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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在魂器的研究上你是我孫子》作者:竹嵐子【完結】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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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5-27 00:40
標題:
《(HP)在魂器的研究上你是我孫子》作者:竹嵐子【完結】短篇。
文案:
所謂夜路走多了總會濕身的,1938年,剛上二年級的湯姆•裡德爾在又一次跟蹤自己在孤兒院的麻瓜同學時,慘遭滑鐵盧——
他目睹了十六歲少女的殺人毀屍現場,然後……被對方反手就是一個麻瓜手刃加遺忘咒,並買二送一修改了記憶。
幾年後,想起這段黑歷史的霍格華茲學生會主席,遠隔重洋找到當年的那個女人。
湯姆(假笑):麗姬婭小姐,你還記得那年小樹林裡的遺忘咒嗎?
麗姬婭(呵呵):恕我直言,在魂器的研究上你是我孫子。
麗姬婭是愛倫坡短篇小說《麗姬婭》的女主角,但完全可以當做原創食用。
女主活了很久很久,生存第一萬事靠邊站,雷者慎
內容標籤: HP 靈魂轉換 天作之合 原著向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姬婭,湯姆•裡德爾 ┃ 配角:這是同人請問度受 ┃ 其它:HP,婆孫戀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5-27 00:41
第一章
1942年,7月,十七歲的羅維娜•特瑞梵依,在三天前改名為羅維娜•史密斯,成為不久前孤身一人來到這窮鄉僻壤的湯姆•史密斯先生的新婚妻子。
雖然兩人已經結為夫妻,但直到今天,羅維娜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為何會選擇定居在這裡。毋庸置疑,這個小鎮風光尚好,卻人煙稀少、幾乎與世隔絕。在這裡長大的羅維娜,從未想過會有一位有錢的外國紳士來此定居,更沒想到自己能成為這個人的妻子。
而他們如今的新房,原來甚至是一座寺院。只是如今早已變得金碧輝煌,即使讓曾經在這裡住持的僧侶看到,或許都很難認出來了。
從依然陌生的臥榻上睜開眼,羅維娜望著青灰色的窗框很久,才從那種戰慄的餘悸中脫離出來。她高聳的胸脯因為劇烈的呼吸而起伏,十指失去溫度,原本光潔的額頭上全是汗水。
從第一晚住進這裡,直到今天,羅維娜只要合上眼睛,就會被濃濃的睡意拉進深沉的夢裡。在之前的幾天,那夢境至少還是模糊的。而就在剛才,她第一次無比清晰的記住了,夢中發生的所有場景。
最初她看到一個少女,十六七歲的模樣,穿著一身顯然很舊的花布裙子。那布料洗的發白,而且看上去並不太合身,被少女發育良好的身體撐出了勾人的輪廓。
少女坐在一片荒涼破舊的院落裡,將手中的幾件衣服揉搓的吱吱作響。雖然陽光並不太烈,她的額頭依然沁出了汗水,以至於她不得不停下休息一會兒,同時伸手揩去即將落在眼中的水滴。
沿著那只手的弧度,能看到她烏黑如鴉翅的睫毛、深黑的瞳孔與象牙般白皙的皮膚。幾縷黑髮被汗水黏在耳際,更襯得額頭光潔飽滿,顯出一種矜持的風度來。
就在這個時候,位於院落一角的門被推開,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人。來人的腳步帶動隱約的風聲,一直走到少女身邊才停下,並有意無意的為她遮住了投射來的陽光。
「湯姆?」於是少女抬起頭,微微眯起眼睛,看著上方背光而立的少年。幾秒後她重新低下頭,像是抱怨又仿佛帶了別的情緒,有些抱怨地說,「你擋住光了,我看不清衣服。」
「我覺得這樣,能讓你舒服一些。」對方並不在乎她的「不識好意」,語調十分的溫和。而少女聽了他的話之後並沒做聲,只是嘴角不受控制地露出一絲笑容。
這樣微妙的氣氛持續了片刻,少女終於再次開口:「你總是這樣……所以那些女人才這麼討厭我。那天薩莎甚至說,『麗姬婭,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是女巫,給湯姆吃了奇怪的藥,才讓他這樣迷戀你』?」
她模仿的惟妙惟肖,說完後又控制不住笑了:「湯姆,如果真的有女巫存在,她們會不會製作能讓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的魔藥?」
被叫做湯姆的少年看著她,神情有瞬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不過那只是一眨眼的事,下一秒他就說:「放心,如果真的有巫師,我一定會給你吃那種藥,好讓你永遠都愛著我。」
情人的甜言蜜語,讓麗姬婭露出了高興的表情。她將雙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伸出胳膊:「拉我一把吧湯姆,坐了太久,我起不來了。」
於是少年依言伸手,將少女從地上拉抱起來。當他側過身子的時候,陽光終於正面落在他的臉上,映出一張英俊的、熟悉的臉龐。
夢中的羅維娜發出一聲驚叫,然後在現實中睜開了眼。
——老天!
那個同樣名叫湯姆的少年,她不會認錯的。那張略顯蒼白的英俊容貌,雖然年齡有幾歲的出入,卻與她的丈夫湯姆•史密斯,一模一樣。
不會錯的,羅維娜想。
她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湯姆的時候,是在僅僅幾天之前的清晨。那個剛剛搬到這裡的年輕男人,因為一次性買下整個寺院並徹底裝修的慷慨作風,而在這不大的鎮上徹底出名。當傳言進展到這個男人是因為妻子的去世,從法蘭西的萊茵河畔輾轉到這裡養傷時,全鎮幾乎所有待嫁的女孩兒們,都為此瘋魔了。
一個傷情的、據說很英俊的、來自異國的紳士,特別是他富有且慷慨。即使到了現在,羅維娜依然難以置信,自己竟然會成為那個最終的「勝利者」。
如果說有什麼讓她不安或者不滿的,首先是這個毫無來由的夢境,其次是她隱隱發現,她的丈夫其實並不愛她。
你的愛人是誰呢,你死去的前妻嗎?
她叫什麼名字?卡蓮?賽琳娜?艾利爾?
或是……「麗姬婭」?
某個名字不期然劃過腦海,羅維娜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她晃了晃腦袋,仿佛想將某個念頭甩掉,卻無法阻止它越來越根深蒂固。
這一天的下午,羅維娜在書房找到了正在吞雲吐霧的丈夫。鴉片微妙的味道籠罩這片閉塞的空間,女人望著男人煙霧繚繞間晦暗而顯出隱隱病態的面龐,似乎並沒有她所認為的英俊。這一刻,羅維娜突然產生了一個念頭:
這個正在吸食鴉片的男人,與她在夢中見到的少年,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這個念頭讓她再次感到了恐懼,那明明只是個誕生於虛妄的荒誕夢境,卻不知道為何牢牢地鑽進了她的意識中,如跗骨之蛆一樣無法擺脫。將自己的意識強行拉回來,羅維娜輕輕咳了一聲,端著茶盞上前:
「親愛的,到下午茶的時候了,喝點東西吧。」
癮癖得到滿足後的男人脾氣會比平時好一些,至少沒有那麼的喜怒無常,同時更透出一種近乎頹喪的萎靡感。他看了看妻子端來的茶水,那雙帶著迷離神色的眼睛落在女人袖口的花紋上,突然用一種溫柔的語氣喚她:「麗姬婭……」
羅維娜的手驀地一抖,杯中的水灑出了幾滴,剛好落在丈夫的手上。男人被溫度激得神智一清,同時看清了面前的女人,幾乎是下意識皺起了眉:「羅維娜……謝謝,茶放下吧,你可以去休息了。」
羅維娜知道她應該聽從的,但某種無形的力量攫住了她,讓她不受控制地張口,吐出一個問題:「麗姬婭是誰?你死去的前妻嗎?」
麗姬婭。
麗姬婭是誰?
是你死去的前妻嗎?
男人看著妻子碧藍的眼睛,她的身上有和麗姬婭類似的東西,正是那東西讓他娶了她,將她當做替身。但唯獨這雙眼睛、這頭金髮,與他的麗姬婭全不相似,一點兒都不像。
「……這不是你該問的。現在,出去。」
最後,他只是這麼冷冰冰的說。
羅維娜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房間,呆呆地跌在了床上。她似乎應該哭泣的,至少也要感到悲傷。但內心深處卻又覺得,一切似乎本該如此——無論是他向她求婚時,那種仿佛看著另一個人的眼神;還是在夢境裡,那全然陌生的一對璧人……
對了,夢境。
仿佛抓住了一根稻草,羅維娜猛地撲上了床,用力合上了眼睛。她的內心呼喚著某個不知名的存在,曾經讓她感到恐懼的存在,如今終於被她主動祈求對方的出現。
麗姬婭……
麗姬婭……
裝飾華美的臥室裡,女人靜靜地沉睡過去,沉靜的模樣仿佛永遠都不會再醒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某個瞬間,一個淡如煙霧的銀白影子,仿佛鴉片升騰的幻象,在她的床頭漸漸成形——
***
一年半之前,即1942年的春天,第二次世界大戰進入相持階段。仿佛某種情況下的微妙巧合,在另一個不為大多數人所知的世界裡,名為格林德沃的黑巫師及其「聖徒」在歐洲大陸的攻勢,也因為戰線的拉長而被迫減緩。
雖然已經成為了德國的佔領區,但對於萊茵河畔的這座城市來說,雖然物質生活與安全狀況多少受到了影響,但生活依然要繼續下去。
「If a man has no weakness, it will not yield to the angel, nor will it be to the death.」
合上作者署名為約瑟夫•格蘭維爾的書,二十歲的麗姬婭•史密斯用手在封面上摩挲了片刻,視線落在不遠處蜿蜒流淌的萊茵河上。有男女老少在夕陽下的河畔行走,或三兩結伴,或形單影隻。
女人黑色的眼睛倒映出紅日的輪廓,唇角仿佛天然的弧度讓她看起來異常可親。她望著河水粼粼的微波,思緒卻仿佛落在了不知名的地方。直到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帶著某種微妙的激動情緒,打破了這不為人知的靜謐:
「打擾一下,你是……麗姬婭?」
麗姬婭抬起頭,看到一張英俊的臉龐。
在這個誕生了羅曼蒂克的國家,當街被搭訕幾乎可以被視作和吃飯喝水一樣正常的情況,當你擁有出眾的外表與不俗的氣質時,這件事會變得更加常見。即使並非土生土長的法國人,麗姬婭也早已不會為這樣的搭訕而感到意外。
但這次似乎不太一樣,不僅是這個人格外的英俊,更重要的是,這張臉有些熟悉。
無數記憶的碎片劃過腦海,遠近的人與事鱗次櫛比而來。它最終定格在距離如今並不遙遠的一段,於是年輕女人的神情微動,有些遲疑地吐出一句:「湯姆?」
她曾經的「同伴」,數年之前的英國,少女在那個色調灰暗的孤兒院裡第一次睜開眼睛。然後場景一轉,是十六歲的麗姬婭,面向十二歲的湯姆•裡德爾。
以及一個低低地、幾不可聞的女聲——「一忘皆空」ヾ。
作者有話要說:
ヾ 忘咒的咒語內容。
演技大比拼即將開始……
第二章
麗姬婭已經活過很多年了。
即使是她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一共活了多少年,這可能是因為她並沒有刻意去計算。無論如何,那些時間加在一起,必然比如今最偉大的巫師還要長很多。
即使在擁有各種長壽秘訣的巫師界,比如已經活過驚人壽命的尼可•勒梅,也是依靠魔法石那樣千年難得一見、並充滿巧合與機緣的煉金產物。因此,能夠突破人類壽命極限的麗姬婭,當然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換種說法是,按照如今魔法界的定義,她不一定算得上是個人。
這也是說不定的事。
如果不是今天,在這距離英國某個孤兒院何止幾千英里的地方,重新見到闊別多年的湯姆•裡德爾,麗姬婭覺得自己其實已經完全忘記了對方。畢竟這麼多年過去,無數人與事在她身邊河水一樣的流過,真正能夠留下印象的寥寥無幾。
何況當時這名叫湯姆•裡德爾的少年,還只是一個十二歲的男孩子。
那時她剛剛復活,初來乍到,取代了那個英國破敗的孤兒院中名叫薩莎的十六歲少女,並正在用麻瓜的藥劑——硫酸銷毀對方的屍體。她並不排斥麻瓜們的東西,雖然骨子裡的本能讓她很難對這個群體產生什麼好感,但不得不承認在過去的這些年裡,他們的確搞出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當然,對於巫師來說,想要讓一個人「失蹤」的毫無痕跡,其實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但要知道,她上一次的死亡太過措手不及,以至於無論是她為自己將來所留下的財富,或者是那根屬於她的紫衫木魔杖,都位於隔著一整個英吉利海峽的法國內地。
在沒有魔杖的前提下,施展魔法實在不是很順手的事。這無關魔力的大小,好像一個擁有一大木桶水的人,抱著桶試圖將水倒進一個個細頸口瓶裡。
因此,在能夠利用的魔力相當有限的情況下,它們必須被節約下來,做一些目前來說更加必要的事——比如,修改所有知道「薩莎」的人的某一段記憶。
畢竟,即使她能夠完全取代對方的「存在」,連年齡也因為對方的身體而改變了,唯獨容貌是屬於自己的。金髮碧眼臉上還長雀斑的英國姑娘薩莎,和她本身黑髮黑眼的模樣,二者的區別不亞於拿破崙和格林德沃的身高差。
於是就毀屍滅跡的方法上,並不算生手的麗姬婭很快從最近的一家化工廠弄來廢棄的硫酸混合物,然後從臨時挖好的淺坑裡把薩莎挖出來。
能弄到的硫酸並不多,她也不需要讓對方化的連骨頭都不剩。雖然那樣更加保險,但在硬性條件不全的情況下,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很快,古怪的氣味充斥了這狹小的廢棄樓洞,少女整個頭部連皮帶骨被腐蝕的幾乎看不出人形。麗姬婭把剩下的溶液潑在對方的手足與關節處,看著大部分混雜的液體流入她身下的泥中,最後只剩下一些沒能化乾淨的骨肉。
剩下的就很好處理了,即使她如今是十幾歲的少女狀態,也不用費太大功夫就能埋起來。這裡人煙罕至,被發現的可能性非常低;而就算有個什麼萬一,這種情況下也沒人能知道死者是誰、甚至可能會就「死的是人還是動物」進行一番爭議。ヾ
想到那些麻瓜可能有的反應,少女的唇角微微勾起,顯出一個異常柔美、卻在這種情況下令人毛骨損然的微笑。
「咯啦。」
就在這時,麗姬婭聽到了一個微弱而隱秘的聲音。
雖然聲音細到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或者只是薄脆的樹枝落地的微響,但多年來形成的本能警惕,讓少女模樣的麗姬婭條件反射的轉過身去:
「樹後面的人,出來。」
少女的聲音柔嫩如幼生的羔羊,音色卻冷厲地讓人無法懷疑,如果對方依然想要強裝無視,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付諸暴力。
可能是因為想清了這點,又或許只是膽怯,在她的聲音出口後不久,一個有些消瘦的身影,就從十幾米外樹與牆的夾角處轉了出來。
偷窺者看起來十二三歲,穿著一身半舊的衣服,但還算得上齊整。也許是因為緊張,這個男孩的面色有些發白。除此之外,黑色的頭髮顯得有些亂,可能是因為營養不良、又或者供水有限,看起來並不是非常乾淨的模樣。
顯然,即使是如今的倫敦,這樣的打扮也不會來自家庭尚可的孩子。事實上麗姬婭認得這個人,或者說她在取代了薩莎的身份之後,同樣獲得了她全部的記憶。
來人名叫湯姆•裡德爾,比「她」小四歲。是一個英俊的、有些喜怒無常的、甚至於有些……古怪的男生。
雖然薩莎並不能確切地說出,對方到底怪在哪裡,但孤兒院的科爾夫人一直很不喜歡他——雖然,她也很少去喜歡其他不能被人收養的孩子。但無論如何,她總是會在私下裡說,尤其是喝醉之後,「那個裡德爾就像個怪物一樣」、「我一定要揪住他的鬼把戲」,諸如此類,但她幾乎從來沒有成功過。
薩莎有個不錯的玩伴,或許可以叫閨蜜,艾米•本森ゝ,一個比她小兩歲的女孩兒。她對湯姆•裡德爾的感情更加複雜,似乎是迷戀,又像是忌憚什麼。
事實上,基於裡德爾那張相當不錯的臉孔,雖然他還沒長成,但孤兒院裡至少一半的適齡女生,都或多或少對他有過心思。薩莎也算是其中之一,如果說非要有什麼特別的話,就是由於艾米那古怪的反應,讓她多出幾分好奇。
而現在,那個讓薩莎好奇心無處安放的原因,麗姬婭一看就明白了——顯然,這是一個男巫。
湯姆•裡德爾,出身于孤兒院的十二歲男孩,是個男巫。
而且……回想起薩莎記憶中,對方陰晴不定的模樣,原來笑起來勉強還算能看得過眼、暴怒時就是個沒家教的混小子。直到兩年前他突然被科爾夫人宣佈「去了某個很遠的地方上學」,不知道那裡究竟教了些什麼,回來後全身的戾氣都消失了。那彬彬有禮的模樣,簡直像是個好人家出來的紳士。
麗姬婭的神色微動:十有八九,這是個斯萊特林。
挺有意思的,不是嗎?
如果不是當下的時間和情景,麗姬婭覺得自己大概是有興趣和對方玩玩兒的,至少就記憶中看到的,這男孩挺對她胃口。
可惜了,她現在要做的,是想辦法制住這小鬼——在不驚動人的前提下,然後到法國去。
麗姬婭首先排除了在這裡施展咒語的可能,就算不考慮成功率的高低,首先裡德爾還未成年,身上的蹤絲會暴露一切在他周圍使用的法術,一不小心她很有可能被牽連進去。
所以必須先想辦法,把他弄暈之後,在一個不會引起懷疑的地方動手。
至於殺了他……只思索了一瞬,麗姬婭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如果裡德爾只是個普通的孤兒,她可能會考慮。就算她能做到完美毀屍,但一個巫師的憑白失蹤,尤其對方還是個未成年,在如今左右掣肘的情況下,風險實在不算小。
這幾個念頭在腦中一瞬轉過,現實中僅僅是男孩走出來,然後少女打量一般看了他幾眼。然後只見少女的臉上出現短暫的緊張神情,下一秒變成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
「裡德爾,怎麼是你?」
湯姆•裡德爾看著這完全陌生的少女,一秒後確認他確實沒有見過對方。將眼前的一切盡收眼底後,男孩思索了一瞬,反問道:「你認識我?」
「我、我認識你,」對方似乎在小心的觀察他的態度,當發現男孩並沒有露出太過誇張的表情後,隱隱有松了口氣的模樣,「我家在兩條街外,我偶爾一次見過你……那個,啊,我知道你是男巫,我是女巫。」
她像是終於意識到兩人有什麼相似點,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話匣子:「兩年前我見過你,那時你還沒滿十一歲,我看到你用咒語對付幾個麻瓜……對了,我是德姆斯特朗的,現在在四年級……」
不知道是因為做壞事被發現的緊張,或者其他什麼原因,少女的臉色泛紅,看著他的眼神幾乎發光。裡德爾熟悉這樣的神情,從這一兩年開始,就有越來越多的異性這麼看著他了。
她看起來的確是女巫,而且看起來家境不錯,也許……湯姆•裡德爾的心裡轉過幾個念頭,很快做出了決定。
他微微一笑,上前幾步,臉上帶著安撫性的表情說:「抱歉,這位……」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意識到哪裡有些不對勁。
少女一直表現出很激動的模樣,似乎非常想與他結識。但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只感覺眼前有人影閃過。兩人之前的距離大約十米不到,麗姬婭說話時「情難自已」的上前了幾步,而後來湯姆為了表現出誠意,又主動朝她走了兩步。
於是在這無傷大雅的幾步後,兩人間的距離已經不到三米。而這個距離,對於短暫的失神造成的時間差來說,已經足以讓一個人近身另一個了。
幾秒之後,從這杳無人煙的廢棄樓洞裡,傳來一聲物體墜落地面的悶響。麗姬婭看著被自己一手刀劈暈過去的男孩,揉了揉礙於如今的體質而有些微痛的手,自言自語地說:
「我就說,麻瓜的有些東西,還是挺有用的。」
作者有話要說:
ヾ 時此時1938年,科技發展程度……括弧笑
ゝ 從那以後,艾米•本森和鄧尼斯•畢肖普就一直不大對勁兒……」原著孤兒院裡科爾夫人對鄧布利多的話
這絕對是我寫過最接近女反派的角色,沒有之一……
第三章
記憶拉回到現在,二十歲的麗姬婭•史密斯,已經是這個城市小有名氣的富人湯姆•史密斯的妻子,一位社交圈裡優雅、博學、談吐不俗的年輕女性。
當初,在成功弄暈了湯姆•裡德爾後,麗姬婭處理掉現場剩餘的痕跡,然後脫掉自己身上那套重生時穿著的衣服,換成特意從薩莎身上扒下來的那件。
然後她把裡德爾拖到不遠處正在施工的場地外,一個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就給他施了遺忘咒並修改了對「薩莎」的外貌記憶。確定咒語已經成功後,麗姬婭才從另一條路回到孤兒院,同時用目前幾乎所有能夠動用的魔力,同樣修改掉一路上遇到的薩莎記憶中所有人對她長相的認知。
於是麗姬婭就這樣變成了薩莎,就像她過去做過的無數次那樣。
而這只是第一步。
三個月後,從所在的麻瓜學校拿到法國交換生名額的麗姬婭,登上了前往萊茵河邊某個城市的船隻。並在入學後的半年間,與一位名叫湯姆•史密斯的男人相愛。
準確的說,這個聽名字就知道不是法國本土的男人,出生並成長在美國。他的父親是個美國人,母親則是法國人。十歲那年雙親意外身故,由於美國的親戚並沒有撫養他的意思,只好收拾行李,來到陌生的母親的故鄉。
他與如今的麗姬婭讀同一個年紀,年齡也是相仿,校裡校外有不少遇到的機會。加上某人有意無意的刻意而為,這個剛剛十七歲的年輕人,很快對她產生了友情以上的情感。
這正是麗姬婭所想要的。
事實上,她在這麼多年的反復死亡、新生之間,為了保證自己的生活所需,總是會想盡辦法提前做好準備。她的上一個身份是法國某個富裕家庭的獨生女,因為意外提前耗盡了維持人形存在的魔力,於是一直顯得體質很弱,最後不得不在不滿二十意外「病逝」。
但她還是給自己留下了後路的,那是她提前準備了的東西。當時的父母非常疼愛這個唯一的女兒,但「她」的身體並不太好,無論怎樣求醫問藥都無濟於事。於是當麗姬婭滿十八歲那年,她在早上用一種夢幻一樣的語氣對母親說:
「我做了個夢。上帝告訴我說,若我先你們而去,無法活到相夫教子的年紀,請你們千萬不要為我哭泣。你們要等待一個人,一個已經嫁為人嚳妻、且在將來夢到我所說的這些話的女人。我會成為她的孩子,我會以這種方式回到你們身邊。」
雖然對麻瓜的宗教沒有太大興趣,但她當時的父母都是虔誠的教徒。雖然他們對這所謂的夢境將信將疑,甚至母親為此哭了一場。但麗姬婭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懇求他們,如果真的出現這麼一對夫妻,就將本屬於她的那份財產送給他們。
「我會看到的,」她說,「這樣,我就能知道我該選擇做誰的孩子,我就能再次回到你們身旁。」
雖然當時她並不確定自己能活多少年,甚至不確定這條後路能否派上用場。但兩年之後,十九歲的史密斯單膝下跪向她求婚時,麗姬婭知道她成功了。
她選擇了這個男人,因為他心性軟弱、沒有太多主見,並且幾乎完全沉迷在他的臆想與所謂的文學之中。這樣的人非常好控制,並且只需要表現出一些他所渴望的東西,輕而易舉地就能讓他愛著自己,愛到自以為能為她而死。
然後,她就可以不受拘束的,做一切她想要做的事了。
很快,麗姬婭前往那座她曾經熟悉的住宅,見到那對已然蒼老的夫婦,並通過某個「無意」的小動作讓他們產生了懷疑。最後當她說出自己的來意,答應了將她的第一個孩子留在兩位老人身邊後,很快就拿到了對於如今的普通人來說,不亞於鉅款的一筆數字。
以及最為重要的,她的魔杖、收藏與積年來各種研究的成果。
編一個謊言矇騙過湯姆•史密斯輕而易舉,有了這筆財產,他們很快搬進了新的住所,有了更加隨心所欲的地位與名望。有了閒錢的史密斯更加沉醉於他的學術,並且像如今大部分中產階級或者更加富有的人家一樣,迷上了吸食鴉片。
這讓他的健康變得有些糟糕了,特別是他本來就不是擁有強健體魄的人。終年呆在室內、大量的吞雲吐霧,讓這個不過二十歲的男人迅速的有了衰老的趨勢。而他的妻子如此溫柔而體貼,只會在他有更大需求的時候,心疼卻不忍拒絕的繼續購入,並與煮好的黑咖啡一同送來。
或許是毒品的副作用,也許是常年不健康的生活狀態積攢到爆發,這個家庭的男主人越來越難以集中注意力,甚至漸漸開始產生幻覺。街坊鄰里很快發現他甚至有時會記不住他們的名字,整個人看起來遲鈍而呆滯。
如果說他有什麼還能夠明確的辨認出來的,那麼就是他的妻子麗姬婭——雖然這些日子,他漸漸似乎有些記不清與對方最初的相識了,卻更加強烈的意識到他對妻子的愛情。這個女人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好,是他的妻子、他的摯友、他的導師甚至於母親。她的面前時,他越來越覺得幾乎如同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回到了最初的羊水裡,被溫暖而安全的包裹著……
湯姆•史密斯坐在客廳的長沙發上,一邊回憶著他與麗姬婭的國王,同時靜靜地等待著他外出的妻子。不同於他幾乎不願離開房間,麗姬婭喜歡陽光與清風,總是喜歡在這樣的晴天外出看書。他能夠想像對方坐在長椅上,那白皙的手指拂過書頁,一定比種在花園裡的百合花瓣更加柔軟。
「哢嚓。」
這個時候,他聽到了門鎖響動的聲音。
麗姬婭!男人難以抑制自己的情感,站起來快步走向了門口。當他終於走到玄關時,打開的門後,正好露出那熟悉的黑髮。
「麗姬婭!」於是他終於喚出了那個在口中徘徊許久的名字,毫不遲疑地表達自己的喜悅之情。他的妻子向他微笑,然後微微側身,有些猶豫地說:
「湯姆,我有件事要告訴你——這是我在英國的朋友,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他,希望能讓他在我們家暫住一晚。」
雖然有些意外妻子帶來了客人,但史密斯並沒有絲毫猶豫:「你想怎樣都可以,我的麗姬婭。既然是你曾經的朋友,那麼就和我的親人一般。」
說到這裡時,他才終於看清了站在麗姬婭身後的男人,然後難以抑制的愣了片刻。
那實在是個非常英俊的少年,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卻比他高了半個頭。對方的身形雖然有些偏瘦,卻一點都不顯得瘦弱。反而是這種少年人特有的青澀感,讓他的氣質更加引人注目了。
雖然有些意外于麗姬婭朋友的好相貌,但史密斯並沒有多想什麼。何況對方非常有禮貌,與他對視時露出一個一看就是教養良好的笑容,自我介紹說:
「史密斯先生,初次見面。我是麗姬婭的朋友,名字和你一樣,也叫湯姆。湯姆•裡德爾。」
於是史密斯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然後轉變為大笑:「真是個美妙的巧合!湯姆——我想還是叫你裡德爾吧,原諒我這麼稱呼。快請進,我來為您泡咖啡。」
「還是我來吧,」麗姬婭說,「你去洗洗臉吧,一副沒睡好的模樣,哪有這麼招待客人的。」
說著,她已經轉過身,走向了廚房。
雖然是責備的語氣,和話語中的溫柔誰都能聽出來。史密斯先是因此而高興,看了看自己的模樣之後,朝湯姆•裡德爾抱歉的說:
「麗姬婭說的對,我這樣是太狼狽了一點。那請你在這裡稍坐片刻,我很快就回來。」
「我這麼冒昧前來,才是打擾了你們。」裡德爾非常善解人意地回復,「我就在這裡,不用多費心。」
如果說麗姬婭是湯姆•史密斯心中,「最獨一無二的完美妻子」,那麼這與他有著同樣名字的湯姆•裡瑞爾,則讓他產生了「不愧是麗姬婭的朋友」這樣的想法。
僅僅是一頓晚飯的功夫,這個顯然還未走出學校的年輕人,就幾乎讓史密斯將他當做至交。甚至於到了睡覺的時候,三人在客廳互道晚安、麗姬婭與史密斯回到他們的臥室之後,後者依然對裡德爾讚不絕口。
「親愛的,他有那麼好嗎,我都要嫉妒了。」麗姬婭就像是有些忍不住,吃醋一樣說。
史密斯意外了一秒,然後笑了起來:「親愛的,你不要這麼想。就算我誇別人一萬句,你也是我心裡最愛的人。」
「好吧,既然這樣,我就勉強忍耐一些。」麗姬婭仿佛很勉強的點頭,最後又笑起來,「那麼,晚安。」
「晚安。」
……
……
「晚上好,史密斯夫人。」
這天半夜,當麗姬婭扭開床頭的燈,看到湯姆•裡德爾坐在床對面的沙發上,並且說出這句話時,她並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
對於她的鎮定,裡德爾似乎也在意料之中。他並沒有盯著她看,而是手裡把玩著一根魔杖,仿佛漫不經心地說:
「混淆咒、長期的失智魔藥、以及一些我都沒有分辨出來的成分……不得不說,夫人您對藥物劑量的掌控,實在令人不可小視。」
麗姬婭沒有立刻回答,只盯著對方拿著的那根魔杖。
三秒後她確定了,那是自己的。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拿到了它,但麗姬婭從不小看任何人。何況很顯然,這個少年比起四年前,已經成長到了一個遠超同齡人的可怕水準。
「我只想找個地方,可以安安心心的研究魔法罷了。」
於是,最後她這麼說。
裡德爾似乎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他笑了笑說:「既然這樣,正好——我有一些『疑問』,想要從夫人這裡得到答案。並且,我能夠給你一個絕對不會被打擾的、可以盡情展開研究的地方,並提供一切試驗所需要的『材料』。」
「對此,你意下如何?」
第四章
面對少年的「邀請」,麗姬婭盯著他看了幾秒後,輕聲笑了起來:
「湯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應該是十六歲吧?既然你在霍格華茲上學,那麼就應該是六年級——一個甚至沒有畢業的男孩,卻提出這樣自以為是的要求,甚至說什麼『為我提供一切』?你不覺得這像是一個笑話嗎。」
她發出一個近乎蔑視的鼻音,微微抬高了下頜,仿佛看著一個誇誇其談、白日做夢的少年。
這種顯而易見的輕視與侮辱態度,簡直如同對方只是一隻臭蟲,即使是聖人也難免色變。裡德爾的神情瞬間變得有些扭曲,但他幾乎是立刻就冷靜下來,冷笑了一聲說:「夫人,您的想法很不錯:激怒我、或者讓我失控,但很可惜,那只會白費力氣罷了。」
意圖被點明的麗姬婭沒有做聲,只用那雙黑色的眼睛注視了他一會兒,最後轉開了頭:「……哈,一個徹頭徹尾的斯萊特林。」
裡德爾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說:「我以為,你也是個斯萊特林。」
這話讓麗姬婭將目光重新轉回來,幾乎沒有半秒遲疑的說:「同樣的,你也不用想著套我的話。既然我們對彼此心知肚明,我就直說吧——抱歉,裡德爾先生,我想你『或許』會成為一個很有前途的人,至少以你此時的年齡,看起來已經交了不少有用的『朋友』。但很遺憾,我只是個普通的女巫,沒有離開這裡的打算,更不想參與任何『更偉大的利益』。」
最後那個短句,據說是如今在巫師界引發戰爭的「聖徒」首領——蓋勒特•格林德沃的名言。當然,除非是他身邊最親近的部下或者僕人、或者是最重要的對手,大多數巫師並不能肯定他真的說過這麼一句話。但至少它很有名,否則也不會被麗姬婭用來諷刺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年輕女人的神情看起來異常的坦誠,至少是從萊茵河畔見面一直到剛才為止,湯姆所見到的最坦誠的一次。不過這又有什麼意義呢?或許她對爭鬥厭倦、或者她有太多秘密需要固守、又可能她確實癡迷於自己的研究……但對於從最初就只有一個目的的湯姆•裡德爾來說,詢問這個女人的意願如何,只是虛偽的客套而已。
「那真是太遺憾了,夫人,我們如此幸運的再次相見,不過現在看來也只有這樣短暫的緣分——我很想這麼說,親愛的麗姬婭。不過很可惜,你的存在對我來說,幾乎是個『不能錯過的奇跡』,所以……」
如果不考慮此時的情況,湯姆•裡德爾的最後幾句話,聽上去簡直就像是最真摯的告白。但這卻讓女人的臉色瞬間變了——幾乎在對方話音落定的同時,咒語的亮光已劃破這不大的空間,並在一刹那分出勝負來。
麗姬婭捂著胸口倒了下去,被咒語擊中的地方疼痛感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加上無聲無息咒隔絕了空間,讓痙攣著喘息的女人看起來像是在進行無聲的默劇。在床頭燈乳白色的柔和光暈中,有種怪異而荒誕的反差感。
即使疼痛佔據了大部分思維,但麗姬婭畢竟殘留著基本的思考能力。混雜著無數念頭的大腦中,意外或者恐懼的感覺並不深刻。畢竟魔杖是巫師的武器這句話是非常有道理的,無杖魔法本身可以說是一種不得已情況下的賭注。
顯然,麗姬婭並不是個幸運的賭徒。何況她的魔力水準非常普通,而眼前的少年正擁有令人嫉妒的天賦。
天賦,這真是幾乎沒有人能夠剝奪的,無關出身、男女或者性格的一件東西,就像撿到梅林隨手丟在地上的金加隆。而梅林也只是被更早的金加隆砸中的幸運兒,就如眼前的湯姆•裡德爾,如果他未來沒有因為樹敵過多或者不幸被麻瓜的轎車撞死,那麼多年後很可能會成為下一個格林德沃或者鄧布利多。
麗姬婭有些惡意的想,汗水已經佈滿了整張臉。非常顯然,為了宣揚、施威或者別的什麼,裡德爾讓她的疼痛感延長了時間,以至於她現在依然說不出一句話。
但他還是太年輕了,十六歲,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兒。雖然她不會把他當做真正那個年紀的男生,但他這樣反而透露出幾分莽撞或者自大的行為,反而讓麗姬婭看到了年輕人最致命的弱點。
當然,她不會在這個時候表現出這一點,無論如何對方此時確實擁有著控制她生死的權力。而麗姬婭其實沒有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渴望所謂的自由,她活了這麼多年,還不至於因為一時的受制而動搖,更不是沒有遇到過糟糕的多的情況。
那麼現在,她首先需要讓對方知道——他是勝利者。
因此湯姆看到,當這個女人終於撐過咒語產生的痛苦之後,看著他撤掉隔絕聲音的屏障,終於氣若遊絲的開口:「好吧,湯姆……你的變化實在讓我驚訝。」
她的手依然在抖,顯然並沒有完全擺脫疼痛的後遺症。但依然努力伸出手,拿過放在床頭的幹毛巾,按在了出汗最多的額頭。
等到臉上因為疼痛而滲出的汗水被擦乾,麗姬婭的臉色看起來也好轉了幾分。當她放下毛巾的時候,有只手握著玻璃瓶遞到她面前。剛剛變出來的瓶口裡盛著看起來透明的清水,而手的主人毫無疑問是這屋裡唯一醒著的少年。
如果沒有剛才發生的一切,這時的湯姆•裡德爾看起來,就像是個溫柔而體貼的、擔心她身體狀況的好孩子。即使是麗姬婭,也難免在心裡感歎了一聲,然後沒有猶豫地接過,一仰頭就灌了下去。
看起來純澈透明的清水,沒有什麼味道,口感卻比水稠的多。幾乎是在嘴唇接觸到液體的一瞬間,麗姬婭就嘗出了那是什麼——來自於她的收藏中,一種在市面上絕對買不到的「複製」藥水。
根據甘普基本變形法則,一切事物不可無中生有、亦不可不勞而獲。變形術可以將一件物品變成另一件,複方湯劑則將一個人的容貌完全變成另一個人。但它們都只是基於事物本身的再度變化,本質上更接近于麻瓜所謂的障眼法。
而麗姬婭剛剛喝下去的魔藥,卻是真實的「複製」。當然,甘普基本變形法則不可破壞,即使最偉大的魔藥大師也必須遵守。因此它的複製同樣並非憑空捏造,只是最初的「材料」不同于普通的魔法——它來自一個人的部分靈魂。
使用魔藥直接抽取一小部分的靈魂,複製出另一個與本人一般無二、包括言行舉止性格氣質的替代品。這並不是直接破壞、割裂靈魂,而是短暫的、也安全得多的分離。
就像將一塊有粘性的半固體,分離出去一部分作為其他用途,但它與本體之間,依然是有一絲聯繫的。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被分離的靈魂會受到本體的力量吸引,逐漸收攏、回縮,最終重新融合在一起,恢復成一個完整的靈魂。
因此,複製體的存在是有時間限制的,最長大約能持續幾個月。而湯姆•裡德爾這麼做的意圖,幾乎不需要思考——讓作為麻瓜的「麗姬婭•史密斯」,不會引人懷疑的死去。
麗姬婭也不算意外,畢竟湯姆•裡德爾還只有十六歲。或許他已經通過謀劃、間接、折磨甚至導致了許多人的死亡。但就目前來說,他或許還沒有真正使用過一個「阿瓦達索命」。
何況他尚未成年,就算殺死一個毫無威脅的麻瓜只是舉手之勞,但這並沒有什麼意義,甚至可能給他帶來麻煩。
加上,對於麗姬婭•史密斯這個人,包括她選擇這個麻瓜做丈夫的原因,他幾乎一無所知。
因此麗姬婭並不奇怪裡德爾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卻驚訝於他對於自己那些「收藏」的尋找與掌握速度。這本來是她留給自己未來的「死亡方式」:喝下藥後讓複製出的「麗姬婭」偽裝成逐漸病重的模樣,然後在幾個月內走向死亡。
現在只是將這一點提前而已,事實上湯姆•史密斯也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如果以後還能回來拿走她的東西,麗姬婭認為自己會選擇其他的身份與方式。
魔藥很快產生了它應有的效果,看著出現在床上、逐漸實體化的「麗姬婭•史密斯」,湯姆將目光轉向床邊與複製體一般無二的女人,黑褐色的眼睛裡終於露出蛇一樣的、毫不掩飾的貪婪與異樣的渴望。
少年依然把玩著那支屬於麗姬婭的魔杖,態度閒適自如,聲音卻終於透出一點脫離理智的不穩:
「在它完成之前,麗姬婭小姐,我們或許可以利用這點空閒先談談——關於四年之前,你對我施的那個遺忘咒?」
第五章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甚至於當麗姬婭意識到這名叫湯姆•裡德爾的少年絕非與她偶遇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猜到:當年她給他下的遺忘咒,或者失效了一部分、甚至已經徹底被破解了。
這並不是很意外的事,就像食物有保質期一樣,任何咒語理論上都是有期限的。根據施咒人魔力、咒語強度與中咒者的變化,咒語隨時可能漸弱甚至失效。
無論湯姆•裡德爾是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顯然「曾經在孤兒院裡的麻瓜同學麗姬婭」這個身份,已經成為了一個徹底的謊言。而在這一點的基礎上,麗姬婭完全可以確定,對方是為了她而來的。
否則沒有第二個理由,能夠解釋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來到萬里之外的法國是為了什麼——即使他是個巫師,在沒有任何標記的情況下找人,也不是揮揮魔杖就能辦到的事。
「那麼你想要知道什麼呢,裡德爾先生?」
明白裝無辜是毫無意義的事,麗姬婭便徹底放棄了一切偽裝。她甚至沒有去看依然在對方手中的、屬於自己的魔杖,只將視線落在對面少年的臉上。
她知道對方想做什麼,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反抗並沒有太大的意義。麻瓜在撕破臉之後,往往會通過逼問、在話語中設陷、甚至刑罰等方式,獲取自己需要的資訊。
而對於巫師來說,這個步驟可以簡略的多——
「攝神取念!」
……
……
麗姬婭曾經是個魂器。
魂器,這個巫師界幾乎可以被稱為禁語之一的名詞,或許大部分的巫終其師一生都沒有聽說過它。那
是指藏有一個人的部分靈魂的物體,分裂靈魂,將它或它們藏在身體外的某個物體中。即使你的身體遭到襲擊或摧毀,也不會真正的死亡,因為還有一部分靈魂留在世間,未受損害。
有了魂器,一個人便能達成某種意義上的——「永生」。
即使是禁忌的、可鄙的、需要依靠恐怖的殺戮與黑魔法才能製作出來的東西,但永生不死是多麼大的誘惑啊!總有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選擇了這條路。但就如童話裡老魔杖那一代代強大無比、卻偏偏早亡的主人那樣,在製造出長生不死的魂器之後,死神似乎來的更快了。
即使如此,只要這世上依然存在渴望力量與永生之人,老魔杖與魂器就很難真正消失在這世間。
而最初的麗姬婭,就是某個巫師製作出來的,唯一的、或是數個魂器之一。
魂器的記憶是混沌而片段化的,甚至於生物的本能更強於人類的思考。加上後來的經歷與時間的沖淡,麗姬婭已經想不起來自己最初的本體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包括對方所處的年代、當時的年齡、性格還有身份。
不過根據她自己的模樣判斷,除非分裂靈魂的過程中出現過什麼意外,否則對方十有八嚳九是個女巫。並且她被從本體分離出去的年齡,大約是三十歲左右。
如同她記不起自己本體的一切,對於自己是怎麼從魂器變成如今的狀態,麗姬婭也只有朦朧的感覺。那時本體的情況似乎非常糟糕,糟糕到讓原本完全被封印、被困住的她,本能地產生了衝破與吞噬的欲望。
而本體在虛弱到瀕死的情況下,試圖通過特殊的實驗融合魂魄,來增強自己的生命力。那時的麗姬婭已經被獸性的本能徹底支配,當最後的樊籠被打開之後,就只剩下了吞噬的念頭……
然後,就是昏暗、嘈雜、疼痛與饕餮的渴望。
她在這樣的混沌中不知道度過了多少年,直到某天突然醒來,發現自己有了人形。準確的說,她附身在一個將死的麻瓜身上,奪取了對方的生命力之後,起死回生。
她並不知道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卻隱約意識到自己徹底「自由」了。用幾天時間理清了大腦中混雜破碎的記憶之後,她很快接受了自己「人」的身份,並且接手了原主的一切。
那個被她第一個附身的少女,就叫麗姬婭。
那是1838年的某一天ヾ。
在之後的近百年間,麗姬婭輾轉在世界各地,不斷經歷死亡然後複生的過程。大概是她如今的狀態所限,又或者曾經作為魂器的她是在三十歲被分裂出去的,麗姬婭每附身一個女性,都會與對方的年齡同化,在此基礎上身形容貌會變成麗姬婭自己的,然後像個正常人一樣繼續成長。
但這種成長最多只能持續到這個身體的三十歲那年,接著就會像是突然生了重病一樣,消瘦、蒼白並最終死亡。死去的身體依然保持著她的模樣,接著靈魂離開身體,三個月後才能重新附身下一個目標。
從1838到1938年間,麗姬婭前後換過十幾個身體,最快的一次不到兩年。畢竟這個世界除了壽終正寢之外,有太多可能致死的意外事故。
為了不會因為相似的面孔引起旁人驚疑,她甚至連遙遠的東方中國與北西伯利亞,都呆過一段時間。漫長的時間、豐富的閱歷與精心挑選的身份,足以讓她獲取常人幾輩子都無法想像的知識與能力。如果不是每段人生最多往往只有二十幾年,麗姬婭相信自己的成就遠不僅如今。
永生所能帶給一個人的,絕不僅僅是逃離或戰勝死亡。事實上到現在為止,麗姬婭覺得自己早已無所謂死亡本身。如果死後依然能如生前這樣,她並不介意立刻躺下休息。但事實總是如此矛盾的:她並不知道自己死後,是會走一條遍地繁花的路,或者是回歸永恆的虛無。
所以她依然渴望繼續活著,雖然不是為了活著本身,卻無礙於她拼盡全力與死神相抗衡。
但她知道,眼前這名為湯姆•裡德爾的少年,並不是這樣想的。這只是個孩子,特別邪惡、特別早熟或者特別有天賦,但這一切並不妨礙他只在這世上活了十幾年。斯萊特林式的冷靜與殘酷背後,是足以沖暈大腦的異想天開與不成熟。
據說霍格華茲的四個學院性格,其實是可以無縫轉換的,這說法看起來也不是特別引人發笑。
攝神取念得到的記憶一幀幀閃過,麗姬婭第一次在對面的少年臉上,看到了屬於他那個年齡的怔愣表情。顯然他的知識面還沒豐富到瞭解「魂器」是什麼東西的地步。雖然麗姬婭毫不懷疑,他立刻會選擇做這個。
果然,當湯姆•裡德爾終於意識到他所看到的記憶裡,這個女人的來源意味著什麼時,臉上有瞬間出現了抑制不住的狂喜表情。
「告訴我,魂器是怎麼做出來的?」
雖然在記憶中沒有看到製作的過程,畢竟麗姬婭並不記得了,但湯姆還是毫不猶豫地問。他並不覺得對方真的不知道,就算作為魂器時真的沒有記憶,後來她也很可能去調查過——那是她誕生的方式,甚至可能存在解釋她如今生存狀態的原因。
然後,他看到面前的女人笑了起來。
湯姆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魔杖,無論是麗姬婭的,還是屬於他自己的那根。麗姬婭卻沒有對此有什麼反應,只安撫一樣擺了擺手,聲音輕鬆地說:
「別緊張,我們都知道,現在的我確實沒有還手的力量。就算不相信我,還不相信你的咒語嗎?何況你的攝神取念,我可是完全沒有抵禦啊——雖然我承認,那和我沒有辦法聯繫大腦封閉術也有關係。」
雖然心情並不穩定,但這些年來的習慣,還是讓湯姆•裡德爾本能地抓住了重點。他盯著面前的女人,依然沒有絲毫放鬆的意思:「你不能練大腦封閉術?」
「是啊,親愛的,我想你應該不知道吧。」麗姬婭勾起唇角,終於從床上站了起來,「因為我本質上還是靈魂,沒有作為封閉媒介的肉體,也就完全無法抵禦直面靈魂的攻擊——就像魂器徹底依附於承載它的物品那樣。」
「!!!」
終於意識到問題所在的瞬間,湯姆•裡德爾從沙發上站起來,同時一道禁錮咒已經沖向了幾步外的女人。然而咒語的光芒劃破空氣,瞬間便從對方身上穿了出去,最終撞在牆上消失了。
而麗姬婭的身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很快褪色一樣變成了珍珠白。那是湯姆熟悉的顏色,霍格華茲所有能夠被人看到的幽靈,都是這個樣子的。
但這並不是結束,畢竟霍格華茲是因為魔法的加持,才在某種意義上模糊了生者與死者的界限。而這裡只是屬於麻瓜的住宅,於是麗姬婭的靈魂在變成銀白色之後繼續淡化,很快就淡的幾乎看不到了。
麗姬婭的存在不同於任何一個人,她的復活以他人的肉體為媒介,卻也在復活的瞬間便將肉體完全同化。本質上沒有真實肉體存在的靈魂,完全無法抵禦直面靈魂的攻擊。這一點不僅包括攝神取念這樣的非攻擊咒語,也包括不久前他施展的那個,用於消解力量、搗毀一切抵抗的黑魔法。
真正強大的魔法,大多是直擊靈魂的,但它的作用卻只能表現在肉體上。對於正常人來說,這個咒語會讓他們失去抵抗的力量;而放在麗姬婭身上,卻一瞬間「消解」了她原本還能維持數年的生命。
湯姆•裡德爾意識到了這一點,卻已經來不及了。即使他看到對方臉上終於出現嘲諷的笑容,即使他內心被愚弄的憤恨幾乎讓他徹底失去理智,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幽靈徹底消失在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ヾ小說《麗姬婭》的發表日期,算是玩了個梗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5-27 00:41
第六章
麗姬婭就這樣消失了。
湯姆•裡德爾幾乎憤怒到發狂,甚至於在他的記憶中,即使是童年時代被孤兒院的某些孩子合夥惡作劇後產生的羞辱與怒火,似乎也不能與此時相比。
但理智在懸崖邊上拽住了他:這座城市並不是沒有巫師,他可以不動聲色的控制住麗姬婭,卻不能讓魔力徹底暴走或者失控。否則一旦引起其他成年巫師的懷疑,依然存在的蹤絲會為他引來不小的麻煩。
裡德爾的神情顯出一絲猙獰:還有幾個月了,他很快就會年滿十七歲。到時候就可以更加隨心所欲的做事,不用再顧忌那些愚蠢的規則。
少年的目光轉向在之前短暫的爭鬥中,被咒語的氣流掀到牆角處、卻依然像是睡著了的湯姆•史密斯身上。這個男人一樣有個平庸的名字,湯姆、又是湯姆,即使國外也依然存在。總有一天他要讓世人都忘掉湯姆•裡德爾這幾個單詞,如同埋葬他那血統低賤的麻瓜父親。他已經想好了一個,獨一無二、足以匹配他未來的身份……
幾個雜亂的念頭在少年腦中轉過,最終他放下了指著湯姆•史密斯的魔杖。他還不能殺了這個麻瓜,因為他可能是那個女人再一次出現之前唯一的聯繫。雖然他找到了麗姬婭的一部分收藏,包括她的魔杖,但他不能確信那是她的所有。
所以這個麻瓜必須活著,甚至他無法用一個咒語來折磨他——他已經太虛弱了,潛移默化的魔藥與麻瓜鴉片,裡德爾甚至懷疑這個蠢貨根本活不過三年。
當怒火終於漸漸平息下來時,接下來就是善後的事了,湯姆•裡德爾對此得心應手。他看了看昏睡的很沉的男人,對這人的厭棄加上殘餘的怒火,讓他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根據麗姬婭的記憶,她的那些收藏裡,有幾樣很有意思的東西——或許試驗一下,這就是個不錯的機會……
看!這是個狂歡的晚上,
在淒淒涼涼的暮年!
……
「——難道這種情況始終不變?——難道這個霸王永遠稱霸不成?難道我們不是上帝您的骨肉?孰……孰知意志之玄妙及其威力哉?凡人若無意志薄弱之缺陷,決不臣服天使,亦不屈從死神。ヾ」
……
「……」
羅維娜•史密斯睜開了眼,冷汗從鬢角流下。
她想不起自己究竟夢到了什麼,仿佛是一個人死亡的全過程,又像是一些巫魔小說裡的場景。那無數顛倒混亂陰影重重,在睜眼的瞬間散作灰燼,只剩最初的畫面依舊栩栩如生:陽光下的孤兒院裡,露出甜美笑容的少女,與相貌英俊的少年。
他們的臉在隨著夢境的消逝,而無法挽留的模糊淡化。只有最初的那種驚悸感,讓羅維娜異常肯定:
夢中的少年,擁有和她的丈夫一模一樣的相貌。
……真的嗎?
有微小的質疑的聲音,在心底悄悄地說,然而女人已經完全被激烈的情感所控制了。她本能的想要去找到丈夫,質問或者發洩什麼,卻在翻下床鋪的瞬間頓住了。
——有什麼資格去問呢,你?
從心理響起的聲音,仿佛是自己內心的質詢,卻似乎有種微妙的不協調感。然而羅維娜並沒有意識到這點,只是因為這個念頭而突然冷靜下來,然後意識到它的無可辯駁。
雖然已經結婚了,但羅維娜清醒的知道丈夫不愛自己。雖然她年輕而美麗,但這附近的鎮上更加美麗而年輕的姑娘,並不只有她一個。
她甚至早就有所懷疑,但如同被湯姆•史密斯的財富蒙蔽了雙目的父母,她被這個男人的好皮囊迷住了雙眼。或者說她是愛他的,直到現在都是,但或許正是因為這份感情,才讓她如此惴惴不安。
那夢中的場景如同跗骨之蛆,折磨並啃咬著她的內臟。假如她之前不知道那個少女是誰的話,現在也能夠猜到了。
那確實是麗姬婭,她丈夫的前妻,即使死去之後,依然在他心中佔據絕對地位的女人。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要娶我呢?
羅維娜突然冒出了這個念頭,仿佛被什麼東西所控制那樣,走到了房間的鏡子前。
這是婚後至今,羅維娜第一次認真端詳自己的模樣。金色的長髮、碧藍的眼睛,面部的線條溫柔美麗,一看便知道是個可親的人。可這一刻,看著鏡子裡的那張臉,羅維娜卻突然回想起夢境之中,少女笑起來的模樣。
那女孩兒黑髮黑眼,這一點上其實和她完全不同。但忽略這一點,將注意力放在兩人的臉蛋上,就會發現她們擁有相似的柔美曲線,和大多數人都不一樣。
——他不愛你,你只是一個替身,作為他深愛的、可親的、無法忘卻的亡妻,他的麗姬婭,以她的影子活在他身旁。
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讓羅維娜發出了一聲低低地驚叫,不受控制地掀翻了桌角的瓶子。香粉的氣味滿溢了整個房間,讓她神智一清的同時,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沒錯,是這樣。她之所以成為這唯一的幸運兒,變成被無數同齡人羡慕嫉妒的史密斯夫人,或許就是因為她和他的前妻有些相似。於是滿心酸與苦的女人終於無法忍耐,在這個本該用來小憩的下午,端著熱茶去尋找她吞雲吐霧的丈夫,小心翼翼地試探了幾句。
最終,卻只得到一句冷冰冰的:
「……這不是你該問的。現在,出去。」
失魂落魄的女人回到房間,她甚至不敢在丈夫面前表現出她的嫉妒。看著這金碧輝煌的屋室,羅維娜第一次覺得它們如此冰冷。
就像一座墳墓。
這個念頭讓羅維娜打了個顫,然後用力將它們趕出大腦。可隨後更大的空洞感挾住了她,甚至於她在某個瞬間,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如果,我能成為麗姬婭……或者能夠擁有她的模樣,是不是就能得到湯姆•史密斯的愛?
就像他在夢中,對年少時的麗姬婭露出的笑容……
「夢境」這個意識,仿佛瀕死之際突然出現的一根稻草,讓羅維娜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其實她並不知道麗姬婭的模樣,更不曾從丈夫口中聽到對方的資訊。
那麼究竟是什麼人,或者什麼力量,讓她夢到了之前的一切?
羅維娜猛地撲上了床,然後用力合上了眼睛。她的內心已被求而不得的渴望所佔據了,理性的聲音徹徹底底地消逝。她讓自己完全放鬆的睡著,在呼喚著某個不知名的存在,就像童話中虔誠的少女,祈禱能夠實現心願的女巫到來。
麗姬婭……
麗姬婭……
裝飾華美的臥室裡,女人靜靜地沉睡過去,沉靜的模樣仿佛永遠都不會再醒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某個瞬間,一個淡如煙霧的銀白影子,仿佛鴉片升騰的幻象,在她的床頭漸漸成形。
「……
仙子摘下輕紗,紛紛起身,
臉色刷白,雙目茫茫,
公認臺上悲劇名喚『人生』,
主角便是『毒蠱霸王』。ゝ」
念完最後一句詩,站在床邊的幽靈看著閉目睡去的羅瑞娜,無聲地呼了口氣。
當時湯姆•裡德爾歪打正著的一句咒語,讓她得到了全身而退的機會,卻也加重了她靈魂受到的傷害。以至於四個多月過去,她才終於恢復到了能夠尋找下一個身體的機會。
幾乎不用考慮,麗姬婭將自己這一次的目標,定在了羅瑞娜身上。
雖然她並沒想過湯姆•史密斯是否會再娶的問題,不過他的這一行為確實對她的計畫有了不小的幫助。湯姆•裡德爾的天賦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超出了她的預想。因此當時的一系列做法,都是意外情況下的兵行險招。
作為幽靈的麗姬婭在某種意義上是安全的,可她不可能永遠維持這個狀態。而雖然有一部分東西被裡德爾拿走了,但依然有一些,是在史密斯這裡。
而羅維娜的出現,讓麗姬婭原本需要考慮的,如何不引人懷疑的來到史密斯身邊、取走她的東西這一問題,得到了徹底的解決。
一點幻覺外加心理誘導,再加上她對史密斯的瞭解,麗姬婭很快就讓羅維娜這個不諳世事的少女,陷入自我否定與偏執的渴望之中。而能讓她成功附身一個人的條件,首先是混合了對方鮮血的特殊魔藥,其次是對方心裡強烈的、與「蛻變」相關的願望。
一個多月後,也就是湯姆•史密斯與新婚妻子成婚後的第二個月,為眾人所歆羨的羅維娜•史密斯突如其來的病倒了。在包括丈夫在內的其他人眼中,她產生了嚴重的幻覺與妄想,甚至於脾氣也越來越暴躁。
後來她的病情好轉了一陣子,幾天後卻又突然更加惡化。直到九月末的某個晚上,即使妻子重病也無法擺脫鴉片的史密斯,在給妻子遞酒的過程中,朦朧間似乎看到了憑空出現的流汁落入杯中。
他將此歸為幻覺,可喝下這杯飲料的羅維娜,病情卻徹底惡化了下去。
最終,成為一具冰冷、僵硬的屍體。
作者有話要說:
ヾゝ《麗姬婭》原著中麗姬婭說過的話。
第七章
麗姬婭恢復意識的時候,聽到旁邊史密斯的尖叫聲。
意料之中,他認出了她。
麗姬婭在面前的男人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雖然只是剛剛復活、卻健康自然如任何一個正常人的面容上看不清表情。而湯姆•史密斯的眼中或許有目睹她死而復生的恐懼,更多卻是混雜著的矛盾的情緒——激動、戰慄甚至於喜悅,似乎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僅僅片刻之前,躺在這張床上的女人,還是他新婚不久、病死多日的妻子。
那一瞬間,麗姬婭難得的有些遲疑。
她從來沒有愛過這個男人,一絲一毫都沒有,選擇他就像當初那樣,便於控制且不需要花費心思。就像她幾年前和這個人在圖書館將手伸向同一本書、以此達成「偶然」的初見,後來的每一次行動,對方的情感甚至於思想,都始終被她牢牢地握在手中。
按照麗姬婭原本的計畫,只需要現在殺了這個男人、偽裝成麻瓜的命案,就可以帶著自己的一切離開這個地方,然後再謀求其他出路。可這一刻,看到對方望著她的眼睛,女巫卻遲疑了。
下一刻,湯姆•史密斯突然又發出一聲尖叫,這一次卻與麗姬婭全然無關。女人下意識後退了半步,黑色的瞳孔中映出一道無法阻止的、耀眼的綠光,以及曾經的丈夫瞬間凝固的瞳孔。
男人悄無聲息地倒了下去,像是一具僵硬且挺直的蠟像。而在他倒下去的地方,憑空出現的人形在扭曲的空氣中爆開的微響,幾乎同時傳入了麗姬婭的耳中。
——湯姆•裡德爾的雙腳落在地上,踩在倒下去的男人雙腿之間,仿佛他從始至終都在那裡一樣。
「你比我想像之中來的更快,裡德爾先生。」
短暫的沉默後,女人淡淡地開口。
這句話讓已有了青年輪廓的少年挑了挑眉,顯出幾分不知真假的驚訝:「麗姬婭小姐,你似乎對於我的出現,完全不意外的模樣。」
「難道您不該這麼做嗎,先生?」麗姬婭用一種近乎諷刺的語氣說,在對方給出什麼反應之前,又補充了一句,「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如果她處在湯姆•裡德爾的位置上,被自以為是的人「獵物」愚弄之後,當然不可能就這麼放過對方。
當麗姬婭看到對方沒有殺死這個麻瓜男人,反而將他的記憶修改為「目睹麗姬婭的死亡」時,女人就已經有了推斷。但即使如此,她也不可能為了躲避對方,而永遠保持幽靈的形態——事實上她也做不到。
這是一個只有她本人知道的秘密,雖然麗姬婭懷疑湯姆•裡德爾已經有了幾分猜測:她每次死亡之後,如果不能在三個月到半年間附身一具肉體,那麼消失是唯一的結局。
這世上永遠不存在完美無缺的魔法,得到與付出總是成正比的。
「事實上,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小魔法,還在試驗之中的。」仿佛知道麗姬婭想要說什麼,湯姆•裡德爾回答說,「我將它刻在了你丈夫——哦,現在是前夫了——的身上,一個他不會發現的地方。」
男巫近乎惡意地說,同時用魔杖挑開了地上趴著的屍體的後頸。只見後頸下方的隱秘處,一般總是會被衣服遮擋的地方,有個不大的、看起來像是骷髏形狀的黑色印記。
「只要感覺到巫師的靠近,這個印記就會發熱,然後我會得到消息。」裡德爾說,「不過我現在正在改良它,這個目前只能用在麻瓜身上,因為很容易受到巫師魔力的影響。」
麗姬婭看著那個印記,如果對方的話是真實的,那麼只要她打算回來拿自己的東西,對方必然會知道。
「祝你早日成功,也許你可以考慮修改一下它的位置,比如胳膊什麼的。」她有些諷刺的說。
「或許這是個好主意,我會考慮的。」裡德爾似乎真的在思考她的「建議」的可行性,很快又換了一種近乎歎息的口吻,「事實上我有些遺憾,麗姬婭小姐。如果我們能從小一起長大,現在或許我們的——事業,會比現在更加成功——
在某些方面,我們真的非常相似,而且很有默契。」
「……」呵呵。
麗姬婭看著幾步外的男人,對方的神情非常誠懇,仿佛下一秒就能掏出戒指單膝下跪似的。即使活過的時間幾乎有對方的十倍,她還是不得不對這個即將成年的少年歎為觀止——即使在她來往過的所有人中,湯姆•裡德爾也毫無疑問是個讓人難以忘記的對象。
這當然無關長相。如果說上一次她還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目的、以及對方可能有的幾種手段。但此時此刻,這個仿佛和她愉快拉家常的男生,讓她有瞬間產生了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不過,至少在剛才的幾句話中,對方的態度毫無疑問變得迂回了,尤其是他提到「我們的事業」。這種仿佛請人加入一樣彬彬有禮的姿態,完全沒有上次那幾乎迫不及待的控制欲望。
但這也只是表面上而已,麗姬婭知道。看著男人冷漠的眼睛,她知道對方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改變目的。
現在這樣的做法,不過是認為勝券在握,而展示出一點屬於「主人」的寬容。
去他媽的寬容。
「……我想你是對的,裡德爾先生。」在心裡罵娘的女人,最終卻露出相似的假笑。和咫尺之外的男人臉上近乎一致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同一個模子做出的兩張面具,「雖然很遺憾沒能一起長大,但我們總能學會如何找到合適的合作物件。我的實驗確實需要更多的空間與『素材』,而這些會成為未來有力的支持。」
「這也正是我的想法。」
男人露出意料之中的滿意神情,那張英俊的臉實在是難得一見的英俊。
「歡迎加入我們,麗姬婭小姐。」
「我的榮幸。」
她從來不懂得何為寬容,雖然不至於睚眥必報,卻絕對不具有和敵人握手言和的品質。
但是……你註定失敗,因為你的無知與愚蠢。
湯姆•裡德爾。
***
1981年,繼蓋勒特•格林德沃倒臺之後,在巫師界重新崛起的第二代黑魔王「伏地魔」,在前往殺害詹姆、莉莉•波特的行動中,毫無緣由的消失了。
波特夫婦雖然死去,他們唯一的兒子哈利卻活了下來。沒人知道這個僅僅一歲的嬰兒,是怎麼抵禦了黑魔王的阿瓦達索命咒。
1994年,從火焰杯最後一場比賽的迷宮中逃出來的、「大難不死的男孩」帶回了一個讓所有人不願承認的消息:那個「連名字都不能說的人」回來了。
無論有多少巫師希望那只是謠言,種種跡象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們僅存的僥倖。仿佛多年前的噩夢重現,分裂、動亂、殺戮、人心惶惶。等到兩年之後阿不思•鄧布利多身死,西弗勒斯•斯內普成為了霍格華茲新的校長後,這英國魔法界最後的庇護之地,也徹底失去了它過去的光環與榮耀。
直到1997年,黑暗幾乎籠罩整個魔法界的時候,消失在眾人視線中的哈利•波特,以死而復生的姿態,回到了當初不得不離開的霍格華茲。
這是起點,也是終點。
「你還是沒聽明白嗎,裡德爾?擁有魔杖是不夠的!……鄧布利多死之前,老魔杖就認了一位新主人,而那個人連摸都沒有摸過它。」
「可那有什麼關係呢?即使你說得對,波特,對你我來說又有什麼關係?……等我殺了你,再去對付德拉科•瑪律福的……」
……
「所以,最後的結果是這樣,對嗎?你手裡的魔杖是否知道他最後一位主人被解除了武器?如果它知道……現在我才是老魔杖的真正主人。」ヾ
伏地魔——湯姆•裡德爾看到綠光撞上了紅光,然後那道從自己手中的魔杖射出的咒語仿佛有生命一般反彈回來。老魔杖脫手的力量與胸口被擊中的感覺一樣接近死亡的疼痛,卻又好像只是虛假的幻覺。
他的魔杖迫不及待的離開他,如同他原本擁有的、好不容易獲得的力量。他明明已經是最強大的巫師,所有人都在他面前惶恐的深深的低下頭,親吻他的袍腳,連他的名字——伏地魔——都不敢說出口。
但緘口正是因為恐懼,所有人都知道「伏地魔」的強大與不可戰勝,就如同沒有人知道他過去的名字。那個平凡的、平庸的、屬於他麻瓜父親的名字,知道他的人或者死去了,或者只敢將這個秘密深深埋在心底。
但凡還敢這麼稱呼他的人,都被黑魔王一個一個殺死了。上一個是鄧布利多,再上一個是麗姬婭……麗姬婭,那個膽敢愚弄他的、自以為是的女人,當他徹底掌握了她身上有關魂器的一切秘密之後,就毫不遲疑地把她殺死了。
那個女人臨死的時候還試圖反抗,給他念咒,可惜她那時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咒語沒有任何作用,她就那麼毫無反抗之力的死去,就像每一個普通的、死在他手中的巫師或者麻瓜那樣。
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湯姆•裡德爾,我等著你。」
那種語氣,就像那個波特家的毛頭小子,就像該死的鄧布利多。他們總是理所當然的叫著那個早已被他拋棄的名字,就像一團無法擺脫的、昭示他過去的烙印。
湯姆•裡德爾——伏地魔躺在地上,徹底沒有了呼吸。他像任何一個凡人那樣死去了,屍體周圍全是為了他的死亡,而歡呼雀躍、喜極而泣的人群。
「所有人都因為你的死亡而狂歡,多可憐啊,湯姆•裡德爾?」
「!!!」
一個女人的聲音,該死的熟悉到如同噩夢。湯姆•裡德爾以為在她死亡之後,自己就徹底忘記了她的一切。直到這一刻,當這個聲音在他幾乎徹底消沒的意識中響起時,男人才發現自己從沒忘記。
那個女人,那張臉,那樣的聲音。
「湯姆•裡德爾,你知道哈利•波特為什麼沒有死嗎?因為他毫不還手的讓你殺他。知道他為什麼來送死嗎?因為那是鄧布利多的吩咐。知道鄧布利多為什麼這樣安排嗎?因為他猜到了一個小秘密——有關靈魂碎片的秘密。」
而那個聲音依然在迴響,一如既往帶著近乎嘲諷的笑意:
「你猜,我最後給你下的那個咒語,究竟有沒有起作用?」
伏地魔躺在那裡,瀕死的意識已不足以思考什麼。只能聽著對方的這些問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不曾知曉。
就像他這漫長又短暫的一生,自以為無所不知,實際上卻一無所知。
「湯姆•裡德爾,你輸了。」
這是二十世紀後半中,最強大而恐怖的黑巫師,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ヾ這裡摘自原著
這裡解釋一下最後那段,覺得自己看懂了或者有點懸念恰到好處的話,可以無視:
曾經作為魂器的麗姬婭深知多次分裂的靈魂的脆弱性,於是她在「被殺」之前,給黑魔王下了一個「降低靈魂穩固值」的咒語,並將自己受創的魂魄覆在了中咒後一片幾乎要和本體分離的靈魂上。然後伏地魔去幹波特一家,被反殺後那片靈魂徹底斷裂,麗姬婭搭著順風車住進了救世主的額頭裡。
接下來一切如原著。哈7伏地魔搞死自己的魂片時,麗姬婭借機從裡面遛了出來。最後伏地魔被氣死了(霧),她吸收了對方殘餘的魂魄修補自己的創口,幾個月後就能重出江湖了。
(總覺得按照這個邪惡反派的設定,麗姬婭多年後很可能被另一本少年讀物的主角變成經驗值┑( ̄⑸  ̄)┍)
作者:
佩莎
時間:
2018-5-27 02:19
我猜猜,她最後對湯姆下的咒是擴大他本性中的自大?
總之讓他無法反省自己,看不見自己的錯誤。
或是在最後附身在湯姆身上?反正她本來就是魂器。
女主很有反派氣質,沒有萌萌戀愛的一篇文。
開頭的幾篇還讓我覺得兩人相愛相殺,結果不是。
就是兩個追求生命的老怪物在相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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