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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HP)萬有引力》作者：熙俊貓【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11-29 04:29     標題: 《(HP)萬有引力》作者：熙俊貓【完結+番外】

文案：

聽說文案寫得好，點擊數才高──總之我是試著寫了（趴）

這是兩位化不可能為可能的主角──

「我算是低估妳那有如節慶裝飾品的腦袋―如果它還能稱為大腦的話！我要再次聲明，養一棵曼德拉草也好過一個會走路的人形空殼！」

賽弗勒斯.斯內普，霍格華茲魔藥學教授，前後在兩個魔王手下討生活的苦命巫師；情感初萌鎩羽後成為哺乳類情感絕緣體――彆扭悶騷(也許)陰鬱冰山傲嬌腹黑男。

「聽說一個叫哥倫布的麻瓜靠星光跟羅盤橫越大西洋，最後發現新大陸。教授你聽過嗎？我發不了光、也指不了路，但是你背後有我，至少可以撐住你被打趴時不會躺下。」

泰瑞莎.列忒甯，普通麻瓜半路轉職魔法世家巫師學徒，擁有返祖技能滿點但先天發動條件不足，目標是完全轉職――品味詭異自帶嘲諷忽略技能天然呆女。

再來看看其他人對兩位主角的看法：

葛瑞絲.哈爾.列忒寧：「年輕人，出來跑的遲早要還。」

雅各.尼可勞德：「看來斯內普教授還不夠瞭解我們是什麼樣的家族，所以才走眼看低了，我們隨時都有去搶回伴侶靈魂的心理準備，不管對方是魔王還是梅林。」

尚恩.列忒寧：「嗯……教授，可能我忘了提醒你，列忒寧家的女性其實個性很剛烈……放火燒房子打負心漢這種事，你最好相信她們真的會這麼幹。」

珀爾.列忒寧：「其實……比起這些在哪挖的，我比較想知道妳昨晚睡在哪……噢！痛！」(被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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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還是頗無能的文案（笑）

不會成坑，因為寫完了，1 VS. 1，HE。
有外掛技能但是不會無限制的開。沒有複雜的虐戀情深或多角關係，但是有脫線缺角的真情流露（笑）。

我只是很欣賞AR大叔，又覺得教授這個角色衰小到爆XDD，接著又看了一些同人文，所以有了這篇文出現。

教授沒背景，那就多一個有背景的家族給他靠；沒有信任他的學生，那就四個學院都放一個（雖然是有點脫線…）；沒女朋友……我寫！

內容標籤： 奇幻魔幻 異能
搜索關鍵字：主角：泰瑞莎.列忒寧，西弗勒斯.斯內普 ┃ 配角：HP眾，列忒寧家族 ┃ 其它：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11-29 04:32

第1章 預告

　　陽光在地窖顯得單薄而清冷，不只是因所在環境使然，地窖主人的存在本身也許就是最大的肇因。

　　西弗勒斯.斯內普只手靠在額前，剛習慣室內的光線。由於才睡醒，整個人還未處於平日的「教授」模式，在他人眼裡―如果有人足夠幸運目睹的話，可以說是趨近於放空的沉思表情。

　　身為霍格沃茲魔法與巫術學校的移動藥物製造機，昨晚為醫療翼補充常備藥物熬了一宿，也許是因此疲累而貪懶―反正無所謂，他沒少睡過沙發。

　　斯內普想起剛剛的夢。作夢不是希罕事，對他來說，夢也許是唯一令自己覺得慰藉的東西，儘管它不是真的。

　　但是今天不太一樣，斯內普很快地回想著：少女細瘦的頸部線條下，是片線條柔和而圓潤的淺杏色皮膚，肩胛處有塊小小的鮮紅。她轉過頭，一雙熟悉的、沉睡的眼睛在他面前緩緩睜開；然後那青碧中帶著金色光暈的美麗眸子，幾乎是粗暴地撞進他的視線。斯內普覺得心臟突地一跳，想要言語卻無法開口；他還不知如何反應時，感覺到眼前的眸子瞬間情緒高昂，瞳孔邊緣的金黃開始閃爍，然後他發現那其實是天亮了。

　　由於一種類似悵然的情緒，斯內普比平常時候多躺了一會；他認得那眼睛是誰，三年前他也曾與這雙眼如此靠近―僅是靠近，沒有更短的距離了。事實上，三年以來、今天以前她從未出現在斯內普的夢裡。而夢醒前那眼瞳流露出的意念，令斯內普聯想到鄧布利多看見糖絲蟑螂串的欣喜，接著他就開始厭棄這荒謬的想法。

　　他起身整裝。因為臨近早餐時間，只用咒語處理，除了鄧布利多以外的教授均對如此的生活模式表示過關注。不過，你總不能要求一個犀利的專業人士同時具備生活的才能；就像你無法讓偉大的白巫師鄧布利多，為了連他自己都不覺得重要的形象掏空口袋裡的甜食―他拿這話扼住了很多人的長篇大論。

　　今日的課表對斯內普或小動物們而言都是災難；首先是赫奇帕奇與拉文克勞，這好處理，只要他們之中沒人因為鬥士塞德里克分心發花癡，基本上不會毀掉整堂課；但接下去的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連堂魔藥課；由於波特被火杯選為第四位鬥士，受到不少學院內外的質疑，似乎他周圍只有格蘭傑小姐還保有些許理智。所以斯內普沒有疑問隆巴頓會燒穿坩鍋，也不排除韋斯萊會把魔藥調配成詭異□□的可能性，他甚至考慮到這幾個巨怪腦袋在德拉科的嘲諷下衝突起來可以罰多少時數的勞動服務。雖然大賽出現意料之外的狀況這件事，同樣考驗了自己對於現實的厭惡程度，不過他會設法讓自己習慣一些。

　　下午，在課前的空堂他必須批改三年級的作業―那是貨真價實的惡夢。如果他沒被任何看似狗啃的字跡和天馬行空的謬論擊倒的話；接著便是指導參加超勞巫測的七年級學生進行隱身藥水的配製，儘管他不覺得這劑魔藥適合學生製作，但是他可以忍受。

　　伴隨著他一如既往的矯健步伐，翻飛的黑色袍角出現在講臺上；小巫師們通常都屏息以待之，魔藥教授從上課後的第一句話到下課前的末一句話都需要繃緊的神經來應對。除了那只叫「梅子雞」―普朗奇肯的索馬利長毛貓；在魔藥學教授上課前就會先一步進教室，然後下課時跟在他身後去餐廳或地窖覓食。學生們曾懷疑過牠被抽了全身神經或者根本是人造貓，因為不管魔藥教授如何怒斥或嘲諷底下的小動物們，牠都神情淡定地趴在講桌與窗戶間的高腳幾上;無辜的苔綠色豎瞳和蘆葦似的蓬鬆尾巴，在嚴厲的教授和窗外的藍天兩個極端中間擺蕩。然而學生們最大的共同疑問還是魔藥學教授為何容忍一隻寵物貓進入他的地窖、課堂、甚至是私人領域？

　　但是今天斯內普踏進教室，高腳幾上只有一塊陸生海蜇獸的皮墊，由於早晨的夢，他難免有所聯想，畢竟普朗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離開學校了。

　　斯內普整理好心情―至少他覺得整理過了。課堂偶有細碎的交談，他也不意外小巨怪們比浮萍還容易漂移的心思。

　　「D。」斯內普搖晃著草綠色液體的藥瓶說道：「它應該是橄欖綠色。我想迪戈裡先生若是把填滿鬥法比賽的大腦騰出一些地方留意攪拌藥水的時間，就不會得到一瓶效果減半的魔藥。」

　　但是小獅子們對於三巫鬥法大賽的心理活動之頻繁，體現在課堂上就是讓藥液與火花齊飛的可憐專注力。

　　「格蘭芬多扣五分。」他走過去使用清潔咒把冒著綠黏液和綠火星的坩鍋清空。「韋斯萊先生，如果你沒有扮演綠毛龜的興趣或是視力問題，黑板上注明了龜殼必須磨成粉而不是僅用蠻力亂搥一通。」

　　普朗在用餐時間也沒有出現。斯內普批改作業時看了一眼窗邊的盆栽，偏陰暗的室內，只有這裡是鮮嫩的青綠色，細碎的葉片一簇一簇呈放射狀長開；其實他並未去理解這植物做為禮物的用意。斯內普沉默了一會，意識到進度延遲便回頭批閱手上的作業，再停頓一下，不帶任何情緒地在羊皮紙上劃下一個淩厲的「P」。稍晚，一名七年級拉文克勞學生的隱形藥水出了瑕疵，藥效過後只有頭部顯形；另一名自家學院的學生則是只有脖子以上消失了，不過因為他事先準備了治療藥劑，所以除了驚慌跟笑料以外沒有其它後遺症。

　　有的時候，專業來自於非自願場合的技能磨練。斯內普在內心腹誹著。

　　但是到了晚餐時間，發生令人意料外的事情。先是金紅色的火光劈啪作響，然後一隻鳳凰出現在餐廳的星空穹頂下；在這個非送件時段翩然而至，自然十分引人注目。

　　長桌裡的哈利注意到那不是福克斯，牠的尾羽較長但身材略小，但也可能是因為牠帶著兩個包裹的關係。他轉頭想跟羅恩說出這個發現，遲疑了一下又作罷。

　　鳳凰優雅的身姿在長桌中央停住，鄧布利多看著包裹，解下較小的一個然後說道：「謝謝，安娜塔夏。也許等會妳願意到我的辦公室讓福克斯接待？」

　　鳳凰輕垂頭部向鄧布利多致意，就在大家以為牠要離開時，他轉了方向朝令人意想不到的「收件者」飛去。

　　西弗勒斯.斯內普。那個有餐盤大小的包裹上，秀氣的字跡寫著他的名字，署名是T.D.L.。他了然地解下包裹，但是眼前風姿過人的身影仍沒離開，斯內普發現那只鳳凰細長的眼睛盯著自己手邊的咖啡；他忍住想拍飛一隻鳥類的衝動把飲料挪過去，而鳳凰樂意地接受了款待後離開，尾羽還差點掃過他手上的餐叉，於是滿臉陰沉的魔藥學教授回收了空杯一隻。

　　斯內普陰鬱的眼神一掃，因為訝異而側目的小動物們―包括斯萊特林的部分學生；像是電源開關被打開一樣，紛紛想起眼前還有晚餐要吃，一個個把頭低回去。就在霍格沃茲最個性派的魔藥學教授從容不迫地接著用餐時，底下不時傳來探究含蓄內斂、以及明目張膽等分屬四個學院的目光。

　　回到地窖，他有些意外看見抖著蓬鬆長毛的普朗，坦著肚子正在撩抓窗臺邊那盆狐尾武竹，也許是因為它的外型就像一大叢逗貓棒，也也許是因為牠知道這本屬於自己的主人。

　　看見斯內普走近，牠慵懶地翻身起來，改用身體磨蹭斯內普的手，苔綠色大眼半眯著，感覺十分享受。

　　「普朗。」這只傻貓跟牠的主人一樣。斯內普心想。

　　普朗奇肯聞聲後退，抬頭望著斯內普打開盒子；令人訝異的是，裡面是一隻靛色青鳥，眼睛緊閉但仍有呼吸，斯內普判斷應該是處於睡眠狀態。

　　他取出魔杖揮動，青鳥微微顫動後醒來；同時普朗奇肯從盒內叼出一包像石頭的東西，踱步到斯內普旁邊，用鼻尖把它推過去。現在他看出來那些是豆子般大的玉石，斯內普想了一下，試探性地拿了幾顆遞過去，青鳥把頭一歪全吃下了，接著張開嘴，斯內普以為牠還要進食；但很快地，他聽到鳥喙裡傳來柔婉的女子聲音。

　　「…西弗勒斯。」

　　聲音來自署名T.D.L.的泰瑞莎.戴希雅.列忒寧；斯內普抿了抿嘴，這是經過三年再度被她喚起；即使直呼名字讓他有些不適應，但似乎也不是那麼介意。

　　「先告訴一聲。我要回來了。」

　　沒有旁人或鏡子，所以斯內普邊聽著鳥語人言，邊微微蜷起了指尖的細微動作，連他自己也未察覺。

　　青鳥傳遞完訊息，偏頭看著斯內普，等待他的回訊；就在牠打算試試普朗奇肯的貓食之前，斯內普開口了。

　　「妳知道身為教授我無法認同妳作為學生卻魯莽行事，任何理由都不構成藉口，所以妳最好能證明自己比起魯鈍的鷹馬來得有所長進―泰莎。」

　　旁邊，普朗繼續蹭著他佈滿繭子的手掌；他不自覺地扯起嘴角，有點無奈、有點期待。

　　作者有話要說：

　　請多指教，大概從觸碰下第一個字開始就註定用首章倒敘，女主角只有名字跟聲音出現∼∼沒有理由，就這樣延伸。

　　我養狗，黃金獵犬，希望能再養黑金跟白金，雖然這種狗跟拉拉一樣，吃多喝朵拉得多，但是做為動物比人還討喜；我也喜歡索馬利長毛貓，牠們有迷人的眼線跟漂亮的皮毛。


第2章 開始

　　讓時間回到五年前的八月底，哈利.波特―那個活下來的男孩，還住在樓梯下的碗櫥、穿著達力表哥過大衣服的時候。夜晚的學校月臺陸續有學生從霍格沃茲特快車裡步下。一些學生自發地朝沒有馬的馬車靠近，一些還在出口擠成一團，還有一些滿臉懵懂不知所措的，那是初次離家住宿的新生。

　　斯內普原本必須在大廳與其他教授一起，每年一次聽那頂分類帽的破鑼嗓子唱著品味低過海平面的歌；然後看新生緊張兮兮地戴上它決定坐哪張長桌、睡哪間寢室，間接決定未來是什麼樣的人……。

　　但他接到了校長的指派。魔法世家的列忒寧家族有幾名來自東方的未成年孩子將作為交換學生，由家主愛德華.列忒甯的妹妹葛瑞絲領至霍格沃茲就讀。葛瑞絲本身也是校友，事實上還出自斯萊特林，是斯內普的前輩；大概因著這層關係，他才會被遣去接待對方，因為他們將直接幻影顯形至霍格莫德；由教授直接帶領入內，而非透過霍格沃茲特快進入學校。鄧布利多表示如此安排是因為他與這位家主代表有要事相商，斯內普聞言也未多作表示。

　　最初的列忒寧家主來自東方，從數百年前第一位家族成員入學後，新生名單上列忒寧這姓氏便不再陌生，因此與西方巫師界有了長期淵源；他們從麻瓜界累積的財富相當可觀，亦不吝惜使用在政治場合或私人交情上；他們的社交手段圓滑、人脈亦十分多元，加之成員多半有著清俊秀雅的外貌與雍容大氣的姿態，在本地貴族間也是相當吃得開的。

　　但要說他們是核心貴族，列忒寧家卻又低調成謎，事實上關於列忒寧家族一直有個傳言，就是其先祖其實是非人類魔法生物。這說法其實是三百年前一名家族成員―多明尼克.列忒寧在校就讀期間，被他的室友爆料出來的；據說他目睹多明尼克有條毛茸茸的漂亮尾巴，巫師向來對於其他使用魔法的類人型生物有忌憚之心，因此在當時引起一陣八卦熱潮。不過這位本想以梅林起誓的小朋友被他的導師發現私用夾竹桃汁液，因此他的「證詞」也就不為當時的學校教授們採信。

　　列忒甯家族成員在魔法界多半專精於較冷僻的領域，如同被指為不明魔法生物的多明尼克畢業後，在精製毒物並以咒術控制毒性這方面成績過人，只是極少有外傳的時候；就是公開的研究成果也掌握在家族之手。也是在多明尼克之後，列忒寧家族入學的成員世代出現了斷層；他們不再每一代皆有新生巫師入學，有其他貴族曾經推論，列忒寧家族的魔法力量傳承可能不是世代必然；或者是突變，也或者是他們刻意為之，總之到目前為止理由不明。但意外的好處是，至今約二十來年的這段空窗期，「神秘人」落下了這如同隱居起來的家族。

　　這邊，斯內普已理好衣裝，提早了一些時間出發，打算到不受反幻影顯形術影響的禁林附近，再使用幻影移形術移動；濕漉漉的雨天，步行會在客人面前顯出狼狽形象。這點禮節他還是注意的。

　　「啪！」

　　空氣中突來的介面扭曲讓斯內普瞬間警戒起來，禁林之所以被學校禁止前往，除了內部時有兇猛的魔法生物出沒，掩護這部分校區的遮蔽魔法也比較薄弱。

　　「磅唦！」有東西狠狠地撞上了地面，奇怪的是沒有傳出人的呼喊或是動物走動爬行的聲音。

　　斯內普很快就發現原因了。就在前方樹林邊緣的地上，有一具臉部朝下趴著的人體，性別不明。不過更讓他注意的是幾乎遍佈皮膚的黑紫色禁制用符文，以及明顯是剛造成不久的傷痕；血已經淌到地上了―斯內普迅速揮動魔杖，止血以外，儘量在不加重傷勢的情況下將傷者移動。

　　斯內普撥開那人粘在臉上的黑髮，上面還纏著好幾個禁錮魔力的銅環；就連前額與兩頰都有禁制符文，只能勉強看出一張帶有異國輪廓的臉孔。從斗篷撕裂的狀況來看，可能在落下前就破損了；最後，從正面的身形判斷她是名女孩。一個全身滿是傷痕與禁制的女孩莫名幻影顯形在禁林邊緣，他的直覺反射是警醒誡慎，但也不能棄置不管。

　　時間尚有餘裕，他決定先將這名傷患帶去醫療翼，波比畢竟是校內醫療的第一把交椅。

　　「西弗勒斯！這是怎麼回事？！這孩子的肋骨斷了！幸好沒有直接刺進內臟！」龐弗雷夫人緊急處理後，開始她連珠炮似的職業質詢。

　　「她身上的傷是什麼造成的？」斯內普問。

　　「類似魔法製造出來的鐮風傷害，雖不會直接要了她的命，但要是幻影顯形時再出一點差錯……你知道的，狀況會比現在更淒慘，就是梅林再世也沒辦法讓一塊排肉變回活生生的豬。」

　　還能打趣比喻，那麼情況不至於太糟；斯內普頷首，龐弗雷夫人又開口：「那麼西弗勒斯，她是哪個學院的學生？」

　　「我不清楚。」斯內普看見龐弗雷夫人聞言後，正在對染血衣物施清潔咒的手頓了一頓。

　　「……我剛剛查過，名冊上沒有符合的資料。」醫療翼也有學生檔案，扣除自己的學院和知道的學生，斯內普並沒花多少時間核對資料。

　　「還是不能對傷患置之不理，」龐弗雷夫人說：「我在這裡注意著，你且去處理鄧布利多交代的事情。」

　　斯內普估算著應該來得及赴上約定時間，但醫療翼的門這時被咒語彈開；斯內普與龐弗雷夫人同時望去，眼見應該在辦公室的校長與一名身段綽約的女性立在門前；粟色頭髮半遮，左臉上一片橘紅色的符籙印記很是顯眼。後方還有三名男孩；他們各不相像，但共同點是都有張清秀與妖嬈並存的臉孔。

　　「晚安，波比。西弗勒斯也在？容我介紹葛瑞絲.列忒甯女士，她代表列忒甯家族前來霍格沃茲商談要務。」鄧布利多不疾不徐地開口說道，他今天穿的是石青點綴金銀雙色煙火圖案的長袍，就視覺效果而言龐弗雷夫人表示十分搶眼；就設計品味而言……斯內普只能表示忍耐的底線是用來突破的。

　　她俐落而優雅地朝醫療翼內的兩人行貴族式的見面禮，身後的男孩們也跟著這麼做了。

　　「晚安，我是葛瑞絲.列忒寧；能回到熟悉的環境十分高興，請多指教。對於未依時間赴約匆忙而至以及打擾醫療翼的清靜，我感到萬分抱歉；請理解若非情勢所需，斷不會有如此失禮之舉。」

　　所以這就是校長的客人了？她的嗓音聽來十分輕柔，加上她的嬌小身形；若不是具成熟風韻的容貌加上自報姓名，斯內普不會把她跟近四旬的婦女聯想在一起。

　　「龐弗雷夫人，雖然許久未見，真高興見到您一如往常精神奕奕。」

　　龐弗雷夫人促狹一笑。「是的，那些年因為列忒甯女士與令弟受傷的學生，讓身為護士的我印象十分深刻。」

　　葛瑞絲接著看向斯內普，頓了一下之後露出像是在忍耐的古怪表情。

　　「西弗勒斯.斯內普。」他想對方知道的資訊夠多，因此也只簡單報上姓名。

　　「是的，鄧布利多校長提過，斯萊特林出色的現任院長、年輕的魔藥大師，事實上我也久仰大名。」葛瑞絲轉個身很快地又說道：「他們是隨我同行的孩子，也是這次的交換生―雅各、尚恩、珀爾。」被叫到名字的男孩依次向他們微微傾身致意，「還有一名孩子，照追蹤咒看來，我想她正在這裡，容我失禮一下。」葛瑞絲快速行了個禮，然後快步走向唯一一張拉起床幔的病床邊。

　　「她？！」龐弗雷夫人因為錯愕來不及發揮阻止訪客打擾病人的職業天性。

　　「……泰瑞莎.列忒寧。」葛瑞絲回頭向他們說道：「……太好了，請理解我身為監護人的責任與壓力……幸好那孩子沒事。」她明顯松了口氣。「非常感謝你們及時伸出援手，這份恩情我將謹記於心。」

　　斯內普從葛瑞絲的話中感覺到真摯的謝意，同時他也發現名叫尚恩的孩子聽到「泰瑞莎」時，明顯顫了一顫，不過這不是他首要關心的問題。

　　「列忒甯女士，所以妳知道這個孩子身上黥滿禁錮魔力的符文嗎？」斯內普接著把剛剛遇上的詭異狀況簡單敘述了一遍。

　　「當然，那是我做的。」葛瑞絲恢復到先前有著貴族式公關笑容的表情。

　　「梅林在上！」龐弗雷夫人聞言驚呼：「阻止魔力在人體的流動對一名孩子來說極可能要了她的命！」

　　葛瑞絲接收到包括鄧布利多在內的三人保留、驚愕與冷淡的眼神，平靜地答道：「她是列忒寧家其中一位先祖與麻瓜通婚繁衍千年後的子孫，目前產生大隔代返祖現象的後代中，唯一擁有那位先祖天賦的變異體。」

　　「千年以後產生的返祖變異？」斯內普非常質疑這種可能性。不過一般巫師家庭應該都會注意幼兒的魔力發展情形，除了常弄錯重點的麻瓜。

　　葛瑞絲對他投以讚賞的眼光，說道：「事實上除了那位先祖，泰瑞莎的雙親以及雙方歷代家族都是普通人類；七歲以前她也是徹頭徹尾的麻瓜，之後因為先祖的魔力突然覺醒爆發，如果不加以壓制，恐怕事態難以估計。」

　　叫珀爾的男孩聽到末一句，很快地抬頭望瞭望天花板，隔壁的尚恩斜睨他一眼，再隔壁的雅各看上去則像是很困。

　　斯內普似乎持保留態度。「容我多問一句，你們如何確認這個女孩的確擁有千年前的女巫魔力？」

　　「列忒寧家家主代代保存那位先祖的遺物，我們始終相信她終將歸來，事實也證明她與遺物起了相合的共鳴。」葛瑞絲嫵媚一笑，「身為監護人，我提議讓她來霍格沃茲學習魔力的使用與控制。」她轉身向鄧布利多看去。

　　「而身為校長，我同意了。」鄧布利多此時笑吟吟地接話。「我想既然人找到了，時間也將接近分院的時刻；葛瑞絲，若妳願意回味一下當年的情況，我想不妨一道過去。」

　　「我的榮幸，鄧布利多校長。」

　　「波比、必須麻煩妳看顧這孩子。」龐弗雷夫人對於傷患一向責無旁貸，她乾脆地應下了。

　　「西弗勒斯，走吧！」

　　斯內普看了一眼重新遮掩起來的病床，面帶肅容跟著出了醫療翼。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的親密接觸是負傷昏迷時的檢視。(笑)

　　三個男孩不是醬油党，至少是聯繫關係的角色；其實我很喜歡這些配角XDDD


第3章 一頂帽子三個人

　　分院儀式上，三個男孩看看室內瑰麗的星空穹頂，交頭接耳研究了一會；然後對正扭來扭去，還一邊絮絮叨叨唱著走調歌曲的舊帽子產生了興趣。

　　新生們發現分院儀式僅僅是要戴上一頂帽子，言談間的氣氛從膽戰心驚變成了好奇探究；舊生們有些聊天敘說暑假趣聞，有些則關注著自家學院分到幾位新生了。

　　「尚恩.列忒寧！」尚恩是作為一般學生入學的，因此三個男孩中最先被唱名上去；並且，他戴上帽子沒幾秒就聽到一聲尖銳的宣告―「斯萊特林！」

　　這時葛瑞絲臉上是滿意而得體的笑容。從小在父母身邊養成的貴族儀態和思考模式，加上本身的聰明、狡黠…其實一點都不意外，雖然他畢竟是個孩子。

　　這時叫珀爾的男孩支肘撞了身側的雅各，一邊耳語，兩人邊把目光移到教師席的方向；準確地說，他們在瞻望斯萊特林院長。珀爾不知說了什麼，反正他被雅各巴了一下腦袋

　　沒多久，麥格教授手中的名單唱名結束，她再次威嚴地宣佈下一項消息：「―今年，我們有幾名交換學生。」

　　巫師學校不只一所，彼此間有所交流也有往例可循，大部分舊生並不感到意外。

　　「或許有些學生知道列忒寧家族，這幾位交換學生來自他們位於東方國家的故鄉，希望各位在生活及學業上互相幫助。」簡單明瞭地介紹完畢後，底下一眾小巫師的好奇目光裡，因為秀氣的長相已接收到不少女學生目光的雅各先戴上了分院帽。

　　「哦……很有天份的孩子，也夠聰明。但明顯地野心不足―」

　　「我的野心幹聰不聰明什麼事？」雅各眨著如同玻璃珠一般水亮的雙眼，偏頭質疑著。

　　「……直爽。雖然我個人……不這麼認為，但是毫無疑問―格蘭芬多！」

　　格蘭芬多長桌有掌聲傳來，雅各轉頭對葛瑞絲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後悠哉悠哉地走下去就坐。

　　葛瑞絲有些不敢置信。「他哪點有格蘭芬多的特質？我還以為他是個赫奇帕奇！」事後她對雅各的父親這麼八卦著。

　　「嗯……哼……哪……呃……」下一位的珀爾，似乎讓分院帽思索了一會；然後麥格教授看見帽子彷佛喘不過氣來…？

　　「停！我明白你想掌握知識的決心了，先暫停你想在那奇怪的領域醒握天下事醉臥美人膝的可怕妄想―拉文克勞！」

　　分院帽的驚人之語引起了不同反應。鄧布利多與斯普勞特教授保持和藹的笑容為這可愛直率的孩子鼓掌，斯內普教授面無表情，弗立維教授有點困惑；而客席上的葛瑞絲乾脆偏過頭喝水裝做沒聽到，長桌中的雅各已經大笑出聲，尚恩則根本無視這位同胞。麥格教授拿起分院帽，因為它不停扭動，看起來很想儘快離開底下的腦袋。

　　鄧布利多結束他的新學期致詞時，三個交換生已經跟其他學生套過近乎，發展基礎人際關係了。葛瑞絲用眼角餘光瞟過他們。雅各和一對紅發雙胞胎似乎很有話聊……不過這小屁孩跟誰都能合得來；珀爾因為剛剛分類帽的發言在拉文克勞受到小小的矚目，雖然都是針對他那似乎見不得光的妄想所產生的好奇心。至於尚恩，非常容易融入平常就熟悉的圈子，他出身貴族的容貌儀態和談吐在斯萊特林基本上就是通行證，葛瑞絲心中輕歎；尚恩的父親是她的親弟弟，早就告訴過他小孩不要教得太早熟，招人喜歡不招人愛的。

　　充滿歡欣氣氛的用餐時間過去，有些熟門熟路的舊生們先離開了，而級長把新生帶往他們在這段青少年歲月中極為重要的私人空間―寢室。

　　「在我們開始談合作內容以前，容我先探視過泰莎，鄧布利多校長。」葛瑞絲說道。

　　「當然，我會在辦公室準備栗子蒙布朗還有錫蘭紅茶，我想妳還是喜歡加一些蜂蜜酒。」

　　「感謝您的體貼入微。」葛瑞絲提起裙擺，屈膝行禮後離開。

　　葛瑞絲不是往醫療翼走去，而是朝著地窖的方向趕上斯內普的腳步，向他有禮但疏離地「借」出尚恩；兩人面對面站著還引起一些學生含蓄但明顯好奇的注視。斯內普想想，沒有理由拒絕，畢竟她是尚恩的姑姑，貴族總是有些不可明說的事情需要長輩提點；不過尚恩的表情在看見葛瑞絲的時候變得緊張起來，斯內普有種像在押犯人的感覺。

　　他回到儲存魔藥材料的隔間前，正打算把明日上課所需的東西清點一下，龐弗雷夫人的聲音卻在這時從壁爐那邊傳來：「西弗勒斯，抱歉打擾你；能請你確認一下我是否忘記拿止血藥劑回醫療翼呢？」

　　斯內普看看櫃子裡標示醫療翼的格子，的確有些藥水還在架上。他想，稍早因為匆促並未注意醫療翼的藥水種類與數量，順帶去確認也好，畢竟學生、尤其是巫師學生讓自己受傷的機率還頗高。

　　他剛來到醫療翼門口突然一陣精神緊繃，陌生的魔力威壓從門內向外擴展開來，然後他聽到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說道：「你父親說過家族的大忌嗎？」

　　是葛瑞絲，其實隔著門聽到的音量不大，但他還是可以感覺到聲音裡充滿冰冷與嚴厲。

　　「………不得……蓄意殺害……族人。」

　　那麼這是尚恩，聽起來像是被五花大綁掙扎著回話的。下一秒，那股魔力威壓巨增，上升的強度與速度讓斯內普意識到，這個叫葛瑞絲的女人，絕對沒有她的名字來得端莊優雅―他正想著進去制止，聽見葛瑞絲開口：「你不喜歡原本是麻瓜的泰莎，我可以算了；但是竟然在我帶你們幻影移形時使那種小手段讓泰莎幻影顯形到別處……你若想死可以直說，不用挑戰我的面子和底線，你知道我怎麼對付小孩子，尚恩.列忒寧！」

　　斯內普怔了一怔，反應過來她指出的是泰莎受傷的原因。

　　「我不會告訴你父親，不過這不代表他不會知道。」

　　「……謝謝姑母……」

　　方才突然爆發的魔力威壓瞬間歸零 ，平靜到沒有痕跡。斯內普發現自己一直站在走道上，也許已經被發現了。他一如平常收斂心緒，看起來像是剛走過來，敲門。

　　「院長？」是尚恩，除了頭髮跟袍角有些走形，倒也沒缺胳膊少腿。

　　「斯內普教授，不太巧，龐弗雷夫人剛好去了斯普勞特教授那裡。」葛瑞絲笑得很無害，不過只有他們這類人自己知道，笑得越無邪的不是孩子就是騙子。

　　「那麼，既然教授在這裡，我就放心先去與校長一會。晚安，斯內普教授。」她很快地行禮致意然後逕自離開。

　　「晚安，葛瑞絲姑母。」尚恩低頭，這時候的語氣才像是十一歲的孩子。「院長，也請容我先告退。」

　　斯內普微微頷首，尚恩面對他退了幾步才轉身帶上門；他想，這孩子接受的教育似乎都是來真的，舉止規矩到有點拘謹。

　　他自己開了櫃子把藥水補齊，不過這時病床上傳來微弱的呼喚聲「……嘶……」

　　他回頭。應該是那女孩醒了。

　　「……葛瑞絲……」

　　斯內普想了想，決定向她說明一下。

　　「列忒甯女士目前正與校長商談要務，我會去通知她妳已經醒了。」

　　床幔裡面安靜了一會，又再問道：「……你是誰？我在哪裡？」

　　「霍格沃茲魔法學校，我是這裡的魔藥學教授。」

　　皮膚上原本黑紫的符文已經隱去，蒼白瘦弱的手拂開床幔，露出一張病怏怏的臉；黑色的半長頭髮因為束著好幾個禁制用的銅環，亂糟糟地翹著；前額幾縷短瀏海下，一雙琥珀色圓眼直視著他，眼神像麻瓜世界的野犬，小心翼翼地守護自己的領地。斯內普不禁疑問列忒寧家難道不分親疏皆採取鐵血教育？

　　「我……之前聽過你的聲音。」她在身體能感覺到強烈疼痛的時候，曾聽見身旁有人在交談，其中一個說話時有著低沉又醇然的語韻。而眼前這個高大威嚴的教授，聲音聽來極符合她腦海裡的印象。

　　她的腦袋仍然昏昏沉沉，眼神也迷迷濛濛；所以對一般學生避之唯恐不及的魔藥學教授的初次印象是―高大、瘦削、心情看來跟臉色一樣不好。

　　「我發現列忒甯小姐落在禁林，所以先帶妳回學校的醫療翼。」

　　「……謝謝您，教授。」

　　斯內普沒有作聲，下一刻他回頭的時候，女孩依舊朝著他的方向，只是閉上眼，睡著了。

　　當天稍晚，鄧布利多向斯內普介紹了鳳凰社的新盟友―列忒寧家族；他本人因為遊走敵對兩方的敏感身分，對於鄧布利多將自己擺在友方―姑且這麼稱呼―面前介紹，這舉動令他相當疑惑。

　　「我不得不佩服鄧布利多校長的謀略，爭取到如此可靠的盟友。也請您對未來列忒寧家族的位置多加留心。」

　　面對葛瑞絲的發言，鄧布利多面不改色，會大大咧咧明示暗喻，擺明把校長當作一隻獅皮狐狸的，在魔法界屈指可數。

　　「我很好奇列忒寧家如何判斷眼下乃至於未來的情勢，足以如此樂觀？」

　　「校長希望借我們的力量，在最少的代價之下獲得最大的利益。剛好我們也有想交換的條件。」

　　「條件？」

　　「在不久的未來，列忒甯家希望作為魔法生物族群的代言人，為他們爭取應有的權利，以及規範他們應遵守的義務。」葛瑞絲毫不避諱。

　　「與此同時，列忒寧家在政界也可能得到極大的權力。不過在那之前，我相信很多人都會有同樣的疑問：列忒寧家如何能站在魔法生物族群的頂點？」斯內普相信鄧布利多也想得到這點。

　　「所以，可靠的朋友；等伏地魔垮臺，我們再來談這事。」

　　合作的真實度似乎是不容置疑，就是新盟友和她的小朋友會不會太神秘難搞？

　　不過對於斯內普的疑問，校長諱莫如深。

　　「時間跟耐心，西弗勒斯。為了等待一個機會，兩者都是必須的，有時候還得有博弈一局的勇氣。」老校長湛藍的眼睛透過半圓形鏡片看著他，無比認真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AR大叔的聲音真是好萌的屬性，第一次就著耳機聽到大叔朗誦的十四行詩時，我手一抖滑鼠直接飄出去......附帶一提，上一個讓我有這種反應的是＂花町物語＂裡為主角配音的綠川光。


第4章 學期

　　經過兩天的治療（嚴格說來有一天的時間是在床上數手指頭），泰莎在開學第二天的晚上被允許出院了。除了葛瑞絲在一旁，雅各和珀爾也過來接她。泰莎怯怯地看著醫療翼門口。

　　「他不會來。你們也不要互相招惹。」葛瑞絲低聲說道，一邊幫她梳理好纏在禁環上的頭髮。

　　「要跟魔藥學教授道謝的話，只要妳別炸了坩鍋就行喔~啊痛！」珀爾想緩和氣氛卻被雅各給了拐子。

　　「哪、怎麼說尚恩也還是彆扭的小孩，別在意，把妳自己顧好就行。」雅各世故的口氣讓葛瑞絲給了他一爆粟。

　　「―那是我要跟你們說的話！敢惹事我就親自提你們的頭回列忒寧家。」

　　葛瑞絲與泰莎向龐弗雷夫人道過謝，出了醫療翼便往校長辦公室的方向過去；泰莎被告知過分院的事，雖然對此沒甚麼概念。她知道將要寄宿於此，六歲開始跟著母親換過一個又一個不同的住處，母親那邊的朋友礙于父親家族的施壓，都待不了很久；七歲後兩人離婚，聽到母親留下她離開之後大受刺激，首次魔力爆發把屋頂炸了。那以後陸陸續續幾次意外，親戚們開始驚恐而懼怕地看待這個危險的孩子，父親也漸漸不復以往的關心。

　　無法接受實情的父親和屈服現實的母親她也許可以釋懷，可是八歲以後，認真把她當成＂人＂來對待的葛瑞絲，還是沒辦法馬上說離開就離開。＂在妳學會控制那些力量，讓它融入你的血肉之前，讓我照顧妳。＂葛瑞絲對她這麼說的時候，她臉上木然但是心裡很想哭。

　　隨著年齡見長，她的魔力變化不適合再壓制，但本來是麻瓜的她一直無法像列忒甯家族的孩子一樣，至少讓魔力乖乖地在體內流動；葛瑞絲不得以親自下咒壓制，另尋方法訓練泰莎。

　　這方法是讓她上巫師學校。葛瑞絲認為或許跟其他小巫師進行系統式的訓練，有助於泰莎舒緩日漸暴動的魔力；等她可以自我掌控的時候，禁錮也可以逐個取下。

　　泰莎還有些發怔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醜陋的石像鬼前，「糖漬蠑螈。」葛瑞絲說。三個人同時無語看向她，再一個個被斜睨回來。

　　個人品味發揮到淋漓盡致的時候在別人眼裡大概都是歪斜的―石像鬼讓路的時候葛瑞絲心想。

　　「晚安，諸位。還有第一次見面的列忒甯小姐。」鄧布利多和善地對她招呼：「要來杯棉花糖熱可哥嗎？」

　　雅各看看桌上的甜點，聞言更覺得牙酸；只有勇者珀爾要了一份加糖加肉桂的可哥。鄧布利多和葛瑞絲寒暄了一番―主要是針對學校甜品的技術改進問題，然後才進入正題。「請戴上分院帽，列忒甯小姐。」

　　泰莎第一眼見到分院帽的想法跟大部分新生一樣―它下水洗過嗎？不過她還是戴了。但是分院帽一直沉默著，珀爾拿出魔杖想戳那頂帽子，被雅各拍下，然後又是一陣冗長再冗長的沉默。

　　「……籲……好難溝通的孩子……赫奇帕奇！」分類帽看起來連動都不想動，帽尖無力地垂下。

　　「這麼一來真是剛好。」葛瑞絲雙手交迭，姿態優雅地靠在一張室內扶手椅上說道。

　　「我會請斯普勞特教授帶列忒甯小姐到赫奇帕奇的宿舍，其它的事相信她會妥善安排。」鄧布利多微笑著遞給泰莎一隻巧克力蛙，並且拍拍肩表示鼓勵。

　　泰莎接過巧克力，望了鄧布利多一眼又迅速低下頭。校長讓她覺得很像爺爺，應該說，還是麻瓜時候的爺爺；泰莎看過爺爺用和氣的面孔命令、他的確說了命令的字眼，讓母親把監護權交出來，氣質寧定但就是無故讓人覺得威嚴赫赫。

　　斯普勞特教授接到訊息很快過來了，瞭解整個情況後，萬分親切地帶過泰莎：「我是赫奇帕奇院長斯普勞特教授，歡迎妳的加入。」泰莎沒遇過初見面就如此熱忱的成年人，因此她有些呆滯地回答：「我是泰瑞莎.列忒甯，院長。」

　　葛瑞絲摟了摟她算是安撫。「雖然不是妳第一次寄宿，不過如果有甚麼問題，妳知道可以找誰。好嗎？」

　　泰莎不一會就被帶往位於地下的赫奇帕奇交誼廳，路上斯普勞特教授對她的復原情況相當關切，泰莎也難得多說了些話。

　　交誼廳裡此時壁爐的火焰已經小了許多；幾個較高年級的學生還在充滿古典雅致味道的室內桌椅上討論些什麼。斯普勞特教授看了一眼，笑咪咪地開口：「很好，蘇菲妳在這裡。」

　　叫蘇菲的少女站起身走來，她一頭棕發，個子高挑，臉上帶著微笑。「院長，有什麼問題嗎？」她說。

　　「泰瑞莎，這是蘇菲.懷特，赫奇帕奇的級長之一。蘇菲，這是泰瑞莎.列忒寧，交換生之一；因為受傷沒有參加分院式，剛剛才成為赫奇帕奇的一分子。請妳帶她到寢室，為她說明一下日常注意事項。」

　　泰莎跟著蘇菲來到寢室，如同交誼廳的風格，從暖色調的床幔到鄉村風的樣式都營造出讓人放鬆心情的氣氛。而床頭的櫃子上現正坐著一隻索馬利公貓，呈現灰藍色的長毛被燭火照得透亮，苔綠色的大眼直望著泰莎，「普朗奇肯——」泰莎喚道，小貓很快地跳到她身上。

　　「梅子、雞？」蘇菲和寢室裡另一個女孩誤解了。

　　「喔！不好意思……家養小精靈才剛把牠送來，看起來好可愛……啊！我是娜歐蜜.諾頓。」娜歐蜜有一頭金色長髮，才十一歲的臉蛋卻十分漂亮，她對泰莎笑得咧開嘴。

　　「妳好，我是泰瑞莎.列忒寧。」泰莎也對她淺淺一笑。

　　寢室還有另兩名室友莉娜和加梅莉亞，但混血出身、又是獨生女的娜歐蜜對於泰莎的到來似乎很高興，具體表現在她十分熱心地陪泰莎認識教授與教室，並且介紹給其他同學。

　　至少這次的寄宿生活有個不錯的開始，泰莎心想。

　　但在重點—學業方面，相較其它三位交換學生，泰莎的表現堪慮；不能說她學習不認真，只是她一直無法很穩定地控制魔力。符咒課上，她要麼整節課沒有動靜；要麼魔力暴走不忍卒睹：施飄浮咒的時候讓其它同學的羽毛―包括弗立維教授的墊腳箱都離地半呎高，那天弗立維教授因為腳踝摔傷進了醫療翼。

　　「列忒甯小姐，妳的劍山還長著刺蝟頭和四肢，需要多點練習。」麥格教授的變形課雖然殿后，也還算是差強人意的。霍奇夫人的飛行課上，一開始因為她本人懼高，連帶影響到掃把文風不動，等她被一起上課的珀爾說服，好不容易離地低飛，卻聽得他喊了一句「把掃把當紅白機手把，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就對了！」因而失去平衡摔下來；一起摔的還有兩個麻瓜出身的學生，甚幸他們只是剛離地，因此只有擦傷，後來這兩人還跟珀爾變成了麻吉。

　　魔藥學與藥草學方面，泰莎表現得中規中矩；跟其他毛毛躁躁或心不在焉的同級生相比，很自發地抄寫筆記、處理材料、逐步完成所有步驟，結果雖不甚完美卻也沒出什麼難以收拾的大錯。

　　斯內普對於這幾個交換生的魔藥處理能力算是可以接受的，即使是格蘭芬多的雅各；不是因為他有多出色，而是在韋斯萊雙胞胎的坩鍋破壞力之前，無人能出其右，所以這完全是比較級的判別。

　　泰莎雖然沒有在魔法史課堂上被賓斯教授催眠，不過她發揮了很好的繪畫專長，為課本上的歷史人物東加西湊；黑眼圈跟翹鬍子是基本，刀疤及口紅也是必須，因此實際上她幾乎沒在聽課。天文學亦同，那些星圖拿來畫連連看十分有趣；加上她的方向感不是太好，畫星圖時只能應付了事。

　　類似的情形也發生在黑魔法防禦課―她睡著了。這不全然是專心與否的問題，除了尚恩，他們三人對這位青年教授阿方索的濃厚法文腔感到理解不能；但是尚恩不滿地表示反正他講課都在胡扯些謬誤的東方術法，就算聽清楚了也只會想把羽毛筆戳到他臉上。

　　但不把阿方索教授當回事，不代表他們把這門課給無視過去。從葛瑞絲的信中得知，很久以前的霍格沃茲，黑魔法並未從課程中切割出來；會演變成學生每逢黑魔法防禦課便覺得空虛寂寞、覺得冷的境地，人為排斥占了很大的因素；但也不能只歸咎于某一個決策者，畢竟積沙成塔、積非成是。

　　「呃、結論？」雅各問拿著信的珀爾。

　　「……叫我們頂著先，暑假回去她再惡補。」

　　尚恩聞言瞪了他們一眼，說：「我回去了。」然後閃過泰莎走人。

　　「脾氣這麼大，還在鬧彆扭。」珀爾收好信，把藍色條紋的領帶纏在手指上把玩。

　　「本來你放棄繼承權以後，他就是這一輩最出色的；誰知道一個返祖的麻瓜居然擁有祖先的特殊能力，是你也會覺得礙眼吧？」雅各毫不避諱泰莎在場，直接點名了。「泰莎，妳是女的，不要跟不成熟的男生一般見識。」

　　「……我覺得你也是半斤八兩。」珀爾吐嘈。

　　四人在確認阿方索教授的專才是幹古扯淡以後有一次認真的會談，主要用來討論這門課如何是好；他們一致認為有人指導最好，問題是沒人；找誰私下補習都很困難，說不定會被認為將要誤入歧途，打上第三代魔王之類的標籤。珀爾認為斯內普教授是很適合的指導者，加上實戰經驗應該也很豐富，但是——「第一、他很忙，我不覺得一到七年級的魔藥課都一個人上會很輕鬆。第二、我們沒什麼感情基礎，能拿什麼條件跟他談？」

　　珀爾認真起來的時候尚恩是不排斥的，而且他說得有道理；雅各叫珀爾以身相許培養感情試試的時候，尚恩還瞪了他一眼。

　　所以還是拜葛瑞絲所賜，他們得知了有求必應室的用法，要了一個有著基礎相關書籍、可以練習咒語的房間。他們在空堂時會碰頭，多半是三個人，尚恩只有在他們實際練習的時候才來，因為三缺一有時沒辦法捉對廝殺。（珀爾於此備註：就像打麻將，這是同樣的道理……）遇到無法理解的地方，他們就停下來由珀爾歸納記錄，準備讓葛瑞絲解決。

　　泰莎不比他們三人從小在貴族家庭長大，彼此再不喜歡，為了家族未來與利益還是有革命情感在。她自己的親生父親算是很有家底，但列忒寧家卻是不同世界不同層次的世家；所以即使雅各和珀爾都把她當妹妹照顧，相處上還是有所顧忌。

　　就像她發現禁環似乎鬆動了，也按捺下來，決定再找時間寫信給葛瑞絲問問。

　　作者有話要說：

　　炸屋頂那裡，各位就知道在醫院廂房時珀爾為什麼要看天花板，已經變成反射動作了(笑)

　　關於名字:

　　普朗奇肯－plum+chicken

　　莉娜和加梅莉亞......我的確是對外國人名沒有太多想法就這麼用了的；不過各位請安心，雖然是出輕鬆文，但是不會有龍破斬或重破斬出現的......

　　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其實是我懷念起紅白機了。


第5章 萬聖節

　　十月三十日，萬聖節。

　　霍格沃茲照慣例舉行了宴會，大廳裡充滿各種以南瓜與蝙蝠為主題的大大小小裝飾品；今天穹頂的天空則是濃如墨色的紫，其間有絲線一樣的灰黑雲絮；弗立維教授又揮起魔杖，讓紙片裁出的蝙蝠淩空掠過長桌。

　　「我有點想念家鄉的鬼節∼」雅各咬著杯緣，口齒不清地說。

　　「我們親愛的同學，這麼快就患上思鄉病嗎？」李.喬丹邊咬著甜點裡的巧克力坩鍋，一邊歡快地說。

　　「也不是，就是鬼魂的節日沒看到燒黃紙覺得怪怪的∼」

　　「喔喔！我聽說過是黃金做的紙！東方魔法界財力那麼雄厚啊？！」

　　雅各於是向他解釋起紙錢的由來跟用途，但說著說著，他注意到喬治跟弗雷德剛剛離席後一直沒回來，直覺理解他們應該是發現什麼有趣玩意兒了。

　　而那個有趣玩意兒正和他們面對面。

　　「這兒不是地窖嗎？」這是弗雷德。

　　「今天不是萬聖節宴會嗎？」這是喬治。

　　接著雙聲道在走道間響起：「雅各/珀爾知道妳在這裡嗎―？」

　　雙胞胎目前用他們的話來說，正在探索未知領域，沒想到迎面遇上的竟是泰莎。

　　「……嗨。喬治、弗雷德。」泰莎笑了笑，雅各和他們交情不錯，連帶泰莎也跟著熟稔起來。令人比較意外的是他們也會找上泰莎跟珀爾一起去圖書館，雖然雙胞胎多半把時間用在雜七雜八的課外讀物上面，作業彷佛只是主餐旁的配菜；尤其魔法史和魔藥學作業，泰莎借來看過，羊皮紙長度越長，東拼西湊或是言不及義的句子越多。

　　「我本來想回寢室，結果遇上皮皮鬼把我的書包拿走還溜下地窖，所以……」泰莎尷尬地笑笑。「你們呢？」

　　「聽說有個通往廚房的通道。」

　　「非常實用，不是嗎？」

　　「而且既然在這裡遇到了―」

　　「就一起走吧！」

　　但是歷史悠久的霍格沃茲，除了樓梯會自動轉向，連地道也有可能胡亂拐彎，通往一些不為他人知曉的地方；因此泰莎本來表示自己可以帶他們到廚房去，但是卻不知怎麼回事迷了路。

　　「呃……抱歉？」泰莎看她們兩兄弟貌似不是很在意，只是盯著他們眼前的忌日宴會現場。

　　枝狀吊燈上的黑燭燃著螢綠色火光，厚重的黑布幔上垂著滿是塵埃的黑紗；當然也少不了蜘蛛，事實上那些蛛網還織成了「尼可拉斯爵士忌日宴會」的字樣。室內比方才的地窖走道更冷，低溫讓她拉緊了袍子；場內間或有霧狀的半透明幽靈穿梭飄蕩，有幾個正饒富興味地盯著三個小巫師。

　　「梅林的褲子！」雙胞胎聲線一致性地表現驚歎，連泰莎都不得不感歎他們的和諧程度。

　　但是宴會主角，差點沒頭的尼克沒有因為這幾個不請自來的客人感到不愉快，他甚至婉轉有禮地邀請三人參加自己的忌日宴。

　　「當然―！」

　　「多麼難得―！」

　　「呃……」泰莎不像雙胞胎那麼興致高昂「實在抱歉。尼可拉斯爵士，我必須找到皮皮鬼，祂拿走我的書包了。」

　　她應該要這樣表明的，那麼就不會發生眼下的狀況。

　　約莫十分鐘前，他們離開名副其實死氣沉沉的宴會；因為走道視線變得昏暗，泰莎剛剛在某個岔路轉角和雙胞胎走散了。在看見前方的光源較強之後，她於是想試著走過去看看；才走沒幾步就被一股蠻力往後一提拉，整個就是貓被抓住後頸的囧樣。

　　她轉身發現眼前一片黑，於是伸手摸索了下，硬挺的布質觸感下是結實有彈性的溫體動物，然後訝異地發現那其實是個高大的男人，而更驚悚的是從她頭上傳來熟悉的輕緩咬字聲：「很好，一個在地窖違規夜遊的學生―」那聲音裡明顯帶了陰險的笑意；他低頭並且換了個嚴厲的語氣：「解釋一下―列忒甯小姐！」

　　來人是斯內普教授。泰莎迅速收回扒在他胸前的手往後跳開，解釋完理由之後便沉默下來，抬頭直視著他。雖然學生們不分年級均對於魔藥教授的外型很有意見，其中包括了油膩、陰鬱、刻薄……儘管極度不符合大部分人眼中對於＂帥氣＂的定義，但泰莎曾對室友表示這樣＂看來十分性格＂，為此娜歐蜜曾塞了些巫師界的偶像照片給她（其中包括吉德羅.洛哈特），「或許這些對改善你的審美觀有幫助。」她說。

　　「自認如脫兔般靈巧的列忒甯小姐是說……為了找皮皮鬼拿回書包，妳誤入忌日宴會，又忘了宵禁時間，於是在這裡遊蕩……身為學校教授，我竟不知道向來正直老實的赫奇帕奇學院有了視校規為無物的學生？」泰莎心想，雖然他只要怒目肅容地往前一站便威壓全場，但其實他用低沉醇厚的嗓音說出口的冷言嘲諷更能有效打擊心靈。

　　走道的壁面布有火把，晃動的火光把泰莎琥珀色的瞳孔照得透亮。斯內普搜尋了記憶裡，應該還沒有哪個學生這樣不帶情緒地看著自己；她要是個成年巫師，斯內普肯定懷疑她使用了大腦封閉術。沒有遲疑太久，他開口：「違反宵禁時間夜遊，赫奇帕奇扣五分。」

　　這個看起來還沒開始發育的女孩似乎沒有因為被扣分而害怕，因為她一開口說的是：「教授，請問我要怎麼找皮皮鬼？」

　　斯內普聞言回頭，薄唇抿成一線，泰莎以為他就要怒火大作，但是片刻後他開口：「莫非高貴的列忒甯小姐認為妳的魔藥學教授還身兼學校管理員，隨時聽候差遣麼？」

　　「不是，謝謝您，教授。」至少她知道還能找誰了。

　　見泰莎明白了，斯內普轉頭漠然說道：「現在，跟上來。」

　　泰莎勉力跟上他一貫的疾行步伐，而斯內普將她領回赫奇帕奇宿舍後就離開了；因為疲倦，連娜歐蜜擔憂地問她發生什麼事情，她也只說個七七八八就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淩晨泰莎迷迷糊糊聽到動靜醒來，發現有個眨著骨碌碌濕潤大眼的家養小精靈和她對上視線；以為是普朗，但隨即想起牠喜歡半夜出去溜達的習慣，「誰……」泰莎因為口渴，聲音有些沙啞；結果眼前的小精靈貌似受到驚嚇往後一跳，「膨」地一聲消失無蹤。

　　泰莎撐起身體，發現床頭櫃上放著她的書包；但她還來不及有任何想法，從頭頂某處傳來尖銳而刺骨的劇痛瞬間佔據所有感官跟神經，原本半臥的身體因為失去平衡，整個人摔倒床下。疼痛讓她蜷起身體不住顫抖，因為無法反應只能緊咬牙關；她想到喊娜歐蜜起來，但結果卻不知什麼時候暈了過去。

　　早上泰莎是被娜歐蜜叫醒的，她還躺在地上；還好寢室裡也有地毯，可是泰莎肯定那一摔還是給自己添了瘀傷。娜歐蜜的表情既好笑又著急，不解這個室友是怎麼掉到床下還睡得著？

　　如果不是身上的瘀痕和肌肉拉傷，昨天突如其來的疼痛泰莎會以為是夢。

　　「泰瑞莎，再不走會沒時間吃早餐喔∼」娜歐蜜的催促打斷在鏡子前發怔的泰莎，她於是匆匆整理了一下，跟著室友下樓。在前往大廳的路上，遇到了韋斯萊兄弟，他們關心泰莎後來怎麼回到寢室的，並且對於被扣分一事感到可惜。

　　＂雅各也很擔心，所以―＂

　　＂我們討論過了―＂

　　＂下次要跟緊一點，妹子！＂

　　泰莎笑著，不過默默地在心裡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迷路了。

　　今天的第一堂課不是別的，正是魔藥學；泰莎不得不同意珀爾說得對，他負責七個年級從理論到實作的魔藥學；課後有作業要批改，院內也有事務要處理，夜晚還得輪值夜巡。泰莎日後想了一想，覺得這不是學者的生活，是帶著一票孩子的全職保母。

　　接下來的一個月，泰莎沒有再出現如萬聖節那日一樣的劇痛，因此她在忙於各種課程之餘，就把這回事擱在一邊；她想，耶誕節假期見到葛瑞絲的時候再向她提吧！卻沒料到這一念之差帶來兩個人生的改變。

　　耶誕節假期前，學生之間就開始有放鬆、浮躁的氣氛；這讓管理員費爾奇整理校區環境的決心比平日更盛，學生被處罰勞動服務的頻率也跟著上升；雅各、李與韋斯萊雙胞胎就在假期前的週末，因為一枚塞入粉紅色排泄物的大龍炮被罰了一回，但他們的課外學術研究沒有停止，因為雅各托他的雙胞胎哥哥塞巴斯欽寄了一箱土制鞭炮給他們研究；尚恩也順手拿了幾種特殊煙火當玩具給同學把玩，不過也因此差點要了泰莎一條小命。

　　大概是節慶歡樂的氣氛影響，假期前夜的晚餐時間師生顯得比較放鬆，當然魔藥學教授除外―他所散發的、名為「不爽」的氣場實在太明顯。

　　泰莎隨便吃過就去了圖書館，魔法史課堂用來塗鴉的後果就是好幾份得到＂P＂、＂D＂、＂T＂成績的作業；在麻瓜界學校生活的經驗告訴她，這樣下去不行，就算以後用不到、就算雅各的魔法史同樣很爛……於是半路成巫師的泰莎終於有了危機感。

　　因此當泰莎回到無人的公共交誼廳時，其實已經因為一堆巫師的歷史事件而頭昏昏、腦鈍鈍；造成的生理反應就是她沒注意到迎面而來的數道煙火，就那樣飛到她身邊同時間炸開，也因為煙火本身被填充了不明的魔法物質，不知哪一樣和她頭上的禁環起了反應，頓時火花直閃；＂喀咚！＂一聲，一枚裂開的禁環掉到地上，從裂縫中迅速滲出濃稠的黑色液狀物質侵入地面，大廳的地毯瞬間染黑；泰莎本來只有火花噴濺的皮肉傷，也因為突來的異變裂成一道道血痕。從皮肉飆出的血滴下地面碰到黑色物質後，空氣中卷起一道黑色的霧狀氣旋。

　　從樓梯口跑出來的尚恩見狀馬上變了臉色，「sxxt！」但是他拿出魔杖還不及念咒語，就憑空出現了覆住視線的黑影―斯內普將他抓到身後，接著一點猶豫也無，魔杖跟著複雜的手勢揮動，又低聲念了段不算短的咒語；於是在黑色的氣旋之外，又卷起了另一道銀灰色屏障將它包覆住。

　　但這只是暫時性的隔離手段，「尚恩.列忒寧！」他吼道：「解釋！」

　　「只是玩笑，院長！」另一個從樓梯口出現的斯萊特林學生說：「我們以為進來的是葛來分多的女級長！」

　　「我問的是列忒寧！蠢蛋！」要不是情況不允許他騰出手來料理這些新生―他本來在批閱那些良莠不齊的作業，沒想到會感應到黑暗的魔力波動，更沒想到是來自這幾個列忒甯家的學生。

　　黑霧中的泰莎掙扎著爬起來，雖然受傷不輕，但反而比剛剛遭到襲擊時清醒；她看見手臂上的黑色符文，知道禁制出了問題；無暇懊惱自己先前的疏忽，泰莎試著驅動魔力，卻立刻遭到反噬。

　　斯內普在一旁穩住力流，看到的就是泰莎爬起來又跪倒，連血都咳出來了。

　　「列忒寧！去找校長―」他吼完，卻有另一個慵懶淡定的聲音傳來：「拜託，尚恩，你下次想惡作劇的話可以換時間嗎？」

　　作者有話要說：

　　泰莎的審美觀當然是跟著她的親媽－－我。上至史恩.康納萊、艾爾.帕西諾、天地無用的遙照大人，理所當然還有AR大叔;下至小池徹平、十二國記的六太......唔、這樣應該很明白了。

　　嘛......打擊心靈這件事，我曾經跟學生說＂不要以為妳們在一棵菜頭上面畫了五官就可以說那是一張人臉－－＂於是學生說＂老師你好毒＂－－咳！請各位對自己的作業負責謝謝。


第6章 話嘮與傷患

　　雅各睡眼惺忪揉著半瞇的眼，明顯是睡著以後又爬起來的；他身上的絲質睡衣和他的氣質意外搭調，胸前扣子亂扣一通，瘦削的肩膀半露，要是有其他女學生在此大概會引起更混亂的場面。

　　他直接跨上樓梯扶手想要滑下來，看得斯內普想了結此事後抓他去勞動服務，但是下一秒雅各的處理手段讓他錯愕到忘了這回事。

　　雅各盯著那道屏障，然後以疾速下滑，剛好在銀色屏障較稀薄的缺口處跳了進去，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接著他抬起手臂，手指聚合成掌，用力劈向泰莎的後頸。這一記暴力手刀很管用，本來還在掙扎的泰莎乾脆地暈倒了，黑色的霧狀氣旋跟液狀物質也停止活動；但是雅各的右手臂卻因為侵入禁制的力流而鮮血淋漓。

　　他沒理會手臂的傷勢，待斯內普解除了屏障，他左手抓起地上的火藥渣嗅了嗅之後開口：「你八成在改造煙火的時候加了銀煙蜘蛛絲了，不過我想你應該知道泰莎對這個過敏。」

　　「我……」尚恩像是開不了口。

　　雅各把渣滓一丟，這回手握成拳―「還有，下次惡作劇要挑聰明點的共犯。」

　　「碰！」雅各突來的左拳打暈了尚恩，旁邊兩個斯萊特林學生似乎也被嚇壞了，一臉茫然癱坐在地上。

　　雅各這才看著斯內普教授，對著他突然傻乎乎地笑說：「教授！交給你了―」然後他向後一倒，躺得四仰八叉，自己也暈了。

　　面對現場被害者、加害者與援助者都無法回應的情況，斯內普覺得既荒謬又可笑。但是泰莎的狀況需要馬上治療，他轉頭，開口的語調已恢復冷靜：「你們，行事魯莽、攻擊無辜同學，勞動服務一星期，假期後找費爾奇報到。」

　　很久以後，他想到這事的處理覺得對泰莎不太厚道；但眼下他沒有再理會那兩個被威嚴所震懾的學生。斯內普揮起魔杖，召來擔架把三人送到醫療翼；龐弗雷夫人遠遠見到，以為學生們在假期前用魔法玩鬧出了小意外，結果一看傷的傷、暈的暈、倒的倒，還全是列忒甯家的孩子！

　　「西弗勒斯！那兩個男孩請你處理！」她聲音顫抖著發話，因為泰莎一看就是無庸置疑的重傷。

　　尚恩只是純粹被打暈，所以斯內普暫時把他擱下；雅各則是物理與魔法傷害兼具，傷口殘留的特徵顯示既非白魔法也不是黑魔法，而是一種古老而混沌的魔力，但是他眼下沒時間細想；血已經止住，所以他灑上白鮮液，藥水本身對傷口癒合的療效很好，但是見到雅各翻開的皮肉開始癒合如初，那速度快得讓他暗自驚訝。

　　斯內普把兩個男孩檢查了一遍，確認暫時無礙後，表示要去向校長報告；而眼下龐弗雷夫人無暇做多餘對話，急急地點過頭就算是知道了。

　　他從校長的辦公室壁爐現身時，發現有個拉文克勞的學生在裡面；那位小鷹同學聽到聲音轉過頭，於是斯內普和珀爾兩人面面相覷。

　　「呃……晚上好，教授。吃飽了嗎？」

　　「……」珀爾的開場白讓他頓時有種無力感，他只能面無表情點頭示意。「鄧布利多？」

　　「我知道，西弗勒斯。」素來瘋癲示人的校長正端坐著，雖然他的桌上堆了不少……應該說是大量的麻瓜零食。「珀爾方才從我這裡傳了消息給列忒寧家，請他們來協助。我們可以稍候一下，來個口紅糖嗎？」

　　「不用，謝謝。」他看著那做成口紅形狀的棒棒糖，內心除了無力還多了莫名煩躁，他後來確定了那種情緒是想掀桌子。「我假設列忒甯先生應該沒有特裡勞妮教授的占卜或預知能力，那麼何以他知道其他學院的同學發生什麼事？」

　　「喔！這個……」珀爾撥開耳際的頭髮，左邊的耳廓上卡了一枚琥珀色的耳骨環。「列忒甯家族成員專用，如果有人受傷，這個會開始發燙，置之不理的話會打穿配戴者的耳骨，爆痛！我保證因為我上次在約會沒理會它就被打穿過一次。」

　　「很有趣的東西，但是要怎麼使用呢？」

　　斯內普直覺鄧布利多對這玩意兒有點興趣，也許認為那是個黑魔法物品？

　　「裡面有我們四個人的頭髮，詳細怎麼用要問葛瑞絲姑姑了……啊……校長，我很推薦你手裡那個□□熊軟糖，不同顏色是不同的口味；山葵味是一絕，我未婚妻超級愛，心情好的時候常常叫我咬著，她再把熊頭咬掉，剩下的給我―」

　　貴族沒有意外的話的確從小就締結姻親關係，但是你這相處模式怎麼聽起來如此詭異？

　　「……紅茶冰也不錯，我從小吃到大；這邊還有水果口味，翠鳥、我是說我未婚妻寄了很多給我，斯內普教授請不要客氣，噢、我多嘴一下，斯內普教授跟我姑父真有幾分神似……」

　　「我很好奇，孩子。你可以說說這些麻瓜點心怎麼通過我們校園管理員的檢查嗎？」剛吃下一枚□□熊軟糖的校長和藹地問著，順手魔杖一揮，把自己的甜點也搬出來分享，空氣中彌漫起甜膩的香味。

　　鄧布利多是想套話還是想仿效，羅威娜.拉文克勞是否介意自己學院裡有話嘮；斯內普不想知道，所以他打算對自己施放閉耳塞聽，讓耳根清靜一下；只不過還沒下手，龐弗雷夫人就出現在壁爐裡：「西弗勒斯！泰瑞莎的傷勢惡化了！這不是普通的魔法傷害，請你過來一趟！」

　　龐弗雷夫人的話讓斯內普想起剛剛雅各右手的傷，他看向鄧布利多，校長也端起面容示意他先行前往。

　　斯內普回到醫療翼，眼前的景象可說是不妙。泰莎頭髮上的其他銅環嗡嗡作響，而已毀去的那枚銅環原本束起的頭髮在病床上瘋長，黑色的髮絲在白色床單上竄動，而越是竄動，泰莎原本已止血的傷口又會再度裂開滲血。

　　「西弗勒斯！我只能盡力止血，但是你看到了―」龐弗雷夫人咬牙說道：「這孩子身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斯內普直覺這力量若是再暴動下去，床上的泰莎肯定會變成人型炸藥；他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看情形需要有另一股力量束縛住從頭髮滲出來的魔力。

　　雖然不是第一次在學校使用黑魔法，但公開場合拿來救人倒是沒有過。斯內普拔出魔杖，正在考慮拿什麼當接續魔力的引子，腦子裡突然浮現珀爾的話「……我們四個人的頭髮」，接著他果斷削了自己一段頭髮下來，再施法讓它在竄動的發根部束起；之後魔杖直指打結處，以觸發魔咒發動。

　　過了片刻，從魔杖尖端發出的黑色力流將泰莎的頭髮束縛得更緊了，長到垂落地上的黑髮已經減緩生長；龐弗雷夫人也暫時松了口氣：「血開始止住了。」

　　「太好了……教授。」雅各爬起來說道，還是他暈倒前那個傻笑樣子。「就算我們三個一起，也沒辦法達到這樣的效果。」

　　於此同時，正在尼可.勒梅家中作客的葛瑞絲從校長室壁爐出現了，她匆匆行禮後立刻前往醫療翼，路上聽了珀爾的報告。

　　「抱歉失禮了！」葛瑞絲推開門，眼神確認雅各無事後隨即站到斯內普身旁；她看了現狀後拔出魔杖，十幾吋長的灰色魔杖在某個無聲咒催動之下，瞬間倍增為一人高；斯內普看見它的尾端有複雜的鏤空雕刻，並且鑲嵌了六色寶石，很明顯不是奧利凡德的風格。

　　「請兩位保持現在的態勢。」葛瑞絲和他們兩人在病床邊站成三角形，她位於床頭，手裡的魔杖一點地，地面上以泰莎為圓心畫出一個小型魔法陣。

　　斯內普注意到裡面的符文排列方式有著黑魔法的特徵，不禁再度疑惑鄧布利多挑選結盟物件的理由。他以為那位睿智的白巫師對黑魔法應該是憎之遠之的，即使他本身瞭解的黑魔法不比魔王少。

　　葛瑞絲發現斯內普作的處理，雙唇抿起像是考慮了一下，然後從袖口暗袋掏出數枚指甲大小的銅環；她把其中一枚打開遞給斯內普，「我需要血，一個一滴。」她的表情很認真，所以斯內普排除自己聽錯了這個可能性；向來，拿血液入藥或是下咒，通常都是強力但易受非議的高風險物品。不過他還是照做，不只是因為泰莎是無端被烏龍惡作劇波及，同時也為了斯萊特林的學生。

　　血停留在銅環內，葛瑞絲將它拿近那束打結的黑色短髮―它自動解開了；接著髮絲附上銅環，固定了以後不仔細看只會覺得是錯結的線條圖案。這樣完成的東西有九個，葛瑞絲一個個替換過後，撤去了魔法陣。

　　床上的泰莎雖然因失血而蒼白，但至少比兩小時前的垂死狀態要好。龐弗雷夫人輕籲一口氣，轉身去取魔藥給雅各；病床前的葛瑞絲，就突然向斯內普屈膝低頭―「謝謝你出手相助。」葛瑞絲這次沒有用貴族式的公關口吻說話，也沒有過多的華麗辭藻贅述，就只是誠懇地向他道謝。

　　斯內普想起幾個月前她也曾用這樣的語氣向他道謝，這位泰瑞莎.列忒甯於她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列忒……」一開口，他略乾澀的聲音就被打斷，「叫葛瑞絲吧！我嫁人以後，姓氏什麼的就是摻和著用。」她十分豪爽地說道，雖然語氣中也帶著疲累。

　　「本來應該用我的，」葛瑞絲說：「理論上親族的血最能發揮禁制的效果，可現在看來，禁制解開後第一個壓制她的人的血應該也有用。」她意會到斯內普臉上的疑問，接著說明：「原先的禁制是一千五百年前的東西，也可以說是我們列忒甯家的始祖遺物，專門用來禁錮力量。」

　　斯內普的確是在疑惑，很難想像這類家傳的魔法物品這麼不經用。

　　「上次見面時我提過泰莎的魔力來自於她的返祖物件，就是留下這些禁制的先祖。」

　　「同一個人？」所以同質魔力互相抵消之下才造成不穩定的因素？但是相同的魔力波動是可能的嗎？

　　葛瑞絲看著銅環，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她與麻瓜通婚生下的孩子沒有列忒寧家的魔力，但她還是為了可能出現變異的後代做了這些東西。」

　　她的手裡拿著剛卸下來的舊禁制，歷經千年的銅環失去魔力後已經現出青綠鏽斑，內部可以看見鐵銹色的血痕。

　　「至於為什麼你可以壓制她的魔力暴動，我個人認為……」葛瑞絲放低了音量：「除了你的制剎黑魔法學得很地道這點，大約是這孩子很接受你，下意識屈服的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

　　教授跟泰莎有戲，跟這幾個配角離不開關係......寫珀爾的時候比較歡樂。

　　另外，結髮意味的場面有點刻意，不過我認為會成為伴侶，是許多無意跟刻意之間串連起來的。


第7章 記憶

　　斯內普還來不及針對那句「下意識屈服」發表他強烈質疑與嗤之以鼻的立場，對面病床的雅各「噗」地噴出嘴裡的魔藥，紅色藥水濺在被單上跟吐了血一樣。

　　「注意你的衛生習慣，列忒甯先生！」龐弗雷夫人遠遠地看到不禁出聲糾正他。但是雅各的聲音像是喉嚨施放了哄哄響一樣洪亮：「拜託―媽！妳快犯職業病了―我覺得妳下一句就會叫斯內普教授娶泰莎！喔！還有龐弗雷夫人，我不是質疑妳的手藝，但是我敢保證這魔藥是梅林也沒嘗過的難喝―」

　　龐弗雷夫人原本疲累的臉色一瞬間變夕得有些古怪，先是驚訝然後像是在忍笑；斯內普的表情也有類似的轉折，只是他最後眉尾一挑，嘴角一抹壞笑說道：「身為學校的藥劑調配者之一，我也有個人的專業考慮，目前我只能向列忒甯先生保證下一瓶魔藥的味道恐怕仍然無法讓你滿意。」他轉向龐弗雷夫人說道：「波比，麻煩妳，他需要強效提神劑。」

　　「是我僭越了，教授抱歉。」雅各痛快地道歉，他現在的臉色比暈倒前更糟。魔藥學教授開口時若是音節清晰聲調柔緩，卻又語帶輕佻時，多半有人要倒楣。

　　「那麼，繼續我剛剛說的內容，」葛瑞絲將魔杖當成手杖拄著，沒理會兒子自討苦吃。「我應該在上次的意外後就為她檢查的，但是事已至此，你既已親自下咒，我也就不算是強拉你淌水了，泰莎的禁制希望你能適時調整。」

　　斯內普有種踏入圈套的嫌惡感，可因為是自己做下的事情，推脫掉並不是他的作風。

　　「這裡面除了為何泰莎需要禁制的原因，還有控制禁環的方式、符文跟咒語。我想我不用特別告知裡面有一部分巫師敬而遠之的黑魔法。」葛瑞絲意味深長地一笑，交給他一個充滿銀色霧氣的水晶瓶，斯內普意會到那應該是某人的記憶。

　　「其實比起內容，我更想瞭解鄧布利多基於何種理由會與列忒寧家結盟。」而且還有附約，就他理解的格蘭芬多狐狸，你是無法對他談條件的。

　　斯內普曾再度詢問鄧布利多卻未果，他依然忌憚黑魔法與神秘人，也依然堅持那套「愛」的理論；但他卻許諾一個使用黑魔法禁錮族女的世家，未來將做必要的扶持。

　　葛瑞絲笑得非常公式化：「一切都是各有算計，說得俗氣些，鄧布利多跟我只是在謀求世界和平。」

　　―果然俗氣。斯內普抽搐了下嘴角，內心克制住對盟友使用吐真劑的想法。

　　「吶……現在，我來處理一下家事。」葛瑞絲沒有要求其他人回避，提起裙擺行禮；轉身看到雅各被珀爾強灌魔藥，表情一臉悲壯。旁邊，尚恩也已醒來好一陣；他穿好袍子，低眉斂容等著葛瑞絲、或是自家院長發話。

　　「說。」葛瑞絲現在單手把魔杖扛在左肩，看起來隨時會敲上某人的腦袋。

　　「是意外，他們想試試我改造的煙火，我在一邊沒看到來的人是泰莎。」在長輩的怒視之下，尚恩的臉色看起來比受傷的雅各還差。

　　「他沒那麼蠢啦∼姑姑。」珀爾突然插嘴，雅各嘔著臉舉手：「附議。」

　　葛瑞絲聞言想了想，沒說話就把魔杖縮回一般長度，然後決定這件事的後續處理：「寫一份報告書給我，這個假期你們留校。」

　　除了尚恩跟昏迷的泰莎，醫療翼裡充滿雅各和珀爾的哀嚎。「媽媽大人！」「姑姑大人！」

　　葛瑞絲需要趕回勒梅家，與斯內普打過招呼，提裙就要離去；雅各這時已恢復從容下床恭送母上。「媽媽大人請提前包紅包給我當聖誕禮物！」「你小子還沒睡覺就開始作夢啊？想得美！」她舉起魔杖往兒子頭上敲，珀爾就在旁邊比了個拇指。「Good job，madam！」

　　斯內普回到地窖，首先處理掉未批改的作業，靠上椅背閉目休息了一會。

　　他覺得，這些交換生的地位關係有點微妙。略過泰莎不提，以身份來看，父親是家主的尚恩應該是四人中較有地位的，平日他在同儕間也的表現也偏向如此；但是現在看來身為旁支，平日嘻嘻鬧鬧但做人低調的珀爾；以及雖然和韋斯萊家的雙胞胎混得極熟，卻也沒有主動生事的雅各，說起話來也頗有份量。他見過四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一般是尚恩與珀爾發話，雅各附議而泰莎沉默。

　　或許是關係到家族繼承與勢力消長問題，但是斯內普覺得目前沒必要深入瞭解這些，他又給自己增加額外的工作了。

　　斯內普離開桌子來到儲思盆旁，盯著手裡的水晶瓶；雖然可笑，但是他有某種感覺，彷佛他等等一頭栽下便永無翻身之地的危機感。

　　記憶開始於在街頭疾行的葛瑞絲，大約施了滅幻咒，行人彷若無視。她臉上有興奮也有焦急，突然她一個急轉彎拐進街角的小樓房；門鎖形同無物―斯內普目測她腳上那雙女式龍皮靴的鞋跟厚度足以踩死一隻獨角獸。

　　室內因為門被踹開震動不已，昏黃的燈光晃動，沙發上有一大一小的人影；明顯過胖的男人仰面朝天，下半身□□，詭異的是全身佈滿黑絲線與血痕。

　　男人看見她，肥短的手指動了動，「救……救我……」他口吐鮮血吃力地說。但葛瑞絲視若無睹，快步上前抱住那個小身影「……找到妳了！」她懷裡的泰莎衣服破舊，看上去十分瘦弱，也許只有五歲；眼神空洞而臉色蒼白，因為突來的擁抱而驚嚇尖叫：「走開！放開我！走！」

　　地上的男人嚎叫起來，斯內普現在看出那些絲線其實是泰莎的頭髮，正像個活物般緊抓著男人的身軀。葛瑞絲繼續安撫泰莎「做得好，真是乖孩子。」然後她趁泰莎鬆懈時來了一記手刀―斯內普現在對於雅各是她兒子一事完全沒有疑問。

　　「……人渣也配討饒？」葛瑞絲抱著昏迷的泰莎，魔杖一揮將室內恢復如初；離開前她用鞋跟往男人要害上狠踩。(男性的本能讓斯內普暗自決定日後相見要保持安全距離。)

　　接下來場景變了，是棟寬敞的麻瓜別墅，裝潢也相當豪奢；牽著泰莎的葛瑞絲面對一名外表嚴肅氣質冰冷的老人，以及另一個面孔與泰莎略有相似之處的中年男子。

　　「妳會幫泰瑞莎驅邪嗎？」中年男人這樣問道。

　　「該驅邪的是你有洞的大腦！我來通知貴府放棄泰瑞莎的監護權，不是來徵求同意。」

　　「我原先不知道這孩子有問題，人家都叫她怪物！我們丹森家―」泰莎聽到怪物一詞，不禁抓著葛瑞絲顫抖，咬著牙頭垂得更低；她看起來沒有那麼虛弱了，但仍畏縮在葛瑞絲身邊。

　　斯內普沒發現自己皺起眉頭，看起來更加陰沉。

　　「垃圾廢話真多。」葛瑞絲眼神一變，露出兇狠目光，語氣前所未有的冰冷：「就算你不能理解，逼走孩子的母親……怎可隨便把孩子交給一個性侵累犯的神棍，你真TM關心啊―」她轉向老人開口：「我不會說第三次，放棄監護權，不得探視，斷絕關係，否則我讓丹森家在此代絕嗣！」

　　老人一點猶豫都沒有。「我們聽從尼可勞德家的吩咐。」

　　葛瑞絲滿意地點頭，抱起泰莎。「妳要跟阿姨、舅舅一起生活了，要跟爸爸還有爺爺說再見嗎？」

　　「……再見。」泰莎不再顫抖，取而代之的是萬聖節那日，她漠然地開口問著怎麼找皮皮鬼的表情―乾淨、疏離的冷漠

　　「這就是繼承戴希雅魔力的孩子？」一個高佻瘦削的中年男子摟著泰莎的肩膀，不可置信的表情上充滿驚喜。「我……是舅舅。」

　　「父親。」尚恩走來，這時的他約八、九歲上下，但是面對泰莎卻還是抱持了十足的戒意。

　　「姑！雅各搶我的麥當勞！啊、舅舅你好，尚恩這妹子是誰啊？妳好可愛，叫什麼名字，哥哥帶妳去看金魚好不好？啊！哥哥叫……」話嘮=珀爾，果然不是一天造成的。斯內普事後覺得該有人研究一下冥想盆的快轉功能。

　　「咧∼小氣！嗨媽！嗨舅！」雅各叼著薯條，滿臉油漬進了屋子。

　　「雅各.尼可勞德！你多大了還欺負弟弟啊？！」她真的拿魔杖敲下去了。

　　畫面一轉，葛瑞絲抱著昏迷不醒、頭發瘋長的泰莎，來到斯內普稍早看過的魔法陣前，尚恩的父親用魔杖前端正畫下最末幾筆。葛瑞絲將泰莎放在圓心後，魔法陣開始它的時空間隔離與暫停的作用；葛瑞絲念著阻絕、束縛、控制魔力的咒語，一邊將銅環打開套進頭髮再束起。

　　「她是因為受到精神上的強烈刺激造成的返祖，不是與生俱來這點十分危險。」

　　「你不能否認尚恩、以及部分長老對血緣傳承的態度加重她的心理負擔。」

　　「妳有什麼想法？」

　　「……讓他們四個到霍格沃茲。」

　　「……妳是想堵斯拉格霍恩教授堵不到，所以打算拆學校？」

　　魔杖將敲下去前就被擋住了。

　　後來的影像是泰莎在他面前抬起頭，短髮束了銅環像刺蝟一樣亂翹，背景是天花板破了大洞的房間。她滿臉疑惑不解。「寄宿……魔法學校？」她沉默了一會，最後表示同意。

　　退出了儲思盆的空間，斯內普傾身向前靠上桌子，雙掌交握著。葛瑞絲給了額外的記憶資訊，他就算覺得不必要也看見了。

　　原本八杆子打不著的始祖魔力、稀薄到可以說沒有的血緣、父母離異、險遭侮辱、被世家子弟排斥……他知道不公平，但是人生自起始哪來的公平？況且，想要的東西，自由也好、人生也好，她還有機會去爭取……

　　作者有話要說：

　　玩暗黑的時候，總覺得法師拿著法杖挺拉風的，但是速度一般，還得另外找東西加速很悶啊......敲頭那邊，是想到曾經拿著維特之腳當武器用......（剛好攻擊力夠）

　　說明一下可有可無的旁枝設定：泰莎的父族是有錢的麻瓜，但列忒甯家在麻瓜跟巫師界雙方都有涉足，所以是更有財力的一方。

　　話嘮=珀爾，跟羅馬一樣不是一天造成的。


第8章 特殊招待

　　斯內普聽到地窖門鎖上的白銀蛇雕跟人吵架的聲音醒來。

　　吵架？守門的蛇雕在吵架？

　　「我說正妹妳這樣不上道啊！我怎麼說也外送早餐過來，妳好歹通知教授一聲啊∼」

　　「夠啦你這拉文克勞的奇葩！一大早跑來嘮嘮叨叨……我是個門鎖不是管家，你信不信我放蛇咬你啊！」

　　斯內普有生以來首度聽見蛇雕這麼崩潰。雖然他應該先把自己打理一下，不過放著外面不管很可能引來其他學生注目。

　　「進來。」他開門，蛇雕口吐白銀蛇信，已經齜牙咧嘴打算誰靠近就來上一口。珀爾笑嘻嘻地拿著早餐託盤，旁邊站了臉上明顯寫著「我不想認識這個人」的尚恩。

　　「早安，斯內普教授。每天都要吃早餐喔！」珀爾笑得頗為陽光，在桌上掀開了蓋在託盤上的帕子；三明治看起來很正常，但是那杯咖啡上面破壞細緻奶泡的線條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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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覺到斯內普抽搐的嘴角和懾人眼神，珀爾連忙補充說明：「啊∼可哥粉！這是一點生活情趣，我未婚妻都這麼幹。」

　　「……愚弄師長，拉文克勞扣兩分。」斯內普丟下處分後逕自進了浴室。

　　等他洗漱過後發現兩人還在，珀爾對著玻璃瓶中漂浮的奇異生物猛打量，尚恩看起來很想把同學的頭塞進去。

　　「這裡不是蜂蜜公爵那種膩人的場所，沒什麼可討好小孩的。如果想要聖誕禮物，我良心建議你們去找校長。」他語帶冰冷地說，睡在椅子上讓他肌肉酸痛，心情因此更差。「有話快說。」

　　「院長，我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分。」尚恩直挺挺地站在一邊，看上去是心甘情願來領罰的。

　　「……」考慮了一下，斯內普說道：「我不得不扣你們三個一人一分。至於你，勞動服務一周，這裡，假期後開始。」

　　尚恩默默點頭傾身，後退了幾步；現在，珀爾變成兩人的視線交集點。斯內普直覺他不會喜歡等等珀爾要說的事情。

　　「教授請用早餐，我對自己的廚藝蠻有信心的，而且我不急，真―」珀爾還沒說完，尚恩已經按捺不住接下去講：「鄧布利多校長請你用完早餐到辦公室見他。」說完他如釋重負，揪起珀爾的衣領：「院長沒有別的指示的話我們先離開。」然後他一陣風似地把珀爾拉出門，斯內普還可以聽到尚恩咬牙：「講話講重點是會死啊？！」

　　他們之前在自己面前有這麼……放肆嗎？還是因為前日的疲勞導致威嚴不足？斯內普不再細想，他希望鄧布利多不要只是為了展示他新的甜點收藏讓他的心情整個報銷。

　　果然，棘手的事情其複雜程度只會以倍數成長。

　　「鄧布利多，你的意思是基於這位背景不是很清楚的盟友―」

　　「葛瑞絲.列忒甯女士，或是尼可勞德夫人。」鄧布利多提醒道。

　　「好，基於葛瑞絲提供她的煉金術支援，而你擔心那個小女孩可能再度失控，所以非自願、不得已淌了混水的魔藥學教授―我本人，除了調整禁制以外還必須負起監視她的任務？」斯內普現在寧願鄧布利多只是想詢問聖誕餐會想吃甚麼甜點，「容我提醒你，我的空堂時間除去批改天書作業、處理院務，還要輪值夜巡，更別提你先前要求過的狼□□劑！」這位偉大的白巫師下次是不是要指派他直接去讓「神秘人」死絕啊？吭？！

　　「自然不全是因為你插手他們的家族禁制一事，而是因為只有你適合。」鄧布利多雙手在桌上交握，直視斯內普說著。

　　斯內普冷笑一聲：「適合在各種陣營裡做些見不得光、上不了檯面的事情？」

　　鄧布利多開口卻沒出聲，片刻後才說：「西弗勒斯，你還年輕。有時候或許我們的理想與現實無法盡如人意，就像珀爾小朋友的咖啡其實非常香醇，但結果我一個老傢伙從昨天半夜清醒到現在，換成是你也許就不一樣了。所以先不要將這件事想得如此扭曲。」

　　「哼！」無謂的解釋就省去吧―斯內普以非常不滿的表情回應自己的上司。「拉攏列忒寧家和其它魔法生物是為了對付神秘人嗎？」

　　「肯定是。」鄧布利多點點他的歪鼻子

　　「那麼晾著一個女孩也算不了什麼。」

　　「與其它三個孩子比起來，那個女孩對目前的學校安全來說更值得關注；如果能排除掉她不穩定的因素，那是再好不過。」

　　「不穩定的因素？如果你是擔心她把自己炸了的話，鄧布利多，真有那個時候你可以期待我因公殉職。」

　　「我絕不是對你的能力有所質疑，西弗勒斯。」校長頗為真誠地看著眼前渾身帶刺的年輕後輩：「那只是我個人對於列忒寧家的小小擔憂。」

　　斯內普反應過來，這個把一百歲活成一千歲的老狐狸絕對還掖著什麼秘密沒說。但是鄧布利多表示嚴肅的話題到此結束，推薦一杯叫青蛙下蛋的冷飲給他。

　　斯內普連婉拒的話也沒有，拿起另一杯紅茶喝下去。「這什麼？鄧布利多？」為什麼紅茶這麼甜還有藥草味？

　　「葛瑞絲要給泰莎補血的東西，聽說叫做桂圓紅棗，聞著挺香甜我就要了一杯……既然你先喝了，可以告訴我味道如何嗎？」鄧布利多依舊泰然自若地說。

　　接下來整天斯內普的心情都像寒流過境，讓留校過節的學生避之唯恐不及。

　　泰莎直至耶誕節的晚上才被允許下床，期間尚恩來過，有些不情願地對剛清醒的泰莎道了歉，不等她反應就離開了；而雅各與珀爾來探望時帶了聖誕禮物給她。

　　「這是今天弗雷德和喬治寄來的陋居特製水果蛋糕。」雅各拿著卡片說：「上面寫……甜度爆表，吃完建議去刷牙。」

　　「還有陋居特製醃漬蜜餞。」珀爾手裡的罐子還打了個漂亮的紅緞帶。「食用建議同上。」

　　「我送的―自動變換口味的羽毛棒棒糖。」雅各手裡一把七彩羽毛上還有不斷變換色彩的糖粉。「塞巴斯欽給妳包了紅包，媽幫妳存起來啦。」

　　「養肝補血藥膳。」珀爾把一大盤藥膳搬過來：「看在我千辛萬苦避過費爾奇的檢查把藥材偷渡進來，還不要臉地跟家養小精靈搶廚房的份上，請妳全部吃掉。」

　　「……」泰莎和雅各一起盯著珀爾無語。

　　「喀！」、「喀！」一隻學校的倉梟啄著窗戶玻璃，引起他們的注意。雅各看到牠腳上有信件，於是開了窗戶。

　　那是一普通的信封，收件人是泰莎，署名寫著Profassor Snape。

　　「我覺得有種驚悚感。」雅各把信交給泰莎，從口袋裡掏出核桃試探性地遞給倉梟。

　　裡面只有一張印有校徽的便箋，簡單寫著：

　　「泰瑞莎.列忒甯小姐：

　　明日八點，地窖，入口密語：話嘮退散。準時。

　　 Profassor Snape」

　　珀爾深吸口氣：「果然驚悚。」他拍拍泰莎肩膀：「妳保重，反正要是受傷我們會知道的。」

　　泰莎與雅各了然地盯著同胞默默無語，後來倉梟飛走的時候翅膀掃了下珀爾的腦袋。

　　於是翌日上午，臉色終於明顯好轉的泰莎出現在魔藥學教授的辦公室。

　　「謝謝你，斯內普教授。」其實泰莎不太喜歡這個開場白，不管是其他學生的實例或是自己的親身經驗，接下來的對話一定……

　　「千萬別這麼說，妳卑微的魔藥學教授向來樂意為任何智力在巨怪等級的未成年巫師服務。」斯內普恰好在某張羊皮紙上寫了重重一個＂T＂字。

　　「是，很抱歉造成你的麻煩。教授。」泰莎已經聽說斯內普為自己壓制暴走魔力的經過，

　　斯內普批改完最後一份作業―分數是D。他起身走到泰莎對面站定：「我假設妳知道自己被找來的原因？」

　　「我挺笨的，教授直接說吧！」其實泰莎只是單純怕到想著：不知道要幹嘛就說不知道吧……雙方認知的差距可比海溝，擅自猜測只會讓自己的智商被貶得比巨怪更低。

　　乍聽到斯內普愣了一下，他也遇過很直接的學生―直接到犯傻跟他對著幹的學生；不過那也是他剛進入霍格沃茲第一年的事了，之後再沒有人膽敢挑釁魔藥學教授的職業態度。不過他也料想到泰莎的本意，大概趨近於：要殺要剮都快送人上路吧！

　　斯內普也不多費口舌：「假期結束後，每個禮拜一次到這裡來，由我訓練妳自己控制魔力。有問題嗎？」他看到泰莎馬上就皺眉了，於是勾起一個頗具威脅意味的壞笑；雖然一個小孩擺著成年人的表情實在彆扭得難看，不過課堂以外的時間看到這些小動物苦惱總是有那麼點趣味。

　　但是泰莎很快地開口：「教授，你知道葛瑞絲阿姨訓練過我嗎？」

　　「她提過。」事實上，是他曾看過。「還是說……列忒甯小姐其實是不信任魔力低微的陌生巫師？」

　　「教授請不要誤會我的意思……唔……借用尚恩的話來說好了，他曾說我是＂看到黑影就開槍＂的類型。」

　　斯內普沒有對尚恩的評語多做糾結，因為隔天他就親身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真正意義。

　　＂轟！＂＂磅！＂

　　「呀啊―！」

　　「蠢蛋！」

　　他布下隔離的魔法陣後拆開一枚銅環，讓泰莎試著驅動已釋放的力量，然後―沒有什麼然後，他察覺泰莎一緊張整個力流就四處亂竄，首先遭殃的就是他自己。

　　若不是平日的魔藥課堂上，小巨怪們總在意想不到的時間點，以層出不窮、創意無限的坩鍋爆炸方式訓練他的臨場反應能力，相信魔藥學辦公室現下肯定不止壞幾瓶生物標本、還有遍地狼籍的文檔。

　　「……」他無語了。甚幸他俐落地把禁制封上，甚幸泰莎沒有太靠近魔藥材料的儲藏間，斯內普不想承認方才的爆炸讓自己差點心臟漏拍；花了無數心血搜集的藥材要是這麼毀掉，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回頭，泰莎本人黑袍子上一層泥灰，正抱著頭痛呼，因為斯內普及時下咒壓制住暴走的力流，但是緊束髮絲的銅環幾乎把她的頭皮扯掉。

　　「出去！」他大吼，泰莎一驚於是瑟縮地蹲下，緊咬嘴唇的表情看似有點失神；斯內普反應過來可能因為驚嚇產生了來自過去的既視感壓力，真是麻煩……！他從倖免於難的櫥櫃中找到藥水，又像拎兔子一樣把泰莎扔到沙發上―「喝掉！」

　　突然摔到沙發上的泰莎雖然驚魂未定，但好歹回神了；她顫抖著打開瓶子，也沒問是什麼就一口喝幹，片刻後，她感覺胸口強烈的心悸好多了。

　　「今天到此為止，回去。」斯內普設法冷靜下來說話。

　　「對不起！」泰莎說完抓著魔杖頭也不敢回地跑走，又在地窖走道遇見尚恩；他一看泰莎灰頭土臉就知道上魔藥課時大家最好把皮繃緊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看過很多文裡提到地窖門鎖上是美杜莎，串場這麼久應該也可以休個假，所以這邊由一隻白銀蛇雕出場。

　　那個圖示我排很久......意思到就好，大家將就看著笑一下。

　　我喜歡青蛙下蛋也喜歡桂圓紅棗茶，不知道教授怎麼樣？（狀態：逃跑）

　　層出不窮、創意無限的歪樓......我覺得學生的報告就是這樣的。


第9章 科學現象

　　斯內普倒沒有去掀鄧布利多的桌子，或是送吼叫信給葛瑞絲；接下來幾天，他以特別溫柔的低吟聲說出了足以讓人聞言便奪門而泣的苛刻嘲諷(附帶扣分)；當然承受最多怒火的，自然是格蘭芬多的獅子們，其次是泰莎所在的赫奇帕奇。

　　成年或未成年的巫師學徒們一致同意當如此驚心動魄的美聲在耳邊說著殘酷無情的評語……這根本是梅林在開你玩笑！

　　幸而斯內普的情緒低潮(？)沒有持續太久。今日他回到辦公室，以最快的速度處理掉手邊的雜事；然後拿了羊皮紙跟羽毛筆坐進沙發裡畫了好幾個圓圈―當然不是塗鴉，每個圈裡他都寫下一些關鍵字。

　　根據尚恩的說法，泰瑞莎在其他課程的表現也不太穩定，那麼卸下禁制會緊張造成失控，似乎是因為害怕大量的魔力流動；也許……魔力剛爆發的時候有什麼事情打擊到她？所以，要讓她願意掌握強制封起的魔力，首先要根除她懼怕的原因。

　　邊想邊寫，他突然面容一獰，覺得自己這是何必，推給老頭去教育不是更合適？他哪裡是跟學生談心的料？！可是……她怕、卻也相信自己。斯內普想起她滿臉失措卻沒有猶豫地把魔藥喝掉―「Verdammt！」

　　貓頭鷹再次送來信箋的時候，泰莎的手不自覺地摸著上次被扯痛的地方。再次進入斯內普的辦公室，他示意泰莎坐在自己對面的沙發上；然後沉默再沉默，泰莎看著……大概是有些欲言又止。

　　他的臉孔還是蒼白陰鬱，眉間怒紋像鑿刀刻的那麼重，加上他本人一貫的黑衣黑袍，要想讓學生親近的難度太高了。其實泰莎並不為魔藥學教授的外表感到畏懼，所以聽到學生之間戲稱斯內普是「油膩膩的陰沉黑蝙蝠」時，表示了不以為然的想法；而室友娜歐蜜在幾次校正無效後，認定她是因為長期和雅各等三名清秀美少年相處導致的審美疲勞。

　　斯內普發現泰莎就快走神了，這才開口：「妳……很排斥當個巫師？」

　　「……阿姨說，我如果不想接受魔力，代表我從靈魂否定自己；那樣會導致我的意志混亂、崩潰、然後「轟」！」

　　從儲思盆裡已經看過半途出家、趕鴨子上架的過程了。斯內普點頭：「她說得沒錯，你有可能變成啞炮，或是直接把自己送進墳墓。」他停頓一下，再問：「為什麼害怕使用魔力？」

　　泰莎皺眉，但還是開了口：「一開始……媽媽走了，爸爸因為魔法也不再理會我；阿姨他們接受我以後才好一點，可是再過幾年，魔力越大我越控制不了……其他人都不會這樣……麻瓜也好、巫師也好……我在哪裡都不正常。」泰莎低頭，手掌摩挲著自己的魔杖，好一會才開口：「我不知道……我覺得……做不來；覺得……為什麼是我？」

　　末一句，她抬起頭看著斯內普。雖然離那時已經很遙遠，但是他瞭解那個表情：無奈、不解、聽天由命。

　　「妳信我嗎？」他決定直接問重點。

　　泰莎看他的表情好像在看傳說中的生物犄角獸，在確定他沒有更正方才的問句之後，肯定地點頭。

　　「為什麼？」他不是真的在意答案，但是想要知道理由。

　　「因為你問了。」

　　泰莎說得很抽象，可是斯內普懂她的意思―＂沒有其他可以理解的人了，你問了，所以我就據實以告這樣」。有時候，人在面對相識不相熟的對象時反而更能坦承事實或真相；某種程度上來說，泰莎的確是誠心相信他的。

　　「跟我走。」斯內普倏地起身，他決定就算要玩命也不要在辦公室拿珍貴的藥材陪葬。「動作快！列忒甯小姐！」

　　「欸？是！」

　　越走、不是，泰莎是用跑的來追趕斯內普的腳程，不過她覺得非常熟悉，這是往有求必應室的路線啊！

　　「……我相信你們知道怎麼使用這個房間。」斯內普在那副侏儒跳芭蕾的掛氈前站定，睨著泰莎說道。

　　她突然一陣哆嗦。

　　片刻後他們費力推開沉重的石門，進入一個寬闊的空間。平整的地面周圍散著巨大的抱枕，每一個都有桌子那麼大；從牆壁到天花板都有蜂巢狀的隔音棉，沒有遺漏任何一個死角。斯內普覺得有點好笑，＂一個可以釋放魔力禁制的空間＂要枕頭幹嘛？

　　但是後來當他們一起被魔力漩渦打到摔出去的時候，斯內普就覺得這些龐然大物也不是那麼礙眼了;再看看泰莎頭上的禁環，始祖的魔力直接返回一名孩子身上，這些暴動或許還算是輕的……

　　他換了做法，從魔杖放出了一縷絲狀的魔力細線纏到泰莎的頭髮上，用自己的魔力牽引住；雖然開始看似很平順，但時間一長，泰莎還是免不了又炸了一次房間，這次斯內普發現那些隔音棉除了隔音，還有避免結構損壞的附加功能。

　　反復幾次訓練下來，斯內普發現泰莎聚精會神掌握禁制時，會掙脫牽引她的魔力絲線，接下來不久就是一場風暴跟混亂；某次在拆開泰莎的禁制前，他開口：「妳的手。」

　　泰莎一愣：「……要用魔杖打？」新的訓練方式？

　　「……如果妳不是頭上戴著禁制，我大概會以為那個比更衣鏡子還要嘮叨的珀爾.列忒寧站在我面前。」斯內普說完偏過頭：「妳常掙脫魔力絲線的牽引，所以換個方式，握著我的手。」

　　珀爾後來分析，他特有的嘲諷技能可能是這麼來的；斯內普不擅長跟其他人以普通人的模式相處，或許是因為他從未真正像孩子一樣蠢過就長大了（雅各異議：你當是吹氣球嗎？）。除去應付交際場合的禮儀，其實斯內普對於這些巫師學徒幾乎是採取威逼之勢，課堂以外的對談除非必要，通常也不耐煩解釋；誰要是說了他認為不值得思考或回答的話，就將之視為笨蛋反唇相譏回去。

　　「喔。」泰莎依言沒有遲疑地雙手握上。

　　因為長時間處理各種藥材藥水，斯內普的手掌不可避免地乾裂粗糙，他本沒有任何想法；但是當只有他掌心大小的雙手覆上的時候，有一瞬間他感到微微的酥麻刺癢，然後泰莎頓住，呵地一聲輕笑。

　　「專心！列忒甯小姐。」

　　「是，抱歉，教授。」她再抓緊了點。

　　如果後來不是他早了幾秒鬆手中斷連結，也許泰莎可以少爆一次屋子。就算是霍格沃茲奇妙的有求必應室，這麼次次轟下來，誰知道會不會垮……？

　　暑假來臨前，他再次試著鬆手讓泰莎掌控魔力，這次進行得很平順，他本人也覺得可以接受。雖然不滿意只有這樣的成果，但至少改善了許多。

　　最後，泰莎在斯內普撤掉魔法陣前結抓住了他的手―「列忒甯小姐，這是做什麼？」

　　泰莎第一次在他面前笑開，眼睛都瞇成彎月。「其實我覺得這姓氏很拗口，請叫我泰莎，教授？」

　　斯內普抽回自己的手，語氣冰冷：「如果妳脖子上的東西是貨真價實的腦袋，應該知道對師長不敬的後果。」

　　泰莎低頭，似乎有點沮喪。

　　「暑假我會抽時間再訓練妳是否可以先拆下一個禁環。」斯內普又是那種公事公辦的語氣，瞥了眼矮上自己一個頭、黑髮亂翹的腦袋，嘴一抿又語氣生硬地開口：「別因為假期就無謂地浪費時間。記好了，泰瑞莎。」

　　泰莎勾起嘴角淺笑。雖然只有一瞬，斯內普感覺彷佛看見早春清晨綻開的玫瑰，身體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妳回去吧！」他斷然轉身，不帶情緒地說。

　　期末考試毫無懸念地，尚恩的成績在四人中占了首位，就是在同級生裡也名列前茅，而泰莎儘管成績已經大有起色，距離他也還有數十個名字的距離。

　　「至少你們不用擔心列忒甯莊園這個暑假需要維修了∼」珀爾愉悅地表示，他正拆開火車上販賣的柏蒂全口味豆，一顆顆試味道。

　　不同于開學時的移動方式，返家時他們全上了霍格沃茲特快列車；不過珀爾的情況特殊，從王十字車站下車後得直奔機場回家幫忙。他的父母在日本經營烏龍麵館，因此珀爾的廚藝可說是家學淵源。雅各則受邀到陋居一游，葛瑞絲似乎很放任他，只丟下一句：＂好啊∼別把人家家裡拆了。＂尚恩早早地安排了暑假的學習課程，而泰莎……她有其他的功課。

　　列忒甯本家的莊園，名為莊園但其實比較像麻瓜的度假村；來自於某代家主的旅遊興趣，連莊園都改造成自己鍾愛的溫泉民宿風格。

　　雅各與珀爾不在，泰莎除了用餐時間以外，幾乎不與尚恩有所交集；他是家主的兒子，目前家族中最被看好的繼承人；泰莎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見，還是能避則避之。

　　但是尚恩的父親，泰莎名義上的舅舅愛德華，在看過泰莎的進展後十分高興。

　　「這不是理所當然嗎？」尚恩覺得也太小題大作。

　　「你不瞭解始祖戴希雅。她身懷少有的預見能力，卻愛上麻瓜，選擇生子然後一起死亡。」父親愛德華對他這樣說道。

　　「那到底有什麼了不起？！」明明是高人一等的種族，幹嘛跟麻瓜像曇花一現般早凋萎靡！「而且戴希雅最強的秘術才不是甚麼預見能力，否則她大可以跟那個麻瓜一起長生！她不分人、物的魅惑天賦才是父親你跟姑姑想要的東西吧？！」

　　愛德華失笑。「你還小，等你再大一點，也許就明白她選擇的道路比起我們有多不容易。」

　　但是不管巫師或麻瓜，小孩就是小孩；該惹事的時候肯定不會缺席。

　　「尚恩？！」泰莎在往花園的綠廊下遇到應該在練習咒語的尚恩。

　　「父親有事出去了，雅各跟珀爾不在，我缺對手練習。」

　　「你要找我？」其實他們沒有對練的前例。

　　尚恩的個子在他們之中最高，泰莎站在他面前不自覺地向後退。

　　「不行嗎？」他睨了泰莎一眼：「院長訓練妳也有半個學期，聽說你可以掌握其一的魔力了？」

　　「我不敢……」

　　看她又往後站，尚恩氣就不打一處來，覺得泰莎是在拿翹：「喂！該不會其實妳甚麼都沒學到，只是魅惑了院長跟父親吧？」

　　泰莎頓住，抬頭看向尚恩時直覺地拿出魔杖；她後來讀到一句話叫＂是可忍，孰不可忍。＂瞭解到被挑釁原來是這麼回事。不過當下她腦門一熱就拔起了禁環，一陣風壓掃過兩人。

　　「把剛剛的話收回去！」泰莎非常難過，也非常生氣，清秀的臉上難得出現野性的怒容。

　　「好啊！贏了我就收回這句話！」尚恩從容地取出魔杖，他不覺得自己有輸的可能性。

　　「火焰熊熊！」「昏昏倒地！」

　　他們同時出手，反正決鬥禮儀什麼的都是裝飾。

　　作者有話要說：

　　畫圈圈那裡......是受＂原來是美男＂的劇情影響，泰慶哥嘴壞、彆扭、喜歡欺負一下人......嗯，跟教授有點類似。此外，我覺得教授會說德文也蠻合理的。

　　人家形容看對眼時有觸電的感覺，是真的存在的。我親身體驗保證。

　　另外，同儕之間打鬧一下應該有吧？很正常嘛~


第10章 無償勞動

　　但火光只是乍現，還未攻擊到對方就被第三個不明咒語彈開了，而兩邊攀著綠廊的樹玫瑰大大地遭殃―火燒得正歡快。

　　「―這是在做甚麼？！泰瑞莎！」走廊入口處一道黑影迅速走近，音調不用多做分析都聽得出來是怒氣衝天、心情明顯很糟糕的斯內普。

　　斯內普是通知過葛瑞絲之後來的，因為列忒寧家奇異地沒有設置壁爐，他只能直接顯形在大門外，一名穿著執事服的家養小精靈已經在門口等候。等他被指引進來，竟看到泰瑞莎自己拔了禁環在跟尚恩決鬥，他若還能保持淡定那就是梅林先一步重生來收了這兩笨蛋！

　　「斯內普教授？！」

　　「院長？」

　　「尚恩.列忒寧！道歉！」泰莎也不管冷著臉的斯內普在一旁，對著尚恩劈頭大吼。

　　「拿出實力，不然閉嘴！」尚恩也豁出去了。

　　「Hi！everybody！想我……嗎？！」剛從陋居回來的雅各剛進門，除了眼見兩人劍拔弩張的爭執，還有著火的植物，他整個人瞬間定格。

　　「靠杯啊……？！你們哪根筋不對要動這些花？！清水如泉―清水如泉―夭壽喔！」隨後他拋下隨身行李操著一口斯內普聽不懂的方言開始施咒滅火，其他人才注意到綠廊燒起來了。

　　「你們……誰動我的樹玫瑰……？」冷冷的話音一落，大家轉頭看向另一頭，葛瑞絲臉上的符籙轉為殷紅，半瞇起眼，也不等回答就掏出魔杖直指眾人！

　　「靠！」雅各的腿動彈不得，還被自己的咒語淋了一身濕；泰莎和尚恩則是被石化，全身一樣在滴水。斯內普……他早早地閃過了攻擊範圍，不過對於雅各為什麼要喊「牛」跟「熊」有點疑惑。

　　本次爭執結果是大家一起遭殃。經過(葛瑞絲覺得)理智的長談；實際上是雅各假哭裝可憐、泰莎愧疚認錯、尚恩唯唯諾諾，加上葛瑞絲無視起火原因是因為斯內普把兩人的咒語反彈出去的關係。她要求泰莎與尚恩整個暑假為斯內普打雜作為反省，在場除她之外只有雅各對這個結果表示滿意。

　　「我反對。」斯內普已經喝了第三杯紅茶等他們「溝通」結束。「我的工作需要極度個人隱私，況且我不認為妳有這樣的權力要求我為一場小孩鬧劇收尾。」

　　葛瑞絲卻笑了。「啊…你大概還沒有發現這些孩子的天賦吧？」

　　斯內普一挑眉，極不以為然。「……決鬥的天賦？」

　　「斯拉格霍恩在六年級才問我呢！你沒發現他們熬藥時，反作用型的藥水成功率比較高，品質也比較好嗎？」葛瑞絲說完，微笑不語。

　　斯內普靜默了一會。的確，以腫脹藥水來說，連尚恩也會表現失常；相反地，如果是消腫藥水，那麼四人完成的成品品質都可算得上優良，「妳的意思是……？」他心裡略有個模糊的猜測，但是覺得太脫離現實。

　　「我們家的血液對於某些療愈用的藥材是很好的催化劑，至於原因，恕我目前不能透漏。」她把尚恩推出去：「我跟你父親說了，這個暑假你的活動暫停，去幫斯內普教授處理藥材，在那之前先跟泰莎道歉，你不該對她說那些話。」

　　尚恩哼出一聲鼻息，算是知道了的意思。

　　「你可以讓泰莎做家務，她在珀爾家裡學過，你大可放心。泰莎，因為妳的魯莽擅自鬆動禁環，妳也要向斯內普教授道歉。」

　　放什麼心？！妳搞錯重點了！事已至此，斯內普反對無果，並且徹底感到溝通不能。

　　翌日，列忒寧家的家養小精靈執事把尚恩與泰莎帶往蜘蛛尾巷23號。兩人看著對方的表情一致寫著「都是你害的」。

　　尚恩對於自己的學院院長向來抱持著「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態度，讓自己的假期全數泡湯拿來跟斯內普面對面這種事……他希望這輩子不要有下一次。而泰莎因為自己的衝動拔掉禁環，對斯內普感到相當抱歉，她擔心向來尊敬的物件會厭惡自己。

　　附帶一提，後來他們希望的跟擔憂的都沒有成真。但是眼下斯內普打開門的時候其實很想再關回去。兩位小巫師看見他臉上扭曲的表情精准詮釋了「不情願」三字的定義。

　　因為葛瑞絲的吩咐，泰莎不能使用魔法，所以她帶了一堆麻瓜清潔用品，連尚恩也被迫拿了工具箱，「……」斯內普看見泰莎的穿著更覺無言;除了黑色的短袖短褲看起來比較正常，她的紅花布頭巾、花布袖套跟圍裙都一再刺激他的視神經，讓他想起某個狡猾的老番癲。

　　「那是姑姑的東西。」尚恩看見院長抽慉的眼角，大概知道怎麼回事。

　　老房子雖然外觀破舊，裡面要是忽略灰塵的厚度，至少還有著基本程度的整齊―因為也只有基本程度的傢俱設備；而除了書櫃所在的起居室，其他地方可以用物資匱乏來一言以蔽之。

　　「隨便掃掃。」斯內普不指望這間房子有甚麼變身的可能性，接著他對泰莎丟下一句話跟一本書：「除了這個，任何紙製品都別碰！」

　　「……壁紙？」泰莎指著斑駁的牆壁詢問。

　　然後來自斯內普充滿威嚇的睨視讓泰莎一驚，慢慢放下手指。

　　「尚恩跟我來。」

　　「―請等等！教授。」泰莎從箱子裡拿出緞面織錦的藍色布包。「早午餐。」

　　斯內普似乎是愣住了，他忙了一宿的確還沒想到用餐這回事……這時尚恩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她的廚藝沒有珀爾那麼行，但是不會吃死人。」因為假期泡湯，尚恩說話也有氣無力。

　　斯內普接過布包，對他使個眼色示意跟過去，尚恩瞬間強打起精神，進入客房改造的實驗室；接著就他的說法：整天低頭看不會說話的坩鍋，抬頭看不想說話的院長，所謂面面相覷不過如此。

　　隔離在實驗室外的泰莎自然沒有閑著，她從天花板的蜘蛛絲開始清理，一天下來雖然沒有引起劇烈過敏，卻也噴嚏不斷。有了這段與舊屋、灰塵、三餐奮鬥的慘烈經驗，好處是十年後她的家事咒語用得那叫一個行雲流水得心應手，連葛瑞絲也自歎弗如。

　　直到天色昏黃，即將轉暗時；一個穿著女僕服的家養小精靈前來敲門，表示要帶小主人們回列忒寧家。

　　「教授，請記得用晚餐。」泰莎的模樣比起整天耗在實驗室的尚恩看起來要狼狽多了，臉上也到處是污漬；加上詭異的花布包裝，看起來像放大版的家養小精靈，有些令人發噱。

　　泰莎覺得尚恩的精神狀態也好不到哪裡，想必不是因為獻血的緣故。果不其然，剛回到家他就送給滿臉賊笑的雅各一記中指―「尚恩！你是從哪學的？！」愛德華不敢置信。

　　「你外甥！」尚恩撂下話就奔去浴室，雅各於是被葛瑞絲巴頭，笑翻在桌子前面。

　　經過一個月的懲罰，一大二小三人也有一些基本默契。

　　例如，泰莎把貓帶來了。於是她不主動去敲實驗室的門；有事情就把普朗奇肯放在實驗室的窗臺上，在那只大貓身上掛牌子寫字，內容從「午餐時間」、「學校來信」到「外出買菜」、甚至出現過「麻瓜錢被搶了」這種驚悚內容。

　　斯內普對泰莎的廚藝一開始不怎麼有信心，不過他並不挑剔；倒是尚恩的意見比較多：「我不喜歡甜的荷包蛋。」、「下次做柳橙味的優格醬，今天的草莓醬好噁心。」，比較狠的還有「妳跟珀爾的廚藝差距大概是從這裡到獵戶星座那麼長。」通常泰莎只會沉默地看他一眼，低頭繼續吃飯。

　　泰莎以外的事情，尚恩是相當有分寸的。像是半個月一次，斯內普會應熟識的情份前往瑪律福莊園指導他們的准繼承人。或是不得不離開實驗室處理一些事情，這種時候尚恩也會更仔細地接手操作或是紀錄，他其實挺訝異一個十二歲半大不小的孩子如此地……有自覺？

　　對於泰莎的禁制，他也有計劃。一直到月底，斯內普都在住家設下了魔法陣，泰莎在室內時就取下一枚禁制，再逐步撤去陣內符文，直到泰莎完全適應。八月上旬的某日，斯內普暫停了魔法陣的運作。

　　那日他實驗毒蔘茄休眠期的毒性控制，錯過了午餐時間；瞥見尚恩在窗臺寫牌子，頓時以為泰莎是否出了什麼狀況，結果他寫了「教授，申請出去活動半小時」。

　　斯內普出了實驗室才發現屋子不太一樣。天花板的蛛網不見了，雖然技術很糟，但牆壁上斑駁的壁紙也刮掉重新再刷漆，另外有些傢俱因為磕磕碰碰撞出傷痕的地方也被修補好了。結果看起來最不協調的是最多書籍所在的起居室，但以一個孩子來說整理得很不錯了。

　　不出所料，他在廚房發現泰瑞莎(屋子不大才有的淡淡哀傷)；她把窗戶開著，跟她那只灰藍色的大貓伏在餐桌上，看起來是睡著了。

　　斯內普先是不動聲色地注意著她的魔力波動；若是最放鬆的睡眠時期也能保持魔力的穩定，多半不會有問題；半晌後他揮動魔杖，撤去魔法陣內不再使用的符文。

　　這只是第一個。他從衣襟裡掏出一枚禁環，內部依稀還有他留下的血漬；他覺得有些難解的情緒時，那只貓睜著苔綠色的大眼對他「喵」了一聲。

　　斯內普來不及進行他一貫的反應―怒視所有打斷他思考的物件，突然有一隻白潤細瘦的手伸出來，覆上他的手，拿走了那指甲大的銅環。從指尖傳來的溫度倏地消失。斯內普看著剛睡醒的她，有點懶懶的眼神跟那只貓很像。斯內普發現她的瞳孔似乎變成明亮的豆綠色，他以為是眼花造成的錯覺。

　　「先取下一個。」他正色說道：「起來坐好，其他的禁制也許需要調整。」

　　他們面對面，斯內普才發現剛才不是錯覺，泰莎的瞳孔真的換了顏色。也就是說，這種禁制會影響她的生理狀況？

　　「我的臉上有甚麼嗎？」泰莎首先想到的是大概沾了醬汁或灰塵。

　　斯內普思索了一會：「這個禁制會影響妳的外觀或身體狀況？」

　　泰莎意會到他指的是甚麼：「對。因為要壓制返祖後的魔力。原本是黑的，像我媽媽，還有教授你的一樣。」她歪著頭又說：「但是阿姨說我不會再變回還是麻瓜時的樣子了。」

　　斯內普看她十分認真地盯著自己，一時間忘了本來想要後退。但是當泰莎再伸出手，指尖觸及眉角，她輕輕一笑的同時，斯內普很快地撥開了她的手偏過頭去。「我說了坐好，泰瑞莎。如果妳因為暑假期間不能扣學院分數而戲弄師長，那麼開學後請妳時刻注意自己的表現。」

　　接著他們都沒有開口。泰莎乖乖地坐正了，當斯內普的雙手在她頭上檢視每個禁環的魔力抑制功能時，她閉上眼，鼻尖嗅到幾種藥草的味道，當然也有較刺鼻的藥水味。泰莎靜靜地移動視線，在距離眼前幾吋的地方停住，欣賞著她覺得既純粹又神秘的黑色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cow（牛）／bear（熊）......好孩子請勿濫用。


第11章 進階

　　幾分鐘過後，斯內普說：「結束了。」

　　「謝謝你，教授。請先坐一下吧！」泰莎對他一笑，收起銅環就跳下窗臺把斯內普那份午餐拿出來加熱。

　　大貓見到斯內普坐下，大膽地跑去蹭了蹭黑色的褲腳；完全無懼於他的慍怒目光，等等他得清了貓毛才能進實驗室了。

　　「普朗奇肯，到窗戶邊。」

　　起先他聽到泰莎這麼喊，聽一次就想嘲笑一次她取名字的品味；因為尚恩在泰莎把貓帶來的頭一天說了：＂那笨蛋很喜歡吃梅子燉雞，所以算這只貓倒楣。＂

　　「我進來了―」泰莎把午餐的義大利面上桌的時候，尚恩剛好推門而入；他直接來到廚房入口附近，看都不看就朝桌子扔下一個花布小錢包，「呼―打了一架精神好多了。咦？！教授……？」很明顯，他沒注意到斯內普也在，瞬間懊惱得只想咬舌頭。

　　「如果我的聽力沒有提早退化，而你也沒有因為誤食曼陀羅花粉而產生幻覺胡言亂語；那麼就是我確實聽到自己的學院學生自曝打了一架，」斯內普放下叉子：「解釋經過。」

　　「我本來買了飲料就要回來。」尚恩手裡拿著一杯麻瓜冷飲，垂手斂容說道：「經過河堤邊發現兩個死小孩在玩泰莎的錢包，我就是去問問，既然他們承認是搶的，我就放心打了……那種程度只能說是熱身，並不需要魔法。」

　　斯內普挑眉，雖然不悅但是還算可以接受。「結果。」

　　「……沒死。」尚恩知道院長問的當然不是他，但是顯然斯內普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薄唇一抿面露慍色，尚恩連忙補充：「一個大概有腦震盪，另一個落水，兩個都要躺幾天吧？」

　　斯內普不知道泰莎正在心裡幫尚恩拍手感歎。一向自恃冷靜穩重的尚恩是要有多大的壓力才會出手打人啊？！他一定是被壓迫得心理失衡了吧？

　　「先去把資料資料謄寫下來。」斯內普恢復原先的面無表情說道。尚恩像是得到特赦一樣奔向實驗室，不過數天后斯內普聽說附近的中輟生被不明人士毆傷住院，還是忍不住扶額搖頭。

　　與此同時，他發現泰莎正在翻閱兩本一模一樣的書。很明顯不是一開始他給的《魔法界歷史初探（上）》，泰莎嫌棄裡面沒有插圖可以看。

　　「泰瑞莎，那是甚麼？」泰莎左右手同時翻過下一頁，他瞥見一張畫著穿刺性魔法的咒語動態解析圖。

　　泰莎聞言，把其中一本闔上，封面寫著《傷害與反制：圖解厄運咒語百選－基礎篇》

　　斯內普一看差點翻了盤子―「這是哪來的？！」之所以如此驚訝是因為原本他確信現在這裡沒有這本書，以及，這本書在他十歲以前就消失在蜘蛛尾巷了。

　　泰瑞莎疑惑於他的反應如此強烈，不過她平靜無辜地說：「一本是葛瑞絲阿姨的，一本是在爐灶下面發現的。」她遞過去另一本看起來蒙塵已久的硬殼精裝書；斯內普沒有遲疑地翻開，在第一頁發現持有人的名字：愛琳.普林斯。

　　斯內普面色凝結，轉頭對泰莎問道：「還有其它的嗎？」

　　泰莎於是打開碗櫥，現在裡面有一格放滿了精裝、厚皮的各類書籍，它們看起來頗有年代了，「我上禮拜清理爐子的時候撞到頭喀了個傷口；結果一個大包袱突然出現在爐灶裡，包裹的布已經壞了，所以我把它們擺在這裡。」泰莎挑起一塊大而破舊的布巾說道。

　　斯內普接過來，雖然已經破了，但是上面曾畫過混淆視線的咒語跟保存物品用的符文；他想，這些舊書或許是因為泰莎無意間解除了咒語才出現的。原本以為這些都被那個生理上應該稱為父親的人處理掉了，但是他的母親……

　　斯內普愣愣地把書闔上，良久，他稍微平復了一些之後再度開口：「……我應該告訴過妳不要碰書。」

　　「教授，恕我冒犯，這不是紙製品。」泰莎說：「這是漿過的絹。」

　　「就算如此，這些書籍以妳極不穩定的能力來說……」斯內普的語氣變得嚴厲。「目前不到時候。」

　　「但是葛瑞絲阿姨在幫我們惡補黑魔法防禦課―我們都聽不懂阿方索教授的口音。而且我問過阿姨了，她把自己的借我看，說可以讓我對照一下這本上面的筆記。」

　　葛瑞絲.列忒寧（或尼可勞德）！妳的腦袋裡都是些甚麼！斯內普現在深深覺得這一家的邏輯思維可能跟洗碗海綿一樣到處是洞。

　　因此斯內普致信給葛瑞絲，表達對泰莎的學習方式他認為不適合的立場；他認為葛瑞絲身為保護泰莎的長輩，不應該放任她學習具有一定程度危險性的黑魔法，況且泰莎的學期成績並不是很理想，請她斟酌勸退。同時，斯內普提出了他個人的疑問，也許列忒寧家族的血液對於草藥有所作用，但為什麼對於下了咒的物品無須解咒便可破除，這是可大可小的問題。

　　結果斯內普收到一大張筆跡說好聽是龍飛鳳舞，講實話是十分潦草的回信。他掠過一長串貴族社交時常見的公關辭令(這部分尤其難以辨認)，得到兩個重點：其一、魔法不分顏色，他們全家都是這樣過來的；因為有幾個笨蛋先烈的遺照擺在家裡當教訓，提醒小輩們自學又濫用會死得多難看，因此他們會隨時掌握學徒們的學習程度，並且禁止在學校演練。＂其他三個會得更多，不信你問。＂（好吧這句話他看得十分無奈）其二、破除禁制的能力那是「祖先給的禮物／天賦」，反正現在還不會構成大問題，請魔藥學教授安心上路、不是、食用、不對、□□、錯了……安心教學。

　　斯內普相當詫異自己竟然沒有因為這麼短、這麼多塗改的句子萌生撕信的衝動，這是那群長了小巨怪腦袋的巫師學徒都未能到達的里程碑。

　　尚恩彼時洽好從院長大人後方經過，瞥見了他手上那張熏了白梅香的灑銀宣紙信箋，還有筆法飄忽的字跡；不經意地說了：「姑姑這麼認真回信，看來心情不錯。」斯內普不語，但是尚恩跟泰莎當天被要求把整個學期要使用的泡泡莖處理完。

　　是夜，他冷靜下來回想。其實自己的學習歷程也不儘然多能見光，在入學前，透過母親秘密的教導，很早就有這方面的基礎；他當時也不覺得這是多邪惡的東西，刀叉不也被麻瓜拿來殺人嗎？所以他不解，為何入學後他所渴求的知識與力量被多數人視為洪水猛獸，避之唯恐不及？甚至自母親之後他最重視的、最嚮往的人，也因此對自己不願多做理解……

　　但他終究是做錯了決定。錯信神秘人的引領可以讓他們名正言順地獲得一切，又因為盲目追隨使他吐露預言……最終，這些力量也無法回護他最重要的人，即使他寧願用自己的性命交換也追悔莫及。

　　已經數不清多少日子是在這種悲痛歉疚刺在心臟的情緒下度過。可是看到那張高檔的信紙、滑稽的陳述句寫著＂以色彩區分善惡一事如狩獵女巫者同屬無知可笑之談，焉論魔法。＂，其實他不是沒有感覺的。

　　＂……況且，你會因為空腹喝咖啡胃痛然後就把咖啡戒掉嗎？啊、那是比喻，不過教授還是請你記得咖啡不要喝太凶。＂那天泰瑞莎對他這麼說著，態度自然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雖然當下他還是把書給沒收了。

　　隔天斯內普把泰莎叫來，那本被沒收的書就攤開在桌上。

　　「從學期成績、以及妳本身的魔力狀況來看，獨自學習這些也許會造成不可預期的突發狀況。」斯內普的聲音很輕，聽起來彷佛在雲端飄渺；泰莎不知道他想說什麼，不過她想大概跟前兩天阿姨的回信有關。

　　「下學期開始，每週一次檢視禁環的同時，我會考核妳這方面的學習進度。」

　　「嗯？」泰莎歪頭「為什麼不是直接教授黑魔法防禦課呢？」

　　「妳認為那位偉大的……」斯內普嘴角扯出一個貨真價實難看的苦笑。「總之，那不在我能決定的範圍。」

　　泰莎突然跳起來，斯內普隨即感覺一團類似彈性綿絨的東西撞到胸前，還圈住自己的脖子，他瞬間反應不能。「總之，謝謝你！教授。」

　　用時下麻瓜的語言解讀斯內普此刻的情緒，那就是―「STOP: 0x00000050 (0x00000000, 0x00000000, 0x00000000)」；如果要具現化他的腦內圖像，就是整片的藍天白雲。

　　「泰莎！過來幫忙裝瓶！」尚恩的聲音從實驗室傳來，偷襲成功的泰莎也不戀戰，立刻轉移目的地。驚嚇中帶著怒意、錯愕裡有著赧然的魔藥大師，雖然暴怒卻也莫可奈何―犯案人士跑進他重要的實驗場所。

　　泰莎幸運地在斯內普的盛怒過後才出實驗室，尚恩日後得知這名同胞幹了這麼扮豬吃老虎的大事，直覺自己其實也是虎口餘生……不過今年的暑假也到頭了。做為尚恩提供血液研究的回饋，斯內普應葛瑞絲的要求製作了幾種罕見藥劑讓他們帶回去。

　　二年級剛開始，珀爾就被父母徵召回家幫忙，暫時中斷交換學生生活，他在拉文克勞的麻吉們頗感遺憾。但是泰莎在學校的其他課程大有起色(自然這也是比較級)，至少所有科目的表現占全班的中間值。

　　韋斯萊雙胞胎選拔進了格蘭芬多的魁地奇球隊，＂兩位打擊遊走球的技巧就跟惡作劇的天份一樣無懈可擊＂，雅各如是說。

　　噢！黑魔法防禦課的阿方索教授自請離職，理由是他在暑假前往東方熱帶島嶼旅遊，邂逅一名家裡開葬儀社的比基尼辣妹，為此他決定上演一場愛相隨。尚恩對此漠然表示：希望他藉此接觸到正確的東方術法理論，重點是滾得越遠越好。

　　新任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沙金來自中亞，是個照課本念書的中年男子。由於瘦骨嶙峋，臉上顴骨突出，看來弱不禁風；身上披掛著包括袈裟、披肩、彩條之類的配件，因為過於飄逸，有時會被城堡裡的雕像或盔甲絆住而跌倒；根據他本人在課堂上所說，因為體質特殊容易吸引鬼魂，使他煩不勝煩才配戴這些驅鬼的東西。由於那些布料上熏了檀香、樟腦什麼的，鼻子敏感的尚恩、雅各跟泰莎苦不堪言。

　　雅各某次在魔藥課上難得吐嘈：「常見鬼？是他自己鏡子照太多吧？啊嚏！」

　　喬治好心遞給他面紙：「兄弟！你果然是―」

　　「一語驚醒夢中人啊！」弗雷德語帶感歎地說。

　　一個走道之隔的尚恩礙著自尊與學院隔閡，默默對他伸出大拇指表示同意。

　　然後板著臉的魔藥學教授從後方不動聲色默默走過。剛剛四人的互動盡收眼底，他大概瞭解泰莎像馴鹿的紅鼻子是怎麼回事了。

　　稍晚，在有求必應室，泰莎手裡多了一瓶魔藥。「把這個喝了。」

　　「唔？謝謝，不過教授，我沒感冒。」泰莎說道

　　「妳的鼻過敏問題造成的□□飛濺會污染到我的私人書籍。」

　　如果有一個人用討債的語氣向你示好，要不要接受呢？反正泰莎是沒得選擇的。

　　「喝完把上星期的氣胸咒語演練出來。」斯內普丟了只施了放大咒的白老鼠在地上，泰莎真心表示幸好他選的不是蟑螂。

　　收回心神，先前幾次練習的白老鼠被不上不下地折磨了很久，最後看不過去的指導老師終於出手幫牠解脫。「不夠專注。」他的結論如上。

　　「教授，施咒的時候要想什麼？」泰莎反問道「阿姨說我的意念不夠強烈。」

　　「……我無法準確回答妳。」斯內普淡淡地拒絕了這個問題。需要強烈意志驅動的魔法，就算他人加以暗示，本人沒有自覺的話也是事倍功半。

　　然而某次白老鼠被時輕時重、反復無常的囓咬咒逼急了，撲向眼前施咒的泰莎，結果是一旁的斯內普把她撞開，那只老鼠則差點咬上他的臉。不用說泰莎自己也被嚇住了，從那次後，泰莎施咒的準頭以他的標準來說就……正常了。

　　斯內普認為大概是泰莎自保的本能被刺激到的緣故。其實她的文字理解不錯，但是實際操作有時就卡在魔力的穩定度上面。偏偏泰莎對這類……冷僻魔法，雖然懵懂，卻自有一種天生的感受力;從施咒到作用雖然比較慢，但是一般來說收效相當良好。

　　只是使得好的咒語幾乎上不了明面，而且都帶了混沌不明的魔力痕跡，這讓魔藥學教授不知道該欣慰還是捏把冷汗。泰莎也說不出所以然。「你問為什麼？……就是覺得像喝拿鐵一定要多加點牛奶……那樣的……念頭。覺得這一句咒語好像這樣施展出去比較……適合？」

　　斯內普心生疑惑，她的文字表達能力跟自己不在同一個次元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尚恩不是只會欺負家族裡新來的泰莎，而是出於現實關係上的自我防衛、或是排斥，一般時候他還是正常的少年。

　　珀爾暫且在本篇告假。


第12章 萌芽？

　　泰莎的人緣不好不壞，但是同寢的娜歐蜜可謂最親近的陌生人，事實上後來她們也一直保持良好的友誼關係。

　　最近娜歐蜜突然對泰莎的課後活動感到十分好奇。由於泰莎並未在魔藥課堂上受到禁閉處分，不過每次課後總是留下來慢慢收拾；直到晚餐前，甚至餐後才回到交誼廳。其實禮拜五下午的魔藥課後就是空堂了，大家往教室門口移動的腳步好比夏日驟雨般地迅速，但是「麻煩妳，娜歐蜜。我有問題想請教斯內普教授。」、「沒關係我來收拾，娜歐蜜妳先回去吧！」這類的話她聽了快兩個月怎麼可能沒有反應？

　　「泰瑞莎，妳……？」

　　「嗯？」

　　「妳是不是……」娜歐蜜要說的事情看起來難以啟齒。

　　「誒？」

　　「妳是不是被斯內普教授強迫去……做甚麼不願意做的事？」巫師早婚也早熟，但娜歐蜜還是儘量含蓄地表達她的意思。

　　「啊咧？」受珀爾影響，泰莎在親友間偶爾會爆出島國語言，所以娜歐蜜並沒有太訝異。「沒有。」

　　但是娜歐蜜的表情越顯擔憂，如果不是威逼那就是自願；難道真如自己所想，這位體弱嬌小、性情柔順的朋友，對於霍格沃茲有史以來最冷面、言詞最刻薄、外型令人退而卻步的魔藥學教授有非分之想？！（珀爾：娜歐蜜同學的成語錯得真貼切。）從她們先前的相處中，娜歐蜜可以感覺到泰莎對魔藥學教授的接受度處於高標，對於他犀利的嘲諷甚至到了免疫的地步。

　　重點是，她送的十大魅力男巫照片被泰莎擱在魔法史課本裡當書簽用了……於是今日在大廳用餐時，她決定旁敲側擊一下好友的心意。

　　「妳……你對斯內普教授有甚麼感覺？」

　　泰莎歪頭，眼神飄忽，有點傻呼呼的笑著：「斯內普教授……他其實蠻好的啊！」

　　「……何以見得？」娜歐蜜拿起杯子喝水。套話時要冷靜……

　　「欸？最近我比較不痛啦∼」泰莎本來有點擔心會早禿，畢竟成年人手勁大、下手重，但是這學期以來她的頭皮已經少受很多摧殘了。「當然也可能是熟能生巧的關係，他現在溫柔多了。」

　　「噗―！」娜歐蜜同學順著她的話自行想像腦補，結果一口南瓜汁噴出來，還險險咬舌自盡。

　　「娜歐蜜妳還好嗎？！」泰莎趕緊扶她一把。

　　「等等！你們到底在做些甚麼？！」娜歐蜜現在覺得自己纖細的少女心受到強烈撞擊，有停止跳動的可能。

　　「欸？妳也知道，我的魔力不太穩定；家裡的長輩請托斯內普教授來輔導啊。」官方說詞，泰莎講了好幾百遍不只。「教授勉強才答應的。」

　　「內容內容內容……我每次問妳都不說！」娜歐蜜標緻的臉蛋嘟起嘴假意鬧彆扭，泰莎捏著她的雙頰嘻嘻笑道：「不能說的，秘密。」

　　他們難以接受我們晦暗的一面，要是告訴別人妳在做甚麼、妳有多危險，妳就必須離開這裡了。―雅各與尚恩，甚至珀爾都曾正正經經地對她這麼說。

　　因為不可以，但是，她希望只有那個人知道就好。

　　「泰莎，妳一定很喜歡斯內普教授吧？」娜歐蜜的眼神很同情、語氣很鼓勵，此時她尚不知道自己美麗的誤會將變成驚悚的事實。

　　「喜歡……？！」她手裡的叉子刮在空盤上，嚇了自己一跳。

　　泰莎剛出生時，父母仍然鶼鰈情深，所以日後感情生變以至於離異時內心特別抗拒。壓力日積月累下來，即使知道葛瑞絲真心把她當女兒來疼愛，但是心臟似乎長了膜，連她自己都戳不穿。

　　魔藥學教授……斯內普先生……我不希望他因自己受傷、我希望他能理解自己；所以，我希望他能接受自己……？！泰莎不知道這樣的思維對不對。她想，該找個人說說，所以她選擇了葛瑞絲。

　　「要跟我借凱薩琳？」雅各從一本《黑與白的戰爭―魔法分流論》裡抬起頭，「是可以，妳找媽有事啊？」他掏出銀笛吹了幾下，一隻不算大的雕鴞從空中急速落下，牠親昵地用鳥喙啄了雅各，接著伸出一隻腳讓他系上信件。

　　「謝謝。」看凱薩琳飛走，泰莎對他說道。

　　「家人不用說謝。」雅各揉揉她的頭髮。「是要問禁制的事？」

　　「感情問題。」

　　「咦？！什麼？」雅各蒙了，可腦筋也轉得快：「誰？是誰？！」

　　「斯內普教授。」

　　泰莎見他微張著嘴說不出話，發現自己成功把雅各嚇傻了，拍拍他的肩膀後離開。

　　「What the fxxk~~！」雅各清醒後只有一個念頭，他要去送個八卦信給在日本的珀爾。

　　泰莎不是個太叛逆的孩子，否則她不會找人商量，雖然葛瑞絲面對「吾家有女初長成」滿懷欣喜；但是可喜可賀她即時注意到泰莎關注的物件是她的魔藥學教授。

　　她這次不寫信，讓凱薩琳帶回一顆蛋；泰莎會意，進了有求必應室就把它旋開成兩半，泰莎像帶麻瓜耳機一樣把它掛在雙耳，一會兒就聽到聲音傳出來。

　　葛瑞絲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太大驚小怪，只是敘說她知道的西弗勒斯.斯內普是怎樣的人。

　　「以列忒寧家的格局標準，妳畢竟是冠上本家姓氏的族女，斯內普教授從年齡身家上來看並不適合妳」

　　有夠開宗明義。泰莎低頭皺眉。

　　「在你這個年紀，他會的魔咒跟高年級學生一樣多，但他的魔藥跟魔咒天份幾乎不相上下，或許也可說是家學淵源。」

　　……一個沒有世家後盾，混血的斯萊特林……如果他出身純血，或許他的位置會更為極端更好處理；要嘛成為刁鑽圓滑的心機貴族，也可能是低調內斂的孤傲禦宅。不過泰莎，那就不會是現在的他。」

　　不是現在的他？

　　「……他跟隨過神秘人、曾經身為食死徒，身上有著黑魔標記；他也是學校的苦命教授、鳳凰社的人，為鄧布利多所用，但那只是外面看得見的部分。」

　　泰莎歪頭努力回想葛瑞絲給她惡補的近期魔法史內容，跟神秘人相關的人事物都會打上＂壞事做盡＂的邪惡標籤。

　　＂……我知道妳有不想碰觸的記憶，不願真正敞開心房；所以想想，斯內普這人的背後要有怎樣的故事，才會變成他現在的樣子？＂

　　泰莎一抖，是啊，她其實只知道現在的斯內普教授……

　　＂泰莎，每個人心裡都有或大或小的洞；有的人容易填滿，有的則是萬丈深淵；如果妳只有一腔熱血，是沒有辦法真的接受一個人的。＂

　　……妳若還是想跳進去，那就是場賭局。先去試著瞭解他，也讓他瞭解妳。＂

　　剛剛不是說不適合嗎？

　　＂……但也幸好我們是列忒寧家，哪一代沒出過混血的孩子，女大男小嫁過去這事我也幹了，何況是老夫少妻。＂

　　阿姨，妳想遠了。泰莎汗顏。

　　＂泰莎，不要忘記，妳有愛妳的人，同樣的，妳還是有能力去愛人。＂葛瑞絲的聲音很堅定地說：＂不管那個人是誰。＂

　　聲音停了，泰莎於是放鬆向後一倒；她向有求必應室要了平常釋放禁制的屋子，所以到處是軟墊，毋須擔心摔成釋迦頭。

　　「真令我驚訝。」低沉卻如輕吟般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泰莎一驚跳了起來。

　　「沒想到赫奇帕奇的學生讓一名教授在目前不應該在的地方逮到了。」泰莎瞄一眼就知道，斯內普此時的臉色絕對算不上和緩。他再度開口：「而且是再一次。」

　　「對不起，教授……」泰莎摘下＂蛋殼＂，不過一觸及它們就碎了。

　　斯內普正在腦裡組織＂雞蛋＂跟＂翹課＂之間的關聯性。「依照妳剛剛可比演員般豐富多變的表情，泰瑞莎，我相信那不是普通的食用蛋。」

　　其實他進來一會了，因為泰莎專注于葛瑞絲說話的內容，所以沒發現斯內普就在入口處。他看泰莎臉上從喪氣、疑惑、歪頭、汗顏……種種轉變倒是非常精彩。

　　「傳聲耳機，葛瑞絲的煉金製品，不過只能用一次……」泰莎攤手，現在只餘碎片。

　　「哼。」他嗤笑一聲：「妳認為有甚麼事情如此重要，需要翹課跑來聆聽長輩的教誨？」

　　「……」泰莎無言。如果她現在說實話好一點會被丟出門外，糟一點會不會讓索命咒直接送去見梅林呢？「感情問題。」折衷一點好了。

　　「……」斯內普無言。為什麼現在的小巫師腦子裡只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費心，而不願走幾步路到圖書館多念幾本書？！［教授，因為大家都不想幫別人養老公/老婆呀……噢！（狀態：被魔杖毆打）］

　　斯內普一個箭步過去，微微俯身低頭正好在泰莎耳邊說道：「如果你有時間跟精神專注在目前對你無多大意義的事情上，不如來增加控制禁制訓練的品質。」咬字雖輕，但聲音中的抑揚頓挫全是恫嚇之意。斯內普見泰莎身體顫了一顫，頗滿意威逼之下的效果。雖然他完全誤解了另一名當事者的反應，其實是被他突來的逼近和低語震撼到了。

　　泰莎低頭，這是她臉紅時的反應；只是她的動作被對方解讀為認錯跟服從。

　　「無故蹺課，赫奇帕奇扣一分。」

　　「是……是的，教授。」泰莎以斯內普從未見過的速度沖了出去。

　　她溜回魔法史課堂，賓斯教授正講得渾然忘我。娜歐蜜見泰莎滿臉通紅，加上她左右兩側各四枚禁環束著亂翹的頭髮，頓時有看到煮熟螃蟹的好笑錯覺；但她還是關心地問：「泰莎，妳還好嗎？臉好紅啊！」

　　「嗯……沒事。」

　　她在想，接下來呢？考慮到尚恩大概不屑而雅各也許不願與她分享這種青春期煩惱，泰莎決定諮詢遠在東洋、但是已有未婚妻的珀爾。

　　於是五天后，霍格沃茲的早晨用餐時間有兩隻貓頭鷹爭執起來了。一隻鵰鴞跟一隻白臉角鴞抓著同一份包裹的兩端，一隻想往赫奇帕奇長桌飛去，另一隻就往格蘭芬多那兒扯。眼尖的雅各認出那是珀爾跟他哥哥塞巴斯欽的信使，隨即掏出銀笛把牠們都叫下來。

　　白臉角鴞聽到笛聲，不情願地飛下來了。雅各把盤子裡的早餐整個推給牠們分食，自己先拆開雕鴞的信件看過，然後把打開包裹挑出一大迭信紙，再把剩下的一小迭給泰莎。

　　「其他的是什麼？」泰莎疑惑。

　　「……」十八禁。雅各本來想這樣回答的，轉頭剛好瞥見教師長桌上的斯內普教授，似乎對於剛剛的小騷動不以為意；考慮了一下他說：「大概、也許、可能派不上用場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娜歐蜜同學跟泰莎的對白，自行想像腦補的人，都補完了些甚麼呢？

　　小劇場―你追我趕的貓頭鷹事件始末

　　珀爾看到霍格沃茲的貓頭鷹送來泰莎的信，還以為自己累到眼花。待他看完信件，內心那個激動啊……泰莎妹子，沖著你把哥當自己人，告訴哥這麼青春的隱私，哥決定把畢生絕學傳授給妳了。

　　所以當珀爾的白臉角鴞阿剌海見到洋洋灑灑一本論文厚的郵件，幾乎把頭轉滿三百六十度不想理他。

　　但是阿剌海才搖搖晃晃飛走，珀爾遠遠地看到尚恩的法老雕鴞伊西絲來了。

　　他看完信後老淚縱橫。

　　哥啊，這種八卦下次早點講行嗎？泰莎沒說對方是誰，我連翠鳥寫的色誘同人文都寄過去了，這下擺明瞭羊入虎口啊……我媳婦好歹是你堂妹耶！

　　「―塞巴斯欽，救我！」他對不遠處正在淅瀝呼嚕吃面、雅各的雙胞胎哥哥求救。

　　「按怎？」

　　「貓頭鷹借我！」


第13章 不成功夜遊

　　研讀了珀爾的戀愛建議，泰莎有沒有得到什麼啟發他們不知道。因為接下來的萬聖節隔日早晨，系著黃黑色條紋領帶的學生們有些訝異地駐足圍觀著寶石沙漏―赫奇帕奇罕見地一次少了二十分，而且格蘭芬多亦同。

　　赫奇帕奇的學生們雖不至於垂頭喪氣，但或多或少有些情緒低落。至於造成失分的元兇，則是從萬聖節當晚就不在寢室裡的泰瑞莎.列忒寧。她倒不是吃飽了撐著想去夜襲斯內普什麼的，也不是跑去回味去年的忌日宴會，而是華麗麗地在宵禁時間後讓斯內普在禁林邊緣逮個正著。

　　「喬治，我覺得這情景有點熟悉。」

　　「是的弗雷德，因為一年前才發生過。」

　　「而且扣分居然呈二進位數字成長啊！」過了一年，雙簧還可以分出高低和音了。

　　「兩位還知道二進位數字的話……怎麼就不記得拉同伴一把呢？」剛好經過的尚恩冷冷地丟下這麼句話：「我以為格蘭芬多的學生應該挺有義氣的。」

　　「不……我帶錯路了。」雅各弱弱地在旁邊出聲。「先走一步，我熬了整夜才睡一小時，超餓。」

　　尚恩的表情很複雜，像是在說＂怎麼可能你有幹這種蠢事的時候？＂「你幹嘛了？」

　　「怕泰莎被整死，我半夜去跟斯內普教授自首。」他昏沉沉的大腦雖不至於響起莫札特的安魂曲，但也不會雀躍地彈奏Rhapsody in Blue。

　　泰莎在這次事件中其實是名副其實的炮灰，雅各秉著有好康找大家（？）的想法，拉著她去禁林＂轉一圈＂，實際上雙胞胎其實才是主謀兼團長。有前一年的教訓，這次她決定跟緊表哥，只是沒想到雅各其實更沒有方向感，後來她才聽說雅各小時候曾經在鬼屋裡迷路兩天……這讓她說甚麼好？

　　他們其實沒有很深入內部，也沒有打算違反宵禁；但是就在要離去前，密林中似乎有某種動物追趕著他們，所以四人兩兩一組走散了；只是沒想到那動物是追著他倆的，眼看獵場看守人、海格的小屋就在數十公尺外，雅各果斷將泰莎往樹叢外用力一踹，她滾了好幾圈摔在草地上，吃痛地抬起頭以後，她不由自主打了冷顫。

　　「……？！」眼見高大的黑袍男子走來就知道完蛋了。「斯內普……教授。」

　　「……熱中于向你無知的魔藥學教授挑戰校規包容度的列忒甯小姐。」斯內普的聲音意外輕柔也極度冷冽。

　　但是斯內普還沒能繼續釋放他的怒意，一陣魔力波動觸及他們的感知範圍，伴隨著一聲動物的悶哼；海格急忙上前，邊往禁林走邊開口：「呃……斯內普教授。剛剛是路威的聲音，我想……你就先帶這個學生回去吧！我進去找找！」

　　斯內普再回頭，泰莎衣服上都是塵土，身上因為翻滾多了幾處擦傷。他撇過頭，彷佛賭氣似的抿緊嘴角；不理會泰莎追著他的目光，從口袋裡掏出魔杖揮動，泰莎從腳趾開始感到麻痹，直到全身不得動彈，但是她還是知道自己被漂浮起來往城堡方向移動了。

　　「違反宵禁，夜遊禁林，赫奇帕奇扣二十分。」斯內普急速說著，口氣仍然不善。

　　她被帶往魔藥學辦公室，斯內普判斷泰莎不可能獨自離開城堡，但她卻不肯說出原因跟同行者，這讓斯內普大動肝火;「愚昧！」他手掌一落，整張辦公桌都跟著抖動，泰莎不住瑟縮了一下。

　　她會回護的物件，除了那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格蘭芬多頑獅還會有誰？！又或者……是之前她說的「感情問題」的主角？

　　地窖的門這時被敲響，斯內普擰著臉開了門。

　　「斯內普教授。」是頭髮亂翹的雅各。「教授，很抱歉打掃你寶貴的休息時間。」

　　「如果尼可勞德先生足夠睿智知道你的教授時間寶貴，請高抬貴手不要浪費它。」

　　雅各聽了其實差點嘿嘿笑出來，但是他忍住了：「泰莎是我約出去的。」

　　斯內普本來只是不想理他，現在則是有股衝動想讓他去黑湖裡泡一下。「一群不知輕重的小巨怪―難道你們以為禁林是跟霍格莫德一樣的遊樂場所嗎？！」

　　「我們是被某種野獸追進去的！」雅各連忙說明：「泰莎借我的貓頭鷹取東西，我們就約在貓頭鷹屋。不小心把那玩意弄掉了，我們不得已溜出去找，沒想到一隻奇怪的野獸突然追著我們跑；接著就走散了，再然後我遇到海格，他說泰莎已經被帶回來了，叫我一定要來向教授道歉。」雅各扯謊向來面不改色，以上供詞自然半真半假。

　　「那麼，」斯內普不懷好意地牽動嘴角：「是什麼東西需要兩位元挪動尊足，摸黑至校外尋找？」

　　雅各真的從口袋掏出一個瓶子，裡面是細小如嬰兒指甲的銀色鱗片。

　　「那個……泰莎，不好意思啊！妳原本要當耶誕禮物送給教授的……」

　　泰莎瞪大眼睛愣住，斯內普以為她是因秘密揭露而錯愕，真相卻是她第一次聽說自己在準備禮物，實際上還沒想到兩個月後的事。

　　「阿忒蜜絲羽鱗蛇的褪鱗。教授。」雅各怯怯地將小瓶放在桌上，鱗片在昏暗的室內下透著微微的光暈。

　　斯內普聞言頓了一下。阿忒蜜絲羽鱗蛇，因為通體銀白如月色，背有羽狀肉翅而得名；牠們攻擊性強、族群稀少、昂貴難得。一些巫師會把稀少美麗的鱗片用來作珠寶裝飾……多麼奢侈！牠們的藥用價值極高，是強力而穩定的催化劑……

　　雅各心裡半喜半懊惱；喜的是應該不會聽到過多苛薄辛辣的諷刺吐血而亡，懊的是他掏自己的家私為泰莎作嫁。但是他還記得抓緊時間用眼神示意泰莎說點什麼。

　　「那個，斯內普教授……幫我這麼多，我本來想在節日給教授一個驚喜……做指導修業的答謝……」泰莎的身體已解除石化，不過她自己覺得頭重腳輕，眼前有點眩暈的幻覺―其實不是幻覺，因為她真的晃了兩下往前撲地板了。

　　「泰莎！」雅各見狀連忙去扶她，本以為泰莎神來一筆，裝暈製造突發狀況，藉此見好就收；沒想到扶起來後發現她全身發燙，她真的在這時候生病？！這也太他ｘ剛好！雅各都不知道是該竊笑還是該失意體前屈。「教授，她在發燒―」

　　斯內普自然也注意到泰莎不太對勁，不過還不及說甚麼，她就倒下去了，「攙她到旁邊的沙發上。」他逕自走開，回來時帶了一瓶藥水。

　　「退燒藥，給她喝下去。」瓶子以拋物線飛過來，但是雅各接住後沒有動作。「我說，給她喝下去。」斯內普很不耐煩必須向學生重複一樣的話。

　　雅各清秀的臉上滿是無辜的表情：「教授，不是我不想。但泰莎在這種狀態下是不喝藥的，硬灌下去只會把地毯吐得亂七八糟而已。」

　　「那就你洗。」斯內普表示不接受這種消極的理由：「違反宵禁，夜遊禁林，格蘭芬多扣二十分；以及勞動服務，」他嚴厲地強調：「現在開始。」

　　雅各突然哀怨起自己為什麼要跟塞巴斯欽猜拳決定誰要來留學罩泰莎。果不其然，但是比起泰莎把藥水吐出來，糟糕的是她的禁環突然發出＂嗡＂的共鳴聲。

　　「教授，交給你了。」雅各自動退後，「她只要不醒就不吃藥，似乎是童年被灌過藥留下陰影。」

　　斯內普肯定自己跟姓列忒寧還有尼可勞德的人犯沖。他強制把躁動的禁環壓下來；接著打算以暴制暴，至少讓泰莎把藥喝掉，但是―「嘖！」他眉頭一擰，泰莎因為抵死掙扎咬上自己的手。「泰瑞莎！」

　　泰莎好一會才鬆口，雅各頗為同情地看著手指受傷流血的斯內普。無妨，他目前進行的心理活動如下：藥灌進去了，泰莎失去知覺不會咬人了，處罰也下來了，我想去睡了。

　　「你可以離開了，尼可勞德先生。」斯內普接過雅各遞來的手帕說。

　　「……泰莎是我妹妹，拜託教授。」雅各帶上門前回道。

　　翌日，斯普勞特教授從娜歐蜜的口中知曉泰莎徹夜未歸的消息(自然也獲知額外的感情相關資訊)。但是正要向麥格教授報告時，明顯整夜未睡的斯萊特林院長立即對她說明；泰瑞莎.列忒寧因為違反宵禁被處罰，並且還因為感冒掛了病號。

　　「喔，西弗勒斯，非常謝謝你。泰瑞莎平常是個文靜的乖女孩，實在不知道她也有如此膽大的時候。」斯普勞特教授的反應很是淡定。「聽說列忒寧家請托你輔導泰瑞莎？」

　　「確實如此。」

　　「西弗勒斯，這個年紀的少女心就像玻璃般易碎。」

　　「……」帕莫娜，請不要用某位思維迥異的女人的語氣說話。「我自有分寸。」

　　「作為院長，我也很樂意提供必要的協助。」

　　「既然如此，」斯內普只停頓了一秒：「鑒於泰瑞莎昨夜違反校規與衝動的行為，我將處罰她勞動服務至學年結束。」

　　這懲戒範圍有點大啊……斯普勞特教授有些意外。難道娜歐蜜同學的推測有誤？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等等就去醫療翼通知她，並且訓誡不可再犯。」

　　斯內普的臉色似乎又沉下去幾分。「我已親自告知了。希望妳能理解我做的處置完全是為了學生著想。」

　　「我自然理解。不過，」斯普勞特教授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你剛剛是從地窖方向出來的，西弗勒斯。」所以，泰瑞莎這孩子在哪兒啊？

　　但是斯內普沒有多做說明，逕自到教師長桌落坐；斯普勞特教授突然覺得，教學生活又多了一項話題來調劑調劑。

　　「院長，泰莎人還好嗎？」娜歐蜜見魔藥學教授離開了，才敢上前詢問自家院長。

　　「我想……用不著擔心。親愛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Rhapsody in Blue－－藍色狂想曲，交響情人夢裡面最喜歡的曲子。

　　接著的後續......我承認我是想寫那個相聲橋段。

　　後續―冤有頭債有主

　　雅各：「泰莎，我那瓶家私要三萬加隆，麻煩直接匯進古靈閣給我。」

　　泰莎：「……你隨身帶那麼貴重的東西？」

　　雅各：「哪個出門不帶點錢的是吧！」


第14章 有些事現在不做……

　　泰莎醒來後陷入恐慌與錯愕之中，其一、她身在魔藥學辦公室裡的沙發上。其二、辦公室主人坐在對面，雙臂環胸、眼神淩厲非常地盯著她。泰莎的頭還在暈，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沒有再次暈倒。

　　「教授……？」嗓子啞了，大概是季節轉換沒有注意造成的重感冒。

　　「有鑒於妳多采多姿的夜遊計畫，身為輔導妳的教授，我決定重新做個全方位的安排。」他站起身，一張羊皮紙從桌上飛過來。「這是妳這學年的新課表，我增加了有益於妳身心健康的活動。」

　　泰莎拿起斯內普甩到她頭上的羊皮紙，看完她更暈眩了。晚餐以後的時間到宵禁前，一星期有三次禁制訓練，兩次課後考核，以及―「什麼是……臨時交辦事項？」

　　斯內普彈指作響，劈啪一聲憑空出現了家養小精靈，「噢！尊貴的先生……」小精靈尖細的聲音才剛開口，就遭到斯內普打斷：「準備一份早餐過來。現在。」

　　小精靈有些垂頭喪氣地幻影移形離去。

　　「這就是臨時交辦事項。」

　　泰莎不知道應該做何反應，只有傻傻地點頭。

　　「我相信我們的目標是一樣的，就是及早讓妳卸載所有禁制，這樣我們都可以恢復原本正常、規矩的學校生活。」語畢，斯內普發現泰莎又低下頭默默不語。

　　「瞭解的話就從妳病癒開始。」斯內普後來交代了什麼，泰莎有點迷迷糊糊，但是斯內普近乎冰冷無情的語調，讓她一口氣哽在喉嚨，更別說咽下東西；索性把心一橫，搖搖晃晃沖出地窖直奔回寢室。

　　泰瑞莎，妳不是第一次被人拒絕……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是不是惡魔附身了？！」爸爸本來把她視為掌上明珠，卻隨著魔力暴動增加漸漸排斥她。

　　「妳這空有軀殼的傻子！父親他們只是想利用妳的魔力！」尚恩不知道，她多害怕自己的價值只有身體裡多出來的魔力。

　　可是葛瑞絲阿姨說，要去接受、要去瞭解……

　　「握著我的手。」那出現在指尖、一瞬間的刺癢靜電，有沒有可能再一次出現？

　　泰莎一咬唇，她不是臉皮厚的性格，但是神經粗―要嘛死心要嘛拼！仔細想想，自己的優勢就是還沒有什麼好輸的。

　　她決定打起精神來。

　　接下來的日子泰莎安靜而順從，不過一週三天的禁制訓練跟魔法理論的＂補習＂，每每摔得滿身烏青瘀血時，她會老大不客氣地開魔藥學教授的櫥櫃找藥喝，畢竟她都不計酬地做著臨時交辦事項了嘛！同時她也可以想像到，要是黑魔法防禦課讓斯內普來教授會有甚麼樣的光景，就說醫療翼吧，龐弗雷夫人怕是要忙翻天。

　　葛瑞絲知道這件事後，只說：「放膽去做吧！」泰莎不知道阿姨的內心其實還想對斯內普說―年輕人，出來跑的遲早要還。

　　而說到還錢，斯內普對泰莎提到由他買下那瓶羽鱗蛇的鱗片，泰莎打死不肯開價，甚至於說出「敢用吐真劑就叫阿姨送更多有價無市的玩意來」這樣的假意威脅。很久以後，她才眼神飄忽、簡單地說了個概念：大約是一年的存款砸出去了。

　　泰莎現在不需要到有求必應室釋放禁制了，斯內普在魔藥辦公室裡畫下魔法陣；不得不說，這麼密集的訓練和相處下來，泰莎對禁制的掌握又更進一步。只是斯內普認為，是自己的菁英式磨練奏效使然；而泰莎覺得，她對於處於教授模式的斯內普的抗壓性是所有霍格沃茲學生的總和。

　　他們貌似都有種變相而和諧的自我感覺良好心態。

　　耶誕節前夕，泰莎把斯內普扔給她的鼻涕蟲處理完，坐在地毯上就著茶几寫作業。斯內普沒理她，繼續盯著令他頭痛的作業；突然泰莎出聲問他：「教授你喜歡什麼顏色？」

　　「妳可憐的魔藥學教授正在與他可悲的職業衍生物奮鬥，泰瑞莎.列忒甯小姐。」斯內普頭也沒抬，連珠炮似地說完繼續□□下一張羊皮紙。「請安靜。」

　　幾秒後，斯內普覺得周圍似乎有什麼東西掠過；他抬頭，幾隻發出亮藍色冷光的螢火蟲在地窖內飛舞。地窖不太可能同時闖入這麼多……不、校區裡也沒有藍色的螢火蟲。突然他聽到泰莎咯咯的笑聲，抬眼看去是她正在輕點魔杖，同時複製並給那些螢火蟲變色。

　　他沒聽見泰莎使用咒語，那麼……「無聲咒？」

　　「第一次成功，」泰莎輕笑：「不過我想我算是慢的了。以列忒寧家的標準來說。」

　　聽起來像是尚恩.列忒寧與雅各.尼可勞德也做得到的意思。自從先前與鄧布利多的談話後，斯內普便有些留意另外兩名男孩，尚恩謹慎、守禮，成績也一直在保持在優良的程度，可說是無可挑剔的＂正常＂學生。雅各看起來無心學習，但課業上卻應付得很好；更好的是他的人際關係，不分學院年齡性別，他幾乎都可以熟絡客氣地聊上幾句。

　　不論泰莎的話，他們進退拿捏極有分寸，現下少有世家如此注重未成年巫師的培育，多數人都以為神秘人已然敗亡，戰爭不會重啟，然而斯內普知道事實恰好相反。不能怪他天生心眼多，也考慮過或許是其他同年級的巫師學徒過於散漫，但要說十來歲的小巫師有這樣的社交能力跟穩定性，他有時會想……除非鄧布利多換了只蟾蜍當寵物。

　　「教授，」泰莎叫住他：「螢火蟲，停到你鼻子上了。」

　　斯內普回神，面無表情地扭頭起身，佇在桌旁揮起魔杖暫停了魔法陣的運作。片刻後，他把第二個禁環還給泰莎，兩眼接觸到她瞳孔中既亮又淺的豆綠色瞳仁，有一瞬間他突然覺得這瞳色怎麼如此妖冶；只有一下子，他馬上又轉過身去增加魔法陣上的符文。

　　泰莎看看時間，開始整理滿桌的簿本跟文具，同時說道：「教授，明天開始是聖誕假期。」

　　「我相信自己的記憶沒有退化到需要被提醒，更別說妳提前送過禮物了。」現在不是萬聖節，搗蛋的小孩是不會有糖吃的―斯內普本想這麼回她。

　　泰莎想到空了不少的金庫，臉上的表情黯然了些。不過她打起精神，抬起頭說：「這樣吧、教授。請幫我個忙。」

　　「如果妳沒有近視或老花，應該可以看出我正應妳的差遣而忙碌。」斯內普還在畫最後一個符文。這個魔法陣只會越來越複雜，每個小節發動的先後次序也有別，還穿插了東方古文，他覺得或許有研究的價值，只是擠不出時間了。

　　「請不要動。」

　　「？！」他甚至來不及瞇眼挑眉，丟回一兩句話刺痛對方，之前感受過像是彈性棉絨的觸感又撞到他身上了，而且這次明顯地擠壓上來，所以還帶有不平均的線條觸感。泰莎沒有抬頭，因此斯內普只看得到她的頭頂；沒辦法用表情與肢體語言對付一個低頭的少女，這讓他有點不快。

　　「耶誕快樂，斯內普教授。」泰莎輕輕開口。因為把臉埋在斯內普胸前衣襟上，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就沒那麼怕―鴕鳥心態有時候對於心理建設還是有幫助的。

　　列忒甯家族的成員有著或多或少的鼻過敏問題，但是換句話說他們的嗅覺也很敏銳。泰莎使勁嗅著混和草藥、衣物纖維、以及人體，精確地說是男性人體的氣味；一會兒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身、抓起書包、拉開入口門鎖沖了出去，動作一氣呵成，饒是斯內普如此身手了得的成年男巫也沒能抓住這位女性犯案人士。泰莎後來回憶在魔藥學教授身邊可以訓練出很好的身段靈敏度。（珀爾於此處亂入：我相信她說的是保命技巧，當然前提是小命還在的話。）

　　幾分鐘後、也許，因為大腦再度當機的魔藥學教授沒有意識到他被抱了多久，以及泰莎是甚麼時候溜走的。當他拿起落在桌上的細長酒瓶，看到上面寫著大大的禮物兩個字，內心隱約明白了些甚麼；不過他不覺得那是個好念頭，所以很乾脆地就此打住不再去想。

　　但是這個假期結束後的異狀，似乎在挑戰他對於這名不穩定學生的耐受性。

　　泰莎在假期結束後翹掉了晚上的指導課程，斯內普原本以為也許是身體不適忘了請假，但是第二天、第三天，到了第四天；日間他可以看到泰莎依然在長桌用餐，但是晚間的餐桌上卻常常提早離席，更詭異的是他身為教授卻找不到一名低年級學生。

　　斯內普認為如此行為已經可以說是＂過分無禮＂跟＂目無尊長＂了，這幾天他曾喚來尚恩以及雅各，旁敲側擊詢問假期中是否發生什麼狀況，兩人亦不甚清楚。

　　「可疑行為？有啊，她偶爾偷笑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可疑。」這是尚恩的證詞，不具參考價值。

　　「奇怪的舉動？我媽說耶誕節前她叫梅子雞從酒窖裡拿走一瓶1960年的家族私釀算不算？」這是雅各帶著曖昧眼神的證詞，斯內普聽著心裡突然覺得不太對勁。

　　「行蹤？我們又不同學院。」這是兩人異口同聲。其實他們共同感到最不可思議的地方是，泰莎居然敢在斯內普教授的場子蹺課？！

　　連雅各或尚恩亦不清楚的話，看來只得請身為院長的斯普勞特教授出面了。

　　「噢、對了，我想……我有辦法，教授你等我。」雅各離開地窖，不一會又進來，手裡揣著一張不怎麼新的羊皮紙。他把羊皮紙攤在桌上，拿出魔杖輕點並開口：「我在此發誓，我絕對不懷好意。」

　　有點年代感的墨痕從羊皮紙裡出現。

　　＂魔法惡作劇製作者的輔助物供應商月亮臉、蟲尾巴、大腳板和尖頭叉子諸位先生自豪地獻上活點地圖＂

　　斯內普皺眉，他看這東西總覺得不太順眼。尤其是那個名字「活點地圖」。不過一會兒後，剛剛的不順眼就變成了震驚與不爽；一張能顯示校內大小活物目前所在地的地圖，甚至其中包含了學校對外密道……製作者是何用意？！尖頭叉子、大腳板、月亮臉、蟲尾巴……又是誰？

　　「你們……在哪裡取得這東西？」

　　雅各笑得一副好傻好天真的模樣，樂呵呵的說：「這玩意掉在費爾奇的辦公室裡我們又不是傻子不拿白不拿(斯內普：格蘭芬多扣十分―)啊靠麼又扣分？！」

　　「先聲明，他的「我們」不包括我。」尚恩淡定說道。

　　雅各聞言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尚恩，有些事現在不做，就一輩子不會做了。」

　　「我去你……！抱歉院長我失態了。」衝動是魔鬼，淡定是假像。

　　「咳！」斯內普有種感覺，雅各沒有惡意，但他是故意要調侃尚恩的。「你們，可以回去了。」他的手先一步按下那張地圖，雅各見狀，只好聳肩摸摸鼻子離開。

　　斯內普發現地圖上標示著泰瑞莎.列忒甯的小黑點，目前在圖書館附近的某個教室裡停留；於是他帶著滔天怒火跟急促的步伐走出地窖，但是最後卻停在那間佈滿灰塵的空教室外，周圍光線微弱，只能辨認出室內物品大約的輪廓。

　　裡頭有面高度達天花板的巨大鏡子，正確地說那是面魔鏡。

　　厄裡斯，渴望之鏡。

　　作者有話要說：

　　兩人的親密接觸2.0版，龜速升級中。

　　雅各的臺詞引用五月天的「有些事現在不做，就一輩子不會做了」，其實本文的誕生源於這首歌。另外，尚恩的可愛之處會慢慢出現的。

　　HP同人世界中的紅娘厄裡斯魔鏡，不能免俗要出來晃晃。


第15章 魔鏡啊魔鏡

　　泰莎面對著鏡子趴在地上，兩旁散落一堆紙張；有攤平的，揉得皺巴巴的。泰莎沒有注意周遭，只是專注地在紙上作畫；那些畫的主題都一樣，清一色的一家三口，他估計約有數十張左右。

　　畫上的主角是泰莎，從繈褓中的嬰兒，到眼下十幾歲的少女；而每個成長階段，她身旁都有一對面貌回異，卻眉眼帶笑的男女。斯內普在葛瑞絲的記憶裡見過泰莎的父親，所以，另一名東方女性應該是她母親無誤。

　　「……泰瑞莎。」他以為自己會很生氣，但話說出口，聲音卻很平靜。

　　泰莎一怔，整個人彷佛全身石化一般定格。然後她慢慢轉身說道：「教授。」

　　她看來有點疲憊，大概這幾晚都耗在這裡。

　　「在我進行比以往更嚴厲的糾正與訓練之前，妳有什麼要解釋的？」

　　泰莎對他平靜地笑了笑：「教授，對不起……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但我有時仍然會想起自己還是麻瓜的時候；還有，原本可能有的時光……」

　　斯內普聞言不太自在地挪了方向，「妳知道這是什麼。」斯內普的語氣是肯定的。這東西在這裡一段時間了，卻不是所有學生都找得到。

　　「阿姨說它可以顯示內心最深沉的渴望，只有這樣，它應該改名叫白日夢之鏡。」是因為光線昏暗吧？泰莎雖然仰著頭說話，但是笑得有點促狹調笑的意味。「教授你一定也知道，因為你從剛剛就不願意看鏡子。」

　　斯內普更不自在了，他擰起眉頭。

　　「既然來了，教授請幫我看看畫得像不像？」泰莎不等斯內普回答，逕自拉起他的手，空著的另一隻手則放在鏡面上。斯內普本想嘲諷她一把―厄裡斯魔鏡是無法分享畫面的，只能顯示個人內心最深沉的渴望；但是下一秒眼見鏡面上除了他們二人，還出現了一對中年夫婦，微笑著凝視他們。

　　厄裡斯魔鏡的魔法被擾亂了？！「怎麼？！」

　　泰莎也是第一次嘗試，她說：「耶誕節的時候阿姨說我可以這麼試試看，原來可以這樣……」

　　試試看？妳知道妳打破的是魔法物品的基礎規則嗎？！

　　但是不待斯內普發作，泰莎觸著鏡面的手覆上母親的臉，又開口說道：「……我被帶回列忒寧家的時候，甚麼東西都沒帶，相片甚麼的都在丹森家。到現在我已經快忘記媽媽的臉了；而且，我長得越來越不像他們任何一個……」

　　她的臉靠上鏡面，緊貼著鏡中虛幻的母親。的確，泰莎的輪廓、尤其略上揚的眼尾勾起的線條，整體輪廓反而與葛瑞絲更相似。斯內普默默地比較了一下。

　　「葛瑞絲說，返祖會讓我更接近祖先的容貌，所以我要求她對媽媽施了遺忘咒。如果她不記得我，不記得有過一個女兒，也許可以更好的生活下去。」

　　「……遺忘或許是不錯的選項。」換成是他，就連對自己施遺忘咒的資格也沒有。

　　「從耶誕節那天開始，我就真的沒有＂過去＂了。」泰莎退回來，鏡中母親的手仍然與她緊貼。「阿姨說，我可以要求未來，我說我不知道未來要甚麼，然後她叫我到這裡找這面鏡子。」

　　「妳……」

　　「可是我看到的卻是得不到的東西，」泰莎眼神裡透出失望。她放開雙手，鏡中的影像便消失了。「沒有用，我要能屬於我的，活的也好、死的也好，只要一個就好……」

　　斯內普為她話裡決絕的語氣撼動了一下。

　　「我不會再過來。教授，很抱歉，明天我會準時到辦公室報到。」

　　「妳……這樣可以做到甚麼程度？」斯內普立刻回神，想起暑假在蜘蛛尾巷，她發現舊藏書的那時。他認為眼下比起泰莎缺席輔導更具優先等級的，是她對於魔法物品的禁制解除……或是規則破壞究竟有多少能力。

　　泰莎歪頭。「我不知道，不然教授你試試。」

　　斯內普有點遲疑，若是平常，以他的大腦封閉術程度絕不會把泰莎這個小女孩放在眼裡；但是面對厄裡斯魔鏡……於是他一時沒有注意，空出來的另一隻手已經抓住了鏡框。

　　「教授？」泰莎雙手抓著他的手臂，青豆般的圓眼望著他；但是再開口的下一句話差點讓他連大腦都凍結：「……請問，這是……？」

　　鏡面浮現了影像，嬌小的紅發女孩臉上有著迷人的酒窩和羞澀的微笑，視線停在她頭頂的發旋上；再抬起頭已經是張少女臉孔，同樣甜美的笑容，似乎還洋溢著青春粉嫩的光暈……少女漸長，轉眼間變成一名的美麗少婦，她懷抱一個嬰兒，年輕的臉上滿是母性的慈愛……

　　泰莎注意到，除了一開始的小不點時期以外；在其他畫面裡，她一直是對著某個對象展露笑顏，與他們沒有視線上的交集。不過疑惑之餘她感覺到斯內普的情緒開始強烈紊亂，他用力甩掉泰莎的手，異常忿恨地瞪視著她。

　　「妳看見了嗎？！」斯內普質問的聲音裡壓抑了很多東西，那些他希望擁有但還是失去的……他無意造成卻依舊錯手的……很久以前他第一次發現這面鏡子，就深刻瞭解到自己的心裡跟手裡一樣，空蕩蕩地什麼都沒有。

　　「對，我看得到鏡子裡的…她。」其實泰莎心裡有所臆測，但是從斯內普的反應來看，連猜都不用費力。

　　這句驚人之語讓斯內普既憤怒又窘迫。「妳！」

　　泰莎愣住。如果剛剛的目光只是憤恨，那現在就是怨毒了。

　　但她畢竟是葛瑞絲從八歲開始拉拔大的沒心沒肺、將要役畢的小羅莉，在長輩打過預防針的情形下，雖然害怕，但是泰莎仍然開口說道：「我是不是應該自豪竟然會讓你覺得需要防備？」

　　斯內普知道自己反應過度了，不過性格使然，這類跳脫掌控的狀況是他最不想遇到的，何況是……

　　他再看向泰莎的目光雖然緩和了一點，也還是充滿戒意。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現在也不是上課時間，斯內普先生。」泰莎走近斯內普，柔軟的手掌小心翼翼覆上他緊繃的拳頭，又說：「我聽雅各的哥哥塞巴斯欽說：『腦殘到死都沒藥醫，男人到死前都是少年』，不管有沒有鏡子，在我眼裡教授你都只是少年。」

　　這是甚麼新謬論？！斯內普怔住。尼可勞德家看來比列忒寧家更具危險性，鄧布利多怎麼不分些注意力觀察一下這些人？

　　但是他馬上拉回自己的思緒，接著默然無語。

　　該死的謬論，除了眼前這個未成年少女，他過去還真沒被誰當成普通少年看過。也許有，但是他們彼此也都忽略、遺忘了。

　　「教授……」泰莎握著斯內普的手不自覺緊了緊，抬頭仰望的雙眼裡，那豆綠瞳色眨著分明水光。有一瞬間，斯內普覺得鼻間彷佛聞到水果的香氣，覺得異樣卻發現自己無法移開視線，只能怔怔看著泰莎；她踮起腳尖，臉頰摩挲著眼前男人線條堅毅的下顎。

　　不過幾分鐘前才端詳過那眉眼，斯內普現在卻覺得那上勾的眼角竟有幾分媚態？但是下一秒，泰莎突然鬆手向後退縮，像是受驚嚇的貓。

　　她冷汗直冒，不明白自己剛剛做了什麼；身體裡有個陌生的聲音在說「……把魔力釋放出來……」，接著體內的魔力便開始躁動不休。當泰莎注意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是她眼尾餘光瞥見斯內普漆黑的瞳孔。

　　「非常……抱歉。」她慶倖現在是黑夜，以及空教室的陰暗，應該可以掩飾掉她臉上的羞色與窘態。

　　然後她做賊心虛似地卷起地上的東西跑了。仍然，斯內普這次還是沒來得及抓住這位騷擾師長身心的現行犯。

　　噢、連同假期前的那次擁抱，他也忘了扣分這點事。

　　然而現行犯良心未泯，她在回寢室的路上經過公共交誼廳，雅各就在樓梯方向的椅子上坐著，那姿態有點像是麻瓜員警要逼供的模樣，尚恩也在附近；泰莎於是帶著臉上未消退的紅暈，走到雅各旁邊悄聲說：「雅各，請借我雙面鏡，我要找阿姨。」

　　「唷唷我的泰莎表妹。」他闔上手中一本印刷精美的小書，語帶促狹地說：「看在我把兄弟的寶物借給斯內普教授去找妳，還讓自己學院被扣了十分的份上，說說妳最近幾天干嘛去了。」

　　泰莎使勁全力搖頭。「我會跟阿姨說。」

　　雅各一邊覺得泰莎語帶蹊蹺，一邊開始胡思亂想。最後他還是從隨身的伸縮袋裡掏出一個小布包給泰莎，末了不忘補充一個問句：「妳到底看上他甚麼啊？！」

　　「不知道！」泰莎羞憤地走了，但是有別於平常的態度已經引起尚恩的注意。

　　「你們在幹嘛？」

　　雅各再翻開手裡那本名為《純愛師生》的華文小說，眼珠滴溜轉了一圈，回道：「欸，你說跟一個大叔在一起有甚麼好的？」

　　尚恩只當這個生理年齡大過自己的表哥腦袋壞了，轉過頭不想理他。但是雅各悄聲對他引誘道：「猜嘛！猜了我告訴你泰莎喜歡誰。」

　　尚恩被勾起了好奇心，想起他的姑丈、也就是雅各的父親那張大叔臉，於是抿起嘴又開口：「成熟、隱忍、易推倒……」他越說越小聲。

　　「哈哈哈！我就知道翠鳥有逼你看她寫的書對吧？！」雅各在大庭廣眾之下肆無忌憚地狂笑，引來諸多好奇的目光；尚恩一怒之下乾脆長腿一提踹翻雅各的椅子，旁人只當這兩個學院又要延伸彼此的宿怨；不過雅各身手好得驚人，一扭腰就站直了，喬治跟弗雷德拍掌一聲驚呼還吹起口哨。

　　眼見尚恩要走，雅各邊笑邊喊住他：「喂！我還沒揭謎底呢！」

　　尚恩已經走下樓梯，又回頭看他。「說。」

　　「斯萊特林現任院長。」雅各用唇語公佈答案。

　　咻―尚恩覺得腦袋有被巨石擊中的錯覺，腳一滑就磕磕絆絆滑下樓梯間了。

　　＂FxxK！＂他張大嘴朝雅各無聲地表達自己的憤怒。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裡的意若思魔鏡主要用來畫畫！(不好意思我職業病發作)

　　雅各的哥哥塞巴斯欽在本篇不會出現，只出一張嘴搶戲XD

　　另外，調戲是個耗腦力的橋段……在我眼裡你也是少年啊教授！(狀態：趁亂告白)


第16章 腦補的早餐桌

　　本次葛瑞絲的開講題目是「大叔也有青春」；……好吧，氣質些來說就是「少年十五十六時」。

　　「根據和魔藥學教授大人同級不同院的證人A氏表示：少年斯內普放在今時今日就是一憂鬱的性格少年，身為正妹青梅的竹馬，遭到獅院四人組一再挑釁侮辱，甚至青梅都被為首的小獅把走……」

　　這個證人A氏是教授的愛慕者嗎？也太詳細……但是言簡意賅。

　　「本來就陰沉愛鑽研冷僻魔法知識的少年S，被黑到不能再黑的伏地魔王看上意圖納入後宮……」

　　「等等，這不是翠鳥姊姊寫的小說吧？」泰莎覺得這敘事手法同樣歪斜啊……

　　「少年S升級成為食死徒S，幫助魔王圍事砍人；再來，不知原因為何魔王殺了青梅夫婦，但是自己卻被他們一歲的獨子放倒了。最後食死徒S倒戈成為可怕的教授S。」

　　阿姨妳確定證人A氏不是用笑話大全呼攏妳麼？

　　「剛剛是念稿的，我覺得那種敘述方式很有喜感。但是我們對事實仍然要認真以待。」

　　葛瑞絲往後扔了一張信紙，視線再度與泰莎對上。

　　「很高興妳在魔鏡前沒有迷失，關於妳方才提到的躁動感，泰莎，妳知道的，我曾提過那是戴希雅的特殊天賦」

　　「斯內普教授好像很在意這種魔力……」

　　「很敏銳的直覺。列忒寧家族的血緣本來就擅長解禁，但戴希雅則是個中翹楚。記載中她只憑接觸、無須任何解咒術，幾乎可以解除所有禁咒，如果妳想取得下過惡咒的魔法物品，就在上面多灑些血。」

　　泰莎隱隱地感覺不妙。

　　「妳的意志極為要緊，因為不巧地這對生物也有效。這代表什麼呢？如果妳想要獨角獸的額角、或是要人魚為妳撕下腳蹼，只要一點血沫，牠們就會臣服於妳面前，為妳血淋淋地折角拆骨……當然，如果妳的魔力夠強，人類也同樣適用的，妳可以就這樣隨意操弄對方的生死，甚至不必對他產生憐憫或愛意。」

　　「……但是對方也不見得是真心愛我……也許只是因為魅惑？」

　　「是的，戴希雅為此曾非常痛苦；但是據她所說，「真愛」是唯一無法被魔力魅惑的咒。啊、我知道聽起來俗了，但是真正的愛無法用魔力得到，更遑論使用迷情劑造成的假像；孩子，那是三個梅林也辦不到的事。」

　　鏡中的葛瑞絲看出泰莎正在苦惱，而且是非常苦惱；但是這種問題只有當事人可以解決。她於是寬慰泰莎：「慢慢來，孩子。或許妳可以先把這個放一邊，試試我對妳提過預見能力練習，那同時是戴希雅的天賦之一。」

　　後來的事，葛瑞絲只能說是意外，又或者是天意。

　　接受了葛瑞絲面對面(鏡面對鏡面)諮詢的泰莎，翌日在早餐時偷偷瞟了斯內普幾眼；他看起來一如既往地散發自身不悅、別人也不高興的氣場。

　　「西弗勒斯，你今天看起來氣色真微妙！」

　　語出自一無所知的勇者二號―占卜學教授西比爾.特裡勞妮是也。她今日福至心靈，臨時決定前來大廳用餐。

　　特裡勞妮妳其實是北塔待太久吧？魔藥學教授的冷臉十年如一日啊！如果她足夠敏銳就可以從麥格、弗立維、斯普勞特等人的臉上解讀出如上信息。

　　渾然不覺同事冷眼的特裡勞妮兀自激動著：「噢！梅林！你們沒有發現西弗勒斯的磁場變化嗎？我看到了金星上升，在他身上展露守望之光哪！」她身上那些戒指與手鐲上的寶石在斯內普面前亮晃晃地閃爍，導致他有種趕蒼蠅的衝動。

　　「是的，西比爾。我們都同意妳在如此明亮的日間有這麼驚人的好眼力，但是請先坐下來用餐吧！」麥格教授強烈希望別在早餐時刻逼自己上演同事鬩牆記。

　　但鄧布利多發現這位下屬其實是人品爆發了，他不動聲色地說：「西弗勒斯，波比私人有款去疤凝膠，我建議你去問問。」

　　「……我的課堂或我本人都不需要美容用品。」這老傢伙幹嘛湊進來？

　　「當然你不需要，但是在你左下顎骨那兒有條指甲刮傷，我想你應該治療一下。」

　　「什麼指……甲？……！」斯內普自己摸上頸子然後愣住。

　　教師餐桌上的所有人同時倒吸一口氣，弗立維教授還把杯子推倒了。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這代表傷不是他自己造成的，而是另有其人！

　　「蜂蜜對傷口有奇妙的療效，你該試試。說到蜂蜜，情人節就要到了呢！」鄧布利多知道調侃要見好就收，點到為止。「弗立維教授有甚麼建議嗎？」

　　「容我先離席―」斯內普看到有些學生已經注意到教師席的小騷動，幾乎是把餐巾甩掉；起身大步流星地離開，把一群像是在眺望敵情的沙漠狐獴同事拋在身後。

　　該死的列忒寧！該死的返祖天賦！他難得一早的空堂要用來研讀數據，現在竟得對著男廁的鏡子施法除疤。

　　「噢！先生，您應該提醒您的女伴小心一些，那兒很靠近頸動脈……」魔法更衣鏡被斯內普怒視到噤若寒蟬。

　　窗外閃進一道柔和的銀光，斯內普轉頭，地上那只圓滾滾的浣熊站起來以龐弗雷夫人的聲音開口：「西弗勒斯？你的學院學生列忒甯先生把他昏迷的堂妹帶進醫療翼了。他說應該通知你。」

　　他的手用力敲上洗手檯面。這女孩怎一刻不消停？不、也許昨夜應該檢查她的禁制是否有異，畢竟泰莎後來的舉止跟平常不同……非常不同。

　　斯內普來到六樓時聽到爭吵聲，雅各也在。

　　「亂來！有她這樣魔力想用就用的嗎？！」尚恩明顯是在抱怨。

　　「不然呢？除非你娶泰莎，把她的力量禁錮在列忒寧家。但是我可不認為她會同意永遠掛著列忒寧的姓氏。」雅各的聲音裡有著與平時大不同的沉穩。

　　「你這姓尼可勞德的閉嘴！」尚恩見周圍無人，乾脆連表面工夫都省了：「她應該清楚預見不是絕對！這麼拼死釋放魔力是玩哪招？！」

　　「什麼預見？」斯內普快速走近他們。

　　「院長/教授。」他們同時開口。雅各看他的眼神充滿詭譎，尚恩的表情則是一種喉嚨噎住的抽搐。

　　「發生什麼事？」斯內普問。

　　「泰莎魔力消耗過度在課堂間暈倒，發現得有點晚。」尚恩回道。

　　「剛剛赫奇帕奇上的是魔法史，所以同學誤會泰莎睡著了，直到尚恩過去查看為止過了十分鐘。」雅各補充。

　　斯內普邊聽邊進了醫療翼，一眼望見還在昏迷的泰莎因為方才強灌藥物而掙扎，現在臉色慘白，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不知道她預見了什麼把自己搞得這麼慘。」尚恩很想補一句「白癡」，礙于院長在旁只得作罷。

　　「你說預見？」斯內普的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西比爾.特裡勞妮那亂槍打鳥的半吊子占卜。

　　「先祖的另一項技能。呃，不是本月星座運勢那種東西，而是某種可能的未來影像。」雅各解釋：「我們相信未來有很多可能性，因此預見的內容只是其中一種定案，但是我們會藉此改變抉擇。」

　　「你們相信？」斯內普皺眉。看起來這個預見能力也不比預言可靠多少。

　　「我們的理由是：以預言來說，一段預言屬於憑空出世，它的解釋也因人而異，但是依它發生當下的情形決定何種解釋為真；」尚恩停頓了一下，他看到院長的表情突然欠佳，不過還是繼續說下去：「而預見能力則以物件人物的資訊推導出最為可能的未來影像，出現在影像裡的關鍵或重點，讓我們用來判斷如何達成或偏離這個未來。」

　　「聽來依舊沒有說服力。」

　　「這樣吧，」無懼於斯內普質疑的肅殺目光，雅各說：「如果有段預言說珀爾（遠在日本的珀爾表示：靠！躺著也中槍？！）不會娶我的堂妹翠鳥，並不代表他現在不愛她；也許他在婚禮之前轉而愛上別人，或是掛點。那都不會影響預言的正確性。但如果是珀爾被預見娶了別人―」他示意尚恩接下去。

　　「翠鳥會把珀爾倒吊在樹上放血給他死。」尚恩把頭撇過去，有點不是很願意接話的樣子：「立刻。」

　　「謝謝你準確的指出翠鳥是個血性女子，」雅各再次把頭轉回來面對斯內普：「也或者翠鳥會把珀爾綁架略過婚禮直接洞房。」

　　「總之，你們的意思是，預見是一種近期性的未來影像，在不影響既定未來的方向下可以預做改變。」

　　「不好意思修正一下，教授。」雅各那種吊兒郎當的態度讓斯內普想再扣格蘭芬多十幾二十分。「我們的長遠意圖是，如果能影響近期的未來，為何不能改變未來的既定去向？」

　　斯內普皺眉，雖然他眉頭一直以來沒有放鬆的時刻，但是現在他是有自覺的擰著眉心。

　　「教授……」病床上的泰莎聽到三人的交談，正確地說是因為聽到斯內普的聲音而睜眼醒來。

　　「尚恩先去救妳的，有異性沒人性的阿呆！」雅各先開口，不過是罵人：「下次想玩命的話考慮時間場合，傻子！」

　　尚恩的表情很複雜，對於昨晚雅各揭曉的謎底；在今天以前如果是半信半疑，現在也已是深信不疑了。「妳……算了……梅林的魔藥大概也救不了妳的腦袋。」

　　泰莎雖然迷迷糊糊地被罵了，但是知道尚恩把自己帶到醫療翼，還是費力地開口道謝。

　　「既然妳醒了，有些問題晚點再討論。」剛剛聽了兩個學生一來一往的莫名理論，斯內普現下反而不知道是要怒駡咆哮、還是要挖苦嘲諷。而雅各本想拉著尚恩走人，但是下一刻齊齊瞪大了眼睛，倒吸足了氣，彷佛看到了世界奇觀―上一秒還攤在床上像是垂死邊緣的泰莎，居然撲上了他們身旁的斯內普教授。

　　「泰瑞莎！」他怒吼。那突來的力道之大，讓斯內普不得已抓住她，不然連自己都會向後栽到地上。

　　但是泰莎開始嚎啕大哭。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個人工作與家庭、身體等等因素，多半都在早上把文文章放存稿箱，加上是新手，如果覺得有什麼想建議的，請留言嘿∼


第17章 苦澀的視角

　　「―不要走！」泰莎緊抓著斯內普的黑袍，臉埋在她胸前嗚咽地說。

　　「……停！」他本來想喊閉嘴。錯愕之餘，非常不善於應付突發狀況的斯內普很想壓下心頭那股浮躁的怒火，他告訴自己要冷靜，但是誰在快要被撲倒的情形下可以堅定不移？斯內普無奈地試圖把泰莎帶回床上，但是一動作泰莎就抓得死緊。而龐弗雷夫人此時正好與斯普勞特教授一同進來了，於是在她們眼裡看起來的景象是：一臉莫可奈何表情的霍格沃茲冷面王、會移動的人形冰塊製造機、她們的同事西弗勒斯.斯內普，身著黑袍摟著未成年女學生，溫言軟語(？)地安撫之；而少女則依偎在他懷中嚶嚶哭泣，婉言訴衷情(雅各和尚恩在她們的腦內劇場中被虛線化了)。

　　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們把今日早餐時刻的突發狀況串聯起來，構成一副完整的拼圖。

　　「啊！西弗勒斯，很抱歉打斷你。」斯普勞特教授面帶些許扭捏與促狹。

　　「帕莫娜，這時候我們應該先讓他們好好說話。」

　　「噢！是的，我正要向妳詢問鄧布利多提到的去疤凝膠……」

　　兩位資深熟女風度翩翩地進了另一個隔間裡的小辦公室。

　　「……搞錯重點了，兩位女士。」尚恩已經恢復到平常的八成了。「她們不用宣導一下早戀―尤其是師生戀要低調嗎？」

　　「她們還在受到精神衝擊的狀態，晚點就會想起來了。」雅各從容不迫地說。

　　「如果兩位熱愛表演雙人脫口秀，我會建議校長安排一項情人節表演節目。」斯內普的聲音聽起來已經到了忍耐的底線，足夠冷冽也相當不耐煩。身為旁觀者的兩名學生迅速回神，雅各卷起長袍袖子又要出手刀，被斯內普和尚恩各白了一眼；尚恩也聳肩，表示他從沒處理過：「珀爾以前會拐她去吃糖，不過那是八歲時的事。」

　　斯內普突然覺得指望一蛇一獅同時給自己出主意是件不智之舉。

　　「……泰瑞莎，給我冷靜點！」他輕晃著泰莎，但泰莎仍纏得死緊；只好轉向尚恩開口：「到我的櫥櫃裡找綠色臘封的紅藥瓶―用跑的。」

　　二十分鐘後，醫療翼安靜了。指節被咬傷的魔藥學教授心情很差，他給泰莎灌了一瓶一飲生死水，作用時間有點慢，泰莎過於激動無法好好說話，更遑論乖乖喝藥，於是又上演了咬人的一幕。

　　尚恩因為拖遝時間被自己的院長要求勞動服務，雅各則是因為沒有協助壓制泰莎讓學院少了一分。他們心知肚明這根本是遷怒，但還是默默看著斯內普再次止血去疤，警告的眼神掃過他們全身上下之後匆匆離開。

　　斯內普給泰莎喝下的劑量足夠她睡到隔天，這讓他有時間再度致信給葛瑞絲。是的，原本打住不願去想的念頭，他必須拿出來分析、厘清、去處理它！於是信中主要都在闡述關於泰莎的觀念問題，並且要求葛瑞絲「作為一名家族長輩請教導晚輩三十與十三歲的區別」。斯內普不是無感於泰莎接二連三的跳脫舉止，但由於他本人情商不高，沒有意識到男女之情的可能，而僅認為是青少年尋求認同與溫情的雛鳥情結。

　　葛瑞絲的回信很快就到了，字跡正常但是言不及義，她認為泰莎足夠理解自己在做什麼，並且希望魔藥學教授敞開胸懷……斯內普沒有真的動手把信撕掉，而是直接丟到廢棄物處理區了，然後說服自己不用在意青春期少年少女們迷惘的感情；一切都是家風使然，有這樣粗線條的長輩就會有性格大而化之的小孩。

　　泰莎強烈的精神波動讓藥物的效果大打折扣，她在當天夜裡就醒了。雖然藥效減弱，但她感覺腦袋像是被揍過一樣的痛，肯定下不了床；而龐弗雷夫人仔細地檢查過後，確認只是有點虛弱與貧血，但她還是堅持泰莎必須留宿觀察一宿。

　　「斯內普教授晚間來過，」龐弗雷夫人讓她進水，一邊說道：「他說輔導的課程暫停。我想也是，孩子，你該好好休息一陣子。」

　　泰莎低下頭，自己癟嘴的樣子很難看，她想是應該要好好冷靜一下。早上是自己受到的打擊太大了，才那麼衝動撲過去……

　　賓斯教授的課一向好睡，這是雅各也掛保證的。那無機質的單調嗓音念著枯燥的課本字句，加上她本人都沒意會到的強列意念，泰莎很容易進入冥思的狀態，並且＂看到＂了關於斯內普的影像。

　　預見的畫面開始得有些陌生，看到四腳凳上破舊的補丁帽子，泰莎聯想到那也許是分院儀式。她的視角處於斯內普的側面，旁邊有個……怪咖，是的，看起來精神狀態不算穩定的怪咖。一身紫袍與密不透風的頭巾，這品味是要向校長大人挑戰嗎？

　　斯內普看起來不是很願意與身旁的這位教授有過於深入的接觸，但他們的確是在談話，接著，麥格教授喊了一個名字「哈利.波特」，泰莎看見斯內普的臉色變得十分複雜，但是她只一看那雙彩度飽和的綠眼睛便曉得了。

　　……那個瘦削的小男孩騎在掃把上搖搖晃晃，泰莎抬頭見到斯內普正試圖解咒，結果不知哪來的火苗點燃了他的袍子……

　　……他被一隻三頭魔犬咬了，泰莎想到的是―魔法界有破傷風藥水嗎？

　　……斯內普在校長先生面前來回踱步，指控哈利的諸多缺點：平庸、傲慢、魯莽—泰莎發現無法一一細數那些形容詞。但是鄧布利多校長只是不慍不火地評論幾句，翻了一頁報紙後要求他盯著點黑魔法防禦課教授……

　　……他臉上不動聲色，但動作迅速確實的一擊，一個衣著華麗但是無比俗豔的男性巫師飛了出去，泰莎記得似乎在哪看過這張臉？啊！他發現了哈利在跟蛇說話，突然嚴肅了起來……

　　……一株瘋狂擺動的柳樹（泰莎強烈懷疑這棵魔法植物有躁鬱症）把斯內普打昏過去；但是片刻後他清醒了，一匹眼露凶光的狼人在他與哈利以及另外兩個陌生學生現身，他幾乎是反射性地阻擋在三個孩子身前，泰莎驚叫卻發現沒有聲音……

　　……斯內普和校長站在大廳入口，背景似乎是舞會。他提到了一個叫「伊戈爾.卡卡洛夫」的人、以及黑魔標記。校長問道：「那你打算跟他一起逃嗎？」

　　斯內普說：「我可不是他那樣的懦夫。」

　　「你當然不是，到現在為止你比卡卡洛夫勇敢多了。你知道，我有時覺得我們分院分得太草率了……」他走開了，留下看上去有些吃驚的斯內普……

　　……斯內普與校長似乎正在爭論，關於哈利無法克制精神上與神秘人的聯結，關於失敗的大腦封閉術課程，教授幾乎要用咆哮來表達他的不滿了……

　　……下一個場景她有印象，那是蜘蛛尾巷的屋子。斯內普以及兩名女子在狹窄陰暗的起居室裡談話，斯內普稱呼金髮的女性叫納西莎，她似乎為了自己的兒子被伏地魔交付了任務而來；淩亂的黑髮、一臉陰毒而且精神狀態很不明朗的是貝拉；她十分明顯地針對斯內普的立場有著強烈懷疑，並且質問不休。

　　斯內普答應納西莎保護她的兒子，他們立下了「不破誓」；泰莎不瞭解不破誓，但是她皺起眉頭盤算著不明的主意……

　　……斯內普抓住哈利的領子，把他從一個圓形石盆拉開，他臉上的表情已經不是憤怒二字足以形容；泰莎覺得如果他抓的是哈利的頸椎，這孩子必死無疑。斯內普要哈利滾出辦公室，哈利看起來也確實嚇壞了……

　　……另一個夜晚，斯內普正在「醫治」處於昏迷狀態的校長顏色焦黑的右手。片刻後校長醒了，斯內普追問他為何要戴上下了詛咒的戒指。泰莎看見桌上的確有一枚斷裂的金戒與漆黑的石頭，邊上有一把鑲了紅寶石的長劍。校長承認自己無法抗拒誘惑，斯內普非常生氣，但校長稍後提醒他曾經發誓要盡力保護霍格華茲的學生們，以及要求去掌握那位瑪律福家的少爺有何意圖。泰莎看見斯內普費力地點頭。

　　但是接下來的對話之驚悚，讓泰莎錯愕之餘想要把本世紀最偉大白巫師的長須一把扯下來，他說：「我想讓你殺了我。」

　　泰莎看著斯內普極力隱忍卻依舊憤怒的咆哮。「我現在就動手怎麼樣？」、「或者給你點時間寫好自己的墓誌銘以後我再動手？」、「那我的呢？鄧布利多？我的靈魂怎麼辦？」

　　泰莎幾乎不忍心再聽，她最後還是看到斯內普勉強同意了。而校長大人看起來很滿意。「謝謝你，西弗勒斯……」

　　謝你個梅林啊！(泰莎絲毫未覺自己已經被雅各他們同化了。)

　　……斯內普和校長老頭在辦公室內，泰莎聽著他們的談話，心下一片涼意。

　　「……不到必要的時候，哈利不應該知道……會有那麼一天伏地魔會為他的那條蛇而感到擔心……我想那時，就是告訴哈利……當莉莉用生命為他立起一道保護屏障……伏地魔的一片靈魂也撕裂寄生在那棟倒塌建築物中唯一活著的靈魂上了……只要伏地魔的靈魂碎片還在哈利身上……就死不了。」

　　「……那孩子必須死？」斯內普相當冷靜地說。

　　「而且必須是伏地魔自己動手……我們是一直在保護他，因為必須教他、培養他，讓他能夠擁有足夠的勇氣……安排好一切後肯定會去赴死的，那就意味著伏地魔的末日到了。」

　　斯內普看起來十分驚恐，聲音相當虛浮，他意外發現自以為是的贖罪背後的真相，竟是為了要讓一個孩子甘願赴死。

　　「你一直保護他就為了讓他在關鍵時刻去死？……你利用了我……我為你做間諜，為你說謊，為你身陷險境。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要保護莉莉.波特的兒子。現在你告訴我把他養大就是為了把他像豬一樣宰—」

　　泰莎看見的影像變得模糊晃動起來，她知道自己情緒的波動過大，預見無法維持畫面的清晰，但她還是下意識地驅使更多魔力維持預見。

　　……深夜裡映入眼簾的，是眼神空洞、表情僵硬的斯內普，與他刻板的面容成對比的，是他矯健飛快的動作;然而他把魔杖指向鄧布利多時，泰莎感覺他停滯了一霎那，她以為斯內普遲疑不決，下一刻仍是耳聞了他沉聲念誦的死咒……

　　下一幕仍然是黑夜，但泰莎有些反應不及斯內普在空中與一群食死徒圍攻哈利，不、應該說是……喬治或弗雷德？總之泰莎覺得這個哈利在她眼裡有點違和感。這時一個人影來到斯內普前面舉起魔杖指向那個怪哈利。

　　「神鋒無影！」斯內普的咒語突然失去準頭，落在那個怪哈利身上，他的一邊耳朵被俐落地削掉了，血飆出來的時候泰莎終於確認那其實是喬治；因為過於震驚，她摀住了嘴……

　　……她看到一雙血紅豎瞳的邪惡眼睛，不屬於常人的詭異臉孔，蒼白泛灰的嘴裡說：「……西弗勒斯……惟有如此我才能成為接骨木魔杖真正的主人……」

　　跟著，沙啞嘶鳴般地喉音一止，一條碩大無比的巨蛇不知從哪出現，對著斯內普的頸動脈就是一嘴！血液四濺，泰莎口不能言，心臟彷佛也停止跳動了。

　　「我很遺憾。」那喑啞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將渾身是血的斯內普留在一間骯髒雜亂、廢墟一般的小屋……

　　「―不要！」泰莎因為驚嚇過度而脫力，預見的影像也就此中止。

　　作者有話要說：

　　光是打第一句就讓我想接「殺很大--」（不曉得有沒人知道這梗……）

　　預見的內容對他們來說是劇透，但是開預見能力的外掛就是用來改運的，不然我key來幹嘛……


第18章 寶物Get！

　　她躺在床上，眼角還噙著未幹的淚。把之前與葛瑞絲對話的內容聯繫起來，泰莎覺得事情明朗不少。

　　如果是別人，會怎麼做？

　　尚恩不做對自己或家族沒有利益的事，除非有命令，否則他不予理會。珀爾不愛管閒事，尤其是當那個物件跟他沒半納特關係的時候。雅各論實力最強，但做事看心情，隨性跟散漫就是他的生活原則。

　　他們都是不會自己主動找麻煩的類型，或者應該說，列忒寧家族在這裡沒有值得他們主動出頭的理由。

　　那麼自己呢？

　　她逐漸明白斯內普其實有著深沉內斂的思緒和敏感的內心，而表面刻薄到幾近極端的言行背後，大半的原因是糟透的青春期、以及不如預期的未來。他像一般人一樣嚮往自己沒有的美好事物，但或許天生無可彌補的距離讓他終究與其失之交臂；他犯過錯，並且從預見的內容來看，他簡直要把悔恨與贖罪當成畢生志願來經營。

　　這樣的他，是自己可以接受的嗎？捫心自問，泰瑞莎.戴希雅.列忒寧，妳填得了那個黑洞嗎？泰莎必須誠實地說，自己現在辦不到。但她還是有可做的事，就是全力保護斯內普的性命。

　　隔天泰莎讓普朗奇肯親自送信給葛瑞絲，她把金戒指與寶劍畫下來，認為這是校長大人受傷與託付斯內普後事的癥結處。她在信中只對葛瑞絲說預見裡看到了這些東西，她很好奇。等到貓頭鷹投遞郵件時，霍格沃茲飛進一隻本地罕有的鳥類。罕見的地方在於：牠是原產於亞熱帶的特有種火冠戴菊鳥，其次，應該只有巴掌大的身軀竟然多長了兩倍大―「哈雀蘇？」雅各認出是媽媽大人的信使，心裡暗忖該不會是吼叫信吧？不對，他最近沒幹甚麼出格的破事……

　　一身華麗鮮豔羽色的哈雀蘇飛到泰莎面前，帶來一個小包裹；泰莎後來讓牠跟普朗奇肯一起喝牛奶，娜歐蜜覺得貓鳥共食的畫面非常有趣，希望泰莎可以弄張照片給她。而有了在有求必應室被抓包的經驗，泰莎這次挑了女生洗手間來拆信。而此時的蛋殼音箱、未來被稱為Wig―pod的劃時代煉金術商品(韋氏獨家販賣)，目前還只是拿來說悄悄話的閨房道具。

　　＂……真是令我訝異，我翻了前頭幾位元先祖的就學記錄，妳預見的東西是學校四位創辦人的物品之一；戈德里克.格蘭芬多的寶劍，由妖精所製作，據說只有具備真正勇氣的格蘭芬多能使用。＂

　　聽起來...太不真實了。泰莎心想。

　　＂其他三件東西分別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金匣、海加.赫奇帕奇的金杯、羅伊娜.拉文克勞的王冕。除了寶劍以外的物品皆下落不明，他們似乎沒有後人關注這些東西。＂

　　死絕？或是搶奪？泰莎有這樣的想法。

　　＂……傳言金杯有不可思議的功能，具體是甚麼則沒人知道，但是聽說戴上王冕可以得到超凡的智慧―我個人認為這個最不能信。這些傳言都可以給巫師界的詐騙集團拿來當臺詞用。＂

　　阿姨，妳的個人意見依然毫不留情。

　　＂至於那個戒指、上面的徽記……我確定在哪裡看過，唔……或許，這些東西有什麼關聯。泰莎，若是妳願意的話可以再試試預見。＂

　　可惜的是，泰莎沒有強到去預見從未＂正式＂謀面的哈利的未來，不然這件事應該很快可以了結；但是曾經有人說過：＂千金難買早知道、萬般無奈想不到＂；如果這時就改變了結局，那麼很多事情也許不會有轉機。

　　葛瑞絲的訊息最後說：＂妳知道列忒寧家族相信預見讓我們更有籌碼與信心去影響未來，但是改變不了的時候，妳知道該怎麼辦嗎？＂

　　我不知道。泰莎沒有考慮過這一點。

　　＂放手。妳做過了，將來妳再次想起才不會後悔。＂

　　泰莎在裡頭一個人怔了怔。也許葛瑞絲阿姨是知道些甚麼的，但是她很給面子地不戳破。她出了洗手間，過於專注思考葛瑞絲的話，所以沒注意到迎面而來的高大黑色身影，低著頭就撞了上去。

　　「唔？！斯內普教授……？」泰莎張大嘴，一瞬間傻不隆咚地的表情出現了尷尬。「很抱歉，教授……」

　　而對方則是誤會她又開始粗線條了，斯內普看看不打算抬頭的泰莎，開口：「有閒工夫等候發落不如快點回教室！」說完不再多言，邁開腳步走了。

　　泰莎並沒有將斯內普方才的舉動視為精神打擊，看過預見的影像後就有種強烈的危機感；對她來說真正的打擊是這個救過自己的人，為了無可追悔的過去把自己的名譽、人格、以及性命也賠進去。

　　斯內普也許就是個會走動的扣分機器、課堂上的挑剔大王、學院的刻薄指標人物。但他伸出援手壓制泰莎的禁制時，沒有半點猶豫的神色。對泰莎而言，這樣就夠了。

　　所以泰莎陷入無可救藥的解謎迴圈裡。她總覺得這幾樣下落不明的寶物至關緊要，創辦人的東西遭到銷毀的機率太小了，不說他們也許具有魔力，就是身為遺物的價值應該不容忽視。

　　是日她遇到雅各，他很關心泰莎的恢復狀況是否會影響他們在有求必應室的對練。之前泰莎該受的家庭教育時常因為魔力暴動受傷而暫停，考慮到她目前狀態穩定，這學期泰莎開始接受額外的體能訓練；所以手腳瘀青也是常態，反正多半時候上了藥、有工作袍遮著也不礙事。

　　「雅各，你覺得學校有哪裡可以藏東西嗎？」

　　雅各以一種看神奇生物的眼神回望她。

　　「泰莎，這裡是霍格沃茲魔法學校，最不缺的就是密室跟魔法空間。」他不好意思說這問題太蠢。「就像有求必應室，我上回想要一間和室補眠的時候遇到校長，他說他尿急時就在那發現一間滿是夜壺的房間。」

　　泰莎點頭，表示很像那位大人會說的話。

　　「不過那是表面說詞，」雅各眼神瞟向窗外。「我是說，他也許不希望學生們都知道這屋子可以怎麼用。」

　　「……」這話泰莎過去也許不予置評，但現在非常同意。

　　轉眼就到了情人節，戀人們甜蜜、想告白、被告白的人們心跳加速，而單身者與失戀者紅了雙眼的節日。城堡裡隨處可見桃子色的繁複花型蝴蝶結，部分蝴蝶結上還嵌有同色系的巧克力玫瑰；學生們想告白或是嘴饞的話可以挑一個帶走，不過若是學生重複拿取的話，玫瑰會立刻長出帶刺藤蔓抽你一下。雖說實踐者是弗立維教授，但聽說這是斯普勞特教授與龐弗雷夫人出的主意。

　　這時不論麻瓜或巫師界都還沒有去死去死團的說法，但一樣有位厭惡糖蜜氣味跟心型裝飾品的魔藥學教授。

　　這個夜晚，連用春寒料峭來形容都有些勉強的寒冷；宵禁時間過後的八樓有求必應室外，有只不算無辜的小動物被捕獲了；泰莎像是從工地現場爬出來一樣全身蒙了層灰，只有臉上的鼻子紅得像是番茄，看起來特別突兀，而在她面前是已經麻木到不想說話的魔藥學教授。

　　是不是乾脆把赫奇帕奇的寶石漏光好了？斯內普認真地思考著。最後他還是開口了：「……赫奇帕奇扣五分。」連理由都覺得不需要說明。

　　泰莎一臉淡定。直到斯內普把她領回宿舍，兩人都沒有交談，而且這種寡言慎行的相處模式延續到了復活節後，泰莎取下第三枚禁環，她還是照舊接受高標的訓練及魔法理論指導，斯內普講話依舊言簡意賅，但是面對她時越發清冷。

　　泰莎沒有想像中難受，因為她有考試要應付，有額外的訓練要進行；更重要的，她在找東西

　　就在學期結束前兩天，一份詭異的禮物出現在斯內普眼前時，生平第一次他居然不知道是要接受或拒絕。

　　泰莎那只長毛貓普朗奇肯背上綁了一個小禮物盒子，還打了銀邊綠緞帶。斯內普回到位於地窖的辦公室時，牠就在自己的椅子上甩著尾巴。

　　這什麼狀況？

　　但是他馬上發現蜷在角落沙發裡睡著的紅鼻子泰莎，就像她在蜘蛛尾巷的餐桌上那樣的姿態。

　　「泰瑞莎。」依然平板嚴肅，但斯內普沒發現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少了些煙硝味。

　　泰莎睜眼，下意識想抓住斯內普的袍子結果抓到褲子；他想閃開身體卻沒有動，泰莎就這麼睡眼惺忪地扶著他站起來。

　　「晚安，教授。」泰莎傻笑著說：「送你遲來的情人節禮物。」

　　斯內普確定自己現在的情緒可以給「哭笑不得」四個字做更明確的定義。「很明顯地，現在是夏初;如果妳因為期末考試的壓力太大出現了早衰症狀，應該去醫療翼找龐弗雷夫人。」

　　「普朗，過來。」泰莎沒理會他針對自己身心狀態的嘲諷。

　　普朗奇肯把盒子抖落到斯內普腳邊，他正疑惑著為何不用手拿，泰莎已經拿出魔杖開了盒子。

　　盒子裡放著一副款式陳舊、年代古老的寶石王冕，他正想嘲笑泰莎的品味和腦袋就像其他女學生一樣簡單；泰莎就讓王冕飄浮到他們的視線高度。

　　「教授，請稍微後退一點。」泰莎說道，一邊啟動了平時訓練用的魔法陣。

　　「妳究竟……？泰瑞莎！」斯內普的疑問句中途變成緊繃的怒吼，那個冠冕在魔法陣開始動作以後散出了一縷邪惡的魔力波動，更要命的是他手臂上的某處似乎抽搐了。

　　「泰瑞莎.列忒寧！這是什麼？！」他想抓住泰莎卻被閃過，乾脆伸出長腿一掃將她絆倒在沙發上，魔杖直指泰莎的咽喉―「說！」

　　「教授你這是威脅！」

　　「妳若不招很快就會變逼供了！」

　　「……」泰莎看著飄浮在半空的王冕，還有指著咽喉的魔杖，說道：「拉文克勞的王冕……我猜的！」

　　斯內普一愣，旋即又開口：「妳確定自己在說什麼嗎？拉文克勞的王冕已經消失近千年了！」

　　「猜的！我只是發現上面有奇怪的黑魔法味道！」

　　「奇怪的黑魔法味道？！妳可知上面是……！」如果不是那玩意還在這裡，斯內普大概會動手研究泰莎顱骨裡面的內容物是否有所謂的保存期限。

　　不過那個被魔杖指著的對象顯然不明白他的氣憤何來。

　　「……我知道上面除了黑魔法還有什麼……」

　　「―妳知道？！那麼妳一定也知道這舉動有多麼魯莽愚蠢無知！」

　　意外地，泰莎沒有露出感到抱歉或是無辜的表情，這讓斯內普的怒氣更上一層。

　　「我知道，所以我想讓你毀了它。」泰莎說完，看著斯內普錯愕的表情，慢慢避過樺木魔杖的杖尖站起來。「在他毀了你之前先下手―」

　　作者有話要說：

　　親密接觸2.5，依然緩慢升級……


第19章 噬魂

　　他們就這樣面對面僵持了一會兒，直到斯內普覺得不能放任帶有神秘人片斷靈魂的載具繼續飄浮，何況他發現在這個魔法陣裡，靈魂的波動正持續變大。

　　「我不……」斯內普想說如果自己動手的話，透過黑魔標記，不知在何處潛伏的黑魔王或許會有所知覺，如此行動過於草率冒失。

　　泰莎當然不知道斯內普斷句後未完的話、以及遲疑的原因，但是她也有備用計畫。「斯內普先生，」泰莎在短暫的沉默之後說道：「那就讓我來。」

　　「我必須很直白地表示懷疑。」而且斯內普強烈地想把她扔回寢室。「我會把它交給鄧布利多校長，所以妳……」

　　「不可以！」急驟地拒絕，斯內普未曾見過泰莎如此堅持的態度；他還不及細想，泰莎又說：「我會解釋，請先幫我守住外面。」

　　她取下一枚禁環後站到中心點，拔出魔杖畫出一個新的方陣。那十分難看又不熟練的生疏技巧讓斯內普很想上前制止，不過泰莎還是完成了一個丈寬範圍的禁錮陣，並且不等斯內普發表任何疑問或意見，極斷然地拋出一個不明咒語，他想閃避但隨即發現那是針對空間的鎖定魔法；現在那個方陣外飄浮起微塵似的銀光，將泰莎和冠冕隔離其中。

　　斯內普看到她把魔杖收起(他認為十分不智)，接著像猛獸捕獵一樣小心蹲伏，冠冕似乎可以感知附近有生物活動，因為它也隨之降下高度，並且開始竄出漿狀的黑色物質；從斯內普的角度看去，極可能是在試圖尋找憑依的宿主，他下意識地舉起魔杖，在腦海中演練發生意外狀況要如何應變；但是當他防備地將魔杖指向方陣，泰莎認真倔強的神情卻讓他動作一滯，並且略吃驚地發現自己也會遲疑。

　　泰莎伸出手，連同先前拆下的禁環戴在雙手四指上，就在指尖觸到冠冕的同時，一大塊轉為濃稠的黑色物質也隨之竄出。斯內普想，那應該是神秘人的魂魄了，於是更加留意泰莎的情況；卻不意想她一臉漠然，甚至可以說有些厭惡地抓著不斷滴落漿液的黑色物體―它無法掙脫，似乎是被泰莎手指上的禁環所縛。

　　接下來的經過他肯定說出去會被當成瘋子送去聖芒戈：泰莎喃喃地念了某種咒語，黑色的魂魄突然如癱瘓般停止竄動，只餘一條煙絲浮上；泰莎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湊了上去，那煙絲就順著鼻子竄進去，直到整個吞噬殆盡……

　　泰莎解除了方陣運作後便仰頭倒地不起，不管斯內普用什麼方法都沒能蘇醒。除去她還有呼吸這點，就像死了一樣……

　　「泰瑞―」無法帶去醫療翼，波比的專長不在靈魂醫療學；更不能求助鄧布利多，這人心眼比自己還多……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他先去取藥的動作。

　　「院長/教授！」

　　沒有遲疑，他還是讓門外兩個不知死活違反宵禁溜出寢室的學生進來。

　　「呼！」雅各很顯然跑到在喘，畢竟格蘭芬多塔離地窖遠些。

　　「籲……」尚恩其實是松了口氣，他不想要耳朵被打穿的體驗。

　　「……我假設你們知道她身上發生什麼事，所以最好據實以告，否則我會親自押你們進校長室要求撤除學籍。」

　　雅各和尚恩兩人的眼神一來一往之間電光石火―「靠、來真的！」，「你少廢話！」。最後雅各看見沙發上昏睡的泰莎，這才說道：「她吃撐了，身體有些不堪負荷需要休息。」

　　斯內普現在真的考慮要開除他們，他轉而怒視尚恩，後者先瞪了雅各，才慢條斯理開口：「雅各的意思是像小孩吃撐了會吐，我們吃得太多就會昏睡；泰莎沒有經驗，所以不適應祖先的進食方式跟食量。」

　　「總之，泰莎的身體跟靈魂目前沒有危險。」雅各最後補充。

　　「我認為你有必要接著解釋＂你們＂是指甚麼。」斯內普魔杖連續揮動，把門加了好幾道鎖咒，連壁爐也沒忘記封上。

　　也許是斯內普的舉動使然，兩個人的態度正經不少；雅各對尚恩比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出面。

　　「院長，我們家族的血緣複雜，你知道傳聞指出我們有魔法生物的血統，其實……上可追溯魔鬼與女巫成孕生下三位始祖。」他看到斯內普的表情面露不信，還是接著說完：「我們的血能增加或解除藥效，對於禁制或是咒語的解除有附帶效果……能力大小因人而異，但是我們遺傳到最接近祖先的魔力其實是＂噬魂＂。」

　　斯內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噬魂」。「靈魂獻祭？」

　　「那是由協力廠商出面舉行儀式獻祭給魔鬼才成立的說法，不過也算是接近，因為靈魂的下場都是被「吃掉」。」

　　「請勿焦慮，」雅各難得以正經的口吻說話：「時至今日，我們已經無法吞噬掉完整的人魂了。不過我們會用小型的哺乳類來測試家族成員在這方面的能力。」

　　「我是否可以認為兩位有這樣的經驗？」斯內普正盤算著要不要先制伏他們再做打算，但是雅各態度悠然地走出來，貌似方才說的都是別人家的事；他從容不迫地背對斯內普脫下上衣，瘦削的背上在肩胛骨處，有個錢幣大小的鐵銹色刻印。「做為入學的代價與保證，這是用我們父母的血跟某種密傳魔法刺上去的，如果我們就學期間用了這樣天賦……會死得很難看。」

　　斯內普聽到他說＂入學的代價與保證＂，不禁一愣：「鄧布利多知道？」

　　「做為一名學識淵博、見多識廣、社交廣泛的長者，校長他當然知道列忒甯家怎麼進化來的。」尚恩說起鄧布利多的態度就像是官樣文章般地模棱兩可。

　　他想起鄧布利多要求他看住這個女孩時說過的話了：＂那只是我個人對於列忒寧家的小小擔憂。＂所以這個人一定早就知悉了列忒寧家的本來面貌！

　　可相較于鄧布利多知情一事，讓斯內普更為在意的是他為何還要與其結盟的意圖，鄧布利多是否另外計畫著甚麼，需要身分如此曖昧的盟友。血緣可追溯至魔鬼的列忒寧家，這種能力放到現在來看就是絕對地邪惡，沒有餘地可講。只能說他們一直隱瞞地很好，而且保持在不受人懷疑的低調活動範圍；這個家族的規範制約之強大和成員自身的定力也很驚人，否則魔法界如今的權力分配早該大風吹了。

　　如果要掌握魔法界的權力，以鄧布利多目前的身分地位並不是什麼難事，但他卻以權力相讓，要和一個帶有魔鬼血緣的家族結盟，真正的意圖才讓人難以臆測。

　　「請勿多思，教授。」雅各露出他在霍格沃茲第一個正經的表情，「梅林、或者其他偉大的巫師沒有滅了我們，表示我們有存在的價值。」接著又言笑淺淺地說：「何況，比起阿茲卡班的攝魂怪，我們可是好溝通得多。」

　　斯內普握著魔杖的手仍未放鬆，儘管他們好看的臉孔看起來那麼平易近人、自然無害；但是就連兔子都會咬人，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泰瑞莎呢？」

　　「泰莎是例外，先前是魔力不穩，後來則是因為沒人知道她是否成長到可以使用這種天賦。」雅各說：「泰莎先前就是處於比較尷尬的時期，所以她沒有刻印。啊對了，誰能幫她刻印啊？」最末那句話是對尚恩說的。

　　尚恩怒極瞪視他一眼，從嘴裡吐出幾個字：「你想能問誰？」當然是葛瑞絲。

　　「普朗，過來。」雅各對霸佔了辦公椅的貓咪招招手，沒想到被回以不屑的眼神;但是在斯內普狠瞪之下，普朗奇肯乖乖溜了下來，安靜迅速地踱步到他跟前坐好。

　　「我一定要叫泰莎閹了你這趨炎附勢的蠢貓。」雅各寫了張便箋讓普朗去格蘭芬多塔找喬治拿他的雙面鏡，眼下還是要問問葛瑞絲怎麼處理才好。

　　接下來，三人面面相覷，一室靜謐。

　　還是尚恩先反應過來，「院長，請問有甚麼問題可為您解答？」這氣氛太彆扭了，他卻不得不問。是說幹嘛要犧牲睡眠時間耗在這裡看院長的臉色跟一個昏睡的傻子？！

　　「那我陪教授聊聊，如果您心中對我們家有疑問……」這根本就是看好戲的時候！雅各甚至不怕死地盤算在魔藥學辦公室安一個監視器的可能性。

　　或許是珀爾的話嘮給斯內普的印象太深，他立馬把兩名學生下了噤聲魔法。「到你們的長輩給我一個說明為止，閉嘴！」

　　尚恩於是在心裡抓狂地給雅各比了一百遍中指。

　　不知道列忒甯家是不是天生夜貓子，更深露重的大半夜，泰莎就醒了。

　　睜眼所見是雅各跟尚恩擠在一張雙人沙發上打盹，尚恩的頭靠在雅各的肩窩，微啟的唇瓣泛著柔嫩水光；雅各的睡衣敞開了，鎖骨跟半個肩膀露出來，線條唯美動人，但整體畫面十分驚心。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精神錯亂，這兩人清醒的時候可沒這麼親昵。

　　「他們沒死，要是清醒了就過來解釋。」突來的醇厚低語讓泰莎心跳漏拍，驚得她差點跳起來。她回頭看，斯內普坐在他的位置上雙手交握，學生的作業還在原位似乎沒有批閱過。臉色不好，可能是到目前為止還未闔眼休息。

　　這邊，斯內普在泰莎回頭的時候也無語了一會；泰莎看見斯內普手中拿著四個禁環，她摸索一下頭部，發現只有五枚。「教授……」

　　「先恭喜妳再取下一枚禁環，我必須承認自己非常訝異吞噬掉魂魄可以固化妳混亂的魔力。」看了一眼泰莎因為訝異張口說不出話的表情，他繼續說道：「……那邊兩位先生說了列忒寧家的歷史源流，現在……我想知道妳這麼做是否與妳的預見畫面有關？」

　　他的聲音聽起來雖然像是微風輕撫，卻冷冽得讓人刺心。泰莎走近斯內普面前蹲下，輕輕扯著他的外袍。「是，教授，我預見一些畫面……所以我到處尋找線索，結果誤打誤撞找到了那個。」

　　斯內普知道她說的是王冕，只是太過恰巧，讓人不由得對其真實性質疑；但是比起王冕本身，泰莎更關注的是上面憑依的魂魄；不……雖然那不是一個完整的魂魄，但是手臂上印記刺痛的感覺卻明白指示著那個殘片屬於他過去所效忠的物件。

　　作者有話要說：

　　補一下設定：噬魂是本文最大的外掛了。因為有傳承自魔鬼與女巫的血統，所以他們的血能增加或解除藥效，對於禁制或是咒語的解除有附帶效果，以及噬魂。而泰莎被看重的理由是因為最初的始祖特殊能力。唔、始祖威一點並不為過吧∼

　　兩位美少年春困圖，多有愛的畫面啊∼


第20章 Meeting

　　「我只是想，學校哪裡可以藏東西呢？就這樣有求必應室變成了大倉庫，我在裡面東翻西找，後來聞到奇怪的、嗯……像草莓馬卡龍的味道。」

　　斯內普毫無疑問泰莎的比喻能力只有一般學生的低標，也許更糟。

　　「我在預見裡看過他，我是說……神秘人那個王冕……我雖然聞到一樣的味道，也還是花了兩個月才確定位置裡面是一樣的；比他弱，但是一樣的！我知道那是危險的東西，所以我想，一定要先下手毀了它。」

　　「笨蛋！妳頸子以上的東西是裝飾物嗎？！妳肯定未曾考慮過要是他可以轉而憑依到妳身上！那時妳想用拳頭還是講道理？！外面幾個溫室裡的曼德拉草都比妳會自保！」雖然訝於泰莎的預見力，但那不是現在的重點；斯內普的怒斥仍然越說越急，加之音調鏗鏗有力；於是泰莎聽傻了，斯內普也發現她就快走神了。「―泰瑞莎！」

　　「―抱歉，教授。」泰莎本來只是扯著袍子，現在乾脆抱住腿；不過斯內普還有其他關注的問題，所以沒空矯正她的逾矩。

　　「知道這樣的能力多久了？」

　　「剛到列忒寧家的時候，那邊的爺爺說這樣也許可以加速鞏固魔力，所以教我怎麼做。」只是她初次聽到時完全無法相信，這麼非人類的進食方式……「他們曾經用瀕死的動物訓練我，莊園裡有只待宰的牛……最後沒有成功。」斯內普一邊聽著，手指輕點扶手，泰莎眼角餘光瞄著，緩緩說道。

　　待她說完，斯內普停頓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開口：「為什麼把他帶給我？妳可以拿給鄧布利多。」至少在霍格沃茲，任何人遇到這事，在＂偉大的白巫師＂跟＂前任食死徒＂之間都知道怎麼選擇。

　　泰莎直視他不帶感情的臉，突然覺得要成為雙面間諜也是講天賦的。「不是很明顯嗎？教授，我說過了，我希望在他毀了你之前先下手。」

　　神秘人？亦或鄧布利多？斯內普感覺泰莎意有所指。「如果我不願讓靈魂殘片毀去，妳就站錯邊了。」

　　「教授，」泰莎覆上那修長卻蒼白、觸感有些粗糙的大手；她那豆綠色的瞳孔讓他有點不適應，本欲開口的薄唇欲言又止，但他仍聽到泰莎接著說：「其實我只站在你這邊。」

　　周圍氣氛好像有些改變，也好像沒有不同。

　　斯內普對眼前少女的澄澈的目光有點想要逃避，雖然他個人事後極力否認；但他目前只是拿起桌上的信紙，不著痕跡地轉了話題：「先來處理幾件事。」泰莎這才注意到桌上還有撕得粉碎的包裝紙。

　　其實就在泰莎清醒前，葛瑞絲讓哈雀蘇帶著一個包裹來了，信封上居然寫著＂給毋須迷情藥的魅力魔藥大師＆堅強的盟友―西弗勒斯.斯內普＂

　　斯內普瞬間的表情之扭曲，就像他首次在課堂上看到小巫師們熬出一鍋發臭的失敗魔藥一般―想把他們從塔樓丟出去（可喜可賀他們一直在地窖上課，就算出人命最多也是被活埋……）

　　內文倒是簡潔有力，葛瑞絲十分歡喜泰莎＂轉骨＂（這都什麼家庭啊……），請斯內普為泰莎刻印，理由很簡單，禁制由他來壓制，刻印這點事情自然也請他代勞，詳情可洽另外兩個崽子。至於被噬魂的物件跟他的載體……葛瑞絲表示，明晚將至霍格沃茲會晤鄧布利多，她將提早時間到達斯內普的辦公室，屆時再論。她最後還附上一個馬卡龍點心盒，但是想到泰莎對於魂魄殘片使用的形容詞……斯內普於是用平日交辦事情給泰莎的慣性動作順手丟給她。

　　「起來做事了。」他毫不客氣地放了一記清水如泉，本來睡得很萌很唯美的清秀美少男瞬間成為落湯雞。

　　「教授，拜託下次給我們聞一下點心醒腦就行。」雅各看著一旁啃著馬卡龍的泰莎說道。

　　「不用客氣，可以順便瞭解你們的學習進度也是不錯的。」斯內普雙手負在背後，看著兩人互相施放三年級才有的乾燥咒；他不是太意外，貴族、或是較特殊的世家子弟從小就已安排好學習進度了。

　　他們很快講解了刻印的步驟跟咒語，斯內普也毫不浪費時間，馬上就要動手；這時兩個男生面露古怪的神色，一個想離開，一個想留下。

　　「漏了甚麼？」斯內普問。

　　「教授，泰莎是我表妹。」雅各莫名來了這麼一句。

　　「講重點，否則正在為列忒寧家勞動服務的魔藥學教授會考慮讓你噤聲到暑假結束。」

　　「院長，泰莎是女生，但是我們相信你。沒事我們先告退―晚安。」尚恩面紅耳赤說完把雅各拉出去，這次斯內普仍聽到他咬牙說道：「少看點熱鬧會死啊？！」

　　恍然大悟(或是後知後覺)的魔藥學教授看著沙發上拿點心逗貓的清麗少女，終於意識到自己負責任的職業態度讓他陷入如何的窘境。

　　我們目前無從得知魔藥大師後來如何克服眼下的困境，但他的確十分盡責地在刻印以外，在禁環上另加了自己的術法；或許可能性不大，但是擔心泰莎因為血緣天性無意間傷害其他學生，禁環上的術法與刻印有所連系，如果發生異狀，他至少可以第一時間得知。

　　翌日葛瑞絲準時來訪，泰莎表面上是來勞動服務，實際上算是懇親會。

　　「你真是體貼入微的男人，西弗勒斯。」葛瑞絲在辦公室一邊品嘗著家養小精靈送來的酒釀櫻桃蛋糕一邊說道，雖然她話中的主角對這位盟友跳脫的思維已經不抱期望。「如果我不是嫁了人還有兩個青春期小孩，一定會考慮跟你發展關係。」

　　謝謝，不用。被毫不掩飾大加讚揚的斯內普連話都不想回，默默喝他手裡的紅茶。

　　「恕我冒犯，西弗勒斯，你睡得很差？」葛瑞絲幾乎要拿自己的遮瑕膏給他了。但是斯內普沒有說話，默默遞去紅茶。「請別誤會，我只是關心，你的臉色就像我之前抓到兒子半夜偷看限制級書刊。」

　　如果她不是盟友……斯內普也許真的會動手給她一記鑽心剜骨。

　　泰莎寫下她所見的畫面，聲稱是沒有特定物件的未來預見，給兩人抓出以下重點：

　　一、奇洛大有問題，搞定他事情也許會簡單很多。

　　二、因著伊戈爾.卡卡洛夫的出現，四年後的某個大型活動也許是個契機。

　　三、大腦封閉術什麼的……留給更適合教學的老頭子吧！

　　四、從泰莎發現的王冕上有神秘人的魂魄殘片看來，其他創辦人的遺物大約也難逃毒手。

　　五、如何避免救世主成為待宰豬是最大的難題。

　　「只有這樣嗎？」

　　「阿姨，目前就是這樣。」

　　當然葛瑞絲很明白泰莎一臉義無反顧的表情背後肯定還有沒提到的事。但她是女孩哪！年紀到了胳膊向外彎是常態，只是她的眼光……葛瑞絲不著痕跡地瞄了斯內普一眼……已經到了讓人高山仰止的地步，還是最險峻的那種。

　　她特地對斯內普致意：「感謝你對泰莎的幫助，那孩子對你將會全心全意以待。」

　　斯內普不作表示，只當是客套話；葛瑞絲想，等他自己發現到泰莎的心意時，應該很有意思……

　　在前往鄧布利多的辦公室途中，葛瑞絲隨口問了一句：「啊、那馬卡龍雖然是布斯巴頓那兒帶回的點心，但味道很不錯吧？」

　　「我不喜歡甜食，如果是說味道，建議妳問泰瑞莎。」

　　「誒？」她原本還想調侃兩句「唉呀我想比起草莓馬卡龍你可能還是喜歡草莓口味的魔藥吧」云云，結果反而被一句話堵了回來？

　　可惜魔藥學教授沒有發現本次對話是他占了上風，全副心思都放在等等與鄧布利多的會面。

　　「我們掌握了預見影像的可愛小朋友沒有過來？」鄧布利多對著葛瑞絲問，眼神卻落在斯內普身上。

　　他自然是相當震驚，尤其是他桌上正放著奇洛的教職申請書，職位正是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由於沙金教授打算到某島國做溫泉療養，他只得釋出招聘新教師的訊息。（沙金教授後來為嚴重的春季花粉症所苦，聽說近況正在尋找名為透明果實的魔法水果，期望變透明後能夠不再見鬼。）

　　「那只能說是帶有家族特徵、偶然的魔力爆發。」葛瑞絲好整以暇地說道：「除非她對特定人事物懷抱強烈的情緒才有可能再度發生。而且親愛的校長，我們應該先來厘清創辦人的遺物為何變成靈魂殘片的載體吧？」她嫵媚的姿容與優雅身段，看起來全然沒有方才調笑同事的模樣。「小朋友可不適合聽這個。」

　　鄧布利多的桌上放著拉文克勞的王冕，上面已經沒有魂魄憑依的跡象，甚至也察覺不到魔法的痕跡。現在，它只是個貴重古董。

　　「……我相信是伏地魔所為，以黑魔法將自己的靈魂切割了。」沉思了一會，鄧布利多召來一本厚度可以打死人的硬殼書，打開的書頁上寫著該篇章旨：魂器。「以分割靈魂尋求不死的做法。」

　　「真有膽識，噢、我並不是在稱讚他。」葛瑞絲很快地流覽一遍後說道。「將不死視為長生，想必他還是巫師的時候就人生不開心，看甚麼都無趣。」

　　「我們是來討論神秘人的心理問題嗎？」即使是前上司，斯內普也沒有興趣知道他無關緊要的隱私。

　　「如果王冕已製作成魂器，其他兩件極有可能也是。」鄧布利多望著寶劍說道。

　　「你覺得他製作了一個以上的魂器？」斯內普不可置信地說。

　　「我認為以伏地魔的狡詐，不太可能將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最有可能的，是他將所有魂器分開藏起來了。」鄧布利多湛藍的眼睛望著窗外，他依然從容，只是神色不若先前有著特意的詼諧感。

　　「倘若連這個也算上去的話，可真是數量驚人哪∼」葛瑞絲拿出泰莎畫的戒指素描，做工粗糙的古樸戒臺上鑲了一顆黑寶石，刻有不明的家族紋章。「我查過家族記載，近百年前有位就讀斯萊特林的先祖畫下了這個，說是岡特家的傳家之物，被繼承人帶來學校炫耀。」

　　鄧布利多見到紋章後變了臉色，葛瑞絲注意到後幽幽地補了一句：「親愛的校長若是想起了什麼，請不要吝於分享……」

　　這廂，斯內普看著書中描述：＂想要創造一個魂器，必須犯下滔天的罪行—謀殺，用以撕裂靈魂……如果要復原，就必須真心的懺悔並且承受極大的痛苦……本人可能會被痛苦毀滅。＂靈魂越是分割，想必人格也不復穩定，也就是說，作為雙面間諜，他的未來免不了前途多舛；斯內普內心不禁生出一種感覺，有點類似麻瓜們說的＂不如一槍打死我＂。

　　由於泰莎私心地把關於喬治、以及斯內普的死亡預見隱瞞起來，因此三人對於預見的內容並不完全瞭解；但經過歸納總結，三人已然得知，十一年前成功抵抗了伏地魔王的哈利.波特也有他的一小片靈魂，並且算上將來會出現的某只蛇，掛墜跟金杯，以及戒指……眼下除了前途多舛，也沒甚麼適合的形容詞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不到的角落―

　　讓我們把鏡頭回到那張列出重點的羊皮紙，可以看到兩項由鄧布利多執筆畫去的注記：

　　六、乾脆把哈利.波特鎖在校長室上課。(斯內普私人追加)

　　七、黑魔法防禦課的品質及水準算是完了。(三人心照不宣)

　　我覺得聽著AR大叔的聲音很難不走神YY一把啊……另外，本回親密接觸應主角要求馬賽克了?

　　草莓口味的魔藥……聽來有種邪惡的喜感？


第21章 Update/Offline

　　於是斯內普還在心理建設的當口，耳裡卻聽鄧布利多說道：「雖然未能目睹，但是相信列忒寧家會是對抗伏地魔的一大助力，尤其是列忒甯小姐奇妙的天賦。」言下之意，有這麼一個好用的魂魄探測儀跟未來預知器，不用對不起辛辛苦苦把靈魂當蘋果切的魔王啊―

　　「他們是學生！鄧布利多！」斯內普發現葛瑞絲訝異並帶有興味的目光，雖然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但他異常地提高了音量：「你想把戰爭帶進校內？」

　　但葛瑞絲說話了：「我不是要幫腔，但是伏地魔想要拿下霍格沃茲的話，可不會管這裡面有些什麼人。」

　　斯內普咬牙切齒，他無法反駁，葛瑞絲說的是現實，如果這種力量落到神秘人手中，情況只會更糟，「你最好有完善的計畫。」他說。

　　葛瑞絲盯著桌上寫滿密密麻麻文字的羊皮紙一會，開口：「鄧布利多，泰莎預見的只是較有可能的未來，也就是說無法肯定會實現，甚至可能往反方向發展，這點我們有共識嗎？」

　　「自然，但是以目前的線索來說，顯然已有很大的幫助。」鄧布利多收起那本《黑魔法的秘密》，讓它飛回櫃子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還偽裝成《色彩繽紛甜點世界》。

　　「我們都看得出來，除了那把妖精製作的寶劍，蛇怪毒牙跟厲火想必不如花園地精好找。」葛瑞絲語氣真誠而意有所指地笑道：「甚至，戈德里克的寶劍目前沒有證據顯示可以毀滅魂器。」即使預見裡出現了這樣的畫面，但是中間的過程泰莎沒有見到，其他片段亦同。

　　「那麼，既使最後免不了要把那個活下來的男孩推出去再死一遍，我們都同意要做嗎？」

　　「―結果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斯內普覺得再隱忍下去他不如先跟神秘人決鬥算了;「任何人事物你都可以棄如敞屣！」就像莉莉、就像波特一家，就像他擔負的危險與責任！

　　葛瑞絲現在覺得應該把泰莎帶來，至少有學生在場，這個壞脾氣的男人比較不容易失控，「西弗勒斯，我們現在要考慮的不是阻止戰爭，而是損害控管。」葛瑞絲覺得泰莎不願透露的內容肯定與斯內普有關;于公他將會是有力的戰友，于私她當然存了為族女盤算的心，自然不會希望這男人提前出局。

　　「就算去改變也不見得成功，但是如果能少死幾個無辜的人，我認為還是有努力的價值。」葛瑞絲說。

　　「天真。」斯內普嗤之以鼻，還附帶一聲冷笑。

　　「我們這樣的家族還能這麼天真，你該感謝梅林。」葛瑞絲笑得風情萬種，斯內普不耐地撇過頭去。

　　半晌，鄧布利多像是下好決心開口說道：「我會盡可能提供妳需要的協助，並且尋找有關岡特家的線索，而創辦人的物品下落―」

　　「樂意為您服務，敬愛的校長閣下。」葛瑞絲的嗓音像是可以滴出蜜一樣滑膩，但是斯內普覺得她其實是說「樂意為利益服務」。

　　葛瑞絲從壁爐離開後，斯內普抓著機會問起列忒寧家的血緣與秘密一事；他查過了，所謂魔巫血緣，久遠到幾乎成為傳說，沒想到如今近在咫尺。

　　鄧布利多的立場有點模糊，他當然忌憚這種駭人的天賦，即使它已經稀薄到無法吞噬一個完整人魂的程度；但是魔鬼的血脈仍在人間流動，此事之驚悚不亞于伏地魔尚存於世。

　　但他們想要的是權力，足以讓所有魔法生物和平共存的權利，而非血腥的餐桌進食。鄧布利多重複現任家主愛德華的話，斯內普覺得他大概真的老到糊塗了，不自覺地吼出來：「所以其實你早就知道神秘人可能這麼做了？」

　　鄧布利多知道斯內普指的是切割靈魂一事，他點頭。「經過這麼多年的事情，我認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斯內普意會到白巫師也識時務妥協了，光憑這一點，他當年就應該進斯萊特林―斯內普深吸一口氣，說道：「容我提醒你，我希望你這次沒有信錯人。」

　　他說完也無意多作停留，但是鄧布利多叫住了他。「西弗勒斯。」

　　「校長閣下有要事吩咐？」斯內普現在只想回地窖自己安靜一會。

　　「……下個學期，沒有意外的話，你會見到熟悉的影子。」鄧布利多停了一會才開口：「聽說，他有著與母親極為相似的碧綠雙眼。」

　　「是的，哈利.波特。莉莉的孩子，將獻給神秘人的祭品―」斯內普越說越憤恨：「而這一切錯誤我也有份，是我起的頭！」不用別人來提醒，他也清楚得很。

　　「放鬆一些，西弗勒斯。未來有場硬仗，我不希望你過度聯想與壓抑。」

　　「過度聯想？你是指我所做、或是將要做的一切只是讓你更好對付神秘人這一點嗎？」斯內普想起這些年自己如何煎熬著撐過來……他要不是站在門邊就會去拍桌子了。但是另一方面來說，這些事還未到發生的時候，也說不準哪些會發生；思及如此，他才能按捺下心頭的憤然怒意。

　　「我確定自己比你更驚訝將來可能發生的事。」鄧布利多的神態和語氣罕有地顯出老態：「只一件事能肯定，我這老瘋癲會在這裡，是因為人們認為我做的正確的事多過錯誤的。」

　　「哼！」斯內普以不滿的鼻息回應他。

　　「這不是辯解，西弗勒斯。到了我這地步，人生中你最記得的，除了愛，就是那些你曾為之瘋狂的，讓你最痛苦的……」鄧布利多抬頭看他：「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年輕人去記住、多擁有那些值得愛的部分。」

　　斯內普一瞬間露出痛苦的神色。「對我而言，那已經……太遙遠了。」

　　鄧布利多沒有婉言相慰，就是笑笑：「你要知道，生物圈沒有絕對的事。看看列忒寧家吧！那些孩子的現實適應能力可是好得出奇，尤其是列忒甯小姐。」

　　斯內普挑眉，不置可否。「例如？」

　　「人常常忽略近在眼前的事物。就我來看，她很接受自己的變化，或許是你應變得當，但我不得不稱讚她的心理素質就像葛瑞絲一樣強悍。」

　　那是神經大條，鄧布利多你也誤解了嗎？

　　「如果我們先改變自己，不管是心態、觀念、或做法，或許未來會有所轉變，這是我從整個預見裡得到的結論。」感知到下屬狐疑的視線，鄧布利多直言：「儘管我離行將就木還有一段時間，但不可否認已老態龍鍾；但是……我還是願意拿自己賭一把，在剩下的人生裡還有勇氣做不一樣的事。」

　　「非常感謝你的開導，現在我要回地窖繼續自怨自艾、黯然傷神。」斯內普整裡好其實不曾淩亂的衣袍，毫不遲疑地走出辦公室；鄧布利多也不覺被冒犯，仍然帶著輕鬆的表情目視他離開。

　　他大步流星地疾行，偶有學生經過望見他一臉肅殺無情的尊容，都會自覺地閃遠一點。

　　去他的改變！能改變甚麼呢？哈利.波特……他賣了自己是否真能保護莉莉的兒子？他的父母對斯內普來說分別是最晦澀的陰暗記憶與最燦爛的明媚。但是他再如何憎惡那張揚刺眼的光芒帶走他少年時最初的悸動，無論如何也都要保護那道相似的影子，遑論將他當成對抗神秘人的棋子？他就算卑劣也是有底線的！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泰莎還在沙發上看書；單手支頰、手指正摩挲變成耳飾的禁環，另一隻手轉著羽毛筆。普朗奇肯窩在窗臺上，蓬鬆的尾巴像鐘擺一樣來回甩動著。很奇怪地，去了一趟校長辦公室回來，看到平常慣見的東西反而覺得不平常了？連打算說出口的冷譏熱諷都放下了，定是鄧布利多的瘋話影響了他的思緒所致！

　　接著斯內普把自己的心情混亂、惡劣的原因歸咎於泰莎對於未來的預見；兩相衝突，他的情緒相當惡劣。畢竟經過方才的會談，他能確定的是未來詭譎多變而危險，不應與任何人建立過深的關係，也不該牽扯其他人進入自己的餘生，即使對方只是受他指導的一名學生。

　　「教授，」泰莎開口喚道：「有甚麼問題嗎？」

　　斯內普在他截至目前剛邁入第31年的人生中，少有啞口無言的時候。他確定自己不是怯場、忘詞、或是突發性喑啞，但他不知道如何開口，雖然最後他還是暫時克服了心理混亂，開口說道：「妳的預見影像，提供了一些線索，列忒寧家將參與並協助。」

　　泰莎彷佛有些疑惑，她回答：「是？」

　　斯內普接著把他剛做好的決定開門見山對泰莎說道：「另外，基於妳的魔力趨於穩定，我建議日後轉由葛瑞絲訓練妳。」

　　泰莎聞言瞠目結舌。「你在說什麼，教授？」

　　「這樣對妳比較安全，泰瑞莎。」

　　這什麼邏輯？泰莎不解。「教授你不願意幫我了？」

　　「身為一名學生，妳不適合與一名聲名狼藉的前食死徒過於親近。再者，我並不需要其他人的關心。」

　　啊……這個人大概因為覺得彆扭而抗拒現實。泰莎突然笑了。

　　「我也不期望妳瞭解我其他要務的重要性，以及……」

　　「我知道大部分人眼中的魔藥學教授算不上好人，但至少我認為你離真正的邪惡還很遙遠。」泰莎想了想還是麻瓜時的日子，那些大人間的爾虞我詐；那些用金錢與權力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讓人失去尊嚴與希望的偽君子……「有些麻瓜也只是用兩條腿走路的野獸。」她說。

　　「而且，幸好你在前一次的戰爭裡活下來，所以我得救了……你既伸出援手保我的命，不管你怎麼想、怎麼彆扭;我都願意跟隨在你身側，我是……真的愛慕你，教授。」

　　「愛慕？」這個突來的、空前(也是絕後)的告白，讓斯內普從錯愕漸變成赧然再轉為一把火燒了起來，但他目前還在可控制範圍內試圖把談話拉回原本的軌道。「似乎妳對我們的師生關係有著根本性的誤會―」

　　「聽說一個叫哥倫布的麻瓜靠星光跟羅盤橫越大西洋，最後發現新大陸。教授你聽過嗎？」這是泰莎第一次打斷斯內普說話，所以毫無意外被怒視了；但泰莎坦然地回望，反而讓斯內普感到有些不自然。泰莎豆綠色的瞳孔在地窖略昏暗的光線下隱隱地泛著黃色光暈，這似乎是列忒寧家的顯性遺傳特徵，但他先前並未留意……為何現在卻注意到了？

　　「我發不了光、也指不了路，但是你背後有我，至少可以撐住你被打趴時不會躺下。」說完，她起身收拾東西，打算讓斯內普安靜一會。

　　斯內普默默地落坐在沙發上，甚至沒發現泰莎什麼時候離開地窖。這個少女成功地讓自己再次體驗到大腦停擺的情境，他很想駁斥並嘲諷泰莎的天真，但是那眼神裡的堅定顯示說話的人是來真的。斯內普一個機靈憶起泰莎從初時的冷淡到現下的轉變，剎時直覺不妙，內心彷佛有什麼撼動了一下。

　　回想起來，初見泰莎的時候她傷得奄奄一息，但是一句謝謝卻說得極為小心；課堂上總是木著一張臉，靜靜地處理材料，就連被逮到違禁夜遊時的態度也是冷清淡漠，彷佛把自身跟世界清楚畫分的疏離。那時的她應該是還處於因為血緣暴力而冷淡防備，以及因為遭到家族質疑而封閉內心的時期。

　　要說到改變的開始，大概是從他擔下調整禁制的工作，泰莎對自己點頭表示信任的時候。瞭解自己是不穩定的未爆彈還是把性命交給他，每一次禁制的調整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冒險；可是他下的指令，泰莎從不反駁。也是在那之後，泰莎本身的個性開始出現了……因為尚恩的言語挑撥而氣不過反擊的泰莎，那時她的神情彷佛野獸被激怒，有股純然天生的原始躁動。另一方面卻也可以和他說著黑魔法像是在說天氣真好一般，毫無芥蒂；泰莎不在乎自己有意、無意的瞪視或嘲諷或怒駡，但很計較每一杯咖啡的□□含量跟書本插圖好不好看。以及……在見到厄裡斯魔鏡中的莉莉時，也只是握住他的手，說：「男人到死前都是少年……在我眼裡你都只是少年。＂還有她在魔鏡前無意中流露的陰柔、她哭著抓住自己說「不要走」，再頂著大紅鼻子送了這麼驚悚的禮物……

　　更甚者，知道他的過去卻說：「但是你活下來，所以我得救了」……

　　斯內普感覺世界在崩壞―如果泰莎腦袋沒有壞掉，那就是他徹底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在泰莎的認知裡，對於好壞的界線並不明顯，家人也有可能拋棄你，冰山面癱卻可能救你，就是做壞事也有一刀斃命跟淩遲處死的差別，不過這種告白倒真的很沒心動的氣氛噢？沒差，教授現在還不是心動，嗯……算是心悸吧？！


第22章 所謂的彩虹

　　時間不明的午夜，魔藥學教授的大腦重新上線了，如果時光再快轉個十年，我們說不定可以看到綠色的大腦轉圈圈，伴隨著一聲＂登登登∼＂的提示音。

　　先前，盧修斯曾經嘗試為他介紹純血貴族家庭的適婚女性，甚至也有熟齡的女性巫師有意無意地試圖接近。但要說到交集，泰莎與他可能比校內某些不相熟的女性同事還要熟悉，起碼，除了前夜……他還沒看過任一個女性未著寸縷的背部。思及如此，斯內普覺得那種令人發窘的感覺又出現了，得趕快打住。

　　但是為著曾經的自以為是鑄下的罪，斯內普認為自己再沒有資格說愛。

　　他很清楚自己與莉莉之間隨著時間流逝，有道逐漸加深的鴻溝。他明白，只是當時不想承認；他們沒有走到一起不是自己、莉莉或是那個誰的問題，而是他們的本質差異太大了。過去他想用一切手段方法證明自己，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所有想法，希望她能跨越那道鴻溝牽起自己的手；這種佔有性的想法自然不為莉莉所認同。對一個格蘭芬多而言，道不同不相為謀，莉莉在這點非常決絕。

　　也是在他深深的迷戀被埋下以後，終於明白自己的執念是個錯。莉莉是一道彩虹，用最絢爛的色彩擄獲他的心神，但是莽莽撞撞地張手擁抱後，才發現那虛幻的美麗只屬於天空；因此當他再次回到學校，站在厄裡斯魔鏡前看到的，一直只是活得很美好的莉莉，她可以不理睬、可以忘記自己、可以和真正愛她的人廝守的人生，就算她不再對自己展露笑顏也無妨。斯內普再沒有自信去愛誰，愛對他來說或許只是字典裡的一頁文字，知道，卻無法得到。

　　只是眼下，霍格沃茲的魔藥學教授畢業後少有像今夜一般讓如此糾結的時刻。他半瞇著眼，視線朝著窗臺看去，那只灰藍色的大貓沒跟著主人離開，似乎把地窖窗臺當成窩了。斯內普突然想拿魔杖戳牠，看牠炸毛跳腳的模樣，回頭又想起牠的主人，告白以後瀟灑（？）離去，沒心沒肺的少女。

　　斯內普仰頭靠上椅背，半瞇著眼試圖重整他平日的理智。他莫名地想起在有求必應室的訓練，為了進行魔力的牽引他向泰莎伸出手，那一瞬間的靜電他當時不以為意，現在卻倏然發窘。先前也有過模糊的臆想，但卻有意無意地避過男女情感這面向，所以總是在接近問題的核心前就把答案撇下；如果他從未發現，就可以視若無睹，可以維持一個平衡的人際關係狀態；因此現在才注意到―似乎已然錯過回頭的時機。

　　但是、不對……回什麼頭？他的用字遣詞出了甚麼問題？他跟她，只是單純的教授與學生的關係；就是私底下，也只是調整禁制與交辦瑣事工作的一般關係……斯內普這時想起前夜為泰莎刻印前，雅各曖昧的眼神，想著想著突然對「一般關係」的說法感覺心虛了。是因為昨晚那些對話造成的反應嗎？他本想或許泰莎只是暫時性的迷戀，青少年時期的不安躁動，讓她在缺少男性長輩的情形下有了錯誤的情感投射；但是她說：＂你背後有我，至少可以撐住你被打趴時不會躺下。＂時的決絕，反而讓自己動搖了；他知道泰莎或許少根筋，但是從平常的訓練和教學過程裡，可以發現泰莎有身體比腦袋先反應一步的誠實特質。

　　但他仍想要刻意遺忘心裡腐爛成膿的舊傷，沒想過有癒合結痂的可能，更沒想過會有一個人大大咧咧地說愛慕他的時候……要說情愫，他不致厭惡，至少他不會容忍討厭的東西一直在眼前晃悠；泰莎可以說和其他學生沒有甚麼不同，但又不完全一樣。她對自己也會懼怕、也會戰戰兢兢，但是她也敢在自己面前從容地違禁夜遊蹺課送私釀……斯內普飄忽的眼神落在他私人的櫃子裡，某個標示1960年的酒瓶上，終於承認泰莎的確是在對自己用心，而自己並無防備……

　　但是這個發現只讓斯內普的情緒更加糾結。等到他在沙發上醒來，赫然發現已經是天色大亮的早晨。

　　「教授？」泰莎彎下腰，盯著明顯因為沒睡好浮起黑眼圈的斯內普，試探性地喊他。「早安。」

　　「泰瑞莎……妳怎麼？！」

　　「早餐時沒見著，所以回列忒寧家前，來看看教授。」泰莎一派從容自在的樣子，讓斯內普有點不是滋味兒。「順便帶普朗一起走。」普朗奇肯聞言靠近斯內普的腳邊蹭了蹭，然後跳上泰莎的肩。

　　「我到廚房做了早餐，現在不是上課時間，所以這不算無償的交辦事項，因此做為報酬，我從教授你的書架上借了一本書。」泰莎笑著向斯內普示意辦公桌上的銀託盤，再晃晃手上的手上的書《魔法界歷史初探（上）》。

　　斯內普說：「我不記得妳甚麼時候對這本書感興趣過。」他記得泰瑞莎十分嫌棄這本枯燥乏味的書，嫌棄到背著他對那本書皺鼻子。

　　「暑假時我會還書，請再借我下冊。」泰莎說道，瑰紅色的雙唇勾起大大的笑。雖然是普通的對話，但經過一夜，斯內普不自覺地發現自己審視泰莎的角度有些改變（或是歪斜？）。

　　「每天都要記得吃早餐喔，教授。暑假見。」她逕自走出地窖，關門後落下一室悄然無聲。

　　斯內普想，也許是少女終於清醒過來也說不定，用一種溫和的方式疏遠彼此比較不受傷。當然他只是還沒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空氣裡除了麵包、奶油、咖啡的味道，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水果甜香。接著，腰酸背痛外加腳麻的魔藥學教授，因為一陣莫名襲來的疲倦，乾脆在沙發上躺平了。

　　蜘蛛尾巷外頭一如既往地紛亂吵雜、烏煙瘴氣；屋內卻沒有任何閒雜人士的打擾，實驗中的魔藥也大有進展―狼□□劑的進度大約有60%。這個暑假久違的平和感讓斯內普感覺很不錯，他打從心底這樣覺得。

　　但是不錯也有個錯字，比如：本來很寧靜的早晨，出現了一點點不完美的地方……＂豆！＂、＂豆！＂、＂豆！＂

　　那該死的白臉角鴞又來了！

　　整夜都熬在實驗室裡，目前正在記錄藥效作用時間的斯內普，有種想射殺鳥類的衝動，不知道家養小精靈會不會料理貓頭鷹？

　　從他回到蜘蛛尾巷的第二天，這只信使每天早上都來敲窗戶；從熬藥到洗澡、睡眠或是閱讀……等等，她反正就是要吵到斯內普放下正在進行中的事情，坐下來吃早餐；到目前為止已經持續了近一個月，斯內普不用猜也知道是誰的意思。

　　泰莎從放暑假以來，除了前幾天捎來「傷風感冒，病體不宜外出，希望晚點調整禁制」的資訊之外，到目前為止都十分安靜。因為不是學期中，他也不多問；只認為若有問題，列忒寧家應該會捎信過來。但話又說回來，那個粗線條的泰莎能分辨輕重緩急嗎？

　　＂豆、豆、豆、豆、豆、豆、豆……＂有沒有這麼急？難道今天來的是只啄木鳥？！

　　被挑起疑惑的斯內普到了廚房一瞧，發現不是平日那只白臉角鴞，而是另一隻法老雕鴞；看到窗戶開了就迅速飛進屋裡，穩穩地落在書櫃旁的舊木幾上，等斯內普把腳爪系著的信件取下，喝了水就飛走。

　　斯內普狐疑地拆開信件，是尚恩的來信，雖然寫得又急又快，但是該有的問候跟公關用語一字都沒落下。他一看完首先就快步進了實驗室，花了十分鐘讓冒著橙色泡泡的坩鍋熄火，隨手抓了幾個魔藥瓶往身上放，接著握起尚恩提供的門鑰匙―一塊水晶拼圖，開始他下一秒頭暈目眩的旅程。

　　從蜘蛛尾巷到列忒甯莊園不過一瞬，但是氣急攻心的魔藥大師還是犯了職業病，誰讓他不悅馬上就想到扣分的事。斯內普用了幾秒擺脫暈眩感，接著發現自己出現的地方有點奇怪；眼熟的木造建築物顯示這裡是列忒甯莊園無誤，但是目前看來應該有什麼魔法造成了建物的損壞。

　　「教授，日安。很抱歉必須打擾你的假期。」雅各說道：「而且也很不好意思，莊園眼下的情形不能好好招待旅途奔波的客人。」他揚手揮了下魔杖，兩旁的紙拉門齊齊打開，不管屋內屋外，斯內普視線可及之處都呈現暴風雨後的淩亂狀態，有幾個家養小精靈來來去去，正在為傢俱做修補的動作，不時還尖叫幾聲。

　　「這是列忒甯莊園？」

　　「正是，為了便宜行事，我們所在的位置是泰莎的房間。」

　　斯內普不可置信地狠瞪了他們一眼，兩人同時解讀出＂你們讓一個非婚約者的成年男性直接進了貴族女性（雖然未成年）的臥室？！＂這樣的加密訊息。

　　他環視周遭，自己身處在一個小廳，一旁有面細密編織的竹簾遮住了入口。這個地方不小，但是傢俱外的物件不多；他所在的位置旁邊，一張花梨木桌上放了從他的書架上借來的《魔法界歷史初探（上）》，而另一塊水晶拼圖就放在上面。

　　「咳！」尚恩與雅各都在，手腳臉上都帶傷，齊齊在旁等著魔藥學教授回神。尚恩開口：「教授，狀況有點複雜。父親跟葛瑞絲姑姑剛好都有要務無法抽身，權宜之計，姑姑建議找您過來。」

　　他壓下怒氣，並且考慮要把帳算在謊言稱病的泰莎頭上，「說明。」尚恩只提到泰莎的身體狀況不尋常，卻沒說是甚麼狀況。

　　尚恩這時卻面露腆色，把雅各推出來。

　　雅各搔頭。「簡單地說，泰莎的禁制鬆動了，現在她血緣裡的始祖天賦大爆發，魅……魅惑的天賦讓她的情緒跟力量很不穩定，整屋子的魔法生物跟有魔力的物品都會開始暴動；我們兩個布下的禁陣只能讓她斷斷續續沉睡，但是只要她一醒來，情況又周而復始迴圈。」

　　「甚麼時候開始的？」

　　「上上周，我們反復壓制，但是……」

　　「為什麼隱瞞？要是有甚麼差池、你們想毀了整個莊園嗎？！」他怒氣衝衝地說：「還是說列忒寧家認為我、霍格沃茲魔藥學教授西弗勒斯.斯內普無法信任？！」好吧其實他是非常生氣自己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泰莎堅持不能打擾院長的假期，用卸載所有禁環來威脅我們，要我們布下禁陣禁錮自己的也是她！」面對仰望而不可及的對手，尚恩甚麼都招出來了；雅各再說道：「家主跟我母親都有要務在身，無法即刻趕回來；考慮到她已經對我們的壓制逐漸免疫，這次昏睡醒來恐怕會大爆發，我們覺得這樣不太保險，所以還是要請教授出面。」他苦笑一下又說：「還好，要是她完全掌握魅惑術，我們幾乎沒有反制的機會。」

　　「虧你年紀比我大……」尚恩喃喃抱怨的時候，一名穿著女僕服的家養小精靈掀起簾子跑出來，雖然想壓低聲音卻還是尖銳刺耳，「先生您好！兩、兩位少爺，泰瑞莎小姐要醒啦！」說完便顫抖著幻影移形逃跑。

　　作者有話要說：

　　＂登登登∼＂本章寫於2013年4月8日，MSN走入歷史，想當年……嘖嘖，MSN真是正妹的好幫手，宅男的好朋友。搭配的音樂是五月天的彩虹、我心中尚未崩壞的地方

　　港口鑰的靈感來自某飛禽牌子的某款水晶拼圖墜子，老實說我對這牌子的印象是：MD花了三千多買給我家教授的墜子居然不但掉鑽變色還不能保固……冏。


第23章 走

　　尚恩聞言只手捂臉，雅各大大地歎氣，說道：「老樣子，你先上，我打暈她。」

　　「為什麼不是你去壓制、我來動手？」尚恩手伸進褲袋，貌似要掏魔杖出來打人。

　　「我有為喜歡的女人守身如玉的必要。」

　　「我聽你在放X！……院長失禮了，我要先宰了這痞子！」一向沉穩的尚恩崩潰了。

　　尚恩平日的表現不管在院內或其他教授口中，都堪稱學生典範；要是平常時候斯內普一定會出言糾正，但對方是那個葛瑞絲的兒子，所以他只是在心裡無聲地歎了口氣。

　　「會出現甚麼樣的暴動？」

　　「……」雅各難得也露出尷尬的表情。「這樣說好了，教授你知道大多數人看見媚娃出現時的身心狀態……，把這種內心蕩漾嚴重個十倍來想像。」

　　「家養小精靈會施法討泰莎歡心，受影響的魔法植物不分季節亂開花，莊園裡的飛禽走獸都在……發情。」尚恩咬字艱難地說。

　　雅各做了結論：「泰莎自己也想壓制，奈何她自身力有未逮。總之，我們就快瘋了。」

　　「在這裡待著。」斯內普說著，把斗篷丟給雅各。

　　「教授，」尚恩連忙把一串紅色手煉套上他的手腕。「請不要對顏色不滿，這是目前家裡能抵禦魅惑術的唯一物品，時間有20分鐘，使用後冷卻時間兩小時。」

　　二十分鐘，如果順利的話綽綽有餘。其實他方才的氣憤一部分是因為自己；他在泰莎吸食魂魄後因為震驚，以及接踵而至的心理衝擊忽略了其餘禁環的檢查。斯內普一邊想著，然後踏進簾內的空間，雖然是白天，但是室內被竹簾遮蓋得嚴嚴實實，因此相當昏暗，他辨認出空氣中還有蘋果跟玫瑰的香氣。

　　泰莎在床上費力地爬起，她聽到外面的聲音，也知道雅各和尚恩把斯內普找來了。她目前唯一的念頭是「快逃」。

　　斯內普看見圓形床墊上的人影動了，而且還用貓科動物般的方式正試圖離開他的視力範圍；當下他想也不想就抓住泰莎的手臂硬扯她起來面對面。碰到的一瞬間就覺得異樣，但是還來不及收回，他的感官能力就不自覺地被放大了。

　　細緻的肌膚觸感滑過略有薄繭的掌心，他突然一陣心悸，彷佛泰莎的身上有魔法膠一樣，斯內普甩不掉那只露出整個肩部的手臂，視線還順著泰莎低垂的頭上落下的髮絲，來到她身上那件無袖睡衣的領口，少女柔軟的身體線條在他眼裡隱隱約約。然後他聽到泰莎低著頭說：「教授，很抱歉，請快離開……」但是泰莎先被抓住的那只手卻撫上他寬厚的背部，指尖來到發頸交界處，一下一下、輕輕撓著。

　　他強壓下心頭的不明撞擊感，那種感覺像耳語一樣呢喃著說：他是酷寒的永凍冰層、是快速致命的毒蛾，但是只要抱了這個少女，只要一個深入骨髓的親吻，靈魂就是永遠被火焰炙燒也無妨―他有一瞬間真的要摟過泰莎的腰了！但是還好（？）尚恩跟雅各在後頭極煞風景地交頭接耳讓他不致英名毀於一旦。

　　接著，重新撿回英名的魔藥大師斯內普，斷然將少女反身扳住雙手，泰莎一吃痛就叫了出來，充滿撩撥意味的□□讓所有人險險心臟漏拍；泰莎回頭側望，幾縷黑發汗濕黏在臉上，半瞇的豆綠色瞳眸也泛著水光，惑人的眼神讓斯內普想起這樣的狀態其實過份曖昧，差點就想放鬆手裡的箝制（反正他以後有的是機會這樣＂－嗶－＂的）；但斯內普眼下還是鐵了心，把地上的床單快速撿起，從泰莎頭頂罩上去，從頭到腳覆蓋打包還丟了幾個包括石化跟禁錮的咒語；接著就像拎貓一樣把泰莎＂提＂到外面的小廳。

　　他看看列忒寧家的家養小精靈，不是雞飛狗跳就是瑟窣身體嚴陣以待的模樣，表情無奈地說：「蜘蛛尾巷有之前留下的禁陣，我處理好會送她回來。」說完，拿起水晶拼圖便幻影移形到莊園外。

　　雅各大傻眼，還愣愣地對著空氣問：「要不要幫你們留飯？還是泰莎來杯長島冰茶教授你比較好下手？喂喂！幹嘛把我吊起來？！」把表哥倒吊在天花板，一泄胸口悶氣的尚恩心滿意足地去處理暴風肆虐後的莊園。

　　那邊，警報解除，雨過天晴，尚恩只差沒遣個家養小精靈出門＂去！給爺買幾箱最響的蜂炮，爺要在門口炸個否極泰來！＂

　　這廂，蜘蛛尾巷完全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泰莎雖被石化動彈不得，還因為體內的魔力暴動而五感遲鈍，但她完全可以感知到斯內普無聲而出離的憤怒。

　　斯內普迅速確實地把去年的禁制魔法陣做了調整，其實他已熟練到連古文字的筆劃勾捺都一絲不苟，但這一次連他自己都訝異沒有因為發怒而手抖。

　　他解除了泰莎的石化，毫不客氣把她扔到陣眼；泰莎一趴地就叫痛，斯內普聞聲更是大為光火。

　　「妳以為自己是坐在校長室甜食中毒的老蜜蜂？還是靈魂跟精神都分裂的神秘人？吭？！」

　　現在除了跌跤的瘀傷，泰莎還耳鳴了。

　　「我算是低估妳那有如節慶裝飾品的腦袋―如果它還能稱為大腦的話！我要再次聲明，養一棵曼德拉草也好過一個會走路的人形空殼！」

　　要是一般人應該已經招架不住此等毒舌羞憤自盡，但是魅惑術的影響還未退去的泰莎只是傻傻地坐在積滿灰塵的客廳裡，任斯內普擺弄頭上的禁環，順帶以震耳欲聾的咆哮宣洩他的不滿。

　　「……將旁人的付出的時間心血棄如敞屣，聰明睿智的泰瑞莎.列忒寧，妳想過最糟的後果嗎？就是妳把莊園毀掉，帶上妳阿姨舅舅的血脈跟其他人命，最後再搭上妳自己的！」

　　斯內普針對泰莎腦袋的指責在幾分鐘後突然停下，因為他感覺自己的手腕一熱，腕上紅色的珠串變黑，大概是20分鐘到了；只是接下來體內湧上的燥熱讓自己非常不舒服，他知道那代表什麼，心理的尷尬超過生理反應；但也明白那是泰莎無法控制的魔力在作祟。有完整的禁制魔法陣在此，他不至於被影響太過，但是換做列忒寧家的兩個巫師學徒，如果他們只是虛有其表的公子哥，應該整座莊園早就形同廢墟了……斯內普加快調整禁制的速度，甚至又取了一縷頭髮，在餘下的禁環迭加了新的強化咒語，就是鄧布利多一時半會也未必就解得開。

　　半晌，確定泰莎的魔力波動已然穩定，造成他不快的體熱也退去；斯內普終於放鬆已然僵硬的肩部肌肉，將魔杖收回口袋，悶聲不吭地把自己摔進破舊的扶手椅裡面。

　　泰莎怯怯地抬起頭，頭腦已經清楚了不少，這一兩個禮拜的昏沉感漸漸退去，同時也察覺到斯內普對她的憤怒已經突破以往的底線了。撥開黏在臉上的頭髮，她小心翼翼地起身，斯內普望了她一眼就立刻轉頭：「停……」

　　雖然斯內普馬上想起泰莎有個思維異于常人的阿姨，但是當下他見到泰莎穿著成人的絲質長睡裙，高腰的希臘式設計在胸下束起緞帶打了結，腰以下至腿部柔和修長的曲線在薄薄的絲紗面料底下若隱若現；就算他是外表冰山內在鐵血的斯萊特林院長，擁有滄桑心靈的31歲輕熟男也受到不小的視覺衝擊。

　　「教授……」泰莎在原地頓了一會兒，然後兩人都靜默了一段時間；最後泰莎像是做了甚麼決定，抿抿雙唇開口：「……感謝你的幫忙，我知道自己不能老是依賴教授你為我調整禁制，才又想試著自己壓制暴走的魔力……」

　　斯內普沒有動作，只是在椅子上靠著，只手摩娑著下顎，好像在判斷泰莎是不是真的有反省之意；但是泰莎見冰山沒有特別反應，就大膽地再靠近幾步。

　　「其實回列忒寧家以後，葛瑞絲阿姨找我談過，她認為我可以試著暫時離開學校，問我願不願意和家族一起遠行一段時間。」

　　斯內普終於把視線放在泰莎……臉上。她說的是英文，但是聽起來怎麼像是古代魔文？

　　「我本來很遲疑，因為……我想一直留在你身邊，但是，如果我幫她們做的事情可以讓你活下來，如果我可以自己保護你，那就行了。」

　　「天真！」斯內普啞然失笑，但卻是嘲謔地說：「少多管閒事！妳是個連自保都有問題的學生！甚至尚未成年！更別提妳的理由可信度之低，如果是為了保護我的腦血管，我建議妳待在霍格沃茲安分守己地當個學生，並且少惹事！妳―」

　　「我就要十六了，教授。」泰莎沒頭沒腦地冒出這一句，中斷斯內普的疾言厲色。

　　「噢！妳……什麼？」他當下的表情與心理活動，用麻瓜話來說就是：斯內普教授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單純。

　　「返祖讓我的體質跟著變化，生長速度變慢，我其實就要過16歲生日了。因為魔力難以控制，阿姨才讓我降級從一年級開始。」泰莎又補了一句：「雅各17、尚恩16。」

　　所以他們的表現不完全是因為世家教育，而是他們真的超齡―斯內普覺得為了一名弄不好可能變成啞炮的族女，耗費原本不需要動用的人力資源，葛瑞絲也算是用心。

　　在這段思緒閃過的片刻，待斯內普察覺玫瑰香竄進鼻間，泰莎整個人已經伏貼在他身上，「泰瑞莎！」該死！自己竟然因為分心疏於防備泰莎的行動―這應該不是束縛或石化的咒語，但是身體動作明顯地遲鈍無力。在與泰莎豆綠色的雙眼對接時，斯內普連喉嚨也發不出聲了。泰莎的頭輕靠在他的胸口，周遭悄然，只有兩個心臟的跳動。

　　斯內普也不明白是泰莎的魔力所致，還是體內再次湧起的灼熱躁動影響；當泰莎再次仰起頭，那張屬於女性的溫潤輪廓，與漸展韻致的妍麗五官，顯出一種懾人的妖媚。他想，那串抵禦魅惑術的手珠還是有用的，因為在列忒寧家被泰莎抱住時，他還能掌握自己的思緒，現在彷佛只剩野獸掠奪的直覺。

　　【還好泰莎記得限制她的魔藥學教授的身體自由，否則于此時此地正常的推倒，並不是很有情趣的場合―以上摘錄自斯內普教授個人筆記。（作者狀態：閃躲不赦咒）】

　　泰莎看著身體跟大腦都處於待機中模式的斯內普，好像發現什麼樂事，突然露出今日見面以來的第一個笑容；接著大大咧開了緋紅色的唇，有些薄汗但是滑膩的粉頰貼上他的左臉。

　　「泰瑞莎，妳、太年輕……妳不懂，我不愛妳―」泰莎把臉埋在他頸間，微微撫過肌膚的鼻息讓斯內普浮躁又掙扎地把話吐出口。

　　「你覺得我不知道？……那什麼是愛？」

　　斯內普無言，但是眉頭緊皺，臉色僵硬宛如銅牆鐵壁；泰莎環住他的脖子，接著雙手來到他的兩耳後側，她發現這位置讓斯內普表現出很不自在的反應。「所以不用回絕，我要做的事不是用來交易你的感情。」

　　因為被咒語以及魅惑的魔力限制住，斯內普只能在僅剩不多的理智中，對盟友的家庭教育進行慣有的咆哮式回應。

　　「我要走了，」泰莎語氣一轉，以一種＂敢說不就乾脆殺了你＂的口吻說道：「除了保護那男孩，請你……不、求你不要答應校長任何關於他自己的要求。」說完，再度貼上他的臉。這次，一瞬的酥麻刺癢在細膩與粗糙的觸感之間跳躍；說驚詫有些不合時宜，可的確是在斯內普意料之外，但他馬上被一記不明咒語近距離昏擊，迷茫中就這樣失去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耶~我居然給魔法物品CD時間耶~大概是太想玩D3了。

　　本回親密接觸有心兒砰砰跳的感覺嗎？我連李組長的名言都借來用了……(默)

　　以下是那段煞風景的交頭接耳―

　　尚恩把手伸到雅各面前，後者則是掏出五加隆給他，「老子願賭服輸。」他說。不應該賭一小時才來的，他應該很愛他的坩鍋啊？

　　「對了，」黑著臉的雅各說：「你有告訴教授泰莎是穿著我媽的睡衣嗎？」

　　冒冷汗的尚恩回：「沒……我覺得我們快跑比較好。」

　　「……欸、你覺得教授會推倒泰莎嗎？」

　　「要看你說的是那一種推倒。」

　　「十八禁的？」

　　「哪天他親自加你的學院分數的時候就會了。」

　　「―FxxK。」


第24章 留（流）言與貓

　　斯內普醒來的時候意識很清楚，所以他記得完全昏迷前泰莎對他說了：＂其實我很早就想這樣喊你……西弗勒斯，再見。＂

　　他晃了一下腦袋。四肢有點僵硬，等等可以灌幾瓶保健用的魔藥改善一下；總之，他想馬上找人算帳。

　　但他瞥見尚恩站在一旁，臉色一般，沒有太多情緒―不過這僅是表面。他是那個被找來當臨時看護的冤大頭，內心的怨念之深，可以讓他再多買個十箱蜂炮來點。

　　「泰瑞莎在哪裡？」

　　尚恩聞言，表情瞬間如喪考妣，但他還是乖乖回話：「列忒寧家―至少我來之前還在。」

　　「我需要―一個解釋。」斯內普的憤怒就跟咬字一樣清楚。

　　附帶說明，此間的精神壓榨讓尚恩在數年後變成某BBS黑特版常客，五千字以上的長恨文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

　　「如你所見，教授。十二個小時前，泰莎用她目前可以掌握的魅惑術放倒……修正一下、影響了教授一會兒，然後回到列忒寧家，現在大概在我尊敬的姑母那邊。」

　　他端詳了正只手扶額，在沙發上緩解四肢酸痛的魔藥學教授，遲疑了一下，往廚房的方向喚道：「林可！普朗奇肯！」

　　一名圍著圍裙、餐廳侍者打扮的家養小精靈應聲而來，灰藍色的大貓優雅地在後面踱步。尚恩順著院長大人的視線看過去，明顯感覺到他的疑問跟困惑。

　　「林可是泰莎來到列忒甯家時就劃入她名下的家養小精靈，先前在珀爾家裡的廚房工作，家主要我把他帶來給教授使喚。」

　　一般家養小精靈連外借都罕有，列忒寧家倒真是出手大方。斯內普心想，但心裡卻有種挨了一悶棍的感覺揮之不去。

　　「另外，泰莎說……」尚恩深吸一口氣後說道：「普朗請教授託管，她會回來。」

　　他還以為會有一票惡咒瞄準自己打過來，已經做好了邊找掩體、邊施展鐵甲咒的心理準備，結果是一室死寂。尚恩以為他是要拒絕的，你說自家院長這麼個萬年黑袍狡詐陰險的外型，搭一隻性格溫順的索馬利長毛貓（還是公的）在旁邊，這是甚麼畫面……？

　　斯內普本來也是要拒絕的，他有甚麼責任義務為學生養貓！況且這個學生進行了表白的舉動後還調戲了他一把，接著不負責地宣告為了自己好所以要離開？但是普朗自發地在腳邊挨挨蹭蹭，這個彷佛牠的主人才有的動作，讓斯內普安靜了許久才開口：「告訴她，貓腦可以入藥。」

　　言下之意，不回來領走就等著讓貓死無全屍吧。尚恩忍住笑頷首回道：「是。」

　　「另外……」一種空洞、或是失落感，讓他現在提不起嘲諷漫駡的念頭。「算了。你回去吧。」

　　「教授，晚安。」尚恩在舊木幾上放下東西後離開，是那個水晶拼圖做的門鑰匙，看來也是特意留給斯內普的；他沒多想，提起普朗的脖子，把水晶縮小嵌進貓項圈裡面。

　　斯內普繼續進行他一如往常的暑假生活。採集與搜羅藥材、實驗、記錄資料佔據他一大半的時間，往來于瑪律福莊園又占了一半，還有他不喜歡卻需要的睡眠、梳洗跟三餐。他把普朗交給林可餵養，但是每回普朗見著他就像見著木天蓼一樣，就算正在進食也要來他腳邊磨蹭幾下才走開；這時候他才會有些公式化地埋怨她不負責的主人，順便腦內咆哮一下本世紀最偉大的白巫師跟他愉快的盟友們。

　　起碼還有一點很不錯，林可是個話不多、也不那麼神經質的家養小精靈，很難想像原本來自珀爾家。

　　開學前的某天晚上，他洗漱完，想對頭髮施個乾燥咒語，瞥見鏡中他的前額垂下幾縷斜切過的餘發；想起在瑪律福莊園的時候，略顯其父風範的少爺曾經透露好奇的目光；但是在鏡前不耐煩躁了一會兒，他終究沒特別施法讓頭髮齊長就隨便收拾走人。

　　那晚他難得地做了個夢―也許不能稱之為夢，因為那是不久前發生過的事情；眼前彷佛再次感受到泰莎身體的溫度，以及空氣中催情的氣味，接著他愕然地發現自己的模樣回到記憶中慘澹的少年時期，泰莎淺笑盈盈，執起他的雙手對著額頭一吻，說道：＂你好，我等待的少年。＂―斯內普醒來後恍然了好一陣子，身上帶著尷尬的觸感跟些許不明厭惡的情緒又進了浴室。

　　他這才發現有些人有些事好似玫瑰藤，擺在原地的時候很無害，一旦想拔除，就時不時在自己的大腦裡截斷原本正常的神經，想挑開還會被刺紮得滿手血。

　　他肯定曉得世事難料，但人算總不如天算;所以眼下斯內普決定就這麼先擺著，他相信擺久了就忘了，可其實他只是不夠瞭解自己罷了。

　　轉眼，霍格沃茲又是一個新學期開始。這一年很不同，因為那個活下來的男孩要入學了。

　　但是我們略過降落在麻瓜社區裡的貓頭鷹和對角巷之旅，以及霍格沃茲特快車上，男孩與他此生的鐵三角麻吉初相見，來到分院儀式後的開學晚宴。

　　眾所矚目的焦點哈利.波特，理所當然地注意到教師席上油膩陰沉的黑蝙蝠―顯然除了斯內普別無分號；不過由於那段像是錯手剪成的長瀏海遮去了部分表情，在哈利眼裡也就不見他複雜與厭惡交織的目光；雖然哈利不能理解，有一部分是斯內普身旁的奇洛造成的，梅林在上，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在濃郁的蒜味跟腐朽味中全身而退的孩子。

　　鄧布利多在慣例的禁忌森林禁遊令之後，新推出一項三樓右邊走廊的禁止通行令，除了勾起好奇小獅們的興趣，其他三個學院看來昏昏欲睡的居多。

　　奇洛的課本來有「E」的水準，但是在他可怕的口條―「同、同學，今、今今天翻到4、4、4、40頁。」(李.喬丹：……教授，頁數還是用寫的吧。)以及芳香劑都蓋不過的大蒜體味無差別攻擊之下，小巫師們只能勉強認為他及格了。

　　唯二敢在前排落座的勇者只有尚恩與雅各，而且課後曾經有人(目擊者：W君s)目睹雅各沖進大堂下的廚房，跟家養小精靈搶菜刀剁了整盤蒜泥，掏出身上攜帶的某種醬料，心滿意足回到餐桌上用肉片蘸著吃，連帶分了一碗給尚恩。雅各的脫線之舉不是甚麼罕事，韋斯萊兄弟等人見怪不怪，尚恩那邊複雜一點，他對同學表示：我在研究大蒜生食與熬煮成魔藥服食後的人體吸收差異性。（簡而言之，他也思鄉了。）

　　而說到魔藥，哈利的第一堂魔藥課的確不是很好過，當魔藥學教授低沉卻如絲絨滑過的嗓音，似大提琴樂聲在教室回蕩時，他沒有如其他人一般感到耳根發軟或是心室顫動，而是透心涼的毛骨悚然；所以經過這堂課的洗禮，他目前已經曉得天上不只會掉禮物，有時候還有鳥大便。

　　［不過這說明了人年輕的時候真的不能幹太多蠢事，因為有禍延子孫的可能性。（天音：來人！把這話嘮作者拖出去杖刑！）］

　　接近下課時間，新生交出他們入學後的第一瓶魔藥成品、好吧、半成品，雖然在斯內普眼中這些魔藥至多不過「A」的等級，但他明白退回去重做可能就是另一次火燒坩鍋、或是桌子炸裂的災難，所以他還是接受了。

　　另一個新學期為人津津樂道的事件，主角自然不是外人；話題的開端源自於某日，三年級的韋斯萊兄弟到地窖進行勞動服務時，目睹他們油膩、狡獪、外加作風死硬刻薄的魔藥學教授，與一隻大貓共進晚餐―一個在桌上，一隻在桌腳；等待他們的除了整鍋的鼻涕蟲跟泡泡莖，還有斯內普一句＂順便把貓洗了。＂

　　那只貓不難伺候，還非常溫馴，但是斯內普教授的養貓之舉讓人起疑啊！

　　「弗雷德，那種魔藥需要用到全貓？」喬治悄聲問道，不想他接收到斯內普陰沉目光的同胞兄弟回道：「喬治，我們再這麼盯下去可能也會被入藥啊！」

　　其實斯內普本來不想多兩隻活體動物跟他回學校，但是把一個家養小精靈擱在家會不會出什麼岔也很難說，尤其這個小精靈還是掛在泰莎名下，只是劃了共同使用權，他多個心眼也是理所當然的。而普朗奇肯見斯內普拿了行李，更是跳到他肩頭巴著喵喵叫；他想，算了。

　　但是謠言止於智者這句話並不可信，你看《唱唱反調》也是有業績的好吧？！所以油膩的黑蝙蝠雖然禁止普朗進魔藥學教室，可他在地窖養了一隻貓當魔藥材料的八卦，惹得小巫師們好奇心大作，校園裡各種猜測流言四出；待八卦轉過一圈回到雙胞胎等人耳裡，已經將此談資延伸出「女朋友的分手禮物」這樣的扭曲答案。

　　雅各聞言，難得正色說道：「其實最貼切的錯誤真相也不過如此∼(斯內普：課堂間精神散漫，胡言亂語，格蘭芬多扣五分―)哈？這樣也扣分？」而另一位事件主角的親戚，尚恩則表示：「一群不夠淡定的阿呆。」

　　這兩人的感情不到手牽手去郊遊的程度，但是要對打也不至於下重手。例如：他們目前所在地是有求必應室，雖然課業變多了，倒不影響他們過來對練；練習範圍從體能到咒語的攻擊，偶爾還拿來翹課補眠―這是斯內普剛剛問出來的；很明顯，兩人被抓包了。

　　他今日接到鄧布利多的通知，讓他去一趟校長室。但不知怎地，人有些恍惚，也許是季節交替的影響，也也許是擔心更煩人的事情就要出現了，總之等他回神的時候，人已經在八樓的走廊，看見一道熟悉的門。

　　才推開門，斯內普眼明腳快閃過一道惡咒，身旁那道牆爆出了毒藤蔓，剛要張牙舞爪就被他拿出魔杖收拾掉。他神色淩厲地瞪著射出魔咒的方向，尚恩跟雅各自以極快的身形或錯身閃躲、或施咒攻擊；直到雙方同時一個踢擊後跳躍分開才停了動作，但依舊沒有放下攻擊的態勢。

　　「哦！教授好身手！」雅各還對他一笑，尚恩則死盯著對手，沒有開口。

　　室內到處是零星火苗與毒藤蔓殘骸，兩個人身上也有些小傷痕跟污漬，想必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

　　「無故翹課、私下決鬥―」斯內普想起翹課的兩人中有一個是他自己學院的學生，其實很想呼個巴掌過去。「今晚到地窖勞動服務。」斯內普的表情難看到可以殺人於無形，但是想想，至少他們的練習很夠水準，也許比高年級生要好；要找到有足夠默契跟實力的對手不容易，更重要的是，十多年來的和平假像，讓年輕的巫師普遍缺乏戰鬥意識，長此以往不是好現象。不是說練好了方便殺人放火，而是自保不讓人背後捅刀。

　　「是，教授／院長。」兩人倒也乾脆。

　　「回去上課。」

　　他離開時，看了眼地上散落的大抱枕，雖然炸得枕心外露、羽毛滿天飛，他還是可以聯想到記憶裡某個片段，有個翹課找家人求助感情問題的少女。

　　作者有話要說：

　　我沒有辦法明示教授進浴室幹嘛－－各位請自由地、盡情地腦補吧~

　　蒜泥白肉，簡單就是美的料理，我必須按個贊給它。

　　其實，斯內普不知不覺間也習慣了腦內領地裡有某人的痕跡。


第25章 初攻略

　　半晌，斯內普在石像鬼面前不甘願地喊了校長室的入口密語，「……草莓大福。」他偶有暗想，要把世界上所有甜食都消滅掉；好吧、可以退讓一點，消滅草莓口味的就行了。

　　「西弗勒斯，你來了。」鄧布利多今天的海洋綠色長袍上面外罩一件銀色月紋長外掛，看來還頗慎重―只要忽略袍子上的海豚圖案的話。

　　校長室內還有另一人在，高大瘦削的黑西裝男子，除了和魔藥學教授相同的形象色以外，棕色頭髮倒是一絲不苟梳在腦後，但神態還是十分肖似斯內普本人，只多了副銀框單邊眼鏡；對方見到斯內普，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露出親切的微笑，那種把他當自己人看的自在笑容。

　　斯內普不太習慣那種普通家人間的溫情表示，第一印象感覺這人也太自來熟。

　　「這位是約瑟夫.尼可勞德，我想我不需要深入介紹他的身份；在麻瓜世界裡是名銀行經理，」明顯地，鄧布利多對這兩人的會面感到很有趣。「在這裡，他為了合作計畫而來。」

　　所以這是葛瑞絲的夫婿，雅各的父親。「你可以直說是交易，鄧布利多。」

　　斯內普的直言不諱讓約瑟夫笑了出來，不細聽的話，兩人連聲調都有幾分相似;「我從內人那裡聽到不少你的事情，雅各也十分敬重你；幸會，斯內普教授。」約瑟夫對斯內普伸出左手，這讓他感到不太適應，但是基於禮貌，他也回握了。

　　「想必都不是些能見光的事情。」

　　「你知道，雖然葛瑞絲年紀比我大，但她說話其實很有趣，活潑的性子尤其具有少女的清純魅力。」

　　鄧布利多跟斯內普兩人無語了。一方面是因為這對夫妻外表跟年齡的對比性，一方面是他們的說話模式旗鼓相當，跟他交談就像在跟葛瑞絲對話，常常讓人無言。

　　「首先說明我方進度，偽造的魔法石預計在萬聖節前就能出爐。而創辦人的遺物下落，目前已在黑市調查中，很有困難度；加上我們的小術師還不成熟，看來這部分快不了。」約瑟夫沒有太多場面話，十分務實地陳述。

　　「偽造魔法石？你的計畫就是想引狼入室？！」斯內普很是錯愕，他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鄧布利多不置可否的表情證實了他的疑問。「我以為給奇洛聘書是很明白的表示了。」

　　「那你打算怎麼對學生表示？」對一群小巫師說：小心！神秘人就在你身邊嗎？斯內普驚覺，他或許是高估霍格沃茲在獅皮狐狸心中的重要性了。

　　「斯內普先生，我想我的兒子和外甥都在這裡就讀？」約瑟夫放下紅茶說道：「他們會負起部分保護學生安全的責任。」

　　接收到斯內普＂願聞其詳＂的眼神，他也就繼續說明：「例如：讓學生減少對於哈利.波特、或是魔法石的注意，以及，暗中監視波特先生與奇洛教授，諸如此類。我相信斯內普教授應該可以信賴那兩個孩子，雖然他們目前三年級。」他故作俏皮地對魔藥學教授一眨眼，斯內普意會到他是在提醒兩人有與之不符的年齡與實力。

　　鄧布利多稍後又對斯內普說明，偽造的魔法石經由勒梅與列忒寧家共同製造，如果神秘人真拿了，等待他的就是禁錮靈魂的多重魔法，以及校長本人的後援。雖然不能確定是否有其他魂器，但總不能錯過擒王誅殺的機會。「行動時間在萬聖節。」鄧布利多斂容起身表示。

　　「但是你確定他會被影響？」如果此舉失敗，他雙面間諜的身份也將暴露。

　　「權衡得失，我相信他會逼奇洛動手。」

　　「行。」斯內普也不廢話。

　　「那麼，我還有事情得轉達。安娜塔夏！」約瑟夫向福克斯的棲架方向招手，其實斯內普進來時也注意到了，上面有另一隻尾羽略長的嬌小鳳凰，現正停在約瑟夫肩上，爪子系了綠色的長條盒子。「我們家可愛的小術師在上次戰鬥中取了一瓶狼人血，要我帶給斯內普教授當禮物。」

　　可愛的小術師……斯內普覺得這句話應該是葛瑞絲才說得出口，但他嘴角仍擠出不太情願的笑容；約瑟夫也不介意他的奇異情緒，用先前那種看待自己人的誠懇表情相待。

　　「……她去戰鬥？」他突然脫口而出，自己也沒發現這問句出現得有點不合時宜。

　　「雖然短時間要達到其他孩子的水準有點困難，不過是個認真的好孩子；應該是後天培育得當，實戰天份還不錯。」達到傳話與鑒定（？）雙目的的約瑟夫，之後沒有多說甚麼便離去了。

　　約瑟夫.尼可勞德不避諱親近魔藥學教授之舉，鄧布利多看在眼裡，心中有些計較；還不清楚列忒寧家的用意為何，打算用一個小女孩牽制棋局，或是一攬執棋的棋士？倒不是擔心西弗勒斯的立場有所動搖，因為他自己也對所謂感情存疑……不過，目前應該還不構成關心的重點。

　　我們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沒有辜負他的惡名昭彰，雖然萬聖節之夜，奇洛的表現毫無演技可言，鄧布利多與斯內普表面上沒說，但是雅各與尚恩明白指出「這奴才也太不給力了」。

　　由於奇洛放了只巨怪進來，那麼剛好又跑進女廁，雅各只得搔搔頭發，趁亂進去解決他，然後跳出窗外，用剛剛隨手抓來的飛天掃帚閃人。另一方面，斯內普躲過與猛犬的親密接觸，應該說三頭巨犬路威根本沒有機會靠近魔藥學教授；尚恩一進去就站在斯內普前方，連句話都沒說就朝巨犬的耳朵釋放強烈的魔力衝擊，直接了當震暈；不管是速度、集中力、攻擊強度，都達到成年巫師的水準。斯內普考慮了一下開口：「尚恩.列忒寧，別的我不予置評，但你的黑魔法防禦OWLs過關了。」

　　「榮幸之至，院長。」

　　接著來到了本學期首場魁地奇比賽，雅各一臉無聊，和尚恩站在球場看臺不起眼的角落。雖然他們平日以清秀、俊美的外表和謙謙君子的氣質各自有一群仰慕者，但是今天周圍沒人注意一蛇一獅這麼不對盤的組合正在對話，因為本場比賽的賣點正在天上飛；哈利不意外地被麥格教授破格提拔為球隊找球手，照他們被告知的資訊來看，有人對院長大人的袍子很有意見要放火、不、是有人要對哈利出手，他們只好犧牲補眠的時間來蹲點。

　　「我覺得，真是大材小用。」

　　「你選哪一個？」尚恩不廢話，他等等還有事。

　　「我對永澤大蒜下不了手。」思鄉情結濃重，要他出手絆倒一顆大蒜有點心虛。

　　「院長那邊交給你。」尚恩說道：「來了。」

　　哈利的掃帚開始遭遇亂流，搖搖晃晃；他們分道揚鑣，從容不迫地往相反方向移動。尚恩出手穩重，他不經意地假裝絆倒，撞了奇洛附近的某個低年級學生，所以奇洛以為自己是被不長眼的學生給了他脆弱的胃部一拐子，結果吐了那位可憐的小巫師一身；倒楣的小朋友從此對大蒜等香辛料終身懼怕不已，是為後話。

　　雅各對於自家學院的小學妹也沒太狠心讓她引火焚身，就是直接跑過去把格蘭傑小姐的魔杖撞飛了，除了無懈可擊的致歉詞，還附帶文雅的歉意笑容，此舉少有敗績，怦怦跳的少女心不意外地完敗。此時哈利的掃帚已恢復正常，剛才那一陣晃蕩剛好讓他跟急速飛來的金飛賊迎面對撞，因此他除了流點鼻血以外倒沒甚麼大不了的，金飛賊一樣入手。

　　尚恩下看臺跟雅各打了招呼。「走了。」

　　「你今天用了鳶尾花跟龍涎香，去哪？」雅各笑問，換來尚恩沒好氣的一白眼。「約會。」

　　「欸？！」

　　「怎了？我也想找個讓我守身如玉的對象。」

　　「說說是誰？」

　　「拉文克勞的張秋，所以你少在人家面前出現。先謝過你了啊表哥―」

　　雅各倒是笑著看他走近拉文克勞的座位區。

　　耶誕節假期，地窖一直很安靜。斯內普夜巡時，畫像向他傳遞了鄧布利多的訊息「繞過四樓」；他猜測，大概是哈利的夜遊被鄧布利多干預了。

　　他結束夜巡迴到地窖，發現普朗趴在一個大紙箱上。裡頭是幾個世紀前的手抄本古書《梅林、魔藥、我》。

　　只手扶額，斯內普從表情到內心都哭笑不得。以古董來說，這的確是本珍稀古書，據稱由梅林的某個戀人所撰，內容從生活瑣事到秘方魔藥，甚至還有閨閣秘術；但以實用價值而言，則被視為市井雜談，類似今日的《唱唱反調》。

　　斯內普最後板著臉把書收起。傻子，這還不如送酒呢！

　　跨了一個年，幸運女神似乎都在忙線中。

　　奇洛的精神狀態越發不穩，一點小事都會引發他歇斯底里的反應；習慣了穩重步調的尚恩忍不住抱怨神秘人：「這也太不挑了吧！他找的是奴才還是家養小精靈？」

　　「學校應該給學生弄個防呆裝置。」雅各對於哈利、羅恩、赫敏的禁林團體遊發表以上意見，這提醒他幼年被玩伴拉去闖鬼屋結果迷路兩天的不堪回憶。

　　「1次150分，你們學院後繼有人了，恭喜。」尚恩毫不客氣打擊他。「三位數呢！嘖嘖……」

　　「你跟你們院長越來越像。」

　　「再提一次我就把你踹出去。」

　　「需要我提醒兩位元神秘人就在前面嗎？」斯內普絲絨般的低吟即時阻止兩人閒扯淡。

　　他們所在地是置放偽魔法石的房間，鄧布利多已經在他們對面隱身等待，噢、那些守護魔法石的關卡―是給奇洛玩的，霍格沃茲城堡不需要消防設施，但怎麼可以沒有後門？！

　　但是十分鐘後，三人同時在心底歎氣。

　　「是我失策，慫恿隆巴頓這招沒用。」雅各頓感無力。「應該再加上珀西.韋斯萊。」

　　「任何跟那三人有關的事我一點都不會意外。」尚恩說完，雅各給他一個「中肯」的眼神。

　　哈利還是來了，而奇洛在說明自己的陰謀時奇跡似地順暢流利。

　　「他要是講課口條有現在一半好就行了。」雅各衷心之言，尚恩表示同意。

　　但哈利的出現也就表示，偽造魔法石計畫怕是要橫生枝節；當神秘人瘖啞的聲音、鬼魅般的臉孔出現時，斯內普不自覺握緊了拳頭，他還是有些激動與惆悵的。

　　果不其然，哈利沖上去和奇洛扭打的時候，雅各和尚恩後來一人一邊扯住斯內普的袍子，才沒讓他們暴露行蹤。後來在斯內普逼問之下他們才表示，只要鄧布利多沒有動作，兩人收到的指令就以保護自己跟家族優先；他們在學校無法噬魂，也無法鎖定單一魂魄，所以除了當個助手推波助瀾一下，沒有關鍵性的作用。

　　待伏地魔王狼狽地以魂體形象逃逸，鄧布利多才出來解決了滿地打滾的奇洛教授，哈利已陷入昏迷。

　　「你到底怎麼想的？就那樣坐視不顧！」斯內普跳出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跟現任上司叫板。一旁的雅各隨便找個東西變形成擔架，把瘦小的黑髮男孩擱上去，示意尚恩先走人。

　　「西弗勒斯，我們都明白，在伏地魔沒有藉奇洛之手拿到魔法石的情況下，我們―」他嚴肅的目光甚至涵蓋尚恩和雅各。「沒有勝算。」

　　幸而本次交鋒的炮灰僅有奇洛，雖然一切還是歸功於莉莉.波特的母愛與她所用的神秘魔咒。斯內普看著暈過去的哈利、奇洛的腐朽殘骸，一時百感交集，不知道要說甚麼。

　　「那麼，我要安排後續處理，麻煩你將厄裡斯魔鏡帶走。」

　　斯內普擰著臉不說話的表情像是被人痛毆過，隨便點個頭就當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記得第二章的葛瑞絲初見斯內普的忍耐表情嗎？這就是了，猛然見到與夫婿相似的物件，就她來說忍笑是必然的。

　　初次見面就伸左手出去的，應該罕有吧？不過這邊主要用在提示尼可勞德家同樣將教授視為一員--自然是因為葛瑞絲和泰莎。

　　霍格華茲城堡不需要消防設施，但怎麼可以沒有後門？！－－其實我一直以來都是這麼認為。


第26章 蛇尾搖搖

　　期末晚宴，不管是鄧布利多的紅寶石大方送，還是滿江紅一般的大堂裝飾；斯內普都只能板起臉來應付，以掩飾他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緒風暴。

　　將鏡子移回原處之後，周遭情境讓他起了既視感；斯內普凝視著空氣中的某個地方，一會兒後，鏡面彷佛將一道模糊的黑髮、淺杏色皮膚的女性身影映出來了，幾乎是同時，斯內普的腳程快到像是用逃的離開現場，甚至沒去看鏡中另一個模糊的黑影是誰。

　　他人先去了鄧布利多的辦公室，一時有如分手多年的老情人重逢，相對無言。但他還沒平復情緒就聽得上司說：下學期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他打算聘請吉德羅.洛哈特。

　　斯內普覺得這明顯是方才一時衝動跟上司大小聲的代價，「……我相信他的腦漿成分是洗髮精。」他認為這個評價算是貼切，因為鄧布利多沒有提出異議。

　　「你知道，用來轉移學生注意力應該很有效。」

　　但是當斯內普詢問此舉是否與下一步計畫有關，鄧布利多又開始顧左右而言他。「我聽說，盧修斯.瑪律福邀請了列忒寧家的家主一行人前去莊園參加夏日音樂會。」

　　「我不是盧修斯家裡豢養的小精靈，對此一無所知。」他思索了一會又開口：「因為這兩家素日往來都只是禮貌性的打招呼過過場，所以你覺得有些什麼？」

　　「也許。列忒甯家家主與盧修斯搭上線了，我猜測或許瑪律福莊園那裡有些線索。」鄧布利多在桌前玩起手指，佈滿皺紋的眉眼低垂，這似乎是他盤算計畫時的慣性姿勢。

　　「我通常不出席，況且有個厲害女人多半會在。那麼―」斯內普換了個抱臂的姿勢，疑問道：「你想對我說甚麼？」

　　「不……就是想知道你在鏡前是否看見誰了？」說完，他故作俏皮眨了個眼。「以及，預祝你暑假的魔藥研究順利。」

　　老狐狸你可以再跳tone一點嘛！斯內普半瞇起眼，考慮要不要把室內所有零食找出來都扔了。

　　鄧布利多口中的魔藥研究，暗指狼□□劑；而這個暑假有了那瓶活體狼人取下的血，的確大有進展，完成度逼近九成。

　　假期某日，普朗半夜出門溜達，清晨時分帶著一個包裹回到蜘蛛尾巷，裡面是一個少見的雞蛋糕；卡片裡少女的字跡寫著她剛過17歲生日，為了慶祝還活著這件事，她親手做了蛋糕寄回列忒寧家，還注明施過了耐長途旅行的保鮮咒。

　　為了慶祝還活著這件事啊……斯內普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而幾乎同時到達的是尚恩寄來的一張短箋，主要用意在提醒斯萊特林院長，萬一誤食不明成分糕點，要記得多喝幾瓶整腸健胃的魔藥；不過那時他已經把明顯加了很多蜂蜜的蛋糕吃掉了，向來討厭甜食的斯內普，並不介意人生中的一個早晨拿蛋糕填自己的胃。

　　他先前耳聞哈利收到魔法部的警告，內容是未成年在校外使用魔法;而到了開學日，他遲遲未見哈利，直覺讓他想起暑假來自雅各的「線報」―韋斯萊兄弟三人開著改造過的麻瓜飛車，華麗麗地在麻瓜面前劫走哈利。

　　果不其然，發生在打人柳那兒的「交通事故」引發了一陣騷動，動靜之大實在無法忽略不計;除了預言家日報甚至還上了麻瓜的八卦週刊。斯內普覺得，不用腦子的小孩應該吃點苦頭長記性學教訓，但是老狐狸授意米奈娃自行處理;所以他頗不情願地腹誹著，一個人的命運要是操縱在鄧布利多手裡，生命力要麼得如蟑螂強韌，要麼不如早些見梅林還比較痛快。

　　至於新學期的黑魔法防禦課，根據尚恩與雅各的反應，完全可說是災難的等級。

　　「我是學生，不是綠仙捕捉大隊。」尚恩黑著臉，語氣裡滿滿的不屑，一邊拿魔杖練習放射出冰錐的咒語。

　　「報告，我對洛哈特教授的畫像過敏！」雅各連正常一點的蹺課理由都懶得想，他正把拳頭大的火球飄浮在身旁，循著一定的軌道移動。

　　「對了，教授/院長，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兩人站在室內對角位置，看著從有求必應室入口走進來的斯內普齊聲發問。

　　眼尾眉角嘴邊因為躁怒而抽搐著，他能說是因為不想再被洛哈特推薦美容用品嗎？

　　斯內普不明白好好的一個大男人，是怎樣才能變成花枝招展的孔雀，還能到處挑戰他人的神經強韌度。偏這傢伙臉皮厚、神經粗，都不假辭色地威脅過了，再敢打擾自己就把他那一頭金髮扯下來當魔藥材料;饒是如此，洛哈特還是無差別地釋放他所謂的善意。

　　萬聖節是用來搗亂跟破壞的黃道吉日，今年也不例外，貓咪洛麗絲夫人因為不明原因被石化，而哈利等人恰巧就在現場，費爾奇一整個歇斯底里發作;好不容易平息幾天，哈利因為一顆暴走的遊走球跟腦袋進水的洛哈特，把自己搞到整只手骨被消去；斯內普很想去晃晃哈利的腦袋看是不是哪兒壞了，並且心裡不知道第幾次感歎這渾小子怎麼就不像他母親。這回不待消停，格蘭芬多的克利維也同樣遭到石化了。一時間人心惶惶，由於現場曾留下腥紅血字提到了＂密室＂、＂傳人＂等字眼，大家不免聯想到斯萊特林身上，誰叫人家有拒收泥巴種的前科。

　　總之日子過得紛擾喧鬧，就差雞飛狗跳，所以當洛哈特教授向斯內普提出決鬥社助理的邀請時，他本想甩個惡咒出去再把門關上；但是正在幫忙整理魔藥材料的尚恩突然冒出星星眼，以極其崇拜的目光仰望著並開口說道：「院長，您不知道我們衷心期盼洛哈特教授的實戰教學很久了！」

　　斯內普是頭一回見到尚恩過度矯情而誇飾的演技，錯愕到讓他想笑出聲的程度。想到能讓尚恩這麼破壞形象……或許決鬥社這事有蹊翹，他最後還是答應了洛哈特的邀請。只是一轉身，他對已經恢復常態的尚恩開口：「說說看，為何要用這麼憋腳的演技，慫恿你已經諸多瑣事纏身的院長。」

　　尚恩向來冷淡的俊臉突現一絲精明、不，陰險的笑意。「院長，可能你不認同，但是首先、預見中哈利在那時出了狀況，家主認為避免掉這件事對局勢比較有利。其次、您完全有資格出馬立威。再來、我個人認為單方面毆打一個虛有其表、又死愛面子的草包是件蠻痛快的事。」

　　是了，泰莎「見過」哈利曾在這樣的場合與蛇對話……斯內普接下來冒出一句：「她在哪裡？」

　　尚恩抬眼，安靜了一會答道：「很抱歉，家主並沒有告訴我。從她離開，我也沒有再見過。」

　　一會兒，尚恩被示意先離開。斯內普才疑惑著，是怎麼會問起她的。

　　決鬥社開始得轟轟烈烈，也結束得精彩萬分。

　　「雅各.尼可勞德，以我的瞭解，你手上的麻瓜物品是改造過的違禁物―嗯？」斯內普看見雅各拿著奇怪的機器對著臺上做調整。場內現在鬧哄哄地，女學生崇拜的目光多半投向穿著華麗非凡的洛哈特，但男學生們持保留態度，有些在今天拋除了學院成見，希望黑蝙蝠能玩死花孔雀。

　　「我在準備泰莎的生日禮物，教授。」雅各笑嘻嘻地說。「對了，等等麻煩教授，我要跟尚恩演武，轉移一下其他人的注意力，你知道，泰莎看見今天哈利會出大出風頭―不好的那種。」

　　斯內普斜睨了他一眼，大步走開邁上長桌;一貫的黑色裝束，肅容帶有厲色，更顯得其人倨傲不凡。

　　尚恩目睹院長風采，發表了評論：「要是泰莎在，她肯定會像只無尾熊巴上去。」

　　教授們的演示時間不超過五秒，斯內普動作俐落矯健地發了一記繳械咒，洛哈特被彈飛出去的時候畫出一道漂亮的拋物線，幾乎是四腳朝天躺平。

　　雅各吹起口哨，說道：「要是泰莎在，她肯定還會從洛哈特的臉上踩過去。」

　　喵地一聲，普朗奇肯不知從哪出現，直接跳到洛哈特的謀生工具―臉上，真的踩了幾下再歡快地跑走，雅各狂笑直到尚恩去踩他的腳。

　　「尚恩.列忒寧！雅各.尼可勞德！」斯內普沒有理會洛哈特在一旁為自己的表現自圓其說，逕自叫了兩人上去，其實他對這兩人的實力也頗為好奇;校內榜上有名的兩位帥哥(那個年代還沒有花美男的說法)要進行決鬥示範，自然也吸引不少女學生的注意。

　　尚恩的動作就像他的院長，簡潔俐落到一絲不苟，鑽著對手移動的空檔拋出大範圍的小冰錐或冰晶霧;雅各一改素日的溫煦可親，轉眼間矯捷如豹、銳不可當，所用的火系操作型咒語讓他執魔杖的手看起來像拿著火焰鞭子，加上身形靈活，有如在火熾中舞動。

　　其他人看得目不轉睛，高年級生欣賞，低年級生讚歎。但是兩人越打越是近身交戰，時不時另一隻空著的手就握拳揮向對方;下盤也沒閑著，試圖靠近的同時總會補上幾腳。終於，冰與火的魔法完全抵消掉了，蒸氣消失後，只見兩人互相箝制住彼此的動作，手中所執的魔杖都抵在對方的咽喉處。

　　周圍鴉雀無聲，連洛哈特看起來都大大地震撼，嘴巴一直沒有闔上。斯內普雖不知道他們拿出多少本事，但是看來列忒寧家的教育的確是來真的，純以武力而言，他們已具有與成年巫師一較高下的實力。

　　尚恩從開打後就沒有放鬆嚴肅的表情，但雅各一直保持著淡淡的笑意;片刻，尚恩低頭咕噥了幾句，雅各也笑著低語些什麼，兩人同時挪開魔杖慢慢後退，面對面再次互相行禮。

　　四周爆出如雷掌聲，他們轉向其他人致意，回到各自的學院群聚處，接受同學的歡呼。這場示範賽讓斯萊特林跟格蘭芬多的小巫師們覺得很給自己學院長臉，赫奇帕奇與拉文克勞也不吝於表示高度讚譽，如果霍格沃茲有決鬥精彩度排行榜，他們大概可以排入前五十名。

　　唯一的後遺症是洛哈特更加努力地搔首弄姿，有人很希望他乾脆和最新被害者皮皮鬼一起被石化算了。

　　「聽起來，你應該知道些什麼。」斯內普睨了雅各一眼，起身說道：「可以說了。」

　　這個下午，雅各上魔藥課時突然出了點意外，一瓶提神藥水讓同組的喬治長出了兩三呎長的舌頭，斯內普卻只罰他當晚勞動服務，他幾分鐘前剛來報到，而尚恩拿著作業剛進來。

　　「教授你真懂我。」

　　斯內普飛了一記名為「少廢話」的眼刀過去。

　　「傳言薩拉查在密室裡留下了蛇怪，等待他、或是斯萊特林的傳人前來端正魔法界的血統。」尚恩抓緊時間分享可參考的情報。

　　「太閉俗了，他一定沒嘗試過異國戀。」雅各繼續他眼下無意義的吐槽。

　　「應該無誤，古籍記載直視蛇怪的眼睛會當場死亡，但是這些動物、學生、或是亡靈透過水、鏡片等傳導物質看到蛇怪，因此僅止於石化是可以理解的。」要是薩拉查在場聽到斯內普的正解，想必也要加個十幾二十分。

　　「對了，我發現韋斯萊家的麼妹身上有魂魄的味道。」

　　斯內普頓了一下才開口：「金妮.韋斯萊？你可以確定？」那可是純血家族中的純血……附加變異。

　　「我可以附議。」尚恩舉手發言。

　　「既然如此，說說你們的看法。」斯內普隨意靠在椅背，交迭的雙手在微弱燈下顯出骨節分明的輪廓。

　　「我沒辦法進女生宿舍，所以必須等她一個人行動的時候。」雅各說：「耶誕假期留校寫魔藥學作業是不錯的理由。」

　　魔藥學教授略帶深思地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尚恩，後者了然地說：「對，我們全家都認為他被分到葛萊芬多是因為那頂帽子終於老年癡呆了。」

　　談話結束後，斯內普想起剛剛雅各說起魂魄的味道時，自己差點脫口而出：又是草莓馬卡龍嗎？

　　接著他默默地自我鄙夷了一會。

　　作者有話要說：

　　魔鏡啊魔鏡∼請你告訴我們教授大人的戀愛對象吧！

　　本回是配角的春天，尚恩與雅各的特輯(誤)


第27章 蛇怪、寶劍、耗子

　　不妙，很不妙，事情比想像中大條。

　　他們剛剛經過一條古老而骯髒的甬道內，既潮濕又陰暗；現在來到所謂的密室裡，跟蛇怪玩起追趕跑跳碰。

　　尚恩把金妮的魔藥學作業抽走了，沒人懷疑到他身上，加上院長斯內普在一旁默許，金妮於是被罰寫兩呎長的論文，因而耶誕假期便留在校內。為此，她的哥哥羅恩自然沒少抱怨油膩膩的顧人怨老蝙蝠。

　　雅各相准了金妮落單而精神恍惚的時刻，尚恩也隨之跟進，他們見到金妮發出詭異嘶啞的音節，打開女生洗手間的密道入口；待斯內普過來，尚恩學著金妮發出的聲音，再次開啟了那道暗門，其間兩人還收到哭泣的桃金娘的示好之舉（要是你們死了可以跟我共用一間廁所喔∼）。

　　金妮因為爆肝趕作業加上被魔王的魂魄殘片侵蝕生命，沒有意外地躺平了。雅各沖過去拉走她，另一個身影就在這時出現―自稱湯姆.馬沃羅.裡德爾的少年;此時，他剛好以魔法文字證明了自己的真實身分就是令人聞之色變的伏地魔王。

　　「就是他，那個魂魄！」雅各大叫著，邊甩出一個純粹由能量構成的魔力網。「尚恩！」

　　「我靠！」尚恩用方言咒了一句，從懷裡灑了一堆黃紙片，上面佈滿紅紅黑黑的線條。

　　直接對上神秘人的魂魄，就算是年輕時的他，斯內普也是有些許心驚的。魔力網跟微型禁錮咒的確限制住少年魔王的行動;不過這無法限制他呼喚蛇怪登場，面對薩拉查巨大而兇殘的寵物，三人只能滿場打帶跑，還要拉一個昏迷的金妮.韋斯萊。

　　斯內普開始心急地想著是否找錯後援？

　　喵！隨著一聲貓叫，他們還聽見某種鳥鳴，高亢悅耳的聲音由遠而近，蛇怪突然動作一僵，接著就改變了攻擊物件，朝著啼叫的鳳凰福克斯撲過去。

　　鄧布利多來了，他表情複雜地看著裡德爾，最終還是壓下腦海裡那些「或許……」、「可能……」的假設性畫面，執起銀灰色的魔杖跟屬於格蘭芬多的寶劍上陣;尚恩和雅各總算可以專心應付禁錮裡德爾魂魄的魔法。

　　鄧布利多沒有花多少時間，事實上他忙著放閃光(？)，好讓福克斯弄瞎蛇怪的時候，乾脆就把寶劍丟給斯內普―「鄧布利多？！」他大叫，這傢伙的腦袋終於被糖漿泡壞了嗎？

　　「快！」戰鬥時的鄧布利多也沒廢話。

　　雅各覺得接下來的畫面沒錄起來賣錢真是大虧。斯內普幾乎是超常發揮了，如果不是一身沾了污泥的黑袍，估計霍格沃茲的女學生看到他揮劍而上的模樣，內心都要開滿玫瑰花了。

　　「雅各.尼可勞德，如果我再聽到你一句廢話，格蘭芬多就等著負分！」雅各不小心把內心的OS說出口，遭到斯內普與尚恩的鄙視。

　　斯內普待蛇怪因為鄧布利多與鳳凰的攻擊開始動作遲緩後，拋出魔力織就的粗壯繩索，再一舉跳到蛇怪要害補上幾劍，讓薩拉查的巨寵正式走入歷史成為傳說。

　　「院長！」尚恩把一本破舊的日記本拋過去。「毀了這個！」

　　＂徒勞無用……我是不死的……＂裡德爾縱然被禁錮，卻面露瘋狂的喜色，在他蒼白的臉上顯得可怖又詭異；對面的鄧布利多雖然無語，但如果這時某人有幸使用攝神取念讀到他的想法，將會看到以數十年計的紊亂跑馬燈記憶。

　　「湯姆，我曾經想過如果時光重來，我會改變些甚麼……或者，讓我們期待再見的時刻吧。」鄧布利多平靜地說，一邊示意著斯內普動手。

　　＂你敢？！＂裡德爾的怒視讓斯內普動作滯了一滯。＂等著！伏地魔王必將懲罰他不忠的僕人！―＂裡德爾的怒吼消失在寶劍刺進日記本的當下。戈德里克的寶劍吸收了蛇怪毒，如預見所顯示的已經具有毀傷魂魄的力量，一團濃稠的黑色物質噴發出來，斯內普對此並不陌生；接著，少年由實體化為虛像，消散在空氣中。

　　「我的懲罰已經持續很久了。」斯內普突然吐出這麼一句，沒有人應答。

　　下一刻，灰藍色的大貓躍上他的肩頭，斯內普彷佛才回神，把寶劍扔回給鄧布利多，附帶氣極的嘲諷：「我竟不知道戈德里克的寶劍變得這樣廉價，人人都可以拿出來使了！」格蘭芬多的傳人才能拔出的寶劍？這要是傳出去他還要不要在斯萊特林立足啊！

　　鄧布利多彷佛沒聽懂他語氣中的惡劣，平和從容地看著他，「這剛好證實了我的猜測。」現在他臉上多了一些笑意。「傳人才能持有的屬性，那是千年以來的訛傳。戈德里克的寶劍，也許拿過它的多半是格蘭芬多出身，但其他同樣具有正義與勇氣之人也可以持有。」

　　斯內普哼了一聲，撇過頭瞪著昏迷的金妮；一旁的尚恩和雅各多年以後解讀出他這時的表情其實就是―傲嬌。

　　鄧布利多聳聳肩，回頭把金妮弄醒，有校長在，她哭著把事情全盤托出：一本會與使用者交談的日記本、造成她記憶混亂與侵蝕生命的魂魄殘片，她有心但無力阻止□□控的身體傷害學校的學生……

　　說完後，雅各和尚恩渾身灰噗噗地把金妮送到醫療翼去了，現在鄧布利多與斯內普來到了校長辦公室，裡面看起來有點小淩亂；福克斯一進去就飛上棲架不肯下來，甚至一直盯著普朗奇肯，目光防備。

　　「你這只小貓把福克斯嚇壞了。」鄧布利多指著棲架下的一堆鳳凰尾羽說道。

　　「我可以確定自己只讓他送信。」他把普朗從肩頭抓下來。「既然掉了就不要浪費，去撿起來。」

　　普朗溫順地叫了一聲，真的去咬地上散落的羽毛；鄧布利多似乎也不介意，他給自己弄了一杯熱可哥，又遞過一杯上面有奶油拉花圖案的咖啡，斯內普面不改色喝下。

　　「我猜測，這是開學前亞瑟跟盧修斯在對角巷起爭執的時候，混進韋斯萊小姐的東西裡。」鄧布利多等他放下杯子才開口：「或許，盧修斯心急了想要擺脫。」

　　「可以想像得到。」

　　針對後續的處理，兩人又談了一會，直到歷代校長們的畫像都打起盹來才散會。

　　「西弗勒斯……我認為，不需要再懲罰你自己了。」鄧布利多突然叫住他，換來斯內普不解的挑眉詢問。

　　「就像我在密室裡說的，你拿著戈德里克的劍斬了薩拉查的蛇怪；也許你不要去執著自己原本應該受到如何的懲罰，不要去執著原本的執念，命運會帶你走向另一個地方。」

　　斯內普愣了幾秒，板起臉開口：「我不知道你連喝可哥都會醉。好了，鄧布利多，耶誕快樂。」

　　魔藥學教授回到他的地窖，普朗從角落咬著一個次小號的水晶瓶過來，斯內普遂拿出魔杖檢查，接著不知道是要淡定還是要趴地。

　　「梅林的―你對鄧布利多的寵物做了什麼？！」鳳凰的眼淚是療愈解毒的靈藥，天曉得這只貓怎麼從福克斯身上掏來的。不待他回神，普朗又扯著他的褲腳往裡面走，斯內普看了看，原來牆根多了一棵天門冬屬的盆栽，有著一叢叢狐狸尾巴似的嫩綠色細枝碎葉，還有娟秀字跡的卡片；普朗開始用爪子撓著盆栽，玩得不亦樂乎。

　　「你的主人，收到禮物了？」普朗幾天前帶著補血魔藥去了列忒甯莊園，斯內普個人覺得以她受傷的頻率來說應該很實用，殊不知此舉讓列忒寧家的女眷們笑到腹肌無力。不過他本人目前仍一無所知，而普朗也只是看向他，喵了一聲又自顧自地玩了。

　　收到了這麼罕有的禮物，讓他覺得餵養這只貓的投資報酬率極高，因此普朗的膳宿得到進一步的改善，斯內普還會指示林可給牠烤鰻魚。從那天起，普朗在魔藥學教授身邊獲得極大特權，地窖的辦公室和課堂都有一張牠偏愛的陸生海蜇獸皮，還有專用高腳幾，每當小巫師們遭受刻薄毒舌洗禮的時候，看看普朗一副事不關己、慵懶閒散的模樣，就不禁有人生乃浮雲、做人不如貓之感。

　　密室的蛇怪事件，由鄧布利多出面，對外宣佈伏地魔藉由禁林的密道將蛇怪送入學校製造混亂，幸而只有兩名學生、貓以及幽靈遭到攻擊;他們在溫室的曼德拉草成熟製藥後即可復原，而蛇怪已經由校長本人以及斯內普教授除掉，眾人盡可安心云云。

　　私底下，魔王的日記本被送到列忒甯家暫且封印，金妮也稱病暫回陋居休養;鄧布利多暗自囑咐韋斯萊夫婦，為了混淆敵情，請他們對金妮做好心理建設。

　　由於事件平息下來，又有鄧布利多這尊大神鎮場，哈利等人才沒惹出什麼亂子。尚恩原本發現某萬事通小姐摸走一把非洲樹蛇皮，他料想大概是要混進斯萊特林玩無間道;可惜方向正確但是目標錯誤―誰曉得他們後來會變成貓娘、米奇跟夜鴞？於是乎，他們總算在龐弗雷夫人的憤怒中安分了些。

　　365天又來到二月十四日，洛哈特教授因為近來諸多跳樑小丑之舉，除了偶像光環大大減退，所教授的黑魔法防禦課已經提前被學生們評判出局;但是他仍不死心，要在情人節挽回自己的人氣。

　　即使如此，當毫無美感可言的矮人愛神出現在魔藥學教室時，斯內普基本上就在心裡給了洛哈特幾記惡咒;那些愛神們強硬粗魯的示愛方式，幾乎誰遇上誰倒楣。雅各和尚恩一開始還挺有風度地接下卡片，把愛神石化在原地，但是當數量開始有失控的趨勢後，他們就直接一個手刀下去了結。後來這些醜愛神在魔藥學教室唱起情歌，有些心慌的學生甚至把正在熬煮的藥水給毀了，可想而知魔藥學教授的臉色極為難看，學生們的小心臟抽筋似地亂跳。

　　當晚，斯內普當著洛哈特的面把門甩到他鼻子上，回頭說了句：「……腦殘到死都沒藥醫。」一旁整理作業的尚恩，用一種看到鬼的眼神盯著他。

　　但是斯內普教授「又」收到了意料之外的禮物，他差點覺得自己的心血管要提前退休。

　　從前陣子的復活節假期後，普朗無故失蹤了幾天，斯內普沒有在意，以為牠又溜搭去哪玩了，大不了回頭再叫林可去抓回來;結果尚恩和德拉科、雅各和哈利一行人，突然間全擠進他的辦公室，羅恩.韋斯萊看著他的表情尤其苦大仇深，他也發現德拉科手裡抱著普朗奇肯;斯內普選擇無視幾個小的，直接點名大的出來說話。

　　「普朗咬著韋斯萊先生的寵物老鼠不放，於是三個人追著一隻貓，途中撞上瑪律福先生跟我。」尚恩一派嚴肅認真地說。

　　雅各聳聳肩，拿著在地窖借的書，表示自己是個剛好經過的路人，目前還要看著幾隻小獅不讓暴走。果不其然，羅恩耐不住焦急，又想沖出去抓普朗，雅各抓住他的領子，開口說道：「羅恩，你十二歲、不是兩歲。冷靜一點。」

　　「你這蠢貓！快放了斑斑！」羅恩雖被拎住，依然朝著普朗大叫。

　　普朗這時候跳到斯內普的辦公桌上，嘴裡叼著一隻還在掙扎的肥鼠;畫面不太美觀，斯內普想讓普朗把老鼠吐掉，但是眼前的貓第一次齜牙咧嘴跟他對峙，爪子還按上了他的手。

　　斯內普這才覺得古怪，平日未見普朗抓過老鼠，牠也不是愛唱反調的個性……「想吃？」斯內普問。

　　普朗把頭抬得高高的，動也不動。

　　「想養？」

　　普朗的尾巴晃得像剛上好發條的時鐘鐘擺。

　　斯內普再次意識到人跟禽獸彷佛沒什麼不同。

　　「普朗，那是學生的寵物，不是一般的動物―」斯內普的話只說了一半就頓住了，幾秒鐘後，他突然飛快地打開抽屜，抓出壓在最底的某張羊皮紙。

　　「吱吱吱！」老鼠突然抖動得更厲害了。

　　斯內普也不顧開啟地圖的密語有多不符合他個人的語言水準了。「我在此鄭重發誓，我絕對不懷好意。」

　　地圖顯現出來了，在魔藥學教授的辦公室裡擠了不少黑點，尚恩.列忒寧、德拉科.瑪律福、雅各.尼可勞德、哈利.波特、羅恩.韋斯萊、赫敏.格蘭傑、普朗奇肯……見鬼了！這什麼？！

　　「……！」斯內普倒吸一大口氣，他的人生中少有傻眼的時候，但是他已經深刻體會到，面對跟列忒寧家扯上關係的人、事、物，心臟都要很強才行。

　　地圖上，跟代表普朗的黑點幾乎黏在一起的名字，是個被認為已經死亡的男人―

　　彼得.佩迪魯。

　　作者有話要說：

　　想到教授揮劍的模樣……其實還是有點違和感吧？不過反正這不是重點……教授的確傲嬌啊~

　　拿著高錐客的劍斬了薩拉劄的蛇妖，是不是很有拿清朝的劍砍明朝的官的fu呢？

　　三人組變成貓娘、米奇跟夜鴞……這是我的個人惡搞。

　　讓我們歡迎正牌米奇登場~！更正，是蟲尾。

　　以下是列忒寧家女眷的閨房密語―

　　「哈！這誰男人？送東西這麼講實用。」

　　「是說，他幹嘛不送個姑嫂丸算了？月月安也不錯啊―唷呵呵呵∼」

　　「噗！起碼人家是走手工路線的呢！啊哈哈！」

　　―這告訴我們送禮不要只是打緞帶，還要花點時間找盒子包裝的重要性。


第28章 成年與未成年

　　「普朗……把牠給我。」斯內普掏出魔杖變出一個籠子，把它遞出去。他的聲音裡有點顫抖。令眾人意外地，普朗把老鼠斑斑放開了，牠不偏不倚掉進牢籠，又在裡頭徒勞無功地團團轉。

　　「教授！」哈利叫道，卻發現斯內普臉上激動到扭曲的表情，於是他頓住了。

　　斯內普思索了一下，說道：「波特和韋斯萊跟我到校長室。雅各、尚恩，把德拉科和格蘭傑小姐送回寢室，然後一起過來。」

　　「院長？！」德拉科一臉氣憤，他莫名其妙被一隻貓撞滿懷，原本想既然是斯內普教授的愛貓那就算了，但是那個格蘭芬多的羅恩.韋斯萊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他推去撞壁是玩哪招？「他應該向我道歉！」德拉科毫不客氣指著羅恩說道。

　　三人組裡唯一比較理智的赫敏用手肘碰了一下羅恩，示意他應該這麼做，但是換來羅恩不解的眼神；雅各終於有高年級學長的風範―他往羅恩的頭上巴下去，後者哎了一聲，雅各轉頭看向德拉科：「這樣可以嗎？」

　　德拉科有點反應不過來，他還沒見過哪個不護短的格蘭芬多；斯內普不置可否，尚恩乾脆撇過頭不理他。雅各伸手環住羅恩肩頭，低聲說道：「既然我跟你哥是兄弟，就不會讓你丟他們的臉。應該怎樣就怎樣，學著大度一點，好嗎？我們達成共識了嗎？如果沒有我不介意多教你幾遍―」

　　羅恩憋著嘴點頭，雅各揉揉他的腦袋。「好孩子，去說對不起。」

　　典型的格蘭芬多處理方式，用拳頭說話，用行動證明。

　　等尚恩和雅各來到校長室，開門就聽見某種尖銳刺耳的啜泣聲。牆上的歷代校長畫像一片黑漆漆，放在桌上的鼠籠也是空的;而被圍在眾人之中的，是一個看起來狼狽又猥瑣、髒兮兮的矮男人，他正扯著破嗓子斷斷續續地或嚎泣或哽咽。

　　「e04！這沙小(啥鬼)？！」雅各為這人突兀的存在驚到迸出了方言，尚恩白了他一眼，拉著他到哈利旁邊站定。

　　哈利跟羅恩完全呆住了，一旁的鄧布利多臉色很難看，而斯內普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尚恩覺得要是可以，斯萊特林院長大概會來個索命咒百發連擊。

　　「你背叛了信任你的朋友，他們把一家性命交給你，佩迪魯。」鄧布利多似乎是下了結論，他看起來非常遺憾。

　　「……我不得不這麼做！神秘人……太強大了！我、我是被逼的！」

　　「別對你的標記遮遮掩掩！我們都知道那是什麼！」斯內普突然大吼，佩迪魯嚇得跳起來。「如果不是你洩密，波特一家不會死于戈德里克山谷！而你恬不知恥詐死還獲頒了梅林勳章！」

　　雅各看看腦袋當機中的哈利，大概瞭解怎麼一回事；這個矮子是哈利老爸的麻吉，卻把自己賣給伏地魔王當小弟，導致波特一家全滅只余孤兒哈利給麻瓜阿姨養。

　　「別……別說得像是你有多清高……鼻涕精！你也有份！」

　　尚恩知道他死也要拉人墊背，但是這位道長，要不要看看你拉的是哪位道友？

　　「多謝你了，我自認在賣友求榮方面沒有你來得高明，出賣波特一家、陷害布萊克入獄，噢、我想過不久盧平也會很高興知道你還活著―」

　　啊、就算是羞辱嘲弄，聲音裡的抑揚頓挫依然如歌詠美妙。雅各將之理解為泰莎的M屬性成因（大誤）。

　　佩迪魯看起來很驚恐，他畏畏縮縮地轉向哈利。「哈、哈利……你一定可以理解、對不……？！」

　　哈利從突如其來的震撼中稍稍回神，覺得這世界顛倒了吧？他父親的至交好友出賣了他們全家，他的教父因此在巫師監獄蹲苦牢……到底什麼跟什麼啊……？

　　很明顯，他天生的格蘭芬多用來對立好與壞的界線斷了。

　　佩迪魯見他眼神迷茫，轉而求助羅恩。「羅、羅羅……我知道，你一向對我很好……」

　　羅恩也是同樣的茫然無力感，自己的寵物老鼠是個化獸的巫師，還是出賣好友一家的罪魁禍首。「我想吐。」他說。

　　「吶，吃點甜的會比較好！」雅各從口袋掏出巧克力蛙給他們，尚恩用＂你當是在哄小孩嗎？＂的眼神瞟了一眼。

　　這時，某位前任校長突然進入畫框，說道：＂鄧布利多校長，部長將于十分鐘後到達，緊急事態。＂

　　鄧布利多朝他點個頭，又回頭向眾人說道：「正好，我會視情況探探福吉的意思，或許可以安排公開的審判，畢竟我們還有一位可以指證他的人。」

　　「你是指阿茲卡班的那位―如果是這樣，我認為部長相信的機率微乎其微，而且還要在他沒有徹底瘋掉的前提下。」斯內普的臉更黑了，但他馬上接著說道：「我會在地牢嚴加禁錮這個垃圾。」語氣中沒有商量，只是告知。事實上如果不是鄧布利多為了合乎正當程式的原則，沖著這畜生背棄莉莉他們一家的誓約，自己當場就想把牠撕碎。

　　步出門外以後，斯內普讓已經下了噤聲咒的佩迪魯強制喝下抗化獸藥劑，接著施了飄浮、滅幻以及隨行的咒語，讓渾身顫抖的佩迪魯倒掛著飄在眾人頭上。斯內普他並不避諱哈利跟羅恩在場，轉向另外兩名少年說道：「雅各，帶波特和韋斯萊先生回宿舍。」

　　「瞭解。」

　　「尚恩，我需要諮詢一些……列忒寧家的手段。」

　　「是，院長。」

　　「―最好是連靈魂都不能逃脫的方法。」

　　哈利聽著斯內普充滿憤恨的沉重語調，奇異地，心中突然浮現憐憫感。

　　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福吉急忙趕來學校自然不是來喝紅茶的，何況他眼下一點都淡定不起來，整個人看起來像只受驚膨脹的河豚。

　　「阿不思，小天狼星.布萊克越獄了！」

　　鄧布利多本人有些想歎氣，今天是什麼日子啊？但他還是把一塊覆盆子口味的奶油派推給福吉。

　　福吉慌了，那個窮兇惡極的小天狼星，居然從阿茲卡班的攝魂怪眼皮下逃走了。他首先想到的是＂傳出去可怎麼辦？自己這部長怎麼立足？！＂，然後才想到了鄧布利多以及在霍格沃茲的哈利。

　　「你們告訴過波特……他的家人……小天狼星……那些事嗎？」

　　「我會說的，學校也會實行相應的安全措施。」

　　「很好、很好，」一大口紅茶入喉，福吉看起來鎮定了一點。「我們已經派出大部分傲羅跟攝魂怪獄卒追捕了，這次抓到他，我要提出極刑申請。」

　　「康奈利，你瞭解他怎麼逃出來的嗎？」

　　「……呃、獄卒說，前天晚上……小天狼星.布萊克從牢裡突然消失了！他們找不到地道、或是洞穴，也沒有跡象顯示是否有人接應……」

　　「如果……其實他是個阿尼瑪格斯，也許就說得通了。」鄧布利多把方才見到佩迪魯變回人類的畫面加以串連，也許包括其他三人都是未登記的阿尼瑪格斯。「攝魂怪的感知只對人的情緒動作有反應，面對動物反而比較遲鈍。」

　　「唔……好吧，也許你說得對……」福吉看來對布萊克的逃亡方式並不感興趣，他只關心自己的手下什麼時候能把逃犯抓回來，目前這種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的感覺太不保險了。

　　「不、你不懂我的意思，這是極有可能的事實，而如果這是真的，我們或許要重新思考當年那場爆炸背後，是否另有隱情。」

　　福吉只是揮揮手，像是這樣就能丟掉燙手山芋。「好的好的，要是逮回他了，處刑之前我再安排讓你過來一趟吧！雖然我認為這並沒有甚麼好說的……」

　　福吉太容易緊張，也太容易自負，搞不好是福靈劑瑕疵品喝多了。鄧布利多直到看著壁爐裡的綠色火焰消失，才靠上椅背輕歎。

　　然後他找了張羊皮紙，開始提筆寫信；稍晚，鳳凰帶著給＂萊姆斯.盧平＂的信件飛進漆黑的夜空裡。

　　但是消息沒有隱瞞太久，暑假前傳遍校園的新聞除了阿茲卡班監獄的犯人脫逃，還有魔法部出動了大部分傲羅卻依然抓不到人、一如往常的顢頇。

　　幾乎是所有人眼裡，小天狼星.布萊克就是個窮兇惡極的變節背叛者與逃犯，但知情者，比如羅恩跟赫敏，則是對哈利的身家背景有了更進一步的同情與理解；一個孩子衰小到這份上，如果沒人給予基本的尊重跟同情，那找碴的人被修理一下也是應該的。

　　就像眼下，德拉科.瑪律福小朋友還在狀況外，他熟稔的長輩、斯萊特林院長的斯內普，自然不會為小天狼星有罪與否多嘴，何況對方跟自己從頭到尾就不對盤。於是他逮到了機會就奚落波特一頓，諸如：＂有個叛徒做為教父，想必很襯你那活下來的男孩的特殊身分啊！＂、＂波特，你想過去為你父母報仇吧？噢、但對方可是阿茲卡班的逃犯呢！＂通常這時還會附帶高低二聲道的奸笑合音，顯然出自德拉科身邊的克拉布跟高爾；雖然哈利本身並不想針對這件事和德拉科起衝突，但是有人逮到機會就抓著你受人誤解又無法反擊的痛處猛踩，是成年人都會冒火，何況是毛還沒長齊的半大孩子。

　　尚恩剛好撞見了，因為與斯內普的頻繁接觸，以及父親有意與瑪律福家搭上線，他和瑪律福家的繼承人關係也還算得上不錯；但要說到排解學院間的交際問題……尚恩很理解自己並不擅長跟小孩相處，這種事大概只有雅各跟珀爾做得來。

　　可是天生的責任感又讓他認為這位元少爺明顯需要有人提點提點，他原本打算等雙方唇舌交鋒完畢再私下解決，但是才一轉眼，韋斯萊的拳頭就掄起來了，他只得出聲制止：「韋斯萊先生！」

　　哈利他們對這位學長不很熟悉，只知道他跟韋斯萊雙胞胎的好友雅各是表兄弟關係；但基於他在斯萊特林學院，以及似乎與斯內普互動頻繁、關係匪淺，他們對於尚恩的印象雖然不算差勁，但也不在＂可信任＂的範圍。

　　「請注意這裡是公共場合，你的一舉一動其他學院的學生、甚至經過的教授也會看見。」話是對著羅恩等人說的，但他的視線卻看向德拉科，後者不是白癡自然有所意會。

　　「謝謝你的提醒。羅恩、哈利，我們走吧！」赫敏很快地拉走他們，哈利回頭，看不出尚恩是什麼想法，也就走開了。

　　「大家都看到了，只是開開玩笑，韋斯萊家的紅毛臭鼬就要動手了―」

　　「愛現、愛出風頭，又跟泥巴種混在一起……」

　　克拉布跟高爾的急於辯解，換來尚恩一記冷眼；他平日就少有表情，珀爾還曾經對他說了很欠揍的話：你也把面癱治了吧！嚇到花花草草多不好啊―總之他雖然自傲自負，但家族門風嚴禁自大白爛，特別是在外給家裡丟臉的愚行。

　　「克拉布先生跟高爾先生，」他突然笑了一回，清秀如常的顏面出現銳意：「把你們的羡慕嫉妒恨撿起來收好，拿出斯萊特林的體面。」

　　兩個小跟班為此時突變的氣場扼住嘴裡的話，但是站在中間的德拉科心領神會，從決鬥社的表現跟其他場合裡與斯內普教授的互動情形來看，他非常清楚不管是能力或武力，這個學長惹不起。

　　「―基於院長諸多瑣事纏身，我想以學長的角度提醒你們：是否可以維持斯萊特林學院的格調與風範？瑪律福先生。」

　　「謝謝你適時的建議。」兩人互相致意，德拉科微微頷首後，挺直腰轉身離開。

　　尚恩斂起笑容，這少爺不笨但是得有人管，還需要人刺激一下;他現在突然覺得，有幾個兄弟也不是壞事，雖然他們都不是正經的角色。

　　斯內普見到方才這一幕之後，稍晚在地窖的辦公室對尚恩說道：「下學期，你來當級長。」

　　尚恩的身分跟能力擺在那裡，列忒寧家的准繼承人，學業上無從挑剔，人際關係進退有據；重要的是他的作風、或者說自己理想中的斯萊特林作風―進攻時言辭亦如刃，退場時優雅且從容。（當然，某個鉑金色腦袋在這方面其實過猶不及）

　　後者愣了一下，但是馬上反應過來，沉穩地回答：「是，院長。」


第29章 有事？！

　　小天狼星越獄的消息在暑假後，從《預言家日報》的頭版慢慢往後掉，就快跟每日笑話、主婦之友專欄並排了。巫師跟麻瓜在這點很類似，而且記者們也挖不到什麼八卦，關注度於是漸減。

　　雖然有某名女記者在假期前進入學校，試圖從哈利口中問出：＂小天狼星.布萊克是否與你的母親、美麗的格蘭芬多之花有過纏綿悱惻的曾經？＂但是下一秒一顆遊走球飛來正中她的後腦，雅各騎著掃帚從天空飛下來連聲抱歉，回頭朝喬治等人笑言：＂就說了我方向感不好，連打出去的球也會轉彎！＂

　　那位元敬業的女記者被一擊打進聖芒戈醫院，聽說躺了整整三個月。

　　尚恩當時只是搖頭，走進陰暗的地窖，魔杖戳進白銀蛇雕海德拉的嘴裡，他最近才知道它有名字。

　　＂力道輕點行吧，列忒甯先生。＂海德拉小蛇匆匆吐出魔杖尖，剛剛那麼一下戳進喉嚨，牠要是活體生物肯定飆淚。

　　「喔、不好意思，你知道那一位派了不少工作，壓力大。」他們才結束OWLs沒多久，心理上的疲勞還未消除；縱然就自家院長的說詞，除非他們考試當天被神秘人擊斃，否則列忒寧家有任何一個人沒過OWLs都應該自盡謝罪―這是種特意使人曲解的信心鼓勵還是發自靈魂的詛咒啊？

　　海德拉聞言也點點頭，表達理解的意思。＂請，列忒甯先生。＂牠擺擺蛇尾，對面的牆上分開一道丈寬的缺口，通往霍格沃茲城堡地底，真正意義上的地牢。

　　雖然是地下深處，但是空氣乾冷並無潮意；穿過冗長的走道，尚恩進入一個陳設有如學院交誼廳的房間。此處其實是那位薩拉紮.斯萊特林留下的另一個房間，它不算秘密，只是除斯萊特林院長以外，並無人可使用，至於曾經有些什麼故事，很遺憾現任院長並不願意透露更多。

　　小廳裡有五道門，尚恩進了其中一扇。空蕩蕩的室內懸浮著一個秘銀打造的牢籠，裡面是衣衫襤褸，狼狽非常的彼得.佩迪魯。斯內普讓尚恩找來列忒寧家的法子；就算是損招，在敵方是人渣的情形下，我方不用太客氣―這是斯內普的話中之意。

　　雅各取了已凝結的蛇怪血，在佩迪魯的心臟處下咒，所以他的皮表浮著青藍色的渲染條紋，近看就像血管似地竄入皮膚；後腦下的頸椎處也血淋淋地，被尚恩生生刺了一個拳頭大的血印；整體說來是用自身的魔力禁錮靈魂，這種咒最初用在刑求，沒有獲得解咒的犯人若脫逃或自殺，即使肉體死亡，靈魂依然可以感知到腐朽的痛苦並且永遠不得解脫。

　　斯內普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尚恩感覺到他黑色瞳孔裡毫無生氣的死硬、跟憤怒到了極限後的臨界點情緒。他將口袋裡的魔藥遞過去，慢慢退到門口，看著斯內普把那些魔藥丟進牢籠;裡頭的佩迪魯頹喪懼怕地看著尚恩，但又不免露出哀求的神色。

　　「你可以試著逃跑、或自殺，只要你不在意靈魂永世受折磨，雖然我的確很想見到如斯光景。」只要眼睛沒瞎都看得出來，斯內普的表情寫著他從頭髮到腳趾，都憎惡眼前這個卑劣猥瑣的男人。「或者，去準備一下見到舊日同窗該說什麼遺言，蟲尾巴。」

　　語氣冷得刺人，尚恩慶倖自己不是牢籠裡那位。

　　至於難搞的脾氣又上升一個檔次的魔藥學教授，列忒寧家難以取悅的盟友;造成他心情雪上加霜的原因，首先是鄧布利多對福吉試探過後，得到消極的表示：只有一名被禁錮的囚犯，無法證明逃逸中的布萊克的清白（斯內普聽到清白二字，從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

　　＂我可以相信阿不思，不代表其他人都會相信。＂福吉為難地看看鄧布利多。＂你明白我的意思。＂經過這兩年的魔法石跟密室事件，對於霍格沃茲、或者說是對於鄧布利多與那個活下來的男孩，稍為敏感些的巫師都會警覺是否和平的日子風波漸起，進而分為戒慎警醒與粉飾太平兩個方向。

　　鄧布利多一點都不懷疑福吉屬於後者，如果只有消極也罷；但是迫于部份家長的疑慮以及董事會的施壓，從下學期開始，魔法部將以維護校園安全的名義，在霍格沃茲派駐攝魂怪；因為他們有理由相信布萊克也許會回學校，伺機對那個活下來的男孩不利。鄧布利多表面雖不動聲色地表示勉強接受，但是斯內普從他滿是皺紋的老臉，擰起眉頭的頻率倍增來猜測，他也很不爽。

　　＂看來小天狼星沒有在牢裡喪失理智。＂鄧布利多失望于福吉的措施，但是的確，若沒有更完整有力的證據，要翻盤眾人認為板上定釘的事情也不是那麼容易。

　　＂可以從阿茲卡班逃獄的人，最好也別認為他有多少理智。＂斯內普冷冷地說。＂何況還是個預謀殺人未遂的前科犯。＂

　　鄧布利多擺擺手，對此不予置評。

　　其二、吉德羅.洛哈特教授的離去，與其說是意料之中，不如說是黑魔法防禦課的詛咒內容被體現得越來越離奇。他遭到剛考完期末考的（男）學生們集體惡作劇，多半是因為那場不成功的情人節告白活動激起的恨意（或是殺意）；先是被惡意關在廁所裡，在馬桶接連爆炸後，又被彈出窗外直飛進黑湖與水怪相親相愛；等到路過的鄧布利多把他撿出來時，身上滿是穢物與泥濘，以及諸多學生的惡咒，花俏體面的外表已不復見。

　　就在洛哈特教授想趁機對圍觀的學生施個大範圍遺忘咒之時，他忘記鄧布利多這塊老薑怎麼可能容許有人在自己背後出手，於是一個反射性的鐵甲咒讓他再度落水，並且很不走運地因為自己的遺忘咒反彈，負傷住進聖芒戈醫院。而鄧布利多僅表示：……人有失手、馬有失蹄。

　　阿不思，你的本意是想說＂樹多有枯枝、人多有白癡＂吧？（教授正解！）

　　可想而知，新任黑魔法防禦課教授萊姆斯.盧平的到來讓哈利十分高興，斯內普十萬分的不樂意。

　　彼時哈利已經來到陋居，兩天前他把一個醉醺醺的遠房親戚當成氣球吹上天花板，之後怒氣衝衝地拖著行李沖出他的麻瓜阿姨家，意外地，他看到雅各在對他打招呼。＂我想晚餐也吃得差不多了，就來接你去陋居，韋斯萊夫人很想你。＂

　　雖然後來的騎士公車之旅讓他們把晚餐都吐掉了，不過這不妨礙哈利知道他父親的好友之一將來到霍格沃茲，而且他對於幾乎沒有印象的教父仍充滿好奇與期待。

　　綜觀以上，斯內普要是愉悅得起來，尚恩就得看看眼前這個人是不是喝了複方湯劑了。是的，他又被自己的父親出借給院長當助手，甚至身兼列忒寧家的非正式公關，上面交代有機會要與瑪律福家的少爺多多交流云云。

　　七月的某一天，斯內普步出實驗室，桌上有只熟悉（欠揍）的白臉角鴞，把頭歪在一個蛋糕盒子上打盹。

　　這大概是他這輩子見過模樣最不靠譜的夜禽，斯內普一邊拆盒子邊想。

　　沒有意外地是泰莎寄來的點心，只有簡短地說自己又長了一歲，處理完手邊的事情就要到南歐繼續下一個「工作」，因為家主表示他們尋找的東西有了重大進展。＂祝你好運。＂女體線條般的秀氣字跡這樣寫著，斯內普沒來由地喉頭有被異物噎著的感覺。

　　壁爐裡突現火焰，尚恩穩穩地在地毯上站定，手腳俐落地揮動魔杖整理儀容；他帶著藥品前去瑪律福莊園，又帶了一個餐籃回來。

　　「瑪律福先生向您致謝，以及邀請您參加今年的夏季社交舞會，另外夫人說這是她個人一點心意。」尚恩拿出一張精美的卡片、並且有條不紊地回復著，然後眼尾餘光瞥見喝水喝到睡著的角鴞。「阿剌海？珀爾到了嗎？」

　　斯內普一挑眉，尚恩知道這是院長示意＂詳細希望＂的表情。

　　「鑒於我們認為這裡需要多一個人用心，」尚恩的表情有點不是滋味地說：「珀爾要回來了。」

　　「所以，撇開那個話嘮的脫線偽裝不談，我假設你話中之意是說―珀爾的定位是智囊？」

　　「我不想這麼簡單承認，但是論應變能力，確實如此。」尚恩微微皺眉，仍是直白以告。

　　「我猜測武力值最高的也不是你。」

　　尚恩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些。「啊……只看我們幾個的話，是雅各。」

　　經過幾年下來的接觸，做為局外人（？）的斯內普也可以循著蛛絲馬跡拼湊出一個大概：原本列忒寧家的家主應該是那個大大咧咧的葛瑞絲，但是某天她突然決定去禍害尼可勞德家的年輕家主約瑟夫；令兩家人跌破眼鏡的是，他們毅然決然丟下繼承人的身分，私奔去也。因著兩人暴力與和平並存的遊說手段，原是世仇的兩家居然因此友好共處了，因為沒有人想被私下惡意報復……真TM是小說裡才有的情節，斯內普結論如上。

　　「你要撐起列忒寧家，還早。」他說。

　　「我知道還早，但是我可以。先生。」尚恩突然一轉低迷，自信地說。

　　斯內普微勾嘴角，尚恩以為那是意指自己言之過早，但是接著他站起身帶著盒子進了廚房，拋下一句：「身為你的院長，這點我給與肯定。」

　　談話結束，尚恩突然露出這輩子記事以來少有的孩子氣笑容。雖然他日後想起這場難得的交心（？！），源自於一個讓斯內普不自覺轉換氣場的手工蛋糕就覺得……十分廉價……<囧>。

　　但是數日後的傍晚，從前晚開始熬夜的斯內普打開實驗室的門，發現普朗就坐在門口，嘴裡叼著短棍之類的東西。強打起精神把貓拎起來檢視，結果卻讓他好一陣錯愕；那是一隻折斷的松木魔杖，原本的長度應該有十一吋半，杖芯的鳳凰羽已熏成可怖的烏青色。斯內普認得，但是他並未想過這支魔杖會以殘破的狀態出現在自己眼前；一邊想著，斯內普把普朗的項圈內裡翻出來，在縮小的水晶拼圖旁邊，又嵌了兩枚寶石，現正閃著刺目的紅光。

　　泰瑞莎……出事了？！

　　自她休學後，追蹤禁環與刻印狀態的咒術就轉移到另外兩枚水晶上頭。他原本可以置於腦後，乾脆撤除掉的，畢竟學生出了校門就不歸老師負責了;只是基於泰瑞莎說她的性命是自己幫忙撿回來的，他還是有種流浪動物又出門浪跡天涯的失落感。

　　不知是她太輕率，抑或力有未逮？不過，連魔杖也折斷、損毀至此，想必她本人情況與「樂觀」二字相距甚遠，也說不定……

　　他手裡一緊，大喊：「林可！」劈啪一聲，手裡抓著圍裙的家養小精靈現身。「尊敬的先……」

　　「回列忒寧家，找―」

　　面對莫名發難大吼的主人，彎身鞠躬到一半的家養小精靈反應可想而知，總之等尚恩出來弄清狀況的時候，林可已經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邊尖聲嚎叫邊撞牆超過兩分鐘了。

　　「先生，林可的使用權已經在你和泰莎名下，叫他回前主人家是要他的命―」

　　斯內普聞言才反應過來自己話說得太快。「林可！我命令你停止！」

　　林可還在抽泣，但至少不再尖叫了。

　　尚恩定神後說道：「先生，年輕的家養小精靈很不穩定，我們是下了咒直接去控制神經的，突然的刺激會影響從耳朵延伸進大腦裡的咒術。」他也很快發現肇因在哪裡，肯定有事。「容我回去瞭解後再行回復。」

　　尚恩走了以後，他打發林可去準備晚餐，而一直挨在身旁的普朗還咬著斷成兩截的魔杖，凝視著他的眼眶旁、粗黑的輪廓線讓牠苔綠色的瞳孔陰鬱不少。斯內普看著牠把魔杖咬進自己的窩―一個鋪著厚棉絨的舊藤籃子，趴在上面動也不動。他不得不聯想成這只貓是在哀悼，因為牠不似平日那般討好自己。

　　直到半小時候，壁爐上的雙面鏡閃動了白光，尚恩看起來算是鎮定，不過他帶來的消息沒什麼實用價值。

　　他說：「葛瑞絲阿姨回訊：『下周，瑪律福家，夏日社交舞會，忙線，後述。』」


第30章 投資有風險，基金有賺有賠

　　他本有些加快的呼吸跟心跳再次倍增，差點用上麻瓜幼教老師的手法，在心裡從一數到十克制名為＂憤怒＂的情緒。

　　「……」冷靜，對方本來就不可以正常角度衡量。「尚恩.列忒寧，你真的認為這訊息有用？」

　　尚恩被如刀銳利的眼神盯到頭皮發麻，抬手拿起一張明顯是隨手斯下的便條紙，上面最明顯的兩個大字是用麻瓜的pop字體寫著：＂傷+怒＂

　　「容我解釋，阿姨還肯好好寫字讓哈雀蘇帶回來，就表示她們應該性命無虞，但是這麼整齊的字也表示她目前非常火大―噢！媽啦！痛！」

　　鏡面中出現了葛瑞絲的火冠戴菊鳥，牠似乎不滿信件被尚恩取走，奮力地用尖長的鳥喙攻擊之。斯內普在內心直搖頭。列忒甯家就是沒有正常人對吧？

　　就在這場夏日聚宴之前，死也要帶著貴族作派進墳墓的盧修斯.瑪律福，頭回失去了他慣有的傲物雍容，在一面巴羅克風格的雙面鏡裡呼叫他的學弟、愛子的指導老師、以及……臨時顧問。

　　「希望你的確有重要的事情相談，我手邊有正在熬煮的魔藥，跟尚未送出的斯萊特林二年級學期成績單。」被打斷與魔藥的相處時光，斯內普的心情極差。

　　盧修斯悚然了一秒，兀自恢復鎮定才又開口：「我懷疑……身為家主，也許做了錯誤的決定……」如果沒有細聽不會發現，向來視形象為生命的瑪律福家家主，聲音裡有種過去未見的動搖。

　　「……冷靜，我十分鐘後到。」然後他毫不遲疑地放下鏡子，熄了坩鍋底下的火焰;但是當他踏進壁爐的前一刻，尚恩的信使伊西絲送了東西過來，是一顆白色的蛋。

　　說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斯內普試著抓住兩端輕輕扭動，蛋殼漂亮地劃出弧線分成兩個半圓，甚至還有勾住耳朵的實用設計。

　　「尊敬的斯內普院長：希望您假期一切都好。在這邊受家主之命特來相告，我們將毀損的日記本奉還瑪律福莊園了―」

　　心頭一震，他旋即告訴自己穩住。

　　「……鑒於瑪律福家與您的良好關係，我們希望對方與我們同樣有追求和平的想法，衷盼相助。」

　　以上是家主的原話，我個人可以簡短說明事情經過，父親有意拉攏貴族方，於是與瑪律福先生見面時將日記本帶去，並且告知它＂原來是甚麼＂，然後瑪律福家家主現在可能還在遲疑搖擺。就是這樣，以上，祝暑假愉快。」

　　斯內普站在壁爐邊扶額。聽完這些消息愉快得起來，費爾奇都會魔力爆發吧？

　　愛德華.列忒寧大約希望他能順手搧風點火，畢竟瑪律福家是非常具有純血家族人脈與財力的指標性人物。也就是出門前耽擱了這麼一會兒，斯內普見到的盧修斯，比起在雙面鏡裡看到的神情還要緊繃一些。

　　木紋細緻的桃花心木桌面，擱著那本洞穿的日記本。而盧修斯還算冷靜地敘述了來龍去脈。

　　納西莎在去年四月的某場國際魔法物品交流大會中，巧遇了大齡美女葛瑞絲;女人嘛、總有共同的話題可聊，從葛瑞絲的蝶衣翼龍高跟皮靴，到納西莎的蜂鳥鱷魚皮包，以及孩子們淘氣耍無賴欠修理、丈夫外務多到回家總是哼嗯啊欸懶得說話……

　　「你可以不用這麼巨細靡遺。」聽多頭會痛。

　　總而言之，一拍即合。葛瑞絲邀請納西莎到尼可勞德宅邸一遊，於是見到了與斯內普有八成相似的約瑟夫。

　　「你沒見過，納西莎笑得可說是花枝亂顫。」

　　「跳過這邊繼續。」

　　十分湊巧，愛德華.列忒甯的妻子露意莎為了祖傳的煉金商品店務，帶著會計帳本而來。三個女人基本上沒什麼不能說的話題，友情進展迅速;當納西莎引薦露意莎等人給盧修斯時，他本人認為是拓展人脈、拉攏名門的機會，更進一步，就是合作看看是否有經濟上的利益可圖。

　　經過了夏日音樂會後，盧修斯發現，愛德華是個風趣健談的年輕男人，雖然從少年時期就繼承家主一職，但是穩重裡不失圓滑、又不至於讓人覺得過分世故精明；甚至，他表現出一種模棱兩可的中間態度，既不排斥黑魔法，也不那麼信奉當世主流，盧修斯對此明白表示了自己的欣賞。

　　對於盧修斯經營的零售業與醫療事業，愛德華表示極有興趣；一來一往間，連盧修斯也開始投資愛德華在麻瓜界擁有的食品業，以及過去讓他不屑一顧的電子業。說到這裡，盧修斯停頓了下，表情顯得十分不解。「現今想來相當詭異，他的行為舉止十分平常，但我莫名地被說服了。」

　　斯內普卻可以想像，從一開始利用女眷帶出主角愛德華，再引出目標盧修斯，期間或許持續使用某種手段加強對瑪律福家家主的誘導跟蠱惑……這局布得不錯。

　　他們、以及他們女眷之間的關係持續發展，從而穩固彼此的交情。盧修斯知道愛德華對魔法工藝品有很高的興趣，還提到私下收藏了好些古老的魔法物品，可以給自己鑒賞一番；他表達了極有興趣一覽，於是前日，愛德華帶來了一頂陳舊的寶石王冕，上面殘留的魔法痕跡讓盧修斯感到既熟悉又訝異，讓他想起自己特意扔進韋斯萊家的魔法日記本。

　　＂曾有活著的死物寄生於上。＂愛德華露出狡獪的笑容說。

　　因為太熟悉冠冕上那種黑暗腐敗的感覺，盧修斯一時間恍然，支支吾吾地。

　　接下來，愛德華再取出的東西讓他差點失聲尖叫出來；盧修斯本維持著貴族的矜持忍住這種衝動，但在愛德華說明來源的時候終於露出愕然的神色。

　　「沒錯，這是＂神秘人＂的「其中一個魂器」。」斯內普從旁加以佐證了列忒寧家主的說法。

　　「真感謝你讓我長了見識，我等等再來瞭解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本日記裡的魔王吸收了韋斯萊家那個麼女的生命力，藉以控制蛇怪殺人;鄧布利多跟我進入薩拉查的密室，除掉那幾乎成精的蛇怪，並且用蛇毒送神秘人一程。」

　　「啊，真是完整而詳盡的形容……」盧修斯的聲音完美地呈現出樂曲漸弱的效果，他回頭看著這位除了妻子以外最瞭解他的好友，露出了類似驚恐的神色。「你真的是西弗勒斯？！」

　　「如果你沒忘記我們欺騙納西莎德拉科三歲時摔傷是因為跌倒，但其實是你不小心把他從樓梯上踢下來的話―那麼我的確是西弗勒斯.斯內普。」

　　盧修斯的表情窘了幾秒。

　　「那麼，你怎麼知道……我是說、那些細節？」

　　「因為事實上，封面那個血洞是我戳穿的。」斯內普放下精美的鑲金邊骨瓷茶杯，望見盧修斯的臉色宛如坩鍋裡在熬煮的藥水，由白變青再轉黑，相當精彩。「盧修斯，你們還談了什麼？」

　　瑪律福家的家主覆在蛇杖的手不自覺地緊了一緊。「他說，類似的東西只多不少……他們既已動手除去神秘人的靈魂，就會像拔蛀牙抽神經一樣，最終是要斬草除根的。」

　　他沒想過神秘人要他保管的東西竟然是一個魂器！從去年聽聞神秘人的主魂在奪取魔法石時元氣大傷以後，內心便隱隱有股不安的感覺；會將帶有黑魔法的物品冒險送出去，除了擔心魔法部也許有新一波的清算行動，另一方面，也是他太輕忽這個看似平凡無奇的日記本。

　　＂盧修斯，我的朋友。不要懷疑伏地魔王會不會知道這個魂器是如何從瑪律福莊園流出去，＂愛德華推推鼻樑上的銀框眼鏡，略上揚的眼尾帶著看好戲的目光往他的方向一掃。＂你只需要接受他會用什麼手段延續瑪律福家的歷史、榮光以及未來……我猜、或許是另一個黑魔標記？＂

　　順著愛德華的目光，盧修斯看見德拉科正與愛德華的長子尚恩一道，在花園某處練習著少見的咒語。

　　＂想想神秘人如何從睿智超凡的領導者，成為嗜血殘忍的無雙魔王；再想想看以瑪律福家為首的純血貴族們，在上一次大戰損失的人員與財力，＂愛德華聽不出情緒起伏的平淡語調一頓，再道：＂我相信，瑪律福家這些年在魔法界的爭議並不算少？＂

　　何止不算少？！那正是自己如此兢兢業業，努力在現實的天秤上維持平衡的原因。對於追隨過神秘人的黨羽，哪怕是因脅迫而屈從的，那些所謂正義的一方可是從未有絲毫寬容；而神秘人遁逃後，依然死心塌地者如萊斯特蘭奇夫婦，至今仍在阿茲卡班咒駡他是個懦夫、膽小鬼，因死亡而絕嗣的、遭到魔法部清算及入獄的，他們的家族對全身而退的瑪律福家何嘗沒有敵意？

　　盧修斯動動已然僵硬的左手。忿忿地想著保持中立就跟欲掩蓋手上的黑魔標記一樣不可能！

　　＂你們心裡有何計較？＂拿足夠的籌碼說話一向是合作的前提。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盧修斯。你可以不參與實際行動，我們只需要你的姓氏跟人脈。＂

　　盧修斯按耐心頭破口大駡的衝動。姓氏與人脈幾乎就是一名貴族的所有，猛虎博兔必盡全力，長期蟄伏的列忒寧家果然不失世家本色。

　　＂……真有斯萊特林格調。＂

　　＂說到這個，那頂帽子本來要我去格蘭芬多。＂愛德華聳聳肩。＂我對他說我討厭紅色。＂

　　他連反駁對方自己可以向神秘人再次輸誠的話都吞下去，向黑魔王自曝魂器因自己而毀，這種愚蠢的言行會讓瑪律福家先祖從墓地跳起來跩過他賞一頓打。

　　＂你可以考慮，放心，我沒有對朋友用不赦咒的偏好。＂

　　盧修斯越回想就越湧起問候人家家裡長輩的衝動，斯內普事後向他表示理解之意，不過這時他衡量過與盧修斯的關係，心裡再次確認接下來要說的話。

　　「盧修斯，我想，你是時候選邊站了。」

　　「哪邊？！曾為食死徒的處境、現今斯萊特林的處境你比我更瞭解―」

　　「……我以為事實很明顯？」雖然他個人不願意承認，但是以盧修斯的情況，列忒寧家無疑是張較好的牌。

　　盧修斯先是沉默著，終於開口說出斯內普料想他會疑惑的癥結。

　　「你真的是站在另一邊了。」

　　盧修斯自然曾懷疑過斯內普在前次戰後的立場轉變，但他其實不很肯定是基於自保，或是他真的從了（？）那品味詭異的老頭。盧修斯可以肯定過去斯內普的態度絕對沒有現下這麼明確。

　　「不過我想，肯定不是為了鄧布利多跟他愉快的飛禽團體。」

　　斯內普一抽嘴角，不打算補充老番癲還有一整個自我感覺良好的盟友家族。

　　「我理解了。」盧修斯最後看著他，下了個聽來不痛不癢的結論，至於賭注裡包含多少風險就各自心照不宣。

　　幾日後的社交舞會，盧修斯與愛德華在他私人的書房立下了不破誓，除了納西莎以外，沒有人知道他將整個家族綁在自己的腰帶上。

　　＂投資有風險，基金有賺有賠，但是我答應你，瑪律福家下一代不致絕嗣。＂愛德華臉上掛著一副人畜無害的清純笑容說道：＂你會發現，我們可是比一般人類來得講信用。＂


第31章 不正之秋

　　社交活動，或是說，所謂上流貴族之間的交際活動，其實就算外表鑲鑽包裝華麗、內裡拆開還是只普通的巧克力蛙；如同麻瓜的聯誼活動吃吃喝喝什麼的都是藉口，把妹夜唱要電話才是正理，巫師的社交活動本質上自然差不了多遠，斯內普剛剛在觥籌交錯間發現正要發展感情的未成年小巫師、持續建立往後家族與姻親關係的成年巫師、還有默默發展婚外關係的熟齡巫師。

　　他自然不是吃飽了撐的，而是葛瑞絲姍姍來遲。就在他避過一名差點(或者刻意)摔到自己身上的女巫時，終於聽到輕柔悠揚的女聲：「真高興在此巧遇，斯內普教授。別來無恙？」

　　銀絲牡丹鑲著大小黑色珍珠流蘇的發叉固定在粟色短髮上，遮住半邊豔麗面容，只是桃粉色雙頰精神得有些不自然。

　　斯內普轉向葛瑞絲輕輕頷首，同時注意到她手上的戒指是泰莎的禁環。「尼可勞德夫人。」

　　「希望那位美麗的女士不會因為搭訕受挫而傷感才好。」

　　「而那顯然是妳的目的，不是嗎？」

　　「是的，因為外子認為那樣的手段太過刻意而拙劣呢。」

　　「啊……原來如此，出於一種與夫人近似的惡趣味。」

　　由於兩人規矩得體的禮節、優雅從容的姿態，以及臉上無懈可擊的公關式微笑，其他賓客自然無從理解他們明裡暗裡的互相吐嘈。

　　直到葛瑞絲飲下幾杯香檳，頰上那種不自然的紅暈才褪去。

　　「所以，妳也受傷了。」

　　「納西莎只以為我傷風感冒呢，真叫人佩服你的敏銳。」

　　「泰瑞莎怎麼樣？」

　　葛瑞絲唇角噙著笑意，朝左前方的剎比尼夫人致意，才回頭答道：「還行，你沒問她的葬禮，所以我假設你放了追蹤咒，也許是刻印的時候？」

　　斯內普沒有承認或否認，神色不動；葛瑞絲在心裡第八百次希望他能治一下慣性面攤的毛病，這樣說話太不有趣了。

　　「現在還半死臥床休養。被伏地魔的寵物咬了一口，差點血就流幹了，幸虧安那塔夏來得及時。」

　　斯內普表面平靜無波，但是心裡已經破口大駡：蠢蛋！妳的腦子也殘了嗎？這麼犯傻送死的傢伙真應該死一回看看。（地獄少女版的教授大人？！）

　　看斯內普沒有動靜，葛瑞絲繼續說道：「我們聽聞一些線索，在阿爾巴尼亞有不明魔法生物的活動；那時有些混亂，泰莎似乎想先殺了那條蛇，沒想到上面還附帶一名不成形的魔王。總之，不幸的是她被咬了，幸運的是她的魔杖恰巧抵在蛇口上。」她頓了一下又說：「牠逃了，你也許要多留意。」

　　看見某人露出＂說明＂的表情，葛瑞絲坦言：「泰莎的禁制經過你的手澤，他或許認得出來。」葛瑞絲轉轉手上的禁環。「我可是很在意家族成員、或是盟友性命的。」

　　斯內普聞言，終於嘴角一抽。「那麼接下來，是不是需要盟友做些甚麼？」

　　「當然不是。別緊張，不然我會以為你需要的是高濃度酒精。」葛瑞絲的目光看著正在與盧修斯攀談的約瑟夫，又啜了一口粉紅香檳說道：「對了，我聽到攝魂怪要去霍格沃茲守衛時，就想把酒瓶往那只河豚頭上敲下去。」

　　斯內普還以為斯拉格霍恩來了，但順著葛瑞絲的目光看去，一身銀灰色長袍的福吉正加入盧修斯與約瑟夫的談話；砸瓶子這種上不了檯面的舉動自然不是因為後兩者，他於是深深為這女人的驃悍感到接受不能。

　　「守護神咒，」她說：「我想學生會需要的，尤其是哈利.波特。」

　　「可真高看我了，在下不才，只是一名魔藥學教授。」

　　「也是，聽說黑魔法防禦課的新教授與你算是舊識。」

　　「如果你是說他的牙，我的確有所記憶。」

　　葛瑞絲笑了，還笑得悅耳動聽。「我會告知泰莎見到你容光煥發、情場得意的模樣。」

　　「還真是感激不盡。」

　　「笑話說完了，我可沒落下她該有的教育。」葛瑞絲睨了他一眼。

　　「……是要我說＂拭目以待＂？」

　　「啊，其實我想聽你說聲謝謝來著，不過這可以晚點……很高興與你談話，斯內普教授。」葛瑞絲從容一笑，約瑟夫示意她該過去鞏固友誼了。

　　「請便，尼可勞德夫人。」

　　就算踩著高度超標的高跟靴，以西方女人來說葛瑞絲的個子也只勉強達到標準，但她轉身離開的模樣卻可以讓斯內普覺得英姿颯颯，可見這女人的氣場之強大；她兒子雅各也是那種漫不經心卻揪不著尾巴的角色，被她養著的泰瑞莎……算了，不要細想比較好；他及時中斷腦內一個可笑的畫面―一個憨笑的女孩頭上長出尖角、手爪帶刺，身後的長尾像普朗的一樣搖搖擺擺。

　　去年的霍格沃茲特快車少了兩個傻呼呼的、忘了自己有貓頭鷹跟家長的偽新手巫師，今年的火車上則是來了攝魂怪；斯內普心想：很好，下一次神秘人大概就會親自上車把哈利.波特了結了……這是怎樣一個黴運迴圈啊？！

　　神奇生物保護學的凱爾特伯恩老師假期期間再次遭逢火灰蛇的攻擊，為了剩下的四肢他臨時決定申退，鄧布利多也只好臨時決定由獵場看守人海格暫代之，想來他也深知海格的審美標準，三申五令提醒＂且照舊授課＂；海格自是有些泱泱不樂，他可是有好些私房異獸想拿出來好好分享呢。

　　＂他站在一群鷹馬面前用如喪考妣的語氣這樣說……＂麥格教授滿頭黑線對鄧布利多這麼報告著。

　　再者，人家說情敵相見份外眼紅……唔、也許一個半狼人也許算不得情敵，但至少是宿敵無誤。但是當你發現陳年死對頭在課堂上借機取笑了自己一把，＂循循善誘＂一個中學生把柏格特變成了女裝的魔藥學教授……斯內普除了索命咒連發以外會有甚麼反應？尚恩很是疑惑。

　　狼□□劑完成了，身為魔藥學教授免費助手的尚恩不敢居功，但至少也是賣力（顧坩鍋）流血（試藥材）的，所以……盧平教授你給同事留點餘地會怎樣？！然而聽聞此事的斯內普只是從鼻子裡發出鄙夷的哼聲，簡直是出離的平靜，尚恩看著坐在桌前明顯看不出表情也測不出心情的院長，放下幾份文件後離去。

　　盧平自然從鄧布利多處得知捕獲（名副其實）佩迪魯一事的來龍去脈，並且還進了地牢，雖然眼神淡如死灰，心裡也是翻騰不已；他沒有懷疑鄧布利多話裡的真偽，但是真的碰上以為逝去實則遁逃的＂故交＂，才有往日情誼一去不復返的真實感。恰巧週末的霍格莫德參觀日，不得出校門的哈利與他碰上了，對於已經接觸過佩迪魯的哈利，盧平倒是沒有保留太多往事，兩人做了一場教父與教子的互動，哈利當然也略窺得自己不招魔藥學教授待見的線索。

　　＂……我們當時真的不怎麼成熟，能招惹的都沒落下。＂

　　令盧平驚訝的是哈利的態度。

　　＂你覺得……呃、我是說……斯內普他討厭我是顯而易見的事實現象，對吧？＂哈利抓了抓頂上已經很亂的黑髮，大概不知從何說起。＂其實我有點疑惑，鄧布利多提過我的父親救過他，所以他應該是有目的的保護我……但是上學期，自從在校長室見過佩迪魯以後，我覺得他的敵意……很複雜……好吧，我承認我想知道原因。＂

　　盧平啞然。一瞬間他的腦袋跑過一長串畫面：擄獲眾人視線的紅發碧眼少女、陰沉蒼白的少年、充滿痛苦的月圓之夜、在崎嶇不平的通道中跑跳著的小獸……他差點想哭，是年紀、還是種族身分讓自己提早滄桑的緣故嗎？他看看坐在眼前這個有著詹姆的外型跟莉莉的眼睛的男孩，沉重地歎了氣。

　　哈利畢竟不是詹姆，也許他可以更跳脫過去來面對現實。

　　＂我可以略提一提，當然，這是我的角度、我的說法……＂

　　那天過後，斯內普在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三年級的魔藥課上，不斷接收到來自哈利斷斷續續的好奇目光，甚至是在為盧平代課，有意講解狼人的章節時；他相當不耐，也就挑著瑕疵更使勁地扣格蘭芬多的分，此舉果然讓哈利安分了些；只有赫敏搖頭，哈利的偽裝功夫實在太不到家，或者說，格蘭芬多學院多半不知偽裝為何物。

　　珀爾的複學在拉文克勞引起一陣小漣漪，多半是針對他帶來分享的土產甜品，甚至也給鄧布利多捎了一份；而他的話嘮本質，則是在接下來格蘭芬多對赫奇帕奇的魁地奇比賽中表露無遺。

　　「各位教授、各位同學―大家好！這次由我珀爾.列忒寧為各位加油添醋比賽實況。」

　　麥格教授詭異地睨了他一眼，暫不作聲。

　　「喔，是的。天要下雨就跟娘要再嫁一樣是我們無法控制的，但是我的老家有句話說「遇水則發」，各位下次到霍格莫德的時候記得買張彩捲吧！另外，男女同撐一把傘有助於戀情發展喔！當然如果是男男或女女想培養感情也可以試試。＂

　　你是來牽紅線的還是怎樣？

　　「噢！即使是如此強烈的雨勢都無法阻擋韋斯萊兄弟將游走球當雜草剷除的決心―」

　　「我必須承認，和風中蟾蜍般搖晃的哈利.波特相比，塞德里克.迪戈裡的體型優勢讓他飛得就像斯內普教授親自熬煮的魔藥一樣穩定！」

　　「風中蟾蜍是哪招啊？」羅恩疑惑而認真地詢問赫敏，得到白眼一枚。

　　「不能忽略葛來分多的追蹤手莉娜.強生，她將鬼飛球送進球門的豪邁模樣就像我媽拿鍋鏟扁我一樣地順手！」

　　因為大雨而亂象叢生的球賽，現場氣氛已經很緊繃了，再加上珀爾渾然天成的歪樓功力，全體師生的表情明白寫著＂不知如何是好＂。

　　「珀爾.列忒寧！請專心實況報導―」麥格教授終於出聲制止，在看臺觀戰的尚恩跟雅各搖頭不已。

　　但是緊張感才消退一會，一股強大的壓迫感開始籠罩整個球場。四周原先的薄霧開始變濃，甚至影響到看臺的視線，莫名的恐懼開始逐步感染到每個人身上，一些低年級學生甚至開始無意識地顫抖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一直覺得大家一開始都把哈利當成小孩來放縱，＂反正你還小，不需要解釋那麼多＂，搞到最後就是把沒做完的事情丟給三個半大不小的青少年；小孩也有他們理解的方式，他畢竟不是在巫師家族長大的詹姆，也許他可以更跳脫過去來面對現實。

　　風中蟾蜍是哪招？－－不好意思這是我私心覺得有趣放的梗。如果有人想知道也歡迎詢問∼


第32章 攝魂怪與守護神

　　他們很快察覺到原因。兩個攝魂怪正逐漸接近球場，那些似煙塵的霧氣、頹敗的氣息就是因此出現；學生們在發現後多半慌亂得不知所措，教授們首先從訝異中反應過來，朝牠們的方向施展守護神咒；一時間，場上數點銀光閃現，令麥格教授吃驚的是，身旁的珀爾同樣取出魔杖召喚守護神：「呼神護衛―」並非她覺得五年級的學生施展不開，只是少有學生在學期間能掌握住高深的防禦咒；與此同時做出相同反應的自然還有尚恩與雅各。然而更令人訝異的是哈利，雖然他本人狀況狼狽非常，但也同樣喚出守護神了，臉上的表情除了驚喜還有不可置信，大概是慶倖這次沒有像在火車上那回遭遇攝魂怪時一樣暈過去。而攝魂怪再不長眼（無誤）也不會跟一群守護神掐架，只得疾速退去。

　　鄧布利多指示比賽中止、擇日再戰後，把現場留給麥格教授主持全域，渾身抖擻著逼人退散的氣場離開；他沒有糊塗到去要求攝魂怪講道理守規矩，但是絕對有能力跟藉口去向福吉施壓直到他低頭，再順帶討一個說法。

　　雨勢在攝魂怪退走後也減弱了一些，在人潮逐漸散去的球場，一個小巫師們望之即想繞道賓士遠離的黑袍身影佇立著；倒沒有苦著臉，只是若有所思地盯著方才眾守護神出現的地方。

　　身後一陣窸窣的衣袍摩擦，和有些虛浮的腳步聲讓斯內普略為回神。

　　「有什麼不對嗎？」音調聽來有些孱弱，嗯、剛過月圓不久，可以想見。

　　斯內普覺得盧平多此一問，再說―「情況不對的人應該是你。是了，因為還得抽出時間教波特守護神咒嗎？或許還有口頭傳承劫盜者們在校期間的輝煌歷史？」

　　盧平笑笑，沒有正面回答尖銳的疑問。「看見了很熟悉的影子，難免要傷感一下。」

　　斯內普唇邊的肌肉抽搐了下，他實在不想跟對頭討論這個話題。

　　「做為霍格沃茲的教授之一，誠心恭喜黑魔法防禦課的盧平教授，終於讓波特先生塞滿名氣與香附子的大腦發揮原本應有的功能。」斯內普的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壞笑。

　　盧平也無視他話中帶刺，又接下去說道：「我以為會看到你的守護神，畢竟你離他也很近。」

　　「我假設你是來炫耀自己的教學成果，而你已經達成目的了，那麼區區一個鄙陋的魔藥學教授應該不在你的關心重點之列。」

　　盧平卻笑了，他看著已經恢復成面癱表情的斯內普說：「知道嗎？我本來以為在剛剛開口以後你就會轉頭離開，把斗篷甩得老高留個背影給我看。」

　　斯內普瞄到主看臺的包廂裡，尚恩把手裡的紙卷敲在珀爾頭上，本來被鬱悶堵住的胸口似乎也舒暢了一些，於是他還可以從容回道：「如果不是我現在覺得意興闌珊的話，本來的確是打算那樣做的。」

　　「可見我們都成熟了，不是嗎？」

　　「成熟就是可以把過去的荒唐拿出來當玩笑品味，我知道鄧布利多的說法。」斯內普冷冷地看向盧平：「如果不是會影響個人的靈魂跟格調，我真希望把有關你們的過去從我的記憶裡刪除，盧平。」

　　「我倒是常常把我心中那個半狼少年翻出來聊以慰藉，並且很希望為某些事做些補救。」盧平咧嘴一笑，朝他點個頭：「雖然很明顯我們的格調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不過，我認為起碼是在同一個空間。」然後他轉身離去。

　　雙手抱臂靠在看臺邊，斯內普看到珀爾挨了打邊躲邊笑，他覺得如果是某個人大概會邊跑邊閃，直到被逼急了或是被激怒了就撲過去拼個你死我活。

　　隱忍、卻又衝動。很像她的模式，也很像自己少年時的模式。

　　一小時前的風雨交加已轉成細雨霏霏。斯內普回到地窖，心情有點複雜。

　　他不解。疼痛究竟是癒合成疤或是化膿為瘡。除去他習慣性的刻意嘲弄，事實上他方才對面對盧平時並沒有憎惡到想要如同殺蒼蠅一樣拍死了事，或者，也可能是……有什麼改變了。

　　斯內普像是要確定什麼，以反常的慢動作溫吞地取出魔杖，接著似乎不太確定地往前一指―銀光乍現，換來的代價是整夜未眠。

　　接下來一周他也沒睡好，在課堂的上的毒舌火力也更為驚人，連向來對他偏頗自家學院不明面發言的麥格教授都說話了：「西弗勒斯，請不要再意有所指隆巴頓先生的大腦可能有遺傳方面的問題。他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

　　斯內普很久不知反省為何物，或者說，能讓他反省的事項裡面，從來不包括學校裡水準良莠不齊的小巫師跟他們徒有長度、罕有深度的作業。但是麥格教授走了以後，他轉頭看著普朗從武竹盆栽旁走來，蹬一下跳上他的肩；沒有貼著他的臉蹭來蹭去，只是溫馴地凝視著他。

　　「……沒事。」話說出口才覺得自己跟只貓講話有點莫名其妙。斯內普橫躺進沙發裡，舉臂覆在臉上露出自嘲的笑：「我只是、沒有想到會這樣……」

　　＂……咪嗚……＂

　　隔天他在有求必應室見到尚恩等人，被投以充滿驚訝與好奇的眼光。這兩年他除了夜巡以外，幾乎不近八樓，因此尚恩和雅各都把這裡當成慣性翹課的地點了。彼時尚恩在抄書，是他自圖書館□□區挖出來的《卡巴拉與靈魂療愈論》，謄錄下來後再抄個一百二十遍，這麼刻苦的學習方式據說是宮廷流傳下來的；雅各在擺弄一個魔法陣，裡面放著一柄二手法杖，他正試圖解析上面的符文構成；至於珀爾……比較難理解，他正在讓守護神繞著室內跑圈圈。

　　「我記得這時候斯萊特林應該不是空堂。」他淡淡地看了尚恩一眼。

　　「我在上周占卜學的課堂從水晶球裡看到本日突感腹痛不適。」尚恩的反應很是乾脆，家裡有一個預見能力者，他不需要抱著水晶球盯到眼睛脫窗，這門課純粹選來玩的。

　　接著是明顯想打哈哈呼弄過去的：「啊呵呵……」斯內普果斷把目光略過雅各；這時珀爾舉手，「斯內普教授！我有疑問，守護神可以改變外型嗎？！」他的守護神外貌是只迅猛龍，現在跟主人一起歪頭看著斯內普，因為畫面太喜感，雅各鼓著雙頰＂噗―＂一聲笑出來。

　　斯內普頓住。他不著痕跡地深吸一口氣，才開口：「當施法者的思緒或……情感有重大轉變的時候，守護神的外形的確有可能改變。」

　　「珀爾，我肯定翠鳥的守護神肯定也是恐龍，不過大概是暴龍那一類的……」雅各拍拍他的肩膀表達幸災樂禍之意。

　　身陷文獻堆的尚恩也發問了：「教授，據資料顯示，伴侶之間擁有相同守護神的比例很高？」

　　「這牽涉到個人意識投射於魔力轉換形象的過程，而意識則受情緒影響，研究者多半認為……」他再次停頓了一下，靠在牆上，冷硬的石壁讓他不至於講話吃螺絲。「……愛情對潛意識造成的影響最為劇烈，體現出的變化更具體，也更一致。」

　　語畢，一時無聲。斯內普抬眼，三人竟然是在寫筆記。(._.)-φ_

　　「對了，教授，請問你來這裡有事嗎？」他們這才想起：魔藥學教授來有求必應室幹嘛啊？

　　斯內普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但是他迅速反應過來。「無故蹺課，格蘭芬多、拉文克勞、斯萊特林各扣一分。」

　　我不該問。三人默念在心裡。

　　「對了，教授，上周的霍格莫德之行多了個你不會意外的人。」雅各以報告的口吻說道。

　　「波特。」斯內普不太需要動腦就可以想到，「繼續說。」他先前就向鄧布利多提過把隱形衣暫時保管起來，以免波特會將它拿去莽撞行事，但是受人敬愛而睿智的校長卻認為，目前沒有這樣的需要。

　　「他的隱形衣可以隱藏行蹤、方向與氣味，但是遮蓋不了靈魂的存在。」其實也沒多費勁，他當天先是瞄到一隻嘶嘶咻咻蜂在半空中消失，也就順勢察覺到羅恩的身邊多了一個看不見的靈魂在移動。

　　「布萊克先生不會對他不利，不過他還是別亂跑的好。」珀爾揮了魔杖，一張羊皮紙上的文字投射在牆上―一個無罪的人自願關在監獄的原因：其一、為人頂罪。

　　「這不成立，佩迪魯的證詞就是那樣了。」尚恩掏出羽毛筆劃掉那行字。

　　其二、良心過不去、權當贖罪。

　　雅各苦笑：「有這門心思贖罪實在是……太TM浪費時間啦！」

　　斯內普說道：「獄卒在牢裡發現報紙的碎片，鄧布利多認為，有條新聞讓他起意越獄。」

　　「一件讓他發現這十三年就像閃亮亮的金加隆丟進海裡的新聞？」

　　「不妨猜猜。」斯內普嘴角一道惻笑，好整以暇地靠在牆上看著三人。

　　「……」他們面面相覷，「佩迪魯。」的確，那可真是夠打擊人的。但是、報紙上？

　　「……佩迪魯之前一直待在韋斯萊家？」珀爾問道。

　　「沒錯。」斯內普說。腦袋反應不慢，與鄧布利多的推測相同。

　　「他們不是開著改造飛車被麻瓜跟魔法部發現嗎？因此上了新聞。」珀爾轉頭打算要尚恩找一下過期報紙，但斯內普已然從身上掏出一份略為泛黃的預言家日報。

　　鬥大的黑體加粗標題寫著：福特飛車嚇壞麻瓜。照片上是一輛低飛在市區的中古小客車，珀爾略挪動一下照片，在後座看見了一隻驚慌失措、尖嘴大張貼在車窗玻璃上的老鼠；牠的耳朵缺了一角，一邊的爪子只有四隻，再拉近一點，連肚皮上的傷疤都可以看到是個勾形。（無須懷疑，魔法界的狗仔也是無處不在。）

　　雅各於是奴奴嘴。「這個嘛∼天意。」

　　「再一個問題，」斯內普又說：「如何搶先在魔法部的傲羅與阿茲卡班的攝魂怪之前，捕獲一名阿尼瑪格斯？」

　　「……斷他金援、在他所有可能出現的場所埋伏、跟蹤他的家人……嘖，以上對他目前的條件都不適用。」雅各眼神飄向另兩人。

　　「波特，或是盧平教授。」尚恩說：「雅各多盯著點，乾脆連他的貓頭鷹身上也放個追蹤咒吧。」

　　「普朗奇肯。（梅子雞）」珀爾突然說。另兩人齊齊看向他，雅各還道：「你餓了應該去廚房。」

　　「去你的！我是指泰莎的普朗。」珀爾提高音量說道：「不是說牠抓到了佩迪魯嗎？你們忘了普朗是特意找給泰莎的真正埃及聖貓後裔，對於個別人士的魔力波動反應敏銳，所以才用來觀察她的魔力穩定度。」

　　「哦？」斯內普第一次聽說那只愛蹭小腿的貓有這種來歷，不過對此他先持保留意見好了。此時三個少年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目光齊齊聚焦在斯內普身上。身為焦點的某人一挑眉，大概理解了他們的想法。

　　「如此、你們拿什麼向牠溝通這麼艱深的＂任務＂？況且，還不瞭解牠是如何發現佩迪魯的。」

　　「他們一起製作的……」尚恩突然想到了什麼。「活點地圖。」

　　斯內普下一秒就乾脆地點了頭。

　　作者有話要說：

　　我認為教授大人也許跟四人組真的不對盤，但是三十幾歲的男人你要他見了面就跟鬥雞一樣互杠也是有難度的。

　　好吧，護法改變了，但是變成什麼了？可以來研究研究……

　　現實生活中，我不認為哪個男人掛了伴侶死了愛人不會再找下一春，因為我目前沒看到過為愛人守貞的男性，現實如此。就算是原著中的教授大人沒有掛掉，我覺得也不儘然會一輩子獨身。

　　另外附上少年們的筆記―

　　＂個人意識投射於魔力轉換形象的過程，而意識則受情緒影響，研究者多半認為愛情對潛意識造成的影響最為劇烈，體現出的變化更具體，也更一致。＂這是一字不漏照抄的尚恩。

　　＂有沒有一樣的守護神取決於你跟另一半夠不夠真愛。＂這是濃縮版的雅各。

　　＂守護神咒為檢驗是否出軌的方法之一。＂這是離題版的珀爾。


第33章 形象

　　尚恩的提議當晚就進入實際操作，幾個人首先嘗試的是找出地圖上屬於佩迪魯以外的魔力波動，雖然他也不確定普朗到底對指令瞭解多少；有能力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普朗框著一圈黑色細毛的杏眼晶亮，看看目前的主人之後，喵了一聲跑離地窖，雅各和尚恩尾隨牠而去，珀爾猜拳輸了，於是留在地窖媚眼含笑地與魔藥學教授深情互望……那是沒有的事，為了杜絕可能砸過來的語言轟炸，斯內普讓他現擬一份小天狼星應對策略。沒多久，斯內普就從地圖上發現普朗朝黑魔法防禦課教室移動，他同時注意到盧平的名字就在教室裡。

　　可以實行。他默默地想。

　　而教室裡的盧平有點訝異普朗的不請自來，其實他更訝異的是歲月造成的改變如滴水穿石般地強大，斯內普竟養起貓來了。雖然他也曾耳聞此貓乃魔藥學教授狠心的女友送的分手禮物，但他對此抱持著有一分證據說一分話的想法。（補充一下，就是＂沒圖沒真相＂的意思。）幾分鐘後，斯萊特林的級長列忒寧敲門入內，那是個面貌端正清秀的少年，抱起了貓，禮貌作足卻渾身清冷地向他說明來意。

　　然後從畢業後至今十幾年來，今日他第一次踏入魔藥學教授的辦公室。

　　「鄧布利多也要求我設法找到小天狼星，我只能說，這不比馴龍容易。」盧平直言：「至少，我目前無法每晚都以＂準備教材＂或是＂探親＂的名目溜出去。」

　　斯內普只沉下聲音說道：「用你們的暗語寫信，讓牠帶去。」他看了看普朗。

　　盧平用一種＂你甚麼時候學會開玩笑了？＂的表情看著昔年的死對頭。

　　斯內普聳肩，繼續說道：「讓牠從打人柳那裡去尖叫棚屋，那只狗應該不至於蠢到從大門晃進來，雖然以他的魯莽跟智商來說這點我也無法保證；但是依照你們的行事風格，一定會利用捷徑。」

　　「其實我想……他應該已經在附近了才是，但不管是打人柳下的通道，或是尖叫棚屋都沒有他留下的痕跡。」盧平很是疑惑。

　　「那麼，交給你跟牠了。」斯內普陰險地笑了笑，隔空把羊皮紙跟羽毛筆送到盧平眼前。「畢竟比起我們，你們不管在外型或是思想上都跟普朗要接近得多。」

　　本來還埋首寫字的珀爾突然抬頭一問：「盧平教授你到底犯了什麼忌諱這麼招斯內普教授惦記啊？」，語畢換來全場白眼、盧平的苦笑以及斯內普往他頭上招呼的一本魔藥學字典。

　　把普朗從打人柳密道放出去已經過了近十天，頭一天斯內普就吩咐林可跟著普朗，「別跟丟了。」他總不能真的把貓給看沒了吧？奇怪的是，普朗不是第一回徹夜在外晃蕩，斯內普卻感到有點焦躁。他告訴自己，別像個女人一樣彆扭，但其實沒人(有這種膽量)告訴他―你本來就是個一旦上了心就死命彆扭的角色；更甚者，連他自己也還沒發現，曾對理解到他這項特質的人，不是與梅林同在，就是離梅林很近。

　　幾日後的傍晚，那時他剛結束拉文克勞的魔藥課，普朗就叼著一截皮帶直撲上斯內普的肩。

　　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還是挺樂意這只小動物近身的―如果不是普朗身後還跟著另一隻紅毛索馬利貓的話。

　　林可隨後現身，風塵僕僕但依然很有職業風範。「尊敬的先生，林可完成他的工作回來聽從主人的吩咐了。」

　　「媽啊！讓你去辦事結果還把了馬子回來？」珀爾毫不諱言他的震驚。「人家說寵物肖主……唔、我不是在指你，斯內普教授。」

　　斯內普毫無疑問自己其實是整起事件裡最理智、最進入狀況的一員。他翻過皮帶，發現系著一張破舊的報紙，上面的字跡古怪潦草，是那種真的急急寫成的潦草。

　　「林可，帶牠……牠們去休整。珀爾跟上！」斯內普邊下令邊朝黑魔法防禦課教室快步走去。

　　「……的確是小天狼星的回信。」盧平看了好一陣後說道。他在看到那些字跡後眼睛一亮，隨後又顯出訝異。「他說自己被軟禁―在麻瓜家庭！」

　　斯內普的語氣裡充滿著明顯模仿自某人的詠歎調，「對他本人來說的確是場災難，但是感謝梅林，我們省了很多麻煩！」至少不用額外費力把他鎖起來。

　　接下來就是盧平的工作了。只是翌日早晨他沒有出現在餐廳，引起哈利的注意（就雅各的觀察而言）。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斯內普在他的魔藥裡下了毒手？」羅恩咬著培根說道。

　　「羅恩，斯內普「教授」。」赫敏沒好氣地說。

　　「我想斯內普教授不至於在學期中謀殺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羅恩。」哈利習慣了他好友的天生直爽。

　　雅各在心裡對哈利點點頭―如果斯內普要出手一定不會讓人聯想到自己身上的，少根筋的孩子。然後他瞥見尚恩進了大廳，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疲累、但是……在忍笑？

　　他的困惑在稍晚得到了解答。

　　「咳―布萊克先生」尚恩的眼尾都笑得往上翹了。「牠在進入霍格莫德之前被一戶麻瓜家庭逮到偷吃農場裡的玉米跟雞隻……」

　　斯內普露出本日第一個快意的笑容，而盧平轉過頭，似乎是想到那副光景而不忍卒睹。

　　「那戶人家似乎把他當成野狼與野犬的混種狗，還取名叫「大黑」，打算養來看顧農場；所以不但打了狂犬病疫苗，還給牠戴上了電擊項圈，就是只要牠不聽指令就電擊一下的那種―」＂框！＂珀爾喀喀笑得翻倒椅子，雅各嘴角抽搐。

　　「堂堂純血貴族的布萊克家繼承人，劫盜四人組的大腳板先生，能夠逃出阿茲卡班的阿尼瑪格斯居然栽在麻瓜手裡。」斯內普轉身對盧平說道：「很不錯的傳記題材，是吧？月影先生。」

　　「我不予置評，不過他在逃出阿茲卡班後長途跋涉，身上帶傷也的確讓他虛弱不少。」知道彼得被捕，小天狼星其實迫不及待要奔回霍格沃茲，無奈體力不濟。

　　「容我指正，在場幾個學生都可以使用無杖無聲的咒語。」那個布萊克是可以有勇無謀到什麼地步？

　　盧平苦笑。「誠然如此，現在也不是挖苦不在場人士的好時機。」

　　「附議。」珀爾坐回椅子上，或者說是前胸貼在椅背上；尚恩扳起臉孔瞪了他一眼這副形象全無的模樣，珀爾也毫不介意，向所有人開口：「我認為，幾天後就是耶誕節了，其後到跨年中間是不錯的營救時間點，農家的節慶沒有比平日清閒，正好也讓布萊克先生找回巫師的樣子。」語畢又是一聲嗤笑。

　　斯內普點頭，當然是針對＂營救＂這個字眼。

　　不過這個計畫還是出了一點問題，或者說，一旦扯上波特―不管死去的還是活著的，他們都有種把事情複雜化的本領。

　　盧平在耶誕節後的月圓之夜有點難挨，加上斯內普決定親自接應，他覺得如果自己不在場，這兩人見面不先打起來才有鬼。

　　果不其然。

　　「布萊克先生，或是忠犬布萊克，希望你還記得怎麼當一個巫師……」斯內普的聲音充滿同情的婉轉，雖然很明顯他是來挖苦的。

　　＂―嗚―！＂小天狼星.布萊克，或者又稱＂大黑＂，齜牙咧嘴地朝他低吼起來。

　　「這位大哥你三十三了，拜託不要跟十三歲一樣！現在要幫你解項圈安靜點可以嗎？！」雅各牽著另一隻替代用的德國狼犬，準備暗度陳倉，另一隻手朝屋子裡施放混淆咒跟忽略咒，珀爾則手持麻瓜工具要拆解跟遙控器連線的電擊裝置。

　　那個明顯是特別訂制的大型電擊項圈幾分鐘後就拆了下來，布萊克甩甩雪花打濕的毛髮，往前一滾恢復了人形。

　　「好久不見，夥計。」盧平很高興能與老友＂面對面＂，而不是互相扒拉著爪子交談。

　　「好兄弟。」小天狼星雖是被拘禁，整個人倒是休養得並不頹廢，換上乾淨的袍子以後，比起盧平還要精神得多。

　　到目前為止都很順利，如果斯內普跟小天狼星的對話不要一直刺來刺去的話。

　　「真是難為你這麼鞍前馬後地勞動―鼻涕精。」

　　「好說，只是出借一隻貓罷了―聽說你現在叫大黑是嗎？」

　　「雷聲隆隆。」空氣中彷佛有百萬伏特電流爆出火花，雅各見狀只有搖頭。「八級地震。」珀爾殿后，隨時注意著盧平的狀況；可能連日與小天狼星偷偷見面，過度勞動造成虛弱加劇，珀爾於是拿出一瓶麻瓜提神飲料灌進他嘴裡，後果就是盧平在進入打人柳下的通道後，宣告體力不支倒地。

　　「珀爾.列忒寧！」斯內普氣極敗壞地揪住他耳朵。「你覺得假期中不會被扣分嗎？！」

　　珀爾正想呼攏過去，地道裡銀光一閃，一隻身形修長優美的狐狸守護神落地即開口：「院長，兩個攝魂怪正往打人柳方向前進！哈利跑出去了，我正要去追―」尚恩的聲音語速極快地說完，守護神的形體旋即消失。

　　「搞什麼？！/哈利？！」斯內普與布萊克同時出聲，各自狠瞪對方一眼；好了，現在也不用吵了。

　　「你身上還有阿茲卡班的追蹤咒，距離這麼近被發現是理所當然。」斯內普肯定地說道。

　　布萊克伸手攔他，厲聲問道：「哈利為什麼摻和進來？！」

　　「這要問他令人擔心的教父。」斯內普冷冷地揮開他的手，「雅各壓後！珀爾看著盧平！盧平？！」他們這才發現盧平的位置由一匹巨狼取而代之。

　　「嗯……我跟他說這樣子比較省力氣。」珀爾若無其事地說：「而且我拿了這個。」他晃晃手裡為了拆解而郵購的遙控器，眾人才注意到盧平脖子上顯得十分突兀的電擊項圈。原本就不算健壯的狼虛弱地拖著腳步。在非月圓之夜迫於無奈而變身的盧平，這輩子大概都忘不了那個項圈了。

　　「……」除了無言，他們也不知道作何表示。斯內普此時對於尚恩的「珀爾是智囊「的定位說，也不能同意更多了。

　　他們這時已然到達打人柳下方接近來時入口處，卻因為濃重的低壓與悶濕緩下動作；斯內普把盧平的魔杖扔給布萊克，表情跟聲音一樣冷淡地說：「聊勝於無。」幾個人明白攝魂怪就在上方了，都極有默契地把守護神喚出來，一時間隊伍有壯大不少的錯覺。

　　「好吧！B計畫。」斯內普也不是沒想到可能會被攪局，只是沒想到現在還多了一個波特要擔心；後頭，雅各掏出一個像是麻瓜罐頭的物品，想了一想交給珀爾。

　　於是乎，在狼化的盧平先鑽出去了抵住打人柳的樹瘤讓樹枝靜止的同時，珀爾、以及他前肢短小的守護神隨後探出樹洞，迅猛龍一出來就奔向了朝盧平而來的攝魂怪，珀爾冷靜地打開了罐子，現場馬上冒出了小規模蕈狀雲，蓋住了包括打人柳在內、直徑二十平方公尺的範圍。

　　感覺到來自上方地面的震動，地道內的三人先放出了守護神，再手腳並用地依序出了地道。幾個守護神在煙霧彌漫中與攝魂怪對峙的同時，上方飛過一隻鳳凰，斯內普直覺大約是尚恩找的後援。

　　果不其然，鄧布利多在不遠處幻影顯形，踏著與年齡不符的穩健腳步而來，接骨木魔杖直指兩名攝魂怪；不管怎麼說，他本人的頭銜並不是在巫師卡上面擺好看的，鄧布利多雖然沒有動作，單憑氣勢就足夠讓對方退卻了。

　　「這裡是校內，回你們校外駐守的位置。」年邁但是有力的聲音傳來。「我不會說第二次。」

　　他們意外地發現攝魂怪散發出＂依依不捨＂的波動流連著遠去，喔、大約是因為越獄的犯人近在咫尺，牠們卻只能餓肚子撤退的關係吧？

　　鄧布利多看看忙了一晚上來回奔波的眾人，還有一票排排站的守護神：迅猛龍、野犬、藏獒、以及一隻還有點陌生的雙尾狐狸。

　　作者有話要說：

　　我刪了原本大綱裡要寫的＂尚恩身陷三角關係，雅各偽裝第四角，跟尚恩一場混戰驚天動地，最後兩人在餐桌上同時接到葛瑞絲與愛德華的法文與西班牙文雙聲道咆哮信＂，這樣的情節。

　　有點小遺憾，但是我想讓天狼星先生出場了。私心也非常欣賞蓋瑞.歐德曼。

　　啊啦啊啦∼雙尾狐狸現身∼∼


第34章 直視

　　「鄧布利多……」經過了十多年的歲月、人事已非的變遷，小天狼星.布萊克再回霍格沃茲，本來滄桑的臉龐一時間有如少年般的熱情飛揚。

　　盧平感動，雅各和珀爾轉頭欣賞打人柳，只有斯內普繼續維持他一貫的陰鬱。

　　「我們可以到暖和一點的地方好好敘舊，」鄧布利多回以＂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神情和親切的笑容：「而且，我知道還有一個人很想見你，小天狼星。」

　　布萊克逃獄後第一次燃起了對現實的期待。

　　鄧布利多又轉向斯內普說道：「你也辛苦了，西弗勒斯。請你一道過來，列忒甯先生還在我的辦公室裡陪著哈利呢……我必須承認他泡茶的技術跟他的身手一樣好。」

　　「雅各、珀爾，把盧平教授帶去海格的小屋，就說是魔藥學教授讓你們在假期勞動服務，照料他的＂藥材＂。」斯內普這時理裡袍子，語氣中已然恢復平日的刁滑。

　　後來他們才知道哈利當晚其實是去找斯內普的（他本人與布萊克聞言同時＂哼＂了重重一聲），沒想到剛好撞見正使用活點地圖的尚恩，並且發現了上面包括布萊克等人正在移動，尚恩只得對他透露是斯內普與盧平的營救計畫。等他們再看見攝魂怪感應到罪犯的追蹤咒就在附近而前去時，緊張的哈利就要衝出大門前去馳援；尚恩心中瞬間警鈴狂響，你一個三年級學生一頭熱地沖去對上兩個攝魂怪找死嗎？！於是他情急之下乾脆一個手刀劈下去，打暈那個傳說中擊敗伏地魔的男孩―

　　斯內普先是錯愕了一秒，盯著正在自責發窘的尚恩，然後在心裡狠狠咒駡了目前並不在場的雅各，這讓後者心有靈犀地在海格的小屋裡渾身發冷還打噴嚏。

　　佩迪魯尚存於世以及布萊克是受到誣陷入獄的消息，在新年後即震撼了巫師界，當天預言家日報的銷量沖上了新高，接下來的事雖然枝節繁瑣，但在鄧布利多明裡暗裡的護航之下，布萊克終於挨過了威森加摩的最終審議，而這時已經是學期結束前了。因為鄧布利多、斯內普、哈利以及羅恩一干人等的證詞，彼得.佩迪魯＂生前＂獲頒的榮譽收回，于阿茲卡班監獄終生監/禁。

　　斯內普對此非常不滿，他非常堅持佩迪魯應該處以極刑，可以的話他不介意親自動手，＂換個方向想，教授，他身上還有蛇怪血刻的血咒，嘿嘿嘿……＂好吧，他承認這次笑得像白癡的珀爾同學說得有理。

　　再說布萊克，他的＂罪行＂獲得平反，但也沒有任何物質彌補或精神賠償，他本人也在威森加摩最高法庭定案後迅速消失在各大媒體的關注之中。其實他是回到霍格沃茲了，鄧布利多對兩人的判決結果自是有些看法，他當然不會覺得福吉跟他的政務次長在法律的天平上站得很穩，就如同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而布萊克回到學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出把哈利接到他的祖屋一起住，後者當然沒有反對，只是―「等我把裡面弄得可以住人……」他晃著被黑妖精咬傷的十指說道，他先前回去了一次格裡莫廣場的祖屋，並且和家養小精靈克利切再次確認彼此互相看不順眼的事實。哈利自是非常期盼能離開女貞路的，聽聞消息不免有些失意，直到小天狼星保證屋子整理好就接他一起過暑假，而且他們可以一起同去觀戰今年的魁地奇世界盃比賽，像只沮喪垂耳兔子的哈利這才展顏釋懷。

　　上面這些事並不需要斯內普出多少力，他也樂得把布萊克等人屏除在視線以外的地方，不過這並不表示他沒被人惦記著，如同他今年收到了一份特殊……乾脆說是惡搞的節日禮物。

　　「下星期就是暑假，諸位青年才俊如果是想請托考試成績可以順利過關，建議你們找別的物件再換個說法。」斯內普不客氣地在手邊的羊皮紙上飛快地落下一個＂T＂，有點兒惡毒的目光睨視著三人。

　　「因為耶誕節好忙好忙，所以拖到這時候；生日啦、情人節啦、復活節什麼的無所謂，請收下這一點心意，斯內普教授。」雅各、珀爾排排站好，尚恩稍微退開了一點，他下意識覺得保持一點距離比較不容易被當作是一夥的。

　　斯內普還在遲疑三人這是在玩什麼把戲的時候，珀爾開口了：「這是我們偷偷弄到手的，請笑納。」他們兩個的表情很一致，就是寫著＂我好想看老蝙蝠從驚喜變成驚嚇的樣子＂。斯內普邊拆包裝邊想著哪會讓他們如願，至少在尚恩跩著兩個親戚的脖子，一手一個拖出門外以前，斯內普冷硬的臉部輪廓就跟全新的油畫布一樣緊繃著。

　　他想到剛剛尚恩氣極敗壞地說：「請不要告訴當事人是我……們幹的！」門闔上之後他還可以聽到「e04！我一定是瘋了才會跟你們做這種勾當！」一整個憤恨的怒吼。

　　盒子裡有本精裝的單薄相簿，把最上方的印象派風格賀卡拿走；翻開封面，第一張相片上是個樣貌有點陌生的黑髮小女孩。

　　儘管陌生，但是從頭髮上不下二十來個的禁環就知道，那是幼年的泰莎。因為影像不曾動作，他肯定那是張麻瓜照片，泛黃的舊相紙上只有一個當時還是黑色瞳孔，怯生生地望著鏡頭，憋著嘴的小女孩。

　　相片裡內容多是泰莎在列忒寧家或尼可勞德家生活的剪影（這邊他又發現葛瑞絲的怪癖，就是把小女孩淹沒在緞帶、蕾絲跟蝴蝶結裡面），與雅各、珀爾的合照也有一些，但多半還是她面含淡淡鬱色的獨照。後面十來張應該是入學霍格沃茲以後拍的，身形拉長了，容貌和過去完全不同，表情……多了一些。

　　他回神發現自己停留在最末頁，那是張魔法相片；裡頭的泰莎趴在床上，身上是那件高腰薄紗睡衣，一臉無聊還地玩著某種小螢幕遙控器，她本人似乎沒有發現自己嘟著嘴，發現鏡頭以後還十分訝異；雙眼微顯嗔色，接著，拿起原本壓在胸下的抱枕就往前丟，畫面巧妙地停留在她的頸部以下、腰肢以上。

　　斯內普不知道該為這個生日禮物加分或扣分。他的手指指腹無意識地在頁面上遊移，長期與藥材接觸的雙手，掌心處也變得十分粗糙，在翻頁劃拉的時候，都覺得可能把紙扯皺了。

　　這時他想起自己的守護神新形象，那隻眼尾上揚如弦月的雙尾狐狸。他在那個無眠的夜晚與之相望時，腦子裡居然沒多少翻騰；面對一個已經在心中佔有一席之地的靈魂，他沒有去深思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因為事實的發生就夠讓他錯愕一輩子了。

　　但15歲的年齡差距擺在前頭，比什麼都刺眼。斯內普不得不悲觀地分析，他們又理解對方什麼？要說到才華，泰莎絕對不是什麼魔藥奇才，她的認知僅足夠應付學業，再多就只能寄望她不要異想天開當一名藥劑師了；其他方面更是勉勉強強，沒有特別出色的地方―噢、如果她的血脈天賦算是一個強項的話……這也太嚇人了！噬魂什麼的根本無法在同一個平面上討論。

　　之前的相處、尤其是他在指導魔法理論跟實際操作時的嚴格態度……現在想來，根本不可能稱得上＂愉快＂，甚至他還刻意讓泰莎多吃點苦頭，訓練符咒或是控制禁術時總故意撂倒她，在地上滾幾圈就當是練練身體。

　　斯內普心虛地扶額，眼神卻還停留在照片上。

　　泰莎……她不聰明，甚至有些傻楞楞的，但是……自己忙碌丟下額外工作、因為心情惡劣擺起臉色、刻薄地指出人家的大腦欠修理、還有平日慣性的冷嘲熱諷……，泰莎雖然不是完全無動於衷，但是調適得比起一般人要成熟許多，當然這點或許跟她以往的幼年經歷有關……嘖、離題了，本來分析著他們之間諸多不合適的地方，卻意外發掘泰莎跟自己可能很合拍？

　　斯內普已經理解自己對莉莉的追尋，是一種對同類的嚮往與自我的認同，那自己對如風似火的泰莎又是什麼？他以為泰莎並不具備適合自己的特質，但是轉念一想，過去他的「以為」很短淺，也只是「以為」;虛幻到消散後才讓他明白，原來他竟如此不瞭解自己。

　　所以……是不是，總有一個人，他不是你心裡最嚮往最憧憬的一個，但會是與你靈魂最契合的那個？

　　不過這個問題不待魔藥學教授深入思考，鄧布利多就宣佈了他的新計畫，讓斯內普不得不先專注眼前的「正事」。

　　「……三強什麼？」掄拳頭這樣大失巫師格調的行為，他終究是按捺下來了。

　　「三強爭霸賽。」鄧布利多笑盈盈地說道，心情彷佛很好。

　　「我以為我們應該避免＂那個預見＂裡的麻煩事態？！尤其是在經過兩年前的魔法石事件以後―」以過去舉辦大賽的動靜跟規模，很難保證不會有人從中滲入或破壞，這對學校本身沒有好處。他十萬分地堅決認為―「霍格沃茲不應該成為戰線，不管是實際作用或象徵意義，倘若失敗，必須承擔的代價太大。」這裡是學習的場所，有一群連自己未來想做甚麼都弄不太懂的學生，把霍格沃茲拉下水，跟著陪葬的還有巫師界的未來。

　　但是鄧布利多面對有點激動的斯內普倒不為所動，「我很高興你這麼想，西弗勒斯。但是伏地魔不會因為曾經把這裡當成歸屬就打消掠奪的念頭，也正因為他嚮往此處，霍格沃茲才是我們最大的籌碼。」他頓了一頓又說：「你認為，這次的威森加摩法庭的判決如何？」

　　斯內普覺得鄧布利多跟珀爾一定很聊得來，光是顧左右而言他這項，他本人就望塵莫及。但他還是坦然表示自己的看法：「避重就輕。」舊案重審、又是如此具有爆點的新聞，竟在最後不管是審判結果或是媒體關注方面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康奈利似乎很介意之前的誤判會影響他、或是魔法部的聲譽，偏偏這個誤判的關係人還不大不小的難以處理。」哈利、伏地魔、食死徒、鳳凰社……各個都不屬於魔法部長能掌握的範圍，為前途計，事情能怎麼壓就怎麼壓。

　　「我理解，但這跟你要在霍格沃茲要舉辦三強爭霸有甚麼關係？」

　　「總得找件可以全體動員的事給他忙，我們才好對其他的魂器下手。」

　　「有線索了？」

　　鄧布利多但笑不語，這種時候，斯內普真的頗厭煩這樣心機來心機去的模式，會讓他有在另一個魔王手下討生活的幻覺。

　　作者有話要說：

　　預告一下，女主終於要回來拿下這男人了XDD

　　如果有什麼指教或建議歡迎留言∼∼


第35章 當歸

　　為了魁地奇世界盃和三強爭霸賽的舉行，魔法界的熱情可以說是滿到漫出來了。魔法部這時開始出現人手不足的情形，各部門之間人員借來借去，古靈閣則是超出平日的數倍的金錢流量，有比賽當然有賭局，不管是大喇喇的下注或是默默地＂投資＂，各種幣值匯率每天都在變動，妖精們忙得相當起勁。

　　同一時間，列忒寧家的行事曆活動也相當精彩，身為家主的愛德華與露薏莎夫婦抓著瑪律福家的人脈大量地在社交界曝光，幾個古早時代聯姻過的家族自然要拉拉關係，與神秘人關係較密切的自然不能放過；小一輩的少爺們被放到未成年的社交圈裡鬼混，連珀爾都大喊吃不消：＂你整天找機會問人家祖宗八代有沒有幹過什麼不可告人的輝煌事蹟試試看！＂葛瑞絲卻在此等混亂時刻帶著傷癒的泰莎去了德國，把本地的工作交給夫婿約瑟夫，整個列忒寧家最悠閒的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已退休前家主爺爺，而他沒有留下任何聯絡方式就去法國度假了。

　　＂讓你們找得到還叫度假嗎？＂

　　您一點都不擔心神秘人捲土重來呀？

　　＂誰說老子會輸他？！＂

　　哦？

　　＂因為老子才不會跟他打！＂

　　如上……很阿Q的一位老人家，大家就算想叫他做甚麼都不太好意思。

　　假期剛過三分之一，由於鄧布利多的提議，小天狼星也豪爽地同意出借格裡莫廣場12號給鳳凰社作為聯絡處，為此布萊克幾乎是拼上所有精力，把那幢祖屋整理到不會被灰塵嗆死的程度；當然大半歸功於韋斯萊太太的家事魔法以及幾個兄弟非自願的勞動服務，雖然他們常常遭遇家養小精靈克利切的嚎泣與咒駡阻撓。

　　哈利今年的假期開始得可說是相當不錯，至少小天狼星是用麻瓜的方式到德思禮家接他，不用偷偷摸摸跳窗或是暈車到差點把胃給嘔出血來。

　　事情就在這麼誤打誤撞的情況下發生，雅各和珀爾向家裡告了假，和雙胞胎約好要一起觀賞魁地奇世界盃，礙于陋居實在承受不了魔法擴建了，於是哈利主動邀請他們到格裡莫廣場。

　　一進入玄關，兩個男孩背上起了雞皮疙瘩。

　　「……兄弟，我們中獎了是吧？真是踏破鐵鞋無匿處―」

　　「―得來全不費功夫。」雅各好想來個飛踢。

　　「……你們這是在說什麼？」哈利狐疑地看著兩人表演失意體前屈。

　　雅各與珀爾一頭冷汗，覺得比起泰莎，他倆真TM走狗屎運！

　　隨後雅各借了壁爐向斯內普報訊，等他匆匆趕來，只見珀爾的樟木魔杖抵在克利切的腦門，家養小精靈沒有平日的惡言挖苦或是歇斯底里的破鑼嗓；彷佛處於失神狀態、有如陰屍。珀爾本人嘴裡念念有詞，灰色的絲狀物從杖尖流入小精靈的大耳朵內，像只蠕動的毛蟲，一旁的哈利驚愕到忘了想吐；而牆上的布萊克夫人畫像正熱烈放送震耳欲聾的咒駡聲，「又一個混血的雜種！滾出我先人的土地！」隨後小天狼星一抬眼，發現是斯內普來了，意外地沒有拿出平日的針鋒相對來做開場白，「家母就是這樣。」他說。

　　「這裡唯一沒混血的大概是家養小精靈，布萊克夫人。」斯內普也只是淡淡一瞥，壁面上的布幔就自動落下將畫像遮蔽得嚴嚴實實，還加上了半天的消音咒。「雅各呢？」

　　他是對著珀爾問的，不過回答的是哈利。「他……在廚房，教授。」

　　斯內普快步掠過他們幾個，從走廊上就可以察覺空氣裡似曾相識的法術痕跡，雖然已經撤去，他仍然可以辨認是用來阻斷時空間的。雅各這時背靠著櫥櫃跌坐在地，汗濕的粟色頭髮貼在臉上，撐著半瞇的眼對出現在門口的斯內普笑了笑，向他露出掌中的小金匣。「嘿、教授，這玩意兒真的有草莓味……」

　　＂啪！＂、＂咚！＂斯內普心頭一把火上來先拍暈了他，這家人的膽子和腦子跟神秘人簡直有拼！

　　他把昏過去的雅各飄浮回客廳，小天狼星跟哈利很是錯愕這孩子／學長幹嘛把廚房當臥室？珀爾倒是一副稀鬆平常的表情，「看起來很補。」他說完，隨即被斯內普窮極兇惡的眼刀掃中。

　　而就在眾人面前，踱著緩慢步伐的克利切在小天狼星面前站定，蒼老的聲音死板生硬地說著：「背叛家族的少爺有何事吩咐？」

　　「……！」小天狼星無語地瞪著珀爾。克利切的語氣失了先前的刁蠻，話聽起來反而更氣人。

　　「呵呵呵∼∼」他也不以為意地一笑帶過：「布萊克先生，剛剛你所見的是我們用來控制家養小精靈的獨門咒術，為了避免他們浪費多餘的精力懲罰自己、還連帶折磨主人的聽覺神經，從家養小精靈幼年起，我們就下咒直接控制他們的大腦；但是因為克利切有點年紀了，咒術效果還要打個幾折―」接著他突然對克利切來了一記攝神取念，包括斯內普等人在內都有些猝不及防。半晌，他默默收起魔杖，把一縷思緒抽出來交給斯內普，什麼也沒多說就拉著哈利到其他樓層探險去。

　　沒有多久，小天狼星在一個佈置得很＂斯萊特林＂的豪華臥室裡找到兩人，他先是盯著門板上的名牌露出複雜的神情，望著室內又是苦笑又是皺眉；珀爾敏感地知道他們有話說，於是識趣地下樓。

　　他的雅各表弟已經半醒了，眼睛迷蒙地看著他：「嗨。」而那個高大的黑色身影還在，正打量著布萊克家的族譜掛毯，面色看不出喜怒，珀爾最不拿手對付這樣的＂長輩＂了。「唔……我想這算是意外的收穫，教授。」

　　斯內普還以一記冷笑，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的能力在這種狀況下很實用。方才他檢測過雅各的身體跟魂魄狀況，沒有異常，看來是真的把那靈魂殘片當食物吃了……也罷，他回頭還要先給鄧布利多捎個信。「你們……有事別輕舉妄動。」他拿著小金匣，似乎想起什麼欲言又止：「Te……」

　　「啊∼對了！」珀爾雙手一拍，笑著說道：「小道消息，葛瑞絲阿姨還在德國，但卻中途讓泰莎去了埃及，回頭要叫她幫我帶土產回來！」

　　「……」斯內普面色不自然地一凜，乾脆直接幻影移形走人。

　　「你太失禮了，兄弟。教授是狼身君子心哪∼」雅各對他作勢拋了個媚眼。

　　「那跟我們有什麼不一樣？！」又一個媚眼拋回去。

　　「嘿嘿嘿∼／呵呵呵∼」

　　斯內普要是晚幾秒鐘離開，聽到這番調侃大概要當場手刃兩人。而外頭這麼熱鬧的時刻，一件發生於小漢格頓郡的兇殺案，彷佛順理成章地被多數人遺忘掉了。

　　魁地奇世界盃的風光之後，波特那吸引麻煩的特殊體質開始作用了，當晚黑魔標誌的出現除了給魔法部打臉，也讓斯內普內心起了莫名挫折。生理上，他不時覺得全身肌肉緊繃，心跳速率是平時的1.5倍，腦子裡卻異常空白。雙手握拳又放開，他感覺自己彷佛回到六歲以前的懵懵懂懂；知道自己其實想採取一些行動，卻不曉得該做什麼。這樣的疑惑持續到新學期到來，連鄧布利多對於教職的調整都無法撼動他近期的自我封閉（這是他後來為自己找的說法）。

　　萊姆斯.盧平由於身體健康因素，調任成為神奇生物保護學的新教授，原黑魔法防禦課由蹲了十三年冤獄的小天狼星.布萊克教授，接受不能的一群人，嘴型不是「口」、就是「O」。「唔……你也不能說布萊克教授沒資格，事實上他資格還挺夠的……」珀爾再分析道。傲羅出身、(已)登記阿尼瑪格斯、鳳凰社成員，再說，如果不是喪失戰意，或許當年他不會被抓進阿茲卡班。

　　然後是三巫鬥法大賽的舉行，斯內普再見舊識伊戈爾.卡卡洛夫，對方看自己的樣子「就像一腳踩進陷阱裡的鵪鶉」(此乃雅各所言)。然而讓他最莫名憤怒與無奈的，是哈利竟然在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迪戈裡之後成為第四名鬥士；面對這麼曲折熱鬧的離奇事件，哈利倒是比較鎮定，或許是有教父的陪伴開導；雖然羅恩的不信任與埋怨真的挺傷人，連小天狼星送他的生日禮物火□□掃帚都沒能讓他打起精神，但至少他沒有退縮的想法。

　　好吧！其實說到底，斯內普也很想知道，如果不是波特自己被梅林加持，那麼會是誰突破魔法的防禦與規範，對火杯動了手腳；鄧布利多更是拉下臉來，斯內普都可以明顯感受到，校長看似平和的面容之下滲漏的厲色。人類再如何靈長也還是哺乳動物，何況鄧布利多還沒有到成聖的地步，要是自己插手的主意也就罷了，現在有不明人物踩上自己的場子，還鎖定了主要突破目標，這要他的面子往哪裡擱？

　　總之，斯內普除了教學以外的時間都陷入看似深沉的思考狀態，儘管他的深沉在旁人眼中看來只是更加陰鬱寒磣威懾逼人。

　　直到萬聖節後的某夜，那只翩然而至的鳳凰帶來給他的包裹；大大改善了魔藥學課堂的學習氣氛，連瑪律福家的少爺也不得不承認，他的指導教授雖然平日就自帶低氣壓隨時籠罩方圓三十公尺以內人畜，但長久如此日子就快沒法過了。他理所當然地好奇。雖然身為瑪律福家的准繼承人，德拉科小朋友畢竟只有十四歲，放在麻瓜世界大概是一名滿臉青春痘、為隨堂測驗整天背公式文法的少年；你不能責備他基於關心打小熟識的長輩心理健康狀態，因而旁敲側擊地向級長尚恩探聽。

　　「……不要問，很恐怖。」尚恩保持著禮貌性的微笑淡淡回道。

　　但是沒幾天他瞧見斯內普教授跟在他的貓後面，提前從晚餐的大堂裡退席；轉頭，向來矜持謹肅的尚恩居然朝他俏皮眨眼，驚得他一叉子通心面掉回盤子上。

　　斯內普以為普朗要他回地窖，但是他們正走過海格的屋子，持續遠離城堡；漸漸地依稀可聞某種巨型生物暴怒的咆嘯，並且從吼叫聲的震波判斷，體積與蛇怪相比只大不小。所以當他發現眼前是給龍群駐紮的圍場時，還能強自鎮定；裡頭起碼有三十名以上的巫師正在試圖讓龍群穩定下來―不管是視覺上還是實際意義上都是太艱巨的任務。

　　斯內普瞄了眼普朗，說道：「這是要我對波特放水？」但是普朗歪頭，表示無法理解；牠抬頭凝視著其中一頭銀藍色的瑞典短吻龍，然後踱步過去。他不擔心普朗會去填龍的牙縫，作為龍的獵食目標，貓的體積太小。

　　斯內普不一會就發現普朗跑過去的原因了。靠近那頭瑞典短吻龍的頭頂處，有個一身黑的苗條身影，在高臺上站得穩穩地；一邊閃避狂躁扭動的龍頭，一邊將手裡的不明液體用魔杖揮舞成一片細霧噴向龍的嗅覺器官。很快地，那頭巨龍緩緩闔上眼趴了下去。

　　她拿下兜帽，幾乎隱在夜色裡的黑長髮透出幾點黃銅反光，斯內普無意識地又靠近了些，她也同時回頭俯看―夢中那雙欣喜的眸子就在眼前重現，柔和的嘴角先是淺笑成彎，再大大地笑開了。

　　泰莎一躍而起，慢了一拍意會到她要做什麼的斯內普，只有佇立原地眼看她瞬間施法改動著重力加速度，輕巧地落在自己胸前。甫落地她便沒有遲疑地雙手環抱這男人，整個人毫不扭捏地蹭上他的胸膛；確認他好手好腳以後，雙手又挪向那棱角分明的臉上，仰頭開口就是一句：「我想死你了，西弗勒斯。」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終於寫到泰莎回來了（爆）。有人覺得歸來的開場白太肉麻嗎？XDD


第36章 表態

　　斯內普很訝異自己沒有把魔杖掏出來打人，沒有計較她的禮儀缺失，只是臉上帶著火辣的熱度、嘴裡蹦不出一個字。

　　他當下意識到，自己以為不可能的反倒不是不可能。

　　泰莎豆綠色的瞳孔盈漾著月光，眉眼略為長開了些，與三年前似乎沒有多大改變；斯內普有些恍惚，以為她會眼生到認不出來。

　　「你好像不高興？」泰莎秀眉微蹙，不一會又說道：「太遺憾了，原來教授不想見我……」

　　「不是……」突然又可以開口了，斯內普覺得自己肯定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撞擊了大腦。泰莎稍稍後退看著他，斯內普也才得見她身上的衣著；跟一般的巫師袍子不同，衣領在鎖骨處鏤空一道扇形大口至胸線上方，連身至腰以下變成四開叉的長袍，裡頭黑短褲跟犀皮長靴沒遮住的腿部隱約可見。

　　倒吸一口氣，又靜了幾秒，他說：「妳讓那只青鳥信使說過，我只是意外妳……」他下意識地拉攏泰莎落下時被風吹開的斗篷，「跟著一群龍回來。」

　　「我跟阿姨說要先過來，她建議我不如順路跟韋斯萊先生他們一起見識一下馴龍。」泰莎反握住男人愈見粗糙的厚實手掌，說道：「不高興嗎？」

　　「事實上，非常。」斯內普的語氣裡的真實度不容質疑，但從他嘴邊揚起的角度卻是另一種解答。

　　這時普朗的叫聲打斷了他們的交談，泰莎伸手讓普朗跳上自己的肩膀。「好久不見，普朗，你的大腦還在嗎？還是被塞了鼻涕蟲？」

　　斯內普不滿地＂嗤＂了一聲，「是的，這麼營養的貓腦要用在更珍稀的魔藥上面。」

　　泰莎無視他的語言威脅，逕自說道：「我帶了禮物過來，不過先等等，林可在吧？我餓了。」然後，泰莎大大咧咧地牽著斯內普走回城堡，嘴裡還有些碎碎叨叨，仿若四下無人一般。

　　而角落裡原本正在交流飼育心得的查理.韋斯萊與海格，在聽見＂我想死你了，西弗勒斯。＂的瞬間，心裡也冒出了想死的衝動。

　　兩人下一秒立刻定格成為化石，甚至以為自己精神錯亂而出現了短暫失語現象。海格除了驚嚇還是驚嚇，事實上他隔天就向龐弗雷夫人要了幾大瓶的安神水，三天的量當做一天份灌了下去。

　　而查理的內心宛如五級龍捲風過境一般面目瘡痍。妳一個好好的標緻大姑娘，面對外貌與膽識兼具的馴龍師沒有心儀的感覺也就罷了，為什麼？為什麼是那個好像萬年泡在醬缸裡、陰沉得可以拿來止小兒夜啼的老蝙蝠啊？！

　　此時早已過了學生們的用餐時間，泰莎也熟門熟路地走下地窖的方向；走道上幾個斯萊特林的學生，見到不苟言笑的院長居然被一名陌生女子牽著手，直接傻了的是新生，大一點的就略不自然地閃避，六、七年級生已經可以較為鎮靜地用眼神掠過。不得不稱讚一句，他們在明哲保身這一方面至少身體力行得很到位。

　　「這是我的新魔杖，阿姨拜託老家那邊的工藝師傅做的。」她一手牽著個大男人，一手取出固定在頭頂小圓髻上面的紅棕色魔杖，「十三吋紅檜木、裡面的魔法物質是龍牙。」斯內普對雲紋雕刻的杖柄不置可否，倒是多瞧了一眼勾爪鑲嵌在杖尾的青石。泰莎燦然一笑：「他堅持加塊碧玉才配得起他的審美水準。」

　　林可見到女主人激動異常，但斯內普終於還是制止了他在泰莎腳邊磕頭表忠心；在等待林可備餐時，泰莎就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抱著普朗翻滾。

　　「先別動。」斯內普覺得還是該注意一下她的禁制情況。泰莎發上只套了三個禁環，其他已取下的就釘在耳骨上，左右各三隻，上面還可見到五年前拿來當咒術引子的黑髮。說起來，他一直沒有把屋子裡的法陣消除，很多時候是因為忙碌，或者隨便一個念頭讓他＂忘了＂；今日再見，泰莎的魔力已經掌握得十分不錯，至少腦殘把自己炸掉的可能性是沒有了。

　　「葛瑞絲幫妳處理得很好。」他收回魔杖，坐回自己的桌前。泰莎輕快地跟過來，手上晃著魔法蜥皮袋，很快掏出一隻水色玻璃酒瓶。

　　「沒有普朗幫忙，我得自己從酒窖拿。」

　　「這是要我稱讚妳的身手？」

　　「不，這是多少證明我沒有鷹頭馬身有翼獸那麼魯鈍。」她俐落地開了瓶蓋，轉手從旁邊的櫃子裡拿了一隻威士卡杯子。

　　斯內普沒有說話。林可這時＂砰！＂地一聲出現，雙手托著的銀食盤看起來份量十足；泰莎於是一邊揀著東西吃，一邊隨口說著三年來的旅途跟工作經歷，當然中間穿插著一位魔藥學教授的點評或嘲諷。

　　泰莎說，三年前回了列忒寧家以後就前往東歐；斯內普曾經耳聞國際魔法司的某職員提到去當地出差的經歷，其環境之嚴苛，讓當地土生土長的巫師不但人高馬大，幹起架來還可以一擋十。「天氣很冷是真的，一個打十個就有些誇張，阿姨只是把我放在雪山求生三個月，逼得我去單挑高山熊。」

　　……不，誇張的是妳阿姨。

　　然後做為家族戰力，她頂替了術師的位置，她的魔法理論有過兩個出自斯萊特林的巫師指導，實際應用的範疇卻不多，一開始很需要他人的照應；但她不愧是由麻瓜突變的魔巫血統，身體在戰鬥方面的適應挺快。「姨丈說，革命都要流血，逛街哪有不花錢，戰鬥中記得不要被當成靶子，儘量留住自己的小命就好了。」

　　這兩個人湊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癱瘓了一名夜襲的狼人，她全身連握著魔杖的手都在顫抖，塞巴斯欽扶著她的手取血後，又讓泰莎親手將狼人的靈魂拖出來擊斃，她第一次明白所有的力量都是兩面刃，不管是見血的還是不見血的。＂妳可以選擇折磨牠的靈魂當作戰時的取樂，也可以給牠痛快當作一種尊嚴，前提是妳要先活下來。＂

　　有時候，她只是跟著葛瑞絲到處跑；幾次獲得了魂器可能的消息，也探聽出大致的流向，卻差點在阿爾巴尼亞栽了跟頭。她過於心急地想要先下手為強，差點命喪蛇口，康復之後還挨了葛瑞絲一記巴掌。「我還以為自己會變成貝多芬，耳洞都扯出血了。」

　　這並不可憐，如果我在場也會扇幾記耳光下去的―斯內普心想。

　　斷斷續續、高低起伏的回想跟吐槽，持續到斯內普見她把檸檬沙瓦都喝了大半瓶，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

　　「還有啊……」泰莎把杯子放回桌上，起身又落進沙發裡；回首看向斯內普的臉龐半醉半睡地，眼神帶了似曾相識的媚態。他看著，有些抓不住自己的想法。

　　「……被咬的當下我以為完了，因為失血而休克的時候，不騙你，我那時候在想……」斯內普本來聽著她把話接著說完，但是好巧不巧，泰莎竟然頭一撇就睡了。

　　於是斯內普慣有的淡定與少見的脫軌思緒糾結成團了。

　　現在接近午夜，他倒沒有把泰莎帶回圍場跟龍群一起睡的念頭，但也沒有將她安置在其他地方的打算……不得不說他的曖昧風格是同時兼顧私心跟形象的，於是造就了翌日幾位特定人士的心理恐慌。

　　尚恩作為斯萊特林級長，自然有些事情需要與院長私下討論。他在走道上遇見了德拉科，後者特意提前去取今日課堂所需材料，兩人自然而然地聊起昨晚剛出爐的新聞，尚恩迅速地連結到來自珀爾的小道消息「泰莎回來了。」多年前，當他知道這個名義上的堂妹獨特的品味與喜好時，差點想給自己來個心臟電擊……

　　門把上的白銀小蛇睜開一隻眼，豎瞳裡流露「我好想爆料」的眼色，尚恩當作沒看見。「你好，海德拉，院長在嗎？」

　　小蛇睜開另一隻眼，張嘴吐露蛇信。「兩位先生，請進。」

　　室內還是原本的模樣，沒有刻意的整潔或被疏忽的淩亂；面對相熟的人，斯內普院長還是那副有話快說的面癱臉。他靠在扶手椅上，手裡一隻羽毛筆動得飛快。「有什麼事？」

　　「針對昨天院內與格蘭芬多三年級學生的衝突……」尚恩先是頓了一下，接著泰然自若地進行起事務性報告，一旁的德拉科卻發現眼前的擺設有些許違和感……然後他發現了衣帽架上的女式長外掛。

　　「……？！」儘管內心好奇得一把淩亂，德拉科表面還是不動聲色深呼吸幾口氣，結果反而引起斯內普做為親近人士的關注。「有什麼事？德拉科。」

　　「噢！……呃……我……」突然的問話讓德拉科一時間言語不能，尚恩再細看一下，也就明瞭怎麼回事了；他並非無視那件長外掛，上面可還手繡列忒寧家那雙尾狐銜穗的紋徽呢―只不過他個人掩飾得比較到位，而且衣服出現在辦公室也只能證實她來過。

　　「院長，普朗出去了？」尚恩出頭調了個話題。

　　「正在討好牠的主人。」斯內普面色不改。

　　喀。

　　平日掩著的角落裡，其實有道鍛鐵的單面扶手梯，而現在它被發現的原因是盡頭處的門板打開了；透過鏤空的扶手，他們看見普朗慢慢地踱步下來。牠發現尚恩在場，禮貌性地用頭去蹭了一下，然後跳到斯內普身後的檯面上趴下。

　　討好？討好誰呢這？

　　但他們的疑問被輕輕帶過，「德拉科，把剛捕捉的酒鬼水母連玻璃皿先帶去教室。」斯內普指了指前方架上的某個罐子又說：「為了避免你心不在焉，先說說這種水母的特性。」

　　「……」德拉科聞言心裡抖了三抖，今天的課程不是應該要拿獨角獸尾羽跟通古斯加隕石粉嗎？但他還是開口了：「未乾燥前……體軟、畸腦、手有毒。」

　　「還有呢？」

　　「已知唯一具有同族內語言溝通功能的水母品種，但接觸中毒者會暫時性麻痹語言神經。」

　　「很好，專心拿著，我並不希望幫你配置解毒劑。」

　　「是的，院長！」

　　尚恩無言。院長你想警告人家別亂嚼舌根可以直說的……

　　等德拉科小心翼翼地捧著玻璃皿出去，尚恩打算開始彙報另一件事的時候，他聽見方才的小樓梯方向傳來物體掉落的聲響。「……」尚恩這才直覺不妙，寧願剛剛是他去拿酒鬼水母，但他仍然禮貌性地試探了一下：「那麼院長，我稍晚再過來報告另一件事的調查結果。」

　　斯內普的回應很乾脆，舉臂一揮做出同意的手勢。避開了一場可能有些尷尬的會面，以及某人如果惱羞成怒可能會在課堂與成績上面大開殺戒。

　　可喜可賀，雖然對斯內普來說並不儘然。

　　剛剛的動靜來自從雙人床滾落地的泰莎，她剛從地板爬回床上；周圍陳設完全地陌生，完全地……低調奢華。不管傢俱或裝潢都是相同的色調，一式的墨黑壓住石青、寶藍、或是沙金色。東西樣式很細緻，看起來少有使用痕跡，但氣味是熟悉的，不然泰莎就要以為自己是在哪個樣品屋了。

　　所以當她發現身旁高張的怒氣可能讓自己有性命之虞時，終於從蜷縮的團子狀進化成爬蟲類；褪下長靴的杏色腿腳伸展開來，在一片暗色的床單上特別顯眼。

　　斯內普只一挑眉，居高俯視著她，說道：「我認為作為一名借宿者，妳也許可以給我個說法：為什麼打得倒狼人的女性術師會毫無戒心地醉倒在單身男性的屋裡？」

　　昨天以前他對今日的行程安排如下：早晨空堂，改作業、中午把尚恩拎到辦公室幫忙準備課堂材料、晚間用餐結束後到禁林採集藥草、巡夜、炮製藥材，還有時間的話再考慮是否睡一下。現在只有第一樣跟末一樣提前實行到了，其餘從缺。而被提前的原因還是由於自己把床讓給泰莎睡了，他才決定去改作業、備藥。

　　泰莎這才在斯內普眼下發現淡淡青影。「你知道為什麼的，不是嗎？」

　　她笑了，剛睡醒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黏糊著，像是貓的呼嚕聲。斯內普聽見她說道：「再說，你是個絕頂睿智、法力強大的成年巫師，所以，想必也只是揮了魔杖把我挪上來而已吧？」

　　他本來嚴肅的面孔頓了一下，不怒反笑。

　　「有人對我說過男人到死前都是少年，」斯內普突然俯下身，雙手輕放在泰莎肩上，靠近她耳邊沉聲說道：「所以除了開門以外，或許我並沒有使用魔力，泰莎。」

　　他很滿意看到，少女從耳根開始紅了整張臉。

　　作者有話要說：

　　臀部以下、膝蓋以上，被稱之為絕對領域的部分，我姑且當教授大人是典型宅男，這種部位怎麼可以不提出來寫一寫。附帶一提，作者看男人會先看臀部決定要不要欣賞。（天音：妳滾吧！）

　　雪山單挑大熊……其實我非常欽佩鋼煉的伊茲米師父那樣強悍的家庭主婦。

　　另外，有人看不懂最後一段對話嗎？

　　另外就是，作者最近發現文被轉了（進度還轉得頗快），雖說在這裡沒有簽約也沒有入v，不過......難道不用跟作者本人說一聲嗎？

　　更錯愕的是文還被歸類到耽美小說去了...泰莎怎麼說也是名閨女啊！（抱頭）

　　高抬貴手、各位網路界青年才俊∼


第37章 好和平的一章

　　拜遊走兩個對立陣營的磨練所賜（？），除非對方是那位眾人景仰的嗜糖白巫師、或是令人噤若寒蟬的冷血黑魔王，斯內普對於與＂一般人＂的相處情商並不很高，這也導致他本就乖僻不討好的性格有越來越惡化的趨勢。當然他有自己現實上的顧慮，或許是怕了，所以就算垂手可得的東西也會變得有所遲疑。挨得過就認定，挨不過，至少不會傷心太久，珀爾後雲：虐人虐己。

　　他也不是誰來示好都可以的性子，但不得不說，泰莎針對他的少根筋應對，以及＂這人這樣子……我可以！＂的詭異死心眼(以及品味)，恰好讓這位她口中睿智強大的巫師，妥協自己面對正在＂不尋常發展＂的關係。

　　所以布萊克和哈利在這時出現在門外，而自己正處於一種無解的心情狀態；斯內普的反應是―「我不記得跟兩位有約。」他很順手地就要把門甩上，偏偏作為格蘭芬多魁地奇球隊搜捕手的哈利，眼明手快地擋住門板，「教授！你的貓在門口！」還沒等斯內普確認普朗的身影，兩人已經堂而皇之入內站定。

　　「波特先生，我相信布萊克教授一定也同意，你方才的行為多麼具有乃父的……狡詐之風。」下一秒他很滿意地看見布萊克在哈利無辜的眼神示意下，一臉像是吃了蒼蠅的表情。「我相信作為鬥士之一，波特先生的時間寶貴，尤其明日就是第一場比賽……有話快說。」

　　「……呃……」哈利突然恢復成他剛入學時的傻樣。「那個，嗯……其實我已經想了一段時間，後來雅各建議我最好心無罣礙地去參加比賽，所以……」

　　（孩子，你確定他不是想看你被關禁閉？）

　　「所以你可以告訴我你今天來這裡的重點。」斯內普輕易從布萊克臉上看出他有多不情願陪哈利來這一趟；反之，自己也不清楚這是在演哪一出。

　　「噢、好的。」哈利預先讓赫敏順過的稿子被打亂了，所以又支吾著考慮從哪裡開始。「我只是覺得應該對你抱持一個公平的角度跟看法……我從鄧布利多校長、跟幾位教授那裡聽說了關於我父親、劫盜者、我母親……等等，過去的事情。我想了想，雖然我們都不怎麼欣賞彼此，雖然我的父親跟教父也跟教授你不對盤，但……」

　　布萊克注意到斯內普身上散發出驅趕蚊蟲的頻率。「嘿！給點耐心。」

　　「那要看是誰的教子。」刻薄之音以外還附送一個嗤之以鼻的冷笑。

　　「鼻涕精！你！」

　　「戴項圈的大黑―」

　　哈利沒有料想到他的教父就快跟魔藥學教授卷袖子扛上了，遇上這種突發狀況的他只有傻在原地，結果是一串喀喀作響的下樓聲音打斷兩人劍拔弩張的局勢。布萊克發現隱蔽的小樓梯裡，走下一個妙齡少女，為了注意腳下的梯面而稍微提起袍裾，底下三人依稀可見一雙勻稱修長的雙腿。

　　斯內普一皺眉，見泰莎梳洗完，還是一襲短袖連身、下襬左右開裾的藏藍色長袍，跟同色的貼身短褲。泰莎只對他笑笑。「波特先生是想對你說謝謝跟以後請多指教。」斯內普聞言別過頭，嘴角一個抽搐；他決定當作自己沒聽到。

　　她再走向哈利，近身確認了眼前這位小巫師的確是預見中的男孩。「啊……」是很漂亮的眼睛沒錯。

　　哈利面對陌生少女突然的逼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看著她對自己咧開笑容，霎時紅了耳朵。

　　然而某人立刻黑著臉把泰莎跩回來，「把妳的外袍穿上。」對於她在外是否都穿這種前襟開了一口子、袍身叉成兩片或四片的古怪長袍，斯內普感到不太舒服。

　　布萊克則是震驚與疑惑並存，這女的誰啊？能泰然自若地出現在這陰森之地，長相帶著東方輪廓，身材不錯（喂喂！）但不算美女，就算是清秀之姿吧，臉上雖然稚氣未脫，卻帶著可疑的妖嬈韻致。他腦仁一麻，想到一個難纏嚇人的親戚―還沒嫁人也還沒瘋魔前的貝拉.布萊克。

　　布萊克也把教子拉過自己身邊。「既然斯內普教授有客人，哈利想說的話也說完了（其實並沒有，大黑先生），你也該去上課……」

　　「不說完嗎？」泰莎疑惑地看著哈利、布萊克，然後是斯內普。

　　一旁的普朗這時跳上她的肩膀撒嬌，這一幕讓哈利突然升格為勇者三號，神來一筆地脫口而出：「啊！妳就是那個傳說中斯內普教授的狠心前女友？！」

　　語畢，整個地窖都安靜了。兩位元教授像是突然喪失語言能力，扭曲著表情、盯著曾打敗神秘人的男孩默然無語。

　　哈利.冷場王.波特。蓋章確認無誤。

　　發現自己本來是要和解但是就要變成結仇的哈利大大地窘了，他看到少女的眉頭一挑，模樣跟魔藥學教授別無二致，然後她竟然笑了起來。「哈哈∼這什麼流言啊？我連紅粉知己都不算就變前女友了？！哈哈哈∼」

　　斯內普的臉色黑到可以滴出墨。「好說。學生間最新的傳聞，我的現任女友是個秘銀制的標準尺寸坩鍋。」

　　泰莎笑得更厲害了些，然後又對哈利說道：「我保證斯內普教授肯定瞭解你的意思了，波特先生。」她伸出手。「我是泰瑞莎.列忒寧，唔……好不容易見到你本人，我們要好好相處喔。」

　　待布萊克與冷場王……修正、與哈利離開地窖，充滿咖啡苦香和水果優格沙拉酸甜滋味的室內；斯內普發現他身陷新的難題中，因為某女舉手發問―「吶、我可以要求補完女朋友的福利嗎？」

　　「……吃完該幹嘛就幹嘛去！」某人還是惱羞成怒了。

　　泰莎沒有被逐出地窖，不過她向斯內普借用了活點地圖。

　　「在妳已經過了青春期還想惡作劇之前，」斯內普把視線挪開她翹起的光潔左腳。「去換件冬衣。」但是正抿了口咖啡的泰莎以眼神表達不解。

　　「現在是11月，妳那身穿著……不適宜。」

　　「可以再說一次嗎？」許久沒聽到這麼刻薄又彆扭的＂關心＂……泰莎甚是想念……然後又默默鄙視自己為何有成癮的感覺。

　　「……我沒想到三年的旅行讓妳徹頭徹尾地像極了葛瑞絲，妳敢不敢再過分一點？！」

　　這話傳出去，唯二不認同的會是雅各和珀爾，葛瑞絲的作派不是甚麼人都可以精通的。

　　他們現在聚在一起翹課了，分別翹了天文學、占卜學跟古代魔文，至於翹課的時間用來做什麼，反正不是什麼正經事，就像他們今天聯合撬開尚恩的嘴巴套消息一樣不上大雅之堂。

　　珀爾覺得什麼鍋就配什麼蓋，天生自然的事情，尚恩的臉色何必這麼難看；至於雅各，他不知怎樣high到一個臨界點了，連有求必應室的門被打開都沒發現，還一邊笑著說：「你個阿呆有馬子以後變笨了，當然先拍下照片當把柄使啊！……什麼？教授在我後面，他看起來很火……？」

　　從他背後傳來男人冷得可以降溫的沉厚聲調：「……出言不遜，格蘭芬多扣五分。」

　　再來是一個窈窕女子從斯內普身後出現，泰莎朝他們笑得人畜無害。「珀爾、雅各、尚恩，好久不見。」

　　她大方地一一擁抱三人，雅各和珀爾回抱得毫無壓力，尚恩整個人僵硬得像冰柱；如果可以，他今天寧可聽特裡勞妮嘮叨兩節課。

　　「尚恩，你還好嗎？看起來像吃壞肚子了。」

　　好說好說，那一位的臉色看起來實在讓人心情好不了。珀爾的話總是一針見血，而且封喉。

　　「妳的學籍呢？」雅各看她並沒有穿回學生袍，而是家裡的裝束。

　　「還在考慮。」泰莎語調輕鬆，像是在說＂甜點吃完了＂。

　　「……」某人沒有出聲並非覺得事不關己，而是狐疑起泰莎這麼做的理由。「既然四位相談甚歡，本人不便打擾列忒寧一家的相聚時光。」

　　「噢！我差點忘了是要拿禮物給你們的！」泰莎又翻出魔法蜥皮袋，掏出幾樣不算小的東西，包括一柄眼鏡蛇蛇首的金質法老權杖、幾顆未雕琢的綠寶原石、最後是給尚恩的一串108子的青金石掛珠。「時間不充裕，不然我可以再挖些東西出來，你們別介意都是些小東西啊∼晚點見啦！」然後泰莎大姑娘撥了下袍裾，擱下三個人追著斯內普出去了。

　　「其實……比起這些在哪挖的，我比較想知道妳昨晚睡在哪……噢！痛！」珀爾語畢，被雅各拍了一下腦勺。

　　走廊上，向來無人敢擋道的魔藥學教授身邊，多了一位同樣在疾行中的妙齡女子。

　　「你生氣了？」

　　「沒有，但是妳不應該輟學。」他盡其所能表達關心，雖然只擠出這簡短的句子，而且臉色嚴肅得像在靈堂致哀。

　　「我的工作還沒結束。」泰莎把魔杖挑起青絲一轉，固定在發頂。

　　斯內普停下腳步，沒有馬上開口。「……我自認沒有理由過問妳的計畫，但是建議妳不要做無用功。」

　　泰莎的表情有些蠻不在乎，「明天第一場比賽後我會暫時留在霍格莫德，」她看四下沒有學生經過，荑手勾上斯內普的頸項，仰頭在他下顎處輕盈一啄，「……哎、我竟然偷襲成功了嗎？！」說完，笑嘻嘻地繞過身軀僵直的魔藥學教授，揮揮手溜走了。「我去找鄧布利多校長啦！」

　　他靠在石壁上，飄飄然、卻有一種痛腳被人捉住的緊張感。

　　午間，泰莎出現在赫奇帕奇的長桌上，娜歐蜜見到她相當開心，幾個女學生也表示驚喜之情。她帶了幾樣異國的小首飾給娜歐蜜，兩人用餐時，娜歐蜜表示很遺憾泰莎沒能複學。「六年級的課程很有深度，而且今年的布萊克教授挺實在的。」

　　「我想也是。」泰莎笑著說。

　　然後她向娜歐蜜保證一定會到場為塞德里克.迪戈裡加油，以及哈利.波特。「波特不也是另一個參賽者嗎？」娜歐蜜的表情頓時有些尷尬。「大家都說……他可能用了黑魔法迷惑了火杯……而且，塞德里克名正言順得理所當然！」

　　此語反而激起了泰莎的好奇心。她想除非哈利波特也混上了戴希雅的血統，不然蠱惑這種事情也太難為他一個十三歲的學生了。

　　當晚泰莎是回到過去的宿舍與娜歐蜜同學共寢的，寢室本來就是說悄悄話跟閨房談話會的首選地點；當她們穿著睡裙躺在併攏的床上時，娜歐蜜也就老實不客氣地逼供泰莎目前的感情欄是否空白。

　　「妳對斯內普教授的觀感有改變嗎？」泰莎反問娜歐蜜。

　　「哈！怎麼可能……喔喔喔！」娜歐蜜同學因為突來的心領神會驚得花容失色。不過她恢復鎮定後說道：「我想其實我可以理解……泰莎，我跟斯萊特林的傑若米.耐特訂婚了。」

　　「妳發明了成功的迷情劑？」泰莎獲得閨蜜的白眼一枚。

　　「我在格蘭芬多的堂兄聽到這個消息，臉上的表情已經夠精彩的了。」

　　泰莎換了個側躺的姿勢問道：「妳開心嗎？」

　　「……他在別人眼中不算出色，但對我來說卻是最好的。」不上不下的小貴族，不太打眼也不怎麼上檯面；但是在一起相處卻意外地……和諧。

　　「那就可以了。妳會讓我當伴娘吧？」

　　想像力豐富的娜歐蜜立刻在腦海裡補完一個不太和諧的婚禮畫面―「我覺得，妳不如來當孩子教母。」

　　「說定了！」泰莎笑嘻嘻地抱住她，沒有注意到普朗走進來默默地注視她直到睡去。


第38章 Jump！

　　「火□□飛來！」哈利.波特出人意料的招數，作為今日比賽的壓軸，不但吸人眼球也很吸分數。

　　斯內普這時在靠近圍場的入口，他另外抓了三個冤大頭去做近身埋伏兼勞動服務。

　　「他們幹嘛不乾脆直接殺進禁林比賽誰抓的異獸最多？」珀爾非常畏寒，頭上戴了頂毛茸茸的熊頭帽。「這比賽內容還真刺激……」雅各的頭歪來歪去，努力讓自己清醒，雖然有些徒勞。「你們兩位的敬業程度讓我悲傷得想哭。」只有尚恩把視線專注在比賽上面，直到哈利下場。

　　接著馴龍師要將龍重新束縛起來，他們發現泰莎也在走出來的幾個人之中；面對還在暴動咆哮的巨龍，神態是斯內普未見過的凝然。在一群人使用過昏擊咒後，她舉起魔杖朝高臺的方向噴出了橡膠索，接著強勁的作用力讓她高高飛起；同時又掏了一個小水晶瓶扔出去，並且在落到那頭角尾龍身上以前就將它擊碎，又揮著魔杖點出一片深紅色的水霧。半空中的她，已經鬆開變形術造出的繩索，在不算小的驚呼聲裡，猶如離枝落葉般輕巧站定，而那頭角尾龍在吸進霧氣後沒多久，便安靜下來伏倒在泰莎腳邊了。

　　其他觀眾只以為那陣紅霧是某種強力安眠藥，但有幾個人心知肚明，泰莎的血已經可以用來制服巨龍了；這也表示，魔巫血緣的列忒寧家的確握有站在魔法生物頂端的籌碼。

　　鄧布利多在比賽現場的看臺，心裡計較著許多小線索。伏地魔的、哈利的、也包括列忒寧家。他的衣袍暗袋內，有封葛瑞絲給他的信件，裡面的情報讓他既躍然欲試，又遲疑不決于盟友的真意；再看看得力的部屬，西弗勒斯一如既往令人望而生怯，看不出喜怒，遑論立場。

　　斯內普沒有等到泰莎出來，而接下來泰莎彷佛又消失了一樣，普朗連踏出地窖去尋她都不願意，這表示她並不在靠近霍格沃茲的範圍內。

　　這期間，魔法部派遣政務次長多洛莉絲.烏姆裡奇代替告病在家的巴蒂.克勞奇，前來監督並視察大賽期間，學校是否運作正常。不過她個人與外表極端不合的品味，跟什麼都管的行事作風在校內已經到了毀譽參半的程度―「這學校如果有什麼不正常的東西，那肯定是她本人。」雅各板著不如平日隨和的臉孔，相當冷淡地挖苦道。「你今天算是有口德沒說人家髒了。」珀爾慢條斯理地說。

　　然而一個巴掌拍不響，梅林大概覺得霍格沃茲不夠熱鬧，差點被雅各打破腦袋的女記者麗塔.斯基特重出江湖，而她神出鬼沒追著哈利加油添醋的報導態度徹底讓珀爾看不起了。「是個敬業的記者，卻也不是什麼好貨。」珀爾看過預言家日報上的專欄之後，難得簡短扼要地結論；一旁走過的斯內普看到雅各默默地對著虛空畫十字，他看了看尚恩，後者隨即解釋道：「格調問題。文人相輕、同行相忌。」

　　不過人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兩人還沒動作，某個心情不好的親戚就先下手了。

　　消失多日的泰莎甫出現就把一個昏迷、渾身膿包跟瘀痕、還長有不明生物觸角的大塊頭女性送進醫療翼，嚇壞了龐弗雷夫人。而後從她頭上粉色的蝴蝶結跟可愛文雅風格的衣著確定了那是烏姆裡奇；收到需要專業支援消息的斯內普來到醫療翼，看到的就是一邊十分淒慘地□□、一邊閑閑喝著熱茶的畫面。

　　「教授。」泰莎見到他，悶悶地打了招呼，看起來精神萎靡得像被驟雨打傷的玫瑰。

　　斯內普再看看目前開不了口的粉紅色□□，那種魔法傷害雖然他許久未見，印象還是有的。五年前，雅各強行打暈泰莎的時候，被泰莎暴動的魔力留下的傷口就有同樣的痕跡。這時龐弗雷夫人抓著一手魔藥跟醫療器材走來。「噢！西弗勒斯，列忒甯小姐真是非常好心，她發現了受傷的烏姆裡奇次長，再慢一步，她就得送聖芒戈治療了。」

　　斯內普聽到女孩低下頭後輕微的一聲「嘖」。

　　等到為治療拿出了一些罕用藥劑以後，斯內普在泰莎對面坐下，擱在一旁的手指輕敲床頭欄杆，看眼前的女孩渾身掩不住的疲態。

　　「……喝掉。」他遞出一瓶紅色藥水，泰莎看了一眼開口：「不要。」然後像是知道拒絕某人會引起極度不愉快，又低頭小小聲地補了一句：「現在不是需要補血的日子。」

　　一瞬間臉色由青轉黑的魔藥學教授俐落起身，抓著泰莎一隻手臂對龐弗雷夫人說：「列忒甯小姐也許受到相當程度的驚嚇，由我送她回去。」

　　然後這位可以馴龍、也可以打□□的女術師，被她曾經的指導教授＂送回＂位於地窖的辦公室了。

　　「泰莎。」他嚴肅而認真地開口，女孩甚至做好找機會把耳朵塞住的準備。「妳最近在哪？」

　　欸？泰莎眨眨眼睛，有點困惑。直到確定斯內普不打算再說一遍，「回家一趟。」她避重就輕地說，別過那道似乎要洞穿人心的視線。

　　「嗯―？」斯內普的表面狀態顯示他沒聽清，裡面的狀態則是擺明瞭不信。

　　「阿姨他們考慮去搶東西，目前正在計畫。」

　　真有種。她已經是可以規劃這種事的層級了嗎？

　　「不過實行起來成功率不高，所以中止了。」泰莎攤手聳肩，語氣中還流露著一點未能成行的遺憾。

　　「你們不能先用脖子上的東西思考除了強行突破以外的方法嗎？」為什麼他覺得泰莎跟那群劫盜者有種重迭的相似感？！

　　「啊……老實說，剛剛對上那女人的時候有先想過，可是她已經看到我從地圖顯示的密道進來學校，不把她打到失憶我就麻煩了。」然後泰莎從他手裡跳過藍色藥水，揀了一瓶紫色的喝掉。「而且我還沒確認遺忘咒施得好不好，可以再去補一下嗎？」

　　幾句話說得光明正大，斯內普無言以對。幾秒後他想到了一荏，問道：「妳當時還遇到了誰？」

　　泰莎一愣，然後像說謊被逮著的小孩露出靦腆的表情。「嗯……這個，弗雷德.韋斯萊在我前頭，那女人以為四下無人想直接下咒處罰他，又剛好發現我……如果我沒還擊，現在你面前的傢伙就會長了校長的鼻子。」

　　好理由。連他都不得不承認，泰莎的臉要是安上鄧布利多的鼻子，那真是比夜半無人遇上血人巴羅要淒慘的畫面。

　　那麼……相似就相似吧，他對這樣的模式也沒甚麼不能接受的。

　　「西弗勒斯。」泰莎突然語帶困惑地叫住他。

　　「嗯？」

　　「為什麼喝紫色補藥會困……？」

　　斯內普伸出左手，袖口裡掉出一小瓶乳狀液體。「本來是預防你們噬魂後可能魔力失衡而製作的凝神劑。我放了三滴，妳會睡上一天。」他嘴邊揚起淺淺的弧度，眼見泰莎埋怨似地嘟噥些什麼，漸漸昏睡過去。

　　當翌日尚恩又發現一件酒紅色的女式長外掛出現在地窖的辦公室時，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來轉移話題了。

　　「尚恩，我會在醫療翼，有事就通知我。「

　　嗯……院長指的是房裡那傢伙睡醒就通知你的意思嗎？……靠！這句話拎杯問不出口啊！……不行、他需要自製，偶爾思維歪掉拉回來也就罷了，家族裡再多幾個不著調的，還能作為魔法界的砥柱嗎？為了保持冷靜跟專業，今天約雅各來場特訓(釘孤枝)吧！

　　所幸斯內普製作的魔藥品質跟他的修辭文法一樣精良，加上泰莎真的疲累，醒來時已近中午。

　　睜眼所見又是那片壓著幾條色塊的黑床單，床尾處立著高大的身影。她勉力撐起上半身說了聲：「早安……」

　　「事實上，林可剛剛來問過午餐打算吃什麼。」

　　「……棺材板……」她趴回床上，聲音漸弱。

　　斯內普眼角一抽，一個箭步上前把她撈起來。「泰莎！」

　　左手的袖子被拉扯，斯內普直覺反應就要抽走，但泰莎仍堅持抓過來，嘴裡還呢喃著自己不解的方言；不算嬌嫩的臉頰貼著他顯得過分粗糙的手掌，反而有種撫過蛋殼般細緻的觸感。心念一動，他索性坐上床沿，無聲地覆過自己另一隻手；而泰莎挪動了一個舒服的角度，枕在他的大腿上。

　　「基於我為列忒甯家小姐善後她遺留的病患症狀……」就在耳邊宛如吟詠的沉聲讓泰莎心臟顫了一顫。「……妳打算支付什麼代價給充當寢具的……我？」

　　「想必價格不匪，」泰莎抓著他的手背一啄。「雖然我不在學，但是樂意為斯內普教授提供勞動服務。」

　　這場勞動服務內容十分輕鬆，包吃包喝包玩，熱鬧無冷場(大概)；只是這兩人同時出現的時候讓不少人忘記呼吸―並非驚豔，而是驚嚇。

　　斯內普身為當事人，當他見到泰莎穿著一套繞頸一字抹胸的藕色束腰連身花苞裙，胸前一枚妖精製作的鑽石別針，腳踩蕾絲鉤花的高跟鞋站在辦公室門口；只一眼，他差點脫口詛咒幫泰莎拿主意的傢伙，此人肯定心思不純。

　　「我向珀爾的未婚妻借的，我們身材差不多可以湊和一下。」泰莎抓下了一件背部繡了大片銀灰色雷紋的黑色及膝緞面長袍。「這是姨父送你的，要試試嗎？」

　　所以當他們出現在耶誕舞會會場，順著他們來時的路線看去，就是一排啞口無言的群眾；教授們比較矜持會掩飾，所以只有飛快地在腦內上演八卦小劇場。

　　「那……那是老蝙蝠嗎？！」羅恩.韋斯萊才剛受到赫敏華麗變身的震撼，以及與德姆斯特朗鬥士威克多爾.克魯姆同行參加舞會的打擊，當下於是cosplay了麻瓜畫家孟克的名作「吶喊」。

　　「羅恩，金妮要我提醒你矜持一點，不然她會當眾打你。」回過神的哈利說完，快步追上前方的金妮，他也同意魔藥學教授今日的確讓人印象深刻。

　　少一點肅殺的氣息，其實一身黑的斯內普可說得上英姿挺拔、一表非凡。

　　「梅林的鬍子！」喬治驚歎不已：「光看那雙腿就知道斯內普的眼光足夠犀利！」(孩子你關注的地方錯了吧？)

　　「我們之前居然都沒有發現！」弗雷德正色。「我可以用羅恩的私房錢打賭，起碼41吋。」(你也劃錯重點了孩子……)

　　「尚恩，你們院長的女伴是哪位女士？」張秋同學也是被＂人要衣裝＂徹底誤導的一例。「我覺得有那麼點眼熟……」

　　「不要問，很恐怖。」尚恩帶著溫文的笑意將她帶離現場。「開玩笑的，我也不清楚，我們到那邊拿點飲料吧。呵呵∼」誰說嗯嗯、呵呵、去洗澡只有正妹可以用！

　　作者有話要說：

　　棺材板也是值得按贊的小吃之一。

　　如果說文中有看不懂的名詞或字句，提出來我會再補充解釋一下的∼


第39章 在一起、在一起

　　當海格與布斯巴頓的馬克沁夫人以＂高人一等＂的姿態進入舞池，甚至一掃先前頹廢造型的布萊克，以性格單身男子的形象頻獲女學生邀請以後；斯內普掃了一眼轉著眼睛四處打量會場裝飾，還一邊把香檳當水喝的泰莎。

　　「葛瑞絲讓妳學過社交舞嗎？」

　　「有，不過只是還可以的程度，」泰莎抬頭看了他一眼。「呵呵……我還以為你是來監控會場的……喔唷？！」

　　一個彈指，水晶杯落到桌上。他帶起今日不顯稚氣的舞伴，兩人滑進舞池，不帶多餘花俏的動作。雖然他們都不具備專業的舞技，但是共舞起來倒也有衣帶當風、翩躚而舞的淋漓暢快。

　　只除了領舞的人臉色有些僵硬……經過的尚恩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油然而生。

　　「我有個推理，」泰莎促狹地說：「鄧布利多校長一定以為你是喝了複方湯劑的冒牌教授。」

　　「依照這個推論，妳就是我找來的臨時演員了？」他露出今日最和緩的神色，摟在泰莎腰上的手自在了些。

　　兩隻舞後，斯內普收到伊戈爾.卡卡洛夫略有灰敗的神色暗示，將泰莎帶向一旁。

　　「自己小心。」簡短地說完，看泰莎對自己眨眨眼，他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四周因為樂團、美食、閃耀的精巧裝飾正要開始迸發的熱烈情緒，似乎一瞬間都被他隔絕。

　　儘管布萊克教授走來向她打了招呼，泰莎並不打算和他深入討論自己的事情；一段不鹹不淡的交談以後，有個意想不到的對象來向她邀舞。

　　「泰瑞莎。」尚恩今日不管是儀錶或是態度都稱得上極佳。「有這個榮幸和妳共舞一曲嗎？」

　　泰莎沒有遲疑，向布萊克行了一禮後，指尖攀上尚恩伸出的手。

　　「多謝。」泰莎認真地說。

　　「不用客氣，我很期待結果。」尚恩的舞技是幾個兄弟中最好的，不過他正把泰莎帶向舞池週邊。「列忒甯家的女人大部分都強勢到可以向世界開戰，妳嘛……「我等著看妳在這個高傲又孤僻的王子面前弱柳扶風地自稱妾身。」」尚恩中途改口說起中文，嘴上刁滑、一臉壞笑。

　　他們已經停下舞步。泰莎臉上並不見怒意，她提裙微微屈膝行禮，又微笑說道：「多謝關心。要是有那麼一天，我會留在房裡說，你肯定不會聽見。」

　　尚恩隨意地一笑，看她從角落出去，這才回頭找自己的女伴。

　　儘管海德拉見只有泰莎一人，還是爽快地放她進去了。泰莎脫下華麗的高跟鞋揉著腿肚，她真羡慕翠鳥踩著五寸高的鞋子還能跑得飛快；不過，她已經事先做了準備，加上自己沒自信能在斯內普面前掩飾行蹤，不如坐等其回來。

　　泰莎確實擔心，因為自己的預見內容不知是否能改變。約莫是這個時候，他正與昔日故交―她也不確定該怎麼稱呼比較好―談論起那個捲土重來的黑魔標記。

　　她打開活點地圖，舞會會場少了一半的人，斯內普與鄧布利多分別朝不同的方向離去；看起來他要直接進行夜巡，泰莎看著他走過溫室、教師休息室、圖書室、醫療翼……等等，最後在格蘭芬多宿舍所在的北塔駐足。泰莎只手抱住膝蓋，凝視著那個不動的小黑點；她的另一隻手上，林可送來的熱茶篆煙漸失，她想，這大約就像那個人的心傷。

　　冬季的夜風冷冽，斯內普想到少年時期在這座高塔里，曾發生令人心臟刺痛的過去。與卡卡洛夫令人不愉快的交談後，鄧布利多像是稀鬆平常的安慰之言聽來更為諷刺。

　　斯內普這時也注意到幾點黏附在他袍子上的藍色螢光，他本來以為是弗立維的裝飾手筆，但是從黑湖到布斯巴頓的馬車、從大堂到夜半的格蘭芬多塔樓樓頂……抬眼就是稀疏的藍色光點，這也可疑得顯眼了。他隨手用魔杖拈了一隻，發現是帶有施咒痕跡的螢火蟲。

　　是泰莎。

　　他怔怔地想，如果每一隻都要注入定位與回饋的魔法，那她到底複製了多少只……？如果螢火蟲必須感應他的位置進行移動，她又注入了多少魔力……？

　　等他回神發現自己已經站在辦公室入口，卻又覺得心慌。

　　＂歡迎，斯萊特林學院的引導者。＂海德拉睜開雙目，門板在主人還未做好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被彈開了。

　　沙發上有個人形的藕色團子。斯內普沒想過這種綿軟的形體竟可以穩定自己的心跳。桌上有空的藍色藥水瓶，那麼她就不是魔力透支昏過去的。

　　「泰莎。」

　　他又叫了幾次，泰莎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然後像是驚嚇的小貓猛然坐起。「我睡著了？！」

　　「妳該慶倖沒有因為魔力透支昏死過去。」斯內普緩緩在她身邊落座，左手握著的拳頭張開，幾隻藍色的螢火蟲竄出，仍在散發冷藍的光亮。

　　「噢……你有注意到？」泰莎有點不好意思。

　　「泰莎，」斯內普看著她，靜默了一會後輕聲開口：「我從沒問過妳為什麼愛慕我。」為什麼把普朗留給他照養、為什麼搜羅古本魔藥籍、為什麼……為他初次噬魂。

　　泰莎本來側身跪坐在沙發上，聞言，伸手撫過斯內普略為雪花浸潤的黑髮。一會兒，她才下了決心開口：「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是，其他人我不行，只有你……我只是不想你的生命受制於人；請你不要覺得承情太過，斯萊特林的優點是審時度勢，不是兀自退縮。」

　　沒有想到泰莎會說出這番話，斯內普一時間無法回應；他勉強擠出幾個字：「我……不值得。」

　　「與其想著怎麼推開我，為什麼不如把靈魂給我？」泰莎沒有感覺受傷的沮喪，只是不理會他隱藏的退卻。

　　「泰莎，你面前的這個人，擁有的不過是缺損的頹喪靈魂。」

　　然後斯內普別過去的臉被泰莎扳回來。微弱光線裡，豆綠色瞳孔反射出牆上燭火的點點螢光；泰莎渾身充滿一種將行此生最後壯舉的堅定神色，對他開口：「我可以用自己的靈魂補給你、陪伴你……就算必須用噬魂的方式才能在一起―」

　　泰莎取出魔杖，朝地上某處一指。「呼神護衛！」

　　閃現的銀光凝聚成一隻嬌小，但是體態勻稱優美的雙尾狐狸，上揚的眼尾肖似主人，閃爍的雙眼圓睜，牠昂著頭無懼與斯內普對視。

　　「雅各曾提到你的守護神，老實說，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那恰好是列忒甯家始祖的守護神形象。」泰莎偏頭說道：「所以我本來以為你願意接受我。」

　　「我是。」

　　突然的回答讓泰莎頓住了。厚實的觸感貼在泰莎雙手上，她回頭所見是一雙溫柔而明亮的黑瞳。

　　「是，我只是想再聽妳確認一回。」

　　同時受到驚喜與驚嚇的泰莎，喉嚨一緊、什麼都說不出來；也正是這樣的情況讓她乾脆身體力行湊上前，笨拙地親吻起那道上揚的薄唇。

　　19歲的少女有著超出34歲男人的氣魄……斯內普絕不承認這是正常的事態，他理所當然取回主動權―其實也無所謂主動與否，就算不是個中高手，身體總是有與生俱來的本能。斯內普將泰莎拉近，她沒有防備地撞在他胸前，袒露在外的肌膚感覺到衣料上殘留的冰冷；泰莎瑟窣了一下又抬頭，她凝視、他靠近，他們屏息、屢次重迭的唇瓣在從輕觸到略為施力的擠壓之下，無比濕潤；甚至輕啟牙關後更為膠著的強力碰撞，也讓舌尖糾纏得更猛烈……

　　毫無疑問斯內普十分享受，同時也沒有忽略自己身上蠢動的燥熱感；泰莎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有點哽咽的黏膩喉音都可以撩撥得讓他陷入更忘我的情緒。甚至是她的手深入衣領，指尖撓著耳後，他因為一陣觸電般的顫慄而激動，遂把泰莎撈到自己大腿上更直接地面對面。

　　泰莎感覺按在自己腰上的大手力道只重不輕，甚至背脊一涼，臀部以上沒了衣物遮掩；但她突然停住原本蹭上去的動作，這讓斯內普困惑了。只見泰莎露出忍耐的模樣，定睛看著他說：「那個、我現在可能……需要補血劑……好暈……」

　　她自認一語雙關，結果斯內普遲了一會才明白她的意思，忍俊不禁笑了出聲，富有男性味道的低沉笑聲在靜諡的室內聽來別樣悅耳。

　　所以，不是欲拒還迎，也沒有打算退縮 ，只是―現實使然。

　　「可以晚點再嘲笑我嗎？」泰莎被吻得緋紅的嘴，雙頰殘餘的腮紅，襯得其餘臉面呈現不正常的蒼白。

　　「都在波比的藥櫥。」

　　「那我―」

　　「我來。」斯內普讓她落地站好。「妳去把這身……布料換掉。」

　　「這是價值五百五十加隆的手工禮服。」加上首飾跟鞋子，可以說是暴發戶的等級。「原主說穿上它沒被摸大腿可以跟設計師退錢。」

　　「……那麼，她還說了什麼？」

　　泰莎咬咬下唇。「她說，如果你摸了我的大腿，就叫我忘掉賢良淑德這回事。」

　　「很有見地。」可惜她不夠清楚妳的週期。

　　泰莎佯作微嗔睨了他一眼，索性把脖子吊帶鬆開、往樓梯走去；斯內普看著她背對自己、扭擺的纖細腰肢，再對照自己尚未平復的欲念，深刻理解到剛才取笑得不是時候。

　　待斯內普拿給她剛配製完成的藥劑。他必須承認，看泰莎把自己給她的魔藥一口氣喝完的模樣，有種刻意為之的痛快。但此時泰莎卻跩過他的頭，把口中一半的藥水渡進他嘴裡；斯內普沒有拒絕，於是末了泰莎又糾纏了一會才罷手。

　　他鬆開原本撐在床柱的手，整個人斜倚在床頭板上，將泰莎用力摟進懷裡，拇指撫過她瑰紅色的雙唇；兩人帶著輕喘的呼吸裡都染有苦薄荷味，泰莎對他笑了笑，熱烈回擁他；直到最後他們靠在彼此頸窩，用力相擁著，確認此刻真實存在。

　　斯內普終於理解自己在魁地奇世界盃的黑魔標記出現後，那種生理緊張心理空虛的原因。

　　有一個人，貼近自己心裡；沒有她相伴，遇上任何事都孤寂難抑。

　　或許她不夠瞭解自己，但是願意在一旁理解；稱不上美麗，在自己眼中卻是過份妖嬈。他的態度惡劣，她不會火上加油，但是會鎖上門把他晾上三小時。她只要不耍笨也不用很聰明，因為自己的水準已經讓人望塵莫及，他們談話的內容有時風馬牛不相及，水準可以很高端也可以超低級（你確定要這樣說？）。他不會讓旁人有所置喙，因為這是他要的―幹他們屁事！

　　作者有話要說：

　　耶∼耶∼喇幾∼喇幾∼喇幾∼（我終於寫到這個橋段了，有人需要解釋喇幾嗎？）

　　其實，我腦海裡的畫面是海賊女帝蛇姬那句含情脈脈的－－妾身，那裡都跟你去。

　　最後一段，其實適用於所有人，你愛的，是對方，還是他的殼？我個人覺得教授大人並不需要一個跟自己並駕齊驅的天才（小march何必一定要去追AE86？），而是他想停留在彼此身邊的對象。嘛，基於我參考的是我家（私人）的教授，所以我就這麼延伸了這個結論。


第40章 八卦八卦我牽掛

　　尚恩過了一個有些刺激的耶誕節。要是有人追問他和自己的女伴從宴會離開後做了什麼，他大概會二話不說把對方打到失憶；總之天色將明之際他才把小秋送回寢室，路上還遇到德拉科小朋友。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心照不宣地想著：昨夜真是平靜得可怕，沒有人因為違反宵禁被扣分。這種莫名危機感在稍晚的早餐時間得到更深刻的驗證，他的院長沒有出現。

　　不要緊，他是成年人，有絕對的自由心智決定要不要出來吃早餐……他在回寢室的走道上見林可＂砰＂一下現身，對他彬彬有禮地說道：「尊敬的列忒甯少爺，主人請您過去辦公室一趟並準備外出。」

　　等尚恩到了地窖，聽到由遠而近的對話聲―「麻煩妳下次記得關門！」、「哦？除了你跟普朗還有誰會進來嗎？」、「對！就是防這只貓！我不希望一醒來就看到牠的毛臉！」

　　太驚悚了。尚恩別過頭兀自想像那畫面，忽略走下來的斯內普臉上略浮腫的眼袋，還有頸骨被人拎在手上的普朗奇肯；心如針細的陰沉跟詭異品味的天然呆，這兩種極品湊在一起，世界要完蛋了真的。

　　斯內普身上是明顯要外出的裝束，立領雙排扣的類軍裝腰身剪裁讓他差點喊出＂姨丈你怎麼來了？！。Σ(°Д°；＂，但是看到多得可以讓手指肌肉抽筋的扣子數量，他頓覺心安。

　　「這時候找你過來的確有點奇怪。」

　　「我相信院長一定有充分的理由。」

　　隨後走下來的泰莎打扮更是「列忒寧式」的串門子打扮，左右開裾的紫色半長袍下是略淺一色的百褶大襬圓裙。「早安，尚恩。」

　　早妳ME……！尚恩晃了一下腦袋，想起不能用家裡的方式打招呼。「早。」她有不少首飾，今天卻戴了嵌著粉水晶的的鑲金頸圈，尚恩很理解這種用意，就像夏天時他會避免吻小秋的脖子。（孩子你知道得太多不怕被滅口嗎？）

　　「那麼，我先走了。」泰莎故意撩了一下外表威嚴赫赫的斯萊特林院長的耳後，轉身提裙向尚恩屈膝一點，大大咧咧地走出門，普朗也跟著離開。

　　尚恩裝做沒看見她在調戲罵人不用髒字都可以讓人淚奔、全歐洲最年輕也最難取悅的魔藥大師；然而比他更會裝模作樣的是眼前這個男人，除了耳朵的顏色以外，完全不改其傲嬌之風。

　　「我要你跟我去禁林搜羅冬季的雪貂尾和霜牡丹根。」

　　尚恩點頭表示有在聽。

　　「然後我們會在瑪律福家與列特甯家的成員見面。」

　　他一頓。「德拉科……」

　　「瑪律福家認為他還不需要摻和進來。」

　　尚恩對此沒有意見，那不是他要管的，他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希望泰莎沒有使用魅惑術。」

　　斯內普套上外出用的斗篷，平靜地看了他一眼。「就算是，我也可以。」

　　隨便你們，我不想管了……尚恩乾脆在心裡翻個白眼，隨即感受到頭部挨了一記無形的拳頭。

　　「防禦得不錯。」斯內普不吝惜給他一句讚美。「再多掩飾一下，你在NEWT的黑魔法防禦術可以拿到「O」。」

　　「感謝院長指教。」尚恩扶額，就算防禦及時，被攝神取念打到還是有點難受。

　　他們在海格的小屋附近看到了布萊克、盧平與哈利等人，說著話的同時一邊還打打鬧鬧；哈利發現到他們，停下來打了招呼，斯內普只是淡淡地看著他，迅速點過頭快步離去。

　　「老蝙蝠今天心情看來蠻好的∼？」羅恩摩挲著下巴說道。「盧平教授，你真該看看昨晚舞會他帶來的女伴……」

　　「東西混血、黑髮綠眼、長腿，身高一米六八，三圍不明但目視不錯。」盧平苦笑說道：「羅恩，起碼有五個人對我說了二十幾遍。」

　　「噢？看來有個你可以傾訴的物件來了。」布萊克揮動魔杖清掃了路面雪花。來者是個一頭螢光粉紅色短髮、心型臉蛋的女巫。盧平看看幾個好奇心被勾起的小巫師，又是無奈一笑。

　　雪地難行，斯內普注意到尚恩拿著胡椒研磨罐，邊走邊撒速效融雪粉。

　　「便宜行事。」尚恩說道：「保留魔力到必要時使用，是家裡求生課程的原則之一。」

　　「……我假設你是有原因地對我說明這些事？」

　　尚恩沉默了一會才開口：「斯內普先生，如果你和泰莎在一起，列忒寧家會把你視為家人來對待，而家人必須善待家人。」他停頓了一下，「我必須承認家族裡曾討論過，泰莎的婚姻或許會間接影響到魔法界的勢力均衡，但因為是先生你本人，所以我們都能認同。」尚恩覺得稍微表明家裡的態度也好。

　　西弗勒斯.斯內普，混血出身、沒有有力的世家作為後盾，孤身一人卻很適合做為聯繫魔法界的橋樑；極具不世出的才華、性格卻孤僻冷峻，如果不是泰莎，這樣的人八輩子都不會跟列忒寧家族有所干係。列忒寧家自己也也有諸多考慮，與其擔心泰莎的始祖天賦會被魔法界哪個世家或大族瓜分佔有，他們更願意接納斯內普這樣的灰色背景，傾其力作為一名外姓成員的姻親。

　　「但是，這取決於斯內普先生你是否真心實意對待泰莎。儘管我對泰莎不親近，但她既是族女也是我的堂妹，如果有人待她不好，那就是與列忒寧家為敵―」尚恩不想翻列忒寧家的囧事錄出來講，他們出了不少揪團教訓姻親的先人，最近一件是太爺替嫁了60年的太姑婆一出丈夫外遇的惡氣，半夜把孫子拉去打人兼放火燒房子……有些事情不需要先說出來嚇人。

　　「我應該謝謝你的坦承和忠告？」

　　「不敢，因為先生你也可以打退堂鼓的。」尚恩極為真誠地說道。

　　斯內普扯起一道不以為意的笑。「我可能會後悔、可能會埋怨，但是不會回頭；所以我會當作沒聽到最後那句話。」

　　他們走到禁林深處，這裡有一處肖似蛇形的巨岩，在它的石縫間偶有幾株霜牡丹。斯內普發動了某道無聲咒語，其中一株霜牡丹的的鱗皮枝椏上出現了純金的豹紋守宮項墜，那就是門鑰匙了。

　　好手筆，好財力。尚恩的手按上守宮的時候瞄了一眼暗忖道。

　　他們出現的地方是一間較小的起居室，相較於其他的空間，這裡裝飾得較為雅致，也就是說，比較不閃人眼睛；他不是故意這麼想，而是每回面對瑪律福莊園這棟奢華大氣、窮極靡麗的典型貴族豪宅，尚恩就覺得它整個建築群都在傳遞著＂老子很有錢（權）＂這樣的不加密訊息。

　　「歡迎兩位貴客，斯內普先生、列忒甯少爺。」一個蒼老的家養小精靈出現在門口，鞠躬時鼻子點地。「另外幾位客人都已經到了，請隨我來。」

　　尚恩步入一間中型會客室，除了瑪律福家家主與其夫人，他看到家養小精靈口中的另外幾位客人，包括了自己的老爸、姑姑，還有站著的雅各、珀爾以及泰莎。他不想吐槽，但是五個裡面有三個感覺是來沖人氣的，所以尚恩開始懷疑今天是要談出個什麼鬼。

　　「父親，姑姑。瑪律福先生、夫人。」尚恩乖覺地先向長輩行禮，另外兩個則是向魔藥學教授打招呼。「耶誕快樂∼∼斯內普教授！」還是二部合奏，只有泰莎默默地微笑提裙屈膝。

　　斯內普難得露出帶有溫情的笑，接著經過一段常見的＂小犬平日受你照顧了。＂、＂哪裡哪裡，假期前剛扣了十分而已。＂、諸如此類的客套寒暄以後，他在盧修斯的右手邊落坐，然後開口說道：「或許讓幾位學生一起加入這張桌子？」

　　盧修斯不解，但是從善如流。愛德華表示出滿意而葛瑞絲讚賞地微笑，彷佛知道這是意料中事；其他小輩裡面，泰莎已經在斯內普下首坐好了，雅各與珀爾見狀雙手比出V字，「C\'est la vie！」尚恩只能不去看這兩個不要形象(臉)的堂表兄。

　　雅各見尚恩精神不濟，以為他受到魔藥學教授與表妹的戀情打擊，很好心地要為他批註：「你可以趁早瞭解愛情沒有最變/態，只有更變/態。」

　　尚恩毫不含糊地回他一記中指以及―「去吃屎啦！」

　　「尚恩.列忒寧，」愛德華和藹地向他說道：「我們說好不在長輩跟你母親面前說髒話。」尚恩立刻道歉並換上一副「我錯了」的反省表情。

　　……那是說其他地方就沒關係嗎？被幾個人不知所謂的舉止繞暈了的盧修斯看了一眼好友，發現他沒有反應，直白一點說，他感覺今日的西弗勒斯有點不一樣；他看了一眼納西莎，發現她也有相同的困惑。

　　面容有點通宵熬夜的憔悴，但整體卻精神煥發，也不像灌了提神魔藥的效果……然後盧修斯猛然想起，這不是……自己在校與納西莎幽會後的模樣嗎……？！他打心底起了一股惡寒，但是接下來斯內普放上桌的東西則讓他想直接崩潰以便請求傷停退場。

　　「這是第三個。」他說著，把一個小金匣像展示珠寶一樣放在絨布檯子上。切工完美的綠寶石和大師手工浮雕，都無法掩飾它被黑暗侵蝕造成的渾沌感。

　　「你說……第三？」

　　「七之三。」葛瑞絲明豔一笑，「為了找斯拉格霍恩教授花了一些時間，接近那只老狐狸取得這些資訊讓我有些心浮氣躁。」她拿出一個混濁的水晶瓶說道：「我用的方式比較粗暴，所以他可能會有一些後遺症。」

　　七……？！盧修斯的臉色凝結的程度堪比石油瀝青，納西莎極度忍耐不讓自己失聲尖叫；至於斯內普，他很識趣地不去向葛瑞絲提問＂是不是少算了一個人？＂他可以百分之兩百肯定，盧修斯會贊成先做掉那個活下來的男孩。

　　他們開始所見的神秘人，雖然已不是早年英俊倜儻的容貌，但是宛如先知神祇般的強大法力與雷霆之勢的手段作風，才是激起他們的野心並願意屈膝追隨的主因。

　　距離產生美，尤其是你不能否認猙獰在部分人眼中也是一種美。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不覺得教授大人是個會特意隱瞞感情狀態的人，應該說，眼下不是他需要開隱瞞模式的狀態。

　　沒有強力的背景真的很傷，我可以百萬分肯定地這麼說，所以我才寫了一個這麼歡樂的家族給教授大人撐腰。


第41章 冬景色

　　愛德華為自己續了一杯綠茶，他看到杯中的茶梗站了起來，很好。「接下來，盧修斯，我想聽聽你們的進展。」

　　「跟那個小金匣有關係。」納西莎比丈夫先一步平復情緒。「翻倒巷的博金―博克―」

　　「我就知道那間店超級黑心！夫人妳知道嗎？那個老闆上次還想訛詐我買一支裝了螢光棒的黑海猴掌，不過這倒是給我很好的點子研發―噢、抱歉，失禮了。」珀爾的滔滔長論即時被斯內普的眼刀制止。

　　「多謝你中斷這麼緊繃的氣氛，現在給我喝茶。」愛德華推了一杯茶過去命令他。

　　納西莎回神繼續她的說明：「加拉塔克博克。他曾賣給一位據說是海加赫奇帕奇的遠親後裔，以古董收集家自居的赫普茲巴史密斯女士一些東西，其中提到了一個金匣。」

　　她眼神飄向那個精緻的小金匣，像在確認他們之間的安全距離。「這位史密斯女士，後來被她發瘋的家養小精靈郝琪毒死，她的所有財產裡面除了金匣，還有一個金杯下落不明。」

　　「那個小精靈呢？」

　　「死在阿茲卡班。」

　　「要知道除非必要，嫁禍給比我們弱小的生物實在不算光榮的事情。」愛德華對四個小輩說道。

　　「是。」他們齊聲回答。愛德華於是再轉向納西莎開口道：「我衷心希望除此以外還有後續。」

　　豺狼的眼神。盧修斯心底暗忖，但他接過了納西莎的話頭：「內人的姐姐―貝拉.萊斯特蘭奇，據稱神秘人曾交付一件物品給她保管。」

　　「來源可靠嗎？」

　　「如果你要問一個唯魔王之命是從，可以為他去死，而且理智所剩無幾的女人說的話可不可靠，那我還真說不準。」

　　「所以妳們的確是布萊克教授的堂姐妹？」珀爾正試圖聯結在布萊克古宅看到的家譜。

　　「我個人不想承認有＂那個＂堂兄弟，但是，沒錯。」納西莎扳起了臉孔，雖然明白或許會被提起，但還是不樂意。

　　「夫人，你不能因為自己不喜歡就阻止別人變/態。」雅各很是認真地說，回頭對母親與舅舅聳肩攤手表示無辜。

　　「雷古勒斯.阿爾發.布萊克。」珀爾說著，納西莎在蕾絲勾花桌巾下的雙手突然纂緊了裙子。「我相信夫人至少想知道他的下落。」

　　「他！他還活著嗎？！」納西莎慌亂了，在焦急的語氣上表露無遺，雙眼隨後又在珀爾明顯遺憾的表情裡朦上淚光。

　　面對盧修斯同樣感到驚異的臉色，葛瑞絲慢條斯理地說：「那麼，希望你們可以跟布萊克合作，把萊斯特蘭奇在古靈閣的金庫搜乾淨。我們可以提供人力與密法的支持，幫妳把雷古勒斯帶回來，並且恢復他的名譽。」

　　連考慮兩字都不說，他們倒是篤定盧修斯會同意。斯內普對友人投以……同情並理解的目光。

　　「我同意。」納西莎咬牙答應下來。

　　「除了神秘人本身，還有兩樣魂器？」盧修斯終於找回平日的從容語調。

　　「是的，關於此事，我想我們應該對另一名盟友推波助瀾一番，妳覺得呢？姊姊。」

　　「再一陣子，我得先為他準備一劑猛藥。」

　　「希望妳這次用溫和一點的方式。」斯內普覺得斯拉格霍恩被強行突破的記憶缺口，搞不好會讓他日後有記憶障礙。

　　「這是自然。」葛瑞絲對他溫和一笑。「那麼，這段期間我就把泰瑞莎留在這裡，如果有必要，你可以讓她聯絡列忒甯本家。」

　　「謝謝妳如此……設想周到。我應該特別感謝妳如此放心嗎？」斯內普說完，看了眼葛瑞絲身旁的愛德華，後者表示他沒有意見，只溫文一笑。

　　「我相信泰莎很樂意？」

　　「是。」泰莎淺笑回答。不知怎地，那看著身旁男人眉眼帶笑的嬌俏模樣，讓盧修斯起了雞皮疙瘩。

　　在斯內普與盧修斯確立了他會參與尋找雷古勒斯並聯繫布萊克的事宜後，尚恩很高興知道要散會了；愛德華叮囑了他幾句以後，一行人瀟灑離開。

　　然後納西莎看向她的夫婿，盧修斯於是請尚恩和泰莎暫時回避，對好友表達他們的疑惑；列忒寧家在這麼隱私的計畫上，毫不避諱這些小輩在場，究竟是真的放心，還是背後有什麼隱情，他們理所當然感到不安。

　　礙于他與鄧布利多、葛瑞絲的協議，斯內普只能說他們是幾個實力不錯的學生，「比起一些成年巫師可靠。」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那就是掛保證，盧修斯心底這才覺得沒那麼糟糕。

　　「西弗勒斯，」納西莎叫住他：「那這位列忒甯小姐……？」葛瑞絲把她留下來，卻沒說留在哪？

　　但是斯內普的表情明白寫了＂有什麼不對嗎？＂。「她和我一起，我會親自照看。」

　　「呃？」盧修斯覺得自己的疑問太過明顯，剛想再旁敲側擊一番好友，卻見他漫不經心看著窗外，一邊說了句：「盧修斯，你應該慶倖納西莎的母家沒有列忒寧家如此極品。」

　　他剛剛想問是什麼意思，已經反應過來的納西莎強壓心中的震驚，迅速攙上丈夫的手臂對他使眼色，而斯內普已然起身去尋他的學生以及……認識五年但正式交往未滿一天的女友。

　　「噗嗤―！」

　　小天狼星.布萊克，剛剛噴了一口火焰威士卡，並且發現在他34年的單身生涯中，從沒有一刻像現下如此憋屈。

　　「小天狼星，你反應過度了。」盧平放下自己的杯子為他止咳。

　　「萊姆斯，我們兄弟一場，你可以再跟我說一次她是誰……？」小天狼星顫抖的手指向了斯內普身旁的泰莎。

　　「我們不是第一次見了，布萊克先生，很抱歉我今天沒有帶名片。」泰莎離開瑪律福家後取下了金項圈，上過藥的脖子還有一點淡淡的紅痕，正好刺激布萊克的視覺神經。

　　「耐心―泰莎，妳不能指望犬科動物的記憶力。」斯內普面朝布萊克說道：「如果你需要更詳盡的解釋，她是我交往中的戀慕物件。」

　　他承認了，這麼乾脆地承認了―？！當事者以外的所有人都覺得這會不會只是一場遊戲一場夢？！

　　其實這是尚恩的建議。「如果他們被一件看似不可能但實際發生的事嚇懵了―例如泰莎的事―會比較容易選擇可以立刻決斷實行的決定。」而事實證明只要能夠讓劫盜四人組成員吃癟，斯內普都不會排斥。

　　不知道尚恩的建議是否真的起了作用，布萊克在接下來聽斯內普說起魂器時，雖然震驚地起身咒駡；待提到雷古勒斯的事情，則完全安靜下來。

　　布萊克看著尖叫屋外的街道，白雪像淚花一樣撲簇簇落下。

　　「我很想他，即便我沒能阻止他。」

　　只有這句話，沒有過往那些不經思索的叫囂怒駡；從克利切的記憶裡知道雷古勒斯做了什麼樣的犧牲，讓他醒覺到自己對於親弟弟的無聲息消失，有多麼深沉的思念。

　　「……莉莉也阻止過我。」斯內普站在窗邊，室內晦暗的光線在他身上，看起來與房間就快融在一起。

　　「這應該是我第一次從你口中聽到莉莉而沒有想揍你。」布萊克自嘲地說：「不得不承認，原來我們都會變。」他苦笑說道。

　　「沒有變，只是認清了自己一些事。」接下來他不再說話，逕自下樓去把剛剛在視窗看到正玩著雪的紫色身影叫回來。

　　稍晚，布萊克出現在地窖，並且痛快地答應了。「我去。」

　　斯內普簡潔地點頭表示知道，泰莎這時在他身後突然冒出一句：「那個，布萊克教授想一起搶古靈閣嗎？」

　　「……鼻涕……我是說斯內普！你小女朋友腦袋短路了！」

　　斯內普轉頭看她，發現這傢伙態度故作輕佻，是有意讓布萊克炸毛的。

　　「那來幫你的食死徒堂姊越獄如何？」

　　「……妳根本整個壞光的吧妳……斯內普你的品味出了什麼岔？！」

　　「在大腳板先生指教我的品味以前，先請你去找一個伴侶怎麼樣？」斯內普慢條斯理地說。

　　布萊克相當無言。他本來還想說＂這女人到底哪點比……好？！＂，但是泰莎偏著頭、豆綠色雙眼看向他的時候，曾經長期做為野獸的動物直覺讓他產生了某種危機感。

　　「我說服克利切準備好就聯絡你。」他深吸一口氣說道，然後轉身離開。

　　泰莎轉身對著面無表情的斯內普皺鼻子說道：「你介紹我的時候，他一副看到鬼的樣子。」

　　做得好。斯內普在心裡為自己的戀人默默加分。

　　布萊克不愧出身格蘭芬多，尤其是情緒爆發時，一旦確定目標手段，效率之高可能連以奇襲見長的食死徒都無法與之比肩。

　　克利切帶著他們幻影顯形在一面岩壁上方，由於空曠，海風刮在臉上像把抹了芥末的刀，饒是施了溫暖咒也無法動作如常。

　　依照克利切的記憶，他是遵從雷古勒斯主人的指示，隨神秘人來到這裡的。他同時提出了一個要求，小金匣是雷古勒斯主人贈與的東西，希望能還給自己留念，布萊克只得答應設法把雷古勒斯仿製的給他，這才得以成行。

　　「要獻血？還有神秘魔藥？」泰莎歪頭，她蹲著與克利切面對面，後者由於憶起雷古勒斯主人，有哭得稀裡嘩啦的跡象。「等著。」她匆匆跑進隆冬的樹林，半小時後抓出幾隻倒楣的冬眠松鼠；兩人一看，其中幾隻雖然毫無外傷，但已經氣絕了。

　　斯內普將她跩過來，身上的禁制有觸動過的痕跡。一開始就把魔力跟天賦用在此處，他有些不滿，認為便宜行事殺了就好。

　　「這樣牠們少點痛苦。」她說：「我本來覺得抓一隻熊就好了，但又覺得累贅。」

　　布萊克悄聲說道：「剛剛那句是在說笑吧？」

　　斯內普瞥了他一眼，頭也沒回就道：「泰莎，布萊克想知道妳喜歡說笑話還是聽笑話。」

　　布萊克還在不解斯內普的問句用意為何，只聽得泰莎淡定回道：「我喜歡看笑話。」

　　斯內普這才繞過傻眼的某人。「她會說傻話，但是不太會開玩笑。」

　　布萊克大朋友這才笑不出來了。

　　接著由克利切與林可用家養小精靈獨有的魔法帶著他們接近入口，待他們進入岩洞，方才開啟的石壁隨即闔上。幾個人看著泰莎拿出一捆螢光棒，搶先在他們施咒前丟出去，光線微弱但仍可視物。

　　這應該是天然形成的巨大地下岩洞，本該是地下水的窟窿裡飄動著無數死屍，像是某種大型的行動藝術場面。中央明顯的土丘上面，有個不算小的石盆就是目標物之一了。

　　「布萊克先生，你先請。」

　　他不喜歡但是無可奈何，俐落地施法劃破手指，讓血在空中織成細絲。

　　斯內普把其他必要步驟完成，對在池邊徘徊的泰莎很不放心。「他們已經失了靈魂，妳的天賦在這裡無法作用。」

　　泰莎轉頭不在意地笑了笑。「啊，我知道，不過有你嘛！」

　　聽到那句＂有你嘛！＂如果情況允許，斯內普會轉身就走，在這種情況下被打動實在太……沒有情調。

　　作者有話要說：

　　預告－－我要吃肉！（狀態：魯夫上身）


第42章 去瘋/去愛/去浪費

　　隨著一滴血落在某個陰屍身上，其餘的陰屍也開始有了動作，從水裡向岸邊開始起了騷動。「克利切！／林可！」布萊克與斯內普同時大喊，兩名家養小精靈突然消失又現身在湖中，把做了記號的陰屍拖出來加以禁錮；這時候布萊克真心想稱讚克利切，他是一邊號哭一邊完成指令的。

　　斯內普與泰莎開始阻擋其餘陰屍的攻擊，這算是首次見到實戰中的泰莎，她奇異地帶了兩隻魔杖，使用雅各在決鬥社表演時的魔法火鞭，但其中一束火焰的顏色青中帶紫，對陰屍而言似乎具備有效殺傷力。

　　泰莎十分專注於戰鬥，也不吝於下重手打斷陰屍的頸骨。斯內普倒是可以不用分心幫她一把。

　　林可在完成陰屍的禁錮後，抓了松鼠就往石盆沖，然後就像為了做鵝肝醬似地對牠們灌食魔藥，終於在第三只松鼠光榮陣亡後，他拿到了盆裡的東西。「主人！」

　　戰鬥中的兩人互看一眼。「跑！」

　　布萊克已經打開石壁，等他們跑來，克利切已經帶著雷古勒斯的屍體先行幻影移形；接著後頭竄出一陣驚人熱度，轟然巨響，岩窟坍塌了。最後他們伴隨著零星落石在海面上載浮載沉。

　　「這就是你的計畫？！布萊克！」斯內普大吼。要是爆炸程度再大一些，他們可能會被砸成傷殘人士！

　　「我耳鳴了！別喊！這是我第二次玩麻瓜炸藥！噢！……咕嚕……咕嚕……」

　　布萊克被一腳踢翻，多喝了幾口海水。斯內普則環顧四周，發現沒有泰莎的蹤影。「泰莎？！」

　　「我在。」從他背後傳來細微的聲音。斯內普回頭，發現林可抓著一個看不清面貌的人影，在寒冬深夜的海水中，黑色長髮浸濕披散在臉上，有種別出心裁的驚悚感。

　　泰莎本來不想開口。「我這樣一定很像水鬼。」

　　「……不至於，不過妳肯定是最不靠譜的塞壬（Siren）。」

　　「我說，你們兩人的對話真的很沒情調。」布萊克從水裡潛出來說道。

　　「給我沉下去不要上來了！」斯內普乾脆地再補過一腳。

　　這幾人的跨年活動不算高/潮迭起也是驚險萬分，尤其最終的集合地點在瑪律福家，對所有人來說都算新鮮。

　　然而當晚瑪律福家出現了前所未聞的放縱氛圍，是的，放縱。當他們於布萊克家的地下密室淨化完雷古勒斯的遺體後，三人整裝踏進燈火輝煌、奢靡無邊的瑪律福家宴會廳，打算與盟友會面，但他們先是發現有一票人喝茫了，身著華服跟家養小精靈跳舞轉圈，有人邊劃拳邊灌酒(那還劃拳幹嘛？)，一旁還有些人在唱歌助興，麥可.傑克森的「We are the World 」歌聲繚繞在瑪律福家，簡直可以把薩拉查.斯萊特林喚回人間掐死這群不肖子孫。

　　「C\'est la vie！」盧修斯手持一瓶58°烈酒，歡快地向他們打招呼，順帶摟了布萊克一把。「喔！我最親密的好友，還有我令人不爽的姻親！真高興見到你們平安歸來！今日真是美妙的一日……噢？西茜妳在這，各位失陪……」盧修斯的真情詠歎結束在他與納西莎的擁吻中。

　　「好High喔。」泰莎是誠實的好孩子，而且顯然她不清楚瑪律福家跟High這個字眼沒有半納特關係。

　　斯內普看到雙頰酡紅，顯然也喝了不少但是相對清醒的尚恩，正向他們走來。

　　「嗚哇！」尚恩抓住泰莎的手臂開始哭訴，這讓他們大大地受驚。「你們總算回來了∼雅各他們在古靈閣還鬧不夠，我就快被他們逼瘋了！不但要躲他們灌酒，還要防止有人趁機撿屍體！」

　　「撿屍體？」布萊克錯愕大驚，已經到了這麼光明正大為非作歹的地步嗎？

　　「唔……那是說把喝醉的人帶去私下這樣那樣……」

　　「泰莎？！」斯內普有一半是訝異她瞭解這種事，一半是想趕快離開現場。

　　「……他們還硬逼我唱歌！重點是我爹娘居然也玩開了！我不管，泰莎！他不給我加班費我就不幹了！嗚嗚……」

　　可憐的孩子。三人額上幾乎可見具現化的黑線。

　　「……你辛苦了……咦？！」布萊克眼見尚恩一個人忙上忙下，雖然是那個斯內普的學生，也不免同情心發作，但是轉頭一看，那對看起來很不協調的情侶已經逃跑了。

　　斯內普熟門熟路地找到常住的客房，頗慶倖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傢伙在裡頭。

　　泰莎在梳洗的時候，他端詳了一下，發現另一柄較短的、是她遇蛇咬時折斷的松木魔杖，雖然被某個強力魔法修復過，外表還是被毒液染就特有的烏青色澤。

　　斯內普手指摩挲著下顎，一邊思量。由蛇毒淬煉過的鳳凰羽發出的魔焰，列忒寧家的教育方式很多元哪。

　　泰莎這時走來。「我請校長幫我修復的，他的魔杖很稀奇；只是聽說女人「接骨為魔杖，運氣不會旺」。」

　　「妳拿著它是安心還是懼怕得多？」

　　泰莎一頓，握著他的手全身緊繃起來。

　　「我最怕的是無法改變你的命運，沒有其他。所以我後來再也無法預見特定人士，因為意念不夠強烈就無法「看見」。」

　　「給我看。」斯內普說：「妳對我的預見，如果真有那樣的可能。」我至少能知道緣由。

　　泰莎凝視了他一會兒，默默地讓他坐著閉眼，自己彎下身。兩人的額頭互觸後，斯內普感覺有東西竄進大腦，沒來得及詫異，腦海裡便出現自動演繹的畫面。

　　那些已經改變的原貌，現在看來可能都只算是小打小鬧。

　　他看到鬥法大賽後，神秘人復活了，而他延遲了一些時間才回應神秘人的召集。比起以往更加扭曲懾人的外貌，更加可怖的是他已然喪失過往的縝密謀事，血色豎瞳裡只餘暴戾狂態，純粹的邪惡。

　　他「聽說過」指導哈利大腦封閉術的過程十分失敗，不過沒料到這麼……慘烈。(以他個人的標準而言)

　　他見證鄧布利多超出他個人容許值的無理要求(見鬼的自己為什麼會答應？！而且居然下手時還遲疑了？！)，接著他一時錯手誤傷韋斯萊家的孩子。並且最後親眼目睹了自己的死亡，也明白那是他當下唯一的選擇……

　　斯內普回過神來，感覺有什麼東西浸濕了衣角，他抬頭，是泰莎在哭；他一碰，她哭得更厲害。「泰莎……？」

　　「我不能……阻止你保護……哈利.波特，所以至少……讓我……待在……你身邊……拜託……」泰莎因為哽咽，說話斷斷續續，兩手抹淚哭得像六歲小孩。

　　斯內普先是因為泰莎突然的哭泣而措手不及，又因為她孩子耍賴似的要求「待在自己身邊」……結果他也說不出話了。

　　片刻沉默後，他只手將戀人摟進自己懷裡。「泰莎。」

　　「是……」她抓了斯內普的衣服擦臉，正在埋怨自己為何在他面前堅強不起來。

　　「我曾犯下令自己想死的錯誤，必須負起相對的責任。」停頓了一下，他語氣轉柔，逐字緩慢地說道：「但是從覺悟到我背後有人挺的那天，我的人和靈魂都可以給泰瑞莎.列忒寧。」

　　泰莎抬起頭，豆綠色的眼睛在夜裡顯得灰暗朦朧。斯內普還在思考下一步，泰莎已經整個人勾上他的身軀，柔軟的唇貼著他的臉卻像野獸一樣地猛力掠奪―不是開玩笑，泰莎有對漂亮的虎牙。嘴唇因為突然的攻擊而疼痛，自然斯內普回擊的時候也沒有客氣，反正當他意識到放進泰莎衣服裡的手，除了滑嫩細密的肌膚以外再無其他，自己身上的衣服居然也褪得差不多了。

　　「你不會想穿回去吧？」泰莎瞇著眼一口咬在他的鎖骨上。

　　「正好相反，只是我認為應該換個比較不失禮的角度―」斯內普鼻間的氣息輕掃過泰莎耳廓，讓她不自禁地順著他頸間的線條摩挲。

　　泰莎還沒想好什麼是不失禮的角度，就被帶到他身下貼著大床，接著，一股令人無法忽略的重量讓她呼吸停止，有些後怕地顫抖起來；但是男人厚實的手掌在她胸前與肋下遊移，像是他慣常處理脆弱藥材般的撫弄搓揉，那酥麻的感覺讓她心跳漏了好幾拍。最後她決定什麼都別想，將他摟抱得與自己更緊密一些。

　　從泰莎口中溢出軟糯的嚶嚀聲像是某種開關，讓斯內普的理智在斷線跟連線中徘徊。他們貼合的肌膚上燥熱黏膩的觸感，指間濡濕的潮意，下意識勾在他腰上的股脛修長，一切對他而言就像隱晦的熱情邀約。

　　斯內普不會拒絕，也不可能退卻。

　　他小心翼翼地施力，泰莎雖然咬牙忍著，也不免吃痛叫了出來。

　　「妳可以再咬我。」他只手撐起上半身，另一手輕撫去泰莎額上的汗。

　　泰莎搖頭。「……吻我。」

　　斯內普從善如流，反復地親吻自己所能碰觸到的每一寸肌膚，額間、雙唇、脖頸、鎖骨，然後來到胸前柔軟的纓紅處，在視線裡留下一片靡豔的痕跡；他同時箝制住泰莎的雙手，想要更深入的佔有。當他耳聞微弱而甜膩的細細叫喊，知曉泰莎也同樣愉悅，感官的一陣蕩漾驅使他更猛烈地動作；被斯內普帶起的莫名快/感所制，泰莎只能無計可施似地抓撓著他的頸子、背脊，直到腰下緊繃的臀部肌肉，讓自己的身體更加迎合他。

　　已經浸蝕在歡愛中的兩人，時間對他們而言似乎過得很快，又彷佛沒有前進；只有想要對方這樣的念頭，只聽見彼此的粗聲喘息，只能察覺攀纏身體下的黏稠濕漉；在這樣旖旎的狀態前，他感覺耳邊轉為撒嬌似的哭音很是誘人，一陣刺激下將泰莎往懷裡緊緊按住；伴隨她激動不可自抑地抽搐與嘶啞的叫喊，兩人終於將自己完全釋放給彼此……

　　天微亮，泰莎半瞇著眼，眨了幾下眼前還是沒有變化，她抬頭才發現是因為自己被人圈在懷裡。身體稍微挪動就明顯不舒服―而且圈制得更緊。她暫且擱置身上的不適，轉而主動抱他進懷裡；知道這人淺眠，泰莎撥開他耳際的黑髮，「……嘿……我在這。」她看見身旁的人嘴裡彷佛說了什麼，又再度睡去。

　　斯內普是因為空落的手感驚醒的。絲綢床單上還依稀留有曖昧的氣味，搭上明顯的痕跡還有散亂的衣服，足以提醒他們有多……投入。一會兒，他看見泰莎從衛浴間裡緩緩走出來。「……欸？你醒了？」她從頭髮到腳趾，全身濕淋淋地只套上自己的黑襯衫，這麼沉重的顏色卻因為沾染水氣服貼在泰莎身上，看起來陰暗得很……可口？而且從輪廓就可以判斷裡面什麼衣物也沒有―他覺得一大早受到這樣的衝擊對理智而言是種挑戰。

　　「妳……」他還在想這種時候的開場白，泰莎已經跳上來先親了他一口。「別……」自己現在禁不起刺激，所以他認為有至關重要的問題必須先處理。

　　「別擔心，阿姨以前教過我，還有……」她貼近斯內普耳邊說了幾句，飽受誘拐的他總算認知到自己對賢良淑德這字眼沒有情份，毫不客氣地把自己的女人壓在身下―那張瑪律福家的手工織品床單只有被□□得更加淩亂的命。

　　作者有話要說：

　　We are the World，四海一家。我在寫瑪律福家的格調崩壞時特別歡樂。

　　其實寫這一章時的背景音樂是五月天的愛情萬歲ＸＤＤ，我想儘量讓文順一點，但還是有點可惜覺得力有未逮......


第43章 古靈閣冒險王

　　一個男人首次從狐狸變成狼再變回狐狸的時間大概是多久？根據愛德華的說法是：「林可，你說你的主人們從昨晚回來後都沒叫你嗎？噢、不用擔心，我確定他們還是有用餐，什麼？敲門……？算了吧哈哈，犯不著送死，去弄早午餐比較實際點……我說各位這是什麼眼神？」

　　瑪律福家的餐廳，過了平日的早餐時間很久才有人一前一後出現，大部分人臉上都面有菜色，主要都是因為喝多了。幾個列忒甯家的小朋友乖巧地用餐，因為他們也宿醉得很淒慘。

　　盧修斯示意把今天所有的酒類撤掉，納西莎在房裡休息，還沒恢復過來，昨天他們也……噢、這都是怎麼了梅林？！加之耳聞愛德華與家養小精靈的對話，他自然明白好友尚未出現的原因，但是、但是看外表那少女才剛成年啊西弗勒斯！你節制點快出來(？！)跟我一起面對這一家瘋子啊！

　　盧修斯努力在內心消化從昨日白天到目前為止的所有事態，他的斯萊特林貴族風範與儀態在昨天跟死透了一樣，弄得他深感羞愧想到祖先畫像前一死了之，甚至沮喪到沒有對站在一旁的布萊克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說幾句刻薄話。

　　半小時後，彷佛聽到了友人的誠摯意念，他、以及他們聽到了由遠而近的對話。

　　「……能請你咬在衣服可以遮住的地方嗎？」

　　「很顯然不行，我對列忒寧家的衣著風格有著極大意見。」

　　「你總不會想看我包成木乃伊吧？」

　　「我們晚點再繼續討論咬痕應該在什麼部位，可以嗎？」

　　噗！―這是雅各把柳橙汁噴出來了。磅！珀爾整個臉都摔進湯碗裡，非常狼狽。尚恩沒打算吐槽，強打精神在椅子上當儀態正確的好寶寶，事實上他也只夠這些力氣了；看看父親，愛德華根本八風不動，穩如泰山，而布萊克……嗯，正在裝面癱。

　　盧修斯按捺住內心的衝動，想過去揪好友的領子請他視場合把節操帶著。

　　相較於眾人顯得神清氣爽的霍格沃茲魔藥學教授，和他明媚動人的伴侶牽手步入室內的當下，眾人都有被索命咒的強光閃到的錯覺。

　　「瑪律福先生、布萊克先生、舅舅、哥哥們。日安。」泰莎從容不迫，好像自己不是受矚目的焦點。「怎麼沒見舅媽呢？」

　　「路薏莎有事先回法國一趟，她要我提醒妳按時吃飯。」

　　咳！愛德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終於讓尚恩撐不住了，差點被乳酪絲噎死。「尚恩，學學你們院長，加強自己的心理素質。」

　　謝謝，我學到了。尚恩無言地看著他阿爹。

　　終於一群人可以好好地開始發表與檢討昨日的行動內容，斯內普這才覺得他們的海邊岩洞陰屍冬日游其實是有驚無險。

　　根據珀爾的敘述，他們一行人的行程應該如下：盧修斯與納西莎以年終清點家族財產的名義為由，開啟包括瑪律福與萊斯特蘭奇家的金庫；列忒寧家家主愛德華也陪同夫人露薏莎清點娘家位於英國的私產以及她個人的嫁妝，如果計畫中途生變可以互相照應。這其中三個大孩子便偽裝成瑪律福家的僮僕隨侍。

　　「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你計畫走調的原因是這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小巨……巫師。」

　　盧修斯對斯內普露出＂謝謝你瞭解＂的表情。

　　「教授！有異議！我們只是青春期比較長！」珀爾舉手發言，被斯內普瞪回去。

　　幾個大的認為進古靈閣茲事體大，同意一人一口福靈劑，但是幾個小的為了增加一層保險，把秘制的福靈劑香水―是的，他們搞到不知哪來的偏方把它配成香水―灑在納西莎身上。

　　你見過幸運女神嗎？不、這不是在說某個喝可樂會醉的命運三女神之一，而是昨日風靡古靈閣、儀態萬千的納西莎.瑪律福夫人。

　　昨日妖精眼中的她完全是迷拉們所不能抗衡的美麗，氣質高雅、雍容華貴、仙女出塵……總之她才對接待員說了句：「日安。」那位受寵若驚的妖精就往後一栽暈倒了。

　　接下來妖精們受到香水前味的媚惑作用，紛紛著魔似地前來向納西莎行禮致意，納西莎的真絲手套險險被扯碎。他們甚至寫了詞藻華麗的情詩當眾吟唱，數量多到可直接集結成冊；然後，他們為了誰有幸帶路前往地下金庫而大打出手。

　　那時盧修斯已經覺得奇怪，但是福靈劑本身的藥效告訴他，做就對了。

　　一個名為巴頓的年輕妖精從群架中勝出，帶著他們進入錯綜複雜的坑道，「我覺得麻瓜遊樂場不夠看，那個飛車衝刺太TM帥了！」珀爾讚歎異常。

　　這之中還有雅各在疾駛的大型推車上站立，單腳踩在車身、高舉雙手迎風大喊：＂我們接下來要’逆轟(風)高灰(飛)’哇哈哈！＂

　　只有珀爾很給面子地狂笑，其他人一律傻眼。

　　斯內普這時看著面色鐵青的好友。「我必須承認你們沒當場見梅林是個奇跡。」

　　然後他們來到瑪律福家的金庫，假意清點了一些貴重財物之後，他們出示貝拉.萊斯特蘭奇的委託，開啟家族金庫供堂姊清點私人財物，妖精認可加了血契的委託狀不是偽物，也就乾脆放行；儘管萊斯特蘭奇家仍存在繼承問題，但嫁妝這類物品仍屬於在世的本人，因此就算是來自阿茲卡班的罪犯同意書，他們也照單全收，再加上香水的效果影響，巴頓還趁機靠近納西莎多恭維了幾句。

　　在顛簸的車道上，雅各和珀爾又開始把秘制香水拿來噴灑在途中看見的一尾巨龍身上，牠打出來的噴嚏讓整台推車差點飛出軌道。

　　「我不知道你們可以這麼脫線？」愛德華貌似驚詫地說，但盧修斯對於這句話的真實度相當存疑。

　　珀爾在那堆金山裡很快鎖定了目標，一個浮雕獾形的金杯。但同時尚恩也發現了麻煩，在於上面施加了討厭的魔咒；他們還在考慮如何解咒，手賤的雅各就把香水往杯子上面噴，＂精製蒸餾時跟泰莎要了一點血，嘿嘿嘿∼＂

　　斯內普看看泰莎，發現她一副覺得很可惜沒能親眼見證的表情。

　　魔咒被稀釋掉的同時，珀爾眼明手快地將之封印並複製出來掩人耳目，大家準備收工回家；但就在途中巴頓熱情地為納西莎送上熱茶之際，香水的中味「迷亂」散發四溢，地底巨龍的吼叫只先一步而來，碩大的身軀擺動造成的強勁氣流，再一次威脅行車安全；巴頓晃動一串控制巨龍行動的金屬，也無法制止牠繼續發狂。

　　在一次距離不足一碼的血盆大口攻擊後，尚恩強忍暈車的昏眩，揪住雅各大吼：＂玩高興了沒？！不想我吐在你身上就去給我解決掉！＂

　　雅各似笑非笑與他對視，將他壓回位子上以後轉身取出魔杖，＂深呼吸、耳朵塞住！＂他說。盧修斯本不以為意，但是他見珀爾和尚恩對自己的耳朵鼻子施咒，求生的本能讓他沒有多加猶豫，拉著納西莎一同加入。

　　雅各的魔杖在巨龍引起的強烈風壓之下迅速動作，半分鐘過去，周圍的空氣急速凝聚成數個高密度氣旋，妖精巴頓因為氣壓急遽改變瞬間昏迷，珀爾接手了推車運作。由於空氣被卷走，周圍形成短暫的真空狀態，地下金庫裡沒有固定的東西就像初春的櫻花飛滿天。

　　雅各半瞇著眼，凝神一指把氣團甩向暴動中的龐然大物，下一刻轟然巨響，氣團在龍首後方爆開；眼見牠被震波打落撞擊到地面，整個空間跟著重重一晃。這導致他們有段時間記憶空白；直到在眾妖精的歡送下離開古靈閣，盧修斯在某個僻靜巷子停下，納西莎有些疑惑，靠近一看發覺丈夫抖動著肩膀又哭又笑。

　　在他的年少時期，他並不排斥多重血統，畢竟社會組織的構成是很複雜的，有上自然有下，你把別人都踩死了還能拿誰來墊腳？他信奉的只是自身利益的維護，這點他認為自己的腦袋比父親要來得清楚許多。他當然也可以為了利益而獻身神秘人的偉大事業，所以說到後悔，他不會後悔加入食死徒，而是反省沒早一步安排多一點退路。

　　但是這幾個秉性一看就不純良的孩子，不是為了保護或是殺戮，或是任何目的，在戰鬥中的眼神只有純然的興奮與刺激；他們的毫不在乎對比自己什麼都想算計，極大的落差讓他不禁感歎了一把。

　　＂盧修斯？＂納西莎有點擔心是否出現了奇怪的副作用，因為她自己本身也被香水的作用影響，理智上擺脫不了那種不正常的歡欣在大腦作祟。

　　＂沒事，＂他對妻子擺擺手，＂西茜，我真的很愛妳。＂

　　納西莎女士日後表示，這天的告白讓那個骯髒的後巷在她的生命裡亮了起來。

　　盧修斯笑著把妻子攬進懷裡深吻，沒在乎幾個青少年正在看好戲。

　　＂我想跟他們說，香水的後味就要作用了。＂珀爾說道。

　　＂嗯？＂

　　＂我命名為’恣意’。＂

　　好修養、好字眼……好、好個頭！尚恩跟著他們回到瑪律福莊園，由於夜間安排了一場小餐會，主要宴請與瑪律福家有生意往來的幾個家族；不知為何，今日的宴飲氣氛特別熱列，好似怎麼喝都喝不夠，杯觥交錯、酒酣耳熱之際，雅各跑上前唱歌了。

　　有沒有搞錯……？都走調了你們也能拍手拍得那麼高興？！那邊那個賊頭賊腦的，不要以為你偷了東道主家的銀餐具沒人發現！珀爾你要幹嘛？靠！我不要喝！！……爸！有人喝到要去撿屍體了，什麼？！我去處理？你知道你現在在別人家嗎？我姓列忒寧不是瑪律福啊喂！不要再給我酒了！你們這群瘋子！泰莎你們怎麼還不回來！我要斯內普院長鎮場啊求妳了！……

　　聽完尚恩還有些恍神的狀態下補完的血淚交織奮鬥史，斯內普決定回學校後要多加他幾分。

　　「你說那香水的後味是什麼？」盧修斯語氣不穩地詢問道。

　　「恣意。」珀爾得意非凡。「展開內心，順從或跟隨欲望而行。」

　　斯內普微感不妥，聽上去這幾人做出來的東西有變質的可能―迷情香水―或稱外用春/藥！還是強力版！

　　「盧修斯，容我踰矩問一下……納西莎呢？」

　　盧修斯臉色突變。「房間……她……！梅林啊！」

　　他跑走了，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

　　「我去看看？」泰莎試探地問，斯內普只想了一會，微微點頭。泰莎隨後往盧修斯離開的方向尾隨而去，布萊克決定回老宅處理一些雷古勒斯的東西再過來，表情滿是複雜地向他們告辭。

　　現在席位上，只有愛德華與斯內普了。幾個少年被叫到一旁靠邊站。

　　「希望你不要介意這些孩子充沛的活力與創造力。」愛德華瞇眼溫文地笑道。

　　「列忒寧家自有分寸，只要不與在下衝突，也就沒有介意的必要。」

　　「上道。」他看上去還很年輕的臉龐露出贊許的表情。「孩子們，請回避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男人首次從狐狸變成狼再變回狐狸的時間大概是多久？

　　’逆轟(風)高灰(飛)’跟風中蟾蜍一樣，是我私心想放的梗。


第44章 家族關係

　　偌大的餐廳只剩兩個男人，同樣出自斯萊特林，一個陰沉如鉛墨，一位卻溫煦如暖陽。

　　「好了，我們來說說現實的問題。」愛德華放下杯子。「列忒寧家參與消滅伏地魔一事，是私心無誤，但是泰莎跟你在一起，是她自己的選擇。」

　　斯內普點頭。

　　「如果你跟她在一起，不可避免會受到列忒寧家的影響。」愛德華偏著頭瞥了他一眼。「你是個自傲、有原則的人，但是你能否接受一個家族會給你帶來的改變？」

　　斯內普表現出一副＂願聞其詳＂的態度。

　　「列忒寧家有財力、權力支持你的任何事業，只要你對家族無害。」

　　「這是說我需要定時為你們殺人放火毒害群眾嗎？」斯內普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呵，那些事我們自己來就行了，我們要的不是傭兵，而是忠誠的家人。」

　　心念一轉。「也就是說，我不能只要泰莎，還要附帶一票隨時可能把對角巷炸掉的……姻親？」斯內普臉上扯出一道詭異的笑。

　　「正是如此。」

　　泰莎以外，雅各是個瘋癲的偽陽光少年，雙親都是奇葩，還有一個聽起來也許比較靠譜的雙胞胎哥哥。珀爾是個廚藝跟他充滿黑洞的腦袋一樣驚人的話嘮……尚恩相當正常，但是不知道可以正常多久，因為他的父親也不是全然嚴謹的角色，等等……其實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認知到這種地步了嗎？他可以接受自己將來可能要幫這群人圍事兼收拾殘局嗎……？

　　愛德華沒有作聲，他沒打算強迫斯內普，雖然自己其實並沒有十足的把握拉攏這麼一個……正打算開口的極品。（你們在別人眼中也是極品啊先生……）

　　「我願意。」他不想說成交，這太侮辱做為人類的情感。「不過別告訴我必須把列忒寧當中間名，或是易姓。」

　　「哈哈哈！除非你願意，那我欣然接受―」愛德華乾脆地伸出左手，斯內普則回握得毫無壓力，附帶一個雖然僵硬但是友善的淺笑。

　　泰莎在半晌後回到餐廳，一旁還有面色已然恢復如初的盧修斯。「瑪律福夫人沒有中毒跡象，她只是需要睡眠。」

　　「那麼，是時候讓盧修斯見見我們的籌碼。」愛德華雙眼瞇成彎月狀，像極他袍腳紋徽上的雙尾狐。「你認為呢？西弗勒斯。」

　　斯內普先是朝他看了一眼，意會到他是在徵求同輩家人的意見後，「你說了算。」他做出「請」的手勢。

　　愛德華似乎很滿意，他手中的魔杖一揮，桌椅往四周移動，在中間清出一塊空地。「大家都請進。」他朝外喊道，幾個少年隨即魚貫而入。

　　「尚恩，你來。」愛德華將封印了的金杯取出，隨手一個拋物線扔過去。

　　「是。」尚恩俐落地開始動作。

　　十分鐘過去，尚恩把隔離用魔法陣撤除，珀爾上前扶了他一把；在場除了瑪律福家主以外的所有人皆面色如常，「盧修斯，請別過於驚訝。」愛德華其實是想說他的下顎看起來快脫臼了。

　　「……那是什麼？！」那個像麻瓜在吸毒的模樣是怎麼回事？！那個金杯裡漫出來的黑色液體……可是魂魄啊！

　　他轉頭看向斯內普，發覺他毫無動搖的神色。該不會……「你早就知道嗎？」

　　斯內普鎮靜地看著他，淡定說道：「是。」

　　盧修斯開始以全新的視角看待這位元相識已久的好友。

　　你很難察覺他的改變之處，因為他個人的風格已經過於強烈，但精神上卻又微妙得如此明顯。眼下他距離自己一步之遙，但是他身邊站著的小女友，還有那三名少年，以及一臉興味盎然的愛德華……是了，他們都出自列忒寧家。這個在財力上與瑪律福家不相上下，資歷綿長卻蟄伏至今的怪胎家族，現在站在西弗勒斯那邊。

　　這正是西弗勒斯過去最缺乏的條件，沒有家族背景對他的才能而言是最大的阻力。

　　盧修斯只考慮了一下，他這才完全確定與他們建立良好關係，對自己而言絕不是賠本生意。

　　「那麼，瑪律福家毫無疑問與列忒寧家站在同一陣線―」他一揮魔杖，憑空出現幾個水晶玻璃杯。「敬……未來！」他尤其對西弗勒斯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

　　其後，愛德華要泰莎傳遞重要信件，斯內普考慮了一下，把校內的雜事暫且交給尚恩，後者甚至露出感恩戴德的表情，回學校至少可以找機會補眠；雅各與珀爾亦同，除了作業，他們另有要務。

　　一行人離開後，盧修斯彷佛鬆口氣似地，靠在長背扶手椅上。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再次好好消化一番，連納西莎面如桃花地靠近他也沒有察覺。「噢！親愛的，妳不多休息一會兒嗎？明天才有行程呢！」

　　「是因為這個。」納西莎遞給丈夫一張自家的信箋，上面是斯內普的筆跡。「家養小精靈發現西弗勒斯那間客房裡有東西不見了，哭著來找我……」

　　盧修斯閱畢，覺得這世界瘋了。

　　「這樣好嗎？」泰莎問道。

　　「瑪律福家絕對不會在意少於一百加隆的東西。」

　　「我是說寄信不是甚麼大事，你可以先回學校。」泰莎抬頭望著他說道。

　　斯內普靜默了片刻，彷佛不很情願地拿出活點地圖。「……如果布萊克、盧平，加上妳的堂表兄都無法看住一個波特片刻，我就親手送他們見梅林。」

　　泰莎沒有形象地大笑。

　　她領著斯內普幻影移形來到一處頗有年代、樣式陌生的異國風格莊園。看起來位於某座山坡地，這裡有明顯的空間魔法痕跡，花園裡有魔法植物，也有一般的花樹，主屋以外還有處溫室苗圃。斯內普見到不遠處有只幼年獨角獸，犄角上停了一隻白頭翁，正在啄食樹上的果實；看到有人靠近，飛也似地消失無蹤。

　　「那是最近收留的受傷幼獸，再過一陣子也許可以放生了。」看出斯內普存有疑惑，泰莎對他說：「為你說明，這是千年前屬於戴希雅的莊園，薄雲居。」

　　但凡舊建築的採光都不怎麼樣，格局狹隘，然而此處卻空曠、明亮，而且看來無人居住已久。泰莎點亮室內燈火，通往二樓的樓梯轉角懸掛了一副肖像畫，當中是名美麗的紅發盛裝少婦，脖子上的金項圈與前幾日泰莎戴過的是同一個。

　　「戴希雅.列忒寧，因為愛上麻瓜自逐於家門，脫離魔法界，婚後她與夫婿獨子生活在這裡直到老死。」泰莎淡淡地為他念出畫中人生平；「她去世後，因為子孫都是麻瓜，莊園於是自動封閉起來，由每一代列忒寧家家主代管。」泰莎朝他微微笑道：「所以現在才是正式介紹，我去年繼承了這裡，歡迎你來薄雲居。」

　　斯內普的視線集中在她身上。

　　「不過屋子裡仍有她的魔法，二樓以上在繼承人結婚以前是無法進去的，只能委屈尊駕了。」

　　他挑眉，淺淺笑了一笑。「堂堂繼承人只能睡客房？」

　　「我相信你對書本或收藏品更有興趣，不如這裡怎麼樣？」她打開一間填滿書籍的東面房間。「請自便。」

　　泰莎的估計沒錯，斯內普這一進去，夕陽西下了還沒出來，她也不管，只叫林可準備點心。

　　禦宅沉湎精神世界的時候不要打斷他，這樣他就不會想打斷你的脖子―塞巴斯欽.尼可勞德如是說。

　　所以這位被落下的男朋友直到瞥見月光才曉得一天都要過了。「林可。」斯內普看著現身的家養小精靈問：「泰莎呢？」

　　「女主人在後院休息，她吩咐主人從書房出來的話先用餐。」

　　他的確餓了，只有從善如流。

　　直到現在仍未見泰莎讓斯內普有點不是滋味，顯然自己方才太投入那些線裝書的世界了。

　　「帶我去找泰莎。」

　　林可帶他穿過後門，延伸出去的屋簷下凝結著冰晶，木造走廊以外是一處石頭圍起的天然溫泉；他還沒開始臆測，就立即明白列忒寧家營造這些物件的理由。

　　泰莎浸浴在白煙繚繞的湯池內，上身背對他伏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黑髮綰起，現出溫潤光澤的杏色背部，肩胛處隱約可見血色的刻印，莫名危險地誘人。她面對著全無遮蔽的山下夜景，城市的點點燈火宛如天上繁星倒影，有種荒謬的既視感。

　　「好景致。」夜空的、山下的、眼前的。

　　泰莎回頭，笑著讓岸邊的毛巾飛過去，池邊氤氳彌漫讓她看起來在夜色中隱隱約約，斯內普愣了一下，泰莎已經披起袍子來到他面前，泡過溫泉的雙手暖著棱角分明的臉龐。

　　「事情處理好了，等等我送你回霍格沃茲好嗎？」

　　他有種感覺這句話說反了。

　　「你還好吧？」

　　歪頭，擔憂的表情還很純真，斯內普不需要用攝神取念去理解她的所有舉動。但他仍然有所不安，深知自己得到了就介懷可能失去，害怕患得患失會讓他再度主動、或被動扼殺所有美好的情感。

　　該說是直覺的反應，斯內普微微前傾將她擁入懷裡。

　　「西弗勒斯？」泰莎有點莫名其妙他的舉止，但還是沒有遲疑地張開雙臂回抱住。

　　「泰莎。」頭頂傳來低沉醇厚的惑人聲音。

　　「嗯？」這是怎了？

　　「泰莎。」

　　又一次，但是她喜歡聽。

　　「嗯。」

　　「泰莎。」

　　「……」可以了吧？自己的聽覺神經對這男人的任何語調都沒有抵抗力，她有點腳軟，而且暫時還沒有挑戰極限地點、像是露天野外的想法。

　　泰莎抬頭，卻看見比他的聲音更深沉的眼眸。她會意。「你在彆扭什麼，西弗勒斯？」

　　斯內普偏過頭，沒有回答她。

　　「真的像個少年患得患失？那我賺了―」

　　「泰莎？！」斯內普又驚又怒，首先想到葛瑞絲還是把她教歪了。

　　「我沒有打算離開你，除非你背叛我。」她撥開斯內普額前落下的頭髮。「但是那樣一來，我肯定會先發瘋去宰了你。」

　　很動聽，但斯內普還是覺得立場反了。「我知道了，有那一天妳就動手。」又開始下雪，他抱起泰莎往室內走。「但是在那之前，別逃。」

　　他喜歡這種寧可把對方從身體到靈魂都劫掠殆盡的想法。

　　「……我很好奇你方才是不是特意這樣說的。」泰莎被放在客房的大床，兩手無暇推開身上的男人。

　　「或許，」斯內普的動作沒有停下，顯然是故意的。「因為有件事情讓我頗為在意，需要異地驗證。」

　　「唔……痛！」被咬的部位上升到鎖骨了。

　　「盧修斯家裡的客房備品若是劣質貨，我就省了一筆支出。」

　　「布萊克……先生的眼力……果然……不行，」泰莎因酥麻發出的顫音說道：「你也壞了……真的，西弗勒斯！」

　　「妳不該在此時此地尤其是妳男人面前提到那只蠢狗―」斯內普沒讓她再說話，光是回應深吻和承受越發強硬的動作，就讓泰莎無暇分心了。

　　當他平復過來，泰莎乖順地蜷在他身側，受運動過量之累動彈不得。

　　「睡一會，我再讓妳送我出門。」

　　他打算去書房，但就在經過樓梯的剎那，那副他原以為是麻瓜油畫的戴希雅肖像，在接觸到斯內普的視線同時，從畫中的椅子站起，原是半身像變成全身像了。她理理裙襬，雙手交迭在裙子上點頭致意，斯內普只有走上前去。

　　「歡迎。我是戴希雅留下的門巫，同時是千分之一的她。」

　　作者有話要說：

　　秘密鏡頭―給盧修斯.瑪律福的便箋

　　＂給向來注重生活品質的好友　盧修斯：

　　在這裡告知，我取走了客房備品之一的床單。

　　出於私人的原因無法詳述理由，但是希望你可以注意這類備品的品質是否值得你花費的加隆，縱然客人只停留一晚不到的時間；當然如果你堅持，把請款單寄來霍格沃茲地窖就是了。

　　你誠摯的

　　西弗勒斯。＂

　　盧修斯內心充滿了無力感與問號：「喂喂！你們到底對我家的東西做了甚麼啊？！」

　　其實作者也在想他們到底對.瑪律福家的床單做了甚麼？XDD


第45章 白巫師的猛藥

　　斯內普說不出來，但是她的語氣與外貌有種違和的不協調。「幸會……西弗勒斯.斯內普。」

　　「我的職責有二，確認戴希雅每一位元後代的情況，以及判斷薄雲居是否對繼承人完全開放。」

　　「我假設妳現在是因為後者才現身的？」

　　「泰瑞莎選了一個太難搞的傢伙，老實說我並不滿意。」戴希雅這麼說著，嬌花一樣的面容刻薄起人倒也不算客氣，而且接著她簡單輕鬆的一掌把畫裡的門打破了。「―但誰教我只是門巫。」

　　「顯然，做為門巫並不理解我們自己滿意就行。」

　　「而這就是薄雲居只能在繼承人與他們的伴侶都有自覺以後才得以開放的原因。」她俏皮地眨了隻眼，並且稍微側身；畫框開了一道縫隙，應該是保險箱一類的用途，看來戴希雅女士的家產並不只有一個莊園和若干財物，至少其中一迭土地權狀不會少於二十張。

　　正中間有個被打開但是空蕩蕩的小盒子。

　　＂斯內普先生，以下是戴希雅小姐的留言。＂門巫的聲音轉為溫婉使人靜心的聲調：＂我是戴希雅.列忒寧，和我的夫婿帕里斯.桑莫，決定把裡面原有的婚戒帶走。在一起，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或一個物件就能達到的，希望以此祝福我的後代不為魅惑之力困擾。＂聲音停頓了片刻。「無論如何，作為母親我永遠愛你們。」

　　斯內普想了想，把畫框帶上。

　　那道聲音之所以聽來如此溫柔，也許就是她對繼承了血緣天賦的後嗣，希冀他們能夠跨越魔力帶來的障礙，出於愛而留下的祝福。雖然一個泰莎會帶來一票突變怪胎，那又怎樣，事情總不會比失去她更糟。雖然泰莎什麼都不算上好，但對他來說這樣就好；戴希雅說得沒錯，在一起，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或一個物件就能達到的。他們在一起並不是因為外貌、才華、地位，或是一副好脾氣(尤其是這一項)；他們只是單純地、想要與對方在一起。

　　此時思緒被門巫的聲音打斷了。＂很高興為您服務，再會。＂肖像慢慢在畫面上剝落，最後連畫布也消失，直到現出最底層的金屬版，上面刻劃著家族樹。雖說千年的時間冗長，但也僅標示戴希雅一支血脈，被記錄的是泰瑞莎.列忒寧（1975/7/24），旁邊另一個名字他實在也不能熟悉更多了，雖然只是未銘刻的墨水字，雖然他覺得這字體有點……花俏。

　　宛如夢境，又或是哭笑不得的鬧劇，就在一分鐘前，沒算上未曾謀面的普林斯家，他此生沒有被記錄在哪個家族樹上；現在，沒有意外的話，他預訂將會蹦出一票異于常人的家人。

　　又站了一會兒，斯內普決定下樓，既然確認了關係，那麼他們應該一起上去。

　　所以，因為某些可說與不可說的原因，待泰莎送斯內普回霍格沃茲時，尚恩超過兩天沒睡，不是極限、兩眼卻滿是哀怨。

　　「你跟張秋吵架？」泰莎問。他們正在等雅各和珀爾過來。

　　「……我們好得很，倒是我看妳也需要睡眠。」尚恩睨了她一眼，低聲說道：「或者，妳擔心那個披著獅子皮的老狐狸會利用院長的過去再度拉攏他？」

　　「……」尚恩的口氣讓她的確不爽起來。「如果是這樣，老娘認賠殺出。」

　　「嘿！妳的修辭―」尚恩一拍桌子，本來在打盹的普朗被嚇得跳了起來。

　　斯內普幾乎是無聲地出現在一旁，「我真該問問葛瑞絲平常怎麼教育晚輩的。」認賠殺出這話居然在這種情況下出現在他的生命裡。

　　「回答院長的疑問，放養。」尚恩毫不思索地回答。

　　「哇靠！你講話越來越毒。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珀爾接著冒出來說：「嘿！泰莎！翠鳥要我問候妳，順便問妳有沒有見識到人魚線……唉唷！」雅各不客氣地巴了一掌過去。「根本就是你自己想知道吧？」

　　斯內普敢打包票，這群小巨怪就算在神秘人底下討生活也不會讓自己吃虧。

　　他們在假期集會的目的，除了告知鄧布利多金杯已毀，蟄伏許久的神秘人―實在久得可疑了，定會著手尋回剩下的魂器，因此危險程度不明的岡特家戒指顯然不適合再等待觀望下去。

　　「我之前就跟舅舅還有阿姨提議放大絕。」珀爾手上的羽毛筆轉得可謂出神入化，不過還比不上雅各兩手同時各轉著一本《1801∼1900學生年鑒》、《詩翁彼豆故事集》，斯內普黑著臉沒說話直接拿走。

　　「珀爾，用大家聽得懂的詞彙說話，不然我讓你娘扒你的皮斷你房間的網路線。」尚恩瞪他一眼。

　　「是說開門，放校長。」雅各代為翻譯。

　　珀爾拍手。「其實我沒想這麼快讓校長大人出面，我個人比較希望他可以壓軸對上神秘人，可再拖下去，指不定他會先算計到我們頭上。」

　　斯內普認為他想錯了，也太簡單了，向來只有老狐狸算計人的時候。「真是言簡意賅，那麼如何說服一事呢？要拿甜食去誘惑威森加摩首席的白巫師嗎？」

　　「死神的聖物。」珀爾翻開《詩翁彼豆故事集》。「要我說，巫師跟麻瓜都會把事實寓意在書裡，看起來最荒誕可笑的，其實正好昭顯了某種程度的事實。」

　　「說下去。」

　　珀爾把那個死神與三兄弟的故事很快地陳述一遍。「一般我們都把它對應到現實中皮福雷三兄弟的故事，所以眼下除了接骨木魔杖、隱形衣，這麼剛好我們還看到了一枚有聖物記號的戒指，哎呀呀∼中大獎∼我要去買彩票∼」

　　斯內普這時看著泰莎。「找鄧布利多修復魔杖，是為了趁機確認嗎？」

　　泰莎聳肩，「我反正需要修理那柄松木魔杖。鄧布利多校長沒有說，但那不是拿著自己的東西的眼神。」她眼神帶笑地說：「是看著心愛之人的眼神。」

　　嗜吃甜食的白鬍子老爺爺，曾有過的風流韻史？！珀爾覺得是時候為自己的《霍格沃茲.一段秘史》加一節新章。

　　「因為我感覺……跟翠鳥給我看的……是叫Boys\' Love漫畫嗎？跟裡面的情侶好像。」泰莎補了一句。語畢，少年們突然從頭皮開始向下發麻到尾椎。尚恩看看他的院長依然淡定如常，不愧為斯萊特林典範。

　　「Boys\'什麼……畫？」堪為典範之人突然提出了合理疑問。

　　離題！不想死就快離題！尚恩和雅各同時用力對珀爾使眼色。

　　「喔，總之我們可以確定那戒指是回魂石的機率不小，也可以得知它曾屬於岡特家的繼承人，真是感謝我們的阿祖把它畫下來了。可喜可賀。」珀爾隨意把年鑒翻啊翻的，來到斯萊特林的頁面，指向一個相貌平平、卻毫不掩飾其渾身戾氣的青年。「馬沃羅.岡特。」

　　「不過還是不清楚神秘人是否得到這枚戒指，或者說，怎麼利用這個戒指。」斯內普已經很陰鬱的臉色更沉了一點。

　　「不是家族傳承就是強盜殺人，而且老實說我覺得兩者皆有。」珀爾肯定地說。「所以這件事，有勞我們敬愛的校長大人了。」

　　「如果我們找得到，校長就更不用說了，要不要賭一萬加隆他肯定早有線索。」

　　沒人理雅各。

　　「那我們賭他其實已經去下手了？」

　　斯內普看見連泰莎在內所有人都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不禁想著能把阿不思.鄧布利多的人品看得這麼廉價，列忒寧家應該算空前絕後。

　　對話才剛告一段落，壁爐裡砰地一聲炸了火花，幾個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

　　「西弗勒斯，請帶著你所有的藥劑過來一趟―」

　　鄧布利多的聲音讓眾人面面相覷，泰莎的眉頭皺得和她男人如出一轍。「我跟你去。」

　　「應該不用擔心，」雅各說道：「看那邊。」他指向普朗身側，有一隻銀色的火冠戴菊鳥守護神。

　　「孩子們，稍安勿躁。」葛瑞絲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但是聞言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準備好驚喜再使人為之驚嚇似乎是列忒寧家的興趣，理所當然斯內普對此已有極高的抗性，但是待他現場面對的時候，還是有種想把人踹出窗戶的衝動。

　　鄧布利多果真如雅各所說去尋找岡特家的戒指了，通過葛瑞絲的旁敲側擊，和他本身的推論，尋找它的所在地並不算太難；更令人意外地，它沒有多少防護咒語，也許正因為如此他才會一瞬間蒙了心眼，想要取得那個鑲嵌在戒臺上的聖物。

　　鄧布利多一直都曉得回魂不代表重生，但思念對一名老人來說，是最強力的蠱惑。他還沒意識到自己擁有什麼，那些個什麼就都成為了過去式；如果自己真的承認失去了那些人那些事，便生無可戀了。

　　其實就是自私作祟。

　　也許就是對人生片刻的回想讓鄧布利多遲疑了幾秒，他伸出手戴上那枚戒指，詛咒才開始它的發動程式，黑色的血咒剛附上佈滿斑點皺紋的指尖，一道紅光隨即精准地打中戒指，再下一道光更是差點削去他的手指―甚幸未遂。

　　「你可以再讓人更生氣一點！阿不思白癡！」

　　那是音節鏗鏘有力、曾經十分熟悉的德國口音，鄧布利多遲遲沒有抬頭看來人，他懷疑說不定只是觸動了戒指上的詛咒產生了幻覺。

　　「這什麼情況？你們誰說明？！」老人白髮蒼蒼，但湛藍的雙眼還猶有青春的火光，而且吼起來十分有力。

　　「Die Leiden des jungen Werther？（少年維特的煩惱）」葛瑞絲搭話了。

　　「謝謝，當我沒問吧，列忒甯女士。」跟這女人搭上話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伊戈爾！你的準頭荒廢到比學生還不如了！」

　　被前輩逼著領頭沖進去的卡卡洛夫表示很委屈。

　　鄧布利多默然抬頭，看向一開始說話的那人。「蓋勒特……」

　　「嘖嘖……阿不思，瞧瞧你的品味已經到了這樣悲慘的地步。」他睥睨著今日穿著紫檀色素面長袍的鄧布利多說道。

　　他一定沒見過鄧布利多平日的穿著風格。葛瑞絲與卡卡洛夫各自腹誹著。

　　「……真的是你？！」

　　「為什麼不會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以前班上越會轉書轉筆轉籃球的人，功課都不錯，我覺得......真TM是個謎。

　　我不太肯定那時候有沒有BL(Boys' Love)這樣的詞，雖然我當時已經開始了腐女生涯（從幽游白書開始）。還有，我從寫大綱的時候就打算把蜜蜂爺爺的舊情人找回來了。


第46章 和平研究社

　　就算兩人沒有要求，葛瑞絲與卡卡洛夫也很識趣地給他們一點空間；而後來發生的事情被葛瑞絲以＂戈德里克的劍叉了一顆草莓＂輕輕帶過。斯內普對此……已經不想多說什麼了，他正在串聯一些蛛絲馬跡，珀爾說他先前即建議過愛德華讓鄧布利多出手、並且提供了足夠的誘因佐證，而葛瑞絲則是提到她要出國準備―「這是妳所謂的猛藥？」把上一個＂史上最危險黑巫師＂名單排名第一的頭頭―蓋勒特.格林德沃拐帶來英國助陣？！

　　葛瑞絲用會心一笑回答他的問題，但斯內普很快進入狀況回到正常模式，站穩自己的立場才不會被這群人牽著鼻子走。「我肯定隨性而為已經刻在你們的基因裡了。」

　　「是的，而且歡迎你的加入，我一直想說這句話。」葛瑞絲很自然地露出讚賞的笑容。

　　「這小夥子誰？」出於一種嗅到＂同類＂的直覺，格林德沃看著斯內普問道。他給自己變了張歌德風的矮腳高背椅子，一臉愜意地斜倚在上面，如果不是明顯蒼老的歲月痕跡，他目前的氣勢應該更勝鄧布利多。

　　「霍格沃茲魔藥學教授，西弗勒斯.斯內普。」這是他的官方自我介紹，一年也許講不到十遍。

　　「狼□□劑的改良者、歐洲最年輕的魔藥大師、可靠的盟友、以及―」葛瑞絲雙手插腰，氣勢非常地說：「我外甥女她男人！」

　　一陣可怕的靜默，只有鳳凰福克斯嚼骨頭的聲響。

　　「謝謝妳如此驕傲地宣傳，雖然我認為妳可以委婉而不失禮節地說明我是她的交往物件。」

　　咳！接著卡卡洛夫就因為呼吸障礙被嗆到吐了，斯內普不得不再補給他一瓶魔藥。

　　「哈哈哈！」格林德沃一拍扶手，笑得不可遏止。「小子！恭喜！你的人生將會走上不可扭轉的歪斜之道！」

　　被一個前任黑巫師這樣道喜真的不算愉快的事情。「不用客氣，我的人生向來不在直路上。」

　　「小白，你有一個好下屬。」他轉頭向剛喝完抗詛咒藥劑的鄧布利多說道。「還好，不是你的伴侶。」

　　斯內普覺得滿頭黑線，他現在想快點把抗詛咒藥劑（三劑、複合式）給他們服下，另外還有鄧布利多的抗神經□□劑、抗癲癇藥劑……梅林，為什麼這群人冒險犯難以前不帶個救護班一起出門？！

　　眾人暫時中場休息的當口，卡卡洛夫已經去他的船上窩著養傷了，葛瑞絲也先告辭回家。斯內普沒用多少時間就帶了額外的藥劑回來，剛好目睹兩位同樣具有驚世之才的男巫充滿默契的互動；他們的視線並未交會，回蕩在兩人間的氛圍卻滿懷情愫，斯內普當下認為自己應該再退回壁爐。

　　「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叫住他，格林德沃從那張辦公桌走開，開始參觀校長室其他隔間。

　　「鄧布利多，你的運氣不錯，詛咒沒有侵入神經就被控制了。」

　　「自然有你一份功勞。」他誠懇地說。「我不能說我很樂見，但是你的確有權力善待你自己。」

　　「多謝。」斯內普回道：「你大可放心，我承諾過的事情不會改變，當然我不想去臆測你相信與否。另外……其實我也是受她善待的一方。」

　　他還沒聽到鄧布利多的回話，從某個隔間就傳來憤慨的吼叫。「小白！我以為你的品味不可能再糟了！這都TM是什麼花色？！」

　　「……」他們默然對望，然後斯內普先開口了：「你之前是怎麼說的？……這就是人生，鄧布利多。」

　　於是新學期的前一天，霍格沃茲多了一位顧問(食客)。他的來到並未引起太多關注，因為後一日女記者麗塔.斯基特針對獵場看守人海格的半巨人血統報導掀起了更多人的注目。

　　「老子威名赫赫，竟然沒一個半巨人有新聞價值！」格林德沃頗有煞氣地把鄧布利多訂閱的預言家日報一把撕爛。

　　「容我提醒你現在是假釋期。」鄧布利多無奈地歎了口氣。

　　忙忙忙……。這段時間，斯內普感覺時間被一堆瑣事壓縮得不夠用了，竟然某一日他還得去幫為了尋找比賽線索而卡在魔法階梯裡的波特解圍。

　　「呃……謝謝你，教授。」

　　「不需要！收起跟你父親一樣的傻笑，回去睡覺―！」

　　但是當他透過雙面鏡與人在薄雲居的泰莎抱怨時，她回了一句：時間就跟女人的事業線一樣，擠一擠還是有的。

　　這句話讓斯內普開始覺得平凡日子的可貴；又或者，是他貪戀起愛人的溫度了。

　　泰莎在下一個假日時前來探視斯內普，路上卻撞見瑪律福家的少爺正在用「波特臭大糞」的變色徽章取樂，而且看起來自言自語得非常起勁。

　　她在瑪律福小朋友的肩上發現集中的魂魄反應，那可不是一隻甲蟲會有的靈魂密度，也沒有那只甲蟲自帶羽毛筆寫字溝通的。

　　所以她當下變了個黏鼠版就用力一拍。「Bingo―！」

　　德拉科小朋友被這突來一擊嚇到了，從「妳這醜女人是誰？！」到「我要告訴我父親把妳開除！」都說了一遍，雖然事後他後悔得要死。

　　「我是……休學中的赫奇帕奇學生，泰瑞莎.列忒寧。你是瑪律福家的少爺吧，果然有乃父之風。」

　　列忒寧家的人？德拉科印象中的列忒寧家在禮儀法度上進退有據，氣質高尚又能力出眾；反觀這個女孩子比較像是來招搖撞騙的吧？何況他從沒聽級長提過在赫奇帕奇有這樣一位親戚。

　　「上個月的年末聚會才見過令尊令堂，他們真是讓人羡慕的天生一對。」

　　咦？

　　「噢！想必你認識我的堂兄尚恩，他是個值得學習的標杆，你說呢？瑪律福先生？」

　　欸？

　　「自然，他不是個會在明面搞小動作敗壞自身與學校利益的白目少年，我相信你也不是。」

　　喝！德拉科因為心虛，整個人無法克制地羞赧起來。

　　泰莎看著他，手裡轉著黏鼠版，刻意忽略已經暈成蚊香眼的甲蟲。「……羡慕或是嫉妒？我是說波特。」

　　「誰、誰要嫉妒那個疤頭！」

　　「你有的肯定比他多，但你想用一道索命咒的疤痕來交換嗎？……我倒覺得波特會很樂意喲∼」泰莎靠近德拉科耳邊說道。

　　「泰莎！」男人低沉急切的聲音傳來，她回頭一笑。「西弗勒斯。」

　　德拉科突然屏息不敢妄動。除了父母以及校長，他沒聽過誰敢直呼斯內普教授的名字。

　　「妳在騷擾德拉科？」

　　「你是這樣看的？」

　　泰莎笑嘻嘻地過去挽起他的手臂，斯內普沒有拒絕。

　　「只是憂心自己沒辦法接受這麼年輕的情敵―好吧，德拉科。你有什麼事嗎？」

　　「呃！不，沒有。我只是，要回寢室……」德拉科迷糊了，他們看起來相當親密，這是他有意識以來無法想像的震撼畫面。

　　泰莎這時又拍拍他的肩。「少年，要有大志向喔！」

　　這個人這句話徹底顛覆了德拉科.瑪律福。

　　我在這裡汲汲營營弄臭一個死了老爸老媽的疤頭男孩的時候，已經有個深不可測(誤)的女人拿下了斯萊特林院長，這才是縱橫全場的宏觀格局啊！莫怪乎尚恩級長總是要我們用腦袋―(孩子你誤很大，他只是看不起你沒膽量，想排擠人家還要結黨罷了。)

　　他日後成為比父親更聰明圓滑的政治家，即使盧修斯不太贊同，但他仍終身崇尚列忒寧式的路線與手段，此為後話。

　　稍晚在地窖，斯內普摟著跨坐在自己腿上的泰莎，他的情緒融合了一些抒解的愉悅與罪惡感―大概是頓時驚覺此處是有著千年歷史的辦公室。

　　「你似乎興致不高。」泰莎靠在他胸前說道。

　　「正好相反，我很高興妳來。」他靠近泰莎頸間，嗅到隱約的茶花香氣，鼻尖又逐漸下移至鎖骨摩挲著；泰莎被這輕觸的動作弄得發癢，咯咯笑著按住他的頭；耗在坩鍋前太久，髮絲都滲進藥味了。

　　「或許……我的確是個膽小鬼。」他一會兒平復下來以後說道。

　　「有想要的東西才曉得害怕。」泰莎順著他的頭髮說。「你想要什麼？」

　　「和妳在一起的……未來。」斯內普把她按得更緊，像是這樣心中不得饜足的恐慌就會消停一點；泰莎雖然被掐得有些疼，也只是隨他去。

　　「啊，嗯……你漏了一樣東西沒說。」總算等到調侃他的時候了，泰莎心想。「―你的秘銀坩鍋女友！」

　　斯內普沒抬頭，惡狠狠地咬了她一口。

　　那塊黏鼠版被變成玻璃罐，擺在地窖裡被普朗和牠的伴侶玩了兩天后，才交給被處罰禁閉的珀爾。

　　「教授，這東西很有趣。」他說。裡面的甲蟲看來奄奄一息。

　　「對我而言剖開你的腦袋會更有趣，我迫不及待想知道你拿著偷渡進學校的魚腮草喂爆尾釘蝦是何用意？」斯內普認為這種實驗精神也太新奇。「總之，泰莎說「她」給你處理。」

　　「感恩∼。」

　　「現在可以說明，你們在暗中策畫什麼了嗎？」斯內普抬頭看了看，繼續批改他桌上的作業。

　　「哎呀呀∼被教授發現了。」

　　「地圖上擠了十幾二十個人，要略過去的難度太高，何況所有在費爾奇的搗蛋鬼名單榜上有名的學生都在有求必應室裡，甚至還有幾個我學院的學生。」他快速批閱完剩下的羊皮紙，再度開口：「波特也在其中。」

　　「那幾位小貴族相對年輕具有可塑性，至於波特，是因為我認為就算他不樂意，也應該去面對，不管是現實還是伏地魔。」

　　「你們用什麼名義？」

　　「鄧布利多允許我們成立和平研究社，又稱GTHV。」

　　「我聽不出來這兩者關聯性何在？」

　　「Go to hell Voldemort！」

　　「……」斯內普內心扶額，有這麼絕妙的學生，羅伊娜.拉文克勞女士一定很想把分類帽撕爛。「哦？用愛與魔杖維護世界和平，代表梅林懲罰異己嗎？」

　　「教授你學起校長還挺像的，不過我們用的是些學校沒教的課程，當然這點對布萊克教授比較不好意思，但主要是為了自保。」

　　「自保？」

　　「有那麼一天需要全面對決時，我們需要格蘭芬多的爆發力，拉文克勞的專注，斯萊特林的冷靜，赫奇帕奇的後援。我只能儘量找出四者兼備、可以合作的成年學生。」珀爾的表情一改嬉笑，正色說道：「再者，如果城堡會失守，也要撤出無法自保的學生。」

　　「所以這同時是―退場策略。我想知道你怎麼說服鄧布利多的？」

　　「事實上不是我，格林德沃先生說，讓布萊克教授來，只會出現更多傲羅；換成斯內普教授你，會冒出一堆黑巫師，如果他和校長親自出馬，魔法界就完蛋了。」

　　中肯。但是換成列忒甯家的作法會比較好嗎？「多注意點，他們的魔力都還不穩定。」在他看來，珀爾的腦子不太對勁，但是沒長歪。

　　這段交談讓斯內普忘了珀爾的魚腮草「實驗」，直到第二場在黑湖下救援人質的鬥法比賽，他才看出了端倪。

　　不錯的方法，不過要是波特在水中停留時間再久一點，他就把那小子踢進去黑湖喂人魚。

　　另外，麗塔.斯基特在一周後的報導立場突然讓人耳目一新，據她本人的說法，她突然發現「記者是良心事業」；然而雅各看看珀爾正在玩弄一隻半新不舊、顏色俗豔的羽毛筆，他覺得斯基特應該受到了不小的心靈衝擊，珀爾在必要時是個給他一條電話線就可以扒出你祖宗八代醜聞的角色，還別說彼時麻瓜界多數是數據機和MS-Dos的年代。

　　「我用她一段失敗的舊情以及實際年齡教導她拿捏文品的分寸。」珀爾意猶未盡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覺得跨坐很有想像的空間啦......（逃）


第47章 贗品鑒定會

　　然而所謂的事與願違與多事之秋就發生在眼下，雅各與尚恩連袂進了校長室。

　　「鄧布利多校長、格林德沃顧問先生、卡卡洛夫校長，啊，斯內普教授也在？太好了。」雅各開口。

　　「怎麼？」斯內普問：「社團問題？」

　　尚恩搖頭，接著又開口：「我們是來報告剛剛發現的新事件。」他對雅各使了眼色。「你發現的，你說。」

　　雅各等到在場人士都表示沒問題後才開口：「有個表裡不一的人混進來了。」

　　「說明。」

　　「粉紅□□……好吧，烏姆裡奇次長因為不明原因遇襲(斯內普悄悄撇過頭)去了聖芒戈休養，魔法部派了代理人過來繼續視察三強爭霸賽，那個人＂原本＂應該是巴蒂.克勞奇的助理―珀西.韋斯萊。」

　　「原本？」鄧布利多挑出他加重的字眼問道。他眼中的珀西向來狷介得有些過頭，所以他並未覺得哪裡不協調。

　　「雖然我之前跟珀西交集不多，但是這個珀西的靈魂波動明顯不一樣……這樣解釋可以嗎？」

　　斯內普拿出活點地圖，又一次感覺梅林的玩笑；本是一群徒有熱血的青少年拿來搗蛋的道具，變成眼下這種身分辨識用途……

　　「唔，他是克勞奇。但是他何必扮演別人進入霍格沃茲？」雅各手指摩挲著下顎，貌似正經地說。

　　「抓來問吧！……幹嘛這樣看我？」尚恩被雅各盯得怪彆扭的。

　　「我想說，你越來越有列忒寧家的風範了。」

　　尚恩疑惑地轉頭看向他的院長，後者面無表情地說：「很遺憾，那句是在稱讚你。」

　　尚恩想捶牆。

　　再來，雅各去請了「珀西.韋斯萊」前來校長室，照他的手法應該是先蓋布袋再把對方打到連他老媽都認不出來……不對，這是暴力逼債的手段。總之，沒有出現過於血腥的畫面，因為克勞奇踏進校長室後就被尚恩撂倒，由斯內普掐住他的氣管灌下複方湯劑的解藥以及吐真劑。

　　「唔？他看起來有點像又不一樣……」雅各近身端詳後說道，但卡卡洛夫與斯內普已然清楚他的身分了。

　　「―小巴蒂.克勞奇。」鄧布利多說道。「克勞奇的獨子，他應該在十幾年前死于阿茲卡班。」

　　「欸？！所以地圖上的名字是一樣的啊。」雅各作恍然大悟狀。

　　「需要我幫忙逼供嗎？」格林德沃現在很閑，想要練練手；然而只有雅各附議，因為他本人很想見識一下前黑魔王的風采。不過事實上，喝下吐真劑的克勞奇，沒用什麼手段就招了。

　　極端立場的父親親手把他送進阿茲卡班，母親則使用複方湯劑代他死在牢獄，他的精神狀態自此也更不穩定，連帶使他更加憎惡父親。最後更憑著對伏地魔的忠誠，他禁錮了自己的父親，利用他的頭髮製作的複方湯劑，替代了他在魔法部的位置；並且找到與蛇共生的伏地魔、幫助他取得暫時的軀殼，並且在魁地奇世界盃施放黑魔標記……

　　「火杯，是誰動的手腳？」斯內普問。

　　「我。」他茫然空洞地說。「偉大的主人從我提供的消息得知，霍格沃茲將舉辦三強爭霸賽，於是我對烏姆裡奇那笨女人下了奪魂咒，控制她下手迷惑火杯。主人計畫在最後的比賽用門鑰匙捕捉波特，取他的仇敵之血、父親之骨、僕人之肉復活，就能得到新的身體。」

　　所以他必須讓波特成為不存在的第四所學校的鬥士。隨後在一次父親的反抗中，他終究下手弒親，為此他只有禁錮父親的助理珀西.韋斯萊，用他的身分活動。

　　他們甚至聯繫了長期為巫師忽略的魔法生物，其中包括了巨人、狼人、攝魂怪等極端危險的族群。列忒甯家以其微妙的身分與立場，所能掌握的畢竟不是全數。

　　另外一件與之相關的陰謀，是他們已預備與攝魂怪串通釋放阿茲卡班的囚徒。更甚者，已經有食死徒利用克勞奇的方式暗渡陳倉回到伏地魔身邊效忠。

　　「哪些人？」

　　「艾福瑞、多洛霍夫、佩迪魯。」

　　像是沒看見斯內普克制的動搖，尚恩冷笑一聲，雅各貌似滿意地說：「至少他們把一個活動炸彈打包走了。」說完還打了個響指。

　　鄧布利多示意先到此為止，雅各隨即沒有遲疑地拍暈他，還惡狠狠的說了句：「你老媽救你是為了什麼啊你個腦殘？！」

　　他們本來應該先把克勞奇囚禁起來，但―「將計就計，讓他們照計畫走，總好過我們從零開始。」

　　格林德沃顧問先生的提議在眾人謹慎思量後通過了。

　　至於真的珀西……雅各建議：「他畢竟成年了，我認為擱幾天讓他醒覺一下，對他的人格會很有幫助―這樣看我幹嘛？這傢伙用得著珀西就不會動他。」

　　其後，格林德沃像是聆聽過交響樂曲的樂評人一樣下了評語：「小白，這一夥人有前途。」

　　鄧布利多露出無奈的笑。「我不否認，但是蓋勒特，別在這麼多人面前叫那個小名行嗎……」

　　「你放心，這世界上只有我可以這樣叫你，小白。」

　　「……」

　　鄧布利多對於魔法部的示警並未得到重視，被滲透的阿茲卡班偽裝得平靜無波。「至少，克勞奇對被改造的記憶信以為真，我們可以爭取到一些時間來一場全盤性的策略會議。」珀爾在有求必應室揮著魔杖說道，單邊耳朵塞了狀似軟木塞的煉金術產品，這讓他看起來像精神病患在自言自語。

　　魔杖杖尖發出桃紅色的螢光，呈花型往八方彈開，再各自散出四射的流火，整體範圍約有十公尺。珀爾隨意一揮，蜘蛛網般的火線縮成火球往別處丟，差點砸中尚恩。「sorry!my fault!」

　　以和平研究為名的社團，骨子裡其實是一群不安分的大小學生，不管學院之別，這些人的共同點就是感知敏銳，應變快速；雖然其中也有上課炸坩鍋的、夜遊被扣分的、因為個人特質在同學間格格不入的……。

　　雅各拉韋斯萊雙胞胎加入的理由是「來玩吧！」然後他們就被雅各亮出的炫目魔法引誘；但最先發現他們別有目的的，也是這兩位深藏不露的角色。

　　「分享這玩意給我們，可沒有好處喔！」喬治笑得頗為……黑色。

　　「好說，這是看到你們的煙火發想出來的點子。」雅各回道。

　　「可是，你還沒說為了什麼？」弗雷德收了魔杖，伸手勾住雅各肩膀說道。

　　「還用說嗎？當然是自保跟保護別人。」

　　從斯萊特林找來的幾個學生歸尚恩管，他們不算舉足輕重的貴族，但是勝在心眼多而無欲―這裡是說他們的野心不包括征服世界跟霍格沃茲。

　　拉文克勞與赫奇帕奇都給珀爾處理，因為只有他可以同時協調這兩方學院；像是《唱唱反調》主編的女兒，人稱「瘋姑娘」盧娜.洛夫古德，以及蘇珊.波恩，同時跟兩方對話不是很輕鬆的任務；本來試圖和盧娜溝通的尚恩，不到十分鐘就回頭找女朋友發牢騷。

　　而這其中，哈利.波特與韋斯萊家麼子羅恩算是年齡最小的成員。羅恩對於雅各有一種不敢反抗的敬畏感，尤其雅各笑得越是天然無害，他心裡的警報就越響。

　　這天泰莎來了，由於十分湊巧她的戀人埋首坩鍋前不要人管，她只有跟林可留話「請他忙完了記得把自己打理好」，再來她就去了堂表兄們的活動據點。

　　相較起來，社團的人對泰莎的印象不深，連赫奇帕奇的學生都對她不算熟稔；而斯萊特林學生的態度就比較微妙，有人見過泰莎出入院長的辦公室，加上那只灰藍色的長毛貓跟著她―「女士妳好，有什麼問題嗎？」這對他們來說是很大的善意。

　　「謝謝，我來找幾個哥哥。噢！」前方幾個小火球直撲而來，泰莎隨即拿魔杖甩了一道亮藍色的冰盾出去，一手把前頭的學生推開，幫他們遠離毀容的危機，以及避免獅子與蛇的宿怨再度加深。

　　幾位小蛇同學見泰莎反應迅速，在心裡默默地尊敬了一把。「非常謝謝妳，女士。妳沒事吧？」

　　「我誠心建議你們略過執手禮，那是某個你們絕不想與之為敵的人的特權。」尚恩從容不迫地走來說道。

　　「尚恩，這樣會害我人緣變差。」泰莎不滿地說。

　　「妳的人緣……？總好過我被院長叫去說話。」尚恩蠻不在乎地刻薄兼嗤笑一下。

　　「呃，……不好意思，你們沒事吧？」突然冒出來說話的是羅恩。他不表態的話，等著他的就是雅各的體能洗禮，而且他不懂自己兩個哥哥幹嘛老不站在他這邊。

　　「沒事，雅各！把你的學弟領回去，不要再磨練他的準頭用來對付自己人了！我不想當動態靶！」

　　好……好悲哀，被不可及的物件如此當眾暴露自身短處。

　　「他的長處的確不在精准度，而是中距離破壞。」

　　「不然他的魔藥學成績不會在家族裡吊車尾。」

　　接連被兄長吐嘈的羅恩敢怒不敢言。

　　雅各跳過來對尚恩說了句：「珀爾好像在念牽亡歌，你知道他正在跟誰說話嗎？」

　　「應該是格林德沃先生吧。」尚恩應了他的話就逕自走開。

　　「那希望他崩壞世界順利。」

　　「真是一群有趣的孩子。」盧平笑得算是比較保守，布萊克則是目瞪口呆。在外人眼中，這十幾名學生聚在一起玩些戲劇性的表演魔法，「我們要以和平的手段改變世界」(某位不願具名但是有著鷹勾鼻的黑袍男巫表示相信這句話你就完了)。

　　為了彌補魔力不足的問題，他們搭配麻瓜那里弄來的化學合成物，讓這些把戲變成具殺傷力的武器；一擊定向的火焰熊熊很好躲，但是無死角還會炸出流火的環狀焰大家看了至少會想閃。

　　然而攻擊的惡咒對手肯定知道的更多，這時有賴魔力穩定的人輸出大範圍的屏障咒，間或穿插善於近中距離攻擊的人。「攻擊跟防禦的頻率不能固定，對手要是看出來你們會被一鍋端了，好好培養你們的默契。」珀爾邊走過來邊對其中幾個人說道。

　　「你們打算做到什麼地步？對抗食死徒？」布萊克也被勾起興趣了。

　　「短時間不可能，保住小命要緊。」珀爾搔搔下顎，又說：「就算魔法界被神秘人毀了，活下來的還可以在麻瓜界賣藝維生，啊哈哈！」

　　「……」布萊克低頭無言，果然這些人沒一個正常的……；再轉頭一看，萊姆斯和斯內普的小女友在聊天。

　　「……對，其實詹姆跟小天狼星四年級後就蠻受女生歡迎的……那時候的斯內普？……喔……呃……」

　　萊姆斯，你也被她看似未成年的外表蒙蔽了嗎？根本就被人家套話了！

　　愉快的對談沒有進行很久，某個氣勢襲卷全域的男人黑著臉進來找人。

　　「什麼？你說最高境界是怎樣？看到那位終年黑袍、瞪你一眼就可以讓你哭著回家找媽的魔藥學教授了嗎？像那樣就成功了……什麼？我是不是在說笑？你看我有在笑嗎？」

　　斯內普略過永遠搞不清楚正不正經的珀爾，看到雅各慫恿羅恩.韋斯萊把魔咒往尚恩的方向丟，他不管，反正尚恩肯定會發現然後加倍奉送回去。

　　「我以為看錯了，妳和盧平教授聊得怎麼樣？」

　　「還可以，我以為你會在實驗室待到晚上呢。」泰莎拉著他伸出的手站起來，布萊克朝臉色難看的斯內普隨便點個頭當作打過招呼。

　　「任何人發現他的另一半和異性聊得很開心都應該關心一下。」

　　布萊克聽到「另一半」這字眼而愣住。

　　「盧平教授說你們相處得不太好。」

　　「嘿！他的意思是我們溝通有問題！」

　　斯內普看了一眼插話的布萊克，點點頭。「事實上是「非常惡劣」。」

　　「他說那時他們很幼稚，不過你的脾氣也不小。」

　　盧平，你下個月的狼□□劑就決定是生蘆薈口味。斯內普內心目前百分之一百二十認定有人想撬他牆角。

　　「為什麼我好像猜到你現在在想什麼？」泰莎圈著他的手臂說道：「哦喲？！―」

　　一個長吻讓整個房間，以兩人為圓心以外的所有人無一例外屏息到忘記呼吸，還有人把魔杖給掉了。

　　尚恩撫額。「真是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聽說，生蘆薈的味道嘗起來像......某種體液。（盧平先生對不起）


第48章 男孩與成年人們

　　這件事的後續效應在用餐時間出現，有少部分學生帶點恍惚，食不知味地偷偷瞄著魔藥學教授的空位進餐。方才目睹那一幕的人全被魔藥學教授的惡毒視線掃蕩了一遍，因此他們只能當作自己做了一分鐘的好(？)夢，然後默默地用眼神交流夢裡的諸多小細節。

　　「有人發現老蝙蝠今天的頭髮會飄嗎？」

　　「求女方姓名年齡三圍！」

　　「我好像看到那女孩摟住斯內普教授的腰……」

　　「院長的舉動就叫做霸王硬上弓嗎？」

　　尚恩覺得自己頭上要冒青筋了。「吃飯！誰再廢話一句我就讓他練習魔咒到脫力！」如果不是還有其他教授在場，他大概會把湯杓跟餐刀扔到拉文克勞和格蘭芬多的長桌上。

　　那之後，泰莎從他們眼前被帶走，在極隱蔽的地方見證人與野獸有極高的同步率。

　　「別拒絕我，泰莎。」

　　「……你知道活人是需要呼吸的吧！……」

　　泰莎差點想說如果在麻瓜界，斯內普這樣是對未成年人犯法，因為顯然她的體力跟武力值還杠不上自己的未婚夫。但泰莎還是沒有掙開，任斯內普抓著她無力的腿再度欺身而上，沒管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直到他抱緊泰莎躺下。

　　「……你怎麼了……？」泰莎雖然閉著眼，手還在他裸著的背脊一下一下輕撫著。

　　他沒有回答，只是眉間的紋路倏然加深，摟住泰莎的手又收緊了一些。

　　正當泰莎以為他不打算說話的時候。「戰爭……」斯內普說：「我應該把妳放在安全的地方，但是……我希望妳願意在我身邊。」

　　斯內普很煩惱，而煩惱的時候他就變得更陰鬱，直到在地圖上看到泰莎與盧平等人在一起，他才覺得自己的東西應該好好地放在身上。

　　「這麼說……」泰莎的語氣突然冷了幾分，翻身坐起，黑色的被單披落，讓兩人身軀盡顯。「你原本是打算叫我一個人躲回列忒寧家嗎？」

　　斯內普在她臉上看見有點不懷好意的笑臉。

　　翌日，寧靜的早餐時光，至少在弗立維教授驚聲呼喊前是挺平靜的。

　　「嗷！西弗勒斯，你的脖子！―噢！」他的手一滑，在盤子上刮出尖銳難聽的聲音，成功吸引了部分學生目光聚集。

　　「……有什麼問題嗎？菲利烏斯。」

　　他的冷靜反而讓弗立維克制了一點，「咳！我是想說，你的耳後方有點瘀血了，該上點藥。」

　　「謝謝你的關心，我的未婚妻不太懂事失手弄傷的。」

　　「噗！」他的左右兩邊，布萊克與弗立維、比較靠近教師長桌的學生，無法克制地把口中的飲料食物噴出來了。

　　斯內普沒有在意，低頭繼續用餐。泰莎在他耳後造成的瘀痕成功地讓他失控了―整晚。

　　「我有沒有聽錯？他說了「未婚妻」嗎？」

　　「孩子，你還太嫩，呵呵呵……」珀爾對同樣竊笑的雅各舉杯。

　　下午他們―自然是尚恩、珀爾、雅各三人被找到地窖裡。

　　「教授你真的那樣說了？！」珀爾驚訝地張大了嘴。

　　「沒有！我的意思是我原本這麼想！」這孩子話是怎麼聽的？

　　「嗯……教授，可能我忘了提醒你，列忒寧家的女性其實個性很剛烈……」尚恩停頓了一下。「放火燒房子打負心漢這種事，你最好相信她們真的會這麼幹。」

　　斯內普直接白了他一眼。

　　一旁的雅各臉上卻露出冷冷的怒色。「看來斯內普教授還不夠瞭解我們是什麼樣的家族，所以才走眼看低了，我們隨時都有去搶回伴侶靈魂的心理準備，不管對方是魔王還是梅林。」

　　斯內普靜默了一會兒，然後有生以來第一次，他對雅各開口：「我沒想過會有這種時候。……雅各.尼可勞德，觀念正確，思路清晰，格蘭芬多加十分。」

　　尚恩嘴巴好一陣子沒闔上，珀爾把手裡的茶灑出來。他們後來歸結於伏地魔的歸來把斯內普逼得掉鏈子了。

　　「對了，那個……把我們叫來是要？」珀爾趕緊把茶喝下去後問道。

　　「葛瑞絲來訊，要我們一起跟鄧布利多來場「全盤性的策略會議」。」

　　「……呃？！我才不要跟披著獅子皮的老狐狸交涉，喂！你們，猜拳！」

　　「珀爾.列忒寧，再廢話就讓你跟伏地魔王單挑！」雅各抱著雙臂對他撂話。

　　「嘖！」珀爾開始翻白眼碎碎念。

　　你到底有多防備鄧布利多？斯內普很想這麼問他。

　　「呃、教授，那我們……是在等誰？」尚恩發問道。

　　斯內普頓住。「你們、等著。」然後走進了私人的套房，雅各瞥見他的耳朵似乎變成了絳色。

　　「噢對了，泰莎很會賴床。」珀爾最早反應過來。

　　「……下次請你早點跟我打pass，謝謝。」尚恩忍住想拿羽毛筆戳他的衝動說道。

　　由於與會人數眾多，有一票歷代校長畫像的辦公室頓時有些不敷使用，格林德沃也不囉唆，隨便點點把室內擴大了一倍，再改裝成了歌德風會議室，盧修斯表示這是近幾十年來這房間最有格調的時候。

　　鄧布利多及格林德沃站在上首，盧修斯、葛瑞絲與愛德華後方坐著尚恩、雅各、珀爾，斯內普身旁是泰莎，布萊克和盧平的中間是哈利。

　　珀爾事後表示這些成員跟場面看起來不像在商量魔法世界的和平，根本是各路角頭來談判幹架順便劃地盤的。而的確，這場策略性會議內容火爆中充滿了姦情、親情、溫情、友情……大概啦。

　　斯內普正暴怒質疑哈利的出席，他的未婚妻卻跟哈利聊了起來，泰莎甚至遞了一個草莓馬卡龍給他。「你身上好香，跟這個味道一樣……噢、西弗勒斯別瞪我，我當然最喜歡你的味道―」

　　「你們乾脆退席保護大家的視力。」

　　盧修斯意外地與格林德沃聊開了，兩個同時質疑鄧布利多隱瞞哈利身上的靈魂殘片是何用意？「梅林的褲子！你什麼時候可以不要這麼多心？我們的前車之鑒還不夠嗎？！」

　　「蓋勒特，我們的事不是今天的重點。」

　　愛德華還在跟盧平討論狼人的問題，「你介不介意我抽些血來實驗？怎麼說我也不想在格雷伯克身上花功夫。」

　　「不要用銀針謝謝。」

　　葛瑞絲和布萊克研究起路線部屬，後者相當訝異于這個女人是個斯萊特林。「妳認為伏地魔不會親自掌控霍格沃茲？」

　　「我認為他會讓手下過來做，而他可以去控制魔法部。」

　　這樣多頭馬車式的討論持續了十來分鐘，熙熙攘攘吵吵鬧鬧之際，斯內普跳出他跟鄧布利多的爭執，指著哈利怒吼道：「夠了！我們討論的這一切居然是要先犧牲他？！」

　　眾人一時間語塞，齊齊看向斯內普，當然有人其實不在狀況內，純粹被那股暴怒的低音訊嚇的。但是待他吼完，弱弱的一道聲音響起：「那個……我幫自己投同意票……可以……嗎？」哈利的語氣漸弱，因為斯內普毫不客氣掃了名為「你找死嗎？」的眼刀；一旁的盧平深深認為哈利解讀斯內普訊息的能力其實與他的母親不相上下―一律無視之。

　　「呃……我可以說話了嗎？」哈利語畢後四周靜謐，他感覺到一種名為「翹首以待」的氣氛。

　　「顯然沒人比你更有發言權。」鄧布利多投以一個鼓勵的眼神，格林德沃撇過頭，擺出一副「又來了」的吐嘈神情。

　　「唔，我的確已經知道這疤痕的由來，以及它為什麼頻繁地疼痛，」他環視四周的人們說道，「我想，總要有個可以把伏地魔收拾乾淨的方式，讓活著的人不用提心吊膽、或是害怕失去家人，先前為此死去之人想要的，肯定不是這種未來；至少，就一個戰爭孤兒的生活來說，我是很討厭碗櫥的。」哈利有點不好意思地抓抓已經很亂的頭髮，而鄧布利多跟布萊克被眾人的注目禮輪流掃視了一遍。

　　哈利注意到斯內普的臉色不對勁，事實上他的拳頭在袍子裡微微發顫，激動或是想揍人都有，只是他下不了手去揍上那雙讓人既遺憾又悔恨的眼睛。

　　「我也聽說了自己被伏地魔盯上的原因，教授。」哈利的話讓斯內普一個機靈，有種冰涼的刺痛感籠罩他全身。但哈利接著開口：「當然小天狼星對此還是有意見，但是萊姆斯跟雅各卻告訴我去想想你做的所有事情，然後自己判斷。」

　　「他說不成熟是小孩的特權，因為長大後就由不得後悔，不然會變成像教授這樣，我們幸運一些，還有長輩會拎我們耳朵；教授只是運氣比較不好，遇到一個在別人手上亂塗鴉的腦殘。」

　　哈利你真有拉人仇恨的天份。雅各扶額默默無言。

　　「他說你救了列忒甯小姐，調製了狼□□劑，明裡暗裡罩了不少人―雖然大部分是斯萊特林，所以就算你是渾蛋也是有實力有能力的渾蛋。」

　　斯內普難得離題地想著剛剛給雅各加的分要不要扣回來？

　　「而且，之前我就知道，我活下來不是因為打敗伏地魔，而是我被人保護著，所以我也想有一樣的作為，而且是真正有用的事。」

　　原本豎耳傾聽的葛瑞絲突然撲上前摟住哈利。「真是善良直爽的好孩子！」

　　「媽，妳兒子也很天真可愛，還有，不要趁機蹭少年的青春肉體好嗎？爸會哀怨的。」

　　當中幾個人聯想到約瑟夫.尼可勞德那滄桑的大叔外型，不約而同將之代換成魔藥學教授的形象，然後不合時宜地噗嗤一笑。

　　「咳！真是遺憾我們的能力沒辦法針對這孩子的情況來發揮。」愛德華抱臂摩挲著下顎忍笑離題說道。「就算是始祖也無法在被嵌合的靈魂裡鎖定其中一個。」

　　接著，一向行動派的雅各難得舉手提議了，結果是有人目瞪口呆，有人不置可否，而有人看起來一臉想打人。

　　「這其實……不難，但是成功率真的很不明朗……」

　　就在開始分配工作之際，鄧布利多把哈利叫去一旁，臉上沒有過多情緒，但是極誠摯地對他說：「很高興你成長得這麼快，以及……很抱歉我個人的不周全也許導致了這一切。」

　　哈利正錯愕著，一直斜倚在校長椅的格林德沃也沒看他就插了句話：「小子，不管你信不信，他這次的道歉再真心不過了。」

　　「好、好的，鄧布利多校長。」哈利在他面前總是有些手足無措。

　　「我想這個東西對你也許更有幫助。」鄧布利多將一塊黑沉沉的石頭放在他手裡。

　　在鄧布利多與哈利交談的時候，泰莎看看自己身旁，從臉部表情到僵直的動作都快變成復活節島石像的斯內普。「擔心的話，考慮一下用複方湯劑，先把哈利跟你調換怎麼樣？畢竟我們有三個人要做前鋒。」她口中的我們，指的自然是她與她的堂表哥們。

　　「……」這樣仍是治標不治本，斯內普理智上完全理解，但情緒上接受不能。

　　「你放心，如果你因為自責而想要以身相殉……」泰莎很是淡定地說：「我跟你一起就是了。」

　　斯內普不算留情地搧了她的後腦勺，泰莎哇哇大叫後，跑去和葛瑞絲把手討拍拍。

　　會談在過了宵禁時間很久以後才結束。其後的日子，校園內圍繞著鬥法決賽的話題，刺激的氣氛中人心卻隱隱浮躁；自然，只有一部分人察覺到。

　　而到了決賽的前日還冒出了新話題，豬頭酒吧的老闆揍了學校顧問一拳，當然兩人身上的傷可以證明絕對不只一拳，不過後來他們聲明這只是男人之間的情感表達方式。

　　「男人的友情」？泰莎看看斯內普，後者正從與布萊克的唇槍舌劍裡撥空對她說了句：「如果妳希望看到我和他坐下來喝茶就不必了。」

　　「我想也是，畫面有點驚悚。」她竟然聯想到也許布萊克會突然對斯內普表白，然後來一場激烈而唯美的熟男之戀，例如勾勾下巴摟摟腰之類的……啊、腦袋挨了一記攝神取念的攻伐，她瞥見男人眼帶嗔怒瞪視著自己。

　　然而稍晚，瞧見站在地窖門口的人影，泰莎覺得某種程度上也是種驚悚。

　　作者有話要說：

　　要開始推BOSS了，我是說蛇臉魔王。


第49章 開戰前

　　哈利是披著隱形衣來的，因此斯內普不知道眼神應該聚焦在哪裡，自帶靈魂感應程式的泰莎只有一手把他抓進室內。

　　「晚安，斯內普教授、列忒甯小姐。」哈利卸下隱形衣打過招呼後，直接表明了來意，「鄧布利多把這個給我，並且說了使用方法。」他從口袋裡拿出回魂石，這讓斯內普開始揣測他的來意。

　　「我問了一些人，珀爾說理論上只有使用者本人可以見到回溯的魂魄，但是列忒甯小姐的能力可以放大魔法物品的功能，我想……剛好，你們都在這裡，可以權當陪我嗎？」

　　發現到哈利意圖的斯內普有些愕然，但泰莎比他先開口：「你也問過雅各嗎？」

　　哈利點頭。「他大笑著警告我小心在決賽前被自己人做掉。」

　　泰莎對他笑笑，轉頭；縱然她認為這是不錯的機會―更能直視自我的契機，但是她不知道斯內普怎麼想的。「你說呢？」泰莎拉過他的手，厚實的手掌任自己揉捏著。

　　今非昔比，斯內普看看泰莎，再看看哈利。他很少正視哈利，也許是因為他像極某人的翻版外型，也也許是因為他一直避免去看那雙綠眸子；但是，有雙手牽著自己，他現在好像不那麼難受了。

　　「開始吧。」斯內普說。

　　哈利聞言，無聲地咧嘴一笑。儘管赫敏同情地對自己說，這塊石頭能給的只是讓赴死的當事人聊以慰藉，但他仍然渴望見到一直以來在生命中缺席的人們。

　　哈利翻轉著石頭，一下、二下、三……他直勾勾地看著前方，眼裡盈了水光，又遲了一會才喊道：「……媽媽！」

　　泰莎對斯內普伸出手，眼神有些小心翼翼地詢問「可以了？」；斯內普不發一語，揉揉泰莎的頭。

　　哈利感覺手心被牢牢地扣住了，他才想轉頭確認此舉是否可行，一股濃郁的動物腥膻氣味像利刃一樣突然竄進他的大腦，隨即又在體內某處靜止。「列忒甯小姐？」

　　「我盡可能把力量壓低到不影響你們的感官，但是無法保證可以長時間維持―」泰莎扣著兩人的手，很快說完便不再開口。

　　斯內普往哈利注視的地方看去，意外於自己沒有局促不安、或是扭扭捏捏畏縮不前。他宛如囈語般地輕聲喚道。「莉莉。」

　　殷紅的髮絲，以及、翠綠的眼眸都不復見，只餘泛著珠光的灰白身影與輪廓還可辨認她美麗、高佻的模樣。

　　「祂們」也訝異自己為其他人所見，詹姆.波特似乎是沒想到多了陌生的女孩跟昔年的死對頭，莉莉.波特則是一副沒有想到會如此的表情；只是祂們開口的時候，斯內普並未聽見任何聲音傳來。

　　「她是誰？呃、……」哈利有點被嚇到。「不，她不是我女朋友，爸，我還想活過今天，她是列忒甯小姐，斯內普教授的……未婚妻。」

　　泰莎勉力對他們一笑，轉頭說道：「抱歉，這是極限。」她隱隱冒著冷汗，畢竟是被稱為聖物的古老魔法物品，「你可以讀唇吧？……」

　　「別勉強。」斯內普側身扶了一下泰莎，聽得哈利正說到上學期間被包括自己在內的人們保護著，他頓了頓抬起頭，隨即神色黯然地對已經沒有實體的友人說道：「……莉莉……我，其實我不夠理解妳跟我自己……過去對妳的口不擇言，以及，造成致命的錯誤讓哈利失去你們，很抱歉。」

　　泰莎看見詹姆.波特的表情像是了然與淡定。她蹙眉，雖然這不是自己該管的事，可就她的瞭解，詹姆.波特和他愉快的夥伴也沒對西弗勒斯客氣過。

　　但只見另一道薄霧般的美麗身姿一抿雙唇再開口，「不要緊了，西弗。」

　　他讀到這樣的訊息後，覺得過往壓在心上的沉重變輕了。

　　「謝謝。」、「謝謝。」

　　要說的、能說的，好像只有這樣了。他們同時向對方道謝，像普通朋友一樣臉上掛著微微的笑意告別。

　　斯內普傾身示意泰莎解除連結，泰莎這才松了一口氣，刻意壓低魔力的輸出比起平常施法要來得辛苦許多。斯內普拿過一瓶魔藥給她，泰莎想也沒想一口喝完，接著幾乎同時跌坐下去。

　　「沒事……」泰莎被一把抱起落坐到沙發上，她垂下頭靠在斯內普胸前，緩緩說道：「……來打賭，雅各明天會誇你變成熟了。」

　　斯內普聳肩，表情不置可否。「然後我會用扣分讓他也成熟一點。」

　　他看到哈利滿足的表情，眼尾好像還泛出水光；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的大小事……然後良久，直到哈利定睛了一會，把回魂石收進衣服裡，對沙發上的兩人露出不好意思的笑。「謝謝你們，教授、列忒甯小姐。」他說。

　　斯內普雖然認為他笑得實在夠傻，但也不想多做打擊。「好說，彼此。」

　　「媽媽說，希望我們所有人以後都會好好的。」

　　等到哈利離開，斯內普想著他剛剛說這話的樣子，倒像是莉莉的神態了。他再看看泰莎，雙眼滴溜轉著，嘴角淺笑靠上他的頸間，斯內普也順勢靠在她頭上，兩人靜靜地沒有說話，只是交握著雙手傳遞「我在你身邊」的訊息。

　　翌日的早晨由盧修斯跌跌撞撞闖入地窖的壁爐開始，註定整天不得安寧，事實上也的確如此；盧修斯臉色蒼白到發青，顫抖著嘴唇帶來幾個壞消息。

　　第一、他是費了功夫才從莊園裡出來的。「神秘人把阿茲卡班的食死徒弄出來了，還有那些攝魂怪……」

　　「神秘人直接找上你了？」

　　「不，但其實相去不遠，貝拉闖入莊園把納西莎押做人質！」盧修斯的表情很明顯地表達出內心快要崩潰的急迫。

　　「我可以假設她在達到目的前不會傷害納西莎。」

　　「不……你不夠瞭解貝拉，她喜歡玩弄毫無反抗能力的弱者，不論親疏……」他看向斯內普。「納西莎有四個月身孕了。」

　　對面兩人面面相覷，有些欲言又止，再看看盧修斯，他也收起略尷尬的神情。

　　「第二、她要我接應克勞奇的計畫，確保波特會被帶往魔法部。」

　　魔法部？斯內普念頭一轉。那麼葛瑞絲的想法是對的，他打算趁部長與重要官員們都缺席的時刻，直接在權力中心宣告他的重生與複起。

　　稍後，不過是一杯茶的時間，所有相關人等都收到消息了，包括被突然出現的父親嚇傻的德拉科。

　　「母親？被阿姨抓了？」他一時間接收太多資訊，有點反應不能。但如果這只是讓他腦袋停擺了一刻，接下來盧修斯對他宛如臨終交代般的家族資訊就完全讓他神經短路了。

　　「蛤？！」就在他第十次發出走調的感歎詞時，尚恩收到斯內普的眼神示意，把德拉科帶到一邊做腦內系統重整。

　　就在葛瑞絲做完相關安排的微調之後，室內安靜下來，直到鄧布利多開口：「我不想多做贅述，必須全力以赴。」他眼神淩厲地從眾人臉上一掃而過。

　　「波特！」重開機完畢的德拉科突然前所未有地熱血一吼―「我鄭重向你道歉，請你把神秘人幹掉！」

　　日後哈利回想到這一幕，不禁湧現一股吐嘈的衝動……你當我的魔杖是□□可以隨便爆人家的頭嗎？我只是個還沒畢業的火系法師，頂多雷抗高一點啊……

　　格林德沃看看德拉科跟他身上的銀綠色院徽，悄悄給了鄧布利多一拐子，說道：「看吧小白，我早就說過那頂破帽子該修了。」

　　「……」

　　魁地奇球場改造的壯觀迷宮吸引了大部分學生的注意力；不過在驚歎聲背後，有些小朋友已經默默展開他們鋪陳的計畫。

　　另一方面，賽前等著哈利的除了葛瑞絲，還有紅色和黑色的魔藥各一管，以及鄧布利多要轉交的一個小包袱，他就系在腰上。

　　「這裡頭的東西我們不確定副作用會持續多久。」葛瑞絲向他解釋魔藥作用：「但是裡面攙了鳳凰淚，至少你不用擔心蛇毒或狼咬―」

　　「謝謝，尼可勞德夫人。」

　　因為沒辦法告訴他打不過就跑，所以葛瑞絲抱著他許久。「有一個彆扭的人沒說，但是我們全都相信你。」

　　十分鐘後，葛瑞絲在他指上套了一枚尾戒，然後從後門悄悄離開，留下哈利獨坐，他在喝下藥以後暈呼呼的，事實上，他連怎麼跟其他鬥士入場的都不太有印象，直到被爆尾釘蝦炸了火星在身上才回神。

　　要是沒走到獎盃哪裡，什麼都不會開始。

　　哈利往臉上搧了幾巴掌。「上吧！」

　　天空陸續有紅色的火花施放出來，應該是其他三位鬥士被擺平了。他陸續遇上一些魔法生物，其中還有一隻獅身人面獸，磨著指甲問他人生哲學(「告訴我什麼是時間？」、「……T×T」)，正在趕時間的哈利只好拋出流火逼牠閃邊；飛也似地跑過去以後還聽見嚇人的怒吼。

　　「我活著回來的話一定會給你一個答案啦！」他漲紅了臉回頭大喊。

　　前方就是目的地，哈利告訴自己不要猶豫，就跟媽媽當年一樣，她原本可以捨棄自己……但是身為母親她不會有退路。

　　他抓住了獎盃。

　　場外的人群鼓噪逐漸從三名鬥士的退場中平息，陷入奇異的靜默；但過了許久也不見有哈利的消息，鄧布利多知會了麥格教授先把學生帶回校內，接下來，就是他和外面的鳳凰社成員要一起上場了。

　　盧修斯已經趁著人群遁走，不論納西莎的狀況如何，他都必須回去覆命。他對斯內普露出幾不可視的苦笑―站在飛行中的夜麒背上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幾人已經先抵達迷宮的另一頭，尚恩說：「我們的門鑰匙還沒有啟動。」

　　「沒關係，反正這個可以當炮灰了。」雅各已經把山寨珀西綁好，只待發落；小巴蒂.克勞奇被灌下複方湯劑的解藥，還被揍得十分狼狽。

　　「你這樣……也是個格蘭芬多？」尚恩的情緒還不壞，能跟雅各調笑。

　　「在下不才，只能用拳頭說話。」他說完，泰莎在一旁嘻嘻笑了幾聲。

　　「鄧布利多，」斯內普轉向剛到達的校長等人。「我希望你都安排好了。」

　　「是的，」一身銀袍的鄧布利多語氣平平地說：「只除了我沒法勸退阿拉斯托要身先士卒的決心，你知道他神經敏銳，所以各位最好小心被自己人打中。」

　　真是有用的建議，相當適合備戰狀態的巫師。連布萊克都想翻白眼吐嘈了。

　　「孩子們，」葛瑞絲與約瑟夫顯得格外從容，彷佛接下來要進行的不是殺戮而是野餐。「機會難得，全力上吧」

　　這也算是行前鼓勵？還真是自信十足。斯內普其實有點心急，距離波特被帶走已經半小時了，雖然他身上的追蹤咒還在作用，但是微弱的反應不知道是因為距離或是當事人的生命力正在衰竭……

　　「行了―」尚恩一指地上的塑膠假手，剛剛發出濛濛的光線。

　　使用雙向定位式的門鑰匙有點冒險，但是與其貿然沖進去無頭蒼蠅亂轉，乾脆把機會賭在哈利身上。

　　「他不一定會死。伏地魔並沒有發現自己與哈利有靈魂上的連結。」

　　大家眼神淩遲了偉大的白巫師一遍，發現也沒有更為一定確定及肯定的方式，只有接受他的理論―另外再搭上格林德沃的性命，那還是後者自己加碼上去的。

　　他們一起勾在那只假手上，忍耐住被攔腰拖拽的不適，一行人如鬼影般消失在沒有星月的黑夜裡，同時也引爆了迷宮裡預先安置的□□，從城堡裡就可以感受到強烈震波，預告本日將有個動盪的夜晚。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一起排排站玩回魂石蠻狗血的沒錯，可是我認為人有那種＂如果某個時候說了不一樣的話，心境就會跟著轉變＂這樣的想法。

　　而事實上，我蠻不解百合花為何會是一道跨不過的坎，男人對於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念念不忘很正常，但是因為這樣變情聖的我沒見過，變渾蛋的倒是有。要說自己跟別人的戀愛有什麼啟示，第一就是沒有誰不能替代的現實，第二就是對前女友念念不忘的人可以先滾一邊；因為我家（私人）的教授很明顯不是這樣的人，所以我覺得打著專情的招牌吸引女孩感情的...嘖，灑鹽叫他去死吧。

　　另外我認為哈利應該是有點傻楞楞的勇氣，十幾歲的小孩嘛......


第50章 對峙

　　哈利感覺自己漂浮在一片白雲裡，他微睜開眼，發現有個黑色的東西佔據了他所有視線。

　　「咩∼」

　　濕軟的粉色舌頭往他臉上招呼了一遍。

　　「喝！」他驚呼一聲坐了起來，發現自己方才原來躺在一群羊的背上。

　　「咩∼」黑面綿羊看他醒來，晃著叮噹作響的鈴鐺走開，而在他身下的羊沒有移動，彷佛無動於衷。

　　哈利想起自己被獎盃帶往一棟建築物裡的大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鑽心咒擊倒在地，待佩迪魯取走他的血以後沒多久，在一口燃燒的巨型坩鍋裡出現了他此生都忘不掉的形貌；重生的伏地魔像個失敗的蠟雕，或是詭異的爬蟲類變異，血紅色的豎瞳裡沒有任何屬於生物的情緒，「很好……哈利.波特，我們又見面了……」陰暗嘶啞的聲音也不像人類的聲調，一句話，哈利覺得活見鬼也不過如此。

　　周圍站了幾十名巫師，部分帶著詭魅的面具，他看到了盧修斯.瑪律福，正用鼻腔替代雙眼注視自己；其中一名黑髮女巫這時用熱烈崇敬的眼神，為重生的伏地魔獻上長袍與魔杖。「我的主人……」哈利聽出她聲音裡充滿戀慕的愛意，縱然他身上仍在抽搐與痙/攣，還是忍不住噁心了一把。

　　意外地，伏地魔過來踢了他一腳，單手將他從地上抓起來又扔出去；這次他摔到一個大型噴水池裡，好處是清醒了一點。

　　「看，如螻蟻般的雜種―」伏地魔感歎著，周圍爆出譏笑和私語。

　　「……而你則需要我這個所謂雜種的血來復活？」哈利撐起身體艱難地說道，他這時候突然想學雅各來一句髒話。

　　但是在確認過去莉莉.波特的保護魔法失效以後，伏地魔反而將哈利的魔杖還給他。「那麼伏地魔王恩賜你一個機會，拿起你的魔杖！」

　　哈利這時在水裡轉動葛瑞絲給他的尾戒，用他練習了一陣子的無聲咒施展了「門托斯」。

　　如果我……，那剩下的就拜託你們了。他想抓住自己的魔杖，卻在還沒站起身的時候看見一道似曾相識的綠光―「阿瓦達索命！」

　　哈利在意識消失前最後聽到了，「你真的以為，我會對一個同時是純血叛徒與泥巴種的卑賤生物公平嗎？！咯咯咯咯……！」

　　媽的！哈利用他沒見過的祖宗八代起誓，詛咒這瘋子被打成豬頭！

　　回想結束，剛剛從身旁晃出去的鈴鐺聲又接近了，那只羊叼了一個肉球似的小動物回來。哈利不解，羊不是草食性動物嗎？

　　「弄錯了，放回去。」一個悅耳的聲音說道，哈利看向聲音來源，是個穿戴著兜帽斗篷的年輕人。

　　那只羊又乖乖地把詭異醜陋的小動物叼走了。哈利抬頭，但是看不清那人的臉，只感覺他似乎在對自己笑。「你好，請問……你是誰？這是哪裡？」

　　「我是誰……不重要。」他笑得更深了一些。「這裡是你的空間，只不過暫時被我接管了。」

　　「為什麼？」哈利以為自己掛定了。

　　「因為有時候腦殘子孫的錯誤需要祖宗來校正―」他說著就歎了口氣，有種故作的滄桑。「該回去了，有人在等你。」

　　我沒掛嗎？那……「剛剛那是什麼？」

　　「一個不應該在你身上出現的錯誤。」他摸摸哈利的頭，那道閃電型的疤於是逐漸淡去。

　　「可是……」

　　「所以說……小孩真麻煩，去把那傢伙從你身上奪走的生活拿回來，好好地活一次，你才有資格來見我！」他抬起腳，露出一隻羅馬式涼鞋，用力把羊背上的哈利踹下來，雙手朝他比出v字。

　　「哇啊―！」哈利尖叫，他的確有往下當自由落體的真實感！

　　「C\'est la vie！Peace！梅林愛你！」、「咩∼（譯：愛你∼）」

　　他回復意識後除了疼痛就是感覺到哭笑不得，麻瓜的瀕死經驗聽起來很有莊嚴的意味，怎麼到自己身上就走調了？

　　但他聽到盧修斯的聲音說道：「主人，請允許我為您服務。」

　　哈利不敢睜開眼，只聽到靴子的聲音靠近，昂貴的龍涎香氣味竄入他的鼻子，差點讓他咳出聲音來。

　　「門鑰匙呢？」他低下頭，捏住哈利的頸動脈部位，輕聲問道。直到他察覺哈利微微的動了一下喉嚨才鬆手，「主人，顯然他這次沒有機會逃過您的魔咒。」他將哈利踢得更遠一點。「哈利.波特死了！」

　　「咯咯咯咯……」伏地魔面對屬下的食死徒，猙獰地大笑出來。「看哪！那個活下來的男孩，你們是這樣稱呼的，不是嗎？」

　　眾人循著伏地魔的視線看去，除了一些高級次長，還有幾名威森加摩成員，而魔法部部長福吉也赫然在列，他是被盧修斯拐回來的，作為「祝賀主人登上權力頂峰的小小心意」，盧修斯如是說。當下伏地魔表示十分滿意馬分家的忠誠，雖然他本人其實誰也不信任，但是如貝拉之流的骨灰級追隨者往往會自動忽略這一點。

　　眾人視線焦點的福吉也是被各式惡咒折騰得萬分狼狽，儘管他沒意識到正是因為自己的目光短淺間接造成這般結局。

　　「那麼，讓我們為顢頇的魔法部、愚蠢的傲羅、自以為是的鄧布利多……傷害了純血榮耀的巫師叛徒……畫下他們卑賤、污穢人生的句點！」

　　激昂的附和與呼喊此起彼落，伏地魔滿意地接受崇拜又敬畏的目光；但是他發現小巴蒂.克勞奇面無表情、眼神空洞地呆立在角落，對於這個一直以來都死心塌地的年輕食死徒的異常，伏地魔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疑心。

　　「克勞奇。」

　　現在他的周圍空出了一個小圈圈，誰都知道被單獨點名出來不是大好就是大壞。

　　「呃……主、主人……」他年輕但蒼白的臉上表情十分僵硬而不自然，身體因為魔王的靠近不自覺發顫。

　　「我為你之前所表現的忠誠感到欣慰，但是告訴我……」伏地魔拔出魔杖，帶著惡意地笑了。「誰特意在你身上留下奪魂咒的痕跡？」

　　語驚四座，開始有人竊竊私語。克勞奇依舊沒有動作，但是剎那間從他身後飛出了一個球狀物，就在伏地魔面前炸開，同時間還有好幾個地方也炸出焰火，食死徒群一陣騷亂。

　　「初次見面，應該說，初次見到你本人―」一名少年扯下斗篷冒出來，眼明手快地把克勞奇拉在身前擋住一記索命咒。

　　原本被點亮的大廳這時突然整個暗下，不明原因造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突發狀況讓食死徒措手不及，但在照明魔法也失效的時候也不敢妄動，只是陸續聽到悶哼以及慘叫，自保的本能在黑暗中讓他們四散。等到周圍大亮，見到倒地的同夥才反應過來有人混跡其中，以黑暗做掩護擊殺了反應不及的倒楣鬼；更由於他們大多戴著面具，遭逢意外不知隔壁是敵是友的一群人讓場面開始騷動起來。

　　但出來混的人畢竟反射神經不慢，有部分食死徒發現來砸場的人員組織之複雜，除了鳳凰社的門柱瘋眼漢阿拉斯托.穆敵、親近麻瓜的韋斯萊一家、現役傲羅金斯萊.沙克爾、貴族裡的叛逆小天狼星.布萊克，此外還有一對夫妻兩個少年；附帶一提，最末那組被誤以為是來湊人數的，結果沒多久他們就發現對方其實是來把自己當醬油打的。

　　「你！你是、格林德沃！？」某個被揍得半死的食死徒一邊發顫一邊指著對手。

　　「對啦對啦！連屁都不敢放也跟人出來混！」前黑巫師首領以不符年齡的帥氣姿勢補了一個昏擊咒給他。「小白，你的魔杖還是一樣倔。」

　　「主人！」黑髮女巫幾乎是飛出來的，為伏地魔正面擋下不明魔咒，咒語被彈到另一名面具巫師身上，蔓延出一片帶刺毒荊棘。

　　但是伏地魔面無表情將她甩開。「多事！」

　　「但是主人―！」下一秒貝拉突然往旁邊摔出去。

　　「別試圖違逆妳的主人，下去，貝拉！」伏地魔轉向另一頭，嘶聲喊道：「鄧布利多！」

　　泛著銀光的紫袍被灰白長須一襯，幾乎無人可以忽視如此強烈的存在感。「我還是必須說自己並不樂見這樣的對決。」鄧布利多開口說道。

　　「廢物―」伏地魔環視四周，瞥了眼克勞奇的屍體，瞬間明白了其中關節；待扭曲的臉孔看向鄧布利多，又獰笑出來。「但是怎麼辦呢，你鍾愛的格蘭芬多男孩已經死了―」

　　鄧布利多在見到一旁倒地的哈利以後，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厲色與憤怒。

　　「而我自然不會忘記霍格沃茲，要知道，攝魂怪與巨人實在很容易說服……再說，狼族與你那可笑的渺小鳳凰社相比，根本無須我出手。」

　　「試試看啊。」其中一名態度漠然的少年開口。

　　磅！地一聲，食死徒朝重物落地的方向看去，他們在週邊的半獸盟友暫停了行動，獸型與人型的狼人們露出或空洞或愕然的表情，直盯著某個抬起腳的黑髮少女，格雷伯克正好跌落地上。

　　巫師不明所以，但是具有狼族血脈的狼人們腦袋一片混亂，這個陌生的女孩突然出現以後，牠們的注意力就無法集中，戰鬥的意識也漸漸渙散；經驗豐富的老狼與格雷伯克知道這不正常，牠們的嗅覺與巫師或麻瓜都大大不同，知道這個雌性身上的詭異氣味正在影響整個族群，有些狼基於戰鬥本能迅速地在自己身上剜了傷，用痛感對抗幻覺，避免喪失戰意。

　　「相當精彩，不過適可而止。」少女身後的男人開口了。剛剛出現的時候，狼群看他們像在看滴血的生肉，他剛想先發制人，就被身邊人一句「―給我滾！」把眼前的狼人們驅趕出一條路。

　　他見識了魅惑術可行的範圍之大，認為要是由始祖本人來使肯定更加得心應手。

　　「斯內普！你！！」格雷伯克暴怒大吼。

　　「很遺憾我們無法坐下來溝通，反正各位也不瞭解個中字義―」斯內普迅速揮動魔杖，空氣中佈滿金沙似的粉末，輕飄飄地黏在狼人身上，幾秒後因為被石化而憤怒的狼嗥聲此起彼落。

　　「效果不錯。」斯內普還算滿意。

　　「當然，你前天拿盧平先生實驗過啊。」泰莎收起天賦，拿出松木魔杖，他們接下來選擇用武力說話；方才的石化粉只對一般年輕狼人奏效，作用在格雷伯克等人身上的效果還是弱了些。

　　蛇毒與鳳凰羽的魔焰癱瘓了狼人的行動，加上沒有留情的無形鐮風直往要害處招呼，於是待他們解決了不下十名還能反擊的狼人，泰莎最後一腳踹出去，就有了方才狼群首領飛走的那一幕。

　　「看看是誰來了……我最欣賞的西弗勒斯……」伏地魔還是自信滿滿的高姿態，「從你未曾呼應標記的召喚，以及剛剛的行為來看，我很遺憾必須將你視為叛徒。」

　　「你從來也沒信過誰，而我也很遺憾信過你。」雖然早就習慣了對所有人掩飾情緒，斯內普這一次面對黑魔王倒是真的無感，大有破罐子摔碎後的決絕。

　　「前面的讓一讓―」泰莎身後的壁爐陸續有傲羅踏出，一個像是黃毛獅子的高大男人在她身旁氣勢洶洶地喊道。

　　「魔法部周圍都被傲羅封鎖了，禁止任何交通道具與顯形、移形術往來。」鄧布利多語氣輕鬆，像在說「要不要來一瓶蜂蜜酒？」「多謝，斯克林傑。」

　　傲羅司長盧弗斯.斯克林傑肯定地點過頭，肅容殺氣十足。

　　「我必須說同歸於盡這點子很蠢，瘋老頭。」伏地魔絲毫無懼，甚至面露喜色。「你把所有戰力押在這裡的確值得稱讚，但也表示你放棄了霍格沃茲，拋下信賴、追隨你的年輕小巫師們……我可以想像那是多麼傷感的一幕啊！」

　　「霍格沃茲不是我的私有財產，它屬於挺身守護它的所有人。但是我不指望你理解，」鄧布利多無視格林德沃的嗤之以鼻，接著說道：「我非常希望，可以的話犧牲我個人就行了。」說著，他猛然舉起魔杖，朝伏地魔擊出類似雷暴的咒語，一場混仗即時展開。

　　作者有話要說：

　　我喜歡笑笑羊（打）

　　神秘青年是誰呢？其實我沒想那麼多－－我相信有一種力量可以被稱為神，但不是目前所知的任何形象。

　　寫到這裡時，電視劇蘭陵王的入陣曲剛剛釋出一部分，這首歌應該收到國文課本裡！可惜我對於戰鬥場面的文字表達能力沒有阿信寫詞的功力這麼好......


第51章 霍格沃茲

　　鄧布利多除了鳳凰社，還將傲羅給拉下水，盧修斯早先表示這是＂公器私用＂，後來老婆落在別人手裡，他不得不被說服了，理由是＂下班後的活動屬於個人自由＂。

　　但相較伏地魔集結的巫師與魔法生物，他還必須有足夠的人力守在霍格沃茲；瘋癲歸瘋癲，他反而清楚珀爾.列忒寧是跟自己相仿的同類……也許、還是更正一下好了，他自己的腦袋沒有黑洞。

　　所以當巨人一族往霍格沃茲打頭陣的時候，發現在教授們大手筆的城堡防禦以外，還有落單的巫師；他們樂了，大腳毫不遲疑踩上那隱蔽而精美的爆破魔法陣，還來不及驚豔就被炸飛老遠。有些巨人摔進山谷，有些掉進了禁林和黑湖，把人馬、人魚和其他不知名生物惹毛了，他們拿著弓箭魚叉把對方打得哎哎亂叫。

　　「哦！獵場柵欄垮了，海格和路威、鷹頭馬身有翼獸跟夜麒沖出來啦！」

　　可以不要用愉悅的口氣說這麼嚴肅的事嗎？盧平不禁狐疑地看看珀爾，後者聳聳肩，滿不在乎說道：「難道盧平教授想一個一個打？」然後他開始哼起奇怪的歌，內容似乎是想吃紅燒雞翅。

　　盧平看著昏黑的天空，分神擔心起女友尼法朵拉的安危，她被派去營救珀西.韋斯萊，好吧，他非常擔心。

　　「你多慮了，唐克斯小姐本身有種過人的強運，不然她不會選擇你的。」珀爾拍拍他的肩，「教授，第二波攻勢要來囉！」

　　「……如果伏地魔沒有把霍格沃茲當作主戰場，那麼只憑教授們就可以守住校園，不是嗎？」

　　珀爾沒有馬上接話，先往北塔的方向發出一記煙火，弗立維教授見狀開始下一階段的施咒。地上浮現數十個魔法陣，珀爾接著在空中畫出銀白色符文，手勢停頓下來，符文沉入地面，接著魔法陣之間浮起連結的咒印。「最保險的做法是，一個都不要放過；再不濟，我們打不過還可以跑。」

　　「捨棄霍格沃茲？」盧平覺得跟這孩子之間大概有隔閡、還是代溝什麼的。

　　但是珀爾的下一句話讓盧平用平等的眼光看待這個還沒畢業的小巫師。(梅林在上，這是個美麗的誤會。)

　　「如果校長他們沒辦法全身而退，伏地魔就會來接收霍格沃茲了，到時有誰、有什麼籌碼談條件？」

　　他的確沒說錯，只是這個年紀的巫師、包括自己，都還沒想得這麼乾脆透徹。

　　「那麼，你打算告訴我接下來的計畫了嗎？」

　　「放他們進來，」珀爾溫和地笑笑。「週邊就交給卡卡洛夫和馬克沁校長他們，我們要守在這裡吸引主要戰力，因為只要進了學校範圍就無法任意顯形、移形。」

　　盧平相當疑問自己是不是在和瘋子說話。

　　鄧布利多在離開前下了命令，在特意安排的爆炸後，斯普勞特教授把所有未成年的學生經由密道帶走了，「剛復活的伏地魔不會把精銳都派來這裡，所以我們有很好的機會，而且還有實力堅強的教授群，你們總不會不戰而降。」珀爾再聳肩，「反正留下的應該都有當瘋子或是烈士的自覺。」

　　食死徒以艾福瑞、卡羅兄妹為首，羅克五、麥奈也在其中，算上其他魔法生物與無名之流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麥格教授從鼻子裡重重哼了一口氣，「看不起人？！」接著喚醒了城堡內所有雕像，平日一絲不苟的嚴肅成了殺氣騰騰，雙胞胎被她手執魔杖揮動時的風壓掃到，各自暗忖著以後在院長面前要放伶俐點。

　　「喲！你們來了。」珀爾看見雙胞胎和一些高年級學生來到前緣，奇異地皺起眉頭。

　　「弗立維教授把一些人帶到高處了。」喬治說：「他們強烈要求我們要有所作為呢！」

　　「怎麼？兄弟，你擔心我們對食死徒下不了狠手嗎？」弗雷德拉開長袍，裡頭塞滿各式巫師火藥，甚至還有扭動的遊走球，而他的另一手提著球棒。

　　「……」珀爾不想知道這一招是哪裡學的，只好告訴他：「你、你們跟好麥格教授，別打偏了……走吧！」

　　伏地魔也許對復活後的掌權部署信心過剩，至少他的預想是所有學生將會守在學校裡直到教授們投降或陣亡；所以他沒有料到有人會算計他的部下，豪爽地開門放他們進入校園，大大咧咧地與惡名昭彰的犯罪集團正面對峙。當第一個食死徒踏進大門，魔法陣開始運作，包括從天而降的雷光、冰雹與火球。

　　「放狗！」珀爾喊道，不少人瞪他但都被無視；一群型態迥異的守護神從各處飛來，奔向其中的攝魂怪。

　　高處的學生跟著弗立維教授掩護對外作戰的人，連平斯夫人都把圖書館裡的堪比石磚厚的過期法典、藥典，以及整箱《妖怪的妖怪書》(無人問津，借出零記錄。)拿出來丟，好些人在原地腦袋飆血。

　　「羅恩，你在扔什麼？！」赫敏覺得好友手上拿的東西不太妙，瓶子裡的液體正在冒黑泡泡。

　　「納威在魔藥課沒交出去的作業！」

　　噫―！赫敏來不及尖叫那東西就被丟出去了，漂亮地腐蝕過幾名食死徒，再接著滴下去燒黑一片草地。

　　「費爾奇知道會把你吊起來打！」

　　「他在那邊幫忙扔魔鬼藤，我不覺得他有空！喔唷！」一撮飛上來的火星打到羅恩，他吃痛地蹲下。

　　赫敏把一袋雞爪釘丟下去，再順手把白鮮液丟給羅恩。「撐住！」

　　「那邊那個誰？把……呀！你們是怎麼偷溜回來的？！」弗立維教授差點沒站穩。「快走！」

　　「是我帶他們回來的。」說話的是德拉科，物極必反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情況，他也被逼到跳牆了;父親在臥底，母親作為人質，他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置身事外，「我也知道一條密道。」本來閃亮的金發蒙上灰塵，不過他盡可能保持冷靜的儀態「布萊斯！你眼神好點，別打中自己人―」

　　「―你們！」暴怒讓弗立維教授瞬間巨大起來，這時下方又傳來爆炸聲。「事態緊急！回頭我再好好懲處你們！」

　　顯然對手也不是吃素的，城堡與雕像的損傷不計，不少學生受了輕重程度不一的傷勢；甚幸在高處的學生以屏障咒掩護之下，不至於馬上見了梅林。

　　珀爾的一改先前在眾人眼裡的溫良恭儉讓，毫不吝惜把各式傷害魔法往對手身上砸；兩手拿著一模一樣的樟木魔杖，一邊甩出鎧甲咒給別人，一邊又往前發出鑽心咒。不過才一會，他對盧平大喊：「掩護我！」

　　盧平反應過來擋在他身前，無暇注意珀爾在施行什麼咒語，在擋下第五個索命咒時，聽得珀爾再喊道：「趴下！」

　　後方一陣驚人的熱度，盧平連頭都來不及抱直接趴地；然後他瞥見以百計數的熔岩火球從頭上飛出去，在食死徒裡像煙火般爆裂開來，燒熔出一片火海；火勢之大讓兩方都暫停了行動。

　　「珀爾.列忒寧！」麥格教授本來要進行不容學生破壞校園公物的慣性訓話，但是珀爾搖晃了幾下就倒地昏迷，讓她頓時啞然。

　　一些食死徒又展開攻擊，盧平適時替他擋下一部分，高處的學生也紛紛給與掩護，同時雙胞胎也把炸藥用得差不多了。

　　「麥格教授！」赫敏尖叫，在麥格教授看不見的死角有兩個食死徒正朝她撲過去！

　　「無禮之徒！」一道紅光從後方射出，正中目標。隨後走出一位……衣著前衛的男巫，混搭風格服飾讓人想起南洋群島，或是伍茲塔克音樂節。「對待淑女怎麼能從背後偷襲？！」他用手裡一人高的法杖敲破了另一人的腦袋。

　　「Bonne nuit, mademoiselle。」蓄著白色山羊胡的老男巫執起麥格教授的手輕吻，一邊甩了方才珀爾使的熔岩火球扔出去，輕鬆得像在彈煙灰。

　　大家對著這副景象懵了。

　　「容我自我介紹，女士。亞列克謝.列忒寧。」

　　「米奈娃.麥格，副校長。」

　　「令人驚豔！我知道倫敦有間僻靜雅致的深夜咖啡廳，稍晚請務必賞光―」

　　「太爺……」珀爾醒轉，用力甩甩腦袋跟四肢。「事有輕重緩急。」

　　「……也是，我會先找愛德華算帳，他誑我這裡有派對！」

　　「有人戴面具、多重種族再加上奇裝異服和魔法―舅舅沒說錯。」珀爾被盧平扶起來。

　　亞列克謝瞪了他一眼，然後淡定下來。「既然如此，等我與這位美麗的女士喝完咖啡再殺過去。」

　　麥格教授表示就算跟伏地魔對陣都沒這麼多雞皮疙瘩。

　　法杖在地面重重一頓，魔法陣再度發出光芒，又是一陣綜合元素的殺傷魔法以亞列克謝為圓心擴散；雙胞胎看看珀爾，他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太爺有東歐血統，一個打十個可以的。」

　　喂喂……你真的瞭解現在是什麼情況嗎？盧平汗顏。

　　「各位！把所有煙火丟過來！」珀爾扯開嗓門大喊，一時間從城堡方向飛出數十枚花火。「喬治、弗雷德！派對時間到了！」戶外還能行動的幾人雖然滿頭大汗、狼狽非常，還是強打精神施展流火；化學物質迭加魔法造成的爆炸連鎖反應像打水漂一樣跳躍蔓延，戰場很快被轟成一片火海。

　　「等等，還有活口嗎？」珀爾突然對盧平問道。

　　「正在清點……應該有幾個。」

　　「活著的務必要能動，」珀爾看著地上兩個偷襲不成反頭破血流的傢伙說道：「簽名畫押，不然學校的損失跟受傷師生的醫藥費誰來賠償？」這筆帳絕對要讓他們三代爬不回貴族之列。

　　你大概也忘了這些破壞也有自己一份吧？但盧平摸摸鼻子走開表示無異議。

　　這場校園械鬥中還是有學生因為黑魔法攻擊而導致肢體重傷，需要長期的治療與休養，萬幸霍格沃茲無人陣亡。唯一有怨言的是忙得要死的龐弗雷夫人，她不得不擴大醫療翼的空間，再把表面探視、其實在學生骨折的手腳上簽名的雙胞胎吼出去。

　　斯普勞特教授讓豬頭酒吧老闆來看看情況，隨後他又被麥格教授要求強制勞動服務―送重傷學生前往聖芒戈醫院，以及打聽魔法部的情形。

　　「妳不能因為我賣的酒很廉價就把我當免費勞工！」

　　「但是，親愛的阿布福斯，你收的酒錢沒有很廉價―事不宜遲！」

　　送走了阿布福斯，麥格教授回頭又見亞列克謝。

　　「列忒甯先生，很抱歉我眼下十分忙碌，學校目前無法招待訪客。」她板起臉，試圖用課堂上的威嚴讓對方知難而退。

　　然而薑是老的辣，「叫我亞列克謝。」他把法杖變成一柄獸頭拐杖，接著說道：「我是在東歐出生長大的，對霍格沃茲十分陌生，妳不介意我看看孫子跟曾孫們念書的地方吧？！」

　　弗雷德一邊捂住臉上流血的傷口，一邊好奇心大起：「珀爾，那是你曾祖父？」

　　珀爾點頭，趾高氣昂地回他：「家族公認天下無敵。」

　　「吭？！」

　　「―他不要臉的時候。」

　　隨後響起的笑聲讓大堂石壁又掉了一塊。

　　作者有話要說：

　　紅燒雞翅、我喜歡吃∼（拍飛）我在遊戲習慣玩法師，因為反應不快所以近距離攻擊的職業一定很快被打趴，而且，放法術出來的時候很帥－－

　　另外，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到了最後還要寫戲份不多的新角色出來......（默）


第52章 混仗與離奇事態

　　魔法部裡的情況沒有霍格沃茲樂觀。

　　主要是人數與能力值的不對稱。就像幫派份子，能圍事會走位的才能成為中堅；但加入鳳凰社並沒有武力限制，只要成年，家庭主婦跟啞炮也有一份；傲羅也許比較可靠，但是戰鬥方式和技術跟真正火裡來水裡去的黑巫師，相較之下有些落差真不是一點兩點。

　　珀爾事後針對此戰下了檢討注腳：實戰走位最重要，攻守躲閃皆風/騷；魔控精准補血穩，遠攻近戰坦不倒―尚恩聽聞後很崩潰地表示，如果不是珀爾的腦袋還有用，自己會毫不猶豫把他從天文塔踹下去。

　　但是因為現下鄧布利多還在與伏地魔纏鬥，而掩護他的格林德沃也受傷了；瘋眼漢穆迪這次沒有對自己人放冷箭，但是他和斯克林傑壯烈成仁，尼法朵拉見狀一時情急沖進戰線想搶救穆迪，大意負傷的結果是體虛的珀西去拉她出來，倒在重傷的福吉部長旁邊一起昏迷。

　　因為太混亂了，所以不見大規模的傷害魔法，但是索命咒滿場飛來飛去也不見得讓人多慶倖。

　　然後這樣戰役中唯一稱得上奇跡的事情發生了。哈利在伏地魔的大蛇納吉尼快咬上亞瑟.韋斯萊時，及時跳出來插手阻止；他先前被踢到一邊，趁亂爬起來好不容易才擠了進去，所以嚴格說來他是摔倒在納吉尼身上的，接著他一時緊張把手邊不知道那撿來的魔杖塞進蛇口―這畫面連他都覺得好笑，再一記流火往牠嘴裡丟，納吉尼扭動了好幾下，癱軟下來。

　　當然，伴隨著驚喜的呼喊以外，伏地魔那一聲憤怒的：「盧修斯！！」也相當震撼人心，雖然後者的反應是跑去一拳揍上魯道夫斯.萊斯特蘭奇，從他身上掏出萊斯特蘭奇莊園的門鑰；克拉布與高爾還沒回過神也一起被撂倒了―尚恩很好心地只給他們強烈昏擊咒。

　　「哈利.波特！」伏地魔咬牙切齒，想親手撕碎這個讓他在大業上屢戰屢敗的預言之子。

　　但他還沒開始下一個動作，室內一道爆炸巨響讓眾人頓了一頓。

　　「任務完了。」雅各滿臉不明藍色液體，詭異的瑩藍色火焰還在幾個倒地的食死徒身上燃燒，一旁施咒的斯內普目測剛剛的爆炸大概送了不下十幾人上路。

　　儘管不成比例，你就用你的剩餘價值贖罪，彼得.佩迪魯。

　　「閃開！」泰莎右手的檜木魔杖往牙克厲頭部打出一道氣旋，左邊再一記燒蝕咒招呼他拿著魔杖的手。列忒寧家不管左右撇子，兩手都熟練使用魔杖，這點還體現在他們戰鬥的時候―不是打頭就是打手，腦震盪或斷手(指)骨，那一樣都夠受的。

　　但是牙克厲命韌，還能爬起來試圖攻擊背對他的斯內普，泰莎也不含糊直接戳穿他的肺；見到這一幕的布萊克頭皮發麻，他剛剛才看過葛瑞絲和愛德華用同樣的手法讓杜魯哈及以外不下二十人死不瞑目，不過有鑒於他剛剛擊斃了自己的堂姊夫，布萊克決定默默去支持其他人，比如正在苦戰貝拉的莫麗。

　　「韋斯萊……你們跟泥巴種一樣低等！」一臉凶像獰笑的貝拉不把莫麗放在眼裡。本來沒有那個滿級封頂的玩家會沒事跟裝備平平、明顯很久沒升級的路人釘孤枝，但是公會會長有交代，貝拉只差沒跟母獅一樣撲過去撕咬，只是喜歡挑釁的習慣讓她沒有馬上伸出爪子。

　　但是主婦也有主婦的爆發力，「平底鍋打人也會流血！不要看不起家庭主婦！」一個拉拔七個小孩的母親，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強悍的，何況當中有人在馴龍、有人跟妖精打交道，還有兩個連學校都快管不了，她本人更是意外地身手敏捷。

　　「鑽心剜骨！」

　　「不稀罕！還妳！」

　　「阿瓦達索命！」

　　莫麗差點沒閃過，是布萊克撲過去拉倒她，兩人滾到柱子後面。

　　「謝了，晚點我告訴你怎麼把老布萊克夫人的畫像弄下來―」

　　「fxxk！妳幹嘛不早說？！」布萊克怒了。

　　「看吧！你需要成熟一點！」

　　「屁啦！」

　　「你們都去死！」貝拉像鬼魅一樣跳出來，魔杖直指二人。

　　「妳個瘋婆少廢話！」、「老子忍這倆女人很久了！」

　　轟！

　　「呃！」、「欸？」、「咦？」

　　貝拉翠絲.萊斯特蘭奇，一代食死徒，伏地魔最忠實的追隨者，被她叛逆成性的堂弟與貌似平庸無奇的遠房親戚，一人一記索命咒送到了梅林(或者其他什麼)的身邊。

　　伏地魔沒想到計畫被打亂到這等地步。還活著的傲羅在逮捕傷殘的食死徒，鳳凰社和一些不明人士在對他殘餘的部下放冷槍，格林德沃受傷不輕只有從旁觀望，而鄧布利多和斯內普等人則圍攻他一個。

　　「怎麼，這是你們的決鬥風範？」他本人看來還遊刃有餘。「格林德沃，你也自甘墮落了―」

　　鄧布利多不置可否，倒是格林德沃接話了。「我倒是沒想到會被一個切開自己靈魂的傢伙唾棄，但我也聽說跟人渣是不需要講人權的。」

　　伏地魔敏銳地意識到眼前的敵人知悉自己的秘密，但是憤怒過後他轉而懷疑：他的魂器是否還安然無恙？

　　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個好看的少年從旁冒出來給他一記連發火球，邊說道：「魂魄的味道其實不怎麼樣，但是我們收下了！」

　　「過來支援！」另一記火球從伏地魔後方打來，他輕巧地閃過，這也讓那少年躲入另一個戰場。

　　斯內普瞥了旁邊列忒甯一家的成員，確定他們應付自如。再面對伏地魔，決定不介意再打擊他一次，「為了慶祝萊斯特蘭奇夫婦提前為你鋪路，我可以告訴你―波特的血被我提前摻合麥角二乙胺、苦艾、還有……直系魔巫血緣的稀釋血液，我提純出一些不明生物鹼，算來藥效差不多要開始作用了。」簡而言之，他對自己的前上司跟救世主下了帶有□□成分的毒物。

　　哈利很傻眼，他事前可不知道那管紅色魔藥裡面有什麼東西；而伏地魔突然高漲的怒氣，讓他已經極端可怖的臉孔扭曲到抽象畫的境界了。

　　「我想不用我多加說明你也知道，魔藥是精密科學和嚴格工藝……」翻譯過來是說，你用來復活的魔藥不純，肯定是有缺陷的瑕疵品。

　　就像在呼應斯內普的驚人發言，伏地魔開始發了瘋似地大肆攻擊，因為太突然了，四處亂飛的魔咒讓他們或多或少都身上掛彩，格林德沃護住鄧布利多，自己的魔杖卻離手飛走，斯內普被反彈的魔咒掃到腿，盧修斯向來自負瀟灑的臉龐多了幾道血痕；不過他們沒被直接命中，是因為列忒寧家的幾個人及時把覆加了元素魔法的鐵甲咒丟到他們身上。

　　「你們所有人都該死！」伏地魔開始無差別攻擊，大家只得能閃多遠就閃多遠。「尤其是你！斯內普！」

　　原本在地上攤平的納吉尼突然拱起巨大的蛇身，血盆大口直撲動作不便的斯內普而去。

　　「西弗勒斯―！」泰莎尖叫，驚恐地感覺惡夢成真。她一個飛撲過去，卻來不及阻止毒牙咬開皮下的血肉；於是反手把魔杖直直戳進大蛇脆弱的眼瞼，逼牠痛苦鬆口。

　　哈利也急著幫忙，本來四處找不到自己的魔杖，卻在腰間鼓起的包袱裡摸到一把長劍，他沒有多加思索就拿起來。「喝啊！！」

　　哈利緊握著鑲了紅寶石的劍柄跳上去，劍身順利沒入納吉尼巨大的身軀，牠發出一聲哀鳴，隨即又變成慘叫，不斷扭動龐大的身軀，直到完全化為黯淡的煙塵。

　　「哈利.波特！」伏地魔受藥物中毒跟戰局影響，已經徹底失去理智。

　　「哦哦哦……！！」下一秒哈利就被一票追魂綠光逼得左躲右閃。他連滾帶爬從噴泉廢墟移動到一根中世紀風格的裝飾柱後面，剛好和鄧布利多及格林德沃面面相覷；所有得空的人除了掩護他，還要閃避被打落的室內裝潢。還有，列忒甯小姐正伏在斯內普教授身上大哭……

　　然後他熱血沖腦爆氣了。

　　「啊―！」什麼救世主什麼預言什麼亂七八糟、狗屁倒灶的鳥事……怎麼沒人問問他願不願意啊？！他不想再跟這瘋子扯上關係了。

　　但是他想起來自己的魔杖不知掉在那個角落，就在這時，鄧布利多把自己的魔杖丟給他。「你總得帶武器上陣吧？」

　　哈利把劍扔下，抓著灰撲撲的魔杖就往外跑。「伏地魔！我們單挑！」

　　「……你把我的老魔杖給他？」要不是受傷，格林德沃就跳起來掐死這渾球。

　　「反正，」兩雙藍眼睛對上視線。「要是不成功，我們也不會更糟。」

　　格林德沃感覺手上多了另一道溫度，於是不再說話。

　　這場戰役明顯到了尾聲，雙方互有死傷，所以，還站著的人說話。

　　「很好……親手殺人比較保險，比如斯內普，」伏地魔舉起魔杖，睨視著地上染滿血液的男人，又說：「再來就是其他人―」

　　「去你的！伏地魔！」哈利沖上前，魔杖尖紅光一閃，和魔王的魔杖纏鬥在一起。「你應該跟梅林、還有因此死掉的人、包括你母親，學、習、反、省！」

　　幾道魔咒撞擊後，哈利被腳下石頭絆倒，卻避過迎面飛來的索命咒―他自己後來都覺得走運―伏地魔以為命中了，走上前來，哈利沒有多想―「障礙重重！」

　　伏地魔因為一個障礙惡咒失足拐了腳，還被突然起身的哈利把他撞進一邊的石坑，但他立即撿起魔杖對準了哈利。「阿瓦達索命！」

　　然而哈利的直覺反應是―「除你武器！」

　　人蔘何處不滄桑，走運過後是懊惱。很多年後，哈利都覺得他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伏地魔撿到的是哈利的冬青木魔杖，但待他發現為時已晚，想當然耳，魔咒爽快地彈回去了。索命咒在他身上爆裂開來，他死得只剩下一層焦黑的空殼。

　　愣了許久，哈利還用老魔杖戳了下伏地魔的身體，看見它碎裂成煙塵，這才確定魔王是真的死透了，於是他對地上毫無反應、只是個屍體的伏地魔冒出一句：「安心上路……」

　　一聲不合時宜的噴笑傳來，雅各已經笑倒在地上滾來滾去，尚恩瞪大了眼，哈利狐疑地開口：「怎麼了？珀爾不是都這麼說嗎？」

　　情況允許的話尚恩想望天遠目，珀爾已經崩壞不少人了……不過他終於也低聲笑了出來。

　　一時間，鬆懈下來的人們笑聲像漣漪擴散開來。盧修斯悄悄靠近鄧布利多。「可以請傲羅把幻影移形術限制取消掉了嗎？我得去接納西莎！」

　　「真不敢相信……我以為你會想第一個面對記者們？」

　　「自然……等我體面一些的時候。」盧修斯的金髮散亂，衣著也有些狼狽，當然他已經盡可能維持從容不迫的優雅了。

　　鄧布利多沒說錯，半小時後聞風而來的記者們把他們團團圍住，他們沒辦法隨意進出霍格沃茲，但是出入魔法部就跟自家廚房一樣熟門熟路。不過神奇的是盧修斯的高效率，安置好納西莎、把自己粗略打理一下，他竟然還比記者早來一分鐘，而且臉上的疤沒那麼難看了，尚恩差點要拍手讚歎。

　　當傷患都送到聖芒戈，而檢傷醫師再次確認並抄抄寫寫後，大家對著寫有「湯姆.馬沃羅.裡德爾」的死亡證明單猛按快門，差點閃花了戰士們的眼睛。

　　還活著的人們疲倦但滿足地被趕來的家人擁抱，盧平正在安慰哭不停的尼法朵拉。福吉在清醒後被告知一切，心情明顯頹喪鬱悶，金斯萊.沙克爾被指示暫時代理一切職務，走到哪裡都有人跟在他後面記筆記，弄得他極度抓狂。

　　但最令眾人不知如何是好的，還是從阿不思.鄧布利多與哈利.波特口中轉述的驚險纏鬥過程。記者們不曉得應該用「離奇」還是「搞笑」來形容這場世紀對決的關鍵；但他們一致表示，如果照實描述伏地魔王是因為錯拿魔杖才被一個障礙咒和繳械咒給掛了，那這篇頭條報導可能就必須調到娛樂版了。

　　不幸殉難的人們除了獎章與家族榮譽，還被安排了登上歷史課本；但某些人在進入畫像後覺得還是算了吧(誰都不想自己的臉被亂塗鴉)，而有些人嚴肅表示自己想登上巧克力蛙裡面的巫師卡。

　　總之，雖然不是百廢待舉，但卻是一個新的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檢討注腳算是瞎扯的。

　　貝拉翠絲.雷斯壯夫人，有這種死忠部下是佛地魔的運氣。

　　大魔王的死法也許很無腦，不過我覺得這樣有荒謬的喜感。


第53章 尾聲－段落

　　等他們回到霍格沃茲，都已經過了早餐時間，斯普勞特教授已經從霍格莫德把學生帶回來，學生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換新聞或八卦。

　　鄧布利多簡單地敘述了事情經過，當然是修飾了細節的版本。並且經過所有參與學校及單位同意，今年的三強爭霸賽由哈利波特獲得冠軍;連卡卡洛夫都沒有異議，人家去單挑伏地魔回來了誒！

　　唯一不滿的是被哈利砸了一把流火的獅身人面獸。「我不過等久了問問他現在什麼時間了，劈頭就往我身上放火是哪招？！」

　　一時耳殘的哈利低頭表示很抱歉。

　　鄧布利多最後從善如流地宣佈放假兩天，教職員工或整理或修補被破壞的校園及建築物，受損的鎧甲與石像們被冒失的學生撞到了就哎哎叫；因為修復城堡需要魔力支援，老是很忙的樓梯群決定自今日起開始公休。畫像們在大大小小的畫框裡到處串門子開派對，畫布上一片狼藉。雅各一直都挺納悶，那些拉炮跟宴會道具是打哪來？用畫的還是用燒的啊？

　　作為要角之一的哈利，一邊咬著家養小精靈拿來的三明治，一邊應付來自四面八方的歡呼與疑問，最後他趁亂回到寢室補眠時，終於想起有什麼事被忘記了，讓他又乒乒乓乓跑下塔樓。

　　哈利視線掃過全場，沒發現那幾個人的身影。從他見到斯內普教授重傷之後，都沒發現列忒甯小姐，還有尼可勞德夫人也是……列忒甯先生雖然一直在場，但是太多人了，他根本無暇近身。

　　他找不到雅各或珀爾，斯萊特林的交誼廳他也不得其門而入，但他也發現斯萊特林的學生之間有些壓抑的氣氛;於是他轉向魔藥學教室或辦公室，哈利也同樣被海德拉擋在外面。

　　鄧布利多、小天狼星、萊姆斯都忙得不見人影;戰爭後不管是校內、校外、甚至是對其他魔法生物陣營的事務都讓他們忙得幾乎腳不沾地。那些魔法生物們想不和談都不行，誰有不從的念頭，列忒寧家有能力威脅帶恐嚇地把一眾魔法生物當成畜生收了他魂魄，光是這點就夠懾人;格雷伯克從此對長腿的女人出現恐慌症，而他們只要同意安分，就是最大的和平助力。

　　等哈利在八樓遇見睡眼惺忪的珀爾，都過午餐時間了;而他見到哈利也挺訝異。

　　珀爾抓抓頭髮。「……嘿、兄弟，你看起來有點糟，要不要睡一下？」

　　「珀爾！你知道雅各或尚恩在哪嗎？！」

　　「嗯？」

　　「教……你們有見到斯內普教授嗎？！」

　　珀爾第一次在哈利面前露出「抱歉」的表情，「呃……老實說我也不清楚，但是你可以自己問他們。」他把哈利帶進了有求必應室。

　　雅各全身髒汙跟血跡，趴在一張大床上熟睡到打呼，他的背上貼了一張「眠龍勿擾」紙條，大概是珀爾的玩笑;尚恩撐著身體坐起，但是半瞇眼，手裡拿著一面鏡子念念有詞，是哈利聽不懂的語言。「說人人到……這麼糟嗎？……好，等我睡醒再去說明，也請大家務必保重，過幾天見，媽。」

　　他放下手鏡，滿臉睡意地看向哈利。「……我假設你要找斯內普教授？」

　　哈利點頭。

　　「我現在只知道他生死交關，結果不明。」尚恩因為疲勞所以話裡沒有任何修飾。「如果你暫時沒有其他的問題……等我睡醒再說。」他仰頭就睡，沒理會發怔的哈利。

　　「你知道了，就先回去吧。」珀爾淡淡地說道，輕推著他出去。

　　哈利茫然地被他帶回格蘭芬多交誼廳，羅恩感到不解，而赫敏沒有說話。

　　他說不上來是哀傷或是其他什麼，也許是覺得有些不值;他們之間的隔閡可能有如馬里亞納海溝，但哈利還是為此感到難過。

　　翌日，鄧布利多在早餐時宣佈了相關的訊息。

　　「關於斯萊特林學院院長、魔藥學的斯內普教授，由於在前晚戰役裡重傷，無法繼續擔任教職，因而下學期我們將回聘前院長斯拉格霍恩教授接任。」

　　一時喧嘩不停，斯萊特林的學生一片面色鐵青。

　　「也許某些人認為斯內普教授作風迥異於大眾，但他的確是個意志堅定，並且忠實于自身信念的人，請各位祝福他。」

　　但是關於魔藥學教授的流言蜚語仍然流傳著各種版本，有人認為他戰前遁逃，或是他其實臨陣倒戈，被鄧布利多「處理」掉了，擔心臉上掛不住才編派了一個理由;也有認為他死得其所，只是需要體面一點的說法來安慰斯萊特林的小蛇們。

　　雅各看著尚恩在斯萊特林的長桌應付學生間的瑣事。毫無意外尚恩被大家追問得最凶，不過得到的答案是―「……我放蛇咬你脖子一口看看如何？你們以為受那種傷狀況能有多好？！」。

　　「講得就像他真的死了。」

　　那天，哈利被珀爾推出去後，原本呼呼大睡的雅各口齒不清地開口說道：「……你幹嘛不說泰莎用自己的命去填？他應該死不了……」

　　「那麼傻的事，留給別人說―」老子說不出口。

　　雅各默默地對他伸出中指。

　　誰都沒料到泰莎會那樣做。她為了大量失血、奄奄一息的斯內普拔了頭上的兩個禁環，做了生命與魔力的連結;雅各與尚恩見到他們身上閃出尾狀的魔力火花都傻了，拿自己的魔力去填別人的命這種事，弄不好跟自殺一樣，他們只有果斷護衛在兩人身邊。

　　「呀啊―！」葛瑞絲也放聲尖叫：「妳這孩子做了什麼？！才剛長好就拿去填人家的命！@%<&……」她踢開一名伏地魔的殘黨，迅速下了決定。「我領路帶他們回列忒寧家處理，這裡交給你們幾個！」

　　就在方才鄧布利多與致哀一樣模棱兩可的消息公佈以後，葛瑞絲疲累地聯絡雅各;他們沒有生命危險，但是短期內大概沒辦法活動自如了。

　　「啊，我真想把他們裹成木乃伊吊起來打，還好太爺趕回來才得救。」

　　「說到這個，媽，我剛看到太爺在學校裡約我們院長喝咖啡……」

　　然後他從鏡子裡聽到家養小精靈尖著嗓子叫喊：「大小姐！太老爺不見啦！」

　　和平的日子，也挺不錯的啊……雅各抬頭望天，蔚藍如洗。

　　想起前天那兩人的低語。

　　「我說過，就算被打趴也不會讓你躺下。」泰莎咬唇說道。她讓斯內普靠在身上，所有魔力都用來止血和維持生命力。

　　雅各想叫她住手，免得搭上性命，但是他聽到自己說：「你們可以晚點再卿卿我我嗎？「

　　「……我現在知道……妳被蛇咬時在想什麼了……」

　　雅各沒聽見，但斯內普抓過泰莎耳語的樣子明顯是在做三個字的告白……喂喂，自己居然被忽視了;好吧，那你們可以省點力氣別說話嗎？

　　「……你也是傻瓜！……嗚哇！」

　　泰莎又哭了。隨便你們啦！

　　四年級的暑假對哈利來說十分舒心滿意，不用煩惱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的感覺十分良好;甚至他額上的疤也模糊了許多，赫敏甚至巧手幫他打理了新髮型，他的頭髮終於不再像個鳥巢了。

　　噢、赫敏正在進行她的德國之旅，邀請人是威克多爾.克魯姆，羅恩為此有點小不滿，倒是被山寨上司陰了一把的珀西告訴他「請你當個有腦袋、有氣度的格蘭芬多。」喬治與弗雷德打算開發惡作劇商品，韋斯萊太太賞了他們一人一屁/股鍋鏟，嚴令他們不許把家裡搞成實驗室，還有―不許出人命。哈利決定投資他們，畢竟誰不需要笑聲？而且他也想做些別的什麼事情……

　　假期中一隻丹頂鶴飛進格裡莫廣場12號，雅各從日本寄了卡片跟溫泉饅頭，他和珀爾在度假;尚恩跟母親回法國去了，聽說張秋也一起。(他這封信是寫來八卦的吧？)

　　哈利想問他：斯內普教授究竟如何了？但是他們一會跑東亞、一會跑南亞，過得比英國魔法部聯外官員還敬業，他的信使海德薇鬧起脾氣不願持續地跨國長途飛行。

　　好不容易等到開學了，因為校長的爆炸性發言，哈利差點被晚宴的餡餅噎死。

　　大意是鄧布利多決定在一年後退休，悠哉地享受一下剩餘的人生。

　　「你起碼還有一百年可活！阿不思！」麥格教授當場用餐刀把校長面前的甜點開腸破肚。

　　「噢、米奈娃，妳越來越有個人風格了。」鄧布利多笑盈盈地說，而布萊克連忙遞給麥格教授一杯檸檬伏特加。

　　至於校長一職，鄧布利多傾向由斯普勞特教授擔任，「我們需要處世安然的智慧與毅力。」後者聞言噴了弗立維教授滿臉的南瓜汁。「你終於被糖漿腐化腦子了嗎？！」

　　「帕莫娜，妳反應也太大了。」

　　「霍拉斯，你怎麼看？」

　　「別問我，個人敬謝不敏，我的底線是院長職。」

　　「海格，拜託，你快哭滿整個湯碗了―」

　　這一年，教師席的交(爭)談(辯)比學生們還熱烈也算是奇觀。

　　因為突如其來的變化，幾個月前與伏地魔的戰役被沖淡不少話題性，連前魔藥學教授的生死現況都只剩下斯萊特林的學生們關心。

　　「啊，真稀奇，你來找我？」圖書館裡，德拉科看著坐在對桌的哈利，意味不明地勾勾唇角。

　　「應該是說，我想找男學生主席。」哈利也對他笑笑。他想找尚恩，卻沒有機會、也遇不到。

　　「尚恩說你也許想知道斯內普教授的消息，但是他只是做了想做的事;而對你來說，好好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德拉科又對他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不過哈利已經可以忽略過去了。

　　所以，也許他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希望自己因為牽掛而停在過去。「謝謝，走了。」

　　「想不通的話，下星期的比賽，我可以把你撞下掃帚清醒一下。」

　　「你想得美。」

　　因為鄧布利多的辭意甚堅，而且事實上以他的身分或地位，要走要留根本不需要誰的同意;校董們也就尊重他的意願，雖然某個在那年秋天喜得一女的校董透露，當一個老奸巨猾的魔王級人物跑來遞辭呈，董事會除了把他的任性當個性以外，也沒有其他選擇。

　　其實斯普勞特教授本人嚮往平淡樸實的教學生涯，但是鄧布利多成功將她說服了，霍格沃茲從此開始女王治下的升平時期，讓趕上這段時間入學的學生與教師相當感恩。

　　畢業典禮多了韋斯萊雙胞胎的免費商品贊助(其實也是實驗兼行銷)，宴會精彩度達到一個全新的境界，他們讓十幾尾彩色火龍穿梭在校園裡，四處爆出彩帶和紙花，但最具戲劇性的是雅各被拱上臺唱歌，結果讓全場鴉雀無聲，珀爾大笑尚恩搖頭，女孩子們學到幻滅是成長的開始。

　　斯普勞特教授……更正，斯普勞特校長以她對待植物的耐心與毅力塑造了個人獨特的行事風格;對付特別有個性的孩子就慢慢耗到他無力逾矩，必要時就親自帶去培育極度危險等級的藥草。「實際體驗現實是覺醒最快的途徑。」等到哈利畢業時，溫室的規模已經是過去的一倍，霍格沃茲成為歐洲區的魔法植物培育所。

　　哈利被雅各等人留話叮嚀「低調做人」，一開始他不太明白，隨著新的反主流勢力崛起，曾經是黑魔王忌憚物件的哈利，無疑同時被視為旗幟跟箭靶。甚幸福吉比起過去清醒，傲羅也算爭氣，沒有掀起太大騷動;但是哈利瞭解，對立與紛爭是每個社會避免不了的必然，他只能讓自己堅強起來、獨當一面。

　　所以畢業後他也加入了傲羅，羅恩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地成為查得理火炮隊的守門員，赫敏在德國進行她所謂的「巫師跨國婚姻田野調查」;德拉科一出校門就訂婚、進魔法部、結婚，儼然上演傳統貴族的編年史生活;不過他本人和哈利倒是認為對方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欠扁了。

　　列忒寧家掌握了魔法生物們的軟肋，他們目前低調但是一方面緊抓著重要部門的決策權力，愛德華甚至成為威森加摩法庭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成員。除了尚恩在歐洲地區逐漸接觸家族事業，哈利偶爾還能聽到他的消息;像是珀爾與雅各身處遠東，除了偶爾的年節卡片和禮物，此外幾乎渺無音訊。

　　哈利畢業三年後與金妮結婚，兩年後詹姆和莉莉這對雙胞胎出世，他剛覺得自己的人生可以說是從風起雲湧到了穩定安逸，三歲的雙胞胎就把格裡莫廣場12號拆出天窗給他看，只有小天狼星在笑：「幹得好，小鬼。位置還不錯。」

　　「我很抱歉，小天狼星。只有金妮制得住他們。親愛的―！」

　　金妮跑上來，一眼覽盡閣樓的慘狀。「噢……、噢！又來了！」

　　「親愛的，我得和小天狼星出發了，他們就交給妳。」他用力摟了金妮一下。「別修理得太狠。」

　　畢業九年後，哈利這次回霍格沃茲作為普等巫測的考官之一。九年可以讓牙牙學語的小孩變成叛逆刁鑽的青少年;但哈利覺得還是有什麼沒有改變，比方說，記憶。

　　對現在的小巫師來說，伏地魔的事蹟與持續兩個世代的纏鬥沒有切身的真實感，他們聽聞過叫做哈利.波特的男孩，以及本世紀最偉大的巫師鄧布利多，他們與其他人一起打敗了伏地魔，從此魔法世界恢復和平。

　　聽起來根本是流水帳筆記，比魔法史課本還無趣。

　　要是沒有其他人，自己根本做不了什麼;就像他不清楚為什麼列忒寧家要與鄧布利多結盟，更別提瑪律福家，那完全是利益問題;格林德沃願意結束自囚生涯也不是因為他，說起來，他和鄧布利多兩人似乎滿世界打轉，悠哉地享受退休人生。

　　只有一個人還是行蹤不明……

　　哈利從考場出來，先往溫室見了納威，他已經是藥草學教授了，最近妻子剛生下第一個孩子法蘭克。

　　他們聊了一會，納威托哈利把新培育出的鳴鐘花給斯普勞特校長帶過去。「新品種，三個月內的行程都能按時用語音記憶提醒―」納威邊說邊把一盆長著大紅唇花朵的植物塞到他手上，導致哈利一路上受到不少注目禮。

　　結果他在通往校長室的走道聽見小天狼星和萊姆斯一點也不低調的交談聲。

　　「那個人一點都沒變，陰沈跟毒舌都是，令人無可奈何的不爽！」

　　「這就是時下說的人生勝利組，小天狼星，而且，我覺得你只是介意他竟然娶了自己曾經的學生，還多了兩個迷你版□□罷了。」

　　「別提了！他一副終於噁心到我們的樣子……」

　　「呃……基於我是有家室的人，我想那是針對你才有的表情。」

　　「萊姆斯！你……」

　　他們往另一個方向離開，沒注意到後方站著呆愣的教子。

　　回神後的哈利把那盆紅唇花扣在臂彎，直奔進校長辦公室，但他只來得及見到記憶中高大挺立的黑斗篷背影，衣角因為壁爐冒出的煙塵而翻飛，手里拉著一個小孩一起消失了。

　　哈利張開嘴卻沒有出聲。「噢？哈利……」斯普勞特校長彷佛也有些訝異。

　　還有一名黑髮女子牽著另一個黑髮男孩正要接著踏進壁爐;男孩突然回望了一眼―那是一張面熟但稚氣的輪廓，察覺到哈利好奇而直接的視線，男孩瞇著豆綠色的雙眼對他一笑。

　　哈利頓時豁然開朗地笑了。

　　總有下次再見。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末章調整後有五千字，我要灑花慶祝一下。從過年寫到暑假結束，因為工作跟家庭的關係，我自認無法持續寫寫貼貼，乾脆先寫完再說了。

　　其實我也很奇怪自己怎麼還有動力寫文，年齡、工作跟家庭真的限制一個女性很多東西；但是已經變成熟女身的少女心燃燒起來實在需要一個出口（笑）。後面預計有幾篇番外，但是不確定什麼時候貼出來∼或許也會修修前面的文章內容。

　　謝謝看完這篇文的諸君。


第54章 番外、後魔王時代（上）―六度分隔裡論

　　西弗勒斯.斯內普，霍格華茲巫師學校魔藥學教授、享譽歐洲地區的年輕魔藥大師、縛狼汁改良者，爭議的頭銜還包括了鳳凰社間諜、食死徒臥底……等等。

　　在魔法部戰役中因為蛇咬而重傷休克的他，再度醒來時已經身在列忒寧家了｡看到旁邊躺著睡到流口水的泰莎時，斯內普扭曲著嘴角，想揮手拍上她的腦袋;下一秒卻驚詫自己所見，伏地魔留在他手上的印記已然消失，於是他沉默了好一會。

　　他本來以為自己有很大可能性命不保，不過葛瑞絲親切中帶著怒火的治療看來相當有效，但他之後還是得躺上一個月，泰莎更是虛弱地休養了將近半年。

　　三天后他見到了列忒寧家的精神領袖―「我的寶貝曾孫女！」―雖然人家並不是專程來的，只是順便看看。

　　「我看看有沒有哪裡傷了，太爺惜惜！」

　　「爺爺，你曾孫女已經成年了。」葛瑞絲善意提醒他｡

　　「我可只有一個曾孫女！」

　　一旁的葛瑞絲、愛德華等人大家眼觀鼻鼻觀心，開始眼神亂瞟。

　　是的，列忒寧家的族譜裡，這一輩有六個男孩，以外只有泰莎一個女孫，亞列克謝.列忒甯先生只要回本家的時候就把她當成寶貝來慣，當初也是他力保泰莎進入列特寧家｡

　　斯內普半臥在床上鐵青著臉，看著白色山羊胡的老男人把自己的女人抱在懷裡揉來揉去。

　　「太爺，這是我男人。」

　　喂喂……要不要說得這麼直白啊？！尚恩咳了幾聲。

　　亞列克謝好像這才發現還有個陌生人在屋裡，「喲，你就是那個被蛇咬的倒楣蛋？」

　　結梁子了！/有戲看了！尚恩和雅各第一時間反應如上。

　　那你曾孫女又是哪個……倒楣蛋？！斯內普礙于對方是大家長才壓下情緒｡「你好，我是西弗勒斯.斯內普。」

　　亞列克謝好好地打量了他，青金色的眼睛看不明白在想什麼，後來才開口說了句：「還可以。」

　　「瞧爺爺說的。」葛瑞絲笑著端了一個瓷碗給他，亞列克謝一口幹掉裡面的酒｡

　　「但是能行嗎？」

　　啊？

　　所有人的目光又聚焦過去｡

　　「哪能這麼容易把我的公主交出去……泰莎寶貝，要不太爺再幫妳挑挑吧！這小子不是什麼善荏啊！」

　　你也不是什麼好的―！眾人在心裡有志一同默默吐嘈｡那個冰天雪地的極地訓練根本就是從他開的頭！

　　「……太~爺~」

　　斯內普看見泰莎拉起亞列克謝的手臂搖晃著，用只有兩個人時才會有的嗲聲撒嬌。他要是能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捍衛自己的所有權｡

　　「……好吧！沒關係，太爺給妳撐腰！他要是敢對不起妳，絕對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這麼乾脆的態度轉變倒讓斯內普有些詫異，結果他隔天卻差珀爾送了一瓶顏色詭異、內容物更詭異的酒給他當見面禮｡

　　他以慣性的挑眉動作表示了疑問，珀爾的笑容看起來就沒什麼良心｡「太爺擔心先生的身體狀況跟泰莎的心理情況，所以送你一瓶……龍鞭酒｡」

　　泰莎見斯內普沒有反應過來，附耳過去吱吱喳喳了幾句，同時那個沒良心的小子已經跑了。

　　斯內普確切地瞭解到這位家長有多麼想讓自己吃癟，以及意會到來找泰莎的那些女眷們，探詢目光背後的原因。

　　「哈哈哈……！」愛德華在床邊笑到拍桌子，露薏莎含蓄一些，她記得拿手帕摀住了。

　　斯內普心想他先前怎麼就沒發現這群人都有愛看人笑話的劣根性？

　　「要知道，他也送過我一瓶。」約瑟夫用一種「同樣身為男人你一定能理解」的口吻說道：「想起我的實際年齡，我覺得蠻冤的。」明明女大男小，被質疑的卻是他｡

　　葛瑞絲趕緊出來打圓場。「不要去想它的作用，其實味道還不錯｡」

　　「對啊，自從喝過西弗勒斯的魔藥，我就覺得這藥酒不錯喝｡」泰莎現在吐嘈吐得毫無壓力。

　　妳到底站在那一邊？斯內普瞟了她一眼，神情顯示為不高興。

　　「太爺的意思很好瞭解啊―」雅各端詳完藥酒的內容物，燦笑著對他們說：「證明給他看沒有問題就行啦！」

　　「我有預感自己不會喜歡你接下來的提案。」這次換斯內普內心警鈴大作。

　　「―先上車後補票就好了！」

　　原來如此！泰莎茅塞頓開。「但是，上車了還沒票可補怎麼辦？」

　　斯內普別過頭默默扶額……到底是怎麼看上這個呆子的？他看見幾道同情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又是怎麼回事？

　　「反正要怎麼收穫先那麼栽―」雅各攤手聳肩，嘴裡用了一句古諺，「我看好你們哦！」接著他笑嘻嘻地出去了。

　　兩個月後，斯內普受的傷大致復原如初;當然，尚恩等人提供的新聞讓他對魔法界的變化不致脫軌，除了鄧布利多想提前退休一事讓他感到意外，不過回頭想想，神秘人死了(還是讓人這麼錯愕的死法)，自己似乎也沒有什麼必須留在那個位置的理由｡

　　事實上他最近的生活被列忒寧家和尼可勞德家、還有其他相關姻親「關心」得熱鬧非凡，幾乎都要忘記自己連學期成績都沒有批改就告病的事了。同時斯內普也發現這些人不管是來探望或是來八卦的，都把自己視為平常人來交流;於是他不禁捫心自問，難道自己過去嚴峻逼人的氣勢已經隨著伏地魔敗亡而一去不復返了嗎？

　　像是：「你看起來長期勞累肝火旺盛偏偏體質寒涼我這裡有一批藥好便宜的……(珀爾對他使眼色示意趕快拒絕)」這一類嘮叨話;還有，他為什麼會被尚恩才八歲的弟弟問：「俗俗跟泰撒姐姐七七過嗎？」尚恩略感抱歉表示這孩子正在掉牙，話講不太清楚……但是，問題重點不在這裡！

　　「哦唷？你在困惑這個？」泰莎跟他面對面坐下喝藥。因為犧牲自己的魔力和生命，斯內普看得出來一開始她的精神其實十分萎靡，葛瑞絲的說法是她的「內傷」嚴重，至少要休養個半年｡

　　斯內普默默拿了紙巾跟冰糖｡老實說，那碗泰莎還要喝上三個月的藥，其苦澀難咽的程度讓斯內普自己也望塵莫及，至於他為什麼曉得……如果有人的惡趣味是把伴侶的嘴當紙巾來用，實在也很難不去注意味道如何｡

　　「他們有些人對這裡不瞭解，有些人是不在意，還有的是神經比較粗｡」泰莎擦了藥汁，兩頰因為含著冰糖微微鼓了起來。「但是我覺得你可以嘗試接受他們不帶好惡的……關心｡」

　　「真是體貼的一家，那現在關心我一下怎麼樣？」斯內普指著嘴角示意泰莎可以處理一下自己造成的小污漬。

　　泰莎從善如流地靠過去―斯內普先是感覺嘴裡多了一塊沒化開的冰糖，然後嘴角被帶有甜味的舌尖騷擾了一把｡

　　「……妳知道的，葛瑞絲說妳還要三個月才能恢復……」他順手抓住泰莎光裸的臂膀，聲音壓得更低了些｡

　　「啊、這一點都不妨礙我揩油。」病人的生活需要一些小樂趣。

　　「那就不要穿著她的睡衣靠過來！」

　　在清脆的笑聲裡，斯內普咬牙切齒地把她從自己身上拉起來，轉身站起走開。

　　十月時尚恩來信，瑪律福家多了一名新成員希芙｡斯內普想了想，在列忒寧家的禮物中添了幾瓶市面上沒有公開販賣的魔藥，以盧修斯的精明，應該很容易辨識出來是自己的手筆。他讓泰莎也準備了東西，雖然他看得眼角抽搐，那些層層迭迭的鵝黃色蕾絲跟蝴蝶結應該讓這件嬰兒裙跟他的袍子一樣重吧？！令人意外地納西莎竟然很喜歡，儘管斯內普看不出來，但她表示禮物有著「非常雅致淑女的品味」。

　　翌年年初，亞洲麻瓜們的新年，斯內普被連拖帶拉同去一遊。他還以為自己會罹患色盲以及聽力障礙，到處都是鮮豔的大紅色裝飾品跟漫天響的煙火跟爆竹。

　　「這些東西沒有被列為武器管制真是麻瓜界的奇跡。」斯內普下了如此結論。

　　「好說好說，看到那邊有只像巨型魔杖的大樓嗎？放跨年煙火的時候看起來根本是巨人族用的狼牙棒－」說話的是雅各的雙胞胎哥哥塞巴斯欽，他正指著身後一幢超高樓地標。

　　這兩兄弟站在一起絕對不會有人認為他們是雙胞胎－他太像約瑟夫了。但是看到塞巴斯欽壓著弟弟的頭在自己面前＂感謝教授對弟弟的照顧＂時，斯內普還是很樂意看到有人能收拾雅各的。

　　這場家族聚會的成員還有另外一對長居東歐的列忒甯夫婦，以及他們的兒子米羅斯拉夫。接下來大家一起喝過一杯就算認識了，然後就是無止盡的吃飯、喝酒、賭錢、放煙火……超過半個月前所未有的糜爛生活｡

　　「我很好奇他們的肝是什麼做的？」

　　「問君能有幾副肝，恰似一串鞭炮爆不完｡」泰莎搖頭晃腦地說，再給他一杯透明如水的烈酒，自己喝橙汁。

　　斯內普確定自己對他們的家鄉話理解程度還不夠。他發現列忒甯家的成員因為國籍複雜，使用的語言也很多樣;比如尚恩的母親是法國人，珀爾的父親是日本人，雅各則是因為長住德國，所以兄弟之間各自皆通曉三種語言，包括他們複雜的中文母語，所以在休養期間他也開始學習了，只是他詫異地發現這群堂表兄弟總是把髒話跟方言當成語助詞來用，比如幾個成年大男孩在玩所謂的「癲腦遊戲」時―

　　「e04！拎杯終於破關了！」

　　「靠杯，還不死過來！我卡關了！」

　　「夭壽！先過來幫我補血！」

　　這時路過的米羅斯拉夫咬著一顆蘋果，接著用斯內普從沒想過的、驚世駭俗的字眼問候了別人的母親，下一句接的竟然是「有夠甜！」

　　他在啞然的同時，不得不感歎該語言的應用範圍如此廣泛而跳脫。

　　「他們是太熟了才這樣，你要是在街上這麼說會被告的。」泰莎手裡轉著一本字典說道。

　　斯內普開始回想，跟自己算是很熟的盧修斯有沒有這麼不長眼地問候過別人的母親？

　　後來他還是適應了列忒寧家不著調的相處模式，雖然大部分時候會讓他尷尬得想轉身一走了之，葛瑞絲等人相對來說是比較尊重他的，然而卡在泰莎的未婚夫這個名分，斯內普發誓雅各等人有些肆無忌憚了起來。

　　「既然已經是這種關係了……西弗勒斯，就告訴你吧！雅各的小名叫阿笨！」珀爾笑得傻不隆咚，雅各往他頭上貓了一拳。「滾你的蛋！你怎麼不說我哥叫阿醜？！」

　　斯內普還來不及適應稱呼上的變化，就被迫接受了;過去他寧可豎起帶刺的防禦，以為自己憎惡別人的靠近。後來這種鬧哄哄的場面在列忒寧家看多了，還可以冷笑著調侃幾句。

　　這種變化讓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有三篇，大概也就這樣。

　　希望大家看得開心，如果覺得番外裡的教授大人崩了，也請鞭小力一點∼XD

　　第一次在這邊發文也想過弄個個人誌來記念一下，不過現實情況大概達成不能^^"


第55章  番外、後魔王時代（中）―盛年男子的後青春期

　　對於泰莎的婚姻物件，眾人的意見不算太多，泰莎既然繼承了薄雲居，就沒道理不去承認她在家族裡的權利;再套句老掉牙的話：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而說到婚姻物件，斯內普倒是差點被珀爾同學的未婚妻嚇到身心受創。

　　這是在他們回到英國、並且都挪到薄雲居休養居住後發生的事情。

　　泰莎隱約瞭解自己的戀人有個陰暗的童年以及慘澹的少年，但是她仍然提議要不要在薄雲居和蜘蛛尾巷兩地之間作空間連結。斯內普考量了一會，他對那裡的感覺很不好說，甚至在裡頭有時會莫名地煩躁。有些事情太錯綜複雜，讓自己也看不清。或許……讓它在別人手中重新開始比較好，斯內普心想｡

　　於是他悄悄地搬空了那屋子，施了各式驅逐和防禦咒語後落了鎖，再讓尚恩幫忙把蜘蛛尾巷的物品打理過一遍，將他的魔藥藥材和器具全搬進了薄雲居的地下室，打算開始他的研究大業。由於薄雲居附近一帶生長繁衍了不少藥用材料，這讓魔藥大師常常忽略時鐘指標背後的意義，如果不是泰莎認為不吃飯洗漱就太過分了，斯內普可能會一頭栽在實驗室裡頭生根發芽。

　　就在春景明媚的某日，他和冒著泡泡的坩鍋一起迎接了早晨的陽光，之後帶著睡意回到二樓的臥室，在去洗漱前把被子掀開吻了一下泰莎，隨即發現不太對，泰莎什麼時候把頭髮挑染出藍色了？！

　　常年累積的反應讓他第一時間拿出魔杖指著對方。「起來！妳是誰？！」

　　對方也因為這麼大的動靜醒來了，她半瞇著眼坐起來，脂玉般潤澤的身上只罩著一件薄絲裙和被單，外表是目前為止斯內普見過最令人驚豔的美貌。

　　「……你是誰？」柔美的聲音向他開口問道｡人很漂亮但是腦子還不太清醒。

　　「這是我的臥室，是我在發問！」

　　啪地一下，她雙掌互擊拍得響亮。「你就是西弗勒斯.斯內普？」被單滑落，她的貼身絲裙把曲線有致的身材表露無遺;斯內普下意識倒退兩步，在旁人看來有種「再動就開槍」的荒謬喜感｡

　　「西弗勒斯，你在做什麼？」這時從浴室門口傳來泰莎的聲音。

　　「妳還好吧？有人闖進薄雲居―」

　　「噢？」同樣穿著睡裙的泰莎見到被魔杖指著的物件，笑了出來。「魔杖放下來，她是翠鳥，珀爾的未婚妻。昨晚才到的，來這裡工作一段時間，因為你在忙所以沒打擾你｡」

　　那個珀爾的……未婚妻？他曾聽過幾次，只不過沒想到是個成熟豔麗的女子｡

　　「初次見面，我是翠鳥.尼可勞德，珀爾的未婚妻，塞巴斯欽和雅各的堂妹。」翠鳥起身自我介紹，看起來是個大方俐落的性子。

　　「我們有段時間沒見，所以聊得很晚直接睡了。」

　　「就是，真的很久沒見到泰莎。」翠鳥小姐一把抱住泰莎嘻笑道。

　　兩個妙齡女子的親密擁抱是挺美好的畫面，不過……「我失陪一下，尼可勞德小姐請自便。」斯內普別過頭，快步閃進浴室裡｡

　　「叫翠鳥就行啦！」斯內普聽見那個豔麗得不可直視的美女大大咧咧地喊道｡

　　即使開著淋浴的花灑都還可以聽到那個柔美又無邪的嗓音說：「是個敏感纖細看起來又彆扭的大叔攻，泰莎妳的品味真特殊。」

　　「有什麼關係，像鬧鐘一樣，能用的一個就夠啦。」

　　「妳被葛瑞絲影響太深了，都喜歡古董鐘的外型。」

　　斯內普聽到泰莎嘀咕著古董鐘比較保值之類的話｡他毫無疑問翠鳥小姐和珀爾確實很合拍，而且他想起來，說到珀爾的未婚妻，就是在聖誕舞會時借了小禮服給泰莎的那位……要她忘記賢良淑德的奇葩。

　　這位奇葩小姐和泰莎感情貌似很好，但是在斯內普的認知範圍裡，沒有想過兩人可以好到一起入浴的地步。所以當他趁夜走出後門想到樹林裡採集某幾種藥草，卻在煙霧繚繞中發現兩個女孩子在池子裡洗浴;在他眼裡看來的情景是她們在彼此身上遊移嬉戲，表面冰山的斯內普，內心頓時體會到什麼叫風中淩亂，結果他就這麼調頭走了回去，反省自己腦袋裡奇怪的想法……不對！他反省什麼？

　　但是隔天他試探地詢問泰莎，得到驚人的回應。「姐妹之間沒什麼嘛……而且比起兩個女人，翠鳥她更喜歡看兩個男人共浴。」

　　這世界斜了一邊嗎？

　　「她覺得有一種禁忌又純粹的美｡」

　　「……我怎麼覺得妳在破壞純粹一詞的正面意義｡」

　　「那是翠鳥的精神食糧，你要尊重她喔―」

　　斯內普不置可否，雖然除此之外翠鳥小姐才貌出眾，應對進退也很得體，讓人感慨珀爾的好狗運;但他私下仍是對翠鳥有了中肯的評論―外表氣質絕佳，內在腐爛精光。來蹭飯的雅各聽完，把嘴裡的玄米茶噴出一道彩虹。他擦了嘴，看向聊得正起勁的兩個女生｡

　　「我這邊應該安排一個女二出來喊「放開那個正太！」嗎？」

　　「……唔，我想這時候用男二比較好。」

　　「咳！你不能否認……至少某種程度上來說，她也啟發了泰莎的……女性面？」雅各用一種「你瞭解的，兄弟｡」的眼神對他說道。斯內普只是手指摩挲著下顎，默認這是事實｡

　　「泰莎，身為姊姊，我很認真關心妳的幸福，所以我要嚴肅地問妳―」

　　「嗯？」

　　「你們在床上夠和諧嗎？」

　　夠了！這女人比起葛瑞絲根本有過之而無不及！

　　雅各好奇地瞄了斯內普，發現對方是那種正在盤算如何毀屍滅跡的眼神後就此打住。

　　他們沒聽清泰莎在翠鳥耳邊說了什麼，只看到翠鳥笑得花枝亂顫。「喔呵呵呵呵~討厭！」

　　雅各眼尾瞥見斯內普的臉上好像帶著可疑紅暈快步離開，他笑得腹肌都在抽痛;只能說他們每次見面，都是對斯內普的神經與理智底線的挑戰｡

　　「我希望妳沒有對翠鳥披露隱私的不當興趣。」稍晚斯內普面對一盤他個人不太欣賞的餐後甜點，對著泰莎有了上述發言｡

　　「唔……」泰莎叉起聖代上的草莓輕碰他的唇邊，「我認為「進退有據」不算披露出什麼隱私｡」

　　那要看妳拿來形容什麼……斯內普看著泰莎桃粉的舌尖吮著那顆紅豔的水果，無端覺得它要命地邪惡;但他最後還是棄甲投降，扳過泰莎的臉，連同酸甜的味道一起嘗入嘴裡。

　　但過了一星期，斯內普發現翠鳥竟以一種觀察生態的眼神無聲息地注意自己的行止。他開始不太淡定了，自己又不是柵欄裡的奇幻生物！

　　在他旁敲側擊地詢問之後，泰莎輕笑：「呵，那是她的職業病―」

　　「哪種職業？」

　　「……寫小說｡」大部分還是同性的，不過她沒有說完｡

　　斯內普的表情不太自然，他沒有想拿什麼個人隱私出來分享剖析的念頭。「如果妳是想說她在對我個人進行某種程度上的取材……」他的臉上出現了想教訓不長眼學生的表情。「我認為我的心靈受到酷刑咒的侵犯！」

　　泰莎直覺翠鳥聽到這句話會拿筆記下來。

　　「西弗勒斯，她不介意用筆在紙上侵犯一下所有人，雅各他們沒有一個逃得掉，取材物件要是看不到她也會不擇手段查到｡」

　　……妳有必要講得這麼曖昧嗎？斯內普發現她比自己冷靜，天生的敏感讓他覺得這不正常。理智上他可以明白，但實際上還是很有心理障礙｡「撇開褒貶不說，我怎麼覺得妳的口才有負成長的跡象？」

　　「親愛的，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跟說服你什麼的一點關係也沒有｡

　　斯內普不太自然地別過頭，突然又往下一瞥―「那妳的手放在哪裡？！」等等、他們什麼時候到的床邊？

　　泰莎朝他妖冶一笑｡「做一些她沒有辦法如實寫出來的事情―」她半瞇起眼，春/色般嬌豔的面容讓斯內普一瞬恍神。之後兩人的唇舌便開始糾纏不休，從唇間流轉到喉結，然後他被推倒了―斯內普才發覺這是貨真價實的色/誘！可悲的是非常有用，至少他後來是笑納著把泰莎反推回去的。他自認不重欲，只是拿泰莎沒辦法，明明模樣不算豔麗，但還顯青澀的姿容卻一副妖嬈過人的氣息，反正眼下斯內普弄不清楚她的連身裙是怎麼被自己扯掉的。

　　「我不認為自己的腰際有多少肉可以下嘴―」坦承相見的時候，斯內普試圖把她拉上來，泰莎某些時候就像口欲期的小獸，拿他的身體磨牙，偏偏總是咬在不容他拒絕的敏感地帶。

　　「……唔……」泰莎不打算鬆口繼續朝下遊移，舌根配合指尖在下腹硬挺處不斷撫弄;直到自己的肩窩被上方的男人緊抓，聽他快意而失控地發出低吟。

　　斯內普看著滿眼媚色的自家女人，拋出一句沒頭沒尾的：「……妳今天吃飽了撐的？」

　　雙手撐在兩側，泰莎弓著腰把身體貼上去，櫻色的唇瓣沾染欲/望的味道、從他眼前掃到耳邊輕輕說道：「撐了好喂你｡」修長的腿在纏上斯內普腰間的同時，帶著潮熱的柔軟部位將他尚未褪去溫度的火熱緊緊包覆。

　　斯內普的思緒裡除了蕩漾著「很好」兩個字以外再無其他｡

　　於是他興之所至一度縛起泰莎雙手，動作掠奪野性又毫無顧忌;甚至在親吻的雙唇分開時，他就享受那綿糯的細聲叫喊，泰莎不會覺得難為情而隱忍，所以他也樂得不要一絲半點保留―反正屋裡有隔音咒，進退有據什麼的管他去死吧！

　　他們後來在浴室裡又再次糾纏起來｡斯內普難有無法遏止的時候，但看見泰莎迷蒙的眼裡映著自己同樣熱烈的神態，他一面加大動作一面心想，無怪乎有人說死了都要愛。

　　「……西弗勒斯，你確定這是在擦背……唔……」泰莎試圖爬起未果，又被拉回浴缸裡｡

　　「本來是，不過我現在不怎麼肯定。」

　　「我們……可以去溫泉……」在身後緊貼臀部拱著她的男人很投入，但是室內的蒸氣和熱度讓她發暈。

　　「……下次。」斯內普頓了一下，不方便明說有人先占了位置。他也不是有意窺見，只是窗臺的簾幕在他們熱辣廝磨時被扯下來了，於是這才發現那個窗臺觀景角度十分良好。

　　泰莎於是沒有多說什麼，反手勾下他的頭，享受地吻著。

　　失據的後果就是king size的大床狼藉一片、窗簾報銷、順便浪費了一罐號稱可以消除疲勞的魔法泡泡沐浴乳;但這是魔法可以解決的事，而魔法力有未逮的部分……

　　翌日的午餐桌上，斯內普踏進餐廳就見珀爾和翠鳥正在玩互相餵食的過家家遊戲。

　　「日安，翠鳥、還有珀爾｡」斯內普對他們輕輕頷首，然後不著痕跡地拉攏領子｡

　　「啊，早安，西弗勒斯，我來接翠鳥去斜角巷觀光，多謝你們關照喲~」

　　「不用客氣，你們自便。」至少這兩人該正常的時候還是很正常。想到他偶然瞥見的親熱畫面，斯內普萬般感歎後下了如此結論。

　　等斯內普回到樓上，翠鳥碧藍色的漂亮大眼滴溜轉著，對珀爾說道：「……我想到這次要下什麼書名了。」

　　「嗯哼？」

　　「《盛年男子的後青春期。》」

　　「嘿嘿嘿……」珀爾吧唧一下吃掉翠鳥頰上的乳酪。

　　翠鳥又充滿好奇地疑問：「你不提醒他主臥室的玻璃遮蔽咒失效了嗎？」

　　「翠鳥、親愛的，還在青春期的男生沒有理智可言。」開玩笑，能讓西弗勒斯知道他自己差點上演全套live show嗎？

　　直到很久以後，斯內普才體認到珀爾的理智總發揮在生存的關鍵點。


第56章  番外、後魔王時代（下）―這就是人參

　　亞列克謝在翌年同意斯內普與泰莎舉行婚禮，原因無他，自然是有票可補了。

　　「這種大事怎麼現在才通知我？！」

　　「兩個月，不算晚｡」斯內普接話。

　　亞列克謝帶殺氣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不然爺爺想怎麼辦？」愛德華雙肩無力垂下，低頭說道;其他人目光指向眼角揩淚的老太爺，還有靠在軟椅上、略顯消瘦的泰莎，斯內普有點不滿但是無可奈何地看著她手裡的椒麻雞。

　　「生下來養就好……」

　　所有人給了亞列克謝一個名為「廢話」的白眼，決定開始準備婚禮。

　　「泰莎寶貝，妳真的願意嫁給這個個性孤僻固執高傲的老男人嗎？」

　　「爺爺！你的歲數跟交過的女朋友數量比賽弗勒斯多了很多！」愛德華跳出來發難了。

　　「身為男人，我瞭解男人的劣根性！」

　　「……拜託不要把我們都拖下水……」連尚恩都青著臉開口｡

　　婚禮就在一陣雞飛狗跳的混亂中完成，可喜可賀。沒人有疑問為什麼新娘的婚服蓬裙大得誇張，對於兩位新人的年齡差距也沒有異議(約瑟夫與葛瑞絲分散了一半人的注意力)，只有拿手帕拭淚的亞列克謝十分引人注目，大家以為他才是新娘的父親。

　　斯內普考慮了一陣，決定給幾個人物發請柬，於是座上出現了盧修斯和納西莎、鄧布利多與格林德沃、斯普勞特校長與龐弗雷夫人的組合。他謝絕了葛瑞絲把所有教職員請來的提議―「你們是怎麼說的……我是娶老婆、不是辦廟會。」

　　前來赴宴的盧修斯以一種「你真的這麼幹了？！」的神情看看他、再看看泰莎。斯內普只回以一個「不然你有意見？」的挑眉，順道請他到魔法部幫忙把婚姻登記辦了。「考慮到我剛從一群巨怪腦袋裡全身而退，還打了一場硬仗，我打算休息一陣子，麻煩你了。」

　　「你有什麼打算？」

　　「重新開始被荒廢的研究，也許……帶小孩？」

　　「梅林的褲子！你開玩笑的樣子真驚悚。」

　　「……我有說是玩笑嗎？」

　　盧修斯內心十萬分之感慨。

　　每個孕婦的孕期反應不盡相同，心情也時好時壞。斯內普可以儘量遷就泰莎不穩定的脾氣，但她平日喜歡的食物跟味道轉了一百八十度，所以兩人總在嘗試詭異古怪的料理;一再被突破味覺底線的斯內普最後只差沒有以死明志，反對泰莎想嘗試提神藥酒加進發酵乳一起飲用的念頭。

　　泰莎的產檢也很忙，除了巫師的聖芒戈醫院，麻瓜的中西醫也有一份，由於太折騰了，就在他從麻瓜醫院的儀器裡看到兩個小東西的模樣時，嘴角也只是比平常再上升一些愉悅的角度，還沒有高興到形象崩壞的境界。

　　「男人都是這樣，等孩子生出來他才知道發生什麼事｡」葛瑞絲邊說邊白了約瑟夫一眼，後者決定用自身經驗去拯救那個還沒自覺的准爸爸，說服他去靠近老婆的肚子，感覺一下小生命對外界最初的探索。

　　而等到泰莎比預產期提前了一個月開始陣痛時，斯內普炸了人生中第二個坩堝。

　　泰莎認為他還是別進產房嚇壞醫護人員，所以某人只好在門外角色扮演黑色石柱;當護理師抱著兩個小孩出來，他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頭銜已經增加「父親」一項了。

　　黑髮、細長臉，其中一個微微可見泛綠的瞳色。在此之前他沒想過自己的小孩會是什麼模樣，所以其實他的心理準備少得可憐。

　　「喂！發什麼呆，抱一下你兒子。」葛瑞絲老大不客氣地把他喊回神。

　　亞列克謝抱玄孫自然高興，唯一的小遺憾就是―「還是男的……」

　　「……」愛德華對此也只有隨他去，誰叫女性成員比例偏低｡

　　在記錄家譜的時候，泰莎決定兩個男孩之中，黑眼的叫克勞德、綠眼的叫恩斯特，他們在家譜上出現的姓氏分別屬於普林斯和斯內普;那是泰莎從淺眠般的預見裡張開眼，看看兩個在推車裡咿啞亂叫的小傢伙以後，做了如上決定。

　　又過了兩年，亞莉亞德出生了。亞列克謝因為這個漂亮的「混血公主」對斯內普和顏悅色起來。一方面，由於泰莎的預見，亞莉亞德掛上了列忒寧的姓氏｡

　　斯內普再看眼下這般光景，一家三姓。屋子裡要是沒有施靜音咒就吵鬧得不得了，兩大一小翻天覆地般的搗蛋行為讓斯內普絕望地認為生出了三個格蘭芬多｡

　　但是奇妙地，他也甘之如飴。

　　不過當他在雙胞胎十一歲生日時收到霍格沃茲的來信，除了理所當然的想法以外，更多的情緒是―啊、世界安靜了―斯萊特林跟拉文克勞多了兩個要煩惱七年的角色。顯然他們從分院式就開始引人注目，克勞德.普林斯和恩斯特.斯內普的名字傳到教師席上，讓弗立維教授差點哭了。

　　斯內普本來以為自己不會這麼快回到魔法社會，不得不承認，這段隱士般的生活雖然吵吵鬧鬧但也十分愜意(小孩不吵的時候)。直到亞莉亞德要入學那年，斯普勞特校長與他長談了一回，沒人知道他怎麼被說服的，但是魔藥學教授的頭銜又掛在他身上了。

　　十三年過去，他的人際關係除了有時少根筋的小妻子跟古靈精怪的孩子，還多了一票天性不著調、有時還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姻親;生活裡還有些自己原本不想弄懂卻被迫學會的麻瓜製品，例如用電動研磨機來磨藥粉，梅林在上，至少省魔力。

　　有時候，斯內普也會把三個孩子托給盧修斯照看，然後帶著泰莎前去採集珍稀動植物或是隨便晃晃什麼的……當然事後也會接到一些小小抱怨(比如雙胞胎把他的孫子小天蠍打扮成女娃這類囧事)，總有很多令人滿意或不滿意的事，但這就是人生｡

　　像是前天，他們路過東南亞，於是順路拜訪正在參加搖滾樂團演唱會的幾個小舅子｡要是六年前的斯內普只會嗤之以鼻，三年前的他則是會默不作聲，現在則是納悶，巫師會隱身、會飄浮，「你們去搶搖滾區的票意義何在？」用這裡的話來說，腦子被門夾了嗎？

　　但就在他從「耳朵不會聾掉的距離」(大概是現場屋頂)看到一片晃動的藍色螢光海時，斯內普好像明白了這群看似遊戲人間的家人，對於人生莫名的熱情與堅持，甚至還影響了自己｡

　　回身低頭看了看妻子，收緊摟著她的手臂。泰莎耳際別著白天在海灘摘下的扶桑花正向他微笑。斯內普幾乎可以預料等會兒，泰莎會抬頭親吻自己，然後附帶一句聽起來像是在說「天氣真好」的「愛你唷」｡

　　她傻氣又堅持的溫柔讓自己終不再是一個人｡

　　輕揚起淺笑，斯內普覺得生活從未如此滿足｡


第57章 番外、關於以後―最重要的小事

　　鬧哄哄的霍格華茲特快車，年年都有新生與新聞。

　　「……先別管這個了，你聽過安麗、噢不是、你知道斯拉格霍恩教授退休了吧？」

　　「當然，聽說接替他的魔藥學教授也曾在霍格沃茲任教，今年開始還要兼任副校長？」

　　「聽說他過去是跟隨伏地魔的食死徒之一。」

　　「聽說他被學長姊稱為油膩膩的老蝙蝠―」

　　「聽說他在那場對上伏地魔的決戰裡死了啊？！」

　　「所以學校會多一個鬼魂教授嗎？」

　　隔著包廂門，走道上的兩男一女面面相覷。

　　「……他們是怎麼用「聽說」推出這種結論？」克勞德抓抓他已經很有型的短髮，試圖營造一個母親口中「比較正面」的造型。

　　無獨有偶，隔壁的恩斯特也在做同樣的事。「我只覺得奇怪沒人來問我們？」

　　「你們覺得爸會介意這種事嗎？他根本就無感了。」眨著青金色雙瞳的亞莉亞德一針見血地說。

　　「那是因為媽先表示無感，他才放著不管的。」克勞德回道。

　　「要不要提醒爸上課時乾脆情緒放空一點？」恩斯特認為這樣對霍格沃茲的和諧氣氛有莫大幫助。

　　「你見過他對珀爾舅舅、太太爺爺以外的人放空？」克勞德白了他一眼。

　　「說起來，他幹嘛把當間諜的本事用在這裡？」亞莉亞德直指重點癥結。

　　他們輕輕歎了口氣。生命會自行尋找出路，技能總有用武之處。

　　「嗨！克勞德，還有恩斯特。」一名褐發少年迎面和他們打了招呼。「所以，亞莉亞德也來了。」

　　「嗨，小布。順便一提，我們的老爸也來了。」他一指後方某個包廂。

　　全名布萊德.諾蘭.奈特的少年扯了一個公關式的笑容。「我突然腹痛先去洗手間大家失陪一下。」

　　「喂喂、你是我們母親的教子，爸他也不會……太為難斯萊特林。」

　　「你剛剛那句話停頓了一下，小克。」

　　現在是奈特夫人的娜歐蜜女士，她的夫婿在得知兒子教母的另一個名號是斯內普夫人時，心臟跟眼角一起抽搐起來。

　　「圓滾滾地很可愛對吧？克勞德和恩斯特剛出生時迷你多了。」布萊德聽說自己的教母頭一回抱他時，向身旁面無表情的夫婿做了如上發言。父親當時都傻了，之後對泰莎一直抱持景仰的目光;自然，布萊德小朋友在聽說過關於西弗勒斯.斯內普此人的種種事蹟後，也傻了。

　　「不過，說起來，斯內普教授是怎麼答應接下魔藥學教授跟副校長職位的？」布萊德問。

　　三兄妹突然各自撇頭遠目。

　　能實說是為了舅舅們收拾殘局嗎？

　　上個學年，海格到法國進行奇幻生物飼育交流，斯拉格霍恩因為一時疏忽在實驗中負傷而需要助教，而麻瓜研究學教授閃婚嫁到北歐去了。

　　斯普勞特校長瞬間一個頭兩個大。

　　沒人知道她怎麼會找上愛德華「諮詢」，而後者還內舉不避親地把三個輕熟男丟過來代課。

　　「反正只是代課，剛好他們現在\'很閑\'。」愛德華笑得十分親切，所以斯普勞特校長忽略了他額角凸起的青筋。

　　塞巴斯欽自告奮勇照顧海格在獵場豢養的魔法生物們。他很有創意地用整桶墨汁潑上夜麒―小巫師們總算曉得牠們的廬山真面目，但此舉也惹得夜麒群起暴動，於是學生們看了一場巫師與魔法生物格鬥技演示。挾著勝過雅各的武力優勢，塞巴斯欽連像是鷹頭馬身有翼獸之流的猛獸也去招惹。「哥哥有練過，你們這群小屁孩就不要想不開討皮痛了。」說完他回頭狠瞪，一隻戴著巨大電擊項圈的三頭巨犬立刻低頭裝趴趴熊。

　　所以盧平與其他學生在戶外教學的時候，看到的都是敢怒不敢言的魔法生物，甚至他還被一隻獨角獸遷怒地踢了一腳。

　　雅各跟珀爾抽籤落敗，去了魔藥學課堂當助教;過去斯內普會晦澀艱深地恐嚇兼挖苦學生，但雅各乾脆直白的說話風格已經是把毒舌發揮到另一個境界了。

　　「我說啊，斯拉格霍恩教授還算是厚道的，你連一吋跟一吋半都量不准，是眼睛不好還是數學不好？該不是腦子不好吧？要是之前的斯內普教授早把你埋了。不想爆坩堝就重新切過！……啊？我跟他什麼關係，哈哈你說呢？什麼？情人？情你/媽啊！給我留下來整理教室！」

　　結果學生們坩堝照爆，前院長的八卦也聽了不少……

　　而珀爾……則用前所未聞的教材繼續他的崩壞世界大業。

　　「今天我們來介紹麻瓜界的特殊族群\'阿宅\'跟\'魯蛇\'……」

　　「怎麼這裡有人是腐女嗎？啊？我的cp？那不重要，前斯萊特林院長跟哈利.波特的cp不是更有爆點嗎？！」

　　如此這般，霍格沃茲的鄉民品質達到飛躍的進步。

　　一直以來嚴守紳士氣息的老教授們深感惶恐，覺得這些年輕人的思維也太新潮，魔法以外的世界好深奧。

　　就在這時，格蘭芬多院長兼副校長的麥格教授提出留職停薪，申請前往東歐田野調查;忙著找專任教授的斯普勞特校長桌子一拍，當下非常想掐死鄧布利多這個老狐狸，接任校長以後都沒時間經營學術研究了！

　　而鄧布利多在經過吼叫信摧殘後，委婉地把斯內普賣了。

　　「妳知道，人才擺著不用是種浪費，他本人一個抵倆……何況列忒寧家那幾個與他是連襟，再說，他的小女兒差不多要入學了……」

　　斯普勞特校長沒有廢話，直接把鄧布利多的信念給斯內普聽，後者面無表情扶額聽完，掃了一眼瘋瘋癲癲的姻親們，幾個人正在用熏風咒吹考卷，羊皮紙飛最遠的成績最低;他看到雅各和塞巴斯欽正用鼻涕蟲蠕動的姿態唱跳著異國歌曲：「音浪！太強！不晃！會被撞到地上……」

　　「……逆風時就當成在衝浪，沒有風的時候那就讓我開開天窗∼open！」珀爾一揮魔杖，考卷飄得老遠。「喔啊，是T。」

　　太好。自己也已經開始想讓他們飛出去了。西弗勒斯.斯內普頓時覺悟到自己的複出帶有重振學術風氣的嚴肅使命。

　　「我曉得了。」愛德華，你是欠人手才用惡整的方式來讓人上鉤是吧？他回頭說道：「……聽說你們要去排隊買票？」

　　「對啊，所以這樣處理比較快。」珀爾樂呵呵回道。

　　「剩下的交給我……」他一咬牙，深呼吸後說道：「各位(安心地)去吧……」

　　「喔耶！西弗勒斯你是好人！」

　　「……滾！不用給我好人卡！」

　　回想結束。兄妹三人對布萊德露出高深莫測的神情，後者突然感到背上一陣寒意。

　　在他們後方的某個包廂內，黑髮的高大男子正閉目沉思，認識他的人幾乎都訝異時間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什麼痕跡;逐漸收斂了過去鋒利銳氣的斯內普，外顯出有別於其他同齡巫師的沉穩氣度。

　　除了他天然呆妻子的間接潛移默化，十數年的時間也足夠讓斯內普明白家族裡有些什麼秘密(借用尚恩的話來說：「不要問，很恐怖」);以及，為何它作用在自己身上。最明顯的改變就是他能完成過去頗有障礙的化獸，儘管除了某些時候以外，他並不是太喜歡化獸的感覺。

　　不過眼下，「坐懷不亂」並不適用於形容現在的斯內普教授。

　　他的頸間圍著一條可哥色的狐狸皮草，在這樣的天氣其實很突兀，但看似皮草的狐狸突然抬頭往耳邊蹭了又蹭，斯內普被騷擾得只好睜眼，伸手拍拍狐狸的腦袋。

　　「悶了？……說過妳可以從壁爐過去學校的。」

　　「……那你也化獸吧？」狐狸用泰莎的聲音開口說話。其實這條可哥色的皮草正是化獸的泰莎無誤。

　　「……我假設妳沒忘記上次化獸以後我們在樹林裡都做了什麼，孩子們等等可能會闖進來。」

　　「我只記得你要我變回來的時候留著這對毛耳朵。」

　　腦內羞澀但是表情一點都沒變色的斯內普，低頭微勾唇角，用只有她聽得見的柔滑氣音說：「……那的確很可愛，尤其是妳……的時候，它會發顫。」

　　想起很多時候丈夫憑藉體力優勢的鎮壓，小狐狸抖著身軀瞇上眼，乾脆不回應了，這讓斯內普無聲失笑。

　　窗外的景色極快地在眼前畫成平行而色彩繽紛的線條，天空已經呈現淡淡的熏衣草紫色。斯內普看見窗上映出自己的面孔，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蒼白瘦削的男孩、同時滿懷企圖與單純情感的少年、因憤怒受傷而冷漠防衛的青年、背負著不能言說的愧疚與責任……

　　他終究跨過去了。

　　然而撇開其他不說，其實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

　　「泰莎。」

　　她揚起頭，彎月般的眼裡只映現一人。

　　「我愛妳。」

　　他是被狐狸馴養的王子，而且會一直甘之如飴。

　　「怎麼樣？我們該戴上墨鏡進去嗎？」克勞德轉頭問妹妹。

　　「……我就知道應該養只可魯。」恩斯特低頭抓著自己的蒼鷹翅膀玩。

　　擁有敏銳感知天賦的亞莉亞德終於把目光挪開：「要淡定，哥哥。我們先去喝紅茶怎麼樣？」

　　現在門裡面好閃。

　　作者有話要說：

　　我考慮過自己弄幾本定製來開心一下，不過想到會被兩隻小包子纏身，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這篇文其實是在零碎的時間用手機key的......）嘛、總之因為這樣那樣的因素，我就先把這篇文ending了，等我卸完貨有空再來修錯誤字句什麼的……希望各位喜歡這篇關於日後的小番外^----^

　　
作者: sylph    時間: 2019-1-4 12:37

整篇文想表達出一種歡樂感，
不同於其他倒追教授的折磨來折磨去。

但是對於教授的感情轉變好像有點空，
空到有些理所當然的愛上女主有點怪怪的。
雖然作者 想表示那種世上不可能只死抓著某一個人的感情，
但是有這種不顧一切想要死守唯一太陽感情的教授，
才是大家對教授的認知。
當然也不是說教授不可能改變，但為何改變，
改變之路太空泛反而變得好像教授本來就只是為了一種基於"犯錯補過"的心態，
而不是那種拼命努力尋求認可，求而不得轉而只為守護卻反而害死唯一那種濃烈感情。

整篇文雖然有時候，並不明白是誰在說了什麼，又為何要這樣說，
不是很明白劇情流程。
,不過有很多非常不錯的背景設定。
人物性格鮮明也很有趣。我非常喜歡女主娘家一家人。
挺鮮活而活躍的。也給了很大不一樣的結局。
若能再多些人物互動描述會更好。
也給了波特放下過去釋然面對未來的特寫，
這是很多文都沒寫到的。
作者: 楓緋纓    時間: 2019-4-11 11:14

列忒寧家族的性格實在是太強大了
總覺得最後Sev妥協了
也無奈的接受了
畢竟自家的小老婆也是這家族的成員之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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