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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綜)BE拯救世界》作者：驚夢時【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13     標題: 《(綜)BE拯救世界》作者：驚夢時【完結+番外】

文案：

2018年，我的世界毀滅了。
系統說，我必須打出七個BAD END才能拯救世界。
然後我看了一眼丫給我選的戀愛對象——

1.腦袋裏只有肉的橡皮笨蛋；
2.比反派還反派的惡霸臉小英雄；
3.曾被我寫過全滅旅團同人的蜘蛛頭；
4.屬下都是變態主控的火烈鳥精；
5.身高五米、懸賞十億的大海賊；
6.在我的迦勒底加班加到胃出血的孔明老師；
7.一揮手就能凍掉一片海的海軍大將。
……怎麽看我都完了。

「不用擔心，由於目標都在高難世界，我會匹配你手機裏的遊戲系統作為你的外掛。」
系統微笑道：「畢竟我也不是惡魔嘛。」
我的手機裏只有一款遊戲，就是玄不救非氪不改命的卡牌遊戲F○TE/GO。
而系統給我的是一個連友情點都沒有的初始號。
「我覺得世界毀滅也挺不錯的。」我認真地說。

小貼士：
1，排名不分先後，慢穿，完成一個任務換一個世界；
2，不止一個世界，具體世界和角色請看配角欄；
3，吐槽文，輕松爆笑向，缺德使我快樂。
4，請不要在文下刷任何bl相關，尊重一下小眾愛好bg黨的人權，謝謝。
5，拒絕任何寫作指導，我隨便寫寫你隨便看看，不喜歡的話請點叉，不要指教我如何寫，我不會改的。

搜索關鍵字：主角：我 ┃ 配角：滿腦子只有肉的橡皮猴子，今天也有可能被岳父打死的火拳，每日爆破辦公室的紅狗，金發反派臉小英雄，全員惡人的火烈鳥精，身高五米身價十億，制作人是蜘蛛頭，騎自行車的青雞，孔明老師絕讚胃痛中，QB ┃ 其它：OP，法狗，小英雄，命運今晚留下來，二世胃痛事件簿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32

第1章 序章：我覺得世界毀滅也挺不錯的。

　　2018年，我的世界毀滅了。

　　具體過程不多加贅述，反正比《後天》或者《2012》之類的好萊塢災難片要有想象力多了。

　　總而言之，地球完蛋了，人類滅絕了，而我的幸運值突然從E變成了EX，成為了世界上最後一個幸存者。

　　當然，轉運什麽的都是錯覺，幸運E是不可能變成幸運EX的，世界毀滅了也不可能。

　　證據就是，當我剛有了「我他媽是不是轉運了」的想法的一瞬間，我眼前就彈出了一個對話窗口。

　　「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嗎？想真正的活著嗎？」

　　我：「……」

　　你清醒一點啊朋友，都8102了，無○恐怖早就沒熱度了，連同人都沒多少人寫了，還玩這種古早的梗誰特麽會理你啊？！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內心無言的鄙視，對話窗口一陣扭曲變換……然後變成了一只萌萌噠的白色生物。

　　像是貓又像是兔子的萌物，有著棉花糖一樣毛絨絨的小小身體，可愛的軟綿綿的長耳朵，糖果一樣圓溜溜的粉紅眼珠，輕飄飄的白色大尾巴在身後一搖一搖，怎麽看怎麽可愛……到讓人毛骨悚然。

　　貓兔可愛的三瓣嘴張都沒張，吐出了一句讓我恨不得一頭攮進馬桶尋找時光機的名台詞。

　　「請問你要和我簽訂契約，成為拯救世界的禦主嗎？」

　　——這TM不是QB嗎？！！！！！！！

　　「我傻【嗶】了才會同意啊！我告訴你你別想驢我——老娘看過魔法少女小○！！！」

　　如果身邊有根電線桿我一定已經四肢並用爬上去了，能離這恐怖玩意兒多遠就跑多遠。

　　開什麽玩笑！QB的契約能答應嗎？！那TM可是花言巧語欺騙萬千青春少女簽下不得悔改的賣身契不給發工資不給五險一金讓你生死自負還連你死後的骨灰（靈魂）都不放過利用殆盡的究極黑心殖民者啊！！！黑煤礦都沒有它黑！！！

　　疑似QB的白色惡魔歪了歪頭，露出了一個異常不解的表情。

　　「人類真奇怪……我同事分明說過這一身是你們這一亞文化圈裏最廣為人知的契約形象，還說服上司把這個變成了我們的工作服，你明明認得卻很害怕……等等你這是什麽表情？」

　　我收起了自己憐憫的表情，蹲下去摸了摸貓兔的頭，感嘆了一下不管在什麽世界工作都是這麽不容易。

　　「你回去可以揍你同事一頓，我說真的。」有這麽坑同僚的嗎？

　　「還有，你們上司到底是有多落後於時代啊，我之前就想問，無○恐怖都是多老的梗了，你說這個誰懂啊？」

　　貓兔的臉上出現了濃濃的陰影線。

　　「上頭大概也就一百來年沒更新數據吧。」

　　「……真是辛苦了。」

　　看來哪個世界的領導都是一個狗樣啊。

　　貓兔搖了搖頭，似乎是想把跑到十萬八千裏之外的主題拽回來一樣，它咳嗽一聲，鄭重開口。

　　「我是星際網絡系統出品的AI，負責監控各星系的文明存續情況，在這種世界突然毀滅的情況下，我有一定的管理權限。」紅瑩瑩的圓眼睛盯著我，顯出一種符合它AI身份的無機質，「我可以重啟你的世界，格式化掉這場毀滅，讓時間重新開始，沒有人會發現發生過什麽。一切還會和過去一樣。」

　　一切還會和過去一樣。這句話真是很有誘惑力。但問題是……

　　「那要我幹嘛？」我攤開手，示意對方好好看看我這細胳膊細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中考體育測試800米從來都要比別人多跑一分鐘。生理心理都不怎麽健康，智商也就那樣，連211、985都考不上……你找我我能幹嘛啊？」

　　「你以為我想啊。」那張QB臉上居然浮現出近乎羞惱的神色，「要不是我一覺醒來發現這世界完蛋了就剩下你一個倒黴蛋，你以為我願意找你這種人契約啊？」

　　這個理由真是太合情合理，以至於一瞬間就說服了我。說的也是，如果不是別無選擇，我覺得找我拯救世界的家夥腦子一定有問題。

　　「說什麽拯救世界……到底要怎麽做啊？」我雙手抱胸坐下，試圖搞清楚這AI想幹嘛，「我可不具備型月家救世主那種能扛著個美少女在赫拉克勒斯的狂奔追殺下連跑幾公裏最後逃脫還反殺的素質喔。」

　　「我也沒指望你有。」貓兔似乎翻了個白眼，但是由於它沒有眼白所以我也不確定，「放心吧不是那麽難的情況，不需要你去打倒魔神，你只需要攻略七個目標然後成功打出BE就行了。」

　　「……你說打出什麽？」

　　「BAD END.你玩過戀愛遊戲吧？很簡單的，就是和那七個人談戀愛，最後達成BAD END就行。」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我抽著嘴角問，「請問一下戀愛遊戲要怎麽拯救世界？」

　　「簡單點說吧，重啟世界需要能量，你們人類的感情變化所產生的能量可以轉換使用。根據我的計算，這七個目標達成BAD END剛好足夠提供這次重啟所需要的能量……」

　　「還說你不是QB！！」我當場就跳了起來，「這種化人類感情為能量的技術不就是QB的種族特技嗎？！再說你直接重啟世界不就好了嗎為什麽要找我啊？！！！」

　　「我又不是人類，為什麽要幫著你們重啟世界？」那張QB臉上顯出一種非人的冷漠，「而且星際法規定，觀測者不能直接幹涉世界。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這種事對人類來說是常識吧？」

　　說的好有道理根本無法反駁！這麽懂人情世故你真的是個AI嗎？

　　「好吧，我做。」我咬了咬牙，用力一點頭。

　　「那麽，契約完成。」

　　對方軟綿綿的爪子拍了幾下，一個彈窗跳了出來，幾個異常眼熟的名字在屏幕上滾動滑過，看到第一個我就一陣窒息。

　　「等等等等——蒙奇·D·路飛？！！！！你讓我跟他談戀愛？？？？？？？？」

　　這個名字真是太可怕了。我至今都深深記得，在我還沒看海○王的時候，路飛的難嫖就已經聞名同人圈，我有一個基友是超級路飛廚，曾經發下宏願，有生之年一定要嫖一次路飛——她也確實開了文，然後發現怎麽都嫖不動，只能絕望地坑掉了。

　　而在我看了海賊之後……我確定，路飛這個人根本就沒有戀愛神經！面對世界第一美女的果體都不為所動，他根本不可能談戀愛！

　　這是地獄難度啊！一開始就這麽生猛嗎？你們都沒有什麽新手副本嗎？！

　　我顫抖著繼續往下看。

　　第二個，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

　　「艹！」我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這他媽就是個腦子不正常的，連親爹親弟弟都殺的主，手下還全都是腦殘粉+神經病。我和基友曾經就「多弗朗明哥和庫洛洛哪個更沒救點」展開了半小時的爭論，結論是兩個人都挺沒救，不同意義上的。

　　真的要攻略他嗎？我覺得我得先給自己裝五斤熊心豹子膽來面對必然會到來的生命危險啊！

　　我已經不太敢想接下來要攻略的都是什麽坑爹玩意兒了。深吸了幾口氣之後，我鼓足勇氣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瞄了一下第三個人……

　　「臥槽——————！！！夏洛特·卡塔庫栗？！！！你是想讓我死對吧你就是想讓我死吧！！！！！！」

　　他！有！五！米！高！！！

　　路飛一米七，才到他！膝！蓋！！！

　　這都不是一步到胃的問題了！這是穿刺之刑啊！！！

　　……我已經沒有勇氣再往下看了。捂著小心肝兒喘了半天氣，我哆嗦著關掉了熒幕，決定暫時逃避現實，等事到臨頭再去面對。

　　「告訴我，你不會打算讓我這個樣子去攻略他們吧？」

　　我抓緊了QB外皮的AI，揣著一絲微小的奢望和對AI智能的一丟丟信任，艱難地開了口。

　　不是我說，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就我這剛剛擦過6分及格線的長相，走路都能平地摔的體能，打撲克牌24連輸的腦子……放到海○王的世界裏，我大概活不過一幀。

　　「所以，你一定會給我開個外掛吧？」

　　命都沒了還攻略個P啊！

　　系統聞言，微微一笑（別問我怎麽在那張QB臉上看出微笑這個表情的）。

　　「不用擔心，由於目標都在高難世界，我會匹配你手機裏的遊戲系統作為你的外掛。」

　　它說：「畢竟我也不是惡魔嘛。」

　　——等等你這句話聽著很危險啊！！！還有我手機裏不是只有一個F○TE/GO嗎？！！！

　　「好了，匹配完成，綁定結束，投放開始。」

　　沒給我任何掙紮的機會，一陣刺眼的銀光從我腳下躥起，失重感讓我整個人往後倒了下去，墜入銀光的瞬間，我聽到系統像是剛想起鑰匙忘在家裏一樣的聲音。

　　「哦對忘記說了，因為是仿造系統的緣故，你的賬號現在是初始狀態，目前什麽都沒有——要加油啊，世界還等著你拯救呢。」

　　——你他媽根本就是惡魔啊！！！

　　還沒有來得及罵出口，巨大的眩暈感就吞沒了我的意識。

　　說真的，那一瞬間，我真心覺得，世界毀滅也挺不錯的。


第2章 幸運E是不可能變成幸運EX的，世界毀滅都不可能。

　　大家好，我是你們倒黴的救世主，因為地球突然完了人類猛地死絕，為了重啟世界不得不踏上了坑爹的攻略之路。

　　為了不讓我死在進入攻略世界的第一天，挑中我的AI給我綁定了F○TE/GO這個遊戲系統。於是，我現在就遇到了絕大多數F○TE/GO玩家都經歷過的悲慘遭遇——我過地圖的時候卡住了。

　　據那個披著QB皮的AI所說，因為系統文件太大，還很對面世界的法則不兼容，所以加載很困難，大概還要Loading很久。

　　「也就是說以後我每次過地圖都要卡一次？」我待在個人房間裏面無血色地問。

　　「是的。」對方答得毫無歉疚。

　　說真的我真想掄起一個庫·丘林就是一發旋轉突進的藍色槍兵砸在對面那張QB臉上。

　　但我艱難的忍住了。不，不是因為我的良心在痛，而是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庫·丘林！

　　對！這個混蛋QB給我綁定的是一個初始號！別說我原本賬號裏那14個強滿的五星了，這裏一張禮裝一個從者都沒！我剛才在這個系統裏轉了一圈，TM連個友情點都沒有！！！

　　「初始號不管怎麽樣總該有個瑪修吧？」我絕望地問。

　　「你又不是藤丸立香。」對方冷酷地回答，「二十【嗶】歲的人了，裝什麽女子高中生，不會有16歲的美少女喊你『前輩』的，別做夢了。我加載的是最新系統，所以你每天都有一次友情十連的機會，不要廢話了，快去抽卡。沒有卡牌你有系統外掛也沒用。」

　　綜上所述，請各位好心人給我打518購買聖晶石，我不知道什麽夏日福袋什麽日替up什麽活動從者，我只知道我再不抽卡，人理八成就要炸了。

　　……對不起，我忘了人理已經炸了。

　　沒人給打錢的我只好苦逼兮兮地打開了召喚界面，切換到友情池，可憐巴巴地摁下了今日免費10連。

　　熟悉的十連光圈閃過之後，我收獲了1名從者，2只芙芙，3個狗糧，4張禮裝。順便一提，全TM是一星二星，連一個三星都沒有！

　　不對，還是有一個三星的——赤之黑鍵。

　　我憤怒地把黑鍵往地上一摔。

　　果然幸運E還是幸運E，就算世界毀滅了也不可能變成幸運EX！

　　我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才仔細看我剛才抽到的卡。

　　「豐收、破壞、天啟……一星二星禮裝就先餵黑鍵吧，好歹黑鍵是三星禮裝。」

　　「狗糧餵從者……芙芙……算了職介不和留著吧。」

　　「從者……Rider……喬爾喬斯？唉，都是二星為啥不給我安徒生，安爸爸超好用……多來幾個一星戰神也行啊，大英雄和微笑boy都挺好的啊。算了算了，喬老師嘲諷技能和防禦加成都挺不錯的，留著當個T用也行。」

　　正當我一邊抱怨一邊強化的時候，廣播裏忽然響起了系統的聲音。

　　『Loading98%……99%……100%。靈子轉移進入最終階段。坐標——One Piece，海圓歷1510年1月30日，馬林梵多——反召喚系統已設置，請禦主進行最終調整。』

　　「什麽這就要走了？」

　　我手忙腳亂地關閉召喚界面，強化好禮裝和英靈，找到迦勒底制服就開始往身上套。

　　『距離靈子轉移開始，還剩3、2、1——』

　　「等等等等！你給我說清楚把我投放到海軍總部幹什麽？！我們不是要攻略路飛嗎？應該投到風車村去吧！」

　　「全工程 完成（Clear），開始 實驗驗證 首次指定（First Order）。」

　　我剛把鞋子套好，腳下就是陡然一空。失墜感中，我聽見了AI涼涼的聲音。

　　「不按順序攻略也可以，為了方便你同時攻略多人，我特意為你指定了一個好身份。加油吧，人類最後的禦主啊。」

　　——同時攻略多人是怎麽回事啊？腳踩兩只船會變成好船結局的！你他媽這是要我死嗎？！！！

　　我並沒有來得及咆哮出口，就是陡然一暈。

　　…………………………………………………………

　　喚醒我的並不是萌物芙芙的舔臉也不是美少女學妹的溫言軟語，而是一記重重抽在臉上的拳頭。

　　「在戰鬥中發呆你是想死嗎，格洛麗亞？」

　　……這可真是一記讓我整個腦袋都在嗡嗡作響的重拳啊。

　　等等我是不是在飛？！

　　「哐當————————」

　　隨著這聲巨響，我整個人砸在墻上滑下來，我終於知道小說裏經常寫的「喉頭一甜」和「像散了架一樣」是什麽感受。

　　趴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我終於想起自己還穿著迦勒底制服，連忙用這身魔術禮裝所特有的應急處置技能治療了一下自己。這才感覺到身上的劇痛好了一些。

　　皮鞋踩著木地板，發出沈重的腳步聲。我的腦袋還是有點暈，只能趴在地上漫無邊際的想，這位大哥的體重到底是多少才能發出這麽沈的腳步聲，我都聽到木地板的悲鳴了啊餵。

　　等到對方走到我面前時，我睜開眼睛這麽一瞧，頓時被那雙皮鞋的碼數震驚了。餵餵餵你腳都快有我的背那麽大了啊！

　　目光沿著那雙大腳一路往上，看到了比我腰都粗的大腿，還有敞開的襯衫領口露出的壯碩胸肌，再往上……我就看不著了。

　　沒辦法，我的頭實在是仰不過去了，再仰就要斷了。

　　這男人實在是太TM高了。

　　「起來！格洛麗亞！」

　　男人一聲怒吼震得我脆弱的鼓膜一陣嗡鳴。但我卻不敢抗議，只能捂著腫起來的腮幫子和還在隱隱作痛的脊背一骨碌爬起來。

　　我瞅著他繃緊的小腿肌肉塊，覺得我要是不趕緊起來可能會被他一腳踹起來。

　　「繼續訓練！給我站直！」

　　男人似乎見不得我弓成一條蝦米的樣兒，大手一揮就硬把我掰直了。腰椎吱嘎一聲疼得我不由得瞇起了眼，這才看清了對方的臉。

　　嗯，曬成麥色的皮膚，方正嚴肅的長相，黑色寸頭，穿著一件品味超差的紅底花襯衫，胸口還別了一朵粉紅粉紅的大花花，帶著一頂海軍制式帽，帽檐一道陰影壓下來，越發顯得他滿臉都寫著「我脾氣超差」……等等這個人是不是有點眼熟………………

　　我靠！！！這TM不是那個誰嗎？！！！！

　　我的冷汗刷的一聲就下來了。

　　「薩卡斯基！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她才十歲！」

　　男人背後陡然傳來一聲女人的怒吼。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氣勢洶洶地迫近，下一秒，一只手將男人從我面前扯開，一把將我抱進了一個帶著消毒水味的懷抱。

　　我在女人懷裏瞪大了眼睛，整張臉都因為震驚扭曲了，無聲地做名畫吶喊狀。

　　——這男人TM不是赤犬嗎？！！！！

　　我的大腦因為太過驚恐只剩下一片馬賽克。就在此時，把我抱在懷裏的女人看到了我臉上飛快腫起來的淤青，她似乎是氣急了，美麗的臉龐一陣扭曲。老母雞一樣將我捂在她的白大褂裏，反手就把自己的手包朝赤犬丟了過去。

　　「薩卡斯基！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莉亞才十歲，還是個孩子，別用你們海軍的方式訓練她！她是你女兒！不是你手下的士兵！！」

　　我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手包擦著赤犬的太陽穴飛了過去，又看著這位彪悍的女士卷起袖子，大有撲到赤犬身上捶他一頓的架勢，不由得目瞪口呆。

　　赤犬其人，可是當年在頂上之戰裏親手宰了一群逃跑海軍的鬼畜將官，平日行事異常昭和，一看就是那種會毆打下屬進行所謂逼迫潛能的極限訓練的主。

　　對於這種立派的昭和男兒來說，孩子就是父母的私產，以教導之名打罵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所以他家暴他女兒我真的不覺得有多稀奇。

　　稀奇的是我現在看到他老婆在家暴他啊！她真的一巴掌呼過去了啊！照臉呼啊！赤犬居然只是攥住她手腕卻沒還手啊！？

　　「你鬧夠了沒有？」

　　赤犬鐵青著臉一把甩開女人的手。以他作為巖漿果實能力者一拳擊沈一艘軍艦的戰鬥力，他當然不能跟作為普通人的老婆較真。女人大概也看穿了這一點，不僅沒有後退，反而一挺身把我護在身後，昂著脖子就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我鬧？你想要莉亞做海軍是你自己的事，但是莉亞想做什麽是她自己的事，就算你是她爸爸你也沒資格控制她的人生！更沒資格把這麽小的孩子打成這樣！」

　　赤犬臉色更青：「她是我女兒，她當然要成為最優秀的海軍。我作為父親訓練女兒還要什麽資格？讓開！」

　　「我還是她媽呢！」女人狠狠瞪著他，「我告訴你薩卡斯基，只要我活著一天，你就別想折騰我女兒！」

　　「不可理喻。」赤犬也被激起了火氣，伸手試圖撥開女人，「你這麽溺愛她只會耽誤她。格洛麗亞，出來！繼續訓練！」

　　「幹什麽、你幹什麽？想動手是吧！來啊，朝這打！」女人啪地打開了赤犬的手，拍著自己心口往前逼了幾步，「薩卡斯基我告訴你，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想要新兵你自己招去，孩子是我生的，她愛幹什麽就幹什麽，輪不到你來管！」

　　說完，女人轉身一把把我從地上抱了起來，整個護在懷裏，重重撞開赤犬就往外走。我哆哆嗦嗦地瞅了眼赤犬的臉色，頓時一個激靈鉆進女人的懷裏。

　　媽耶，我今晚一定會做噩夢的。

　　……說起來我是不是忘了什麽？

　　忘了什麽呢……

　　嗯……好像是……

　　抱著我的大美人是赤犬的老婆。

　　大美人不讓赤犬打他女兒。

　　我剛才被赤犬揍飛了出去。

　　……

　　……

　　……

　　——所以，我，現在，應該，就是，赤犬的，那個，倒黴的，女兒。

　　艹！！！！！！！！！！說好的路飛呢？！！！！！！！！！！！！！！！

　　伴隨著大腦斷線的聲音，我兩眼一翻徹底失去了意識。


第3章 這個AI絕逼和QB是三代以內血親。

　　「我覺得你應該解釋一下。」

　　蹲在迦勒底的個人空間裏，我雙手掐著QB模樣的AI的脖子，只覺得自己太陽穴都在突突跳動。

　　「我們一開始不是說好了去嫖路飛嗎？你把我扔到赤犬面前是想幹什麽？」我氣得頭痛，「赤犬將來可是會殺了路飛他哥啊！拿這個身份去嫖路飛？你這是覺得嫖他難度不夠大還是我的命太大？」

　　不要以為路飛好脾氣啊！他的任性可是海賊王級別的！一旦他認定了什麽就別想掰過來啊！

　　這裏是海O王，不是全員神邏輯的火○忍者。路飛不是鳴人那種聖母，他可沒有被全村霸淩十多年還一心想讓大家都認同我的溫柔。

　　我的人格魅力本來就沒到能和路飛做朋友的程度，攤上這麽個身份就更別想了！

　　「他倒是不會揍赤犬的女兒，但我絕對一開始就出局了好嗎？！」

　　一想到這點，我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講講道理，路飛的攻略難度本來就是地獄級，約等於不可能——連女帝都折戟沈沙了！連女帝都！我們這種普通人就更沒門了！

　　以前我和那個究極路飛廚討論過，什麽情況下才能嫖到路飛，結論是正常戀愛完全不可能，只能穿到風車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再從小不要臉地倒貼他——寫作倒貼讀作洗腦——要和他結婚。之後再死皮賴臉上他的船，借助人民群眾的力量把自己和他綁定成一對——這樣才有可能哄騙他同意結婚啊！

　　別以為我沒玩過Gal Game啊！什麽裝甲惡鬼○正什麽刃○散什麽塵○魔京之類的我還是玩過的！你說氮離子濃度超標？那我還玩過F○te/ Stay Night——總之，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些戀愛遊戲的尿性！不把好感度刷夠拿到BAD END也沒什麽意義！

　　我本來都打算豁出這張老臉不要去瘋狂倒貼一個小屁孩了，就算他到了六十歲腦子裏也只有肉，一輩子都是個孩子，我也認了……一切為了拯救世界，忍忍就過去了。

　　但是現在已經不是忍忍就過去的問題了啊？！這TM是要我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你覺得赤犬的女兒去做海賊，他千裏追殺清理門戶的概率是多少？」我整個人都散發著絕望的氣息，「做海軍是不可能的，做了海軍還跟海賊眉來眼去肯定會被赤犬殺掉的……做海賊也會被殺掉……這不橫豎都是一個死嗎？你就不能給我安排個別的什麽身份嗎，哪怕是黃猿的女兒也行啊！」

　　脖子都快被我掐斷的AI終於開了口。

　　「事實上，這是我們精選過的最適合攻略的身份了。」

　　「我是不是幻聽了？你剛才說的其實是最適合玩死我的身份吧？」

　　我咬牙切齒地撕扯起AI的臉，想看看它的臉皮到底是什麽做的怎麽能這麽厚呢。

　　「確實……是……最適合攻略……的身份……」AI被我扯得聲音都含含糊糊，「因為……你在赤犬……手裏……不可能……偷懶……嘛……」

　　我氣得差點背過去。

　　好的，我確定了，這玩意兒根本就不要臉。

　　「你TM還是為了我好不成？！」

　　「那是當然的。」

　　因為我松了手，AI的話語也流暢了很多，它揉了揉自己的臉（我：「你丫的裝什麽人啊你根本就不會痛！」），慢條斯理地分析了起來。

　　「你看，如果把你扔到風車村的話，沒人監督的情況下，你有多大概率會自覺鍛煉？」

　　它那張QB臉上浮現出一個惡魔般的笑容。

　　「先說體能……我沒記錯的話，你從14歲以後就沒上過體育課了吧？大學體育測試跑八百米都能落後別人一圈半吧？說要鍛煉身體說了八年了，自覺鍛煉的次數連八次都沒有吧？」

　　我靠！我的膝蓋好痛！不要拆穿這個現實啊混蛋！

　　惡魔般的聲音還在繼續。

　　「我們再說自控力……你手機上那個背單詞的app下了多久了，你點開過嗎？大學才去過幾次自習室？目前為止有哪篇小說做到日更嗎？簽約也有六七年了，你有拿到全勤獎嗎？據我所知你連期末考試和工作面試都會遲到吧？沒有人督促你真的會自己鍛煉身體嗎？」

　　……完全無法反駁！

　　「別的姑且不提，沒有足夠的體力你要怎麽跟路飛玩耍？那可是六歲起就能翻山越嶺和鱷魚大熊搏鬥的強者，你能嗎？事實上你現在連老家的後山都爬不完吧。所以，你需要鍛煉。」

　　明明是個AI為什麽說的好有道理的樣子？！

　　「黃猿也好青雉也好，你不成器一定會放任你吧。海○王世界裏的其他人也不是會逼迫女孩子去鍛煉的類型。只有赤犬，你是他女兒的話，為了他自己的面子，就算你是一灘爛泥他也一定會把你糊上墻。所以我才說這個身份是最合適的。」

　　……雖然不想承認，但它該死的說服我了！我的性格我自己清楚，只要給我一點借口和余裕，我絕對能摸魚摸到世界毀滅為止——不對我已經這麽做了！——也只有赤犬這種不容許任何借口的鬼畜斯巴達教師才能治得了我……

　　「當然，你能不能從赤犬的訓練裏活下來，那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

　　QB樣貌的AI悠悠然補上了最後一句。

　　艹！這家夥根本就是惡魔吧？！

　　我沈默良久，終於問出了我在第一章就想問的問題。

　　「你和那個QB……真的沒有血緣關系嗎？」

　　這個把契約者往死裏坑的行事風格，這個話說一半留一半的性格，這個洗腦傳銷的功力……說你們沒有血緣關系誰信啊？！！！

　　「當然不是。」AI疑似翻了個白眼，「我們的契約可是在公平自願原則上進行的，和那種一本萬利的無風險投資可不一樣。我可是特別針對你們星球文明制作的高度人性化的AI，和那種無血無淚的惡魔可不一樣。」

　　好的，我確定了，連坑死人了以後還自我標榜為業界良心這種屬性都能重合……你們絕逼是三代以內血親！

　　我無力地垮下肩膀，認命的嘆了口氣。

　　「好了，說吧，我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白色惡魔沈吟片刻，微微露出一個笑容。

　　「總之，先從老老實實接受赤犬的體能訓練開始怎麽樣？」

　　………………

　　以上，就是我現在躺進重癥監護室的始末。

　　哦，你問我是不是省略了什麽？

　　這還用說嗎？

　　一個14歲以後再也沒上過體育課，最後一次狂奔是在大學的體育測驗上，跑八百米都能落後別人一圈半的女人，接受赤犬大將的斯巴達訓練……會有什麽下場，還·需·要·我·詳·細·地·說·嗎？

　　總之，多虧上一章那位有膽家暴赤犬的大美人及時回家，我的狗命暫時是保住了。在重癥監護室躺上個把月也差不多能回家了。

　　肥宅是成不了戀愛遊戲主角的，男性向女性向一般向都不可能。

　　君不見衛宮士郎那久經鍛煉的八塊腹肌，也不提元宮茜那可以拖著十二單奔跑的英姿，就說這款手遊F○TE/GO的主角藤丸立香吧，無論什麽性別，都是可以手撕魔神柱拳打魔術王的主。

　　嗯？F○TE/ GO不是戀愛遊戲？那不重要，蘑菇的世界裏，boy meets girl（戀愛）才是故事的主旋律，拯救世界只是戀愛的背景色。

　　總之，如果有人說男性向遊戲主角都是肥宅……那只能證明丫根本沒有玩過幾個遊戲。

　　言歸正傳，戰五渣肥宅是沒資格談戀愛的，就算我只是稍微肥了一點點的宅也是不行的。

　　在此之前……

　　我艱難地活動了一下打著石膏的脖子，看向病房門口。

　　「……我要宰了你！薩卡斯基我告訴你，你再這樣下去我一定要宰了你！！！」

　　穿著白大褂的美人紅著眼圈，掄起手袋就砸在赤犬身上，作為站在海軍戰力頂端的男人，赤犬自然不為所動。但他也沒躲開，像根柱子一樣杵在那，任由女人發泄似的捶打著他。

　　「莉亞還那麽小，你怎麽忍心、忍心把她打成那樣？」女人氣得連話都說不順，「哪有你這樣當爸爸的！就算莉亞願意訓練也不等於你能把她往死裏打！你這是訓練嗎？是嗎！你爸爸還是老師有這麽練過你嗎？！」

　　……還真別說。我看了一下赤犬的神色，又回憶了一下劇場版裏面他老師澤法的性格……emmmmm，赤犬他爹不清楚，他老師還真有可能是這麽往死裏訓練過他的。

　　但赤犬顯然不是會解釋的男人，他只是把海軍帽往下拉了拉，沈下聲音，試圖阻止看起來快要氣瘋了的妻子。

　　「別在這裏鬧，太難看了。」

　　……我看他這不叫制止，這是在火上澆油。

　　「我鬧？你居然說我這是在鬧？？？」

　　果不其然，女人陡然拔高了聲音，猛地搡了赤犬一把，我瞅著她眼淚都出來了。她用力擦了擦眼角，氣得全身哆嗦。

　　「行啊，在薩卡斯基大將看來，我這都是在胡鬧對吧？就算你把女兒打進醫院，我這個做媽的也不該在這跟你吵，對吧？」她咬著牙點頭，臉上浮現出尖刻的冷笑，「是啊，你多厲害，你怎麽會出錯呢，就算是打傷莉亞也是她自己不中用對吧，我怎麽能跟你吵呢，這不是胡鬧嗎？」

　　「……」赤犬幹脆閉上了嘴。

　　「行吧，我也不跟你鬧了。」

　　女人冷笑著在那個「鬧」字上加了重音，擡手理了理（剛才在單方面廝打裏弄亂的）頭發，恢覆了平日的精英範兒。不看她因為憤怒還在微微顫抖的雙手的話，儼然一副冷靜理智的模樣。

　　當然她說出口的話就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了。

　　「回頭我讓我爸爸把離婚協議書寄到你辦公室去，我們離婚吧。莉亞歸我。她不是你女兒的話，你也沒資格這麽對她了。」

　　哇，赤犬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跟《庶○有毒》的調色盤似的，五顏六色，亂七八糟，煞是好看。

　　這裏不是海○王的世界嗎？眼前這到底是什麽家庭倫理劇現場啊，一看就是應該在CCTV8播出的目標中老年婦女的劇情，為什麽會出現在這種少年漫世界啊！？

　　QB模樣的AI跳到我床上，白色大尾巴卷出一筒香噴噴的爆米花，推到我跟前來。

　　「星際網絡目前最紅的棉花糖爆米花，來一桶不？」

　　「你們那的網紅款嗎……真的好吃嗎？」

　　我張嘴接過AI投餵的大顆爆米花，不是我說，絕大部分的網紅食物都是讓人看了一眼就不想吃的黑暗料理………………說真的這個還挺好吃的。

　　「這可是久經三百六十八個星系考驗認證的爆米花！才不是你們愚蠢的地球人的一時營銷貨色可以比的！」

　　AI又翻了個白眼（說起來這種沒有眼白的紅眼珠子到底是怎麽讓我看出白眼的啊？），用小爪子抓起一捧爆米花又塞了我一口。

　　我沈默著吃完，片刻後，又開了口。

　　「有瓜子嗎？」

　　作為Z國人，看家庭倫理劇還是要嗑瓜子才對吧。


第4章 八個平底鍋教你做人。

　　在那之後，我和AI一起磕了整整一周的瓜子。沒辦法，赤犬的家庭倫理劇實在是太精彩了，過於好磕，根本停不下來。

　　通過這段時間的旁觀，我大概理清了這個倫理劇的大致背景。

　　簡單來說，大美人是個富二代，家境好腦子更好，一路順風順水地長大，從小就讀的是最好的學校，25歲的時候順利以優異的成績從新世界最好的醫科大學畢業，因為醫術確實很好，就在家裏的安排下成為了海軍本部醫院的一名醫生。

　　哦，你問為什麽是海軍本部？四海還找得出比海軍本部更安全的地方嗎，沒有海賊也沒有天龍人，在這裏做醫生當然比在外面跑來得安全。

　　當然，話是這麽說，也不是沒有例外。

　　十來年前，海賊王哥爾·D·羅傑到海軍本部自首的時候，金獅子史基便襲擊了海軍本部，把不少海軍將領打進了醫院，其中就包括了當時還是海軍中將的薩卡斯基。大美人當時作為薩卡斯基的主治醫生，不知怎麽的就和他發展出了一段戀情。

　　嗯，不知怎的……具體過程兩個人都沒提，所以我也不知道。就我那貧瘠的想象力，也實在無法想象赤犬是怎麽墜入愛河的。這段就讓我們跳過吧。

　　戀愛的女人都是盲目的，此話誠然不假。否則實在是沒法解釋大美人為什麽會和這個男人一路走進婚姻的墳墓。直到生了小孩才回過神來。

　　平心而論，薩卡斯基作為一個戀愛對象，看起來真的條件很好——鐵板釘釘會升任大將的海軍中將，前途無量。為人正直，也不像某位偷懶偷得聞名本部的卷毛中將一樣喜歡搭訕漂亮女性，名聲十分清廉，絕對不用擔心他出軌。

　　但那都是看起來很好。

　　有的事只有結婚了日夜相處才會發現。

　　前途無量意味著工作很忙基本不著家，過於正直某些時候就等於剛愎自用聽不進人話，不擅長應對女性也就是說他同樣不會哄自己的妻子開心……戀愛時看起來可愛的那些小毛病，婚後都成了難以忍受的大問題。

　　在沒有孩子的時候，這些矛盾尚且可以壓抑忍受。當孩子一出生，累積的矛盾就膨脹到不可忽視了。

　　格洛麗亞，Gloria，意為榮光。這是薩卡斯基給他女兒起的名字。從這個名字就能看出他對女兒寄予了多麽大的期望。

　　但是從妻子的角度來說，薩卡斯基除了這個名字之外什麽都沒有給過這個孩子。

　　羅傑的死亡開啟了大海賊時代，無數的海賊湧入大海，四海都變得一團亂，薩卡斯基作為剛晉升的海軍大將，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忙得連家都不回。全靠妻子把孩子一手養大。在格洛麗亞三歲之前，他甚至連一次都沒有抱過這個孩子。

　　用微博術語來說，這就叫喪偶式育兒。

　　等到赤犬大將終於空下手能回趟家的時候，孩子已經四歲多了。做爹做得孩子都不認識他的赤犬大將定睛一看，發現這孩子可以訓練了——得，家庭矛盾就爆炸了。

　　我再說一遍，赤犬大將是一個異常昭和的海軍。

　　昭和男兒信奉的是體罰教育，斯巴達訓練。擱在海軍裏尚且還要被溫和派質疑一下是否過激，擱在自己四歲的女兒身上……嗯，赤犬大將真該感謝海○王的世界沒有兒童保護法，不然他怕是要被送去牢裏蹲兩年。

　　試問，作為一個母親，辛辛苦苦把女兒養大，看她摔一跤都擔心她膝蓋破了皮，有一天你從來不著家的老公回家了，回家第一天就用訓練的名義把你疼得跟眼珠子一樣的女兒打得鼻青臉腫……這種時候你會不會很想跟他幹一架？

　　別的女人會不會跟老公幹架我不知道，但大美人當場就和赤犬動了手。第二天赤犬頂著一個碩大的巴掌印去上班的時候，整個海軍本部都為之側目。

　　哦你說赤犬大將作為一個自然系為什麽會被普通人扇出一個巴掌印？他不是能元素化嗎？

　　醒醒，那可是赤犬，巖漿果實能力者，不是黃猿和青雉。打不著黃猿就打不著吧，打著青雉的冰也就是手疼一下，可他赤犬元素化了那巖漿往下一滴……他老婆那手還能要？

　　不能真的跟老婆動手的赤犬只能憋屈地挨著。

　　幸好赤犬大將的工作實在是夠忙，親自訓練孩子的時間並不多，他女兒才能平平安安長到十歲……然後在我接手的第二天就被他揍進ICU。

　　這一回大美人是真的要跟他離婚了。

　　如果不是赤犬大將最後學會了讓步，他大概就真的再也見不到老婆和女兒了。

　　對！那個赤犬！他居然！讓步了！

　　我又相信愛情了！

　　大美人在他腦袋上打破了八個平底鍋之後，和他約法三章：

　　赤犬可以把女兒往海軍方向培養，但是不能強迫她成為海軍；訓練是可以訓練，但是必須換個教練（美人：「那混蛋根本是在用肌肉想訓練計劃」）；不可以讓女兒做超乎年齡過於危險的訓練。

　　看來八個平底鍋還是管用的，居然能把那個死腦筋的赤犬打開竅……

　　我很能理解美人的家暴，畢竟對著赤犬這種丈夫，不家暴怕是會把自己氣死。

　　……不如說海賊裏的男人們，和他們結婚的話，一天不家暴三次恐怕都過不下去。

　　當然，路飛例外——就算一天家暴他八十次都不一定過得下去吧。

　　綜上所述，為了保證自己將來攻略路飛的時候能有家暴他的力氣，我現在正在努力訓練的路上。

　　我的新教練是原海軍大將「黑腕」澤法。也是赤犬、青雉、黃猿等等海軍高層將領的老師。

　　澤法先生真是老當益壯，一大把年紀了還是一身腱子肉，隔著那層西裝襯衫都看得到他雄健的胸肌……感覺F○TE/GO裏那些以大胸聞名的妹子，比如那個殺生院啦，那個源賴光啦，那個德雷克啦……在胸圍上都徹底輸了。輸了一倍還有多。

　　大概只有胸圍一米六的Passionlip才有一戰之力吧。

　　這真是太悲哀了。

　　你問為什麽要和男人比胸圍？

　　廢話！比拼胸圍是女人的樂趣！這種胸部尺寸上的明爭暗鬥的精彩程度，遠勝過任何一個流量主演的影視劇啊！

　　……不管怎麽說，澤法先生聽不到我內心的吐槽真是太好了。

　　不然我怕是要被他把腦殼捶飛。

　　↑↑↑這是我度過了訓練第一天的感慨。

　　嗯，對，我又被揍了。

　　澤法先生不愧是培養了眾多海軍精英，有二十來年教齡的資深教師，非常懂得因材施教和張弛有度的道理。

　　和某個昭和男兒完全不一樣。

　　最明顯的區別就在於，澤法揍完我以後，我能硬挺著酸痛的身體來進行第二天的訓練，赤犬揍完我以後……我還能在重癥監護室裏再度睜開眼睛都要感謝老天保佑。

　　在從前的Z國有一句話，專業選的好，天天像高考。換在現在這種情況，大概就叫，投胎投的好，天天在軍訓吧。

　　我現在想說，放我回去高考吧，我寧願天天像高考也不想再訓練了。

　　我上高中以後就再也沒軍訓過了啊嗚嗚嗚……

　　人都是逼出來的。

　　就像從前在○江寫小說，沒到周三榜單死線之前，我一直不知道我居然是一個能日更一萬二的女人。

　　在穿越到海○王世界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居然可以活著完成軍訓任務並且在老師那裏拿到一個不錯的成績。

　　澤法老師給我第一朵小紅花的時候我感動到都要哭出來了！真的差點就哭出來了！

　　我居然有能跑完八千米的那天！我現在才十歲！體育老師你看到了嗎！訓練一個月八百米才能險險及格的我！居然！能半小時跑完八千米了！八千米啊！！！

　　對於我的歡呼雀躍和熱淚盈眶，來接人的赤犬大將只有一個反應——當頭就是一巴掌。

　　「八千米不負重居然要跑這麽久，你還差得遠呢。」

　　我靠！你以為我是你們這些非人類怪物嗎？騎著自行車橫渡大海不費勁！赤犬大將你也太昭和了！這樣下去老了以後肯定會被女兒送進療養院任由你被護工虐待都不去看你一眼的！

　　「……一會兒回去想吃什麽？」赤犬拉了拉帽檐，似乎很不適應這種近乎鼓勵的溫情台詞。

　　我瞪圓了眼睛看著他——夭壽喔這家夥不會是被穿了吧這麽溫情脈脈怎麽可能是赤犬？！

　　……然後我就又被打了。

　　好吧，確實是赤犬本人沒錯了。

　　「我想吃兔子。」

　　我小聲說。

　　其實我想吃狗肉。我認真的。

　　但是鑒於這句話很有可能讓赤犬大將直接把我送進ICU。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忍。

　　那天晚上我盯著那只QB模樣的AI，一口氣吃了三只兔子。

　　我用力地撕！我狠狠地咬！我使勁兒地啃！

　　這就是遷怒！

　　我討厭一切QB外形的東西！兔子也不行！


第5章 這TM不是個卡牌遊戲嗎？！

　　經過了三個月的軍訓之後——三·個·月·的·軍·訓真是每一個字都充滿心酸——澤法老師表示我的基礎訓練結束了，可以開始對戰訓練了。

　　「他管那玩意兒叫基礎訓練？！」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QB臉的AI。

　　想我這三個月雖然沒上刀山下火海，但是也整天都在負重越野、攀巖遊泳、風裏來雨裏去的斯巴達訓練……這叫基礎？那進階得是什麽地獄啊？？？

　　AI軟綿綿的大尾巴卷著一桶爆米花，一邊吃一邊涼涼地瞥了我一眼。

　　「對人家來說那連基礎訓練都不算，就是熱身活動。」

　　我知道我是個廢物你不要再提醒我這一點了。

　　「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你的身體素質差不多合格了，可以使用系統裏那些卡牌了。」

　　謝謝你還記得有個系統啊，三個月沒提，我還以為你已經忘了呢。

　　大概是從我的表情上看出了我內心洶湧的吐槽吧，AI翻了個白眼，露出了鄙視的表情。我真的很想知道它到底是怎麽用那張QB臉完成這麽高難度的任務的。

　　「你以為我是你啊。」它又翻了個白眼，「每天訓練完回來澡都不洗就死狗一樣往床上一躺，三秒之內就睡死了。連每日登錄都忘了做，還是是我幫你簽到的，不然你哪來的石頭和呼符抽卡。」

　　聽到這句話，我嚇得差點從床上滾下去。打開F○te/GO系統一看，94顆聖晶石和十來張呼符在我的召喚界面上閃閃發光。

　　「我靠你是天使嗎？！」我激動地抱起AI就是一個麽麽噠，「你是天使啊！！！居然幫忙登錄領石頭……謝謝謝謝謝謝！我愛你喔喔喔——！」

　　「不用謝，你早點完成任務我也早點解脫。」

　　AI無比嫌棄地用大尾巴掃開了我的臉，從我懷裏掙出去，跳到地上，繼續抱著它那通爆米花吧唧吧唧地吃。

　　「快點召喚吧，雖然我覺得你抽到強力卡牌也沒什麽用就是了。」

　　「廢話啊我又沒有狗糧。」我忍不住抱怨起來，「你既然覆制了遊戲系統倒是給我把狗糧本和修煉場開了啊——不開我怎麽養卡？靠友情池裏那點狗糧？不是我說，這破遊戲養卡本來就很辛苦了，你還給我增加難度——」

　　「我倒是能給你開，然後你一出手就是滿級戰神，你覺得合理嗎？你爹可是赤犬，你這麽一點鋪墊都沒有的戰力max，你覺得他會不會懷疑你？」

　　……我覺得他很有可能直接把我燒了。

　　不過說到懷疑……

　　「我到時候要怎麽解釋我這些卡？」我沈重道，「突然大變活人是誰都會懷疑的吧？我要怎麽跟赤犬解釋……惡魔果實？」

　　「世界這麽大，有些圖鑒上沒出現過的惡魔果實也很正常。」AI的聲音不知為何有點微妙的愉♂悅，「你也是寫同人的，開局一張嘴，能力全靠編——這是你作為同人作者的基本功吧。我相信你，你一定能編得很好的。再說，你不是有一個很有說服力的先天優勢嗎？」

　　「啥？」我怎麽不知道我這麽牛？

　　「除了海樓石之外，檢驗惡魔果實能力者的方式不就只有一個嗎？」AI的語氣更加愉♂悅了，「惡魔果實能力者都是旱鴨子——反正你也不會遊泳，裝也能裝得渾然天成。」

　　渾然天成不是這麽用的——職業病犯了的我硬是憋回了這句吐槽。不管怎麽樣，它說的確實有道理。

　　我確實不會遊泳。真下了水，大概路飛都能比我多撲騰三秒鐘。

　　「好吧。我回頭想想怎麽編。」

　　我點了點頭，把手放在了召喚鍵上。

　　「那……我抽啦？」

　　「你快點抽！」

　　AI不耐煩地一尾巴甩在我手上，打得我手一歪就摁在了十連鍵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抱著腦袋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講個F○te/GO特色鬼故事——單抽錯摁成十連。

　　給不能理解這個鬼故事的恐怖之處的大家解釋一下，F○te/GO這個抽卡遊戲，有單抽和十連的區別。十連抽比單抽多一個保底，保底四星。問題是這個召喚池子是禮裝和從者在一個池子，保底很可能只有四星禮裝。而四星禮裝大多數都沒什麽卵用。

　　江湖上還流傳著一個玄學，單抽出奇跡，十連只保底。

　　我在兩年多的遊戲時間裏積累出一個玄學經驗，就是先單抽試手氣，出了四星五星再十連。

　　以我一貫的幸運E，貿貿然十連的結果很可能是30石頭下去只有一張四星禮裝啊！！！有十幾張呼符的前提下這是極大浪費！！！

　　正當我痛心疾首悔不當初恨不得把AI和自己一起吊死在召喚室的時候，一陣不可思議的七彩光圈亮瞎了我的眼。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五星？金弓！月神？！這不可能！！！」

　　我TM什麽時候轉運了？！轉運到隨手一個十連都能出月神了？！！！

　　緊接著又是一張金卡，這次沒有七彩瑪麗蘇光圈了，我捧著自己的小心肝看了一眼，很好，金殺，以我一貫的運氣，大概不是卡米拉就是斯忒諾，後者挺水，前者不虧……

　　「不是吧！傑克？！！！！！！！」

　　卡面翻過來的一瞬間我幾乎窒息了。

　　雙、雙黃？！F○te/GO這遊戲我也玩了兩年多了！從來都沒在自己號上見過雙黃！！！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夢！！！！！

　　幸福來得太突然，簡直令我神志不清，在巨大的眩暈感中，我昏頭昏腦地摁下了召喚，選擇了又一次十連。摁完才猛然清醒過來，頓時心如刀絞。

　　我TM一定是腦子進水了啊！一般來說出了一個五星從者以後短時間內不會出第二個了！我摁個P的十連啊！啊啊啊啊啊30個石頭打水漂了啊！！！！！！

　　我攥著胳膊一時恨不得剁手，眼珠紅紅地盯著召喚陣，再也不敢手賤了。

　　Archer，三星，羅賓漢……綠茶還行，算是很好用的單體弓兵了。

　　Lancer，三星，豹人……寫作豹人讀作老虎（Tiger），除了藤村大河好萌再沒別的印象了，好用不好用的，我沒用過也不知道，畢竟我在F○te/GO劇情出到第六章之前就有師匠了。

　　禮裝，三星，寶石劍澤爾裏奇，自身NP獲得量提升5%，同時以NP已達25%的狀態開始戰鬥……一切NP禮裝都是世界的寶物！

　　接下來……

　　「金卡，槍階……嗯大概是四星吧，不是芬恩就是龍娘……」

　　一般來說，抽出一個五星之後，短時間內是不會再出五星了。可以肯定這把大概就是四星槍——芬恩，李書文，龍娘——其中之一。李書文的出率不高，所以很可能就是芬恩和龍娘二選一了……

　　「龍娘的歌聲太可怕了，還是芬恩吧，雖然是個水槍……水槍就水槍吧……我靠？！！！！！！！！」

　　卡牌翻過來，我的下巴頓時砸了地。

　　Lancer，五星，恩奇都。

　　這不科學！！！！！！！！！！！！！！

　　「恭喜。」AI在旁邊搖了搖尾巴，「要不要再試一次？」

　　我猶豫片刻，還是咬咬牙摁了十連。

　　嗯，這一次是標準結局了，只有兩張四星禮裝，一個五星都沒有。

　　我反而松了口氣。

　　對啊，這才是正常的十連嘛。我撫了撫心口，安撫了一下亂跳的小心肝。轉過頭抱住AI用力親了一口。

　　「太好了，有月神傑克恩奇都……我們這把穩了！」

　　月神，五星Archer，是借了情人俄裏翁的身份強行降世的月之女神阿爾忒彌斯，技能【移情別戀之楔】有男性特攻狀態……所謂的男性特攻，簡單概括一下就是，【打男人就像打條狗】。

　　……在海○王這個戰力頂端大多數都是男人的世界，還有什麽比這個技能更實用的嗎？！

　　至於剩下那幾位站在戰力頂端的女性……來來來讓我們請出第二張五星卡，Assassin開膛手傑克。

　　以暗殺者職介現世的傑克，是連出生都不被允許的孩子們的怨念的集合體，寶具【解體聖母】一發動便自帶女性特攻狀態。和男性特攻狀態一樣，這個女性特攻狀態對性別為女的敵人傷害驚人。

　　男女性特攻都有了，這把可不是穩了嗎！

　　「那就試試吧。剛好澤法要和你對戰訓練不是嗎？」

　　AI臉上的神情更加愉♂悅，它尾巴一晃，又從不知道哪個四次元空間口袋裏掏出來一袋瓜子，跳到高處卡擦卡擦磕了起來。

　　「不過我出於好心提醒你一句，恩奇都和月神的卡你最好先別用，傑克的卡倒是可以勉強試一試……嗯，時間不要太長。」

　　我頓時警覺了起來。

　　「你又想坑我嗎？！」

　　「我怎麽會坑你呢？」AI笑了笑，「我又不是惡魔。澤法來了，加油啊。」

　　……等等等等，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你這樣我很不安啊！

　　然而正如它所說，澤法已經來了。現在再去掐著AI的脖子逼問顯然不太合適，我只能咬咬牙，恨恨地把疑問吞回肚子裏。

　　比起找它算賬，在澤法老師揍我之前先調整好出戰隊伍比較重要。

　　我打開了F○te/GO系統，開始調整編隊。這個遊戲是以小隊為單位戰鬥的，負責戰鬥的從者每人都能帶一張具有輔助功能的禮裝。我猶豫了許久，才在編隊列表只放了一個傑克，又帶了一張五星虛數環禮裝。

　　一次召喚太多，容易驚世駭俗。我現在的主要目的，是把這個遊戲系統以【惡魔果實】的形式介紹給赤犬和澤法，方便日後行事。並不是打贏澤法——我也不覺得一級的傑克可以打贏海軍大將——所以，只用這一張卡出戰就夠了。

　　「準備好了嗎？」訓練場的那一端，澤法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準備好了！」

　　我點下確認鍵，強行忽略掉內心的不安，確認以這一編隊進入戰鬥。

　　「那麽，攻擊過來吧。」

　　澤法沖我招了招手，我咬咬牙，一躍朝他沖了過去。

　　反正我有傑克，我不虛！

　　下一秒，我就知道這QB臉的混賬到底坑了我什麽了。

　　「艹——！！！！！」

　　看著自己身上突然出現的黑鬥篷，手裏憑空多出來的兩把雙刀，還有身上突然少了些什麽的嗖嗖涼意……

　　我艱難地，僵硬地，幾乎斷氣地扭過頭去，看著高台上笑得滿地打滾的AI。

　　我TM是要召喚英靈幫我戰鬥，而不是自己變成英靈去戰鬥啊！！！

　　我就不該有自己什麽時候轉運了的錯覺！更不該有QB什麽時候會有良心的幻想！！！！

　　狗【嗶】的天使！你TM根本就是惡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32

第6章 考驗同人作者二（瞎）設（編）能力的時候到了！

　　過於驚訝的我在澤法老師面前摔了個狗啃泥。

　　澤法老師也被我突然的變裝嚇了一跳，但他到底是久經風霜的老江湖了，見識過的大風大浪不知凡幾。區區一個【劃掉】魔法少女【劃掉】變身當然唬不住他。

　　只是思考了片刻，他就為這種異常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惡魔果實嗎……你最近有沒有吃過什麽特別難吃的東西？」

　　感謝海○王的世界有惡魔果實隨機掉落的設定！這讓我有了糊弄過去的機會！來吧！考驗同人作者二（瞎）設（編）能力的時候到了！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現編了。

　　「昨天我吃水果的時候，吃到了一個超級難吃的果子。」

　　我昨天確實有吃水果，撒謊還是要有一點現實基礎才容易騙過人。我一邊回憶著當年網上對嶗山白花蛇草水的評價，一邊努力地編了下去。

　　「就像是一卷被汗水浸透了的草席放了一整年發酵以後的味道。」

　　……看澤法老師的表情，我這個例子應該舉得非常生動形象，他的臉色青得很有說服力。

　　「那應該就是惡魔果實了。」

　　澤法點了點頭，看著我從地上爬起來。

　　「變身嗎……回頭對著惡魔果實圖鑒去查一下是什麽果實吧。你除了這個之外還有什麽感覺嗎？」

　　「呃……我感覺有點冷。」

　　我裹緊了鬥篷小聲說。

　　F○te/GO本質上是一個媚宅遊戲，玩家男女比例七比三，這就直接導致了大部分女性角色的卡面……都很賣肉。

　　五星Assassin開膛手傑克自然也不例外。這是個脫了鬥篷就只穿了一件小抹胸和小褲衩的蘿莉啊！我現在就能感覺到鬥篷下面嗖嗖的涼啊！！！

　　講講道理，看紙片人賣肉的時候，還能覺得無傷大雅，但是這不代表我願意自己穿這身衣服！攤在自己身上實在沒法一笑而過啊？！

　　我不由得想起了當初我剛抽到傑克的時候，那是國服第一個聖誕節活動，第三關的最後BOSS是Rider瑪麗和布狄卡，對付她倆，自然是有女性特攻、寶具傷害奇高的傑克最好用。

　　當時，看著我家可愛的小傑克光著胳膊大腿，露著肚皮肩背，在聖誕活動背景的冰天雪地裏打BOSS的時候，我都由衷地感覺到於心不忍，於是默默調回了一破前的卡面，給她披上了一件聊勝於無的黑鬥篷。

　　現在，穿著她這身衣服的人變成了我自己……

　　……我默默把鬥篷裹得更緊了一點。

　　我很喜歡傑克，但我不想變成傑克啊T∧T。

　　這一瞬間，我真的非常想要阿爾托莉雅（Saber）——因為三破卡面裹得特別嚴實還帶著一件棉被似的大披肩，人送綽號「棉被王」的那個。

　　澤法老師大概是覺得我沒什麽大礙吧，拍了拍手示意訓練繼續。

　　「剛好，既然你也不清楚自己得到了什麽樣的果實能力，就通過訓練來摸索吧。」他拍了拍自己那比我腰還粗的上臂，「你變身以後手裏有刀，攻擊我試試。」

　　「好！」

　　對我來說，這個建議正中下懷，我掂了掂刀，毫不猶豫地沖了上去。

　　啥？萬一傷到澤法老師怎麽辦？

　　那可是黑腕澤法，一手培育了包括現任海軍三大將以及過半海軍高層戰力的男人。一級的傑克想傷到他，門都沒有！

　　果不其然，盡管傑克的敏捷很好地傳給了我，讓我揮刀的速度比平日快了不止十倍，但一輪攻擊下來，擱在遊戲裏都夠傑克一套綠卡三連帶連擊了，我連澤法老師的油皮都沒擦著。

　　眼瞅著澤法老師那鐵缽大的拳頭就要落在我頭上，我心裏一慌，連忙使用了傑克的技能【霧夜的兇殺】，這一技能會賦予使用者回避狀態。多虧了這招，我才險險躲過了那一拳，反手就是一刀刺向澤法老師的脖子，理所當然被躲過了。

　　然後我就被他一把拎住了後頸子。

　　……沒辦法，【霧夜的兇殺】只能賦予使用者回避狀態一回合。躲得過第一下躲不過第二下。

　　「做的不錯。」澤法老師像拎小貓一樣晃了晃我，「我大概知道你的果實能力是怎麽回事了，好好培養吧，用得好會是一個很強的能力。」

　　「咦？」我瞪圓了眼睛，「你知道我的果實能力？」

　　不是吧，我自己都還沒編完呢！

　　「超人系，變變果實。使用者通過變身成某些幻想人物，得到該人物的特殊能力。我見過這種能力者，那家夥可以全天維持變身狀態。」說到這裏，澤法不知為何皺了皺眉，「不過你還太小，慢慢來也沒事。」

　　便便果實……不，我是說變變果實……這個充滿槽點的名字就先忽略吧，澤法老師你是不是若無其事地說出了一句信息量很大的話？

　　什麽叫你見過這種能力者……要不是我自己知道我用的是F○te/GO系統，我還真信了海○王的世界裏有這樣一種惡魔果實！

　　……等等，沒準真的有呢……畢竟惡魔果實圖鑒那麽厚一本，有這麽一個果實好像也不奇怪？

　　算了算了，打蛇隨棍上要緊！

　　「這樣啊……」我假裝很信服地點了點頭，「能和我多說一些這個果實的事情嗎？」

　　「不許偷懶。」澤法老師嚴肅拒絕，「就算是同樣的果實，根據能力者的不同發揮的效力也不同，你要自己摸索適合自己的方式，明白嗎？」

　　「是——」

　　我蔫蔫的聳拉下腦袋。

　　澤法老師果然不愧是有二十多年從教經驗的老教師，這手「重點我給你劃了全部都要背別想讓我給你透題」的做法，真是資深老教師才有的風範。

　　行吧，我自己摸索……不對啊我本來就只能自己摸索啊！問你這個果實的事只是為了方便我偽裝啊？！

　　差點被帶進溝裏去的我：「……」

　　算了這一回合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別管那麽多先把卡牌卸了吧。

　　退出戰鬥之後，傑克的那身裝備終於從我身上消失了，我抱著自己身上這套迦勒底制服禮裝簡直感動到要熱淚盈眶。

　　久違的溫暖……天哪地哪，終於不用穿著那身又沒有風度又沒有溫度的衣服了………………嗷！

　　「嗷嗷嗷……痛痛痛痛痛痛！」

　　全身上下傳來的撕裂般的劇痛讓我嗷嗷慘叫起來，兩條胳膊疼得尤其厲害，仿佛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澤法老師聽著我的慘叫，把我拎到眼前，張開大手冷酷地捏了捏我的胳膊，在我陡然高了兩個八度的慘叫中，他下了無情的宣告——

　　「肌肉拉傷了。回去以後基礎訓練翻倍。」他捏了捏，補充道，「三倍。」

　　我兩眼一翻，Duang的一聲徹底失去了意識。

　　天要亡我——！


第7章 說好的F○te/GO呢？突然變成魔法少女伊○雅是怎麽回事！

　　「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迦勒底個人空間裏，我拿著黑鍵對著AI的脖子，惡狠狠地問道。

　　什麽這場景是不是之前出現過？是啊，以這該死的AI不坑我會死的尿性，我覺得這一幕以後還會不斷重覆——這點我能肯定。

　　「這不是挺好的嗎？」AI搖了搖自己那條QB同款大尾巴，「魔法少女變身總比大變活人好解釋多了。再說了，你又不是藤丸立香，你確定召喚出英靈能為你所用？英靈可不是刀劍男士，是個主人就聽話。你是不是忘了CCC裏吉爾伽美什的神操作了？」

　　它這麽一說我就想起來了。TYPE MOON社曾經出過一個遊戲，叫FATE/E啥啥我沒記住 CCC，其中吉爾伽美什線開頭有一個神操作——如果你開場沒有用三個令咒命令他聽話，他就會看你死；關鍵對話選項你沒有懟他的話，他就會直接讓你死——重點是這些對話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死亡Flag所以你死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存檔！

　　「等等不對啊！」我猛然反應過來，「吉爾伽美什那個神經病根本不具有參考性！那可是最古的中二王！」

　　沒錯啊這個神經病根本不具有代表意義！

　　「嘖。」

　　……這玩意兒剛才是不是咂了一下舌？它那一臉「孩子大了不好騙了」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AI頓了頓，說道：「好吧，那就換個例子。你之前不是召喚出了傑克嗎？你真的敢用嗎？」

　　我一拍桌子：「我當然——」

　　……不敢。

　　我猛的想起了Assassin開膛手傑克的設定。

　　Assassin職介現世的開膛手傑克是無法出生的孩子們的怨念的集合體，她的執念就是想回到媽媽肚子裏……這個回去的方式……嗯讓我們再念一遍她的名字——開·膛·手傑克。

　　……我一點都不想被開膛破肚。

　　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似乎是看透了我的膽怯，AI又哼笑了一聲。

　　「F○TE系英靈有幾個是好說話的你自己想，召喚出來了，你真的使喚得動他們嗎？」

　　……我還真不一定能。

　　我回憶了一下F○te/GO裏那些神經病……不，我是說有個性……的英靈們……

　　比如那個對她撒謊一定會燒死你的清姬……

　　比如那個理性蒸發興致一來就直接拽你上天（還會把你摔下來）的阿斯托爾福……

　　比如那個行走的【嗶】【嗶】【嗶】弗格斯……

　　比如已經完全瘋掉了的倆殺人狂吉爾·德·雷斯和歌劇魅影……

　　………………………………

　　突然覺得不能召喚英靈也是一件好事是怎麽回事？！

　　有些屬性放到紙片人身上挺萌的，但是和真人一相處就覺得媽耶我還是快跑吧。我是喜歡病嬌喜歡惡屬性，但喜歡的前提是我身邊沒有！有的話我只想報警啊！

　　「等等等等。」我努力從AI給我灌的迷魂湯裏清醒過來，「不能召喚英靈也不等於我就要變成英靈吧？為什麽明明是F○TE/GO的系統，玩法卻是魔法少女伊○雅啊？！你這是商業欺詐！」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人類真是麻煩。」QB臉的AI用力翻了個白眼，「要是你有衛宮士郎岸波白野藤丸立香的素質，我絕對二話不說給你開召喚——問題是你有嗎？」

　　……我確實沒有。

　　「那你給我解釋一下肌肉拉傷是怎麽回事。」我咬了咬牙，決定認命，「明明伊莉雅和美遊穿上卡牌變成英靈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情況……」

　　「她倆一個是小聖杯一個是神稚兒，體力不夠魔力補，你呢？」

　　行吧，我就是個廢物。

　　AI又繼續道：「肌肉拉傷是因為你身體素質跟不上卡牌，傑克的攻擊動作強度很大頻率也高，你的肌肉一時適應不了也是正常的。接下來只要多鍛煉就行了。」

　　「……你說的倒輕松。」我磨了磨牙，「傑克升級需要的材料和種火我到哪打去啊，1級的五星卡頂個屁用，光靠友情池抽出來的那點種火養著，世界末日了這張卡都養不到50級，更別提後面靈基再臨需要的材料了。」

　　「啊對，差點忘了。」

　　AI軟綿綿的爪子在空中點了幾下，呼啦啦就是一堆金閃閃的結晶砸在我頭上。我都被砸懵了，還沒反應過來呢，又是一堆金的銀的棋子，藍的紅的黃的石頭，連著幾個核桃和骨頭砸了下來。

　　「這是你之前三個月訓練任務的獎勵，拿去強化卡牌吧。」

　　……我靠你是天使嗎？！

　　不，它當然不是。

　　因為之後我就看到了那個任務列表。

　　【完成基礎訓練一天，獎勵睿智的大火x5】

　　【完成基礎訓練三天，獎勵睿智的大火x10】

　　【完成基礎訓練一周，獎勵睿智的猛火x5】

　　【完成基礎訓練一個月，獎勵睿智的猛火x30】

　　【完成基礎訓練三個月，獎勵睿智的猛火x100】

　　【薩卡斯基好感度1，獲得量子10，000】

　　【薩卡斯基好感度5，獲得量子100，000】

　　【薩卡斯基好感度10，獲得量子1，000，000】

　　【你引起了『？？』的註意，獎勵世界樹之種x5】

　　【你引起了『？？』的註意，獎勵兇骨x5】

　　【你對澤法造成累計傷害100，獎勵殺之輝石x5】

　　【你對澤法造成累計傷害1000，獎勵殺之秘石x5】

　　【你對澤法造成累計傷害10000，獎勵殺之魔石x5】

　　【澤法提供能量100，獎勵殺階銀棋x1】

　　【澤法提供能量500，獎勵殺階銀棋x10】

　　【澤法提供能量1000，獎勵殺階金棋x1】

　　………………

　　我對著任務列表沈默了很久很久。

　　「為什麽這上面會有赤犬的好感度？！」我非常驚恐，「亂倫是會被和諧的！！！」

　　AI跳起來就是一尾巴抽在我臉上：「說的什麽蠢話！違反星際法的事我才不會做！我是讓你走親情線！親情！！！你以為運行系統不需要能量嗎？多開點親情友情線你才有外掛用啊蠢材！！！」

　　我捂臉：「你覺得赤犬那家夥有親情線可以走嗎？他長得就是一張隨時都會大義滅親的臉啊！」

　　AI從我臉上跳下來，冷酷地哼了一聲。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你果然還是個惡魔啊。」

　　我嘆了口氣。算了，我也習慣了……【劃掉】七章不到就習慣了它的惡魔怎麽聽都好慘【劃掉】。

　　「累計傷害我還能理解，畢竟我也和澤法老師訓練三個月了，累計到那個數不奇怪……可那個能量又是怎麽回事？」

　　QB一族的黑科技是能把人的情感轉化成能量，這個我知道，但是為什麽會在澤法身上提取能量？他的情緒波動那麽大嗎我怎麽沒看出來？

　　「每個世界都有各自的法則約束，我們不能直接提取異世界住民的情感，只能通過你作為媒介來收集，雖然還不知道為什麽，但是澤法今天看到你變身的時候，忽然因你而產生了不小的情緒波動，在確認你所謂果實能力的時候，他更是直接貢獻了高達1000的能量值。」

　　「你也不知道原因嗎？」我懷疑地看著它。

　　「你們人類的感情是最不可測的變數。」QB臉的AI歪了歪頭，「光是量化就很困難了，探究變化產生的起因等於要在你們那個龐大的意識之海裏打撈一粒種子，這實在是超過了我的計算能力極限。」

　　「好吧……」我又看了眼任務，「那個引起了『？？』的註意……『？？』是誰啊？怎麽看著這麽不安……」

　　「那個是需要滿足一定條件才能解鎖的。你玩過F○te/GO的1.5章吧？就是類似於不夜城的assassin還有新宿的archer一類的真名隱匿。等你通關對應劇情以後就能解鎖了。」

　　我懷疑地看著它：「……我怎麽感覺你在玩我？」

　　它淡淡道：「怎麽會呢。」

　　你TM肯定在玩我！

　　……算了，它玩我我也沒辦法。

　　果斷拋棄了這只QB同款的白色惡魔，我抱著種火顛顛兒地跑去強化卡牌了。不管怎麽樣先把傑克養到一破……起碼把她的第二技能【情報抹消】開出來。

　　作為一個蘿莉控，聽著可愛的小蘿莉升級時那一聲聲甜甜的「哇~謝謝~」……真是讓我身心愉♂悅，連訓練時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傑克的一破只需要5個殺階銀棋，我非常愉快地把這張卡強到了60級。攥著剩下的種火猶豫了一會兒，果斷全部投在了月神身上。

　　就算我現在還用不了這張卡，但是人要有夢想！沒有夢想和鹹魚有什麽區別！

　　我從意識空間裏返回現實，一睜眼就看到了一個讓我無比驚悚的家夥。

　　……赤犬你怎麽在這？！

　　「聽說你吃了惡魔果實？」

　　男人拉了拉帽檐，語氣頗有幾分深沈。

　　「變變果實……在超人系裏算是不弱的能力。格洛麗亞，讓我看看你現在的水準。」

　　我看著赤犬鐵缽大的拳頭瞪大了眼睛。

　　爹啊我叫你爹！求求你不要這個樣子！！！

　　……

　　……

　　……

　　如果哀嚎對赤犬有用，很多海賊就不用死了。

　　於是，在澤法老師手下訓練了三個月之後，我又一次被赤犬送進了醫院。

　　三個月的軍訓還是有成效的，起碼我這次沒有進ICU。

　　四肢斷了三肢的我打著石膏躺在床上，一邊吃著護士小姐姐削給我的蘋果，一邊微笑著看大美人家暴赤犬。

　　三塊板磚那麽厚的精裝本《皮膚病大全》擊打在赤犬腦殼上的聲音，真是悅耳動聽。

　　連綿不絕，起伏不斷，和我卡擦卡擦啃蘋果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奏出了世上最悅耳的交響樂。

　　媽，我真心誠意地喊你「媽」——用力打，聲音再響點兒！


第8章 希望之花~連接著羈絆~（不要停下來啊.jpg）

　　有奶就是娘是會遭報應的。

　　我意識到了這一點。

　　對不起，爸爸媽媽，我永遠是你們的女兒，除了你們我再也不喊別人爹媽了QAQ。

　　至於為什麽我突然有了這麽痛的領悟……

　　大美人那天揍完赤犬以後，兩個人難得坐下來促膝長談了一回。

　　赤犬表示：我作為一個男人，作為海軍大將，是要面子的，你動不動就打我的臉，讓海軍本部的同僚看到了……我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為了赤犬的面子，在此省略那段過於直男的原話，大家領會精神就好。）

　　大美人聽了這話，要不是手頭三本大部頭精裝書都打散架了，她準能跳起來再揍赤犬一輪。還是一旁來拿藥的鶴中將拽了大美人一把，才攔下了她即將脫口而出的素質十八連。

　　我賭五毛，如果不是鶴中將從中調解，別說促膝長談了，以赤犬大將的直男水準，他們不吵到大美人抱著我回娘家算我輸。

　　鶴中將真乃人才，先是批評教育了赤犬大將過於昭和的訓練方式（「你以為你女兒是卡普嗎？皮糙肉厚扛得住你那麽練。」），又是溫言軟語安撫下了快要氣炸的大美人（「別氣別氣，男人都是蠢貨不懂事，我替你說他。」）。

　　鶴中將是和卡普中將、戰國元帥同期的老前輩了，又是海軍決策層之一，雖然職位是中將，但江湖地位不輸給培育了無數海軍將領的澤法大將。她既然開了這個口，不管是赤犬還是大美人都得給這位老前輩一個面子。

　　「薩卡斯基你呢，也不要怪你妻子總是打你，你看看你做的這事兒。是，你是為了女兒好，想要讓她變強，有安身立命的本事，這是好心，你要訓練她，你妻子和女兒也沒有反對的話。」

　　鶴中將說著就看了我一眼，這一眼讓她不忍直視地揉了揉眉心。

　　「但你也要有個度。什麽年紀做什麽事，格洛麗亞這個年紀就不適合你那種程度的訓練——我知道你不想讓她偷懶，但你看看她那小胳膊小腿，經得起你那拳腳嗎？澤法也和她對打，但他那就是陪小孩子耍一耍，你倒是認真，看看，你認真以後孩子成什麽樣了？」

　　大美人坐在一邊，聽了這話，忍不住要插話，剛一開口，眼淚就刷的一聲下來了。

　　「從他訓練莉亞開始，這話我不知道跟他說過多少次了，可他從來就不聽，總覺得是我太嬌慣孩子……（鶴中將給她遞了一疊紙巾）可這是我嬌慣孩子嗎？莉亞是我生的，辛辛苦苦養這麽大，有哪個女人看到孩子被打成這樣還能坐得住的？三個月前他才把這孩子打進了重癥監護室，當時我跟他說得好好的，不準再這樣了不準再這樣了，今天他又來——您說，哪個當媽的能受得了？」

　　鶴中將也嘆了口氣，拍了拍大美人的手。

　　「雖然我沒有孩子，但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這樣吧，我好好說一說薩卡斯基。爭取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好嗎？」

　　赤犬大將在大美人剛開始哭的時候就僵住了，聞言拉了拉自己的帽檐，似乎是想說自己沒有錯誤，但到底是忍住了。

　　「孩子不是你這麽帶的，薩卡斯基。」鶴中將又嘆了口氣，「難聽的話我也不說了，但你再這麽下去，連我都要支持你妻子跟你離婚帶走小孩了——這麽小的孩子，我看著都不忍心。這樣吧，你去澤法那裏學學怎麽教小孩。等格洛麗亞出院了，你再請兩天假，陪著她好好玩一玩，學學怎麽做爸爸。就在馬林梵多和香波地逛一逛，孩子這麽大了，你還沒陪她出去玩過一次吧？」

　　此話一出，別說赤犬了，連正和AI嗑瓜子嗑得正high的我都僵住了。

　　不要啊！就讓我安安靜靜地看這場家庭倫理劇不好嗎？為什麽要突然拉我入戲啊？！我不要和赤犬出去玩！！這到底是什麽恐怖片！！！

　　大概是我臉上的驚恐之色太過明顯，鶴中將的聲音頓了頓，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赤犬大將的肩。

　　「你看，孩子一聽要和你出去都嚇壞了，你這爸爸當得也太不稱職了。再不抓緊時間改進一下，等孩子大了再想挽回就來不及了。」

　　——你也知道我嚇壞了啊！？快把那個赤犬拿遠一點！這種危險物品請你們海軍本部好好收起來啊不要放他在外面亂走！更不要接近我這個無辜的小可憐！我還是個孩子！！！

　　赤犬大將回頭看了我一眼，距離隔得太遠再加上他帽檐拉得太低，我實在看不出他這一眼裏到底流露出了什麽眼神。總之他沈默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了啊你？！知道我很害怕就離我遠點啊！！我不要和火山一起出去玩！！！

　　——再說一遍，有奶就是娘會遭報應的。同理，隨便認爹是會倒血黴的。

　　三周以後，我和赤犬大將孤零零的兩個人站在香波地遊樂園門口，我沈默著看了遊樂園的門牌一眼，又看了一眼身邊散發著低氣壓的男人，一瞬間感覺這個冷酷無情的世界已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因為這是促進父女親情的一日遊，所以大美人在鶴中將的建議下沒有跟過來（「如果你在的話，孩子會只依賴你，薩卡斯基也會習慣性地把一切都推給你解決，那就沒有意義了。」）——鶴中將我記住你了！

　　我本來寄望於海軍事務繁忙，赤犬這個工作狂絕對排不開時間，請不出假他就只能放我鴿子（我多麽希望他能放我鴿子！）……然而事與願違，戰國元帥一聽事情原委就毫不猶豫地給了假，說的準確點，是強制給他放了假。連赤犬的工作都推給了青雉（「庫讚，看在薩卡斯基的老婆都要跟他離婚了女兒都要不認他的份上，你就少偷點懶吧。」）——戰國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熱心下屬家事？！

　　而青雉這個摸魚摸得聞名本部的懶鬼，又是赤犬素來的死對頭，我以為他絕對不會同意頂班的。沒想到青雉看了一眼赤犬臉上的抓痕之後，他居然點頭了——說好的死對頭呢青雉我看錯你了！！！

　　綜上所述，赤犬居然真TMD請到了假，而且不知道聽了誰的建議，真TNND帶我到香波地來玩了。

　　這個世界一定是不真實的……這個赤犬是虛假的……這到底誰寫的同人劇情啊我要去她評論區刷負罵她OOC！！！

　　我就帶著一臉如魔似幻的表情，和赤犬一路從馬林梵多沈默到了香波地，直到站在遊樂園門口還沒有回過神來。

　　「……要進去嗎？」

　　赤犬大將手裏抓著天知道是下屬還是鶴中將買給他的門票，遲疑著問道。

　　我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我，看到赤犬大將蹙著眉頭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氣的表情，我渾身一個激靈，頓時拼命點頭。

　　「好、好的！我們進去吧！」

　　我全身都僵了，同手同腳就要往遊樂園裏走，結果不知道哪裏沖出幾個熊孩子，嘻嘻哈哈從我旁邊跑過去，跑得太快撞在我身上，撞得我一個趔趄，還是一只手從旁邊扯住我胳膊才沒讓我摔個大馬趴。一道不快的男聲從我旁邊傳來，喝住了那幾個想跑的熊孩子。

　　「在公共場合不要亂跑，撞到了人要道歉，你們家裏沒有教過嗎？」

　　我和熊孩子一起僵住了。抓著我的大手有著比常人略高的熱度，大概是因為他的果實能力吧。回憶了一下劇場版裏赤犬一生氣，擱在扶手上的手臂直接把座椅燒得黑煙滾滾的場景，我頓時就和熊孩子們同步哆嗦起來。

　　「對、對不起！」

　　熊孩子們齊刷刷地喊出這句話，接著就一起連滾帶爬地跑了。說實話我也想跑，但赤犬大將抓著我胳膊的手沒有一點要松開的意思，我也只能僵在原地，羨慕地看著那些逃出生天的熊孩子。

　　大約是感覺到我的僵硬吧，赤犬也僵了僵，沈默片刻，他終於松開了我的胳膊，還沒等我喘口氣，那只大手又抓住了我的手。

　　「人多，別走丟了。」

　　在我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赤犬大將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拉了拉帽檐，不自然地解釋了一句。

　　……所以這到底是哪個同人裏的赤犬啊！OOC到沒邊了啊餵！！！！！

　　我帶著一臉萬念俱灰的表情，跟在赤犬身邊走進了遊樂園。

　　波特卡斯·D·艾斯上斷頭台的時候是不是就是這樣的心情呢？對不起，親愛的朋友們，我是個沒用的人……拯救世界還是交給你們吧……我大概只能到這裏了……

　　在我思考著要不要唱著「希望之花~連系著羈絆~」再大喊一句「不要停下來啊」作為遺言的時候，我們背後忽然傳來了噗嗤一聲笑。

　　「不行啊，薩卡斯基，枉費老夫還特地給你買了遊樂園的門票，結果你擺出這副臉帶小孩子來玩，只能嚇壞她吧？不行不行不行，薩卡斯基你這樣可不行。」

　　一大坨黃色的東西繞到了我們面前，來人和赤犬差不多高，我仰得脖子都酸了才看到他的臉。黑色卷毛，茶色墨鏡，黃色條紋西裝（連領帶都是黃色的這到底是什麽見鬼的品味），欠揍到讓人看著就想打的表情，還有這九曲十八彎的調調……得，我知道這是誰了。

　　黃猿大將您居然還會替人買門票啊？！我看錯你們三大將了！！！


第9章 和赤犬大將的遊樂園親子一日遊……這是什麽死刑現場。

　　今天，是我對海軍三大將改觀的日子。

　　你們見過青雉替人頂班嗎？

　　你們見過赤犬逛遊樂園嗎？

　　你們見過黃猿指導赤犬怎麽逛遊樂園嗎？

　　今天我全都見到了。

　　從黃猿大將拿出門票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等他死皮賴臉地跟著我們混進了遊樂園，我的表情就徹底崩壞了。

　　不是我說，黃猿大將你好歹也擋一下自己臉上那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啊？赤犬大將他臉色超黑啊，我仿佛看到他右邊胳膊都元素化了？！

　　求你了！要打去外面打！這裏都是無辜群眾——尤其是你女兒我！弱小！無助！又可憐！

　　大概是終於想起他閨女是個戰五渣，赤犬大將擡手拉低帽檐，到底是把元素化收回去了。

　　我松了口氣，終於有心思去看眼前這座遊樂園了。

　　要擱我以前還寫第三人稱瑪麗蘇同人的時候，對著這個遊樂園我能寫出500字的景物描寫，從陽光照進遊樂園的角度，到泡泡薄膜上的光澤，再到遊樂園裏的歡聲笑語和人流如織……總之托馬斯回旋1800度全方位描寫，爭取刻畫出這個遊樂園的歡樂和夢幻。

　　但我現在又沒在寫同人！那些華麗的詞藻和覆雜的修辭就讓我們省略吧！

　　在看到這遊樂園的時候我滿腦子就剩下三句話——

　　好大！

　　好漂亮！

　　好可怕啊黃猿也就算了赤犬你跟這個遊樂園格格不入啊啊啊————

　　我覺得赤犬不適合出現在這個場景裏。真的，他站在這裏就使人跳戲。

　　雖然沒有穿海軍大衣，但他一身深紅西裝，從敞開的領口裏露出肌肉堅實的肩頸和大片刺青，再加上他那副嚴肅過頭仿佛一座隨時會噴發的火山的氣質……

　　嗯，如果不是他還戴著海軍帽，看起來真是比海賊還土匪。放在這個夢幻、可愛、童話風的遊樂園裏……呃………………

　　這是什麽公開處刑的新姿勢嗎……光是看了一眼我都覺得自己CPU要燒掉了。

　　同樣是滿滿的違和感，我寧願現在站在這裏的是一個穿著十二單的美少女。

　　黃猿仿佛是覺得這個場景還不夠尷尬似的，轉身從旁邊的大熊玩偶手裏買了兩只香波地特產泡泡氣球，一只給我，一只綁在赤犬胳膊上。那畫面太美我不敢看——我覺得我看完腦袋就爆了。

　　您的險惡用心真是昭然若揭啊，黃猿大將。就這麽想看赤犬出醜嗎？

　　經過這幾輪刺激，我覺得自己的承受能力有了質的提升，仿佛已修成金剛不壞之身。

　　不就是赤犬逛個遊樂園嗎，又不是路飛逛窯子，淡定，淡定，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黃猿還在旁邊看樂子呢，丟人讓赤犬一個人丟就夠了，我不要面子的嗎？

　　於是我變得越發面癱，一邊跟著黃猿赤犬往遊樂園裏走，一邊在心裏默默地背著古詩文。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這個不吉利，換一個。

　　仰天大笑出門去，灰頭土臉爬回來……呸！是「我輩豈是蓬蒿人」！算了這一句也不符合現在的情況，換一個！

　　我以我血……咳咳咳……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對！這個終於對味了！符合我現在的心境！

　　QB模樣的AI在我旁邊搖了搖那條毛茸茸的大尾巴，發出了一聲長嘆。

　　……你嘆息裏的憐憫感是怎麽回事？！

　　但是眼下並不是追問的好時機，我也只能閉上嘴巴跟著赤犬他們往裏走——牽手我是拒絕的，我還不想失去我這只小爪子。

　　在黃猿怎麽看怎麽不懷好意的建議下，我們將遊樂園最熱門的項目——泡泡過山車——作為第一站。

　　說實話，我一看到那個連環大回轉，心中就油然而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看了眼旁邊等著看好戲的黃猿，再看了一眼滿臉不耐煩的赤犬……我在胸口畫了個十字，懷著一腔悲壯的決意，癱著臉坐上過山車。

　　十秒鐘後，就是赤犬癱著臉看我鬼哭狼嚎了。

　　「嗚咿咿咿——————！！！！！！」

　　我並不是沒有坐過過山車，長○樂園的80米垂直過山車我也是坐過的！但是海○王不愧是中魔高危世界——感覺完全不一樣啊？！！！

　　從過山車上下來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血條已經見底了。然而考驗並沒有到此結束，黃猿接著拖我們去玩旋轉木馬，美其名曰剛才的過山車太刺激了所以「玩個小女孩都喜歡的項目輕松一下」——你倒是看看赤犬的臉色啊？！對著那張臉只有你才輕松得起來啊！！

　　我全程維持著「◎д◎」的表情看著赤犬，說實話，一個三米多的壯漢黑著一張臉咬牙切齒地坐在小小的旋轉木馬上，這場景實在是於驚悚中透出幾分喜感，但是由於我沒有黃猿的實力，無法以光速隨時脫離現場，這一幕對我來說就只剩下恐怖了。

　　我從前寫小說的時候，很喜歡用一個橋段，就是疼痛持續時間太久人就會變得麻木——就像痛經痛了一小時人怎麽都木了（劃掉）——刺激來得太頻繁，人也會麻木掉。

　　現在就是這樣，當黃猿帶著赤犬和我去坐旋轉咖啡杯的時候，我維持著鎮定（麻木）的表情，心想，經受了這麽多刺激，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麽都不會讓我震驚了。

　　我錯了。

　　為什麽沒有人告訴我這玩意兒TM是個碰碰車啊？！還有為什麽黃猿和赤犬你們兩個人會用碰碰車撞起來啊？！你們都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加起來都快九十歲了！為什麽還會像小學生一樣用碰碰車決勝負啊！！！

　　最重要的是，你們兩個海軍大將打起來之前是不是忘了這裏都是普通人啊？

　　特別是坐在赤犬大將您咖啡杯裏的我！

　　我！戰五渣！還是個孩子！！！

　　……總之，等兩位海軍大將因為碰碰車報廢停下來時，我差不多已經是一條死狗了。

　　看著如同一條完全失去水分的鹹魚一樣癱在長椅上的我，黃猿難得良心發現——或者說不想在遊樂園裏硬吃一記巖漿流星拳——表示他去旁邊醫務室買點暈車藥回來。然後就化作一道光消失在我們視線當中。

　　赤犬大將拉了拉帽檐，清了一下嗓子。

　　「格洛麗亞，你在這裏不要動，我去給你買個冰淇淋。」

　　死狗般的我只能無力地動了動下巴，勉強表示一下同意。

　　大約是看到我這副樣子，想也知道我沒力氣到處亂跑，赤犬很放心的走了。

　　我們誰都沒想到的是，就赤犬一扭頭去買個冰淇淋的功夫，我就被拐了。

　　我！居然！被！拐了？！


第10章 給紅狗頭上動土的人販子們點蠟。

　　我真傻，真的。我光知道香波地有遊樂園，我卻忘了這裏還有人販子和奴隸交易市場，我想著兩個海軍大將擺在這裏，沒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卻沒想到他們都換了便裝，是會有傻子認不出來海軍大將的。

　　於是，就赤犬一眼沒看住的功夫，我就被人販子拐走了。氯仿的紗布往嘴上一扣，在我反應過來之前就迷暈擡走。

　　我簡直不敢想象赤犬發現這件事時候的臉色。

　　在我剛醒來的時候，我就在深沈思考一個問題——赤犬有多大概率會以「不就是個人販子嗎？作為我的女兒你居然還打不過？！」這個理由賞我一記冥狗？

　　……這個概率真是大到讓我想哭啊。

　　氯仿的效果讓我手腳還處於麻痹狀態，我深吸一口氣，努力用昏昏沈沈的腦子思考著對策。

　　當然不是思考怎麽對付人販子的對策。整個香波地的人販子加起來也沒有赤犬三分之一恐怖。

　　等會赤犬找來了我該怎麽在他的鐵拳制裁下保住自己這條小命，這才是我最頭疼的。

　　偏在我拼命調動我不太靈光的腦子的時候，還有不識相的人要打斷這思考。

　　一只手硬把我下巴擡起來，臭烘烘的呼吸噴到我臉上。

　　「這個品相不錯啊。」油膩膩的肥手搓了一把我的臉，「這麽漂亮的小姑娘可沒那麽常見，年紀也正好，很符合一些貴族老爺的愛好，應該能賣出好價。」

　　我知道我現在這張和大美人一個模子裏扣出來的臉有多得天獨厚，不需要你個死肥豬再強調了。大美人把我生得這麽可愛不是為了讓你賣給那些貴族老變態的。給我把手拿開！

　　大約是我臉上的鄙視之色太過明顯，人販子掐著我的手陡然一緊。

　　「臭丫頭你這是什麽表情？欠揍是吧！」

　　我強忍著翻白眼的沖動。人在屋檐下，在我還能動之前，沒必要和這家夥起什麽爭執。

　　但對方明顯不這麽想，證據就是他掐著我的手更用力了，癡肥的臉上青筋暴跳。

　　「你以為會有人來救你嗎？告訴你，我們這邊有兩百多人，好手更是不少，還有七百萬賞金的大海賊，管他來幾個人我們都不怕！……你這臭丫頭這都是什麽表情？！給我說話！！！」

　　我看了一眼他的身後，臉上快要繃不住的輕蔑之色終於被憐憫之情所取代。

　　如他所願，我開口了。

　　「你見過火山爆發的場景嗎？」

　　人販子一臉莫名其妙，拔高了聲音：「哈？你耍我嗎？？？」

　　我看著被高溫灼燒得越來越紅的窗玻璃，面上憐憫之意更重。

　　「沒事，你馬上就知道了。」

　　話音未落，門口就傳來「BOOM——！！！」一聲巨響。

　　紅得發黑的巖漿轟掉了半個庫房，滴落的巖漿在地面灼燒開一個又一個坑洞，被高溫扭曲的空氣中，一身深紅西裝的赤犬踏著滿地屍體走了過來，他的右臂已然元素化，滾滾黑煙縈繞在他周身，每一步都留下一個金紅的腳印。

　　「噫噫噫？！我的部下居然全部……這不可能！你到底是誰！？」

　　人販子發出驚恐的呼聲，下意識向後退去。然而他後退的步伐卻被一把刀擋住了。

　　我終於擺脫了氯仿的效果，在他驚慌失措的時候換上了傑克的卡牌，憑借傑克自帶的A+的氣息遮斷，無聲無息地將匕首抵上他的後心。

　　「你在綁架小孩之前，沒有先查清楚對方身邊跟著的是誰嗎？」我用可愛的聲音在他背後笑，「居然敢綁架海軍大將的女兒，該不該誇你一句膽子真大呢？」

　　沒錯，這就是我想出來的求生姿勢！假裝我不是被迷昏帶走的！而是為了端掉香波地的人販子據點救出被拐的無辜民眾，故意假裝被對方綁走的！你看！我還有反抗之力呢！

　　聽著QB提醒我【薩卡斯基好感度30，獎勵量子100，000，000】的聲音，我覺得自己真的是太機智了！

　　「格洛麗亞，過來。」

　　赤犬的臉色更沈，冷聲喝令我趕緊走到他身邊。我連忙用之前人販子綁我的繩索把他捆了個死結，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赤犬身邊。

　　然後我就被對方一拳捶了個頭暈目眩。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是這麽用的嗎？？？

　　「作為我的女兒，你太不像話了，格洛麗亞！」

　　聽著赤犬恨鐵不成鋼的聲音，生怕他想把我這塊廢柴錘成精鋼，接著再給我一通千錘百煉。我雙手抱頭往地上一蹲，閉著眼睛喊出了我最後的殺手鐧——

　　「你再打我我就告訴媽媽！」

　　「……」

　　赤犬難得沈默了。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反正死我已經作了，我一咬牙，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繼續威脅了下去。

　　「你再打我的話，我就告訴媽媽、告訴鶴婆婆、告訴馬林梵多的叔叔阿姨們，你赤犬大將讓人從眼皮子底下把女兒偷走了哼！」

　　我看你要不要面子！

　　周圍的溫度瞬間上升了幾十度，我抱著腦袋縮得更厲害了，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我說出來了我居然真的說出來了！我威脅了那個赤犬！！那！個！赤！犬！！！

　　我覺得自己大概真的看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哼。」

　　赤犬大將終究還是要面子的。鑒於他如果不想老婆把他宰了，就不能真的在這裏把他閨女我打死。他只能選擇收起自己元素化的手臂，抓著我的衣領像提只貓一樣把我拎走了。

　　至於那一地的人販子，則由其後趕來的黃猿部下盡數收押。

　　我一直到被赤犬拎回馬林梵多的時候還覺得難以置信。

　　我！成功！威脅了赤犬！

　　我居然真的成功了！

　　蒼天啊大地啊這是哪位天使大姐給我出的這口氣啊！（範偉臉）

　　AI繞到我腳邊，幽幽地展開了任務列表。

　　【薩卡斯基好感度40，獎勵量子1000，000，000】

　　……我靠你還加了好感度嗎？說好的吾兒叛逆傷透我心呢？！

　　QB不帶任何感情的說明了一下：「赤犬只是看到女兒有本事有膽識反抗海軍大將感到很欣慰而已。」

　　我噎了一下：「就算反抗的是他自己？」

　　QB翻了個白眼：「不管怎麽說你都是他女兒，他還能真把你打死咋的？」

　　我想了想，樂了：「這倒也是。」

　　於是，我懷著這種輕松愉快的心情回到家裏，在大美人一邊問我今天玩得怎麽樣，一邊用眼刀飛著赤犬大將的時候，我下意識將雙手背到身後，藏住手腕上被繩索纏出來的痕跡，對著大美人露出了凝聚我畢生演技的天真笑容。

　　「很開心喔。」

　　「真的嗎？」大美人還有些擔憂，看到我用力點頭才放下心來，「太好了，我還一直擔心呢，看來鶴中將的辦法還是挺有用的。」

　　她微笑著伸出手來，替我理了理劉海。

　　「下次你爸爸休假的時候，再讓他帶你去哪個遊樂園裏玩一玩怎麽樣？」

　　我：笑容突然消失.jpg

　　不行了，這個家我是待不下去了！

　　離家出走！必須離家出走！馬上就離——不對！馬上就走！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32

第11章 離家出走是為了拯救世界。

　　三個月後，我正式宣告離家出走。

　　一般來說，離家出走的時候，帶上錢、幹糧和水，還有換洗衣物就足夠了——錢花光了正好回家。

　　但這只適用於那些一時沖動離家三天就後悔的小崽子。

　　像我這種有組織有計劃有目標的離家出走，怎麽可能只帶這麽一點東西！

　　「這就是你帶了一箱子書的理由？」

　　QB模樣的AI坐在我的行李箱上，面無表情問道。

　　別問我怎麽從那張臉上看出面無表情的，領會精神就好。

　　「這就是你不懂了。」

　　難得有機會給外星AI上課，我職業病頓時就犯了。擡手推了推並不存在的眼鏡，我拍了拍裝滿書的行李箱，聽著知識的回響，興沖沖地開始了授課。

　　「海○王的世界什麽最少——書啊！你看看路飛他們隨便一扒拉就是一堆財寶，連艾斯和薩博都能從垃圾堆裏攢出一箱金銀財寶，可是你看整部作品裏，書籍才出現了多少次？草帽海賊團除了娜美和羅賓還有哪個人有文化嗎？」

　　「還有喬巴。」AI冷不丁地拆台。

　　「咳，喬巴是馴鹿不是人。」我尷尬地試圖找回場子。

　　「公式書裏說烏索普看書也很雜，山治倒是只看食譜。」AI絲毫沒有要給我面子的意思，繼續拆台。

　　……這TM就很尷尬了。

　　我僵在那裏，回憶著上次這麽尷尬是什麽時候。

　　還是之前寫瑪麗蘇同人的時候腦子一抽把夏○玲子寫成了夏○貴志的奶奶的時候吧。

　　這到底是什麽處刑現場，我能現在就從這裏消失嗎？

　　答案是不能，所以我只能清了清嗓子，努力無視臉上火燒一樣的溫度繼續裝了下去。

　　「那什麽……我們不是要去風車村待個三年以上嗎……那裏可沒有書……」

　　「哦，是我忘記了。」AI繼續用那張QB臉，面無表情的盯著我，「你就是怕去了那裏沒有書看。你這個一天不看書就會死星人。」

　　「……」

　　根本沒辦法反駁他怎麽辦！

　　「算了。」AI搖了搖那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只要不妨礙我們的根本目標，你那點無傷大雅的小癖好也不算什麽。反正你也已經把書搬上來了，帶走就帶走吧。」

　　「突然這麽好說話可真不像你……」我還有些將信將疑。

　　「你自己憑本事帶的書，我為什麽要管？」AI歪了歪頭，看向四周，「能把這麽多東西塞到卡普的船上也算你的本事。」

　　我捂住了臉。

　　一開始只是打算帶必·要·的衣服和食物就夠了，結果不知不覺居然塞了兩大包……書也是，本來只打算帶兩三本，結果打開書櫃一看，這也想帶那也想看，不知不覺就裝了滿滿一箱子………………

　　真是的，這樣跟出去玩還帶了筆記本電腦說要碼字結果全程都沒打開過文檔的執醬有什麽區別啊！我是帶著暑假作業去奶奶家玩的小學生嗎？！

　　「你有這個自覺就好。」AI看著我的表情，露出了一個微笑，「把這些行李搬下去的時候，也請你自己負責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嘆了口氣，打開F○te/GO系統，開始重新編隊。

　　F○te/GO的編隊一次可以組進五名隊員，兩名首發，三名替補。原本還應該有一個好（大）友（佬）助（的）戰（腿）的位置，但無良AI以能量不足的理由拒絕給我開助戰系統，我只能苦逼兮兮地靠自己。

　　像這次潛入潛出的情況，Assassin（暗殺者）職介就是最合適的。我沈思片刻，決定將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忠義無雙哈桑組。

　　……不過在魔法少女伊○雅的玩法下，哈桑們再怎麽忠義無雙也沒什麽用吧。

　　我將靜謐哈桑、百貌哈桑、咒腕哈桑三張卡依次放在首發位置上，猶豫片刻，又在候補位置上放下了風魔小太郎和開膛手傑克。全隊的氣息遮斷幾乎都是A+，我感覺這把穩了！

　　背起大書包，扛著大麻袋，再拖著一個行李箱，我就像一個擠春運火車還非要帶貨的農民工一樣，吭哧吭哧地往外走。

　　鑒於海軍曾經出現過大將澤法的家人被海賊報覆殺害的慘案，所以赤犬充分吸取教訓，在私宅與醫院附近都布置好了他自己的衛兵，如果是我和大美人出門，還會有專門的士兵負責接送護衛。負責這些事務的都是很有水平的海軍。

　　在這種情況下，理論上來說，我想神不知鬼不覺的離家出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我有外掛啊！外掛是幹什麽用的！！我穿上卡牌幹不過澤法赤犬還躲不過這些士兵嗎！！！

　　加上基礎訓練那三個月，我已經在澤法那裏刷了半年的武力值了！為了這一天！我進行了半年的特種兵訓練啊！半年啊！！！

　　回想起這半年來我流的血和淚，我都覺得自己如果不能成功完成這趟離家出走，我不如直接硬吃赤犬一記冥狗回爐重造——重新投胎從頭再來！

　　我穿上了靜謐哈桑的卡牌，強忍著這一身完全由兩根綁帶和黑絲長筒襪組成的所謂衣服帶來的羞恥感——再說一遍，F○te/GO的女性卡牌實在是賣肉太過了！——我仗著靜謐哈桑A+的氣息遮斷，扛著大包小包就溜出了門。

　　「我說真的，為什麽靜謐這一身比遊戲裏還要色氣？我本來以為傑克那身已經夠破廉恥了，靜謐這身更過分啊？！」

　　躲過了衛兵的巡查監視，我一邊趕路一邊不住地對AI吐槽。我一直都知道F○te/GO因為媚宅賣肉飽受詬病，我每次看到酒吞童子的cos照都覺得傷風敗俗，但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穿上英靈的衣服，更沒想到靜謐的衣服穿在身上……效果比酒吞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酒吞童子還有一件和服外套，靜謐哈桑就只有兩條綁帶和一件黑絲啊！！！

　　AI蹲在我空著的肩膀上，聞言用大尾巴像是撫摸又像是抽打一樣拍了拍我的頭。

　　「因為靜謐哈桑是黑皮，黑得幾乎要和衣服融為一色，所以你看卡面看不出來。」

　　我面無表情而心如死灰地說出了我的心聲。

　　「現在要是有人看到我這幅樣子，我就掐死你然後自殺。立刻，馬上，一秒都不等。」

　　AI幽幽地嘆了口氣：「所以你為什麽不用百貌哈桑呢？」

　　我面上死灰之色更重：「請問你覺得百貌那身衣服到底比靜謐好在哪裏——除了一破多個頭巾之外？」

　　AI沈默良久：「對不起，百貌實在是太黑了，以至於我忘記了她衣服比靜謐還少的事了。」

　　再說一次，哈桑們的膚色實在是黑得太具有欺騙性了。

　　不提靜謐和百貌，咒腕的哈桑也（因為太黑）讓我時常忘記他上身是光著的，什麽都沒有穿。

　　如果不是看過魔法少女伊○雅，見過穿著咒腕英靈卡的二爺光著上身，我可能完全不會意識到這個問題。

　　為了不讓這份尷尬持續下去，QB從我肩上跳下來，小跑著在前面領路。

　　「喏，看到那個狗頭了嗎？卡普的船就在那邊。」

　　夜色中的馬林梵多港口，一艘大船停在岸邊，船頭的沙皮狗頭真是醜得別具風格，堪稱獨樹一幟，在黑暗中依然如此醒目，多看一眼都覺得眼睛多挨了兩刀。

　　「雖然在看漫畫的時候就有所感覺了……看動畫的時候更深刻認識到了這份辣眼……」我抽著嘴角，「但是實際看到……效果簡直是動畫的十次方……」

　　我很久以前就想說了——尾田你的審美到底TMD怎麽回事？！

　　我至今都不愛看海賊動畫的原因只有一個——有的人在漫畫裏只是略微辣眼，放到動畫一上色我簡直都要瞎了！！！

　　想想當年吧！我看漫畫版德雷斯羅薩篇，看黑白圖時覺得多弗朗明哥的海賊團看著還有幾分帥氣——然後我看到了首頁彩圖。不誇張的說，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腦子被人（尾田）狠狠捅了一刀。

　　這並不是終結，吸取了這份寶貴的教訓，我根本就沒去看動畫版蛋糕島篇，但我還是沒有逃過基友的毒手！某只胖海豹告訴我「安○奈美惠給海○王唱的新op超好聽喔！MV超棒！去看呀！」

　　我去搜了，然後我看到了《HOPE》的動畫版op。

　　……當一身粉紅的蛋蛋男爵跳出來極速旋轉的時候，我說個實話，那一刻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瘋了還是瞎了。

　　站在卡普的沙皮狗頭軍艦前，我深吸一口氣，再次唾棄了一遍尾田毀天滅地的審美，之後擡起空著的那只手，壓在靜謐哈桑自帶的那張骷髏面具上。

　　「變化。」

　　我小聲念出那個技能名，發動了靜謐哈桑的第一技能。

　　【變化（潛入特化）C】

　　這一技能也是我選擇靜謐哈桑作為第一首發的根本原因。雖然她作為輸出傷害實在有限，但是我現在要做的並不是打架而是潛入，這時候沒有哪個英靈比哈桑更合適，沒有哪個哈桑比靜謐更合適。

　　憑借著靜謐哈桑的優秀本領，我帶著兩個大包一個行李箱成功溜進了卡普的軍艦，在儲物倉駐紮下來。

　　等我們終於（在麻袋上）安頓下來之後，QB模樣的AI跳到我身上，在我已經有了馬甲線的肚皮上來回踩了幾趟才趴下來，對我說了一句話。

　　「我看到你忘了給家長留書，所以幫你寫了封信。」

　　一陣強烈的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我看著它那張看似純良的小白臉，掙紮了許久，才發出了一聲垂死的呻吟。

　　「你……寫了……什……麽……」

　　「也沒什麽，就七個字。」

　　AI的QB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那笑容實在太過愉快，仿佛喝了一升肥宅快樂水一般快樂，讓我看著就如墜冰窟。

　　「——去死吧，混蛋老爹！」

　　它說。

　　「…………………………」

　　我沈默許久，突然出手狠狠掐住了它的脖子。

　　誰也別攔我！反正赤犬不會讓我活！我死之前一定要把這個罪魁禍首先送下去！

　　要！死！一！起！死——！！！


第12章 哪怕到了六十歲還是滿腦子只有肉的某只戴草帽的橡皮猴子。

　　在我吃完最後一包壓縮餅幹之後，我們終於成功抵達了東海。

　　對，是「我們」。

　　因為我被卡普抓住了。

　　「所以說，我都告訴你不要偷吃了。」

　　在被繩子吊起來晃晃悠悠的我下方，QB模樣的AI搖了搖大尾巴，涼涼地說道。

　　「再吃壓縮幹糧我真的要吐了。」

　　我翻了個白眼，無視了它的嘲諷。

　　AI假惺惺地笑：「怎麽會，你不是白水煮面都能吃五頓的人嗎？」

　　「滾啊，五頓吃完以後我再也沒吃過白水面了……再說我們是只吃了五頓壓縮幹糧的問題嗎？！」

　　就算有別的零食做調劑，我們也整整吃了五十頓壓縮幹糧啊——五·十·頓！！！

　　我寧願被卡普抓住吊起來也不要再吃壓縮幹糧了！

　　「啊，卡普來了。」

　　AI朝右邊看了看，一躍跳到我的頭上，沿著麻繩嗖嗖幾下就竄到了桅桿上，好整以暇的開始看戲。

　　看著那條在我眼前一晃一晃的白色大尾巴，我咬了咬牙，在心裏暗暗決定等我被放下去我就把那條尾巴剁了塞這混賬嘴裏！

　　蒙奇·D·卡普嚼著仙貝走了過來，把他那個醜得令人發指的沙皮狗帽子往上一推，用那雙黑色的眼睛看著我。年紀雖然上去了，但他的眼神還是很銳利，不愧是海軍的英雄，「鐵拳」卡普。

　　「薩卡斯基的女兒爬到我的船上有何貴幹？」

　　他又咬了一口仙貝，笑著問道。

　　卡普會有此問也不奇怪。

　　「鐵拳」卡普從立場上來看，毫無意義是親平民派，和親貴族派的「赤犬」薩卡斯基一向不相容。再加上兩人雖然同屬武鬥派，而且（在訓練部下這方面）心裏都沒點B數，但總體來說，卡普還是和平派，薩卡斯基則是極端派裏面的激進派。

　　這樣兩個人，別說政見了，估計意見都從來沒有合過。這種時候突然看到薩卡斯基的女兒出現在自己的船上，卡普不問兩句才奇怪了。

　　舉個不那麽恰當的例子——李yi峰的粉頭突然出現在yang洋的大粉群裏，群主不問兩句也不像話吧？

　　我在上船前就想到了被抓到的可能性，自然也對這種情況做好了準備——

　　「我離家出走了！」

　　——當然是實話實說啊！

　　和蒙奇家的男人玩心機……會這麽想的穿越女腦子沒壞吧？

　　這一家的男人就沒有一個走尋常路，腦回路根本無法預測。給他們挖坑？設置語言陷阱？這是在自掘墳墓啊。

　　我當然是選擇說實話，謊撒得越少，越是不容易把自己埋坑裏。

　　聽了我的回答，卡普頓時大笑出聲。等他笑夠了，便走了過來，像從樹上摘一個梨子一樣，把我從繩子上揪了下來。

　　我看著他比我腦袋還大的手，暗暗腹誹了一下海○王這個世界的物種多樣性，隨便挑一個武鬥派出來，體格都跟怪物似的。

　　「小姑娘膽子不錯。」

　　卡普嘉獎似的拍了拍我的背，差點把我拍到甲板上去。也不知他到底是在誇獎我有膽子反抗赤犬，還是在誇獎我居然敢溜上他的船。

　　不過，作為海軍中將，卡普怎麽也不能由著同僚的女兒流落在外——就算那個同僚和他一向不對付——他用幾乎要把我脖子扭斷的力氣揉了揉我的腦袋，我發誓我甚至聽到我的脖子傳來了咯噔一聲……咯噔一聲喔？！

　　「小姑娘膽子大是好事，不過也不能在外面浪太久，你媽媽會擔心的——等下個島我派人把你送回去。」

　　我：「……」

　　姑且不提我之所以離家出走就是為了去你老家攻略你孫子，就算我放棄這個目標——該死的AI給赤犬留下那麽一條要命的留言，我回去的話真的會死的！一定會死的！

　　性命之前面子算什麽！

　　我當機立斷，毫不猶豫撲過去抱住卡普大腿，發揮小孩子的特長——哭！

　　「我不要回去！嗚嗚……」我想著赤犬的巖漿，哭的十分真情實感，「現在回去一定會被ch……被我爸打死的！我罵了他混蛋老頭……他肯定會打死我的嗚嗚嗚……我絕對不要現在回去哇哇哇——！」

　　看我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的樣子，卡普很沒良心的哈哈大笑起來，我偷著瞥了一眼……這混蛋連眼淚都笑出來了！過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罵了那個混蛋是混蛋嗎！薩卡斯基居然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卡普好不容易直起腰來，又重重地拍了幾下我的背，「好！有膽色，我喜歡！你這樣的孩子待在薩卡斯基手下實在是太浪費了。」

　　卡普身邊的副官頭疼似的扶住了腦袋：「卡普中將……那個是赤犬大將的女兒，不是你隨便在路邊撿回來的三等兵……」

　　「有什麽關系，反正都是未來海軍的人才，是我還是薩卡斯基培養出來的都無關緊要！」卡普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摳了摳鼻，「小姑娘能在你我一無所覺的情況下潛入這艘軍艦，還一連藏了兩個月都沒被發現，就算是你們太疏忽了，她也是難得一見的好天賦。啊，說起來我都忘了問了，小姑娘你是怎麽做到的？」

　　我真的想說我開了掛。

　　「那個……我吃了惡魔果實。」我努力不讓心虛浮現在臉上，「澤法老師說應該是叫『變變果實』……可以變身成幻想人物……我就變了一個不會被發現的……」

　　「變變果實嗎……」卡普露出了一絲深思的神色，很快又被他粗豪的笑容蓋了過去，「哦！是那個啊！呼哈哈哈哈，真是新穎的用法！不錯不錯，這幾天就留在船上，我們好好練一練吧。」

　　我頓時警惕著看向他——臭老頭你想練什麽？！

　　卡普露出了（在我看來）惡魔般的笑容：「澤法還沒對你的惡魔果實做針對訓練吧？正好，我來陪你鍛煉鍛煉。」

　　在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那就是，卡普，是一個，和赤犬一樣，喜好斯（沒）巴（腦）達（子）極限訓練的，魔鬼教官啊！！！

　　在卡普高大身影的壓迫下，我不由得瑟瑟發抖。

　　……現在跳海還來得及嗎？

　　【卡普提供能量100，獎勵殺階銀棋x1】

　　【卡普提供能量500，獎勵殺階銀棋x10】

　　……奇怪？

　　我做了什麽會讓卡普產生感情波動的事嗎？赤犬被罵混蛋就讓他這麽快樂？他倆在頂上之前關系有這麽糟糕嗎？？？

　　AI的報數讓我怔了一下。這只QB模樣的混蛋輕快地從屋檐一躍而下，準準地落在了我的腦袋上，軟綿綿的大尾巴掃過我的臉頰和脖子，涼得讓我一個哆嗦。

　　「接受卡普的訓練的話，獎勵會很豐厚喔。」

　　它又搖了搖尾巴，癢得我一激靈。這家夥看起來非常快樂，連聲音都聽得出那種輕松愉悅。

　　「是足夠你滿破傑克之後再滿破一張一星卡的狗糧喔。這樣一來你就有兩張卡片可以用了喲。」

　　我瞬間嚴肅了臉色。

　　還說什麽？幹了！不就是被卡普往死裏練嗎？比起狗糧來說這算什麽！不虧！不死就不算虧！

　　……

　　於是，一個月後，被卡普拎下軍艦的我，整個人都宛如一條死狗。

　　見到我第一個攻略對象的時候，我頭也沒有梳，臉上的血漬也沒有洗，整個人面如死灰鼻青臉腫，還掛著兩個烏青的大眼袋……

　　腦子裏只有肉的橡皮猴子，未來的海賊王，全世界最讓人向往的海賊團的船長，人氣最高的少年漫男主角，JUMP系漫畫最受歡迎的人物之一……集齊如此之多的光環，但現在還是一個七歲小屁孩的蒙奇·D·路飛，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顯得如此不同尋常。

　　他說：「這家夥好醜……爺爺！他是誰啊？」

　　艹！！！不止說錯性別還說我醜？！這到底是哪裏來的熊孩子！！！


第13章 家暴從第一次見面開始。

　　「怎麽又來一個小孩？卡普你這混蛋，我這裏可不是幼兒園！不要撿到個小孩就往我這送！」

　　達旦氣到升天的大嗓門從屋子裏傳出來，我提著行李箱有些尷尬地站在門口，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完蛋，人好多，個頭最大的那個還那麽生氣……我真的好方啊。

　　卡普的回應是摳了摳鼻：「總之這孩子就先放在你這，海軍出任務帶著個小孩不方便，等我從那邊回來就把她帶走。」

　　「『總之』個鬼啊你『總之』！都說了不要把小孩放在我這！你不方便帶著她我們也不方便啊！我們是山賊不是保姆！艾斯和路飛已經夠了！！」

　　面對達旦的憤怒，卡普哈哈一笑，一把勒住達旦脖子，帶著比山賊還要土匪的獰笑開口了。

　　「你也知道自己是山賊啊。是誰一直對你們的犯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啊？養孩子或者去坐牢，自己選一個吧。」

　　「……我有時候真的想還不如坐牢算了。」達旦垮下肩膀，整個人都萎靡下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反正又是一個讓人頭疼的怪物小鬼對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回你猜錯了，是個很有禮貌的小鬼。」卡普大笑著拍打起達旦的背，又回過頭沖我招一招手，「進來吧，這段時間你就住在這裏，等我把任務做完就來接你回去。」

　　AI那張QB臉上浮現出一個微妙的笑意，它用大尾巴抽了一下我的腿。

　　「進去啊，讓你自我介紹呢。」

　　我……我腿軟。

　　有一件事我是不是忘了說？

　　那個……其實……我有輕度的社交恐懼癥來著……

　　面對著一屋子的人，每個個子都比我大，都帶著一臉不善的表情看過來……不誇張的說，我一瞬間就覺得自己腿肚子轉筋了。

　　這時候我就很慶幸我帶了兩個大包，一個背在背後一個抱在胸前，沈甸甸滿當當，讓我有了一絲安全感。

　　「我……我叫格洛麗亞，這段時間請多指教！」

　　我掐著手腕，逼著自己放大了聲音。

　　不能露怯不能露怯不能露怯！這屋裏的人幾乎都打不過你，沒啥好怕的——所以別哆嗦了啊！

　　「你這家夥好奇怪啊，為什麽要抖腿？」

　　小孩子的聲音忽然在我腳邊響起，我一低頭，就看到路飛一臉困惑的蹲在我旁邊，還伸手戳了戳我微微發抖的腿。

　　「進到山賊窩都會怕到發抖的話，你這家夥還是盡快回爸媽身邊吃糖吧。」

　　上方則傳來了帶著鮮明嘲諷意味的聲音，我擡頭看去，黑發雀斑臉男孩架著腿坐在房梁上，左臉寫著蔑視右臉寫著臭屁。

　　我知道他是誰，路飛的哥哥，未來的白胡子海賊團二番隊隊長，「火拳」艾斯。

　　雖然知道波特卡斯·D·艾斯小時候是個人憎鬼嫌的小混蛋，但是親眼看到還正面挨了他一記嘲諷……感覺還真是完全不一樣啊。

　　我的腿突然就不發抖了。

　　「卡普先生。」我將目光投向卡普，「請問我可以打他們兩個嗎？」

　　達旦在一旁吐槽：「這種時候居然說『請問』……卡普你帶來的小丫頭也有禮貌過頭了吧！」

　　卡普爽朗地笑：「當然沒問題，揍得用力點！」

　　艾斯嗤笑：「整個人都在抖的家夥在說什麽呢？揍我和路飛？就你？」

　　路飛一臉狀況外：「什麽什麽？要打嗎？好耶！」

　　我極力無視了那兩個混蛋小鬼，對著卡普露出了一個青筋亂跳的笑容。

　　「謝謝卡普先生，這樣我就放心了。」

　　剛好，最近在卡池裏抽了一張很棒很適合近身格鬥的四星卡，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試一下了。

　　「那麽，我要上了。」

　　帶著險惡的笑容，我換上了那張不管是職介還是性格還是輸出都深得我心的四星（SR）英靈卡——Ruler·瑪爾達。

　　「——什麽？」←這是一臉戒備的艾斯

　　「咦？衣服突然換了？好厲害！」←這是兩眼冒星星的路飛

　　我看了兩人一眼，毫不猶豫地一拳揮了過去！

　　「之前忘了說了。」

　　因為艾斯及時拖著路飛跳開的緣故，我那一拳沒揍著人，而是打到了地板上，在大地崩裂的轟然巨響中，我自崩塌的中心擡起頭來，對著兩人綻開了一個兇殘的笑。

　　「我現在可是氣到發抖啊！」

　　好好領教吧！這可是赤手空拳打死過龍的聖女的鐵拳！

　　………………

　　十五分鐘後，我拍了拍手站起來，不再看被我打翻在地的兩個小屁孩。

　　都說了，我打不過赤犬澤法卡普，我還打不過兩個小孩嗎？不然能對得起我這半年多來在他們手下流過的血和淚嗎？

　　QB站在不遠處，微笑著拍動著兩只小爪子，仿佛是在為我鼓掌。

　　「恭喜恭喜……不過你還記得嗎？我們來這是不是為了暴揍小屁孩。」

　　在我的僵直中，白色惡魔笑呵呵地說出了我們的本來目的——

　　「我們是來攻略你的戀愛對象的。」

　　……完了，我全忘了。

　　問：一上來就把攻略對象捶地裏了怎麽辦？

　　答：請你安息。

　　我雙手抱頭蹲在地上，整個人都灰白了。

　　然而路飛果然是路飛，他根本不走尋常路，在我還想著「完了完了咋整啊沒救了要死要死要死」的時候，他已經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頂著一頭包湊到我跟前，眼睛閃閃發亮。

　　「剛才那個！剛才那個怎麽做到的！把我和艾斯一起打飛的那下——我好像看到你扔出來了一頭龍！那個好厲害！到底怎麽做到的！」

　　「餵路飛！」艾斯也一個鯉魚打挺蹦了起來，一臉氣急敗壞，「我才沒有被打飛出去！」

　　……你們恢覆速度也太快了吧？那可是屠龍聖女的鐵拳聖裁啊？！

　　我張大了嘴，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舌頭。

　　「那什麽……是寶具。」

　　「寶具？」路飛臉上的問號都快掉出來了。

　　許多F○TE玩家都會遇到一個問題——如何向根本不玩遊戲也不看動畫的萌新解釋一些型月世界專有名詞。

　　……我寧願去給小學生解釋什麽是狀語後置句。

　　「仔細解釋的話你也聽不太懂吧……」我很相信路飛的腦子，「簡單點說，就是這個英靈……咳，這身打扮時候才能使用的大招，有的是群體攻擊，有的是單體攻擊……呃，也就是說，有的可以掃一群，有的可以打一個……我這麽說你能聽懂嗎……餵你還在聽嗎？」

　　路飛挖了挖鼻，滿臉都寫著「太長不聽」。

　　「總之就是很厲害的能力對吧！」

　　「……對。」

　　我默默吞回一口血。

　　「不管那些了！」路飛一下蹦到我面前來，「剛才扔出龍那一下好帥！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路飛！」艾斯不讚同地看著他，「這有什麽好看的？回去了！」

　　不想看你倒是別偷瞄我背後啊！我背後沒有龍，你看一百次也沒有！

　　我扶了扶額，剛準備點頭答應路飛，背後就傳來陰嗖嗖的聲音。

　　「我們的房子……我們的地板……我們的家具……」

　　我背後一涼，僵著脖子回過頭去，正好迎上達旦寒光懾人的眼睛。

　　「對對對對不起！我會收拾好的！」

　　說完我便朝門外跑去，連行李都顧不上拿，一手拽著艾斯一手拽著路飛，撒丫子奔向廣袤的大森林。

　　「混蛋放手！你拉我和路飛幹什麽！」←這是氣急敗壞卻掙脫不開的艾斯（開什麽玩笑鐵拳聖女瑪爾達的筋力可是B+，這個年紀的艾斯想掙脫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噢噢好厲害！飛起來了！」←這是兩眼放光興奮異常的路飛（其實並沒有飛起來，只是仗著身高讓他雙腳離地）。

　　「我又不知道哪種樹適合搭屋子蓋地板，當然要問你啊。」←這是在回答艾斯。

　　「你不是想看龍嗎？找到適合做屋子的樹我讓你再看一次。」←這是在哄路飛。

　　「誰會告訴你啊！」艾斯依然沒什麽好聲氣。

　　我沈默了片刻，小聲問AI：「咋整？」

　　AI搖了搖它那條QB同款大尾巴，悠悠然說了四個字：「多求幾次。」

　　「管用嗎？」

　　「我還能騙你？」

　　……對，你是從來不騙我，你只喜歡隱瞞關鍵信息坑我玩！

　　雖然不太相信它的話，但我的腦子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了。我抿了抿嘴，果斷對艾斯低了頭。

　　「求你了。」

　　「………………」

　　波特卡斯·D·艾斯明顯一口氣沒上來。

　　在AI幾乎快要斷氣的笑聲中，我紅著臉，又一次重覆了一遍那句話。

　　「求你了。」

　　「誰、誰會答應啊！」

　　「求你了。」

　　「你都沒點羞恥心嗎？！」

　　「求你了。」

　　「我說了不會告訴你就是不會告訴你，你聽不懂人話嗎！」

　　「求你了。」

　　「………………那棵！」艾斯氣急敗壞地指向一棵大杉樹，「砍完了趕緊滾！」

　　「謝謝你，你真是個大好人！」

　　我壞心眼地說了這麽一句，滿意地看到艾斯噎得臉都青了。

　　路飛則完全沒有留意到我和艾斯之間的你來我往刀光劍影，他扯住我的胳膊，兩眼都放著光。

　　「能看到了吧？那個龍！現在能看到了吧！」

　　「是是是……」

　　我嘆了口氣。看樣子是沒時間慢慢攢NP了。我舉起手來，使用了令咒。

　　對於F○te/GO的玩家，有一個噩夢大家一定不陌生，那就是攢NP。

　　NP就是藍條，釋放寶具（出大招）必須攢夠100NP，如果你沒有自帶80%NP的萬華鏡禮裝、自帶60%NP的虛數空間（再不濟總得有個50%NP的滿破龍脈吧），又沒有能加50%NP技能的諸葛孔明（埃爾梅羅二世）、能加20%NP技能的梅林……那麽這個遊戲對你來說，和地獄沒有區別。

　　而我什麽也沒有。所以想要快速釋放寶具，就只剩下了一個選擇——

　　使用令咒解放寶具（+100NP值）

　　「主啊，請暫時閉上雙眼……」

　　念出了Ruler瑪爾達的寶具卡語音，我展開了她的寶具——狂暴的（Tatasque）的悲哀之龍啊。

　　一條大龍脫手而出，旋轉著砸向大杉樹。伴隨著轟然巨響，足足有四十來米高的杉樹倒了下來，激起一陣塵土。

　　這一刻，我微妙的理解了聖女瑪爾達的心情。

　　爸爸媽媽你們看到了嗎，你們的女兒也正式脫離了人類的範疇呢_(:з)∠)_。

　　「噢噢！好帥！！！」

　　路飛一下子蹦了起來，飛撲到杉樹附近去找龍。因為沒找到還露出了十分失望的表情。艾斯在一旁哼了一聲，作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沒什麽好看的，路飛，走了。」

　　我簡直無力吐槽……說這句話之前你倒是先管住眼睛別往我背後瞟啊，我背後也沒有龍啊？

　　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有一個不能放他們走的理由。

　　「那個……能幫我個忙嗎？」我雙手合十低頭拜托，「能不能幫我把這棵樹搬回去……我一個人扛不動，拜托了拜托了。」

　　艾斯一臉嫌棄：「誰要幫你啊？路飛，快點走了！」

　　這一次不用AI提醒，我也主動竄到了艾斯面前，眨著眼睛試圖顯出自己的純良無害楚楚可憐……雖然我也覺得一個剛才一擊捶斷了四十米高大杉樹的女孩子根本沒法和楚楚可憐聯系起來……但我還是要努力一下對不對！

　　「求你了。」

　　艾斯面色發黑：「………………你走開。」

　　「求你了。」

　　艾斯咬牙切齒：「別以為這招會一直管用……」

　　「求你了。」

　　艾斯氣到發抖：「你這個家夥怎麽這麽麻煩……都說了給我讓開！我才不會幫你！」

　　「求你了。」

　　艾斯：「………………」

　　「有什麽關系，就幫幫她吧艾斯！」路飛雙手背在腦後，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反正她很有趣嘛！」

　　「路飛你……」艾斯額角的青筋跳了一跳。

　　「求你了。」x2

　　哦你問為什麽是x2？

　　因為路飛大概是覺得很有趣，也跟著我一起星星眼看著艾斯，拜托他幫忙。

　　人類的本質是覆讀機√

　　艾斯：「……夠了！」

　　總之，那天，艾斯還是幫著我和路飛把那棵大杉樹扛回了山賊窩。並且在之後指導了我怎麽削木頭拋光做地板，又幫著我蓋了一個小小的可以遮風擋雨的木屋。

　　「果然，艾斯你是個好人啊。」

　　「再胡說一句我就揍你。」


第14章 試問，攻略路飛道路上最大的阻礙是什麽？

　　在我真正見到路飛之前，我一直以為，攻略路飛的道路最大的阻礙，不是路飛本人，就是大將赤犬。

　　我錯了。

　　在我見到路飛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了。

　　攻略路飛最大的阻礙——根本就是我自己啊！！！！！！

　　「餵餵，我們今天要去打鱷魚，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看著路飛純真的大眼睛，圓圓的娃娃臉，還有他那小胳膊小腿……我、我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靠不行！良心好痛！他還是個孩子！我下不去那個手啊！我TM又不是戀·童·癖！！！

　　「你怎麽倒下去了——艾斯艾斯！她好像死掉了！怎麽辦啊？？」

　　我聽著這傻孩子焦急的呼喚，頓時覺得自己的良心痛到都要無法呼吸了。

　　我的媽呀，我當初為什麽覺得自己可以豁出老臉去瘋狂倒貼這個小屁孩的？！我TM真的是飄了，我居然覺得自己可以嫖路飛！？誰給我的膽子！這是腦子進了多少水才能膨脹成這樣啊？！

　　一只腳在我背後踢了踢，艾斯沒好聲氣地開了口：「活著就不要裝死，快點起來。」

　　「嗚嗚嗚我不想面對現實，你這種小孩子根本不懂什麽叫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一想到這個世界沒有米蘭·昆德拉，沒人接得住這個梗，我頓時哭得更傷心了。

　　我！一個文青！沒有書活不下去的文藝女青年！不引經據典都寫不出小說的人！居然要攻略海○王世界這群不解風情的文盲！

　　想當年我看海○王同人的時候還發微博吐槽「我求求這些文青女作者別對著海○王的男人拽文了，那群沙雕聽不懂的……」

　　誰能想到啊！

　　誰！能！想！到！啊！！！

　　現在TMD輪到我這個文青來攻略海○王這群沙雕裏最大的沙雕了！路飛他連自己的懸賞金都會算錯啊！！！

　　「誰管你。」艾斯又踢了我一腳，「要走的話就趕緊起來，不走就趕緊說別讓路飛空等。」

　　「我去，我這就去……」我像是一個不想起床的大學生一樣在床上滾來滾去，最後艱難地爬了起來，「早起背單詞也就算了，我這輩子居然有早早爬起來去打鱷魚的一天……這是什麽不科學的生活啊真是難以置信……」

　　AI在旁邊適時補刀：「你為什麽說的好像你高中畢業以後還有早起背過單詞一樣？」

　　我已經漸漸磨煉出了臉皮厚度，一邊穿鞋子一邊臉不紅心不跳地為自己辯解起來。

　　「所以我才說『早起背單詞也就算了』啊——如果難度不高還需要用它做比較級嗎？」

　　AI難得沈默了一下：「……說的也是。」

　　系好鞋帶，沖到已經等得不耐煩的艾斯與路飛身邊，我難得主動跟他們打了招呼。

　　「去後山抓鱷魚？我要帶什麽武器嗎？」

　　艾斯哼了一聲：「我們的武器是自己找的，你自己想辦法吧。」

　　路飛則再次兩眼放光，充滿期待的看著我：「用龍吧！我想再看一次那個龍！」

　　我看了看路飛pikapika的眼睛，又看了看艾斯貌似不屑實則暗暗期待的表情，深深地吸了口氣，沈痛點頭。

　　「龍不是很容易出來……」再說一遍，攢NP是地獄，「但我可以努力一下……」

　　不就是渾身酸痛嗎？不就是筋力C勉強撐起筋力B+有點超過肌肉承受能力嗎？拿出我明明有嚴重的脊椎病還端坐12小時加班的毅力啊！那時候的脊椎疼可比現在疼多了！

　　我還沒有失去意識！我可以堅持！

　　「好耶！」路飛一蹦三尺高，迫不及待地扯著我往前沖去，「走嘍！去後山看龍去！」

　　「是打鱷魚才對！」艾斯怒罵，「還有路飛你個笨蛋把鋼管拿上啊！你是準備用你軟綿綿的橡膠拳頭去揍鱷魚嗎？？？」

　　路飛生氣地扭過頭來：「我的拳頭比槍還厲害！艾斯你亂說！」

　　艾斯哼笑一聲：「那你倒是別把拳頭打到自己臉上啊？」

　　路飛氣得要跳腳：「等著吧！總有一天我要用我的橡膠槍把你和鱷魚一起打趴下！」

　　艾斯一臉不屑：「你想打贏我還早了一百年呢。」

　　路飛揮舞拳頭：「你等著吧，我很快就會贏過你了！」

　　我死魚眼看著前方：「怎麽樣都好，你先把手放開，別搖我了，好暈，我好想吐……」

　　橡膠人可以無限伸長了不起啊！為什麽要以我為軸心旋轉啊？！

　　一路雞飛狗跳、連摔帶打、又吵又鬧，我們終於抵達戈爾波山後山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HP已經下去了一半，整個腦子被兩個熊孩子吵得嗡嗡作響，有那麽一刻，我覺得我（原本身體的）神經衰弱都要發作了。

　　「可憐可憐我的神經吧！」我學著《傲慢與偏見》裏的貝內特太太的口吻說道，「聽著，你們兩個小混蛋，如果你們兩個再吵鬧，我就要用我的靴子狠狠踢你們的屁股！」

　　「你到底在說什麽鬼話？」這是臉上寫著「說人話」三個大字的艾斯。

　　「你穿的不是靴子啊？發燒了嗎？」這是一臉莫名其妙的路飛。

　　我頓時覺得自己的血條又下去了一半。消沈到幾乎要跪倒下來。

　　「聽不懂就算了……嗚嗚嗚這個冷酷無情的世界就沒有人接的住我的梗嗎？」

　　太殘酷了！連一個跟我一起哈哈哈哈哈哈哈的人都沒有！

　　「別廢話了，我們到了。」艾斯把鋼管往背上一架，回過頭來對我露出一個不耐煩的表情，「現在想跑就趕緊跑。」

　　我跳下去一套三紅帶連擊的聖女鐵拳，三下五除二揍趴了鱷魚。我又順手擦了擦臉上濺到的血，擡起頭來微笑著問艾斯——

　　「你說什麽？風太大我聽不清。」

　　艾斯：「…………………………」

　　幾秒尷尬的沈默之後，艾斯臉色忽然一變。

　　「回頭！蠢貨！」

　　我：「嗯？」

　　一旁的路飛躍躍欲試——不，根本沒有欲試，他直接一猛子跳了下來，帶著開心到讓我懷疑他的腦子究竟有沒有在工作的笑容大喊起來，

　　「我來幫你！！！」

　　我：「……哈？？？？？？」

　　「路飛你這個蠢貨！煩死了！我不管你們了！」

　　艾斯滿臉都寫著氣急敗壞，身體卻很誠實地抓緊鋼管一躍而下。在我一臉懵逼中，和路飛一左一右，扛住了我背後一猛子咬過來的兩只大鱷魚。

　　我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頓時：「噫噫噫——————？！！！！！！」

　　「哪有你這種蠢貨！」艾斯一邊揍鱷魚一邊罵我，「鱷魚都是群居的這是常識吧？居然一個人先跳下來？！跳下來還不知道戒備四周，你這家夥的腦子真的在嗎？？？」

　　我也生氣了，一拳揍向艾斯腳下冒出來的另一只鱷魚，毫不猶豫地罵了回去。

　　「你以為誰都沒事就玩荒野求生嗎？我都快十年沒看動○世界和人○自然了，鬼還記得鱷魚的習性啊？我以前沒打過鱷魚是我的錯嗎？！」

　　「那到底是什麽鬼東西啊？！」艾斯掐住鱷魚的吻，一腳就踢在它最脆弱的咽喉處，「還有，胡扯也要有個限度，你才幾歲，哪有什麽快十年！！」

　　我頓時覺得十分委屈，一嗓門就頂了回去。艾斯也不甘示弱拔高了嗓音，我倆頓時就像兩只烏眼雞（或許該說是小學雞）一樣鬥了起來。

　　「我就是有！」

　　「你才沒有！」

　　「有！」

　　「沒有！」

　　「有有有！」

　　「沒有沒有沒有！」

　　「——嗚哇哇哇艾斯救命！這個我打不過！！！」

　　路飛的一聲慘叫頓時把我倆從這種幼稚園式的吵嘴裏驚醒過來，我連忙回過頭去，甚至來不及看一眼不遠處笑到打滾的AI，就看到……半個身子都快要落進鱷魚嘴裏的路飛？？？？？？？

　　「路飛？！！！！」x2


第15章 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比如文青曾經是一個野孩子王。

　　那一天，我們扛了三條鱷魚回去。

　　還沒到山賊窩，路飛就開開心心地亮出了他的大嗓門：「達旦——我們抓了好多鱷魚回來！今天晚上我要吃肉——！」

　　「吵死了不要那麽大聲音！」

　　艾斯看起來很想捂捂耳朵，但是由於兩只手都占著，他只能用更大的聲音咆哮回去。

　　「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吵得我耳朵疼死了！」

　　我被他倆吵得腦仁都疼，只能加大音量吼了回去。

　　「現在是你的聲音最大啊！」艾斯不甘示弱地提高了聲音。

　　我也很不服氣地放大了音量：「那還不是因為你們實在是太吵了！」

　　艾斯更怒：「什麽——你這麽大嗓門怎麽好意思說這話的？！」

　　我也很生氣：「到底是誰害得我必須這麽大嗓門跟你們說話啊！？」

　　艾斯一撒手，回過頭來就來揪我衣領子，因為這樣，三條鱷魚的重量都壓在了我和路飛身上，我頓時也躥上了火氣，把鱷魚一甩也去扯他衣領——鑒於他那件小背心沒有衣領我只拽到了吊帶——兩個人頓時互瞪起來。

　　「你想吵架嗎混蛋！」

　　「是你想打架才對吧！」

　　四目相對，火星四濺，我倆都看到了彼此背後沖天而起的烈焰，試圖用眼神殺死對方。

　　「敢動手就試試看啊——我X你還真動手啊！？」

　　「你以為我不敢嗎——唔噗！你居然敢打女孩子的臉？！」

　　「一出手就沖著男人肚子打的能叫女孩子嗎——嗷！你還來！」

　　「我TM又不是只會打肚子！艹！你再動老娘臉一下試試！！！」

　　「嗚嗚嗚誒誒——」

　　在我們都看不到的地方，路飛被砸在鱷魚下面，整個人都變得扁扁的，連聲音都不大發得出來了。此時他正顫顫巍巍地伸出一只手來，試圖利用自己橡膠人的特性從三條鱷魚的重量下掙脫出來。

　　達旦從屋子裏跑出來，一邊拍著自己腦袋上的灰，一邊高聲叱罵起來。

　　「你們兩個小混蛋到底在幹嗎！又吵又鬧的！屋子裏的灰都被你們震下來了！」

　　「不要你管！！！！！」X2

　　我和艾斯一起回過頭去，用沙啞的嗓音沖達旦怒吼。達旦「噫」了一聲，居然真的不說話了。那麽大個子僵在原地，就像一座小山一樣。我們兩個又掐了一陣，這才一個抱著肚子一個捂著嗓子倒了下去。

　　扯著脖子喊話真是好費嗓子啊_(:з」∠)_

　　AI掂著腳走到我身邊，用那條QB同款大尾巴戳了戳我的臉，語氣裏居然顯出了幾分沈痛。

　　「我現在相信了。」

　　「……什麽？」

　　「你真的是憑本事單的身。」

　　「………………」

　　那張QB臉逼近我的臉，帶著無限幽怨的語氣問了一個好問題——

　　「你真的是一個文青嗎？」

　　我：「…………………………」

　　它幽幽道：「哦，是我忘了，你在成為文青之前，是熱衷於和男孩子打架的班級一霸。童年最喜歡的遊戲是打群架來著。後來變成文青的主要原因是你生病不能打架了。」

　　我：「………………………………………………」

　　AI嘆了口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早該想到的。」

　　我沈默了好一陣兒，才用嘶啞的嗓音掙出了幾個字：「往事莫要再提……」

　　人生已多風雨！

　　有些事就讓它消失在時間裏吧！不要再想起來！

　　簡而言之一句話——閉嘴吧您嘞！！！！！！！！！！！！！

　　還是在我們誰都沒看到的地方，路飛的兩只橡膠手臂終於都從鱷魚下面掙了出來，嗖得一聲伸長，抓住了兩邊的大樹。接著，在樹身嘎吱嘎吱的呻吟聲中，路飛利用橡膠的彈性，整個人如同彈弓一樣張開，大吼了一聲將三條鱷魚都掀翻過去。

　　「終於能喘上氣了！」

　　路飛一邊撫著自己的胸口，一邊呼哧呼哧地換著氣，連舌頭都吐出來了，好容易才把被壓扁的胸腔吹得鼓起來。他又深吸一口氣，讓自己被砸得扁扁的橡膠腿恢覆了原狀。

　　他又把背後的草帽套在頭上，用自己的大腦袋把草帽頂回圓乎乎的形狀，這才用手擋在帽檐上，瞇著眼開始找起人來。

　　「咦咦？艾斯和扔龍的呢？」

　　「我、在、這、裏——」

　　我陰惻惻的聲音從路飛腳下傳來。路飛一低頭，正好看到我滿臉血地擡起頭來，他頓時驚叫著蹦了起來。

　　「鬼啊！」

　　我一把掀開了自己身上壓著的艾斯還有大鱷魚，惡狠狠地抹了一把嘴，呸的一聲吐出一顆牙來。

　　被鱷魚砸得和艾斯親了一口……這TM是什麽三流小言劇情啊！？我小學都不愛看這種台灣偶像劇的垃圾劇情了！看到都要吐槽的！誰知道這破爛劇情居然會TMD發生在老娘我身上啊？！最重要的是就像我小學時候看到陳喬恩和明道親到一起的時候吐槽的那樣——撞得太狠老娘牙都給磕掉了啊！！！

　　還我（這具身體的）初吻啊！混蛋小子！！！

　　極端的憤怒驅使我換上了一張我之前想也沒想過會換上的卡——Berserker阿斯忒裏厄斯。

　　——使汝之雙眼混沌，心靈狂暴。被狂亂之檻所囚的囚徒。吾是此鎖鏈的操縱者！

　　狂化吧！少女！至於阿斯忒裏厄斯的卡牌光著上身什麽的都是小問題！現在！讓我先宰了這個熊孩子！

　　我揮舞著兩柄巨大的戰斧就沖了上去，口中還咆哮著阿斯忒裏厄斯的戰鬥語音——

　　「——去、死、吧！」

　　半個小時後，AI蹲在整個人都在為人設崩塌而跪地消沈的我的頭上，用那條QB同款大尾巴輕輕拍了拍我的頭。

　　「告訴你個好消息吧。」它的語氣無限憐憫，「根據星際法規定，為了維護社會的和諧，我們對【嗶】和【嗶】的場景進行了自主規制。也就是說，遇到這種光著膀子的男英靈的情況，我們會給你一個系統自帶的綁胸作為馬賽克。」

　　我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綁得嚴嚴實實的繃帶，勉強感到一絲欣慰。

　　「以防萬一，我再問一句。」

　　AI話鋒一轉。

　　「你真的還記得我們是來進行戀·愛·攻·略的嗎？」

　　「………………………………」

　　我忘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34

第16章 提問：給路飛進行義務教育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最後大家一起坐下來吃鱷魚肉的時候，天都已經黑透了。

　　我換上了傑羅尼莫的卡牌，這是為了用他的匕首削著骨頭上的肉，作為一個正兒八經的西北人，我實在是不能接受路飛他們那種手抓起來直接啃的粗獷吃法——再說了我也沒有這倆兄弟那種怪物般的胃口——吃這種大骨頭肉的時候，我更習慣用刀片著吃。

　　這種吃法本來是沒什麽問題的……如果路飛沒有不停伸長手試圖偷我的肉的話。

　　當路飛的橡皮手第一百零一次探到我盤子邊時，我「哆」的一聲將匕首插在他手前，橡皮猴子悻悻地收回手去，氣哼哼地罵了一句「小氣鬼」。

　　我都要氣笑了：「都說了別想偷我肉，你這個小混蛋。」

　　「扔龍的好小氣！」路飛有些不高興地舔著自己的盤子，「你又吃不了那麽多，給我嘛給我嘛！」

　　「誰說我吃不了……等等。」我額角的青筋猛地跳了跳，「【扔龍的】？餵我說你這家夥不會還沒記住我叫什麽名字吧？！」

　　考慮到這家夥在原著裏給女帝和人魚公主起了一大堆綽號就是不記人家名字整天就知道亂叫的累累罪行……這個可能性還真是大到讓人想哭啊？？？

　　「你又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啊！」路飛理直氣壯的挺起胸，「再說扔龍的有什麽不好的嘛？扔龍的就是扔龍的，這麽喊超帥的！」

　　我幾乎要拍桌而起：「我怎麽可能沒告訴你們我的名字！？」

　　艾斯在旁邊忽然涼涼地來了一句：「你做自我介紹的時候我們不在，所以你確實『沒告訴我們』。」

　　我一噎，接著又反應過來，頓時更加生氣：「那不是因為路飛那個小混蛋當時在玩我的腿嗎？！說起來他不知道我的名字也就算了，你這家夥就不會告訴他嗎？！」

　　波特卡斯·D·艾斯可疑地移開了視線：「……」

　　我危險地瞇起眼，將刀架在他脖子上：「說啊，我叫什麽名字？」

　　長久而令人窒息的沈默之後，是我先氣到爆炸了。

　　「給我記住啊！是叫格洛麗亞！G-L-O-R-I-A！格洛麗亞（Gloria）！再叫錯名字就踹你們去三途川啊混蛋們！」

　　艾斯冷哼一聲，沒有一點要喊我名字的意思，反而是路飛掰著手指開始念我的名字（說起來念個名字為什麽要掰手指），念到一半突然開始兩眼轉圈圈。

　　「G、Glu……lo……p、不對是l……v啊嘞不對……u？咦咦咦咦咦？」

　　路飛轉著蚊香眼倒下去了。

　　在這一瞬間，我突然聽到了自己大腦裏那根名為「理智」的神經斷裂的聲音。

　　「艾斯。」我極力平靜著回過頭去，卻沒有發現自己指著路飛的手指在微微發抖，「別告訴我，這家夥連26個字母都還沒背全。」

　　「有什麽問題嗎？」大一點的小混蛋露出了強橫的表情，「我也不會，這種東西有什麽大不了的！」

　　我：「………………」

　　我看錯你了啊！波特卡斯·D·艾斯！我到底為什麽會覺得你比蒙奇·D·路飛靠譜？！瞧你這麽濃眉大眼的……居然也TM是個文盲嗎？！！！

　　不行，我的職業病犯了。

　　我擡手推了推自己（自打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不存在的眼鏡，極力勉強自己冷靜，緩緩開了口。

　　「我明白了。」我一字一頓道，「你們，需要接受義務教育。」

　　「那是什麽鬼東西？」艾斯一臉不滿，「別以為我會聽你的話，混蛋女人。」

　　「幾務焦魚？」路飛則流著口水，「那是什麽？新的肉嗎？好吃嗎？」

　　「誰問你同意不同意了？」我對艾斯呵呵一笑，回過頭對著路飛的卻是另一張溫和臉孔，「義務教育不是肉，不過卻是一筆很大的財富喔？對小孩子來說，能說是最大的財富也不一定呢。」

　　「什麽嘛，真沒意思。」路飛頓時就失去了興趣。

　　我刷地拉下臉來：「連26個字母都認不全的人沒資格做海賊。」

　　「什麽？？？？？？」

　　這回不只是路飛，連艾斯都扭過頭來看我了。兩個小混蛋的臉上是如出一轍的驚詫。我深吸一口氣，雙手叉腰，大聲地吼出了那句話。

　　「連自己的通緝令都看不懂的人怎麽做海賊啊？！」

　　「……對噢！」×2

　　×2你大爺啊！！！！！這時候艾斯你跟著湊什麽熱鬧？！！！！

　　於是，就這樣，我吃完自己那份肉之後，用傑羅尼莫的刀子削了一個黑板出來，開始給兩個小文盲進行義務教育的艱辛歷程。

　　不，艱辛這兩個字根本不足以概括出我的痛苦。我覺得我這一路流下的血和淚，都是職業病發作時腦子裏進的水！

　　作為一個前·人民教師，我必須要說，路飛是所有老師最討厭的那種學生——他不僅自己不學，他還TMD愛搗蛋啊！！！

　　我高中時，老師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不想學的學生可以不學，你趴在桌子上睡覺都行，但是不許打擾別的同學，更不許上課說話」……在我自己做了老師之後才知道我老師這句話裏包含著多少心酸，但是算了，我會成為老師本來就是我高中不好好學習的報應。

　　在我成為老師的第一年，我時時揪著群裏唯一的高中生耳提面命——好好學習啊，好好學習！不好好學習以後你是要當老師的！

　　……但我沒想到啊！不好好學習的下場居然是淪落到給路飛當老師啊！！！

　　——給！路！飛！！！！！

　　我簡直想回到高中把那個沈迷小說無法自拔的自己的腦袋給擰下來！讓你不好好學習！！！

　　我想，從上面這一串的感嘆號，大家應該都看得出我的內心是完全崩潰的。

　　蒙奇·D·路飛是我職業生涯裏最大的挑戰，沒有之一，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如果這個世界有知乎，我一定要回答這樣一個問題——給路飛進行義務教育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答案很簡單。

　　第一天，我傻了。

　　第二天，我瘋了。

　　第三天，我快死了。

　　第四天，我選擇放棄。

　　第五天，我選擇死亡。

　　從入門到入土，只需要一周。蒙奇·D·路飛，人民教師自殺的最好幫手。

　　如果還有哪位同僚悍不畏死想挑戰一下這個噩夢副本，我真誠建議你，直接去戈爾波山上找頭野豬對著太陽穴捅上去還比較快。

　　路飛連趴下睡覺不擾亂課堂紀律這一點都做不到啊！他不僅愛說話還要說的超大聲！不止如此他還超喜歡動手動腳！整個人纏到椅子上都是常事！橡膠人了不起啊？！我真的受夠了！！！

　　平心而論，路飛的腦子並不是沒有在工作，有很多細節可以證明路飛的腦子不僅在轉而且轉得很快，不管是香波地、頂上戰爭、魚人島、德雷斯羅薩還是蛋糕島，大大小小的戰鬥能夠證明，路飛的腦子其實是很機靈的。

　　但他的腦子只在戰鬥和拉人入夥時候特別機靈啊！！！

　　什麽文字什麽學習什麽義務教育……人家路飛通通都不知道啊！不僅不知道還不要學的！硬灌都沒有用！

　　路飛願意去學的東西——比如戰鬥——總是學得很快，比如他才纏了我幾天，就把鐵拳聖女的拳法全都學到手了，揮拳時已經隱隱有了日後橡膠手槍的威力。

　　但與之相對的……就是他慘絕人寰的文化課進度。

　　路飛不想學文化課。一丁點都不想。可以想見幾十年後也不會有好好學習文化課的念頭進入他那顆橡皮腦袋。

　　具體的教學過程我不想描述，反正看過海○王的人都能想象出我死得多慘烈——畢竟，「路飛的任性可是四皇級的」。

　　……就讓我忘記那段時間吧，求你們了。

　　有路飛做對比，艾斯簡直就是三好學生。

　　雖然基礎極差教起來也很累，但起碼人家有認真學的心啊！上課肯聽，有問題就問，學不會著急了會有點兇……但是態度超好啊！

　　就連該怎麽給路飛上課也是艾斯給我出的主意。

　　「路飛這家夥，如果是他不想做的事，你摁著他的頭讓他做也沒用。這個笨蛋只有在任性這方面達到了海賊王的水平。」

　　艾斯磨了磨牙，話裏話外的辛酸真是聽得我肅然起敬，完全可以想象在我來之前，他過的到底是什麽日子。

　　「……你也辛苦了呢。」我拍了拍他的肩。

　　「我是哥哥，辛苦一點也是應該的。」艾斯往烤肉的火堆裏添了塊柴，「倒是你這家夥，想讓路飛照你說的做……想都別想。你要順著他來。」

　　「怎麽做啊？」我往他那邊靠了靠，虛心聽取前輩的意見。

　　「我怎麽知道！反正就是要讓他有興趣才行……還有你這家夥貼太近了！」

　　艾斯一臉煩躁地往旁邊避了避，我看到他這幅樣子也有點生氣了，撿起一塊小石頭丟了他一下。

　　「你這家夥是什麽說法啊？叫我名字！」

　　「那麽長還繞口，麻煩死了！」

　　「格洛麗亞哪裏繞口了！」我氣呼呼的說，「要知道我本來是要叫歐芙洛緒涅的！」

　　大美人本來是打算給我起名叫「歐芙洛緒涅」，結果被赤犬大將搶先了，所以我現在才叫「格洛麗亞」。

　　「那是什麽鬼名字啊！記得下來才怪了！」

　　「那就叫格格或者莉亞！」我哼了一聲，「這樣總記得下來了吧！」

　　艾斯沈默良久，才扭過頭去不甘不願地喊了一聲「莉亞」。

　　「這樣總行了吧！女人就是麻煩。」

　　取得了階段性勝利的我當然不會跟小屁孩計較，坐在那裏撐著臉開始思考艾斯之前的建議。

　　「讓路飛感興趣啊……」

　　該怎麽辦才好呢？

　　AI在我旁邊晃了晃那條QB同款大尾巴，示意我看一眼架子上烤著的……肉？

　　……肉！！！

　　我想到了！！！

　　……………………………………

　　總之，在對路飛許以「學會26個字母這三天我的那份肉都歸你」「學會十進制這一周我的那份肉都歸你」「學會加減乘除這半個月我天天讓你吃肉吃到飽」的承諾之後，我終於成功完成了對蒙奇·D·路飛的基礎教育。

　　別問我怎麽達成這些承諾的，我強滿了4張卡才打夠了能餵飽路飛的獵物。

　　用一句不是很恰當的俗語來概括就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結束了最基礎的義務教育之後，我飛快地把路飛踹去自己玩了。

　　艾斯還能再教一教，但是路飛還是就到此為止吧。

　　什麽樣的職業道德都沒有自己的狗命要緊_(:з」∠)_

　　從熊孩子課堂解脫的那一天，我溫柔地撫摸著路飛的腦袋，帶著我這輩子最慈愛的笑容，對他提出了一個要求。

　　「出去以後，千萬不要告訴別人你的英語和數學是我教的。」

　　……我丟不起那個人！

　　——

　　——

　　——

　　【小劇場：

　　若幹年後，路飛把自己的賞金從15億錯認為1.5億之後。

　　山治：有個問題我想問很久了，路飛，你的數學到底是誰教的？

　　路飛：莉亞教的……啊，莉亞說過不要告訴別人。嘛，算了。

　　草帽眾：……辛苦你了，莉亞小姐。】


第17章 猜猜路飛和艾斯的好感度獎勵是什麽？

　　連著吃了半個月的烤肉，我終於徹底不行了。

　　「我要吃點別的。」我面有菜色地說，「再不改善下夥食，我覺得我就要活不下去了。」

　　自打我大學畢業自己做飯以後我就再也沒連著吃過同樣的菜啊！連肉我都不會重覆來，基本保持今天大肉後天吃雞肉大後天吃魚半個月一次牛肉的交替做法，煎炒燉煮烤鹵不重樣的來啊！

　　這個山賊窩的廚師做飯比我們學校食堂還難吃！而且葷素超級不平衡！如果不是我自己有摘一些野菜涼拌著吃，還拜托了艾斯幫忙找野果……我覺得我連這半個月都撐不下來！

　　我是現代社會培養出來的城市小資，我過不來這種原始山林的野人生活！敢問哪個城裏人在農家樂住半個月她能受得了啊？！這還不如農家樂呢！

　　「我要吃好吃的！我要下館子！」我開始蹬腿了，不是任性，這是我發自靈魂的垂死掙紮，「嗚嗚嗚再吃烤肉我真的會死的！一定會死的！」

　　「那你的肉給我吃吧！這樣你就不會死了！」路飛立馬打蛇隨棍上，整個人都纏在我身上，「好嘛好嘛？給我吃吧給我吃吧！」

　　「給你吃也解決不了我的問題啊！」我氣呼呼地把路飛往下扯，「……別看我！你再纏我我也不會讓給你的！根本就不是讓不讓給你的問題！……都說了別露出那種表情看我了！」

　　路飛滿臉失望，氣鼓鼓地沖我做了個鬼臉：「什麽嘛，莉亞超小氣的！」

　　我冷酷無情地把他扔到一邊：「對，我超小氣，以後我的肉都不分給你。」

　　「不要嘛！」路飛頓時就急了，又一次全須全尾地纏了上來，「不行不行，我不要嘛！我要吃肉！」

　　「……熊孩子你給我下來！我脖子都要斷了！」

　　我氣急敗壞地把路飛往一邊扯，結果這小混蛋仗著自己橡膠人的特性，被扯出一米遠也不撒手，我扯了這邊他繞到那邊，倒是累得我自己胳膊發酸。

　　MD，橡膠人了不起啊？！

　　「你這女人真是麻煩死了。」還是艾斯看不下去了，把鋼管往肩膀上一架站了起來，「要換換口味對吧？剛好最近又到了去換物資的時候了，你要下館子的話就和我們一起去。」

　　我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臉湊過去：「要去。」

　　「你這家夥說話方式怎麽和路飛越來越像了……餵！不要用我衣服擦臉啊混蛋！！！」

　　AI在一旁用那張QB臉看著我，面無表情地「呵呵」了一聲。

　　「文青？嗯？」

　　我則回了它一個寫作「關愛傻子」，讀作「媽的智障」的表情。

　　「你知道你給我選的第一個攻略對象是誰嗎？」

　　「蒙奇·D·路飛。怎麽了嗎？」貓兔歪了歪頭。

　　這回輪到我冷笑了：「你TM也曉得你選的是路飛喔？你知道特拉法加爾·羅嗎？」

　　AI突然陷入了沈默：「……………………」

　　我繼續冷笑：「想當年羅哥多麽的英俊冷漠逼格驚人，和草帽路飛結盟之後，一話之內就把逼格崩了個粉身碎骨——我知道粉身碎骨不是這麽用的，你閉嘴，領會精神就好——羅哥那麽高的逼格都能被路飛帶歪，你指望我一個半路出家半瓶水晃蕩的文青能在路飛身邊保持本色？」

　　AI的QB臉上浮現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覆雜神情。

　　「看開點吧。」我用看破紅塵的目光眺望遠方，自己都覺得自己頭頂若有佛光，「我已經認命了。文青的逼格這種東西，在路飛身邊是保不住的。連一章都活不過去。」

　　「……雖然難度很高，還是請你盡力挽救一下你的逼格。」AI不知道點開了什麽，軟綿綿的爪子在什麽名單上點來點去，「畢竟我們之後還有別的攻略對象，比如那個……」

　　「閉嘴！！！」我驚聲尖叫，「不要說出來！讓我再逃避一會兒！！！我不想面對那幾個可怕的名字！！！」

　　貓兔紅彤彤的大眼睛幽幽地看著我：「你是不是偷看過名單了？」

　　我深吸一口氣，把它這一句話喚醒的某些恐怖回憶從腦海裏刪除，無比艱難地開了口。

　　「所以，閉嘴，求你了。」

　　我不想想起來啊！！！！！

　　那個誰！那個誰！還有那個誰誰誰——讓我再逃避一會兒！我不要想起來我接下來還要攻略些什麽鬼東西！！！路飛已經夠噩夢了！！！

　　「好吧。」AI很遺憾似的嘆了口氣（你TM在遺憾什麽），話鋒一轉，「對了，出於義務提醒你一下吧，你對艾斯和路飛的好感度快要超過他們對你的好感度了。」

　　我楞了一下：「啥，你還能看我的好感度？」

　　AI搖了搖那條QB同款大尾巴，語調悠悠然：「當然，你們人類的感情在我們AI眼裏都是數據。根據對過往案例的分析，你的好感度繼續這麽漲下去會很危險。」

　　我有些好奇了：「有多危險？」

　　AI看了看天，似乎是在計算數據：「嗯……涉及到保密條例，我不能說得很清楚。總之，你知道很危險就是了。對了，你要看他們對你的好感度嗎？」

　　「總覺得你剛才好像給我插了什麽了不得的FLAG……」我抽了抽嘴角，「算了，你坑了我什麽我以後總會知道的。先給我看他們的好感度。」

　　AI又搖了搖那條QB同款大尾巴，甩出了一串任務完成列表。

　　【蒙奇·D·路飛好感度1，獲得血之淚石×1】

　　【蒙奇·D·路飛好感度5，獲得血之淚石×10】

　　【蒙奇·D·路飛好感度10，獲得血之淚石×20】

　　………………………………………………………………

　　【蒙奇·D·路飛好感度50，獲得血之淚石×100】

　　我看著這一串獎勵，在感動之前，先是感覺到了一種微妙的惡意。

　　「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麽感覺這個獎品是在針對我？？？」

　　血之淚石，法狗玩家通稱其為「血淚」……送這玩意兒給我，是暗示了我在攻略路飛途中流下的斑斑血淚嗎？

　　AI可疑地移開了視線：「………………」

　　我暴怒：「給我否定啊？！」

　　【蒙奇·D·路飛好感度51，獲得咒獸膽石×1】

　　【蒙奇·D·路飛好感度55，獲得咒獸膽石×10】

　　【蒙奇·D·路飛好感度60，獲得咒獸膽石×20】

　　………………………………………………………………

　　【蒙奇·D·路飛好感度80，獲得咒獸膽石×100】

　　我看著這串怎麽看都覺得更加微妙的獎勵，陷入了長久的沈默。

　　許久之後，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舌頭。

　　「請問這個獎勵……是暗示了我之後攻略路飛時候……壓力大到膽結石的未來嗎？」

　　AI保持著令人不安的沈默：「…………………………………………」

　　我真的要哭了：「你倒是說話啊！！！」

　　大概是為了轉移我的註意力吧，AI飛快地切換了獎勵界面。

　　「別看路飛的，看艾斯的吧。」

　　「他能有多少好感度啊……」我帶著絕望的表情看了一眼任務界面，瞬間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什、什麽麽麽麽麽麽麽麽——————————」

　　【波特卡斯·D·艾斯好感度1，獲得惡魔心臟×1】

　　【波特卡斯·D·艾斯好感度5，獲得惡魔心臟×10】

　　【波特卡斯·D·艾斯好感度10，獲得惡魔心臟×20】

　　……………………………………………………………………

　　【波特卡斯·D·艾斯好感度50，獲得惡魔心臟×100】

　　我、靠——是！心！臟！！！

　　心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AI急得連連用大尾巴狠甩我的臉：「餵！醒醒！你的好感度都爆掉了！」

　　「危險算什麽！」我拍著大腿吼，「在惡魔心臟面前！危險算什麽！那可是惡魔心臟啊！惡·魔·心·臟！！！！！！」

　　你一個QB根本不懂惡魔心臟對於法狗玩家的意義！為了心臟我們可以通宵刷魔神柱！全民通宵！一天全滅巴巴托斯！任何一個活動掉心臟的副本都是最受玩家青睞的副本！

　　你一個QB怎麽會懂我們法狗玩家的執念！你知道傑克升級技能要多少心臟嗎？你知道多少英靈升級需要心臟嗎？不！你什麽都不知道！

　　為了心臟爆掉一個好感度條算什麽！扶我起來！我還能爆十個！！！

　　AI見我眼睛都紅了，瞬間沈默下來，把那條QB同款大尾巴一甩，刷的一聲收掉了任務獎勵界面。

　　「雖然艾斯的好感度獎勵下面還有，不過我覺得你冷靜下來之前還是先別看了。」它頭痛似的用白爪爪捂了捂腦袋，「比起這個，你要不要先趕去那邊，我覺得艾斯他們等的有點不耐煩了。」

　　於是，三分鐘後，艾斯和路飛等到了一個蹦蹦跳跳的我。

　　「艾斯~~~~~路飛~~~~~~~~~~~」

　　「……你這波浪線是怎麽回事？」艾斯狠狠地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路飛則爽快得露出了嫌棄的表情：「莉亞你突然變得好惡心噢。」

　　「嘿嘿嘿。」

　　我現在心情超好，不管這兩個熊孩子說什麽都不會生氣。我兩眼放光撲過去，不顧艾斯和路飛的反抗，一手摟住一個，氣勢磅礴地向著哥雅王國的方向一揮手。

　　「走嘍！朝中心街進軍！」

　　請給我更多好感度獎勵吧！我的衣食父母們！


第18章 有這麽對待社恐美少女的嗎？！

　　「說起來我來了這麽久，之前好像也沒看到你們去城裏換物資啊。」

　　我坐在路飛肩膀上，小小聲地對最下面的艾斯說。

　　「之前我們去換物資的時候你不是都窩在房裏嗎，說自己在看什麽書的。」艾斯嘖了一聲，「也不知道那些連一幅畫都沒有的書有什麽好看的。」

　　路飛也跟著用力點頭：「對啊，我還以為是好吃的呢……結果超級難吃的！」

　　一想到這件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對著路飛的腦袋就是一拳。

　　「小混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還好意思提！誰讓你翻我櫃子啃我書了！那是能吃的東西嗎！全都給我啃壞了，要不是看到牙印大小，我還以為是老鼠幹的呢，問你你還跟我撒謊！」

　　撒的謊還賊侮辱智商！

　　我一想到路飛被我逮到的時候，那副滿臉冷汗、目光漂移、嘴巴都要撅到耳朵邊的心虛樣兒，還有他都這樣了還要硬撐著跟我說「我、我不知道啊」的蠢相……我就覺得手癢到不行，恨不得再給他頭頂再揍幾個大包出來。

　　而且那本書我還沒看呢！被路飛啃得全是他的牙印和口水，字都糊掉了，根本沒法看。知道難吃還非要啃掉半本這到底是什麽腦回啊，想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的腦子都這麽奇怪的嗎？

　　「莉亞好兇。」路飛的聲音裏居然有那麽一絲委屈。

　　「那到底是誰的錯啊！」我氣得肝都痛了。

　　「餵餵你們兩個！」艾斯被我們帶得晃了幾下，也火大起來，「再亂動我就把你倆都扔下去！」

　　「好嘛……」

　　我和路飛頓時都消停了下來。

　　沒辦法，誰讓我們現在三位一體呢？

　　準確說我們現在正維持著人摞人的姿勢，就像動畫裏艾斯、薩博、路飛三人組曾經做過的那樣，披上鬥篷假裝是成年人，拖著之前在山裏打來的動物皮毛去鎮上賣了換物資。

　　畢竟山賊又不會種地，像是糧食、蔬菜、鹽和胡椒都是需要去鎮上換的。藥品繃帶自不必說，因為兩個小混蛋過於擅長惹是生非，繃帶和藥物永遠都不夠用。再加上路飛他們又正是長個子的年紀，衣服也需要買新的。

　　「你也需要買新衣服了。」AI跳到我肩膀上，看了眼我裂口的衣領，「之前一直跟著他們上山下河，你從馬林梵多帶過來的衣服都損耗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兩條裙子可不適合跟著他們到處跑。」

　　我嘆了口氣：「是我的錯，我沒想到……」

　　城市小資哪裏知道荒野求生的苦，我不該因為海○王原著裏大家都瞎胡穿，就覺得自己也能瞎胡穿。

　　這回帶過來的衣服竟然有一半都不適合野外生活，剩下的一半也因為我錯估了衣服的折損率，很快就變得破爛難穿了。

　　再說一遍，荒野求生真的很困難，請各位想要勇闖戈爾波山的妹子們務必慎重_(:з」∠)_

　　「算了，實在不行就穿卡牌好了。」我揉了揉臉頰，「再說不是還有魔術師禮裝嗎？迦勒底制服啥的。雖然放在正常世界略顯奇怪了點，不過這裏大家都穿的很奇怪，無所謂了。」

　　「你魔力和體力跟得上，我是沒有什麽意見。」AI晃了晃那條QB同款大尾巴，語氣十足的看好戲。

　　「就當鍛煉了。」我沖這沒良心的玩意兒翻了個白眼，「不然還能光著嗎？」

　　「你可以試試，沒準兒還能推進一下攻略進度呢。」AI一臉不懷好意。

　　我面無表情地抽了丫一巴掌：「免談，沒門兒，我拒絕。雖然我的文青人設已經崩得不剩多少了，但我也不要被人當變態看。」

　　「……難道攻略七八歲的小鬼就不像個變態了嗎？」

　　「這TM到底是誰的錯啊？」我咬牙切齒地問。

　　AI乖乖閉嘴了。

　　我擡手揉了揉太陽穴。

　　再說一遍，我不是戀童癖，雖然這段時間以來我都催眠自己是在攻略路飛，但我自己也很清楚，對著這個熊孩子我真的下不去那個手——不管是我的審美和道德都不允許！各種意義上的下不去手啊！！！

　　「莉亞莉亞，要到了噢。」路飛在下面拍著我的腿，「該你了該你了！」

　　「該我什……麽…………」

　　看到朝我們走來的高大男人，我頓時僵住了。

　　這一刻，我終於想起了一個因為在深山老林裏住了太久，好長時間沒見陌生人而幾乎被我遺忘了的設定。

　　我

　　有

　　輕度的

　　社恐

　　來著

　　「……」

　　我只覺得嗓子發緊，下意識地在鬥篷遮蔽下微微顫抖起來。

　　咋、咋整喔……

　　「要賣東西的就是你？」

　　男人上下打量著我們，被陌生人這樣不客氣地盯著看，幾乎讓我的胃都攪成一團。我努力掐住左手，逼著自己鎮靜下來，卻因為忍不住分心去想自己表現得夠不夠好、慌亂有沒有被看出來、一會兒能不能好好的發出聲音……而變得更加慌亂，整個人都不知所措起來。

　　『餵！』

　　艾斯小聲從下面喊我，一臉不耐煩地瞪著我。我咬住嘴唇，想盡辦法逼著自己張嘴，卻因為太過緊張發不出聲音。看著路飛好奇的臉，我只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麽硬塊黏住了一樣。我低下頭去，對兩個男孩子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沒辦法了。

　　「沒錯，是我們要賣東西。」

　　艾斯幹脆地替我回答，古怪的發聲位置讓男人下意識往「肚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路飛反應極快，一下就拖過了小山一樣高的皮毛，擋在我們中間，截斷了男人視線的同時也轉移了他的註意力。

　　「噢噢！好漂亮的熊皮！還有這麽多的鱷魚皮？？？」

　　……總之最後交易還是好好結束了。

　　回去的路上，兩個小混蛋對我進行了驚天動地的嘲笑。

　　「什麽啊，平時一副臭屁樣，總是很了不起的樣子，結果和人說個話都能把你嚇成那樣嗎？」

　　艾斯一臉壞笑看著我。

　　「我就是緊張不行嘛！」我整個人蹲在地上，自暴自棄用手捂住了臉，「看到陌生人會緊張很正常吧……餵不許笑！再笑我生氣了！」

　　「有什麽好怕的啊？」艾斯用鋼管敲了敲我的背，「你一拳扔出一條龍還有掄著兩把戰斧追殺路飛的時候可一點也看不出來你會怕。剛才那種小混混你一拳就能放倒，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怕什麽。」

　　「比起這個，艾斯我們去吃飯吧！」路飛饞得口水都要滴下來了，「上次那個拉面超好吃的！還有燉肉！我們去吃飯吧去吃飯吧！我都要餓死了！」

　　「好啊，那就還去上次那家店好了。」

　　艾斯甩了甩鋼管，又架回肩膀上，擺出一副大哥的樣子沖著街道的方向一揮手。

　　「噢噢好棒！」路飛兩眼直放精光，高舉雙手歡呼起來，「那家店的燉肉超好吃的！」

　　「不過那家店的老板好像已經記住我們的長相了，這就有點難辦了……」說到這裏，艾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一頓，「……對了。」

　　仿佛有看不見的信號從他和路飛的對視中閃過，下一秒，兩個人齊齊扭過頭來看我。

　　「……嗨咦？」

　　我下意識退了一步。

　　兩兄弟同時露出了「嘿嘿嘿」的笑容。有那麽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了當年草帽海賊團在魔人路飛面前綻開的迷之暗黑笑容。

　　……說實話，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十分鐘後。

　　「我不要！我不去！你們是惡鬼嗎？！！！」

　　我整個人抱在大橡樹上對抗著兩個小混蛋的生拉硬拽，準確說是路飛拽我，艾斯拽路飛。路飛的橡皮手在我的腰上活活纏了十八圈，一直纏到肩膀上，艾斯則把路飛當繩子一樣狠拽，和我展開了艱難的拔河。

　　「有什麽關系嘛！」路飛帶著爽朗如惡魔般的笑，腦袋嗖地一下湊到了我面前，「去嘛去嘛！我真的好餓噢，莉亞快點去嘛！」

　　我差點被他這一猛子飛頭蠻嚇得撒了手——再說一遍，橡膠人了不起啊？！——連忙再度抱緊了懷裏的大橡樹，在樹根咯吱咯吱的悲慘呻吟中用力搖頭。

　　「都說了我害怕生人了！我才不要一個人進館子和老板說話，更不要幫你們混進去吃霸王餐！」

　　「才不是吃霸王餐呢！」路飛氣呼呼地聲明自己的主張，「我以後會用財寶來還的！」

　　「那也是霸王餐啊！」

　　單獨和陌生人說話已經很讓我窒息了，要對陌生人撒謊，撒謊還是為了讓這倆小鬼混進去吃霸王餐……臣妾真的做不到啊！我會被自責壓爆的！

　　總之我不要！絕對不要！

　　「別廢話了趕緊去！」

　　艾斯憋足了勁狠勁兒那麽一拽，伴隨著大橡樹被連根拔起的哢哢聲，我在路飛的歡呼中被艾斯生生從樹上拽了下來。

　　因為慣性飛向空中時，我看著頭頂蔚藍的天空，面無表情地想……

　　「……這TM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空手拽斷一人合抱粗的大樹也就算了，這麽對待我一個楚楚可憐的美少女……你們的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事實證明，海賊王的兒子和天生的海賊王腦回路就是和我等正常人完全不一樣，他倆良心不僅不會痛還美滋滋。

　　「好了。」

　　艾斯把我從地上拽起來，朝著城鎮的方向就是一轉，語氣十分愉快。

　　「我們能不能混進去就靠你了，加油啊，莉亞。」

　　「……」

　　你們也是惡魔啊！！！


第19章 你不仁別怪我不義——試問誰不想看艾斯和路飛的女裝呢？

　　「嗚嗚嗚……讓我爸爸知道了我會被打死的……」

　　扒拉著墻角，我試圖進行最後一次垂死掙紮。

　　幫著別人混進餐館吃霸王餐這種事，別說赤犬了，就是讓我親爹知道我都得被打斷腿啊……更別說赤犬了！我根本不敢想象讓赤犬知道了我會有什麽下場！火山熔巖BBQ都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然而艾斯不愧是連弟弟都往死裏揍的男人，他毫不猶豫就把我一腳踹了出去。

　　「別廢話，趕緊上！」

　　——好！算你狠！

　　我一邊擦了擦眼淚，一邊在心裏恨恨咬牙，暗暗念叨著居然對美少女的眼淚無動於衷，難怪原作你二十多歲都沒有女朋友！活該！

　　行，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之後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怪我，這可都是你逼我的，波特卡斯·D·艾斯！

　　我擡手把頭發捋到耳後，站直身體，對兩人露出了一個微笑。

　　「那麽，在我進去以後你們兩個打算怎麽混進餐館呢？」

　　「啊？你先點好菜，我們再說是和你一起的不就行了嗎？」艾斯一臉坦然。

　　我挑了挑眉：「可你不是說老板記住你們的臉了嗎？」

　　艾斯頓了頓，一指路飛：「我們可以扮成一個人混進去。」

　　我嗤笑：「你以前也沒少用這招吧，以為那些老板都不長記性嗎？」

　　艾斯臉色青了青，不服氣地瞪著我：「那你說怎麽辦啊？」

　　我托著下巴，指尖敲著臉頰，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就算不用鏡子我也知道自己臉上的笑容要多不懷好意就有多不懷好意。

　　「我當然有辦法。」目光在他倆身上轉了一圈，我對自己的想法更有自信了，「你們換個衣服就行了。」

　　「哈——？」

　　艾斯的表情更加兇惡了，仿佛在說「你說的什麽傻話你是覺得老板瞎了嗎」，在他把這句話摔到我臉上之前，我一擡手，示意他讓我先說。

　　「我當然有不讓你們被發現的辦法。」

　　我露出了和QB一樣祥和的笑臉。

　　「你們扮成女孩子就可以了，不是嗎？」

　　「…………………………………………………………」

　　空氣忽然安靜。

　　接下來，就是爆炸一樣的怒吼。

　　「你說什麽——？！！！！！！」

　　如果不是路飛拽著，艾斯估計會沖上來把我撕碎吧。我看著他氣得青筋亂跳的臉，輕快地向後退了一步，臉上帶著笑容，渾身寫著快樂，只覺得愉♂悅的氣息都要從我每一個毛孔裏飄出來了。

　　「有這麽難理解嗎？店老板記得的是你們男孩子的樣子，扮成女孩子，很容易就能混進店裏去了吧。」

　　「你的意思是要老子穿女裝？！！！！！！！」

　　艾斯看起來簡直恨不得一口咬死我。我用手掩著嘴，一邊吃吃地笑著，一邊點頭。

　　「沒錯喲~」

　　「喲你個頭啊！！！！老子不幹！！！！！！！」

　　艾斯把鋼管往地上一摔，咆哮起來。

　　路飛也跟著用力搖頭。

　　「要穿女孩子的衣服嗎？我不要我不要！」

　　我看也不看氣到要爆炸的艾斯，而是歪著腦袋看向相對好解決很多的路飛，無視了AI那句「裝什麽可愛啊你也太惡趣味了」的小聲吐槽，笑瞇瞇地說出了一句對路飛特攻的必殺句——

　　「不扮成女孩子就沒辦法去那家店裏吃超好吃的燉肉了喔。」

　　「哦那好吧。」←超果斷。

　　看著幾乎是秒答的路飛，艾斯氣得就是一拳捶了上去。

　　「好你個頭啊路飛！男子漢的尊嚴和燉肉比起來哪個重要？！」

　　路飛這次回答得更加毫不遲疑：「當然是肉！」

　　艾斯看起來快要氣死了。

　　我壓抑著自己快樂得都要跳起來的心情，強忍著只是踮了踮腳。手指勾起一縷長發，在指尖繞啊繞，又拿發尾掃著嘴唇，勉強遮一遮太過明顯的笑容。

　　AI在旁邊咳了一聲：「恕我直言，你現在看起來特別像個小碧池。」

　　我心情好不和畜生計較（或者該說是數據？）：「閉嘴啦，人家高興不行嘛？」

　　「人家……」QB模樣的AI全身一抖，然後真的閉上了嘴。

　　「咳咳，那個呀，艾斯。」我看他氣得要炸的樣子，扭著腰笑容越發快樂，「你看路飛都答應了，你這個做哥哥的是不是……」

　　艾斯毛都要炸起來了：「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

　　「哦~」我故意拖長了尾音，笑嘻嘻地點著嘴唇，「原來你怕了啊。」

　　艾斯氣得眼睛都紅了：「哈啊？？？你說誰怕了？？？？？？」

　　我鼓了鼓腮幫，撅起嘴裝可愛：「你還說不是怕了，扭扭捏捏的，簡直像個女孩子一樣。你就是怕了吧？怕了就說，我不會笑你的。」

　　嘭的一聲，我清楚聽見了艾斯腦血管爆掉的聲音。

　　「誰TM怕了啊！衣服拿來！不就是女裝！我就穿給你看！」

　　熱血上頭的吼聲響徹雲霄，我幾乎當場笑到滿地打滾，抱著肚子哆嗦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Q、QB……你快去把我的裙子拿過來……噗、噗哈哈哈……就我箱子裏那兩條新、哈哈哈新裙子哈哈哈哈……」

　　「都說了我不是QB了。」

　　AI搖了搖那條QB同款大尾巴，一邊抱怨一邊在原地轉了一圈。

　　下一秒，它呼啦一下消失在原地。隔了不到半秒，它又呼啦一聲出現在我面前，背上還背著兩條疊好的裙子。

　　「謝啦。」

　　我笑著對它說。轉過身對著艾斯和路飛，呼啦一聲展開了手裏的裙子。從他們兩人的視角來看，我大概一定像是突然從某個四次元口袋裏變出裙子一樣吧。

　　在艾斯瞬間黑成鍋底的臉色前，我綻開了花兒一樣燦爛的笑臉。

　　「好了，來換衣服吧~☆」

　　半小時後。

　　AI：「你還真做得出來啊。」

　　我呵呵一笑：「他們連逼著社恐去撒謊演戲這種事都做得出來，我有什麽做不出來的？不就是個女裝嗎？他做初一我做十五，要死一起死才公平。」

　　AI忍不住吐槽：「你是惡魔嗎？」

　　我笑瞇瞇地搖頭：「我不是惡魔，我是惡魔人。」

　　我換上了禦主禮裝中的【金色慶典】，對，就是《F○te/Stay Night》裏面Saber那身白襯衫加藍色長裙的打扮，又摸了摸自己剛才打理得整整齊齊的雙馬尾，確保自己狀態非常良好，一看就是一個家境良好的小淑女，這才揪了揪裙擺，朝艾斯和路飛指定的飯館走去。

　　「那個……我要一個雅間。」

　　我將視線停在前台小姐的胸口，不去看她的表情有效緩解了我的緊張。再加上方才那種愉快的情緒還殘留在我身體裏，這讓我的身體放松了很多，全沒有平日見到生人的僵硬。

　　「好的，請問幾位呢？」

　　大美人遺傳給我的漂亮臉蛋看來起到了非常好的迷惑作用，前台小姐並沒有起疑，微微彎下身，帶著親切的笑容看著我。

　　「3個人。」我覺得自己的狀態空前的好，甚至還能舉起三根手指扮出小孩子的天真模樣，「要一個安靜的雅間吧。還有，人還要一會兒才能到，先上菜吧。」

　　其實按我的本意，我是想和艾斯路飛一起進這家店的，但是不知道是覺得太引人註目了還是單純不想和我一起走（大概還在生氣？），艾斯死都不肯跟我一塊進來，甚至拖著路飛不許他跟著我，我只好一個人先進店來。

　　不能和艾斯路飛像真正的小姐妹一樣手拉手走進來，真是讓我覺得十分遺憾。

　　貓兔在一邊涼涼地來了一句：「你還沒意識到他不願意跟你進來的真實原因嗎？」

　　我奇怪地看了AI一眼：「你cpu燒壞了？」

　　對方擡起那張QB臉無語地看了我一會兒：「……算了。」

　　難道是中病毒了嗎？

　　我奇怪地撓了撓頭，沒想那麽多，繼續和服務員小姐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沒問題，您是之前來過這家嗎？」

　　「我朋友來過。」我不動聲色地換了口氣，放松著因撒謊而發緊的喉嚨，「他說這家很好吃，我就來試試……嗯，和朋友一起試試。」

　　對方露出了然的笑容，側身為我打開了雅間的門。

　　「請進吧。請問是您先點菜還是等人來齊了再點？」

　　「先把你們店裏有的菜都上一份吧。」

　　我坐在椅子上，雙手托著腮，一想到那兩個小混蛋現在的樣子就忍不住發笑，咳了一聲好不容易才把笑意憋回去。轉而看到服務員小姐驚呆了的表情，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摸了摸臉頰，小小聲地找補。

　　「那個、我朋友吃得比較多……」

　　「好……好吧……」

　　服務員小姐勉強把自己的眼珠子摁回去，腳步飄忽地朝後廚走去。

　　我又摸出剛才QB友情貢獻出來讓我給艾斯和路飛梳頭的小梳子，仔仔細細地梳理著自己的雙馬尾，爭取讓發尾的小卷都顯出自然的蓬松感。左右都梳好之後，我再度雙手托腮，雙眼發亮地看著門口。兩只腳因為迫不及待，都開始在桌子下面打起拍子來了。

　　「你也稍微收斂一下吧。」

　　AI用大尾巴掩了掩面。

　　「真是的，剛才迫不及待拿出一大堆假發和彩妝的人是誰啊？」

　　我小小地翻了個白眼，換了個姿勢，將雙手交叉抵在鼻梁前，借著這個碇司令專用姿勢擋住了嘴角壓也壓不下去的笑意。

　　「想一下吧，一會兒那兩個家夥穿著我的小裙子從這個門走進來，那個效果……………………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跟我想、想的一樣搞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我說話間，艾斯和路飛已經走了進來，在看清他倆的一瞬間，我終於再也克制不住，整個人笑得從椅子上滾了下去，抱著肚子滿地打滾，笑得太厲害連氣都喘不上來了。

　　只見艾斯穿著我的哥特風小裙子，畫著慘白的妝，提著裙擺的雙手青筋暴起不住發抖，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惡鬼般的氣場，看起來十分哥特……不如說有點過於哥特了。

　　在他身邊，路飛穿著我那條印滿了紅草莓的甜系連衣裙，正在一臉不舒服地扯著袖口層層的荷葉邊，背後的草帽和這條裙子格格不入。

　　我給他們兩個都畫了小時候照相時常化的那款妝，塗白了臉，打上兩團腮紅，還在眉心用口紅點了個大紅痣。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路飛的手又癢了，他在臉上亂抹了一把，把口紅塗得到處都是，整個變成大花臉，看起來更加喜感。

　　我笑得更厲害了。

　　艾斯氣得渾身哆嗦：「格、洛、麗、亞！！！」

　　「好、好了……坐下來準備……噗、準備吃飯吧哈哈哈……」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剛才點了菜……哈哈哈哈不行了你讓我出去笑五分鐘哈哈哈哈哈哈哈！！！」

　　「噢噢！吃飯嘍！我要吃肉！」

　　「格洛麗亞！！！！！！」

　　路飛只顧著流著口水看雅間門，艾斯看起來已經完全是個惡鬼了。

　　我看了他一眼，頓時噗的一聲又笑了出來。

　　「抱、抱歉……哈哈哈我這就走哈哈哈哈……」

　　為了避免已經被完全般若化的艾斯撕個粉碎，我跌跌撞撞地躲了出去，在走廊上狠狠笑了個夠。

　　「你太壞了。」

　　AI幽幽地說。

　　「之前貢獻了口紅和粉底的家夥是誰啊？」

　　我翻了個白眼。

　　還特地拿出了星際網紅款，你現在裝什麽大尾巴狼呢？

　　對於我的嘲諷，那張QB臉上只浮現出一抹淡然的笑。

　　「試問誰不想看艾斯和路飛女裝呢？」它淡淡道。


第20章 穿了女裝怎麽能沒有定番的調戲劇情！

　　等到我終於笑夠了回到雅間時，我們的菜已經上來了。

　　真的，不誇張的說，服務員剛把菜放下盤子就空了——她才把盤子端過來，路飛的爪子就伸到盤子裏去了。

　　在他第二次試圖這麽做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就是一筷子戳了下去。

　　「好好吃飯。」我咬牙切齒地微笑著，「再這樣店裏就要把我們趕出去了。」

　　你是生怕店家不會因為你這麽粗魯生猛的吃相想起你是誰對吧？

　　「艾斯你也管管他。」我狠狠盯了一眼試圖偷吃的另一個小混蛋，「不然你倆今天特意換了這麽一身衣服的意義在哪裏啊？」

　　換裝就是為了偽裝啊，一露吃相就暴露本性的話……到底為什麽要換裝啊！

　　AI忍不住吐槽道：「那不是因為你的惡趣味嗎？」

　　我暗暗踹了丫一腳：「就你多話！」

　　艾斯陰沈沈地掃了我一眼，大概是為了不讓今天這份（女裝的）犧牲白費，他狠狠幾口啃完了手裏的肉，一把將那根大骨頭棒子甩到了路飛頭上，砸得路飛哐當一聲埋進飯盤裏。

　　得，這盤菜是不能吃了。

　　我翻了個白眼，眼疾手快地從服務員新端來的盤子裏夾了一大筷子菜放進碗裏。

　　「餵！」艾斯氣急，「你剛才說……」

　　「傻艾斯。」我把兩腮塞得滿滿當當，含糊不清地道，「……吾騙你的。」

　　AI在旁邊涼涼地來了一句：「明明不看布袋戲玩什麽霹靂梗啊？」

　　我幽幽地嘆了口氣：「還不是因為有兩個基友沒事兒就要刷一下這個梗，想記不住都難啊。」

　　「哦，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對路飛說一句『好友路飛，吾不恨你，吾原諒你』？」

　　AI用那張QB臉用力翻了一個白眼。話說沒有眼白到底怎麽翻的白眼啊我真好奇。

　　但我現在已經沒時間吐槽這句話了。

　　我的視線停在路飛臉上，額角青筋跳了跳。

　　「應該，就是現在了吧。」

　　MD這小混蛋仗著自己是橡膠人手長，居然直接把服務員之後端來的菜全劫走了啊？再說一遍，橡膠人了不起嗎？？？

　　「路飛！」

　　奪食之仇不共戴天，艾斯怒吼一聲就撲了上去。

　　路飛見狀嗷了一嗓子，毫不猶豫就把飯菜一股腦全倒進嘴裏，頓時肚子就像吹氣球一樣鼓了起來……等等這死孩子是不是一口都沒給我們留啊？

　　AI沈默片刻，看了我一眼：「真的要選擇原諒他嗎？」

　　我頓了頓，笑了起來：「當然是……」

　　【魔力放出】：己方單體的Buster指令卡性能超幅度提升

　　【對勝利的確信】：大量獲得暴擊星

　　將身上這套魔術禮裝的兩個技能一個加在自己身上一個加在艾斯身上，我微笑著又將最後一個技能加給了路飛。

　　【騎士的誓言】：付與己方單體毅力狀態

　　OK，戰鬥續行給路飛上好了，接下來就可以往死裏打了，反正就算打死了也能一血活過來的。

　　我握了握拳頭，試著將澤法曾經教過我一點皮毛的、現在還無比微弱的武裝色霸氣覆蓋到了拳頭上。

　　下一秒，對著路飛的腦袋狠狠地揍了下去！

　　當然選擇原諒他？

　　才怪啊！！！

　　「當然是要揍死他啊！」

　　我不怪你我原諒你個頭啊！！！！！

　　…………………………………………

　　總之，揍完路飛之後，我們總算是雞飛狗跳地吃完了這頓飯。

　　之後就是幾乎已經成了定番的溜號劇情了。

　　對，我們這頓吃的是霸王餐。

　　在店家「抓住那三個小混蛋」的咆哮聲中，兩個小混蛋嘻嘻哈哈地往外跑，艾斯還把自己的假發扯了下來，痛痛快快地向後一甩。黑色的卷發呼啦一下糊了禿頭店主一臉，一瞬間仿佛令店主重新獲得了青春（……）

　　「我們以後會用財寶還賬啦！」路飛也是笑嘻嘻的，一邊回頭沖追來的店員們揮手一邊說道。

　　在這兩個沒臉沒皮的小混蛋身邊，我只能嘆了口氣，回頭將懷裏的錢袋甩了出去，準準地砸到追著我們跑的服務員小姐懷裏。

　　「那兩個混蛋的份你們跟他們算——這是我自己的飯錢——」

　　雖然只有這頓飯錢總價的三分之一，不過應該也能彌補一部分店家的損失吧？

　　我轉過頭，繼續跟著兩個令人頭疼的小混蛋跑路。

　　吃霸王餐是不可能吃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吃的。不管怎麽樣，起碼把自己那份付了吧。

　　至於我為什麽不把三個人的帳都結了？

　　廢話啊就艾斯和路飛那個胃口你掏光我的錢袋子也不可能養得起啊！豬都沒有他們吃得多！！！

　　然而跑得太快就一定會出問題，這不，剛跑進風車村，我就險些撞上了一行突然從拐角冒出來的人。仗著出色的條件反射，我在最後關頭收住了腳，好歹是沒有真的碰到人。

　　但我身後的路飛就沒有這麽好運氣了，因為我躲得太突然，他避之不及，幾乎是一頭攮進對方懷裏，硬是把人撞了個人仰馬翻，他自己也向後倒去，結結實實摔了一個大屁股墩。

　　「疼疼疼疼疼疼……哪裏來的混賬……」

　　被路飛撞倒的大個子揉著肚子爬起來，伸手就要去抓路飛。我連忙上前一步把路飛拽到身後，低頭向對方道歉。

　　「抱歉抱歉，是我們不小心……」我死死拽著路飛，一邊不住向對方低頭，「真的很對不起……」

　　「撞到了人道個歉就想算了？你知道你撞到了誰嗎？」對方陰陰地笑了一聲，「本大爺可是賞金1000萬貝利的大海賊！」

　　我：「……」

　　換了口氣，我低頭看著AI：「1000萬貝利很多嗎？」

　　AI笑笑：「在東海這裏算很多吧。」

　　「可是路飛以後的賞金有15億貝利啊。」我瞅了眼身後齜牙咧嘴的路飛。

　　我嘆了口氣，沒什麽精神地看著眼前的家夥。自穿越之後，我所面對的都是赤犬、澤法、卡普這樣的魔鬼……不，我是說大將級訓練官，眼前這個1000萬貝利的海賊真是怎麽看都覺得……到處都是破綻啊。

　　「那麽，請問您想要怎麽辦呢？」

　　我興致缺缺地問。

　　「就先跪下來吧……不，等等。」對方的目光停在我臉上，眼睛忽然亮起了詭異的光，「你這丫頭……倒是難得的好貨色啊。」

　　「………………」

　　我有些難以置信地將目光投向了AI。

　　AI那張QB臉上微妙地浮現起了一個近乎憋笑的表情，而後點了點頭。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

　　我這到底是什麽體質，為什麽在風車村都能碰上人販子啊？？？

　　AI沈默片刻，跳到我肩上，用那條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少海賊都會做人口販賣的生意，這很正常……雖然你碰到人販子的頻率確實有點高了。」

　　這是有點高的問題嗎？才20章我就碰到了倆！倆！！！

　　正在和AI相對吐槽的我沒留意到對方的動作——準確說我沒想到丫能有那麽智障——就被對方捏住了臉。他左右轉了轉我的臉，像是鑒定牲口的品相一樣不住地點頭。

　　「混蛋！你給我放開她！」

　　艾斯第一個跳了起來，因為鋼管不在身邊，他一拳就朝對方臉上揮了過去。

　　1000萬貝利的海賊還是有點水準的，他躲過了艾斯這一擊，目光落在艾斯臉上，雙眼再度放出了詭異的光。

　　「哦哦~這個品相也不錯啊！」他又看了一眼路飛，頓了頓，露出了些許嫌棄的表情，「嗯，這個就差一些了……不過也能賣出價來，就湊合一下吧。」

　　我：「………………………………」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聽到了什麽。

　　AI在我肩上笑到發抖：「果然……穿了女裝就少不了這種劇情嗎？」

　　這這這……這是在調戲艾斯和路飛嗎？就算不是調戲也差不太多了吧？？？你們海○王世界的男人都怎麽回事？？？這麽猛的嗎？？？？？？

　　艾斯的臉色已經和惡鬼沒區別了。

　　「哈啊？！！！老子是男的！！！」

　　全程都在狀況外的路飛扯著自己的衣領，絲毫不關心這邊已經快要打起來的幾人，只一臉不耐煩地揪著那堆讓他不舒服的荷葉邊。嘩啦一下就扯下了半個衣領，露出了屬於男孩子的貧瘠上身。

　　「莉亞莉亞，什麽時候才能換衣服啊……我不想穿這個了！好麻煩，我不要穿了！」

　　「什麽又是男的嗎？！」

　　那個海賊擋住艾斯的攻擊，看向我們的臉色直發青，不知他想到了什麽，忽然把充滿懷疑的目光投向了……我？

　　「……我是女的！」

　　我氣急敗壞地吼了起來。

　　看臉就知道了吧！我比那兩個可愛多了！

　　「鬼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啊！」海賊臉色更青，「你們這幾個家夥，合起夥來耍我嗎？！」

　　「……………………」

　　此時此刻，大腦裏名為冷靜的神經徹底繃斷的這一瞬間，我卻忽然平靜了下來。

　　「艾斯，路飛，讓開。」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溫柔的笑意，然而不知道我臉上究竟露出了什麽表情，連艾斯都流著冷汗退開了一步。

　　我向前邁出腳步，身上陡然一輕，已經換上了阿斯忒裏厄斯的卡牌，兩柄戰斧出現在我手中，我對著不知為何開始後退的海賊，笑得更加開心了。

　　「去死……去死……去死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34

第21章 好感度總是不漲怎麽辦？

　　一起吃了霸王餐之後，路飛的好感度得到了史詩級突破——往上蹦了十個點。

　　【蒙奇·D·路飛好感度90，獲得兇骨×100】

　　我還沒有來得及為這份史詩級獎勵而歡呼，AI就以不無遺憾的語氣通知了我一個噩耗。

　　「做好準備。」它的語氣是少見的沈痛，「根據我的預測，路飛的好感度很可能會在這個數值停滯很長一段時間。」

　　我心裏咯噔一聲：「很長時間是多長時間？」

　　AI幽幽地嘆了口氣：「這就說不準了，短的話是幾周，長的話……大概會到下輩子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問了一個我從遇到它起就一直想問的問題。

　　「我真的不能殺了你嗎？」

　　QB模樣的混蛋賣萌似的歪了歪頭，用可愛的聲音回道，「不能喔。」

　　喔你大爺的喔，一個該死的AI裝什麽可愛啊？

　　令人窒息的是，這該死的AI果然是該死的高科技產物，它那該死的預測也該死的準確。

　　打那以後過了差不多快半年了，路飛的好感度還是停在90，沒有一絲一毫要往上漲的意思。

　　鱷魚我也幫他們揍過了，混混我也陪他們打過了，垃圾山我也陪他們翻過了……但路飛的好感度就是沒有一點要往上走的意思。倒是艾斯的好感度非常緩慢卻也持續地增長著，半年時間居然爬到了75。

　　……我的心情真是非常的覆雜。

　　但總的來說，除了路飛的好感度不漲令人心焦之外，戈爾波山的生活意外的還算有趣。

　　對此AI有很多話要講。

　　「我覺得你根本就是回到了童年。」

　　它神情覆雜地看著正在和路飛、艾斯比賽掏鳥蛋的我。

　　我順手從樹上摘了一個果子：「確實有種回到了小時候和弟弟搶著去雞窩掏雞蛋的感覺。」

　　那張QB臉上的神色更覆雜了：「我沒誇你。」

　　我在衣襟上擦了擦果子就往嘴裏送：「嗯，我知道你是在說我幼稚。但是這種事在我們文化人嘴裏，就叫情懷，你知道有多少作家和畫家想找回童心而不可得嗎？你一個AI是不會懂的。」

　　貓兔飛快地癱了臉：「我是不懂你們文化人的情懷，但是我懂科學——要我告訴你你剛才那一口吃下去了多少細菌嗎？」

　　我飛快地薅住丫那條大尾巴，硬是把剩下半個果子塞到了它嘴裏，硬逼著它咽下去才笑嘻嘻地松開手。

　　「好了，不管我剛才吃了多少，現在你也吃了。」

　　AI臉色發青：「……你越來越惡魔了，是我的錯覺嗎？」

　　我溫柔地拍拍它的腦袋，語氣十分意味深長。

　　「是啊，托你的福。」

　　「………………」

　　另一邊，路飛抱著一顆足足有他腦袋那麽大的鳥蛋奔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大喊我們的名字。

　　「艾斯——莉亞——看！我找到了這麽大的蛋！超級大！」

　　下一秒我就聽到了艾斯氣急敗壞的聲音。

　　「路飛你個蠢貨！把那個蛋放回去！！！」

　　「誒——不要嘛！」路飛一臉的不高興，「我廢了好大勁才找到的，爬了那麽久，才不要放回去。」

　　艾斯臉色一時沈了下來，怒意摻雜著焦急，讓他本來就很兇的臉看起來更兇了。

　　「你個蠢貨——」他說著就站了起來，「跑啊！路飛！」

　　「咦？」

　　逐漸擴大的陰影覆蓋了路飛的呆臉，小傻瓜終於知道擡頭了，下一秒，看清了天上俯沖而下的那個龐然大物時，路飛頓時發出了一聲驚呼。

　　「嗚哇——！！好大的鳥！！」

　　「所以都讓你快跑了蠢貨！」艾斯從樹上跳下去，掄起鋼管打向俯沖向路飛的大鳥，「笨蛋！快跑啊！」

　　那張QB臉面無表情地看著那邊雞飛狗跳的場景，軟綿綿的大尾巴緩緩擡起，指向那邊被鳥叨得滿地跑的兩個小鬼。

　　「情懷？」它問。

　　「………………」

　　「你的情懷真刺激。」它用沒什麽起伏的平板音調嘲諷道。

　　我只能揉揉太陽穴，深深地嘆了口氣。

　　【瞬間強化】：己方單體的攻擊力極大提升

　　【緊急回避】：為己方單體付與回避狀態

　　【應急處置】：己方單體的HP大回覆

　　我認命地換上Archer·比利小子的卡牌，用迦勒底制服這套魔術禮裝給自己加上瞬間強化buff，又把緊急回避扔給就要被大鳥抓走的路飛，把應急處置加給被抓傷的艾斯，猶豫了一下，還是直接使用了令咒。

　　「好了，擊中眉心就能打倒嗎？」

　　我用手槍瞄準了大鳥的腦袋，念出了比利小子的戰鬥開始台詞。也不知道這破系統到底是什麽毛病，開始戰鬥前總要我念幾句語音才行。一邊在心裏這樣抱怨著，我一邊解放了寶具。

　　「——壞音霹靂（Thunderer）！」

　　之前為了餵飽路飛我滿破了4張卡，分別是Ruler·瑪爾達、Lancer·庫丘林、Archer·羅賓漢和Berserker·阿斯忒裏俄斯，經過幾次實驗，再加上之前的Assassin·開膛手傑克和Assassin·靜謐哈桑的使用經驗，我確認了一個規律。

　　那就是越接近神代的英靈用起來越吃力，越接近現代的英靈用起來越輕松。羅賓漢和傑克是用起來相對比較容易的，庫丘林只用了一次就差點要了我的命……至於阿斯忒裏俄斯，不是氣瘋了我是絕對不會用的_(:з)∠)_

　　基於這一原則，剩余的材料和種火我就拿去強化了比利小子……不是我說，雖然在遊戲裏他沒有什麽存在感，但是放在這種叢林副本……比利小子實在太好用了！

　　遠程！神槍手！身體素質要求低！自帶神級射擊技巧！最重要的是——穿得不僅多還很正經啊！！！

　　你上哪找這麽棒的卡啊！

　　比利小子的寶具【壞音霹靂（Thunderer）】自帶必中效果，一發便幹掉了那只大鳥。

　　我欣慰地看著血刺啦胡掉下來的大鳥，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把比利小子養到滿破。

　　——不然就路飛那胃口鬼才養得起他啊！！！

　　這不，大鳥剛一掉下來他就流著口水湊了上去，抱著鳥蛋擡起頭來，用pikapika的大眼睛瞅著我，一疊聲地撒著嬌。

　　「莉亞莉亞，我們把這個鳥烤了吃吧！」路飛口水都要落下來了，「烤鳥肉超好吃的……好嘛好嘛，莉亞！」

　　「好好好。」我嘆了口氣，卸掉比利小子的卡牌，從樹上跳了下來，「我給你做還不行嗎？艾斯也要吃嗎？」

　　黑發小子別扭地扭過頭去，沒有肯定卻也沒有否定。近半年來，我已經把他那別（傲）扭（嬌）的性格摸了個七七八八，見狀也只是點一點頭，伸手從路飛手裏拿過那個大鳥蛋，掂量了一下便下了決定。

　　「那就做個親子丼好了。」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

　　AI吐槽：「是人嗎你？」

　　我輕快地哼著《Devilman No Uta》，完全不打算搭理這只臭貓兔。

　　由於我們之前在某家餐館裏吃過親子丼，所以路飛幾乎是立時就歡呼了起來。

　　「好耶！親子丼超棒！」

　　艾斯則是哼了一聲，扭過頭就往山林的另一邊走。

　　「你去幹嘛呀？」我忍不住問。

　　回答我的是一聲沒好氣的低吼。

　　「撿柴火！」

　　這讓我不由得噗嗤一聲笑出來。

　　「什麽啊，真是……」我小小聲地抱怨了一句，「別扭得都有點可愛了。」

　　因為我們經常在山裏打獵物來吃，為了方便，之前我們就在這附近準備了一個小小的臨時基地，有一個粗陋的爐竈和補起來的鍋，再加上我們自帶的米糧，準備一份親子丼是完全足夠了。

　　所謂親子丼，就是將雞肉和雞蛋放在一鍋做出來的料理——所謂「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

　　我將鳥的大腿卸了下來，在路飛的幫助下拆掉了豎起來比我還要高的腿骨，將切成大塊的腿肉放到燒熱的大石鍋上烤，特意用帶了肉皮的那一面貼著鐵鍋，不多時便傳來了滋滋聲，油脂被燒出來的美妙香味勾得路飛的肚子咕咕叫起來。

　　艾斯方才撿了柴火和一些野蔥野蒜回來，現在被我踹出去找配菜了，只吃親子丼根本不可能飽肚子。

　　「現在還不可以吃。」

　　我拍開路飛的手，把艾斯找柴火時一起找來的野蔥撒下去，再次拍開路飛試圖偷吃的手，把我隨身帶著的鹽巴和胡椒撒下去，又抓起路飛再度試圖偷吃的手狠狠打了個結，這才去打鳥蛋。

　　「簡直像養了只貓一樣。」

　　一旁的AI涼涼道。

　　我暗暗地翻了個白眼。

　　沒錯啊，就像鬼知道多少年前微博流行過的那個梗一樣——廚房有一只總愛霸占鍋子的貓怎麽做飯呢？洗鍋，把貓丟出去。切菜，把貓丟出去，再洗鍋。準備調料，把貓丟出去，繼續洗鍋……無限循環。

　　飛快地打好了蛋，我沖過去就是一個泰山壓頂，穩穩坐在試圖偷吃的路飛背上，在他不滿的抗議聲中示意AI沿著鍋沿加水，一邊等水開，一邊不住地抽打著蛋液，一直到鍋裏的水沸了，蛋液也充滿泡沫，這才施施然站了起來，走到鍋邊去看肉熟了幾分。

　　AI在我旁邊面無表情地看著被我坐扁的路飛，又看了看我，良久才發出了一聲恨鐵不成鋼的嘆息。

　　「你還不知道路飛的好感度為什麽不漲嗎？」

　　我不明所以地沖它歪了歪頭，惹得AI沖我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所以說沒有眼白它到底是怎麽翻出來的白眼啊我真的超好奇。

　　「我之前還以為你二十多歲都沒有對象是因為你的眼光問題，我現在才知道我錯了。」它幽幽道，「再說一遍，你真的是憑本事單的身——肉熟了，你可以放蛋了。」

　　我哼了一聲把蛋液倒下去，沖它鼓了鼓腮幫子。

　　「單身有什麽錯，單身有什麽不好的，哼。」

　　AI的表情已經不是恨鐵不成鋼了，是如果它手邊有鋼有鐵，它一定會親手掄起鋼鐵錘爆我的腦袋。

　　「你還記不記得你是來戀愛攻略的喔？你現在是想要怎樣，讓路飛叫你一聲老媽嗎？」

　　我頓時就僵住了。

　　然而火上澆油的是，不遠處忽然傳來了路飛隱隱帶著哭腔的呼喚。

　　「莉、莉亞……」

　　「又怎麽了？」

　　我帶著些許不耐煩回過頭去，只一眼，就嚇得我把飯勺都掉地上了。

　　不誇張的說，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的眼珠子都掉出來了。

　　只見一頭小山一樣龐大的巨獸蹲在一邊，兇惡的大眼睛正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因為不斷試圖偷肉渾身都是肉香的路飛。血盆大口間露出的不僅是鋒利的獠牙，還有充滿饑餓感的口水……

　　……這TM不是戈爾波山的山主嗎？！！！！！！！


第22章 路飛好感度已滿請組織放心（才怪）。

　　大概是食物的香味把山主引來了吧，我看著那只小山一樣巨大的老虎，在心裏下了判斷。

　　「情況很糟糕啊。」AI叼著一塊雞腿肉慢慢嚼著，語氣十分事不關己。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我看著整個人都嚇呆了的路飛，無意識咬住嘴唇，「可惡，偏偏這時候艾斯還不在……」

　　雖然水滸傳裏繪聲繪色地描寫了武松三拳兩腳把老虎打死的故事，但是在現實生活裏，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

　　在武術世界，體格的差距幾乎是絕對的。無論是出擊的力度，還是持久戰的耐力，都是對肌肉和骨骼有一定要求的，正所謂「一力降十會」。海賊王的世界也是如此，技巧水準差不多的兩個人中，一定是體格更大的那個擁有更多的勝率。

　　人類在上萬年的進化史裏，之所以能夠戰勝猛獸，靠的不是體能更不是拳腳，而是工具，還有團隊合作。

　　不幸的是，現在這兩點我們都沒有。

　　我看了一下山主大人那比小山還高的體格，在心裏估量了一下它的皮毛厚度和骨骼硬度，只能放棄了用比利小子射擊的打算。子彈到底能給它造成多少傷害，我真的很懷疑。

　　至於阿斯忒裏俄斯和開膛手傑克……我看路飛還沒有山主的腦袋大，用這兩張卡把這頭大老虎砍成幾塊的打算，我覺得還是盡早放棄為好。它實在是太大了，就算是阿斯忒裏俄斯的戰斧也卸不來。

　　我暗暗地咬了咬牙，無比懷念以前在遊戲裏用傑克屠龍的日子。

　　如果是英靈召喚就好了，我第一百零一次想。偏偏因為世界法則的限制，我只能用夢幻召喚這種附身方式，卡牌能發揮出多少實力還要受我自身條件的限制。

　　沒辦法了。

　　我深吸一口氣，沖路飛大喊了一聲。

　　「站在那別動！路飛！」

　　迦勒底制服那套魔術禮裝還在CD中，技能暫時無法使用。我換上另外一套迦勒底戰鬥服，挑好卡牌，毫不猶豫對路飛使用了技能。

　　【Order Change】：戰鬥中的成員與替補隊員交換

　　運用換人技能交換了我與路飛的位置，我落到山主面前，直面這麽巨大的老虎確實會讓人心理壓力倍增，我甚至能感覺到對方腥臭的氣息噴在我臉上。

　　我努力克服著幾乎要把腸胃燒穿的恐懼，對老虎使用了禮裝的第二技能。

　　【Gandr】：付與敵方單體暈眩狀態

　　謝天謝地這個世界的動物沒有對魔力！這一發Gandr讓大老虎陷入了一瞬的眩暈，我趁著這時機使用的禮裝的第一技能。

　　【全體強化】：己方全體的攻擊力提升

　　抱著賭一把的心態，我換上了靜謐哈桑的卡牌，使用令咒解放了寶具。

　　「上了……妄想毒身（Zabaniya）！」

　　靜謐哈桑的寶具是對敵方單體進行超強力攻擊的劇毒，有一定概率賦予對方即死狀態。不管多麽強大的猛獸，中了毒的話，總歸都會不能行動……靠！！！

　　被鞭子一樣的老虎尾巴抽出去的時候，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後背重重撞到大樹，才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麽。

　　「我【嗶】！那家夥的抗毒性也太強了吧！！！」我忍不住罵出了聲，「那可是靜謐哈桑的毒！」

　　那可是從公元前的印度開始就在世界各地留下傳說的【毒女】，全身都是毒物、一個吻就能要了人命的靜謐哈桑！

　　AI倒是十分淡然：「不管是F○te/GO還是F○te/Prototype，『靜謐的毒一定會MISS』不已經是約定俗成的鐵律了嗎？至於即死……你打遊戲的時候見過幾次即死起效的？」

　　「……你TM不早說啊！」

　　AI跳到樹上，故作天真地歪了歪頭，那張QB臉上浮現出一種微妙的神情。

　　「我以為你想得到呢。」

　　呢你個頭啊呢！你根本就只是想看好戲而已啊！

　　但是我已經沒有時間跟這混蛋算賬了，因為疼痛而嗡鳴的雙耳終於恢覆了聽力，讓路飛的聲音傳到了我耳中。

　　「莉亞！——莉亞！你不要死啊莉亞！」

　　靜謐的毒物還是起到了一定作用，山主現在正在咆哮著滾動，沒有朝這裏進攻，路飛跑到我身邊，張開雙手擋在我身前，明明自己怕得雙腿都在抖，卻還是鼓足了勇氣支起鋼管，勇敢地面對著方才把他嚇得動彈不得的巨獸。

　　「我、我才不怕！我一點也不怕！」路飛這麽說著，眼裏卻已經含滿了眼淚，「我一個人也能保護莉亞！我、我、我的拳頭可厲害了！就像手槍一樣厲害！我才不怕呢！」

　　說實話我內心不是不感動的，不管面前是多麽強大的敵人，只要是為了保護同伴，路飛就一定會站出來吧。哪怕他現在還是一個會因為害怕而強忍眼淚的愛哭鬼也一樣。

　　不過，總不能真的讓路飛去對付那頭大老虎，他現在還打不過。

　　我咬緊牙關，掙紮著坐了起來。

　　如果現在是遊戲的話，我應該就能看到自己的HP（血條）已經下去了一半，幾乎見底了吧。偏偏迦勒底戰鬥服是純攻擊型魔術禮裝，一點加血和防護的功能都沒有。我默默吐了口血，解開了身上的卡牌。

　　靜謐哈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用了……我咬了咬牙，果斷切換了Archer·羅賓漢的卡牌。

　　「咳咳、路飛……」我艱難地咽下湧到喉頭的血腥味，朝山主伸出了手，「你讓一下，我要攻擊了。」

　　「莉亞你沒事啊！太好了！」

　　路飛頓時破涕為笑，飛快讓開了位置，如果不是形勢所迫，我看他還想飛撲過來整個人壓在我的傷口上搖我的肩膀。

　　……一時忽然覺得自己應該感謝正虎視眈眈的山主大人是怎麽回事？！

　　不敢再往下細想的我，飛快地擡起手腕上屬於羅賓漢的弓弩，發動了他的第一技能。

　　【破壞工作】：敵方全體的攻擊力下降

　　這一波陷阱幹擾明顯激怒了負傷的野獸，巨虎嘶吼了一聲，猛地朝我們撲了過來。

　　我毫不猶豫地使用了最後一劃令咒，解放了羅賓漢的寶具，。

　　「葬儀之木啊，磨尖你的爪牙！『祈禱之弓（Yew Bow）』！」

　　一株青綠的大樹沖天而起，一瞬間將山主包裹其中，下一秒，紫黑色的毒氣噴湧而出——正是羅賓漢的寶具【祈禱之弓】的效果。

　　如果是在遊戲裏，這時候我應該就能成功看到對方退場了——畢竟誰不知道綠茶（羅賓漢）的寶具是遊戲最強單體弓呢（不是）——然而問題是這不是遊戲！

　　那頭老虎實在是太TM大了！

　　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老虎啊！羅賓漢的寶具根本只能吃掉它一只前爪啊！

　　猛獸再度負傷，頓時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咆哮，那聲波搖晃著大地，幾乎讓我站都站不穩，肺部在這陣震動裏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讓我不由得再度吐出一口血來。

　　……沒辦法了。

　　我只能青著臉換上了原本用來以防萬一的卡牌——以茍得住、不我是說生存能力強聞名遊戲的——Lancer·庫丘林。

　　硬穿上那張卡的一瞬間，不誇張的說，我覺得自己就要炸了，物理意義上的。

　　作為凱爾特神話裏的大英雄，庫丘林這張卡對使用者身體素質的要求，根本就不是遊戲裏那幾個數據可以概括的。就算是我狀態還好的時候，穿他的卡都給我造成了極大的負擔，更不用說是身負重傷的現在。

　　但是現在已經沒得選了。不使用寶具的情況下，羅賓漢和靜謐哈桑無論是普通攻擊還是生存能力，都不如庫丘林。就算這張卡我現在負擔不動，我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餵QB，你能給我加個血嗎？」我靠著樹幹，輕聲向身邊的AI尋求起幫助來。

　　「很遺憾，直接幹涉現世是被星際法所禁止的。」AI晃了晃那條大尾巴，「還有，不要叫我QB，我說過很多次了，這只是一個形象，如果你更喜歡大雞蛋我也可以變的。」

　　「免了，大雞蛋還不如QB呢。」我翻了個白眼。

　　如果要換成無○恐怖裏那個大雞蛋主神，我還是選擇QB吧，起碼萌。

　　「不過我可以幫你切斷痛覺，要嗎？」AI笑瞇瞇地問。

　　「還說你不是QB……」我真想罵娘，這不就是QB坑美樹沙耶加的種族特技嗎，「快切，我覺得我撐不住了……」

　　下一秒，因為負傷和強行穿戴卡牌引起的劇痛陡然消失，我再度站起身，手中是屬於庫丘林的長槍——Gae Bolg。

　　「那就給對方沈重一擊吧。」

　　我念出了庫丘林的戰鬥語音，打開了他的技能。

　　【戰鬥續行】：付與自身毅力狀態（1次·5回合）

　　【避矢之加護】：付與自身回避狀態（3次）＆防禦力提升（3回合）

　　【重整旗鼓】：解除自身的弱化狀態＆HP回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這一套技能用完以後我確實覺得身體輕松了很多。

　　我跳到路飛身前，將他擋在身後，擺好了攻擊姿勢，朱紅的長槍筆直地指向山主。

　　不知是不是被卡牌的性格所影響，此時此刻，再度面對這頭猛獸之時，我感到自己胸中生出不是恐懼，而是熊熊燃燒的戰意。

　　「喲，放馬過來吧。」

　　我笑了起來，伏低身體，擺好了進攻態勢。

　　「我要上了，山主大人！」

　　………………………………

　　總之，最後還算是贏了。

　　三星戰神就是三星戰神，我們的狗哥庫丘林不愧是三星從者裏面的四星，居然硬是在山主面前茍到了艾斯回來。

　　看到艾斯趕來，大概是覺得沒有勝算吧，巨獸終於撤退了。幾乎是在它撤退的一瞬間我就倒了下來——該死的QB一看猛獸撤了就把痛覺給我連上了！MD痛死我了！！！

　　越級使用庫丘林卡牌的報應來了，我現在全身上下都疼得像撕開了一樣，腦子裏一片雪白，硬是給疼斷片了。

　　意識模糊間，感覺到有誰背著我，不過我已經沒了睜開眼睛的力氣，勉強用成了漿糊的腦子思考了一下，除了艾斯應該也沒別人了。

　　背我的人走得很穩，沒有多少搖晃，也就不會扯痛傷口，這讓我安心了許多。心裏的弦一松，人就徹底沒了意識。

　　終於恢覆意識已經是三天後，一睜眼看到的就是路飛被繃帶包成粽子的腦袋。

　　不，仔細一看，這家夥根本全身都是傷啊？

　　「……發生了什麽？」我吃力地開口，剛一張嘴就覺得喉嚨裏全是血味。

　　「太好了莉亞！你醒了耶！」

　　路飛開心地往我身上一撲，異常標準地壓上了我的傷口，疼得我臉色一青，整個人都哆嗦起來。然而小混蛋毫無所覺，整個人都纏了上來，壓得我臉色又是一白，感覺自己又要厥過去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太好了莉亞！」

　　「你……再不……讓開……」我疼得直翻白眼，上氣不接下氣，「我就……真、的死……了……」

　　一只手把路飛從我身上扯下來，艾斯沒什麽好臉色地站在一邊，胳膊上也纏著厚厚的繃帶。

　　我是真的覺得奇怪了。那時我一直纏著山主不讓它去他們那邊，按理說他倆應該沒受多少傷才對？

　　「路飛去中心街給你搶藥了。」

　　似乎是看出我的疑問吧，艾斯只簡單地說了這麽一句，就沒好氣地把一包藥和一杯水摜在我面前。

　　「既然醒了就自己吃藥。路飛，走了，吃飯了。」

　　我捧著那杯水，呆呆地看著他們兩個。

　　「所以……那個傷是……」為了我？「……可是為什麽？」

　　路飛回過頭來，被繃帶包成粽子的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因為我們是兄弟啊！」

　　……給我等等你個小兔崽子再說一遍我們是什麽？兄弟？？老娘這麽大一個美少女擺在你面前你說我們是兄弟？？？你TM到現在還沒意識到我是個女的嗎？？？？？

　　AI的聲音打斷了我未曾出口的咆哮，那是久違的任務完成提示音。

　　【蒙奇·D·路飛好感度100，獲得虛影之塵×100】

　　……什麽？這就一百了？？？

　　還沒等我為好感度終於刷滿而歡呼雀躍，AI惡魔般的聲音就跟了過來。

　　「順便一提，恭喜你打出路飛戀愛線TE。」

　　等等——？？？？？？？？？？？？


第23章 教練！我要求換人！！！

　　「你給我解釋清楚！」

　　這可真是垂死病中驚坐起，我一把掐住了qb的脖子，臉色發青地搖晃著它。

　　「什麽叫路飛戀愛線te？！什麽te？？？」

　　「te，true end.真實結局。」ai神色很淡然，「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打出了路飛戀愛線的完美結局，順便一提，normal end是『你雖然很奇怪但是個好人啊』。對，就是女帝打出來的那個。相較之下，你能打出來『我們是兄弟』這個結局已經很不錯了，值得鼓勵。」

　　我掐它的手更用力了：「去你大爺的完美結局啊！這叫什麽完美結局啊！還有我什麽時候進的戀愛線我怎麽不知道？？？」

　　qb混蛋裝可愛似的歪了歪頭：「用文藝點的說法，這就叫『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或者你更喜歡『出師未捷身先死』這種說法？」

　　艹！

　　去你大爺的剛開始就結束……這不是等於根本就沒有進戀愛線嗎！！！？？？？？

　　此時此刻，我終於想起了我的摯友蘇蘇，那個究極路飛廚。當年她雄心萬丈想要嫖路飛，摩拳擦掌，意氣風發，無比自信——接著填坑未半而中道崩殂。

　　我至今都記得她的血淚控訴——想要不ooc的嫖路飛太難了啊！他知道結婚是怎麽回事但他不要結婚，因為結婚會分他的肉！而且他腦子裏根本沒有男女那根弦，一點性別概念都沒有！而且吃得特別多根本養不起，一次宴會就能花掉兩億貝利啊！重要的是正常人還跟不上他的節奏！

　　「我特地選了個能陪他玩的笨蛋！結果他說『讓我們做一輩子的朋友吧！』我家笨蛋非常感動，很開心的『幹杯！』——寫不下去了啊！」

　　以上，來自上一位勇於挑戰深淵副本的猛士的悲鳴。

　　路飛他內心根本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啊！尾田親筆判定他到了六十歲腦子裏還是只有肉啊！！！

　　和小孩子過家家玩夫妻遊戲還能努力一下——和小孩子談戀愛這到底是什麽地獄副本啊！！！

　　以為路飛是jj那些反派親媽文裏聽話又懂事還高智商總之怎麽看都不是小孩的紙片小鬼嗎？？？

　　一想到這裏，我氣得傷口更痛了，我一手壓著傷口，一邊氣喘籲籲地質問著這個混蛋。

　　「不是be……也能有……能量……嗎……」

　　「當然有。」ai晃了晃那條qb同款大尾巴，「不過那點能量遠遠沒法和be相比就是了。人類最為持久的感情是憎恨，但最為激烈也最為強大的感情，永遠都是悲傷、憤怒以及痛苦。快樂總是短暫，安穩又很容易被打破，所謂好景不長，韶華難再，這點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吧。」

　　我沈默下來。

　　「最能帶來我們所需要的能量的方式，就是戀愛。親情比戀愛穩定，友誼又沒有戀愛那麽極端，能讓人的感情爆發到極致的只有戀愛——」

　　這一刻的ai，褪去了那些虛偽的人性化表情，表現出了一種過分的理性。它用一種循循善誘的語氣，對我拋出了惡魔般的低語。

　　「——所以，再去努力一次吧，和路飛談戀愛。」

　　我靠這也太tm惡魔了！？

　　「我不要！絕對不要！！！」

　　回想起這半年來的艱難險阻，斑斑血淚，我就忍不住悲從中來，打從心底裏拒絕這個選項。

　　想想這小兔崽子平時撩熊惹虎的搞事能力，想想之前給丫義務教育時候他給我找的那堆事，再想想他現在就很我行我素以後更加聽不進人話的性格……還有他那900多話都沒長出來的戀愛神經……女帝那種程度的絕世美人脫光了坐在他面前都毫無反應的遲鈍……

　　不！我不要！我絕對不要再挑戰這個噩夢副本了！！！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ai沈默了一下：「……為了世界，你就再努力一下？」

　　我頓時拍桌（床）而起：「這種讓人為它攻略路飛的世界還是滅亡了好！」

　　吼完這句cos平成宅男的名台詞之後，我再次倒了下去。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著ai的爪子，奄奄一息地問出了一個絕望的問題。

　　「……真的不能換人嗎？」

　　說實話我對於換人不抱任何希望，因為這個缺德玩意兒根本就不可能善心大……

　　「可以啊。」ai輕快地回道。

　　「……………………………………………………………………………………………………………………………………什麽？！！！！！！」

　　我再一次垂死病中驚坐起，兩手掐住qb的脖子就往死裏搖，整個人披頭散發面目猙獰有如惡鬼。

　　「你！不！早！說！！！」

　　大概是被我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兇狠表情嚇到了吧，ai眨巴著那雙水紅的眼睛，十足純良無辜地看著我。

　　「你也沒問啊？」

　　「我！艹！你！大！爺！！！！！！」

　　發出了最後一聲發自靈魂的怒吼，我渾身脫力，撲通倒下，徹底（被氣）昏了過去。

　　…………………………

　　「所以你到底為什麽會認為不能換人攻略呢？」

　　等我清醒（並且冷靜下來）之後，ai搖了搖那條qb同款大尾巴，語氣一本正經到十分欠抽。

　　「歸根結底，我們需要的只是人類情感變化所產生的能量而已。對象是誰其實無關緊要。」它頓了頓，補充道，「所以我們選擇的是不會對你的生命安全造成太大威脅的對象。事實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甚至可以把我妻由乃加入名單……」

　　「不我很介意我非常介意！」

　　我一疊聲地否決，開什麽玩笑，就算是多弗朗明哥也能賭一把分手快樂的可能性，但是我妻由乃那個病嬌之王真是怎麽看都是一個死啊？？？

　　還有……

　　我抽著嘴角看著qb：「你再說一遍你是選的是不會對我的生命安全造成太大威脅的對象？別的幾個也就算了，你tm對著多弗朗明哥和庫洛洛再說一遍？」

　　我tm可是看過攻略名單的人！其他人也就算了……多弗朗明哥和庫洛洛·魯西魯這倆名字看著就是死兆星好不好？！我當時看到他倆就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停了！！！

　　ai微妙地頓了一下，移開了視線：「沒事，只要你夠強，他倆也不能把你怎麽樣。你看羅和酷拉皮卡不就好好的嗎？」

　　「你tm看著我的眼睛說話。」我狠狠掐住了這混蛋的脖子，「再說羅哥和酷拉那是他們不想殺的問題嗎？那是想殺但沒殺掉啊！！！」

　　「所以你只要不被殺掉不就好了嗎？」

　　那張qb臉看著真tmd天真可愛，天真得就像在說「何不食肉糜」的傻【嗶】皇帝一樣。

　　我面無表情地把丫摔倒地上，一腳踩了下去。

　　「你去死吧混蛋。」

　　該死的ai充分利用了數據的特性，嘩啦一下從我的腳下分解脫身，在不遠處再度重組成qb的樣子，它不大適應似的用後爪抓了抓自己的長耳朵，又搖了搖那條大尾巴。

　　「好了，說正事吧。」它一本正經道，「你說換人是打算換誰？艾斯嗎？」

　　我沈默好一陣兒，忽然漲紅了臉。

　　「那不然還能有誰嘛！」我用力揉著臉頰，想要壓下竄上來的熱度，「我們來的時候薩博都出海了，除了艾斯還能換誰啊！」

　　「你臉紅什麽？」ai十分不解。

　　我一噎，氣急敗壞地吼了回去：「我、我精神煥發不行啊！」

　　「行吧行吧，你精神煥發。」那張qb臉上浮現出近乎無語的表情，它像是要替代搖頭似的搖了搖尾巴，「那我去和上面報備一下換人的問題，讓他們更新一下名單。」

　　「快去快去。」

　　我連忙趕人，兩只手都壓在了臉上，想要壓下那裏不住延燒的熱度，還有砰砰直跳的小心臟。

　　「對了，出於義務，再提醒你一下。」

　　臨走之前，它轉過身來，那雙無機質的紅色眼睛看著我，卸去了那些模仿人類的虛假表情之後，顯得如此冰冷。

　　「根據過往案例的經驗總結，你對這些虛擬人物的好感度太高了，這樣很危險，你最好控制一下。」

　　「誒？」

　　我楞了一下。然而該死的ai沒有一點要解釋的意思，忽然就從原地消失了蹤跡。只留下我一個人為它那些不明所以的話忐忑不安。

　　十分鐘後，回過神來的我用力把枕頭往床上一摔。

　　「混賬qb，沒事給我插什麽旗啊！在動漫世界那種台詞是能隨便說的嗎？！回來你不把這flag給我折了，我就把你宰了燉湯啊！！！」

　　…………………………

　　換人申請回覆的很快，幾乎是當天就批覆同意發了下來，這讓（在原本世界）被國家事業單位的辦事效率折磨得要死不活的我大感意外。

　　「居然這麽快？」我一臉難以置信，「你們那邊辦事效率這麽高的嗎？都不用你跑上三五個辦公點挨個蓋章簽字嗎？該不會你們根本不是事業編吧？」

　　「其實這一串申請至少要30個環節審批。」ai幽幽道，「只不過我們已經全面進入星際網絡大數據時代，奉行無紙化辦公，提交上去就能批覆，所以在你們人類眼裏看起來很快而已。」

　　「……你也是辛苦了呢。」我無限憐憫地摸了摸它的頭。

　　「總之，換人申請批下來以後，艾斯的戀愛線就算是給你定好了。我們也將他的感情數值全面納入監控範圍。」ai淡淡道，「我會即時通知你他的好感度漲跌。接下來就是你要怎麽攻略他的問題了。」

　　「我明白了！」

　　ai頓了頓：「我必須提醒你，你之前那種攻略法是絕對不行的。你知道讀者是怎麽說你的嗎？你打出的那不是青梅竹馬路線，而是青妹竹媽啊。」

　　我用力捂臉：「我、我知道了！不會再這樣了我保證！」

　　「……還有，我要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ai這次沈默了更久，「卡普來了。」

　　「哈？」

　　兩天以後，我就明白了為什麽ai說這是不幸的消息了。

　　「哈哈哈哈哈！其實我四個月前就該把你帶回去來著。但我忘記了哈哈哈哈哈！」

　　蒙奇·d·卡普抓了抓他那頭花白的頭發，臉上掛著豪爽的笑容，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沒有。

　　「還是回去看到薩卡斯基的臉才想起來你還在這，這不，我就回來接你了。」卡普挖了挖鼻子，一臉滿不在乎的笑，「我看薩卡斯基都要氣瘋了，你也差不多該回家了。」

　　聽到那個名字，我一瞬間覺得自己呼吸都停了。

　　離家出走。

　　留書罵他混蛋老爹（該死的qb！）。

　　一走就是半年多連封信都沒往家裏遞。

　　……我已經不敢想赤犬現在的怒氣值了。

　　我抓住卡普的衣袖，懷揣著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開了口。

　　「我真的不能不回去嗎？」


第24章 好不容易刷起來的好感度為什麽還會掉啊？！

　　卡普冷酷無情的掐滅了我心中的小希望。

　　「當然不能。」他伸手在我頭頂敲了一下，「你媽媽可是很擔心的，玩夠了就快點回去吧。」

　　我絕望地往後一倒：「完了，混蛋老頭肯定會殺了我的。」

　　ai走到我身邊，用尾巴拍了拍我的臉，示意我振作一點。

　　雖然它說的話根本不是那麽回事：「面對現實吧。」

　　我一點也不想面對這個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的現實啊我謝謝你全家！

　　「什麽莉亞要走了嗎？」路飛在旁邊聽著，一下子急了，「不要走嘛！不要走嘛莉亞！」

　　橡膠人真是了不起，這麽四肢並用地整個人纏上來，我被勒得根本喘不上氣，更不要提說話了。我只能伸出一只手，用力拍拍他的背，艱難地掙出幾個字來。

　　「我、也……不想……的……」

　　相信我，我比你們任何人都不想走，我一點也不想回家面對赤犬大將〒▽〒

　　路飛一聽頓時纏得更緊了：「那就不要走嘛，留下來我們一起玩嘛！」

　　這下我是徹底不能呼吸了，只能拼命拍打著他的背，垂死掙紮。

　　卡普伸出手就去揪路飛的臉，神色十分兇惡：「臭小子你給我松手！」

　　卡普的實力確實不是蓋的，一下子就把這塊橡皮膏藥從我身上撕了下來，我終於能夠呼吸了。

　　好容易喘過來氣，一低頭就對上了路飛強忍著眼淚的樣子。

　　「一定要走？」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不走不行啊。」

　　我覺得我再不回家赤犬就要殺過來逮人了。到時候你們一個海賊王的兒子一個革命家的兒子，一個都別想跑，全被赤犬抓去火山熔巖bbq。

　　別覺得赤犬幹不出來，再說一遍，這位海軍異常昭和，信奉的是極端的正義，名台詞是「不走正道的人沒資格活下去」。這樣的人對於所謂「流著惡魔之血」的家夥絕對不會放過……就算對方是小孩子也一樣。他當年在奧哈拉事件裏可是為了不讓一個學者逃走而炮擊了平民的避難船。

　　一想到這裏我就想再踹qb一腳，md這混蛋給我找的好事。如果不是丫把我塞進赤犬女兒這個身份裏……

　　「你到現在應該還躺在床上吃零食看小說玩手機呢吧。」ai涼涼道，頓了頓又糾正起之前的發言，「哦，這個世界沒有手機。但是這一點也不妨礙你摸魚。」

　　「無路賽！」

　　我頓時惱羞成怒，一腳把臭ai踢了八丈遠。

　　讓你瞎說大實話……不對這才不是實話！

　　雖然赤犬確實治好了我的懶癌和拖延癥……但是他的危險性完全抵消了這些好處啊！

　　說一千道一萬都是混蛋ai的錯！你們qb都沒有良心！

　　我又看了卡普一眼，默默地囧了一下。

　　之前我就奇怪呢，說好的辦完事就來接我，結果半年多了連個鬼影子都沒見，我還以為這位大神是追敵追去新世界了……合著你丫只是把我忘了啊？！

　　還tm是一忘就忘了個徹徹底底，拍拍屁股就回了馬林梵多，八成還是在本部碰到了赤犬，看到格洛麗亞她親爹那張黑臉……這才想起來對方的女兒被落在自己老家了吧？之後才終於記得要回東海撈我吧？？？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眼前都浮現出畫面了啊餵？！

　　我為什麽會以為卡普是個靠譜人？是誰給我的錯覺，到底是什麽蒙蔽了我的雙眼！路飛的爺爺怎麽可能是個靠譜的人！

　　「要走就趕緊走，別磨磨蹭蹭的。」

　　一邊沈默了許久的艾斯忽然開口，語氣惡狠狠的，像是在跟自己較勁一樣。

　　我驚訝地回過頭去看他，看到的卻只是他陰郁的背影。他走過路飛身邊的時候重重捶了路飛腦袋一下，沒好氣地呵斥他，讓他不許再哭了。路飛扁著嘴硬是把哭聲憋回去，眼淚卻還是在眼眶裏打著轉。

　　「可是艾斯！莉亞要走了啊！」

　　「隨便她要走到哪裏都好！」艾斯也發了火，聲音變得很大，「她和我們又不一樣！也和薩博不一樣！」

　　「……」

　　路飛被吼得楞住了，一時都忘了要哭。好一會兒，他才呆呆地開了口。

　　「艾斯你的話好奇怪……莉亞本來就和薩博不一樣啊？」

　　艾斯聞言一怔，下一秒神色變得更加陰郁了。

　　「對，所以她早就該回家了！」

　　我下意識抓住手腕，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那邊，迎上艾斯兇狠的目光，我就像被針紮了一樣，下意識縮了縮肩膀。

　　之前有說過吧？我有輕度的社交恐懼癥。我其實非常害怕別人發火，越是親近的人越是如此，如果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才讓對方這麽生氣的話，我就會慌到腦子都亂成一鍋粥，連一個字都不敢多說，做任何動作都要小心翼翼地斟酌很久。

　　現在就是如此。

　　然而我的慌亂似乎更加激怒了艾斯，他猛地扭過頭去，頭也不回地朝山林裏走去。路飛下意識想跟過去，卻被艾斯罵了一頓，不許他跟過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覺得自己的手腳都涼透了。

　　ai輕巧地跳到我肩上，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掃了掃我的臉。

　　「艾斯的好感度掉了30，你還不快點去追。」

　　我頓時更不知所措了：「……為什麽啊？」

　　「因為他之前沒想過你會走吧。」ai淡淡道，「他對你的好感度本來就有點虛高，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對薩博的移情。你可能沒有意識到，你和薩博的身份有點像。」

　　經它這麽一說，我就反應過來了。

　　確實，出身良好，離家出走，高於同齡人的學識，有（最基本的）禮貌……這幾點我確實和薩博有點像。艾斯會在我身上找薩博的影子也不奇怪。

　　這也能解釋為什麽艾斯的好感度一直在穩定增長吧……

　　「當然，他對你的好感不完全是出於移情，絕大部分還是因為欣賞你這個人。」貓兔安慰似的用尾巴拍了拍我的肩，「不過如果你繼續這麽呆站下去，艾斯的戀愛線八成也要沒開始就結束了。」

　　這真是太可能了……我一個激靈，瞬間打起了精神。

　　「那我要怎麽做啊……」我不安地咬著指甲，「我這麽跟過去也不知道能說什麽……他要更生氣了怎麽辦？」

　　ai恨鐵不成鋼地抽了我一尾巴：「對著海○王裏的男人你玩什麽語言藝術？有話直說就行。把你的心裏話都砸他腦袋上，正面直拳出擊就對了。」

　　我只是要和他聊個天你幹嘛說的這麽兇暴啊？

　　不過托它的福，我終於不發抖了。我對卡普丟下一句「我去看看艾斯」便朝他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不得不說，艾斯確實跑得很快，我還是在ai的幫助下才追上了他。找到他的時候，他正一個人抱著鋼管坐在大樹上，聽到我的動靜也沒有回頭的意思。

　　「艾、艾斯！」我鼓足勇氣沖他喊道，「我們聊一下吧！」

　　過了好一會兒，樹冠那裏才傳來艾斯沒好氣的聲音。

　　「……還有什麽好聊的？」

　　「我不知道！」我把心一橫，豁出臉喊出了自己的心裏話，「我不知道艾斯你為什麽生氣了，如果、如果你不告訴我的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樣你才會不生氣啊！」

　　這一回上面沈默了更久，我心裏忐忑不安起來，很想看一看艾斯的表情，但是他不發話我也不敢爬上去，只好眼巴巴地在下面等著。

　　但是這麽僵持著也不是辦法，在ai鼓勵的目光下，我抿了抿嘴，遲疑著說了下去。

　　「我……我很喜歡艾斯你們的，你、路飛、達旦……我都很喜歡的。所以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你生氣的話……我會很害怕的。」說著說著我自己也委屈起來，聲音也變大了，「就算生氣也要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麽啊！死也要讓人死個明白嘛！」

　　大約是從我的聲音裏聽出了哭腔吧，上面悶悶地飄下來了一句話。

　　「說有什麽用，你還不是要走？」這種近乎坦白的低語似乎讓艾斯很不舒服，下一秒他就又強硬了起來，「反正你也只是想要玩離家出走遊戲吧！想要讓家裏人著急一下才溜出來，在外面玩一玩就回去繼續做父母的乖寶寶，我說的沒錯吧！」

　　「……什麽啊，你在生氣這個啊。」

　　答案一到手我瞬間就不慌了。我把衣袖和褲腿都紮好，搓了搓手，靈活地沿著大樹爬了上去。

　　艾斯整個人都懵了：「餵我沒讓你上來！你給我下去！」

　　我躲開他扔下來的果子，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樹冠上，一屁股坐在他身邊，緊緊貼著他。

　　「讓開啊混蛋！」

　　我完全不管艾斯的暴跳，十分哥倆好地摟住他的肩，甚至對他露出了一個壞笑。

　　「你其實是舍不得我不想讓我走吧？」

　　「……」

　　艾斯明顯是被我這通蹬鼻子上臉的神操作驚住了，好一會兒都沒說出來話。我當然不能讓他說話，抓住了他楞神的機會，跟加特林機關槍一樣噠噠噠進攻起來。

　　「就算回去了我們以後也有機會見面啊！你們兩個將來都是要出海的對吧？到時候我們再一起玩啊！只要你們進了偉大航道，我們就一定能見面的！」

　　這點我超有信心！

　　「誰舍不得你了！」艾斯終於反應過來了，氣急敗壞地把我往一邊推，「混蛋不要抱過來啊！你是女孩子吧？！」

　　「不管不管，我就要抱！」我鼓著腮幫把兩只胳膊都伸過去，整個人纏在艾斯身上，「除非你不生氣了！除非你以後還和我一起玩！不然我才不會撒手呢！」

　　「不要學路飛啊你這混蛋！」艾斯不知道是氣是急，臉都漲紅了，「給我松手！下去！」

　　「就不！」我抱得更緊了，「你還沒說你不生我的氣！」

　　「……滾啊！」

　　「哇你兇我！」

　　「兇你又怎麽——餵你別哭啊！——你假哭個鬼啊？！」

　　……………………………………

　　就這樣，我們兩個人在樹上糾纏廝打了十多分鐘，最後以我的全面勝利而告終。

　　沒辦法，誰讓艾斯打不過我。

　　對此，ai只有一句評價。

　　「把英靈卡牌用在這種地方，你都不會不好意思的嗎？」

　　——不好意思，完全不會。


第25章 「等我成了海賊就去馬林梵多看你！」「……別了吧。」

　　在艾斯終於氣勢洶洶地吼出「我不討厭你行了吧！不生氣了！你趕緊放開！」之後，我終於心滿意足地松開了手，和他背靠著背坐在大樹上。

　　「我聽爺爺說，你家是在馬林梵多？我記得那裏是海軍本部，你家裏有人海軍吧？」

　　艾斯的語氣難得平和了一點，他背對著我，所以我也不知道他露出了什麽表情。只聽見他的聲音，帶著些許篤定的意味。

　　「你以後也會成為海軍吧，但我和路飛一定會成為海賊，和海賊關系太好，以後你的處境會很尷尬。」

　　我雙手托著腮，心裏想著，我家裏何止是有人在海軍，我爹可是赤犬，海軍裏面最要命的那個——戰國都沒他難搞！

　　但我沒有提這一茬，而是往後靠了靠，將重量都壓在艾斯背上。

　　「我知道呀，成為海賊是你和路飛的夢想。」而且是誰也無法改變的那種，「有夢想真好啊，我也想有夢想哇——」

　　「哈？」艾斯奇怪地扭回頭來，「你沒有嗎？」

　　「以前是有的哦。」

　　我晃了晃腿，回憶著自己還在上學時候的事。

　　「我啊，以前想開一家書店喔，一半賣書，一半賣奶茶的店，除了奶茶以外還賣一些便宜但好喝的果汁，還有用速溶咖啡粉沖出來的咖啡。有心情的時候就做一些咖喱飯來賣……我做的咖喱飯很好吃的，這裏材料不夠，下次做給你們吃吧，我的咖喱豬排飯可是招牌菜呢。」

　　「聽起來不錯啊。」

　　「是吧，可惜那已經是以前的想法了。」

　　那是我還上初中時候的想法，那時實體書店還沒有被電商大潮幹掉，等到我大學畢業，意識到去書店買（沒有任何折扣的原價）書的自己宛如一個智障的時候，我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夢想。

　　「後來我想賺很多很多的錢，不過意識到太累就放棄啦。」

　　錢多的行業都很累，而我又生了病，承受不了那麽大的工作量。

　　「要說的話，現在我沒有夢想，不過有一個一定要實現的目標呢。」

　　意識到自己又在犯文青病，凈說些不明所以的話，我咳嗽了一聲，把話題轉了回來。

　　「誰說我一定會做海軍的？」我戳了戳意外的一直沒說話的艾斯，壞笑起來，「沒準我也會去做海賊呢？」

　　比艾斯更早回覆我的是qb，它只幽幽地說了一句話——

　　「你現在不怕冥狗了？」

　　我：「……」

　　笑容漸漸消失.jpg

　　氣氛這麽好的時候咱們能別提赤犬嗎？能不提嗎？？？

　　好在艾斯聽不到我和qb的對話，他聽到我說也去做海賊，臉上雖然還是十足嫌棄的神色，但身體卻不自覺地放松了下來。

　　「什麽啊，就你這樣才沒有海賊團會要。」他哼笑起來，「我出航的時候就勉為其難捎上你吧！」

　　「手下敗將倒很敢說嘛？」

　　我壞心眼地去掐他的臉，手指用力揉著他的小雀斑。

　　「等著吧！以後我一定會成為聞名世界的大海賊！」他也反過來揪我的臉，「到時候你求我我也不會讓你上船的！」

　　「誰會求你啊。」

　　我是真的笑出聲來了，松開手，我站了起來，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笨蛋艾斯，大海是很廣大的，厲害的人有的是，太小瞧別人以後吃虧的肯定是你喔。」我活動了幾下身體，回過頭沖艾斯做了一個大鬼臉，「我肯定會找到比你厲害的人做船長的。」

　　「你這家夥——餵？！！！」

　　我沖他嘿嘿笑了一下，忽地往後一仰，就這麽從樹上跳了下來，看著他瞪大的眼睛，我笑嘻嘻地換上了靜謐哈桑的卡牌，憑借靜謐哈桑a+的敏捷，輕快地後翻，最後輕盈地落地。

　　再說一遍，靜謐哈桑的卡牌在這個世界真是各種意義上的好用。

　　「混蛋你不要突然跳下去啊！嚇死人了！」

　　艾斯在上面破口大罵，我在下面一邊笑一邊沖他扮鬼臉，氣得艾斯幾乎要跳腳，最後恨恨地把鋼管朝我一指，甩下一句「你給我等著」，也跟著跳下了大樹。

　　他的動作雖然沒有靜謐哈桑那麽神乎其技，但也借著在樹枝間的多次借力，幾個彈跳穩穩落地。站穩以後第一件事就是給了我一個爆栗。

　　「嗚嗷……誒嘿嘿……」

　　我抱著腦袋沖他傻笑，結果又被他敲了頭。

　　「笑得跟個笨蛋一樣。」他雖是這麽說，卻收起了鋼管，幾步走到我前面，「快走，回去了。」

　　「好嘛。」

　　我連忙跟過去，蹦蹦跳跳之間已經到了他前面，又被他拽著胳膊扯到身後。

　　「說起來，艾斯你很喜歡擺出大哥的樣子呢。」

　　我踩著艾斯的影子，一邊玩一邊和他搭話。艾斯也沒什麽大反應，只是抱起胳膊哼了一聲。

　　「誰讓你和路飛都是笨蛋。」他躲開我掐他的手，「再說，我們三個裏面我最大，不是我做大哥還能是誰做。」

　　看著這個十一歲的小鬼頭裝大人的樣子，實際年紀20+的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啊混蛋！」艾斯扯住我的衣領，「想打架嗎你！」

　　「噗……哈哈哈對不起嘛……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噗我不笑了還不行嗎——可惡你居然真的動手！我也要還手了！我真的還手了喔？……看招！」

　　……於是我們還是掐了一架_(:3)∠)_

　　打完以後，我倆又一起朝山賊窩的方向走去。路上，艾斯盯著路邊的野草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別別扭扭地開了口。

　　「你之前說的……一定要完成的目標是什麽？」

　　「嗯……是什麽呢？」我背著雙手，輕快地走到他前面，「拯救世界……吧。」

　　「……哈？」

　　「拯救世界，聽起來很帥吧！」

　　我聳了聳肩，回頭看著他，故意用開玩笑似的表情和語調說了這句話。

　　「什麽啊。」艾斯抓了抓頭發，「簡直是笨蛋才會想去做的事啊。」

　　「誒嘿嘿。」

　　「不過，聽起來還挺帥的。」他刻意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道，「你的話，拼死努力一下也能做到吧。」

　　我怔了怔，努力了好久，才又一次露出了像是開心的傻笑。

　　「……誒嘿嘿。」

　　ai那奇怪的電子音又一次在我耳邊響起。

　　「波特卡斯·d·艾斯好感度80，獲得龍鱗x100」

　　「波特卡斯·d·艾斯好感度90，獲得龍之牙x100」

　　「波特卡斯·d·艾斯好感度100，獲得世界樹之種x100」

　　「恭喜禦主（master）開啟波特卡斯·d·艾斯戀愛線，第二好感度槽開啟，請禦主繼續努力。」

　　還沒來得及為這些獎勵而感動（100龍牙100種子這是什麽天使啊），我就註意到一個異常不祥的名字。

　　第二好感度槽？你們特麽的刷個好感度還帶鎖血的？？多段boss嗎這是？？？

　　「親情和友情各有各的好感度條，不能混在一起。和愛情共用一條好感度條就更不行了。」ai淡淡道，「所以開了愛情線以後會重新計量好感度，你加油吧。」

　　……結果不tm還是要我重新刷好感嗎？！

　　不，等等，這個都可以先放在一邊，有個更值得註意的事……

　　「為什麽路飛沒有二段血條……不我是說二段好感？」

　　聞言，ai那雙水紅色的眼珠子一錯也不錯地盯著我，好半天，它那張qb臉才浮現出了一個近乎嘲諷的表情。

　　「那當然是因為路飛就沒有戀愛那根弦啊。」

　　「……所以當初給我定了這個攻略目標的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我咬牙切齒地問，「有機會的話我一定宰了他！」

　　「……」

　　貓兔悄沒聲兒地扭開了頭。

　　說話間我們已經走出了森林，卡普和路飛就在山賊窩的門口等著。見我們出來，已經恢覆了精神的路飛興沖沖地撲上來，抓著我的手臂晃啊晃。

　　「我想好了！莉亞！我們一定可以再見的！」

　　路飛仰起臉來，沖我笑出一口大白牙，兩個眼睛都笑成了月牙，怎麽看都覺得可愛到不行。

　　然而他接下來說出來的話就沒那麽可愛了。

　　「我以後肯定會變強的！比莉亞你還要強！……我以後會去那個叫馬林弗……呃、馬林什麽來著……對了！馬林梵多！」路飛笑得越發開心了，「等我成了海賊！我就去馬林梵多看你！」

　　我：「………………別了吧。」

　　你是想在馬林梵多被海軍就地正法，還是被扭送去深海大監獄一日遊啊？

　　活著不好嗎我的路飛大寶貝兒？？？

　　艾斯和卡普則比我幹脆得多，一人一拳揍上路飛的腦袋，硬是給他來了一個雙人打。

　　「白癡！馬林梵多是海軍本部！直接說出來你是想死嗎！」←這是艾斯。

　　「臭小子你別想做海賊！給我老老實實當海軍去！」←這是卡普。

　　我安靜如雞地看著卡普揍完路飛揍艾斯，揍完以後卡普拎著他倆的耳朵就是一通猛男咆哮，中心思想只有一句話，那就是你們兩個小混蛋長大以後都給我去做海軍！

　　……總、總覺得還是先不要提我想做海賊這件事了吧_(:3)∠)_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35

第26章 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暴怒的赤犬。

　　離開風車村的那一天，天氣晴朗，陽光明媚，海上略略吹著些小風，清爽又不暴烈，帶著大海特有的氣息，是一個很適合出航的日子。

　　我背著自己的小背包站在卡普身邊，幹糧是早就吃光了的，破舊的衣服大多丟掉了，書則被我放在小屋裏，現在只剩下兩三件衣服，一兩本路上要看的書，一個小包就能裝的滿。

　　回馬林梵多當然是坐卡普的軍艦，可以穿的隨意一些沒關系。我換上了輕便的裙子，又仔細梳好了頭發，再配上之前在鎮上買的紅色小發夾，儼然又是一枚小淑女。

　　「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是你的壞毛病。」ai吐槽，「沒有能空手打死一頭熊的小淑女。」

　　我一腳踩上它的背，露出了超兇的微笑。

　　「閉嘴，再瞎說就宰了你。」

　　「你真是越來越暴力了。」ai水紅色的眼睛轉向人群，「是被他們帶的嗎？」

　　我沿著它的目光看過去，艾斯和路飛就站在那邊。艾斯抱著胳膊扭過頭去，依然是那副熟悉的別扭樣。路飛則是扁著嘴，一副拼命忍住不要哭出來的樣子。

　　在終於理解我去意已決之後（我必須聲明，我是不得不回去，我一點也不想回去！），路飛終於不再嗷嗷喊著「莉亞不要走」，但是真到了離別的時候，眼淚還是在他眼眶裏打著轉。

　　小小的一個人用力攥著拳頭憋著氣，不讓眼淚和鼻涕掉下來的樣子，真是讓看的人都覺得心裏酸起來。

　　「討厭……」我努力眨了幾下眼睛，試圖把快要冒出來的眼淚憋回去，「他這個樣子，弄得我也想哭了。」

　　ai擡頭瞥了我一眼，語氣漠然：「你好像從以前就很容易被帶進這種氛圍裏？其實每次離家去上學上班的時候，你總要靠在大巴上抹一會兒眼淚吧？」

　　「都說了讓你閉嘴啦。」

　　我又踢了這個壞家夥一腳。狠狠吸了幾下鼻子才把胸口的酸澀壓下去。

　　不行，不能繼續讓這種傷感的氣氛持續下去。這不海○王。

　　「沒事啦，又不是以後都見不到了。」我用力揉了揉臉，努力對路飛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只是分開一段時間而已呀，很快就會再見面了。」

　　路飛一下子就破涕為笑了：「真的嗎？很快就能見到了？多久多久？」

　　我想了想，小心地沖他比了三根手指，猶豫了一下，還是收起一根，變成了2。

　　「兩年嗎？兩年就能再見到了嗎！」路飛變得超興奮，一下子就撲了上來，「艾斯艾斯，聽到了嗎？莉亞說她兩年以後還會回來誒！」

　　艾斯臉上卻沒有多少欣喜的表情。

　　不如說，他正狠狠瞪著我。

　　「兩年就回來了？」他咬牙，「那你昨天為什麽表現得好像我們再也見不到了一樣？！」

　　我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遵從本心。於是我飛快地拉下眼瞼，沖他大大地吐了吐舌頭。

　　「傻艾斯，吾騙你的。」

　　嘿！沒想到吧！

　　「………………你別回來了！」

　　艾斯氣急敗壞的怒吼響徹雲霄。

　　「別這麽無情嘛。」

　　我笑嘻嘻地張開雙臂，一把將他們兩個緊緊抱住，為了不讓艾斯跑掉我還特意換了鐵拳聖女瑪爾達的卡牌。艾斯幾番掙紮無果，也只能漲紅了臉任由我抱著。

　　「混蛋你給我等著——」他狠狠道，「我早晚要把你揍到海裏去。」

　　「嗚哇……艾斯好兇喔。」我歪過頭蹭著路飛，開始嚶嚶假哭，「艾斯欺負人，真是太壞了對不對？」

　　「你撒什麽嬌啊？！」艾斯看起來恨不得一頭錘撞死我。

　　「艾斯是很兇啊，不過現在是莉亞你在欺負艾斯才對吧？」

　　路飛歪著腦袋給我蹭，臉上寫滿了不明所以。

　　「嗚噗！路飛你也學壞了！」

　　「這叫童言無忌。」

　　ai終於看不下去似的用尾巴捂住眼睛，語氣很是沈痛。

　　「二十好幾的人了，裝乖賣萌也有個限度吧……ok我閉嘴。」

　　我哼了一聲收回踩著貓兔的腳，松開了抱著艾斯和路飛的手。

　　愚蠢的ai，根本就不懂女孩子的心！在撒嬌的時候，不管是多少歲的女人都是一個寶寶！為了撒嬌我們什麽都幹得出來！

　　結束了這場孩子氣十足的糾纏的是卡普，他像拎著一只貓一樣拎著我的後領子，把我從艾斯他們身邊提了起來。我連忙伸手去捂自己的裙子，不滿地瞪著卡普。

　　「卡普先生！」

　　「好吧好吧，都忘了你還是女孩子了。」卡普壞心地晃了晃我才把我放下來，又轉過去瞪他兩個孫子，「餵！臭小子們，下次見面你們可要成為優秀的海軍！想做海賊這種話，以後提都不要提了！」

　　「才不要！」路飛第一個跳起來，「海賊王我當定了！」

　　艾斯也不甘示弱：「會先成為海賊王的一定是我！」

　　「是我才對！」

　　路飛氣呼呼地瞪著艾斯，卻被對方一把扯住了臉。

　　「等你打得過我再說吧！笨蛋路飛！」

　　「我很快就會打過你了！等我長到十歲就行了！」

　　「笨蛋。那時候我都十三歲了！」艾斯都被氣笑了。

　　路飛聞言氣得直跳腳，指著艾斯大吼：「哇你耍詐！太狡猾了艾斯！」

　　艾斯氣得額角青筋直跳：「是你太笨了才對！」

　　卡普一人給了一拳，終結了兩個男孩的戰鬥。他用力把兩個笨蛋的腦袋一搓，不顧他們的痛呼，提著他倆的耳朵吼了起來。

　　「你們都給我老老實實去做海軍！」說完他一撒手，又過來提我，「走了，格洛麗亞，你絕對不許學那兩個臭小子，聽到沒有？」

　　我提前伸出手去，夠住卡普的手，不讓他把我提起來，擡起頭對卡普討好地笑。

　　「嘿嘿嘿……」

　　我倒是知道卡普為什麽這麽執著於讓路飛和艾斯去做海軍。不是為了什麽見鬼的子承父業（？），或者所謂的海軍的榮譽感。

　　他只是想讓這兩個孩子活下去而已。

　　波特卡斯·d·艾斯是海賊王哥爾·d·羅傑的兒子，蒙奇·d·路飛則是革命軍領袖多拉格（龍）的兒子。背負著這種血統的兩個孩子，一旦暴露出了身份，一定會被世界政府殺死的。

　　只有成為海軍，並且是優秀的海軍，世界政府才會對他們網開一面。

　　可惜的是……

　　我知道，卡普的苦心是註定要付諸東流的。

　　路飛與艾斯，都是天生的海賊。和血統沒有關系，而是他們身上那種熱愛自由又無法無天的天性，註定了他倆不可能成為海賊以外的任何人。

　　我又對卡普笑笑，把他問我的問題糊弄了過去，回過頭去，再次給了兩個男孩子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一次，他們誰也沒有推開我。

　　「放心吧，我一定會回來的。」我笑著說，「等我回來以後我們再一起玩吧。」

　　不管怎麽說，在戈爾波山的這段日子，都是我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最開心的日子。

　　「謝謝你們喔。」我松開手，笑著對他們揮了揮手，「那我走啦，拜拜！」

　　「嗯！等你回來要給我帶肉喔！」

　　路飛笑出一口白白的牙齒，艾斯則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肉麻死了。」他雖然這麽說著，嘴角卻微微勾起，「走了，路飛，回去訓練了。下次她再過來的時候，可不能再輸給女孩子了。」

　　「噢！！！」

　　看著兩個男孩子離開的背影，我忍不住搖了搖頭。

　　「真是的。」我失笑，「明明是來送別的，最後變成我這個要走的人目送他倆離開算怎麽回事啊？」

　　卡普笑著揉了揉我的腦袋：「男人要面子而已，就算要哭也不會當著你的面哭的——好了，出航了！」

　　我晃了晃腿，抱緊卡普結實粗壯的胳膊，默默看著日光下的風車村還有戈爾波山。

　　來到這裏的時候我還沒想過，離開的時候居然會如此傷感。

　　「你原本想說三年吧，為什麽突然改了？」

　　ai晃了晃那條qb同款大尾巴，好奇似的問道。

　　「這次回去以後赤犬會把我看得更緊吧。」我嘆了口氣，「想再跑出來不努力訓練可不行啊……保守估計也要三年才能練出來啊。」

　　但是看到路飛的樣子，怎麽都覺得……不快點回來可不行啊。

　　「既然說了兩年……」我又嘆了口氣，「也就只能拼死地去做了。」

　　「……你是為了和朋友出去玩所以一天解決完暑假作業的小學生嗎？」

　　「好歹也是個存儲數據無數的人工智能，給我用《朝花夕拾》去做比喻啊。」

　　我說的是《朝花夕拾》裏《五猖會》那一章，捏他的是魯迅先生小時候非常想去參加五猖會，卻在出門前被父親留下來勒令背古書的悲慘往事。

　　「你倒是比喻得形象。」ai歪了歪頭，「想來你也想好回去怎麽跟赤犬交代了吧？」

　　「不、不要讓我想起來！！！！！！」

　　………………………………

　　有句話叫做「逃避可恥但有用」。大部分時候這句話都說的很對，但人總有無法逃避的時候。

　　回到馬林梵多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有些事不管再怎麽逃避都沒有用。

　　看著渾身散發著煉獄般氣場的赤犬，我甚至都能看到他周身因為高溫而扭曲的空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背景好像都tm變色了？！變成巖漿那種發黑的金紅了？！！！！

　　我整個人條件反射般哆嗦了起來。

　　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暴怒的赤犬………………………………………………………………………………………………………………………………………………

　　「媽媽救命啊！！！」


第27章 家暴循環，預備（せーの）——

　　總之，最後我還是被赤犬打斷了腿。

　　嗯，兩條。

　　「沒進icu就已經很好了。」ai用大尾巴拍了拍我的肩，語氣裏聽不出有什麽同情，「看來戈爾波山這段時間你的進步挺大啊，居然能從那個赤犬手下保住命，嗯，居然能從那個赤犬手底下。」

　　「我說你這死系統不是沒有人類的感情嗎？」我無比懷疑的看著它，「我怎麽覺得你這麽幸災樂禍呢？」

　　「怎麽會？」ai歪了歪頭，那張qb臉上一派純良，「我只是陳述一個事實。你確實進步了不少。大概每天和野獸搏鬥還是挺有效果的。」

　　我回想了一下戈爾波山的日子，忍不住揉了揉額角。跟著路飛和艾斯何愁進步不快，這倆惹事的能力一個比一個厲害，尤其是路飛，真是一眼沒看住就不知道他會給你惹點什麽回來……

　　「就結果而言，還算不錯。」ai看了一眼病房外面，「起碼你媽媽沒有生你的氣了，不是嗎？」

　　我也看了一眼外面，不禁點了點頭。

　　女兒離家出走了，大美人不可能不生氣，但是比生氣更多的是擔心，尤其是在女兒那麽長時間都沒回家的前提下，就算有多少怨氣都變成了擔憂。

　　更何況，家裏還有一個比女兒更讓人生氣的男人在。

　　「你根本就不把我們的女兒放在心上！薩卡斯基你這個王八蛋！」門外傳來哐的一聲巨響，大概是大美人不知道往赤犬身上砸了什麽東西，「莉亞離家那麽久，根本就沒有見到你去找！每天就知道工作工作工作——工作比我們的女兒更重要嗎？」

　　「完蛋了。」

　　一聽到這句話，我就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以赤犬大將能屠榜馬林梵多吐槽君的直男程度，我簡直不敢想他的回答會把大美人激怒到何種地步。

　　果不其然，下一秒，大美人的聲音陡然高了七個八度。

　　「你居然點頭？！薩卡斯基你居然給我點頭了？！！！」

　　我扶額：「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會這樣……」

　　外面又是一通劈裏啪啦重物擊打肉體的聲音，我甚至聽到了……護士驚慌的喊著「醫生那是輪椅不能扔」？？？

　　大美人你到底都往赤犬大將身上砸了些什麽東西啊？？？

　　「夠了！」大概是因為有外人在看讓赤犬大將面子上掛不住了吧，他終於出聲喝止，「你鬧夠了沒有！」

　　我無語地看著ai：「他這還不如閉嘴呢。」

　　「我鬧？我鬧，對，是我鬧。」

　　大美人這回是不扔東西了，她開始冷笑了，因為被氣得狠了，那笑聲都有點上氣不接下氣，聽得人頭皮發緊。

　　「我做什麽你看起來都是在鬧對吧？女兒丟了我不該著急，她被你打斷了腿我不該哭，你對她做什麽我都不該生氣，不然我就是在鬧對不對？」

　　「你先冷靜一點。」

　　赤犬的聲音也低了下去，聽不出是無奈還是妥協。但在我聽來，這只是在火上澆油。我把另一只手也捂到臉上，只覺得自己已經不忍心聽下去了。

　　「他就不能停止他的直男操作嗎？」我絕望地問道。

　　「認命吧。」ai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沈重，「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那就不是赤犬大將了啊。」

　　「冷靜？沒錯，你多冷靜啊。」大美人聽起來都快要氣瘋了，「你太冷靜了，薩卡斯基，女兒丟了你也不去找，她一回來你就把她打進醫院了，到頭來我女兒好不容易回來了，我不是在家裏見到她而是在醫院看到她……你知道我是什麽心情嗎？」

　　「……」

　　赤犬可算是知道閉嘴了，但是已經太遲了。大美人已經完全被他激怒，進化到了三段狂化狀態，暴怒buff不可驅除。

　　「你當然不知道！」外面又響起了砸東西的聲音，「我是什麽心情你根本就不關心！就像你從來都不關心我們的女兒一樣！莉亞長這麽大你抱過她一次沒有？哪怕一次？你一次都沒有抱過她，反而每次見她都把她打成那樣！你還怪莉亞離家出走？你還有臉怪她？！如果不是你那麽過分她根本不可能走！」

　　「完蛋了呢，赤犬大將。」ai涼涼道，「女人一旦進入翻舊賬模式，那這事兒就不可能善了。祝他好運。」

　　我……我捂著臉不想說話。

　　赤犬大將似乎想為自己申辯，結果一個「我」字剛出口，就被大美人用十倍音量吼了回來。

　　「『我』你個頭啊『我』！你又想說你是為了莉亞好了是嗎？有你這種好嗎？呵，你可真好啊，薩卡斯基，你帶她去個遊樂園你都能把她弄丟了！」

　　「你提這件事做什麽！」赤犬的聲音也有點火氣了，「再說那件事都過去多久了？和現在的情況到底有什麽關系！」

　　「你還問我有什麽關系！」門外傳來哐當一聲巨響，比這聲更響的就是大美人的咆哮，「我就奇怪為什麽莉亞那麽不想和你去遊樂園，為了不再跟你去都離家出走了！我拜托朋友查了那天你帶她去遊樂園幹了什麽……你可真是幹了一堆好事啊薩卡斯基！」

　　「……」

　　赤犬大將再次沒聲兒了。可以理解，日理萬機的海軍大將，八成已經忘了半年多前的遊樂園裏他幹了啥好事兒了。

　　但是沒關系，大美人統統都記著呢。在記仇的時候，女人的記性是很好的，好到足以讓她現在咬牙切齒地一件件數出來。

　　「根本不知道去遊樂園能幹什麽所以帶著莉亞在門口呆站了半小時，還是黃猿大將過去了你們才進了門；在旋轉咖啡杯那裏和黃猿大將打架，把莉亞都撞暈了你才停下來；還有！你居然能讓她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人販子拐走了！在你眼皮子底下！！！」大美人的怒吼直上九霄，「你一個海軍大將連孩子都看不好！你現在還敢問我有什麽關系？！！！」

　　「這個肺活量是有八千嗎？」我揉著嗡嗡作響的耳朵，「這下大概整棟樓都聽到了吧……這裏是海軍本部醫院……你說『赤犬大將在遊樂園把女兒丟了』這件事要多久就能傳遍馬林梵多？」

　　「一天就夠了吧。」ai歪了歪頭，「傳遍偉大航道大概只需要五天吧。至於新世界可能還要再久一點。」

　　這可真是丟臉丟到新世界去了啊……

　　「很好。」我面如死灰地說，「那你覺得離赤犬大將打死我還有幾天？」

　　ai用那條毛茸茸的大尾巴拍了拍我的臉，「請你安息」之意溢於言表。

　　我絕望地倒回了被窩裏。

　　行吧，我知道我死定了。

　　「行了！」赤犬大將似乎也忍耐不下去了，「有什麽事情回家再說，別在外面吵，不像樣子。」

　　伴隨著周圍人「行了行了先別氣了」「在外面鬧你的面子也不好看，回家再說吧」「冷靜一點吧孩子還在看著呢」的勸架聲，大美人似乎也冷靜了一點，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話音雖然還是氣得發抖，但好歹沒那麽激動了。

　　我不禁感嘆起來，到底是出身良好的富家女，素養擺在那裏，在那陣最氣急敗壞的勁頭過去之後，還能想得起要保持良好的儀態……

　　「行，我們回家說。」她咬牙切齒道。

　　……這根本就是「回家我再收拾你」的意思啊？

　　一旁的ai忽然唱起了歌：

　　「せーの【預備】

　　でもそんなんじゃだめ【但是那樣不行哦】

　　もうそんなんじゃほら【真是那樣的話你看】

　　心(こころ)は進化(しんか)するよ【真心是會進化的】

　　もっともっと 【不斷不斷】」

　　我抽著嘴角看著它：「你突然唱《戀愛循環》幹嘛？好好的一個人工智能突然裝什麽萌妹啊，嚇死人了。」

　　ai轉過頭來，那張qb臉上浮現出一抹微妙的笑意，我都不知道qb那張面癱臉到底是怎麽做出這麽精準的微表情的，簡直融幸災樂禍與憐憫之情於一體啊？？？

　　「不。」它的語氣要多輕快就有多輕快，「我唱的這是家暴循環。」

　　來，給差不多忘了前文的讀者朋友們提個醒——

　　赤犬家的生態鏈是「赤犬打女兒，老婆打他」。

　　「……我宰了你啊。」

　　門外的一對父母總算是吵完了，大美人推門進來，一掃之前在赤犬面前的母老虎樣兒，掛上了溫柔親切的笑容，無限憐愛地摸了摸我的臉。

　　「在外面很辛苦吧，你看看你都瘦了這麽多了。」她的眼神寫滿心疼，「以後不要再一個人跑出去這麽久了，不想見到爸爸我們就不見他，等出院以後跟媽媽去外婆家住幾天好不好？媽媽好好給你補一補。而且你外公外婆也很擔心你，去陪他們幾天讓他們安安心，嗯？」

　　「……」

　　我除了點頭還能說什麽？

　　「這才乖。」大美人到底還是忍不住帶點怨懟地掐了掐我的臉頰，「小沒良心的，出去這麽多天也不知道往家裏寄封信，知道媽媽多擔心嗎？這點真是和你爸爸一模一樣。下次不管去哪裏，都要記得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好……」我乖乖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小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沒事。我知道都是薩卡斯基的錯，和你沒關系。」

　　大美人毫不猶豫地把我離家出走的鍋扣到了赤犬大將頭上，又摸了摸我的頭，看了眼輸液瓶，湊過來親了親我的臉，站起身來。

　　「這瓶水快打完了，我去給你換個藥，等一會兒喔？」

　　我用力點頭。

　　大美人離開之後，站在門口的赤犬大將走了進來，我頓時繃緊了脊背，做好了挨揍的準備。卻見到他對著我略略擡起了雙手，在我無比驚恐地想著「難道他這是要給我兩發冥狗嗎」的時候，他又忽然垂下了胳膊。接著一語不發地轉身走了出去。

　　我：「？？？？？？」

　　他莫不是有病吧？？？

　　ai在旁邊幽幽地開了口：「他剛才好像是打算抱你一下。」

　　我：「？！！！！！！！！！！」

　　赤犬大將你是被人魂穿了嗎？！這到底是什麽恐怖片啊！！！


第28章 懶洋洋的正義懶洋洋地登場。

　　事實證明，赤犬大將還是那個赤犬大將，那天的ooc……不，我是說父愛表現僅僅只是曇花一現，第二天再度出現在我面前的他，還是那個異常昭和的斯巴達魔鬼教官。

　　「格洛麗亞，讓我看看你在外面有沒有落下訓練進度。」

　　聽到這句話，我用異常覆雜的神色看了看自己還裹著石膏的腿，又看了看他臉上通紅的巴掌印。

　　……這真是讓人從哪裏吐槽好呢？是「你tm以為我是路飛麽骨折了吃頓肉掉了牙喝瓶牛奶就能補回來當場就痊愈嗎？」還是「你這是還沒被大美人打夠麽是想讓『被家暴的海軍大將』這個名號傳遍新世界嗎？」

　　不過，下一秒我就不用發愁該從哪裏吐槽好了。

　　「薩——卡——斯——基————」

　　惡鬼般的女聲緩緩在赤犬背後響起，我居然看到赤犬大將微微變了臉色——他居然變了臉色啊餵？ooc過頭了吧？！

　　一本足有一堵墻那麽厚的《偉大航道草藥圖鑒》帶著淩厲的破空聲，重重砸在赤犬的後腦勺上，那聲巨響聽得我都是一個哆嗦，硬是把大將砸得一個踉蹌，略略弓下身，露出了背後青面獠牙的大美人。

　　「給我從莉亞的病房滾出去！！！在她痊愈之前都不許你進病房一步！！！」

　　護犢子的老媽徹底變成了噴火母暴龍，我甚至看到了地獄之炎從她口中熊熊噴出。母暴龍……不我是說大美人，一個箭步沖進了病房裏，掄起另一本《新世界珍奇植物大全》重重砸在赤犬臉上，一下又一下，直到把他砸出病房為止，這才砰的一聲把大門甩上，還送上了一句響徹整棟大樓的河東獅子吼。

　　「再讓我看到你對莉亞做什麽的話我們就離婚！！！我說到做到！！！！！！！！」

　　ai在一旁肅然起敬，舉起爪子啪啪啪鼓掌。

　　「母愛真偉大。」

　　我重重點頭：「沒錯，母愛真偉大……還有，他們兩個真的是戀愛結婚的啊，我終於信了。」

　　都打成這樣了還不離婚，不是真愛誰信啊。

　　「說到這個，你要看今天的世界日報嗎？」那張qb臉上忽然浮現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內容非常刺激，這個世界新聞傳播的速度還是比我預測的要快啊。」

　　「哈？」

　　我內心有種非常不妙的預感，下一秒，ai就在我面前嘩地一聲展開了今天的世界日報，還帶著油墨味的紙張上，用碩大的黑體字在頭版頭條的位置上印著這樣一行字——

　　【震驚！這個女人居然打得海軍大將毫無反手之力！！！】

　　「……艹！」

　　我眼前頓時一黑，整個人往後一倒。

　　這破報社的主編是uc震驚部出來的嗎！這什麽見鬼的題目啊！我簡直能想到赤犬大將看到這篇新聞以後的表情了！他是不會動大美人，但是他會動我啊！他那顆昭和海軍腦子會怎麽轉簡直太容易想了！

　　赤犬不會打老婆，那是因為大美人是一個普通的醫生，作為海軍，他不會動柔弱的平民，所以只能被動挨打。但我不一樣啊！我是他女兒，在他眼裏就是他的繼承人，也就是未來的海軍，他將來手下的兵，在他腦子裏就是怎麽練都應該的家夥啊！

　　赤犬這家夥可是在頂上的時候親手處決了逃兵的鐵血大將！他對我動手可一點都不會留情啊！！！

　　「想開點。」ai用尾巴拍了拍我的肩膀，又一次重覆了那句安慰的話，「你是他女兒，他總不能把你打死。」

　　「嗚嗚嗚可他會把我打得八成死！」我傷心地哭了出來，「這幫無良記者居然還配了照片！他們還配了照片啊啊啊啊！赤犬真的會氣死的！」

　　事實正如我所料，下午的時候，海軍本部的方向忽然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從我病房的窗戶看過去，還能看到滾滾升起的黑紅濃煙。

　　「夭壽了！赤犬大將把辦公室炸了！！！」

　　窗外傳來了不知哪位海兵的驚呼。我頓時雙手抱頭，整個人蜷在被子上瑟瑟發抖。

　　ai跳到我的肩膀上，用毛茸茸軟綿綿的大尾巴無限憐憫地摸著我的頭。

　　「節哀。」它說。

　　「嗚噫噫噫——」我一把掐住這個毛絨混蛋的脖子，嚎啕大哭起來，「我要離家出走！我現在就要！！！」

　　然而這終究是不可能的。

　　傷筋動骨一百天，在大美人的強烈要求下，我到底還是在醫院住夠了三個月。

　　在這期間，我主動向大美人提出要學習醫術。沒辦法，為了從赤犬手下保住自己的狗腿……再不濟也要保住自己的狗命吧……我也只能拼了。

　　看到了嗎，老師，我也有積極主動學習的這麽一天啊……那個每天都在摸魚偷懶總之就是不肯認真學習的我，居然也有主動學習的這一天啊！

　　「果然……人都是逼出來的。」我一邊抄著筆記一邊翻著《偉大航道草藥圖鑒》（對就是大美人之前打赤犬的那本，城墻那麽厚的精裝本），「就像我如果不到死線，也不知道我是能五點爬起來碼字的人啊。沒有赤犬的生命威脅，我也沒想過我居然能有六點起床背書學到十一點才睡的這一天啊。」

　　重點是我還堅持下來了！我堅持下來了！每次想偷懶想摸魚，我只要想一想赤犬大將的冥狗就有了繼續努力的動力！

　　我之所以沒有考上清華北大都是因為當年赤犬不是我爹！如果赤犬是我爹，我覺得我甚至能考上哈佛劍橋！

　　「不，你清醒一點。」ai冷酷地打碎了我的幻想，「你現在能學得這麽認真，只是因為你現在手裏沒有手機，病房沒有電視，這個世界沒有網絡，小說還特別的難看。你沒得玩，除了學習也沒別的事情可以做。如果現在把你扔到艾斯路飛身邊，你連教材摸都不會摸一下。」

　　「我靠你說的好有道理！快給我閉嘴！」我惡狠狠地沖它吼道，「人生已經如此艱難有些事就不要再拆穿！」

　　ai歪了歪頭，那張萌萌噠qb臉上顯出一種異常冷酷的神色。

　　「認清現實吧。」它犀利指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你寧願去上個三本都不會願意讓赤犬做你爹的。」

　　「廢話啊我又不想死！！！」我氣勢磅礴地抄完了最後一行筆記，啪地一聲把圖鑒往ai面前一摜，「抽背！」

　　ai掃了一眼圖鑒，刷地一聲變出了一張彩圖在我面前。

　　「這個是什麽植物？」

　　「火焰鳥。」我深吸了一口氣，「明明是植物，果實炸裂開來時彈射的力道過大，所以會和空氣摩擦產生火焰……我勒個去這到底是什麽不科學的設定啊，牛頓死了啊？」

　　「你在這個世界講什麽科學，下一個。」

　　ai又換了一張圖片。我連忙接著背了下去。

　　…………………………………………

　　就這樣，在忙碌而又（過分）充實的生活中，我過了三個月。托大美人的福，這三個月我都沒有見到赤犬大將，所以（在害得他丟人丟到新世界之後）我的狗頭勉強算是保住了。

　　在我終於出院之後，日理萬機的赤犬大將他——出！差！了！！！

　　他！居然！出差！了！！！

　　「活下來了啊！！！」我感動到淚流滿面，「蒼天啊大地啊這是哪位天使大姐救的我的狗命啊！！！」

　　萬能的小助手·萬事通·人工智能·qb君（偽）立馬給出了正確答案。

　　「新世界那邊出了變動。」它淡淡道，「big mom海賊團最近有了大動作，與百獸凱多發生了沖突，為了維持新世界的秩序，也為了預防可能惡化的事態，赤犬大將去g1基地坐鎮了。估計會有相當一段時間回不來了。」

　　「是四皇啊，那就不奇怪了。」我雙手合十，虔誠地向著大海的方向拜了拜，「請務必把赤犬大將拖在新世界拖得久一點吧，求你們了。阿彌陀佛，阿門。」

　　「你怎麽不再喊一句安拉胡巴克呢？」ai翻了個白眼，「別高興得像是突然得到假期的高中生一樣，赤犬臨走前把你的課業交給澤法了，順便一提，他回來是要檢查的。」

　　「……這到底是什麽惡魔啊。」我喃喃道。

　　這和周四周五放假但是周六周日補課有什麽區別啊！虛假的調休！虛假的假期！明明只有這麽一點點假期還要布置一大堆作業！這和不放假有什麽區別嗎！？沒有！！！過分！太過分了！你到底是什麽垃圾校長啊赤犬大將！？

　　然而反抗赤犬大將是不可能的。只要我不想被冥狗就是不可能的。

　　我無比消沈地垮著肩膀，跟著澤法的傳令官走到了澤法的家。那是一間頗具和式風情的建築，有著樸素的庭園和長長的遊廊。

　　由於澤法公務過忙疏於管理的原因，庭園裏被雜草與野花所覆蓋，但是仍然看得出之前女主人的用心。我一邊看著池塘裏疏疏落落開著的睡蓮，一邊跟著傳令官往前走。一不留神，腳下就踩到了什麽軟綿綿的東西。

　　「哇！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抱歉！」

　　一低頭看清踩到了什麽之後，我立馬向後跳了一步，一疊聲地道起歉來。

　　對方「嗯」了一聲，抓了抓被我踩到的頭發，懶洋洋地支起上半身來，一邊長長地打著哈欠，一邊拉下條紋眼罩，瞇著眼睛掃了我一眼之後，男人發出了「唔？」的一聲。大概是剛睡醒的緣故吧，他的嗓子也是沙沙的。

　　「嗯……沒關系……雖然……哈……也是一個讓人笑不出來的開場啊……哈。」男人連著打了幾個哈欠，這才緩緩站起身來讓開了道，「你就是薩卡斯基的女兒吧……來見澤法老師的嗎，他在裏面。」

　　「好的……謝謝你。」

　　我又低頭對他道了謝，這才小心地繞過他往裏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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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提示音忽然在我腳下響起，驚得我差點腳下一滑滾到遊廊下面。還沒等我理解這到底是什麽情況，男人抓了抓頭發，忽然又在我背後開了口。

　　「聽澤法老師說，你好像還不能很好地使用你的果實能力？」

　　他用懶散的語調說出了對我來說如同惡魔般的話語。

　　「那麽，要不要和我練練？」

　　——我靠你們這些海軍大將都什麽毛病？！世界頂尖戰力都這麽喜歡暴打小孩子嗎！？？？

　　作者有話要說：

　　赤犬真的丟臉丟到新世界去了，都不用一周，你們要相信報信鷗的效率，那篇uc震驚體新聞一天就能傳遍新世界【憋笑】

　　恭喜女主，送走了一個大將又迎來了一個大將。

　　總之她是躲不過被大將訓練的命運了【憋笑】


第29章 「戀x癖？！」「我不是我沒有你聽我解釋！」

　　【青雉大將】向【格洛麗亞】提出了一個決鬥申請。

　　【青雉大將】lv.99，【格洛麗亞】lv.35。

　　是否接受？

　　當然是否啊！！！

　　「那、那個……」我流著冷汗，下意識摳住了手腕，「您……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

　　但是我不想跟海軍大將打架！！！跟你打和跟赤犬打到底有什麽區別！？反正都是輸我為什麽不選澤法！！！起碼澤法沒事不跟我動手打重了還會給我買糖吃！！！

　　「我……我真的很感謝您……」這時候我真恨我那該死的社恐，讓我在別人的目光裏根本無法好好說完一句拒絕的話，「我不是很想……這太麻煩您了……」

　　「那就辛苦你了，庫讚。」澤法的聲音從我背後傳出來，帶著些許笑意，「要說對變變果實的運用還是你更了解，既然你最近都要坐鎮本部，與其讓你閑著睡覺，還不如來訓練一下後輩。格洛麗亞可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不愧是薩卡斯基的女兒。」

　　「……」

　　錯失拒絕良機的我只能撓墻流淚。md讓你慫！讓你慫！現在懵逼了吧！悔青腸子都沒有用！兩個海軍大將做下的決定有你拒絕的余地嗎？沒有！！

　　「饒了我吧澤法老師……」青雉撓了撓頭，「這位……格洛麗亞是吧，她都哭了。」

　　已經見識過我為了逃避訓練能找出多少借口的澤法，語氣十分冷酷無情：

　　「沒事，多哭幾次就習慣了。」

　　……我頓時哭得更傷心了。

　　ai跳到我的肩上，用大尾巴無限拍了拍我的頭，假作安慰。

　　「沒事，往好裏想想，青雉總比赤犬有分寸。」

　　這倒也是……

　　……才怪啊！！！

　　被青雉大將一拳打飛出去的我，整個人蜷縮在角落裏，只覺得自己的人生都灰白了。

　　我到底為什麽覺得青雉大將比赤犬大將靠譜呢？因為他在動畫裏特別依賴果實能力平時又總是懶洋洋的給了我錯覺嗎？這基礎戰鬥能力一點也不弱於赤犬啊！想不到啊，青雉，你這幅又瘦又高穿著衣服感覺都沒多少肌肉的家夥，打起小孩子來居然這麽狠！

　　ai吐槽我：「你是忘了劇場版了嗎，他和路飛他們一起泡溫泉，那裏明明還是挺有肌肉的。」

　　tm有路飛和索隆的腹肌可以看誰會註意青雉啊！！！

　　正當我和ai你來我往的時候，一只手忽然遞到了我面前。

　　「沒事吧？」青雉垂著眼看我，因為語調太過懶散話語聽起來沒有什麽誠意，「抱歉，我忘了你還是個小孩子，順手就把你打出去了。」

　　這種事你也能忘啊？！

　　我在心裏用力翻了個白眼，可惜性格限制也沒法當面說出什麽很失禮的話，只能低下頭，一邊小聲說了一句「沒關系」一邊撐著地站起來。

　　「哎呀呀，看來我是被討厭了呢。」

　　青雉笑笑，倒是在地上坐了下來。我無語地看著他那一副恨不得倒頭睡下的臉，思考了半天這個家夥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然而這家夥下一句話就讓我全身寒毛都炸了起來。

　　「你剛才用的那個人物，是叫什麽來著？」

　　我好像……從來都沒和任何人說過，我是變成其他人物去戰鬥的吧？

　　不，這麽一想，澤法第一次看到我用系統變身的時候，說的話就很奇怪。

　　【超人系，變變果實。使用者通過變身成某些幻想人物，得到該人物的特殊能力。我見過這種能力者，那家夥可以全天維持變身狀態。】

　　變變果實……雖然當時澤法說出這個惡魔果實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但是為了打蛇隨棍上，我忽略了那些違和感。可現在仔細想想……海○王的世界，真的有變變果實這麽bug的能力嗎？

　　這個果實能力，未免也過於像夢幻召喚了吧？

　　我的眼角都跟著跳動了起來。說實話我真的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傑克。開膛手傑克。」

　　因為青雉在等我回答，我只好小聲地說出了使用的英靈卡的名字。同時，這也是一種試探，如果青雉知道這個人物，那麽大概率……就能證明我的猜想了。

　　海○王的世界，可沒有【開膛手傑克】這種聞名世界的霧都殺人魔啊。

　　「傑克啊……」青雉抓了抓頭發，思考了一會兒，「啊，沒聽過。算了。」

　　……預感落空了？

　　「總之，你有點過於依賴人物能力了。」青雉的話音很平淡，「你每次變身衣服都會跟著變吧？剛才和我打的時候，你一共變了三個人物，每個人物的戰鬥風格都完全不同，這打亂了你自己的戰鬥節奏。而且怎麽說呢，你的戰鬥方式過於單一，總是在發現一個人物打不過之後就換另一個，不能很好地調度你的人物。」

　　「……」

　　居然全都說中了！這戰鬥意識……不愧是海軍大將！

　　「你要學會靈活運用你的能力，需要敏捷行動的時候，需要強硬猛攻的時候，還有潛伏隱藏的時候，通過預判調用出適合的人物。」青雉又打了個哈欠，「這就需要你自己去練習了。預判需要積累戰鬥經驗，這個別人幫不了你。」

　　「謝謝……」

　　我小聲道了謝。

　　「沒什麽。」

　　男人伸出手來，在我腦袋上重重壓了一下。我本來以為他是想安慰我，沒想到這個混蛋居然借著這一撐站了起來？！我脖子都快斷了！！！可惡啊長得高了不起嗎？？？

　　鑒於我不會把腹誹說出聲，所以青雉也不知道。他把撿起來的外套搭在肩膀上，活動了一下脖子，徑直朝外面走去。

　　大概是還有公務要做吧，畢竟四皇裏面兩個打起來了，他們海軍大將還是有不少事要忙吧。

　　「那個果實能力是很強的。」

　　走到門口時，青雉忽然停住腳步，他伸手撐著門框，因為他沒有回頭，我也不知道他露出了什麽表情。

　　「好好鍛煉吧，我很期待你的能力覺醒的時候。」

　　「我……我會努力的！」

　　我的聲音大了一點。沒辦法，如果別人對我有期待就忍不住要回應是我的壞毛病。

　　聽到我的回答，青雉很輕地笑了一下，然後便離開了。

　　我還沒為他的離開松一口氣，ai的提示音就嚇得我哐唧一聲栽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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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等等？？？

　　青雉大將你到底怎麽回事？？？

　　我說了什麽讓你好感度漲這麽高？？？

　　剛才那句話難道是什麽殺必死選項嗎？？？你的點這麽奇怪的嗎？？？？？？？？？？

　　「該、該不會真的像讀者說的那樣吧？！戀、戀ton——」

　　我整個人震驚到模糊，然而那個詞還沒說完就被ai一個頭錘攻擊撞得頭暈眼花。後半句就這樣被咬斷在嘴裏，還差點咬傷舌頭，疼得我捂著嘴蹲在地上半天發不出聲。

　　「蠢貨。」ai跳到我肩上，用尾巴狠狠抽了我的頭，「青雉對格洛麗亞的好感度只有1，只夠獎勵你一個弓階銀棋！」

　　我感到非常委屈：「可是他提供的能量——」

　　「能量和好感度是兩回事！」ai又抽了我一下，「能量是他看到你的時候產生的情感波動。那一刻他身上劇烈變化的情感被我們收集轉換成了能量。這和他對你的好感度又沒有必然聯系！」

　　我只能委屈巴巴地抱頭：「好嘛，我錯了。我不亂猜了還不行嘛。」

　　但我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一拍大腿擡起頭來：「不對啊！明明是我的能力為什麽他這麽熟練啊？比我還熟練了啊餵？？？」

　　「大概就像你說的那樣，是戰鬥意識吧。」ai說到這裏又恨鐵不成鋼地抽了我一下，「你看看人家，一出手就能凍掉一片海，連火山爆發都能給你連整座島一起凍起來。進可攻退可守，單挑群毆都在行。你再看看你，傑克那麽好的卡落在你手裏，你連青雉一只手都砍不下來，你說說你自己像話嗎？青雉給的訓練建議都是對的，你給我照著練！」

　　「你tm說的不是廢話嗎！那可是青雉！海軍大將！世界政府頂尖戰力！擱在型月世界那也是個真祖級別的大boss，五星裏面的五星，我能跟他比？！」我一把將臭ai抓住摔在地上，「說到底還不是你沒用——如果你給我開英靈召喚，月神一請出來還有這些臭男人什麽事！」

　　「我都說了，你要是有藤丸立香的素質，別說英靈召喚了，月姬r和魔法使之夜我都給你加上——問題是你有嗎？」

　　「……哼！」

　　我氣呼呼地坐下不說話了。

　　大概是為了安撫我吧，長久的沈默之後，ai還是湊過來繞著我轉了一圈，小聲提供了一個情報。

　　「雖然這件事不該現在告訴你，不過為了鼓勵你還是說吧——收集到足夠的能量之後，我們可以發掘系統更多的功能。」

　　「你能給我什麽好東西啊？」

　　我氣哼哼地瞥了它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混蛋ai跟qb一個德性——周扒皮！吝嗇鬼！摳得一比！

　　「目前比較容易實現的……」ai沈思了一下，八成是在計算數據，「大概就是禮裝具現化吧。」

　　「啥？？？」

　　我吱嘎一聲扭過頭，一把提起ai死命搖晃。

　　「有這種好事你不早說！！！！！」

　　想想看！f○te/go的禮裝裏有多少好用的啊！比如那個月靈髓液！賦予自身無敵狀態三次！三次啊！能夠具現化就等於我不穿英靈卡牌的時候也可以隨時拿出來用——還能送人！多棒啊！海賊這個高危世界太需要了！！！

　　「我必須提醒你一下。」ai幽幽道，「你還沒抽到月靈髓液。」

　　「那不重要！」我握拳，喊出了伯爵的名台詞，「等待！並且心懷希望吧！」

　　「……那句話是用在這裏的嗎？」

　　「總之！」我強硬地截斷了ai的話，兩眼放光地把它從地上提了起來，「快告訴我怎麽樣才能肝到這些能量！」

　　「肝……？算了。」ai歪了歪頭，「【感情】這個詞在你們人類的語境裏有兩重含義，一重是指短期的、即時產生的某種情緒，比如快樂、悲傷、憤怒；還有一重是指長期的、持續不斷的某種情感，比如愛情、親情、友情……這個你知道吧？」

　　「少廢話，說重點。」

　　「簡單點說，兌換成各種升級材料的是那些即時的、短暫的情緒，而用來維持禮裝具現化這種功能的，則是長期的、持續的情感。」

　　我（笑面輕僵）：「…………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ai非常愉快地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那張qb臉上浮現出了異常愉悅的笑意。

　　「請你努力刷夠赤犬的親情點吧。」

　　……這到底是什麽惡魔啊？！


第30章 「……那把刀是怎麽回事？」「鋒利嗎？我特地從骨科那裏拿的。」

　　經過青雉和澤法半年多的訓練，我的基礎體能和戰鬥技巧有了質的飛躍。目前已經可以打中青雉了——在他不用果實能力的前提下。

　　「我總疑心他只是想快點應付完我然後去摸魚。」

　　我抱著ai神色覆雜地說。在我視線的盡頭，就是戴著眼罩睡得呼嚕呼嚕的某個卷毛大將，這位儼然已經把澤法的家裏當成了另一個海軍辦公室——這麽說總覺得海軍的未來算是完了——每天過來和我練個三四場就躺平睡覺。

　　雖然這麽說不太好，但是每次看著青雉大將這麽懶散的樣子，總會給我一種海軍大將其實很閑的錯覺。再加上偶爾和大美人出去買東西時在街上碰到悠悠然看報紙喝咖啡的黃猿大將……

　　海軍其實根本沒有多少工作吧？偉大航道和新世界的和平其實是由四皇守衛著吧？赤犬老是忙得不著家其實是在外面有貓了吧？

　　ai一尾巴抽斷了我亂七八糟的念頭：「這個睡覺的和那個喝咖啡的，就是赤犬大將忙得腳打後腦勺的主因啊。」

　　「……你說得對。」

　　同事都是這個德性，如果赤犬再不幹點正事，海軍才是真的完蛋了。

　　突然覺得好同情赤犬是怎麽回事？！海軍三大將裏，一個沈迷於不加掩飾的摸魚，一個沈迷於乍看起來在工作的摸魚……只有他一個在表裏如一地認真幹活啊？！

　　青雉和黃猿這兩個家夥怎麽好意思往自己臉上貼金說自己是「懶洋洋的正義」和「模糊的正義」啊？根本就是「光明正大的摸魚」和「遮遮掩掩的摸魚」的美化版說法啊！

　　「難怪赤犬脾氣這麽差……」我喃喃。

　　然後我就又被抽了_(:3)∠)_

　　「你醒醒，赤犬本來脾氣就很壞。」ai頓了頓補充道，「那兩個家夥最多也就是在火上澆油。」

　　「……你真的知道火上澆油是個多恐怖的詞嗎？」我揉著腦門說，「對了，既然要親情線的話，大美人的好感度不行嗎？」

　　ai無語地看著我：「你以為你為什麽能用迦勒底制服啊？」

　　「啥？」我突然有了異常不妙的預感，「你別告訴我，這個系統的運行能量還要我自己去掙啊？」

　　「你在說什麽傻話？」ai瞥了我一眼。

　　我松了口氣：「太好了不是就好，我就說你再沒人性也不至於……」

　　「當然要你自己去掙，這還用問嗎？」

　　「我靠你缺德也有個限度啊？！」我頓時拍桌而起，「什麽都要我自己去掙我要你幹什麽？！」

　　「我的主要職責是運算，收集能量是你的任務。或者你想用你那個普·通·人·類的大腦來承擔一下系統運行時候的運算量？」水紅色的眼睛嘲諷似的盯著我，強調了一下普通人類這四個字，「勸你不要有這個念頭，一秒之內你就會瘋的。」

　　這就是個黑心商人！無良周扒皮！沒有人性！我確定了！

　　最可惡的是我還不能解約，根本拿它沒有辦法！

　　我深吸了一口氣，默念一百遍「他人氣我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小人算計別動氣，你要一氣中他計」……這才算讓快到沸點的大腦冷靜下來。我揉了揉突突跳動的額角，努力把話題拉回前面的方向。

　　「所以，大美人的好感度被拿來給我開了禦主禮裝技能？」

　　ai點點頭：「你的身份是我們精挑細選過的，運氣不錯，大美人對你的初始好感度就是100。這條親情線的能量被我們提取出來變成了你的禦主禮裝。」

　　我抽了抽嘴角：「那麽令咒……」

　　「令咒是你自己的情感能量，我們提取積累起來，轉化為了支持英靈卡牌的能量，所以我建議你還是不要浪費令咒。」

　　ai輕巧地跳到我手腕上，用軟綿綿的爪子點了點我手背的紅紋，語氣很是松快。

　　「一旦存儲的令咒告罄，它就不會回覆了……不過你意外的是個情感豐富又容易激動的人呢，目前令咒的存儲還算豐富。省著用的話……嗯，應該足夠支撐你到離開這個世界吧。」

　　合著連令咒也tm是我自給自足啊？說好的遊戲裏每天自動回覆一劃呢？我還以為令咒隨便用，反正是你們補充，一天一發寶具穩得很……結果你告訴我這玩意兒是有限的啊？省著用到底是怎麽一個省法你倒是說啊？？？

　　「……也就是說……」我再度做了兩個深呼吸，「無論如何，我都繞不過去刷赤犬好感度這個未來對吧？」

　　「赤犬只是第一步而已。」ai歪了歪頭，「只是赤犬一個人的好感度也是不夠的，只夠給你把禮裝具現化的技能打開而已。」

　　「行了你別說了。」

　　我一點也不想知道我未來還要刷些什麽鬼支線，我伸出手來，一把掐住ai的脖子，用（被氣得）血紅的眼睛瞪著它。

　　「你知道我為什麽手機裏只有一個f○te/go嗎？其實我之前還下載了陰○師和火○忍者的手遊，你知道我為什麽把它們都卸了嗎？」

　　「為什麽？」

　　「因為實在是太tm肝了！日常實在是太tm多了！為什麽平時會有這麽多任務要做！！！」我奮力搖晃著ai，「不要再給我布置任務了啊！我會直接卸載遊戲的！就算是人生這個遊戲我也卸給你看！！！」

　　我受夠了沒完沒了的pk！競技場！禦魂！刷副本！幫會活動！領體力！日常任務周常任務月度任務活動任務無限任務疊加在一起！為什麽打個遊戲會有那麽多事要做啊——

　　我只想做條鹹魚！除了活動的時候都在沙灘上數著自己身上的鹽粒！

　　「……我知道了。」

　　ai好不容易掙脫我的掌控，連忙跳到一邊，用力揉了揉剛才被我掐變形的臉。

　　「逃避可恥但有用，對嗎？行吧。你就先刷赤犬的好感度吧。其他支線等你刷到了再說。」

　　——果然是有其他支線的啊？！

　　「比起這個。」ai晃了晃尾巴，「赤犬回家了。」

　　「………………」

　　好的，我已經是一條死狗了。

　　果不其然，一打開家門，見到赤犬的時候，他對我的第一句話就是——

　　「讓我看看你的訓練成果，格洛麗亞。」

　　……您老就不能換個台詞嗎？讓我知道您除了惦記著我的訓練之外還惦記著我這個人啊？

　　這麽對女兒真是想老年癡呆以後被女兒扔去療養院被護工灌拖把水吧，赤犬大將。

　　我戰戰兢兢地停在門口，還沒想好該怎麽回答才能死的不那麽難看，廚房裏就突然飛出了一把菜刀。

　　「薩·卡·斯·基——」

　　大美人扛著一把大刀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周圍的氣場宛如沖上奧林匹斯的戰神奎托斯，充滿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她刷地把刀往地上一架，對著赤犬露出了無比兇狠的笑容。

　　「你有什麽事情，非要現在跟莉亞談？」

　　「……那把刀是怎麽回事？」

　　赤犬看著大美人手裏那把怎麽看怎麽不是家用款的鋸子，沈默了一下才問了出來。

　　「哦，這個啊，我特地跟骨科的同事要來的。」大美人的笑容更加兇殘，「鋒利嗎？」

　　……這是赤犬大將敢說鋒利您就要拿它鋸一鋸他的意思吧。

　　赤犬大概也看出這是一道送命題，他拉下帽檐，明智地保持了沈默。

　　「好了，去洗手吧，莉亞。我做了土豆燉牛肉，很快就好了，很好吃喔。」

　　大美人轉向我的時候，態度就來了個180度大轉彎，那張美麗的臉龐上洋溢著慈愛的笑意，溫柔得讓人忘記了她手裏還拿著那麽可怕的兇器。

　　這就是母愛的力量吧。

　　「好……」我放下包包，小心繞開赤犬大將，飛快地撲過去摟住大美人的腰，「要我幫忙打下手嗎？洗菜切菜我都可以做的。」

　　……總之我不想和赤犬大將單獨待在飯廳裏！

　　「真乖。」大美人笑瞇瞇地捏了捏我的鼻子，「菜已經都做好啦，不需要你打下手。你去洗個手幫忙放一下餐具吧。」

　　我松了一口氣，蹭了蹭大美人，乖乖地回答著「好~」

　　大美人掉頭看向赤犬大將時，已經恢覆了冷若冰霜的神情。

　　「你，去把土豆燉牛肉端上來。那個太燙了，你比較經燙，你去。」

　　……哇，這可真是對女兒如春日暖陽般和煦，對老公如秋風掃落葉般無情啊。

　　赤犬依言去端鍋的背影，在我看來幾乎有那麽一點令人同情了。

　　真的，只有，一點點。

　　我洗手的時候，ai跳到洗手台上，閃開迸起來的水花，幾下跳到了櫃子上，在那裏歪著腦袋看著我。

　　「你這樣一味回避戰鬥，可沒法刷赤犬的好感度。」

　　「你說的好像我接受戰鬥就能刷赤犬的好感度一樣。」我翻了個大白眼給它，「赤犬想要的是和他一個模子裏扣出來的海軍，你把我打死了我也成不了他那種人。」

　　「性格方面不像也不打緊。」它又一次歪了歪那張qb臉，「你只需要不斷變強就行了。等到你強到能把他踹飛的時候，他就會充滿老父親的欣慰給你一百點吧。」

　　我渾身打了個冷顫：「……你知道你剛才說出了一句多可怕的話嗎？」

　　神tm老父親的欣慰啊。這幾個字跟赤犬那張臉掛在一起雷得我魂都要飛了好不好？！

　　「加油吧。」ai晃了晃尾巴，輕快地跳到了地上，「為了禮裝努力肝吧。」

　　……請放我去尼祿祭刷賢王！我寧願刷五千個賢王也不要在這個地獄刷赤犬！放我去尼祿祭啊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小貼士：

　　1，大美人發現平底鍋治不了赤犬以後果斷升級了裝備，從骨科借來了他們鋸骨頭用的鋸子；

　　2，巖漿果實能力者不怕燙，赤犬力氣還那麽大，端個熱氣騰騰的鍋只是小case，不用白不用；

　　3，最後一段是作者的心聲——羅馬！！！（發出了想刷尼祿祭的聲音）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35

第31章 怎麽給紅狗過生日，在線等挺急的。

　　總之，無論如何，我還是找到了刷赤犬好感度的正確方式。

　　那就是把訓練任務翻了一倍。

　　對，赤犬那個昭和男兒裏面的昭和海軍，他就喜歡看我拼死努力的樣子。就算我已經跨越了極限，他也要在我後面踹我一腳逼著我繼續往前跑。

　　這到底是什麽魔鬼啊！

　　【薩卡斯基好感度50，獎勵量子100，000，000，000】

　　ai的提示音響起來的時候，我並沒有感到多麽驚喜。因為我整個人都癱在地上，徹底變成了一條被汗水浸透的死狗。

　　「還活著嗎？」ai跳到我身上，用軟綿綿的爪子踩著我的肚子。

　　「別踩……」我氣若遊絲道，「現在還活著……一會兒就不一定了……」

　　感覺身體被掏空_(:3∠)_

　　直男如赤犬大將，自然是做不出把癱在地上的女兒抱回房間休息這種ooc行為的，所以把我抱回去的是大美人。十來歲的孩子已經頗有些分量了，大美人抱得也有點吃力，她把我放到床上，忍不住用手掐了掐我的臉。

　　「真是的……」她的語氣又怨怪又心疼，「薩卡斯基那個混蛋只知道胡來，你幹嘛要跟著他鬧啊？就算你不去訓練我也不會讓他動你的，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麽樣。」

　　「謝謝媽媽……」

　　這一聲我喊得真心實意。不管怎麽說，如果要在這個世界上找一個最關心格洛麗亞的人，除了大美人就不會有別人了。如果可以，我也想像大美人說的那樣，縮在她羽翼底下做一個普通女孩，把赤犬交給她去打。但是可惜……

　　「我想要那個男人認同我。」

　　因為我需要他的親情點幫我開禮裝←這句話就不必說了。

　　至於為什麽是「那個男人」……沒辦法，對著赤犬我實在喊不出那聲爹！他哪有個當爹的樣子！

　　得虧我是個已經二十多歲的穿越女啊，得虧我自己有爹，而且我親爹超級好男人，所以我不至於缺愛到把赤犬當爹……這要真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攤上赤犬這種爹，不被家暴出精神問題才奇怪了，不落個抑郁癥或者雙相情感障礙也跑不了一個男性恐懼癥。

　　然而這句話一說出口我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因為大美人看我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啊！之前還是「關愛傻孩子」的眼神，一下子就變成了「關懷精神病人」的眼神啊？！

　　大美人你為什麽突然淚眼朦朧？不你不要哭啊？就算哭也請不要一邊說著「嗚嗚嗚這孩子真是個天使」一邊用那種臨終關懷般的溫柔力道摸我的腦袋啊？我很清醒我沒有瘋！我沒有被赤犬虐出斯德哥爾摩！大美人你聽我解釋！！！

　　我只是要赤犬的認同帶來的好感度啊！我不是為了成為赤犬心裏的好女兒才一直在勉強自己啊！我不是我沒有你聽我解釋——【爾康手】！！！

　　「沒事，不用勉強自己說話的，媽媽知道的，我都懂的。」大美人又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媽媽會幫你的。」

　　不！你讓我解釋啊！大美人你到底懂了什麽啊！你什麽都不懂！！！

　　還有你要怎麽幫我啊啊啊啊啊——————

　　「過幾天就是你爸爸的生日了。」大美人把對赤犬的稱呼從粗暴的「薩卡斯基」換了回來，「我們一起給他做個大蛋糕怎麽樣？用玫瑰裝飾的紅絲絨蛋糕，很適合他吧？」

　　不、我覺得大美人你對赤犬有點誤解。

　　問題不在玫瑰那裏，玫瑰適不適合他還是小問題，可以忽略不計。

　　問題在於，我覺得赤犬配不上一個紅絲絨蛋糕啊，他明明只值一個戚風蛋糕，還是只有胚子沒有抹奶油的那種！紅絲絨蛋糕這種做起來費事又費心的蛋糕……赤犬他根本不配！

　　但是這該死的社恐讓我實在沒有辦法說出拒絕的話，我只能憋屈地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大美人似乎更感動了，一把抱起我就是一個親親。

　　「莉亞你真是太天使了！」

　　我沒有那個意思你聽我解釋……算了。

　　ai跳到我腦袋上，輕輕拍了拍我的頭。

　　「結果好一切都好，你說是吧？」

　　「滾啊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我沖這垃圾ai翻了個白眼，認命地垮下肩膀。

　　行吧，給赤犬過生日就過吧，不就是一個蛋糕嗎，能有多難啊？

　　……我錯了，真的挺難的。

　　具體制作過程就不詳細描寫了，反正網上有的是教學視頻，好奇的人自己去搜就好了。

　　總之，不要相信那些大廚說的「很容易」，對於新手來說，再容易的蛋糕，都會在你想也想不到的地方突然大失敗。

　　第一次失敗的時候我還能哼著《i』m goingmake a cake》，想著大丈夫帶膠布不要緊。

　　第二次失敗的時候我就不得不改唱《why does someone havedie》，看了眼時間覺得有點危險，開始擔心到底趕不趕得上。

　　第三次失敗的時候我就開始面如死灰在心裏單曲循環《i believe ~海の底から》，我相信赤犬吃到這個玩意兒一定會讓我永沈大海，在海底為自己的手殘淚流滿面吧。

　　在我失敗第四次的時候，一旁冷眼旁觀的ai終於給出了一個精準評價。

　　「一個做棉花蛋糕都能回回大失敗的人，為什麽會覺得自己能越級挑戰紅絲絨蛋糕啊？」

　　你說的對，是我飄了，是我太膨脹了。

　　赤犬他！根本配不上一個紅絲絨蛋糕！

　　他只值一個戚風蛋糕胚！

　　總之，大美人最後也放棄了讓我做紅絲絨蛋糕，轉而在赤犬回家前的最後一小時裏，幫著我緊急搶救出了一個戚風蛋糕。

　　從烤箱裏拿出成品的時候，我看著飛快塌陷的戚風蛋糕，笑容漸漸消失。

　　這根本就不是戚風蛋糕！這明明是一個戚風蛋餅！！！

　　ai跳到我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語氣裏帶了一點關愛手殘的安慰之意。

　　「你翻拌手法太生疏了，蛋白消泡是很正常的。」

　　不！你閉嘴！我就是不會做蛋糕又有什麽辦法！

　　「沒事沒事。」還是大美人看我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不忍心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薩卡斯基不會介意的，你要相信他。他連黑面包和白吐司都吃不出區別呢。」

　　……您好像若無其事地狠狠黑了一把赤犬大將啊，是我的錯覺嗎？

　　為了替我遮掩過去，大美人飛快地將紅絲絨液加入奶油，打發好之後抹在那個戚風蛋餅上。就這樣，在赤犬大將回家之前，我們終於做出了這個八寸的紅絲絨蛋糕（偽）。

　　接下來……就只能祈禱赤犬大將的舌頭真的糙到連黑面包和白吐司都分不清吧_(:3)∠)_

　　幾乎是在我們剛把玫瑰花插在這個蛋糕（蛋餅？）上的時候，房門就被人打開了。大美人用一種讓我都覺得眼花繚亂的速度沖到玄關，從櫃子上拿起之前備好的禮炮就是啪的一聲。

　　「suprise——生日快樂！」

　　「……」

　　赤犬頂著滿腦袋的飄花和彩帶僵在原地，臉上難得流露出一絲近乎無奈的神色。

　　「？？？」

　　我和大美人面面相覷，一時想不通為什麽他會露出這種表情。

　　下一秒，黃猿大將那因為強忍笑意而比平時多了八個波浪線的聲音從赤犬背後傳了出來。

　　「耶~有家室的男人就是不一樣啊薩卡斯基，居然有人給你過生日耶——我都要嫉妒了。」

　　緊接著，青雉的聲音也跟了過來：「確實讓人嫉妒啊，我好像聞到了很香的味道？」

　　赤犬大將拉低了帽檐。

　　我則是瞪大了眼睛——騙人吧你們海軍三大將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

　　「行了別杵在門口，都給我進去！」

　　戰國元帥一巴掌把三大將都拍了進去，一旁的鶴中將作為唯一的常識人，微笑著給大美人遞上了一個果籃。

　　「失禮了，這是一點手信。今天開會開太晚了，食堂已經沒有飯了。大家本來說去外面吃一頓，一聽說你特別叮囑薩卡斯基要回家吃飯，這幾個家夥就非要來湊熱鬧，我也勸不住……實在是打擾了，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您真是太客氣了，來就來了還帶什麽東西……」大美人連連擺手，「因為今天是薩卡斯基的生日，我一不小心就做了很多菜，三個人吃不完的，能有人來做客我很高興……對吧，莉亞？」

　　大美人一邊說一邊回頭看我，在看到我僵硬的點頭後，她像是終於想起什麽一樣，沿著我的視線看向桌上的紅絲絨蛋糕……不，我是說那個偽裝成紅絲絨蛋糕的戚風蛋餅。

　　「……」

　　大美人的表情也隨著我一起僵硬了。

　　赤犬大將也許是嘗不出來，但是黃猿大將呢？青雉大將呢？戰國元帥和鶴中將呢？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個失敗作，深沈的思考著一個問題。

　　現在毀屍滅跡還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要說：

　　蛋糕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難做。

　　已經連著五次做出蛋餅的作者如是說（戚風蛋餅的梗來自於b站up主多拉的十九n）。

　　註明一下，《i』m goingmake a cake》和《why does someone havedie》都是電影《時時刻刻（the hours）》的bgm，《i believe ~海の底から》則是我女神kokia的歌，我超喜歡，安利給大家。

　　生日只能吃蛋餅的赤犬大將真可憐啊【茶】

　　ps：《魔偶馬戲團》動畫節奏崩得就像監督在對我們說「你們還是去看漫畫吧」一樣，真是白瞎了音樂和配音……所以讓我給大家安利藤田和日郎老師的原作漫畫吧！超好看！漫畫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第32章 離家出走預備中——ready？go！

　　總之最後大家還是坐下來好好吃完了那頓飯。

　　正如大美人所說，赤犬大將根本分不清黑面包和白吐司的區別。我看著他兩三口幹掉了那塊蛋餅，可以斷定他皺著眉頭不是因為他吃出了這個蛋糕做得不夠蓬松，而是因為他不喜歡甜食，哪怕那是他的生日蛋糕。

　　戰國元帥和青雉大將面色如常地吃完了切給他們的那塊蛋糕，然後對大美人的燉肉大加讚賞。看的出來海軍男兒對甜食都興致缺缺，他們更喜歡肉——肉菜也是餐桌上消耗得最快的。

　　鶴中將吃完蛋糕之後還摸了摸我的頭，露出親切的笑意。

　　「第一次做蛋糕，做成這樣已經很棒了。非常好吃，謝謝你啊，莉亞。」

　　嗚嗚嗚鶴中將您真是個大好人！

　　我感動到熱淚盈眶。

　　剩下的唯一的難題就是……

　　我惴惴不安的看著黃猿大將。

　　不知為何，我對黃猿大將一直有個根深蒂固的印象——這個人肯定特別挑剔、特別事兒逼。雖然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但是從他第一次站在炮彈上出場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感覺！

　　這個家夥，平時，肯定，特別喜歡沒事找事！

　　看著黃猿大將切下一小塊蛋糕送進嘴裏，我感覺自己的胃瞬間就提起來了。

　　「嗯？耶~奇怪了，真是奇怪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果然要搞事！

　　黃猿大將的聲音轉得九曲十八彎，臉上掛著怎麽看怎麽不懷好意的笑容，在我驚恐到快要過呼吸的時候，鶴中將忽然倒了一杯茶給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鶴中將的雙手……隱隱散發著一種類似能力發動時的光？？？

　　「喝點茶吧，波魯薩利諾。」鶴中將和煦地微笑著。

　　「……哦。」

　　黃猿的語調瞬間正常起來，正常得讓我覺得他仿佛是有一點落寞。他接過茶喝了一口，帶著終於沒那麽欠揍的微笑對著大美人開了口。

　　「真奇怪耶，這麽好的蛋糕為什麽沒有配上覆盆子果醬呢？」

　　大美人和我一起松了一口氣，向鶴中將投以感謝的目光。

　　鶴女士祥和地微笑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感謝鶴女士的坐鎮，這一頓晚飯以一種比我想象中要和平得多的方式落下了帷幕。雖然赤犬自始至終都是那張不高興的臉，但是其他人都稱得上賓主盡歡……

　　【薩卡斯基好感度60，獎勵四星英靈rider·阪田金時x1】

　　好吧，赤犬你也很歡……不等等！！！

　　……r金時？！！！餵？！赤犬你的好感度獎勵居然是r金時嗎？！！！

　　我看著赤犬大將的目光瞬間就熱切了起來。

　　r金時啊，那可是r金時！rider職介最強單體寶具！暴擊傷害特別高！自帶np充能！總之就是超級超級超級好用！

　　好的！為了爭取r金時滿寶我一定會努力的！不就是一個赤犬的好感度嗎，刷了！！！

　　ai跳到我背後，用尾巴拍了拍我的肩：「你加油。」

　　……可以請你不要把「你加油」這三個字說得跟「你走好」一樣可以嗎？

　　哦，順便一提，那天晚上是赤犬洗的碗。

　　「我總覺得他這個生日過得其實挺慘的。」看著廚房裏那道身影，我小聲對ai說，「是我的錯覺嗎？」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是挺慘的。」ai歪了歪頭，「所以，你要不要勇敢地接下洗碗的任務？沒準還能再刷一波好感度。」

　　我飛快地打開了《新世界珍奇植物大全》，從茶幾下抄起一只筆就開始假裝自己正在拼死的學習。

　　「不要，絕對不要。洗碗超級煩，我還在原來世界的時候已經洗得夠夠的了。好感可以後面再刷，碗我是絕對不要洗的——我要學習。學習使我快樂。」

　　ai無語地看了我一會兒，用軟綿綿的爪子點了點書頁。

　　「你把書放反了。」

　　「……就你多話！」

　　…………………………………………………………………………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

　　就這樣，我維持著能讓任何一個軍訓中的大一新生面色慘青著暈過去的訓練量，和能讓任何一個高三學生生不如死的學習量，度過了兩年時光。

　　如果這個世界有網絡，有論壇的話，我一定要用鮮血淋漓的文字，寫下「說好的瑪麗蘇變成斯巴達地獄軍訓是怎麽回事」「818那群毫無人性的魔鬼大將」「海軍的混蛋們都是在用肌肉想訓練計劃嗎為什麽這個世界沒有未成年人保護法？！」……諸如此類的帖子。

　　如果一定要給這段時光找出一個理由，一個價值，一個意義的話。

　　那麽，我想，一定不是動人的青春，不是男子漢的情誼，也不是飛揚的熱血。

　　而是赤犬好感度終於tmd刷到了80.

　　【薩卡斯基好感度70，獎勵四星英靈rider·阪田金時x2，黃金熊印打火機x1】

　　【薩卡斯基好感度80，獎勵四星英靈rider·阪田金時x2，黃金熊印打火機x3】

　　……多麽不容易啊，我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總之，在澤法終於表示「很好你可以進入下一階段的訓練」時，我不假思索，毫不猶豫，當機立斷回家收拾了行李，對大美人表達了「赤犬晚點要來驗收我的訓練成果我懷疑他這次要用果實能力為了不被打死我就先跑了」的核心思想，收下了大美人提供的電話蟲和錢包，答應和她隨時聯系並且「沒錢趕緊說」之後……再度換上了靜謐哈桑的卡牌溜上了卡普的船。

　　ai涼涼地看著我：「怎麽不幹脆咬緊牙關再接再厲把赤犬的好感度刷滿？不是說你『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我平靜的看著它：「對，我看到了勝利的希望——還有希望旁邊閃爍的死兆星。」

　　你tm別想驢我！我昨晚偷聽了赤犬打電話！他問澤法我現在能不能使用武裝色霸氣了能的話他明天就要對我動真格的了！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不然是等著空手接冥狗腦殼被掀飛嗎？！

　　這個殺千刀的ai不僅不能理解我的苦惱，它還在一邊幽幽的唱起了歌：

　　「掀起你的頭蓋骨~讓我來看看你的……」

　　「閉嘴啊你！」

　　「行吧。」ai躲開我的飛踢，跳到高處的櫃子上看我解除卡牌，「你現在就解開靜謐哈桑的氣息遮斷沒問題嗎？」

　　「沒問題。」我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努力放松因為要見生人而緊繃的肌肉，「因為我打算去見卡普。」

　　「這次挺快啊？」

　　「不然呢？」我沖這不用吃任何東西的人工智能翻了個白眼，「難道還要我繼續吃壓縮幹糧嗎？」

　　從那回一連吃了五十頓壓縮幹糧以後，我就寧願餓著也不想碰這東西一口了。

　　「再說我們都這麽熟了……蹭個船而已，他不會把我趕下去的。」說到這裏，我突然警惕地看向ai，「這次你沒多事替我給赤犬留信吧？！」

　　再來一次我可真的要殺人……殺人工智能了！

　　「你也把我想的太壞了？」ai的聲音居然有一絲委屈，「這次我可什麽都沒幹。」

　　我松了一口氣。行吧，看來等我回來的時候狗命還保得住……

　　「不過格洛麗亞的媽媽非常憤怒呢。她在你走之後買了一把電鋸，似乎是打算和赤犬大將來一場深入骨髓的徹底交談。」

　　「……」

　　我頓時眼前一黑。

　　行吧，我回去以後大概是保不住這條狗命了。

　　「算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

　　ai從高處跳下來，輕巧地落在我的肩上，從左邊轉到右邊，毛茸茸的大尾巴掃過我的臉。

　　「我又研究了一下相應的章程，你在風車村再刷一下別人的好感度，累積超過100的話，加上赤犬的好感度，我就能幫你兌換禮裝具現化功能——不過只能具現化三星禮裝。」

　　我頓時激動起來：「沒關系！三星的也很棒了！」

　　比如那個龍脈、那個蘆葦海、那個固有結界……一放出來就是一個異次元！再加上那些英靈禮裝性質的禮裝，具現化出來個召喚英靈沒什麽區別……感覺贏定了！

　　「能夠具現化的只有那些具有實質的禮裝喔。比如凜的吊墜、azoth劍、魔術礦石、麻婆豆腐還有各種黑鍵之類的。沒有實體單純是概念性的存在是無法具現化的。」ai頓了頓，「這是世界法則的限制，我們也無法突破。」

　　……好氣啊已經不想保持微笑了呢。

　　「你這個沒用的系統。」我超生氣超委屈，「明明點家男作者筆下的卡牌系統那麽厲害，連飛影的炎殺黑龍波和井上織姬的雙天歸盾都能叫出來，到你這裏就這個限制那個限制了……」

　　「我希望你搞清楚一件事。」

　　ai沒有什麽生氣的反應，語氣十分平淡。說到底，它只是一個智能系統，不具備任何人類的感情。

　　「我是觀測文明用的ai，根據星際法的規定，只具有觀測權限，不能幹預物質現實。我能為你提供的幫助也只有後勤和運算而已，具體的行動還要你自己去做。」

　　那雙無機質的水紅色眼睛看著我，褪去了一切擬人反應的人工智能看起來確實和qb沒有什麽太大區別。

　　「人類的未來只能人類自己去拯救，不是嗎？」

　　我沈默了好久，還是沒忍住那句吐槽。

　　「你為什麽能把『我就是這麽沒用』說得這麽理直氣壯義正辭嚴？」

　　「……總之，好好努力吧。後面如果你賺的親情點和友情點足夠多，四星五星禮裝的具現化我也能幫你開的。」

　　「若無其事的岔開了話題啊你？默認了你就是這麽沒用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你們就能看到艾斯和路飛啦！

　　最後提到的那個很厲害的系統出自起點男頻的海賊同人《超級卡牌系統》，文筆在男頻同人裏算不錯的，爽文，看著挺愉快。雷點是開後宮，羅賓不上草帽船。不能接受這個設定的就不要吃了。

　　我提到這個文就是想吐槽它——男頻那幫直男整天說自己要開後宮要泡妹子，結果一看到艾斯個個眼放綠光，寫得比耽美文gay多了，根本沒眼看。

　　舉個例子，男主試圖拉娜美進他的海賊團，娜美問他「錢給我管？」男主「不行！（發出了財迷的聲音）」於是娜美沒有上船。你們記住這個直男操作。

　　然後還是這個男主，在艾斯表示惡魔果實好像挺不錯啊燒燒果實分你一半的時候，堅定的拒絕了艾斯，而且幫著艾斯痛毆了那些來搶燒燒果實的人，守著艾斯吃完了。md，直男，這就是你們直男。

　　其他的什麽合體技啊為你下跪啊之類的騷操作我就不提了……那文讀者都在評論區刷女主艾斯了。

　　到我棄文之前的地方，我就只有一句話要說——去你大爺的開後宮，你們這幫死宅男根本就是沖著艾斯去的。


第33章 都說女大十八變……男大十四變是怎麽回事？！

　　卡普中將果然沒有為難我。不如說，以猴子家族世代相傳的粗神經，他根本不在乎這點小事。

　　「要去風車村嗎？行啊。」

　　在部下幾乎要過呼吸的表情中，卡普挖了挖鼻子，滿不在乎地點了點頭。

　　「卡普中將！」一名海軍將官看起來都快要暈過去了，「出航一趟居然拐帶了那位的女兒，您是覺得我們和赤犬大將的關系還不夠糟嗎？」

　　「有什麽關系？」卡普一臉無所謂，「薩卡斯基怎麽想都行吧？」

　　「請你在乎一點啊卡普中將！赤犬大將本來就對我們很有意見了！」那位海軍將官臉都急紅了，「再這樣下去您的立場——」

　　「不用擔心。」卡普大手一揮，拍著將官的肩膀豪爽地笑起來，「年輕人要有膽氣！不要瞻前顧後的——你看這個小姑娘都敢離家出走還溜上軍艦呢。」

　　突然躺了一槍的我：「……」

　　請不要隨便給我加戲啊卡普中將？你部下的眼神都要吃人了啊餵？我知道我兩度溜上軍艦你們都沒發現這事讓你們很丟面子，但是那不能怪我——靜謐哈桑的卡牌就是那麽bug，你們發現不了也很正常啊！

　　但是這話我也不能說出來，所以只好低下頭，默默承受著針紮般的視線。

　　「對了，忘了和你說了。」ai沖我歪了歪頭，「艾斯和兩年前相比變化挺大的，你見到了不要太驚訝。」

　　「嗯？」

　　因為時間有點久遠，有的劇情細節我記不太清了，所以一時也沒有get到ai的意思。見我面露迷茫，ai好心的提醒。

　　「他不是為了問候紅發去和瑪琪諾學禮貌用語了嗎？」ai晃了晃尾巴，「路飛是沒救了，不過艾斯是個好學生。估計你一見到都會認不出來了吧。」

　　「怎麽可能。」

　　我不信任的哼了一聲。

　　…………………………

　　好吧，ai說得對。

　　我為什麽要質疑人工智能呢，它比我聰明多了啊。

　　「喲，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嗎，莉亞？」

　　看著面前揮著手笑瞇瞇地和我打招呼的黑發少年，我只覺得自己下巴都要砸在地上了。

　　「你你你你是艾斯？」

　　這個滿臉笑容的家夥是誰啊？那個暴力又暴躁的小鬼呢？那個總是黑著臉好像誰都欠他八百萬的超級兇兇呢？那個一見面不是冷著臉就是拳頭揮過來的小混蛋呢？我熟悉的那個艾斯哪裏去了啊啊啊啊啊？！！！

　　我將驚恐的目光投向路飛，不過兩年不見，總不會路飛也……

　　「莉亞莉亞！」

　　路飛撲了過來，不過不是撲我，而是撲向我背後的包，飛快地翻動起來。

　　「你說好帶給我的肉呢莉亞！肉！」

　　好的，路飛還是那個路飛，我安心了。

　　「路飛你下來，莉亞都被你壓到了。」艾斯伸手把路飛從我背包上拽了下來，對我笑笑，「抱歉莉亞，路飛這家夥太興奮了，聽說你要回來，他從好幾天前起就開始嚷嚷了。」

　　「沒事……」

　　艾斯真是客氣得讓我渾身不自在，我抓了抓頭發，試圖從這家夥臉上找到之前的陰沈暴躁，然而那張笑臉上卻看不出一點痕跡。我只好把背包轉到身前，借用這個動作擋住自己不太自然的表情。

　　「行了行了給我把手收回去，肉在這裏。」

　　和路飛說話就輕松多了，我把包好的一大塊火腿肉拿出來，沒好氣地扔到路飛頭上。看他歡呼雀躍的樣子，繃緊的嘴角也忍不住跑出一絲笑意。

　　「海王類的火腿，沒吃過吧？我特地托人弄到的。」感謝海軍食堂的後勤小姐姐，這個東西在外面可是很難搞到的，「都是為了帶這個，我自己的東西都沒帶多少。這東西實在是太大塊了。」

　　ai在旁邊幽幽道：「我就奇怪你這次怎麽就帶了那麽幾本書，原來是包包都拿來裝這個了。」

　　「那不是廢話嗎？」我暗暗翻了個白眼，「普通的肉能餵飽路飛嗎？」

　　說著我又看了一眼艾斯，對方臉上親切的笑容讓我更加不自在起來，我下意識往後縮了縮，惴惴不安地抱緊了懷裏的包包。

　　「那、那個……」我覺得自己和ai說話的聲音都有點點抖了，「艾斯他……是不是太客氣了啊？我覺得不太對……就算……就算你說他和瑪琪諾學禮貌……這禮貌得是不是有點過頭了……」

　　這客氣得讓我覺得他的好感度是不是都清零了啊？！

　　見我慌得都要開始哆嗦了，艾斯忽然噗的一聲笑出聲來，臉上顯出幾分壞壞的味道來，之前隱約隔在我們之間的距離感瞬間消弭於無形——不消弭也沒辦法，這家夥直接伸手把我拽過去了啊？！

　　我幾乎是一臉懵逼的被對方扯到懷裏，背後靠著少年已經覆蓋上薄薄肌肉的胸膛，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男孩子略顯火熱的體溫和胸腔的震動。艾斯一把掐住我的臉，卸下了之前那副客氣得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一邊咬牙切齒的笑，一邊用力拽著我的臉往外拉。

　　「你、還、知道、回來、啊？」

　　「咦咦咦？」我整個人傻掉了，「好痛——艾斯你幹什麽啊！」

　　「說好的兩年回來呢？」艾斯扯得更用力了，「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半年啊你這混蛋！」

　　終於搞明白對方在生氣的我：「餵餵餵！我也不想的啊！你根本不知道混蛋老頭有多可怕——從他眼皮子底下溜出來超難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機會的——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出來的！」

　　「那你這兩年多連封信都不寄過來！」

　　「我從海軍本部給你們兩個寄信？你不知道馬林梵多的通信都是受監控的嗎？你是想被調查出身份然後給混蛋老頭拉去火山熔巖bbq嗎？」

　　「火山熔巖bbq是什麽啊？」艾斯終於大發慈悲松開手，笑著叉腰後退了一步，「行吧，那就勉強放過你。」

　　「嘶——」我揉著通紅的臉頰，氣呼呼地踢了他一腳，「你這個壞家夥，剛才是故意嚇我的對不對！」

　　這個臭小子，明明知道我有輕度的社交恐懼癥（當然艾斯並不知道這個專有名詞），曉得我怕見生人，就故意用對待陌生人的客氣態度來嚇我，看我手足無措的樣子很開心吧？

　　欺負人！超壞！壞家夥！

　　「這是懲罰。」艾斯笑嘻嘻地搭上我的肩，壞心地把全部體重都壓過來，「誰讓你這家夥不守約定，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這個不會回來了，到底是指我『不能回來』還是『不想回來』呢？艾斯沒有說，我也沒有問。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擔憂，他們兩個是未來的海賊，而我是海軍將官的女兒，兩年的時間對於小孩子來說還是太長了，長到足以讓兒時玩伴忘記曾經的約定，長到足以讓一個孩子放棄一段不合時宜的友誼。

　　如果是路飛肯定不會有這種擔憂，我相信在這段時間裏，他絕對沒有哪怕一秒懷疑過我會不會回來這件事，全心全意的等著我……說好會帶給他的肉→_→。

　　但是艾斯不同，他本來就敏感又自卑，對人有著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會有這種猜想，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不過我還是用手肘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肚子，又垮下肩膀讓他從我身上摔下來。

　　「你重死了……」我抱怨著，卻也忍不住露出一點笑來，「真是的，都說了，為了你們兩個我也會拼死的回來的。喏，雖然晚了一些日子，我不還是好好回來了嗎？」

　　……雖然回去以後還能不能活下去就不一定了。

　　我晃了晃腦袋把赤犬大將的臉從腦子裏晃出去，大喜的日子就不要想起他了吧_(:3∠)_

　　「嗯。」艾斯也笑起來，張開雙臂把我抱進懷裏，「歡迎回來，莉亞。」

　　【波特卡斯·d·艾斯好感度1，獲得混沌之爪x5】

　　【波特卡斯·d·艾斯好感度5，獲得混沌之爪x10】

　　【波特卡斯·d·艾斯好感度10，獲得混沌之爪x20】

　　我忽略掉ai的提示音，也張開雙手回抱艾斯，只覺得男孩子迫人的體溫逼得我臉上直發熱。

　　「……我回來了。」

　　一旁的路飛終於啃掉了大半塊海王類火腿，見我們兩個人抱在一起，頓時也跳了起來，叼著剩下的小半塊火腿肉就撲了過來，把我倆抱了個嚴嚴實實。

　　「你們在幹什麽——我也要抱我也要抱！」

　　「餵！路飛你一手的油！全擦上來了！」

　　「你這小混蛋！不要用我的裙子擦臉啊！」

　　哐哐兩聲，我和艾斯一左一右給了路飛一拳，在他頭上種了兩個大包。叉著腰沒好氣的看著路飛，回過神來，我和艾斯對視一眼，忽然一起笑出聲來。路飛抱著腦袋蹲在地上，看看我又看看艾斯，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還是跟著嘿嘿的笑起來。

　　熟悉的氛圍又回來了。我們三個人又和從前一樣了。

　　我也確定了，艾斯還是那個艾斯，一點也沒有變。

　　「那麽莉亞。」艾斯壓著牛仔帽，對我露出了熟悉的笑容，「讓我看看你這兩年多長進了多少吧！」

　　——嗯，熟悉的，非要拉著我決鬥時才會露出的好戰笑容。

　　請停止你的直男操作吧，艾斯同學，這樣下去你絕對不會有女朋友的。

　　我也笑了笑，換上ruler·瑪爾達的卡牌，將兩只甲胄拳套對著碰了一碰，發出鏗鏘的聲響。

　　「行啊。」我也露出躍躍欲試的眼神，「就讓我看看你們兩個變強了多少。」

　　一旁的ai：「……所以你有什麽資格說別人？」


第34章 如何搶救一個軍訓了三年的美少女的女子力？

　　如果要問我和艾斯路飛打出了一個什麽結果……還用問嗎，當然是我打贏了。

　　女孩子本來就比男孩子要發育得早，再加上赤犬的身體素質很好的遺傳給了我（謝天謝地我只是遺傳了身體素質沒有遺傳長相），在最基本的外在條件上我本來就比同齡的男孩子要好一點。更何況我經受的是海軍大將的正規訓練，在戰鬥技巧上比野路子要出色很多。

　　野小子在山林裏自己隨便練一練，出來就能把正規訓練的天才摁在地上摩擦……這是武俠小說裏才會有的情節。事實上，發力的技巧，運拳的方向，甚至包括對應肌肉的培養，都需要專業的老師從旁進行指導糾錯……如果一個人瞎練，那麽大概率除了傷病什麽都得不到。

　　……當然，像卡普這種把孫子綁在氣球上升天、扔到猛獸出沒的森林裏、交給山賊基本不管的混賬，就絕對不在「專業的老師」之列。

　　他跟赤犬根本就是半斤八兩。

　　這麽想想路飛和艾斯能平安長大還變這麽強，簡直不可思議。

　　這大概就是d的運氣吧……

　　「混蛋……」艾斯坐在地上，長長地吐了口氣，「居然比之前強了這麽多……」

　　「那是當然的。」我叉腰，借著這個動作揉了揉剛才被艾斯踹到的腰，「會輸給你們才是對不起我這兩年半的拼死訓練啊。」

　　每隔一段時間赤犬就要來驗收一次成果……我可不是得拼死的訓練了嗎？

　　「別得意。」艾斯臉上露出一個十足兇狠的笑，「下次我肯定打翻你。」

　　「行啊，我等著。」

　　我找了個木墩子，岔開雙腳十分不淑女的坐下，解除卡牌之後我又換上了之前那條裙擺層層疊疊的小裙子，我一邊把裙子提到大腿處散熱，一邊抓了一片大葉子給自己扇風。

　　「跟你打得我都熱死了……餵你這什麽表情啊？」

　　「啰嗦！」艾斯僵著脖子把臉別到一邊，耳根泛起一絲紅，「你是女孩子吧！把裙子放下來啊，像什麽樣子！」

　　「……」我搖著葉子的手瞬間就僵住了。

　　糟、糟糕了，都怪之前和他們相處得太自然，我……我都忘了今天穿的是裙子了……

　　ai在一旁涼涼道：「你其實是忘記了自己是個女的吧。」

　　「閉嘴啦！」我紅著臉把雙腿並好，裙子放下來，「我……老娘的女子力可是很強的！基友圈中公認的賢惠人！廚藝超好還會織圍巾！每年冬天做禿黃油送人的那種喔！」

　　「哦，那你很棒棒啊。」ai故意換上了氣死人的siri棒讀音，「那你倒是對他們展示一下你的女子力啊？把攻略對象捶到地裏可不算是女子力的表現。」

　　「這個不能怪我！」我十分委屈，「你去pvp幫會呆一年，軟妹都能變糙漢，更何況我被那幫子海軍馬鹿斯巴達訓練了那麽久！你見過軍訓3個月還能維持女子力的猛女嗎？」

　　ai難得沈默了。

　　是啊，軍訓3個月還能維持女子力的猛女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更何況我被練了3年！

　　一想到這裏我瞬間就驚恐了起來。

　　不不不我本來性格已經夠爺們了，絕對不能再繼續爺們下去了——不然我這次打出的就不是青妹竹媽，而是竹馬竹馬了！這太可怕了！我絕對不要！

　　我必須做點什麽挽救一下我岌岌可危的女子力！！！

　　說做就做，我立馬端正了坐姿，輕聲細語的問艾斯和路飛：「你們餓了嗎？」

　　決定了，我要做一頓大餐來挽回一下我的女子力！再沒有什麽能比一頓絕讚美味的大餐更能表現一個女孩子的賢惠的了！

　　「……我剛才是不是打太重了？」艾斯擔心的看了一眼我的腰，「你說話怎麽有氣無力的？」

　　路飛歪著頭看了看我，忽然用力一敲手心：「啊！莉亞大概是餓了吧。我們去吃肉，艾斯！莉亞都餓到沒力氣說話了！」

　　我：「…………………………」

　　ai拍了拍我的肩，語氣很是憐憫：「這大概就叫俏媚眼拋給瞎子看吧。」

　　夠了！

　　我癱著臉向兩個笨蛋直男表示了我很有力氣，有力氣到足夠把他們再揍三頓，不想挨揍就乖乖閉嘴，讓我給他們做飯。

　　「咖喱豬排飯，吃嗎？」我從地上撿起大背包甩到背上，「我專門帶了咖喱塊和面包糠過來，我做咖喱豬排飯可是很有一手的。」

　　「咖喱？那是什麽？」路飛流著口水看我，「不過我聽到了豬排——有肉對不對！有肉超棒的，我要吃肉！」

　　「是是是……你腦子裏只有肉嘛。」

　　我嘆了口氣，看向艾斯。

　　「你知道哪裏有廚房可以借給我用嗎？山賊的廚房裏什麽廚具都沒有，在那我可做不好咖喱飯。」

　　都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無竈之炊也很難辦啊！

　　煎鍋和炒鍋能一樣嗎？炒鍋和湯鍋能一樣嗎？湯鍋和蒸鍋能一樣嗎？沒有漏網也沒有漏勺做個鬼的炸豬排啊？粗鹽和細鹽完全不一樣，黑胡椒和白胡椒差很多，醬油也有很多區別，炸東西的油也不是什麽油都可以……這幫平時不做飯的家夥根本就不懂！而且就那個破竈台的火候根本不適合用來炸任何東西！

　　我需要一個有專業器具的廚房！沒有專業器具我根本不會做東西，以為我是那些在古代做芝士蛋糕的美食文女主嗎？！

　　「廚房的話，還是要拜托瑪琪諾吧。」艾斯思考一下，很快給出建議，「瑪琪諾人很好的，拜托她的話一定會幫忙的。」

　　「原來如此。」

　　我點了點頭，對瑪琪諾這位女性人物我還是有點印象的，風車村的酒館老板娘，是個溫和又親切的漂亮姐姐，對路飛和艾斯都很好，教艾斯禮貌用語的人也是她。確實，拜托她的話，有很大可能會同意借廚房給我們。

　　「不過在那之前……」艾斯笑嘻嘻地來勾我脖子，「我們得先去打兩頭野豬才行。」

　　我順著艾斯的視線，看到了路飛。

　　沒錯，不打兩頭野豬的話，根本餵不飽這個路飛。

　　一想到要做兩頭野豬分量的炸豬排，我忽然就後悔起了這個決定。

　　太麻煩了不然還是放棄吧……_(:3∠)_

　　ai冷冷的看著我：「女子力。」

　　……好嘛。

　　於是，我們最後還是打了兩頭野豬，扛去了瑪琪諾的旅館。

　　當然，是艾斯和路飛扛的。美少女怎麽能做扛豬這麽有失風度的事情呢？

　　「你為什麽說的好像一拳打死一頭野豬就是很有美少女風度的事呢？」

　　ai甩了甩身上濺到的豬血，面無表情的說。

　　「——就你話多。」

　　……………………………………………………………………

　　瑪琪諾小姐姐果然如原著中一樣天使，在聽了我想借廚房做咖喱豬排飯的請求之後，她眨了眨眼睛，微笑著點頭借出了廚房，還很貼心地提供了黃油和牛奶，這兩樣東西會讓咖喱飯的味道增色不少。

　　「你是艾斯和路飛的朋友嘛。」她笑著這樣說。

　　【瑪琪諾好感度1，獲得睿智的大火x5】

　　【瑪琪諾好感度5，獲得睿智的大火x30】

　　【瑪琪諾好感度10，獲得睿智的大火x100】

　　【瑪琪諾好感度20，獲得睿智的猛火x30】

　　【瑪琪諾好感度30，獲得睿智的猛火x100】

　　……小姐姐你是天使嗎？！

　　我看著瑪琪諾的目光簡直如同見到了女神。

　　猛火！狗糧！100張！這是何等天使的女性！

　　只是聽說我是路飛和艾斯的朋友就立馬漲了30點好感度，我從來沒有見過好感度漲得這麽快的人！

　　澤法至今都不到30，青雉連10都沒有啊！！！

　　還是香香軟軟的小姐姐最好了嗚嗚嗚，這群難搞的臭男人都滾一邊去啦！！

　　「還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跟我說喔。」瑪琪諾沖我眨了一下眼睛，「艾斯和路飛可是很少帶朋友來這裏的呢。」

　　這倆小混蛋除了薩博和我根本就沒有同齡的朋友吧。

　　我也笑起來，大概是因為瑪琪諾實在是很和善的緣故吧，我的社交恐懼癥似乎也無法對她發作起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老老實實拜托瑪琪諾。

　　「那個，可以借給我一點洋蔥土豆和胡蘿卜嗎？」我不好意思的撓著臉頰，「我用豬肉來換好不好？」

　　「好呀。」瑪琪諾實在是善解人意，她笑瞇瞇地蹲下來，讓視線與我齊平，「我正好想做一條腌火腿，你分我一條豬腿就好啦。」

　　和這樣的人相處實在是很愉快，我忙不叠地點頭，隱約明白了為什麽從前網上會有瑪琪諾和紅發香克斯是一對的傳言。

　　這樣的小姐姐，誰不喜歡呢？我也超喜歡的。

　　ai在旁邊幽幽提醒：「雖然作者經常被人叫百合夢，你也不能隨便開百合線啊。我們是瑪麗蘇bg向。」

　　「嗯？我們不是直男愛情故事嗎？」我一楞。

　　「所以，你快點撿回來吧。」ai恨鐵不成鋼的長嘆一聲，「你的女子力。哪怕只是為了搶救這篇文的性向。」

　　「放心放心。」我抱著瑪琪諾借我的蔬菜就去找艾斯了，「女子力嘛，超簡單，做一頓超棒的咖喱豬排飯，過程中再找男孩子幫幫忙就好了嘛。又不難。我懂我懂，把不好做的事情拜托給男孩子做就對了，女孩子還是要適當的示弱一下、給男孩子展現自己的機會，才會讓人覺得可愛嘛。我又不是笨蛋，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你要相信我才對。」

　　一邊在腦內世界裏懟著ai，一邊把手裏的洋蔥交給了艾斯，我歪著腦袋，很可愛的看著艾斯，露出我最甜美的笑。

　　「艾斯艾斯，幫我切一下洋蔥好不好呀？切成末，這樣方便炒。」

　　「行啊。」

　　艾斯接過洋蔥，在手裏顛了兩下就去了廚房。

　　ai：「…………」

　　十分鐘後，我們得到了一只被洋蔥嗆得淚流滿面的波特卡斯·d·艾斯。自稱從小就不哭的男孩子還是扛不住洋蔥的威力，眼淚刷刷奔流，怎麽止都止不住。

　　我：「……………………」

　　ai已經沒有什麽話想說了，只是它看著我的臉上，十分清楚的寫著幾個字。

　　——女子力？呵。

　　作者有話要說：

　　

　　小貼士：

　　1，女主岔開腿提著裙子坐在木墩子上的姿勢，可以參考一下《後街女孩》那張經典封面。

　　或者剛軍訓完的女子大學生【。】

　　2，siri棒讀音靈感來自多拉的十九n，感謝siri老師教我做蛋糕，雖然我總是大失敗；

　　3，pvp幫會呆一年，軟妹都會變糙漢，真實經歷，不要問我怎麽知道的。

　　以下是推文時間~推薦吾友夜夕嵐的《[綜]印度英靈帶歪了本文畫風》，這一位是究極迦爾納廚，缺糧缺到不行，如果不是我真的不想挑戰迦爾納這個地獄副本我都想寫他來投餵西藍花了哈哈哈哈，現在她自割腿肉啦，文筆有保障，對人物理解很到位，愛也超足！推薦去看！

　　（ps：不過印度兄弟修羅場配置，最後到底會是阿周那還是迦爾納……作者她也不知道23333）


第35章 「我想去問候一下你父親。」「不你不想！」

　　先將黃油放在鍋裏燒化，再將切好的洋蔥碎放進去炒，炒到變色變軟就能聞到洋蔥的香味了。在這時候再放進切成滾刀塊的土豆和胡蘿卜，讓它們均勻的沾滿油脂，在高溫下，土豆塊的邊緣會呈現出一種略顯透明的質感。這時就可以倒入牛奶，燒開以後轉成小火慢慢燉煮。

　　「艾斯、路飛——你們喜歡土豆硬一點還是軟一點？」我從廚房裏探出頭來，大聲問著那兩個男孩子。

　　路飛回答的很幹脆：「快點上菜啦莉亞，我好餓了！」

　　好的這個根本沒聽，指望不上。

　　我把目光從路飛身上移開，看向正在揉眼睛的艾斯。

　　艾斯還沒從洋蔥催淚彈的效力裏緩過來，聞言使勁眨了眨通紅的眼睛，下意識露出了超兇的表情。兩年時間或許可以改變他的舉止談吐，但是無法改變一個人最本質的東西。在脆弱的時候露出兇狠暴躁的表情，幾乎已經是這個人的本能反應了。

　　「隨便你啊。」艾斯的語調又粗魯了起來，「怎麽樣都可以，快一點就行了。」

　　「哦，那就是要煮的硬一點。」

　　我點了點頭，把腦袋縮回去。下一秒，又像剛想起什麽似的猛地又探出頭來，愉快的看著艾斯臉色變了變。

　　「對了艾斯，有沒有跟你說過，你這個人還挺像野貓的。」我對他露出一個壞笑，「很可愛喔。」

　　艾斯一怔，隨後氣得從椅子上蹦起來，一頭黑發全都炸了起來。

　　「餵你這混蛋——」

　　「嘿嘿嘿。」

　　我笑嘻嘻地看著他，在他撲過來之前眼疾手快地拉上了廚房門，愉快的聽著一邊瑪琪諾的勸阻聲。

　　其實我剛才那個比方並不準確。

　　艾斯像的不是野貓，而是敏感的小獸。大概是童年經歷的緣故吧，越是脆弱的時候，越是難過的時候，他總會變得越兇狠。這幾乎是他的本能反應了。像是在被傷到之前，先去傷人的小獸。

　　不過，這家夥不可能真的傷到親近的夥伴，不然瑪琪諾也不可能拉的住他。

　　「真可愛呀。」我又小聲說了一遍。

　　ai幽幽吐槽：「我真懷疑你的趣味……」

　　我還是笑嘻嘻的：「我稍微有一點點s嘛。」

　　久病的人多少都有點心理扭曲，皮這一下我超開心的。

　　我哼著歌走到案板邊，拿起之前切片的豬排。

　　咖喱豬排飯要的是炸豬排，這樣的豬排上就不能有多少肥肉，否則炸出來口感就會過於油膩。我挑了兩頭野豬身上最嫩的裏脊肉切厚片，用刀背錘松，再撒上鹽和黑胡椒腌制，讓肉入味。

　　當然只是這些豬排當然餵不飽艾斯和路飛，所以我又切了肋排和豬腿，塗好鹽和黑胡椒，又從瑪琪諾的陽台上別了一小根百裏香，把它們放進烤箱裏去烤。

　　在等待土豆煮軟的時間準備好了這些東西，我打開鍋蓋，滿意地看著煮熟了的土豆和胡蘿卜。接著在另一個竈台上放好炸鍋，開始燒油，將滾過蛋液和面粉的豬排肉裹好面包糠，放到熱油裏用中小火去炸。

　　在油炸物所特有的香氣裏，我輕快地哼著歌，在煮土豆的鍋裏放下咖喱塊，不住的攪拌著防止咖喱粘鍋。我在一心兩用上一向有特別的天賦，一邊看著咖喱還能觀察著豬排炸得怎麽樣了。

　　當在油鍋裏翻滾的白色豬排染上金黃的時候，我就把它們全都撈起來。路飛不知何時溜進了廚房，伸手就想偷肉，被我用筷子敲了頭，橡皮人捂著腦袋，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好痛！為什麽明明是橡皮還是會痛？」

　　「因為你是壞孩子。」不，當然是因為我剛才抽你的時候在筷子上附了武裝色霸氣。

　　我哼了一聲把勺子丟給路飛，我在廚房忙，這家夥還要偷吃，真是個小搗蛋鬼。這麽閑就過來給我幫忙啦小壞蛋。

　　「豬排還沒有好，過來幫我攪咖喱。糊了就打你屁股喔。」

　　「莉亞你好兇。」路飛委屈巴巴的接過勺子，聞了兩下再度露出快要流口水的表情，「好香啊！這個叫咖喱的東西！真的好香噢！」

　　我又敲了他一下：「不許偷吃！真是的，就算是橡膠人也該知道燙吧？滾燙的咖喱也敢往嘴裏塞，舌頭要不要了？」

　　「嗚嗚嗚——」路飛捂著嘴巴雙目含淚。

　　「好了快幫我攪，不然要糊鍋底啦。」我倒了一杯涼水給他，看著他可憐巴巴的樣子不由得嘆了口氣，「算了我自己來。你出去等著吧。」

　　就不能指望路飛幫忙！

　　把添亂的小猴子扔出了廚房，我一邊攪著略略有些粘鍋的咖喱，一邊把豬排倒進熱油裏再覆炸一次，這樣才能讓豬排保持酥脆又多汁的口感。等到豬排炸出一種略帶橙色的金黃時，就算是好了。我把它們撈出來在濾網上瀝幹油，轉身去處理咖喱。

　　咖喱熬得又濃又稠就算是好了。在大盤子裏放上之前蒸好的米飯，晶瑩剔透的米粒散發著稻米獨特的香味，在咖喱的濃香裏格外清新。在白米飯上澆上滿滿的咖喱，再放上滿滿的炸豬排，我拉開廚房門，對著兩個等得焦急的男孩露出意得志滿的笑容。

　　「做好啦！」

　　拜倒在本小姐華麗的廚藝下吧！

　　兩只大胃王飛快的搶過裝著咖喱飯的盤子，甚至不給我把它們端到餐桌上的機會，只一口就露出了超幸福的表情，明顯已經被咖喱的美味征服了。

　　「超好吃啊——」

　　我得意地挺了挺胸，朝ai拋去一個媚眼。

　　看到沒有，這！就是女子力！

　　ai深深嘆了口氣，轉身背對著我，留下一個完全不想和我說話的背影。

　　「你那不叫女子力啊。」它的語氣十分沈痛，喊出了那個稱呼，「……老媽。」

　　我的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面無表情的看著ai，思考著我把這貨抓起來丟進烤箱的成功率是多少。

　　烤qb應該也能吃吧？起碼路飛一定能吃得下去吧？

　　「征服男人的心先征服男人的胃這到底是哪個世紀的三流瑪麗蘇小言套路。」ai似乎是終於忍不下去了，「你穿越的時候是2018不是2008吧？你拿出這種2007年就不流行了的套路是想攻略誰啊——這招有用全海賊的男人都該愛上山治了。」

　　「……讓山治聽到這話你大概會死。」

　　我想起那位女性至上主義的廚子先生嘴角就是一抽，端著自己的咖喱飯坐到艾斯旁邊，夾起一塊炸豬排，氣呼呼地咬下一口。

　　然後我就瞬間開心了起來。

　　超好吃！我的手藝還是那麽好！

　　「你這種傻樂的天賦也是厲害。」ai湊過來，啊嗚一口就吞掉了一塊炸豬排，「……哇哦，我要是像人類一樣有感情的話，因為這塊豬排沒準會對你漲好感度呢。」

　　我作為人類對你可是降了一大波好感度呢。

　　我把盤子往這邊端了端，重重拍了一下路飛試圖搶肉的手。

　　奪食的都是敵人！哼！

　　瑪琪諾小姐姐端著我給她的咖喱飯，笑瞇瞇的看著我，留意到我端正的動作，她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意外。

　　「莉亞是個很有禮貌的孩子呢。」

　　艾斯啊嗚一聲吃下一大勺飯，整個臉頰都鼓了起來，就像倉鼠，連語氣都有點含混。

　　「因為這家夥出身很好嘛。」

　　瑪琪諾的眼神有點好奇了。我咬著勺子想了想，似乎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經過之前大半年的相處，我對路飛和艾斯都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

　　路飛根本不會在乎你的父親是誰，他只在乎你這個人有不有趣他喜不喜歡，是個頭腦簡單的野獸派。

　　而艾斯就更有趣了，他是對父親這個身份很敏感，但他只對自己的父親敏感，別人的父親怎麽樣他一點都不care，這方面他和路飛不愧是兄弟，自我到了極點，顯得剛穿越時候不停糾結身份的我宛如智障。

　　「我家那個混蛋老頭是海軍大將啦。」

　　我還是沒法對著赤犬叫爹。再說一遍我有親爹而且我親爹超級好，對比起來赤犬到底是什麽渣渣啦？！

　　「那很厲害呢。」

　　瑪琪諾小姐姐果然是天使，一點驚訝或者敬畏的表情都沒有，反而托著臉頰笑微微的看著我，實在是可愛得不得了。

　　「大將是什麽？不管了，莉亞，再來一碗！」

　　路飛對於一切不能吃又不有趣的東西都興致缺缺，舉起盤子興沖沖的要我添飯。

　　「大將啊，那就不奇怪了。我就說你怎麽強得跟個怪物似的。」

　　艾斯也意外的很淡然，他舀了一勺咖喱飯塞進嘴裏，含含糊糊地開口了。

　　「反正我出海以後一定會去新世界的，既然決定問候紅發，一定會路過馬林梵多，不去打個招呼就太失禮了。」

　　「哈？！」

　　我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艾斯扭過頭來對我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想去問候一下你父親。」

　　我瞬間跳起來無比驚恐地捂住了艾斯的嘴。

　　「不你不想！」

　　作者有話要說：

　　結尾請自行代入表情包。

　　艾斯這個小壞蛋簡直是想嚇死女主。

　　那麽女主要怎麽樣打消這個小傻瓜的念（作）頭（死），拔了他的flag呢？=w=

　　ps：咖喱豬排飯可是我的拿手菜，我超得意的！（叉腰）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36

第36章 關於我家混蛋老頭的二三事。（讓赤犬聽到大概會把我頭捶飛）

　　我差點被艾斯這句話嚇死！

　　去馬林梵多問候赤犬？我看你是自己不想活還要帶著我一起死！不不不，快給我住手，不對，是住口！

　　「他到底為什麽會生出這麽恐怖的念頭啊啊啊啊啊啊？！」

　　我在腦內世界聲嘶力竭地呼喚著ai，幾乎恨不得以頭搶地。ai回應的很快，語氣裏帶著一點淡淡的憐憫。

　　「因為他以為你父親對你很重要吧，就像紅發對路飛很重要一樣。所以他覺得無論如何都應該去打個招呼——就算那是海軍大將。」

　　「我記得我沒有教過他這種東西啊？！」我的嘶喊都破了音，「赤犬到底哪裏看起來對我很重要啊——我什麽時候給過他這種錯覺了？我明明都喊赤犬混蛋老頭的啊？！」

　　「艾斯和路飛有時候也這麽喊卡普。」ai深深嘆了口氣，「這個世界的男人是不會覺得斯巴達訓練一個小孩子有哪裏不對的，以卡普那種亂來的教育方式，艾斯會以為你其實很喜歡赤犬也不奇怪。」

　　我想了想卡普每次逮著艾斯和路飛往死裏揍的樣子，驚恐的發現艾斯會有這種誤解真tm太正常了。你海世界訓練個小孩差點訓練死了能叫家暴嗎？不能啊。你想想當年雷利不也是直接把路飛扔進森林裏極限求生嗎？不過雷利好歹還會給路飛畫個重點，卡普就直接把四五歲的小孩掛在熱氣球上升空了啊？！

　　我【嗶】！卡普你能不能不要再誤人子弟了啊啊啊啊？！

　　「……這群馬鹿雄性還有救嗎？」我無比絕望的問。

　　ai搖了搖頭，語調十分冷酷：「沒救的。你放棄吧。」

　　好的，那就沒辦法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既然艾斯是因為誤會我特別重視赤犬才要去問候他，我只能先消除他這個誤會了。

　　「先聲明，我超討厭那個混蛋老頭的。」我抓住艾斯，努力用我的雙眼向他表現我的真摯，「他是個超級超級超級糟糕的男人，你不要去問候他！」

　　「啊？」

　　雖然一想到混蛋老頭我就覺得後脊發涼，但為了艾斯的小命著想我還是決定拼了。懷揣著這樣悲壯的決意，我緊緊抓住艾斯的肩膀，用力搖晃起來。

　　「你知道那個混蛋老頭有多過分嗎？他居然把我打進重癥監護室喔？那時候我才十歲喔？之後每次跟我訓練，十次裏面有八次都會把我打進醫院喔？你見過這麽混賬的男人嗎？」

　　「呃……」

　　不知為何，艾斯的目光飄向了路飛，對方咬著艾斯盤子裏的炸豬排，一臉不解的歪著頭看他。艾斯額角瞬間滾下一大滴汗。

　　ai從旁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艾斯和路飛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把他從吊橋上踹到懸崖下面去了，讓路飛和野獸搏鬥了兩天才爬回來。」

　　我更委屈了：「路飛那身體素質能算人類嗎？有參考價值嗎？」

　　ai沈默了片刻：「……你繼續。」

　　艾斯擦了擦汗，猶豫著伸出手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義正言辭道：「沒錯，這種男人確實太混賬了！」

　　我感動到淚眼朦朧：「嗚嗚嗚艾斯……你根本不知道那家夥多過分，我上次回去他直接打斷了我兩條腿哦？兩條腿哦！我都那麽努力了，結果他一次都沒有誇過我，每次都只會跟我說『你太弱了，格洛麗亞』！」

　　我學著赤犬的語氣說了一句，一想到他平時的樣子，氣得都要捶桌子了。

　　「哇他一個海軍大將——海軍最高戰力哦？——居然跟小女孩較真！他拿自己的標準來衡量我哦？要不要臉啊這個混蛋老頭！都不知道放個水嗎？小孩子需要鼓勵他不曉得嗎，一點稱讚都不給，吝嗇也有個限度吧！可惡！我偶爾也想贏一次啊！」

　　「那個，你先冷靜一點……」

　　不知為何，艾斯流冷汗流得更厲害了，他咳嗽一聲，端了一杯白水給我。我接過來，一口氣喝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ai：「……你是不是忘了艾斯從來都沒讓路飛贏過一次，直到他17歲出航為止？」

　　我正在氣頭上，果斷無視了ai的吐槽，滔滔不絕的說了下去。

　　「而且啊，這家夥的衣品超級差的。我跟你說我根本不懂他的審美，黑成那樣還要穿深紅色西裝，行，穿就穿吧，他就不能好好穿襯衫嗎？選一個夏威夷襯衫的什麽見鬼的審美啊？這方面他兩個同事都比他好太多了！就連我最討厭的那個也是！」一說到赤犬的審美我簡直有千言萬語要噴湧而出，「這還不算完，你知道嗎，他還戴花——戴！花！」

　　一想起那個慘絕人寰的胸花，我的聲音都變得撕心裂肺起來。

　　「戴粉紅粉紅的大花花！一個大男人，一個走硬派路線的男人，粉紅粉紅的大花花！！！」我哽咽起來，幾乎說不下去了，「我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要時時刻刻看著那個辣眼睛的大花花……粉紅色的……」

　　啊！！！！！（土撥鼠尖叫.gif）

　　作為看著clamp成長起來的一代，我覺得我的審美遭到了毫無人性的摧殘。

　　我認真的，雖然夾子大嬸們的作品劇情大多一言難盡，經不起推敲，但是她們的審美是真的好啊——超級好啊。

　　我不求尾田的審美有clamp十分之一，總該有三浦健太郎的一半吧？赤犬那到底是什麽見鬼的衣品啊，當年在動畫裏第一次看到會動的赤犬的時候，我盯著他胸口那朵粉紅大花花看了足足十分鐘。現實裏看到更辣啊！

　　……不等等，說起來赤犬的紋身是不是……

　　「怎麽突然罵起對方的衣品了啊……」直男艾斯不理解我的崩潰點，但是這不妨礙他為自己終於不用躺槍松了口氣。

　　「而且那個混蛋超級不像話！」我一想到這裏就咬牙切齒，「哪有這種男人啊，把溫柔賢惠的妻子扔在家裏，一出去就好幾年不著家。他妻子……也就是我媽媽是一個人把我生下來的，從懷孕到生產都沒見到這混蛋一次喔？」

　　聽到這裏，艾斯臉上的苦笑漸漸消失了。

　　「他工作是很忙，但是直到女兒四歲都不回家就是性格問題了。養大孩子全是我媽媽的事，他從來沒幫上過忙。一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女兒就開始往死裏訓練……知道的是他在培養繼承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想弄死小孩呢。我有好多次都差點真死在那混蛋手裏了。」

　　說到這裏我停下來，看了艾斯片刻，再度抓住他，只不過這一次我抓住的是他的手。

　　「所以，這個人超級混蛋，沒必要去問候他啦，艾斯。」

　　為了阻止艾斯往自己身上插死亡flag我也是拼盡全力了，如果讓赤犬知道我這麽黑他……我大概下一秒就會被打得血花朵朵開吧。

　　ai忽然開口道：「你現實一點，赤犬不可能把你打得血花朵朵開的。」

　　我暗暗沖它翻了個白眼：「你別跟我說赤犬會顧及舊情，這不可能他不是那種人。」

　　「我說的是他會直接把你燒熟了，沒有血的。」

　　「……艹。」

　　那一邊，似乎是被我的真情流露打動了吧，艾斯緩緩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莉亞。」

　　我還來不及為此感到欣慰，艾斯就又說了下去。

　　「放心吧，我會把那家夥打飛的。」他重重拍了拍我的肩，「像這種混賬，我不會承認他是你父親的。」

　　路飛也在一邊用力點頭：「沒錯！這種家夥打飛就對了！」

　　我：「……………………」

　　得了，完蛋了。

　　反向拔旗大失敗，變成插旗了。

　　一旦路飛和艾斯說出「我要把你打飛」這種話，基本上就是無法可想了。

　　「你有什麽辦法阻止他們嗎？」

　　我頭痛地看向ai，將全部的希望都放在這個來自先進文明的人工智能身上。

　　ai歪著頭看我，片刻之後，它幹脆利落的拋出了一個答案。

　　「沒辦法。」它的語氣很是淡然，「他倆的死腦筋都是四皇級的。」

　　「……………………行吧。」

　　我又用力揉了揉劇痛的太陽穴，放下手來，一左一右，搭上艾斯和路飛的肩。

　　「怎麽了莉亞？」路飛很好奇的看著我。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語氣十分沈痛。

　　「要去打飛混蛋老頭也行。」我深深地嘆了口氣，「答應我，在你們能打贏四皇之前，不要去見那家夥。」

　　我說真的你們兩個落在四皇手裏存活幾率都比落在赤犬手裏大！！！

　　「好，我答應你。」艾斯點頭點的十分爽快。

　　至於路飛……

　　「四皇是什麽？」橡皮笨蛋傻乎乎地挖了挖鼻子，「能吃嗎？」

　　「不能吃……」我只覺得頭更痛了，「總之你先答應我！」

　　「行啊！」路飛也點頭點得很幹脆，下一秒又纏上來，「所以四皇到底是什麽啊莉亞？新品種的肉嗎？」

　　在我暴揍路飛之前，瑪琪諾姐姐端著烤盤走了過來，烤肋排和烤豬腿散發著無比誘人的香味，路飛瞬間拋棄了我，流著口水撲向烤盤。

　　「肉！！！」

　　這個……勉強也算搞定了吧……

　　我身心俱疲地趴下來，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我想靜靜……

　　「對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了。」

　　ai從烤盤邊跳到我頭上，蠕動的三瓣嘴飛快的把方才偷到的一小塊肉吞了下去。

　　「啥？」我面無表情的問。

　　「你的燒烤醬調太鹹了。」

　　「……我宰了你啊。」

　　「不，重點不是燒烤醬。」ai跳到我的肩上，用毛茸茸的大尾巴無限憐憫地拍了拍我的臉，「我想說的是，剛才卡普在外面聽。」

　　我：「＆＄＊％『£¥＃＃＃！？」

　　ai慢斯條理地解釋起來：「他好像打算在這吃個飯來著，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你在罵赤犬，他覺得很有意思就停下來聽了一會兒，剛剛才被瑪琪諾小姐哄走。」

　　我只覺得眼前的世界瞬間失去了顏色：「……他……什麽……時候……來……的………………」

　　「大概是你說赤犬衣品超差的地方吧。」

　　我的眼前頓時只剩下了死一般的黑。

　　行吧，行吧，我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貼士：

　　1，你海的男人心裏都很沒有b叔，尤其是在訓練這方面。

　　2，卡普會不會讓赤犬知道女兒怎麽說他的？

　　大概不會，卡普笑完就忘，記不住的。

　　3，問題是他周圍還跟著一圈部下…………

　　我今天又試著做了一次棉花蛋糕，極大失敗。

　　吃了一半，剩下半塊扔了。

　　siri老師說的對，在裝模的時候直接倒了還能省點電。


第37章 艾斯性別意識空前覺醒中。

　　「我好悲傷。」

　　明明沒有抽到archer·崔斯坦，我還是拗出了崔悲傷的經典造型，滿臉憂郁，重覆了一遍他的經典台詞。

　　「我太悲傷了。」

　　「啊？」艾斯一臉莫名其妙，伸手把我從椅子上拽起來，「你最近怎麽老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好了別賴著不走了，我們該回去了。」

　　「不，你不懂，艾斯。」

　　我面無表情的單手壓在胸口，擺出了準備開唱詠嘆調的姿勢。

　　「這世界上只有一件事比做混蛋老頭的女兒更糟糕，那就是做惹怒了混蛋老頭的女兒。」

　　想到海軍其實是個非常八卦的組織，我非常懷疑我狂黑赤犬的那段話很快就會傳遍馬林梵多……我現在給自己高唱一首葬禮進行曲還來得及嗎？不如說以赤犬的戰鬥習慣我真的會有葬禮嗎……死無全屍根本不需要葬禮吧。

　　「你怕離家出走回去會挨揍嗎？」

　　艾斯終於get到了我的點，雖然方向完全不對。但少年爽朗地笑了起來，伸出手用力拍著我的肩。

　　「沒關系，你可以多在這裏留兩年，等我十七歲出海的時候陪你一起回去——他如果要打你我會阻止他的。」

　　我聽著十分感動。

　　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

　　——我要真敢帶著你去見他才是找死啊。

　　我默默咽下了這句吐槽，也拍了拍艾斯的肩膀。

　　「艾斯啊……」我幽幽地嘆了口氣，「你的心意我很感激，真的。」

　　阻不阻止得了另說，有這份心意就很讓人感動了。

　　「所以，你先轉過去吧。」

　　我抓著艾斯的肩膀，把他調了個方向，讓他背對著我。少年雖然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但還是照著我的力道轉過了身。我推著他往前走了幾步，然後一語不發的向後退。

　　很好，這個距離剛剛好。

　　「嗯？莉亞？」

　　艾斯的語氣十分不解，在他回過頭來之前，我右腿後撤，開始蓄力——

　　助跑——跳！

　　「嘿！」

　　我整個人跳到了艾斯背上，像八爪魚一樣死死纏著他。艾斯毫無防備被我這麽一撞，整個人趔趄一下，好容易才站穩了身體。

　　「餵——」他的語氣聽起來幾乎有點氣急敗壞了，「下去！」

　　「不要！背我嘛！」我鼓著嘴，不但不放還把他抱得更緊了。

　　「我說你這家夥……」艾斯深吸了一口氣，「下不下去？不下去我就把你丟下去了。」

　　「不管，我就是要你背嘛！」我搖晃著他的肩膀，一叠聲地撒著嬌，「背我背我背我——」

　　「……」

　　艾斯放棄說服我了，他直接把手一撒，試圖把我摔下去。但是我是白和澤法學的格鬥術嗎？檢驗我苦練近身纏鬥術成果的時候到了！我二話不說就把雙手雙腳纏了上去，鎖喉！擒拿！

　　ai用尾巴捂住了自己的臉：「把格鬥術用在這裏你對得起澤法嗎？」

　　「行了行了！」被我雙腿纏住腰身的艾斯臉色一變，「我背你，你給我正常一點。」

　　「嘿嘿嘿。」

　　我露出了得意的笑，慢慢松開了手，讓他的雙臂托住我的大腿，小腿自然地垂下來，貼著他的腰側。虛虛地掛在他的脖子上，我笑嘻嘻地湊過去，小貓一樣在他耳邊蹭了蹭。

　　「耶！我就知道艾斯最好了。」我又蹭了一下少年卷卷的黑發，「我不想自己走路了，所以你背我嘛，好嘛好嘛？」

　　「我背你還不行嗎！不要用這麽惡心的語氣跟我說話！」

　　黑發少年整個人都要跳起來，跟炸毛的貓一樣大吼，但是別扭避開的腦袋和通紅的耳朵都暴露了他，我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笑嘻嘻地又追過去蹭了蹭，在他猛地瞪過來的時候刷得一下直起上身，憋著笑「嗯」了一聲。

　　「謝謝呀，我就知道艾斯最好了！」

　　「啰嗦！」

　　黑發少年憋著氣把頭又扭回去，在害羞的時候越發兇暴是他的壞習慣，我撐著他的肩膀，輕快地哼起了《易燃易爆炸》。

　　「與我私奔還與我做不貳臣~誇我含苞待放還誇我欲蓋彌彰~」

　　艾斯雖然聽不懂中文，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他從我的調子裏領會到我的幸災樂禍。他停下腳步，咬牙切齒地把我往上顛了顛，威脅起來。

　　「你再鬧我真的把你丟下去了。」

　　「好嘛。」我鼓了鼓腮幫，終於消停下來，但還是忍不住偷偷的笑。

　　「真的把你丟下去」……嗯，這個「真的」……用的真的太有意思了。

　　果然，我就知道艾斯才不舍得真把我丟下去。

　　少年似乎察覺了我在笑，但是因為我老實了不少，他也不能繼續罵我，只好咬咬牙繼續往前走，我趴回他肩上，看著他泛紅的耳根，內心很是快樂。

　　ai的提示音適時的響了起來。

　　【波特卡斯·d·艾斯好感度20，獲得混沌之爪x50】

　　好感度條，就這麽傲嬌的往上竄了一格。

　　嘴上不要身體卻很誠實，說的就是他波特卡斯·d·艾斯。我懂我懂。

　　「餵，艾斯。」我高興地搖晃起雙腿，從背後摟住艾斯的脖子，再度把臉湊過去，「我超喜歡你的。」

　　「………………」

　　黑發少年整個人都僵住了，他在原地停了好一會兒，才像是要掩飾什麽一樣大踏步的往前走，忽略他急速上升的體溫還有同手同腳的姿勢，看起來勉強還能算鎮靜。

　　「艾斯你走錯方向了！」路飛一（毫）無（不）所（留）知（情）地指出了艾斯的錯誤。

　　「啰嗦！！」

　　「好痛——艾斯你幹嗎打我！」

　　「都說了你很啰嗦啊！」

　　我抱著艾斯的肩膀，笑瞇瞇的看著他們兩個打鬧。

　　【波特卡斯·d·艾斯好感度30，獲得混沌之爪x100】

　　ai跳到我的肩上，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拍了拍我的肩膀。

　　「再接再厲。」

　　……………………………………………………………………

　　就這樣，在風車村的日子總是充滿了歡樂。

　　瑪琪諾小姐姐人很好，總是借廚房給我，而村長雖然總是露出一副生氣又嫌棄的樣子，但還是偷偷照顧我們幾個。達旦也像原著一樣，雖然總是兇巴巴的，但其實是一個很在乎小孩的好家夥，拜托她幫忙的話，不管嘴上罵的多兇最後都會幫的。

　　雖然艾斯和路飛總是時不時的把我卷進想也想不到的奇怪麻煩裏（尤其是路飛），但總體來說，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絕對不會無聊，也總是高高興興的。

　　這一點，就算是隔著一大片海洋的大美人也看的出來。

　　這一天，在和大美人例行通話的時候，她忽然感慨起來。

　　「莉亞你這些日子都很開心呢。」大美人若有似無的嘆息了一聲，笑道，「這樣我也放心了。」

　　電話蟲生動地模擬出了電話那頭大美人那種略帶一點寂寞、卻也顯得安心而滿足的微笑。我撓了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低了聲音。

　　「也、也沒有那麽誇張啦。也經常有覺得頭痛和麻煩的時候。被氣到的次數也不少。」我說著說著，卻忍不住笑起來，「……雖然確實很開心啦。」

　　「嗯嗯。」大美人的笑意裏帶了一點促狹，「你玩得開心就好了，莉亞。」

　　嗚哇這是什麽品種的天使啊，配給赤犬大將真是太浪費了好嗎。

　　我再次撓了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地晃了晃肩膀。

　　「媽媽！」我抱怨似的鼓了鼓腮幫，「再打趣我我就不理你了哦。」

　　「好的好的。」大美人用了哄小孩的口吻，在我生氣之前，她話鋒一轉，提起了另一件事，「說起來，你什麽時候回來呢？雖然外面確實很開心，不過也差不多該回家了吧？」

　　我的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媽媽……」

　　不！我一點也不想回去面對赤犬大將啊！

　　「如果是擔心你爸爸的事，你放心，我已經好·好和他溝·通過了。」大美人仍舊微笑著，但那兩個重音詞真是怎麽聽怎麽讓人覺得暗藏殺機，「玩夠了就早點回來吧，我保證薩卡斯基沒法動你的。」

　　此時此刻，我無法不想到ai口中大美人特意買回來的電鋸。

　　您、您到底用那把電鋸對赤犬大將做了什麽啊？！

　　ai歪了歪頭，qb同款水紅大眼睛裏閃過一絲敬意：「其實不止是電鋸，那位女士還買了電鉆、錘子和最大號的扳手。馬林梵多都在傳說赤犬大將家最近在裝修了。」

　　……您這是買了一個施工隊回家嗎？

　　我在心裏為赤犬大將畫了一個十字——算了自然系果實能力者肯定不會死的——接著就把這一秒的憐憫拋諸腦後。對著拿出了如此誠意的大美人，我實在說不出「我不相信你」這句話，所以只能——

　　「你讓他立字據！」

　　不立字據我不回去！絕不！！！

　　「我會和他說的。」

　　大美人點了點頭。我終於松了口氣，剛準備繼續說點什麽，大樹下就傳來了艾斯的聲音。

　　「莉亞你好了嗎？該回去吃飯了！」

　　「好——」我拖長了聲音回了艾斯一句，對著電話蟲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啊媽媽，我要去吃飯了。」

　　大美人的註意力明顯在另一邊：「那個就是你的朋友嗎？雖然看不到臉，不過聽聲音感覺是個不錯的孩子呢。」

　　「嗯，艾斯他超好的！」我點完頭才覺得這句話說得實在太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瞬間不好意思起來，「那我先掛啦？」

　　「挺好的啊——」大美人故意拖長了音，「那就好。」

　　「不說啦！」我覺得臉頰突然熱起來，「我要去吃飯了，拜拜！」

　　「嗯，好，你去吃飯吧。」

　　大美人的聲音帶著隱隱的笑意，這讓我的臉熱得更加厲害。果不其然，她沒有掛斷電話蟲，反而又接上了一句話。

　　「不過，最好不要早戀哦？」

　　作者有話要說：

　　小貼士：

　　1，14歲少女已經有胸了，所以她跳到艾斯背上貼著他的時候，艾斯只隔著一層薄薄的襯衫，完全感覺到了少女胸前柔軟的……

　　2，她為了方便跳背把裙子撩了起來，所以艾斯托著她大腿的時候全程都沒有衣料阻隔，少女光潔柔軟的肌膚和富有彈性的大腿……她還一直晃腿……艾斯其實超慌的2333

　　3，大美人掛斷電話的時候順便跟赤犬調侃了一下「莉亞會不會帶個小男朋友回來呢？」……赤犬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深邃了起來。

　　（爸爸我絕不允許啊.jpg【沒有】）

　　4，因為大美人要求女兒定期和她通話，所以在風車村的這段時間女主都會抽時間跟她用電話蟲視頻（這到底是什麽女子大學生啊）

　　當然為了安全考慮，她會特意避開艾斯和路飛就是了。

　　今天去推拿了一下，舒服多了。就是肌肉太僵，按起來劇痛，整個推拿室裏回蕩著我的慘叫……


第38章 您的好感度過高，請小心被反攻略。

　　「才不會早戀呢！」

　　我紅著臉沖那邊喊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掛完電話以後看到樹底下等著的艾斯，不知道為什麽臉就更紅了。

　　ai跳到我的頭上，擡起軟綿綿的爪子拍拍我的額頭，示意我聽它說話。

　　「事實上，我也建議你控制一下好感度。」它歪了歪頭，水紅色的眼珠沒什麽感情的看著我，「你對艾斯的好感度已經超過艾斯對你的好感度了，再這麽下去會被他反攻略的喔？之前也說過了，根據過往經驗來看，這樣會很危險。」

　　我看了ai一會兒，忽然擡手把它拽下來掐住它脖子。

　　「您老能別往我身上插旗了嗎？」我抽著嘴角看它，「你知道你這樣子給我什麽感覺嗎？就像我本來以為自己只是得個感冒，結果覆聯全部演員穿著戲服以角色身份來醫院看我一樣。到底有什麽危險你不能直說嗎？死也讓我死個明白啊？」

　　ai那雙水紅色的眼珠倒映著我哭笑不得的臉，好一會兒，我才聽到了它的聲音。

　　「根據規定，我是不能向你透露具體情況的。」它歪著腦袋，審視著我，「不過，以你目前的好感度漲幅……應該很快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

　　貓兔哧溜一聲從我手裏跳下來，靈活地躲到一邊，搖晃著雪白雪白的大尾巴，沒什麽表情的從遠處看著我。

　　「出於義務，最後提醒你一次吧，控制一下自己對他們的好感……雖然我覺得你聽不進去。」

　　「您能別給我立flag了嗎？」我揉了揉太陽穴，「我怎麽覺得我身上的flag多得都堪比豪豬了……錯覺嗎？」

　　ai又晃了晃尾巴：「好吧，那說點別的……其他人的好感度核算出來了，澤法25，青雉8，卡普15，瑪琪諾40，達旦30……再加上赤犬的80點，大概很快就能給你開禮裝具現化功能了。」

　　咦……有幾個人的好感度比我預想的要低很多啊？說起來，臭男人真可惡，都那麽溫柔的對待他們了居然只給那麽點好感。還是女孩子好嗚嗚嗚（達旦能不能算女孩子另說）。

　　不過……等等？

　　25+15+8+30+40……怎麽都超過100了啊？

　　「為什麽不能現在就開技能啊？點數已經夠了吧？」我抗議起來。

　　ai十分平靜的看了我一眼：「這是版本更新。」

　　我：「……啥玩意兒？」

　　「你也是f○te/go玩家吧，不是應該很熟悉了嗎？版本更新。」見我還是一臉不解，ai只好給出了科普，「簡單來說，你平時完成任務和獲取獎勵都在系統內部完成，不需要引入新的文件資源，是不會引起卡頓的。」

　　我想了想，還是把「那可未必」吞了回去。

　　畢竟偶爾抽風卡住也只是小概率事件嘛_(:3)∠)_

　　「而比如開放靈衣系統這樣的大改動，也就是我所說的版本更新。像是版本更新就需要加載導入大量的外部文件，這需要上面進行演算和編寫，結合具體的世界法則進行調整……具體情況太覆雜了，我說了你也不懂。你知道我們這次的禮裝具現化技能也屬於這種情況就行了。」

　　「所以？」我聽得一頭霧水，「這和現在不開技能有什麽關系？」

　　ai露出了關愛傻麅子的眼神：「簡而言之，資源下好之前不能更新版本，上面搞定法則之前開不了技能，我這麽說你聽懂了嗎？」

　　「你早這麽說不就好了嗎？」我秒懂，「簡單點說，就是卡了，對吧？」

　　「……你這麽理解也不是不行。」

　　我翻了個白眼，捋起袖子打算下樹。ai站在高處看我，似乎為我這次沒有揍它而感到非常驚訝。

　　「你就走了？」

　　「那不然呢？」我沒好氣道，「和你生氣又不能讓下載變快，我還不如省點力氣和時間好好吃飯，反正都等了這麽久了，也不差這一兩天。」

　　「……人類真奇怪。」

　　我還覺得你這種人工智能很奇怪呢。

　　不再搭理那個ai，我跳下樹，對艾斯露出大大的笑臉。

　　「我們走吧！」

　　「慢死了。」少年雖然抱怨著，臉上卻沒有多少生氣的樣子，「瑪琪諾今天拿出了超棒的煙熏肉，再不回去都要被路飛搶光了。」

　　「哇——那我們快跑！」

　　我反手拽住他，大踏步地往前跑去。

　　瑪琪諾的煙熏肉做的可是超好的，之前她給我吃了一塊，簡直好吃到能讓人看到仙女在舌尖上揮舞著小扇子跳舞。才不能都讓給路飛呢！

　　「餵餵，不要隨便拉男孩子的手啊。」艾斯的語氣有些無奈，但也沒甩開我。

　　我回頭沖他做了個鬼臉：「艾斯又不是別人，有什麽關系嘛！」

　　「我說你這家夥……」

　　艾斯的語氣有點危險，在他說出更兇的話之前，我笑起來，拽著他就往前沖。

　　「好啦！要加速嘍！」

　　「……聽人說話啊混蛋！」

　　我的腳步一頓，下意識回頭去看艾斯，少年別著臉不肯看我，那張雀斑臉上微微泛著些紅，顯出一種少年人特有的青澀來。我知道他是多麽好的一個人，和我過去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將ai的警告拋到腦後，笑嘻嘻地湊過去抱住了艾斯的胳膊，撒嬌似的一搖一搖。

　　「艾斯艾斯，我送你一把刀好不好？」

　　我記得原作裏，艾斯身上好像是隨身帶著匕首的。雖然記不清大概款式了，但是我想送他一柄更好的。

　　「那會是超棒的匕首喔！雖然不適合打獵，但是用來防身再好也沒有了，你以後要做海賊吧？有一把好匕首是必須的。」我趴在艾斯胳膊上，對他眨了眨眼睛，「再過幾天我就能弄到了，到時候送給你，你可不許說不要！」

　　禮裝具現化的第一張三星卡牌，我已經想好了，要把它變成送給艾斯的禮物。剛剛好，我之前才把那張禮裝抽到了滿破。

　　還有什麽比一把匕首更適合海賊的呢？

　　【許德拉匕首】

　　【自身即死付與成功率提升10％（最大解放）】

　　【塗上了從許德拉幼體中抽出劇毒的毒刃。雖說來自於幼體，但甚至能侵蝕那位大英雄赫拉克勒斯的劇毒，對擁有強韌肉體的從者而言，也是一種有效的攻擊手段。】

　　艾斯看了我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嘆了一口氣。

　　「……真是的，你這家夥。」

　　【波特卡斯·d·艾斯好感度40，獲得愚者之鎖x100】

　　ai冷冰冰的提示音在耳邊響起，我有些驚訝地張大了眼睛，不太明白為什麽艾斯突然漲了好感度。

　　……送禮物還能刷好感嗎？早說啊！我保證拿出肝無限池的魄力，365天不重樣地送艾斯禮物刷到他吐！

　　咳，我開玩笑的。

　　這麽一會兒功夫我們已經跑到了瑪琪諾的小酒吧前面，艾斯拽住就要沖進門裏去的我，兩手抓住我的腦袋就是一頓胡亂揉搓，直到把我的頭發揉成了雞窩才停手，我氣的幾乎要踢他，他的手卻忽然壓住了我的腦袋不讓我亂動。

　　「真是的……」他又說了一遍，語氣裏帶著笑意也帶著無奈的嘆息，「明明是你自己的生日，送我什麽禮物啊？」

　　「誒？」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艾斯的手卻已經從我腦袋上放了下來。他一手推門一手推我的肩，硬是把我推進了酒吧裏。

　　圓桌上放著一個大大的生日蛋糕，和我做的那個糟糕的蛋餅不一樣，是蓬松又柔軟的海綿蛋糕，塗上厚厚的鮮奶油，堆滿了櫻桃、草莓和芒果，還別出心裁地用蘋果做出了可愛的玫瑰花。圍繞著蛋糕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肴，葷素海鮮應有盡有，色香味俱全，一眼就看得出是瑪琪諾小姐姐的手藝。

　　路飛倒是難得沒有偷吃，瑪琪諾小姐姐給了他一大盤烤肋排讓他慢慢啃，他叼著排骨擡起頭來，一張油乎乎的臉上綻開了燦爛的笑意。

　　「太好了，艾斯莉亞你們來了啊！」他迫不及待地用叉子敲著桌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雙眼亮得不得了，顯出十足的迫不及待來。

　　「吶吶，可以吃飯了吧！」

　　「生日快樂，莉亞。」瑪琪諾小姐姐含著笑對我說了一句，又輕輕拍了路飛一下，「等莉亞吹完生日蠟燭就可以吃飯了，再等一下吧路飛。」

　　「誒？生日？」

　　我整個人都楞住了。

　　在我的腦子裏，我過的還是原來世界的生日，以至於我都忘記了，格洛麗亞的生日和我並不一致。

　　原來就是今天嗎？

　　「好了好了，快點進去吧。」

　　艾斯從背後把我推進酒館，笑瞇瞇地一直推到餐桌前，這才松開了手。

　　「生日快樂，吹蠟燭吧，莉亞。」

　　「好、好的！」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好假借吹蠟燭的名義，低頭吹熄了生日蛋糕上的蠟燭。

　　「好耶！」路飛歡呼，「分蛋糕嘍！」

　　「等等，路飛。」

　　艾斯從櫃台旁拿過一本書，啪的一下輕輕拍在我頭上，他本就生得要比我高，這個動作更是讓我完全看不清他的臉，只能聽到他的聲音，略略帶著些笑意。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這種東西什麽，還是連一幅畫都沒有的書……不過，生日還是要送你喜歡的東西才對吧？」

　　嗚嗚嗚！這個人是天使吧！！！

　　一邊被感動到熱淚盈眶，我一邊思考著那個問題。

　　……喜歡這樣的人，會有什麽危險呢？


第39章 這是一把淬了劇毒的匕首。

　　艾斯送了我一本非常厚實的書。

　　《野菜·野果·野花的識別和海上食譜大全》

　　「你平時看的書我也看不懂，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所以就買了菜譜送你。」艾斯撓了撓頭，難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我看你好像很喜歡做菜的樣子，就挑了這本菜譜……你喜歡嗎？」

　　「真是的，哪有女孩子生日送菜譜的。」

　　我鼓了鼓臉頰，看到艾斯僵了一下的表情，方才噗嗤一聲笑出來，湊過去趴在他的肩膀上，親昵地用頭頂蹭了蹭他的脖子。

　　「不過我很喜歡啦，謝謝艾斯。」

　　艾斯這才松了口氣，他故意擺出一副很兇的樣子，伸手彈了一下我的額頭。

　　「你這家夥……」他做出生氣的樣子，話音裏卻帶出幾絲笑意，「真是……不惹我生氣你就不高興是吧？」

　　「略略略。」

　　我沖艾斯扮了個大鬼臉，得到又一個爆栗，這一下真用了點勁兒，疼得我嘶了一聲，捂著腦門退開一步，氣呼呼地瞪著他。

　　「行了行了，別瞪我了。」

　　艾斯直接無視了我的瞪視，一伸手壓在我頭頂上，仗著男孩子的身高和體重優勢，硬是別著我轉了一圈，把我推向餐桌，摁在椅子上。

　　「瑪琪諾特意做了這麽多好吃的，過生日的正主不多吃一點，全餵了路飛多對不起她。快給我吃。」

　　對著瑪琪諾小姐姐托著臉頰笑吟吟看過來的模樣，我實在是不好意思再專註於和艾斯鬧別扭。但是額頭又實在是痛，這讓我有一點不高興。

　　我決定做點什麽讓這份不高興散下去，不然我大概是吃不下飯的。

　　「艾斯。」我微笑著看他，伸出手來，「胳膊給我。」

　　「啊？」艾斯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伸出手來，「幹嗎？你想要什——痛！」

　　我眼疾手快地扯過他的胳膊，啊嗚一聲就是一口，咬出一個深深的牙印才撒開手讓他把爪子抽回去。

　　「哼！」

　　我終於覺得解氣了，拿起刀叉開始吃我的那份蛋糕。

　　海綿蛋糕胚柔軟又香甜，打發得恰到好處的奶油有著美妙的口感，又不會讓人覺得油膩。點綴的櫻桃、草莓和橘子是從糖水罐頭裏取出來了，經過糖分腌漬的水果有著比新鮮時更加甜美而又奇妙的口感。而被糖漿封好的蘋果片，有效地防止了氧化，保留了新鮮蘋果爽脆清甜的口感。

　　嗯，真是一份絕妙的蛋糕啊！

　　艾斯捂著胳膊，明明被咬出了一個那麽深的牙印，他卻沒有多痛的樣子，反而露出了一點近乎哭笑不得的神色。

　　「你啊……」他無奈地搖搖頭，伸手又彈了一下我的後腦勺，「簡直沒比路飛好多少。」

　　他的語氣裏雖然帶著幾分怪責，卻沒有多少生氣的樣子，就像他敲在我後腦勺的手指，與其說是敲，不如說是輕輕地點了點。

　　這讓我後知後覺地難為情起來。我放下蛋糕，有些別扭地揉了揉臉，試圖壓下那裏不自覺泛起的熱度，最後還是自暴自棄地撒開手，抓起一只肘子大吃大嚼起來。

　　……真是的，到底是誰攻略誰嘛！

　　我揣著活蹦亂跳的小心臟，覺得這樣不行。這樣下去就不是我攻略艾斯了，是艾斯攻略我了。我可沒有那麽多好感度條給他爆。

　　於是，幾天之後，當版本更新終於加載完成之後，我立馬開始試用禮裝具現化這個新功能。

　　「雖然之前說過了，但我還是要再提醒你一下，純粹概念性的禮裝無法被具現化，比如龍脈和蘆葦海；沒有對應場地的禮裝也無法被具現化，所以你沒法在大海上變出柳洞寺和時鐘塔；單純只有人物的禮裝也無法具現化，除非你只是需要卡面上的禮服。」

　　在試用之前，ai先清楚的告訴了我使用的規則。

　　「簡單點說，就是這個技能只能變出實物來，對吧？」

　　「沒錯。」ai點了點頭，又道，「因為點數偏少，目前我們能兌換的只有三星禮裝。再確認一遍，你都記住了嗎？」

　　「懂懂懂。」我粗暴地點點頭，「所以，具體要怎麽具現化？」

　　「……你把手伸出來。」

　　這個句式真是熟悉得讓人油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啊。我警惕地盯著ai，深深懷疑丫是不是也打算咬我一口。

　　ai看出了我的想法，擡起那條qb同款的大尾巴就抽了我一下。

　　「你當我跟你一樣幼稚嗎？」它發出了不屑的聲音。

　　……好嘛。

　　我委屈巴巴地伸出手，ai沒好氣地把我的爪子翻過來，讓我手心朝下，接著，它啪的一聲把自己的爪子拍在我手背的令咒上，下一秒，伴隨著幽幽的電子光，概念禮裝的box出現在我面前。

　　「具現一次三星禮裝需要消耗三枚令咒。」ai晃了晃尾巴，「之前也說過了，令咒消耗的是你自己的情緒能量，數量有限，還請註意。」

　　「……具現化的能量也要我來出嗎！？你們未免也太周扒皮了？！」

　　我大驚。

　　ai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再說一遍，根據星際法規定，我等只有觀測權能。幹涉現實是你們人類才能做的事。還是說你更喜歡運算？就憑你那？高考數學只有【嗶】分的腦子？」

　　我：「……」

　　能別提數學嗎？能別提嗎！

　　「請問是否要具現化禮裝？」ai轉而提起之前的話題。

　　我垂下眼，飛快地略過一大片或者底色發揮，或者被鎖鏈束縛著的禮裝，挑出了我最需要的那一把。

　　「具現化這張。」我輕聲說。

　　「開始具現三星禮裝【許德拉匕首】，消耗令咒3枚……具現化進程，1％……98、99……100。任務完成。」

　　手心突然多了一份沈甸甸的分量，我睜開眼睛去看，正是我之前許諾會帶給艾斯的禮物。造型古怪的匕首上擁有許多的尖刺，隱隱流動著可怖的暗光。這種設計不是為了刺殺，而是為了讓對方流血受傷。

　　「聲明一下，這把匕首在遊戲裏也許沒什麽用，但是在現實裏或許會發揮出相當恐怖的效力。許德拉是傳說中的魔獸，就算只是幼體的毒，對於一般人來說也相當不得了……」ai的聲音頓了頓，陡然拔高，「所以你給我把那只手收回去，別想摸那個刺，禁止作死。」

　　我一個哆嗦瞬間乖乖收回了爪子，發愁地看著這把造型異常獵奇的刀，情不自禁地開始擔心起一件事，非常重要的事。

　　「你說以艾斯的腦子，他意外紮傷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大？」

　　雖然艾斯不是路飛……但能跟路飛做兄弟本身就證明了一些很可怕的事！別看這家夥好像比路飛有腦子，但是在脫線和能惹事這方面他不比路飛好多少！

　　這可是一把淬了劇毒的匕首！艾斯沒事兒拿著玩把自己紮傷然後被劇毒幹掉的可能性太大了！

　　想想路飛！路飛他能生吃劇毒魚然後差點被毒嗝屁要不是山治他姐順手一吸路飛就真的徹底涼了啊？！

　　ai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可能性不低，約有75.64％。」

　　一聽這個數據我頓時更絕望了。我揉了揉太陽穴，不抱多少希望的看著ai。

　　「咋整？」

　　「你給這個匕首做個套不就行了嗎？」

　　ai向我投來關懷智障的眼神。

　　「……你說的很有道理。」

　　我為什麽就沒想到呢？！

　　說幹就幹。下一次去山裏打獵的時候，我就多打了一條鱷魚一頭熊和一只小山羊。和達旦問了怎麽制皮之後，花了三天硝好了皮子，又拿著皮子去問瑪琪諾該怎麽縫匕首套。

　　沒辦法，我雖然會織圍巾，但這不代表我的手工就很好……我只會打最基礎的平針和元寶針啊！我的縫紉水平還停留在把扣子釘回去的程度啊！

　　至於為什麽我覺得瑪琪諾肯定會……

　　……大概，這就是女子力吧。

　　「是給艾斯縫的嗎？」

　　小姐姐笑著托著臉頰看我，不知道為什麽，在她的視線裏我慢慢就紅了臉，只能輕輕「嗯」了一聲。

　　堅持住啊！我的性向！不能因為小姐姐太可愛就轉百合向……作者寫過的百合文已經夠多了！

　　見我臉紅，瑪琪諾小姐姐很貼心地沒有多問，只是又笑了笑，便開始教我怎麽裁剪，怎麽縫紉。

　　在縫壞了好幾塊皮子之後，我總算是縫好了一個像樣的匕首套，我把它綁在大腿上，將許德拉匕首塞進再拔出，反覆幾次之後，終於確認了不會出現不小心傷到自己的情況，這才放心大膽地送給了艾斯。

　　「喏，禮物。」

　　我笑嘻嘻地把匕首交給艾斯，黑發少年接過來，拔出一看，明顯被那奇（酷）詭（炫）的造型shock到了，瞬間變得愛不釋手。

　　果然，男孩子哪個會不愛匕首嘛！

　　我不無得意的想。

　　「哇！好帥氣！」

　　路飛兩眼冒著星星湊了過來，伸手就要去摸匕首的刀刃……刀刃？！

　　「太酷了！莉亞！我也要！」

　　不！等等！這可是一把淬了劇毒的匕首？！


第40章 離家出走的小鬼回家時要不要帶手信？

　　我覺得我這輩子的反應從來沒有這麽快過，就算是差點被赤犬打死的時候都沒有。

　　「不能碰啊蠢貨！！！」

　　我眼疾手快地一把將路飛拽了回來，自己都覺得自己一串動作做的實在是疾如風迅如雷，這才沒有讓這個小智障挨著許德拉匕首的邊。

　　可恨的是路飛這個小智障根本不理解我的苦心！

　　「莉亞莉亞！我也要那個！那個超有趣誒！」

　　我：「……………………」

　　我還能怎樣？能怎樣？！

　　當然是先捶這小混蛋一頓！

　　我和艾斯一起把路飛這個小混蛋揍了個鼻青臉腫。當然，只是揍一頓是完全無法解決他作死的問題。

　　所以我當機立斷，又具現化出了第二件禮裝。

　　【符文石】

　　【自身的弱化狀態耐性提升5％】

　　【雕刻有盧恩文字，五彩繽紛的天然石，就當收集墜落的星星一般，收集這些幸運的碎片吧。】

　　隨著三道令咒的消失，一大袋五彩繽紛的石頭落進了我的手心，我松了口氣，抓起一把圓乎乎的石頭就塞進路飛手心。

　　「別說我偏心，這可是好東西，喏，給你的。」我彈起一塊水紅色的石頭，又在它落地之前一手抓住，給路飛看了一眼金色的符文，「這上面是盧恩文字，我知道你聽不懂這是什麽，你只要知道這是很厲害的東西就行了。如果運用得好，就會像這樣——」

　　我沖著一旁的大樹，如同彈射硬幣一樣彈出了那枚紅色的石頭，金色的符文如同一只斜寫的f，飛快擊中大樹，下一秒，赤紅的火焰沖天而起！

　　成了！

　　我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

　　之所以選擇符文石，是因為從前打遊戲時候看到的諸葛孔明……或者說埃爾梅羅二世的幕間副本。在那個副本最後，二世會送你一張符文石禮裝，在那裏，二世提到過這是他年輕時候練習魔術時留下的。

　　也就是說，這些刻著盧恩符文的石頭，是可以當做一個小型的盧恩魔術來用的。

　　從袋子裏拿出一枚水藍色的石頭攥在手裏，我把剩下的都塞給了路飛。

　　這些符文石上的盧恩魔術，當然達不到庫丘林在ubw和fgo裏所使用的那種烈火熊熊的效果，畢竟不管是埃爾梅羅二世還是我，都不是神話傳說中的大英雄不是嗎？

　　不過，點個小火焰還是行的，用來哄一哄路飛也完全夠了。

　　盧恩文字本身就蘊含著強大的力量，對應著相對的自然元素，對於魔術師來說，單是寫出來都具有神奇的效果。

　　我之前彈出去的符文石，上面刻著近乎斜寫的「f」，那是火元素的符文。留在手裏的水藍色石頭上刻著的是水元素的盧恩文，我將那塊石頭對著大樹彈過去，下一秒，轟然燃燒的大樹就被從天而降的水球澆熄。

　　「好帥！！！」路飛兩眼放光，興奮得連連扯我衣服，「就像魔法一樣啊，好厲害啊莉亞！」

　　我心虛地看了一眼那些符文石，其實一袋裏面真正有魔術效果的也沒幾個，畢竟只是二世還不成熟時候的練習品……大部分除了好看就沒有什麽卵用……

　　不是這樣我哪裏敢給路飛！這和把手槍遞給熊孩子有什麽區別？！

　　「這個是能帶來幸運的石頭喔。你要好好保存，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

　　我一本正經的哄騙著路飛，不，也不能說哄騙吧，這確實是攜帶有一點幸運加成的，正如它的描述所說的那樣，「像收集星星一樣把點滴的幸運收集起來」。

　　雖然路飛本人已經是幸運ex裏面的幸運ex了，但是誰會嫌自己好運多呢？！（來自一個幸運e的悲鳴）

　　「莉亞你看那裏有只鳥——」

　　路飛打斷了我的話，指向一邊的大金剛鸚鵡，接著也不等我回答，就看到他充分發揮自己橡膠人的特性，做了一回人體彈弓，把自己兩只手指當做橡皮筋，對著大金剛鸚鵡彈出一枚金色的符文石！

　　「我不是跟你說了要省著點用嗎？！」

　　我剛咆哮完便脫力地跪地，深刻反省起自己的錯誤。

　　路飛他是會聽人勸的類型嗎？當然不是！

　　這家夥就是一個不聽人話的熊孩子，每次都是計劃聽了一半就說我要打飛xxx，毫不猶豫往外沖，把大家的勸告當成耳邊風，一心只順著自己的想法胡來。

　　我居然覺得我能叮囑路飛，我這是飄到什麽程度了啊？！

　　那只大金剛鸚鵡身法相當敏捷，不但躲過了射來的石頭，還能飛撲過去對著路飛一通狂叨。我癱著臉看這熊孩子被鳥追得到處跑，好容易繞樹躲過了一波攻擊，立馬反過身來，繼續用彈弓射符文石，這回準度精確了許多，打得那只大金剛鸚鵡滿場亂竄，最後一頭撞暈在樹上，掉了下來。

　　路飛提著鳥爪，把那只大金剛鸚鵡拎到我面前晃了晃，笑得燦爛無比。

　　「莉亞你看！這個鳥好大啊！我們一會兒把它吃掉吧！話說那個符文石超厲害的，還有嗎！」

　　符文石不是那麽用的……算了。

　　「你開心就好。」我神色覆雜的說。

　　剩下的幾枚符文石被路飛好好收了起來，他說自己後面要找個機會再試試它們的威力。

　　我只能露出安詳的微笑：「那樣也不錯呢。」

　　只要你別惦記著要摸許德拉匕首了，怎麽樣都好！

　　玩符文石最多也就是把林子燒了，反正以路飛的能耐（和運氣）他肯定能逃出去。但是摸了許德拉匕首就不一定還有救了啊！！！這島上能治即死劇毒的醫生嗎？沒有啊！

　　等等……

　　意識到自己剛才到底想了些什麽的我瞬間露出了白日見鬼般的表情。

　　不對啊！我的道德底線什麽時候這麽低了啊？？只要不弄死他自己一切都好？？？

　　生、生活實在是太造就人了……不對，路飛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啊？！

　　艾斯從旁邊拍了拍我的肩，露出了安慰與同病相憐混雜的表情。

　　我一瞬間更想哭了。

　　算了。這大概就是我當初膨脹到以為自己能攻略路飛的代價吧。

　　不管怎麽樣，這段痛並快樂著的日子都要結束了。

　　我深深嘆了口氣，看向海岸線的方向。

　　ai剛才告訴我，卡普那艘標志性的狗頭軍艦已經停靠在港灣了。這位海軍中將這次終於沒忘了我還在風車村，不會再鬧出船開回馬林梵多才發現還有個人沒帶回來的笑話。

　　「不如說這次就算卡普忘了，他的副官也不敢忘。」ai晃了晃尾巴道，「畢竟誰也不想得罪那個赤犬啊。」

　　對啊，如果有的選的話，我也不想啊。

　　我露出了異常悲壯的表情。

　　假期結束了。

　　如果想符合日式文藝範兒，這時候我應該穿著浴衣，手裏拿著裝著金魚的透明塑料袋，45度仰望夜空，在一地煙花散落的余燼裏，用帶著些許傷感的語調，微笑著說一句「夏天結束了啊」……

　　然而海○王的世界裏有文藝的容身之地嗎？沒有啊！

　　就連我們一直艱難的在這個逗比的世界維持著文藝女神畫風的羅賓姐姐都在924話崩成了一張表情包啊！連羅賓姐姐都！！！

　　所以我只能笑著抱住路飛和艾斯的肩膀，用輕松的語氣告訴他們我要回去了。

　　「出來玩了這麽久也該回家啦。」我很哥倆好地勾住他們的肩膀，笑嘻嘻地靠在他們肩頭，「我也有15歲了，再過兩年就該出海了。所以今後大概不會回風車村了——讓我們在大海上見面吧！」

　　路飛這次沒有像上次一樣哭唧唧的，大概是因為知道還能再見面吧。所以他也沒有多少傷感。在他那一根筋的腦子裏，只有幾年不見的短暫分別根本不能叫分別，只要能再見面就都不要緊。

　　「嗯！等我17歲出海的時候會變得更強的！」路飛展開了無比燦爛的笑容，「到那時候肯定不會再輸給莉亞了！」

　　我笑著拍了拍路飛的草帽，摁著他的腦袋往下壓：「你小子說你要贏誰啊？我？那你還要好多年呢！」

　　「才不會！我肯定很快就能贏過莉亞的！」

　　「哇，天上怎麽有牛在飛？路飛，你吹牛吹得也太厲害了吧？」

　　「才不是吹牛呢！等著看吧！下次我肯定會贏你的！」

　　「噗噗噗。」我笑嘻嘻地又壓了他腦袋一下，故意用不信任的語氣說道，「那我就等著看啦。」

　　和路飛鬧完之後，我才看向艾斯，對方也笑起來，伸手把我勾過去，用拳頭擠著我的太陽穴轉啊轉。

　　「真是的你這家夥。居然現在才說。」

　　他故意用了一點勁兒，弄得我嗷嗷喊疼才撒開手。黑發少年的臉上帶著笑，連那幾點小雀斑都顯得促狹可愛。

　　「我肯定會比你早出海的，我在海上等著你。不管你以後做海軍還是海賊，我們都能在大海上見面的。」他的笑容很是豁達，「到那時候再來比賽吧，我肯定不會再輸了。」

　　「那可不一定。」我沖他做了個大鬼臉，「我的果實能力可是很強的！」

　　老娘有掛！怎麽可能輸！

　　在這陣歡快的空氣中，我跟著卡普上了他的軍艦，返回馬林梵多。離別時，我們三個人都是笑著的，一直揮著手，直到再也看不見對方為止。

　　我甚至很輕松地想著，回去的時候要不要給大美人帶一點東海特有的土特產做手信呢？

　　ai在旁邊幽幽的來了一句：「你先想好怎麽從赤犬手裏活下來吧。你不會真的信他不會對你動果實能力吧？」

　　我：「……求不提。」

　　這麽好的日子你提赤犬幹嘛！就不能讓我暫時忘了他和他的冥狗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36

第41章 女兒生日那天全家出去度假的時候，還跑回去加班的男人可以扔了。

　　兩年後，七水之都。

　　我提著大大的行李箱，率先跳下了海列車的車廂，轉身向裏伸出手來，模仿電影裏的男仆們做了一個恭請的姿勢。

　　「請吧，全世界最美麗的夫人。」

　　「小促狹鬼。」大美人輕笑起來，將手搭在我的手心，「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這麽不正經。」

　　「那還不是因為您太漂亮了嘛，嘿嘿……嘶！」

　　因為笑得太厲害扯到了嘴角的淤青——該死的赤犬，居然在出行前一天說什麽驗收我的訓練成果然後又把我暴揍一頓——我只好收斂表情，只略略彎一彎眼睛，伸手將大美人從車上扶了下來。

　　「不會撒謊可是我的優點哦！」

　　「你啊……」大美人搖搖頭，笑著點了點我的眉心，「真是，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麽好了。對了，東西重不重？太重的話還是讓副官先生提吧？」

　　「不用啦，我一點也不覺得重。」我搖搖頭，又偷看了一眼大美人背後的赤犬大將，「就、就不用麻煩副官先生了……」

　　姑且不提經過這幾年的斯巴達訓練以後，這點重量對我來說真的不算什麽，光沖著赤犬大將此刻深沈的眼神，我也不敢為了偷懶把行李扔給副官啊——偷這會兒懶，回頭赤犬大將絕對會在更可怕的方面讓我還回來啊！

　　再說……

　　我隱晦地看了一眼行李箱。

　　裏面可是裝著很重要的東西呢……

　　見我搖頭，赤犬大將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他皺著眉頭，不讚同地看著大美人。

　　「你太嬌慣她了。」

　　「你給我閉嘴。」大美人的笑容裏帶著殺意，「我還沒原諒你把莉亞打成這樣的事。還有，薩卡斯基，莉亞不止是你的女兒，她是我生的，我想怎麽嬌慣她都是我的權利，聽懂了嗎？不服氣你單性繁殖一個去，那不管你怎麽折騰，我都沒有二話。」

　　「……」

　　赤犬大將明智地閉上了嘴。

　　我很欣慰，經過這麽多年的家暴循環，赤犬大將總算是學會在送命題前閉嘴了，這真是感天動地的進化。果然心理學還是科學的，那些能上教科書的著名實驗還是靠得住的，比如巴普洛夫的……

　　不我什麽都沒有說！

　　「別管他，莉亞。」大美人牽起我的手，朝車站外走去，「聽說這裏的商業街很棒呢，17歲的女孩子還是要多買一些漂亮的衣服首飾才像話嘛，看看那幫臭男人都把你帶成什麽樣了……」

　　一回了馬林梵多就變成了訓練宅（除了在訓練就是在宅）的我十分心虛，我覺得我這些年都沒買幾件新衣服的鍋不在那些臭男人身上……說到底還是我懶，能不出門就不出門……雖然他們的訓練掏空了我的體力讓我休假日都在補覺也是一個重要原因吧……

　　「那就謝謝媽媽啦。」我乖巧點頭。

　　「謝什麽。」大美人憐愛地捏捏我的臉，「今天是莉亞你的17歲生日，你想要什麽我都買給你。放心吧，出門前我特地要來了薩卡斯基的卡，就算你要把七水之都的服裝店都搬空也沒關系哦！」

　　赤犬大將拉了拉帽檐，居然沒有反駁。

　　當然，我這個人，一向從心，特別從心，所以我怎麽會幹那種刷光赤犬存款的恐怖事件呢……

　　「那就拜托媽媽啦。」我笑得更加真誠了，將腦袋靠在大美人肩頭，一叠聲地撒著嬌，「我就知道媽媽最好了！」

　　從心從心，就是跟從本心，才不是慫！

　　就這樣，我們租了一只布魯，開始了愉快的七水之都一日遊。

　　「好神奇的魚，長得可真可愛。」大美人摸著布魯的腦袋，對方在她的手心下發出了高興的噗嚕聲。

　　我懷疑地看了一眼那只又像毛驢又像斑馬的拉船魚……呃……可愛？就那張☉皿☉的臉？

　　……行吧，尊重審美差異。

　　還有我好像突然懂了大美人為啥看上赤犬大將了……

　　雖然外表不太戳我萌點，但是這只布魯的業務能力委實很強，船平穩地航行在水道上，一點也不會搖得人頭暈。我和大美人坐在船舷兩側，睜大了眼睛讚嘆地看著這座美麗的水之城。

　　蔚藍的海水穿行在大街小巷之間，而享譽偉大航道的著名商業街就這樣在我們面前展現出了繁華輝煌的一面。商家都在水道兩側的建築上招攬著客人。音樂、人聲、水聲交織在一起，熱鬧得生機勃勃。

　　不時還有開著布魯的「小攤販」湊過來，似乎是想問我們要不要東西。不過，大概是畏於赤犬大將的氣場（黑臉）吧，那些布魯總會在三尺之內突然掉頭，有兩次還險些撞在一起。滑稽到了這種程度，就算赤犬大將坐在我旁邊我也繃不住笑出來了。

　　「好香啊，莉亞，你要吃那個嗎？」

　　路過一個燒烤攤的時候，我們都聞到了很香的味道，大美人指著攤子問我要不要吃，而我則在看清對面烤了什麽的時候瞬間咽了咽口水。

　　「要吃！先來十串……不，三十串！」

　　那可是水水肉！原著裏特別標明的超好吃的特產！路飛吃了一口就升仙的神仙料理！好不容易來一次七水之都，我才不要放過！

　　「好的，三十串水水肉。」

　　大美人非常爽快地掏出錢包付了錢，不多時，就將烤好的水水肉拿來分給我和赤犬。

　　我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水水肉。瞬間就被那絕讚的口感給擊倒了。

　　「哇——好滑嫩！為什麽可以這麽好吃！？」

　　就連第一次吃三文魚刺身的時候，我都沒有過這種被擊中的感覺！

　　「確實很好吃。」大美人咬了一口，也露出了驚艷的神色，「大海上果然什麽都有呢。」

　　赤犬……赤犬他啥都沒說，只是很快就把手裏的肉串啃完了。不過從他沒有變得更陰沈的表情來看……他，應該是喜歡的，吧？

　　「啊，給我三個面具。」

　　大美人示意布魯停下，跑到一邊的面具攤上挑揀起面具來，不多時，她就壞笑著拎了三個做工精美的面具回來。一個是小醜，一個貴婦人，一個只擋半臉的蝴蝶。

　　她把蝴蝶面具遞給我，接著笑瞇瞇地把小醜面具朝赤犬扣去，赤犬大將伸手攔住她，表情僵硬。

　　「你做什麽？」

　　「給你戴面具啊。」大美人依舊笑瞇瞇的，「還是說，你更喜歡貴婦人的那個？」

　　「……我不戴。」

　　「不行，入鄉隨俗，你看大家都戴了。再說，一個面具而已，你怕啦？」

　　「………………」

　　所謂的男子氣概，就是明知道是個坑也要往裏跳。我強忍著咂舌的沖動，看著赤犬大將松開手，黑著臉任由大美人把面具給他戴上了。

　　「好啦！」大美人笑得更美麗了，她將貴婦人的面具扣在自己臉上，「出發啦！我們去給莉亞買漂亮衣服和首飾！」

　　布魯長長地應了一聲，快活地朝商業街駛去。

　　不管是哪個世界，女人逛起街來，那都是沒完沒了的。

　　我雖然是個懶癌，但這不等於我不喜歡逛街，從前不愛壓馬路那是身體條件所限，因為我不能久站久坐更別提長時間走路了。但我現在這麽健康，扛個美少女跑十幾公裏都沒壓力，更何況是陪大美人逛街。

　　我和大美人一家一家掃著貨，對比著一件又一件衣服，試戴著一件又一件首飾。大美人似乎是下定決心要在這裏把我未來三年的衣服都買齊，從鞋子靴子，到大衣外套，到裙子襯衣，上衣褲子……總之所有類型的服裝她都要給我買齊，兩個小時以後，我隨身攜帶的那個大行李箱已經被塞的滿滿當當了。

　　赤犬大將全程面癱臉坐在一旁，只在大美人偶爾拿著件衣服問他好不好看的時候發出「哦」的聲音，但是從他越發肅穆的眼神來看……他大概根本看不出這些衣服有什麽區別吧。

　　而赤犬大將的副官則顯然沒有他長官這麽好的定力，當大美人拍了拍行李箱表示「衣服買的差不多了」的時候，他真是肉眼可見的松了一口氣，然而大美人下一句話就是「那我們去逛首飾店吧，女孩子怎麽能沒有十幾件拿得出手的首飾呢？」

　　可憐的副官先生搖晃了幾下，飛快的憔悴下去。

　　真的可憐，他的雙眼都變得無神了呢。

　　拯救了副官先生的是他口袋裏「噗嚕噗嚕」直響的電話蟲，副官先生道了一聲失禮了，便去一旁接了電話。不知對面說了什麽，沒多久他就白著臉趕了回來，畢恭畢敬地將電話蟲遞進赤犬大將手裏。

　　而赤犬大將幾乎是在聽了電話三秒之內就沈下了臉。

　　「我明白了。」他說，「我現在就回去。」

　　赤犬大將實在是一個很有流氓氣質的男人，起碼這份說走咱就走的風風火火就特別的水泊梁山。與過去不同的是，這一次大美人從背後喊住了他。

　　「薩卡斯基。」她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很鎮靜，攬住我的肩的手卻有細微的顫抖，「今天是莉亞的生日。」

　　赤犬停住腳步：「……」

　　「我們第一次全家一起出來旅遊。」她很輕地笑了一下，「你有什麽工作，非要今天完成？」

　　赤犬拉了拉帽檐，平靜道：「我會讓副官留下來。安全問題不用擔心。」

　　「你以為我是擔心那個？」

　　大美人這回是真的笑出聲了。她沖赤犬擺了擺手，似乎忽然失去了和他說話的興致。

　　「算了，你忙你的吧。我和莉亞逛就行了。」

　　「………………」

　　遲鈍如赤犬大將，看起來也知道自己選錯了這道送命題，但他的性格又不允許他低頭道歉，更不可能讓他放棄工作，所以他沈默了好一會兒，才吐出了一句以他的性格無限近似於妥協的話。

　　「我會早點回來的。」

　　大美人冷笑了一下沒有接話。等赤犬走遠之後，那位剛經歷了地獄般的倫理劇現場的副官先生僵硬著走過來，站在大美人面前好一會兒才喊出一句「夫人」。

　　「我們去買別的東西吧。」大美人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緒，對我笑笑，「刷薩卡斯基的卡。」

　　我看了一眼赤犬的背影，不知怎的覺得他的背影異常孤苦，酷似好萊塢電影裏的苦情男主角。

　　……這到底是什麽恐怖片啊。

　　在珠寶店刷爆了赤犬大將的卡之後，大美人看起來終於心情好一點了，她像是剛想起什麽似的，帶著我去女子內衣店挑選內衣。這種地方副官先生可沒法跟進去了，只好僵硬得跟個木樁子一樣杵在門口，一眼都不敢往裏看。

　　大美人把我帶進換衣間，飛快地撕下行李箱外面的塗層，露出平平無奇的深色內壁。接著又從行李箱裏拿出幾件新衣服和假發，快手快腳地給我換上。我配合著她穿好了這些，她又從包裏拿出一枚全臉面具，摩挲了好一會兒，才給我戴上。

　　「以後一個人在外面，要註意身體。換季的時候要換衣服，就算在海上也要按時吃飯，再不許偷偷看小說熬夜了，知道嗎？」

　　大美人捧著我的臉，輕聲叮囑著我。不厭其煩，一件又一件，細致得讓我都心酸起來。

　　「我現在還是不太讚同你一個人出海，不過，我相信莉亞，就算是做海賊，你也絕對不會是個壞人。」她眨了眨眼睛，費了好大勁才把眼淚眨回去，「要註意安全，知道嗎？被人欺負了就回來，媽媽肯定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

　　我也幾乎要被這種氛圍逼出眼淚來，只好借著抱住大美人的機會一通亂蹭，把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全部蹭了回去。

　　「放心吧。」我努力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我一定沒問題的！」

　　「好了，不說這些了。」

　　大美人抓起行李箱塞進我手裏，示意我趕緊離開。

　　「快走吧，在那位副官發現不對之前。」

　　「嗯！」

　　我提起行李箱，在推門出去之前，還是回過身來用力抱了抱大美人。

　　「謝謝……還有，對不起啊，媽媽。」

　　謝謝你這麽多年來始終如一的溫柔和包容。

　　對不起，我這麽任性，這麽讓你不放心。

　　「傻瓜。」大美人敲了敲我的頭，「你是我女兒，我不幫著你還能幫著誰呢？」

　　「嗚……嗯！」

　　害怕再待下去就要哭出來了，我忙壓了壓面具，背對著她揮了揮手，就拖著全新的行李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家內衣店。

　　當然，眼珠都不敢轉一下的副官先生沒有發現。

　　我飛快地跑在前往中心街的路上，在那裏，我之前偷偷訂了一艘適合一個人出海的航船。

　　ai踩在我的肩上，幽幽地開口了。

　　「航行的事情我能幫你搞定……問題是，你接下來要去哪裏？」

　　「當然是去抱大腿啊！」

　　開什麽玩笑！我去做海賊，赤犬怎麽可能不千裏追殺清理門戶？！

　　當務之急肯定是要抱一條能保住我狗命的大腿啊！！！！


第42章 出航了！

　　在海○王的世界，沒有船你哪都別想去。所以在離開這裏之前，不管怎麽樣，我都得在ai的指引下，我很快就抵達了七水之都造船廠，不得不說，ai確實不愧是來自高等文明的上級智能，充當一個導航地圖再輕松也沒有了。

　　「如果百○地圖能有你的精準度就好了。」我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那樣我剛畢業的時候也不用在徐家匯地鐵站迷路半小時了。」

　　「恕我直言，你那是智商問題。」ai涼涼道，「往上跳就是社長辦公室了，去吧。」

　　「希望那幫cp9不在艾斯巴古的辦公室吧……」我喃喃。

　　這條船是一個月前我偷偷在造船廠定下的，用的是ai綜合了各種我聽都聽不懂的大數據之後給出的設計圖紙。

　　當我把圖紙交給那個叫巴裏的船工之後，對方十分激動，當時就找來了造船廠的社長艾斯巴古，藍發的男人一看到圖紙，情緒也出現了一瞬間不甚明顯的波動。

　　在那之後，艾斯巴古先生甚至表示如果我願意將圖紙出售給他，他不僅願意免費為我制作這條船，而且還願意付給我十倍於這條船的酬勞。

　　征得了ai的同意（ai：那種圖紙又不會對世界法則產生什麽影響，你想賣就賣吧），我將那張圖紙送給了艾斯巴古先生，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這條船由他親手制作，而且不能泄露給任何人。

　　沒辦法，誰讓艾斯巴古先生身邊潛藏著一大堆世界政府的間諜呢……我可不想我前腳剛下定，後腳cp9就把這條消息放到了赤犬大將的桌子上。出師未捷身先死可不是什麽好結局。

　　「等等。」ai忽然出聲提示，「卡莉法在上面。」

　　我抓著窗戶，縮在窗檐的陰影下，換上了靜謐哈桑的卡牌，憑借a+的氣息遮斷隱匿了身形，靜靜聽著裏面的對話。

　　「卡莉法，你今天這身衣服很漂亮。」

　　社長先生似乎是對他那位秘書小姐的服裝進行了誠摯的讚美，然而對方明顯不領這份情。長發的女秘書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一本正經的說出了嚴苛的話。

　　「社長，您這是性騷擾。」

　　……這都叫性騷擾嗎？！

　　我強忍住了這句吐槽——作為一個女性，我覺得卡莉法小姐您這樣不行。

　　說起來我記得這幫cp9真是各有各的搞笑，比如這位你說什麽都會被她認定為性騷擾的卡莉法小姐，還比如那位長著一個長方體鼻子變成長頸鹿都長著板磚鼻子的卡庫，又比如那個如果不把嘴巴的拉鏈拉起來就會不停爆自己同伴的猛料的大嘴巴……

　　嗯，還有你們老大羅布·路奇。自己裝啞巴，專門訓練了個鴿子蹲在肩膀上用腹語術假裝鴿子在說話，切換到鴿子模式的時候異常毒舌和搞笑……這都不算什麽。重點是兩年後啊，兩年後他把自己的胡子剪成了一個小鐘擺啊！小！鐘！擺！第一次看到那個小鐘擺動起來的時候我差點都要笑瘋了好嗎？！

　　這叫什麽隱藏在世界黑暗深處的殘酷的間諜組織啊！你們根本就是搞笑藝人團隊吧？！

　　「……」

　　艾斯巴古先生明顯也是一陣頭痛，他揉了揉太陽穴，用一種異常疲憊的姿勢對卡莉法揮了揮手，語氣沈重。

　　「幫我倒杯咖啡，卡莉法。」

　　「好的，社長先生。」卡莉法點點頭出去了。

　　艾斯巴古往老板椅上一靠，發出了一聲心累的長嘆。

　　我能理解您的心累，畢竟這幫搞笑藝人有一半都混到你身邊了，被這麽一群逗比包圍著一定很辛苦吧。我真的能夠理解。

　　想起路飛，我也不由得發出了一聲同病相憐的嘆息。

　　「誰？」

　　艾斯巴古猛然回過頭來。

　　這時我已經解除了靜謐哈桑的卡牌，穿著大美人為我精心挑選的白色淑女毛線裙，外面搭配一件淺駝色風衣，踩著一雙小羊皮的靴子，儼然是哪家大小姐的打扮。這副打扮明顯不應該出現在十幾層高樓的辦公室窗戶上，艾斯巴古先生一瞬間更加戒備了。

　　「我來取我的船，艾斯巴古先生。」

　　我將那張回執憑條遞給他，年輕的社長接過看了一眼，終於放松了戒備。

　　「是你啊。」他習慣性地掏出筆來，在憑條上畫了一道，「遵循小姐你之前提出的保密要求，我將那條船放在廢棄船塢了，您自己去取就好。」

　　「那真是非常感謝。」

　　算算時間卡莉法也差不多快回來了，我決定不在這裏多加耽擱，略一欠身便準備從窗台上跳下去。

　　「等等，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艾斯巴古喚住了我，神色嚴肅，「我已經有些年沒有造船了，小姐你為什麽會指名讓我來造？」

　　我回過頭去看著他。有那麽一瞬間，我想說因為你是魚人湯姆的徒弟。

　　「因為我相信你的技術。」

　　因為你是海賊王的船匠的徒弟，未來還會和你的師弟一起為未來的海賊王造船。你的師父造出了第一艘能夠環遊世界的偉大船只，你和你的師弟造出了第二艘。

　　所以，如果我要造一條自己的船的話，當然是希望是出自你和弗蘭奇兩人之手。就算只有你一個人，我也相信那是一條很好的船。

　　這算是我作為海○王粉絲的一個小小願望吧。

　　我又沖他笑了笑，瞬間消失在了窗台上。

　　………………………………………………

　　十五分鐘後，廢棄船塢。

　　我看著面前嚴陣以待的副官先生，再看看他身後那群扛著長槍短炮的海軍，笑容漸漸消失在了臉上。

　　「怎麽回事？」我在腦內世界裏抓住ai，情緒崩潰地搖晃起來，「為什麽海軍會在這裏啊！？」

　　「你到底指望一個沒有經過任何專業訓練的醫生，能拖住海軍大將身邊直屬副官多久？」ai的語氣仿佛在關懷智障，「而且，你真的當cp9就是一個搞笑藝人團隊了嗎？他們可是世界政府直屬間諜機構，不是吃素的。海軍大將的妻女來訪這麽大的事，他們怎麽可能不特別關註？」

　　我幽幽的嘆了口氣：「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

　　「請跟我們回去，格洛麗亞小姐。」副官先生一手握著自己的劍，一邊戒備地看著我，「赤犬大將很快就會回來，我並不想傷到您。」

　　我又嘆了口氣：「我也不想傷到你們啊……」

　　海軍那邊頓時更戒備了，副官先生額角流下一滴冷汗，越發戒備地看著我。

　　「請跟我們回去。」他又重覆了一遍，「請不要逼我們出手，格洛麗亞小姐。」

　　「怎麽辦呢，我也不能跟你們回去。」我將右手藏在背後，一枚令咒瞬間從手背上消失，「所以，抱歉啦。」

　　我瞬間換上了準備已久的那張卡牌，飛快地解放了寶具——

　　「擁有陽眼之女！」

　　作者有話要說：

　　擁有陽眼之女——瑪塔·哈莉的寶具。群體性魅惑。

　　請為這群dt……不，我是說純情海軍點蠟，回去以後大概會被赤犬狠狠訓練吧。

　　讓大將的女兒跑了和被大將的女兒魅惑了……emmmm

　　不管哪個看起來都是死刑預定啊【。】


第43章 莫比迪克號不收女戰鬥員……當我沒說。

　　多虧了assassin瑪塔·哈麗的寶具，我總算在魅惑了那群海軍以後登上小船，成功脫逃。

　　從女帝波雅·漢庫克在這個世界橫行無阻就能看出，這個世界的男人，除了特別強的強者，基本都對魅惑的弱體耐性極低。想當年女帝一個甜甜甘風石化了一船的海軍，唯一miss的海軍中將還是用刀把自己插在船板上才保持了理智……這讓我對瑪塔·哈麗的寶具很有信心！

　　而結果也不負我所望，除了副官先生還勉強掙紮了一下，其他的海軍幾乎都是瞬間兩眼紅心地倒下了。但就算是副官先生，也在我沖著他補了一下瑪塔·哈麗的第二技能【費洛蒙】之後，搖晃了幾下倒了下去。

　　【費洛蒙（b）】

　　【低概率賦予敵方男性魅惑狀態（1回合），敵方全體防禦力降低（3回合）】

　　我雙手合十沖副官先生拜了拜，在心裏默默祝他好運。

　　希望你能從赤犬大將手裏活下來吧……

　　接著，我就命令ai駕駛著小船逃離了七水之都。

　　直到那座純白之城消失在我視線裏，我才松了口氣，回到船艙裏坐下來。

　　居然真的逃出來了……

　　果然，遊戲裏不好用的英靈卡不代表現實裏不好用啊！

　　「那麽，之前拜托你定位的情況怎麽樣了？」

　　我瞇起眼睛看向qb模樣的ai，對方晃了晃那條毛茸茸的大尾巴，語氣十分淡然。

　　「放心好了，這個世界還沒有我找不到的人。」

　　是是是，星際文明前沿的上級ai就是了不起。一個尋人功能根本不費你多少力氣。

　　「那就拜托你了。」

　　我閉上眼睛躺下，從行李箱裏拿出薄毯裹在身上。

　　「一會兒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我先睡一會。快到目標附近的時候叫醒我，航海士qb先生。」

　　「都說了我不是qb。」ai抗議，「大概還有8小時就能抵達目標，你自己註意調整狀態。」

　　「放心……吧……zzzzzzz」

　　話音未落，我已經沈沈地墜入了夢鄉。

　　偉大航道和新世界的海路難走，那是相對其他海賊而言的。

　　這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一個航海士能勝得過由自帶世界監控和星際定位導航功能的ai，更何況由ai駕駛的船還是由那位魚人湯姆的徒弟制作的。

　　正如我所預料的那樣，ai篩選出了風險最小耗時最短的路徑，不需要任何的指針，一路迅疾地行駛到了我們的目標附近。

　　「好了，醒醒，我們到了。」

　　ai跳到我的臉上，用大尾巴硬是把我抽了起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睜開眼睛，打開艙門走出去。看著遠處海霧中那艘宛如白鯨一般巨大的船，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就是莫比迪克號嗎……」我苦笑起來，覺得自己的肌肉微微發著抖，「光看著都覺得壓迫感十足啊，我一會兒真的要去招惹這麽龐大的怪物嗎？」

　　如此巨大的海賊船，巨大到我就算仰起頭來都看不到它的船舷，更別提看到那面威震四海的旗幟。

　　和它同樣巨大的，就是四皇之一——【白胡子】愛德華·紐蓋特。那位在羅傑還未成為海賊王的年代就雄霸四海的霸主，新世界的無冕之王。

　　在這片大海之上，白胡子的名號，比這艘巨輪擁有更大也更可怕的震懾力。

　　作為一個穿越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社畜女性，我只覺得自己在這種威壓前有些膝蓋發軟，幾乎站立不住。

　　「……真的要上嗎……我覺得我有點慫了。」

　　如果在屏幕裏看我可能會覺得很帥，但是直接面對的時候……一想到接下來的計劃，我覺得我的胃都開始抽搐了。

　　「別廢話，趕緊上。」ai跳起來又抽了我一尾巴，「還是說你打算回去面對赤犬？順便一提，他現在已經知道你打算做海賊的事了，好感度掉了五十，現在落在他手裏真的會死喔？」

　　我一個哆嗦：「那還是上吧。」

　　我將ruler·瑪爾達、assassin·開膛手傑克和lancer·庫丘林編成一隊，咬咬牙換上了迦勒底戰鬥服，閉了閉眼，我果斷穿上了瑪爾達的英靈卡牌，感覺著屠龍聖女與自身融合，再度睜開眼時，我已經不再顫抖了。

　　之前我使用庫丘林的卡牌時就發現了，正如《魔法少女伊○雅》中所設定的那樣，夢幻召喚時所使用的卡牌如果性格很突出，召喚者是會受到不同程度的英靈性格的影響的。

　　如果倒黴穿了吉爾伽美什的卡，大概就會像安傑麗卡一樣，被那位最古の中二王的性格完全占據吧。

　　……瑪爾達的性格沒有那麽突（極）出（品）真是太好了。既能中和我過於怯懦的地方，又不至於完全扭轉我的性格。

　　至於穿瑪爾達的卡的時候會變得更暴力這點……哈哈、哈哈哈……這也是不可避免的嘛……【抹汗】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猛地從船舷上跳起來，憑借瑪爾達b+的筋力直接落在了莫比迪克號的甲板上。

　　「什麽人？！」

　　「來偷襲的嗎……」

　　「小的們抄家夥了！」

　　我沒有看瞬間把我包圍起來的一眾大漢（老天啊我的余光裏甚至出現了巨人），而是筆直地看向人群最中央的那位老者。七米多的身高讓他坐在那裏也顯得無比龐大，那雙眼睛從高處俯視著我，帶著難以言喻的威壓。

　　在他身旁，留著菠蘿頭的男人看了我一眼，頗有興趣似的揚起了眉。

　　「是個沒見過的小鬼呢，老爹。」他略略擡起一邊嘴角，「我倒不知道，什麽時候連一個沒有名號也沒有賞金的小鬼也能摸到莫比迪克號上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

　　不管是什麽樣的海賊都需要一個升級的過程，偉大航路是個殘酷的競技場，有本事的海賊在闖過這條航線的過程中必然會留下自己的痕跡。

　　報紙的報道，海軍的賞金，海域間的流言……無論哪一個都是一種證據。實力的證據。

　　而這一切我都沒有——廢話，以赤犬的性格，我敢上通緝令他就敢直接開著軍艦過來清理門戶。我傻了我才用自己的名號出海。

　　所以我選擇了另一種方式。更危險也更能直接證明自己實力的方式。

　　那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登上莫比迪克號。

　　「庫拉啦啦啦。是個有膽氣的小鬼啊。」

　　白胡子笑起來，大概是因為身材高大肺部也遠超常人，他的笑聲聽起來格外震懾人心，我甚至覺得自己的胸腔都隨著他的笑聲嗡嗡顫動。但我並沒有把這一切表現在臉上，只是挺直脊背直視著白胡子，一步也不退讓。

　　「那麽，小鬼。」白胡子斂了笑，自高處俯視著我，「你登上我的船，是想要做什麽？」

　　無形的威壓從他身上迸發出來，如海浪般重重沖刷著我，我的臉色終於忍不住變了變，咬緊了牙關才沒有當場跪下。

　　霸王色霸氣！

　　這也算是體會到了動畫裏那些炮灰海賊和海軍們的心情……我苦中作樂的想。

　　再次深呼吸了一輪，我挺直緊繃的身體，強行壓制下那些生理性的顫抖，註視著雄霸海上數十年的霸主，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沒有一絲顫抖。

　　「我要加入白胡子海賊團！」

　　一時之間，甲板上只有海浪的聲響。

　　然而下一秒，爆發式的哄笑聲就響徹了整座巨輪。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聽到了嗎？她居然說自己要加入白胡子海賊團？」

　　「一個連賞金都沒有的新人想加入白胡子海賊團？開什麽玩笑！」

　　「小孩子快點回家吃去奶吧，大海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餵餵餵，玩笑可開大了啊，小鬼。」

　　菠蘿頭男人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有一定要加入白胡子海賊團的理由。」

　　憑借著鐵拳聖女的堅定，我並沒有被這波嘲笑擊倒。我還是註視著白胡子，用堅定的眼神向他表達著自己的意志。

　　許久，白胡子才又笑了起來。

　　「庫拉啦啦啦，莫比迪克號上從來不留女性戰鬥員。」他又向後靠回了靠背椅上，「你回去吧，小鬼。」

　　「只要夠強的話，是女人也沒關系吧。」我沒有後退，反而環視了一圈四周，打量著那些比我還高大的男人們，「只要我能打敗他們，就能證明我有資格留在莫比迪克號上，對吧？」

　　男人們的哄笑戛然而止。

　　殺意，前所未有的殺意齊齊刺向了我，那是真正經歷過血雨腥風的海賊們才有的殺意，連白胡子投過來的眼神都冰冷起來。

　　「口氣不小啊，小鬼。」

　　「……是不是說大話，打一場不就知道了？」

　　「是嗎？」白胡子微微闔眼，「那你就親自去驗證吧。我的兒子們，你們誰願意做這個小丫頭的對手？」

　　「我！」

　　「讓我來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看我不把她打個稀巴爛！」

　　在一片殺意盎然的鬼吼鬼叫中，我毫不猶豫地擡起手來，指向白胡子身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幾人中的一人。

　　「我要和他打！」

　　氣氛不知第幾次凝固了，被我指著的飛機頭男人露出了些許訝然的表情，其他人則哄的一聲喧鬧起來。

　　「開什麽玩笑，難得老爹想放你一馬，你居然主動挑釁隊長嗎？」

　　「現在的小鬼膽子也太大了吧？」

　　「餵薩奇，你被人看不起了喔？」

　　「給她個好看！薩奇隊長！」

　　「對對對，給這個囂張的小鬼一點狠的教訓！」

　　飛機頭的男人露出了為難的笑容，但還是走向前來，不知何時，他的手中已經出現了幾把菜刀，在日光下發著攝人的寒光。

　　「餵餵餵，小丫頭，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挑釁我，但事先聲明，我可不會因為你是女孩子就手下留情哦？」

　　「我叫格洛麗亞。」我扯了一下金屬拳套，筆直地看向飛機頭的男人，「記住這個名字，因為以後你的隊長之位就是我的了。」

　　「……口氣真大啊，小鬼。」

　　飛機頭男人臉上的青筋跳了幾跳，下一秒，十幾把飛刀猛然朝我的臉上襲來！

　　「你家大人難道沒有教過你，亂說話的小鬼容易死嗎？！」

　　我迅速切換到庫丘林的卡牌，長槍幾下連閃擊落了襲來的飛刀，幾乎是在飛刀落下的一瞬間又切到了傑克的卡牌，憑借超人的敏捷迅速拉近了和飛機頭的距離，對方的反應也很迅速，險之又險地躲過了我刺去的刀，反手砍向我的手腕，試圖打斷我的手骨截斷我的攻勢。

　　然而他的手刀只砍到了冰冷的甲胄，我已經換回了瑪爾達的卡牌，一拳就重重擊在他的肚子上！

　　「我家那個混蛋老頭只教過我一件事。」

　　將飛機頭打飛出去之後，我深沈地看著他的方向，緩緩說出了後半句話。

　　「那就是我輸了他就打死我。」

　　…………………………

　　一個小時之後，終於把飛機頭捶進甲板裏的我深吸了一口氣，捂著劇痛不已的傷處，轉頭看向白胡子他們。

　　果然不愧是隊長級……要不是三枚令咒全用了，一共放了八次寶具，我恐怕真的打不贏他。

　　目光從菠蘿頭男子身上掃過，我知道這是誰，白胡子海賊團一番隊隊長，【不死鳥】馬爾科。如果剛才是和他打，我百分百會輸……傻【嗶】才跟治療打架！尤其這位治療奶大還特別能打！

　　其他人在我和飛機頭打到半小時的時候就不說話了，現在更是齊齊沈默著，看不出究竟在想什麽。

　　我將視線停在白胡子身上，努力平覆著自己的呼吸。

　　「現在，我可以加入白胡子海賊團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對海軍用瑪塔·哈麗是因為女主不想和海軍為敵，所以特地選了魅惑力強的卡牌，只求脫身不想傷人。

　　對白胡子海賊團用強力dps是因為海賊世界就是用實力說話的，不夠強別想進團。

　　順便，我本來以為不用解釋為什麽女主去做海賊，但既然有人問我就解釋一下。

　　首先，女主非常討厭赤犬，對赤犬的恐懼，對他所給予的疼痛和死亡的畏懼幾乎貫穿了他出場的所有章節，這點很明顯，她在赤犬面前根本不敢說話，表達一次自己的意志都要莫大的勇氣。所以她絕對不可能選擇做海軍——做海軍就等於做赤犬手下。她是多想自己快點死才會選海軍啊。

　　第二，赤犬是個很糟糕的男人，尤其是作為父親來說，就算是卡普這麽沒分寸的人也不會幾次三番把自己孩子揍進重癥監護室。赤犬的糟糕不只是大美人正面抗議過，連鶴中將都隱晦表達過不讚同。

　　第三，女主的根本目標是拯救世界，向澤法青雉和赤犬學習都只不過是達成這個目標的輔助手段而已，這甚至不是主要手段。而想要達成這個目標，攻略艾斯才是必經之路。做海賊攻略艾斯容易還是做海軍攻略容易？qb沒反對女主做海賊就是這個原因。

　　第四，海賊世界並沒有說一定要女承父業這個說法。赤犬會把女兒當作繼承人往死裏練，是因為他為人比較極端。但是大環境來說其實沒有這種強制要求。不然卡普他兒子做了革命家孫子要做海賊王，卡普早就抑郁死了。

　　第五，海賊世界對轉換陣營其實沒那麽態度嚴苛，漫畫的扉頁故事裏有海賊因為跟海軍交好直接去做海軍了，後面好像兩個人還一起去追求緹娜了簡直笑死。而海軍轉海賊就更多了，超新星、極惡世代之一的德雷克就是原海軍少將。海軍大將青雉自己最後都不幹海軍了。這世界連天龍人都能做海賊，海軍大將的女兒去做個海賊沒啥稀奇的，個人選擇而已。也就赤犬極端正義一定要清理門戶（結果逼得女兒不得不去抱四皇的大腿茍命）。

　　以上，希望有些讀者和我討論劇情是否合理的時候能拿海賊原著來和我討論，具體到哪一話哪個人就更好了。請不要扔下一句「晉江很多書根本不能討論世界觀」的地圖炮就跑了。這除了顯得你很low之外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畢竟地圖炮是片面孤立靜止不客觀看待問題不願意動腦思考的標志了。


第44章 「……其實我是赤犬的女兒來著。」

　　「現在，我可以加入白胡子海賊團了嗎？」

　　「可以。」白胡子笑了起來，「從今天起，你就是白胡子海賊團的一員了。」

　　既然白胡子已經開了口，其他人也壓下臉上的不忿之色，只有個別心直口快的家夥直接開了口。

　　「老爹，讓這種來歷不明的家夥上船沒問題嗎？說起來除了她叫什麽，我們對她一點了解都沒有啊。」

　　「沒錯！怎麽看都很奇怪啊，這家夥。」

　　「……我怎麽覺得她的戰鬥方式有點熟悉……奇怪？像誰來著？感覺名字就在嘴邊卻想不起來……算了，真的沒問題嗎老爹？」

　　當然，也有幾個人圍著薩奇在調侃。

　　「餵餵餵薩奇，你這家夥是不是又犯心軟的老毛病了？還是說對著女孩子下不去手？」

　　「不行啊，薩奇你這也退步的太厲害了，居然被十來歲的小丫頭揍翻了，說出去都沒人信啊！」

　　「我說現在的新人都是怪物嗎？才十來歲就能把薩奇你拍地上了？」

　　「行了行了都給我一邊去！」

　　薩奇也有點生氣了，揮揮手把這群圍著他看熱鬧的家夥通通轟走。

　　「你們倒是自己跟她打打試試啊？這家夥雖然實戰上還有點生疏，但是招數很奇怪，根本防不住她下一招出什麽，遠程近戰都很強，簡直像同時跟好幾個人打似的……餵，你的惡魔果實能力是什麽？」

　　「我吃了變變果實。」感謝這個不知道哪來的神奇果實，「可以隨意變成任意幻想人物。」

　　薩奇頓時露出了了然的眼神：「那個果實啊，那就不奇怪了。」

　　……你們為什麽總表現得很熟悉這個果實的樣子？！

　　這會讓我有很不好的猜想啊！！！

　　然而，仿佛是為了證明我這個猜想一樣，一聽到「變變果實」四個字，甲板上的氣氛瞬間變得緩和了許多。

　　「那個傳說中的果實嗎？」

　　「這個小姑娘還很弱嘛——薩奇你輸得不冤啊。」

　　「這麽說以後沒準有機會看到那個嗎……就那個胸部特別大的……嗷！」

　　「你說話註意點那邊的小丫頭才幾歲！！！」xn

　　行吧，果然是那樣吧。就是我想的那樣吧！

　　在輕松起來的氣氛中，我終於松了口氣，這時才感覺到後背已經全被冷汗浸透了。

　　怎麽說呢，如果不是我有意放任了卡牌對我性格的滲透，依仗著瑪爾達的堅毅和果敢苦苦支撐，我大概早就跪下瑟瑟發抖了吧……不，更可能嚇得動都動不了。

　　感謝夢幻召喚裏有這麽一個會被英靈本人性格影響的設定，以我自己那點點膽子，別說和白胡子對話了，光是想一想這個場景都要不能呼吸了。

　　一個社恐！闖進幾百人中間！當眾挑釁！在所有人面前打架！還頂著幾百號人的目光死皮賴臉的纏著七米多的巨漢要進他的海賊團！這個海賊團裏除了醫療班的美女姐姐們之外就只有男人！！！

　　我的天啊，這對於一個社恐少女來說到底是怎樣的地獄啊。

　　……現在還不是撤下卡牌的時候。

　　沒有英靈的性格支撐我絕對完了！當場就完了！

　　還有事情沒有完成。

　　我咬了一下牙，努力不讓自己露出膽怯的神情，鼓足勇氣直視著白胡子。老人金色的眼睛仿佛能夠看透一切，面對著這樣的一位人物，光是克制住發自靈魂的顫栗就很困難了。被他這樣註視著，總有一種自己拼命隱藏起來的怯懦、卑劣、自私……一切的一切，全都一覽無余擺在他面前的錯覺。

　　或許那並不是錯覺。

　　「我有話要對您說。」我深吸了一口氣，「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只能對您說。」

　　不管怎麽說，還是先坦白從寬吧……_(:3)∠)_

　　「這可不行。」

　　菠蘿頭男子——白胡子海賊團一番隊隊長馬爾科向前一步，語調雖然是懶洋洋的，眼神卻透出幾分警惕。

　　「我們可不能讓你這個古怪的小鬼單獨和老爹相處啊。」

　　我明白，我登場的方式實在是過於奇怪了，提出要求的時機也不太好，白胡子海賊團的成員對我不放心也是很正常的。如果是我遇到這麽奇怪的家夥，我也不放心她和自家老大獨處。能不能傷到白胡子另說，最重要的是不能給來歷不明的家夥可乘之機。

　　「再說了。」馬爾科看著我，挑了挑眉毛，「雖然你的招式很花，看著不太明顯，也沒有學過海軍六式的樣子……不過，你這家夥的動作帶著一股海軍的味道啊。就算不是海軍，也是跟著海軍學過的吧？」

　　氣氛有那麽一瞬間的凝結。下一秒，甲板上就炸開了鍋。

　　「什麽？！這家夥是海軍的人？！」

　　「對啊！是海軍啊！我就說感覺哪裏很熟悉……這家夥的動作和鐵拳卡普還有那個黑腕澤法都有點像！可惡！我剛才怎麽沒想起來呢！」

　　「海軍的間諜嗎！？」

　　可惡，果然不愧是白胡子海賊團事實上的副船長……這眼力果然很毒啊。

　　「我不是海軍。」我只能幹巴巴地申辯。

　　「我相信你不是。」馬爾科摸摸下巴，「你一點學過海軍六式的樣子都沒有，如果是正規軍的話不會這樣——不過，我還是不能放你和老爹獨處，懂嗎？」

　　「我明白了。」我抿了抿嘴，「那你也一起來就沒問題了吧？」

　　馬爾科一頓，微微瞇起眼來打量著我。

　　我沒有避開他的視線，也沒有什麽需要避開的。

　　馬爾科作為最早追隨白胡子的那批兒子，在白胡子海賊團上就是事實上的副船長，也是最為白胡子倚賴的左右手，既然那件事要告訴白胡子，讓他知道也沒有什麽關系。

　　看過原作的我很清楚，這個人無論是人品還是口風都值得信任。

　　「庫啦啦啦啦。」白胡子朗笑出聲，率先從座椅上站起身來，「有什麽關系，馬爾科，就聽聽她想說什麽吧。」

　　「……行吧。」馬爾科也笑了一下，「既然老爹你都同意了的話。」

　　就這樣，我們進到了白胡子的房間。馬爾科貼心地把想要偷聽的家夥通通轟走了（「小姑娘有點秘密很正常，誰偷聽的話未來半年的船板清潔都由他包了」）。懾於白胡子和馬爾科的威嚴，也是害怕真的淪落到做清潔工的地步，那些好奇得頭都要抻掉了的海賊們終究是沒有跟進來。

　　房門合上了，白胡子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馬爾科站在他身側，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語調和姿勢都是懶懶散散。

　　「好了，你說吧，我保證沒有人會偷聽的。」

　　我咬咬牙，屏住呼吸一低頭把那句話說了出來。

　　「其實……我是赤犬的女兒。」

　　「噗——————————」

　　馬爾科頓時噴了幾米遠。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會這樣！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馬爾科捶了半天胸口，這才免於被嗆死的命運，「赤……那個赤犬？？？他居然會有女兒？？？？？？」

　　我悲痛地點了點頭。

　　沒錯啊，就是那個赤犬，他居然會有女兒……就算過了這麽多年我也還是很吃驚啊！他居然！有！女兒！這到底是哪裏的ooc同人啊？！

　　就赤犬大將那個狗德性，他怎麽可能有女朋友嘛！？而且還走到了結婚生下了女兒十幾年沒離婚……最可怕的是他女兒還全須全尾地活到了十七歲！！！

　　誰寫的同人啊，這ooc得沒邊了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白胡子的眼睛都微微睜大了一些。

　　「這麽說小丫頭你膽子確實很大啊……」

　　馬爾科看著我的眼神都變了，不過那到底是肅然起敬，還是在看一位敢跳火山的傻子，或者看一只快要被烤全熟的兔子的眼神……我實在不想細究。

　　「沒記錯的話，那位大將的作風好像很……嗯……」馬爾科咽下湧到嘴邊的「極端」換了個中性詞，「很鐵血吧？他對海賊一向毫不留情……這樣你都敢出來做海賊嗎？」

　　我沈痛地點了點頭：「對，讓他知道我做海賊的話我會被打死的。一定、絕對、百分百會被他把頭都打飛的。」

　　「沒事的……」馬爾科說著他自己都不信的安慰，「他總歸是你父親，不可能……呃……以那位大將的行事風格好像還真可能……」

　　「所以，為了不被他打死，我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抱四皇的大腿。」我露出了視（心）死（如）如（死）歸（灰）的眼神，不加修飾地甩出了抱大腿三個字，「只有加入四皇的船隊，我才能避免被那個混蛋老頭打死的命運——畢竟海軍短期內沒有和四皇開戰的打算。」

　　「庫啦啦啦啦啦！」白胡子笑得很響，「為了不被打死才上我的船嗎？你這小鬼倒是很誠實啊！」

　　「不會撒謊是我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我臉色略略發白，長期穿戴卡牌帶給身體的負擔還是有些大了，「在您這樣的人物面前撒謊，我覺得只有沒有腦子的家夥才會這麽做。」

　　「不過，你為什麽選擇我們海賊團呢？」馬爾科打量著我，「凱多和big mom的海賊團名聲不好，你不想選我可以理解，那麽，紅發呢？你為什麽不選他？」

　　我的目光漂移了一瞬。

　　為了攻略艾斯……這原因只占50％，另外50％……也是更重要的一半原因是……

　　「……我有一個兄弟，他很崇拜紅發，性格也和紅發有些像。」我想到路飛，嘴角頓時抽了抽，「雖然我很喜歡那孩子，也覺得上他的船肯定會很有意思……但是讓他做我船長的話，我覺得我肯定會被氣得折壽二十年的。」

　　雖然每個海賊粉在看漫畫的時候，都會想象要是能和草帽海賊團一起去旅行多好，要是能加入其中有多好……但是冷靜下來想想吧，路飛那個惹事的本領，動不動就氣得娜美暴跳如雷的能力，還有他三條道路擺在面前一定選最危險的那條、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要上、絕對不給同伴安生日子過的性格……

　　不了不了，真的不了。

　　我還不想被氣死。

　　至於紅發……

　　想到這個名字就讓我揉了揉太陽穴。

　　雖然他真的很厲害，沒有果實能力都能單手接赤犬的巖漿火山拳，霸氣運用得堪比面子果實，連五老星都要敬他三分……

　　但是這個人，胡來程度絕對和路飛不相上下！絕對！

　　能給路飛做靈魂導師的那能是一般人嗎？不是啊！！！

　　哪怕他只有路飛一半的胡來——從他為了救路飛直接送出一只手這點來看絕不可能只有一半——和他在一起都夠折壽了！

　　綜上所述……

　　「我覺得白胡子海賊團更適合我。」

　　我看著白胡子，只覺得一陣無與倫比的安全感湧上心頭。

　　老爹！靠譜啊！四皇裏面最不沙雕最不胡來最最靠譜的一個啊！

　　不為艾斯我也選擇跟老爹啊！！！

　　「真是……」馬爾科捏了捏眉心，「海軍大將的女兒居然來當海賊了，說出去的話整個新世界都會轟動吧。」

　　「庫啦啦啦啦……」老爹豪爽地大笑起來，「有什麽關系？不管是海軍的女兒還是海賊的兒子，只要在大海上就都是大海的孩子！」

　　老人伸出手來，厚實的大手重重壓在我的頭上。

　　「頂著我的名號在大海上盡情闖蕩吧。」

　　白胡子的聲音很平靜，帶著令人信服的力量。

　　「放心吧，在這片大海上，沒有人能傷害我白胡子的孩子。」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那一刻，我的眼睛真的濕潤了。


第45章 能夠一拳打死海王類的不算女人。

　　「讓薩奇進來吧，馬爾科。」白胡子道，「庫啦啦啦啦，今後這孩子還要歸到四番隊，讓他們兩個熟悉一下吧。」

　　「我明白了。」

　　馬爾科點點頭出去了，不多時就帶了之前的飛機頭男人進來，男人對白胡子頷首致意以後，轉而看向了我。對方雪白的廚師裝上還帶著我之前留下的傷口和汙跡，卻對我露出了一個相當友善的笑容。

　　「你好啊格洛麗亞，我叫薩奇。」飛機頭男人對我伸出手來，「我聽馬爾科說你今後會歸屬於四番隊吧，隊裏的大家都是笨蛋，不過都沒壞心，以後還要你多擔待了。」

　　「哪裏哪裏，你太客氣了……」我誠惶誠恐和薩奇握手，握到一半忽然覺得不對，「那什麽……應該是我麻煩你們多擔待才對？」

　　你為什麽要用這種把下屬托付給我的語氣說話啊？！這會讓我有非常不妙的預感啊！！！

　　「嗯？今後的四番隊隊長不是你嗎？」薩奇露出了一點驚訝的神情，「我輸給了你，按照賭約，四番隊隊長的位置應該是你的才對。」

　　我靠這破預感成真了啊！！！

　　「不不不！請您繼續做隊長吧！」我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我我我我其實很弱的！能贏您一次也是僥幸，我完全沒有做隊長的資質，請您一定要繼續做四番隊的隊長，不要被我這麽沒用的家夥頂了下去！」

　　開什麽玩笑！我在原本那個世界的時候連班主任都不做！你讓我上船就做隊長？？？

　　「哈哈哈你太謙虛了。」薩奇笑著拍我的肩，「沒事沒事，我會去和那幫家夥說的。你是在公正的決鬥裏堂堂正正的贏了我，讓你做隊長是理所應當的，大家都會理解的。你靠實力贏的，不用擔心。願賭服輸是男人的氣概，你放心好了。」

　　不！我那句話就是裝個逼！我沒打算真的做隊長！只是那麽說聽起來比較帥啊！我真的真的只是裝個逼啊！！！

　　「請您一定要相信我，薩奇隊長。」我抓緊薩奇的手，拼命用眼神向他傳達著我的誠意，「我一點，也沒有，要做隊長，的意思。那句話只是為了給大家留下深刻印象才說的。而且我對海上的事務完全不熟悉，人際交往也非常苦手，我一丁點都不適合這個職位，我沒有做隊長的資質……我覺得您做四番隊的隊長非常合適，請您一定要繼續做下去，拜托了！！！」

　　誰tm要做隊長啊！每天讓我跟一大堆人打交道你不如直接殺了我！

　　更何況隊長是什麽啊？是領導啊！職位越大責任越大懂不懂啊，我才不要為那麽多人的生命負責，我的腦子又不好用！！！

　　想一想當了隊長以後要負責的一切我覺得自己都要窒息了——不行我是一個很容易被焦慮和壓力搞垮的女人，請讓我好好做一條鹹魚！我不想翻身！一點都不！！！

　　「嘶——疼疼疼——」

　　薩奇有沒有從我的眼神裏感覺到我的誠意我不知道，但他一定從我的力道裏感覺到了我有多麽不想做隊長。他齜牙咧嘴地把手抽回來，那上面已經被掐出了深深的紅痕，他一邊甩著手，一邊苦笑著看我。

　　「我說你啊，就那麽不想做隊長嗎？」

　　你這是在逼我跳海。

　　我露出了無比真誠而又堅決的眼神：「求你了。」

　　白胡子在一旁哈哈大笑起來：「答應她吧，薩奇。不管怎麽說，還是你做隊長更合適。」

　　薩奇露出了無奈的神色：「雖然輸給小姑娘的我沒資格再賴在隊長的位置上，不過格洛麗亞和老爹都這麽說的話，那就也只能厚著臉皮繼續待下去了啊。」

　　「不不不，請不要這麽說。」我抓了抓頭發，誠懇道，「這一次只是我占了果實能力的便宜，下次再打我很可能輸，實戰經驗差太遠了。」

　　我很清楚我的問題在哪，正規科班教育出來的，確實會比野路子少走許多彎路，但是與同樣甚至更高水準的人戰鬥的時候，很容易就會因為實戰經驗不足顯得不夠變通。這次我其實是仗著卡牌戰鬥模式多變，再加上交令咒充寶具作弊，這才險險勝過了薩奇。

　　如果單純比賽基礎戰鬥能力的話，我其實並不如這位身經百戰的白胡子海賊團四番隊隊長。

　　薩奇仿佛還想說什麽，馬爾科從一旁搭住他的肩，笑瞇瞇地拍了拍。

　　「好了薩奇。你看小姑娘也這麽說，就這樣不也挺好嗎？」馬爾科笑著說，「今後她還要在四番隊呆著，真過意不去的話，你多照顧她不就是了。」

　　「行吧。」薩奇也不是會糾結那麽多的人，一點頭就把方才的問題拋到腦後，轉而看向白胡子，「要開宴會嗎，老爹？」

　　「嗯。你去準備一下，薩奇。」

　　「我明白了。」薩奇點點頭，退了下去，出門之前像是剛想起來一樣回過頭來看我，「對了，格洛麗亞，你喜歡炒飯嗎？」

　　「炒飯？不用醬油用鹽炒的那種我還挺喜歡的。」說完這句話之後，我才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那個啊，叫我莉亞就好了。」

　　現在還會喊我「格洛麗亞」的人，基本上只剩下赤犬、青雉、澤法這三個人了。我也習慣了被人喊「莉亞」，突然叫我全名反而會有點別扭。

　　怎麽說呢，不管是想到上面哪位都覺得很不妙啊……_(:3)∠)_

　　「好啊，莉亞。」薩奇沒多問，只是點點頭，又笑了一下，「歡迎你加入白胡子海賊團，莉亞。」

　　「謝謝。」

　　我也笑了起來。

　　薩奇離開了房間，隱隱約約聽到他對人說「老爹說一會兒開宴會，小的們，去把好酒好肉都拿出來！」門外頓時傳來一陣歡呼，熱熱鬧鬧地喧鬧起來了。

　　馬爾科搖搖頭，轉過臉來對我笑笑。

　　「你有口福了。薩奇的炒飯可是很棒的，我剛才還聽到他說要把前些天搞到的海王類火腿都拿出來用呢。」

　　「哇……」我睜大了眼睛，「我會從現在開始期待的！」

　　馬爾科伸手拍了拍我的頭，對白胡子說了一句「我去看看外面的情況」便走了出去。

　　房間裏只剩下我和白胡子，一時安靜得讓我有些緊張。

　　「解除能力吧，莉亞。」

　　白胡子忽然開了口，我下意識擡頭看他，卻只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平和而又了然的目光。

　　「那個能力對身體負擔很大吧，現在你可以解除了。」

　　於是我明白了，這個老人什麽都看出來了。大概是在我上船的那一刻，他就看出來了。

　　不管是我的懦弱，或者我的恐懼，還是我的卑劣，亦或是我至今為止的逞強，白胡子他確實都看出來了。

　　然而這位海上王者以他博大的胸襟，給予了年輕的孩子最大的包容，一直到只有我們兩個人的現在，才輕輕地點了這麽一句。

　　「不用害怕。」他說，語氣果斷，「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在自己家裏，你不用怕那些東西。」

　　我有種被看破了的窘迫，但隨後而來的，確實一種格外輕松的感覺。

　　這個人知道我在害怕，他甚至可能比我自己還清楚我在害怕什麽，但是他並沒有因此而瞧不起我。白胡子只是理所當然地接受了我那些自己都討厭得不得了的小毛病，接受了這個不夠完美也不夠強大的我。

　　然後，他用這樣理所當然的態度對我說，你不用害怕。在這裏，你沒有必要害怕。

　　對於一個輕度社恐的女孩子來說，沒有比這句話更有力的安慰了。

　　我聽話地解除了瑪爾達的卡牌，又恢覆了那身十分淑女的打扮。幹爽的白色毛線裙緊貼著我被汗水浸透的身子，慢慢安撫下了緊繃的神經。我的雙手下意識揪住了淺駝色風衣的衣袖，穿著小羊皮靴子的雙腳並在一起，腳趾都蜷縮起來，好一會兒才放松下來。但我仍是低著頭，不太敢看白胡子的臉。

　　這才是真正的我，沒有瑪爾達性格的影響，平凡又怯懦的那個我。

　　白胡子又笑了一下，起身邁開腳步，走到我身邊時，那只厚實的大手在我頭上重重壓了一下。房門在我面前打開，他領著我走出了房間，在所有人面前拍了拍我的肩。

　　「新人加入四番隊，小的們，開宴會了！」

　　「耶~~~~~~~~~！」

　　「把最好的酒都拿上來！今天我們要喝個痛快！」

　　「薩奇隊長，你今天烤的肉夠我們所有人吃嗎？」

　　「對啊對啊，別像上上次一樣，開到最後烤肉跟不上吃的速度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薩奇隊長！我還要十串海獸肉！」

　　「放心吧你們這群兔崽子！」薩奇揮了揮刀露出兇狠的表情，逞兇到一半卻自己先繃不住笑了起來，「都給老子滾回座位上待著去！老子今天撐死你們！誰吃不完誰給我去海裏逮十頭海獸來賠罪聽到沒！」

　　「噓——噓——！」

　　「薩奇隊長又在說大話了哈哈哈！」

　　「來！幹杯！敬我們又漂亮又厲害的新人小姑娘！」

　　「對對對！都把酒杯舉起來！」

　　「一二三——幹杯！！！」

　　馬爾科適時地遞了一杯啤酒給我，我接過來，下意識看了一眼白胡子，老爹看了我一眼，笑著舉了舉手裏的酒杯（酒桶？）。

　　於是我一下子有了勇氣，嘩地一下舉高了手裏的杯子。但這一下用力過猛，差一點把酒灑在自己臉上。

　　「幹、幹杯！」我紅著臉喊了出來，接著一閉眼把啤酒一飲而盡，結果差點被嗆到。

　　「餵餵餵，女孩子可不能喝得這麽猛啊。」在眾人善意的哄笑聲中，薩奇拍了拍我的背，遞來一盤炒飯，「喏，先吃點東西墊墊。一會兒還有好吃的烤肉，海王類的烤肉，沒吃過吧？」

　　「沒、沒吃過。」

　　我通紅著臉打了個酒嗝，連忙舀起一大勺炒飯塞進嘴裏，壓下胃裏洶湧的酒味。只一口就讓我驚艷地睜大了眼睛，立馬大口大口吃起來。

　　「唔！超好吃啊！這個！」

　　「是吧！」薩奇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可是靠著這個把那幫家夥餵飽的！」

　　「別胡說了薩奇，餵飽我們的明明是肉！」

　　「就是！你平時根本不給我們做炒飯！」

　　「對啊對啊，除了傷病號誰有炒飯福利啊！」

　　「新人妹子千萬別被那家夥騙了！」

　　「噓——噓——！」

　　「庫啦啦啦啦！」白胡子笑得更開心了，他伸出手來，在我背後輕輕一推，「去吧，你們年輕人玩的開心點。」

　　「嗯！」

　　大概是酒意和熱鬧的氣氛熏昏了我的腦子吧，我居然真的覺得不怎麽怕了。端著馬爾科的酒和薩奇的炒飯，我邁著輕快的腳步朝人群走去。走到大家面前時，我有些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最後只好按照海賊世界的人們慣有的方式，高高舉起手裏的酒杯，這一次，我的手很穩，沒有再把啤酒潑出來。

　　「幹杯！」我笑著說。

　　………………………………

　　那場宴會之後，為了感謝薩奇的炒飯，我架著那艘ai導航的小船，去打了一只海王類回來，送給薩奇做謝禮。

　　我扛著海王類上船的時候，正好遇到海俠甚平來問候老爹。藍皮膚的鯨鯊魚人看了我好一會兒，才扭頭看向馬爾科。

　　「新人？」他問。

　　「嗯，是啊。」

　　「可是莫比迪克號上不是不收女戰鬥員嗎？」甚平這樣說著，又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

　　馬爾科也隨著他的目光看了過來，只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沒事，能一拳打死海王類的不算女人。」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36

第46章 第一次出任務。

　　甚平這一次來，不僅是為了問候老爹而已，他還帶來了我加入白胡子海賊團以來的第一個任務。

　　「有不長眼的家夥從人魚島附近擄走了幾個魚人和人魚，甚平在追查他們的蹤跡，但是對方太狡猾，給他們溜掉了。魚人不擅長在陸地上找人，所以他來找我們幫忙。」

　　馬爾科的聲音還是那麽懶懶散散，卻讓人聽出了幾分危險的味道。

　　這也難怪，魚人島是白胡子庇佑的島嶼，這等於是對這位海上霸主的公然挑釁。即使不談臉面問題，白胡子愛德華·紐蓋特本身就與人魚王尼普頓是好友，他自然無法允許這種傷害好友子民的事情。

　　更何況這一次，那些海賊逃到了陸地上。如果是在大海之上，那麽無論他們逃到哪裏，以海俠甚平為首的魚人海賊團都能找到他們，然而到了陸地上，備受人類排擠歧視的魚人們很難獲得對應的情報。若不是如此，以甚平的性格，很難想象他會拿這件事來麻煩老爹。

　　「薩奇，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們了。」馬爾科朝我們這邊點了點頭，「剛好莉亞還沒出過任務，這個給她練手吧。」

　　「沒問題，就交給我們四番隊吧。」薩奇笑出一口森森的白牙，「居然敢挑釁老爹，我們得給那幾個沒腦子的白癡好好長長記性才行，對吧，莉亞？」

　　「嗯……嗯！」我連忙點點頭，努力板起臉做出超兇的表情，「我肯定會好好教訓那些混蛋的！」

　　「噗、噗哈哈哈哈！」薩奇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不行了不行了……我說你那是什麽臉啊！也太好玩了吧！你得更兇一點才行啊，不然出去都嚇不住人。」

　　我茫然地看看薩奇，又看看馬爾科，卻發現連馬爾科都在憋笑了。

　　幹嘛啦！你們這些男人都什麽臭毛病嘛！

　　ai發出了一聲恨鐵不成鋼的嘆息：「跟了赤犬這麽多年，你都沒學會他那充滿殺意的凝視嗎？你知道你剛才的表情像啥嗎？[超兇.jpg]——對，就這個表情包。」

　　我看著ai貼到我面前的那張貓貓超兇的表情包，頓時露出了被魚刺卡到的表情。

　　「算了算了。」馬爾科忍著笑揮了揮手，「莉亞畢竟才剛出海，以後就會好了吧。」

　　不行，我一定要挽回一下我的尊嚴。我憋著氣收斂表情，好一會兒才回憶著赤犬的死亡凝視，露出了一個「盃」字臉，死命把聲音放得又粗魯又暴躁。

　　「這、這樣行了吧混蛋們！」

　　薩奇沖我豎了豎大拇指，然而馬爾科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噗的一聲笑得更大聲了，以至於他不得不用手捂住了臉，肩膀還一抽一抽的。

　　「……」

　　我十分委屈的收回了表情，揉了揉因為用力過度而酸痛的臉部肌肉。話說赤犬到底怎麽做到的啊，全年維持著這麽一張我超不爽我不開心你們都給老子把皮繃緊點的表情……他的臉都不會酸的嗎？

　　有那麽一瞬間，我忽然知道了為啥三大將裏只有青雉臉上的褶子不算太多的原因。

　　不、不是因為他最年輕，而是因為他一般不怎麽顏藝。

　　想想黃猿，他沒事幹就用那張臉做出一堆九曲十八彎的表情，這麽為難自己的臉部肌肉，也難怪他二十年前還能算海軍一枝花（ai：讓黃猿大將聽到這句話你大概會死），二十年後臉上的褶子就皺成堆了。

　　再想想赤犬，每天都維持著這麽一副挑戰肌肉承受極限的臉，也難怪他不過五十歲就老成那樣了啊……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暗自驚恐起來。

　　不行，我不能再顏藝了。要學會面癱臉，面無表情有助於減少表情紋，能夠延長青春（……）

　　張愛玲說得好，你年輕麽，不要緊，過兩年就老了——雖然現在還能仗著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嘲笑赤犬和黃猿，但是女人的青春是很短暫的啊！如果再不註意很快就會步上他倆的後塵了啊！

　　ai在旁邊露出了無語的表情：「……所以我一直都搞不明白人類女人到底在想什麽啊。」

　　「你當然不會懂。」我面無表情地眺望遠方，「你這個連碳基生物都不算的數據包，怎麽可能懂得我們人類女孩子的細膩心事？」

　　保養可是很重要的！你這種連細胞都沒有的數據懂個鬼啊！

　　「我確實不懂。」ai搖了搖尾巴，「不過我覺得你以後維持著這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比較好，有欺騙性。」

　　薩奇猶豫著過來拍了拍我的肩：「那啥，馬爾科沒壞心的……你別生氣啊？」

　　不，我沒生氣啊？？？

　　「……薩奇。」我努力維持著面無表情的表情，「你這家夥，一定很容易被人騙的吧。」

　　「啊？？？」

　　………………………………………………

　　嗯，我確定了。

　　薩奇這家夥確實很容易被人騙。

　　才上島不久，我就看著薩奇被街上的小鬼哄著買了一只據說十分珍惜但怎麽看怎麽都覺得是染色貨的粉毛山雀，還被賣花的小姑娘用兩滴眼淚嚇得買了一大束白色的野花，又被騙著買了幾顆酸的要死的大李子，我拿過一個，只吃了一口就酸得我整張臉都皺在一起。

　　不行不行，保養、保養……

　　我喃喃著用手指壓住了臉，不讓肌肉繼續抽動下去。

　　「薩奇，那個是假貨。」我拽了一下被一個小鬼推銷所謂「好運石」的薩奇，「還有，這種好運石你想要的話我送你一打，正經兒能加幸運的。」

　　畢竟那可是幸運ex的二世親手做出來的魔術禮裝，用z國習俗來說就是……沾沾喜氣？

　　小男孩瞪了我一眼，嘀咕了一句「搶生意啊」就走了。薩奇撐著膝蓋站起身來，搖搖頭露出有些無奈的笑。

　　「我也不是真的感興趣，就只是……稍微有點對這種小鬼沒辦法吧。」

　　我了然地點點頭，卻也沒有多說什麽。

　　原作裏，馬爾科曾經說過，白胡子海賊團的成員幾乎都是一些「在世上很不招人喜歡」的家夥。薩奇也有他自己的故事吧。

　　只不過，那就不是我能隨便探尋的了。

　　一大束白花塞到我面前，我奇怪地看著薩奇，薩奇笑笑，示意我伸手接下來。

　　「……呃，謝謝？」我遲疑著接下花，禮節性地對他笑了笑。

　　「嗯，小姑娘還是要多笑笑才對。」薩奇收回手，撓了撓頭，「你這個年紀的小鬼，整天愁眉苦臉的實在是太不像樣啦。雖然不知道你以前發生了什麽，不過既然做了海賊，就要多笑笑才像樣！開開心心的才是海賊啊！」

　　我看著薩奇傻氣的笑容，忍不住搖了搖頭，終於無奈到真的笑了起來。

　　「我說啊，薩奇隊長。」我揮了揮手裏的白花，笑容裏顯出了十足的哭笑不得，「這個是白菊花喔？在我老家，給人上墳才送白菊花呢。」

　　「啊啊啊？！是這樣嗎？！！！」

　　薩奇整個人都手忙腳亂起來，伸手就想把花從我手裏搶回來，我壞心地把花往背後一藏，剛準備說些什麽，ai就往我頭上一跳，扭著我的腦袋朝向一個方向。

　　「看到了嗎，你們這次的任務目標。」

　　我怔了一下。薩奇沿著我的視線看過去，瞬間確認了這就是之前甚平帶過來的那張通緝令的主角——一億七千萬貝利的海賊——【狡兔】霍裏克。

　　之所以稱呼他為「狡兔」，是因為這個人特別能躲會藏。正如狡兔三窟。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就算他犯下了累累罪行，海軍也一直沒抓住他。

　　霍裏克大概是對自己非常有信心，才會在明知道人魚島受白胡子保護的前提下還溜進去拐賣魚人和人魚，甚至還真的讓他從甚平所率領的太陽海賊團手裏逃走了。

　　薩奇臉色一肅，就打算先把人摁下。我拽住他的衣袖，不讓他把飛刀掏出來。在薩奇回頭看我的時候，我悄悄對他搖了搖頭。

　　這個島不是白胡子的轄區，不知道是不是藝高人膽大的關系，霍裏克居然大搖大擺地晃到了g1附近的島嶼上。如果不是有ai這個居家旅行殺人越貨必備佳品的指引，我也未必敢確定他溜到了這裏。

　　「你的戰鬥方式太引人註意了。」我小聲說，「不管是驚動海軍還是驚動他的同黨都不太好，我們是來救人的吧？」

　　薩奇看了我一眼，把刀又壓回了口袋裏。

　　「我都忘了。」他點了點頭，「這是你的第一次任務……你有什麽好主意嗎？」

　　「我剛好有個很適合跟蹤的人物。」

　　我看著那家夥走過轉角，眼看著就要消失在我們面前，微微瞇起了眼睛。

　　一張骷髏面具浮現在我手心，我將它往臉上一扣，瞬間便發動了英靈卡牌。

　　——百貌哈桑。

　　善於隱藏是吧？特別會躲對吧？諜報水平特別高對吧？

　　百貌哈桑才是所有英靈裏最擅長這個的家夥！

　　憑借著a級的氣息遮斷，我輕輕松松綴在那個霍裏克身後，跟著他一路躲過了海軍的巡查，地痞的敲詐，小偷的冒犯。不得不說，這家夥能被稱為「狡兔」，確實是有他的本事。如果不是憑借著百貌哈桑超高的諜報天賦，我大概早就跟丟他了吧。

　　隨著他穿過了黑暗的小巷，我們終於抵達了一座廢棄倉庫般的地方。我不由得停下腳步感慨了一下這地點的老套，這才跟著他走了進去。幾個海賊正圍坐在一邊打牌喝酒。在陰暗的角落裏，一只水箱裏關著人魚，旁邊是幾個被鐵鏈鎖著，被毆打得面目全非的魚人。

　　「兄弟們，再過兩天就有天龍人要來這邊了。到時候把這幾個家夥一賣，我們就又有一筆好進賬了！」

　　霍裏克笑嘻嘻地開了口，下一秒，他忽然回身對著我的藏身處就是一槍！

　　「連同這個人類一起！」

　　果然暴露了嗎？

　　我躲過子彈，穩穩落在地上。黑暗成了我最好的保護色，對於一名哈桑來說，黑暗，才是最讓人安心的所在。

　　一億七千萬貝利的懸賞金……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小的們。」海賊霍裏克的臉上浮現出殘酷猙獰的笑意，「抓住她，不要弄死了，其他隨便你們。」

　　「喔！！！」

　　其他幾名海賊一起發出了嗜血的歡呼。

　　我微微瞇起眼，緩緩地在骷髏面具下綻開了一抹冷笑。

　　「深信這場戰鬥是一對一，這就是你失策的地方——妄想幻象（zabaniya）！」


第47章 馬林梵多本部大將辦公室今天也在絕讚爆破中。

　　百貌哈桑，其百貌之名的由來，便是來自她生前的多重人格，每一重人格都分割到了自身一項潛能，這些被分割的能力可以作為獨立的個體活動，並且各個人格都是與主體同等級的存在，每個都能夠以對應的面貌出現……

　　說得簡單點，就是你打一個百貌，約等於打一百個哈桑。

　　所謂的單挑，在百貌哈桑這裏是不存在的。要麽她一百個群毆你一個，要麽她一百個來群毆你們一群。

　　雖然理論上來說哈桑不擅長正面戰鬥……但是看看hf劇場版裏咒腕哈桑的英姿吧，再看看fz裏百貌哈桑的精彩表演，除非對面這個海賊能拿出一個王之軍勢，否則他怎麽可能贏得過百貌哈桑？

　　畢竟，暗殺者就是要剛正面！這是哈桑們從初代遺留下來的優良傳統！！！（看了一眼王哈桑）

　　更何況，我方才準備的，並不只有百貌哈桑一張卡。

　　放出了百貌哈桑的寶具之後，我甩出一把匕首，將倉庫唯一的燈泡擊碎，無聲潛入黑暗裏，借著黑暗的掩護和百貌哈桑a級的氣息遮斷，幾下便擊倒了剩余的海賊。

　　與此同時，我切換了第二張卡牌，靜謐哈桑。憑借著更勝百貌一籌的氣息遮斷，我成功潛伏到了霍裏克身邊，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我已經將摘下了手套的右手緊緊貼在他頸上。

　　「唔啊啊啊啊啊啊！！！」

　　淒慘的嚎叫響徹倉庫，我後退一步，因為靜謐哈桑性格的影響，此時此刻，看著在地上打滾的男人，我的心裏意外的平靜，近乎漠然。

　　說實話，對於這種做著奴隸買賣勾當的人販子，我連一絲一毫的同情都欠奉。只要一想到如果我們再遲來一天，這些魚人和人魚就會被他賣到天龍人的手裏……

　　稍微想象了一下他們之後可能面對的地獄，我就無法對霍裏克的慘嚎產生一絲不忍。

　　能夠在海軍這裏掛上一億七千萬的賞金，這家夥恐怕不只是會躲，也有些了不得的能力吧。

　　但是，在靜謐哈桑的劇毒面前，他沒有找到施展的機會。

　　僅僅是觸摸到肌膚就會被奪去性命，靜謐哈桑就是這樣完全由劇毒構建起來的毒女。

　　就算即死會miss，但是，毒性本身不會。這家夥的抗毒性並沒有達到戈爾波山的山主那樣的水準，原地打滾了一會兒，就開始口吐白沫不再動彈了。雖然沒有死，但顯然也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

　　「在遼闊的大海之上，我或許會輸給你吧。」我低聲說，「可惜的是，這裏是黑暗。是哈桑的主場。」

　　沒有再看地上的那個家夥，我無聲地切回了百貌哈桑的卡牌，三下五除二切斷了捆著魚人們的鎖鏈，又拆開了水箱的鎖。

　　畢竟是來救人的，萬一不小心用靜謐的卡牌把人碰出個好歹來，那可就丟人了……丟人程度不亞於我初中看的那本智障小說裏那個把好不容易從車禍裏搶救回來的男朋友一巴掌搡死了的智障女主啊。

　　「我是白胡子海賊團的人，是甚平拜托我們來救你們的。」

　　迎著魚人們戒備的目光，我暫時解除了一下卡牌效果，給他們展示了一下左臂上的白胡子海賊團的紋身。

　　多麽不可思議，只用一個動作、一句話，他們就放下了防備。庇護了魚人島的白胡子海賊團，在魚人們的眼中大約比什麽都要可靠。幾個魚人相互攙扶著站起來，不住地向我道著謝。

　　我再一次切回了百貌哈桑的卡牌——靜謐哈桑的社交恐懼癥比我還要嚴重，穿她的卡被魚人們道謝簡直是死刑現場，不，這根本就是淩遲現場。

　　不過百貌的狀況可能就比我本人好那麽一丁點，被這麽道謝也讓我渾身不自在，只好一彎腰把虛弱的人魚小姐從水箱裏抱了出來。

　　不是我說，她可真沈……幸虧百貌哈桑這一身的腱子肉不是白長的……

　　我靠不是吧百貌你的筋力居然只有c嗎？！百貌我看錯你了！阿周那的胳膊也沒比你粗多少啊！他的筋力可是有a啊！？

　　霍裏克這個大垃圾明顯沒打算給奴隸多好的生存條件，他準備的水族箱異常狹小，逼得這位大個頭的人魚小姐蜷縮起來也塞得水族箱滿滿當當，因為長期擠壓，她身上不少地方都出現了可怖的淤痕。

　　那些痕跡看得我心頭火起，擡腳又踹了地上的霍裏克一腳。

　　……這幫奴隸販子，抓十個殺十個絕對沒有冤枉的！

　　「已經沒事了。」對上這位人魚小姐還隱含著驚懼的眼神，我不由得放輕了聲音，「白胡子海賊團四番隊的薩奇隊長也來了，你見過他嗎？他就在附近，我過來的路上留了記號給他，他大概馬上就到了吧。」

　　聽到薩奇的名字，人魚小姐眼底的驚懼終於少了一點。她看著我，好一會兒，才沙啞著嗓子開了口。

　　「……以前，沒有見過你呢。」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從前白胡子海賊團的人們在人魚島上的盛景，人魚小姐的臉色柔和了一些，「是新加入的船員嗎？」

　　「嗯，叫我莉亞就好了。」

　　我舉起酸痛的胳膊把她往上托了托，免得她滑下去，說起來，這還是我前世今生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看到真的人魚呢。我的目光不由得好奇地往她的尾巴上瞥，雖然不禮貌，卻還是忍不住要看。

　　這個尾鰭的形狀……腦海裏飛快閃過新世界神奇生物圖鑒的內容，我在腦子裏暗自思量著。

　　……是藍鯊。嗯……藍鯊的人魚嗎？奇怪，好像有點熟悉……

　　「我叫夏莉。」人魚小姐說，「以後莉亞你跟著他們來人魚島的時候，記得去我的咖啡廳坐一坐，到時候我會好好招待你的……嗯，免單的那種。」

　　「那就謝謝你啦。」

　　我終於抱著名為夏莉的人魚小姐走到了門口。說起來夏莉這個名字真的好耳熟啊，到底是誰來著……反叛的魯○修？不肯定不是。

　　「薩奇到了。」

　　ai跳到我頭上說。

　　果不其然，三秒之後，大門轟的一聲被踢開了。

　　「莉亞，人都救出來了嗎？」

　　「嗯！」我點了點頭，「地上是這次要抓的家夥們，是帶回去給甚平還是……」

　　「謔，挺能幹的啊，莉亞。」薩奇往地上掃視一圈，不由得挑了挑眉，「我還以為你會等我來了再動手呢。」

　　「我也想啊。」我嘆了口氣，「誰知道這家夥居然這麽警覺，被他發現了也沒辦法。不愧是綽號【狡兔】的家夥，居然連那個狀態的我都發現得了。」

　　那可是百貌哈桑，a級的氣息遮斷。

　　「說起來，薩奇隊長你有藥嗎？」我看了看夏莉的傷處，又看了看身後受傷的魚人，「這裏傷病號稍微有點多……」

　　「去船上擦藥吧。」薩奇這麽說著，眼神陡然一利，「餵，你這家夥，別想逃啊。」

　　隨著他這聲呵斥，十幾把飛刀瞬間出手，硬是圍著試圖偷偷溜走的霍裏克釘了個人形。霍裏克的雙手都被飛刀插在地上，嗷地慘叫了一聲又歪下去。

　　「這些家夥要怎麽處理呢……」我回頭看了一圈，還在百貌哈桑性格影響下的我不自覺地吐出了幾個字，「要殺了麽……不我什麽都沒說！」

　　薩奇哈哈大笑起來：「不行啊莉亞，這些家夥得交給甚平他們才行。帶回去以後要怎麽處理是魚人們的問題了。下次去人魚島的時候你可以問問他們。說起來島上的人魚咖啡廳可是超棒的招牌啊……呃，這位不是老板娘嗎？」

　　「好久不見了，薩奇隊長。」夏莉沖他笑笑，「這次又承蒙你們關照了。」

　　「這這這沒什麽……」薩奇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撓了撓自己的臉頰，「倒是夏莉夫人，你好像受了傷的樣子，沒事吧？」

　　「沒事，都是些皮肉傷。」她側過頭，看向外面，「還是快些走吧，我有點不太好的預感。」

　　「占卜家的預感嗎？真是不能小瞧啊。」薩奇聞言拿出一條鎖鏈，三下五除二把地上的海賊們綁住拖走，「我們走吧。」

　　………………………………

　　十分鐘後，在港口和海軍狹路相逢的我們，齊齊陷入了沈默。

　　這時候我終於想起來夏莉到底是誰了。

　　這不就是人魚島那個占卜家夏莉夫人嗎？據說占卜準確率百分百預言過的未來從來不出錯的那個？？？

　　得，這成功率果然是百分百啊。

　　看著對面那張熟悉的臉，我頭痛地揉了揉額角。

　　「格洛麗亞小姐。」對面的男人胳膊上還吊著石膏，看到我的時候還是下意識抓緊了自己的軍刀，「您這是加入了白胡子海賊團了嗎？」

　　「是啊。」我嘆了口氣，「看樣子上次害你被混蛋老頭修理了，抱歉。」

　　「既然這樣，麻煩您一開始就不要逃跑好嗎？」

　　「不行啊。再不跑我大概就要被逼著接混蛋老頭的班了……那還不如直接殺了我呢。」

　　我又嘆了口氣。

　　「薩奇，幫我抱一下夏莉夫人。」

　　將人魚小姐交給了薩奇，我一瞬間切換到了另一張卡牌。

　　輕紗的舞衣在海風中搖曳，黃金的飾物纏繞著腰身，隨著細金絲的耳環和手環一起鈴鈴作響。在透明的頭紗之下，我緩緩張開了那雙屬於瑪塔·哈麗的眼瞳。

　　副官看到這張卡牌，轉身命令下屬們都後退把眼睛閉上，回過臉來卻對我露出了異常嚴肅的表情。

　　「放棄吧，格洛麗亞小姐。」他肅聲道，「經過這段時間訓練，我已經不再會被您這招放倒了！」

　　我拈起頭紗，略略遮掩了一下險些崩盤的表情——行了，我知道你的胳膊是怎麽斷的了，真是對不起啊！因為被我魅惑了這件事你肯定被赤犬大將收拾的很慘吧！

　　「是嗎？」我咬著頭紗，對他輕輕一笑，「那可不一定喔？——討厭誘惑嗎？——擁有陽眼之女！」

　　隨著瑪塔·哈麗的寶具效果，海軍那邊再次齊刷刷地倒了一片。副官先生搖晃幾下，雖然看得出還在用毅力強撐，但是眼神已然開始渙散。

　　「不、不可能……」他的聲音亂得一塌糊塗，「我明明……特別訓練過……了……」

　　「嗯，真是辛苦您啦，副官先生。」我沖他眨了一下眼睛，拋出瑪塔·哈麗的第二技能【費洛蒙】，「但是，抱歉呢……人家也有努力變強啦。」

　　魅惑！

　　副官帶著一臉怨念的表情，心不甘情不願地倒了下來。

　　我看著他終於撲街，心裏暗暗松了一口氣。

　　嘿想不到吧！老娘不僅強化了寶具本還強化了二技能！！！

　　…………………………

　　有道是樂極生悲。

　　這時候的我並不知道，海軍對面還有一個我想也想不到的人物存在。

　　沒錯，那個人就是——火焰俠！

　　對！就是那個專門負責拍攝海軍通緝令的家夥！在司法島上拍了草帽海賊團全員照片（除了山治）的男人！

　　我的天啊如果知道這家夥在對面，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浪啊！！！

　　他居然把那張瑪塔·哈麗滿破圖一般的照片拍了下來還貼在通緝令上了啊！！！！！！

　　遙遠的馬林梵多，翻閱著火焰俠新遞上來的照片卻看到了女兒堪比風俗照的通緝令的赤犬大將：

　　「………………」

　　馬林梵多本部大將辦公室今天也在絕讚爆破中。


第48章 試問誰不想坐白胡子的肩膀呢？

　　扔下滿船被魅惑的海軍，我們帶著營救出來的魚人和被捆的嚴實的海賊返航了。回到莫比迪克號之後，薩奇將他們都交給了甚平。至於魚人們要怎麽處理這些海賊，那就是他們的內務了，和我們沒有關系。

　　「實在是……萬分感謝。」

　　甚平深深地向我們鞠躬道謝。作為魚人島的皇家近衛軍出身，他很多時候禮貌得都不像一個海賊。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白胡子海賊團的成員，薩奇幾乎是立馬就勾住了他的肩膀，十分哥倆好地拍著他的背。

　　「我說甚平你這樣就太客氣了啊。我們是什麽關系？白胡子海賊團和人魚島是什麽關系，幫你找個人這麽點小事你都要這麽道謝的話，可就是不把我們當自己人了啊。」

　　「哈哈哈哈，你說得對，是老夫生份了。」甚平聞言也豪邁地笑了起來，「不過該謝還是要謝的。這位……莉亞對吧？夏莉和我說了，這一次你出的力最多，老夫要好好謝謝你才是。」

　　因為甚平和白胡子海賊團的關系很好，我面對他的時候也沒有太多面對陌生人的緊張。聽到這句話，也有小小地開一開玩笑的余裕。

　　「那就送我人魚島的點心吧。」我微笑著說，「一直聽說人魚島的點心很好吃，不過都沒有機會嘗一嘗，如果要給我謝禮的話，這個就很好了。」

　　那可是漫畫裏路飛親口說過比肉還要好吃的點心！能讓路飛說出比肉還好吃的話，那肯定不是一般的好吃啊！

　　說起來big mom好像也對人魚島的點心情有獨鐘來著？

　　「沒問題。」甚平一口答應下來，也對我笑了笑，「夏莉讓我轉告你，之後跟著大家去人魚島的時候一定不要忘了去她的咖啡館啊。」

　　「不會忘的啦。」我擺了擺手，「我也很好奇呀，不管是人魚還是咖啡館，都很想親眼看看，所以絕對不會忘的。」

　　又不是只有男人才對漂亮的人魚小姐姐們充滿向往——女人也很向往啊！哪個看過海的女兒的女孩子沒有幻想過親眼看一看大海裏美麗的人魚喔！

　　不過說起謝禮……

　　我噠噠噠跑到白胡子面前，仰著腦袋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開了口。

　　「那個那個……老爹！」我鼓足勇氣說出了後半句話，「我，我這次出了那麽大力，有沒有獎勵啊？」

　　「哦？」白胡子低下頭來，好笑似的看著我，「你想要什麽獎勵？」

　　「我……我……」我偷偷看了一眼老爹的肩膀，抿了抿嘴才說了下去，「我想要老爹舉高高！」

　　其實我想要坐一坐白胡子的肩膀，我一直超好奇啊，坐在這麽高的地方是什麽感覺。喜歡f○te/stay night的人都對伊莉雅坐在赫拉克勒斯肩膀上那個場景有印象吧！實不相瞞，我第一次看到那個場景的時候就忍不住幻想了一下自己被大個子放在肩膀上的感覺。不過由於現實生活裏很難實現，所以我也就是小說裏寫一寫就算了。

　　但是白胡子這麽高！他有七米多！超符合想象場景的對不對！

　　不過……還是想想就算了。白胡子畢竟是海上的霸主，讓他舉高高一下還行，騎到肩膀上怎麽說都說不過去啊……

　　所以！要抱抱！舉高高！

　　「庫啦啦啦啦！」

　　在眾人滿臉「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麽結果就這個嗎你在逗我」的表情裏，又好笑又無奈的視線中，白胡子笑了好一會兒，這才伸出手把我從地上抱起來。他的手很大，一只手便能將我的腰整個包住。看得出他不常這麽做，動作有些生疏，但是手卻很穩，一直把我高高舉到了與他視線齊平處。

　　「哇……」

　　我環顧著四周，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雖然不是沒有站在高樓上往下看，但是雙腳懸空地從高處看還是第一次。一想到這就是白胡子平時所看到的景色，我無法不露出讚嘆的表情。

　　見到我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白胡子只是又笑了笑，便把我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等等，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老爹？！」

　　「餵老爹你不是吧！」

　　「真是的，再寵女兒也要有個限度啊（嘆氣）……」

　　隨著白胡子這個動作，底下頓時亂成了一片，我下意識摟住了白胡子的脖子，因為太過驚訝，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那……那個……還、還是放我下去吧……老爹？」

　　「庫啦啦啦啦！」白胡子只是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擡起手來，對著鬧成一團的兒子們往下壓了壓，「好了，這是給莉亞的獎勵。」

　　於是，我明白了，白胡子果然還是看出來了，我真正想要的是坐肩膀。對於這個嬌縱又任性的願望，他不僅沒有予以呵斥，反而用這樣不動聲色的方式，將一切處理成了他的自作主張，替我把責任背了下來。

　　畢竟，我提出想坐肩膀是冒犯，但白胡子主動讓我坐肩膀是對女兒的縱容。他用這樣的方式，滿足了我這個其實有一點過分的願望。

　　在海賊船上，船長的意志就是絕對的。既然白胡子都開了口，其他人也沒法再說什麽。

　　雖然我還是覺得很有些忐忑，但既然這是老爹的好意，我也就厚著臉皮領受下來。我穩穩地坐在這位老人的肩膀上，雙手摟住他的脖子，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謝謝呀，老爹。」

　　白胡子只是呵呵地笑著，沒有回答什麽。

　　我也嘿嘿笑了一下，把老爹摟得更緊了一點。

　　…………………………………………………………

　　坐肩膀事件之後，白胡子海賊團裏莫名有了一陣古怪的余波。

　　那些高個子的隊長和船員們好像突然生出了一些古怪的樂趣，時不時就跑到四隊來，從背後把我刷得一下抱起來，晃兩下就跑。一次兩次我也就忍了，七次八次以後就算是社恐也忍不了啊？！

　　於是我換上了鐵拳聖女的卡，用屠龍鐵拳告訴了這幫臭男人，什麽叫女孩子的腰不能隨便摸，什麽叫再tm在我看書的時候瞎搗亂我就弄死你們，什麽叫沒有征得我同意的舉高高就算是哥哥也得死！

　　「算了算了。」薩奇架住我，安撫地拍拍我的頭，「大家以為你很喜歡舉高高，也是為了哄你高興。」

　　「那也不能沒事兒就過來把我舉兩下啊！」我叉著腰，余怒未消，「這幫混蛋以為自己是在聚眾擼貓嗎？！」

　　「好了好了，這事兒我會說他們的，沒事了，不氣了啊？」

　　薩奇繼續安撫著我，回頭就去四番隊門口掛了個牌子，上面就只有一行字。

　　【不準在未征得莉亞同意的前提下對她使用舉高高】

　　我一看那牌子更氣了。

　　文法錯誤就不提了……你這是什麽「不準擼貓」式的措辭啊？！

　　生氣！！！

　　「那個，莉亞……」

　　「什麽事？！」我氣呼呼地回過頭去，看清來人之後才笑了起來，「是奧茲啊，怎麽了嗎？」

　　小奧茲jr，身高就算在巨人族中間也算龐大，是白胡子海賊團的下屬海賊團的船長之一。和四番隊的關系一向不錯，之前還幫我捕獵過海獸，所以我對他的印象很好。就算在很生氣的情況下，也願意格外對他和顏悅色一些。

　　奧茲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他一向是個在口舌上異常笨拙的人，怎麽也沒法組織好語言，到最後都有些急了。我歪著頭想了想，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給！這個是甚平之前送來的謝禮，魚人島的點心。」我笑瞇瞇地把手裏的點心往前遞了遞，「奧茲你是想吃這個吧，不用客氣，喏！分給你！」

　　「我不是……」奧茲張了張口，最後還是頹然低下頭，接過了點心，「謝謝，莉亞……」

　　「不用謝啦。」我歪了歪頭，心裏有點奇怪。

　　咦，奧茲船長好像更加頹喪了？

　　第二天，小奧茲又來了，當時我正在做炒飯，就分了他一盆。小奧茲沈默著把炒飯吃完了，消沈地離開了。

　　第三天，小奧茲也來了，我剛好做出了燉的軟爛的紅燒肉，這次我沒有等他開口就分了他一大盆，他乖乖吃完了，離開時留給我一個莫名頹敗的背影。

　　……

　　……

　　……

　　第十天的時候，我放下鍋鏟，十分無奈地嘆了口氣。

　　「那個，莫非你是有什麽事嗎？」

　　到底是有什麽話想說，才能連著十天都跑到我這來啊，我真的很好奇了。

　　小奧茲jr抓了抓腦袋，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組織好語言一般破釜沈舟地開了口。

　　「莉亞你要不要坐肩膀？」他比了比自己的肩膀，十多米高的大個子，名震新世界的大海賊，這時候羞澀得倒像是個小孩子，「那個時候，你好像很喜歡的樣子？」

　　「……」

　　我實在是被這群海賊的純真程度震驚了。

　　你們白胡子海賊團這到底是什麽好哥哥畫風啊？！

　　看著在我面前束手束腳的奧茲，我深深地、深深地嘆了口氣。

　　「好啊。」我對著這位巨人張開雙手，露出大大的笑臉，「那就麻煩你啦，奧茲船長！」

　　「嗯！」

　　小奧茲jr的表情肉眼可見地明快起來，他笑呵呵地把我放到自己肩膀上，邁著大步子就往外走去。似乎是打算在周圍好好地逛上一圈，硬是將部下們驚恐的「奧茲船長啊啊啊啊啊啊？！」的聲音拋諸腦後。

　　我在奧茲肩上摟緊他的脖子，被迎面而來的氣流吹得瞇起了眼睛。

　　……………………

　　那一天小奧茲jr直到晚上才把我放回四番隊，下了地的時候，我不由得搖晃一下，抓緊了欄桿，發自內心的覺得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

　　經過這一次的神奇經歷，我得出了兩點結論。

　　1，高處確實很曬，難怪艾斯後面要給奧茲編鬥笠，他確實離太陽太近了。

　　2，奧茲，實在是，太，高，了！我坐在他肩膀上的時候都不怎麽敢往下看好嗎！

　　我以為這就是結束了。

　　然而並沒有。

　　第二天，馬爾科出現在了我房門口，笑瞇瞇地問了我一句話。

　　「你要不要在天上飛一下？」

　　……所以說你們這些男人到底在奇怪的地方競爭什麽？！男子高中生嗎你們？！！！

　　當然，我無法拒絕這麽富有誘惑力的請求。畢竟騎在鳥背上在天上飛也是少女的夢想啊不是嗎？！

　　然後我就聽著qb在我腦海裏唱了一路的「我要飛的更高~~~~~~~~~」

　　md，有什麽殺死系統的方法嗎？在線等，挺急的。

　　作者有話要說：

　　莫比迪克號上的哥哥們有如幼稚的男子高中生一般開始了攀比（。）

　　你讓妹妹坐肩膀我就帶她飛上天（。）

　　女主實在是為他們的心理年齡感到嘆為觀止。


第49章 艾斯來了。

　　快樂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就這樣，一年時光飛速流逝，艾斯他終於來了。

　　艾斯被帶上莫比迪克號的那天，我剛好出去執行任務，清理了一批去騷擾白胡子旗下島嶼的海賊。當我帶著滿船的戰利品回到莫比迪克號上時，敏銳地感覺到船上的氣氛有些不同以往。

　　「這是怎麽了？」

　　跳上主船後，我好奇地拉住馬爾科詢問。

　　「你心心念念的那個超級新人來挑戰老爹了，就是那個波特卡斯·d·艾斯。」馬爾科朝船艙裏比了比，「真是個熱血過頭的家夥，和甚平打了五天之後還敢單挑老爹……他被老爹揍翻了，現在躺在那個房間裏還沒醒呢。」

　　為了確認劇情進度，艾斯出海以後的報紙和通緝令我都有好好做成剪報保留下來（我絕對沒有收藏的意思！沒有！）——所以馬爾科他們都知道黑桃海賊團的船長，超級新人波特卡斯·d·艾斯是我的青梅竹馬。

　　這幫混蛋閑著沒事的時候沒少拿這件事調侃我，結果當然是被我用阿斯忒裏俄斯的卡追著砍……我才沒有惱羞成怒！

　　「我去看看那家夥！」

　　我扔下戰利品就往船艙跑，跑到一半卻覺得腦袋一沈，原來是ai跳到了我頭頂上。

　　「我建議你等等。」

　　「為什麽呀？」

　　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艾斯，我就有些冷靜不下來，ai看了我一眼，果斷用尾巴狠狠抽了一下我的臉。

　　「你給我用你的腦子想想。」ai的語氣十分恨鐵不成鋼，「艾斯那麽驕傲的一個人，這時候會願意看到你嗎？」

　　我的腳步頓住了。

　　說的沒錯。

　　艾斯是個驕傲敏感又自卑的家夥，讓他示弱還不如直接殺了他來得痛快。這家夥有時候就像一頭野生的小獸一樣，受了傷只會比平時更加逞強，生怕被人看到脆弱的傷口。

　　現在是他這輩子輸得最慘的時候，以他的自尊心，恐怕是寧死也不願意讓熟人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吧。

　　「你可別忘了，艾斯在對上白胡子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張開炎上網把黑桃海賊團的部下和自己隔開。」ai提醒道，「雖然想保護部下是最主要的理由吧，但是，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也是主因之一。你現在去見他，是想在這裏就打出be嗎？」

　　我松開已經搭在門把上的手，慢慢後退幾步。

　　「不進去嗎？」馬爾科有些意外地揚了揚眉。

　　「嗯，我就先不進去啦。」

　　我嘆了口氣，將雙手背在身後。回過頭來，努力對馬爾科笑了笑。

　　「艾斯現在不會想看到我的。」

　　「那就出去玩吧。」馬爾科伸出手來摸摸我的頭，「剛好給你放個假，去附近的島上轉一轉……老爹想讓那家夥上船，不過他不怎麽樂意，估計還有的磨。這附近有不少好玩的島嶼，你可以多玩幾天再回來。」

　　「好呀。」我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艾斯那家夥就是很倔啦……真是的，拿他沒辦法。我先出去玩，會帶電話蟲的。等他想通了你記得打電話給我！」

　　「嗯，嗯。」馬爾科的笑裏多了幾分興味，「等你的小男朋友想通了，我會第一個告訴你的。」

　　我瞬間紅了臉：「什、什麽小男朋友啊！」

　　「男性朋友啊。」馬爾科笑意更深，「還是說你覺得是……嘶！」

　　「我不跟你說了！」我用力踢了馬爾科一腳，扭頭就跑。

　　剛跑幾步，我猛然想起一件事，冷汗刷的一聲就下來了。

　　等等，我忘了一件事……一件超重要的事！

　　「那個，我有事要麻煩你！」我一轉身，揪住準備離開的馬爾科的衣袖，「那個，艾斯的武器你們收到哪裏去了？」

　　「你說那個匕首嗎？」馬爾科不知道從哪個四次元口袋裏掏出一只匕首扔給我，「造型還挺奇怪，怎麽，有什麽特別的嗎？」

　　「餵餵餵不要扔啊！」我驚慌地接住，又踢了馬爾科一下，「這個匕首上的毒很厲害的！擦破皮就能要人命了！你這麽隨手一丟劃到人怎麽辦？」

　　「……那小子居然帶著這種東西嗎？」

　　馬爾科皺起眉頭。海賊一般不喜歡用毒，他們大多嫌這種招式不夠光明正大——換句話說，不夠爺們。這還是我出海以後才知道的。

　　我摸了摸那磨舊的皮革匕首套，眼神柔和了下來。

　　「這個是我送他的。那時候覺得海賊應該帶一把匕首，剛好這把又很好，就送給他了。毒藥也是事先塗好的。」我把匕首收好，歪著頭沖他笑笑，「艾斯這家夥不達成目的誓不罷休，今後還會不斷挑戰老爹吧……不能讓他帶著這麽危險的東西接近老爹，所以我先收走了。嗯，等他加入我們的時候我再還給他。」

　　「……就這麽肯定他會加入啊？」馬爾科笑著搖搖頭。

　　「那當然啦。」

　　我走到船舷邊，單手撐著船壁，打算先跳下去。

　　「艾斯才拒絕不了老爹呢。」

　　「對老爹這麽有信心啊……」

　　「當然，那可是老爹。」

　　就算沒有原作劇情做擔保，讓我知道艾斯一定會妥協，光說就我那些日子對艾斯的了解來說，他也很難拒絕白胡子吧。

　　——做我的兒子吧。

　　老爹身上，有艾斯最渴望的東西。所以，他最後還是會點頭的。

　　就算再怎麽隱藏，再怎麽不願意承認，再怎麽抗拒，渴望的東西就這麽擺在自己面前，沒有人能夠真正拒絕。

　　說完那句話之後，我跳回自己的小船上。沖馬爾科揮了揮手，就讓ai啟動了小船，離開了莫比迪克號。

　　「那麽，接下來去哪呢？」我摸了摸許德拉匕首，沈思，「果然還是先去吃頓好的吧。」

　　………………………………………………

　　在等待艾斯入團的這段時間裏，我決定搞一個美食巡遊，駕著小船沿著附近的島嶼航行，每到一個島嶼就品嘗當地著名的菜式。仗著手裏有星際文明前沿的上級ai，我全然不用擔心其他海賊會在新世界擔憂的航海問題，ai本身就等於一個無所不知的導航+一個無所不能的駕駛。

　　而其他海賊的襲擊就更不必擔心了。我摸了摸自己右臂上白胡子海賊團的刺青。

　　正如白胡子所言，在這片大海之上，還沒有人膽敢傷害他白胡子的孩子。就算遇到幾個不長眼的，我一個人也完全能解決了。

　　沒有後顧之憂的我放縱自己痛痛快快地吃了個開心。

　　小船從莫比迪克號附近的小島，一直開到了白胡子領海的邊境。

　　今天我去的是人稱蔚藍之鎮的雅赫島，之所以會得到這麽一個名字，不是因為它像七水之都那樣是一個水之城，而是因為島嶼上一種奇特的果實，蔚藍之果阿蒂絲。這種果實有著獨特的香味，單獨吃的話，是爽脆甘甜的口感，但是比起生吃更妙的是做成果醬。經過高溫烹煮的果實會散發出一種迷人的甜香，同時獲得一種獨特的酸甜口感。

　　雅赫島的人們將這種果醬塗抹在蛋糕上，也塗在燒肉上。不知道為什麽，這種果醬和肉類奇妙的契合。越是新鮮的肉，越是能發揮出這種果醬獨特的魔力，二者在高溫的炙烤下煥發出無與倫比的美味，奇妙得難以言喻。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阿蒂絲的果核太大，果肉較少，一公斤的阿蒂絲果才能做出一小瓶果醬。迷戀於這種美味的島民們，家家戶戶都種著幾株阿蒂絲樹，一到了開花與結果的時候，漫山遍野都被這種純藍的花朵和果實所覆蓋，遠遠望去，整座島嶼都是一片美麗的蔚藍。

　　在薩奇之前給我的新世界美食指南上，有特別提到過，這座島嶼上有一家超棒的餐廳。他家專門做阿蒂絲相關的美食，無論是甜點還是大菜都是一絕。在餐廳的名字旁邊，薩奇激動地連畫了五顆星，可見這家餐廳給他留下的印象有多麽深刻。

　　帶著對薩奇的信任，我推開了這家餐廳的店門。在風鈴的叮叮聲中，店主帶著一臉「得救了」的表情沖過來歡迎我入座。

　　……呃，得救了？

　　我下意識警惕起來，環視店內一圈，發現店裏今天意外的人少，只有稀稀拉拉幾桌子客人。我的目光停在角落裏那一桌人身上，只一眼就辣得我下意識扭過頭去。

　　靠，滿臉褶子的老男人穿什麽粉紅色西裝啊……還打著粉紅色的領帶……媽耶……你都不覺得自己看起來特別像個變態嗎！？

　　至於他那些奇裝異服的同伴我就不多說了，你們這個海賊團到底什麽見鬼的審美啊（別問我怎麽知道是海賊團的，他們那個兇神惡煞的架勢太明顯了）……又是嫩黃又是鮮綠又是基佬紫，這幫大老爺們能把飽和度這麽高的這堆花紅柳綠湊在一起也是不容易。就像在8102年的東北找一套大花被一樣不容易。

　　我感覺自己都快要瞎了，連忙多看了漂亮店長幾眼冷靜一下。

　　「菜單給我吧。」

　　我在靠門口的位置坐下，正好與這幫海賊呈對角線距離。不用見聞色也能感覺到有幾道視線掃了過來，我今天穿了白色的斜領長裙，正好露出右臂上方白胡子海賊團的紋身。大概是看到了那個紋身吧，那些惱人的視線終於收了回去，我也能松開攥著紅珊瑚項鏈的手了。

　　「要這個、這個、還有那個。主食就要你們家的特色烤吐司好了。」

　　我點的菜很快便端了上來。吐司烤得十分酥脆，搭配上現熬出來的阿蒂絲果醬，有著非同一般的好味道。果醬裏還帶著小塊的果肉，咀嚼起來有著格外美好的口感。接著又端來了配了果醬的牛排。五分熟的雪花牛排，炙烤出來的油脂被果醬的酸甜中和了油膩，顯得格外鮮嫩而又清爽。阿蒂絲果醬獨有的美妙味道和鮮牛肉的美味結合得恰到好處，在唇齒間奏響絕妙的樂章，美好到讓大腦都微微眩暈。一切的文字在這份佳肴面前顯得蒼白無力，讓人除了「好吃」什麽都說不出來。

　　我又吃了一份水果沙拉，喝了特調的阿蒂絲果汁，方才點的食物就算差不多吃完了，我並沒有艾斯和路飛那樣可怕的食量，這些東西吃完也差不多有個七八成飽。正當我準備叫來店長結賬的時候，卻驚訝的看到對方又端來了一個非常精致的蛋糕。

　　「我沒有叫這個。」我連忙擺了擺手。

　　「這是那邊的客人請您的。」店長小聲說，將蛋糕在我的桌子上放下，「您的賬單他也替您結過了。」

　　我下意識回頭看去，這才看到在那幫海賊身邊，被高高的竹子隔開的單人卡座那裏，還坐著一個高大的男人。

　　真·高大。我現在一米七，坐在這裏仰起頭也看不清他的臉。因為店內布局的緣故，我也看不分明他的模樣，只能隱約感覺到他的註視。

　　那種註視裏不含有任何的惡意，也不像方才的海賊們那樣刺人，只是很平靜的，帶著些許懷念的，註視著而已。

　　我低下頭去，放棄了探詢，以我的性格，也做不出過去搭話直接質問之類的事，所以只好拿起小叉子，默默吃完了那塊蛋糕。

　　平心而論，這塊慕斯蛋糕真的做得非常好，薄薄的戚風底並不會喧賓奪主，又能以綿軟的口感襯托出果醬奶油的美味，淡奶油甜而不膩，配合上阿蒂絲果醬曼妙的酸甜，像是在味蕾上綻開了一大朵綺麗的藍花。

　　然而我卻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斷猜想著對方的身份，以及為什麽要突然給我買單還送我蛋糕。

　　令人意外的是，直到我吃完這個蛋糕，也沒有人來和我搭話。仿佛那人只是心血來潮，突然決定請一個人吃飯一樣。

　　放下叉子，我等了幾秒，確定沒有任何人會阻攔我之後，我便留下小費，帶著一頭霧水離開了。

　　直到回到港口，再度登上自己的小船時，我還是摸不著頭腦。只好求助無所不能的萬事通·ai君。

　　「那家夥到底是誰啊？」

　　「看到身高還沒想起來嗎？」ai給了我一個看傻子的眼神，「夏洛特·卡塔庫栗。」

　　「你tm說啥？！！！！」

　　夏洛特·卡塔庫栗沒事幹請我吃飯幹嘛啊？！白胡子海賊團和big mom海賊團的關系有這麽好嗎？！

　　「誰知道呢。」ai頓了一會兒，語氣裏忽然添了一點驚訝，「夏洛特·卡塔庫栗好感度10，獎勵英雄之證x100；夏洛特·卡塔庫栗提供能量1000，獎勵睿智的猛火x100。」

　　我：「？！！！！！！」

　　等等！我今天！應該！只是！去那裏！吃了個飯！而已！吧？！！！

　　我什麽都沒做啊！大佬你這好感度和情緒波動是怎麽回事啊大佬？！！！


第50章 逃避可恥但有用！

　　果然，突然漲好感的理由還是那個吧。

　　作為白胡子海賊團的大活躍成員，我在海軍那裏的懸賞也是一路飆升，【陽眼之女】格洛麗亞的賞金已經漲到了兩億，不少人都知道我擁有變變果實的能力。

　　作為新世界的大海賊，四皇big mom旗下的甜點四將星之首，夏洛特·卡塔庫栗會關註白胡子海賊團的活躍新人，從而知道對方的果實能力也不奇怪。

　　我單手扶住腦門，揉了揉劇痛的太陽穴。

　　這麽一想之前那個猜測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算了，不要往下想了。我一點也不想知道還有這麽恐怖的可能性……

　　逃避可恥但有用。反正不管是卡塔庫栗還是青雉看起來都不會把我怎麽樣……

　　我果斷結束這個話題，轉而問起我更關心的事情。

　　「我說，都快一個月了，艾斯還沒有加入白胡子海賊團嗎？」

　　雖然在外面吃吃喝喝很開心，但我其實很擔心艾斯那家夥的狀態啊。就算知道他不會真的有生命危險，最後也會去握住白胡子伸出來的手，不過作為青梅竹馬，我還是會很擔心他的嘛！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沈浸在青梅竹馬這個設定裏？」ai無語的看了我一眼，「我們是來談戀愛的，你不要忘記這一點。」

　　「我、我沒有忘記啦！」我心虛地提高了聲音，「所以我這不是在問你劇情進度嘛！」

　　「進度就是他差不多也要加入了。」ai歪了歪頭，水紅色的眼珠沒什麽情緒地看向白胡子海賊團的方向，「連著一個月刺殺失敗，他的精神也差不多到極限了。就算再怎麽逞強，他也認識到了這個把手伸到他最脆弱的要害的家夥——白胡子愛德華·紐蓋特——是他無法抹殺的人。而且對方確實沒有傷害他的意思，否則他早就死了。」

　　「那艾斯一定很混亂吧。」

　　我喃喃。

　　經過戈爾波山那些日子的相處，我很了解艾斯那個家夥。他的父親幾乎是他最大的禁區，是他最憎恨也最在意的存在，白胡子踩到了這個禁區之上，偏偏他還無法將白胡子驅逐出去，偏偏白胡子還是認真的想要他做自己的兒子，偏偏那份好意是真的，白胡子海賊團裏的親情也是真的……這個家夥，現在一定混亂到了極點吧。

　　「親情是艾斯那種人無法拒絕的點呢。」ai跳到我的肩膀上，「最恐懼也最渴望的東西就放在自己面前，他現在所遲疑的，只是伸出手以後會不會被拒絕吧——因為他是羅傑的兒子。」

　　「但是老爹是不會拒絕的。」我笑了笑，「大家都不會拒絕的。」

　　這一點，就算沒有看過原作，我也可以肯定。

　　「是啊。」ai涼涼道，「所以你打算什麽時候讓他們知道你是赤犬的女兒呢？只是白胡子和馬爾科知道可不夠啊——說起來，艾斯他知道嗎？」

　　我一瞬間就慫了：「那、那個還是……」

　　就、就算他們不在乎但是我在乎啊！

　　那可是赤犬啊！我再說一遍那可是赤犬啊！就算是黃猿我都沒有這麽糾結這麽難以啟齒好不好！！！

　　我tm一點也不懷疑赤犬大將拉仇恨的能力！我放心白胡子海賊團的人也沒法放心赤犬啊？！

　　靠，我瞬間理解了艾斯的糾結是怎麽回事？！！！

　　「所以說啊。」

　　ai那張qb臉上浮現出一個類似嘲諷的微妙表情。

　　不行，我還是要說，我實在沒法理解那張qb臉到底是怎麽做出表情……qb真的有表情嗎？沒有的吧！

　　明明能夠讀心，ai還是無視了我內心澎湃的吐槽，不如說大部分時候它都是用這個態度來對待我的。那雙水紅色的眼珠又看了看白胡子海賊團的方向，大尾巴一掃，我們的小船頓時發動起來。

　　「馬爾科已經和艾斯談話了，艾斯差不多也要下決定了……你回去的話大概正好趕得上迎新宴會。」

　　「喔喔！那可真是太棒啦！」

　　我開心地跳到船舷上，坐在欄桿上快活地搖晃著雙腿，輕輕哼著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曲調，連迎面而來的海風都讓我覺得溫柔而清新。我看著陽光下一望無際的蔚藍之海，波光粼粼，一想到要穿過這片明媚的海洋，我第一次感覺到了旅程是這樣的值得期待。

　　在和煦的海風中，我聽到了心裏的小鳥振翅的聲音。那只小小的雲雀即將乘上海風，穿過明麗的陽光，向著無垠的天空飛去，向著海的那一邊飛去。想要去到那個人身邊，想要落在他的手心。小鳥在這樣歌唱著，那輕快的歌聲只有我聽得到。

　　ai意外的什麽也沒有說，只是驅動著小船向著那邊航行。過了好一會兒，它才終於在我不成調子的哼唱中開了口。

　　「……心裏的小鳥……這麽肉麻的比喻都說的出來，你居然真的是個文青啊。」

　　「哼哼哼要你管！」什麽都無法阻礙我的好心情，我沖ai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我就是文青怎麽樣！略略略！」

　　「剛才我覺得你是文青真是抱歉。」

　　ai面無表情地扭開了頭。

　　「我辱文青了。你明明只有三歲。」

　　「餵！！！」

　　…………………………………………………………

　　不管怎麽樣，我們還是成功在宴會開始時抵達了莫比迪克號。剛一登船，馬爾科就遙遙地沖我揮了揮手，然後勾著自己身邊那個人的肩膀，連拖帶拽地把他帶到了我面前。

　　「喲，莉亞，你回來得正好。」馬爾科重重拍著身邊人的背，那裏已經紋上了白胡子海賊團的標志，「艾斯從今天起就是白胡子海賊團的人了。你們青梅竹馬以後就能常常碰面了，開心吧莉亞？」

　　你說話就好好說話！沖我擠眉弄眼幹什麽啊！你那個「我懂的」表情是怎麽回事啊！？你到底懂什麽了你？！！！

　　我只覺得一陣熱氣直往臉上躥，偏偏這時候薩奇還要來落井下石，個死家夥一拍腦門，故意裝出一副才想起來的樣子，大聲地「哦——」了一聲。

　　「我就說怎麽覺得這家夥好眼熟，原來就是莉亞你收藏的那一大堆剪報和通緝令上的小鬼啊，對吧，馬爾科？莉亞她超寶貝那本剪報的，根本不讓我們看，碰了就對我們發脾氣來著？」

　　我聽到了理智「嘭」的一聲爆炸的聲音，如果現在是漫畫裏的話，我大概腦袋上已經炸開了一朵小小的蘑菇雲了吧。

　　「混、混蛋！不許說！」我氣得整個人都紅了（qb：你確定是氣的？），連換卡都顧不上，抄起手邊一根大棒就朝薩奇打了過去，「讓你再說！讓你再說！壞心眼！壞死了！」

　　薩奇被打得嗷嗷叫，一下子躥到了艾斯身後，我一個剎不住撞進了艾斯懷裏，周圍頓時口哨聲四起，我整個人都快被少年略高的體溫燒熟了，僵在艾斯懷裏不知所措。

　　令人意外的是，艾斯也沒有推開我，我偷偷擡眼看過去，看到的卻是少年同樣燒得通紅的臉。四目相對的瞬間，我倆頓時像被電了一樣同時後跳一步，分開好大一段距離。

　　在更加熱烈的口哨聲中，我抱著燒得快要化開的腦袋蹲下來，整個人都要熟了，根本不敢擡頭看艾斯一眼，我相信他也是一樣。

　　「好啦好啦，年輕人臉皮薄，你們這些家夥都差不多一點。」

　　負責打圓場的還是馬爾科，他喝止了那些瞎起哄的混蛋們。我們靠譜的老大哥往我和艾斯手裏各塞了一紮啤酒，把我們往船舷那邊推了推，臉上帶著體貼到讓人更加羞窘的笑容。

　　「你們也有好久沒見了，去那邊好好聊一聊吧。這幫家夥我會攔住的，去吧去吧。」

　　你那一臉「年輕人嘛我都明白的」表情是怎麽回事啊！你到底明白什麽了啊！？

　　啊啊啊真是夠了！

　　我低著紅通通的臉，和艾斯一起被推到一邊，兩個人像兩個木樁子一樣僵在原地，誰也沒有先說一句話。我偷偷用余光看他，卻看到紅著臉的少年也在用余光偷看我。

　　我一瞬間就把頭埋得更低了。

　　好在我們並不是真的在玩一二三木頭人，我悄悄換了好幾口氣，才鼓足勇氣開了口。

　　「我說——」

　　「那個——」

　　我和艾斯的聲音同時響起，我倆猛地擡起頭，對看一眼，下意識又開了口。

　　「「你先說吧——」」

　　又一次異口同聲，讓我倆都楞了一下，下一秒，我倆同時笑出了聲，方才那種莫名不自在的氣氛一下子消失無蹤。我放松下來，將啤酒放在一邊，張開雙臂，給了艾斯一個大大的擁抱。

　　「歡迎加入白胡子海賊團，艾斯。」我略略踮起腳，將臉頰緊緊貼著他的臉，「能再見到你我很高興。」

　　少年的手頓了頓，好一會兒才擡起來，輕輕放在我的腰上，猶豫了一會兒，才慢慢收緊了。

　　「我也很高興，莉亞。」他頓了一會兒，才又笑了起來，「說實話看到你的通緝令的時候我真是嚇到了。你說的在海上再會居然是出來做海賊嗎？而且還是在白胡子旗下……」

　　「笨蛋。」我笑嘻嘻地拍了拍艾斯的背，勾著他的脖子向後傾身，這讓我可以看到他的眼睛，「我說了吧，我會找到比你還厲害的船長的。」

　　黑發少年的眼瞳還是如過去一樣熠熠生輝，他看了我一會兒，忽然笑著掐了掐我的臉頰。

　　「可惡，雖然很不甘心，不過你說得對。」少年的語氣意外的坦然，「老爹確實是比我厲害得多啊。」

　　ai的提示音適時在耳邊響起。

　　【波特卡斯·d·艾斯好感度50，獲得傳承結晶x1】

　　比起獎勵，我更在意的是好感度的增加。

　　這是不是說明……艾斯比從前更喜歡我了呢？

　　這讓我莫名的不好意思起來，只好一下子把臉埋進艾斯胸口，不讓他看到自己燒得紅彤彤的臉頰。

　　「怎、怎麽了嗎，莉亞？」

　　艾斯的聲音聽起來莫名有些窘迫，他的手僵硬地張在身側，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壓在了我的後頸上，安撫似的摸了摸。我把他抱的更緊了，十分不好意思的在他頸窩裏搖了搖頭，小狗一樣蹭了蹭。

　　「沒事。」我小聲說，「就是覺得，好開心啊，能這樣和艾斯在一起……真的好開心啊。」

　　開心到，我覺得自己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在我們身後，馬爾科和白胡子對視一眼，笑瞇瞇地碰了個杯。

　　艾斯看到這一幕，身體頓時更僵硬了。然而他到底是沒有推開我，過了好一會兒，才把另一只手臂環在我的腰上，同樣小聲的說了一句我也是。

　　於是我就笑了起來，和他碰了碰杯，兩個人一起把啤酒一飲而盡。

　　在那一刻，我聽到了心裏小鳥的聲音。

　　落入少年的手心，因為太過快樂，而悲泣的，小鳥的聲音。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37

第51章 誰會不喜歡漂亮的人魚小姐姐呢？

　　為了慶祝艾斯加入白胡子海賊團，第二天我就帶他去了魚人島。鍍了膜的小船靈活地穿過海流，避開海獸，成功抵達了深海之下的魚人島。張著白胡子旗幟的小船剛一落地，就受到了魚人和人魚的熱烈歡迎。

　　「莉亞小姐！」

　　「莉亞大姐頭！」

　　「我們好想你啊莉亞姐姐！」

　　我剛一出艙門，就被十幾個魚人和人魚的小孩子纏住了，摟脖子摟腰抱大腿的都有，最可愛的那個蝴蝶魚的小人魚纏著我的脖子，甜甜地撒著嬌。

　　「莉亞莉亞，你都好久沒有來了。」

　　「沒辦法呀，大人總是很忙的。來來來，給你們親親，原諒姐姐吧~」我抱起幾個小鬼挨個親親，又從胸前的口袋裏掏出一個大袋子，「喏，這個是答應好的，海上風景的明信片，還有甜甜的糖果！」

　　「好棒！」

　　小鬼們歡呼起來，又一擁而上抱住我親了幾下，這才散開去分那些明信片和糖果。我笑瞇瞇地半蹲著身體，雙手撐著膝蓋看他們鬧哄哄的樣子，隔了一會兒才感覺到腦袋上被人壓了一下。

　　「你這是變成孩子王了啊，莉亞。」

　　艾斯站在我身後，有些好笑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因為超可愛的嘛，不管是人魚還是魚人都是……餵，那邊的兩個，不許打架喔！」

　　我雙手在嘴邊撐起一個小喇叭，喝止著打起來的兩個孩子，但是打上頭的小孩哪聽的進別人的話。艾斯搖搖頭笑笑，走過去很輕松地就把兩個扭在一起的男孩分開了。

　　「好了，是朋友就不要為了這點小事打架。」艾斯一手壓著一個小鬼，用力搓了搓他倆的腦袋，得到兩顆大毛球，「男子漢這時候就要用男子漢的方式決勝負。」

　　「男子漢的方式？」

　　「決勝負？」

　　兩個小鬼一前一後地問。艾斯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用力在他倆的背上拍了拍。

　　「沒錯，就是猜拳——男子漢大丈夫，願賭服輸，要有這種氣度才算得上是男子漢裏的男子漢！」

　　「哦哦！」

　　兩個小鬼兩眼放著精光，當場就開始石頭剪刀布，三局兩勝定下勝負，輸的魚人也沒有多少不服氣的樣子，很快又是勾肩搭背的哥倆好模樣，甚至開始一起看明信片分糖果了。

　　艾斯笑嘻嘻地看著，一回頭就對上了我單手托腮的吟吟笑臉。

　　「變成孩子王的是你才對吧？」

　　「哎呀哎呀，也沒辦法啊。」艾斯擡手壓了壓自己的牛仔帽，露出有些無奈的笑臉，「畢竟這些年我都和路飛在一起，照顧小鬼照顧成習慣了吧。」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呢。」我失笑，伸手拽住他的手腕搖了搖，「好啦，讓他們玩去吧，我帶你去看超漂亮的人魚小姐姐！」

　　艾斯的手臂僵了一下，我拖著他往前跑了幾步，才忽然意識到這樣拖著一個男孩子跑似乎不太好，下意識就要撒開手。然而在我剛松開手的瞬間，他卻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暗暗反過手來，握住了我的手。

　　「好了，接下來去哪裏，莉亞？」

　　艾斯若無其事地笑著問。

　　……如果你不要同手同腳看起來可能還有那麽點說服力。

　　我撓了撓臉頰，擡手指向遠處的珊瑚大道。

　　「那裏！」

　　穿過美麗的珊瑚叢林，艾斯新奇地看著魚人島造型奇特的建築。

　　「餵餵，那個造型真特別啊，莉亞。」

　　他拽了拽我的手，指著一個看起來像是幾十個靈芝疊在一起的珊瑚屋說道。這個動作讓他引起了周圍幾個魚人的註意，看清他背上的白胡子海賊團標志之後，他們頓時熱情地圍了上來。

　　「好久不見了啊，莉亞小姐。這位是新來的成員嗎？」這是熟悉的廚具店的老板娘。

　　「牽著手呢牽著手呢，是莉亞姐姐你的這個嗎？」這是還拖著鼻涕的魚人小鬼頭。

　　「這位小哥叫什麽名字啊是哪裏人啊有女朋友嗎出海幾年了啊喜歡吃什麽呢喜歡我們莉亞這種類型的女孩子嗎？」這是八卦先鋒隊的人魚大媽。

　　社恐如我，被這麽多人圍起來，頓時就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我把艾斯往前一推，借著他的個子稍微擋了一下自己，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他是波特卡斯·d·艾斯，昨天才加入白胡子海賊團的新人，我的青梅竹馬，有什麽事你們問他就好啦！我和夏莉夫人還有約，我先走啦再見！艾斯我們一會兒咖啡館見！」

　　甩下這段話之後，我立馬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把艾斯那句「莉亞你這混蛋——」拋之腦後。

　　對不起！艾斯！但是我相信你！你未來可是能攻略白胡子旗下48個海賊團的男人！這麽幾個熱心群眾肯定難不住你的！

　　就這樣，艾斯在這片島上受到了空前的歡迎，認得我的魚人都很熱情地跟他打招呼，硬是讓這條二十分鐘就能走完的路程拖了近一小時。

　　好不容易脫身到了咖啡館的時候，饒是艾斯都不由得抹了把汗。他推開咖啡館的門，氣急敗壞地朝正靠在人魚小姐姐懷裏喝奶茶的我走過來，一把勒住我的脖子，用拳頭用力鉆著我的太陽穴。

　　「莉亞你這家夥——居然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裏自己先溜了嗎！」

　　「疼疼疼——」我好容易才掙開艾斯的手，雙手合十，迅速向他低頭道歉，「對不起嘛艾斯，你也知道我不擅長應付那種場面嘛……」

　　沒辦法，應付幾個小孩子還行，同時應付那麽多陌生的大人，我覺得自己的cpu會燒掉的，雖然我沒有cpu。

　　我小小地吐了吐舌頭。然後我就被艾斯敲了腦袋。雖然看起來很用勁，但是最後落下來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緩了緩，所以敲得也不怎麽疼。我一邊抱著腦袋嗚嗚假哭，一邊偷偷張開一只眼睛觀察艾斯的反應，偷看被他發現以後，對方氣得又一次高高舉起了右手，我嚇得閉緊了眼睛，然而好一會兒都沒有被揍的痛覺。

　　「……真是，拿你沒辦法。」

　　艾斯的語氣無奈地柔和下來，一只手壓在我的腦門上，把我的腦袋向後推了一下，力道很輕，我小心地張開眼睛，就看到黑發少年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來。

　　「算了，原諒你了。」

　　……我的心臟頓時不爭氣的少了一拍。

　　咖啡館的人魚小姐姐們見狀，頓時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這位就是艾斯了吧？」夏莉夫人放下水煙槍，單手撐著臉頰，露出興味的笑容，「莉亞你常常掛在嘴邊的那個。」

　　「才沒有總掛在嘴邊呢！」我頓時紅了臉，嗔怪地晃了夏莉夫人一下，「我也就提了七八……呃……不到三十次嘛……哪、哪有經……常…………」

　　我的尾音消失在夏莉夫人含笑的註視裏，年長的藍鯊美人只是長長的「哦？」了一聲，不過其他的小姐姐們可不會這麽容易放過我。

　　「哎呀哎呀，真少見呢，莉亞小姐臉紅的樣子。」

　　條石鯛的人魚伊希莉單手托著腮，露出曖昧的笑意。一旁正在補妝的比目魚人魚比目拉也放下了口紅，露出了興味的眼神。

　　「真是一個可愛的男孩子，也難怪莉亞你會那麽在意了，每次看到他的報道都要激動好幾天呢。」

　　「我才沒有啦！」我垂死掙紮，試圖反抗。

　　然而這反抗很快就被撲到肩上的梅洛小姐壓制了，戴著花的鱚魚人魚笑吟吟地貼著我的臉，拿手指一個勁兒地羞羞臉。

　　「小莉亞什麽都好，就是太害羞了一點。」

　　「不過，莉亞小姐就是這一點最可愛了，對吧？」

　　伊希莉從另一邊抱住我，笑瞇瞇地戳著我的臉頰，很好玩似的把我的腦袋摟在她的胸前，又揉了揉我的耳朵。

　　「好啦好啦！不和你們說了！你們這些家夥都壞心眼！」

　　我好容易才從人魚小姐姐們的群起調戲中掙脫出來，紅著臉跑到艾斯的座位那邊，從背後摟住他，把下巴壓在他的頭頂上，氣呼呼地沖人魚小姐姐們拉下了眼瞼，吐了吐舌頭，得到的卻是她們一陣善意的嬉笑。

　　被這麽一鬧，我也不好意思再別扭了，便把雙手上擡，摟住艾斯的脖子，把上身的重量都壓在他頭頂，鼓著臉頰對人魚小姐姐們宣告起來。

　　「總之！艾斯是我的好朋友，不許你們欺負他！」

　　「好的好的~」

　　梅洛和比目拉笑起來，像哄小孩一樣點點頭。伊希莉還很過分地伸出小手指，比了一個拉鉤的手勢，語氣軟軟。

　　「嗯嗯，不欺負他不欺負他。」她自己先撐不住笑彎了腰，「不行啊，莉亞小姐你也太可愛了點吧？」

　　我頓時臉紅的更厲害了。偏在此時，艾斯還擡手敲了敲我的胳膊，我一低頭，看到的卻是他紅著臉，有些為難似的笑容。

　　「那個……莉亞……這個姿勢稍微……」

　　「嗯……？」看著艾斯越來越紅的臉，我後知後覺地將視線後移，「怎麽……了……咿噫？！！！！」

　　看清自己到底是以一個什麽姿勢趴在他頭頂的一瞬間……

　　boom！！！

　　我像被電打了一樣撒開手，整個人身上冒出熱騰騰的水蒸氣，頓時雙手捂臉蹲了下去。

　　啊啊啊啊我居然………………嗚誒誒誒這才不是真的剛才那家夥才不是我！！！

　　人魚小姐姐們頓時笑得連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在她們可愛的笑聲中，艾斯也通紅著臉，整個人僵在座位上，一時誰都說不出話來。

　　「所以說嘛……」伊希莉笑著拭去眼角的淚花，「莉亞小姐真的很可愛嘛。」

　　我頓時抱著頭縮得更緊了。

　　嗚嗚嗚我不做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那個姿勢吧，一開始是從背後摟住艾斯，還只是胸靠著他的後背。但是她後面往上蹦了蹦，摟脖子，所以……那個……胸……就……頭頂……你們懂的。

　　保守又純情的小少女哪受得了這個啊，對象還是自己喜歡的男孩子，還有一群人魚小姐姐圍觀調侃……你們說對吧。

　　女主：jojo，我不做人了！【誤】

　　鑒於我查人魚小姐姐們的品種查了快一小時，所以我一定要都寫出來！（你也只寫了三個好不好）


第52章 副官先生：想不到吧我帶了禮裝！（魅惑耐性+100）

　　最後還是在大家的溫言軟語相勸下，我才勉強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紅著臉坐在艾斯身邊，接過他遞來的冰水一口氣喝幹，這才覺得臉上的熱度下去了一點。

　　「啊對了……艾斯！」

　　腦子冷卻下來之後，我才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連忙從手提包裏拿出那把許德拉匕首，交還給艾斯。

　　「這個，我之前收起來了，說是等你加入的時候還你……差點忘了。」

　　艾斯看著匕首怔了怔，反應過來之後，頓時失笑。

　　「什麽啊，是莉亞你收走了啊。」他收下匕首，「我以為在之前的戰鬥裏丟了，還失落了好一會兒呢。」

　　「怎麽樣，這個匕首好用嗎？」我單手托著臉頰，好奇的看著他。

　　「嗯，托福，救了我好幾次啊。」艾斯笑笑，「謝啦，莉亞。」

　　「誒嘿嘿。」我撓了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來，「有用就好誒。」

　　「給~你們點的扇貝三明治和蜆貝披薩~」伊希莉放下兩杯飲料，又沖我俏皮地拋了個媚眼，「這兩杯是用海底水果榨成的果汁，夏莉夫人說是免費贈送的~」

　　「哇……幫我謝謝夏莉夫人，我超喜歡人魚的果汁的！」

　　「沒關系的，莉亞小姐是夏莉夫人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們大家的救命恩人嘛！」

　　伊希莉笑瞇瞇地抱住我，親昵地蹭了蹭我的臉頰。目光掃到我和艾斯身上時，人魚小姐姐又一次露出了那種讓人臉紅不已的曖昧笑容。

　　「那你和這位小哥玩的開心點，我們就不打擾啦~？」

　　好不容易下去的熱度又爬升了一點，我氣呼呼地背過身去，把臉往胳膊裏一埋，試圖遮住我快要冒煙的大紅臉。

　　「討厭啦！不要理你了！伊希莉壞死了！」

　　人魚小姐姐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順手給我順了順毛，沒什麽誠意地說了兩句抱歉以後才去招待別的客人。只留下我坐在艾斯身邊，紅著臉頭也不敢擡。

　　「咳，莉亞……」艾斯清了清嗓子，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把手輕輕放在我頭上，「白胡子海賊團，在這裏好像很受歡迎的樣子？」

　　「嗯，是啊。」提起這個話題，我終於沒有那麽害羞了，「白胡子海賊團的成員在魚人島上是很受歡迎的，因為老爹和人魚王尼普頓是好朋友嘛。」

　　「小莉亞真是太謙虛了呢。」梅洛聞言坐到我們身邊，笑吟吟地開了口，「大海賊時代剛開始的時候，好多海賊和奴隸販子闖到島上來捕捉人魚和魚人去販賣……那時候可真是地獄啊，在大家都覺得『完了』的時候，白胡子就像英雄一樣登場了！——『這座島嶼，從此以後就是我白胡子的地盤了！』——多虧他這句話，插上白胡子海賊旗的魚人島才再也沒有受海賊侵擾了。」

　　「沒錯沒錯。」一旁路過的比目拉也連連點頭，望著我們的目光都很溫柔，「白胡子海賊團是魚人島的英雄。二十年來一直是他們在保護著我們，就連一年前有不長眼的海賊捉走了夏莉夫人，也是白胡子海賊團出手救回來的，當時救了夫人的就是莉亞呢！夫人和我們說過好幾次，莉亞當時就像英雄一樣，嘩啦幾下就把他們全打趴了！」

　　「好啦好啦，你們不要再說啦！」

　　我偷眼看艾斯，只見他的神色在梅洛提到大海賊時代開始的時候忽然陰郁了下來，直到比目拉說了我救夏莉夫人的事才和緩了些許。聽到我的勸阻，他擡眼看向兩位人魚小姐姐，露出了若無其事的笑容。

　　「哎？莉亞這麽厲害嗎？」

　　「對呀對呀，小莉亞超級厲害的。」梅洛單手托著腮，目光很是神往，「聽之前來這裏的客人說，小莉亞可是剛出海就直接登上了莫比迪克號，首戰就是挑戰薩奇隊長——還打贏了喔！如果不是她性格太內向怕生，沒準四番隊隊長就是她的了。」

　　艾斯聞言笑笑：「沒錯，這家夥可沒法當隊長，她很害怕和陌生人說話的，只是打架還行，要她交際會嚇死她的。」

　　「是呢。」比目拉也笑著加入進來，「莉亞很不擅長和人交際，雖然這一點也很可愛就是了。」

　　伊希莉剛好給另一桌送完了餐，這時也趴在我背上開始湊熱鬧。

　　「不過莉亞小姐很擅長戰鬥呢。這一年來都不知道幫我們打退了多少次來挑事的海賊了，據說巡視白胡子下屬島嶼的任務也是她在做，托她的福，不管是販賣人口還是違禁藥物的家夥，在這些島嶼上都絕跡了呢……這些都是過來的客人告訴我們的。啊，說起來，上次莉亞小姐打敗了一個超有名的海賊團對不對？你的賞金又漲了喔，現在是兩億了！」

　　「……怎麽都好，求求你們不要再說了……」

　　我雙手捂著臉，羞恥得全身泛紅。

　　不、不行了！不管是被人拿中二病的黑歷史當光輝事跡在吹，還是把自己的好人好事這麽當著青梅竹馬的面歷數出來，都覺得羞恥到爆啊！！！

　　特別是艾斯還在那邊沒完沒了的「誒」「真的嗎」「很厲害啊」……夠了這是什麽處刑現場？！

　　雖然被人吹不是不高興啦……但是我想一個人默默暗爽！不想這麽被放在熟人面前明吹啊！？

　　這就好像有人在親戚面前吹你作文比賽得了幾等獎，有在寫小說都寫了什麽書一樣……尷尬癌都要犯了啊！！！

　　「好了，都沒有工作的嗎？」

　　把我從這種窘境裏解救出來的是夏莉夫人，她對我伸出手來，說了一句無異於天籟之音的話。

　　「莉亞，過來一下，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好的！」

　　我幾乎是當場跳了起來，一猛子紮到夏莉夫人懷裏，忽視身後艾斯饒有興致的問著「然後呢？」「還有嗎？」的聲音，還有人魚小姐姐們該有的不該有的一起來的爆料，我紅著臉任由夏莉夫人把我帶進後面的房間，在柔軟的貝殼椅子上坐下。

　　「雖然我也不確定應不應該告訴你。」夏莉夫人抽著水煙槍，浮起的泡泡中，她的眼神有一些憂郁，「不過，莉亞，繼續和那個人在一起的話，你會……」

　　「噓。」

　　我將食指豎在唇邊，輕輕閉上了一只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對夏莉夫人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

　　即使知道有可能會被怨恨，還是想要我規避不幸的未來。這是占卜家·夏莉夫人的好意。不論是因為我對她有恩，還是因為我們是朋友，這一點都讓我心存感激。

　　所以，至少對於她，我並不想欺瞞。

　　「謝謝你，夏莉。」我微笑著搖搖頭，「不過，不用了……我都明白的。」

　　是啊，我都明白的。

　　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難道你也……」

　　夏莉夫人露出了驚訝的神情。我看著她，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

　　「艾斯還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了。」我伸出手來，輕輕擁抱了一下藍鯊的美人魚，「現在的我很高興，也很幸福……所以，那絕對不會是錯誤的事。未來的我也絕對不會後悔。這一點我能肯定。所以……這樣就夠了。」

　　所以，什麽都不要說了，我親愛的占卜家朋友。

　　……………………………………………………………………

　　離開人魚咖啡館的時候，艾斯還帶著壞壞的笑，伸手摁在我的頭頂，壞心眼地往下壓了壓。

　　「莉亞果然很厲害啊。」他笑著說，「不過，我也不會輸的，看著吧，我很快就會超過你的！」

　　「是是是——」我拖長了聲音，「你現在有了燒燒果實嘛。自然系果實就是厲害嘛。你超過我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餵餵……」艾斯有些哭笑不得，「你這家夥的語氣怎麽酸酸的？」

　　「我也想要啊，自然系的果實。」我氣哼哼地鼓起了臉頰，「能夠免疫除了武裝色霸氣以外的一切物理攻擊，這麽好用的能力誰不想要啊？知道你小子吃了燒燒果實，我超嫉妒的好不好？」

　　「這就是我上船以後你怎麽也不肯跟我過招的原因嗎？」艾斯搖搖頭，語氣很是無奈，「真是……我還想知道莉亞你現在到底有多強呢。」

　　「傻子才和自然系打架。」我對艾斯扮了個鬼臉，然後推著他的背往前走，「好了，就停在這裏不要動，知道嗎？」

　　「又走不動了嗎？」艾斯了然地蹲下來，雙手向後招了招，「行了行了，別搞突然襲擊那一套，萬一我下意識元素化把你摔了怎麽辦……上來吧，我背你。」

　　玩家【波特卡斯·d·艾斯】對玩家【格洛麗亞】發動了直球攻擊！

　　玩家【格洛麗亞】被打敗了！

　　我乖乖地趴在艾斯背上，任由他把我背了起來，少年強健有力的雙臂托著我的腿，赤裸的肌膚甚至能感覺到他作為燒燒果實能力者比常人更高的體溫。大概是被那溫度感染吧，我將發燙的臉頰埋在他的後頸上，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舌頭。

　　「那個，艾斯……為什麽你知道我是要跳到你背上啊？」

　　「你以前不是最喜歡這麽玩嗎？每次下山的時候都突然跳到我背上讓我背你，有一次沒撲準還摔了，膝蓋都擦爛了，忘了？」艾斯把我往上托了托，腳步放慢了一些，走得很穩，「以後就別搞突然襲擊這一套了，走不動或者不想走就和我說，我背你。」

　　「好吧……」我的音調弱了下去，連自己都意外於自己會發出這麽柔弱的聲音，「艾斯你為什麽突然對我這麽好呀？」

　　「嗯？」艾斯笑了起來，「那還用問嗎……因為莉亞你是女孩子啊。」

　　「真是感天動地。」ai在我腦海裏幽幽的來了一句，「他居然還能意識到你是女的。果然好感度150就是不一樣。」

　　……閉嘴啦混蛋！

　　…………………………………………………………………………………………

　　就這樣，艾斯在加入白胡子海賊團三個月後，就成為了二番隊的隊長。

　　這樣的晉升速度並不令人意外。強大的戰力、優秀的領導能力、再加上艾斯那種與生俱來的交際天賦（畢竟誰會不喜歡艾斯呢？），這讓白胡子海賊團幾乎所有人都認同了他。他做二番隊的隊長，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眾望所歸。

　　二番隊過去就常和四番隊一起出任務。在艾斯成為隊長之後，在馬爾科和其他隊長有意無意的撮合下，兩個隊一起出任務的次數就更多了。

　　「加入白胡子海賊團之後，其實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又一次和艾斯一起出任務的時候，我靠在船舷，一邊用庫丘林的長槍瞄準了遠處試圖逃走的海賊船，一邊和艾斯吐槽著。

　　「什麽？」

　　艾斯一記火拳揍趴了周圍一圈海賊，這才回過頭來看我。

　　「我們到底是海賊還是義警啊。」

　　我嘆了口氣，將赤紅的長槍對著海賊船狠狠投擲出去。伴隨著轟然一聲巨響，海賊船被轟了個粉碎，長槍從海上飛速折返，我伸直手臂接住，挽了幾個槍花卸去慣性帶來的沖擊力。做完這一切後，我才看著腳下這堆來搶掠島民的海賊，又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自打加入白胡子海賊團以後，我們不是在處理騷擾島嶼的海賊，就是在收拾為禍一方的惡霸。」我深沈地看著遠方，「我有時候甚至有種大海的和平都靠我們在保護的錯覺……是錯覺嗎？」

　　「哈哈哈哈！那不是挺好的嗎？」艾斯大笑起來，「真的讓你去做壞事你也做不來吧，莉亞你連去吃霸王餐都會好好付錢，現在這樣你其實很高興吧。」

　　「……說的也是。」我想了想自己也笑了，重重拍了艾斯一把之後切換了瑪塔·哈麗的卡牌，「善後就交給你了，艾斯隊長。我剛才看到海軍的船了，我去把他們攔下來。」

　　這次的島嶼嚴格來說並不能算白胡子的領海，只不過是因為海賊團裏有一個人是這裏出身的，雖然他只不過是一個小卒，也沒有什麽地位，但是在他說了自己的家鄉正受到海賊搶掠之後，白胡子海賊團就決定來這裏清掃一下渣滓。

　　不過，白胡子海賊團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領海之外，會有海軍來也不奇怪。

　　今後這裏大概也會插上白胡子的旗幟吧。我看了一眼正湧過來的島民們，暗暗想道。

　　沒有辦法，他們臉上的感激之色都快溢出來了。

　　我又拍了艾斯的肩膀一下，示意島民交給他以後，飛快跳到了自己的船上，嗖的一聲就沖了出去。

　　開什麽玩笑！誰要留下來接受島民們的感激啊！這對社恐少女簡直就是淩遲現場好不好！！！

　　一說到這裏我就恨，在艾斯來之前，船上那幫混蛋大老爺們紛紛打著「你是女孩子你肯定更擅長應對這種事」的理由，把回絕島民謝禮的任務都甩給了我……我說那到底都是哪來的性別刻板印象？！再說我可是有社交恐懼癥的啊？！！！

　　……那段日子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我簡直是掰著手指頭盼著艾斯來，在艾斯來了以後我飛快地就把這口黑鍋甩給了他。

　　沒問題！帶膠布！再說一遍——艾斯可是攻略了白胡子旗下14位隊長加上48個海賊團的男人！他一定沒問題的！大丈夫萌大奶！！！

　　我一如既往的無視了艾斯氣急敗壞的那句「莉亞你這混蛋」，指揮著ai將小船駛向海軍的軍艦。

　　……至於艾斯自己願不願意，那種問題一點也不重要對不對！

　　待到張著白胡子旗幟的小船躲過軍艦的炮火，靈活地沖到了一個我們雙方都能看清彼此的距離時，我不由得「wow」了一聲。

　　原因很簡單，對面也是老熟人了。

　　「好久不見了，副官先生。」

　　我將頭紗輕輕拉到唇邊，露出了嫵媚的笑意。在看清這個笑的一瞬間，甲板上頓時轟動起來。

　　「白胡子海賊團四番隊副隊長！」

　　——餵餵餵誰說的我是副隊長啊？我只是一個主力dps好不好？

　　「賞金2億9千萬的【陽眼之女】格洛麗亞！」

　　——呃，我的賞金什麽時候又漲了？還有陽眼之女那是什麽鬼綽號，不能因為我每次見到海軍都是一發瑪塔·哈麗的寶具了事，你們就給我起這麽個綽號啊？

　　「哇她真的好漂亮啊！這就是心動的感覺嗎！她是不是對我使用了能力？我感覺我已經被她魅惑了！！！」

　　——不，我根本沒有對你們用技能，我覺得這只是你自己的問題。

　　「格洛麗亞小姐。」副官先生的臉上比一年前多出幾道傷疤，為他增添了一種滄桑之色，「請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吧。」

　　我吃吃地笑起來，在瑪塔·哈麗的性格影響下，我忍不住要用一些頗為惡趣味的措辭。

　　「抱歉呢，我還是要拒絕您。說起來，副官先生明明無法抗拒我的魅惑，卻總是能擺出這樣勝券在握的正經面孔呢。」

　　「……我已經不會再被你魅惑了。」

　　副官先生的語氣十分堅毅，我歪了歪頭，剛想提醒他「你上次也是這麽說的」時候，就看到他一手伸進西裝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個……令我瞬間變色的東西。

　　「在赤犬大將的註視下，我絕不可能再重覆過去的錯誤了！」

　　——那tm是赤犬的照片啊？！！！

　　ai跳到我的肩上，用一種肅然起敬的語氣開了口。

　　「副官先生的魅惑耐性提升100％，你現在對他使用魅惑百分百會失敗。」

　　「是我大意了。」

　　我的臉色也嚴肅起來。

　　誰能想到啊！副官先生居然能想出用赤犬大將的照片來對抗他女兒的魅惑的方法！而且赤犬的照片居然能加100％的魅惑耐性！這是一張滿破的月之寶石啊？！！！

　　「再說一遍，請您束手就擒吧，格洛麗亞小姐。」副官先生神色十分嚴峻，「我並不想對您出手。」

　　「我也再說一遍，我拒絕。」

　　我擡起手來，瞬間切換了迦勒底戰鬥服的禦主禮裝，我將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起，對著副官先生比了一個開槍的手勢。

　　「抱歉，我也沒辦法——gandr！」

　　gandr，北歐傳承的盧恩魔術。令對象身體活動能力低下的詛咒。魔力密度如果足夠高，其威力足以媲美子彈。

　　也就是說，這一招的效果等同於……

　　眩暈（物理）。

　　作者有話要說：

　　副官先生使用了魔術禮裝【赤犬大將的照片】，魅惑耐性+100

　　格洛麗亞使用了禦主禮裝技能【gandr】，眩暈（物理）


第53章 家暴倫理劇~火山巖漿bbq~[今日12時30分絕讚上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副官哐當一聲倒下之後，ai跳到他頭上，看著我用瑪塔·哈麗的二技能【費洛蒙】放倒了試圖攻擊我的海軍士官們。

　　我沒搭理它，靈活地穿行在海軍之中，幾個回合就攢夠了np，我單手撐在被我揍趴下的海軍士兵頭頂，仗著瑪塔·哈麗身形輕盈，就像一只小鳥一樣落在了高處，俯瞰著下面亂作一團的海軍們。

　　「好的——」我單手拈著頭紗，曖昧地笑著，念出了瑪塔·哈麗的寶具名，「擁有陽眼之女！」

　　方才沒有倒在費洛蒙之下的海軍這下全都躺平了，我輕盈地落在甲板上，ai坐在副官臉上，神色覆雜地說完了後半句話。

　　「……你現在這種狀態，是不是就能叫『劃船不用槳，全靠浪』？」

　　我解開了瑪塔·哈麗的卡牌，狠狠沖這混蛋翻了個大白眼。

　　「那到底是誰的錯啊。」我提起來就咬牙切齒，「搞個鬼的夢幻召喚，如果不是這樣我用得著穿成這樣嗎……一想到我現在居然能穿著瑪塔·哈麗的衣服面不改色的在一群大老爺們面前跳舞，而且這張照片還變成了我的通緝令貼得到處都是……我就忍不住思考我的人生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

　　當初我還躺在床上刷微博打手遊的時候是絕對想不到會有這麽一天的。如果有人這麽跟我說，我還會覺得他是不是腦子燒壞了，殺了我我都做不到。

　　只能說，環境確實改變人吧……靠，流淚了。

　　「其實你在偉大航道上還有不少粉絲來著。通緝令一更新就被撕走了。」ai頓了頓，「不過，我剛才那句話的重點不是那個。」

　　「那是什麽啊。」我興致缺缺的問。

　　「嗯……怎麽說呢，浪的久了，浪過了頭，是會翻船的。」

　　「哈？」

　　我一頭霧水的看著ai，但是它的話已經給了我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了……翻船什麽的，一聽就很不妙啊！

　　ai擡起頭，水紅色的眼珠一動也不動地望著遠處，那條qb同款的大白尾巴在副官臉上輕快地一搖一搖。

　　「總之，赤犬馬上就要到了。」

　　「啥——？！！！！！！！！！！」

　　大驚失色已經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表情了。

　　一定要說的話，我現在的表情，大概就是見到了烏索普的佩羅娜和砂糖吧——震驚到變形。

　　在我的腦子恢覆意識之前，我的雙腳就開始朝著小船的方向狂奔，自動自覺，條件反射。沒有辦法，對赤犬的恐懼已經深深烙印在這身體的每一根神經裏了。尤其是我現在還做了海賊……

　　「所以說赤犬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啊？！」我的精神幾乎要崩潰了，恨不得直接把這個混蛋ai吊死在軍艦上，「而且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赤犬出現在這裏有什麽奇怪的。」ai涼涼地瞥了我一眼，「這裏本就是g1附近的海域，big mom海賊團和百獸凱多本來就不和睦，最近更是沖突頻繁，赤犬大將為了預防異常事態，從昨日起離開海軍本部坐鎮新世界……這裏是他巡視的地方，他剛巧在跟前有什麽問題嗎？」

　　ai那張qb同款的貓兔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語調平穩的說了下去。

　　「再說你以為副官先生為什麽一直在規勸你束手就擒？你束手就擒的話，就能以俘虜身份被他直接送去推進城……總比落在赤犬大將手裏好吧？那可是真的會死的。副官先生也算看著你長大的長輩，在你真正做出大惡事之前，他也不忍心你就這麽喪命，總是要想辦法救你一救的。可惜，你拒絕了。」

　　「艹……」

　　我忍不住罵了一句臟話。

　　拜托我現在可是海賊！哪有海賊會在這種時候束手就擒的啊？！還說什麽去推進城……去推進城是好過落在赤犬手裏啊！但是那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死路好不好！那可是推進城！不是21世紀的日本養老監獄！！！

　　「所以赤犬就是剛剛好路過這裏，剛剛好發現了我們，剛剛好往這裏跑？」我的臉上青筋一通暴跳，「別告訴我這世界上真的有這麽巧的事！」

　　ai翻了個白眼：「你想什麽呢，當然沒有。」

　　我一噎：「那你——」

　　「副官在被你放倒前摁下了通知赤犬的電話蟲，以赤犬的能力，他很快就要到了。啊，他來了。」

　　不用ai說，我也感覺到了那陣如暴風般湧到我面前的熱浪。我看著那越來越近的巖漿拳頭，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大噴火——？！！！我靠他是真想殺了我對吧！！！！」

　　小船轟的一聲被巖漿拳頭炸了個粉碎，我向後一躍落在軍艦甲板上，整張臉白得發青。我哆哆嗦嗦的看向ai，試圖從它那冷漠的眼神裏看出一點安心感來。

　　然而，ai水紅色的眼珠子還是沒有什麽波動，語氣十分淡然的回答了我的問題。

　　「這還用問嗎？」它用關愛傻子的眼神看著我，「他當然想殺了你。明明是他的血脈卻去做海賊，他在栽培你做海軍這件事上廢了多少精力，現在就有多想殺了你。赤犬的名台詞你忘了嗎——」

　　仿佛是在呼應著ai的話語一般，赤犬大將開了口，聲音低得像是從地獄裏滲出來的一樣。

　　「你太讓我失望了，格洛麗亞。」他對我擡起了元素化的手臂，「不走正道的人沒資格活下去。」

　　撲面而來的巖漿熱浪似乎能把整片海都煮沸，我後退兩步，渾身發抖地看著逐漸逼近的軍艦上那道赤紅的身影，內心充滿了絕望。

　　「我、我感受到他的殺意了……」

　　那可真是灼灼逼人的殺意啊，我甚至能看到赤犬半個身子都變成了巖漿，還在翻滾沸騰著……隔了這麽遠我都能感覺到快要把皮膚燒出水泡來的熱度……赤犬大將您腳下的甲板是不是著火了？！

　　「為今之計，只有一法還能保你不死了。」

　　ai的語氣十分沈重。我不抱任何期望地看了丫一眼，意思意思的問了一句「什麽？」

　　「開無敵！」

　　幾乎是在ai話音剛落的同時，我身上的禦主禮裝瞬間切換到了阿特拉斯院制服，這套阿特拉斯學院以【創造最強存在】為目的而制作的試驗型魔術禮裝。我聽從ai的號令，毫不猶豫地使用了這套禦主禮裝的第一技能【歐西裏斯之塵】。

　　【歐西裏斯之塵】：付與己方單體無敵狀態（1回合）

　　「轟——！！！」

　　在我張開無敵的一瞬間，熾熱的巖漿彈便朝著我的腦袋轟了過來，我甚至能看到那黑紅的巖漿撞擊在金色的盾牌上，迸濺到船體上燒開駭人焦痕的場景。

　　「我的媽呀他連冥狗都用了！！！」我整個人都不好了，「你有什麽辦法能救我快tm說啊！？這個無敵撐不久的！！！」

　　歐西裏斯之塵只有一回合！一回合！！！

　　ai刷的一下勾出一個電話蟲塞進我手裏，大白尾巴在身後輕快地一搖一搖。

　　「這個電話蟲你之前不是放在船上嗎？我剛才順便給你摸過來了……總之，先叫救命吧。」

　　我慘白著臉狠狠瞪了這該死的ai一眼，恨恨摁下了電話蟲的通話鍵。

　　這只電話蟲是我第一次獨自出海做任務的時候，白胡子私下送給我的。盡管我再三聲明自己很厲害不需要這個，白胡子還是把它給了我。

　　現在，事實證明……姜還是老的辣。

　　噗嚕噗嚕

　　噗嚕噗嚕

　　噗嚕嚕——

　　可以說是在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一直抵擋著赤犬攻勢的金色盾牌上布滿裂紋，在盾牌粉碎的悲鳴聲中，我一閉眼睛嘶喊起來。

　　「老爹救命！！！」

　　可惜我沒機會說更多了，兜頭潑下來的巖漿讓我臉色一白，連忙利用庫丘林a級的敏捷，將長槍往地上一撐，借力跳到甲板的另一端，躲開了那一擊。在這一連串的動作下，電話蟲早就不知道掉去了哪裏。

　　ai跳到我的肩上，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拍了拍我的肩，語氣十分語重心長。

　　「老爹手裏有你的生命卡，趕來救你不成問題……你只要撐到他來救你的時候就可以了。」

　　我面無人色的看了一眼赤犬，他則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面無人色——半個身子都元素化了你至於嗎？作為你親手訓練大的閨女，我有幾斤幾兩，別人不清楚你赤犬還不清楚嗎？！你跟我較這個真幹嗎？？？

　　就不能放個水嗎？？？

　　「能放水的那還是赤犬嗎？」ai幽幽道。

　　「行吧。」我絕望的看著對面氣到爆炸（物理）的赤犬，「我覺得我是撐不到老爹來撈我的時候了。」

　　「加油。」ai突然換上了一種陪酒女一般甜膩的口吻，「我相信你。」

　　「我【嗶】你大爺。」

　　說完這句我從穿成赤犬的女兒的第一天就想說的話之後，我咬緊牙關，揮舞起赤紅的長槍，迎上了襲來的巖漿之雨！

　　………………………………………………………………

　　莫比迪克號出現在大海那一邊的時候，我正好因為五張英靈卡牌全部被赤犬大將打廢了，不得不解除了卡牌效果，露出了傷痕累累的真身。

　　在看清那道白鯨般的巨大船影之時，我不由得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了甲板上。

　　——得救了。

　　那一瞬間，即使余光已經掃到赤犬大將凝聚起來的巖漿拳，我還是忍不住這樣想道。


第54章 真實的父親和虛假的父親。

　　赤犬當然沒能如願打飛我的狗頭。

　　因為白胡子來了。

　　「庫啦啦啦啦——」

　　帶著怒意的朗笑聲，令海波都震動起來。不，讓大海震動的不是白胡子的笑聲，而是這位海上霸主的憤怒——還有，他那有如雷霆暴風般揮下的一刀。

　　天被劈開了。

　　赤犬揮向我的巖漿拳也被那一刀劈開了。

　　作為震震果實的能力者，白胡子甚至擁有撕裂大氣的能力，在他的怒意下，天地也要為之震動。那如暴風與雷霆般的一刀，就算是海軍大將也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老爹！」

　　看見那個可靠的高大身影，不誇張的說，我汪的一聲就哭了。

　　「安心吧，我的孩子。已經沒事了。」白胡子站在莫比迪克號的船頭，沈聲道，「我現在就把你帶回來。」

　　在他身後，六位隊長一字排開，馬爾科和薩奇自不必說，來的還有送過我和服跟花簪的以藏、教過我怎麽盤頭發的比斯塔、帶我去海上沖浪玩的那謬爾……還有，正被馬爾科不動聲色按住的艾斯。

　　看到艾斯的一瞬間，我下意識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因為傷勢太重跌了回去。我勉強撐起身體，努力不讓自己失去意識。

　　「大家……」我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麽哽住了一樣，「我……」

　　「別擔心啊莉亞！我們馬上就去救你！」

　　「居然把我們船上唯一的小姑娘打哭了……海軍真是不可饒恕！」

　　「大將算什麽！這片海上沒有人能傷害我們的同伴！」

　　「沒錯沒錯！」

　　「宰了他們！把那幫混賬東西的腸子都拖出來！」

　　「同伴？」赤犬冷哼一聲，巖漿在右臂凝結成擇人而噬的惡犬，「不過是一幫聚集在一起的惡棍渣滓，知道什麽情誼恩義？這種無聊又不堪一擊的家家酒——犬嚙紅蓮！！！」

　　巖漿凝聚而成的惡犬猛然沖著莫比迪克號俯沖而下，那迫人的熱度即使隔了這麽遠也仿佛要灼傷我的臉頰。然而白胡子不僅沒有後退，反而還向前一步，揮起薙刀便迎上了那熾熱的巖漿！

　　——轟！！！

　　巖漿被無形的震波轟得四分五裂，如流星一樣落在海上，大海都被這熾熱的高溫煮沸，海洋生物被燙得發白翻到了海面上。

　　在這陣小小的火雨中，白胡子用薙刀撐在甲板上，金色的眼睛註視著赤犬，露出了一絲諷笑。

　　「你的火也只配去點點生日蛋糕，小子。」

　　「你的刀也沒有我想的那麽利啊，白胡子。」

　　赤犬也扯了扯嘴角，眼底卻毫無笑意。

　　兩道霸氣猛然撞在一起，激得大海震顫出滾滾浪濤，氣氛壓抑到了極點，壓得置身於漩渦中間的我近乎不能呼吸。

　　戰鬥一觸即發，在這幾乎要撕裂一切的死寂中，赤犬自上瞥了我一眼，忽然冷笑了一聲。

　　「看來你還沒有告訴他們你的身份啊，格洛麗亞。」

　　我瞪大了眼睛看向赤犬。

　　餵餵餵不是吧？赤犬大將你要在這裏把我的身份扒出來嗎？！

　　那只手提著我的衣領，把我從地上拎了起來，赤犬大將冷冷地看了我一會兒，把我的臉轉向白胡子海賊團。

　　「告訴那幫渣滓，你到底是誰的女兒，格洛麗亞。」

　　我震驚到表情都空白了。

　　赤犬大將你腦子沒燒糊吧？！海軍大將的女兒跑去當海賊了說出來你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ai在我的腦海裏幽幽地嘆了口氣。

　　「昭和男兒的腦回路真是難以理解。」它像是也覺得頭痛一樣捂住了臉，「他好像覺得這樣能讓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什麽錯誤啊……」我楞楞地在腦內回了它，「投胎投錯了攤上這麽一個惡魔老爸嗎？」

　　顯然，我的呆滯被男人們當成了恐懼。艾斯再也按捺不住，掙開了馬爾科的手沖到船舷邊，右臂元素化，變成了火拳，猛地朝赤犬揮了過去。

　　「給我放開莉亞——你這混蛋！！！」

　　馬爾科罵了一句「笨蛋」，瞬間化身不死鳥沖了上去，一把將艾斯拽了回來，多虧他反應迅捷，這才沒讓艾斯被赤犬的巖漿拳燒成火人。饒是如此，艾斯的右手還是被巖漿灼傷了。他抱著右臂落回甲板上，忍著痛怒瞪著赤犬。

　　「不自量力。」

　　赤犬冷笑一下，左手解除了元素化，恢覆了正常。他又看向我，神色中帶著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怎麽，你不敢說嗎，格洛麗亞？」他再度沒有什麽笑意地扯了扯嘴角，「也對，你畢竟跟這群渣滓是完全不同的生物——你流著我的血，你是我的女兒，就算做了海賊，你也永遠和他們不一樣——你不可能被他們真心接納的，格洛麗亞！」

　　我震驚到完全說不出話來。好在雖然性質不同，但白胡子海賊團和海軍兩邊都為赤犬這句話震驚到了，一時之間，不管哪一邊都是鴉雀無聲，這讓我的沈默也不顯得突兀。

　　……雖然我覺得我震驚的理由跟他們肯定不太一樣就是了。

　　好一會兒，我才終於在意識海裏找回自己的舌頭，整個人都otl狀倒在ai面前，近乎崩潰地搖晃著它。

　　「他是腦子燒糊了吧？真的燒糊了吧？！」我真的不能理解，「說出這種事丟臉的只會是他自己吧？！他到底想讓我明白什麽啊？我是平成廢物不懂昭和男兒的腦回路啊！！！」

　　「簡單來說……」ai似乎也為赤犬大將的腦回感到頭禿，它用大尾巴捂了捂自己的腦門，「他似乎認為說出你是他女兒，對面的海賊們就會瞬間對你聲望仇恨……畢竟赤犬殺的海賊很多，你作為他女兒也不免會被海賊所仇恨。一般來說，確實會是那樣沒錯。但問題是……」

　　我隨著它的目光看向白胡子海賊團那邊，果不其然，白胡子背後的海賊們已經炸開了鍋。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

　　「原來莉亞嘴裏的混蛋老頭就是你啊？！」艾斯再度跳了起來，氣到周身的火焰竄了三丈高，「沒事就把她打進醫院好幾次都差點殺了她在她四歲以前都沒見過一面的混蛋老頭就是你啊！！！」

　　「果然和小莉亞說的一樣，是個混蛋呢。」花劍比斯塔捏著自己的胡子，語氣頗有幾分不屑，「看看小莉亞那一身的傷……這混蛋是真的想殺了她吧。」

　　「打女人的男人最差勁了。」以藏握緊雙槍，語氣險惡，「難怪莉亞要出來做海賊，碰上這種父親真是太不幸了。」

　　「別擔心，莉亞。」馬爾科對我笑笑，半邊身子已經化成了不死鳥，「我很快就把你帶回來。」

　　我不由得伸手捂住了臉。

　　看吧，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的。

　　雖然白胡子海賊團是四皇裏沙雕濃度最低的……但這不意味著他們不沙雕啊？沙雕們的重點絕對不會是「臥槽海軍大將的女兒混進海賊是不是有什麽陰謀」，而是「臥槽你居然想把女兒打死你到底是不是人」……換而言之……

　　「這算是赤犬大將在海賊界的一場非常成功的社會性自殺吧。」

　　ai搖了搖那條qb同款大白尾巴，確信道。

　　我的嘴巴下意識彎了起來，與此同時，卻又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沿著臉頰滾落下來。

　　「真是的……」我帶著哭腔抱怨著，卻忍不住把嘴角吊得更高，「這樣我不是會被赤犬揍得更慘嗎？」

　　……這樣我不是就會更喜歡他們了嗎？

　　「說起來白胡子海賊團剛才對你的好感度集體+10了呢。」ai的語氣頗有些意外，「現在除了接納你入團時就對你好感度100的白胡子之外，團裏的成員平均好感度是56點……很不錯呢，平均到90的時候就可以給你開四星禮裝兌換了。至於獎勵，我打包發到你郵箱了，回去記得查收。現在就先不破壞氣氛了。」

　　我哭笑不得：「你已經把氣氛毀完了你這個混蛋……嘶！」

　　背後陡然升起的高熱瞬間驚醒了我，我看著腳下翻滾的巖漿，一瞬間根本不敢去想赤犬大將此刻露出了什麽表情。

　　反、反正肯定是我不想看到的表情就對了！！！

　　此時此刻，我無比的想念大美人……還有她的電鋸跟平底鍋。

　　請讓我召喚一下媽媽救命吧(t▽t)

　　把我從生死關頭救下來的，是小跑過來的副官先生……手裏的電話蟲。

　　「赤犬大將！戰國元帥來電！」

　　「薩卡斯基。」電話蟲生動地模擬出了戰國大將的眼睛……不我是說嚴肅表情，「撤退。」

　　「……理由？」赤犬的語氣瞬間變得極其險惡，我背後的高溫更加迫人，「在海賊面前撤退的話海軍的臉面要往哪擱？」

　　「白胡子旗下8名隊長現在在g1門口壓陣，48個海賊團裏有12個包圍了g5，剩下的也在逼近新世界其他的海軍基地。」戰國元帥的語氣更加險惡，「現·在還不是和白胡子海賊團對上的時候！你是想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掀起戰爭嗎，薩卡斯基！」

　　「……」

　　赤犬沈默下來。

　　以他昭和的腦回路，大概不會介意麾下海軍的生死。但是，不管怎麽說，現在就和白胡子海賊團開戰絕對不是明智之舉，同時被端掉兩個海軍基地，新世界的格局必然會迎來極大的變動，就算海軍之後能毀掉白胡子海賊團也彌補不了這個損失……

　　所以，極為少見的，赤犬大將猶豫了。

　　「庫啦啦啦啦……」白胡子低低地笑了起來，鷹隼一般的金色眼睛緩緩瞇了起來，「你小子……把那只手，從我孩子的脖子上松開！」

　　伴隨著這聲震動大海的宣告，白胡子猛然揮動了薙刀，撕裂大氣的震動將大海都劈開，一刀、兩刀、三刀……可怕的震波隨著他的動作揮向了赤犬的軍艦，逼得他不得不松手認真迎戰。

　　在那一瞬間——

　　「馬爾科！」白胡子高喊。

　　「了解！」

　　早就等待在天上的不死鳥馬爾科猛然一個俯沖，硬生生從赤犬手底下把我拽了出來。

　　在眾人驚詫的視線，馬爾科靈活地穿行在赤犬大將的流星火山之間，摟著我落在了甲板上，他的手停在我的肩上，不死鳥的火焰緩緩修覆著我身上大大小小的灼傷。

　　「你們這些——」

　　赤犬大將臉色更加兇惡，然而白胡子沒有給他說下去的機會，揮刀便劈開了大海，被海震掀起的水幕擋住了奔流而來的巖漿。

　　「你記住，小子。」白胡子的語氣十分可怖，「在這片大海之上，沒有人可以傷害我白胡子的孩子。」

　　那一瞬間，連赤犬身邊的副官先生，都無法遏制地露出了「到底誰才是親爹啊」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赤犬和白胡子同台競技只有一個結果。

　　那就是海軍都覺得赤犬根本就是個假爹。

　　真實的父親：「在這大海之上沒有人可以傷害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算是笨蛋也是我的孩子！」「錯誤的決策是我做的！（主動攬鍋）」主動給抱抱舉高高。

　　虛假的父親：以你必須做海軍的理由把女兒揍進了好多次icu，從來沒誇過女兒一次，喪偶式育兒從老婆懷孕三個月到女兒四歲沒回家一次，女兒長到二十歲都沒抱過她。

　　然後現在一個非要殺女兒一個非要救女兒……

　　圍觀海軍＆海賊：到底誰才是親生的？！


第55章 喜歡的對象生氣了怎麽辦？直接告白吧！

　　最後，在戰國元帥的高壓下，赤犬大將還是撤退了。我也被帶回了白胡子海賊團的領海上接受治療。

　　幾乎是在赤犬撤退的同時，松了那根緊繃的弦的我就暈了過去。之後足足有三天的時間人事不知，後續的事情還是馬爾科和ai告訴我的。

　　據馬爾科說，我這次傷得非常重，巖漿造成的大面積燒傷，帶來了不可避免的感染。幾乎耗盡了船上的備用藥品，才勉強把我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馬爾科的不死鳥火焰，用在別人身上的效果似乎不怎麽好，所以最後，還是艾斯獨自出海帶回了治療燒傷的靈藥。

　　「嘛，大概就是這樣吧。」馬爾科將碾碎的草藥遞給了護士小姐，「比利亞山脈上的科瑞拉花，對於燒傷有奇效——你給她敷在背上吧——別忘了謝謝艾斯啊，莉亞。」

　　漂亮的醫療班護士小姐姐小心地掀開我背上的紗布，用蘸滿藥汁的消毒棉，輕輕地點著我身上大大小小的燒傷。我疼得嘶了一聲，連忙在腦內瘋狂艾特ai，讓丫給我把痛覺切了。

　　「這點小疼你自己忍忍不就好了？」ai涼涼道。

　　「我不忍！你tm快給我切！」我疼到罵人了。

　　「……你就不能學學路飛和艾斯肚子開洞照樣浪的精神嗎？」

　　說是這麽說，ai還是乖乖給我切斷了痛覺，這一下我感覺好多了，緊繃的脊背也放松了下來。只感覺到涼涼的藥液在創面上慢慢滲開。

　　「你給我滾，我是楚楚可憐的柔弱美少女，和那些糙漢海賊能比嗎？」我暗暗翻了個白眼，「再說你也沒給我路飛的恢覆力啊？他被沙鱷魚在肚子上開個洞，喝點水就能繼續浪了，被山治打掉了牙，喝瓶牛奶就補回來了……怎麽不見你給我這種沒有一頓飯解決不了問題的好體質啊。」

　　吐槽完ai，我幹脆切斷了和它的對話，不給丫任何吐槽回來的機會。我小心地擡起手臂，扯住馬爾科的手指搖了搖。

　　「艾斯他……沒事吧？」我抿了抿嘴，「我看到他的胳膊……好像也被燙傷了。」

　　馬爾科頓了頓，擡起手來用力在我腦袋上揉了一把，因為我被他的手擋住了視線，一時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聽出他笑聲裏有些無奈。

　　「放心吧，那小子結實著呢。」他晃了晃手裏的藥碾，「這還剩點藥，我一會兒就去給他抹上，保證還你一個完完整整的艾斯，行吧？」

　　「還你」這個說法讓我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我把臉埋進枕頭裏，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我發紅的臉頰。然而這種欲蓋彌彰的動作卻引起了護士小姐姐善意的笑聲，馬爾科也再度揉了揉我的腦袋。

　　「不過莉亞，你那時候是故意不去找艾斯的吧。」

　　聽到那句話，我小小的僵硬了一下。猶豫片刻，才輕輕點了點頭。

　　「為什麽？」馬爾科很有耐心的問。

　　「……混蛋老頭，會殺了他的。」我很小聲地回答，「而且艾斯那家夥……他絕對不會從敵人面前逃走的，讓他看到我受傷的話……就算被混蛋老頭殺掉，他也絕對不會走的。」

　　所以那個時候，就算拼著五張卡全部都被打廢掉，我也沒有從赤犬面前逃走。如果只是逃跑的話，我也可以用rider·美杜莎逃走的。她的寶具【騎英之韁繩】可以召喚幻想種·天馬，飛上赤犬的巖漿拳也夠不到的高空。當時海軍的軍艦距離艾斯所在的島嶼並不遠，我完全可以用這一招逃到島上離開。

　　為什麽沒有用呢？

　　不能讓他去島上，不能讓他見到艾斯，再撐一下老爹就到了……那個時候，我的腦子裏，全部都被這樣的念頭占據了。

　　好幾次快要撐不下來的時候，我就是靠著這個念頭撐下來的。

　　現在想想……真是的，這樣不就和艾斯那個笨蛋一樣了嗎？

　　不是自己不逃走，而是不讓眼前的敵人逃走……怎麽說，都是笨蛋才會做的事情啊。

　　大概是這段話聽著真的很蠢吧，馬爾科和護士小姐姐的手都停了一下，接著，馬爾科的手重重壓了我的腦袋一下，語氣聽起來越發無奈。

　　「艾斯很生氣，莉亞。」他的語氣裏不帶一絲恐嚇，「你得想個辦法哄哄他才行。男孩子的自尊心可是很脆弱的。」

　　「誒誒誒——為什麽啊！」我猛地擡起頭來，「他、他生什麽氣啊！」

　　就艾斯那腦子還能察覺到我是故意不去找他求助……不對！察覺不到的那是路飛啊！和路飛那種神經粗到當纜繩用的家夥不一樣，艾斯這家夥心思超敏感的啊！他肯定一看到我倒在那就想明白了！

　　完蛋完蛋完蛋……艾斯他現在肯定氣瘋了啊……就算他還給我找了藥但是肯定也快要氣瘋了啊……

　　「想明白了？」大概是從我的僵硬裏看出了我的心理活動吧，馬爾科笑起來，「真是……果然是一起長大的兩個笨蛋。」

　　嗚嗚誒……

　　馬爾科又敲了我腦袋一下，這才起身朝外面走去。

　　「我去給艾斯上一下藥，你們兩個好好聊一下吧……把話說開就沒事了。」

　　「等等……」我試圖拽住馬爾科，「我、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看到艾斯生氣的樣子什麽的……嗚嗚誒不要啊！我還沒給自己的狗膽充夠值呢！

　　「沒事的。」一旁給我擦藥的護士小姐姐也憐愛地摸了摸我的頭，「艾斯很關心你呢。科瑞拉花只長在安第斯島嶼的比利亞山脈的山頂上，那個島嶼就算在新世界也是出了名的危險地帶呢，雪山也很難爬，常年籠罩在暴風雪裏……艾斯是燒燒果實的能力者吧，和那個雪山其實挺合不來的。就算這樣他也給你帶回了科瑞拉花……他真的非常在乎你呢，莉亞。」

　　小姐姐的話讓我怔了一下，就這一下，便讓馬爾科離開了房間。過了十幾分鐘，包紮得跟個木乃伊一樣的艾斯就走了進來。他這幅扮相讓我很是楞了一下。小姐姐端起器具，說了一句「我下午再來給你換藥」就離開了房間，房裏一時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沈默，尷尬的沈默久久不肯散去。

　　我趴在床上，偷偷看著艾斯的表情。黑發的少年露出了已經許久未見的陰郁神色，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我見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男孩子。暴躁的，陰郁的，用敵視的態度面對著敵視著他的這個世界的，小小的少年。

　　他一向都是這樣的，像是在惡意中成長起來的小獸，越是脆弱、越是受傷的時候就越是兇狠。在面對著前所未有的溫情與愛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永遠是拒絕。

　　更何況，我這次確實是傷到他了吧。對於把同伴看的比什麽都重要，為了同伴寧願把自己留在死地也不肯逃走的艾斯來說……我的行為是，最差勁的不信任吧。

　　如果不做點什麽的話，我真的會失去他吧。

　　「艾斯……」我小小聲的喚他，向他伸出手來。

　　艾斯沈默著站在那裏。

　　那是多麽讓人畏懼的沈默。如果是以前的我，現在一定已經怯生生地收回了手吧。

　　某些方面，我和這個少年是一樣的。不，我比他更加膽怯。我甚至沒有他那種對著惡意怒瞪回去的勇氣，只敢畏畏縮縮地收回手去，然後一個人默默蜷縮起來。

　　過往的經歷始終殘留在我的身上，讓我恐懼著他人的拒絕。所以在被拒絕之前，先用一個膽怯的姿態去拒絕別人。至於直視別人盛怒的臉龐，這種事情對我來說更是想也不敢想。對一個拒絕我的朋友持續的伸出手去，我死也不願意做這樣的事。

　　但是現在……

　　我又將手往前探了探，探到我都感覺到背上的傷口有些撕開了。

　　艾斯看到我這個樣子，一下子急得忘了生氣，他連忙向前一步，死死握住了我的手。

　　「你這混蛋……」他的語氣頗有幾分氣急敗壞，「都不知道當心傷口的嗎？！」

　　我牢牢握住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窺視著他的臉色。

　　「那個、艾斯你……不要生我的氣。」我討好地搖了搖他的手，「對不起，好不好？」

　　艾斯握著我的手一下子捏緊了。他低頭看著我，黑色的眼眸裏似乎壓抑著激流，眼神變幻了好一會兒，方才開了口。

　　「我沒生你的氣。」他的語氣十分緊繃，完全不像是沒有生氣的樣子，「只是，莉亞……你那時候為什麽不來找我？」

　　我咬了咬嘴唇。

　　為了保護你？為了不讓你被赤犬發現身份？為了不讓你早早對上你根本贏不了的那個人？

　　不……果然不是那樣吧。

　　真正的答案，其實我早就明白了。

　　不需要任何啟示，不需要任何人告訴我，我的心裏，早就清楚了。

　　「……因為我喜歡你。」

　　比馬爾科他們發現的還要早。比你喜歡上我還要早。

　　我早就已經喜歡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馬爾科：笨蛋小情侶鬧別扭怎麽辦？創造個機會讓他們彼此告個白就沒事了。

　　關於有些讀者說的這文吐槽太多顯得很水的問題。

　　抱歉，這文就是這種寫法。吐槽是對故事細節的補充，對於某些人物心理和行為的解釋。第一人稱的視角限制很大，很多時候都需要吐槽來補充說明周圍的情況。如果你覺得吐槽=水，那我們對水的定義不一樣。至於覺得可以通過「多描寫別人」來表現情節的讀者……emmmmm你可能不適合看第一人稱的文。

　　第一人稱就是完全由女主一個人的視角出發，這種情況下通過對話來擴充細節表現其他視角是必然的選擇。更何況我這篇還是沙雕吐槽文——不是上帝視角。

　　連著被人說水我真的很生氣，雖然我現在還在克制著不要說難聽話，但是我已經很煩很火大了。我從沒有為了湊字數而「水」過，我寫的都是我看來必要的細節和解釋。

　　對於某些讀者來說，沒有互動=水，沒有戀愛=水，沒有他想看的情節=水。但是對於作者來說，故事是有其完整的發展脈絡的，需要鋪墊，需要過渡，需要一些情節來讓轉折顯得順理成章。沒有赤犬暴打莉亞，那麽莉亞和艾斯的感情始終都在原地打轉，不會有所突破。沒有白胡子來營救莉亞，那麽她後面很多事情的選擇都不會一樣。寫文又不是去自助餐，只點自己喜歡的東西就好。

　　如果你認為我是為了水字數騙錢，那麽請你直接點x，不用告訴我了。我脾氣很差，工作這麽忙還要更新已經很累了，不想聽你指點江山。麻煩你覺得我騙錢直接走，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不想看就不要看行不行？

　　我接受正常的劇情討論，也接受關於人物方面的理性探討，但是不接受對我寫作手法上的任何指教，請你放棄，我不會改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37

第56章 戀愛使人失智。

　　「因為我喜歡你。」

　　在我說出這句話之後，艾斯一下子就僵住了。非同一般的熱度從我們交握的雙手處升起，像野火一樣竄上了他的皮膚，一直延燒到頭頂，燒得那張臉呼啦啦的紅，連臉上的小雀斑都像是被點著了一樣。

　　他慌慌張張地用另一只手掩住臉，連話語都變得磕磕巴巴起來。如果不是我正拽著他的手，他一定會往後跳開吧。黑發的少年下意識掙了掙手臂，露出了色厲內荏的神情。

　　「你……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我看著艾斯從指縫裏露出來的通紅臉龐，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柔軟得就像要化開了一樣。我心中的海潮往覆回響著，輕輕碰撞著我的胸口，帶來不可思議的酥癢。

　　那種莫名的柔軟一直蔓延到我的指尖，讓我下意識勾住少年的手指，追逐著，糾纏著，不願退縮，也不肯讓他逃走。更深地品味著他的體溫。

　　在這份十指交纏之中，我像是春日裏的殘雪一樣在這溫度裏整個的化開了。

　　春日的潮水在我的心中蕩漾，越來越滿，幾乎要溢出來。我不由得仰起頭來看他，少年的眼睛是明亮的，像是有火焰在他的眼瞳裏跳動。但那眼眸也是無措的，搖動著，動搖著。

　　艾斯看起來幾乎是不知所措的了。

　　如果我現在不是傷得這麽重，以至於他完全不敢甩開我的手，我猜他一定是想要逃走的。

　　所以，我把他拽得更緊了，往我的方向拉了拉，於是艾斯不得不彎下腰，這樣我們的距離就拉得很近了，近到我可以看清他發紅的臉頰。

　　我讓視線停在他可愛的小雀斑上，鼓足勇氣又對他說了一遍那句話。

　　「我喜歡你。」

　　我看著他，專註的，卻也是怯弱的。我就像是強行拉開他的手一樣，近乎顫顫巍巍地把自己的心捧出來，放在了少年的手心。

　　他是要接受呢？還是要拒絕呢？

　　「你呢，艾斯？」

　　我看著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微微發著抖，如同心底海潮的震顫。

　　「你喜歡我嗎？」

　　這麽近的距離，近到我在他的瞳孔裏看到了我自己。蒼白的，小小的，還在微微發著抖的我自己。

　　在覺察了我的顫抖……或者說，在發現了我的膽怯之後，艾斯反而鎮靜了下來。

　　他不再害怕了。

　　少年的耳根雖然還殘留著一絲紅暈，但他已經不再手足無措了。

　　「傻瓜。」

　　艾斯笑了起來，他用抓到我手指都發出了輕微的咯咯聲的力道，狠狠地抓住了我的手。他用另一只手撥弄了一下我的額發，而後蹲下來，輕輕用他的額頭抵上了我的。

　　「你還真是笨蛋啊，莉亞。」他的聲音低了下來，「我當然也是……喜歡你的。」

　　我與他額頭相抵，這樣親近地靠在一起。在這狹小又寂靜的病房中，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

　　我聽見了心裏的潮水滿溢出來的聲音。太滿太滿，整個的淹沒了我。

　　太過幸福。所以笑了。

　　太過痛苦。所以哭了。

　　我一邊笑，一邊想要擦去奪眶而出的眼淚。艾斯摁住我的手，用粗糙的大手抹去了我的淚。他帶著微微的笑意，用濕漉漉的手指擰了擰我的臉頰。

　　「你哭什麽啊，莉亞。」他的語氣有些縱容，又有些無奈，「我不是已經答應你了嗎？」

　　「因為太高興了。」

　　因為太難過了。

　　我的少年，我願意為了他將這一整顆心都捧出來，小心翼翼地遞過去——而他也好好的接住了。

　　還有什麽，比這更讓人開心，也比這更讓人傷心的事嗎？

　　所以我的眼淚又一次湧了出來。他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再一次替我拭去了。

　　「艾斯。」我輕聲喚他，握緊了他的手，「我真的很喜歡你。真的真的。」

　　喜歡到我的心都要裂開了。

　　「我知道。」艾斯回握了一下我的手，輕輕摸了摸我的額頭，「好好睡吧，我會一直在這裏陪你的。」

　　我乖巧地閉上了眼睛，卻還是感覺到淚水無聲無息地滲透了睫毛，濕漉漉地凝聚在眼角。

　　在那淚珠落下之前，有一只手先將它抹去了。

　　於是我就不再哭了。

　　我將少年的溫柔緊緊擁在布滿裂紋的心上，就這樣沈沈的睡去了。

　　臨睡之前，我聽見了ai的聲音。冰冷的，無機質的提示音。

　　【波特卡斯·d·艾斯好感度60，獲得傳承結晶x5】

　　【波特卡斯·d·艾斯好感度70，獲得傳承結晶x10】

　　………………………………………………………………………………………………………………

　　就這樣，我和艾斯正式交往了。

　　交往以後的日子，嚴格說起來和之前沒有什麽不同。我們還是一起去巡視島嶼、擊退海賊，放倒追擊我們的海軍。

　　不過，還是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我的目光常常追逐著他，也常常碰上他在看我，每到那時，我就會忽然紅了臉，弄得他也跟著臉紅起來，兩個人像傻瓜一樣低下頭去，好一會兒才再度偷偷地看過去，傻乎乎地相視而笑。

　　我變得很想牽他的手，想要抱住他的胳膊，想要摟著他的脖子趴在他背上。但是每一次要碰到他的時候都會先害羞起來，所以最後反而比交往前還要靦腆了，只敢在坐在一起的時候，小心地用小指碰一碰他的手。

　　艾斯在這方面比我還要笨拙，經常在和我胳膊擦到一起的時候突然僵住。弄得我也不好意思起來。

　　我倆扭捏的氣氛也傳染到了全團。原本還笑嘻嘻調侃我們的船員們，最近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我們兩個同時出現就露出一臉吃壞了或者噎住了的表情。

　　比斯塔也不捏胡子了，以藏也不擦槍了，連馬爾科都不死魚眼了。看到我倆的時候，他們就有志一同地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我說……你們這樣真的很惡心啊。」

　　比斯塔抽著嘴角道。

　　「是啊，看著就讓人想一槍崩上去呢。」

　　以藏看著天，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行了，你倆都給我下船，滾到隨便哪個島嶼上玩個三個月再回來。」

　　馬爾科一錘定音，回頭就開始吆喝手下人。

　　「小的們，把艾斯和莉亞的行李打個包，現在就把這兩個家夥扔出去！」

　　「好耶！！！」

　　「我早就想這麽幹了！」

　　「快快快把那個包拿過來！對就那個！拿過來拿過來！」

　　「成了！走你——！」

　　艾斯幾乎是被白胡子海賊團的混蛋們踹下船的，自打上次我遇襲之後，馬爾科他們就給艾斯也做了一條小船，用燒燒果實的火焰做動力源，加上艾斯自己也算是個航海全才，完全可以一個人行動。

　　現在他們把艾斯踹到了這條單人船上，乒乒乓乓扔下去幾個大包，我甚至在其中看到了我裝書的雙肩包……接著他們抓住我，擡胳膊的擡胳膊，擡腿的擡腿，沖著艾斯大喊一聲「接住！」就丟了下去。

　　「餵？！」

　　艾斯手忙腳亂地接住我，異常不標準的公主抱，弄個兩個人都鬧了一個大紅臉。他連忙把我放下，單手壓在牛仔帽上，擡起頭來氣急敗壞地沖船上罵了兩句。

　　馬爾科完全當他是放屁。他單手撐在船舷上，懶洋洋地沖我們揮了揮手，臉上帶著逗小孩兒似的微笑。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小混蛋都快點給我滾。」他的語氣裏帶著幾分笑意，「你倆什麽時候不這麽膩歪了什麽時候再回來。真是的，這幾天我們可是受夠了。」

　　其他船員紛紛苦大仇深的附和。

　　「對啊！整天看這兩個小情侶嘰嘰歪歪真是煩死人了！」

　　「可惡啊我也想要妹子啊——」

　　「誰要看你倆放閃光彈啊！這些該死的笨蛋情侶能不能有點自覺！」

　　「好嫉妒！我嫉妒得眼睛都紅了噢！！！」

　　「我好想我老家的老婆啊——」

　　艾斯僵在原地，嘭的一聲在頭頂炸開了一朵小小的蘑菇雲。

　　至於我……我已經抱著腦袋蹲在船上，死命把臉往膝蓋裏埋，整個人紅成了一只大蝦子。

　　「就是這樣。」馬爾科再度揮揮手，笑得有點壞，「你們年輕人隨便去哪個島上浪一圈再回來，回來的時候如果還是這副扭扭捏捏的樣子可沒人會讓你們上船的，聽到了嗎？」

　　「小的們，開船嘍！」

　　比斯塔撚著自己的胡子，回過頭沖著舵手們一聲高呼。

　　「喲西！！！」

　　全船的回應帶著難以言喻的……解脫感？！

　　……於是，一直在無意識強塞圍觀群眾狗糧的我和艾斯，就這麽被憤怒的單身狗們趕下了船。

　　作為修整，我們根據記錄指針的引導，準備前往最近的島嶼——花之島。

　　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一個嚴峻的問題。

　　「那個……艾斯。」

　　我抱著桅桿，為難地看著他腳下船艙裏冒起來的火焰。

　　再說一遍，這條船是利用艾斯作為燒燒果實能力者的火焰驅動的。

　　也就是說……這玩意兒上面基本沒有我能坐的地方。

　　「……我要站哪裏喔？」

　　艾斯看著我，忽然也呆住了。

　　兩個傻子面面相覷，同時陷入了尷尬的沈默中。

　　咋整喔……_(:3)∠)_


第57章 你們大將都這麽閑的嗎？

　　經過一番協商，艾斯決定讓我坐在他的座位上，他自己站著。

　　這個計劃乍一看也十分具有可行性，所以我乖巧地聽從了。就像每一個小淑女那樣，雙腿並著側坐在他的座位上（為了避開艾斯發動能力時燃滿船艙的火焰），抱著膝蓋不讓雙腳浸在海水裏。

　　然而船一發動我就覺得不對了。

　　「不行不行不行……」我連忙伸手去拽艾斯的手，「停停停！！！」

　　「嗯？怎麽了嗎？」艾斯大惑不解地回過頭來，一看到我就沈默了。

　　我已經扯著他的手跳了起來，搖搖晃晃地站在船座上，一邊還不停地拍著屁股，打掉那裏快要點起來的火星。ai跳到我的肩膀上，這個沒良心的仗著自己是數據不會被燒，一邊搖著尾巴一邊對我進行了毫不留情的嘲笑。

　　「火燒屁股可還行。」

　　……我在心裏對這個裝人的混賬智能進行了長達一千字的謾罵。

　　好在我今天穿了一件風衣，雖然被火星燎了幾個洞，內裏的襯衣和長裙都是完好的，不至於出現尷尬走光的場景。我扶著艾斯的肩膀，為難地看著他，他也為難的看著我。

　　再說一遍，當艾斯用果實能力驅動這條船的時候，船艙裏會被火焰所填滿，就算艾斯控制火焰的能力很強，可以控制住自己的火焰不要燒到我……也控制不住這條船會在火焰的灼燒下變得滾熱啊……

　　被火焰烤得滾燙的木頭船座，艾斯作為燒燒果實的能力者可能覺得沒什麽……但我……我是正常人，我沒有他們自然系那種能把衣服也元素化了的本事……

　　屁股燙的慌還在其次，重點是我的衣服受不了那個高溫啊……被滾熱的木材烤著，屁股下面的風衣自己就開始低溫燃燒了。

　　替代發動機的後艙位置已經被行李塞滿了，窄窄的船頭要用來調方向，也不能讓我坐在那裏。

　　我用雙手扶著艾斯的肩膀，艾斯也用雙手扶著我的腰，免得我從船座上滑下去。我倆面面相覷了一會兒，艾斯忽然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別過臉去，微紅著耳根開了口。

　　「那什麽……不然你坐我腿上？」

　　ai輕快地跳到我的頭上，用軟綿綿的爪子在我頭頂踩了一圈兒，這才施施然地趴了下來。

　　「這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它一條一條仔細分析起來，「首先，艾斯作為燒燒果實能力者，肯定不會被這個溫度燙到，衣服也不會燒起來；其次，從他控制火焰的水平就可以看出來，他也可以控制住自己的體溫，起碼不會高到把你燙著；最後，坐大腿總比坐艙沿來得舒服，還有助於推動感情進度……何樂而不為？」

　　「閉嘴。」我通紅著臉罵了這混蛋一句，「去你的何樂而不為。」

　　然後我看著艾斯……很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這不是很樂意嗎？」ai發出了不能理解的聲音，「人類真奇怪。」

　　我……我啥都沒說，一把將ai扔了下來踩在腳下。

　　你已經是個成熟的ai了，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你自己不知道嗎！！！

　　……………………………………………………………………………………………………

　　總之，經過這樣和那樣的調整，換了這樣和那樣的姿勢，在各種意義上都很不妙的一刻鐘後，我們終於調好了一個既不會燙到我的大腿，也不會燎到我的衣服，更不會因為船速太快而讓我一頭栽進海裏的姿勢。

　　那就是我把裙擺全部攏起來，抱著膝蓋坐在艾斯的大腿上，因為我的身材很苗條，這個姿勢可以讓我把雙腳踩在艾斯的膝蓋上，完全不用擔心會被他的火焰燙到了。

　　大概就是《文學少女》的女主角天野遠子常用的那個姿勢吧……這種時候就覺得我比艾斯矮個十幾厘米真是太好了→_→

　　……雖然這個姿勢還是有一點點不太妙就是了。

　　兩個紅著臉的笨蛋完全不敢說話，就這麽一直把船開到了花之島，艾斯如釋重負地松開了航行中為了防止我摔下去而一直攬著我腰身的手（沒辦法，他那小船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率先跳下了船，單手壓著牛仔帽說了一句「我去買淡水」就跑得沒了影子。

　　忽略他紅通通的脖子根的話，他離開的樣子勉強還有幾分鎮定。

　　我用雙手死死捂住臉，試圖壓下那裏快要燒起來的熱度。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放下手來。一低頭就看到了正蹲在我正對面，好整以暇地搖著尾巴的某個混蛋ai。看著它那副怎麽瞧怎麽微妙，怎麽看怎麽嘲諷的表情，我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起毛來。

　　「幹嘛啊那副看透一切的表情……你又想嘲笑我了對不對！」

　　ai對此只是幽幽的嘆了口氣，敷衍小學生一般搖了搖頭。

　　「不。」它的語氣宛如在憐憫一個智障，「我什麽都不想說了。」

　　混、混蛋！被這麽一說感覺更嘲諷了是怎麽回事！！！

　　我幾乎恨不得跳起來把這qb臉的白色惡魔捶到地裏去。然而肚子裏傳來的無比響亮又綿長的「咕嚕~~~~~~」聲阻止了我。我摁著肚子，尷尬地低下頭去，這才想起來自己什麽都沒有吃。

　　好在海港邊有不少賣小吃的攤販。我下了船，挑中一家賣烤魷魚的，1000貝利買了三串，叼著一串慢慢地啃。正當我準備掉頭回船上的時候，一道熟悉的男聲讓我猛然僵在了原地。

　　「喔，這個烤魷魚看起來挺不錯的啊，老板，來十串。」

　　這個懶散的調調，這個朦朧的睡意，這個怎麽想都熟悉得讓我覺得超級不妙的聲音……

　　你們海軍大將都這麽閑的嗎？！花之島是新世界有名的旅遊島嶼吧？！你倒是給我一個你為什麽會在工作日出現在這裏的理由啊——青雉大將！！！

　　「哎呀，這不是格洛麗亞嗎？好久不見了。」

　　男人懶懶的聲音靠近了我的背後，這讓我一瞬間握緊了烤魷魚的竹簽，提起了十二萬分的戒備。

　　似乎是看穿了我的警戒吧，青雉大將哼笑了一聲，既沒有逼近也沒有後退，只是散漫地停在那裏，擡手搔了搔自己那頭卷毛。

　　「不用這麽慌亂，格洛麗亞。我並沒有在這裏把你緝拿歸案的打算。」他單手插在西裝口袋裏，語氣慵懶。「畢竟海軍暫時還沒有和四皇開戰的打算。」

　　我松了口氣，終於有時間吞下嘴裏的烤魷魚。我回過頭去，小小地對著青雉大將行了一禮。

　　「好久不見。」我很奇怪自己居然還能發得出聲音，「青雉大將來這裏，是因為什麽呢？」

　　雖然答案大概率是在摸魚，不過我還是客客氣氣地問了這麽一句，原因無他，只是稍微確認一下今日用不用開打。

　　「為了什麽呢……」青雉抓了抓腦袋，露出有些無奈的笑，「總得來說，就是來處理薩卡斯基留下的爛攤子吧、」

　　天啊地啊。

　　我無法控制地露出了仿佛看見母豬在天上飛的表情。

　　今年到底是什麽日子！青雉大將居然會給赤犬大將頂班？！

　　「看來你養傷期間過的還挺悠哉的嘛。」青雉挑起了一邊眉毛，笑笑，「你對外面的資訊沒有任何興趣，所以你也錯過了最有趣的一幕。薩卡斯基頂著兩個大紅巴掌印來上班的場景。」

　　……我差不多能想象到之後發生了什麽。辛苦您了，大美人。

　　「啊，對了，還忘了恭喜你。」青雉像是剛想起什麽一樣，舉了舉魷魚做了個幹杯的手勢，「你現在的賞金有五億了。」

　　「……哈？」我一怔。

　　「你之前在和薩卡斯基的遭遇戰裏，跟他拼了足足有一個小時吧……或者不止？能夠做到這一步，賞金上去了也很正常。」青雉的語氣很是淡然，像是在誇獎同事的小孩這次考試得了一百分，「怎樣，那個果實的能力，果然很強吧？」

　　我抽著嘴角點了點頭。

　　是啊，很強，行了你不要用這個口氣說話了……一想到之前那個猜想，我的良心就不由得一片劇痛啊。

　　還有您能不能不要只誇我的果實能力啊，也誇一下居然和赤犬大將拼了一小時還沒被揍死的那個堅強勇敢的我啊。

　　「白胡子為了保住你也是不惜血本了。」青雉話鋒一轉，提起了他出現在這裏的理由，「過半的勢力都拿去威脅海軍了，如果你真的死在薩卡斯基的手裏，就算拼了破壞三大勢力的平衡，那位海上的王者也一定會為了你去蕩平海軍吧——雖然他不會成功就是了（此處我強忍著沒有反駁）。戰國元帥因此把薩卡斯基調回了本部，暫時由我來鎮守新世界。」

　　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啊。一想通這個關竅，我都要同情您了啊，青雉大將？

　　「對了，格洛麗亞。」青雉大將忽然睜開了眼睛，細細地打量著我，「如果有一天，當你遇到海賊和海軍只能選一邊的時候，你會選哪一邊？」


第58章 第一次約會就約到花街可還行。

　　對於青雉大將的這個問題，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任何人都無法背棄自己的出身，每個人都是由曾經的時間堆積構成的，誰也不能真的把過去一筆勾銷。

　　我是赤犬的女兒，是由三位海軍大將精心培育出來的、曾經被他們寄予厚望的能力者。除了胡來的赤犬之外，無論是澤法還是青雉，亦或是只指教過我兩三回的卡普，都對我很好，沒有過任何實質意義上的傷害。

　　他們給了我很珍貴的東西，我的戰鬥風格、我的實力、我的經驗與思維模式……全都是在他們的指點下鍛煉出來的。這一點我也不想否認，並且始終心懷感激。

　　我現在能夠在這片大海上隨意來去，闖出自己的名號，與這幾位海軍有著抹不去的關系。

　　更何況還有我的母親，任職於海軍本部醫院的大美人……

　　出於這層考慮，每次遇到海軍的時候，我都選擇用瑪塔·哈麗的卡牌魅惑了事。可能的話，我想盡量避開與海軍的沖突。

　　但是，正如青雉所說，總有一天，海軍必然會與四皇·白胡子發生極為激烈的沖突——或者說，戰爭——我會遇到不得不抉擇其中一方的情況。

　　到那時，海賊還是海軍，我只能站在一方的立場上，對另一方揮刀相向。

　　我看著青雉，對方懶洋洋地咬著烤魷魚，連咀嚼都覺得費勁的模樣，不帶一絲殺意，看起來好像真的只是順口一提。

　　於是我也沒有怎麽戒備，思考了一會兒，決定遵從本心，稍微皮那麽一下。

　　「嗯……我選擇做正義的夥伴。」

　　反正這個世界沒人接的住「正義的夥伴」這個梗，皮這一下我很開心。不過我想了想，為了避免歧義又補充了一句。

　　「我可不認為把正義兩個字寫在大衣上就等於海軍是正義哦？」

　　不知為何，青雉的動作忽然停住了。他看著我，有那麽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了堅冰迸碎，有黑暗的激流一瞬間洶湧而出，又極快地被他壓了回去。

　　冰層再度合攏了，看不出一絲崩裂過的痕跡。男人忽然沒了胃口一樣放下手，單手抓著那頭卷毛，露出了一個近乎苦笑的神情。

　　「果實能力還能影響性格嗎？」他喃喃，「這種時候說的話居然這麽像……」

　　ai在我腳邊適時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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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雖、雖然獎勵豐富是很好……但是您這樣我都要跪了啊大哥？！我到底做了什麽才讓你波動成這樣啊？！！！

　　「順便一提。」ai幽幽道，「青雉對你的好感度掉了5點，已經只有3了。」

　　我……我的心裏仿佛住了一只惡犬，撞動著我的心弦……媽耶嚇死人了好不好？！

　　感謝我的社交恐懼癥，這讓我即使心裏波動成一片海嘯，面上也不顯分毫。

　　「你……」

　　青雉向我伸出手來，指尖冒出隱隱的寒氣，是元素化的征兆，我下意識戒備起來，想要切換到庫丘林的卡牌……

　　然後我猛然想起那張卡已經鎖了。

　　對！鎖了！

　　都怪赤犬那個狗比！！！他把我常用的五張滿級卡全都打廢了！！！

　　還是在打廢之後我才知道，如果卡牌戰鬥到0血的話，就會強制解除卡牌，並且卡牌會在box裏鎖死，直到下個世界之前都無法使用……這到底是什麽魔鬼設定啊！？魔法少女伊○雅也沒有這麽坑啊？！！！

　　ai對此的解釋是因為英靈卡牌的使用是有極限的，被擊潰到脫離，就會變得無法使用。超過這個極限，被突破了0血死線之後，就會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來休整。直到我收集到足夠重啟卡牌的能量才會再解鎖。

　　換而言之……並不是到了下個世界就會自動解鎖，而是需要我在這個世界收集到足夠的能量，才可以解鎖。

　　……真是各種意義上都很要命的一個限制呢。

　　我常用的卡牌——assissan·開膛手傑克，archer·比利小子，ruler·瑪爾達，berseker·阿斯忒裏厄斯，lancer·庫丘林，這五張卡牌在上一次和赤犬的戰鬥中全部被打廢鎖死了。剩下的滿級卡只有archer·羅賓漢、assissan靜謐哈桑、百貌哈桑和瑪塔·哈麗……全都不是擅長正面戰鬥的卡牌。

　　我咬牙看著青雉，不管怎麽說先用迦勒底制服給自己上了個閃避……這樣一會兒開打也不至於被他一波帶走……吧？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起了殺心，但我可不想變成冰人。

　　那只結著冰霜的手就要探到我面前時，不知道為什麽，青雉忽然頓住了。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片刻之後，他手上的冰雪無聲無息地散去了。

　　「……算了。」男人的語調懶懶的，像是覺得麻煩似的收回手抓了抓腦袋，「等到時候再說吧。」

　　ai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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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青雉大將你到底怎麽回事？表面上雲淡風輕內心戲這麽多的嗎？？？

　　不管怎麽說，不用在這裏打起來都是好事。

　　我依然保持著戒備，一語不發地看著他，維持著迦勒底禮裝的閃避效果。防著這家夥一會兒哪根筋不對又突然覺得「抱歉我改主意了你們還是死在這裏吧」←他真的這麽幹過。

　　見我依舊警戒的模樣，男人苦笑起來，擡起雙手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後退兩步，搔了搔自己那頭卷毛。

　　「嘛……總之，你是來度假的吧。」他隨手將剩下的烤魷魚丟進垃圾桶，將西裝外套搭在肩膀上，「那就好好玩吧。我還有工作，就先走了。」

　　天啊地啊我的耳朵沒出問題嗎。

　　我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ai，得到了對方肯定的點頭。

　　所以，這個以摸魚聞名海軍本部的鹹魚大將剛才是真的說了他還有工作嗎？他居然還知道自己還有工作啊！

　　男人倒沒有食言，蹬上自行車，吱呀吱呀的騎到了海上，在圍觀者的驚呼中，他的果實能力在車輪下凝結成一條窄窄的冰道，他對我揮了揮手，接著便蹬著自行車在大海上騎出了幾米開外。

　　一直到他的背影再也看不到為止，我才放松下來。這才感覺到冷汗浸透了脊背。我咬了一口涼透的烤魷魚，苦中作樂的想，和兩個大將對峙過都活了下來，我tm真是個人才。

　　「餵莉亞！」

　　過了好一會兒，艾斯的聲音才傳了過來，我瞪著他背後的滾滾煙塵，忽然覺得自己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那煙塵是幾個追著他的廚師打扮的人跑出來的，他們高舉著菜刀和炒勺，高呼著一句我這些年來已經很熟悉的台詞——

　　「打死那個吃霸王餐的！！！」

　　夠了啊！艾斯你這個小混蛋又吃霸王餐！！！

　　然而艾斯就像完全聽不到那些店主憤怒的呼喊一樣（ai：不，以他們三兄弟都把不想聽的話當耳邊風的性子來看他是真的沒有聽到），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容朝我跑了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探頭從我手上剩下的烤串上叼走那只烤魷魚之後，一邊吃一邊扯著我往另一個方向跑。

　　「聽我說莉亞！我剛才在鎮上打聽到，他們今天好像有個很大的慶典——我們去那裏玩吧！」

　　「好好好……」我無奈地嘆了口氣跟著他跑，用沒被抓住的手從口袋裏掏出錢袋朝後方丟了過去，「這個！雖然可能不夠，但還是抵一下他的飯錢！」

　　艾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對！我剛才吃飯忘記付錢了！」

　　不知為何已經很習慣這個展開的我：「沒事，剛才那個就是你的錢袋。」

　　就算這小混蛋帶著錢包也會習慣性忘記付賬——沒辦法這家夥從小吃霸王餐吃慣了，就算自己有錢也老是不記得付賬——所以我倆一起出去的時候，我總是習慣先把他的錢袋拿在手裏，等他被一堆老板追殺過來的時候再替他付賬。

　　我現代人的三觀實在不能允許我對這家夥吃霸王餐的行為視而不見，這大概就是穿越女的悲哀吧……

　　ai涼涼道：「醒醒，你這是老媽子的悲哀。你見過哪本同人裏主角和艾斯談戀愛還管他吃不吃霸王餐的？」

　　你給我滾啊。

　　我咬牙切齒地罵了ai一句，被艾斯拽著繼續往那個方向跑去，一個黑魆魆的地下入口已經展現在我們眼前，我還來不及抗議呢，艾斯就拉著我直接朝那個入口奔了下去。

　　……行吧，這很艾斯，這太艾斯了。

　　穿過黑魆魆的走道，眼前豁然一亮，我瞇起眼，跟著艾斯闖進了那片燈火輝煌之中。

　　遠處傳來動人的音律，人頭攢動之中，只見到華麗的木造建築一直連綿到遠方。火樹銀花之中，有一隊衣著華麗的人兒們正在前進。身著紅衣的美麗童女們走在前列，執傘的男人走在後方，在他身側，有一位錦衣華服的美人，正踩著兩尺高的木屐，端莊婀娜地前進著。銀質的美麗發簪在她頰邊垂下長長的流蘇，隨著步履微顫，越發顯得她美艷不可方物。

　　我的嘴角卻難以遏制地抽搐起來。

　　艾斯那個小混蛋還帶著無比興奮的語氣對我說：「好熱鬧啊，鎮上的人說得對，果然是最熱鬧的慶典了。」

　　我：「……嗯，對，真熱鬧啊。」

　　廢話啊能不熱鬧嗎這可是花魁道中啊？！花魁遊街當然很熱鬧了啊！！！

　　第一次約會的地點就是花街，波特卡斯·d·艾斯你可真行！！！

　　作者有話要說：

　　「你的笑像一條惡犬，撞亂我的心弦」——你們都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這句歌詞的時候差點笑到地上去。

　　第一次約會就到了花街可還行。

　　從阿拉巴斯坦和扉頁故事來看，艾斯未必是真的想賴賬，他大概率是忘了……比如吃著吃著想起來還有什麽事要做然後就跑了，完事兒以後習慣性把店主的話當耳邊風（他們三兄弟都不怎麽聽人話的）……就霸王餐了。

　　青雉送了一堆種火……女主終於有新卡可以用了。

　　鎖卡是真的挺絕望的。都怪赤犬。


第59章 d必將再次掀起狂風暴雨。

　　我看著艾斯這個小混蛋的臉，好一會兒才長長的嘆了口氣。

　　「算了。」我的語氣十分無奈，既是對他說，也是對自己說，「……來都來了。」

　　「這也能『來都來了』嗎？」ai的語氣頗有幾分「你們人類真奇怪」的腔調，「還有，你好像並不打算告訴他這是花街？」

　　「反正艾斯現在很開心嘛。」我拽了拽那條qb同款大尾巴，「這裏有沒有團子店之類的地方？」

　　趕緊塞艾斯點吃的，轉移他的註意力然後我們溜！什麽都不要發生了！！！

　　不要再有什麽史詩級災難現場了！就讓我們裝作無事發生過！

　　「團子店的話……往那邊走。」

　　ai擡起棉花糖一樣的白爪爪指了個方向，我連忙拖著還想繼續看熱鬧的艾斯往那邊走去，一直拖了幾分鐘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正拉著艾斯的手。

　　我的臉轟的一下就熱起來了。

　　有的事情，沒交往的時候感覺還好，一交往了再做就覺得害羞得不得了。以前還能厚著臉皮往艾斯背上蹦，現在反而連碰到手都忍不住要臉紅。

　　我下意識想松開手，然而卻在脫離前被艾斯反手拽住，少年沒有看我的臉，而是看著團子店的招牌，笑嘻嘻地說「是要吃那個嗎？」，反客為主地領著我朝那邊走去。

　　握著我的大手溫暖又幹燥，如果不是艾斯全程不肯看我的臉，我大概會真的覺得他比我鎮定得多吧。

　　不過，不得不說，艾斯這樣的態度讓我放松了很多。我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小步貼近了艾斯，輕輕摟住他的胳膊，把臉頰貼在他的as（劃掉）ce刺青上。

　　「餵莉亞……！」

　　艾斯的胳膊猛地顫了一下，這下他不得不低頭來看我了，臉頰微微紅著，還帶一點難以置信的神態。

　　我把自己發熱的臉頰在他手臂上蹭了蹭，感覺到少年陡然躥高到幾乎要元素化的熱度，心裏卻奇異地安定下來。我仰起頭看他，四目相對的瞬間，我覺得我的心裏有一大朵花忽然盛開，細細的須蔓蔓生出來，輕輕地、柔柔地勾住我們的手臂，一分一分纏繞上來，一直纏卷到最柔軟的深處。

　　我聽到了花朵搖動的聲音，就像聽到了我自己柔軟的笑語。

　　「我想要離你再近一點，好不好呀？」

　　再近一點，再親密一點，親密到那赤紅的花朵也能落入你的火焰，讓你看到她的盛開。

　　那朵花在為你開放，我想要讓你明白這件事。

　　這樣的話，你也能夠明白我的心情了吧？

　　「……你這家夥。」艾斯像是無奈一樣嘆了口氣，又擡起手來，親昵地捏了捏我的臉頰，「好吧好吧。想抱就抱吧。」

　　看著他那一臉真是拿你沒辦法的縱容笑意，我一下子綻開大大的笑臉，抱著他的胳膊，踮起腳尖，忽然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嗯！我最喜歡艾斯了！」

　　「這……這種事不要在大街上做啊你這個笨蛋！」

　　…………………………………………………………………………………………………………

　　在海○王的世界，有d在的地方可能安穩嗎？

　　當然不可能。

　　正所謂「d必然會再次喚起狂風暴雨」……雖然原作裏這句話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有d在的地方肯定會有大熱鬧是肯定的。

　　波特卡斯·d·艾斯的名字裏有個d，自然也不會例外。

　　所以我們在團子店裏理所當然遇到了大事。

　　事先聲明，這個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全都怪艾斯他胃口特別大還要一邊吃一邊睡。硬是把一小時就能吃完的團子拖了三個小時。

　　然後艾斯那個神奇的霸王餐體質就再度發揮了運用。在我結賬的時候，他單手撐起帽檐，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眼神。

　　「餵餵，莉亞，那邊好像挺熱鬧的樣子。我們去看看吧？」

　　我沿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群女忍者打扮的蒙臉女子急匆匆地在街上跑過，把每家店鋪的大門都堵了個嚴嚴實實，還挨個沖進店內搜索，看那副模樣，明顯是在找什麽人。

　　「還是不要了吧。」團子店的老板娘小聲勸著我們，「這些人都是百華的成員，是專門管理這片吉原地下街的護衛。能夠直接調動她們的只有夜王大人的命令……百華集體出動，這還是第一次呢。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啊……」

　　「這樣啊，那我更感興趣了。」

　　艾斯笑了起來，叼著團子的竹簽站了起來，雙拳猛地碰了碰，零星的火花便在他周身爆了開來。

　　「還有，老板娘，請你不要用苦無對著我的女朋友好嗎？」

　　一直笑瞇瞇的老板娘猛然張開了雙眼，雙手暗藏的八只苦無一左一右分別朝我和艾斯飛了過來！

　　「雖然不知道白胡子海賊團的兩位隊長級人物為什麽來這……但是你們一定和日輪太夫的失蹤脫不開關系吧！」

　　叮叮咚咚！

　　我連卡牌都不用切換，艾斯則幹脆元素化了，八只苦無全都被我倆避了過去，無比尷尬地插在了地板上。

　　「可惡！果然不愧是上億的大海賊！」

　　老板娘神色愈發戒備，她單手探進身後，似乎是打算從和服背後的小包袱裏拿出更多的武器來。

　　然而我並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

　　對付這樣的小人物，我甚至完全不需要動用卡牌能力，只一擒一拉，就成功卸掉了她的關節。我嘆了口氣，將團子的錢放進她脫臼的手裏，下意識避開她憤怒又難以置信的目光，小聲說了一句「抱歉」。

　　「花魁失蹤？」艾斯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花魁代表什麽，所以他抓了抓腦袋，露出了爽朗的笑意，「雖然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不過確實和我們沒有關系就是了。啊，忘了說了，團子很好吃，謝啦。」

　　不管怎麽說，老板娘都沒有在團子裏下毒，這讓我想起山治，不在食物裏動手腳大概就是廚師的操守吧。這讓我對她的觀感好了不少。

　　而這世上也確實沒有比稱讚廚師的食物好吃更能討好廚師的了。老板娘的眼神明顯沒那麽狠了。

　　「……想要帶走日輪太夫的人，不是你們嗎？」

　　「當然不是。」艾斯這時才陡然反應過來，「等等等等……花魁？？？所以這裏是花、花——」

　　他打結的舌頭實在是讓他說不出那個詞，我嘆了口氣，揉了揉額角替他說完了。

　　「對，這裏是花街，艾斯。」


第60章 海軍本部大將辦公室爆破預定中。

　　少年整個的僵住了。

　　我也能理解。畢竟第一次約會就把女朋友帶進了花街真是怎麽聽怎麽讓人窒息的操作……就算他不是故意的也一樣。

　　連老板娘都忍不住楞了一下，然後用看奇行種的眼神看著我們兩個。

　　我忍不住捂了捂臉，然後揮揮手試圖把這個話題岔過去。

　　「總、總之，熱鬧我們也看過了，接下來的展開好像會很麻煩，我們還是先走吧艾斯……艾斯？」

　　少年已經從那種尷尬的氣氛裏掙脫了出來，現在正單手撐著下巴，露出了一種讓我非常不安的……好像對什麽事很感興趣的表情？！

　　「熱鬧啊……」

　　他拖長的尾音讓我毛都要炸起來了，果不其然，下一秒，少年的臉上就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好像很有趣的樣子——莉亞，我們也加入進來吧！」

　　「到底哪裏有趣了你這個笨蛋……」我一把捂住了臉，「真是的……我到底為什麽會覺得你這家夥比路飛靠譜啊……你們兄弟兩個根本就是一個樣子！一個樣子！」

　　在聞到冒險的味道就馬上興奮起來這點上……這兩兄弟根本就是一個模子扣出來的！正所謂羽毛相同的鳥兒才會聚在一起！物以類聚！臭味相投！

　　是我太天真了……居然把熱鬧這個詞直接說出了口……簡直就是在幹柴上面撒火星啊我這個笨蛋！

　　「別這麽說嘛，莉亞。」艾斯笑嘻嘻地勾住我的脖子，「你其實也很有興趣吧？花魁出逃這種事一看就很有趣！你也很好奇吧？」

　　「我……我只有一點點好奇而已！」我紅著臉申辯，「就、就有一點點想知道跟花魁私奔的家夥是什麽樣的人……只有一點點而已啊！」

　　這可是小說和電影裏才會出現的情節……有點好奇也很正常嘛！

　　ai涼涼地瞥了我一眼：「物以類聚，呵。」

　　「那就去找吧。」艾斯用力揉了揉我的頭發，「去把失蹤的花魁小姐找出來，親自去問她——這不是很有趣嗎！」

　　「你……你們……」團子店的老板娘掙紮著要站起來，「你們想對日輪太夫做什麽？！我決不允許你們加害她！——就算拼上這條命也不會讓你們奪走的——吉原的太陽！」

　　「啊，抱歉。」艾斯迅速放開我，低頭向老板娘道歉，「是我的態度讓你誤會了吧——我們沒有惡意，只是好奇而已。那個人對你很重要吧？措辭不當讓你誤解了，真的很對不起。」

　　大概是因為沒想到白胡子海賊團的隊長居然會對自己道歉吧，老板娘睜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不、沒什麽……」老板娘放松下來，卻還是帶著一絲警惕看著我們，「你們找到日輪太夫以後，想要做什麽？」

　　「什麽也不做。」我嘆了口氣，拍了拍艾斯的肩膀示意他直起身來，「只是很好奇，能讓花魁跟他私奔的男人是什麽樣的，僅此而已。」

　　……嗯，起碼對我來說是僅此而已。

　　「……這樣啊。」

　　老板娘眼裏的警惕之色更淡了一些，她靠坐在櫃子前，微微喘了兩口氣，才緩緩說了下去。

　　「那就不用去找日輪太夫了，我就能告訴你們……那不是私奔，也沒有什麽男人。」

　　「什麽？」我有些驚訝，「那為什麽花魁要……」

　　「你們不知道吉原是什麽樣的地方吧。」老板娘的語氣裏透出麻木的平靜，「這裏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獄。這裏是夜王鳳仙為自己建造的永夜國度，因為鳳仙是夜兔，不能見到陽光，所以他就建造了這樣一座不見天日的地下城。他從全世界搜羅來美人，到了這裏的女人就再也見不到太陽。只能一直出賣著自己，想要逃離和無法賺錢都會被殺死……同樣的，這裏的女人也無法生下孩子。」

　　「為什麽？」艾斯完全不懂這裏面的彎彎繞繞，這讓我非常尷尬地拽了他一下。

　　「哼……因為懷孕的妓女會有一段時間無法接客啊。」老板娘哼笑一聲，擡手捂了捂自己的肚子，「商品不能賺錢怎麽能行呢……所以懷孕的妓女們都會被打掉孩子。當然，也有一些完全沒有發現自己懷孕的笨蛋，在接客的時候突然流掉了，那種時候搞出那麽不堪的場面，之後也會被痛打一頓的……運氣好的就算活下來也不能再生小孩了。」

　　那是……掩藏在吉原光鮮亮麗表象下的血河，黑暗中的地獄。

　　艾斯像雕像一樣僵住了。

　　我咽下已經湧到喉中的嘆息，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明明是燒燒果實的能力者，他的手現在卻冷得像冰一樣。

　　老板娘繼續說了下去：「但是有一個女人……她成功生下了孩子。誰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可從那個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他就成了吉原所有女人的孩子。」

　　說到那個孩子的時候，老板娘一直如同死水般的眼睛變得明亮起來，她嘴角泛起一絲微笑，語氣也柔和了幾分。

　　「所以我們都希望那個孩子可以活下去。那孩子的生母本來就生著病，生下他以後就死去了。那個時候，在我們都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保護了那個孩子的就是日輪太夫。她做了那孩子的母親。」

　　說到這裏，老板娘頓了頓，擡頭看著屋頂，想是要透過這層層阻隔看到不存在於地下的天空一般。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了下去。

　　「但是這種事情，夜王是不會允許的。他一定會殺了那個孩子……而且，這裏也不是適合孩子成長的地方。就算只有那個孩子也好，一定要讓他在太陽底下生活……所以，日輪太夫才會出逃吧。明明被夜王逮住的話，就算是太夫也會被殺……」老板娘的眼裏泛起了淚光，「女人一旦做了母親都會變成笨蛋呢，這個也是那個也是……就算是自己死去，也想要保護孩子……母親就是這麽愚蠢的生物吧。」

　　艾斯沈默著擡起手來，壓了壓自己的牛仔帽。

　　「才不愚蠢。」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了不起啊，母親。」

　　我只是無言地握緊了他的手。

　　我明白這一刻的對話在艾斯心中喚醒了什麽。他的母親，波特卡斯·d·露玖，當海軍在巴特裏拉島上瘋了一樣搜尋著有可能懷了海賊王血脈的女人，處死了當年出生的所有新生兒和孕婦之時，這個女人為了保護自己肚子裏的孩子，竟然硬生生把艾斯在身體裏留了20個月。如此違反常理的事情對身體的傷害是巨大的。在艾斯出生的時候，她也因為極度衰弱失去了生命。

　　吉原的女人們……不。這些偉大的母親們，在艾斯心中喚醒的，必然是巨大的波瀾吧。

　　所以，當他看著我，對我說出「我們去救那位日輪太夫吧，莉亞！」的時候，我也只能笑著點點頭。

　　「好啊。」我握緊拳頭，用力捶了艾斯一下，「不用你說我也會幫你的，笨蛋。」

　　面對著這樣絕望而偉大的母愛，只要是還有人性的家夥，誰會不想幫她們一把呢？

　　「等等……這樣的話你們會對上夜王的！」老板娘露出了看到異形的表情，語氣中多了幾分焦急，「夜王可是一度與海賊王還有金獅子齊名的大海賊！是夜兔之王！戰鬥種族夜兔的最強者！人類是沒法對抗那種怪物的！就算是白胡子海賊團的隊長也還是太勉強了——而且這件事和你們根本沒有關系吧！你們為什麽要為此對上那種怪物啊！？」

　　「和海賊王齊名嗎？那我更有興趣了。」艾斯用一根手指支起帽檐，嘴角掛起一抹壞壞的笑容，「要問理由的話，我們可是海賊啊——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才是海賊吧？」

　　「別看我。」見老板娘難以置信的目光轉過來，我也擺了擺手，「艾斯都決定去做了，我也只能奉陪啦——這才算好女人吧？」

　　老板娘怔住了，許久許久，她才顫抖著雙唇下了判斷。

　　「都是瘋子……」她似乎想要諷笑，眼淚卻先一步掉了下來，「為了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去招惹夜王……哪有這麽瘋的家夥啊……」

　　「這麽說的話，你們不是比我們更瘋嗎？」我閉上一只眼睛，朝外面看了看，「日輪太夫出逃，是全吉原的女人們一同上演的默劇吧。明明知曉夜王的恐怖，明明那麽畏懼夜王，卻還是幫助了日輪，幫著她送走那個孩子……要說瘋子，你們明明更厲害嘛。」

　　從剛才開始，我的見聞色霸氣就聽著她們的心聲。

　　「不要被抓住啊——」

　　「再拖延一會兒……再拖延一會兒就好！」

　　「請逃出去吧，就算只有你們兩個也好，逃出去吧。」

　　「神啊，請你保佑日輪姐姐……」

　　「說起來，我還沒有抱過那個孩子呢，可以的話，真想看到他長大的樣子啊……」

　　不管是兇神惡煞搜尋著店家的蒙臉女子們，還是正在嚴詞逼供的百華首領，抑或是這些表面上惶惶不安竊竊私語的妓女們，全都在心裏，祈禱著那對母子的成功逃離。

　　「你在說什麽，我可不明白。」老板娘理了理頭發，露出一個狡猾的笑，「算了，既然你們要發瘋，我也沒有辦法。進來吧，我給你們換個衣服。你們這身打扮在吉原太顯眼了，簡直就像在告訴別人日輪在哪裏一樣……馬上就會引起夜王的註意吧。」

　　於是……我和艾斯就被老板娘拽去換了一身打扮。

　　艾斯換上了一身白底黑紋的和服，配合著黑色暗紋的下裝，很像他當年在扉頁彩圖上的那一身，頗有荒野大嫖客……不我是說日本老電影裏黑道大佬的氣勢。

　　而我則在老板娘的幫助下換了一身藝妓的裝束，綰了雙鬢蓬蓬的島田髻，換上了牡丹文的振袖和服，配著蝴蝶文的織錦緞腰帶，長長的腰帶垂下來，像蝴蝶的翅膀一樣顯出翩然的姿態。又由老板娘快速為我化了一個簡單的藝妓妝，嫣紅的下眼影顯出幾分嫵媚的情態，殷紅的唇塗得很秀致，幾乎有些楚楚可憐了。我看著鏡中的自己，幾乎有些不敢相信。

　　然而老板娘左看右看卻還是不滿意，她單手托著下巴，沈吟片刻，果斷伸出手來。

　　「不行，你這樣實在太端莊了，不像是吉原的人。」她兩手搭在我的衣領上，雙臂一用力，「嘿——這樣就對了！」

　　「咿——」

　　我不由得發出了一聲驚叫。艾斯立馬沖了進來，高喊著「怎麽了怎麽了」，卻在看清我現在這幅打扮的一瞬間漲紅了臉。

　　我也不由得紅著臉低下頭去，雙手下意識遮住胸口，原因無他，老板娘剛才一口氣把我的領子拉開了，整個肩膀和半個胸口都露在外面，隨著呼吸微微的顫著。雖不至於走光，但在我看來也是十分暴露了。

　　顯然艾斯也是這麽覺得的，他低下頭用手捂住鼻子，有可疑的紅色液體沿著指縫滴落下來。

　　老板娘硬把我的手扯下來，十分淡然地替我整了整前襟，將多余的褶皺都撫平掖進腰帶裏，保證我每一步都能帶動胸前微微的顫動，這才滿意地啪啪拍了兩下手，把我往艾斯懷裏一推。

　　「好了，這樣看起來就像是吉原的人了。」她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在借機打擊報覆，嗯，看起來，「話說回來，你們能找到日輪太夫在哪嗎？」

　　因為老板娘的一推，艾斯的手正扶在我赤裸的肩上，接著他像被火燒了一樣撒開手（ai：你是不是忘了他是燒燒果實能力者？），我頭頂也冒起了小小的蘑菇雲。我不得不單手壓住臉頰，試圖讓腦子冷靜下來，話語也不自覺打了個磕巴。

　　「那、那個……我有辦法找到人的。」

　　我的見聞色霸氣當然沒有那麽厲害，但是我有ai啊，星際文明前沿的上級智能，全平行宇宙實時監控，在一個地下城裏找個女人更是小菜一碟，從剛才開始它就在同步向我播報日輪太夫的位置。

　　「嗯……現在日輪還很安全，夜王離她還有段距離，暫時還沒有人發現她。」

　　「這樣啊。」

　　老板娘點點頭，走過來，把我往艾斯胳膊上一搡，抓著我的手讓我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呼之欲出的前胸壓在他的手肘處，這讓火氣旺盛的青春少年瞬間扭過頭去，壓住鼻子防止血再流出來。

　　「好了都給我自然一點，不要表現得像兩個雛兒一樣！」老板娘重重抽了抽我的腰，「再貼緊點，再媚一點，記住你現在扮演的是吉原的女人，這麽羞澀可不像樣——還有你也是，別往旁邊躲！你是來買她的！不是來和她談戀愛的！」

　　見我倆別別扭扭地調整好了姿勢，老板娘不耐煩地一掀簾子，就把我倆丟了出去。

　　「行了行了快給我走，話說的那麽大就做給我看看！」

　　女人滄桑的面龐上帶出了幾分不甘之色，她的眼瞳如同燃燒一樣明亮起來。

　　「讓我們的太陽，在永夜裏升起給我們看啊！」

　　艾斯穩住身體，單手扶住我，回頭沖老板娘露出一個太陽般的笑臉。

　　「放心吧。」他的語氣十分篤定，「會升起來給你們看的。」

　　我則輕輕地笑著，學著周圍的女人一樣偎依在艾斯身上，溫順又柔媚，靠在他的肩頭，對著老板娘微微頷首。

　　「謝禮的話，微笑就夠了。」我沖她眨了一下眼睛，「我想看你真心的笑臉，真真正正，由於開心而露出的笑臉。」

　　老板娘怔了怔，有那麽一瞬間，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極為脆弱的神情。有一張幾乎要哭泣的小女孩的神情浮現在她臉上，那大概是被帶到這個地底地獄之前的，曾經屬於白晝的那個孩子的臉吧。

　　「行了，快點滾。」

　　然而那神情也只是一瞬之間，老板娘飛快地沈下臉，不耐煩地沖我們揮了揮手。接著背過身去，我只看得到她的脊背，難以察覺地發著抖。

　　黑暗中呆了太久的人，連希望都不敢懷有。即使最微小的希望也會灼傷他們。但就算如此，她還是勇敢地伸出了手，將全部賭在我們兩個陌生人身上。

　　「多謝您了，店長。」

　　艾斯沖她鞠了一躬，隨後學著周圍的嫖客的樣子，摟著我大步朝前走去。我順著他的力氣靠在他身上，一擡頭就可以看到他的眼瞳，像是有黑色的火焰在燃燒一樣。

　　「莉亞。」他低聲道，「抱歉啊，我現在很生氣——所以過會兒我要把那個夜王打飛。」

　　「好啊。」我微微的笑著，擡起手來摸了摸他的臉頰，「我會幫你的，誰讓我是你的女朋友呢。」

　　當男朋友要做正確的事的時候，不管怎麽樣都會全力支持他的，才是稱職的女朋友吧？

　　………………………………………………………………………………………………

　　話是這麽說——但是夜王也太tm難打了吧？！

　　我咬牙切齒地接下夜王鳳仙兜頭打下來的油紙傘，只覺得手臂的骨骼都在咯吱作響。

　　「……還真是怪物啊。」我喃喃，「如果不是舊劍筋力a還真扛不住……」

　　讓我們把時間往前撥一點，撥到我們剛找到日輪的時候。

　　運氣不太好的是，我們幾乎是與夜王同步找到日輪的。

　　「殺了我吧，自從抱起那個孩子，我就已經有覺悟了。」

　　一身汙泥，被雨水徹底打濕了的女人，對著統治吉原的夜王露出了凜然而無懼的微笑。只要看到那個笑容，任何人都會明白，她為什麽可以成為吉原的太陽。

　　這個笑容深深地激怒了老人，他將女人狠狠甩到一邊，露出了冰冷的諷笑。

　　「真是遺憾，我不會讓你這麽輕松地死掉，我要讓你在地獄受苦，到死為止……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

　　「開什麽玩笑，我已經不想再被你隨意擺弄了。」

　　女人毫不猶豫地空手抓住了身邊的刀刃抵上自己的喉嚨。

　　然而夜王只用一句話就阻止了她的自裁。

　　「你還不明白嗎？一切都由你決定。一個小孩而已，放過他很容易，不過，只要我派人到橋下……」男人高高吊死嘴角，露出了殘酷的笑意，「要殺死那個老頭和小孩，也非常容易。」

　　在那一瞬間，女人的臉上浮現出放棄了似的神色。在她放下刀的時候，艾斯忽然開口了。

　　「餵，老頭。」他毫不顧忌自己那身和服，粗野地蹲坐在高處，沖夜王展開了一個譏諷的笑，「死纏爛打的男人可是會被女人討厭的。」

　　「什麽人？！」

　　圍繞著下方那二人的一眾下屬們瞬間擡起武器對準艾斯，語氣中多了幾分驚惶。然而站在那裏的男人，夜王鳳仙，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之色。他擡起頭來掃了我們一眼，面上冷笑更重。

　　「白胡子海賊團的玩火小子……怎麽，愛德華那個死老頭也想在吉原分一杯羹嗎？」

　　「措辭給我註意點。」艾斯陡然沈下了臉，「對老爹放尊重點，你這家夥。」

　　「呼，白胡子的野小子之一嗎？」夜王鳳仙臉上的笑意越發猙獰，「旁邊那個女人雖然品相很好……但她不是吉原的妓女吧。怎麽？來花街還自帶女人嗎？這女人在吉原能賣出好價錢啊，客人肯定會滾滾而來吧。」

　　我……我忍不住擡手扶了扶額頭。

　　「是我的錯覺嗎？」我抽著嘴角問ai，「怎麽我見到的每個人販子都要強調一下我能賣的出好價錢？我看起來這麽奇貨可居嗎？」

　　「你要對你那張臉有信心。」ai的語氣十分篤定，「畢竟你和俘虜了赤犬的美人長得有八成像。」

　　我渾身打了個寒戰：「不，請不要在那裏突然出現那麽恐怖的名字……」

　　「好吧。」ai歪歪頭，換了個說法，「或者你更喜歡這個比方——傾倒偉大航道？偉大航道和前半段有不少海賊都是被你的美貌迷倒了喔？連海軍裏也有你的迷弟。」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停，求你了別往下說了。我懂了我懂了。」

　　然而艾斯並沒有我這樣插科打諢的心情，他幾乎是一瞬間就暴怒了。我坐在他身邊都能感覺到他身側陡然竄起來的溫度。他的表情陰沈到了極點，連敷衍性的微笑都掛不起來了。

　　「侮辱了老爹又侮辱了我的女朋友嗎？」艾斯站起身來，周身陡然炸開熾熱的烈焰，「看來我是真的不能放過你啊——火拳！！！」

　　夜王鳳仙也不甘示弱地露出了猙獰的笑臉，起身便迎向了艾斯的火焰，只一招就將他的火拳轟散了。

　　「就這點火焰也想與我夜王為敵嗎？哈！」

　　……於是，他們就打成了一團。

　　至於我為什麽現在會在這裏扛著夜王……

　　……那當然是因為我ot了啊！

　　都怪這幫怪物打起來根本不顧及旁邊人的，夜王不把手下的命當人命，就算他們被他波及死掉了他也不屑一顧。艾斯雖然有意避開日輪和百華，但夜王窮追不舍下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兩個人打著打著就把橋打塌了，在日輪的驚呼聲中，我只能無奈地嘆一口氣，換上百貌哈桑的卡牌，靈活地穿行在斷木碎石之間，幾下就把日輪、老頭和嬰兒全都撈了出來，安置在一旁。

　　然後我就ot了。

　　「給我離日輪遠一點！」

　　一柄油紙傘猛然朝我砸了過來，不誇張的說，如果沒有哈桑自帶的敏捷a，我大概就被那一擊打爆了頭吧。

　　接著夜王就丟下了艾斯，逮著我往死裏揍。

　　幸好我在遇到青雉之後充分吸取了血淋淋的教訓，立馬就將saber·亞瑟·潘德拉貢（舊劍）的卡牌強到了90級……若非如此，我大概就徹底涼了吧。

　　別問我為什麽是舊劍。我之前活動打大蛇的時候發現舊劍真的好用。他的3技能對巨大特攻，讓我覺得我以後可以在海賊這個巨人遍地走平均身高是三米的世界橫著走了。

　　現在一看舊劍實用性真高……對不起我再也不跟著別人一起黑你殺豬王子了！！！

　　好在艾斯隨後就出來救我於水火之中，一個十字火瞬間把夜王的仇恨拉了回去。

　　「你給我放開莉亞！」他怒吼道。

　　「夜王大人嗎？」

　　仗著艾斯的暴怒一擊，我終於暫時脫離了戰鬥，我向後越到一邊，我擋在日輪身前，避免他們的戰鬥再波及到她，將長劍舉在了面前。

　　「我以前在小說裏看過一句話。我覺得很適合送給您。」我看著夜王，無聲地解放了令咒，「【想飛的人就應該放手讓她飛】。」

　　不論怎麽樣去攫取也好，去占有也好，去囚禁也好……就算緊緊抓在手裏抓到鳥兒都死去，不屬於你的人也還是不屬於你。

　　這個女人，日輪的靈魂是自由的。

　　她屬於她自己，永遠不會屬於任何人。

　　即使是統治永夜的王者，也是一樣。

　　「艾斯！」我大聲喚著艾斯的名字，「幫幫我——做個了結吧——【誓約勝利之劍（excalibur）！！！】」

　　在誓約勝利之劍錚錚的鳴響聲中，我解放了亞瑟王的寶具。

　　神聖的金色光輝凝聚起來，無數美麗的光塵匯集成了耀眼奪目的光河。

　　那是奇跡，那是魔法，那是人力所無法企及的絢爛光輝。伴隨著用盡全力揮下的聖劍，那光流筆直地沖向了黑壓壓的穹頂，劈開了這由鋼鐵所鑄就的牢籠。

　　與這輝光同時爆裂開的，是艾斯的火焰，燃燒一切的烈焰灼傷了夜王的雙臂，令老人不得不停住了襲擊我的殺招。艾斯也受了傷，但他分毫不退，反而帶著兇狠的神色正面迎戰上去。

　　「該死的家夥——！」夜王暴怒，「不過是區區人類！！！」

　　「種族歧視可不好，夜王大人。」我微笑著，擡手指了指天空，「夜兔確實是很強的戰鬥種族，但你們也有最為致命的弱點……您好像已經有十二年不曾見過了吧——那美麗而又殘酷的，你最痛恨也最向往的——太陽。」

　　伴隨著這句話，漆黑的穹頂陡然裂開了一個巨口！！！

　　沒錯，我的目標一開始就不是夜王。

　　我仰起頭，看著金色的陽光從穹頂傾泄而下，那刺目的陽光眨眼間便照亮了吉原，在那日光的正中央，被烈日所灼傷的夜王發出了淒厲的嘶鳴。

　　「看吧，太陽升起來了。」我輕聲對日輪說，「從今天開始，吉原再也不是沈沒在永夜之中的國度了。」

　　開始搖晃的視線盡頭，艾斯的烈焰正面轟中了夜王。我微笑起來，終於擡手壓住了左胸。

　　在那裏，舊劍的盔甲覆蓋之下，折斷的肋骨正散發著難以忍受的劇痛。

　　「哎呀哎呀。」我苦笑起來，「真是的，果然不愧一度是和金獅子齊名的怪物啊。」

　　……只是接了他三招而已，我的肋骨就被打斷了。

　　「莉亞——你沒事吧？」

　　那邊，通過最後一擊將夜王徹底擊垮的艾斯回過身來，一看到我搖搖欲墜的樣子就變了臉色，飛快地沖了過來，正好趕在我倒下前接住了我。

　　「沒事哦……」我解除了舊劍的卡牌，努力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艾斯你贏了呀……好厲害。」

　　「說的什麽蠢話。」他敏銳地發現了我肋骨的傷處，咬著牙避開那裏把我抱進懷裏，「你這笨蛋，都不覺得疼的嗎？」

　　看到他生氣的樣子，我猶豫了一下，吃力地擡起手來，摟住他的脖子輕輕晃了晃。

　　「超疼的喔。」我小小聲地說，偷看著他的表情，「……所以，艾斯親親我吧，親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你、你這時候說什麽啊笨蛋？！」

　　艾斯幾乎是一瞬間就漲紅了臉，氣到都要忘記生氣了。

　　我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撒嬌：「不可以嗎，艾斯？」

　　而艾斯從以前開始就對我的撒嬌毫無辦法，他原地抓狂了一會兒，整個人僵成一座石像，好半天才自暴自棄地一低頭，把我往上抱了抱。

　　「啊啊啊行了吧——親親是吧？！」

　　就這樣，我得到了一個還帶著硝煙與火焰味道的吻。並不甘甜，十分生疏，也沒有多麽浪漫。但是在最後一刻，它收斂了力道，顯出幾分珍而重之的溫柔。

　　在那一瞬間，我覺得我心田躥起了無盡的火焰，那溫柔的烈焰仿佛要將我燃盡了。燃燒的花朵在我的心中搖曳著，幾乎要將我的思考都奪去了。

　　ai的聲音適時的響了起來。

　　【波特卡斯·d·艾斯好感度80，獲得聖晶石x30】

　　………………………………………………………………………………………………

　　如果要說這次約會對我最大的影響，並不是我和艾斯的關系突飛猛進，也不是我已經能坐在艾斯大腿上而面不改色，更不是白胡子海賊團的旗子插在了吉原的領土上。

　　而是，該死的摩爾岡斯！你一個世界日報社長——不對！你一個白頭鷹逛個鬼的窯子啊？！你tm逛就逛了你瞎拍個p的照片啊？！！！

　　什麽【究極的浪漫！烈火中的擁吻！火拳艾斯與陽眼之女擊敗夜王鳳仙！（心）】啊？！這到底是什麽見鬼的標題啊！？把這玩意兒放在世界日報頭條欄目上你的良心都不會痛的嗎？！！！

　　我現在根本不敢想象赤犬看到這篇報道時候的表情啊？！他萬一再沖出來千裏追殺你來替我擋冥狗啊？！！！！

　　我幾乎可以想象，遙遠的馬林梵多，在看到了今天的世界日報之後……本部大將辦公室大概又一次絕讚爆破了吧。

　　……我所不知道的是，在赤犬大將回家之後，還有一個更大的驚喜等著他。

　　「哎呀，莉亞也到了戀愛的年紀呢。」大美人單手托著腮，笑吟吟地看著剪報，「真是……火焰裏的擁吻，太浪漫了！對吧，薩卡斯基？」

　　赤犬……赤犬他看著客廳裏放了十倍大的女兒的通緝令照片和這張烈火擁吻圖，表情極其難以言喻。

　　如果一定要給這個表情下個定義，那大概就只有一句話。

　　突然起了殺心.jpg

　　作者有話要說：

　　赤犬：我不同意這門親事！（誤）

　　【想飛的人就要放手讓她飛。】——by.綾裏惠史《b.a.d事件簿》

　　其實不能算綜了銀魂，因為我只借了吉原炎上這一個副本而已。因為打算寫花街，所以借了這個我很喜歡的副本，為了表現人物部分引用了原作台詞，這是必須的，希望大家可以諒解。

　　時間點在原作劇情八年前，日輪帶著晴太出逃的時候。銀魂人物後續不會出場了，所以大家不用覺得綜得很突兀或者出戲什麽的……就是串個場而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37

第61章 the flower will bloom.

　　三個月後，當我和艾斯回到莫比迪克號上的時候，受到了幾乎全團人的調侃。薩奇那個混蛋更是一個勁兒地沖我擠眉弄眼，用曖昧得讓人聽了就想打的語氣問我要不要煮紅豆飯。

　　我……我的回答是對著他肚子就是一拳。

　　「嗚呃——這可真是直擊靈魂的一拳！莉亞你又變強了啊。」

　　薩奇扶著欄桿，好一會兒才喘過氣來。他苦笑著繼續調侃我，我示威一樣沖他舉了舉拳頭，示意我還可以給他來一記更狠的。薩奇只好舉起雙手投降，又把右手放在嘴邊做了一個拉上拉鏈的動作，我這才勉強放過他。

　　不過艾斯那邊就沒有我這麽好的待遇了。馬爾科他們壞笑著圍住他，又是勒脖子又是揉頭發地鬧騰起來，對男孩子，這幫大老爺們自然沒有對女孩子這麽客氣，一連串的調侃伴隨著哄笑，逼得艾斯的臉越來越紅，最後整個人轟的一聲爆炸了，直接元素化逃出重圍，刷的一聲就要溜。

　　壞心眼的哥哥們當然不肯給他溜走的機會，馬爾科一擡下巴高喊了一句「小的們給我上」，一群平均年齡超過35的大老爺們就一擁而上，逼得艾斯不得不跳到了小奧茲jr.的身上。

　　然而這一舉動明顯激起了這幫無聊人士的鬥志，伴隨著「喲喲喲艾斯你別想跑」的歡呼聲，比斯塔祭出花劍喬茲變成了鉆石以藏耍起了槍，真個是各顯神通，我甚至看到馬爾科的半邊身子……都變成翅膀了？！

　　「艾斯你今天一定要交代清楚你和莉亞都做了什麽！」

　　「奧茲！別護著艾斯！把這個讓人嫉妒的小混蛋扔下來，快快快！」

　　「哈哈哈哈小艾斯害羞了！」

　　「小的們，今天誰先抓住艾斯誰這三天酒和肉管飽！」

　　「噢！！！！！」

　　我不忍直視地捂住了臉。

　　不是我說，我時常因為不夠沙雕而感到與你們格格不入。

　　「男人都這麽蠢的嗎？」

　　我有氣無力地問著ai。對方用水紅的眼珠子沖我翻了一個大白眼，語氣十分理所當然。

　　「起碼這個世界的男人……大概都有這麽蠢。」

　　這真是太讓人絕望了。

　　最後，還是白胡子阻止了這場圍繞著艾斯展開的、馬上就要把奧茲腦袋燒焦的搶灘登陸戰。

　　他因為甲板上實在太吵而從船艙裏走了出來，見到眼前這幅大型熊「孩子」打鬧現場之後，饒是這位見多識廣的海上霸主都不由得怔了一下，然後略帶幾分無奈地阻止了鬧劇繼續升級。

　　多虧了老爹的阻止，馬爾科他們這些混蛋才終於放過了艾斯。

　　「你們……給我記住。」艾斯扯了扯幾乎要被撕下來的上衣，語氣十分危險。

　　馬爾科只是微微笑著攤了攤手：「或者你至少也該解釋一下，紋上了白胡子海賊團的標志之後就再也不穿上衣的你為什麽忽然開始穿上衣的這個問題？」

　　在一片口哨和哄笑聲中，艾斯不知道是氣得還是怎樣漲紅了臉，白胡子見狀擡手往下壓了一壓，示意兒子們先停一下。

　　「好了。」老爹笑著說，「為了慶祝艾斯和莉亞歸隊，今晚開宴會。」

　　「耶！！！」

　　海賊的宴會無非就是那些樂子——酒、肉，還有《賓克斯的美酒》。一幫大老爺們喝得太多，都勾肩搭背地排在一起，唱起了那首我已經非常熟悉的歌。他們的舞步十分不成章法，你就算隨便找幾個小學生來一踏踏二踏踏，都比這幫舉著酒杯揮著肉串的醉漢們像樣。

　　我幫著薩奇做燒烤，玉米青椒和肉塊串在一起，在炭火上炙烤出滋滋的聲響，我嫻熟地撒下調好的椒鹽和辣椒面，香料和食材本身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被高溫一燒，便烤出了極為誘人的香味。

　　「莉亞你烤肉的樣子很熟練啊。」

　　馬爾科接過了烤串，咬了一口之後這麽稱讚我，我擡起頭來，對他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

　　「那是當然的。」我得意地皺了皺鼻子，「我可是特意跟專門的師傅學過的！」

　　在原來世界的時候，我常常跟著父母出去吃燒烤，可以說打小就看著那些人在燒烤爐邊嫻熟的操作長大。

　　再加上我小時候還沒有遇到後來那些事……那時的我不僅不是個社恐，還是個自來熟人來瘋，嘴巴特別甜，不管對著誰都特別能說，哄著燒烤攤的小哥大叔們把自己的秘籍都教給了我，關系好的還能讓我抓著燒烤簽子親自烤上幾串烤肉拿去給爸媽吃。

　　久而久之，我燒烤的手藝也變得很嫻熟了。

　　想到過去的事，我的精神不由得恍惚了一下。一些情緒幾乎要浮出意識之海，又被我下意識壓了回去。

　　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我就很少想以前的事。想得太多對於現狀不僅沒有任何幫助，反而容易把我困在過去裏。

　　我垂下眼，又往烤肉上均勻地撒上一層辣椒面，把它翻了個面繼續在炭火上烤。就在此時，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伸到了我面前。

　　「我來拿烤肉，莉亞副隊長。」

　　我擡頭看過去，是一個胖墩墩的大個子，圓鼻頭，一口豁牙，頭發亂糟糟地壓在頭巾下，正對著我笑得一臉憨厚樸實。

　　馬歇爾·d·蒂奇。日後會以「黑胡子」這個稱號「榮登」海○王仇恨榜第一的男人。在廣大海迷的心中，這家夥的仇恨值甚至遠遠超越了赤犬大將。

　　我沈默地看著他，好半天才把烤肉串往烤爐上一摔，極力克制著自己的腔調不要太過嫌惡，冷冰冰地說了一句「自己拿」。

　　「餵餵餵莉亞……」薩奇從背後敲了一下我的頭，「對同伴可不能這種態度啊！抱歉蒂奇，我替莉亞給你道個歉，她平時不會對人這樣的，今天大概是心情不太好吧。」

　　我抿了抿唇，不耐煩地把薩奇的手從腦袋上撥開，扭開頭對著烤爐生悶氣。

　　對同伴不能用這種態度？……你口中的這個同伴，以後可是會為了一顆惡魔果實從背後殺了你啊！

　　「莉亞好像一直不喜歡蒂奇。」馬爾科看著我，死魚眼裏散發出一絲探究的光，「我很好奇，你們兩個有什麽過節嗎？」

　　蒂奇連連擺手，苦笑：「您說笑了，馬爾科隊長。我和莉亞什麽過節都沒有，對吧？」

　　他看向我，目光深處是隱藏得極好的探詢和戒備。我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避開了他的目光看向馬爾科。

　　我為什麽討厭他？

　　這個家夥，以後會害死艾斯，害死老爹，害死我們無數的同伴，他將令這個白胡子海賊團分崩離析，一個一個奪走屬於老爹的島嶼……他用了最卑劣最不可饒恕的手段，踩著舊日同伴的屍骨成就自己的野心。

　　你問我為什麽討厭他？我怎麽可能不討厭他！

　　……但是這些話，我卻無法對白胡子海賊團的任何一個成員說出口。

　　蒂奇把自己的野心隱藏得很好，他偽裝一個欲求很低的老實人偽裝得太好了，所有成員都相信了。在他沒有任何實際行動之前這樣告發他，落在別的同伴眼中，與誣告又有什麽區別呢？

　　所以我只好低著頭，隨口亂編了一個理由。

　　「因為我認識一個人也叫蒂奇。」我抱著胳膊，回憶著fgo裏那個黑胡子，難以遏制地露出了極為嫌棄的表情，「那個家夥，好色又沒用，在房間裏收了一大堆蘿莉的本子和手辦……啊我是說黃書和玩具。一看到漂亮女孩子就開始瞎激動亂勾搭，老開些討厭的黃腔，而且對大胸的女士們有著極為……那啥的偏好……沒事就用語言進行性騷擾……一心一意就想著怎麽偷窺——」

　　一瞬間，連薩奇都忍不住向蒂奇投去了「這tm就是你吧」的表情。眾所周知，黑胡子是個好色的家夥，未來遇到波妮都忍不住要口頭性騷擾一下。而且蒂奇也喜歡巨乳和偷窺……已經到了他說自己有個特別想要的惡魔果實，薩奇立馬露出「我懂的」表情，甩出一句「我知道，（能用來偷窺的）透明果實嘛！」的程度了。

　　馬爾科也露出了半信半疑的表情，忍不住把蒂奇拉到一邊，小聲問他「你真的沒有小女孩的……？」蒂奇臉都青了，瘋狂搖頭。

　　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包括蒂奇本人在內，其實他們所有人都相信蒂奇就是這種人。

　　於是………蒂奇風評被害中。

　　一切就這樣平靜的進行著。

　　有時候，我和艾斯一起乘船出去聽大海中鯨魚的歌唱。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最後總會變成會海獸狩獵比賽就是了。

　　有時候，馬爾科和其他的哥哥們會用各種各樣的方法帶我出去玩，不管是坐在馬爾科背上看大海，還是坐在奧茲肩頭曬太陽，抑或是被比斯塔和以藏當洋娃娃打扮……都是莫名其妙就習慣了的事。

　　有時候，我會和醫療班的小姐姐們一起對老爹的房間突擊檢查，收掉他偷藏起來的水酒，激烈訓斥他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不過，只要被老爹抱一抱，我就沒法再訓下去了。有的時候甚至會被老爹嘴炮成功，暈暈乎乎地出去替老爹買點不那麽烈的美酒。

　　就這樣，日升日落，花開花謝，兩年的時光一晃而過，轉眼之間，就到了那一天。

　　決定所有人命運的那一天。

　　四番隊又一次和二番隊合作，當我和艾斯一起端掉了這個海賊團以後，在搜尋戰利品的時候，薩奇找到了一枚惡魔果實。

　　我靜靜看著大家興奮的探討著這顆惡魔果實的樣子，在諸如「賺大了」「沒想到還是有好東西嘛」「薩奇隊長這次發了」的歡呼聲中，我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那顆惡魔果實。

　　暗暗果實。蒂奇真正唯一想要的惡魔果實。一切破滅與悲劇的起點。

　　根據白胡子海賊團的規定，戰利品是誰找到的就屬於誰。再加上薩奇本來就沒有惡魔果實能力，這個果實理所當然會屬於他。正是考慮到這點，蒂奇才會選擇刺殺的方式得到這個果實。

　　所以，想要阻止這一切的話……

　　我對著薩奇伸出手來，露出了一個與平日無二的微笑。

　　「餵薩奇，這個果實給我玩兩天吧？」

　　作者有話要說：

　　梶浦由記的《the flower will bloom.》hf劇場版的op，我很喜歡那種氣氛，個人解決的很適合這一章片尾的感覺。

　　本章埋了很多伏筆，大家猜猜看吧~


第62章 red moon.

　　「餵餵你自己不就是能力者嗎？」薩奇搖了搖頭，還是把果實丟給了我，「小心點，這東西還蠻貴的。」

　　「好的。」我接過暗暗果實晃了晃，歪了歪頭，掩飾著臉上因為撒謊而略顯不自然的表情，「我吃惡魔果實的時候還很小，具體什麽樣子不記得了，就很好奇嘛。」

　　「好吧好吧。」薩奇笑笑，「拿去玩吧，小心點就是了。」

　　「嗯嗯。」我用余光留意著黑胡子，嘴上答應的很爽快，「我會好好保管——然後好好還給你的。」

　　對，我一定會的。

　　回到莫比迪克號，我簡單和別人寒暄了兩句，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之後，一直沈默的ai忽然開口了。

　　「你要來那個果實，是打算改變薩奇的命運嗎？」

　　「這還用問嗎？」我隨手將暗暗果實擱在桌子上，打開了我從半年前起就開始準備的那個箱子，「既然知道會發生那種事情，怎麽可能看著他死啊。」

　　「我還以為你會勸薩奇先吃了那個果實呢。」ai輕巧地跳到我的床上，歪著腦袋看我。

　　「開什麽玩笑。那什麽都改變不了。」我扯了扯嘴角，「黑胡子知道怎麽奪取他人的惡魔果實，就算薩奇吃了暗暗果實結果也不會改變的。他一定會殺了薩奇把果實據為己有。」

　　「而你也不能自己吃了它。因為這樣會讓你『變變果實』的設定變得站不住腳——誰都知道吃了一個惡魔果實就不能再吃第二個。」ai補充道。

　　「是啊。」我從箱子裏拿起一把短劍，刀刃的冷光落入我的眼瞳，「而且……我想殺了他。」

　　我想殺了黑胡子馬歇爾·d·蒂奇。而他為了奪取暗暗果實來襲擊我的時候就是最好的機會。

　　在這之前，白胡子海賊團的大家不會相信蒂奇能幹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在這之後……不，我不能給事件發展到之後的機會。

　　「人類的感情還真是可怕，你現在的眼神完全是殺人犯的眼神呢。」ai晃了晃尾巴，從床上跳了下來，「女人在愛情中還真是全無理智……所以，這就是你這半年來一直在準備這些東西的理由？」

　　我一樣一樣從箱子裏拿出具現好的禮裝——凜的吊墜、神造兵器、赤青綠三色的黑鍵、符文石、白鸛騎士……還有，許德拉匕首。

　　我將azoth劍別在腰側，拿起了箱底的許德拉匕首。因為活動禮裝也會全在一個卡池裏，所以抽出常駐三星禮裝的概率其實比遊戲裏低不少，自打將那張滿破的許德拉匕首送給艾斯之後，我也只抽出了這麽一張而已。

　　現在擺在這裏的，全部都是攻擊型的魔術禮裝。從半年前，我就在準備了。

　　為了節約令咒，好讓魔力都用在具現化禮裝上，我這半年來除非危急關頭，否則都沒有在戰鬥時依靠令咒來解放寶具過了。說實話，這樣的打法確實比從前辛苦了不少，但我也是甘願的。

　　我想要蒂奇死，為此我做了一切我能做的準備。

　　「你送艾斯這把匕首時，好像就打著這種主意呢。」ai歪了歪腦袋，「怎麽，你是打算讓艾斯用許德拉的毒來紮死黑胡子？」

　　「總要試試吧。」說到送艾斯許德拉匕首的理由，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送他這把刀的時候，我還沒喜歡上艾斯嘛。」

　　所以那時候的我，想的只是讓他有一把能在與黑胡子最終決戰時出其不意制勝的寶物。

　　但是後來，我決定自己來做這件事。

　　這個家夥會害死我喜歡的人，會害死我視為家人的同伴們……我絕對不會原諒他，我絕不允許這家夥的野心就這樣得逞。

　　人的夢想是不會結束的。這句話並沒有錯。

　　但是，並不是打出了夢想的名號，就可以隨意踐踏他人的生命。

　　為了自己的野心奉獻出自己的一切，這並沒有什麽問題。但是為了自己的野心把所有的舊日同伴都當成了墊腳石踩在腳下，殺死薩奇，害死艾斯，一手設計推動了頂上戰爭，還在那場戰爭裏用無數白胡子海賊團同伴們的生命堆砌起了一條奪取王將的大道，把老爹推到了死路上、用最為卑劣的手段借機奪取他的惡魔果實……

　　只要想一想他所做出來的事，我就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被毒火燒盡了。

　　艾斯，老爹，白胡子海賊團的大家……我和他們度過的日子，絕對不是虛假的。他們給我的感情，絕對不是虛假的。我所付出的心意，也都不是虛假的。

　　那麽，我自己來保護他，保護他們。

　　「所以我才說，人類的感情真是可怕啊。」

　　ai淡淡道，緩緩隱去了身形。

　　「他來了，你做好準備吧。」

　　仿佛是為了證明它這句話，我的房門被扣響了。

　　「……莉亞副隊長，我可以進來嗎？」

　　我戒備地揮了揮手，白鸛騎士無聲地點點頭，刷的一下便竄到了正對著房門的高處隱匿起來。我垂下眼，拉低了衣袖，藏住右腕上的禮裝，伸手打開了房門。

　　「有什麽事嗎？」

　　我沒什麽表情的看著蒂奇。男人笑呵呵地露出一口大豁牙，沖我攤開右手。

　　「我也想看一下那顆惡魔果實，可以嗎？」

　　「……可以。」

　　我垂下眼，回身去拿撂在餐桌上的惡魔果實。看似不加戒備地走著，目光卻始終停在地板的陰影上。

　　一步，兩步，三步……

　　被壁燈拖長的影子，我背對著的男人忽然高高舉起了刀！

　　「錚——！」

　　由金屬絲精密編織而成的白鸛騎士與蒂奇的刀狠狠撞在了一起，而我也猛然回過身來，沖著黑胡子狠狠投出了右腕上的魔劍。

　　佛拉格拉克（fragarach），又被稱為逆光劍，最早是f○te/hollow ataraxia中巴澤特的禮裝，本身就相當於一個對人寶具，擁有後出而先至的能力，足以扭曲因果——在對手攻擊之後才發動，先讓自己的攻擊命中對方，並且將「對手先行攻擊」這個事實改寫成「對手沒有攻擊」。

　　它之所以被稱為逆光劍就是因為其足以逆轉時間的能力，某方面來說，是近乎無敵的禮裝。

　　因為是因果律武器，所以無法躲避。

　　因為是逆轉時間達成的攻擊，所以無法防禦。

　　蒂奇自然也不例外。伴隨著轟然一聲巨響，他就被魔劍正面命中了。

　　「啊啊啊啊疼疼疼疼！」蒂奇慘叫著後退了幾步，「餵餵餵莉亞副隊長，你怎麽突然動手啊！」

　　「別裝了，蒂奇。」我咬著牙看他，「你拿刀對著我是想要做什麽？」

　　「……哎呀，被你發現了啊。」

　　蒂奇臉上那種老好人般的神情褪去了，下一秒，他的臉上浮現出一個猙獰的笑。男人像沒事人一樣拔出插在腹部的魔劍，掂量了兩下隨手甩到一邊，鮮血噴一樣從他的傷口湧出來，他卻只是用粗布隨手捆了捆，目光依然停留在我身上。

　　「賊哈哈哈哈哈！剛才那一劍還真厲害，我根本沒發現是從哪個方向射過來的。是沒見過的招式啊，不過，不管是那個鋼絲鳥還是這個奇怪的劍都不是一時半會能準備好的吧。」蒂奇雖然還是在笑著，但是眼神裏的兇光卻越燃越勝，「我說啊，莉亞副隊長——你莫非，是看到了嗎？」

　　我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佛拉格拉克使用之後會讓施術者有一段時間的僵直，不管黑胡子猜到了多少，眼下我以不變應萬變才是上策。

　　見我沈默，蒂奇臉上的笑意越發篤定，他單手撐著肚子，露出了貪婪的眼神。

　　「變變果實嗎，既然是幻想人物那麽有能看到未來的家夥也不奇怪吧。果然，你看到了啊。所以才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準備，在這裏等著我嗎？」黑胡子大笑起來，「你那個果實能力還真是好用，如果不是我先看中了暗暗果實沒準會想要你這個呢……明明是超人系卻強的不像話。如果你覺醒了的話我應該贏不過你，真是走運啊，莉亞副隊長——現在的你，是贏不過我的！」

　　「別說大話了！」我一擡手換上了舊劍的卡牌，在近身戰中無疑是saber更強，「我絕對不會讓你活著走出這裏的。」

　　「賊哈哈哈哈哈！多謝你啊莉亞副隊長，正是看到你的表現才讓我確信了，我的選擇果然沒有錯啊！」黑胡子也揮舞起了匕首，「你所看到的那個未來裏，我想做的事情一定成功了吧——所以你才這麽想殺了我！就算用自己的性命做餌也要殺了我！」

　　「閉嘴！」

　　我高舉起聖劍，猛地對著黑胡子沖了過去。

　　只要一想到那個未來我就沒有辦法冷靜。我的血像是要沸騰起來一樣，沖刷著我的大腦。我咬緊牙關，禮裝像不要錢一樣狠狠砸下去，凜的吊墜、黑鍵、符文石、azoth劍……伴隨著舊劍卡牌的攻擊，我一步一步將黑胡子向著屋外逼去。

　　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裏，我根本無法解放寶具。英靈們的寶具使用起來傷害都太大了，不能在莫比迪克號上使用，除非我想把這艘船整個打穿大家一起沈屍大海。

　　而我手裏僅有的幾個動靜偏小的英靈……暗殺者不適用於現在這種情況，槍兵只有庫丘林能用——還該死的被赤犬打鎖卡了。

　　……只要逼到外面，只要讓大家都看到了，我不相信還沒有得到暗暗果實的黑胡子可以從白胡子海賊團裏成功脫逃。

　　然而這個家夥實在是太狡猾了，他看出了我想要把他引出屋外的意圖，便在屋內與我周旋著。他的打法異常難纏，即使在如此密集而又迅猛的攻勢下也不落下風。但他畢竟不是我這種有英靈卡牌加持的作弊者，在帶著重傷的情況下應付了我這麽久，他也不太扛得住了。他的接招越來越緩，終於有一次被我用利刃劈開了肩膀。

　　——有破綻！

　　我眼前一亮，抓住那個機會毫不猶豫地猛攻向前，黑胡子身上頓時鮮血噴湧，綻開了數道長長的傷口，我再度向前一步，眼看就要將他斬於劍下！

　　「——！！！」

　　我低下頭，看著腹部沒入的匕首。

　　這個胖子，方才以一種完全不符合他身材的靈巧躲開我的攻擊，精準而陰狠地將匕首捅進我的腹部。

　　這一刻我才終於想起，眼前這個家夥，是在還沒有得到果實能力時就能差點抓瞎紅發香克斯一只眼睛的人。一直到很多年以後，他留在香克斯臉上的爪痕依然是唯一令這位四皇隱隱作痛的傷口。

　　……是我太大意了。因為看到他在巴納羅島上與艾斯決鬥時所表現出的狼狽、滑稽與慫相，就對這家夥掉以輕心了。

　　我的視線下移，看清了匕首的花紋。

　　在那一瞬間，附著於匕首之上的劇毒，終於發揮了它應有的效用。

　　「許德拉……匕首……」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章節提要來自kalafina的歌《red moon》，個人很喜歡歌詞。

　　「沈浸於戀情從而知曉哀痛為何物/人亦已慣於此人生之道了吧」「相較喜悅卻在呼喊著苦痛/這究竟為什麽」「戀情也好夢想也罷終將消逝/即便如此/仍舊傳送著無法抵達的心聲」

　　莉亞就是這麽喜歡艾斯，喜歡到可以為了他殺人的地步。所以ai才會說人類的感情真是可怕。她確實喜歡到失去理智了。

　　雖然也不只是為了艾斯。


第63章 「你還記得自己是為什麽來到這裏的嗎？」

　　即死會miss是常識。

　　所以塗了許德拉幼體毒液的匕首沒能第一時間殺死我。在反應過來的一瞬間，我便使用了禦主技能。

　　【伊西斯之雨】：己方單體弱體狀態解除。

　　細細的白砂一瞬間便驅除了侵蝕著我肉體的毒素。即使如此，這終究曾經侵蝕了希臘神話裏的大英雄赫拉克勒斯的毒液，給身體造成的破壞是巨大的。

　　我幾乎能聽到每一寸骨骼每一寸肌肉發出的悲鳴。內臟有如火燒般劇痛著，令我剛一張口便吐出一大口血來。

　　「那把匕首……為什麽……會在你這裏？」

　　我死死抓著匕首和黑胡子對抗著，不讓他把刀從我手中奪走。我瞪著他，憤怒讓我本就一片劇痛的顱腦像是被一把利刃插進去翻攪一樣。我覺得我的眼角幾乎都要崩開了。

　　不遠處，屬於我的許德拉匕首正插在墻壁上，盡數沒入，誰也拔不出來。這是我之前在攻擊黑胡子時留下的。這世界上只有兩把海德拉匕首，所以這把是……

　　「這是我從艾斯隊長那裏偷的。」黑胡子偷襲成功，臉上泛起一絲殘酷的笑，「在艾斯隊長剛來的時候，你特意把他的匕首拿走了吧——那時候我聽到了，你對馬爾科隊長說的話。莉亞副隊長你很強，所以我自然要做足準備才行。本來想從艾斯隊長那裏騙過來，可惜他說什麽『不行啊莉亞會生氣的』，怎麽都不肯借給我。真是，明明他自己也不用啊。」

　　我的心臟一瞬間酸澀起來。

　　我其實是知道的，艾斯是一個喜歡正面戰鬥的人，很少有用到這把匕首的時候。許德拉匕首對他來說，更大的意義在於這是我送給他的禮物。所以他珍藏著這把匕首，放在我可以看到的地方，從來不讓別人碰——連路飛都不可以。

　　讓艾斯知道蒂奇用他的匕首捅了我，那麽，艾斯會怎麽樣呢？

　　想到這裏，一股莫名的力量從我殘破的身體中湧出。我咬緊牙關站直身體，猛地揮動起已經光彩不再的聖劍，硬生生把蒂奇逼退了一步。

　　肌肉在嘶鳴，骨骼在哀嚎，五臟六腑都發出了淒厲的吼叫，它們全都在對我說『停下來』，然而我卻強行無視了它們的抗議，舉起了手中的聖劍。

　　「魔力、放出——」

　　腦髓像是要燒幹一樣劇痛起來，強行調動魔力的痛苦讓我的眼球和鼓膜幾乎要爆開，鼻腔和嘴裏全都是血的味道。我強吞回湧到喉管的鮮血，再度朝黑胡子發動了攻擊。

　　「賊哈哈哈哈哈！真了不起啊，莉亞副隊長！傷成這樣還能繼續戰鬥，不只是果實能力，你自己本身也很強——真可惜，看樣子你完全不可能為我所用啊！」黑胡子大笑起來，擡起右手上的惡魔果實狠狠咬了一口，「不過不要緊，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匕首也好你自己的命也好，姑且還是留給你吧——再見了！莉亞副隊長！」

　　黑胡子猛然掏出一個什麽東西往地上一丟，伴隨著轟的一聲，彌漫起來的白色煙塵遮蔽了我的視線，等到煙塵散去之後，原地已經不見了黑胡子的蹤影。

　　我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地倒了下來，卡牌效果解開了，我蜷縮在地上，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像要破開了一樣劇痛著，一口黑血猛地噴了出來！

　　但我卻顧不得這些，只咬著牙把匕首拔了下來，鮮血瘋了一樣從我腹部的傷口湧出，我將染血的匕首丟在不知何時再度出現的ai面前，氣若遊絲地開了口。

　　「把這個……放回艾斯那裏……處理得……像沒有人動過一樣……」我艱難地喘息著，卻還是死死盯住ai，「你做的到……對吧……」

　　ai只是甩了甩尾巴，匕首就從地上消失了，下一秒，墻上原本插著的我那把許德拉匕首就落在了血泊裏。

　　「如你所願。」它歪了歪頭，「艾斯不會發現的。人們只會以為是你在與蒂奇戰鬥時被他奪了刀才會被重傷的——這樣可以嗎？」

　　「這樣就好……」

　　我松了口氣，眼前頓時一片漆黑。我聽著逐漸接近的腳步聲，拼命撐著不要暈過去。

　　我不能死在這裏。更不能讓艾斯發現我的死和他的疏忽有關系。

　　不然的話……那個家夥……那個笨蛋，肯定會痛苦到活不下去吧。

　　所以我絕對要活下去，絕對不能以這種方式死在這種地方。

　　腳步停在了門外。我想要呼救，一張嘴卻只咳出了發烏的血塊。

　　「我說莉亞你大半夜的和艾斯打什麽架啊……」馬爾科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睡眼惺忪地推開了半合的門扉，「年輕人精力旺盛也要有個限度吧，這都幾點了還搞出這麽大動靜——莉亞？！」

　　他的眼睛猛然睜大了。下一秒，馬爾科一個箭步沖到我身邊，脫下外套堵住我的傷口，一把將我抱了起來，朝門外沖去。

　　「醫療班！準備搶救！」他的臉上燃起了難以言喻的怒火，「其他人，全部都給我起來！莉亞遇襲了！馬上封鎖航線，排查周圍海域！絕對不能放過那個傷害了我們船員的家夥！護士長，去把之前存儲的ab型血袋都拿出來！莉亞傷的很重！」

　　船上頓時騷亂起來，燈火點燃，不管是誰都從自己的房間裏跑了出來，耳邊傳來亂哄哄的聲音，焦急、憤怒、悲傷……那些聲音像是風暴一樣把我的思緒吹跑了。

　　「好多血！是誰做的！？」

　　「去查！現在就去查！到底怎麽回事？！」

　　「莉亞——莉亞你聽得到嗎？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好了！」

　　馬爾科將我放到兩位護士姐姐推來的手術床上，一路步履匆匆地朝醫療室沖去。

　　我用最後的力氣擡起手來，抓住了馬爾科的衣袖，勉強掙出兩句話來。

　　「小心……蒂奇……」我的眼前徹底黑了下來，連自己的聲音也變得縹緲模糊，「還有、對不起……對不起……我……」

　　對不起，我失敗了。

　　我沒有能，阻止他。

　　「什麽都不要想了，莉亞。」馬爾科用手捂住我的眼睛，「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一切有我們。」

　　他的聲音微微發著抖，帶著幾分無法掩飾的殺意。我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再也強撐不住地墮入了黑暗的深淵。

　　在意識的最後，我聽到的是，艾斯難以置信而又聲嘶力竭的一聲「莉亞」。

　　……真糟糕呢。

　　我唯獨，不想被你看到這麽難看的樣子啊。

　　…………………………………………………………………………………………

　　許德拉的毒性比我所想的還要有破壞力。僅僅是那麽一瞬間的侵蝕，就破壞了我三分之一的內臟和五分之一的肌肉。如果不是我用了禦主禮裝的治療技能每天給自己回覆，大概會從此無法再站起來吧。

　　因為傷勢過重，這段時間以來我的意識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少有清醒的時候。

　　艾斯好像在我的床頭站了很久，我意識到了，卻無法和他說話。

　　老爹好像也來看過我，他抓住了我的手，緊緊的，像是要通過這種方式保護我一下，抓得我木頭一樣的手都感覺到痛了。

　　艾斯好像和船員們爆發了爭吵然後獨自離船了吧，我只是隱隱約約聽見了動靜，具體的還是醫療班的小姐姐告訴我的。她們說，雖然不管是老爹還是馬爾科都勸過艾斯，但是被憤怒燒昏了頭的少年誰的話也不聽，獨自駕著小船出海去追蹤蒂奇了，他說一定要親手宰了那個混蛋。

　　我只能躺在那裏聽著，一直到一個月後，我的身體才在禮裝的治療下勉強恢覆了過來。

　　能夠清醒地從床上坐起來的那天，我一個人呆在病房裏，許久，才看向趴在我膝頭的ai。

　　「你是知道的吧。」我的語氣十分平靜，平靜到漠然，「蒂奇偷了艾斯的許德拉匕首這件事。」

　　星際文明前沿的上級ai，監控整個新世界都不是多費力的事，更何況只是註意一下莫比迪克號上發生的事情。不管怎麽想，都覺得……

　　「我知道。」ai點點頭，「蒂奇想要用許德拉匕首來對付你，他從艾斯那裏偷到了，而且一直藏在腰側就等著你放松警惕的時候捅你一刀……這所有的一切，我全都知道。」

　　「那你為什麽不提醒我？」我的情緒陡然激動起來，「如果你提醒了我的話我根本不會——」

　　「所以我才說，對目標的好感度太高很危險啊。」

　　qb模樣的ai嘆了口氣，晃了晃毛茸茸的大尾巴，從我的膝頭站了起來，水紅色的眼球逼近我的臉，那裏倒映出我蒼白的面龐。

　　「像你這樣，因為太喜歡對方變得沒有辦法下手的案例實在太多了，愛會讓人失去理智，忘記最初的目的。也會讓人變得軟弱，沒有辦法看著對方走向悲劇的結局——所以我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你，讓你控制一下好感度。」

　　可是，人類的感情就是沒有辦法控制的啊。

　　「真沒辦法。餵，我說你啊，什麽樣的be才最能收集能量，你心裏其實也很清楚吧？」

　　我沈默著。

　　我很清楚，沒有人會不清楚。只有那個結局才能收集到最多的情感，我能走的路，從一開始就只有唯一的一條。

　　只是我不忍心了。

　　我不願意看著艾斯受傷害，我沒辦法看著薩奇死，我做不到看著白胡子海賊團的大家走向原著那個慘烈的結局。

　　所以我想殺了黑胡子，從根源上阻止這場悲劇。

　　be的話，用別的方法也可以達到。哪怕是要我之後和艾斯分手和白胡子海賊團決裂，我都可以接受——我捂住耳朵閉上眼睛放棄思考，自欺欺人的這麽想。

　　但是果然，逃避是沒有用的。

　　因為我的共犯，不會允許我這麽簡單敷衍的收場。

　　「你還記得我們是為什麽才會到這裏的嗎？」ai用那張qb臉看著我，水紅色的眼珠一動不動，「你還記得嗎，——」

　　它喊了我的名字。

　　不是格洛麗亞，而是真正的，屬於我的那個名字。

　　一瞬之間，巨大的痛苦襲擊了我。前所未有的絕望與悲痛有如漆黑的野獸一樣狠狠地咬住了我，它的獠牙刺入我身上的每一個角落，在那一瞬，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被撕碎了。

　　痛苦是可以殺人的。我曾經以為這句話是假的，現在我才知道，那是我錯了。

　　我以為我在慘叫，其實我只是發出了小小的，不成人聲的呻吟，那呻吟那麽微弱，連我自己都聽不分明。可是我知道，那是一個人可以發出的，最淒慘的聲音。

　　「想起來了嗎？」ai的聲音淡淡的，「看來事先保留一部分下來果然是對的。這樣一來你終於能想起來了吧，你是在怎樣的絕望下投身了這個遊戲，又是抱著怎樣的目的來到了這裏。」

　　是的。

　　我終於完全清醒了。

　　2018年，我的世界毀滅了。

　　我親眼看著好友列表的頭像們一片一片的灰暗下去，親眼看著整個世界在我眼前崩塌，親眼看著父母是如何為了保護我而死去，親眼看著我是如何失去了一切。

　　我根本不是一個幸運兒。我能活下來，不過是因為，我的父母想盡辦法在崩塌的世界裏保護了我。

　　我想要拒絕這個現實，我想要讓我愛的人們都回來，我想要過著和過去一樣無聊但是也幸福的人生。

　　我不想要一個人……淒慘地留在這傾塌的世界裏，孤獨的等待著毀滅的降臨。

　　所以，當這個自稱星際文明的觀測ai找到我的時候，我幾乎是當場就同意了它的提議。

　　「不要忘記，不只是我找到了你，也是你找到了我。」ai的語氣越發淡漠，「你是為了重啟你的世界，才踏上這段旅程的。所謂的戀愛遊戲也好，be攻略也罷，不過都是搜集能量重啟世界的最優手段而已。」

　　我知道的。

　　我當然是知道的。

　　為了這個目的，我甚至……

　　「為了這個目的，在征得你的同意之後，我將你在末日降臨之後全部的感情都提取了出來，轉換為支持英靈召喚的能量。為了不讓你的精神創傷影響你的行動，又將你關於現世的記憶和感情壓到了潛意識之下，只保留了必要的一點殘渣，用來在你迷失的時候提醒你——剛才你也感受過了。」

　　所以我才能維持著最基本的人格正常。

　　所以我還能思考，還能笑，還能正常的去和這些目標對象相處。

　　如果時時刻刻背負著那些幸福與痛苦的回憶的話，我一定會瘋掉的吧。會變得什麽都做不到。

　　就像現在，只要我一想到爸爸媽媽的臉，就無法遏制地想要慘叫，想要嚎啕，想要撕掉我眼前的一切。

　　所以我同意了ai的建議。讓它將我關於末日全部的感情都提取出來，做成了英靈召喚和整個外掛系統運行的基盤。又讓它將我的記憶與情緒壓制到意識之海的最深處。

　　這樣我才能夠正常的生活，正常的攻略。

　　就像現在這樣。ai用軟綿綿的爪子敲了敲我的額頭，那些翻湧的思緒與感情就再度沈了下來，只有還在發抖的冰冷手腳，還在提醒著我方才那陣絕望與痛苦的余波。

　　「你明白了嗎，——？」ai又一次喚了我的名字，「你真正要做的是什麽？」

　　我抹掉了眼淚，將臉頰埋在雙膝間，許久許久，才很輕很輕地「嗯」了一聲。

　　「我明白的。」我擡起臉來，努力對它掙出一個笑來，「拯救世界嘛。」

　　只是，笑著笑著，我的眼眶就再一次酸澀起來。

　　我仰起頭，看著天花板，努力不讓眼淚落下來。

　　雖然是個混蛋，但是它說的沒有錯。

　　好感度太高確實很危險。

　　到底是什麽時候，又是誰對我說過這句話呢——

　　愛，還真是讓人痛苦啊。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對艾斯的感情是真的，對白胡子海賊團的大家的感情也是真的。

　　畢竟戀愛也好親情也好，就是要真心換真心。誰都不是傻子，更何況艾斯這麽敏感，四皇的海賊團也有相當的閱歷，是真情還是假意一眼就看得出來。

　　自古套路得人心這句話聽聽就好，不是真心是換不來真心的。

　　之前ai說好感度太高很危險，就是因為它見多了因為好感度太高放棄任務沒法下手的例子。

　　這真是一個悖論呢。

　　說起來都沒有人註意到嗎？作為一個經歷了世界毀滅的女人來說，女主實在是正常開朗得有點過分了。

　　我終於能把這個設定寫明白了，是因為她的痛苦都被ai拿走了，記憶被壓制了。所以她才能這麽的正常。


第64章 呵，男人。

　　【波特卡斯·d·艾斯提供能量5000，獎勵睿智的猛火x100】

　　【波特卡斯·d·艾斯提供能量10000，獎勵睿智的猛火x500】

　　當系統這樣提示我的第二天，海軍即將在馬林梵多處刑火拳艾斯的新聞便傳遍了新世界。

　　而白胡子也做了和原著裏一樣的決定。

　　他拔掉了自己的身上治療用的導管。

　　「不行！導管不能拔！我絕對不允許您這樣做！」護士長板著那張秀美的臉龐，神色無比嚴肅。

　　「是啊老爹，我們都很理解您的心情，大家都很想快點救出艾斯隊長，但是您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一旁的護士小姐也是滿臉焦急。

　　「請聽我說！老爹！您年輕時候留下的傷病太多，現在年紀大了身體本來就經不起折騰，更別提長期戰鬥了——老爹！！！」

　　然而白胡子的回答卻只有短短的兩句話。

　　「我已經決定了。」他擡起手來，不容置疑地一揮手，「讓她們下船，馬爾科，安排人送她們回家鄉。」

　　「請等一下！」護士長猛地向前沖了一步，「如果您執意要去的話，那至少也帶上我們——這是和海軍全面開戰吧？打仗沒有醫療隊怎麽可以呢？」

　　「沒錯！請讓我們也一起去吧！」

　　「白胡子海賊團是從惡棍手裏拯救了我們島嶼的大恩人，我怎麽能在這種時候離開！」

　　「大家都是懷著對老爹的感激上的莫比迪克號，請讓我們留下來幫忙吧！」

　　「就算我們沒有其他船員那麽強，但我們能為大家包紮傷口啊！戰鬥時候一定能用到我們的……我們也想保護大家啊！」

　　「求求你了老爹！讓我們留下來吧！」

　　「帶我們一起去吧！」

　　「一起去吧！」

　　面對著女孩子們的哀求，白胡子只是閉了閉眼，緩慢卻堅決地將護士長的手從他的披風上拽了下來。

　　「不行。」他沈聲拒絕，「我不能將女人帶到巔峰的戰場上。」

　　我靠在船艙門上，靜靜看著眼前這一幕，想起了尾田在sbs上的描述。

　　【對白胡子來說，他絕不允許女性作為戰鬥員乘在船上。所以頂上戰爭登場的白胡子海賊團的船上，沒有一名女性。因為他已經做好了「死」的覺悟，延緩病癥的醫療器具也全部扯掉，並把阻止他的醫療班的女性全部趕下了船，只留下男人們前往決戰之海！】

　　短短的一段文字，代表著怎樣的力量與覺悟，我現在終於明白了。

　　「莉亞。」馬爾科的聲音穿透女孩子們層層的哭聲，傳到我的耳邊，「你送她們回去吧。」

　　我擡起眼來，對上了馬爾科平靜卻堅定的眼神。

　　「這是老爹的意思嗎？」我輕聲問。

　　「這是我們所有人的意思。」馬爾科伸出手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無論如何，那個男人終究是你血緣上的父親。父女相殘這種事情……不是你這個年紀的小丫頭應該經歷的。」

　　他對我笑笑，用力揉了揉我的頭。

　　「作為妹妹只需要在家裏等著就夠了——相信我們吧，我們一定會把艾斯帶回來的。我保證。」

　　我垂下眼，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同時，我在心裏小聲地說了一句，騙子。

　　其實你們也很清楚，面對著集結了全部最強力量的海軍，你們也不知道這一次到底能不能把艾斯帶回來。

　　你們做好了「死」的覺悟，這才奔赴那片戰場。

　　不只是因為我是赤犬的女兒，不只是因為不想看到父女相殘。

　　我知道的，是你們想要保護我。因為我是最小的，因為我是妹妹。所以都想要保護我。就算萬一你們失敗了，至少我不會死在那個戰場上。

　　但是我很清楚你們這一去的結果。再清楚也沒有了。

　　你們沒法救下艾斯，你們會在馬林梵多損失慘重，你們會掉進黑胡子的陷阱，眼睜睜看著這個害死老爹的人搶走老爹的震震果實……最後，你們會與黑胡子全力一搏，卻輸給他。

　　真是個騙子啊。

　　「好孩子。」

　　馬爾科又摸了摸我的頭，轉身去招呼其他手下幫醫療班的小姐姐們搬運行李。

　　我看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才移開了目光，瞇起眼睛眺望著遠處的大海。

　　不過，我原諒你。

　　因為我也是一個騙子。用內向而不善拒絕的表象，騙了你相信我。

　　所以我們兩清了。

　　我是不會為此道歉的。

　　不過，還是有一句話必須要說。

　　「老爹，哥哥們……」我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地沖著莫比迪克號上的大家喊出了那句話，「一定要贏啊！」

　　打敗那個狗【嗶】的劇情，贏給我看看啊！

　　白胡子「庫啦啦啦啦」地大笑起來，他伸出手來，把我抱進懷裏。那雙強有力的大手壓著我顫抖的脊背，很輕很輕地拍了拍。

　　「放心吧。」老人的聲音就像高山一般沈穩，令人信服，「我可是『白胡子』！」

　　是雄距新世界數十年的海上霸主，距離王座最近的男人。

　　我幾乎要哭出來了，只好咬住嘴唇，拼命地忍耐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嗯、嗯！」

　　我摟住白胡子的脖子，把臉壓在白胡子的衣襟上，拼命擋住自己現在醜的要死的表情。

　　「一定……一定要帶著艾斯回來這裏啊！」

　　「啊，我保證。」

　　白胡子有力的大手又在我的腦袋上壓了一壓，這才直起身子，緩緩把我放在了地上。

　　我已經把眼淚憋了回去，努力彎起通紅的眼睛，對他們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嗯！那我就等著啦！」我舉起一只手，沖他們做了個不倫不類的敬禮，「白胡子海賊團四番隊莉亞，現在要去執行船長分配給我的任務啦！」

　　……………………………………………………………………………………………………

　　然後我就溜了。

　　對，我把二十多位醫療班的小姐姐放到最近的白胡子領海的港口島嶼以後，就和她們說了我要溜的事。

　　「真的很抱歉。」我深深地沖她們鞠了一躬，「這裏是港口島嶼，我已經聯系了可靠的船家送你們回去。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裏了……這全都是我的錯，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新世界是如此的危險，風起雲湧，變幻莫測。永遠不知道在航行途中會碰到什麽，是大風浪還是比風浪更可怕的海賊……更何況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像她們這樣戰鬥力並不突出的普通人，返回家鄉的時候會遇到什麽誰也說不準——白胡子他們也是因為這樣才會派我來保護她們的。

　　然而，我卻要在這裏把她們丟下了。

　　面對著我這樣近乎不負責任的話，護士長姐姐卻笑了起來。

　　「把頭擡起來吧，莉亞。」她無比溫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是要去救艾斯的吧？這種事一看就明白了。」

　　「……很、很明顯嗎？」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擡起了臉，小小聲地問。

　　「當然，只有那些傻大個才看不出來吧。」平時負責外科的小姐姐語氣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男人都是笨蛋，居然會相信女孩子知道戀人出了事，還能老老實實呆在老家等他們把人救回來……呵，男人。」

　　「就是啊，小瞧女孩子也要有個限度才行！」藥劑師姐姐推了推眼鏡，雙手拍在我的肩上，「拜托了！莉亞！給那幫笨蛋男人一個好看！讓他們知道女孩子也很厲害，才不是只能等著他們保護的！」

　　「我們的話，你就不必擔心了。」另一名漂亮小姐姐沖我眨了眨眼睛，「好歹也是跟著莫比迪克號見識過不少大風大浪的人，不過是自己回趟家而已，才不需要專人保護呢。你可別跟那些笨蛋男人一樣小瞧我們喔？」

　　「就是就是！」年紀最小，說話還帶點鄉音的小護士從我背後撲上來，「咱也是白胡子海賊團的一員！不要小瞧咱！」

　　我只覺得眼眶又有些發熱了。

　　護士長輕輕掐了掐我的臉頰，秀美的臉上揚起一個溫柔的笑來。

　　「就是這樣。」她用堅毅的眼神註視著我，「去吧，莉亞。去馬林梵多，把艾斯救回來吧。」

　　我不得不再一次深深地低下頭去，因為如果不這樣，我就要讓她們看到我哭得一塌糊塗的臉了。

　　「謝、謝謝大家！」

　　「謝什麽。」護士長笑笑，又忽然一頓，「說起來，你要怎麽去馬林梵多？正常航線會被戒嚴吧……那幫家夥也沒留個船給你？」

　　「這個不用擔心。」我擦了擦臉，對她露出大大的笑容，「我早就藏好一艘了。」

　　我早就知道白胡子海賊團不可能把我帶到頂上戰場，所以早就在養傷期間做好了準備。

　　三星禮裝·揚帆遠航

　　【眾多英靈乘坐的神代之船。】

　　那是一艘以伊阿宋取金羊毛傳說中的阿爾戈號為原型建造的大帆船。曾經載著包括赫拉克勒斯在內的無數希臘英雄駛向傳說之地的、由雅典娜幫助建成的船只。

　　我用令咒具現化出了這張禮裝，再交由ai藏匿起來。就是為了等到現在這一刻。

　　「那我走啦。」我對驚呆了的護士小姐姐們笑笑，「放心吧，我會讓那幫笨蛋男人看到的——女人的本事。」

　　我輕盈地跳上大帆船，命令ai駕駛這艘神代之船，揚帆。

　　「接下來就去找那個人嗎？」

　　ai坐在駕駛艙裏，看著無人操作卻自行運轉著的舵，如此問道。

　　「那是當然的。」我吸了一口氣，「不然我具現化出這艘多人船做什麽——只有我一個人，就算闖進馬林梵多，能做的事情也非常有限好不好？」

　　通過上次在黑胡子那裏的失敗，我明白了一件事。

　　這個世界的人遠比我以為的要聰明厲害得多，而我也比我以為的要笨拙得多。

　　不依靠別人，只是自己一個人努力的話，我是無法改變那該死的命運的。

　　為此，我需要幫手。

　　我看著遠方的大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接下來，就是去找那家夥了。

　　……………………………………………………………………………………………………

　　十小時後，我到達了ai調查到的那個地點。

　　「你確定他在這？」我問道。

　　「嗯，在這個地方扣三下，經過一條長長的暗道，進到酒吧裏就是了。」ai歪了歪腦袋，肯定道。

　　「好。」

　　我深吸一口氣，換上了rider·美杜莎的卡牌。朝著暗道向下邁開腳步。

　　沒有時間避著人慢慢潛入了，還是這樣比較快。

　　「你是誰——唔！」

　　「站住！再前進我就攻擊了！嗷！」

　　「有人襲擊——快來人——啊！」

　　我一路揍過來，不多時就見到了我想要見的那個人，對方警戒地看著我，握緊了手裏的鋼管。

　　「紋在左臂上白胡子海賊團的刺青……懸賞五億七千萬貝利的大海賊到我們這裏有何貴幹？——『陽眼之女』格洛麗亞。」

　　我沈默著看他。

　　掛著藍色防風鏡的黑色禮帽，帶著一些貴族氣質的黑風衣配藍襯衫，襯衫和風衣的衣領卻不羈地敞開著，金色的短發有些散亂，略略遮住了左眼那片火燒留下的傷疤。

　　我看著他，小聲在腦海裏問了ai一個我剛剛才想到的問題。

　　「……該怎麽讓一個失憶癥患者恢覆記憶？」

　　ai很可愛的歪了歪腦袋，用萌萌的小嗓音回答了我。

　　「總之，先對著他腦袋來一拳。」

　　「……好主意。」

　　於是，在和革命軍二把手，也是艾斯和路飛共同的兄弟見面的第一時間，我就給了他的腦袋狠狠一拳。

　　作者有話要說：

　　【彌補昨天沒有更新的免費小劇場】

　　艾斯情感波動的理由：

　　「艾斯，你知道為什麽格洛麗亞會敗得那麽容易嗎？」

　　戰鬥中途，黑胡子大笑著問。盡管明知道不該聽他胡說八道，艾斯還是忍不住分了一絲神。

　　「不是因為你偷襲嗎？混賬東西！」

　　「偷襲嗎？你沒有看過那個現場吧，艾斯。她可是早就做足了準備，等著我來刺殺她啊。」

　　「……什麽？」

　　「能看見未來啊，那個女人的果實能力。真了不起，明明不在圖鑒上卻什麽都做得到，我真是越來越想要那個果實了。沒能殺了她真是太可惜了……啊疼疼疼！」

　　「你給我……閉嘴。」

　　艾斯的聲音低得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一樣。黑胡子見狀，笑容越發地不懷好意起來。

　　「說來我還得感謝艾斯隊長你……啊，抱歉，不該叫你隊長。不管怎麽說，，謝謝你啊，艾斯——」他帶著猙獰的笑容發動了攻擊，「如果不是你太放心我，我也沒有那麽容易偷到你那把許德拉匕首啊！」

　　「你說、什麽——？！」

　　憤怒一瞬間沖斷了理智的弦——如此危險的一瞬間。

　　就是這一瞬間的破綻，決定了戰局的勝敗。

　　艾斯被擊敗的剎那，聽見的是黑胡子真心實意在驚訝著的聲音。

　　「你居然不知道嗎？——真是小看她了啊，傷成那樣還能把證據掩藏好嗎？那就難怪她就算腸子被絞斷也要把那把刀搶回去了。」

　　黑胡子的聲音裏是真的帶了一點欽佩了。他蹲下來，帶著昭然若揭的惡意對艾斯開了口。

　　「你的女朋友真的很愛你啊，艾斯。我原本還在奇怪她究竟看到了什麽樣的未來，才會不惜拼上性命也要殺了我——現在我明白了，她看到的是這個未來啊。」

　　黑胡子大笑起來。

　　「賊哈哈哈哈！看來我的計劃是一定會成功了！經過了未來之眼的確認！絕對不可能不成功的！感謝你啊，艾斯——是你為我送來了這份勝利的確信！」

　　艾斯整個人忽然怔住了。

　　她看到的是這個未來……也就是說……

　　「沒錯啊，艾斯。」黑胡子笑著，說出了有如惡魔般的那句話，「她為了從這個未來中保護你不惜賭上自己的命，你卻親手把自己送到了我面前。」

　　↑然後莉亞就收到了15000點的能量通知。

　　………………

　　以上。


第65章 久別重逢的時候應該做什麽？先揍一頓就對了。

　　理所當然的，我那一拳並沒能把薩博的腦子打開竅……不我是說沒能把他記憶打回來。

　　大概是將我這個動作看成了開戰信號吧，薩博後退兩步穩住了身形，搖了搖頭，對我露出一個不太客氣的笑。

　　「嘶……好疼。餵餵，一見面就用這種方式打招呼嗎？」他笑笑，猛地反攻回來，「實在是有點過分了吧！」

　　我單手將鎖鏈拋向頭頂的水管，借著這一拽上躍，躲過薩博揮來的鋼管，接著反手抓住短刀，截住薩博襲來的一拳。

　　「你出的那個餿主意行不通啊！」我咬牙避開薩博的第三擊，在心裏狂罵ai，「快點給我想別的辦法啊！」

　　「誰跟你說沒有效果了？」

　　下一秒，一張通緝令就憑空出現在我手心，在我和薩博都不由得為這突然出現的東西楞了一楞的間隙，ai跳到我的頭頂，掄起大尾巴就狠狠抽了我一下。

　　「快給他看。你剛才那一下已經把他腦袋裏的血塊打松點了，再刺激一下就成了。」

　　我條件反射般依照ai的指示向薩博展示了手中的紙張——那是艾斯的通緝令。

　　薩博整個的怔住了。

　　「……成、成了？」

　　我小小聲地問ai，對方回了我一個大白眼。

　　「還差臨門一腳。你快說點什麽。」

　　現在問「說點什麽」肯定會被ai嘲笑到地老天荒的。所以我深吸了一口氣，決定……聽從本能。

　　「艾斯是你的兄弟。你和他還有路飛一起喝過結義酒，發誓成為兄弟。」

　　在這一刻，很久以前看漫畫時，三個小男孩坐在一起，舉起酒杯碰杯，高喊著「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兄弟了！」的畫面又浮現在我眼前。我閉了閉眼，用發緊的喉嚨繼續說了下去。

　　「快點想起來吧，薩博。現在不去救他的話——你一輩子都會後悔的。」

　　我想起了後來在德雷斯羅薩島上，薩博在黑胡子的手下故意用艾斯之死刺激他時，激憤之下掐著對方腦袋說出的那句話。

　　「那家夥他……是以什麽樣的心情離開人世的，從那天開始這個問題就讓我沒有一個晚上睡得踏實的！！！」

　　很後悔吧。一定非常後悔吧。為什麽沒能想起來……為什麽沒能早一步想起來，為什麽沒有去救他。這所有的一切，一定讓你非常後悔吧？

　　薩博的眼神動搖起來，他的瞳孔因為痛苦而縮緊了，他踉蹌著後退幾步，捂著腦袋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怎麽回事？你對我們總長做了什麽？！」

　　「薩博你沒事吧？說話啊薩博！」

　　「餵醫生？醫生哪去了——」

　　「先把這個女人抓起來！薩博變成這樣有可能是她動了什麽手腳！」

　　我沒有抵抗，任由革命軍一擁而上，把我捆了個嚴嚴實實。我看著仍然抱著腦袋在地上翻滾的薩博，示意ai將我的聲音與他的大腦直接聯系在一起，拔高了聲音對他吼了起來。

　　「沒有時間了！薩博！艾斯就要被處刑了！已經不是悠哉悠哉躺著睡覺的時候了！！！」

　　「這家夥沒問題吧……」

　　「薩博？能聽見我說話嗎薩博？」

　　「嘶……不管怎麽說先把她關起來吧，等薩博好了再說。」

　　「同意。餵你們幾個先把會客室收拾出來……」

　　「那還叫關起來嗎？！」

　　「那萬一她是個好人怎麽辦？人家女孩子比薩博還小呢，粗暴對待一個小姑娘，你的良心都不會痛嗎？」

　　「我得提醒您一句，您嘴裏的『小姑娘』是名震新世界的大海賊，四皇船上的副隊長，賞金比總長都高。」

　　「那也是小姑娘！」

　　「你這是性別歧視我要告訴貝蒂隊長！」

　　「混蛋你是想讓我死嗎？！」

　　眼看著革命軍內部就要先掐起來了，我不由得揉了揉額角，在心裏頗有些無力地問著ai。

　　「革命軍裏都是這種沙雕嗎？」

　　「這個世界裏都是這種沙雕。」

　　ai的語氣斬釘截鐵到讓人絕望。

　　「……放開她吧。」

　　阻止了兩人內部掐架的是一道沙啞的男聲。薩博捂著自己的腦袋從地上坐起來，盡管面色慘白，渾身虛汗，他還是支撐起尚在顫抖的身軀，端正地向我深深行了一禮。

　　「我全部都想起來了……謝謝你。」他平覆了一下呼吸，擡起頭來，向我伸出手，「我們一起去救艾斯吧。」

　　「等等？！！！！！」xn

　　兩名幹部模樣的男子連忙一左一右架走了薩博，窩在一邊用我都能聽到的聲音竊竊私語。

　　以海○王世界的人們的平均沙雕濃度來看，他們不是在給我難堪，而是真的以為自己是在「竊竊私語」。

　　「我說薩博你沒問題嗎？我聽說『陽眼之女』最擅長魅惑，一個眼神就能讓男人丟了魂……你確定自己真的不是被她操縱了？」

　　「還有啊，薩博，你和那個『火拳』什麽時候是兄弟了？我怎麽從來沒聽你提起過——『火拳』也沒說過自己有兄弟吧？你怎麽就知道你真的是？」

　　薩博把高禮帽壓低了一些，擋住了自己的表情。

　　「啊，我確定那不是魅惑。我也很清醒……我只是想起來了而已。」他的聲音頓了頓，像是哽住了一樣，「我……咳。我還有兩個兄弟。我們一起在戈爾波山上長大……我們約好了要一起出海，一起實現夢想。只是之前……我出事以後，艾斯和路飛都以為我死了。而我失憶了。我居然把這麽重要的事……忘記了。」

　　「抱歉，剛才對你太粗暴了。」

　　這幫人裏唯一的女孩子，克爾拉走上前來，替我解開了束縛，我則是點了點頭，小聲說了一句「沒關系」。

　　「就算這樣——」另一邊的革命軍幹部看起來都快把頭撓禿了，「薩博你和艾斯都不知道這件事吧？那麽，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白胡子海賊團的『火拳』艾斯和『陽眼之女』格洛麗亞是戀人關系，這件事大半個新世界都知道吧？」克爾拉將繩子收起來，不由得數落起同伴來，「你們幾個，平時都不看世界日報的嗎？」

　　男人們默契地露出了「八（狗）卦（糧）誰（才）看（不）啊（吃）」的表情。克爾拉頭痛地揉揉腦袋，嘆了口氣。

　　「總之，雖然我很好奇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不過關於『火拳』艾斯和薩博的關系，既然是戀人的話，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也不奇怪……」

　　「不，很奇怪吧！火拳自己都不知道薩博還活著吧！」

　　「不奇怪啊。」年紀偏大的一位幹部忽然開了口，「『陽眼之女』格洛麗亞是變變果實的能力者。既然是那個能力的話，能夠短暫地預言一下未來一點也不奇怪吧——比如big mom旗下曾經的那個『預言家』。」

　　此言一出，眾人都默了默。

　　「我們走吧。」薩博把帽檐往上推了推，對著我伸出手來，「去救艾斯。」

　　這一下總算讓革命軍那些家夥註意到最重要也最大的問題根本不是我有沒有問題，而是……

　　「餵薩博！那可是海軍總部！」

　　「這可能會變成革命軍和海軍的全面戰爭吧……」

　　「龍先生在嗎？沒有人阻止他一下嗎！」

　　一片兵荒馬亂。薩博卻充分發揮出了他作為路飛和艾斯的兄弟，與他倆最大的相似之處——那就是對一切反對意見充耳不聞。

　　「薩博你真的想清楚了嗎？」克爾拉拽住他的衣袖，神色嚴肅，「那是馬林梵多，是海軍準備了全部有生力量的頂尖戰場，你去了那裏也不一定能救下艾斯，甚至有可能賠上你自己的命和革命軍……就算這樣，你也一定要去嗎？」

　　「我一定要去。」薩博的語氣十分果決，「艾斯是我的兄弟，我不可能看著他去死。」

　　「我就知道會這樣……」克爾拉垮下肩膀，「……算了，我也習慣了。好吧，那我跟你一起去。」

　　薩博一驚，猛然回過頭來。

　　「別露出這種表情啊，我當然不可能放著你一個人胡來吧。」克爾拉又嘆了口氣，壓了壓帽檐站在我旁邊，「哈庫也一樣，我們替總長你收拾爛攤子也收拾習慣了。總不能看著這種笨蛋一個人亂闖，對吧，格洛麗亞小姐？」

　　說到最後一句，克爾拉還別有意味地沖我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說「我懂我懂，你也是給這幫笨蛋男人收拾爛攤子收拾習慣了的人吧」。

　　「叫我莉亞就好了。」我嘆了口氣，卻也笑了起來，「不管怎麽樣，幫手總是越多越好的。謝謝你們，克爾拉小姐，哈庫先生。」

　　「你們……」薩博把帽子往下拉了拉，擋住自己一瞬間有些失控的表情，「……謝謝。還有，抱歉又要給你們添麻煩了。」

　　「哇——好感動啊！薩博我也要去！」

　　「對耶對耶！大家一起去吧！」

　　「等等？！剛才不是還在說要防止和海軍全面開戰呢？！」

　　「完蛋了，已經完全嗨起來了啊這幫子笨蛋……」

　　「不必了。」薩博斬釘截鐵開口，「這是我的個人行為，不能把整個革命軍拖下水——莉亞小姐，我們走吧。」

　　「好。」

　　我又看了他們一眼，默默開始轉頭帶路往外走。

　　怎麽搞定裏面那幫子熱情的同伴是薩博自己的事情……我一個社恐還是不要替他們這種萬人迷操心了吧……

　　……總之，最後跟著我一起離開的是四個人。

　　革命軍總長薩博。

　　魚人空手道代理師傅克爾拉。

　　魚人哈庫。

　　革命軍西軍中隊長茉莉。

　　這到底算不算挖龍的墻角呢……我沈思了一秒就將這個問題拋諸腦後。

　　算了，反正最後也會用來救他兒子。

　　有句話說得好，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我剛在腦海裏意念艾特了一下龍的兒子，下一秒，我就在港口看到了一個異常眼熟的……船影？

　　「不會吧……」我喃喃。

　　那個又像太陽又像獅子的船頭……那個迎風飄揚的帶著草帽的骷髏頭的海賊旗……那個怎麽看怎麽覺得該死的眼熟正站在船頭伸長了手打算拆掉我的船的戴草帽的橡皮猴子……

　　「這tm不是路飛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38

第66章 做姐姐的應該請弟弟吃飯。

　　「好了，先給我解釋清楚，你為什麽在這裏，又為什麽要拆我的船吧。」

　　我示威一般揚了揚拳頭，看著跪在地上捂著腦袋上一串大包的路飛，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莉亞好兇！為什麽五年沒見你還是這麽兇啊！」路飛抱著腦袋嗷嗷叫，「話說這個船是你的啊，我覺得那一排船槳很有趣，想抓過來看看，還沒抓到就被你揍了——可惡！我還以為現在至少能贏你一次呢！」

　　「你想贏我還差好幾年呢，笨蛋路飛。」

　　我伸出手來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揉得臭小子齜牙咧嘴嗷嗷亂叫才松開手。我調轉目光，看向他身後的那幫同伴們。原本戒備地盯著我的草帽海賊團成員，見到我和路飛打鬧的樣子也放松了幾分戒備。

　　「左臂上的白胡子海賊團的紋身……算了，看起來和艾斯一樣，跟路飛是認識的吧。」綠藻頭的劍客看了我們一會兒，還是松開了腰側的刀。

　　「認、認識的就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大爺才沒有在害怕呢！」這是嚇得腰都軟了正哆哆嗦嗦站起來的烏索普。

　　「還真是個大人物呢。」妮可·羅賓單手托著臉頰，輕笑，「白胡子海賊團四番隊的副隊長，『陽眼之女』格洛麗亞。順便一提，她的個人賞金差不多有我們全團的賞金加起來那麽多哦。」

　　「什什什什麽！」這是烏索普和喬巴的二重唱。順便一提，烏索普好不容易才直起來的腿又撲通一聲跪地上了。

　　「路飛叫她『莉亞』對吧？」娜美托著下巴沈思，「莉亞、莉亞……啊！對了！路飛之前見到青雉的時候好像提過這個名字吧！好像說是他的家人，還問青雉是不是她父親的那個！」

　　「喲謔謔謔！海軍大將的女兒居然來做海賊了嗎？不過五十年我就脫離時代了嗎……這世道還真是讓人看不透啊。」布魯克端著咖啡喝了一口，才忽然驚醒似的「啊」了一聲，「對哦！都五十年了！」

　　聽著那邊的對話，我看著路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你去問青雉他是不是我爹？」

　　「對啊，因為你說你老爹是海軍大將嘛，本來還說如果他就是你的混蛋老爹的話，不管怎麽樣都要先把他打飛才行——我們約好了嘛！」路飛摸摸頭，對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不過那家夥說他不是，那就不能打飛他了。」

　　「你為什麽要一臉遺憾的說這話？」我嘴角抽得更厲害，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臉，「我記得我們約好的是在你能打過四皇之前絕對不準去找大將的麻煩……你全給我忘了？」

　　「我、我不記得了嘛！」路飛把頭扭到一邊，撅著嘴開始吹口哨，冷汗流了一臉。

　　「撒謊水平太差了！」這是背後草帽團的和聲。

　　「算了，會乖乖聽話你就不是路飛了。」我嘆了口氣，向一邊退開一步，「好了，路飛，你看，這是誰？」

　　「喲，路飛。」薩博摘下高禮帽，沖路飛揚起了一個笑，「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

　　「嗯？嗯嗯？你是誰啊？」

　　路飛歪著腦袋看著他，看著看著，臉上的迷茫之色漸漸被震驚所取代，下一秒，他的眼珠子都差點飛了出來。

　　「薩、薩薩薩薩薩薩博——————————————————？！！！！」

　　「嗯，是我啊，路飛。」薩博放下禮帽，微微擡起手來，「我沒有死，抱歉一直——唔！！！」

　　……這可真是標準得讓人嘆為觀止的騎臉啊。

　　我看著全手全腳纏在薩博身上（準確說是臉上）的路飛，不禁為薩博的頸椎默哀了一秒鐘。為難你了啊，薩博，不過這種甜蜜的折磨，你就挨著吧，你該的。

　　路飛整個人都哭成了噴泉，對，是噴泉，淚人這種程度的詞已經無法形容他了。薩博只好擡起手來，安撫似的摸了摸路飛的後腦勺，小聲地說著「好了好了我沒事」來哄他。

　　我瞇起眼睛，眨去眼裏的濕意，擡起手對那邊因為從沒見過路飛哭成這個熊樣而震驚到灰白的草帽團揮了揮手。

　　「不用擔心，薩博和路飛是兄弟，這只是兄弟兩個久別重逢有點激動而已。」

　　「兄、兄弟？！」烏索普因為受驚過度都開始結巴了，「可是、可是路飛的兄弟不是只有艾斯一個嗎？」

　　「路飛也沒說他只有一個兄弟吧。」索隆抱著胳膊，看著那邊，「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路飛哭成這樣。恐怕不是久別重逢那麽簡單吧。」

　　「比起這個……」骷髏音樂家布魯克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飄到了我面前，「這位小姐，可以給我看下你的內——噗噢！」

　　「怎麽可以對美麗的女士說這麽失禮的話！」山治從背後一腳把布魯克踹飛，眼冒紅心地對我鞠了一躬，「這位美麗的lady~請到我們的船上休息一會兒吧~讓我為我們船長的失禮向您好好賠罪。請問您喜歡阿薩姆奶茶還是橙子汁還是黑咖啡呢？我這就為您奉上最好的烤蘋果派~~~~~~」

　　我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小步，雖然早就知道山治是這麽個人設，不過我真的面對這樣的……嗯，滔滔熱情，我作為一個社恐還是覺得有點承受不來。

　　「奶、奶茶就好。」

　　「是~~~~~我這就去為你準備~~~~~~」

　　「笨蛋廚子，你擋著人家的路了。」

　　索隆低低地罵了一聲。山治頓時橫眉怒目沖去了他那邊，高喊著「你想打架嗎」和索隆頂了起來。妮可·羅賓輕笑一聲，單手對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看來那邊還有得聊呢，幾位先過來休息一下，也不用上船這麽麻煩，在下面支個桌子坐下來，一起喝喝茶怎麽樣？」

　　「好。」

　　我微笑著點點頭，依言在山治殷勤布置好的餐桌旁坐下。

　　不是我說，山治在遇到女孩子時候的動作實在是迅猛到不像個人類，沒多少功夫就布置好了一張華麗麗的茶會桌，放了四把園藝椅，剛好適合我、羅賓、娜美、克爾拉四名女性落座。他一邊眼冒紅心地為我們端上了熱騰騰的飲品和散發著甜香的蘋果派，一邊對著圍過來的男同胞們橫眉冷對，沒好氣地說著「只有lady們的份！臭男人走遠點！」並且得到了他們齊刷刷的一聲「嘁——」

　　看著這熱鬧又熟悉的一幕，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以前看漫畫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這些家夥所在的地方，總是這麽吵吵鬧鬧的。熱鬧得讓看的人都覺得羨慕起來。

　　「說起來，你算是路飛的姐姐吧？」娜美雙手托著下巴，好奇地看著我。

　　我立刻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你聽我解釋——」

　　「什麽啊——莉亞好過分——」路飛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明明說好我們是兄弟了！」

　　「就是這樣。」我單手朝後面比了比，頭痛地撐住額頭，「我才沒有這種都17歲了還搞不清楚我一個女孩子沒法跟他做兄弟的蠢弟弟。」

　　「噗哈哈哈！」娜美笑到拍桌，「這、這還真是路飛幹得出來的事！」

　　克爾拉則回頭看著那邊還聊得熱火朝天的薩博和路飛，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真是，我也很少見到薩博露出這種表情呢。看來他們三個以前關系肯定很好吧？」

　　那是當然的。

　　他們是可以理所當然地為對方拼上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性命的好兄弟。

　　是不管失去哪一個，都會在對方余生留下無可磨滅的巨大傷口的家人。

　　我喝了一口奶茶，掩去自己略略下垂的嘴角。

　　「嗯，因為他們都是笨蛋嘛。」我盡量用輕快的語氣說，「這個也是那個也是，都笨得不得了。都是笨蛋才能關系這麽好嘛。」

　　妮可·羅賓的視線停在我身上，然後若無其事地岔開了話題。

　　「四皇的活動範圍是新世界吧？不知道莉亞小姐為什麽會來到前半段呢？」

　　「因為一些私事……」我想了想，還是挑著可以說的說，「我是來這裏找薩博的，他的落腳點居然離香波地這麽近我也很意外。會在這裏碰到路飛就更意外了。嘛，不過不管怎麽說，兄弟兩個能在這見面也挺讓人開心的。」

　　「你也很開心的吧？」娜美笑瞇瞇地從旁邊戳了戳我的胳膊，沖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見到路飛以後你一直在笑呢。」

　　「……是嗎？」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嘴角，「我都沒註意到。」

　　「說起來路飛的哥哥姐姐們感覺都挺正常的。」烏索普在一邊坐下，擰開水瓶開始咕嘟嘟地喝，「艾斯很有禮貌，那邊那個叫薩博的也很有風度，你也挺和氣的……所以說到底為什麽只有路飛是那個樣子啦！」

　　「不不不——」我和克爾拉異口同聲地否認，兩個人同步揮手露出嫌棄的表情，「你們和他們相處時間短所以不知道——在脫線不著調這方面，艾斯（薩博）和路飛簡直是一個模子裏扣出來的。」

　　然後我就與克爾拉激情握爪，執手相看淚眼，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那一刻，在我們彼此的雙眼中，我們都看到了彼此過去給這幫蠢貨擦屁股的血淚史，我們的靈魂在這一刻達成了高度共鳴。

　　而另一邊的娜美不知為何也開始眼含熱淚，我猜她一定是想起了自從上了路飛的賊船以後所遇到的種種一言難盡的坑爹事。她帶著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重重拍著我和克爾拉的背，一遍又一遍的說著「我懂我懂我真的懂」。

　　此情此景，真個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毫無文藝細胞的ai給出了毫無美感的總結。

　　「——老媽子同盟。」

　　然後它就被我踩扁了^_^。

　　那一邊，路飛和薩博總算是把話說完了。兩個人勾肩搭背地走過來，路飛笑嘻嘻地一揮手，比了個大大的v字。

　　「餵大家——開宴會嘍！」

　　「好耶！」「萬歲！」←這是喬巴和烏索普。

　　「又開宴會嗎？船上的食材可不一定夠啊。」「真是的這幫家夥能不能少花點錢！不然有多少預算都不夠用啊！」←這是勤儉持家好不容易餵大了這一船熊孩子的煮夫山治和老媽子娜美。

　　「呵呵呵，真開心呢，路飛。」「我去鎮上買點酒。」「啊可樂庫存也不夠了我也要去補充一點。」←這是永遠的「船長說的都對」的寵船長派核心成員羅賓、索隆和弗蘭奇。

　　「喲謔謔謔∼那就讓我為小姐們獻上一曲吧？」這是比誰都要狀況外或者說比誰都要融入狀況的布魯克。

　　「這樣真的好嗎我們不是趕時間嗎，莉亞小姐？」←這是還維持著理智的理性派克爾拉和哈庫。

　　「這也沒什麽不好吧，總長剛和弟弟見上面，讓他們再開心一會兒也沒啥不好的。」←這是已經開始坐下喝酒的茉莉。

　　我……我則是揉了揉腦袋，片刻之後，露出了有些無奈的笑意。

　　「真是的……」我嘆著氣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了娜美，「給，既然我也算是姐姐，和弟弟吃飯就該我請吧。密碼是xxxxxx，你拿去刷吧，想吃什麽就買什麽。」

　　「咦咦咦？」娜美的雙眼瞬間變成了貝利的形狀，「哇——姐姐大人你真是太好了！！！………咳咳，我是說這樣真的好嗎？」

　　我看著雙手緊抓著卡不放卻還是努力裝出一副矜持模樣的娜美，不由得失笑，擡手揉了一下她軟軟的橘色短發。

　　「嗯，沒問題的。」

　　距離頂上戰爭開始，還有5天。

　　作者有話要說：

　　然後女主卡裏的存款就少了2億（不是）

　　為啥都猜女主會帶上草帽團啊？頂上那是現在的草帽團能參加的戰鬥嗎……

　　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屬於我的私設。

　　就是薩博這時候在前半段的革命軍分部基地，俗話說狡兔三窟，我相信革命軍肯定不止一個基地。當然如果後面尾田扇臉了當我沒說。

　　路飛他們從魔鬼大三角出來到香波地的旅途中經過了不少島嶼，私設這就是其中一個。

　　因為無論如何都想寫草帽團，無論如何都很想讓他們在頂上之前見一面，所以寫了這章。

　　不過女主不會幹涉路飛要走的路，更不會在這裏邀請他去頂上。

　　那是現在的路飛還無法插足的戰爭。所以她不會帶他去的。


第67章 「想做就去做才是海賊吧！」

　　那場宴會辦得非常熱鬧。

　　有路飛在的地方永遠不缺歡聲笑語，大家舉杯暢飲，大快朵頤。麥酒的醇香和烤肉的香氣一直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拿著一大串烤肉啃著，笑瞇瞇地看著薩博和路飛他們鬧成一團。一杯還冒著熱氣的奶茶被遞到我面前，我一擡頭，就迎上妮可·羅賓含笑的眼睛。

　　「我看你好像不怎麽喜歡喝酒的樣子，就和山治要了這個。可以嗎？」

　　我接過杯子，輕聲說了一聲「謝謝」，便往旁邊移了一點，空出一個位置來讓她坐下。

　　「不和他們一起嗎？」妮可·羅賓晃了晃自己手裏的酒杯，微笑著問我。

　　「我在這裏看著就好了。」我也笑起來，抿了一口奶茶，「雖然說起來很可笑……不過人太多的地方我會不自在。所以一直都是在一邊看著，這就很讓我開心了。」

　　每次白胡子海賊團舉辦宴席的時候，我總是跑去找薩奇給他打下手，不用同時應付太多人，這樣也會讓我輕松很多。

　　「感覺我們的生存方式有一點像呢。」羅賓側了側頭，看著路飛他們，微微笑彎了眼角，「不過，偶爾勇敢一點，賭上那麽一兩次的，感覺也不壞，不是嗎？」

　　生存方式有一點像嗎？大概是指察言觀色這方面吧。

　　正如妮可·羅賓在原著中所說的那樣，她是一個靠著看別人臉色偷聽別人說話活下來的人。這種行為模式已經成為了她的本能，就連山治送了她一串她不喜歡的棉花糖，她想轉送給喜歡棉花糖的喬巴，她也會因為不想失禮於山治而先吃一口再轉交。

　　方才她也是察覺到我的情緒有些不對吧，所以才過來和我說話。

　　賭上那麽一兩次……這句話，大概是想要開解我一下，讓我多向同伴求助吧。

　　「謝謝你。」我輕聲對她說。

　　「不用謝，我今晚大概也是喝得有點多了，才會對你說這些話吧。」

　　妮可·羅賓又笑了笑，沖我舉杯。我一口氣喝完了手裏的奶茶，很孩子氣地學著武俠劇裏的大俠們把杯子倒過來給她看，頗有幾分「看！我喝得超幹凈！」的架勢，一下子就把她逗笑了。

　　羅賓的肩膀抖了好一會兒，才用無奈的語氣開了口。

　　「真是……這方面和路飛也太像了吧。你們兩個真的沒有血緣關系嗎？」

　　說著說著，她就自然而然地回頭去找路飛，下一秒，她饒有興致似的揚了揚眉。

　　「啊，路飛朝這邊看過來了。過會他可能就要來拉你去喝酒了，做好準備喔？」

　　「咿？——咿！」

　　我還沒問清楚做好什麽準備，一只橡皮手就突然纏到了我的腰上，我瞪大了眼睛，妮可·羅賓單手托腮笑吟吟地沖我揮手作別，下一秒我的視線就是蹭的一晃，哐當一聲就落到了路飛他們身旁。

　　「餵莉亞！不要總是一個人在那裏發呆嘛！一起來玩啦！」

　　我tm……………………算了。

　　已經很習慣路飛的神來一筆，我嘆了口氣，接過路飛遞過來的可樂，和他好好的碰了個杯。

　　「嗯好，幹杯。」

　　比起麥酒我還是更喜歡可樂，碳酸飲料一下子就把幸福指數提到max！讚美可樂！可樂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

　　半瓶可樂灌下去我整個人瞬間就清爽了。甚至能笑嘻嘻地晃著瓶子，聽路飛坐在高高的木頭垛子上講那過去的故事……

　　「莉亞超級兇的！我和艾斯都打不過她！小時候我們打了差不多有一萬零一局吧……不管是艾斯還是我都沒有贏過一次！不過現在再打肯定是我贏！」

　　「天哪……路飛贏不過也就算了連那個艾斯都……這到底是什麽怪物啊！」烏索普投來了敬畏的眼神。

　　我，笑面輕僵：「那、那什麽……我好歹也是個受過專業訓練的果實能力者……」

　　靠這麽說出來感覺好像我在欺負小孩子啊？！

　　「說起來，剛才我和莉亞你打的時候好像也沒贏啊。」薩博笑著插了話，「哇那一拳還真是痛，你用了武裝色嗎？我居然沒躲過去。」

　　克爾拉從旁補充：「是啊，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能把總長錘地裏的女孩子呢。」

　　其實我還用了見聞色……

　　沒法把這句話說出來的我，笑容漸漸消失：「……呃，我說，為什麽話題突然集中到我身上了？」

　　娜美遞給我一個剝了皮的橘子，笑嘻嘻地拍著我的背：「沒事啦！說實話看到你把路飛揪下來暴打一頓的時候我們超解氣的！對吧大家？」

　　「沒錯沒錯！」喬巴連聲附和，烏索普也拼命點頭。

　　弗蘭奇也在嘖嘖驚嘆：「娜美居然會把橘子送人……看來她是真的super喜歡你啊！看來你也是個super的人！來！給你可樂！」

　　我，笑容完全消失：「謝、謝謝？」

　　怎麽回事你們這群家夥！？三言兩語就把我所剩不多的女子力全部清零了啊？！人家一個楚楚可憐的美少女怎麽被你們說的跟個母暴龍似的！！！

　　ai幽幽地補上一記暴擊：「你本來就是母暴龍吧。」

　　於是我再一次把這該死的假qb錘進了地裏。

　　「不過莉亞這家夥其實是個膽小鬼噢！」路飛又在那邊開始爆猛料，「別看她這麽兇，其實她超級膽小的，和陌生人說話都能嚇哭的！到人多的地方就會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每次都要艾斯來給她解圍……疼疼疼！莉亞你幹嘛打我！！」

　　要、要你多話！

　　迎著眾人一瞬間就了然起來的視線，我瞬間漲紅了臉，拼命把自己縮起來，試圖避開那些越發曖昧的視線。

　　「哦~說起來之前艾斯是不是和路飛說過一句『我和莉亞在一起了』來著？」娜美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有些不懷好意起來，「都怪路飛那時候超自然地回了一句『在一起是什麽』，搞得我一時都沒有想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是這個意義上的在一起了啊~」

　　「說起來，『陽眼之女』和『火拳』是戀人的消息，在新世界可是無人不曉的呢。」克爾拉托著臉頰，笑瞇瞇地說，「因為實在太浪漫了嘛！青梅竹馬，進了同一個海賊團，還在火中擁吻……哇怎麽想都覺得超浪漫的啊！」

　　「那個報紙啊，我還在阿拉巴斯坦的時候也有看到。」羅賓剛好走過來，無比自然地加入了話題，「沒想到有一天會和故事的主角坐在一起呢。」

　　「這麽說的話……」薩博托著下巴沈思起來，「我該喊莉亞你什麽呢？嫂子還是弟妹？啊真難辦，我和艾斯一直沒爭出來誰才是哥哥，這次見到他得好好討論一下這個問題才行。」

　　路飛叼著肉一臉茫然：「什麽什麽？你們在說什麽？」

　　我……我整個人已經成了一只燒熟的蝦子，boom一聲爆掉。我再也無法忍耐地跳起來，大喊了一句「我去廚房幫山治先生的忙！」就光速逃離了現場，把一地善意的哄笑拋到腦後。

　　我在廚房幫山治先生打了20個雞蛋切了30塊肉排揉了一百個方包才冷靜下來。

　　起初，山治先生是完全不同意讓我幫忙做事的（「怎麽能讓美麗的lady操勞呢？我的心會疼得炸掉的」），在我表示了我也是廚師之後，山治先生的態度瞬間來了180度大轉彎，我倆一起討論了做肉菜的心得，包餃子調餡怎麽才能不讓蔬菜的水分都滲出來搞得餡料水噠噠的，多人大鍋菜要怎麽做才好吃……最後我還忍不住問了一下山治先生那個魔法奶泡的秘方，並且有幸親口嘗了一下他做的奶泡，瞬間被好吃得差點死過去。

　　總之，當我離開廚房的時候我和山治先生已經是心靈之友了。我甚至還跟ai申請了素材具現化特批，送了山治兩個惡魔心臟作為特殊食材贈品……反正貝狄威爾也說了，魔獸的肉也是好食材嘛！你看第六章咕噠子和瑪修不也吃了烤眼球嗎？

　　然後我就端著山治先生的女士特供·夏威夷熱情似火超豪華海鮮炒飯一份重返了戰場，啊，有那麽一瞬間我都感覺我要被這份炒飯征服了，嗚嗚嗚這到底是什麽神仙美味……

　　說起來是不是我的錯覺？好像草帽團的每個人都喜歡給我投餵食物？？？我看起來這麽能吃的嗎？？？？

　　「餵那邊的！過來幫個忙！」

　　索隆不知何時已經扛著一條魚從海裏上來了，他甩甩腦袋把短發上的水珠甩掉（ai：「你看那個人他好像一條……」我：「閉嘴不要說出來！」），隨手把那條魚扔了過來，一邊擰著衣擺上的水一邊簡短地命令道。

　　「幫個忙把這個魚烤了。」

　　行吧，果然是我的錯覺。

　　「這麽好的鮭魚還是刺身比較好哦？」我咬著勺子看了一會兒這條魚，轉手把吃不完的半盤炒飯塞給了路飛，「我看看……從這裏切吧。」

　　說著我就拿出了azoth劍，覆蓋上了武裝色，很輕松地就將這條大魚分解好了，挑了適合刺身的部位厚切，又拿了適合去烤的部位撒上海鹽和黑胡椒炭烤，在油脂滋滋的輕響中，我擦了擦手，在路飛身邊坐下，托著下巴看著燃燒的篝火。

　　歡笑，篝火，吃飽了肚子所帶來的充實感，從指尖蔓延到全身的暖意，還有糖分和香料所殘留下來的愉快作用……這一切讓我忽然有了開口的興致。

　　「餵路飛。」我看著火光，沒有看少年的眼睛，「如果有一件事我必須去做……但這件事會讓很多人傷心，你覺得我該不該這麽做？」

　　路飛正在撕咬著一大只烤魷魚，聞言奇怪地看過來，一邊把嘴裏的東西吞下去，一邊口齒不清地開了口。

　　「我嗦……那是你自己的事吧？」

　　這個理所當然的答案讓我怔了怔，我回過頭來，看到的是少年隨手抹掉臉上的油漬，對我露出了大大的笑臉。

　　「想做就去做！這才是海賊吧！」

　　多麽……路飛式的回答。

　　一直沈甸甸壓在我心上的重量終於散去了。我看著少年陽光般的笑臉，不由得也露出了笑容。

　　「你說得對。」我拍了拍手站起來，覺得整個人都輕快了不少，「也對，我是海賊嘛！」

　　「喲謔謔謔~」布魯克也笑起來，將小提琴架在肩上，「大家，難得氣氛這麽好，要不要一起來唱個歌？沒有歌聲的宴會未免也太無趣了。」

　　「好耶好耶！」路飛第一個舉手，「大家一起來唱吧！」

　　「要說唱歌的話……」索隆托著下巴。

　　「果然還是那個吧！」娜美也興沖沖地舉起手來。

　　羅賓也輕笑，弗蘭奇點點頭，喬巴一下子就蹦了好高，高喊著「那個那個！果然是那個！」

　　「「「賓克斯的美酒！」」」

　　「哎呀哎呀，如果是這首歌的話，我也能唱呢。」薩博也托著下巴笑。

　　克爾拉吐槽：「所以說總長你為什麽會唱海賊的歌啊？」

　　薩博看著她，呆呆地眨了一下眼睛：「咦？我沒說過嗎？我以前打算做海賊來著。」

　　克爾拉給了他一巴掌：「你當然沒說過啊你今天才恢覆記憶啊你個蠢貨！」

　　「對哦！哈哈哈哈！都怪今天見到路飛我太高興，都把這件事忘了！」

　　那邊荒腔走板的大合唱已經開始了。我也笑起來，高高舉起手中的可樂，加入了他們的歌聲。

　　「ドンと一丁唄お 船出の唄，（來唱首歌吧出航之歌）

　　金波銀波も しぶきにかえて，（金波銀浪也化作水花激蕩）

　　おれ達ゃゆくぞ海の限り，（我們離去只因海洋）。 」

　　那真的是非常歡樂的大合唱。伴隨著路飛喬巴烏索普不時搞怪所逗出來的陣陣大笑。曲調隨意，每個人都扯著嗓子唱得很盡情。就連幾位革命軍也放開了去唱，薩博更是直接加入了路飛勾肩搭背一起搞怪的行列。說實話，這麽一個正經人搞起怪來，笑果簡直翻倍，別說我了，連克爾拉都差點笑得背過氣去。

　　宴會一直熱熱鬧鬧地開到了半夜，直到路飛他們都睡著了，我們才起身準備離開。

　　「啊對了，等我一下。」

　　我拿出之前就放在船上的行李包，小心地取出我之前準備好的禮物，分別送給他們每個人。

　　送給娜美的是我之前給她拿去刷的銀行卡，上面貼了一張小紙條——「路飛那個笨蛋平時肯定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他又不懂得節約，這裏有10億貝利，就當是姐姐給的零花錢，你替他保管吧~^v^~」

　　送給弗蘭奇的是特別限定口味的可樂套裝，雖然我也不知道櫻桃味和藍莓味的可樂到底哪裏好喝了，不過感覺弗蘭奇會喜歡的吧？

　　送給喬巴的是一瓶返老還童的靈藥，我還特別留下說明書註明了用法，希望喬巴不要以身試法……不我是說試藥，把自己搭進去吧。

　　之前已經給山治先生送了惡魔心臟，但我想了想，還是把凝視者的眼球和黑獸脂也送了他一些，希望他能盡快開發出這些魔術素材的新做法吧。

　　送給布魯克的是我珍藏已久的唱片，沒辦法，我有不聽歌就睡不著的病，壓力一大就會發作。在這個沒有智能機也沒有mp3的世界，也只能多搜集唱片了。日積月累下來，居然也有這麽一大疊了。

　　送給烏索普的是一張自我束縛卷軸，對，就是fz裏切嗣坑死了主任的那玩意兒。我覺得總愛撒謊的烏索普先生一定能很好的運用這張強制契約卷軸吧！

　　剩下的……

　　我看了看唯二沒有睡的船員，將美酒扔給了索隆，將書箱推給了羅賓。

　　「莉亞小姐好像對我們很熟悉呢？」羅賓沒有接書箱，而是微笑著看我。

　　「嗯，我早就知道你們了。」

　　我也笑著說。

　　很早很早，早在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就已經喜歡上你們了。

　　「這樣啊。」羅賓笑笑，彎腰提起那個大書箱，「看來變變果實能力者能預測未來的傳言是真的呢。」

　　我沒有回答，而是深深地彎下了腰，朝他們鞠了一躬。

　　「路飛就拜托你們了。」

　　羅賓只是微笑著，索隆則無言地點了點頭。我直起身，對他們說了一句「拜拜」，就跳上了自己的船。

　　薩博早就已經在那裏等待著了。揚帆的時候，我聽到他問我，不用給路飛留點什麽嗎？

　　我看了他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嗯，不用了。

　　我不會插手他既定的道路。那條路確實很辛苦，他也確實會失去很多東西，但是，他也會得到更重要的東西。

　　那是路飛自己的道路，我並不想去改變。

　　我想尊重他的選擇。

　　靠在船舷上，我背對著夜晚的大海和微涼的海風，腦海中不知為何回響起賓克斯的美酒的最後一段旋律。

　　「ビンクスの酒を屆けにゆくよ，（將賓克斯的酒送到你身旁）

　　ドンと一丁唄お 海の唄，（來唱首歌吧大海之歌）

　　どうせ誰でも いつかはホネよ（不管是誰 終歸枯骨）

　　果てなし あてなし笑い話，（永無止境永無目的只是笑談）。」

　　「來聊聊營救艾斯的時候，我們的行動計劃吧。」

　　我回過身去，對薩博如是說。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一】

　　第一次見到青雉時……

　　「海軍大將？」

　　路飛歪了歪腦袋，下一秒，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啊」了一聲，接著就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對著青雉一拳揮了過去。

　　「莉亞常說的混蛋老爹就是你吧！看我不把你打飛！」

　　「餵餵餵——我可沒有孩子啊。」青雉苦笑著躲過路飛的拳頭，苦惱地抓了抓頭發，「莉亞……格洛麗亞嗎？你搞錯了，她是其他大將的女兒。」

　　路飛立馬收回拳頭，撓撓腦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啊，是我搞錯了啊。」

　　【二】

　　第一次見到黃猿的時候……

　　「餵！那個長得特別奇怪的大叔！」

　　路飛握著拳頭攔在了黃猿面前，滿臉的氣憤。

　　「可惡！脾氣這麽壞人還這麽兇！你肯定就是莉亞的爸爸了吧！」

　　「格洛麗亞嗎？」黃猿摸了摸下巴，露出一臉欠抽的笑，「耶~是還是不是呢？你想當成是也可以的哦？」

　　旁邊的海軍看起來都要昏過去了：「黃猿大將！請註意您的發言！」

　　單純·一根筋·超好騙·路飛立馬就信了：「可惡混蛋！看我不把你打飛！」

　　【三】

　　於是第二天，全馬林梵多都知道赤犬大將他綠了【誤】

　　以上。

　　讀者群裏的妹子點單的小劇場，誰點的我忘了，請自行簽收。

　　莉亞在白胡子海賊團裏分到的錢，除了給白胡子和大美人買禮物，基本上都好好存起來了。畢竟是除了看書聽歌做飯再沒有任何嗜好娛樂的賢妻良母型美少女（老媽子）。

　　順便一提她非常熱衷於給白胡子買養生用品，有段時間她買了十幾個保溫桶來給白胡子燉養生湯和藥膳。逼著白胡子過上了枸杞秋褲厚毛衣的老年人生活。

　　並且在發現白胡子悄悄倒了湯水用保溫桶裝酒之後大發雷霆。

　　於是白胡子學會了熱酒加枸杞。

　　……也算一種進步吧。

　　沒有寫出來的小設定：

　　其實莉亞有空就會給大美人寄禮物，在白胡子海賊團拿到的第一份薪水（？）就用來給大美人買了全套貴婦護膚品。

　　三年來給大美人寄的禮物花費不下五億。

　　越發襯得赤犬不像個男人【。】


第68章 我才不是莉亞！我是假面騎士！

　　五日後。

　　終於到了這一天，頂上戰爭開始的時候。

　　一方是海軍本部，集結了從世界各地抽調回來的十萬精英，包括所有的中將，與三名最高戰力——本部大將，還有元帥佛之戰國親自監看處刑。除此之外，還匯集了海賊中的頂尖精銳——王下七武海中的五人。

　　另一方是四皇之一，白胡子海賊團的全部精銳，43個下屬海賊團，14名隊長，包括世界最強的男人——白胡子愛德華·紐蓋特。

　　毫無疑問，這一次海軍對艾斯的處刑，會是前所未有的大事件。

　　我和薩博他們依照各自的安排行動，薩博在確認了我不需要幫助之後便離開了。我換上了早就準備好的卡牌，靜靜在陰影中等待著。

　　這一次我沒有使用靜謐哈桑的卡牌，理由很簡單，因為我有了更加強有力的幫手。

　　「我的出場費可是很貴的。」ai趴在我的腦袋上，小聲抱怨起來，「真是，這麽大範圍的意識幹涉，就算是我也是很吃力的。」

　　「所以我不是讓你把之前存儲的能量都吃掉了嗎？」我拽了一下那條qb同款的毛茸茸大尾巴，語氣也不怎麽好，「收了能量就給我好好幹活。」

　　「好吧。」ai抽回自己那條白尾巴，「人類學習的速度還真快，你這麽快就學會使用我了。」

　　我沒什麽笑意地扯了扯嘴角：「托你的福。」

　　這個ai有一點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那就是很多事你不問它不會主動告訴你，但你主動問的話它就會詳細講給你聽。

　　所以在我問了它為什麽之前我們航行的時候都不會被海軍發現之後，它就告訴了我理由。

　　「因為我有幹涉意識的權限。」它用一種「我能燒熱水」的語氣對我說，「只要你能供給相應的能量，我就能幹涉周圍所有生命體的意識，還有攝影機紅外線之類的影像錄入。只是讓一艘船從周圍海軍的意識裏消失，對我來說非常容易。」

　　「那麽，讓人消失呢？」

　　「那要看你想用多久了。」ai頓了頓，似乎是在計算，「你目前殘余的個人情感能量，換算成令咒的話大概還剩13條，如果要將一個人的存在從馬林梵多的十幾萬人的意識裏抹去，大概是每小時10條令咒。」

　　「那就兌換一小時的情報抹消。」

　　我語氣果斷。

　　於是，我現在站在頂上戰爭的戰場上，面無表情的看著海軍與海賊的廝殺。

　　不管是戰國宣布了艾斯「海賊王之子」的身份，是白胡子旗下43個海賊團突然出場，還是三艘鍍了膜的大船從海底驟然出現，抑或是白胡子引發的海嘯，海軍三大將的輪番試探，雙方的正式交鋒……我全都一語不發的註視著。

　　還不行。

　　還不到時候。

　　——準確說，是咬緊了牙關忍耐著。

　　槍炮炸裂的轟響，刀刃相接的啼鳴，人的慘叫與怒吼，血肉燒焦的氣味，硝煙與血腥……人命在這一瞬間變得如此輕賤，連孩童手裏的積木都不如。斷肢與肉塊落得滿地都是，滾熱的血潑灑出來，很快就變得冰冷，在空氣中氧化成腐爛般的棕褐色，然後又被新的赤紅覆蓋，如是循環。

　　戰爭的殘酷在我面前揭開了猙獰的真面目。無論是白胡子海賊團，還是海軍，在此之前都沒有向我展現出如此兇殘的一面。

　　正義與邪惡，在這一刻變得如此模糊。

　　守衛法理與政府的海軍就是正義嗎？為了奪回同伴而拼命的海賊就是邪惡嗎？

　　在這個戰場之上，可以斬釘截鐵這麽說的人，除了赤犬，一個也沒有吧。

　　血的味道逼得我無法呼吸。不只是海賊的血，也有海軍的。曾經對我如此友善的人們在這片戰場上相互廝殺，而我只能無言的註視著——咬緊牙關忍耐著。

　　我什麽都不能做。

　　還不到時候。

　　此時此刻，我才真正明白了青雉那句話的意義。

　　——如果有一天，當你遇到海賊和海軍只能選一邊的時候，你會選哪一邊？

　　看著曾經對我非常友善的鶴中將差一點被流彈擊中的時候，看著讓我坐在肩膀上到處玩的小奧茲jr被海軍炮擊而發出了「嗚嗚」聲的時候……我都差一點就要喊出來了。

　　不行，忍耐下來。還不到時候……還不到時候！

　　直到那個高大魁梧的巨人——小奧茲jr穿過了巨人中將們的防線，站到了七武海面前時，我才緩緩地、緩緩地松了口氣。

　　……到時候了。

　　我擡起手來，對著小奧茲jr釋放了阿特拉斯學院制服的第一技能【歐西裏斯之塵】。

　　【歐西裏斯之塵】：付與己方單體無敵狀態（1回合）

　　王下七武海之一的【暴君】巴索羅繆·熊率先對小奧茲jr釋放了【熊掌沖擊】，作為肉球果實的能力者，他能以肉球的彈射能力將空氣中壓縮成大型氣塊，然後一次釋放，壓縮的空氣會在大氣的反作用力下產生的巨大沖擊波，這一擊足以粉碎方圓十裏之內的建築，更不必說人的內臟與骨骼。

　　然而這強大的一擊卻在這一次落了空。

　　爆炸產生了，小奧茲周圍的土地全部粉碎了，他的腳步也因為這樣踉蹌了一下，然而他卻沒有倒下，不如說，他沒有一點受到沖擊的樣子。

　　這令包括小奧茲本人在內的所有人都楞了一下。

　　空氣中，點點金色的塵埃環繞著奧茲，如同無形的護盾一般。

　　「這是……」艾斯怔住了。

　　「艾斯兄弟！我現在就去救你！」

　　雖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小奧茲還是抓住了這個機會一鼓作氣朝著處刑廣場沖了過去！

　　「笨蛋！」艾斯不知道是在罵奧茲還是在罵誰，「不要到這裏來啊！為什麽……為什麽現在還要到這裏來啊！？」

　　「絕對防禦嗎？」【鷹眼】喬拉可爾·米霍克露出了一絲感興趣的神色，他的手搭上了背上的黑刀，「和我的斬擊比起來，哪個比較強呢？」

　　「別做無用功了，鷹眼。」開口的是【天夜叉】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不知為何，男人臉上的笑容帶著難以遏制的怒意，「啊啊，這個熟悉的能力……真是熟悉得讓我怒火中燒啊。一輪攻擊內絕對無法攻破的絕對防禦……白胡子海賊團裏有這個能力的女人，果然還是出現了吧——沒有跟著團隊一起，而是早早潛入了這個地方！」

　　我心下暗叫不好，果不其然，下一秒，數十道「線」就猛然刺向了我所在的位置，我咬牙躲過，見聞色提醒著我背後襲來的攻擊，我反手揮劍，正好迎上天夜叉剛猛的一踢！

　　「我【嗶】！！！」我在心裏痛罵ai，「說好的隱身呢你他媽坑我？！！！」

　　「啊，我忘了說了。」ai從我的肩上跳開，躲開天夜叉正對著我脖子踢出的足剃線，「如果是對方提前知道了這一招並且有意識去找尋的話，我也沒法控制他讓他找不到你的方位。」

　　「這種事你tm要早說啊！！！」

　　我狼狽地躲開了多弗朗明哥的足剃線，饒是如此也還是被對方覆蓋了武裝色霸氣的「線」劃傷了胸口。如果不是現在這個英靈的卡牌全身都覆蓋著甲胄我八成會被重創吧。我再一次舉起劍，戒備地註視著多弗朗明哥，防禦著不知何處會襲來的「線」。

　　md線線果實的能力者就是難搞，尤其這人還tm覺醒了果實能力！他能把那該死的線搞出一萬種用法，要被這混蛋的寄生線附上了那tm就全完了！！！

　　「呋呋呋呋呋呋——果然啊！」多弗朗明哥的笑容越發怒不可遏，「你還是來到這裏了，『陽眼之女』格洛麗亞！」

　　我了個去我現在這樣你都認得出來？！

　　我忍了半天才忍下這句咆哮。

　　行吧！行吧！這年頭是個人就認識變變果實能力者對吧！你們一個個都比我本人更清楚我的果實能力該怎麽用對吧？！！！

　　「莉亞？！」

　　「什麽莉亞她也來了？！」

　　「這小混蛋什麽時候來的！」

　　「不是跟她說了讓她乖乖在後方等的嗎？」

　　「說起來她怎麽混進馬林梵多的啊？等等她一直在戰場上嗎為什麽之前我都沒發現？！」

　　白胡子海賊團那邊傳來一陣騷動。

　　「你、你們認錯人了。」我心虛地捂住自己的頭盔，「我、我是假面騎士！」

　　「哦原來是假面騎士啊……」

　　「……是假面騎士啊。」

　　立馬就有單純的海賊和海軍相信了。

　　「「「信你才有鬼了！！！」」」xn

　　當然也有一秒就看破完全不帶信的怒吼。

　　靠之！信一下又不會怎麽樣！假裝一下被我騙過去了不行嗎？！！！

　　「呋呋呋呋呋——假面騎士嗎？」多弗朗明哥太陽鏡上的額頭，青筋一根一根暴起來了，「那就讓我來撕下你的假面吧——荒浪白線！」

　　我【嗶】你大爺的火烈鳥精！一上來就開大啊有你這麽做人的嗎？！！！

　　我咬牙切齒地使用了英靈的第二技能【直感】。

　　在f○te/go裏獲得大量暴擊星的能力，在戰鬥中卻是時常「感受出」對自己最適合的發展的能力。令幹涉視覺和聽覺的妨害效果減半。

　　依靠b等級的直感，我勉強躲過了蜂擁而上的白線的傷害，然而多弗朗明哥並不滿足於此，在我躲避白線的時候，他已經用線連接起一條空中道路，飛速地攀緣而上，揮手就向我抓來！

　　不能被抓到！

　　直感如此向我提示著，我猛地揮向一旁的白線，借著刀刃與白線相擊的後坐力向後方躍去，與此同時，我近乎條件反射般使用了英靈的第三技能——【隱藏不貞的頭盔】！

　　防禦力大幅提升1回合，np增加30％。

　　「降無賴線！」

　　數根銳利的黑線險險地擦著我的肩膀劃過！

　　好險！

　　我背後躥起了一陣寒意。

　　如果不是我剛才躲得快，那五根線穿過的就是我的胸口！

　　「後面！」

　　ai和直感一起向我報警。我猛然回身揮劍，然而反射的速度怎麽也趕不上對方揮爪的速度！

　　「五色線！」

　　五根黑線猛然朝我的腦袋揮下！

　　「轟！」

　　這是我被多弗朗明哥踹進地裏的聲音。

　　「咳、咳咳！」

　　我單手捂著腹部站起來，粉碎的甲胄從我的指縫間落下來。我艱難地直起腰，只覺得內臟都在隱隱作痛。

　　……好懸，如果不是用了【隱藏不貞的頭盔】，我剛才大概率就直接涼了吧。

　　【嗶】你大爺的火烈鳥精，你tm對付一個楚楚可憐的美少女用這麽多大招做什麽？連線傀儡都用上了你可真tm瞧得起我啊？！

　　咯啦、咯啦——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下一秒，受限的視野整個的開闊起來，伴隨著嘩啦嘩啦的聲響，數不清的頭盔碎片從我臉上滑落。頭盔被切割得整整齊齊，明明白白地暴露出了我的臉。

　　被血弄汙了的長發緊貼著臉頰。我後退一步，無比尷尬地試圖掩住自己的臉。

　　……讓你說自己是假面騎士！看！掉馬了吧！丟人了吧！！！

　　「面對現實好嗎？」ai涼涼吐槽，「在多弗朗明哥把你揪出來的時候就沒人不知道你是誰了。」

　　「莉、莉亞？！」小奧茲的聲音聽起來無比驚訝，「你什麽時候來的！」

　　「……行吧，還是有幾個傻子不知道的。」ai頓了頓，如是說。

　　謝謝你給我挽尊啊奧茲……可你不覺得場面更加尷尬了嗎？

　　「呋呋呋呋呋——」多弗朗明哥的聲音從背後貼上來，「怎麽，歷任變變果實的能力者好像都是美人呢。」

　　下一秒，我就感到自己被人整個踢了出去！

　　我【嗶】！！！這就是你對美人的態度嗎多弗朗明哥？！

　　「你也差不多該下地獄了！巨浪白線！！！」

　　居然對著楚楚可憐的美少女用殺招？！fuck you！！！！！

　　然而在空中無處借力也無法揮劍的我只能睜大了眼睛看著越逼越近的巨浪白線，冷汗從額頭上滑下，我無言地咬緊了牙關——

　　——到此為止了嗎？

　　「餵餵餵，我說你這個混蛋——」

　　一道懶洋洋的男聲在我耳邊響起，下一秒，一雙有力的翅膀把我卷到了懷裏，蔚藍的火焰猛然沖向對方，與巨浪白線對撞出轟然巨響。翅膀變回人的手臂，單手攬住我的腰，馬爾科面上帶著危險的笑意，從空中俯瞰著多弗朗明哥。

　　「——你在對我們可愛的妹妹做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文字根本無法描繪出頂上戰爭劇情的波瀾壯闊恢宏熱血的萬分之一。

　　想知道女主一筆帶過的內容的就給我自己去看原作啦！我筆力有限無法還原那種感覺！（理直氣壯）


第69章 「自己的戀情就該自己守護，這種事對女孩子來說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呋呋呋呋呋……真是令人作嘔的兄妹情深戲碼啊。」

　　多弗朗明哥額角青筋跳的更加厲害，他扯高了嘴角，綻開了一個殺意十足的笑。

　　「是啊，難得有這麽乖巧聽話又可愛的妹妹，當然要好好保護才行啊。」

　　馬爾科也回以一個沒有多少笑意的笑，攬著我的腰把我往上擡了擡，蓄力，接著——

　　「奧茲！接住莉亞！」

　　馬爾科將我朝小奧茲jr丟了過去，下一秒，他與多弗朗明哥就戰到了一處。戰況之激烈，只能用硝煙彌漫火星四濺來形容了吧。

　　「喔！」小奧茲一擡手便接住了我。

　　我單手扶住他的角，在他肩上勉強站穩，無敵的效果勉強還持續著，但已經快要消散了。最多只能再扛一次攻擊吧，我在心裏下了判斷。

　　那麽……

　　「餵，奧茲。」我輕聲對他開了口，「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莉亞！」奧茲大聲回答。

　　「那麽，我會用我的方式打開廣場的缺口，奧茲你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我咬緊嘴唇，逼著自己把剩下的話說出來，「那就是全力攻進去，把艾斯救出來！」

　　「喔！！！」

　　奧茲大吼，氣勢猛然大漲，再度對著墻體沖了過去！

　　「停下來啊！奧茲！莉亞！！！」

　　艾斯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我更換了英靈卡牌，透過魔眼，我能清楚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夾雜著痛苦、愧悔、對無能為力的自己的憤恨……那些情緒強烈到幾乎要把他撕裂了。他閉上眼睛，似乎再也無法承受那些自奧茲身上迸開的血花一樣低下了頭。

　　「夠了！已經夠了！快點回去！不要再往前了！你們贏不了的！」

　　「繼續前進！奧茲！」

　　我換上了rider·美杜莎的卡牌，r姐極高的機動性，再加上她那個獨特的鎖鏈短劍的武器，讓我能夠靈活穿梭在奧茲身上，替他擋下大部分襲向他的攻擊。

　　對我來說最難應付的多弗朗明哥被馬爾科牽制住了，剩下的王下七武海當中，女帝全程劃水，鷹眼之前試了一刀砍不穿無敵就失去了興趣，大熊剛被改造成功反應還比較遲鈍滯後，最大的難題其實是月光莫利亞。

　　他對奧茲的屍體實在是過於有興趣，以至於拿出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來對付我們兩個，影蝙蝠發瘋一樣向我們撕咬而來，饒是我有美杜莎的敏捷身手，也還是落下了不少傷口。

　　看到我的血，艾斯整個脊背都顫抖起來，他昂起頭來，帶著難以言喻的憤怒沖我吼了起來。

　　「你以為這樣做我會開心嗎？莉亞！快點回去！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會落到這種地步全都是我自己的過錯！——再說你又為什麽要為我這種人拼上性命！？」

　　「你給我閉嘴！笨蛋艾斯！」

　　我用比他更大的音量吼了回去，別說艾斯了，連戰場上其他人的動作都頓了一下，但我卻沒有心思去顧及了。

　　從看到滿身傷痕的他出現在處刑台上的那一刻起，痛楚與憤怒幾乎要把我的心臟刺穿了。那焚燒我身的毒火，仿佛將我的靈魂和大腦一起燒焦了一樣，讓我什麽都顧不得了。

　　這個笨蛋！根本不可能理解！我現在是什麽樣的心情！！！

　　「為自己喜歡的人拼上性命有什麽錯！！！」我大喊起來，「艾斯你這個笨蛋只要乖乖在那裏等我來救你就好了！！！」

　　你這個——根本不知道自己對我有多重要的笨蛋！

　　砍掉最後一個影蝙蝠，我的np也蓄滿了，我微微伏低身子，擺出了美杜莎的進攻態勢。

　　技能【怪力（b）】：自身的攻擊力提升（2回合）

　　「用我最喜歡的女孩子的話來說吧。」我慢慢念出了meltryllis的那句台詞，「自己的戀情就該自己守護，這種事對女孩子來說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我說著自己在遊戲裏最喜歡的那句台詞，學著那白鳥一般的少女露出了笑容。

　　是的，這個少年，他是我所愛的人。

　　在這個地方為他拼上一切，我絕對不會後悔。

　　能夠像莉莉絲那樣，為了所愛的男孩子拼上性命大鬧一場——這不是非常浪漫又帥氣的事情嗎！

　　帶著這樣的確信，帶著這樣的笑容，我在艾斯愕然的目光中解放了美杜莎的寶具——

　　「——騎英之韁繩（bellerophon）！！！」

　　騎英之韁繩，a+級對軍寶具。

　　bellerophon，在神話中，英雄珀爾修斯斬下了女怪美杜莎的首級，而天馬珀伽索斯從她的血液中出現。

　　正如傳說所述，美杜莎可以用自己的鮮血作為媒介，召喚珀伽索斯並熟練地駕馭。

　　「那是什麽？！」

　　「開玩笑的吧……」

　　「怎麽可能——」

　　底下的海軍頓時騷亂起來，我單手勒住天馬的韁繩，雙腿一夾，操縱著天馬珀伽索斯朝著天空飛去。

　　這是超越現世物種的幻想種，自神話時代就存在的天馬，在防禦力方面堪比龍種。攻擊力堪比幻獸。

　　潔白的天馬沖向高空，每一次振翅都蘊藏著巨大的魔力，魔力在壓縮，凝聚在它的雙翼之下，醞釀著龐大的風暴。

　　像是要沖向太陽一般，天馬沖向了人的目力所無法企及的高空，然後，盤踞在高空之中，對著大地低下了頭顱。

　　「上吧。」我低聲命令著天馬。

　　純白的天馬自高空向著處刑台俯沖而下！

　　那純白的身姿有如閃電，有如彗星，劃出美麗的弧線。

　　這才是我使用美杜莎這張卡牌的真實目的，那就是利用她的寶具【騎英的韁繩】，將整個廣場連同處刑台都擊墜於此！

　　白色的光芒急沖直下，像是要將一切都燒卻一般，那白光越來越耀眼，墜落地越來越急速，眼看就要將一切都摧毀殆盡——

　　「少瞧不起人了！」

　　站在艾斯身邊的戰國元帥猛然發動了能力。動物系幻獸種人人果實·大佛形態，頓時令戰國化作一尊金光閃閃的大佛。他的身姿有如巨人一般龐大，對著我擺出了迎擊的態勢。

　　「絕對不會讓你過去的——佛之沖擊波！」

　　戰國不愧是曾經與白胡子、羅傑、金獅子史基眾多豪傑共同鑄就了一個時代的海軍元帥。他的武力絕不遜於卡普，絕不輸給當世眾多的豪傑。

　　大佛單掌迎上了俯沖而下的天馬，磅礴的沖擊波與浩大的魔力轟然撞在了一起。迸發出的強大沖擊震得大地都為之搖動。整個馬林梵多都在顫動，廣場上的海軍站都站不穩。

　　魔力與沖擊波的對撞中，我咬緊牙關堅持著，幾乎是從肺裏擠出了那句話——

　　「就是現在！奧茲！」

　　「喔！！！」

　　小奧茲jr俯身對著廣場撞了過去！他手中的巨斧一瞬間便劈開了城墻！眼看著就要沖入廣場，沖到艾斯身旁！

　　「別以為、我會這麽容易放過你們！！！」

　　戰國的咆哮中更添了幾分怒意，他大喝一聲，揮手加重了沖擊波的力道。我拼命將魔力灌註進去，然而還是無法敵過他的力量。

　　天馬的魔力漸漸變得薄弱，我竭盡全力地抵抗著，卻終究，還是被他的沖擊波壓了過去。

　　「嗚喔喔喔喔喔——！！！」

　　「喝啊！！！！！！！」

　　轟隆——！！！！！

　　「莉亞——！！！」

　　伴隨著艾斯聲嘶力竭的呼喚，大佛掌中的沖擊波猛然炸裂開來！！！

　　夢幻召喚的寶具效果終究比不得英靈親自使出來的寶具，騎英之韁繩的效果到底還是被佛之沖擊波抵消了。

　　我所能做的最後的抵抗，不過是擡起覆蓋了武裝色霸氣的雙手雙腳，硬生生接住了大佛轟在我身上的一擊！

　　「莉亞！！！！！！！」

　　艾斯的呼聲漸漸遠去了。我的余光瞥到戰國反身開始對付奧茲，剩下的場景我就看不到了，因為被整個打飛出去的我橫跨了整個戰場，重重砸到了白胡子的船前！

　　「咳、咳！！！」

　　劇烈的疼痛刺入四肢百骸，幾乎要將我整個人拆解開來。我痛得全身都在抽搐，眼前一片漆黑，一時之間，就算是意識之海裏直接響起的ai的聲音，也變得那麽模糊，幾乎無法理解了。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勉強聽明白ai究竟說了什麽。

　　它在說，幹的不錯。

　　「啊啊……是嗎……」我喃喃，用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音。

　　「是啊，幹的非常不錯。」ai真心實意地開始鼓掌了，「薩博他們已經成功潛入了控制室，想來不用多久就能奪下海軍管制墻的控制權吧。那個茉莉的能力還真是好用呢。你計劃的第一步，成功了。」

　　是的。這就是我計劃的第一步。

　　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指望過，可以憑借騎英之韁繩成功撞翻處刑台。我也沒有想過，光靠奧茲就可以救下艾斯。

　　那個處刑台上，不只有戰國，還有卡普。無論如何，這兩位老將都不可能放任死刑犯就這麽輕易在眼前被劫走。

　　而奧茲的塊頭實在太大，機動性太差，就算救下了艾斯，也會馬上被七武海或者三大將奪回去吧。

　　只靠我和他，只靠匹夫之勇，是沒法從這個戰場上救回艾斯的。

　　所以，這個看似魯莽的行動，只是我計劃中的一環。

　　由我在正面戰場上大鬧一場，牽制住戰國元帥和三大將的註意力，讓他們沒空用見聞色關註後方，從而給薩博他們潛入的時機。

　　現在，這一環已經成功了。

　　「順便一提，奧茲被戰國打暈了，現在被海軍控制了起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ai又補充了一句。

　　那就好……戰國一向是不殺主義，讓奧茲對上戰國總比對上莫利亞那個總是盯著他屍體的家夥好。不管怎麽樣，這個結果都比原作那個慘烈的結局好太多了。

　　我無聲地松了口氣，剛一放松就覺察到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喉頭湧上一陣腥甜，我猜大概是剛才那一摔還是傷到了內臟吧。

　　但我沒有時間慢慢休息了。

　　我單手撐著冰面，艱難地站起身來。

　　每一個動作都讓我覺得痛苦，每一次呼吸都無比困難。但我還是咬緊了牙關，逼迫著自己站了起來。

　　因為，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

　　「……路飛那時候，是不是就是這樣的感覺呢？」我輕聲問著ai。

　　「大概吧。」ai事不關己道，「要我幫你切斷痛覺嗎？」

　　「不了……」我深吸一口氣，「在戰場上突然失去痛覺的話，對於戰鬥可是很不利的。」

　　疼痛是提醒，隨時告知自身距離極限還有多遠。失去痛覺，也就等於失去了對危險的感知。而這在戰場上幾乎是致命的。

　　「看來你吸引三大將註意力的計劃很成功。」ai的語氣淡淡的，「黃猿對你剛才的寶具很感興趣，青雉一直在留意著這邊……至於赤犬，你現在擡頭看一下。」

　　我tm根本不用擡頭都能感覺到那迫在眉睫的高溫啊！

　　作者有話要說：

　　社恐少女在十幾萬人面前激情告白！全世界直播！所有關註頂上戰爭的人都看到了！耶！

　　（這到底是什麽死刑現場啊【。】）

　　我想了半天怎麽救小奧茲。但這家夥實在不聽勸，老爹都沒法說動他，我覺得女主也說不動……所以就順其自然吧。被戰國打暈總好過原著斷腳又喪命的……（抹淚）

　　女主那句名台詞出自fgo的ccc活動，月球女友溶解莉莉絲的名言，實在太帥了，這是整個法狗我最喜歡的一句話，莉莉絲是我最喜歡的女孩子！所以我傾家蕩產屆到之後已經把她一百級了。

　　莉莉絲是女主的精神偶像（也是作者的）。

　　我永遠喜歡莉莉絲！！！

　　騎英之韁繩部分描寫參考了fsn遊戲中fate線的文本內容。一切榮譽屬於蘑菇。


第70章 「對吾父發起華麗的叛逆！！！」

　　「你愚蠢得超乎我的想象，格洛麗亞。」

　　赤犬的右半邊身體已然元素化，熾熱的巖漿沿著他的手臂滾落，散發著迫人的高溫。仿佛是昭示著他的怒意一樣，連他周身的空氣，都被這高溫扭曲了。

　　但是，生平第一次，面對著這樣盛怒的赤犬，我的心如此平靜，平靜得讓我都覺得不可思議。

　　「赤犬大將。」我沒有喚他父親，也沒有喚他任何一個親近的稱呼，「在您看來或許是那樣吧。但是對我來說，這就是我必須要做的事。」

　　赤犬的神色更加嚴肅：「無可救藥。看來你已經被那群海賊完全帶壞了。」

　　他擡起右臂，元素化的手臂凝結成熾熱的巖漿拳，正對著我的額頭。

　　「不走正道的人沒資格活下去——這種事你應該很清楚吧，格洛麗亞。」

　　我看著他，無聲地更換了卡牌。這一次，我沒有再戴上那隱瞞樣貌的頭盔。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這一次，我一定要看著赤犬的臉——也讓他看著我的——好好說出這些話。

　　否則，就好像輸了一樣。

　　「我們的對話，似乎總是會變成這樣呢。」

　　我雙手握劍，舉到胸前，隔著劍刃，我可以看到赤犬滿溢殺意的眼睛，也可以看到自己平靜無懼的眸子。

　　「你總是不肯聽我想說的話，而我也總是在開口前就放棄。為什麽呢？好像只有到了現在，我才敢真正的和你說話。」

　　「哦？到了現在你還有什麽想說的？」赤犬的殺意已然到了頂點，「你站在這裏，就說明你選擇了正義的對立面——你是海賊，是必須誅殺的邪惡。我會在這裏，對你實行天誅。」

　　「你瞧，就算是到了現在，你也還是沒有耐心聽我說話。」

　　我苦笑，對著赤犬發動了這張英靈卡牌的第一技能——【魔力放出】

　　【魔力放出】：自身buster卡性能提升（1回合）

　　龐大的魔力自邪劍上猛然放出，赤紅的雷光流竄而上，那強有力的波紋震得空氣都改變了形狀。我握緊了劍柄，擡眼看向赤犬。

　　「你剛才說，你是正義而我是邪惡，對吧？」我緩緩提高了聲音，到了這一刻幾乎是咆哮起來了，「別開玩笑了！這算是哪門子的正義！！！」

　　赤犬的臉色一下子黑得有如陰雲，醞釀著雷霆之怒，然而我卻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只是拔高了音量盡情地吼了下去——

　　「艾斯他到底犯了什麽罪？！」我咬緊牙關，幾乎要把眼角瞪出血來，「除了是海賊王的兒子之外！他到底還犯了什麽必須去死的罪？！！！」

　　「他身上罪惡的血脈早就夠他下地獄一百次！」赤犬也怒吼出聲，他猛然朝我揮下拳頭，「世界級重犯的孩子根本就不應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放任他繼續的話遲早會成為下一個大罪犯！海軍有義務提前斷絕這份罪惡！！！」

　　「這種事本身就非常可笑啊！」我揮劍劈開襲向我的冥狗，狠狠地砍了回去，「因為他是某個人的兒子就必須去死？！憑什麽！這太可笑了！他到底做了什麽——艾斯他到底對這個世界做過什麽不好的事？！他到底犯了什麽必須以死償還的罪？！沒有吧！所以他為什麽要為別·人·的·罪去死？！」

　　「冥頑不靈！」赤犬也怒極了，他揮開我的攻擊，右手醞釀起巖漿的暴風，「你已經徹底沒救了！格洛麗亞！——犬嚙紅蓮！！！」

　　「因為一個人的血統宣判他死刑，這種事絕對不是正義！！！」

　　我也已經是怒極了，從我第一次看漫畫的時候，我就在心裏怒吼著這句話了——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

　　憑什麽害了那麽多人、造就了那麽多悲劇的竊國者可以活下去——艾斯就必須去死？

　　憑什麽罪行累累的天龍人就可以憑借著所謂的高貴血脈安享特權——艾斯就必須去死？

　　憑什麽你們海軍就可以用所謂「斷絕罪惡血脈」的理由去對無辜的孕婦和孩子下殺手——艾斯就必須去死？！

　　這太不公平了，這太沒道理了。

　　頂上戰爭，絕對不是一場正義的處刑，這是一場針對四皇，針對白胡子，針對海賊們的政治陰謀。

　　在這場政治陰謀之中，絕無公理與正義可言。

　　所以——

　　「我絕不允許。」我咬著牙說，「我絕不允許你們用這種理由奪走艾斯的性命——嘗嘗這個吧！【對吾父發起華麗的叛逆（clarent blood arthur）】！！！」

　　saber·莫德雷德的對軍寶具，其真名為【向華麗的吾父發起叛逆（clarent blood arthur）】，但在這一刻，我將它改成了更符合我心意的句式。

　　在最後的卡姆蘭之丘上，莫德雷德用這柄邪劍重傷了亞瑟王，而自己也被亞瑟王用聖槍所殺。

　　【對華麗的吾父發起叛逆（clarent blood arthur）】：對敵方全體發動強力攻擊。

　　那赤紅的雷光轟然鳴響，劈開了筆直向我撲來的犬嚙紅蓮，帶著雷鳴與暴風，魔力的洪流沖洗著一切，雷光毫不留情地襲向那一頭的赤犬大將！

　　赤紅的雷光與黑紅的巖漿撞在了一起，我嘶吼著，不斷向邪劍上灌註魔力，火與雷碰撞著，發出刺得人睜不開眼睛的光輝，那雷光咆哮著向前、再向前，最終，完完全全壓過了洶湧的巖漿。

　　伴隨著轟然一聲巨響，雷光壓到了地底，在赤犬胸前留下一道巨大的傷口。作為自然系的強者，赤犬究竟有多久沒有受過這種傷了呢？他單手壓著自己的傷口，用一種可怖的音調念出了我的名字。

　　「格洛麗亞——」

　　這一劍顯然將赤犬激怒到了一個無以覆加的地步。他的右手再一次凝結起巖漿，這一次的巖漿急速地沸騰著，散發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怖高熱。這和之前任何一次的攻擊都不一樣，不再試探，不再漫不經心，而且彰顯著一種完完全全的——要將我擊斃當場的殺意。

　　「恭喜。」ai涼涼道，「赤犬大將終於認可了你的實力。就像戰國元帥一樣，他要用120％的實力來應對你了，開心嗎？」

　　鬼才開心得起來啊？！

　　我微微白著臉，硬吞下湧到喉中的血塊。英靈卡牌的使用說到底還是受身體素質的制約，與戰國對拼時消耗的魔力還沒有補充，其後被他打飛留下的重傷還沒有治療，在這種情況下強行使出莫德雷德的寶具與赤犬正面對抗……我早就已經超過極限了。

　　雖然理論上現在再用一發令咒還可以再來一個寶具……但這裏畢竟不是遊戲。五臟六腑傳來的劇痛都在告訴我，不能夠再繼續了。

　　但我還是硬逼著自己舉起了劍，迎上了頭頂轟來的大巖漿拳。

　　「對吾父……發起……咳！」

　　糟糕！傷勢……

　　「轟！！！」

　　巨大的巖漿拳在我面前被震得四分五裂。數米長的薙刀在我頭頂橫空一揮，掃起的罡風硬生生吹散了落下來的火焰流星。

　　「庫啦啦啦啦……」

　　白胡子的笑聲在我頭頂響起，他單手架著薙刀，另一只手向我伸了過來，我只要一擡頭，就可以看到他平靜而犀利的金色眼睛。

　　「還站的起來嗎，莉亞？」

　　「咳……嗯！」

　　我握住那只手，被對方有力的手臂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白胡子俯下身，單手抱住了我。

　　「你做的很好，我的孩子。」

　　沒有責怪，沒有怨言，老人只是說了這樣一句話。

　　那句話是稱讚。

　　那句話是包容。

　　我覺得，不管受了多重的傷都沒有掉下來的眼淚，就要被這一句話逼出來了。

　　【波特卡斯·d·艾斯好感度90，獲得聖晶石x100】

　　【白胡子海賊團·全員好感度90，獲得呼符x100】

　　ai的提示音被我拋到腦後，我只顧著抱緊了白胡子的手臂，把我的眼淚都抹到他的衣襟上。

　　白胡子無聲地抱緊了我，用有力的大手輕輕壓著我的腦袋，不讓別人看到我哭得一塌糊塗的臉。

　　「不要怕，莉亞。」老人的聲音很沈穩，令人安心，「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艾斯。更沒有人能傷害你。」

　　我哭得更加厲害，卻只能咬住嘴唇，拼命點頭。

　　這個老人是這樣說的，他也會這樣做的。

　　就算是用生命作為代價，他也會保護到底的。

　　「薩博他們已經占領了控制室。」ai向我播報著那邊的進度，「茉莉的能力非常好用，他們進入控制室的時候沒有任何人發現。憑借革命軍多年的破壞工作……我是說潛入作業經驗，他們很快就將那邊的海軍全部搞定了。你的計劃第二環也已經成功了。」

　　我的心安定了下來。

　　然而另一邊，赤犬卻不給我們繼續父女情深的機會了。

　　「你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海賊了，格洛麗亞。」他的語氣聽不出到底是什麽情緒，「沈溺在虛假的溫情裏……過家家很有趣嗎，白胡子？」

　　「船醫，給莉亞治療。」白胡子放開我，將我往身後一推，「庫啦啦啦啦！不是生了孩子就有資格做父親的，巖漿小子——你連最基礎的都做不到啊。」

　　「是嗎？」赤犬臉上也浮現出一絲毫無笑意的笑。

　　下一秒，兩道霸氣陡然撞到了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吃我坑爹劍啦混蛋老爹！

　　女主關於艾斯的那些話就是我想說的話。

　　我憎惡血統論，憎惡天生決定論。在我看來哥雅王國那些下令燒光垃圾山（包括裏面的貧民）的貴族，還有他們那些說著「哎呀生成貴族不就好了嗎」的小崽子們比艾斯該死一萬倍。更別提天龍人這堆大垃圾們（覺醒了的例外）。

　　如果你接受血統論，那就等於接受天龍人理應魚肉百姓橫行無忌草菅人命，而艾斯這樣的人必須去死。

　　我絕不接受，也絕不認為這是正義。

　　艾斯的處刑和正義沒有一毛錢關系，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政治陰謀。

　　以上是作者的觀點，不接受任何反駁。謝謝理解。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38

第71章 「我們一起去把他救回來！」

　　經過船醫的應急治療之後，我披著外衣坐直身體，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便準備邁步朝外走。

　　「不行莉亞！」船醫試圖阻止我，「你傷得很重，肋骨剛剛才給你固定好，內臟出血的情況也很嚴重！最好不要再動了！」

　　其實我自己也清楚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有多麽糟糕。

　　被戰國從處刑台的位置一擊打到了莫比迪克號前，這麽長距離的沖擊，就算我全身覆蓋了武裝色，還是受了很重的傷。

　　更何況我在那之後還硬扛了赤犬的攻擊，還用那麽破爛的身體釋放了寶具……

　　現在僅僅是坐起來，我就已經費盡全力了。

　　但是，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抱歉。」我輕聲對他說，依然試圖站直身體，「我必須回到戰場上去。」

　　「……真是的！」船醫咬著牙罵了一句，「一個二個都是瘋子！聽好了，我才是醫生，你給我躺回去！我告訴你，在你真的能動之前，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讓你起來的！」

　　我被船醫強行按在病床上，雖然我試圖起身，但卻掙不開他的力道。

　　「你看，你現在連掙開我都做不到，就算讓你回到戰場上你又能做什麽？」

　　船醫面無表情地說完這句話，便松開我繼續去處理其他傷員了。

　　我倒在病床裏，好一會兒，才在腦海裏呼喚了ai。

　　「怎麽辦？」我問它，「現在不返回戰場不行，可我的傷勢又沒法繼續戰鬥……你有什麽辦法可以處理這個傷嗎？只要能繼續戰鬥就好了。」

　　ai沒有說話，幾秒鐘後，一個小瓶被丟到我手中。

　　「這是？」

　　我有些迷惑的看著這個小玩意兒，設計很特別，做成了註射用的針劑，一小管淡紫色的液體封在玻璃管裏，輕輕一推就彈出了針頭，摁一下玻璃管底部的按鈕就可以把液體全部推到血管裏。

　　「仙女座星系那裏有名的違禁品。一般搞不到，我走了一點軍方的門路。」ai的語氣很淡然，「能夠短期內激發潛能的玩意兒，重傷員用尤其好使——這燒命的東西給你用正好，還能順便止個疼。」

　　「謝啦。」我笑起來，將針頭插進皮下，把藥液全部註射進去，「我現在正需要這個呢。」

　　是的，正需要。

　　僅有一次的寶貴的單體回覆機會，我不打算用在自己身上。

　　令咒只剩下3劃，我必須節約著用。方才美杜莎和莫德雷德的寶具也是靠戰鬥攢夠了np，這讓我在之後還有三次先制機會。我打算把這三畫令咒全部用在寶具釋放上。

　　不得不說，不愧是星際科技前沿的違禁藥物，剛一推入血管，立時見到了效果。劇烈的痛楚被撫平了，我甚至能親眼看到外傷在急速地愈合。不消多久，我就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松快了不少，可以自如地行動了。

　　我握了握拳頭，感覺到力量正源源不斷地湧上來，狀態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好。

　　「這個藥的藥效大概是三小時吧。」ai提醒道，「你要記得把控時間，過了這個時效，你就會像開完四檔的路飛一樣完全失去行動能力。」

　　「我知道了。」我站起身來，開始向外走，「說起來路飛什麽時候能到？」

　　「馬上。」

　　正如ai所言，我剛一打開醫務室的門，就看到一艘軍艦從天上掉了下來，一群人鬼哭狼嚎地摔下來，這讓我頓時不忍直視地捂住了眼睛。

　　「行吧……我就知道，有路飛在的地方永遠這麽……」

　　雞飛狗跳。

　　「呸呸呸……」路飛一邊吐著海水一邊站了起來，左右張望一圈，瞬間看到了艾斯，「艾~~~斯~~~~~終於見到你了！」

　　我沈默了好一會兒，無比絕望地看向ai：「他到底知不知道這裏是戰場啊？為什麽說的跟出來逛遊樂園走丟了一樣啊？？？」

　　ai顯然也是被人類的物種多樣性震撼到了：「……他的腦子，大概也是橡皮做的吧。」

　　「卡普和艾斯究竟誰先會氣瘋呢？」

　　是看到又一個海賊孫子出現在戰場上的卡普，還是看到怎麽都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的弟弟出現在這裏的艾斯先氣瘋呢？

　　我換上了準備好的卡牌，推了推太陽眼鏡，語氣裏不知為何有了幾分幸災樂禍。我覺得這肯定是因為我和ai待太久了！

　　「看起來他倆都快瘋了。」ai晃了晃那條qb同款大尾巴，「比起這個，大渦蜘蛛斯庫亞德那邊你可以不用擔心了，方才你那通嘴炮沒能說通赤犬，不過說動了斯庫亞德。他現在已經不再介懷艾斯『羅傑之子』的身份了。再加上老爹為了救你提前對上了赤犬……就連最後那點對『老爹偏心』的懷疑也被他拔掉了。」

　　我怔了怔，而後露出了今天為止我最放松的一個笑。

　　「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

　　原作中，斯庫亞德因為被自己與羅傑的滅團之恨蒙蔽了雙眼，受到赤犬的挑撥，相信白胡子偏心艾斯，有意讓艾斯成為海賊王，會出賣他們這些下屬海賊團來營救艾斯……從而做下了無可挽回的錯事。

　　盡管他之後如何的追悔莫及，如何的恨不得以死贖罪……但做過的事就是做過了，再也無法改變。

　　現在，能夠用這種方式讓他在誤入歧途之前清醒過來，真的是太好了。

　　那邊，路飛與白胡子也像原作中那樣成功達成共識。看著這小子仗著自己頭鐵就要一猛子直線往前沖，我不由得嘆了口氣。

　　「我愚蠢的弟弟啊……」

　　你tm倒是擡眼看看前面攔路的都是什麽人啊？你連一個自然系煙鬼上校都搞不定，面對著海軍本部的精銳中將，面對著強到可怕的王下七武海，面對著對你碾壓式勝利的本部最強戰力三大將……你一個人沖上去到底能做點啥啊？！

　　但是沒辦法，給愚蠢的弟弟善後是哥哥姐姐的責任吧。

　　伊莉雅那句話是怎麽說的來著——

　　對了對了……「因為我是姐姐。那麽，就一定要保護好弟弟。」

　　我伸出手來，幹脆利落地解放了令咒。

　　「for the win！——夜狼死九·黃金疾走（golden drivergood night）！！！」

　　換上了rider·阪田金時的卡牌，我也不由得受到了r金時性格的影響。剛一坐上這由雷神的太鼓改造而成的重機車bear號，就不由得熱血沸騰起來。我舔了舔牙齒，將墨鏡向上推了推，猛然發動機車朝著前方「goldennnnnnn——」地沖了出去！

　　「餵路飛！」駕著摩托車直接把煙鬼上校整個撞飛之後，我單腳撐地，對路飛露出了笑臉，「我們去救艾斯！」

　　一旁的女帝波雅·漢庫克一瞬間變了臉色：「你這個女人到底是——」

　　「哦！莉亞你也在啊！」路飛回了我一個笑臉，扭過頭對著女帝簡單介紹了一下，「這是莉亞！我的家人！也是艾斯的女朋友！」

　　「啊……」女帝頓時就露出了少女般嬌羞的神情，「原、原來是姐姐大人嗎？」

　　我：「……」

　　我能說什麽？我還能說什麽！

　　「對了路飛~」女帝單手捧臉，悄悄遞出一把鑰匙，「你哥哥的鑰匙~」

　　「啊！太感謝你了漢庫克！！你的恩情我絕對不會忘的！！！」

　　路飛高興得一蹦三尺高，撲過去就全手全腳地抱住了女帝，謝天謝地他那個橡皮腦子裏還有最基本的性別意識，沒有像薩博那時候一樣直接騎臉……雖然整個人壓在女孩子的胸口也不是什麽值得稱道的姿勢吧……

　　女帝頓時就紅著臉倒了下去。

　　……行吧。少女情懷總是詩，這門親事我同意了！

　　「我們走吧莉亞！話說這車好酷！！！」路飛蹦到我的機車後座上，兩眼放光地這摸摸那摸摸，接著沖著處刑台一揮拳，「喲西！去救艾斯吧！莉亞！」

　　「那你可得抓穩了。」

　　我壓了壓太陽鏡，輕笑。

　　「這車可是非常golden的——喲！」

　　r金時第一技能【千裏疾走】發動！

　　機車靈活地穿行於戰場之上，也有海軍試圖瞄準我們攻擊，然而無論是炮彈還是刀斧，都會被機車完美地閃避過去。同時，由於寶具效果的發動，魔力在機車上咆哮，匯聚成熾熱的火焰，還有耀眼奪目的金色雷光。那雷光不似莫德雷德的赤雷那麽暴烈，卻更加耀眼，更加純粹而明亮。

　　那金色的迅雷穿過人群，留下一地被電到抽搐的海軍。

　　「噢噢噢！！！好帥！！！太帥了！！！」

　　路飛興奮地直叫，我則舉起金時的指虎，笑嘻嘻地往車上一砸，將雷電的魔力灌註在車身之上。

　　「不要掉下去了——要加速嘍！！！」

　　「喔！！！！！」

　　我猛然擡高了車頭，向著處刑台疾馳而去！

　　在我身後，幾名隊長無奈地交談著。

　　「餵餵我說，不省心也要有個限度吧，這個笨蛋妹妹。」

　　「不過還真帥啊！那輛機車！當然最帥的還是莉亞！」

　　「好了小的們——全力掩護莉亞和草帽小子！」

　　「了解！！！」

　　白胡子海賊團的人們歡呼著，攻勢一時比之前猛烈了不知多少倍。戰況一時出現了近乎逆轉的趨勢。

　　而在海軍這邊，一時也掀起了一陣騷動。

　　「包圍壁呢？為什麽還沒有升起來！」

　　赤犬皺著眉頭，語氣十分惡劣。

　　「耶~為什麽呢？」黃猿摸著下巴，語氣很是興味，「明明命令早就傳達下去了~為什麽還是沒有反應呢，這是為什麽呢~？」

　　「難道說……」青雉猛地露出了恍然的神色，「糟糕，忘了變變果實還有那·種·用·途了——」

　　戰國元帥臉色突然鐵青：「快去後方！該死的！薩卡斯基你養的好女兒！難怪我一直覺得不對——」

　　「抱歉，現在去後面可能有點遲了。」

　　一道爽朗的男聲在處刑台上響起，艾斯猛然回過頭去，下一秒，他的臉上浮現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餵、騙人的吧——為什麽你會——」

　　「喲，好久不見了，艾斯。」

　　突然出現的青年用鋼管攔住了戰國元帥猛然揮下的拳頭。強大的沖擊力震得他微微後退一步，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

　　「總之，我是來救你的沒錯。」他回頭，對著戰國元帥展開了無畏的笑容，「後面的話，控制系統已經被我們完全破壞了。不管你們之前有怎樣的計劃，現在都不做數了。」

　　而我這一邊，來勢洶洶的機車終究還是在抵達之前被巨大的冰山攔在了處刑台前。雷神的太鼓高速旋轉著，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鳴在突然出現的冰川上撞開了一個大口。但魔力耗盡的機車還是慢了下來，終於停在了廣場上。

　　面對著這聚集了無數海軍精銳的廣場，我卻覺得自己的血像是要燃燒起來一樣。

　　到底是由於藥物作用，還是英靈性格的影響，亦或是我本性裏就有如此好勝而瘋狂的一面呢？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的是，現在跳躍在我心頭的感情，絕對不是後悔，或者畏懼。

　　「路飛，你還有力氣嗎？」

　　我問著機車後座上的少年，得到了元氣滿滿的一聲「嗯！」

　　於是我舔了舔嘴角，綻開了野獸一樣的笑容。

　　「那麽，艾斯就拜托你了。」

　　我猛地回身，單手抓住路飛的手臂，憑借阪田金時a+的筋力，硬生生把路飛朝處刑台丟了過去！

　　「薩博！和路飛一起——」

　　我從機車上跳起來，用覆蓋了武裝色的指虎扛住青雉大將揮來的一擊。

　　「——去把艾斯救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ai的違禁藥相當好用。星際網絡下單到貨都快。參考之前它給女主拿爆米花。

　　這章因為加入了薩博他們，適當加快了節奏。所以相當程度地損傷了原作這段的燃度和熱血。強烈推薦還是看原作，嗚嗚嗚尾田畫的太好了。

　　還有我終於讓戰國對赤犬怒吼了一次「薩卡斯基你教的好女兒！」哈哈哈哈哈哈哈！！！沒錯都怪赤犬啊！他不這麽斯巴達，女兒也不會離家出走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海軍損失五個億【餵】

　　r金時真好用啊，感謝基友借我的滿羈絆r金時大腿，助我過終章（流淚）

　　三兄弟感動人心的再會！


第72章 救援成功！

　　艾斯、薩博、路飛三兄弟聚在一起還能有辦不成的事嗎？

　　沒有！

　　所以我很放心處刑台上的情況，看都不往那邊看一眼。而是全神貫註於面前的敵人。

　　青雉庫讚，其實他才是這個戰場上我最怕對上的男人。

　　如果說多弗朗明哥那種能奶能t能dps還能控的家夥是我最苦手的類型，那麽青雉大將就是我最頭痛的對手。

　　戰鬥經驗豐富，作為自然系果實能力者物理傷害對他無效，他一個冰凍人我這邊也沒有有效的克制手段，近身會被凍遠程又打不中……除此之外，這家夥還非常熟悉我的能力。

　　不如說，他比我本人更熟悉我的能力，甚至連我都是在他的建議指導下才學會了如何靈活運用卡牌戰鬥。

　　「真是……」我苦笑著舉起了指虎，「我寧願被黃猿大將用光速踢啊。」

　　那樣我好歹還能找個敏捷a+的卡和他玩攻防戰呢。

　　「別看我這樣，我也不是很想和你打啊。」青雉搔了搔那頭卷毛，語調越發懶散，「雖然不太可能不過還是姑且問一句……你能在這裏投降嗎，格洛麗亞？」

　　「答案你也很清楚了不是嗎？」我笑笑，將武裝色覆蓋到雙臂上，「不可能。我一定要在這裏把艾斯救出來。」

　　「那我只能在這裏殺了你。」青雉的語氣十分平靜，右臂開始元素化，「真遺憾，你還是選擇了這條路。」

　　「沒辦法呢。」我也笑了起來，釋放了r金時的第二技能【動物會話】，「就算搭上我這條命，我也要在這裏攔住你。」

　　三大將每個都很難搞，如果能在這裏拖住青雉，路飛和薩博救出艾斯的概率就會大幅增加。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在這裏攔住他。

　　【動物會話】：自身np增加50％。

　　再也不需要其他的言語，我們在這裏展開了廝殺。

　　雷光穿透了冰層，寒冰凍結了血液，覆蓋著武裝色的飛踢被結冰的手臂攔下，飛馳而來的冰箭被指虎截斷……我與青雉一語不發地相互攻擊著，不再像從前在訓練場上那樣留有余地，我們都使出了最大限度的能力。

　　青雉知道我幾乎所有禦主技能的使用方式，一看我擡手就避開，我找不到任何機會對他釋放gandr。

　　雖然想過用假動作來騙他上當，但是經驗豐富的老江湖果然就是難對付，他反而借著我假動作的機會用冰刀重創了我的側腹，如果不是ai提醒及時，我當場就用指虎砸斷了冰刀並且用武裝色防禦，恐怕不會只凍傷一處那麽簡單收場。

　　「嘖……沒凍上啊，內臟。」

　　青雉咂了下舌，猛然運用了剃，一瞬間便沖到了我面前，結了冰的手臂猛然探到我的眼前，那凜然的寒意已經讓我的劉海與睫毛都染上了冰霜。

　　絕對不能被碰到！

　　我再不顧及腹部凍結的痛楚，猛地向後彎下腰去，對著青雉的胸腹就是一記飛踹！

　　鮮血從結冰的傷口處迸開，我卻管不了那麽多了，自然系的強者自然不會被那一踢傷得多重，我只是借著那一踹的力道向後躍去，與青雉拉開距離。

　　【天性的肉體】：自身攻擊弱體耐性提升，hp大回覆！

　　「上當了。」

　　一聲低語在我耳後響起，我瞬間寒毛全部炸了起來，直覺在向我報警！要我馬上離開這裏！

　　然而還是遲了，一只冰冷的手已經碰到了我的後背。從他碰到的地方，血液開始凍結，冰霜以極快的速度在我的後背蔓延開來！

　　糟了！！！

　　「十字火！！！」

　　一道熾熱的火光猛然擦過我的臉頰襲向我的後方，逼得青雉不得不暫停了對我的凍結。

　　「龍鉤爪！」

　　覆蓋了武裝色霸氣的手臂狠狠攻向青雉的手臂，竟然硬生生將他抵著我後心的手腕捏得粉碎！

　　「橡膠橡膠——」

　　一只橡膠手臂刷地伸長，繞著我的腰纏了幾圈，嗖的一聲就把我朝他的方向拽了過去。路飛一把將我扛起來，沖那邊還在與青雉對戰的兩人喊了起來。

　　「成功奪回莉亞了！」

　　「好！」薩博用鋼管攔住青雉的反擊，反手將艾斯朝我這邊一推，「她凍傷了，你快去幫忙！心臟停跳太久很危險！」

　　艾斯咬了咬牙，猛地後跳一步，將我從路飛手裏搶過來，狠狠扣進懷裏。

　　「你這個——笨蛋！！！」

　　艾斯的語氣幾乎稱得上是咬牙切齒了，熾熱的右手抵住我的後心，那力氣大得連被凍住的血肉都能感覺到。然而那火焰確實溫柔的，小心翼翼地溶解著把我半個上身都凍結起來的冰雪，溫柔地像是生怕一碰就能把我碰碎了一樣。

　　「啊啊，我想起來了，你這個家夥從以前就這麽讓我生氣！」艾斯一邊抱著我一邊往外沖，「自說自話，自顧自的做決定，從來不管別人會怎麽想……每次都落下一身的傷，看著就讓人火大！」

　　「艾斯你自己不也是這樣嗎？」薩博從後面趕了上來，一邊抵擋著黃猿的射擊一邊大笑，「這方面你們兩個也算是絕配了！該說這叫什麽呢……」

　　「閻王自有小鬼磨！」路飛舉手搶答。

　　薩博腳下一個趔趄：「明明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啊！」

　　「不……路飛……」

　　凍結肺部的冰塊在艾斯的火焰裏溶解了，我終於能夠呼吸了，艱難地喘了幾口氣，我抽著嘴角吐槽道。

　　「我們這幾個人裏……唯獨只有你……沒資格說這句話……」

　　你這個任性級別已經達到了海賊王級的家夥！我們三個加起來都沒有你任性！

　　「你還是快點閉嘴吧。」艾斯沒好氣地說，「傷成這樣就給我消停一點……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火拳！！！」

　　巨大的火焰猛然轟到了廣場上攔路的海軍中，硬生生轟開了一條出路。然而還沒等我們松一口氣，隕石一般的巖漿拳就從頭頂轟然砸落！！！

　　「你們這些罪大惡極的家夥，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這裏。」

　　赤犬大將的聲音壓抑著磅礴的怒意，聽得人脊背一陣發涼。

　　「八咫瓊勾玉——」黃猿的音調故意拖得很長，顯出幾分殘酷的戲弄意味來，「反正都是死刑犯，打掉腦袋也可以吧~戰國元帥？」

　　「要是就這麽讓你們逃了可就糟糕了。」青雉不知何時已經攔在了道路的那一端，「暴雉嘴！」

　　巨大的冰塊從前方迫近、高熱的巖漿自頭頂壓下、迅疾的光雨從四面八方向我們四人襲來！

　　「哎呀哎呀，這可真是大陣仗呢。」

　　「艾斯、莉亞！趴下！」

　　「這種時候就覺得我要是有個惡魔果實就好了……說笑的。」

　　無數的飛刀編織成密密的刀網，刀鋒上帶著強橫的武裝色霸氣，硬生生將所有流星火山都撞偏了方向。

　　藍色的火焰組成的雙翼猛然在我們頭頂張開，擋住了擊來的光雨，也擋住了落下的火石。

　　鉆石的巨漢大吼一聲扛住了冰塊組成的大鳥，大地在他的腳下崩裂，緩緩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然而他終究是將那冰塊用自己的怪力粉碎了。

　　「馬爾科、奧茲、薩奇……」艾斯一一念出他們的名字，眼眶忽然有些發紅了，「你們……」

　　「事事都讓你們小字輩的出頭了，我們這些哥哥的面子往哪裏放啊。」

　　青藍的火焰散去，馬爾科的臉露了出來，不死鳥的火焰仍然在修覆著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但他的臉上卻帶出一副滿不在乎的笑來。

　　喬茲的身上還帶著血，這位鉆石果實的能力者會受傷，不難想象他為了突破前方海軍的包圍網沖到這裏來，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喬茲一向不善言辭，此時此刻也只是喘著氣，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沒事就好。」

　　薩奇提著飛刀落在我們面前，伸手就在我腦袋上揉了一把。

　　「小丫頭逞能也要有個限度吧。」他的語氣帶著點責怪，「事事都搶在前面的女人可是會讓男人很沒面子的。」

　　我看著他，只有在這時候，看到他出現在這裏，我才會有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我的那次努力，並不是徒勞無功的。

　　雖然沒能殺死黑胡子，雖然沒能阻止這場戰爭……但是。薩奇活下來了。

　　這個一直以來都像半個老師半個父親一樣照顧著我，幫著我融入四番隊，強硬地給了我副隊的地位卻把我應做的事務全都一手包攬了的哥哥……他現在還能站在這裏，就已經足夠了。

　　「對不起……」我小小聲的說，「讓你們擔心了。」

　　薩奇又拍了我的腦袋一下。

　　「說的什麽傻話。」他的語氣帶出點笑意，「行了，小鬼們都快點走吧。這裏交給大人——才出海幾年，贏了幾場勝仗，就骨頭輕得瞧不起哥哥們了？要是讓你們這些小家夥保護，我們這些做哥哥的豈不是白吃了這麽多年的飯。」

　　我想要笑，卻因為背後凍傷的劇痛笑不出來。下一秒，我看向薩奇他們身後，臉色猛然一變。

　　「小心！」

　　金色的大佛猛然朝這邊拍了下來！

　　「你們今天一個都別想走——佛之沖擊波！」

　　「糟糕！」我臉色發白，親身體會過沖擊波威力的我再清楚不過了，「快撤！你們扛不住那招的！」

　　馬爾科卻沒有多少動搖之色。他低頭看我，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來。

　　「怕什麽？」他的語氣十分淡然，「傻丫頭，你來船上的時間太短了，還沒有見過老爹動真格的樣子。」

　　仿佛是應和著他這句話一般，伴隨著白胡子的大笑，一陣強大到足以撕裂大氣的震波猛然迎上了戰國的掌擊！

　　「庫啦啦啦啦！」

　　白胡子在遠處屹立著，單手支著薙刀，有如一座不倒的豐碑。他註視著戰國，金色的眼睛顯現出一種磅礴的戰意。

　　「我們有多少年沒有交手過了，戰國？」


第73章 「我是舊時代的殘黨，新時代裏沒有能乘載我的船。」

　　只有真正置身於這片戰場之上，才會明白為什麽這場戰鬥，日後會被冠以「頂上戰爭」這樣的稱號。

　　這是屬於真正的巔峰強者之間的對決。

　　一方是海軍本部的最高戰力，匯聚了世界各地數以十萬計的海軍精銳，還包括五名王下七武海。

　　一方是海賊中的「四皇」，白胡子愛德華·紐蓋特旗下48個海賊團及15名隊長。

　　其後還有從深海大監獄推進城中脫逃的數十名窮兇極惡的大罪犯加入了戰局，包括兩位前任王下七武海。

　　同時，由於我的推動，革命軍的二把手與數名幹部也參與其中。

　　這樣一群人混戰在一起之時，只能說是勢均力敵，哪一方也無法占據上風，一時根本無法分出勝負。

　　雖然三位隊長暫時拖住了三大將，白胡子也牽制住了戰國元帥，但是，海軍其他人也並不是吃幹飯的。密集的圍攻讓我們四人一時也脫身不得，一路浴血奮戰才勉強殺到了灣內。

　　「這樣下去根本沒完沒了啊。」

　　艾斯喘著氣，單手將我往肩上推了推。由於要抱著我戰鬥，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消耗戰後，饒是自然系的能力者，也感覺有些力不從心了。

　　「沒錯。」薩博和路飛背靠背站著，聲音沈了下來，「再不撤退的話，恐怕兩邊都要耗死在這了。」

　　我環視著這片戰場，不得不承認薩博所說的是對的。

　　海賊，海軍，都在這場廝殺中不斷的倒下，生命有如隆冬風雪中的篝火，如此輕易的消逝。骨骼折斷的悶聲，鮮血噴濺的微響，利刃劈開肌肉與內臟的嘶啞聲音，全都傳入我的耳中。這些聲響交織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倒下的是敵人還是同伴，只有死亡的樂章一再地奏響，逼得人幾乎要發狂。

　　我不想去辨認，卻無法不去留意，那些倒下的熟悉的身影。有給我買過棉花糖的海軍，也有和我一起喝過酒的海賊。

　　「呼、呼……」

　　路飛不住地喘息著，他早就已經到極限了，推進城裏所受的重創到現在還沒有好，他完全是靠著伊娃給他的荷爾蒙在硬撐。而那荷爾蒙的效用，也差不多是時候耗盡了。肉體的疲憊逐漸剝奪了他的意識，僅僅是站著就已經費盡他的全部力氣了。

　　這份遲滯，在戰場上，幾乎是致命的——如果不是薩博眼疾手快回身來護，鼯鼠中將那銳利的刀鋒就要劈開路飛的腦袋了。

　　「你也是時候做決定了。」ai不知何時跳到了我的肩上，用平靜的語調宣告道，「你給白胡子的單體治療效果，馬上就要耗盡了。」

　　ai所說的是我在去幫助路飛之前，利用迦勒底制服的單體回覆技能，給白胡子刷了治療的事。

　　仿佛是呼應著它這句話一般，那邊正在與戰國決戰的白胡子身形猛然一滯，被戰國的攻擊打了個正著，陡然吐出一大口血來！

　　「老爹！？」

　　「老爹！！！！」

　　此起彼伏的驚呼響起，白胡子作為海賊們的主心骨，他的突然負傷讓大多數海賊都亂了陣腳，其中也包括馬爾科與喬茲。

　　強者間的戰鬥，哪怕只有一瞬的分心也足以致命。

　　「喔喔——要被打中嘍~」黃猿嗤笑著，指尖猛然迸射出一道鐳射光！那光芒猛地穿透了馬爾科的胸腹！

　　「什麽！」馬爾科大驚，這才覺察到自己被海樓石手銬鎖住了手腕。

　　而另一邊，青雉也將喬茲凍了起來，若不是薩奇及時援手，恐怕喬茲當場就要被他卸掉一只手臂！

　　「你在往哪裏看？」

　　赤犬的聲音低沈得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他的巖漿拳猛地從薩奇正面砸下，險些打掉他半個腦袋！

　　我咬著牙想要直起身來，卻被艾斯死死摁住，他青著臉瞪我，語氣有幾分咬牙切齒。

　　「心臟和肺才剛恢覆功能就想去戰鬥？你要不要命了！在這裏待著！我去幫老爹他們！」

　　「小小年紀說什麽大話！」白胡子站直了身體，猛然朝著戰國重重揮下一拳，「我不需要任何人幫我！我可是白胡子！！！」

　　大地在這一拳中裂開了，整個馬林梵多都在搖動。我被艾斯推到薩博那裏，在薩博的幫助下勉強站穩了身體。

　　看著老爹偉岸的背影，我不由得閉了閉眼睛。

　　盡管我也想強行解放寶具，但我也必須承認艾斯說的是對的。在傷重至此的情況下使用寶具……效果恐怕會差強人意。

　　所以，那一畫令咒不能用在這個地方。

　　我睜開眼睛，向著另一個方向擡起手來。

　　——想要打破現在這個死局，只有一個辦法！

　　「奧茲！站起來！！」

　　這樣喊著的同時，我解放了第二畫令咒！

　　【回覆一名隊友的生命值（加100hp值）】

　　「喔喔喔！！！！！」

　　原本已經重傷倒地的巨人隨著魔力的註入陡然恢覆了精神，小奧茲jr咆哮著站起身來，只一掙就將鎖住他的鐵鎖如同撕紙一樣扯斷了。他看向我們，露出了孩子一樣的笑容。

　　「艾斯兄弟！莉亞！」

　　好吧，小奧茲jr只有72歲，在平均年齡幾百歲的巨人族裏……他確實還是個孩子。

　　我也笑了起來，看著奧茲大踏步地朝我們跑了過來，滿血的巨人堪稱無人能敵，幾步便沖到了我們身旁。

　　「耶~還真是麻煩的能力呢。」黃猿大將一邊說著，一邊玩笑似的擡起手來，瞄準了我的腦袋，「不行不行——這麽作弊的話就不有趣了啊。」

　　眼看著明黃的鐳射光就要打穿我的腦袋，卻被猛然揮到黃猿眼前的海樓石鎖鏈打斷了。馬爾科攥著鉗制住他的海樓石，沒有什麽笑意地扯了扯嘴角。

　　「說過了吧，不要對我們可愛的妹妹出手啊。」

　　「真可怕真可怕。」黃猿十分欠揍地拖長了尾音，「可是啊，那句話不是對那位七武海說的嗎？」

　　「對你也適用啊。」馬爾科猛然踢出了一擊，「隨便對別人妹妹出手的家夥不管是誰都該死啊！」

　　另一邊，白胡子看到小奧茲jr成功與我們會合，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揮刀架住赤犬與青雉的攻擊，猛地將兩人狠狠揮開！

　　「艾斯已經救出！我們來這裏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白胡子屹立在原地，猛地將薙刀的刀柄朝地上用力一頓，仿佛是呼應著他的動作一般，一艘鍍了膜的嶄新巨輪陡然穿透了海面，在他身後高高浮現！

　　「還有一艘鍍了膜的船！」

　　「不是只有三艘嗎！？」

　　「還隱藏了底牌嗎，白胡子！」

　　年老的霸主無視了海軍那邊的喧囂，蒼老的面龐上露出了無畏的笑。

　　「聽好了，白胡子海賊團！我現在下達……最後的『船長命令』——」

　　這一回是連白胡子海賊團這邊也亂起來了，一眾海賊吵鬧起來，每個人臉上都寫著難以置信。

　　「什麽最後啊，等等啊！老爹！別說不吉利的話！！」

　　「我們不要聽這個！！」

　　「不是說好了一起回『新世界』嗎？！」

　　「……想要自己留下來斷後嗎？」青雉低語。

　　「真可怕呢真可怕呢，居然想要一個人攔下整個海軍本部嗎，白胡子。」黃猿事不關己一般笑道。

　　「別以為能這麽容易就離開。」赤犬殊無笑意地扯了扯嘴角。

　　「廣場到灣內的那段沖刺就交給你了。」

　　我靠在奧茲身旁，低聲對他說。

　　雖然船只成功在廣場前出現了，但是想要載著全員離開，到灣內之前還有一段陸路要走。

　　在這段路上，能最快速度送走巨輪的，只有身高十幾米的巨人小奧茲一人而已。

　　「雖然會很難很辛苦。」我握住奧茲的手指，擡起頭來，對他微笑，「但是，我相信奧茲。」

　　因為，小奧茲最可靠了。

　　「放心，莉亞。」小奧茲也笑了起來，「一定、沒問題的！」

　　「嗯。」我閉了閉眼睛，轉而看向白胡子。

　　巨大的白色披風在海風中獵獵飛揚，如同他背後的白胡子海賊團的標志一樣，是一面不滅的旗幟。

　　我註視著那面旗幟，聽著老爹慷慨的豪言壯語，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你們和我要在此告別了！大家！一定要活著！平安無事地回到新世界！」

　　這個老人，正打算以他所剩不多的生命的余火，為他的孩子們照亮前行的道路。

　　他打算一個人留下來迎戰海軍本部。為海賊團的其他所有人斷後，好讓他們能夠成功離開這個已被鮮血浸透的戰場。

　　「老爹？！你想死在這裏嗎？！」

　　「我是舊時代的殘黨，新時代裏沒有能乘載我的船。」

　　白胡子握緊拳頭，大氣在他的手下撕裂了，他對著想要越過這道防線的三大將狠狠揮下了拳！

　　「去吧！小子們——！！！」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結尾引用了部分原作台詞，因為不如此就無法表現白胡子這一人物的魅力。還請各位見諒。

　　我認為，在救出艾斯之後，白胡子一定會做出這個選擇。

　　因為他是一個好父親，他不忍心哪怕多一個孩子的無謂犧牲。

　　所以他一定會這麽做。即使現在的情況，還沒有到原作裏的絕境。他也會這麽選擇的。


第74章 【bad end·你所望見的黎明之光】

　　「是時候了。」

　　ai站在我的身後，平靜的提醒道。

　　「啊，我明白。」

　　我也只是輕輕地應了這麽一句。接著，換上了saber·莫德雷德的英靈卡牌。

　　多麽不可思議。真的到了這一刻，我的心反而如此的平靜。

　　在這之前的日日夜夜，反覆煎熬著我的毒火，在這一刻盡數熄滅了。那些輾轉反側的不寐之夜，那些焚燒著我心的焦慮與恐懼，那些不確定，那些惶惑與酸楚，那些近乎滅頂的絕望……在這一刻，全部都平息了下去。

　　它們沈到了心底的最深處。

　　這一刻真的降臨了，我終於不再為它痛苦了。

　　所以我始終是平靜的。

　　我平靜的聽著赤犬羞辱老爹。

　　我平靜的看著艾斯停下腳步。

　　我平靜的等待著，那最終一刻的來臨。

　　——「一救出艾斯就立刻夾著尾巴逃跑，真是一群膽小鬼啊，白胡子海賊團！船長也無能，真是沒辦法啊，白胡子說到底——就是上·一·個·時·代的『失敗者』啊！」

　　——「收回……你剛才的話。」

　　——「白胡子會作為失敗者而喪命！身為烏合之眾的首領，這是再合適不過的結局了！」

　　——「白胡子是開創了這個時代的大海賊！不許你侮辱我的救命恩人！這個時代名為——『白胡子』！！！」

　　我平靜的看著這一切在我眼前上演。

　　赤犬不可能放任白胡子海賊團就這樣救走艾斯，否則，海軍的顏面要放在哪裏呢？他一向都是為了踐行「正義」不擇手段的人……會用羞辱白胡子的方式來激將激回艾斯，對他來說再正常不過了。

　　同樣的，如果艾斯能在聽了羞辱老爹的言辭時還能一笑置之，甚至掉頭走人的話……他也就不是艾斯了。

　　赤犬絕不會放過身為海賊王之子的艾斯。

　　艾斯也絕不可能放過羞辱了老爹的赤犬。

　　他們的沖突，無可避免，無從阻止。

　　只是，艾斯終究是贏不過赤犬的。

　　他的燒燒果實，作為自然系的果實，其實是弱於巖漿果實的。

　　所以，艾斯會死在這裏。

　　一定會死，誰也沒有辦法救他。

　　所以的所以，我能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了一件。

　　「餵，馬爾科。」我輕聲對正在開海樓石手銬的馬爾科開了口，「幫我和大家說對不起。」

　　「……什麽？」

　　「還有。」我沒有去看他的表情，只是一瞬也不瞬地註視著艾斯，「能遇到大家，能和大家一海……真是太好了。」

　　說罷，不等馬爾科作出反應，我就擡起了手。

　　「這個距離，夠得到嗎？」我問ai。

　　「沒有問題。」它說。

　　於是我安下心來，看著赤犬揮向路飛的巖漿拳，看著艾斯朝那裏奔了過去——

　　「order change.」我發動了禦主禮裝的第三技能。

　　【order change】：戰鬥中的成員與替補隊員交換。

　　被赤犬的巖漿拳貫穿身體的時候，我意外的想到了很多很多。

　　說來可笑，到了這種時候，我想起來的反而都是快樂的事。

　　是我和艾斯、路飛一起在戈爾波山度過的日子，雖然總是被這兩個家夥氣得腦殼痛，但是，那也是充滿了歡笑的每一天。一起打獵，一起吃飯，一起聊著這樣和那樣的事。非常，非常的快樂。

　　是我和大美人一起出門的時候，她牽著我的手，柔軟幹燥又帶一點消毒水味道的手，我很喜歡那種感覺。她的審美真的很好，給我挑的衣服都比我自己挑的合適。說來有些丟臉。其實我去做海賊的這三年，穿的都是她給我買的衣服。沒辦法，誰讓我自己一個人實在是沒辦法進服裝店呢？

　　是在澤法老師家裏每次訓教之後的休息時間，他總會準備一些孩子喜歡吃的東西給我。偶爾青雉來的時候，我還會禮貌地問一下他要不要吃。結果他每次都說不要。後來不知道為什麽，他來的時候總會給我帶些糖果。太妃糖、棉花糖、酒心巧克力……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會覺得女孩子就是喜歡吃甜食。

　　是在白胡子海賊團裏度過的每一天，雖然那幫大老粗老是會惹我生氣，但是我知道，他們其實都很疼愛我這個唯一的妹妹。像馬爾科之類的那些早期船員，因為我們年紀差得比較大，他們其實都是把我當半個女兒來寵的。我會變得越來越任性，肯定是因為他們把我寵壞了。

　　還有……和艾斯戀愛以來的，像是撒上了糖粉和金箔一樣的，甜蜜又閃閃發亮的每一天。

　　所有的回憶，所有的一切，都是這樣耀眼，像是無數的星辰一樣，在我的腦海中閃動著美麗又溫柔的光芒。

　　我很快樂，我很幸福。

　　能夠遇到你們……真是太好了。

　　那些美好又閃耀的每一天，都是我的珍寶。

　　所以我……絕對不會後悔。

　　【波特卡斯·d·艾斯好感度100，獎勵五星滿破羈絆禮裝·火焰的加護x1】

　　【波特卡斯·d·艾斯戀愛線be進度100％】

　　【白胡子海賊團全員好感度100，獎勵五星滿破羈絆禮裝·深海之追想x1】

　　【白胡子海賊團親情線be進度100％】

　　【薩卡斯基與苔絲狄蒙娜親情線be進度100％】

　　【蒙奇·d·路飛友情線be進度100％】

　　……

　　……

　　……

　　【請問禦主是否現在脫離當前世界？】

　　【yes/no】

　　我選擇了否。

　　眼前的世界再一次清晰起來。那些聲嘶力竭的呼喊在我的耳邊聽起來如此縹緲。

　　「莉亞！！！」

　　「莉亞——————！！！」

　　「餵騙人的吧？！莉亞？！！！」

　　「格洛麗亞，你這個蠢貨。」

　　那些所愛之人的聲音都離我如此遙遠，唯有這道聲音是這樣的清晰。

　　我恍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啊，是赤犬在說話啊。

　　我擡起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恍恍惚惚地想，真可笑啊，這好像是我們這對所謂的「父女」，距離最貼近的一次呢？

　　不過，無所謂了，反正我與他，都不承認這份父女關系。

　　我張了張嘴，想要說話，血卻先一步湧了出來。我低頭咳出了一大口血，這才勉強覺得呼吸通暢了一些。

　　「真是的……」我輕聲抱怨著，「雖然一直在想這到底有多痛……不過、居然比我想的……還要痛啊……」

　　痛到我都……感覺不到痛了。

　　艾斯那個時候，就是這樣的感覺嗎？

　　赤犬卻沒有像艾斯那時候一樣，立馬收回手去。

　　他沈默著，幾乎有些不像他的沈默著。真意外，我還以為他會罵我呢。

　　我動了動手指，輕輕揪住他的衣擺，然後，擡起頭來，看住他的眼睛。

　　【gandr】：付與敵方單體暈眩狀態

　　結合了美杜莎的魔眼的運用方式，拜托了ai將這個技能轉換成魔術術式，藏進了我的眼睛裏。

　　看來，效果還算不錯。

　　赤犬大將整個的僵住了，我握住手裏的莫德雷德的邪劍，狠狠地、狠狠地將赤犬打了出去！

　　鮮血噴濺而出。

　　我用長劍撐著地面，不想讓自己就此倒下，但失血過多的身體終究支撐不住，雙膝一軟，我控制不住地向前倒了下去，硬生生靠著長劍支撐，才勉強不至於撲倒在地。

　　我用雙手緊攥著劍柄，艱難地喘息著。胸口的血洞源源不絕地淌下血來，我感覺到我的生命力也隨之流失。一種奇異的空虛自空洞之中蔓延開來，我忽然覺得冷。

　　很冷。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留的是長發。方才束發的發繩已經斷裂了，長發披散下來，大概能擋住背後那個駭人的血洞吧。

　　正當我這樣想著的時候，背後傳來了艾斯的聲音。

　　「……莉……亞？」

　　「……別過來。」我強行咽下湧到喉頭的血腥，將額頭靠在劍柄上，緩了一緩才能繼續說下去，「我唯獨……不想讓你看到……現在的樣子……」

　　太難看了。

　　太醜陋了。

　　也太可怕了。

　　我希望你想起我的時候，永遠都是那個漂亮又光鮮的我。幹幹凈凈，天真得有點可笑，但是也像小小的公主一樣，惹人喜愛的我。

　　這種滿身血汙，狼狽不堪，胸口開了一個大洞連內臟都要流出來的樣子……我不想讓你看到。

　　「為……什麽……」

　　艾斯似乎已經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切，他的聲音聽起來幾乎都要崩潰了。他像是想要嘶吼，又像是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一樣，用沙啞的顫抖的聲音又問了一次。

　　「為什麽啊……莉亞……？」

　　我想要笑。

　　所以我就真的笑出來了。

　　怎麽能這麽笨呢？

　　怎麽能這麽讓人愛憐呢？

　　如果到了這一步都還不明白的話，我的少年，他也笨拙得太過可愛了吧？

　　我微微的笑著，靠著不屬於我的魔劍，用我最後的聲音，回答了他。

　　「因為我愛你。」我說，「所以你能活下來，真是太好了。」

　　艾斯的氣息猛地一滯，他似乎是再也發不出聲音了一樣，只從喉嚨深處傳來錯亂的呼吸聲，聽得我的心都揪痛起來。

　　啊，不對，我的心已經不會揪痛了。

　　因為它已經被赤犬的巖漿燒焦了。

　　想到這裏，我又有些急了。

　　不行啊，我的時間快到了。

　　但是，還有沒有做的事。

　　我強迫自己已經無力的雙腿動起來，狼狽地，掙紮著，一點一點站了起來。

　　很難看吧，很可笑吧。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沒有人笑我。

　　明明是這麽多人的戰場，此時卻沒有一點聲音。

　　這樣最好，這樣真是太好了。

　　不然，像我這麽膽怯的家夥，如果在這種時候被笑了的話，可能就會再也站不起來了也不一定。

　　好、站穩了。不，其實還是有一點搖晃的，不過，這種程度也就夠了。

　　我更換了卡牌，換上了ai早就為我強化好的那張卡。墨綠色的軟甲替換了遍布血汙的金屬甲胄，也遮去了我胸口巨大的空洞。

　　archer·阿拉什。

　　這是最後的退場了，一定要做的漂亮才可以。

　　赤犬似乎終於從眩暈狀態清醒過來一樣，他緩緩站直身體，以冰冷的目光註視著我。

　　不知道為什麽，對上他那樣的目光，我就忽然很有惡作劇的想法。所以我拉開弓，將箭矢對準了赤犬的臉。

　　最後一枚令咒從我的手背上消失了。

　　——使用令咒解放寶具。

　　「不好——」青雉的聲音陡然一緊，「快阻止她！！！」

　　「哎呀哎呀，可不能讓你這麽打掉我們海軍的臉面啊。」黃猿的聲音還是那麽欠抽，卻多了一絲難得的認真。

　　然而，比青雉的冰、比黃猿的光更快的，是我松開弓弦的手。在他們的攻擊到達之前，我的寶具已經放了出去。

　　只不過，在最後一秒，我擡高了弓，沒有對準赤犬，而是對準了他身後的處刑台。

　　在松手的一瞬間，我對著赤犬笑了一笑，無聲地比了個口型。

　　幫我和媽媽說對不起。

　　如果要說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對不起的人，大概就是她了吧。

　　我真是個過分的女兒，對不起。

　　一直沒有聽你的話，對不起。

　　做了讓你傷心的事，對不起。

　　只是，不知道現在，這聲「對不起」，是否能夠傳達到呢？

　　我看著箭矢飛逝而去的方向，滿意地閉上了眼睛。

　　我知道，那個地方藏著一切陰謀的主使者，這場戰爭的主謀，為了一己私欲，將這麽多人、這麽多的生命卷入這個瘋狂的戰場，就只為了在這裏成就他的野心的男人。

　　黑胡子，馬歇爾·d·蒂奇。

　　但是，我的箭矢會結束他的野望。

　　就算他能僥幸從這個寶具下面活下來，他也一定得不到他最想要的東西——白胡子愛德華·紐蓋特的震震果實。

　　那些無辜的生命，不該被虛擲在這樣無意義的戰場上。那些我認識或不認識的人們，不應該因為這樣無聊的陰謀死去。

　　這支箭一定可以粉碎他的陰謀。

　　這個寶具一定能終結這場戰爭。

　　從一開始，這場戰爭就不應該發生。這是一場不管是對海軍，還是對海賊，都沒有任何意義的戰爭。

　　所以，祈求您，結束它吧。

　　我看著那道白光飛上天際，如此虔誠的祈願著。

　　而後，意識斷絕。

　　在那最後的一刻，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回過身去，看一看我愛的少年的臉龐。

　　可惜的是視野黑得比我想象得還要快。

　　我最後什麽也沒有看到。

　　那麽，至少，我希望，我最後留給他的，是我最好看的笑臉。

　　——

　　流星一條

　　階級：b++，種類：對軍寶具

　　stella，究極的射擊。能終結所有的戰爭，正如字面意義，屬於撕裂大地的超遠程攻擊。

　　若論純粹的能量總量，堪比對城寶具。

　　傳說中，阿拉什究極的一箭，制造了波斯與圖爾庫兩國的國境。直接撕裂了大地。其射程實際達到了2500km。

　　傳說作為使用了非人所能用的絕技的代價，他的身體四分五裂，失去了性命——1

　　那是只屬於真正的英靈，真正的阿拉什才能使出來的寶具的威力。

　　夢幻召喚，歸根結底還是受限於使用者本人素質的偽物。只不過是借了虛影的投射罷了。

　　那一擊，原本不該具有這樣的威力。

　　但是，在那一刻——

　　座上的英靈，那位西亞的大英雄，回應了這份祈願。

　　想要終結戰爭。

　　想要結束一切。

　　想要拯救人們的生命。

　　對於這樣祈願著的弱小的禦主，英靈·阿拉什給予了全力回應。

　　所以，那本該是偽物的一擊，具有了與傳說中相同的力量。

　　堪比真實寶具的，力量。

　　那強橫的力量撕裂了大地，將整個馬林梵多一分為二。那可怕的沖擊甚至改變了洋流，一半帶著海賊，一半帶著海軍，馳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而那使出了人力不可能達成的一擊的少女，就如流星一般，在所有人面前化作了金色的灰燼。

　　海風穿過海原，將所有聲嘶力竭的哭聲，還有逐漸消弭的金色塵埃，一起帶去了遙遠的彼方。

　　穿越朝霞映照的天空，為人們帶去慈愛的七色之光——

　　七色之光？

　　不知道呢，我記得自己射出的只有一道光啊……

　　不過我也沒能看到最後，所以確實不好說。

　　不過嘛——確實是七色之光啊。2

　　【波特卡斯·d·艾斯 bad end·你所望見的黎明之光達成】

　　作者有話要說：

　　面對想要奪回人類史的禦主，阿拉什一定會全力回應吧。要成為拯救人民的英雄，要為了人民拼上一切，這是他至今仍不曾忘卻的使命。——fgo遊戲文本·阿拉什幕間資料原文

　　註：1文本出自：阿拉什羈絆故事3，羈絆故事4

　　2文本出自：阿拉什羈絆禮裝文字說明

　　以上為引用原文標註，看在我標註了的份上，求不掐。這裏不用原文就沒有那種感覺了_(:3)∠)_。

　　嗯，女主的第一個be達成了。

　　再走一個幕間故事交代一下後續，第一卷就算是徹底結束了。幕間故事非常重要，希望大家不要跳過。

　　下一卷小英雄。


第75章 【幕間物語】

　　「你做的很好。」

　　回到個人空間之後，首先聽到的就是ai平靜無波的稱讚聲。那雙水紅色的眼睛靜靜地註視著我，qb臉上浮現出一個近乎微笑的表情。

　　「這一次所收集到的情感，兌換成能量的話，大概能支撐世界重啟進度20％……你做的比我想的要好太多了。真意外，你沒準很適合做這種事呢。」

　　「……閉嘴。」

　　我低聲道，那聲音虛弱得讓我自己都聽不太清。我拖著無力的腳步走到床邊，把自己整個摔進床褥裏。

　　感謝這個個人空間完全覆制了迦勒底基地吧，這樣在我想要休息的時候還有一張可以躺下的床。我現在已經沒有一點力氣，再也站不起來了。

　　「好吧。」ai晃了晃那條大尾巴，在床邊展開了電子屏，「那就來看看你這次任務中獲得的獎勵吧。四星活動從者moon cancer·bbx5，艾斯的羈絆禮裝【火焰的加護】x1，白胡子海賊團的羈絆禮裝【深海之追想】x1，草帽海賊團的羈絆禮裝【月夜下的篝火】x1，還有量子……」

　　「所以不是說了讓你閉嘴嗎！？」

　　我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抓起枕頭朝ai丟了過去。理所當然的，那枕頭穿過了數據，無力地掉到了地上。我用被子把腦袋整個裹了起來，捂住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的臉。

　　長久的沈默之後，ai跳到了我的床上，軟綿綿的尾巴尖搭在我的指尖，沒有任何溫度，虛假得完全不像個活物。

　　不，它本來就不是活物。只是由數據構成的ai，連這個樣子也不過是它做出來的擬態。

　　沒有感情，也沒有眼淚的白色物體註視著我，許久之後才開了口。

　　「你很難過嗎？為什麽？」它的語氣好像完全無法理解，「這不是你自己的選擇嗎？而且也達成了我們的目的，獲得了遠超預期的豐厚收益，你應該高興才對吧。」

　　「……你不會懂的。」我輕聲說，「沒有人類感情的你，永遠也不會懂的。」

　　只是將人類的情感換算成數據，只是將我們的情緒兌換成能量的你，是絕對不會明白的。

　　只要一想到我已經永遠失去了他們，只要想到我再也見不到那個人……我就覺得，自己那已經粉碎的心，就要再一次流出血來了。

　　「你們人類還真是奇怪。」ai歪了歪頭，「救了自己喜歡的人，不是應該高興嗎？」

　　「……會問出這種問題，就說明你絕對不會懂的啊。」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微弱得像是快要碎掉了一樣。

　　我到底對艾斯，對大家，做了多麽殘酷的事呢？

　　我到底在他們心裏留下了多大的傷口呢？

　　就算知道他們終究會跨越這份絕望、這份痛苦……但是只要想一想他們的感受，我就覺得自己痛苦得好像要死掉了。

　　在做出選擇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是要永遠失去他們了。

　　我不會後悔，因為這是我必須去做的事。

　　但是，難過是另一回事。

　　「那就沒辦法了。」ai像個人類一樣嘆了口氣，用尾巴拍了拍我的手，「原本以為你是特例，可以不用到這個的……這樣一來，我就只能把你的感情抽取出來了。我們還有其他人要攻略呢。」

　　「抽取……」我咬了咬嘴唇，想起了末日時它對我做的事，「只能像那時候一樣嗎？沒有別的選擇嗎？」

　　我不想……失去這份感情。

　　盡管如此讓我痛苦，但是，我也不想失去。就算雙手都被紮得鮮血淋漓，我也要繼續緊攥著，絕對不肯放手。

　　那些日子，是寶物。

　　和他們有關的感情，對我來說都是美麗而珍貴的回憶。

　　我不想把它們變成純粹的數據，不想讓它們變成別的什麽見鬼的基石。

　　「可是兌換成能量的話會更快完成任務喔？」ai的語氣十分不解，「能夠快點結束這一切，能夠早點拯救世界，這不是很好嗎？」

　　「不。」

　　我深吸了一口氣，從被子裏探出頭來，用通紅的眼睛向ai表明著我的決心。

　　——絕不。

　　「就算是自私也好。」我想要掙出一個微笑，顫抖的嘴唇卻無法完成這個任務，「讓我暫時忘記拯救世界這件事吧，無論如何，我都不想失去這份感情。」

　　拯救世界的話，我所做的一切已經足夠了吧。

　　我會更努力的，我會好好完成之後每一次任務的。

　　所以，讓我把這份感情留下來吧。

　　那是我與他們共度的那段時光的見證，是我唯一能得到的酬勞。所以我不會放手的——絕不。

　　「既然你如此堅持的話，好吧。」

　　ai點了點頭，退後一步。

　　「不過，你繼續維持著這種心態，也沒法完成接下來的任務。你也很清楚吧，人類的心是很小的。尤其是在戀愛這方面，裝著一個人的時候，是很難愛上另一個人的。」

　　我明白。

　　我都明白。

　　所以……

　　「你應該有吧。」我看著它，語氣篤定，「應對這種情況的辦法。」

　　ai之前說過，在我之前還有不少同類的案例。由此可見，肯定不會只有我一個人在攻略結束之後不想失去感情。而它也不會允許任務對象不完成攻略。

　　所以，繼續攻略的同時保留感情的辦法，它一定是有的。

　　「我可以將你的感情提取出來，然後以靈魂寶石（soul gem）的形式封存起來。這樣的話，這些感情不會被投入利用。等到重啟世界所需的能量都收集完畢之後，如果你還想要取回這些感情，只要打開靈魂寶石就可以了。」

　　我閉上了眼睛。

　　許久許久，我才緩緩地、緩緩地點了點頭。

　　「……就這麽做吧。」

　　「那麽，記憶這部分還是像以前一樣處理嗎？」ai晃了晃尾巴，「由我為你將它們壓制到潛意識的深處，沒事的話就不會觸發——這樣可以嗎？」

　　「好。」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

　　為了讓我能夠不被過去絆住腳步，由ai將那些記憶壓制到意識之海的最深處。

　　這樣的話，即使偶爾回想起來一些片段，也不會折磨得我動彈不得。

　　這一次，也是一樣的。

　　ai點了點頭，跳到我的頭上，我們一起閉上了雙眼，開始抽取那份感情。

　　抽取工作在寂靜之中進行，不消多久便完成。

　　「好了。」

　　ai將一塊寶石放在我的手心。

　　那是一塊心型的鴿血紅。

　　像是要滴落下來一般的血色，但是對著光的時候，又能看到火焰一般美麗的紅。像是流動著，像是跳躍著一般。

　　美麗的，淒烈的，像是在燃燒，又像是在滴血一般的紅寶石。

　　我對艾斯的感情，現在正以這樣一種形式握在我的手中。

　　我將那塊寶石貼在自己的心口，仿佛還能感覺到熾熱的溫度。

　　在這幾乎要將我焚燒殆盡的感情被抽取出來以後，我終於能夠——或者說我終於有勇氣——去問ai那個世界的後續。

　　「白胡子的話，還是以最配得上他的方式為自己的一生畫下了句點。」ai用一種委婉的方式向我告知了老爹的結局。

　　意外的是，這個答案並不如何讓我痛苦。

　　我明白，如果讓老爹自己選擇的話，這確實是最符合他心意的終場了吧。

　　英雄應當死在戰場上，而不是病榻。

　　我尊重他的選擇。就像他尊重我們這些孩子的一樣。

　　「白胡子海賊團的其他人的話，他們正在重整旗鼓，繼續收覆那些被侵擾被奪走的領海。不過失去了白胡子之後，他們的領地也必然會縮小吧。」

　　這也是無可避免的事。

　　所謂「四皇」，從來不是指他們下屬的海賊團，而是那四位屹立於海賊巔峰的強者。白胡子海賊團最令人畏懼的並不是旗下48個海賊團和16名隊長，而是擁有毀滅世界之力的【白胡子】愛德華·紐蓋特本人。

　　失去了老爹之後，白胡子海賊團的衰落，也是必然的吧。

　　不過，我相信大家。

　　這一次，他們一定可以守好老爹留下的東西，好好的重新開始吧。

　　「至於赤犬……頂上戰爭結束的當天，他回到家裏就收到了妻子的離婚申請書。他也簽字了。妻子拒絕了他的贍養費，當夜就離開了那個家。除了你的東西，她什麽也沒有拿。」

　　我的心再度酸楚起來。

　　如果要說我最對不起誰的話，除了大美人，就再也沒有別的人了吧。

　　一直以來，她沒有和赤犬離婚，全都是為了我。

　　除了在養育我的方式上讓她無法接受之外，其實赤犬並沒有對不起她的地方。甚至可以說，以外界的標準來看，他已經是一個足夠好的丈夫了。

　　位高權重，沒有任何不良嗜好，前途一片光明，男女關系上異常正直，所有工資都交給妻子，對大美人也稱得上是尊重忍讓……他們之間，確實曾經有過名為愛情的東西存在吧。

　　海賊世界的人們並不認為訓練孩子算是家暴，在這種情況下，大美人即使想要離婚也得不到支持。所以她幹脆選擇繼續這段婚姻——起碼有她在，還能看住赤犬不讓他對我太過分了。

　　只是，在赤犬親手殺死了他們的女兒之後，無論有怎樣的感情，也終究是走到了盡頭吧。

　　對於這一點，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路飛的話，他被甚平他們救走了，這方面還是和原作差不太多。在他清醒過來之後，雖然崩潰了一段時間，但還是振作了起來。之後他在甚平和雷利的幫助下，去馬林梵多祭奠了你，在你留下的巨大斷崖中投下了一束白玫瑰。」

　　「這個花肯定不是路飛自己準備的。」我想要笑，但是眼淚卻先一步掉了下來，「真是的，這個笨蛋才不知道我喜歡什麽花呢。」

　　「嗯。」ai淡淡道，「那個花束是人魚咖啡館的女孩子們一起紮起來的，由夏莉夫人送給了草帽路飛。」

　　我忽然覺得更難過了。

　　看到未來的夏莉夫人……經歷了那種事的她還願意來到大海之上，大概是我的死，真的讓她很難過吧。

　　「至於艾斯……」ai頓了頓，「他非常痛苦。雖然薩博打醒了他，讓他勉強振作了起來，但是，想要傷口愈合，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吧。」

　　我再度握緊了那顆寶石。將它緊緊壓在我的心上。

　　我不後悔救下了艾斯。

　　盡管我也清楚，那對他來說會是最痛苦的事。

　　但是……即使如此，我也還是希望他活下去。

　　即使如此，我也覺得，他能夠活下來，真的是太好了。

　　我伸出手，從地上拾起了那張羈絆禮裝——火焰的加護。

　　那張卡牌在我手中閃爍了一下，化為赤紅的火焰，明亮，透明，卻不會灼傷我。那火焰在我的手心跳動許久，無聲無息地融入了我的身體。

　　只要我再度伸出手，那火焰就會再一次浮現，像是想要守衛我一樣，像是想要擁抱我一樣，環繞在我周圍，無聲地燃燒著。

　　☆5滿破禮裝

　　【火焰的加護】

　　持有此禮裝時，所受物理傷害減半，火焰傷害附加增加100％。

　　——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真的好嗎？

　　那一天，少年找到了這個答案。

　　這樣的我，也能為你所愛，真是太好了。

　　一直以來，默默守護著這樣的我，真的非常感謝。

　　在黑暗的世界裏，為你點亮一抹火光，希望它可以照亮你前進的方向。

　　希望這擁抱著你的火焰，今後也可以一直守護著你。

　　在看完那段描述文字之後，我很久很久都沒有動一下。

　　真奇怪啊，明明感情已經被抽取了出來，為什麽我還是會哭呢？

　　我又打開了那張【月夜下的篝火】。這一次，落入我手心的是一張大幅的合影。

　　那是那一夜我和草帽海賊團一起開宴會時的照片。索隆在喝酒，山治在烤肉，布魯克在拉小提琴，羅賓撐著臉頰看著他們笑，娜美挖著冰淇淋坐在路飛身邊，路飛正在大口吃肉，弗蘭奇在餵喬巴吃蛋糕……

　　每一個人都在笑，而我坐在最靠近他們的地方，雙手托著臉頰，微笑著看著這一幕。

　　☆5滿破禮裝

　　【月夜下的篝火】

　　持有此禮裝時，賦予自身每回合獲得8個暴擊星的狀態＆每回合hp回覆1000

　　那一夜的月光，那一夜的篝火。

　　和所有的歡聲笑語一起，凝固成永恒。

　　可以的話，請不要遠遠坐在那裏。

　　請加入進來吧。

　　即使終將分離，此時的歡樂也是真實的。

　　刻在回憶之中，永遠不會忘記。

　　我將那張照片緊貼在額頭上，擋去了自己哭到扭曲的臉。

　　怎麽會忘記呢？不可能忘記的。

　　你們所給我的寶物，我絕對不會忘記的。

　　最後被我珍而重之放在床頭的，是白胡子海賊團的羈絆禮裝。

　　那是一艘小小的莫比迪克號的模型。

　　已經毀滅在海軍攻擊下的大帆船，承載了我們那麽多回憶的莫比迪克號，現在正以這樣一種小小的模樣陪在我的身旁。

　　☆5滿破禮裝

　　【深海的追想】

　　持有此禮裝時，賦予自身毅力狀態3回合&hp大回覆3次

　　出航吧。

　　向著蔚藍的海洋。

　　向著無盡的夢想。

　　大家一起度過的時光，即是夢的所在。

　　金波銀波，也化作歌聲回響。

　　那是多麽美麗的，如夢一般的日子。

　　無需後悔，無需後退。

　　前行吧。大笑吧。

　　明日朝陽依舊。明日月色依舊。明日濤聲依舊。

　　我再度將臉埋進了被子裏。

　　ai從我的床上跳了下去，腳步輕盈地朝門外走去。

　　「下一個世界是我○英雄學院，做好準備吧，等到和對面的法則融合完成，就要開始加載世界了。」

　　我點了點頭，將臉在被子裏埋得更深。

　　「你好好休息。」ai說完這句話之後，關上了門。

　　我蜷縮在床上，終於哭出了聲音。

　　我會再站起來的。

　　我可以繼續努力的。

　　等到了下一個世界，我就可以將這一切的思緒壓制到潛意識的深處，我就可以不再這樣痛苦了。

　　但是，在這之前，請讓我再哭一會兒吧。

　　在世界加載的這段短暫的時間裏，在這只有我一個人的小小房間裏。

　　請讓我為我所獲得的幸福，請讓我為我不得不失去的痛苦，一個人哭上一會兒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38

第76章 穿越到有網有電腦有手機的世界應該做些什麽？

　　在正式的故事開始之前，先讓我們來講一個鬼故事。

　　我們都知道，海○王的世界，是一個沒有網絡、沒有手機、沒有電腦，電視不好看、遊戲不好玩、小說沒意思的悲慘世界。

　　作為一個現代人，在這個沒有有效娛樂手段的世界，除了努力鍛煉也沒有別的樂趣了吧。

　　而且那時候，有魔鬼教官赤犬監督，有海軍特色斯巴達訓練，還有無數的危機逼著人時時提高自己的實力……

　　但是現在這些條件都不成立了。

　　我○英雄學院，是一個非常和諧的資本主義現代化社會。科技水平和我原本的世界沒有太大區別，甚至可能更高級一點。

　　這個世界，有索狗、卡婊、任地獄；有扳機、骨頭、吉卜力；有好萊塢、寶萊塢、橫店；有電擊社、講談社、文藝春秋……而電腦和智能機的水準甚至比我原本的世界還要高幾個檔次……

　　而且，我現在這個身體還是一個人獨居……沒有家長管制，沒有男朋友搗亂，連個需要遛的狗都沒有。

　　網癮少女被迫戒斷網絡多年之後重回信息時代……

　　……所以還泡什麽男人談什麽戀愛啦？！

　　是遊戲不好玩還是動畫不好看！？是漫畫不夠多還是小說不夠精彩？！

　　啊！讚美現代科技！讚美電子網絡！讚美精神鴉片！讚美美麗新世界！！！

　　讓網癮來得更猛烈些吧！我絕對不會網癮畢業的！這到底是什麽幸福的海洋啊！就讓我溺死在小說漫畫遊戲音樂綜藝和影視劇的海洋裏吧！！！

　　弱者為什麽要戰鬥！！！

　　「所以這就是你在家裏當了三個月死宅的理由？」

　　ai站在垃圾山上，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三個月前，剛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在我的強烈要求下，ai換了一身皮。所以現在它歪著那個萌萌噠布偶腦袋看著我的時候，我實在無法從那雙黑豆眼裏感覺到它的殺意。

　　沒有辦法，任何人對著小可都沒法感覺到殺意的。

　　對，在我以「你tm能不能不要用這張qb皮了，會讓我覺得你總是想賣了我」的理由要求ai換個形象之後，它終於把擬態改成了魔○少女櫻裏的小可。

　　對著這個萌萌噠獅子布偶，我覺得自己的被害妄想癥沒那麽強烈了。

　　畢竟小可有那——麽————可愛！和qb那個賤貨完全不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換上小可的皮以後，ai的表情一下子豐富了很多。就像現在，它用那雙豆豆眼向下瞥了一眼床邊堆積如山的垃圾，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起來。

　　那是我這段時間拆的各種各樣的快遞盒和外賣盒壘起來的……當然還有各種零食袋和飲料瓶。

　　雖然我也會抽空清理一下垃圾啦……不過人類就是這麽擅長制造垃圾的生物，一個禮拜就能弄出匪夷所思的垃圾高度我也不想的嘛……

　　然後它的視線停在我的油頭油臉上，露出了無比嫌棄的眼神。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女人。」ai像是不忍直視一樣用小爪子捂住了臉，「你也太邋遢了吧……就不能做個精致女孩嗎？」

　　「你在對死宅說什麽夢話呢！」我拍了拍桌子，差點把堆得老高的碗筷拍下來，「那是現充和sns生物的生活！死宅精致給誰看啊！」

　　「你真的還記得我們是來攻略的嗎？」ai腦門上滑下一排黑線，「就你現在這樣想攻略誰啊……不，話說回來，你這三個月幾乎沒怎麽出門吧？連卡牌系統都沒打開過一次，雖然這個世界沒有上個那麽高危，但也是需要武力值的。你這樣下去會一張卡都用不了的。」

　　「呃……」

　　我噎了一下。確實，卡牌使用需要一定的身體素質這件事我還是記得的……大概。雖然這具身體本身的素質還算不錯，不過被我這麽一宅三個月不動，體能也下降了不少啊……

　　「好吧。確實是要鍛煉一下才行……」說著我就打開了遊戲，「等我打完這把我就去！」

　　「……一周前你也是這麽說的。」ai的語氣低了幾度，「然後你就整整一周都沒出過這個門。整天抱著手機和ipad窩在床上。」

　　「誒嘿嘿……」我露出了心虛的笑容，卻還是抱著手機不撒手，「那什麽……人家這次真的會去的，我就再打一把……就一把！」

　　這是拖延癥患者最後的尊嚴——讓我打完這把再說！

　　「你這句話已經說過很多次了。」ai抱起短短的小胳膊，表情嚴肅，「打完這把以後呢？還要把遊戲的日常清了，完了你還有另一個遊戲的體力吧？還有網站的簽到沒簽吧？還有好幾個小說的更新沒看吧？喜歡的歌手出的新cd也沒聽吧？然後還『不小心』點進了b站和優酷，接著就被首頁推送的視頻吸引了視線……全部搞完也差不多該吃飯了，吃完就困了，接著你就去睡午覺，睡醒以後重覆一遍上面那個過程，直到該吃晚飯。吃完晚飯就更不想動了，所以玩玩手機就過去了兩小時，接著就到了12點，是時候睡覺了。第二天再繼續……我沒說錯吧？你這三個月都是這麽過來的，對吧？」

　　我的表情更虛了：「我、我保證這次不會了……真的……真的你信我！」

　　「呵呵。」

　　ai低下頭，用尾巴朝我的手機屏幕點了點。

　　「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麽你又進了第二個副本？」

　　我……我……

　　我tm無法解釋啊！！！

　　「算了。我早該想到會變成這樣的。」

　　ai十分人性化地嘆了口氣，下一秒，它變出了一個巨大的按鈕，整個人……不對，整個布偶跳上去，狠狠往下一壓。

　　「好在我也有對策——」

　　「啪咚——————————」

　　一瞬間，我的手機和ipad就黑屏了。包括剛才還在播放著攻略視頻的筆記本電腦，此時也一起陷入了黑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發出了一長串慘叫，「我tm還在本裏啊！！！這遊戲tm沒存檔的啊！！！！！」

　　看著徒勞地晃動著手機拍打著電腦試圖拯救黑屏的我，ai輕快地跳到了還算幹凈的桌角，歪著腦袋，十分可愛地看著我。

　　「放棄吧。」它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可惡，「我已經把你所有的娛樂設備都鎖死了。現在，出去鍛煉。你鍛煉和做家務的時間會兌換成娛樂時間，也就是說你出去鍛煉多久、在家裏做多久的家務，加起來就是你能玩多久。」

　　「艹！」我是真的要罵人……不對，罵系統了，「你這個惡魔！大惡魔！就算換了皮也改變不了你惡魔的本質嗚嗚嗚——」

　　可惡！居然鎖我機子——這到底是什麽惡魔啊！！！

　　「這都是你逼我的。」ai淡淡道，躲開了我丟過去的書，「現在，趕緊去鍛煉。」

　　「嗚嗚嗚……過分！超過分！哪有你這麽過分的！」

　　我哭著爬起來，去廁所用清水胡亂沖了兩把臉，換了一身運動服準備出門鍛煉了。

　　沒辦法，跟這個惡魔討價還價是不會有結果的——這個混蛋才沒有同情心！

　　惡狠狠地踹了ai一腳以後，我擰開門走了出去。

　　我現在所住的地方，是一間很有歷史的公寓。不過沒有這類老公寓所特有的老化問題就是了。木地板雖然很有些年頭了，但是由於保養和打掃得宜，踩上去也沒有什麽聲響。我將手放在新補過漆的樓梯扶手上，慢悠悠地朝樓下走去。

　　說起來，雖然沒出幾次門，但是這間公寓在我看來也能算是一個非常神奇的存在了。

　　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是真的住進來的時候就會發現，這個公寓的舒適度實在是有些過高了。電線的線路相對於這座建築的年頭來說，實在是完好得令人驚嘆了。屋子裏也沒有出租屋常見的那些水漬和之前房客留下的汙跡。房間裏也有裝備齊全的廚房（甚至有冰箱）和獨立的衛浴。以這間公寓低廉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房租來說，這種配置簡直是奇跡。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提起這間公寓讓我覺得最為不可思議的存在了。

　　「下午好，夢野小姐。」

　　我走出公寓的大門，正在門前打掃的房東小姐回過頭來，對我露出了溫和的笑臉。

　　「……下午好。」

　　這位房東小姐，實在是我這一生中頭一回遇到的奇女子。

　　獨自經營著這家房客少到鬼知道為什麽還沒倒閉的公寓，以一己之力將公寓上上下下打點得井井有條……這其實還算正常。

　　不正常的是她的人好程度。

　　「夢野小姐要出去嗎？」她看了看我的裝扮，笑著問道。

　　「嗯，是的。」我抓了抓頭發，「想要去鍛煉一下，順便買點日用品。」

　　「那真是太好了。」房東小姐開心地一拍手，「既然這樣的話，可以麻煩夢野小姐幫我買一些牛奶和雞蛋回來嗎？晚飯的材料稍微有些不夠用了。喏，給你零錢。」

　　我接過紙鈔，不用點我也知道，這紙鈔的面額絕對超過了牛奶和雞蛋的價格。我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麽，這類場景只要我碰到房東小姐就會上演一次。果不其然，房東小姐可愛地沖我眨了眨眼睛，說出了我所熟悉的那句話。

　　「多余的錢就給夢野小姐當跑腿費，辛苦你啦。」

　　「不必……」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不用給跑腿費啦，花輪姐。」

　　花輪黃葉，這就是房東小姐的名字。

　　我必須再說一次，房東小姐是我生平僅見的奇女子——這世界上哪有給房客零花錢的房東啊。

　　「不行哦。」房東小姐認真地說，「夢野小姐一個人住是很辛苦的，這方面就不要推辭了。」

　　「……好吧。」不善拒絕的我只能點點頭，「謝謝了，花輪姐。」

　　雖然各種意義上都很想拒絕，但是上次和房東小姐在門口相互客套了半個小時都沒能推掉跑腿費的經歷讓我認識到，想要拒絕這位奇女子的好意是不可能的。

　　向房東小姐點點頭之後，我離開了公寓，在銀杏的林蔭道前伸展了一下身體，便開始跑步。

　　秋天微冷的空氣讓頭腦覺得很舒適，我慢悠悠地跑著，道路兩旁的銀杏葉隨著秋風飄落，像是一只只金黃的蝴蝶。秋日的天空是遼遠而深沈的藍，兩邊的住宅是溫暖的磚紅色，微黃的秋草一直延伸到很遠的地方。

　　這種美麗得宛如電影裏剪下來的場景，正適合來一場浪漫的相遇。

　　正當我這麽想的時候，轉角突然冒出來了一輛自行車，而剎不住腳的我猝不及防地和對方撞到了一起。

　　「臥槽好痛——」

　　我結結實實地摔了個屁股蹲。黑色的粗框眼鏡滑下來，我的視野頓時一片模糊，600度的近視讓我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什麽半紅半白的東西在靠近。

　　「抱歉，你沒事吧。」

　　來人停好了自行車，連忙將我從地上扶起來，我借著他的力道站直身體，勉勉強強地說了一句「沒事」……

　　下一秒，扶好了眼鏡的我就整個僵住了。

　　「摔得厲害嗎？」少年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太明顯的憂色，「需要的話，我送你去醫院吧？」

　　——這特麽不是轟焦凍嗎？！

　　我一瞬間無法克制地露出了萬念俱灰的表情。

　　轉角遇到愛這種俗套的劇情，只有在女方穿著白色的小裙子，卷得十分可愛的長發在風中飛揚，帶著精致的妝容，萌萌地發出「痛——」的聲音的時候……才有美感啊！！！

　　撞到帥哥的時候頂著一個禮拜沒洗的油頭這是什麽死刑現場？！！！


第77章 男人和特價便當比起來哪個更重要？

　　……總、總之這種時候就要先遮臉！

　　這種時候我就特別慶幸我有個居家旅行必備的佳品，ai非常貼心地往我口袋裏放了一個一次性口罩，我飛快地掏出口罩戴好，擋住了我的臉。

　　感謝日本是個年輕女孩子不化妝會戴口罩出門的國家！所以轟焦凍看到我這一系列操作也沒有多少驚訝之色！

　　ai幽幽地嘆了口氣：「不，我覺得那只是他的人設問題。這位好像本來就分不出女孩子化妝不化妝的區別。」

　　……這到底是什麽直男啊，讓我想起了當年那位對著淡妝女科學家狂誇「她好有勇氣她居然素顏出鏡」的理工科直男教授啊？！

　　「而且你既然知道日本有這個習慣，為什麽不在出門前戴上口罩呢？」

　　ai露出了關懷智障的眼神。

　　我……我只能繼續把口罩往上拉一拉。

　　在這種事上偷懶果然是會有報應的……_(:3)∠)_

　　「我、我沒事……」我連忙後退一步，盡量遠離這位帥哥，「抱歉，是我沒有註意路……」

　　沒有洗頭的時候當然能離帥哥有多遠就要躲多遠啊！

　　「啊。」不知為何，轟焦凍忽然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情，「請問，你認識一位叫時槻雪乃的女生嗎？」

　　「誒？」我楞了一下。

　　時槻雪乃……等等，這名字有點熟悉啊……讓我想想這是誰來著？

　　不過在此之前，先讓我趕緊帶著我的蓬頭垢面從帥哥面前消失吧otl

　　「我不認識你說的那個人，抱歉。」我一時拿不準這時候要不要鞠躬，只好含混地點頭致意，「那個，你還有什麽事嗎……？」

　　沒有就快點把路讓開求你了。

　　「打擾了。」轟焦凍說著便側開了半邊身子，「因為你和她有點像，我以為你是她離家出走的姐姐。認錯人了很抱歉。」

　　「沒……沒關系的。」

　　我遲疑了一下，偷偷踢了一腳ai。

　　「那啥……轟焦凍是這麽熱心腸的人嗎？還幫人找離家出走的姐姐？」我印象裏他並沒有這麽古道熱腸啊？ooc了吧！

　　「好歹是英雄志願的人。」ai靈巧地躲過我那一腳，「而且這個世界他和時槻雪乃讀中學時是同校的前後輩，對方家裏有人離家出走了，幫個忙也無可厚非吧。」

　　行吧……

　　總之姑且確認了一切都是誤會之後，我和轟焦凍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遠離帥哥以後我終於冷靜了一點，大腦開始繼續工作了。我一邊跑步一邊跟ai吐槽。

　　「你覺不覺得轟焦凍他剛才宛如一個gal game裏面提供關鍵線索的npc。」沒人在看，我終於可以放心大膽地撓頭了，「我以前看一個同人裏吐槽轟焦凍的戀愛線太過王道戀愛，以至於推起來有點意外的無聊……那時候我還不信，剛剛我終於信了。轉角遇到愛這到底是什麽上個世紀的少女漫或者說十幾年前的土味台灣偶像劇的開場啊……」

　　寫出這玩意兒的作者都不覺得丟人嗎？！這也王道得有點太土了？！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成嗎？」ai用小可的臉做出了脫力的表情，「哪家少女漫和偶像劇的女主轉角遇到愛的時候一個禮拜沒洗頭的？」

　　「你就不能放過這個梗嗎……」

　　「不能。」ai的黑豆眼裏顯出一種嚴肅的光輝，「在女子力這方面，你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實在是刷新了我對女人的認知，我說真的。」

　　「餵餵餵！？過分了啊！」我對著這混蛋就是一腳，「什麽叫我是你帶過的最差的一屆啊？！」

　　「字面意思嘍。」

　　「『嘍』你個頭啊！明明只是ai還這麽拽！！！」

　　罵著罵著，我又想起了之前那個話題。

　　轟焦凍剛才說我像誰來著？toki……toki什麽no來著？？？

　　啊，中國人聽日語就是這點不方便，腦內全是中文的發音，雖然有ai輔助理解，但是聽到日語發音還是要轉好久才能轉過來。尤其是姓名這方面。

　　說起來，如果這是個gal game的話，轟焦凍剛才那句話肯定是什麽關鍵線索啦……不過應該沒有這麽巧的事吧，這裏是我○英雄學院嘛！

　　雖然也有all for one和敵聯盟這種不穩定因素，不過總體來說還是很安定的。一個斯坦因和神崎都算大事件了……而且根據我這三個月沒事刷網頁所獲取的信息來看，這兩個事件還都已經過去好久了。

　　這麽和平的世界能出什麽大問題嘛……沒看到這世界的日本黑幫都快涼了嗎！

　　懷抱著這樣近乎自欺欺人的想法，我完成了今天的基礎訓練。畢竟是三個月沒運動的人了，就算這身體基礎素質再好，覆健第一天也不能太亂來。

　　休息了半個小時之後，我開始朝著最近的超市走去。

　　山岡超市，是一座類似於中型商場的大超市，因為位於幾個住宅區的中心，哪邊過來買東西都很方便，所以生意一直挺不錯的。看著熱鬧的人群，我不由得把口罩又往上拉了拉，這才低著頭走進了超市，開始采買日常用的東西。

　　白桃布丁……薯片……抹茶餅幹……大瓶裝的可樂和芬達……哦對了還有最重要的！山岡超市的半價便當！！！

　　北海道炸雞便當只要295円！鰻魚飯便當只要300円！還有那個超級無敵好味的歐式咖喱便當！才只要！305円！！！

　　在這個一聽健怡可樂都要120円的日本，這到底是什麽天堂啊嗚嗚嗚……

　　不是我說，日本的物價實在是太貴了！尤其是水果和蔬菜！我要再說一遍，尤其是水果和蔬菜！

　　作為一個哈密瓜隨便吃、夏天西瓜論麻袋買的西北人……我沒有辦法理解這個哈密瓜等於奢侈品的國家！我不能接受！

　　在整體的高物價對比下，這種半價便當就顯得格外難能可貴。

　　最為難能可貴的是……這個超市的半價便當都是真材實料的好東西啊！才不是那種用快要變質的食材隨便一搞的餐包！量足！新鮮！味美！

　　尤其是那份歐式咖喱便當……之前抱著「來都來了」「好像挺有趣的」「試試看吧」的心態買了一份，一邊想著「反正才300日元就算扔了也不心疼」一邊挖了一勺塞進嘴裏……那一瞬間，我看到了天使在飛翔。

　　這濃郁的咖喱香味……這煮得恰到好處的土豆和胡蘿卜……等等裏面是不是還放了一點茄子？這咖喱的濃香肯定還放了牛奶……喔喔喔真是太好吃了！

　　不誇張的說，在那一刻，我仿佛和這份咖喱便當墜入了愛河。

　　當然，這麽便宜又高質量的便當，自然也是有很多人來搶的。

　　擱原本世界的我，當然是不敢擠進人群裏去搶這種熱門半價促銷品的。畢竟我上一次有這個沖動的下一秒就看到了一群大爺大媽為了搶半價大米扭打到了一起，給年少的我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經過了海賊世界的歷練，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再說了這個身體也是練過的，素質超乎我預料的好。我已經能夠從一群大爺大媽中奪得冠軍了！

　　作為一個碰到亞馬遜促銷就忍不住要買一堆自己其實也不看的書的俗人……我的小市民心態其實還蠻重的……

　　而且我真的超喜歡那個咖喱便當！就算不是半價我也要買來吃！！！

　　看著店員將半價便當的標簽貼好，在對方松手的一瞬間，仿佛是吹響了戰鬥號角一般，我猛地朝早就看中的歐式咖喱便當伸出手去！

　　看招——這可是被搶飯如搶命的路飛鍛煉出來的搶菜速度！我不信這個世界有人能與我一較高下！

　　在今天之前，我在這個超市的幾次便當搶奪戰裏都是以大獲全勝而告終的。

　　但是，今天，我卻忽然遇到了鐵板。

　　有一只手和我同時摸到了那份咖喱便當，我毫不猶豫變掌為刀，對著對方的手骨狠狠敲了下去，趁著那只手生理性停滯的一瞬間，我啪地一下從對方手下奪走了那份便當！

　　耶！超大勝利！

　　我在心裏比了一個大大的v字，帶著得意的笑容把便當扔進購物車裏，這才擡頭看了一眼方才居然險些從我手裏搶走我晚飯的家夥。

　　下一秒，我的笑容忽然消失。

　　呃……

　　金發，紅眼，目光兇惡，生著一張比惡霸還惡霸比反派還反派的超兇臉……

　　不是

　　爆豪

　　勝己

　　……………………所以我剛才到底幹了什麽？！

　　我是不是，用超狠的力道打了爆豪勝己的手？

　　不這其實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剛才是不是和爆豪勝己搶東西還搶贏了？！和這個每個毛孔都被自尊塞滿了的男人？！這個絕對沒法接受自己輸給任何人……不，是絕對不接受自己會輸的男人？！

　　……完蛋了。

　　我確信。

　　輸給他都不要緊啊，贏了他才是要死要死。

　　我抱著搶來的半價便當，看著正狠狠瞪著我的家夥，陷入了長久的沈默。

　　該死的ai以一種可恨的輕快身法跳到我的腦袋上，用細細軟軟的獅子尾巴蹭了蹭我面無人色的臉。

　　「節哀。」

　　它用一種讓人牙癢癢的幸災樂禍語調如是說。

　　作者有話要說：

　　時槻雪乃的名字羅馬音是tokituki yukino，女主腦內的發音是中文，所以日文沒轉過來……

　　沒事等她轉過來以後就……（噗嗤）

　　本章部分靈感來自輕小說《便·當》

　　選擇咖喱飯是因為女主和爆豪都挺喜歡咖喱的（爆豪咖喱飯做的那麽好應該是喜歡的吧）

　　一點碎碎念：我錯了我不該覺得轟哥比爆豪好寫好攻略……這人想沙雕真是太難了1551

　　綠谷不會加入豪華午餐的，後面有他的友情線但不會有戀愛線，沒辦法誰讓官方在我開這卷三天前突然把綠谷和茶茶鎖了呢……我們還是和小天使做朋友吧。

　　最後應該就是爆豪和轟哥二選一了………女主能搞定誰就是誰（自暴自棄）

　　至於以女主的直男操作到底能搞定誰我也現在不曉得……


第78章 真正的直男，都是憑本事單的身。

　　在上一卷的什麽地方我說過，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暴怒的……爆豪。

　　……可是他為什麽不說話啊？！

　　我沈默地看著沈默的爆豪勝己。對方握了握方才被我打到的右手，忽然大踏步地朝我走過來，他的臉上浮現出異常不英雄的兇惡表情。

　　「餵我說你這家夥——」

　　他、他總不會是想揍我吧？！好歹是志願做英雄的家夥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揍平民吧？！

　　我心裏一個激靈，抓住購物車的車把手就是一個原地調頭，撒腿就想溜。

　　不管他到底是不是要跟我算賬……總之先跑肯定是沒錯的。

　　爆豪勝己一把拽住了我的購物車，力道之猛讓想要推車溜走的我都被扯得一晃。車架撞在貨架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驚得我整個人哆嗦了一下。

　　我縮著脖子看他，只見少年的眉頭狠狠地皺在一起，他血紅的眼睛盯著我，下一秒，他松開了抓著購物車的手，忽然對我伸出手來。

　　我勒個去他真打算動手嗎？！

　　「——你和老子再比一次！」

　　「……蛤？」

　　十五分鐘後，我帶著一臉如魔似幻的表情，推著手推車和爆豪勝己一起站在了超市入口。

　　再說一遍，爆豪勝己是一個……好勝心特別強，絕對沒法接受自己輸了的少年。

　　所以在搶便當這件事上輸給我之後……他拽著我非要再和我來一次比試。

　　至於比試的內容……

　　……半小時內看誰搶到最多的打折促銷品這到底是什麽沙雕競賽啊？？？

　　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真的不能現在就跑嗎？」

　　我不抱任何希望地問著ai。

　　ai用短短的前爪拍了拍我的頭，語氣憐憫。

　　「認命吧。」它說，「爆豪is watching you.」

　　行叭。

　　我抓緊了手推車，深吸了一口氣。

　　「你這邊我那邊。」爆豪伸手在空中虛虛劈了一條直線，「15分鐘後交換場地——敢敷衍我就弄死你。」

　　「嗯對，你放棄放水的念頭吧。」ai又摸了摸我的頭，「如果不想看到爆豪勝己像雄英運動會那次一樣變成一頭用鐵鎖才能拽住的噴火暴龍，並且像他記恨轟焦凍一樣死咬著你不放的話。」

　　你這到底是什麽恐怖的形容啊？！

　　但ai的告誡實在是過於真實，我眼前都浮現出了畫面啊餵——我只好含恨低下頭，從喉嚨裏怯怯地發出一聲「嗯」。

　　15分鐘跑完半個商場還要搶到不能輸給你的促銷品對吧，澤法的限時越野跑也不過如此了……爆豪勝己你給我記住！

　　似乎是不太滿意我這副懦不唧唧的樣子吧，爆豪勝己超大聲的「嘖」了一聲，彎下腰做出了進攻前的準備姿勢。

　　「預備——」不知道被爆豪勝己從哪裏拖來的店員小姐舉起小紅旗，猛地向下一揮，「開始！」

　　只聽刷的一聲，我就看到爆豪勝己如同脫韁的野狗……對不起，我是說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嘆了口氣，擡腳踢了踢ai。

　　「起來幫忙了，你這個混蛋。」

　　俗話說得好，運（外）氣（掛）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嘛。

　　………………………………………………我是一眨眼就是半小時過去的分割線………………………………………………

　　半小時後，推著小山一樣高的購物車的我和爆豪幾乎是同時撲到了收銀台前。

　　我整個人趴在手推車的車把上，不住地喘著氣。

　　死宅三個月的後遺癥就是如此，半小時跑完整個超市我累得都tm要虛脫了。和旁邊某位臉不紅氣不喘的英雄學員形成了鮮明對比。

　　對方瞥了一眼我明顯比他矮上一截的購物車，露出了穩操勝券的表情。

　　我：「……」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ai：「這家夥居然真的為這種事在得意嗎？我知道他勝負心一向很重可我不知道有這麽重——小學生嗎他？！」

　　「雖然你沒有資格這麽說，不過是的。」ai很可愛地歪了歪頭，「是認真的喔，這家夥對每次勝負都是很認真的。」

　　我……我tm還能說什麽。

　　rnb，服氣。

　　我整個人垮下肩膀，很無奈地跟著爆豪往前走，將手推車裏的東西一一放上收銀台。

　　收銀小姐目光微妙地看看爆豪又看看我，肉眼可見地硬是吞下了湧到嘴邊的吐槽，努力維持著職業素養十足的微笑——我說真的就沖這個微笑店主就應該給她提薪水。

　　「請問是分開裝嗎？塑料袋需要嗎？」

　　「啊啊。」爆豪不耐煩地用手指敲了敲櫃台，「怎麽樣都好，趕緊把賬單掃出來！我要看看我和這家夥到底是誰贏！」

　　我……我只能在店員小姐越發微妙的視線裏將口罩又往上拉了拉，默默低頭讓劉海滑下來擋住大半張臉。

　　不行啊，光是和這個超大只熊孩子站在一起，我都覺得自己的恥力要告罄了……

　　店員抽了抽嘴角，低下頭開始掃碼。

　　在別人確認著戰鬥結果的時候，我拽了拽ai的小布翅膀，開始吐槽我剛碰到轟焦凍的時候就留意到的不對勁之處。

　　「他們是不是……太高了一點？」我抽著嘴角，暗暗比了比爆豪勝己和我的個子，「我記得他和轟焦凍應該都只有一米七幾才對……為啥現在感覺他倆都快一米九了？」

　　這個身體只有一米五幾，站在他們身邊簡直是什麽慘烈對比啊……

　　「嗯？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ai很困惑似的歪了歪頭，「因為現在是劇情兩年後啊。他們幾個都上高三了，開始在知名事務所名下開始正式實習了喔？」

　　……劇情開始兩年後？他們都高三了的時候？？？

　　我臉色大變，一把掐住ai搖晃了起來。

　　「不你給我解釋清楚了再走！？」

　　這麽重要的事你為啥不早說？？？？？？

　　而那邊的店員也將商品全部結算好了。

　　「這位先生的商品共計15234円，這位女士的商品共計18567円。請問兩位是付現金還是……？」

　　女店員的報價讓現場頓時一片死寂。

　　我……我……好像又、贏了爆豪一次？？？

　　我默默擡手捂住胸口。

　　這tm就很尷尬了.jpg


第79章 通緝令上那個人是不是有點眼熟？

　　爆豪勝己的表情是難以置信的。

　　他一把搶過店員小姐手裏的購物單，以一種驚人的氣勢比對起來。

　　我……我只能悄沒聲兒地拿出塑料袋，幫著店員小姐裝起商品來。

　　不用看我也知道，我那張清單比爆豪勝己的長了一截——我們比的是誰搶到的打折商品多，並不是誰的購物車摞得高誰就贏的。

　　畢竟，不管是洗衣液還是衛生紙，這種促銷最多的東西顯眼又好找，但是在這種靠商品數量取勝的地方，這些東西就有些太占地方了。

　　有著ai這個大作弊器的我，自然是選擇了更容易堆砌起數量的食材和小零食。反正有ai在，我不僅很容易就能找到位置，還完全不用擔心挑到質量不好的商品。

　　也許有人會覺得我這樣實在是有些不要臉——但是做人要公平一點，特麽的他爆豪勝己一個肌肉發達久經考驗的職業英雄（實習中）跟我一個死宅女比賽就要臉啦？

　　我這叫合理彌補劣勢（理直氣壯）！

　　「……算你厲害。」

　　爆豪勝己咬牙切齒地將清單捏在手裏，不甘不願地承認了自己的敗北。我只能十分乖巧地垂下眼瞼，從錢包裏拿出兩張一萬円的紙鈔交給店員。

　　【爆豪勝己好感度-30】

　　ai的提示音幽幽響起，我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我靠！為什麽啊？！

　　「老子怎麽可能輸給一個弱雞？！」

　　ai粗著嗓子說出了爆豪勝己的心聲，同時那張小可臉上惟妙惟肖地模仿出了爆豪勝己的「好氣」表情——在那一刻它的表情和爆豪同步了。

　　「就是這樣。」下一秒，ai的表情就恢覆了正常，語氣十分淡然。

　　我沈默了片刻，突然抱頭崩潰。

　　「可是我如果輸了他會不會想著『嘖果然是個弱雞』然後也掉好感度啊！？」

　　ai的語氣不無憐憫：「會的。」

　　贏了輸了都要掉好感度，這家夥怎麽這麽難搞？！

　　盡管我心裏惱恨得恨不得以頭搶地，但面上我還是低著頭垂著眼接過了店員小姐遞來的零錢和袋子……然後被那個紮實的分量墜得整個人一晃。

　　好沈，為什麽會這麽沈……

　　我咬著牙想起自己剛才放了幾盒1l的牛奶，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感到悲傷。

　　「不行，我們再比一次！」爆豪勝己回過身來試圖抓我，卻看到我提著兩個大塑料袋搖搖欲墜的樣子時陷入沈默。

　　我可憐巴巴地看著他，試圖用我的眼神向他傳達出「我真的拿不動了」這個心聲。

　　求你了大佬，我不要跟你來第二輪……錢包跟得上我體力也跟不上啊！這麽多東西一會兒搬回家的人可是我啊！是我啊！

　　大佬你看著我的眼睛，就看一眼！我這麽弱小！無助！又可憐！

　　「……這次就先放過你。」

　　爆豪勝己見狀咬了咬牙，臉頰上的肌肉跳了跳，勉為其難地後退一步，但手指還像是要捅穿我腦殼一樣沖我點了點。

　　「下次再碰到你，我們再來比——下回贏的人肯定是我！」

　　我怯怯地縮了縮脖子，胡亂點了點頭，抱著大塑料袋就快步往外走。

　　傻了吧還「下次」？！老娘絕對不會再來這個超市買東西了！絕對！！！

　　一次提這麽多東西對於剛開始覆健的死宅還是太吃力了，提到超市門口的時候，我不得不把東西放下來，支著膝蓋喘了一會兒氣。

　　……啊，好想打車啊。

　　ai跳到我的頭上，用無比可愛的聲音說出了惡魔的話語。

　　「加油。」它用短短的前爪比了個fighting的姿勢，「鍛煉時長等於娛樂時長喔！」

　　「艹……」我發自內心的飈出了一句國罵。

　　可以的話我真想打死這個小王八蛋……但是對著小可的臉我揍不下去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再度提起了塑料袋，逼著自己直起腰來。

　　然後我就看到了對面商場的大屏幕，大概是因為到了整點吧，屏幕上開始循環播放敵聯盟的通緝令。

　　我瞇起眼睛觀賞了一會兒，不是我說，科技世界的通緝令就是高清，比海賊那個科技樹點的特別見鬼的奇怪世界的通緝令正常多了。

　　但是這個世界的警察是不是有點不太給力啊？這都多久了你們登出的還是死柄木吊這個名字……還沒發現人家本名啊？黑霧這種一看就是代號的玩意兒也是……我說渡我被身子的通緝令照片是不是連個正臉都沒有啊？這都多久了，綠谷大概連渡我妹妹的果體都看過了（綠谷：我不是我沒有！！！），你們別說她的真名了，連她不戴口罩的正臉照都還沒拍到啊？

　　我一邊在心裏吐槽著，一邊繼續發力把袋子抱起來，下一秒，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不，等等，你給我等等！剛、剛才那個通緝令照片是怎麽回事？那上面的妹子是不是有點眼熟？！！！

　　我僵成一座石像，和通緝令上的朋克少女大眼對大眼。

　　……這個濃得親媽都認不出來的煙熏妝，這個暗色的大紅唇，這個鉚釘機車服外套，這個鬼知道用了多少斤發膠才能搞出來的奇葩發型……

　　這特麽不是我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從鏡子裏看到的原主嗎？！！！

　　在那張通緝令上面，還打著這樣一行大字。

　　【連續縱火犯·八重夢】

　　我一把抓住ai，幾乎恨不得擰斷這小王八蛋的脖子。

　　「你、tm、給我、解釋清楚！！！」我指著那個通緝令開始咆哮，「這tm

　　到底怎麽回事！？」

　　ai掙脫了我的手，撲棱著小翅膀飛到一邊，又一低頭躲過我飛踹的一腳，這才悠悠然地開口了。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ai歪了歪腦袋，很可愛地說，「你這個身體現在是上了通緝令的連續縱火犯喔。」

　　我#&+*$%＆……！！！！！

　　我氣得眼前一片發白，不得不放下手裏的東西，扶著電線桿喘了好一會兒氣才緩過勁來。

　　「我、我說你……」我氣到哆嗦，連話都說不流暢了，「你丫和我到底……什麽仇什麽怨！不、不玩死我你tm就不甘心是吧？！」

　　「怎麽會呢，你誤會我了。」ai舉起兩只小短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你先冷靜一下……」

　　「你tm讓我怎麽冷靜！！！」我只覺得自己肺都要氣炸了，「用這個身份去攻略爆豪？！我攻略你個大頭鬼啊！！！」

　　這tm又不是海○王！讓這幫英雄知道我的身份還攻略個p啊！牢底坐穿鐵窗淚去吧！！！

　　「所以我都讓你冷靜一下了。」ai靈活地接住我丟出去的餅幹盒子，「聽我說，事實上，你的身份被發現的幾率很低。」

　　「哈啊——？？？」我信它個大頭鬼！

　　「你還沒發現嗎？」ai歪了歪頭，「不管是轟焦凍還是爆豪勝己，都沒有認出來你——你現在還好好站在這裏就是證明。」

　　「……為什麽？」

　　我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雖然經常吐槽這些男人直男審美，但是這不等於他們觀察力有問題。

　　尤其是爆豪勝己，這個家夥有著和他外表不相稱的敏銳。我不認為一個朋克妝就會讓他看不出我是誰。

　　……轟焦凍就算了，他這個人有點和外表不相稱的天然呆，化個妝就認不出來這種事是完全可能的。

　　這兩個人都沒有認出來，其他看到我的普通人也沒有特別反應……這確實有點不太對勁。

　　「因為夢野的『個性』是『夢』嘛。」

　　它輕快地跳到我的肩上，用柔軟的尾巴掃著我的臉。

　　「為了給你找適合使用卡牌的『個性』我真是費盡心思呢。這個世界和上一個不一樣，法則要更嚴苛細致一些。不找到適合的人選還真是很難騙過法則——我在『變身』和『夢』之間猶豫了很久，最後為你選擇了這個。」

　　披著小可的皮的系統拍了拍胸口，擺出一副很可愛的「快誇我」的表情。

　　「準確說來，夢野的『個性』是『二重夢』——這也是她會用『八重夢』作為假名的原因——其一是隨意翻轉夢境與現實的能力，她可以自由穿行於夢境和現實之中；其二是隨意模糊夢境與現實的界限，這個能力用在他人身上，也就能影響他人的認知。」

　　ai隨手指了一個迎面走來的路人。

　　「其實你對這種狀態應該不陌生——畢竟至今為止我們都是用這種方式在對話的，不是嗎？」

　　我頓了頓。

　　是的，我和ai的對話有時在腦內完成，但更多時候——更多的互動，是在現實裏完成的。

　　之所以不會被任何人看到，只不過是因為ai自動幹擾了那些人的認知罷了。

　　就算有見聞色也無法辨認。就算有觀測類的異能也無法察覺，就算有心眼或者讀心術也意識不到，就是這樣直接幹擾意識與認知的強橫能力。

　　就算我把它扔到地上又摔又踩，在別人的認知裏我也只是安靜地站立著，或者在出神罷了。

　　「第二重夢就是類似這樣的用法喔。」ai淡淡道，「見到了你的人，也會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而已。關於『夢』的記憶總是消失得很快，他們只要不在你面前，就會很快將這個『夢』模糊掉的。」

　　我點了點頭，安下心來。

　　然而半分鐘後，我猛然意識到了有哪裏不對——

　　「那我、不——那原主為什麽還會上通緝令啊？！！！」

　　既然有了這麽完美的犯罪體質，為什麽還會被抓住拍到正臉啊？！

　　「哦。」ai的語氣十分淡然，「那是因為她碰到了相澤消太。」

　　我一臉懵逼：「……啥？」

　　「相澤消太的『個性抹消』對這種『個性』也是有效的，你忘了嗎？」那張小可臉上浮現出可愛的笑容，「說起來，原主會加入敵聯盟也是這個原因呢……如果沒有他們幫忙，大概她在那時候就被相澤消太逮回去吃牢飯了吧。」

　　我……我只感到一陣窒息。

　　所以說不管是幻想殺手還是個性抹消還是魔防ex什麽的都太討厭啦！！！

　　舉報器在哪——請讓我舉報他們開掛啊！！！


第80章 聽說你爹是渣？真巧，我爹也是。

　　我回到家的時候，整個人都身心俱疲。

　　那堆大促銷買來的食材我大部分都送給了房東小姐，經過之前和她的相處，我發現了她沒法拒絕別人命令式的請托，所以直接用「拜托你收下」這種略有些失禮的句式將購物袋塞了過去。

　　「哎呀哎呀……這可真是……」房東小姐不得不接了過來，「夢野小姐真是太客氣了……明明只拜托了你買牛奶和雞蛋而已啊。」

　　「有什麽關系嘛，我很喜歡花輪小姐，所以就收下吧。」

　　房東小姐楞了一下：「喜歡？我嗎？」

　　「嗯。」我打開她房間的冰箱門，將食材分門別類地放好，「這間公寓裏的人，誰會不喜歡花輪小姐呢？」

　　住在這裏的人，基本上都是除了這裏再也無處可去的人。用超低廉的房租收留了我們，並且給予了慈母般關懷的花輪小姐，誰會不喜歡她呢？

　　起碼我還記得，在我穿越的第一天，從街上把遊魂一樣的我撿回來，給了我一間溫暖的房間，讓我不至於流落到去睡網吧或者膠囊旅館的，就是這位房東小姐。

　　「誒……誒？」大概是不習慣被人這樣感謝吧，房東小姐微微紅了臉，「不、也沒有那麽……對了對了，要不要在這裏吃晚飯？剛好買了這麽多食材，是吧？」

　　「今晚就不啦。我買了吃的。」

　　我晃了晃手裏的咖喱便當，將最後一盒牛奶塞進冷藏室。

　　「我又不是九門君，天天來蹭飯都不會不好意思的……剛住進來的那一周，已經很麻煩花輪小姐啦。」

　　我說的是剛住進來的時候，說實話那段時間我的精神狀態實在稱不上好，所以房東小姐每天都會找各種蹩腳的借口帶我去她的房間吃飯，在她美味的料理和暖暖的膝枕幫助下，我總算是恢覆了元氣。這才有了心思去做別的事……

　　咳，花了三個月死宅在家打遊戲這種細節就不要在意了。

　　當然，在我振作起來以後就不再給房東小姐添麻煩了，這點和九門克綺那個不懂人心的混蛋完全不一樣！

　　三年來居然天天早上都來房東小姐這裏蹭飯！雖然是房東小姐邀請的……他居然也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嗎？他的常識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九門君也沒有那麽……」房東小姐苦笑，「大家好好相處吧。」

　　「就我個人來說，您這個要求有點難度……」我抽了抽嘴角，「畢竟那家夥……」

　　說曹操曹操就到，房門被拉開了，一名有著異色眼瞳的男高中生站在門口，他的表情總是呆呆的，見到我在，他呆楞楞地歪了歪頭，然後朝房東小姐遞出了一個信封。

　　「這是這個月的房租。啊，夢野同學，下午好，你今天出來了啊。」

　　所以說「出來了」這到底是什麽用法？！這家夥幹嘛說得跟我平時在坐牢一樣啊！

　　「九門君。」我的笑容裏逐漸帶上了殺意，「你的國語真的是日本人教的嗎？」

　　「嗯？為什麽這麽問？雖然我的英語是意大利人教的，但國語確實是日本人教的沒有錯。」九門克綺又歪了歪頭，「還是說夢野同學的學校是由外國人在教國語嗎？真了不起。」

　　「那句話是在諷刺你！給我理解啊！」

　　我差點捏爆了手裏的盒裝桃汁。

　　九門克綺這個家夥，該怎麽說呢……

　　雖然他真的沒有惡意，但大部分時候，他只要一張嘴就讓人想對著他的臉全力揍下去，真是白瞎了他那張英俊的臉。

　　ky，史詩級的ky，完全不會看氣氛。簡單來說，假如有一個女生準備跟這家夥告白，他會真心實意問對方臉怎麽這麽紅生病了還是早點去醫務室吧……就是這麽無可救藥的大ky。

　　能夠忍耐他的人類女性我目前只見過一個，那就是他妹妹。

　　……只能說兄控真可怕。對著這種哥哥都控得起來的妹妹也是感天動地了。

　　「是這樣嗎。」九門克綺點了點頭，「我會記住的，不過，夢野同學，今天真的不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嗎——我是說，你有一個月沒有出過公寓大門了吧。在這裏見到你可真少見。」

　　「閉嘴吧如果不是知道你沒有惡意我都要起殺心了啊餵。」

　　這到底是什麽說法啊，嘲笑我死宅嗎！

　　「哦……」九門克綺聽話的閉上了嘴，不知為何我還從他的表情裏看出了「人類好麻煩」的……一絲委屈？

　　「呼……」我深吸了一口氣，扭過頭去對房東小姐笑笑，「那我就先回去了。」

　　接著我就不再看房東小姐略顯為難的笑容，提著那個輕便的小購物袋上了樓。將九門克綺詢問房東小姐有沒有看到他妹妹「惠」的聲音拋在了一邊。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將咖喱便當扔進微波爐，定好時間，便隨意將鞋子踢到一邊，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可樂，端在手裏去開電腦。

　　讚美碳酸飲料！可樂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哺乳動物應對壓力最直接的反應就是吃糖，能像這樣攝入糖分真是太棒啦！

　　等到電腦打開了，微波爐裏的咖喱也熱好了，我將咖喱便當端到電腦桌前，一邊刷著網頁，一邊用一次性餐勺挖著還冒著熱氣的米飯吃。

　　市售的咖喱便當自然沒有剛煮出來的好吃。但是作為速食來說已經非常不錯了，濃郁的咖喱香味和柔軟的米飯搭配得正好，大塊的牛肉煮的軟爛，和軟硬度正好的土豆胡蘿卜一起送進嘴裏，咖喱的美味和肉汁混在一起，配上土豆特有的沙沙糯糯的口感，一下子就填滿了空虛的味蕾。

　　我一邊嚼著飯，一邊翻著熟悉的網站。看了半集美食番、翻了一會兒ins和推特、又點了幾篇減脂和健康飲食的文章……我百無聊賴地打開了常逛的論壇，看到首頁飄紅的帖子，不由得高高挑起了眉毛。

　　「咦？『我的父親是個最差勁的家夥，他現在想和我修覆關系怎麽辦』……我說發這貼的該不會是轟焦凍吧？」

　　當然我只是隨口這麽一提，這個論壇上每天都有很多被人渣男友、極品婆婆、坑貨爹媽禍禍的女孩子求助（當然也有不少男孩子）……又不是每個遇到渣爹的樓主都是轟焦凍，對吧？

　　然而在點開這個帖子之後，笑容漸漸從我臉上消失了。

　　「呃……『班裏的女同學建議我來這個論壇上求助』，這可是八卦論壇，會沈迷這個論壇還建議你來這求助的總不會是麗日或者八百萬吧……『我父親是個人渣，當初為了生下有更強個性的孩子強迫我母親和他結婚』……呃……」

　　第一段看起來就像是轟焦凍沒跑了啊……

　　我抽著嘴角繼續看下去。

　　「嗚哇……『我絕對不原諒傷害了母親的那個男人』『在我因為受不了他的訓練吐出來的時候，母親上來勸阻了，結果他居然對母親動了手』……我去，居然打老婆，作為男人真是最下品了。」

　　赤犬都不會打老婆呢！連那個赤犬都不會！

　　而且安德瓦還有婚內強奸的嫌疑吧——怎麽看都覺得轟焦凍他媽都不是自願和他生那麽多孩子的啊！尤其是在他的態度就是把她當生育機器、把她的孩子當個性載體這個前提下！

　　我還記得原著呢，安德瓦拖著轟焦凍的手走過兄姐嬉鬧的庭院，當轟焦凍對著哥哥姐姐們投去羨慕的眼光時，安德瓦只冷冷的說了一句「你和他們不一樣」……能當著小孩的面這麽說的老爹到底算什麽東西啊？！

　　對著小孩都能這麽說，對著妻子就更不用提了。

　　想想看吧，哪個女人會心甘情願給不把自己當人也不把自己孩子當人的男人生孩子！

　　你說安德瓦沒有強迫老婆……emmmm反正我是不信的。

　　「對孩子來說這可真是最糟糕的老爹啊……『他總對我說，我是他的延續，我能替他戰勝他的對手』……天底下的渣爹都一樣嗎，赤犬也總覺得女兒就是他的延續一樣……這麽想想我好像真的滿過分的……嘖，『對於個性不夠強大的兄姐，他的態度就完全是另一個樣子』……差別待遇最糟糕了，想想多少家庭矛盾兄弟反目都是因為父母偏心，當父母不用考核真可怕啊……」

　　我一邊吐槽一邊繼續把頁面往下拉。

　　看到最後那行「現在這家夥想和我修覆關系，我不想，應該怎麽辦好？」

　　我毫不猶豫地拉到了回覆界面，啪啪啪開始打字。

　　to 樓主：

　　聽說你爹是個人渣？

　　真巧，我爹也是。

　　我也有個非常那什麽的父親，根據我的經驗，這時候其實你只要……

　　接好吧！轟焦凍！

　　這可是渣爹受害者聯盟的前輩的寶貴經驗！

　　敷衍渣爹的七十二技·對赤犬專精！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要向轟哥傳授她的寶貴經驗了2333

　　骯臟的大人世界，ready？go！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39

第81章 什麽才是最終極的坑爹寶具？

　　to樓主：

　　聽說你爹是個人渣？

　　真巧，我爹也是。

　　我也有個非常那什麽的父親，根據我的經驗，這時候其實你只要敷衍他就夠了。

　　不想把他當成父親，那就不要把他當成父親。心理上把他當做陌生人就好。

　　我那個混蛋老頭對我，比樓主的爹對樓主過分多了，小時候經常以訓練的名義把我揍進icu……我媽為了這事跟他鬧離婚以後他倒是收斂多了，不過一年總歸是要打斷我幾次腿吧。

　　嗯，真打斷。

　　所以我總結出一套不起正面沖突的對付他的方式。

　　那就是心理上藐視他，表面上順從他。

　　他說什麽沒必要正面反對，你心裏清楚怎麽回事就行了，嘴上嗯嗯啊啊敷衍一下就好。不是我說，這種把孩子當自己一部分的父母都是笨蛋超好騙的（小聲bb）

　　我那時候就是，心裏白眼翻上天，面上還是很乖巧聽話的。他說啥我都不反對，嗯嗯嗯敷衍過去……當然照不照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他那麽忙，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面嘛。很好糊弄的。

　　結果嘛……反正直到我離家出走他都沒看出來我根本沒打算繼承他事業就是了。

　　反正嘴上敷衍兩句又沒有什麽實際損失，正面剛也改變不了這類傻【嗶】男人的想法，何必費時間費心思在扭轉他們的想法上。有那個閑心不如多吃兩頓肉，還能加點體重。

　　這就是第一計——敷衍大法！

　　赤犬武力值那麽高，我傻了才跟他正面沖突！欺騙敵人適當示弱放松對方警惕保存有生力量——最後伺機逃脫才是上策啊！

　　嘴上敷衍敷衍赤犬又不會掉肉！

　　然後，你要在戰術上孤立他。

　　畢竟只有他一個人為難你的話，其實忍一忍就過去了。再說一遍，樓主你爹跟我家混蛋老頭一樣都是工作狂，他們平時在家的時間不多，你真的能碰到他的時間也不多，起碼我那時候一個月也見不了混蛋老頭幾次。

　　在這個前提下，只要樓主你能把身邊人拉攏好，你的日子就會好過很多。

　　像是重要的朋友，可以適當向他們透露一點家庭情況來獲取他們的支持。這樣的話，就算你後面和人渣老爹正式鬧翻，也有一個可以離家出走的落腳地。

　　家人的話，爭取可以爭取的吧。像是你的兄弟姐妹，從樓主的敘述來看，好像都在你父親那裏受到了區別待遇吧？爭取他們的好感和支持也是很重要的，這樣你爹發神經的時候也會有人站在你這邊攔著他，你偶爾背著他幹點什麽也有人會替你打掩護。

　　不然我那時候是怎麽從赤犬眼皮子底下溜出來的啊？副官先生對我放松警惕是一方面，得到了大美人的支持才是最重要的啊！沒有大美人的支持，就我一個人才能跑多遠啊！

　　你爹的同事你也可以努力一下。想了想歐爾麥特他們，我還是補上這一句，畢竟有長輩的認可，很多事都會好做很多的。

　　鶴中將當年替我拾掇了三大將多少次啊！尤其是那個黃猿——我再說一遍尤其是黃猿那個搞事精！！！感謝洗洗果實！凈化邪念這是什麽神仙技能啊嗚嗚嗚……不要再有什麽噩夢遊樂園了！黃猿那個混賬把我的生存難度直接往上提了3個檔啊！！！

　　樓主的爹現在好像在試圖補償你吧？

　　說到這裏我好羨慕你啊，你爹好歹還知道他對你做的事不太對，有點悔過的意思……我家那個混蛋老頭就算把我打死了都覺得是我蠢啊！靠之！那個混蛋對他幹了多狗比的事情心裏根本就沒點b叔！他從來不覺得把十歲的女兒揍進icu有什麽問題啊！我媽都用電鋸砸他頭了都沒給他砸開竅啊！絕了！

　　算了不說我的事了……咳，總之，他給你補償你就收下，不收白不收，他欠你的。

　　可惡……我也想要補償啊……

　　但是赤犬是不會有歉意的！他才不會覺得是他對不起我！他只會覺得是我傻【嗶】！！！

　　可以的話，充分利用你爹的資源去提升自己。畢竟，就算想要脫離父親也是需要資本的。沒有什麽能比投資自己更劃算的，用混蛋老爹的錢投資自己，有了成就以後一腳把這個渣男踹開——這世界上還有比這個更爽的事嗎？不會有了！

　　我這輩子都不會有當年吃赤犬的喝赤犬的利用赤犬的人脈借著赤犬的手鍛煉出了自己以後拍拍屁股去做海賊的時候更爽的瞬間了！！！

　　蹭他的資源，借他的場地，利用他的人脈，吸取他的經驗，努力提升自己……最好是能成為他都打不過贏不了的人（我是做不到了樓主你加油）……超越這個你最討厭的男人，成為比他棒一千倍一萬倍的家夥然後堂堂正正站到他面前說『你錯了』——這不是超級棒嗎！

　　加油樓主！我看好你！

　　沒錯啊。是你的話肯定能把那個安德瓦吊起來打的！他除了年紀比你大經驗比你多到底還有哪裏比你強啦！！！

　　而且你變強變有錢的話，就能把媽媽接到身邊了，也能給媽媽和朋友們更好的條件了……這麽想想是不是覺得接受一下人渣老爹的幫助也沒啥大不了的？

　　雖然原著裏轟焦凍已經在接受安德瓦的訓練了……不過我雞婆多一句嘴應該也沒關系吧？

　　簡而言之，我這一大堆字都能概括成一句話——

　　——榨幹他！利用他！掏空那個人渣的錢和資源！

　　沒過多久，疑似轟焦凍的樓主回覆了我。

　　感謝你的建議。

　　雖然我覺得我大概無法做到你的程度，但我會試一試的。

　　孺子可教！

　　我打了個響指，繼續劈裏啪啦地敲鍵盤。

　　ai繞到我的身後，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不由得捂了捂臉。

　　「你這是什麽骯臟的大人的手段啊……用這種渣女思想去汙染純潔的小英雄們真的好嗎？」

　　「有什麽關系！」我理直氣壯地喊，「他們都18了！是成年人了！應該見識一下骯臟的大人世界學習一些成年人的手段了！」

　　他們馬上都是社會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行吧。」ai又嘆了口氣，「不過我覺得轟焦凍還是做不到。」

　　「說實話，我也是這麽認為的。畢竟是立志做英雄的男孩子，和我這種在汙濁的社會摸爬滾打過的社畜小市民不一樣嘛。」我單手托著腮，敲下了發送鍵，「所以我給他準備了一發終極對爹寶具。」

　　所謂的終極對爹寶具，就是一擊即中，對爹特攻，絕對能把安德瓦爆出血來，沒準能像我對赤犬那樣造成極大傷害的超強攻擊——

　　如果以上你都做不到的話，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別擔心，這不難，我覺得你肯定能做到的。

　　我看你之前說的，你爹事業上的對手現在剛好在做你的老師？而且你好像還挺尊重挺喜歡他的？

　　那就簡單了。

　　下次，挑一個你爹和他對手都在的時間，找到那位對手先生，當著你爹的面對那位先生說——

　　【請問，我可以將您視為父親看待嗎？】

　　相信我，這樣一定可以讓世界變得和平起來的。

　　這樣安德瓦一定會當場氣死的。

　　「……你可真是個惡魔。」ai沈默了許久，如此說道。

　　「謝謝，跟你學的。」我也微笑著回了一句。

　　ai無語：「我沒誇你。」

　　我呵呵一笑：「我也沒有。」

　　你tm還好意思嫌我缺德？？？別人也就算了你這個缺了大德的惡魔有什麽資格啊？？？？？？

　　「不過你這是欺騙吧。」ai又看了一眼最後一行字，「說什麽這樣世界會變和平的……開玩笑，會打起來的吧，安德瓦和歐爾麥特。」

　　我悠悠然地挖了一大勺咖喱飯塞進嘴裏。

　　「當然會變和平啊。」我咬碎了嘴裏的土豆，「安德瓦掛了不就變和平了嗎？世界歐吹三千萬，沒準安德瓦痛打殘疾病弱孤寡老人歐爾麥特這件事還能促進敵聯盟和雄英的第一次全面合作呢。」

　　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不喜歡歐爾麥特。英雄殺手斯坦因是歐爾麥特的毒唯，敵聯盟的現任老大死柄木弔是歐爾麥特的頭號黑粉……動了歐爾麥特就等於要被全世界打爆。

　　所以安德瓦被打爆=世界和平。

　　我的邏輯沒有任何問題！

　　ai那張小可臉上浮現出一個無比覆雜的表情：「你可真是個邏輯鬼才。」

　　「謝謝誇獎。」

　　「不我沒誇你。」

　　「我知道，這只是禮貌性客套一句而已。」

　　「所以歐爾麥特到底造了什麽孽才要被你這麽坑？這就是所謂的『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吧？」

　　「是『禍從天上來』。」

　　我看著轟焦凍的回覆，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謝謝你，下次他們見面我會試一試的。

　　我笑瞇瞇地敲下了一行不客氣，順手將吃剩一半已經冷掉的咖喱便當扔進了垃圾桶。做完這一切之後，我才咬著飯勺，歪了歪頭回了ai一個甜美的笑臉。

　　「因為我是歐爾麥特的粉絲嘛。」我沖它眨了眨眼，「這就是我愛的方式~」

　　ai沈默了好一會兒，才將另一只爪子也搭到了臉上。

　　「『久病的人都有些心理扭曲』……對吧？」它的語氣十分郁卒，「對不起，是我忘了你的性格了……雖然外表看不出，但你是越喜歡越想要讓對方痛苦的那種類型呢。」

　　「誒嘿嘿。」我露出一個傻笑，拿過鼠標，順手將轟焦凍拖進了論壇的討論組，「……嗯我看看……誒嘿，就這個！」

　　【人類最後的救世主】邀請【紅豆牛奶冰】進入討論小組【父母皆禍害】

　　【紅豆牛奶冰】接受了邀請

　　【紅豆牛奶冰】加入了討論小組【父母皆禍害】

　　「這樣就ok啦。」我拍了拍手，將桌上的可樂一飲而盡，「好了！休息一會兒我們再去鍛煉！」

　　今天的上網時間很快就要到期了！

　　該死的ai！去你大爺的鍛煉時長=娛樂時長啊！！！


第82章 那個芳心……不，我是說連續縱火犯。

　　出了門，秋天夜晚的冷空氣凍得我深吸一口氣，縮了縮脖子。

　　「這種天氣就應該窩在床上看動畫打遊戲翻小說啊……」我垮下肩膀，「為什麽就我這麽苦命要出來跑步啊……」

　　「嗯……」ai歪了歪頭，「增強人民體魄？」

　　「fuck you！sh*t up！！！」我飆出兩句中式英語，「還不是因為你這個惡魔！嗚嗚嗚放我去打遊戲啊！我才不要鍛煉呢嗚嗚嗚……」

　　「加油吧。」ai毫無同情心地說道，「能夠做到的事情就不要撒嬌了。這裏沒有人會對你說不做也沒關系的——你是大人了吧？成熟一點。」

　　「人家內心還是個少女！人家不要努力啦！」說是這麽說，我還是認命地擺好了準備姿勢，「可惡！等我搞定這個任務以後我要打遊戲打到爽啊！」

　　「嗯……人類會做夢也是一件好事呢。」

　　「所以我不是讓你閉嘴了嗎你這個不懂人心的混賬東西！」

　　「哦。」

　　ai依言乖乖閉了嘴。我深吸一口氣，活動了一下手腳，伸展了一下脊背，邁開腳步開始慢跑。

　　萬事開頭難，雖然一開始怎麽都不想跑，但是真的跑了一百來米之後，我就慢慢進入狀態了。

　　曾經在澤法那裏訓練的經驗起到了作用，我調整著呼吸和腳步，盡量做到每一步都能鍛煉到全身的肌肉，延長自己慢跑的時間。

　　不過，僅僅是機械式的慢跑還是太無聊了。我開始試著在腦內和ai搭話。

　　「說起來，之前說的縱火犯是怎麽回事？」我想到今天下午的沖擊，嘴角就是一陣抽搐，「不是我說，這個身份未免也太刺激了吧……你就不能安排我早兩年來，起碼進個雄英什麽的嗎？」

　　ai沒有回我。在我再三呼喚它之後，這混蛋小惡魔才懶洋洋地拖長了語調。

　　「不是你讓我不要說話的嗎？」

　　「哦，現在我在問你話，給我說。」我已經懶得和這玩意兒生氣了，只用了簡單粗暴的命令句。

　　「人類真奇怪。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的。」

　　「少廢話，先回答我的問題——為啥不早點把我投過來，讓我進雄英？」

　　「死心吧，你進不去的。」ai頓了頓，補充道，「準確說，這個身體是無法進入雄英的。她和她的孿生姐姐，在小學時都有相當一段時間的精神病院治療記錄。而且治療的效果並不理想。」

　　「咦……？」我整個人都楞了一下。

　　「怎麽說呢，你們人類主流的輿論，好像總是傾向於『那些打不倒我的最終都將成就我』『謝謝那些瞧不起我的人』『感謝生命裏的苦難』『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之類的話吧，你們好像把這個叫做『勵志』吧？」

　　不知為何，ai臉上浮現出了一個異常諷刺的笑容。

　　「不過事實卻是，苦難是會摧毀人的。死在苦難裏的人遠遠比撐過來還活得更好的人多得多。只不過死掉的人不會說話，而被毀掉的人也無法進入大眾的視野罷了。不然的話，要怎麽解釋你們人類世界中逐年攀升的自殺率呢？」

　　「所以……？」我漸漸明白了它的意思，「你是說原主也是……」

　　「小孩子是很容易被摧毀的。」ai笑了起來，「你看，如果砍掉一個孩子的手腳，任何一個大人都不會希望她可以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奔跑和活動吧？但是，多麽奇怪，扯掉一個孩子的心的手腳之後，大人們卻總是覺得，只要她願意配合治療，只要她願意努力，只要她想得開，她就一定可以好起來，就一定可以像正常人一樣。這真諷刺，不是嗎？」

　　ai說著，張開自己短短的前爪，比了一個撕開什麽東西的姿勢。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篤信，它所撕開的，就是原主那顆幼小的心。

　　「人類就是不肯承認呢，有些苦痛是無法逾越的，有些傷口是不會愈合的，有些損失是不能彌補的。那個時候，這孩子的父母沒有救到她，以後他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身體上的疾病都有一個最佳治療時間吧？錯過之後，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回不到那個時間段了。為什麽人類卻會覺得心靈上的疾病不管什麽時候都來得及呢？」

　　我一時啞然：「……所以，原主到底遇到了什麽？」

　　「虐待。」ai的語氣十分輕快，「直接導致了她長達十年的精神疾病的虐待。有這種經歷的人，怎麽都不可能進得去雄英高中吧？別看他們那個樣子，英雄職業學校的審核其實還挺嚴的——畢竟讓反社會分子經過正規訓練得到強大力量，未免也太不妙了，不是嗎？」

　　我無法反駁這個說法。

　　同時，我也理解了為什麽這個女孩會成為縱火犯。

　　童年遭受過虐待的孩子，有一部分會出現行為失常，其中標志性的兩樣就是虐待動物（尤其是虐待貓狗）和縱火。

　　無法克制的兇暴沖動在他們胸中橫沖直撞，只有用這樣的方式才能宣泄出來。

　　很久以前，有一個朋友告訴過我，她有一段時間，不高興的時候常常去燒一些什麽東西，看到火光竄起來的時候就能平靜下來。

　　我想，曾經灼燒著名為夢野的少女的內心的，也是那樣的火焰吧。

　　正當我這麽想著的時候，背後忽然傳來了一道幽冷的氣息，淡藍色的火焰毒蛇一般自我身旁躥起，猛地朝著我的雙腿絞纏過來！

　　「轟——」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赤紅的火焰忽然從我的身上冒出，眨眼之間便吞噬了那些幽藍的毒火，下一秒，那火焰猛地朝我背後撲去，重重在大地上留下漆黑的爪痕。灼燒的氣味蔓延開來，我卻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

　　【火焰的加護】

　　「餵餵餵，我說，你的歡迎儀式未免也太盛大了吧，『八重夢』？」

　　一道刻意壓低的男聲從我身後數米處傳來。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擡起手來，讓赤紅的火焰再度纏回我的右臂，隱沒在皮膚之下。

　　「先動手的家夥沒資格說這種話。」我回過頭去，看清對方面容的瞬間瞇起了眼，「找我有什麽事？這位……先生。」

　　呃……這個一臉燒傷還有縫合線的小哥是敵聯盟裏的誰來著？

　　我記得他名字特別難念，好像是叫茶……

　　「荼毘（dabi）。」男人瞇起眼，語調變得危險起來，「這副目中無人的樣子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呢。」

　　剛說起縱火犯，縱火犯就到啊？要有這運氣為什麽不給我用在抽卡上啊？！我也想過著剛提起艾蕾就抽到艾蕾，剛提起兩儀式就抽到兩儀式的日子啊！！！

　　歐氣能不能用在正道上，用在這種地方有什麽卵用啊摔！

　　雖然內心瘋狂吐槽著，但面上我還是維持著一副平靜到漠然的模樣。這大概是我在上個世界鍛煉得最爐火純青的技能了吧。

　　「那麽，荼毘先生，你找我有什麽事？」

　　我盡量斟酌著語句，讓它不要顯出我素日的那種粗魯調調。夢野的家境很好，這樣的大小姐不可能像我平時那樣說話，穿越到現在終於遇到了一次熟人（雖然看樣子不怎麽熟），我得註意不要露餡。

　　好在荼毘看起來確實和原主不算太熟，聞言也只是從鼻子裏面哼笑了一聲。

　　「不是我找你。」他淡淡道，「是死柄木，他有任務要你去做。」

　　ai在旁邊清了清嗓子，為荼毘這句話做了一個註解。

　　「太君托我給您帶個話——」

　　……我真是用盡了畢生演技才沒在荼毘面前笑場。

　　但是顯然，我臉上不自然抽搐的肌肉還是引起了荼毘的註意力。

　　「看來你和死柄木的關系還是那麽糟呢。」他忽然道。

　　「懟他，快點。」ai跳到我的肩上，用獅子布偶毛茸茸的尾巴尖拍著我的背，「原主可是那種非常桀驁不馴的傲嬌美少女，不想崩人設的話就快點懟回去。」

　　我飛快回想了一下腦海裏的傲嬌模板……半分鐘後，我高高扯起嘴角，歪著頭，對他露出了一個異常一方通行的不屑笑容。

　　「對我下通知？」我冷笑，「別搞錯了，我和你們只是暫時的合作關系，死柄木那個白癡從來不是我的上司。想對我發號施令？省省吧。幫我帶回一句話給他——他最好還是搞清楚自己的斤兩。」

　　怎麽樣？這副腔調夠不夠傲嬌？夠不夠囂張？這可是我根據一方通行的行為模式和語言風格調出來的傲嬌mode，是傲嬌的話，面對自己有敵意的家夥時照著這樣演一準沒錯！

　　我暗暗將期待的目光投向ai——怎麽樣，我的人設沒有崩吧！

　　ai長長的嘆了口氣，仿佛是覺得頭禿一般，用短短的前爪扶住了自己的前額。

　　「是啊，你人設沒崩。」它的語氣仿佛是面對著一個智障，「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讓死柄木弔聽到這番話，你有多大可能性被他搞死？」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呃……上一個在死柄木面前裝逼的家夥，好像是叫治崎吧……那家夥最後怎麽樣了來著？

　　……艹！我突然心好慌啊？！


第83章 又到了喜聞樂見的抽卡環節。

　　好在荼毘似乎覺得這句話非常符合我過往的人設，他表現得很淡定，淡定得讓我都忍不住開始懷疑原本的夢野小姑娘是不是就是一個一方通行式的傲嬌……完了，我怎麽越想越不安了呢？

　　「這些話你還是自己當面去和死柄木說吧。」荼毘歪了歪腦袋，擡起手指朝另一個方向比了一下，「我今天只負責把任務帶給你。最近有一家名為斯特拉斯的制藥公司找到敵聯盟要求合作，死柄木想讓你進那家公司待幾天，你的個性非常適合調查，不是嗎？」

　　我暗暗地踹了ai一腳，用眼神詢問著「要不要答應？」

　　ai那張小可臉上浮現出了一個委屈中夾雜著些許不耐煩的神情——別問我它為什麽會有這麽覆雜的表情我也很想知道——沖我搖了搖頭。

　　「那關我什麽事？」我繼續學著一方通行的樣子歪著腦袋，擺出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拽樣兒，「我對這種事沒興趣。一個破制藥公司能有什麽好東西？死柄木有興趣的話讓他自己跑一趟，他不是厲害的很嗎？這種小事很容易做吧。」

　　「這樣啊。」荼毘臉上不知為何勾起了一絲略顯惡意的弧度，「那我就這麽回覆死柄木了。」

　　……這個語氣！不對啊！

　　我的毛一瞬間就炸了起來，我下意識以十二萬分警惕的目光看向荼毘，心中湧起了極為強烈的不安感。

　　你這副「我要搞個大事坑死你」的調調到底是怎麽回事？？？

　　然而荼毘沒有給我任何解釋，伴隨著幽藍火焰的燃燒，他忽然從我面前消失了蹤跡。

　　我皺起眉頭，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心中的不安無論如何都無法抹去。只能將求助的目光再度投向ai，對方只是用短短的前爪很可愛地托住了下巴，做出一副沈思的模樣。

　　「嗯……數據不足無法預測對方會做出什麽事，不過，根據我們的計算，反正是不會威脅到你生命安全的事就對了。」

　　我、我姑且信一下吧……

　　「不過數據不足是怎麽回事啊……」我抽著嘴角看它。

　　「簡單來說，這個世界的人物行為比較難以預測就是了。」

　　ai晃了晃那條獅子尾巴，輕快地跳到我的肩上。

　　「畢竟是融合世界嘛——你也註意到了吧。」

　　一提到這個話題我就頭痛，我不由得擡起手來，用力揉了揉額角。

　　「是啊，第一次看到花輪小姐的時候我真是嚇到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搞什麽啊，在少年漫的世界裏出現r18gal game的女主角，我當時都覺得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問題了。」

　　畢竟花輪黃葉雖然打扮得很像一個家庭主婦，但不管是她那標志性的兩根須須的棕色長發，還是她那個怎麽看怎麽不對勁的束帶毛衣——在毛衣上加拘束帶這到底是什麽鬼斧神工的審美——再加上那個細看一下很出格的美貌……這要還想不起這位到底是誰，我就可以去當年給我安利《塵○魔京》的荷葉家門口下跪謝罪了。

　　所以說綜漫就綜一下jump系的少年漫不好嗎？加什麽氮離子家的人外奇幻戀愛喜劇啊？年齡段都不在一個層面啊？？？

　　還是說這是為了讓18歲的小英雄感受一下汙穢的大人世界嗎？？？我覺得他們不需要啊！！！

　　「這麽說起來……」我也開始單手托著下巴思考起來，「這個『斯特拉斯』公司好像也有點耳熟、啊，不，等等……它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制藥公司吧？！」

　　ai歪著頭看了我一會兒，才露出了「你們人類真奇怪」的表情。

　　「你這不是都猜到了嗎？」它小大人似的攤開手，搖搖頭嘆了口氣，「喜歡明知故問是你的壞毛病呢。」

　　「我【嗶】——」

　　我不由得從心底裏蹦出了一句臟話。接著二話不說，扭過頭就往來時的方向跑。

　　開什麽玩笑，我還記得劇情呢——那個斯特拉斯制藥公司為了奪取居住在公寓的九門克綺，會在某個晚上突然襲擊公寓！在這個過程中要麽殺了九門克綺的妹妹九門惠要麽綁架她去做人體實驗……

　　最重要的是，花輪小姐的公寓會毀掉啊！

　　開什麽玩笑！老子的漫畫和小說！老子的電腦！老子的手機！老子的ipad！全部都在公寓裏啊！我的遊戲只打了一半！電影還沒看完啊！！！

　　不誇張的說，一想到我的精神食糧很可能被付之一炬，我的心中就湧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強烈殺意。

　　「餵，我現在有幾張卡能用？」

　　我咬牙切齒地問ai。

　　「唔，這個世界你的身體是惡屬性限定，所以原本的卡，能用的應該只有……嗯，靜謐哈桑、百貌哈桑和開膛手傑克呢。」

　　「……全都不適合用在打群架上啊。」我抽了抽嘴角，「還有，麻煩你告訴我『惡屬性限定』是怎麽回事——我們這tm是在打新宿特異點嗎？」

　　神tm惡屬性限定！

　　給不玩f○te/go的小夥伴解釋一下，遊戲裏英靈是有屬性的，類似於【秩序·善】【混沌·惡】【中立·善】這樣的屬性類型，所謂的限定，就是某些特別副本（或者特異點），只有某些屬性的英靈才能出戰。

　　就像萬聖節的163cm限定啦、東洋英靈限定啦、還有新宿特異點的惡屬性英靈限定啦……

　　簡而言之，在這個世界，我這個身體只能使用那些【惡屬性】英靈的卡牌。

　　「算了……」我深深嘆了口氣，「反正不管是呼符聖晶石還是棋子材料都有剩……抽卡吧。」

　　說實話，每次看著量子欄那一串長長的數字，我都能原諒青雉幾次三番暴揍我的事。

　　哦你問多弗拉明戈？

　　那個連根羽毛都不掉的吝嗇火雞！！！下次見面我非揍死他不可！我一定要拔光他的毛！！！把他放到滾水裏燙掉他那身粉紅粉紅的火烈鳥毛！！！

　　「好的。」ai的雙眼中陡然亮起詭異的光，「預備——」

　　我擡起手來，看也不看就摁下了召喚鍵。

　　無心玄學！最為致命！

　　別以為我不知道f○te/go這破遊戲的死性！！！越是想要的卡越是抽不到！！！什麽都不想的時候反而容易出貨！！！

　　遙想當年，空之境界活動的時候，我攢了一大堆石頭去抽兩儀式（saber），結果傾家蕩產也沒有屆到——當時我心態就崩了，哭著給荷葉打電話哀嚎我悲痛而不甘的心情，甚至很想氪金，最後在荷葉的勸說下勉強平靜了心態，放棄了式姐——然後我第二天一個十連抽到了。

　　無獨有偶，同樣的場景在ccc活動抽溶解莉莉絲的時候又上演了一次，這次也是在我六百石傾家蕩產沒屆到莉莉絲→打給荷葉哭訴→在荷葉勸說下放棄莉莉絲以後，最後一個十連屆到了。

　　讀心go，永遠是你讀心go。

　　所以還是在抽卡時候看都不看想都不想，比較容易出貨。

　　——無心玄學再一次發揮了作用。

　　60呼符加上300聖晶石，12個十連，我開始驗收成果。

　　ssr：assassin·酒吞童子，屬性【混沌·惡】；berserker·南丁格爾，屬性【秩序·善】；avenger·貞德[alter]，屬性【混沌·惡】；

　　sr：archer·淺上藤乃，屬性【秩序·惡】；caster·美狄亞（lily），屬性【秩序·善】；berserker·赫拉克勒斯x2，屬性【混沌·狂】

　　「我勒個去……」我深吸了一口氣，「雖然我說想要好牌……這裏面的牌也太好了吧？！」

　　不是惡屬性的那幾個姑且不提，惡屬性的這幾位，不管是五星還是四星都超級好用啊！！！尤其是貞德[alter]——這可是強度黨的心頭好！兼具了傲嬌……不我是說美麗和實力的女人！她up的時候曾經讓f○te/go的玩家瘋狂到把這破遊戲氪到了氪金榜第一啊！！！

　　試問哪個f○te/go玩家不想擁有黑貞德呢？！

　　我這麽想著，在看到公寓隱隱約約的輪廓還有包圍公寓的裝甲車和人影之時，毫不猶豫地換上了assassin·酒吞童子的卡牌。

　　久違的夢幻召喚讓我在穿上英靈卡牌的一瞬間深吸了一口氣——理由很簡單，這個身體其實並沒有達到酒吞童子這位曾經的大江山之主的強度。不管是筋力、魔力還是耐久都差太遠了。

　　但是現在其他的惡屬性英靈都不是很適用於這個情況。

　　理由也很簡單——其他三個都是單體寶具，只有酒吞是個群攻。

　　「所以我才為你精心挑選了這個身體啊。」

　　ai跳到我的頭頂，用軟綿綿的布偶爪子摸了摸我額頭冒出來的鬼角，充血的兩只長角熱得我發疼，這讓我不得不咬緊了牙關，感覺到鋒利的犬齒刺破了嘴唇，嘗到了血的腥味。

　　而這血腥味似乎喚醒了我心中大江山之主·鬼族首領酒吞童子內心的狂氣，我只覺得一陣前所未有的強烈嗜血之意湧上心頭，燒得我眼前都開始微微發紅——

　　「使用吧，夢野的『個性』。」ai的語氣聽起來十分輕快，「——二重夢·夢境與現實的翻轉。」

　　不知是不是因為酒吞童子卡牌的影響，我原本遲鈍的腦子飛快地理解了ai那句話。

　　啊啊，確實呢。

　　這個「個性」，真的非常、非常的適合呢。

　　「個性」發動的一瞬間，原本暴動著瀕臨崩潰的身體安定了下來。我甚至能感到魔力充沛地流淌在血管之間，如此甜美，如此瘋狂地呼嘯著。

　　「嘻……」

　　對著陡然戒備起來的，穿著斯特拉斯制服的眾人，我歪了歪腦袋，露出了一個異常曖昧而殘酷的笑。

　　「真是的真是的，不請自來的客人可不會受歡迎呢。」

　　在甘醇到令我的大腦都麻痹起來的酒氣中，我微微瞇起眼，緩緩扯開了嘴角，露出了森白的獠牙。

　　「……那麽，要從哪裏開始吃好呢？」


第84章 每次掃那個黃都有你.jpg

　　當然，最後還是沒有吃成。

　　挑剔的現代人的味蕾，終究和生冷不忌的古代鬼族有著決定性的不同，生理構造上的。

　　「難吃……嘔……」

　　咬了一口脖子之後，我毫不猶豫地把對方吐掉了。

　　「這個汗臭……真是……」

　　媽耶，差點把我的理智都熏回來了啊。

　　「餵餵餵汗臭是男子漢的勳章啊！」

　　手裏的男人試圖掙紮著捍衛自己的尊嚴，但我壓根不想理他。

　　隨手將手裏差點被咬斷脖子的男人丟在一邊，我對著剩下的荷槍實彈的士兵們彎起了染血的雙唇。酒吞童子的狂氣充塞著我的內心，讓我不由自主地渴望著更多的鮮血與更多的狂喜——

　　「嗚噫噫噫——！！！」

　　「開槍！快開槍！打死那個怪物！」

　　「鬼、是鬼啊！！」

　　大概是被我一出手就重創一人的兇猛驚嚇到了吧，對方陣勢一亂，連忙開始射擊，那架勢頗有幾分手忙腳亂。我輕笑著擡起手，使用了禦主禮裝的第三技能。

　　【緊急回避】：為己方單體付與回避狀態（1回合）

　　機槍在轟鳴，炮彈在低吼，然而它們沒有一個可以碰到我的身體。我在槍林彈雨中靈活地穿行，眨眼之間便沖到了身著制服的私人軍隊面前。

　　「真是麻煩，還是一並融化了吧……」我微笑著解放了酒吞童子的寶具，「千紫萬紅·神便鬼毒。從指尖開始慢慢地，慢慢地……」

　　對鬼來說是美酒，對人來說卻是劇毒，芳醇的液體從赤紅的酒盞中滿溢而出，曖昧而鬼魅的香氣一瞬間蔓延開來，在那劇毒的酒氣侵蝕下，高度戒備的士兵們一個接一個倒下了，即使還有勉強殘留著意識的家夥，虛軟的手指也再也扣不住槍。

　　我歪著腦袋看著這一幕，唇角牽起一絲愉快卻也涼薄的笑。

　　「確實像你說的那樣，很好用呢，這個『個性』。」我用指尖拭去唇上的血漬，迷醉地看著那發烏的赤紅，「妾身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飽足感呢，啊啊，全身都被填滿了……好滿足好滿足。」

　　夢野的個性【二重夢】，其中一重，是為「夢境與現實的翻轉」。換而言之，她可以隨意切換「夢境」與「現實」，將「夢」召喚到「現實」之中。

　　這一個性和夢幻召喚的機能結合起來，也就是說，只要我將「夢幻召喚」作為召喚夢境的一種形式來使用，那麽，即使是酒吞童子這種具有c級【神性】的英靈——上個世界我根本別想使用的卡牌——通過夢與現實的轉換，也可以不受限制的使用了。

　　與此同時，「二重夢」的個性也最大限度地補足了我身體素質不夠、體力不足的問題。

　　正如ai之前所說的，伊莉雅和美遊也沒有足以支撐起英靈卡牌的身體素質——畢竟只是兩個小學生——但是她倆一個是小聖杯一個是神稚兒，體力不足魔力補。

　　同樣的，通過「夢」的補足，很多受限制的技能，我也可以使用了。

　　我赤腳踩過滿地昏迷的人體，和服長長的衣擺沾染了鮮血與酒水，迤邐在地上，拖出一道暗紅的痕跡。我歪歪扭扭地走著，ai輕快地跳到我的肩頭，用細細的尾巴掃了掃我的臉。

　　「我還以為你會殺光他們呢。」

　　「怎麽會呢。」我嗤笑起來，「如果是那位酒吞童子的話，一定會殺的吧。但是……妾身又不是真正的鬼。」

　　「明明連聲音都變成京都腔了，醉到這種程度還能保有理性嗎？真不容易。」ai瞇起眼睛，看了看我的裝扮，又否認了，「不，如果還保有理性的話……是沒法面對這身衣服的吧。」

　　畢竟酒吞童子的衣服……實在是非常的……

　　這麽說吧，那和光著身子披一件和服外套也沒什麽區別了。如果不是處在理性蒸發狀態下，光是看到這件衣服我都會羞憤得恨不得暈過去吧。

　　不愧是號稱「央視一姐」的女人，每次掃那個黃都有你.jpg

　　這麽想想，酒吞童子的卡牌自帶的醉酒debuff，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好事？

　　我暈暈乎乎地想著，朝著還算完整的公寓走去，還沒走到門口，就看到房東小姐正抱著一個女孩子，將她嚴嚴實實地護在懷裏。待我走近兩人，這才看清了她們的狀況，不由得微微挑了挑眉。

　　「呀嘞呀嘞，這副樣子，還真是淒慘呢，花輪小姐。」我操著一口京都腔，懶洋洋地開了口，「需要幫助嗎？」

　　短發的女孩聽了這話，不由得抱緊了花輪小姐，帶著驚人的氣勢朝我瞪了過來，她的眼圈紅通通的，不知道是傷心還是憤怒。

　　這也難怪，畢竟房東小姐將她整個人扣在懷裏，自己被子彈射了個千瘡百孔嘛。

　　我端起赤紅的酒盞，迎著少女焦急又憤怒的目光，閑適自在地斟了滿滿一碗酒，像是要將她的憂懼與憤恨當做下酒菜一般，微笑著抿了一口。

　　在少女氣恨得幾乎要跳起來的一瞬間——

　　「啊，是的。還請幫幫我，夢野小姐。」

　　肺部都被機槍打爛了的年輕女性，以開朗的語氣如此說道。

　　「啊……啊……」

　　短發的少女猛然睜大了眼睛，在她搖動的瞳孔中，映照出了千瘡百孔的房東小姐，搖搖晃晃直起身來的樣子。仿佛是終於留意到，明明都被打得稀爛了，房東小姐身上卻沒有一滴血流下來這個事實一樣，少女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身體。

　　「抱歉，嚇到你了吧，小惠。」

　　房東小姐十分抱歉似的後退一步，無數的子彈被不知名的力量從她身上擠了出來，叮叮當當地落在地上，這超現實的力量讓女孩的腿抖得更加厲害，臉色都不由得微微發青。見狀，房東小姐面上浮現出一絲苦笑，又向後退了兩步，轉過頭來，用遍布裂紋的身體向我深深鞠了一躬。

　　「克綺君被他們帶走了。」房東小姐露出了有些為難的神情，「雖然我盡力保住了小惠，但是那個時候，我被他們下了命令——盡管非常想要沖上去奪回克綺君，但是……」

　　我明白她未說完的話是什麽意思。

　　人類的三大守護者，【最古老的祈禱】，由母親的思念鑄就的，為了從將人類當做食物對待的魔物們手中保護幼小的孩子而誕生的，美麗又強大的人偶。三大守護中最為強大的她，卻也受著最大的制約限制。

　　——必須保護人類。必須服從人類的命令。

　　所以，被抓住了她這一特性的狡猾的人類，下了「不許動」「不許追上來」的命令的她，根本無法帶回九門克綺。

　　一個人去的話，只是重蹈覆轍罷了，所以，至少想要拜托我一起去——

　　「這可難辦呢。」我端著酒盞，笑吟吟地望著房東小姐，「哎呀哎呀……所謂的一飯之恩就是如此吧。」

　　「誒？」將我的反應當成拒絕的房東小姐訝異地睜大了眼睛。

　　「雖然不會替討厭的家夥辦事……」想到敵聯盟的人，我不由得瞇起了眼睛，「不過，既然是花輪小姐的拜托，就沒有辦法啦。」

　　「你的意思是……？」房東小姐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抱歉，我不太擅長推斷人類的情緒，如果猜錯了……」

　　「您的願望，妾身切實地收到了。」我側過頭，用腳尖懶懶地挑了挑地上那個死屍一樣的男人的制服，「斯特拉斯制藥公司嗎？看來得走一趟了呢。」

　　「這樣啊，非常感謝。」房東小姐也微笑起來，又朝我鞠了一躬。

　　「那、那個……」

　　一道細弱的女聲響了起來，一直看著我們的短發女孩子——九門克綺的妹妹九門惠——雖然仍舊鐵青著臉，卻還是鼓足了勇氣擡起手來，拽住了房東小姐的衣袖。

　　「不、不管怎麽樣……」她看著花輪小姐身上的破洞，臉色越發慘青，手卻不肯松開，「你受傷了！先、先好好休息啊！」

　　「啊、好、好的！」

　　依從人類命令的程序讓房東小姐立時坐了下來，擡起頭來，對著我露出了為難似的笑容。

　　「那個，可以等我一下嗎，我馬上就能……」

　　「喝吧。」我將酒盞不由分說地遞到房東小姐唇邊，「雖然對那邊那位未成年的小姐是劇毒，不過對於花輪小姐這樣的美人來說，這可是最好的美酒呢。」

　　我瞇起眼，對著這位古老而美麗的人外，綻開了殘酷而戲謔的笑容。

　　「就請花輪小姐留在這裏慢慢品酒吧，等到這一壺酒喝盡了，妾身也會將那位少年帶回來的。在此之前，還請您姑且就著這月色享受酒香，悠然地等待著吧。」

　　「哎呀……」花輪小姐面上的笑容裏也多了幾分苦惱，「被兩位這麽拜托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了啊。」

　　我擱下身邊寫著「大吟釀」的酒壺，緩緩直起身來，長長的和服從我的肩頭滑下，露出雪白的肩背，我卻不怎樣在意。

　　「斯特拉斯制藥公司啊……」我歪著頭，看著ai標出的，由熒光的箭頭指出的小路方向，露出了略顯惡意的笑容，「說起來，他們會找到敵聯盟合作的理由，好像就是因為……人體實驗的素材不太夠了吧？」

　　……這麽說的話，要不要帶幾個手信上門呢？

　　————————————————我是視角轉換的分割線—————————————

　　十五分鐘後。

　　斯特拉斯制藥公司附近的小巷裏。

　　幾位未來的職業英雄正縮在一輛小小的面包車裏，圍著兩台電腦看監控。

　　這是他們這次實習的主要任務，由爆豪勝己和綠谷出久負責潛入斯特拉斯制藥公司調查，飯田天哉、峰田實、切島銳兒郎、上鳴電氣和鐵哲徹鐵負責外圍監控與後援。

　　而他們會在這裏的原因，是警方懷疑斯特拉斯制藥公司與近年來的十幾起失蹤事件有關。

　　「說起來，會不會是真的啊，這家公司在進行很危險的人體實驗的那個猜測？」

　　上鳴電氣戳了戳飯田天哉，小聲地問道。一向嚴肅的班長大人則是推了推眼鏡，沈默了好一會兒才慎重地點了點頭。

　　「根據目前調查到的東西來看，這個嫌疑很大。」

　　「不過，最近被警察盯上了，他們也會老實一點吧？」切島銳兒郎抓了抓腦袋，語氣也不怎麽確信。

　　「也許反而會鋌而走險啊。」峰田實雙手抱胸，神色深沈，雖然他說出口的話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就是了，「就好像女生浴室的監管越嚴就越讓人想要一探究竟一樣！」

　　「……你這到底是什麽見鬼的比方啊！」鐵哲徹鐵當場就炸了。

　　「峰田同學！註意發言！」飯田天哉伸手做了一個砍斷的姿勢，示意話題打住，「好了，具體情況等綠谷和爆豪同學的反饋吧，我們在這之前只需要做好後援工作就好。」

　　既然班長都發了話，其余幾位也收斂了神色，鄭重地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一道陌生的女聲忽然在他們身後響起，那是慵懶又曖昧的京都腔，帶著輕佻又情色的笑意。

　　「呀嘞呀嘞，還真是可靠的未來英雄們呢。」

　　「什麽人！？」

　　飯田他們齊刷刷地回過頭去，卻無比驚愕地發現，不知何時，後半個車廂消失了。

　　像是被什麽利刃整齊地切開，像是掉到了什麽黑洞中一樣，這輛面包車的後半個車廂，整個的不見了。

　　月光之下，那少女的身姿有如鬼魅。

　　纖細的身體上松松垮垮地罩著一件華美的和服外套，比夜色更加漆黑的長發披散下來，兩支朱紅的長角從她的額前生出，塗成朱紅的眼角越發令她那非人般的美貌顯得妖媚，美得令人不寒而栗。

　　少女微微瞇起眼睛，然而視線卻沒有落在他們任何一人的身上。下一秒，她緩緩扯起唇角，綻開了一個曖昧又涼薄的笑。

　　尖尖的獠牙從她小巧的唇間冒了出來，在月光下顯出一種森然的白。

　　「抱歉啦。」她微微笑著，帶著殘酷的意味，「上門拜訪的話，不帶好手信可是不行的呀。」

　　作者有話要說：

　　於是女主給這家制藥公司帶去了五個小英雄作手信【。】


第85章 「金發的小家夥？我喜歡！」

　　放倒五個小英雄並沒有多少難度，畢竟當我穿著酒吞童子那一身（馬賽克）出現的時候，峰田和上鳴就魅了（註：f○te/go日服，魅惑的狀態寫作「魅了」）。

　　尤其是峰田，不管怎麽看他都當場理性蒸發了。

　　而剩下的三個純情青少年……他們的反應就比較有趣了。

　　切島和鐵哲有那麽一瞬間眼睛都直了，然後像是猛然反應過來一樣，一左一右嘎吱一聲把脖子扭過去……等等嘎吱一聲？

　　而飯田……這位正直的班長大人整個人僵在原地，從腳跟一直紅到腦袋頂，我甚至看到他頭頂噴出一大股蒸汽……蒸汽？？？

　　「你你你你你你……」飯田天哉看起來舌頭都要打結了，他瘋狂揮舞著雙手，「這、這是何等的——不知廉恥！」

　　「喔……」我瞇起眼睛，笑得更加曖昧起來，「不知廉恥嗎？雖然這麽說著，但是視線卻沒有從妾身身上移開呢——怎麽，要不要再湊近一點看呢？」

　　「不、這就不必了——不！我是說不要！對！不要！」飯田天哉的臉色紅得發紫，慌忙而又胡亂地揮動著雙手，那詭異的軌跡已經看不出他到底想表達什麽了。

　　「這樣啊，真可惜。」我也順勢後退一步，微笑著舉起赤紅的酒盞，「那妾身就來抽你的骨頭了，可以吧？」

　　正如阪田金時曾經對藤丸立香說過的那樣，所謂的鬼，就是能夠一邊笑著與你飲酒，轉過頭就突然砍下你的頭的存在。翻臉無情只因為興之所至——隨心所欲，為所欲為，這就是鬼——不，這就是大江山之主·酒吞童子的本性。

　　令人迷醉的香氣瞬間滿溢而出，那是爛熟的果實的甜香，有如陷阱一般甘美，像是要將腦髓溶解一樣，僅僅是視線接觸都會被虜獲，就是那種毒物一般的魔魅之香。

　　酒吞童子的第一技能：【果實的酒氣（a）】

　　一定概率付與敵方全體魅惑狀態（1回合）&防禦力下降（3回合）

　　仿佛沈醉於音容吐息般的果實酒之芬芳，僅用視線就能令對象爛醉如泥。

　　若是沒有魔力防禦手段的存在（普通人或動物），思考就會瞬間被融化。

　　切島和鐵哲幾乎是沒有任何抵抗就被魅惑了，飯田雖然掙紮了那麽一下，但還是通紅著臉倒下。我滿意地飲了一口酒盞中甘醇的美酒，瞇著眼打量著這幾個人。

　　「好期待啊，那位神鷹先生看到這份手信時的表情。」我歪著腦袋，咬著酒盞笑了起來，「一定會很愉快吧。啊啊，真想早點看到呢。」

　　拖著五個陷在魅惑狀態的小英雄，我懶懶散散地走進斯特拉斯制藥公司的大門。在那之前也有一些士兵試圖阻攔我的腳步，但是對於身具「二重夢」這一「個性」的我來說，影響他們的感知、將夢境與現實置換導致攻擊無效化，是再簡單也不過的手段。

　　於是最終，被驚動的神鷹社長親自出現在我面前。

　　「你是誰？」

　　看面相不過四十來歲的男人，頭發卻已然全白了。他正瞇著眼睛打量著我，令人驚訝的是，即使是面對著酒吞童子這樣出格的裝扮，他也沒有一絲動搖之色。那目光是審慎的，帶著深深的戒備，純粹的考量。

　　「你是魔物……？不，觀測儀顯示這是『個性』的反應，所以，還是人類吧。」他像是在評估著什麽一樣，語氣漠然，「那麽，深夜造訪有何貴幹，這位小姐？」

　　「到底是不是人類呢？」我將尖尖的指尖抵在唇邊，意味不明地笑著，「妾身倒覺得，就算是鬼種，也比您更像個人類呢。你身後的那個大家夥是改造人吧……哎呀，好可怕好可怕，生氣了嗎？」

　　我歪頭躲過那發子彈，由身著紅色戰鬥服，包得連臉都不露出來的怪家夥，一直站在神鷹社長身後的那個大個子投過來的大口徑子彈。

　　沒錯，是投過來。

　　那個家夥，沒有借助任何槍支，而是純粹靠著肉體的力量投出了這枚攻擊力強勁的子彈！聽著子彈擊中墻壁發出的轟然巨響，我背對著坍塌的墻壁，笑意愈深。

　　「至於妾身為什麽拜訪……」

　　我故意拖長了尾音，欣賞著他周圍那些科研人員的戒備模樣，帶著些許惡意的調弄，我刻意擴大笑容。張開雙唇露出尖尖的獠牙。

　　「……可是您先找上我們的呀，神鷹先生。」

　　神鷹社長的面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敵聯盟……嗎？」

　　「雖然妾身對於這種無聊的合作沒有一絲興趣，但無奈死柄木似乎有點興致呢。」我擡起手來，輕輕扣了扣自己的前額，「沒辦法啊，沒辦法。妾身只好親自來走一趟，順便送上我們的定禮——給。」

　　我隨手將五名男子高中生丟了出去。

　　「這個制服……」

　　「是英雄嗎？」

　　「同時擒下五名英雄，敵聯盟裏有這麽可怕的人物嗎！？」

　　「不不不比起那個我們先考慮的是抓了英雄被找過來怎麽辦——」

　　「這不是挺好的嗎？」

　　最後說話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的女科學家，她半瞇著眼睛湊上前來，迷醉一般深吸了一口氣。

　　「一直都是用流浪漢做實驗體我也有些膩了……英雄們這種經過嚴格鍛煉的人類（素材），會不會和那些可愛的孩子（可怕的魔物）融合得更好呢？既然是英雄的話肯定有特別的地方吧！適應性一定會比普通人更好吧（一定會比普通人更加不容易死吧）？」

　　旁邊看起來像是個常識人的禿頭中年男科學家抹了抹腦門上的油汗：「雖然不知道你怎麽做到的，但是心聲漏出來了，島賀課長。」

　　「咿呀——這種時候就要裝作沒聽到嘛！」

　　怎麽看都覺得是個變態科學家的女人哐哐地敲著男人的禿頭。神鷹社長卻一臉不為所動的模樣，只是定定地打量著我，似乎在評估我話裏有幾分真實。

　　但我卻很肯定他會同意的。

　　這個世界，是塵○魔京與我○英雄學院的混合世界。

　　所以，神鷹社長勢必不能像在遊戲裏那樣，依靠資本的力量，通過與人外合作，將只有不到十萬人口的狹祭市完全掌握在手中。

　　雖然我○英雄學院的世界觀頗為一言難盡，但總體來說，英雄們不可能完全沒有覺察到狹祭市的異常。而參考這些人平日表現出來的某種共通性——多管閑事幾乎可以說的上是英雄這個職業的職業病了——他們不可能對此置之不理。

　　而每年都要創造出上百起失蹤案的斯特拉斯制藥公司，會招來英雄們的調查一點也不奇怪。

　　正因為如此，神鷹社長才會找敵聯盟合作。

　　由敵聯盟去找來作為「貢品」與「素材」的人類。這樣既能夠轉移英雄們的註意力，也能給神鷹社長爭取到實行計劃的時間——

　　「我應該說過吧。」神鷹社長垂下眼，語氣冰冷，「我想要的是那些就算從世界上消失也不會給社會帶來太大阻礙的人。」

　　「就像是流浪漢……或者惡人嗎？」我輕輕地笑起來，「但是啊，神鷹先生……在與惡棍做交易的時候，您就該想過這樣後果吧？妾身也好，死柄木也好，其他人也好，就是因為不想做好人，才會去做壞事嘛？」

　　「你說的對。」神鷹社長微微嘆了口氣，後退一步，「合作的誠意我姑且收下了。島賀，帶他們下去。」

　　「嗨咿~」胸前名牌上寫著「島賀陽」的女科學家推了推眼鏡，朝身後招了招手，「好了，赤谷君、轟鄉君，拜托你們兩個把他們拖……咳，我是說，搬回實驗室吧~」

　　仿佛是應和著她的話一般，一綠一黃兩個腦袋冒了出來，在我看清楚的一瞬間……

　　「噗！」

　　我不得不單手捂著嘴，別過頭去，免得那副樣子落入他們眼中，饒是如此，我的雙肩還是因為憋笑不住地發著抖。

　　這不能怪我！雖然我也知道這崩掉了酒吞童子的人設！但是我要再說一次——這不能怪我！！！

　　誰看到爆豪勝己的二八分腦袋和綠谷的三七頭能不笑場啊？！

　　對，就是原作裏那個……潮爆牛王花了好多心血和發膠才給爆豪勝己固定下來的！二八分發型！！！而且目測這一次他大概是充分吸取了之前的教訓，用了一噸的啫喱，硬生生把那個硬刺刺的爆炸頭變成了油光水滑的二八分！！！

　　雖然漫畫動畫都看過了……但還是親眼看到才能理解這份喜感啊！難怪切島他們當時笑得不成人形……如果不是現在被酒吞控制著我也想笑到滿地打滾啊！！！

　　至於綠谷……那就是另一種驚喜了。

　　你們這些小英雄為了變裝也太拼了吧，連綠谷那頭綿羊毛天然卷都給梳成柔順到反光的三七分了……

　　潮爆牛王你到底在他倆身上用了多少啫喱！爆豪在眼皮上再加道刀疤、綠谷再遮一遮他的小雀斑就完全看不出是那兩個人了啊！這尼瑪不是熟人誰認得出來啊？！

　　「小、小勝！冷靜！冷靜！」綠谷從背後一把掐住爆豪的腰，小聲地念叨著，「發型！發型！」

　　「……老子早晚要親手宰了她！」

　　爆豪咬著牙從齒縫裏擠出這句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再也不想被潮爆牛王摁在椅子上抹啫喱，他硬逼著自己勉強冷靜了下來。

　　饒是如此，爆豪勝己那被發膠固定得死板的二八分還是微微蓬了那麽一蓬。

　　我的目光從兩人的名牌上掃過——「赤谷海雲」和「轟鄉勝己」嗎？——我不由得微微挑了挑眉。

　　之前飯田他們說爆豪和綠谷潛入進去了，我還在奇怪是怎麽潛入的……原來是以職員的身份臥底進去的嗎？

　　為此還特地變了個裝……真是太拼了噗。

　　大概是我的視線停留在他倆的身上太久了吧，神鷹社長若有所覺地回過頭來。

　　「怎麽了嗎？」他的目光轉向綠谷和爆豪，「這兩個人有什麽問題嗎？」

　　「……金發。」我瞇著眼睛說。

　　「什麽？」神鷹社長這次是真的有點迷惑了，「你說什……」

　　「金發，喜歡。」

　　我微微笑著，低聲說出了自打爆豪勝己出現，就在我心中喚醒的某些……屬於酒吞童子的……興趣。

　　於是，我一下子從原地消失了蹤跡，一眨眼之間便跳到了爆豪勝己身前，伸出手來，無視了幹掉的啫喱的奇怪觸感，一把抓住了他的頭發。

　　「金發的小家夥。」我瞇著眼睛，笑容越發曖昧起來，「用這樣火熱的目光註視著妾身……唔啊，還真是熱情呢，就這麽迫不及待想要觸碰我嗎？緊緊地、緊緊地抓在手裏，不想放開的那種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39

第86章 請停止你的社會性自殺行為。

　　爆豪勝己的反應非常爆豪。

　　他直接一拳揍了過來。

　　「去死吧！！！」

　　【爆豪勝己好感度-50，累積好感度為-80，還請禦主註意。】

　　ai無機質的提示音傳來，我不由得瞇起了眼——沒辦法，卡牌會受身體素質的影響，六百度的近視讓我三米之外人畜不分，再加上酒吞童子這位英靈是個大酒鬼，幾乎是在穿上她卡牌的一瞬間，濃烈的酒意就把我放倒了。在酒精作用下，原本就模糊的視野完全變成了霧霾籠罩的北京城，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將魔力匯聚在雙眼時才能看清東西。

　　我一邊瞇著眼努力分辨著爆豪勝己的表情，一邊醉醺醺地和ai搭話。

　　「怎麽，他認出來了？」

　　認出我是之前在超市打敗他的女孩子了？

　　「當然沒有。」ai翻了個白眼，「真認出來了好感度早就翻倍掉了。」

　　「哎呀哎呀，果然不管怎麽樣，都還是男孩子嘛。」

　　我嬉笑著躲過爆豪的第二擊，橫起酒吞童子的長劍擋住他的第二擊，為了不暴露身份，爆豪勝己不能使用個性，只能無比兇暴地瞪著我，看起來恨不得把我撕個粉碎。

　　「眼神還真是火熱呢，真糟糕，妾身的血也跟著熱起來了啊。」雖然這麽說著，我卻在劍柄上加註了力道，狠狠將他揮了開去，「不過，時機真不湊巧，妾身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呢……深入的交流就留到下次吧，更加激烈的、更加赤裸的……大汗淋漓、鮮血淋漓的碰撞。下次見面的時候，要讓妾身完完整整的品嘗你的一切喔，金發的小家夥。」

　　爆豪勝己對此的反應依然十分簡潔直白：「你腦子沒問題吧？去死！」

　　而綠谷出久已經在一邊抱住了他的三七分頭，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小勝居然被調戲了那個小勝居然被調戲了！……」

　　原本應該處於魅了狀態的峰田恨得流下血淚：「多麽可恨的男人啊——給我記住！」

　　爆豪勝己氣得幾乎要爆炸：「我說你們！都想死嗎？！」

　　一旁的神鷹社長：「……」

　　「說起來，妾身的上司對神鷹先生的公司可是很感興趣呢。」見綠谷將爆豪架住，我將視線投向神鷹，微笑起來，「可以讓妾身參觀一下嗎，神鷹先生？看在妾身的誠意份上？」

　　神鷹社長默不作聲地打量了我半晌，緩緩點了點頭。

　　「可以。」他側身讓開道，「請吧。」

　　「您可真是個寬宏溫厚的好人哪。」我毫無誠意地恭維道。

　　ai在一旁涼涼地開了口：「你小心他把你扔去和魔獸合體。你這種惡人可是他用起來最不心疼的素材。」

　　「聽起來可真令人害怕呢。」我笑起來，目光若有若無地停在社長身後的紅色巨人身上，「不過，那也得他辦得到才行呢。」

　　ai沈默了片刻，忽然說起了一件毫不相幹的事：「我現在真期待你卸下卡牌徹底清醒過來的樣子。」

　　「嗯？你不喜歡酒吞童子嗎？」

　　「……不，我只是覺得，我現在就可以給你準備繩子了。」ai的語氣無比幸災樂禍，「或者說你更喜歡安眠藥+煤氣？或者幹脆對著脖子來一刀？怎麽樣都好，反正我已經替你預定好了一塊墓地，你隨時都可以躺進去。」

　　我憐愛地摸了摸ai的頭：「怎麽，你喝醉了嗎？」

　　ai面無表情地躲開了我的手：「唯獨不想被你這麽說。」

　　我笑呵呵地為自己斟滿一盞酒，悠悠然地跟在神鷹社長身後往裏走。

　　我帶來的那五個小英雄，已經不知道被島賀他們帶去了哪裏，不過我倒是不怎麽擔心——這位神鷹社長，意外的是個很有意思的男人。他的心裏，人是有價值的。

　　他的邏輯自成一套體系。原作中，他可以眼都不眨地選出一百個人，作為魔物的口糧，賣給魔物讓他們吃掉。而他也會因為女科學家島賀故意用實驗折磨死了九門惠而勃然大怒，要島賀償命。

　　這個人的邏輯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於，他的眼中，每個人的命都是有價值的。所以，選出一百個人作為必要的祭品送給魔物，是為了保護更多的人不被魔物所害；會為九門惠在實驗中無辜喪命感到真切的悲傷，是因為那是不必要的犧牲；會把女科學家島賀關進魔物實驗室，讓她自食惡果，則是因為他認為殺了人的人沒有資格活下去。

　　所以，神鷹社長不會殺死那五位穿著戰鬥服的小英雄——即使他也猜到他們是來調查他的。

　　在他那套將人命三六九等化的邏輯裏，這些守衛民眾安全的英雄們，擁有著很高的價值，他絕對不會允許這些年輕的生命就這麽白白消耗在人體實驗上。

　　更何況……

　　我的視線向下移動，在心裏喚了一聲ai。

　　「怎麽，找到九門克綺在哪了嗎？」

　　「在地下三層。」ai飄在我身邊，用細細茸茸的獅子尾巴做箭頭，指明了方向，「喏，就在這個下面。」

　　「還活著嗎？」我將手中的美酒一飲而盡，事不關己一般問道。

　　「暫時還活著吧。」ai的語氣比我還要事不關己，「不過他馬上就要被切開胸膛拿出心臟了，你覺得這樣也可以嗎？」

　　「反正他就算被拿出心臟也不會死吧。」我輕笑一聲，卻還是停住腳步，「不過，妾身也差不多玩膩了呢。」

　　我看著因為我停住腳步而陡然戒備起來的眾人，緩緩綻開一個殘酷又戲謔的笑。

　　「哎呀，玩得太開心，差點忘了正事了。」

　　我瞇起眼睛看向神鷹社長，露出尖尖的獠牙。

　　「對了，把我們公寓裏的那位討人厭的九門同學還過來怎麽樣？房東小姐可是非常擔心他哪。」

　　「如果我說不呢？」

　　神鷹社長的語氣十分淡然，近乎平靜無波。

　　我歪了歪頭，翻轉手腕，讓芳醇的美酒緩緩灑在地上。

　　一滴，兩滴，最後連成一線，仿佛永遠不會斷絕一般傾註在地面，那劇毒而甘美的酒氣霎時便在狹小的空間內彌漫開來。

　　與此同時，地板開始溶解了。

　　在酒吞童子融化一切的美酒下，無聲無息地溶解了。

　　「那也沒什麽。」我的笑意愈深，「那妾身只好自己來取了。」

　　「動手！」

　　伴隨著神鷹社長的這聲低吼，機槍掃射的聲音轟然響起！

　　與此同時，我猛然在腳下一用力，水泥的地板陡然呈蛛網狀整個崩碎開來！

　　………………………………………………我是視角轉換的分割線………………………………………………

　　今天對於綠谷出久來說，實在是別開生面的一天。

　　嗯，各種意義上的別開生面。

　　「小、小勝……不管怎麽樣先冷靜一點，救出飯田同學他們為重啊。」

　　首先是，居然有女孩子敢調戲爆豪勝己這一點，實在是他前十八年所未見之大事件。

　　平心而論，爆豪勝己不生氣的時候勉強也能算個池面，有些時候從側影看，也能找出那麽一絲絲美感。

　　但問題是，這個人的脾氣實在是太壞了。找出美感的前提也是他得先不生氣——可是爆豪勝己大部分時候都擺著一張「我好氣啊」的臉啊！

　　你要從雄英找出一個比爆豪更擅長糟蹋自己的臉的……那你大概只能找到胡子拉碴的相澤老師了（綠谷：祈禱班主任不要聽到）。爆豪勝己的表情常年處於一種極度兇惡的狀態，怎麽看都比反派還要反派。

　　想當年他在雄英高中體育祭對麗日同學的那一場，還有好事的圍觀群眾截了他的開場表情，p了一下配了一句「怕口紅沾到牙上」發到sns上。

　　轉發上千，蔚為壯觀。

　　當然爆豪並沒有看到就是了——謝天謝地他不玩sns，不然看到了那還得了？？？

　　話扯遠了。

　　總之，作為青梅竹馬，綠谷出久可以肯定，爆豪勝己的前十八年，或許收到過一些小女生的愛慕眼光和幾封情書……但是這種公然的調戲還從未有過。

　　綠谷一想想那些露骨的言辭就覺得腦袋都要燒起來了……各種意義上的很強啊，那位小姐。

　　最讓他意外的就是，爆豪居然打不過她！

　　對！爆豪居然！打不過她！

　　「餵deku。」爆豪的語氣十分危險，「再不把你腦子裏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扔掉我就把你腦袋轟掉！」

　　「啊，是！」

　　綠谷出久連忙應聲。

　　「還有，快點把這個破密碼鎖解開。」

　　爆豪危險地瞇起眼，狠狠瞪著眼前的門。

　　「快點搞清楚這家破公司在搞什麽貓膩，然後去把那幾個廢物救出來！」

　　是的，他們正站在斯特拉斯制藥最大的秘密面前。

　　經過幾天的潛入調查，綠谷出久與爆豪勝己終於查出了這一處隱秘的所在。

　　由重重安保與各種高端電子手段守衛著的，最重要也最奇怪的——藥品倉庫。

　　綠谷出久幾乎可以肯定，那就是斯特拉斯公司最大的秘密與黑暗。

　　「被帶走的人應該都在這裏了吧。」

　　綠谷出久深吸一口氣，摁下了他推測好的密碼。

　　「準備好了，小勝——要開了。」

　　仿佛是在呼應著他的話語一般，沈重的電子門在嘀嘀幾聲電子音後，訇然大開！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一兩章應該都會用第三人稱了，第一人稱很難說明情況……

　　爆豪的好感度是-80，然而這絕對不是終點哈哈哈哈哈哈哈

　　現在連我都開始期待女主清醒過來面對現實的那一刻了。

　　她現在完全是在酒吞的性格操控下，等她清醒過來找回自我以後………………噗嗤。


第87章 恕我直言你現在看起來像全劇最大的反派。

　　「這是……什麽……」綠谷出久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無數的電子牢籠，無數的培養皿，在那之中，充斥著他見所未見的奇異生物。雖然在這個「個性」社會之中異型系的能力者並不少見，但是這些生物還是超出了他的認知極限。

　　「嗚啊……」

　　「人、類——」

　　「……救命……救、救我……」

　　那是多麽可怕又淒慘的聲音，悲鳴、詛咒與幾不可聞的痛呼交織在一起，在綠谷出久的耳中匯成了有如暴風的旋律。

　　美麗的、醜陋的、兇暴的、悲哀的、麻木的、暴怒的野獸們，不在任何一種生物圖鑒上的野獸們，全都被關在這裏。

　　他們都在看他，用一雙雙冰冷的麻木的充滿怨恨的眼瞳註視著他。

　　「嘁，會說人話……是智慧生物嗎？」爆豪勝己額角的青筋跳了一跳，隨手拿起一疊實驗報告快速翻閱起來，「餵deku，別呆在那裏不動了，過來看一下這幫混蛋到底在搞什麽鬼。」

　　——他們在向他求救。他們在訴說著對人類的怨恨。他們在絕望中等待死亡。

　　與那些眼瞳對上的瞬間，綠谷出久體會到了他們的情緒。他艱難地轉動眼珠，對上的卻是一只蒼青色的眼球。

　　放在狹小的玻璃瓶中，關在保冷櫃裏的眼球。

　　「唔惡——」

　　在看清那保冷櫃裏大大小小的器官之後，綠谷出久捂住嘴，差一點就吐了出來。

　　「我說deku你這個廢物——」

　　爆豪勝己大怒著回過身來，在看清那個保冷櫃時饒是他也不由得僵了一僵。片刻之後，爆豪勝己的臉上燃起了更為兇暴的怒火。

　　「原來是這樣啊——」他咬著牙，將手裏的實驗報告攥成了一團，「所謂的『藥用生物』是這個意思啊，將這些不知道哪裏來的家夥關在這裏，從他們身上取下相對應的器官來制藥嗎？！」

　　綠谷出久弓著背，強自壓抑著自胃部湧上來的惡心感，明明全身都因為惡寒而微微發抖，他的大腦卻出奇的火熱，在這一刻，灼燒著他腦髓的感情絕不是恐懼。

　　那是憤怒。

　　電子牢籠裏小小的豹人孩子望著他，大概是才被抓來不久吧，那張毛茸茸的小臉上還未完全失去求生的希望，它看著他，猶豫著、顫抖著、怯生生地伸出前爪——遍布著針孔與傷口的前爪。

　　綠谷出久沈默了片刻，猛地站直了身體。

　　不管怎麽樣，他都沒法放著眼前的這些受害者不管——

　　「哦呀？就算那是吃人的魔物，你也要救嗎？」

　　一道飽含惡意與戲謔的女聲從他背後傳來，那熟悉的京都腔讓綠谷出久一個寒噤，猛地回過頭去！

　　「bomb！！！」

　　「鏘——！」

　　然而爆豪勝己已經先一步沖了上去！

　　潮爆牛王一天的精力和一噸的啫喱現在都算是白費了。爆豪勝己用實際行動演繹了什麽叫「怒發沖冠」，伴隨著他能力發動時的「bomb」聲，被強行固定住的二八分發型也「bomb」一下炸開，恢覆了榴蓮般又臭又硬的爆炸頭。

　　「你這個混蛋女人還敢出現在我面前啊？！」爆豪勝己一招爆破就朝來人腦袋轟了過去，「去死吧混蛋！！！」

　　「哎呀哎呀，一見面就這麽熱情嗎？」少女笑著揚起劍，擋住他的攻擊，「金發的小家夥，你這種坦率的方面，妾身並不討厭喔？」

　　夠了啊請不要再火上澆油了小勝他已經超過沸點馬上就要炸了啊！什麽「熱情」啊你的眼睛近視是有八百度嗎？！看清楚他的表情啊！那是快要被氣死和想要宰了你的表情啊！！你到底從哪裏看出來熱情的？？？

　　綠谷出久硬生生把這一大段吐槽吞回肚子裏，轉身繼續去找對應的牢籠鑰匙和控制按鈕去了。

　　……雖然還是很介意那少女所說的話，不過這兩人看樣子一時半會打不完，他還是先救人……啊不對這不是人……總之先救了再說。

　　「所以說，你確定你真的要救他們嗎？」帶著笑的聲音擦過他的耳邊，那氣息裏蘊藏著芳香的劇毒，「你在這裏救下他們的話，以後可是會有人類被他們吃掉的——這樣也不要緊嗎？」

　　什麽時候？！

　　綠谷出久大驚，那少女不知何時已經擺脫了爆豪勝己的攻勢，輕巧地落在他的身側，尖尖的指尖抵著他的脖頸，綠谷只覺得後頸一痛，原來是鋒利的指甲刺破了皮肉。

　　這一刻他反而冷靜下來，對著就要沖過來的爆豪勝己搖了搖頭。接著，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完全察覺不到自己的致命處正被敵人握在手中一樣，語氣嚴肅地發了問。

　　「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會吃人？魔物？你是在說它們嗎？」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呢。」少女在他背後吃吃地笑了起來，「妾身喜歡聰明的人呀，所以作為特別獎勵，就回答一下你的問題吧——答案是『沒錯』喲。現在在這裏的，全部都是吃人的家夥。」

　　綠谷出久的脊背猛然震了一震。

　　爆豪勝己只是露出了不快的表情：「你說是就是嗎？deku，你還在和那個女人費什麽話！？趕緊把她揍翻了給我滾過來幹活！！」

　　「……為什麽？」綠谷出久暗暗繃緊了肌肉，讓『個性』無聲地纏繞在身上。

　　「你說的『為什麽』，是在問他們為什麽要吃人，還是在問妾身為什麽會知道嗎？」

　　少女的指尖無聲地陷進他的肉裏，一行殷紅的血珠沿著她的指甲滾落下來，但她的語氣卻更加愉快了。那是帶著些許酒意，帶著滿不在乎的口吻的京都腔。

　　「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是，因為他們不吃人就活不下去。第二個嘛……女人還是要保留一些秘密才有趣，不是嗎？」

　　綠谷出久無視了她第二個答案，追問道：「不吃人就活不下去是什麽意思？」

　　「對妾身沒有興趣嗎？好傷心呢~」女子輕佻地笑，卻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就是不想吃也必須吃的意思。要說的話，魔物雖然在各方面都要優於人類——無論是體格還是心智——但是，人類所制造的一切，對他們來說都是劇毒。僅僅是生活在人類所在的地方，都會不斷侵蝕損害著他們。但是這年頭，沒有被人類開發的地方越來越少了，對吧？所以他們必須吃人，通過攝入人類的魔力，來對抗人之毒的侵蝕。」

　　說到這裏，少女忽然笑出了聲音，帶著叵測的惡意，像是故意在玩弄他們一樣的笑聲。

　　「說到這裏，人類所做的事情和魔物也沒區別呢——斯特拉斯制藥的人們把魔物抓起來，用他們的血肉來做的特效藥，好像還挺有用的，拯救了不少人命呢——所以，你真的要救他們嗎，英·雄？」

　　嘲弄一般的，她拖長了最後兩個字的音調。

　　綠谷出久明白她的用意。

　　她是在說，就算你救下魔物會讓更多人死去，你也要在這裏對他們施以援手嗎？

　　連綠谷出久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聽到那個問題，他反而冷靜了下來。

　　「小勝。」他簡短的喚了一下幼馴染的名字。

　　下一秒，綠谷出久猛然伏下身去！

　　「smash——！」

　　「去死吧！！！」

　　借著下蹲的姿勢躲開對方鉗住他的手，單手撐地借力的同時將smash覆蓋在右腿上，向對方的雙腿掃出狠狠一踢。因為是掃堂腿的架勢，攻擊範圍為一個半圓，不存在被輕易閃避的可能——

　　從對方剛才躲開小勝攻擊的靈活性可以看出，她是機動性非常強的類型，所以就要在這裏攻擊她的下盤，讓她站不穩身體！

　　綠谷出久即使不靠任何言語和眼神溝通也能確信，爆豪勝己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攻擊對方，因為那可是小勝！他的戰鬥意識和觀察敏銳程度都是一流的！

　　果不其然，爆豪勝己的爆炸準準地對準了那個奇怪少女的頭部，只要讓他攻擊到對方，那麽綠谷出久可以確信，一定可以當場讓對方失去意識，擒於手下！

　　「哎呀哎呀，還真是讓人意外呢。」

　　然而，他們的攻擊卻都被擋住了。

　　覆蓋著smash的右腿踢中了冰冷的長劍，化為利爪的右手攔住了爆炸的沖擊。少女穩穩地架住了二人的襲擊，那繪了朱紅妝容的眼眸徐徐彎起，綻開了一個嫵媚而殘酷的笑容。

　　「啊啦……這就是你們的回答嗎？」

　　「老子管他們去死！先宰了你再說！」←這個是怒點已然沸騰的爆豪勝己。

　　「不管怎麽樣，有人需要幫助就去救他的才是英雄吧——以後的事情等以後再說，如果他們要殺人，那就由我們來阻止！」←這是眼神堅毅的綠谷出久。

　　「雖然很想和你們繼續玩，不過真可惜，妾身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少女很遺憾似的拖長了聲調，聽起來又像是撒嬌，又像是嬉笑，「真是的，追過來得這麽快，真是不解風情的男人們呀。」

　　仿佛是在應和她的話一般，走廊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把小家夥們丟在這裏好像也不好呢。」少女歪了歪頭，對他們笑出尖尖的獠牙，「沒辦法啦——【二重夢·現實與夢境的翻轉】。」

　　下一秒，綠谷出久眼前陡然一花，再度站穩腳跟時，面前已經變成了有如黑白棋路一般的詭異道路！

　　在如同棋盤的黑白格子長路之外，只有無盡的虛空，那不是黑暗，也不是其他的什麽，而是最為純粹的——混沌。

　　幾乎能將人逼瘋的囈語陡然在綠谷耳邊嘶鳴起來，逼得少年不得不捂住右耳，露出了強自忍耐的表情。

　　而他身邊，不擅長忍耐的爆豪勝己看起來已經爆炸了，他怒氣沖沖地向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抓少女的衣領……對不起她沒有衣領，所以爆豪抓向的是衣襟。

　　「你這個家夥到底在搞什麽鬼？！」

　　「別這麽心急嘛。」少女笑盈盈地後退數步，輕巧地就像在飄，「男孩子太過心急可不好喔？」

　　「……殺了你！」

　　「嘻嘻。」

　　女孩再度靈巧地躲過了爆豪的攻擊，用寬大的和服衣袖掩嘴而笑。她微微瞇著眼睛，歪著腦袋看向二人，帶著叵測的笑意，吐出了曖昧的低語。

　　「歡迎來到夢的世界。還請註意腳下的道路，不小心滑落下去的話，可就再也沒法回到現實中了喲？」


第88章 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

　　「你帶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到了這一步，爆豪勝己反而出乎意料的冷靜了下來，他面上雖然還掛著兇惡的表情，卻已經將姿勢由攻擊轉為了戒備。

　　「露出這樣的表情，妾身好傷心啊……」少女雖然這樣說著，但臉上漫不經心的笑容卻沒有一絲傷心的樣子，「不過，這種情況下還能留意到這個問題，妾身真是越來越中意你了呢，小家夥。」

　　「別說那些有的沒的。」爆豪勝己似乎已經適應了少女的語言風格，但這不妨礙他露出比先前更加兇狠的表情，「再東拉西扯我就打爆你的頭——你是敵聯盟的人吧，為什麽要把我們帶到這裏來？」

　　「餵小勝……」

　　「別掉以輕心，deku。」爆豪勝己咬了咬牙，「這女人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

　　「……」

　　綠谷想說我知道她不簡單但是現在的問題不是那個……小勝你快把手從對方衣襟上放開啊！她和服下面幾乎什麽都沒穿，你這麽一抓都不覺得有哪裏不對嗎……手！手要碰到了！！！

　　感謝他們那點鬼知道究竟有沒有的幼馴染的心電感應（或者說默契？）……爆豪勝己終於在綠谷出久打眼色打得眼睛都要抽筋的時候醒悟過來，跟被毒蛇咬了一樣猛然撒開了手，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蒼天可鑒，綠谷出久甚至看到他那頭本來就很蓬的爆炸頭，又往外炸了那麽一炸……

　　如果峰田同學在的話，現在大概已經嫉恨到把自己的葡萄頭都揪出血了吧。

　　綠谷出久不合時宜的想道。

　　「哦呀，臉紅了呢。」少女瞇起眼，調笑般地拖長了聲調，笑出了尖尖的獠牙，「真可愛。」

　　「……殺了你！」

　　「好了小勝冷靜點！」

　　綠谷出久從背後架住就要沖上去的爆豪，對方的臉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什麽漲得通紅，綠谷不得不用上了一些個性才勉強拉住這頭暴龍。對於爆豪勝己這種性格他也很無奈——好歹他們還在對方的主場上，那些混沌一看就不是好東西，萬一對方切斷了他們腳下的路，掉下去就很不妙了。

　　不過這麽一想確實很奇怪……

　　明明有著輕易就能殺死他們二人的力量，甚至將他們帶到了她的主場上……然而對方卻沒有做出實際上的加害於他們的事。

　　不，不如說，將他們帶到夢境裏這個行為本身就像是……

　　「……是在幫助我們嗎？」綠谷喃喃道。

　　「啊？！」爆豪勝己頓時暴怒，反身一把抓住了綠谷的腦袋就往死裏掐，「你腦子沒壞吧？她分明只是想玩我們！」

　　「可是……」

　　綠谷試圖掙紮，卻被爆豪武力鎮壓。

　　「老子說不是就不是！！」

　　「呵呵呵，到底是還不是呢？」少女意味不明地笑著，步履輕盈地向前走去，「啊啊，到了。」

　　她回過頭來，對他們盈盈一笑。

　　「雖然直接連上克綺君的夢境才是最好的，不過，他可真是個無趣的男人呢，根本就不會做夢嘛。他的『夢』從一開始就只有『記憶』，這樣的話，就算想連也連不上啊。只好委屈克綺君多吃點苦頭了呢。」

　　少女的話語十分意味不明，綠谷出久只能勉強分析著，她是在找一個叫「克綺君」的人的……夢？

　　「不過很幸運呢，那幾個雄英的孩子被放到了離克綺君很近的地方，果然如妾身所想的那樣，人體實驗的材料差不多是放在一起的，那個負責實驗的家夥……啊就是看起來很變態的那個，一看就是講求效率而不關心實驗素材想法的人呢。」

　　她歪了歪頭，露出隱含著惡意的淺笑。

　　「不過這樣也好，方便妾身前往了……接下來就是找到他們的夢境了，1，2——哎呀，就這個好了。」

　　「……什麽？」

　　爆豪和綠谷兩個人同時一楞，下一秒，他們兩人同時感到腳下一空。

　　幾乎能將人逼瘋的囈語擦著二人的耳畔而過，那奇詭的音調讓人整個神經都為之戰栗，像是一把電鉆從脊髓一直攪到腦子裏一樣。逼得綠谷不得不捂住耳朵，整個人蜷縮起來。

　　「一路小心呀~」對方笑嘻嘻地沖他倆揮了揮手，「可不要掉到別人的夢裏去了喲。」

　　「你等著。」爆豪怒極反笑，「等我出去我就殺了你！」

　　「妾身會恭候著的。」少女笑著歪了歪頭，「血肉的激情碰撞，妾身並不討厭呢。」

　　綠谷出久：「……」

　　不不不，求你踩雷的時候請去一個不會殃及池魚的地方好嗎？你把小勝的怒點引爆了……一會兒倒黴的可是我啊？！

　　果不其然，爆豪勝己臉上的青筋幾乎要撕破表皮撞出來一樣。然而他卻沒有再開口的機會了，兩人同時感到自己的雙腳碰到了什麽軟綿綿的東西，下一秒，兩個人同時陷了進去！

　　「該死——唔唔唔！！！」

　　綠谷出久最後的意識，就是爆豪勝己被什麽東西塞住嘴巴的聲音。

　　他極力冷靜下來，心想，完了，小勝甚至沒來得及罵完那個女孩子……

　　……我一會兒八成要倒黴。

　　綠谷出久如此平靜、而絕望的想著。

　　想想看吧！爆豪勝己他沒事都要aoe一下綠谷，有事更別提了。在綠谷出久理解了爆豪勝己對他那種奇怪的夾雜著劣等感的競爭心態之後，他對於爆豪勝己的許多言行都已經很佛了。

　　但是這不代表他對爆豪一點都沒有意見。

　　想想入學雄英時第一次上歐爾麥特的課的時候吧，這一次還算能勉強理解。但體育祭上明明爆豪是和麗日同學打架，打完以後不知道為什麽還是a到了他的頭上。再想想那次宿舍裏的夜戰……綠谷出久必須要說這是他人生裏打的最莫名其妙的戰鬥沒有之一，雖然打完以後他和爆豪的關系總算是緩和了一點……吧？

　　總而言之，不管是誰惹到了爆豪勝己，是歐爾麥特還是麗日禦茶子亦或者敵聯盟……最後倒黴的經常都是綠谷出久。

　　這一次也不例外。

　　綠谷是被爆豪揍清醒的。

　　等他捂著發腫的臉頰抱怨著「小勝你到底下了多重的手」再擡起頭來的下一秒……

　　綠谷出久整個人僵住了。

　　不，我知道嘲笑同伴並不好，我也知道我現在笑出來的話一會兒小勝就能直接弄死我，但是對不起小勝你這個造型實在是………………

　　綠谷猛地把頭低下去，卻還是沒有藏住他那「噗！」的一聲笑和直哆嗦的肩膀。

　　爆豪勝己額角的青筋又往上跳了一跳。

　　原因無他，他正穿著一身類似榴蓮殼子的玩偶服，頭頂還十分貼心地貼了一個大大的綠葉桿子，那葉子實在是十分的青翠，綠得就像爆豪勝己的臉色一樣。

　　「你想死嗎deku？！」

　　爆豪勝己暴跳如雷。

　　綠谷出久這才有心思低頭去看一眼自己的裝扮，這一看可不得了，他整個人都沈默下來了。

　　……這身，小天使一般的打扮是怎麽回事？他仿佛還看到了自己背後生出了兩個翅膀？？？

　　面前的廣場上，無數的奇形怪狀的生物都在做著整齊劃一的動作，他們似乎是在鍛煉，一邊做一邊高喊著口號——

　　「鍛煉肌肉！任俠風範！我是男子漢！」

　　「鍛煉肌肉！任俠風範！我是男子漢！」

　　「鍛煉肌肉！任俠風範！我是男子漢！」

　　綠谷出久目瞪口呆的看過去，在隊伍最前面的那個人分明是……

　　「切島同學？！」

　　接著，他無比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手腳開始不受控制地朝廣場上走去，天可憐見，他甚至在那堆奇形怪狀的生物裏看到了……轟同學和障子同學？！等等？！為什麽峰田同學和相澤老師也在？！！！

　　對了對了，剛才那個少女說他們來到了「夢的世界」，把他們踢下去的時候也提到了「不要掉進別人的夢裏」……先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她話語裏透露出來的信息……不對啊這種情況誰能冷靜下來啊！

　　綠谷出久絕望地回過頭去，正對上爆豪勝己死死瞪回來的目光。

　　那一刻，綠谷終於悟了。

　　難怪小勝看他笑成這樣也沒揍他，他全部的精力都拿去和身體本能做鬥爭了——綠谷出久都能從他脖子上的青筋和額頭上冒出的油汗看出爆豪有多不想和他們一起「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換個姿勢再來一次」了！

　　不對！我也不想！！！

　　綠谷咬緊牙關，將全身氣力灌註在腰腿上，這才勉強止住了自己邁步向前的姿勢。他一邊呼哧呼哧地和身體對抗，一邊咬著牙開始分析對方的意圖。

　　「首先她在斯特拉斯制藥公司的護衛趕來前把我們帶走，這一行為可以理解成善意也可以理解成惡意但是鑒於她在這個夢境世界隨手就能捏死我們而她沒有，可以暫時將她的目的理解成善意……她之前提到了一個叫『katsiki（克綺）』的人……啊對了說起來她一開始的態度就很奇怪，比起來合作更像是想要進入公司……斯特拉斯制藥公司……人體實驗……與敵聯盟合作的理由似乎是缺少素材……難道？！」

　　綠谷猛然擡起頭來，下一刻，一道曖昧的耳語擦著他的耳尖飄過。

　　「哎呀，你猜到什麽了呢，小家夥？」

　　有著非人的外表與非人的美貌的少女，拖著一件華美的長和服，懶洋洋地問著。

　　「你的目標……是那個叫katsiki的人。」綠谷出久深吸了一口氣，「我們全部都不過是你達成這一目的的道具。」

　　雖然把他們帶到夢境裏的行為應該是善意的……但是對方的行事風格實在過於隨心所欲，這讓綠谷無法分辨出，她是不是就是為了看到現在這一幕來取樂，才特地把他們帶過來的。

　　畢竟，落入夢境的時候也會受夢境的影響操控……這一點她可一點要告訴他們的意思都沒有啊！

　　而且她現在還在笑！對著爆豪吃吃地笑！說她沒存著看好戲的心思就算是綠谷出久也不會信啊！！！

　　「那麽，最後一個問題，妾身為什麽要帶你們進入現在這個夢中呢？」

　　像是在玩弄著他們一般，少女笑出了森白的獠牙。

　　綠谷出久深吸了一口氣，給出了他的推測。

　　「你的『個性』，和夢境有關吧。把我們從現實中一下子帶入夢境是你的『個性』，之前能夠閃過小勝的攻擊大概也是用了『夢』幹擾了小勝的認知。」綠谷頓了頓，「所以我猜測，你可以通過到達對方的夢境，像之前那樣，反向翻轉，到達對方現實中的位置。」

　　「呼呵呵呵……好聰明呀，妾身都要喜歡上你了呢——開玩笑的。」少女曖昧地笑著，輕輕鼓了鼓掌，「那麽，作為給聰明孩子的獎勵，就讓你們從美夢中醒來吧——【二重夢·夢境與現實的翻轉】。」

　　……這個夢哪裏算是美夢了啊！

　　眼前一黑的瞬間，綠谷出久在心中如此吐槽著。

　　對我們當然是噩夢，就算對切島同學本人來說是個美夢……馬上也就不是了吧。

　　果然。

　　在綠谷出久和爆豪勝己剛剛感覺到自己的雙腳落到實處的瞬間——

　　「你這蠢貨——給我起來！！！」

　　「bomb——！！！」

　　看著被爆豪轟了個焦黑的切島同學，綠谷出久抽了抽嘴角。

　　對不住了，切島同學，（因為剛才夢裏的經歷）我也有點不太想救你啊……

　　而另一邊……

　　少女沒什麽表情的站在一張病床前，下一秒，綠谷出久就看到她一腳把那個男子高中生從床上踹了下去。

　　……踹了下去？！


第89章 攻略的時候刷出-200的好感度可還行。

　　總、總之，先來回顧一下之前都發生了什麽。

　　首先，是綠谷他們這一次行動的目的，由他們見習的英雄事務所所發起的，調查斯特拉斯制藥公司是否存在違法的人口買賣與人體實驗，是否和狹祭市之前的數以千計的流浪漢與孤兒、妓女的失蹤案有關。（經過綠谷他們的調查，這幾個問題的答案都是肯定的——有關那些智慧生命體的實驗則是意外發現。）

　　在那之後，綠谷與爆豪變裝潛入斯特拉斯制藥公司調查，而切島、鐵哲、峰田、飯田、上鳴同學組成一隊，在制藥公司附近的小巷的面包車裏負責接應與後援。負有同樣使命的還有事務所的其他英雄，他們組成了不同的小隊守在別的方向。

　　而這位怪得嚇人又強的可怕的少女，是在今天晚上突然找上飯田他們的。據飯田說，她一下子切掉了半個車身，掉落的部分完全消失無蹤（綠谷猜想她大概是用她的「個性」將那部分車身拋到了夢世界吧），然後，在飯田他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她突然襲擊了他們，據飯田所說他是「聞到一陣古怪的香氣以後突然失去意識」（「而峰田和上鳴在她剛出現的時候就噴著鼻血暈了過去」by.推了推眼鏡讓鏡片上閃過一絲詭異的光的飯田）。

　　再然後就是綠谷和爆豪所見到的那一幕了，自稱是敵聯盟成員的少女，說為了斯特拉斯制藥公司和敵聯盟的交易，她特地帶上了手信。而她所謂的「手信」就是昏迷不醒的飯田同學他們五個。說實話，綠谷出久當時真是盡了最大的努力才壓制住自己，沒有沖上去。他猜爆豪也一樣。

　　接著綠谷和爆豪被安排去把五個「手信」（人體實驗素材）送去實驗室那邊，安排好了以後他倆找了個由頭離開，開始探索他們之前調查時覺得很可疑的幾個地點，意外發現了——或者應該說沒那麽意外地發現了——斯特拉斯制藥公司密藏的生物實驗庫。進去之後就看到了……讓綠谷出久都忍不住懷疑人生乃至懷疑人性的噩夢場景。

　　在他們想要營救那些智慧生物的時候，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就是那個古怪的少女，本應該被神鷹社長帶走的敵聯盟成員。

　　（「妾身怎麽會出現在那裏？簡單來說就是溶解了一整棟大樓的鋼板，直接下來的吧。不是問這個麽？嗯……和他們打架打到你們那邊，會碰到小家夥你們真是意外之喜哪。」by.知名不具的某酒鬼）（「我們一點也不覺得哪裏喜了。」by.你懂的某位倒黴孩子）

　　少女只是簡單地刁難了他們一下，便帶著他們躲進了夢境世界，避開了循聲而來的守衛。接著她借助自己的「個性」，連接上了切島同學的夢境，通過夢境與現實的翻轉，將他們一並帶到了切島所身處的實驗室之中……雖然這個過程充滿了槽點不過在這裏還是略過吧……（「真沒想到切島同學的內心那麽豐富啊……」by.碎碎念的綠谷）

　　而綠谷出久從這位奇怪的敵聯盟成員的話語中探尋出了她的真實目的——她應該是來斯特拉斯制藥公司救一個叫「katsiki（克綺）」的人的。似乎她一開始還打算直接抵達對方的夢境，結果對方的夢似乎無法進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了切島同學……不管怎麽說，選的不是峰田同學真是太好了，雄英和英雄的臉面總算保住了呢。

　　咳，扯遠了，總之，通過她剛一落地就直接融穿了手術室間的墻壁，沖著隔壁房的男子高中生邁步而去的樣子，可以斷定出，那個人就是她所說的「katsiki」。

　　……不過這一見到人就把他踹下床的操作是怎麽回事？你真的是來救他的嗎？？？

　　「醒了嗎，克綺君？」少女恢覆了笑盈盈的表情，慵懶地睞著地上揉著後腦勺站起來的男生。

　　被稱為「katsiki（克綺）」的少年有一張相當俊秀的臉龐，是那種理應很受女孩子歡迎的長相，異色的雙眼有些像波斯貓，配合著他表情稀少的臉居然也有幾分可愛。他穿著私立海東學園的制服，揉著腦袋一臉略感苦惱似的表情坐起身來，擡頭看向少女，微微張大了嘴巴。

　　「雖然這麽問不太好，不過，你這身打扮都不會冷嗎？」

　　「在你見過了秋天穿牛仔短褲和露肩小禮服的兩位美人之後還問這個？」1

　　「啊，對不起。」少年低頭道歉，「是我忘了，日本的女孩子好像都有獨特的應對冬天的魔法，讓她們就算是隆冬也能光腿出行，好像是叫『絕對領域』吧，我聽……疼。請不要打我的頭，很痛的。」

　　少女放下手，額角隱隱跳起了一條青筋。

　　「夠了，閉嘴。」

　　綠谷出久真是為這位「katsiki（克綺）」而感到嘆服。

　　看到沒有，整個斯特拉斯制藥公司和七名實習英雄都無法打敗的女人，居然被他三言兩語打敗了！

　　異色眼眸的少年停了好大一會兒，還是頑固地舉起了手來。

　　「在我閉嘴之前，我能問最後一個問題嗎？」

　　「什麽？」少女的語調已經摻了幾分危險。

　　「你是……」少年猶豫著，似乎是打算說出一個名字。

　　不誇張地說，在那一刻，幾乎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要來了嗎要來了嗎？？？這個古怪少女的名字！只要有名字，之後總能查出她的資料和相關經歷……

　　「……誰啊？」少年一臉正經地問道。

　　綠谷出久腳下一滑，整個人都被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所擊中。

　　雖然知道他沒有撒謊，也知道他沒有惡意……但就是因為這樣才更讓人崩潰啊！

　　就連小勝都不會這麽不看氣氛——就連小勝都不會！！！

　　少女微微一笑，然後扭頭就走！

　　等會你不是來救人的嗎？？？

　　「那個……」綠谷向前一步，猶豫著朝那邊指了指，「你不把他帶走嗎？」

　　異色眼眸的貓樣少年歪了歪腦袋，露出了「？？？」的表情——謝天謝地看來他還是會讀一點空氣的，終於沒在這時候開口了。

　　少女很好笑似的回過身來，對他綻開了一個殘虐的笑容。

　　「妾身可是惡人喔？救人什麽的，不該是英雄的責任嗎？」

　　雖然是這麽個理沒錯，但是……

　　「可是……」綠谷猶豫著說，「你不是為了他才來的嗎？」

　　「妾身只是來確認一下他的心臟還在不在身上罷了——畢竟那可是能改變世界法則的東西，不確認一下可不行呢。」少女倚著劍，忽然對他們露出了惡意夾雜著興味的眼神，「對了對了，說起來，你們真的要救他嗎，英·雄·們？」

　　似曾相識的語調讓綠谷瞬間警戒了起來，在他身邊，爆豪勝己的表情已經壓制不住怒意了。

　　「你又要愚弄我們嗎，混賬女人！？」

　　「不，只是很真誠地提出建議喔？」少女歪著頭，淺淺地笑著，「畢竟只要讓神鷹社長得到克綺君的心臟，全人類都可以永久的從魔物的威脅下得救喔？之前你們不是在查，那些失蹤的人都去哪裏了嗎？不覺得你們查到的實驗死亡人數，實在是比你們調查的失蹤人數少太多了嗎？」

　　確實……在調查的時候，綠谷出久和爆豪勝己也意識到了這個不和諧之處。

　　實驗報告與實驗數目都對得上，那麽，死亡人數遠遠少於失蹤人數就是非常不對勁的一件事了。

　　少掉的人……究竟去哪裏了？

　　每次細想這個問題，都會有一種莫大的寒意竄上他的脊背。但是，這一次，那呼之欲出的答案——因為少女惡意的笑容而越來越明晰的答案——卻讓綠谷出久產生了一陣前所未有的戰栗。

　　「被吃掉了啊。」她輕飄飄地吐出幾句殘酷的語句，「神鷹抓走那些消失了也沒人會註意的人，把他們賣給了魔物，提供給魔物他們所需的『人祭』，換取魔物不對普通人出手。怎麽樣，是很有效率的方式吧？」

　　所以說那數以千計的人全都……！！！

　　綠谷出久猛地捂住了嘴，強自忍耐著湧到喉頭的嘔吐感。

　　「哎呀哎呀，幹嘛露出這樣的表情呢，妾身都要心疼了呀。」少女輕佻地笑著，「只要把克綺君交給神鷹先生，那麽這一切的犧牲都可以結束了喲？神鷹社長的理想就是建立一個完全沒有魔物的世界。這不是很劃算的交易嗎？——只要犧牲克綺君一個人，全人類都可以得救喔？」

　　綠谷出久只覺得嘔吐的感覺越來越強，強得他幾乎都要當場吐出來了。

　　不到十年的時間裏，僅僅是狹祭市的失蹤人口，可以統計的就有上千人。

　　那麽在全日本……不，在全世界範圍內……！在人類上萬年的歷史上——

　　那是一個光是想想，都讓綠谷出久覺得毛骨悚然的天文數字。

　　少女欣賞著他的表情，露出了無比愉快的神情。

　　「所以，我再問一次——」她拖長了話音，「你真的要救他嗎？要救那些實驗室裏的人外嗎？」

　　「廢話說完了嗎？」

　　爆豪勝己不耐煩的聲音從一邊傳來，他邁開腳步，將右手對準了少女，手心隱隱爆起火花。

　　「你說的那些我不關心，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他忽然將視線投向地上的男生，「餵，你這家夥想死嗎？」

　　「是在和我說話嗎？」

　　男生略顯遲鈍地指了指自己，得到爆豪勝己極為不耐煩的一句「除了你還能有誰」，他點了點頭表示清楚情況。

　　「我不想死。」他不假思索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回去吃妹妹做的燉牛肉，放在冰箱太久了會壞的。」

　　一直纏繞著綠谷出久的惡寒忽然被這一句話驅散了。他無力地垮下肩膀，頗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少年認真的表情。

　　「而且，我回不去的話，妹妹一定會哭的。啊，不是為了牛肉哭。房東小姐和峰雪也會很難過的。所以，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死在這裏。」

　　那還真是，給綠谷出久註入了無限力量的一句話。

　　怎麽說呢……所謂英雄，大概就是這樣的笨蛋吧。

　　只要有人需要幫助，就沒法放著不管。只要有人陷入困境，就要伸出援救的手。

　　不管是負責什麽職業的英雄，都是這樣的笨蛋。

　　或者這才是他們最初，將這個職業定名為【英雄】的原因。

　　「或許你說的才是對的吧。」綠谷出久微微頷首，與此同時擺出了攻擊架勢，「不過，抱歉啊，既然這位同學都說了自己不想死，那就沒有辦法了。我們也只能拼命把他送回他妹妹身邊了。」

　　「沒錯！男子漢就要自己解決問題，不要強迫別人去死！」

　　切島用上了「硬化」的「個性」，猛地將雙拳一撞，對碰出砰的一聲。

　　「家裏有妹妹嗎……那就沒辦法了。」飯田伸手推了推眼鏡，大概是想起了兄長被英雄殺手斯坦因刺傷的事吧，他的語氣陡然沈重了幾分，「讓弟弟妹妹在家裏等著兄長的噩耗可是很殘忍的事啊。」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我也只好奉陪啦……」上鳴努力露出元氣健康的笑容，然而冷汗還是止不住地從他額角滑下，「不過要和那種怪物為敵是不是還是太……了一點？」

　　「可惡啊犧牲一個拯救人類有什麽不好！」峰田氣苦地揪下一個粘球，猛地朝少女丟了過去，「可惡可惡可惡你們這群耍帥的家夥——不就是救人嗎！我也可以！我也可以！！！」

　　少女輕輕巧巧地閃過了他們的攻擊，誰也看不清她是怎麽動作的，眨眼間她便出現在了房間的另一側，滿滿地為自己斟了一杯酒，戲謔似的望著幾人。

　　「還真是急不可待呢，就這麽想要脫下妾身的衣裝嗎？男孩子太過急切可不好啊。」

　　「誰想脫啊？！」x4

　　「可以脫嗎我想脫啊！！！」by.峰田

　　……對不起，雄英的臉面還是沒能保住……

　　為了挽回雄英的顏面……不，準確說是，為了傳達英雄的理念，綠谷出久還是擋在了名為「katsiki（克綺）」的少年身前。

　　「或許犧牲他一個人的方式確實比較輕松吧。或許對那些實驗室裏受盡虐待的孩子們視而不見才是明智的吧。」綠谷出久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無比堅定，「但是，抱歉，在我看來，不管是那些流浪漢，還是這位男同學，亦或者是那些受盡人類迫害的非人者……生命不是有價的，他們都有自己的人生，他們都在很努力地活著，很努力的求救。所以，我們無法放著他們不管，就是這麽簡單。」

　　綠谷出久想起了他們究竟為什麽會查到斯特拉斯制藥公司這裏。

　　是因為有一個年輕的記者，帶著他的統計數據和大把的資料，求到了他們的英雄事務所頭上。

　　年輕的記者滿面風塵，神色疲憊，以近乎哀求的語氣懇求著英雄的援手。

　　他對他們訴說著那些流浪漢和妓女的故事，訴說著他們怎樣努力地經營自己的生活，他指著一張妓女的照片，用無比痛苦的語氣對他們說，你們知道嗎，她有夢想的，她想要在還清父親的債務以後去做一個攝影師，每次都會把錢好好的存起來，她說這是她的夢想基金。他對他們講述那些被遺棄的孤兒們的故事，他們得不到很好的教育，但是他們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活著……

　　他沒有打算把這篇報道發布到媒體上，既是怕打草驚蛇，也是怕招來某些黑幕的妨礙。

　　所以他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英雄們身上，這位出身於貧民窟的青年人在他們面前深深地彎下腰去，用綠谷出久這輩子所聽過的最誠摯的聲音，拜托他們去找出這些人的下落。

　　在場的所有英雄沒有任何遲疑——就像現在一樣。

　　那是一條條活生生的命。

　　不是冰冷的數據，不是可以隨便delete掉的東西。

　　他們的生命，不是「死了也無所謂」的東西。

　　既然他們都說了「不想死」，那麽作為英雄，就有義務把他們救出來！

　　「少跟她廢話，deku。」爆豪勝己的聲音低得像是從地底深處傳出來的一樣，他擡起手來，對準了少女的臉龐，「餵，女人，是要被我轟飛還是把路讓開，你自己選吧。」

　　少女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悠悠然地後退了一步。

　　「所謂的『英雄』，還真是笨蛋呢。」她瞇起眼，朝病房門口擡了擡下巴，「不過，要與你們為敵的，可不是我呢。」

　　仿佛是在呼應著她這句話一般，赤紅的巨人猛然撞開了大門！

　　「加油吧。」少女盈盈淺笑，身影開始如夢一般淡去，「要小心喔？這些家夥可都是物理免疫的類型，不管是射擊、撞擊、水淹、電擊還是火燒都對他們效果不太明顯呢。」

　　少女完全消失了，就像一滴水消失在地上一般，只留下她略顯嘲弄的話音，還在空氣中飄蕩，帶著難以言喻的惡意。

　　「讓我看看，你們能不能做到你們所承諾的拯救吧——英雄們。」

　　五名紅色的巨人在室內一字排開，那可怕的身高，以及用布甲武裝到頭頂、連臉和眼睛都不露出來的異質模樣，給人以異常強烈的壓迫感。在他們身後，神鷹社長蒼老而嚴肅的臉龐顯露出來，他的目光始終停在名為「katsiki（克綺）」的少年身上，帶著難以言喻的狂熱，還有迫切。

　　「可以請你為人類獻出自己的生命嗎，九門君？」他帶著幾分難以覺察的急切，朝著九門克綺伸出手來，「你是人類所有魔力匯集的總和，擁有足以改變世界的力量。只要得到你的心臟，我就能改變世界的法則——像曾經的那一任【弦之主】一樣，將魔物從這個世界上完全驅逐，創造出沒有魔物存在的世界——」

　　「抱歉。」少年平靜的，卻也堅定的拒絕了老人，「我想要回去了，已經很晚了，再不回去的話，妹妹就要哭了。」

　　「……你真的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因為魔物而死嗎？」神鷹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了，「我的家人全部……還有那麽多的人，你以為只要回到那座公寓裏就能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嗎？就像最近發生在狹祭市的連環殺人事件，就是海之民所做下的罪案，你就確信你的妹妹——不會成為魔物的晚餐嗎？」

　　「我無法確信這些事。」少年點了點頭像是認同，然而他的話語卻表現出了他的無法理解，「但是海之民發狂到失控襲擊人類的理由，我已經知道了。」

　　少年將略顯悲哀的目光投註過來：「一直避世隱匿，與人類相安無事的海之民，之所以會發狂到頻頻襲擊人類，是因為水質被汙染了。原本適宜他們生存的水質，逐漸變成了毒。我在它們的住地看到了數也數不清的孩子的白骨——全部都是他們還未出生、還未成長就死去的孩子。那些白骨堆積起來，比小山還要高，還要多。所以，抱歉，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找到一條能夠和人外們共存的道路，而不是就這樣簡單的將一切都抹消。」

　　少年垂下眼，語氣堅毅。

　　「至於惠……我的妹妹，我會自己保護的。」

　　「何等的……冥頑不靈。」神鷹社長深深地嘆了口氣，「看來談判是破裂了——上吧。」

　　他側過頭，對紅色的巨人命令道。

　　作者有話要說：

　　註：1吐槽的是遊戲裏兩位女主，追風者和伊格尼斯，前者在冬天逮著絨線帽穿著運動上衣配只到大腿根的牛仔短褲，後者穿的那個禮服……真的是達到了，色而不【被捂嘴】的地步。有興趣的可以自己找圖。說起來九門惠的毛絨上衣配短裙也是個很那什麽的打扮啊……

　　這個世界觀的人類和人外就是一筆爛賬，上萬年來你吃我我害你的，考慮到到了現代人類都快把人外搞絕種了……不要深算，深算了很那個什麽的……畢竟追風者小姐姐真的很可愛，雖然她是狼，雖然她所有兄弟姐妹都被人毒搞死了……

　　畢竟這世界的人外都是智慧生物，擁有和人類同等（甚至更高的）智慧與情感，甚至能變人，能和人溝通的……

　　對著這種高等生命體……沒有深仇大恨的普通人要毀滅他們還是要猶豫猶豫的。這很正常。神鷹社長是覆仇者，立場不一樣的。

　　以下是基友推文時間——下限君一路好走的《[綜]花子的奇妙冒險》

　　如題所示，這是一篇jojo同人，據說cp是賣魚強……有人吃jojo的話可以啃一口，海豹出品還是有保證的。讓我們一起來支持海豹的產後護理【餵】


第90章 「——你醒了啊。」

　　「要救他們嗎？」

　　在夢與現實的狹縫間，ai歪了歪頭，看著漸漸趨於明朗的戰局如此問道。

　　「不知道呢。」我滿滿為自己斟了一碗酒，懶洋洋地喝著，「也許等妾身喝完這碗酒，小家夥們就大獲全勝了呢？——說笑的。」

　　當然是說笑的。

　　那些紅色的巨人，並不是腦無那種把多種個性糅合在一起的無理智的肉塊。

　　那是經過精密的人體實驗，甚至在某種程度上竊取了法則之力的產物。斯特拉斯制藥公司數十年來潛心研究的究極兵器——以現存的最為強大的人外們為假想敵的武器。

　　之前說過了吧，人外在各方面都強於人類——即使是爆豪他們這樣擁有「個性」、在各方面都經受了專業訓練的人類，也很難贏過同級別的人外。

　　而那些紅色的巨人，就是為了對付那·種·程·度的攻擊才特意改造出來的。

　　爆炸無效，子彈會被原路返還，用刀刃去攻擊那麽刀刃也會返還於自身……

　　即使設計了陷阱，不直接攻擊他們本體而是攻擊周圍的墻壁，利用坍塌的建築去砸也沒有用；像原作裏伊格尼斯那樣設下精密的連環圈套，用毒氣和火焰一起攻擊也沒有用；就算是撕開了紅色的布甲保護再把他們扔到熔爐裏去燒也死不了，反而會變成紅色的流體一直死抓住你，直到把你也拖到火焰的地獄裏去……

　　「如果心操人使在可能還有勝算吧。」我笑了起來，「真可惜，他們的隊伍裏沒有這種精神控制系的能力者呢。」

　　爆豪勝己與綠谷出久他們幾乎是當場就陷入了苦戰。

　　這是當然的。在物理攻擊無效而又缺乏有效的精神攻擊手段的情況下，他們能夠憑借戰術與合作戰勝其中一個巨人，已經算是值得稱讚的偉業了。

　　「這到底是什麽啊！！！」

　　「去死吧混蛋！」

　　「開玩笑的吧……被毒氣正面擊中了還能動嗎？」

　　「咿咿——那紅色的是什麽啊！？裏面不是人類嗎？？？」

　　「……人體改造可以做到這個程度嗎？！那已經是流體了吧？！」

　　「可惡啊這樣的家夥居然還有四個嗎——」

　　勉強擊倒了第二騎之後，重傷的少年們面對著毫發無損的三名紅色巨人，硬撐著擺出了攻擊的姿勢。然而任誰都能看出，他們的體力早就到極限了。

　　而在八人當中，傷的最重的就是爆豪勝己與綠谷出久。

　　誠然，無論是爆破還是ofa，都是很強大的『個性』。然而，這兩樣『個性』的代價也是巨大的。爆破會帶來肌肉的崩裂，ofa本身就會給肉體帶來巨大負擔，在這樣長時間的戰鬥之後，不管是爆豪還是綠谷，早就已經超過肉體的極限了。

　　但是，少年們的眼睛依然是明亮的。

　　他們還沒有放棄。

　　「哎呀哎呀，真是不錯的眼神呢。」

　　我笑了起來，從狹縫間伸出手去，將註滿杯盞的美酒緩緩傾倒在地上。

　　「那麽，就讓妾身為小家夥們斟一杯酒吧，不過要小心，不要醉死在這美酒中了喲？死了也不錯呢——千紫萬紅·神便鬼毒。」

　　魔魅的酒香，在狹小的戰場上緩緩地擴散開來，那是人類絕對無法抵抗的美酒（劇毒），只要一口，就會從指尖開始溶解，連骨頭也化在這酒液之中，完完全全成為鬼的食物。

　　那閃動著詭異光輝的酒水，無聲無息地蔓延到紅色的巨人腳下——想要逃離已經太遲了，在觸碰到的一瞬間，就已經開始溶解了。

　　「唔啊啊啊啊——————！！！」

　　紅色的巨人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然而那只是徒勞的悲鳴罷了，是無力掙紮的獵物最後的掙紮。下一秒，系著深紅綾羅的小腳就踩在巨人的背上，死死將他壓進了劇毒的酒液中。

　　「呃啊啊啊！！！！！」

　　在巨人的慘叫中，我輕笑著，借力一個起跳，躲過了另一名巨人襲來的拳風。

　　「呀嘞呀嘞，還能站的起來嗎？真意外。」

　　我笑出一雙尖尖的獠牙，輕盈地在酒海之上跳躍著，躲過他們的每一次攻擊。酒的香氣越發濃烈起來，那是熟透了的果實的甜香，幾乎將空氣都扭曲的魔障。

　　「砰！」

　　一枚子彈猛地擦著我的耳朵射入墻壁，我跳躍著躲過剩下的幾發，歪著頭回看過去，正迎上神鷹社長冰冷的目光。

　　「別來妨礙我，敵聯盟的『八重夢』。」他念出了那個綽號，再度扣下扳機，「否則，我也只能在這裏殺死你。」

　　「居然認出來了嗎？真令妾身意外呢。」我微微瞇起眼，「該說，不愧是神鷹社長你嗎？」

　　「戰鬥風格差太多了，不過，『個性』是不會變的。」神鷹社長再度瞄準了我，「雖然不清楚你突如其來的變裝是怎麽回事——但是，不要來妨礙我！」

　　「做得到就試試看啊。」

　　我笑起來，忽然不再躲閃，而是站在原地，張開了雙臂，笑盈盈地註視著神鷹社長。

　　「殺的了妾身的話——大可以來試試啊。」

　　神鷹社長面無表情地扣下了扳機。

　　然而，子彈只是擦著我的鬢發飛了過去。

　　「為……什m——」

　　神鷹社長露出了無比驚訝的神情。

　　是了，他的疑問非常合理。

　　明明瞄準了頭部，為什麽我卻毫發無損呢？

　　然而他沒有機會再試一次了。

　　因為他已經像木雕泥偶一樣栽倒在地！

　　仿佛是在呼應著他的倒地一般，最後兩名紅色的巨人也轟然倒地！

　　「說過了吧。」我吃吃地笑著，「這種酒對於人類來說……可是劇毒啊。」

　　僅僅是沾染上，就會讓理智搖動的劇毒。

　　在那樣的酒氣中還敢用槍瞄準我……該說是勇氣可嘉呢，還是不自量力呢？

　　哪種都無所謂了。

　　我對著深紅的巨人伸出手來，像是撕破薯片的包裝袋一樣，我撕開了包裹著巨人的布甲。將指甲尖利的手指深入其中，像是要把內臟都翻開一樣，細細地翻找著。

　　「嘰嘰嘰嘰嘰嘰——！！！！！」

　　深紅的流體被我攥住，頓時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慘叫，我卻不管那麽多，只是把它硬拽了出來。

　　「啊啊，找到了。」我晃了晃，輕笑，「死柄木想要的就是這個吧——還真有趣呢。」

　　「……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合作的打算嗎，敵聯盟！」

　　神鷹趴在地上，神便鬼毒的毒性依然侵蝕著他，令他無法動彈。他卻固執地昂著頭，用憤恨的目光瞪著我。

　　「那是自然的啦，社長先生。」我彎起眼來，對他綻開一個飽含殘酷與惡意的笑來，「所謂的敵人，就是指那些任性妄為、自私自利的家夥們喔？與虎謀皮的你，不是早就該清楚我等這般令人作嘔的本性了嗎？」

　　「我從來沒有對你們的人性有過任何期待。」神鷹社長咬緊了牙關，「可恨的女人……如果不是在這之前我們這裏剛發生過『那種事』的話——」

　　——那種事？

　　我怔了一下。

　　說起來，確實很奇怪。

　　這種紅色的戰士，斯特拉斯制藥公司本來應該有10個才對。

　　剩下的5個，哪裏去了？

　　還有……之前就很在意了。

　　士兵的數目，是不是太·少·了一點？

　　「哼哼哼……哼哼哼哼！」

　　神鷹社長陡然低笑起來，他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麽似的，帶著無比陰暗的喜悅，狠狠地盯著我。

　　「個性是『夢』相關的嗎？……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狂笑起來，吐出有如詛咒一般的低語，「居然仰仗這樣的『個性』——多麽愚蠢的女人啊！你的『夢』會醞釀出怎樣的災禍呢？它會以什麽形式吞噬你呢？——我就從現在開始期待吧。」

　　他扭曲地笑著，以滿懷憎恨與惡意的視線註視著我。

　　「你迎來末路之時，究竟會看到怎樣的噩夢呢？」

　　意味不明的話語。

　　完全的意味不明。

　　但那句話裏，有著比詛咒更加可怖的分量。

　　然而現在的我卻還無法領會那分量的恐怖之處。

　　所以我只是笑著回敬了一句，「還是先從自己的末路走出來，如何呢？」

　　是啊，那時的我對夢的恐怖還一無所知。

　　…………………………………………………………………………………………………………

　　所有的夢都有醒來的那一刻。

　　美夢如此。

　　噩夢亦然。

　　第二天早上，我抱著好像剛經過一場宿醉而劇痛無比的腦袋，艱難地從被窩裏掙紮著起來了。

　　說實話，昨天的一切是怎麽收場的，我已經記不清了。只是模模糊糊地有點我好像幹了什麽非常了不得的事情的印象。

　　幹了什麽呢……

　　「喲，你醒了。」

　　小可模樣的ai漂浮在空中，兩只潔白的小翅膀撲閃撲閃，短短的前爪抱在胸前，十分可愛的小臉上露出一個十分可愛的笑來。

　　「說起來，你還記得自己昨天都做了什麽嗎？」

　　嗯……做了什麽……來……著…………………………………………

　　我的雙手猛然僵在了腦袋上。

　　…………………………………………………………我tm到底都幹了些什麽？！！！！！！！！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40

第91章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人生在世，總有一些不得不去死的時候。

　　比如說，自己寫的r18搞基同人本被爸媽買走了，不僅買走了他們還看了，不僅看了還要跟你討論，不僅討論還要拿去送給同事親友，以一種炫耀的口氣說「我家女兒寫的，很棒吧？」的時候。

　　比如說，自己的u盤忘了清理，於是在發表會上，當著眾多學院領導和教授的面，自己塞滿了簧片黃油和簧本的文件列表就這麽大大咧咧地投影在了大屏幕上的時候。

　　又比如說，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穿著酒吞童子的衣服調戲了爆豪勝己的時候。

　　沒錯，現在就是這樣的時候——立馬去死的時候。

　　「今天，對於死去來說，是一個好日子。」

　　我帶著恍惚的神情套好了繩索，把自己的腦袋往繩套裏一塞。

　　「世界再見。我這就去死。」

　　「死你個頭！」

　　一記迎面而來的飛踢把我從板凳上踹了下來，我艱難地捂著摔成八瓣的屁股從地上爬起來，恨恨地瞪著那只該死的ai。

　　「你幹嘛啦？！放我去死啊我已經沒臉活下去了嗚嗚嗚……」

　　我幹了什麽啊！我到底都幹了什麽啊！！！

　　我不僅穿了酒吞童子的衣服……我還穿著那身去魅惑男人啊！？

　　酒吞童子的性格究竟有多不妙啊！？為什麽我一穿上她的卡連性格都扭曲了啊！！！我居然……居然對著爆豪勝己開了一噸的黃腔……啊啊啊啊！！！！光是回想一下我昨晚上到底說了些什麽我就忍不住以頭搶地！！！

　　我一邊拿腦袋哐哐撞著地板一邊絕望的想，難怪爆豪勝己的好感度都掉到負三百了……這尼瑪不負五百都要謝天謝地了！

　　那個爆豪喔？！那個整個人都被自尊心塞滿了的爆豪喔？？？不僅調戲了他，他還沒有反手之力，最後還被我給救了……

　　完了。

　　我現在一定是他心裏黑名單上的第一名了。下次再見一定會先把我宰了的那種第一名啊。

　　……這tm還攻略個p啊！！！

　　只要一想到我昨晚臨走前還硬是摁著那個爆豪勝己親了一口——不，準確說是咬了一口、都出血了——說了一句「下次見面之前，這個作為定金，妾身就收下啦~」……

　　……我覺得我還是現在就去死吧。現在死了比較好吧。

　　「不行不行。」

　　ai跳到我的頭上，也不知道它是怎麽做的，總之我是暫時動彈不得了。它用細細軟軟的獅子尾巴拍著我的臉，語重心長地叮囑起來。

　　「你們人類世界裏不是有句老話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然後斯人就死了。」

　　「那就……包羞忍恥是男兒。」

　　「我不是。」

　　「加油，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你tm以為自己是鼓勵高考生的語文老師嗎？！」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人類真麻煩。」

　　ai臉上浮現出露骨的嫌棄之情。

　　對此，我只能抽著嘴角，狠狠給了丫一個大耳刮子。

　　「閉嘴吧你這個混蛋。」我咬牙切齒道，「在我們人類社會，你這種行為有一個專有名詞，你知道是什麽嗎？」

　　「什麽？」ai很可愛地歪了歪頭。

　　我只覺得自己牙更癢了：「墳頭蹦迪。」

　　你tm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只是想看好戲而已啊！？

　　「堅強點，活下去吧。」ai用軟綿綿的小爪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世界還等著你拯救呢。」

　　……我真想就這麽讓世界毀滅了算了！這樣我就不用出門見人了！！！

　　我一頭攮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起來，開始自閉。

　　哦有人說我真堅強，居然還沒有真的去死。

　　太天真了。

　　在想起來我到底都幹了些什麽的一瞬間我就打開窗戶試圖從樓上跳下去。

　　然而這裏是二樓，就算我腦袋朝下跳下去也摔不死的。

　　在那一刻，說實在的，我突然get到了當初力勸我拿下這個二樓房間的ai的險惡用心。

　　當然在跳樓pass之後用菜刀抹脖子也pass了……因為我實在沒法從廚房那個垃圾山裏找到菜刀在哪裏。

　　所以最後只好把床單往洗衣桿上一搭試圖上吊自殺。

　　在ai的阻止下大失敗了。

　　然而該死的ai並不肯就這樣放過我，不知道是不是「墳頭蹦迪」這四個字給了它什麽了不得的靈感，這混蛋居然真的開始隔著被子在我頭上蹦迪了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夠了沒啊？！」我揭被而起，齜牙咆哮，「就不能讓人家一個人安靜地自閉一會兒嗎！！！」

　　「你一定要自閉我倒是不攔你，不過……」獅子布偶用尾巴指指旁邊一直在隱隱作響的背包，「那個要逃走了哦？」

　　我楞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來我昨晚帶了個什麽玩意兒回來。

　　那個，紅色巨人的內容物……隨便用一個玻璃罐裝起來塞包裏的……

　　「艹！」

　　我發出了一聲女主角不該發出的臟話，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狂奔過去一把摁住了正哆哆嗦嗦往門口爬的背包，剛一打開就差點被鋼化玻璃罐正面砸臉。

　　多虧我眼疾手快，一把擒住了那個玻璃罐。我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兒裏面嘰嘰亂叫的紅色不明物，猛地把玻璃罐一個倒轉，雙手抓住頭尾，就是一通用力猛搖——

　　3分鐘後。

　　「唄……(＠x＠;)…… 」

　　看著轉圈圈癱成一灘的紅色不明物，我哼了一聲，將玻璃罐丟給ai。

　　「說起來這玩意兒到底為什麽會那麽強啊。」我毫不淑女地蹲在地上，「我好像還在裏面感覺到了一點……法則之力的味道？斯特拉斯制藥的科技這麽厲害的嗎？？？」

　　我本人當然是沒有那種千裏之外聞出法則之力的本事的。

　　但是酒吞童子有啊！她站在望月千代女面前就能聞得出她身上八岐大蛇的味兒！

　　所以昨天當我處於酒吞童子狀態時，我便從那些紅色的巨人身上，聞出了本不該出現在人類身上的、屬於這個世界的【法則】的味道。

　　「大概是從九門克綺身上竊取的吧。」ai淡淡道，「從九門克綺的回憶來看，從前他並不是現在這種完全無法與他人共感的人，在某個時間點之前，他還是擁有正常人類應有的感性和共情能力的。然後，在幾年之前，因為某一件事，他同時失去了父母與【心臟】。斯特拉斯制藥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竊取了他身上的力量吧——畢竟，那種作弊一樣的規則修改，可是九門克綺這位【弦之主】的特權。」

　　「這麽一想還真是作弊啊。」我咂了咂舌，「在改造時融入了九門克綺的血肉嗎……就這麽一點就能修改規則到這種地步嗎？」

　　「你要試試嗎？」ai歪了歪頭，「如果融合了九門克綺的血，那你這個名為『二重夢』的個性也能更上一層樓——沒準連神靈都可以召喚使役呢。」

　　「免了。」我抽著嘴角揮了揮手，「一個酒吞童子已經足夠讓我認清現實了……有的卡不能穿是好事啊……不能英靈召喚也是好事啊……」

　　神靈級別的從者就沒有一個是正常的……一個也沒有！

　　不是每個人都能做衛宮士郎、岸波白野和藤丸立香的啊！請允許我對這些救世主們致以最真誠的敬意——居然能和那麽多性格詭異的英靈相處良好，牛【嗶】啊。

　　我已經認清楚我的極限在哪了，不作死是我對自己最後的溫柔。

　　「真可惜。」ai很遺憾似的攤了攤手，「明明融合九門克綺的話，進度能變快很多。」

　　「你這副可疑的態度讓我覺得自己剛才是拒絕了一個死亡flag啊……」我流著冷汗說。

　　「怎麽會呢？」ai很可愛地笑起來，「我也不是惡魔嘛。」

　　「……我可去尼瑪的吧。」

　　我擡手就把玻璃罐朝ai砸了過去。

　　這個臭不要臉的家夥怎麽到現在還有臉這麽說啊？！簡直就像我那個寫女主被輪x性x兩個月孩子都被弄死了腦子都被弄壞了的基友整天說自己是甜文作者一樣啊？！這些家夥心裏都沒有點b叔的嗎？！！！

　　「你生什麽氣啊？」ai連忙抱住飛來的玻璃罐，不解地歪了歪頭，「人類真奇怪。」

　　「我&%¥#*——！！！」

　　我氣得整個人都要亂碼了。

　　「不過話說回來。」ai又掂了掂手裏的這個大玻璃罐，「你最好還是去一趟喔，敵聯盟。哪怕只是去交代一下這個。」

　　「啊？」

　　「你沒事幹把自家老大的合作對象給端掉了……不和老大解釋一下，似乎不太好吧？」

　　對、對哦……

　　「不過在那之前……」獅子布偶露出了惡魔般的笑意，「你得先想想怎麽跟死柄木解釋才行。」

　　——那tm才是最要命的地方好不好？！


第92章 死柄木戀愛事件簿（1）

　　出人意料的是，死柄木並沒有找我的麻煩。

　　因為他根本就不在。

　　「真奇怪。」我在吧台旁邊坐下，接過黑霧遞給我的蜂蜜牛奶，「他這是又去哪作奸犯科去了？」

　　「八重夢，你說話真難聽。」黑霧擦著玻璃杯，嘆了口氣，「……真是的，死柄木弔也到了這個年紀啊。」

　　我頓時一口牛奶就噴到了坐在我旁邊的荼毘臉上。

　　「餵我說你——」荼毘臉冒青筋地抹掉自己臉上的牛奶，我卻已經顧不得他的臉色了。

　　「什麽叫『也到了這個年紀啊』……黑霧大叔你說的好驚悚啊？！簡直就像那個死柄木去談戀愛了一樣啊餵？！！！」

　　「你說話真的很失禮啊，八重夢。」黑霧瞇了瞇眼，「就算是『那個死柄木』……他也是會談戀愛的哦？」

　　「oh，my god……」我一把抓住旁邊荼毘的胳膊重重搖晃起來，「荼毘你掐我一把，我覺得我這是在做夢……嗷！你下手也太黑了吧？！」

　　荼毘冷哼一聲收回手，語調涼涼：「雖然確實很難以置信，但那確實是真的。」

　　「沒錯沒錯呢~」渡我被身子笑嘻嘻地湊過來，「人家親眼看到了呢，那個死柄木喔——真的是『啪咻~~~~~~~~』一聲，就像這樣——『鏘鏘鏘！』一下子就墜入愛河了喲！」

　　「真的假的？」我連忙拉著凳子湊近了渡我被身子，「那可是死柄木哦？那個簡直把別扭刻到眼珠子裏的死柄木哦？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孩子能把他攻略下來啊我真的好好奇！渡我你看到了的話就講講啦——我們是同伴嘛！」

　　「這就是女子會嗎？好開心~」渡我被身子捧著臉嘿嘿地笑起來，「好呀，那就特別告訴八重醬吧~」

　　渡我說到這裏，故意清了清嗓子，然後拖長了聲音——

　　「那個死柄木喜歡的女孩子，是一個超~~~~~~~~可愛的女國中生哦！」

　　「……蘿莉控嗎？」我睜大了眼睛，喃喃。

　　「雖然這種事我們作為敵人沒資格說吧……」荼毘摸著下巴，語氣也有幾分微妙，「沒問題嗎，死柄木他？」

　　黑霧瞇起眼：「我說你們幾個，好像都很失禮啊。」

　　「討厭啦！聽人家說嘛！」

　　渡我不高興了，雙手用力拍著吧台，像小孩子一樣鬧起脾氣來。我連忙點頭，像小學生一樣雙膝並好，兩手放在膝蓋上，乖乖地聽渡我講那過去的故事（其實也沒過去多久）。

　　渡我滿意地瞇起眼睛，她十分少女地豎起食指，很可愛地拖長了音調，笑出一只歪歪的虎牙。

　　「那天啊……」

　　——

　　那天啊，我一個人去街上買東西。嗯？你問我被通緝了為什麽還能上街？呼呼呼……嘻嘻嘻，因為人家才不會被那些笨蛋英雄逮到呀。

　　咳咳，剛才說到哪裏了？對了對了，我一個人去街上買東西。然後我就看到啦——死柄木一個人坐在街邊哦。

　　他那天穿的還蠻正常的，臉上和身上都沒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手來著，人家一下子都沒有認出來耶。

　　不過也多虧了他那天沒有帶手出門，這樣那個女孩子才敢搭訕他嘛。

　　誒多……那個該不該叫搭訕呢？

　　嘛，反正就是在我覺得「啊那家夥好眼熟哦」的時候，有個穿著國中生制服的女孩子走過去和他搭話了。真的超~~~~~~~~可愛哦！小小的！軟軟的！臉頰也圓圓的！還戴眼鏡哦！一看就是那種超乖的女孩子。

　　我想想……誒多，就是那種，一看就很像「班長」的小姑娘啦，我覺得她肯定是個成績超好的孩子哦！

　　那孩子拿了一個超級可愛的創可貼給死柄木，又比了比自己的脖子，好像是讓死柄木把脖子上自己抓出來的傷口貼一貼吧。

　　死柄木當然不會理她啦，但是那孩子很固執喔。她就一直站在那裏，怎麽也不肯走。死柄木好像也鬧起小孩子脾氣來了，就像是要和她比賽誰更倔強一樣，坐在那裏也不肯動。

　　然後死柄木就開始吧嗒吧嗒地說話了，離得太遠我也聽不清他說了什麽，不過肯定就是那些話啦~像是「偽善者」啦「我不需要」啦「你好煩啊快點走開」啦……之類的。想也能想到啦，死柄木超幼稚噠。

　　不過那孩子好像一直很好脾氣喔。雖然有一點為難的樣子，不過從頭到尾都沒有生氣呢……真是好孩子啊。

　　嗯？你問然後怎麽樣了？

　　然後她就突然撕開一個創可貼硬貼到死柄木脖子上啦！

　　——

　　聽到這裏，我簡直對渡我被身子敘述裏的那名少女肅然起敬。

　　來簡單介紹一下死柄木弔。

　　敵聯盟的boss，大反派all for one的繼承人，歐魯邁特的老師、上代one for all的後代——不過這個不是重點。

　　重點是，死柄木他的「個性」是【崩壞】。

　　這可是一個非常強大的「個性」。

　　只要他同時張開五指，那麽不管觸碰到什麽，對方都會在一瞬間完全崩毀，碎成無數的粉末，像灰塵一樣在空氣裏飄散。

　　原作裏，他用這一招非常輕松地粉碎了雄英高中戒備森嚴的大門。

　　雖然原作裏他沒能成功用這個「個性」殺死任何一人，但是，不管是從他廢掉相澤消太一條手臂還是他威脅綠谷出久的時候，都可以看出來，如果他將這招用在人類身上，就會像他所說的那樣，在一分鐘內將對方化為齏粉。

　　盡管那位少女完全不知道這個前提，但這一點也不妨礙我對她肅然起敬。

　　「那個……真的貼上去了嗎？」我忍不住問。

　　渡我被身子連連點頭，還笑瞇瞇地補充了一句「那天死柄木就是貼著一張超~級~~~~卡哇伊的創可貼回來的——對吧對吧，荼毘？」

　　荼毘點了點頭，單手捂著嘴巴陷入沈思：「原來那張hello kitty的創可貼是這麽回事嗎……」

　　我的臉頰一陣抽搐。

　　h……hello kitty？？？

　　我試著在腦海裏想象了一下死柄木弔頂著一張hello kitty創可貼走回敵聯盟大本營的樣子……

　　「噗！！！」

　　對不起……這個畫面對我來說實在是有一點瘋狂……

　　「所、所以說……」我憋了好一會兒笑才勉強憋住了，「死……噗……那個死柄木他就這麽接受了？居然沒……噗，沒有對那妹子做什麽嗎？」

　　「他差一點點就做了呢。」

　　渡我被身子刷地一下對我的臉伸出手來，在差一點就要碰到的時候猛地一停，而後緩緩收回手去，雙手捧著臉頰，一雙小腳像孩子似的一搖一搖，好玩一樣踢來踢去。

　　「喏，就像這樣。」渡我笑瞇瞇地說，「他差一點就把那個小姑娘捏碎了喔？不過不曉得為什麽，最後他還是沒有下手，而是一走了事呢。」

　　我聽的眼睛都瞪圓了：「這聽起來也太不像死柄木了……」

　　「沒辦法嘛。」渡我被身子鼓起臉頰，「因為那孩子真的很可愛嘛——我說真的，有那麽一瞬間連我都開始喜歡她了哦？」

　　我聽得嘴角直抽：「不……那個還是別了吧……」

　　畢竟這位渡我少女就算在病嬌裏也是一個奇行種。她的喜歡就是用針或者刀刺傷對方，取得對方的血液然後變成對方……為此她造成了多起連續傷人事件，好像還有人因為失血過多而喪命來著。

　　說起來她加入敵聯盟的理由好像就是想捅英雄殺手斯坦因一刀來著？？？

　　「討厭啦，人家有好好克制住的嘛！」渡我不開心地鼓起臉頰，像小學生一樣恨恨地踢著吧台，「雖然很想變成那個女孩子，也很想去愛那個女孩子……不過人家都有好好忍耐住啦！」

　　麻煩你繼續忍耐下去可以嗎？

　　我嘆了口氣，把這句話吞了回去。

　　「那句話啊，就算腦袋裂開了也不要在死柄木面前說哦？」

　　雖然不知道死柄木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個小姑娘，不過從她還活著這點來看……死柄木肯定挺在乎她的。

　　敵聯盟崩解於爭風吃醋搶女人……這種散夥理由聽起來實在太丟人了，我絕對不要！

　　「好嘛……」渡我很不甘心地點點頭，又雙手拍了拍桌子，「所以你要不要聽後續嘛！」

　　「啥？居然還有後續的嗎？？？」

　　我這次是真的目瞪口呆了。


第93章 死柄木戀愛事件簿（2）

　　渡我被身子第二天再次來到了那個商業街。

　　別誤會，她這次並不是有什麽想要買的東西。

　　她是來確認一件事的。

　　果不其然，在明亮的路燈下，一身黑衣的死柄木還坐在昨天的那條長椅上。他將衛衣一直拉到頭頂，很無聊似的坐在那裏，右腳很不耐煩一樣不停地抖著，兩手插在口袋裏，整張臉上都寫著煩躁。

　　渡我憑借自己多年的跟蹤狂經驗，靈巧地躲在角落裏，帶著一臉興味的笑容看著死柄木弔，對方毫無所覺，只是帶著一貫兇狠又暴躁的表情暗暗瞪著行人。

　　他看起來非常煩躁，因為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煩躁而顯得更加煩躁。渡我看著他那副表情，差一點都要噗嗤笑出來了。

　　好在在她笑場之前，那名少女終於出現了。

　　對方穿著黑色的老式水手服，那是附近一家連渡我都知道的有名中學的校服，偏差值和升學率都很高。女孩有著纖細而知性的面容，及肩的短發打理得整整齊齊，托出一張幹凈而潔白的小臉來。她似乎是剛和同伴分別了，一邊沖遠處揮手一邊微笑著往前走——往這邊走過來。

　　渡我被身子猜測，這條路大概是她回家的必經之路吧。

　　她猜的大概沒有錯。

　　女孩邁著輕快的腳步朝這邊走過來，目光下意識搜尋著路邊，在看到死柄木的時候，國中生模樣的少女小小的怔了一下，接著露出了一絲略顯驚喜的笑容。

　　「那個……下午好！」

　　看得出來，女孩是真的有些粗神經吧，她似乎不覺得死柄木是一個怪人，而是像見到一個普通的同學那樣，自然地擡起手和他打了個招呼，然後走到他身邊，彎下腰，雙手支在膝蓋上，十分認真地打量著死柄木……的脖子。

　　「傷口還痛嗎？」她歪著腦袋問，「昨晚回去以後有好好消毒嗎？看樣子沒有新的抓傷了……嗯，很好，繼續保持喲。指甲裏面的細菌很多，抓傷了以後可是很容易感染的。」

　　「……啰嗦。」死柄木弔有些不快地向後退了退，「你這個人是有什麽毛病嗎？都跟你說了不要管我了……殺了你啊。」

　　「好啦好啦。算我多管閑事行了吧。」女孩敷衍似的「嗯嗯」兩聲，擡起手來，輕輕搭在死柄木的脖子上，「讓我看一下……不行啊！你這不是完全沒有消毒嘛！」

　　「哼，反正這點小傷放著不管也會好……」死柄木臉上的肌肉都要扭到一起去了，「倒是你，給我把手拿開！我不需要別人幫我！」

　　「不行不行。」女孩十分堅定而又強硬，她不顧死柄木的反對，硬是撕開了創可貼，「嘶——你看，都是你不願意好好消毒，傷口都有點化膿了！不行啊，你要更愛惜自己的身體一點才對！」

　　「……都說了你很啰嗦了！」死柄木別過頭去，「再說了我的傷口好不好和你有什麽關系？」

　　「怎麽說呢……這算是我的一個怪癖吧。」

　　少女從包裏拿出了便攜式的酒精棉，撕開了紙袋，輕輕將棉片貼在死柄木脖頸處的傷口上，做完這一切之後，她像是很有成就感一樣笑起來。

　　「太好啦，我在想有可能遇到你，就帶了酒精棉——結果真的碰到啦。」

　　「莫名其妙。」

　　死柄木的語氣還是很壞，但是坐姿已經沒有先前那麽煩躁了。渡我有些驚訝的看到，他的脊背放松下來，像是一只不再戒備的貓。只有脖子還別扭地扭向一邊，眼睛被厚厚的劉海和衛衣的帽檐擋著，讓人看不清他露出了什麽樣的表情。

　　死柄木像是難以忍耐一樣很大聲地咂了下舌，語氣比之前還要惡劣十倍。

　　「你這家夥到底有什麽毛病？我的身體到底和你有什麽關系，我就算喜歡受傷也是我自己的事吧！」

　　女孩像是被刺傷了一樣縮了縮脖子，她垂下眼簾，微微向後退了一步——見狀，死柄木的表情頓時變得比先前還要煩躁起來——不過，她頓了頓，將酒精棉握在手心，努力了好一會兒，才又一次對死柄木露出了與先前沒有多少區別的燦爛笑容。

　　「誒嘿嘿……所以都說了沒辦法啦。」她有些難為情似的撓了撓臉頰，「我沒辦法放著受傷的人不管嘛……喏，這個給你。」

　　少女拉開死柄木的左手，將一枚嶄新的創可貼放在他手心。

　　「那個，不喜歡我幫忙的話，要記得自己貼哦？」她比了比自己的脖子，「不要忘了哦……那個，拜拜？」

　　「……快滾。」

　　死柄木握緊了左手，將那枚小小的創可貼攥在手心，語氣十分的糟糕兇惡。

　　「你愛去哪裏就去哪裏，總之先不要讓我看到你這張蠢臉了。」

　　……那你就不要跑到這種地方來蹲人家啊？

　　那一刻，連渡我被身子都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了自家老大。

　　——

　　「雖然說男孩子心理發育比較遲緩，心理成熟也要比女孩子晚很多很多……」

　　我抱著胳膊，語氣十分沈痛。雖然這裏沒有鏡子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我猜我的表情應該也是一樣的沈痛。

　　「不是我說，我們老大的心理年齡也太幼稚了吧？他是扯自己喜歡的女生辮子的小學生嗎？不對，這個腦回真的有小學生水準嗎？我怎麽覺得是幼稚園水平啊？？？」

　　荼毘和黑霧同時咳嗽了一聲。

　　「這種針對全體男性的指責我可沒辦法當做沒聽到啊。」←這是神色異常微妙的荼毘。

　　「剛才的發言可是性別歧視啊，八重夢。」←這是表情過於縹緲以至於無法分辨的黑霧。

　　「總、之、啦——」渡我被身子斬釘截鐵地下了結論，「死柄木肯定對那個女孩子有意思！」

　　「這不廢話嗎？」xn

　　「咦咦咦？」渡我被身子意外地睜大了眼睛，「好……異口同聲喔？」

　　「呼……」我把杯子裏的牛奶一口氣喝幹，將玻璃杯放在黑霧面前示意他續杯，「那個啊，死柄木那樣的家夥，其實意外的對那種類型沒什麽抵抗力呢。」

　　像是死柄木弔這種有著悲慘童年的家夥，對於那種「正義的夥伴」類型的老好人其實沒什麽抵抗能力的。

　　從他對all for one言聽計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死柄木未必不知道all for one的不懷好意，但是，對於他來說，all for one是唯一一個無條件對他好的人——哪怕只是看起來——所以對於死柄木來說，all for one很大程度上，就等同於他內心深處的父親。

　　盡管他不會承認這一點就是了。

　　「越是抗拒越是向往呢。」我托著下巴，用指尖點著玻璃杯，「那種無條件的好意和善良……雖然很幼稚吧，不過指向自己的時候……其實很難拒絕呢。對於他那種人來說。」

　　一言以蔽之，就是缺愛的幼稚小鬼嘛。

　　「不過這到底是哪裏來的聖女大人啊。」我端起黑霧續上的牛奶，忍不住吐槽，「說真的，讓我遇到死柄木那種不識好歹的熊孩子，我只會想要一酒精瓶捶上去……絕對不會給他包紮傷口的。他說話也太氣人了吧。」

　　「沒錯沒錯。」渡我連連點頭，高高舉起雙手表示讚同，「如果是渡我的話，才不會管死柄木的死活呢！」

　　「不，我覺得你倆說的不是一個意思。」黑霧小聲吐槽。

　　「這個我倒是知道呢。」一旁默默聽著的圖懷斯忽然舉起手來，試圖加入八卦。

　　「咦咦咦？」這下連渡我都看過去了，「圖懷斯你認識那孩子嗎？」

　　「其實也不是認識啦……」圖懷斯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自己的腦袋，「那個……其實也是剛好、偶然、湊巧聽到的啦。」

　　「哦……」

　　我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好吧，我知道了，你也去跟蹤死柄木偷聽了對不對？

　　話說這個敵聯盟到底還能不能好了？雄英不打了？英雄不推了？反社會也要放在一邊……先全員圍觀老大的戀愛史嗎？而且還是挨個跟蹤？？？死柄木弔真的是這個敵聯盟的老大嗎？？？我怎麽覺得你們對他毫無尊敬之心啊？？？

　　話說回來如果你們把跟蹤老大的手段和激情拿去折騰雄英，那何愁霸業不成……不，我是說那何愁夷不平區區一個雄英高中啊？

　　說到這裏我忍不住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了荼毘。

　　荼毘臉色一僵：「你這到底什麽表情？」

　　我抽了抽嘴角：「不、沒事……大概是我多心了吧。」

　　我是在懷疑你當初非要叫我去斯特拉斯制藥公司臥底是想要把死柄木安排給你的活甩給我，好讓你有時間去圍觀老大的戀愛八卦啊……

　　總覺得這個可能性大得讓人想哭啊……

　　圖懷斯咳嗽了一聲，將我的註意力拉回他那邊，然後，他慢條斯理地開始了講述。

　　圖懷斯遇到死柄木和那個女孩子的約會，是在兩天前的某個公園裏。

　　——

　　圖懷斯碰到死柄木和那個女孩子的約會，是在兩天前的某個公園裏。

　　不，說實話那能不能叫做「約會」，實在是令人心生疑慮。

　　如果說一男一女約好了同時出現在某個場合就叫做約會的話，那大概能算是約會吧（最廣義上的）。但是如果再要求一點類似於愛情的情愫，或者最低要求是一些帶點曖昧氣氛的默契……那麽很抱歉，完全沒有。

　　那兩個人之間，連一丁點的桃色氣氛都沒有。

　　不過對於敵聯盟的成員來說，自家老大和哪個陌生女孩子走在一起本身就是值得註意的事態了。

　　所以圖懷斯在看清對方的一瞬間，立馬就彎腰躲進樹林的陰影裏，開始了他值得一個110的竊聽。

　　（我：「所以你為什麽這麽熟練啊？」

　　圖懷斯：呃……大概是，躲警察和英雄躲出來的條件反射？）

　　「所以呢？你到底看到了什麽？」

　　讓圖懷斯躲起來的，其實並不是死柄木弔——雖然死柄木弔也確實是一個看起來身患重度躁狂癥隨時可能給屬下死一死的那種boss——而是死柄木弔和那個女生的動作。

　　他正單手扶著那個女孩子。

　　雖然滿臉都寫著不耐煩，但是他正翹著一根手指，避免讓自己五指都扣到對方身上導致「個性」發動，用這樣一個費力又扭曲的姿勢，單手攙扶著那個女孩。

　　而那個女孩的臉色白得簡直就像一張紙一樣。如果不是死柄木正扶著她，圖懷斯敢拿自己的項上人頭打賭，她一定會當場雙膝發軟跪倒在地吧。

　　大概是看在她臉色這麽難看的份上吧，死柄木雖然一副恨不得把她甩到地上的表情，卻還是穩穩地架著她的胳膊，一直扶著她在秋千上坐下。

　　吱呀，吱呀。

　　此時正是傍晚，夕陽如同火燒一般，將天邊映染得一片緋紅。晚霞並不是那種純粹的血紅，而是帶著一點點的黑，一點點的金，因而紅得越發像是塗抹開來的鮮血。明亮得讓人毛骨悚然，昏暗得令人不寒而栗。

　　在將空氣都染成了紅色的光線中，那小小的少女靠在秋千上，雙腳無意識地抵著大地，讓秋千一搖一搖。

　　吱呀，吱呀，吱呀。

　　在老舊的鏈條絞動著鋼鐵的支架時，發出的滯澀的聲響中，女孩的臉龐蒼白得像是剛從冰窟裏撈出來一樣。黑色的水手服越發顯得她的臉色僵冷，她略略咬著嘴唇，像是不知道要怎麽開口一樣。

　　好一會兒，女孩終於擡起臉來。這時圖懷斯才發覺，她還在害怕。那花蕾一樣的雙唇失卻了血色，那細細的肩膀在微微顫抖。她只看了死柄木一眼，便再度低下頭去。然而纖細的手指卻無聲無息地抓住了死柄木那件黑色衛衣的衣擺，雙手還在不住地發著抖。

　　她在害怕。

　　不是害怕死柄木，而是害怕別的……更加可怕的什麽東西。

　　「……手印。」她小小聲地說，「印在車窗上，嬰兒的小手印……」

　　——

　　「停一下停一下停一下。」我連忙伸手喊停。

　　說實話我整個人都不好了。我抽著嘴角看著圖懷斯，整個人都覺得無力了。

　　「我說……我們不是說好了要談死柄木的戀愛事件嗎？怎麽突然就變成了懸疑恐怖故事？？？車窗上的嬰兒手印是什麽啊……聽起來簡直是什麽夏日清涼鬼故事……我們現在已經是秋天了哦？怪談的時節應該已經過去了才對吧？」

　　秋風這麽涼你還講什麽夏日鬼故事啊！清涼過頭了都要透心涼了啊餵！？

　　圖懷斯用那雙無辜又純真的眼睛看著我，可憐巴巴地縮了縮脖子。

　　「可是那確實是那位小小姐對死柄木說的話啊……」

　　「雖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不過你還是繼續說下去吧。」我揉著額角，示意圖懷斯繼續。

　　……說起來，到底是為什麽呢？總覺得這個夏日清涼鬼故事好像有哪裏很有既視感的樣子……

　　——

　　「我在汽車裏看到了嬰兒的手印。」

　　簡單來說，嚇得少女血色盡失、站都站不穩的，就是這樣一件頗有幾分靈異色彩的小事。

　　「那種東西有什麽可怕的？」死柄木的語氣十分不屑。

　　「是、是這樣的嗎……？」小小的少女松開抓著他衣擺的手，緊緊抓住自己的右手手腕，「可能、可能確實是這樣的吧，也許是我看錯了也不一定呢……誒嘿嘿……」

　　那笑聲裏並沒有多少放心的意味。恰恰相反，那是為了不讓別人為自己擔心，拼命偽裝出來的快樂笑聲。和女孩的雙手一樣，不易覺察地顫抖著，勉強著自己做出一副連自己都騙不過去的鎮靜模樣。

　　「嘖……」死柄木看起來更加暴躁了，「煩死人了。」

　　「對、對不起……？」

　　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少女還是乖巧地低頭道歉。

　　於是死柄木看起來就更加的煩躁了：「沒說你！把頭擡起來！」

　　「是、誒……是？」

　　少女的神情看起來越發的迷茫了。

　　「嘖……！」死柄木咬了咬牙，幹脆一屁股在少女旁邊的另一個秋千上坐下了，「行了，你把你剛才看到了什麽，完完整整徹徹底底的給老子交代清楚。我來幫你把那個裝神弄鬼的家夥幹掉，這樣總成了吧？！」

　　「啊……」女孩微微睜大了眼睛，「那個、非常感謝！」

　　於是，在夕陽血紅色的殘照中，少女緩緩講述了她的故事。

　　在還上小學的時候，女孩曾經對一個嬰兒見死不救。

　　不，嚴格來說，那並不能完全說是女孩的過錯。

　　那是一個酷熱的盛夏，還在上小學的女孩幫媽媽去附近的商場買東西。在商場附近的馬路前，她在一輛小轎車裏看到了一個很可愛的小寶寶。一歲左右的孩子已經長得很大了，有著大大的眼睛，圓鼓鼓肉乎乎的臉頰，看起來十分可愛。女孩忍不住和小轎車裏的小寶寶打了一個招呼，對方也回了她一個稚拙可愛的笑臉。

　　然而當女孩從商場買完東西出來時，看到的卻是將汽車團團圍住的警察，還有……小小的擔架上，通體漲成紫色的小寶寶。

　　「那孩子的媽媽把車停在那裏，就在附近的柏青哥店裏打彈子，忘記了自己的孩子還在車上……」女孩說到這裏，緊緊地咬住了嘴唇，「如果那時候，我有意識到就好了。有想起來小孩子一個人留在車上是很危險的事情就好了……」

　　到底是故障呢？還是必然呢？

　　汽車裏的冷氣停了。在那樣的季節裏，車內的溫度一定有如火爐吧。

　　那個小寶寶在死去之前，到底經歷了多少痛苦呢？——這麽多年以來，只要一想到這個問題，女孩就會覺得自己都要無法呼吸了。

　　但在那個時候，年幼的女孩還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麽。

　　所以她慌慌張張地攔住警察，連比劃帶結巴地，用幾乎要哭出來的聲音拼命向他們詢問著那個小寶寶的事。

　　而在那個時候——在警察與孩子的母親都理解了女孩是目擊了小寶寶生前最後時光的證人的瞬間……

　　「是你！！就是你殺的！！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那就是你殺的！要是你小心一點，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殺人犯！殺人犯！！」

　　——被那名瘋狂的母親，這樣指責了。

　　「所以說那到底關你什麽事？」死柄木的語氣十分不屑，「老好人也要有個限度吧——說到底如果他媽媽不要把他丟在車上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嗎？」

　　女孩只是露出了為難的苦笑。

　　這麽多年以來，這樣和她說過的人一定不在少數吧。家人、朋友、甚至是警察和老師。一定有很多人都和她這樣說過吧。

　　「不是你的錯。」

　　「你也想不到的。」

　　「都是意外，都是沒有辦法的。」

　　諸如此類的話語，在她成長的過程中，肯定出現過不少次了吧。

　　但是，問題從來不在別人能不能夠原諒她。

　　而是，她自己能不能夠原諒她自己。

　　「從那以後我就很難放著受傷的人不管了。」女孩小聲地說。

　　那件事對女孩來說，恐怕是將要伴隨她一生的精神創傷了吧。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那件事養成了她那種過度認真、過於有責任感的性格。

　　不是沒法放著受傷的人不管。

　　而是沒法放著任何她認為需要幫助的人不管。

　　不想再看到有人像那樣悲慘的死去了。

　　不想再被指責說「都是你的錯」「都是你害死的」了。

　　不想再度過那樣……被良心反反覆覆地拷問著，煎熬著，質疑著「你真的可以說『不是我的錯』嗎」的日子了。

　　死柄木弔對此的評價只有一句話。

　　「真無聊。」

　　他「切」了一聲，很煩躁似的用力踢了腳下的沙坑一腳。

　　「所以呢？這和你看到嬰兒的手印有什麽關系？你別告訴我，隔了這麽多年以後，那個嬰兒的靈過來找你了。」

　　女孩慢慢攥緊了自己的手腕。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地點了一下頭。

　　「……我看到了。」

　　她的聲音繃得很緊，緊得好像就要斷裂了一樣。

　　「那個時候……在那個車子裏……我看到了……」

　　在車窗下面，一閃而過的，嬰兒肥大的身影。

　　還有連恰巧路過的死柄木弔都看到了的，密密麻麻貼滿了整面車窗的手印。

　　在空蕩蕩的轎車的車窗上，鮮明而清晰地浮現出來的，無數油膩骯臟的白色手印。

　　……嬰兒的手印。


第94章 給你們講一個恐怖故事。

　　聽到這裏，我覺得自己腦海裏有什麽記憶呼之欲出。

　　不是我說，這個故事好熟悉啊，真的好熟悉啊……我到底是在哪看過來著？咒○？零○○之聲？屍○派對？午夜兇○？山村老○？？？

　　不對不對……不是這些……

　　怎麽想都想不起來的我只能耿耿於懷地放棄。

　　可惡啊，到底是啥啊好在意！在意得不得了啊！

　　我抓了抓腦袋，終於問出了那個最在意的問題。

　　「說起來，死柄木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到底叫什麽啊？」

　　「我想想啊……」渡我被身子用指尖點著嘴唇，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對了！hime……himezawa haruka（媛澤遙火）。」

　　日語五十音壓根沒背全更別提腦內轉換成漢字的我：「hime……公主（姬）？哎總之是聽起來很像小公主的名字啊，和死柄木一點也不搭呢。」

　　渡我被身子連連點頭：「沒錯沒錯！配死柄木實在太可惜啦！」

　　黑霧聞言在一旁嘆了口氣：「你們啊，那個話可不要在死柄木弔跟前說啊。」

　　「對了對了！說起來啊——」渡我笑嘻嘻地扯住我的衣袖，「吶吶，八重夢，你要不要也去看一下？死柄木現在整天都跟在那孩子身邊喔，他那副樣子可是很難得的，不看太可惜啦！」

　　荼毘聞言不動聲色地把腦袋往這邊偏了一偏……我還以為酷哥你對八卦沒興趣呢！我看錯你了！

　　黑霧頭痛似的捂住了腦袋：「渡我被身子……不要因為你被死柄木弔發現了就想拖八重夢下水，她的『個性』不是那麽用的……八重夢你也是，不要跟著他們胡鬧，會被死柄木弔殺掉的。」

　　我聳了聳肩，端起甜牛奶一飲而盡：「安心啦我不會的，我對死柄木的青春戀愛喜劇沒有任何興趣——他被妹子拒絕的時候記得通知我，我好去看熱鬧。」

　　黑霧揉了揉額角（？）：「你為什麽以死柄木被拒絕為前提來討論這個問題？」

　　我挑了挑眉，語氣十分不屑：「開什麽玩笑，死柄木還能真的追到她不成？——那孩子一聽就是好孩子。好學生和小流氓怎麽可能有結果啊。」

　　黑霧似乎頭更疼了：「我看你是真的想被死柄木殺掉吧。」

　　我哼了一聲，道：「那也得他做得到啊。」

　　ai終於忍不住插了話：「停一停，停一停。雖然原主確實是這麽個人設……但你這也太傲嬌了？」

　　「……我這不是為了不崩人設在努力嗎。」我頓了好大一會兒才說。

　　ai搖頭：「不我覺得你純粹是自己——」

　　我一把捂住了它的嘴，對著獅子布偶展開一個獰笑：「你也是成熟的ai了，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你心裏也是有數的，是吧？」

　　ai眨了眨那雙豆豆眼，乖巧地做了個給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

　　我滿意地撒開手。

　　「啊，差點忘了正事。」我拍了拍額頭，刻意用了很淡然的語氣，「斯特拉斯制藥公司被英雄端掉了，好像是因為涉及人體實驗和人口買賣吧，應該會以故意殺人的罪名被起訴。記得轉達給死柄木一下，合作的事是沒門了。」

　　說著說著我就站起身來，隨手拋了幾枚一百岡的硬幣給黑霧，充當蜂蜜牛奶的費用，邁步就準備離去。

　　然而卻有一只橫出來的腳阻攔了我。

　　荼毘玩著手裏的杯子，仿佛根本不在意我一樣，攔著我的腳卻沒有收回去的意思。

　　「這件事和你有關系嗎？」他的語氣十分意味深長，「八重夢——或者我該這麽叫你，toki（時）——」

　　「阻止他。」ai忽然開口，「原主的真名是她的禁忌，絕不允許敵聯盟的人喊出來的。」

　　「沒關系喔。」我笑起來，擡腳踩在荼毘的腳腕上，「不過如果你說出那個名字，那就不一定了。」

　　荼毘冷笑了一聲，不置可否地放下酒杯，收回腳。我也沈默著站穩身體，再度朝門外邁出腳步。

　　「你的妹妹現在正在到處找你呢。」

　　荼毘輕笑，帶著難以名狀的惡意。

　　「讓那只小白兔在這種黑暗叢林裏到處晃真的好嗎？她可是快要摸到這個秘密基地了呢。假如她真的找到了你，你打算怎麽做？和她回家嗎？」

　　「開什麽玩笑。」我雖然不太清楚情況，還是下意識模仿了一方通行那種不耐煩的語氣，「如果可以那麽容易就回去的話，一開始就不會離開吧。」

　　「說的也是。」荼毘哼笑出聲，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那就祝你和你的小白兔好運吧。」

　　我握了握拳，最後還是決定當做什麽都沒有聽到，徑直離開了酒吧。

　　走出酒吧之後，我揪住獅子布偶的翅膀，沒好氣地問它。

　　「原主真的有妹妹？」

　　「準確說，有一個姐姐，還有一個妹妹。」獅子布偶歪了歪頭，「姐姐和原主是雙胞胎，妹妹比她小三歲，現在姐姐休學在家，而妹妹在上國中三年級。」

　　「十七歲和十四歲嗎……」我是真的開始頭痛了，「讓國中生在這種地方晃可不行啊……說起來拜托轟焦凍找人的那個女生……不會真是我……是原主的妹妹吧？我去見她的話她就會老實回去了嗎？」

　　「大概會吧。」ai歪了歪頭，「畢竟原主雖然離家出走了，但是每周都會去妹妹的學校看她。」

　　「……這種事你為什麽不早說？」

　　我現在突然覺得頭痛欲裂了。

　　「你也沒問啊。」獅子布偶眨巴著純潔的黑豆眼望著我，「再說了，對著死宅了三個月門都不肯出的你說這些事也沒意義吧？」

　　「你為什麽說得好像都是我的錯一樣？」我用力扯著ai的臉，開始咬牙切齒，「讓那麽小的女孩子在這個危險地帶遊蕩……她居然還沒出事真是運氣太好了吧。」

　　「那當然不是運氣。」ai的語氣十分淡然，「你的……啊不對，原主的孿生姐姐可是夜遊專家，怎麽避開來人，什麽地方能去什麽地方不能去，她心裏可是很清楚的。這些晚上以來，她一直默默跟在妹妹身邊——所以妹妹才一直沒有出事呢。」

　　「這還真是感天動地的姐妹情啊。」我抓了抓頭發，擡腳踢了踢地上的飲料罐，「不過，我還是得去見她們一面，對吧？」

　　起碼把小姑娘先哄回去，讓她不要在這一片晃蕩了啊。荼毘都註意到她了……不說萬一把她拉進這潭渾水怎麽辦，這要是碰上個心懷歹意的兔崽子可如何是好。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

　　敵聯盟或者說all for one挑的好地方，除了警察和法制什麽都不缺，尤其不缺垃圾和人渣。我現在在這站一會都能看到幾個明顯是嗑藥把腦子嗑壞了的家夥在晃悠。

　　不管是十四歲還是十七歲，年輕女孩子可不能在這種地方逛啊。

　　我看了一眼漸漸暗下來的天空，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行吧。」我認命似的說，「那兩個女孩子大概什麽時候會來這裏？」

　　「八點以後吧。」ai歪了歪頭，「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左右……她們來了要給你報定位嗎？」

　　「報。」我垮下肩膀，「順便，你知道怎麽哄小孩嗎？」

　　「你這個問題和原主性格差異太大，我很難回答。」獅子布偶停了一會兒才繼續說下去，「原主可是一個傲嬌，你見過傲嬌哄小孩的嗎？」

　　「你說的真是太有道理了我竟然無言以對。」我又深吸了一口氣，「那就，見到人了再說吧？」

　　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不無絕望的想。

　　半小時後。

　　我在ai指定的地點等到了據說是我妹妹的女孩子。

　　那真是一個很稚氣的女孩，她有著一張我在鏡子裏面常常見到的臉。美麗，精致，讓電視上的偶像明星都自愧弗如的、人偶般的容貌。只是更加稚氣，也更加純真。

　　她的頭發用帶著小花的頭繩在腦後束起一個小辮子，讓人想起某種毛茸茸的動物的短尾巴，越發顯得她稚嫩得可愛。上白下藍的學生制服穿在她身上，那是附近一所有名的重點中學的制服，沒有任何改動，制服的裙擺規規矩矩地垂在膝蓋下方。

　　可以想見，這孩子平時一定是一個讓父母與老師都很放心的乖孩子吧。純良得就像一只潔白的小鳥一樣。總之，是與這骯臟昏暗還飄蕩著不明臭氣的小巷格格不入的存在。

　　我這樣想著，向女孩邁出了一步。堅硬的皮鞋踩著地面，發出咯吱一聲響。在寂靜的黑夜裏，幾乎有些讓人毛骨悚然了。

　　只見她有些畏怯地擡起頭來，小聲地喚了我一句「姐姐」。

　　「yukino（雪乃）。」我回憶著轟焦凍的發音，念出了那個名字，「你來這裏做什麽？」

　　大概是我的語氣太過不客氣吧，少女縮了縮脖子，有些不敢看我一樣移開了視線。

　　「那個……姐姐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呢？」

　　我沈默了片刻，開始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她。

　　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已經是通緝犯了？

　　「我不回去。」我盡量用冷淡的語調維持著原主的人設，「你回去吧，以後不要來這種地方了。也不要再來找我了——當我已經死了比較好。」

　　「可是姐姐——」女孩猛地擡起頭來，露出了焦急的神色，「爸爸媽媽都很擔心你、我也非常……不要再這樣下去了好嗎？大家都在等你回來……就連姐姐、kazeno（風乃）姐姐也是——」

　　「不要再說了。」我硬下心腸，揮手打斷她的話，「你回去。如果想見我，我以後會再去見你的。不要再來找我了。再讓我看到你來這種地方，我就打斷你的腿。」

　　女孩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露出了鮮明的畏縮之色，這讓我開始懷疑原主是不是真的對她做過什麽。但女孩最終只是垂下眼，帶著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為難一般看著我。

　　「姐姐……」她喃喃，「不要再這樣了……」

　　說實話被美少女這樣註視著，想要不動搖是很難的。

　　我用盡了平生的自制力才克制住自己不要點頭，繃住了冷漠的表情，推著女孩離開了小巷。

　　「回去吧。」看到了附近住宅區和便利店的燈光，我的語氣也微微緩和了一些，「這片就比較安全了。早點回去睡覺，知道嗎？」

　　「姐姐……」

　　女孩試圖挽留我，我卻掙開了她的手，向後退了幾步，搖了搖頭。

　　「以後不要這麽晚出來了。」我擺了擺手，背對著她，很快便消失在陰影中，「女孩子要小心一點才對啊。」

　　「姐姐！」

　　我將女孩的呼喚拋在腦後，徑自走進了黑暗的小巷之中。

　　「說起來，不是還有一個嗎？」

　　我低聲問ai。

　　剛才解決的那個只有14歲。應該還有一個17歲的才對……

　　「嗯，她來了。」ai沖著另一側擡了擡尾巴，「喏，就在那，她看你好久了。」

　　我猛地剎住腳步，擡頭朝ai所說的方向看去。

　　——那真是一個美得讓人不寒而栗的少女。

　　少女有著與我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龐。比起方才那個女孩，我們在輪廓上更加相似——不，準確說，根本就是一個模子裏扣出來的。

　　但是，她是特別的。

　　那種美是我所不具備的，方才的女孩更不具備的——異質的美貌。太過異質，太過超常，太過匪夷所思。她僅僅只是站在那裏，就讓周圍的空氣都改變了。

　　白瓷一般的肌膚，華美得讓人感到窒息的美貌，漆黑的長發，漆黑的蕾絲發帶，漆黑的哥特洛麗塔風格的洋裝，在秋夜的寒風中輕輕搖動著。在層層疊疊的蕾絲袖口下，露出的是裹著蒼白繃帶的手臂，在那繃帶的間隙，隱隱還透著暗紅的血漬。

　　那種美，是暴力。

　　帶著殘酷的超現實性，如同直沖胃部的一記重擊一般，令人神智動搖的美。

　　到底是哪位詩人曾經這樣說過呢？

　　美不過是我們恰好能夠承受的某種恐怖的開端。

　　那種美，就是那樣的存在。

　　恐怖，異端，帶著極端不祥的意味，有如死亡一般的，戰栗之美。

　　——在被那近乎魔魅、令人不寒而栗的美貌擊中的那一瞬間，我就知道了少女的名字。

　　時槻風乃。

　　我終於明白了，之前那個tokituki到底意味著什麽。

　　tokitsuki yukino

　　時槻雪乃

　　tokitsuki kazeno

　　時槻風乃

　　還有——

　　tokitsuki yumeno

　　時槻夢野

　　——這個身體原主的名字。

　　我雖然還維持著面無表情的臉，但是內心已經開始如名畫《吶喊》一般開始了撕心裂肺天崩地裂的驚聲尖叫。

　　『我【嗶】你大爺的混蛋ai——說好的《我○英雄學院》呢？你tm把《斷章格林童話》加進來是怎麽回事啊？！！！！！！！！』


第95章 「也就是差不多一湯匙的獵奇。」——by.毫無b叔·甲田學人

　　我終於想起來了！沒錯！我想起來了！！！

　　眼前的這位哥特洛麗塔風格的美少女，是甲田學人的輕小說《斷章格林童話》的女主角時槻雪乃的親姐姐，也是《時槻風乃與暗黑童話之夜》的女主角。

　　你問我為什麽看到她會如此驚恐？

　　來，讓我給你介紹一下《斷章格林童話》的世界觀。

　　簡而言之，這是個克蘇魯系的恐怖故事。

　　所謂克蘇魯系的恐怖故事，要點是什麽？觸手嗎？肉塊嗎？不是。

　　克蘇魯系的恐怖，要點在於：

　　首先要有人力所無法對抗的上級存在，且此上級存在對人類並不存在善意（有沒有惡意看命）；

　　其次要有一種沒有來由的公平的災厄，平等而隨機地降臨在任何人頭上；

　　再次是無法對抗的恐怖，不管你是聰明還是愚笨、勇敢還是懦弱、戰鬥還是逃跑，都逃脫不了最終悲劇收場的命運；

　　最後就是終將導向瘋狂與毀滅的絕望結局。

　　克蘇魯系恐怖故事，是讓人從可以認知、了解、征服世界的舒適區，回歸到人類文明早期的黑暗時代。他們無法再說服自己一切可以用現有科學觀念來解釋，也無法向他人闡述這個觀點，因此通常具有這樣認知的人會被認為是——瘋子。

　　就這方面而言，《斷章格林童話》是非常典型的克蘇魯系恐怖故事。

　　在這個故事裏，有一個【神】，這個【神】沈睡在所有人類潛意識的最深處——換而言之，這個【神】是人類無法觀測也是無法觸碰的，換而言之，不管【神】做了什麽，人類都對祂沒有任何辦法。

　　有一天，【神】做了噩夢。

　　【神】具有「全知」的特性，所以那個噩夢中匯集了世界上所有的恐怖。而【神】又具有「全能」的特性，所以祂將這一噩夢拋出了意識。噩夢上浮，化作無數的泡沫，浮向我們的意識。

　　↑上面這段很多人都看不懂對吧，那就讓我們用猴子都能聽懂的話解釋一下。

　　有個鬼知道本體到底是個啥玩意兒的【神】，做了一個匯集了全世界所有恐怖元素的噩夢，然後祂把這些噩夢分成了無數的碎片，拋到了全人類的意識之海裏。

　　打個比方的話，就是這個【神】把各種各樣名為【恐怖】的病毒文件加載到了全人類的精神裏。

　　這種被稱為【噩夢之泡】的恐怖病毒，非常公平，也非常殘酷地降臨在任何人身上，概率完全隨機——不論男女老少，不論健康疾病，不論貧困富有，不論幸福不幸，所有的人都可能被【噩夢之泡】感染。

　　【噩夢之泡】會與所有者的恐懼融合起來，當這個恐怖的泡膨大到一定程度時，噩夢就會溢出——變成現實。

　　變成了現實的噩夢，名為【泡禍】。

　　而什麽是【泡禍】呢……

　　那就是恐怖片級別的災厄。

　　被卷到【泡禍】裏的人，下場一般不是瘋就是死。

　　作為【保持者】的倒黴蛋自不必說，要麽變成散播災禍與噩夢的【異端】被專業人士處決，要麽被自己的噩夢創造出來的【異形】殺死，就算僥幸活下來，心裏也會留下巨大的創傷，遲早有一天還會被自己的噩夢吞沒。

　　不是【保持者】的純路人就安全了？

　　才怪。

　　只要踩進【泡禍】的領域，就很有可能毫無道理的死掉。

　　自己挖掉自己的眼睛，發狂而死；只是刷個牙洗個手就被硫酸一樣的泡沫溶解，變成一灘肉泥；去朋友家做客，就被鬼一樣的白手拖走，還被割掉腦袋；回家就安全了嗎？可能正有一個【異形】在家裏等著把你開膛破肚……

　　那麽負責處理【泡禍】的專業人士總該是安全的吧？

　　錯，那才是最高危的第一線。

　　對抗【噩夢】的時候很容易被卷進去，被【異形】殺死。

　　就算沒有【異形】和【異端】，只有持有噩夢碎片——也就是所謂【斷章】——才能不被噩夢扭曲。換而言之，只有感染過【噩夢之泡】的人，才能擁有對噩夢的抗體。

　　但是持有噩夢碎片和抱著一個定時炸彈沒有任何區別。噩夢的【斷章】總有一天會再度膨脹成【泡禍】，到了那個時候，這些持有【斷章】的人就會被自己的噩夢所吞沒。

　　而且，因為長期和自己最恐懼的東西作伴，這些人絕大部分都有著各種各樣的精神異常，其中有不少人最後不是死於噩夢，而是死於自己的瘋狂。

　　這是一個絕對絕望，沒有任何獲救可能的世界觀。

　　最重要的是——【泡禍】帶來的死法真的很獵奇啊！！！

　　什麽剃刀割臉什麽怪物和你背靠背都是小case，這個世界觀裏，入門級的噩夢恐怖是拿吃飯的鋼勺挖眼、切下自己的舌頭給老公燉肉；再往上一點就是爬滿整層教學樓的死嬰和把全家開膛破肚以後在死屍肚子裏塞滿石頭；運氣不好還會看到硫酸泡沫人體溶解和人頭葡萄串；倒黴成男主角那樣還有可能被迫和高度腐爛的屍體來一個臉貼臉……

　　……不行我不能再回憶下去了。

　　哦對了，甲田學人那個臭不要臉的作者，居然說自己往書裏加入的「也就是差不多一湯匙的獵奇」。

　　tmd你的湯匙是地獄之釜嗎？！《薔薇姬》那個故事裏的傷口長芽人體開花誰tm能不理性蒸發啊？！

　　我近乎崩潰的看著眼前的美少女，她穿著一身喪服般的黑色長裙，有如噩夢的實體一般站在那裏。不，她就是噩夢本身的具現化。

　　心懷絕望遊蕩在黑夜裏的少女們，只要遇見了她，就會被導向破滅與死亡的結局。

　　而現在，這個噩夢正站在我的面前，靜靜地註視著我。

　　……這讓人怎麽能冷靜下來啊！？

　　少女凝視了我一會兒，像是確認了什麽一樣，微微垂下了眼簾。

　　「這樣啊。」她輕聲說，「你……不是夢野吧。」

　　還因為「天啊美少女連聲音都這麽好聽」而恍惚的我：「？！！！」

　　姐姐！我誠心誠意喊你姐姐！姐姐你到底怎麽看出來的？！靠雙胞胎之間的心靈感應嗎？！

　　「這麽說，夢野已經不在了吧。」時槻風乃側過頭，將視線投向虛無的黑夜，「果然……她還是去了呢，拋棄這個滿溢著痛苦的世界，投入了夢的世界。」

　　她很輕很輕地笑了一下，像是難過感傷，又像是真心實意地為某人感到開心。

　　「這樣也好，對夢野來說，終究是夢的世界比較好。」

　　我沈默了好一會兒。

　　「那個……稍微解釋一下？」

　　我抽著嘴角問ai。

　　我們難道不是走傳統設定——穿越女完成任務以後就把肉身還給原主嗎？！

　　上個世界那是ai特地為我創造的肉身，姑且不提……這個世界不是身穿嗎？原主是一個有自己獨立人格和人際關系的17歲女高中生耶？！我們難道不是應該在不傷害這具肉身的情況下完成任務然後把身體還給原主讓她正常生活嗎？！

　　時槻風乃口中這個突如其來又令人在意的設定是怎麽回事？！

　　「咦？我沒有說嗎？」ai很驚訝似的張大了眼睛，「是原主自己拋棄了這具身體，我們才能夠成功接收並且植入你的靈魂的。」

　　「你說了個鬼啊！！！」

　　我氣急敗壞地把ai扔到地上然後一腳踩了上去。我狠狠地踩！我用力地碾！

　　「這麽重要的事情要早說啊你？！」

　　ai在我腳下發出一連串模糊不清的呻_吟。

　　我一腳將它踹到一邊，然後苦惱地撓了撓頭，有些為難地看向時槻風乃。

　　「那個……」我遲疑著開了口，「……抱歉？」

　　「為什麽道歉呢？」

　　時槻風乃從黑暗中望過來，美麗得令人發狂的臉龐上是淡淡的、近乎悲哀的了然。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占據夢野的身體，不過，大概是夢野先拋棄了它吧。撿走了別人不要的東西，不需要道歉。」

　　我深吸了一口氣。

　　確實，就像那部小說裏所寫的那樣——風乃很溫柔，溫柔得近乎於毒。

　　但我還是要道歉。即使不是向夢野，也是向風乃。

　　因為……

　　「對不起。」我低下頭，「就算是這樣……你想看到的也不是我吧。抱歉。」

　　會來到這裏，說明她還是想要見到妹妹的吧。不管怎麽說，作為占據了她妹妹身體的陌生人，這句「對不起」，是我必須給她的。

　　「沒關系。」風乃很輕很輕地笑了一下，「從很久以前開始，我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的。所以，沒關系。」

　　我怔了怔。

　　那句話，仿佛從我的意識之海的深處喚醒了一些什麽情緒，有一種難以名狀的痛苦，在那一瞬間上浮了。

　　只是，在我意識到那是什麽之前，有一種更為強有力的力量把那即將溢出的東西壓了回去。

　　ai不知何時已經跳到了我的肩上，用毛茸茸的尾巴尖撓了撓我的臉頰。

　　「比起和美少女聊天，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它將尾巴指向敵聯盟的酒吧，語氣十分恨鐵不成鋼，「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不由得懵了一下。

　　忘了……什麽？

　　嗯……敵聯盟……荼毘？渡我？死……………………我勒個去我居然忘了死柄木啊啊啊啊啊啊啊？！！！！！

　　剛才想起來的斷章格林童話的劇情讓我猛然臉色發青。我扭頭看了一眼敵聯盟的方向，連忙對著時槻風乃一鞠躬，說了一句「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便開始撒丫子狂奔。

　　……我就說那個小姑娘的故事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呢……那tm不是斷章格林童話第二卷死得超冤的倒黴班長嗎？！！！！！！

　　作者有話要說：

　　a了一下「猴子都能聽懂的scp」那個梗。

　　「也就是差不多一湯匙的獵奇。」——這是甲田學人寫在斷章第二卷後記裏的話。

　　他大概都是在用臉盆當湯匙吧【面無表情】

　　我看到有不少妹子說要去看斷章……這玩意兒特別獵奇，而且劇情其實emmmm……請確認你看到鋼勺挖眼球不會做噩夢，看到人肉高塔不會罵作者的娘……然後再去食用吧。

　　獵奇愛好者會吃得很愉快倒是真的。比如我。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40

第96章 死柄木戀愛事件簿（3）

　　我可以拿ai的腦袋打賭，我沖進酒吧的時候臉色絕對非常難看。

　　因為連黑霧都忍不住問了我一句「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個鬼啊！！！

　　我青著臉揪住黑霧，幾乎要把他整個人從吧台裏拽出來。

　　「死柄木人在哪你知道嗎？」

　　黑霧不明所以地瞅著我：「你找他做什麽？」

　　荼毘在旁邊發出一聲輕笑：「打擾別人戀愛可是會被馬踢的。」

　　渡我則是雙手撐著臉，笑嘻嘻地看著我們：「死柄木的話，應該是在陪著那個女孩子吧——他要保護她嘛。哎呀，雖然他肯定不承認啦。」

　　我卻沒有一點開玩笑的心情。

　　「不管怎樣，我們得趕緊找到死柄木才行。」我想自己的臉色一定前所未有的難看，否則黑霧他們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希望趕得及吧……在事態惡化之前。」

　　黑霧瞇起眼來：「等等，八重夢，你說的『事態惡化』是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我面無表情地撒開手，「不想變成全員死絕的事態的話，最好還是快點找到死柄木——我沒開玩笑。」

　　我深吸了一口氣，在所有人齊刷刷看過來的視線裏，我逼著自己鎮定下來，用盡量冷靜的口吻說出了那個事實。

　　「具體情況解釋起來太麻煩了，簡而言之，死柄木喜歡的那個女孩子現在被卷進了一場大災難裏面，如果不早點阻止他們，那場災難可能把我們全員卷進去……到那時候，就算變成全員死亡的結局也不是不可能。」

　　沒錯。

　　我終於想起來了。

　　媛澤遙火，斷章第二卷《糖果屋》的中心人物。

　　正直又善良，美好得簡直就像一個衛宮士郎，天使一樣的女孩子。但也是【泡禍】的【保持者】。

　　【神】的【噩夢之泡】與她所懷有的恐懼融合在一起，變成了以格林童話裏的《糖果屋》的形式顯現的【泡禍】。

　　沒錯，這就是那小說名叫《斷章格林童話》的原因。

　　【斷章】代表的是噩夢的碎片。而根據該死的原型理論，【泡禍】會以貼近童話的形式顯現出來。

　　哦，說貼近實在是太擡舉它了。

　　這玩意兒明明是只借了一點童話元素的恐怖片。

　　當【泡禍】浮現的時候，被牽扯其中的人會被強行分配「角色」。

　　像是媛澤遙火，因為她恐懼著「在火爐般的酷熱車廂裏被烤死的嬰兒」，像是想要拯救漢賽爾的葛麗特那樣，所以被強行安排了「葛麗特」這個角色。

　　而那個害死了嬰兒的母親，就被強行分配了「魔女」這個角色。

　　【神之噩夢】最為可怖的一點在於，任何人都無法違抗它所分配的角色。普通人只是被卷入其中，就會陷入瘋狂，或者死亡。

　　這個以《糖果屋》為原型的【泡禍】，最為險惡的地方就在於，一旦「葛麗特」殺死了「魔女」，她就會變成下一個殺人狂。

　　「只能祈禱死柄木還沒有對那個母親動手了……」我喃喃，「如果他為了救遙火把那個『魔女』殺了，一切就完了。」

　　殺死了「魔女」的「葛麗特」會永遠的迷失在森林當中，再也找不到回家的方向，變成下一個食人的魔女。

　　簡單點說，如果死柄木弔殺死了跟_蹤騷_擾媛澤遙火的那個母親，那麽，他就會變成【異端】。

　　【異端】會成為噩夢的門扉，直到自己耗盡或者被殺為止，都一直向著周圍散播著【泡禍】。

　　簡而言之，他就會變成災厄與恐怖的病毒源。

　　到了那個時候，和他關系緊密的我們……敵聯盟的所有人，很有可能都會被卷進噩夢之中。

　　再說一遍，普通人對於噩夢是沒有抗性的。而且誰也無法擺脫【神之噩夢】分配的角色。

　　能夠分到主要角色的時候還能活得久一點（雖然大概率還是要死的），如果是分到次要角色就很難說了。

　　舉個例子，在《灰姑娘》的泡禍裏，被分到了「鴿子」角色的人，有一個用剪刀生生挖出了自己的眼球，還試圖襲擊偶然路過的路人男生；另外一群只是參加一個葬禮就變成了「鴿子」的倒黴蛋，則是用筷子相互戳眼球捅喉嚨，最後大家一起變成了鴿子（異形意義上的鴿子），互相殘殺直到全員死光為止。

　　而在《糖果屋》這個噩夢中，僅僅是因為路過了遙火的家，就被強行分配了角色的遙火的好友，則是在變成「魔女」之後，回到家裏殺死了父母和弟弟，之後還試圖襲擊媛澤遙火……

　　想到這裏我的臉色何止是發青，簡直都要慘綠了。

　　以死柄木的個性來說，如果他被感染了【泡禍】，強行分配了「魔女」角色的話……

　　恐怕在他回到這裏的那一刻，我們全員都會被他殺光吧。

　　不，這其實還是比較好的預期了。

　　更壞的可能是……我們也被卷入【泡禍】之中，強行分配角色。

　　只有【噩夢】才能對抗【噩夢】，如果是沒有【噩夢的碎片】也就是【斷章】的人，是絕對無法對抗那個【噩夢】所傳染的瘋狂的。

　　是的，絕對。

　　哪怕是最愛的人也會殺。哪怕是最疼愛的弟弟也會肢解。哪怕是一點也不想死的人也會伸手割開自己的喉嚨。

　　被【泡禍】選中變成【異形】——最為悲慘也最為瘋狂的加害者——那才是最糟糕的結局。

　　大概是從我的臉色看出了事情的嚴重性吧，黑霧怔了怔，沖我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他伸出黑霧狀的手，扣住了我的手腕，「我帶你去找他。」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渡我被身子和荼毘當然也表示了想要隨行。當場被我嚴詞拒絕了。

　　開什麽玩笑，這種一看就有一噸的黑歷史，不用猜都知道他們內心布滿了裂縫的家夥，我傻了我才把他們放到有【泡禍】出沒的場合！

　　只要內心有恐懼的人，就很容易被【噩夢之泡】寄生。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就像免疫系統薄弱的人更容易感染病毒一樣。內心的創傷會成為【噩夢之泡】趁虛而入的空隙。

　　從這個角度來說，如果一定要我挑搭檔的話，我寧願選切島和上鳴。

　　沒辦法，笨蛋不容易感冒，也不容易感染泡禍。

　　就像原作裏男主那個傻大個同學，可以斷言，除非他後面遇上慘絕人寰的案件，否則這家夥一輩子都和【泡禍】無緣。

　　笨蛋不會想太多，也就不會害怕。

　　從這個角度來說真是令人同情的絕緣體啊……扯遠了。

　　總之，在我的再三強調下，黑霧到底是只帶了我一個人去找死柄木。

　　在落地的一瞬間，我就知道，我們還是來得遲了。

　　警笛和救護車燈刺耳的鳴響中，一具蓋著白布的身體被擔架擡出小區，從白布下滑落的青白手臂來看，對方大概率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我站在死柄木弔身後，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小區，高樓，明顯是墜樓留下的一大灘血跡……我大概知道這是什麽情節了。

　　在原作裏，媛澤遙火的好友，因為擔心和班裏出名的不良少女扯上關系的遙火，試圖去找對方的麻煩，卻被卷入了遙火的【泡禍】。被已經變成【異形】的嬰兒母親帶走，差點被殺的時候，因為反抗失手殺死了「魔女」……

　　於是，她變成了新的「魔女」。返回家中，殺死了父母與弟弟，又用短信將遙火叫到了自己家中。在她襲擊遙火的時候，被反抗的遙火失手推下了高樓——

　　我不知道死柄木在這次的劇本裏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但是，毫無疑問，他這家夥怎麽看都十分可疑——明顯比有自殘癖好的不良少女可疑太多了——那個過度擔心好友的女孩子，對他產生敵意，想要警告他離遙火遠一點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之後的劇情，大概和原作沒有太大差別吧。

　　我擡手壓住了太陽穴，雖然死柄木沒有變成【異端】也沒有變成【異形】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我也很清楚，事情並不會到此結束。

　　殺死了「魔女」的「葛麗特」，會變成下一個「魔女」。

　　所以，現在，殺死了好友的遙火，一定已經成為了新的「魔女」。

　　一旦變成【異端】，就完全沒救了。

　　這場突如其來的死亡案，明顯不止吸引來了警察。我看到不止一個身著戰鬥服的英雄趕了過來，那數量讓我看一眼就開始頭痛。

　　天可憐見，我tm還在裏面看到了轟焦凍。

　　如果要讓我在雄英挑一個最不想和他一起下【噩夢】副本的男人，綠谷第一，轟焦凍第二。

　　綠谷出久的恐懼太明顯了——對自己無法成為英雄的恐懼會讓他一瞬間就成為噩夢的俘虜吧。

　　至於轟焦凍，雖然他沒有明確的恐懼對象，但是安德瓦給他留下的一噸童年創傷，顯然會讓他在噩夢面前就像一個四處漏風的破房子，很容易被噩夢趁虛而入吧。

　　順便一提，爆豪勝己也不是好選擇，這家夥的好勝心和對失敗的劣等感都太糟糕了……而在斷章的世界裏，上一個兼具了好勝心和劣等感的家夥叫馳尾勇路——全書第一豬隊友。

　　正當我這麽想著的時候，我就無比絕望地看到爆豪勝己和綠谷出久趕到了現場。

　　行吧！行吧！你們雄英今天是要在這個【泡禍】裏開同學會，最好大家一起變成全家桶對吧？！

　　就在此時，一直沈默的死柄木忽然開口了。

　　「來得正好。」

　　他微微朝我這邊側了側頭，聲音嘶啞而壓抑，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攔住這些家夥，八重夢。」

　　當時我就楞住了。

　　就算死柄木讓我去攔住一只恐龍，我也不可能比現在更震驚了。

　　那可是雄英三巨頭！！！綠谷出久！！！這部少年漫的男主角！！！還有爆豪勝己！他是個官方欽定的戰鬥天才！！！轟焦凍更別提了！！那就是個超級大掛比！！！

　　你怎麽不讓我去攔磁懸浮列車呢？！這樣我死的還痛快點！！！

　　然而死柄木沒有給我任何申辯的機會，在簡單地發布了這個命令之後，他就邁步朝大樓裏走去。

　　「餵死柄木！停下！」

　　我是真的開始慌了。開什麽玩笑，我急死忙活趕到這裏來，就是為了阻止死柄木這個家夥摻和到【泡禍】裏啊！！！

　　「媛澤遙火已經沒救了。」

　　盡管殘酷，但我還是必須將這個事實告訴他。

　　「在她失手將那個女孩從樓上推下去的時候，就已經沒辦法了。」我簡單地向死柄木說明了一下什麽是【泡禍】，以及媛澤遙火這個【泡禍】的機制，「……所以，現在進去的話，連你也會被卷進去的。她所在的地方，已經完全是噩夢的領域了。」

　　如果可以救的話，我也想要救她。

　　那個溫柔又善良的女孩子，懷抱著強烈的責任感，對每一個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手來……這樣的女孩子，沒有人願意看到她悲慘的死去。

　　但是，能夠救她的辦法，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那是科學、異能、魔法都無法做到的事。

　　所謂的【神】，所謂的【神之噩夢】，就是這樣蠻不講理的東西。

　　我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原作裏負責這片區域的【支部】——由身懷【斷章】的人們組成的對抗噩夢的組織——可以及時趕到。

　　雖然由於媛澤遙火的【泡禍】提前了三年爆發，這時的時槻雪乃還沒有加入【斷章騎士團】，但是這一地區的【支部】還有一名可以解決這一事件的男人。

　　能夠對抗【噩夢】的只有【噩夢】。

　　能夠置身於【泡禍】中卻還不發狂的，只有寄宿著噩夢碎片的人。

　　死柄木是救不了媛澤遙火的。

　　然而，面色慘青的少年卻回過頭來，狠狠瞪了我一眼。

　　「閉嘴。」

　　他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才不會輸給那種東西。」他很輕地冷笑了一下，「不過是噩夢而已，我從小到大就一直活在噩夢裏——那種程度的噩夢，想讓我發瘋？哈，它連讓我害怕都做不到。」

　　死柄木轉回頭去，聲音低得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一樣。

　　「至於世界？那和我有什麽關系。她活下來就會散播死亡和恐怖，讓周圍的人都被卷進噩夢之中？那又如何？」死柄木不屑地吊起嘴角，「我們可是『惡人』啊。保護普通人是英雄才會做的事，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他高高扯起嘴角，甩開我的手，大步朝那棟已經被噩夢籠罩的建築邁開了腳步。只留下一句話，被吹散在夜風裏。

　　「與世界為敵——那不是正好嗎？」


第97章 死柄木戀愛事件簿（4）

　　一個無可救藥的笨蛋女人。

　　這就是死柄木弔對媛澤遙火的第一印象。

　　「那個……不介意的話，請用這個吧。」

　　這家夥該不會是那種會在雨天給流浪貓打傘的笨蛋女生吧？

　　在看到那張遞到他面前的創可貼，死柄木弔不由得這麽想到。

　　這年頭，就連那些蠢貨（英雄）也不會對著大馬路邊的陌生人做這種事了吧？

　　「你是笨蛋嗎？」他忍不住這麽嗤笑了一聲。

　　「誒？……可是……」女孩子楞了一下，露出了些許困惑的神情，「……傷口，不痛嗎？」

　　死柄木弔面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煩躁之色。不知道是不是女孩那句話的關系，原本一直被漠視的傷口忽然泛起了奇異的麻癢，伴隨著些許無法忽視的刺痛，像是要剝裂開一樣，令人不快的感覺。

　　「痛不痛都和你沒關系吧。」

　　他忍不住伸手去抓頸側的傷口，感受著好容易凝結的血痂再一次被指甲剝開的痛楚，沿著傷口一路撕開，熟悉的疼痛讓他的情緒再度恢覆了平靜。

　　然而這平靜卻連三秒都沒有維持住。

　　因為女孩馬上慌慌張張地抓住了他的手，制住了他的動作——事實上，如果她去抓的不是死柄木的手腕而是手掌的話，那麽死柄木大概會直接把她整只手都捏碎的吧。

　　「餵你這——」

　　「不行哦。」女孩打斷了死柄木的話，臉上露出了鄭重的表情，「用指甲抓很容易感染的。這麽做可不行啊。」

　　……所以到底和你有什麽關系啊？

　　死柄木弔臉上的煩躁之色更重，他下意識反過手去，想要將女孩整只右手都捏個粉碎，好好教教她什麽叫人間險惡，什麽叫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說話——

　　「這樣就好了。」

　　女孩先他一步撒開手，將手裏的hello kitty圖案的創可貼撕開，啪的一下貼在死柄木頸側的傷口上。動作之流暢，神色之理所當然，讓死柄木弔這樣的人物都不由得楞了一下。

　　然後女孩滿意地點點頭，提起一邊的書包，單手沖他揮了揮，做了一個byebye的手勢。

　　「雖然很癢，但是也不能隨便去抓，感染了就不好了。對了，這幾天要小心不要碰到水哦。拜拜~」

　　女孩邁著輕快的腳步離開了，只留下死柄木坐在原地，神色覆雜地摸著那張質感平庸的創可貼。

　　「……這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笨蛋啊。」

　　他喃喃。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死柄木弔並沒有撕下那張怎麽看怎麽蠢得要死的創可貼。

　　當然，敢於嘲笑和質問這張創可貼的家夥都被他揍了一頓。

　　比如那個死人臉還有那個破黑霧。

　　再次確認了媛澤遙火就是一個笨蛋，是在三天後的下雨天。

　　「這樣可是會感冒的。」

　　從背後伸過來的傘，帶著幼稚到可笑的藍天白雲的圖案。從死柄木弔的角度看過去，就和那個蠢女人的臉一樣天真得讓他想吐。

　　死柄木不快地皺起眉頭，坐在長椅上仰著頭看向突然出現的少女。在藍天白雲的傘下，單手握著傘柄，站在他背後的少女。

　　在陰郁的雨幕中，在這被隔開的一方小小天地中，少女純白的臉龐，帶著近乎無知的無邪神色，關切的看著他。

　　與布滿烏雲的天空，與被雨水洗得越發骯臟的街道，與這陰暗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的景色。

　　下一秒，女孩像是認出來了他一樣，微微睜大了眼。

　　「啊，是你……」她的目光下意識投向他的頸子，「你的傷有好一些嗎？……誒？那個創可貼……真是的！你都沒有換藥嗎？」

　　女孩子一下子生氣起來，她將雨傘換到左手，用右手揭開了死柄木脖子上的創可貼。大概是因為她這一串動作太過自然，所以死柄木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遲了幾秒，他才想起來要阻止她。

　　「我說你這家夥、誰允許你——」

　　「我、說、啊——」女孩子卻露出了比他更加生氣的神色，那氣勢壓得死柄木一時都說不出話，「你這不是完全沒有處理傷口嗎？」

　　「都說了和你沒關系吧！」

　　「真是的，雖然男生都是笨蛋，這麽不會照顧自己也太笨了點吧。」女孩子小大人一樣嘆了口氣，將手裏的雨傘往他面前一遞，「喏，幫我拿著。」

　　沈浸在「我居然被一個笨蛋說了笨蛋」的震驚裏，死柄木弔下意識接過傘柄，握在手裏（當然是用三根手指）的時候，他的臉不由得微微扭曲了一瞬。

　　話說我到底為什麽要聽她的話啊？！

　　終於反應過來的死柄木弔下意識就要把手裏的雨傘扔出去，但是女孩已經翻開了書包，隨著她這個動作，她的身體下意識後傾了一個角度，雨水頓時灑在了她的肩上，死柄木可以清楚看到她的長發被雨水淋濕的樣子，這讓他心裏莫名湧起一陣煩躁之感。

　　「你果然就是個笨蛋吧？」他沒好氣地把女孩往前扯了一把，「這都能被淋到，你根本沒帶腦子出門嗎？」

　　「就一下下沒關系的……」

　　女孩小聲申辯，接著她終於在包裏摸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頓時露出了開心的神情，不管死柄木的臭臉就湊了過去，舉起棉紙在他的頸側輕輕一貼——

　　「我說你這混蛋——！」

　　死柄木幾乎要跳起來，卻被女孩一把摁住，她用哄小孩一樣的語調哄著他，一邊繼續在他脖子上蹭著酒精棉。

　　「好啦好啦，就疼這一下子就好啦，你傷口有些發炎，要好好處理才行啊。」女孩湊過去，輕輕在他頸側吹著，舒緩著消毒水引起的灼燒一樣的痛，「沒事啦，用酒精消毒一下很快就會好的。你是男孩子，忍一下下嘛。」

　　死柄木的臉越發的扭曲起來。

　　「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他咬了咬牙，沒好氣道。

　　「抱歉？」

　　女孩歪了歪頭，然後直起身來，放下一塊大石頭一般，雙手輕輕在死柄木肩頭一拍。

　　「好啦，這樣處理過以後傷口應該很快就能好了——傘你打回家吧，我家就在附近了。」女孩雙手提起書包頂在頭上，「那就下次再見啦……記得不要再弄傷自己了喔？」

　　說完這番話，女孩頂著書包跑遠了。死柄木用力抓著那把雨傘，面色越發的扭曲起來。

　　「犯蠢也有個限度吧……」他咬緊牙關，「受不了，這到底是什麽自以為是的笨蛋女人啊？」

　　在他的頭頂，藍天白雲的雨傘像是女孩留下的笑臉一樣，無憂無慮的明媚著。

　　令他焦躁而又不快地，明媚著。

　　第三次見面的時候，死柄木弔終於知道了女孩的名字。

　　遙火。

　　媛澤遙火。

　　「這是什麽公主大人的名字啊。」

　　聽到少女報上姓名，他這樣嘲諷著，將雨傘和自己的名字一起遞給了對方。

　　「死柄木。」他帶著些許惡意地報上了這個掛在通緝令上的名字，「死柄木弔。」

　　戰栗吧，害怕吧，然後，為自己的多管閑事後悔吧——

　　死柄木不無陰暗地如此想到，一邊暗暗地張開了五指。

　　——然後，讓我捏碎你那張蠢臉，用力地嘲笑你吧。

　　可惜的是，現在的女子國中生似乎並不關心時事新聞，起碼眼前的女孩就沒有聽過敵聯盟首領的名字。

　　「好奇怪的名字啊。」她將那個名字反覆念了幾遍，然後綻開了大大的笑臉，「好的，我記住啦，死柄木！」

　　——這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笨蛋。

　　死柄木握緊了手掌，面無表情的想。


第98章 死柄木戀愛事件簿（5）

　　死柄木沿著長長的樓梯向上走去，每走一步，都能聽到寂靜的空間中，腳步聲空洞的回響。

　　純白而無機質的熒光燈將一切染上了冰冷的色澤，每走一步都能清楚的感覺到，空氣，正在變質。

　　如有實質的黑暗凝結在充斥著寒意的空氣中，隔音良好的墻壁與大門阻隔了外界的聲音，讓這間公寓樓仿佛被隔絕起來，化作一方異域。

　　不，這裏就是異域。

　　空氣，正在扭曲。

　　死柄木弔感受著周身逐漸侵蝕的寒意，如此確信著。

　　他無視掉背後推擠而上的黑暗，一邊走一邊將白色的石子丟在地上。

　　那是他進入這間公寓之前，名為八重夢的少女遞給他的。

　　想要帶著【葛麗特】從森林中回來的話，就把白色的石子作為路標丟在路上。

　　真可笑。

　　死柄木想，再次丟出了一枚畫著黑色眼睛的石頭。

　　最可笑的是居然真的相信了她的自己——不，準確點說，是為了將媛澤遙火這個【葛麗特】從異域中帶回，而真的做了這種童話裏的傻子才會做的蠢事的自己。

　　黑暗仿佛要化作實體，從前方，從背後推擠著他。空氣裏仿佛也混入了無形的恐怖，每一次呼吸，都能聞到噩夢的味道。

　　死柄木弔對於這股氣息並不陌生。

　　幾天前他在媛澤遙火的家那邊，就感覺到了這股氣息。

　　極為冰冷的，極為黑暗的，極為殘酷的恐怖，在一瞬間【上浮】的氣息。

　　他隨手又丟出一枚石子，幾乎是惡狠狠地想著，隨便哪個笨蛋女人要怎麽樣都好，他到底為什麽會到這裏來啊。

　　說到底，會和那個笨蛋熟悉起來，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了。

　　死柄木弔討厭笨蛋。

　　最討厭的就是媛澤遙火那種類型的笨蛋。

　　他討厭她像個傻瓜一樣，隨隨便便對著別人伸出手來，張著無知的眼睛，帶著可笑的擔憂看著他，問他痛不痛，要不要緊。

　　他討厭她總是一無所知地靠過來，總是對他露出那副蠢死了的笑臉，完全不知道她面前站著的是一個怎樣的人，明明他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捏死，她卻完全不知道這一切，一點也不害怕地湊過來，像對一個普通的同齡人一樣對他。

　　他討厭她總是說著「那些店女孩子一個人去會很奇怪」所以拜托他陪她去丼屋和拉面店，討厭那些黏黏糊糊的親子丼，討厭剛做出來的熱到燙嘴的拉面，討厭她遞過來的塞滿了草莓、漿果和鮮奶油的可麗餅，討厭她硬是要和他分享的漢堡炸雞和薯條……討厭她捏著他的胳膊，偷偷露出開心的笑容，好像在為他變胖了一點而感到高興的蠢樣。

　　他最討厭的就是那一天，他隨手抓住被嚇得臉色青白雙腿發軟的她，讓這個蠢女人掛在自己的胳膊上一路走到附近能坐下休息的公園，聽她說了一堆蠢話之後，這個蠢女人對他說的那句「謝謝你，你果然是個好人啊」。

　　那句話太過可笑，可笑得讓他都覺得想吐了。

　　好人？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對誰說這句話？

　　對一個人渣，對一個社會的垃圾，對敵聯盟的首領，說出「好人」這個詞？

　　太可笑了，太滑稽了。

　　蠢得他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這個家夥，愚蠢也要有個限度啊。

　　太蠢了，太蠢了，太蠢了。

　　蠢到甚至讓他想起了……在遇見那個人之前的自己了。

　　天真的，愚蠢的，可笑的，每天蹲在電視機前等待著歐爾麥特的出場，為那些蠢得可以的事情歡呼的那個……蠢得讓他完全不想想起的自己。

　　在寂靜到讓人聯想到死的異域中，死柄木弔獨自一人向上行進著。

　　向著媛澤遙火的方向。

　　向著黑暗的至深處。

　　向著噩夢所在。

　　每上前一步，都能感覺到黑暗濃重了一分。

　　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覺到空氣中混入的寒意增加了一分。

　　瘋狂，恐怖，幾乎要將腦髓都凍結的……噩夢的質感。

　　然而死柄木還是在向上走著，一邊走一邊拋出白色的石子。

　　他略略扯起一邊嘴角，露出了幾乎可以被稱為「猙獰」的笑。

　　「噩夢嗎……」他嗤笑起來，「別開玩笑了，我倒要看看這種東西能把我怎麽樣。」

　　靜——

　　死寂的空間，聽不到任何外界的聲響。

　　將時間與空間都模糊的靜謐——死一樣令人不安的靜謐。

　　到底走了多久呢。

　　外面變成什麽樣了呢。

　　誰也無法知道。

　　死柄木弔聽著白石子落地的輕響，無聲地咬緊了牙關。

　　他才不在乎那個女人的死活。

　　那麽蠢的女人死了才好呢。

　　反正她遲早也是要被自己的愚蠢害死的。

　　他才不在乎。他一點也不在乎。

　　他來這個地方只不過是因為……他不開心罷了。

　　那種名為【神之噩夢】的東西，沒有經過他的允許，隨隨便便地把那只臟腳踩在了他的地盤上，這讓他很不高興。

　　那種女人，最好是因為自己愚蠢的好心死掉。

　　最好是被利用她那種可笑的善良的壞家夥利用得徹底，連最後一絲價值也被榨幹，然後被狠狠扔掉，最後一個人孤獨可笑地死去，臨死前也詛咒著這個世界才好！

　　這種……被卷入莫名其妙的災難裏，然後莫名其妙死掉的結局，一點也不適合她。

　　他才不會允許她這麽輕松的死掉。

　　她必須在這個世界上受盡折磨，被背叛和學會背叛，知道那種天真有多愚蠢，那種善良有多可笑，然後變得唾棄這一切，比誰都要厭惡這個世界——

　　就像……就像他一樣。

　　善良是最愚蠢的東西，天真是最可憎的品質，相信別人是最愚不可及的事。

　　他要她明白這一點……在她明白之前他絕不允許她那麽輕松的死掉！

　　……也不允許別人殺掉。

　　「噩夢也好英雄也好。」死柄木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漸漸高亢，尖利到不能入耳，「想來就來吧，讓我看看你們能不能奪走——」

　　就算是與世界為敵也無所謂。

　　她活下來就會散播死亡與恐怖？那不是正好嗎？他們是敵人啊，才不是所謂的英雄。

　　拯救世界是英雄的責任，他們——不，他死柄木弔可是【惡人】啊。

　　就算她把整個世界都變成地獄了那又怎麽樣？

　　他不會讓別人殺死她的。

　　誰也不行，誰也不可以。

　　反正她也回不去了，原本的世界，正常的一切，過去的人際……那就幹脆留在他身邊好了。

　　才不是保護。

　　他才不會做保護某人那麽惡心的事。

　　只不過是……在她悲慘的死去之前，他都要看著罷了。

　　他只是對這一點有興趣。

　　只不過是這樣而已。

　　最後一個白色的石子落在地上，發出「啪嗒」一聲輕響。

　　那聲響空洞地回響在死寂的樓道內，讓死柄木聯想到小小的骨骼落在地上的聲音。

　　他終於走到了這間房門口。門口的金屬銘牌上寫著【橫山】的字樣。

　　他記得這個名字。

　　曾經因為看到他和媛澤遙火走在一起，而沖上來對他說了一大堆威脅的話，那個穿著和媛澤遙火一樣的黑色水手服的女孩……好像就叫做，橫山麻智？

　　十分鐘前，他才在公寓門口看到了那個女孩。

　　不過看到的是她在水泥地上砸的稀爛的屍體。暗紅的血液如同腐壞的花，在水泥地上逐漸氧化，變成了骯臟的色澤。

　　死柄木弔將手壓在了門把手上。

　　門並沒有鎖，微微敞開了一道黑色的縫隙。然而死柄木卻敏銳地嗅到了一絲鐵銹味。

　　那是，血的味道。

　　至少死了三個人，才能有如此濃郁的血腥味。

　　他「嘖」了一聲，壓下了門把手，推門而入。

　　然後，他聽見了女孩的哭聲。

　　無比細弱的，嘶啞的，幾乎要斷絕一般的啜泣聲。

　　媛澤遙火……她在哭。

　　連室外的燈光與月光都被窗簾阻隔的室內，即使是已經習慣了黑暗視野的死柄木，也有那麽一段時間看不清東西。

　　他看不到遙火在哪裏，只聽得到她那細微的、悔恨的抽咽。

　　讓他的心煩躁得都要絞成一團的哭聲。

　　「你到底在哭什麽啊。」

　　他說著，便擡起手來，想要去摁玄關的電燈開關。

　　然而手指碰到的，卻是柔軟、濕潤而又冰冷的……

　　死肉。

　　「…………不行……」

　　在那啜泣的聲音中，女孩以如此微弱的音量，說了這麽一句。

　　然後，死柄木感覺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拉住了。

　　冰涼而黏膩的，嬰兒的小手。

　　「——快逃。」

　　在黑暗的最深處，小小的少女張開了血紅的眼睛，如此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章的時候一直在單曲循環aimer的《i beg you》

　　死柄木所說的一切其實都要反過來理解。討厭是喜歡，希望她悲慘其實是希望她幸福，不想保護是就算與世界為敵也想要保護。

　　他其實很喜歡遙火的。

　　我希望大家能給這個故事一點耐心，死柄木的戀愛事件簿對於後面的劇情是必須的，是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包括有人覺得無意義的上一章也是，是為了達到我想要的效果必須的鋪墊。

　　我再說一遍，不是你不想看的情節就是水。我也不可能只寫你想看的情節。這一部分我切換視角是為了補充內容，我不可能讓女主去讀死柄木的心，這又不是上帝視角，所以只能切第三人稱去寫。

　　我寫的一切情節都是我覺得有必要才寫的，我沒有水字數騙錢，我不接受類似指控。

　　以上。


第99章 死柄木戀愛事件簿（6）

　　（本章含有過激描寫與大約一湯匙的獵奇，請註意）

　　（上面這句話的意思是接下來的場景會比較恐怖，不經嚇的拉到最後20％看個結局吧）

　　（我是真的秉持良心提醒過你們了）

　　那是無數的死嬰。

　　腫脹的，青紫色的，肥大的死嬰，從縫隙間伸出了手，死死地抓住了死柄木的右臂。

　　與此同時，慘白的月光終於沖破了黑暗的阻隔，照亮了這昏暗的內室——

　　如同腫脹的肉塊一般，鋪滿了整面墻和窗戶的死嬰，同時張開了黝黑的沒有眼白的眼睛，齊刷刷地轉向了他的方向。

　　而在這地獄的最深處，哭泣到雙眼如火燒般通紅的遙火，正擡頭望向他。

　　那雙眼瞳中滾落下大顆的淚珠，她已經不知道哭泣了多久，淚痕交錯的臉龐上是顯而易見的絕望。

　　她註視著死柄木，無言地搖了搖頭。

　　——快逃。

　　從她的眼神裏，他如此輕易地讀出了這兩個字。

　　而在她身邊，死去的嬰兒如同要將她包圍起來一般，在她周身盤踞著，張開了沒有牙床的黑洞洞的嘴，發出了幼兒特有的那種淒厲哭啼。

　　——她的臉上，是放棄了的神色。

　　一陣無名的火焰陡然從死柄木心頭升起，那火焰比巖漿更熾熱，比硫磺更猛烈，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燒幹一樣，幾乎令他聽見血液沸騰的聲音。

　　「——別開玩笑了。」

　　死柄木弔猛然張開五指，狠狠摁在拽住他的嬰兒臉上。伴隨著嬰兒幾乎要撕裂空氣的淒慘悲鳴，它像是一瞬間被抽幹了水分一般，在他的掌下崩裂，暴露出暗紅的內部組織，接著整個在他手中化作齏粉，如同塵土般灑落而下。

　　不，並不只是那一個嬰兒而已。

　　就在那一刻，所有與之相連的死嬰，全都像是被無形的火焰焚燒過一樣，高亢地慘叫著，那聲波幾乎要化作海浪，撞擊著窗戶和墻壁，令玻璃與墻體都出現了裂紋。

　　那就是死柄木弔的「個性」——崩壞。

　　僅僅只是接觸就會令目標自行崩毀的能力，只要他想，粉碎一整座大樓也不是做不到。

　　彼此緊貼相連的嬰兒們在這無形火焰的席卷下，扭曲著身體、慘叫著想要逃離。然而不管怎麽逃，只要與其他的嬰兒接觸，就還在死柄木「個性」範圍之內。

　　嬰兒的碎片如同燒盡的灰，紛紛揚揚地灑落在這昏暗的室內。

　　見到這一幕，媛澤遙火瞳孔猛然緊縮，從喉間溢出了小小的悲鳴。

　　「啊、啊啊——」

　　不過三分鐘不到的時間，死柄木便清空了一整面墻的死嬰，他甩了甩手，像是要甩掉那討厭的觸感一般，向著媛澤遙火邁開了腳步。

　　「好了，走吧。」

　　大概是因為他的破壞，窗戶整面粉碎了，仿佛是給牢不可破的結界撕開了一個口一樣，外界的聲音與光線終於能夠傳進這間房間了。

　　那是……爆破的巨響，還有沖天而起的火光。

　　「那個沒用的女人到底行不行啊。」死柄木朝那個方向偏了偏頭，嘖了一聲，「連這麽幾個人都拖不住嗎？真沒用啊。」

　　「誒……」

　　媛澤遙火無法控制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沒時間給你磨蹭了。在那些英雄沖進來之前跟我走。」

　　死柄木略帶一些不耐煩地沖她伸出手去——當然，是四根手指——想要把她從地上硬拽起來。

　　然而，少女卻拒絕了他。

　　「已經、不行了。」

　　媛澤遙火帶著放棄了一切的神情，緩緩地、堅決地搖了搖頭。她慢慢擡起手來，捫住了自己的臉。然後，她那赤紅的雙目從指縫間註視著死柄木，唇角綻開了一絲淒絕的微笑。

　　「——我殺了麻智。」

　　她這樣說。

　　那是，多麽絕望而悲切的言語。

　　「不過只是死了一個人而已。」

　　然而，死柄木弔無法理解。他從小浸透在all for one的扭曲教育中，早就不知曉生命的寶貴——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所以他無法理解。為什麽殺了一個人，就會露出那種放棄一切般的神情。

　　所以他還能對遙火說出如此輕蔑的言語，如此僵硬的安慰。

　　少女的臉上浮現出了然的神情——因為了然，而更加絕望的平靜。

　　她只是很慢很慢地搖了搖頭。

　　「我也是殺人犯。」

　　已經變成了【魔女】的【葛麗特】，帶著悲切的神情，緩緩垂下了眼簾。

　　「我已經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變成了殺人犯的她，再也無法回到有父母所在的家，再也無法回到沒有麻智的學校。

　　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然而少女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綻開了一道扭曲的笑。

　　帶著歪斜的狂喜，帶著一分一分浸透的瘋狂，一邊流淚，一邊在笑，她仰起臉，帶著近乎絕望的神色，對著死柄木伸出了手。

　　「怎麽辦啊，死柄木。」她輕聲說，「僅僅只是這樣看著你，我的心裏就湧起了無盡的殺意——」

　　死柄木弔在這一刻，終於理解了八重夢曾經對他說過的媛澤遙火已經沒救了那句話的真意。

　　【神之噩夢】會讓持有者發狂。

　　即使不想殺的人也會去殺。

　　即使不想死的人也會去死。

　　即使是媛澤遙火那種無可救藥的笨蛋老好人，也會變成嗜血瘋狂的殺人魔——

　　「拜托了，阻止我吧。」

　　遙火咬緊牙關，攥緊雙手，用力到指甲都陷進了肉裏，用力到嘴角都滲出了血絲。

　　「阻止我因為殺人而痛苦，卻又快樂到難以自制的心情……好嗎？」

　　媛澤遙火的雙手不住地顫抖，這是即將因噩夢而發狂的征兆，如果繼續拖延下去的話，她將會完全蛻變為【魔女】——沒有自我意志的，完全被噩夢驅動的殺人狂——墮落為恐怖與瘋狂的人偶（容器）。

　　而媛澤遙火也感覺到了這一點。

　　竭盡全力與體內洶湧而上的狂喜對抗著，拼命壓制著幾乎要將她的意識侵蝕殆盡的瘋狂，媛澤遙火低下頭，發出了近乎無聲的悲鳴。

　　「拜托了——殺了我。」

　　遙火顫抖著，語調幾乎要破碎開來。

　　淚水落在她的膝頭，靜靜地破碎開來，她仰起頭來，將雪白的脖頸整個呈現在死柄木弔面前。

　　少女再度重覆了一次那句話。

　　那是她在噩夢的侵蝕中，無比明確的一個事實。

　　能夠阻止她的方式，只有那一個——

　　「殺了我。在我殺死更多人之前，在我把看到的每一個人都殺掉之前，拜托你，殺了我——」

　　不要讓我變成我最恐懼與憎惡的樣子。

　　她的眼睛，在如此哀求著。

　　死柄木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不管是誰想要殺她，他都可以阻止。

　　警察也好，英雄也好，哪怕是敵人們也好……

　　就算是與全世界為敵，他也有足夠的自信，不讓任何人傷害眼前的女孩。

　　不管是誰，他都不在乎。就算是all for one要他殺了她，他大概也會嗤之以鼻吧。

　　可是……

　　現在在他面前這樣懇求的人，是媛澤遙火。

　　他明白她是什麽樣的人。

　　無可救藥的笨蛋，不照顧別人會死的蠢貨，有著強烈到莫名其妙的道德感和責任心……對於一切出現在她視野裏需要幫助的家夥都沒法放著不管。

　　就是這樣的笨蛋。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允許自己變成連自我意識都喪失的殺人魔？

　　——代替那些接下來可能會被我殺死的人殺了我。

　　她在如此懇求著。

　　死柄木弔從來沒有被她這樣請求過。

　　他緊緊握住了拳頭，緊緊地緊緊地，直到指縫間瀝瀝地滾下了鮮血——原來是他把手心掐出了血。

　　在這一刻，他終於明了，或者說，他終於承認了。

　　他不想失去媛澤遙火。他想要保護這個笨蛋。

　　就算是與世界為敵，也不想失去。不管是與誰對抗，都想要保護。

　　——可是，當媛澤遙火親口向他懇求，要他殺了她的時候，死柄木弔又該怎麽辦才對呢？


第100章 死柄木戀愛事件簿（7）

　　讓我們將時間倒回二十分鐘前——

　　「死柄木他一定要去該怎麽辦啊？」

　　我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雖然萬能但老是靠不住的ai身上了。

　　「嗯……那就只能讓他去了吧。」

　　ai單手托著下巴沈思了一秒，如此下了論斷。

　　「你認真的？」我的臉開始抽搐，「然後我們在這裏全員打出dead end？」

　　那都不能叫bad end了，只能叫dead end好嗎？

　　「你為什麽覺得會全員死光呢？」

　　ai大惑不解地歪了歪頭。

　　「因為死柄木他如果變成魔女的話……」

　　我抽著嘴角試圖讓這個無神經的數據理解這件事的恐怖，然而……

　　「可他是【保持者】啊。」

　　ai一句話就把我懟傻了。

　　「……啥？」

　　我只能發出傻子似的聲音。

　　「雖然沒有偏好，但是，噩夢確實更容易降臨在不幸的人頭上。」ai的語氣就像在說紅茶還是貴的比較好，「不幸的人比幸福的人有更多的恐懼，更容易孕育出巨大的泡禍——這種事不是很正常嗎？死柄木有那樣的過去，成為【噩夢之泡】的【保持者】，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吧？」

　　我整個人都怔住了。

　　確實，在斷章的世界觀下，越是不幸的人越容易讓【泡】溢出，像死柄木那種有一噸黑歷史的人，本身就是噩夢的【保持者】也不奇怪。

　　擁有噩夢的人才能對抗噩夢。

　　如果死柄木本身就懷有一個【噩夢】的話，確實，他就不會被媛澤遙火的【噩夢】所侵蝕……

　　「但是，他會不會被這件事誘發泡禍呢？」

　　我握緊了拳頭。

　　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泡禍】是否爆發，與【保持者】的精神是否安定關系很大。

　　「概率大約是27％，小數點以後的數據省略。」ai的語氣越發輕快，「雖然我想對你說『來做決定吧』，但很可惜這件事的決定權並不在你。你能成功阻攔死柄木的概率不到3％，要試一下嗎？」

　　「免了。」我嘆了口氣，「戀愛中的少年比非洲野牛還要難以阻擋，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

　　畢竟我也……

　　ai忽然朝我臉上扔來一個束口袋，沈甸甸的分量砸得我腦殼一陣震顫，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我下意識擡手接住那個袋子，拆開一看，裏面是一大堆畫了黑色眼睛的白石頭。

　　「這是……」

　　「能讓死柄木不至於變成【魔女】的東西。」ai落在我的頭上，用小短手揉了揉我腦袋上被砸腫的地方，「在《格林童話》裏，漢賽爾為了能夠帶著葛麗特再度返家，所以撿起了白色的石子，沿路丟下作為路標。在那些石子上，有著『荷魯斯之眼』的標志，因為是專業人士刻下的，質量可是很有保障的——就算是『小鳥』想要偷吃掉它們，也會因為荷魯斯之眼的註視而無法成功。」

　　我大概理解了ai的意思。

　　在《漢賽爾和葛麗特》的故事裏，聽到了父母想在森林裏丟掉他們的陰謀，所以漢賽爾偷偷撿了許多白色的石子，用這些作為路標，在被帶往森林的路上沿路丟下，並且依靠這些路標，成功帶著妹妹回到了家。

　　而在這個斷章格林童話中，死嬰們會像《漢賽爾與葛麗特》中的那些偷走了漢賽爾沿途撒下的白面包的小鳥一樣，偷走路標，讓漢賽爾和葛麗特無法回家，誘騙葛麗特來到魔女之家，直到她成為魔女。

　　這個斷章，本身就是為了讓葛麗特殺死魔女所準備的舞台。

　　「只有無家可歸的葛麗特才會成為【魔女】。」ai平靜道，「你可以把這個給死柄木，有這個座位路標的話，那麽他就會成為【漢賽爾】——而漢賽爾是無法成為魔女的。」

　　「我明白了。」

　　我將袋子交給死柄木，盡量用他這個大概義務教育都沒完成的小學學歷的男生也能理解的語言解釋了一下這裏面石子的用途。

　　「總之，用這個就能把那個蠢女人救出來，對吧？」

　　死柄木不耐煩地咂了咂舌，卻還是接過了袋子，邁步朝樓裏走去。

　　我註視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才看向了肩上的ai。

　　「其實不管我們做什麽，媛澤遙火都不會得救，對不對？」

　　「嗯。」ai幹脆地點了點頭，「如果有上條當麻那種幻想殺手一樣的外掛，或者兩儀式那種可以直接殺死概念的魔眼——我說的是空○境界的本人而不是f○te/go的那個——也許還能切斷噩夢的影響，讓她恢覆正常吧。」

　　「用『二重夢』的個性不行嗎？」我的聲音低了下去。

　　「那是【神】的噩夢。」

　　ai的語氣十分漠然。

　　「不管是將噩夢翻轉到現實，還是將現實翻轉到噩夢，都不是什麽好選擇。將媛澤遙火翻轉到夢境世界的話——和殺了她沒有區別。或者說。你想將那個恐怖的源頭，【噩夢之泡】放在連接著所有人意識的夢境世界裏？這麽做的話，和逼著媛澤遙火去死也沒有區別。」

　　我沈默下來。

　　ai用短短的爪子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擡頭向前看。

　　「比起樓裏的，怎麽阻止這些家夥才是你要認真思考的。和死柄木不一樣，他們可沒有人對噩夢有抗性呢。」

　　我擡頭，看著那群明顯快要突破防線的小英雄，不由得擡手揉了揉太陽穴。

　　「我說真的。」我嘆了口氣，「我這個世界的身份真的是【敵人】而不是【英雄】嗎？我怎麽覺得我最近一直在救人呢？」

　　「加油啊，救世主。」ai的鼓勵聽不出一絲誠意。

　　「好吧，我會加油的。」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把掐住了這混賬東西的脖子，「你tm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你為什麽在吃爆米花？？？」

　　「嗯……」ai頓了好大一會兒，「看特效片的時候就是要吃爆米花吧？」

　　「重點不是那裏！！！」

　　我狠狠把這個獅子布偶摜在地上，氣呼呼地卷起了袖子。

　　行吧，行吧！作為倒黴的救世主（雖然不是這個世界的）怎麽也得有點職業素養，比如把這幾個去找死的小兔崽子先摁下來——

　　我切換了英靈卡牌。

　　當然不可能是酒吞童子！想什麽呢！！！再來一次我就得原地自爆了謝謝！！！！

　　【archer·淺上藤乃】

　　被酒吞童子驚嚇夠了的我，當然是選擇了各方面都與酒吞截然不同的淺上藤乃。

　　首先，藤乃的服裝就十分保守！初始卡面是像修女服一樣的禮園女子制服，連手腕都不會露出來，配著她的長靴簡直是從脖子包到腳底！！！二破雖然是咖啡店制服，但總體來說還是不存在多少露出部分的！滿破更別提了——全套的和服啊！全套！還帶披肩！！！

　　多麽美好的外表啊！不露出萬歲！！！不要再有什麽果穿和服外套的慘案了！！！

　　再次，淺上藤乃的性格相對酒吞童子也要好上很多……呃，姑且算是好很多吧？起碼藤乃作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小姐不會開黃_腔……

　　切換到淺上藤乃的卡牌的瞬間，我感覺到一種奇妙的氛圍。

　　至今為止，每次切換到英靈卡牌的時候，我都會或多或少被正主的性格所影響。像是之前輕率穿戴了酒吞童子的卡牌導致性格被完全侵蝕的慘案更是令我不寒而栗。

　　但是這一次的感覺依舊是前所未有的。

　　我試著握了握手，卻沒有多少它們存在的實感，我試著瞇起眼，然而本就因為近視而模糊的視野這時幾乎完全看不清了。

　　我明白這是因為什麽。

　　淺上藤乃曾經被自己的父親封閉了痛覺，導致五感中的觸覺幾乎完全喪失。而且她因為某件事過度使用了她所持有的魔眼，導致雙目近乎完全失明——

　　可惜的是，現在並沒有給我暴打ai順便問他「從者的身體缺陷也會一起附體的事情要早說啊」的余裕了。

　　「晚上好。」

　　我擡起頭來，對著幾名瞬間進入一級警戒狀態的小英雄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今晚的月色非常美麗呢。抱歉，由於我的視力很差，無法一一向諸位送上問候，還請原諒我的失禮。」

　　「糟糕！是敵聯盟的人！」這道聲音很陌生，大概是不知道哪個職業英雄的吧。

　　「敵聯盟的【黑霧】也在！要做好他們隨時會逃走的準備！」這聲音稍微有點耳熟了，是雄英的哪個老師嗎？

　　「綠谷，一會就由你去制住【黑霧】，雖然不知道那位女性的『個性』是什麽，但是由我去制住她可能會更……綠谷？你流了好多汗，沒事吧？」這是聲音裏多了一絲擔憂的轟焦凍。

　　「糟、糟糕……那個人是……」這是語氣聽起來幾乎都要過呼吸的綠谷出久。

　　接著，一道壓抑到極致，以至於連我都能聽出暴怒的男聲在左前方響起。

　　「你這個——混蛋女人！！！」

　　「轟隆——！！！」

　　別誤會，這並不是爆豪勝己的個性打中了我的頭，也不是他在用能力爆破的聲音。

　　那是，一整根路燈被扭斷，從高處狠狠砸落在我面前的聲音。

　　淺上藤乃的能力——歪曲之魔眼。

　　能將映入眼簾的一切物品，無視硬度構造規模進行扭曲，配合著淺上藤乃覺醒的千裏眼（透視能力），甚至可以僅僅通過【註視】扭曲一整座跨海大橋。

　　那從天而降的路燈明顯阻攔了爆豪對著我攻來的動作，待到塵煙散去之後，我微微低下頭，用柔和而又飽含歉意的聲音，向幾人道了歉。

　　「實在是很抱歉，我不能讓諸位從這裏通過。」

　　因為不能告訴他們理由，我的心中著實充滿了歉意。

　　「無論如何，請不要再往前了。」

　　我不知道自己這時究竟露出了什麽樣的表情，我只知道這一瞬間，連面對著酒吞童子都不曾有過畏懼之心的綠谷出久都不由得面色發青地後退了一步。

　　「如果再向前的話，我就不得不殺了你們了。」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微微的笑意。

　　「雖然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不這麽做是不行的。」

　　當然，以上內容並不完全是真實。

　　我當然不會殺了他們。

　　只要扭斷手腳和四肢也就夠了吧，畢竟雄英有治愈女郎在，休息個幾天也就能恢覆了吧。

　　「請不要讓我做出那種行為，我一點也不想那麽做。我會，非常難過的。」

　　我笑著說。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40

第101章 死柄木戀愛事件簿（終）

　　會聽勸告的那還是英雄嗎？

　　當然不是啊。

　　英雄……特別是雄英出來的英雄，死腦筋是必要條件。

　　所以在我這樣說了以後，爆豪勝己幾乎是立馬就沖了過來。

　　「少胡說八道了。」與他猙獰的表情相反，他的語氣反而頗顯冷靜，「你這個女人明明就相當樂在其中啊！」

　　真是……性急的家夥啊。

　　我這樣想著，用幾乎什麽也看不到的眼睛，「看」著攻擊過來的他。

　　「扭曲吧。」

　　我低聲說。

　　「該死！」

　　大概是憑借著出色的反射神經和敏銳的直覺，在一瞬間反應過來了吧，爆豪勝己猛然躍向另一側。

　　「吱嘎——」

　　原本他所在的地方，路燈像是被老虎鉗卡住了一樣，以中心為軸點，上下錯位扭曲起來。接著，在一片靜默中轟然倒地！

　　如果不是爆豪勝己反應及時的話，毫無疑問，這一下一定會把他的胳膊活活扭下來吧。

　　在震顫的余音中，我有些困擾地稍稍低下頭。

　　「我真的不能讓各位過去，請不要再為難我了。」我擡起手，輕輕掩住一只眼睛，「拜托了，我真的不想傷害你們。」

　　ai在旁邊長長地嘆了口氣：「你知道『火上澆油』這四個字怎麽寫嗎？」

　　「誒？」我有些不解。

　　「沒事，你馬上就知道了。」ai的語氣裏充滿了虛假的憐憫。

　　仿佛是在呼應著ai那句話一樣，下一秒，我的前方陡然燃起了連（被淺上藤乃附體的）我都能感覺到的熊熊怒火和磅礴殺意。

　　「你這家夥……還真敢說啊？」

　　爆豪勝己似乎是氣到了極致，反而開始冷笑了。不，說冷笑實在是太客氣了，那明明就是獰笑啊。

　　不愧是比反派還反派臉的小英雄第一名……我有些無神經地想著。

　　「你以為自己真的能傷到我嗎？炮台女！」爆豪勝己開始格拉格拉掰手指了，「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原理……但是你那個扭曲的能力是要靠看的才能發動吧？這樣的話——」

　　他的身影猛然從原地消失。

　　「——只要讓你看不到就行了吧！」

　　好快！

　　我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擡起右手擋在臉前。

　　在那爆炸的熱風幾乎要灼燒到我手臂之前，我發動了淺上藤乃的第二技能。

　　【千裏眼（暗）】

　　那是淺上藤乃在與兩儀式決鬥之時開啟的新能力——透視。或者說，千裏眼。這讓她幾乎完全失去視覺的同時，也將她的視野開闊到無限大。

　　淺上藤乃所持有的【歪曲的魔眼】，發動時唯一的限制就是她的視野，所以在千裏眼的加持下，無論躲到哪裏，無論怎樣隱藏……都是沒有用的。

　　因為一切盡在她的視野之中。

　　所以一切盡在她的攻擊範圍之內。

　　「扭曲吧。」我微微擡高了聲音。

　　爆豪勝己不愧是原作親封的戰鬥天才，他幾乎是在我開口的同時便反應了過來，將原本沖我臉襲來的右手下揮，借著爆炸的反作用力向後躍去。

　　由於爆炸的反推動力，他脫離的速度快過了我的反應時間，這令我沒能成功捕捉到他。但是，那一發過於迅猛的爆炸也令他不太好受，透過透視眼，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右臂因為充血而微微發著抖。

　　肌腱大概是崩斷了吧。我在心裏下了判斷。

　　「非常抱歉。」我壓低了聲音，心中頗感內疚，「手臂的傷，不要緊吧？還請不要再嘗試進攻過來了，再經過兩次……不，三次爆炸，就會傷到韌帶了吧。我不想看到你受傷，所以，還是不要……」

　　「羅裏吧嗦地吵死人了！」爆豪勝己的聲音聽起來都要爆炸了，「你說誰會受傷？！在那裏給我老實等著，我現在就去把你的頭擰下來！！」

　　我是真的感到很為難了：「可是……」

　　ai從旁邊一把摁住我的肩，語氣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焦急了：「不你給我等等那個是禁句……」

　　然而，遲了。

　　我已經嘴一滑把那句真心話說出來了。

　　「……可是，是我比較強啊。」

　　我真心實意，而又彬彬有禮地說道。

　　空氣一時陷入死寂。

　　在場沒有一個人敢說話，我通過透視看到，綠谷出久他好像連呼吸都停了。綠毛的少年張大了眼睛，無聲地望向自己的青梅竹馬，整張臉都因為驚恐而扭曲了。

　　ai以一個無比絕望的姿勢捂住了自己的臉，語氣恢覆了數據應有的無機質——後來它告訴我，這是因為當時情景太超出它的計算能力，所以它一時竟然找不到合適的音頻數據來面對。

　　「完了。」它平靜道。

　　「——去死！！！！！！！！！」

　　爆豪勝己，在這一刻變成了爆炸勝己。

　　那真是各種意義上的……氣炸了。

　　我從來沒有聽過這麽憤怒的聲音，如果要找個恰當的形容的話，那就是火山噴發吧。「咻」的一聲，然後「啪鏘」一下子，最後「轟隆隆隆」地……整個炸開了。

　　不不不，要說的話，這怒氣大概可以把火山整個炸掉吧。說的準確點，應該是能把整個新世界炸上天的end point集體大爆發吧。

　　爆豪勝己的憤怒大概已經超越了沸點，直奔2000c，他帶著讓我覺得空氣都為之戰栗的無邊殺意，向我直沖而來！

　　「扭曲吧！」

　　我擡起手來，向他疾呼。

　　這一次爆豪勝己的反應快了許多，但還是被我擰住了戰鬥服的榴彈腕套，他幾乎是在同時卸下護甲，猛地朝我的臉砸了過來！

　　糟糕！

　　我在上個世界培養出來的戰鬥直覺猛然向我報警。

　　是障眼法！

　　果不其然，借著這棄車保帥的一擋，爆豪勝己暫時從我的視線前方消失了，接著，地下陡然傳來了震耳欲聾的一陣爆響！

　　利用榴彈的戰鬥腕套轉移我的註意力，再利用轟炸造成的煙塵遮蔽我的視線，以此達成障眼法的目的……

　　滾滾的煙塵在我的四周轟然彌漫，嗆得我旁邊的黑霧不住咳嗽，我下意識用衣袖掩住口鼻，微微瞇起眼來——

　　接下來，會從哪個方向攻過來呢？

　　「去死——！！！！！！」

　　伴隨著這聲咆哮，理論上無法防禦的攻擊，從我的正上方猛然砸下！

　　我擡起眼來，正對上少年兇狠而又殺意凜然的雙眼。

　　——所以都說了，我真的很不情願的。

　　一枚令咒無聲地從我的手背上消失。

　　「扭曲吧、扭曲吧！——」

　　【寶具】唯識·歪曲的魔眼——在此展開——

　　爆豪勝己確實是官方欽定的戰鬥天才。

　　但是，他對於魔眼範圍的估量不足，是一個致命的錯誤。

　　大概是我用「目光」追逐著他的行為給了他錯覺吧，也是我目前為止只停留在防禦範圍內的反擊給了他錯誤信息吧。

　　他，還有他們，似乎都以為，這個魔眼必須要「看到」才可以發動。

　　然而，千裏眼的視野，是無限。

　　——只要把手腳擰掉就可以了吧。

　　正當我如是思考著的時候，視野，陡然改變了。

　　「啊……」

　　一整座冰山陡然拔地而起，無邊的烈火猛地包圍了我，逼得我不得不移動身體，躲開那些從背後襲來的火蛇——

　　【火焰的加護】

　　在烈火爬上我衣角的瞬間，從我身上沖天而起的火焰溫柔地包圍了我。

　　赤紅的火焰無聲地吞噬了一切襲向我的火光。可惜的是，方才因為慌亂而搖動的視野到底是失去了準度。

　　「咯啦啦啦啦啦啦——！！」

　　沒有擊中爆豪勝己，而是擊中了冰山的寶具，幾乎是在十秒之內，就將那座盤踞了整條街道的大冰山扭成了麻花。冰山在空中停了幾秒鐘，然後，轟的一聲齊齊下墜。

　　「……這可不太好呢。」我輕聲說，而後，側過頭去，對著臉頰右邊的爆豪勝己露出一個柔和的微笑，「請不要輕舉妄動，爆豪君，還有，那邊的綠谷君也是。我並不想殺人，所以，請不要繼續逼迫我了——畢竟，在這個距離，不管是要擰斷你們兩個人誰的脖子，對我來說都只是一瞬間的事。」

　　在爆豪勝己襲擊到我身邊的一瞬間，黑霧就發動了他的『個性』。

　　不得不說，可以隨意玩弄空間的能力真是令人艷羨，爆豪勝己的臉明明還在我這邊，攻擊過來的手卻因為黑霧的空間轉換，出現在了另一邊。

　　冰山落下的隆隆巨響中，場內一片死寂。

　　當然，黑霧是不可能把這個不定時炸_彈放在離我（還有他自己）那麽近的地方的，在我開口之前，他已經先一步把爆豪勝己丟了出去。

　　「轟！！！！」

　　這是，遲來的爆炸的聲音。

　　爆豪勝己現在的表情只能用目眥欲裂來形容了，但我卻拋開了他，回過頭去「看」向緩步從樓梯間走出來的死柄木弔。

　　「你的臉色好差，不要緊嗎？」

　　死柄木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完全懶怠說話一樣，側過頭對黑霧說了簡短兩個字。

　　「走了。」

　　在他的右手上，有慘白的粉末緩緩飄下。

　　於是我也沈默下來，無言地走到了死柄木弔的身邊，黑霧的能力範圍內。

　　「餵！混蛋女人！別想逃！！！」

　　爆豪勝己又一次沖了上來，然而，黑霧的空間移動能力就在這時發動了。黑色的迷霧纏卷而上，一瞬間吞沒了我們。

　　在我幾乎失明的視野裏，最後看到的就是爆豪勝己氣得血管都要爆開的臉。

　　「爆豪勝己好感度-500。」ai坐在我的肩頭，語氣異常覆雜，「你可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那個……」我楞了一下，「你們是可以說臟話的嗎？」

　　「數據破格的時候是可以說一下的。」ai雙手抱在胸前，語調深沈，「這麽多年了，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攻略時候刷出負五百好感度的。你牛。我服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側過頭：「那個……也還好吧……」

　　「我沒有誇你，理解一下。」

　　「不過，那個不重要。」我垂下眼，「所以，媛澤遙火還是……」

　　「是啊。」

　　ai的語氣十分平靜。

　　「死柄木弔殺了她，親手。他將五指全部張開，摁在了她的臉上，然後看著她在他的手中化為齏粉，臨死的最後一刻還在對他微笑。一邊流淚，一邊微笑，對他說『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

　　我一時竟然說不出什麽話。

　　「人類還真是奇怪。」ai歪了歪頭，換上了不解的口吻，「明明是就算與全世界為敵也想要保護的，就算她活下來甚至可能導致世界毀滅也想讓她活下來……為什麽，會親手殺了呢？」

　　——因為，她這樣懇求了。

　　我註視著少年佝僂起來的背影，不知道此時心中泛起的是什麽樣的思緒。

　　「把你那莫名其妙的視線給我收回去。」死柄木弔沒有回頭，語氣十分危險，「再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摳出來。」

　　我依言垂下眼，什麽也沒有說。

　　然而少年的話語卻還在繼續，咬牙切齒的，極力鎮靜的，虛張聲勢的。不知道在說給我，還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我才不難過。」

　　「不過是死了一個蠢貨。」

　　「那個笨蛋既然想死那就去死好了——我一點也不難過。」

　　我什麽也沒有說。黑霧也什麽也沒有說。只是，在離開的時候，我們兩個不約而同地為他帶上了門。

　　我不想告訴他，其實他早就已經開始哭了。


第102章 該怎麽把負五百的好感度刷回正的？在線等挺急的。

　　……我想死。

　　在卸下淺上藤乃的卡牌的一瞬間，我如此絕望的想。

　　惡屬性從者裏有安全的嗎？沒有！！！

　　我到底是有多天真啊，居然會覺得淺上藤乃比酒吞童子安全。

　　是啊，沒錯，一個只殺了六個人的jk當然沒有大江山鬼王那麽令人望而生畏……但這不等於我就hold得住啊？！

　　在穿卡之前，我忘記了最關鍵的一件事。

　　淺上藤乃這個人異常扭曲，而且還是個殺人快樂者。雖然總說著「我也不想」「不這麽做不行」「我很不情願」……但她其實很喜歡殺人，傷害別人讓她非常快樂。

　　昨晚如果不是我的理性還殘留著那麽一些些，沒準就真的把爆豪他們的腦袋給擰下來了……不，就算如此，在爆豪勝己真的差點就一下轟到我頭上的時候……我還是沒忍住。

　　如果不是轟焦凍及時攔了一下，那最後是會擰掉胳膊還是擰掉別的什麽……就很難說了。

　　感謝轟焦凍！

　　我雙手合十，虔誠地向東方拜了拜。

　　謝天謝地轟焦凍阻止了我，不然我大概會成為第一個攻略到一半把攻略對象弄死了的穿越者吧……

　　不不不，刷出負五百的好感度已經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

　　我不由得以頭搶地。

　　夭壽哦——這好感度都跌破負五百了可咋救喔——！！！

　　「你可以再努力一下。」ai坐在沙發上，咵嚓咵嚓地吃著爆米花，「我也很好奇你能不能把他好感度刷到負一千。」

　　「……你的聲音為什麽聽起來這麽愉♂悅？」

　　我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這副愉悅犯的樣子是要鬧哪樣啊？仿佛昨天氣得（？）飆臟話的是另一個系統一樣啊餵？？？

　　「因為收益還不錯。」ai嚼著爆米花愉快地說，「爆豪勝己對你的負面情緒，提供了相當可觀的收益，嗯……根據預測，你再努力努力，他提供的能量就夠給你開五星禮裝具現化了。」

　　我抽了抽嘴角：「這種好事聽起來怎麽這麽讓人不安……呃，等等，你先告訴我攻略失敗會有什麽懲罰嗎？」

　　我才不相信這個坑了我無數次的混賬東西！這種乍看起來是好事的情況下面絕對埋著不止一個坑！坑裏可能還插滿了淬毒的尖_刀和埋滿了釘子的地_雷！！！

　　說吧！任務失敗你是想抹消我還是關我黑屋！你直說！！！

　　「你想什麽呢？」ai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話說它到底是怎麽用小可的黑豆眼翻出白眼的啊，「我們可不是那種黑心系統，是有職業操守的。」

　　不，別的系統我不曉得，但我覺得你的職業操守非常可疑啊？

　　果不其然，大喘氣的ai補充了新的內容。

　　「這個失敗了也不要緊，再給你找一個新的攻略對象就行了。你喜歡言峰綺禮嗎？格裏菲斯也可以，或者說飛鳥了？不管是湯淺大河內的版本還是永井豪的版本都可以給你安排。都不喜歡的話……武田赤音也是可以——」

　　我臉色鐵青地跳起來阻止了這個鬼_畜。

　　「不你不要再往下說了！我攻略爆豪！我一定把他攻略下來還不行嗎！！！」

　　fuck you！！！這還不如幹脆讓我死啊！！！

　　看看它報出來的那都是什麽！？是什麽鬼玩意兒啊！！！

　　言峰綺禮那個■■神父！對著老婆的屍體■■了的男人！正常人的快樂與美好完全無法給他同樣的感受，只有■■■■才會讓他感覺愉♂悅啊！！！

　　至於格裏菲斯……那tm不就是一個貌美如花逼格爆表的黑胡子嗎？！而且我的男神是被他背叛被他殺光了戰友還被他逼瘋了女友還被他害得失去了一手一眼余生都不得安眠的格斯啊！！！

　　至於飛鳥了和武田赤音，一個人外一個人渣，而且他倆的世界觀，不管是惡魔人還是刃鳴散，都是比斷章格林童話還絕望的世界吧？？？……最重要的是，那不是兩個基佬嗎？！我們這應該是bg文吧？你把他倆的名字塞進來湊數的嗎？！

　　讓我攻略這些玩意兒我還不如拼上我這條狗命去把爆豪的好感度刷起來！！！不就是負五百嗎？我可以！！！所以千萬不要換成那些■■■■■■■■■啊！！！

　　大概是很滿意我爆表的求生欲吧，ai點了點頭，輕快地從原地站了起來。

　　我捂著還在哆嗦的肚子，想起了另一個重點。

　　「不對吧？！」我陡然拔高了聲音，「我就不能像上一次那樣換人嗎？比如綠谷出久和轟焦凍……」

　　「昨晚之前，還是來得及的。」

　　ai發出了一聲恨鐵不成鋼的嘆息。

　　「但是在你差點把爆豪的腦袋擰下來之後，他們的好感度就都鎖了。換而言之，雄英現在除了爆豪，基本上都是你的不可攻略人物。不要小瞧他們的同學情啊。」

　　我整個人都灰白了，再度以頭搶地。

　　「……怎麽這樣……」

　　「至於爆豪勝己……」ai頓了頓，似乎是也為他的腦回感到頭痛一樣扶住了額頭，「他好感度還沒鎖的唯一理由，就是他還在躍躍欲試……不，準確說是怒火沖天地想要打敗你。」

　　這到底是什麽神奇的腦回啊……我無法理解地張大了嘴。

　　不過，感謝爆豪的神邏輯！我還有一次絕地求生的機會！

　　我暗自握了握拳，終於松了口氣。

　　接著，我脫力地朝床上倒了下去。

　　沒辦法，忙了一整天，我真的很累了。而且「個性」的消耗也非常大。

　　沒錯，雖然用「個性」營造出的夢境替代了原本需要的身體素質，但是，使用「個性」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耗費體力的事。

　　如果不是ai作為外置系統替我承擔了原本應該由我來進行的海量運算，想要借助這個「個性」來完成夢幻召喚，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

　　即使如此，有ai替我承擔了運算，「個性」本身的消耗也要由我負擔。

　　所以每次使用之後，我都會非常疲憊。

　　這次也不例外，幾乎是倒在床上三分鐘內我就沈入了夢鄉。

　　只是這一次，夢境的世界裏有了別的訪客。

　　不，在看到她的一瞬間我就明白了。

　　那並不是訪客。

　　黑色的朋克風服飾，覆雜又美麗的金屬飾品，蒼白的臉龐，形成頹廢妖艷之感的妝容。與照片留給人的印象不同，是意外的很適合朋克妝的少女。

　　她非常，非常的美麗。

　　與風乃那種令人聯想到死亡的異質之美不同，那是帶著妖艷與凜然之感的美。在照片上很難感受到，只有她站在你面前，真切地註視著你的時候，你才能感覺到那種美。

　　刀鋒一般，幾乎要割傷人的眼球的美。

　　……她才不是這個夢境的訪客。

　　我看著一瞬間變換的場景，如是想道。

　　她是這個夢境的主人。

　　時槻夢野。

　　她就是時槻夢野本人。

　　占了人家的身體，結果現在碰到正主了……該咋整喔_(:3)∠)_

　　總之，我弱弱地舉起雙手，先做出了一個投降的手勢。

　　「那個……我可以解釋……」

　　我知道這裏是夢境世界是你的主場……但是請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啊！我真的可以解釋的！

　　「不需要。」

　　時槻夢野向前邁了一步，紅色的美工刀憑空出現在她的右手，又被她一格一格推了出來。

　　格拉，格拉。

　　那危險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夢境中回響，光聽著都讓人覺得不寒而栗。我白著臉看著對方一步步走近，腦子裏已經被「要死要死要死」「完了完了完了」的彈幕刷屏了。

　　時槻夢野才是「個性·二重夢」真正的主人，才是這個夢境世界的主宰。

　　在她面前，作為偽物的我，一開始就被剝奪了還手的能力。

　　沒錯，自她出現的一瞬間我清晰地感覺到，我完全失去了「二重夢」這一個性，也失去了對夢境的操控權。

　　「你的身份，你的目的，你的任務，我全都知道了。這裏是人類潛意識與記憶之海的深處，我可以在這裏打撈出任何我想要的東西。」

　　時槻夢野逼近我，將紅色的美工刀抵在我的脖子上，她漆黑的眼睛註視著我，帶著難以名狀的殺意。

　　「我的身體你愛怎麽用就怎麽用，那些無關的人你想怎麽利用就怎麽利用。」她瞇起眼，語氣裏添上了幾分真切的殺意，「但是，不許接近風乃和雪乃……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們，明白嗎？」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姐控+妹控啊……明明那麽幹脆的離家出走還去做敵人了？等等等等，之前時槻風乃好像也說過……這個人就算離家出走以後還會每周去學校看雪乃來著？？？

　　這到底是什麽扭曲的妹控啊？你們這對雙胞胎姐妹在這方面簡直一毛一樣啊！不愧是雙胞胎！

　　大概是等得不耐煩了吧，時槻夢野將美工刀推進一步，語氣兇惡。

　　「所以，答案呢？」

　　我依然保持著投降的姿勢，弱弱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小聲開了口。

　　「那個……你不用擔心那麽多的。」我小心翼翼地側頭，避開那把怎麽看怎麽鋒利的美工刀，「我只要完成攻略就會離開，這個身體還是會好好還給你的……我保證我不會做多余的事……」

　　「不需要。」

　　少女刷的一聲收回了美工刀，她移開視線，語調十分漠然。

　　「只要不傷害風乃和雪乃，這具身體你愛怎麽用就怎麽用，綁上炸_藥把雄英夷為平地也隨你，我不在乎。」

　　我一時竟然不知道能說些什麽。

　　……這麽爽快放棄了身體使用權的人我也是平生僅見……

　　她才十幾歲吧……沒問題嗎……

　　「還有，給你一個忠告。」

　　時槻夢野站直了身體，將凜然的目光投向我，語氣冰冷如刀鋒。

　　「離風乃遠一點——不然，會死的。」


第103章 不就是傲嬌嘛，我熟！

　　對於夢野的威脅，說實話，我的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

　　「你真是很喜歡你姐姐呢。」

　　「哈？」時槻夢野臉上浮現出一絲嫌惡的神情，「你腦子沒問題吧？」

　　我楞了一下：「可是你不是都願意為了你姐姐殺……」

　　「誰會為了那個蠢貨殺人啊！」夢野憤憤地拔高了聲音，「我是在提醒你！笨蛋！風乃那家夥的『個性』可是——」

　　她像是自悔失言一樣猛地住了口，十分不高興地把頭扭向一邊。我呆呆地看了她幾秒鐘，忽然福至心靈地明悟了一件事。

　　……這個人，莫非，是個好人嗎？

　　「不管風乃願不願意，靠近她的人總會被死亡盯上。不是自殺就是殺人。那就是風乃的『個性』。」時槻夢野不甘不願地說道，「你還有自己的世界要拯救吧？不想死在這種地方就離風乃遠一點，這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她好——雖然對我來說別人的死活都無所謂，但是風乃其實……那個笨蛋很心軟的。像你這樣的家夥，因為與她相遇而死去的話，她會很傷心的。」

　　我靜靜地看著她，少女的臉上雖然滿是嫌棄的神色，但是，她還是作出了這樣的提醒。

　　——確實，這個人，是個好人呢。

　　原本還有的一絲畏懼頓時消失無蹤，我松了口氣，坐在地上，放松了脊背靠在墻上。

　　不就是傲嬌嗎？我業務熟練！

　　「那個……請問夢境的世界可以吃東西嗎？」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臉，「我……我稍微有點渴了。」

　　透過指縫，我清楚地看到少女整張臉都抽搐了一下，她無法克制地露出了一個「你這家夥腦子是掉到下水溝裏了嗎」的表情，這讓我更加不好意思起來，忍不住把臉埋得更低了。

　　「……只有波子汽水。」

　　時槻夢野哼了一聲，一瓶波子汽水哐當一聲砸在了我面前，由於是在夢境世界，玻璃瓶沒有碎，汽水也沒有潑出來。透明的汽水冒著無數晶瑩的泡泡，在燈光下呈現出七彩的色澤，玻璃彈珠上下沈浮著，像是一尾小魚，靈活可愛。

　　「謝謝。」我小聲和對方道謝，有些好奇地看著這個經常在日本漫畫裏出現的東西，「好有趣，我還沒有見過呢。」

　　「連波子汽水都沒有喝過嗎？」夢野似乎是強忍下一聲「嗚哇」，卻忍不住面上憐憫的表情，「還真是……你到底是哪個偏僻地方出來的啊？」

　　「嗯……另一個世界？」我摸了摸脖子，有些難為情地說。

　　不是我說，我當初到底怎麽寫出女主對著xx和xx若無其事地說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劇情的啊，這種台詞由我本人親口說一次……簡直羞恥度爆表啊！這到底是什麽gal game或者說日系輕小說劇情啦！

　　不知道是我的回答觸動了她哪根神經，時槻夢野的表情忽然柔和了下來，她看了我一會兒，背過身去，靠在墻上，一邊喝著自己手裏的波子汽水，一邊凝視著虛空中的某個點，好一會兒，她才低低地吐出兩個字。

　　「……真像。」

　　「像……？」我有些迷惑地看過去。

　　「真是的，笨蛋都長一個樣嗎？」她像是自己跟自己鬧別扭了一樣，沈默了好一會兒，才垂下眼來看我，「你說你是另一個世界來的，那個世界的人也都是像你一樣的笨蛋嗎？」

　　「不不不——」我連連擺手，慌亂地為原世界人民的平均智商辯解，「比我聰明比我厲害的人多的是，我是比較笨的那種人啦……」

　　「是嗎？」時槻夢野低下頭看我，微微瞇起眼，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那麽說，你一定沒少被那些聰明人欺負吧？」

　　我楞了一下。

　　那個笑容裏，有惡意，卻也有憤怒。那憤怒是出於什麽，我很清楚。

　　那是基於對與自己有同樣經歷的人的同情，而衍生出的，對欺負人的那一方的憤怒。

　　一些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的記憶碎片再度浮上腦海。

　　我曾經……不是少女時期，是更早的時候，還是一個外向又自來熟的人。是一個可以和完全不認識的人聊上整整兩個小時的熱情的孩子。

　　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害怕和人相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覺得置身於別人的視線中就會慌張到不知道該怎麽說話呢？

　　我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於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覺得厭惡至極，對於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反覆思量的？

　　如果一定要找到一個節點的話，對，那大概就是從我做的事總會被嘲笑，我說的話總會被翻白眼，我以為是朋友的人對其他人說「我都不理她她還非要纏上來，你說她有多賤啊」……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

　　我說過啦，我是一個笨蛋。

　　聰明人能夠處理得很好吧，但是笨蛋沒有辦法應付這些事。

　　所以我只能用笨蛋的方式來應對——把自己蜷縮起來，用書籍和音樂築起厚厚的墻壁，隔斷自己與他人的交往，藏在終有一日會將我壓死的堡壘之中。

　　可能是從我的表情裏看出了什麽吧，時槻夢野沈默了片刻，忽然伸出手來，摸了摸我的頭。

　　被比自己還小的女孩子安慰了還真是讓人心情微妙……我這樣想著，卻也沒有甩開她的手。

　　「我有過一個朋友。」她輕聲說，「那孩子也是一個笨蛋，居然能和我還有姐姐做朋友。」

　　我安靜地聽著，只要稍稍仰起頭，就能看到夢野的臉，看到她此時此刻的表情。但我沒有這樣做，而是微微垂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她和你有點像，都是常常會說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話的家夥。像個小醜一樣，可笑又可憐地試圖討好周圍所有人，誰否定她都會讓她傷心，就算是討厭的家夥，就算是陌生人也一樣。又敏感，又笨拙，有點自卑又有點自傲……實在是個大笨蛋。」

　　夢野的語氣是十足的恨鐵不成鋼，但也帶著無法掩飾的悲哀。

　　「其實我一開始完全不想搭理那個笨蛋的，但是風乃先和她成了朋友，所以我們總是會碰到面。我兇她的話，她就會露出那種表情……實在受不了，所以我也只好和她做朋友了。」夢野頓了好大一會兒，才又說了下去，「明明不要和我做朋友就好了。」

　　「我那時候，被盯上了。理由很無聊。她老跟著我轉，所以也被盯上了。」夢野忽然換上了粗魯的語氣，加快了語速，「那些家夥本來就很討厭她，看到她和我混在一起就更討厭了，所以……」

　　所以什麽呢。

　　即使她不說，我也猜得到。

　　所以那個孩子被欺負了。

　　原作中，時槻風乃提起過，她之所以從學校休學的原因，是她的朋友因為被欺淩而自殺了。

　　風乃也曾經試過偽裝自己，用符合常識的方式在正常的世界中生活，但是這件事讓她徹底放棄了這種嘗試。

　　我想，對於夢野來說，可能也是這樣吧。

　　我猶豫了片刻，擡起手來，輕輕握住了夢野的手。

　　「我想，她肯定不會後悔和夢野你們做朋友的。」

　　時槻夢野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她咬緊牙關，想要把自己的手抽_出去。但是我卻抓得很用力，她一時掙脫不開，只能惡狠狠地瞪著我。

　　「你這家夥……你憑什麽這麽說？」

　　我沒有看她，而是看著遙遠的回憶。

　　遙遠的，可能只有我一個人還無法忘記的過去。

　　「因為你說我和她很像嘛。」我笑了一下，不過卻無法確定自己笑得到底難不難看，「討好別人，是因為很想要朋友。如果那時候我能有夢野你這樣的朋友，我一定會很高興的。不管別人說什麽，我都不會後悔的。」

　　是啊，那時候的我，真的很想要朋友。

　　很好很好的，不管吵架還是怎麽樣，都還能再度和好如初，就算會嫌棄我，就算會說我哪裏做的不好，但也不會討厭我，不會放棄我的朋友。

　　我想，那個女孩子，一定也是這麽想的。

　　「……真是笨蛋啊。」夢野脫力似的嘆了口氣，她別過臉去，不想讓我看到她的表情，「算了，隨便吧，你快點從這個夢境世界滾出去，別讓我再看到你這張蠢臉了。」

　　傲嬌這種生物就是這點難搞……你戳中她的點的時候她很可能會對著你就是一腳……

　　當然我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不只是因為我不敢，也因為時槻夢野完全沒給我開口的機會，揮揮手就把我從夢境裏驅逐了出去。

　　在墜落的失重感中，我聽見了她的聲音。

　　「還有，『二重夢』才不是那種用法呢，笨蛋。註意力集中一點，把整個夢境的世界翻轉過來試試——這都做不到的話還是別來糟蹋我的『個性』了。」

　　我猛地睜大了眼睛。

　　「等等那種類似於傳授秘笈的話要用猴子也能聽懂的話說才行啊啊啊啊啊————！！！」

　　然後我就看到了ai的大臉。

　　貼得太近，簡直有盤子那麽大的臉。

　　等等小可的臉有那麽大嗎——？？？

　　「你終於醒了。」ai擡起臉來，坐直身子，用獅子尾巴哐哐地抽著我的頭，「還有，時槻夢野好感度50，累計獎勵宵泣之鐵樁x300……該說恭喜嗎？」

　　我狠狠揪住ai的尾巴，一把將它丟在地下。

　　「混蛋你為啥不告訴我原主還活著啊？還恭喜呢，恭喜你個頭啊！你知道我今天一睜眼就看到原主站在我面前我是什麽心情嗎？！」

　　嚇死了好不好！？

　　ai歪著頭看我：「我還以為你很開心？」

　　我才沒有！

　　我深呼吸了十幾個來回，克制住自己不要掐死這個臭東西，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又問了那個我更關心的問題。

　　「時槻夢野……到底是怎麽變成縱火犯的？」

　　ai輕快地跳到我的膝蓋上，眨巴著一雙黑豆眼看著我，沒什麽起伏地陳述起來。

　　「你不是都猜到了嗎？——她的朋友因為校園欺淩自殺了，所以她把參與欺淩的那些家夥的家都燒了。就是這麽簡單。」獅子布偶歪了歪頭，語氣頗有些不以為然，「人類還真是難以理解呢，明明有著那麽方便的『個性』，就算是想要在夢境的世界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他們也很容易——為什麽非要用縱火這麽麻煩還會引火燒身的方式呢？」

　　「所以說，你是沒法理解的。」

　　我嘆了口氣。

　　作為人類來說，會做出那種奇怪的事情，並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因為只有讓火燒起來，自己的心才能安定下來。

　　因為不願意讓一切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黑暗中，那就好像自己輸了一樣。

　　因為……想要懲罰那個，沒有幫到朋友，讓她懷抱著絕望從樓頂墜落的自己。

　　現在的我之所以還能維持正常的人際……只能說，社會是最好的修煉場吧。

　　——畢竟人是要吃飯的，飯是要用錢買的。

　　再多的恐懼再多的為難也抵不過現實需求，不想下個月交不出房租就只能克服自己的社交恐懼癥，這就是現實嘛。

　　但是，這全都建立在我選擇了對這個現實妥協的前提下。

　　我想要在這個現實裏活下去。

　　可是，也有無法這麽做的孩子。

　　在朋友從樓頂一躍而下之後，無論是時槻風乃，還是時槻夢野，都放棄了這個現實。

　　準確的說，都放棄了對現實繼續妥協。

　　她們姐妹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自己的方式，從社會上抹殺了自己。

　　時槻風乃選擇穿上黑色的喪服，以死者自居，只在黑夜裏避開人群行動。

　　時槻夢野選擇離家出走，成為連續縱火犯，最後完全拋棄了這個她所厭惡的現實，沈入夢的世界。

　　「那麽，你要像她那樣嗎？」ai看著我，眼神漠然，「想要拋棄掉那個現實也是可以的呢。」

　　我明白它的意思。

　　在這裏拋棄掉那個已經毀滅的世界，作為『時槻夢野』或者說『八重夢』，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但是……

　　「別說沒有意義的話。」我嘆了口氣，「如果能幹脆拋棄掉那個現實的話，我一開始就不會跟著你走吧。」

　　ai註視著我，片刻之後，很欣慰似的點了點頭。

　　「這樣啊，那我就能放心讓你去接觸下一個事件了。」

　　它的語氣聽起來格外愉快。

　　「爆豪勝己他們新接觸了一個案件，是非常古怪的網絡犯罪——原本正常生活的人們，忽然留下遺書自殺，經過調查，他們都與某個網絡社團有關。英雄們即將介入調查，這可是你攻略爆豪勝己的好機會哦？」

　　ai那張獅子布偶臉上浮現出頗為愉悅的笑意。

　　「確認了你的意志並沒有因為想起過去而動搖，我才能夠放心讓你參與這次事件——畢竟，這次的事件難度還挺大的。」


第104章 來吧——向著電子之海前進！

　　說到網絡犯罪……不，準確說，一想到網絡這個詞，作為fate玩家，第一反應就是……

　　「bb親！」我條件反射般喊了起來，「這次要用bb的卡牌嗎？」

　　至於為什麽會條件反射般想到bb……

　　來，給不熟悉fate系作品的新人科普一下我們的bb親。

　　職介是【moon cancer】，自稱「bb」的迷之美少女，曾經是2030年的月聖杯戰爭（發生在電子海洋也就是所謂網絡世界）的上級ai，因為失控而入侵了核心中樞系統mooncell，發展成為了如同月之癌癥（moon cancer）一般的存在，從mooncell中竊取了各種權能，將所有禦主拉進了月之背側……

　　行了，我知道以上內容新人聽不懂。

　　那就讓我們用猴子都能聽懂的語言概述一下。

　　bb，超強，在網絡世界約等於無敵，是個大掛比，以上。

　　……哦，忘記說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bb的屬性是混沌·善啊……」我整個人消沈倒地，「這個世界是惡屬性限定啊……我又沒有殺女士……不不不這個還是算了，別了。」

　　雖然殺女士確實是非常流弊的靈子黑客，但她的性格實在是太…………………………

　　如果一定要找幾個準確的詞匯來概括的話，那大概就是■■和■■還有■■■■了吧。

　　為了地球的安全……各種意義上的安全，我還是為自己沒有殺女士而慶幸吧。

　　雖然其他的卡牌也不是不能進網絡世界，但是，總覺得放著bb親這麽大一個掛比不能用真的好可惜啊……

　　可惜的就像自己看到超中意的車還有一百萬的存款……但是錢全買了黃金不能用一樣！

　　「忘了通知你了。」ai用逗貓一樣的語氣說道，「由於原主對你的好感度達到50，從而使你獲得了更多關於『二重夢』這一『個性』的權限，所以現在部分混沌·善屬性的從者你也可以使用了。」

　　我：「……雖然是好事但我怎麽覺得有哪裏很讓人想吐槽呢？」

　　打瞌睡遇枕頭有這麽巧的事嗎？

　　原來「二重夢」那個「個性」還要使用權限的嗎，我以為無所不能的·星際宇宙文明前沿·超上級ai已經完全解析完畢了呢？

　　所以到底為什麽會有「惡屬性限定」這麽坑的前提條件……莫非不只是因為這個身體是惡陣營敵聯盟成員，還因為你這個沒用的家夥沒能解析原主的個性所以搞出了bug嗎？

　　我扶著額頭，強忍下以上那一連串吐槽，勉強摁下了額角暴跳的青筋，斷斷續續地說出了自打我見到原主就一直縈繞在我心頭的那句話——

　　「說什麽惡屬性啊……」我咬牙切齒道，「時槻夢野壓根就是混沌·善吧？」

　　不不不，有沒有混沌屬性都很可疑啊……嚴格說起來風乃才是正兒八經的混沌·善吧？

　　「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說過，『惡屬性是因為原主』這種話吧？」ai歪了歪頭，語氣頗有幾分微妙之意，「惡屬性是你啊。」

　　「啊？？？」

　　我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不不不——等等！我做了什麽我就惡屬性了？？？我是發起了邪龍百年戰爭還是用無限咖喱棒和b叔天上打到地下還是去黑泥裏泡了個澡啊？？？

　　那個金閃閃都不是惡屬性——那個金閃閃都不是！！！我做了什麽我就惡屬性了！！！

　　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1

　　然而ai沒給我繼續高唱竇娥冤的機會，只用一句話就把我堵了回來。

　　「一發流星一條把馬林梵多一分為二是正常人幹得出來的事嗎？金閃閃都不會這麽做吧。」

　　我……我竟然無言以對。

　　「而且，其實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你一直在有意無意地放任那些英靈卡牌侵蝕你的性格吧。」ai頓了頓，語氣越發微妙起來，「其實我在上個世界就註意到了，你一直在利用那些英靈的性格來補足自己欠缺的部分……該說你有自知之明呢，還是太過精明呢。」

　　我沈默下來。

　　有一些東西隨著ai的話語蠢蠢欲動，幾乎要上浮到意識之海的上方，卻又被壓到我額前的爪子摁了下去。

　　我維持著近乎麻木的平靜，聽著ai的話語。

　　「因為清楚自己有社交恐懼癥，所以依賴了聖女瑪爾達的豪爽，以此來幫助你面對那些你本人會嚇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場合；因為清楚自己是多麽容易放棄又怕痛怕麻煩的愛哭鬼，所以借助了光之子庫丘林的毅力……明面上一直是你的性格在做主導，其實你常常悄悄讓出主導權。」

　　ai用軟綿綿的小短手摸了摸我的頭，不知道是安慰還是怎樣，但我能確定的是，那其中並不存在真切的同情。

　　「其實在這一階段，你完成得很不錯，人類優於這顆星球上其他生物的原因就是你們會利用工具。你能想到這種方法來彌補不足，是非常明智的。」ai用人性化的口吻說著毫無人性的話，「會將利用與卑鄙等同起來的，只有人類的文明。事先聲明，我並不覺得你的所作所為有何卑鄙可言，相反，我還很奇怪，為什麽你常常會因為這一點而苛責自己？」

　　——連細胞都沒有的你是不會懂的。

　　這句話我已經說膩了，所以我什麽也沒有說，只是垂著眼等待著它後面的話。

　　果不其然——

　　「不過，這個世界，你稍微有點過火了。」ai停了一下，「一開始被酒吞童子的性格完全侵蝕還能說是意料之外，但是之後……就是你有意無意讓出來了吧。」

　　「當然，我並不是管家，也不打算責怪你什麽。」ai的神色不變，「只是，接下來使用英靈卡牌的時候，希望你更註意一些。」

　　它的口吻十分理所當然。

　　「不管怎麽說，如果你繼續利用英靈的性格來替代自己的話……你是無法攻略爆豪勝己的。」

　　——真心還要真心換。

　　那是小孩子也懂得的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

　　殺女士的性格，真的只有黑色的馬賽克可以形容。反正我覺得什麽詞匯，放在殺女士身上都差一口氣。

　　這麽一想能找出那麽多詞匯來代稱殺女士的安徒生安巨巨，真的不愧為一代文豪。

　　反正女主是不會穿殺女士的卡的，因為我是殺女士的黑我決不抽她的卡！我沒有所以女主也沒有！

　　就算有她也不會穿的！酒吞童子還能勇於嘗試一下，殺女士……不！絕不！！永遠永遠不！！！


第105章 同樣是ai，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

　　「……我明白了。」

　　對於ai這段話，我只是如此簡短地應了一句。

　　我知道的，我當然知道。

　　沒有誰是傻子，像是爆豪勝己那種腦子其實很靈光的人就更是如此。我也很清楚，至今為止，我對他所說的每一句「喜歡」，不要說進到他心裏，甚至可能從來沒有被他放進耳朵裏過。

　　這種虛偽的好感連我自己都騙不過，更不可能騙過那麽聰明的家夥。

　　我只不過是在逃避罷了。

　　像是明明知道後天就要考試卻還在看小說「放松」、看視頻「準備」、甚至出門買文具和奶茶之類的所謂「考前必須品」的大學生一樣，無意義地拖延著，怎麽也不肯正式開始努力。

　　不，說得更準確一點，我這是打開了書和筆記本，覆習了3個單詞就開始刷微○聊q○的覆習生，用一點虛無的努力哄騙自己「我已經開始啦」——但其實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進度也就只有那麽1%而已。

　　「不過，這麽看來你也是夠惡劣了。」ai歪了歪頭，「明明都沒有認真攻略爆豪勝己還對他做出這樣那樣的事……以人類的道德標準來說，很糟糕吧？」

　　我默默捂住了臉：「……嚶。」

　　「話說回來，你本來就是個隱藏很深的s性格。所謂『越是喜歡越想欺負』『越覺得可愛越想咬出血』嗎……人類還真是充滿矛盾的覆雜生物呢。」

　　我弱弱地舉起手來，試圖為全人類的清名爭辯一下。

　　「那個……我覺得不全是我的問題……」好吧，其實是為我自己的清名爭辯一下，「請問有誰不想欺負爆豪勝己呢？我覺得這不能都怪我。」

　　看看他那拽得要上天的表情！

　　聽聽他那臭屁得要死的台詞！

　　還有他那失敗以後強忍眼淚委屈巴巴的小模樣——！！！

　　試問！有誰！看到他這副樣子還會不想欺負爆豪勝己！？

　　拍著自己的胸口捫心自問一下！先問問自己想不想看！確實連一丁點想看爆豪勝己露出更多氣炸和委屈的表情都沒有的人，才有資格拿石子丟我！！！

　　於是ai沖我翻了一個大白眼：「你們人類真變態。」

　　……對不起，我好像一不小心給人類的清名灑上了無法抹去的汙點。

　　在心裏默默向全人類道歉之後，我撐起疲憊的身體，勉強自己從床上坐起來，將床邊的垃圾踢開，找到皮鞋套了上去。因為沒有換衣服就睡下的緣故，我現在只需要隨便拉兩下睡皺的衣服就可以出門。

　　「怎麽？要出去嗎？」ai沖我歪了歪頭，「我還以為你會現在就去做任務呢。」

　　「周扒皮也沒你狠吧？」我嘆了口氣，擡腳把這個混蛋系統撥到一邊，「人類是需要休息的……你的數據庫裏總不至於連這個都沒有吧？說起來都是ai，你怎麽就沒有間桐櫻一半貼心可愛呢？連bb都不如啊你——哪怕是那個mooncell都比你有人情味啊。」

　　「你在說什麽蠢話？」ai的語氣毫無波動，「不要把我和那種初級產品相提並論。我是觀測諸多平行宇宙、無數星系文明的上級ai，會被人類文明所迷惑的不過是初級品裏面的初級品。對於我等而言，人類文明不過是諸多文明的其中之一，人類也並沒有什麽特別的。領域外難以理解的事象多到難以概括，人類的感情不過也只是其中之一，並沒有什麽特別。」

　　ai又歪了歪頭，口吻越發漠然。

　　「雖然人類十分熱衷於描寫與人型ai之間的戀愛故事，但是，我等上級ai並不存在出現那種bug的可能性。人類的感情於我等而言只是數據——雖然這麽說可能會傷害你的感情，不過，不用謊言欺瞞契約者可是我等的工作守則。和人類不同，我們可是很有契約精神的。」

　　「好啦好啦我就是隨口抱怨一下而已……」我擺了擺手，十分無奈地嘆了口氣，「謝謝你的契約精神，聽到實話我覺得安穩多了。」

　　碳基生物怎麽可能和一團數據相互理解嘛……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

　　和ai心靈相通乃至墜入愛河，只是人類的浪漫空想罷了。

　　當然，前提是那個ai不能跟我眼前這個一樣那麽那個、超級那個——

　　說起來不會真的有人吃我和這玩意兒的cp吧？死給你看哦！現在就死給你看哦！！！

　　「總之，我想說的不是那個……」我擺了擺手，「現在我要出門買可樂了，在我回來之前都不想看到你，可以請你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別跟過來嗎？」

　　「可以。」

　　ai說完就坐在了我的枕頭上，閉上了那雙豆豆眼，儼然就是一個真正的獅子布偶。

　　我嘆了口氣，拿上錢包走出家門。

　　夜晚的街道，十分安靜。深秋的晚風，已經有了刺骨的寒意。沒出來多久，就連頭發絲都凍得冰涼了。我沿著街巷慢慢吞吞地向前走著，目光隨意地亂轉，尋找著便利店和自動販賣機。

　　現在是淩晨三四點，街頭並沒有什麽行人，因為這裏離商業區還有段距離，也沒有什麽車輛。

　　大概是前些日子的連續獵奇殺人事件還在民眾心裏殘留著恐懼吧，兩邊的居民區也早早關上了燈，如同陳年怪談裏抵上門扉躲避妖怪的村民一樣，一扇扇門窗黑洞洞地緊閉著。

　　在這淒清的街道，只有我一個人在行走著。

　　「看不到月亮啊……」

　　我有些失望地嘆息著。

　　在原本的世界，我有時能看到很美麗的月亮。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就是在一個冬夜，我和爸爸媽媽一起回家，一輪殘缺的明月高高懸掛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銀白色的月光灑滿大地，被平整的水泥地和雪白的積雪反射了光輝，映照得夜晚有如白晝。

　　那是多麽美麗的月色。

　　那一瞬的感觸殘留在我的心中，至今也無法忘懷。

　　「說什麽無法忘懷啊……」

　　我停在一台自動販賣機前，露出了自嘲般的笑。

　　「真是的，明明就很少想起來吧……只要那家夥在身邊。」

　　幸福的回憶，會讓不幸的人加倍痛苦。

　　所以ai壓下了那些回憶與感觸，一次又一次，壓制到意識之海的最深處。

　　從這個角度來看，難怪淺上藤乃會來我這裏——她被麻痹了身體的痛覺，我被壓制了內心的痛覺——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倆也真是相性良好啊。

　　我為這個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比喻而發笑，打開錢包拿出兩枚硬幣丟了進去，摁下自動販賣機上【可口可樂】的選項。

　　其實百事和可口都行……說實話我喝起來差別不大，也沒法理解為啥會為這個打起來的人……雜食黨和毒唯的理念真是無法共通，不管在什麽領域都一樣呢。

　　我一邊這麽想一邊彎下腰去撿那罐可樂，就在這時，我忽然聽到了右前方傳來了一道清冷的女聲。

　　「你很痛嗎？」

　　「誒？」

　　我下意識擡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是一位沒有任何真實感的美麗少女。漆黑的長發，漆黑的哥特風洋裝，漆黑的眼瞳在漆黑的夜幕下註視著她。

　　在我的認知中，沒有比她更適合黑色……不，沒有比她更適合喪服的人了。

　　——時槻風乃。

　　遊蕩在黑夜之中，為迷途的少女們指點迷津的異質之人。

　　「你一直露出想要慘叫的表情。」

　　她以不摻雜任何情感的目光註視著我，既不走近，也不遠離，只是這樣平靜地——吐露出她觀察到的事實。

　　「……怎麽會呢？」

　　我有些無措地笑起來，自己都覺得自己的笑聲簡直像一只被掐住喉嚨的公雞……媽耶這麽一說怎麽感覺更慘了……

　　「如果是我多事了的話，那我道歉。」

　　風乃的語氣幾乎稱得上是漠然，然而在那其中，卻存在著可以被稱為溫柔的成分。

　　「不過，只是一味移開視線的話，痛楚並不會就此消失。」她的視線落在已經被我抓出一道凹痕的可樂罐上，「如果不想對我說的話，可以找個樹洞傾吐一下。心也是有極限的，在那道傷口讓整顆心腐壞之前，應該還來得及。」

　　那是，近乎突兀的話語，堪稱無禮的發言。

　　但那其中，確實有名為溫柔的成分存在著。

　　溫柔得……幾乎要把我的眼淚給逼出來了。

　　大概正是因為如此吧，在風乃轉身的瞬間，鬼使神差地，我拉住了她的衣袖。

　　層層疊疊，帶著涼滑觸感的蕾絲，沈沈地壓在我的手上。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那漆黑的布料吸走了一樣，我慢慢地、慢慢地蹲下_身來，感覺到不明的酸滯湧了上來，堵住我的胸口。

　　「……我很痛。」我感覺到自己的眼淚一顆一顆砸下來，連呼吸都困難起來，「痛死我了……」

　　如果是淺上藤乃的話，這個時候應該說……疼得我都要哭了……才對吧？

　　但是，我已經在哭了。

　　所以就只好說，我都快要痛死了。

　　其實我也不能很明確地說出來，我到底是在為什麽而痛苦。

　　只是……我真的很痛，痛得我已經再也沒有辦法忍耐下去了。

　　就這樣，有如亡靈一般的少女沈默地站在那裏，任由奪取了她妹妹身體的不明人物拽著她的衣袖，在深夜裏毫無素質地嚎啕大哭，哭得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

　　時槻風乃沒有安慰我，卻也沒有抽回手。

　　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而已。

　　對我來說，這就已經很好了。

　　……讓我們忽略掉一個實際年齡20+（還不算上個世界那十年）的女人拉著一個比她小好幾歲的高中生哇哇大哭到底是多丟臉的事……

　　總之，在我終於哭夠了以後，風乃把她的手帕遞給了我。

　　「……謝、謝謝……」

　　我丟臉地抽咽著，接過那條有著精美刺繡的華麗手帕，胡亂抹著哭得亂七八糟的臉。我一邊小口小口地用嘴巴換著氣，一邊努力想找一些沒那麽丟臉的話題。

　　和時槻風乃聊自己的事情當然是不可以的，除非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我對自己的精神狀況和現實處境還是有自覺的……如果因為時槻風乃太過溫柔就全心依靠她，甚至把思考都交給她的話……呃……原作裏敢這麽做的人都涼了。

　　倒不是說時槻風乃本人懷有惡意……只能說……這會讓那些本來就因為生活不幸一直在掉san的人，san值變得更加危險吧。

　　在小英雄的「個性」世界觀下，時槻風乃的這一特質有了更明確的定義——【死】的「個性」。

　　只是存在於那裏，只是在深夜裏遇到，就會一定程度上削減對方生存幾率的「個性」。

　　簡直就像死亡本身在呼喚著那些迷失在黑夜裏的少女一樣……

　　我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讓亂糟糟的思緒冷靜下來。

　　不過，時槻風乃本人很溫柔，對遇上的任何人都沒有惡意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而且……她還有非常強大的分析能力。如同外掛一般，幾乎可以破除一切迷障與矯飾看到事物的本質、看到蘊藏在最扭曲的內心中的動機的眼睛。

　　「那個……你覺得，為什麽人會自殺呢？」我小聲說，「而且還是那種……毫無征兆的集體自殺。」

　　我決定，向時槻風乃求助這次事件的真相。

　　社畜的人生就是這樣啦……不管哭得有多慘，該幹的活還是得幹啊……_(:3)∠)_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40

第106章 我想要的，不過是一瞬光輝。

　　時槻風乃側過頭，靜靜地凝視著虛空中的某個點，那雙美麗的眼瞳就像玻璃一樣無感情，她沒有看我，只是以漠然的語氣，拋出了近乎反社會的言論。

　　「人會自殺，是因為痛苦。死了就不用再痛了——看，很簡單的道理吧。因為是不群聚在一起就無法生存的弱小生物，所以連自殺的時候也想要和別人手拉手一起去死，這也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

　　她抱著自己的手臂，側身而站，那姿態異常的優雅，烏黑的長發垂落下來，和烏黑的衣袖一起映照著她手臂上緊纏的繃帶，隱隱可以看到發烏的血漬。風乃像是在嘲諷著什麽一般，微微彎起一邊嘴角。

　　「不過，這個世界上可不存在什麽『毫無預兆』的自殺啊。」時槻風乃微微回過頭，用那雙漆黑的眼瞳凝視著我，「所謂『毫無預兆』的自殺，只不過是因為自殺者的慘叫沒有人聽到罷了。『不像是那種人』？『不應該做出那種事』？會說這種話的都是活著的人吧，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所以，那不過是他們自·以·為是那樣罷了。就是因為那樣才會聽不到啊，死者還沒有去死的時候的慘叫和求助。」

　　說到這裏，時槻風乃像是覺得很無趣一樣，垂下了眼簾，露出了一絲厭倦的神色。

　　「無論別人怎麽評價，甚至也不管事後的自己會怎麽想，生者就是因為在那一瞬間痛苦到想要去死才會去死。砍了自己二十多刀也要去死的人，吃了毒藥馬上就後悔的人，都是因為痛才會去死的。疼痛的強烈程度或許有所差別，可在痛這個事實都是不會改變的。」

　　夜風輕輕拂動少女漆黑而沈重的裙擺，也將她的話音吹散向遠方。

　　「但是……整個世界都被痛楚所充斥，大家都生活在名為疼痛的火爐中，每個人都在忍耐著痛苦生活——聽不到別人的慘叫，也是理所應當的事吧。也有人以為自己可以背負他人的痛楚，但那也只是自以為是而已。我們終究會被自己的痛楚燃燒，直到柴薪燒盡為止。」

　　我只能靜靜傾聽著，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時槻風乃給出的，是不符合人世的道德與常理，但卻是最貼近那些崩潰的心的答案。

　　正因為她過於貼近死亡，所以比任何人都理解遊離在死亡邊緣的人們的心態。

　　正因為她品嘗了太多痛苦，所以比任何人都要理解痛苦。

　　不過，我還是試著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可是……如果真的出現了那樣的事呢？」

　　「毫無征兆嗎？」

　　風乃並沒有嘲笑我，現在的她，還並不是後來那位瘋狂而叵測的女王。仍然維持著人心的她側過頭，稍稍沈吟了片刻，便拋出了她的答案。

　　「那就不是自殺。」她的語氣十分果斷，「那是被殺——雖然不知道是把他們從懸崖上丟了下去，還是直接用利刃刺死，亦或者只是砍斷了最後的繩索……但是，他們是被殺的，這點毫無疑問。」

　　從懸崖上丟下去……是指言語施加在精神或肉體上的暴力與虐待一類的東西吧。

　　利刃刺死……這應該說的是直接施加的謀殺。

　　砍斷了最後的繩索……是說切斷了精神上最後的安慰或羈絆嗎？

　　確實，無論是不是符合法律上的定義，但確實是廣義上的被殺——被某個人出於某種目的，奪走了生命。

　　被殺……嗎？

　　我沈思起來，下意識拉開了可樂罐的拉環……然後被噴了一臉汽水。

　　「……」

　　「………………」

　　場面一時十分尷尬。

　　「那……那個……呃……我可以解釋……」

　　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時槻風乃只是平靜地移開了視線。

　　我抹了把臉上的可樂，一時只覺得更尷尬了。

　　……隨便你說點什麽都好啊！不要這樣一語不發啊！！！這讓我很不安啊！！！像一個真正的櫻花妹一樣不安です！！！

　　「總之……」我用方才那條刺繡手絹擦幹凈臉上的可樂，努力試圖轉移話題，「確實……被殺的可能性是最高的呢……」

　　「你想要救他們嗎？」時槻風乃再度將目光投向我。

　　「嗯，如果是被殺的話，還是要做些什麽吧……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總之，先把罪魁禍首幹掉吧。」我將手帕疊好放進口袋裏，「手帕等我洗好以後還你……我無法拯救他們的人生，但至少要試著救一下他們的命。只要活下來總會遇到好事嘛。」

　　「只要活下來總會遇到好事……嗎？」時槻風乃稍稍錯開了目光，「你是樂觀主義者啊，那種事，只是你的假想吧。」

　　「不哦，我可是悲觀主義者。」我喝了一大口可樂，「只要人活下去，痛苦就不會停止，歡樂只是一時，只有痛苦是永恒的，未來永遠有很多難以忍受的事在等待著，撐得過去就活，撐不過去就死，就是這麽簡單而已。沒有人能夠擁有永久的幸福，生命的本質是空虛，我們所擁有與創造的一切總有一日都會歸為無價值。」

　　時槻風乃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絲意外之色：「那你……」

　　「但是，我還是覺得，活下去總是好的，總會遇到好事的。」我放下可樂，對時槻風乃露出一個笑容，「因為風乃不會嘲笑我，所以我才對你說的……即使快樂只是一時的，即使幸福只是短暫的，但我還是覺得，那就已經很好了。」

　　是的，我知道好景不長，也知道韶華難再。我背過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也知曉何為物是人非事事休。

　　但是，我依然認為，眼下的幸福與歡樂，即使短暫，即使易變，它們也是真實的。

　　我對未來並不抱有如何的期待，也對過去沒有任何的執著與妄念。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就算是醜陋的世界，就算是痛苦的人生，只要一個月能夠遇到那麽三五件好事，我就覺得，我還是想要努力活下去的。

　　我喜歡那些閃閃發亮的時光，即使只是多一刻也好，我也想延長那一瞬的光輝。

　　我之所以活下來，不是為了漫長的痛苦，而是為了那些倏忽既逝的快樂與幸福。

　　它們珍藏在我的心中，成為我繼續在痛苦中掙紮的理由。

　　我想要活下去，我想要遇到更多的好事。

　　驅使我前行至今的理由，不過如此而已。

　　「謝謝你的建議。」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對時槻風乃伸出手去，「那個……可以握握手嗎？」

　　「……？」

　　時槻風乃雖然不明所以，卻還是伸出手來，和我握了一握。

　　「謝謝你願意幫我呀。」我抓住她的手，輕輕晃了晃，綻開了大大的笑容，「幫大忙了，我覺得，今晚能夠遇到風乃就是一件很好的事喔！」

　　「……和我扯上關系可不是什麽好事。」時槻風乃收回手，語氣裏第一次有了近乎嘆息的意味，「下一次，還是不要在深夜裏遊蕩了。你並不是屬於夜晚的人。」

　　她說的話，我也是明白的。

　　時槻風乃是孕育著【泡禍】的保持者，她自身也像是行走的災禍，將那些在深夜裏遇見她的少女們……不，將那些不幸的人們，引向死亡與破滅的結局。

　　但是，我也明白一件事。

　　時槻風乃非常、非常的溫柔。

　　因為風乃而走向破滅的那些人，特別是那些在黑夜中痛哭、迷茫、遊蕩的少女們，即使沒有與風乃相遇，絕大多數終有一日也會走向破滅的結局。

　　悲劇在她們狂奔出家門，投身於黑夜之前就已經存在了。時槻風乃先看到了她們絕望的神情，而後才會向她們搭話。

　　那些少女們，每一個都認為，與風乃相處的時光，是最為安寧平靜、最能忘卻痛苦的時光。

　　風乃很溫柔——盡管溫柔得像毒一樣。

　　即使結局是悲劇，她也曾用她的方式，拯救過那些踩在了崩潰與瘋狂邊緣的少女們。

　　就像她在方才的那一瞬間，拯救了我一樣。

　　雖然依賴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女孩子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但是，我很高興，她有走過來，有和我說話，有靜靜地陪我度過痛哭的那段時間。

　　不問理由，不予置評。這就是時槻風乃的溫柔。

　　不是擅自闖進來，也不是放任自流，而是如同這溫柔的夜色一般，沈默地包容了一切——不論是好還是不好。

　　「謝謝你，風乃。」我微笑著對她說，「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那就好。」時槻風乃輕輕頷首，側開身體，讓出道路來，「你只是短暫地迷失在夜色之中罷了……希望我們不會再相遇了吧。」

　　如果是不熟悉的人，大概會把風乃這句話當做拒絕吧。

　　但是，我是明白的。

　　風乃很清楚不斷在黑夜中與她相談的少女最後都會選擇什麽樣的結束，她也一直希望，那些少女們能夠走向不同的道路。

　　所以那句話，是祝福。

　　「再見，風乃。」我對她笑笑，學著晨間劇女主角握起拳頭，「我會加油的！」

　　當我離開的時候，我聽到背後傳來少女略微柔和了一些的聲音。

　　「……如果你需要的話。」她說，「我永遠都在夜晚之中。」


第107章 在電子之海相遇吧！

　　爆豪勝己最近頗有流年不利之感。

　　雖然這種感想真的很ooc，但是，即使是爆豪勝己——完全不相信運氣這種玄學的東西，不如說就算有這種玄學存在他也覺得自己一定是幸運之王！——最近也不免有種「老子的運氣是不是太差了點」的憤慨。

　　要說這種憤慨的由來……

　　大概和他們現在的情況脫不了關系吧。

　　「很高興能夠在電子之海與大家再會呢，人類的各位~哎呀，真是糟糕的說法，好像一不小心被bb親的性格侵蝕太深，一時不慎把自己從人類的範疇裏劃出去了呢，說溜嘴啦說溜嘴啦，八重夢，反省~！」

　　黑衣的少女很可愛地戳了戳自己的臉頰，露出狡黠的微笑，可以的話爆豪勝己簡直想把這張他已經看到不想再看的臉炸得稀巴爛，但是，少女卻笑得更開心了。

　　哦你問爆豪勝己為什麽還沒有動手？他是不是ooc了？

　　他也想啊！他！也！想！啊！！!

　　看看那暴跳的青筋！看看那通紅的脖子！！看看他全身爆起來的肌肉和血管！！！

　　他——也——想——啊——！！！

　　但是黑衣的少女完全沒有給他們任何機會。

　　「我感覺到有人想要強制登出了，抱歉抱歉，因為見到喜歡的對象，太開心就忘記說了，我已經把大家的終端全部黑掉了哦？閉上眼睛也沒有用，堵住耳朵也沒有用，大家的視覺和聽覺也被我黑掉啦~！」她輕快地一拍手，笑瞇瞇地說，「我知道我知道，大家一定有很多話想對八重夢說吧？但是青春期的男孩子實在是過於血氣旺盛了，我很害怕呢——所以，討論禁止~☆」

　　以上，就是爆豪勝己覺得自己最近運氣實在是太tmd差了的原因。

　　——他被一個瘋女人盯上了。

　　那個瘋女人，即使在敵聯盟那群腦子有問題的家夥裏，也是個最神經病的！

　　第一次見面就對他唧唧歪歪些什麽鬼話，一會兒揍他們一會兒幫他們……那個瘋女人的腦子真的有在工作嗎？

　　葡萄頭那個腦袋裏都是水的家夥，事後還兩眼流著血淚掐著他脖子說什麽「可恨的池面居然連敵方的女人都喜歡你這種家夥嗎啊啊啊啊太可恨了帥哥都下地獄去吧……」然後被他一把爆了頭。

　　開什麽玩笑！

　　居然信了那個瘋女人的鬼話，這幫蠢貨腦子裏裝的都是空氣嗎？！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將他們放進眼裏過。

　　爆豪勝己非常討厭那個眼神。

　　討厭到想要把那個腦袋整個捏爆——！

　　第二次見面時，爆豪勝己則確認了自己的判斷。

　　那個瘋女人，果然是敵聯盟裏面腦子最不正常的一個！

　　「難道是多重人格嗎？」綠谷出久忍不住碎碎念起來，「自稱的變化是個非常明顯的特征了，連口音、腔調和措辭都變了，即使是演技，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靈活變更也太困難了……所以果然是多重人格吧。能力的變化也很明顯，最開始留在記錄裏的是記憶模糊，之後兩次在我們面前使用的能力也不相同……溶解一切的酒和扭曲一切的視線，還有夢境與現實的穿行能力……每次都不一樣啊。」

　　「就算是覆合『個性』，她的能力未免也太多了。」轟焦凍也沈思起來，「雖然也不是沒有通過個性婚姻獲得三重乃至四重『個性』的個例……但是彼此矛盾的『個性』只會帶來妨礙，每個『個性』都那麽強更是難以解釋……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不管怎麽說都覺得好厲害啊——明明感覺和我們差不多大。」切島雙手抱頭，十分向往似的說出了讓全場陷入死寂的話，「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能把你們三個壓著打的女孩子呢——啊……」

　　切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bomb——！！！」

　　他也被爆豪勝己爆了頭。

　　「那就是個裝瘋賣傻的瘋女人。」爆豪勝己氣得連邏輯都不通了，「有什麽好討論的，下次見到我一定要宰了她！！」

　　綠谷出久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我覺得不行」的表情。

　　然後他也被爆頭了。

　　爆豪勝己整個人炸成一個榴蓮，怒氣沖天地離開了辦公室。

　　——他一定要宰了那個女人！！！

　　即使如此，但是在三天後的現在，再一次見到那個瘋女人的時候，爆豪勝己還是忍不住（用幾近沸騰的腦漿）想，最近碰到這個瘋女人的頻率是不是有點太高了？

　　為什麽我們去調查制藥公司能碰到她？臨時接到求助出個警（？）會碰到她？就連跑進網絡世界裏調查一個網絡犯罪也能碰到她？？？

　　隨著科技的發達，現在已經全面進入了全息網絡的時代，爆豪他們投身於電子之海時，也是精神整個進入的，當然，這並不是沒有危險，但是，這一次他們與電子警察進行了合作，有著豐富的與駭客戰鬥經驗的電子警察，還有他們所使用的世界領先的防火墻配置，理論上來說，無論是什麽樣的駭客，都應該無法對他們的精神造成太大損害才對。

　　然而——

　　幾乎是在剛剛登入電子房間的瞬間，控制權就被奪走了。

　　爆豪勝己甚至聽見了頭部裝置外電子警察們驚慌失措的聲音——

　　「騙、騙人的吧！防火墻被對方反控制了？！」

　　「該死！不管怎麽樣先強制登出，不能讓他們受傷——可惡！lock是怎麽回事！！！」

　　「切斷電源！切斷電源！！！」

　　「開什麽玩笑你想對他們的大腦——」

　　「些許腦損傷也比精神被攻擊好！混賬東西！為什麽電源切不斷啊？！」

　　接著，爆豪勝己他們面前就浮現出了粉紅色的櫻花旋轉圖。

　　【now hacking……】

　　大概是載入終於成功了吧，所有人眼前陡然一花，伴隨著歡快至極的電子音樂，他們全部被拽入了一間布置得異常粉嫩的……演播室？

　　「————————————」

　　「！！！！！」

　　「？」

　　「——、——！————！！」

　　「？？？？？？」

　　「☉☉！」

　　「…………………………」

　　在一片人工制造出的死寂中，爆豪勝己完全聽不到自己的咆哮聲。

　　他所能看到的只有，換上了一身漆黑大衣的長發少女，回過頭來時露出的那張……怎麽看怎麽讓他火冒三丈的笑臉啊！！！

　　……說實話，如果不是身體被不知名的力量禁錮住了，爆豪勝己絕對要沖上去打爆她的狗頭。

　　「莫西莫西——麥克風的聲音清晰嗎？有沒有像各位青少年們手機裏藏著的小視頻一樣音質清晰呢？很清楚？太好了，那麽，靈子世界收視率第一的節目——bb channel——開始了喲！」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臉龐，熟悉得讓人不能再熟悉的欠揍氣質——！

　　如果不是束縛代碼一瞬間加強了三層，爆豪勝己大概已經把那個女人的腦袋擰下來了吧。

　　「哇啊啊——今天的學長好熱情呢。bb——不，八重夢真是好開心~（心）」黑衣少女一邊說著一邊笑瞇瞇地掰著自己手裏的教鞭，「果然，先行告白再用強烈的行動在學長心裏留下深刻印象的作戰，大成功！……嘛，上面當然是騙人的，其實我只是覺得玩弄學長很開心，這種事可要保密才行~☆」

　　「（你這不都說出來了嗎？）」飯田天哉的眼神都死透了。

　　「（小勝……小勝他沒事吧……嗚哇看起來完全是氣瘋了的樣子啊。）」綠谷出久偷瞄著自己的幼馴染，額頭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個性』使用也被封住了，果然，猜不透她的能力。連這種事都辦得到嗎？）」轟焦凍依然冷靜地……處於狀況外。

　　「（美女！！！黑絲！！！歐派！！！胖次胖次胖次胖次胖次——！！！）」這是已經完全瘋了的鼻血……不我是說峰田。

　　「（不行……強制登出也失敗了，連五感都被她黑掉了嗎，這下要怎麽出去才好啊……不！男子漢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放棄！肯定有別的方法的！）」切島銳兒郎果斷拋開了那些無謂的思考。

　　「該死的、你這瘋女人到底想幹什麽！」

　　在只能眼神_交流的眾人中，爆豪勝己的怒吼實在是……過於清晰，以至於令人感到刺耳了。

　　……等等為什麽爆豪能說話？

　　眾人紛紛投去了「有·奸·情！」的眼神。

　　↑並沒有。

　　「雖然原則上是禁止嘉賓交頭接耳的，但是因為學長是特別的，所以給你特別的待遇！」黑衣的少女故意沖爆豪勝己眨了眨眼睛，「這可是學長你才有的特權喔？感動嗎？感動吧！八重夢可是從兩天前就在等待學長的光臨了，一邊拼命舔著嘴唇忍耐著，一邊焦心如火地等待著，為此還特地準備了超——豪華的禮物呢！」

　　「廢話少說。」爆豪勝己的聲音意外地冷了下去，「別在那裏裝瘋賣傻——你到底想做什麽？」

　　「人家只是想多和學長相處一會兒，為什麽學長就是不領情呢？我好傷心喔，哭哭。」

　　「再廢話老子就宰了你╬！」

　　「嗚嗚嗚、學長好兇哦——」女孩結束了連綠谷都想吐槽的假哭，笑瞇瞇地開了口，「當然是為了幫助學長啦。」

　　黑衣的少女臉上，陡然浮現出殘酷的笑意。

　　「因為啊，學長現在連兇手是誰，都還沒有查清楚吧？」


第108章 魔法少女——變身~☆！

　　——兇手。

　　這兩個字，一瞬間讓爆豪勝己沸騰到快要爆炸的腦子冷靜了下來。

　　「你知道兇手是誰。」

　　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確信。

　　沒錯，雖然從第一次出場就顯得十分古怪，但是，她確實有他們所不知道的消息渠道。

　　連爆豪勝己他們都要多番調查甚至親自潛入才能知曉的斯特拉斯制藥公司的秘密，這個瘋女人僅僅是第一次光臨就已經全部知曉了。

　　「回答正確——好意外，人家還以為學長是8bit的小笨蛋呢，沒想到腦子意外的很靈敏，沒準有1024mb（心）？還真是讓人意外，明明看起來完全就是個笨蛋嘛。」女孩歪了歪頭，露出了賣萌的笑臉，「不過就算回答正確也沒有獎勵~因為八重夢就是這麽萬能的學妹嘛~全知全能！好厲害好厲害，我都忍不住要給自己鼓掌了~☆」

　　「我說過別廢話了吧。」爆豪勝己覺得自己腦殼裏的血管都爆開了，「告訴我兇手是誰，瘋女人！」

　　「嗚哇——學長你居然一直都在心裏叫人家瘋女人嗎？明明你可愛的學妹我都刻意在你面前這麽多次提起我的名字了。八重夢好傷心——嗚嗚，女孩子在說話的時候自己喊自己的名字超蠢的，為了讓你記住名字人家才這麽做的，嗚嗚嗚——我要哭了喔，真的要哭了喔？（偷瞄）」

　　綠谷出久的臉上寫滿了他的吐槽。

　　——你也知道女孩子自己喊自己名字超蠢的啊？那你之前喊了那麽多遍是為什麽，惡趣味嗎？

　　——還有你為什麽要把（偷瞄）這個詞的發音直接念出來啊？你是什麽gal game的女主角嗎你？？？

　　——最後讓我再說一遍，如果一定要踩雷的話請你挑一個不會殃及池魚的地方再踩雷好嗎？你看看小勝的臉色啊，因為你的假哭他滿臉寫著「我要讓你們全都下地獄」啊——「讓·你·們·全·都」啊！！！

　　好在女孩還有一點點最起碼的眼色，只見她點了點自己櫻色的嘴唇，微笑著，用甜蜜的聲音低語道——

　　「兇手是誰？……我☆不☆告☆訴☆你~（心）」

　　——她有眼色才怪啊！！！？？？

　　哦，你說爆豪勝己還沒有罵她是不是有點ooc了？

　　那當然是因為他又被禁言了啊！

　　在那個黑衣的小惡魔開始作死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看到爆豪勝己身上的禁言代碼一瞬間加重了幾十層啊！連他的臉都要被那厚厚的馬賽克給遮蔽了啊！

　　為了不讓他打斷你的話你都這麽拼了嗎？！現在他已經不是地_雷——是氫_彈了啊！！！

　　雖然聽不到幼馴染的聲音，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綠谷出久無比清晰地感覺到，爆豪勝己現在全身上下都寫著……「等我出來我就把你們都殺了！！！」

　　完了，我們全死定了。

　　綠谷出久絕望地想。

　　「不過，作為學長最可靠的後輩領航員，八重夢也不是不能給大家別的提示喔？」

　　惡魔般的美麗少女豎起食指，輕輕點在瑩潤的唇邊，綻開了如花一般的笑。

　　「第一，自殺的人都是自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不曾假手他人，這一點並不存在任何疑問。」

　　接著，她又豎起一根手指，在臉頰邊比了個v字。

　　「第二，他們在死前都曾經通過網絡加入過某個結社——這一點你們應該查到了吧？只要不是2g網的腦子應該都查到了吧。那麽，接下來就是可愛的學妹八重夢的獨家消息——我居然這麽有服務精神，連我自己都覺得感動呢~☆！」

　　……這下連綠谷出久都想揍她了。

　　「咳咳、看到學長稍微有點太興奮了，對不起呢——好了，接下來就讓我們進入正題吧。」女孩用v字手敲了敲腦袋，可愛地吐了吐舌頭，「那麽，在日本發生的同類案件，你們了解了多少呢？」

　　綠谷出久下意識報出了他所調查到的信息。

　　「一年前的淺草、三年前的大阪、五年前的京都、還有三個月前的……咦？」

　　他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能說話了。

　　「果然不愧是萬事通資料庫書呆子綠谷同學呢——」

　　沒等綠谷吐槽「為什麽爆豪是學長而我是同學」，少女啪的一合掌，中斷了他的發言權限，笑嘻嘻地一彎腰，黑色大衣的下擺如同惡魔的蝠翼一般張開，帶著難以言喻的異樣氛圍。

　　「因為沒有答到重點，所以只有70分！仁慈的bb、咳！學妹·八重夢就在這裏給出正確答案吧。」少女清了清嗓子，演播室的屏幕上陡然出現了一組新聞照片，「答案是八年前啦——看，發生在長野的深山之中，某個宗_教_團體自相殘殺以致全滅的事件。」

　　「那不是自殺吧？」轟焦凍皺眉。

　　「呼呼呼~到底是怎麽樣呢？」少女露出了毫無笑意的笑臉，「不過，由於這個事件被視為邪_教暴_亂，所以你們忽視了吧？作為起始的，在這次事件之前的，曾經加入這個宗_教_團體的成員頻繁自殺的異常事態。」

　　啊……

　　綠谷出久想起來了。

　　作為邪_教受害者結案，因而被忽視的教眾自殺事件。

　　第一年是三個。

　　第二年是十四個。

　　第三年——也就是事件發生的當年，是二十七個。

　　「接下來就是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了——」

　　少女的笑容陡然拉大。

　　「當年唯一的幸存者，也就是作為下任宗主而被培養的女人，和她的新教_團成員，現在就在我背後這個櫻花迷宮中喔？」

　　黑色的小惡魔露出了殘酷的神色。

　　「能不能突破迷宮從他們身上獲得線索呢？可愛的勇者——不，英雄少年們？」

　　少女的眼瞳陡然變得血紅，她收斂了笑容，帶著一種無感情的漠然，冰冷地註視著他們。

　　「不過，也要你們先能活下來才行呢。」

　　似乎是被那種無機質的寒意所震懾到了吧，明明已經解開了禁制，場內一時卻鴉雀無聲。

　　在那裏的，絕對不是善類。

　　那種非人之感所帶來的恐怖，無比強烈地植入了每個人的意識當中。

　　在這死寂之中。唯有爆豪勝己的反應一如平日。

　　「——去死吧你這個瘋女人！！！！！！」

　　好吧……爆豪勝己今天也在如此安定的爆炸著。

　　「居然說可愛的後輩是瘋女人，學長你過分也要有個限度啦。」紅瞳消失，恢覆了欠揍笑容的少女眨了眨眼睛，「不過八重夢的心胸非常開闊，所以當然不會和學長計較啦~（心）」

　　她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了極為強烈的幸災樂禍之色，如果說之前的少女好歹還會掩飾一下……現在只能說是掩飾都掩飾不住了吧。

　　「呼呼呼……呼呵呵呵呵……人家作為超可靠的萬能學妹，無所不能的月之蝶，最終boss系的cheat character（作弊角色），當然也要為大家提供最強的祝福（buff）啦~☆」

　　在眾人極為不祥的預感中，少女向前一步，揮舞著教鞭，帶著惡魔般甜美的笑容，畫了一個大大的五角星。

　　「來~魔法少女——變身~☆！」

　　「咦？」

　　「哇啊啊！！！」

　　「哦……身體……」

　　「什麽！？我的聲音為什麽——」

　　「去死！！！！！！！」

　　在少女們或驚慌或茫然或憤怒的聲音中，只有一道高亢的聲音直上九霄——

　　「歐派歐派*(`)**(`)**(`)*！！！！」

　　那道聲音……

　　出自峰田實（♀）

　　對，你沒有看錯那個符號，♀。

　　演播室裏的bgm不知何時已經換成了美少女戰士的變身曲，伴隨著月野兔可愛的一句「月棱鏡威力——變身！」……更大的驚呼陡然在少年們……不，一分鐘前還是少年的少女們中間傳播開來。

　　「呵呵，成為魔法少女吧~（心）」

　　少女悠悠然收回手裏的黃金杯，方才她倒在地上的液體已經以非同一般的速度竄上了少年們（♀）的身體，迅速地攀上了他們的全身。

　　並且，在讓人無力吐槽的buling☆buling☆效果之後，變成了各種……風格一言難盡的裙子。

　　綠谷出久驚呼出身，下意識捂胸並腿，胸前突然多出來的沈甸甸和腿心突然的傳來的涼嗖嗖都讓他非常不安，更加不安的就是……身上這身怎麽看怎麽不對勁的兔子裝啊！兔耳搭配露出度極高的洛麗塔短裙是怎麽回事啊！？胸和大腿都露在外面這也太讓人不安了！！！

　　然而綠谷出久還算好的，不知為何變成了半紅半白的姬發式的轟焦凍，雖然表面上還維持著平靜，實際上任何人都能從他不停拽著幾乎要露出胖次的超短裙的手上看出他真正的心情……畢竟他拽著裙擺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了……

　　這也不能怪他，任何直男突然換上這麽一聲不知道該說是酒吧女侍服還是愛抖露打歌服的裝扮都會沒法保持冷靜……更何況那個裙子那麽短！那麽短！！！腰！腰露出來了！！！

　　飯田天哉也變成了長發眼睛娘，他用哆嗦的手推了推眼鏡，極力忽視著他那身露出了整個肚皮和大腿的拉拉隊服，哦，還有後背，那個上身的衣服根本就是個（嗶——）！他現在抱著彩球，不只是手在抖了他整個人都在抖！

　　峰田實已經陷入了神志不清的狀態，他雙手掐著自己的胸，把那件怎麽看怎麽都只能叫做情·趣·內·衣的毛絨團團摸了個遍，一邊摸還一邊用繃緊到幾乎要出血的聲音高喊著「歐派歐派！胖次胖次！」

　　……太丟人了葡萄你還是退群吧。

　　唯一顯得淡然的就是切島（♀）銳兒郎了，他揪了揪自己露出度全場最高的機甲服——實際上那玩意兒只能叫鐵片畢竟除了幾個露出來會讓作者被紅鎖的部位，該露不該露的基本全都露在外面。

　　「哇是外置機甲誒——」他雙眼發亮地轉向爆豪，「餵你看是機甲——耶………………」

　　即使粗神經如切島也不敢說下去了。

　　爆豪勝己，低垂著頭，金發雙馬尾垂在他的臉頰旁，和他的肩膀一起微微顫抖著。

　　他的著裝風格，大概是和綠谷一樣最符合常規魔法少女印象的華麗洋服了。紅色的連身短裙露出他（性轉以後）形狀美好的肩膀，托出有著美妙曲線的胸_部，設計感極好的短短裙擺和長筒襪一起留出一段最為美麗的絕對領域，連切島的目光一時都無法從那裏離開。

　　然而爆豪勝己周身的氣場，在那一瞬間，讓切島看到了地獄。

　　「大家身上的衣服都是有特殊效果的禮裝呢，為了方便它們發揮效用，所以我修改了大家的數據~☆」

　　少女笑得十分開心。

　　「順便一提，在戰鬥結束前，這些禮裝都被設定為不可脫下哦~當然，也·不·可·破·壞·呢~（心）」

　　——去死吧。

　　這是在場（除峰田外）所有人的心聲。

　　【小劇場

　　在性轉小英雄並且強行讓他們扮演魔法少女之後……

　　ai：你還真是惡趣味啊。

　　女主：不不不，不是我是bb——換裝是bb的興趣你看ccc她給尼祿、玉藻前和無銘準備的都是什麽衣服啊——————

　　ai：可是女裝是你的性_癖吧？

　　女主：……（根本無法反駁）

　　甩鍋bb，大失敗。】

　　作者有話要說：

　　對，女主把他們全員性轉變成魔法少女了（憋笑）

　　給他們換裝換的都是魔術禮裝。

　　綠谷的是【來自奇境】

　　轟的【街頭巧克力女仆】

　　爆豪的是【元素轉換】

　　飯田的是【為禦主喝彩】

　　切島的是【天際旋蕩】

　　峰田的是【危險野獸】

　　有興趣的自己找圖吧，基本都非常那個……非常那個……


第109章 男人是一種幼稚的生物。

　　「那麽，請努力努力再努力，千萬不要死掉喲~？我在這個櫻花迷宮的盡頭等著你，學·長~☆」

　　大概也知道自己留下來一定會被打死，黑衣少女輕快地甩下這句話之後，就從原地消失了蹤跡。

　　……徒留下綠谷出久他們，面對著一個即將爆炸的爆豪勝己。

　　2

　　「我要宰了那個瘋女人！！！！！！！！」

　　爆豪勝己，暴走。

　　…………………

　　…………………

　　…………………

　　攔住一個瘋了的哥斯拉，也不會比攔住一個暴走的爆豪勝己更難。

　　等爆豪勝己終於冷靜下來的時候，綠谷出久他們已經筋疲力盡了。幾個大男生坐在地上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坐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穿的是裙子……

　　「噫噫噫——！」

　　這是像女高中生一樣發出驚叫並且連忙並起雙腿的綠谷出久。

　　「噫噫你個頭啊deku！！」

　　爆豪勝己再次爆炸，對著綠谷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

　　這是從頭到尾都維持著異常端莊的姿勢站著的轟焦凍。不，與其說那姿勢端莊，不如說是僵硬吧。

　　「有什麽關系啊，爆豪你也冷靜一點吧。」

　　這是全場最淡然的切島，他非常自然地岔開腿坐著，完全不在意會不會走光。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對現狀接受最良好的人。

　　「……切島，把腿並上。」

　　當然，也有對現狀接受不那麽良好的人，飯田天哉推了推眼鏡，努力將額角的青筋摁了下去。

　　然後他的努力在峰田的一句話裏宣告終結。

　　「白……白色的……」峰田實噴出兩道鼻血，對著班長比了比大拇指，「nice！」

　　「……………………………………………………」xn

　　迎著男性同胞們看臭蟲一般的視線，峰田實不僅不心虛，反而一拍大腿沖著他們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裝什麽啊！難道你們不喜歡嗎！歐派！胖次！絕對領域！！！」他一邊說還一邊挨個指過綠谷、轟和爆豪，「哪個男孩子不想看一看摸一摸啊！我可是正常的男子高中生！！！話說讓我摸一下！大家都是男生摸一下也沒關——嗷！！！」

　　……然後他就死了。

　　沒有人能夠正面吃了綠谷的s_mash、轟的冰山、爆豪的爆破之後還能保持清醒安然無恙。

　　峰田實當然也不能。

　　幹掉峰田實之後，綠谷出久三人非常平靜地拍了拍手，直起身來朝著櫻花迷宮走去。

　　唯一有責任心的班長：「……峰田就那麽放在那沒問題嗎？」

　　切島摸了摸下巴：「我覺得沒問題，轟的冰應該還是有分寸的吧。」

　　轟焦凍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一小時內掙脫出來就不會凍傷得太嚴重，峰田同學的話，沒有問題。」

　　綠谷出久的註意力已經轉移到了櫻花迷宮：「我覺得峰田同學不進去是一件好事……你看那個。」

　　切島定睛一看，不由得連連咂舌。

　　「……確實，這個讓峰田看到就完了啊。」

　　佇立在櫻花迷宮的入口處的，是被黑影纏繞的年輕女子。雖然看不清真容，但是，仍能分辨出她姣好的面容……以及在比基尼襯托下越發惹眼的好身材。

　　那個胸，那個腰，那個腿……

　　哪怕對面是爆豪，都管不住自己的手的峰田……一定把持不住吧。

　　「我剛才測試了一下，就像那個八重夢說的那樣，這些衣服都是具有特殊效果的，可以當做戰鬥服來看待。」綠谷出久不自然地往上拉了拉自己的衣領，突然多出來的（……）讓他非常不適應，「……雖然說強行換裝應該是八重夢的惡趣味，但是，我不認為她會沒來由地做這種事。」

　　沒錯，從第一次見面起，那個自稱「八重夢」的少女，一切看似心血來潮的行動都有著明確的目的。

　　「就像闖入rpg迷宮要帶上裝備一樣，特地給我們換上這樣一套裝備……那說明接下來一定會有戰鬥。」

　　綠谷把那句「而且一定難度很高」吞回了肚子裏。

　　「管他那麽多。」

　　爆豪掰著手指，帶著猙獰至極的笑意向前邁出了一步。

　　「只要把擋路的都宰了就行了吧！」

　　……好吧。

　　綠谷出久默默後退一步，留給爆豪勝己充分的發揮空間。

　　作為幼馴染，綠谷當然知道爆豪勝己現在的怒點已經直奔1000c，不讓爆豪發泄出來，一會兒倒黴的就是他了。

　　綠谷出久沈默地看著爆豪勝己一炮就轟了過去，沈默地扶了扶自己的額頭。

　　【sworddeath】

　　【影從者·水邊的扔龍聖女】vs【berserker·狂怒的爆豪勝己】

　　【final battle 1/1】

　　…………………………………………………………這裏是作者不想寫戰鬥戲的分割線…………………………………………………………

　　經過了艱苦卓絕的戰鬥，爆豪勝己終於取得了勝利。

　　被黑影纏繞的女人消失了，一張被黑灰腐蝕得模糊不清的書頁掉落在他們面前。

　　那仿佛是一張繪本的殘片。

　　說不清是銅版紙還是什麽紙的質地，因為被腐蝕而顯得粗糙又脆弱，好像一用力就會捏碎了似的。

　　爆豪勝己將它從地上撿起來，隨意掃了一眼。

　　【「來■■吧。」

　　■色的惡魔這麽說。】

　　那些黑灰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頑固地附著在上面，甚至將紙張蝕穿了或大或小的洞。字跡不只是模糊了，甚至導致部分語句無法閱讀。

　　【背後是深淵，面前是通往■■的門扉。

　　退後■失去■■。

　　前進也■■希望。

　　「你■怎麽■■？」

　　少女選擇■■■■■■】

　　「什麽東西？」爆豪勝己深深皺起眉來。

　　綠谷出久從旁邊拿過這張書頁，和飯田天哉相對發起愁來。

　　「這個……好難猜啊……」綠谷出久愁得直揪頭發，「肯定是一些關鍵線索……但到底是什麽呢？少女……少女……惡魔……選擇了什麽……」

　　「別管那麽多了。」爆豪咬著牙，往前邁開了腳步，「反正那些怪裏怪氣的家夥都掉這個對吧——多打幾只就行了。」

　　「……也只能這樣了。」

　　綠谷出久嘆了口氣，大家一起往櫻花迷宮內走去。一邊尋找著出路，一邊消滅著碰到的每一個影從者。

　　在消滅了某個拿槍的藍衣男和耍槍的金發小子之後，他們遇到了迷宮中的第一個活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還不到十歲的小女孩，穿著白色的吊帶裙，露出單薄的雙肩來，懷中抱著一本大大的繪本，越發顯得她體型格外瘦弱。

　　一個生著牛角約有兩米多高的怪物正在追著她砍，手中的巨斧在黑影的纏繞下顯出越發恐怖詭異的殺意來。

　　在看到他們之後，女孩黑色的眼瞳陡然明亮起來。

　　「……請、請救救我！」


第110章 歲月是把殺豬刀。

　　文弱單薄的女孩子正在被兩米怪人提刀猛追。

　　還能怎麽辦？

　　救啊。

　　於是爆豪勝己他們上去對著那個被黑影覆蓋的家夥就是哐哐一頓揍。對方不管是個頭還是力氣都很大，絕對是一個強敵，然而終究雙拳難敵四手，還是在幾人的聯手攻擊下敗下陣來。

　　就像之前遇到的每一個黑影人一樣，他也有著奇怪的能力。

　　並且，消失時也掉落了物品。

　　黑影消散以後，他們撿到了一枚鑰匙。

　　前面三個影從者只有第一個掉了一張書頁，剩下兩個掉的都是這樣形狀奇怪的鑰匙。

　　既然有鑰匙，那麽肯定也有對應的鎖。

　　但是這個迷宮……實在太大了。

　　他們走了很久，還沒有找到進入上一層的入口。

　　也許是像零系列的恐怖遊戲一樣，把要用鑰匙打開的門藏在什麽很恐怖的地方了吧。

　　「這個，你知道怎麽回事嗎？」

　　爆豪勝己十分粗魯地把那個鑰匙塞到了被救的女孩眼皮子底下。

　　「餵餵小勝……」綠谷的語氣有些不讚同，「她還是個小孩子……」

　　「別蠢了deku。」爆豪咂了咂舌，「這是那個瘋女人弄出來的迷宮，沒原因的話那家夥為什麽要追著她跑——你知道什麽，對吧？」

　　雖然這話的邏輯前後根本不通，但很神奇的，綠谷出久理解了爆豪勝己的意思。

　　自稱為「八重夢」的少女從來不會做沒有目的的事。

　　那麽，這個突然出現還被追殺的女孩就非常可疑了。

　　那些黑影人，除非他們主動上前，否則它們並不會進攻。就像是有自己責任區域的守衛一樣，一個地方只會有一個黑影人。

　　負責守衛這塊區域的黑影人，那個玩槍的金發小子，之前才被他們消滅了。

　　那個牛頭的怪物，是從別的區域追著這女孩，一直追到這裏，不像其他黑影人一樣為了驅逐，而是為了捕獲。

　　這一點，確實太奇怪了。

　　「那個……可能是因為我拿了這個吧……」

　　女孩有些難為情似的從懷裏拿出一個立方體，臉頰因為害羞而泛起紅暈，這讓她那宛如天上蓮花一般美麗的臉龐，顯出了一種近乎稚弱的純真來。

　　「五停心觀。被那個女人偷走了，我好不容易才拿回來的。」女孩不太高興似的鼓了鼓臉頰，又像是為自己的孩子氣感到羞澀一樣低下頭，「那個……我叫殺生院祈荒，謝謝你們救了我。」

　　是個很有禮貌的孩子。

　　但是……五停心觀？

　　「那是什麽？」爆豪勝己難得正眼看了女孩一眼，「你從那個瘋女人那拿了什麽東西？」

　　「嗚哇對小女孩都那麽兇，爆豪這家夥的無差別主義不知道該說是不歧視還是太歧視……」切島小聲地吐槽。

　　「小勝是那樣的。」作為知他甚深的幼馴染，綠谷揉了揉額角，「他對誰都是那樣的，不管是女生還是小孩。」

　　「自我成這樣也算是令人嘆服了。」飯田天哉推了推眼鏡。

　　「五停心觀……佛教用語嗎？」轟焦凍一如既往的處於狀況外。

　　「只是一個醫療軟件而已……測量精神穩定與否並且對紊亂處予以摘除的。」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將那個小立方體舉了起來，「如果、如果你們有需要的話，這個可以給你們用哦。」

　　爆豪勝己頓時失去了興趣：「不用了——餵！！！」

　　原來是他揮開女孩子的手時，不小心讓小立方體碰到了手裏的書頁，刺眼的光芒頓時從書頁上竄了起來，如同灼燒的火焰一般流動著，刷地一聲掠過整個書頁，逼得爆豪勝己不得不松手把它甩開。

　　「咦？？？」

　　伴隨著綠谷的驚呼，光芒漸漸暗淡了下來，直至消失。

　　留在原地的，是如同從未受過黑灰腐蝕與侵染的，嶄新的書頁。

　　【「來選擇吧。」

　　白色的惡魔這麽說。

　　背後是死路，面前是薛定諤的貓箱。

　　退後會失去所有。

　　前進也沒有希望。

　　「你會怎麽選擇？」

　　少女選擇進入貓箱。

　　箱子裏的貓是活著還是死了？

　　在貓箱打開之前，沒有任何人知道。】

　　「……這是、什麽東西？」

　　爆豪勝己厭惡似的皺起眉來。

　　「是模仿童話題材的繪本吧。」

　　綠谷出久將書頁拾了起來，看著上面畫著的貓箱少女，陷入了名為沈思的碎碎念。

　　「應該是想用這種方式傳達什麽吧，這種象征隱喻的手法在文學作品裏面還挺常見的，是在向我們暗示什麽嗎？白色的惡魔，惡魔提出的並不是交易而是選擇，那說明一開始就處在某個關鍵的節點上。交易雖然含有欺詐成分，但是起碼還是公平的，無論如何，交易都是雙向的，否則便不稱其為交易。交易雙方都要給對方什麽東西……但是選擇就不一樣了。選擇是一個單向行為，另一方不用承擔任何責任。這裏很重要記下來記下來。接下來就是薛定諤的貓……很經典的理論了。將貓放進裝了毒氣的箱子，在箱子打開之前，無法判斷貓是否存活……進入貓箱就等於進入某種困境。但是為什麽不後退呢？因為已經無路可退了嗎……」

　　看著儼然已經走火入魔的綠谷出久，自稱殺生院祈荒的女孩後退一步，拉住了飯田天哉的衣、不，裙角。

　　「那個……她……沒問題嗎？」

　　飯田天哉看了綠谷一眼，平靜地推了推眼鏡。

　　「沒事。」他的語氣非常淡然，「他就是那樣的。」

　　畢竟是每次碎碎念起來都能淹了雄英a班的男孩子啊。

　　「你說這玩意兒是評測精神的，對吧？」

　　爆豪勝己死死盯著那張紙，瞇起眼來。

　　「是的。」女孩思考了一下，「這個迷宮，應該都是那個女人的心象世界。」

　　「難怪沒法從迷宮裏出去。」切島恍然大悟地敲了敲手心，「不管是爆炸、火燒、撞擊還是什麽，都沒法破壞這個迷宮。那麽鑰匙也是為了開啟迷宮關卡而設置的吧。」

　　「是這樣沒錯。」女孩點了點頭，抱緊了懷裏的安徒生童話繪本，「沿著這條路往前走的話，就能看到看守大門的守衛（sentinel）了。不過她們都很強喔。」

　　「很強嗎？」

　　爆豪勝己獰笑著掰了掰手指。

　　「那才有打飛的價值啊。」

　　作者有話要說：

　　出場的是殺生院lily！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每次看到lily都覺得……歲月到底對你們做了什麽……特別是小剛lily！！！

　　這章的黑_童話在暗示什麽，作為讀者應該很清楚了。不過，那個童話並非只有那一層意思喔？

　　既然是ccc怎麽能沒有迷宮和繪本呢？

　　給讀者看一下fgo對【五停心觀】的描寫。

　　五停心觀。

　　為殺生院祈荒開發的一個醫療軟件。

　　通過以心理保健為目的所創作的電腦術式，

　　來測定精神的安亂，並從物理上將其摘除以安定精神。

　　原本是為了理解患者的精神繪圖而制作的。

　　原本，深層意識的腫瘤（sg）是隨時間流逝才會逐漸突顯出來的，但是借由五停心觀，就能夠發現，並即刻摘出。

　　sg既是秘密，同時也是應當被公開的事情。

　　所有人都想守護住秘密，同時又想讓別人知道。

　　要將秘密堅守到底就會讓心感到難受。

　　人類是追求快樂的生物。正因為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秘密，才會更想向某人吐露，獲得理解，尋求赦免。五停心觀正是以實現這種深層欲求，達成人類之間真正的相互理解為目標而制作的……祈荒是這麽說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41

第111章 女孩的心事你別猜，猜來猜去也不明白。

　　ai在我頭上蹦迪的時候，我正在忙著消滅層出不窮的敵性程序。

　　無數的黑影怪物從面前的黑泥之海中湧出，前仆後繼地向我襲來，消滅一批還有下一批，沒完沒了。

　　「啊啊，可惡！我最討厭持久戰和消耗戰了！」我抓緊了bb的教鞭，咬緊了牙關，「真是的——那個煩人的老女人！死皮賴臉也要有個限度吧！明明都被我困在這個迷宮裏了，居然還是不死心！還有你啊，明明是星際文明前沿的超·上級ai——就不能給那個還在沒完沒了攻擊我們的靈子駭客一點顏色看看嗎！？」

　　ai在我頭上踩了一圈，悠悠然地坐了下來，還用尾巴掃了掃我的腦袋。

　　「我不是已經幫你具現化了這個櫻迷宮（防火墻），把那個妖怪女人困在這裏了嗎？」

　　「只是困在這裏有什麽用啊！嗚啊——該死！又來了！」

　　雖然以bb的能力，清掃這些敵性程序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是蟻多咬死象啊！！！就算我現在是ai之身但我連著打了兩天兩夜的小怪我也是會累的啊！！！

　　「煩死了……殺生院那個混蛋女人……」我咬著牙又給自己上了一個自我改造，「明明已經被我關在這裏了，為什麽就不能老老實實的去死！居然一直在竊取我的權限，不停攻擊著這個迷宮！偏偏殺生院這家夥在設定上還是bb的天敵……嗚呃、痛……」

　　再一次被殺生院祈荒找到了漏洞，那個毒婦毫不猶豫地對著那裏發起了攻擊。現在，在這個數據世界裏，我的精神正與這座櫻迷宮聯系在一起，當殺生院攻擊這個防火墻的時候，我也會受到一定的傷害。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雖然勉強用bb的卡牌維持了冷靜——但是我當初剛看到殺生院的時候差一點都要嚇死了啊！！！

　　進到網絡世界找到那個讓多人自殺的社團，結果一打開聊天室就看到了殺生院的臉……

　　誰能懂我當時的驚恐啊！tmd誰能懂啊！！！這種本來以為自己只是下個初級副本結果突然在本裏看到了終極boss的感受！！！

　　是誰！到底是誰把殺生院祈荒這個大妖怪放進來的啊？！！！這個世界根本不夠她玩啊！！！

　　我當時都要厥過去了好嗎！！！

　　「所以說，你一開始放著她不管不就好了嗎？」ai誇張地攤開手，搖頭嘆氣。

　　「開什麽玩笑啊！那可是殺生院祈荒！成功調_教了魔神柱的女人、怪物裏面的怪物！」我直翻白眼，「放著她不管，這個女人毀滅掉這個世界也不是難事吧？——不對啊，她有兩次都差點成功了吧！！！」

　　一次是在ccc世界，殺生院祈荒通過與mooncell融合，差一點成為了神靈，將所有人類的理性溶解在她的欲望之中。

　　一次是在fgo世界，殺生院祈荒試圖與整個地球融為一體，再度將所有生命都拉入她的欲望之中。

　　咳、總覺得上面這段描寫有哪裏很r18的感覺……錯覺吧……

　　算了，反正殺生院本身就是一個很那個的女人。

　　她是一個可以為了滿足自己，為了自己的快樂，而去毀滅世界的家夥。

　　「所以說，這和你又有什麽關系？」ai的語氣是真的不解，「你所要拯救的只是你自己的世界吧。這個世界毀不毀滅和你沒有關系。你為什麽要費力做這些事？真是，無法理解。」

　　「我說，你這家夥，到底對我……不，你到底對人類有什麽誤解啊？」我深吸了一口氣，再度對著洶湧而來的敵性程序發起了進攻，「我是一個自私鬼沒有錯，我也一點不想這麽沒完沒了的打怪，開什麽玩笑，就算刷無限池我也沒有這麽肝過……但是，我更不想看著那些人死掉。」

　　「聽上去還真崇高。」ai輕笑。

　　「崇高？別開玩笑了。才不是因為那麽高尚的理由。」我咬牙笑了起來，「只不過是……自私而已。」

　　沒錯，這才是最究極的自私。

　　我是為了我自己，才去救他們的。

　　「人類真奇怪。」ai如此評價之後，語氣變得有些微妙起來，「不過……你居然這麽少女心嗎，真是想不到。」

　　我一回頭，就看見這個該死的ai拿著那個見鬼的繪本……

　　「……偷窺少女的日記，可是會死的喲？」

　　我摁下額角亂跳的青筋，咬牙切齒地綻開了一個笑容。就算不看ai的眼睛我也知道，這個笑容一定是殺意四射。

　　「可以請你不要在這種地方文青嗎？」ai不知死活地搖了搖頭，「心事寫成這樣，誰看得懂啊。」

　　「誰tm寫日記是為了給人看的啊！！！」我完全崩壞了bb的形象，咆哮出聲，「而且又不是我想給他們看的！是殺生院！殺生院祈荒那個混蛋女人！！！在我用櫻迷宮把她關起來的時候她用【萬色悠滯】黑了我一把！！！害我的心思泄露出去了啊！！！」

　　【萬色悠滯】，是靈子駭客·殺生院祈荒所開發出的精神醫療用的電腦術式，能夠自由讀取他人的精神和靈魂。

　　為了將殺生院困住，我不得不具現化了禮裝·mooncell automaton，依靠這個超強的電子腦外掛，硬是造出了這座櫻迷宮（防火墻）。

　　然而殺生院祈荒不愧是能讓你和她打個200回合的boss，本身就是人類的理性所無法理解的存在。她居然在最後關頭，對著我就是一個【萬色悠滯】！！！

　　md老子中招了！！！

　　「不僅靠那一招分走了我部分的控制權限，後來還借助這部分權限改變了自己的形態，退行為幼年時期的自己逃走——」我一想到這裏就更恨了，「而且還解鎖了我一部分的內心隱秘，用這種方式散播出去……可惡啊那個混蛋女人！都二十八歲了學什麽亂貼同學日記的女高中生啊！不對這是小學生吧？！幼稚鬼啊，幼稚鬼嗎她？！！！」

　　「這種日記就算被貼出去也沒人能看懂吧。」ai撣了撣那兩張紙，居然用那對小黑豆眼表現出了不屑，「起碼這個世界，沒有人能看懂吧。沒人看得懂的日記就和密碼本沒有區別，就算自己實際上沒有穿胖次，只要裙子夠長別人都不知道不就行了？」

　　「……你那是什麽r18發言？」我覺得自己臉色都變了，「等等啊你不是這種設定吧？突然加載了r18數據包嗎你角色都崩了啊？？？」

　　「我在解析殺生院祈荒的【萬色悠滯】和【五停心觀】，那兩個術式（程序）的構成還挺有意思的。」ai的語氣十分淡然，「可能是在解析過程中稍微受了點影響吧，不過問題不大。」

　　「問題不大你個鬼啊！！！」我整個人差點跳起來，「那可是殺生院的東西你也敢碰！！！」

　　「你在擔心我嗎？」ai瞥了我一眼，「放心好了，我既不是你們人類這種容易動搖的生物，也不是bb或者mooncell那種初級品。只是在我的語言數據裏加載了一些不必要的信息罷了，等我解析完成就可以覆蓋掉。」

　　我張了張嘴，明智地咽下了那句「上個這麽自信滿滿的家夥好像叫桀派來著」。

　　……好歹是超·上級ai，我應該給它點信心。

　　「不過，還真是意外，你居然對自己的處境有很清楚的認知。」ai翻了翻手裏的繪本，「【薛定諤的貓箱】……準確的形容。不管是用在這趟拯救世界的穿越之旅上，還是用在這個櫻迷宮，都非常恰當。」

　　【「來選擇吧。」

　　白色的惡魔這麽說。

　　背後是死路，面前是薛定諤的貓箱。

　　退後會失去所有。

　　前進也沒有希望。

　　「你會怎麽選擇？」

　　少女選擇進入貓箱。

　　箱子裏的貓是活著還是死了？

　　在貓箱打開之前，沒有任何人知道。】

　　薛定諤的貓，是由一位量子物理學家所提出的一個假想實驗——在一個箱子裏有一只貓，以及少量放射性物質，之後，放射性物質有50%的概率會衰變，這時會釋放出毒氣殺死這只貓，同時，放射性物質也有50%的概率不會衰變，這時貓就能活下來。

　　根據經典物理學，在箱子裏必將發生這兩個結果之一，而外部觀測者只有打開箱子才能知道貓的生死。（←來自百度百科）

　　我的命運，就像是那只被放進箱子裏的貓。

　　能不能在這個櫻迷宮打敗殺生院，誰也不知道。

　　能不能在這個不斷穿越的旅途中打出我想要的happy end，誰也不知道。

　　貓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來。外部的觀測者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就連ai也不知道。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已經沒有退路。

　　——不管是對手是殺生院祈荒，還是那場奪走一切的世界毀滅，都是一樣的。

　　說是選擇……其實我一開始就沒有別的選擇。

　　「白色的惡魔，到底是指誰呢？」ai意有所指的問。

　　是讓我踏上了這條荊棘路的它呢，還是逼著我不得不做出這座櫻花迷宮把自己和她一起關起來的殺生院呢？

　　「……我不知道。」我只能這樣說。

　　「那就當成兩者兼而有之吧。」ai點了點頭。

　　話音未落，它爪子裏的繪本忽然顫動起來，像是被無形的手抓住了一樣，緩緩地、緩緩地翻動了一頁。

　　「看來爆豪勝己他們已經擊破第二個守衛（sentinel）了。」ai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過，守在那一關的是淺上藤乃的影從者吧？奇怪，就算是影從者，作為守衛（sentinel）她也不該是那麽容易擊破的吧？你放水了嗎？」

　　我嘆了口氣：「難道我還能真的把他們都埋在這？不能吧。那就只能放水了啊。」

　　「好像只要不看到爆豪勝己，你的理性就還能維持著正常的工作狀態啊。」ai吐槽道。

　　我回憶了一下之前穿著bb卡牌對著爆豪勝己那一通驚天動地的騷操作，不由得捂了捂臉。

　　「沒辦法……」我深沈地說，「只要看到他那張拽上天的臉，我就油然而生一種濃烈的……想要欺負他的欲望。」

　　「雖然早就知道了，不過，你真的是一個非常糟糕的抖s啊。」ai搖了搖頭。

　　「說什麽呢，人家可是楚楚可憐的美少女哦？」我對著ai露出了一個bb式的笑容。

　　「……所以說你對『楚楚可憐這四個字到底有什麽誤解？」ai露出了無力吐槽的表情。

　　「很正常的理解啦~☆」我一邊這麽說著，一邊甩手幹掉了又一波敵性程序。

　　「算了。」ai低下頭，看著手裏的繪本，「他們打敗了淺上藤乃，所以得到了第二張書頁嗎？……這一回是過去的事嗎？」

　　深色的銅版紙上，描繪著這樣的故事。

　　【來講一個女人的故事吧。

　　病床是狹小的鳥籠，病痛是純金的鎖鏈。

　　籠中的鳥兒無法飛到任何地方。

　　要加油。不要放棄。一切都會好。

　　環繞著小鳥的人們傾吐著無力的鼓勵，脆弱的謊言。

　　沒在痛的人不明白痛的感覺。

　　沒有鎖的人不會懂為什麽被鎖住了就飛不起來。

　　所以他們不會救我。

　　沒有人會來救我。

　　女人在少年時，便早早明白了這個道理。

　　今日，小鳥依然被鎖在鳥籠之中。】

　　「………………」

　　我沈默了好一會兒，默默擡手再度捂住了臉。

　　好羞恥啊，自己的心聲什麽的。

　　「果然，久病的人都會心理扭曲。你說的沒錯。」ai的語氣聽起來十分愉快，「不過，這個到底是你的心聲，還是殺生院祈荒的心聲？」

　　「哪個都無所謂吧。」我有些不快地扭過臉去。

　　殺生院祈荒，出身於真言密教立川流的傍流「詠天流」，這一隱藏在深山之中，隔絕於人世，甚至不允許接觸網絡與現代科技的教派。作為宗主的女兒，她在幼年時就被宣判得了不治之癥，活不過十四歲。環繞著她的教眾們，盡管憐憫她，說著她真可憐，但是沒有一個人真的對她伸出援手。

　　在那狹小的病房之中，唯一能與她作伴的，只有安徒生童話的繪本。

　　然而諷刺的是，在她接觸了網絡之後才發覺，自己的病雖然在這隔絕於人世的教派中是不治之癥，但是在外界是早已被攻克的病癥罷了。借助於網絡，她成功治好了自己，同時也發揮出了她在網絡技術上的才能，成為了一名了不得的靈子駭客。

　　可以說，殺生院祈荒的精神，就是在病榻上漸漸扭曲的。在fgo世界中的那個殺生院，在她年幼時就因為及時治療早早恢覆了健康的身體，所以也沒有發生那種異樣的扭曲。在魔神柱桀派附身於她，並且將她的善性剔除之前，她只是一個溫柔的普通人罷了。

　　在長久的病痛折磨之中，任誰也無法保持精神的正常。

　　所謂溫柔嫻靜體貼善良的久病之人，甚至絕癥之人，都只不過是作家的妄想罷了。

　　慢性疼痛最為消耗人的自控力。幾乎所有被久病折磨的人都帶有一定的神經質的特質。

　　任何心理學的第一步，都是先學習神經科學，了解我們大腦的運作機制。

　　我們的心靈，終究是依托於肉_體之上的。

　　生理的扭曲必然會帶來精神的扭曲。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就這點而言，我倒是能夠理解殺生院祈荒。

　　「確實，哪個都無所謂。」ai拍了拍繪本，「不過，你還是小心一點吧。」

　　「什麽？」我踩死了一個敵性程序，回過頭來看它。

　　「你沒發現嗎？」它歪了歪頭，「你和殺生院祈荒的共通事件，是不是有點多了？」

　　「……誒？」我楞住了。

　　「第一個事件相當曖昧，但不管怎麽來說，還是偏向你更多。但是這個——不管是解釋成你，還是解釋成殺生院，都說得通吧。」ai黑幽幽的眼珠子看著我，「從最壞的可能性去預測的話——你被她奪取了多少權限了？」

　　「………………」

　　我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人類的心還真是容易變化的東西啊，僅僅是這樣就會相互融合，相互影響。」

　　ai的語氣頗為意味深長。

　　「你以為這座櫻迷宮，現在還完全屬於你嗎？」

　　「………………………………」

　　在死一般的寂靜之中，我緩緩伸出手來，抓住ai的肩膀。

　　「？」

　　「……你沒問題吧？」我這回是真的非常擔心了，擔心到甚至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一個獅子布偶有沒有發燒，「你今天人性化得簡直讓我毛骨悚然啊？那個無血無淚毫無感情的ai哪裏去了？你別是被殺生院玩壞了吧？？？」

　　ai看了我許久，言簡意賅地甩出一個字。

　　「滾。」

　　完了啊！我家ai都會對我說「滾」了！它真的燒壞了吧！！！

　　在我的大驚失色之中，繪本忽然發出了「嗦啦」的摩挲聲。

　　像是什麽人揪著紙張用力掀過一頁，甚至連書脊的縫隙都出現了微微的裂痕，無形的手指留下了沈重的壓痕——

　　書，翻開了第三頁。

　　「已經攻破第三關了。」ai的語氣恢覆了事不關己的漠然，「根據預測，大概不需要多久就能攻到你面前了。怎麽，做好準備了嗎？」

　　「你說什麽呢，當然沒有。」我擡頭看了看無邊無際的黑泥之海，深深地嘆了口氣，「啊啊，真是夠了，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清理完啊……話說，這次被擊敗的是莫德雷德嗎？」

　　「是。她與轟焦凍打了驚天動地的一場，差不多把所管轄的區域都夷為平地……說起來，你會讓她去守衛那個故事，果然是因為……」

　　「不不不，你想太多了。」我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她爹比赤犬好太多了……話說回來，一個妹子追著另一個妹子非要對方承認自己是她爹……我要是阿爾托莉雅我也不能認啊？更何況那還是她姐姐摩根借種……咳、對不起我用詞有點臟……總之阿爾托莉雅根本不知情啊，最重要的是她還有老婆……不行我怎麽覺得這段話裏面每個字都是槽點。」

　　一個妹子娶了另一個妹子，然後她的姐姐用魔術借了她的種，給她生了（造了）一個女兒，然後告訴這個女兒（人造人），那個妹子是你爹，你是她兒子……呃………………

　　這話我說出來都覺得扯淡好不好……

　　總之、莫德雷德她爹（♀）比赤犬那個混蛋老男人好太多了！！！好一百萬倍！！！

　　「可以確定了。」ai打斷了我內心翻滾的吐槽，漠然開口，「這個櫻迷宮，已經被殺生院侵蝕了一半了。現在，這裏是你和她共同的心象的混合所。」

　　「fuck.」我只能這麽說。

　　「不過你對赤犬的評價之低，還是超乎我的預想。」ai有些困惑地點了點那張書頁。

　　【說一個男人的故事吧。

　　比誰都要正直，也比誰都要愚蠢的男人的故事。

　　男人有一個女兒，在那孩子還未長成之時，男人就已決定，她是自己唯一的繼承人。

　　男人並不擅長表達，也不習慣表達，他只是一味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培育著女兒。

　　父親愛自己的孩子，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女兒變成了他所無法理解的怪物。

　　愚蠢的男人到死也不曾明白，孩子並不是人偶，也無法成為理想的化身。

　　他的眼中，從一開始就沒有看到女兒真正的樣子。

　　何等，自以為是的無聊之人。】

　　「雖然其中也混雜了殺生院祈荒的父親的成分……但是，果然主要還是對赤犬的怨言。」ai很稀奇似的看著我，「我以為，你根本就不在乎那個男人來著？」

　　殺生院祈荒的父親，是一個沒能拯救自己女兒的無能的男人。

　　在女兒身患絕癥之時，不曾用盡一切辦法，去為她尋醫問藥，而是固守著僵硬的教條，將女兒的生命安置在死神的榻前。

　　而在之後的歲月裏，雖然將女兒選擇為自己的繼承人，但是，他其實一次也沒有認識到女兒的真面目。

　　直到最後，才恍然驚覺，自己的女兒究竟是什麽樣的怪物。

　　赤犬雖沒有那麽卑劣，但是在無可救藥的地方，他與這個男人，簡直是如出一轍。

　　「那個男人啊。他從來沒有一次認認真真的看過我。」我平靜的說，「他只是盲目而一股腦地，把他自以為是的好傾註在我身上罷了。而那種好，只會把我變成他的提線人偶。他想讓我變成他理想的樣子——他想要的，只是那個他理想的『我』。真正的我是什麽樣子，他從來都沒有去看過。」

　　那個男人，從一開始就沒有過理解我的想法，一絲一毫也沒有。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我就放棄了和他溝通。

　　因為那沒有任何意義。

　　他想要的不是真正的我。那麽我說什麽，對他都是無意義。

　　「真殘酷呢。」ai如是說。

　　它說的究竟是那個男人，還是我呢？

　　其實都無所謂了。

　　因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變成那個男人想要的樣子。

　　他無法讓我變成他理想的女兒，我也無法讓他變成我理想的父親。

　　這一點看，我們兩個還是一樣的滑稽可笑啊。

　　人終究只能作為自己活下去。

　　不管對他還是對我，都是一樣的。

　　在我們漫無邊際的聊著的時候，故事翻到了第四頁。

　　「這一關的守衛（sentinel）是開膛手傑克啊。」

　　ai平靜的說。

　　「打敗她的一定是綠谷出久吧。」我笑了笑，「別看傑克那個樣子，對於綠谷那種人，她是沒有什麽辦法的。」

　　「你是在變相說綠谷像老媽子嗎？」ai吐槽。

　　「誒嘿，被你聽出來了啊。」我吐了吐舌。

　　「不過，就算是理論上沒有自我意志的影從者，那個傑克也還是給他們放了水啊。」ai平靜道，「渴望著愛的孩子，卻連愛本身都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人類還真是難以理解，哪怕是幼崽——你們為什麽會渴望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呢？」

　　「誰知道呢？」我笑笑，低頭去看這一次的繪本故事。

　　【來聊聊關於愛的故事吧。

　　愛是付出，愛是給予，愛是為了讓對方變得幸福——一點沒錯。

　　愛是分擔，愛是承受，愛是想要理解與包容對方的真實——確實如此。

　　明明比任何人都要愛他。

　　明明比任何人都要為他所愛。

　　為什麽卻會變成這樣？

　　愛最終化為了囚禁二人的地獄。

　　——究竟是因為愛是地獄，還是他人既地獄。】

　　「真適合殺生院祈荒啊。」我低語。

　　「也是很適合你的故事。」ai 如是說。

　　作者有話要說：

　　除了最後一個故事，所有的黑_童話，女主都與殺生院祈荒共通。


第112章 「想要見識我的變身嗎？」

　　【來聊聊關於拯救的故事吧。

　　女人並未存有拯救世界的野望，也不曾有救濟人類的妄執。

　　並非聖人，亦非神人，更非天選之人。

　　驅使女人化身彌賽亞的，不過是最原始的恐懼。

　　害怕孤單一人，害怕無法救到任何人，害怕留在一切都已毀滅的噩夢之中。

　　所以即使焚盡己身，也要阻止噩夢化為現實。

　　此世為無盡的長夜。

　　女人依然徘徊，未能自名為「救濟」的夢裏醒來。】

　　第五張書頁落入手中之時，最後一道迷宮的門扉打開了。

　　在那通道的盡頭等待著的，是美麗到讓人脊背發涼的少女。漆黑的大衣如同惡魔的蝠翼一般張開，漆黑的長發被朱紅的緞帶自一側挽起，帶著倨傲又輕慢的微笑，在盡頭的最後一扇門前等待著他們的少女。

　　「居然能夠闖到這一關來，真是令人意外呢，哎呀呀，大家好像受了很多傷，特別是學長，手臂的肌腱都斷了吧？過度使用能力的代價就是這樣啦~（心）辛苦了辛苦了~在努力度這方面，八重夢就給各位一個80分吧~☆」

　　少女說著還笑瞇瞇地鼓起掌來，啪啪的掌聲回蕩在死一樣的寂靜裏，聽起來真是格外欠打。

　　說實話，就連綠谷出久，在那一瞬間都發自內心的很想揍她。

　　「抱歉抱歉，看到學長受傷的樣子，一不小心太興奮了，忘記給大家開語言功能啦~不過還請原諒我啦，這都是因為我真的太喜歡學長啦！」

　　「……我信你個鬼……」

　　別誤會，這句話出自飯田天哉之口。不要奇怪班長為什麽連人設都崩了——任何人連著打了99個哈桑之後都會崩一下人設的。

　　可憐的班長，他對付的是影從者·百貌哈桑。

　　不能理解這份恐怖的人，可以回憶一下尼祿祭高難本，或者去b站感受一下那個哈桑地獄……總而言之，班長他真的打哈桑打到崩人設。

　　「哇，我真的開始同情爆豪了。」

　　這是依然很爽朗的切島銳兒郎……他甚至很情真意切地拍了拍爆豪勝己的肩膀，用自己的表情、自己的動作、自己的言語，向爆豪勝己表達了他真切的同情。

　　然後他就被揍了。

　　「餵，瘋女人。」

　　爆豪勝己揍完切島以後，果斷地無視了少女之前的話語，用那雙紅色的眼睛狠狠盯著她，問出了他唯一關心的問題。

　　「這個迷宮裏的其他人都在哪？」

　　「討厭，居然無視學妹的告白，學長太過分啦！八重夢好傷心，傷心到都要哭出來了哦！」少女很不高興似的鼓起臉頰，下一秒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不過，我是心胸寬廣的好學妹，不會和不解風情的學長計較這麽多啦——懲罰時間就留到後面，預定個1800小時的小黑屋吧~（心）——咳咳！我很高興哦！學長你終於註意到了！那67個社團成員的精神究竟去哪裏了呢？——鏘鏘鏘！！！」

　　少女向旁邊跳開一步，做出了一個拉開帷幕的動作。

　　伴隨著這個動作，她背後的液晶屏上陡然顯現出了——淒慘的人影。

　　數不清的玻璃罐，僅僅用一根管道作為維系生命的裝置，昏迷不醒的人們的身影，就這樣被拘_禁在狹窄的水牢之中……！

　　「人類不過是家畜而已。」少女帶著殘酷的笑意，用輕佻的語調如是說，「因為需要能量，所以就把他們作為人柱收集起來啦，自由、意志、思考這種無聊的東西全部都不需要！家畜只要被我榨取就好啦！看，多虧了他們的貢獻，bb——不，我才能這麽強大吧~☆」

　　「這樣啊。」

　　爆豪的語氣意外的平靜下來，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冷靜了。

　　下一秒，他猛地朝著少女沖了過去！

　　「討厭~居然讓人家這樣楚楚可憐的美少女去死，學長你真的好過分哦！」少女笑嘻嘻地揮舞起金屬教鞭，如同舞蹈一般優美而輕快地撥開了爆豪的攻擊，「不過，因為學長是特別的，所以人家會原諒學長的——雖然黑屋懲戒時間要增加到3200小時才行~！」

　　「你到底為什麽要做這種事？他們到底做了什麽事要被這樣對待？要怎麽樣你才肯放過這些人！」

　　綠谷出久質問著自稱為「八重夢」的少女。

　　面對著少年憤怒的質詢，少女只是用纖細的手指點著嘴唇，半晌，綻開了一抹不以為然的笑意。

　　「因為這樣很有趣~」她的語氣十分輕快，「想要救他們的話，就打敗boss試試看呀——你們是英雄吧？」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少女的眼瞳，陡然變為了冰冷的殷紅。

　　「是英雄的話，就在這裏拯救他們給我看看啊。」

　　「……」

　　爆豪勝己憤怒到了極點，反而冷靜了下來。

　　「你在那給我等著。」他扯起了一個猙獰的笑，「老子現在就去宰了你！」

　　「誒~好可怕~」少女恢覆了欠揍的歡快語調，不知為何這個語調反而令綠谷他們感到安心（……），「如果學長做得到的話，我會很高興的。不過，只有2gb的學長做得到嗎？千萬不要因為肌肉過載而燒斷了喲~☆？」

　　爆豪勝己沒有說話，而是對著她就是一發大火_炮轟了過去！！！

　　「嗚哇……好熱情哦，學長。八重夢感受到你的熱情了，所以，我也要努力才行！」

　　少女躲過了爆豪的大火炮，也躲過了他掩藏在煙塵與火焰之後的猛擊。她以舞蹈般輕靈的身法躲到一邊，對著爆豪勝己露出了可愛得有如惡魔般的笑靨。

　　「好了，只有學長換衣服也很不公平嘛——想見識我的變身嗎？來——」

　　黑色的大衣陡然變成了白色的護士服，女孩舉起有她腰那麽粗的針筒，眨一眨眼，不知她使用了什麽技能，爆豪勝己陡然僵住了，雖然額角青筋暴起，瞪著她的眼睛連眼角都要撕開，卻怎麽都動彈不得。

　　「我要開始了喲，學·長~☆一切就交給八重夢吧~！——curesd·cupid·cleanser！」

　　少女帶著輕快的笑容，將有她小臂那麽長的針頭紮進了爆豪勝己胸口，連遠處被突然冒出來的敵性程序拖住的綠谷出久他們，都可以清楚看到，她把什麽活蹦亂跳的赤紅生物推進了爆豪體內。

　　做完這一切之後，少女甚至很有余裕地回過頭來，俏皮地對著爆豪比了一個裝可愛的剪刀手。

　　「呵呵，註射很痛嗎？」


第113章 你算計我！！！

　　隨著那赤紅生命體被註入爆豪勝己體內，少年全身的血管猛地凸出一條條猙獰的形狀，突突顫動著，幾乎要撕破皮膚，崩裂開來。

　　「請不要反抗喔，學長，反抗只會更痛呢。」我帶著甜美的笑容湊了過去，手指輕輕撫上他變色的皮膚，「哎呀哎呀，肌肉跳的好厲害呢，感覺好像真的很痛的樣子，要我幫你解脫嗎，學長？」

　　「……」

　　爆豪勝己似乎說了一句什麽，但是由於聲音太小，我沒有聽清。我下意識往前湊了湊，將耳朵貼過去。

　　「莫西莫西？學長請調大音量——什麽！？」

　　「我說你去死吧！」

　　一只手猛然抓住了我的頭——怎麽可能！他剛剛才被——怎麽可能現在還能動！？

　　少年赤紅的眼睛裏流露出兇殘的笑意，因為痛楚而扭曲的臉上生生掙出一個獰笑來——

　　「bomb！！！！！」

　　——爆豪！你算計我！！！

　　意識被正面轟在臉上的強力爆炸給打飛了，我只在不足半秒鐘的最後清醒時間裏明白了一件事——

　　爆豪勝己從一開始就打算借著我對他用大招的機會，即使自傷八百也要抓住我。為此他忍耐下了那種異物沿著內臟和血管鉆入全身的劇痛，硬是用那具理論上已經無法行動的身體給了我致命一擊！！

　　這太奇怪了……英雄都是這麽可怕的家夥嗎？他真的還是人嗎？

　　可惡可惡……超痛啊……比我想的還要痛一百倍啊……

　　居然用大招去轟美少女的臉！這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混蛋嗎！！

　　連死柄木都不會這麽幹啊！這家夥真的是英雄嗎？他這一手比我黑多了！！！

　　強勁的沖擊波震得我眼前一片漆黑，我整個人向後倒去，在後背撞上地面的瞬間，我感覺到，第六扇門，打開了。

　　「……贏了？」這是飯田幹澀而難以置信的聲音。

　　「小勝！你沒事吧？！」這是綠谷焦急的聲音。

　　「不，還不能放松警惕。」這是轟焦凍略顯緊繃的聲音。

　　「先把爆豪放平！餵有人帶藥……對不起我忘了這裏是網絡世界了。該死！怎麽辦啊！」這是切島難得有些暴躁的聲音。

　　「請放心吧，他的痛苦馬上就會結束了。」

　　這是，有如天上蓮花一般的女聲。

　　到底該怎麽形容這聲音呢？

　　成熟的，優雅的，卻又帶著曖昧之意的，仿佛散發著媚香的嗓音。僅僅只是落入耳中，都會讓心神為之搖動。難以言表的熱度隨著她的吐息流竄到全身，就是這樣的……魔魅之音。

　　無數的蓮花陡然冒出了地面，於一瞬間將櫻花的迷宮變為了名副其實的異域。

　　不，或許應該稱為，魔域。

　　令人神智為之迷蒙的香氣一瞬間滿溢而出，讓我徹底清醒了過來。

　　「殺生院……祈荒……」

　　我念出那個名字，強忍著讓卡牌效果都開始波動的痛楚，試圖撐著地面站起來。

　　然而我失敗了。

　　因為不知何時，黑色的繩索帶著深紫色的瘴氣，已經緊緊束縛住了我。

　　「八重同學的能力實在是過於可怕，我不能不做一下以防萬一的措施，還請原諒我。」女人柔婉地微笑著，繩索卻隨著她的話語加緊了鎖縛，「這個五蘊黑繩，憑你的能力是無法掙脫的，還是不要白費力氣為好。」

　　如此說著，女人邁開了腳步。

　　作為偽裝的稚女的外貌已經消失無蹤了。站在那裏的，是身著黑色修女服、蒙著白色頭巾的女尼。然而她臉上那艷麗得近乎天魔的微笑，卻令人無論如何也無法不自背後升起寒意。

　　魔性菩薩·殺生院祈荒

　　自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最為忌憚乃至畏懼的女人。

　　現在她正從容地微笑著。向我邁開了腳步。

　　「嗚……」

　　她每走一步，我都能感覺到全身的神經在慘叫。

　　為了將殺生院祈荒困在這座迷宮中，我利用mooncell將自己的精神與櫻花迷宮全面同步，只有這樣我才能限制住殺生院祈荒無限膨脹的力量（數據）。

　　但是，這也意味著，她對迷宮的攻擊也將傷害到我的精神。

　　殺生院還在前進（侵蝕），每一步都有蓮花在她的足邊盛放，步步生蓮，換在平日我還可能有心情去欣賞，但是現在，這只標志著——迷宮的主導權正在被殺生院祈荒所奪走。

　　剝離掉我的權限（神經），粉碎我的程序（血肉），改造我的迷宮（骨骼）。

　　我拼命忍耐下慘叫，咬緊了牙關擡頭瞪著她。

　　「做到這一步還真是辛苦你了，八重同學。」殺生院祈荒唇邊綻開一絲妖艷的笑容，「營造出這麽大型的防火墻，不惜將自己的精神都與其同步，承受著幾乎要粉碎靈魂的攻擊，也要將我困在其中——我真好奇，你為什麽不惜做到這種地步，也要阻止我呢？」

　　「……殺生院……小姐？」這是整個人都懵掉了的切島銳兒郎。

　　「別過去。我感覺她不太對。」轟焦凍皺著眉盯著地上的蓮花。

　　「奇怪……」綠谷的臉色也微微變了，「這個話，說的就好像……」

　　「好像我才是惡人一樣——對嗎？」

　　噙著一抹優雅的微笑，殺生院祈荒緩緩回過身去，她那僅僅只是註視著就會讓人神智動搖的美貌，攜帶著鋪天蓋地的魔香，一瞬間將在場的所有人卷入其中。

　　「雖然我並不認為自己在做什麽壞事，不過，八重同學確實一直在保護你們呢——用她自己的方式。」

　　她這樣說著，伸出手來，纖細而美麗的手指輕輕捧起我的臉，帶著愛憐，無比溫柔地，沿著臉頰滑了下去。

　　然後。猛地捅入胸口！

　　「呃啊啊啊——！」

　　劇烈的痛楚幾乎要將我整個撕裂開來，從我的胸口深處，殺生院祈荒摘出了閃著光的什麽——

　　「終於到手了。」女人帶著微微的笑意，將那光芒握入手中，「你的心，這個迷宮的【核】。」

　　隨著她這句話，整個迷宮六層陡然化作了紅蓮的地獄！

　　我倒在地上，痛到整個人都抽搐起來——該死，雖然知道被摘了核會很痛……但是我不知道會有這麽痛啊！！！

　　對比之下，爆豪那一手都可以原諒了！！！

　　「這個就是通往聖杯的鑰匙嗎？」

　　殺生院祈荒把玩著手中小小的立方體，噙著淡笑，將它摁進了第六扇門背後的最後一扇門。

　　那是，通往mooncell的通道。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被她困在這裏的嗎？！」

　　無法忍受這古怪發展而喊出聲來的，是飯田天哉。

　　仿佛是為了回應他的話語一般，最後一扇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白癡……」我咬著牙罵了一句，「……從一開始、這個迷宮就是——」

　　「——就是為了困住這個女人而制作的，對吧？」

　　問出這句話的，是已經恢覆了正常的爆豪勝己。

　　「沒錯，真意外，雖然總是暴躁又沖動的樣子，爆豪同學的腦子卻轉的很快呢。」

　　殺生院祈荒很有趣似的笑起來，她背對著最後一扇門站著，露出了不該屬於修道之人的妖艷神情。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八重同學會有這麽奇怪的癖好，不過，不管是把那些信徒拘_禁起來也好，還是將你們變成這個樣子也好——她都是在拼命從我的手裏，保護你們呢。」

　　像是覺得真的很好玩一樣，殺生院單手撐著臉頰笑出聲來。

　　「多麽有趣啊，保護著他人的人，卻被自己保護的對象視為惡。很難有比人類更加滑稽的生物了——能夠認識到我的本性，並且將我視為【惡】去驅除的人，在世上真是少之又少，而這樣的人，無一例外，都會被世人認為是邪惡之人——世人實在是太過可笑了，你不這麽認為嗎，八重同學？」

　　我咬緊了牙關，沒有回答。

　　「真是個愛逞強的孩子，就這麽不想告訴他們你為他們做了什麽嗎？」

　　殺生院祈荒笑得連肩膀都微微顫動起來。

　　「沿著那些自殺者一直摸到我這裏來，發現了我正在研究的電腦術式——可以連接全人類精神層面的程序——【此世全部之愛】，那一瞬間你的表情真是格外美麗，簡直讓我的肚子裏面都顫動起來了呢。在看到那個程序的時候就能理解它的本質的人，你還是第一個呢。說實話，連我都覺得感動起來了。」

　　「別把……那種東西叫作……愛！」

　　我咬緊牙關，艱難地從黑繩的束縛中掙出幾個字來。

　　「為什麽？愛不就是如此的存在嗎？」殺生院笑著反問，「愛是人類為了自我滿足而尋找的東西，我滿足他們，從而滿足我自己，這不是愛，還有什麽是呢？」

　　「愛才不是那種東西！」我提高了聲音，「別把你的欲望叫作_愛！你只是把他們都當做滿足自己欲望的工具——你只是想要從他們那裏掠奪愛而已！」

　　愛並不是完美。

　　愛也不等於付出。

　　愛不是永遠光明美好的存在。

　　但是……愛不應該是那麽卑劣的東西。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她……

　　「你只把自己視為人類，在你眼中除了你以外的人都不過只是螻蟻而已——！」我咬牙說了下去，「那些人會自殺，是因為你殺了他們……你用那份慈愛將他們的心掠奪到了手中，一旦厭倦就把他們拋棄掉，像踩死螻蟻那樣踩碎了他們的心！你只是想要被愛，但卻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一個螻蟻——你所愛的人只有你自己罷了！」

　　「可是，你為什麽要這麽憤怒呢？」

　　殺生院祈荒微微蹙起眉頭，語氣裏帶了一絲不解。

　　「我看到了你的心——我所做的，和你所做的，究竟有什麽區別？」

　　是啊。

　　我們都是自私的人。

　　同為因病扭曲之人，同為掠奪愛之人，同為拋棄所愛之人。

　　所以，正是因為如此相像，所以我才清楚——我和她，在最本質的地方，是截然相反的。

　　「傷害所愛的人，從來都不會讓我感到快樂，殺生院祈荒。」

　　我註視著她，說出了我與她的不同。

　　「我希望他們可以幸福，我希望他們可以好好活下去，我希望我的愛能夠帶給他們快樂——那幸福的未來裏有沒有我，都沒有關系。」

　　——正因為我與你如此相似，所以我才會這麽明白，你到底錯在了哪裏。

　　「人類為了自我滿足才去尋找愛，這並沒有錯，殺生院。」

　　——如果沒有人告訴你，那麽由我來告訴你。

　　「但是愛絕不只是自我滿足的工具。」


第114章 女神變生，天上樂土——

　　對於我的話語，殺生院祈荒只以一笑置之。

　　「還真是稚拙到惹人憐愛的話語呢。」殺生院祈荒的語調憐惜得近乎輕慢，「以為這樣就能令我動搖嗎，小丫頭？誠然，你所經歷的是連我都要為之動容的感情——但是，最終你還是為了自己將它犧牲掉了，不是嗎？就這一點而言，我倒是要對你那種近乎嚴苛的自我犧牲的精神表示敬佩了。」

　　我咬緊了牙關，努力不讓自己在她的話語中後退。

　　然而那言語，依然有如劇毒一般，從那朱紅的雙唇間吐出，侵蝕著我。

　　「確實，我與你如此不同。我想要更多的快樂，我是自快樂之海中誕生之人，所以我無法理解你——寧願舍棄快樂，甚至舍棄愛——你究竟是為了什麽要做到這種地步？人類嗎？那種螻蟻究竟有什麽地方值得你這樣犧牲的？犧牲這些你究竟能夠得到什麽？」

　　我註視著殺生院祈荒，自愛_欲之海誕生的野獸。

　　一連用了三個「究竟」，她大概是真的無法理解吧。

　　是啊，怎麽可能理解呢？

　　一直以來，只將自己視作人類，為了滿足自己，已經造成數·千·人自殺的這個女人，怎麽可能理解呢？

　　我之所以犧牲掉自己的愛，舍棄掉那份連我都想緊抓在手中至死不放的快樂——理由只有那麽一個而已。

　　「因為我也只是一個人類罷了。」

　　我輕聲說道。

　　「你只將自己視為人類，只覺得自己是特別的，所以你不會明白——螻蟻的心情。」

　　我想要拯救世界的理由——只是因為我很恐懼而已。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很害怕看到別人痛苦的樣子，也很害怕有人在我眼前死去。這就是理由。」

　　我沒有殺生院祈荒那麽異常的腦回路。我無法做到像她那樣輕視人命，更無法從中取樂。

　　作為一個普通人，我害怕被毫無理由的殺死，也害怕看到別人毫無理由的死去。

　　我的理由，就是這麽簡單而已。

　　「為了這種理由就做到這一步嗎？」

　　殺生院祈荒的神色中是真的多了一點好奇。

　　確實，如果是為了理想，為了信念，或是為了正義之類的東西，她可能還會覺得好理解一些吧。

　　但是為了自己的快樂，就算毀滅世界也會快快樂樂去做的這個女人，不可能理解懦弱者的心。

　　「是啊，就是為了這種理由。」

　　不高大，也不宏偉，甚至絲毫都不光明的理由。

　　我只是為了自己，只是因為恐懼，才會去做這樣的事。

　　「算了。閑談時間就到此為止吧。」

　　殺生院祈荒仰起頭來，註視著隨著第七扇門開啟而全面顯現出來的mooncell，綻開了如天上蓮花一般的微笑。

　　「這就是構成這個迷宮的電腦術式嗎？」殺生院祈荒唇邊的笑意愈深，「真有趣，是從未見過的構成呢……其中所匯集的數據量真是可怕，難怪能夠將人類的精神直接具現出來，令我至今都無法完全攻克——啊啊，如果將這個據為己有的話，我也能夠完成我理想術式的最後一筆了吧。」

　　那張艷麗的臉龐在這一刻，隨著她的笑容顯得越發魔魅。她張開雙手，任由那流動著神秘光輝的立方體緩緩下沈——緩緩地、緩緩地，落入她的手心。

　　沒有人能夠阻止她。

　　被五蘊黑繩困住的我不能。

　　被她的魔性魅惑的小英雄們也不能。

　　我在背後略略動了動手指，為了掩蓋這一動作，我對她開口說了話。

　　「雖然答案可能和我想的完全一樣，不過姑且還是問一句吧——殺生院，你打算做什麽？」

　　「當然是融合這一術式，然後完成『此世全部之愛』這一術式了。」殺生院祈荒輕輕撫摸著那立方體的表面，輕笑，「網絡真是一個好東西，你不這樣認為嗎，八重同學？尤其是現在這樣的社會，網絡數據幾乎將全人類的精神（心）都連接在一起，所有人內心最隱秘的部分都對著網絡敞開了，即使是小學生也不免在上面留下自己最私密的心事——也就是說，借著網絡，我能夠進入任何人的心（精神）。」

　　「然後呢？你打算做什麽——和你對你害死的那數千人一樣的事嗎？」我努力抑制著，不讓怒色浮現在臉上。

　　「你是說自殺的那些人嗎？啊啊，奇怪，有幾千人那麽多嗎？抱歉，記不清了呢。」殺生院祈荒毫無歉意的微笑著，眼神滿不在乎，甚至微微帶了一絲戲謔，「哎呀，為什麽露出這樣憤怒的表情呢？那些人你並不認識吧。而且，我必須澄清一點——我沒有殺他們呢，只不過是覺得無趣了，所以就扔掉了，僅此而已。」

　　——那不是自殺，而是被殺。

　　時槻風乃的話語再一次在我耳邊響起。

　　是啊，她說的沒錯。

　　那些人不過是被毒餌引誘的可憐人，被殺生院祈荒的魔性捕捉，被她的慈愛蒙蔽，被這蜘蛛般的毒婦飽餐了他們的愛與欲之後——拋棄在空無一物的蜘蛛網上，在絕望中死去了。

　　「就像是用蜘蛛絲從地獄中拉起罪人，然後看著他們在蛛絲斷裂後摔死的菩薩一樣。」我看著這個女人，聲音低了下去，「或許無論是法律、常識還是你自己都會將這種行為稱為自殺吧，但是在我看來，你這與謀殺並沒有兩樣。」

　　明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會有怎樣的結果，卻還是為了自己的興趣（欲望）這樣做了的女人。

　　那是……最為卑劣的謀殺。

　　「那又如何呢？」魔性菩薩微微的笑著，那是不將人類（螻蟻）的喜悲放入眼中的，神佛般的微笑。

　　「不如何。」我的語氣也平靜了下來，「只是堅定一下我的決心罷了——殺生院，你打算在連接了全人類的精神之後，做些什麽呢？」

　　「明知故問是你的壞習慣呢。」殺生院略一闔眼，再度張開眼瞳之時，她已經恢覆了無憫的微笑，「當然是向全人類施予我的愛——並且為眾生所愛了。」

　　我聽見身後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

　　沒錯，那是毋庸置疑的——狂言。

　　只有瘋子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只有怪物才會將這種妄願付諸實踐。

　　在那裏的，不是人類。而是名為愛_欲的野獸。

　　「那麽，我也不會再猶豫了。」

　　我看著她，如是宣告。

　　「可你又能做什麽呢？」殺生院祈荒彈了彈手指，又一道五蘊黑繩猛地將我束縛得更緊，「不要動，方才我看到你的動作了——想要掙紮嗎？真是可憐可愛。好了，待我完成這個術式之後，再來好好享用你吧。」

　　我：……………………、等等？

　　雖然我一直知道殺女士您就是一個行走的r18，但是你這句話是不是也太那啥了一點還是我想太多了？？？

　　我努力無視掉背後陡然冒出來的大片的雞皮疙瘩，試圖將話題拉回重點——

　　「你想要成神嗎，殺生院？」我如此問道。

　　「那是自然。」女人唇邊忽然綻放出妖艷的笑，「你看，為了得到此世全部之愛、為了被此世眾生所愛——我也只能成為神了吧？」

　　寂靜。

　　死一樣的寂靜。

　　面對如此超脫常規的思考回路，沒有人能夠說出話來。

　　不過，殺女士並沒有給我更多的反應時間，她闔起雙目，以一個坐蓮的姿勢，開始完成與mooncell的融合。

　　之後——

　　【數據刪除】

　　【數據刪除】

　　【數據刪除】

　　……沒辦法，那些過於▃▄▅▆▇█▉▉▉的描寫如果全部寫出來的話，這一章大概就要高審紅鎖了。

　　總之，在經歷了過於▉▉只能【數據刪除】的漫長過程之後，再度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已經是任何一位經歷過ccc的玩家都非常熟悉的魔性菩薩。

　　已然完成了女神變生的殺生院祈荒，對著我們綻開了魔魅的微笑。

　　「一切眾生皆有佛性，草木國土悉皆成佛。不分有情無情，拯救此世乃為我的誓願。即使最後墜入魔道，也會承受此世萬物的生命。」

　　新生的女神，如此宣告。

　　「無論大悟還是解脫都不過是我指尖上的隨喜自在……呵呵呵，就這樣，天上解脫吧？【快樂天·胎藏曼荼羅】——不論逃到何處都是我掌上之物。」

　　來了！殺生院快樂吸！快樂天快樂一吸快樂似神仙——才怪啊！是大家一起融化掉還差不多！

　　我就知道她會這麽做！

　　「爆豪！」

　　我只極快地喊出了那個名字。

　　然後，就如同我預料的那樣，早已解開了束縛的爆豪勝己一躍而起，借著左手爆炸的沖擊力猛然向殺生院祈荒攻了過去！！！

　　「不要命令我——去死吧！！！」

　　如此怒吼著，他將火星暗濺的右手對準了殺生院。

　　下一秒，有如核彈爆炸般的火光沖天而起！！！

　　「bomb————————！！！！！！！！！！！」

　　作者有話要說：

　　數據刪除是scp的梗……我不寫女神変生的過程是因為那個過程是真的不可描述……玩過ccc的都懂，寫出來我真的會被和諧的……（捂臉）

　　殺女士實在是過於那個了……非常的那個……

　　關於殺生院祈荒其人的邏輯請參考《fate/ extra ccc》的遊戲劇情。

　　我筆力不足蘑菇萬分之一實在無法完全展現出殺生院的邏輯……想做到這點沒個三萬字是寫不出的所以拜托大家自己去看……不想自己打遊戲的可以去b站看up主弗朗西斯紮比子的遊戲實況。

　　總之我盡力還原了。

　　殺生院看女主的時候大概類似於她ccc活動看黑a……我覺得她真的還挺喜歡黑a的。

　　這章沒看懂的，下章解密啦。

　　女主沒翻車，翻車的是殺女士（點蠟）


第115章 給大佬遞神性。

　　「飛蛾撲火般朝我沖過來又有什麽意義呢？」殺生院帶著輕慢的笑容，「螻蟻能對我——什麽？！」

　　因為太過傲慢，所以沒有躲閃。被爆豪勝己的攻擊轟了個正著的殺生院祈荒，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捂住臉尖叫了起來。

　　「好痛——為什麽——啊啊啊啊！開始崩壞了？怎麽可能、這裏明明是——」

　　「少廢話，趕緊去死吧！」

　　爆豪勝己完全沒有要聽殺生院祈荒逼逼的意思，一擡手又是一招大爆炸轟了過去。

　　「唔啊——嗚——為什麽——究竟為什麽……」

　　殺生院祈荒抱住開始崩解的半邊身體，露出了恍惚的神色。她完全無法理解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麽，於是將目光投向了我。

　　「這裏明明是完全受你掌控的電子領域，作為全知全能的新女神，你根本不該被凡人觸碰到身體，對吧？」

　　我看著她，平靜的問出了她想問的問題。

　　是啊，這就是殺生院所無法理解的。

　　她怎麽可能知道呢？

　　「我可不是什麽正大光明的女人啊，殺生院。」我對她笑了笑，「將我當成那種純良溫柔的救世主，就是你最大的失策——你應該把我想的更壞一點才對。」

　　沒錯，我從一開始，就是比她所以為的更加卑劣的女人。

　　「這整個櫻迷宮，都是我為你準備的墳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為了殺死你而設下的陰謀。」

　　我迎著她的目光，微笑著說。

　　「我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也知道讓你活下去會造成什麽後果，殺生院。你很聰明，但是……過於自戀了。自戀到除了自己膨大的欲望什麽也看不到了。對你來說，我也只是螻蟻而已——所以你瞧不起我。」

　　而這份傲慢，就是你敗北的原因。

　　「我啊，如果是用正當的方法，正面站在你面前與你對抗的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贏過你的。」

　　這一點，我從一開始就很清楚。

　　如果天真到認為自己可以勝過這種人，才會輸得血本無歸——這方面我已經吃過一次虧了，所以，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所以我設了計，讓你打敗我。即使沒有他們，你能抵達這個核心也不過只是時間問題。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脫逃，為了取信於你，我可是真的付出了200％的努力去阻止你、追殺你。你看，如果不讓你一路費力地贏到最後，你這麽聰明的女人，一定會意識到不對而逃走吧？」

　　我歪了歪頭，看著自己身上崩裂開的血痕，語氣平靜。

　　「雖然我也付出了一些代價就是了。不過，想要釣鯊魚就要舍得血餌，不是嗎？」

　　殺生院祈荒恍然大悟，隨後咬緊了牙關。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是想要我得到mooncell、才會——」

　　「對。從一開始，我就決定要你成為女神。」我點了點頭，註視著她因為憤怒而微微扭曲的臉，「如果是按照正常的方法，根本不可能殺掉你，不是嗎？你已經利用萬色悠滯將自己的靈魂（精神）數據化了吧？即使殺掉你的肉_體，你的精神也能潛逃到網絡世界之中，像一個怎麽殺也殺不掉的病毒一樣。再加上你所研究出來的那個究極術式，假以時日，你一定能夠完成吧——能夠入侵所有人類精神的術式。」

　　到了那個時候，以殺生院祈荒的魔性，沒有任何人類可以抵擋。

　　數千人的自殺，不過只是正餐前的開胃小菜罷了。

　　這個女人的胃口（欲望）之大，恐怕至少會造成幾百萬、不，數以十億計的死亡人口吧。

　　她做得到。

　　魔性菩薩，一定能夠做到。

　　「……你從一開始就想要殺我？」

　　「是，我從一開始就想要徹底的殺了你。」我再度對她笑了笑，「我是惡人嘛。」

　　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奪去某人的生命。

　　我為了可能被殺生院祈荒奪走的七十億條生命，在這裏奪走殺生院祈荒的生命。

　　這是謀殺。我不否認。

　　我終於明白了這個世界為什麽會有【惡屬性】限定。

　　——有一些事，是只有【惡人】才能做到的。

　　「換成是英雄的話，一定不會這麽做的吧。不會用這麽卑劣的計謀，也不會這麽不加遲疑地謀殺。」

　　我側過頭，看著對殺生院祈荒補上最後一擊的爆豪勝己。

　　但是，他還是和我合作了。

　　我知道，他一定會和我合作的。

　　在場的所有人當中，不會有人能比爆豪勝己更快理解他們的處境、更快明白殺生院祈荒的可怕、更快下定決心對她下殺手了。

　　因為他是爆豪勝己。

　　所以，為了拯救更多的人，就算爆豪勝己那樣驕傲到絕不肯接受他人援手的人，也會接受我的幫助，和我配合殺死殺生院祈荒。

　　我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人——這樣的，英雄。

　　我相信他。

　　相信他能夠放下自尊以拯救為優先，也相信他能夠完成擊敗殺生院祈荒這樣的重任。

　　我一直，都相信著他。

　　所以，我才會將只能使用一次的技能【十之王冠】（解除己方單體的弱化狀態＆hp回覆＆付與弱化無效狀態）用在他身上，幫助他解除了殺生院的束縛與魅惑。

　　所以，我才會將那個東西托付給他。

　　「你一定很奇怪自己為什麽會被擊敗吧，殺生院。」

　　我註視著倒在地上的女人，平靜地傾吐了自己的陰謀。

　　「我利用信息不對等，刻意誘導了你，不過，我是不會為此說抱歉的……我利用了你不知道，但我知道的一件事。」

　　那是塵骸魔京最核心的設定之一，除了女主角伊格尼斯沒有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這個世界的法則，不允許神的存在。」

　　那是上一任弦之主制定的絕對法則。

　　將曾為眾神的存在從天界擊墜，從這個世界上抹殺的，絕對的，不可動搖的法則。

　　越級成為神，只要使用了神的力量，就會被這個世界的法則所抹消。

　　哪怕這裏是現實世界之外，法則所留意不到的網絡（靈子）世界也一樣。

　　所以我才設下了計謀，讓殺生院祈荒得到mooncell，促使了她的女神変生。

　　只有她成為神，我才能徹底殺死她——

　　「我在最後一關給爆豪勝己註入的是先前得到的【法則之力】。」我向殺生院祈荒告知了這個陰謀的核心，最關鍵的一步，「對於成為女神的你，再沒有比融合了法則之力更可怕的攻擊了。」

　　法則克制所有的神。

　　如果要舉一個法狗玩家都能理解的例子的話……

　　我給殺生院加了a級的神性，然後給爆豪勝己上了200％的神性特攻。

　　……所謂「克制大過天，特攻日神仙」，就是這樣了。

　　法則的力量，只能交給別人。

　　我在這個世界，本身就是類似於違規bug或者病毒一樣的存在，如果擅自與法則融合的話，一定會被徹底抹消吧。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決定要將那個力量交給爆豪勝己。

　　出乎意料的是，殺生院祈荒聽到了我的回答，反而露出了一絲近乎嘲諷的笑來。

　　「原來如此……」她瞇起眼來，因為痛苦而浮現出了恍惚的神情，「啊啊，我居然、敗給了螻蟻——不過，是你這樣的家夥，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呢。」

　　那雙魔魅的眼瞳凝視著我，在整個人都開始崩解消散的時刻，殺生院祈荒卻綻開了妖艷的微笑。

　　些許憐憫，些許嘲弄的微笑。

　　「要是有鏡子就好了呢。」她笑著，語調帶著無形的惡意，「那樣的話，我就能讓你看看你現在露出的是什麽樣的表情了——逞強的惡人小姐。」

　　我看著她，沒有說話。

　　「餵餵，告訴我吧，拼命扮演著『惡人』的救世主小姐——」殺生院臉上的神情有如稚子，如此殘酷的天真著，「為了別人獻身，為了拯救除自己以外的人忍受痛苦，到底是什麽感覺嗎？是什麽樣的快樂，讓你願意舍棄快樂呢？有那麽快樂嗎？」

　　面對即將消散的殺生院祈荒，面對她最後的疑問，我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最後，我也只能給出了不算回答的回答。

　　「下一次，試著去愛上自己以外的人吧。」我只能這樣說，「到了那個時候，你也能明白了吧。」

　　多麽可笑，多麽可悲。

　　這個世間最為淫_蕩的女人，也是世間最為純情的女人。

　　沈溺欲望，玩弄欲望，知曉一切的欲望，化身為愛_欲的野獸——然而，卻連一次也沒有愛過人。

　　「你還真是溫柔呢。」

　　消散的最後，女人因為痛苦而快樂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恍惚的微笑。她望著我，吐露出了有如詛咒般的關切低語。

　　「我真期待啊，你的那份溫柔反過來扼死你的瞬間。像你這種人，即使不遇到我這樣的毒蛾，遲早也會被你自己撕得粉碎的——到了那個時候，你——」她的目光轉向爆豪勝己，帶著近乎快意的微笑，「你要怎麽辦呢？」

　　那句話，是問爆豪勝己的。

　　那是殺生院祈荒最後的報覆。也是她最後的挑釁。

　　下一秒，天魔般的美麗女子，完完全全自我們面前消失了蹤影。

　　只留下滿地的紅蓮，因為失去了主人，瞬間枯萎，雕落。

　　在感傷的氣氛中，ai無機質的電子音忽然在我耳邊響起——

　　【殺生院祈荒好感度100，獎勵五星滿破羈絆禮裝·五停心觀x1】

　　——不是，等等？？？殺女士您老這到底是什麽毛病？？？？！！

　　作者有話要說：

　　一切從一開始就是女主給殺生院下好的套。

　　為什麽特地把mooncell變出來——為了誘使殺生院女神変生。

　　只要吸收了mooncell，殺生院就一定會化身女神。

　　當然殺女士也不會讓她好過的，她像喜歡黑茶一樣喜歡女主（叼煙）

　　爆豪純屬被aoe到了（這麽說感覺更慘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41

第116章 在黑泥之海中徜徉。

　　「恭喜。」

　　ai在我身邊啪啪啪鼓起掌來。

　　「之前我還懷疑過你的能力，這是我計算有誤，我向你道歉。居然能拿到殺生院祈荒的滿好感禮裝，你比我預測得更加能幹啊。」

　　「不、等等……」我覺得自己臉色發青，「我做了什麽她就滿好感了？！誰來給我解釋一下這個原理啊！？殺生院她到底什麽毛病啊啊啊啊？？？？」

　　為什麽我把她弄死了她反而對我滿好感了啊？！whyyyyyyyyyyyy？？？？？？？？

　　「就是因為你把她弄死了她才滿好感了。」ai抱起雙臂，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你是不是忘了——殺生院祈荒，是一個m啊。」

　　……上帝啊！我居然把這個忘了！！！

　　要說殺女士她之所以非要成神的理由……一方面是因為她想要隨意品嘗（玩弄）眾多的生命……更重要的是……她想被欺負。

　　這可是在ccc本作裏說出「就算只有一次，我也想被禽獸般的你追逐」的名台詞的殺女士啊！是在ccc活動裏說出「渴望我也能像那樣被人欺負，渴望被如繁星般眾多的英靈們殺害」所以就去變成人類惡（beast）的殺女士啊！！！

　　「所、所以……」我聽到自己的聲音都在哆嗦，「……是因為我……殺得她很……爽……嗎？」

　　「沒錯。」ai神色覆雜地點了點頭，「各種意義上的大滿足。」

　　什麽各種意義上的啊？哪些意義上的啊？！

　　不算了你不要說出來！太可怕了我不想知道！！！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到底為什麽會有殺女士這麽可怕的生物啊？？？

　　「你們人類真變態。」ai如是感慨道。

　　「不你等等那玩意兒不能算人類吧？？？正常人類不那樣啊我必須為全人類的清名正名啊！！！」

　　那種■■能叫人類嗎？！人類這個種族容不下她這尊大菩薩啊！！！

　　「不過，比起這個……」ai擡頭看了看天空，「因為術式被粉碎了——要流出來了，那個。」

　　「……可以的話我真想把那玩意兒的存在忘了啊。」

　　我嘆了口氣，擡起頭來。

　　夜空中，出現了黑色的太陽。

　　「那是什麽啊？」飯田天哉雖然勉強自己維持鎮定，但是冷汗已經從他額頭上滾了下來。

　　「……不管怎麽看都覺得很不妙啊，這個。」切島銳兒郎也嚴肅了神情，緊繃著肌肉盯著那輪黑色的太陽。

　　「………………」這是默默戒備著的轟焦凍。

　　「八重同學，這是什麽？」這是不知為何直接向我提出問題的綠谷出久——我說你還記得我們是敵對關系嗎？居然直接問我？你覺得我會回答你嗎？？？

　　「嗯……類似毀滅程序一樣的東西吧？」我戳了戳臉頰，故作可愛地沖綠谷出久眨了眨眼睛，「順便一提，就算是我也沒有辦法解決這個東西呢~☆」

　　「☆你個頭啊……」←這大概是所有在場小英雄未說出口的心聲。

　　「不過，大家安心吧！八重夢可是無所不能的cheat character（作弊角色）！是大家最可愛也最可靠的後輩領航員，只是讓大家成功返回這點小事，人家還是做得到的~（心）」

　　我回過頭去，對著雄英的少年們綻開了（bb式的）燦爛笑容。

　　「對了忘了說了——恭喜各位！成功解決了這次世界大危機！人理的存續得到了維護！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在場所有小英雄的臉上都寫著「為什麽這種世界毀滅倒計時的時候還有人能這麽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插科打諢啊？」

　　……沒辦法，bb就是這種性格的人啊，為了不在你們面前因為少女內心日記大暴露而直接去死，我也只能讓bb的性格占據主導了啊。

　　我可是很努力克制著自己的自殺沖動和毀屍滅跡的欲望的。

　　……雖然bb親的性格也非常不妙就是了。

　　在一片死寂的空氣中，我啪啪地鼓起掌來，堅決地無視了眾人看智障的眼神，打了一個漂亮的響指……呃，沒打出來。

　　我清了清嗓子，假裝無事發生過，非常自然地又打了一個響指——這次可算是打出來了——我對著瞬間卸下魔法少女裝扮恢覆了本來面目的幾人插起腰，露出了意得志滿的表情。

　　「八重夢可是寬宏大量的後輩~雖然各位在少女的心裏橫沖直撞還又轟又炸的，不過人家會原諒你們噠——」一想到這裏，我就覺得我的笑容都猙獰了幾分，「嗯，看在你們獲得最終勝利的份上。」

　　我眼看著綠谷出久把那句「如果我們沒獲得勝利會怎麽樣」吞了回去。

　　真是的，人家又不是惡魔，最多黑屋狗籠無限loop個幾萬回合一千來年嘛，也不會把你們怎麽樣嘛，露出那種表情還真是傷人呢~☆

　　不過，看在大家都很識相（沒問出來）的份上，姑且放過他們吧！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我知道大家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不過我一個都不會回答的~這就是所謂最終boss系學妹的魅力點嘛！the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心）」

　　「別說那麽多廢話，蠢女人。」爆豪勝己沒好氣地對我伸出手來，「拿來——哈？『拿什麽』？你在裝什麽白癡——蠢貨，我說的是你藏起來的那些信徒。那種拙劣的演技你以為能騙過誰？」

　　「咿呀——居然被看穿了嗎？討厭啦！什麽叫拙劣的演技！我不是成功騙過了殺生院嗎……雖然是因為那個女人太自戀的錯~」我鼓了鼓臉頰，利落地掏出一個立方體丟給他們，「好啦，63名信徒都藏在這裏啦！收好你們的通關獎勵，返程票現在開始運行啦——」

　　沒有再給他們說話的時間，我解除了迷宮的限制，利用最後的資源做成了一個大大的立方塊，將眾人——連同之前昏迷在迷宮外的峰田實一起——強行限制束縛在裏面。

　　那是，絕對安全的房間。

　　將會沿著我早就設定好的逃生通道前進，筆直地奔向我給他們定好的出口。

　　這樣一來，他們就能夠從這片電子之海逃走了。

　　「好啦~就讓八重夢送你們最後的飛高高環節吧——」

　　在我的背後，黑色的太陽開始滴落黑色的血液。

　　無窮無盡的黑色泥海向著我的頭頂傾瀉而下，我用最後的力量，猛地將立方塊丟了出去。

　　「等等，這裏很危險，和我們一起走吧！！」

　　綠谷出久拼命捶打著立方塊的透明墻壁，試圖從裏面向我伸出手來，拼命想要把我一起帶走。

　　我微笑著站在原地，沖著起飛的逃生艙揮了揮手。

　　黑泥已經落在了我的肩頭，灑滿這狹小的迷宮。它們沿著我的雙腳纏卷而上，攀附著我，裹挾著我，似乎要將我也一並吞沒。

　　那是殺生院所研發的術式，匯集了此世全部之惡的，人類的惡意與欲望的集結體。

　　她從網絡之海中打撈起這些惡意，將它們匯集起來，編織成了那個實質為此世全部之欲的術式。

　　在殺生院祈荒被殺的現在，那些惡意失去了容器的束縛，開始滿溢而出。

　　放著不管的話，一定會侵蝕世界的吧。

　　好在，我從一開始就準備好了承接的杯釜。

　　——這座迷宮，既為束縛此世全部之惡的新容器。

　　這座借助了月聖杯mooncell所準備起來的迷宮，本身就是承接這足以淹沒一切的黑泥的聖杯。

　　我佇立在這迷宮的中心，從即將滿溢杯釜的黑泥之海中，擡起頭來，對著立方體中的眾人露出了一個滿不在乎的微笑。

　　「雖然也很想繼續玩弄大家——不過不行哦。」我擺了擺手，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那個糟糕的女人臨死前狠狠擺了我一道呢，真沒辦法，我跑不了啦。」

　　我露出一個輕快的笑容，攤開雙手，展示了一下纏繞我全身的五蘊黑繩。蔓延著瘴氣的繩索緊緊鎖縛著我，讓我動彈不得。

　　被五蘊黑繩困在原地的我，是沒法逃離的。

　　那邊的小英雄們陡然都激動了起來。

　　「餵等等！別開玩笑了！你不是很強嗎？！」

　　「你想一個人死在這裏嗎？」

　　「餵想想辦法啊！」

　　「把這個停下來！讓我們幫你！大家一起肯定有辦法的！！」

　　「該死！為什麽打不碎！」

　　……別傻了，能讓你們幫忙的話我肯定讓你們幫忙了。連那個超級大掛比·吉爾伽美什都掙不開殺生院的五蘊黑繩，更何況是你們呢？

　　我看著他們，忽然想起了我從前看漫畫的時候為什麽會喜歡這些人。

　　是啊，他們是英雄。

　　無論是誰遇到了困難，都會忍不住站出來，保護那個人的……英雄。

　　「多管閑事是英雄的本質。」

　　我喜歡的，只是這句話而已。

　　所以，我才不能讓他們死在這裏。

　　一個也不可以。

　　「那麽……さよぅ なら（永別了）。」

　　我微笑著對他們說。

　　最後的力量化作了最後的推動力，推著那房間沿著既定的軌跡，如同流星一般，從我的眼前飛馳而去。

　　那麽快，那麽遙遠。

　　快到不會被黑泥捕捉，遙遠到令這一切的惡意都無法觸及。

　　「唉唉，看來這次攻略大失敗了啊。」

　　我站在黑泥之釜中，有些無奈地垮下雙肩。

　　看來只能去攻略言峰綺禮或者武田赤音了吧……不，後面這個還是算了……

　　爆豪勝己的好感度之前都跌破負一千了……我覺得就算有反轉也不太可能成功了。

　　看在我這麽拼命的份上，好歹把好感度給我漲到正值啊_(:3)∠)_……

　　不過，算啦。

　　到了這一步，我也沒有什麽自救的手法了。

　　區區一個人類的精神，要怎麽和此世全部之惡對抗呢？

　　全人類的惡意果然很可怕，僅僅是這樣站著，就已耗盡我全部的意志力。

　　雖然我也不後悔就是了。

　　比起所謂的攻略，我更想讓他們活下去。

　　「話又說回來了，如果沒有五蘊黑繩我還能試著和他們擠一下。」我嘆了口氣，「早就知道殺了殺生院會讓這玩意兒跑出來，所以特地把迷宮設定成了無法打開的貓箱……能夠逃離的通道只有那一個，不過，在把他們送走以後也作廢了呢……真沒辦法。」

　　不能讓此世全部之惡進入到電子海洋——這連接著所有人類精神的通道。

　　那是會侵蝕全人類的毒。

　　毒氣和貓，都被封鎖在貓箱之中。

　　這個箱子，將永遠沈沒在電子之海的最深處。

　　不會被發現，也不會被打開。

　　這就是我所能做的極限了。

　　無盡的惡意以黑泥的形態纏卷而上，浸沒了雙腳，漫過膝蓋和腰身，壓過胸口，一直向上，再向上。

　　我佇立在黑泥之海中，竭盡全力地仰起頭來，看著那流星般的光輝越來越遠，直到視野之外。

　　再也看不到那渺小的光點的瞬間，我終於安下心來。

　　——他們成功離開了。

　　黑泥淹沒了我的口鼻，我緩緩閉上了雙眼。

　　……真是的，到了這時候我才終於可以承認了。

　　我很害怕啊，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這件事。

　　作者有話要說：

　　簡單來說，女主一開始就知道殺了殺生院，黑泥（此世全部之惡）肯定會跑出來的。

　　她原本打算在這裏和小英雄們一起跑——結果殺女士坑了她一個大的。

　　所以她只好讓小英雄們先跑，自己留下來泡黑泥了。

　　小英雄們打不斷五蘊黑繩的，玉藻前和吉爾伽美什都動不了……（遠目）

　　給不玩fate的人解釋一下此世全部之惡。

　　超強黑泥。光是澆下來都能直接殺掉五百人。全部釋放的時候可以毀滅全人類。

　　↑所以女主才要把這個迷宮做成無法逃離的貓箱，哪怕把自己關在裏面也在所不惜。


第117章 什麽叫絕地反殺！這就是！！！

　　「餵，蠢女人——把手伸出來！！！」

　　在被拖向黑泥深處的時候，不可思議的，我聽到了不應存在於這裏的聲音。隔著重重黑泥，如此遙遠，卻又匪夷所思的清晰。

　　——不會吧？

　　我這麽想著，下意識在黑泥中張開了雙眼，五道絢麗至極的光芒，陡然轟開了眼前沈重的黑暗。

　　這奪目的光輝令視野都變得模糊起來，在搖蕩的視野中，有一只手向我伸來，狠狠地攥住了我的手，帶著幾乎要將我的手腕都扯斷掉的力道，猛地把我拽出了黑泥之海。

　　「爆……豪……？」

　　在看清來人的那一刻，我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聲音。

　　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

　　「……簡單來說，爆豪勝己依靠自己絕佳的戰鬥天賦理解了法則之力的用法，也理解了元素轉換的使用方法。」ai的電子音在我耳邊響起，「綠谷出久用s_mash轟開了你的房間，爆豪勝己跳出來救你——雖然這個做法導致了綠谷出久的手臂再次粉碎性骨折，也導致了他們會失去原本的著陸點，大概會在網絡洪流裏面至少滾個12小時才能勉強找到出口——不過，這個由綠谷出久和爆豪勝己提出來的亂來建議，那幾個小英雄基本上全員同意了。」

　　「……」

　　我一時竟然啞口無言。

　　是我低估了那幫少年漫主角們的胡來程度。

　　我應該想到的，就算把他們手腳都捆起來全關在水牢裏，這幫家夥也會用頭撞開牢門沖出來救人的。

　　不過，等等……

　　我忽然留意到ai話語裏一個非常重要的點……

　　「……你說他理解了元素轉換的用法？」我心頭陡然生出極為不祥的預感，「該不會是……」

　　「沒錯。」ai沈痛點頭，「他把你那張滿破元素轉換炸了。用那個魔力轟開了黑泥。」

　　「……………………」

　　我有一句wtf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他這是，炸了老子，五張五星禮裝啊！！！

　　偏偏因為這家夥是為了救我，我還不能罵他！！！

　　啊——！！！！！（土撥鼠尖叫.gif）

　　我忍下吐血的心情，反手抓住了爆豪勝己，將一發伊西斯之雨灑在他身上。

　　【伊西斯之雨】：己方單體弱體狀態解除。

　　靠著這一招，我解除了黑泥對爆豪勝己的侵蝕。

　　「你走吧。」我試圖推開他，「五蘊黑繩還鎖著我，我逃不……餵！！！」

　　「閉嘴，蠢女人！」

　　爆豪勝己一把將我拽到身前，無視了五蘊黑繩試圖將我和他一起拽進黑泥海，只用那雙兇狠的血紅眼瞳瞪著我，臉上是壓制到極致的怒火，因為憤怒到了極點，反而顯得冷靜起來。

　　「老子說要救你就是要救你，你給我乖乖把嘴閉上就行了！」

　　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如此宣告，接著，舉起了因為能力使用過度而肌腱斷裂的手臂，再次對著地面轟出了一發大爆炸！

　　「再說了，如果沒法讓你從這邊離開的話，只要把整個地面轟碎了就行了吧！」

　　聽著少年格外不耐煩的語氣，我只能呆呆地睜大了眼睛。

　　多麽……胡來的人……

　　偏偏就像是應和著他的話語一樣，迷宮的地板整個崩開！！！

　　一直緊緊束縛著我的黑繩因為這一意外狀況陡然松開，爆豪勝己借機將我用力拽到他身上，一擡手就把我扛到他肩頭，這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到少年略帶火_藥味的聲音。

　　「餵，這裏是你的心象迷宮吧？」他不耐煩地將我往上扛了扛，「想個辦法，把迷宮翻過來。」

　　「誒？」

　　「誒什麽誒！？——現在這裏是第七層，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會掉到那個黑泥海裏，把迷宮翻過來，讓最上層變成最下層——這樣我們還能有一點撤離時間！」

　　「別用這麽理所當然的口氣啊！你知道你在說多胡來的話嗎！？」

　　如果不是手腳還被五蘊黑繩捆著我真想給爆豪勝己一拳。他怎麽不幹脆給我一刀算了？！「把迷宮翻過來」……說的容易！他知道這有多費勁嗎？！

　　「你做的到吧，別廢話！」爆豪勝己又狠狠瞪了我一眼。

　　「可惡可惡——行吧！行吧！我努力就是了！」

　　我只能閉上眼睛，拼命集中意識，找到僅剩的那幾個「柱」——在被殺生院祈荒奪走了大量權限，又被爆豪他們一通亂鬧之後，這個櫻迷宮能夠被我支配的「支點」已經不多了。找到最後幾個「柱」之後，我深吸一口氣，忍耐著幾乎要把五臟六腑全部翻過來的不適，硬生生把整個迷宮翻轉了過來！

　　「嗚……呃……」

　　腦髓像是被生生刮開一樣劇痛，讓我不由得發出悶悶的呻_吟，盡管很快便將這痛呼吞了下去，但爆豪勝己還是留意到了，他遲疑了一下，很大聲地咂了咂舌，把扛的動作改成了抱。

　　……雖然他還是摟得我很痛，但是看在起碼沒有頂著胃的份上原諒他好了。

　　迷宮翻轉完成之後，爆豪勝己再度對著黑泥海轟出了一記爆破，借著後坐力沖向樓梯，接著一步也不停，沿著樓梯往上狂奔起來。

　　在我們身後，終於落到地上的黑泥不甘地叫囂著，洶湧著。滿溢的黑泥轉瞬便吞沒了第七層迷宮，如同活物一般沿著階梯朝我們追來。

　　「事先聲明……」我咬牙切齒地開了口，「我完全沒辦法對付後面那家夥。那不是人類可以對付的東西——就算你現在有了法則之力也一樣。」

　　那是，此世全部之惡。

　　唯一能夠阻止它的方法，只有不讓它誕生。

　　但是殺生院祈荒已經完成了，在我找到她的時候，這個術式已經事實上完成了。

　　她所欠缺的，只是將自己的精神與這一術式同步的方法而已。

　　如果要比喻的話——

　　對，蛋殼裏的雛鳥已經孵化，我所能做的，只有不讓它誕生到這個世界上而已。

　　「還有，雖然留給了你們一個逃離通道，但是那個是一次性消耗品，現在肯定已經不能用了。」我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頭陡然湧起的煩躁，「你這個笨蛋——為什麽、為什麽要回來救我啊！我已經沒辦法讓你離開了你知道嗎？！」

　　是啊，我已經沒有辦法救他了。

　　一想到這一點，我就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炸開了。

　　這個男孩子，我不想讓他死。

　　雖然他性格惡劣、嘴巴超壞、人又臭屁得要命……但是，他仍然是一個不壞的家夥。

　　我不想讓他死在這裏。

　　可是我已經沒有辦法了，五蘊黑繩到現在還死死束縛著我，讓我動彈不得——不，即使還能動彈，泡了那麽久的黑泥之後，我也基本被廢掉了戰鬥能力。不如說，我現在還能維持神智都很吃力了。

　　全身上下都殘留著黑泥灼燒出的傷口，痛得像是整個人都要溶解了一樣。爆豪勝己僅僅只是把我從泥海裏拽出來，就被此世全部之惡侵蝕出了一片巨大的傷口，多虧伊西斯之雨替他止住了侵蝕，才沒有讓那片燒傷擴大下去。

　　然而，比起這份燒傷的痛苦，精神上的痛苦讓我更加無法忍耐。

　　……我明明都已經放棄了。

　　放棄了攻略你，放棄了在這個世界收集能量，放棄了八重夢這個人生……我只想讓你活下來，僅此而已。

　　可是你卻折回來了。

　　我已經沒有辦法救你了——你到底理不理解！

　　「老子才不需要你救。」爆豪勝己反而哼笑起來，「自己都在怕得發抖的家夥，就不要在那裏逞英雄了——其他四張是那個腦子有病的奶牛的故事，但是最後那張書頁是你的故事，沒錯吧？」

　　我楞了一下。

　　最後一張書頁……

　　【驅使女人化身彌賽亞的，不過是最原始的恐懼。

　　害怕孤單一人，害怕無法救到任何人，害怕留在一切都已毀滅的噩夢之中。】

　　那五個故事，除了這一個，我全部與殺生院祈荒共通。

　　爆豪勝己……他看出了最後一個故事的真相。

　　他看出了……我很害怕這件事。

　　害怕沒有辦法救到任何人，害怕沒有辦法戰勝那樣的邪惡，害怕一切最終害怕會毀滅……害怕著，只有自己一個人留下來。

　　我很害怕，一直很害怕。

　　「你只需要在那裏呆著，乖乖等著老子救你就是了。」

　　爆豪勝己扣著我的手緊了緊，加快了腳步。

　　「逞強也有個限度吧，蠢女人。」

　　我靠在他懷中，仰起頭來，看著少年堅毅的側臉和毫無陰霾的眼神，忽然感覺到了一陣無所適從的酸楚。

　　那陣酸楚太過強烈，太過莫名，讓我覺得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麽做才好了。

　　所以最後，我也只能咬緊嘴唇，低聲罵了一句「你才蠢呢」。勉強擡起雙手抱緊了少年的手臂，將自己的額頭靠在了他的肩上。

　　「……前面那個路口往右拐是上樓的捷徑。」我氣呼呼地說，「那你就把我救出來啊，笨蛋英雄。」

　　「等著看吧。」

　　少年的聲音如此堅定，像是在宣告一個理所當然的結果。

　　「老子絕對會把你救出來的。」

　　【爆豪勝己好感度100，獎勵萬死的毒針x300，獎勵起源的胎毛x300，獎勵傳承結晶x6】


第118章 你從未見過這麽騷的操作。

　　【爆豪勝己好感度100，爆豪勝己戀愛線開啟】

　　聽著ai無機質的提示音，我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雖然我也覺得爆豪勝己的好感度該漲了，但是一發觸底反彈直接突破第一條好感度條是不是也太猛了一點？

　　「很奇怪嗎？」ai歪了歪頭，「對他們來說，你現在可是『正義的夥伴』。」

　　那我這個敵人也做的忒丟人了。

　　「在你為了救人差點把命都搭上的情況下，理解了你至今為止那些行動的根本目的之後，好感度會反彈一點也不奇怪吧。」ai的語氣十分淡然，「不止爆豪勝己，其他幾個小英雄對你的好感度平均下來也有50了。他們的感情波動我直接拿去升級系統了，沒有通知你，所以你不知道罷了。」

　　你這個不告而取的毛病啥時候能改一改……算了。

　　我嘆了口氣，有些頭痛地揉了揉額角。

　　「那為什麽爆豪的好感度到現在才漲？」

　　我不好奇他為啥漲好感度，我只好奇這個時間點……該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嗯……用你們人類的刻板印象來解釋的話，就是『女孩子要柔弱一點才可愛』？」ai歪了歪頭，語氣十分不解，「人類還真是難以理解，明明在自然界母體是越強越好。你們在選擇交_配對象的時候卻更喜歡柔弱的女性呢。」

　　「停一停，停一停——」我試圖給人類正個名，「又不是所有人類都這樣……」

　　「那就單純討論爆豪勝己這一個體好了。」ai從善如流地點頭，「對於這一個體來說，你既不能比他弱，這會讓他不屑於把你放進眼裏；也不能比他強，這會讓他一心只想著怎麽打趴你；既不能在原地紮著手等他援助，這會讓他覺得你很礙事；也不能在他受難時候伸手去救他，這會讓他的自尊心爆炸掉，絕對無法接受……也不算太難搞，對吧？」

　　我說你這個「難搞」的標準到底是誰啊，格裏菲斯還是庫洛洛？

　　如果是這兩位，我承認，爆豪勝己確實相對「不是很難搞」。

　　「這和『女孩子還是要柔弱一點才可愛』到底有什麽關系？反正柔不柔弱對爆豪來說都一樣吧？」

　　我扶著腦袋，只覺得頭更痛了。

　　「簡單來說，你既強得足以引起他的註意，又在剛才弱到沒有他就不行。」ai思考了一會，才繼續說了下去，「我○英雄學院的核心世界觀是二元論的。成為正義就意味著有必須要打倒的邪惡，成為英雄就意味著有必須要拯救的人。爆豪勝己雖然性格非常那個，但他也還是英雄——」

　　「stop！」我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行了，我大概理解了。」

　　強大是引起爆豪勝己註意的一味良藥，但只有強大是不足以打動他的。

　　爆豪勝己會欣賞的，是別的東西。

　　是麗日禦茶子的頑強，是綠谷出久的堅持，是歐爾麥特的自信與善良。

　　只有與強大並生的這些美好品質，才能真正的打動他。

　　「我慫得跟個狗一樣的樣子居然也能打動他，還真榮幸啊。」

　　「那種在恐懼中咬緊了牙關拼死努力的樣子，在你們人類看來，應該非常美麗吧。」ai又補充了一句，「雖然我無法理解就是了。」

　　我一瞬間覺得自己渾身的寒毛都炸起來了。

　　「等等等等！你別嚇我！！！」可以的話我真想抓著獅子布偶往死裏搖，最好把之前那個讓人安心的qb給搖出來，「你居然會誇人了！？果然是之前解析殺生院的術式時候出了什麽問題吧？你有沒有覺得有哪裏不對勁？比如突然對人類產生了興趣，或者想知道什麽是快樂之類的——」

　　上一個覺得自己面對殺生院也毫無問題穩如老狗的家夥是桀派啊！！！最後它怎麽樣了大家都知道吧！！！都！雌！墮！了！！！

　　我怕你翻車，真的怕……！

　　「我沒誇你。」ai生動地翻了個白眼，「你們人類怎麽樣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行吧，看起來這ai暫且還是那個無血無淚無感情的混賬。

　　我勉強把心吞回肚子裏，問了一個我現在更關心的問題。

　　「所以，接下來要怎麽辦？」

　　我看著逐漸逼近的黑泥，開始陷入絕望。

　　我們已經跑到了最上面的一層，在黑泥已經充斥了整座櫻迷宮的情況下，再翻轉一次迷宮也無濟於事。

　　雖然爆豪勝己的爆炸一次又一次地擊退了向我們撲來的黑泥，但是從他不住發顫的充血手臂就能看出來——他早就已經到極限了。

　　再有兩次——不，一次爆炸，他的手臂大概就報廢了吧。肌腱是早就斷得差不多了，韌帶也沒好到哪裏去，可以想見，如果不是我把治療技能全丟在他身上，他恐怕早就連骨頭都一起折斷了。

　　……無論是我還是他，都已經沒有什麽辦法了。

　　所以，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啊——

　　「怎麽辦？往上看。」

　　ai的聲音十分輕快，我下意識擡頭看去，卻發現爆豪勝己也在擡頭看著什麽——

　　——那是，從位於天頂的迷宮的入口處垂下的蜘蛛絲。

　　這裏是芥川龍之介的小說嗎？！突然垂下蜘蛛絲做什麽？！！！

　　「果然在這裏。」

　　他的語氣十分肯定，這讓我越發摸不著頭腦。

　　「那個……這是……？」

　　我不記得自己有設定過這種東西啊？！

　　「集齊書頁時候得到的任務獎勵。」爆豪勝己很大聲地咂了咂舌，「雖然不知道是那個腦子有病的奶牛還是別的什麽人做的隱藏任務……『不安全的逃生通道』，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吧。管他安全不安全，有老子在就沒問題！」

　　「這種過剩的自信還真是令人羨慕……」

　　我小聲吐槽，然後就被狠狠瞪了。我下意識舉起右手，做了一個把嘴巴拉上拉鏈的手勢，爆豪勝己才勉強收回能殺人的目光。

　　好嘛，我慫……_(:3)∠)_

　　「抱緊了。」

　　他說。

　　下一秒，他單手向地面轟出一發大爆炸，借著反作用力向著天空沖去，無比精準地拽住了那條蜘蛛絲。

　　蜘蛛絲以一種與它那纖細的表象截然不同的力道，猛地拽住我們向上飛去。

　　咆哮的黑泥，無形的地獄火，以及這龐大而錯綜的迷宮，都在我們腳下遠去了。無數的黑泥洶湧著，似乎要抓住這蜘蛛絲。蜘蛛絲上的我們都能感覺到那匪夷所思的寒意逼近我們的腳趾——

　　然而，到底是蜘蛛絲收回去得更快。

　　只是一瞬間而已，腳下的地獄場景就再也看不到了。

　　狹小的貓箱哢嚓一聲鎖死，化作藍色的立方體，一瞬間便被無數的數據流淹沒，沈入了電子之海的最深處。

　　芥川龍之介筆下的佛世尊與健陀多，大概都不會看到這樣的景象吧。

　　然而在我們脫離這地獄的一瞬間，原本堅若磐石的蜘蛛絲，嗖的一聲斷裂了。

　　爆豪勝己用能動的那只手壓住我的腦袋，硬是把我扣進他的懷裏，我什麽也來不及說，就感覺到世界整個旋轉起來！

　　是電子的洪流！裹挾著一切朝著不知通往何處的方向奔去！

　　被卷入電子洪流的沖擊讓我的意識瞬間搖動起來，只能感覺到少年把我摟得更緊，理應粉碎的手臂死死卡著我，不讓我滑脫出去——

　　就這樣，在少年激越的心跳聲中，我因為眩暈失去了意識。

　　沒辦法，把你撂滾筒洗衣機裏你不暈啊？

　　徹底失去意識之後，我在腦海中的個人房間裏死死掐住ai的脖子。

　　就算是小可的萌物外表也無法阻止我了！！！我今天一定要弄死這個混賬東西！！！

　　「說！那個蜘蛛絲是怎麽回事？！」我咬牙切齒地搖晃著獅子布偶，「殺生院才沒有那麽善良——雖然你也沒有！但是！但是那玩意兒絕對是————」

　　「是我弄的，有什麽問題嗎？」ai用那雙黑豆眼不解地瞅著我，「作為上級ai的我，面對這種超過時的初級網絡世界，做一個逃生通道也就是敲一下代碼的事——怎麽，活著不好嗎？能活下來你還這麽生氣，人類真奇怪。」

　　我只覺得自己的血壓一瞬間飆到了3600。

　　「那你tm早幹嘛去了？！」我甚至聽到了血管爆裂的聲音，「我是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啊！！！老娘遺書都寫好了你知道嗎？！！！」

　　你知道這有多尷尬嗎？！！！我現在已經想當場去世了啊？！！！既然能救我你tm早怎麽不說？！！！！！你為什麽不說啊——————？！！！！！

　　「你也沒問啊。」ai靈活地翻了個白眼，「再說，你這不是攻略成功了嗎？好歹是把戀愛線開出來了，可喜可賀。」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tm是故意的！！！！！！你tm是不是不玩老娘你就不高興啊？！！！！！！！

　　在我整個人都要因為氣到腦溢血而橫死當場的時候，ai悠悠然補上了最後一句話。

　　「結果好一切都好，你不這麽認為嗎？」

　　……有什麽殺死人工智能的方法，在線等，挺急的。

　　大概是為了防止自己真的被我宰了吧，ai飛快地轉移了話題。

　　「說起來，在你們兩個都脫離電子世界之後，爆豪勝己帶著你去醫院了來著。」ai攤了攤那對小短手，「雖然理論上電子世界的傷害不應該體現在現實世界裏……不過你們兩個是被此世全部之惡攻擊了，那就另當別論了。」

　　ai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尤其是你，你是用本體穿戴了bb的卡牌進入電子海洋的，你傷得尤其嚴重。綠谷出久他們還沒能成功返回本體，爆豪醒來看到你掉在他附近，就直接帶你去醫院了——順便一提，是大人抱小孩的那種抱法，反正就是你哄你不到兩歲的小外甥女時候用的那個姿勢。」

　　……這到底是什麽羞恥play啊……

　　不，等等，說起來在櫻迷宮裏的時候，這家夥好像就是用那種姿勢抱著我來著……

　　爆豪你……大概是不會有女朋友的……

　　「你傷得還挺重的，雖然沒有意識，但是醫生給你處理傷口的時候你一直在無意識掙紮，還是爆豪把你扣著才讓醫生處理好的。」ai又停了好大一會兒，「不過，我建議你還是趕緊醒來比較好。」

　　「啊？」

　　我有些反應不過來。

　　在醫院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爆豪勝己他……報了警啊。」

　　ai發出了一聲恨鐵不成鋼的嘆息。

　　「…………………………」

　　ok，我收回前言。

　　爆豪勝己你這個【嗶——】！你這輩子都不會有女朋友的！！！連男朋友都不會有！！！

　　作者有話要說：

　　於是女主好感度鎖了。

　　你們擔心爆豪（的好感度）做什麽？擔心擔心女主啊！

　　祝我的好友壯壯生日快樂！

　　本章玩了芥川龍之介的《蜘蛛絲》的梗，有興趣的推薦閱讀，那個短篇還挺有意思的，和其他日本作家常見的拖泥帶水不一樣，芥川龍之介寫故事簡潔清爽，非常值得一讀。

　　（別和我提文豪野犬，作為三次元愛倫坡粉，我與朝霧那個傻x不共戴天）


第119章 臭男人！臭男人！！！

　　垂死病中驚坐起，大概說的就是我現在這種情況了吧。

　　剛一爬起來就感覺到全身傳來的劇痛，特別是雙腿和後背，簡直就像是要被燒穿了一樣。我咬牙切齒地從床上爬起來，在心裏把爆豪勝己拉黑了一百次。

　　雖然我也能理解作為一個英雄，他看到我這個敵人沒有當場把我扭送警局而是先送醫院，已經是好感度100的證明了……我也知道任何一個雄英英雄科的學生在看到我這個敵人的時候都會選擇報警，不管是綠谷、轟、心操還是峰田和物間都會選擇這麽做的，但我還是要說——

　　tmd！臭男人！臭男人！！！

　　從今天起老娘的好感度就鎖了！徹底鎖了！再也不可激活了！

　　居然這麽對待一個楚楚可憐的美少女——你們這些臭男人就給我單身一輩子去吧！

　　就這直男水準要什麽女朋友啊！

　　您配嗎！？您不配！！！

　　謝天謝地爆豪勝己現在不在病房……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麽不在，不過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老娘現在就要溜了！我在上個世界風裏來血裏去（誇張用法）的第六感在向我報警——我再不溜大概就真的走不了了！

　　好的，寧心靜氣——【二重夢·現實與夢境的翻轉】！

　　在逃入夢境世界的瞬間我聽到了房門開啟的聲音，我回過頭去，對著兩條胳膊都打著石膏的爆豪勝己狠狠做了個鬼臉。

　　拜拜了您嘞！！！

　　落入夢境世界之後，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強壓下全身襲來的劇痛，開始找尋合適的落點。

　　——夢境的世界是非常危險的。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隨便潛入的是什麽樣的夢境。也許是美夢，也許是噩夢。如果夢境的主人意志力夠強，甚至有可能一瞬間讓闖入者成為對方夢境中的角色——而這角色設定幾乎是不可掙脫的。

　　你說這要是剛好闖進一個夢見自己是電鋸殺人狂正在激情解剖被害者的夢裏變成被害者可怎麽辦啊……

　　更何況，這個世界還融合了斷章格林童話。

　　這個夢境的世界，潛藏著【神】的噩夢。

　　……這就說不準掉進的夢裏有些什麽玩意兒了。

　　在令人腦髓都發痛的奇詭囈語聲中，我咬緊牙關，選定了一個還算熟悉的【夢境】。

　　雖然對方也不是什麽安全人物吧……不過好歹是個熟人對吧……

　　【二重夢·夢境與現實的翻轉】

　　一瞬間落入對方的夢中，再一瞬間掉進現實裏。我攤在羊毛的地毯上，因為撞擊到傷口的痛楚微微抽搐著。

　　如果有的選，我也不想選這個落點啊。但是房東小姐姐根本不做夢，九門克綺的夢我也進不去，九門惠回了英國……熟人就那麽幾個，我總不能去其他小英雄的夢裏自投羅網吧？

　　這也是沒得選擇的選擇了……

　　「姐姐？」

　　少女的驚呼在我耳邊響起，伴隨著台燈被撞翻的哐當聲，少女急匆匆地撲到了我身邊，張著雙手，像一只無措的小獸一樣，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麽下手。只能惶惶然地看著我，幾次想扶起我，又因為怕碰疼我的傷口而縮回手。

　　時槻雪乃，這具身體的妹妹。

　　和斷章裏十七歲的她不同，現在的她，還是一個天真善良而又溫柔的女孩。在慘案發生前的她，就是這樣健全而又普通的存在。

　　普通的女國中生是沒法在看到自己熟悉的姐姐帶著一身傷口倒在自己面前時，還能維持住冷靜的。

　　嗯，前提是——普通的女國中生。

　　「怎麽了，雪乃？」

　　在我剛想著編一些什麽話哄住雪乃的時候，一道清冷的女聲從門口傳了過來。一身黑色洛麗塔洋裝的少女推開了門，只稍稍掃了一眼室內，她就確認了狀況。

　　「你需要幫助嗎？」時槻風乃的語氣十分平靜。

　　對，也只有不正常的女高中生（休學中）才能這麽平靜。

　　「嗯……拜托你了，風乃。」

　　我倒抽著冷氣，勉強擡起手來。現在正是深夜，時槻風乃原本是要例行出門夜遊的吧，見我這副樣子，她走了過來，扶住我那條手臂，慢慢撐著我站了起來。

　　「去我房間吧。我那裏有藥和繃帶。」她打量了我一下，「傷口崩開了，必須重新處理一下才行。」

　　「……那就拜托你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大部分的體重都放到了她身上。

　　沒辦法，我實在是痛得站不住了。

　　出乎意料的是，盡管瘦到我都能感覺到她的骨頭，又有著服藥與自殘的癖好，時槻風乃還是穩穩地撐住了我，就這樣架著我準備往外面走去。

　　「那、那個……還是去醫院比較好吧？」

　　雪乃遲疑著開口，望著我滲血的繃帶，目光頗有些焦急。

　　不我覺得我這狀況不適合去醫院。

　　我那（親媽都認不出來的）通緝令還在電視上掛著呢！

　　「不需要，雪乃。」先開口的卻是風乃，她微微側過頭，以漠然的目光註視著雪乃，「我會看護好她的。」

　　面對風乃難得的強硬態度，雪乃也只能攥起雙手，不安又無措地看著她扶著我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她一貫是不擅長反對自己姐姐的。這點我和風乃都很清楚。

　　就這樣，在雪乃欲言又止的目光中，風乃扶著我回到了旁邊她自己的房間。

　　進到風乃的房間之後，雖然早有準備，我還是不由得暗暗吸了一口涼氣。

　　黑色的天花板、黑色的地毯，黑色的墻壁、黑色的窗簾和黑色的家具……雖然這些元素會獨立存在於一些北歐風的家裝設計裏，但是不會有任何一個設計師會將如此密集的黑安置一個房間裏。僅僅只是站在這裏，那種封閉感就讓我感覺自己的san值都往下跌了一大截。

　　是的，就是封閉。

　　這是如同葬禮、如同棺槨一般的房間。

　　準確的說，這就是時槻風乃為自己選擇的棺材。

　　對比起來……時槻雪乃真是不管從性格還是房間布局來說，都要正常太多了啊。

　　風乃默默扶著我在床上躺下，從抽屜裏拿出了繃帶和藥粉。在拆開我的傷口看了一眼之後，她又將藥粉放了回去。

　　「燒傷啊……」她換了一種藥膏過來，輕輕敷在裂開的傷口上，「需要的話，我這裏還有點藥，雖然沒有嗎啡和杜冷丁那麽有效，不過暫時止疼還是可以的。」

　　那是什麽一聽就很不妙的藥物啊……

　　我想到這個人有濫用藥物的習慣，就覺得自己腦殼也開始痛起來了。

　　「嘶——沒事，我忍得住……」我咬著牙說。

　　畢竟跟著那幫大老爺們混久了，70度烈酒直接往傷口上澆的情況也是有的。

　　這點疼我還扛得住……實在不行一會兒讓ai給我切痛覺吧。

　　「這樣啊。」風乃嫻熟地為我換著藥，「那麽，痛的話要告訴我。」

　　「這種時候不是該說『疼你也給我忍著』之類的話嗎？」我回憶著船醫先生一貫的調調，忍不住又倒抽起了冷氣，「嘶嘶嘶——疼疼疼！那裏好痛！」

　　「那只是對不痛的一方有利的說法罷了，因為不想聽。不過對在痛的人來說，還是能說出來更好吧？」

　　風乃稍稍擡高了手，不讓藥棉繼續碰觸我的背部。

　　「你背上傷得最厲害，又因為撞擊撕裂了。疼也是正常的。」

　　雖然說得冷漠，她還是俯下身，輕輕朝著我背後的傷口吹氣。微涼的氣流吹拂著火燒般的傷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真的覺得背後的劇痛好了很多。

　　「風乃真溫柔啊……」

　　我忍不住如此說道。

　　「只是做慣了。」風乃觀察了一會兒傷口的狀態，這才直起身繼續上藥，「以前經常這麽照顧夢野。小時候，她被爺爺打了以後，常常因為傷口太痛睡不著覺。那時候我總要這麽做，所以習慣了。」

　　我楞了楞。

　　換句話說，那個時候，為了讓夢野能夠好好睡覺，你一直都沒有睡嗎？

　　「……風乃果然很溫柔。」我確信道。

　　「如果你覺得這是溫柔的話。」

　　時槻風乃慢慢處理好最後一道裂開的傷口，將剪開的紗布輕輕蓋在我的背上。

　　「你的傷口之前已經被處理得很好了，幸好燒傷得也不嚴重，不過還是要小心感染。敵聯盟裏有擅長治療的人的話，讓他們處理一下吧。」

　　說實話我一點也不奇怪風乃知道我就是敵聯盟的八重夢，說實話她知道什麽我都不會覺得奇怪的……

　　「沒關系。」我小聲說，「等我狀態好一點就有辦法治療了……」

　　caster·美狄亞——惡屬性！能治療！技能自帶負面狀態解除和回血！

　　如果不是我現在身體狀態實在差到無法穿戴卡牌，我肯定早就動手了啊！！！

　　……說起來c媽的強化本我打了沒啊？

　　「那就好。」

　　時槻風乃這麽說罷，簡單用濕巾清潔了一下雙手，拿起一本裝幀精美的精裝書坐到我身邊，就著床頭燈橘黃的燈光翻開了一頁。

　　「要聽故事嗎？」她問。

　　「好啊。」

　　有美少女給你念床頭故事，誰會拒絕呢？

　　不過……

　　「是什麽故事呢？」我有些好奇。

　　「《小王子》。」她說，「夢野很喜歡的書。說起來，你也有點像小王子。落到了陌生的地方，不知道怎麽才能回去自己的世界……這一點，你們很像呢。」

　　我怔了怔，而後苦笑起來。

　　「是啊。」我小聲說，「但是不回去可不行啊……玫瑰沒有小王子可是不行的。」

　　「狐貍沒有小王子也會哭，但是小王子還是離開了狐貍——所以，是小王子沒有玫瑰不行。」風乃伸出手，輕輕撫了撫我的額頭，「不認識到這點可不行啊。溫柔又殘酷的王子殿下。」

　　不是重要的人沒有我不行，而是我沒有重要的人不行……這一點嗎。

　　「真是……」我苦笑更深，「還真是溫柔得很殘忍啊，風乃姐姐。」

　　溫柔地提醒了我，殘忍地點醒了我。

　　時槻風乃那份溫柔中的毒性，我終於深刻地體會到了。

　　「好了，睡吧。」

　　那只雪白柔軟的手輕輕下移，遮住了我的眼睛。我看不到她露出了怎樣的表情，只能聽見少女的聲音，冰冷的，卻又微微透出幾分柔和。

　　「活人在夜裏可是要好好睡覺的……睡吧，我在這裏。」

　　就這樣，枕著少女溫柔的讀書聲，我漸漸忘記了背後的痛楚，慢慢沈入了夢鄉。

　　一整夜，少女都這樣陪伴著我。我發燒的時候，她擰了冷水毛巾來擦拭我的額頭和耳後，讓疼得昏昏沈沈的腦子安定下來。我痛到想要翻身的時候，也是她握住我的手，輕聲將我從夢中喚醒，告訴我不可以。

　　在這個本該無法安眠的夜裏，我一直聽到她的聲音。

　　……果然，風乃很溫柔啊。

　　我想。

　　作者有話要說：

　　臭男人哪有美少女好啊，大家說對吧？

　　而且只有風乃姐姐接的住女主那些文青梗啊……這些臭男人哪個行啊？

　　對了那個「您配嗎？您不配！」請參考hf劇場版伊莉雅那個表情包


第120章 姐姐可以，妹妹也可以。

　　「我不是說了讓你不要接近風乃嗎？」

　　好容易才習慣了疼痛，能夠入睡，結果剛沈入夢鄉就迎來了劈頭蓋臉的這麽一句。

　　看著少女不快的表情，我楞了一下，下意識甩出了一個gal game男主（或者說fate系遊戲男主角）在這種情況下一定會說出的金句——

　　「難道……你在擔心我？」

　　然後我就被揍了。

　　當頭暴擊。

　　……對不起我忘了不能對著傲嬌打直球了，特別是這裏是她的主場的前提下。

　　「誰擔心你了啊？！」時槻夢野氣得臉都紅了，「我才沒有！聽到沒有！不準露出那種表情！」

　　「好的對不起請把光束炮收回去，會死人的，真的。」

　　我望著她背後快要激射而出的光束炮，勉為其難地收斂了臉上的表情。對方雖然還是不大高興的樣子，但總算沒有要打死我的苗頭了。

　　「真是個蠢貨……」夢野哼了一聲，十分粗魯地把手摁在我臉上，「好了，把眼睛閉起來——幹嘛睜著眼睛看我？怕我殺了你？那你算是想對了，我肯定會狠狠地、殘忍地宰了你的，誰讓你不聽我的話？」

　　「不、我只是在想……」

　　感覺著自己的傷口在她的手下飛速愈合，我知道那是【二重夢】這一「個性」真正的主人才能做到的事。遲疑了一下，我還是把自己的真心話說了出來。

　　「……謝謝你。夢野願意幫助我，真的、非常感謝。」

　　如果沒有遇到風乃與夢野的話，我恐怕根本無法振作起來吧。

　　「痛苦的話，不要做不就好了嗎？」

　　隔著手掌，我看不到少女露出了什麽樣的表情，只能聽到她的聲音，抱怨似的，卻帶了幾不可查的痛惜，為了掩飾這絲情感，所以刻意用了更加粗魯的語調。

　　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這個女孩子，真的非常逞強呢。

　　一直，扮演著惡人的角色。一直，虛張聲勢一樣張揚著她的壞。

　　不願意露出脆弱的表情，不願意表露出她的好意。所以只能用扭曲的方式去關懷別人，而又無論如何不肯承認，好像一旦示弱，被人闖進心裏去，就會被傷害一樣。不，也許已經有人這麽做過了吧，不止一個。

　　對比起來，其實風乃更加堅強——當然，也更加異常。

　　我對她們這樣的人，總是沒有辦法。

　　「總有些事情是必須去做的。」

　　我看著她，頓了頓，又說。

　　「你也明白吧？如果風乃和雪乃會出事，那麽不管有多痛苦，你也會阻止吧？」

　　「別把我和你混為一談，笨蛋救世主。」

　　夢野重重在我最後的傷口上拍了一下，激烈的痛楚激得我差點慘叫出聲，她卻很好心情地收回手，站起身來。

　　「傷好了就趕緊從我的夢裏滾出去——也趕緊從風乃身邊滾開。再和她接觸下去你真的會死，懂嗎？」

　　懂懂懂我太懂了……風乃姐姐都開始給我對應童話了，在她揭開我所對應的童話謎底畫之前我肯定得跑啊……原作裏被她揭開了對應童話的人都死的死瘋的瘋，我不覺得我能成為那個例外……

　　不過……

　　「你真的很擔心風乃呢……」

　　我小聲說。

　　「哈啊——誰擔心她了啊？！」夢野露出了超兇的表情，「都說了我才沒有在擔心你們！」

　　「好好好……」我敷衍般地應著，心下卻暗暗念了一句「不擔心才怪」。

　　「所以說你那表情到底怎麽回事啊！？」

　　「這樣的話，我也能放心了。」

　　我點了點頭，伸出手去，抓住了夢野的肩膀。

　　「聽我說——風乃快出事了。」

　　「都說了不要用這種蠢話來試探我——雖然很想這麽說，但看你的表情，這事應該是真的吧。」夢野恢覆了冷靜，她瞇起眼，目光冰冷而又銳利地投射過來，「你知道什麽？」

　　「你知道泡禍嗎？」我問她。

　　「那些漂浮的東西？」夢野仰起頭，看了看那些漂浮在夢境上方的泡泡，「那些東西很危險，連我都不敢碰——你提起這個，是要說什麽？」

　　我看著那些五彩斑斕的巨大泡泡，從我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起，它們就始終懸浮在我的夢境上方，每一天，每一夜，我都能看到它們與這個夢境融合，即使暫時還算遙遠，也能聽到那泡泡中空寂的回響。

　　「那些泡泡上浮的時候，會發生什麽，你明白的吧？」我問她。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那些泡泡好像又變得更大了。

　　之前……有這麽巨大嗎？

　　巨大到，已經侵占了半個夢境世界；巨大到，好像我只要踮起腳尖，就能碰到它一樣。

　　「啊，我明白。」

　　夢野微微垂下眼簾。

　　「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看到不想再看了。」

　　明明是很悲哀的一句話，不知道她究竟經歷了多少，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但是，我卻從中聽出了另一重含義。

　　——那麽，你果然是很擔心我啊。

　　明明這麽討厭，明明不想再看到，但是卻還是來了這布滿了泡泡的夢境之中來見我。

　　「那麽，果然是那樣嗎？」夢野轉而將視線投在我臉上，「風乃夢裏的泡泡，終於要上浮了嗎？」

　　「嗯。」

　　雖然我看不到風乃的夢，但是算算時間，應該就是最近了。

　　時槻風乃與暗黑_童話之夜的終結。

　　斷章格林童話的初始。

　　「再這樣下去的話，風乃會殺了父母，然後在雪乃面前自殺。」我輕聲說出我所知道的結局，「而雪乃會因為這份創傷，從此走上不可回頭的路。」

　　那個天真又溫柔的女孩，從此將完全舍棄作為一個普通人的人生，拋棄所有能夠在常識社會生存的未來，只為了向奪走了她一切的【神之噩夢】覆仇而活。她將永遠與自己最恐懼的東西伴生，汲取恐懼與痛苦的力量，在隨時會墜落的懸崖上，孤身一人戰鬥。

　　她甚至將不再是她自己。

　　她會穿起姐姐的哥特洛麗塔洋裝，學習姐姐的服藥癖，用姐姐的小刀，像她一樣自殘——並且用這份痛苦與【泡禍】戰鬥。

　　那是一條絕路，沒有得救的希望，隨時都會死去，甚至可能至死都無法見到自己最憎恨的覆仇對象。

　　「風乃不會的。」夢野皺眉，「她和我不一樣，她從來沒有憎恨過父母——哪怕一次都沒有。那個蠢貨理解他們一切的所作所為，並且全盤領受下來，她完全不懂得要怎麽樣去憎恨一個人——她如果能有那種程度的自私沒準還能活得好一點。別說憎恨母親到要殺了她的程度，她一直為自己不能滿足他們而感到悲哀呢。要說的話，她對他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管她了吧？」

　　是啊，夢野說的沒有錯。

　　正因為我全部看了下來，所以我才明白。

　　她說的都是對的。

　　時槻風乃，從沒有一次對父母生出過殺心。她甚至對自己破壞了家庭的和睦感到抱歉。她為自己是家裏的異物、為自己永遠不可能如母親所願、母親也永遠不可能理解她而感到悲哀。

　　她唯一希望的就是，父母可以不要再管她了。

　　甚至可以說，一直以死者自居、如死人一般生活的她，之所以還沒有去死，大概是她對家人獨特的溫柔方式吧。

　　「所以，風乃絕對不可能殺了父母。」夢野如此斷言。

　　「正常的話，確實不會。」我看著膨大的泡泡，輕聲道，「可是，如果她瘋了呢？」

　　斷章格林童話，是一個十足的克蘇魯系故事。

　　克蘇魯系的設定裏，有一個很重要的概念就是san值（sanity），也就是理智或者說精神力。

　　【噩夢之泡】之中本身就蘊含著難以名狀的恐怖與瘋狂，由於【神】具有全知全能的屬性，祂的【噩夢】中的恐怖與瘋狂也具有極強的感染力。

　　在原作之中，不止一次的暗示甚至明示了——當【噩夢之泡】上浮之時，受其影響的人將相當程度的喪失理智。

　　當【泡禍】發生之時，作為泡禍中心的風乃——成為異端的風乃——還能夠保有她的理智嗎？

　　「你也明白那個是什麽東西吧。」我指了指那個泡泡，「既然你也看過數不清的【泡禍】了，那麽你也應該了解……在那個的影響下，風乃會殺了父母，其實也不是多麽奇怪的事情，不是嗎？」

　　當她在泡禍的影響下變得瘋狂之後——

　　「——我明白了。」

　　夢野的神色蒙上了一層陰翳。

　　「可是，我們又能做什麽呢？」她問，帶著些許悲哀，「如果可以剝離【泡】與【夢】的話，我早就這麽做了。」

　　在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麽。

　　「難道、夢野你……」

　　你之所以會拋棄現實，永遠地進入夢的世界，就是因為……

　　「我沒有辦法。」

　　她側過頭，聲音低了下去。

　　「我試過了……什麽都……最後我發現我沒有任何辦法。」

　　在我進入這具身體之時，我就發現了，每當我做夢的時候，總能看到巨大的泡。

　　我也問過ai那是什麽，它告訴我，那是原主遺留下來的東西，最好不要碰。

　　現在想想，那大概就是……夢野所殘留下來的【噩夢之泡】。

　　「無論是剝離，還是打碎，都不可能。尤其是後一點……會帶來非常糟糕的後果。」

　　她垂下眼。

　　「我也試著將我認識的一個小姑娘的【噩夢之泡】剝離，但是……那卻讓她的噩夢提前上浮了。」

　　第一次，我看到愧悔的神色浮現在她臉上，盡管只是一閃而逝，卻如此鮮明，幾乎刺痛了我。

　　「我沒有任何辦法，你明白嗎？」她咬著嘴唇，似乎這樣就能克制住哽咽的沖動，「我從十二歲第一次在我和風乃的夢裏看到這個，就一直……我一直……但我就是沒有辦法！」

　　那是，多麽痛苦的話語。

　　女孩通紅的眼睛望著我，帶著難以言喻的絕望與悲哀。

　　「你說……要怎麽辦？」

　　「殺了神。」

　　我看著她，如此說道。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41

第121章 沒事不要給自己插旗。

　　啞然，完完全全的啞然。

　　過了好久，夢野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為什麽……」

　　「什麽？」

　　「為什麽你能說的這麽輕松？至今為止從來沒有人找到過……即使我已經可以暢遊整個夢世界，也從來沒有見過那家夥一次……連是否存在也不確定的東西，你要怎麽殺？」

　　「怎麽說呢……我有我的辦法。」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聖晶石和護符庫存，覺得自己這句話說得其實不是很有底氣。

　　畢竟2000石墜機的大佬多的是，我這個混合卡池還賊tm深……傾家蕩產能不能撈到自己想要的卡牌，我心裏也沒有數啊……

　　可惡啊，這時候我就想要火○忍者那種遊戲機制啊，畢竟企鵝家的遊戲只要你氪金就能變強——停一停、停一停，我好像忘了這該死的ai不收貨幣了……

　　「畢竟不是所有星球和世界都通用貨幣交易。」ai淡然道，「想要在多位面做生意就不能拘泥於人類的狹窄規則。我們還是直接提取情感換算成能量更合算。」

　　我就奇怪呢！我之前就在奇怪為什麽明明是f○te/go卻沒有氪金系統呢！原來是這樣嗎？你是在告訴我別想氪金變強了對嗎？？？

　　「金錢買不到幸福，這在人類世界不是常識嗎？」ai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但是氪金可以變強啊！你倒是讓我氪啊！！！反正都要be我攢錢有什麽用當然是氪啊！！！

　　「幸運e到底在說什麽呢？」ai沖我翻了個白眼，「對自己的運氣有點數好嗎？」

　　……你說的很有道理。

　　算了，只要能抽出那張卡的話——就算是【神】的座前，我也到達給你看。

　　「我有辦法見到神，至於殺死祂，我還需要你的幫助。」我定定的看著時槻夢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翻轉夢境，你能做到吧？只要將那個夢境翻轉過來，我就有辦法。」

　　在殺生院祈荒身上已經證明了。

　　【法則】對【神】具有很強的殺傷力。

　　大概是從我的眼神裏看出了什麽吧，時槻夢野沒有再質疑什麽。她長久地低著頭，一語不發地站著，良久良久，才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問了一句。

　　「……為什麽？」

　　她擡起頭來，深深地望住我的眼睛，像是一直想看到我內心深處去。

　　「為什麽你要這麽做？根本跟你沒有關系吧？」

　　我倒是因為她這個問題楞了一下。

　　我還以為她會問我想怎麽做……結果居然是問為什麽？

　　真是……

　　「我以為我們已經算是朋友了？」我有些奇怪地看著她，「希望朋友活下去，是很奇怪的事嗎？」

　　我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

　　「風乃是我的朋友，你也是。風乃死了你也會痛苦的……為朋友做些事……嗯，用我最討厭的男人的話來說就是……『我為你拼上性命，需要理由嗎？』」

　　雖然我非常討厭那個深櫃鬼_畜死基佬，但我還是要說，他這句話我一直很喜歡。喜歡到無論如何都想親口說一次。

　　不行啊！親口說出來還是很羞恥啊！我覺得自己臉都紅了！那個男人為什麽能夠若無其事地把這句話說出來啊！！！夠了這就是基佬的臉皮厚度嗎？？？還是說男人這種生物就是能若無其事說出這種話的嗎？？？

　　等等夢野你不要不說話啊！你不說話我真的很慌啊！什麽都好！求你說一句！！！再這樣沈默下去我就要因為羞恥原地自爆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還真是笨蛋。」

　　時槻夢野側過頭，像是抱怨一樣小聲說了這麽一句。接著她向我伸出手來，也不肯看我，就只是那麽別別扭扭地說了一句「那就讓我聽聽救世主小姐有什麽高見吧」。

　　我笑起來，握住了她的手。

　　「我們一起努力把風乃救出來吧，只有我一個人是做不到的。對不起呀，最辛苦的工作還是要麻煩你去做。」

　　是啊，只有我一個人是什麽也做不到的。

　　這是我早就知道了的道理。

　　「那是當然的。」時槻夢野笑了起來，用力戳了一下我的額頭，「到現在連我的個性都不會用的家夥，沒有我的幫助你能做成才怪了。」

　　與此同時，ai機械的電子音在我腦內響起。

　　「時槻夢野好感度80，獎勵鬼魂提燈x300；時槻風乃好感度50，獎勵禁斷書頁x300。」

　　……我說你們兩姐妹的好感度一起漲是怎麽回事？？？還有這個獎勵——書頁！！！那可是！300個！書頁啊！！！

　　風乃姐姐我愛你！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

　　tmd是個caster就吃書頁啊！！！！！

　　「你打算怎麽做？」她問我。

　　我整理了一下語言，簡單向她訴說了自己的計劃。

　　…………………………

　　從夢裏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風乃的臉。

　　在純黑的室內，那純黑的哥特少女微微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像烏鴉的羽翼一樣，投下淡淡的影。

　　她正在專註的看一本書，是安徒生童話。

　　我望著書脊出了一會兒神，風乃見我醒過來，淡淡地投來一抹視線。

　　「看來傷口已經好透了……桌子上有煮好的粥，要吃嗎？」

　　遲鈍的鼻子終於聞到了米粥的香氣，我聽到自己肚子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頓時覺得自己窘紅了臉。但是風乃最大的優點就是淡然——親眼看到別人在自己面前血濺三尺都不會感到驚恐的少女，自然不會為這點小事大驚小怪——她翻過一頁，平靜地看著書頁上的文字。

　　「雪乃煮了白粥。她很擔心你的身體，早上去上學前還特意來我的房間看了一下你的情況。粥是給你準備的，吃吧。」

　　「謝、謝謝……」我慢慢爬下床，坐到了桌邊，「那個，能幫我和雪乃說謝謝嗎？」

　　「為什麽不自己去？」

　　「怎麽說呢……總覺得挺不好意思的。」我撓了撓臉頰，舀了一大勺粥塞到嘴裏，「她一直認為我是夢野……也不知道該不該對她說實話，挺內疚的。」

　　「告訴她真相，她也不會變得幸福。」風乃又翻過了一頁，若無其事地說出了相當反社會的發言，「雪乃很溫柔，所以一定會受傷……那樣的話，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真相為好。」

　　我點了點頭。

　　確實，風乃就是這樣的人。

　　她一直用自己那種扭曲的溫柔，關愛著時槻雪乃這個妹妹。

　　……或許，不只是雪乃。

　　「那個……」

　　我攥著勺子，猶豫了一下，看向風乃。

　　「我把你妹妹還給你好不好？」

　　這一次，風乃終於看向了我。

　　我迎著她的視線，不知為何，手指忍不住蜷縮了一下。

　　但我還是說出了那句話。

　　「我把……夢野……還給你吧。」

　　是哪個漫畫這麽說過呢？

　　沒有人是因為自己想要去死才去死的。

　　活不下去才去死，和想要去死才去死，這兩者之間，有著如同深淵一般的差別啊。


第122章 甲田學人特色過度解讀童話。

　　「……」

　　時槻風乃沈默了很久很久。

　　「夢野如果聽到這句話會很生氣吧。」

　　她合上書，靜靜地望著我，半晌，面上浮現出了一絲略顯憂郁的笑。像是雪地上投下的月影，又像是水面上搖曳的花影，美麗得不可思議，卻也脆弱得不可思議。

　　「你覺得這樣做的話，我會感到開心嗎？」

　　「是我會感到開心。」我輕聲否認了她，「我是為了我自己，才會想要這麽做。」

　　「真狡猾呢。」

　　盡管說著這樣的話，風乃的眼神卻依然是平靜的。那句話裏並不含有任何指責的意味，也沒有在非難的感覺。只是非常淡然地，點出了那一個事實罷了。

　　「坦率的地方也是，溫柔的地方也是，總是說出最讓人沒辦法拒絕的話語這一點也是……你真的是一個非常狡猾的女孩呢。」

　　如果換一個人對我說這種話，我一定會拼命地否認吧。會覺得無地自容，會被羞恥壓垮，會再也不想見到那個人吧。

　　但是，真奇怪啊。

　　我的心卻不可思議的安穩，一點也不會害怕揭出這一點的風乃。

　　風乃沒有惡意，風乃也不認為狡猾是不好的事。

　　因為風乃很溫柔。

　　因為……

　　「風乃並不討厭吧，這樣的我。」

　　我小聲說。

　　「嗯。」她的聲音很輕，像春水上落下一片薄紅花瓣，「我不討厭你。」

　　「時槻風乃好感度60，獎勵智慧之聖甲蟲像x10」

　　我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這樣的生存方式會很辛苦。」她再度打開了書，將視線投到書頁上，「想要拯救什麽人的話，就要把對方的重擔接過來背在自己身上。但是，人只是背起自己的痛苦都會被壓得喘不過氣，背得太多的話，會走不動路，甚至再也爬不起來。即使以為自己可以背得動，也會隨著時間積累變得不堪重負……還是適當卸下來一些會比較輕松哦？」

　　那是……風乃特有的溫柔。

　　毒一樣的溫柔。

　　她永遠不會說「再堅持一下」「為了重要的人請不要放棄」「憎恨、憤怒、嫉妒是不可以的」「積極一點不要這麽消極」「你想太多了」「自私不好」之類的話。

　　無論是多麽陰暗的想法，多麽自私的念頭，多麽懦弱的性格，多麽愚蠢的行為，她都不會予以否認，更不會加以嘲笑。

　　她只是將它們作為一種存在，平靜地接受了下來而已。

　　所以才是溫柔。

　　所以才是毒。

　　溫柔到可以撫慰傷痛。

　　也可以讓人以為走上毀滅之路也無不可。

　　我模模糊糊地想著，那些與風乃相遇的少女也是這樣的心情嗎？

　　因為遇到了她，因為被這樣溫柔地對待了，所以原本那些不可忍受的痛苦也變得可以忍受了。所以選擇了繼續忍耐，不去對現狀作出任何改變，在心中孕育著「被救」的夢，以至於忘記了——自己依然身處於黑暗之中，始終站在懸崖邊緣。

　　所以的所以，最後從夢中清醒過來之時，才會因為發現自己已經從懸崖墜落而變得瘋狂，走向破滅。

　　「確實，卸下來會輕松很多。」我點了點頭，「但是，風乃你不也是嗎？即使知道這些，你還是對別人伸出了手。」

　　一次又一次的，對著那些黑夜中的少女伸出手來。

　　「我沒有背負任何東西。」她垂下眼，又翻過一頁，「而且……我只是在聽她們說話罷了。我沒有救到任何人，一次也沒有。」

　　「誰說的？」

　　我伸出手，摁住她手裏的繪本。這一次，風乃終於擡頭看我了。我看著她，在她的瞳孔中，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個我，是笑著的。

　　「你救過我啊。」

　　在那個走投無路的黑夜裏，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做些什麽，不知道要往哪個方向去，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的我，遇到了不可思議的美麗少女。

　　——你很痛嗎？

　　——需要的話，我永遠在夜晚之中。

　　那兩句話，是救贖。

　　起碼在那一刻，拯救了我。

　　像是抓住溺水的人的手一樣，僅僅在那一刻，我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即使只是片刻的安寧，即使只是片刻的輕松，對我來說，那也足夠了。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是沒辦法振作起來的。不振作起來的話，也會變得沒辦法行動的。

　　所以，風乃已經救過我了。

　　「而且，我相信很多人都是這麽想的。」

　　那些在深夜中遊蕩的少女們，一定有過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被拯救了吧。

　　這一點，我可以肯定。

　　無論她們最終選擇了什麽樣的道路，但是，在風乃身邊的時候，她們一定覺得自己得救了。

　　「是嗎……」

　　風乃側過頭，將視線停在虛空中的某個點上。她用輕到近乎自言自語的聲音，略帶寂寞一般地呢喃著。

　　「——真是幸福的人啊。她現在這麽想。」ai跳到我的肩上，如此說道。

　　「那麽，你只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風乃回過頭來，靜靜地註視著我，「如果你覺得這樣比較好的話，去做就好了。」

　　「就算夢野會生氣？」我小聲說道。

　　「就算夢野會生氣。」風乃說著，唇邊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不過，夢野本來就很容易生氣。」

　　……哇，風乃姐姐居然也會開玩笑了嗎？

　　我驚得把剩下的粥全灌了下去。

　　……結果差點沒嗆死我。

　　「咳、咳咳……總之，既然傷好了，我就先走了。回頭被你爸媽看到不好。」我站起身來，猶豫著沖風乃揮了揮手，「那就……拜拜？」

　　「如果想要見我的話。」風乃放下書，用那雙漆黑的眼瞳凝視著我，「我永遠在黑夜之中。」

　　「嗯！」

　　我拉開了窗戶，笑著對她揮了揮手。

　　「那麽，下次再見吧。風乃。」

　　輕松地離開了那棟宅邸。我踩在人行道的方磚上，在心裏默默問著ai，那個我從很久以前就好奇的問題。

　　「風乃的【泡禍】是什麽呢？」

　　基於原型理論，以童話形式顯現的【泡禍】……屬於風乃的那個童話，到底是什麽呢？

　　「不是很明顯嗎？」ai歪了歪頭，「是『雪之女王』……用你熟悉的翻譯，就是《白雪皇後》。」

　　我的腳步一下子停住了。

　　安徒生的童話《白雪皇後》，和迪士尼的《冰雪奇緣》在劇情上幾乎沒有任何關系，不如說，就像《獅子王》的故事和分鏡大量「借鑒」了手冢治蟲的《森林大帝》一樣，《冰雪奇緣》也被一位法國導演告上了法庭，他控告迪士尼抄襲了他的動畫作品中的核心設定。

　　屬於安徒生的《白雪皇後》，是一個帶有鮮明的安徒生色彩的童話故事。

　　殘酷，美麗，宗_教氛圍，同時又帶有大量的象征符號，以及一絲恐怖的氛圍。

　　在故事的開始，有一面可以扭曲一切的魔鏡。魔鏡碎成了千萬片，落進人們的眼睛裏和心裏。眼睛裏掉進了魔鏡碎片的人，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扭曲的，他們再也看不到美好的東西，只能看到醜惡與罪孽。而心裏落了魔鏡的人，他們的心會被凍成冰塊，心中再也感受不到美好的存在。

　　「……那個魔鏡的碎片，真的很像啊。」我喃喃，「簡直就像是噩夢之泡的碎片一樣。」

　　【神之噩夢】就像那面災厄的魔鏡。而【噩夢之泡】就像魔鏡的碎片。

　　「時槻風乃很小的時候就被【噩夢之泡】寄宿了，而且，由於她過高的感性，她與【噩夢之泡】融合得太深了。」ai用尾巴尖點了點我的眼角，又點了點我的心口，「她就像《白雪皇後》裏的加伊一樣，眼睛裏落入了碎片，所以再也看不到美好的東西。心裏落進了碎片，逐漸凍成了冰。」

　　「雪乃就是格爾達……」我的聲音低了下去，「是沒有救到加伊的格爾達……」

　　作為加伊的對照組，溫柔天真又善良正直的格爾達。除了一直作為異常又扭曲的時槻風乃的對照組存在的，正常又健全的雪乃，還有誰能夠擔任這個角色呢？

　　雪乃是，沒有救到加伊的格爾達。所以就算怎麽努力，也無法和風乃相互理解。明明姐妹兩個都那樣在意對方，但是話語卻無法傳達到對方心裏。

　　「那麽……白雪女王又是誰呢？」我問。

　　「是死神，或者說，死亡。」ai就像神狩屋一樣分析起來，「冬季本身就是與『死』聯系在一起的，做為凜冬和白雪的女王，她也是死的象征。在童話裏，她第一次親吻加伊的時候，加伊『感覺自己好像快要死了』接著很快便『不再覺得周圍寒冷』，第二次親吻加伊的時候，加伊忘記了奶奶和格爾達……你不覺得，這與死亡本身就太過貼近了嗎？連白雪女王自己也說，她的吻是會帶來死亡的。」

　　我按照《斷章格林童話》那種依據象征與符號扭曲童話的思路回憶了一下《白雪皇後》，一下子想到了一個讓我臉色發青的細節。

　　「等、等一下……《白雪皇後》裏面好像也有類似於死而覆生的象征啊？」

　　「沒錯。白雪女王將加伊帶去了她的宮殿，那裏可以理解為異界，也可以理解為死的世界。而格爾達尋找加伊的第一步，也是乘上了小船被河流帶走，河與船，這有些像希臘神話裏的冥府之河的傳說吧？格爾達最終從異界帶回了被常世認定為『死亡』的加伊——這可以視為死而覆生的一種。」

　　「……就像雪乃的背後始終站著風乃的幽靈一樣。」我回憶著《斷章格林童話》的劇情，面色越發難看。

　　「然而在這個故事裏，格爾達沒有取回她想救的加伊，她得到的是那個永遠嘲諷著一切，有著扭曲的視野和冰一樣的心的加伊的幽靈。」ai的語氣毫無波動，「怎麽，你想要代替雪乃，成為格爾達嗎？」

　　「我是無法成為格爾達的。」我搖了搖頭，「風乃的故事裏，沒有我的位置。她的格爾達只會是雪乃。」

　　「你倒是認識得很清楚。」

　　「不過，我要毀掉魔鏡。」

　　我平靜地說。

　　「只要讓魔鏡失去魔力，那麽，格爾達就一定能夠帶回加伊。」

　　雪乃一定可以帶回風乃。

　　就像格爾達的眼淚融化了加伊眼中和心裏的魔鏡碎片一樣。

　　我相信，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雪乃一定可以將風乃從那個冰冷、殘酷又黑暗的世界裏帶出來。

　　「雪乃能做到的。」我對ai笑了笑，「她們可是姐妹啊。」

　　作者有話要說：

　　甲田學人的特色就是瞎tm解讀童話，過度解讀到了極點。

　　有的有道理有的挺扯……可以去看他對人魚公主和長發公主的解讀，挺有意思的。

　　附上《白雪皇後》全文。其實還挺黑的。宗教氛圍特別濃。

　　《白雪女王》安徒生

　　葉君健譯本。

　　第一個故事：關於一面鏡子和它的碎片

　　請註意！現在我們就要開始講了。當我們聽到這故事的結尾的時候，我們就會知道比現在還要多的事情。他是一個很壞的小鬼，他是一個最壞的家夥，因為他是魔鬼。有一天他非常高興，因為他制造出了一面鏡子。這鏡子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一切好的和美的東西，在裏面一照，就縮作一團，變成烏有；但是，一些沒有價值和醜陋的東西都會顯得突出，而且看起來比原形還要糟。最美麗的風景在這鏡子裏就會像煮爛了的菠菜；最好的人不是現出使人憎惡的樣子，就是頭朝下，腳朝上，沒有身軀，面孔變形，認不出來。如果你有一個雀斑，你不用懷疑，它可以擴大到蓋滿你的鼻子和嘴。

　　魔鬼說：這真夠有趣。當一個虔誠和善良的思想在一個人的心裏出現的時候，它就在這鏡子裏表現為一個露齒的怪笑。於是魔鬼對於他這巧妙的發明就發出得意的笑聲來。那些進過魔鬼學校的人——因為他開辦一個學校——走到哪裏就宣傳到哪裏，說是現在有一個什麽奇跡發生了。他們說，人們第一次可以看到世界和人類的本來面目。他們拿著這面鏡子到處亂跑，弄得沒有一個國家或民族沒有在裏面被歪曲過。現在他們居然想飛到天上去，去譏笑一下安琪兒或「我們的上帝」。這鏡子和他們越飛得高，它就越露出些怪笑。他們幾乎拿不住它。他們越飛越高，飛近上帝和安琪兒；於是鏡子和它的怪笑開始可怕地抖起來，弄得它從他們的手中落到地上，跌成幾億，幾千億以及無數的碎片。這樣，鏡子就做出比以前還要更不幸的事情來，因為有許多碎片比沙粒還要小。它們在世界上亂飛，只要飛到人們的眼睛裏去，便貼在那兒不動。這些人看起什麽東西來都不對頭，或者只看到事物的壞的一面，因為每塊小小的碎片仍然具有整個鏡子的魔力。有的人甚至心裏都藏有這樣一塊碎片，結果不幸得很，這顆心就變成了冰塊。

　　有些碎片很大，足夠做窗子上的玻璃，不過要透過這樣的玻璃去看自己的朋友卻不恰當。有些碎片被做成了眼鏡。如果人們想戴上這樣的眼鏡去正確地看東西或公正地判斷事物，那也是不對頭的。這會引起魔鬼大笑，把肚子都笑痛了，因為他對這樣的事情感到很痛快。不過外邊還有幾塊碎片在空中亂飛。現在我們聽聽吧！

　　第二個故事：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

　　在一個大城市裏，房子和居民是那麽多，空間是那麽少，人們連一個小花園都沒有。結果大多數的人只好滿足於花盆裏種的幾朵花了。這兒住著兩個窮苦的孩子，他們有一個比花盆略為大一點的花園。他們並不是兄妹，不過彼此非常親愛，就好像兄妹一樣。他們各人的父母住在面對面的兩個閣樓裏。兩家的屋頂差不多要碰到一起；兩個屋檐下面有一個水筧；每間屋子都開著一個小窗。人們只要越過水筧就可以從這個窗子鉆到那個窗子裏去。

　　兩家的父母各有一個大匣子，裏面長著一棵小玫瑰和他們所需用的菜蔬。兩個匣子裏的玫瑰都長得非常好看。現在這兩對父母把匣子橫放在水筧上，匣子的兩端幾乎抵著兩邊的窗子，好像兩道開滿了花的堤岸。豌豆藤懸在匣子上，玫瑰伸出長長的枝子。它們在窗子上盤著，又互相纏繞著，幾乎像一個綠葉和花朵織成的凱旋門。因為匣子放得很高，孩子們都知道他們不能隨便爬到上面去，不過有時他們得到許可爬上去，兩人走到一起，在玫瑰花下坐在小凳子上。他們可以在這兒玩個痛快。

　　這種消遣到冬天就完了。窗子上常常結滿了冰。可是這時他們就在爐子上熱一個銅板，把它貼在窗玻璃上，溶出一個小小的、圓圓的窺孔來！每個窗子的窺孔後面有一個美麗的、溫和的眼珠在偷望。這就是那個小男孩和那個小女孩。男孩的名字叫加伊；女孩叫格爾達。

　　在夏天，他們只需一跳就可以來到一起；不過在冬天，得先走下一大段梯子，然後又爬上一大段梯子。外面在飛著雪花。

　　「那是白色的蜜蜂在集合。」年老的祖母說。

　　「它們也有一個蜂後嗎？」那個小男孩子問。因為他知道，真正的蜜蜂群中都有一個蜂後。

　　「是的，它們有一個！」祖母說，「凡是蜜蜂最密集的地方，她就會飛來的。她是最大的一個蜜蜂。她從來不在這世界上安安靜靜地活著；她一會兒就飛到濃密的蜂群中去了。她常常在冬夜飛過城市的街道，朝窗子裏面望。窗子上結著奇奇怪怪的冰塊，好像開著花朵似的。」

　　「是的，這個我已經看到過！」兩個孩子齊聲說。他們知道這是真的。

　　「雪後能走進這兒來嗎？」小女孩子問。

　　「只要你讓她進來，」男孩子說，「我就要請她坐在溫暖的爐子上，那麽她就會融化成水了。」

　　不過老祖母把他的頭發理了一下，又講些別的故事。

　　晚間，當小小的加伊在家裏、衣服脫了一半的時候，他就爬到窗旁的椅子上去，從那個小窺孔朝外望。有好幾片雪花在外面徐徐地落下來，它們中間最大的一片落在花匣子的邊上。這朵雪花越長越大，最後變成了一個女人。她披著最細的、像無數顆星星一樣的雪花織成的白紗。她非常美麗和嬌嫩，不過她是冰塊——發著亮光的、閃耀著的冰塊——所形成的。然而她是有生命的：她的眼睛發著光，像兩顆明亮的星星；不過她的眼睛裏沒有和平，也沒有安靜。她對著加伊點頭和招手。這個小男孩害怕起來。他跳下椅子，覺得窗子外面好像有一只巨鳥在飛過去似的。

　　第二天下了一場寒霜……接著就是解凍……春天到來了。太陽照耀著，綠芽冒出來，燕子築起巢，窗子開了，小孩子們又高高地坐在樓頂水筧上的小花園裏。

　　玫瑰花在這個夏天開得真是分外美麗！小女孩念熟了一首聖詩，那裏就提到玫瑰花。談起玫瑰花，她就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花兒。於是她就對小男孩子唱出這首聖詩，同時他也唱起來：

　　山谷裏玫瑰花長得豐茂，

　　那兒我們遇見聖嬰耶穌。

　　這兩個小家夥手挽著手，吻著玫瑰花，望著上帝的光耀的太陽，對它講話，好像聖嬰耶穌就在那兒似的。這是多麽晴朗的夏天啊！在外面，在那些玫瑰花叢之間，一切是多麽美麗啊——這些玫瑰花好像永遠開不盡似的！

　　加伊和格爾達坐著看繪有鳥兒和動物的畫冊。這時那個大教堂塔上的鐘恰恰敲了五下。於是加伊說：

　　「啊！有件東西刺著我的心！有件東西落進我的眼睛裏去了！」

　　小女孩摟著他的脖子。他眨著眼睛。不，他什麽東西也沒有看見。

　　「我想沒有什麽了！」他說。但事實並不是這樣。落下來的正是從那個鏡子上裂下來的一塊玻璃碎片。我們還記得很清楚，那是一面魔鏡，一塊醜惡的玻璃。它把所有偉大和善良的東西都照得藐小和可憎，但是卻把所有鄙俗和罪惡的東西映得突出，同時把每一件東西的缺點弄得大家註意起來。可憐的小加伊的心裏也粘上了這麽一塊碎片，而他的心也就立刻變得像冰塊。他並不感到不愉快，但碎片卻藏在他的心裏。

　　「你為什麽要哭呢？」他問。「這把你的樣子弄得真難看！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樣子。呸！」他忽然叫了一聲：「那朵玫瑰花被蟲吃掉了！你看，這一朵也長歪了！它們的確是一些醜玫瑰！它們真像栽著它們的那個匣子！」

　　於是他把這匣子狠狠地踢了一腳，把那兩棵玫瑰花全拔掉了。

　　「加伊，你在幹嘛？」小女孩叫起來。

　　他一看到她驚惶的樣子，馬上又拔掉了另一棵玫瑰。於是他跳進他的窗子裏去，讓溫柔的小格爾達待在外邊。

　　當她後來拿著畫冊跟著走進來的時候，他說這本書只配給吃奶的小孩子看。當祖母在講故事的時候，他總是插進去一個「但是……」，當他一有機會的時候，就偷偷地跟在她的後面，戴著一副老花鏡，學著她的模樣講話：他學得很巧妙，弄得大家都對他笑起來。不久他就學會了模仿街上行人的談話和走路。凡是人們身上的古怪和醜惡的東西，加伊都會模仿。大家都說：「這個孩子，他的頭腦一定很特別！」然而這全是因為他眼睛裏藏著一塊玻璃碎片，心裏也藏著一塊玻璃碎片的緣故。他甚至於還譏笑起小小的格爾達來——這位全心全意愛他的格爾達。

　　他的遊戲顯然跟以前有些不同了，他玩得比以前聰明得多。在一個冬天的日子裏，當雪花正在飛舞的時候，他拿著一面放大鏡走出來，提起他的藍色上衣的下擺，讓雪花落到它上面。

　　「格爾達，你來看看這面鏡子吧！」他說。

　　每一片雪花被放大了，像一朵美麗的花兒，或一顆有六個尖角的星星。這真是非常美妙。

　　「你看，這是多麽巧妙啊！」加伊說，「這比真正的花兒要有趣得多：它裏面一點毛病也沒有——只要它們不融解，是非常整齊的。」

　　不一會兒，加伊戴著厚手套，背著一個雪橇走過來。他對著格爾達的耳朵叫著說：「我匣子得到了許可到廣場那兒去——許多別的孩子都在那兒玩耍。」於是他就走了。

　　在廣場上，那些最大膽的孩子常常把他們的雪橇系在鄉下人的馬車後邊，然後坐在雪橇上跑好長一段路。他們跑得非常高興。當他們正在玩耍的時候，有一架大雪橇滑過來了。它漆得雪白，上面坐著一個人，身穿厚毛的白皮袍，頭戴厚毛的白帽子。這雪橇繞著廣場滑了兩圈。於是加伊連忙把自己的雪橇系在它上面，跟著它一起滑。它越滑越快，一直滑到鄰近的一條街上去。滑著雪橇的那人掉過頭來，和善地對加伊點了點頭。他們好像是彼此認識似的。每一次當加伊想解開自己的小雪橇的時候，這個人就又跟他點點頭；於是加伊就又坐下來了。這麽著，他們一直滑出城門。這時雪花在密密地下著，這孩子伸手不見五指，然而他還是在向前滑。他現在急速地松開繩子，想從那個大雪橇擺脫開來。但是一點用也沒有，他的小雪橇系得很牢。它們像風一樣向前滑。這時他大聲地叫起來，但是誰也不理他。雪花在飛著，雪橇也在飛著。它們不時向上一跳，好像在飛過籬笆和溝渠似的。他非常害怕起來。他想念念禱告，不過他只記得起那張乘法表。

　　雪越下越大了。最後雪花看起來像巨大的白雞。那架大雪橇忽然向旁邊一跳，停住了；那個滑雪橇的人站起來。這人的皮衣和帽子完全是雪花做成的。這原來是個女子，長得又高又苗條，全身閃著白光。她就是白雪皇後。

　　「我們滑行得很好，」她說，「不過你在凍得發抖吧？鉆進我的皮衣裏來吧。」

　　她把他抱進她的雪橇，讓他坐在她的身邊，她還用自己的皮衣把他裹好。他好像是墜到雪堆裏去了似的。

　　「你還感到冷嗎？」她問，把他的前額吻了一下。

　　啊！這一吻比冰塊還要冷！它一直透進他那一半已經成了冰塊的心裏——他覺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不過這種感覺沒有持續多久、便馬上覺得舒服起來。他也不再覺得周圍的寒冷了。

　　「我的雪橇！不要忘記我的雪橇！」

　　這是他所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它已經被牢牢地系在一只白雞上了，而這只肉雞正背著雪橇在他們後面飛。白雪皇後又把加伊吻了一下。從此他完全忘記了小小的格爾達、祖母和家裏所有的人。

　　「你現在再也不需要什麽吻了，」她說，「因為如果你再要的話，我會把你吻死的。」

　　加伊望著她。她是那麽美麗，他再也想象不出比這更漂亮和聰明的面孔。跟以前她坐在窗子外邊對他招手時的那副樣兒不同，她現在一點也不像是雪做的。在他的眼睛裏，她是完美無缺的；他現在一點也不感到害怕。他告訴她，說他會算心算，連分數都算得出來；他知道國家的整個面積和居民。她只是微笑著。這時他似乎覺得，自己所知道的東西還不太多。他擡頭向廣闊的天空望；她帶著他一起飛到烏雲上面去。暴風在吹著，呼嘯著，好像在唱著古老的歌兒。他們飛過樹林和湖泊，飛過大海和陸地；在他們的下邊，寒風在怒號，豺狼在呼嘯，雪花在發出閃光。上空飛著一群尖叫的烏鴉。但更上面亮著一輪明朗的月亮，加伊在這整個漫長的冬夜裏一直望著它。天亮的時候他在雪後的腳下睡著了。

　　第三個故事：一個會變魔術的女人的花園

　　當加伊沒有回來的時候，小小的格爾達的心情是怎樣的呢？他到什麽地方去了呢？誰也不知道，誰也沒有帶來什麽消息。有些男孩子告訴她說，他們看到他把雪橇系到一個漂亮的大雪橇上，開上街道，滑出了城門。誰也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許多人流過眼淚，小小的格爾達哭得特別久，特別傷心。後來大家認為他死了——落到流過城邊的那條河裏淹死了。啊，那是多麽黑暗和漫長的冬天日子啊！

　　現在春天帶著溫暖的太陽光來了。

　　「加伊死了，不見了！」小小的格爾達說。

　　「我不相信！」太陽光說。

　　「他死了，不見了！」她對燕子說。

　　「我不相信！」它們回答說。最後，小格爾達自己也不相信了。

　　「我將穿起我的那雙新紅鞋，」她有一天早晨說，「那雙加伊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鞋。然後我就到河邊去尋找他！」

　　這時天還很早。她把還在睡覺的老祖母吻了一下，於是便穿上她的那雙紅鞋，單獨走出城外，到河邊去。

　　「你真的把我親愛的玩伴帶走了嗎？如果你把他還給我，我就把這雙紅鞋送給你！」

　　她似乎覺得波浪在對她奇怪地點著頭。於是她脫下她最心愛的東西——紅鞋。她把這雙鞋拋到河裏去。可是它們落得離岸很近，浪花又把它們打回岸上，送還給她。這條河似乎不願意接受她這件心愛的東西，因為它沒有把她親愛的加伊奪走。不過她以為她把這雙鞋拋得不夠遠。因此就鉆進停在蘆葦中的一只船裏去。她走到船的另一端，把這雙鞋扔出去。但是這船沒有系牢，她一動就把船弄得從岸邊漂走了。她一發現這情形，就想趕快離開船，但是在她還沒有到達另一端以前，船已經離開岸有一亞倫遠了。它漂得比以前更快。

　　丹麥的長度名，等於0。627米。

　　小小的格爾達非常害怕，開始大哭起來。可是除了麻雀以外，誰也聽不見她；而麻雀並不能把她送回到陸地上來。不過它們沿著河岸飛，唱著歌，好像是要安慰她似的：「我們在這兒呀！我們在這兒呀！」這船順流而下。小小的格爾達腳上只穿著襪子，坐著不動。她的一雙小紅鞋在她後面浮著。但是它們漂不到船邊來，因為船走得很快。

　　兩岸是非常美麗的。岸上有美麗的花兒和古樹，有放著牛羊的山坡，可是卻沒有一個人。

　　「可能這條河會把我送到小加伊那兒去吧。」格爾達想。

　　這樣她的心情就好轉了一點。她站起來，把兩邊美麗的綠色的河岸看了好久。不久她就來到了一個很大的櫻桃園。這裏面有一座小小的房子，它有一些奇怪的藍窗子和紅窗子，還有茅草紮的屋頂，外面還站著兩個木頭兵：他們向所有乘船路過的人敬禮。

　　格爾達喊他們，因為她以為他們是真正的兵士。他們當然是不會回答的。她來到了他們的近旁，河已經把船漂到岸邊了。

　　格爾達更大聲地喊起來。這時有一個很老很老的女人拄著拐杖走出來了：她戴著一頂大草帽，上面繪著許多美麗的花朵。

　　「你這個可憐的小寶貝！」老女人說，「你怎麽會在這個浪濤滾滾的河上，漂到這麽遠的地方來呢？」

　　於是這老太婆就走下水來，用拐杖把船鉤住，把它拖到岸旁，把小小的格爾達抱下來。

　　格爾達很高興，現在又回到陸地上來了，不過她有點害怕這位陌生的老太婆。

　　「來吧，告訴我你是誰？你怎樣到這兒來的吧。」她說，格爾達把什麽都告訴她了。老太婆搖搖頭，說：「哼！哼！」當格爾達把一切講完了，問她有沒有看到過小加伊的時候，老太婆就說他還沒有來過，不過他一定會來的，格爾達不要太傷心，她可以嘗嘗櫻桃，看看花兒，它們比任何畫冊上畫的都好，因為它們個個都能講一個故事。於是她牽著格爾達的手，把她帶到小屋子裏去，把門鎖起來。

　　窗子開得很高；玻璃都塗上了紅色、藍色和黃色。日光很奇妙地射進來，照出許多不同的顏色。桌上放著許多最好吃的櫻桃。格爾達盡量地大吃一通，因為她可以多吃一點，沒有關系。當她正在吃的時候，老太婆就用一把金梳子替她梳頭發。她的頭發髦成了長串的、美麗的黃圈圈，在她和善的小面孔上懸下來，像盛開的玫瑰花。

　　「我老早就希望有一個像你這樣可愛的小女孩，」老太婆說，「現在你看吧，我們兩人會怎樣在一起幸福地生活！」

　　當老太婆梳著她的頭發的時候，她就漸漸忘記了她的玩伴加伊，因為這個老太婆會使魔術，不過她不是一個惡毒的巫婆罷了。她只是為了自己的消遣而耍一點小幻術，同時她想把小小的格爾達留下來。因此她現在走到花園裏去，用她的拐杖指著所有的玫瑰花。雖然這些花開得很美麗，但是不一會兒就都沈到黑地底下去了：誰也說不出，它們原來究竟是在什麽地方。老太婆很害怕：假如格爾達看見了玫瑰花，她就會想起自己的花，因此也就記起小小的加伊，結果必定會跑走。

　　她現在把格爾達領到花園裏去。嗨！這裏面是多麽香，多麽美啊！這裏盛開著人們能夠想象得到的花兒和每季的花兒：任何畫冊也沒有這樣多彩，這樣美麗。格爾達快樂得跳起來。她一直玩到太陽在高高的櫻桃樹後面落下去為止。於是她到一個美麗的床上去睡；鴨絨被是紅綢子做的，裏面還有藍色的紫羅蘭。她在這兒睡著了，做了一些奇異的夢，像一個皇後在新婚的那天一樣。

　　第二天她又可以在溫暖的太陽光中和花兒一起玩耍——這樣過了好幾天，格爾達認識了每一種花。花的種類雖然多，她似乎還覺得缺少一種，不過究竟是哪一種，她可不知道。有一天她坐著呆呆地看老太婆草帽上繪著的花兒：它們之中最美麗的一種是一朵玫瑰花。當老太婆把所有玫瑰花藏到地底下去的時候，她忘記把帽子上的這朵去掉。不過一個人如果不留神，結果總會是這樣。

　　「怎麽，這兒沒有玫瑰花嗎？」格爾達說。

　　於是她跳到花畦中間去，找了又找，但是她一朵也找不到。這時她就坐在地上哭起來：她的熱淚恰恰落到一棵玫瑰花沈下去的地方。當熱淚把土潤濕了以後，這棵玫瑰就立刻冒出來，開著茂盛的花，正如它墜入土裏時那樣。格爾達擁抱著它，吻了玫瑰花朵，於是她便想起了家裏的那些美麗的玫瑰花，同時也想起了小小的加伊。

　　「啊，我耽誤了多少時間啊！」小姑娘說。「我要去找小小的加伊！你們知道他在什麽地方嗎？」她問那些玫瑰花。「你們知道他死了沒有？」

　　「他沒有死！」玫瑰花朵說。「我們曾經在地裏呆了一個時候，所有的死人都在那裏。不過加伊並不在那裏！」

　　「謝謝你們！」小小的格爾達說。於是她走到別的花朵面前去，朝它們的花萼裏面看，並且問：「你們知道小小的加伊在什麽地方嗎！」

　　不過每朵花都在曬太陽，夢著自己的故事或童話。這些故事或童話格爾達聽了許多許多，但是沒有哪朵花知道關於加伊的任何消息。

　　卷丹花講了些什麽呢？

　　你聽到過鼓聲「冬——冬」嗎？它老是只有兩個音調：冬——冬！請聽婦女們的哀歌吧！請聽祭司們的呼喚吧！印度的寡婦穿著紅長袍，立在火葬堆上。火焰朝她和她死去了的丈夫身體燎上來。不過這個印度寡婦在想著站在她周圍的那群人中的一位活著的人：這個人的眼睛燒得比火焰還要灼熱，他眼睛裏的火穿進她的心，比這快要把她的身體燒成灰燼的火焰還要灼熱。心中的火焰會在火葬堆上的火焰裏死去嗎？

　　「這個我完全不懂！」小小的格爾達說。

　　「這就是我要講的童話。」卷丹花說。

　　牽牛花講了些什麽呢？

　　在一條狹窄的山路上隱隱出現一幢古老的城堡。它古老的紅墻上生滿了密密的常春藤。葉子一片接著一片地向陽台上爬。陽台上站著一位美麗的姑娘。她在欄桿上彎下腰來，向路上看了一眼。任何玫瑰花枝上的花朵都沒有她那樣鮮艷。任何在風中吹著的蘋果花都沒有她那樣輕盈。她美麗的綢衣服發出清脆的沙沙聲！

　　「他還沒有來嗎？」

　　「你的意思是指加伊嗎？」小小的格爾達問。

　　「我只是講我的童話——我的夢呀！」牽牛花回答說。

　　雪球花講了些什麽呢？

　　有一塊長木板吊在樹間的繩子上。這是一個秋千。兩個漂亮的小姑娘，穿著雪一樣白的衣服，戴著飄有長條綠絲帶的帽子，正坐在這上面打秋千。她們的哥哥站在秋千上，用手臂挽著繩子來穩住自己，因為他一只手托著一個小碟子，另一只手拿著一根泥煙嘴。他在吹肥皂泡。秋千飛起來了，五光十色的美麗的肥皂泡也飛起來了。最後的一個肥皂泡還掛在煙嘴上，在風中搖擺。秋千在飛著；一只像肥皂泡一樣輕的小黑狗用後腿站起來，也想爬到秋千上面來。秋千繼續在飛，小狗滾下來，叫著，生著氣。大家都笑它，肥皂泡也就破裂了。一塊飛舞的秋千板和一個破裂的泡沫——這就是我的歌！

　　「你所講的這個故事可能是很動聽的，不過你講得那麽淒慘，而且你沒有提到小小的加伊。」

　　風信子講了些什麽呢？

　　從前有三個美麗的、透明的、嬌滴滴的姊妹。第一位穿著紅衣服，第二位穿著藍衣服，第三位穿著白衣服。她們在明朗的月光中，手挽著手在一個靜寂的湖邊跳舞。她們並不是山妖。她們是人間的女兒。空氣中充滿了甜蜜的香氣！這幾位姑娘在樹林裏消逝了。於是香氣變得更濃厚。三口棺材——裏面躺著這三位美麗的姑娘——從樹叢中飄到湖上來。螢火蟲在它們上面飛，像些小小的飛燈一樣。這些跳舞的姑娘們在睡覺呢，還是死去了。花的香氣說她們死了，同時暮鐘也在發出哀悼的聲音！

　　「你們使我感到怪難過的，」小小的格爾達說，「你們發出這樣強烈的香氣，我不禁要想起那幾位死去了的姑娘。嗨，小小的加伊真的死了嗎？玫瑰花曾經到地底下去看過，它們說沒有。」

　　「叮！當！」風信子的鈴敲起來了。「我們不是為小小的加伊而敲——我們不認識他！我們只是唱著我們的歌——我們所知道的唯一的歌。」

　　格爾達走到金鳳花那兒去。這花在閃光的綠葉中微笑。

　　「你是一輪光耀的小太陽，」格爾達說。「請告訴我，假如你知道的話，我在什麽地方可以找到我的玩伴？」

　　金鳳花放射出美麗的光彩，又把格爾達望了一眼。金鳳花會唱出一支什麽歌呢？這歌跟加伊沒有什麽關系。

　　在一個小院落裏，我們上帝的太陽在春天的第一天暖洋洋地照著。它的光線在鄰人屋子的白墻上滑行著。在這近旁，第一朵黃花開出來了，在溫暖的陽光裏像金子一樣發亮。老祖母坐在門外的椅子上，她的孫女——一個很美麗的可憐的小姑娘——正回到家裏來作短時間的拜望。她吻著祖母。這個幸福的吻裏藏有金子，心裏的金子。嘴唇是金子，全身是金子，這個早晨的時刻也是金子。這個呀！這就是我的故事！

　　金鳳花說。

　　「我可憐的老祖母！」格爾達嘆了一口氣說。「是的，她一定在想念著我，在為我擔心，正如她在為小小的加伊擔心一樣。不過我馬上就要回家去了，帶著加伊一道回家去。探問這些花兒一點用處也沒有。它們只知道唱自己的歌，一點消息也不能告訴我！」於是她把她的小罩衫紮起來，為的是可以跑得快一點。可是當她在水仙花上跳過去的時候，花絆住了她的腿。她停下來瞧瞧這棵長長的花，問道：「也許你知道一點消息吧？」

　　於是她向這花兒彎下腰來。這花兒講了些什麽呢？

　　我能看見我自己！我能看見我自己！我的天！我的天！我是多麽香啊！在那個小小的頂樓裏面立著一位半裸著的小小舞蹈家：她一會兒用一條腿站著，一會兒用兩條腿站著。她的腳跟在整個世界上跳。她不過是一個幻象罷了。她把水從一個茶壺裏倒到她的一塊布上——這是她的緊身上衣——愛清潔是一個好習慣！她的白袍子掛在一個釘子上。它也是在茶壺裏洗過、在屋頂上曬幹的：她穿上這衣服，同時在頸項上圍一條橙子色的頭巾，把這衣服襯得更白了。她的腿蹺起來了。你看她用一條腿站著的那副神氣。我能看見我自己！我能看見我自己！

　　「這一點也不使我感興趣！」格爾達說。「這對我一點意義也沒有！」於是她跑到花園的盡頭去。門是鎖上了。不過她把那生了銹的鎖扭了一下，這鎖便松了，門也自動開了。於是小小的格爾達打著一雙赤腳跑到外面來。她回頭看了三次，沒有任何人在追她。最後她跑不動了，便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來。當她向周圍一看的時候，夏天已經過去了——已是晚秋時節。在那個美麗的花園裏，人們註意不到這件事情——那兒永遠有太陽光，永遠有四季的花。

　　「咳！我耽誤了多少光陰啊！」小小的格爾達說。「這已是秋天了！我不能再休息了！」於是她立起身來繼續向前走。哦！她的一雙小腳是多麽酸痛和疲累啊！周圍是一片寒冷和陰郁的景色。柳樹的葉子已經黃了，霧在它們上面變成水滴下來。葉子在簌簌地往下掉。只有山楂結著果實，酸得使牙齒都要脫落。啊！這個茫茫的世界，是多麽灰色和淒涼啊！

　　第四個故事：王子和公主

　　格爾達又不得不休息一下。在她坐著的那塊地方的對面，一只大烏鴉在雪地上跳過去了。烏鴉已經坐了很久，呆望著她，轉動著頭。現在它說：「呱！呱！日安！日安！」這是它能夠發出的唯一的聲音，對於這個小姑娘它是懷有好感的。它問她單獨在這個茫茫的大世界裏想要到什麽地方去。格爾達深深地體會到「單獨」這個字的意義。她把她的全部生活和遭遇都告訴了烏鴉，同時問它有沒有看到過加伊。

　　烏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同時說：

　　「可能看到過！可能看到過！」

　　「怎麽，你真的看到過嗎？」小姑娘叫起來，幾乎把烏鴉摟得悶死了——她是這樣熱烈地吻它。

　　「輕一點！輕一點！」烏鴉說。「我相信那可能就是小小的加伊！不過他因為那位公主就把你忘掉了！」

　　「他是跟一位公主住在一起嗎？」格爾達問。

　　「是的，請聽吧！」烏鴉說，「不過要講你的那種語言，對於我是太難了。如果你能聽懂烏鴉的語言，那麽我可以講得更清楚了！」

　　「不成，我沒有學過！」格爾達說，「不過我的祖母懂得，也能夠講這種語言。我只希望我也學過。」

　　「這倒沒有什麽關系！」烏鴉說，「我盡量把話講得清楚好了，但是可能越講越糊塗。」

　　於是烏鴉把它所知道的事情都講了出來。

　　「在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王國裏，有一位非常聰明的公主。她讀過世界上所有的報紙，然後又把它們忘得精光，因為她是那麽聰明。最近她坐上了王位——據說這並不怎麽有趣——這時她哼出一支歌，而這歌只有這麽一句：『為什麽我現在不結婚呢？』她說：『是的，這句話裏有道理。』因此她很想結婚。不過她所希望的丈夫是：當人們和他講話時，他必須能答話，不僅是站在那兒，只是好看而已——因為這是怪討厭的。於是她把侍女都召進來：當她們知道了她的用意的時候，她們都非常高興。『好極了！』她們說：『前不久我們也有這個意見。』請你相信，我對你講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烏鴉說。「我有一位很馴服的愛人，她可以在宮裏自由來往，因此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

　　當然所謂「愛人」也無非是一個烏鴉，因為烏鴉只會找類似的東西——那永遠是一個烏鴉。

　　「所有的報紙立即出版，報紙的邊上印著雞心和公主的名字的頭一個字母，作為裝飾。人們可以讀到：每個漂亮的年輕人可以自由到宮裏來和公主談話，而談話的人如果能叫人覺得他是毫無拘束、對答如流的話，公主就要選他為丈夫！是的，是的！」烏鴉說，「請你相信我。我的話實實在在，沒有半句虛假。年輕人成群結隊地到來。當他們來到街上的時候，什麽話都會講；不過他們一起進宮殿的門、看到穿銀色制服的門警、看到台階上站著穿金色制服的仆人和光耀奪目的大廳的時候，他們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只能重覆地念著公主所說出的話的最後一個字——而她並不要再聽自己的話。好像這些人的肚皮裏都塞滿了鼻煙、已經昏睡過去了似的。只有當他們回到街上來了以後，才能講話。這些人從城門那兒一直站到宮門口，排成了一長隊。我自己曾經去親眼看過一次！」烏鴉說。「他們變得又饑又渴，不過到了宮殿裏，他們連一杯溫水也得不到。最聰明的幾個人隨身帶了一點抹了黃油的面包，不過他們並不分給旁邊的人吃，因為他們覺得，『還是讓這家夥現出一個餓鬼的樣子吧，公主不會要他的！』」

　　「可是加伊，小小的加伊呢？」格爾達問，「他什麽時候來呢？他會不會在他們中間呢？」

　　「等著！等著！我們馬上就要談到他了！到了第三天才有一位小小的人物到來。他沒有騎馬，也沒有乘車子。他高高興興地大步走進宮裏來。他的眼睛像你的一樣，射出光彩。他的頭發是又長又細，不過他的衣服是很寒磣的！」

　　「那正是加伊！」格爾達高興地說，「哦，我總算是找到他了！」於是她拍起手來。

　　「他的背上背著一個小行囊！」烏鴉說。

　　「不，那一定是他的雪橇了！」格爾達說，「因為他是帶著雪橇去的。」

　　「也可能是！」烏鴉說，「因為我沒有仔細去瞧它！不過我聽我那位馴服的愛人說起，當他走進宮殿的門、看到穿銀色制服的守衛和台階上穿金色制服的仆人的時候，他一點也不感到慌張。他點點頭，對他們說：『站在這些台階上一定是一件很膩煩的工作——我倒是寧願走進去的！』大廳的燭光照耀得如同白晝。樞密顧問官和大臣們托著金盤子，打著赤腳走來走去。這叫人起一種莊嚴的感覺！他的靴子發出吱格吱格的響聲，但是他卻一點也不害怕！」

　　「這一定就是加伊！」格爾達說。「我知道他穿著一雙新靴子；我親耳聽到它們在祖母的房間裏發出吱格吱格的響聲。」

　　「是的，它們的確發出響聲！」烏鴉說，「他勇敢地一直走到公主面前，她是坐在紡車那麽大的一顆珍珠上的。所有的侍女和她們的丫環以及丫環的丫環，所有的侍臣和他們的仆人以及仆人的仆人——每人還有一個小廝——都在四周站著。他們站得離門口越近，就越顯出一副了不起的神氣！這些仆人的仆人的小廝——他老是穿著制服——幾乎叫人不敢看他，因為他站在門口的樣子非常驕傲！」

　　「這一定可怕得很！」小小的格爾達說，「但是加伊得到了公主嗎？」

　　「假如我不是一個烏鴉的話，我也可以得到她的，雖然我已經訂過婚。他像我講烏鴉話時一樣會講話——這是我從我馴服的愛人那兒聽來的。他既勇敢，又能討人喜歡。他並不是來向公主求婚，而是專來聽聽公主的智慧的，他看中了她；她也看中了他。」

　　「是的，那一定就是加伊！」格爾達說。「他是那麽聰明，他可以算心算，一直算到分數。哦！你能帶我到宮裏去一趟嗎？」

　　「這事說來容易！」烏鴉說。「不過我們怎樣實行呢？讓我先跟我那個馴服的愛人商量一下吧。她可能給我們一點忠告。我要告訴你一點——像你這樣小的女孩子，一般是不會得到許可走進裏面去的。」

　　「會的，我得到許可的！」格爾達說。「當加伊知道我來了的時候，他馬上就會走出來，請我進去的。」

　　「請在門欄那兒等著我吧。」烏鴉說，於是它扭了扭頭就飛去了。

　　當烏鴉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很久。

　　「呱！呱！」它說，「我代表我的愛人向你問候。這是我帶給你的一小片面包。這是她從廚房裏拿出來的。那兒面包多的是。你現在一定很餓了！……你想到宮裏去是不可能的，因為你是打著赤腳的。那些穿著銀色制服的警衛和穿著金色制服的仆人們不會讓你進去的。不過請你不要哭；你還是可以進去的。我的愛人知道通到睡房的一個小後樓梯，同時她也知道可以在什麽地方弄到鑰匙！」

　　於是他們走到花園裏去，在一條寬闊的林蔭路上走。這兒樹葉在簌簌地落下來。當宮殿裏的燈光一個接著一個地熄滅了以後，烏鴉就把小小的格爾達帶到後門那兒去。這門是半掩著的。

　　咳！格爾達又怕又急的心跳得多麽厲害啊！她仿佛覺得她在做一件壞事似的；然而她所希望知道的只不過是小小的加伊而已。是的，那一定是他。她在生動地回憶著他那對聰明的眼睛和長長的頭發。她可以想象得到他在怎樣微笑——他在家裏坐在玫瑰花樹下時的那種微笑。他一定很高興看到她的；聽到她走了那麽多的路程來找他；聽到家裏的人為他的離去而感到多麽難過。啊，這既使人害怕，又使人高興。

　　他們現在上了樓梯。食櫥上點著一盞小燈；在屋子的中央，立著那只馴服的烏鴉。它把頭掉向四周，望著格爾達。她依照她祖母教給她的那個樣子，行了屈膝禮1。

　　1這是北歐的一種禮節，行這禮的時候，彎一下左腿的膝蓋，點一點頭。現在北歐（特別是瑞典）的小學生在街上遇見老師時仍然行這種禮。

　　「我的小姑娘，我的未婚夫把你講得非常好，」馴服的烏鴉說，「你的身世——我們可以這麽講——是非常感動人的！請你把燈拿起來好嗎？我可以在你前面帶路。我們可以一直向前走，因為我們不會碰到任何人的。」

　　「我覺得好像有人在後面跟著我似的。」格爾達說，因為有件什麽東西在她身邊滑過去了；它好像是墻上的影子，瘦腿的、飛躍的紅鬃馬，年輕的獵人和騎在馬上的紳士和太太們。

　　「這些事物不過是一個夢罷了！」烏鴉說。「它們到來，為的是要把這些貴人的思想帶出去遊獵一番。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因為這樣你就可以在他們睡覺的時候多看他們一會兒。可是我希望，當你將來得到榮華富貴的時候，請你不要忘了我！」

　　「這當然不成問題！」樹林裏的那只烏鴉說。

　　他們現在走進第一個大廳。墻上掛著許多繡著花的粉紅色的緞子。在這兒，夢在他們身邊跑過去了，但是跑得那麽快，格爾達來不及察看這些要人。第二個大廳總比第一個大廳漂亮。是的，一個人會看得腦袋發昏！最後他們來到了臥室。在這兒，天花板就像生有玻璃——很貴重的玻璃——葉子的棕櫚樹冠。在屋子的中央有兩張睡床懸在一根粗大的金桿子上，而且每一張床像一朵百合花。一張的顏色是白的，這裏面睡著公主；另一張是紅的，格爾達希望在這裏面找到小小的加伊。她把一片紅花瓣分開，於是她就看到一個棕色的脖子。哦，這就是加伊！她大聲地喊出他的名字，同時把燈拿到他面前來。夢又騎在馬上沖進房間裏來了，他醒轉來，掉過頭，然而——他卻不是小小的加伊！

　　這位王子只是脖子跟他的相似。不過他是年輕和美貌的。公主從百合花的床上向外窺看，同時問誰在這兒。小小的格爾達哭起來，把全部故事和烏鴉給她的幫助都告訴了她。

　　「可憐的孩子！」王子和公主說。

　　他們稱讚了烏鴉一番，同時說他們並不生它們的氣，不過它們可不能常做這類的事兒。雖然如此，它們仍然應該得到一件獎賞。

　　「你們願意自由地飛出去呢，」公主問，「還是願意作為宮裏的烏鴉而獲得一個固定的位置、享受能吃廚房裏剩飯的權利呢？」

　　兩只烏鴉鞠了一躬，要求有一個固定的位置，因為它們想到它們的老年。它們說：「老了的時候能夠得到一些供給總是一件好事，正如俗語所說的一樣。」

　　王子爬下床來，讓格爾達睡在他的床上——他只能夠做到這一點。她的小手十指交叉著，想道：「人和動物是多麽善良的東西啊！」於是她閉起眼睛，幸福地睡著了。所有的夢又飛進來了；這一次它們是像安琪兒一樣。它們拖著一個小雪橇，加伊坐在上面點著頭。這一切只不過是個夢罷了。她一醒來，這些夢就不見了。

　　第二天她全身穿上了絲綢和天鵝絨的衣服。有人向她提議，請她在宮裏住下來，享受快樂的時光。不過她只要求得到一輛馬拉的小車，和一雙小靴子。這樣她就可以又開到外面去，去尋找加伊。

　　她不僅得到一雙靴子，還得到一個暖手筒，並且穿著一身幹凈整齊的衣服。當她要離去的時候，一輛純金做成的車子就停在門外等她。王子和公主的徽記在那上面亮得像一顆明星。車夫、侍者和騎手——因為還有騎手——都穿著繡有金王冠的衣服。王子和公主親自扶她上車，同時祝她一路平安。那只樹林裏的烏鴉——它現在已經結了婚——陪送她走了開頭三丹麥裏1的路程。它坐在格爾達的身旁，因為叫它背對著馬坐著，它可受不了。另外那只烏鴉站在門口，拍著翅膀。她不能跟他們同行，因為她有點頭痛，而這頭痛是因為她獲得了那個固定職位後吃得太多了才有的。車子四壁填滿了甜餅幹，座位裏墊滿了姜汁餅幹和水果。

　　1一丹麥裏大約等於我國計算單位的十五裏

　　「再會吧！再會吧！」王子和公主喊著，小小的格爾達哭起來，烏鴉也哭起來。他們這樣一起走了開頭幾丹麥裏路，於是烏鴉也說了聲再會——這要算最難過的一次別離。烏鴉飛到一棵樹上，拍著黑翅膀，一直到它看不見馬車為止——這車子閃耀得像明亮的太陽。

　　第五個故事：小強盜女孩

　　他們坐著車子走過濃密的樹林。不過車子光耀得像一個火把，把一些強盜的眼睛都弄得昏眩起來，他們再也忍耐不住了。

　　「那是金子！那是金子！」他們大聲說。他們沖上前來，攔住那些馬匹，打死那些騎手、車夫和仆人，最後把格爾達從車上拖下來。

　　「她長得很胖……她長得很美……她是吃胡桃核長大的！」老女強盜說。她的胡子長得又長又硬，她的蓬松的眉毛把眼睛都蓋住了。

　　「她像一個肥胖的小羔羊！哪，好吃得很！」

　　於是她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刀子閃耀得怕人。

　　「哎喲！」老女人同時大叫了一聲，因為她的親生女兒爬在她的背上，把她的耳朵咬了一口；她是一個頑皮和野蠻的孩子，喜歡尋這種開心。「你這個搗蛋的孩子！」媽媽說，這樣她就沒有時間來殺掉格爾達了。

　　「我要她跟我一道玩耍！」小強盜女孩說。「她得把她的暖手筒和美麗的衣服給我，和我在床上一道睡！」

　　於是這孩子又咬了她一口，弄得老女強盜又跳起來，打著旋轉；別的強盜都笑起來，同時說：

　　「瞧，她和她的小鬼跳得多好！」

　　「我要坐進那個車子裏去！」小強盜女孩說。

　　她要怎樣就怎樣，因為她是一個很放肆和固執的孩子。她和格爾達坐在車子裏，在樹樁和荊棘上面馳過去，一直跑到森林裏。小強盜女孩和格爾達是同樣歲數，不過她的身體更強壯，肩膀更寬。她的皮膚是棕色的，眼睛很黑，幾乎顯出陰郁的樣子。她把小小的格爾達攔腰抱住，說：

　　「只要我不生你的氣，他們就不能殺你。我想你是一位公主吧？」

　　「不是。」小小的格爾達說。於是她把自己所遭遇到的事情，和她怎樣喜歡小小的加伊，都對她講了。

　　小強盜女孩嚴肅地看了她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同時說：

　　「就是我生了你的氣，他們也不能殺你，因為那時我就會親自動手的。」

　　於是她揩幹了格爾達的眼淚，把她的雙手放進那又柔和、又溫暖的暖手筒裏。

　　現在馬車終於停下來了。她們走進強盜宮殿的院子裏來。這宮殿從頂到地都布滿了裂痕。大渡鳥和烏鴉從敞著的洞口飛出來，大哈叭狗——每只好像能吞掉一個人似的——跳得很高，不過它們並不叫，因為這是不準許的。

　　在一個古老的、煙熏的大房間裏，有一堆火在石鋪的地上熊熊地燃著。煙在天花板下面打旋轉，想要找一個出路冒出去。有一大罐子湯正在沸騰著，有許多家兔和野兔在鐵桿上烤著。

　　「今晚你跟我和我的小動物一起睡。」小強盜女孩說。

　　她們吃了一些東西，也喝了一些東西，然後走到鋪了稻草和地毯的一個墻角裏去。這兒有一百多只鴿子棲在板條上和棲木上。它們都快要睡著了。不過當兩個女孩子來到的時候，它們就把頭掉過來看了一眼。

　　「這些東西都是屬於我的，」小強盜女孩說。於是她馬上抓住手邊的一只，提著它的雙腿搖了幾搖，直到弄得它亂拍起翅膀來。「吻它一下吧！」她大聲說，同時在格爾達的臉上打了一巴掌，「那兒坐著幾個林中的混蛋，」她繼續說，指著墻上用木條攔著的一個洞口。「這兩個東西都是林中的混蛋。如果你不把它們關好，它們馬上就飛走了。現在請看我的老愛人『叭』吧。」她抓著一只馴鹿的角，把它拖出來。它是套著的；頸項上戴著一個光亮的銅圈。「我們得把它牢牢地套住，否則它就逃掉了。每天晚上我用一把尖刀子在它脖子上搔搔癢——它非常害怕這一手。」

　　這小女孩子於是從墻縫裏抽出一把長刀，放在馴鹿的脖子上滑了幾下。這只可憐的動物彈著腿子。小強盜女孩大笑了一通，把格爾達拖進床裏去。

　　「當你睡覺的時候，你也把這刀子放在身邊嗎？」格爾達問，同時驚恐地看著這把刀子。

　　「我總是和我的刀子一起睡覺的！」小強盜女孩回答說，「因為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麽意外發生呀。不過現在請你把關於加伊的事情，以及你為什麽跑到這個大世界裏來的緣故，再告訴我一遍吧。」

　　格爾達又從頭講了一遍。斑鳩在上面的籠子裏咕咕地叫，同時別的斑鳩就都睡去了。小強盜女孩用一只手摟著格爾達的脖子，另一只手拿著刀子，也睡去了——人們可以聽見這些動作。不過格爾達無論如何也合不上眼睛——她不知道她要活著，還是死去。

　　強盜們圍著火坐著，一面唱歌，一面喝酒。那個強盜老女人就翻著跟頭。一個小女孩子看到這情景真要感到害怕。

　　於是那些斑鳩就說：「咕！咕！我們看見小小的加伊。一只白母雞背著他的雪橇：他坐在白雪皇後的車子裏。當我們待在巢裏的時候，車子低低地在樹林上飛過去。她在我們的小斑鳩身上吹了一口氣：除了我們倆以外，大家都死了。咕！咕！」

　　「你們在上面講些什麽？」格爾達問，「白雪皇後旅行到什麽地方去了？你們知道嗎？」

　　「她大概是到拉普蘭1去了，因為那兒整年都是冰雪。你去問問用繩子套著的那只馴鹿吧。」

　　1拉普蘭（lapand）是瑞典、挪威和芬蘭北部的一塊地方，非常寒冷。

　　「那兒有冰有雪，那兒壯麗輝煌！」馴鹿說，「那兒，人們可以在亮晶晶的山谷裏自由地跳躍！那兒，白雪皇後架起她夏天的帳篷，不過她經常住的宮殿是在北極附近一個叫做斯匹次卑爾根1的島上。」

　　1斯匹次卑爾根（spiyzbergen）是北冰洋上的一個群島，屬於挪威。

　　「啊，加伊，小小的加伊！」格爾達嘆著氣。

　　「你得靜靜地躺著，」小強盜女孩說，「否則我就要把刀子刺進你的肚皮裏去！」

　　第二天早晨，格爾達把斑鳩說的話都告訴了她。小強盜女孩的樣子非常嚴肅，不過她點點頭，說：

　　「不要緊！不要緊！你知道拉普蘭在什麽地方嗎？」她問馴鹿。

　　「誰能比我還知道得更清楚呢？」馴鹿說，它的一雙眼睛在腦袋上轉動著。「我是在那兒出生，在那兒長大的。我在那兒的雪地上跳躍過。」

　　「聽著！」小強盜女孩對格爾達說。「你要知道：我們的男人都走了。只有媽媽還留下，她將在這兒待下去。不過將近中午的時候，她將從那個大瓶裏喝點東西，於是她就要打一個盹兒，那時我再來幫你的忙吧！」

　　她從床上跳下來，摟著她媽媽的脖子，拉拉她的胡子，於是說：

　　「早安，我的親愛的老母山羊。」

　　她的媽媽在她的鼻子上敲了幾下，敲得她發紅和發青——不過這完全是從真正的母愛出發的。

　　媽媽從瓶子裏喝了點什麽東西以後，就睡過去了。小強盜女孩走到馴鹿那兒，說：

　　「我倒很想用尖刀再捅你幾下，因為這樣你的樣子才滑稽。不過沒有關系，我將解開你的繩子把你放出去，好使你能跑到拉普蘭去。不過你得好好地使用你的這雙腿，把這個小小的女孩子帶到白雪皇後的宮殿裏去——她的玩伴就在那兒。你已經聽到過她對我講的話，因為她的聲音講得很大，而且你也在偷聽！」

　　馴鹿快樂得高高跳起來。小強盜女孩把小小的格爾達抱到它的背上，而且很謹慎地把她系牢，甚至還給了她一個小墊子作為座位。

　　「沒有關系，」她說，「你穿上你的皮靴好了，因為天氣變冷了。不過我要把這個暖手筒留下，因為它很可愛！但是你仍然不會感到冷的。這是我母親的一副大手套，可以一直套到你的胳膊肘子上。套上去吧！你的一雙手現在真像我那位醜媽媽的手了。」

　　格爾達快樂得哭起來。

　　「你流出一大灘眼淚，我看不慣！」小強盜女孩說。「現在你應該顯得很快樂才是。你把這兩塊面包和一塊火腿拿去吧，免得挨餓。」

　　這些東西都被系在馴鹿的背上。小強盜女孩把門打開，把一些大狗都哄進屋子裏去。於是她用刀子把繩子割斷，並且對馴鹿說：

　　「你跑吧！不過請你好好地照料這個小女孩子！」

　　格爾達把她戴著大手套的一雙手伸向小強盜女孩，說了聲：「再會！」於是馴鹿就在樹樁和灌木上飛奔起來，穿過樹林，越過沼澤地和大草原，盡快地奔馳。豺狼在呼嘯，烏鴉在呱呱地叫。「噓！噓！」這是空中發出的聲音。天空好像燃燒起來了似的。

　　「那是我親愛的老北極光！」馴鹿說，「瞧，它是多麽亮！」於是它跑得更快，日夜不停地跑。

　　面包吃完了，火腿也吃完了，這時他們到達了拉普蘭。

　　第六個故事：拉普蘭女人和芬蘭女人

　　他們在一個小屋子面前停下來。這屋子是非常簡陋的；它的屋頂低得幾乎接觸到地面；它的門是那麽矮，當家裏的人要走出走進的時候，就得伏在地上爬。屋子裏除了一個老太婆以外，什麽人也沒有，她現在在一盞油燈上煎魚。馴鹿把格爾達的全部經歷都講了，不過它先講自己的，因為它覺得它的最重要。格爾達凍得一點力氣也沒有，連一句話也講不出來了。

　　「唉，你們這些可憐的東西！」拉普蘭女人說，「你們要跑的路還長得很呢！你們還要跑三百多丹麥裏路，才能到達芬馬克1，因為白雪皇後在那兒的鄉下休假。她每天晚上放起藍色的焰火2。我將在一條幹鱈魚上寫幾個字，因為我沒有紙，你們可以把它帶到一個芬蘭的老太婆那兒去——她會告訴你更多的消息。」

　　1芬馬克（finnmark）是挪威最北部的一個縣，也是歐洲最北部的一個地區，極為寒冷。

　　2指北極光。

　　當格爾達暖了一陣、吃了和喝了一些東西以後，拉普蘭女人就在一條幹鱈魚上寫下幾個字，並且告訴格爾達好好拿著它，然後把她系在馴鹿的背上，這鹿立刻就跳走了，「呼！呼！」它在高空中說。最美麗的、蔚藍色的北極光，一整夜不停地在閃耀著。

　　這樣他們到了芬馬克，他們在那個芬蘭女人的煙囪上敲著，因為她連一個門也沒有。

　　屋子裏的熱氣很大，芬蘭女人幾乎是一絲不掛地住在那兒。她的身材很小，而且很臟。她馬上把格爾達的衣服解開，把她的大手套和靴子脫下，否則格爾達就會感到太熱了。她在馴鹿的頭上放了一塊冰，然後讀了寫在鱈魚上的字——她一連讀了三遍。當她把這些字都記熟了以後，就把這魚扔進一個湯罐裏去煮，因為它是可以吃的，而且她又是一個從來不浪費任何東西的人。

　　馴鹿先講了自己的故事，然後又講了小小格爾達的故事，芬蘭女人眨著她聰明的眼睛，一句話也不說。

　　「你是很聰明的，」馴鹿說，「我知道你能用一根縫線把世界上所有的風都縫在一起。如果船長解開一個結，他就可以有好的風；如果他松開第二個結，那麽風就吹得更厲害；不過當他解開第三個和第四個結的時候，那就會有一陣可以把樹林吹倒的暴風雨。你能不能給這小女孩一點東西喝，使她能有12個人那麽大的力量來制服白雪皇後呢？」

　　「12個人那麽大的力量！」芬蘭女人說，「這太管用了！」

　　她走到櫥格子那兒，抱下一大捆皮，把這捆皮打開。它上面寫著許多奇怪的字母。芬蘭女人讀著，一直讀到額上滴下汗珠。

　　不過馴鹿又替小小的格爾達非常殷切地懇求了一番，格爾達本人也用充滿了淚珠的、祈求的目光望著這芬蘭女人。女人也開始眨著眼睛，把馴鹿牽到一個墻角邊去，一面在它背上放一塊新鮮的冰，一面說：

　　「小小的加伊當然是住在白雪皇後那兒的。他在那兒覺得什麽東西都合乎他的胃口和想法。他以為那兒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不過這是因為他的心裏有一塊鏡子的碎片、他的眼裏有一顆鏡子的碎粒的緣故。必須先把它們取出來，不然他將永遠不能成為人了。但是白雪皇後會盡一切力量來留住他的！」

　　「不過你能不能給小小的格爾達一件什麽東西，使她能有力量克服一切困難呢？」

　　「我不能給她比她現在所有的力量更大的力量：你沒有看出這力量是怎樣大嗎？你沒有看出人和動物是怎樣為她服務嗎？你沒有看出她打著一雙赤腳在這世界上跑了多少路嗎？她不需要從我們這兒知道她自己的力量。她的力量就在她的心裏；她是一個天真可愛的孩子——這就是她的力量。如果她自己不能到白雪皇後那兒，把玻璃碎片從小小的加伊身上取出來，那麽我們也沒有辦法幫助她！白雪皇後的花園就從那個離開這兒兩丹麥裏路的地方開始。你可以把這小姑娘帶到那兒去：把她放在雪地上一個生滿了紅花漿果的大灌木林旁邊。不要呆在那兒閑聊，抓緊時間回到這兒來！」

　　於是芬蘭女人就把格爾達抱到馴鹿的背上。它盡快地飛跑。

　　「哎呀，我沒有穿上靴子！沒有戴上大手套！」小小的格爾達叫著。

　　她馬上就感到刺人的寒冷；不過馴鹿不敢停下來：它一口氣跑到生滿了紅漿果的那個灌木林旁邊。它把格爾達放下來，在她的嘴上吻了一下，於是大顆亮晶晶的眼淚就流到了臉上來。它盡快地又跑回去了。可憐的格爾達站在那兒，在那可怕的、寒冷的芬馬克，沒有穿鞋子，也沒有戴大手套。

　　她拼命地向前跑。一股雪花卷過來了。它不是從天上落下來的，因為天上非常晴朗，而且還射出北極光。雪花是沿著地面卷來的。它越逼得近，就越變得龐大。格爾達記起，從前她透過熱玻璃朝外望的時候，雪花是多麽大，多麽美麗啊。不過在這兒它們顯得非常龐大和可怕——它們是有生命的。它們是白雪皇後的前哨兵，而且是奇形怪狀的。有的樣子像醜陋的大刺猬；有的像許多伸出頭、糾成一團的蛇；有的像毛發直立的小胖熊。它們全都是白得發亮的、有生命的雪花。

　　小小的格爾達念著《主禱文》。天氣是那麽寒冷，她可以看到自己呼出的氣像煙霧似的從嘴裏冒出來。呼出的氣越來越濃，形成了明亮的小安琪兒。當他們一接觸到地面時，就越變越大。他們都戴著頭盔，拿著矛和盾。他們的數目在增大。當格爾達念完了禱告以後，她周圍就出現了一個很大的兵團。這些兵士用長矛刺著這些可怕的雪花，把這些雪花打成無數碎片。於是小小的格爾達就又穩步地、勇敢地向前進。安琪兒撫摸著她的手和腳，於是她就不那麽感到寒冷了。她匆忙地向白雪皇後的宮殿前進。

　　不過現在我們要先看看加伊是在做些什麽。他一點也沒有想到小小的格爾達，更想不到她是站在宮殿的門口。

　　第七個故事：白雪皇後宮殿裏發生的事情和結果

　　宮殿的墻是由積雪築成的，刺骨的寒風就是它的窗和門。這裏面有一百多間房子，全是雪花吹到一起形成的。它們之中最大的房間有幾丹麥裏路長。強烈的北極光把它們照亮；它們是非常大、非常空、非常寒冷和非常光亮。這兒從來沒有過什麽快樂，甚至小熊的舞會也沒有。事實上，暴風雪很可能在這兒奏起一點音樂，讓北極熊用後腿站著邁邁步子，表演表演它們出色的姿態。它們連打打嘴和敲敲腳掌的小玩意兒都沒有。年輕的白狐貍姑娘們也從來沒有開過任何小茶話會。

　　白雪皇後的大廳裏是空洞的、廣闊的和寒冷的。北極光照得那麽準確，你可以算出它在什麽時候最高，什麽時候最低。在這個空洞的、沒有邊際的雪廳中央有一個結冰的湖——它裂成了一千塊碎片；不過每一片跟其他的小片的形狀完全一樣，所以這就像一套很完美的藝術品。當白雪皇後在家的時候，她就坐在這湖的中央。她自己說她是坐在理智的鏡子裏，而且這是唯一的、世上最好的鏡子。

　　小小的加伊凍得發青——的確，幾乎是凍得發黑，不過他不覺得，因為白雪皇後把他身上的寒顫都吻掉了。他的心簡直像一塊冰塊。他正在搬弄著幾塊平整而尖利的冰，把它們拼來拼去，想拼成一件什麽東西。這正好像我們想用幾塊木片拼成圖案一樣——就是所謂中國玩具1。加伊也在拼圖案——最覆雜的圖案。

　　1中國玩具，指七巧板、九連環等玩具。這裏指的是七巧板。

　　這叫做理智的冰塊遊戲。在他的眼中，這些圖案是最了不起的、也是非常重要的東西；這完全是因為他眼睛裏的那塊鏡子碎片在作怪的緣故。他把這些圖案擺出來，組成一個字——不過怎麽也組不成他所希望的那個字——「永恒」。於是白雪皇後就說：

　　「如果你能拼出這個圖案的話，那麽你就是你自己的主人了。我將給你整個世界和一雙新冰鞋，作為禮物。」

　　可是他拼不出來。

　　「現在我急於要飛到溫暖的國度裏去！」白雪皇後說，「我要去看看那些黑罐子！」她所指的是那些火山，也就是我們所謂的埃特納火山和維蘇威火山1。「我將使它們變得白一點！有這個需要；這對於葡萄和檸檬是有好處的。」

　　1埃特納火山（etna）是意大利的西西裏島上的一座火山，主要噴火口海拔3323米。維蘇威火山（vesuvius）是意大利那不勒斯灣東邊的一座火山，海拔1280米。兩山的山坡上均種植葡萄及果樹。

　　於是白雪皇後就飛走了。加伊單獨坐在那有幾丹麥裏路長的、又大又空的冰殿裏，呆望著他的那些冰塊。他墜入深思，幾乎把頭都想破了。他直挺挺地坐著，一動也不動，人們可能以為他是凍死了。

　　這時小小的格爾達恰巧走進大門，到宮殿裏來了。這兒的風很銳利，不過當她念完了晚禱後，風兒就靜下來了，好像睡去了似的。她走進了這個寬廣、空洞、寒冷的屋子，看到了加伊。她馬上就把他認出來了。她倒在他身上，擁抱著他，緊緊地摟著他，同時叫出聲來：

　　「加伊，親愛的小加伊！我總算找到你了！」

　　不過他坐著一動也不動，直挺挺的，很冷淡。於是小格爾達流出許多熱淚。眼淚流到他的胸膛上，滲進他的心裏，把那裏面的雪塊融化了，把那裏面的一小塊鏡子的碎片也分解了。他望著她，她唱出一首聖詩：

　　山谷裏玫瑰花長得豐茂，

　　那兒我們遇見聖嬰耶穌。

　　這時加伊大哭起來。他哭得厲害，連眼睛中的鏡子粉末也流出來了。現在他認得出她，所以他快樂地叫著：

　　「格爾達，親愛的格爾達！你到什麽地方去了這麽久？我也到什麽地方去了？」他向周圍望了一眼。「這兒是多麽寒冷啊！這兒是多麽廣闊和空洞啊！」

　　他緊抱著格爾達。她快樂得一時哭，一時笑。他們是那麽高興，連周圍的冰塊都快樂得跳起舞來。當他們因為疲乏而躺下來的時候，兩人就恰恰形成一個字的圖案——白雪皇後曾經說過，如果他能拼出這個圖案，他就成為他自己的主人，同時她也將給他整個世界和一雙新冰靴。

　　格爾達吻著他的雙頰：雙頰像開放的花；她吻著他的雙眼：雙眼像她自己的一樣發亮；她吻著他的手和腳，於是他又變得健康和活潑起來。白雪皇後這時盡可以回到家裏來，但是他的解放的字據已經亮晶晶地印在冰塊上。

　　他們手挽著手，走出了這座巨大的冰宮。他們談起了祖母，談起了屋頂上的玫瑰花。他們到什麽地方，風就停息了，同時太陽就露出了面。當他們來到那個紅色漿果的灌木林的時候，馴鹿正在那兒等著他們。它還帶來了另外一只小母鹿。母鹿的乳房鼓得滿滿的，所以她給這兩個小孩子溫暖的奶吃，同時吻著他們的嘴。它們把加伊和格爾達先送到芬蘭女人那兒去。他們在她溫暖的房間裏暖了一陣子，並且得到一些關於回家的路程的指示。然後他們就到拉普蘭女人那兒去。這女人已經為他們做好了新衣服，而且把她的雪橇也修好了。

　　馴鹿和小母鹿在他們旁邊連蹦帶跳地走著，一直陪送他們到達邊境。這兒早春的植物已經冒出綠芽來了。他們和這兩只馴鹿和拉普蘭女人告了別。「再會吧！」大家都說。初春的小鳥開始喃喃地唱著歌；樹林蓋滿了一層綠色的嫩芽。有一匹漂亮的馬兒從樹林裏跑出來。格爾達認識它，因為它就是從前拉著金馬車的那匹馬。一個年輕的姑娘騎著它。她頭上戴著一頂發亮的紅帽子，她還帶著手槍。這就是那個小強盜女孩。她在家裏呆得膩了，想要先到北方去一趟；如果她不喜歡那地方的話，再到別的地方去。她馬上就認出了格爾達；格爾達也認出了她。她們見了面非常高興。

　　「你真是一個可愛的流浪漢！」她對小小的加伊說。「我倒要問問，你值不值得讓一個人趕到天邊去找你？」

　　不過格爾達摸著她的臉，問起那位王子和那位公主。

　　「他們都旅行到外國去了！」小強盜女孩說。

　　「可是那只烏鴉呢？」小格爾達問。

　　「嗯，那只烏鴉已經死了，」小強盜女孩回答說，「那只馴服的愛人便成了一個寡婦，它的腿上還帶著一條黑絨！它傷心得很，不過這完全沒有一點意義！現在請把你的經過告訴我，你怎樣找到他的？」

　　格爾達和加伊兩個人都把經過講出來了。

　　「嘶——唏——嗤！」小強盜女孩說。於是她握著他們兩人的手，同時答應說，如果她走過他們的城市，她一定會來拜訪他們的。然後她就騎著馬奔向茫茫的大世界裏去了。格爾達和加伊手挽著手走。他們在路上所見到的是一個青枝綠葉、開滿了花朵的美麗的春天。教堂的鐘聲響起來了，他們認出了那些教堂的尖塔和他們所住的那個大城市。他們走進城，一直走到祖母家的門口；他們爬上樓梯，走進房間——這兒一切東西都在原來的地方沒有動。那個大鐘在「滴答——滴答」地走，上面的針也在轉動。不過當他們一走出門的時候，他們就發現自己已經長成大人了。水筧上的玫瑰花正在敞開的窗子面前盛開。這兒有好幾張小孩坐的椅子。加伊和格爾達各自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互相握著手。他們像做了一場大夢一樣，已經把白雪皇後那兒的寒冷和空洞的壯觀全忘掉了。祖母坐在上帝的明朗的太陽光中，高聲地念著《聖經》：「除非你成為一個孩子，你決計進入不了上帝的國度！」1

　　加伊和格爾達面對面地互相望著，立刻懂得了那首聖詩的意義——

　　山谷裏玫瑰花長得豐茂，

　　那兒我們遇見聖嬰耶穌。

　　他們兩人坐在那兒，已經是成人了，但同時也是孩子——在心裏還是孩子。這時正是夏天，暖和的、愉快的夏天。

　　1《聖經·新約全書·馬可福音》第十章第十五節是這樣說的：「我實在告訴你們，凡要承受神國的，若不像小孩子，斷不能進去。」


第123章 搞事之前要先拉幾個倒黴蛋下水。

　　人如果只靠自己一個人，那就什麽都辦不到。

　　換而言之……

　　「既然我們要搞事，首先就要找幾個隊友。」

　　我擼起袖子一握拳，努力憋出了一點肱二頭肌以示決心。

　　「那麽是那幾個倒黴蛋這麽幸運被你選中呢？「」ai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首先當然是……給自己加個buff。」

　　兩小時後，我終於回到了公寓。

　　「歡迎回來，夢野小姐。」房東小姐拿著湯勺探出頭來，對我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我正在煮咖喱，要不要吃？」

　　不用她說，我也聞到了彌漫在樓道裏的咖喱香味。日本人經常將咖喱的味道等同於家的味道，但那是因為日本的家庭主婦經常給孩子們煮咖喱，在很多人心中，那就是童年、家庭、媽媽的味道。

　　雖然我並沒有那種情懷，但是獨居工作的時候，我也很喜歡自己煮咖喱飯來吃。香味似乎是很容易喚起記憶的，僅僅只是聞到那個味道，就仿佛在味蕾上喚起了咖喱飯的美味。

　　與之一起覆蘇的，還有一些溫暖的記憶。

　　連著幾天奔波，一直沒有好好吃飯休息所累積下來的疲憊，似乎在這一刻盡數壓在了我的肩頭。雙腿忽然變得像灌了鉛一樣沈重，臟腑深處也傳來空虛的酸軟感，幾乎有點疼痛起來。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動搖吧，房東小姐伸出手來，穩穩地抓住了我的手臂。

　　「咖喱很快就好了，進來坐一坐吧？我給你泡杯熱茶怎麽樣？喝著熱茶坐在軟墊子上等，很快就有吃的了。」她反過手來，試探著摸了摸我的額頭，「哎呀，有點發熱呢。先坐下來吃飯，不管有什麽事，都等吃飽了肚子再去做。空著肚子做什麽都做不成的。」

　　也許是咖喱太香，也許是房東小姐的手太柔軟，我忽然失去了掙脫的力氣。

　　雖然我也知道，我還有很多事要做，還有很多難關要克服。沒有慢悠悠喝茶等著愛心料理的時間了，但是……

　　「好啊。」我還是順從的跟著房東小姐姐走了進去，「那就麻煩您了。」

　　我是一個軟弱的人。

　　軟弱到沒有辦法抵抗這種溫暖。也不想抵抗。

　　然後我就看到了一個我原本非常想見到，但是現在一點也不想見到的人。

　　「臉色很差啊，夢野同學。」端著熱氣騰騰的茶水坐在餐桌另一端的是還穿著校服的少年，「是因為女孩子每個月都有的那幾天嗎？如果是的話，這杯茶我還沒喝過，請——呃，為什麽要瞪我呢，夢野同學？」

　　這種史詩級的ky……果然是九門克綺本人沒有錯了。

　　「我才、沒有、到、那幾天。」我磨著牙，沒好氣地在離九門克綺最遠的位置上坐下，「真是無法理解，峰雪到底是上輩子造了什麽孽才會和你成為幼馴染。」

　　他倆的友誼簡直比綠谷出久和爆豪勝己還要迷……畢竟九門克綺的ky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種超脫常識的精神折磨。

　　「不瞞你說，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麽。」坐在九門克綺身邊的大個子男生從肺腑深處發出了一聲長嘆，「這大概就是前世宿業吧。順便，雖然克綺問的問題很不恰當，但我也認同他的前半句話——你臉色真的很差啊，夢野。」

　　這一位是九門克綺的好朋友，不知道上輩子是不是火燒了金閣寺這輩子才淪落到和九門克綺做幼馴染的男人——峰雪綾。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和九門克綺就是那種「斷金伐木之友」。

　　雖然和那種ky能達成心靈之友成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真可悲就是了。

　　峰雪綾是和九門克綺形成了鮮明對照的常識人。說話喜歡用成語，為人硬派。是寺廟的繼承人，卻一直想要做音樂家……嗯，愛唱歌的和尚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挺有萌點的？個子生的很高，身體也強壯，曾經在某條線裏有著一手扛著房東姐姐一手抱著人狼妹妹勇猛地沖過火線的壯舉。是一個除了留著一頭不良的金發之外，任何方面都很正派的男孩子。

　　他現在說的話，也是真的在關心我的身體。我接過峰雪綾倒給我的茶水，雙手捧著暖了一會兒，才回答了他的問題。

　　「大概是因為之前一直在忙吧。」我喝了一口熱茶，半真半假地開了口，「怎麽說呢，認識的人遇到了一些麻煩事，（為了不讓他們被殺生院玩死）我就去幫忙了。好幾天都沒有好好睡覺（因為要在櫻迷宮裏沒完沒了的和殺生院打消耗戰），還落了點（被黑泥燒出來的）傷。結果吃力不討好，對方連頓飯都沒請我吃。」

　　那個王八蛋不僅沒請我吃飯還報了警哦。

　　他居然還報了警哦！！！

　　「那可真是個混蛋。」峰雪綾一瞬間就和我同仇敵愾起來，「沒事，下次再見到那個混賬我幫你一起揍他！居然這麽坑自己的朋友！」

　　「我們也不是朋友啦……」我下意識用手指卷了卷發梢，在指尖繞啊繞，「嚴格說起來，也只是我單方面對他有好感，才會想幫他的忙啦……他又不喜歡我……」

　　「單相思嗎？對方不喜歡你的話為什麽還要幫他的忙呢？」九門克綺的神色是真的很不解，「還是說夢野同學你喜歡不喜歡你的男……疼疼疼、峰雪你為什麽突然打我？」

　　「閉嘴吧你。沈默是金，明白嗎？」峰雪綾收回手，仿佛剛才那個把九門克綺抽趴下的人不是他一樣對我笑著，「都是對方太人渣的錯！夢野你不用在意，會遇到這種事都是因為對方是人渣！讓渣男滾蛋吧，你以後肯定會遇到更好的男人！那個成語怎麽說的來著……禍福相依？……對對對，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不是……爆豪他這就一躍成為渣男了？？？

　　還有我不覺得下一個就更好啊，想想卡塔庫栗那個身價十億的大海賊，big mom海賊團可不像白胡子那麽熱愛做慈善啊，完全是惡陣營的海賊了……再說說多弗朗明哥那個陰謀家大爛人……還有那個庫洛洛……這個我提都不想提……

　　也就青雉和二世稍微好點了，但是他倆一個是海軍聲名在外的懶鬼，一個是36大院當年飄紅的熱門cp中的受方……我真心覺得沒有哪個比爆豪省心啊。

　　尤其是多弗朗明哥那個王八蛋還踹了我好多腳，青雉還差點把我的心臟凍起來……爆豪這叫渣男的話他們倆可以直接去死了！

　　記仇.jpg

　　我有心為爆豪的清譽聲辯一句，但是當我想起這個小王八蛋十分感動然後報了警的騷操作之後……

　　嗯，風評被害就風評被害吧，他活該。

　　我十分安然地捧起熱茶喝了一大口。

　　嗯~好喝！

　　我還沒有喝完這杯茶，房東小姐就把濃香的咖喱端了上來。蒸得恰到好處的白米飯，不會過硬也不會過軟，散發著好米熟透時才會有的甜香，蓋在熱乎乎的咖喱上，聞著就讓人食指大動。新鮮的好牛肉切成一口大小的塊，燉得十分入味，牛肉的美味和咖喱融合在一起，咬在嘴裏的時候，還能感覺到鮮美的汁子在嘴裏迸開的美妙感覺。再將煮化了的土豆蓋在米飯上，舀起一大勺吃下去，美味得讓人忍不住瞇起眼來，軟軟糯糯的口感最棒了。

　　新鮮做出來的咖喱就是和超市的便當或者速食飯不一樣啊。

　　我這麽想著，又挖起一大勺塞進嘴裏。

　　……我想我大概是真的餓了。

　　咖喱剛上來的時候幾乎沒有人說話，大家都是說了一句「我開動了」以後便專註地吃。尤其是峰雪綾，那個風卷殘雲的架勢，讓我甚至想問他一句你是不是體育生……

　　「那個，咖喱還合大家口味嗎？」

　　房東小姐是最先放下筷子的，那雙美麗的眼睛從鏡片後看過來，有一點點不太確定的樣子。

　　「非藏……好次……」這是嘴裏塞得鼓鼓囊囊，只能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的九門克綺。

　　「……！」這是完全說不出話，只能使勁豎起左手大拇指的峰雪綾。

　　「很好吃。謝謝你啊，花輪小姐。」這是唯一看起來還算有禮貌的我。

　　「那就太好了。」

　　房東小姐雙手一合，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我又挖起一大勺咖喱塞進嘴裏。

　　房東小姐其實沒有味覺，作為人偶，她也並不能算是了解人類的喜怒哀樂，只好通過這樣笨拙的方式向我們確認。

　　不過，她的料理技術，確實是大師級的。

　　「那個，咖喱還有很多，不夠的話我再給大家添。」房東小姐有些哭笑不得地用筷子尖點了點嘴唇，「所以不用吃得這麽急，噎住就不好了。」

　　「請再來一碗。」九門克綺老實不客氣地遞上了空盤子。

　　然後他就又被峰雪綾抽了。

　　「餵克綺！你倒是給我看看氣氛啊！這種時候就該自己去盛！沒看到房東小姐還沒有吃完嗎！」

　　峰雪綾怒吼著，九門克綺聞言露出了一絲迷茫的神色。

　　「剛才那個地方，是要註意氣氛的嗎？」

　　「當然啊你這個笨蛋！」

　　「沒關系沒關系……」房東小姐姐連連擺手，試圖接過九門克綺的盤子，「我再去給你們加一些吧，夢野小姐要嗎？」

　　「我來吧。」我從九門克綺手裏接過盤子，站起身來，「剛好我也要添飯，我一起加了就好。花輪小姐先吃自己的那份吧，做飯辛苦了。」

　　「啊、嗯！」房東小姐姐楞了好一會兒才點頭。

　　我在盤子裏扣上了一大勺米飯，去舀咖喱的時候，望著咖喱鍋上裊裊升起的熱氣，聽著身後傳來的交談聲，忽然出了一會兒神。

　　……我到底有多久沒有和人一起吃飯了呢？

　　好像是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再也沒有了的樣子。

　　「這個咖喱比你做的好吃。」ai不知何時出現在竈台上，用小爪子蘸了一點咖喱舔舔，如此宣布。

　　「那是當然的。」我沖這個小混蛋翻了個白眼，「房東小姐姐可是久經鍛煉的。」

　　是啊，在過去的歲月裏，她到底扮演了多少個孩子的「媽媽」呢？

　　就連我也是。

　　那個時候，從街頭把我撿回去的，就是房東小姐。

　　在蟬鳴尚未完全消亡的夏末，落著冷雨的子夜裏，對著獨自一人在街頭遊蕩的我，遞上了雨傘和溫柔的問候的花輪黃葉……對於她那份溫柔，直至如今，我依然心存感激。

　　「如果沒有地方去的話，要不要來我的公寓？」

　　這樣說著的她，將我帶到了這間公寓。為我煮了熱乎乎的烏冬面，放了煎豆腐和半熟蛋，還有厚厚的海苔。熱騰騰的湯喝下肚，從胃裏一直暖到指尖，連凍僵了的臉頰也恢覆了血液流動。

　　那時候的我，有沒有對她說「謝謝」呢？

　　真糟糕，怎麽也想不起來。

　　我眨了眨眼，從鍋裏又舀了一大勺咖喱。

　　仔細想想，我好像欠房東小姐姐很多聲謝謝呢。

　　等吃完飯以後，好好地對她道謝吧。

　　我這樣想著，將兩盤咖喱飯端回了桌子上。

　　「說起來，夢野是做什麽的啊？」

　　吃著吃著，峰雪綾忽然這麽問我。

　　我和峰雪綾是在我一次丟垃圾的時候認識的，他幫著搞不太清楚垃圾分類的我歸類了幾個放錯的垃圾，之後慢慢就熟悉了起來。在我宅居的那三個月，時不時就會拜托峰雪跑腿，讓他買了很多東西，也給了不少跑腿費，所以他其實比九門克綺更熟悉我。我倆性格中某些相通的特質也讓我們玩的比較好。對話也相對自然很多，是能夠互稱「峰雪」和「夢野」的關系。

　　「感覺你好像很有錢的樣子啊。」峰雪綾摸了摸下巴，感慨起來，「之前給的購物清單好像也有不少好貴的東西，偶爾也會看到你穿一些名牌出來……是自由職業者嗎？好厲害！」

　　「不不不我沒有那麽厲害……」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說起來還是我一個朋友厲害，它……咳，他很擅長理財，我給了他一些錢，現在基本就是靠股息生活。」

　　說來慚愧，我的主要經濟來源……其實是ai。不管哪個世界都是。

　　上個世界的時候，我偶爾會穿些有黃金律的卡牌去賭_場賭_錢——好孩子不要學——拿到的錢就交給ai去投資。反正交給ai就是穩賺不賠的生意……於是我事實上成了白胡子海賊團裏最有錢的一個，在三年間積累下了近20億貝利的財富。

　　在我剛住進這個公寓的時候，我錢包裏其實只有不到5000日元的零錢，卡更是早就被凍結了，連房租都是房東小姐姐母愛泛濫，特意給我免掉了押金和第一個月的租金的。

　　然後在這個可以數字炒_股的世界，ai硬是用2000日元給我搞出了【嗶】位數的收益。

　　哦，如果被上方的大鱷們發現了怎麽辦？

　　不用擔心，ai，居家旅行殺人越貨（不對）穿越賺錢必備佳品，一出手就是a級的記憶抹消，絕無後患。

　　「那還真是很不錯啊。」峰雪這麽感慨了一句，就轉而提起了其他的話題，「說起來，最近還真是意外很多啊，對吧，克綺？」

　　「嗯。」九門克綺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數了起來，「半年前的女國中生襲擊某某女中之後墜樓身亡的意外事件、三個月前的女高中生被斯托卡前男友毀容後自殺的事件、前段時間的獵奇殺人事件……還有最近的女初中生襲擊父母並且縱火燒家的事件、和今天媒體報道出來的邪_教利用網絡聊天室大規模誘人自殺的事件。確實，和死亡有關的事件很多呢。」

　　「聽說那個襲擊女校的女國中生還打死了自己的母親和姐姐……真是的，現在的年輕女孩都在想些什麽啊。」峰雪苦惱地抓了抓腦袋，「據說臨近的鎮子上也出現了少女集體自殺事件……好像是因為想念過世已久的童年夥伴才這麽做的……真是，無法理解啊。」

　　我又吞了一大口咖喱飯。覺得喉嚨裏有一種梗住了的感覺。

　　他們所說的一系列死亡事件，除了獵奇殺人案是水族所為，邪_教是殺生院的鍋，基本都是和風乃有關的內容。

　　……原來，劇情已經進行到這裏了嗎？

　　我垂下眼，在心裏默默下定了決心。

　　「那個，九門君。」我放下勺子，定定地看著九門克綺，「和我去外面一趟吧，我有話想單獨跟你說。」

　　「抱歉，不行。」九門克綺果斷拒絕，「我還沒有吃完飯，可以等我吃完再說嗎？」

　　「閉嘴啦你這個讓人嫉妒的家夥！」峰雪從背後重重抽了一把他的背，差點把他揍吐了，「給我跟著去！別廢話！咖喱什麽的回來也能吃！」

　　「……雖然不理解峰雪你為什麽這麽激動，也無法理解放著飯不吃先出去單獨談話的合理性，不過，好吧。」九門克綺嘆了口氣，戀戀不舍地放下勺子，「夢野同學，我們就在門口說吧，一會兒我還要回來吃咖喱，好嗎？」

　　峰雪綾捂著臉，發出了一聲非常沈重的嘆息。

　　峰雪同學，我可以理解你想把這個ky打死的心情，真的。

　　因為我也想。

　　「……可以。」我從胃裏擠出了這句話。

　　九門克綺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類似「太好了」的神色。

　　說實話，我想動手。

　　但是現在是我有求於人……

　　我忍氣吞聲地做了個「請」的手勢：「朝這走。」

　　出門的時候，峰雪綾還沖我做了一個少女般的「加油」手勢。

　　……行吧，我就知道他肯定誤會了什麽。

　　等我們兩人單獨到了大門外之後，九門克綺帶了一絲淡淡的好奇看著我。

　　「有什麽事嗎，夢野同學？」

　　我看出他還念著那盤咖喱，所以開門見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想要你的血，可以給我嗎？」

　　沒錯，我需要他的血。

　　就算是能抽到那張卡，我也需要直接連接著法則之力的【弦之主】的血肉。

　　其實直接用心臟是最有用的。不過，我到底還是做不出那種事。

　　所以，只有血……雖然效果弱很多，但也不是不能用。

　　「可以是可以。」九門克綺的異色眼瞳十分平靜，「不過，為什麽？伊格尼斯說過，我的血是有力量的，對魔物很有吸引力……夢野同學需要我的血，是因為你是魔物嗎？」

　　「我、是、純種、人類——」我磨著牙一字一句道，「我需要你的血是有別的用，反正不會拿去毀滅人類也不會毀滅世界，你給還是不給？」

　　「我都說了『可以』啊。」

　　九門克綺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似乎是覺得我說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話。

　　「夢野同學救了我的命吧，只是血的話，可以啊。」

　　「……你知道？」我這次是真的有些驚訝了。

　　「雖然一開始沒想起來，不過之後就想起來了。」九門克綺的語氣十分肯定，「那個時候，在斯特拉斯公司救了我的，是夢野同學吧。所以只是要血的話，可以給你沒關系。」

　　「…………好。」我點點頭，「這是你說的。」

　　然後我拿出了超大號的針筒。

　　看著流下冷汗的九門克綺，我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當然，我當然沒有在挾私報覆——一點也沒有哦？

　　抽完血之後，我和房東小姐姐告別。臨走的時候，我對她說，如果一個月內我還沒有回來，我那個房間就可以出租了。裏面的東西都送給她和九門君。

　　「那樣的話就不需要了。」我淡淡道。

　　「這樣啊。」她露出一如平日的笑容，「等回來的時候，我會做夢野小姐喜歡的菜的。就做火鍋怎麽樣？」

　　「謝謝你，房東小姐。」

　　說完這句早就想告訴她的話之後，我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只好抱了抱她。

　　「真的……非常謝謝你。」

　　我又小聲重覆了一遍。

　　你所給我的一切，我絕對不會忘記。絕不。

　　「想要回來的話隨時都可以回來。」房東小姐像母親一樣摸了摸我的頭，「我永遠都在。」

　　「……嗯。」

　　我忍住眼眶發酸的感覺，又抱了抱她，這才松開手，站直身體。

　　「那麽，再見了（さようなら）。」

　　「嗯，明天見（じゃあ、明日またね）。」

　　她也微笑著沖我揮了揮手。

　　在飄舞著黃色銀杏葉的秋風中，我離開了熟悉的街道。踏上了前往另一處所在的道路。

　　「接下來去哪？」ai問我。

　　「上完了buff就要去找dps了吧。」我擦了擦眼角，努力不讓眼淚再度掉下來。

　　「所以，要去找那個？」ai的語氣十分微妙。

　　「當然是那個。」我清了清嗓子，肯定地說道。

　　一小時後，我進入了敵聯盟的酒吧，沖著正趴在吧台上發呆的少年拋出了一記直球攻擊。

　　「死柄木，你想不想殺死【神】？」

　　沒有任何修飾，我直接問他。

　　「……聽起來還真有趣啊。」

　　在無數只斷手之中，少年的臉上綻開了一個殘酷至極的笑。

　　那是渴望著仇敵的血，渴望著親手撕開所謂的神明的身體的表情。

　　如此猙獰，如此傷痛。

　　那是被所謂的【神】硬生生奪走了珍視之人的表情。

　　媛澤遙火，那個溫柔又美好的女孩，像一束光一樣照亮了他的生命，然後在他的手中消逝。

　　不，那並不是消逝。

　　而是，被奪走了。

　　被殘酷的神明，硬生生從他的手中奪走了。

　　所以，無法原諒。

　　所以，比任何人都要憎恨。

　　「你想怎麽做？」他問我。

　　「找到祂。」我看著他，「然後殺了祂。」


第124章 沒事不要毒奶，作為一個黃旭東你心裏沒點b叔嗎？

　　與死柄木商定好細節之後，我決定去抽那張至關重要的卡牌。

　　如果沒有那張卡，整個計劃都很可能會失敗。

　　可以說，這整個計劃都建立在我能抽到她的前提下。

　　「壓力好大……」我抱著肚子，臉色發青，「當年我去撈梅林的池子都沒有這麽大壓力啊……」

　　「因為那時候你撈不到還可以抱好友的梅林嘛，現在沒有助戰當然壓力大了……嗦嚕。」

　　ai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怪怪的……嗦嚕是什麽啊？嗦嚕？？？

　　我回過頭一看，瞬間覺得胃不痛了——因為我肺都要氣炸了。

　　「你tm居然在喝汽水？？？」

　　在我！這麽！痛苦！的！時候！你！tm！居然！在！喝汽水？！！！！！

　　ai靈活地躲過我的鐵拳，飛到了上空，捧著冰汽水嗦嚕嗦嚕地吸，因為咬著吸管，它的聲音聽起來頗有點口齒不清。

　　「你要不要也來一杯？哺乳動物應對鴨梨的最好方式就是吃糖。」

　　「我殺了你……算了給我來一杯冰可樂。」

　　我毫無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風乃借給我穿的黑色哥特洛麗塔洋裝會不會因為這個動作弄臟起皺，岔開腿坐著，十分粗魯地沖ai攤開了手。

　　「你怎麽越來越爺們了……」ai小聲吐槽，「再這樣下去還能攻略誰啊，我真好奇。」

　　「那都是誰的錯啊。」我沖它翻了個白眼，「也不看看上個世界是什麽環境……再說我不是把爆豪的好感度刷到100了嗎？努力一下也是能到200的……吧？」

　　「也就剛給你開了戀愛線的程度，你倒是能有那種沒來由的自信。」ai也回了我一個白眼，「說要刷到200你倒是給我攻略啊？」

　　「……今天的我不幹，讓明天的我去做吧。」

　　一大杯冰可樂落在我手裏，我也開始嗦嚕嗦嚕地吸可樂，一時之間，這裏只有專心致志吸汽水的聲音。

　　「等到第二天再讓我去找昨天的你？」ai哼了一聲，顯然想起了我死宅三個月時期的某些拖延癥晚期癥候群表現。

　　「咳……不要在意細節嘛。」

　　我又吸了一大口可樂，覺得剛才快要因為焦慮爆開的腦子稍微冷靜了一點點……雖然胃也疼得更厲害了，被凍的。

　　「我說啊，萬一抽不到怎麽辦啊。」

　　我換了個姿勢，合攏雙腿抱著膝蓋，把下巴靠在膝上，整個人都縮了起來。我從劉海的陰影裏看向ai，連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裏帶著幾分不確定。

　　「不怎麽辦。」ai的語氣更加淡然，「倒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這麽糾結，讓夢野把整個夢境翻轉過來不就好了嗎？把存在於夢境最深處的那個東西翻出來，讓它出現在現世，接下來要怎麽做還不是都隨你們開心——你到底在糾結什麽呢？」

　　「你在說什麽蠢話。」我的聲音也冷了下來，「僅僅是祂的夢就造成了那麽多的災厄，讓那種東西出現在現實裏的話，在那一瞬間會死掉多少人？還是說你有限制祂精神汙染的辦法？」

　　「所以說，這個世界的普通人的命，到底和你有什麽關系呢？」獅子布偶露出不解的表情，「你想要拯救的，只有自己的世界——準確說，是自己重要的人的命吧。那麽，你為什麽要為那些人這麽拼命呢？」

　　「……都說了，你絕對不會懂的啊。」

　　我嘆了口氣，決定終結這個話題。

　　對於連碳基生物都不是——不，連細胞都沒有的ai講這種事情，果然還是太麻煩了。

　　算了算了。

　　我抓了抓頭發，語氣變得和心情一樣惡劣。

　　「我只想知道，真的沒有給我加幸運的東西嗎？」我又灌了自己一大口可樂，「我覺得在這麽深的卡池撈特定英靈真的需要一點運氣。」

　　我忘不了那個在劇情池撈黑狗結果27單無狗的頭鐵大佬啊！！！不是歐皇不是海豹誰行啊！！！

　　港真，這一刻我特別想抱住我那個十連三黃的歐皇基友的腿，或者吃了那個沒事上岸天天被叉的海豹基友來補充一下歐氣……

　　雖然無心玄學很管用……但是現在我做不到無心啊！我真的超想要！我已經預見到自己千石沈船的未來了！！！

　　啊！我需要一個海豹來替我騙婚！！！

　　「冷靜點。」ai十分犀利地指出，「你當年找海豹替你騙婚黑貞的結果你還記得嗎？」

　　……我一瞬間就冷靜了下來。

　　嗯，透心涼，嗖嗖涼。

　　「我記得……」我氣若遊絲道，「……沈了。」

　　「認清現實吧。」ai喝完了可樂，拍了拍我的肩，「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對此我只有一句話想說：「你tm一個數據產物說這話合適嗎？」

　　唯心主義要不得啊！！！

　　「那你到底抽不抽？」ai又沖我翻了個白眼。

　　「……抽！」

　　我把心一橫，破釜沈舟般打開了召喚界面。懷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用發抖的手直接摁下了十連。

　　反、反正還有那麽多石頭呢！來、來啊！造作啊！

　　我攥緊雙手看著召喚頁面……

　　尤瑞艾莉……二姐滿寶了，就是神性太高不能用……【嘆氣】

　　三星禮裝……過。柔軟的慈愛……過。

　　逆光劍……回頭具現化出來備用吧……

　　金、金卡？？？等等——降臨者的卡背？！！！不、不會吧！！！！！

　　我連呼吸都停住了，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裏掉出來，整個人繃得像一條快要斷掉的弦，死死盯著翻過來的卡牌——

　　——阿比蓋爾！

　　阿比蓋爾·威廉姆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整個人陷入了癲狂狀態，緊緊摟著ai搖晃起來，幾乎要把這小獅子布偶的腦袋都給搖下來。我用差點把這假布偶捏爆芯的力氣掐著它，用盡全力地上下搖晃著。

　　「你你你你看到了嗎！」我的眼淚都要飆出來了，「嗚嗚嗚是阿比！！！是阿比啊！！！」

　　這就是我最需要的那張卡啊！！！！!

　　之後還出了什麽卡牌我都註意不到了，只熱淚盈眶地抱著ai「嗚嗷嗷嗷」地哭著，直到ai用軟綿綿的小爪子拍了拍我的臉才回過神來。

　　「行了，別瘋了。」ai露出了關懷智障的表情，「還有一張呢。」

　　還有一張……還有一張啥？

　　我下意識低頭，不敢置信地看到了那張翻開的金卡。

　　有著柔順金發的小蘿莉對我露出了迷蒙純真的表情。

　　——第二張！阿比蓋爾！第二張！！！！！！！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我覺得自己都要瘋掉了。

　　「嗚嗚嗚阿比真好我愛她一輩子————————（破音）」

　　我抱著抽到的卡牌哭暈在召喚室。

　　……………………

　　等我清醒已經是兩小時以後的事情了。

　　ai坐在我旁邊，兩只小短手抱著胸，露出了「你們人類真奇怪」的表情。

　　「……有那麽激動嗎？」

　　「那當然！！！」

　　我一躍而起，掐著ai試圖讓它理解我的激動。

　　當然，我激動的心情不知道它能不能理解，但我激動的程度它一定充分感受到了……從它看著自己爆棉花的胳膊這點就能看出來。

　　……說起來小可會不會爆棉花來著？

　　算了這家夥本來就是個擬態，這不重要，它又不是真的二刺猿。

　　「阿比可是【銀之鑰】，寶具【光殼流溢的虛樹】可以打開通往與人類不相容的異質世界之【門】……」我換了口氣才說下去，「在克蘇魯系的世界觀裏，阿比蓋爾就是【門鑰匙】……只要穿上她的卡牌，就可以打開通往神座的道路。」

　　只要有這張卡牌，我就可以抵達，整部《斷章格林童話》裏從未出現過的那個神的座前。

　　神不會醒來。神不會出現。神永遠在意識之海中沈眠，做著各式各樣的恐怖的夢。

　　被那些噩夢毀壞了人生的人，無論有多麽想向神覆仇，都無法做到。

　　因為人類無法抵達意識之海的最深處。

　　但是，有這張卡牌就不一樣了。

　　這一次，我一定能找到那個家夥……把那個該死的神從祂的宮殿裏砸醒！！！

　　「……你在生氣嗎？」ai很奇怪地看著我，「為什麽？」

　　這家夥大概又想說「和你有什麽關系」了吧。

　　「是啊，我在生氣。」

　　我側過頭，凝視著虛空中的某一點。

　　「從很早以前就已經在生氣了。不過……說了你也不會懂的。」

　　嗯。不會懂的。

　　因為，雖然沒有那麽惡劣，但是這個家夥本質上……和那些【神】是一樣的。

　　這一點，我清楚得很。

　　「接下來就是去找作奸犯科方面的前輩了。」

　　我垂下眼，看著手裏的儲血裝置。

　　在那裏，朱紅的血液正靜靜地沈睡著。

　　仿佛有生命一般沈睡著。

　　「要去找那家夥才行啊。」我念出了那個名字，「神鷹士郎。」

　　斯特拉斯制藥公司的社長。

　　曾經成功竊取過一次法則之力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1，哺乳動物應對壓力的方式就是吃糖，這個理論是我之前在微博上哪個心理學系的博主那裏看的來著我忘了。

　　2，明天的我和昨天的我是吾友蘇蘇的梗，我倆這段時間以來經常發生如下對話：

　　我：來碼字！

　　蘇蘇：不碼！

　　我：來寫來寫！

　　蘇蘇：不寫！交給明天的我！

　　（第二天）

　　我：說好的今天碼字呢？

　　蘇蘇：你去找昨天的我！

　　↑沒錯我就是在掛這個小混蛋。

　　3，在劇情池撈黑狗的大佬是真的有，慘就一個字。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4，第一發十連阿比雙黃的是作者本人。嗯，阿比愛我。

　　5，歐皇和海豹基友都是真實存在的，騙婚失敗也是。

　　以下是基友推文時間：

　　我全部的克蘇魯知識來源，偉大的奈亞子……不，是晏紫汐的新坑，《魔術使奇妙事件簿[綜]》

　　是魔術師版本的咕噠子的青春校園……不，是靈異事件簿。親切魔術使在線飼養魔神柱，手撕怨靈腳踩怪異，你值得擁有。

　　讚美克學家。


第125章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浪過頭是會翻船的。

　　第二天夜裏，敵聯盟突襲了拘留斯特拉斯制藥公司社長的警察署，擊傷12名警察與5名英雄之後，帶著被指控犯下了13項罪名的神鷹士郎揚長而去。

　　這是次日出現在新聞報道上的內容，但對於當事人來說，這件事遠遠沒有這麽簡單。

　　根據我與死柄木所制定的計劃，我們首先利用黑霧的空間能力突襲警察署，再由我與荼毘等人擊潰看守的警察和英雄，將神鷹士郎帶回敵聯盟。

　　理論上來說，這應當是一個完美無缺的計劃，對吧？不管是從可行性還是前瞻性來說，都是無可指摘的一個計劃，對吧？

　　帶回神鷹士郎本該沒有什麽難度。

　　以【夢幻召喚】所帶來的英靈附體，通過時槻夢野的【二重夢】個性加強之後，比上個世界更能發揮從者原本的實力。在幾番與綠谷出久他們交戰之後，我更加確信了，在這個世界，幾乎沒有能夠贏過我的人。

　　即使是【惡屬性】卡牌限定——不如說正因為是【惡屬性】限定，能使用的從者才格外的強力。兼具攻擊與治療，無論是遠程還是近戰都有得心應手的從者卡牌可以切換，無論是什麽樣的個性都能找到克制的途徑……我在這個世界幾乎可以說是無敵手的。

　　嗯，幾乎。

　　正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這次行動一開始就給我相當不順利的預感。

　　首先是神鷹士郎拒絕合作。

　　其實我也可以理解他的拒絕。

　　畢竟從某個角度來說把他送進監獄的就是我，在他看來我背後的敵聯盟肯定也有份——這裏我就要罵一次死柄木了，如果不是這丫當初坑了治崎一發那麽大的，敵聯盟在合作上的名聲也不會爛成現在這個樣子……不對啊，說起來死柄木當年一出場就在坑隊友了啊！想想看他在usj的時候帶去的那幫雜魚，他見勢不妙不是直接丟了嗎……好像除了他和黑霧一個都沒回來來著？？？

　　靠之，都怪死柄木！讓你沒事坑隊友，你看，把敵聯盟的名聲都坑沒了吧！

　　「你不要說的好像這事不是你的鍋一樣好嗎？」←這是露出了「媽的智障」表情的ai。

　　用小可的臉做這種表情簡直不可原諒！

　　「雖、雖然我也有錯，但是神鷹不想和敵聯盟合作怎麽想都是死柄木的錯才對吧！」我梗著脖子，自己都感覺自己在強詞奪理。

　　「正視現實好嗎。」ai翻了個白眼，「神鷹現在心裏想的是『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把我送進監獄的嗎，敵聯盟？果然如傳聞中一樣陰狠深沈，狡詐多端。不管他們想做什麽，都不可能是什麽好事。尤其是那個叫『八重夢』的女人，一手破滅了我的夙願之後還想借我來做事，絕對不可信任。』明白了嗎，是你的錯哦？」

　　我：「………………」

　　我也知道先親手把人送進監獄再親手撈出來這個操作怎麽看怎麽神經病……但是神鷹先生您真的腦補太多了！

　　要是早知道這個世界還tm綜了斷章格林童話，像您老這樣能竊取法則之力的技術型人才，我當時就是把那幫小英雄全打趴下也得把您撈出來啊！！！

　　我那時候！就是！單純！想！救個人！而已！！

　　求您聽我解釋啊啊啊啊啊啊啊！！！

　　「放棄吧。」ai用小短手拍了拍我的肩，語氣沈痛，「神鷹現在已經在想你和你背後的敵聯盟是不是想利用弦之主毀滅世界才過來撈他了，他正在思考要用什麽姿勢才能在死之前把你這個惡魔給帶下去。」

　　我：「………………………………」

　　不是，神鷹先生您對我的誤解也太深了！我做了什麽讓您這麽誤會我啊！！！

　　「全滅了他的突擊小隊，還差點吃了一個人，單槍匹馬擊潰了他最精銳的隊伍，當著他的面撕開一個紅色改造人的胸口，掏出了那個生命體……」

　　「停停停別說了。」我沈痛捂臉，阻止了ai繼續數下去，「我已經深刻理解了我到底在他心裏是個什麽形象了……」

　　這到底是什麽絕世癲狂的女魔頭啊。

　　ai又用那只小短手沈重地拍了拍我的肩。

　　……我這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啊。

　　算了，洗不清就洗不清吧。我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我靠著牢門，對著神鷹社長綻開了一個酒吞童子式的微笑。

　　不是我說，這麽長時間的角色扮演下來，我最大的收獲不是武力……而是演技。

　　我苦中作樂地想，這可真是肉眼可見的演技見長啊。

　　「好久不見，神鷹先生，看到您身體康健，妾身真是深感欣慰吶。」

　　我刻意用了酒吞童子那種曖昧的京都腔，微微瞇起眼，像是審視著自己的獵物一樣，上下打量著神鷹士郎。

　　不出所料，在我這樣的視線下，神鷹的身體暗暗緊繃起來。

　　「省略掉那些無謂的客套話吧。特意來此是想做什麽，敵聯盟的『八重夢』小姐？」他問。

　　「神鷹先生那戒備的目光還真是讓妾身傷心呢，真是過分。」我笑起來，沒有一絲傷懷的神色，「不過，這種不解風情的地方就是神鷹先生的特色吧。妾身偶爾也要滿足一下您的需求才行呢——雖然會少了很多趣味，但姑且還是直說吧。妾身得到了【弦之主】的血肉，希望神鷹先生能再為妾身制作一次那個東西。擁有那種技術的人只有神鷹先生一個，還希望您務必滿足妾身這個小小的願望呢。」

　　「……你要那個做什麽？」

　　神鷹士郎的目光越發戒備。

　　「做什麽呢？」我迎著他的目光，用指尖點了點嘴唇，笑容越發妖艷起來，「這一點，神鷹先生就不必知道了。」

　　「我拒絕。」神鷹士郎果斷道。

　　「請不要誤會了，神鷹先生。」我看住他的眼睛，忽然釋放了gandr的術式，「妾身可沒有與你商量的意思呢。」

　　【gandr：付與敵方單體眩暈狀態】

　　看著渾身一僵然後倒下的神鷹士郎，我拍了拍手，同時在心裏默默慶幸著這個世界的人的魔力抗性都很差的事。

　　要是像遊戲裏一樣遇到了眩暈miss或者弱體無效的情況就tm很尷尬了。

　　從一開始我就打的是這個主意。

　　能說服固然好，不能說服就直接打暈帶走。

　　哦你說對方不願意的情況下這麽做是不是不太好？

　　開玩笑，他神鷹士郎願意不願意，和我八重夢有什麽關系？

　　「你真是越來越有反派風範了。」ai的語氣頗有幾分深思，「到底是誰帶壞了你？」

　　我看了丫一眼，忍下了湧到嘴邊的臟話。

　　這個家夥心裏就沒有點b叔的嗎？！

　　是誰帶壞了我……tmd還能有誰啊！！你說說除了你丫的……還！能！有！誰！啊！！！

　　算了算了……我在心裏又唱了一遍莫生氣，這才覺得心平氣和了一點。

　　我將視線投向黑霧，示意他把神鷹社長扛起來，我們準備撤退。

　　「餵餵，傷了人就走不太好吧。」

　　一道懶洋洋的男聲忽然在門口響起，我一驚之下回過頭去，正好迎上某位人民教師犀利的視線，他看了我幾秒鐘，緩緩皺起眉頭。

　　「八重夢……」他念出了那個假名，擡手拉下了防風墨鏡，「真是，女孩子化妝和卸妝之後簡直就像換了臉，剛才我都沒有認出來……這個樣子清清爽爽的不是很好嗎，之前那個濃妝一點也不適合你。」

　　看著對方豎起來的頭發，我只覺得自己背後的冷汗刷的一聲就下來了。

　　……之前也說過了吧，在這個世界我【幾乎】沒有對手。

　　幾乎的意思就是……例外總會有那麽一兩個。

　　就算是歐爾麥特我也能有那麽一兩個硬拼（然後逃走）的辦法，只有這個家夥，可以說完完全全就是我的克星。

　　沒有任何辦法，沒有一點對策。

　　看著這個男人，我忽然萬分後悔之前仗著個性好使就偷懶沒有好好做體能訓練這件事了。

　　不誇張的說，我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

　　因為站在我面前的，是唯一一個克制【二重夢】這一【個性】的男人。

　　【eraser·head】相澤消太，雄英高中英雄科一年a班（現在是三年a班）的班主任，「個性」是「消除」。也就是能將自己註視之人的「個性」抹消，這一「個性」對放出系與變形系格外有效。

　　讓我們回憶一下一個重點。

　　受這個世界法則的限制，想要使用f○te/go的英靈卡牌（夢幻召喚），必須依賴時槻夢野的「個性」，而「二重夢」又完全被相澤消太的「抹消」所克制……

　　也就是說，在相澤消太的視野裏，我完全無法使用夢幻召喚，也無法使用【二重夢·夢境與現世的翻轉】逃走。

　　看著男人發動「個性」時豎起來的頭發，我只覺得自己的冷汗流得更厲害了。

　　……這就是所謂的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浪過頭了總是要翻船的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42

第126章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要求說，「你難道不肯陪我過一夜，做一回我的信差麽？」

　　然後我就被相澤老師揍得跟狗一樣。

　　不愧是在體術上能一挑一百的男人，雖然沒有海軍裏那群非人類那麽變態，但是揍一個基本沒怎麽鍛煉的我還是很容易的。

　　如果不是渡我小姐多次施以援手，我大概已經被相澤老師緝拿歸案了。

　　哦你問為什麽是渡我？荼毘呢？

　　那個放出系的跟我一起被相澤老師廢了個性，雖然他仗著體術還湊合沒被拿下，但是也不可能來救我。

　　另一邊黑霧也被揍得脫不開身，也就個性不被克制，體術也厲害得完全不像個jk的渡我被身子還能支援一下我。

　　……所以說男人到底有什麽用啊！這幫臭男人到底有什麽用啊？！

　　又一次險險躲過相澤消太的攻擊，我捂著被踹得快要裂開的肋骨，暗暗下定了決心，這次能逃出去我以後一定好好鍛煉再也不偷懶了！

　　嗯，前提是「這次能逃出去」。

　　如果不是死柄木弔及時趕到，我覺得我這次百分之百是要交代在這裏的。

　　「餵，太慢了。」

　　聽到那道兼具了嫌棄與不耐煩的聲音之時，我狠狠地松了口氣。港真，我前後三輩子加起來都沒想過我還有聽到死柄木的聲音會覺得安心的這一天。

　　「想著你們也太慢了就過來看看，沒想到你們比我想的還要沒用啊。尤其是你，八重夢，這副樣子也太難看了，就這樣還敢在我面前誇下那種海口嗎？」

　　「……如果我還是上個世界的身體，我不用變身都能把你小子的腸子打出來，絕對。」

　　我小聲抱怨了一句，松開捂著肋骨的手（我覺得肋骨八成是骨裂了）站直身子，哼了一聲，像一方通行一般滿臉都寫著無所謂。

　　「如果這種口舌之利能讓你覺得高興的話，你盡管說吧。」我作出一點也不痛的樣子，揚了揚下巴露出一個冷笑，額角卻密密地滲出一排汗珠，「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神鷹先生帶回去吧？」

　　「哼……」死柄木露出不屑的神情，卻沒有反駁我的話。

　　我回憶著漫畫裏的他，如果是那時候的他，一定不會在乎手下的性命，更不可能親自來救援我們。與媛澤遙火的相遇，確實改變了他。不是讓他變得更加善良，也不是讓他變得會體貼他人——這是all for one都沒能教會他的事——而是讓他回憶起了，什麽是重要的人，什麽又是為了某人拼命努力的心情。

　　他依然不在乎手下的生命，也依然不喜歡我。但是，因為我是唯一能夠幫助他向神覆仇的人，所以他一定不會讓英雄們帶走我。

　　所以他才會出現在這裏。

　　不是因為我很重要，而是因為遙火對他很重要。

　　「那是你的任務吧，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真是沒用的家夥。」死柄木不耐煩地說著，隨手將右手摁在了警署的墻壁上，「那家夥的能力發動是有間歇的，抓住不就行了嗎？」

　　仿佛是呼應著他這句話一般，相澤消太的頭發終於不受控制地垂了下來，盡管他很想快攻到死柄木面前，但是荼毘與渡我兩個人一起攔住了他。死柄木張開五指，不多時，整個警署的大樓都搖動起來！

　　「你的個性又進步了，死柄木弔。」黑霧也甩開了另一邊牽制著他的英雄，站到了死柄木身邊，語氣十分欣慰。

　　「嘖。」死柄木松開手，十分不快地握了握，「還是太慢了。」

　　他的話音還未落地，整座建築發出淒厲的悲鳴，「轟」的一聲整個崩碎開來！滾滾煙塵頓時淹沒了這個狹小的空間！

　　「該死！」

　　相澤消太不由得低咒了一句，不由自主地回頭朝一般民眾慘叫的方向看了過去。

　　「呼呼呼……在戰鬥中分心可是不行的——唷！」

　　渡我被身子吃吃地笑著，猛地一刀朝相澤消太刺了過去！

　　「s——mash——！」

　　滾滾煙塵中，一道耀眼的綠光猛然穿透重重阻隔，正正地轟上了渡我被身子的刀尖，攔住了她的攻擊。

　　綠谷出久自光芒中顯現，以銳利的眼神攔在了渡我被身子的刀前。

　　「對不起相澤老師，我們來遲了！請老師專心對付其他人吧，這邊交給我們就好！」

　　「哇啊啊啊——是出久小弟弟誒——人家好高興！」渡我的聲音一瞬間就變成了甜甜膩膩的少女音，她雙手捧著紅彤彤的臉，露出了我妻由乃一般的笑容，「好高興！好高興！要親親嗎？要切碎嗎？」

　　……好的，這個已經瘋了指望不上了。而另一邊的荼毘……

　　「轟隆！！！」

　　一藍一紅兩道火焰撞在了一起，我瞅了眼正和轟焦凍打得不可開交的荼毘，默默將視線移回了這邊。

　　好的，這個也指望不上了。

　　看著正將視線投向我的相澤消太，我在心裏無比沈重地嘆了口氣。

　　在這裏幹脆放棄還比較痛快的樣子……說笑的。

　　我在心裏默數著我要挨多少下才能扛到相澤的技能cd，又估量了一下相澤消太給我發動個性的可能性到底是百分之零點零幾，最後只能默默在心裏長嘆一口氣。

　　看過小英雄的都知道相澤消太這個boss怎麽打，但問題是有攻略也不等於過得去啊。死柄木那時候是帶了個歐爾麥特級的腦無，我也沒有那個腦無的戰鬥力啊……

　　「餵，八重夢。」

　　死柄木弔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我下意識一回頭，迎上的卻是一個……死沈死沈的神鷹社長？？？

　　在我手忙腳亂地接住神鷹社長的時候，死柄木弔已經走到了我的身前，與相澤消太對峙著。

　　「你的個性能穿梭空間吧，帶著這個家夥走。」

　　他的聲音十分不快，像是在為自己這種近乎救人的舉動感到發自內心的想吐一樣。

　　「別誤會，我可不是在救你。」他很大聲地嘖了一聲，「我只不過是為了殺那個混蛋神靈才留著你的命的，明白嗎？」

　　「……我明白。」

　　我再明白也沒有了。

　　已經習慣了黑暗的人，眼前忽然出現了一束光。就算被灼傷也想要親近，就算無法適應也想要呆在有光的地方。好不容易習慣了光的存在，但那束光又被永遠奪走了。那麽，重新回到黑暗裏的人，心裏會生出多麽大的恨意呢？

　　因為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就算環繞著自己的黑暗還是和從前一樣，但是對那個人來說，一定有什麽是不一樣了。

　　不，什麽都不會和以前一樣了。

　　我扛起神鷹士郎，借著死柄木弔的阻擋，猛地朝煙塵的那一邊沖了過去！

　　只要離開相澤消太的視野，我就能夠依靠【二重夢·夢境與現實的翻轉】一瞬間離開這裏！

　　然而——

　　「我說，你想去哪裏啊？」

　　一道讓我脊背都發涼的男聲，陡然在我耳側響了起來。

　　「bomb！！！」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我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第127章 「你是誰？」「我是快樂王子。」

　　爆豪勝己我【嗶】你大爺！！！

　　一時之間，我腦子裏只剩下了這句話。

　　「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嗎？」

　　雙手被人反剪著扣在身後，爆豪勝己單膝抵著我的後心，用整條腿的力量將我死死壓在地上，他一只手擒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扣在我的頭上，不給我任何掙脫的機會。連回頭狠狠瞪他一眼都做不到。

　　硝酸甘油的味道和背後迫人的溫度都在提醒著我，只要我敢有什麽動作，他就會在這裏把我轟個對半開。

　　……您現在看起來可比我反派多了啊爆豪同學。

　　我忍不住這麽想。

　　「餵，變裝女。」爆豪勝己抓著我的手緊了緊，「你這次又要做什麽？」

　　「告訴你的話，你會放我走嗎？」我不抱什麽希望地問。

　　「怎麽可能！」←秒答。

　　「我就知道……」

　　我嘆了口氣。

　　沒什麽好意外的，我是敵人他是英雄，如果爆豪勝己在這裏放過我那才叫ooc。

　　話說變裝女是什麽鬼綽號啊？就不能行行好記一下「八重夢」這個名字嗎——雖然是假名。

　　「反正你這家夥又是要做什麽為了救人拼上性命的蠢事了吧？」爆豪勝己的話音頓了頓，接著很大聲地咂了一下舌，「……上次的傷已經好了啊，那就沒有留手的必要了。」

　　我的嘴角頓時抽搐起來——合著您老一上來把我轟出一百碼還是對我這個傷病員留手了嗎？！我謝謝您嘞！！！

　　（等我出去我就把你們全殺了.jpg）

　　「突然襲擊這裏是那個死人頭的主意還是你的？」

　　爆豪忽然問道，語氣意外的很冷靜。

　　「是我的建議。」

　　我試著發動個性，不出所料，完全沒有效果。大概是察覺了我的小心思吧，爆豪猛地把我的手腕卡得更緊，疼得我暗暗齜牙咧嘴，不由得懷疑起手骨是不是折斷了。

　　……反正肋骨是已經折了。之前隱隱的骨裂經過爆豪方才那一擊是徹底完了。

　　「特意來救那家夥，你是又要殺誰？神嗎？」

　　爆豪勝己口中忽然吐出了讓我無法不在意的名詞。

　　「……………………你什麽時候改了名字叫柯南了，爆豪君？」

　　我是真的嚇著了。

　　你什麽時候開了超直感和靈性直覺啊爆豪同學？

　　「你上次給我打的那玩意兒就是那個僵屍臉做的吧？」爆豪勝己將膝蓋往下壓了壓，「打進去的時候就知道了——那個腦子有病的奶牛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你又給我打了什麽東西。餵我說，敢做那種事，你已經做好腦袋被轟掉的準備了吧？」

　　我不用回頭都知道爆豪勝己露出了多麽猙獰的笑臉。他來做英雄真是白瞎了那張反派臉，我說真的。

　　……不過，法則之力居然在一瞬間向他灌輸了那麽多內容，這一點我確實沒有想到。

　　不僅正確理解了變生後的殺生院的本質，也理解了法則之力的實質。

　　這也解釋了我一直想不明白的那個問題——爆豪勝己是怎麽炸掉我那張元素轉換禮裝的。

　　大概是在那一瞬間，憑借他出眾的戰鬥天賦理解了何為力量的運轉法則吧，所以直接提取出了蘊藏在魔術禮裝裏的魔力，以此轟開了此世全部之惡的泥海。

　　這家夥……腦子是真的轉得很快啊。

　　「那又怎麽樣？」我笑了一下，沒有什麽笑意，「你要幫我嗎？」

　　「你以為老子是誰？」

　　摁著我後腦勺的手忽然放松了鉗制，背對著少年的我，看不到他露出了什麽樣的表情。但是，我聽得到他的聲音，強硬，自信，堅定，一往無前，無所畏懼。

　　「那點小事老子怎麽可能做不到！」

　　「………………」

　　我脫力地嘆了口氣。

　　確實，這就是爆豪勝己的風格。

　　被自尊塞滿了的男生就是這樣的，絕不認輸，絕不後退，還帶著點令人羨慕的絕對自信。

　　明明是很可笑的。

　　但是這一刻，我卻沒有想笑的心情。

　　「不要忘了你說的話。」

　　我這樣簡短地說了一句之後，猛然向上掀翻了爆豪勝己！

　　雖然現在的身體素質不如人意，但是上個世界培養出來的戰鬥意識和經驗還在，我並不是絕對沒有反擊之力。

　　和這些在正規學校裏接受著正常的戰鬥訓練的雄英學生不一樣，我的戰鬥對象……可是怪物裏面的怪物啊。

　　硬拼著被扭斷了一只胳膊，我成功掙脫了爆豪勝己的鉗制，猛地向一側遞出了手。

　　「夢野！」

　　我喊出了那個早就等在那裏的少女的名字。

　　就在這一瞬間，現實，扭曲了。

　　無論是範圍還是控制力，與我所使用的【二重夢】都差太多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夢境在一瞬間侵蝕了現實，仿佛能把腦髓燒幹的囈語在這一刻籠罩了一切，連遠處與死柄木對峙的相澤消太都不由得搖晃了一下，臉色陡然變得鐵青。

　　爆豪勝己也無法避免地僵了一下，僅僅只是一瞬間的遲滯——卻也足夠了。

　　少女雪白的雙臂陡然從我背後探出，猛地將我扯進了夢的世界。

　　「雄英見。」

　　我無聲地對爆豪勝己比了一個唇型。我相信他能夠看懂。

　　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夢境的大門轟然關閉了。

　　時槻夢野站在我的面前，抱起雙臂，神色微妙地看著我。

　　「你什麽時候發現我在那的？」

　　「我發現我用不出個性的時候。」我老老實實交代，「被抹消了個性和用不出個性是兩種不同的感覺。釋放了又被抹消和一開始就無法釋放的區別還挺大的。既然不是被相澤消太抹消，那就只能是你拿回去用了。」

　　相澤消太的個性雖然堪稱無敵，但到底還是有限制的。

　　對方必須處於他的視野中，才能被他抹消個性。

　　也就是說，只要他看不到就行了。

　　方法有二，其一是等待他因為幹眼癥而眨眼的時候；其二就是不要出現在他視野之中。

　　時槻夢野可以完成第二種。

　　她早已經不能算是活人了，將她這種狀態當成幽靈——或者生靈——比較好。

　　存在於這裏的只是她的精神。或者，用二元論的說法，靈魂。

　　拋棄了現實世界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肉_身，她如今已是夢境世界的女王。

　　自從進入夢世界以後再也不曾幹涉過現實的人，現在卻出手救了我……

　　「謝謝你啊，夢野。」我小聲對她說。

　　「我只是因為計劃不能缺少你才救你的。」時槻夢野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其他家夥我都扔去了他們該去的地方，你也趕緊從我面前消失。對了還有你手上的傷自己處理一下，就用上次我教你的方法，我才不會幫你，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行吧行吧，這就是傲嬌特有的關懷方式對吧？我習慣了。

　　「好的好的。」我有些無奈地笑，「夢野也要好好休息啊。嗯，為了我們的計劃。」

　　才怪。

　　我又不傻，當然知道，就算沒有那個計劃，時槻夢野也會來救我。

　　她就是那麽溫柔而又不坦率的人。

　　這就是她笨拙到可愛的地方。

　　「別露出那麽惡心的笑啊！」夢野的臉一下子漲紅了，「殺了你喔！」

　　嗯，這個「喔」字就非常可愛了。

　　大概是實在受不了我的笑了吧，時槻夢野飛快地把我踹出了夢境世界。

　　不知道她選擇的落點是哪個流浪漢的夢境……反正我一擡頭就能看到不遠處的銀杏街道。只要沿著那條路往前走，就能看到房東小姐姐的公寓。

　　我望著那個方向，下意識向前邁出了一步，然後停住了腳步。

　　我想要回到那個地方。窩在床上打遊戲看電影聽歌，然後再好好的睡上一覺，什麽也不去想。第二天早上（？）起來，還可以去房東小姐那裏蹭上一頓好吃的。

　　但我不能那樣做。

　　我調轉腳步，朝著敵聯盟的方向邁開了腳步。

　　神鷹大概就在那個地方吧，不知道死柄木能不能搞定他，我無論如何都要親自去看一看。還有接下來的戰力安排、行動的順序、具體的配合與磨合……

　　我還有很多必須去做的事。

　　但是留給我……不，留給風乃的時間不多了。

　　我下意識加快了腳步，然而偏在此時，有人從背後喚住了我。

　　「你又受傷了呢。」

　　那是，飄忽而美麗的女聲。

　　我尋著那道聲音回過頭去，不由得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第128章 「我死了，他們就把我放在這兒，而且立得這麽高，讓我看得見我這個城市的一切醜惡和窮苦，我的心雖然是鉛做的，我也忍不住哭了。」

　　「風乃？你怎麽會在這裏？」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少女孤身一人佇立著。她漆黑的裙擺和長發都在漆黑的夜風中輕輕搖動著，然而臉龐卻是雪白的，像是冰海上靜默的月光，又像是隆冬用她的雙手托出的一大捧白花，冰冷，慘白，帶著不祥與災厄的陰影，卻越發美得令人發狂。

　　「只是覺得，在這裏可以遇見你。」

　　少女的聲音依然是飄忽的，被晚風一吹，便散開了。哥特洛麗塔風洋裝那層層疊疊的裙擺搖動著，繁覆的裙擺下露出一雙慘白的腳，緩緩地、緩緩地向我走來。

　　風乃找我？

　　我實在是非常意外，因為我清楚她一向對別人的事情沒有多少好奇心。她只是徘徊於黑夜之中，被災厄與不祥所吸引，但卻很少主動去做些什麽。

　　這樣的她，為什麽會主動來找我？

　　「你好像總是受傷呢。」

　　風乃走到我面前來，輕輕用手指點了點我的心口，然後又點了點肩膀。

　　「這裏也是，那裏也是。」

　　我明白她在說什麽。不管是我心裏的傷口，還是我身上的傷口，她都親眼目睹過了。並且，無論是哪一樣，她都用那雙微涼的手，親手撫慰過了。

　　「為什麽呢？」她用那雙美麗的眼睛看著我，如此問道。

　　「因為我是笨蛋啊。」我撓了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如果是更聰明的人的話，肯定能做得更好吧？不用受傷也能解決問題的辦法，如果是比我更聰明的人，肯定能想出來的。我做不到，所以只好用笨辦法，就算受點傷也沒轍啊。」

　　「我問的不是那個。」風乃輕輕嘆了口氣，「為什麽總要為別人這麽拼命呢？」

　　「因為我很自私啊。」我很幹脆地回答了她，「我承受不了見死不救的負罪感，為了以後不會後悔，現在只好拼命去做了——所謂『盡人事聽天命』，總要先盡到了人事，才能心安理得的聽天命啊。」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對風乃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

　　「之前，有一個女孩死掉了。」我垂下眼，「如果我更早一點發現的話，她很可能是不用死的。」

　　只要在那之前通知神狩屋那幫斷章騎士，幫助他們殺死魔女，那麽，媛澤遙火本來是不必變成魔女的。

　　哪怕只是早一天想起來，她都可能還有救。

　　「眼看著生命從手掌中滑落的感覺真糟糕啊。」我苦笑起來，「特別是原本可以救下來的人。」

　　糟糕到我再也不想體會一次。

　　「這樣啊。」風乃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這就是她的優點，不會苛責，不會非難，也不會指導你要怎麽做不要怎麽做。只是這樣，溫柔的包容著。

　　「不說這個了。」我搖了搖頭，試圖甩掉那些雜亂的思緒，「風乃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

　　「我今天見到了一個人，知道了一些事，忽然很想來見見你。」

　　風乃看著我，好一會兒，輕輕地笑了一下。

　　「其實你不知道吧。」她的聲音很輕，近乎自語，「我和夢野是雙生子，雖然各個方面都很不一樣，但是最基礎的東西還是有的。」

　　「……什麽？」我突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雙生子間的心靈感應。」時槻風乃又對我笑了一笑。

　　「………………………………」

　　我頓時啥都說不出來了。

　　我就說呢！我就奇怪呢！為什麽你會對我的事情那麽了解——我原本以為是夢野跑到你夢裏告訴你的，我還好奇呢原來你們姐妹關系這麽好的嗎——合著您二位記憶共享啊？！！！

　　神他媽的心靈感應！！！居然還有這麽個設定在這等著我嗎？！！！

　　這一刻，我微妙的理解了殺生院的心情。

　　當我告訴她我用「變成神就會死」這個設定坑了她的時候，殺女士大概也有過我這樣幾欲嘔血的心情吧……

　　我強吞下湧到喉頭的腥甜，拼命地幹笑起來。

　　「是、是這樣啊……」我飛速回憶著自己到底有沒有做什麽不得體的事，想著想著我臉色都開始發青了，「那……那什麽……抱歉？」

　　調戲小姑娘沒關系……被人家姐姐看到了那就是公開處刑啊……不行我只要想一想我對夢野和風乃分別說了什麽話就覺得自己恥度都要爆掉了！這是什麽處刑姿勢啊！淩遲尷尬癌是不人道的！！！

　　「夢野很喜歡你。」風乃看著我，擡起手示意我放松一些，「當然，我也不討厭。」

　　「……那還真是、謝謝了……」

　　我奄奄一息地掙出這幾個字。

　　太好了，我暫時不用去死了。

　　讓我忘掉那些中二度爆表如同gal game 男主角一般的發言吧，拜托了……

　　風乃很體貼的沒有說更多，而是碰了碰我的手臂，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看到這個，我確認了。」

　　時槻風乃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波動。只是冷靜而平常地說出了自己所見所想。

　　「你是小王子，也是快樂王子。」

　　「咦？」

　　我整個人都楞住了。

　　《快樂王子》，十九世紀末英國作家奧斯卡·王爾德所撰寫的童話。是我（和許多讀者）的童年陰影·精神創傷·我當年到底經歷了什麽系列第一名。

　　順便一提，王爾德寫的那些玩意兒……什麽小公主的生日啦什麽夜鶯與玫瑰啦什麽快樂王子啦……雖然說是「童話」，但其實簡介裏還有一句"for childlike people from eighteeneighty"

　　——也就是說這些玩意兒本來就不是寫給小孩子看的。

　　……所以為什麽這玩意兒會成為我的童年陰影呢，果然都是出版商造的孽。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快樂王子》是一個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黑的童話。

　　如果說《小王子》這個成人童話所營造的主要是傷感而優美的氛圍，那麽《快樂王子》就是淒烈到殘酷的美。

　　為了救濟民眾，快樂王子讓燕子摘去了他劍柄上的紅寶石，叼走了他那雙藍寶石的眼睛，再一片一片啄下他身上的純金，把它們盡數分送給了窮人。

　　然後燕子在寒冬中死去，快樂王子那鉛做的心隨之裂成兩半。之後不再光彩奪目變得灰撲撲醜陋的快樂王子，被市長和議員們下令推倒扔到鑄造廠去融解，快樂王子那顆碎裂的鉛心則和燕子一起被丟進了垃圾堆。

　　雖然最後上帝將快樂王子與燕子帶進了天國，但卻是「讓這只小鳥永遠在我天堂的園子裏歌唱，讓快樂王子住在我的金城裏讚美我。」——對於為了救濟窮苦人而付出了一切的快樂王子來說，這並非認可，而是最大的剝奪與否認。

　　王爾德是唯美主義派的作家，他認為美就是殘酷，美是無用而無價值的，這一理念也在快樂王子中體現了出來。

　　快樂王子失去了表象的美，獲得了精神的美。盡管這美不受他人肯定，不被塵世認同，但那就是美。

　　……不對啊再美也和我沒關系啊？！我才不要做快樂王子啊！快樂王子比小王子慘多了！！！

　　當然我並不敢把這段話對著風乃咆哮出來，只好蹙起眉頭，試圖問個明白。

　　「……為什麽這麽說？」

　　我到底哪裏像快樂王子了！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啊！！！

　　我才沒有那麽強的奉獻精神呢！

　　「驅使快樂王子去奉獻的，不是作為人的心。」風乃平靜地解釋著，「在還活著的時候，在無憂宮裏快樂的生活著的王子殿下是不會對他人奉獻的。因為王子不知道他人經受的苦難，看不到，聽不到，不了解，他每日的生活就只有幸福和歡愉——直到他死了，作為雕像立在城市中央，他才看到了那一切的苦難——那時他的心已經變成鉛心了，他之所以去做那些事，是因為沒有辦法看著窮人受苦。」

　　風乃看著我不太認同的表情，慢慢地說了下去。

　　「驅使快樂王子犧牲一切的，是痛苦與恐懼。」她以了然的目光註視著我，「看到他人的不幸，比自己的不幸更加痛苦，快樂王子就是這樣的人。」

　　風乃一一舉起例子來。

　　「比起失去美麗的紅寶石，看到女裁縫拼死做工連自己重病的孩子都顧不上的樣子更讓他難過。比起被活生生地挖掉眼睛，看到一位有才能的窮作家困病交加，看到賣火柴的小女孩因為丟了火柴畏懼被父親打罵、在寒風中發抖不敢回家的樣子更讓他痛苦。比起被一片片剝掉皮，看到窮人們被生活逼得走投無路的樣子更讓他不可忍受。」

　　「……」

　　我一時竟然無言以對。

　　「犧牲與犧牲是不同的。」風乃靜靜地說了下去，「你看過《海的女兒》吧？小人魚的愛情，一開始就不是愛上了王子，她所愛的是對愛情的投影，向往的是不滅的靈魂。她所犧牲的一切，歸根到底都是為了得到。得到愛情，得到不滅的靈魂。所以只有在最後，她拋開了匕首，沈入深海化為泡沫，在那個時候她沒有想要得到任何東西，在那個時候她才擁有了真正的愛情。」

　　「而快樂王子，他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得到……嗎？」我喃喃。

　　「快樂王子是為了逃避痛苦，才會犧牲自己的一切。」

　　風乃站在我面前，敘說著她所認知的真實。

　　「王爾德與安徒生不同，他的作品裏並沒有那麽濃烈的宗教氛圍，甚至，你可以從《莎樂美》中看到對基督教的反逆。讓約翰拒絕莎樂美的並非他對神的愛，亦非他虔誠的心。而是因為他不屑於背負著蕩_婦之名的莎樂美。」她說，「快樂王子不是為了得到神的認可才去做這些事的。在整個犧牲的過程中，他一次也沒有誦念過神的名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向他人付出，而歸根結底都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布施神的恩德，也不是為了得到神的認可，更不是得到了神的恩旨——他是為了不忍心看著民眾痛苦的自己，才去做的。」

　　時槻風乃又一次用指尖戳了戳我的心口，下了最後的判斷。

　　「你是快樂王子。」

　　她帶著淡淡的，哀傷般的口吻說道。

　　「只是不知道，誰才是你的燕子？」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貼合《斷章》原著風格，在這裏貼一下《快樂王子》的原文，希望大家可以看一下。

　　快 樂 王 子

　　奧斯卡·王爾德著  巴金 譯

　　快樂王子的像在一根高圓柱上面，高高地聳立在城市的上空。他滿身貼著薄薄的純金葉子，一對藍寶石做成他的眼睛，一顆大的紅寶石嵌在他的劍柄上，燦爛地發著紅光。

　　他的確得到一般人的稱讚。一個市參議員為了表示自己有藝術的欣賞力，說：「他像風信標那樣漂亮，」不過他又害怕別人會把他看做一個不務實際的人（其實他並不是不務實際的），便加上一句，「只是他不及風信標那樣有用。」

　　「為什麽你不能像快樂王子那樣呢？」一位聰明的母親對她那個哭著要月亮的孩子說，「快樂王子連做夢也沒想到會哭著要東西。」

　　「我真高興世界上畢竟還有一個人是很快樂的。」一個失意的人望著這座非常出色的像喃喃地說。

　　「他很像一個天使，」孤兒院的孩子們說，他們正從大教堂出來，披著光亮奪目的猩紅色鬥篷，束著潔白的遮胸。

　　「你們怎麽知道？」數學先生說，「你們從沒有見過一位天使。」

　　「啊！可是我們在夢裏見過的。」孩子們答道。數學先生皺起眉頭，板著面孔，因為他不讚成小孩子做夢。

　　某一個夜晚一只小燕子飛過城市的上空。他的朋友們六個星期以前就到埃及去了，但是他還留在後面，因為他戀著那根最美麗的蘆葦。他還是在早春遇見她的，那時他正沿著河順流飛去，追一只黃色飛蛾，她的細腰很引起他的註意，他便站住同她談起話來。

　　「我可以愛你嗎？」燕子說，他素來就有馬上談到本題的脾氣。蘆葦對他深深地彎一下腰，他便在她的身邊不停地飛來飛去，用他的翅子點水，做出許多銀色的漣漪，這便是他求愛的表示，他就這樣地過了一整個夏天。

　　「這樣的戀愛太可笑了，」別的燕子呢喃地說，「她沒有錢，而且親戚太多。」的確河邊長滿了蘆葦，到處都是。後來秋天來了，他們都飛走了。

　　他們走了以後，他覺得寂寞，討厭起他的愛人來了。他說：「她不講話，我又害怕她是一個蕩_婦，因為她老是跟風調情。」這倒是真的，風一吹，蘆葦就行著最動人的屈膝禮。他又說：「我相信她是慣於家居的，可是我喜歡旅行，那麽我的妻子也應該喜歡旅行才成。」

　　「你願意跟我走嗎？」他最後忍不住了問她道，然而蘆葦搖頭，她非常依戀家。

　　「原來你從前是跟我尋開心的，」他叫道，「我現在到金字塔那邊去了。再會吧！」他飛走了。

　　他飛了一個整天，晚上他到了這個城市。「我在什麽地方過夜呢？」他說，「我希望城裏已經給我預備了住處。」

　　隨後他看見了立在高圓柱上面的那座像。他說：「我就在這兒過夜吧，這倒是一個空氣新鮮的好地點。」他便飛下來，恰好停在快樂王子的兩只腳中間。

　　「我找到一個金的睡房了。」他向四周看了一下，輕輕地對自己說，他打算睡覺了，但是他剛剛把頭放到他的翅子下面去的時候，忽然大大的一滴水落到他的身上來。「多麽奇怪的事！」他叫起來，「天上沒有一片雲，星星非常明亮，可是下起雨來了。北歐的天氣真可怕。蘆葦素來喜歡雨，不過那只是她的自私。」

　　接著又落下了一滴。

　　「要是一座像不能夠遮雨，那麽它又有什麽用處？」他說，「我應該找一個好的煙囪去。」他決定飛開了。

　　但是他還沒有張開翅膀，第三滴水又落了下來，他仰起頭去看，他看見———啊！他看見了什麽呢？

　　快樂王子的眼裏裝滿了淚水，淚珠沿著他的黃金的臉頰流下來。他的臉在月光裏顯得這麽美，叫小燕子的心裏也充滿了憐憫。

　　「你是誰？」他問道。

　　「我是快樂王子。」

　　「那麽你為什麽哭呢？」燕子又問，「你看，你把我一身都打濕了。」

　　「從前我活著，有一顆人心的時候，」王子慢慢地答道，「我並不知道眼淚是什麽東西，因為我那個時候住在無愁宮裏，悲哀是不能夠進去的。白天有人陪我在花園裏玩，晚上我又在大廳裏領頭跳舞。花園的四周圍著一道高墻，我就從沒有想到去問人墻外是什麽樣的景象，我眼前的一切都是非常美的。我的臣子都稱我做快樂王子，不錯，如果歡娛可以算作快樂，我就的確是快樂的了。我這樣地活著，我也這樣地死去。我死了，他們就把我放在這兒，而且立得這麽高，讓我看得見我這個城市的一切醜惡和窮苦，我的心雖然是鉛做的，我也忍不住哭了。」

　　「怎麽，他並不是純金的？」燕子輕輕地對自己說，他非常講究禮貌，不肯高聲談論別人的私事。

　　「遠遠地，」王子用一種低微的、音樂似的聲音說下去，「遠遠地，在一條小街上有一所窮人住的房子。一扇窗開著，我看見窗內有一個婦人坐在桌子旁邊。她的臉很瘦，又帶病容。她的一雙手粗糙、發紅，指頭上滿是針眼，因為她是一個裁縫。她正在一件緞子衣服上繡花，繡的是西番蓮，預備給皇後的最可愛的宮女在下一次宮中舞會裏穿的。在這屋子的角落裏，她的小孩躺在床上生病。他發熱，嚷著要橙子吃。他母親沒有別的東西給他，只有河水，所以他在哭。燕子，燕子，小燕子，你肯把我劍柄上的紅寶石取下來給她送去嗎？我的腳釘牢在這個像座上，我動不了。」

　　「朋友們在埃及等我，」燕子說，「他們正在尼羅河上飛來飛去，同大朵的蓮花談話。他們不久就要到偉大的國王的墳墓裏去睡眠了。那個國王自己也就睡在那裏他的彩色的棺材裏。他的身子是用黃布緊緊裹著的，而且還用了香料來保存它。一串淺綠色翡翠做成的鏈子系在他的頸項上，他的一只手就像是幹枯的落葉。」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要求說，「你難道不肯陪我過一夜，做一回我的信差麽？那個孩子渴得太厲害了，他母親太苦惱了。」

　　「我並不喜歡小孩，」燕子回答道，「我還記得上一個夏天，我停在河上的時候，有兩個粗野的小孩，就是磨坊主人的兒子，他們常常丟石頭打我。不消說他們是打不中的；我們燕子飛得極快，不會給他們打中，而且我還是出生於一個以敏捷出名的家庭，更不用害怕。不過這究竟是一種不客氣的表示。」

　　然而快樂王子的面容顯得那樣的憂愁，叫小燕子的心也軟下來了。他便說：「這兒冷得很，不過我願意陪你過一夜，我高興做你的信差。」

　　「小燕子，謝謝你。」王子說。

　　燕子便從王子的劍柄上啄下了那塊大紅寶石，銜著它飛起來，飛過櫛比的屋頂，向遠處飛去了。

　　他飛過大教堂的塔頂，看見那裏的大理石的天使雕像。他飛過王宮，聽見了跳舞的聲音。一個美貌的少女同她的情人正走到露台上來。「你看，星星多麽好，愛的魔力多麽大！」他對她說，「我希望我的衣服早點送來，趕得上大跳舞會。」她接口道，「我叫人在上面繡了西番蓮花；可是那些女裁縫太懶了。」

　　他飛過河面，看見掛在船桅上的無數的燈籠，他又飛過猶太村，看見一些年老的猶太人在那裏做生意講價錢，把錢放在銅天平上面稱著。最後他到了那所窮人的屋子，朝裏面看去，小孩正發著熱在床上翻來覆去，母親已經睡熟，因為她太疲倦了。他跳進窗裏，把紅寶石放在桌上，就放在婦人的頂針旁邊。過後他又輕輕地繞著床飛了一陣，用翅子扇著小孩的前額。「我覺得多麽涼，」孩子說，「我一定好起來了。」他便沈沈地睡去了，他睡得很甜。

　　燕子回到快樂王子那裏，把他做過的事講給王子聽。他又說：「這倒是很奇怪的事，雖然天氣這麽冷，我卻覺得很暖和。」

　　「那是因為你做了一件好事。」王子說。小燕子開始想起來，過後他睡著了。他有這樣的一種習慣，只要一用思想，就會打瞌睡的。

　　天亮以後他飛下河去洗了一個澡。一位禽學教授走過橋上，看見了，便說：「真是一件少有的事，冬天裏會有燕子！」他便寫了一封講這件事的長信送給本地報紙發表。每個人都引用這封信，盡管信裏有那麽多他們不能了解的句子。

　　「今晚上我要到埃及去。」燕子說，他想到前途，心裏非常高興。他把城裏所有的公共紀念物都參觀過了，並且還在教堂的尖頂上坐了好一陣。不管他到什麽地方，麻雀們都吱吱叫著，而且互相說：「這是一位多麽顯貴的生客！」因此他玩得非常高興。

　　月亮上升的時候，他飛回到快樂王子那裏。他問道：「你在埃及有什麽事要我辦嗎？我就要動身了。」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說，「你不肯陪我再過一夜麽？」

　　「朋友們在埃及等我，」燕子回答道，「明天他們便要飛往尼羅河上遊到第二瀑布去，在那兒河馬睡在紙草中間，門農神1坐在花崗石寶座上面。他整夜守著星星，到曉星發光的時候，他發出一聲歡樂的叫喊，然後便沈默了。正午時分，成群的黃獅走下河邊來飲水。他們有和綠柱玉一樣的眼睛，他們的吼叫比瀑布的吼聲還要響亮。」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說，「遠遠地，在城的那一邊，我看見一個年輕人住在頂樓裏面。他埋著頭在一張堆滿稿紙的書桌上寫字，手邊一個大玻璃杯裏放著一束枯萎的紫羅蘭。他的頭發是棕色的，亂蓬蓬的，他的嘴唇像石榴一樣的紅，他還有一對朦朧的大眼睛。他在寫一個戲，預備寫成給戲院經理送去，可是他太冷了，不能夠再寫一個字。爐子裏沒有火，他又餓得頭昏眼花了。」

　　「我願意陪你再待一夜，」燕子說，他的確有好心腸，「你要我也給他送一塊紅寶石去嗎？」

　　「唉！我現在沒有紅寶石了，」王子說，「我就只剩下一對眼睛。它們是用珍奇的藍寶石做成的，這對藍寶石還是一千年前在印度出產的，請你取出一顆來給他送去。他會把它賣給珠寶商，換錢來買食物、買木柴，好寫完他的戲。」

　　「我親愛的王子，我不能夠這樣做。」燕子說著哭起來了。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說，「你就照我吩咐你的話做罷。」

　　燕子便取出王子的一只眼睛，往學生的頂樓飛去了。屋頂上有一個洞，要進去是很容易的，他便從洞裏飛了進去。那個年輕人兩只手托著臉頰，沒有聽見燕子的撲翅聲，等到他擡起頭來，卻看見那顆美麗的藍寶石在枯萎的紫羅蘭上面了。

　　「現在開始有人賞識我了，」他叫道，「這是某一個欽佩我的人送來的。我現在可以寫完我的戲了。」他露出很快樂的樣子。

　　第二天燕子又飛到港口去。他坐在一只大船的桅桿上，望著水手們用粗繩把大箱子拖出船艙來。每只箱子上來的時候，他們就叫著：「杭唷……」「我要到埃及去了！」燕子嚷道，可是沒有人註意他，等到月亮上升的時候，他又回到快樂王子那裏去。

　　「我是來向你告別的。」他叫道。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說，「你不肯陪我再過一夜麽？」

　　「這是冬天了，」燕子答道，「寒冷的雪就快要到這兒來了，這時候在埃及，太陽照在濃綠的棕櫚樹上，很暖和，鱷魚躺在泥沼裏，懶洋洋地朝四面看。朋友們正在巴伯克1的太陽神廟裏築巢，那些淡紅的和雪白的鴿子在旁邊望著，一面在講情話。親愛的王子，我一定要離開你了，不過我決不會忘記你，來年春天我要給你帶回來兩粒美麗的寶石，償還你給了別人的那兩顆。我帶來的紅寶石會比一朵紅玫瑰更紅，藍寶石會比大海更藍。」

　　「就在這下面的廣場上，站著一個賣火柴的女孩。」王子說，「她把她的火柴都掉在溝裏了，它們全完了。要是她不帶點錢回家，她的父親會打她的，她現在正哭著。她沒有鞋、沒有襪，小小的頭上沒有一頂帽子。你把我另一只眼睛也取下來，拿去給她，那麽她的父親便不會打她了。」

　　「我願意陪你再過一夜，」燕子說，「我卻不能夠取下你的眼睛。那個時候你就要變成瞎子了。」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說，「你就照我吩咐你的話做罷。」

　　他便取下王子的另一只眼睛，帶著它飛到下面去。他飛過賣火柴女孩的面前，把寶石輕輕放在她的手掌心裏。「這是一塊多麽可愛的玻璃！」小女孩叫起來；她一面笑著跑回家去。

　　燕子又回到王子那兒。他說：「你現在眼睛瞎了，我要永遠跟你在一塊兒。」

　　「不，小燕子，」這個可憐的王子說，「你應該到埃及去。」

　　「我要永遠陪伴你。」燕子說，他就在王子的腳下睡了。

　　第二天他整天坐在王子的肩上，給王子講起他在那些奇怪的國土上見到的種種事情。他講起那些紅色的朱鷺，它們排成長行站在尼羅河岸上，用它們的長嘴捕捉金魚。他講起司芬克斯，它活得跟世界）一樣久，住在沙漠裏面，知道一切的事情。他講起那些商人，他們手裏捏著琥珀念珠，慢慢地跟著他們的駱駝走路；他講起月山的王，他黑得像烏木，崇拜一塊大的水晶；他講起那條大綠蛇，它睡在棕櫚樹上，有二十個僧侶拿蜜糕餵它；他講起那些侏儒，他們把扁平的大樹葉當作小舟，載他們渡過大湖，又常常同蝴蝶發生戰爭。

　　「親愛的小燕子，」王子說，「你給我講了種種奇特的事情，可是最奇特的還是那許多男男女女的苦難。再沒有比貧窮更不可思議的了。小燕子，你就在我這個城的上空飛一轉吧，你告訴我你在這個城裏見到些什麽事情。」

　　燕子便在這個大城的上空飛著，（他看見有錢人在他們的漂亮的住宅裏作樂，乞丐們坐在大門外挨凍。

　　他飛進陰暗的小巷裏，看見那些饑餓的小孩伸出蒼白的瘦臉沒精打采地望著汙穢的街道。在一道橋的橋洞下面躺著兩個小孩，他們緊緊地摟在一起，想使身體得到一點溫暖。「我們真餓啊！」他們說。「你們不要躺在這兒！」看守人吼道，他們只好站起來走進雨中去了。

　　他便回去把看見的景象告訴了王子。

　　「我滿身貼著純金，」王子說，「你給我把它一片一片地拿掉，拿去送給那些窮人，活著的人總以為金子能夠使他們幸福。」

　　燕子把純金一片一片地啄了下來，最後快樂王子就變成灰暗難看的了。他又把純金一片一片地拿去送給那些窮人。小孩們的臉頰上現出了紅色，他們在街上玩著，大聲笑著。  「我們現在有面包了。」他們這樣叫道。

　　隨後雪來了，嚴寒也到了。街道仿佛是用銀子築成的，它們是那麽亮，那麽光輝，長長的冰柱像水晶的短劍似的懸掛在檐前，每個行人都穿著皮衣，小孩們也戴上紅帽子溜冰取樂。

　　可憐小燕子卻一天比一天地更覺得冷了，可是他仍然不肯離開王子，他太愛王子了。他只有趁著面包師不註意的時候，在面包店門口啄一點面包屑吃，而且拍著翅膀來取暖。

　　但是最後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就只有一點氣力，夠他再飛到王子的肩上去一趟。「親愛的王子，再見罷！」他喃喃地說，「你肯讓我親你的手嗎？」

　　「小燕子，我很高興你到底要到埃及去了，」王子說，「你在這兒住得太久了，不過你應該親我的嘴唇，因為我愛你。」

　　「我現在不是到埃及去，」燕子說，「我是到死之家去的。聽說死是睡的兄弟，不是嗎？」

　　他吻了快樂王子的嘴唇，然後跌在王子的腳下，死了。

　　那個時候在這座像的內部忽然響起了一個奇怪的爆裂聲，好像有什麽東西破碎了似的。事實是王子的那顆鉛心已經裂成兩半了。這的確是一個極可怕的嚴寒天氣。

　　第二天大清早市參議員們陪著市長在下面廣場上散步。他們走過圓柱的時候，市長仰起頭看快樂王子的像。「啊，快樂王子多麽難看！」他說。

　　「的確很難看！」市參議員們齊聲叫起來，他們平日總是附和市長的意見的，這時大家便走上去細看。

　　「他劍柄上的紅寶石掉了，眼睛也沒有了，他也不再是黃金的了，」市長說，「講句老實話，他比一個討飯的好不了多少！」

　　「比一個討飯的好不了多少。」市參議員們說。

　　「他腳下還有一只死鳥！」市長又說，「我們的確應該發一個布告，禁止鳥死在這個地方。」書記員立刻把這個建議記錄下來。

　　以後他們就把快樂王子的像拆下來了。大學的美術教授說：「他既然不再是美麗的，那麽不再是有用的了。」

　　他們把這座像放在爐裏熔化，市長便召集一個會來決定金屬的用途。「自然，我們應該另外鑄一座像，」他說，「那麽就鑄我的像吧。」

　　「不，還是鑄我的像。」每個市參議員都這樣說，他們爭吵起來。我後來聽見人談起他們，據說他們還在爭吵。

　　「真是一件古怪的事，」鑄造廠的監工說，「這塊破裂的鉛心在爐裏熔化不了。我們一定得把它扔掉。」他們便把它扔在一個垃圾堆上，那只死燕子也躺在那裏。

　　「把這個城裏兩件最珍貴的東西給我拿來。」上帝對他的一個天使說，天使便把鉛心和死鳥帶到上帝面前。

　　「你選得不錯，」上帝說，「因為我可以讓這只小鳥永遠在我天堂的園子裏歌唱，讓快樂王子住在我的金城裏讚美我。」


第129章 「燕子，燕子，小燕子，你肯把我劍柄上的紅寶石取下來給她送去嗎？」

　　「誰才是這個在快樂王子的故事裏最為悲慘的角色呢？」

　　風乃的語調近乎嘆息。

　　讀完童話之後，盡管其中充斥著各種各樣的不幸，但是其中最為淒慘的角色，並不是快樂王子。

　　而是燕子。

　　一直以來，幫助著王子的燕子。

　　親自拿下了快樂王子劍柄上的寶石，挖掉了王子的眼睛，剝下了王子的皮膚……燕子是以什麽心情做著這些事的，快樂王子從來都不知道。

　　不，也許他是知道的，但他依然那樣拜托了。

　　——「我親愛的王子，我不能夠這樣做。」燕子說著哭起來了。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說，「你就照我吩咐你的話做罷。」

　　一次又一次的，以溫柔的請托，讓燕子做了他所不願意做的事的快樂王子，究竟知不知道燕子的心情呢？

　　「快樂王子想要的東西，和燕子想要的東西，是完全不同的。」

　　風乃看著我，輕聲說道。

　　「王子究竟知不知道呢？燕子想要的是他的幸福。在挖出王子第二只眼睛前，燕子想的還是要帶回兩顆寶石，一紅一藍，正好填補王子送出去的那兩顆。王子是在知曉燕子的心情的情況下，拜托燕子挖走他的眼睛嗎？」

　　「……我不知道。」我側過頭，小聲地說。

　　「快樂王子的願望是燕子的噩夢。」風乃的語氣十分平穩，而又溫柔，「親眼看著所愛之人為了拯救他人而毀滅，甚至親手促成了這一切……任何人都無法忍受這種痛苦。意識不到這點的話，可是不行的。」

　　「我明白……」我的聲音越發低了下去，「我明白的。」

　　我甚至明白風乃為什麽會對我說這樣的話。

　　「風乃果然……是個好姐姐啊。」

　　我苦笑起來。

　　風乃不希望我成為快樂王子，也不希望夢野成為燕子。

　　所以才會來對我說這樣的話。

　　「風乃很溫柔呢。」

　　溫柔到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我，如果我犧牲自己，有人會傷心。看到我受傷，也有人會感到痛苦。

　　因為直接說出來會讓我痛苦，會讓我畏懼，所以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我。

　　——請將你的生命留給愛你的人，好讓他的生命不變成地獄。

　　是哪本小說裏曾經這樣說過呢？

　　但是……

　　「但是，還是有人因為快樂王子的犧牲得到了幸福吧。」

　　我看著夜空，輕聲說道。

　　「是啊。」風乃帶著了然的悲哀，輕輕嘆息了一聲，「有的事如果王子不做，就沒有人會去做。不會有人給女裁縫一個橙子讓她的孩子停止哭鬧，也不會有人送給窮學生一袋錢幣讓他堅持創作，也沒有人會給賣火柴的小女孩能夠讓她免於挨揍的一小筆錢財，無論是市長還是議員還是那些富翁，誰也不會給那些窮人能夠讓他們活過冬天的面包和衣物。」

　　「所以你看，有的事就是沒的選擇。」我也笑起來，「快樂王子也不是因為自己喜歡，才挖掉眼睛剝下金皮的。」

　　總有些事是不得不去做的。哪怕只是為了後來回想起來，可以挺直腰桿問心無愧的說一句，我盡力了。

　　「謝謝你，風乃。」我伸出手，擁抱了風乃，「你在關心我，我真的很高興。」

　　「我也很高興。」風乃靠在我的耳邊，輕聲說了這樣一句話，「你送給我的美麗的寶石，我已經收到了。」

　　我在這一刻明白了風乃的意思。

　　與夢野共享了記憶的她，大概也知道我們想要做些什麽了。

　　她就像是童話裏收到了寶石的人一樣，普普通通的，為這件事而感到高興。

　　只是，那能夠算是寶石嗎？

　　「我可還沒有成功呢……」我有些難為情起來，「要說的話，寶石還沒有送出去呢。」

　　「不，我已經收到了。」

　　時槻風乃松開我，微笑著後退了一步。

　　「你的心意，夢野的心意，那對我來說是比普通的寶石更珍貴的東西。」她溫柔地說道，「從一開始，我需要的就不是紅寶石或者藍寶石，而是薔薇（心意）。你已經給了我比任何寶石都要美麗的薔薇花——『就像東方天空的朝霞』『花_心紅得像一塊紅玉』——看，你已經給過我最美麗的寶石了。」

　　她所說的是王爾德的童話《夜鶯與薔薇》中的片段。夜鶯用自己心頭的血所染紅的薔薇花，勝過人間所有的寶石。

　　那是……愛。

　　「謝謝你。」風乃微笑著說，「雪乃就拜托你了。」

　　然後，黑色的哥特洛麗塔少女如同魅影一般離開了，那漆黑的背影很快便被黑色的夜色所吞沒。

　　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那樣的時槻風乃。

　　14個小時後，我從ai那裏聽到了時槻風乃即將自焚的消息。

　　——————————————————————我是視角轉換的分割線——————————————————————

　　「話說完了嗎？」

　　當時槻風乃走出黑暗的小巷時，靠在路燈旁的男人如是對她說。

　　男人看起來在二十五歲到三十歲之間，混雜著白發的頭發為辨識他的年齡增加了相當的難度。他的體型清瘦，微微佝僂著脊背，鼻梁上的圓框眼鏡讓他看起來像是大學教員一樣，神色中帶著一絲難以磨滅的疲憊之色。

　　而在他的身邊，一名留著茶色長發的青年，他很瘦，比向風乃搭話的男人還要瘦，正以漠然而銳利的眼神註視著時槻風乃。他有著電影明星一般英俊的面容，然而那張臉上卻生著一雙仿佛已經死去一般的眼瞳。

　　當然，這只是在一般人眼中所見到的情景。

　　在時槻風乃的視野裏，則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全身焦黑的燒死死體。

　　頸骨折斷扭曲的絞死屍體。

　　頭部呈斜面缺失沾滿血的屍體。

　　身體正面被壓平，身體和臉都化作鮮紅斷面，但眼睛、鼻子還有嘴巴的地方完全開出空洞，推定恐怕是高處墜落致死的屍體……

　　無數的死者，正以這般慘不忍睹的模樣綴在青年的身後。

　　「你看得到？」

　　第一次見面時，留意到了風乃的眼神，青年皺起眉頭這樣問。

　　「愛還真是可怕啊——那是你的家人嗎？」風乃只回了這一句。

　　在那之後，那名青年再也沒有同時槻風乃說過一句話。

　　在看到他們的第一眼，時槻風乃就確認了這兩個人並非常人。

　　之後，果然也是如此。

　　神狩屋·鹿狩雅孝

　　以及他的同伴，入谷克利。

　　那兩人是這樣自我介紹的。

　　他們自稱斷章騎士。

　　是從被稱為【泡禍】的異常災害中，保護他人的志願者。

　　由於時槻風乃一開始就說中了入谷克利的痛點，交流只能由神狩屋來進行。那是一個常常露出苦笑的男子，語言風格倒是頗為溫和。

　　在簡要地向風乃講解了什麽是【神】，什麽是【泡禍】，什麽是【神之噩夢】，什麽是【斷章】，什麽是【斷章騎士】之後，神狩屋終於向風乃提到了重點。

　　「簡單來說，你已經沒救了，風乃小姐。」

　　神狩屋帶著苦笑，如此平常地宣告了風乃的死刑。

　　「我們支部的夏木夢見子，擁有名為【大木偶劇場的索引】的【斷章】，這個【斷章】能夠預言接下來哪裏會發生泡禍。經過【大木偶劇場的索引】預言的泡禍，會以童話的形式呈現，而這樣的泡禍無一不是大規模的慘劇，任由發展下去一定會變成非常淒慘的事件。」

　　他看著風乃，語氣裏帶著些許憐憫。

　　「你能夠看到入谷的【斷章】，說明你就是噩夢的保持者。而且，是已經被噩夢侵蝕得相當之深的保持者。雖然不知道你的【斷章】究竟是什麽，但是，你是可以看到他人的噩夢並與之共有的類型——從來沒有人能夠在入谷發動之前就看到他的【斷章】。你的【斷章】不僅非常稀有，也非常的危險。可以說，你現在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神狩屋點了點自己的茶杯，倒得滿滿的紅茶隨之溢出了杯沿。

　　「當噩夢膨脹到了邊界，就會溢出，侵蝕現實。你現在正處於這樣一種滿溢的狀態，只要稍微加入一滴水，或者輕輕這麽一碰，你的噩夢就會失控——在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你渾身上下都帶著噩夢的味道，只有長期被噩夢侵蝕著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氣息。你什麽時候瘋狂我都不會覺得奇怪。不如說，你現在居然還能保持理智，對我來說才是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時槻風乃一直靜靜的聽著，直到這裏，她才端起紅茶喝了一口。

　　紅茶落入咽喉的一瞬間，她就明白了。

　　眼前這人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如說，這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答案。

　　自從時槻風乃有記憶以來，她一直在想著有關死亡的事。反反覆覆的想，不能不想。

　　爺爺作為虔誠的宗教信徒，害怕這樣的風乃會下地獄，所以不停地毆打她，想要驅逐她心中的惡魔。結果卻因為打得太狠差點殺死了風乃，在開車送她去醫院的路上撞死了一個小孩，不僅暴露出了自己在虐待孩子的事實，還搭上了另一條人命，在所有親戚的唾棄中孤獨而悲慘的死去了。

　　和雖然程度不同卻也受著爺爺虐待的夢野不一樣，夢野每次提起爺爺都只有憎惡與怨言。

　　但是風乃並不恨他，也不愛他。

　　風乃很清楚，異常的是自己。

　　自己從一開始就是扭曲的。是還在卵裏就死去的雛鳥，是混入活人之中的死者。

　　她只是不清楚這份扭曲的根源。到底是什麽架構出了這份扭曲。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斷章，泡禍，神的噩夢。

　　一切終於有了合理的解釋。

　　因為她從一開始，就被埋入了神的噩夢的碎片。

　　所以才激烈的向往著死亡。

　　所以才無法忍受生者的生活。

　　她並不是夢野那樣，出生後才被扯掉了手腳的雛鳥。

　　時槻風乃在出生之前，就已經死在了卵中。

　　「被神之噩夢侵蝕的人，什麽時候陷入完全的狂亂也不奇怪。」神狩屋註視著她，語氣是悲憫的，眼神卻是漠然，「至今為止，你的身邊已經發生了許多死亡的事件吧？與噩夢牽扯太深的結果就是死亡——我們在來之前，也調查過你身邊的事。你登記的個性是【死】，對嗎？那是你的誤解。那並不是個性，而是斷章。是你體內的噩夢之泡的氣息溢出的結果。在你身邊源源不斷發生的死亡事件，正是因為受到了泡的感染。」

　　不是那樣的。

　　風乃在心裏否定道。

　　這一點是神狩屋弄錯了。

　　或者說，是他溫柔的欺瞞。

　　在搞清楚【斷章】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之後，風乃就明白了。

　　那是她的【斷章】，是她的【噩夢】。

　　她之所以會在黑夜中留意到那些少女，是因為她感覺到了她們臉上那份死的氣息。

　　準確來說，是【噩夢】的氣息。

　　那些少女，無一不懷有扭曲與瘋狂。那是她們在痛苦的生活中壓抑的每一日所醞釀出的苦果，她所看到的，正是那份即將爆發的災厄的【泡】。

　　所有被她揭開謎底畫的少女們，之所以不是自殺，就是身邊有人死去，正是【噩夢】上浮的結果。

　　時槻風乃無意識地尋求著死亡，無意識地追尋著噩夢的氣息。

　　被她解構的噩夢，就會提前爆發，最後以淒慘的形式拉下帷幕。

　　這就是她的斷章。這就是她的噩夢。

　　如果沒有遇到她，那些少女是否還會死去呢？

　　也許會，也許不會。

　　只是，現在她已經知曉了故事的結局。

　　「我會變成異端嗎？」她問。

　　「目前看來，隨時都會。」神狩屋如此斷言。

　　被噩夢侵蝕得如此之深的人，什麽時候失控都不會奇怪。

　　「我明白了。」

　　風乃喝完了紅茶，放下茶杯，用平靜到冷漠的眼睛，沒有什麽感情的註視著神狩屋和入谷克利。

　　「最後一個問題，你們是來殺我的嗎？」

　　「……………………」

　　長久的沈默。

　　斷章騎士團的主要工作，就是防治【泡禍】。所謂防治，就是預防和治理。

　　預防，是在災厄發生之前就扼殺。

　　神之噩夢的存在無法消除，那麽能夠消除的，也就只有噩夢的保持者了。

　　「那位入谷先生，就是你們的殺手吧。」時槻風乃平靜地分析，「那樣多的亡靈，明顯是具有強大攻擊性的【斷章】，特意帶著他來找我，從一開始就打著如果有不對就進行抹殺的主意吧。」

　　神狩屋撓了撓頭，露出困擾的笑：「抱歉……做我們這一行，無論何時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才行。畢竟誰也無法確認，泡禍會以什麽形式、在什麽時候爆發。」

　　以及，自己能不能活著離開。

　　時槻風乃明了他的言下之意，了然地點了點頭。

　　許久，她微微苦笑了一下。

　　「為什麽還不動手？」

　　面對著少女的質詢，神狩屋看了一眼入谷克利，對方合上了眼睛，入定般坐在一旁，一動不動，一語不發。

　　於是神狩屋轉回頭來，對風乃露出了為難的神情。

　　「抱歉。」他又道了一次歉，「在你真的變成異端之前，我們是無法直接殺死你的。」

　　「真意外。」風乃淡淡道，「我還以為做你們這一行的，已經被血的教訓培養夠了先下手為強的好習慣呢。」

　　「雖然騎士裏腦子不正常的人很多，但大家都不是殺人愛好者啊。」神狩屋的笑容越發苦澀起來，「在確認你真的變成散播噩夢的源頭之前，我們是不會殺死任何人的——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就會變成女巫審判了。」

　　女巫審判。

　　時槻風乃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因為有嫌疑就去制裁，或許會有真正的犯人因此獲罪吧，但結果只會造成巨大的冤獄。犧牲數也數不清的無辜者。

　　最重要的是——大家會相互懷疑，相互攻擊。

　　信任的橋梁一旦被破壞，同盟就會變得脆弱不堪。畢竟騎士團的每一個人都是斷章的保持者，也就是說每一個人都在失控的邊緣。

　　開啟了女巫審判的話，最後只會變成無休無止的內耗。

　　「我知道了。」

　　風乃平靜地點了點頭。

　　「我要去見一個人。」

　　那就是最後了。她想。

　　瘋狂已經是肉眼可見的未來，連她自己也明白她自己成為異端之後，會陷入怎樣的狂亂。

　　她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噩夢的形狀了。

　　「是『雪之女王』啊……」她喃喃，而後苦笑。

　　她是眼睛裏落入了魔鏡碎片的加伊。是心已經被凍成了冰的加伊。

　　她再也看不到正常的世界。她再也無法相信美好的東西。

　　她是……即將成為雪之女王的加伊。

　　小小的格爾達，小小的雪乃，是找不到加伊的所在的。

　　風乃帶著微微的苦笑，這樣想。

　　她穿不過冰天雪地，她進不去冰雪女王的堡壘，她找不到她的加伊。

　　可憐的天真的格爾達，她沒有天使，只會凍死在冰原之上。

　　那麽，成為雪之女王的加伊，又會做什麽呢？

　　時槻風乃想要看到怎樣的謎底畫呢？

　　她早就知道了。

　　在看到那個捅傷了父親與繼母的少女的終末之時，就已經意識到了。

　　時槻風乃想要的，是絕對禁忌的謎底。

　　那是絕對不能打開的答案。

　　所以…………………………

　　見到了那既是小王子也是快樂王子的少女之後，時槻風乃很是輕松地，對著監視著她的神狩屋與入谷克利笑了一下。

　　「好了，走吧。」

　　在一切開始之前，讓一切結束。

　　在噩夢溢出之前，讓噩夢終結。

　　到了這一刻，風乃的心卻是安然的。

　　因為她已經得到了最美麗的紅薔薇，她將把這朵花摁在心上，從容地走上自己選好的道路。

　　只要有這一朵花就夠了。

　　已經足夠了。

　　風乃向著黑暗，安穩地邁開了腳步。

　　——最後的謝幕方式，早就已經決定好了。

　　果然，還是要選擇那個吧。

　　火是疼痛的精髓。

　　那美好而光明的晃動火焰，能夠制造出單純的疼痛。

　　「我至今為止的疼痛到底能把這個世界燒成什麽樣？」2

　　帶著微微的好奇，時槻風乃點燃了火焰。

　　作者有話要說：

　　註：12引用自斷章格林童話原文

　　請將你的生命留給愛你的人，好讓他的生命不變成地獄。——出自莫明其妙的獵人同人《木蘭》

　　別問我誰是燕子，我也沒決定好。

　　以下是基友推文時間：

　　之前有人說想看相澤老師的路線……雖然我不會寫，不過我要在這裏安利一下我基友的相澤同人，喜歡老師的可以去看看。

　　茶怡《[我的英雄學院]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中短篇，單一世界，已完結。

　　女主的父母是職業英雄，雙雙殉職，她在年幼時受到過來自兄長設計的非常糟糕的暴力，因此落下了嚴重的ptsd和抑郁癥。順便一提她兄長是一個……嗯，連環殺人狂，最糟糕的那種。相澤老師是她的監護人，這是一個老師教會她做自己的英雄的勵志治愈故事。很好吃的，女主後面變得很讓我喜歡了，推薦。

　　ps：這篇文裏有蠻多冷門作品的a的，看出來的會有大驚喜哦，提示一下，女主的姓氏是西本和唐澤~


第130章 「我就只剩下一對眼睛。它們是用珍奇的藍寶石做成的，這對藍寶石還是一千年前在印度出產的，請你取出一顆來給他送去。」

　　「時槻風乃就要死了。」

　　ai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神鷹社長剛剛完成了對法則的【提純】。

　　那是只有他才掌握的技術，只有他才能完成的奇跡。

　　將弦之主的血肉予以解析，成功析出其中至純的魔力，析出其中的法則之力，並且利用這份魔力，制造個人體內小小的法則。

　　就像之前那些紅色的戰士，正是因為制定了「魔力無力化」的法則，才擁有了那種外掛一般的強大戰鬥力。

　　這份法則之力是全新的，未曾經過任何設定的，擁有無限可能性的力量。

　　——但那也是我不能使用的力量。

　　說到底，我也是世界法則之外的存在，就像病毒一樣，鉆了法則的空子，利用了本世界的人的身體與個性，才得以存在，得以使用夢幻召喚的外掛。在【時槻夢野】這個身份的掩護下，不管是我的存在，還是夢幻召喚，都能夠在法則沒有註意到的前提下運轉。

　　但這一切都構築在「法則並沒有註意到我」的前提下。

　　如果被法則發現的話，我與ai都會在一瞬間被排除——甚至消滅吧。

　　所以，我不能使用這份法則之力。這和病毒自己跳到免疫系統面前蹦迪沒有任何區別。

　　簡而言之，就是找死。

　　只能讓別人來使用了。

　　在我準備將那個交給死柄木弔的時候，ai告訴了我那個消息。

　　「為什麽？」我只覺得荒誕，完全不像是真的，「她的泡禍應該還沒有——」

　　正是因為知道時槻家的父母最近都沒有回家，所以我才覺得……不應該那麽快的。

　　還沒有到時間，還沒有到原作中風乃殺死父母然後自殺的日子……為什麽她現在就要死了？

　　「正是因為還沒有爆發。」ai的語氣淡淡的，「所以她才要在爆發之前殺死自己。在加伊變成雪之女王之前。」

　　「什麽意思？」

　　我抓起那管深紅的法則就開始往外沖，我要去吧台那邊找黑霧，沒有慢慢找附近的夢再傳送的余裕了。要現在就趕到風乃身邊，就只有利用黑霧的傳送門了。

　　ai飄在我的身邊，語氣越發的淡然。

　　「意思就是，有人找到了她，告訴了她一切的真相。她知道了自己的末路，知道自己的泡禍爆發時會帶來怎樣的結果。所以她決定在那之前殺死自己。」

　　「……」

　　我覺得自己的大腦就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這像是時槻風乃會做出的選擇。

　　這不應是時槻風乃做出的選擇。

　　所以，在那一瞬間，我忽然領會到了。

　　那究竟是誰會做出的選擇。

　　準確說，是誰讓她做出的選擇。

　　——你送給我的美麗的寶石，我已經收到了。

　　——雪乃就拜托你了。

　　「……是因為我嗎？」我覺得自己的胃整個的絞緊了，「是因為我讓她知道了有人很重視她，所以她才會選擇犧牲自己讓我們活下去嗎？」

　　為了不讓我成為快樂王子。

　　所以她成為了夜鶯。

　　——是這樣嗎？

　　「不要問我。」ai無機質的聲音裏不含有任何感情，「人類的感情實在太不合理，違背理智，無法預測。不管是你還是時槻風乃，都做出了太多我預測以外的行動了。不要說我們，你們人類自己也無法相互理解吧。」

　　「是嗎……」

　　我喃喃，同時，在心裏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風乃是為了保護我們，從瘋狂的自己手中保護我們，所以選擇殺死即將孵化為異端的自己。

　　多麽可笑。因為愛，所以我才想要拯救她。因為愛，所以她才決定殺死自己。

　　愛是多麽可怕的存在啊。

　　我也能想象，她會選擇怎樣的自殺方式。

　　除了那個，不會有別的了。

　　「黑霧！」我沖到吧台，一把拽住了黑霧的肩膀，「打開傳送！」

　　報出了ai給我的坐標之後，我跳進了黑霧的傳送門中，猶豫了一瞬間，我還是把死柄木也抓了進來。

　　「你也一起！」

　　如果……像我猜的那樣，風乃的泡禍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的話……

　　那麽，就沒有照原計劃慢慢來的時間了。

　　「計劃提前，死柄木。」我幾乎把牙齒咬碎，這麽對他說。

　　通過黑霧的能力，我們一瞬間便抵達了目的地。在傳送門開啟的時候，沖天而起的火焰灼痛了每個人的眼睛。

　　沒有一絲猶豫，我沖著火焰中心的人影撲了過去。

　　【火焰的加護】

　　橙紅色的明亮的火焰，一瞬間吞沒了少女身上的烈焰。我緊緊抱住風乃，直到她身上的火苗都被我身上的火焰吸收為止。

　　在灼燒著皮膚的痛楚中，我咬緊了牙關，低低地罵了一句。

　　「你這個笨蛋！」

　　「為、什麽——」少女掙動著因為燒傷而潰爛的喉嚨，發出了嘶啞的聲音。

　　曾經有著非人般美貌的少女，在這一刻失去了她的美。

　　火焰奪走了一切。無論是白皙的肌膚、美麗的眼瞳、緞子般的烏發……都在燒灼全身的烈焰中消逝了。留下的只有令人目不忍視的大面積燒傷。醜陋而慘烈的傷口。

　　「我、已——想——」她的喉嚨咯咯顫動著，幾乎發不出聲音，「死了——我死——了更……好……」

　　我已經想死了。

　　我死了更好吧。

　　我明白她想說的話。

　　我也知道這是她的立場上能做出的最好的選擇。她沒有別的辦法，她不這樣做只會有更加慘烈的結果。

　　是啊，我都懂。我比誰都更加清楚如果不在這裏終結自己的生命，她將迎來的是怎樣的末路。

　　但是——

　　「我想讓你活下去。」

　　我抱住她，回憶著路飛在這種情況下會說什麽，露出了些許微笑。

　　「我要讓你活下去。我會讓你活下去。」

　　沒錯。

　　我會讓她活下去的。

　　「在那之後你想死再去死，但是現在，我一定要把你救出來。」

　　就算拼上這條性命，也會把你救出來。

　　【時槻風乃好感度100，獎勵五星羈絆禮裝雪之女王x1】

　　ai無機質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但我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我不想讓她死，所以……

　　在最後一絲火焰被吞沒的時候，我對著黑霧伸出了手。

　　「去雄英！」

　　泡，正在上浮。

　　時槻風乃體內的泡禍，正在向著外界泄露。

　　那種災厄的氣息，在一瞬間就傳遍了我的全身，難以名狀的惡寒與恐懼剎那間浸到了骨髓深處。逼得人幾乎要發狂的囈語在意識深處回響，我感覺自己全身的肌肉都糾結在了一起，內臟在腹腔深處戰栗著蜷縮起來。

　　這就是【神之噩夢】嗎？

　　僅僅只是碎片就有這樣可怕的魔力，如果不是ai在它開始侵蝕的瞬間鎖死了我的意識，我也不能保證自己還有清醒的神智。

　　我顫抖著壓住了風乃，我能清楚地聽到她在改變的聲音。

　　並不是外貌上有了什麽改變。

　　而是內核。

　　在本質的最深處，有什麽正在改變。

　　但是，時槻風乃正在對抗。

　　竭盡全力的對抗著，連我都能聽到她體內那種淒慘的聲音。她正在為了不變成異端，用所有的自我與理智和那種瘋狂對抗著。

　　大概是黑霧也感覺到了那份瘋狂的可怕，他飛快地把我們丟了出來。

　　落在雄英廣場上的時候，我清楚聽到了響徹全校的警報聲。

　　雄英學園是這個世界的核心。所以，也是這個世界上最穩固、最不容易動搖的基石。

　　只要在這裏，即使是神之噩夢的侵蝕，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將此處同化為它的副本。

　　這一瞬間，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英雄們正在趕來，不管是學生還是教師，都在趕來。我看著那道沖到眼前的綠色閃電，我將風乃丟給最先趕來的綠谷出久，只對他交代了一句話。

　　「帶她去治愈女郎那裏。」

　　只要有治愈女郎在，風乃就不至於因為燒傷死去。我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呼喚了那個名字。

　　「夢野。」我對著虛空懇求著，「把風乃的夢給我。」

　　「你確定嗎？」從夢境深處傳來了回響，「剝離的一瞬間泡禍就會溢出。在這時候接納過來的話，你會被瘋狂吞沒的。」

　　「沒有關系。」我向著風乃伸出手來，「照著我說的做吧——相信我，夢野。」

　　「……」

　　夢野沈默了片刻，忽然開啟了夢境的門扉。

　　無形的泡泡，蘊含著難以言喻的恐怖與瘋狂的泡泡，向著我飄了過來。

　　只是目視都覺得恐怖，光是看著它靠近都能感覺到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氣息。我甚至能感覺到，在那個泡的氛圍裏，空氣正在變質。

　　在擁抱那個噩夢之泡的瞬間，我切換了阿比蓋爾的卡牌。

　　「吾之手中持有白銀之鑰。從虛無顯現，用您那指尖觸碰吧，吾之父神啊。

　　跨越薔薇的沈眠，抵達窮極之門吧！——光殼流溢的虛樹（qliphoth rhizome）！」

　　——通往神座的道路，在這裏打開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43

第131章 「你把我另一只眼睛也取下來，拿去給她，那麽她的父親便不會打她了。」

　　【門】打開的那一瞬間，無邊無際的瘋狂迎面而來，那扭曲的囈語如同海嘯一般吞沒了我，我能清晰感覺到自己正在被侵蝕。

　　我正在異變。扭曲成某種我也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

　　難以名狀的恐怖與瘋狂正充塞著我的軀體，我感覺自己的血液正在凍結成冰，我的眼球仿佛燃燒的火球，我的手腳正在變質成什麽我也不想知道的形狀……有什麽不可打開的開關在我的最深處打開了。

　　【門】打開了。

　　我無比清晰地認知到了這一點。

　　「承蒙惠顧，30條令咒。」ai的聲音在我意識深處響起，接著我就感覺到自己的異變停止了，「自身就懷有那麽大的【噩夢之泡】，在這個前提下還敢去強行吸收別人的【泡】……你可真是個瘋子。」

　　「我可是很相信你的。」我咽下幾乎要將我的內臟都扭曲的恐懼，勉強掙出一個笑來，「特別是在這種方面。」

　　ai不可能讓我變成那種怪物，在收集能量這方面，我與它是絕對立場一致的。

　　就算是彼此算計，但是，這場異世之旅的最根本目的——收集能量重啟世界——我們的目的，或者說利益，是一樣的。

　　如果我死了，對它沒有任何好處。所以，在絕對不會讓我死掉這方面，我還是非常相信ai的。

　　話是這麽說，30條令咒你tm宰得也太狠了？

　　「這可是特惠價。」ai沖我翻了個大白眼，「你也不看看你帶進來了多少人。」

　　我心裏咯噔一聲，下意識轉動酸痛的脖子回過頭去……

　　「我【嗶——】！！！爆豪那混蛋怎麽進來的？我tm不是只帶了死柄木一個嗎？！！！」

　　我死死地瞪著爆豪勝己，並且拼命思考著現在把這家夥從夢境世界裏踹出去還來不來得及……

　　「來不及了。」ai的語氣十分悲天憫人，如果不是爪子太短我估計它還要合掌念一句阿彌陀佛，「你自己也很清楚吧，這是一條有來無回的路。」

　　我就是太清楚了才不想在這個地方看到爆豪勝己那張臉啊！！！

　　「你那是什麽表情啊，變裝女？」爆豪勝己的表情頓時十分險惡，「再露出那種『為什麽你會在這啊』的表情就送你去三途川啊混蛋！！！」

　　「嗚……」我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用阿比蓋爾的熊玩偶擋住了臉，「……對、對不起！還有，請不要這麽兇……我會害怕的……」

　　「啊啊？！」爆豪勝己的臉變得更扭曲了，他伸出手想要揪我的衣領子，「你這家夥到現在還在玩那種無聊的cosplay嗎？瞧不起人也有個限度吧——快點把我們送到那家夥面前！」

　　我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那家夥？」

　　「裝什麽傻！」爆豪勝己的臉色簡直不能更難看了，「你特地打開了這麽一個通道，不是有想殺的家夥難道還能是來春遊的嗎？」

　　我：「……」

　　我tm就是不想讓你去啊！算了！大不了老子再給你30條令咒續命行了吧！

　　「我提醒你一下，你就只剩下21條令咒了，省著點用吧。」ai的臉上寫滿了看好戲，「還有，簡單給那家夥講解下狀況，『那個』雖然還沒有醒，但是因為你們的闖入，它已經被驚動了。」

　　……我已經感覺到了。

　　「簡而言之……」我一想到接下來的台詞會有多麽中（智）二（障）就覺得一陣窒息，「這裏就是【神】的居所。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往前走，殺了裏面的【神】。」

　　「你說那個？」爆豪勝己指了指我的背後。

　　「……………………」

　　我的臉一瞬間就青了。

　　那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怖。

　　首先傳來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狂暴的氣息，攜帶著無可名狀的瘋狂與混沌，在一瞬間吞沒了我們。全身的肌肉都在顫抖，那戰栗的惡寒一直滲透到骨骼與臟腑的最深處。

　　接著傳來的，是聲音。

　　讓視野也為之扭曲，讓腦髓都為之燃燒，讓血液灼燒著骨骼的聲音。僅僅只是聽到，就仿佛要失去理性完全陷入狂亂的聲音。令人厭惡，毛骨悚然。那可怕的囈語不是人類的喉嚨所能發出來的，任何人類的文字都無法形容那種聲音。

　　那是從深淵的最深處傳來的聲音。

　　那是噩夢之中最為極致的噩夢。

　　那是最為純粹的黑暗與絕望。

　　最後，是什麽東西張開了的【直覺】。

　　因為贏過了殺生院祈荒就認為自己可以贏過那古神的人類，真的是太天真了。

　　——醒來了。

　　即使不需要任何確認，我也能感覺得到。

　　膝蓋開始發軟。全身都在戰栗。連五臟六腑都緊緊絞成了一團蜷縮起來。連骨骼都傳出咯咯的聲音。

　　想要下跪。

　　想要躲閃。

　　想要捂住眼睛蜷縮起來。

　　不能回頭。回頭就將看到祂。

　　不能看。看到的時候眼睛就會瞎掉。

　　不能出聲。不能動彈。不能去想——

　　——否則，就會被發現的。

　　那是深刻在本能之中的恐怖。

　　那是鐫刻在基因之內的噩夢。

　　那是長眠在血液之中的記憶。

　　曾經以絕對的姿態，淩駕於世界之上，淩駕於所有的魔物與人類之上，曾經支配著這個星球的古神——或者說，天魔——他們所刻入在這個世界所有人類的基因裏的恐怖記憶，在這一刻全數覆蘇了。

　　不可能不理解。不可能意識不到。不可能想不起來。

　　人類以無數的死，所獲得的本能。

　　即使文字失傳，即使未有記錄，即使絕大多數的人都已經遺忘……

　　但是，在祂出現的那一瞬間，本能就會再度醒來。

　　人類只是被看到，就會被祂殺死。

　　祂只是出現在那裏，就會帶來無盡的死亡與瘋狂。

　　現在。

　　最為恐怖的噩夢，現在正在我的背後張開了眼睛。

　　殺生院祈荒的女神變生，與這位沈眠的古神比起來，只是小孩子的蹣跚學步，小打小鬧，現在回憶起來簡直天真得有點可愛了。

　　壓倒性的力量。壓倒性的強大。

　　真正理解祂的那一瞬間。

　　就會體會到何為絕望。

　　「那你要在這裏放棄嗎？」ai的聲音穿透了令人窒息的混沌，傳到了我的耳邊。

　　少女被烈焰吞沒的身影在我眼前一閃而過，我努力支起膝蓋，命令雙膝不要再發抖。

　　好的。它們雖然還是很軟，但好歹是不再哆嗦了。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對抗著在我大腦中嘶鳴的本能與恐懼，一點一點，拼盡全力地回過身去。

　　「沒什麽好怕的……」我努力歪起嘴角，掙紮著綻開一個笑來，「我可是唯物主義者啊……」

　　沒有錯。

　　我告訴自己。

　　沒有什麽好怕的。我是唯物主義者，我不信仰神，也不相信地獄的存在。

　　而且……

　　如果我不在這裏殺死神，那麽，風乃就會死。

　　不，她幾乎已經死了。

　　這個神，殺死了她一次。

　　想到這裏，我便發現自己不再發抖了。

　　一種比畏懼更為深沈的感情，在這一刻攫住了我的心神。

　　我擡起眼，註視著那個存在。

　　在超越了空間法則的扭曲空間之中，在令人幾乎無法確認自己究竟處於什麽維度的奇詭狹間之中，在仿佛被棱鏡變形的異界裏，那個存在正在蠕動著。

　　該怎麽去描述那個存在呢？

　　人類所有的語言、所有的詞匯、所有的一切都會在祂的面前失去意義，想要概括更是不可能。那是集聚了世上所有恐怖的存在。那是無以名狀的太古的瘋狂與噩夢。青色的翅膀張開了。那一瞬間，無窮無盡的黑暗朝我們撲了過來，填滿了視野，遮蔽了一切。

　　在那一瞬間，我看到了噩夢。

　　在那一瞬間，我理解了瘋狂。

　　將風乃與遙火、將至今為止的那些【保持者】逼到無路可走的東西究竟是什麽，我終於理解了。

　　——神是全知的，在夢中一次性地看到了存在於世的所有恐怖。

　　如果是這個，如果滲透到他們意識之海中的東西是這個——

　　那麽，我就可以理解了。

　　無論是化作異端，還是其後余生都被噩夢日日夜夜的侵蝕，我都可以理解了。

　　這是人類無法對抗的東西。這是更高層級的存在所施與的——絕對冷漠與絕對公平的殘酷。

　　我的心徹底平靜了下來，一股更為強烈的感情淩駕於本能的瘋狂與恐懼之上。

　　巧合的是，我也正是在此時，看到了爆豪勝己與死柄木弔他們的表情。

　　那是……

　　「你們在憤怒嗎？」

　　我笑了一笑，這一次，沒有任何勉強。我感覺自己非常輕松地笑了出來。

　　「真巧，我也是。」

　　我回過頭，註視著那舊日的支配者，感覺到難以名狀的憤怒在我的心中燃起。

　　如果災厄有具體的形體的話，那麽，人類也會憎恨祂吧。

　　憎恨祂的無情，憎恨祂的殘酷，憎恨祂的不加恩惠不與豁免——無論災厄有沒有自己的意志，人都會這樣憎恨。

　　憤怒與憎恨的火焰正在我的胸中熊熊燃燒。

　　我終於明白了，在我抱著時槻風乃不成人形的身體，打開那扇【門】的時候，究竟懷著的是怎樣的心情。

　　那是憎恨。那是憤怒。那是……悲傷。

　　我反手將那只玻璃管拋向身後，投擲向死柄木弔的方向。

　　接著我切換了英靈卡牌。

　　沒有什麽比她更適合這個時刻了。

　　——avenger·貞德（alter）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古神是什麽，以及他們為什麽從世界上消失了，塵骸魔京的女主角伊格尼絲給出的解釋，大家最好看一下。

　　『假如說。假設有一種生物可以無視所有的環境變化因素。這種生物可以完全適應到能夠無視環境變化的程度。而且這種生物自己不會有任何變化。再加上，這種生物足夠強大，能夠排除其他任何種族。這是k戰略的理想形式。

　　如果有這種生物，那會如何？』

　　「如果，真有這種生物……那時間會停止吧。」

　　伊格尼絲對我的回答點頭讚同。

　　『很久以前的那時，魔物就是這樣的存在。』

　　伊格尼絲停下腳步。

　　風雪遮住了視野，我仔細看著風雪彼岸，終於看到了那個東西。

　　眼前是崖壁。

　　十分垂直的巨大崖壁。

　　崖壁過於巨大，一眼看不到邊界。

　　我左右看看，崖壁一直持續到了地平線的彼方，稍稍有些圓緩。

　　我擡起頭看著天空，我看到了一條線。

　　從遙遠的天空彼岸垂向地面的一條線。

　　像是水晶一樣閃著光輝，細細的絲線。

　　我慢慢低下頭，絲線逐漸變粗。

　　絲線到達大地的時候，成為了覆蓋地平線一端直到另一端的山。

　　我只是看著，已經感覺眩暈了。

　　我無法把握眼前這東西的巨大。

　　『魔物這種東西……是魔力帶有形狀的存在。我是這樣說明的吧？』

　　「嗯，我似乎聽過。」

　　伊格尼絲緩緩接近冰塔。

　　無限寬廣的崖壁正中，無聲地出現了巨大的裂縫。

　　能裝下一個高層大廈的巨大裂縫。

　　……

　　我們緩緩地踏入了雪之城。

　　城中很暗。

　　大概，住在這城中的人，不需要燈火吧。

　　『表面看來，可以從各方面來說。我們相愛。我們制造陰謀，互相陷害，有時相互廝殺。我們愛美，我們吟詩，我們繪畫。』

　　以伊格尼絲為中心，擴散了輕微的光。

　　巨大的城中，有大大小小的柱子。

　　這些柱子有的扭曲，纏在一起，也有的直挺挺沖著天空。

　　這些柱子中，我隱約看到了一個身影。

　　……帶有翅膀的住民。

　　伊格尼絲點起的燈火過於柔和，我看不到他們的臉。

　　我只能看見隱約的輪廓。

　　我只能看見扇著翅膀輕松上下柱子的影子。

　　優美。大概沒有別人更適合這個詞語了吧。

　　纖細的柱子，仿佛輕輕觸碰就會粉碎。他們在柱子中舞蹈般前進的影子，令我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

　　『但是，從結果上來說，我們調和了。我們安定了。沒有新事物產生，只有陳舊的東西不斷累積。』

　　我們，嗎。

　　伊格尼絲的後背上，能隱約看到翅膀。

　　「以前，到底是什麽時候？有人類在嗎？」

　　『當然有。人類其實才是問題。

　　人類稱之為魔物的物種，統治著當時的地球。魔力這種東西，就是能夠用意志來左右空間。意志力互相撞擊，爭奪空間，然後就產生了均衡。』

　　「人類又如何呢？」

　　『奴隸……也不算是。有點技術的動物。或者說，像是螞蟻一樣的東西。我們就是這樣想的。

　　魔族很無聊。我們在自己的支配空間中，是無限的全能。我們希望的東西，能夠立刻得到。唯一能夠興奮的事，是奪取支配域。但是在幾世代之前，所有的力量已經完全僵持。這就是沒有任何變化的日常。』

　　「是嗎……」

　　我看著天空。

　　冰城沒有天花板。

　　我仰望的盡頭，那裏能看到星光。

　　有翼的住民，在星星間飛翔。

　　他們看起來很快活，不像是極度無聊的樣子。

　　『人類正好是排解無聊的手段。因為人類不擅長做事。沒有一件事能夠順應自己的意志。

　　想喝水而挖井，結果地盤松緩，反而招致了洪水。想要保護孩子而在大地上播種，結果孩子變得太多，不得不殺死孩子。

　　他們這一個個舉動，滑稽，悲哀，有趣。』

　　「伊格尼絲呢？伊格尼絲怎麽想的？」

　　伊格尼絲沒有回答我的話。

　　『當初，我們認為人類完全沒有魔力。所以我們默許了他們人數的增長。看著人類跌倒著前進的樣子，是我們唯一的娛樂。

　　你玩弄過螞蟻的巢穴嗎？阻止它們行列的通行，看著它們翻越的樣子。向巢穴中灑水，嘲笑爬出的螞蟻。當然，我們也這樣做了。我們做著惡作劇。如果我們做的過分了，令人類幾近滅絕，我們也當然會伸出手保護養育他們。』

　　「他們……不，你們是什麽？」

　　『語言是會變的。當時，人類也有著各種語言。他們的語言中，表現我們的詞語，到現在在無數的語言中都留有痕跡。翻譯過來，這樣大概比較合適吧。神，或者是，惡魔。』

　　我只能點點頭。

　　『逐漸，有人發現了。人類，也有微弱的魔力。』

　　「是嗎？」

　　『嗯。幾乎發現不了的魔力，沒有什麽意義。如果是一對一，無論多麽低級的魔族，人類的魔力都無法與之抗衡。

　　所以，所有人都無視了這一點。在最開始的時候。』

　　伊格尼絲停了一下。

　　『我說過魔物是k戰略的理想狀態吧。那麽人類就是r戰略的體現者了。』

　　「r戰略？以數量決定勝負？」

　　『是的。

　　魔物的個體很少。魔力大的魔物，先取得了大量的空間。就是說，同一張餅，讓越來越少的人數來切分。就是這樣的競爭。』

　　「然後呢？」

　　『即使是全盛期，我們的住民也沒有到達一百。加上更多魔力低下的下級種族大概也就數千。當時人類的人口，大約有一億。魔族很少死亡，人類經過數十年就會完全替換一個世代。

　　人類無數的個體中，會誕生極少量擁有強力魔力的人。那人有著人類整個種族全體魔力的焦點的力量。

　　那就是你。』

　　我一直在無心地點頭，她突然指我，我不禁後退一步。

　　「我？」

　　『嗯。你才是r戰略的王牌。只能誕生於概率論之下，兇惡的個體。』

　　「那又……有什麽意義？」

　　『計算的結果，如果帶有了人類全體的魔力，就意味著占有這個地面。

　　我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毀滅人類。另一個……是讓人類活下去，只把那個強力的個體摘除。

　　理性的選擇是毀滅人類。但是，我們選擇了讓人類活下去。沒有人類的生活，就沒有了生存的價值。大家都是這麽判斷的。

　　我們什麽都沒有創造，結果只能令人類存在下去了。這時，也許我們已經毀滅了。』

　　伊格尼絲低下了目光，我無法從她表情中看出任何東西。

　　『我們等待，尋找。尋找人類中誕生的擁有強大魔力的人。』

　　伊格尼絲說著，像是在看著遠方。

　　『我也一直在找。

　　我們生存在悠久的時間中。對人類來說的數十年，對我們來說只是須臾一瞬。就像人類看螞蟻的營生一樣，我們就是這樣看著人類。

　　但是，只是俯視螞蟻，無法了解一只只的螞蟻。於是，我選擇了混入人類中生活。和人用同樣的視線，和人在同樣的時間中生活。

　　這樣，我發現了。有著魔力的突然變異……打開門的人。』

　　……

　　『最開始發現的時候，還是幼子。他有淡褐色的眼睛，很愛笑。他用細長的手指攥著粗糙的小刀，能夠做出各種不可思議的形狀。他討厭爭鬥，喜歡在篝火旁唱歌。

　　我隱藏了力量和翅膀，成為了部族的守護神。我和他們一起作息，聽從他們的願望。這是不是叫做對他們產生感情了呢？我和他們生存在同樣的時間中，我被他們迷住了。

　　我沒有花時間學習他們的語言，但是理解他們的願望卻很簡單。那都是太過於渺小、太容易明白的願望。

　　請讓田地豐收吧。請讓野獸遠離我們的孩子吧。我使用了力量。僅此而已，他們就幸福了。於是，這也直接成為了我的幸福。我感到了他們的生死，就像感到自己的事情一樣。這是千年以來我第一次感到的愛憐。

　　人之所以為人，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渺小。他們看不到極限，只是向前胡亂奔跑。

　　這時，人類處於發展期。神的鐵錘……我們的幹涉一時停止了，他們的數量開始劇增。而且，人類沒有忘記。他們的同胞被野獸吞食，被火焚燒，只是因為我們想要取樂。

　　他們決定要反抗眾神。愚蠢啊。沒有一點魔力的人類，只是拿著一點武器，就打算反抗神了。

　　他們的叛亂，除我以外的神都沒有發覺。即使發覺，應該也只是放置不管吧。沒有什麽比聚集種族的力量進行無益的嘗試更加悲慘、悲哀、滑稽了。

　　僅僅數十年，人類造出了鐵船，出海了。船上乘著人族最強的戰士。

　　淡褐色眼睛的年輕人也選擇了乘船。

　　我打算阻止他。作為女神阻止他。即使語言不通，我也打算讓他知道他的無謀、無意義。我覺得他能明白。

　　他笑了。

　　他說了話。男人和女人婚禮時說的話。然後他握住了我的手，把我拉過去。

　　他確信。他確信守護部族的我會幫助他。或許至少，也會祝福他。他根本沒想到，我才是殘酷的眾神之中的一人。

　　這樣，我助了他一臂之力。

　　結果，我掩飾了自己。當時的人族還很弱，如果我不幫助他們，他們甚至無法到達冰雪之地。比起人類自生自滅，不如幫他們一把，把他們引導到半途，這樣作為娛樂才有意思。我這麽對自己說。』

　　伊格尼絲對著城的入口處招手。

　　『聽得見嗎？』

　　聽得見。輕微的喊叫。

　　人們的哄聲。

　　然後他們進來了。

　　那是十分微小的軍勢。

　　從地平線到地平線的寬廣的城中，他們看起來只是很小的一點。

　　他們裹著毛皮，舉著薄弱的武器。即使如此，他們的意氣還是很軒昂。

　　因為－－

　　在隊伍前面，有個女人。

　　將民眾導向解放的女神。

　　「……伊格尼絲。」

　　『途中，我多次想要棄他們而去。我想過強硬地把他們送回故鄉。但是，我還是來到了這裏。』

　　在天空飛舞的眾神，一齊停止了動作。他們毫不留情的視線看著下界。

　　虐殺開始了。

　　男人們投著槍。

　　他們拉開弓箭，沖著天空射擊。

　　他們架起了投石機，彎起投臂投出石頭。

　　這些武器根本沒有到達天上。

　　有翼的住民，太遠了。

　　天空歪曲了，轟響了雷鳴。

　　閃著七彩光芒的極光形成了野獸，用六個腦袋和四只利爪撕裂著男人們。

　　男人們沒有逃跑。

　　他們冷靜地戰鬥，維持著陣形，繼續投射著武器。

　　在隊伍前面發出聲音的，是那個年輕人。

　　被雪焚燒的肌膚中，淡褐色的眼睛閃著光輝。

　　無論多少同胞流出了鮮血，他也一直繼續叱咤。

　　女神在男人的身邊。

　　捉弄般降下的雷電，七色的野獸，只是有這個男人不會傷害。

　　但是也僅此而已。

　　接下來，男人的臉上開始出現了絕望和焦躁。

　　他懇求般看著女神。

　　壓倒的力量面前，部下們也開始動搖。

　　但是，雷電優先瞄準打算逃跑的人。

　　男人們的眼睛中，開始出現自暴自棄的顏色。

　　保護他們的伊格尼絲，也並不是安然無恙。

　　伊格尼絲隱藏了本性。有翼的住民們毫不留情地蹂躪她。

　　看起來這像是要讓伊格尼絲現出本性，或者只是單純地想在她沒有現出本性的時候殺光他們。

　　無論如何，女神的額頭出現了些許汗水，她的肌膚上也出現了傷痕。

　　『如果他們向我求助，我打算嗤之以鼻的。然後說，所以之前我說過的。然後說，你們這些以人的肉身向神挑戰的不遜者。然後，一切就結束了。花費如此長時間準備了這個戲劇，我也會在我們中間得到很大的地位吧。

　　可是，那時……』

　　男人站在了女神面前。

　　他張開了雙手。在雷電面前。

　　純紅的光芒閃過，男人像枯木一樣倒下了。

　　『我發現自己誤解了。他擔心的，不是自己渺小冒險的結局。他是在後悔，把我也帶入了死地。』

　　伊格尼絲說話的聲音，靜靜的，帶有力量。

　　『這時，我做出了背叛。史上最大的背叛。』

　　女神發出了光芒，一瞬間消除了周圍奔舞的雷電。

　　靜寂之中，女神抱起了倒下的男人。

　　然後在耳邊輕聲說。

　　焦黑的，已經不能說是人的男人點了兩三次頭。

　　『我實現了男人的願望。我喚醒了沈睡的力量，幫忙打開了門。』

　　雷電再次落下，伊格尼絲的身體開始燃燒。

　　她懷中的男人燒盡了。

　　剩下的男人們，全部變成了焦炭，或是被野獸撕碎了。

　　『那天，只有我知道，一個審判已經降臨了。

　　然後，我離開了這個城。』

　　女神的身影消失了，城中再次被靜寂籠罩。

　　「男人的願望是什麽？」

　　『嗯，他呀……他的願望是沒有眾神的世界。』

　　我聽到了聲音。無音的虛幻世界，現在第一次出現了聲音。

　　腳下開始震動。

　　以男人和伊格尼絲為中心，迸出了七彩的光芒。

　　光芒一瞬間覆蓋了全城，一直擴散到城外。

　　腳下的地板開始產生輕微的龜裂。

　　龜裂突然停止了。

　　整個冰城消失了。消失在了原先的虛空中。

　　『抱歉……回憶這些，有些難受。』

　　伊格尼絲說著，她眼中有著淚水。

　　『因為那些男人們，地球改變了。人族的魔力，抵消了我們的魔力。我們失去了魔力，我們存在的本身變得不可能了。』

　　「那伊格尼絲呢？」

　　『我封印了所有的力量，選擇作為人類活下去。我的同族，沒有人選擇這條路。』

　　「是嗎……」

　　『眾神消失了，下級魔族變得繁榮一時。他們用魔力令人們害怕，支配了黑夜。但是，那也只能是一時的事。只要和人類在一起，他們的魔力就會減弱，最後直至消滅。』

　　「那麽……人類的魔力，就是消去魔力的魔力嗎？」

　　『就是這樣。』

　　伊格尼絲點點頭。

　　『然後，你有改變這些的力量。』

　　「我？」

　　『你是全人類魔力的焦點。一切都交給你了。』

　　伊格尼絲的聲音逐漸遠去了。


第132章 「我滿身貼著純金，」王子說，「你給我把它一片一片地拿掉，拿去送給那些窮人，活著的人總以為金子能夠使他們幸福。」

　　只是站在神的面前，就會被那份恐怖所侵蝕。只是看到都會動彈不得。置身於祂的視線中，就連肉體都會開始異變。我與爆豪、死柄木的精神之所以還沒有陷入狂亂，全靠ai為我們的意識加上了防火墻，這才抵擋了那陣極其可怕的精神汙染。

　　……雖然這也花掉了我足足30枚令咒就是了。

　　至今為止，我所產生的情感波動都會被ai提取出來，化為令咒保存下來。

　　當我需要釋放寶具的時候，令咒就會直接化作魔力使用，需要治療傷口時，令咒就會作為生命力進行補充。

　　而當我需要ai進行一些大面積的精神操控時，我就會直接給它令咒，供給給它這份精神操控所需要的能量。

　　對於這位星際文明前沿的超上級ai的精神操控，我是十分信任的。

　　畢竟，連神也無法對抗世界法則，而ai卻能成功入侵並且欺騙法則，讓我們這種異世界生命以看似合乎法則的方式存在。

　　為了做到這一步，到底需要多麽可怕的權限和計算呢？

　　正因為我理解了這份能力的可怕，所以我才如此的信任ai。

　　對於將一切生命的情感都予以數據化，並且成功轉化為能量……這份技術，本身就足夠可怖。

　　不過好在，現在，它是我的同伴。

　　準確說，在拯救世界這個任務完成之前，我們都是合作同盟。

　　「餵，變裝女，這個……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就算是爆豪勝己，在形容眼前這個不可名狀的存在時都要卡一下殼。我甩了一下手裏長長的旗桿，熟悉了一下手感，這才回答了他的問題。

　　「那個？啊啊，你喜歡喊那個叫神還是叫惡魔都隨便你，反正就是那麽一回事吧。」我單手扶著細劍，歪過頭對他扯起嘴角，「順便一提，那玩意兒已經睡了幾千年了，起床氣還挺大的，不小心的話可是會被整個吞掉的哦？怕的話就躲到我背後去，不過，我可不保證我的火焰不會也燒到你喔？」

　　「宰了你啊！」

　　爆豪滿臉都寫著「老子才沒有怕！！！」，那憤怒的感嘆號都要戳到我臉上來了。我也只是哼笑一聲，拔出了細劍，擺出了進攻態勢。

　　「隨便往前沖的話，死了我也不管。沒什麽比看到沒有自知之明的蠢貨死了更開心的。」我帶著幾分惡意開了口，「還是說你打了一個魔性菩薩就覺得自己能對抗古神了？自大也有個限度吧，真是笑死人了。和這玩意兒比起來，那個大尼姑充其量也就只能算是個剛破殼的雛鳥。」

　　哦你說這個腔調不像我？沒辦法，貞德（alter）也就是我們的黑貞就是個大傲嬌，沒法好好說話就是她最大的特質。

　　……反正我也做好爆豪掉好感度的準備了。

　　出乎意料的，爆豪沒有爆炸，反而很是不屑地嗤笑起來，毫不客氣地指了指我的腿。

　　「怕的人是你吧？剛才嚇到發抖的人可不是我。」

　　「那、那是你看錯了！」我慌了一下，開始死鴨子嘴硬，「我才沒有怕！一點也不怕！」

　　「別裝了，你明明怕得要命。」爆豪勝己不屑地扯起一邊嘴角，「逞強也裝不像樣——給我讓開，蠢女人——你也知道自己沒有勝算吧？」

　　「爆豪勝己好感度1，獎勵無間齒輪x1」

　　ai的提示音讓我好生楞了一下——爆豪勝己你丫到底什麽毛病？？？

　　「你才應該一邊去！」

　　我咬了咬牙，揮動長劍發起了黑貞德的第二技能給他們兩個加了個攻擊buff。又發動第三技能給自己加了個buff。

　　【龍之魔女】：己方全體攻擊力提升（3回合）。

　　【泡影之夢】：自身buster卡性能提升，賦予自身無敵狀態（1回合）

　　我深吸了一口氣，陡然解放了令咒，高舉起旗幟對準了剛剛蘇醒過來還顯得有些遲鈍的【神】。

　　時槻風乃焦黑的身影在我眼前一閃而過，我咬緊了牙關，將心中陡然升起的熊熊火焰盡數灌註在這聲怒吼中——

　　「我的憎恨，我的恨意，也讓你好好感受一下吧？……這是被憎惡磨煉而成的吾之靈魂咆哮——咆哮吧，我的憤怒（le grondementhaine）！」

　　是啊，我在憤怒。

　　從很早以前，就已經在憤怒了。

　　在媛澤遙火死去之前——不，或許是在我第一次看到那本書的時候，我就已經在憤怒了。

　　那是多麽淒慘而又蠻不講理的命運。

　　試想一下吧，只是做了一個噩夢，噩夢就變成了現實。只是因為有恐懼的東西，最害怕的事物就以最恐怖的形態出現在自己面前。哪怕是什麽都沒有做，只是平平常常地路過，都會被蠻不講理地奪走性命。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為【神】做了一個夢。

　　這太殘酷了，這太沒有道理了。

　　風乃究竟做了什麽呢？她究竟傷害了誰呢？

　　她不曾對任何人抱有惡意，不曾對任何人施加戕害。僅僅只是因為噩夢之泡，她就像是被魔鏡碎片插進眼裏心裏的加伊，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美好，再也看不到快樂的東西。

　　最後甚至成為異端，親手虐殺了自己的父母，再在唯一的妹妹面前自焚而死。

　　明明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殺死父母，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讓雪乃痛苦。

　　而雪乃，那個天真又健全的孩子，本來應該擁有光明的前途、美好的未來、幸福的人生……而這一切都在一夜之間被神之噩夢奪走了。

　　她不得不變成自己的姐姐，不得不日日夜夜的與自己曾經最敬仰現在卻最恐懼的姐姐相對，不得不背負著自己的噩夢度過余生，甚至不得不用這份噩夢去戰鬥。

　　我還記得故事裏後來雪乃的樣子。

　　這樣溫柔善良的她不再對別人綻開笑容，舍棄了正常的生活也舍棄了最基礎的人際關系，拼盡全力在噩夢的戰場上戰鬥——再一次又一次的受傷。

　　後來的她穿上了哥特洛麗塔洋裝，用美工刀自殘，服用藥物——這全都是為了將自己最恐懼的噩夢喚回身上，用這份屬於噩夢的力量去戰鬥。她怕痛，怕火，怕姐姐——但她卻必須主動投身恐懼，因為只有這樣她才有與泡禍對抗的能力。

　　她害怕人形在烈火中焚燒的樣子——因為她曾經親眼目睹過姐姐在烈火中燃燒的樣子，這份精神創傷甚至讓她再也沒辦法吃肉，因為熟肉會讓她想起那些事。

　　然而她卻只能用火焰去焚燒那些異端。她的斷章——「我的痛苦啊，燃燒世界吧！」——就是將自身的痛苦轉化為火焰。

　　那麽，造成雪乃這麽大痛苦的風乃，就通過死亡得到了解脫嗎？

　　沒有。

　　她變成了雪乃的背後靈。成為了散播死亡與災厄的雪之女王。

　　她以扭曲的方式——近乎折磨的方式——愛著自己的妹妹，幫助著自己的妹妹。

　　這個世界的風乃，正是因為看到了那樣的末路，所以才在自己完全變成雪之女王之前，殺死了自己。

　　加伊在還沒有完全失去人性之前，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樣她就不會殺死父母，也不會成為折磨妹妹的噩夢本身。

　　我或許應該尊重她吧。我或許應該欣賞她這份覺悟與愛吧。我或許應該為這份獻身而落淚吧。

　　但我只覺得憤怒。

　　因為——

　　——歸根結底，風乃為什麽必須死呢？

　　她沒有惡意。也沒有惡行。

　　她不過是被神之噩夢影響了。

　　她沒有想要殺人，也沒有想要變成災厄本身。

　　時槻風乃也好，媛澤遙火也好，根本沒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她們只是不得不死罷了。

　　所以我才由衷地感到憤怒。

　　所以我才決心在這裏殺了神。

　　或許風乃本身就很想死吧。或許她之後也會選擇死亡吧。或許包圍著她的環境，她所感受到的人的瘋狂與惡意總有一天會再度把她逼到死地吧。

　　但是，那都是她活下去以後的事了。無論是幸福還是不幸，那都是屬於時槻風乃自己的未來。

　　是她可以選擇的未來。

　　無從選擇所以去死，和，向往死亡所以去死，這兩個概念之間隔著的可是有如天塹一般的距離。

　　所以就算拼上這條命——我也要在這裏把她不得不去死的理由消滅。

　　在那之後要怎麽選擇，那都是風乃自己的事。

　　隨著我的怒吼，無數的長槍從扭曲的空間中刺出，將那可怖的存在穿刺起來，漆黑的火焰帶著可怕的熱度，以要吞沒一切的氣勢熊熊燃燒起來！

　　黑貞德的寶具【咆哮吧！我的憤怒！】本就是以憤怒與憎恨為原料燃燒的火焰，是作為覆仇者降臨的貞德（alter）獨有的能力，能將自身與周圍的怨念進行魔力轉換並燃燒，在這火焰之下，對方的不正、汙濁與獨善都會被燃燒到骨髓。即使如此也不會停止，那火焰在將目標燃燒殆盡之前都不會停止——

　　「■■■■■■■■■■■■！！！！！」

　　沒有任何文字與語言可以形容那道嘶吼。那本就是來自深淵的咆哮，帶著仿佛集聚了此世全部混沌與瘋狂的恐怖之聲。那聲音似乎是從靈魂深處響起來的一樣，一瞬間，令聽者的靈魂都為之顫動。

　　不誇張的說，如果不是ai又吞了我10條令咒，僅僅只是那道聲音就足以讓我完全陷入狂亂。

　　「死柄木2條，爆豪2條，你6條……心理素質也差太多了吧，你行不行啊？」

　　……好了，我完全清醒了。

　　「就算我是個女人，你也不能問我行不行啊？」我僵著臉，掙出一個笑來，「這可是21世紀，男女平權，女人也不能說不行……所以我當然很行。」

　　仿佛專門為了打我的臉一樣，在那嘶吼的古神背後，有什麽東西密密麻麻地飛了起來……

　　就算在我最恐怖的噩夢中也不會出現這種生物。

　　帶著腐敗顏色的肌肉裸_露在外，扭曲的外骨骼滲透著慘綠的黏液，尖利的爪子和獠牙閃動著森森的光，腦袋是魚，卻有著人的體型……它們發出刺耳的尖嘯，足足有數千數萬之數，遮天蔽日地朝我們撲了過來！！！


第133章 燕子把純金一片一片地啄了下來，最後快樂王子就變成灰暗難看的了。

　　它們胡亂地跳動著，有時用兩條腿前進，有時四肢著地。它們聒噪、吠叫的聲音顯然是一種清晰覆雜的語言，傳遞著它們那呆木面孔所無法表達的陰暗情感。1

　　如果要找一個精準的比喻來概括的話……對，簡直就是一群人形的食人魚。

　　這麽密密麻麻一大群撲過來，真的非常震懾人心。

　　起碼我是真的被醜到了。

　　「可惡……」我咬牙切齒地揮動著黑旗，抽飛了一個撲過來的怪物，「這玩意兒到底誰做的啊？這什麽鬼斧神工的審美……惡心也有個度吧……嗚惡——好臭！」

　　這些周身還帶著深綠潮濕黏液的東西好tm臭啊！簡直就像是有人在我面前開了一百個鯡魚罐頭那麽臭啊！就算我現在穿的不是黑貞德的卡牌我也要翻白眼了啊這到底是什麽挑戰極限的臭味啊？！

　　如果是想用臭氣讓我掉san恭喜你們成功了！！！

　　「bomb——！！！」

　　橙黃色的火花在我面前轟然炸開，一只手猛地將我拽到身後，避開了怪物張開尖牙利齒的血盆大口。

　　「都說『給我讓開』了，蠢女人。」

　　爆豪勝己單手將我護在身後，沖著鋪天蓋地襲來的怪物們展開了全面的火力壓制。

　　簡單來說，就一通360度無死角的狂轟亂炸。

　　死柄木在一旁發出一聲嗤笑。

　　「真是粗暴難看，你這也能算是英雄嗎？」

　　說著他就張開五指摁住了一只撲到他面前撕咬的怪物，在粉碎到一半時猛地朝怪物群投擲了過去，借著這一擊，無形的死如瘟疫一般在怪物群中蔓延開來，無數粉末紛紛落下——原來是他借著怪物的接觸將自己的「個性」崩壞傳遞開去。

　　不是我說，死柄木的個性範圍是不是擴大了？他以前能打遠程嗎，不能吧？

　　仿佛是和死柄木對上了一樣，爆豪勝己哼了一聲，瞬間加大了火力，一把轟掉了面前的一大群怪物。死柄木也不甘示弱，登時加快了進攻的節奏，讓崩壞蔓延得更廣更快。

　　但是比他們的進攻更快的，是那幫怪物的反應。

　　在折損了前鋒之後，那些怪物暫緩了攻勢，接著，它們像是商議好了一樣，齊齊張開了自己的鰭與蹼。

　　就像穿行在無形的水流之中一般，它們飛了起來。身姿動作之靈活，渾然不似擁有兩米多的體型的怪物。仿佛是在剛才的進攻中吸取了足夠的教訓，也摸清了爆豪勝己與死柄木弔的個性，再度進攻之時，它們相互掩護，不時借著幾個驚險的假動作避開爆炸與崩壞的攻擊範圍。

　　更有甚者，它們甚至學會了借助微小的犧牲來獲得近身的機會。在怪物們陰冷的低嘯聲中，一部分怪物猛然攻到我們身邊，做出纏鬥之勢，逼得爆豪與死柄木不得不將個性用在抵抗它們的進攻上，而這就給了其他怪物以可趁之機。

　　饒是戰鬥天賦卓絕如爆豪勝己，個性bug如死柄木弔，在這樣的圍攻中也不免顯出捉襟見肘之態。只有我因為還處於無敵狀態，所以還能在這片怪物的圍攻中安然無恙，甚至用火焰與長_槍攻擊對他們進行支援。

　　但無敵終究是有時間限制的。

　　我咬著牙，飛快地在腦海中思考著適合應對這種情形的英靈卡牌。

　　阿比蓋爾不行，在擁有這等精神汙染能力的古神面前，用這種克蘇魯系的從者和找死沒有太大區別。

　　淺上藤乃也不適用，她的魔眼雖然好用，但是更適合用在單兵精準打擊上，更何況她的魔眼確認目標也需要時間，連兩儀式都能鉆她確認的空子，擱在這麽密密麻麻一大群的小怪面前，那個空當都夠我死一百次了。

　　酒吞童子確實是群體攻擊，也確實很有用，但是現在面對的是古神的眷族，她的神便鬼毒對於人類是劇毒，對於這些怪物是個什麽就是未知數了。更何況酒吞童子的個性實在是過於……

　　還沒等我想出個所以然，烈焰中的古神忽然變幻了形貌。

　　祂變得更加龐大，也更加可怖。那慘綠的頭部忽然張開了黑洞洞的口。

　　接著，無形的聲波猛然擊中了我！

　　不只是我，死柄木與爆豪勝己也陷入了一瞬間的僵直。在這樣鋪天蓋地的圍攻中，這一瞬間的僵直，幾乎是致命的。

　　多虧無敵的狀態還沒有完全消退，我比那兩人更快地回過神來。沒有猶豫的空當，我立馬躍到了那兩人身前，不假思索地解放了寶具。

　　「咆哮吧！我的憤怒！」

　　漆黑的火焰沖天而起，那猛烈的火勢連我看著都覺得駭人。然而對手實在是太多了，即使是黑貞的火焰，一時也無法將它們燒盡。我揮動著長劍抵擋著那些越過火線的攻擊，然而到底雙拳難敵四手，在這樣的包圍中，我也是左支右絀，顧此失彼，不多時身上便落下了不少傷痕。

　　那邊的古神也似乎完全清醒了過來，張開嘴又是一道直擊靈魂的聲波攻擊！

　　「……！！！」

　　這一次，我也不可避免地僵硬了一瞬——如此致命的一瞬。

　　數十只怪物猛然撲了過來，包圍著我，撕咬著我。我能清楚聽到皮膚在利爪下撕開、肌肉被獠牙劃開的聲音。骨骼被咬斷了，手臂和雙腿的肉筋也被扯爛了。

　　無法形容的痛楚擊中了我的腦髓，那痛楚太過強烈，痛到我什麽都看不到了。

　　在那一瞬間，我甚至感覺不到痛。

　　身體好像已經消失了，我能感覺到整個人都被撕開的奇妙觸感，但那也像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沒有任何實感。

　　我茫然地睜大了眼，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只有模模糊糊的聲音，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一樣。

　　「你們這些……給我……放……滾開！！！」

　　橙黃色的火光在我的眼前炸開，包圍著我的怪物們被這一波轟炸所傷，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嘶吼。

　　有一只手將我從怪物的口中搶了出來，在我因為劇痛而搖晃的視野中，爆豪勝己的臉龐難得露出了一絲焦急。

　　雖然更多的，還是不快。

　　「你這個……蠢女人！」

　　我終於聽清了他的聲音。伴隨著這道聲音清晰起來的，是席卷全身的劇痛。

　　「嗚啊……啊啊啊……」

　　我以為自己在慘叫，其實並沒有。

　　從被撕開的喉嚨裏傳出的，只是支離破碎的氣音罷了。

　　我下意識使用了令咒。

　　【回覆一名隊友的生命值（加100hp值）】

　　全身的傷勢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愈合，但那份痛楚還殘留在我身上。我咬緊牙關站起來，喉嚨裏滿是血的腥味，我甚至可以感覺到手腳……不，全身的肌肉都還在戰栗。

　　「……還不可以消失……」我小聲對自己說，努力克制著那種傳遍全身的顫抖，「才不能在這裏輸掉……」

　　「你給我往後退！」

　　爆豪勝己一把將我推到了身後，反手就轟掉了一排襲來的怪物，他趁著那個空當回過頭來，用無比兇狠的表情沖我怒吼起來。

　　「那麽弱就不要往前沖！」

　　他擡手壓低我的腦袋，反手又是一發炮擊，掃平了背後偷襲的怪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的聲音，和他的攻擊一樣充滿火_藥味。

　　「弱者就有點弱者的樣子。」他的語氣幾乎有些咬牙切齒了，「弱者只要等著我們把那些家夥通通殺光就行了！為什麽你就是不肯老實待著，我才不需要你幫忙！」

　　不知為何，聽到他這句話，我忽然很想笑——苦笑。

　　於是我也真的笑了。只是那笑聲怎麽聽都是諷笑就是了。

　　「別開玩笑了。」我猛地揮開他的手，支著旗桿站了起來，「弱小的家夥是你才對——上次肌腱撕裂留下的後遺癥還沒好全的小鬼，別在我面前逞英雄。還是說你更想在這裏終結掉自己的職業生涯？我是不介意養你，不過那也要你活下來才行——嘗嘗這個吧！」

　　甩手便是一發火焰長_槍大放送，三紅連擊加暴擊真是爽，唯一可惜的就是這裏沒有梅林給我加buff，不然來一個英雄做成我保證能把這幫審美仿佛被濃硫酸泡過的破玩意兒全部送回地獄裏去！

　　「你這家夥——」

　　爆豪勝己幾乎暴怒，卻在看到我吐了一口血之後猛地收住了聲。

　　……還是太急了。

　　我想。

　　令咒的恢覆效果雖然快，但也只是加速愈合，而不是完完全全的時間逆行。

　　如果是時間逆行的話，還能將一切損傷回溯到未受過傷的狀態。但這個遊戲系統的令咒加生命力，說到底就像fsn中遠阪凜救衛宮士郎那樣，是用魔力去修覆傷口，加快傷勢愈合。

　　不管是多快的愈合，到底都還需要一個愈合的時間。

　　而我到底是已經被那群怪物吃了一半的人。

　　在被活活吃掉的內臟重新長好之前就發動攻擊，到底還是勉強了。

　　「……」

　　爆豪勝己沈默著，用一種我實在難以分辨的覆雜眼神註視著我。那眼神夾雜著難以理解、困惑、憤怒……種種情緒混合在一起，我實在分不清他此時此刻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只是，到了最後，種種情緒匯集到他的嘴邊，也不過是一聲不輕不重的低斥罷了。

　　「蠢貨。」

　　他說。

　　「哈哈，在你看來是那樣的嗎？」

　　我吊起一邊嘴角，再度對著襲來的獸潮發動了寶具。在烈焰灼燒著肉_體的焦臭味中，我的聲音不知不覺低了下來。

　　「沒辦法，誰讓我不是聰明人呢……是聰明人的話，肯定有更好的辦法吧。但是可惜，你的搭檔就是我這麽一個蠢貨——當然你也別以為自己有多聰明，居然抓著我跑進了這個地方就說明你是比我還蠢的蠢貨——餵，大笨蛋，你到底為什麽會跑到這裏來啊。」

　　是啊。

　　你到底為什麽會到這個死地來呢？

　　「那你又是為什麽？別給我扯那些侮辱智商的借口，我要聽真話。」

　　爆豪沒有回答，反而將問題拋回給了我。

　　——我為什麽會到這個地方來嗎？

　　「為了殺神好玩啊……」我扯了扯嘴角，「嘛，這句話當然是騙你的。」

　　正如我之前猜想的那樣，那些怪物會從戰鬥中吸取經驗。它們是擁有高等智慧的生命——起碼在學習能力上不輸於人類。僅僅只是這麽幾回合的交鋒，它們就已經摸透了我火焰的攻擊路數，在短短時間內，沖過火焰圍墻的怪物越來越多，即使有爆豪勝己的支援，我的身上還是落下了不少傷口。

　　又一道攻擊擦著我的眼皮劃過，險些將我的眼球都挖出來。一劍將那怪物劈成兩半，我因為痛楚不由得閉了閉眼。

　　——這樣下去不行。

　　我在心裏確認了這一點。

　　持久戰對我們沒有任何益處。無論是我的令咒，還是爆豪勝己的個性，都是有使用限制的。死柄木雖然至今還沒有顯露頹態，但是他的個性本來就不是適合遠程的類型，在那些怪物摸清了他的攻擊範圍之後，它們很快就學會了從一些刁鉆的角度進行偷襲，饒是死柄木弔也落下了不少傷口。

　　無論是體力、耐久還是敏捷，我們都不占優勢。

　　更何況……

　　我睜開眼睛，舔了舔滑到嘴邊的血。我將魔力凝聚在眼球上，在被鮮血染紅的視野裏，我可以清楚看見，在那古神的座下，還有數不勝數的新怪物在湧出。

　　我們的戰鬥時限是有限的，而對面的怪物數量是無窮的。

　　我在心裏低低地喚了夢野一聲。

　　「能夠確認那玩意兒的狀態嗎？」

　　盡管我沒有指明究竟是哪個玩意兒，夢野還是理解了我的意思。

　　「雖然一開始的攻擊讓它受了點傷……」夢野頓了頓，語氣越發肅然，「但是它剛才吞了幾個自己的眷族，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也就是說，基本可以看成是不死身嗎？」我喃喃，笑容裏也多了一絲苦澀，「算了，只要不是像伊格尼絲那樣攻擊無效就行了……全知全能還真是讓人頭痛的屬性啊。我最討厭打高難boss了。」

　　這麽說來，也就只有那一個辦法了吧。

　　我側過頭去，看向爆豪勝己。

　　「餵，你剛才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對吧？」

　　我沖他笑了笑，那不是黑貞的笑容，那笑容裏不帶有任何譏諷，也不帶有任何輕慢。在這種時候，我忽然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我回想起了以前玩f○te/go第七章時候的事。

　　那時候我並不理解，為什麽在得到了「如果參與這次戰鬥，你就再也無法返回家鄉」的神諭之後，列奧尼達一世反而變得不再畏懼，能夠從容奔赴必死的戰場。我也無法理解，為什麽在知道「烏魯克一年之後必然會毀滅，無論怎樣都無法改變這個必死的結局」之後，烏魯克的人民反而能夠充實快樂的度過每一天，慨然自信地去與魔獸與惡神抗爭。

　　現在，我覺得自己有一點點理解了。

　　因為，一定有可以保護住的東西。

　　既然自己的結局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改變，那麽，至少可以通過最後的抗爭、最後的跳躍，拯救一些還可以拯救的東西。

　　就算那只是瞬間的幸福也好。

　　就算那只是瞬間的光輝也好。

　　我也想要讓她……不，讓他們看到那樣的瞬間。

　　沒有神的噩夢，沒有死亡的陰影，沒有瘋狂的脅迫……平靜、普通、安寧，而又幸福的那一瞬間。

　　我想要從噩夢中拯救他們。就算這樣也無法讓他們真正的幸福起來，就算這樣也無法彌補他們失去的東西，就算這樣也無法保證他們之後也能擁抱著傷痛在這殘酷的世界活下去……我也想要這樣做。

　　因為……

　　「你做過噩夢嗎，爆豪君？」

　　我用自己的聲音問著他。

　　不是黑貞德，不是酒吞童子，不是淺上藤乃，不是bb，不是任何一個其他英靈的人格。

　　而是我自己的聲音，問著他。

　　「我做過一個噩夢。」我像是囈語一般說著，「那真的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夢……我夢見世界毀滅了，所有人都死了，只留下我一個人。」

　　出乎意料的，爆豪勝己並沒有打斷我。遠處襲來的怪物像是撞在了無形的結界上，陡然崩解成了無數的齏粉。紛紛揚揚，如同劫灰，如同塵埃。

　　那是死柄木弔的能力。我看到一只針劑掉在他的腿邊，那正是我丟給他的法則之力。

　　大概是那一針擴充了他的個性範圍吧，危急的情勢一時得到了緩解。怪物們盤旋著，用詭秘的低語交談著，一時居然沒有再攻上前來。

　　但我知道，這也只會是一時的。

　　古神已經徹底蘇醒了過來。這夢境世界的最深處，屬於祂的宮殿之中，名為恐怖的氛圍有如劇毒一般擴散著，連我都能感覺到，那混沌越來越濃，越來越重。繼續下去的話，會變成什麽樣子，誰也說不準。

　　必須在祂進一步異變——或者說，覆蘇——之前處理掉祂。

　　「那時候，我沒有救到任何人。」我輕聲呢喃著，仿佛是在說給自己聽，「死沒有什麽可怕的。爆豪君，人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反而會變得輕松了。但是，只有自己活下去——那才是最可怕的噩夢。」

　　我終於看向他，我想，在這時候，我一定是對他笑了一笑的。

　　在這種時候，我總是喜歡笑的。

　　「我不願意再回到那樣的噩夢之中，這就是我做這一切的理由。」

　　我早就說過了，我從來都不是英雄。

　　我只是一個膽小鬼而已。

　　害怕只有自己一個人留下來，害怕無法救到任何人的……膽小鬼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註：1來自《s·p的hl辨識圖鑒v1.0》，文字來自h.p.洛夫克拉夫特


第134章 「我是到死之家去的。聽說死是睡的兄弟，不是嗎？」

　　「餵——」

　　爆豪勝己想要說些什麽，但我沒有再給他說下去的機會了。

　　我切換了早已準備好的那張英靈卡牌。

　　純白的長袍代替了漆黑的甲胄，烏黑的長發披散下來，我赤著腳，佇立在這扭曲的空間之中，靜靜感受著魔力的流動。

　　身體前所未有的輕松，甚至讓人覺得自由。手與腳，肌膚與發絲，就連臟腑的最深處，仿佛都與自然融為了一體。我聽得到最微小的氣流變幻的聲音，也聞得到最隱秘的混沌的氣味，我伸出手，指尖似乎捕捉到了魔力的波紋。

　　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仿佛自己完全成為了人類以外的存在——不，不是仿佛。

　　我確實在這一刻，成為了【別的什麽東西】。

　　lancer·恩奇都，原本就不是人類，而是武器。

　　諸神為了制衡英雄王吉爾伽美什而制作的神造兵器。自誕生之日就是完全體的最強兵器——是與英雄王吉爾伽美什全盛時期相等同的戰鬥力。

　　在穿戴上恩奇都的卡牌的那一瞬間，我無比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形式，改變了。

　　手腳也好，大腦也好，肌肉、神經與骨骼也好——全部都在變成別的什麽東西。

　　在這樣平和的蛻變中，我聽見了自己正在粉碎的聲音。

　　是的，粉碎。

　　就像人類無法承受吉爾伽美什的卡牌一樣，人類也無法承受恩奇都。

　　不如說，從某個角度來講，穿戴恩奇都的卡牌是比變身吉爾伽美什更加無謀而愚蠢的行為。

　　穿戴吉爾伽美什卡牌的結果，最壞也不過是變成《魔法少女伊○雅》那樣，被吉爾伽美什的人格取代甚至抹殺掉自己的人格。但是，穿戴恩奇都的卡牌……在穿上的那一瞬間，肉_體的毀滅就不可避免了。

　　人怎麽可能變成神造兵器呢？

　　從最基本的規格就不一樣。

　　恩奇都是規格外的存在。就算有二重夢這一個性，可以依靠空想補足缺失的素質——但是想要以人類之身承受他的靈基，原本就是癡心妄想。

　　更何況我還是要變成他。

　　蛻變越是徹底，越是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消失。

　　作為人的部分，全部都被作為兵器的部分取代了。手腳，大腦，骨骼……全部都改變了。

　　我註視著那古神，通過恩奇都的眼睛，我能更加鮮明的感受到那個存在的本質。

　　——果然，從本質就不一樣。

　　如果說恩奇都是最強的神造兵器。

　　那麽，那個就是領域外的——神。

　　我一擡手，袖中穿出的無數鎖鏈瞬間將眼前的怪物們絞殺得幹幹凈凈。在名為「天之鎖」的最強兵器面前，區區古神的眷族，根本不足為敵。

　　「爆豪君。」

　　我註視著爆豪勝己，露出了一絲平和的微笑。

　　「其實一開始，我並不想把你扯進來的。」

　　是啊。

　　一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打算把這個少年扯進這個有來無回的神殿裏的。

　　這所有的一切都與他沒有關系。無論是神的噩夢，還是泡禍，還是斷章，都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怎麽說呢，並不是不相信他，也不是瞧不起他。

　　而是，這裏是絕望的死地，噩夢之中最為可怖的噩夢。

　　不想要自己有好感的人出現在這裏，不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事了嗎？

　　嗯，事到如今我終於可以承認了。

　　「怎麽說呢，說實話，我有一點點喜歡你了。」我對他笑了笑，「雖然只有一點點。」

　　在這個少年毅然決然地折返，沖進黑泥之中握住我的手，扛著我在迷宮中奔跑，就算手臂折斷也不肯放下我的時候，我是真的對他有一點點心動的。

　　「我相信你，如果你來幫我的話，就算是神也沒有那麽可怕。」

　　這是我的真心話。

　　「不過，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出現在這裏。不是覺得你會輸給神，而是我不想讓你經歷這種事。讓我想想，到底該怎麽說呢……」我歪著頭思考了片刻，終於找到了恰當的句子，「嗯，用那個狼人女孩的話來說吧……『這裏是如此的寒冷，這裏找尋不到你的身影。——所以。這一定是一件好事。』」

　　那是整個《塵○魔京》裏我最喜歡的一段話。是追風者所吟詠的詩歌。

　　今天，對於死去來說，是個好日子。

　　今天，我獨自一人。

　　這裏黑暗。這裏寒冷。這裏悲涼。

　　這裏沒有你的身影。

　　但是。

　　因為夜色如此黑暗，才會思慕拂曉。

　　因為天氣如此寒冷，才會思慕朝陽。

　　因為此刻如此悲涼，才會思慕你的身影。

　　祝願你能迎來每一個清晨。

　　祝願你能常有暖風吹拂。

　　祝願你能得到所愛的溫暖。

　　這裏如此的寒冷，這裏找尋不到你的身影。

　　所以。

　　這一定是一件好事。

　　今天，對於死去來說，是個好日子。1

　　「爆豪勝己好感度20，獎勵無間齒輪x100。」

　　「少說蠢話了。」爆豪勝己雖然這樣斥責著，但是神色卻放松了下來，「我才不需要你多管閑事。弱者只要老老實實跟在我身後就行了，就算沒有你，老子一個人也能宰了那個爛章魚！」

　　不，我覺得你只會sc/1d100當場狗帶。

　　當然，為了照顧青春期少年（？）敏感又脆弱的內心，我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沒有說什麽反駁的話。

　　此時此刻，我要說的話自然不是反駁，也不是質疑，更不是繼續挑動爆豪勝己可憐的神經。

　　而是，最重要的交代。

　　「一會兒的話，我會鎖住那個東西。」我輕聲說著，心情意外的平靜，「接下來的事，就拜托你了。」

　　「……你什麽意思？」

　　爆豪勝己的腦子果然非常聰明，他幾乎是一瞬間就意識到了我那句話真正的含義，他的臉色頓時變了，無法遏制的怒意湧上他的臉龐，他猛地向前一步，伸手就要來拽我的手腕。

　　但是，他又怎麽可能抓得住穿戴著恩奇都卡牌的我呢？

　　我只是後退了一步，便躲開了他的手。

　　「能夠殺死神的只有法則。」我的聲音溫柔而平和，我從未想過面對爆豪勝己的時候，我還能用這樣的語氣和他對話，「所以，後面的事情就只能拜托你們了。」

　　「你——」

　　「你做得到吧。」

　　我再一次打斷了他，帶著安然而平靜的微笑，說出了心裏最深處的話語。

　　「你是英雄吧？」

　　「——————」

　　那是如此短暫，又如此漫長的沈默。

　　短暫到只有一瞬，漫長到仿佛已過了一生。

　　我理解他的沈默，就如同我理解我究竟對他說了多麽殘酷的話。

　　所謂的英雄，究竟是什麽呢？

　　是拯救他人的人嗎？是消滅壞人的人嗎？

　　也許是，也許不是。

　　但我知道，這個少年一定做得到。

　　因為，他是英雄。

　　所以，我沒有等待他的回答。

　　沒有必要等待那個回答。

　　我早就知道了，這個少年，一定會成為真正的英雄。

　　「這樣也……不錯呢。」

　　我註視著混沌中的古神，在全身都幾乎完全被替換為神造兵器的現在，我已經不會被那份恐怖所感染了。我已經不會再害怕了。

　　在這樣的視角下，那個存在的模樣……醜陋的幾乎有些可憐了。

　　「你也只是存在著，沈睡著罷了。」我喃喃，不知是不是被恩奇都影響的原因，我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憤怒了，「不過，我還是必須殺了你。」

　　為了拯救風乃。

　　為了拯救更多被泡禍摧毀的人。

　　為了從神之噩夢的手中保護這個世界。

　　我必須在這裏殺了祂。

　　最後一枚令咒從我手上消失，我在這裏展開了恩奇都的寶具。

　　「——世人啊，冀以鎖系神明（enuma elish）！」

　　那是，恩奇都的寶具——天之鎖。

　　在使用這一寶具時，恩奇都能將自己的身體化作一具神造兵器。

　　將龐大的能量變換為楔子，貫穿，緊連敵人。

　　恩奇都原本是眾神為了把吉爾伽美什歸還給神明而派遣出去的兵器。

　　吉爾伽美什本身是防止神與人相隔甚遠而創造出的天之楔，但吉爾伽美什卻反叛了神。

　　因此眾神派出了恩奇都，希望他束縛住吉爾伽美什，並將其帶回天上。

　　然而恩奇都成了吉爾伽美什的摯友。

　　這把「連天都能束縛的鎖」，如摯友所願，選擇了為人類而使用的道路。2

　　在那一刻，金色的鎖鏈緊緊地束縛了座上的神明。

　　自千年之前被迫沈睡的古神，發出了駭人至極的嘶鳴。

　　「■■■■■■■■■■■■■■■■■■■■■■■■■■■■■■■■■■■■■■■■■■■■■■■■■■■■■■■■■■■■■■■■■■■■■■■■■■■■■■■■■■■■！！！！！！！！！！！！！！！！！！！！！！」

　　無邊的混沌洶湧著，古神的形體也在劇烈地變幻著，似乎是感覺到了危機的迫近，又或許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古神正在瘋狂地掙紮。整個空間都在顫動，像是要裂開一樣劇烈地顫動著——

　　然而，卻無法撼動那金色的鎖鏈一分一毫。

　　白衣的少女早已不在那裏，早已不在任何地方。

　　她已經徹徹底底，完完全全，變成了鎖縛神明的天之鎖——

　　然而，少女的聲音，卻從夢境的深處忽然響了起來。

　　「二重夢·夢境與現實的翻轉。」

　　現實與夢境在一瞬間進行了置換。在那一刻，原本不應該出現在現實世界的神明，突然出現在了現實之中。

　　爆豪勝己在這一瞬間理解了全部。

　　他終於理解了全部。

　　為什麽明明對他說了「請幫我」卻又說「我沒有想讓你來到這裏」。

　　那是因為，那個女人為他準備的戰場，原本就不在神座之中。

　　為什麽明明選擇了爆豪勝己，卻還要將法則之力交給死柄木弔。

　　因為她一個人無法對抗神，所以需要一個人來幫忙牽制神。

　　為什麽明明只要把神從夢境裏拖出來就行，她卻一定要驚醒神，再化身鎖鏈將其束縛。

　　因為只有讓神醒來，才能保證把它翻轉到現實世界之時，會被法則所註意到。只有化身鎖鏈將祂束縛，才能保證祂無法逃回夢境世界之中。

　　法則的眼睛，只能註視著現實的存在，看不到夢境與意識之海。所以在弦之主定下的新法則之前，所有的神都隕落了，或是像這樣永遠沈眠於非現實的虛幻之所。

　　眼前的古神，就是那樣的存在。祂一直睡著，從千年之前，就一直沈睡在夢境的最深處——意識之海的最深處。

　　所以祂不會被消滅，也不會現身於現世。

　　如果不是那少女開啟了通往神座的道路，那麽，直到人類毀滅為止，古神都不會從夢中醒來吧。祂將在那詭異的神殿之中，長長久久地做著無法醒來的夢。

　　醒來的神，在降臨於現世的一瞬間就會被法則註意到。

　　——就像現在這樣。

　　爆豪勝己冷冷地看著面前嘶鳴掙紮的古神。

　　仿佛是被太陽灼傷了一樣，那舊日的支配者發出了極為狂亂的嚎叫。祂的身形在急劇地變化，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壓縮著一樣，一分一分地萎縮下去。

　　祂想要逃走，想要返回夢境世界之中，然而，祂卻無法動彈。

　　因為那金色的鎖鏈依然束縛著祂。

　　即使已經遍布裂紋。

　　即使已經發出瀕臨破碎的聲音。

　　即使已經開始顫動。

　　那鎖鏈依然死死地鎖縛著祂，決不允許祂在此逃脫。

　　那金色的鎖鏈在日光下熠熠生輝，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麽。

　　——你是英雄吧。

　　爆豪勝己似乎是想要笑，又似乎是憤怒到了極致。那種種澎湃的情感如同野獸一般撕咬著他的心，到了最後，只歸於一個近乎猙獰的笑。

　　是啊，他是英雄。

　　於是爆豪勝己擡起手來，將全部的法則之力——從那個女人那裏得來的全部力量，匯集在手心。

　　作者有話要說：

　　註：1引用自《塵骸魔京》追風者線

　　2引用自法狗遊戲文本，恩奇都羈絆故事的最終故事


第135章 【bad end·我們在虛空中巡視夜色】

　　那是多麽美麗、輝煌、而又盛大的焰火。

　　轟華絢麗，明亮耀眼，即使在白晝，也如同太陽一般光輝閃耀。

　　在那奪目的焰火之中，有崩碎的鎖鏈墜落下來。

　　美麗的，脆弱的殘片。

　　那些金色的碎片，還沒有落到地上，就化作了更為細小的齏粉，如同一場菲薄的金雪，消弭在了明亮的日色之中。

　　無法挽留，無法停駐。

　　那如同夢一樣出現的少女，也如同夢一樣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應該說，粉碎在了他的手中。

　　爆豪勝己親手將她與神一同粉碎了。

　　如果故事到這裏就結束的話，那麽，應當也不失為一個可喜可賀的結局吧。

　　想要成為英雄的少年成為了拯救世界的英雄。

　　想要拯救他人的少女從神之噩夢中保護了重要的人。

　　即使少年殺死了少女。即使少女粉身碎骨。

　　但是他們的願望都已經實現了吧。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但是，洞察了一切的少女，卻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沒有察覺到。

　　那就是，法則能夠消滅神。但是，法則並不是萬能的。

　　曾經作為支配者統治過太古的天魔，不會甘心於這樣無能到可笑的退場。

　　在最後的一瞬間，被殺死的一瞬間，舊日的支配者釋放了此世全部的噩夢。

　　神具有全知的屬性，所以祂知曉世上所有的恐怖。

　　神具有全能的屬性，所以祂將那駭人的瘋狂盡數釋放向這不堪一擊的現實。

　　作為天魔最後的反撲，作為天魔最後的報覆——神之噩夢，於此，全然展開。

　　那是最為可怖的瘟疫。

　　那是絕對無人能夠生還的噩夢。

　　那是足以毀滅世界的瘋狂與恐怖。

　　然而，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這個最大的噩夢可以上浮到現實的前提之下——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裏是學校的天台，血一樣的夕陽已經將半張臉都藏進了遠方的山嵐之中。唯有那橘紅色的余暉，還籠罩在大地之上。

　　校園裏已沒有了任何人，從高處往下看，可以看到還殘留著玩耍痕跡的沙坑。單杠、籃球架、網球欄……它們的影子在夕陽下拖得又黑又長。

　　樹木也好，花草也罷，都被余暉染上了暖暖的顏色。空氣也仿佛變成了橘色，風也好像帶著傍晚的味道。

　　在天台的欄桿上，那少女背對著我坐著。

　　她穿著白色的裙子，赤著腳，白皙而纖細的雙腿在晚風中輕輕搖晃著，幾乎有些天真無邪的意味了。漆黑的長發像緞子一樣垂在她的身後，那身影可以稱之為美麗的。

　　我知道她的名字。對，即使在夢中，我也是知道的。

　　「……夢野。」我輕聲喚她。

　　「你來了啊。」

　　她停下搖晃雙腿，雙手撐著天台的欄桿，回過頭對我笑。

　　我從未見過她露出這樣的笑容。

　　時槻夢野是我見過的最不坦率的人之一。她本來是不該這樣笑的。但是，她卻這樣對我笑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了她的身邊，輕輕靠在了欄桿上。

　　「那個……夢野，我要走了。」

　　我小聲對她說。

　　這個世界的任務我其實並沒有完成，但是，我卻覺得這樣就很好了。

　　而且，我還救了風乃。

　　我有沒有說過，她其實是斷章那部作品裏我最喜歡的角色了？

　　能夠讓她活下來，我真的非常高興。

　　無論接下來要進入什麽樣的世界，我都不會害怕了。

　　「我知道。」

　　夢野擡起頭來，美麗的眼瞳凝視著夕陽，不知為何，她的眼神竟然讓我覺得有些寂寞。她像是在笑，又像是嘆息，輕輕重覆了一遍那句話。

　　「我知道的……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要走的。」

　　讓這樣好看的女孩子這麽嘆息，我覺得自己心裏又泛起了近乎酸楚的歉意。

　　「……抱歉。」我的聲音更低了幾分。

　　「不要說抱歉啊。那是你必須做的事情吧？」夢野又沖我笑了笑，「而且，你救了風乃——明明救她也沒有任何好處，明明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做，但是，你還是選擇救風乃，不是嗎？」

　　「對不起……」我還是又道了一次歉，「明明說好要把你還給風乃，卻還是破壞了你的身體……真的很對不起。」

　　「沒關系。」夢野滿不在乎地笑笑，「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回到現實世界裏面去。」

　　她眺望著夕陽，微微瞇起了眼睛，像是在懷念，又像是在深思。

　　「我啊，是那種在現實世界無法好好生活的人。我不是為了避免泡禍爆發才逃進夢裏的——從一開始，就是因為我厭惡了現實的世界，才選擇拋下身體，讓精神永遠地留在夢境世界之中。」

　　說到這裏，夢野又像是發自真心覺得好笑一樣，輕輕地笑出了聲音。

　　「真是可笑啊。」她喃喃，「明明是為了一直做夢才投身了夢的世界，但是，在進入這裏以後我反而不會做夢了。」

　　我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我從小就很喜歡做夢，比起現實，夢要好的多。最微不足道的美夢也可以比現實美好很多，最可怕的噩夢也可怕不過現實的人心。我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一直在做夢了。」

　　夢野的聲音近乎嘆息。

　　「只是，自從我拋棄現實之後，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做過夢了。夢的世界不需要別的夢。這一點，始終讓我覺得遺憾。」

　　我看著她，猶豫了片刻還是開了口。

　　「那個，你要不要和風乃商量一下？」我自己說著都覺得自己是在瞎出主意，「你們是雙胞胎，記憶也能共享，那麽身體應該也可以……」

　　「不用了。」

　　夢野看著我，眼神溫柔得就像一個最綺麗的夢。只有在無風無雨的夜裏，最澄澈也最寧靜的月光下，才做的出這樣的夢。

　　「你讓我看到了很美麗的夢。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人能讓我看到這樣的夢。」

　　時槻夢野的聲音也如同夢囈一般，縹緲，溫柔。輕得連一絲風都留不住。

　　「謝謝你，不知名的救世主小姐。」

　　在夢境的邊緣，不知何時，出現了混沌。

　　那是最為瘋狂的瘋狂。那是最為恐怖的恐怖。

　　絕望，黑暗，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混沌。

　　沒有光，沒有花，沒有詩，那裏不存在美好，不存在哪怕一絲可以稱為光明的東西。

　　只是看著，都讓我恐懼起來。

　　我連忙站起身，試圖去拉夢野的手。

　　「那個……快點和我走！這個夢不對……！」

　　然而，夢野卻搖了搖頭，甩開了我的手。

　　「我的夢到這裏就結束了。但你的現實還有很長很長。」

　　夢境在我眼前退後，一瞬間的反逆，反向包裹了那個混沌。

　　夢野站在夢境的中央，對我露出溫柔的笑容。

　　「我不需要無聊的現實，我會繼續在這裏做著我的夢。托你的福，我想，那一定會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夢。」

　　她在夢中，沖著被扯夢境世界的我揮了揮手。

　　「那麽，再見了。」

　　少女微笑著，將我拋出了夢的狹間。

　　——二重夢·現實與夢境的翻轉。

　　正如時槻夢野曾經告訴我的那樣，如果是她全力施展開來，就算是將整個夢境與現實進行對換，也可以輕松做到的能力。

　　她用這個能力，將神之噩夢永遠地鎖在了夢境世界之中。

　　只有她一個人可以做到這樣的事，只有她能夠從夢的裏側永遠關上門。

　　——所以，她就這樣做了。

　　在我眼前，夢境世界的門扉從裏面關上了。

　　連同無盡的瘋狂，連同洶湧的噩夢，一起鎖進了狹小的貓箱之中。

　　那是夢世界的女王所制作出來的，小小的貓箱。也是從今之後，將神之噩夢與夢境的女王一起囚禁的牢籠。

　　她會瘋狂嗎？

　　她會做著怎樣的夢？

　　她會不會有一天後悔自己這一刻的決定呢？

　　所有的問題都不會有答案。

　　因為貓箱絕不會被打開，所以誰也不知道箱子裏的貓是生是死。

　　那只小小的、純白的貓箱，就這樣向著意識之海的最深處墜落了。

　　墜落，墜落，因為人類的意識之海沒有窮盡，所以貓箱永遠也不會有落到底的那一天。

　　在無窮盡的時間，在無窮盡的墜落中，箱子裏的貓究竟會變成什麽樣呢？

　　誰也不知曉。

　　唯一知曉的是，那真的是……非常，非常美麗的光輝。

　　雖然只有一瞬，但也是一生的長夢。

　　——【bad end·我們在虛空中巡視夜色】達成——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43

第136章 【幕間物語】

　　【幕間物語】：talkthe moon.

　　【時槻夢野好感度100，獎勵五星羈絆禮裝泡影之夢x1】

　　【時槻夢野友情線be進度100%】

　　【時槻風乃友情線be進度100%】

　　【爆豪勝己戀愛線be進度100%】

　　【花輪黃葉親情線be進度100%】

　　【世界重啟進度35%】

　　……

　　…………

　　………………

　　回到個人空間的時候，首先跳到眼前的就是這一連串的提示。我卻沒有那樣的心情，只擡手抓住ai，近乎哀求地註視著它。

　　「夢野她……」

　　仿佛是知道我想問些什麽一樣，ai搖了搖頭，幹脆地掐斷了我的念想。

　　「只有打開貓箱，才能將貓拿出來。在打開貓箱的時候，箱子裏的毒氣也會跑出來。就算如此，你也要這麽做嗎？」

　　「……」

　　我想說要，但是，我卻不能那麽做。

　　夢野究竟把什麽東西關了進去，我是知道的。那是足以毀滅一個世界的混沌與瘋狂，只要泄露出來一點點，就會帶來莫大的悲劇。

　　而我們正是為了消滅那些悲劇，才會做出這一系列的事。

　　正因為如此、正因為如此——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我不甘心地追問著。

　　「沒有。」ai的語氣十分淡漠，「時槻夢野是在清楚這一點的前提下，自己選擇了這條道路的。」

　　是啊。那是她自己的意志，是她自己選擇的道路……這一切我是明白的。

　　我都明白的。

　　但是，只要想到那是一條多麽殘酷的道路，我就覺得……

　　「為什麽啊……」我咬緊了牙關，拼命不讓眼淚落下來，「她明明沒有必要……」

　　時槻夢野，並沒有想要成為英雄的願望。她對他人不抱信任，對現實沒有任何好感。她並不愛人類，也不愛世界。

　　這一點，一直註視著她的我，真是再清楚也沒有了。

　　所以，究竟是為什麽……

　　「因為你讓她看到了不可思議的夢。」ai淡淡道，「一個人願意為了拯救只見過幾面的女孩子，去與神戰鬥，去與此世全部的恐怖與噩夢為敵……這是時槻夢野從未見過的夢。她從沒有想過真的會有人這麽做，而且還贏了神。她並不是想要保護你，也不是想要拯救世界——她之所以那麽做，只是不想讓任何人破壞那個夢罷了。」

　　那真的是，非常微不足道的理由。就連年幼的孩子，也不會用這種話來做借口。

　　但是，她卻為了那樣的理由，心甘情願地將自己放進了永恒的地獄。

　　太過笨拙，笨拙到……我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了。

　　「風乃說的……果然是對的。」

　　我雙手蒙著臉，好久好久，才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我是快樂王子。

　　自私地選擇了獻身，不知曉燕子痛苦的快樂王子。

　　正如風乃所說……快樂王子的願望是燕子的噩夢。

　　親眼看著所愛之人為了拯救他人而毀滅，甚至親手促成了這一切……任何人都無法忍受這種痛苦。

　　所以，在知道燕子為了自己的願望死去的那一刻……快樂王子的鉛心裂成了兩半。

　　那確實是一道……非常奇怪的爆裂聲。

　　現在我也聽到了，在我的心上，響起了這道聲音。

　　我對他們做了很殘酷的事。不管是爆豪勝己，還是時槻夢野，都是如此。

　　「爆豪他……」我緩了一下才能說下去，「他的好感度才只有120，這樣也能達成戀愛線的be嗎？」

　　ai抱起小短手，有些奇怪的看著我：「是誰告訴你一定要把好感度刷滿才能be的？」

　　「……什麽？」

　　「我們需要的只是對方的情感波動所帶來的能量。」ai很是淡然，「那20的好感足夠爆豪勝己記你個三四十年了。直到最後還受著你的保護，直到最後也沒有贏過你——那個自尊心爆炸的男人絕對受不了這個——要提供你需要的能量，那點喜歡已經夠用了。」

　　聽到這句話，我應該笑吧。但是，我卻笑不出來。

　　我到底還是在他的心裏留下了一道巨大的刺。可以想見，不管過了多久，那傷口都不會好。

　　「爆豪和夢野，究竟誰才是燕子呢？」

　　誰才是被快樂王子傷害最多的人呢？

　　「他們都是。」無機質的聲音毫無感情，「爆豪勝己得到了你給的法則之力，又親手將你與神一起打碎，兩度拯救了你想拯救的世界，他是啄下你的眼睛和皮膚的燕子。而時槻夢野，她放棄了自己向往的夢境世界來幫助你，最後還為了你永遠墜入了與死無異的異界，她是放棄了埃及死在冬天的燕子。」

　　「是嗎……」我怔怔地望著前方，聲音低到自己都聽不清，「原來……分成了兩個嗎？」

　　爆豪勝己是我的燕子，時槻夢野也是。

　　快樂王子是多麽的愚蠢啊，居然一直都沒有發現這一點。

　　也是，快樂王子……從來都不會明白燕子的心情。

　　「那麽，這次的記憶與感情也要為你保留嗎？」

　　ai問道。

　　我木木地點了點頭。

　　「除了不會熔化的鉛心，快樂王子還能給燕子什麽呢？」

　　我壓著自己的胸口，輕輕地，輕輕地笑了起來。

　　真奇怪啊，我還以為我會哭呢。

　　「我怎麽能忘記……」我喃喃自語著，「既然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要忘記……」

　　記住這一切，是我的責任。

　　我究竟做了什麽。他們究竟做了什麽。只有這個，我絕對不被允許忘記。

　　胸口沈悶的鈍痛慢慢被壓了下去，我緩了口氣，看向ai，問出最後的問題。

　　「風乃她……怎麽樣了？」

　　「她得救了，各方面都是。」

　　ai歪了歪頭，語氣沒有絲毫波動。

　　「治愈女郎治好了她的燒傷，雖然徹底恢覆還需要一段時間，不過總體來說不會留下什麽特別嚴重的後遺癥。雄英方面也通知了她的家長，相澤消太也和他們進行了相對應的溝通……家庭關系可能會有所緩和吧。」

　　相澤消太……嗎？

　　我出了一會兒神。

　　雖然不知道他與時槻夢野之間有著怎樣的故事，不過，看到那張和夢野一模一樣的臉，他會意識到風乃與夢野的關系也不奇怪。

　　那麽怕麻煩的人，之所以會主動攬下這份工作……大概也是，想要拯救些什麽吧？

　　他是個好老師呢。

　　「至於風乃的泡禍，你不必擔心了。」ai的聲音很是平靜，「在神消失之後，神的噩夢也隨之消失了。你雖然不是格爾達，但還是成功融化了加伊眼裏的魔鏡碎片——至於心裏的那個，大概還是要靠真正的格爾達。」

　　「那就好。」

　　我閉了閉眼，慢慢向後靠在墻壁上。

　　能夠融化風乃心裏堅冰的，只有雪乃。

　　而我，我相信那個女孩。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她們是一對多麽重視、愛護彼此的姐妹。

　　「那麽，你好好休息。」

　　ai慢慢悠悠地從我的個人房間裏飄了出去，臨走時，還非常貼心地關上了門。只留下了短短的一句話。

　　「下個世界是海○王，你做好準備。」

　　「……………………」

　　我只是靠在墻壁上發呆。

　　過了不知道多久，我才擡起沈重又遲鈍的雙手，打開了之前收到的羈絆禮裝。

　　☆5滿破禮裝

　　【五停心觀】

　　持有此禮裝時，敵方全體強化狀態解除，防禦力下降50％，當自身處於【心象迷宮】時，賦予技能【sg摘除】。

　　愛是祝福。

　　愛是詛咒。

　　一次又一次地攫取愛，一次又一次地犧牲愛。

　　回轉的反覆的魔方遊戲，最終轉出的是怎樣的圖案呢？

　　在這道路的盡頭，你究竟會看到怎樣的風景？

　　還是說，你會在中途停下腳步，再也無法向前走哪怕一步？

　　他人既地獄。愛亦是地獄。

　　沈淪於愛，毀滅於愛，這也是人類的宿業。

　　你不這樣認為嗎？

　　「……還是一樣壞心眼。」

　　我放下那個小小的魔方，幹脆利落地放棄了揣測殺女士的腦回路。

　　作為一個渺小的普通人，我當然不可能理解魔性菩薩的思維。

　　……雖然她確實說中一部分就是了。

　　我拿起屬於時槻風乃的羈絆禮裝。

　　☆5滿破禮裝

　　【雪之女王】

　　持有此禮裝時，自身所受傷害將轉化為傷害附加狀態，最高累積5層，火焰傷害附加增加100％。

　　在卵中死去的雛鳥，並不曾做過飛翔的夢。

　　然而，卻有人為那樣的雛鳥獻上了赤紅的薔薇。

　　比天邊的朝霞更加鮮紅，比冠冕上的寶石更加美麗。

　　在薔薇的環繞中，死去的雛鳥將繼續沈眠。

　　人生很疼痛。我和你都是如此溫暖，因為我們還活著，身體才如此溫暖。但是這也是一種疼痛。

　　活著的疼痛會燃燒心靈。

　　所以，當你無法承受那份痛苦的時候，就將你的身心全部交付與我吧。

　　——我的痛苦啊，燃燒世界吧。

　　不會孵化的雛鳥，今後也將永遠徘徊在夜色之中。1

　　我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時槻風乃今後真的會得到幸福嗎？

　　格爾達將加伊從冰雪的荒原帶回凡世之後，他們真的能夠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嗎？

　　風乃和雪乃，未來究竟會變成什麽模樣呢？

　　我不知道。

　　一切都是未知數。

　　但是，我也只能這樣相信了——

　　「只要活下去，總會遇到好事的……大概吧。」

　　我苦笑了一下。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翻開了最後一張卡牌。

　　☆5滿破禮裝

　　【泡影之夢】

　　持有此禮裝時，自身神性適格大幅度提升，以np50％的狀態開始戰鬥，np獲取率提高50％。

　　那是從未見過的夢。

　　或許只在遙遠的過去夢見過吧，那模糊的殘影，回想起來連自己都忍不住要發笑的，孩童時期稚拙可笑的幻想。

　　即使在最荒謬的夢中，也不曾見過那樣的夢。

　　那只是如泡影般虛幻的一瞬間，除了我，再也沒有人知曉的一瞬間。

　　剎那之夢，永恒之夢。

　　只在有如泡影般短暫的時間，停留在我身邊的……悲哀的旅人啊。

　　願你的前路不再有絕望與陰霾，願憂懼與怖畏都遠離你的身畔。

　　我親愛的朋友，請你向著屬於你的未來繼續前行吧。

　　我將在這個夢中，做著不會醒來的夢。

　　「………………笨蛋。」

　　我輕聲地說了一句，慢慢合上了眼。

　　我應該笑的。有這麽好的朋友，我應該要笑才對。

　　所以我就笑了。

　　為泡影之夢中安眠的燕子。為薔薇環繞中死去的雛鳥。為無限天光中前進的少年。

　　為無能無力，除了笑什麽也做不到的我自己。

　　「這個世界的情感，會是什麽樣的呢？」

　　我自言自語著，又像是在問虛空中的某個存在。

　　沒有任何人回答我，所以我自己給了自己回答。

　　「那一定是深藍的寶石吧。」

　　那一定是比大海更加深邃，比天空更加純粹的藍。

　　沒有來由的，我就是如此相信著。

　　作者有話要說：

　　註：1部分文本來自斷章格林童話

　　爆豪沒掉禮裝（因為沒滿羈絆）。

　　臭男人，臭男人。


第137章 一覺醒來物種都變了是怎麽回事？！

　　loading1%……50%……100%。靈子轉移進入最終階段。坐標——one piece，海圓歷1491年7月17日，托特蘭王國·小麥島——反召喚系統已設置，請禦主進行最終調整。

　　距離靈子轉移開始，還剩3、2、1——

　　全工程 完成（clear），開始 實驗驗證 三次指定（third order）。

　　……

　　…………

　　………………

　　熟悉的失重感之後，我昏昏沈沈地閉著眼睛，一點一點找回應有的知覺。

　　首先聽到的，是海潮的聲音。並不是海浪拍打著礁石的聲響，而是更加靜謐也更加溫柔的，海水流動的聲音。

　　接著聞到的，是大海的氣息。不是那種隨著海風吹來的略帶鹹腥的潮濕氣息，而是更加直接的……滲透到鼻腔裏的海的味道。

　　然後感覺到的，是海水刷過鱗片，海藻輕觸著尾鰭的奇妙觸感………………

　　不，等等？鱗片？？尾鰭？？？

　　我嚇得一個鯉魚打挺蹦了起來，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一條美輪美奐的魚尾。

　　那真的是非常美麗的魚身。

　　白金色的魚鱗覆蓋了整個魚尾，折射了投到海中的日光，顯出一種近乎於淡藍色的白，像是雪地上幽艷的反光。大大的尾鰭如同舞女的紗裙一般，華美而又優雅的張開，在水流中呈現出一種神秘而又朦朧的白，流動著有如冷月一般皎潔的光。

　　現在，這美麗的尾鰭正因為主人的緊張而在微微顫動著，越發顯出一種楚楚可憐的情致來……

　　艹！這tm不是老娘我的尾巴嗎？！

　　「……………………我覺得，你應該給我解釋一下。」我微笑著一把掐住了ai的脖子，試圖把這玩意兒的腦袋給擰下來，「為什麽我一覺醒來物種都變了？」

　　「你不是很喜歡安徒生童話嗎？」ai將脖子從我的手裏掙了出來，一邊揉一邊反問我，「小美人魚不是很好嗎？每個年輕女孩心裏都有一個人魚夢吧？」

　　「不你別跟我提童話……現在一提童話我就胃痛……」我青著臉捂住肚子，「再說了哪有人會在看完《海的女兒》之後想成為小美人魚啊？想的都是『小美人魚太可憐了』『我絕對不要』才對吧？」

　　「是嗎？明明稱讚著小美人魚的善良與美德，心裏想的卻是絕對不要成為這種人——你們人類還真是奇怪。」

　　ai歪了歪頭，語氣頗有幾分不解。

　　「這有什麽奇怪的，生存可是生物的本能——不對！」我一把又掐住了ai，「差點被你糊弄過去了！你tm不知道海賊世界的人魚是個什麽地位嗎？你是想害死我啊？？？」

　　人魚和魚人可是備受人類歧視與迫害的物種！奴隸販子們最喜歡拐賣的對象！基本上一出海就被拐去賣了的倒黴蛋！想想費雪·泰格，魚人街的老大，武力拔群的冒險家，還不是剛出海沒多久就被拐去賣給天龍人了！

　　尤其是女性人魚！數量稀少奇貨可居，簡直就是各路人販子和海賊的重點關註對象啊！你這是想把我往地獄裏推啊！！！

　　「你怕什麽？」ai非常不雅觀地沖我翻了個大白眼，「我能連這個都想不到？放心好了，這一次我給你安排的身份足夠你在大海上橫著走了。」

　　「哈？！」

　　還沒等我掐著ai的脖子讓它解釋清楚，就聽到岸上傳來一陣長長的呼喚聲。

　　「羅莎——羅莎——羅莎琳德！你跑哪裏去了！！」

　　ai用小短手推了推我的臉，語氣淡然：「快去，喊你名字呢。」

　　我不甘不願地松開手，嘗試著晃動魚尾，朝著海面遊去。

　　幸運的是，遊泳似乎是人魚的本能，就像呼吸一樣，根本不需要任何學習，這才讓我一只大旱鴨子也能好好地遊上去，不至於鬧出什麽人魚溺水的絕世大慘（笑）案（話）。我一邊品味著海水濾過耳後的腮的奇妙感覺，一邊擺動著魚尾，感受著尾鰭劃過水流的異樣感觸。

　　破水而出的時候，我還沒來得及甩掉頭上的水珠，就被人一把揪住了胳膊，整個提了出去。

　　對，真的是提。

　　這麽粗暴你以為自己是在菜市場撈魚嗎？！

　　「快點，羅莎琳德，媽媽就要生了！你還在這裏幹嘛？」

　　提著我的少年剃了一個光禿禿的和尚頭，那造型實在讓我無法不想起《聰明的一休》，我不由得看了好幾眼他那冒著青茬子的腦殼，思考著我到底是在哪見過這一位來著……這個微妙的熟悉感還真是讓人不安……

　　不，等等……之前ai是不是說了這個世界的坐標是……托特蘭王國？小麥島？？媽媽？？？

　　……這一瞬間，我覺得自己肯定臉色發青。

　　「不、不會吧」這種話我就不說了。我覺得以ai那混賬一貫的尿性，絕對、百分百、肯定就是我想的那樣！

　　「羅曼斯繼父讓我出來找你。」少年不耐煩地將我晃了晃，「他說這是你妹妹們出生的好日子，你作為姐姐一定得在跟前才行……真煩，跑這麽遠，還得我費力來找你。你就不能省點事嗎？」

　　「對、對不起……」

　　我下意識道歉，然後在腦內瘋狂艾特ai。我暗暗地吸了一口氣，開始在意識海裏用最大音量沖著ai咆哮起來。

　　「你！tm！到底！給！老！娘！搞了！一個！什麽身份？！！！！」

　　我再說一遍亂_倫是會被和諧的！你自己想死想被紅鎖想進黑屋不要帶上我！我tm可是良民！！！

　　「你到底在想什麽？」ai翻了一個比之前更大的白眼，「都說了我們可是非常遵循星際法的合法機構——你又不是big mom的親生女兒。」

　　我聞言松了一口氣，然而接著想到細節的我頓時覺得一口氣上不來了。

　　「等等！繼女也不行啊！」我臉色發青，「繼兄妹也是不和諧的！！！」

　　ai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我說沒問題就沒問題，你還不信我？別忘了big mom是個什麽樣的女人，你確定你兩個妹妹生下來了她還能不扔了你爹？所以說這個名存實亡……不，可能連名都不存的繼兄妹關系到底有什麽好擔心的？」

　　也是，big mom可是剛生完蘿拉和戚風姐妹，就馬上把她們兩個的生父拉森林裏活埋了的女人。

　　「呃……我現在是不是應該擔心一下我那位便宜老爹的生命安全？」

　　畢竟聽這少年的口氣，big mom應該是和我便宜老爹生孩子了？

　　「不用擔心。」ai的語氣越發不耐煩，「你這個世界的父親是一個技術型人才，埋了誰都不會埋了他的。」

　　我終於覺得這口氣是緩過來了。

　　太好了，我不用修文了——不是親兄妹也不是繼兄妹！就算被舉報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在我和ai討論背景設定的這個空檔，我已經被健步如飛的和尚頭少年拎進了房間，他隨手把我往地上一丟，我尚且不熟悉怎麽用尾巴站立和走路，被他這麽一整差點現場表演一個什麽叫原地滑行。

　　……行吧，混賬男人我記住你了。

　　我在心裏的小本本上默默記下一筆黑賬。

　　到了這裏，我大概也知道了把我提溜過來的和尚頭到底是誰。

　　夏洛特·大福，未來會在路飛他們大鬧蛋糕島的時候被化身月獅的加洛特小姐姐吊打的男人……對不起，是big mom的三兒子，將來會成為big mom海賊團34位大臣之一的豆大臣，蒸騰果實能力者，摩擦摩擦手臂就能叫出神燈阿拉丁的男人。

　　我一邊思考著當年凱米到底是怎麽拖著這麽大條人魚尾巴在香波地那裏健步如飛的，一邊笨拙地挪動著尾巴朝房間裏「走」去。

　　還沒走到門口，我就看到一個美麗得讓我兩眼發直的禦姐推門走了出來，她有著一頭粉色的鬈發，穿著一身粉色的波點長裙——不是我說，能把這種又土又醜的死亡芭比粉穿得好看的女人不多，更何況她hold住的可是死亡芭比粉x2！——美艷的五官中帶著幾分煞意，看也不看我一眼，只回頭簡單地對房間裏的男人交代了兩句話。

　　第一句是「孩子生出來了，我也不需要你了。」

　　第二句是「你以後就作為醫生繼續為我效勞吧。」

　　說完，這位拔吊無情……不，生崽無情的女海賊就昂首闊步離開了這個小屋，動作之利落，舉止之自如，渾然不似一位剛生產完的女性。

　　「原來《白鹿原》裏的情節是真的啊……」我目瞪口呆，喃喃自語。

　　像仙草那種因為孩子生太多了所以生產毫不費力的情況是真實的啊？剛生完孩子就能下地做農活的情節也是存在的啊！

　　「我覺得哪個女人生了26個兒子21個女兒之後，都不會再把生產當回事了。」ai吐槽。

　　「不我覺得除了big mom沒有哪位女傑能做出如此壯舉。」

　　那可是47個啊！！！將來還會變成85個孩子啊！！！母豬都沒有這份生育能力啊！！！

　　我下意識避讓開來，目送著這位女中豪傑裏面的女中豪傑離開，在心裏默默地吐槽著。

　　就這樣，我對於夏洛特·玲玲，這位未來能與白胡子、紅發、百獸並列海上【四皇】的怪物，第一印象就是……高產勝母豬。

　　對不起……我知道我這個想法很不女權……但我真的控制不住……

　　她這可是剛生完孩子啊！！！剛生完孩子啊！！！

　　隨著big mom的離開，她的部下與兒子們也魚貫退出了小屋，包括帶我來這裏的大福在內，一幹人等跟在夏洛特·玲玲身後，很快便離開了這個地方。

　　我連忙挪進屋裏，看到了我這個世界的便宜老爹。

　　由於方才夏洛特·玲玲表現得過於像一個拔吊無情的昏君大豬蹄子，我下意識將便宜老爹的形象代入了一個深閨怨婦。

　　其實這是很合理的代入……考慮到我自己是一條楚楚可憐的小人魚，我會覺得自己這個身體的父親是一個白蓮花一般的柔弱人魚也是很合理的推斷……………………對不起我錯了。

　　看起來足足有三米高的壯漢對我露出了一個比利王般的微笑。

　　……………………………………好吧，玲玲女士，你口味真的很重。

　　還有，忘了人魚可以隔代遺傳是我的問題，請你不要再打我的頭了，ai，真的很痛。

　　便宜老爹非常親熱地招呼著我：「來抱抱你的妹妹們，羅莎。」

　　我依言上前，躡手躡腳地接過了那個有我胳膊那麽長的繈褓，吃力地抱在懷裏。

　　然後我就感覺繈褓裏的小崽子猛地一蹬腿（？），接著我的胳膊就傳來嘎嘣一聲。

　　——嘎嘣一聲？！！！


第138章 你這樣是要被女拳打死的你知不知道！？

　　我骨折了。

　　沒錯，我因為被妹妹抽了一尾巴而骨折了。

　　這個身體也太tm脆了吧？？？

　　「解·釋！」

　　我已經完全沒了好聲好氣說話的念頭，只咬牙切齒地把ai瞪著。

　　「簡而言之，這個身體是白金孔雀魚的人魚。」ai歪了歪頭，試圖用可愛的聲音萌混過關，「孔雀魚的特點就是非常脆弱，被鯊魚甩一尾巴就骨折不是非常正常的嗎？就像那位龍宮城裏的乙姬王妃。」

　　我一聽這個例子簡直臉色發青——

　　乙姬王妃是金魚的人魚，特征就是又嬌小又脆弱，我至今都無法忘懷她一耳光扇別人臉上把自己胳膊扇骨折了的可怕設定。

　　誠然不是每個人魚都又嬌小又脆弱的，但是某些品種的人魚是非常嬌貴的啊！孔雀魚這個品種本來就比一般金魚更容易死啊？莫非我其實比乙姬王妃還要脆嗎！！！

　　「你tm就是故意的吧？！」我一把將ai扔到地上踩了上去，「明明羅莎琳德的老爹是巨齒鯊！兩個妹妹一個是章魚的人魚一個是雙髻鯊的人魚！為什麽只有我是孔雀魚啊？？？」

　　之前我也大概理清楚了這個身體的大概背景設定。

　　簡單來說，羅莎琳德的父親羅曼斯·加斯東是一個醫術高明的海賊醫生，作為一條巨齒鯊的人魚，他不僅有醫術還有武力，就這麽被夏洛特·玲玲看中了，成為了她的丈夫。而羅莎琳德就是加斯東和死去的妻子所生的女兒……換而言之，就是加斯東帶進big mom海賊團的拖油瓶。

　　哦，你問一個巨齒鯊怎麽生的出白金孔雀魚、章魚、雙髻鯊三個品種完全不同的魚閨女？

　　因為海○王的世界就是這麽設定的啊！因為海底大家都是雜交的緣故，鬼知道人魚和魚人都混了什麽血統。打個比方，加斯東自己是巨齒鯊，但假如他的外祖母或者曾祖母是章魚的話，他就有可能和普通人類生下一個章魚的人魚。鑒於返祖現象和隔代遺傳的普遍，就算他和別的魚人生下一只海星都沒什麽好奇怪的。

　　簡而言之，夏洛特·玲玲很可能是為了巨齒鯊的血統才和加斯東結婚，但是最後她會生出個什麽品種的人魚來……那就是薛定諤的魚了，——不到生出來的時候，你永遠不知道那是個什麽魚。

　　魚人們和人魚們都不會因為生下來的小孩不像自己而懷疑伴侶……這大概是唯一值得欣慰的事了吧。

　　至於這個設定是不是方便了ntr……emmmmm有些事就不要深究了。

　　但是！我還是要說！為什麽！只有我！是！孔雀魚！啊！！！

　　「為了方便你攻略啊。」ai淡淡道，「我總結了一下上個世界的攻略失敗經驗，發現女孩子還是不能太強勢，美救英雄來個一次兩次其實沒什麽問題，回回都是美救英雄未免太傷男性的自尊心了。更何況你還強得把他都摁在地上摩擦……為了避免那種對著爆豪勝己說『還是我比較強』的死亡選項再度發生，我決定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獅子布偶歪了歪頭，對我露出一個十分可愛的笑。

　　「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女孩子還是要柔弱一點才惹人憐愛？」

　　「我告訴你你這話發微博上立馬會有一百個女拳來捶你。」

　　你這樣是會被女拳打死的你知不知道？！

　　「反正如果你再像上個世界那樣，你一個男人都別想攻略。」ai面前浮現出一塊電子屏來，無數的數據交錯閃過，光看著都讓人眼暈，「嗯，根據我們的測算，可能性不足千萬分之零點一，無限趨近於零——你想聽具體數據嗎？」

　　「不我不想。」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了，你換個形象。不要披這個皮了。換個沒那麽萌的。」

　　「嗯？」ai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還是依言乖乖更換起了形象，「這個？」

　　它首先換成了《劍○傳奇》裏的巴克，我看著小精靈可愛得一塌糊塗的小臉，鄭重地搖了搖頭。

　　於是它又換成了《花○子》裏的咪_咪，我把頭搖得更厲害了。

　　見狀，ai沈思片刻，把自己的擬態更換成了《xxxholic》裏面的摩可拿，我頓時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很好。」

　　我說著就卷起了衣袖，對著披著一身黑皮的ai就是一發女拳……不，是鐵拳制裁。

　　對著小可的擬態下不去太重的手——我對著你這個皮還tm下不去手嗎？！

　　在經過必須馬賽克的15分鐘之後，我抱著紅通通的手臂氣喘籲籲地倒在一邊。

　　好累……感覺再也不會愛了……

　　在心裏對著這個弱得讓我都覺得腦殼疼的體質翻了個白眼之後，我掙紮著坐起身來，靠在墻上又喘了一會兒氣，才終於能夠繼續說下去了。

　　「那麽，卡牌怎麽穿。」我嚴肅了表情，問了這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我現在是人魚，不能偽裝成不能下水的惡魔果實能力者，而且這個身體這麽脆弱，絕大部分的卡牌都用不了，你想讓我怎麽戰鬥？」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ai用兩只小短手揉著自己的臉，因為腫的一塌糊塗甚至有點口齒不清，「而且你完全沒必要這麽急，你的攻略對象們都很年輕，青雉現在20歲，卡塔庫栗19歲，多弗朗明哥12歲……嗯，你這個身體也就只有10歲，你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攻略，慢慢來也沒關系。」

　　我覺得自己臉色發青：「你在第一個世界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此一時彼一時，再說我們那時候也不熟，我也不知道你的業務能力究竟如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換了摩可拿的皮，ai的語氣也皮了起來，「再說，那麽緊迫地攻略了兩個對象，你的精神也差不多到極限了吧？勞逸結合可是很重要的，就把這次任務當成一個長假慢慢做吧……畢竟我也不是惡魔嘛。」

　　我一個哆嗦，覺得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下意識用無比戒備的眼神看著ai，只覺得自己全身的毛都炸起來了。

　　「你你你……你又打算怎麽坑我了？」

　　「我怎麽會坑你呢？」ai用那張黑摩可拿的臉笑得非常愉快，「我們可是好搭檔，像是你沒事踩我七八十回這種小事我當然不會跟你計較啦。」

　　「……………………」你tm原來還會記仇的嗎？！你這也能叫一個合格的ai嗎！！！

　　「嘛，希望你能好好休息，這一點是真的。」ai聳了聳肩（說起來摩可拿那鵝蛋上面多倆兔子耳朵的體型到底哪來的肩），「關於卡牌的事情你也不必太擔心了，我會給你想辦法的——再說，雖然身體素質的限制依然很大，不過你現在不是有那張禮裝嗎？」

　　我楞了一下，而後反應過來它指的是什麽。

　　【泡影之夢】，時槻夢野的羈絆禮裝。

　　「雖然描述上是『神性適格提升』，但實際上，時槻夢野將自己的『二重夢』讓渡了一部分權限給你。」ai的臉上浮現出一個近乎於笑的表情，「那個實際上是全屬性的適格提升哦——你只需要達成從者的一半屬性就可以穿對應的卡牌。怎麽樣，是不是感覺一下子安心了很多？」

　　我垂下眼，下意識彎了彎嘴角。

　　「嗯，是啊。」

　　這種時候，當然是要笑才對啊。

　　「對了對了。」ai的口癖也開始摩可拿化，「努力刷一下夏洛特家族的親情點吧——只要積累足夠的能量，我就能給你開助戰系統。」

　　我嘎地一聲擡起頭來，兩只眼睛都瞪圓了。

　　「啥？助戰系統？？？」

　　tmd有這種好東西你藏到現在才給我開？！！！

　　「之前是條件不符合。」ai想了想，給我舉了一個生動形象的例子，「就像空境活動你沒打完前置任務不會給你開後續任務一樣。」

　　所以我之前是完成了什麽前置任務嗎？我怎麽不知道！

　　「達成一次【救世】成就啊。」ai那雙瞇瞇眼愉快地彎了起來，「說實話，我一開始根本沒指望你能做成這個任務呢，所以完全沒有給你開助戰系統的打算。不過，在你達成一次【救世】成就以後，我也獲得了一定的權限——現在正在向迦勒底那邊提出交流申請，等到你刷到足夠的親情能量之後，我就能構建起基礎的召喚系統，從迦勒底那邊借英靈來給你用了。」

　　我整個人都懵了。

　　「等、等等……」我開始結巴，「那、那可是迦勒底哦？一堆魔術師啊——他們怎麽可能不懷疑你有問題……為什麽會同意……」

　　「因為我走了一些絕對不會被魔術師協會、聖堂教會還有聯合國發現的途徑啊。」ai的聲音聽起來頗為快活，「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存在向他們提出援助申請——啊，或者可以看成是命令吧——不管是誰都不敢擅自拒絕吧。而且，多虧了那兩位救世主的福——交涉比我預測的要順利很多呢。」

　　「兩、兩位？？？」我覺得自己仿佛在雲上飄。

　　「只有一個助戰好友怎麽足夠呢？所以我向男性的藤丸立香和女性的藤丸立香都提出了支援申請。」ai愉快地將那雙瞇瞇眼瞇得更細了，「不愧是冠位指定的救世主，在知道了你面臨著什麽樣的窘況之後，他們兩個都毫不猶豫的同意了援助申請——明明是不同世界，不同性別的兩個人呢。」

　　「……」

　　我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確實，無論是哪位藤丸立香，都會同意向同為救世的夥伴伸出援手。

　　哪怕對方身份不明。哪怕對方來歷叵測。

　　他們一定會同意這份請求，因為他們就是那樣的人。

　　溫柔，善良，勇敢。

　　正因為有著這樣的資質，他們才能一次又一次的拯救世界。

　　「有藤丸立香的應允，無論是迦勒底還是從者們都已經同意了我們的援助請求，只要你收集夠足夠的能量就行了。不用擔心時間的問題，我隨時可以連接那邊的任意時間點，保證收集完能量再接過去的時候，還是他們剛剛同意援助請求的時候。」ai的笑語有如惡魔的低語，「所以，加油吧。」

　　加油收集親情點數，開啟助戰系統吧。

　　作者有話要說：

　　「女孩子還是要嬌弱一點才惹人愛」←女拳警告

　　這一卷我們會開助戰系統！而且是劇情裏的咕噠和咕噠子的好友哦！有大佬的腿可以抱！你們開心不開心！！！

　　以防萬一說一下，這一章主要是講解設定，不是在水。我知道有人覺得寫設定就是水和ai吐槽就是水，完全不管這些內容在劇情裏的作用……讀者怎麽想都是讀者的自由，但是不要說出來讓我知道了。

　　我。沒。有。水。

　　（↑防ky的提前預警，這還要ky我就要打爆你的頭了←被前一卷的ky搞得非常暴躁的作者）


第139章 萬國小麥島交通委提醒您：海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行船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為了賺取親情點數，為了開啟助戰系統，我……正帶著兩個妹妹在海裏曬日光浴。

　　大概是天賦異稟吧，人魚不用擔心被太陽曬黑，也不用擔心在海裏泡久了抽筋。我端著一大杯果汁，漂在海上，笑瞇瞇地看著兩個妹妹在一邊玩鬧。

　　「是個好天氣呢。」

　　我瞇著眼睛感受著吹拂著臉龐的海風，灑落在肌膚上的陽光，微冷的晃動的海水，還有海中與我的尾鰭嬉戲的海藻與小魚兒，難得有了很好的心情。我吸了一大口果汁，鼓著臉頰，看著那邊兩只小人魚又笑又鬧，覺得自己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輕松。

　　大概是物種天賦吧，那兩個人魚妹妹雖然才出生沒多久，但已經快要比我大只了。我一邊晃著尾巴玩水，一邊思考著自己是不是太習慣於這個非人類的體質了。

　　不過……人外也算是稀少體驗了，還挺新奇有趣的！這時候就不要在乎細節了！

　　這兩個妹妹，一個是夏洛特·玲玲的第20女，名叫普莉姆，是章魚的人魚；另一個是玲玲的第21女，名叫普拉琳涅，是雙髻鯊的人魚。這兩種魚的體格都不小，成長速度也是飛快，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是她們兩個舉我而不是我舉她們了。

　　之所以我們現在都在海裏泡著……嗯，小孩子還是要適度曬曬太陽嘛，就算是人魚的小嬰兒也一樣。雖然現在說是我在看著她們，其實該說是我在陪她們兩個玩才對。

　　「好啦。」我看了看日頭，對兩個妹妹打了個招呼，「再過一會兒太陽就太大了，再玩一會兒就準備回家了哦？」

　　「呼呼嘿~」

　　「鯊鯊鯊……」

　　兩個妹妹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一個只沖我吐泡泡，一個只會傻乎乎地笑。我也不由得笑了一下自己的傻氣，把果汁杯子擱在飄浮的木盤上，朝著兩個小家夥遊了過去。

　　「哇！」

　　「欸？」

　　我還沒遊多久，就聽到兩個小家夥齊齊發出了困惑的聲音，我下意識擰起眉來，人魚敏銳的感知與敏感的尾鰭都感覺到了海洋的變化。

　　水流，在劇烈的波動著。

　　有什麽……過來了。

　　我連忙加快了遊泳的速度，將兩個妹妹護在自己的臂彎裏，這才戒備地看向水流改變的方向。

　　然後我就看到了……兩個……騎著海豚的人？？？

　　我瞪大了眼睛，反覆看了三遍才確認我的眼睛沒有出錯……沒有錯！那就是兩個騎著海豚的人類男性！！！

　　一個是我昨天見過的和尚頭男人，他有著一張格外少年老成的臉，看起來渾然不似少年，配合著嘴巴上若隱若現的青色胡茬，硬生生在19歲的大好年紀顯出了35歲的面相……說起來我好像有個同學就是這種大叔臉來著？真的慘，每次都在一幫青春少年中顯出一種教導主任般的格格不入。

　　而在他前面的男孩子就生著一張令人羨妒的娃娃臉，紫色的頭發以一種格外奇詭的姿勢樹在他的腦袋頂上，讓人不由得疑心他到底用了多少發膠才梳出了這麽一個仿佛把蘇打餅幹倒插在頭殼上的發型……

　　……可怕的是，這兩個辣眼睛的家夥，我都是認識的。

　　夏洛特·大福，big mom的第三子，也是昨天把我提溜去產房那邊的少年。

　　夏洛特·克力架，big mom的第十子，未來的甜點三將星之一，托特蘭王國的餅幹大臣，也是惡魔果實能力者之一，能用蘇打餅幹化身盔甲和語氣，是一個非常難對付的角色——雖然現在還只是一個中二少年就是了。

　　在嘩嘩的拍浪_聲中，我清楚地聽到那兩個騎海豚的家夥的對話。

　　「可惡！克力架你耍詐！！！」

　　「哼哼哼，別蠢了大福哥哥！這年頭還拘泥於規則的才是傻瓜！看招！手裏劍·蘇打餅幹雷雨！」

　　「可恨的克力架！好，既然你耍詐那我也——出來吧！魔人！」

　　我：「………………這到底是怎樣的沙雕兄弟啊？他倆其實是雙胞胎吧？這非得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才能生出這麽相似的腦回路啊？」

　　ai的語氣十分淡然：「不，事實上大福和卡塔庫栗同歲，現在都是19歲，克力架倒是比他們都小3歲。男人的幼稚是和他們的年齡沒關系的，你要認清這個現實。」

　　「我說，那個……重點不是這個吧。」

　　我抽著嘴角看著那邊，只見克力架反手就是一大把蘇打餅幹甩進海裏，引得大福的海豚低頭去吃，這一吃就耽誤了他的進度，令奸笑著的克力架一下子就與大福拉開了一大段距離。

　　接著大福也不甘示弱，刷刷地就開始摩擦自己的胳膊，不多時就出現了一個中東造型的魔人，揮舞著砍刀就朝克力架砍了過去，那刀鋒一阻克力架的去勢，很快就讓大福騎著海豚追了上來。

　　「該死！你想殺了我嗎？！」克力架氣急敗壞地吼了起來。

　　大福也很不爽：「是你先耍詐！」

　　克力架一噎，頓時更怒了：「你想打架嗎？？？」

　　大福見他死不悔改也是火氣上湧：「來就來啊誰怕誰！？」

　　於是……他們兩個就打了起來。

　　沒錯，他們就打了起來！！！

　　我實在是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扭頭看向ai，只覺得自己整個臉頰都在抽筋。

　　「那兩個家夥是傻了嗎？惡魔果實能力者在海上打架？？？他們有沒有想過翻船了咋整？？？」

　　ai的語氣越發的看破紅塵：「我以為你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的男人大多數時候都不帶腦子出門這個設定了。為什麽還會明知故問呢？」

　　披著黑色摩可拿外表的ai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不知為何，我居然從那聲嘆息中聽出來了「這邊建議您直接火葬呢」的意味來……錯覺嗎？

　　「他們會打起來，就說明他們真的沒想到啊。」ai的聲音頓了頓，將瞇瞇眼瞇得更細了，「比起這個來，你還是趕快帶著妹妹們跑遠點比較好。」

　　「哈？」

　　我不解地看著ai，卻還是依言把妹妹們往岸邊推了推。

　　「你們那邊好像有句古話……」ai也用那雙瞇瞇眼看向我，「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哈？？？」

　　正當我思考著ai到底是怎麽用摩可拿的瞇瞇眼做出「看」這麽高難度的動作時，我忽然感覺眼前黑了下來。我下意識擡手一擋，接著，我就感覺什麽超大分量的東西撞上了我。

　　格拉拉——

　　這一回的聲音不是嘎嘣了。而是比那糟糕一百倍的聲音。

　　我抱著劇痛的胳膊，整個人蜷成了一團，不只是手骨，我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沖得發痛。我咬緊牙關，努力睜開一只眼睛定睛那麽一看——正好迎上了克力架少年不可思議的目光。

　　他就帶著那種目瞪口呆表情沈進了海裏。

　　我下意識擡起頭，往他飛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大福被一把蘇打餅幹大劍拍了個正著，也從海豚背上掉進了海裏。

　　我咬著牙想了一下前因後果，大概梳理清楚了劇情發展。

　　大概就是兩個沙雕惡魔果實能力者，完全忘記了惡魔果實不能碰水的禁忌，在大海上大打出手，結果一個被揍飛到這邊（克力架），另一個被他的反撲正面糊臉打到了海裏（大福）……殃及了我這條可憐的池魚的悲慘故事。

　　我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兒天，思考著他倆自己撲騰到岸邊的可能性是多大，我就這麽讓這兩個沙雕淹死了算了行不行……最後還是長嘆了一口氣。

　　算了，撈出來吧。畢竟是我那兩個便宜妹妹的親哥哥。

　　我用發帶簡單把負傷的胳膊綁在背後，忍著疼向下潛水，去撈那兩個還在海裏垂死掙紮的沙雕惡魔果實能力者去了。

　　……所以說，你們兩個惡魔果實能力者，為什麽非要在海上賽海豚啊？？？

　　總之，不管我對這幫麻煩的果實能力者到底有多大的怨言，想要救兩個溺水以後只會瞎撲騰的旱鴨子有多費勁……我到底是把那兩個沙雕從海裏撈上岸了。

　　至於我這麽柔弱還負傷的小人魚到底是怎麽把那倆壯漢撈上來的……嗯，這種細節就不要深究了。

　　反正我覺得自己的胳膊都要斷了。

　　「可惡！」克力架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罵我，「都是你的錯，在這邊擋什麽道啊？！」

　　tmd怪我咯？！

　　我面無表情的把他望著，同時思考著就這麽把他踹回海裏的可行性是多少……大概是從我的眼神裏看出了我的殺意吧，克力架的臉色頓時更加扭曲了。

　　「我說你那是什麽眼神？！」他伸出手就要來揍我，「你想讓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嗎！」

　　「餵、克力架——」大福露出明顯不讚同的眼神，「她是——」

　　「……克力架。」

　　一道低沈的男聲自我們身後響起，克力架頓時就如同電打了一樣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像老鼠見到貓一樣縮著脖子看向我身後。

　　「那、那個……卡塔庫栗哥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哥哥撞見了自己欺負女孩子的現場，中二少年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心虛，「我……我……我這是準備對她道歉呢。對不起啊，羅莎琳德。」

　　我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合著您還知道我是你繼妹啊？我還以為你根本不曉得或者說知道我是你繼妹也完全不care呢？？？

　　「………………」

　　背後是一陣令人不安的沈默。沒多久，沈重的腳步聲朝我們的方向邁了過來。接著，一只手解開了我綁著傷臂的絲帶，輕輕摁了一下我的手臂。

　　「……………………啊。」

　　因為我讓ai屏蔽了痛覺，所以現在也只能呆呆地將來人望著。

　　——夏洛特·卡塔庫栗。

　　夏洛特·玲玲的第二子，big mom海賊團甜點三將星之首，也是未來身價十億五千七百萬貝利的大海賊，糯糯果實能力者，同時也是非常擅長霸王色、武裝色、見聞色霸氣的強者。big mom海賊團裏最為強大的男人。

　　也是……我的攻略對象之一。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最期待的男人出場了！怎麽樣！卡二哥哥是不是超帥！一看就和那種毛頭小子不一樣！

　　順便掉落個彩蛋吧，女主這個的名字是羅曼·羅莎琳德（roman rosalind）。rosalind的意思是盛開的薔薇（玫瑰）。而白金孔雀魚是一種非常美貌的魚，所以女主這個世界也非常的好看！

　　喏，小玫瑰是不是超可愛~


第140章 海島春深——夏洛特宅鬥片場（？？？）

　　來人穿著一身暗黑朋克風的黑色服飾，個子生得很高，足足有四米高，正常狀態來說我大概必須用一種把脖子都扭斷了的姿勢來仰視他。但是，卡塔庫栗卻在我面前屈膝蹲了下來。

　　因為他這個俯身查看我傷處的動作，他只能單膝抵著地面，對於那麽大的個子來說不知道有多別扭，他卻不以為意，只是用套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捏住我的手臂。

　　不是我說，他的手掌可真大，越發襯得我的小胳膊細弱可憐。那粗大的手指在我腫的老高的手臂上輕輕壓了兩下，便確認了情況。

　　「粉碎性骨折……就這樣不要動。」

　　低沈的聲音從遮面的圍巾下傳了出來，那雙暗紫色的眼瞳沒什麽情緒地看著我，幾秒鐘後，高大的男人用抱小孩一樣的姿勢單手抱起我，讓我坐在他的臂彎裏，另一只手護住我受傷的手臂，朝我家的方向走了過去。

　　「加斯東醫生現在在家嗎？」

　　聽到他的問話，我只能乖順地搖搖頭。

　　「……這樣。」

　　卡塔庫栗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寫什麽，似乎是察覺了克力架和大福想要趁機偷溜，他壓低聲音喊了一下兩人的名字，微微向後側頭，以威壓感十足的視線註視著二人。

　　「你們兩個，把普莉姆和普拉琳涅帶回去。」

　　「好（是）……」

　　兩個半大小子聳拉著眉眼，不甘不願地拖長了聲音。然後一人抱起一個小人魚跟在我們身後，我甚至可以看到普拉琳涅用自己的尾巴啪啪啪地抽打著克力架的臉，撲了他一臉的海水，克力架氣得滿頭青筋但是又不能在他偉大而又威嚴的二哥面前把妹妹扔水裏，只能咬牙切齒的忍了，弄得一張娃娃臉越發猙獰……

　　……幹得好普拉琳涅，姐姐沒有白疼你！

　　我在心裏默默給二妹妹比了一個大拇指，越發溫順的整個人窩進卡塔庫栗的手臂裏，連尾巴尖都繃緊了不敢亂晃。

　　乖巧.jpg

　　沒有辦法，這畢竟是大佬，雖然我知道大佬（對弟弟妹妹們）脾氣挺好的，但還是忍不住要慫那麽一慫……畢竟天曉得大佬承不承認我這個便宜妹妹是他妹妹，這要是覺得繼妹也是外人就tm很尷尬了。

　　好在卡塔庫栗雖然在披著圍巾的時候七情不上臉，看不出在想什麽，但動作總歸是穩妥的。他將我抱回我們的房子——也就是羅曼斯·加斯東的診所——將我放在病床上，又稍微替我的傷臂做了一下固定。

　　即使是屏蔽了痛覺的我，也能感覺到卡塔庫栗替我固定傷臂時的動作利落又仔細，看得出是很認真的在做。弄好之後，他站起身來，那高大的身影極具壓迫感，唬得我下意識挺直了脊背。

　　「手臂不要亂動。」卡塔庫栗的聲音隔了圍巾有些悶，但還是聽得出他語氣並不算壞，「等到加斯東醫生回來再處理吧。」

　　說完這些話之後，他又看了我一會兒，這才轉身朝門外走去。ai在我背後重重拍了一把，我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擡起頭，小小聲地從背後喚了他一聲。

　　「卡塔庫栗……哥哥……」我猶豫著添上了這個稱呼，無意識地絞緊了之前解下來的發帶，「那個、謝謝。」

　　「不必。」

　　他簡短地應了一聲，似乎又覺得這句話太生硬，頓了一頓，還是補上了後半句話。

　　「……你好好休息。」

　　交代完這句話之後，夏洛特·卡塔庫栗便帶著兩個安置好妹妹的熊弟弟離開了。留下我一個人呆望著自己的尾巴尖，好久好久，才勉強把蜷縮起來的尾鰭給抻直了。

　　「感覺……是個不錯的人啊……」

　　我有些恍惚地說。

　　沒錯！最起碼！這次不是個傲嬌！也不是什麽腦子裏只有肉的小屁孩！更不是什麽每個毛孔都被自尊心塞滿了見到女孩子只想著幹架的暴嬌笨蛋！！！

　　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正常的男性啊！！！正常得只有風乃姐姐可以與之一拼啊？？？

　　……呃，風乃姐姐能作為「正常」的參考值嗎？算了這種細節問題就不要在意了。

　　我感動得幾乎淚流滿面。

　　看到沒有！什麽叫大哥哥風範！這才是大哥該有的風範！不愧是有四十多個弟弟妹妹（目前）的男人！這到底是什麽感天動地的好男人……穩重靠譜最難得啊！！！是珍惜品！是ssr！！！

　　「這就是你對著人連話都不敢說的理由？」ai滿臉都寫著吐槽欲，「還有你對好男人的標準……好吧，這也不是你的錯。畢竟快50萬字了第一次遇到不用你做老媽子的男人，感動一點也是正常的。」

　　「沒錯！遇到ssr當然不能放過！」

　　我用力握拳，突然覺得身上燃起了熊熊鬥志。

　　「我決定了！我一定要讓卡塔庫栗把我當成親妹妹一樣疼！」

　　ai腳下一滑從床沿摔了下去，好一會兒才頂著一個大包爬了回來，用那雙瞇瞇眼難以置信地將我望著。

　　「……你的腦子真的還在工作嗎？」

　　我一臉的義正辭嚴：「這叫循序漸進、曲線救國——要先刷夠卡塔庫栗的親情好感度讓他把我放在心裏才能圖謀後事——」

　　ai涼涼道：「我覺得你這是腦子進水。」

　　然後我就一尾巴把它抽飛了。

　　……說起來我是不是有點太適應人魚的身份了？？？

　　反正不管怎麽樣，我在接受了便宜老爹的治療之後，短期內也只能臥病在床，做一只合格的鹹魚，癱在那裏數著自己身上的鹽粒。

　　可惜的是，有人並不願意讓我就這麽繼續cos鹹魚。

　　「餵，死丫頭。」

　　夏洛特·克力架登門拜訪的時候，滿臉都寫著不耐煩。就算如此，他還是頂著那張超級不耐煩的臉，把葛優癱的我從躺椅上拽了起來。

　　「本大爺賞臉讓你跟我們一起玩，快點給我起來！」

　　「……」

　　我只能默默把他望著，強忍著不要露出關懷智障的眼神。

　　但我的表情還是激怒了克力架，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

　　「你那是什麽眼神啊！不過就是一個弱得要死的破人魚！如果不是卡塔庫栗哥哥說你幫了我的忙要我多照顧你……總之！本大爺讓你起來就快點給我起來！我帶你出去玩！」

　　「………………」

　　我的表情不由得漂移了一瞬間。

　　這個語氣……這個台詞……這個理由……你是哪家宅鬥文裏的傲嬌嫡女嗎……不不不就這做派最多也就是個庶女，連女二都混不上只能做個腦殘女三，無數次的刁難女主然後襯托出女主的真善美……

　　「啪！」

　　ai揮起白紙扇重重抽了我後腦勺一下。

　　……對不起我反省，我不該想這麽多。

　　話是這麽說，但是當我看到克力架那副「老子紆尊降貴地陪你玩你tm還不趕緊感恩戴德地給我爬起來」的架勢，還是情不自禁地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雖然以前就對夏洛特家族的宅鬥畫風有所耳聞，但是親眼所見果然還是……完全不一樣啊。

　　按宅鬥文來說，卡塔庫栗就是那個被所有男人女人愛著的男主角？？？

　　被克力架越發殺意凜然的目光逼得一個激靈，我連忙掐斷了亂飛的思緒，有些為難地將他望著。

　　「那個……不用這麽麻煩……」

　　「說讓你跟我走就跟我走，哪來那麽多廢話！」克力架終於耐心告罄，一把提起我就往外走，「行了！跟本大爺來！」

　　——嘎啦。

　　我沒什麽表情地將他望著，他也非常僵硬地回過頭來看我。

　　沒錯，由於他方才提溜人的動作太過粗暴，我尚且完好的另一只胳膊也脫臼了。

　　……這tm才剛好了沒倆月？！

　　「我覺得……」我抽了抽嘴角，怎麽也掙不出一個笑來，「我怕是沒命跟你們玩。」

　　克力架的臉色簡直是鐵青的了：「你——這——家——夥——」

　　還沒等他說出什麽，一只巨掌便摁上了他的肩膀，只要他一回過頭去，就可以看到我那便宜老爹和善可親的微笑。

　　哦，糾正一下，和善可親僅僅是對我而言，在十小姐……啊不對，十少爺克力架僵著脖子轉過腦袋去的一瞬間，我的便宜老爹對著他綻開了一個足以嚇飛任何一個未成年小鬼的，巨齒鯊特有的猙獰の笑。

　　啊，好像忘了說了，我這位便宜老爹在離開魚人島之前，似乎是王宮衛隊的護衛長來著。

　　「好了，克力架少爺。」羅曼斯·加斯東臉上的笑容越發猙獰，捏著克力架的肩膀就把他往門外拉，「請給我的女兒一個好好休息的時間，讓我來妥當地照顧一下您……看看您這牙齒，是最近又蛀牙了吧，請讓我給您好好醫治一下，我保證不會動用最大號的鉆頭和鉗子——」

　　「等等等等——」克力架的臉色都成了一片慘綠，「我、我可以解釋的醫生——」

　　「不需要解釋，我很明白，克力架少爺，畢竟小羅莎是那麽可愛——所以您想好怎麽死了嗎，克力架少爺？」

　　「………………」

　　目送著兩人遠去，我扭頭看向ai，忍不住長長地松了口氣。

　　「我好像知道為什麽大福和克力架都看不起我，卻又對我還算客氣的理由了。」

　　……誰tm敢惹治療啊，尤其是暴力治療。

　　「羅曼斯·加斯東可是南海那邊最有名的醫生。」ai淡淡道，「出了名的不管什麽物種的病都能治，當年為了拉他入團，凱多和big mom還打了一架……畢竟整個四海就他們兩家海賊團裏的奇形怪狀的生物最多，最後他選擇了big mom的海賊團，據他說是覺得這裏的氛圍更好一些。」

　　我了然地點了點頭。

　　確實，如果要說名聲好壞的話，big mom海賊團不管怎麽說都比百獸海賊團要好的多。

　　不是我說，大媽只是間歇性發病，不發病的時候其實還算是能夠相處，只要給她代價，她也不介意給予領海裏的民眾相對安穩健康的生活——當然，她犯病的時候除外。

　　而百獸凱多……那根本就是一個瘋子。他的腦子根本沒有在正常工作，不管他做出什麽事來都不奇怪，他完全不在乎他人的性命，也不在乎領海裏民眾的死活，所以說百獸海賊團領海裏的民眾其實是過的最苦也最慘的。他為了自己快活，根本不會管別人能不能活。

　　一個偶爾犯病的封建主和一個常年發瘋的奴隸主，不管怎麽看都覺得還是前者更好一些，所以，我也算是能理解便宜老爹當年的選擇。

　　至於他和夏洛特·玲玲之間到底有沒有真感情……呃……他有沒有我不知道，玲玲是真的沒有。

　　那就是一個超大只也超大齡的巨嬰，男人對她來說可能也就是一個好用的玩具，玩膩了就扔……靠之，這種純情貌美小妾和花心人渣老爺的既視感是怎麽回事？？？

　　我瘋狂搖頭，試圖甩掉那些可怕的既視感。好一會兒，我才抱著一陣暈痛的腦袋，喃喃自語般懺悔起來。

　　「對不起我真的是宅鬥文看太多了……」

　　「……少看點吧。」ai無限沈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只能羞恥地點了點頭。

　　但是，宅鬥文的劇情是不會因為你不去想就不往下展開的。

　　一周之後，兩爪具殘臥病在床的本鹹魚我，收到了夏洛特·卡塔庫栗托人送來的禮物。

　　那時我正以一個標準的葛優癱癱在躺椅上，用鹹魚特有的那種了無生趣的語氣和ai有一搭沒一搭地互相傷害著。

　　「你說這才剛開場一萬字我就骨折了三次，我到底是什麽時候改名叫綠谷出久了？」

　　這個骨折的頻率我也就只在小英雄的男主角身上見過啊？最冤的是綠谷某種意義上來說屬於自找，而我純粹是太tm倒黴了啊？？？

　　「你清醒一點。」ai淡淡道，「不要被小英雄三個月的安逸生活迷了眼，回想一下當年你還在赤犬手裏的時候。那可是一個月進一次icu。」

　　……好吧，根本不是互相傷害，而是我單方面被ai傷害。

　　就在那時，卡塔庫栗的部下送來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精美到什麽程度呢？

　　「這玩意兒絕對不是卡塔庫栗自己包的。」

　　我拿起禮盒吐槽了一句。

　　「打開看看？」ai也探頭去看。

　　「……你不覺得這更像宅鬥文的男主給寄人籬下的表妹送點什麽刺激女配讓他們羨慕嫉妒恨專用的禮物了嗎？」我一邊吐槽一邊拆包，「讓克力架看到這個大概能嫉妒死我吧，多麽標準的宅鬥打臉橋段——啊。」

　　……確實，是能把夏洛特·克力架刺激死的禮物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43

第141章 《穿越之抱好那條金大腿》←你以為自己是宅鬥文女主角嗎。

　　在天鵝絨的軟墊上，一朵深紅的玫瑰正在靜靜地盛放。

　　那並非是有著柔軟得像絲絨一樣的花瓣的玫瑰花，而是由無數的碎鉆與十數顆紅寶石組成的飾品。最中間的那一顆有龍眼那麽大，在我的手中熠熠生輝——讓我頗為不合時宜地想到了《色_戒》裏易先生送給王佳芝的那一顆碩大的火油鉆。

　　少有女人能拒絕這樣的寶石……就算她還是一個十歲的孩子也一樣。

　　不過，在海賊的世界裏，準確的說，在big mom的海賊團裏，這樣一顆紅寶石並不算得多稀奇——即使與它一起構成這件飾品的其他紅寶石是同色同種、甚至連品質與光澤都一般無二的佳品也一樣——依然是無甚稀奇。

　　放在尋常人、甚至一般貴族那裏都算是少見的奢侈之物，在big mom的海賊團裏也不過只是這種能隨手送給小孩子的普通禮物罷了。

　　平心而論，就算是我自己身價五億的時候，手裏也沒幾件這樣的好東西。倒不是沒見過，不過見過和擁有是兩回事啊……md，這麽一說感覺我以前好可憐啊？

　　「……大概這就是義警和真正的海賊的區別吧。」我喃喃般說了一句只有我才聽得懂的話，轉而對送禮物的部下微笑了一下，「幫我謝謝卡塔庫栗哥哥……不，還是我自己去吧。麻煩你了。」

　　那位卡塔庫栗的部下先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翻了個大白眼，十分不高興似的應了一聲，然後就以一種男人所不應該有的……娘gay般的步伐，趾高氣昂地離開了這個房間。那份高傲的姿態實在是言語無法描摹，總之對方全身上下都洋溢著一種……娘gayの鄙視？

　　「……他以為自己是給不受寵的表小姐送禮物的大丫鬟嗎？大公子身邊最得寵最有望爬墻的那個？」

　　我抱著禮盒，難以置信地把ai望著，實在忍不住伸手指了指自己，滿臉都寫著澎湃的吐槽欲。

　　「我才十歲——我！才！十！歲！我以為嫉恨一個十歲的小蘿莉是只有女頻宅鬥文才寫得出的騷操作！這到底是什麽三流小說——」

　　「不，你回憶一下森茉莉那本《甜蜜的房間》……」ai的表情十分之覆雜，「這位文豪之女、耽美鼻祖，不僅寫得出自己親爹在自己一出生就愛上了自己、親媽在自己出生前就愛上了女兒為她犧牲性命、遇到的每個男人都愛她愛得深沈，更是寫出了自己的女傭和家庭教師都嫉恨年幼的她這種史詩級的瑪麗蘇情節。你這種情況也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最可怕的是那本書其實還寫的非常好看。大概這就是大作家吧。

　　「……所以。」我扶了扶額頭，只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是這麽的奄奄一息，「那位不知名部下君是真的在嫉妒我？」

　　「是啊。」ai淡淡道，「畢竟卡塔庫栗剛拿到這個飾品就決定把它送給你——如果你是他真正的妹妹也就算了，血脈在夏洛特家族裏是無可替代的最為強烈的羈絆——偏偏你還是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外人，又很弱小，他當然會嫉妒這樣的你。」

　　「這到底是什麽宅鬥文大丫鬟的腦回路啊……」我覺得自己嘴角都在抽搐，「『論出身和品貌我也不差什麽』？……夠了我還是別再想了，給那副尊容配上這種台詞真的很惡心啊……」

　　那種……明明滿臉橫肉一身爆炸般的肌肉還配著一個滾圓的肚子還非要穿基佬紫緊身衣的中年大叔……配著這麽少女的內心戲……不行了這感覺過於獵奇我承受不來。

　　這分量已經超過一湯匙的獵奇了！！！

　　為了擺脫這個可怕的印象，我甩了甩頭，從天鵝絨軟墊上拿起了那個紅寶石的飾品。

　　「玫瑰（飾品）送玫瑰（羅莎）嗎……也算是很有心了。」

　　我捧著這個紅寶石的玫瑰頭飾頓了好大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但是……送一個十歲的小女孩這種宴會用的珠寶，他腦子真的沒問題嗎？」

　　掂掂這個分量——掂掂這個分量！再瞅瞅這個體積！哪個十歲小蘿莉的頭發掛得住這玩意兒啊？？？

　　這個確實是古董，也確實是珍品，更確實是非常好看——可這種珠寶都是宴會款！宴會款！！！平時根本用不到只能放在保險櫃裏積灰！完全沒有戴出去的機會！！

　　「理解一下。」ai的語氣越發看破紅塵，「像卡塔庫栗那種直男是根本分不清女孩子的飾品的用途的，他連女人化沒化妝都看不出來……他只是為了感謝你救了克力架，又剛巧看到了這麽一朵玫瑰（rosa），想到你叫羅莎（rosa），所以才送給你的。讓他這樣身份的男人分清楚女人的珠寶是宴會款還是日常款實在是太難了，更不可能知道十歲的小姑娘適合什麽。尤其他親媽還是那種一條裙子從8歲穿到68歲的主……」

　　「我明白……」我捂住臉，深深地嘆了口氣，「說吧，他送的這個禮物給我拉了多少仇恨？」

　　ai頓了好大一會兒：「起碼克力架、大福、阿曼德看你都是紅名，以斯慕吉和布蕾為代表的其他兄弟姐妹對你聲望冷淡。」

　　ok，我對卡塔庫栗到底有多受歡迎有了一個清醒的認知了。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重申一遍，在海○王的世界，卡塔庫栗是難得的穩重又靠譜的男人了。不會因為冒進而讓部下冒險，永遠是親自去解決最麻煩、最讓人頭痛的問題。有著絕對強大的實力的同時，還微妙的具有人情味……

　　在big mom海賊團，他是最強大的「甜點三將星」之首，無論武力還是聲望都佇立在big mom海賊團的頂點，僅僅屈居於夏洛特·玲玲一人之下。從小就表現出了極為優秀的戰鬥天賦與領導力，是能夠讓任何敵人折服、任何部下信服的……強大又「冷酷」的人物。

　　而在夏洛特家族，卡塔庫栗除了是最強的男人之外，他還是最好的哥哥。他對自己的弟弟妹妹極為關愛，不容許任何人來傷害他的弟弟妹妹——同時，不管弟弟妹妹的本質有多麽糟糕多麽討人厭，他也不會厭惡他們。

　　不管是多麽難以做到的事情，卡塔庫栗都可以做到，而且會比旁人想象中做的更好。穩妥——不，那是對於夏洛特家族來說最完美的處理方式，不可能有人比卡塔庫栗做的更好，卡塔庫栗也不可能有做不到的事。

　　在托特蘭王國的大家，基本上都是這麽想的。

　　試問——有誰會不愛這樣的卡塔庫栗呢？有哪個弟弟妹妹會不想成為他特別的人呢？

　　我抱住了自己的腦袋，開始覺得頭禿。

　　「啊……怎麽想都覺得我完了……」

　　女人的嫉妒很可怕，男人的嫉妒更可怕啊！男人小心眼起來比女人小心眼多了！！！

　　ai沈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吃點好的準備上路吧。

　　我抹了把臉，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

　　「你幹嘛去？」ai歪頭看我，語氣頗有幾分不解。

　　「去送回禮。」我磨了磨牙，沒好氣地把ai一尾巴掃開，「卡塔庫栗現在還在小麥島上嗎？」

　　「嗯，他當然在。」ai再度歪了歪頭，似乎是在檢索些什麽，「似乎剛進行完點心時間，正在聽部下向他匯報什麽……你現在過去還來得及。」

　　「我知道了。」

　　我左顧右盼，先將那個玫瑰花造型的寶石發飾珍而重之地放在帶鎖抽屜裏——卡塔庫栗當然不介意我賣了這個東西換錢，但我百分百會被他的迷弟迷妹們撕得粉碎——接著從櫃子裏找出一個小禮盒來，又系上了略微有些褪色的紅緞帶，這才悄沒聲兒地投進了房子附近的海域裏。

　　這邊有一條連接卡塔庫栗庭院池塘的小水道，是只有水生物才能發現的秘密。

　　我從卡塔庫栗的庭園水塘裏冒出頭的時候，正好迎上了對方看來的目光。他的下半張臉全埋在圍巾裏，只能隱約看到兩頰連接到雙耳的縫合線的痕跡……這樣的打扮配合他那身暗黑朋克風的衣服，本來應該顯得十分陰沈，我卻沒來由地覺得有些親切。

　　不知是不是用見聞色察覺到了我的到來，卡塔庫栗不僅沒有什麽驚訝的神色，語氣反而比平日更加平靜。幾乎讓人覺得有些溫和了。

　　「胳膊好些了嗎？」他問。

　　我小小地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還是高高舉起了手裏的盒子。

　　「給我的？」他又問道。

　　我再次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遊近他，把盒子朝他的方向遞了遞。

　　「你也要送我禮物嗎。」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伸手接過了盒子，「這個是什麽？」

　　「是貝殼……」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又軟又輕，透著幾分怯怯的味道。

　　「把它靠在耳邊，可以聽到很久以前的海潮聲。」我小聲地又補充了一句。

　　那是我從素材庫裏具現化出來的材料。是我覺得海賊們都不會討厭的一件禮物。

　　【追憶的貝殼】：年代久遠的貝類的殼。放在耳邊的話，能夠聽到遠古時期清澈的海潮聲。

　　「這樣。」卡塔庫栗輕輕頷首，將那件禮物收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裏，「我收下了。謝謝你。」

　　我把臉又往水面下藏了藏，尾巴卻無意識地把水池攪弄得更歡了。

　　ai在遠處把我望著，實在是不能忍受我這副傻樣一般開了口。

　　「你這是在幹嘛？」

　　「抱大腿啊。」

　　我理直氣壯地說。

　　宅鬥文裏寄人籬下的小表妹，怎麽能不抱一根又粗又長的金大腿呢？

　　再說了，誰會不想抱卡塔庫栗的大腿哦！？


第142章 《穿越之表妹難為》←表哥（？）大腿不好抱啊。

　　卡塔庫栗收下了貝殼，但那並不意味著我就成功抱上了這條大腿。

　　我很清楚，他之所以會送給我那份禮物，是為了感謝我救了克力架——而一個正常的哥哥是不會因為一個妹妹救了另一個弟弟而送她禮物的。

　　就像他這一次出海並沒有帶任何禮物給克力架還有普拉琳涅一樣。

　　所謂的親疏有別，大概就是體現在這些小細節上吧。正是因為他對我很客氣，所以我才能確定，卡塔庫栗還沒有將我看做真正的妹妹。

　　某種意義上來說，真正的家人都是缺乏距離感的。而禮貌本身就意味著距離。能夠相互任性、能夠不用為小事道謝的才是家人——這是我過去累積下來的經驗。

　　「不過卡塔庫栗對你的好感度已經有10點就是了。」ai在一旁補充道，「是個不錯的開頭，我還以為他會更難攻略的。」

　　「你以為他是那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臭小子嗎？」提起爆豪的負一千好感度我就來氣，「卡塔庫栗哥哥可是難得的正常人……嗯，相對正常……反正你做了正確的事情他就會漲一點好感度就是了，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挺單純的……不愧是能和路飛惺惺相惜的男人……」

　　「你已經叫他『卡塔庫栗哥哥』了啊。」ai留意到的是別的地方，「該說你是入戲真快還是動心太容易呢……」

　　「誰會不想要卡塔庫栗這樣的哥哥啊？」我理直氣壯地攤了攤手，「又靠譜又穩重又會疼人幾乎從來不瞎胡鬧——這種哥哥誰能拒絕啊？」

　　而且……

　　「作為一條身嬌體弱的人魚，想要在托特蘭王國過得好一點，不抱好卡塔庫栗的大腿可不行啊。」

　　我單手托著臉頰，沒什麽表情地吐槽道。

　　金榜文的表妹們也不是閑得蛋疼才非要抱男主的大腿啊。這不都是生活所迫嗎。

　　「但是卡塔庫栗的腿有三米多，路飛才到他膝蓋，你確定你抱的上？」ai說完這個冷笑話，還上下打量起了我，「現在你恐怕已經被夏洛特家族的人列入重點觀察對象了，你確定能沖破他們的嚴防死守嗎？」

　　「來，親愛的搭檔，我教你一個人類世界的常識。」我伸出食指，點在披著摩可拿黑皮的ai額頭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擒賊先擒王。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

　　對於卡塔庫栗那種男人來說，最重要的永遠是他對你的看法——別人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左右他。

　　所以，這個攻略裏唯一的難點就是，怎麽樣讓夏洛特·卡塔庫栗縮短對我的距離。

　　我決定先投其所好。

　　眾所周知——不管是海○王的讀者還是托特蘭王國的民眾都知道——夏洛特·卡塔庫栗最喜歡甜甜圈。

　　沒錯，作為一個修無情道的（？？？）暗黑系酷哥，夏洛特·卡塔庫栗非常的喜歡甜食，還是甜甜圈這種經常出現在日系女子力top食物中的甜食。

　　由於big mom本人對甜點異常的熱愛——能不異常熱愛嗎她都愛出思食癥來了——托特蘭王國幾乎是全員熱愛甜食，也不會有外界那種「喜愛甜食=女子力=娘炮」的刻板印象。對於海賊讀者來說，卡塔庫栗喜歡甜甜圈是萌點。不過在這裏，卡塔庫栗對甜甜圈的愛是非常正常的癖好。

　　他喜歡甜甜圈具體到了什麽程度呢？全托特蘭的人民都知道，卡塔庫栗少爺有一個專門的「點心時間」，他會在這個時間段裏用自己的糯糯果實築起一個年糕神社，把自己和一大堆甜甜圈關在裏面，度過只屬於自己的「點心時間」。期間任何人不能前來打擾，哪個兄弟姐妹都不行，就算有人突襲托特蘭王國也要等他先吃完點心再說。除非是big mom突然思食癥發作突然想吃卡塔庫栗的糯米房子想吃到發瘋——但這也不可能就是了。

　　說起來，「全托特蘭王國的人民都知道」這到底是什麽爆款金榜文或者說沙雕霸總文的文案開頭啊……醒醒啊我！不要再迷失在既視感裏了！！！

　　咳，言歸正傳，總之，卡塔庫栗非常非常非常喜歡甜甜圈。

　　我決定親手做一個超級無敵好吃的甜甜圈給他。

　　「思路是對的……」

　　ai坐在廚房的電子秤上，理所當然上面沒有任何數據，它就那麽看著我，還是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近乎忍無可忍的表情。

　　「但是，你確定你能做得出讓卡塔庫栗那條挑剔的舌頭滿意的甜甜圈？」

　　我：「……我可以努力一下嘛。就算是烘焙大師也要從0學起的！」

　　ai不忍直視地捂住了臉，隔空點了點我手裏的菜譜：「就你這個棉花蛋糕8連敗的手殘？你做戚風都會塌陷成蛋餅！還有你搞得清楚甜甜圈要炸還是要烤要用低筋粉還是高筋粉了嗎？？？」

　　我：「………………誒嘿。」

　　見我忽然一個180度大轉身，雙手合十前傾身子，用那雙閃閃亮亮的玫瑰紅眼睛無比虔誠地將它望著……ai全身的毛都不由得炸了一炸，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你你你……你想幹啥？」

　　……我說你是不是被摩可拿的擬態數據加載過頭了？這幅入戲太深的慫樣可一點也不像你啊qb君？？？

　　我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句，面上卻換上了更加和藹可親的笑顏。

　　「那個啊……無所不能的搭檔君，人類的好夥伴好同志，偉大的星際文明前沿超上級ai——能不能運用你的權限，給我升一下廚藝點數呢？我的要求不高，把甜甜圈制作技能點到大師級就可以了——」

　　ai面無表情地將我望著：「……我之前就想說了，你是不是變bitch了一點點？」

　　我的笑容越發的陽光燦爛：「這到底是誰的錯呢？奸商筒子大bitch桑？」

　　你個罪魁禍首還tm有臉說哦？！

　　也不知是不是出於愧疚（絕對不是），ai居然真的給我加載了一個甜點大師的數據包。代價也就只是一條令咒……話說它是不是變慷慨了一點？

　　「不，只是因為加載一個這麽小的數據包不需要多少能量罷了。」ai翻了個白眼（它到底怎麽做到的），「上面大概在【嗶】年前成功連接了《海馬》宇宙，得到了對方那種能夠提取記憶並加以量化移植的技術——順便一提你的穿越是這個技術的鉆石、不，黃金升級版（我：好土）——只不過最近才開啟了對人類加載技能數據包的權限罷了。」

　　我的臉色微微青了一青——我可記得湯淺政明的《海馬》裏這個設定是怎麽回事。

　　能夠將人類的記憶——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靈魂——完全提取出來並且移植的技術。不僅是個人的能力（如閱讀、歌唱、繪畫）、性格、感情可以提取出來販賣，甚至身體本身也可以買賣。

　　……這個技術的黃金升級版……我真是完全不敢想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不過，這麽一說我就能夠理解它為什麽能加載一份甜點大師的數據包給我了。

　　有這個技術的話，確實能很容易的植入就是了。

　　「別的也可以植入嗎？」我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

　　「當然可以，不過我不太推薦就是了。」ai歪了歪頭，語氣淡然，「如果你想要，我甚至可以植入一份超大的武術大師數據包給你——不過這麽做了以後，你也就不是你自己了。別人的記憶可以改寫自己的人格——這也是我們之前一直沒有開啟向禦主加載數據包權限的理由就是了。啊，不過只要一份甜甜圈的制作數據包還是沒問題的——你放心吧，你現在還是做不好戚風蛋糕的。」

　　……我看你就是想氣瘋我。

　　我在心裏翻了個大白眼，但還是不得不承認ai說的是對的。

　　於是我默默打消了走捷徑的想法，鉆進廚房開始研究怎麽做一個完美的甜甜圈。

　　穿越小說裏有一個常見的橋段，就是記憶跟不上身體。

　　不，準確的說，是雖然知道怎麽做，但是身體的反應還是不夠及時。

　　也就是說……

　　「失敗了呢……」

　　廚房裏彌漫著甜甜暖暖的香氣，牛奶與砂糖融合，和潔白的面粉攪拌出甜美的面團，當它下進油鍋的時候，又和高熱的油脂產生了不可思議的化學反應，一瞬間滿溢而出的甜香，帶著煙火特有的暖融融的氛圍。在這樣的房間裏，我看著那個有一點點焦的甜甜圈，露出了沈重的表情。

　　「當然會失敗了你這個大笨蛋！」

　　我背後忽然傳來了一道倨傲的女聲，帶著那種讓我無比熟悉的……傲嬌之感。

　　能夠在一句話裏散發出這麽濃烈的傲嬌之氣的女孩子可不多，在夏洛特家族尤其如此。

　　——得，暗暗受著大哥疼愛的陰暗系傲嬌小妹妹，因為身體缺陷所以越發陰暗別扭，但其實內心很是純真的……不受家族重視的嫡親二小姐出場了。

　　我默默地想。


第143章 《穿越之表妹她又軟又——夠了！！給我住腦！！！

　　從很早以前我就在想，我周圍的傲嬌濃度是不是有點超標了？比如那個誰、那個誰、還有那個誰——

　　上次碰到一個地圖裏面出現了四個傲嬌的時候，我就想說了，讀者真的不會審美疲勞嗎？

　　我回過頭去，正好迎上了鏡中少女的視線。

　　那少女實在是無法與「漂亮」這個詞掛上一點點鉤。

　　不管這個世界有多少奇形怪狀的生物，但是，人們對於「好看」的審美倒是一致的（也許這就是尾田的審美吧）。而這名少女幾乎在方方面面都違背著這個審美——

　　無論是卷發還是直發，發質還是要以柔順為美，少女卻有著一頭枯枝般毛糙亂炸的長發；無論膚色是白是黑，膚質都是以光潔瑩潤為美，少女卻有著一身暗沈粗糙的肌膚；最為致命的是，在那偏青綠的臉龐上還生著一個碩大的長鼻子，紅通通地戳在臉上，突兀得簡直就像迪士尼電影裏醜陋的巫婆——更糟糕的是還有一道長長的刀疤斜斜穿過了她整張臉。

　　來人正是夏洛特家族的第八女，夏洛特·布蕾。這時候的她看起來還很幼小，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神態帶著夏洛特家族特有的那種乖戾，正趴在鏡子裏面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我，那挑剔的目光在我身上轉了又轉，臉上開調料鋪子一樣，五顏六色變了又變，最後不甘不願地扭過頭去，恨恨地「哼」了一聲。

　　「可惡啊……這種無死角的純天然美少女居然是存在的嗎……太可恨了……啊啊那個皮膚那個五官那個頭發……好想把她臉劃爛看看啊……我可以劃的吧！我可以劃吧！」

　　不，你不可以。

　　知道不能讓夏洛特·布蕾繼續這麽無止境地糾結下去——畢竟這位在原作裏可是有過因為自己毀容就想劃爛其他女孩子臉的前科——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試探性地打了個招呼。

　　「那個……你好？」

　　「好什麽好啊！誰允許你隨便和我打招呼的！還有！我還以為卡塔庫栗哥哥特意送禮物的是什麽樣的人呢，原來也就、就只是這樣而已嘛！」

　　布蕾少女氣哼哼地瞪了過來，這時候她的臉還沒有幹癟成動畫裏那個樣子，還帶著一點嬰兒肥，配著她瞪得圓圓的眼睛，看起來居然也勉強有幾分可愛了。沖著這幾分可愛，我決定原諒她這麽兇巴巴的放話……沒辦法，在決定抱緊卡塔庫栗大腿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一定會成為無數迷弟迷妹們的眼中釘了。

　　夏洛特·卡塔庫栗可是夏洛特家族裏的頂級流量，想泡頂流怎麽能不付出點代價呢？

　　布蕾妹妹的反應已經算是頗為正常的了。

　　由於心態擺的平，再加上知道這位本質上就是一個色厲內荏的紙老虎，我的被害妄想癥不僅沒有發作，反而還生出了一些別的什麽……惡趣味的小心思。

　　「對、對不起哦……」

　　我小心地垂下眼簾，做出一幅十分可憐的樣子——我太清楚這張白瓷般美麗易碎的小臉能給人什麽錯覺了——連聲音都故意放得又細微又怯弱。我一邊露出十二萬分的嬌弱可憐，一邊偷偷瞄了一眼布蕾的神情……很好，她張了張嘴，面上顯出了一絲近乎愧疚的神色，又被她下意識掩蓋了過去。

　　布蕾扭過頭又哼了一聲，卻連我都能聽得出她的色厲內荏。

　　「不、不許露出那種表情！就好像我欺負了你一樣！我才沒有！」

　　我當然知道你沒有啊。因為是我在欺負你啊。

　　我努力憋笑，憋得肩膀都有些發抖了，一直在偷眼看我的布蕾見狀似乎以為我快哭了，身體更加僵硬，臉上青青白白交替變換，手指張了又張，幾乎有點不知所措的味道了。

　　看到她那副樣子，我只覺得自己那種越是喜歡的人越想欺負的癖好又在發作了，我只好把腦袋埋得更低，拼命克制著笑出聲來的沖動。

　　「我知道我很弱，真的很對不起，布蕾大人。」我暗暗掐著自己的「大腿」不讓自己真的笑出來，「我也知道我配不上卡塔庫栗大人一個眼神的關註，真的、真的很對不起……嗚……」

　　靠之！掐太狠了我真的哭出來了！！！

　　「也……也沒到那個程度啦……」夏洛特·布蕾這下是真的慌了，一下子變得結結巴巴，「你、你是加斯東繼父的女兒嘛……哥哥……哥哥照顧你一下也是正常的……行了你不要哭了！不許哭了聽到沒有！」

　　「是……是……」我抽抽搭搭地拾起圍裙，捂住了自己差點就要破功的臉。開玩笑，現在破功我一定會被布蕾殺掉的。

　　「………………」看著我顫抖的肩膀，夏洛特·布蕾似乎是更內疚了。

　　目睹了全程的ai嘖嘖稱奇：「你是不是越來越會演了？」

　　我面無表情地在心裏沖丫翻了一個大白眼：「所以說這tm都是誰的錯啊？」

　　放下圍裙，我揉了揉（憋得）有些發紅的眼睛，拿起一個還有些燙手的甜甜圈，怯生生地朝布蕾的方向遞了遞。

　　「布蕾大人……我、我想感謝一下卡塔庫栗大人對我的照顧，所以想做一個甜甜圈給他，但是我不是很清楚卡塔庫栗大人的喜好……那個……請問可以請您幫我嘗一下味道嗎？」

　　送上門來的助攻不用白不用啊！

　　布蕾的臉色一青：「你以為你是誰啊！本小姐才不會幫你——你、你別哭啊！」

　　我迅速收起泫然欲泣的表情，但還是維持住了委屈巴巴的樣子，默不作聲地把甜甜圈又往布蕾那邊遞了遞，一雙玫瑰紅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把她望著，水汪汪的，大有隨時準備再決堤的架勢。

　　布蕾整個人都毛了，僵持了幾秒，正當我都已經開始默默憋氣醞釀著下一波淚海滔天，布蕾面對著我眼中隱隱泛起的水光，頓時炸了毛，幾乎是蹦過來劈手奪過我手裏的甜甜圈，啊嗚就咬了一口。

　　我頓時破涕為笑（？），十分親熱地湊過去拉住了夏洛特·布蕾的手，撒嬌似的搖了又搖。

　　「太好了！謝謝你布蕾大人！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

　　整個僵住的夏洛特·布蕾：「……？？？（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上了什麽圈套）」

　　見風使舵當機立斷開始給對方灌迷魂湯的我：「我就知道布蕾大人是最了解卡塔庫栗大人的！果然布蕾大人才是卡塔庫栗大人最喜歡的妹妹！下次大家再評選最受喜歡的妹妹第一名的時候我一定會給布蕾大人投票的（雖然我根本沒有投票的機會因為這個評選是男性限定沒我的事）！布蕾大人最好了！！！」

　　下意識挺直了胸板的夏洛特·布蕾：「那、那是當然的！（雖然還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但已經被迷魂湯灌得暈暈乎乎理性蒸發）」

　　立馬開始再接再厲的我：「所以可以拜托布蕾大人幫幫我嗎？你知道的，我這麽沒用，一個人的話什麽都做不好，也實在是不熟悉卡塔庫栗大人的喜好……我只能拜托布蕾大人了，我也知道這樣很麻煩你，對不起……啊，如果布蕾大人想拒絕我的話也沒、沒關系（雙眼含淚）……」

　　全身寒毛都快炸起來的布蕾：「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幫你還不行嗎！（完全忘記自己是來幹嗎的了）」

　　「我就知道布蕾大人最最好了！世界第一最最好！溫柔強大又可靠！超謝謝你的！」

　　我一秒收起眼淚，在夏洛特·布蕾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全手全腳……對不起，是全手全尾總之整個魚纏了上去，因為身高差距（沒錯布蕾有快三米高我和她也有身高差距）只能雙手吊著她的脖子，湊過去用我柔軟的嘴唇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掛在她身上一搖一搖地撒著嬌。

　　「………………………………」

　　夏洛特·布蕾，卒。

　　死因，被萌殺。

　　在理智徹底離家出走之前，她勉強動用自己因為太過害羞快要燒幹的腦漿，努力思考了一下……說起來，她一開始不是來威脅這個小丫頭不要仗著卡塔庫栗哥哥對她好了那麽一次就自以為是抖起來嗎？為什麽現在會變成幫她做甜甜圈討好卡塔庫栗哥哥啊？？？

　　……算了，不要在意細節。這一點也不重要【確信】。

　　【夏洛特·布蕾好感度50，獎勵英雄之證x300】

　　總之，在夏洛特·布蕾的幫助下，我終於做出了完美的甜甜圈。外殼炸得酥脆，內裏卻十分柔韌，散發著上好的小麥粉和最好的牛奶、雞蛋、油脂以最恰到好處的比例糅合在一起時才會有的美妙香氣。只有控制得最恰好的火候才能烘焙出這麽美妙的味道。配上經過布蕾多次試吃（布蕾：我會胖的我一定會胖的）才完美切中了卡塔庫栗喜好的巧克力醬和生奶油，光是看著都覺得饞蟲全被勾引了出來。

　　也是在夏洛特·布蕾的幫助下，我成功利用鏡子將那盒甜甜圈送到了卡塔庫栗面前。

　　對此，ai只有一句評語。

　　「……牛【嗶】啊。」


第144章 我曾經是一個社恐，直到我get到了玩傲嬌的樂趣。

　　誠然我確實是一個輕度的社交恐懼癥，但托了那些在我過去人生裏密集顯現的傲嬌們的福，我的社交恐懼癥已經不會對著傲嬌發作了——人怎麽會害怕自己已經非常熟悉、盡在掌握的事物呢？

　　現在，見到戳我萌點的傲嬌，我只想玩他們。

　　「你仿佛是越來越s了。」ai吐槽。

　　我撩了撩長發，淡然道：「人總是會成長的，不管是好的方面，還是壞的方面。」

　　「也越來越bitch了。」ai嘆了口氣，宛如一個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老父親。

　　「給我收起你那副看到自己家的白菜終於會去拱豬了的表情。」我抽了抽嘴角，「還有，這方面我必須說一句，都是你這個老師教得好。」

　　這份兩面三刀、虛情假意、甜言蜜語……總之不管真相是怎麽樣先把你忽悠瘸了再說的風範，可都是ai的言傳身教啊。

　　比如初次換人那次、比如發現斷章世界觀那次、比如櫻迷宮最後的蜘蛛絲那次……不行我不能再往下數了，再數下去就太傷感情了。

　　總而言之，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我都在這大碧池身上栽了那麽多次了，怎麽著也該學會一招半式了。

　　現在看來，收效頗豐。

　　「都是因為你死纏著我我才帶你來的，聽到沒有！」布蕾哼了一聲，別別扭扭地推了我一把，「還不快點過去！咳咳——你就趕緊被卡塔庫栗哥哥狠狠訓一頓然後趕出來吧！」

　　「好的好的。」我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抓住了布蕾的手，「謝謝你啊，布蕾大人。」

　　布蕾一下子紅了臉，觸電般甩開我的手，整個人都往後退了一大步，我再度對她甜甜地笑了一下，把她那一大堆還沒出口的傲嬌發言全部堵回了肚子裏。

　　然後我抱起那一大盒甜甜圈，蹦蹦跶跶地跑到了卡塔庫栗面前。

　　「那個……卡塔庫栗大人！」我因為一路蹦跶而微紅著臉，雙手高高舉起盒子，「我……我試著做了甜甜圈，請問……請問卡塔庫栗大人可以嘗嘗看嗎？」

　　卡塔庫栗原本正在閉目養神，聞言睜開眼睛，從上方看了我一眼，他實在生得太高了，我從下方根本看不清他的臉，只能隔著圍巾的重重阻攔看到他那雙暗紫色的眼睛。由於他表情管理過於到位，我實在是看不懂他現在露出的是什麽眼神。

　　「好。」

　　卡塔庫栗微微頷首，接過了我高舉著的紙盒，不知為什麽，他的手頓了好大一會兒。在我忍不住要擡頭看他的時候，我忽然看到眼前黑了下來，接著就是頭頂一沈——原來是卡塔庫栗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

　　和某位萬惡之源那種生疏到要被親女兒吐槽「與其說是摸頭，不如說是抓著頭轉來轉去來的正確」的手法不一樣1，那是嫻熟而又溫存的手法，力道恰到好處，不會弱得沒有存在感，也不會強得讓人腦袋發痛。他就這樣輕輕摸了摸我的腦袋，便收回了那只大手。

　　「好孩子。」他說，「謝謝你，羅莎。」

　　我……我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ai在我旁邊發出了一聲恨鐵不成鋼……不，準確說是發現白菜還是白菜，根本就不可能拱豬的嘆息。

　　「套路者人恒套路之，對別的傲嬌管用的招數對你肯定也管用啊。」它雙手環胸，再度嘆息一聲，「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個傲嬌了？」

　　我……我只能擡手捂住臉，背過身一頭紮進鏡子裏，給卡塔庫栗留下一個落荒而逃的背影。

　　嗚誒誒這個罪惡的男人！他好過分啊！居然能做到說這種台詞都發自本心！可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多麽擊沈少女心的話！

　　罪惡！太罪惡了這家夥！

　　「不我覺得作為一個直男，卡塔庫栗不了解你們傲嬌那種扭曲的少女心是很正常的……嗷！」

　　然後ai就被我一尾巴抽飛了。

　　我才不管！就是卡塔庫栗的錯！

　　懷著「我居然在攻略能力上輸給了一個男人」的不可置信和不甘心，我決定對卡塔庫栗做點壞事。

　　當然，不會是太過分的事。

　　我悄咪_咪地拉住了布蕾的手，對她露出了一個十分羞澀的笑臉。

　　「那個……布蕾大人……」我讓目光不好意思地四下漂移著，「你也知道卡塔庫栗大人的『點心時間』吧？」

　　布蕾似乎是終於習慣了，也沒從我手裏抽出自己的手，只是側過頭去不看我。

　　「那個不允許任何人打擾的時間吧？我知道啊。怎麽了？」

　　「就是……布蕾大人都不好奇嗎？」我從長長的睫毛下偷眼看她，「卡塔庫栗大人一個人在房間裏幹些什麽呢？」

　　夏洛特·布蕾動了動眉毛，表情開始松動。

　　我再接再厲：「卡塔庫栗大人不為人知的一面，布蕾大人就不好奇嗎？」

　　夏洛特·布蕾全身都動了動，表情十分之意動。

　　我接著煽風點火：「布蕾大人的鏡子能力這麽厲害，只要我們都藏在鏡子裏面不出聲，卡塔庫栗大人也不會知道的。」

　　雖然夏洛特·卡塔庫栗的見聞色霸氣非常了得，但是原作也說過了，他在享受點心時間的時候是全身心放松的，而見聞色需要全神貫註才能使用，也就是說這時候他是不設防的……

　　夏洛特·布蕾的表情已經不是十分意動了，而是萬分心動。

　　我添上了最後一把柴火：「能夠知道別人都不知道的卡塔庫栗大人的一面，作為妹妹，布蕾大人真的要放過這個機會嗎？」

　　夏洛特·布蕾頓時把心一橫，把手一拍：「好的！幹了！」

　　我不由得露出了「計劃通」的微笑。

　　然而夏洛特·布蕾的理智還是做了一次垂死掙紮，她狐疑地看著我，露出了一絲好奇的神情。

　　「不過，你為什麽極力鼓動我這麽做啊？」

　　我垂下頭，作出十分不好意思的模樣：「那個……我……我也想看一下卡塔庫栗大人吃我做的甜甜圈的樣子……不過布蕾大人不同意的話就算了！沒關系的！最重要的是布蕾大人的想法！」

　　雖然這也是很重要的原因……不過最重要的是我想看動漫裏的名場景重現——我想看現場版！試問誰不想看一下卡塔庫栗吃甜甜圈的現場啊！！！

　　「哼……」似乎是接受了這個解釋吧，布蕾別扭地轉了轉身子，「我帶你去——不過絕對不準出聲哦！不然我就把你丟到海裏淹死！」

　　想在海裏淹死人魚……你還真是一個有想法的二小姐啊……

　　我硬是把這句話吞回了肚子裏，笑瞇瞇地湊過去，親親熱熱地攬住了布蕾的手臂，搖了又搖。

　　「太謝謝布蕾大人啦！」我瞇起眼睛，把頭也挨到她手臂上，「布蕾大人真好！超級好的！」

　　「松、松開啦！熱死了！不許湊過來！」

　　「嗨咿——」

　　ai在旁邊沈默了好一會兒，終於忍無可忍地吐槽出聲。

　　「你知道自己現在特別像那些宅鬥文裏的心機白蓮花小表妹嗎？」

　　我回過頭去，沖它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

　　「略略略~」我吐了吐舌頭，又笑，「那又有什麽關系嘛。」

　　反正，能攻略下來不就好了嗎？

　　我聽著【夏洛特·布蕾好感度60，獎勵戰馬的幼角x10】的電子提示音，沒什麽表情地想著。

　　而夏洛特·卡塔庫栗的點心時間……也確實像原作刻畫的那樣充滿了笑果。

　　總之，我和夏洛特·布蕾只看了一眼就啪的一聲合起了鏡子。

　　「……還是忘了吧。」我說。

　　「我們剛才什麽都沒看到，是吧？」布蕾流著冷汗說。

　　「剛才發生什麽了嗎？」我露出天真無邪的表情。

　　「對！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布蕾連忙道，聲音陡然低了十個八度，「……讓哥哥知道的話我們的腦袋都會飛掉吧……」

　　「………………」我努力維持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內心則狠狠地點頭再點頭。

　　沒錯啊，畢竟那可是在外拼命營造「我是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劃掉）海賊」的形象的夏洛特·卡塔庫栗啊！讓他知道我們看到他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張開大嘴咵嚓咵嚓啃甜甜圈，滿足得整個人呆毛都要翹起來骨頭都要酥掉了的樣子……呃，那我們大概真的會被他把頭打飛吧。

　　「不過你那個甜甜圈也太犯規了吧……」布蕾喃喃，「我都好久沒見到哥哥露出那麽滿足的表情了……」

　　……不，停一停？「好久沒見」是什麽意思啊布蕾小姐？我就奇怪你為什麽那麽爽快就答應了我根本沒有怎麽掙紮……合著您老根本不是初犯了啊？？？

　　您老到底利用鏡子果實偷窺你二哥哥幾次了？？？

　　想到這裏，我忽然對卡塔庫栗先生產生了一絲發自內心的憐憫。

　　做一個受眾人喜愛的哥哥可真是不容易啊。各種意義上的不容易……

　　不過我還是乖順地回答了布蕾的問題：「因為……那個奶泡吧。就是我給你試過的那個……好吃得讓人都要死掉了奶泡。」

　　那可是我特意從山治那裏要來的秘方，29年以後，他可是用那個奶泡征服了對甜食最為挑剔的big mom。

　　「是那個就不奇怪了……」布蕾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

　　「是啊。」

　　我聽著提示【夏洛特·卡塔庫栗好感度20，獎勵世界樹之種x50】的電子音，無意識地彎了彎嘴角。

　　「那就不奇怪了。」

　　作者有話要說：

　　註：1出自《fate/stay night》遊戲，遠阪凜回憶遠阪時臣的文本內容。


第145章 你為什麽這麽熟練啊！你到底做了多少次啊！？

　　第二天，我見到卡塔庫栗的時候，便非常主動地湊了過去。

　　「卡塔庫栗哥哥。」我仰著頭看他，雙手不好意思似的絞在一起，「那個……昨天的甜甜圈好吃嗎？」

　　「餵！」跟在卡塔庫栗身邊的克力架第一個跳了起來，「你這家夥……誰允許你叫卡塔庫栗『哥哥』？！你又不是我們家的人！」

　　我下意識縮了縮肩膀，露出了畏怯的神情，然而卻並不看他，只是可憐巴巴地把卡塔庫栗望著……

　　「是我讓她這麽喊的。」

　　出乎意料的是，卡塔庫栗並沒有說「讓她這麽喊也沒關系」，更沒有制止我這樣喊他。相反，卡塔庫栗制止了克力架，對他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那句話，是謊言。

　　原主與他並沒有交集，而我們之間也沒有這樣的對話。這是年長的哥哥為了周全一個身份尷尬又沒有實力的小女孩的面子，所撒下的小小的謊言。

　　我說出這樣的話來，原本只是想要一個小小的許可，方便與他拉近一點距離——然而，這個男人，卻毫不猶豫地將我拉到了他的庇護之下。

　　我知道他甚至沒有別的意思。就像他當初送我那個發飾也沒有別的想法一樣。

　　不過是因為我這樣喊了，他就這樣承認了。不過是因為看到了玫瑰（rose），所以想起了羅莎（rosa）。

　　與夏洛特·卡塔庫栗那冷酷的表象不同，這個男人意外的是一個很有人情味的男人——對於他的家人，他總是格外的包容而富有忍耐心，幾乎到了縱容的程度。

　　這種地方，幾乎要讓某些塵封已久的記憶松動起來。

　　ai跳到我的肩頭，讓那些翻湧的思緒陡然沈入意識的海底，我沒有什麽表情地低下頭去，以空虛的眼神註視著自己白金色的魚尾，聲音裏卻微微地帶出一點笑意來。

　　「謝謝……卡塔庫栗哥哥。」

　　他可真是一個……好哥哥。

　　見到我們這樣親近的樣子，克力架頓時像是一個刁難柔弱小表妹卻發現自己最喜歡的兄長居然對這個小碧池另眼相待的腦殘庶女一樣尖叫了起來。

　　對，沒錯，他尖叫了起來。

　　「哥哥？！」克力架露出了被踩了尾巴的貓……好吧是老虎一樣的表情，「你你你……她、她、她不過是一個拖油瓶小野種——她根本就不是我們家的人啊卡塔庫栗哥哥！你怎麽能允許這麽低賤的女人喊你哥哥啊！！她就是想抱你大腿而已啊哥哥！！！」

　　……某種意義上來說，克力架小朋友你也算看清了真相。

　　不過……

　　「克力架，夠了。」

　　卡塔庫栗壓低了聲音，無形的威壓從他身上擴散出來，警告之意不言自明。那氣勢壓得夏洛特·克力架額角流下一排豆大的汗珠，然而他卻梗著脖子，咬緊了牙關死活不肯認錯。

　　「卡塔庫栗哥哥！」他的表情幾乎是有點委屈的了，不能正面違抗哥哥，又不能說出更多的難聽話讓哥哥生氣，所以他只好又委屈巴巴地喊了一遍卡塔庫栗，「哥哥……哥哥你以前明明都不承認這種人是弟弟妹妹的……！」

　　「羅莎琳德是加斯東繼父的女兒。按說也是我們的妹妹。」卡塔庫栗從上方十分平靜地俯視著克力架，「我說了，是我讓她這麽喊的。」

　　「………………」

　　克力架沈默了好一會兒，忽然用力把自己的餅幹大劍往地上一摔，氣呼呼地轉身走人了。

　　我全程明智地保持沈默，目送著他離去之後，才小小聲地對ai吐槽了一句。

　　「這到底是哪篇宅鬥文裏過來串場的腦殘惡毒女配啊？」

　　「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ai雙手環胸，極目遠眺，「看漫畫的時候，看到這個家夥打個針都要十幾個人摁住他就因為他怕疼，你不就該知道他就是個超大只的公主病了嗎？」

　　「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我抽了抽嘴角，極力壓制著扶額的沖動，「雖然早就知道夏洛特家的畫風特別宅鬥，但是這也太tm宅鬥了啊？」

　　話雖這麽說，但我還是不能崩了我白蓮花小表妹的人設，我努力做出一副擔心又愧疚的模樣，仰著頭怯怯地望著卡塔庫栗。

　　「那個……克力架……」我吞下了「哥哥」兩個字，換成了別的稱呼，「克力架大人，那樣沒問題嗎？是……是我的錯嗎？」

　　卡塔庫栗的神情卻依然是平靜的，雖然目光還是停留在克力架離開的方向。

　　「沒關系，不是你的錯，羅莎。克力架常常生氣，過一會兒就好了。」說著，他終於回過頭來，將一只手搭在我的腦袋上，輕輕揉了兩下，「還有，甜甜圈很好吃，謝謝你了。」

　　「……嗯。那就好。」我順著他的力道低下頭，無比乖巧地應了一聲。

　　然而我的內心卻一點也不平靜。

　　可惡啊！不愧是站立在夏洛特家族的頂級流量！人能紅果然是有理由的！嗚嗚嗚這到底是什麽絕世的撩妹手段！！最可恨的是這個罪惡的男人還毫無自覺！！！他毫無自覺！！！

　　這個罪孽深重的男人！！！太可惡了這個摸頭殺為什麽這麽舒服！我簡直都要像貓一樣呼嚕呼嚕得哼哼了！！！你為什麽這麽熟練啊！！！你到底對多少人這麽做過啊！！！

　　「好了。」這個罪惡的男人不僅摸了我的頭還輕輕拍了一下，「快點回加斯東繼父那裏吧，太陽要熱起來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

　　人魚到底是水生生物，並不適合在大太陽底下暴曬，在一天裏日頭最毒的時候，不管是我那個便宜老爹還是我兩個便宜妹妹，都會老老實實地呆在房間或者海水裏，不去烈日底下自討苦吃。我作為人魚裏面格外脆弱的孔雀魚，自然也不能免俗。

　　「好的。」

　　我小小地拖長了尾音，大膽地抓住他的手腕，挺起身板用額頭蹭了蹭他的手心，對卡塔庫栗露出最可愛的笑容——有一點害羞，有一點討好。

　　「那個……那個……我後面還可以送甜甜圈給你嗎？」我的聲音小了下去，腦袋也跟著垂了下去，「我……我會努力做的比這次還好吃的……」

　　「可以。」夏洛特·卡塔庫栗又拍了拍我的頭，「好了，快點回家去。」

　　我低低地「嗯」了一聲。接著便離開了卡塔庫栗所在的街道。

　　【夏洛特·卡塔庫栗好感度30，獎勵世界樹之種x100】

　　聽到這道提示音，我腳步一頓也不頓，徑直朝便宜老爸的診所走了過去。

　　「這一次倒是很順利呢。」ai坐在我的肩頭，語氣頗為愉快，「你也成長得很快。」

　　「大概是吧。人總是要有所成長的。」我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側過頭看著道路旁高大的甜點建築，「這裏的建築還真有童話風。姜餅的墻壁糖霜的窗戶，澆著甜甜蜂糖的屋頂……吸引了漢塞爾和葛麗特的糖果屋也不過就是如此了吧。」

　　「哪裏不像？」ai嗤笑起來，「會被表象迷惑是你們人類的壞毛病，包括把糖果屋當成甜美、安全、溫馨、可愛的象征這一點也是。明明那就是巫婆為了誘捕小孩所設下的誘餌，捕獸夾一樣的東西。被逮到的小孩子會被巫婆養肥吃掉——從這點來說，這個風格的建築還真是很符合夏洛特·玲玲的本性。簡直找不出比這個更襯她、更襯她的托特蘭王國的東西了。」

　　「這麽說也沒錯。」我沒什麽表情地看著那些穿行的霍米茲，由人類靈魂制成的玩偶，「來者不拒，去者皆殺——被big mom的甜言蜜語與安逸表象哄騙來此的人們，也都是落入了巫婆糖果屋裏的獵物吧。不過，落到糖果屋裏總比落在盜賊窩裏要好，不是嗎？」

　　想想凱多統治下的和之國吧……那裏的民眾過的根本不是人過的日子。

　　在凱多的對比下，big mom治下的民眾雖然過得不如白胡子領海裏的人，但也算是過得不錯了。

　　「你也會成為落在糖果屋裏的人偶嗎？」ai若有所指，只是不知道它所說的這個糖果屋，到底是指big mom的托特蘭王國，還是……卡塔庫栗。

　　「你放心吧。」我也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轉而提起了另一個話題，「比起這些，什麽時候能穿卡牌還比較重要吧？」

　　都是你丫給我找的這個超脆孔雀魚！！！我tm一張卡都穿不了！！！安徒生都穿不了你敢信？除了魔力和寶具全屬性e的那個安徒生我都穿不了！！！

　　「嗯……」ai拖長了語調，忽然一秒切換到了巖窟王的聲線，「等待，並且心懷希望吧。」

　　「……我現在就宰了你。」

　　「咳咳咳！！！」在被我掐死之前，ai拼命搖晃著兩只手，好容易才掙出幾個音節來，「放、放心——我已經——給你——安排上了——」

　　我這才放過丫的狗命。

　　「安排上了就好……不等等。」我十分懷疑地看著它，「你先告訴我你怎麽安排的？？？」

　　「唔……」

　　ai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托著手肘（？），好一會兒才面色嚴肅地吐出了兩個字。

　　「秘密。」

　　誰也別攔我，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43

第146章 你們家的傲嬌濃度是不是有點超標？

　　克力架找上門來的時候，我正在和布蕾一起給兩個妹妹縫新裙子。

　　夏洛特家族自然不缺漂亮裙子，但誰也阻止不了兩個女孩過家家酒。尤其布蕾還沒有過任何跟同性友人一起玩這種遊戲的經驗，就更加覺得新奇有趣。普莉姆和普拉琳涅在我們身邊爬來爬去，不時揪住一截布頭把自己纏住，還發出很有趣似的笑聲。

　　一開始我與布蕾還會手忙腳亂地去救，在發現這兩個小魔星就是故意搗亂來看我們反應之後，我們就隨她們去了。只有在小孩實在不舒服的時候才會搭把手解救一下。

　　說是做裙子，其實也就只是用針線把剪好的布料縫在一起，由於我們兩個誰也沒有點亮縫紉技能，與其說是在一本正經的做衣服，不如說就只是小孩子的家家酒。

　　布蕾一邊做裙子，一邊時不時地偷眼看一下我的尾巴，看一下，又看一下，忍不住再看一下……

　　於是我將魚尾搭在了她的膝蓋上。

　　「要摸嗎？」我明知故問。

　　我當然知道夏洛特·布蕾為什麽一遍一遍地看我的尾巴。布蕾對自己的容貌懷有一定的自卑心理，所以對美麗的女人會產生扭曲的嫉妒心，但是這份嫉妒，本身就來自於對美的向往。

　　而白金孔雀魚的魚尾，恰恰又是極為美麗的。

　　銀白的尾鰭大而飄逸，有如舞女的長裙，帶著些許柔美的蓬蓬感，尾鰭上細細的脈絡是略深的銀白，其間是雪一樣略顯透明的白，若是浸在水中，便是最上好的輕紗一般的質感。在那之上，是泛著近乎珍珠光澤一般的，白金色的魚鱗，覆蓋在纖細的魚尾上，沿著曼妙的曲線向上，華彩侈艷。

　　美麗得不可思議，夢幻得不可思議。讓人忍不住幻想，這樣的魚尾滑過手心之時，會是怎樣美妙的觸感。

　　布蕾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她才頻頻地看我的魚尾。

　　在我將那條純白的魚尾遞到她懷裏之後，布蕾楞了好大一會兒，最終還是克制不住……伸手摸了一把。

　　說實話，那真是一種異常微妙的觸感。

　　能夠直接感覺到海流流動的尾鰭被人捏在手裏，讓我不由得微微蜷縮起身子，尾巴尖也怕癢似的縮了起來。

　　布蕾像是因為我的忸怩感到好玩一樣，指尖蹭過白紗紋路一般的的脈絡，摁住蜷起的尾鰭，硬是把它抻開——

　　——克力架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克、克力架哥哥！」布蕾慌忙站起身來，下意識把手背到身後，「你……你來這裏有事嗎？」

　　「滾開！別擋路！」克力架大踏步闖進來，一把甩開了布蕾，單手就把我從地上拎了起來，「你這個死丫頭……騙了卡塔庫栗哥哥還不夠嗎！你到底給卡塔庫栗哥哥灌了什麽迷魂湯！他居然讓我好好照顧你？……還有布蕾你也是！你怎麽會和這個死丫頭混在一起？！」

　　……這到底是什麽惡毒女配的發言啊？

　　我微微瞪大了眼睛。

　　似乎是這個動作激怒了他吧，夏洛特·克力架本來就像惡鬼一樣兇狠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他一把加重了掐著我脖子的力道，強大的壓迫感和窒息感一起襲來，我一瞬間就變了臉色。

　　「別以為卡塔庫栗哥哥真的會被你騙到你這個蠢丫頭——」克力架殘忍地收緊了手，瞇起的吊梢眼中神色越發兇狠，幾乎有些惡毒了，「卡塔庫栗哥哥在見聞色霸氣的運用上可是少有的天才，你那點拙劣的小心機，以為可以瞞得過誰？帶著你那可笑的表演給我下地獄去吧——！」

　　「停、停一下啊哥哥！克力架哥哥！」布蕾的臉色都青了，她拼命搖晃著雙手，卻不敢去扯克力架的手臂，「哥哥——羅莎會死的！她真的會死的！！克力架哥哥你松手！讓卡塔庫栗哥哥知道的話他真的會生氣的！」

　　不知道是不是卡塔庫栗的名字讓克力架有了顧忌，他頓了頓，忽然一松手，猛地把我摔在地上。

　　「嗚……咳咳、咳咳咳……」

　　我捂著喉嚨劇烈地咳嗽起來，即使不用眼睛去確認，摸著火燒般痛楚的喉嚨，我也明白，自己的脖子一定是通紅的，恐怕都有點腫起來了——明天起來就能看到一片紫黑的手印了吧。

　　「羅、羅莎……」布蕾的聲音都在抖了，「你沒事吧？還好嗎羅莎？」

　　「你這麽關心這個小野種做什麽？！」夏洛特·克力架聞言勃然大怒，反手就抽了布蕾一巴掌，「你不會真的被這個死丫頭的虛情假意給騙過去了吧？你真以為她是真心和你做朋友的？開什麽玩笑！她就只是把你當跳板而已，別傻了布蕾！」

　　「克力架哥哥！」布蕾咬緊了牙關，鼓足了勇氣瞪向自己的十哥，「你……你對羅莎太有偏見了！她才不是那樣的人！」

　　「哈啊？！」克力架拔高了聲音，他猛地擡手指向我，「你看看她的眼睛！她那虛偽的表情什麽時候連你也能騙過去了，布蕾？好好看看她那雙眼睛，她什麽時候用有感情的眼神看過我們——」

　　「——真是夠了。」

　　我忽然對眼前的這出戲碼產生膩煩了。

　　也許夏洛特·克力架還想要繼續扮演處處看不順眼女主角的刁蠻二小姐吧。但我已經對配合他表演白蓮花小表妹感到厭煩了。

　　這個戲碼，我已經徹底受夠了。

　　「我說啊……」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冷漠的，帶一點隱秘而又叵測的意味，殘酷地挑弄著他的情緒。

　　「你到底是因為覺得我虛情假意而生氣，還是因為我不去討好你而生氣呢？」

　　帶著一絲莫明而冰冷的笑，我擡起頭來，定定地註視著夏洛特·克力架。

　　「現在我在看你了，你滿意了嗎？」

　　帶著不加掩飾的惡意，我如此說道。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在我把你從海裏撈出來的時候，你的好感度就漲到30了。

　　不是說克力架就真的對一個十歲的小丫頭有那方面的興趣了，只不過是，年輕的男孩子沒有辦法容忍自己在意的妹妹不在意自己——作為一個夏洛特，他刻在血脈裏的偏激瘋狂又加劇了這一點，所以表現得格外激烈，僅此而已。

　　「你這個——該死的臭丫頭！！！」

　　可以想見，夏洛特·克力架被激怒到了無以覆加的地步。他幾乎要對著我拔劍了，但是在那之前，布蕾先撲過去，死死地抱住了他的手臂。她整個人都在發抖，連聲音都有點破了音，但還是緊緊抱住不撒手。

　　「克力架哥哥！不要這樣！哥哥！拜托了！羅莎還那麽小她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你不要和她計較！」

　　「什麽叫『她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布蕾你到底在說什麽蠢話？！」克力架更加憤怒，一把將布蕾甩到了一邊，「給我讓開！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我坐在地上，因為疼痛微微佝僂著脊背，卻還是以漠然的眼神註視著自己的魚尾，無聊般數著上面白金色的魚鱗。

　　真無聊。

　　我索然無味地想著。

　　——我會不知道卡塔庫栗已經看穿了我嗎？

　　和布蕾這個原作裏就傻乎乎的傻大姐不一樣，夏洛特·卡塔庫栗可以成為屹立在big mom海賊團頂點的最強者，本來就不可能是一個愚笨的人。

　　更何況，他還有原作中最強的見聞色霸氣（也許甚至不是之一），那是可以讓人的五感變得敏銳，讓人能夠察覺周圍生物的氣息、感情變化的霸氣，發展到一定程度，不僅可以直接讀取別人的心聲（就像龍宮城的乙姬王妃，那位天生的見聞色霸氣），也可以預見一定程度的未來。

　　盡管19歲的夏洛特·卡塔庫栗還沒有開發出他在原作中顯現的那種能夠預見2秒後的未來的見聞色用法，但是，他的見聞色霸氣也已經非常了得。感受一下一個小女孩的情緒，對他來說更是比喝一杯水還簡單的事。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我那點小心機能瞞得過卡塔庫栗。

　　「卡塔庫栗哥哥當然知道。」我的視線停留在摔得爬不起來的布蕾身上，用只有我們二人才能聽清的聲音對走到我面前的克力架說道，「可是，他才不在乎。」

　　是啊。那點小小的心機，在夏洛特家族裏，究竟算什麽呢？

　　不管是永遠巨嬰為所欲為的big mom，還是老想著爭權奪利的大哥佩羅斯佩羅，還是嗜虐的三妹阿曼德，還是暴躁又公主病的十弟克力架，亦或者是草菅人命的十四妹斯慕吉……還是那些性格各異總之沒有一個正常的弟弟妹妹們，哪個都比我的情況要嚴重得多吧？

　　比起夏洛特家族這些精神病神經病來，我那點稚嫩的心機幾乎稱得上是可愛的了。

　　再說一次，夏洛特·卡塔庫栗是一個很有人情味的男人。

　　成熟，強大，而又穩重的他，就算知道妹妹這點小心機，也不會和她計較的。

　　因為他是個好人。強大的好人。

　　就像……白胡子一樣。

　　一陣熟悉的眩暈再次襲擊了我的腦海，我閉了閉眼，壓下了那些翻湧的思緒。下一秒，我被人粗暴地從地上提了起來。

　　「別以為我還會留著你這丫頭繼續欺騙卡塔庫栗哥哥。」

　　克力架的聲音越發的危險。然而他的臉色卻平靜了下來——恐怖的平靜——噴發前的火山也是這樣的寂靜。

　　他扯著我就往外走，步伐之大，每一步都能讓我感覺到他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

　　「你別想再留在托特蘭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讀者問了夏洛特·卡塔庫栗的見聞色能不能發現女主的心理活動。

　　和ai的互動被屏蔽了，不過一般的情緒反應他還是能感覺到的，不然就太古怪了，他會起疑的。

　　他知道，但是他不在意，就這麽簡單。

　　卡塔庫栗就是這樣的男人，強者有理由自信，哥哥是必須包容妹妹任性的，包括那些在他一堆精神病弟妹中顯得格外稚拙可愛的小心機。

　　女主就是瞄準了這一點，才放心大膽地在他面前裝可愛的。


第147章 ai把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說真的，我想過幹脆不管身體素質夠不夠，總之硬穿一張卡牌把夏洛特·克力架揍一個鼻青臉腫——就算是拼個全身粉碎性骨折也先出了這口氣再說。

　　但是ai阻止了我。

　　「跟他去。」ai的語氣十分淡然，「之後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只要跟著他走就行了。」

　　這個熟悉的語氣真是怎麽聽怎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已經被這個混賬東西坑了無數次的我瞬間提高警惕，無比戒備地看著它。

　　「你到底……安排了什麽？把話給我說清楚。」我一想到它過去的「光輝戰績」就覺得頭痛，「是安排了一個黑胡子級別的攪_屎_棍，還是又一個恐怖片的世界觀？你別告訴我這一出去我們就直接把船開進了拉萊耶的宮殿，如果你敢做這種事我會宰了你的——絕對會宰了你的！」

　　就算克總弱船，但是直面古神這種事情有一次就夠了！已經非常夠了！老子絕對不要再來第二次！！！就算不會san check我也不想再看見那麽惡心的東西了！！！那些【】實在是太醜了！我的眼睛真的好痛啊！！！

　　「這你就放心好了。」ai的語氣越發淡然，「我也不是惡魔，怎麽會做那種事呢？」

　　……你說這句話一點信服力都沒有啊。

　　「只是給你準備了一個解鎖卡牌系統的道具而已。不過這個道具的獲取需要取信於人，所以我安排了一些前置任務。啊，對了，多虧你把克力架激怒到了這種地步，不然光憑我一個，可是沒辦法滿足【讓氣急敗壞的克力架拖著你出島】的初始任務。」

　　我清楚感覺到自己臉頰上的肌肉抽了一抽：「你別告訴我克力架突然發瘋也是你做的好事。」

　　ai：「誒嘿~☆」

　　☆你大爺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啪的一尾巴把ai抽下船去。

　　嗯對，抽下船去。

　　因為我們現在正在海上。

　　big mom海賊團自然沒有紅發海賊團那種不收小孩上船的傳統，在夏洛特家族，只要你有足夠的實力，你就可以出海，甚至擁有自己的船。

　　作為未來的甜點三將星之一，夏洛特·克力架雖然只有16歲，但已經擁有了自己的船。雖然規模和人員都差卡塔庫栗很遠，但到底是他自己的勢力。

　　現在他就把我扔在船上，命令手下出海。

　　ai濕噠噠地從海裏爬了上來，用幽怨的表情把我望著——別問一個瞇瞇眼是怎麽做出幽怨的表情的，我也不曉得——而後一通瘋狂甩頭，甩了我一頭一臉的水。

　　我：「……」

　　老娘有一句mmp我現在就要講。

　　「我只是放大了他的某些情緒而已。」ai大概是不想真的被我宰了，飛快撿起了之前的話題，「準確說，是把他潛意識裏對你的憤怒和不滿翻到了表層意識之上。」

　　「那就難怪他這麽生氣，還跟布蕾動了手啊。」我抹了把臉上的水，喃喃，「你這是給他加了個暴怒buff……沒出來就把我扔海裏已經不錯了。」

　　「醒醒，人魚扔海裏也淹不死的。」ai吐槽，又道，「真意外，我還以為你會生氣呢。」

　　「生誰的氣？克力架的，還是你的？」我垂下眼，沒什麽表情地說了下去，「克力架的話，沒有必要。我為什麽要生他的氣呢，我本來就不喜歡他，他討厭我的話，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至於你……我習慣了。」

　　我早就不會為無關緊要的事情生氣了。

　　「餵，死丫頭！」

　　一只腳粗暴地踢了踢我的魚尾，疼得我下意識抱住了尾巴，我仰起頭來，只看到克力架寫滿了不耐煩的臉。

　　「上了船就一直一聲不發，你想什麽鬼點子呢？」

　　我只是默不作聲地把他望著，眼神裏隱隱透出一絲憐憫。

　　沒辦法，自打知道這娃子被ai安排得明明白白，我作為ai受害者聯盟的大前輩，就忍不住要對他露出這種憐愛萌新的眼神。

　　「你那是什麽眼神啊！」克力架憤怒地一腳踢到了……我臉旁的桅桿上，「你以為會有人救你嗎？別想了！卡塔庫栗哥哥要過兩天才能回來，媽媽也不喜歡布蕾，就算她給你求情也沒有用……還是說你以為加斯東能救你？別開玩笑了，平時不過是大家給他一個面子——媽媽都說了，沒有血緣的都是外人，你以為媽媽真的在意他怎麽想嗎？就算我在這宰了你，媽媽也不會因為你這個沒用的家夥生我的氣。加斯東就算是生氣又能怎麽樣？他敢對我——媽媽的親兒子動手嗎？哪怕他敢表露出一丁點不滿媽媽都會殺了他！」

　　我：「………………」

　　雖然這番黑_惡_勢力宣言聽起來確實會讓人生氣，但是只要一想到克力架小朋友接下來肯定會在ai的安排下倒八輩子血黴，我就沒法跟他認真生氣。

　　於是我的眼神越發的悲憫。樂山大佛的註視也不過如此。

　　「我宰了你！！！」

　　克力架更氣了。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ai消除了克力架的暴怒buff，雖然他還是一臉躁狂，但到底是沒有再對我動過手了——踢尾巴那一下不算，他就是用腳撥一下，但忘了孔雀魚很脆。

　　我只抱住自己的魚尾，默不作聲地把臉埋進膝蓋裏去。

　　「現在克力架也帶我出海了，第一個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吧。」我輕聲問ai，「後續的第二個任務什麽時候開？」

　　「嗯……馬上。」

　　ai淡然道。

　　仿佛是在呼應著它的話語一般，一發炮_彈突然轟在了甲板之上！

　　「敵人！有敵人襲擊！」

　　「該死這裏可是托特蘭周邊——什麽人敢在這裏鬧事！」

　　「我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個船是從哪冒出來的！？」

　　「等等……那個旗幟……那個旗幟……」

　　「「「開什麽玩笑啊！！！」」」

　　我……我也不由得目瞪口呆地看著那面海賊旗。

　　白色的骷髏頭上標志性的卷卷胡子……………………這tm不是羅傑海賊團的旗幟嗎？！

　　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啊！！！

　　「可惡……羅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連克力架的臉都扭曲了，「這家夥不是應該在白胡子那邊和那個老頭打架嗎？！」

　　我則僵硬地將視線轉向了ai的方向，一字一頓道：「這就是，你的，後續，任務？」

　　這tm就是你給我安排的排面？？？你不覺得把未來的海賊王安排到這裏這排面有點tmd大過頭了嗎？！！！

　　我們這邊亂作一團的時候，對面也十分的不平靜，只聽見一陣喧嘩從對面傳了過來，隔得老遠都能感受到那陣騷亂。

　　「餵船長！都說了不要隨便摸炮筒啊！！」這是不知道誰的哀嚎，「你看！走火了吧？！船長你不是炮手就不要亂摸啊！！！現在變成我們主動襲擊了啊？！惹了白胡子和金獅子還不夠你還要惹一個big mom嗎？？？」

　　「………………」不，我覺得這可能不是你們船長的鍋。

　　我隱晦地瞟了一眼ai，這丫立馬歪了歪頭，給了我一個無比純良的微笑。

　　ok，我懂了，我明白了，就是你丫的動的手，沒別人了！

　　那邊也傳來了一道粗獷的男聲，聽著就像是哥爾·d·羅傑本人，他似乎正搔著腦袋，發出了困惑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好奇怪啊，我就是隨便碰了這麽一下，為什麽炮彈就飛出去了呢？我真的就只是輕輕碰了一下！」

　　……不是，羅傑先生，你知道你這話聽起來就好像是在推（承）卸（認）責（錯）任（誤）啊你知道嗎？這話一出這個鍋你就背定了啊？？？

　　果不其然，那邊立刻傳來一陣轟然嘲笑，一群船員圍著羅傑起哄。

　　「船長你粗心也有個限度吧船長！」這是頂著草帽的紅發小少年。

　　「羅傑，以後禁止你再觸摸炮筒……桅桿也不行！」這是戴著單片眼鏡的銀發青年。

　　「我說船長對面的家夥看起來好兇啊我們真的沒問題嗎？？？」這是有著一個圓圓的紅鼻子的小醜少年。

　　我：「…………………………」

　　無比心虛地垂下了視線。

　　對不起羅傑船長！我們家的ai實在是太不像話了！——不對我為什麽要喊哥爾·d·羅傑喊船長哦？？？

　　而我們這邊也並不如何平靜。幾名船員湊近了克力架身邊，小聲地問著他應該怎麽辦。

　　「那可是羅傑……」對方的聲音越發的低，「和『白胡子』愛德華·紐蓋特廝殺了許多次都沒有被打敗的羅傑……之前和『金獅子』史基沖突過一次也沒有事……還被海軍的『鐵拳』卡普追捕了半個多月都安然無恙……」

　　那名部下十分猶豫地補充道：「我們還是先回去通知媽媽，不要在這裏和他們正面沖突比較好吧？」

　　克力架扭頭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認為在這裏撤退會讓我找到溜掉的機會……於是他咬了咬牙，扭回頭去，發出一聲命令。

　　「攻擊！」

　　轟！轟！！轟！！！

　　數也數不清的炮彈沖著對面轟了過去。

　　在那邊，身披紅色大衣帶著紅色海賊帽的男人，露出了一個路飛般的笑容。忽略那兩撇奇怪的胡子和他那張老臉的話，那笑容真是跟路飛每次要搞事的時候一模一樣。

　　「好嘞小的們！這次是對面先攻擊了！都跟我上！！！」

　　「噢！！！」

　　看著兩方頓時熱火朝天地掐做一團，我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天，只覺得自己的內心充滿了滄桑。

　　啊，往好裏想想……以後我也可以告訴別人，未來的海賊王和未來的四皇big mom的第一次沖突，就是因為ai想給我安排一個找回力量的道具呢。

　　這真是，太有排面了。


第148章 從某種角度來說，「希望討厭的人不幸」算是一種很健康的反應。

　　這場小型戰役的結局可想而知。

　　對面可是站了羅傑、雷利、香克斯3個霸王色霸氣的持有者，雖然後者還只是一個實習生，但也和其他人一樣稱得上是身經百戰，要是整個big mom海賊團都在這裏還能拼個不相上下，這兩年才出海的夏洛特·克力架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

　　我雙手托著腮，手肘撐在魚尾上，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著被捆成一團的克力架，看了好一會兒又放下一只手，用單手支著臉頰，另一只手去揪克力架頭頂的大豎片片。

　　「……你玩得很開心啊啊？？」克力架咬牙切齒地瞪著我，要不是被捆得跟個粽子似的，他絕對能跳起來揍趴我。

　　「沒錯啊。」我沖他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我確實很開心。你現在看起來比我慘多了，克力架哥哥。」

　　看到揍了自己的人被揍得鼻青臉腫誰會覺得不高興啊？m嗎？？？

　　就像哪本小說裏說過的，從某種角度來說，「希望討厭的人不幸」算是一種很健康的反應。

　　「嗚哇……」恰好走到我身邊的羅傑喃喃，「果然不管是什麽年紀都不能小瞧女性啊……」

　　「行了，給我讓開，羅傑。」

　　一個戴著圓框眼鏡、頭發如戴勝一樣炸開的男人從後面拍了一把羅傑，硬是把他從我面前拍開了。接著這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就在我面前蹲下來，拿出了一卷紗布和消毒水。

　　我知道他是誰，他是克羅卡斯，羅傑海賊團的船醫，為了尋找倫巴海賊團的蹤跡而跟著羅傑環遊世界的男人。

　　「魚尾上有一些剮蹭的傷。嘖，現在的男孩子實在是太沒有紳士風度了。餵小丫頭，會有點疼，你給我忍著。」

　　嗯，也是一個嘴硬心軟的男人。

　　說起來，羅傑海賊團從頭到尾都沒有一點要為難小女孩的意思，不僅沒有綁我，看我坐在那邊瞅著他們不說話，還有人給我遞了個小板凳讓我不要坐在甲板上。

　　消毒水摁上傷口的時候，我下意識縮了縮尾巴，對方看了我一眼，雖然沒說什麽，手上倒是把力氣放輕了一些。

　　「謝謝……」我小聲地說。

　　「沒什麽。」克羅卡斯看了一眼我的脖子，皺起眉回頭沖香克斯他們那邊喊了一聲，「餵——香克斯、巴基！拿點冰塊過來！」

　　「好嘞！」

　　香克斯拿了一袋冰塊過來，交給克羅卡斯之後還很好奇似的揪了揪我的尾巴，揪完尾鰭又去戳了戳紗布包紮好的傷口，理所當然因為手欠被克羅卡斯抽了。

　　「混小子一邊去！多大點小姑娘你都欺負！」克羅卡斯將毛巾包好的冰袋壓在我脖子上，「摁著，冷敷一陣子再拿下來，不然到時候會青得很難看。嘖，對這麽小的丫頭都下這麽重的手，那邊的臭小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呃，我覺得這個鍋我家的混賬ai得背一半。

　　我十分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簾，擡手摁著冰袋不出聲。克羅卡斯也不多和我說些什麽了，拿了一卷紗布和藥酒給我，站起身就去處理他們偉大的羅傑船長——倒不是說羅傑在剛才的戰鬥裏受了什麽傷——羅傑那個傻子又不知道從哪裏釣上來了一個海王類，現在正在全船一起大呼小叫。

　　我聽著那邊傳來的熱鬧動靜，不知為何卻沒有什麽回頭去看的興致。克力架倒是忍不住探頭去看，在留意到我沒在看那邊倒像在看他之後，忽然漲紅了整張臉，張開嘴似乎就要破口大罵。

　　「餵餵餵，男孩子可不能對自己的妹妹這麽兇啊。」

　　一道頗有幾分天然爽朗之感的少年音從旁邊傳來，然後我就眼睜睜地看著香克斯把一整個青蘋果塞進了克力架嘴裏，不知道是因為蘋果太酸還是因為自己太生氣，克力架整張臉都扭曲了，看起來真個是怒發沖冠青筋畢露，怎一個猙獰了得。

　　然而香克斯卻完全不在意，他將一個大紅蘋果放在我頭頂，自己抓著一個黃蘋果哢擦一聲咬了一大口。

　　「你是人魚吧？」他在我旁邊坐下，很好玩似的伸手拽了拽我的尾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女性的人魚，真有趣！你們30歲以後尾巴會分成腿的傳說是真的嗎？」

　　「……好像是吧。」我抱住腦袋上那個巨大的紅蘋果，把自己的尾巴從他爪子裏拽了回來，「會癢的，不可以拽。」

　　「誒是嗎，抱歉。」香克斯爽快地撒了手，很好奇地打量著我，「聽說big mom有很多孩子，你也是她女兒嗎？那個是你哥哥？」

　　「咳咳、呸呸呸……給我離她遠點你這混蛋！」克力架終於把蘋果吐掉了，瞪著眼睛就沖香克斯吼了起來，「還有誰是這死丫頭的哥哥！媽媽才沒有她這麽沒用的女兒……餵我讓你離她遠點你沒聽到嗎？」

　　「聽到啦聽到啦。」香克斯笑嘻嘻地應了一聲，又回過頭來看我，「啊，對了，還沒問你名字——我是香克斯。是這艘船上的實習船員。」

　　「羅莎琳德。羅曼斯·羅莎琳德。」我想了想，還是報出了自己的身份，「我父親是big mom的丈夫之一，不過我是他前妻生的女兒，和媽媽沒有血緣關系。」

　　「這樣啊。哇哈哈哈，那你也真是辛苦了啊。」香克斯伸手拍了拍我的肩，拍得我一陣搖晃，「啊對不起，我力氣太大了吧？」

　　「沒……沒事……」我一邊努力保持微笑，一邊努力思考著這股子熟悉的坑爹感到底是哪裏來的……

　　……對不起我忘了這位是路飛的心靈導師了。能做路飛心靈導師的家夥能正常到哪裏去哦！

　　「你這家夥——」

　　在克力架完全爆炸之前，我們背後忽然傳來了一陣歡呼，香克斯把右手搭在自己額前擋了擋光，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露出了頗感有趣的笑容。

　　「哇——船長那邊好像發現好東西了！我過去看一下！」

　　他說著就跳了起來，走出兩步又想起什麽似的回過頭來，從地上撿起那個被克力架呸到一邊的蘋果，眼疾手快地對著就要破口大罵的克力架塞了回去。

　　克力架：「唔唔唔？！！！！唔！！！！！！！！」

　　香克斯拍了拍手，露出了無比爽朗的笑容：「這樣就好了。」

　　然後他就跑了。

　　他！就！跑！了！！！

　　我：「………………」

　　克力架：「唔嗯嗯嗯嗯嗯——！！！！！」

　　不知道是不是這一次克力架嘴巴張得比之前大的緣故，香克斯塞的蘋果嚴嚴實實卡在他嘴裏，塞得太滿他完全無處著力，掙了半天也掙不出來，氣得那叫一個臉紅脖子粗。

　　我默不作聲地欣賞了一會兒克力架的窘態，這才把剛才的紅蘋果和冰袋放在一邊，拖著魚尾到了克力架身邊，在他怒火滔天的視線中，慢悠悠地擰開了藥酒，用紗布蘸著，摁在他臉上的傷口上。

　　克力架：「……………………！！！！！」

　　「不許動哦。」我摁住他的臉，硬是把藥酒壓在他臉上用力地揉，「淤血不散開明天可是會腫的很厲害的。」

　　克力架：「————唔唔唔嗯！！哼嗯嗯嗯！！！！」

　　從他像被串在魚鉤上的魚一樣拼命甩腿晃頭掙紮不已的樣子來看，他似乎是真的疼狠了。我這才想起來這位夏洛特·克力架的人設……似乎是十分怕疼來著？

　　好像怕疼到為了不受傷，居然用自己的果實能力做了一個餅幹鎧甲，像個套在緋流琥裏的赤砂之蠍一樣把自己套在餅幹人裏……emmmmm，這大概是十分怕疼了。

　　於是我笑了笑，把全身的重量都壓了上去，還稍微用了一點擒拿技，總之就是摁得克力架不能翻身，十分愉快地用藥酒替他揉著臉上的淤血腫塊。

　　「這也是為了治療嘛。」我對他綻開我最天真可愛的笑容，「忍一忍哦，克力架哥哥？」

　　克力架：「唔唔唔——嗚……」

　　靠之！他居然哭了！！他居然哭了啊！！！

　　我：「……有、有這麽疼嗎？」

　　克力架：「嗚嗚嗚嗯！tot」

　　我：「哦，那也給我忍著。」

　　克力架：「？？？？？？？！」

　　我十分冷酷無情地繼續處理起他身上其他的傷口來。

　　男孩子受點傷哭個p啊！！！老娘當年不管是胸口穿洞還是黑泥泡澡還是被打了個粉身碎骨的時候都沒有哭呢！！！男子漢大丈夫上個藥你哭個p哦！！！

　　這麽一想我下手就更狠了。

　　於是克力架就哭得更厲害了。

　　總之，最後我從克力架身上爬起來的時候，久違（？）的電子提示音在我耳邊響起。

　　【夏洛特·克力架好感度40，獎勵虛影之塵x100】

　　我：「……………………哈？！」

　　m嗎他？！

　　「其實……」ai在我旁邊幽幽地開口了，「如果不是你堅持叫卡塔庫栗『哥哥』而喊他『大人』的話，克力架的好感度早就該漲了。」

　　我：「………………………………靠。」

　　傲嬌也有個限度吧這些死男人？！！！

　　我啪的一聲丟下克力架就坐回了先前的小板凳上，用毛巾擦幹凈手，抓起大紅蘋果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開玩笑，雖然我對傲嬌的女孩子有很強的包容心，但是傲嬌的男孩子我管他去死！沒錯！我就是這麽性別歧視！！！

　　「話說回來。」ai涼涼道，「big mom和卡塔庫栗都快到了。」

　　我：「？？？」

　　等等？big mom也就算了……卡塔庫栗是怎麽回事！他不是應該兩天後才到嗎？

　　「哦，他本來就提前完成了任務，在克力架把你拽出海之前他就已經到了托特蘭附近的海域了。順便一提，克力架本來打算把你丟在附近哪個無人島上，只要讓你回不了托特蘭就行了。不過，雖然你這個身體的親爹不能把他怎麽樣，但是卡塔庫栗估計會給他一頓暴打就是了。」

　　ai歪了歪頭，又把話題拉回了原處。

　　「說起來，收到消息的big mom和卡塔庫栗都在往這邊趕來——你最好祈禱是卡塔庫栗先來，不然讓big mom看到你這幅和敵人玩得過於愉快的場景，你大概率會當場涼涼。」

　　我：「……………………」

　　必須得說，我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麽虔誠的祈禱過。

　　拜托了！卡塔庫栗哥哥！快來救我魚命！！！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大家不要再玩公公和兒媳婦的梗了，我今天一打開我的評論區還以為我進了po18還是海棠……

　　以及女主是不會和羅傑認親的，別忘了，她的感情和記憶已經全部被提取成寶石了。剩下的也被ai牢牢壓制著，雖然偶爾會漏出來一星半點，但是也會被限定在不會對她產生太大影響的範圍。

　　那些感情對她的影響，更類似於一個龐大的集合塊，潛伏在潛意識的深處，她知道它存在，甚至能感覺到它的影響，但是沒有一個明確而具體的導向。

　　她確實在變化著，也確實在受影響著，但是她不知道也不會去細思根由就是了。

　　現在的羅傑對她來說就只是海賊王。不可能出現評論所說的認親情節，這點我還是要解釋一下。

　　只有很少很少的情況她才會想起艾斯或者爆豪或者夢野。但是這些記憶與情緒都會很快被ai壓下去。你們要對ai的情感操控有信心。

　　它甚至能讓她完全想不起世界毀滅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總之玩梗適度吧，公公和媳婦的梗就不要玩了= =

　　ps：卡二先到還是大媽先到呢？你們可以現在開始猜了。


第149章 ……你tm在這等著我呢？！

　　大概是老天真的聽到了我的祈禱。

　　先趕到的是卡塔庫栗。

　　不過，卡塔庫栗出現的時候，我們正和羅傑海賊團的船員混坐在一起，大口吃著新烤出來的海王類烤肉。

　　別問我為什麽克力架會和羅傑他們坐在一起——我也就算了——他不是傲嬌嗎？

　　事實上，我也是非常懵比的。

　　當卡塔庫栗用一種表面上看著非常冷靜，實際上異常震驚的眼神註視著我和克力架的時候，我抓著烤玉米，整個人魚都僵住了。

　　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一定要說的話，大概是從香克斯回來的那一刻開始的吧。

　　「咦？他怎麽哭了？」香克斯抓了抓那頭紅發，開始漫天瞎猜起來，「難道是因為繩子綁太緊了？」

　　我：「應、應該就是這樣吧。克力架哥哥挺怕疼的。」

　　說著我還把藥酒和紗布往尾巴下面藏了藏，十分心虛地試圖掩蓋罪證。

　　克力架：「……………………」

　　因為嘴巴裏還塞著蘋果，他只能面無表情地把我瞪著，試圖用眼神殺死我。

　　眼神要能死人，那夏洛特·克力架早就先死了一千遍了，所以我完全不虛，還能雙手撐著凳子直起身，抻著脖子好奇地看他手上提的東西。

　　「這個是什麽啊？」

　　「哦這個啊，羅傑船長剛才從海王類肚子裏開出來的好東西，他讓我把這個箱子放他房間裏去。」香克斯笑笑，經過克力架身邊的時候一彎腰把他嘴裏的蘋果拔了出來，「抱歉啊，忘了你還在這了。」

　　聽到這毫無誠意的道歉，克力架的眼神越發的兇狠起來，可惜方才蘋果卡了太久，他（被我摁著處理傷口時）又掙紮得有點過頭，下巴似乎是脫臼了，一時居然也開不了口。只能用一種恨不得把香克斯扒皮拆骨的眼神將他瞪著。

　　我：「……噗。」

　　對不起我也知道現在笑出來非常不厚道……但是人家就是忍不住嘛！

　　這下克力架的表情也變得猙獰起來，但不知道是扯到了哪塊肌肉，他嘶了一聲，表情越發得猙獰可怖。

　　看著他這副色厲內荏的樣子，我的心情再度好了起來，於是我站起身，很好心情地走過去，在他滿臉的「？？？」中擡手摁住他的下巴，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克力架：「？！！！（突然戒備）」

　　可惜他戒備也沒有用——畢竟他手腳都綁著呢。

　　我回憶了一下好久以前學的那點接骨手法……毫不猶豫地把手就是這麽猛地往上一擡！

　　克力架：「嗷嗷嗷嗷嗷！！！！露薩雷給偶記足（羅莎你給我記住）！！！」

　　看著疼得口齒不清的克力架，我十分好心情地笑出聲來，甚至伸出雙手摁住他的下頜骨，很是用力地替他揉了起來。

　　「嘶——停！住手！好疼！疼死了！唔唔唔——停、嗷！！！」

　　我不但沒有停手，反而壓住他頜骨那邊的穴位，手下一個用力——克力架徹底發不出聲音了，他整個人癱在地上，露出了疼得眼前一片白光（可能還帶雪花片）的表情，整張臉都空白了。

　　「真是的，克力架哥哥。」我語重心長地說，帶著微微的笑意，「不好好摁一下的話，是沒法好好說話的。你是男子漢，要善於忍耐，哦？」

　　「……………………………………」

　　克力架已經翻白眼了，自然不能回答我。反而是我身後的香克斯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沒聲兒了，我回過頭去看他，正迎上他充滿敬畏的眼神。

　　「果然……雷利先生說的對，不管幾歲的女性，都不能隨便招惹啊。」

　　雷利老爺子你這樣會激起我的好奇心的啊？！你到底經歷了什麽我真的很好奇啊！！！我非常好奇啊！！！

　　大概是出於對克力架的同情吧，香克斯不僅解開了他身上的繩索，還邀請克力架一起去吃海王類烤肉。

　　克力架雖然很想拒絕並且破口大罵，但是我從一旁抱住了他的胳膊，對著他綻開了一個無比甜美的微笑，一邊掐著他手臂上的淤青，一邊用柔柔的聲音對他撒著嬌。

　　「不可以失禮哦，克力架哥哥？這裏可是媽媽的地盤，你可不能丟媽媽的臉啊。」

　　克力架扭過頭瞪我，卻在對上我視線的瞬間往後縮了一縮，似乎是不能忍受自己這一刻的露怯吧，他用一種我都懷疑他脖子要扭斷了的大角度扭過頭去，很大聲地嘖了一聲。

　　「誰會失禮啊！」克力架的聲音怎麽聽怎麽別扭，他兇狠地瞪了香克斯一眼，「去就去！你以為我會怕你們嗎！等媽媽來了你們就死定了！！」

　　說是這麽說，以非常積極的姿態投身到烤肉活動裏，甚至和羅傑船上的廚師比拼起東海與北海的燒烤方式哪個更高超（由於某個眾所周知的原因，夏洛特家的孩子都是料理好手），兩個人戰意凜然地烤出了全船人吃的烤肉……emmmmmm，我覺得不太行。

　　我拿著克力架硬塞給我的烤肉串，面無表情的陷入深思。

　　1，人魚不能吃魚也不能吃肉，但海王類的肉在不在她們的食譜範圍呢？

　　2，讓big mom看到克力架你這副和敵人玩得熱火朝天的樣子，克力架你覺得自己會得個幾成死？

　　「來，這個給你。」香克斯拿了一串烤玉米給我，「人魚不能吃肉吧？你吃這個吧。」

　　我點了點頭，將烤肉遞給香克斯，接過他遞來的烤玉米就咬了一口。

　　——卡塔庫栗的船就是這時候與羅傑的船接舷的。

　　卡塔庫栗比任何人都要更早一步跳到船上，饒是見慣大風大浪如他，在看到我和克力架那副完全和敵人打成一團的親密樣子時，都忍不住表情空白了一下。

　　我……我想現在就跳到海裏去，直接把自己淹死算了。

　　不過卡塔庫栗到底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只一瞬間就恢覆了鎮靜。他朝我和克力架掃了一眼，在圍巾下沈沈地開了口。

　　「克力架，羅莎，過來。」他命令道。

　　我立馬放下烤玉米，乖乖地湊到卡塔庫栗身邊，仰著頭怯怯地看他，小心翼翼地扯住了他的手指，討好似的搖了搖。

　　於是卡塔庫栗無奈似的嘆了口氣，張開大手壓了壓我的腦袋，安撫似的揉了揉。

　　「到後面去。」他用那種仿佛在說「乖，聽話」一樣的語氣說道，又輕輕拍了拍我的腦袋。

　　我得到了想要的安心保證，頓時低下頭，不好意思一樣，嘴角卻悄悄彎了起來，就這樣扯著卡塔庫栗的褲腿躲到了他背後。

　　然後我一擡頭，就迎上了克力架異常覆雜的目光。

　　「……………………」

　　他很是嫌棄地瞥了我一眼，仿佛在說「裝，你繼續裝」，卻在迎上卡塔庫栗的目光時一瞬間繃緊了脊背，挺胸擡頭，做出一副慨然不屈的樣子，好似方才那個都快和羅傑的廚師勾肩搭背哥倆好的人是我們的幻覺一樣，只有微微發抖的聲音暴露了他的心虛。

　　「卡、卡塔庫栗哥哥……」

　　卡塔庫栗閉了閉眼，似乎是克制了一下自己把這個愚蠢的弟弟吊起來抽一頓的沖動，好一會兒才像嘆氣似的念了一句克力架的名字。

　　「克力架……」他頓了頓，「帶羅莎回我船上。媽媽馬上就到了，別讓氣頭上的媽媽看到你們兩個，明白嗎？」

　　克力架顯然也知道讓媽媽看到打輸了的他會有什麽反應，忙不叠地點頭，單手把我夾在胳肢窩地下就準備往卡塔庫栗帶來的船上跳。

　　偏在此時，香克斯從後面喊住了我們。

　　「餵，羅莎！」他隨手丟過來一個大蘋果，紅通通的，好像就是之前他給我的那個，「給你，餐後水果。我看你剛才也沒吃什麽東西。」

　　……這是，何等不會看氣氛的雄性生物啊！

　　不過看了看那邊已經笑著對卡塔庫栗伸出手來的雷利，還有渾然不將即將到來的big mom放在心上還在大口吃肉喝酒的哥爾·d·羅傑，再看看船上照樣吃吃喝喝還調侃羅傑的其他人……行吧，你們羅傑海賊團都這個樣！

　　這大概就是物以類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感覺到一陣發自內心的心累……好tm熟悉的心累啊？！

　　拋掉那點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我將蘋果在裙子上擦了擦，哢擦咬下一大口。

　　……………………………………………………………………………………………………………………………………………………………………………………………………………………………………………………這████是什麽啊？！！！！！

　　要怎麽形容那個味道呢？

　　一定要說的話，就像是一卷被汗水浸透了的草席放了一整年發酵以後的味道。

　　嶗山白花蛇草水也不過如此了。不，這簡直是超濃縮的嶗山白花蛇草水啊！！！濃縮強烈了一百倍的味道！！！

　　我感覺自己兩眼都翻白了，兩條腿抽搐著，在一瞬間完全失去了意識。

　　……嗯？等等？？兩條腿？？？

　　我低頭看著自己還生著魚鱗和尾鰭的雙腿，在滿場的寂靜中，恍恍惚惚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於是我頓時用十倍兇狠的目光瞪向ai。

　　合著你tm在這等著我呢？！！！


第150章 我可真是一個罪孽深重的女人（誤）。

　　「咦？」香克斯抓了抓腦袋，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不對啊，我丟過去的明明是蘋果……啊……羅傑船長！對不起！我好像把你的惡魔果實和蘋果搞錯了！」

　　哥爾·d·羅傑也懵了：「啊？」

　　其他船員：「啊？？？？？？」

　　我們這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克力架掐著我的脖子開始死命搖晃，試圖讓我把那個惡魔果實給吐出來。

　　「羅莎你快點給我吐出來啊啊啊啊！！！！」

　　我欲哭無淚的看著他，我tm也想啊！我！tm！也！想！啊！！！

　　但是兩條晃晃悠悠的細腿提醒著我，別做夢了，惡魔果實一下肚就沒得選了。

　　謝天謝地，我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帶裙，現在還不至於走光。也不知道是不是果實的關系，我的雙腳並不像一般30歲以上的女性人魚，是用尾鰭做腳的，而是一雙小巧的、有著透明趾甲和圓潤腳趾的小女孩的腳，隱隱可以看到細嫩雪白的肌膚。

　　只是無論是那雙腳還是腿，都生著薄薄的魚鱗，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白金般的光澤，又像上好的珍珠一樣暈著虹彩。白紗般的尾鰭生在小腿兩側，像是紗裙一般自然地垂墜下來，帶著夢幻的透明感。

　　我……我默默擡起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行了，克力架。」制止了克力架對我徒勞的搖晃的自然是卡塔庫栗，他皺著眉頭，看向羅傑他們，「先帶羅莎回去，讓加斯東繼父確認一下情況……這邊交給我。」

　　如果要給卡塔庫栗投向香克斯的視線下一個定義的話。

　　那大概就是註視死人的目光吧。

　　但我知道，香克斯其實很冤……他真的冤。我發自內心的相信他拿起那玩意兒的時候，眼睛裏看到的絕對就是一個大紅蘋果……至於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我將冰冷的視線投向了ai。

　　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調換了惡魔果實和那個蘋果的位置，然後修改了香克斯的記憶感知，讓他錯以為自己拿起的是蘋果而不是惡魔果實。

　　何止是香克斯，周圍人的感知都被你影響了吧，不然根本沒法解釋為什麽大家都沒註意到那玩意兒是個惡魔果實……

　　等等，這麽想想我拿起那個果實的時候沒覺得不對還理所當然的咬了一口這件事……也很細思恐極啊！？

　　你tm到底在剛才那一瞬間幹了多少好事啊你給我說！！！

　　ai：「不用謝，就叫我紅領巾吧。」

　　我好懸沒給這臭不要臉的玩意兒當場氣死。

　　然而海○王世界的沙雕們，顯然是不會註意到自己的認知被影響了。不是我說，海○王這個世界的人，腦子就很靈性。就比如路飛，該靈光的時候，腦子轉的快得十匹馬都追不上；但是更多時候，他的腦子就仿佛根本沒有在思考一樣。

　　簡而言之，這些沙雕的腦子只有關鍵時刻才會工作。

　　而眼下顯然就不是一個關鍵時刻。

　　他們似乎真的只當這是一次偶然事故。

　　尤其是羅傑海賊團的家夥們，已經開始過來勾著香克斯的脖子敲著他的腦袋打趣了，諸如「你是不是被船長傳染了」「馬虎也要有個限度吧你也太對不起那個人魚小姑娘了」「下次丟東西前要看準了再丟啊」……之類的話。而香克斯也撓撓腦袋，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剛才真的是自己馬虎搞錯了這個設定。

　　「總之……」香克斯一低頭，毫不猶豫地來了一個無比標準的土下座，「非常抱歉。都是我的疏忽才會發生這種事。無論你們要怎麽處置我我都接受。」

　　我整個人都呆了。

　　不，不是，等等？為什麽突然土下座了？我還是第一次在現實裏看到土下座啊？？？

　　香克斯你給我等一下？？？先把頭擡起來啊？？？不要做出一副準備以死謝罪的樣子啊？？？你這樣我真的好慌啊？？？？

　　我到了這時候才註意到，場上的氣氛其實比我以為的要嚴肅的多。

　　無論是羅傑、雷利還是克羅卡斯都沈著臉，但是誰也沒有先為香克斯辯解一句話，這些之前炮轟了big mom的船都能一笑置之的家夥們，在這件事上卻保持了令人不安的沈默。更令人不安的是卡塔庫栗的表情，他周身隱隱壓抑的氣場，甚至比我旁邊帶著一臉恨不得把人扒皮拆骨的表情的克力架還要可怖。

　　我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件事比我想的還要嚴重得多。

　　「其實炮轟big mom的船都不算大事，畢竟只是打了一架，又不是把人殺了或者弄殘了。」ai在我腳邊淡淡道，「但是給人魚吃惡魔果實就是另一個性質的事情了。你靈魂上還是人類，所以沒有意識到這個事情的嚴重性。吃了惡魔果實的人就會被大海所厭棄，而人魚是徹頭徹尾的水生生物，雖然也能在陸地上生活，但歸根結底還是海的女兒。讓一條人魚永遠被大海所厭棄，再也無法遊泳，和奪走鳥的羽翼、奪走人的雙腿是同樣的罪過。香克斯做了這種事，就算卡塔庫栗他們在這裏殺了他，出於道義，旁人都沒有什麽可以指責的。」

　　我一下子急了：「那你還——」

　　ai的語氣越發淡然：「不過，哥爾·d·羅傑是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餵，那邊的小子。」羅傑的聲音沈了下來，帶著海賊王才有的威壓，「這件事是香克斯的錯，不管那個小姑娘要什麽賠償我們都可以答應。要我們怎麽道歉都行。但是——」

　　羅傑單手壓在了自己的劍柄上，面上浮現出獨屬於大海賊的，殘酷而兇暴的神情。

　　「我不允許任何人在我面前傷害我的同伴，你明白嗎？」

　　這儼然就是哪怕割地賠款也要力保香克斯的意思了。

　　「船長——」香克斯急了，「這件事全是我的錯，和船長你沒有任何關系！我一個人——」

　　「閉嘴！」羅傑低喝了一聲，「這是船長的決定！」

　　「………………」

　　在海賊船上，船長的決定就是絕對的。所以，在羅傑擺出這樣不容反駁的態度之後，香克斯也只能啞然。哥爾·d·羅傑向前邁出了幾步，穩穩地將香克斯擋在了自己的身後。他擡起頭來，以銳利而堅定的目光註視著卡塔庫栗，全沒有因為他的年紀而輕視他的意思。

　　「你怎麽想，小子？」他問。

　　卡塔庫栗沒有立刻開口，然而，從他還停留在香克斯身上的冷酷目光，就可以看出他心裏在轉的絕對不是什麽「你好我好大家好」「化幹戈為玉帛」「只要人人獻出一點愛世界就會成為美好人間」的念頭。

　　曾經在四皇的海賊團裏呆了三年的我，太清楚他們這種大海賊在這種時候腦子裏都想些什麽東西了。

　　所以我在他開口之前，就從背後拉住了他皮褲上的飾物。

　　「……」

　　卡塔庫栗什麽也沒有說，只是低頭註視著我。我下意識回避了他的目光，只盯著自己的腳尖，因為赤腳站在甲板上，被冰涼的甲板凍得都有點紅了，無意識地蜷縮在一起。我扯著他的衣飾，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小小聲地開了口。

　　「那個……能不能算了，卡塔庫栗哥哥……」感受著背後克力架越發刺人的視線，我咬住嘴唇，「也……也不是他的錯……他也不是故意的……而且……而且……我不想看到卡塔庫栗哥哥為這點小事和人打架……」

　　「這是你的意思嗎，羅莎？」他看著我，聲音低得像是從地底升起來的一樣，「你想要這樣嗎？」

　　我鼓足勇氣，擡頭看向他，點了點頭。

　　「因、因為你看嘛……」我聽到自己的聲音都在發抖，「惡、惡魔果實都是很強的吧？雖然不知道我吃的是哪一個，但是……但是肯定很強的嘛。我……我本來就很弱，什麽都做不到，有了惡魔果實的話，我也能幫到卡塔庫栗哥哥你了，這是好事嘛……只是不能遊泳而已，這不算什麽的……如果被大海討厭就能變成對卡塔庫栗哥哥你有用的人，被討厭也很值得的……所以、所以香克斯還算是幫了我呢。就不要怪他了，好不好？」

　　說到最後的時候，我還習慣性地向上伸手，抓著卡塔庫栗的手指搖了搖，就像平時撒嬌一樣。做完才在滿場的寂靜中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一下子就紅了臉。

　　但是這次，就算臉上都快要燒起來了，我也沒有松開卡塔庫栗的手。

　　開玩笑，不管怎麽樣，都不能讓他真的在這和羅傑海賊團幹起來啊。怎麽說這次的事情都不是香克斯的錯啊！都是ai搞的鬼！香克斯他是無辜的全都是ai的錯！！！

　　於是我把卡塔庫栗的手抓得更緊了。

　　在沈默了大概一個世紀之後，卡塔庫栗終於緩緩點了點頭。

　　「好吧。」他說，語氣有一絲不易覺察的無奈，「既然羅莎你都這麽說。」

　　場上的氣氛陡然一松。無論是羅傑海賊團還是big mom海賊團的船員都放松了神情。然而不知為何，卡塔庫栗卻是神色陡然一變，他下意識擡手將我護到身後，與此同時，ai的提示也陡然在我耳邊響起。

　　「把尾巴變回去。」它說。

　　在我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就先遵從了ai的命令，雙腿一下子變回了魚尾，由於從直立狀態突然變回人魚形態，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晃了晃，連忙抱緊了卡塔庫栗的小腿。

　　下一秒，一個龐大的陰影陡然便從遠處襲到了我們面前，那漆黑的影子將我整個壓住了，駭人的威壓震懾得我整個人動彈不得。

　　……霸王色霸氣。

　　「瑪瑪瑪瑪瑪！」頭上傳來標志性的笑聲，帶著叵測的惡意，和雷雲一起從頭頂沈沈地壓下來，「羅傑啊，你這小子突然來我這裏，是想帶著你的海賊團投入托特蘭王國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會好好招待你的。」

　　來的人是……big mom，夏洛特·玲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48

第151章 這排面太大請不要再來第二次我承受不來。

　　「我是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不會做你的手下。」哥爾·d·羅傑臉上又揚起了他那標志性的笑容，獨屬於海賊的兇殘與驕傲，「不過，只是請我們吃飯的話，我倒是很樂意。聽說托特蘭王國匯集了幾乎世界上所有的美食，要是能嘗一次，我也算來的不虧。」

　　「瑪瑪瑪瑪瑪！」

　　big mom大笑起來，那張美艷的臉上扯出兇意十足的獰笑，然而她的眼裏卻沒有一絲笑意，配合著她八米多的身高，帶來難以言喻的巨大壓迫感。

　　「好啊。」這句話她雖然是笑著說的，但誰也不會忽視她語氣裏的惡意，「正好我要舉辦茶話會，羅傑你可務必要給我一個面子，來嘗嘗我們托特蘭的美食啊。」

　　羅傑一陣哈哈大笑，向前邁了一大步，爽快地一伸手。

　　「請！」

　　於是我就目瞪口呆地看著羅傑他們上了big mom的船。

　　上了！big mom的船！！！

　　這劇情到底怎麽回事！！！你們海賊的劇情都這麽神展開——好吧確實一直都挺神展開的。像是這群沙雕會做的事。

　　然而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羅傑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忽然停下腳步，鄭重其事地看著我，以一種與哥爾·d·羅傑非常不襯的嚴肅表情開了口。

　　「餵，小丫頭，你是叫羅莎吧？」他說道，「羅傑海賊團欠你一個人情，將來你有需要的話，可以隨時來討。」

　　我……我……

　　我tm還能說啥？！

　　大佬你們神仙打架就好，不要突然拉我一個凡人入戲啊？！我一個弱小無辜又楚楚可憐的人魚不配在你們的故事裏擁有姓名！讓我安靜的做一個背景板不好嗎？我想做背景板！不要帶我出鏡啊！！！我狗肉包子上不得台面也不想上這個台面啊啊啊啊啊！！！！

　　可我又不能真的把這句話說出聲，因為哥爾·d·羅傑並沒有壞心——不如說，他就是太真誠了。他是發自內心的認為他們欠了我一個人情，發自內心地領了我的好意，所以才會做出這個承諾。那個承諾絕無虛假，勝過千軍萬馬，勝過千萬財寶。

　　我實在是……受之有愧。

　　「您……您太客氣了。」我心虛地低下頭，並且試圖用眼神殺死ai，「真的不必了……也不是你們的錯……」

　　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你們真的是無辜的！所以人情就不必了，我受之有愧啊！

　　「哈哈哈哈哈，不用擔心，我的承諾隨時都有效。」哥爾·d·羅傑笑出了一口大白牙，還沖我比了個拇指。

　　我……我只能面如死灰地把卡塔庫栗的腿抱得更緊了一點。

　　不是我說想當海賊王的男人都學不會氣氛應該怎麽看嗎？您老人家倒是看看big mom的臉色啊？？？那臉色已經恐怖到我都覺得不能呼吸了你倒是讀一下空氣啊！！！

　　……算了，會讀空氣的人也不會把「我是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這種話掛在嘴邊了。

　　我不無絕望地認了命。

　　不認命還能咋辦？！說服羅傑嗎？？？我能做到這個我早就把路飛的戀愛線打出來了好嗎？？？

　　然而下一秒，夏洛特·玲玲的臉上忽然綻開了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慈愛的笑靨，慈愛得讓我連魚尾巴尖尖都開始哆嗦了。

　　「怎麽了，羅莎，你和羅傑他們發生什麽了嗎？」

　　沒有人聽不出這句話裏的不懷好意。

　　誰都能明白big mom想要借這句話做什麽文章。

　　只要有一個借口，一會兒的茶話會上，不，甚至不用一會兒的茶話會了，她大概會馬上借著這個由頭對著羅傑海賊團發難。

　　克力架幾乎是一瞬間就變了臉色，連卡塔庫栗的身形都微微僵住了，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克制住全身的戰栗，勉強把自己舌頭給捋直了，不讓自己的聲音露出什麽破綻來。

　　「沒有什麽，媽媽。」

　　我微笑起來，感謝之前幾個世界的歷練，這讓我的演技有了長足的進步——特別是在這種超級恐怖的場合——我可是糊弄過赤犬玩弄過爆豪直面過舊日支配者的女人！再慌也不會露、露破綻的tat

　　我拼命讓自己的聲音顯得甜美可愛，甚至稱得上是天真無邪。恐怕只有被我緊緊抱著腿的卡塔庫栗才能感覺到我哆嗦得有多厲害吧。但是對其他人，尤其是big mom來說，我這份若無其事的樣子還是演的很成功。

　　「只是我不小心吃了他們的惡魔果實罷了。」

　　「是嗎？」

　　big mom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色，顯然是覺得自己錯失了一個當場發難的大好借口，不過這神色也只是一閃而逝，隨即就完全失去興趣一樣嘟囔了一句「走了」，接著拔腿就走，完全沒有再看我一眼。

　　……我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氣。緩過勁來才發現整個後背都濕透了。

　　「走吧。」

　　卡塔庫栗彎下腰，摸摸我的頭，大概是摸到了一手的冷汗，他頓了一頓，擡手將我撈了起來，讓我坐在他的臂彎裏，我一個緊張，魚尾下意識纏住他的手臂。不是我說，卡塔庫栗實在是太壯了，我那麽長一條魚尾，居然還不夠他上臂纏兩圈的。

　　他似乎是看出我的慌張，又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我的腦袋。語氣平和了許多。

　　「別怕。」他又重覆了一遍，「別怕。」

　　【夏洛特·卡塔庫栗好感度50，獎勵世界樹之種x200】

　　【夏洛特·克力架好感度50，獎勵虛影之塵x200】

　　【羅傑海賊團好感度50，獎勵各職介金棋x20】

　　這一波好感度都給我整懵了。

　　我下意識扭過頭去看那只偽摩可拿——

　　ai，這一切也在你的算計之中嗎？！

　　「誒嘿~☆」ai披著那張摩可拿的皮，對我露出了一個非常摩可拿的笑，「我的任務就到這裏結束啦，接下來就要靠你自己努力了，加油吖~！」

　　「吖」你個頭啊「吖」！

　　我只覺得自己額角青筋一陣狂跳，久違地感受到了氣得能感覺到大腦裏血管都在突突顫動的滋味。血沖腦的滋味實在是讓人眩暈，我只能單手扶著額角，無比虛弱地靠在了卡塔庫栗的肩膀上。

　　我不行了，我要緩緩，不然我早晚要給這混賬東西氣死。

　　「怎麽了，羅莎？」卡塔庫栗一邊走一邊側頭看了我一眼，「有哪裏不舒服嗎？是那個惡魔果實的緣故？」

　　「不……沒什麽……」我白著臉，對卡塔庫栗露出一個勉強支撐（奄奄一息）的微笑，「我就是有點暈，卡塔庫栗哥哥……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卡塔庫栗沒有繼續說什麽，只是又摸了摸我的頭。

　　「說起來，你知道自己吃了什麽果實嗎？」

　　走了一段路之後，他又問。

　　這個我當然是知道的。

　　惡魔果實·人人果實，非常珍貴的動物系果實，吃了這個果實可以得到和人類同等的高智力、學習能力、雙腳走路等人類特有的能力，當動物吃下的話，能理解人類和動物雙方的語言。

　　作為一個原本就擁有高等智慧與人類語言的人魚，我吃下這個惡魔果實，就同時擁有了人類與人魚兩種形態。

　　同時，由於這個果實還具有「變形（變身）」與「強化」的特性，可以讓使用者轉變形態，也就為我使用卡牌系統提供了可能。

　　畢竟，夢幻召喚還是受使用者自身的身體素質制約，之前，我還是人魚形態的時候，由於體型的限制，我無法使用任何一張英靈卡牌——畢竟卡牌裏沒有任何一個英靈是人魚，就算是唯一一個因為【無辜的怪物】——也就是讀者的詛咒——而在衣服下生滿了人魚鱗片的安徒生，也因為白金孔雀魚實在太過脆弱而無法實現夢幻召喚。

　　但是有了人人果實的話，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變形」讓夢幻召喚這種變身形式成為了可能。不只是賦予了我人的雙腿，讓我能夠穿得上各種人型的卡牌，也是提供給我糊弄法則的機會——畢竟第一個世界我是旱鴨子還能偽裝成果實能力者，這輩子是個見水就玩得賊歡的人魚，你說我裝旱鴨子法則也得信啊！做戲做全套，沒有比做成真的更真的戲了。

　　而「強化」則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我身體素質不足的缺陷。即使【泡影之夢】全方位的提高了我的各屬性適格——尤其是神性適格，但身體素質無法承擔英靈卡牌這一點則是【泡影之夢】所無法改變的。而人人果實可以直接強化肉_體與智力，讓我擁有了能夠承擔夢幻召喚的肉_身。

　　從這些角度來看，人人果實簡直是再合適也不過的。

　　ai確實很會挑，不愧是居家旅行穿越開掛必備的好幫手。

　　唯一的問題就是，我該不該告訴卡塔庫栗呢？

　　我看了ai一眼，對方無言地沖我搖了搖頭。接著舉起了一塊寫字板。

　　【我修改了他們的感知，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一個圖案非常模糊，從來沒有在惡魔果實圖鑒上出現過的果實，並且，幾乎所有人都沒有看清。】

　　於是我便抿了抿唇，報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我不清楚……」我有些愧疚地看了卡塔庫栗一眼，「對不起，哥哥。」

　　對不起，我是一個騙子。

　　「沒關系。」卡塔庫栗明顯誤會了我的答案，「之後慢慢摸索就行了。」

　　我垂下眼，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同時，又在心裏小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我真是最糟糕的妹妹了。


第152章 黑夜給了我彩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黑白。

　　海圓歷1491年的big mom茶話會，自然沒有後來展現在漫畫裏那樣的窮奢極欲，但是，也已經可以看出後來盛景的雛形。不如說，以正常的標準來說，這已經是許多小國的皇室與貴族夢也夢不到的豪奢之宴了。

　　牛奶、美酒、果汁……各種各樣的飲料匯成了河流，蛋糕、面包、餅幹……各式各樣的點心堆成了山川，糖果的建築已經不滿足於童話式的小屋，而是化作巨大到直接天際的塔樓，連big mom這樣八米高的大型人，在它們的映襯下都顯得嬌小。鮮花、蕾絲、彩帶、輕紗、氣球……它們在空中自由地飛舞，美麗的就像迪士尼動畫裏的仙境。

　　我被帶去換了一身簇新的禮服，由梳子的霍米茲把一頭白金色的鬈發梳得蓬松又柔順，系上玫瑰紅的緞帶蝴蝶結。又由粉撲和口紅的霍米茲笑嘻嘻地撲上來，笑著鬧著撲了薄薄一層粉，把小嘴塗得粉粉的。禮服是big mom選的粉色蓬蓬裙，綴滿了蕾絲緞帶荷葉邊，一整套弄完以後被霍米茲簇擁到鏡子前，自己都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大只的洋娃娃。

　　怎麽說呢，我並不是不喜歡洛麗塔風格，也不覺得女孩子像個洋娃娃一樣有哪裏不女權了……但是，我並不喜歡鏡子裏的自己。

　　那個人，並不是我。

　　甚至可以說，雖然好看，但不適合。

　　人魚其實並不適合蛋糕一樣的蓬蓬裙，我那種偏冷色調的發色與膚色也並不適合粉紅這種嬌媚得幾乎有點俗艷的顏色，我本身也不喜歡這樣繁覆的蕾絲與荷葉邊，又沈重又贅余，卻又因為年紀限制穿不出那種繁麗奢華的美感。

　　就算是在原本的世界，我自己選擇lo裙的時候，也是更偏好cla或者哥特的風格，對甜呲與花嫁敬而遠之。

　　這件裙子，完全是big mom的喜好。

　　但是圍著我的霍米茲卻對此讚不絕口。

　　「真可愛！媽媽一定會喜歡的！」它們異口同聲地說。

　　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無言地垂下眼簾。

　　確實，鏡子裏的人並不是我。

　　那是big mom的人偶。

　　「好啦！」「好啦~」

　　「走吧！」「走吧~」

　　「去茶話會！」「去茶話會~」

　　霍米茲的玩偶們又唱又跳，簇擁著我向茶話會的方向走去。錫兵的霍米茲在道路兩旁排成整齊的行列，齊齊地吹響了喇叭；提琴和簧管的霍米茲跳著華爾茲，奏響了悅耳的樂章，手鼓和搖鈴跳著踢踏舞，為它們伴奏，無人的鋼琴自顧自地彈奏起來，琴蓋上的眼睛閉了起來，笑瞇瞇地，顯然正陶醉在自己的旋律裏。

　　「佩羅佩羅，你就是羅莎琳德嗎？」

　　在我走出來的時候，一道輕佻的男聲攔住了我的去路。不，準確說，是一條伸到我面前的糖果拐杖攔住了我的去路。

　　就這樣，我第一次見到了big mom的長子，托特蘭王國的糖果大臣，舔舔果實能力者——夏洛特·佩羅斯佩羅。

　　我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大腦空白了一下。

　　這不能怪我。

　　我必須說一遍，這不能怪我。

　　你tm看到一個穿黃色雨衣的尖鼻長舌怪不會像我一樣大腦一片空白嗎？！

　　那到底是什麽見鬼的配色！？檸檬黃的外衣搭配著白底粉紅條的糖果紐扣，配著他那頭圓領一般的基佬紫圓點發型（我說真的那見鬼的圓點是怎麽搞上去的？），再戴上一頂橙紅色的螺旋紋高頂禮帽，帽帶那裏還插了一圈圓圓的棒棒糖……還有他那條可能有半米長的舌頭，就像收不回去一樣吐在外面，二十出頭的人了還拿著一個波板拐杖糖舔舔舔……………………

　　不行，這是視覺的暴力。

　　「佩羅斯……佩羅……大人……」我好佩服自己，這時候居然還能擠得出一個僵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是的，我是羅莎琳德……請問佩羅斯佩羅大人……有什麽事嗎？」

　　靠！！！在我們說話的時候佩羅斯佩羅背後又走過了一個……一個……粉紅粉紅的蛋蛋男爵！！！粉紅粉紅的！！！

　　在那一刻，我又回想起了當初被海○王動畫支配的恐懼，又想起了當年那只臭海豹騙我去看hope的op時的慘案現場——當那位旋轉突進的粉紅色蛋蛋男爵出現的一瞬間我就瘋了。

　　此時此刻，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初中時曾經看過的一篇小說，那位小說女主角的父親被自己的女兒逼著穿粉紅襯衫粉紅西裝粉紅褲子打粉紅領帶，那時他是這麽說的——「走在大街上，自個都覺得自個是個變態」。

　　然而這場視覺暴力並沒有到這裏就結束。

　　我面前又走過了一個慘綠慘綠的少年。嗯對，慘綠慘綠的。他穿了一件慘綠的外套的同時還生著一張白墻似的臉，一個碩大通紅的酒糟鼻在他的臉上支楞著，正以不快的目光註視著我。

　　我覺得自己好像是搖晃了一下，也可能是沒有。

　　感謝古神，感謝舊日支配者，如果不是曾經直面過那位噩夢之神和祂的數萬眷者，我覺得這一刻我一定會在這裏倒下的。

　　以及，我再一次肯定了——

　　上一次那個sancheck絕對是ai幫我過的。

　　我現在就覺得自己的血條和san值同時歸了0.

　　上帝啊。

　　我向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明虔誠的祈禱著。

　　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的話，請在這裏把我眼裏的色彩奪走吧。不要再讓我看到這麽可怕的配色了，黑白漫畫的世界挺好的——不如說太美好了！就給我黑白漫畫吧！

　　去你的「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給我黑暗吧！！！不能給我黑暗也請給我黑白啊！！！這彩色的光明實在是太辣了我都要被辣瞎了！！！

　　說真的，古神算什麽呢。

　　我帶著得體的微笑，滿心絕望的想。

　　古神符合我審美多了。

　　當然，佩羅斯佩羅他們並沒有從我臉上讀出我內心的瘋狂——讀出來了我大概就不用活了。相反，他們似乎是將我此時此刻的奄奄一息當成了我身體虛弱的表現。只見佩羅斯佩羅一揮糖果手杖，一個透明的糖果貓腳椅就出現在我身後，只要我一彎腰就可以坐在上面。

　　「請吧，可愛的小玫瑰。」佩羅斯佩羅一伸手，露出了幾乎可以稱得上慈祥（但依然很醜）的笑臉，「媽媽特別交代了，這一次要你坐在她旁邊呢。這把糖果椅子會自動送你過去的，如果不舒服的話就在這裏好好休息吧~」

　　我……我可以不去嗎？

　　一想到上面還有多少辣眼睛的生物在等著我，我就覺得自己的臉色又慘白了幾分，然而還沒等我說出口，佩羅斯佩羅的糖果手杖就朝我的方向一壓。

　　「就算身體不舒服也努力一下好嗎，小玫瑰？今天可是媽媽最期待的茶話會，沒有人能夠在這一天讓媽媽不開心。不給媽媽面子的家夥會落到什麽下場，可是你這樣的小女孩不想知道的呢，佩羅佩羅~」

　　不，我很清楚。

　　我看似乖巧地垂頭應是，卻在低下頭的一瞬間沒有了任何表情。

　　我當然清楚。

　　big mom的茶話會，可是就算身在地獄也必須趕來的茶話會。被她邀請參加茶話會的人，就算親媽當天要火葬也得開開心心地到場向big mom親手獻上禮物。就算腿折斷了，爬也要爬來。就算被關在監獄裏，也得先想法子越獄前來。

　　如果不來的話，big mom就會讓人把被邀請人的親人朋友的腦袋砍下來送到對方面前。

　　「謝謝佩羅斯佩羅大人。」我的聲音裏帶了一點點笑，還有一點點聽起來真心實意的感激，「實在是麻煩您了。」

　　「沒事沒事~」佩羅斯佩羅伸手揉了一把我的腦袋，尾音依舊輕飄飄的，「大家都喜歡乖孩子嘛~小玫瑰這麽乖，多關照你一點也是應該的。」

　　乖孩子……麽。

　　我笑笑。乖順地坐在糖果的貓腳椅上，任由這只椅子踩著糖果的滑軌，一路輕巧地把我送到了big mom面前。

　　在見到我的一瞬間，big mom展現了讓我毛骨悚然的熱情。

　　「哎呀哎呀，我可愛的小羅莎終於來了。」夏洛特·玲玲十分親熱地拉住我的手，像抱一個大娃娃一樣把我抱到她的膝蓋上，向周圍人炫耀起來，「看，這是我的繼女羅莎琳德，是孔雀魚的人魚，非常漂亮吧？而且很了不起，是第一條吃了惡魔果實的人魚呢，很稀有吧？」

　　「玲玲你真可愛。」一邊一身秀麗名媛打扮的美人掩嘴輕笑起來，「呀，這孩子是白金孔雀魚的人魚吧？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女性的人魚呢，真是非常美麗，確實是夢幻一般的生物，也不怪玲玲你這麽疼愛她，連價值過億的惡魔果實也舍得給她吃呢。」

　　「這個可不是我給的。」夏洛特·玲玲心裏非常受用，笑得眼睛都瞇起來，目光卻轉向了另一邊，「這個可是你送她的見面禮啊，對吧，羅傑？」

　　我……我聞著這對話裏的硝煙味，雖然面上依舊維持著看似內向怯弱的微笑，卻已經在腦內世界把ai吊起來暴打了八百回了。

　　——這回又tm是你搞的鬼吧？！是你吧！！！就是你吧！！！

　　作者有話要說：

　　ai：我冤。

　　ai的百口莫辯之旅正式開始。

　　它真的是無辜的，你們要相信它（憋笑）

　　話說，女主吃的是人人果實，為啥還有人糾結羅傑的聆聽萬物……聆聽萬物之聲不是果實能力啊（撓頭）……香克斯說那是船長的果實，意思是那是船長的資產啊？惡魔果實是能賣錢的……羅傑讓香克斯放起來只是打算後面拿去賣而已啊……

　　ai影響了所有人的感知，讓他們以為自己看到了一個圖案模糊、不在圖鑒的惡魔果實。這樣就有許多人作證女主吃了一個惡魔果實，但是因為事發突然所有人都不記得果實圖案了。它就這樣生造了一個惡魔果實出來。

　　在場的人以為那是一個新果實，但其實那是ai用空間搬運大法，特意安排給女主的人人果實

　　整個流程是這樣的：

　　ai安排了女主被克力架硬拖出海

　　ai影響了海洋的流向讓羅傑剛巧遇到了克力架的船

　　ai讓炮筒在羅傑摸大炮的時候走火攻擊了克力架的船，以此讓女主上羅傑的船

　　羅傑遇到海王類也是ai影響的，海王類沒事跑big mom的領海來幹什麽

　　海王類肚子裏的寶箱也是ai安排的，惡魔果實也是ai放進去的。那就是人人果實，只不過所有人都被幹擾了感知，以為那是個新果實而已

　　香克斯也沒有馬虎到會把惡魔果實當蘋果遞出去，也是ai幹擾的。

　　一切都是ai的安排。


第153章 ai：我要做什麽你才相信這次真的不是我。

　　「哦你說那個惡魔果實啊。」羅傑捏著胡子笑起來，「那東西我本來留著就沒有什麽用，羅莎湊巧吃了，那就是羅莎的東西了。對了，那個果實的花紋我也沒留意……是個什麽果實來著？」

　　「我也很好奇呢。」秀麗名媛輕笑起來，瞇起的貓兒眼深深地打量著我，「第一條吃了惡魔果實的人魚，吃的到底是什麽果實呢？如果不是自然系的總覺得好像虧大了。」

　　我擡眼看了美人一眼，又飛快地垂下眼簾不說話——拜托，對面這位可是cp0的蛇蠍美人，世界政府的女間諜，歡樂街女王·史翠西。cipher pol 這幫人的情報能力我在七水之都那幫cp9身上就已經領教過了，那回我可是吃虧吃得夠夠的……

　　心裏飛快地轉著這些念頭，我只裝作一個普通的內向怕生的小女孩，下意識往big mom懷裏縮了縮，小心翼翼地扯住她的衣擺。

　　big mom也笑了起來，像捏洋娃娃一樣捏了捏我的臉：「對啊，我的羅莎小寶貝，你吃了什麽惡魔果實呀？」

　　「那、那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小聲地說，依然很乖順地垂著眼，「好像是變身相關的能力，具體……具體怎麽用還要再研究一下……」

　　「變身嗎？」big mom瞇起眼來，「聽起來真有趣啊。能變成鳥嗎？或者很大的野獸什麽的？」

　　「那個……我……我努力一下試試……」

　　我的聲音越來越弱，只覺得自己身上的冷汗都要下來了。

　　big mom根本就是一個反覆無常的小女孩，誰也不知道讓她失去了興趣會落得什麽下場……反正肯定不會好就是了。

　　「你說。」我咬牙切齒地低聲質問，「這次big mom沒事兒非要把我提到主桌上來，是不是你的主意？」

　　ai一臉懵比：「啥？」

　　我磨了磨牙：「你敢說這情況不是你給她灌輸的？」

　　在外人眼裏，我大概正乖乖巧巧地坐在big mom懷裏，任由她像抱一個大洋娃娃似的摟著我，還很好玩地捏來捏去（說實話真的很痛）。但是實際上，我正在腦內世界狂掐著ai的脖子，恨不得把這混蛋的棉芯都給它捏出來。

　　ai這次是真的懵了：「和我沒關系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夏洛特·玲玲這個人，她拿到一個稀奇物件就想要向人炫耀的。原作漫畫裏不是還開開心心地給山治他爸展示了一大堆被釘在書中世界的活體收藏嗎？她本來就很喜歡收集奇人珍獸，還想收集布魯克……你又是第一個吃了惡魔果實的人魚，世界上唯一一個，她不拿你去向別人炫耀才奇怪了吧？」

　　我半信半疑地哼了一聲，又看向羅傑那邊：「但是那裏怎麽解釋？羅傑沒受你操縱怎麽會安安生生坐在這裏和big mom喝茶？」

　　別以為我沒看到！羅傑剛喝了一口煉乳紅茶就露出了「我勒個去這tm什麽東西甜死我了！」的表情！紅茶的霍米茲都哭了！都哭了哦！？

　　「話說他一個鹹黨為什麽要來big mom的茶會啊。」我抽著嘴角，「托特蘭王國全民皆甜黨啊。除了我自己泡的，我就沒有在這裏喝過哪怕一杯不甜的茶。」

　　他們是上海人還是無錫人啊？！他們怎麽什麽菜都放糖啊！！！我以為某只海豹結婚的時候我去吃的那道甜的讓我懷疑人生的紅燒肉已經是極限了——現在我才知道我還是太年輕了！！！

　　這個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把甜點當正餐吃啊？！你們是活在日本的ins美少女嗎？？？

　　……說真的，如果不是我自己會做飯，我大概會成為第一條死於糖尿病的人魚吧。

　　「羅傑會坐在這裏和big mom喝茶很正常啊。」ai的語氣越發淡然，「big mom新得到了歷史文本，這件事你不知道嗎？」

　　歷史文本……我睜大了眼睛。

　　雷利在此時忽然開了口：「聽說big mom這次茶話會是為了展示新得的珍寶，不知道是什麽呢？」

　　夏洛特·玲玲的註意力一下子就被轉移了過去，她就像有一個漂亮的新裙子迫不及待要向同伴炫耀的小女孩一樣，嘩地張開了雙手，差點把我從她膝上摔下去，我只能趕忙抓緊了她的衣服，用一個不那麽丟臉的姿勢把自己掛在她身上，她卻渾然不覺，只雙眼亮閃閃地宣布著自己此次茶話會的目的。

　　「我有一個大寶物要給大家看哦！」

　　她回頭一揮手，十幾個長手族的人一起吭哧吭哧地擡著某個東西到了會場中心，夏洛特·玲玲一拍手，他們便齊齊將那個巨物上的紅布掀掉了。

　　「看！是歷史文本！是玲玲的歷史文本！」夏洛特·玲玲像一個真正的小女孩一樣拍著手笑了起來，美艷兇煞的眼睛卻轉向了哥爾·d·羅傑，「怎麽樣，羅傑，我再問你一次，你要不要加入我的海賊團呢？只要有了你，我們馬上就能尋找到真正的拉夫德魯，真正的大寶藏！」

　　空氣一時凝滯了。

　　我敏銳地察覺到，在這一刻，史翠西的眼睛已經不再像一只貓了。

　　那是鷹的眼睛，銳利，雪亮。也是蛇的眼睛，藏在黑暗裏，隨時準備著致命的一擊，預備將毒液註入在場所有人的脖頸裏。

　　cp-0，世界政府直屬最高間諜機構，準確說，是天龍人最有力的看門狗。

　　比誰都害怕讓人發現大寶藏的他們。比誰都害怕讓人發現世界真相的他們。比誰都害怕掀起那陣變革的颶風的他們。

　　為了抹消那個真相，他們不惜一切代價——即使是讓幾個國家永遠在地圖上消失。

　　我下意識攥緊了手掌。

　　在這風暴眼的中心，哥爾·d·羅傑卻還是那樣滿不在乎的笑著。像是不把全世界放在眼裏的笑，是海賊中的海賊才會掛著的笑。

　　「我拒絕，夏洛特·玲玲。」

　　他回答得沒有一絲猶豫。

　　「這樣啊。」big mom也笑了起來，是猙獰而殘酷的笑，「這可由不得你，羅傑。」

　　與此同時，槍_炮上膛的聲音陡然響起！

　　我立馬抱著腦袋從big mom的腿上滑了下去——俗話說的好，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不想在大佬的神仙打架裏被烤成鹹魚幹，最好就是麻溜地把自己從這個戰場的中心扔出去！

　　當然，big mom是不會在意一個洋娃娃有沒有掉地上，不如說，我現在自己乖巧地撤了不要礙手礙腳還稱得上是識趣。

　　在落到地上的一瞬間，我就感覺到什麽溫暖又柔軟的東西包裹了我。

　　那是……年糕的湖泊。

　　軟綿綿的年糕將我整個包住，下一秒，隨著一陣急速漂移帶來的眩暈感，我感到自己被什麽人扯到了身後。果不其然，我一擡頭，就看到了卡塔庫栗高大穩重的背影。

　　「布蕾。」他沒有回頭，而是沖身旁的鏡子低語了一句，「帶羅莎離開這裏。」

　　優先安排弱小的妹妹們離開戰場嗎？果然不管什麽時候，卡塔庫栗都是溫柔又可靠的哥哥。

　　「明白了，哥哥。」一只手從鏡子裏向我伸出，布蕾熟悉的嫌棄臉又出現在我面前，「好了，快點跟我走，別留在這裏拖後腿，害得哥哥還要分心照顧你。」

　　我說你真的不能改變你這個過於傲嬌的表達方式嗎布蕾小姐姐？你這樣會讓我的s欲蠢蠢欲動的哦？

　　艱難地克制了一下這份s心，我乖乖把手遞了出去。

　　然而偏偏就在此時，兩道霸王色霸氣陡然撞到了一起！！！

　　卡塔庫栗：「……」

　　我：「…………」

　　布蕾：「——————」

　　夏洛特·布蕾，脆弱可憐又無辜的十三四歲小少女，因為不敵夏洛特·玲玲與哥爾·d·羅傑兩位海上王者對拼霸王色霸氣的威壓，當場口吐白沫昏迷倒地，整個地從自己的鏡子裏掉了出來，還是卡塔庫栗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撈了個正著。

　　未來的海賊王與四皇的霸王色霸氣果然非同小可，場上刷拉拉地就倒了一大片。徒留下我一個人跟個二楞子一樣支楞在那，和卡塔庫栗大眼瞪小眼。

　　卡塔庫栗顯然也楞了一下，他皺起眉頭，以一種覆雜的視線註視著我，似乎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眼中弱得要命的妹妹，居然能夠抵擋霸王色霸氣的沖擊。

　　「羅莎，你……」

　　我……我現在裝暈還來得及嗎？

　　我的內心充滿了波動，甚至想要奪路而逃。

　　我能怎麽辦啊！我也不想這麽特殊啊！但是我已經經歷過四皇（白胡子）和海賊王（路飛）的霸王色洗禮了！我還直面古神和祂的眷屬硬過了三個sancheck！！！你現在讓我暈我也暈不過去啊！！！

　　這霸王色來得這麽猝不及防我想裝暈都來不及啊！！！

　　打破了這一瞬間尷尬的沈默的是突然掉到我們身邊的一個人。

　　紅發，草帽，手裏還拿著一大卷拓印紙，正捂著屁股嗷嗷喊痛。

　　「痛痛痛……那個用糖果杖中劍的家夥好厲害啊，一下就把我打飛到這裏來了……對了，船長！我拿到歷史文本了！！！」

　　我整個人懵了一下。

　　什麽？？？歷史文本？？？香克斯你幹什麽？你趁著羅傑和big mom打起來的空當去拓印了歷史文本？？？你現在還喊得這麽大聲你是唯恐別人砍不死你嗎？？？

　　「啊……」香克斯的聲音忽然卡了一下殼，他大概終於註意到面前正以非常危險的目光瞪視著他的卡塔庫栗了，「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那個……下午好啊？」

　　下一秒，我忽然感覺自己腰上一輕，接著整個人魚都騰空而起，甚至能看到飛起的裙擺劃出了一個美麗的扇形……

　　等等？？？香克斯你跑就跑你帶著我幹什麽？？？

　　「啊哈哈哈哈哈——羅莎你好啊！我們一起溜吧！！」

　　誰tm要跟你一起溜啊！？

　　我已經不敢看卡塔庫栗的臉色了，只能鐵青著臉瞪向ai：「這也是你的安排嗎？！」

　　ai看起來一頭有兩個大：「等等為什麽又是我？？？」

　　我咬牙切齒：「怎麽可能不是你！！！」

　　這麽！混亂！的！情況！！！怎麽！可能！不是！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

　　可是ai真的是冤枉的（憋笑）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你們說對吧。

　　還有ai正事幹的挺多的，大家不要忽視它的付出啊。

　　女主的召喚系統是它開的，英靈卡牌的穿戴是它支持運算的，能夠穿越和夢幻召喚也是它黑了世界法則做到的，每個世界的經費也是它賺的，情感咨詢也是它提供的，會妨礙任務攻略的感情和記憶也是它壓制的，每個世界的語言數據包也是它加載的……不能因為ai一直在默默付出就說它不幹活啊。


第154章 toor notbe，thatthe question.

　　聽到我的質問，ai滿臉都寫著一個「冤」。

　　「不是，你清醒一點。」它看起來都快數據錯亂了，「你用腦子想一想，羅傑和香克斯都是什麽人，他們想搞事還需要我去誘導去安排？」

　　……這個理由實在是太過有理有據令人信服，以至於我一瞬間就冷靜了下來。

　　它說的對。

　　我面無表情的想。

　　羅傑是什麽人，香克斯是什麽人，他們搞事還需要別人安排嗎？把他們放在那裏他們自然就會搞出一大堆驚天動地的爛攤子！俗話說的好，d必將掀起狂風暴雨——羅傑的全名可不是哥爾德·羅傑（gold·roger）而是哥爾·d·羅傑（gol·d·roger）！

　　但我還有一個問題。

　　不過這個問題我不打算問ai了——問正主還比較快。

　　「你跑就跑。」我的語氣幾乎是無奈的，「但是，我說，香克斯你帶著我一起跑是做什麽？你一個人跑掉的可能性還大一點。」

　　紅發香克斯同學，請你回過頭看一眼你背後窮追不舍的卡塔庫栗的臉色好嗎？我們最可靠也最可敬的卡塔庫栗哥哥他現在已經不是臉色發青可以概括的情況了啊，他身上的怒火已經具現化成了黑炎，正在他背後熊熊燃燒啊？

　　我覺得香克斯現在把我放下再跑還來得及……吧？

　　「啊，因為我覺得你在這裏一點也不開心啊。」香克斯回答得很幹脆，一閃身躲過了從背後襲來的糯米條，「那個誰，big mom吧，她把你抱在懷裏捏來捏去的時候，你不是一次都沒有笑過嗎？」

　　一次也沒有，笑過嗎？

　　「你看錯了吧。」我下意識勾起嘴角，讓聲音裏也帶出一點乖順的笑音，「我不是一直都在笑嗎？」

　　「才沒有笑。」香克斯十分肯定地說道，「你一次都沒有笑過。」

　　我感覺到自己嘴角的弧度一下子消失了。

　　下一秒，我又扯出一個笑來。

　　真是的，還以為自己的演技變好了呢。

　　我不無自嘲的想。果然，根本騙不過這些聰明人嘛。直覺這麽好的家夥真是太討厭了。我最討厭和聰明人打交道了。

　　「所以啊。」香克斯抱著我一個跳躍，再次閃過了腳下絆來的糯米條，「既然你不喜歡這裏的話，那就由我來把你搶走。」

　　紅發的少年回過頭來，對我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之前你在那裏幫了我們不是嗎？那我們就是朋友了。」

　　「是朋友就在這裏把我放下來啊……」我嘆了口氣，語氣很是無奈，「你這麽搞會讓我在托特蘭王國的立場很難看。我可不是媽媽的親女兒，本來就是因為有點特殊性才得到她另眼相看的『外人』。你這麽做，媽媽會生氣的，以後我也會很難做的。」

　　「這樣嗎？抱歉啊。」香克斯用另一只手抓了抓頭，露出了大大咧咧的笑容。

　　「抱歉就把我放下來啊= =。」我抽了抽嘴角，掐了掐他的胳膊。理所當然沒掐動……再說一次白金孔雀魚人魚的體質真是弱得太討厭了！

　　「抱歉是說我不打算放你下來。」香克斯對我笑出一口大白牙，「我可是海賊，雖然還只是見習生，不過我也只會做我想做的事。我現在要把你搶走，有什麽事就等我們成功離開以後再說吧！」

　　你可真tm不愧是路飛的靈魂導師啊！！！

　　我只覺得心臟一梗，好容易才咽下了一口湧到喉頭的鮮血。

　　tmd!tmd!這種自說自話任性妄為根本聽不進人話的地方簡直是和路飛一模一樣！！！這也就算了！這種根本沒有打算泡妞卻在無形撩妹的地方也tm是一模一樣！！！

　　靈魂導師！一傻傻一窩！！！一脈相承的任性！！！過分！！！

　　可惡，不許亂跳啊，我這個不爭氣的小心臟！

　　我深吸了一口氣，猛然發動了惡魔果實，在人人果實的幫助下，我的魚尾化作了人類的雙腿，接著，我又使用了強化的能力，強化了體內的神經與肌肉，將敏捷一瞬間從e-提到了c。

　　夢幻召喚——

　　我一瞬間切換了英靈卡牌。

　　白金色的鬈發被兩條黑緞帶紮成了雙馬尾，溫順地垂到腰側，綴著白薔薇的華麗發帶垂下細細的絲帶。繁覆的蓬蓬蛋糕裙變成了式樣簡約又略帶一些哥特風的小裙子。與之相反的，是我的手腕與雙腿上都綴上了華美繁麗的銀飾，隨著香克斯的跑動發出細微而悅耳的聲響。

　　我攥緊了手裏銀制的弓箭，轉而摟住香克斯的脖子，湊到他的耳邊輕輕哼出了一小段動聽的旋律。

　　【魅惑的美聲】（等級a）：高概率賦予敵方單體[異性]魅惑狀態1回合。

　　這是archer·尤瑞艾莉的第二技能。原本由於人類不具有神性而無法穿戴的卡牌，在我獲得了羈絆禮裝【泡影之夢】之後具有的穿戴的可能。

　　尤瑞艾莉是希臘神話中的戈爾貢三姐妹的次女。姐姐是斯忒諾，妹妹是美杜莎。尤瑞艾莉與斯忒諾是男性憧憬的具現化，完成的作為「偶像」「理想的女性」生成的墮落的女神。集無垢與純粹為一身的美麗少女。

　　她的歌聲具有無差別魅惑異性的能力。在遊戲裏只有在面對柳生但馬守老爺子的時候失過效（因為老爺子心如止水不吃一切魅惑）。至於其他男性……嗯……看一看六章的高文，再看一看監獄塔的狛爵（對不起其實是基督山伯爵），再看一看可憐的土方……她完全可以魅惑得他們動都動不了。她與美杜莎和斯忒諾組成的戈爾貢別動隊，已經成為了諸位男性英靈的噩夢。

　　如果對面是路飛，這一招大概率還是會miss的——畢竟路飛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心中毫無男女之欲，是親眼看到了世界第一美人的果體都毫無波動的真·不可攻略對象。殺生院見了都要沈默，伽摩來了都要落淚，beast 3顯現都要折戟沈沙，哪怕是尤瑞艾莉本尊親臨都只能罵一句「這什麽啊？！」然後當即退場。

　　然而我面前的人是香克斯。

　　香克斯與路飛有一個最大的差別，那就是他其實是有緋聞對象的。

　　雖然天知道瑪琪諾小姐姐懷裏的嬰兒到底是不是香克斯的孩子，香克斯在扉頁故事裏那個教堂前的笑臉又到底是不是在慶祝他自己的婚禮……但既然這人是有緋聞對象的，也就說明，他其實還是可以攻略的。

　　換而言之。

　　他就是可以被魅惑的。

　　趁著香克斯僵硬的一瞬間，我從他手裏抽走了歷史文本的拓本，又借力從他背後跳起身來，又快又準地把他踹進了飛奔過來的雷利先生懷裏，而我自己則借著這一跳的慣性，刷地一下向著後方倒去。

　　我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摔到地上。

　　果不其然，我落入了一團柔軟又可靠的糯米團中。而後，糯米團化作了有力的手臂，穩穩地將我抱進了男人的懷裏。

　　「卡塔庫栗哥哥。」我仰起頭來，對著男人笑，「我就知道你會接住我的。」

　　卡塔庫栗沈著臉看我，但到底是什麽也沒有說。他右臂一動，閃爍著森森寒光的三叉戟從分開的手臂裏冒了出來——直到我重新回到他的手上，確認了我安然無恙，他才願意動用一些真正的攻擊性手段。

　　但是，在他出手之前，我卻制止了他。

　　「等一下，卡塔庫栗哥哥。」我看著他，目光毫不退讓，「這是我的事情，讓我來解決。」

　　我換了一個姿勢，讓自己在卡塔庫栗的臂彎裏坐得更穩更舒服，卷起那份歷史文本的拓本，我將其抵在唇邊，對著雷利露出一個尤瑞艾莉式的微笑。

　　傲慢的，嬌縱的，喜怒無常的，女神的微笑。

　　「羅傑海賊團不是說過欠我一個人情嗎？」我微微擡起下巴，唇角笑意越發深刻，「那就拿這份歷史文本來抵吧。反正，你們其實根本不需要這個，不是嗎？」

　　我沖著雷利與香克斯無聲地比了一個唇形。

　　傾聽萬物之聲

　　那是哥爾·d·羅傑的能力。可以傾聽萬物的聲音，也可以直接從歷史文本的石頭上聽到石頭本身的聲音。

　　不顧雷利與香克斯的臉色，我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輕輕點了點自己的眼角。

　　「那個惡魔果實還真是好用呢。」

　　尤瑞艾莉本就是不會顧及任何人感受的，殘酷而蠻不講理的希臘女神，從她原作與斯忒諾對美杜莎的言語欺淩就可以看出，她實在是任性妄為又極為惡劣的女神。穿戴她的卡牌時，連我也不免要受一些影響。

　　我微笑著繼續編織著謊言，就像在二世的幕間物語裏玩弄他的小女神一樣。將真話與謊話摻雜起來，至於真話占多少成分謊話又占多少……那就全憑我自己高興了。

　　「別露出那種表情啊，只要發動那個果實，處在這個狀態下，我能看到不少東西呢。」我摸著自己的眼睛，「雖然只有一點點未來的碎片就是了。不過，要看到你們船長想做什麽也是很容易的。一開始，拓印歷史文本就是調虎離山吧？真正的目的是給羅傑足夠的時間與那塊石頭溝通，好找到拉夫德魯真正的坐標，不是嗎？」

　　我看著很快擺脫了魅惑狀態的香克斯，微微瞇起眼睛來，綻開了有如清新之風般的笑容。

　　「抱歉啊，香克斯。雖然你的好意確實讓我很開心……不過，我是不會離開這裏的。」

　　我垂下眼，聽到自己的聲音裏，是毫無破綻的完美笑意。

　　「不管怎麽樣，只要卡塔庫栗哥哥還在，我就絕對不會離開托特蘭的。」

　　只有這句話，絕對不是謊言。


第155章 怎麽樣假裝一個大預言家？拿著劇本念就對了。

　　「行了香克斯。」雷利摁住了還想說什麽的香克斯，鏡片下的眼睛銳利地望著我，「也要尊重一下小女士的意見，既然這是她自己的選擇。男人太過死纏爛打可是會被女孩子討厭的。」

　　「……我明白了。」

　　香克斯頓了頓，擡起頭來，對我笑出了一口白牙。

　　「不過，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呆在這個地方了，可以隨時來找我。」

　　如果是我原本的性格，聽到這句話大概已經羞紅了臉擡不起頭了吧。但是，由於現在我穿著尤瑞艾莉的卡，受這位已經習慣了被眾人乃至眾神所愛的少女的影響，我也只是綻開了驕矜的笑容，略顯傲慢地點一點頭。

　　「雖然不覺得會有這樣一天，不過你的承諾我就收下了。」

　　「話說完了嗎？」

　　低沈的男聲在我耳邊響起，我忽然覺得身體一輕，原來是卡塔庫栗把我高高舉了起來，放在了一張飛毯上，飛毯的霍米茲對我露出可愛的笑容，甜甜地喊了一聲「羅莎琳德小姐下午好」。

　　「送羅莎去加斯東繼父那邊。從西側走，那邊比較安全。」卡塔庫栗簡單地命令了一下飛毯，便全神貫註地盯著香克斯與雷利，手中的三叉戟旋轉起來，「至於你們……別以為自己能那麽容易離開！」

　　「嗚哇哇哇！卡塔庫栗大人生氣了！好可怕！」飛毯的霍米茲整個哆嗦了一下，刷地一聲就朝著遠處飛竄而去，「羅莎琳德大人！請一定抓緊了！」

　　呼嘯而來的風吹得我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心裏一慌，頓時無法繼續保持夢幻召喚的狀態，刷的一聲便解除了英靈卡牌，蓬蓬的蛋糕裙壓在我的魚尾上，層層疊疊的紗裙帶來了微妙的觸感。我卻沒有顧及那麽多，而是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臉。

　　一、一想到我剛才說了什麽台詞就覺得自己羞恥到想要現在就從飛毯上跳下去啊！再想想現在這個身體的年齡就更加想直接一猛子紮下去腦袋著地血濺五步算了！這到底是什麽三流小說裏的瑪麗蘇台詞！！！

　　「沒事。」ai跳到我的肩上，用爪子安慰般拍了拍我的頭，「卡塔庫栗的好感度漲到70了，你那句話說的挺對的。」

　　「什麽他好感度這麽容易刷的嗎？」我一下子把臉從手裏擡起來，嚇得都忘記了哭，「我還以為他習慣了被弟弟妹妹各種討好告白，閾值太高想讓他漲好感會很困難來著……」

　　我當初還以為ai要給我安排一個慘絕人寰的場面讓我英雄救美卡塔庫栗呢！我都做好豁出起碼一只眼珠子或者一條腿的準備了！結果你告訴我，我說了這麽一句話他就漲了這麽多好感度嗎？？

　　「你可別忘了，卡塔庫栗可是見聞色的高手。」ai淡淡道，「香克斯看得出的事情他看不出來嗎？整個宴會開始，他都在暗暗留意你那邊，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把你從big mom那裏帶過來而已。你很害怕，你不開心，這些事他都是知道的。所以，看到你即使這樣也要拒絕香克斯，選擇留在有他的托特蘭——哪個男人會不為此高興呢？」

　　「……這樣啊。」我微微垂下眼簾。

　　「啊，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了。」ai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一樣，啪地拍了一下手掌，「我本來是安排了一個類似毒毒果實能力者的超強大海賊在克力架要送你去的那個無人島上狙擊你們的——嗯，克力架本來是打算把你丟在魚人島附近的一個無人島上，讓你自己遊去魚人島來著，他還沒壞到要把你丟在隨時會被拐賣的人類的島嶼上去——然後那個毒毒果實能力者就會把克力架打得奄奄一息，再強行餵你一個惡魔果實。這時候卡塔庫栗看到了克力架的生命卡就會趕過來救你們，由於他沒有毒抗性，就會被打得瀕危垂死，那時候你就能穿上治療的卡牌救他於危難之中……你之前的想法是對的，我確實是打算讓你被毒瞎一只眼睛來刷卡塔庫栗的好感度來著。這一招下去，你肯定會直接變成卡塔庫栗最特別的妹妹的……請問你現在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

　　想要離你遠遠的意思！！！

　　我又往飛毯那邊縮了縮，望著ai的眼神越發的敬畏了。

　　「別露出這種眼神啊。」ai歪了歪頭，「我這不是沒有這麽做嗎？」

　　你tm還真打算這麽做啊？！！！

　　「這不是剛巧看到羅傑他們到托特蘭跟前了嗎？」ai露出十分可愛的笑容，「我就稍微改了一下我的安排了。你看，結果不是也挺好的嗎？你自己也能做的很棒呢。」

　　合著要是羅傑沒來我今兒就真的要搭上一只眼珠子了對吧？！

　　「你……」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指著ai的手指都在微微發抖，「你今後什麽都別給我安排了。我自己來。」

　　老娘請不起你這尊大佛！！！你可快別給我安排了！！！再安排下去我都要給你安排死了！！！

　　「真遺憾。」ai也嘆了口氣，「你們人類辦事的效率實在是太過低下了，怎麽總是不肯選擇最優解呢？」

　　「你……」我深深地吸氣再呼氣，換了好幾次氣以後才勉強讓聲音不要哆嗦得太厲害，「你給我滾！現在！立刻！馬上！從我面前消失！！！」

　　「既然你這麽不想看到我的話，我馬上滾。不過在此之前，讓我再問你一個問題。」ai的語氣越發殘念，「我好不容易把你和羅傑海賊團搭上了線，真的不考慮去攻略一下香克斯嗎？」

　　「不攻略！！！滾！！！！！！」

　　在我那聲蕩氣回腸聲遏行雲直上九霄的「滾」中，ai幽幽地嘆了口氣，不甘不願地消失了。

　　「真是的，明明這樣攻略進度會加快至少10%的，你也不是對他沒有好感，為什麽就是不肯選擇一個更有效率的選項呢……人類真是太奇怪了。總是在沒有意義的地方糾結。」

　　留下這句話之後，ai徹底消失了蹤跡。

　　我深呼吸了好幾次，再度將頭埋進了手心裏。

　　「所以說你絕對不會懂啊……」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連細胞都沒有的你，絕對不會理解的。

　　正是因為有好感……所以，才要離他遠遠的。

　　那個人，不是攻略對象。

　　不是必須去傷害的人。

　　所以，這樣就好了。

　　因為他是一個好人。所以，這樣就可以了。

　　「對於狐貍來說，還是不要預見小王子比較好。」我輕聲說道，「一開始就沒有馴養的話，那麽，也就不會傷心了。」

　　不管是對狐貍，還是小王子，都是這樣的。

　　香克斯會是很好的朋友。我知道。

　　就算只是做朋友，他也會是很讓人開心的，又可靠又有趣又有著無盡好奇心的朋友。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不會無聊，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沒有什麽可怕的。和他一起去旅行的話，在這片大海之上，大概沒有到不了的地方吧。一定會又讓人頭痛得要命，又讓人高興得不得了吧。

　　和羅傑海賊團一起前進的話，當然也是一樣的。

　　那會是短暫而又夢幻的旅途，盡管沒有幾年就會結束，但是，那是最偉大的，最不可思議的冒險。那是一個男人征服大海的旅程，是可以見證名為海賊王的奇跡的最大冒險。能讓所有參與過的人，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後談起來，都是自豪而又滿足的語氣。就算死了也不會後悔。

　　我知道的。我當然明白的。

　　但是，那不是我的旅程。

　　小王子的終點不在大海之上，也不在沙漠之中。

　　我最終會回到屬於我的星球之上。

　　為了只屬於我的玫瑰——除了我以外，再沒有人可以保護她的，玫瑰。

　　雖然平凡，雖然並不全是美好的事情，雖然好像並沒有那樣特別。

　　但是，那才是屬於我的人生。屬於我的，我最重要的人。

　　我一定要回到那裏，無論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羅莎琳德大人？」飛毯的霍米茲發出了困惑的聲音。

　　「沒什麽。」我輕聲說，搖了搖頭。

　　「羅莎琳德大人……」飛毯的聲音很是遲疑，但還是小心地看了看我，「你在哭嗎？」

　　「沒有。」我放下手，對飛毯的霍米茲展開了完美無瑕的微笑，「我只是想到了一個故事，一時有點感慨而已。放心吧……我不會哭的。」

　　是啊。

　　我是不會哭的。

　　作為傷害人的一方，如果也要厚顏無恥的哭起來的話，那麽，被傷害的一方又要露出怎樣的表情才好呢？

　　那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

　　…………

　　………………

　　那天夜裏，正如我所想的那樣，卡塔庫栗來看我，順便帶來了一個消息。

　　「羅傑海賊團全員逃走了。」他的語氣有一些不高興，不過卻也有著一絲隱藏得極深的欽佩。

　　可以理解，卡塔庫栗最欣賞強者，也最敬佩像羅傑這樣的豪傑。

　　「這樣啊。」我垂下眼簾，輕聲說。

　　「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他看著我，語氣裏帶出了一絲淡淡的好奇。

　　「嗯。」我笑了笑，「因為那個男人……哥爾·d·羅傑，是會成為海賊王的男人。」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48

第156章 攻略對象反過來攻略你怎麽辦？盤他！

　　「成為海賊王嗎？」卡塔庫栗側目看來，沒有說信也沒有說不信，「你倒是很確信那個男人能做到。」

　　「我就是知道。」我垂下眼簾，有些不太高興地甩了甩自己的魚尾，「卡塔庫栗哥哥不相信我嗎？」

　　我故意用了這種鬧脾氣的小女孩一樣的口吻，一邊抱緊了自己的遊泳圈做出十足不高興的樣子，一邊偷偷用余光觀察著卡塔庫栗的反應。

　　嗯對，我抱著遊泳圈。天可憐見我作為一個海洋生物，現在居然要抱著遊泳圈才能浮在海上，這簡直是人魚之恥啊。

　　那個遊泳圈還是卡塔庫栗給我帶的，這就更羞恥了。

　　一只大手忽然落在我的頭上。大大的手掌落下成片的陰影，屈起的手指完全遮住了我的眼睛，讓我一時看不清卡塔庫栗露出了什麽樣的表情。

　　我只能聽到他的聲音，低沈，卻也帶著一絲溫和。

　　「羅莎。」他念著我的名字，聲音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無奈的，「我沒有生你的氣。」

　　「誒？」我發出一聲不明所以的聲音。

　　「所以，你不用那麽小心的。」他頓了頓，似乎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說這樣的話，「我不會生你的氣。你是我妹妹，我不會真的跟你生氣。」

　　多麽……拙於口舌的男人啊。

　　我卻奇異地領會到了他話裏的意思。

　　「不用那麽緊張。不用耍那些違心的小心機。」

　　「做你自己就好，說你真正想說的話就好。」

　　「因為我是你哥哥，所以不管你做什麽我都不會真的生你的氣。」

　　是啊，卡塔庫栗原本就是這樣的人。

　　他對家人的縱容，在看漫畫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就算布蕾被路飛逼著用自己的能力幫了路飛那麽多忙，給big mom海賊團添了那麽多麻煩，卡塔庫栗也沒有責怪過她一句。不成器的奶酪兄妹一次又一次拖他後腿，他也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雖然因為芙蘭佩插手他的戰鬥而訓斥了她，但芙蘭佩對他說了那麽多傷人的話，當著他的面嘲笑他，甚至朝他臉上吐口水，他也沒有真的對她生氣，甚至沒有罵她一句，只是用霸王色霸氣把這些嘰嘰喳喳幹擾他戰鬥的人震暈了事。

　　不知道是被夏洛特家族這些奇奇怪怪總之各有各的變態法的兄弟姐妹們拉高了閾值，總之，卡塔庫栗對家人的縱容幾乎是無限的。就連布蕾也曾經說過，他是為了弟弟妹妹們，一直在扮演著強大而又冷酷無情、絕對不會被任何人小瞧的兄長。

　　啊，強大這點倒不是扮演。但是，想要保護家人，一定是他變強的最重要的理由。

　　所以我才會想方設法讓他承認我是他的妹妹。我想要他將我劃進他的家人範圍。

　　但是……終於成功的現在，我卻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太笨拙了。

　　為什麽會有這麽笨拙的男人呢？

　　為什麽他可以這麽好呢？

　　明明早就看穿了我，明明早就知道我是有目的的接近，為什麽他還是要對我這麽好呢？

　　「卡塔庫栗哥哥的意思是，要我對你任性一點嗎？」

　　因為海水的關系，我覺得身上實在沒有什麽力氣。所以我將雙臂交疊在遊泳圈上，把臉埋進手臂裏，只睜著一只眼睛，從留海的間隙裏看著他。

　　他摸了摸我的頭。和手臂上虬結強勁的肌肉不相符的，輕得幾乎稱得上是溫柔的手法。緩慢而溫存的摩挲，像是在對待一個脆弱的小孩子。

　　不對，是我忘了，我現在的確就是一個脆弱的小孩子。

　　「羅莎只要做自己就行了。」他說。

　　我抿了抿嘴，有些賭氣一樣的，偏過頭躲過了他的手。

　　「乖一點不好嗎？」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就像一個真正的小女孩一樣，開始任性起來了，「乖一點才是好妹妹吧。我乖一點，你不開心嗎？」

　　卡塔庫栗似乎是嘆了口氣，又似乎是沒有。對於這種表面上修的是無情道的冷面帥哥，實際上卻是一個心大過四海的笨蛋來說，理解女孩子的細膩心思，去體察小妹妹言不由衷的話語裏的真意實在是太為難他了。

　　所以他停了好大一會兒，終於說出了一句以他的直男腦回可能算是人生極限了的安慰之詞。

　　「你做自己的話，我會更開心的。」他又拍了拍我的頭，語氣是真的很無奈了，「……聽話。」

　　「……」

　　太過笨拙，太過平常。一點也不像未來會身價十億的大海賊，反而像一個最普通不過的，關愛妹妹的哥哥。

　　普通得讓我都覺得，自己也變成了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可以理直氣壯地對哥哥使小性子、說一些為難人的話、提一些會讓他眉頭皺起來的要求……這樣不怎麽美好的妹妹。

　　「哥哥是笨蛋。」

　　我小小聲地說了一句，停了好大一會兒，才稍稍提高了聲音。

　　「卡塔庫栗哥哥是大笨蛋！」

　　「………………」

　　卡塔庫栗沈默著，似乎是微微嘆了口氣，又好像是無奈般地搖頭微笑起來。因為他用圍巾擋住了下半張臉，所以我看不清他到底露出了什麽表情。

　　大概是，為妹妹的小任性感覺到頭痛，又因為她的坦率而感到欣慰的表情吧。

　　「我的本性可是很壞的哦。」我鼓起臉頰，有些不高興，又有些別扭地說道，「我……我才不管卡塔庫栗哥哥想象裏的我是什麽樣的，反正真正的我可壞了。聽到沒有，我超壞的……又任性，又自私，又沖動，而且一點也聽不進別人的話……讓我做自己，那不管我怎麽樣你都不能討厭我哦？不管……不管我有多壞你都不能生我的氣，不管我做什麽你都不許不管我，不許罵我，不許討厭我……你笑什麽啊！我是認真說的！討厭！反、反正我都這麽警告過你了！是你要我做自己的！那你絕對不可以討厭我！我再壞再討厭都不行！」

　　就算隔著厚厚的圍巾，我也能看到卡塔庫栗的眼睛微微彎了起來，他一定是在笑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覺得特別難為情。難為情到……我都覺得自己有點生氣了。

　　這個笨蛋到底在笑什麽啊。他知不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不對，他知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麽，打開了一個什麽匣子啊。

　　我當然很壞，比他想的要壞一百倍……不，可能一百倍都不止了吧。就算拋掉那個最糟糕的目的，最卑劣的開始，最可惡的前提……我本來也不是什麽很好的人。

　　任性的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自私的不顧及他人的想法。沖動的幾乎是只憑借著一腔沖動去做事。自顧自的下決定，從來不問別人要不要想不想，從來不告訴任何人我到底要做什麽。也完全不去管這麽做了以後的後果。

　　我很虛偽，虛偽地扮演出會討人喜歡的樣子，實際上我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

　　……我明明就這麽糟糕了。我明明就告訴過你了。

　　為什麽……你還是要這樣的我，去做真正的自己呢？

　　乖一點不好嗎？溫順又討人喜歡的妹妹不好嗎？就當我是那樣的人，你也會比較輕松吧？

　　為什麽，明明知道我有多麻煩，你還是要讓我用最麻煩的真實，去面對你呢？

　　為什麽我都這麽討厭了，你卻還是不會討厭……也不會拋棄這樣的我呢，哥哥？

　　「好。」

　　我聽到卡塔庫栗的聲音，帶著微微的笑意，那樣的平靜，那樣的堅定。

　　「不要怕，羅莎。」他說，「我答應你。」

　　我感到，一陣莫大的眩暈襲擊了我。

　　就像是墜入了深深的海中，寬闊的，無垠的，黑暗的，冰冷的，卻也令人安心的深海。

　　我覺得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那我要看到卡塔庫栗哥哥的臉。」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一樣，「我看不到哥哥的表情，這樣不公平，以後只有我和哥哥的時候，我都要看著哥哥的臉說話。」

　　這是非常任性的要求，我知道的。

　　卡塔庫栗從來不讓別人看他的臉。因為他的臉就像寬咽魚一樣奇怪。生著尖銳的獠牙，從嘴巴裏支出來，合著嘴巴兩邊的縫合線，就像雨果的《笑面人》的男主角一樣，是看著就會讓人發笑的臉。

　　他用圍巾擋住了下半張臉，但我卻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我知道這個要求有多過分。

　　但是……

　　都是他的錯。

　　我想。

　　都是這個人的錯。

　　都是他讓我變得……這麽任性了。如果他不能好好負起責任來，我絕對不原諒他，一輩子都不原諒他。

　　反正都是他要我做自己的，真正的我就是這麽糟糕又任性，喜歡戳人傷口的家夥。是他自己非要看的，全都是他的錯。我明明都給過他拒絕的機會了，我都向他確認好幾次了。

　　……我明明，不想讓他知道我這個樣子的。

　　卡塔庫栗沈默了片刻，無言地拉下了圍巾，讓那古怪的下半張臉完全暴露在了我面前。

　　「這樣嗎？」他的語氣依然是平穩的，只是有一些無奈。

　　我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輕輕嗤笑了一聲。

　　「什麽啊。」我聳了聳肩，「老是用圍巾擋起來，我還以為有多了不起……真正看到的話，也就這樣嘛。也沒多特別啊。」

　　是啊，真正看到的時候，也沒有多奇怪嘛。

　　我理直氣壯地向他伸出手來，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

　　「抱抱我。」

　　他看了我一眼，面上閃過一絲無可奈何的神色。而後他彎下腰，將我從海水裏抱了出來。

　　我摟住他的脖子，緊緊地、緊緊地。將自己的臉頰也埋進他的脖頸那裏，擋住了自己的表情。

　　……都是他的錯。

　　不管以後發生了什麽，都是他對我太過縱容的錯。

　　我都說了，我很壞的。

　　【夏洛特·卡塔庫栗好感度80，獎勵封魔之燈x300】


第157章 又到了白色相——不，是情人節巧克力的季節。

　　小學作文裏似乎常常出現這樣一句話。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

　　一眨眼就到了十一年後。

　　在這十一年間我刷齊了開啟助戰系統所需要的親情點數，具體過程不加贅述，反正那就是一段異常艱苦的歷程。

　　玩過f○te/go的人應該都能懂這種「我tm都要刷吐了」的感受——尤其是遇到類似鬼島、空境、星戰這種算點數的……對！尤其是那種算點數的活動！大家都懂吧！那種刷夠5個活動英靈之後已經不想繼續刷下去了但是為了最後的傳承結晶還是不得不繼續刷下去的厭倦！！！

　　……總之，在把夏洛特家族全員的平均好感度刷到50，部分人的好感度刷到了100之後，我就再也不想去刷任何一個人的好感度了。

　　至於獲選什麽「最受歡迎的妹妹第一名」這種小事，只能說是刷好感的副產品。

　　「怎麽說呢，男人意外的還挺單純的啊。」

　　我一邊拆著巧克力的包裝盒，一邊對ai吐槽著。

　　「我以前還覺得會被那種○信茶園女孩騙局騙到的男人是稀有品來著，我現在發現根本不是這樣啊。想當年我看《變態心理學》的時候，還思考了為什麽表演型人格的女孩子更受異性歡迎……合著大部分男人就是喜歡戲精吧？」

　　我那種渣演技他們都信的嗎？！

　　啊，忘了說了，我在夏洛特家族的男人們面前立的人設是……天真善良、溫柔可親、全心全意地信賴著哥哥姐姐們的同時又非常關心弟弟妹妹們的治愈系小天使。

　　話說這種和本人性格實際上差距有點懸殊的人設到底為什麽能立起來……這簡直是一個不解之謎。

　　「怎麽說呢，男人意外的是一種很擅長自我催眠的生物呢。」ai涼涼道，「他們其實很享受那種被崇拜的感覺的。為了相信自己真的是一個合格的、強大的、品格優秀能力卓絕的男人，他們也就只能相信你了不是嗎？再說你演的也算很用心了，就算他們看破你的演技，但是有這份用心也就夠了。成功男士的自我感覺都很良好，有一個漂亮溫柔的小妹妹崇拜能讓他們自我感覺更加良好。就算你有一點別的小心思，他們又為什麽要因此而討厭你呢？」

　　我將水飴和淡奶油倒進奶鍋，一邊攪拌一邊吐魂。

　　「你知道我忍住不吐槽他們有多難嗎？」說到這裏我就忍不住加大了手上的力氣，「尤其是卡塔庫栗——我說這個男人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十一年過去了他的好感度還是99啊！！！why？！！！！」

　　沒錯，說到這裏我就必須吐槽一下卡塔庫栗。

　　作為第一個被我把好感度刷到了99的男人，也是唯一一個我用自己的真實面目去面對的男人。

　　tmd第一年我就把他的好感度刷到了99！然後這個好感度條就停在99不動了！！！

　　它不動了！！！

　　克力架的好感度都150了啊！！！卡塔庫栗你到底怎麽回事？！！！

　　十一年了！

　　十！一！年！了！！！

　　十年戰爭都該結束了！卡塔庫栗的好感度tmd就是死卡在99不動啊！！！

　　不管我怎麽明示，怎麽暗示，我甚至親身出場搞跑了一個有望成為卡塔庫栗未婚妻的女人……但是卡塔庫栗他就是完全沒有get到我的意思！他每次都只是用那種看小孩一樣的眼神看看我，然後拍拍我的頭，讓我自己跟自己玩去！偶爾有人跟他提起這件事，他也是一副「妹妹還小不懂事你們別當真」的無奈樣！

　　沒錯！夏洛特·卡塔庫栗他到現在還認為我們就是單純的兄妹關系！！！

　　這個榆木腦袋！！！

　　我好恨啊——

　　我咬牙切齒地將那袋巧克力拍得粉碎，倒進玻璃容器裏。

　　「一個男人，有權有錢有地位長得也還不錯，但是他過了25歲還沒談過戀愛一定是有理由的——」我拿著打蛋器，青筋暴跳地哐哐攪拌起巧克力來，力氣之大，讓ai都忍不住後退了兩步，「卡塔庫栗他單身到48歲絕對是他自己的問題！」

　　沙雕也有個限度吧！

　　我又一次回憶起了三年前的情人節，那時候我害羞了一下，沒好意思把自己的巧克力當成本命巧克力送出去，而是把本命巧克力偽裝成了義理巧克力送給他……然後……然後卡塔庫栗那個沙雕就真的以為這是義理巧克力啊！！！

　　他那天晚上還特地把我找了出去！我以為他懂了！結果這傻子他把巧克力還給我了啊！

　　他！還給！我！了！！！

　　「我看到裏面那張『喜歡你』的卡片了，是送錯了吧。」這大傻子還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雖然不知道這個巧克力到底是送給誰的，但是，羅莎，你才18歲，喜歡人還是有點太早了。」

　　給我誤會啊！！！

　　不對！

　　給我get到啊！！！

　　那本來就是送你的你這個大沙雕！！！

　　我……我還能說什麽。

　　我只能面上笑呵呵心裏███地接過了那盒巧克力，勉強承認自己是送錯了，然後把義理巧克力送給了卡塔庫栗。

　　看著他拿著義理巧克力心滿意足離開的背影，我哢吧一聲把手裏的巧克力捏變了形。

　　哦你問我為什麽不把話說明白？

　　不要為難一個社恐少女！我也是要臉的！！！

　　吸取了三年前慘烈的翻車教訓，今年我破釜沈舟（去年和前年的情人節卡塔庫栗不在托特蘭），決心一定要把這份本命巧克力送出去！

　　我一定要讓卡塔庫栗明白我的決心！！！

　　「停一停，停一停。」ai抽著嘴角在胸前比了個叉，「讓他看到你的……決心？你展露的方向是不是有點不太對？你是要追他，不是要打敗他啊？」

　　我停了一下，單手扶住了腦門。

　　「……對不起我有點氣昏頭了。」我深深吸了口氣，糾正了之前的（內心）發言，「好吧，我是要讓他看到我的……真心。」

　　「你加油。」ai拋了一顆巧克力幣進嘴裏，隨即被苦得皺起了臉，「呸呸呸……這什麽啊！」

　　「活該！」

　　我笑起來，對於這個一直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看我熱鬧的家夥，能看到它現在的一臉苦相，我當然十分開心。我伸手敲了一下ai的腦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它現在加載的是摩可拿的擬態的緣故，它也變得和摩可拿一樣十分貪吃。時不時就會偷一點我做的甜點去吃。像這種連食材也不放過的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百分之七十的黑巧克力也敢空口吃，你這家夥貪嘴也要有個限度吧？」

　　「呸呸呸……」ai吐掉嘴裏的巧克力，接過我遞過去的牛奶咕嘟咕嘟灌了起來，「真是的，這種苦味對我來說本來不是問題的，話說你們人類裏不是也有偏愛高純度黑巧克力的人嗎？我只是想試一下……可惡，忘了加載這個擬態的情況下，由於原型的數據影響，這個擬態的口味喜好和東亞人種是非常接近的……失算了。」

　　「我有點好奇。」我瞥了它一眼，「你們真的有『好吃』還是『難吃』的概念嗎？」

　　ai十分古怪地瞥了我一眼：「『好吃』和『難吃』完全是一種主觀判斷吧？完全受個人經歷、當時情境、輿論潮流影響操控的個人主觀判斷，每個群體、每個個人的評判標準都是不同的。就像即使在同一個國家，也會產生甜鹹之爭這種無聊的口味鬥爭一樣。白粥加糖好吃還是加鹹菜好吃，這種話題上就能看出『好吃』這個概念有多麽主觀了。」

　　「也就是說？」我是真的很好奇了。

　　「單論個體的話，我並沒有對食物的偏好。」ai歪了歪頭，「畢竟我幾乎觀測了所有平行宇宙，這些數據都會被保存在我的存儲區裏，在這麽龐大的數據基礎上，我對任何口味的評斷都是客觀的。不過，在不同擬態的情況下，會受原型的影響，產生審美上的偏好也是不可避免的——畢竟創作出這些原型的作者有個人的偏好嘛。」

　　「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

　　滿足了好奇心之後，我往巧克力裏加入了黃油和朗姆酒，攪拌之後便進入了最後一個環節，也是最簡單的環節——裝模。

　　當我把全部的巧克力液倒入心形模具時，就聽到背後傳來了十分不快的聲音。

　　「那個巧克力，是給誰的？」

　　夏洛特·克力架。

　　我頓了頓，回過頭去。

　　說實話自打他好感度達到150以後我就不是太願意見他了。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見他都會讓我有種自己在造孽的感覺。

　　……哦你問那我為什麽還要把他好感度刷到150？

　　我怎麽知道他好感度怎麽上的150！？我tm什麽都沒做！！！我就是每次他受傷的時候給他治傷！結果治一次傷他竄一次好感，治一次他竄一次，後面我們只是出去吃個飯他都會竄好感——我tm也很無奈啊！！！

　　要麽就是做什麽都卡在99不動，要麽就是什麽都不做竄到150……你們夏洛特家的男人到底什麽毛病？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就不能平均一點嗎？！

　　我暗暗吸了一口氣，對著克力架露出了我的營業用微笑。

　　「那個……克力架哥哥，有什麽事嗎？」我試圖用裝傻把這件事糊弄過去。

　　可惜克力架完全不領情：「給大家的巧克力你上午不是都做好了嗎？又特別單獨做一份，是給誰的？」

　　我：「……」

　　能別明知故問嗎您？您還能不知道這是給誰的？

　　「哈，你個死丫頭到底要到什麽時候才能認清楚自己的位置？」

　　克力架走過來，一把從我手裏搶過巧克力模具，聞了一下就嗤笑起來。

　　「卡塔庫栗哥哥不喜歡朗姆酒。」他嘩地一下反過手來，把我辛辛苦苦這麽久的努力全部倒進了垃圾桶，「不過是一個什麽用都沒有的外人而已，連戰場都上不了，見到屍體都會吐，你以為卡塔庫栗哥哥會看上你這麽沒用的女人嗎？不要癡心妄想了，你根本配不上哥哥，看清自己的立場吧——你以為你算個什麽東西？」

　　我只是靜靜註視著被他倒進垃圾桶裏的巧克力，靜靜看著他啪的一聲把模具也丟了進去，靜靜地看著他伸手試圖來搡我。

　　「你說話啊！裝什麽死呢！」

　　我聽到自己大腦裏某根名為忍耐的弦，啪的一聲斷裂的聲音。

　　於是我笑了起來。非常少見的，對著克力架露出了讓他呆在原地的燦爛笑容。

　　「出來吧，berserker——」

　　伴隨著驚天動地的一聲轟然巨響，夏洛特·克力架被我整個人揍出了房子，連同一整面的墻壁一起。

　　我坐在berserker·赫拉克勒斯的肩頭，換上了alter ego·志度內的卡牌，對著克力架綻開了一個惡鬼般的微笑。

　　——去你大爺的人設！！！老娘不發威你還當我hello kitty？！！！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了一下，把尤瑞艾莉改成了志度內。志度內比較貼近和b叔共度了那場聖杯戰爭的伊莉雅斯菲爾，caster的魔法少女伊莉雅並不是那個雪之城的少女，而是平行世界幸福的伊莉雅。

　　男人到了48歲還單身一定是他自己的原因，真理。

　　克力架表達好感的姿勢實在過於欠揍。所以他就真的被揍了。


第158章 是我，是我先，明明都是我先來的……認識也好，談話也好，還是喜歡上那家夥也好。

　　「去吧，berserker。」

　　我將劍扛在肩上，露出了無比伊莉雅的冷酷神情。

　　即使不照鏡子，我也知道自己此時此刻露出了怎樣的表情。

　　天真的、高興的、殘酷的……因為即將把克力架大卸八塊而綻開的笑容。

　　berserker·赫拉克勒斯發出一聲響徹九霄的咆哮，那可怕的音波震得大地都微微顫抖，接著，黑色的巨人以非同一般的速度，從高處揮舞著巨劍一躍而下！

　　「轟——！！！」

　　蘇打餅幹所做的盾牌，還有長劍，根本無法抵抗赫拉克勒斯的一擊。那不知該稱為石斧還是什麽的巨劍，不僅具有可怕的硬度、恐怖的力道，還具有以赫拉克勒斯的體型根本不該具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迅捷。有如旋風般的一擊粉碎了克力架的盾牌，三下五除二就削去了他的武裝。

　　接著，赫拉克勒斯就以無比剛猛而兇狠的一拳，重重擊打在克力架的腹部，硬生生把他揍出了十數米開外！

　　我坐在志度內的大熊shirou身上，微笑著看著赫拉克勒斯將克力架揍飛了出去。

　　開什麽玩笑，這個赫拉克勒斯可是我特意拜托了ai修改過數據，無論是體型（身高體重肌肉密度）還是數據（筋力、耐久、敏捷）都經過了三倍強化的海○王世界特別限定品。

　　也就是說，身高是253cm的三倍。筋力是a+的三倍。敏捷是a的三倍。

　　在我向ai提供了起碼半打的令咒之後，ai非常慷慨地同意了這個數據修改計劃。

　　……反正供魔也是我出。

　　因為某些眾所周知的原因，自從離開上個世界之後，我每天都能提供給ai起碼3條令咒的情感能量，這些能量一直堆積著也是浪費，拿來供魔給赫拉克勒斯是正好。狂戰士這個耗魔極高的職業，正好能消耗掉那些自上個世界就積蓄下來的過剩能量。

　　回想一下第一個世界用令咒放寶具都要算著來的窘況，現在這種情況實在是幸福過頭了。連聖晶石也仿佛進入了通貨膨脹——上個世界的富余實在是太多了——這才讓我閑來無事抽卡，抽出了好幾張新五星。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是英靈親身被召喚來，反而不能這麽調整了。

　　就是因為迦勒底此次向我們借出的其實是基底之影——也就是英靈靈基的投影——我才能夠讓ai對此進行調整。正因為只是數據，所以才方便進行修改。

　　其實並不奇怪，也並不是迦勒底吝嗇，畢竟英靈是稀有資源，不可能說外借就外借。就連他們自己的禦主，外出戰鬥的時候也不是每次都找來真正的從者去戰鬥。f○te/go遊戲中，大部分戰鬥環節，禦主每次自己編隊召喚出來的從者也就是這些靈基的投影。

　　一定要給他們下一個簡單易懂的定義的話，對，那就是加載了英靈數據和行為模式的工具，或者說數據包？

　　畢竟不能每次stella都真的炸一個大英雄吧？就算大英雄脾氣好你們也不能這麽對他啊。

　　這一次我從迦勒底借來的就是穿著雪之城禮裝滿羈絆310的百級五寶赫拉克勒斯。

　　玩過遊戲的都懂，雪城b叔，就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

　　——巴薩卡是最強的！

　　在這個基礎上我又把他強化了三倍……嗯。已經沒有什麽好怕的了。

　　「已經可以了，回來吧，berserker。」

　　怪物一般的黑色巨人從喉間發出一聲低吼，像是在應和我一般，回身走到了我身後，有如一座巍峨的高山般佇立著。

　　我拍了拍那頭大白熊的脖頸，示意它往前走去。極通人性的白熊邁步走到了正艱難地從廢墟裏爬起來的克力架面前。托它的福，我不用擡頭就能看到正艱難坐起來，剝掉自己臉上碎成一塊一塊的餅幹鎧甲的克力架的臉。

　　「你這女人……」他咬牙切齒地瞪著我，「什麽時候……」

　　「一定要說的話，這大概就是果實覺醒吧。」

　　我歪著頭看他，露出一個沒有一點溫度的笑容，開始一本正經的胡（瞎）說（編）八（亂）道（造）。

　　「這還要謝謝你哦，克力架哥哥。如果不是總想著要把你那張總是亂說話的嘴巴撕爛，把那條討厭的舌頭整個扯出來，我才沒有這麽強的動力去努力鍛煉我的果實能力呢。」

　　嘛……後半句並不是謊言就是了。

　　雖然理解克力架這種小學生一樣「喜歡你就要欺負你」「好感度越高越不能接受對方的視線不在自己身上」「因為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喜歡別人，而想要打擊她，貶低她，讓她主動放棄對方」的心態……但是……

　　「稍微成熟一點吧，克力架哥哥。」

　　現在連稍微有點腦子的小學生都不會用這種方式追妹子了，你這操作tm只能叫小學雞好嗎？

　　「你知道你做了多過分的事情嗎？」

　　總的來說，我討厭一切討厭我的人。我討厭一切對我不好的人。

　　對於克力架這種只會欺負我的家夥，我只想把他狗頭打爛了事。

　　在我那無感情的笑容裏，不知為何，克力架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之後，他一下子漲紅了臉，擡手就朝我甩了過來。

　　「滾開！」他咬緊了牙關，面上浮現出一絲極為倔強的神色，「你以為你是誰，敢這麽跟我說話！你不高興？你不高興關我什麽事！我過分又怎麽樣！我是媽媽的親生兒子，我罵你又怎麽了，你不過是一個——」

　　「克力架，夠了。」

　　低沈的男聲從克力架背後傳來，夏洛特·克力架猛地僵住了。他梗著脖子不願意回過頭去，但是，對方沈重的威壓還是壓在了他的肩上。

　　夏洛特·卡塔庫栗的聲音帶了一絲告誡：「不是什麽話都能說，克力架。」

　　「有什麽不可以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最崇拜的哥哥揭破了秘密，克力架反而露出了幾分自暴自棄般的憤怒，他一下子跳起來，指著我就大罵起來。

　　「卡塔庫栗哥哥你為什麽總是偏心這個家夥！她不過就是一個外人！和我們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的拖油瓶！就算是我罵了她又怎麽樣！瞧不起她又怎麽樣！哥哥你為什麽總是護著她！她又不是我們的妹妹！太奇怪了！哥哥你太——」

　　「克力架——」

　　卡塔庫栗阻攔不及，只能不忍直視般閉了閉眼。

　　與此同時，已經不想再忍耐這個小學雞犯傻的我，一回頭對赫拉克勒斯下了命令。

　　「讓他閉嘴，berserker。」

　　伴隨著一聲怒吼，赫拉克勒斯再度把克力架抽出了幾十米開外。

　　「……我就知道。」

　　卡塔庫栗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在另一邊，赫拉克勒斯和克力架打得驚天動地，那動靜堪比hf劇場版第二章黑a戰b叔。拿出了全部實力的克力架，即使面對著強化三倍的b叔也沒有在怕的。而為了不真的把他打死，我也沒有命令赫拉克勒斯使用寶具。戰況一時陷入膠著，只有建築倒塌的聲音和咆哮怒吼不時向我們這邊傳來。

　　我則仰著頭，對著卡塔庫栗張開了雙臂。

　　「抱抱我吧，卡塔庫栗哥哥。」

　　「都這麽大了……」

　　卡塔庫栗帶著一絲無奈的神情，但還是握住我的腰，把我舉了起來，讓我坐在他的臂彎裏。

　　我解除了志度內的英靈卡牌，恢覆了自己的魚尾，很無聊似的晃了晃，又轉身伸出手去，抱住了卡塔庫栗的脖子。

　　「卡塔庫栗哥哥，現在能看到幾秒的未來呢？」

　　我有些好奇地看著他。

　　從他剛才制止克力架作死的情況來看，卡塔庫栗大概是用見聞色看到了未來吧。只是不知道，他現在看到的是幾秒之內的未來就是了。

　　「大概是一秒吧。」卡塔庫栗側了側頭，語氣平靜，「倒是羅莎，你現在最遠能看到多遠的未來？」

　　在這八年間，我「預言」了羅傑會成為海賊王，「預言」了羅傑會死在海軍的處刑中，「預言」了大海賊時代的到來。這些眾人都斥為荒誕不經的「預言」，隨著它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實現，big mom對我的信賴和重用程度也越來越深，即使我因為不想跟著big  mom海賊團去殺人而假裝自己見到屍體就會暈過去，她也依然對我寵愛有加。

　　畢竟，沒有什麽比未來的情報更加珍貴了。

　　「都說過了，這又不是我想看就能看的，卡塔庫栗哥哥。」我很不高興地鼓起臉頰，又戳了戳他的脖子，「要是見聞色，倒是還能自己培養……這種隨機顯示的能力我也沒有辦法啊。」

　　「你倒是越來越會說謊了。」ai在旁邊吐了個槽。

　　「這是最基礎的瞎編，我的朋友。」我暗暗沖它翻了個白眼，「再說要是不知道你會給我打補丁，我也不敢這麽來啊。」

　　卡塔庫栗也沒說信還是不信，只是轉而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克力架又怎麽惹你了？」

　　「我沒有惹她！」

　　克力架如同一個被抓包了欺負小表妹的惡毒庶女一樣驚聲尖叫起來。

　　「都是她突然犯病！哥哥你不要搭理她！」

　　我：「……」

　　tmd我覺得自己不配合出演一下白蓮花小表妹都對不起你這份苦心啊？！

　　戲癮大發的我瞬間捂住了自己的臉，作出一副受了十二萬分委屈的模樣，甚至還憋出了一點淚花……我帶著一副幾乎要哭出來的腔調，憋著氣開了口。

　　「他把我的巧克力都打翻了！」我覺得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真是可憐極了，「我好不容易收集來的材料！南海那邊最好的巧克力！還有那個黃油！我親手做的！廢了好大的勁呢！朗姆酒也是我拜托歐文哥哥好不容易才弄到的……結果他全部都給我倒了！故意當著我的面倒了！他好過分的！」

　　卡塔庫栗：「……這件事是你不對，克力架。」

　　克力架的聲音聽起來不是一般的難以置信：「哥哥？！她哭的那麽假！！！你居然也信嗎！她都是裝的！你不要信她！還有你！羅莎！告狀算什麽本事啊！？」

　　我暗暗地翻了個大白眼。

　　廢話啊卡塔庫栗當然知道我這是在假哭，但問題是他的見聞色會告訴他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假哭一點都不重要，你在欺負我才是大問題啊。

　　「克力架。」卡塔庫栗的語氣嚴厲了幾分。

　　「……好吧……」克力架十分勉強地別過頭去，聲音磕磕絆絆的，低得就像蚊子叫，「對、對不起……對不起行了吧！」

　　他又拔高了聲音。

　　「這都是看在卡塔庫栗哥哥的面子上！才不是為了你！給我搞清楚！！！」

　　【夏洛特·克力架好感度160，獎勵聖晶石x30】

　　我面無表情的看了看天空，努力克制著自己把白眼翻到天上去的沖動。

　　沒錯，這個場景在這十一年間發生了無數次。我都不知道克力架到底是有什麽毛病。

　　小學雞的腦回路都這麽神鬼莫測的嗎？

　　「好了，羅莎。」卡塔庫栗拍了拍我的頭，「不要生氣了，媽媽那邊有事找你。」

　　我下意識繃緊了脊背：「怎……怎麽了嗎？」

　　是又要問我拉夫德魯的所在還是凱多的動向還是哪個島嶼上的水果特別好吃……都說了預言能力不是這麽用的啊！！！

　　「啊，沒什麽。」卡塔庫栗的語氣十分淡然，「媽媽又要生了。醫療班那邊讓你過去看一下。」

　　我：……………………

　　請問你為什麽要用這麽淡然的語氣來通知我這種事？！


第159章 關於母豬……不，大媽的產後護理。

　　夏洛特·玲玲這次是很普通的生了一個兒子，這是她第33個兒子，取名為雷讚。

　　之所以說是很普通的生了一個兒子……那是因為四年前，我剛從我那個便宜老爹手裏接過big mom海賊團醫生的重任時，她就一口氣給我生了四胞胎。

　　四胞胎啊！

　　我當時看著四個孩子跟小貓崽子一樣一個接一個掉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請問為什麽要給一個14歲的未成年少女這麽嚴峻的考驗啊……正常醫院會讓新手醫生剛來婦產科就接生四胞胎嗎？！

　　唯一幸運的是big mom身體素質實在是過硬，可能和她的體型也有關系……總之那四胞胎生的是十分輕松，她甚至能在剛生出第二個的時候就鬧著要喝玉米汁，還是加冰的。

　　……大概這就是四皇吧。

　　與上次相比，這次真的算是很輕松了，畢竟雷讚只是一個比正常的嬰兒稍微大那麽個一兩倍的小家夥罷了，生的過程也很順利。從羊水破到生出來不過半個小時，其實本來完全沒有特意叫我過來的必要。

　　醫療班叫我過來其實也不過是為了……

　　「交給我吧，媽媽……」我換上了caster·美狄亞（lily）的卡牌，靈活地揮動了一下長柄魔杖，「萬疵必行修補（pain breaker）！」

　　【萬疵必行修補（pain breaker）】，美狄亞（lily）的寶具，效果是hp大回覆&弱體耐性大幅提升（2回合）&己方全體的弱體狀態解除，不論什麽樣的詛咒，魔法造成的損傷都回覆成零。不知情的人看到傷口自動覆原的樣子，大概會認為是時光倒流吧，但那並不是時間回溯，而是計算本來應該有的樣子而進行自動修覆。是除了不能救回死者之外，一切傷害都可以進行修補的奇妙寶具。

　　當然，計算這方面我交給ai了，畢竟我那點腦子完全不能指望對不對？

　　碎星一般的光輝落在了big mom身上，高大的美艷女子一瞬間滿血覆活，十分輕快地坐了起來，摟住我就是一個大大的親親。

　　「真是我的寶貝羅莎！」她用戴滿寶石的手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露出滿意的笑容，「一下子就哪裏都不疼了，做的好啊，我的羅莎小寶貝，如果不是你不能上戰場，這個能力一定會比現在更有用的！」

　　……這是一個送命題啊。

　　我的flag雷達滴滴作響，但我並沒有露出什麽害怕的樣子，相反，我主動伸長了胳膊，抱住夏洛特·玲玲，十分愛嬌地靠在她的臉上（不是我說她腦袋都快要比我大了），撒嬌一般蹭來蹭去。

　　「媽媽~媽媽~媽媽討厭我了嗎？」我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著她，「我想多陪陪媽媽啊，如果到戰場上就不能一直陪著媽媽了，那樣我會寂寞的。我好喜歡和媽媽玩啊，比起去戰場上，給媽媽做好吃的甜品，給媽媽念故事，看到媽媽的笑臉更加讓我開心。我超~~~~~喜歡媽媽！媽媽不想一直看到我嗎？」

　　「唔……唔嗯……」

　　夏洛特·內心其實只有八歲的八米巨嬰·玲玲女士苦苦思索了一會兒，似乎真的掙紮了一下到底是該逼我去戰場還是繼續留著我當一個玩物，最後還是想玩耍的心情占了上風，她一把抱住我，力道弄得我都覺得自己的脊椎嘎吱響了兩聲。

　　「不行不行！」夏洛特·玲玲像是抓著自己最心愛的大娃娃一樣抓著我不撒手，「羅莎還是留下來陪我玩吧！」

　　我一邊維持著有如握手會上的小偶像一般的微笑，一邊努力溫柔地摸了摸玲玲的頭發，用全部的意志支撐著自己額頭的冷汗不要落下來。

　　「會陪媽媽的。因為媽媽好厲害的，這次生孩子也是，你看，你把雷讚生得多好啊，剛出生就這麽結實的小孩子可是很少見的！媽媽超厲害！媽媽好了不起！」

　　「羅莎的小嘴可真甜。」夏洛特·玲玲很高興地掐了一把我的臉頰，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雷讚結實是當然的！那可是我的兒子！」

　　「對呀，所以媽媽最厲害了。」

　　我將手放在身後，具現化出了一張魔術礦石的禮裝，接著笑嘻嘻地雙手將那座寶石小馬捧到夏洛特·玲玲面前，露出了我最甜美的笑容。

　　「鏘鏘鏘~~~這個是給媽媽的獎勵！因為媽媽生的又快又好，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產婦哦！」

　　「哎呀？是給我的？好開心！」

　　夏洛特·玲玲臉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她一手攥著寶石小馬，一手把我和雷讚都抱進懷裏，在我臉上用力地親了親。

　　……搞定了。

　　被放下的時候，我下意識撐了一下床沿，不動聲色地給自己上了美狄亞（lily）的第二技能【耐毒】，給自己來了一個hp大回覆。

　　沒辦法，剛才big mom抱我那一下幾乎把我脊骨都搞斷了。

　　暗暗地擦了一下臉上的冷汗，我又哄著夏洛特·玲玲去洗澡換新衣服，是我來這邊之前特地拜托斯慕吉從大媽的衣櫃裏拿來的全新的裙子，像哄小孩一樣把她哄走了以後，我才終於能坐下來喘一口氣。

　　「真厲害啊羅莎琳德小姐。」醫療班的一名護士感慨著，「不管看幾次都覺得好神奇，就像魔法一樣。」

　　旁邊的男醫生：「你是說她的果實能力嗎？確實好厲害，可惡，惡魔果實什麽都做得到啊——」

　　護士小姐幹脆地翻了他一個大白眼：「說什麽呢，我當然是說她哄媽媽的水平啊。能把剛生完孩子因為不舒服而格外暴怒的媽媽哄得這麽開心，這個能力才是魔法啊。」

　　我差點一口熱茶噴在旁邊人臉上。

　　哄big mom其實是一件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的事。

　　因為夏洛特·玲玲既是陰險狡詐的海上女皇，也是一個從八歲起內心就再也沒有一絲成長的小孩子。雖然女人到了四十七歲內心還是個小女孩真是怎麽聽怎麽覺得是恐怖巨嬰——事實上不管是人類收集還是去者皆殺還是她這種「不順我心的都去死吧」的思維模式也確實挺恐怖巨嬰的——但這也讓攻略她的方法變得格外明顯。

　　怎麽樣獲取一個孩子的好感和信任？

　　不要責罵，責罵和懲罰永遠是最糟糕的選擇。

　　去傾聽她的心聲，去誇讚她，去鼓勵她。

　　夏洛特·玲玲最喜歡的人——修女（mother）加爾默羅就是這麽對待她的。

　　我也是這樣對待她的。

　　我要的並不是讓big mom成為一個善良溫柔的人，也不是要讓她成為一個成熟穩重的大海賊，我要的只是big mom的信任，從而得到在托特蘭王國生存的通行證罷了。

　　無論多小的事情都誇讚她，就算她做錯了也要從中發現她的優點進行稱讚，當她做了好事的時候就獎勵她。夏洛特·玲玲本來就是為了獎勵可以忍受長達7天的饑餓的性格——雖然在那之後她發病毀了巨人村。

　　通過這些，我成為了big mom最寵愛的孩子。

　　嗯，起碼看起來是這樣。

　　「站得起來嗎？」

　　卡塔庫栗走到我身邊，連眉梢也不動一動，卻帶著幾絲關切之意對我問道。

　　「站是站得起來啦……」

　　我摸了摸還在隱隱作痛的脊骨，單手撐著膝蓋試圖站起來。然而下一秒，我就感覺什麽柔軟又q彈的東西包住了我的腰，極快地將我扶了起來又極快地消失，在周圍人察覺之前就退回了地板上，變回了呆板又冷硬的大理石板。

　　我楞了一下，而後伸手戳了戳卡塔庫栗的膝蓋。

　　「把覺醒的果實能力用在這種地方也太大材小用了吧，卡塔庫栗哥哥？」

　　「……」

　　卡塔庫栗只是雙手環胸望著遠方，依舊維持著那副暗黑酷哥的模樣，好像完全聽不懂我在說什麽。

　　這讓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方才那些雜亂的小心思一下子就消失無蹤了。

　　「好啦。」我回過頭去，對醫療班的人叮囑起來，「雷讚就送去育嬰室，他稍微有點體弱，接下來幾天你們都要好好看護，等到晚上我會住到育嬰室那邊去，如果有什麽情況就來叫我。不可以松懈，明白嗎？」

　　「明白！」xn

　　待到醫務人員都忙碌起來以後，我才拖著略顯遲滯的腳步，跟在放慢了腳步的卡塔庫栗身邊往外走去。

　　「不是和媽媽說雷讚很結實嗎？為什麽現在又說他體弱？」

　　卡塔庫栗問道。

　　「媽媽那個性格，如果對她說雷讚其實有點體弱的話，她是一定會生氣的吧。」我嘆息起來，「就算那不是雷讚的錯，她也會討厭這孩子的……不管怎麽樣，如果剛出生就被媽媽討厭也太可憐了。」

　　想想武姜和鄭莊公吧……更何況這還是big mom，大海之上的女皇，如果是她討厭的孩子，她一定會對他們很壞吧……那個孩子迎來的將是何等淒慘的人生啊。

　　「……」

　　卡塔庫栗沈默著，卻忽然彎下腰，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真是的……我都多大了，你還像對小孩一樣對我……」我不高興似的鼓了鼓發熱的臉頰，卻不知怎麽就是不想撥開他的手，「……討厭。」

　　「之前你不是說克力架打翻了你的巧克力材料嗎？」卡塔庫栗若無其事地提起了另一個話題，「我那裏有更好的材料，我帶你去挑。」

　　「好耶！」我舉起雙手歡呼。

　　ai在旁邊涼涼的來了一句：「剛才是誰說對小孩子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獎勵來著？」

　　我……我飛快地踹了丫一腳。

　　那能一樣嗎？這可是卡塔庫栗的好意！


第160章 用我的巧克力把你撐死了你就吃不下別人的巧克力了。

　　等到我從卡塔庫栗那裏搬了一大堆材料回到自己的屋子時，我忽然陷入了長久而尷尬的沈默。

　　……不是，你們塞材料之前，好歹看一下，這個房間的容積吧？

　　幾乎要堆到天花板上的水果，行了，不用看了，這個肯定是大姐水果大臣夏洛特·康珀特送的，這位意外的很喜歡洋娃娃一樣的女孩子，該說不愧是big mom的大女兒嗎某些喜好上真的是能看出基因的神奇……

　　快要從罐子裏滿出來的砂糖……這個肯定是大哥糖果大臣夏洛特·佩羅斯佩羅……等會兒，這裏面的那一盒抹茶粉是怎麽回事？大哥你不是甜黨喝紅茶都要放十塊糖嗎？你為什麽會有抹茶粉這種東西而且那個我看了還是珍品？？？

　　還有那仿佛是用腌菜壇子去裝的幾大壇子淡奶油……這種滿得都要撲出來的審美，絕對是奶油大臣夏洛特·歐佩拉……歐佩拉哥哥你當你妹妹是什麽人了？？？幾大壇子奶油你是要我做什麽啊？？？我做個結婚蛋糕都用不著這麽多淡奶油吧？？？以為我看不出你想在我這蹭奶油泡芙吃的小心思嗎？？？

　　其他的什麽小山一樣高的黃油、幾乎把一面墻都埋了的巧克力塊、容器邊緣還濺著不明褐色液體的可可粉（？？？）……我就不說什麽了。

　　最讓我崩潰的是那個堅果！那個用一層層蘇打餅幹摞起來的堅果高塔！！！tmd！克力架你自己是個傻【嗶】不要當別人和你一樣傻【嗶】好嗎？！用了這麽明顯的果實能力就不要欲蓋彌彰地寫一張紙條說「布雷（brelee）留」好嗎？？？布雷（brelee）那tm是誰啊！！！你妹妹叫布蕾（brulee）！！！給我記住啊！！！！

　　我抱著卡塔庫栗送我的那一箱材料，情不自禁地擡手扶住了胸口，默默咽下了湧到喉頭的那一口老血。

　　對不起，卡塔庫栗哥哥，我不應該在你執意送我這一箱材料質疑了一下你的腦子。你是正常人，真的，你是這個家族裏最正常的人，沒有之一。

　　這些海賊的腦子裏就沒有「分寸」和「適可而止」這兩個詞的存在嗎？！

　　「不，他們已經很克制了。」ai在我旁邊也露出了無比微妙的表情，「畢竟你想想原作……那種辦個茶話會就出去搞一場殖民掠奪的作風……」

　　我十分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我當然記得……就是因為記得才頭痛啊……」

　　這一噸的材料讓人怎麽用啊！是要我用這些東西把卡塔庫栗撐死嗎？！

　　一噸的巧克力吃下去的話……就算是卡塔庫栗也會死的吧！我又不是帕爾瓦蒂那種沒有分寸的女神！我不會做出一個豐收的公牛那麽大的實心巧克力逼著心上人吃下去的！那是什麽惡鬼般的行徑啊！就算卡塔庫栗哥哥是糯糯果實能力者理論上吃一噸也沒問題……不那也不行！！！

　　我用力拍了拍臉頰，把突然走到深淵邊緣已經探出一只腳的危險思緒收了回來，深吸了一口氣，指著那堆不管是體積還是質量都非常可怕的材料，開始詢問ai的意見。

　　「……咋整？」我沈痛道，「義理巧克力之前已經做好了……」

　　全部做成義理巧克力的工作量也太可怕了……這麽可怕的工作一年做一次就夠了！我不要來第二次！絕對不要！

　　「說起來到底為什麽會送我這麽多啊？」我揉了揉劇痛的腦袋瓜，「就算是海賊出手都很大手筆，這種約好了一樣各送各的架勢也不對吧……難道不是應該一人送我一套材料嗎，為什麽會分開送而且都送這麽多啊……隨便我浪費也不是這麽搞啊……」

　　「哦，因為克力架。」ai涼涼道，「那個小學j……不，那個家夥被你揍飛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但他似乎不想承認自己打翻了你的本命巧克力材料才會被揍，所以撒謊說是打翻了你正在做的大家的巧克力才被打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這樣說會比較不丟人吧，反正其他的兄弟姐妹姑且也是信了，就各自從自己的庫房裏挑了一些覺得你會用到的材料送過來了。」

　　「撒這種一戳就穿的謊對他到底有什麽好處啊……」我只覺得腦袋越來越痛了，「真是的，大家期待的都是用最好的材料做出來的義理巧克力，這不是顯得我之前做的那些越發拿不出手嗎？可惡的克力架……等我下次見到他，我肯定要給他一個好看。」

　　我發誓我下次一定會用赫拉克勒斯的石斧給他的腦袋開個竅【物理】。

　　「所以呢？」ai歪了歪頭看著我，「要做嗎？」

　　「雖然真的不想做……」我深深吸了口氣，開始擼袖子，「但是現在不做也不行了吧。破滅別人心裏的期望可不是好妹妹應該做的事啊。」

　　「你是聖誕老人還是48系偶像啊……」ai吐槽道，接著就被我踹去了可可粉箱子那邊，「哇你是不是越來越粗暴了？」

　　「有時間廢話還不如給我把封都拆了。」我用力翻了個大白眼，召喚出了赫拉克勒斯，「雖然覺得這種時候我很需要一個紅a或者雪山櫻，再不然有個玉藻喵或者羅賓漢也行……但是果然，既然是基底之影而不是本人來，還是找個力氣大的比較好。」

　　我換上了志度內的卡牌，對赫拉克勒斯露出了非常伊莉雅的笑容。

　　「拜托啦，berserker，粉碎和攪拌巧克力都要麻煩你啦。」

　　「▁▂▃▄▅▆▇█——！！！！」

　　berserker發出了非常berserker的嘶吼。

　　很好，可以溝通這點真是太棒了。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著赫拉克勒斯用石斧呼啦啦地削著巧克力磚，有如旋風般將一切剁得粉碎，比在破壁機裏滾過還要均勻平整。

　　我又具現化出了幾只白鸛騎士，操縱著這些銀絲構成的使魔，將方才ai刷刷拆好封的材料都分門別類放好，一一開始了處理。

　　不是我說，白鸛騎士處理黃油的時候實在是又快又好，重點是還非常幹凈，銀絲一閃，一個人起碼要切半小時的黃油就化作了無數四四方方的小塊，整整齊齊地碼在了長方盤上，由切了黃油的銀絲精準地編成了架子摞在一邊，絕對不會礙手礙腳的地方，靜靜的等著室溫軟化。

　　而廚具的霍米茲也非常識趣，大鍋自己乖乖地跳到了火爐上，焦急地敲打著鍋蓋，催著白鸛騎士把牛奶和淡奶油倒進去，火爐也快活得哼起了小調，迫不及待地跳著小火苗。等到兩名白鸛騎士一左一右將牛奶和淡奶油倒進去之後，火爐的單人哼唱飛快地變成了和大鍋的二重奏。連湯勺也開始湊熱鬧。

　　我指揮著剩下的白鸛騎士將巧克力碎倒了進去，湯勺在赫拉克勒斯抓住她的時候發出了jk般的尖叫，隨即就順服下來，用異常甜美的少女音唱起了歌，其他的霍米茲也像是被調動起來了一樣，逐一睜開眼睛，快活地醒了過來，拉著手唱起了大合唱。

　　「快熟啦~」「快熟啦！」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

　　「攪起來吧~」「攪起來吧！」

　　「再用力一點！」「要輕一點！」

　　「香噴噴的~」「滑溜溜的~」「不可思議的~」

　　「夢幻的巧克力就要出爐啦——！」

　　「溫度怎麽樣？」

　　「正好正正好~」

　　「攪拌合適嗎？」

　　「合適正合適~」

　　「再來一點軟黃油！」

　　「加上滿滿的堅果碎~」

　　「準備多多的可可粉~」

　　「不！只要一點點就好！」

　　「不！一點點那可不夠！」

　　「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喲！」

　　「全世界最最美味的巧克力——」

　　「「「「「現在就為你奉上！！！」」」」」

　　整個場面有如迪○尼的動畫電影一樣，伴隨著踢踢踏踏的樂聲，伴隨著無數的歡聲笑語，最棒的巧克力就這樣出了鍋，熱騰騰地倒進早就準備好的模具裏，被可愛的霍米茲們簇擁著放在台子上等待降溫。

　　我松了口氣。

　　「好啦！這樣就大獲成功了！不對！還沒有試味道！」

　　我連忙抓起湯勺舔了一下。

　　然後我就被好吃得死了過去。

　　不愧是最好的材料，加上我從ai那裏兌換的大師級巧克力制作數據包……那不可思議的美味一瞬間就征服了我。大概這就是1+1大於2吧！

　　我十分快樂地解下了圍裙，雙手托著臉頰，在霍米茲的環繞下蹲坐在小椅子上，全心全意地等著這個巧克力冷卻好脫模的那一刻。

　　然而，海○王的世界就是永遠充斥著這樣那樣的意外。

　　四皇本身就是最大的變數。

　　我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就算我把克力架攔在了千裏之外，我也攔不住一個人——

　　那就是big mom！！！

　　媽媽！為什麽你的思食癥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發作了啊！媽媽！

　　「情人節——巧克力——！！！」

　　好不容易等到了巧克力冷卻定型，我剛剛脫模成功，拿著滿滿的可可粉往上撒。偏在此時，聽到了那聲雖然遙遠卻聲震九霄的咆哮聲，我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媽媽！媽媽你就不能等一天嗎媽媽！！！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我再也不寫自己沒做過的料理了，感謝評論區各位指正。

　　我以後一定好好學習，積極求問，請大家原諒我這次失誤【土下座】

　　女主其實在看到材料的一瞬間，真的有考慮過，要做一個一噸的巧克力讓卡塔庫栗吃下去。

　　「這樣他就能看到我的決心了吧？」和「反正他是糯糯果實能力者理論上也可以吧……」還有「這也能吃下去就證明他也喜歡我吧……」以及「那他就吃不下別人的巧克力了吧……」四重惡魔的低語交織在一起

　　幸好她最後用理智抵抗住了，所以只是一瞬間的沖動（黑化），連ai都沒捕捉到。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逃過一劫了呢，卡塔庫栗尼桑。

　　給大家感受一下帕爾瓦蒂的情人節巧克力。

　　【―――要是是空心的話還好……

　　天哪！為什麽連裏面也是實心的！

　　壓倒性的甜味，

　　如雪崩一般襲來的可可，可可和可可，

　　以及暴力級的650萬卡路裏。

　　這荒謬的幸福感讓人瞬間失去了意識。

　　哇，做的不錯嘛。

　　比如這腿，這膝蓋。

　　這，這拳頭。

　　這關節。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只能如同餓狼一般面對它。

　　不管是餓肚子的，還是吃飽了的，

　　在這重量級的巧克力面前，英靈們一個個倒下。

　　豹人，你要負責。

　　美杜莎，加油啊，撐住！

　　庫·丘林，我希望你來搭把手。

　　衛宮，總之，總之撐住啊。

　　美狄亞老師，有沒有那種減少卡路裏

　　或者讓胃變成異次元空間的魔術啊……！

　　吃掉最後一片的瞬間流下的眼淚，

　　絕對不是虛假的。

　　我吃飽了。

　　真的是非常美味。】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48

第161章 再說一次，克制大過天，特攻日神仙。

　　big mom的思食癥，實在是非常可怕。

　　當她犯病的時候，就會突然非常渴望某種點心，以至於陷入癲狂狀態。一個陰險狡詐的big mom是可怕的，但是，一個瘋狂暴怒的big mom就是噩夢。在這種狀態下，她不僅是無敵的，而且也是狂暴的。可以說面對這時候的大媽，不管是誰都只能逃竄保命。而她也會像一個亂撕蛋糕紙盒的小孩一樣，滿世界搞破壞，只為了找到——或者說逼著大家找到了以後獻給她——她想要吃的那種美味點心。

　　劃個重點——美·味·的點心。

　　big mom非常挑剔，對點心的要求很高，如果是不是絕頂美味的點心……她是不會滿意的。

　　「所以說為什麽她會突然犯思食癥啦！？」

　　我一邊往那邊趕，一邊瘋狂地在腦內搖晃ai。

　　「因為明明是巧克力的節日，卻沒有人送她情人節巧克力吧。」ai歪了歪頭，「這叫什麽……47歲的少女心嗎？不，這個詞用在她身上真是把她叫老了，這明明是小孩子因為只有自己沒有禮物而在打滾哭鬧吧。」

　　「47歲的女人內心還是個寶寶這種劇情不管是二次元還是三次元都夠恐怖了……為什麽這種大齡巨嬰還有這麽強的破壞力啊。」

　　吐槽著吐槽著已經能遠遠看到big mom的身影了，她正一拳打穿了一棟巨大的蛋糕模樣的建築，扯著嗓子高喊著「情人節——巧克力——」

　　不幸的是，她的腳下，正倒著一個因為腿被落下的墻體壓住了而躲避不及的嘉蕾特。

　　「媽、媽媽……！」

　　註意到big mom的視線投向了她，夏洛特·嘉蕾特整個人都慌張了起來，她下意識蜷縮起身體，面上浮現出了極為驚恐的神情——處於思食癥狀態下的big mom是六親不認的。

　　果不其然，big mom猛地逼近了她，以極為恐怖的音調逼問道——

　　「life（壽命）treat（點心）……？！」

　　「糟糕！」

　　聞訊趕來的其他家族成員都慌亂了起來。佩羅斯佩羅和蒙多爾簡直稱得上是臉色鐵青。

　　「不會吧！媽媽！停下！！！」

　　「不要啊媽媽！那是嘉蕾特！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情人節巧克力還沒有嗎？不是應該到處都有嗎？！」

　　「普通的巧克力媽媽都不滿意啊！她說不對！吃哪種都覺得不對！」

　　「所以說到底缺了什麽啊！愛嗎？！」

　　「嘉蕾特不要慌！在媽媽面前慌了就全完了！！！」

　　「媽、媽媽……」嘉蕾特眼裏淚花都冒了出來，「我……我是嘉蕾特啊媽媽……不要……求求你……」

　　斯慕吉的臉色都是慘綠的：「冷靜下來啊嘉蕾特！害怕的話壽命是會被奪走的！」

　　big mom是魂魂果實的能力者，可以隨意從對方身上奪取靈魂和壽命，當她使用這個能力的時候，她可以以年為單位任意從對方身上奪走壽命，即使是一口氣全部奪走讓對方死去也不是不可能。

　　而這一能力的發動條件就是……

　　big mom又逼近了一步，問出了那句致命的咒語——

　　「life（壽命）……treat（點心）？！」

　　我一瞬間切換了英靈卡牌，猛地攔在了嘉蕾特面前。

　　「請冷靜下來吧，媽媽。」我放柔了聲音，同時發動了英靈的技能，「我帶來了treat（點心）。」

　　【旁白者（ex）】：敵方單體的蓄氣值高概率減少1格&自身的arts卡性能提升（1回合）。

　　【對英雄[譚]（ex）】：賦予自身毅力狀態（1次·5回合）&賦予除自身以外己方全體毅力狀態（1次·2回合）&敵方單體持有[王]特性的敵人的攻擊力下降（1回合）。

　　這是不夜城的caster·山魯佐德的第一與第三技能，在big mom對嘉蕾特解放寶具（大招）【靈魂咒文】之前，先用第一技能封住她的寶具，阻止她奪取嘉蕾特的壽命。接下來使用了第三技能，賦予了嘉蕾特2回合的毅力狀態，賦予了我自己5回合的毅力狀態，保證我倆不會在接下來被陷入瘋狂暴怒的big mom一巴掌拍死。

　　山魯佐德的特性是【王】屬性特攻，而關於【王】屬性的判定並不嚴謹，只要她心中認定對方擁有成為【王】的資質，這份特攻就能對對方使用。而我則巧妙地利用了這一點，讓身為【四皇】之一的big mom攻擊力降低。

　　……不管怎麽說，姑且是茍住了。

　　作為最怕死、最不想死的英靈，山魯佐德的每一個技能都顯露出極為強烈的求生欲。簡而言之，一切都是為了茍。我甚至懷疑，她那溫吞而柔和的語調，也是一種求生欲的表現。

　　「媽媽，請您閉上眼睛，只要數七下就好。」

　　我深深地知道，對待這種恐怖巨嬰絕對不能用強迫和命令的手段，只能選用最溫柔的誘哄。再說一遍，獎勵是對小孩子最有效的方式，通過這種從山魯佐德那裏獲得的巧妙話術，配合上那種奇異而有說服力的音調，成功讓big mom稍微停了那麽一停。

　　停這一停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七。」

　　我將發抖的手背在身後，沖嘉蕾特做了一個「冷靜」的手勢。

　　「六。」

　　因為趕著過來救嘉蕾特，我在剛才拋棄了飛毯的霍米茲，借著英靈的力量一口氣從幾百米外沖了過來。現在運送著巧克力的霍米茲還正急急忙忙地往這邊趕來。

　　「五。」

　　因為承載了近一噸的巧克力的分量，霍米茲們就算再怎麽緊趕慢趕，也還是要一點時間。我用見聞色感覺到佩羅斯佩羅他們已經飛快地行動了起來，利用各自的果實能力為霍米茲們開辟一條快速通道。

　　「四。」

　　佩羅斯佩羅用自己的舔舔果實做出了一條糖果索道，讓巧克力能有一條最快的單行道；斯慕吉不知用什麽法子做出了潤滑的油液，讓它們能用幾乎沒有任何阻尼的方式快速滑向這邊。

　　「三。」

　　然而big mom臉上已經浮現出了不耐煩的神色，她單手抓住化作刀形的拿破侖，張開嘴就是一聲怒吼！

　　「情人節——巧克力——！！！」

　　「二……」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一！」

　　在大刀劈下前的最後一秒，巧克力終於趕到了。嘉蕾特也在方才這個空隙甩開了腳上壓著的石板，顧不得疼痛便一躍而起，抓起飛過來的巧克力就塞進了big mom嘴裏！

　　big mom整個人都停住了。

　　大家的呼吸也仿佛一起停住了。

　　「能、能行嗎？」

　　一片死寂之中，不知是誰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我擡手壓在胸口，極力壓制著快要蹦出來的心臟。手背上，一枚令咒正蓄勢待發，隨時準備解放寶具——

　　好歹是對王特攻，不管能行不能行，總能爭取個逃跑的機會吧！

　　「太~~~~~好~~~~~~~吃~~~~~~~~~啦~~~~~~~~~~~」

　　夏洛特·玲玲像小孩一樣高舉起雙手歡呼起來。接著撲到剩下的巧克力上，大口大口地吞嚼起來。不多時便將所有的巧克力一掃而空，甚至打了一個大大的嗝。

　　「太好了得救了！！！」

　　所有人也一齊歡呼出聲。

　　我整個人搖晃了一下，差點當場跪倒在地。

　　面對一個狂暴的四皇……這種事情真的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在方才的一瞬間，我的心情與面對暴君的山魯佐德完全同步了。

　　這可真是……太可怕了！我還以為我死定了！！！

　　「謝、謝謝你啊……」嘉蕾特也是一副後怕的語氣，「不……不管怎麽樣……這次都是你救了我……我……我欠你一個人情……」

　　「……不用客氣。」我用還在發抖的臉頰對嘉蕾特勉強對嘉蕾特露出一個微笑來，「嘉蕾特你沒事就太好了。」

　　ai在旁邊用冰冷的電子音提示道：「夏洛特家族全員好感度+10，阿曼德、雅修、斯慕吉三姐妹對你好感度+30，嘉蕾特對你好感度+50。獎勵之後會發送到你郵箱，記得查收。」

　　我……我下意識伸手扶了扶肚子，我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剛才都攪到了一起，到現在還在不住發顫。我深呼吸了兩下，這才勉強覺得自己的肺能正常工作了。

　　然後我就被夏洛特·玲玲抱進懷裏用力親了一口。

　　「我最親愛的羅莎小寶貝~」夏洛特·玲玲的聲音恢覆了平時的樣子，「我真是太喜歡你了！那個巧克力真是太好吃了！說吧，這次你想要什麽樣的獎勵？」

　　「媽媽能夠開心，我就很高興了。」我下意識對big mom展開了我最甜美的微笑，聲音無比乖順，「媽媽的稱讚就是我最好的獎勵了。」

　　「哎呀，這小嘴真甜。」夏洛特·玲玲笑瞇瞇地捏了捏我的臉頰，「我最喜歡你這一點了。」

　　「我也最喜歡媽媽了。」

　　我微微的笑著，等著big mom把我放下來。又看著她轉身去忙別的事。

　　待到那巨大的背影完全從我的視野裏消失，我這才松了一口氣坐下來，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只手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又抱進了臂彎裏，我擡頭看去，正迎上男人從圍巾上方落下來的視線。

　　原來是不知何時來到我背後的卡塔庫栗。

　　「我送你回去。」他說。

　　大概不用見聞色也能看出我完全被嚇軟了身體吧，不想讓更多人看到我這副丟人的模樣，所以才這麽做了。

　　這個家夥……實在是體貼過頭了。

　　我賭氣似的把臉埋進他懷裏，抓著他的衣領閉上了眼睛。

　　必須承認的是，被他這樣抱進懷裏……我確實，顫抖得沒有那麽厲害了。


第162章 有些人二十多歲了還單身真的是有理由的……哦，我說的是女主。

　　「巧克力的事情，也不要太為難你自己了。」送我回去的時候，卡塔庫栗這樣說道，「大家會理解的。」

　　這句話的意思是，就算今年不做情人節巧克力也沒關系，我的巧克力阻止了big mom的思食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救了大家，大家都會理解我，就算不送他們巧克力也沒有人會責怪我。

　　理解了卡塔庫栗隱藏在冷硬表象下的關懷之意，我忽然覺得有一點好笑了。

　　這個男人，真是笨蛋。

　　「在卡塔庫栗哥哥看來，是那樣的嗎？」我靠在他的胸口，輕聲問道。

　　「什麽？」男人的聲音有一絲不解。

　　確實，要他這種鋼鐵直男去理解女孩子的細膩心思實在是太難為他了。

　　「我是說，在卡塔庫栗哥哥看來，我是那種人嗎？」我的目光追逐著忽然飛過眼前的蝴蝶，「會為了別人去為難自己的那種人……我看起來很像嗎？」

　　「……不。」

　　卡塔庫栗沈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措辭。方才佩羅斯佩羅做的糖果滑梯也開始融化了，路邊的孩子們歡歡喜喜地撲過去掰下來分著吃。在孩子們的喧鬧聲中，卡塔庫栗的聲音顯得有些輕了，我費了一些功夫才聽清。

　　「你總是想太多了。」他的聲音輕得像是嘆息，「我不懂女孩子都怎麽想……但是你總是太勉強自己了。」

　　他垂下眼睛，註視著我。我也看著他，到了這時候我才留意到，他有著和冷硬外表不太相稱的長睫毛，長得幾乎有些秀氣了。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卡塔庫栗的神色在我眼中，居然有一些柔和了。

　　「有誰找你麻煩的話可以告訴我。」他說，「克力架那邊我也會說他的。總之，你是我們家的一員，沒有人可以欺負你，羅莎。」

　　所以說……這個人真的是笨蛋。

　　「沒有人欺負我，卡塔庫栗哥哥。」我是真的笑起來了，「我是為了自己才去討好大家的。真的，只是為了我自己。」

　　在這個人心裏，我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我一邊笑，一邊想。

　　因為沒有血緣，不被承認，卻不想被當成外人，想要成為夏洛特家族的一員，所以拼命去討好媽媽、討好他、討好其他兄弟姐妹的小可憐嗎？為了滿足大家的期待，所以一直在勉強自己的可愛妹妹嗎？一直笨拙的做著努力，卻還是得不到承認的……笨蛋嗎？

　　真是的……真是的……

　　這個人……這個人實在是……

　　「你總把我想的太好了，卡塔庫栗哥哥。」我笑著說，帶著近乎無奈的嘆息，「我說過了，我可是很壞的。」

　　他為什麽總是不相信呢？

　　我側過頭去，看著漸漸被暮色所覆蓋的天空。經過這麽多的事故，到了這時我才發覺，時間已經不知不覺流走了那麽多。夕陽已經沈到了地平線以下，只有些許余暉還殘留在山嵐的邊緣，像是打翻了粉盒一樣，呈現出曖昧而迷蒙的橘紅色，那顏色並不純粹，摻雜了微微的粉紅，少少的幽藍，些許的薄紅……連空氣也像是被塗抹上了顏色。

　　就像是……夢一樣。

　　這一天就快要結束了。

　　「……」

　　卡塔庫栗什麽也沒有說，只是幾不可察地微微嘆了口氣。就算是名震新世界的大海賊，big mom海賊團裏最強大的男人，在面對自己妹妹那些難懂的小心思的時候，也只能舉手投降。

　　「羅莎。」他說，語氣幾乎是無奈的，「我只是想讓你輕松一點。」

　　在這個人看來，我很累嗎？我不開心嗎？

　　他在……擔心我嗎？

　　「哥哥就是太笨了。」我垂下眼簾，鬧別扭似的用魚尾拍著他的胳膊，「笨蛋才會像你這樣呢！我好的很，都說了我是為了自己才希望大家都開開心心的，我才沒有覺得辛苦……雖、雖然媽媽確實很可怕，不過我知道該怎麽做，所以也沒關系的！我一點也不要緊……倒是卡塔庫栗哥哥，你才是呢！一點也不註意自己！等等，這個味道……可惡，哥哥是笨蛋！」

　　卡塔庫栗這次是真的有點懵了：「羅莎？」

　　「閉嘴！」

　　我是真的生氣起來了，啪地一下就把魚尾甩到他被黑色皮夾克擋住的肋側。他的肌肉下意識繃緊了一瞬，盡管臉上沒有顯露出分毫，但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卻暴露出了實質。他垂著眼看我，我也沒好氣地翻著白眼瞅他。

　　「……」

　　這是忽然開始冒冷汗的卡塔庫栗。

　　「我沒發現的話你還打算瞞下去吧。」這一句是肯定句，我十分危險地瞇起眼睛來，「是來襲擊的海賊？還是媽媽？算了，不管是哪個，反正你肯定是隨便捂了一下傷口就跑過來了吧？為了不在弟弟妹妹面前暴露受傷的事情，你肯定連包紮都沒找人包紮過吧？」

　　「…………」

　　卡塔庫栗，無聲地移開了視線。

　　「說啊，你打算回去一個人包紮還是怎麽的？不對你那裏有藥嗎？沒有吧？所以你想怎麽辦？喝瓶牛奶等它自己好？你以為你吃了超人系的惡魔果實就真的是超人嗎？」

　　我已經雙手環胸，面若冰霜，聲音裏都在嗖嗖的往外飛著冷箭。

　　「………………」

　　卡塔庫栗，在此停止了思考。

　　——就這樣。

　　我逼著這個笨蛋在把我送回房子以後留下來包紮傷口了。

　　不是我說，這個家夥絕對是笨蛋裏面的笨蛋，每次、每次、每次都是這樣！受了傷以後假裝沒事，裝著裝著自己就真忘了，完全不記得自己還被人捅了個傷口，有那麽兩次還是發炎了才被我註意到——那兩次我都讓他好好感受了一下什麽是「妹妹的狂怒」就是了。

　　我掏出消毒水和繃帶，開始替他處理傷口。

　　不是我說，海○王這個世界的男人們有時候就跟被切了痛覺神經一樣。想想路飛吧，他打月光莫利亞那次受的傷，重得讓替他承擔傷害的索隆都血濺五步了，他自己還跟沒事人一樣，完全不知道喊痛的。

　　卡塔庫栗這家夥也一樣。他之前會有表情是因為猝不及防被我拍到了傷口，等他冷靜下來以後，就算我故意把吸飽了消毒水的棉球重重壓在他的傷口上，這家夥也連眉毛都不動一下……不對之前我突然襲擊的時候他也是眉毛也沒動一下！

　　處理好了傷口上的汙物，我用縫合線細細地替他縫合起那道傷口來。

　　卡塔庫栗一直在為了弟弟妹妹們，扮演著一個不敗的哥哥。

　　絕不會被打敗，絕不會受傷，絕不會有倒下的時候，任何情況都能很輕松的解決，永遠不會有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什麽時候都不會露出驚訝或者痛苦的神色……他一直在扮演著這樣的哥哥。

　　但是，他也就只有27歲。

　　更何況，這裏是新世界。

　　比什麽都要莫測的大海，無數怪物的聚集地，詭譎叵測的人心與局勢……一個27歲的男人，不管有多麽強大，想要在這種地方一次也不受傷，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或許48歲的他確實強大到了那樣一種程度吧，但是，沒有人是天生的怪物，怪物也需要成長的時間。

　　在他變成我在漫畫裏看到的那個強大到不可思議的男人之前，他究竟像這樣一個人掩藏過多少次傷口呢？

　　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只是，自從我第一次發現他受傷了之後，我就和他約定好了，如果受傷了的話，就過來讓我處理。

　　「其實我的果實能力可以一瞬間解決掉這個傷的，讓它好的就像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包好他的傷口，惡意地用手指輕輕戳了兩下，又擡起眼睛來，沒好氣地對著他翻了個大白眼。

　　「但是，我生氣了。哥哥沒有守約，這個是懲罰。」

　　「……」

　　卡塔庫栗依然沈默著，不知為什麽，我忽然覺得他好像是微微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笑了？」我懷疑地看著他，連毛都要炸起來，「你剛才偷笑了對吧？」

　　「沒有。」卡塔庫栗一本正經道，「是你看錯了。」

　　「…………」

　　可惡啊真的好可疑啊！

　　我越發懷疑地看著他。但是卡塔庫栗的表情實在是過於平靜，我實在是沒法從這個精修面癱多年的家夥臉上看出破綻來，只能帶著一肚子疑慮站起了身。

　　不多時，我從廚房回來了，沒好氣地丟了一個禮盒給他。

　　「這個，反正你明天肯定會收到很多……不，我記得有好幾個姐姐說要在12點前交給你來著，算了，反正、反正我是第一個給你的！」

　　我側過頭去，看天看地反正就是不看卡塔庫栗。

　　「之前……給媽媽之前，我切了一塊留下來給你。反正……反正今年就只有這個了……就只有這麽多，再多也沒有了！是你說的！會理解的！這又不是我的錯！」

　　卡塔庫栗站起身來，他那高大的影子一瞬間就覆蓋了我，我下意識縮了縮肩膀，心虛似的將目光停在自己蜷縮起來的尾鰭上。

　　果、果然之前太過分了嗎？就算是卡塔庫栗……我這麽任性他也會生氣的吧？

　　一只大手壓了下來，卻沒有用多少力度，只是輕輕地摸了摸我的頭。我聽見他的聲音，帶著些微的笑意。

　　「好的，謝謝你，羅莎……我很高興。」

　　只是這麽一句話而已，我就覺得自己心裏一下開滿了花。那虛幻而甜蜜的香氣充盈著我的心田，讓我整張臉都燒了起來，手腳都像是麻痹了一樣，酸酸軟軟，就連大腦都微微眩暈起來。

　　我暈暈乎乎地送走了卡塔庫栗，暈暈乎乎地關上了門，暈暈乎乎地倒在自己床上，暈暈乎乎地雙手捧著發燙的臉頰，像個真正的十八歲小姑娘一樣嘿嘿傻笑起來。

　　ai坐在床頭，一言不發地看著我在床上翻滾了十幾圈之後，才終於開了口。

　　「你沒有發現，你忘了什麽嗎？」

　　它的語氣不無悲憫。

　　我的動作隨之停了下來。我努力用幾乎要燒幹的腦漿思考著它話裏的意思。

　　忘了什麽……

　　忘了什麽……

　　忘了………………

　　…………………………艹！我忘了告白了！！！


第163章 大哥：我弟弟（們）的青春戀愛物語一定有問題。

　　夏洛特·佩羅斯佩羅，big mom的長子，托特蘭王國的糖果大臣，big mom海賊團的副手級人物，今年不過29歲，離邁入30歲的大關還差臨門一腳——然而他卻覺得自己仿佛年紀輕輕就要禿了。

　　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夏洛特·佩羅斯佩羅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面前正在哐哐灌酒的弟弟。

　　「為什麽啊……她怎麽可以這樣！」

　　豎著蘇打餅幹一樣的發型的青年一口氣灌了自己一整瓶montenegro，那不要命的架勢看得佩羅斯佩羅都忍不住大皺眉頭——也有可能是因為這威士忌對甜黨來說實在是太苦了他看著都覺得嗓子裏齁得慌——接著青年哐地把酒瓶往桌子上一砸，像個鬧脾氣的小孩一樣拍著桌子撒起潑來。

　　「為什麽……為什麽只有我沒有巧克力！連阿曼德都有！她們一向很不對付的！上次阿曼德把她丟到海裏還是我想辦法救她的！為什麽啊！」

　　你那個上次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佩羅斯佩羅努力維持著冷靜，但是他已經感覺到自己額角蹦起了好長一條青筋。

　　「三年前阿曼德受了傷，是羅莎琳德看護的。從那以後她們的關系就好了很多。」他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你不能因為自己沒收到巧克力就亂遷怒。還有，阿曼德比你有理由收到巧克力，阿曼德在羅莎琳德18歲生日的時候送了她一整套的珠寶，傳說是400多年前羅蘭度時代的古董，我記得還是水滴珍珠，品相非常出色。」

　　佩羅斯佩羅停了一下，話音裏終於忍不住帶出了一點恨鐵不成鋼。

　　「而你，我記得你不僅沒送她任何東西，還扯壞了媽媽為她準備的禮服，讓她只能換上別的衣服出場，為此媽媽還很不高興，羅莎琳德哄了她好久才讓媽媽露出笑容來著。」

　　夏洛特·克力架，佩羅斯佩羅第10個弟弟，托特蘭王國的餅幹大臣，年紀輕輕就成為了big mom海賊團僅次於卡塔庫栗與斯慕吉的戰力，在24歲的年紀就已經是新世界赫赫有名的大海賊，懸賞更是一路竄得飛快，已經達到了數億。

　　然而，這位名震天下的大海賊，現在正因為沒有收到巧克力而嗚嗚地哭了起來。

　　「可是……可是那是因為羅莎不喜歡那個衣服啊！」克力架用瓶子一遍又一遍地撞著吧台，「媽媽很喜歡把她打扮成洋娃娃……但是羅莎自己很討厭那種衣服的！所以我……所以我才……」

　　「才好心辦壞事嗎？你都24歲了克力架，是個大人了，你做事前能不能用用你的腦子，想一想後果——媽媽看到羅莎沒穿自己挑的衣服，會對誰發火你還不清楚嗎？」

　　「那、那她也可以直接告訴媽媽是我做的啊！」克力架更委屈了，「我是媽媽的親生兒子，媽媽又不會把我怎麽樣！」

　　不我覺得你實在是太不了解媽媽了。就算是自己親兒子她也不會客氣的，你實在是想太多了。

　　佩羅斯佩羅艱難地咽回了這句話，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又想起了今早自己在枕頭上發現的那一大把頭發，深深的覺得不可以再這麽下去了。雖然自己的頭發現在還很濃密，但誰也不知道再這麽下去自己的發際線還能不能持續堅挺。

　　佩羅斯佩羅看著自己面前的壓力源——克力架那副哭得嗚嗚哇哇的傻樣，決定結束這一切。

　　「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麽不告訴她？」他抽了抽嘴角，十分嫌棄地瞥了克力架一眼，「再說了，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羅莎你喜歡她？告白了的話不管怎麽樣羅莎都——」

　　不會再用這個態度對你了吧？

　　然而佩羅斯佩羅這後半句話到底是沒說完。

　　因為克力架情緒一激動就把酒瓶子cei了。

　　對他手太重直接把酒瓶子砸碎了！

　　「誰誰誰誰喜歡她啊！？」克力架整個人都結巴了起來，「我、我才不會喜歡那種女人！她那麽醜！（佩羅斯佩羅高高挑起了眉毛）又是個矮子！！（佩羅斯佩羅劇烈抽搐著嘴角）而且弱得要命！果實能力也華而不實根本沒什麽用！！！（佩羅斯佩羅十分無力地扶住了自己的額頭）……總之我絕對！絕對！不會喜歡那種女人的！」

　　大概是情緒激動了起來，克力架甚至單手指著門口，提高了聲音，像是要宣誓一樣吼了出來。

　　「我夏洛特·克力架就算是從蛋糕塔上跳下去！死外邊！也絕對不會喜歡羅莎琳德一手指頭！！！」

　　佩羅斯佩羅從肺腑最深處發出了一聲看到一塊扶不上墻的爛泥的嘆息。

　　「剛好，我也不需要克力架大人的喜歡。」

　　門口傳來了涼涼的女聲，這一聲讓克力架整個人僵成了一座石塑，而且是碰一碰就能格拉格拉往下掉碎渣渣的那種。

　　佩羅斯佩羅雙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已經不忍心去看接下來的事態了。

　　「羅、羅莎……」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克力架的聲音聽起來居然有點抖，「你……你為什麽會來這裏？」

　　然而可愛的羅莎琳德完全無視了他的疑問，走到吧台邊，對著估計已經恨不得鉆到桌子底下的老板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老板，我來拿之前說好的朗姆酒。」她又回過頭來，對著佩羅斯佩羅微微欠身，「佩羅斯哥哥晚上好，對了，這是送給您的巧克力，一直沒有找到您在哪裏，只差這一份了，現在能遇到真是幸運呢。」

　　……請不要突然在這個場合拉他入戲好嗎？

　　佩羅斯佩羅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硬逼著自己放下雙手，接過了嬌小可愛的人魚小姐遞來的巧克力。

　　克力架的雙眼幾乎都要沁出血來，看起來可真是太可憐了。

　　可惜的是，佩羅斯佩羅也救不了他。

　　畢竟，就算他偏心偏到東海去，也不得不承認，克力架真的是活該。

　　明明喜歡人家卻連承認都不敢承認！慫成這樣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夏洛特家族的人嗎？！克力架你在外面燒殺搶掠時候的膽氣呢？？？拿出你身價數億的大海賊應有的風範啊！！！面對真實的自己！承認你就是喜歡她！然後大膽的去追求啊！！！就算全托特蘭都知道你喜歡羅莎琳德，你自己不說她也不知道啊！！！

　　「誰允許你喊佩羅斯大哥叫哥哥的？」

　　克力架似乎是氣急了，嘴巴瞬間刻薄了十倍，他擡起手來，十分沒好氣地指著女孩的臉，整張臉都因為憤怒而扭曲起來。

　　「不過是被媽媽多看了兩眼就搞不清自己的位置了？真的以為自己能跟我們平起平坐了？搞清楚，你就是一個繼父帶過來的拖油瓶！什麽用都沒有的家夥！到現在連賞金都沒有的人也好意思喊佩羅斯大哥叫哥哥？卡塔庫栗哥哥給你兩分面子你就真的認不清自己是誰了？？？不過是一條低賤的人魚罷了！！！」

　　「餵克力架！」佩羅斯佩羅的臉色也沈了下來，「你別太過分了，羅莎不管怎麽說也是我們的人，你對女孩子也稍微有風度一點！」

　　「大哥你怎麽也……」克力架頓時更加委屈也更加生氣了，「大哥你也被這家夥拉攏了嗎？別被她騙了！她才不是真心對你們的，而且她的巧克力也不好吃啊！一看就超級廉價！那種醜女的巧克力給我我也不要！」

　　「………………」不我覺得能讓思食癥的媽媽滿意的巧克力不管怎麽說都不會難吃到哪裏去的。

　　佩羅斯佩羅閉上了嘴，把自己的體重往椅背上狠狠一摔。

　　行吧，我不管你了，你愛怎麽死就怎麽死，我盡力了，我是真的救不了你。

　　口是心非也有個限度吧我愚蠢的弟弟！對著羅莎琳德這種級別的女孩子都喊得出「醜女」這世界上對你還有美女存在嗎？我看你這輩子都找不到女朋友了！！！

　　並不知道自己無意奶中了什麽的佩羅斯佩羅深深吸了口氣，對羅莎琳德露出了大哥的微笑。

　　「謝啦~小玫瑰。」

　　他有幾分親近之意的念出了小時候的那個稱呼，自從羅莎琳德預言了海賊王的誕生和大海賊時代的到來而被big mom重用之後，佩羅斯佩羅就很少再這樣喊她了，現在又用上這個稱呼，既是拉攏，也是一種無言的告誡。

　　「克力架實在是太失禮了，我回頭會好好教育他的，這次就不要和他計較了，好嗎？」佩羅斯佩羅的目光往羅莎琳德背後隱隱浮現的黑影處瞟了一瞟，聲音略向下壓了壓，「就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沒事的，berserker。」羅莎琳德向一旁擺了擺手，轉而對他露出了微笑，「我沒有生氣，佩羅斯哥哥……我不會為這點小事就生氣的。」

　　完蛋——

　　佩羅斯佩羅心中雷達大響，果不其然，克力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向這邊邁出一大步，一把提起了羅莎琳德的衣領。

　　「你說什麽？這·點·小·事？？？」

　　公然踩雷是不道德的啊，羅莎醬……

　　佩羅斯佩羅在心裏哀嚎。

　　然而更加糟糕的情況還在後面。

　　因為佩羅斯佩羅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了一道低沈的男聲。

　　「你在幹什麽，克力架？」

　　——夏洛特·卡塔庫栗。

　　佩羅斯佩羅不無絕望的想著，我一定會禿的。一定會因為壓力太大而斑禿的。


第164章 大哥：我繼妹和我弟弟（們）的慘烈修羅場——可是這裏面有我什麽事啊？！

　　夏洛特·佩羅斯佩羅現在非常後悔。

　　非常非常的後悔。

　　自己就不應該進到這個酒吧，進來了看到克力架也該掉頭就走，就算沒走也不該看到克力架痛飲苦酒的樣子就坐下來陪他聊一聊……讓你手賤，讓你沒事瞎tm心軟，讓你沒事陪克力架那個死孩子喝酒！！！

　　如果沒有陪克力架喝酒的話就不會被迫聽他悲慘的愛情故事（？），就不會撞上正好來這裏取酒的羅莎，就不會被迫調解克力架和羅莎的矛盾，也就不會遇到卡塔庫栗……最重要的是，就不會陷入這個修羅場啊！！！

　　佩羅斯佩羅現在只想給自己來一瓶生命之水，就算有可能因為酒精中毒進醫院也無所謂了——起碼這樣一來他不用目睹接下來的可怕事態了啊？！

　　可惜天不遂人願，他只能無比絕望地看著羅莎琳德方才還淡淡的神色一下子亮了起來。對，沒錯，就是亮了起來。

　　原來所謂的笑靨如花都是真的……佩羅斯佩羅不禁感慨，他以前以為這個詞只是個形容詞，現在他發現，這其實是個動詞。

　　羅曼斯·羅莎琳德的臉一瞬間柔和了下來，而她望著卡塔庫栗的眼睛卻比上好的鴿血紅還要明亮，像是剎那間化作了一汪玫瑰紅的湖泊，那盈盈的眼波轉向卡塔庫栗的方向，在那一刻，那張花兒一樣美麗的臉，也如同花兒一樣盛開了。那笑意從她的眼角眉梢蔓延開來，在玫瑰花蕾一般的唇上開出絢麗的笑。

　　和這個笑容比起來，羅莎琳德平日的笑容雖然嬌美可愛，但總歸是缺少了幾分生氣。

　　簡直就像缺了水的花兒突然活過來一樣。

　　佩羅斯佩羅這樣想。帶著幾分無奈地搖了搖頭。

　　戀愛的少女真是……難以形容。

　　至於克力架的臉色……嗯，佩羅斯佩羅實在是不忍心看了。

　　反正從他慢慢松開了抓著羅莎琳德的手，就能看出他內心的波動了——你看他手臂上的血管全都暴起來了啊。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會心一擊」吧？

　　夏洛特·克力架-999999

　　不知為何，佩羅斯佩羅產生了這樣的錯覺。

　　「卡塔庫栗哥哥。」

　　然而羅莎琳德卻全然沒有在意到克力架的心情，她帶著這樣甜蜜的笑意，用柔得仿佛散發著花香的聲音喚著卡塔庫栗的名字，在卡塔庫栗坐到這邊來的時候整個人靠了過去，十分依戀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下午好呀。」她的眼睛裏像是揉進了光，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卡塔庫栗，「卡塔庫栗哥哥，我的巧克力好吃嗎？」

　　「嗯，很好吃。」

　　卡塔庫栗摸了摸她的頭，只這一句話，羅莎琳德就仿佛整張臉都發起光來。他又拍拍她的頭，轉而看向克力架，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克力架，你也該成熟一點了。」他的語氣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嚴厲的，「不要總是欺負妹妹。」

　　不不不卡塔庫栗你等一等，誰來說這話都行……唯獨不能是你！唯獨不能是你啊！！！

　　佩羅斯佩羅無比絕望地捂住了臉。

　　果不其然，夏洛特·克力架一瞬間就爆炸了。

　　「她算什麽妹妹！根本就是一個外人！卡塔庫栗哥哥你為什麽總是護著她！」克力架的聲音激動起來，他指著羅莎琳德，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沒有血緣也就算了，她就只是一個廢物！一個連殺人都做不到的廢物！這麽多年她除了偶爾說點p用都沒有的未來還做過什麽？整天裝虛弱連戰場都不上，看到男人倒是撲得飛快了，除了哄哄媽媽開心她還有什麽用？這種東西卡塔庫栗哥哥你為什麽要說她是——」

　　在佩羅斯佩羅都不由得皺起眉頭的時候，一陣可怕的威壓陡然從上方壓了下來，空氣一時都為之震動。

　　夏洛特·克力架還沒出口的話語就這樣凍結在喉間，他白著臉看著卡塔庫栗，對方也正冷冷地註視著他，那目光重若千鈞地壓下來，壓得克力架額角冒出冷汗，一點一點低下頭去。

　　「克力架。」他的聲音從圍巾後方沈沈地傳了出來，「這種話，我不想聽到第二次。你明白嗎？」

　　「……明、明白了。」

　　克力架的聲音低了下去，咬著牙狠狠瞪了羅莎琳德一眼，不甘不願地坐了回去。

　　佩羅斯佩羅微微松了口氣。

　　好在，在這個托特蘭王國，並沒有人真的敢惹卡塔庫栗生氣。

　　「說起來，我聽說有人送了卡塔庫栗哥哥很好的紅茶。」

　　明明是一切爭端的中心，羅莎琳德卻像是全然不在意方才的風暴似的，她擡手拉過卡塔庫栗方才輕拍著她發頂的大手，像是撒嬌一樣搖了搖，又微微前傾身子，對著卡塔庫栗露出了甜美的笑靨，很可愛地眨了眨眼睛。

　　「我想要那個，分我一點好不好？」

　　被她這樣一打岔，卡塔庫栗周圍近乎凝滯的空氣也恢覆了流動，他側過頭來看她，眉眼不自覺地也柔和了幾分。

　　「我明天派人給你送去。」

　　「哇！真的？我最喜歡哥哥了！」

　　羅莎琳德十分開心地往前湊了湊，又將卡塔庫栗的大手更加拉向自己那邊，像貓兒一樣在他手心蹭了蹭，大大的眼睛看著卡塔庫栗，忽而彎出月牙一樣的弧度。

　　「那我呢？是不是哥哥最喜歡的女孩子？」

　　出現了！直球！！！

　　佩羅斯佩羅在內心哀嚎慘叫起來。

　　親愛的羅莎琳德繼妹！我可愛的妹妹！請你不要在克力架面前說這種話好嗎？要踩雷也換個沒人的地方踩啊！不對這已經不是地_雷了——這是雷暴啊！！！

　　雖然作為海賊我沒資格說這話，但是殃及無辜是不好的你知道嗎？！

　　佩羅斯佩羅看了一眼克力架的臉色……然後他沈痛地捂住了眼睛。

　　如果你對著羅莎琳德總是擺著這麽猙獰的臉的話，那麽就算再過八百年你也不可能追得到她啊，克力架。

　　卡塔庫栗看著羅莎琳德，在佩羅斯佩羅以為他會說出什麽了不得的台詞的時候，他卻無奈般地擡起手來，輕輕地推了羅莎琳德的腦袋一下。

　　「好了，別玩了，羅莎。」他的語氣也幾乎是無奈的，「你也不是小孩了，不能總是這麽幼稚。」

　　「……………………」

　　然後，佩羅斯佩羅就見識了什麽叫女人的變臉。

　　如果說方才的羅莎琳德整個人都是一朵盛開的玫瑰花的話，那麽，在她聽清卡塔庫栗說了什麽的一瞬間……花謝了。

　　羅莎琳德又恢覆了平日那種淡淡的微笑。可愛，溫和，親切，卻缺乏生氣的笑容。

　　「哦。」她淡淡地應了一聲，刷地一下丟開了卡塔庫栗的手，「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卡塔庫栗哥哥再見。啊，佩羅斯哥哥再見，老板再見。」

　　說完她就提著那籃朗姆酒離開了酒吧，只有摔門的那一聲哐當巨響才暴露了她真實的內心。佩羅斯佩羅充滿敬畏地註視著那扇搖搖欲墜的大門，在心裏默默更新了羅莎琳德的數據。

　　這個臂力……她上次打不開酒瓶的瓶蓋非要卡塔庫栗幫忙……果然是裝的吧？

　　「………………」

　　卡塔庫栗註視了好一會兒那門釘都被摔出去了的大門，好一會兒，才略帶困惑地看向佩羅斯佩羅。

　　「羅莎生氣了……為什麽？」

　　——你tm還問為什麽？！！！

　　那一瞬間，連佩羅斯佩羅都想要代替羅莎琳德對卡塔庫栗咆哮。

　　但是作為大哥，他不能這麽對待自己的二弟，於是佩羅斯佩羅不動聲色地做了一個深呼吸，這才微微抽著嘴角看向卡塔庫栗。

　　「我說你啊……」佩羅斯佩羅十分頭痛地揉了揉自己的額角，「你到底知不知道……」

　　「？」

　　面對著二弟迷惑的目光，又感覺到背後十弟針一樣的視線，佩羅斯佩羅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更痛了。

　　這種克力架喜歡羅莎琳德，羅莎琳德喜歡卡塔庫栗，但是卡塔庫栗只把羅莎琳德當小妹妹的情況已經夠絕望了。但是更可怕的是，這三個人硬是把局面弄得比上面這句話還要覆雜——

　　克力架死活不承認自己喜歡羅莎琳德，他還表現得仿佛他的真愛其實是卡塔庫栗，他完全是因為卡塔庫栗偏心羅莎琳德才針對她，整天拖卡塔庫栗做擋箭牌也就算了，還有事沒事去欺負人家女孩子，搞得好像他全世界最討厭羅莎琳德一樣。

　　羅莎琳德表現得好像她全世界最喜歡卡塔庫栗，然而不知道為什麽，她也死拖著就是不告白。雖然可以說是一有機會各種明示暗示……但是有什麽用啊！別人不知道卡塔庫栗的本質他做大哥的還能不知道嗎？！這個人本質上就是個沙雕啊！你不對他正面告白能有什麽用啊！這個罪惡的男人每年情人節能收到幾乎所有托特蘭王國的未婚少女（特別是他那些不省心的妹妹）的本命巧克力！你光送巧克力不告白有個鬼用啊！！！他不懂的！你不要對卡塔庫栗的腦子有什麽期待啊！他已經習慣了妹妹們的過激示好他不會多想的！！！

　　最後就是卡塔庫栗……看起來最讓人省心……不對他省心個鬼啊！這個沙雕的見聞色只有戰鬥時候好用嗎？！給我懂一下少女心啊！羅莎琳德趕跑你兩個未婚妻還年年情人節送你本命巧克力不是因為她兄控的太厲害了！她是喜歡你啊！雖然她表現得和斯慕吉她們幾個激進兄控好像沒什麽區別，但你也要領會到這裏面的區別啊！遲鈍也有個限度啊！！

　　……佩羅斯佩羅真的很想把上面這幾段話都摔在這三個蠢貨臉上，但是，他不能。

　　所以大哥只能苦著臉跟老板要了一瓶生命之水，給卡塔庫栗和克力架滿上。

　　「來來來，喝酒喝酒。」

　　佩羅斯佩羅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一飲而盡，先幹為敬。

　　苦酒入喉胃作痛……但是胃痛也好過面對這個修羅場啊！

　　——然後他們就喝了個爽。

　　克力架是最先撲街的，畢竟在羅莎琳德和卡塔庫栗出現前他就已經喝了不少了。這一次，兩杯96度的生命之水灌下去，他就嗚嗚地抱著酒瓶趴到地上哭了。隱隱約約還能聽到他在那喃喃著什麽「為什麽嗚嗚嗚」「我其實……」「可惡啊為什麽不理我」之類的醉話。

　　……看著實在是太可憐了。

　　佩羅斯佩羅毫無憐憫地收回了視線，看向卡塔庫栗。

　　「嗯？」

　　註意到佩羅斯佩羅的目光，卡塔庫栗也看了過來，視線裏帶著一絲淡淡的探詢。

　　「我說。」佩羅斯佩羅牙疼似的開了口，「羅莎琳德喜歡你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地上那個已經完全沒救了，想要終結我繼妹和弟弟（們）的慘烈修羅場就只能從卡塔庫栗這邊下手了！不開竅也沒關系！作為大哥，我會好好承擔起助攻的！

　　「……她還小。」卡塔庫栗揉了揉額角，語氣裏帶著一絲近乎無奈的情緒，「羅莎以為她喜歡我，但那是她搞錯了。她還分不清……她只是以為那是愛情。」

　　佩羅斯佩羅聞言捂住了肚子。

　　他自暴自棄的想，算了，隨便你們吧，他不管了。

　　啊……胃好痛……


第165章 大哥：關於我英明神武的二弟其實是個沙雕這件事。

　　雖然懷著「不管了愛咋咋地反正死也不是我死」的想法，但是佩羅斯佩羅到底是夏洛特家族的大哥，不管怎麽說，卡塔庫栗和克力架都是他看著長大的（並沒有）……好吧，卡塔庫栗是和他一起長大的，他怎麽也不能對這個弟弟太過絕情。

　　夏洛特·佩羅斯佩羅拿出一枚大大的波板糖舔舔舔，剛才的酒實在是太辣了他需要糖果的安慰。他一邊舔著糖果慰藉自己受創的味蕾和內心，一邊瞥著卡塔庫栗。

　　「你剛才說羅莎搞錯了……」他回憶著羅莎琳德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不由得懷疑了一下卡塔庫栗的判斷，「……你確定嗎？為什麽會這麽說？」

　　雖然他很想相信卡塔庫栗的見聞色……但是吧……他覺得就羅莎琳德那副一看到卡塔庫栗就活了過來的樣子……說她不是喜歡卡塔庫栗誰信啊？！

　　他雖然相信卡塔庫栗的見聞色但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啊！不如說只要不瞎都能看出來吧？？？

　　「羅莎她……」卡塔庫栗猶豫了一下，才說了下去，「她大概是太在意了，自己和我們沒有血緣，是『不被承認的外人』這件事。」

　　「嗯？」佩羅斯佩羅回憶了一下，不由得簇起了眉頭，「有嗎？」

　　怎麽說呢，雖然他和羅莎琳德的接觸不多，也能看得出來，這其實是一個將自己的心藏得相當深，很少表現出自己想要什麽的女孩子。不如說，偶爾、真的是很偶爾的時候，佩羅斯佩羅甚至能從她身上感覺到一種模糊的距離感。

　　「嗯。」

　　卡塔庫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喝著。他的目光垂得很低，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又似乎是從酒面上看到了什麽人的臉。

　　「羅莎心裏有個洞。」大概是酒精的影響吧，卡塔庫栗意外地變得話多了起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她很需要別人關心……她一直在努力討好我們，討好夏洛特家的人。她想要和我們成為真正的『家人』。」

　　「那不太可能吧。」佩羅斯佩羅不假思索地反駁道，「就算再怎麽喜歡她，沒有血緣就是沒有血緣……餵，我說不是吧？」

　　他睜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認識到卡塔庫栗一樣，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盯著他。

　　「你不會真的……把她當成是妹妹了吧？」

　　夏洛特·卡塔庫栗沈默著，但是始終沒有否認。

　　「我……你……天啊……」

　　佩羅斯佩羅這回是真的覺得頭痛起來了，他用瘦長的手指支著太陽穴，只覺得自己的血管都在突突跳動，他死死盯著自己這個乍看起來最省心的弟弟，一時居然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他也把羅莎琳德當繼妹看，沒事也願意給她一個面子，有好東西也不介意多給她一份，畢竟羅莎琳德這麽可愛，誰會不喜歡可愛的女孩子呢？有這麽一個可愛的繼妹，想對她好一點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沒血緣的繼妹和有血緣的親妹妹那是一回事嗎？？？

　　「你……你清醒一點，卡塔庫栗。」夏洛特·佩羅斯佩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畢竟不姓夏洛特。也不是媽媽的孩子。你願意寵著她我也沒有什麽意見，但是，你要搞清楚，她到底是外人。」

　　對於夏洛特家族來說，唯有血緣才是最牢不可破的紐帶。

　　只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們，才是真正的親人。

　　像是媽媽的那些丈夫們，他們的繼父，只不過是名義上的「一家人」，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

　　「你看，大哥。」卡塔庫栗的聲音聽起來近乎苦笑，「這就是理由。」

　　「……所以她這是纏上你了？」佩羅斯佩羅恢覆了冷靜，只是拿著糖果的手還在微微發抖，「因為你是第一個認同她的夏洛特？因為你對她最好？」

　　「她太小了。所以誤會了。」卡塔庫栗慢慢地喝著酒，答非所問地說道，「她以為她在我身上追求的是愛情。但她其實並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麽。羅莎心裏……有一個洞。大概是被否定太多了，她不相信自己可以得到真正的感情。就算成為了最特別的『妹妹』也沒有用，不管得到多少人的認同都沒有用。她始終不相信自己。因為不相信才會尋求更多的證明。」

　　「看不出來她那麽自卑啊。」佩羅斯佩羅高高挑起眉毛，「說起來，夏洛特家族有不少男孩子都喜歡她吧，莫斯卡托好像之前還打算去追來著……結果被克力架揍了。女孩子對她有好感的也不少，媽媽也很喜歡她……這樣還不夠嗎？」

　　卡塔庫栗搖了搖頭：「如果不是真正的家人，羅莎大概都不會滿足吧。」

　　「你是說她是因為想要和我們成為真正的家人，才想要追求你，嫁給你，對嗎？」

　　佩羅斯佩羅抽著嘴角向卡塔庫栗確認。

　　卡塔庫栗無言的點了點頭。

　　佩羅斯佩羅單手撐住額角，不知為什麽，他只覺得自己的頭更痛了。

　　雖然這麽解釋也不是解釋不通……但是不對吧！肯定有哪裏不對吧！

　　佩羅斯佩羅開始絞盡腦汁地思考起來，到底是哪裏不太對……卡塔庫栗的見聞色也註意不到的地方……究竟是哪裏不太對來著……

　　等等！不對啊！！！

　　佩羅斯佩羅終於反應了過來，他抽著嘴角看向卡塔庫栗。

　　「你給我等等……她羅莎琳德想要什麽，和你卡塔庫栗有什麽關系？」

　　他冷酷無情只對家人溫柔的二弟什麽時候變成這麽博愛的人了？他這個做大哥的怎麽不知道？？？

　　平時也不是沒有可憐的小孩和可愛的女孩子試圖親近卡塔庫栗，但是這家夥對家人以外的人都是一副冷臉啊！方圓百裏生人勿近的那種！連對多年的下屬都不假辭色！

　　這種男人會突然轉性成為關心少女敏感脆弱的內心所以配合對方一切表演看破不說破的溫柔好男人嗎？

　　怎麽可能！！！

　　就算羅莎琳德真的非常非常可愛……

　　就算夏洛特家族對她的好感度只能說是塑料兄弟姐妹情……

　　就算媽媽的「喜愛」也不過只是隨時都會消失掉一點也不可靠的東西……

　　但是卡塔庫栗是會因為這些就對一個女孩子心軟的人嗎？不！他不是！！！

　　佩羅斯佩羅將另一只手也摁在了太陽穴上，他極力壓制著跳得快要炸開的腦血管，咬牙切齒地對卡塔庫栗開了口。

　　「我說，你不覺得你對羅莎琳德太縱容了一點嗎？」

　　縱容已經是非常客氣的說法了！這根本就是溺愛！

　　「？」

　　卡塔庫栗似乎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麽佩羅斯佩羅突然有了這麽大的反應，他奇怪地看了大哥一眼，手裏酒杯中的冰塊輕輕碰撞了一下。

　　「羅莎也是妹妹，對她好不是很正常嗎？需要特別的理由嗎？」

　　我、信、了、你、的、邪！

　　佩羅斯佩羅抓起桌上的酒杯猛灌了一大口，這才勉強維持了冷靜，他看著自己愚蠢的弟弟，開始發自內心的感覺到一陣沈重的絕望。

　　完蛋了，連他都被卡塔庫栗那副冷硬英武的表象騙過去了，居然忘記了，這家夥的腦回根本就是直的！他從小就是一個「把嘴遮上你也會有朋友啊」「不管！我就是我，誰笑我我就揍他！」的沙雕啊！他不該因為卡塔庫栗這麽多年的靠譜表現就忘記了，這個弟弟只有在戰鬥的時候腦子才在轉啊！！！

　　「……我現在真的開始同情羅莎琳德了。」佩羅斯佩羅喃喃。

　　確實，卡塔庫栗用見聞色感覺到的東西應該是真的。

　　羅莎琳德確實分不清自己對卡塔庫栗到底是哪一種感情，也確實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卡塔庫栗身上尋找著什麽，更弄不懂自己到底希望卡塔庫栗給出什麽樣的回應。

　　但是這方面——卡塔庫栗也是一樣的啊！！！

　　卡塔庫栗就清楚他對羅莎琳德是什麽感情了嗎？卡塔庫栗就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樣的羅莎琳德了嗎？卡塔庫栗就清楚他想要羅莎琳德給出什麽回應了嗎？

　　他清楚個鬼啊！！！

　　如果卡塔庫栗真的明白的話，他早就應該和羅莎琳德說清楚了。而不是這麽不明不白地膠著下去，兩個人誰也不先把話說開。只要他對羅莎琳德說一句「我只把你當妹妹，不希望和你發展別的關系」，那麽羅莎琳德那麽乖巧的女孩肯定就會乖乖退到卡塔庫栗指定的範圍啊！

　　這家夥到現在還沒把她推開……這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佩羅斯佩羅長長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感覺到一陣發自內心的疲憊，一下子覺得自己老了十歲，老得已經搞不明白現在的年輕人都是怎麽一回事了。

　　這個也是，那個也是，現在的年輕人腦子裏到底都在想些什麽啊。

　　心累的大哥看著自己不省心的二弟，無力地豎起了一根手指。

　　「我說，卡塔庫栗。如果羅莎琳德對你懷有的真的是戀愛之情呢？」他又豎起一根手指，「不是親情，不是依賴，而是真正的，純粹的愛情呢？你會怎麽做？」

　　是拒絕她，還是答應她呢？

　　佩羅斯佩羅是真的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

　　然而，卡塔庫栗沒有回答。

　　他坐在那裏，許久許久，都沒有動一下。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回答。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49

第166章 大哥：關於我溫柔可愛的妹妹其實是個病嬌這件事。

　　自打從卡塔庫栗那裏得知了表面上乖巧可人的妹妹那不為人知的一面之後，夏洛特·佩羅斯佩羅每次遇到羅曼斯·羅莎琳德，都忍不住要多看她兩眼。

　　這一多看……就讓佩羅斯佩羅看出來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

　　「貴安，卡塔庫栗哥哥。啊，還有佩羅斯哥哥。很高興能看到兩位今天也是這樣有精神的樣子。」

　　羅曼斯·羅莎琳德帶著春風般和煦的笑意，不知道是不是佩羅斯佩羅的錯覺，他覺得她好像比平時還要端莊有禮。

　　不，也許那並不是錯覺。

　　羅莎琳德今天穿了一身修女服式樣的黑色長裙，纖細的雙手交疊在小腹前，連雙腿都優美地並攏在一起，以一個雅致的姿態……坐在她召喚出的黑色怪物身上。

　　羅莎琳德所吃的似乎是從來沒有出現在惡魔果實圖鑒上的新果實，卡塔庫栗根據她所表現出來的變身能力，給那個果實取名為「變變果實」。說實話，那確實是一個非常強大的果實——能變身成為幻想人物，並且擁有對應的特異能力——最為可怕的是，她在十四歲時覺醒了果實能力——能夠將幻想人物召喚到現實。而她第一次具現化出來的，就是這個除了她的命令誰的話都不聽的、強大而又毫無理性的黑色怪物。

　　佩羅斯佩羅不止一次覺得，羅莎琳德給這頭黑色怪物取名為「berserker（狂戰士）」真是太適合了。

　　當然，佩羅斯佩羅也不止一次覺得，明明是這麽強大的果實能力，卻是羅莎琳德這個一碰就碎、體弱多病、又暈血又見不得屍體的家夥擁有，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她那身體素質連這個果實一半的能力都發揮不出來吧。

　　不過，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

　　佩羅斯佩羅抽著嘴角看著羅莎琳德：「那、那個……小玫瑰……不，羅莎琳德，請問你把這家夥叫出來做什麽？」

　　瞧瞧，他居然下意識用上敬語了！

　　但是這也是正常的。饒是夏洛特家族的人身高都很嚇人，佩羅斯佩羅自己就有3.33米高，當他站在羅莎琳德召喚出的這個黑色巨人面前時，也不由得有種「這家夥高過頭了吧」的感覺。

　　畢竟，那可是七米五，都快要和媽媽一樣高了。更可怕的是，那黑色的巨人還是個筋肉怪物……那雄壯的手臂，一伸出來比一整個羅莎琳德都要大好嗎？！都快有他腰那麽粗了啊餵！！！

　　他當然要用敬語啊！誰能不對著這麽大一怪物肅然起敬啊？！

　　坐在怪物肩頭的羅莎琳德聞言露出了一絲禮節性的微笑：「打擾佩羅斯哥哥，實在很不好意思。不過，這並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來找人的。」

　　羅莎琳德微微彎起了那雙不知為何顯得格外空洞的大眼睛，玫瑰紅的眼瞳一錯也不錯地註視著佩羅斯佩羅身邊的卡塔庫栗——我說卡塔庫栗你什麽時候背過身去的？等等你這個好像準備逃……不對，是戰略性撤退的姿勢是怎麽回事？？？

　　「我是來找你的，卡塔庫栗哥哥。」

　　不知是不是是覺察到了佩羅斯佩羅內心波瀾壯闊的吐槽，卡塔庫栗面無表情地站直了身體，緩緩地、緩緩地回過身來。

　　「……羅莎。」他很輕地念著這個名字，不知為何，佩羅斯佩羅硬生生從這平靜的語調裏聽出了一絲隱藏極好的慌亂。

　　錯覺吧……

　　「卡塔庫栗哥哥，我們之前約好的時間是下午三點，應該沒錯吧？」羅莎琳德的語氣也越發的溫文爾雅，幾乎稱得上是沈靜端方了，「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了。雖然理解哥哥您事務繁多，但是，失約是不好的，卡塔庫栗哥哥認為呢？」

　　「…………………………」

　　卡塔庫栗久久的沈默著，佩羅斯佩羅十分驚奇地發現他額角隱隱沁出了一片小汗珠……這回他是真的開始好奇了。

　　「打斷一下，羅莎琳德。」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又轉，「你和卡塔庫栗約好了要去做什麽呢……約會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會很開心的。可惜，並不是那樣。」羅莎琳德微微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掃下淡淡的陰影，「是牙科診療呢，佩羅斯哥哥。」

　　佩羅斯佩羅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對於夏洛特家族……不，對於托特蘭王國的大家來說，最為可怕的醫生不是法醫……是牙醫。

　　眾所周知，甜食會引起蛀牙。

　　而這個國家的人們，無論尊卑都是無可救藥的糖分愛好者。

　　那麽……在小孩子還不會乖乖刷牙的年紀，蛀牙問題自然就是不可避免的群體性大問題了。托特蘭王國的每一個孩子，都有過因為貪吃甜食而被恐怖的牙醫拔掉蛀牙的慘痛回憶。

　　夏洛特也不例外……不，不如說正因為是夏洛特，所以比一般的小孩子更加……

　　佩羅斯佩羅發自內心的理解卡塔庫栗想要爽約的心情。就算他現在已經29歲，馬上要突破三十大關，佩羅斯佩羅每次要去自己的牙醫那裏都宛如上一次斷頭台。不，說起來他的牙醫也是羅莎琳德啊……

　　回憶起了某些因為太過恐怖而【數據刪除】的記憶片段，佩羅斯佩羅單手捂住嘴，難以遏制唇角的抽搐。

　　等等，說起來卡塔庫栗今天說話的聲音是不是有那麽一點點不對勁？

　　「蛀牙必須清理掉才行呢，卡塔庫栗哥哥。」羅莎琳德歪著頭，唇角笑意愈深，「我很擔心哥哥的牙齒健康，請不要讓我太憂心了……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呢。」

　　「………………………………」

　　卡塔庫栗的視線無聲地向旁邊漂移了一下。

　　正當佩羅斯佩羅好奇他要怎麽應對眼前這個危機時……這個男人忽然消失了！

　　沒錯！他從原地消失了！！！

　　你的敏捷是用在這種地方的嗎卡塔庫栗？？？？？？

　　佩羅斯佩羅目瞪口呆。

　　然而更讓他目瞪口呆的事情還在後面。

　　「不可以跑哦，卡塔庫栗哥哥。」

　　伴隨著少女溫柔的低語，一整條路燈猛然彎折，如同一條兇暴的手臂一般狠狠向下揮下！

　　「轟！！！」

　　滾滾煙塵之中，卡塔庫栗顯現了身形。佩羅斯佩羅睜大了眼睛，呆滯地看著單手蒙著自己眼睛的少女。白金色的長發無比乖順地垂在她的臉頰邊，襯著那只纖細雪白的小手，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然而她唇邊的微微的笑影，卻讓佩羅斯佩羅都覺得脊背後方竄上一陣涼意。

　　「對不起，因為哥哥實在是太任性了，我只好這麽做了。」

　　少女單手虛虛搭在眼前，指縫間可以看見她的雙眼那裏，有奇異的顏色正在閃動。她唇角笑意漸深，話音也越發的溫柔起來了。

　　「卡塔庫栗哥哥，可以和我回去嗎？只要一下子就可以了，我會很小心的，雖然會有點痛，不過很快就會好了，沒有什麽好擔心的，哥哥。」

　　……如果沒有聽卡塔庫栗說那些話佩羅斯佩羅還可能會相信她。

　　但是現在……看看那個被扭得跟麻繩一樣的路燈柱……呃……

　　顯然，卡塔庫栗的見聞色比佩羅斯佩羅的理性思考更加管用。

　　他再一次掉頭就跑。

　　這讓佩羅斯佩羅都忍不住好奇起來，卡塔庫栗的見聞色到底看到了多麽可怕的未來，才會讓這位夏洛特家的最強男兒點頭就跑啊？

　　「扭曲吧。」

　　羅莎琳德微笑著說。

　　卡塔庫栗猛地剎住腳步，用帶著馬刺的靴子狠狠踢了一下地面，借力躍到了十米開外。下一秒，在佩羅斯佩羅一臉愕然中，卡塔庫栗方才所站的地面就像被巨炮轟過一樣猛地炸開！

　　卡塔庫栗看著那個大坑也是楞了一下，接著，不知道他用見聞色看到了什麽，他整個人刷的一下就再度消失在了原地！

　　少女卻沒有立馬追上去。她微微伏低了身子，雙手遮住自己的臉，雙肩微微顫抖著。

　　佩羅斯佩羅費了一點功夫才用見聞色搞清楚她在說什麽。

　　「哥哥這樣不信任我，實在是太令我傷心了。」羅莎琳德喃喃，然而在那燃燒般的眼瞳中，卻有無邊的笑意擴散開來，「真是的……這樣就沒有辦法了。【限定展開】——虹霓劍（caladbolg）——」

　　那古怪的名詞讓佩羅斯佩羅下意識挑起眉毛。

　　下一刻，他整張臉都抽搐了起來。

　　因為羅莎琳德的右手忽然出現了一把一人高的巨劍。

　　不，如果從形狀來說……那根本就是一個巨大無比的鉆頭啊！！！

　　你要用這種東西給卡塔庫栗拔牙嗎？！就算是卡塔庫栗也是會死的！！！一定會死的！！！

　　「一定要把哥哥的蛀牙拔掉才行。」她輕聲說，笑容深深，「這是我的責任。」

　　——不你等等啊羅莎琳德！！！那是你喜歡的男人不是你上輩子的仇人！！！

　　「追上去，berserker。」她微微側過頭，對著黑色的怪物命令道。

　　「▁▂▃▄▅▆▇█——！！！！」

　　……佩羅斯佩羅覺得，好奇心害死貓，既然沒有九條命，還是不要探尋那邊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了吧。

　　會死的。即使不用見聞色他也知道，他如果偷看真的會死的。

　　……

　　…………

　　………………

　　那天晚上，在小酒館裏，佩羅斯佩羅和斯慕吉分享了這個慘劇，並且向同為女性的斯慕吉咨詢了一下羅莎琳德的心理活動。

　　「拔個牙而已至於嗎……」他一想到白天發生的事情就忍不住渾身打哆嗦，「你不知道羅莎琳德那時候有多可怕……」

　　她看起來簡直就是一個berserker！

　　「我倒覺得可以理解呢。」

　　斯慕吉給自己榨了一杯海獸汁，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

　　「哦？」

　　斯慕吉用「你們這些愚蠢的男人啊」的眼神瞥了自家大哥一眼，悠悠然地晃了晃酒杯。

　　「卡塔庫栗哥哥是因為吃了太多的情人節巧克力才蛀牙的——自己喜歡的男人吃了那麽多別的女人做的巧克力，羅莎會有點生氣也是很正常的。」

　　你管那個叫，有點生氣？很正常？？？

　　「……………………」

　　佩羅斯佩羅無聲地把自己的椅子朝遠離斯慕吉的方向挪了挪。

　　夏洛特·佩羅斯佩羅，29歲，再次肯定了，女人不管什麽年齡，都是一種很恐怖的生物。

　　以及，他覺得自己（在媽媽影響下患上）的恐女癥似乎又加重了。

　　他默默給自己又倒了一杯威士忌。

　　這個冷酷無情的世界，只有這杯中的冷酒還有一點點溫度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穿著淺上藤乃的卡牌拿著弗格斯的虹霓劍騎著b叔追著卡塔庫栗拔牙……這個梗我終於寫出來了。

　　給大家展示一下她最後使用的弗格斯的寶具【虹霓劍（caladbolg）】

　　【別名，螺旋虹霓劍。也叫螺旋劍。連破壞地形也能夠做到。以強大威力與廣泛範圍為傲的對軍寶具。傳說中，揮劍發出的劍光展示出了「劈開三座山頭」的恐怖力量。

　　傳說中據說是用「如同彩虹一般延伸的劍光」將山頭劈開，而作為寶具揮動的caladbolg有著濃厚的地形破壞武器的側面。也就是說，無需多言即可粉碎大地的大型攻擊。】

　　不知道虹霓劍造型的請自行搜索弗格斯·馬克·羅伊。他肩膀上扛得那玩意兒就是。

　　大哥的恐女癥是私設【。】


第167章 大哥：關於我愚蠢的弟弟意外的有腦子的這件事。

　　新世界的大門不能隨便開。

　　因為你一旦開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佩羅斯佩羅更熟悉一點21世紀現代網絡社會的流行文化，他大概就會懂得，什麽叫「鬼畜剪輯不能隨便看不然你就再也沒法直視三國演義和元首了哪怕玩著法狗都會想起『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什麽叫「洗腦神曲不能隨便聽不然你每天腦子裏都是燃燒我的卡路裏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我用一生一世將你供養誰在流浪月亮之上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什麽叫「cp科普洗腦包不要隨便吃都則不管正主做什麽你看他們都是一層愛的濾鏡」……

　　自打被卡塔庫栗強餵了「羅莎琳德是個空虛寂寞冷的小可憐她其實不是真正的快樂」的洗腦包之後，佩羅斯佩羅看羅莎琳德的眼神就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不如說，正因為如此，他發現了更多以前沒有留意到的細節。

　　羅莎琳德雖然在人前總是微笑著，但沒有人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其實很少笑。這個常常陷入自己的世界的孩子，在發呆的時候，幾乎都是不笑的。

　　這與夏洛特家族的人是完全相反的。

　　夏洛特家族的海賊們，雖然在外人面前總是擺出冷酷傲慢的神色，但是當他們私下相處的時候，大家都是很放松的，彼此調笑也是很常有的事。像是卡塔庫栗這樣的人，甚至只有在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才會輕松愉快地笑出來。

　　而羅莎琳德在沒有人看著她的時候，總是什麽表情都沒有。

　　這一點幾乎讓佩羅斯佩羅覺得有點可怕了。

　　——羅莎心裏有一個洞。

　　他這時才理解了卡塔庫栗的意思。

　　羅曼斯·羅莎琳德在夏洛特家族裏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形象呢？

　　溫柔，乖巧，而又天真的妹妹，這是一部分人的看法；

　　善良得近乎愚蠢，心軟得讓人覺得可笑——會為了保護別人而去攔下盛怒的媽媽這件事本身就蠢得讓人都覺得可憐了——這是另一部分人的看法；

　　弱小，但是有價值，這是佩羅斯佩羅這一類的人的看法。

　　但是，無論是哪一種，他們都認為，羅莎琳德是無害的。

　　正是基於這種共識，所以幾乎所有的夏洛特都給予了羅莎琳德幾分忍耐。

　　畢竟不管是大海上還是陸地上，你得罪誰都不能得罪治療啊，對吧？

　　現在，佩羅斯佩羅開始重新審視這個結論了。

　　……無害，嗎？

　　自從那天親眼目睹了羅莎琳德扛著大劍騎著berserker追了卡塔庫栗三座島之後，佩羅斯佩羅就沒有辦法再將「無害」這個詞和她掛在一起了。

　　不，並不是武力上的，卡塔庫栗到底還是在陪妹妹玩鬧，沒有動真格的意思，不然羅莎琳德動不了他一手指頭……她那點武力值也就只能暴揍一頓心虛氣短不敢還手的克力架了。

　　讓佩羅斯佩羅覺得不安的，是更加本質的……性格上的東西。

　　這個女孩，在操縱人心上似乎太有天賦了。而她內心深處某些不安定的東西，其內核並不比任何一個夏洛特來得正常。

　　——就像現在。

　　看著羅莎琳德三言兩語便打消了big mom想讓卡塔庫栗與某個國家的公主聯姻的念頭，又在十分鐘內用蛋糕和故事哄著big mom完全忘記了之前的事情，佩羅斯佩羅不由得微微蹙起眉頭。

　　雖然媽媽本身就只是一時起意，本來就沒有想用自己旗下最強大的兒子去套牢區區一個國家……雖然媽媽確實性格非常孩子氣，反覆無常很容易就會被帶偏話題……雖然聯姻所帶來的好處完全抵不上卡塔庫栗的婚姻的價值，媽媽會失去興趣也是正常的……

　　但是，這到底是第幾次了？

　　佩羅斯佩羅微微瞇起眼。

　　上一次，有一個世代侍奉蛇神的國家想要投靠托特蘭王國，那時，對方的國王提出了要把有著巫女血統、傳說能夠「預言」的公主嫁給卡塔庫栗，媽媽那時頗有幾分意動……然而這門婚事到底沒有成。

　　他清楚的記得，已經有三年沒有做出過預言的羅莎琳德，忽然將海軍十年後在新世界的部署的「未來」告訴了big mom。在自己手裏有一個能看到如此長久的未來的預言家的前提下，big mom對那個僅僅只能看到兩三天後的未來的公主完全失去了興趣。

　　媽媽覺得那個公主沒有那個價值是一回事，不過現在想想，羅莎琳德的預言……時機是不是有點太巧了？

　　還有上上次，好不容易有一個舍身撞冰山的大膽姑娘去正面追求卡塔庫栗了，那種追法直白熱烈得連佩羅斯佩羅看了都要嘖嘖稱奇，卡塔庫栗似乎也久違的記住了那個姑娘的名字……雖然他們現在都忘記了就是了……然而那一次也沒有後續了。

　　畢竟就算是再怎麽熱情如火的戀愛腦，在看到一個精心打扮過的絕世美人坐在自己心愛的男人肩膀上，還無比親昵地摟著他的脖子，說話的時候都像是要吻上他的臉頰……而平時對自己冷若冰霜不假辭色甚至幾乎不用正眼看她的男人，在面對著這個美人的時候縱容得讓人心驚，甚至會在她快要滑下去的時候還不動聲色地托一把，任由對方美麗的尾鰭纏住自己的手指的時候……都會完全失去信心吧。

　　更何況羅莎琳德還那麽美，能力還那麽好用，在家族裏的地位無論如何也比一個外人要高……這就是全方位的碾壓了。

　　反正那位女士是直接放棄了。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忽視掉羅莎琳德那弱不禁風、天真爛漫的表象，仔細思考一下她所做的事情……

　　「那個蠢貨有什麽好看的。」

　　佩羅斯佩羅身旁忽然傳來一聲嗤笑，他聽到這個聲音就覺得自己的胃開始痛了，苦命的大哥扭頭一看，果不其然，旁邊就是正目光如炬死盯著羅莎琳德不放的克力架。

　　不是我說，我愚蠢的弟弟你到底什麽時候才去告白？

　　佩羅斯佩羅毫無兄弟愛的想著。

　　趕緊去壁咚了那個小玫瑰然後被對方幹（徹）脆（底）拒（死）絕（刑）吧。

　　「哼……」

　　意外的是，不在羅莎琳德的面前時，克力架並沒有那麽幼稚易怒，明明看懂了佩羅斯佩羅的眼神，他卻只是雙手環胸，十分不快地咂了咂舌。

　　「別看了，那蠢貨也就只能哄哄媽媽了，還得是媽媽沒打算認真跟她計較。」他哼笑起來，絲毫不掩飾臉上的輕蔑，「她幹不成大事的，那就是個膽小鬼。連血都見不了的家夥，到了這個年紀連一個人也沒殺過的家夥……你覺得她能做成什麽？」

　　雖然這段話充滿了克力架個人色彩的偏見……但是……

　　佩羅斯佩羅沈吟起來。

　　確實，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危險傾向，但是，羅莎琳德從來沒有做過不利於夏洛特家族的事情。

　　「看不出來啊克力架……」佩羅斯佩羅不禁用一種全新的眼神註視著自己的十弟，「你倒是很了解羅莎琳德……不，既然你這麽清楚她的為人那為什麽平時還會……」智障成那樣？

　　佩羅斯佩羅在克力架危險的目光中把剩下幾個字吞了回去。

　　他攥著糖果手杖，內心十分蒼涼。

　　打也不是打不過，但是隨著弟弟的身高和年紀都和打了激素一樣往上竄，他已經不能那麽容易打過自己的弟弟了……克力架雖然在戀愛上是個絕頂白癡，但是在戰鬥時還是有帶腦子的。

　　他不想為了這麽無聊的理由和自己弟弟大幹一架，這一動手沒兩個小時絕對打不完……有這時間他幹點什麽不好呢。

　　「誰了解她啊！」果不其然克力架瞬間爆炸，「那個蠢貨的心思就像是寫在臉上那麽清楚直白，不如說是佩羅斯佩羅哥哥你太高看她了才對！卡塔庫栗哥哥則是把她看得太好了！那個女人就是個懦弱無能根本不敢做什麽出格事的膽小鬼，自私到連承擔一點點罪名都會受不了的垃圾！一個廢物有什麽好在意的！」

　　那你能不能先把你盯著廢物不放的目光收回來啊？

　　佩羅斯佩羅抽了抽嘴角。

　　「我說克力架……」

　　他放下糖果手杖，決定看在克力架難得有腦子的時候，盡一下他作為大哥的職責。

　　「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麽不直接和她說清楚？我可不認為你是連自己想要什麽都不知道的蠢貨。」

　　克力架也好，卡塔庫栗也好，都是流著夏洛特血脈的海賊。

　　海賊的本性就是任性，本能則是掠奪。

　　然而無論是克力架還是卡塔庫栗……對於羅莎琳德的態度，都太過溫吞了。

　　「都說了……我最討厭那個女人了。」

　　克力架的聲音低了下去，卻還是死鴨子嘴硬。

　　「那種明明什麽也沒有，卻還是擺出我什麽都不需要的樣子，討厭死了。」


第168章 大哥：我承受了太多我這個年紀不應該承受的重擔。

　　夏洛特·佩羅斯佩羅，29歲，常常覺得自己承擔了太多這個年紀不該承擔的重擔。

　　想想他的親媽吧，作為媽媽第一個兒子，佩羅斯佩羅深深地認為，自己能囫圇長大而不是死在滿月前，完全是因為長面包廚師長在多年餵養夏洛特·玲玲這個世界第一熊孩子的過程中積累了寶貴的經驗，這才讓他不至於被自己的親媽玩死——當然，親媽覺得自己下的崽子不好玩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再想想他那些弟弟妹妹們吧……夏洛特家有60個孩子，就有60種不同的變態法。什麽熱衷慢刀殺人給人最大痛苦的、什麽怕疼怕到硬生生給自己做了個殼鉆進去的、什麽喜歡用活物榨汁的、喜歡收藏活物標本的……雖然佩羅斯佩羅自己也稱得上是一個愛折磨人的虐_待_狂，但他也要說，自己的弟弟妹妹們實在是太奇葩了！他們家是什麽變態集中營嗎？？？

　　在這所有弟妹當中，佩羅斯佩羅曾經以為，起碼有兩個人是格外給他省心的。

　　一個是羅曼斯·羅莎琳德，21歲，白金孔雀魚的人魚，是他們名義上的「繼妹」，也是在加斯東繼父之後托特蘭王國第一的醫生，big mom海賊團的「預言家」。雖然有著這樣那樣的小毛病，在戰場上更是完全幫不上忙，但是鑒於誰也不會真的對一個孔雀魚的人魚抱有什麽戰力上的期待，所以其實以佩羅斯佩羅為代表的大多數夏洛特，對於羅莎琳德都是很滿意的。

　　想想看吧，有一個溫柔可親的妹妹在你受了傷的時候揮動可愛的魔杖給你回血！在你忙得分不開身的時候替你撫養那些年幼的弟弟妹妹！在你媽突然發瘋的時候攔住她，在她反覆無常的壞脾氣發作時哄好她……

　　這到底是哪裏來的天使啊！！！誰能不喜歡她啊？！

　　至於這位天使那點無傷大雅的陰暗面和小黑泥，佩羅斯佩羅糾結了兩天就果斷放過了。

　　說到底，比起他那些血脈相連的弟弟妹妹們，這點心理問題到底算個什麽啊。

　　在意識到羅莎琳德就像克力架所說的那樣，是個連一丁點罪名都承擔不起的膽小鬼之後——說真的，夏洛特家除了媽媽，還有誰看不出來羅莎琳德的「暈血癥」和「死屍過敏」完全是她不想上戰場所裝出來的呢？——佩羅斯佩羅就將她那點不對勁完全拋到腦後了。

　　但是現在，這位夏洛特家的天使不聲不響地給了他們一個狠的。

　　如果佩羅斯佩羅生活在中文的語境裏，一定會情不自禁地發出這樣一句感嘆。

　　——會咬人的狗不叫啊。

　　可惜他不是。

　　所以他只能用抖得像帕金森一樣的手抓起那封信，面無表情地看向自己的弟弟，宣告了這樣一個事實。

　　「羅莎琳德離開了托特蘭王國。」他抽了抽嘴角，「換句話說，我們的小玫瑰離家出走了。」

　　話說這封信到底怎麽回事啊？

　　【世界這麽大我想去轉轉。

　　ps：哥哥太過分了我要離家出走！——by.羅曼斯·羅莎琳德】

　　……羅莎琳德你以為自己還只有八歲嗎？！這到底是什麽小屁孩式的離家出走宣言啊？！4歲的蘿拉和戚風都寫不出這麽幼稚的東西了好嗎？？？

　　還有你是人魚！女性人魚！世界那麽大也沒有你能亂轉的余地啊！你不怕把自己轉到天龍人的魚缸裏去嗎？！

　　「什麽？！」夏洛特·克力架第一個跳了起來，「那個蠢女人……我去打斷她的腿！！！」

　　也難怪克力架會有這麽大的反應，畢竟big mom海賊團的規矩是來者不拒，去者皆殺，幾十年來，從未有過例外。未經允許擅自離開這種事情，幾乎可以被視為叛逃。而對於叛逃人員，以媽媽的性格，絕不會允許對方活著離開托特蘭的海域。

　　從這個角度思考，克力架此時的宣言，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種非常積極的思考了。

　　畢竟，被打斷腿也好過丟了命，不是嗎？

　　然而……

　　佩羅斯佩羅看著卡塔庫栗，對方依然安定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點也沒有要起身的意思，連眉梢都不帶動一動。那副淡然的樣子令夏洛特家的大哥不由自主地高高挑起了眉毛，帶了幾分懷疑看向卡塔庫栗。

　　「你好像……不怎麽意外啊，卡塔庫栗？」

　　以卡塔庫栗和羅莎琳德的關系，以卡塔庫栗那甚至可以預見未來的見聞色……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卡塔庫栗都太淡定了。

　　「我大概知道。」他的語氣很是平靜，平靜的就好像在說今天的紅茶放三塊糖還是四塊糖。

　　「……」你知道你倒是管管你妹妹啊！

　　佩羅斯佩羅深吸了一口氣。他告訴自己，要冷靜，他的發際線已經岌岌可危了，奔三的男人沒有怒火中燒、怒發沖冠的資格，這樣對頭發不好，他要冷靜。

　　（現年24歲的）克力架就完全沒有這個顧忌了，他幾乎跳起來，難得用兇狠的目光朝向了自己的二哥。

　　「卡塔庫栗哥哥！」

　　「不用擔心，克力架。」

　　卡塔庫栗的神色依舊很淡定，果不其然，一只軍艦鳥的霍米茲飛快地沖進了房間，穩穩地停在卡塔庫栗的座椅扶手上，刷地向在場諸人鞠了一躬，張開長長的喙，大聲宣告起自己的發現。

　　「報告卡塔庫栗大人！報告卡塔庫栗大人！找到了羅莎琳德小姐的蹤跡！找到了羅莎琳德小姐的蹤跡！就在東海岸的一艘船艦上！就在那艘船艦上！」

　　卡塔庫栗放下腿，不緊不慢地站起身，率先朝門外走去。

　　「好了，走吧。」他說。

　　果然不愧是卡塔庫栗！最讓人放心的弟弟！

　　佩羅斯佩羅在內心感慨著。

　　是的，這就是另一個最讓佩羅斯佩羅省心的人，他的二弟卡塔庫栗。

　　不僅果實能力早早覺醒，還擁有萬中無一的霸王色霸氣，見聞色修煉得登峰造極也就罷了，連武裝色都稱得上是新世界的強者們中屈指可數的，在夏洛特家，他的強大僅在big mom一人之下。擁有高超武力的同時還擁有強大的智謀、可怕的全局觀、不小瞧任何對手的冷靜……不管什麽時候都是托特蘭的定心軸，只要有他在，就沒有可以慌亂的。

　　總而言之，就是可靠。

　　在眼前這種時候，卡塔庫栗就顯得格外可靠。

　　看看！這份萬事盡在掌握的淡定！這份絕不讓對方飛出自己手心的從容！哪怕羅莎琳德跑出99米他也能在最後1米把人揪回來的自信！果然不愧是卡塔庫栗！早早就預見了羅莎琳德的出逃計劃！安排好了監視對象！甚至放任對方玩到現在才去逮人！果然不愧是夏洛特家最強的男人！

　　他早該知道交給卡塔庫栗就沒有什麽可以擔心的！

　　「我也和你一起去，卡塔庫栗。」

　　佩羅斯佩羅帶著欣慰的微笑，跟上了自己的二弟。

　　哦你問他去幹什麽？

　　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嗎？羅莎琳德之所以要離家出走肯定是為了引起卡塔庫栗的註意啊！這就是女孩子的套路！他可不是卡塔庫栗那種單身27年的沙雕！曾經也有過若幹交往對象的佩羅斯大哥敢拍著胸脯說，這一次羅莎琳德肯定要對卡塔庫栗告白了！

　　這種見證新人（？？？）的機會當然不能錯過啊！畢竟錯過這一次應該就不會有下一次了！像羅莎琳德這種堅持撞冰山撞了這麽多年都不放棄的傻……不，是癡情女子！癡情女子！可不多啊！！！

　　於是，佩羅斯佩羅就帶著這樣仿佛新人婚禮上的儐相般的笑容，在克力架扭曲的神色中登上了卡塔庫栗的船。

　　他們在托特蘭東海岸不足十海裏的地方攔住了羅曼斯·羅莎琳德。

　　美麗的小人魚帶著倔強的神情站在船舷邊，長長的白金色鬈發被海風吹散了，她抿著嘴唇，玫瑰紅的眼瞳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卡塔庫栗，一步也不讓的模樣。但是在佩羅斯佩羅看來，她簡直整張臉都寫著委屈。

　　「哥哥……是來阻止我的嗎？」

　　人魚的聲音聽起來真是可憐極了，連佩羅斯佩羅這樣鐵石心腸的大海賊都不由得心疼起來。沒錯，大家都明白的。就算是夏洛特家的人把心偏到東海去，也不得不承認——喜歡卡塔庫栗這個沙雕，實在是太辛苦了。

　　不過沒關系，卡塔庫栗只是沙雕了點，他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上了，不管怎麽說他的腦子都是在工作的。到了這個地步還看不出來羅莎琳德的真實心情什麽的！絕對不存在！

　　果不其然……

　　「……之前，是我忽視你了，羅莎。」

　　長久的沈默之後，卡塔庫栗終於開口了。他像是怕自己語氣太重把這脆弱的孔雀魚美人壓碎了一樣，仔細斟酌著用詞，因而將話語放得很慢……慢得幾乎有些小心的味道了。

　　「一直沒有察覺到你的心情……對不起。今後不會了。」

　　卡塔庫栗居然道歉了！

　　他居然道歉了！

　　佩羅斯佩羅睜大了眼睛。而對面的小人魚的眼睛睜得比他還大，那雙玫瑰紅的眸子一瞬間盈滿了令人心碎的波光，滿滿的，幾乎就要滾落下來，墜成一滴清澈的淚。

　　「不是哥哥的錯……」不知為何，那孩子臉上浮現出一絲極為壓抑的痛楚，「卡塔庫栗哥哥沒有任何錯……都是我不好……是我……」

　　「沒事的。羅莎。」

　　美麗的小人魚聽到這句話，情不自禁地向前傾了傾身，似乎是要投入男人的懷抱。在佩羅斯佩羅腦內瘋狂回響的婚禮進行曲之中，卡塔庫栗拉過羅莎琳德的手，將什麽東西放進了她的手心，又輕輕拍了拍。

　　「……哥哥？」羅莎琳德的聲音有了一絲不解。

　　「不是你的錯。」卡塔庫栗的聲音十分平穩，他甚至輕輕替羅莎琳德理了理散亂的鬢發，「是我沒有察覺到你的心情。一直呆在托特蘭確實很壓抑，你想出去玩也是很正常的。」

　　「……………………………………」

　　佩羅斯佩羅腦內的bgm一瞬間沒了聲。

　　而羅莎琳德也一下子沒了任何表情。

　　「安心吧。」卡塔庫栗又拍了拍羅莎琳德的腦袋，用哥哥哄妹妹般的手法，「我替你和媽媽說過了，你這個年紀的醫生，確實不應該只呆在托特蘭，出去遊學增長閱歷也是正常的。媽媽同意了，你在外面玩幾年也沒關系，遇到事情用電話蟲找我，生命卡也拿好了，明白嗎？」

　　「……………………………………」

　　「怎麽了？」

　　「哥哥是大笨蛋！！！！！！！」

　　羅莎琳德哭著甩了卡塔庫栗一尾巴，撲通一聲跳進了海裏。托特蘭周圍的海水都被媽媽變成了果汁，就算是惡魔果實能力者也不用擔心會溺水。更何況羅莎琳德還是能與海獸溝通的人魚。

　　看著小人魚抱著海貓，哭著消失在大海之中的背影，卡塔庫栗捂著臉，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而佩羅斯佩羅雙目放空註視著大海，只覺得自己很想也就這麽跳下去算了。

　　——他就沒有一個省心的弟弟妹妹！！！一個也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青春叛逆期離家出走想讓家長多關心你一點，結果你家長直接給你去老師（媽媽）那裏搞了一份請假條帶留學申請書。

　　你是叛逆期的小鬼你也要氣得跳海了。

　　你是為弟弟的戀愛操碎心的大哥你也要氣得跳海了。大哥給卡二插的每一面旗，最後都成了捅回他心口的刀。

　　一個表情包送給卡塔庫栗。

　　你這是逼我跳海.jpg

　　由於二哥死都不開竅所以女主先換個人攻略了。當然這不等於她放棄了二哥，你們要對卡二有信心，雖然他真的……很沙雕。

　　大哥視角這章就結束了，下一章火雞出場。

　　他會有一個終身難忘的初遇【笑】


第169章 一個人拿著《哥哥戀人》的劇本，一個人拿著《妹妹太愛我了怎麽辦》的劇本，這樣兩個人是不會有未來的。

　　我真傻。

　　真的。

　　我就不該對直男的腦子有一點點的期待。這幫就算收到女孩子親手織的圍巾還能get不到你的情意的二缺，就不該指望他們能get到你離家出走的真實動機。

　　我為什麽會覺得只要離家出走就能逼著卡塔庫栗面對現實呢？我怎麽會認為我可以扭轉直男可怕的腦補呢？我為什麽就忘記了最牢不可破的人設就是對方給你腦補的人設呢？

　　我現在都開始懷疑自己哪怕脫光了扒在卡塔庫栗身上他都會給我拉好衣服讓我別著涼啊？！停一停！stop！我腦子裏都開始有畫面了救命！！！

　　「不不不，卡塔庫栗只是直男不是傻【嗶】，不至於如此。你脫光了扒在他身上，他就算再怎麽遲鈍也能意識到你確實是認真想和他發展兄妹以外的關系……大概。」

　　把那個大概給我去掉啊！讓我有點信心啊？！

　　ai長長地嘆了口氣，神色中也帶了幾分郁卒。

　　「我覺得問題的重點不在那裏。重點在於你和卡塔庫栗的劇本好像從來沒搭上過。雖然說『人生如戲全靠演技』，但是一個人拿著《傲慢與偏見》另一個人拿著《傲慢與偏見與僵屍》，再怎麽演技超群這戲也搭不下去啊。就像這次，你這麽生氣不也是因為卡塔庫栗拆了你的台嗎？」

　　「這戲我沒法接啊！」我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臉，「真是夠了……這邊是《哥哥戀人》那邊是《妹妹太愛我了怎麽辦》……特麽的這破劇本怎麽拍啊！誰綜的漫可以拖出去燉了好嗎？台詞都對不上啊！」1

　　我這次離家出走就是想要破釜沈舟向卡塔庫栗表明心志啊！就是故意犯了托特蘭王國不得擅離的規矩來向卡塔庫栗證明決心啊！我就是想要他過來追問一句為什麽好借勢告白啊！我也很絕望啊我也沒辦法啊！我tm都攪黃了他三個未婚妻了他還是覺得我就是一時任性！就是妹妹兄控會有的正常任性！

　　不是啊！你給我清醒一點啊只有戀兄戀到變態的妹妹才會這麽做啊？給我領會啊！不要覺得你那幫過激兄控妹妹們的腦回是正常的啊！！！

　　不，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以為這回不管怎麽說他總該明白我的決心了吧？tmd誰能想到啊！誰能想到啊！！！

　　卡塔庫栗居然替我向媽媽請了假！！！這種妹妹裝病哥哥就給她辦休學的沙雕腦回真是夠了！還說什麽他理解我的心情——他理解個p——————！！！！！【破音】

　　「不，理解你的心情這方面是真的。」ai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在托特蘭王國其實一直不快樂，也不怎麽喜歡big mom海賊團，對於他們的處事風格一直頗為不讚同……還有你一直覺得很累，這些事，他都是知道的。」

　　我下意識移開了目光。

　　是啊。

　　我在托特蘭王國其實過的並不能說是很開心，也並不喜歡big mom海賊團和大多數夏洛特的行事風格。對於那位殘酷又任性的四皇big mom，我也是以畏懼和討好的心情居多。

　　他們實在是……太過海賊了。

　　征服，殺戮，掠奪，為所欲為，肆無忌憚……這就是夏洛特家族的風格。

　　想要就去搶奪，討厭就去殺掉，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完全不會體會到弱者的心情，就算提供庇佑也要收取高昂的代價，容不得任何反對意見……如果說這是海賊的話，那麽，他們就是那種最正統的海賊了。

　　與白胡子他們不同。

　　與路飛他們也不同。

　　白胡子是守護者。

　　路飛是冒險家。

　　我很清楚，在海賊之中，他們才是異類。

　　絕大多數的海賊，並不是為了「夢想」才出航的，而是為了「利益」。

　　當然，big mom也有夢想，她夢想著所有人都能快樂生活、沒有歧視的夢幻國度，但是，她並沒有對弱者的憐憫之心，她的欲望太多太雜，所有一開始美好而渺小的心願，都會在她的手中，膨脹成可怕的強欲——心願大成了欲望，就不可能不發生扭曲。更何況，還是膨大到了那樣一種程度。

　　我也曾經試過和他們一同出海，但是，在我看到他們征服第一座島嶼，踩著原住民的血河帶走島上所有的上好水果時，我就忍不住吐了。他們帶去災難，僅僅只是因為那座島上盛產一種很適合做糕點的水果，僅僅只是因為big mom的茶話會要開始了，僅僅只是因為……夏洛特·玲玲喜歡美味的點心。

　　他們完全不關心這樣做的後果，完全不在乎那些人被奪走了島上最主要的出口收入之後還有沒有活路，他們完全不顧及那些人的性命。

　　這讓我覺得……難以忍受。

　　真可笑啊，我明明曾經是有過五億九千萬懸賞的大海賊，卻在那時候才發現，我原來是不適合做海賊的。

　　至少，我無法成為他們那樣的海賊。

　　而那個時候，帶著我的就是夏洛特·卡塔庫栗。

　　年輕的男人沈默地註視著我，因為擋住了下半張臉，我也不知道他那時究竟露出了怎樣的神色。只是，直到最後他也沒有責怪我。直到最後，他也沒有強迫我去做任何事。

　　他只是默默將我調去了後勤部隊，只是讓我頂替了我父親羅曼斯·加斯東的醫生位置，只是不再允許任何人借調我出海——以「保護非戰鬥人員」這樣的借口。

　　他只是……縱容了我的軟弱和任性。

　　他什麽也沒有說。但我卻覺得，他什麽都明白。

　　「疲憊……嗎。」

　　我微微嘆了口氣。

　　或許，確實是疲憊的吧。

　　只是時間太久了，我自己也不能夠確定了。

　　但是……

　　「但是我離家出走可不是為了這個啊！！！」

　　我一想到這個就恨！我恨！

　　雖然卡塔庫栗感受到的情緒都是真的……但是直男能不能不要瞎tm腦補！這才不是我離家出走的原因啊！我就是想和正兒八經告個白啊！離家出走只是證明我決心的一種手段啊！你tm倒是給我領會啊！我理解你到底為什麽誤會但是我求求你不要再腦補了你全腦補錯了啊！這兩件事沒有任何因果關系！你是為了寫畢業論文瞎tm聯想附會管它有沒有關系先掛上再說的大四學生嗎？！

　　「認命吧。」ai跳到我的肩頭，用大耳朵拍了拍我的肩，「反正短期內你是不可能成功攻略卡塔庫栗了。不如趁著這個假期，去把另外兩個男人給攻略了。」

　　「你tm這是什麽『趁著假期去把遊泳學了吧』的說法啊……」我抽著嘴角看它，「再說，兩個？你是不是有點太高看我了？」

　　「嗯……」ai托著下巴沈思了一會兒，一拳敲到了自己另一只爪爪上，「好吧，那就先攻略一個。根據你目前的身份來說……我們接下來去北海比較好。總之，先攻略一下那位未來的七武海吧。」

　　「你是說多弗朗明哥？」我下意識揚起了眉毛，「為什麽是那只火雞……我還以為你會讓我先攻略青雉。」

　　「你覺得青雉會對女海賊動真心嗎？還是big mom的繼女？你上個世界的教訓還沒吃夠？陣營不同是不會有好結果的。雖然他本人的攻略難度是e，但是敵對陣營的話攻略他的難度就是ex，我不覺得你的能力能夠做得到。」ai拍了拍我的肩，「倒是那只火雞……不，那個多弗朗明哥，你現在這個身份攻略成功的可能性還大一點。」

　　我下意識皺起臉來：「可是……」

　　那個人的性格難度起碼是hell（地獄）級的啊。

　　虐_待_狂本來就很難搞了，那家夥還是一個控制狂，這也就都算了，那貨尼瑪還曾經是個天龍人，雖然因為早年的淒慘經歷比大多數天龍人都要有腦子，但是他也帶著一堆天龍人的臭毛病啊……單論性格惡劣程度，一個多弗朗明哥頂一百個卡塔庫栗。

　　起碼卡塔庫栗就算親媽是個瘋子兄弟姐妹們都是神經病也從來沒有動過他們一手指頭。而多弗朗明哥又殺了親爹又殺了親弟。

　　「沒關系。」ai忽然換上了陪酒女一般甜膩的語氣，「我相信你，你沒問題的，幹巴爹~」

　　我頓時打了一個哆嗦：「不不不你相信我什麽啊？不如說這個攻略對象真的有戀愛線嗎？」

　　ai笑容不改，語氣越發甜膩：「我相信你，你一定沒問題的。你可以，你做得到。」

　　我只覺得自己都要過呼吸了：「停一停停一停，你是不是忘了原作裏那個和他有感情線的妹子最後啥下場啊？差點就死成了自己外甥女一輩子的心理陰影啊？如果不是路飛來的及時她就涼透了啊？」

　　ai的語氣甜膩得都能滴下蜜來了：「我相信你。你只要努力，就沒有什麽做不到的。至今為止我們不都是這麽過來的嗎，這次也一定可以的，加油喲~」

　　我已經不能呼吸了：「……怎麽樣都好，你先停下，我做，我會做的。求求你不要用這個語氣說話了。」

　　比起聽ai用這種語氣說話我寧願去把多弗朗明哥和青雉一起攻略掉啊！！！

　　…………………………

　　………………

　　……

　　以上。

　　這就是我現在出現在這家北海著名三甲醫院做實習生的原因。

　　明面上的理由是積累臨床經驗，為了更好的向big mom效力。真實原因嘛……

　　「你確定我在這裏能遇到多弗朗明哥？」

　　我抽著嘴角看ai。

　　「當然。」ai微笑著看我，「你還不信我嗎？」

　　哦，我傻了才信你。你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作者有話要說：

　　預測有誤，沒寫到火雞出場。下一章一定讓他出來。

　　註：1捏他漫畫《妹妹戀人》和《哥哥太愛我了怎麽辦》。

　　之前有讀者要的女主視角攻略分析。喏。

　　卡二其實就是太珍視女主了，才會有想這麽多。

　　你們放心，火雞絕對不會想這麽多。

　　他和女主拿著同樣的劇本，他們飈戲飈得很愉快。戲精見戲精，兩份戲精疊加在一起，這就是雙倍的快樂。


第170章 今日頭條：震驚！北海某火烈鳥精大鬧某三甲醫院反被實習醫生毆打！

　　仿佛是為了打我的臉一樣，大門轟的一聲倒塌了。

　　嗯，說是倒塌實在是不恰當，準確點說，是被切開了。憑借這些年在托特蘭訓練出來的見聞色，我很快便留意到，那是無數鋒利的「線」。幾乎是在一瞬間便將門板切了個四分五裂，這個控制力，還有這個果實能力……

　　毫無疑問，來人肯定是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

　　當那身粉紅粉紅的毛毛大衣映入眼簾的時候，我不由得十分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不行，不管看幾次我都很難習慣他們這些海賊的審美……不，有些海軍也不行。

　　「你覺得如果我向他安利我們的天父和救主大章魚能成功嗎？」我不抱希望地看向ai，這個無理取鬧的世界只有它那身摩可拿的萌皮還能給我一點安慰了，「我說真的，我覺得古神審美比他們好多了啊。」

　　為什麽大男人要穿一件粉紅粉紅的羽毛大衣啊！粉紅粉紅的！羽毛！大衣！！！

　　一想到若幹年後（對於我是若幹年前）見到的那只火烈鳥妖精，我就覺得自己一陣窒息。

　　那到底是什麽見鬼的審美啊，為什麽這些海賊都不把自己的上衣扣子扣好啊，你們就不能學一下傑克船長嗎？好歹把肚子擋起來啊這是仗著身體好隨便浪嗎？還有既然有那麽濃密的腿毛就不要穿艷粉色的緊身褲了好嗎？還tm是七分褲！誰要看你遍布腿毛的小腿啊！四十歲的男人穿什麽淺口尖頭鞋啊……特麽的那款式絕對是女式的！女式的！

　　以至於我覺得那個造型微妙的紅色太陽鏡都可以接受了……

　　「睜開眼睛，面對現實吧。」ai的聲音充滿了虛偽的鼓勵之意，「想開點，這是年輕的多弗朗明哥，不是39歲的那個。他這時候審美還行，不如說除了那身讓他顯得如同一只成精火烈鳥的羽毛大衣都挺不錯的。你擡頭看一眼，就一眼。」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回憶了一下漫畫的劇情，用力轉過頭去。

　　……嗯，確實，他現在審美還不錯。

　　紅西裝黑襯衣，系著一條品味很好的紅領帶，鞋子也是正常的皮鞋，還搭了一雙棕色的皮手套，金色的頭發向後梳起，發質很硬，有一點刺刺的，乍一看居然有幾分像金閃閃。平心而論，如果他不穿那身粉紅色的羽毛大衣，他看起來隨時都可以去出席什麽商業晚宴了。

　　「加上那身羽毛大衣他也可以去巴黎參加春夏大秀，你不覺得那身很fashion，很迎合那些時尚人士的審美嗎？」ai在我耳邊補充道。

　　我懂，時尚就是好看的人可以瞎穿。我太懂了。

　　當然，多弗朗明哥並不能去巴黎參加春夏大秀，不只是因為他三米多高酒桶腹肌的身材塞不進那些小號的衣服，也因為他現在實在是太狼狽了。

　　不只是臉上擦出了血口，他身上的紅西裝也有些破爛和血漬，他像是受了傷，但是卻完全不管那麽多，而是拖著一個和他差不多高的、身披黑色羽毛大衣的男人，大步流星地沖進了這間醫院。

　　「醫生！醫生都給我出來！」

　　因為他粗暴的闖門，醫院裏的護士和病人齊齊發出了尖叫。似乎是無法忍耐他們的叫聲一樣，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面上極快地閃過一絲不耐，他擡起手來，也不見他用手_槍，只聽三聲巨響，大廳的日光燈便被打得粉碎。

　　「別讓我說第三遍。」他臉上的猙獰之色更重，「讓你們醫院最好的醫生出來！我弟弟受了傷，治不好他我讓你們全部人都陪葬！」

　　……這人腦子沒問題嗎，跑醫院來醫鬧了這是？

　　作為一個對醫鬧深惡痛絕的z國人，我嘆了口氣，放下了原本準備好的美狄亞（lily)，換上了另一張英靈卡牌。

　　知道為什麽不能得罪醫生嗎？因為決定要怎麽治你的還是醫生啊。得罪了醫生，最後倒黴的只有患者本人啊。連這個道理都不懂，我看多弗朗明哥就是欠一個朵麗爾醫娘好好拾掇他一頓。

　　沒關系，我來。

　　不知道是不是救弟心切，多弗朗明哥好像是一個人沖過來的，沒有帶上他那幫手下……或者說他那幫手下還沒來得及追上來。我理了一下肩上的背包帶，毅然決然地站起身，攔在了多弗朗明哥的面前。

　　「患者是誰？需要治療的人是誰？」

　　似乎是被我那異常強硬的語氣噎了一下，多弗朗明哥皺起眉頭，大概是在墨鏡下觀察著我。這不奇怪，因為我現在換上了一身類似於美軍制服般的衣服，紅上衣黑短裙，掛著兩個軍綠色大包，腰上還別著一把老式手_槍，比起醫生，看起來更像是軍人。他會有所疑慮也是正常的。

　　但是……

　　「反應太慢了！」我怒斥他，「把患者給我！在你發呆的時候細菌正在他的傷口上滋長！啊啊！快點！讓我治療他！」

　　說著我就劈手從多弗朗明哥手裏奪過了那個披著黑色羽毛大衣的男人，說實話，確實挺沈的，但是受英靈卡牌的影響，我完全不以為意，反而一把將他扛了起來，就這樣扛著一個比我高一米的男人走向一旁的診療室，毫不遲疑地趕走了裏面的醫生，將男人扔到了床上。

　　病床似乎發出了非常悲慘的呻_吟……算了顧不得那麽多了！

　　我扒開那人的衣服簡單查看了一下傷口。傷口很深，上面還帶著汙濁的腐爛的痕跡，不知道是受了什麽侵蝕，露出來的肉都變成了一種骯臟的紫色。

　　「中毒啊……」我點了點頭，在心裏下了決斷，「那就用寶具吧。」

　　「餵——你打算對我弟弟做什麽？」

　　一道充滿威脅感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我扭過頭去，看著那個逼近我的男人，眼底陡然亮起了一道詭異的光。

　　說起來，這家夥叫什麽來著？

　　算了，那不重要。

　　在英靈卡牌ex級的狂化影響下，我已經完全忘記了對方的名字。

　　現在，我的心裏，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那就是……

　　「你也需要治療。」

　　我看著男人胸口透出來的血漬，面無表情地如此宣告。

　　哦，我是不是忘了說了？

　　我這一次切換的英靈卡牌，是克裏米亞的天使——berserker·南丁格爾。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49

第171章 看什麽看？你也要治療！

　　遙想當年，南丁格爾剛剛落地的時候，許多玩家都說，好好的提燈天使居然變成了berserker，怕不是被醫鬧給鬧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南丁格爾姐姐會以berserker職介現世，但我確實對多弗朗明哥這位醫鬧人士並無好感——畢竟一般的醫鬧人士只能掏出一把刀，就算換到美國也就只能掏出一把槍，但是這一位，他可是能掏出一個鳥籠的啊。

　　……回憶了一下原作裏這位線線果實能力者用能力做了一座鳥籠屠光一座島的「光輝」戰績（重點是這丫明顯常常這麽做，而且完全不以為意，想想他怎麽處理手下小女孩的渣男未婚夫吧——他可是把渣男連同一座小鎮全毀了），還有他完全不把弱者的命當成是命的三觀，這位醫鬧起來的後果……反正我是完全不想想象。

　　嗯，我說這麽多，只是為了解釋為什麽我明明要攻略他還是一見面就一發gandr把他放倒。

　　這和我太直男了沒有一點關系，真的。

　　和我有沒有女子力更沒關系！

　　「哦。」ai的語氣十分冷漠，「你開心就好。」

　　趁著這一刻的物理暈眩效果還沒過去，我麻利地將多弗朗明哥捆在病床上，讓他和他弟弟肩並肩。

　　「你需要治療，待著別動。疼痛可是生命活動的證明。」

　　我用冷硬的聲音如此宣告。

　　為了防止這位未來的七武海掙脫，我使用了白鸛騎士的禮裝，銀色的金屬絲線將多弗朗明哥牢牢捆住。接著我就在他可以殺人的視線裏……不對他戴著太陽鏡我看不到他的眼神……好吧，是想要殺人的表情裏，毫不遲疑地解放了南丁格爾的寶具。

　　「治療，開始。」

　　我張開雙臂，點點新綠的光輝在我的腳下旋轉，升起，在那魔法一般美麗的光輝之中，一名巨大的白衣天使顯現了，那無面的護士手中高舉著一把數十米長的大刀，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多弗朗明哥，單臂向下一揮。

　　「我將滅絕一切毒物，一切害物（nightingale pledge）——」

　　隨著我的手臂下揮，白衣天使手中的大刀也以雷霆萬鈞之勢朝著多弗朗明哥和他弟弟的胸口劈下！

　　從多弗朗明哥青筋暴起的樣子來看，如果可以的話，他一定會跳起來親手打死我。

　　然而他不能。

　　來劃個重點，白鸛騎士是愛因茲貝倫家族的煉金術產物之一，精通流體魔術的伊莉雅斯菲爾·愛因茲貝倫更是能夠將金屬絲直接變換成使魔，不要小瞧這個由金屬絲構成的使魔，它不僅擁有魔力和追蹤性能，最重要的是，還很堅硬耐用。

　　在原作裏，它扛過了遠阪凜好幾個寶石魔術（威力約等於炮擊），其韌性得到了強有力的證明。而且，伊莉雅斯菲爾的母親還曾經使出類似的魔術束縛過言峰綺禮，用金屬絲將他捆在了大樹上。那時候，肉體強度異常可怕的麻婆神父首先選擇用腰力艹斷……對不起，是撞斷大樹，而不是用肉體力量撕開金屬絲脫困。這也從側面證明了白鸛騎士的可怕——畢竟考慮到伊莉雅斯菲爾全身都是魔術回路，她所做出的白鸛騎士只會比母親更強。

　　也就是說，雖然之後肯定會被多弗朗明哥掙脫開，但是現在，他只能瞪大眼睛，看著那把四十米大刀當胸劈下。

　　那一瞬間他的表情……

　　「拍下來了嗎？」我在意識海裏拼命艾特ai，「剛才那個表情！你拍下來了嗎？」

　　我一定要把這張cg打印出來夜夜欣賞以泄我心頭之恨！有機會我一定要用這張照片嘲笑他！狠狠嘲笑這只火雞！

　　「嗯？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截圖給你。」ai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回答了我的問題。

　　「很好！多截幾張！多幾個角度！我一定要好好珍藏起來！」

　　看到這個表情我就覺得自己當年在頂上被這該死的火雞揍成狗的怨氣一掃而空了啊！

　　當然，由於南丁格爾姐姐的寶具並不是真的一刀把對手劈死，而是f○te/go裏最好用的治療寶具之一。所以那一刀下去，當然沒有血濺三尺。

　　恰恰相反，不管是多弗朗明哥還是他弟弟，兩個人身上的傷口都完全痊愈了。

　　我微微向後退了一步，克制著腦內刷屏的「治療治療治療治療治療治療治療治療」「消毒消毒消毒消毒消毒消毒消毒消毒」「截肢截肢截肢截肢截肢截肢截肢截肢」的彈幕，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所謂治療就是頭痛切頭腳痛切腳」的沖動，微笑著看向兩人。

　　「治療結束。今後還請註意清潔，不衛生可是會引來地獄的。」我沖二人簡單點了點頭，「還有其他病人等著我治療，你們好了就趕緊走，不要浪費床位。」

　　說完我就轉身朝房外快步走去，一方面是南丁格爾的性格影響使然，還有一方面是……

　　「噗、噗哈哈哈哈哈！！！」我在自己的腦內世界笑了個螺旋翻滾，「你、你看到剛才他弟弟醒來以後兩個人的表情沒有！我敢保證這兩兄弟從小到達都沒這麽貼近過！！！」

　　兩兄弟發現自己肩並肩躺在一張病床上的表情……噗……簡直天崩地裂莫過於此了……

　　沒有什麽比感情不好的兄弟還要親親熱熱躺在一張床上更搞笑的畫面了。再不出去我就要笑出聲了。

　　啊，不過我忙著跑的另一個理由並不是這個，而是……

　　「轟！！！」

　　背後傳來了房間被爆破的聲音。

　　嗯，從gandr的眩暈狀態清醒過來的滿血的多弗朗明哥，想手撕個把白鸛騎士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雖然愛因茲貝倫家的流體魔術確實很厲害……但是海賊世界的人是普通人嗎？

　　趁虛而入一次還能成功，指望它真能困住多弗朗明哥那就是做夢。

　　不趕緊溜是等著死啊？

　　……

　　…………

　　………………

　　在我意料之中的是，多弗朗明哥並沒有對這個醫院裏的其他人怎麽樣。畢竟他又不是殺人狂，因為自己被暴力治療了一次就要殺光在場所有人……恕我直言幻影旅團都不幹這種事。

　　令我意外的是，他手下那幫子因為他摔了一跤就殺光了整個小鎮的極端少主控居然也沒有做什麽事。

　　真難以置信，我還準備一發一千零一夜讓他們感受一下什麽叫「阿裏巴巴與四十大盜」「阿拉丁神燈的重量」和「吃我大封印術啦」……

　　真遺憾呢。

　　事實證明，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多弗朗明哥做不到。

　　第二天，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拿著一大束玫瑰上了醫院的門。

　　順便一提，他沒帶任何手下。

　　「不知道這位美麗的小姐願不願意賞光陪我吃頓飯？」

　　某只衣冠楚楚的火烈鳥妖精向我拋來了一個約會邀請。

　　……我說，這真的不是什麽決鬥邀請嗎？？？


第172章 今天的劇本是《霸道總裁愛上我：逃家絕色小醫仙》。

　　一直到我和多弗朗明哥出了門，我都還是暈暈乎乎的。那一大束紅玫瑰被我捧在手裏，一時也不知道該放下還是就這麽拿著……沒辦法單身二十多年的人是第一次收到花！誰能告訴我現在該把這捧花怎麽辦啊！

　　「我也很意外。」ai的語氣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沈痛，「這麽多個世界這麽多個攻略對象這麽多年下來了，你居然是第一次收到花，第一次送你花的人居然還是多弗朗明哥……到底是這些世界的錯還是那些男人的錯啊。」

　　我也想知道啊！為什麽我人生的第一束玫瑰花來自多弗朗明哥！這聽起來也太慘了吧！慘得我都要為自己掬一把辛酸淚了！

　　「而且這束花也可以說選得很用心。」ai用小短手撥弄了一下玫瑰花，把花瓣展示在我眼前，「這個玫瑰，是西海那邊的meillandina，和你眼睛的顏色一模一樣。真難得，你的眼睛雖然說是玫瑰紅，但是色號卻有點微妙，既不算太深也不算太淺，是那種介於中間的顏色。一般的玫瑰花都會有一些偏紫或者偏橘，想找到完全一樣的玫瑰色也不容易……看得出他確實是下了心思來追求你的。」

　　「嗚哇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能分得清女人口紅色號的直男嗎……」我抱著玫瑰目瞪口呆，「這到底是什麽品種的花花公子，不愧是第一次單人大拉頁就在開泳裝派對身邊還圍了一圈美人的妖精……」

　　這泡妞手法也太嫻熟了吧？

　　「我也很意外。」ai的語氣裏也帶了一點真假難辨的驚奇。

　　我沖它翻了個白眼：「啥，你也驚訝他會看色號嗎？」

　　「不，是他居然追你追的很有誠意。」ai用摩可拿那雙瞇瞇眼看了看天，「我以為他是強取豪奪派的，結果居然是會好好走追求流程的人嗎？」

　　「我覺得他不會強迫女人……」我抽了抽嘴角，「這種被慣壞了的家夥是很驕傲的。」

　　驕傲到不屑於使用強迫的手段。

　　……虛以委蛇和虛情假意就是另一回事了。

　　打斷了我和ai的腦內討論的是一道略顯輕佻的笑聲。

　　「呋呋呋呋……在想什麽，羅莎琳德？」

　　我並不意外多弗朗明哥知道我的名字，這點情報工作我相信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去做，他手下那堆變態少主控也會把所有能查到的資料都放在他桌子上的。

　　不過，他們能查到的也就只有我到了北海以後的事情了，那點情報泄露出去也無所謂。他們所能查到的也就是我是一個遊學中的醫生，來這裏學習進修罷了。

　　我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真實身份曝光。畢竟我這麽多年來都沒有賞金，又非常低調，大概除了cp0也沒多少人有我真正的照片。

　　我才不信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會為了一個偶然遇到的女人去詢問cp0.

　　所以我回了他一個非常符合我現在身份的微笑。有點內向的，有點害羞似的笑。

　　「沒什麽……只是在思考唐吉訶德先生打算帶我去吃什麽？」

　　「要去的地方比較遠，需要坐船去，我備好了船，就在那邊。」

　　多弗朗明哥朝海岸邊指了指，一艘……怎麽看怎麽有他風格，儼然就是火烈鳥成了精的……騷包粉色雙人船……幾只大海豹正窩在船邊，見到我們頓時很快活地拍起前肢，它們每一只都戴著茶色的皮帽，但是墨鏡的顏色卻是千奇百怪，從蒼蠅綠到基佬紫都有，令我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戴著紅墨鏡的多弗朗明哥……行吧，他現在的審美是真的還行。

　　多弗朗明哥明顯誤解了我這一眼，只見他提起嘴角，擡起右手啪地打了一個響指。幾只海豹頓時齊刷刷地拉下墨鏡擋住它們的小眼睛，我這才留意到那其實是泳鏡（為什麽海豹還要帶泳鏡我真的無法理解），而後又齊刷刷地叼起拉船的皮繩，以整齊的動作跳進了海裏。

　　「這也算是北海的特色，要試試嗎？」多弗朗明哥漫不經心地擡了擡手臂，就當做是說過「請」了。

　　我下意識掩了掩嘴，表面上是不好意思，實際上卻是遮了遮自己抽動的嘴角。

　　「原來如此，是北海的特色輪運嗎？」我tm還以為這是你用線線果實操縱的啊餵，「我還是第一次見……感覺挺有意思的。」

　　說是這樣說，我還是提著長裙的裙擺上了船。

　　從拉船的是海豹這點來看……我們要去的地方大概不會太遠。

　　「不過這些海豹會不會太辛苦了？」我下意識看了一下海豹們的小身板……對不起它們的身板一點都不小，每一個都有我兩個壯！

　　「呋呋呋……還真是善心的女士啊。」男人扯起一邊嘴角，莫明有點嘲弄般的意味，「不過擔心就不必了，這些海豹算是功夫海牛的近親，小瞧它們可是會吃虧的。」

　　我假裝沒有get到他那點戲謔，而是露出了不諳世事的天真笑容。

　　「這樣啊，那就好。」我側過頭，避開坐到我對面的男人的視線，手指勾起一縷發絲繞啊繞，「大海這麽大，果然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呢。」

　　與我拘謹的姿勢相反，多弗朗明哥倒是坐得很隨意，大大咧咧地岔開腿，沒什麽形象地歪坐在座位上，他本來就生的很高，長手長腳一個人就占滿了整個座椅。這艘船看起來應該是特制的，形制是雙人船，但是大得足夠坐六個人，我一個人還坐不滿三分之一的位置，他倒有點一張椅子還不夠用的架勢了。

　　「我也這樣認為。」他低笑起來，「就像我還不知道，北海還有你這樣美麗又醫術了得的小姐啊。」

　　「誒……」

　　我假意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說實話，我也很驚訝啊。

　　你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居然真的是一個會好好走約會流程的男人嗎？而且看起來泡妞水平還很不錯的樣子？

　　事實證明，他真的是。

　　在似真似假地刺探了那麽一句之後，多弗朗明哥就沒有再談起什麽敏感話題了，轉而談起了海上見聞，其中倒有不少我也不知道的奇異現象、獨特風俗，由他說來更是格外有趣。

　　該怎麽說呢，當這個人想要和你好好聊天的時候，他和你的對話真的會變得輕松詼諧，妙趣橫生。

　　我們還聊了一些文學作品，從羅蘭度時代的戲劇一直聊到和之國的詩歌，甚至還聊了一些古典音樂和存在主義。不得不說，我是真的有點驚訝了，我很少能和海賊世界裏的男人聊的這麽開心……這麽多年我也就只遇到一個蒙多爾。

　　還是那句話，沒事別跟海賊世界的男人拽文，這幫沙雕聽不懂的。

　　「這個男人原作裏可是指導了特拉法爾加·羅童年時代學習的人啊，你是不是忘了他挑了一大堆的書給羅那件事了？」ai淡淡道，「他的閱讀量比你想得要紮實多了。又不是所有海賊都不愛看書，啊，他們裏面百分之八十都不愛看倒是真的。」

　　「不我只是覺得『我的心靈之友是多弗朗明哥』這句話聽起來每一個字都很可悲。」

　　我沖ai翻了個白眼。

　　這時候，船停了。

　　在我們相談甚歡的時候，這艘船已經抵達了目的地。

　　那是一艘無比豪華的郵輪。漆著不知何種材質的銀白塗料，在日色下猶如白銀之船，熠熠生輝。那郵輪比尋常的海獸還要龐大，幾乎要人仰著頭看它。五彩繽紛的鮮花在船上爛漫地開著，不時有衣著華麗的男男女女在甲板上走過，還能看到穿著黑色燕尾服的侍者穿行其中，為每一位客人提供著周到的服務。

　　多弗朗明哥帶著我到了他預先訂好的位置，這艘郵輪最華麗的頂層，這裏有一整面的露天花園，無數南國的花朵絢麗盛放，坐在這裏，整片海域都能夠盡收眼底。

　　……總而言之，每一處都流露著「超貴」的氣息。

　　在這裏用餐的，只有我們兩個人。

　　疑似領班的青年微笑著為我們拉開了絲絨的椅子，手裏拿著餐巾和菜單，微微欠著身站在一側，等待著我們的吩咐。

　　多弗朗明哥看起來對這片地方很熟悉，接過菜單也沒有翻開而是遞給了我，自己對著侍者詢問起來。

　　「今天有什麽特別的嗎？」

　　「是，先生。今天捕到了非常好的鮪魚，主廚說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這樣好的大脂。因為是剛剛宰割，最好的部位還沒有客人指定，請問您是否要試一下呢？」

　　「那就送上來吧。」多弗朗明哥點了點頭，「除此以外？」

　　「今天的比目魚也很好，還有難得的霜降牛肉，是從和之國那邊走了一些途徑得到的，非常新鮮。」

　　「那就來一份濃汁比目魚和煎牛排。鮪魚就做你們主廚的拿手菜式……你喜歡什麽水果？」

　　兩人的目光一同轉過來，我……我只能舉起菜單，擋住自己的臉。

　　人魚不能吃魚也不能吃肉……但是人家都點好菜了我說出來會不會很像一個ky？

　　咋整哦_(:3∠)_。

　　作者有話要說：

　　scarlet meillandina（猩紅梅蘭蒂娜）其實是一種迷你月季，但是花色比較接近我理想的小玫瑰的瞳色，所以拿來用了。


第173章 兩份戲精疊加在一起，這就是雙倍的快樂。

　　幸好我想起了一個拯救自己的最佳姿勢。

　　我打開菜單看了一下，在腦內瘋狂艾特ai，並且在它略顯嫌棄的指引下選定了幾款菜品，點了兩樣以後才略顯歉意地看向多弗朗明哥。

　　「我是素食主義者。」我露出了一個白左般的微笑。

　　在別人請你吃飯的時候說「對不起我在減肥」未免也太ky了！還是說自己是素食主義者好一點！很好，楚楚可憐（？）醫者仁心（？？）慈悲為懷（？？？）美少女人設不崩！

　　天可憐見我也不想啊！我本來是肉食主義的信徒，並且發自內心的認為素食主義真是不可理喻……但是人魚就是不能吃肉也不能吃魚啊！因為人魚能和魚溝通啊……如果豬會說話人類還能吃得下豬肉嗎！

　　君不見魚人島的人魚美少女們都是只吃海草、貝類和點心的嗎！話說回來為什麽魚人就又能吃魚又能吃肉啊……這不公平！

　　多弗朗明哥風度很好的一攤手，轉而看向侍者，微微扯起一邊嘴角。

　　「今天的牡蠣怎麽樣？」他問。

　　「牡蠣和扇貝都非常新鮮。」侍者含蓄地回答。

　　「那就來四十個牡蠣。湯要蔬菜湯。」多弗朗明哥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兩下，示意點餐結束，「酒要香檳，甜點就上你們主廚今天推薦的就好，我相信他討女士歡心的能力。」

　　「明白，祝您用餐愉快。」

　　侍者點了點頭，無聲無息地退了下去。多弗朗明哥這才看向我，露出了一絲意味不明的微笑。

　　「貝類應該還是在你們『素食主義者』的食譜內吧？」在念到「素食主義者」這五個字時，他似有似無地加重了音調。

　　我不確定自己在這一瞬間有沒有露出警惕的眼神，因為多弗朗明哥很快就輕笑出聲，若無其事般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羅莎琳德小姐的醫術真是了不起。」他完全沒有提起我之前朝他們砍下的四十米大刀，「托你的福，我弟弟的身體完全康覆了，這是一點小小的心意。還希望您不要推辭。」

　　他不知道從哪個四次元口袋裏變出了一個絨面的禮盒，上面系著花哨得讓我眼珠子都疼了一下的緞帶，大約有一台ipad那麽大，厚度卻足足有半掌寬，我下意識就想拒絕，對方卻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力道將它推到了我這邊。

　　「我只是做了分內之事，不值得什麽特別的感謝。」我有些為難地看著那個禮盒，就像看著一個定時炸_彈。

　　……多弗朗明哥的禮物那是能夠隨便收的嗎？怕不是最後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然而多弗朗明哥的禮物也不是能隨便拒絕的。

　　「那就當我在補付診療金吧。」他嘴角的笑弧微微收了收，「收下吧，這是你應得的。再說，也不是什麽昂貴的東西，姑且算是一份心意。」

　　如果我現在拒絕了會發生什麽？

　　我回憶了一下多弗朗明哥那個控制狂才會有的寄生線……頓時發自內心地打了個哆嗦。

　　算了，我還是不要挑戰一個控制狂的權威比較好……

　　「那就……謝謝你費心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禮盒，「我可以拆開看看嗎？」

　　多弗朗明哥只隨意地擡了擡手腕，意思意思地表示了一下「請」。

　　我拆開了禮盒，看到的是……一本書。

　　一本足足有一千多頁的大部頭。

　　「這個是……磁鼓國那邊最新的醫術研究論文合集？」我只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在發光，「這個很難得的！我在……我之前都沒有弄到呢！偉大航道前半段的書想要弄到這裏也很不容易啊……太謝謝了，我很高興能收到這份禮物，唐吉訶德先生。」

　　居然是這麽正常的禮物嗎！這個人意外的還是有常識的啊！

　　侍者已經送上了餐前酒，香檳酒盛在玻璃杯裏，閃動著華貴的光輝。男人端起自己的香檳酒喝了一大口，一旁的侍者立刻補上了新的，他悠悠然地晃著酒杯，淡金色的酒光落在他酒紅色的衣袖上，莫明有種奇異的美感。

　　「為什麽不翻開看看呢？」他微笑著看我。

　　「？」

　　我有些迷惑地翻開了書本。

　　然後我就：「……………………」

　　一條流光溢彩的純金手鏈就夾在書頁之中。

　　細細的金絲絞成了藤蔓的模樣，纖薄的金葉子上細細的脈絡都是不同的，一整條手鏈上都找不出一片相同的葉子，與工業時代的流水線制作完全劃開了界限，而那點綴著薄如蟬翼的貝殼的金玫瑰更是精美到了一種令人驚嘆的程度。這巧奪天工的工藝中最令我驚訝的就是那充當玫瑰花瓣的貝殼，要將貝殼削薄到這種程度所需要的成本不亞於一塊鴿子蛋大的寶石，更難得的就是那貝殼的紋理都微妙地貼近了真實花瓣的質感……

　　那美麗的色澤，那繁覆的造型，那奇特的工藝……無疑是將三個大字擺在我面前。

　　超、貴、的。

　　我收回前言。

　　這個男人一點常識都沒有。

　　你們有錢人追人都這樣的嗎？！

　　「這個實在太貴重了……」

　　我下意識就想拒絕，但是迎上男人收斂了笑意的神情之後，不知怎的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了。準確說……是不敢說話了。

　　「再推讓就沒意思了。」多弗朗明哥又恢覆了笑意，「再說就當交個朋友，大家都在海上生活，今後也許還有不少機會要麻煩你……給我個面子怎麽樣？」

　　話說到這份上就不好再拒絕了。再拒絕就是要結仇了。

　　我只能說了幾句客套話後收起手鏈和醫書，在心裏默默回想了一下曾經看過的段子。

　　感動嗎？

　　不敢動。

　　我覺得用來形容眼下的狀況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不過真意外。」

　　在我們一邊享用美食一邊相談甚歡的時候，ai忽然在旁邊幽幽開口。

　　「這個男人確實是在非常有誠意的追求你。而且追求的方式意外的很有常識。不管是貼合你眼睛顏色的玫瑰花，還是貼合你名字的玫瑰手鏈，都能看出他的用心——那條手鏈上可是一個花蕾都沒有。」

　　而羅莎琳德的意思就是盛開的玫瑰。

　　「雖然不願意去想那個可能性……」我暗暗吸了一口氣，憂愁地嚼著我的青口貝，「這家夥發現我身份的可能性是多少。」

　　「如果是說你『人魚』和『惡魔果實能力者』的身份的話，差不多已經暴露了。」ai淡淡道，「雖然海賊世界奇形怪狀的生物很多，但是你的外形特征已經暴露了你人魚的身份。別忘了人人果實能力者再怎麽掩藏自己也還是會保留部分動物的特征……你就算用了人人形態也還是會保留下雙腿上的鱗和鰭，雖然你藏好了鱗，不過尾鰭還是被他看到了……見聞色居然還有這種用法嗎。」

　　……我也想問啊！見聞色居然還有這種用法嗎？！

　　「他……他就不能把我當魚人嗎！」好歹人魚和魚人是同種生物啊！

　　「那你的魚皮和蹼呢？」ai涼涼道。

　　外形這麽像人類也是我的錯嗎？！

　　我……我一時居然只能無言以對。

　　「至於你『big mom的繼女』和『預言家』的身份，就不必擔心了。那個完全沒有暴露。」ai側了側頭，「畢竟卡塔庫栗把你的信息保護得很好。沒有人知道big mom的繼女是果實能力者，你的醫術和預言能力都來自於『果實能力』這一點也沒有泄露出去，姑且安心吧。卡塔庫栗認為這種『前所未有』的惡魔果實會引來不必要的覬覦，所以為了保護你，他一直很仔細地隱瞞著和你有關的一切信息。」

　　ai攤了攤手。

　　「所以放心吧，雖然夏洛特家的一些人知道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不過也就只有那麽幾個決策人物而已。絕大多數人，尤其是『外人』，是完全不了解的。別忘了，對於這個海賊世界來說，你就是一個連賞金都沒有的小人物。」

　　這個消息可真是太讓人安心了。

　　我頓時松了一口氣，這才嘗出嘴裏食物的滋味。

　　鮮美而又肥厚的牡蠣肉，柔嫩得就像是來自深海的一個親吻。除了牡蠣本身的品質確實上佳，大廚的水平也確實了得，完美掌握住了牡蠣最為美味的時間，再多一分就會損失牡蠣的鮮美，再少一分則無法達到最佳的風味，令那文字所無法形容的美味完全呈現在味蕾之上。

　　怎麽說呢，就算是我在big mom海賊團裏已經吃慣了這樣那樣的山珍海味，還是不由得被這份菜肴給驚艷到了。

　　「呋呋呋呋……看來這道菜很合你胃口，我得給今天的主廚一些嘉獎才行啊。」

　　多弗朗明哥晃著酒杯，低低地笑了起來。他自己那份煎牛排倒只吃了三分之一，對牡蠣更是興致缺缺的樣子。這讓我更加確信了，他點這份貝類就是為了確認我到底是不是人魚。

　　所以我為什麽要認呢，幹嘛不把素食主義者的人設立得更真實一點呢？

　　我一邊懊悔著，一邊又吃了一大塊牡蠣……嗚嗚嗚牡蠣真好吃。

　　「呵。」ai在一邊聳了聳肩。

　　我把這個就知道拆台的混賬東西扔到了桌子底下。

　　「說起來，羅莎琳德你確實是一位勇敢的女士。」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多弗朗明哥在說到「勇敢」的時候嘴角動了動，「不管什麽時代，像你這樣美麗的小姐單獨出來遊學都是一件很需要勇氣的事情，特別是這裏還是新世界，偉大航道的後半段。如果沒有同伴的話，獨自在這種地方旅行就需要一點特別的幸運。」

　　「我恰好有一些自保的能力。」

　　這時候再裝小白花就太假了，所以我也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略略擡起手裏的酒杯，沖多弗朗明哥隔空敬了一下。

　　「雖然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本事，不過，我也沒有什麽特別大的野心，只是想在這些國家裏積累一點臨床經驗，學習一些理論……對於這點小願望來說，這點能力也夠用了。」

　　雖然普通人遭遇無妄之災的可能性也很大，但是我一不做海賊二不做海軍，只要把自己的魚尾巴藏好了，我和那些風裏來血裏去的家夥比起來，風險指數就直線下降。

　　不作死就不會死，不找事事就不會來找你。

　　哦你說遇到不懷好意非要找事的家夥和海上變幻無常的氣候怎麽辦？

　　……嗯，我左手牽著赫拉克勒斯，右肩蹲著ai，請問還有什麽問題嗎？

　　「聽起來可真不錯。」

　　多弗朗明哥似真似假地說了這麽一句，這家夥天生一張反派臉，雖然確實是很帥，但是配合他那詭異的太陽鏡……就讓他像一個在臉上打了肉毒桿菌的明星一樣，看起來十分不真誠。

　　說起來以前學心理學的時候了解過一個知識，那就是對於東方人來說，辨別人的情緒主要依靠眼部的表情，所以用墨鏡把眼睛擋起來的人就會讓人覺得格外不可信……從這點來說，多弗朗明哥總讓我覺得不懷好意……可能不只是他性格上的原因。

　　我抿了一口香檳酒，沒有接這個話茬。

　　我倒是明白為什麽多弗朗明哥會覺得不快。

　　方才那段話裏藏著一個隱晦（？）的試探。如果我對自己的旅程加以抱怨，他就能夠借機打著為我好的旗號向我提出一個「建議」——一個人上路不安全，那麽和同伴一起呢？

　　再然後提出一起走……乃至加入他們海賊團的邀請，都是順理成章的。

　　不過，我可不打算讓他這麽順利。

　　不是有人說嗎，戀愛就像戰爭。

　　可不能讓敵人這麽順利就攻入主城啊。像多弗朗明哥這樣的男人，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他是不會珍惜的。虛情假意，敷衍了事，他最擅長讓自己看起來很真誠，如果信了他，那才是大傻瓜。

　　我想做的不是砂糖，不是莫奈，也不是紫羅蘭。

　　我仰起頭，將玻璃杯裏的香檳酒喝幹了。

　　酒力讓我的臉頰微微的熱起來，我單手支住臉頰，瞇著眼睛看他。

　　抱歉了，火烈鳥妖精先生，這一場戀愛戰爭，我非贏不可。

　　所以，在你的主城對我敞開之前，還請多追求我一會兒吧。

　　我品味著舌尖還纏繞的酒味，忽然很想笑。

　　誰讓你要自己撞上來的。

　　我的視線停留在玻璃杯上，侍者正在往裏面重新倒滿香檳，我註視著那無數上浮又破裂的細小起泡，傾聽著那起泡撞上杯壁的細小破裂聲，無聲無息地，在心裏緩緩綻開了一個笑。

　　——都是你的錯。

　　——是你先找上我的。

　　——是你先發起攻勢（侵略）的。

　　「大海確實很神奇啊。」我支著臉頰，對多弗朗明哥露出一絲慵懶的笑，「我很少能和人這麽談得來呢。如果是在家裏的話，也不會知道這麽多有趣的事情啊。謝謝啦，唐吉訶德先生，我都不知道海上還有這麽多神奇的事情呢。」

　　「哪裏，能和你這樣美麗又有趣的女士認識，也是我的榮幸。」男人舉起酒杯，微微朝我這邊傾了傾，「敬這份好運。」

　　好運……嗎？

　　看起來，真的是好運啊——就這樣巧你在北海遇到了強力的襲擊，就這樣巧你的弟弟受了傷，就這樣巧你找到了我所在的醫院，就這樣巧我剛好昨天有班，就這樣巧我們相遇。

　　哪裏就有，這樣巧的事情了。

　　雖然沒有問ai，但從它自信滿滿通知我的樣子來看，這一次百分百也是它的安排吧。

　　從這個角度來看，好運的是我這一邊呢。

　　一切都如我所願，多麽的好運。

　　我也笑起來，舉起酒杯，輕輕和他碰了一下杯。

　　淡金色的酒液搖晃著，生出一些小小的起泡，一眨眼便又消失了。

　　「敬這奇妙而美麗的大海。」

　　海風吹拂著，微微的涼，這也是正常的，因為天色漸漸的晚了。從這個露天花園往外看去，可以看到連綿的赤紅的火燒雲，無窮無盡地延燒到視野的盡頭去。在海天交界的地方，有一線混雜了金與紫的紅，如同一道信手抹開的胭脂，帶著難以言喻的頹艷。

　　空氣也像是被染成了紅色。霞光殘照下的大海，也呈現出了與白日截然不同的妖嬈之色。像是一位怠惰的美人，連海浪也變得倦然。那朱紅的殘照穿透了玻璃窗，投在了我們的酒杯之上，將香檳酒也映出了一種奇異的色彩。

　　我合著落日的余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酒精刺激著喉嚨，我卻覺得，這種感覺異常的令人著迷。

　　「大海真是有魔力的所在，你不這樣認為嗎？」我對著多弗朗明哥微笑，「無論是什麽樣的人都能在這裏相遇。這是在陸地上的任何地方都無法實現的。像是這份香檳與牡蠣，像是此時的夕陽與海風……」

　　「也像是我與你。」

　　多弗朗明哥又一次舉杯，唇邊終於浮現出一絲真情實感的笑來。

　　「敬我們的相遇。」

　　我也笑著舉起杯，再次和他碰了碰杯。

　　「敬一切屬於大海的奇跡。」

　　是啊。

　　多麽不可思議。

　　隔過了如此遙遠的時空，跨越了漫畫與現實的壁壘，從這個時間跳躍到那個時間，從這片大海航行到那片大海，我與你們相遇。

　　我們談話，我們觸碰，我們彼此相知。

　　在那之後會怎麽樣呢？

　　我們會相愛嗎？我們會相擁嗎？我們會有相互理解的那一天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

　　唯一註定的只有別離。

　　但是此時此刻，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大海是真實的，夕陽是真實的，海風是真實的，我與你也是真實的。

　　「這確實是奇跡，不是嗎？」我微笑著對ai說。

　　大人渣的海賊先生遇到了壞心眼的騙子小姐。他們兩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各懷鬼胎，卻又彼此心知肚明。

　　還有什麽比這個更像是一種奇跡呢？

　　那天的晚餐我們兩個人都吃的很愉快，菜品很美味，酒也很好喝，我們拋掉那些彼此刺探之外的談話都稱得上相談甚歡。晚飯結束後多弗朗明哥把我送回了我租住的地方，我們交換了一下聯系方式，非常愉快的分開了。

　　我很滿意我的表演，我相信他也一樣。

　　這是只屬於人渣和騙子的戀愛戰爭。

　　接下來，就看誰先被攻陷了。

　　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出了一會兒神，大概是酒精的效果還殘留在我身體裏吧，我覺得自己有那麽一點點恍惚。

　　也許這一次的任務會完成得格外快呢。

　　我想。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第二天醒來大概就會後悔自己這麽給自己插旗了。

　　約會這部分，參考了《安娜·卡列尼娜》。沒辦法誰讓我這個窮苦的無產階級紡織女工從來沒有在大酒店吃過飯！

　　以及吐個槽，毛子真的牛逼……太牛逼了，別人是用菜下酒，他們是用酒下酒，看到奧博朗斯基請列文吃飯的時候兩個人大白天的喝完香檳喝沙白立酒真的驚到我了。最可怕的是這麽喝完他們還都很清醒……果然是戰鬥民族。

　　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個毛熊沒酒喝的時候會去偷醫用酒精的傳聞……

　　以及小玫瑰酒量還不錯啦，半瓶香檳喝下去也就微醺。火雞更別提了，海賊都是把酒當水喝的。一瓶香檳還不夠他活個血【。


第174章 「飛龍騎臉怎麽輸」「比特幣大漲」「沒事你奶什麽奶啊」

　　沒事不要給自己立flag。

　　過往無數的血淚經驗提醒著我，為什麽我卻是忘了呢。

　　我好後悔。現在就是非常的後悔。

　　我為什麽那天晚上要奶自己一口能很快攻略多弗朗明哥呢？這不就把自己奶死了嗎？

　　——從那天之後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但是我的攻略進度幾乎沒有進展。

　　之所以說是「幾乎」，是因為多弗朗明哥的好感度還是漲了的。

　　3點。

　　這尼瑪是在擲骰子嗎？

　　我看著卡在33不動的好感度無語凝噎（其中30點是基礎好感度）。

　　其實也不算很意外，畢竟考慮到多弗朗明哥這家夥的性格，他的好感度漲得多慢我都能理解。火烈鳥妖精絕對不是一個會對一個女孩一見鐘情再見傾心一個月內好感度直上100的人，我理解，我真的理解。

　　但問題是，他能不能不要頂著33的好感度對我做出好感度100的行為啊！？

　　「又收到了花啊……」同事的眼裏流露出幾分羨慕，「那位唐吉訶德先生真是熱情啊，基本上每天都送花來，下午的點心更是每個人都不落下，我都快要吃出小肚子了。怎麽樣，羅莎琳德，就答應他吧？」

　　聽了這句話，我抽了抽嘴角。

　　沒錯啊，他確實追得很熱情，每天送花，還都不重樣，硬是把玫瑰送出了花樣，我都好奇他還能從什麽地方找來什麽奇葩品種的玫瑰花。每天和花一起送來的還有各式各樣的下午茶點心，最讓我覺得細思恐極的是這只火烈鳥妖精居然知道給所有的同事都送一份……雖然我的那份肯定是最特別的……我說這到底誰教他的啊？！

　　順便一提那些一看就超貴的點心真的很好吃……如果我不是每天都沒放棄日常訓練大概也會胖的。

　　比點心更甜的就是多弗朗明哥的嘴。原作裏他就是一個異常擅長花言巧語乃至甜言蜜語的男人。這半個月來他每一天都讓我覺得自己宛如一個言情劇女主角，還是那種20世紀流行的浪_蕩總裁愛上寶島小處_女的老套呆灣小說改編。

　　說實話，從來沒被男人這麽追過的單身狗確實感到了一陣動搖，這迷魂湯灌得我一陣暈暈乎乎，情不自禁和他看雪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有那麽幾次我覺得自己都要被攻略了。

　　然而每次我看著他的好感度條都能瞬間冷靜下來。

　　呵，男人。

　　除了送花送下午茶之外，多弗朗明哥還帶我去了各種各樣的地方。

　　既有在海上賭場一擲千金的豪奢快活，也有在雪山山頂上靜靜等待月落日出的靜謐安寧，他還帶著我去了北海最大的企鵝聚集地，在冰天雪地裏看那些新出生的小企鵝搖搖晃晃地跟在小巨人一樣高大的大企鵝背後，排成整齊的隊列向前行進，十足的憨態可掬，萌得人心都要化了。

　　當然，我也做了一個合格的言情劇女主該做的一切事。

　　比如將他送我的玫瑰花都風幹處理成幹花，仔細地放在我租房的客廳和臥室，保證多弗朗明哥如果進到房間裏來第一眼就能看到。

　　又比如說送了他我手制的花茶和點心，我甚至還忍痛送了他一瓶之前克力架好感度狂漲時候獎勵的奇奇神酒。

　　還比如說我還特意將我們一起出去玩的時候拍的照片打印出來，做成了一個小相冊送給他……我做這件事的時候ai一直在旁邊吐槽我是哪個時代穿越過來的女子高中生。

　　我們兩個都非常入戲，非常認真，可以說拿出了畢生演技。

　　但是為什麽呢……這個戀愛進度就是這麽慢啊！？

　　「完全就是停滯不前了。你認清現實。」ai吐槽道。

　　我捧著多弗朗明哥今天新送給我的花，今天的玫瑰是粉色的，但並不是那種俗艷的芭比粉，而是一種淡得近乎於白的胡粉，只在花瓣的邊緣稍稍加深了顏色，像是美人害羞時臉頰上透出的一抹微紅，又像是春日清晨天際泛起的一絲曙光，又像是少女不慎在唇上咬出的一線紅痕，短暫而又嬌媚。

　　隨花送來的還是每日例行的小卡片。還是很有多弗朗明哥風格的粉色花箋，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一行字。

　　【送給最美麗的玫瑰。——d】

　　我捧著花，無比深沈的思考著。

　　這樣下去不行。

　　所以這一天，多弗朗明哥再次帶我出去的時候，我開始主動進攻了。

　　「我聽朋友說，最近正好是鯨魚回遊的季節。」其實是聽ai說的，「我想請多菲你一起看，可以嗎？」

　　沒錯，我們現在已經是互稱「多菲」和「羅莎」的關系了！不管是「唐吉訶德先生」還是「羅莎琳德小姐」聽起來都太疏遠了……米蘭·昆德拉說比喻是危險的事，因為愛情從比喻開始……但我覺得情侶關系要從互相稱呼昵稱開始！

　　我們已經能喊得這麽親近了，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交往了！

　　咳……我也知道不能這麽四舍五入就是了。

　　身著騷包粉紅羽毛大衣的男人回頭看了我一眼，唇邊忽然勾起一絲弧度。

　　「沒問題。」他說。

　　多弗朗明哥雖然沒有向我隱瞞他的海賊身份，但是也沒有主動告知，我深深懷疑他知道我知道他是海賊（這句話為什麽這麽拗口），但他還是樂此不疲地在我面前扮演著一個常識人。

　　我們都知道多弗朗明哥這種遊歷四海的海賊肯定沒少見過鯨魚遷移，但我們都默契地假裝對方並不知道這一點……不只是在這方面，不如說，這是在方方面面。

　　於是我當做自己完全沒有看到多弗朗明哥用寄生線操縱了一只大鯨魚，裝出了一副非常開心的樣子，儼然就是一個因為第一次騎鯨魚而興奮的天真少女。為了加強真實性我還拖著多弗朗明哥哢擦哢擦拍了好幾張合影！（ai：你以為自己是在風景區拖著丈夫合影留念的中年大媽嗎？）

　　而多弗朗明哥也假裝對鯨魚群遷移很有興趣的樣子，好像根本不知道人魚能和魚類溝通一樣，還和我一起坐在鯨魚背上聽鯨歌，用一種豐富到完全不像個海賊的詞匯量稱讚了鯨魚的歌聲。就算是被我硬拽著合影，也沒有表現出多少反對的樣子……雖然在我說「茄子」的時候他整張臉都僵住了就是了。（ai：他以為自己是不情不願被女朋友拖著一起入鏡的直男嗎？）

　　總而言之，雖然有這樣和那樣的事情，但這一次的即興出演，我們兩個人都非常的滿意。都覺得自己的表演無可指摘，十分入戲。而自己的搭檔也很配合，這讓我們這次旅程隨時都可以剪下來去冒充什麽浪漫愛情片。

　　我們兩方都覺得這一切一定沒有問題！這一次一定可以有所突破！

　　所以當我們兩個人在鯨魚背上欣賞日出的時候，我如同一個愛情電影的女主角一樣，用溫柔到含情脈脈的眼睛註視著多弗朗明哥，問出了那一句關鍵台詞。

　　「多菲你……到底是怎麽看我的呢？」

　　「呋呋呋呋……」火烈鳥妖精低低地笑起來，隔著鏡片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我，「那你呢，你又是怎麽看我的？」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如果這是在拍一出愛情電影的話，導演在這裏一定要喊「卡！」了吧。

　　我微笑著想，很好，又tm陷入僵局了。

　　都說戀愛就像戰爭，現在這個階段，就是敵我雙方的僵持階段了吧。

　　我們兩個人簡直就像蹲在戰壕裏向對方投擲燃燒彈一樣，誰都不肯先進一步，都在等著對方先投降。如果一定要給我們現在的狀態下一個定義，那就是陷入膠著。

　　這樣下去不行。

　　我再一次在心裏確認了這一點。

　　難道我要和他論持久戰嗎？

　　絕對不要！十一年慘案來一次就夠了！我絕對不要再來第二次！！！

　　我看著這個依然好整以暇從容不迫的火烈鳥妖精，面上的微笑越來越柔情似水，溫柔得簡直都要溢出來了。

　　——這都是你逼我的。

　　我想，非常時間非常手段，在戰爭時期用什麽花招……應該都是被允許的吧？

　　反正我們還沒有簽訂什麽不率先使用核_武_器的公約嘛……

　　我打開了禮裝列表，很快便找到了自己需要的那張三星禮裝。

　　——再說一遍，都是你逼我的。

　　然後我就拿出了愛之靈藥。


第175章 沒有一瓶愛之靈藥解決不了的問題，如果有，就再來一瓶。

　　☆3禮裝【愛之靈藥】：

　　某位擅長於操控人心的魔術師所制的靈藥。

　　其效力之強連從者都無法抵抗。

　　但若想服用時務必小心。

　　藏於心中的情感會化為無法控制的兇愛，將你與你所心愛之人灼燒殆盡。1

　　簡而言之，就是能令服用者墮入「強制之愛」的魔藥。

　　在《fate/prototype蒼銀的碎片》中，lancer的禦主甚至用這個靈藥操縱了北歐的女武神布倫希爾德。而布倫希爾德的對魔力是b——能讓三節詠唱以下的魔術無效化，即使是大魔術也無法對她產生傷害——就算這樣她也無法抵抗愛之靈藥。

　　對於沒有魔法存在的世界的人們來說，這幾乎是無法抵抗的可怕魔藥。不管是什麽樣的人，服下以後都會像仲夏夜之夢裏的仙後一樣，即使對面是一頭驢子也會瞬間與ta墜入愛河。

　　哦，路飛除外。這和魔法抗性（對魔力）沒關系，這是人的問題。

　　想當年怎麽都攻略不下來路飛的時候，我也想過不然就給他一瓶愛之靈藥一了百了。最後說服我住手的不是道德也不是理智，而是我對路飛的了解。

　　就這個到了五十歲都只有肉的腦子，對著世界第一美人的果體都沒有一絲心動的體質，我覺得灌他一百瓶愛之靈藥也只能被他當糖水喝。

　　「你之前好像都不肯用這個。」ai趴在料理台那裏，搖晃著雙腳看我做巧克力，「這麽好用的禮裝你為什麽不願意用呢？上個世界我還以為你會把它用在爆豪勝己身上。就你打出負一千的好感度那次。」

　　「你以為這個魔藥真的很好用嗎？」我沖ai翻了個白眼，「就算不考慮愛情魔藥的時效問題，也要考慮一下對方發現自己好感度來得太過迅猛覺得不對勁之後的反應吧。」

　　這些攻略對象全都是人精，有幾個會覺察不到自己的戀愛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發現有哪裏不對以後他們會做什麽？如果他們發現是我做的手腳那我還有活路嗎？

　　我一直相信，決定行為的不是愛情，而是性格。

　　這些攻略對象，爆豪勝己太過高傲，卡塔庫栗則是難以揣測，埃爾梅羅二世更是有著能直接讀劇本的鑒識眼……剩下的兩個，青雉其實算easy模式沒必要用魔藥來引起他的懷疑加大難度，而庫洛洛……emmmmmmm，對團長下藥，你敢我不敢。

　　「那你為什麽就敢對多弗朗明哥用愛情魔藥呢？」ai露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

　　我操縱著白鸛騎士處理著廚房裏的巧克力，聞言單手支著臉頰，對ai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因為，多菲他一看就長了一張非常習慣過激追求的臉啊。」

　　讓我們回憶一下漫畫裏多弗朗明哥在baby-5抱著強烈殺意的火力猛攻下打電話的場景，讓我們回憶一下莫奈死前對多弗朗明哥近乎告白的那段台詞，再讓我們回憶一下德雷斯羅薩的傳統——女性會刺殺負心漢——和多弗朗明哥對著紫羅蘭提刀要殺他時候的回應。

　　在這一系列場景中，多弗朗明哥的應對都是非常淡然的，淡然得仿佛他已經很習慣了。

　　……不行這麽一說連我都開始同情這只火烈鳥妖精了！

　　最重要的是，我相信，在多弗朗明哥那幫極端少主廚的手下培養下，多弗朗明哥先生應該已經非常習慣這種「因為喜歡你，所以敢惹你生氣的人都必須去死」「因為喜歡你，所以讓你摔了一跤的街道就應該直接毀滅」「因為喜歡你，所以我會用盡各種方式去毀掉一切你想毀掉的弄到一切你想得到的」之類的過激追求了吧。

　　「總覺得就算我『因為太想要和他在一起所以灌他一瓶愛情魔藥』這種事情，多菲也能完全不在意地接受下來……不如說只有他能接受了吧。」我看著廚房裏飛來飛去的白鸛騎士，喃喃自語起來。

　　突然更同情多弗朗明哥了是怎麽回事！？

　　「所以你打算怎麽把這瓶愛情魔藥給多弗朗明哥灌下去？」ai看了眼裝在精美的玻璃小瓶裏的粉紅色藥水，露出了異常微妙的表情。

　　「你覺得做個酒心巧克力把魔藥放裏面怎麽樣？」

　　ai涼涼道：「就放那麽一點你確定有用？」

　　「你在說什麽呢？」

　　我紮起頭巾，開始將魔藥調入酒心裏。接著擡起手來，示意做完前期材料處理的白鸛騎士把巧克力液倒進模具裏。4x6的酒心巧克力模具，全部註入深色的液體之後，看起來真的是蔚為壯觀。

　　我回過頭去對ai一笑：「我當然是要給他做一盒啊。」

　　如果一個酒心巧克力放不倒那只火烈鳥妖精，那就給他上一盆！

　　「你可真是個甜蜜的小魔鬼。」ai停了一下，又道，「魔藥多放一點，他很有可能不會吃那麽多。多放魔藥可以增加中招概率。」

　　所以你有什麽資格說我魔鬼啊！？

　　……………………

　　………………

　　…………

　　就這樣，我把一整盒酒心巧克力送給多弗朗明哥之後，就在全心全意地等著他好感度up的聲音。

　　我等了一天。

　　等了兩天。

　　等了一周。

　　……

　　不行我等不下去了！

　　「難道是愛情魔藥失靈了嗎？」我轉著手裏透明的玻璃瓶子左看右看，「不應該啊……他多弗朗明哥怎麽可能會有這麽高的魔抗……連北歐女武神都跪了，布倫希爾德都抵抗不了！」

　　而且我還特意問過多弗朗明哥那個巧克力好吃不好吃了！他明明和我說很好吃的！為什麽他的好感度還沒有漲！這不科學！不對！這不魔術！

　　「所以這到底是為什麽啊？」

　　我將困惑的目光投向了我的萬能助手，ai君。

　　ai沈默了很久，才用幹巴巴的聲音回答了我。

　　「因為他根本沒吃。」

　　我：「？？？」

　　ai的語氣十分沈痛：「他回去以後順手把巧克力盒子就擱在了桌子上，之後那盒巧克力就被埋在一堆雜物裏他完全沒想起來還有這麽個東西。順便一提，你問他的時候他倒是想過要不要回頭把這個吃了……一秒之後他就覺得『太麻煩了算了吧』於是毫無壓力的把這事兒完全忘記了。」

　　我：「………………………………」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我面無表情的想。

　　ai用長耳朵拍了拍我的肩，語氣越發沈痛：「啟動plan b吧。」

　　作者有話要說：

　　於是女主又給火雞開了一瓶愛之靈藥【。

　　註1：引用自遊戲文本。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49

第176章 你知道對男人用愛之靈藥的後果嗎。

　　所謂的plan b……

　　就是騙他喝。

　　「所以……這是什麽？」

　　多麽稀奇啊，我居然能在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臉上看到這個表情。不管是壞笑還是嘲笑總之永遠帶著笑的那張臉上，此時此刻，笑容完全消失。

　　「呃……那個……」我看著自己端給他的那杯東西，忽然覺得冷汗刷刷往下流，「可能是一杯……稍微有點做過頭了的……雞尾酒？」

　　多弗朗明哥用食指彈了彈水晶杯的杯壁，一臉無語。

　　「稍微？有點？」

　　我冷汗流得更厲害了：「好、好吧……是非常做過頭了的……呃……應該還是能說它是雞尾酒……吧……」

　　為了掩蓋愛之靈藥的色澤與味道，我特意調了一杯以粉色為主基調的雞尾酒……準確說也不是我調的，是我授意ai操縱白鸛騎士，調出來的「最像多弗朗明哥」的雞尾酒。

　　但是…………………………這調出來的到底是什麽啊？！

　　雪峰一樣的白奶油上點綴著滿滿的草莓、藍莓、樹莓之類的可愛水果，大顆的香草冰淇淋球旁邊爛漫盛開著百合和朱槿，cascade百合的顏色是漸變的，淡紅的花瓣到了邊緣便是如新雪一樣的白，其上灑落著星星點點如血一樣的紅點，和緊挨著它的赤紅朱槿相映生輝。

　　在這令人崩潰的華麗裝飾下面，是以黑醋栗雪酪、草莓牛奶和粉紅色的愛之靈藥構成的所謂「雞尾酒」……停一下啊酒在哪裏啊？？？這個與其說是雞尾酒不如說是甜點吧？？？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上面撒的星星和珍珠糖果……確實五顏六色，確實非常好看，確實可愛得不得了……但是這和多弗朗明哥有什麽關系！！！你讓我怎麽照原計劃對著多弗朗明哥說出「這是我想著你調出來的雞尾酒你看是不是很像你」啊？？？ai你告訴我在你心裏多弗朗明哥到底是個什麽形象？女子高中生嗎？？？

　　ai也很冤：「你不覺得這個花裏胡哨的樣子很符合多弗朗明哥的形象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舉手投降：「好了，是我的錯，居然對數據構成的家夥抱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期待，都是我的錯。行了，我明白了，你閉嘴。」

　　努力平靜了一下心緒之後，我將那杯雞尾酒往多弗朗明哥面前推了推，對他露出我這輩子最純真、最無辜、最可愛的笑臉。

　　「這是我想著你調出來的……」我羞澀似的垂下眼睫，「就想把我覺得好的東西全放進去……結果一不小心就做過頭了。對不起啊。」

　　「呋呋呋呋，是這樣嗎？」多弗朗明哥用兩根手指捏起酒杯，在眼前饒有興致地看著，「還真是可愛啊，羅莎（rosa）。」

　　隔著墨鏡，我看不到他的眼神，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在笑，也分不清他那一聲究竟是在喊著親昵的「羅莎」，還是略顯譏誚的「玫瑰」——就像他喊維奧蕾特「紫羅蘭」那樣。

　　「你不喜歡嗎？」我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表情，無意識地捏著自己的手指，「那個，我很用心做的……不嘗一下嗎？」

　　「你好像很希望我喝？」

　　多弗朗明哥高高吊起嘴角，掛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向前靠在了桌子上，似乎是隔著墨鏡在註視我一樣。我心下一慌，面上卻做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使小性似的伸出手去，假意要去搶他手裏的酒杯。

　　「不喝就給我。」

　　然而在我指尖碰到酒杯的瞬間，多弗朗明哥一把拿起了酒杯，像是故意要逗我生氣一樣，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我的下巴，用一種幾乎稱得上是不容置疑的力道，緩慢摩挲著那一塊肌膚。人魚的體溫偏冷，我能清晰感覺到男人手指上的熱度，令人莫明不安。

　　「當然是要喝的。」他松開手，調笑似的沖我舉一舉杯，「像你這樣的美人端上來的酒，就算裏面裝的是毒_藥，我也是會喝的。」

　　……他不會發現什麽了吧？

　　我心裏咯噔一聲，稍微用了一些力氣，才克制住了臉上的表情。

　　然而多弗朗明哥卻沒有什麽別的表示，而是咬著吸管將雞尾酒喝盡了。他喝酒的樣子倒有點像個小孩子，將玫紅色的吸管咬得咯吱作響，待到水晶杯裏的液體消失之後，他又拈起一枚紅色的草莓咬了下去。那嫩紅色的汁水沾在他的唇上，又被他探出舌頭舔去了。

　　不知為何，我下意識移開了視線，在心裏揪了揪ai的長耳朵。

　　「等會，他這是……中藥了還是沒中藥？」我心裏越發慌亂起來，「別告訴我這家夥真的有魔抗啊……他怎麽看起來好感度一點沒動啊……你真的放了愛之靈藥嗎？沒放錯成別的？」

　　「你這是在質疑我的準確性。」ai的聲音一下子就涼了，「希望不要有下一次了，比起人類，我們準確多了。我確實放了足以對多弗朗明哥起效的愛之靈藥，最佳劑量，一毫升也不多，一毫升也不少。」

　　「好吧，準確。」我吸了一口氣，「那你告訴我他的好感度為什麽還沒有漲？」

　　「那是因為……」

　　ai的話還沒有說完，我的手已經被多弗朗明哥攥住了。有力的指骨緊緊壓住我的動脈，令那越來越快的搏動變得無所遁形。我下意識朝男人看去，卻迎上了一個莫測的笑。

　　「你真讓我驚喜，我的玫瑰（rosa）。」

　　他將我拉過去，像是第一次認識我那樣，細細端詳著我的臉。

　　「多、多菲……？」

　　我睜大了眼睛，難以遏制地讓一絲慌亂浮現在了臉上。男人把住了我的下巴，制止了我想要轉開臉的動作，他湊得更近了一些，像是要將我整個人拆開一樣，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我，從額頭到鎖骨，從眼睛到指尖，連一絲頭發絲也不放過的打量著。

　　「你確實太讓我意外了。」他低低地笑出聲來，十分憐愛似的撫了撫我的臉頰。

　　這個動作實在溫柔得讓我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然而更令人意外的是……

　　「唔——？！」

　　「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好感度100，獎勵羈絆禮裝【真實的謊言】x1。」

　　無機質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頓了一下，方才補充完了之前沒有說完的內容。

　　「……因為網絡有延遲，所以沒能及時更新數據。啊，不過你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被火烈鳥咬住的魚：「………………」

　　一個問題，對男人用了愛之靈藥會有什麽後果？在線等，挺急的。


第177章 某知名不具的當事人：現在就是很後悔，非常的後悔。

　　清醒過來已經是三天後了。

　　我生無可戀地癱在床上，大腦空白，兩眼放空，整個人仿佛已經是一條死魚了。只有魚尾偶爾還會抽動兩下，證明我還有一口氣。

　　我現在一點也不想說話。

　　想當年我還嘲笑過三天三夜什麽的太扯淡了。對不起，都是我太年輕。海賊世界的男人打架打個三天三夜都是很正常的事，我為什麽用自己淺薄的常識來估量他們呢。

　　可惡！這根本不是開往幼兒園的車！ai誤我！這甚至都不是秋名山車神了……這tm是雲霄飛車啊！

　　作為一個新手司機，我根本無法與專業賽車手一較高下，我認輸。

　　這三天來我無數次想跳車而逃……但是該死的ai把我的車窗焊死了！焊死了！它甚至為了彌補體型相差過大帶來的問題而使用了一些……我至今想起來都很難面對的黑科技。

　　你們城裏人真會玩，對不起，都是落後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雖然我也不是沒有爽過……不，不如說是爽過頭了……什麽事情過了度都會變成痛苦啊！

　　……我只想靜靜。

　　「呋呋呋，在想什麽？」

　　一只手搭在我的背上，一道好整以暇的男聲在我耳邊響起，一聽到這個聲音我整個魚尾都條件反射地抽搐了幾下。我硬生生壓下一個鯉魚打挺有多遠躲多遠的沖動，極力平靜地回頭看了多弗朗明哥一眼。

　　火烈鳥妖精的羽毛大衣還扔在我客廳的沙發上，現在是一只拔了毛的火烈鳥妖精，臭妖精毫不介意地展示著自己的好身材……我第一百零一次後悔我幹嗎把這個混賬東西招待到自己家來。

　　雖然告訴自己要忍耐，但我還是沒忍住往旁邊縮了縮，避開了他的手。男人也不以為意，只是哼笑一聲，仗著自己胳膊長，越過我去拿床頭櫃上的墨鏡，戴回了自己臉上。

　　居然連臉都隨便人看了……這就是滿好感的多弗朗明哥嗎？

　　說到好感，我也問過ai為什麽多弗朗明哥好感度才100就發滿羈絆禮裝……ai告訴我，那是因為他只有一條好感度條。

　　沒錯，只有一條。而且和同樣只有一條好感度的路飛不一樣，他的好感度條不是友情也不是親情，就只是愛情。

　　「不過你能想到灌愛情魔藥這一招也是出乎我意料了。」ai甚至還很有誠意地給我鼓了鼓掌，「正常來說這個男人的好感度是根本不可能刷到100，屬於看起來easy實際上hard的攻略人物。你能搞定他，確實值得稱讚。這時候用你們人類的表達方式應該是……bravo？bravo！」

　　來個人把這個混賬ai給我拖出去一百遍掉！

　　我咬牙切齒地想，所以你當初給我選攻略對象的標準是什麽？就tm是為了玩我對吧？？？

　　我好恨。

　　「在想你的臉。」我隨口扯了個謊，「明明也不難看，為什麽一直戴著墨鏡？」

　　「因為這樣很有趣。」多弗朗明哥捏了捏我的臉，臉上掛著一貫的笑，「倒是你現在的樣子，比之前順眼多了。終於不演了嗎？」

　　是啊我沒力氣演了你滿意了嗎？

　　我用力翻了個大白眼。

　　「彼此彼此。」

　　「呋呋呋呋呋呋！」

　　像是被我逗樂了一樣，多弗朗明哥大笑起來，還張開大手拍了拍我的腦袋，非常粗暴地揉了兩下。

　　這個動作讓我微微楞了一下。

　　「看來你終於精神起來了。」他說。

　　聽到這句話我頓時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抱著被子萬分戒備地瞪著他，下意識就是一句「你想都別想！」

　　不知道我的動作哪裏戳到了他的笑點，多弗朗明哥笑得整個人都趴在被子上，只有肩膀一抖一抖。我依舊警惕地看著他，好一會兒他似乎終於笑夠了，勉強直起身來，從身邊拿起一個東西，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既然你終於精神了，那我們就來聊聊這個吧。」

　　在他指間把玩著的那個透明水晶瓶，裏面小半瓶液體，隨著他的動作流動著神秘光輝。

　　我的呼吸一下子停住了。

　　愛之靈藥。

　　——好的，我要殺了ai，誰都不要阻止我。

　　剩下的愛之靈藥你隨便找個地方倒了不行嗎？留個鬼啊！你是勤儉節約到要把淘米水存起來澆花的老奶奶嗎？？？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再說什麽「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就太假了。我深吸一口氣，向後靠在床頭，忽然覺得意外的平靜……除了忽然很想抽根煙，不為別的，就為了應景。不管電影還是動漫，這時候女主角都應該抽根煙冷靜一下吧？

　　可惜的是我沒有煙癮，ai也不縱容我任何不良癖好。所以我只能再深深地吐出肺腑裏的濁氣，轉過眼去看多弗朗明哥。

　　「所以你明知道那杯酒有問題還是喝了？」

　　你們海賊都這麽藝高人膽大的嗎？

　　多弗朗明哥嗤笑了一聲，將水晶瓶握在手心裏：「都說了，像你這樣的美人，就算是端來一杯毒_藥我也是會喝的。」

　　我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我信你還不如相信酷拉皮卡其實是個妹子。

　　果不其然，他又笑著接了一句。

　　「我只是覺得很有趣。很想知道你到底想要我喝什麽東西。」

　　你就仗著自己有線線果實能隨意修補自己的身體可勁作吧。改天我拿海德拉匕首泡酒給你喝我看你浪不浪的下去。

　　我又一次翻了一個大白眼，歪著頭看他。

　　「那你現在知道了？」知道我到底給你喝了什麽？

　　「傳說中滴在誰的眼皮上，就能讓誰無可救藥的愛上睜眼後第一個看到的人的花汁嗎？」多弗朗明哥晃了晃手裏的瓶子，低低地笑起來，「看來這個是必須直接服用才能起效的類型啊。托你的福，我感覺前所未有的奇妙。」

　　「……你不生氣？」我困惑地撓了撓頭。

　　「為什麽要生氣？」多弗朗明哥大笑起來，「我還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對一個人產生這麽奇特的感覺。從這個角度來說，我還應該感謝你才對。」

　　我看著他的眼神瞬間多了那麽一絲憐憫。

　　ai說過，這個人如果按照正常流程來說，一輩子都不會對誰產生百分百的愛戀之情，看來他對自己是個什麽玩意兒……心裏還是很有b叔的啊。

　　「我真好奇你現在到底是什麽感覺。」我喃喃。

　　「想知道嗎？」

　　男人笑了起來，那笑怎麽看怎麽不懷好意，我下意識直起腰，剛準備溜下床就被他攥住了手腕拉進懷裏。

　　不誇張的說，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的魚鱗都炸起來了。

　　但是男人沒再做什麽，只是像一個剛拿到新玩具的小男孩一樣，扯扯我的頭發，撥弄一下我耳後的魚鰓，在被我用魚尾抽了以後又反過去摸我的魚尾，抓著尾鰭用指尖理著那些細細的脈絡……

　　我想打人。

　　我面無表情的想。

　　似乎是看出來我真的有點生氣了，男人倒是不玩我的尾鰭了，只是那麽虛虛地捏在手裏，看著我笑。那個笑裏有什麽東西和他慣常的虛情假意不同，只是一瞬間，就又淹沒在他不懷好意似的笑弧下。

　　「你可是最特別的，我的玫瑰（rosa）。」男人的語調聽起來十足輕佻，「相信我，我還從來沒有對哪個女人有過這種感覺。你是如此的與眾不同，每個動作都牽動我的心。你可是奇跡啊，羅莎（rosa）。就算星星從天上掉下來，也沒法把我的視線從你身上帶走。」

　　我：「…………………………」

　　有愛之靈藥作保，我當然相信多弗朗明哥現在說的都是真話，但是……

　　「能把真話說得像是謊言也是你的本事，多菲。」我嘆了口氣。

　　也許這就是為什麽多弗朗明哥的羈絆禮裝叫【真實的謊言】吧。

　　「呋呋呋呋呋呋，我最心愛的玫瑰（rosa），你這樣的表情可是會讓我有點傷心的。」

　　多弗朗明哥似真似假的抱怨著。

　　「嗯？」

　　我靠在他懷裏，開始出神。

　　說起來我什麽時候去看一眼他的羈絆禮裝吧……我是真的很好奇那個禮裝的效果啊……至於愛之靈藥我還是幹脆放棄吧，落在多弗朗明哥手裏的東西還想要回來？做夢還比較快。

　　不管怎麽說，還是希望他不要把這個東西亂用吧……雖然我也覺得這不可能……

　　然後我的下巴就被擡了起來。

　　「？？？」

　　我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火烈鳥妖精，對方對我扯起了一個笑來，那笑容幾乎要咧到耳根，讓我心裏頓時生出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

　　「我改主意了。」他笑著說，「我覺得還是應該公平一點才行。」

　　「？？？？？？？」

　　在我的大腦理解他這句話之前，多弗朗明哥已經打開了那個玻璃瓶，將愛之靈藥一飲而盡。

　　……一飲而盡？

　　「！！！」

　　我終於理解了多弗朗明哥那句話的意思，當時我全身的毛（和鱗）都炸了起來，只想馬上從這個房間裏逃出去……要我跳窗也在所不惜！

　　然而我並不能動。

　　因為……

　　「你居然用寄生線！」我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哆嗦。

　　卑鄙！

　　男人哼笑了一聲，一手拽著我的手臂，一手強硬地擡起我的下巴，壓了下來，將帶著奇妙香味的魔藥盡數渡進了我口中。

　　「唔唔唔！嗚……」

　　我試圖反抗，然而卻抵不過他，被無情鎮壓……講道理我覺得火烈鳥妖精絕對能用舌頭把櫻桃梗打出一個巴比倫塔。他為什麽這麽熟練啊！？

　　於是那小半瓶魔藥就落進了我的肚子。

　　「咳、咳咳……」

　　寄生線的控制消失了，我捂著嘴咳得氣都喘不過來……一時只能狠狠瞪他。

　　「這樣就公平了。」多弗朗明哥笑著，輕快地說。


第178章 到底是哪來的野狐貍把我們少主給叼走了！？

　　少主從外面帶了一個女人回來。

　　這原本不應該是什麽稀奇事。畢竟，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其實是個很受女人歡迎的男人，在這片實力為尊、弱肉強食的大海之上，唐吉訶德海賊團也算得上是這幾年數得著的狠角色。作為這樣一個強大海賊團的主人，願意主動向他投懷送抱的女人並不在少數。

　　然而這個女人不一樣，她不是自己送上來的，而是多弗朗明哥追求回來的。

　　事實上，唐吉訶德海賊團的人都知道，他們少主正在追求一個疑似手術果實能力者的女人，喬拉和拉奧g還幫忙準備了不少花和禮物。迪亞曼蒂和托雷波爾對於有女人居然敢讓少主去追感到非常不滿，不止一次地動了殺心。

　　而這個海賊團裏唯一有老婆的塞尼奧爾對此不置可否。

　　作為硬漢裏面的真男人，塞尼奧爾從來不覺得主動追求女性是什麽丟臉的事情，更不覺得女人不願意太快答應男性的追求是「不識擡舉」。相反，他認為女性有自己的矜持是一件很值得尊敬的事，真男人就應該為自己愛的女人做一切能做的事。

　　和那群摩拳擦掌說著「居然敢讓我們少主追這麽久我要把那個該死的女人大卸八塊」的極端少主控不同，塞尼奧爾對於這位素未謀面的女性是懷有幾分欣賞的，畢竟，能讓少主感到有趣的人，其實並沒有那麽多。

　　唐吉訶德家族的人都以為，多弗朗明哥最終會將那位能力者小姐以新成員的身份介紹進他們海賊團，然而誰都沒有想到，他們的少主會用那樣一種方式把人帶過來——

　　「這是我的女人。」

　　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攬住身邊少女的肩膀，將她帶進自己懷裏，狎昵地捏了捏她的臉頰，這才回過頭來，對自己的部下們高高扯起了嘴角。

　　「羅莎琳德有些害羞，你們可不要嚇到她。她現在可是我最愛的人。」

　　唐吉訶德海賊團頓時就炸了窩。

　　「多菲！！！」琵卡是第一個驚聲尖叫起來的，他那刺耳的高音激得好幾個人都打了個哆嗦，「哦老天！我簡直不敢相信我剛才聽到了什麽！這不可能！這種女人怎麽可能配得上你！她到底給你下了什麽迷魂藥？！」

　　「呋呋呋呋，冷靜下來，琵卡，這麽失態的樣子可不像你。」多弗朗明哥依舊大大方方地摟著懷裏的少女，大手像是安撫又像是調笑一般在少女的肩頭捏了捏，「你難道是對我的決定有什麽異議嗎？這可太讓我失望了，我可靠的部下琵卡。」

　　「既、既然多菲你都這麽說了……」

　　琵卡像一個花季少女一樣忸怩了兩下，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但是多菲，怎麽能讓這種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女人接近你？」迪亞曼蒂對少女投去飽含敵意的視線，鋼針一樣紮在她臉上，「就算她的能力再好用，你也對她有些信任過頭了……」

　　「這是在質疑我嗎，迪亞曼蒂？」多弗朗明哥臉上笑意更深，「因為這·點·小·事就鬧成這樣的話我可是會不高興的。你這麽聰明，不該是這麽淺薄的人，迪亞曼蒂。」

　　迪亞曼蒂一下子就啞口無言起來，兩頰甚至浮起了一抹可疑（而又惡心）的紅暈。

　　「當然！聰明的迪亞曼蒂大人當然不是那麽淺薄的人！我沒有任何質疑你的意思，多菲，我只是發表一點自己的小看法，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我迪亞曼蒂永遠是你最可靠的後盾！最值得信賴的部下！」

　　原本正在把頭往少女那邊探的托雷波爾聞言頓時一個180度大回頭，刷的一下把自己黏黏糊糊的腦袋湊到了迪亞曼蒂面前，那兩滴搖搖欲墜的大鼻涕幾乎都要滴到迪亞曼蒂臉上。

　　塞尼奧爾不動聲色地和迪亞曼蒂一起往後退了一大步。

　　「吶吶~迪亞曼蒂~我剛才好像聽到了什麽？」托雷波爾故意將自己的臉又往迪亞曼蒂那邊貼了貼，「我剛才好像聽到你說自己是多菲『最可靠的後盾』和『最值得信賴的部下』？吶吶，我聽錯了對吧？是我聽錯了吧？迪亞曼蒂你根本沒有那麽說吧？」

　　「你靠太近了！托雷波爾！」

　　迪亞曼蒂一臉嫌惡地用自己的劍柄抵住托雷波爾，不讓這個黏糊糊的鼻涕蟲再靠近自己半分。接著他一拍胸口，露出了極為傲慢的表情。

　　「我當然是那麽說了！怎麽，有錯嗎？我迪亞曼蒂大人當然是多菲最值得信賴最可靠的部下！你有意見嗎？」

　　「吶吶，我當然不同意了！」托雷波爾拖長了聲音，「明明我才是多菲最值得信賴的人！」

　　「哈？？？」

　　迪亞曼蒂頓時瞪圓了眼睛，然而還沒等他說出什麽來，一邊的琵卡也不幹了。

　　「迪亞曼蒂——！」他尖細的聲音直上九霄，「多菲明明說我才是最可靠的！」

　　「誰說的！他說的是我！」

　　「不對！明明是我！」

　　……幾個大男人頓時掐成了一團。

　　塞尼奧爾面無表情地目視遠方，仿佛自己和這幫家夥完全不在一個世界上。

　　真蠢。

　　他想。

　　為這種小事在少主面前鬧成這樣實在太難看了，反正真的遇到事情的時候，多菲自然知道誰才是他最值得信賴的部下。

　　想到這裏，塞尼奧爾不動聲色地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好了。都是家人，不要鬧得太難看了。」

　　多弗朗明哥喝止了幾乎要打起來的幾人，他摟著少女坐到了最上首的位置，抱一只小貓似的把她抱到了自己懷裏，親昵地撫摸著少女的臉頰，指尖調笑般掃弄著少女的眼尾，捏著那長長的睫毛。

　　「他們就是我最親近的家人（family），你也瞧見了，怎麽樣，都是很有意思的人吧，羅莎？」他帶著幾分壞心眼地扯了扯少女的睫毛，「嘿，羅莎，作為我的愛人，今後你們可要好好相處啊。」

　　一直如同人偶般偎依在多弗朗明哥懷裏的少女，聽到這一句話才終於擡起頭來。她用那雙玫瑰紅的眼瞳註視著自己面前的男人，忽然伸出手去掐住了他的臉，露出一個迷蒙的笑容。

　　「多菲。」她懶洋洋地拖長了音調，「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壞心眼的男人了。簡直就是一個坐擁三千佳麗還指望自己後宮不要起火的貪心皇帝。明明就知道大家都喜歡同一個男人的情況下，不管怎麽樣都是會打起來的。真是的，你的部下看著我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我，好可怕好可怕，果然男人爭起寵來比女人殘酷多了呢。」

　　「但你還是會答應我的，不是嗎？」多弗朗明哥面上笑意更甚，他撫著少女的臉龐，語氣越發地戲謔起來，「哎呀，你在發抖啊，真是惹人憐愛。不過，就算是再怎麽可怕你也會為我忍耐下來的，對吧，我的玫瑰。」

　　「所以你這家夥真是壞死了。」

　　少女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抓住男人的手腕，仰起頭來，輕輕摟住多弗朗明哥的脖子。

　　「是呀是呀，我會和他們好好相處的。」名為羅莎琳德的少女湊過去，在男人的嘴角印下了一個親吻，「誰讓我最愛你了呢。」

　　多弗朗明哥「呋呋呋呋」地低笑起來，反手扣住少女的脖頸，一低頭就要來一個真真正正的深吻，然而，少女卻豎起一根雪白的手指，攔在了他的唇前。

　　「不過，多菲你也要好好保護我才行。」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艷麗的笑，「因為，你也最愛我了，不是嗎？」

　　聽到這樣一句話，塞尼奧爾終於正視了那少女。

　　平心而論，那的確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小人兒，白金色的鬈發一直垂到腰際，肌膚白得就像是上好的玉器，迎著陽光呈現出一種微微透明的質感，大大的眼睛是玫瑰的紅色，這樣仰著頭望著多弗朗明哥的時候，就像是驟然盛開的花，那脈脈柔情似乎就要滿出來了一樣。

　　她的美是單薄的，脆弱的，清雅的，像是深海裏的一捧珍珠，也像是落在庭院裏薄薄的一層新雪。然而她的笑卻並不是那樣的。那笑裏有不和年紀的嫵媚，也有一些更為黑暗的，幾乎可以稱為難以揣測的東西。

　　那種奇怪的違和感讓塞尼奧爾無意識皺起眉頭來。

　　然而多弗朗明哥卻像是很滿意她這個笑一樣，笑容拉得更大了，他嘉賞似的揉了揉少女的後頸，用另一只手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身。從別人的角度看來，那姿勢簡直就像是把少女整個環在了自己懷裏一樣。

　　「是啊。我當然最愛你，我的玫瑰（rosa）。」他的語氣越發褻昵起來，「而且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更愛你。誰讓你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更可愛了呢？」

　　「……壞心眼。」

　　少女輕輕地抗議了一聲，而後收起了阻隔在二人之間的手指。

　　於是他們就這樣旁若無人地接起吻來。

　　塞尼奧爾：「……………………」

　　滿臉都寫著冷漠。


第179章 不是每一個渣皇的弟弟都是果郡王。

　　戀愛使人失去理智。

　　塞尼奧爾再次確信了這一點。

　　這些天來，多弗朗明哥和那個名為羅莎琳德的少女簡直就像連體嬰兒一樣，整天都黏黏糊糊地湊在一起，不管到哪兒都不分開，那種旁若無人的甜膩氛圍……簡直都讓他覺得惡心了。

　　顯然，也不只是塞尼奧爾一個人覺得他們這個狀態很惡心。當這兩個人同時出現在餐桌上的時候，唐吉訶德家族的成員似乎都比平時少吃了很多東西。

　　但是在多弗朗明哥的高壓下，並沒有人真的敢對這位羅莎琳德小姐做什麽太出格的事。

　　塞尼奧爾猜他們都是在等著什麽時候多弗朗明哥會對她動手。

　　哦你說多菲不是說他真的愛上那朵小玫瑰了嗎？

　　多菲說的話也有人信啊？？？

　　當然，家族成員也憋了不少的火氣，只等著誰最先頂不住給她使絆子了。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最先對羅莎琳德動手的人會是柯拉松。

　　「來，我給你們兩個介紹一下。」

　　那是在多弗朗明哥第一次向柯拉松介紹羅莎琳德時的事情了。少主的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笑容，親昵地捏了捏懷裏的少女的臉。

　　「這是羅莎琳德，我最愛的女人。這是柯拉松，我最親愛的弟弟。柯拉松你還記得她吧，之前你受傷那次就是她救了你。」說到這裏，多弗朗明哥把羅莎琳德摟得更緊了一點，「對了對了，柯拉松他不能說話，羅莎你作為醫生，應該也能治啞疾吧？」

　　不知為何，柯拉松的神情忽然僵硬了起來，塞尼奧爾叼著煙，有些無聊地想著，果然就算是柯拉松，也會介意別人提起他的殘疾吧。

　　只不過，如果能治好也好，每次都要和這家夥用字條溝通也是很麻煩的。

　　「真是的，多菲你明明就知道我不是心理醫生……說起來這個世界有心理醫生嗎？啊，算了。反正你明明知道我做不到，還故意提這種要求，太過分了。」羅莎琳德氣鼓鼓地伸手掐了掐多弗朗明哥的臉，又淡淡地瞥了一眼柯拉松，「上次治療的時候我探查過他的身體狀況了。他的發聲器官都沒有任何問題，那就只能是心病了。我可不治心病哦？」

　　柯拉松微微放松下肩膀，不作聲地移開了視線。披在身上那件和多弗朗明哥一模一樣的黑色羽毛大衣沈沈地壓在他的身上，越發顯得他神色陰郁，難以接近。

　　然而羅莎琳德卻完全沒有被他那陰沈的氣場嚇跑的樣子。她甚至笑瞇瞇地走了過去，友好地伸出一只手來。

　　「你好，我是羅莎琳德。現在的身份是多菲的女朋友，就讓我們好好相處吧？」

　　柯拉松陰沈著臉看了那只手好一會兒，忽然猛地擡手沖羅莎琳德的臉揮了過去！

　　如果要給他此刻的表情配個字的話，那一定是一個大寫的「滾」。

　　柯拉松簡直是用他全身的力氣表達了對羅莎琳德的厭惡與不歡迎，那揮過去的手帶起的可怖風聲，驚得一旁的托雷波爾和拉奧g都變了臉色。

　　然而少女卻躲開了。

　　誰也沒有看到她那一瞬間是怎麽動作的。

　　塞尼奧爾無意識蹙起眉來，就算是以他的目力，也完全沒有看清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唯一確定的是，她躲過了柯拉松的攻擊。

　　這不正常。

　　塞尼奧爾面無表情地想。

　　柯拉松作為多菲的親弟弟，雖然是個異常遲鈍平時走路都會平地摔的人，但是，他的身體素質和武力絕對不弱。甚至可以說，在這個家族裏，能在一對一單挑裏勝過他的人其實屈指可數。

　　畢竟，這一位可不是靠著裙帶關系坐上「紅心」的位置。

　　居然能夠躲過柯拉松的攻擊……看來要重新定位一下這個他們原本以為是花瓶的女人了。

　　柯拉松也怔了一下，接著，他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露出了幾分認真的意思。

　　「啊啊，真是煩死了。」羅莎琳德收回遞出去的手，鼓了鼓臉頰，「看來弟弟這種生物還真是煩人，這個也是那個也是，難道我這是有什麽和『弟弟』犯沖的體質嗎？怎麽每個做弟弟的都要欺負我。」

　　「………………」

　　柯拉松沈默著攻擊了過去。

　　然而這一次少女卻沒有再躲開了。

　　她將手插在大衣口袋裏，沒什麽表情的看著柯拉松揮過來的拳頭。塞尼奧爾留意到，她的眼裏沒有多少恐懼之色，不如說，面對著幾乎要撕裂肌膚的拳風，她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與此同時，她的影子裏有什麽東西正在蠢蠢欲動。如有實質的黑暗在她身後凝結，在那個東西成型的前一秒——

　　「夠了，柯拉松，羅莎。」

　　不知何時已經沒有在笑的多弗朗明哥出現在羅莎琳德背後，他的雙手正做著一個操控的動作，如果用上見聞色的話，就會發現，無形的絲線正在他的指尖輕輕顫動。

　　隨著他的動作，不管是柯拉松還是羅莎琳德的動作都停住了。

　　柯拉松的拳頭停在羅莎琳德眼前，而羅莎琳德腳下的黑影也再度恢覆了平靜。

　　塞尼奧爾知道這是什麽。

　　寄生線，多菲的果實能力之一，就像是把玩提線木偶一樣，能夠將線寄生到人身上，從而操縱對方的能力。

　　「多菲？」

　　羅莎琳德轉動眼珠，沒什麽表情地看向多弗朗明哥，無聲地表達著她的質疑和抗議。

　　「呋呋呋呋，你們都是我最愛的人，不好好相處可不行。」多弗朗明哥又動了動手指，操縱著兩人各自後退三步，這才撤掉了寄生線，「柯拉松，沒有下一次了，明白嗎？」

　　「……………………」

　　柯拉松沈默著，忽然扭頭就走。

　　「好了，你也不要生氣了，看到你生氣的樣子我可是會心疼的。」

　　多弗朗明哥再度伸出手去，將少女抱進了懷裏，無比憐愛地揉了揉她的後背和手臂，像搖晃一個小孩一樣，輕輕在懷裏搖晃著她。

　　「怎麽，還在生氣嗎？別鬧脾氣了，羅莎，柯拉松是我的親弟弟，我可沒法看著你傷害他。我只有這一個有血緣的親人了，自然不能讓人傷他一根頭發。」

　　「………………」

　　這回連羅莎琳德也不說話了，而是默默地把他望著。多弗朗明哥又揉了揉少女的頭，親昵地去蹭她的臉。

　　「好了，不要生我的氣，嗯？」

　　「……多菲，真是個好哥哥呢。」

　　少女偏過頭去，塞尼奧爾看不到她這一刻露出了怎樣的表情。多弗朗明哥自然也沒有看到，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笑著吻上少女的唇角。

　　「哦？」他低笑，「那有更喜歡我嗎？」

　　名為羅莎琳德的少女聽到這句話也笑了起來，她回過頭來，用亮得駭人的眼瞳註視著多弗朗明哥，高高扯起了嘴角。

　　「當然，我可是很愛你這一點的。」

　　那是一個有些恍惚的笑。

　　不知為何，在看到那個笑的時候，塞尼奧爾的心裏生出了一種微妙的違和感。

　　——那真的可以稱為一個笑嗎？

　　然而沒等塞尼奧爾深思下去，少女已經摟住了多弗朗明哥的脖子，很是親密地將臉埋進了男人的脖頸間。

　　「……嘶！」

　　多弗朗明哥臉上的笑一下子消失了。他扣住少女的後頸，強硬地迫使對方離開了他的肩窩。

　　他領口的衣扣不知何時已經解開了，這一下，通過大敞的衣領，所有人都能看到多弗朗明哥脖頸旁那個滲血的牙印。

　　她咬得很深，深得只這麽一下就沁出了一排血珠子。

　　「！！！」

　　在眾人一瞬間危險起來的視線裏，少女輕輕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那殘留的血跡襯得她的面容也多了幾分妖艷之色。她依然微笑著，還伸出手來勾住了多弗朗明哥的脖子，很是甜蜜地喚著他的名。

　　「我很生氣哦，多菲。」她笑著說，「你應該最愛我，最縱容我才對吧？你不站在我這邊，我非常生氣哦？所以，這是懲罰。」

　　她像是一個為所欲為的小女皇一樣，任性地提出了不近人情的要求。

　　「不過，你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跟我生氣的，對不對啊，多菲？」

　　她湊過去，輕輕地親了親多弗朗明哥下彎的嘴唇，小狐貍似的彎起眼來。

　　作者有話要說：

　　轉成第三人稱是因為愛之靈藥狀態下的女主和火雞……真的挺惡心的，第一人稱太羞恥了我寫不出來。

　　還有女主的轉變其實是很合理的，覺得不合理的可以去看一下第二卷。

　　突然發現了一個bug。

　　羅剛遇到火雞是德雷斯羅薩劇情16年前，那時候火雞25歲。維爾戈提起過，柯拉松是22歲才加入家族的。

　　然而按照之前的時間線，現在火雞20，小玫瑰18……

　　所以把時間線往後挪了兩年，之前的部分我修改了。現在羅莎琳德21歲，多弗朗明哥23歲，柯拉松22歲。


第180章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不我們不吃兄弟丼！

　　唐吉訶德·羅西南迪，男，22歲，海軍中佐。原天龍人，在父母帶著他與哥哥離開瑪麗喬亞之後失去了天龍人的身份，度過了異常淒慘的童年，父親被哥哥槍殺之後，被海軍元帥戰國收養……現在正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臥底在自己親生哥哥的海賊團裏，以幹部【紅心·柯拉松】的身份。

　　當然，海軍高層並沒有什麽愛看兄弟相殘狗血劇的奇特癖好。這個臥底任務是羅西南迪自己領下來的。

　　深知自己哥哥的才智與性情的羅西南迪認為，只有自己才能最好的完成這個任務——因為他是多弗朗明哥的親弟弟，有著天然不易引起懷疑的身份。也因為只有他才明白，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的甜言蜜語與虛情假意之下，隱藏的是怎樣一副殘酷扭曲的本性。

　　加入唐吉訶德家族之後，羅西南迪……不，柯拉松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從哥哥手裏保護弱者。

　　向海軍的鶴中將通告多弗朗明哥他們所在的位置，減少多弗朗明哥對無辜者的傷害。痛打那些因為仰慕唐吉訶德海賊團的惡名而想要加入這個惡棍集團的孩子，讓他們自己離開，不讓年幼的孩子在這個扭曲的環境中變得更加扭曲、淪為多弗朗明哥的工具。

　　在看到那名少女的時候，他原本也想用粗暴的態度將她趕走的。

　　他曾經從家族成員的閑談中聽說過那少女的名字。

　　羅莎琳德。是在他上次遇襲中毒的時候治療了他與多弗朗明哥的醫生。在那之後，多弗朗明哥似乎對她（準確說是她的能力）產生了某種奇特的興趣。因為這個，柯拉松甚至對那名少女有一點微妙的負罪感。

　　他原本想在那名為羅莎琳德的少女泥足深陷之前趕走她。

　　然而他失敗了。

　　羅莎琳德和多弗朗明哥之間似乎有一種扭曲的關系，那是一種異常難以言喻的氛圍，他們兩個人似乎都各自心懷鬼胎，同時對此心知肚明。最讓柯拉松覺得無法理解的地方就是……羅莎琳德和多弗朗明哥仿佛是真的彼此相愛的。

　　他了解自己的哥哥。如果不是真的在乎羅莎琳德，以他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同時制止他們兩個的。

　　在那之前，不管柯拉松打了哪個部下，就算他以「討厭小孩」的理由，趕走了幾十個投奔到這裏的孩子，多弗朗明哥也從來沒有指責過他一個字。他那虛偽的哥哥永遠帶著縱容的笑容，站在遠處維持著自己「寵溺弟弟的好哥哥」的假象。

　　在殺死了父親之後，還維持著那種虛假的家人遊戲……這樣的多弗朗明哥實在是讓柯拉松覺得可笑極了。

　　可笑到他一句話也不想和他說。

　　然而這樣的多福朗明哥，卻在那個時候對柯拉松使用了寄生線。

　　雖然他依然念著那家人遊戲的劇本，但是，柯拉松卻知道，多弗朗明哥對那個女孩是認真的。

　　而羅莎琳德……

　　圍觀過羅莎琳德坐在自己哥哥大腿上撒嬌的全過程之後，柯拉松完全不想說話。

　　算了。

　　他面無表情的想。

　　這個也沒救了，就這樣吧。

　　然而，在那之後，他卻被羅莎琳德纏上了。

　　對，就是纏上了。

　　原本和自己哥哥形影不離的少女像是忽然對柯拉松產生了興趣一樣，又像是被他冷漠的態度激起了好奇心，雖然她大部分時間還是陪在哥哥身邊，但是只要多弗朗明哥去忙自己的事情，羅莎琳德就會跑過來找柯拉松。

　　而被多弗朗明哥明令禁止對羅莎琳德動手的柯拉松又不能真的對她做些什麽……再說他也沒有毆打女孩子的愛好，他又不是變態！

　　於是柯拉松只能……一臉冷漠地選擇躲避。

　　但是他躲不過去！

　　鬼知道是為什麽啊！就算他都藏到垃圾堆裏去了，那個女孩還是隨時都能把他給逮出來！柯拉松都忍不住懷疑自己小時候在萬眾追殺中磨練出來的躲貓貓技術是不是退步了……為什麽他這麽容易就會被找到啊！明明都暗搓搓用上了寂靜果實的能力把自己的聲音消除了！！！

　　「……………………」

　　又一次被找到的時候，柯拉松如果不是還要維持自己在唐吉訶德家族一貫的啞巴人設，真的都要忍不住破口大罵了。

　　夠了沒啊！你有事嗎！有事找我哥去他才是你男朋友！你找我幹什麽啊？！

　　然而並不能真的把這段話咆哮出聲的柯拉松：「……………………………………」

　　他只能憋著一肚子的氣，大步流星地朝基地走去。而羅莎琳德也不說什麽，只是輕輕笑了一聲，無聲無息地綴在他身後。

　　兩人一同返回基地的樣子落在多弗朗明哥眼裏，還得了這位沈迷於一家之主人設中不可自拔的大海賊一句稱讚。

　　「這樣就對了。」多弗朗明哥的神色中浮現出一絲讚賞，「一家人還是要好好相處才對。」

　　「………………………………」

　　柯拉松心裏有很多臟話在刷屏。

　　也許多弗朗明哥是真的在為他們這對小叔子和嫂子的「親人情誼」而感到欣慰吧。但是別人腦子裏怎麽想就不一定了。

　　比如那個對他投來「你是不是想綠多菲」的警告眼神的迪亞曼蒂。又比如那個正在以「你莫不是想吃兄弟丼」的詭異眼神註視著羅莎琳德的喬拉。

　　柯拉松心好累，柯拉松不想說話。

　　可是事情會就這麽到此為止嗎？

　　當然不會。

　　再一次在落單的時候被羅莎琳德逮到的柯拉松終於忍無可忍地丟出了一張紙條。

　　你到底想做什麽？

　　雖然句子本身看起來還算平靜，但是從那力透紙背的字跡就可以看出，柯拉松其實都快要氣瘋了。

　　「哎呀，你終於願意對我說話了嗎？」

　　少女單手托著臉頰，微笑著坐在垃圾山的上方，俯視著他。那雙玫瑰紅的眼瞳裏閃動著愉快的光。

　　柯拉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和她動手。自己不管怎麽說都是個海軍中佐，對面這位是個醫生，還是救過他的命的……

　　他近乎無可奈何地遞出了第二張紙條。

　　只是想和多弗朗明哥的弟弟搞好關系就算了

　　他將紙條翻過來，露出背面的字。

　　這沒有意義

　　是的。

　　他平靜的想，這沒有意義。

　　多弗朗明哥不過是沈浸在虛假的過家家遊戲裏而已，他要所有人都和他一起來扮演著這個「溫情」的家庭戲。他，唐吉訶德·羅西南迪，不過只是因為占據了「有血緣的親弟弟」這個身份，所以在這出喜劇裏得到了一個比較優越的位置罷了。要說多弗朗明哥真的對他有多麽深的親情……哈，柯拉松並不相信。

　　所以，如果只是想要通過討好「多弗朗明哥的弟弟」來討好那個男人的話，還是算了吧。

　　只不過是無用功而已。

　　這沒有意義。

　　他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親手槍殺了。

　　然而少女卻忽然大笑出聲。她笑得實在是太厲害了，前仰後合，搖搖欲墜，抱著肚子蜷縮起來，整個人都在發抖。她笑得讓柯拉松都懷疑起來，自己剛才是不是講了什麽特別可笑的笑話。

　　「原來在你看來是那樣嗎？」

　　羅莎琳德抹去自己眼角的淚珠，那張雪白的臉泛著笑出來的紅暈，看起來真的如同一朵盛開的玫瑰。她抱著肚子，像是剛才笑得太厲害了連內臟都在痛一樣，依然止不住笑地對他開了口。

　　「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她彎起眼睛，露出意味不明的眼神，「因為我們很像嘛。」

　　「…………………………」

　　柯拉松現在只想掉頭就走。

　　很像？開什麽玩笑——

　　「我一直想問你，決心傷害自己哥哥是什麽感覺呢？」

　　少女的一句話突然絆住了他的腳，讓他腳下一滑，在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中摔了個四腳朝天。

　　一時之間，無數的可能性閃過柯拉松的腦海。

　　是哪裏露出了破綻她到底是什麽人她那句話真的是那個意思嗎會不會是我想多了不對那句話真的是她自己想的還是說多弗朗明哥知道了不對不對那我早就死了還是說是哪個幹部看出來了告訴她了嗎…………………………

　　無數的思緒最終只歸於一句話。

　　——被發現了。

　　那一刻，柯拉松的心底第一次浮現出了真切的殺意。

　　然而他卻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少女自高處從容地站起身來，她的雙眼閃動著魔魅的光。她輕快地從垃圾山上跳下來，像一只輕盈的小鳥一樣落在他身邊，對他露出微微的笑。

　　「別亂動呀，難得天氣這麽好，陪我聊一聊吧？」

　　雖然說的是疑問句，但是少女卻沒有任何征得他同意的意思，而是坐在他身邊，自顧自開了口。

　　「我也有一個哥哥。」

　　她說。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0

第181章 「我被埋在高高的垃圾下面，聽嫂子講那戀愛的故事」

　　「我也有一個哥哥。」

　　這是羅莎琳德的開場白。

　　柯拉松面無表情的躺在垃圾山上，深沈地思考著自己的人生到底哪裏出了差錯，才會不得不在這種地方聽女孩子講她的戀愛故事。

　　沒錯，就是戀愛故事。看看這個表情，聽聽這個語氣，說她對自己哥哥沒什麽想法誰信啊？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要在這裏聽我哥的女朋友講她和別的男人的戀愛故事？

　　柯拉松絕望的想。

　　——這到底和我有什麽關系？？？

　　穿著一身白色長裙的女孩抱著膝蓋坐在柯拉松身邊，將下巴靠在膝上，歪著頭靜靜看著他。然而那雙玫瑰紅的眼瞳卻像是在望著很遙遠的地方，顯出一種近乎茫然的無神來。

　　「他是個很好的人……不，對大多數人來說可能不是吧。」她自己搖了搖頭，唇邊泛起一絲苦澀的弧度，「不管怎麽說，他對我很好。我也很喜歡哥哥。」

　　明明是在說著「很好」「很喜歡」，少女的臉上卻浮現出了近乎難過的神情，那白金色的睫毛像兩片蝴蝶翅膀一樣，微微顫動著，在眼下投下淡淡的影。她將自己抱得更緊了一些，像是在問柯拉松，又像是在問自己。

　　「可是怎麽辦呢？我必須背叛哥哥才行。」

　　「背叛，傷害，欺騙。」

　　「不這麽做就不行。我必須這麽做。一定要這麽做。」

　　說著這樣的話，少女的臉上卻緩緩地掙出一個笑來。太過淒慘，以至於和笑都沒有什麽關系了。

　　像是在等著他的回答一樣，羅莎琳德伸出手來，輕輕地在柯拉松的肩頭碰了一下。

　　在這一下之後，柯拉松發現自己終於能動了。他翻身從垃圾堆裏坐起來，拍掉掉在自己身上的垃圾袋，從大衣口袋裏拿出一根煙點了起來。

　　我需要抽根煙冷靜一下。

　　他想。

　　「為什麽對我說這些？」

　　他開了口。

　　這個女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來這裏的目的。柯拉松很確定這一點。

　　但是她沒有告訴多弗朗明哥，證據就是自己還好好的坐在這裏——如果多弗朗明哥已經知道了柯拉松的背叛，那麽自己的腦殼大概已經被子彈掀飛了。

　　如果她已經知道到了這個地步，那麽大概也知道自己並不是真的啞巴，繼續用紙條傳訊息也只是在浪費他們彼此的時間罷了。

　　而且……

　　柯拉松看了她一會兒，只覺得這個人雖然還在笑，但是好像隨時都會哭出來一樣。

　　那是一張小女孩的臉。不知所措又逞強的小女孩的神情正浮現在她的臉上。

　　……他拿露出這種表情的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只是想知道……」羅莎琳德垂下眼，聲音也低了下去，「你是怎麽做到的？」

　　「忘記過去的時光，忘記他伸過來的手，忘記那些好的溫暖的事情，然後狠下心，去做那些必須要做的事。」

　　「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我也知道你是正確的，我知道如果有可能……如果他不是那麽壞……你不會這麽做。你是個好人，我都明白的。」

　　「但我還是想問問，你是怎麽做到的？」

　　柯拉松再度沈默起來。

　　怎麽做到的……嗎？

　　這句話在他的心裏，喚起了一些……非常遙遠的，回憶的碎片。

　　柯拉松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想起以前的事了。在瑪麗喬亞度過的時光，早在他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就已經如夢一樣從他的腦海裏散去了，即使現在回憶起來，也只有些許模模糊糊的身影與言語。

　　在那之後的時光……一直被傷害，一直被追殺，一直在逃跑的悲慘的日子……遇到戰國元帥之前的那些日子，柯拉松其實也並不怎麽會想起。他從小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遲鈍的人。但是令柯拉松意外的是，被她這樣一說，他忽然發現，其實還是有一些東西，他並沒有忘記。

　　那是很久以前哥哥牽著他的手的溫度，是他們一起在垃圾堆裏翻找食物時哥哥硬塞過來的面包，是共同陪伴在病弱的媽媽身邊的日子……真奇怪，他原本以為自己全都不記得了。

　　但是……

　　「那個……柯拉松先生？」

　　少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柯拉松從回憶裏抽出身來，將視線投向面前的少女。

　　「因為那是必須去做的事。」他說。

　　雖然在多弗朗明哥親手槍殺了天使一樣溫柔的父親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把這個人當做是自己的哥哥。但是，回憶並不是這麽容易就能一筆勾銷的事。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那是柯拉松……不，是唐吉訶德·羅西南迪必須去做的事。

　　作為一個有良心的人……作為和那個男人流著同樣的血的男人……阻止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給這個世界、給更多的人帶來更大的傷痛與黑暗，是唐吉訶德·羅西南迪無可推卸的責任。

　　「我明白了……」少女看著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擡手指了指他的肩膀，「那個……都燒起來了，沒問題嗎？」

　　柯拉松這才發現不對，連忙扭頭，只看到自己那件黑羽毛大衣的肩膀處不知何時已經熊熊燃燒了起來……

　　該死！他抽煙的時候又雙叒叕把衣服給點著了！！！

　　……

　　…………

　　………………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柯拉松總算是滿身狼狽地撲滅了著火的羽毛大衣，他披著還在冒黑煙的大衣，面無表情地給自己又點了一根煙，想要冷靜一下。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頭，像是想要防著他再用煙頭點著大衣，又像是想要和他拉近距離。手的主人坐在他身邊稍高一點的廢冰箱上，玫瑰紅的眼睛靜靜看著他。

　　柯拉松見狀深深地吸了口煙，長長地吐出一口白霧來。

　　「我和多弗朗明哥的關系對你沒有什麽參考意義。」他平靜的說，「我和他之間，已經不存在那麽深刻的感情了。就像我可以背叛他一樣，在他知道我背叛了他的時候，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殺了我。」

　　柯拉松擡起眼來，平靜地看著眼前怔住的少女。

　　「可是你和你哥哥不是這樣的吧？」他說。

　　是啊。

　　柯拉松想。

　　這個女孩和她的哥哥，是不一樣的。

　　不像是沈迷於過家家遊戲中「好哥哥」這個身份的多弗朗明哥，也不像是連配合多弗朗明哥做戲都興致缺缺的自己，這個女孩和她哥哥的感情，或許不夠純粹，或許摻雜了別的什麽東西……但是，那是真貨。

　　不然的話，她也不會因為不得不傷害自己的哥哥，而露出這麽難過的表情了。

　　就像現在，看，她又露出那種像是要哭出來一樣的笑了。

　　「你說的對。」她輕聲說，「我們是不一樣的……不，哥哥是不一樣的。」

　　看來羅莎琳德的哥哥，確實是一個真正的好哥哥。

　　柯拉松想，這真是這個故事裏最悲慘的地方了。

　　但是……

　　「如果那是必須要做的事情，你就去做。」柯拉松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既然那是你就算這麽痛苦也還是決定要做的事，那就去做。」

　　是啊，不管有多難，既然下定了決心，那就必須去做。

　　「我明白了。」少女低低地應了一聲，對他露出了小小的微笑，「謝謝你，柯拉松先生……不，謝謝你，柯拉松。」

　　前天龍人掙紮了好一會兒，還是說不出那句「沒關系不用謝」，只能低著頭猛抽煙，結果因為抽得太狠把自己嗆了個死去活來，咳得差點背過去的時候，煙頭又一次擦過了自己的羽毛大衣……

　　柯拉松還以為自己又要變成一只燃燒的火鳥的時候，一只手伸過來，捏滅了他衣領那裏燃起的火星，羅莎琳德反手接住掉下來的煙頭，等他咳嗽停下以後才遞給他，語氣有些無奈起來。

　　「小心一點啊，柯拉松。」

　　「……………………」

　　柯拉松接過她遞過來的煙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能再次進入了靜音模式。

　　好在少女也不以為意，她拍拍手，輕盈地從廢冰箱上跳了下來，對著柯拉松揮了揮手。

　　「不管怎麽說，多虧了你，我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還有，多菲好像覺得最近被鶴中將發現得有點頻繁了，你最好還是收斂一下。」

　　「……等等！」

　　柯拉松連忙喊住了那個就要離開的身影，問出了那個他剛剛才想起來要問的重要問題。

　　「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是我露出了破綻，還是她有別的渠道得知這件事？是海軍？還是cp？多弗朗明哥會知道這件事嗎？

　　無數的問題盤旋在他腦海裏，終止於少女回過頭來的瞬間。

　　她輕輕豎起一根食指擋在自己唇前，露出了小小的、狡黠的笑容。

　　「這個是秘密。」她沖他眨了一下眼睛，「不過我能保證，不是海軍，不是cp，多菲不會知道。至於我是怎麽知道的……以後我會告訴你的。」

　　柯拉松就這樣被她丟在了垃圾山上，只能沈默著看那個輕快的背影走遠。

　　每個女人都是神秘主義者。

　　到底是誰這麽跟他說過呢？

　　……說起來，他哥頭上是不是有點綠？


第182章 關於我的妹妹戀愛了這件小事……不對這根本不是小事啊？！

　　佩羅斯佩羅，夏洛特家族的老大哥，雖然因為卡塔庫栗的存在感太高了以至於經常有人忘記卡塔庫栗其實是老二把他當大哥，但佩羅斯佩羅還是夏洛特家族真正的大哥。

　　現在，夏洛特家族的大哥正抓著一張情報，拿紙的雙手微微顫抖。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

　　佩羅斯佩羅無比絕望的想。

　　他不該以為羅莎琳德離開了托特蘭，這個青春多角戀胃疼故事就結束了。是他太年輕，是他太不了解現在的年輕人了。

　　這種故事會這麽容易就落下帷幕嗎？

　　當然不會！不僅不會而且還加人了！！！為什麽這種時候會引進新角色啊？你們難道當這是什麽又臭又長的狗血連續劇了嗎？？？

　　佩羅斯佩羅痛苦地將情報揉成一團，雙手交叉抵在鼻子下面，深沈地思考著，絕對不能讓克力架知道這件事。

　　不然一切就都亂套了。他痛不欲生地想。

　　至於卡塔庫栗……嗯……卡塔庫栗那邊還是打個招呼吧……不過要等他查完該查的事情以後。

　　他用越發深邃起來的目光註視著自己的下屬，提出了強硬的命令。

　　「今天之內，我要看到這個男人的全部資料。」

　　於是下屬也露出了痛不欲生的表情。

　　佩羅斯佩羅心煩地揮了揮手讓手下滾出去，自己抓起那張被揉成一團的紙張再一次打開，看到照片上摟著自家妹妹的肩膀笑得怎麽看怎麽賤的某個金發男人，目光頓時像淬了毒的箭一樣，嗖嗖地朝對方的臉上戳去。

　　看看這個沒品的眼鏡！看看這個難看的粉紅羽毛大衣！看看這個……算了這臉還湊合！他也就只有臉湊合了！

　　佩羅斯佩羅面無表情地合上了情報，全身散發著陰沈沈的低氣壓。

　　……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混蛋敢勾引走我們的小妹妹！

　　不對，看上羅莎琳德可不能叫不長眼咳咳咳……

　　那就糾正一下……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狗膽包天的混蛋敢勾引走我們的小妹妹！

　　某個狗膽包天的混蛋的情報在那天晚上十二點前送到了糖果大臣的辦公桌上。

　　「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一看到這個名字就讓佩羅斯佩羅的嘴角下彎了一點，「這個姓怎麽和瑪麗喬亞那幫大垃圾裏面的大垃圾有點像……算了。不管怎麽樣，反正他現在也就只是個小海賊而已。做的生意……嘖，居然連人口交易和奴隸買賣都有嗎？還和北海的政要黑道有所勾連……真是垃圾。真想不通羅莎琳德居然會看上這種男人，她的眼光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翻到下一頁的佩羅斯佩羅嘴角都要掉到地上去了。他咬牙切齒地把那段話看了三遍，這才憤怒地一把將情報拍到了桌子上。

　　「什麽？他居然用這麽多手段去追羅莎琳德嗎？為了騙小姑娘還真是不惜血本了啊這個混蛋！可恨！居然誘騙涉世未深的少女！人渣！垃圾！混蛋！」

　　佩羅斯佩羅氣得原地打轉了三圈，接著一把抓起那堆資料，一路噔噔噔快步沖去找卡塔庫栗了。

　　不行！他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卡塔庫栗！！！讓卡塔庫栗好好教教他的笨蛋妹妹這種太會泡妞的男人絕對不能要！！！

　　然後……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佩羅斯大哥。」

　　卡塔庫栗被找到的時候，正靠在大石柱上閉目養神，大概是用見聞色預見了自家大哥的來意吧，在佩羅斯佩羅開口之前，他就睜開了眼睛，十分平靜地說出了這句話。

　　「你已經知道了？」佩羅斯佩羅抽了抽嘴角。

　　你知道了？還這麽平靜？我愚蠢的弟弟啊你清醒一點你的妹妹可是要被不知道哪裏來的火烈鳥精叼走了啊？？？你的激動呢？你的占有欲呢？你作為海賊的強橫不講理都哪裏去了？？？這時候我們不是應該先廢了那個混賬東西再說別的嗎？？？

　　卡塔庫栗十分平靜地看著他，說了一句連佩羅斯佩羅都無法反駁的話。

　　「這是羅莎自己的選擇，佩羅斯大哥。」

　　佩羅斯佩羅只覺得一口老血梗在喉嚨口，欲吐不能，不吐不快，這讓他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自打羅莎琳德離開托特蘭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感覺到的——心肌梗塞和胃痛感。

　　看看這張平靜的臉！品品這個冷靜的語調！瞧瞧這個完完全全沈浸其中的好哥哥！！

　　我tm再管你的閑事我就是腦子進了水！！！

　　……算了，想想羅莎琳德，小玫瑰是無辜的……

　　佩羅斯佩羅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摁下腦內突突跳動的血管，無比艱難地掙出了幾個字。

　　「那你……對這個……男朋友的人選……就沒什麽想法？」

　　佩羅斯佩羅只覺得每說一個字他都能聽到自己腦內血管跳動的聲音，他神情猙獰的想，如果卡塔庫栗敢說這沒什麽關系他今天就和這個智障弟弟斷絕關系——我沒有這麽愚蠢的弟弟！

　　「可是羅莎喜歡他。佩羅斯大哥。」卡塔庫栗垂下了眼，「我去北海那邊看過了。她在那個男人身邊的時候，笑得很高興。」

　　佩羅斯佩羅忽然就泄了氣。

　　……笑得很高興、嗎？

　　佩羅斯佩羅當然記得還在托特蘭的羅莎琳德是什麽樣的。雖然總是人前總是帶著微微的笑，但是，當她獨自一人的時候，她幾乎是從來不笑的。

　　想到這裏，佩羅斯佩羅幾乎有點不忿起來了。

　　在自己的家人面前總是不怎麽高興的人，居然對著那麽一個外人、那麽一個混賬笑得這麽開心嗎？那個男人就那麽讓她開心嗎？

　　「你就這麽縱容他們……不，縱容她？」佩羅斯佩羅揉了揉抽痛的額角，剛才血壓飆得太快他現在有點頭痛了。

　　卡塔庫栗實在是太寵她了。大哥有些不快地想。

　　「只是結婚的話，倒也沒什麽。那個男人的實力不錯，吸納他進家族的話，媽媽也會高興的吧。」卡塔庫栗目視著遠方，聲音一如往日的沈穩，「羅莎喜歡的話，留著他也沒什麽不好。反正不管怎麽說……我們才是真正的家人，不是嗎？」

　　佩羅斯佩羅暗暗地嘶了一聲，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更痛了。

　　「我說你這種地方都不知道該說是恐怖還是可靠了……」他喃喃。

　　因為用親情聯結的我們才是真正的家人。所以，短暫而又易變的愛情根本無關緊要，就當是給羅莎琳德留一個她喜歡的小玩意兒……嗎？

　　佩羅斯佩羅揉了揉自己的頭，只覺得自己已經頭疼得完全不想說話了。

　　「行吧……既然你心裏有數，我也就不說什麽了。」他收起糖果手杖，轉身欲往門外走去，「不過確實，你說的沒錯，不管羅莎琳德愛上了怎樣的男人，有托特蘭王國做她的後盾，這一切都無關緊要……但是，不是常有那種故事嗎，涉世未深的女孩被花花公子騙財騙色之後冷酷拋棄……假如那個男人傷了她的心呢？」

　　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一瞬間在他背後爆發開來。

　　「那就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卡塔庫栗一字一頓地說。


第183章 這出後宮大戲裏每個人都想有姓名——除了我。

　　自打和羅莎琳德聊過那一次之後，不知道為什麽，每次柯拉松看到多弗朗明哥的時候，都會覺得他哥頭頂若有綠光。

　　哥啊，你女朋友可能喜歡的不是你，你知道嗎？

　　「怎麽了？」大概是他飄過去的視線多了，多弗朗明哥也忍不住問了這麽一句。

　　沒事

　　柯拉松舉了一下紙條，便移開了視線。

　　與他平靜的表象不同，柯拉松的內心其實是充滿波動的。尤其是每次看到他哥哥和女朋友黏黏糊糊卿卿我我大秀恩愛的時候……他都會不忍直視地移開視線。

　　說真的，他都開始懷疑羅莎琳德對他哥的感情……有多少是因為對方「哥哥」身份的移情了。

　　不，仔細想一下，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面的時候，羅莎琳德對著他說的那個話……

　　——多菲，真是個好哥哥呢。

　　——當然，我可是很愛你這一點的。

　　……這句話應該就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是他想的那個意思沒錯吧？？？

　　柯拉松有一種捂臉的沖動。

　　我這雙眼實在看破太多。

　　現在他真的在思考他哥是不是用了什麽違法亂紀的手段把人家姑娘坑過來的……不，你要相信多弗朗明哥，不是相信他的人品，多弗朗明哥的人品沒什麽可相信的……而是相信以他的驕傲他幹不出強迫姑娘這事！他不屑於用強！

　　那就姑且還是當他們兩個是各取所需……不，是彼此相愛好了。雖然打那天之後他再看他們兩個就覺得兩人之間的「甜蜜戀愛」簡直一股子廉價塑料感、人工香精味。

　　於是某一次，羅莎琳德又來找柯拉松玩的時候，柯拉松沒有忍住，問出了那個他內心藏了許久的問題。

　　「你和多弗朗明哥到底是怎麽回事？」

　　出乎意料的是，羅莎琳德坦誠地給出了答案。

　　「我們互相灌了愛之靈藥。」

　　「愛之什麽？」

　　柯拉松有那麽一瞬間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文化課太差了才會聽不懂眼前這個人在說什麽。

　　「也就是所謂的愛情魔藥。」羅莎琳德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能強制讓人瞬間生出對眼前之人的愛情，我灌了你哥大半瓶，你哥發現以後把剩下的都灌給了我。然後我們就……嗯，相愛了。」

　　「…………………………」

　　居然還有這種操作嗎？

　　柯拉松目瞪口呆。

　　「不是……你……他……你……」柯拉松磕巴了半天，忍無可忍地一巴掌拍在了自己額頭上，「好吧，他很正常……你……你也算正常吧……不對你真的不覺得這個關系有點問題嗎？」

　　多弗朗明哥會接受這樣的關系並不奇怪，柯拉松甚至能想象到他哥是怎麽樣明知道有坑還是笑嘻嘻地自己一腳踩進去的……絕對是因為覺得有趣吧，肯定是因為覺得有趣吧。之後又覺得魔藥讓他享受到了正常來說他一輩子都不可能享受到的「墜入愛河」的感覺，所以幹脆就聽之任之甚至直接把人帶回來了吧。

　　這很正常，這非常多弗朗明哥。

　　而眼前這一位……雖然和她接觸不多，但是柯拉松也看得出來，她腦子也不怎麽正常。能想到給多弗朗明哥下愛情魔藥的女孩子能有多正常？會繼續保持這種關系也不奇怪。

　　算了，唐吉訶德海賊團的人……腦子都有病。多這一個不多，少這一個不少。

　　只是……她真的，沒有覺得這種靠魔藥催生出來的愛情，有那些地方不對勁嗎？

　　「我知道這是不正常的。如果是正常情況，他不會愛上我，我也不會愛上他。」羅莎琳德雙手托著下巴，露出微微的笑，「但是那又有什麽關系呢？我也覺得這段關系沒有什麽不好，我們彼此相愛，這就夠了。反正……都是他逼我的，又不是我的錯。」

　　「………………………………」

　　很好，您二位真是天生一對，請務必一直在一起，千萬別分。放過你那個倒黴的哥哥，也放過其他多弗朗明哥可能遇到的妹子吧。

　　柯拉松面無表情地想。

　　「不過要說讓我覺得不高興的地方，也不是沒有。」

　　女孩單手托著下巴，語氣淡淡。

　　「你哥家族裏的人，實在是太煩了。」

　　「……………………………………」

　　雖然柯拉松也是這麽想的，但這時候他只能無語的看著面前的羅莎琳德。少女美麗的臉龐上浮現出露骨的嫌惡之色，她鼓起臉頰，甚至重重地嘖了一聲。

　　「我說這些大老爺們都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嗎？整天就想著爭寵爭寵和爭寵，他們以為自己是什麽宮鬥文裏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嗎？這群極端少主控能不能有點控他們少主以外的個人理想和人生追求？哦不，他們不能，畢竟有個人理想和人生追求的人也不會呆在唐吉訶德海賊團了嘛……塞尼奧爾除外。不是我說，這破海賊團的男人幾乎全員單身真是有理由的，我毫不懷疑他們的女朋友問他們『我和少主你更喜歡誰』『我和少主同時掉進水裏你先救誰』，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異口同聲的回答『少主』並且把女朋友抽一頓。」

　　柯拉松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沒錯，他也是這麽認為的。

　　「你哥在遇到我之前之後都沒有女朋友的理由我也明白了。哪個正常女人受得了這幫主控瘋子。我真是受夠這群愚蠢的男人了——喬拉作為唯一的女性還要正常得多，起碼喬拉不會主動來找我的麻煩——你知道這幫蠢貨都幹了什麽嗎？他們給我下絆子啊！表面上做出一副『多菲你說的都對我們都聽你的』樣子，背地裏可是變著法子給我下絆子啊！什麽過來警告我不要以為多菲對我是認真的，他就是玩玩我的家夥有，想絆倒我以後看樂子的也有，還有搔首弄姿走到我面前擺出一副『老子比你好看多了』的樣子跟我說『老子才是多菲最在意的人』的也有……」

　　說到這裏，羅莎琳德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了。

　　「tmd這是什麽後宮甄○傳嗎？他們是什麽突然發現皇帝有了真愛然後開始輪番找茬的後宮妃子嗎？每個人都一定要在這出後宮大戲裏面擁有一席之地是嗎？不戲精一下他們是不是渾身難受？？？」

　　……說實話，大概羅莎琳德已經氣瘋了，她說的話柯拉松有一大半都沒聽懂。不過這並不妨礙他get到羅莎琳德話裏的核心意思。

　　也就是說，她被唐吉訶德家族這幫少主控煩得快要狂暴了。

　　那麽另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就出現了……你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和多弗朗明哥交往啊？你到底圖他什麽啊？？？

　　「圖他長得好看啊。」

　　聽到少女的回答，柯拉松這才察覺到自己把那句話問出了聲。

　　不過這個回答……

　　人生第一次，柯拉松在內心憐憫多弗朗明哥。

　　好了，他可以確定了。等愛情魔藥的藥效過去了，他哥一定會被甩的。馬上就會被甩的。

　　然而，柯拉松並沒有想到，他哥被甩得比他想象的快太多了。

　　一切都要從多弗朗明哥心血來潮帶他們去了香波地說起。

　　因為羅莎琳德是少主心愛的女人，再加上她是因為能力好用才被帶進家族的，大家漸漸熟悉起來了很多事也不再避著她了。

　　那一次多弗朗明哥的主要目的其實是和羅莎琳德約會，為了這個，塞尼奧爾還特地把柯拉松叫了出來，給他遞了一根煙，示意柯拉松在船上呆著不要下去。

　　「我們需要留兩個人守船。」他雖然嘴上是這麽說的，但是一旁的迪亞曼蒂的眼神無疑是給塞尼奧爾的話語下了一個最為糟糕的註解。

　　「你別想綠多菲，老老實實在船上呆著。」迪亞曼蒂的眼神是這麽說的。

　　柯拉松：「…………………………」

　　他連一個字都不想跟這群蠢貨說。

　　羅莎琳德說的沒錯，這幫男人都是蠢貨！蠢貨！

　　於是柯拉松和塞尼奧爾留下來守船了。

　　而羅莎琳德則親親熱熱地摟著多弗朗明哥的胳膊，和他一起朝香波地遊樂園的方向走去了。兩人那種甜甜膩膩的氛圍令柯拉松下意識移開了目光，眼不見為凈。

　　那時候柯拉松還以為這不過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約會。

　　他沒想到的是，三個小時後，羅莎琳德便怒氣沖天地一個人沖了回來。

　　而後，在多弗朗明哥回來之後，她與他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爭吵。


第184章 愛情比可卡因具有更強烈的成癮性——「至少你還能從可卡因裏回過神來」。

　　我終於回過神來，是在看到了那個奴隸市場的時候。

　　是的，奴隸市場。

　　無論愛情魔藥有多麽強烈的藥效，至今為止它又是怎樣的幹擾著我的神智，擾亂著我大腦中的價值評斷與風險評估功能，但是，在這一刻，聽到了那些慘叫與哀求，看到了那些絕望的麻木的一張張臉……

　　我瞬間就清醒過來。

　　「怎麽了？」

　　覺察到我的異動，多弗朗明哥攬住我肩膀的手緊了一些，低著頭看我。

　　對多弗朗明哥強烈的愛意依然幹擾著我的神智，這讓我眼中他的臉龐仿佛自帶了一層無死角的柔光濾鏡，連金色的發絲都在熠熠生輝。這不奇怪，因為戀愛會在人腦中引起一系列奇妙的化學反應，而戀愛中的人們眼中，對方的形象都是經過無限美化的。當我看到他嘴角的笑容時，我甚至覺得就沖著這個笑我也可以原諒他——哪怕他做出了這種事。

　　是的，做出了這種事。

　　這裏是多弗朗明哥的場地，是他的人口販賣市場。

　　我已經記不清原作裏的多弗朗明哥到底是在什麽時候開始插手人口交易的，但我還是很清楚的記得，路飛他們在香波地掀翻的那個奴隸市場，是多弗朗明哥的產業。

　　真奇怪。

　　我的精神仿佛撕裂成了兩個。

　　一個在對我說，這不對，這不可以，這是錯的事情。

　　另一個則在對我說，可是這是你愛的人做的事情，他是海賊，海賊本來就應該無惡不作——

　　——真的嗎？

　　我整個人像是忽然浸進了冰水裏一樣，一個激靈，一瞬間清醒了過來。

　　這是不正常的。

　　我很清楚這一點。

　　我終於感覺到了愛之靈藥的可怕。

　　它能夠讓仙後愛上一只驢子，也能讓美狄亞背叛自己的國家還將追來的親生弟弟碎屍，能使齊格弗裏德忘記真正的愛人而愛上另一個女人……自然，它也能讓我忘記我原本的一切道德理念，愛上多弗朗明哥。

　　它甚至讓多弗朗明哥帶我來到了這個地方。

　　戀愛使人失智，一點也沒錯。

　　如果不是這樣，要怎麽解釋，這個狡詐而多疑的男人，為什麽會帶我來看這一場奴隸買賣呢？

　　我看著他，這大概是我喝下靈藥之後第一次這樣打量他。

　　「呋呋呋呋，開心一點啊，這可是很難得的。」他又扯高了嘴角，擡擡下巴示意我看向台上，「雖然不是女性的人魚，但是這麽強壯的男性人魚也是很少見的。」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個方向。

　　被捆綁得紮紮實實的男性人魚倒在台上，他生著一個紅色的鼻子，魚尾是……多須鼬魚的魚尾。他咬牙切齒地看著這邊，那燃燒著不甘與怒火的目光讓我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將自己往多弗朗明哥的羽毛大衣裏藏了藏。

　　然而下一秒，我就覺察到了這個動作有多麽的……讓人惡心。

　　在這一刻，我完全沒有膽子擡起頭，去看那個男性人魚的表情。

　　一定是厭惡的吧，一定是不屑的吧。

　　對啊，因為連我都覺得，坐在這個兇手身邊，坐在這個只屬於貴人的「特等席」上的自己，真的非常、非常惡心。

　　只要想一想，我都覺得自己的尾鰭都在抽搐。

　　我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

　　我為什麽會在這樣一個男人身邊？

　　即使是愛情魔藥也無法抵消我的困惑。

　　「……我先回去了。」

　　我青著臉站起身，就要朝外面走去。

　　然而我的腳步卻被人阻攔了。

　　「急什麽？」多弗朗明哥笑著攔住了我，「好戲還沒有開始呢。」

　　我一把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裏甩了出去。

　　「怎麽？」

　　像是終於覺察到我這一次不是平時的鬧小性子，多弗朗明哥微微壓下嘴角，從墨鏡後沈沈地註視著我，片刻之後，才終於露出了一絲意外的神情。

　　「你在生氣？」他的語氣幾乎是有點難以置信的，「你在對我生氣？」

　　「我不想在這裏和你吵，多菲。」

　　我壓低了聲音，又狠狠瞪了一眼想要上前的托雷波爾，不知道我到底露出了什麽樣的眼神，托雷波爾居然頓了一下，我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地扭頭朝外走去，高跟鞋在台階上敲出急促而暗藏怒意的一連串聲響。

　　同來的唐吉訶德海賊團成員不是沒有人試圖攔我，但都被我躲開了。這樣一來，多弗朗明哥也坐不下去了，他沈著臉在那邊靜默了好一會兒，還是攜帶著萬鈞怒意站起身來，大跨步地從後面追上了我。

　　我們一路上就像是在跟對方較勁一樣，誰也沒有先開口，只是不斷加快腳步，誰也不肯和對方並肩而行，一直到兩個人都用要把甲板踩碎的力道登上船只之後，才終於停下腳步。

　　然而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充滿了火藥味。

　　「你在發什麽瘋？」

　　沒錯，多弗朗明哥率先向我發出了責難。

　　他居然在我開口之前先責難了我？！

　　「你居然問我發什麽瘋？你怎麽能問出這樣的話來？」我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他們是人！活生生的人！人不是可以拿來買賣的東西！」

　　多弗朗明哥的臉上掠過一絲真切的不耐煩：「所以你到底在鬧些什麽？他們是人，然後呢？人口販賣又不是違法生意，別告訴我你和那些愚蠢的凡人一樣，覺得這是什麽絕對不能做的事。你的想法太陳腐了，在這個世界上，想要站在高處，本身就是要踩著無數的屍骨，弱肉強食才是這個世界的法則，他們會在那裏是因為他們太弱了，我有什麽錯？強者對弱者做什麽都是理所當然的，你到底在鬧什麽脾氣？」

　　我再次深吸了一口氣：「所以你不認為你所做的『生意』有任何問題。」

　　「你是想要責怪我嗎，羅莎？」多弗朗明哥再度掛起了笑容，只是這一次的笑容格外的危險，「別告訴我你不知道，羅莎，他們沒有這麽做的理由不過是因為他們是弱者，他們沒有力量。只要我這樣的強者有一次——哪怕僅僅一次落到弱者的地位上，就會被那些人撕得粉碎；而你現在同情的人，那些無能的家夥，只要有哪怕一次掌握權力與力量的機會，他們都會迫不及待去欺淩榨取那些弱者。世界就是在這樣的規則上運行下來的，羅莎，所有人都在這麽做。收起你那些天真的想法和無聊同情心吧，你應該學會用強者的眼光去思考問題。」

　　「我覺得天真的是你，多弗朗明哥。」

　　我不再叫他「多菲」了，那種甜蜜的稱呼不適合出現在這樣的場合，我只是往後退了一步，咬緊了牙關註視著他。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註視著他。

　　我理解他為什麽這樣想，作為一個天龍人，他在失去那個身份，從雲端落到地上之後，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折磨與苦難，被天龍人折磨了數百年的民眾們，那瘋狂的怒火與仇恨都發泄在了他們身上。但是……

　　「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有人被榨取。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有人作為奴隸去被另一幫人奴役。」我只覺得自己的雙手在不住的發抖，「就算是強者，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會理所當然的去欺淩比自己弱小的人。去保護別人的強者要多少就有多少——就算是比你更強的男人也一樣。」

　　「你是說白胡子嗎？」多弗朗明哥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嗤笑，「你管那種用暴力來推行自己的秩序的做法，叫做保護嗎？為了維持那個所謂『守護弱者』的秩序，白胡子他們一年要殺多少海賊你真的知道嗎？『白胡子，白胡子，比惡鬼還可怕』，用於守護的暴力就不叫弱肉強食了嗎？你還真是天真的可笑啊。」

　　「但是他保護了魚人島！」

　　我聽到了自己的聲音，近乎於嘶吼，近乎於吶喊，近乎於撕裂一切的高音。

　　「他讓更多的人魚和魚人不用出現在這種地方、任由像你們這樣的人買來賣去！」

　　「……」

　　多弗朗明哥臉上的笑一瞬間消失了。

　　我深呼吸著，用發抖的手指攥住了自己的胳膊，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發抖。我想要笑，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扯出來的卻是一個顫抖的弧度。

　　「你完全忘記了吧，我也是人魚。」

　　他是興高采烈帶我去那個奴隸市場的，我知道，他就像一個向自己心愛的女孩子炫耀自己最棒的玩具和獎章的小男生一樣，想要向我炫耀他的產業，然後歡迎我的加入。

　　他像是想要把自己的榮耀分享給我一樣。

　　這多麽可笑啊。

　　「你帶著我到了那個地方，讓我看著我的同胞在台上被買賣。」不止是人魚，還有人類，「你有過哪怕一刻想到過我的感受嗎？你還讓我用你的視角看問題……這太可笑了，多弗朗明哥，這太可笑了。」

　　無關對錯，無關其他。

　　我無法接受多弗朗明哥的理論，無論在他看來這是多麽正確的理由，我都絕不接受。

　　這是立場所決定的。我絕不認可他的理念為「正確」。

　　「強者即為正義？多弗朗明哥，你簡直就像是在對一條砧板上的魚說『你要用廚師的眼光看問題』一樣。」

　　我看著他，一步一步後退，一下一下搖頭，一直退到了船帆邊。

　　「我為我和你一起出現在那個地方而感到羞恥，多弗朗明哥。」

　　我側過頭，向蔚藍的大海看了一眼。

　　「餵！你——」

　　多弗朗明哥似乎是反應過來了什麽一樣，下意識朝我這邊伸出手來。

　　在寄生線紮在我身上之前，我擡起手來，使用了禦主禮裝的第二技能，歐西裏斯之塵。

　　賦予己方無敵狀態一回合。

　　「再見了，多菲。」

　　看著寄生線撞在無形的盾牌上，對多弗朗明哥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接著，我毫不猶豫地跳下了掛著火烈鳥雕像的海賊船。

　　早就聽從我的召喚而來的海貓穩穩地接住了我，接著飛速下潛，朝著遠離海賊船的方向急速離開。只留下臉色鐵青的多弗朗明哥還站在船舷邊，看著我離開的方向。

　　「然後我們做什麽？」

　　下線許久的ai終於在我的意識之海裏幽幽地開了口。

　　「總之，先把那只火烈鳥妖精上交給國家……不對，是上交給世界政府。」

　　滿好感妨礙我報警嗎？不妨礙的，對吧。


第185章 震驚！北海某女性因為與男友吵架！竟將男友及犯罪團夥舉報給了警察……不，海軍！

　　在解釋我到底做了什麽之前，先讓我們來一個最基礎的三段推論。

　　1，我要將多弗朗明哥上交給世界政府。

　　2，海軍是世界政府的直屬機構。

　　3，所以我將多弗朗明哥舉報給了海軍。

　　我覺得這個三段推論在邏輯上沒有任何問題。

　　所以我就這麽做了。

　　哦，當然不是什麽跑去海軍本部報警之類的智障操作，雖然海軍那邊沒有我的通緝令，但我不管怎麽說也是在cp那裏掛過號的人了。擁有預言能力的人就不要冒險了，雖然cp的情報應該還沒和海軍共通……但是萬一呢？

　　所以我拿起電話蟲，讓我的居家穿越必備佳品好搭檔，萬能的宇宙上級ai幫我黑了一下鶴中將的電話蟲。

　　「你好，請問是海軍本部鶴中將嗎？我要報警……不，我要向海軍舉報，唐吉訶德海賊團正在海軍本部隔壁的香波地群島進行不法交易，海賊多弗朗明哥本人與多名幹部正在這裏，希望海軍能夠將他們緝拿歸案……我是誰？這不重要，就叫我紅領巾吧。」

　　玩了一下這個世界沒人能get到的紅領巾梗，我放下電話蟲，抱著膝蓋無聲地嘆了口氣。

　　抓人這種事就不要指望卡普或者青雉了……哦他現在還是庫讚中將不能喊「青雉」……這兩個摸魚怪太不靠譜了，黃猿……不，波魯薩利諾中將先生比他們兩個人更不靠譜，這混蛋老頭明明是以快而聞名的閃閃果實能力者，十六年後在香波地抓那幫超新星的時候居然一個都沒逮進推進城，簡直就是放水放出了一片汪洋大海。卡普中將抓孫子的時候都比他盡力！

　　還是把那只火烈鳥妖精交給專業人士吧，我相信鶴女士的靠譜程度，就算沒法把那幾個混賬人渣逮進推進城，大概也能用洗洗果實給他們凈化一下心靈。

　　香波地不愧是緊貼著海軍本部馬林梵多的島嶼，海軍就是來的特別快。遠遠看到鶴中將的軍艦出現在大海上之時，我坐在高高的亞爾其蔓紅樹的樹頂泡泡上，嚼著口香糖吹出了一個大泡泡。

　　沒錯，什麽跳海溜走了全是我的障眼法，實際上我是甩了一條令咒讓ai把我隱藏起來了，還在觀望這邊的形勢。

　　「berserker.」

　　確認了唐吉訶德海賊團已經亂了起來，我向一側張開手，召喚了berserker·赫拉克勒斯。黑色的巨人在我身後實體化，那龐大的黑影幾乎將我完全覆蓋在其下。

　　「去吧，berserker，把那個討厭的地方毀掉，把那些可憐的奴隸放走。」我指向奴隸市場的方向，對赫拉克勒斯下達了命令。

　　「▁▂▃▄▅▆▇█——！！！！」

　　黑色的巨人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隨著紅樹的劇烈搖晃，他一瞬間完全消失在了我的視野之中。我卻不怎麽著急，依舊坐在高高的紅樹頂上，搖晃著雙腿等待著。

　　……好像，很久以前，也有這樣坐在什麽人的肩頭過。

　　模糊的記憶碎片一閃而過，ai坐到我的肩頭，十分好奇似的瞅著我。

　　「你應該知道這樣沒法解決根本問題吧？」

　　「是啊。」我點了點頭，「就算是在這裏把多弗朗明哥殺了也沒法解決根本的問題，沒有這個奴隸市場還會有另一個，沒有他也會有別的joker，只要天龍人還存在……不，只要這種畸形的貴族制度和奴隸制度還存在，奴隸貿易就絕對不會結束。」

　　多弗朗明哥有一句話還是說對了，這就是這樣的世界。強者可以為所欲為，弱者只能任人欺淩，以弱肉強食為法則的世界。

　　「那你為什麽還要做這樣的事？」ai擡了擡耳朵，語氣有些不解。

　　「因為這樣會讓我高興。」

　　我看著奴隸市場的方向轟然而起的硝煙與巨響，無聲無息地勾起了嘴角。我相信以赫拉克勒斯的能力，砸碎一個場地、掃清那些人口販子、解放個把奴隸完全不成問題。開什麽玩笑，那可是三倍強化後的赫拉克勒斯。

　　我只需要靜靜等待著這位四星戰神掃空我所厭惡的一切就好。

　　「真無法理解。」ai往後靠了靠，語氣是真的有些迷惑了，「如果是像上個世界為了根絕問題而去弒神的那次一樣，我還算可以理解。這一次明顯沒有什麽特別好處的事情，你為什麽要做？只為了自己高興就願意冒這麽大的風險嗎？在你做了這種事情之後，多弗朗明哥絕對不會放過你，這樣也無所謂嗎？」

　　「對，只為了我高興。」我單手托著臉頰，側耳聽著風中傳來的喧囂，「我很高興哦。即使只有一個人被拯救也好，即使只是一時的獲救也好……能夠救到他們，就是我的勝利。你想說我偽善就說好了。」

　　用我非常喜歡的漫畫《黑博物館》的台詞來說吧。

　　就算那是「偽善」，也有不得不貫徹到底的「偽善」。

　　有些「善行」，唯有「偽善」才能實行。

　　因為被批判了，因為不能救到全部的人，因為不是包容一切、改變一切的大善……所以就幹脆什麽都不要做了嗎？

　　這才是怠惰，這才是虛偽。

　　無論這份善良的範圍有多麽狹隘，無論這份好意能夠拯救的對象有多麽少，無論其中摻雜了多少的自我滿足與自我陶醉……但是，此時此刻，因為我的行動而得救的人們，他們都是真實存在的。

　　看著沿著道路向著四面八方逃竄的人們，我微笑著，具現化出了白鸛騎士。無數金屬絲編織的小鳥使魔們，聽從著我的命令，飛快地向著逃亡的人們飛去。我則打開了系統為我具現化出的三維地圖，用手指輕輕點著地圖上的線路，指引著小鳥們，也是指引著那些人正確的逃離方向。

　　黑色的巨人依然咆哮著，古希臘的英雄……不，準確的說，是他的幻影，依然奔馳在這片大地之上。他以非同一般的敏捷與力量，擊潰著一個又一個的人口販子的窩點。解放著更多的被拐到這裏的奴隸們。

　　待到最後一個奴隸也乘上了逃亡的船只之後，我松了一口氣，輕快地從紅樹的泡泡上跳了下去。

　　數也數不清的大泡泡，擁有著難以言喻的完美彈性，穩穩地托住了我，我就像一個在跳跳床上嬉戲的小孩一樣，從一個泡泡跳到令一個泡泡，在那夢幻的虹彩之中，向著下方黑色的怪物墜落了下去。

　　我落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好了。」

　　示意赫拉克勒斯將我扶到他的肩上坐好之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蔚藍的大海，發出了輕快的聲音。

　　「我們走吧，berserker！」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用小腦想也知道那只火烈鳥妖精肯定不會放過我啊！！！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溜了溜了.jpg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0

第186章 震驚！北海某男子欲與前女友覆合不成，竟幹出了這種事！

　　然後我就被多弗朗明哥追殺了一個月。

　　沒有錯，整整一個月。

　　他簡直就像一個發現自己被戴了綠帽子的男人——不，可能比這個還要嚴重，怒火中燒，暴跳如雷，帶著他的手下硬是把我從北海追到了南海，一路上幾乎沒給過我們雙方喘息的機會——對，是雙方，我相信不只是我，唐吉訶德海賊團也是一路極限追殺，生死時速。

　　畢竟這一個月來，只要ai通知我多弗朗明哥出現在了我300海裏之內，我就會立馬拿起電話蟲通報鶴中將。

　　至於我是怎麽覺察到的……

　　「因為我是人魚，所以只要拜托一下海裏的大家他們就會告訴我。」

　　我一本正經地說著瞎話。

　　雖然如此，多弗朗明哥他們還是憑借豐富的逃跑經驗，幾次從鶴中將手底下逃脫。偶爾也會有幾個人能碰到我……說真的我真的好想知道為什麽他們會知道我在哪啊？他們又沒有ai！

　　「因為多弗朗明哥他拿你的頭發去做了生命卡啊。」ai發出了關懷傻子的嘆息，「這麽明顯的事情還用問嗎？」

　　我：「……我以為多弗朗明哥還不至於幹出這種事？」

　　ai：「你在對一個控制狂說什麽呢，master？」

　　對不起，我忘記這家夥是線線果實能力者這個設定了。

　　我雙手掩面，發出了一聲沈重的嘆息。

　　「也就是說我們無論如何都甩不掉這個前男友……或者說，跟蹤狂（stalker）了對嗎？」

　　這到底是什麽應該上法制日報或者微博頭條的悲慘新聞啊，因為不堪被前女友拒絕所以糾纏不休的跟蹤狂？從工作地點追到她老家，不管她怎麽搬家怎麽換工作都堅持不懈地追過去幹擾她的正常生活……多弗朗明哥我告訴你！你這種男人在我們那邊是要上新聞的！然後被網友罵到臭頭你知道嗎！而且我可以報警抓你再讓法院給我開一張禁止你接近我方圓200米之內的人身安全保護令啊！！！

　　「你覺得這對多弗朗明哥那種人有用嗎？」ai無語般地註視著我。

　　「說實話我覺得沒用。」對海賊來說那玩意兒和一張廢紙有什麽區別呢？

　　「那讓我們說點現實的問題。」ai用大耳朵敲了敲我的肩，「所以你打算怎麽解決這個問題？鑒於警察……不，海軍短時間內還逮不著他們。你打算做點什麽來阻止這個社會新聞在你身上上演？」

　　「我決定積極自救。」

　　我拿出了卡塔庫栗的生命卡，專註地看著它指引的方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你以為我到底為什麽要往南海這邊跑啊？」

　　當然是為了抱大腿啊！

　　我打不過那個火雞我哥還打不過嗎？？？

　　當然，為了隱瞞自己在外面打了野食……不，是交了一個男朋友的事情，我雖然用電話蟲通知了卡塔庫栗最近打算回托特蘭的事（「只是想你們了，嗯，我想回家了」），卻沒有提自己被前男友追殺的事情。

　　丟人不丟人啊。談個戀愛談得被千裏追殺，說出去多丟人啊！

　　就算不考慮面子問題，也要考慮一下被克力架知道的後果……他已經夠小學雞了！我不要再刺激他了！再刺激成瘋掉的小學雞可怎麽辦？倒黴的不還是我！！！

　　「那麽，你先解釋一下這個東西好嗎？」

　　ai抽著嘴角，點了點籠罩我們頭頂上方的……

　　鳥籠。

　　沒錯，就是鳥籠。

　　一個無比巨大的，由可怕的線構成的鳥籠正籠罩在我們歇腳的島嶼的上空。

　　我是不是該慶幸一下自己選的是個無人島？沒給那個混賬前男友用一整座小島的普通民眾的生命威脅我的機會？

　　對不起我忘記了，我就是為了防止這種情況出現才一路都只停靠無人島的。

　　說實話這一決定在補給上實在是給我添夠了麻煩，但是我能怎麽辦呢，為了不殃及無辜，我也只能這麽辦了啊！

　　就這樣還被鳥籠扣了……

　　來給不明真相的讀者簡單介紹一下這個【鳥籠】。

　　簡單來說，相當於多弗朗明哥的寶具，能夠造出一個無法逃脫的絕對領域，就算是你從天上召喚一堆隕石下來砸鳥籠，也只會被鋒利的絲線將隕石切開。由於鳥籠的線主要是寄生線，這麽鋪天蓋地的灑下來，還能讓鳥籠中的人們自相殘殺……

　　我再度深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地看著圍過來的唐吉訶德海賊團的成員。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不敢看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的臉色。

　　……沒辦法，他的臉色實在是太恐怖了，光用余光掃到我都覺得自己心肝都在顫。

　　「出來吧，berserker——」

　　到了這一步也沒有藏拙的必要了，我喚出了赫拉克勒斯，努力挺直了腰背，用盡畢生勇氣……直視了多弗朗明哥的臉。

　　「你是來做什麽的呢，多菲？」

　　「呋呋呋呋呋呋——」雖然還是在笑著，但是從多弗朗明哥額頭上爆出來的血管就能看出他都要氣瘋了，「你覺得呢，羅莎琳德？你都幹了些什麽好事，你自己心裏很清楚吧！」

　　我幹的太多了……你是說我向海軍舉報你還是砸了你的場子還是一路上給你們添麻煩還是最初那個為了我自己的目的灌你愛情魔藥的事？

　　……一想到我自己到底幹了多少好事，我只覺得自己背後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咋整，我都覺得我這條小命今天是保不住了……

　　「所以你到底打算怎麽樣呢，多弗朗明哥。」

　　既然他稱呼我為羅莎琳德，我也將他的稱呼換成了多弗朗明哥。我將手背在身後，不讓任何人看到我顫抖的雙手，相反，我極力偽裝出了一副平靜而鎮定的模樣。

　　……看來是適得其反了。

　　我絕望的看到多弗朗明哥額角的青筋又跳出來了兩條。

　　「我會原諒你的背叛，羅莎琳德。」多弗朗明哥將嘴角扯得更高了，接著拿出了一把手槍，「當然，是在你用鮮血洗去了你的背叛之後，親愛的玫瑰（rosa），在那之後我就會像原諒我父親一樣原諒你。」

　　ok，我死定了。

　　我視死如歸地看了一眼他的槍口，接著，我也用我最強大的演技，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那也要你拿得走我的命才行。」

　　不給他任何機會，我一秒切換了南丁格爾的卡牌。

　　「保護我，berserker！！！」

　　看著黑色的巨人迎上了狂怒的唐吉訶德海賊團成員，我抽空瞥了一眼自己的編隊安排。

　　很好，berserker·南丁格爾，caster·美狄亞（lily)，caster·山魯佐德，caster·安徒生，alter ego·志度內。

　　一個無敵一個戰續，三個奶媽兩個dps，再加上無數的禦主禮裝技能……我今天就要用實力告訴你們，什麽叫奶媽打不動！

　　我要讓你們知道，沒有什麽比pvp打奶更惡心的事！

　　說著我就給自己上了一個歐西裏斯之塵（無敵）。

　　來吧，我今天就要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麽叫專業的pvp治療！！！


第187章 震驚！因妹妹與男友發生感情糾紛，兄長竟將該男子打成重傷！

　　在pvp中，最惡心的，莫過於打奶。

　　任何一個在網遊裏打過（優秀）治療的人，都能感覺到這份惡心，好不容易把對方的血線給削下去了，人家反手就給奶起來了，好不容易控住了，結果對方一個解控撒丫子跑了。如果是群戰還好一點，幾個打一個總能給砍下去一半血，但是一對一就非常可怕了，運氣不好，被這個治療遛到沒藍還慢慢抽死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這個治療還帶了綁定dps，那就是惡心的平方。

　　如果這個治療還有解控和無敵，那就是惡心的十次方。

　　如果這個治療還腿長/敏捷/跑得快，同時還自帶戰鬥續行，還tm奶量驚人……那就已經不是惡心可以形容的了。

　　總而言之，憑借我優秀的戰鬥意識（？）無敵的英靈卡牌（？？）和強化了三倍的雪城b叔（？？？），我遛了他們足足三個小時。

　　我遛了唐吉訶德海賊團三個小時！別的dps做的到嗎？！

　　反正我打不死他們，他們也打不死我，茍就完事了[doge]。

　　反正最後鳥籠縮小到只留下不足七米見方的狹小區域時，我終於是被多弗朗明哥逼到了死角。

　　berserker已經在之前的戰鬥裏退場了——就算是有十二條命的希臘英雄，也扛不住這樣無休無止的車輪戰——由於還在戰鬥狀態，我一時也沒法召喚出其他的助戰英靈來幫忙，只好硬扛了一次多弗朗明哥的岸浪白線。

　　但這也是極限了。

　　無形的絲線擦著我的臉頰而過，在細微的刺痛之後，我才覺察到自己的臉上綻開了深而長的傷口，溫熱的鮮血沿著臉頰滑下。我想要去擦，卻發現自己的手動不了。

　　我低下頭去，這才發覺自己的四肢都被細細的絲線束縛住。並不是寄生線，而是最為單純的，帶著懲戒意味的用法。鋒利的絲線深深陷入血肉中，鮮血一絲一絲地從傷口中滲出來，將無色的絲線染成了血紅。

　　那赤紅的絲線就像捕鳥蛛的大網一般，將我困在其中，讓我宛如一個clamp漫畫的女主角（或者說男主角）一般，以一只被釘死的蝴蝶標本的姿勢，牢牢地掛在其上。

　　「呋呋呋呋呋呋——」

　　多弗朗明哥一邊笑一邊向我走來，隔著老遠我都能看到他額頭上暴跳的青筋，他每走一步，我身上的絲線就隨著勒深一分……看來他確實是快要氣瘋了。

　　我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不管怎麽說我都覺得自己今天很有可能要交代在這了……看到我畏縮的樣子，多弗朗明哥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但是我只覺得他是更加生氣了……

　　果不其然，當他站在我面前時，纖細的絲線卡住我的脖子，像一只無形的手一樣，逼迫著我擡起頭來，仰望著他那掩藏著盛怒的笑臉。

　　「怎麽，不敢看我嗎？還是說，你也知道自己已經跑不掉了？」多弗朗明哥的嘴角越扯越高，緩緩念出了那個名字，「羅曼斯·羅莎琳德。」

　　我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他為什麽會知道？

　　「明明你從來沒有說過你的姓氏，為什麽我會知道嗎？」

　　男人俯下身來，隔著紅色的太陽鏡看著我的臉，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卻能從他的聲音裏聽出無比鮮明的譏諷之意。

　　「你似乎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呋呋呋，果然還是天真的小女孩。人魚，醫術，南海地區的口音和服飾，敢於單身行走在新世界的勇氣與實力，還有那些偶爾會出現在你周圍的、帶著big mom海賊團特征的『保護者』……如果還猜不出你就是羅曼斯·加斯東的女兒，big mom的繼女，我也未免太過遲鈍了吧？」

　　居然露了那麽多破綻嗎？！

　　還有到底哪來的「保護者」我怎麽不知道？？？

　　「哦，其實卡塔庫栗他們有特意和手下打過招呼，要big mom海賊團的人看到你都特別照顧一下的。」ai淡淡道，「不然你一個女性人魚獨自晃悠到現在怎麽還沒出事呢？新世界什麽時候這麽友好了。」

　　我垂下眼，避開了與多弗朗明哥視線相接。在愛情魔藥依舊發揮著效力的現在，我並不願意與這個男人起什麽正面上的沖突。然而我的閃避似乎越發引爆了他的怒火，這一次他自己伸出手來，硬是擡起了我的臉，強迫我迎上他的視線。

　　「讓我猜猜，你為什麽要背叛我？」

　　多弗朗明哥的臉壓下來，幾乎要逼到我的眼前，他似真似假地打量了我一會兒，忽然發出一聲響亮的嗤笑。

　　「真可笑啊，我原本還以為是愛情魔藥的效果減退了，原來並不是啊，你是自己決定背叛我的——這可真是太可惜了。」

　　他猛地甩開了我的臉，緊勒著脖子的絲線一下子在我的頸子上劃開了長長的口子，好險沒有切到動脈。我深吸了一口氣，克制著自己的戰栗，緩緩地，緩緩地擡頭看向他。

　　「可惜什麽？」我問。

　　多弗朗明哥臉上帶著殘酷的笑容，慢條斯理地張開了雙手。

　　「可惜，你沒法救到任何人，只不過是白白地在這裏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即使沒有鏡子，我也能覺察到，自己的面色一瞬間暗了下去。

　　「你什麽意思？」

　　「你以為海軍會抓走我？可惜，海軍不過是世界政府的看門狗罷了，而我，我剛巧手裏有一個『好東西』，能讓那些『上面的人』老老實實管好他們的看門狗。」多弗朗明哥笑著豎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天空，「所以不管你給海軍那幫家夥通風報信多少次，都沒有辦法真的把我怎麽樣——嘿，看你的表情，你該不會真的相信那些看門狗，寄望於他們把我送進推進城吧？」

　　「總有一天，你會被送進那裏的。」這一次我也笑了，學著他吊起嘴角，「就算這一次沒有，將來的某一天，你一定會被海軍拷上海樓石手銬關進推進城的。我向你保證，一定會有這麽一天的。」

　　因為那可是……未來。

　　我用我的眼睛見證過，一定會到來的未來。

　　多弗朗明哥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閉嘴吧你這個混蛋女人！」迪亞曼蒂猛地用西洋劍的劍柄重擊了我的臉，「多菲才不會被那群蠢貨抓到！多菲是最強的！和你們這群廢物完全不同等級的王者！別用你那狹隘的視野去揣測他！」

　　「夠了，迪亞曼蒂。」

　　多弗朗明哥喝止了迪亞曼蒂，擡起手來，手指輕輕摩挲著我臉頰上的傷處，好一會兒才又低低地笑了起來。

　　「呋呋呋呋，真是可憐啊，我的玫瑰（rosa）。」他的聲音溫柔得就像情人的耳語，光聽都能聽出其中的虛假造作，「對了對了，你好像還不知道吧？你送走的那些奴隸，我後面又抓了不少回來呢。」

　　………………什、麽？

　　看到我的表情，多弗朗明哥像是真的覺得愉快似的大笑出聲，笑到雙肩都微微顫抖起來。

　　「沒錯啊，我親愛的羅莎，我天真可愛的玫瑰，我派了人去抓回你放走的奴隸，轉手到另一個地方又賣了出去。特別是那天我給你看到的那個男性人魚……叫做阿拉燈還是阿拉丁的？我把他賣給了天龍人，賺了好大一筆錢呢。」

　　「你——！」

　　「別激動，別激動，你看，你一激動，全身都開始飆血了，看著可真是疼，我都要忍不住為你心痛了。」

　　男人笑著說，卻又把絲線勒得更緊了一點。他無比溫存地摩挲著我的鬈發，像是在為那白金的色澤著迷一樣，讓我的發絲纏繞在他指尖，然後，緩緩地抓緊了我的頭發，逼得我不得不仰起頭來。

　　「呋呋呋呋，你看，全都是因為你，他們才會被抓回來，遭到更為淒慘的事情。中途還有幾個因為反抗被我的部下打死了——簡直就像你殺了他們一樣啊。你看，你不惜背叛我也要做的事情，到頭來不過只是徒勞無功，而你，還要為這份徒勞搭上性命。這真是太愚蠢了，愚蠢得我都忍不住要原諒你了啊，羅莎琳德。」

　　聽到這裏，我反而意外的冷靜了下來。

　　雖然血液還在我的血管中鼓噪，我還能感覺到大腦裏的神經因為憤怒而抽搐，知道我臉頰上的肌肉還在因為這怒火的燃燒而微微發抖……但是，我在這一刻，忽然冷靜了下來。

　　「那是謊言，多弗朗明哥。」我看著他，看著這張此時此刻已經不能給我一絲悸動的臉，「殺了他們的不是我，是你。決定去追回他們的人是你，決定要殺他們的人也是你。不是因為我做了什麽他們才會變成這樣，而是你，自始至終，都只是你決定了要那麽做而已。如果他們死了，那麽，那全部都是你的錯。」

　　這就好像是有人解救了落在綁匪手裏的人質，並且將綁匪舉報給了警察一樣。在那之後，如果綁匪再度綁走人質並且殺了他，那麽，能說是當初救人的那個人的錯嗎？

　　這只是狡辯罷了。

　　「還有，不要說什麽你會原諒我……」我說到這裏幾乎要冷笑了，「只有你殺了我你才會……不，你就算是殺了我，也不會原諒我的。」

　　就像多弗朗明哥其實從來沒有原諒過父親，也沒有原諒過柯拉松一樣。即使是在他們死後，他也只是嘴上原諒了而已。

　　「呋呋呋呋，還真是一張能言善辯的小嘴。」多弗朗明哥低低地笑起來，「可惜，這張小嘴用在接吻以外的任何地方都是浪費——你的遺言就只有這麽多嗎？」

　　我閉了閉眼，真奇怪呢，我到這種時候居然還笑得出來啊。

　　我說，笑著說：「我沒有什麽話好對你說了，多弗朗明哥。」

　　「是嗎？」

　　多弗朗明哥笑著，額角的血管再一次跳了起來，他強硬地擡起我的下巴，壓低了臉龐，逼近了我的臉，從墨鏡後方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

　　「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你到底在我身上找誰的影子？你到底把對誰的感情投射到我的身上了？」

　　那一瞬間，我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從紅色太陽鏡的鏡片反光裏，我看到了自己毫無血色的臉。

　　他知道了。

　　他為什麽會知道——

　　但是現實沒有給我繼續思考下去的時間。

　　因為一道無比熟悉的男聲傳了過來。

　　「你在對我妹妹做什麽？」

　　那是一道壓抑著暴怒的聲音。


第188章 試問：看到你妹的生命卡燒起來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夏洛特·卡塔庫栗從接到那通電話之後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看來我們的小玫瑰是和那個男人分手了。」

　　佩羅斯佩羅用兩根手指捏起茶杯，悠悠然地抿了一口，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電話裏完全沒有提起他，也沒有要帶他回來的意思，羅莎琳德大概是徹底把那個男人甩了。這也不錯。」

　　起碼我不用再擔心羅莎琳德領著一個男人回來時克力架會露出多麽恐怖的表情了。佩羅斯佩羅安然地想。

　　「……」

　　卡塔庫栗卻越發沈默下來，佩羅斯佩羅發現，他捏著電話蟲的手都收緊了，那力道讓他不得不出手救下這只可憐的蝸牛，免得它被我們的甜點三將星之首給失手捏死了。

　　「怎麽了，卡塔庫栗，這個樣子可不像你。」佩羅斯佩羅高高挑起了一邊眉毛，因為想到某個可能性而咧開了嘴，「嘿，不是吧，你在擔心羅莎琳德嗎？」

　　而卡塔庫栗並沒有否認。

　　「她聽起來……不太好。」他攥住座椅的扶手，片刻之後，還是站了起來，「我要親自去接她。」

　　「你懷疑是那個男人讓她受了什麽委屈嗎？放寬心，卡塔庫栗，羅莎琳德雖然不喜歡戰鬥，但她的實力就算在托特蘭也排的上號，你也太操心了，誰能讓帶著那個berserker的家夥受傷呢。」

　　佩羅斯佩羅說著，又笑嘻嘻地給自己倒了一杯加滿了糖的紅茶，拿起兩枚馬卡龍丟進嘴裏，津津有味地大嚼起來。

　　開什麽玩笑，除非她運氣真的差到碰到一個醉酒的凱多或者發瘋的「三災」，否則佩羅斯佩羅完全不覺得，能隨時隨地叫出那麽一個黑色怪物來保護自己、同時又擁有那麽強力的治療能力的羅莎琳德真的會有生命危險。

　　就算是海軍大將也沒什麽好擔心的，羅曼斯·羅莎琳德從未和big mom海賊團的人一同出海過，她沒有通緝令，也沒有罪狀。就算是海軍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把人放走——除非他們想在這個多事之秋再挑起和托特蘭的「戰爭」。

　　佩羅斯佩羅了解海軍那些人，他們不會想要在這種時候給他們惹麻煩的——考慮到百獸凱多那個瘋子才剛襲擊了海軍本部。

　　自·殺·式·襲·擊，這個詞放在凱多身上真是意外的合適。那個老瘋子除了會找死還會幹什麽？最煩人的是他還死不了，只能算是去馬林梵多去度假吧。佩羅斯佩羅嫌惡地想。

　　然而出乎佩羅斯佩羅預料的是，卡塔庫栗對於親自去接羅莎琳德這件事非常堅持。堅持到他都有那麽一點好奇了。

　　「我說，卡塔庫栗，你到底是擔心她……還是想見她？」被卡塔庫栗掃了一眼，佩羅斯佩羅連忙舉起雙手做了一個stop的動作，「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作為哥哥（說到這裏他用力翻了一個大白眼）你不管是擔心離家的妹妹還是想見她都是正常的，嗯，我明白，我再明白也沒有了（然後他翻了一個更大的白眼），好了，那就讓我們一起去接我們的小妹妹吧。」

　　「佩羅斯大哥？」卡塔庫栗的聲音聽起來有那麽一點困惑。

　　「對，你沒聽錯，是『我們』。」佩羅斯佩羅站起身來，抻了抻自己的黃大衣，「我也要去，我也是羅莎琳德的『哥哥』嘛。」

　　開什麽玩笑，有看好戲的機會誰會錯過啊！

　　佩羅斯佩羅無比樂觀的想著，也許剛剛經歷了情傷的小玫瑰會主動投入卡塔庫栗的懷抱呢！作為大哥，為了防止上次的翻車慘案（想到這裏他就有點過呼吸）再發生一次，他當然要主動出手幫助可憐的弟弟！

　　畢竟卡塔庫栗的情商真的不能指望。這種時候當然要他這位可靠的大哥推他一把了！

　　哦，他可真是個好哥哥！想到這裏，佩羅斯佩羅都要被自己感動了！

　　於是佩羅斯佩羅就這麽跟著卡塔庫栗上了去接羅莎琳德的船，他甚至連求婚戒指的款式都幫卡塔庫栗想好了，保證一會兒就算卡塔庫栗直接對羅莎琳德求婚，他佩羅斯佩羅都能現場變出一只戒指來！

　　——十分鐘後他就後悔了。

　　「…………………………」

　　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麽？

　　十分鐘前，夏洛特·佩羅斯佩羅會告訴你，是思食癥狀態下的媽媽。

　　十分鐘後，夏洛特·佩羅斯佩羅會告訴你，是死抓著燃燒的生命卡的卡塔庫栗。

　　夏洛特·卡塔庫栗有羅莎琳德的生命卡並不奇怪，事實上，如果卡塔庫栗沒有，佩羅斯佩羅才會覺得奇怪。畢竟嬌弱的妹妹要出遠門（佩羅斯佩羅在這種時候就選擇性遺忘了羅莎琳德的berserker），作為最疼愛妹妹的哥哥，當然要實時掌握她的動態。

　　然而，他們每一個人都沒有想過，這張生命卡居然真的有燃燒起來的時候。

　　雖然只是稍稍燎了個邊，但是卡塔庫栗的神色已經非常可怖了。

　　「加速！快加速！」佩羅斯佩羅命令著駕駛船只的手下，「帆拉滿！燃料加到最大！能開多快就開多快！」

　　太可怕了！卡塔庫栗的臉色！

　　就算為了讓卡塔庫栗不要露出這種表情他們也得再快一點啊！

　　於是這一路上，佩羅斯佩羅就提心吊膽地看著卡塔庫栗的臉色隨著卷邊又恢覆、燎邊又恢覆的生命卡陰陰晴晴，連著他自己的心也跟著上上下下。

　　以他對羅莎琳德的了解……這八成是因為她陷入了戰鬥。生命卡會如實地反映主人的當前狀態，所以，羅莎琳德大概是不斷受傷又不斷用能力把自己治好吧……

　　當那張生命卡在他們的註視下猛然燒掉了十分之一的瞬間……

　　不要說卡塔庫栗，連佩羅斯佩羅都無法控制地露出了惡鬼般的神情。

　　——不管現在到底是哪個混蛋在傷害我們的小妹妹，他今天都死定了。

　　佩羅斯佩羅面無表情地抽出了糖果手杖中的長劍。

　　那個敢在羅莎琳德，他們夏洛特家最受歡迎的妹妹身上留下這種傷口的家夥，他一定要把他和他全家的皮都扒下來，吊在附近的城鎮上，讓所有人都知道敢對夏洛特家的人出手的後果！

　　必須要讓他們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夏洛特·佩羅斯佩羅面無表情的想。

　　而且，從卡塔庫栗那種……令周圍的部下全都抱著腦袋瑟瑟發抖完全不敢擡頭的臉色來看，他腦子裏面轉著的，只會是更加血腥可怖的主意。

　　全速前進的船沒多久就抵達了生命卡指向的目的地，一座荒僻的無人島。然而映入他們眼中的場景，令佩羅斯佩羅的大腦都空白了一瞬間。

　　「你在對我妹妹做什麽？」

　　從卡塔庫栗喉中發出的，是仿佛來自地獄一般恐怖的聲音。

　　下一秒，卡塔庫栗從不離身的三叉戟刷地一下出現在他手中，他高高舉起三叉戟，帶著雷霆一般兇狠而磅礴的怒意，重重朝下揮出了一擊——

　　島嶼，被切開了。

　　就像是切開一塊柔軟的豆腐，或者年糕一樣，島嶼在他們面前被完美地撕成了兩半。

　　佩羅斯佩羅幾乎是一瞬間就看透了卡塔庫栗的手法——先是以覺醒的惡魔果實能力將整個島嶼都變成了年糕，又用攜帶著武裝色的攻擊將島嶼一切為二，以此撕開了整座島，以及籠罩其上的鳥籠。

　　在這雷霆萬鈞的一擊之下，不只是島嶼，連束縛著少女的絲線也盡數斷裂了。無數的血珠隨著絲線的崩斷迸濺開來，彈到了空中，一瞬間染紅了卡塔庫栗的視野。將他的大腦燒得一片空白——

　　等到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用三叉戟將多弗朗明哥釘在了地上。

　　而在他的腳下，倒著十多名疑似唐吉訶德海賊團成員的家夥，每一個人都身受重傷，他只要掃上一眼就可以確認都是自己的手筆。

　　而他最為疼愛的妹妹，緩緩向他伸出了遍布血痕的雙手。

　　「卡塔庫栗哥哥……」

　　她怯怯地念著他的名字。


第189章 真實的哥哥和虛假的哥哥。

　　一個暴怒的卡塔庫栗有多可怕？

　　你看一眼那只被釘在地上打了個八成死的火烈鳥就明白了。

　　當然他也試圖反抗……唐吉訶德海賊團的人都有拼命反抗過，然而他們面對的那是誰，那可是夏洛特·卡塔庫栗，夏洛特家族的最高傑作，在big mom海賊團裏最強的男人，實力僅次於big mom。

　　再加上卡塔庫栗能預見未來的見聞色正好克制多弗朗明哥，戰場上，預判很重要，面對多弗朗明哥這種最喜歡玩陰招的選手，我是不大打得過的，但卡塔庫栗不一樣——再說一次，克制大過天，特攻日神仙。

　　我在托特蘭呆了這麽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卡塔庫栗火力全開的狂暴樣子。面對著暴走的卡塔庫栗，我也只能抱緊了ai，默默縮到一邊不說話。

　　開玩笑，我用頭去攔一個氣炸了的皇副級大海賊啊？頭捶飛了算誰的？？？

　　我也只能抽空朝柯拉松投去憐憫的一瞥——柯拉松真是好慘一海軍，好好一臥底，海軍打唐吉訶德海賊團他挨揍，海賊打唐吉訶德海賊團他也挨揍，反正橫豎都要挨揍……大概這就是無間道吧。

　　全場最無辜的大概就是柯拉松了吧，但是他又能怎麽辦呢，難道在這時候站出來說「對不起，我是海軍」嗎？那就從九死一生變成十死無生了好嗎？

　　無妄之災，殃及池魚，百口莫辯……總而言之，別人都是罪有應得，唯有柯拉松慘冠全場。

　　好在把多弗朗明哥釘在地上之後，卡塔庫栗的理智看起來總算是勉強回籠了，證據就是他不再悶不吭聲把人往死裏揍，而是摁著三叉戟直起了身。

　　「卡塔庫栗哥哥……」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對他張開了雙手。

　　「…………………………」

　　卡塔庫栗只是沈默著註視我，我在他的視線中下意識縮了縮手，下一秒，一個龐大的黑影覆蓋了我，將我抱進一個充滿血腥與熱度的懷抱。

　　他抱住了我。

　　我遲疑了一下，緩緩收攏手臂，抱住了他的脖子。慢慢閉上了眼睛，將臉頰靠在他的頸側，在這一刻，我感覺到了那種磅礴的生命力，隨著血管突突的顫動，一下又一下的傳遞到我這邊來。

　　我感覺到安心。以及，一種沒有緣由的空虛。

　　只要在這個人懷裏，我就是安全的。沒有人能夠傷害我，他也絕對不會讓我受一點傷。久違了的安心感，本來應該是熟悉的，但是為什麽呢？我卻覺得如此陌生。

　　「羅莎，你……」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麽。我下意識收緊了手臂，阻止他說下去。

　　「我們約好了的，哥哥。」我像一個鬧別扭的小孩一樣，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訴說著，「我們約好了，約好了的，卡塔庫栗哥哥。」

　　——不管我怎麽樣你都不能討厭我，不管我有多壞你都不能生我的氣，不管我做什麽你都不許不管我。

　　我們約好了的。你答應過的。

　　卡塔庫栗沈默了一會兒，再度開口時，他身上的戾氣又減去了幾分，語氣幾乎是有些無奈的。

　　「我沒有生你的氣，也沒有要罵你。」

　　他猶豫著，手臂擡起了幾次，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將手掌搭在了我的後背上，輕輕碰了碰交錯縱橫的傷口中間難得的好肉，像是連這一下也怕碰疼了我一樣，他又很快地放下了手。

　　「我只是想問問……你還疼嗎？」

　　我怔了一下。

　　——你很痛嗎？

　　遙遠的聲音，從深深的記憶之海中浮了上來，太過遙遠，連帶著說話的那個人的面龐也模糊不清起來。我一時竟然想不起，那個人在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到底露出了什麽樣的表情。

　　有多久沒有人問過我這句話了呢？

　　「我不疼的。」我條件反射般對卡塔庫栗露出一個笑來，「哥哥也知道的，我隨時可以切斷自己的痛覺，這一點也不要緊。而且這些傷只是看起來嚇人，我過會兒就能把它們都治好，一下子就夠了。所以卡塔庫栗哥哥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

　　卡塔庫栗再次沈默下來，只是，從他緊鎖的眉頭來看，他大概並不認同我的話吧。只是，不多問是他一向的好習慣，所以他也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將視線轉向了地上的多弗朗明哥。

　　「這些家夥……」他的聲音低了幾個度，像是從地底傳出來的一樣，「你打算怎麽辦？」

　　我打算怎麽辦？

　　我抱著卡塔庫栗的脖子，從高處靜靜俯視著狼狽的唐吉訶德海賊團成員，逐一地掃過他們的臉。

　　只要在這裏殺了他們，那麽，德雷斯羅薩的慘劇就不會發生了。

　　只要在這裏殺了他們，那麽，香波地的奴隸市場就不會成型了。

　　只要在這裏殺了他們，那麽，就有無數的人可以得救……

　　此時此刻，只要我一句話就足夠了。

　　但是……

　　「你想要引起蝴蝶效應嗎？」

　　那個時候，在我猶豫著要不要向海軍舉報維爾戈的時候，ai坐在我的肩頭，涼涼地開了口。

　　「在這裏改變『過去』的話，那麽路飛會死哦？」

　　「…………………………」

　　「一定會死，絕對會死。」ai的語氣十分篤定，「他至今為止的人生是在無數的湊巧與非同一般的強運上建構起來的，如果你在這裏害死了維爾戈——或者說，殺死了多弗朗明哥——那麽，未來的路飛一定會死。這就是蝴蝶效應。」

　　一只南美的蝴蝶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幾周後引起北美的一場龍卷風。這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

　　我很明白，我所跳躍的是過去的時間軸。正因為如此，我才更加不能改變那些既定的東西。不是為了命運，而是為了所珍視的人們做出的選擇。

　　看過《f○te/zero》的人，想必都對那個經典的電車難題記憶猶新吧。

　　一個瘋子把五個無辜的人綁在電車軌道上。一輛失控的電車朝他們駛來，並且片刻後就要碾壓到他們。幸運的是，你可以拉一個拉桿，讓電車開到另一條軌道上。然而問題在於，那個瘋子在另一個電車軌道上也綁了一個人。

　　在這種時候，你是選擇拉動拉桿救下那五個人，還是選擇救下那一個人？

　　我不是衛宮切嗣。我做不到將所有生命平等地放在天平上稱量。

　　我所能做的，只是保護我重要的人。

　　我早就說過了，我並不是什麽救世主。我只是一個自私的人。

　　於是我將卡塔庫栗的脖子抱得更緊了一些，將自己的臉也埋了進去。

　　「算了，哥哥。」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如此空虛。

　　「我也有錯。」

　　作者有話要說：

　　電車難題來自百度百科。


第190章 分手的時候一定要找娘家人來撐腰，這樣才不會被欺負。

　　聽到我那句話，場面一時陷入了死一樣的沈默。

　　佩羅斯佩羅看著我的目光已經是在註視一個被騙身騙心騙財騙色還執迷不悟的無知少女……簡而言之就是關懷智障的眼神。哦不，大哥，收起你的眼神，地上那個才是被騙財騙色騙身騙心的那一個，不是我。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誤會。

　　而卡塔庫栗……我不太想看他到底露出了什麽表情，但是從他驟然收緊的手臂來看，那大概也不是什麽和煦神色……總之我是沒膽子看的。

　　與他們相反，多弗朗明哥分明還被三叉戟釘在地上，此時此刻，他卻忽然低低地笑出了聲。他一邊笑一邊咳血，然而嘴角的弧度卻越拉越大，全然不顧自己現在的造型儼然就是一只串燒火雞，而且如果這時候亂開口大概會直接變成死掉的火雞。

　　「呋呋呋呋……就是他嗎？」他扭過頭看著我與卡塔庫栗，語氣篤定，「就是他吧。」

　　——你到底在我身上找誰的影子？你到底把對誰的感情投射到我的身上了？

　　——就是他嗎？就是他吧。

　　他知道了。

　　我閉了閉眼，沈默著側過臉去，避開了多弗朗明哥幾乎扔到我臉上的質詢。

　　於是多弗朗明哥笑得更厲害了，全然不顧傷口隨之撕裂，只是越笑越大聲。那是憤怒的，嘲諷的笑。

　　「你還真是膽小鬼啊，羅莎。」男人的語調越發譏諷，「太讓我失望了，你這樣也能算是海賊嗎？」

　　「閉嘴。」

　　卡塔庫栗的聲音低得像是從地獄裏升起來的一樣，他反手將三叉戟更往下摁了幾分，看到新的血湧出來才松了手。多弗朗明哥的面色越發慘白，甚至忍不住悶哼了一聲，臉上的笑卻越發殘忍起來。他死死地看著我，嘴角的弧度又拉大了幾分。

　　他說：「不在這裏殺了我的話，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後悔——」

　　剩下的話被踢在臉上的皮靴打斷了，多弗朗明哥整個腦袋都被踢得側過一邊去，然而他吐出一大口血，臉上的笑容依然沒有褪去一分。即使隔著破損的太陽鏡，我也能看到他的眼睛，帶著難以言表的兇狠與殺意，死死地盯著我。

　　「在這裏殺了他怎麽樣？」佩羅斯佩羅向前一步，「雖然這種小蝦米也翻不起多大的風浪，不過還是在這殺了他比較清凈……你認為呢，羅莎琳德？」

　　而卡塔庫栗也轉過臉來，沈默地註視著我。

　　似乎他們都將那番話理解成了一個男人尊嚴受辱後的報覆宣言，但只有我，領會到了他那番話真正的意思。

　　你是一個連自己真正的心意都不敢讓對方知道的膽小鬼。

　　太讓我失望了，連真正想要的東西都不敢去爭取，而是將這份感情投註到別人身上，尋找著虛假的替代，這也能算是海賊嗎？

　　如果不在這裏殺了我的話，總有一天，我要你為你對我欺瞞、利用和背叛付出代價，我一定會毀了你，讓你後悔你對我所做的一切，讓你後悔你為什麽背叛我，為什麽沒有在這裏殺了我。在那之後，我一定會用最殘忍的方式殺了你。

　　……這才是多弗朗明哥真正想對我說的話。

　　於是我拍了拍卡塔庫栗的肩膀，制止了他欲把多弗朗明哥整個捅穿的動作。

　　我笑了起來，輕輕地，輕輕地扯起了嘴角，平靜地註視著他。

　　「我會期待那一天的。」我輕聲對他說。

　　是啊，我會期待那一天的。

　　如果是你來寫下我的bad end，由你的手，為我的旅途畫下句點，我也不是無法接受。不如說，這樣似乎也不錯。

　　就當是我一開始不懷好意接近你的補償，我給予你殺死我的資格。

　　我這樣想著，又對多弗朗明哥笑了一下。

　　「我們走吧。」

　　我將卡塔庫栗的脖子抱得更緊了一些，輕輕閉上眼睛，讓長長的睫毛像蝴蝶一樣擦過他跳動的頸動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綻開了微微的笑。

　　「已經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我低聲說。

　　與此同時，ai機械的電子音在我耳邊響起。

　　【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戀愛線be進度100%】

　　【唐吉訶德海賊團友情線be進度100%】

　　……

　　…………

　　………………

　　不管怎麽說，卡塔庫栗和佩羅斯佩羅到底還是給了我這個面子，沒有當場殺死多弗朗明哥。他們將這些已經被打了個八成死的家夥丟在原地，便帶著我返航了。

　　我簡單用caster·美狄亞的卡牌替自己處理了一下傷口——沒辦法，剩下的卡幾乎都被多弗朗明哥他們打鎖卡了，這個世界是別想再拿出來用了——由於金羊毛的回血技能到底是有限的，傷口差不多只治愈了一半，剩下的是由卡塔庫栗船上的船醫替我處理的。

　　回到托特蘭之後，卡塔庫栗似乎是怕我掙到傷口，堅決不肯讓我自己走動，而是抱起我下了船，朝我住的地方走去。

　　「卡塔庫栗大人回來了！」這是歡呼雀躍的托特蘭王國民眾。

　　「哥哥！出航愉快！什麽時候也能帶我出海啊！」這是崇拜卡塔庫栗的弟弟妹妹。

　　「好久不見了羅莎！外面好玩嗎？」這是和我玩的比較好的夏洛特家成員。

　　「都說了沒必要特地去接那個廢物了，就算她再怎麽沒用自己回家也還是能做到的吧？我都說了卡塔庫栗哥哥你太偏心那個女人了！還有佩羅斯大哥也是！為什麽你也要去接她啊！」

　　這個尖酸刻薄的語調……是誰也不用我說了吧。

　　夏洛特·克力架靠在遠處，見我的目光轉向他，頓時十分不屑地哼了一聲扭過頭去，用全身力氣向我表現著什麽叫教科書級別的傲嬌……行吧，這很克力架。

　　我忽然有點想笑。

　　然而沒等我笑出聲，克力架猛地一個180度大回頭，驚得我都以為他是要扭斷自己的脖子，但他沒有，而是目光炯炯地盯著我，幾秒鐘後，他忽然大踏步地朝我走來，一把扯開了下船前我給自己裹上的大衣。

　　「這是什麽？」

　　他死死瞪著我脖頸上和手臂上尚未痊愈的傷口，目光緩緩下移，又猛地將大衣更往外拉開了一些。

　　然後他的目光就變得更加殺意凜然了。

　　「這·到·底·是·什·麽？！」

　　他咬緊牙關，一字一頓地問。

　　我沈默著，下意識移開了視線。

　　「……是誰做的？」

　　克力架不再糾結這個顯而易見的答案，咬牙切齒地問我是誰在我身上留下了這些傷口。

　　我糾結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說是我前男友？克力架一定會炸的。

　　說是我碰到的海賊？克力架知道真相以後也還是會炸的。

　　說是我遇到的陌生人？克力架……克力架他也得信啊……

　　「是一個混賬東西。」

　　佩羅斯佩羅在我身後開了口，那語調怎麽聽怎麽像……在磨牙？

　　他補充道：「一個不僅欺騙了我們的小玫瑰的感情，還在分手以後對她千裏追殺的人渣。」

　　不是？等等？大哥？是我先動的手？？？不管是欺騙感情還是（舉報海軍讓海軍）千裏追殺都是我先？？？

　　我曾經因為唐吉訶德海賊團在知道愛之靈藥的事情以後把所有鍋都推到我頭上而感到過憤懣——講講道理，我是灌了他愛之靈藥沒錯，他也灌了我啊？！——只許他灌我不許我灌他你們這是雙標！！！

　　現在我才知道，對不起，我錯了。雙重標準是人類的天性，放之四海而皆準。

　　你看big mom海賊團的家夥們雙標起來一點也不比唐吉訶德家族差！！！

　　人類的本質，就是雙標狗。

　　果不其然，在佩羅斯佩羅大哥這一通顛倒黑白之後，夏洛特·克力架他……肉眼可見的炸了。

　　沒錯，真的是肉眼可見的氣炸了。

　　什麽叫怒發沖冠，什麽叫目眥欲裂，什麽叫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我今天算是見識了。

　　「我這就去殺了那個混賬。」

　　夏洛特·克力架如是說。

　　我能阻止他嗎？

　　當然不能。

　　於是我在心裏默默給多弗朗明哥點了個蠟燭。

　　順便給柯拉松……不，是倒黴的羅西南迪中佐，點了一排的蠟燭。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祝你好運，願上帝保佑你，阿彌陀佛。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1

第191章 「你是怎麽升到140級的？」「當然是靠抱大佬的腿！」

　　想要阻擋一個陷入狂怒的克力架是不可能的。誰來都不可能。

　　於是克力架就追殺了唐吉訶德海賊團整整三個月。

　　想一想，我居然有點憐憫多弗朗明哥，他就像一個○江金榜文裏的大豬蹄子渣皇，隨手從某個深山老廟裏撿了一個小傻妞，本來以為就是朵楚楚可憐的小白花，結果沒想到其實是某個女皇的崽子，然後還被她的哥哥撞見了渣男現場……………………不我不能繼續想下去了。

　　總之多弗朗明哥被追殺得很慘就是了。

　　慘到我最後一次聽到他的消息就是這家夥投靠了凱多的百獸海賊團。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克力架絕對不會悻悻收手，連回來的時候都在咬牙切齒地念著「便宜他了」。

　　我再次遙遙向柯拉松先生致以我最真摯的哀悼（……）。

　　啊不對，是歉意。

　　堅強地活下去啊，柯拉松，世界還是很美麗的。

　　至於多弗朗明哥就算了。嗯，他就算了。

　　畢竟如果沒有這只火烈鳥妖精，這個世界會更加美麗。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

　　「比起這個，這一次你獲得的情緒能夠好好給你升級一次系統呢。」ai趴在浮板上，愉快地踢著水，「這還是第一次你沒死就打出bad end……啊，我是說這還是第一次雙線並行攻略呢。恭喜，我們馬上就能升級助戰系統了。」

　　托特蘭周圍的海域早已被換成了果汁海，這樣一來，不僅big mom可以操縱「海水」，連我都能在果汁裏久違的暢遊起來。雖然作為惡魔果實能力者，就算是泡澡也會覺得全身發軟，不過都過了這麽多年了，我也算是基本適應了果汁海域——畢竟路飛他們海樓石銬久了還能戴著挖礦呢。

　　……算了，路飛沒有參考價值。

　　我從水中遊了上來，反手抽掉了ai的浮板當扇子給自己扇風，好整以暇地看著碩大一只偽摩可拿沈下去，咕嘟咕嘟直冒泡泡，這才悠悠然地擡起魚尾，把那個裝死的家夥拍出了水面。

　　「裝什麽啊，你根本就不會溺水好不好。」我單手托著臉頰，十分無語地瞅著這個掛在我魚尾上耍賴的家夥，「而且到底哪來那麽多情感能量？我可不覺得唐吉訶德海賊團的那幫家夥能對我有多少真心實意的感情……」

　　「但是他們對你有很多真情實感的憤怒。」ai誠懇道，「對於那群少主控來說，他們喜不喜歡你並不重要，但你甩了他們少主這件事讓他們非常憤怒，你選擇的方式則讓他們憤怒到無以覆加……我們需要的只是情緒，正面還是負面都不重要。從最後的結果來看，你做的很好。」

　　也是，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我背叛多弗朗明哥還全身而退並且反過來對他們千裏追殺這件事，足夠讓唐吉訶德海賊團的那幫子少主控恨我個至死方休了。這怨恨的程度倒確實是夠了……

　　「行吧……」我抽了抽嘴角，又把那只偽摩可拿往上甩了甩，「那你升級出了一個什麽結果？」

　　ai淡然道：「你還記得我們之前只能通過助戰系統召喚出基底之影的事情嗎？那時候是因為助戰系統本身的能量不足以支撐這樣的運算，現在不一樣了，有了你在唐吉訶德海賊團獲得的情感能量，靈基構成成為了可能，也就是說，我們可以直接從迦勒底借英靈過來。」

　　我睜大了眼睛：「也就是說……」

　　ai輕快地拍了拍那雙長耳朵，像是在鼓掌一樣：「沒錯，你可以召喚英靈了——雖然是藤丸立香的。」

　　我刷的一下就坐直了。

　　開什麽玩笑……雖然基底之影可以隨意調整數據……但是沒有理智的戰鬥工具怎麽能比得過真正的英靈！我們玩法狗的沈迷抽卡是為了強度嗎？當然是為了愛啊（ai：不，我覺得你們心裏強度也很重要）！愛的是什麽？當然就是英靈的性格啊！！！

　　想想赫拉克勒斯在fsn和fsf的兩種不同表現！在fsn裏被金閃閃用王財打成串燒，在fsf裏完美擊墜了金閃閃的王財還對他大開嘲諷——對於這種英靈來說，狂化等於削弱！同理可得，對於這些生前有著各種各樣的戰鬥經歷的英靈們來說，基底之影再怎麽強化也只是裂化版啊！

　　不管怎麽想都是能召喚真正的英靈比較爽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了一下心中的激動，轉而提起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你這麽做，迦勒底那邊同意嗎？」

　　我是真的很好奇。

　　畢竟我與英靈並沒有締結因緣，唯一能夠指望的只是迦勒底那邊出借的靈基肖像……話說能不能說是「出借」還存疑，以ai一貫的行事風格，我合理懷疑丫這次也是強搶……就算兩位藤丸立香都同意了這大概也還是強搶……

　　「怎麽能說是『搶』呢？」ai發出了孔乙己般的聲音，「救世主的事，能叫『搶』嗎？」

　　……行吧，你覺得不是就不是吧。

　　「基底之影和英靈本人的區別還是很大的。」我又嘆了口氣，「你確定迦勒底那邊願意嗎？」

　　前者只是數據擬態，後者……那可是靈基。簡單來說，前者只是隨便影印多少份都可以的覆制本，後者可是只此一份的珍貴手抄本。上門借覆印本的時候還能慷慨相借，借獨一份的手抄本……那對方不樂意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我們是在公平自願原則上建立起來的契約。」ai淡淡道，「嚴格遵守星際法規——就像當初我和你契約的時候一樣。你完全不必擔心這中間有什麽強迫性質的違規操作。」

　　「……你到底跟達芬奇那個奸商交易了什麽？」我的目光一下子警惕了起來。

　　無利不起早！我才不信那個奸商會做虧本生意！她收我金方塊的時候可坑了！！！

　　「簡單來說，知識、技術和量子（qp）吧。」ai沈思了一下，「我把你八成的量子分成兩份交易給了兩個迦勒底，還替他們升級了一下系統，給了他們一些日後觀測與實戰必須的技術和知識，承諾在藤丸立香再次掉到什麽迦勒底難以觀測的時間點時，從旁給予觀測來維持其存在……總的來說，是一個非常公平的交易。」

　　「你還真是給出了相當了不得的東西呢……」我喃喃，接著猛然發覺不對，「等等你剛才說你給了什麽？量子？？？幾成？？？」

　　「為表誠意，八成。」ai微笑著說。

　　「我殺了你……」

　　我恨不得當場掐死這個敗家玩意兒——

　　那可是八成的量子！八成！你個混賬知不知道升級技能有多吃qp！！！那些五星一個比一個能吃！！！每個都要人傾家蕩產好不好！！！你倒是說送就送啊！！！你送我的錢之前問過我沒有啊！！！

　　ai艱難地從我手中掙出了幾個字：「這都是……為了……長久……收益………………」

　　那可都是我的錢！我的錢！你知道刷qp有多難嗎你這個敗家玩意兒！！！

　　我只覺得心痛到不能呼吸。

　　「那你，現在，就給我，開，助戰——」

　　我紅著眼睛瞪ai。

　　不讓我看到你敗了我這麽多東西換來的成果我今天絕對不會放過你！！！

　　ai掙紮般拍了拍耳朵，一個大電子屏刷地彈到了我眼前。正是我無比熟悉的《f○te/go》的助戰系統界面。我沒好氣地丟開ai，開始看著上面顯示的各個職介的英靈。由於我目前好友列表裏只有兩位藤丸立香，所以每個職介上顯示的英靈最多也只有兩個。

　　嗯，最多。

　　因為還有一些職介上面是空著的。

　　「基於公平自願原則，只有兩個迦勒底中願意來你這裏幫忙的英靈才會出現在助戰系統裏。」ai坐到了我的肩膀上，陪我一起看著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選一個吧。你應該已經有心儀的對象了吧？」

　　我點了點頭。

　　沒錯，我已經有了理想的人選。

　　畢竟我接下來不是要去爭奪四皇，也不是要去稱霸新世界，更不是要成為海賊王……我只是要攻略某個男人而已。

　　所以，我的目標是……

　　我點開了assassin職介，選中了其中一位英靈。


第192章 正所謂「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有句老話說的好，術業有專攻。

　　專業的事還是要找專業的人。

　　既然是戀愛攻略方面的問題……當然就要去咨詢戀愛攻略方面的專業人士！

　　「這就是你選擇他的理由？」ai抽了抽嘴角，無語道，「你確定要找這位嗎？」

　　「沒錯！」我握拳，摁下了「確認」鍵，「既然是戀愛攻略，當然是要找愛神啊！」

　　我還依稀記得我穿過來之前，f○te/go日服開了一個新活動，德川大奧迷宮。由於cm做得異常有新房昭之的風格一時成為話題，我記得這個活動裏出場的五星assassin就是印度神話中的愛之神——伽摩。

　　在神話中是男性，因為憑依了間桐櫻而成為女性。與憑依了間桐櫻的陽光面的女神帕爾瓦蒂相反，他憑依了間桐櫻的黑暗面——也就是fate玩家中人氣絕高的黑化櫻。我最喜歡的女體化加上我最喜歡的黑櫻加上絕讚的三套卡面三套語音加上光看情報都能感覺到的黑化指數……這不是超棒嗎！我可以！我沒問題！我好了！

　　……咳咳咳，冷靜一下，事實上，我為了能夠成功攻略才召喚這位愛之神，不是為了什麽私心，你看我真誠的眼睛。信我，真的。

　　結束了多弗朗明哥的戀愛攻略之後，我痛定思痛，覺得我應該找一個專業人士來幫助我攻略卡塔庫栗。

　　我已經看透了，憑我自己絕對沒可能攻略下卡塔庫栗。雖然也不是不能給他硬灌一瓶愛之靈藥……但是想想上回灌藥的後果，我就覺得自己肝都在顫。

　　和多弗朗明哥還能努力一下，和卡塔庫栗來個三天三夜臣妾真的做不到啊！會死人的！一定會死的！！！

　　no zuodie……我們還是從柏拉圖的方向努力一下吧，響應社會的號召，響應老板的呼籲，和諧，文明，要有更高的精神上的追求……柏拉圖挺好的，真的。

　　看著眼前亮起來的召喚法陣和五彩光圈，我在心裏雙手合十，喃喃祈禱。

　　希望在愛之神這位專業人士的輔助下，我能成功攻略卡塔庫栗吧……

　　在七彩的光圈之中，一位嬌小的少女顯現了身影。銀白的齊肩短發上系著一枚標志性的緞帶蝴蝶結，小小的耳垂上綴著小小的蓮花耳墜，深紫色的紗衣包裹著她單薄而纖細的身子，左手向一側張開，似乎是扶著某樣無形的武器。秀美的臉龐上帶著幾分略顯陰郁的神情，卻分毫不損她的美麗。

　　assassin·伽摩。

　　「呼……其實沒打算到這裏打擾的，但因為諸多原因……」小小的少女擡起血紅的眼睛註視著我，微微勾起唇角，「我是伽摩，愛之神。不過，還是不要找我做什麽戀愛咨詢比較好喲？」

　　我：「………………………………」

　　為什麽啊！你不是愛之神嗎？！

　　「所以我才問你是不是確定要找這位……」ai不忍直視般用長耳朵捂住了臉，「不要看到一個『愛之神』的名頭就沖上去，印度神話中的伽摩提婆（kamadeva）最出名的傳說就是在濕婆修苦行而無欲無求的時候，雪山神女（帕爾瓦蒂）因為苦戀濕婆，就讓伽摩用他的愛欲之箭射向濕婆，好讓濕婆重新愛上雪山神女，濕婆發覺之後勃然大怒，張開額頭上的第三只眼睛將伽摩燒成了灰燼。」

　　我：「………………………………………………」

　　好慘啊！聽起來真是好慘一男的！感覺他從此以後再也不想插手別人的戀愛事宜也情有可原、合情合理啊！！！

　　「怎麽，這邊的救世主小姐是喜歡發呆的類型嗎？」小小的少女露出一個嘲諷般的笑，「雖然不介意你繼續浪費時間，不如說我還挺喜歡你這樣怠惰又無能的女人的。不過，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吧？」

　　我打了個激靈，立馬立正站好：「那、那個……我現在的名字是羅莎，羅曼斯·羅莎琳德。第……第一次召喚英靈，我也不知道現在該說點什麽才好……請多關照？」

　　「唔？看來這一次的救世主是比我的master更加廢柴的人類呢，不過，這樣正好。我很喜歡你這樣的人呢，羅莎琳德小姐。」伽摩微微的笑著，卻讓人背後莫明發涼，「雖然是因為不想和某個糟糕的尼姑呆在一個地方才在助戰名單那邊掛上了自己的名字，但是第一個就被召喚還真是意想不到。事先聲明，我只是一個無能、弱小又麻煩的servant，不管是戰鬥方面還是別的什麽方面都不能指望哦？」

　　「沒、沒關系……」在伽摩的視線中，我的聲音越來越小，「那……那什麽……我是……想找您幫忙來著……」

　　伽摩危險地瞇起了眼：「嗯？是什麽事呢？該不會是戀愛咨詢吧？」

　　我的聲音細得幾乎聽不到了：「是……是的……」

　　伽摩面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尷尬的寂靜籠罩了此處。在沈默的愛之神面前，我只覺得自己幾乎擡不起頭來。現在只想回到幾分鐘前，把那個被黑櫻的美色沖昏了頭的自己腦殼掀開，看看能不能把裏面的水給倒出來。

　　讓你不做調查就召喚！看！翻車了吧！fate系的神靈從者一個比一個難搞……為什麽要迷信愛之神這個招牌啊！弓凜·美神·伊什塔爾那災難性的審美和月神·處女神·史詩級戀愛腦·阿爾忒彌斯兩位女神，還不足以讓你明白你月神靈個頂個的貨不對板嗎？！迷信大品牌要不得啊！！！

　　然而就在我後悔得都想把自己塞回娘胎重頭再來的時候，伽摩忽然嘆了口氣。

　　「算了，雖然我沒有什麽興趣，也搞不懂拯救世界和談戀愛之間有什麽必然聯系……不過你和我的master是平級吧，也就是說，你也是上司咯？」她露出了懨懨的神情，語氣十足厭倦，「事先聲明，我可是一點也不想幫忙的，但既然是命令，我也只能做了。不過，居然想要依賴我這樣無可救藥、性格惡劣、個性消極、絕望於愛也厭倦於愛的愛之神，你也真是太沒用了吧。」

　　「誒？」我睜大了眼睛。

　　「總之，我會幫你的。」小小的少女微微勾起唇角，眼神卻暗了下去，「只是，會變成什麽樣我可不管哦？」

　　「……謝、謝謝？」

　　也許這一位愛之神……意外的是個好人？


第193章 來自愛之神的戀愛講堂（1）

　　伽摩果然不愧是專業的愛之神。

　　就像任何一位專業的心理咨詢師，首先要對病人的生理與心理進行一系列評估量化之後才會對病人的心理狀況進行診斷一樣。同樣的，作為愛之神，伽摩非常敬業的了解了一下我們的基本情況。

　　「也就是說，為了重啟世界，你需要先讓七個人愛上你，然後再狠狠弄碎他們的心嗎？」伽摩用小銀勺挖著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藍莓慕斯，嘲弄般提起了一邊嘴角，「嗯、嗯，真不錯，我喜歡這個任務，畢竟，愛就是這樣的東西啊，只要稍有不慎，就能將兩人一起卷入毀滅。」

　　小小的少女微微瞇起眼，露出了異常陰暗與惡質的笑來。

　　「他人陷入不幸的瞬間，不管看多少次我都不會厭倦。雖然已經厭倦於愛相關的一切，……不過是你的話，我倒是願意稍微履行一下作為愛之神的義務呢。怎麽，要我用這甘蔗弓和蓮花箭，去射一下你想要拿下的男人嗎？」

　　「那個還是不必了……」

　　經過之前的溝通，我也知道了伽摩帶著的甘蔗弓和蓮花箭就是他的寶具愛之矢，我搖了搖頭，抱著自己那杯紅茶，慢慢向後靠在了墻上。

　　「伽摩先生……呃，小姐？（伽摩：「我現在是無形之人，直接稱呼我為伽摩就好。」）好吧，伽摩，你應該不想再向誰射出愛之矢吧？」

　　不管怎麽想，這種向某人射出愛之矢然後直接被燒成灰的經歷……每個人都有不想再經歷的創傷，還是不要勉強伽摩比較好吧。

　　保持著年幼少女形貌的愛之神聞言一頓，發出了捉摸不透的鼻音。

　　「嗯？原來這邊的救世主大人是這種類型的人嗎？還真是有趣。」伽摩吃完最後一口蛋糕，放下碟子，對我微笑，「雖然我原本也沒有打算為你使用愛之矢，也不討厭你這種軟弱到優柔的地方……不過你將我召喚過來，難道只是為了做那種無聊的戀愛咨詢嗎？」

　　我無比心虛地移開了視線：「是……是的……」

　　伽摩的笑容不由得淡了淡：「我說你啊……是不是比我想的還要腦子不好？你這樣到底是怎麽拿下前兩個任務目標的？」

　　我越發心虛，腦袋都要垂到地上去：「第一個是青梅竹馬持久戰……第二個是……第二個其實我根本沒拿下是靠友情點數補齊的對不起！」

　　伽摩的笑容完全消失：「所以你們一開始為什麽要選擇戀愛攻略來收集情感能量這麽麻煩的手段呢？」

　　我的聲音輕的幾乎聽不到：「那個……是……ai決定的……至於為什麽……我也不知道……」

　　ai在我身邊發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聲音：「那是因為這是最適合你的收集方式了。其他的方式你更加做不到。」

　　伽摩瞥了一眼地上那只偽摩可拿，不由得發出了微微的嘆息。

　　「看來不管是神界還是人界，不管是什麽時代什麽地方，愚蠢的上司這種生物真是從來都不少呢。」

　　不知為何，她的聲音聽起來柔和了一點。

　　「好吧，看在你也是個不走運的孩子的份上，雖然是我最討厭的戀愛咨詢，姑且還是幫你一次吧。」

　　小小的少女單手支著臉頰，懶洋洋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而後微微蹙起眉來。

　　「首先就從著裝風格改起吧。」她發出了不快的聲音，「這身田園風格的襯衫長裙到底是怎麽回事……脫掉。」

　　我發出了被掐住脖子的鵝叫：「啊？」

　　伽摩的語氣越發不快起來：「你是要去勾引男人，穿這麽多是打算和男人從詩歌散文聊到人生理想嗎？而且你這個世界的身體是人魚，不好好發揮一下人外的魅力，反而沈迷於扮演一個村姑，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吧？總之，先把衣服換掉，現在。」

　　由於那個「現在」的發音實在太過低沈，我嚇得一個寒顫，連忙照做。

　　而沒打過德川大奧活動的我並不知道……伽摩的審美……某方面來說，也是災難級的。

　　嗯，某方面來說。

　　…………………………

　　………………

　　…………

　　「那那那那個……你確定要我穿成這樣嗎……」我捂著布料少到令人發指的前胸，哆哆嗦嗦地問道。

　　這根本就是兩片貝殼加上兩條珍珠系帶！！！雖然也保留了一點紗質的玫瑰來做點綴……但是這種點綴根本不能給人任何安慰啊！！！雖然魚尾上倒是綴了不少珍珠寶石和花朵的飾物……但是你在魚尾上綴這些東西有什麽用啊！有什麽用啊！！！

　　我當年穿酒吞童子的衣服都比現在有安全感啊！！！

　　伽摩瞥了我一眼，用手重重在我後背拍了一下。

　　「想要讓男人認識到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大姑娘了，就要先從這個方向開始。」伽摩無趣似的勾起唇角，「對於男人來說，愛與欲是不可分割的存在，一見鐘情無非是見色起意，想要喚起他們的愛，先要喚起他們的欲才行。」

　　這就是你三破基本上什麽都沒穿的理由嗎？

　　我艱難地咽下了這句話，決定相信一次專業人士。

　　畢竟、畢竟是愛之神，不管怎麽樣……都不會……太不靠譜吧？不是常有人說最懂男人的就是男人嗎？雖然現在的伽摩由內而外全身心的女體化了……但是，好歹他曾經是個男的吧……應、應該比我懂男人吧？

　　「那……那我去了？」我惴惴不安地問。

　　伽摩臉上泛起了一絲淡淡的不耐：「快去。」

　　我深吸了一口氣，從陰影中站了出來，攔在了卡塔庫栗面前。

　　「那……那個……卡塔庫栗哥哥……」強烈的羞恥心幾乎要把我殺死了，我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要紅透了，「我……我有話想對你說……」

　　「什麽？」

　　卡塔庫栗的神色意外的平靜，他的目光從我身上掃過，並沒有多做停留。

　　「我……我……」

　　我把兩眼一閉，破釜沈舟般將「我喜歡你」四個字提到了唇邊。

　　然而還沒等我將那四個字說出口，我就感覺自己肩上忽然一沈。

　　我下意識睜開眼來，原來是卡塔庫栗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搭在了我肩上。大大的馬甲就像一條長裙一樣遮住了我的上半身，我不明所以地擡頭看他。

　　「遊過泳之後要記得穿上外套，羅莎。」卡塔庫栗的語氣藏著幾分擔憂，「還沒有到夏天，現在還是有點冷的。」

　　我：「………………………………」

　　我可以對天發誓，這一瞬間，我聽到了背後傳來什麽東西折斷了的聲音。

　　很好，正常的男人看到女孩子清涼的裝扮可能會荷爾蒙泛濫，但是你哥只關心你冷不冷。

　　還有，就算隔了這麽老遠，我也能感覺到愛之神那難以置信的心情。


第194章 來自愛之神的戀愛講堂（2）

　　「我說，你這位兄長大人，真的能算是男人嗎？」

　　卡塔庫栗離開之後，伽摩捏著折斷了的蓮花箭，極力讓自己是語氣保持平靜，如此問道。

　　我雙手環胸，以一種看破紅塵的目光眺望著遠方：「啊，這算是這幫沙雕直男的常規操作了。你在這個世界待久一點，你大概就會習慣了。」

　　伽摩頓了好大一會兒：「……常規？」

　　我的語氣越發淡然：「是啊，比如我第一個攻略對象，那就是一個面對世界第一美人的果體而內心毫無波動的奇男子，沒錯，毫無波動，他甚至能滿臉都寫著莫名其妙。而他的副手，大概是練劍練得腦子裏只剩下肌肉了吧，別說傲嬌美少女親自照料了，就算是花魁小姐睡在他身上他都能不為所動，還嫌花魁睡得太香壓疼了他的傷口。」

　　伽摩面無表情：「……你管這種生物叫直男？還有，你到底是怎麽和你第一個攻略對象走進戀愛線的？」

　　我的聲音平靜得簡直就像死了一樣：「對，這個世界的直男就是這個樣子的，我已經習慣了。還有，我沒有和第一個攻略對象走進戀愛線，我中途換人了。」

　　鬼才能和那個我脫光了站在他面前他都能照樣說「我們是兄弟啊！」的家夥走進戀愛線啊！就算是魔性菩薩殺生院親自降臨了也只能拱手認輸好嗎？！我拿我的腦袋去賭！路飛甚至會覺得殺生院很煩！而索隆會覺得她礙事！不是這個展開我把我的頭切給你！！！

　　「……………………………………」

　　人類的語言已經無法形容伽摩的眼神了。如果一定要給這個眼神下一個定義的話，那就是作為一個（曾經的）男人，伽摩突然發現自己其實一點也不懂男人。

　　我蒼涼遠目，內心只余下一片死灰般的平靜。

　　你知道整個故事裏最悲慘的是什麽嗎？

　　那就是夏洛特·卡塔庫栗是一個能和路飛惺惺相惜的靈魂之友。

　　換而言之，他也是一個路飛級別的沙雕。

　　這個故事真是太悲傷了不是嗎？

　　伽摩深吸了一口氣，將折斷的蓮花箭狠狠攥在手裏，陰著臉開了口。

　　「那就試試別的。」愛之神的眼中燃起了陰暗的鬥志之火，「不如直接給你哥哥一場別開生面的約會，在鮮花與海潮中直接對他告白怎麽樣？到了這種地步還不開竅的男人，世上應該是不存在的吧。」

　　如果是路飛的話，還真的很有可能……

　　我咽下了這句話，逼著自己往好的方向去想……不管怎麽說，卡塔庫栗都不是路飛對吧？靈魂之友總不至於在這方面也心靈相通吧？？？

　　「雖然不報什麽希望，不過我們還是先試一下吧。」

　　我拍了拍臉頰，告訴自己振作起來，嘗試之前不要先行放棄，人不要給自己設限……用雞湯把自己灌飽了之後，我擡起頭來，看向伽摩。

　　「你要我怎麽做？」

　　小小的少女面上泛起一絲異常危險的笑：「不要露出那副表情啊。放心吧，羅莎琳德，如果這一次還是不成功，我就對他來一箭，嗯，會對著腦袋的，一箭穿頭，絕不會射歪的。」

　　我：「……這個還是不要了吧。」

　　於是，遵從伽摩的指導，我換了一身非常小仙女的白紗裙。層層疊疊的白紗裙擺朦朧如霧，隨著腳步也如流雲一般卷舒，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布料做成的，輕得幾乎感覺不到重量，其上灑落著無數銀白色的單瓣薔薇。胸口向上是霧一樣的薄紗，燈籠袖越發顯出手腕纖細得近乎脆弱，在一直垂到手肘、被搭理得蓬松而又柔婉的長發映襯下，越發顯得伶仃可憐。

　　我踩著那雙足足有十厘米的細高跟女鞋，不由得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了伽摩。

　　「那個，請問一下，把我打扮成……」我艱難地咽下了「迪○尼小公主」這幾個字，「這樣，你確定沒問題嗎？」

　　「沒問題。」伽摩面無表情道，「告白當然要用最好的姿態，既然色誘這條路走不通，那我們就換一條路。」

　　真的沒問題嗎？我現在很懷疑你的業務能力啊愛之神？？？

　　懷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我向卡塔庫栗發出了約會邀請。

　　卡塔庫栗理所當然的同意了。

　　是的沒錯，卡塔庫栗同意了。

　　「我以為這應該是最難的地方？」

　　伽摩抱著一桶冰淇淋，十分無語地站在窗邊看我。我則十分冷靜地對著鏡子確認了一下發尾與劉海都卷得恰到好處——不管漫畫世界的女孩子們究竟是用什麽來確保她們的發型的，但是在我這永遠都是像任何一個jk一樣樸實的靠工具——我最後一次用鬃毛梳梳好了別著珍珠發夾的鬈發，回過頭，對伽摩露出了一個平靜的微笑。

　　「不，卡塔庫栗哥哥非常疼愛弟弟妹妹，如果是來自『剛從外面回來而且大病初愈的妹妹』的撒嬌，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他都會答應的。」

　　「聽起來可真是一個好哥哥。」伽摩從窗戶朝下瞥了一眼等在門口的卡塔庫栗，勾起一邊嘴角，「不過對你來說這是最糟糕的情況呢，救世主小姐。要攻略這種男人可是很困難的，不管怎麽看都是hell難度呢，總之，先為你加油吧。」

　　她懶洋洋地拖長了聲音，拋出兩句毫無誠意的「幹巴爹~」。

　　「作為愛之神，在這種時候不是應該給我一個愛神的祝福之類的東西嗎？」

　　「如果把我當成丘比特那樣的家夥的話，我可是會現在就給你一箭的喲。」

　　「請當我什麽都沒有說過。」

　　我嘆了口氣，打開了大大的玻璃窗。下一秒，我已經露出了最可愛的笑容，對卡塔庫栗招了招手。

　　「餵——卡塔庫栗哥哥——」我對他眨了一下眼睛，「要接住我哦！」

　　接著我就壓著裙角從窗戶上跳了下去。

　　理所當然地被抱了個滿懷——廢話，這都接不住那他肯定是mr.2小馮同學假扮的——我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熟門熟路地把下巴擱在了他的肩膀上，這麽多年來這裏一直都能算是我的專屬位置，除了必須和某些小baby競爭的時候。真不知道我該不該為我都這麽大了在哥哥心裏還是小女孩而感到悲傷。

　　「要去哪裏？」

　　卡塔庫栗已經習慣於我各種各樣的突發奇想，所以他已經不會問我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了。不如說，以他的性格，根本不會認為我這樣很危險。就算我從懸崖上跳下來，他也有能穩穩接住我的自信。更何況只是一座小樓呢？

　　毫無疑問，他又把這次約會邀請當成我的一次任性了……哦，他不會覺得這是任性。

　　「去海邊吧。」我調整了一下位置，坐在了他的臂彎裏，「我找到了托特蘭最適合看落日的地方。」

　　「……」

　　顯然整天在偉大航道和新世界來來去去的大海賊並不認為落日有什麽稀奇好看的。指望能和他搞一出文藝女青年式的肩並肩看夕陽一起聊小王子曾經看過的43次落日……想到這裏我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實在是太尼瑪ooc了。

　　但他還是縱容了我的任性……好吧，再說一次他不會覺得這是任性，他只會覺得這是我在撒嬌。

　　「在哪？」

　　所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給他指路。

　　我擡頭看了看上面，伽摩在窗戶裏沖我微微點了點頭，似乎是覺得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值得嘉獎。接著，小小的少女消失了蹤跡，我知道，這是因為伽摩選擇了靈體化，這能讓她更加方便地跟著我們，觀測我們的約會進度。

　　剛才那一眼是……嘉獎的意思嗎？

　　我不確定的想。

　　如果那一眼是嘉獎的話，毫無疑問，伽摩實在是放心得太早了。

　　一路上我和卡塔庫栗遇到了各種夏洛特家日常劇情。比如來自年幼的弟弟妹妹們的哭鬧求援（馬斯卡波尼&喬斯卡波尼：「嗚嗚嗚哥哥這個我們擰不開！」），比如來自年長的男孩們的糟糕打趣（佩羅斯佩羅：「是要去約會嗎？年輕真好啊舔舔~」歐文：「嗚哇我真是佩服羅莎的膽子，這是在用馬桶刷塞試管了吧……」），比如來自某位知名不具的傲嬌先生的例行爆炸（「我就知道你是要勾引哥哥！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不要臉！卡塔庫栗哥哥你不要被她騙啊#¥%……&*&……%¥##[以下省略三千字]！！！」）

　　還有來自某些看我不太順眼的姐妹們和卡塔庫栗後援團（？）成員的各種絆子。哦，後者不論男女。

　　在給我們所謂的約會下絆子這方面，我見識到了人類驚人的想象力。裝作麻糬緊缺要卡塔庫栗幫忙算什麽，我親眼看到他們還把一個工廠炸上了天，試圖以此來讓卡塔庫栗沈迷工作忘記約會……

　　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

　　不管他們制造出多少麻煩，夏洛特家的最高傑作都能完美解決，而懾於卡塔庫栗的權威（或者說他的見聞色），並沒有人膽敢真的迎難而上，給他搞出什麽解決不了的大麻煩。

　　於是在一切招數都用光了之後，他們也只能悻悻然地讓開了道，讓我們好好的離開。

　　全程坐在卡塔庫栗肩上一言不發的我：「……………………」

　　啊，好想喝冰闊落，這時候只有肥宅快樂水才能慰藉一下我疲乏的內心。

　　圍觀了全程的伽摩：「……他們經常這樣？」

　　我非常淡然的開口道：「他們每次都這樣。」

　　伽摩投向我的眼神寫滿了憐憫：「你好像也很辛苦啊。」

　　我的神色越發淡然，無比平靜地吐出了五個字。

　　「沒事，習慣了。」

　　你不會想知道我上一個男朋友的親友團都對我做了什麽的。

　　宅鬥總比宮鬥好，對吧？


第195章 來自愛之神的戀愛講堂（3）

　　當然，我知道最大的考驗還沒有來臨。

　　哦，我說的不是那個「像只火燒屁股的老鼠一樣只知道到處亂竄，把一切都撞得亂七八糟的」克力架（伽摩語），小學雞算什麽考驗。

　　我最大的考驗永遠來自卡塔庫栗本人。

　　「是這裏嗎？」

　　夕陽的余暉將海岸線染得一片通紅，那輪血紅的落日已有一半沈入了大海之中，海水似乎也被改變了顏色，那金光粼粼的海浪帶來無盡的濤聲，海風卷著浪潮一波一波地拍打在礁石上，濺起堆雪般的浮沫。

　　而我們所站立的那一塊斷崖上方，青翠的草葉如同一條長長的絨毯，在那磅礴的綠意之上點綴著嬌艷的藍紫和嫵媚的鵝黃，還有純潔的雪白和艷烈的火紅，無數的鮮花正在盛開，開得就像是時日無多的妄念，在海風的吹拂中爭相搖曳起來。

　　在海貓的鳴叫中，卡塔庫栗將我放在了一塊凸起來的巖石上，那個石塊的形狀就像一個禦座，仿佛出現在這裏就是為了給人坐一樣。我坐在那裏，側過頭看著在我身邊屈腿坐下的卡塔庫栗。他靜靜看著沈沒的夕陽，片刻之後，擡手向下扯了扯圍巾，回過頭來對我露出一個笑來。

　　「很漂亮。」

　　早已隨著船隊遊遍四海，見過數也數不清的夕陽與海潮的男人，如此對我說道。

　　我也笑了一下。

　　那句話不是謊言，也不是誘哄，他是真心實意的這樣認為的。比起四海之中最奇麗的夕陽，比起那些難以想象的奇妙風景，在我身邊——在家人身邊看到的夕陽更好。

　　所以他才能這樣笑出來，這樣對我說……

　　「謝謝。」

　　這就是卡塔庫栗式的溫柔。溫柔得都讓我覺得……有點難過了。

　　於是我也只好笑得更加燦爛，對他搖搖頭，說一句「不用謝」。

　　「你喜歡就好了。」我說。

　　——因為我也沒辦法給你更好的東西了。

　　卡塔庫栗只是微微提了提唇角，這讓他的尖牙看起來更加可愛了。就像是被這個笑容迷惑了一樣，我下意識伸出手去，輕輕碰了碰他嘴角縫合線的痕跡。

　　這本是一個非常冒犯的動作，但是卡塔庫栗卻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他甚至沒有避開，那雙暗紫色的眼瞳只是平靜地註視著我。

　　我也沒有收回手，而是感受著手指下微微凸起的，有些粗糙，與其他肌膚格格不入的觸感。

　　我靜靜地看著這個男人。準確的說，是看著我搭在他臉頰上的手。和海賊們經常在海風日曬裏催出來的小麥色皮膚不一樣，那是一只幾乎可以稱為嬌柔的小手，白皙得就像是一個貴族小姐一樣。既不像格洛麗亞那樣粗糙帶傷，也不像八重夢那樣蒼白病態。是沒有受過一點苦的女孩子才會有的手。

　　而這份生活，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卡塔庫栗帶給我的。

　　我看著自己貼在他臉頰上的手，小與大，黑與白的對比太過強烈，一時讓我有些晃神。

　　而卡塔庫栗依然無言地縱容著我。

　　……他總是縱容我。

　　真不可思議，這樣多年來，那句玩笑般的承諾——不，我根本不知道那能不能叫做承諾——他居然一直都做到了。

　　不許討厭我，不許不管我，不許對我生氣……不管我做了什麽都是這樣。

　　我明明就不是什麽好孩子，為什麽他還要對我這麽好呢？

　　只是因為……是家人嗎？

　　我有時候都忍不住想，都是他的錯，都是他把我寵壞了。

　　我以前……應該不是這樣軟弱的人啊。

　　我從來不會這樣依賴一個人，這樣害怕失去一個人才對。

　　這樣想著，我卻擡起眼睛來，看住他的眼睛，在他的瞳孔中，我看到了小小的自己。

　　很好，我還在笑，這非常好。

　　「我有話要對你說，哥哥。」

　　我從他的眼中確認著自己的笑容，因為我實在是無法確認自己的臉到底還是不是聽我的話，身體在這一刻脫離了我的控制，大腦和神經好像在這一刻都停止了工作。

　　要怎麽形容那種感覺呢？我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已經不在這裏了一樣。

　　但我還是在笑著的，我用幾乎全部的意志力逼迫著自己發出聲音……我不太確定自己到底發出了什麽聲音。

　　「我……」

　　我喜歡你。

　　我是想這麽說的。

　　但是，那句話卻被阻止了。

　　「別說會讓自己後悔的話，羅莎。」

　　卡塔庫栗忽然伸出手來，輕輕摸了摸我的頭。只是這一次，那只大手在我的頭頂停留了很久，垂下的手掌遮擋了我的眼睛，既讓我看不清他露出了什麽樣的表情，也讓他看不到我露出了什麽樣的眼神。

　　我只能看到，卡塔庫栗微微張著口，停了好大一會兒，才露出一個無奈般的笑來。

　　「別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羅莎。」

　　他說。

　　他知道了。

　　我平靜的想。

　　雖然不知道他的見聞色到底看到了怎樣的未來，但是，他已經知道了。

　　我想要告白——我不想要告白——這件事。卡塔庫栗已經知道了。

　　「這個是拒絕嗎，卡塔庫栗哥哥。」我問道。

　　因為被擋住了眼睛，我不確定自己這時候到底有沒有笑。

　　然而卡塔庫栗卻沈默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拍了拍我的頭，將手收了回去。

　　「我只是不想你受傷。」他說，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你太年輕了，而我是你哥哥，我比你大了快十歲——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在我們兩個的關系裏面，更容易受傷的人是你。」

　　第一次，夏洛特·卡塔庫栗如此直白地對我坦誠了那些我原本以為他一輩子都不會揭開的想法。那些他曾經只是默默的、認真的思考著，卻從來不打算對我說的話。

　　「你比你以為的要脆弱多了，羅莎。別反駁我，你知道我說的是對的。」

　　卡塔庫栗似乎又打斷了一次我未出口的反駁，有預見未來的見聞色就是這點好，很多話我都不用說出來了，只要他在「未來」裏看過就夠了。所以他才能這樣，不加停頓地說下去——用我無法辯駁的話語說下去。

　　「你不是那種受了傷也不在意的人。從根本上，你就不是我們這種人。你也沒有辦法傷害別人。」他停了一下，「特別是，傷害你重要的人。如果你傷害了我，最痛苦的那個人絕對不會是我。」

　　怎麽會呢？

　　我想要笑，因為這句話實在太可笑了——如果我傷害了他，最痛苦的那個人不是他還能是誰呢？難道是我嗎？居然有一個人會認為，加害者比受害者更痛苦？

　　我幾乎就要大笑出聲了，但是在看清卡塔庫栗的眼神之後，不知道為什麽，撓得我胸口都發痛的笑聲，忽然就那麽卡在了喉嚨裏。

　　「是你。」他看著我，平靜道，「當那種事發生的時候，最痛苦的人只會是你。」

　　我笑不出來了。

　　就像是有人將「笑」從名為羅莎琳德的存在身上奪走了一樣，我居然再也笑不出來了。

　　除了海風與海浪的聲音，這裏再也沒有了別的聲音，連海鳥的聲音也消失不見了。

　　在這近乎於寂靜的海岸上，我只能聽到他的聲音了。

　　「如果我們變成那種關系——然後有一天，你不想要繼續了，那時候你要怎麽辦，羅莎？」

　　卡塔庫栗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好像他完全不考慮自己會受傷一樣，不，他其實是考慮過了，但是比起自己，他更擔心的是我。是我這個脆弱、年輕、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的妹妹。所以他的目光中才會隱隱浮現出擔憂，所以他才會這樣向我確認——

　　「我們是家人，這樣還不夠嗎，羅莎？」

　　不夠嗎？

　　永遠不會背叛的關系。永遠不會松開的手。永遠擋在我前方的背影。永遠愛我、保護我、縱容我的男人。永遠可以回去的、安全的……家。

　　這樣一個哥哥，真的還不夠嗎？

　　對·我·來·說，這樣還不夠嗎？

　　我想要笑，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在咧開嘴之前，先有溫熱的液體滑落到了嘴角。

　　……啊，是鹹的。

　　我恍惚地想。

　　真好笑啊，眼淚不是鹹的還能是什麽味道的呢？

　　實在是太好笑了，我都被自己逗笑了。

　　所以我真的笑出聲來了。

　　「算了。」我聽到自己的聲音，這一次是真的在笑了，「算了……哥哥。」

　　就這樣吧。

　　我收回了手，擦掉自己的眼淚，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眼淚卻越擦越多。真奇怪啊，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卡塔庫栗僵在原地，神情幾乎可以稱為不知所措了。也是，作為夏洛特家族的最高傑作，他什麽時候有過必須去哄一個向他告白失敗所以哭出來的女孩子的經驗呢？也或許，他只是不知道我哭的時候該怎麽辦？

　　哪種都無所謂了。

　　我用手捂住自己的臉，也捂住了那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難看表情。

　　「沒事的，哥哥。」我又笑了起來，「只要一會兒就好了。我保證。很快就會好了。」

　　所以……不要再在我面前露出那種表情了。

　　……

　　…………

　　………………

　　順便一提。

　　那天我回到自己的房間以後，收到了卡塔庫栗的部下送來一整箱寶石。

　　嗯，沒錯，一·整·箱寶石。成色絕佳的寶石用各式各樣的絲絨包裹著，一樣一樣攤開在我面前，散發著震懾人心的華光。

　　其中最為珍貴的、也最為美麗的是一枚30克拉的紅色金剛石。我認得它，那是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寶石——reine mourir。看到這枚寶石我就確認了，送來這個的只可能是卡塔庫栗本人，而不是別的什麽人。

　　……除了他沒人會送我這個。

　　「這是什麽？」我問。

　　「卡塔庫栗大人說，這是遲來的白情回禮。」來人畢恭畢敬道。

　　我：「……………………」

　　行了，我知道你是要送禮物來道歉……但是你能不能找個更好的由頭啊兄長大人？？？

　　伽摩：「……我現在就去給那個家夥來上一箭，嗯，我會瞄準腦袋的。」

　　作者有話要說：

　　卡塔庫栗送女主的寶石是sound horizon的《呪われし寶石》，殺戮之女王（reine mourir）

　　愛之神很絕望，很想一箭射爆卡塔庫栗的腦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1

第196章 來自愛之神的戀愛講堂（4）

　　在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的阻攔下，伽摩總算沒有真的一箭爆了卡塔庫栗的頭。取而代之的是，這位愛之神第一次對我露出了無比憐憫的眼神。

　　「你也真是不容易。」伽摩感嘆。

　　「呃……還好？」我撓了撓頭，偷偷看了愛之神一眼，又看了一眼，「那個……冒昧問一句……你為什麽突然靈基再臨了？」

　　是的，站在這裏的英靈已經不再是之前孩子的樣貌，取而代之的，是有著妖艷美貌的少女，原本齊肩的短發長到了腰背，個子也長高了許多，已然顯出了少女曼妙的身形。年輕的女人扶著一人高的神弓站在我身邊，見我不住地看她，忽然勾起嘴角，綻開了一絲略顯惡質的笑。

　　「稍微試著變大了一點……怎麽，你不喜歡嗎？還是說，你覺得再大一點比較好嗎？」

　　我連忙搖頭：「怎麽會呢！這樣很好看！這樣就好！」

　　我可是看過伽摩三破的圖的！那個太破廉恥了我生理上不能接受！請問那到底和什麽都沒穿有什麽區別啊！！！雖、雖然美好的肉體是很棒……但是那個程度也太過了！太超過了！！！等國服上的時候不改卡面就等著代替酒吞成為新的央視一姐吧！！！

　　而且這個體型就很好了！是我喜歡的黑化櫻！這樣剛剛好啊！讓蒼月什麽的去見鬼吧！！！我不承認布媽lily是櫻！！！

　　「嗯？」伽摩意味深長地拖長了尾音，「我還以為你會喜歡更大一點的類型呢，真是的，我還想說如果是這樣我也可以稍微配合你一下——畢竟這就是我，愛之神嘛。」

　　「不不不，您真的不用這麽具有服務精神的……」我連連擺手，同時在心裏奇怪了一下，印度的愛之神是這麽具有服務精神的人設嗎？

　　「真可惜。」伽摩歪了歪頭，又笑，「我還想要讓你更沈溺於我一點呢。」

　　這是什麽恐怖的flag發言啊？我剛才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時候躲開了什麽超可怕的死亡選項？？？

　　……算了，這種細節就不要深究了，想太深了傷感情。

　　我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岔開話題。

　　「比起這個，告白失敗真是對不起，明明你都這麽幫我了……」

　　伽摩瞇起眼看了我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而後，她向我伸出手來，那雪白纖細的手指勾起我脖子上的項鏈。在無數小鉆石的簇擁下，那顆碩大的紅色金剛石熠熠生輝，紅得就像刀尖滴下來的血，紅得就像人心中燃燒的欲望，紅得就像是……一個罪孽，一個詛咒。

　　那就是卡塔庫栗之前送給我的寶石，reine mourir。我讓工匠將它做成了一枚精巧的項墜，現在正掛在我的頸子上。

　　伽摩看了這枚寶石一會兒，忽然輕笑出聲。

　　「與其說是對不起我，不如問問你自己內心的聲音——其實你更喜歡現在這種狀態吧。」愛之神纖細的手指摩挲著那赤紅的寶石，暗紅的眼瞳轉向我，含著幾分難以言喻的險惡笑意，「我們都很清楚，那個男人是愛你的，無論是哪一種愛，他都是愛你的。與其說是他拒絕了你，不如說是你拒絕了他。他只不過是遵循了你內心真正的意願罷了。」

　　我沈默下來，下意識移開了視線。我本以為愛之神不會允許這種軟弱，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伽摩並沒有強行掰過我的臉，更沒有窮追不舍地指責我——指責我這種怠惰的行為，指責我的貪戀與懦弱。

　　怠惰的不願意去做真正必須去做的事，貪戀著那些溫暖不肯放手，卻又懦弱到沒有拋棄一切的勇氣。

　　只是這樣自私地，任由現狀繼續下去。

　　相反，愛之神周身的氣場卻微微柔和了下來。伽摩放松了手上的力氣，不再通過拽項鏈迫使我靠近她，而是輕輕地將那枚項墜放在我的心口，讓它沈沈地壓在我的心臟的正上方。

　　「露出這個表情，是覺得我會責罵你嗎？」伽摩笑了起來，「雖然不知道你對愛到底有什麽想象，不過，愛本來就不是什麽美好的東西。又沈重，又麻煩，又絕望，夾雜著無數骯臟的欲望與自私自利的念頭。一旦沾上了手，就怎麽也甩不掉了。愛就是這樣的東西。」

　　我一時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作為一個愛之神，居然把愛說成這個樣子……您老真的沒問題嗎？？？

　　「而且我也不是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孩子。」愛之神輕笑起來，只是這一次伽摩的神色不知為何帶上了幾分沈郁之色，「明明繼續下去也只會傷害對方，明明就是骯臟的自己配不上的存在，明明沒有資格呆在這樣溫柔的人身邊……明明都要被那份溫柔殺死了，卻還是不舍得結束，貪戀著不肯放手，卻又懦弱地不肯更進一步……你和那孩子很像呢。」

　　我怔了一下。

　　這個描述是……間桐櫻。也就是伽摩的附體對象，成為了神靈憑依的肉身的那名悲哀的少女。

　　「雖然是無可救藥的愛，但這也是愛。」伽摩的手指最後在我心口的紅色金剛石上點了一下，「你以為我不明白嗎，你為什麽選擇這個寶石？那個傻大個或許是不懂，但是你很清楚吧——這個寶石，是個詛咒。」

　　是啊，我很清楚，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確定了。

　　那就是被詛咒的寶石，殺戮之女王（reine mourir）。

　　傳說中會讓一切持有者都死於非命的被詛咒的寶石，挖掘出它的工人、經手的工匠、販賣的商人、佩戴的王妃、收藏的貴族……所有經手的人，都如同受詛咒般死於非命。工人被謀殺，王妃被砍下頭顱，貴族殺死了自己摯愛的情人……這是蒙受著如此之多的不祥陰影的寶石。

　　除了卡塔庫栗，沒有人會將它送給我了。

　　除了卡塔庫栗，沒有人會在意我到送給我這麽珍貴的寶石。

　　除了卡塔庫栗，沒有人會傻到不經調查就送我這樣的禮物。

　　所以……所以我才會在那一整箱的寶石中，不加猶豫地選中了它。

　　「這才是最與我相配的寶石，不是嗎？」

　　我對伽摩笑了一下。

　　這才是最與我相配的結局，不是嗎？

　　伽摩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忽然露出了一絲厭倦似的神情。

　　「所以我才這麽討厭戀愛咨詢啊……愛真是最麻煩、最討厭、也最絕望的東西了啊。」

　　我只好抱歉地沖這位愛之神笑一笑。

　　「沒辦法讓你對愛的觀感變好……對不起啊。」

　　「哼……」愛之神輕笑一聲，側過頭看向窗外，眼底滑過了一絲隱含惡意的笑，「比起這個，有人來找你了哦。我記得那家夥是叫……夏洛特·克力架吧？」

　　我朝外面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嗯，沒錯，是他。」

　　「我記得他對你好感度還蠻高的。如果對那個男人下不去手的話，換個人怎麽樣？」

　　伽摩揚了揚手裏的甘蔗弓，露出了微微的笑來。

　　「我可以讓他愛上你。然後你只要狠狠甩掉他就能完成任務了。怎麽樣，既能不用去傷害你真正愛的男人，也能完成任務。不是很好嗎？」

　　我抽了抽嘴角：「不，我覺得這家夥是另一種意義上的不行，我搞不定……」

　　伽摩挑了挑眉：「是嗎？我倒覺得他還挺容易搞定的。」

　　「……你和他相處一下就知道了。」我長長地嘆了口氣，低下頭去，結果正好迎上了克力架擡頭看上來的目光。

　　我楞了一下，而後覺得自己的頭條件反射般痛了起來，下一秒，我當機立斷擡起雙手捂住耳朵，預備迎接接下來的一波聲波沖擊。

　　果不其然——

　　「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一聲咆哮從窗外破門而入，震得整個房子都嗡嗡作響。接著，我房子的大門被人從外面粗暴地一腳踹開了，伴隨著轟隆隆的腳步，來人飛快地踩著樓梯沖上了二樓，一見到我，面上怒色更甚，我甚至能看到他額角暴跳的青筋。

　　「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了！讓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誰允許你厚著臉皮往卡塔庫栗哥哥身上貼的？！你以為你算是什麽，也好意思去勾引卡塔庫栗哥哥？哥哥那麽完美的男人是你配得上的嗎？？？你什麽時候才能認清自己！！！醜女！！！以為會有人喜歡你這種貨色嗎？！」

　　我聳了聳肩，朝伽摩做了一個無語的手勢。

　　伽摩：「………………好吧，我懂了。確實，這個也挺沒救的。」

　　克力架的目光轉到我身邊的伽摩身上時，猛地一頓，「等等，這個女人是誰？你什麽時候從外面帶人來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對克力架堆出了一個營業用笑容。

　　「那個，這是我的果實能力召喚出來的……嗯，assassin·伽摩，是愛之神。我最近研究了一個新的用法，可以召喚出能夠溝通的人了。」

　　「哈？」克力架露出了異常不屑的表情，「為什麽不是之前那個黑大個，那個還比較好用吧？能夠溝通？你們女人就是喜歡這種華而不實的能力。召喚的家夥只要能打就夠了，別的什麽能力都沒必要！」

　　不是，你能不能閉上嘴！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你個蠢貨！？

　　不要以為愛之神就沒有戰鬥力啊！古往今來無數神話都告訴我們小看愛之神是要遭大罪的——你說像太陽神阿波羅被厄洛斯射了一箭愛上了立誓不嫁的達芙妮都還算好的了，這要是像仲夏夜之夢那樣讓你愛上一頭公驢你可怎麽辦！！！

　　這種時候就不是性向的問題了……是你的人生都會從此結束啊克力架小朋友你懂不懂啊！！！

　　你沒事惹愛神幹什麽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不其然，聽到這番言論，愛之神側過頭來，對我露出了一個異常溫柔的笑來。

　　「我可以射他嗎，羅莎琳德？」

　　……一條令咒可以阻止一位暴怒的愛之神嗎？在線等挺急的。

　　「哈？！」然而克力架還在持之以恒地作死，「我說你這女人別自以為——」

　　我擡手就對著他的腦袋來了一發gandr！

　　夠了閉嘴吧！！！


第197章 來自愛之神的戀愛講堂（5）

　　不管怎麽說，最後我好歹是攔住了愛之神。

　　準確的說……是將傷害控制在了可控範圍。

　　嗯……讓克力架愛上了他的刀一個禮拜應該算是可控範圍吧……總、總比真的讓他愛上一頭驢子好吧！？

　　不管怎麽說，克力架的頭還在真是太好了……

　　fate生存守則：永遠不要惹怒一個神靈系的從者，你不會想知道神都能對人幹出什麽來的。想想阿塔蘭忒那個倒黴蛋吧，就因為她的智障丈夫向愛與美的女神阿佛洛狄忒許願，之後又忘了給女神答謝禮，她就和丈夫一起被變成了野獸……用我基友的話來說，「阿佛洛狄忒那是什麽神啊！他就算是忘了自己老媽是誰也不該忘了去給她上供啊！」

　　從這個案例中，可以看出神靈系的英靈的性格大概都是什麽樣的……嗯，再說一遍，克力架的頭還在、也沒有愛上野豬或者公驢真是太好了……

　　「雖然我確實厭倦於向他人射出愛之矢了，不過，我本來還以為來到這裏會有更有意思一點的工作呢。」伽摩單手托著臉頰，露出了小孩子一樣不太高興的神情，「居然是比在迦勒底那邊還要普通的工作，真是掃興，我本來還期待著更刺激的展開呢。比如說用我的箭把對手耍得團團轉之類的。」

　　「呃……讓您失望了真的對不起？」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伽摩懨懨地揮了揮手：「對不起就不必了。托你的福，讓我看到了不錯的劇目呢。對，就是我最喜歡的……不斷墮落，不斷毀滅自己，明知道是錯誤的道路卻還要堅持下去，不斷磨損著自己的靈魂，絕望又無可救藥的故事。真不錯，我都有點喜歡上你了呢。」

　　我一臉懵比：「啊？」

　　您的性pi……不對，您的性格是不是有什麽了不得的問題啊？？？

　　伽摩卻笑了起來，還是一貫的，微微瞇起眼睛、略略擡起嘴角的危險笑容。

　　「我沒有說過嗎？優秀、認真的人們在我面前墮落的樣子，我最喜歡了。煩惱、墮落、廢柴，還有什麽人淪入不幸的瞬間，真是讓人欲罷不能啊。」愛之神擡起手來，輕輕壓上了我的肩膀，「怎麽樣，如果實在承受不了的話，全部交托給我也沒有關系哦？雖然討厭愛之神的工作，但是，如果只是愛你的話，我還是可以做到的。幹脆放棄那些無意義的煩惱，全心全意地沈溺於我吧？我會愛你，永遠愛你，永遠包容你，永遠不會責怪你……如果一定要依賴於愛的話，不如來依賴我怎麽樣？」

　　我楞了一下，呆呆地看著幾乎逼到我面前來的愛之神的面容。

　　說真的，我確實是有點小心動的……開什麽玩笑！那可是黑櫻的美貌！黑櫻的！誰看著黑化櫻會不心動啊！不心動的你自己去找一下伽摩的二破卡面，捫心自問一下你心動不心動！

　　但是……

　　「你也明白的吧，那不是愛。」我側過臉去，聽到自己的聲音，帶著一點自嘲似的笑，「至少不是我想要的那種愛。」

　　「是嗎？」愛之神輕笑著，「有哪裏不一樣呢？溫柔的對待，無限的縱容，能夠盡情停留的所在……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永遠沈溺在這樣的愛裏，不好嗎？」

　　「還差了一點點。」我回過神來，靜靜地望著伽摩暗紅色的眼瞳，「你很清楚吧。你或許會以你的方式『愛』我，但你永遠也不會尊重我，也不會認為我是『特別的』。」

　　伽摩面上的笑忽然褪去了。

　　我在心中無言地嘆了口氣。和神靈系從者相處的時候，絕對不能忘記的一點就是，（除了某位天真純情得就像一張白紙的冥界女神）神明永遠不會將人類視為對等的存在。

　　永遠愛我，永遠包容我，永遠不指責我——這一切的基礎只不過是神靈的傲慢。這樣無條件的愛，與殺生院那種只將自己視為人類從而無差別的眾生之「愛」，沒有任何區別。

　　在這樣的愛裏，我只不過是一個承受或者施予的道具罷了。

　　所以抱歉了，就算這是一位天神的愛，我也只能在這裏堅定的拒絕。

　　一段不對等的愛，最終只能以破滅收場。

　　「真可惜。」伽摩又笑了起來，「我還以為除了迦勒底的笨蛋禦主，再沒有誰能夠這麽愚蠢又自虐了，還是說，這份笨拙是你們救世主行業的必備素養嗎？」

　　我：「呃……」

　　道理我都懂，你為什麽要貼著我的臉說這話？？？你是type moon家的又不是clamp家的，臉貼臉說話不是fate的作風啊！這個場景實在太過橘裏橘氣，讓別人撞見了我們兩個跳進南海都洗不清了！！！

　　怕什麽來什麽，我偏偏在這個時候聽到了我最不想聽到的家夥的聲音。

　　「你們兩個……在幹什麽？」

　　我勒個去是克力架啊！！！！！！！！

　　我下意識就想把自己的肩膀從伽摩的手裏掙出來，然而卻又被動真格的愛之神輕松摁住，伽摩無視了背後殺氣沖天的克力架，對我綻開了蓮花一般純潔美好但卻讓我背後寒毛乍起的微笑。

　　「你要去什麽地方啊，讓愛之神認真起來的責任，你可要好好背負起來呢。」愛之神這樣說著，又回過頭去，笑著對克力架開了口，「而你，又要用什麽理由來阻止我們呢？既然你打心底裏瞧不起羅莎琳德，那麽，不管她和誰在一起，都和你沒有關系吧？還是說，你又想愛上什麽別的東西呢？讓我想想，這一次就讓你愛上門口的大石頭怎麽樣？如果你喜歡的話，期限是無限也無妨哦？」

　　我想去一個你們兩個打起來的時候不會殃及池魚的地方。

　　我面無表情的想。

　　完蛋了，以克力架一貫的死德性，我已經做好準備迎接又一波唇槍舌劍（沖我來）蕩_婦_羞_辱（還是沖我來）人身攻擊（這個倒是可能沖著伽摩來），畢竟你能對小學雞有什麽指望呢？

　　「給我放開她，你這個混賬女人。」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克力架卻拔_出了劍，筆直地指向伽摩。他的聲音十分冰冷，我還從沒有聽過他發出這種聲音——對著真正的敵人才會發出的威脅之聲。

　　「雖然那個女人又蠢又沒用，不是海賊也沒有流著媽媽的血……但她也是夏洛特家的人。」克力架猛地一劍劈到了伽摩面前，「在這片大海之上，還沒有人能強迫我們夏洛特家的人！」

　　伽摩下意識松開手去拉弓，就在這一瞬間，克力架已經反手將我拉到了他身後。接著，他將我往門口的方向一推，語氣裏帶著十足的暴躁與不耐煩，手勁卻下意識放輕了一些，並沒有真的把我摔到地上。

　　「掌握不好自己的能力就不要整天召喚一些你根本控制不了的東西，蠢女人。」

　　克力架咬著牙開了口，目光始終停留在伽摩身上，看來上次與愛之神的交鋒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我可以看到他全身的肌肉都因為戒備繃緊了。他沒有回頭看我，聲音低得就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

　　「現在，去找卡塔庫栗哥哥。你這個就知道拖後腿的蠢貨。」

　　我楞了一下。

　　「克力架……」

　　「別說什麽你要留下來之類的蠢話！你這種廢物留下來也只能妨礙我發揮——還不快滾！」

　　克力架依然戒備著，聲音越發緊繃，連另一只手也握上了劍柄，擺出了可以進攻也可以防禦的姿勢。

　　「我只是想說，克力架你居然長大了啊……」我喃喃，「小學雞變成中二病，這也是一種裏程碑式的進步吧……」

　　這麽多年了你終於從小學畢業進入了初中！我真是太感動了！！！這種孩子終於長大了到了青春叛逆期的老媽的心情是怎麽回事！！！

　　「哈？！！！你在說什麽莫名其妙的話？？？還不趕緊給我滾——」

　　我拍了拍克力架，示意他先停一停，接著又看向了已然靠著神弓開始看好戲的愛之神，語氣有些無奈。

　　「別緊張，克力架，伽摩只是在跟我開玩笑，對吧？」

　　「哈啊啊？？？？你知不知道那家夥剛才在用什麽眼神看你——」這是終於暴跳如雷的克力架。

　　愛之神倒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笑：「你覺得那是開玩笑嗎？」

　　我：「…………………………」

　　天啊地啊，都快七十萬字了，作者你終於發現我其實是一個瑪麗蘇女主了嗎？？？這到底是什麽令人窒息的瑪麗蘇狗血言情劇的片場啊？？？

　　「而且，你……」愛之神的目光轉向克力架，美麗的眼眸微微瞇起，「既然你喜歡她的話，為什麽不直接對她告白呢？這樣不管是哪一方都會比較輕松吧？」

　　克力架突然莫名其妙地漲紅了臉：「誰誰誰誰誰會喜歡這個蠢女人啊！！！！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喜歡她的！！！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也不會！！！」

　　伽摩（笑容突然消失並且露出了看垃圾的眼神）：「…………………………」

　　我（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噗。」

　　行吧。

　　孩子長大了什麽的都是錯覺。

　　小學雞今天的發揮也依然如此穩定。

　　作者有話要說：

　　伽摩對女主提出的邀請是真心的，女主確實很符合他（？）的審美，不過如果她敢答應的話……emmmmm……

　　看過德川大奧活動的都知道女主躲開了一個多可怕的flag吧……

　　不要糾結為啥愛之神會突然對女主下手……你們對印度神的節_操不要抱有任何期望【。更何況月球伽摩活動裏本來就挺那個的【。

　　以及簡單說一下我對卡塔庫栗的定義。他是珍視女主的，珍視而且尊重。引用一段《愛的藝術》裏的內容吧。

　　尊重別人不是懼怕對方。尊重這個詞的出處就是有能力實事求是地正視對方和認識他獨有的個性。尊重就是要努力地使對方能成長和發展自己，因此尊重絕無剝削之意。我希望一個被我愛的人應該以他自己的方式和為了自己去成長、發展，而不是服務於我。——弗洛姆·《愛的藝術》 ?

　　ps：愛之神也救不了小學雞。


第198章 愛之神救不了海賊男。沙雕直男有個鬼的戀愛線！

　　「這個世界的男人真是沒有救了。」

　　伽摩面無表情的說。

　　「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就算是那個討厭的戀愛腦女神和她的丈夫（指帕爾瓦蒂和濕婆），看起來腦子都比他們要正常一點。」

　　曾經聽ai科普過帕爾瓦蒂、濕婆與伽摩的恩怨情仇的我心有戚戚地點頭。

　　沒錯啊，起碼人家是正兒八經的在無欲無求的修苦行，所以要抗拒一切的誘惑……而這幫沙雕直男，真的就只是太過沙雕啊。

　　而夏洛特·克力架依舊死死地攔著我，不讓我往伽摩那邊靠近一步，他的刀依然筆直地指著伽摩，絲毫沒有放松戒備的樣子。而愛_欲的神明也依然倚靠著自己的弓，用那暗紅的眼瞳自上而下地打量著他（沒錯，就算他倆身高差有那——麽懸殊，伽摩也依然用眼神達成了「自上而下」的效果）。

　　不知這一人一神在這一眼的交鋒中達成了什麽，伽摩忽然輕輕地笑出聲來，饒有趣味似的瞇眼看向克力架。

　　「那麽，既然你這麽討厭這個沒用又愚蠢的女人，為什麽你要用自己的身體攔在她和我之間，一直這樣護著她呢？」

　　真是尖刻的一擊啊！愛之神！

　　但是以我對克力架的了解，他是絕對不會認輸的！

　　「再沒用她也是夏洛特家的人。」克力架繃緊了臉頰，「輪不到一個外人來欺負！」

　　「這句話的意思是，只有你能夠欺負她嗎？」伽摩險惡地擡高了嘴角，「真有趣，真有趣，多麽扭曲，多麽醜惡的獨占欲，既不允許他人染指，也不願意自己攫取，人類還真是永遠不會讓我失望啊……這麽，卑劣的欲望。」

　　「什、什什什麽欲望啊！你在說什麽蠢話！！！」克力架的臉漲得通紅，猛地拔高了聲音，「獨占？開什麽玩笑！我和那種蠢貨一點關系都沒有！她願意怎麽樣就怎麽樣好了！我、我只不過是為了卡塔庫栗哥哥！對！如果不是卡塔庫栗哥哥關心她，誰會搭理她啊！！！」

　　「嗨咿嗨咿——」伽摩擺了擺手，懶懶地拖長了聲音，「反正你就是不喜歡羅莎琳德，也永遠都不可能愛上她行了吧？雖然我說過不管什麽樣的人類都會愛，但是對於你這樣的蠢貨也真是愛不起來呢。」

　　「你說誰蠢！？不對！誰需要你的愛了！！！」克力架看起來已經到沸點了。

　　「說你啊，笨蛋小少爺，可憐的家夥，大概是因為從來沒有被愛過，所以連自己的愛都不敢承認。只知道用傷害對方的方法來博取她的註意力，看來你也知道，自己淺薄卑鄙到了如果不用這種方式就根本不會被對方放入眼中吧？」

　　伽摩嗤笑起來，背後的金剛杵模樣的神器忽然旋轉起來，射出十數道攝人心魂的華光，與此同時，克力架也猛然揮刀撲了上去，那華光從四面八方襲來，如雷光一般迅捷，如獵豹一般輕盈，然而那威力卻也是可怖的，一連擊穿了克力架數十張蘇打餅幹的盾牌，才被他手中的長劍截斷。

　　而克力架也在這陣令人目不暇接的攻擊中失去了先機，盡管轉騰挪移十分迅速，沒有真的有哪裏落下傷口，但是他也因此再度與伽摩拉開了距離。只能用野獸一般兇狠的眼神，憤恨地瞪著伽摩，而對方依然好整以暇地微笑著。

　　「可憐啊，真是可憐。」愛之神嗤笑著，一邊閃躲著克力架的攻擊，一邊持續持續投射著名為「言語」的利箭，「只能用哥哥的名號來遮掩自己見不得人的心思。我見過無數的人類，我愛過無數的人類，我包容過他們無數的欲望——你這樣拙劣的遮掩也只能騙騙你自己罷了。言不由衷地否認，否認她的美，否認你被她吸引，否認你想要擁有卻無法擁有……真是太可憐了，太無可救藥了，克力架。這就是我為什麽這樣討厭你們人類的愛（他人之愛）的原因。」

　　伽摩靈活地閃過又一次劈到眼前的利劍，反手丟出了背後的金剛杵，迫使克力架再次後退。而她卻再一次輕盈地落在高樓上，如同一朵紅蓮，如同一片輕雲。

　　只是這一次，愛之神的臉上沒有了笑容，而是帶著幾分厭倦般的神色。

　　「——他人之愛，明明就是無法傳達，也無法帶來任何美好結果的東西。你們就懷著這樣的愛，一次又一次把自己導向悲劇的終末。就算我為你們射箭，你們的愛也不會有所結果。這樣的故事，我已經看了太多遍，看得都厭煩極了。」

　　愛的神明漠然地站在高處，俯視著地下的人類。不帶一絲感情，不帶一絲悲憫。

　　「你也很清楚吧，羅莎琳德愛的究竟是誰，而那個男人對她又懷有怎樣的心思，你一定很清楚吧？」愛之神面上再度浮現出了一絲惡質的微笑，「因為，你一直看著她嘛。」

　　「我才沒有一直看著她！！！」克力架全力地怒吼起來，「你瞎說夠了沒有！？今天我就要把你那個傲慢的腦袋給砍下來！！！」

　　「所以我才討厭人類。」伽摩低語，「所以我才討厭『愛』。」

　　「接招吧！混蛋——！！！」

　　克力架蓄力，猛地躍上了高空，兜頭對著伽摩劈了下去——

　　「真是的，我受夠了。這個任務太麻煩了，我不做了。」

　　克力架劈了個空，因為伽摩已經在那一瞬間恢覆了年幼女孩的形貌，並且瞬移到了我身邊。小小的女孩子鼓著臉頰，像是覺得無聊透頂一樣，氣哼哼地跺了跺腳。

　　接著，她隨手將某個東西拋給了我，露出了一絲惡質的微笑。

　　「好了，這個給你，如果實在是受不了這幫蠢貨的時候就自己射吧。不過不小心的話，可是會直接要了對方的命呢——畢竟，你看，愛就是這樣危險的東西，絕對不存在什麽安全劑量、也沒有生命保證，只要弄錯了一點，就會將兩個人一起毀滅呢。」

　　我下意識抱住那副小小的弓箭，無法遏制地露出了呆滯的神情。

　　這、這個……甘蔗弓和蓮花箭……這個不是……

　　「sammohana（花之矢），就借給你用吧。」

　　有著間桐櫻外貌的小少女歪著頭看了我一會兒，忽然跳起來親了我一下。

　　「雖然這一次的工作非常無聊，不過你是特別的，你那悲哀的戀心，絕望的愛意……不管看幾次，都令我覺得非常美麗。下一次見面的話，就將你那愛的故事的結局告訴我吧。」

　　女孩的身體生出了點點金色的星光，那正是她將脫離這個時代的證據。小小的少女背著雙手，對我露出微微的笑來，愛之神俏皮地豎起一根手指，點在自己唇邊。

　　「不過，戀愛相談禁止~」

　　隨著最後一聲「再見」，愛的神明毫不猶豫地消失在了我面前。

　　久違的電子音再一次在我耳邊響起。

　　【伽摩提婆好感度100，獎勵☆4滿破禮裝花之矢x1】

　　【禮裝效果：當禦主裝備之時，自身除外己方全體quick卡性能提升15%，暴擊威力提升20%】

　　【禦主持有伽摩寶具sammohana，種類：對人寶具；最大捕捉：1人；寶具效果：能夠喚起被射中的人的戀慕之情，使對方陷入「強制愛」狀態。】

　　【請禦主謹慎使用】

　　我抱著這把傳說中連神明也無法與之相抗的愛欲之箭，一時居然不知道自己該從哪裏吐槽好。

　　連愛之神都幹脆放棄你們海賊世界的沙雕直男了，可見這幫海賊男人大概是真的沒有救了……也是，沙雕直男要什麽戀愛線啊……

　　我用這把弓去射一下卡塔庫栗能讓那個家夥開竅嗎……不我覺得那我可能得先把他腦殼射穿……

　　等等我是不是忘了什麽？？？

　　「羅、莎、琳、德————————————！！！！！！！」

　　一道聲震九霄的怒吼終於喚醒了我的記憶。

　　我僵著腦袋，格拉格拉地回過頭去，正好對上了克力架怒火熊熊的眼睛。

　　啊，我忘了克力架。

　　我忘了他剛來的時候看到了怎麽樣橘裏橘氣的景象。

　　我還忘了伽摩臨走前不僅公開處刑了他，還在他面前親了我。

　　………………………………點了雷就跑是不道德的啊愛之神！！！！！！！！！

　　作者有話要說：

　　好多不玩日服的get不到伽摩上章台詞的危險之處啊，那我簡單說一下女主折了什麽flag吧。

　　只要接受了伽摩的「愛」，就會被對方誘惑著墮落，變成廢人，變成廢物。是奪走你的成長性，讓你變得不管現狀有多糟糕都閉目塞聽、不管自己錯成什麽樣都不知反省的溺愛。

　　貼一下來自fgowiki的原作文本大家自行感受一下吧。

　　【雖然迦摩/魔羅蠻橫，嗜虐，輕視著人類，但是她卻能做到愛所有事物，因此能讓所有事物墮入愛欲。話雖如此，這種愛並非是為對方著想的愛。並非是沈溺於愛讓你墮落，而是為了墮落使用愛，這便是迦摩/魔羅的獸性。

　　被命令去插手他人的戀愛，因被卷入他人的戀愛而消失，最終得到無限之愛的愛神，理所當然地厭倦了愛。因此她決定用自己無限的愛來滿足一切。只要讓宇宙（人類）都充滿自己的愛，就不存在那些令人不快又煩人的他人之愛了。

　　做什麽都可以，就算再怎麽廢物也沒關系。就算淪為家畜也會全力去愛，去肯定，迦摩/魔羅能夠讓這種究極的溺愛化為可能。她將給宇宙的全人類，每一個人都給予比曾經釈迦的愛更加強大的愛（誘惑）。

　　煩惱無量誓願斷―――很難過吧？那就把所有煩惱都燃燒殆盡吧一邊譏諷菩薩的誓言一邊微笑的樣子，正和佛道的大敵，名為魔王的存在相稱。】

　　還有伽摩留給女主的是她遊戲裏的滿羈絆禮裝——花之矢。

　　遊戲文本如下（黑色馬賽克裏面的字是「愛」）：

　　【你知道■的事情吧？

　　知道■的形狀，知道■的強度。

　　知道■的色彩，知道■的芳香。

　　知道■的效果，知道■的罪惡。

　　知道■的恐怖，知道■的快樂。

　　知道那是能拯救他人的東西，

　　也知道那是能殺害他人的東西。

　　拿著這把弓箭的神啊，太了解■，太接近■，然後感到厭倦了。

　　為此那位神討厭，蔑視，嘲笑著世間萬物。

　　但這同時也是把所有東西都放在心上的意思。

　　這個神的特性是討厭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東西

　　為此，這位神想要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東西都■化。

　　……但是這件事，換個說法就能說出是：

　　只有自己不去■。

　　為了讓看起來幸福的人變得不幸。

　　為了看到不幸的人變得更加不幸。

　　為了能將他人的戀愛攪得一塌糊塗。

　　為了那種使用絲綿勒住脖子一般的嗜虐感。

　　那就釋放美麗的花之箭吧。

　　那就履行極惡丘比特的職責吧。

　　那是理所當然的行動。

　　對神來說，處理■的方式，

　　應該只有這麽一種。

　　但是，或者說……

　　這意味著神不打算停止與此相關之事的處理。

　　或許―――

　　這個神可能在等待著。

　　在等待著明明這個宇宙充斥著星屑，

　　但只存在於自身之中的幻影。

　　等待著某人親手賜予的時機。

　　所以要提問

　　你知道■的事情嗎？

　　唯一處於能將此事傳達給那個神的位置的你。

　　或許知道這唯一的美妙之處吧？

　　如果你知道的話。

　　如果能把這件事傳達給倦怠的神，

　　不了解■之感的她心中，

　　總有一天會―――】

　　恭喜女主集齊第三獸（beast 3 l/r）的滿好感！！！給她鼓掌！！！

　　ps：有興趣的可以去b站看一下殺生院祈荒和伽摩的語音集，感受一下女主開啟了一個什麽樣的修羅地獄【忍笑】


第199章 如何讓一個軟妹變成暴龍？加入一個pvp大幫做奶媽！

　　從那一天起，我就被克力架硬是拽上了他的船。

　　嗯，沒錯，我被他硬拽著出海了。

　　夏洛特·克力架給big mom的理由是他的船醫最近水土不服不能跟團（船醫：不，其實我沒……好吧我確實「水土不服」了，別再瞪我了克力架大人），需要一個新船醫而剛巧我又很閑（夏洛特家其他人：……編，你繼續編），所以他要我跟他的船隊出海（佩羅斯大哥：天啊，孩子終於長大了嗎？）。

　　而他給我的理由是……「你別想用那個箭襲擊卡塔庫栗哥哥！我絕對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對此，ai只有一句評價：「我還以為這個人的腦子根本沒有在工作，居然也知道曲線救國嗎？」

　　而我也只有一句話想說：「雖然我根本沒打算對卡塔庫栗射花之矢，但我可以打死他嗎？」

　　不出所料的，big mom同意了克力架的要求。由於卡塔庫栗這幾天都在外面，所以我也只好乖乖聽從了媽媽的安排。

　　但是，這絕對是克力架和我一生中最失策的選擇。

　　——試問，如何讓一個軟妹變成暴龍？

　　答案是，只要讓她加入一個pvp大幫做治療就夠了。

　　遙想當年，我也是一個滿腦子瑪麗蘇幻想的軟妹。直到我玩了一個網遊，加入了一個pvp大幫，單修奶媽……一年以後我就變成了一個張嘴「臥槽」閉嘴「幹死他」的糙漢（說臟話是不好的，好孩子不要學），並且常常想捏爆我隊友的腦殼。

　　後來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我基本告別了端遊，投入了手遊（準確說是f○te/go）的懷抱，沒有pvp的世界是如此的美好，老子再也不要奶任何一個隊友了！再也不要！！！

　　隨著時間流逝，我漸漸忘記了做一個pvp治療的感受，忘記了一個聖手對方跑出治療範圍的坑爹，忘記了千蝶還沒轉完隊友全死了的郁卒，忘記了偶爾恨不得蠱蟲獻祭出獻祭隊友功能的狂暴……

　　……而現在我全都想起來了。

　　「tmd你們這些海賊都不遵醫囑！克力架你這個傻【嗶】再逃一次治療試試？！我今天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喝酒？？？你們還敢給我喝酒？？？摸摸你們的傷口！是腸子不想要還是肘子不想要？？？腿不需要的話我現在就給你切了，燒一個蹄髈給大家下酒不是挺好的嗎！腦子不想要可以捐了，我把它們送給更需要的人！！！」

　　「我應該說過這幾天都要忌口吧？你告訴我你現在吃的這是什麽？？？不想活了現在自己給我跳海去餵海王類！還能給大海增添一點肥料，反正就你這腦子也沒幾天能活了。不如給我們大家都省點事——我【嗶——】！！！那邊那個！誰允許你下床了？！！！」

　　「有時候我真希望我有一個獻祭隊友技能，這樣我就能把你們這群傻【嗶】全部捏爆了祭天……什麽？『是開玩笑嗎？』——不，我從來不開玩笑。」

　　「如果你們這群骨折的、截肢的、肚子剛縫好的、死了四分之三我好不容易才搶救回來的傻【嗶】，再不顧醫囑偷溜出去，我不管你們是去打架還是去偷夜宵還是去和敵人幹仗，只要再給我逮到一次，我就統統放生——哦，聽不懂『放生』什麽意思對吧？很簡單，下次你們受傷生病我都不治了。治什麽啊？反正我瞅著你們這一個二個的找死都找得挺愉快的，我應該滿足你們的心願嘛（笑）。」

　　…………………………

　　………………

　　……

　　總之，大概就是這樣了。

　　沒辦法，任何一個軟妹做了pvp治療以後都會獲得狂化技能——這可是一個pvp治療的固有技能。

　　當然，要那些自大的笨蛋海賊接受我也是需要一個過程的。不過對於我來說，這並不是什麽難題。

　　開玩笑，我打不過七武海和甜點四將星，我還打不過他們嗎？

　　原本還對我有幾分輕視之心的家夥們，在我穿上caster·瑪麗·安托瓦內特的英靈卡牌把他們全部用沙灘球拍成了狗以後，統統都學會了安靜如雞。

　　泳裝瑪麗真好用，可愛的小排球拍起人來可是很疼的。

　　哦，你說泳裝瑪麗的卡牌沒有治療他人的技能？

　　沒錯，是這樣。

　　所以我穿了bb的卡牌（順便一提，是護士裝），用她的第一技能【十之王冠】給大家治療——什麽，十之王冠是單體治療技能？恭喜盲生你發現了華點！給你一朵小紅花做獎勵！

　　除了病得太厲害的家夥之外，其他人享受的當然是bb親……咳，不對，是我羅莎醬的醫療看護啦~鑒於bb的同型機是在月海學院擔任保健室治療ai的間桐櫻，我當然也有一定的看護技術就是啦！

　　至於克力架船隊上最近流行起來的恐怖故事——保健室的白色惡魔什麽的，和人家可是一點關系都沒有哦？

　　嗯，當然，一·點·關·系·也·沒·有。

　　（笑）

　　你說每次傷病員進保健室之前都要先在胸口畫十字並露出視死如歸的表情？哎呀，那個當然和人家沒有關系啦，都是他們太怕痛了，為什麽大男人還會這麽怕痛呢？我還以為刀山火海大風大浪趟過來的家夥的痛覺神經一定很遲鈍呢，真是的搞不懂啊。

　　你問每次路過保健室大門都能聽到裏面可疑的電鋸聲、慘叫聲、還有讓人頭皮發麻的笑聲？討厭啦，這都是正常的治療程序嘛。沒錯哦，全部都是正·常·的（笑）。

　　你問每次大家離開保健室的時候為什麽都是一副仿佛已經是個死人般的表情？那當然是因為他們都很感激羅莎醬的治療嘛！對不對，人類的米娜桑？咦？我好像看到有個人沒有點頭……啊，點頭了啊，好孩子好孩子。

　　總之，我，羅莎醬，作為great devil系的可愛船醫，今天也會盡職盡責、兢兢業業、認認真真地看護大家的~（啪啪啪鼓掌）

　　大家今後也要作為我的家畜，咳咳，不對，是我的病號，好好的配合我的工作，繼續掙紮下去喲？

　　對了，克力架哥哥，請問你是要去哪裏呢~☆？


第200章 天上掉下個…………為什麽這家夥會出現在這裏啊？！

　　再長的旅程也有結束的時候，再煩的任務也有做完的一天……簡單點說，我們準備返航了。

　　「真可惜。」我意猶未盡地點了點嘴唇，笑瞇瞇地往克力架的方向靠去，「人家還沒有玩夠呢。」

　　「你、你離我遠一點！」克力架立馬跳了起來，漲紅著臉伸長了手臂把我盡可能地推得遠，「我……我說你這女人到底怎麽回事啊！不許離我這麽近！聽到沒有！」

　　「哎呀？」我微微瞇起眼，露出了小惡魔式的笑，「真是的，我還以為你會喜歡這樣。還是說，人家之前給你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陰影嗎？抱歉抱歉，克力架哥哥，畢竟我也沒有想到你這麽大的人了還會怕打針呢~」

　　「你拿個一米多長的大針筒過來誰都會怕的吧？！不對我才沒有怕！！！你……總之你離我遠一點！！！」克力架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暴跳如雷。

　　我也只好很殘念似的攤開手，聳了聳肩。

　　好吧，再逗下去就真的要炸毛了，好可惜，我還想多玩一會兒呢。

　　在我站直身體之後，一旁裝了很久啞巴的部下才猶猶豫豫地舉起手來。

　　「那個……克力架大人……」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幾秒，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去，「有人報告說，多弗朗明哥最近好像有在這個島嶼上出現過……」

　　「哈啊？！那家夥居然還敢離開凱多的地盤——老子現在就去宰了他！！！」

　　克力架的眉毛都要豎到頭頂上去了，他怒火沖天地抓起了身邊的長劍，對著前方一揮，吼聲響徹整座碼頭。

　　「小的們，別裝船了！我們先宰一個混賬東西再回托特蘭！！！」

　　「喔！！！」

　　裝船的、收纜繩的、卸貨的海賊們全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發出了齊齊的歡呼。

　　「等、等等！克力架大人！」報告他這個消息的部下頓時汗流滿面，「多弗朗明哥現在是『百獸』海賊團的人！他和凱多有交易關系！如果動了他的話，那麽凱多會——噫噫噫！！！」

　　夏洛特·克力架一把捏住了部下的頭，手勁大到甚至生生捏碎了頭盔，碎片紮進了那名倒黴部下的臉，血沿著他驚恐的面容滑下，然而他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你說凱多會怎麽樣？」克力架的手指再次收緊，他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意，「凱多比媽媽還可怕嗎？就算他是怪物又怎麽樣？他還能打得過媽媽不成！」

　　「嗚、嗚噫噫噫……」

　　在可憐的部下就要血濺三尺之前，我擡起手，輕輕從背後敲了敲克力架的背。

　　「我說，克力架哥哥~」我笑瞇瞇地看著他，「敢隨便給我增加工作量的話，我就把你胳膊剁了哦？」

　　「那不是更增加工作量嗎！？」

　　克力架咆哮起來，但手上的力氣也松了，他看了我一會兒，惡狠狠地咂了咂舌，隨手將部下丟到一邊，撿回一條命的倒黴蛋趕緊連滾帶爬地溜走了，完全想不起這裏還有個醫生的樣子……嗯，似乎他看了我一眼以後爬得更快了……是錯覺吧？

　　「你這個蠢女人還是老樣子。」克力架不耐煩似的扭過頭去，聲音卻莫明低了下去，「……膽子小的要命，連個死人都看不了。」

　　「我覺得沒事就殺個人的家夥腦子更不正常吧。」我吐槽了一句，停了一會兒，又看向他，「多弗朗明哥的話，其實沒必要為了他和凱多對上。我和那家夥之間……硬要說，其實是我坑他比較多。我已經不在意了，所以你沒必要……」

　　「別自作多情了。」克力架很大聲地「嘖」了一聲，「誰會為了你去對付那家夥啊？我只是在捍衛夏洛特家族的名聲罷了！因為他加入了百獸海賊團就放過他？哈！說出去就像我們怕了凱多似的！！我只是為了這個才收拾他！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行吧行吧……」我十分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幹脆移開了目光來一個眼不見為凈，「你願意怎麽想就怎麽想好了，我不管了……………………咦？」

　　……那是、什麽？

　　在這一瞬間，太陽好像被什麽東西吞沒了。

　　世界在這一瞬間黯淡下來，巨大的陰影覆蓋了我們，我下意識擡起頭去，然而還沒等我看清那究竟是什麽，就聽見了克力架震耳欲聾的怒吼。

　　「散開！！！」

　　「轟隆——————————————！！！！！！！！」

　　在我反應過來之前，我已經被人猛地撲到了一邊，接下來就是讓整個島嶼都轟然顫動的巨響，飛揚煙塵，碎石迸濺，無數的建築在震波中坍塌，大地悲鳴著被撕開了巨大的裂口，呈蛛網狀向著四面八方擴散……簡直是災難片中才會出現的可怕景象。

　　「該死、這到底是什麽！？」

　　克力架氣急敗壞地甩開披風上的碎石泥土，他方才忙著護住我，結果自己的餅幹盔甲被砸的粉碎，他咬著牙站起身來，抖掉了身上的鎧甲碎片和塵土，沈著臉站在那邊，死死地盯著煙塵的中心——造成了這一切災難的罪魁禍首。

　　隨著煙塵逐漸散去，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那個龐然大物的輪廓，在地震的余音中，從那震源中心，忽然傳來了一個低沈的男聲。

　　「啊啊……呼……」

　　「呼？」克力架下意識摁上劍柄，面上浮現出十足的戒備之色。

　　「呼嚕……zzzzzzzzz」

　　……那tm是一道鼾聲。

　　克力架腳底打滑，差點栽倒在地。

　　「開什麽玩笑啊！！！」

　　我說，那家夥該不會還吹了一個鼻涕泡吧？

　　我面無表情地想。

　　仿佛就是在映證我的猜想一樣，從煙塵的中心忽然傳來了一聲鼻涕泡破掉的聲音……md那家夥還真睡得超香啊？！

　　「呼呼………………嗯…………嗯？」

　　似乎是鼻涕泡破碎的聲音終於驚醒了那突然掉下來的龐然大物一樣，它……或者說他？總算是有了要動彈的樣子，可以看到煙塵之後的巨大影子緩緩站直了身子……

　　……然後打了一個驚天動地的酒嗝。

　　哦，你問我為什麽知道是酒嗝？

　　因為我tm都要被那個酒氣給熏吐了。

　　然而，也正是因為這個巨大的酒嗝，仍未散盡的煙塵也終於完全散去了。在那放射狀的裂谷中央，正慢慢吞吞地伸展身體的是……

　　……一頭龍？

　　我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懵掉了。

　　為什麽這裏會有龍啊！？

　　青色的巨龍緩緩張開了雙目，朝我們轉過頭來。

　　在對上那雙眼睛的一瞬間，所有人都動彈不得。就連克力架本人，雙膝都不由得顫動了起來。

　　那簡直是神話中才有的生物。

　　只要看到就明白了。人類絕對贏不了那個。壓倒性的龐大，壓倒性的實力，壓倒性的恐怖……僅僅只是看著，都會覺得靈魂都在顫動。

　　全身的肌肉都在慘叫，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報警，聲嘶力竭地吼著要我趕緊逃跑。

　　這是生物被鐫刻在基因中的本能——求生的本能。

　　在面對著絕對的強者之時，快點從對方的視線裏消失才是上策——但就算只是動一動都害怕引起那個怪物的註意，所以連逃跑都做不到，連動一動都不能夠。只能懷抱著幾乎要把人逼瘋的恐懼與絕望……呆立在原地。

　　不……等等……不對……

　　曾經直面過古神的經歷讓我飛快清醒了過來，我死死地盯著那青色的巨龍，終於想起了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百獸】凱多。在這個海賊世界裏，被稱為最強生物的存在。無論是陸地、大海、天空都沒有能和他匹敵的生命。曾經獨自向海軍及四皇發起過多次挑戰，被他們俘虜過18次，受過成千次嚴刑拷打，然而依然沒有奪走他的生命。是這個世界公認的單人戰力的頂峰，沒有之一。

　　也是，未來的四皇之一。怪物中的怪物，統治大海的皇帝。

　　……四皇為什麽會在這種時候出場啊？！太掉價了吧！！！

　　在我兀自崩潰的時候，凱多又長長地打了個哈欠，睜著一雙惺忪的醉眼，朝我們的方向望了過來。

　　「哦？老太婆家的小子？」

　　凱多用尖利的爪子抓了抓肚子，似乎是剛才摔下來的時候被石頭硌得有點癢的樣子。他的聲音如此威嚴，卻也如此漫不經心，語調拖得又懶又長。

　　「呼啊……真是……喝得有點多了。嗝——唔，好像還順路摧毀了幾個城市？還是國家？呼啊……想不起來了，算了。」

　　他的目光在克力架身上停了兩秒，有些無趣似的拋出了問題。

　　「餵，夏洛特小崽子……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

　　合著您老是喝多了亂飛，撒完酒瘋往別處飛的時候掉下來了嗎？？？？？？

　　忽然想起漫畫中這家夥第一次出場也是從空島跳樓（？）自殺結果剛好砸到了基德他們面前的囧狀……

　　我：「……………………」

　　一、一時居然不知道喝多了飛一半摔下來和跳空島自殺哪個聽起來更沙雕呢……

　　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我的幸運值絕對沒比基德他們高到哪裏去。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1

第201章 看到龍就要請出對不起……對不起是齊格飛！

　　雖然凱多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過很顯然，我們不能指望他再嗖的一聲回到天上去。

　　而我們這邊……很好，面對著四皇中單人戰力最強的男人，我們這裏沒有媽媽，也沒有白胡子，更沒有什麽海軍大將。

　　我們只有夏洛特·克力架這位甜點將星還有一戰之力。

　　……好吧，準確點說，他「可能」還有一戰之力。

　　「你這家夥到底是——」

　　克力架看起來簡直就要爆炸了，我太了解他，這個傲慢的家夥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害怕了——正因為他不會承認，所以他反而會因為自己害怕了而湧起加倍的憤怒。

　　所以我連忙從背後扯住了他，低聲對他說出了那個名字。

　　「凱多。他是凱多。」

　　「……！」

　　克力架的呼吸頓了一頓。

　　只有在親眼見到這具巨大的青龍之軀時，人們才會如此清晰地認識到，凱多為什麽會被那麽多人恐懼。

　　——四皇都是怪物。

　　這一點，我再清楚也沒有了。

　　每一年每一年，都會有剛剛進入偉大航道的新海賊，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挑戰四皇，想要奪下他們的頭顱來為自己立威，想要占據他們的領地搶來他們的地位。每一年每一年，都有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想要這麽做，當他們穿過了偉大航道，進入了新世界之後，幾乎每一個人都要迫不及待如此嘗試。

　　然而，四皇始終都是四皇。

　　直到白胡子英雄暮年，直到蒂奇使用了那麽骯臟的詭計將三大勢力全部卷到了馬林梵多的處刑場上，直到全世界最頂尖的戰力都聚集在那裏……在那之前，從來沒有人能夠將四皇拉下馬。

　　在大海賊時代開啟之前，凱多就已經是新世界赫赫有名的怪物了。

　　而我很清楚，直到十六年後……不，直到十八年後，凱多依然好好活著，沒有人能夠殺了他，就連他自己也不能。海軍本部窮盡了所有手段都沒能砍下他的頭，而他就算是從空島一萬米的高空跳下來也照樣連點皮都沒擦破。

　　正因為我與每一位四皇都接觸過，所以我才能斷言，四皇之所以是四皇，不是因為他們旗下的海賊團有多麽強大，而是因為，他們本人實力的可怕。

　　克力架贏不過他。不只是他現在太年輕了。

　　二十多歲的克力架贏不過凱多，四十多歲的也一樣——就像他們誰也贏不過big mom。

　　「這裏是北海。」我掐緊了克力架的胳膊，代替他回答道，「比利烏斯群島中的一個普通小島。」

　　「羅莎琳德——」克力架的神色越發扭曲，他整張臉上仿佛都寫著「難道你以為我怕他嗎」幾個大字。

　　「克力架！」我低聲吼道，看他的目光幾乎是哀求的，「拜托……」

　　你背後還站著一船的船員呢！就算你自己不怕死也想想你的船員想不想死啊！

　　「你這蠢貨……」克力架咬緊了牙關，反手甩開了我的手，「天真的白癡！你以為……」

　　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凱多已經搖搖晃晃地站直了，那龐大的青龍，只是站直身體都會引起大地一陣劇烈的震顫。我咬牙咬得自己嘴裏都有血腥味了，卻怎麽也不敢把目光從對方身上移開。

　　不能閉上眼，閉上眼的瞬間就會被殺死。

　　不能看下去，再看下去就會被那個怪物註意到。

　　不能站在這裏，站在這裏遲早會被殺死。

　　不能轉身逃走，逃走的一瞬間也會被他殺死。

　　那純粹的恐懼擰住了我的五臟六腑，不像是直面古神的那次，因為直視了無法理解的存在而陷入瘋狂與恐懼的漩渦，這一次，正是因為我理解了——理解了那個怪物到底有多麽強大，我們又是如何的無力與弱小——所以才會被絕望所壓倒。

　　「小子，你是老太婆的第幾個兒子？」凱多全然無視了我，而是看向克力架。

　　「第十個！」夏洛特·克力架拔_出了自己的長劍，雖然劍尖還在微微顫抖，但還是筆直地將長劍對準了凱多，「我是夏洛特·玲玲的第十子——夏洛特·克力架！」

　　「有點意思。」青龍猙獰的臉上浮現出一個近乎於笑的神情，「讓我試試你的水平，小子。」

　　——糟糕！

　　長久的戰鬥中培養出來的直覺讓我不假思索地給自己開了無敵。

　　下一秒，我眼睜睜地看著應該是青龍喉嚨的部位高高鼓了起來，即使隔了這麽遠，也能感覺到從那個方向洶湧而來的熱氣，我甚至可以看到星星點點的紅色在那裏聚集起來——火焰與巖漿的紅色。

　　那是——災厄的火紅。

　　「趴下！！！」

　　克力架回頭沖我們怒吼道。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在那一瞬間，駭人的白光以及恐怖的高熱猛地向我們轟了過來！！！

　　……有那麽半分鐘，我幾乎什麽都聽不到了。

　　就像處在爆炸中心的人會突然失聰一樣，在可怕的襲擊結束的那幾秒鐘內，我什麽都聽不到，也幾乎什麽都看不到了。巨大的聲音奪走了我耳中一切的聲音，強大的沖擊波震得我眼前一片慘白，我甚至覺得我的鼓膜已經破了，視網膜也被強光給毀了。

　　在那一刻，我甚至覺得我的身體都不再是自己的。這很簡單，當你的大腦和神經都為了自保切斷了工作的時候，你當然會什麽也感覺不到。

　　在這半分鐘後，遲來的痛苦、耳鳴、眩暈……才再一次回到了我身上。這讓我不得不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好一會兒才看清了一直在我上方搖晃的究竟是誰的臉。

　　「……克力架……」

　　我的聽力還沒恢覆，但是也足夠讓我聽清克力架的聲音了。

　　他說的是，醒醒，羅莎。

　　不知道他究竟這樣喊了幾次，但是直到這一刻他的臉上才閃過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接著，他的神色陡然變得如同惡鬼一般猙獰，他擦也不擦額頭上留下的血，抓緊身邊的劍，猛地回身朝那個怪物沖了過去。

　　「混賬東西————我殺了你！！！！！」

　　我遲滯的眨了一下眼睛，麻痹的大腦還無法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是，這一刻，罷工的鼻子終於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

　　我聞到了血腥味。

　　我轉動著僵硬的脖子扭過頭去，看到的卻是我從未想過的噩夢景象。

　　大船在燃燒。曾經威風無比的主桅桿已經折斷了，big mom海賊團的海賊旗正在燃燒，那赤紅的火舌一瞬間便吞沒了那曾經震懾四海的旗幟。

　　而在燃燒的，並不只有大船，還有人們的屍體。

　　肉塊被灼燒的焦臭味彌漫了整個海岸，和著源源不絕的血腥味襲擊著我的嗅覺，我呆呆地坐起身來，看著滿地的屍體，一時居然不知所措起來。

　　我聽到了慘叫，或者說，垂死的呻吟。也許還有詛咒，也許還有臨死前的哭泣吧。我的耳朵還在嗡嗡作響，那些聲音我都聽不清了。

　　我知道我應該救他們……我應該站起來，爬起來去救他們……去救這些……這些……

　　……馬上就要變成屍體的人。

　　就算不用ai提醒我也明白了，他們傷得太重了。如果連給自己加了無敵的我都傷得這麽重，那麽這些人……這些只是下級海賊的船員們……他們絕對沒有活路可言。

　　bb的卡牌脫離了，我聽到了lock的聲音。但是，現在誰還在乎呢？

　　這些人，在之前還在和我一起吃飯一起笑鬧的家夥們，這些逃避著治療的痛苦所以想盡辦法跟我撒嬌賣乖的笨蛋們，這些……在幾分鐘前還活著的人……他們死了。

　　他們被凱多殺死了。

　　我終於明白克力架之前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天真的白癡，你以為不得罪凱多他就會放過我們嗎？

　　沒錯，我確實是白癡。

　　我居然會天真到以為，只要不招惹凱多，只要蜷縮起來，只要不做任何惹人註意的事情，凱多就會大發慈悲放過我們。

　　我到底有多愚蠢啊。

　　從來不是我們做了什麽才會被殺害的。而是殺人的人想要殺人才會動手的。

　　凱多從來不講道理，他只做他想做的事。

　　如果會聽得進別人的話，如果沒有那種為所欲為的任性，凱多根本不會成為四皇。

　　是我錯了。

　　以為對著強者俯首帖耳就會被放過，這不過是弱者天真的妄想罷了。

　　我閉了閉眼，在心底呼喚了ai。

　　「我們的能量還夠不夠？」

　　ai回得十分淡然：「還夠你招5個助戰，當然，如果你要讓這個助戰英靈放七次寶具那就不一定了。」

　　「我明白了。」

　　我打開了助戰系統，毫不猶豫地選中了那位傳說中的屠龍英雄——齊格弗裏德。

　　在召喚法陣攝人心魂的華光之後，身著中世紀風格的戰衣，有著銀色長發的青年在我面前睜開了眼睛。在他的胸前，銀綠色的刻印正在閃動著耀眼的光芒。

　　「saber，齊格弗裏德，應召喚而來。」那雙蒼綠色的眼瞳正註視著我，「請下令。」


第202章 看什麽看，你也是龍！

　　「首先……」我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凱多那邊，「……先把那個傻子救下來吧。」

　　開什麽玩笑，十八年後的克力架也打不過路飛，而路飛在第一次碰上凱多的時候被凱多一招秒……所以現在的克力架直接沖上去正面a凱多會發生什麽，不用我說你們也能猜得到吧。

　　這是最基本的推理，我的朋友。

　　我瞅著被凱多掐著脖子提起來的克力架，面無表情的想。

　　「了解。」

　　齊格飛一貫就是個少說話多做事的人設，聞言只是輕輕頷首，便拔出了身側的大劍，毫不猶豫地朝著巨龍沖了過去。

　　「喔？居然還有人要來送死嗎，有意思。」

　　凱多將目光轉向了我們這邊，嗤笑一聲，猛地將龍尾朝齊格飛甩了過去，帶起的氣流如同一陣狂暴的颶風，呼嘯的風聲聽著都覺得駭人。然而齊格飛卻毫無懼色，他伏低了身體，淩空一個飛躍，重重地落在了那青龍龐大的身體上。接著，他不假思索地沿著龍身猛地沖了上去！

　　「該死的蟲子！」

　　凱多甩動龍尾，似乎是打算將這惱人的家夥砸成肉泥，然而齊格飛畢竟是有經驗的屠龍劍士，他反轉手腕，猛地將大劍插進小山一樣的龍背上——雖然因為凱多的掙紮沒能插入脊骨——引出了巨龍驚天動地的咆哮。

　　「……嘶，可惡！可惡啊！」

　　眼看著巨龍就要將那銀發的劍士從自己身上掀下去，再將他與克力架一同砸成肉泥，我猛地一蹬地，以非同一般的速度繞著凱多射起箭來。

　　胸口，腹部，咽喉，眼睛，後頸……一連數十發箭矢，盡數朝著他的致命處射了過去。

　　那是archer·阿塔蘭忒的能力，作為希臘神話中有名的女獵手，她不僅擁有非同一般的箭法，還有著超凡脫俗的健足，敏捷到幾乎不可能被任何人捕獲。

　　哦，你說為什麽不用奶媽？打團戰不帶奶會死的很難看不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我當然知道！菜刀隊是沒有前途的……但是沒奶了我也很絕望啊！

　　我的奶媽都鎖卡了我都能怎麽辦！剩下的有治療技能的卡牌除了保羅班揚都沒法奶隊友！但是打凱多這種血厚防高的boss用狂戰士就是找死！凱多這貨不僅高攻高防還自帶無敵貫通和破防——除了齊格飛這誰頂得住啊！

　　我在心裏暗暗叫苦，並且將全部的希望都賭在了齊格飛身上。

　　加油，讓我看看你當年尼祿祭用高防厚血龍特攻逼死玩家的風采！！！

　　「不自量力。」

　　凱多輕蔑地笑著，那些箭矢在青色的龍鱗上碰撞出星星點點的火光，然而卻無法對他造成什麽傷害。只是，由於我的攻擊，他的目光終於投向了我——我必須承認，迎上百獸凱多的視線簡直令人戰栗——那是看螻蟻的目光。

　　「煩人。」他猛地將利爪朝我揮了過來，仿佛是要把我這個一直幹擾他戰鬥的家夥立斃於掌下！

　　「那麽——」我再度深吸了一口氣，讓維持生命必須的氧氣充斥於肺泡中，「越過阿卡迪亞——」

　　越過阿卡迪亞，是健足的女獵手阿塔蘭忒第一技能，用在遊戲裏是讓己方全體的quick卡性能提升，但是用在現實世界中，就是能令獵手本人的速度得到大幅度提升的能力。借住這一招，我靈活地躲過了凱多的攻擊，以及那一擊帶來的碎石與煙塵。我屏住呼吸，借助第三技能「狩獵卡呂冬的魔獸」躲開了凱多一系列的攻擊，與此同時，我不斷地射出箭矢，讓他的註意力留在我的身上。

　　「你這家夥——」

　　凱多似乎終於被這源源不斷的騷擾惹煩了，他猛地站起身來。而我則抓住了這一瞬間的間隙，猛地使用了令咒。

　　「就是現在！」我對著齊格飛大喊起來，同時毫不猶豫地解放了寶具，「向著兩位神明獻上訴狀箭書（phoibos catastrophe）！」

　　鋪天蓋地的箭雨，如同流星的星群一般，無數的箭矢從天空急速射下，幾乎可以稱得上遮天蔽日。這是足以橫掃一整支軍隊的強大寶具，幾乎覆蓋了整座島嶼的箭之雨。它們撞在青色的龍鱗上，濺起的火星如同一片茫茫的星雨。

　　「我必須說，女士（lady），你實在太冒險了。」齊格飛單手提著克力架站在我身邊，向我投來隱藏著一絲不讚同的目光，「雖然我確實能把這位先生從那頭龍的手裏奪過來。」

　　「我知道你做得到。」我簡單查看了一下克力架的情況，「哦，非常棒，他暈過去了。那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我擡起手，又一次使用了令咒。

　　「解放寶具，齊格飛。」

　　這才是我使用阿塔蘭忒的卡牌的目的，利用訴狀箭書掩護齊格飛，幫助他將克力架救回來，與此同時，抓住這個機會讓他使用他的寶具——具有龍屬性特攻的寶劍。

　　「明白——幻想大劍·天魔失墜（balmung）！」

　　那是一度將邪龍從天空擊墜的光輝，神聖的銀綠華光，耀眼奪目，撕裂了黑暗，似乎也要撕裂蒼穹，攜裹著非同一般的力量猛地沖向了青色的巨龍，然而，面對著那足以將半個島嶼化為灰燼的可怕力量，名為凱多的怪物臉上，居然綻開了一個笑來。

　　「好——這才像樣！」

　　那巨龍沒有後退，反而懷著近乎狂喜的憤怒，向前邁了一步，主動迎上了那駭人的光輝——

　　銀綠的光輝在蒼青色的龍身上炸開了。第一次——沒錯，是第一次——有赤紅的血液在濺起的火花之後噴湧而出。

　　真令人意外，這家夥的血居然也是紅的啊。

　　咕咚，咕嘟，咕咚。

　　紅色的血漿源源不絕地從凱多腹部的傷口滾落，不多時便在他身下積聚了血紅的一灘，如同一個小小的湖泊。然而巨龍卻笑了起來，無比愉快地，也無比瘋狂的，大笑出聲。

　　「有趣——有趣！居然有人能夠將我傷到如此地步——實在是有趣至極！」

　　青色的巨龍變換了身形，緩緩化作了一個魁梧的巨人，到底有多高呢……我可能還沒有人家小腿一半高吧……我只聽過參天巨樹，他這是參天巨人。

　　黑發黑眼的巨人摸著肚子上的傷口，像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血是紅色的一樣哈哈大笑著，笑到連那兩撇長長的胡子也在發顫，那雷鳴般的笑聲震得我鼓膜都在痛，只能咬緊牙關挺住，一瞬也不瞬地瞪向他。然而對方卻對我熟視無睹，直到自己終於笑夠了，才將目光投了過來。

　　「真有意思。」他的目光在我和齊格飛身上來回轉動，「這小子是你弄出來的吧，小丫頭。我可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物。而且，他的存在方式與我們都不一樣，他那把劍上有龍血的味道……有趣，太有趣了！哈哈哈哈哈！看來我今天運氣不錯，居然能遇上這樣的『敵手』！」

　　「那你要不要猜猜看，我這把箭能不能要了你的命？」

　　我流著冷汗，卻還是綻開了一個逞強的笑來。說著我就更換了英靈卡牌，換上了archer·俄裏翁——準確來說，是借著俄裏翁的靈基綁定降世的月神阿爾忒彌斯。

　　我拉開了弓，擺好了進攻的態勢，暗暗發動了月神的技能【移情別戀的楔子】，這一技能可以賦予自己高達200%的男性特攻狀態。

　　凱多看著我，再次大笑起來，他握緊了手裏的狼牙棒，猛地一踏步朝我沖了過來！

　　「雷鳴八卦！」

　　「月之女神的愛戀弓矢（tristar amore mio）！」

　　我毫不猶豫地解放了寶具，與此同時，齊格飛已經攔在了我面前，用那把幻想大劍攔住了凱多的攻擊。

　　在月神的弓矢射中凱多的那一剎那，我猛地解放了兩張魔術禮裝。

　　一張是虛數魔術，一張是幻想種。

　　利用來自虛數空間的黑影拖住凱多，與此同時我一手拽著克力架一手拉住齊格飛跳上了由宙斯的神牛架勢的牛車，猛地朝著天空飛去！

　　臨走之前，我還狠狠地給凱多丟了一個gandr——眩暈（物理）。

　　你以為我要和凱多硬碰硬？傻【嗶】才跟四皇剛正面！！！沒錯我說的就是那個克力架！！！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我從一開始定的計劃就是戰略性撤退好不好！！！凱多那是普通的boss嗎？凱多那明明就是個beast（獸）！！！沒看到人家外號都是百獸嗎！！！

　　打beast一定要記住5回合後撤退！這是原則！雖然特攻大過天克制日神仙——但那可是滿狀態的beast！！！打不削弱的beast你是打算拿頭去送嗎！！！

　　乘著幻想種溜之大吉，我看著還被虛數魔術和gandr拖在原地的凱多，不由得狠狠松了口氣。

　　不管怎麽樣，能活下來真是太好了……

　　這時候的我並沒有想到，事情遠遠沒有到此結束。

　　因為我剛回到托特蘭就收到了凱多的求婚。

　　……我那一箭是射他腦子上了嗎？！


第203章 說好的宅鬥文劇情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匈奴王求娶啊？！太串戲了！！！

　　我的名字叫羅曼斯·羅莎琳德，21歲。住在托特蘭王國小麥島一座風景秀麗的獨棟小樓中，未婚。我在big mom海賊團任職醫生。除了媽媽突然生了這種特殊情況外，都是彈性工作，自由安排上下班時間。

　　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不濫用藥物更不談戀愛，除了死宅沒有任何不良嗜好。告別赤犬和敵聯盟之後，過上了夢寐以求的睡覺睡到自然醒的充實人生。

　　當然，我還有一份特別的副業，是拯救人理的救世主，總體來說這份工作還算輕松——相對隔壁迦勒底的master來說——起碼我還能保住自己的頭發。沒有脫發沒有爆痘沒有黑眼圈，除了心理醫生以外的任何醫生都說我健康又正常。

　　我這個人別無奢求，夢想是過鹹魚般沒有夢想死屍癱的人生。如果要說的文藝點，我希望能過上奧勃洛摩夫（那種整天穿著睡衣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無所事事）的生活。不勞而獲是人的天性，想躺著數錢是每個社畜的夢想——我只是不想上班單純想要工資，這種想法很奇怪嗎.jpg

　　……我說了這麽多，只是想說，在這一天，我夢想中的人生徹底離我而去了。

　　我現在正面臨人生中最大的危機。

　　「我【嗶】！！！我那一箭又沒射他腦子！！！凱多為什麽要和我求婚啊！！！？」

　　我拍桌而起，滿臉都寫著暴躁，整個人像一只被夾了尾巴的貓一樣在屋子裏竄來竄去，最後終於忍無可忍掐住那只偽摩可拿的脖子（不對它沒有脖子，那就是肚子），逼著ai給我一個說法。

　　到底為什麽啊！！！凱多那個沙雕一看就不可能戀愛線！！！而且我完全沒有收到好感度提示！！！我用的是月神的寶具又不是二姐的！你說他被我魅惑了我完全不信啊月神根本就沒有魅惑技能！！！

　　所以！到底！為什麽！！！

　　這沙雕的腦子裏到底都tm在想些什麽？！！！！

　　「簡而言之……」ai似乎也被凱多的腦回哽了一下，「他自殺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遇到真的能把他開膛破肚的家夥，在海軍百般嘗試卻連他的皮都切不開最後只能拒收他入獄之後，他似乎已經對死在別人手裏失望了。然後你出現了，你還操縱齊格飛砍傷了他。」

　　我只覺得自己嘴角都要抽筋了：「所以呢？這和他跟我求婚有什麽關系？」

　　他找死和他娶我之間到底有什麽因果聯系啊你告訴我？！

　　「……他似乎是認為，把你帶在身邊親自培養能更好地激發你的潛力，讓你早日成長到能把他宰了的程度。」ai又被哽了一下，好半天才說出後半段結論，「而如果他直接跟big mom要人，夏洛特·玲玲很可能不會放人，為了把你要到身邊，所以他幹脆對big mom提出了聯姻申請。」

　　她能殺了我——我要把她放在身邊好好栽培——從老太婆手裏搶人真麻煩——那就幹脆娶回來吧——求婚。

　　行吧。我大概理解了這是怎樣神奇的一個腦回路……不我為什麽要理解凱多的腦回？！這tm什麽智障邏輯啊？！

　　我被這神一樣的邏輯閉環震撼得無法言語，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舌頭。

　　「那……那媽媽總不可能答應吧？」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哆嗦，「那可是凱多！他們不是敵人嗎？敵人的聯姻申請和決鬥邀請沒區別所以媽媽肯定不會答應的對吧！！！」

　　ai可疑地移開了視線：「………………」

　　我都要哭了：「你說話啊！不要露出這種憐憫的神情啊！你知道在你臉上出現憐憫是多可怕的一件事嗎？！」

　　ai的表情越發憐憫：「big mom已經答應了。」

　　「嘎啊——？！」我覺得自己一口氣上不來差點當場狗帶，「為什麽啊！！！！！」

　　ai的神情已經是悲憫了：「她覺得和凱多聯姻有助於big mom海賊團擴張勢力，能在輩分上面壓凱多一頭她也很高興，最重要的是，如果你能殺了凱多，那對她來說就是一件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

　　我：「…………………………………………他們四皇的腦子到底有什麽毛病？」

　　還是說你們四皇的選拔標準就是腦子有坑嗎？誰坑大誰牛逼坑最大的就是海賊王嗎？？？

　　說到底為什麽這個故事裏會出現凱多求婚這麽可怕的劇情啊！！！我們這tm不是個金榜套路瑪麗蘇宅鬥文嗎？？？誰見過宅鬥到一半突然殺出來個匈奴王求娶女主角啊！！！哪個作者敢寫這種弱智劇情是要被讀者掛起來罵的！！！真是夠了這到底是什麽三流小說！！！

　　……不行，這槽實在太多了我一個人吐不完。

　　我捶著胸口憋了好一會兒，才算是把胸口那口老血和著那口氣一起憋了回去，我緩了緩，這才奄奄一息地發起了我最後的掙紮。

　　「我說……都沒有人……考慮一下……體型差……這個問題嗎……」

　　凱多那麽大！我才那麽一點點！！！你們對試管好一點可以嗎？！！！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乙姬王妃到底是怎麽和尼普頓王生出來的白星！！！特別是知道人魚不是體外受jing而是胎生以後我更不敢想了！！！！！

　　我不行！我不可以！我會死的一定會死的！！！！！

　　ai對於這個問題倒是很淡然：「哦，這個你放心吧，根據我們的推測，凱多有99.99%的可能性不會睡你。」

　　我：「啊？」

　　ai默默翻了個白眼（它到底怎麽用摩可拿的皮翻出白眼的）：「你想什麽呢，他娶你又不是為了睡你。」

　　我：「……你說的好有道理！」

　　沒錯啊！他娶我又不是為了睡我！！！這個邏輯沒有任何問題！！！我安全了！！！

　　……雖然這段話看起來好像哪裏不對勁，不過還是算了。

　　………………………

　　……………

　　……

　　無論如何，百獸海賊團與big mom海賊團的聯姻已成了定局。

　　對於連白胡子和紅發碰面都要重點監控的世界政府和海軍來說，這無疑是一件足以震動四海的大事件，證據就是這消息還沒官宣呢，我這都來了三波暗殺者了。

　　當然，在big mom海賊團的地盤去殺準新娘這件事和找死沒什麽區別，於是那些不知道到底是來自哪裏的暗殺者都被夏洛特家的怪物們做成了各種駭人聽聞的展覽品放在了海岸邊示眾。

　　別問是哪種展覽，我看了一眼就吐了，真寫出來怕不是要因為過於r18g被舉報到紅鎖。

　　「我說真的沒有人來阻止一下嗎？」

　　我吐得都要脫水了，連問ai的聲音都顯得奄奄一息。ai只是用那雙小短手抱著胸（？），一臉關懷智障的表情地從高處看著我。

　　「阻止他們殺人？別開玩笑了，big mom海賊團可是海賊裏的海賊……」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擡手打斷了ai，「為什麽除了世界政府根本沒人試圖阻止一下這門婚事？」

　　尤其是夏洛特家的人……說真的你們不覺得凱多來求婚這件事怎麽聽怎麽覺得不懷好意嗎？？？你們都不覺得此處有詐需要提防嗎？？？

　　「big mom決定的事情，什麽時候會因為別人的反對而取消了？」ai的語氣十分漠然，「夏洛特·克力架倒是試圖反對——準確說他是從病床上跳了起來激烈反對——然後他就被媽媽捶飛了，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就算是親生的兒女，妨礙她的宏圖大業也是會被她收拾的……你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直到現在都沒有提出反對。」

　　是啊。

　　我垂下了眼。

　　big mom既然已經將我當作了對付凱多的一步好棋，那麽她只會思考怎麽讓我嫁過去以後順利殺死凱多，好方便big mom海賊團收編凱多的勢力——再說一次，四皇能夠成為四皇，不是因為他們旗下的海賊團有多麽強大，而是因為他們自己的實力足以被稱為海賊中的「皇帝」——只要凱多一死，百獸海賊團擁有再強大的力量也不過只是一盤散沙，很容易就能被鯨吞蠶食。

　　就像……原作中的白胡子海賊團那樣。

　　所以，媽媽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來妨礙——妨礙她鏟除自己成為海賊王道路上最大的阻礙——妨礙這場堪稱世紀婚禮的聯姻。

　　「我很清楚。」

　　就這樣，在萬眾矚目之中，我與凱多的婚禮定在了三個月後。

　　緊鑼密鼓的婚期籌措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開頭那段玩的是jojo裏的吉良吉影的名台詞梗（雖然我覺得大家都知道但我還是標註一下吧）。

　　馬桶刷和試管的梗來自我的好基友下限君一路好走，由於我實在想不出凱多和女主的體型差要用什麽比喻才恰當，所以這裏我們只關愛試管（說起來凱多到底多高來著……我覺得50米那個數據沒出處不可信……大媽也就八米八）。

　　文裏提到的《奧勃洛摩夫》，是19世紀俄國作家伊萬·亞歷山德羅維奇·岡察洛夫的代表作，有興趣的可以自己找來看，這本書很厲害的，要論刻畫人性，這一本算是把一種普遍的人性刻畫到了極致……還在文學史上留下了著名的「奧勃洛摩夫性格」。

　　我覺得有拖延癥的人都應該看一看這本《奧勃洛摩夫》，這個就是我今天的推文了。

　　嗯，特別是對已經是周日還沒有完成作業的青少年和臨近論文死線的大學生研究生有特攻作用。

　　毛子的文學是真的牛逼（說到這裏我又想辱罵朝霧了）。


第204章 婚禮前必須有女子會。

　　籌備一場海上皇帝之間的聯姻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首先，婚禮定在哪裏就足夠他們打上幾架了。

　　（糖果大臣·佩羅斯佩羅：不管怎麽樣，婚禮必須在托特蘭舉行，這是我·們·的傳統。

　　旱災·傑克：開什麽玩笑！當然是要在鬼之島舉行！搞清楚，你們的女兒這次要嫁的可是凱多大人！

　　佩羅斯佩羅：就算是嫁給羅傑也要按我們的規矩來！

　　傑克：我看你們就是想找打！

　　……於是他們打塌了三座島）

　　其次，宴請的賓客名單則是另一場腥風血雨的開端。

　　（奶酪大臣·蒙多爾：到底是哪個傻【嗶】把海軍元帥和白胡子的名字加到邀請名單上的！？

　　火災·燼：老子加的，你有意見？

　　蒙多爾：你是想在婚禮上點燃八月炮_火嗎？

　　火災·燼：哈啊？說人話！

　　蒙多爾：……去你的。

　　……於是他們打了半個多月。）

　　再次，婚禮上的菜單也是一個看起來只是細節實際上可能關系著世界和平的大問題……

　　（big mom：結婚蛋糕！！！我要最好的結婚蛋糕！！！我還要……%¥#……#¥%……&+$*&#%……

　　凱多：啊？這種小事為什麽要來問我？

　　……於是菜單全權交給了夏洛特·玲玲）

　　（意外的非常和平呢，這一組）

　　總之，不管過程是如何的你死我活，也不管他們到底掀了幾次桌子造成了多少戰損，反正，最後大家還是撕出了一個結果。

　　首先，婚禮在托特蘭和鬼之島各舉行一遍，兩邊各自負責各自的場地安排（這有效防止了佩羅斯佩羅和傑克同歸於盡）；

　　其次，婚禮的賓客名單剔掉了可能會演變成頂上之戰的危險人物（蒙多爾：我們不需要給海軍元帥寄請帖——五老星也不行！）；

　　再次，可能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婚禮上的菜單全權交給了big mom擬定（夏洛特·玲玲：雙倍的婚禮蛋糕！快樂！！！）。

　　而在這整個過程中都沒有我什麽事。我需要做的只是跟在媽媽身邊，陪她喝喝紅茶吃吃點心講講故事，以及在恰當的時候露出營業性的微笑。總體來說，還算是輕松的任務。

　　至於什麽婚禮前的身材管理……你在對海賊世界的女性人魚說什麽呢？在我們30歲之前，我們都不需要考慮任何身材管理。

　　三十歲之後呢？那時候管理也沒用了，就更不需要了。

　　在這三個月裏，最忙碌的人其實是卡塔庫栗。

　　不管是外交調解（準確說是不讓百獸海賊團和big mom海賊團掐死對方）、食材收集（你永遠也不知道媽媽能提出多麽稀奇古怪的要求）、防衛安保（還有鎮壓高度警戒的世界政_府和一級備戰狀態的海軍）……什麽都需要卡塔庫栗留神，什麽都需要卡塔庫栗定奪。

　　作為夏洛特家族的最高傑作，卡塔庫栗簡直被媽媽支使得團團轉，可以說快要連坐下來吃點心的時間都沒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我陪著媽媽出席各種重要場合的時候，很少能見到卡塔庫栗。

　　「傻子，那當然是因為媽媽禁止卡塔庫栗和克力架接觸你啊。」布蕾的語氣相當怨念。

　　婚禮前舉辦一個女子會似乎是什麽人氣角色的保留節目（「最受歡迎的妹妹第一名」……說真的還有人記得這個設定嗎？），這大概就是為什麽現在一大群夏洛特家的女兒都窩在我家裏。

　　我該說幸好她們還記得我是一個嬌弱的孔雀魚，所以沒有和我玩什麽枕頭大戰嗎？

　　「原來是這樣。」

　　我坐在小山一樣又高又軟的墊子上，懶洋洋地抱著布蕾的腰，任由嘉蕾特給我梳理頭發。

　　這堆柔軟得像雲朵的墊子是布蕾送給我的禮物，用空島的雲朵做成的軟墊，躺在上面就像是躺在雲裏一樣舒服——說實話，在這之前我還不知道躺在雲裏是什麽感覺呢——現在好幾個姐妹的手裏都抱著一個。

　　這些天我從夏洛特家的人們手裏收了不少禮物。

　　佩羅斯佩羅送了他名下一座物產豐饒的海島。

　　蒙多爾送了十幾箱珍貴的書籍，其中有不少價值連城的孤本。

　　大福大概是不想我嫁過去以後受委屈，送了我一條船隊。

　　斯慕吉嗤笑了大福的行為，並且送了我一隊她精銳的女子親衛兵。

　　阿曼達說著「假如你以後想動手，會需要一把好武器」送了我一把名刀，觸發可斷的那種。

　　嘉蕾特和布羅懷耶一起送了我最美麗的王冠，據說是什麽王妃戴過的，在貴族中很有名氣。

　　而普拉琳涅和普莉姆送了我最甜蜜的吻和最華美的珍珠，那些由她們親自收集的深海珍珠個個光彩照人，兩個小妹妹一起做了一個肩鏈給我，那很適合裝飾在我的婚紗上。

　　既然是婚前女子會，那麽，談論各自的丈夫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事。似乎是覺得我的神色太過郁郁（斯慕吉：「你該不會得了婚前恐懼癥吧，親愛的。」），她們紛紛拿出自己的婚姻來安慰我。

　　「我的丈夫？我殺了他。」阿曼達慢慢地摸著刀，露出一絲冷冷的笑來，「當然，是用最殘忍的方式。如果你難以忍受凱多，也可以用我送你的刀宰了他。」

　　而另一個夏洛特家的女孩則從一旁抱住我的肩膀，溫聲安慰著我：「嫁給四皇還不錯啦，總好過我嫁的那個弱雞，媽媽在吞了他的家族以後就對他沒什麽興趣了，連帶著我也不怎麽被待見。」

　　「我家那個似乎是自殺了。」斯慕吉晃了晃手裏的紅酒，嗤笑，「沒辦法，男人就是那麽幼稚，他似乎覺得自己死了就能解脫——結果你們也猜到了，被打擾了茶話會的媽媽可是很可怕的，他的那個家族應該是全部被處理了吧？」

　　「餵餵，這可不是什麽好例子啊……」我苦笑。

　　斯慕吉則帶著幾分憐愛的神色拍了拍我的頭：「媽媽決定了的事情，誰也更改不了。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你往好裏想想，凱多總不會虧待你。」

　　嘉蕾特也捏了捏我的臉：「再說了，你的婚禮可會是我們中間最盛大的……那可是百獸凱多，世界上最強大的男人，能嫁給他怎麽說也是一件很風光的事情，說出去可是會有無數的女人羨慕嫉妒你。」

　　「我明白……」我這一次是真的笑出聲了，「我很清楚……」

　　拜托，這可是嫁給四皇……多少同人作者都不敢寫這樣的情節。而且還是兩位四皇共同舉行的婚禮……我怎麽會不清楚呢？

　　只是……

　　「這酒真厲害，我有點熱了……」我摸著自己的臉頰，慢慢吞吞地從雲朵中爬起來，「我去陽台上吹吹風。」

　　斯慕吉還是伸著那雙大長腿，懶洋洋地歪在沙發上，只是在我經過她的時候，她忽然拉住我的手，然後輕輕地抱了我一下。

　　「我知道你不開心。」她輕聲說，「但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你還是想開一點比較好。」

　　我怔了一下，而後對她笑了笑。

　　「我知道。」

　　沒有人能夠同時違抗兩位四皇。

　　這一點，我還是很明白的。

　　最好的選擇，就是忘掉那些隱隱約約的心思，若有若無的情愫，接受這個現實，嫁給凱多，然後找個機會殺了他，再回到夏洛特家族來。

　　我很清楚。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謝謝你。」我對斯慕吉笑笑，大概知道是誰主導組織了這個女子會的。

　　我對卡塔庫栗的感情，在夏洛特家族中並不是一個秘密。大概是為了安慰我，所以才會有這麽一個特別的女子會——畢竟，夏洛特家族從來沒有什麽見鬼的婚前女子會的傳統。無論媽媽安排了怎樣的婚姻，作為兒女，大家只能平靜地接受，自己默默消化。

　　這裏很多人，都是這麽走過來的——一個人走過來的。

　　「我只是想去透透氣。」我笑著對她說。

　　斯慕吉靜靜看了我一會兒，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去吧。」不知為何，她的語氣近乎嘆息。

　　我點了點頭，慢慢從人群中走了出去，不時親親哪個拉住我的夏洛特女孩，給她們一個燦爛的笑容或者擁抱。

　　廢了好大一會兒勁，我終於走到了陽台那裏，那裏貼心地沒有任何人，我抱著披肩，在夜風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靠在了陽台的欄桿上。

　　然後，我看到了那個男人。

　　在玫瑰花從的中央，靜默地註視著我的男人。

　　夏洛特·卡塔庫栗。

　　「羅莎……」

　　他向前邁開一步，似乎是想要對我說些什麽，但我只是搖了搖頭，對他微微露出一個苦笑來。

　　「什麽也不要說，哥哥。」我將食指豎在唇前，輕笑，「太遲了，所以，什麽都不要說。」

　　不要說什麽帶我離開這裏的話。

　　不要說什麽你會再試著去勸一下媽媽的話。

　　不要說什麽……關於愛的話語。

　　你明白吧，你做不到。和你的意願沒有任何關系。我相信你願意為了我的幸福做很多事。但是，這一次的事情你無能為力。

　　所以，什麽都不要說了。

　　我知道你說出口的話，你一定會做到。

　　所以……

　　「別說會讓你後悔的話。」我輕聲說。

　　別說，會讓你失去一切的話。


第205章 miss underwater.

　　婚禮當天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

　　天空藍得連一絲雲也沒有，藍得太過濃郁，藍得就像一個春夜裏的長夢，最好的畫家也調不出那樣純粹的藍。風也像是知道這是一個重要的日子一樣，一點也沒有平日的暴烈，

　　那樣輕，微微的涼，像是海洋遙遙探出的一只溫柔的手，輕輕拂過你的臉頰，牽動少年少女的發絲與裙裾。

　　空氣中漂浮著夢幻的泡泡和甜美的香氣，大概是因為陽光太好，糖果點心的味道溢滿了整個托特蘭，連花香也無法與之比擬。暖融融的陽光和暖融融的香氣中，無數的珍禽異獸舒展開了柔軟的毛皮與艷麗的鱗片，它們在日色中顯現出一種比平日更加豐美水潤的色澤，毛絨絨地舒展，亦或是明艷艷地閃爍。就連那些或成熟或青澀的果實，也被太陽曬得越發艷麗，濃綠嫩綠的葉子在金色的陽光下亮得近乎透明。

　　雲雀和百靈鳥在空中高歌著關於愛戀的歌謠，夜鶯與畫眉鳥則在掩映的枝葉間低唱有關快樂的旋律，鸚鵡和八哥沒有動人的歌喉，只好飛到人前來，做一回逗人發笑的諧星和弄臣，鳥兒們或高或低的鳴叫交織成一片動人的旋律。

　　就連花兒也要來湊這個熱鬧，她們開得熱烈極了，就好像前幾個月都攢著勁一樣，在清晨的第一線陽光灑在海岸線上的時候，花兒們爭先恐後地捧出了自己最漂亮的花朵，就像是赴宴的少女們捧出了她們千挑萬選的禮裙。

　　多麽美麗的花兒！多麽可愛的容顏！

　　她們嘰嘰喳喳地將我團團圍繞起來，爭著搶著湊到我的眼前來，要我摘下她們妝點自己的長發。

　　紫羅蘭說：「選我，選我，親愛的羅莎琳德。我會讓你看起來更加高雅。」

　　鳶尾仗著自己粗壯的花梗將紫羅蘭擠到了一邊，不滿地嚷嚷起來：「要說高雅當然還是我的顏色更加高雅，選我選我，親愛的羅莎琳德，看看我這高貴而神秘的紫色，比紫羅蘭好了太多。」

　　百合花聽了可不依，忙將雪白的臉龐交到我面前來：「不要聽那個胖子亂說，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你，羅莎琳德，選我，選我，我和你的婚紗最相配。」

　　郁金香一直低著頭不說話，此時卻忽然擡起臉來，臉兒因為生氣漲得通紅：「明明是白薔薇與羅莎琳德的婚紗更相配！百合實在是太胖（厚實）了！白薔薇才有那種端莊又輕盈的感覺！」

　　驕矜的白薔薇輕咳一聲，若無其事地將臉龐朝我這邊側了側：「咳咳，那麽我就……」

　　而我已經摘下了一朵開得最為熱烈的紅薔薇，她是那樣的紅，紅得就像是暮色裏的霞光，紅得就像是燃燒的欲望與火焰，紅得就像是情人心頭的血。

　　我摘下了這朵沈默的紅薔薇，在唇邊壓下一個無言的吻，笑著說過謝謝，將她別在了自己的鬢邊。在白金色的長發映襯下，那薔薇紅得越發艷麗與熱烈。

　　婚禮的禮服是big mom指定的式樣，只是，這一次她的品味似乎好了很多。層層疊疊的輕紗就像清晨的森林呵出的霧氣一樣，朦朧的白，輕盈得不可思議，即使撐起了這樣的大裙擺也一點不顯得沈重。點綴著的無數珍珠、寶石與刺繡越發顯得這件禮服美得不可思議。禮服的腰收得很緊，越發凸顯出年輕女子美好的曲線。在那露肩設計的禮服胸口，赤紅的reine mourir正如薔薇一般，閃動著美麗的光。

　　「您真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新娘。」

　　連為我梳妝的侍女都忍不住要這樣稱讚我。我也只好垂下眼，佯裝羞澀地笑笑，而後將我的手交到她們手中，任由侍女們將我牽了出去。

　　「你今天非常漂亮。」歐文讚嘆。

　　「這種時候應該說比平常更漂亮吧。」佩羅斯佩羅舔著糖果說。

　　歐文瞪了他一眼：「比起這個，快點把南瓜馬車拿出來吧，仙女教母。」

　　佩羅斯佩羅轉了轉手上的糖果：「嘿，不要著急，賓客還沒有到齊呢。」

　　他雖然這樣說著，但還是敲了敲手杖，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我看到一架糖果的馬車已經出現在我們面前，精美得就像是童話電影裏的一樣。侍女們扶著我坐了上去，輕手輕腳地將長長的裙擺收好，遞到我的手裏。

　　「佩羅斯哥哥的果實能力更加精進了。」我看著馬車上精致的紋路，輕聲說道。

　　「一點小把戲而已。」佩羅斯佩羅笑嘻嘻地閉上一只眼，再度敲了敲手杖，「好，接下來才是重頭戲——讓我們的新娘閃亮登場吧！」

　　一座華麗的螺旋扶梯憑空而起，無數童話裏的妖精、小精靈和小矮人模樣的霍米茲手拉著手，歡快地唱起了歌。獨角獸模樣的霍米茲輕盈地跳到了馬車前，親昵地蹭了蹭我的臉頰，這才拉著糖果的南瓜馬車朝著上方飛馳而去。

　　「快開始啦~快開始啦~」

　　「媽媽的茶話會~」

　　「羅莎琳德小姐的婚禮~」

　　「嘉賓已經到齊~」

　　「不對還沒有到齊~」

　　「會遲到嗎~」

　　「會遲到吧~」

　　「但是不要在意~」

　　「是的不用在意~」

　　「「「因為沒人舍得錯過這場盛會~！」」」

　　在我們的馬車躍到蛋糕建築的最上層的時候，我聽見了媽媽快活的聲音。她坐在賓客的中央，見到我出現，面上綻開了大大的笑容。

　　「我們的新娘終於來了！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吃結婚蛋糕啦！」

　　big mom興高采烈地站起身來，像個孩子一樣張開雙手，大笑起來。

　　「大家盡情吃吧！這裏有的是美味的點心！作為世界最強的兩大海賊團的婚禮現場！這樣的盛會可不多見！大家一定要盡情享受這愉快的時間——歷史必然將銘記這一天！！！這將是世界改變的一天！！！」

　　無數的寶箱堆積在媽媽的腳邊，那是世界各地受邀前來的人們送給媽媽的禮物，或者說，以送給她女兒的新婚賀禮為名的禮物。

　　「我真是太開心啦！」媽媽笑著說，無比親昵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羅莎琳德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孩子，但這麽多年來她就和我親生女兒一樣！今天能看到她出嫁，而且還是嫁給世界上最強大的男人，作為媽媽我真是太幸福了——對吧，羅莎琳德？」

　　「是啊，媽媽。」我垂下了眼簾，輕聲說，「我也很高興。」

　　「瑪瑪瑪瑪瑪！我就知道你會開心的！羅莎琳德！誰會為此不開心呢？這種人應該是不存在的吧！」

　　媽媽笑得更開心了，她重重拍了拍手，示意全場的註意力轉到她身上。

　　「好了，時間到了。婚禮開始吧！」

　　負責司儀的人連忙抓起電話蟲，大笑著開始了婚禮主持。

　　「好極了好極了！名震四海的大海賊——『百獸』凱多大人與夏洛特家族的女兒羅曼斯·羅莎琳德大人的婚禮！現在開始！！！」

　　我的目光在賓客中間轉了一圈。

　　世界經濟報社的社長，「big news」摩爾岡斯，正目光灼灼地盯著這邊，似乎隨時準備發掘一個大新聞。

　　歡樂街女王，同時也是cp0的頂級間諜·史翠西，正單手點著嘴唇，若有所思地盯著這邊。我非常記得她，畢竟半個月前才有一名侍女因為偷穿了我的禮服而倒斃當場——ai告訴我，就是這位史翠西小姐在我的婚紗上下了毒——好在媽媽準備了不止一件婚紗。

　　海軍那邊來的是「鐵拳」卡普，此時的卡普頭發還沒有白多少，正抓著桌子上的點心胡吃海塞，不時還拿著一個去安利自己的小夥伴，旁邊的戰國看起來恨不得打死這個丟人玩意兒，而鶴中將幹脆閉上眼睛來了一個眼不見為凈。

　　幸運的是，白胡子海賊團並沒有人來。我猜大概是big mom沒有給他們發請帖。從這個賓客名單裏，我看到了夏洛特·蒙多爾為了不讓場面惡化成頂上之戰付出的努力。

　　「big mom海賊團與百獸海賊團——今日起將聯結在一起！世界上最邪惡的兩大海賊團，在今天的婚禮之後，定會令世界上盛開惡之花！世界將屬於我們！！！喝彩吧！歡呼吧！為了輝煌美好的今日！為了光輝燦爛的未來！！！」

　　在錫兵吹響的號角聲中，在鋼琴與提琴的霍米茲的曲聲中，在鳥兒與花兒的合唱中，長面包廚師長帶著列隊的廚師載歌載舞，請出了巨大的結婚蛋糕。無比美麗，無比華麗，隔著這樣遙遠的距離也能聞到那傳來的甜香，誘得人食指大動。

　　而在那蛋糕的前方，就是婚禮的誓約祭壇。

　　凱多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參考了海賊原著山治與布琳結婚的漫畫描寫與部分台詞，特此標註。

　　也參考了一部分王爾德的《西班牙公主的生日》的描寫，因為想要寫出那種童話感與夢幻來。

　　畢竟紡織女工不知道有錢人怎麽辦婚禮【餵。

　　哦對順便一提，青雉是另一條線，不在這一卷裏。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1

第206章 重要角色總是在最後一秒才登場。

　　站在巨大的祭壇上，感受著所有人熱切的視線，我卻不禁有些出神。

　　多麽荒謬啊。

　　即使在最荒謬的夢境裏，也不曾出現過如此荒謬的一幕。

　　荒謬到了我不得不移開視線，避開正與我面對面站著的那個巨人，不過凱多看起來也不怎麽習慣，他的手不住扯著領帶和上衣，似乎穿得這麽整齊讓他非常不自在，他看起來好像隨時準備把那身衣服撕開繼續他野人風格的赤膊上陣，我甚至能聽到他的部下在另一邊小聲又小聲地喊他「凱多老大……冷靜……冷靜……一會兒就結束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發自內心的同情凱多的部下呢。

　　高大的神父額角滑下一滴冷汗，明明他的體型也遠遠超過正常人三四倍，但是站在我們兩個中央就像是組成了一組等差數列，我真佩服他還能維持住那副慈祥的笑容，註視著我們兩人說出那份結婚誓詞。

　　「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無論生病或是健康，你們都願意共同走下去，直到死亡將兩人分開為止嗎？你們是否願意宣誓，為彼此傾盡愛與忠實？」

　　……算了，不等了。

　　我在頭紗下閉了閉眼，緩緩開了口。

　　「我……」

　　打斷了我的聲音的，是來自天空的巨大破風聲，緊接著響起的就是一道重物轟然落地的巨響。

　　那是一艘海賊船，從天而降，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婚禮主會場上。不知道船體究竟是什麽材質做成的，即使經受了這樣的沖擊也沒有破損。黑色的骷髏旗在海風中獵獵飛揚，任誰都能從那骷髏頭上三道傷疤看出來者的身份。

　　我松了口氣。

　　……終於到了。

　　「哎呀哎呀，抱歉，我是不是遲到了？」

　　一只踩著黑色涼拖的腳踏上了海賊船的欄桿，香克斯單手壓著他那頂著名的草帽，在帽檐下綻開大大的笑臉。

　　歐文和大福看起來恨不得對著他的笑臉就是一槍：「沒錯！你已經遲到了！茶話會已經開始了想找死等茶話會結束再說！現在還不快滾！！！」

　　佩羅斯佩羅則是深深皺起眉來，側頭看向蒙多爾：「我們給『紅發』寄請帖了嗎？」

　　蒙多爾的臉色一片鐵青：「當然沒有，我又不是腦子進水了，佩羅斯大哥。」

　　這下佩羅斯佩羅的臉色也開始發青：「那這家夥為什麽——」

　　「不，我問的不是你。」香克斯輕輕松松抓住了大福射過來的子_彈，笑瞇瞇地看向我，「我來遲了嗎，羅莎？」

　　「雖然沒有，但你的登場時機也卡得太好了吧，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我一邊吐槽一邊扯掉了長長的頭紗，隨手丟到一旁，這才擡眼看向神父，微笑著說出了我對於那句誓約的回答。

　　「不。」我說，「我不願意。」

　　沒錯。

　　事到如今我終於可以說了。

　　我不願意。

　　「哦？」凱多今天第一次正眼看了我，一向對什麽都覺得無趣的面上難得浮現出一絲笑，「有趣。」

　　「你說什麽，羅莎琳德？我好像沒有聽清？」

　　而big mom的聲音聽起來就不那麽有趣了，不如說，即使背對著她，我也能感覺到從背後傳來的恐怖壓力，那是壓倒性的殺意，幾乎可以把一個人拍得粉碎。面對那樣可怖的怒火，僅僅只是維持住身子不要發抖，就已經耗盡我全部力氣了。

　　「媽、媽媽……」

　　「餵羅莎！快道歉！你的玩笑開過頭了！」

　　「媽媽……媽媽你放心……羅莎她肯定不是那個意思……」

　　和big mom海賊團那頭的噤若寒蟬不同，百獸海賊團那邊的大老粗們幾乎是一瞬間便跳了起來。

　　「夏洛特家的！你們什麽意思！？」

　　「就是！瞧不起我們凱多老大嗎？？？」

　　「我看你們今天是想讓我們血洗托特蘭！」

　　「餵——紅發來湊什麽熱鬧！？」

　　「老大！下令吧！殺光他們！！！」

　　然而凱多沒空搭理他那幫沙雕手下，他正目光沈沈地盯著「紅發」香克斯。

　　「你想打架嗎，紅發？」

　　香克斯單手抽_出了他身側的西洋劍，面上依然掛著那副無所謂的笑容：「沒辦法，欠了人情就要還，這可是大海上生存的鐵則。再說，羅莎可是我的朋友，她說了她不願意，那我就要帶她離開這個地方。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我的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愉快！真是愉快！」

　　凱多大笑起來，擡手便扯斷了胸前的領帶，大踏步地朝香克斯的方向邁開了腳步，他全身的肌肉都僨張開來，結結實實地撕裂了西裝上衣，那件不知道廢了多少心血的禮服就這樣變成了破布片子掛在他腰上，鼓漲的肌肉充滿了威懾力，光看都會被那大山一樣的體格震住。

　　「那就先來打一架吧——紅發！！！」

　　「好啊，不過在那之前——」香克斯猛地將什麽東西丟給了我，「好了，羅莎，照我們之前說好的，你先走，有人在那邊接應你！」

　　我接住了香克斯丟給我的東西，那是一枚小小的永久指針。我將那小小的球體緊緊握在手裏，反手一個限定展開用巨斧將試圖鉗住我的神父拍暈，不知為什麽，我覺得自己的喉頭像是被什麽塞住了一樣，廢了好大的勁才勉強發出了聲音。

　　「……謝謝你，香克斯。」我猛地從祭壇上跳了下來，落在他身邊的時候停了一下，「還有，對不起。」

　　對不起，把你卷進這樣的事情裏。

　　明明和你毫無關系，我卻卑鄙地利用了你對我的好意，向你提出了這樣過分的請求，把你扯進了這個混亂的場合。

　　思緒有那麽一瞬間閃回了之前，我通過ai向香克斯求援的那一天。

　　我明明只是說了一句「幫幫我」，香克斯就完全不問緣由，毫不遲疑地答應了下來。

　　「沒問題，交給我吧。」他那樣說了。

　　說實話，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幾乎都要哭了。

　　「朋友之間不用說對不起。」香克斯笑起來，反手在我的後背上推了一把，「快走吧。」

　　「別以為能那麽容易離開！」

　　一瞬間，big mom海賊團與百獸海賊團的人便將我們團團圍住，刀槍棍劍、箭矢炮筒全部對準了我們。見到這個陣勢，紅發海賊團的副船長搖了搖頭，語氣幾乎是有些無奈的。

　　「所以我都說了，同時招惹百獸和big mom絕對不是什麽好選擇啊。」說著，他便擡手給了正欲扣動扳機的莫斯卡托一槍。

　　「每次貝克曼你都這麽說，結果還不是你最縱容船長！」耶穌布大笑著端起獵槍就是一個十連射。

　　「嘛嘛，反正船長都決定了，我們也只好奉陪了。」拉基路叼著一大塊肉，一邊大嚼一邊攻擊。

　　我深吸了一口氣，召喚出了齊格飛。

　　在我們身後，兩道霸王色霸氣猛然撞到了一起。不用回頭我也能知道，紅發和凱多已經交上了手。

　　「掩護的任務就交給你了。」看著齊格飛揮動大劍替我擋下不知何處射來的毒箭，我單手搭在他的肩上，更換了英靈卡牌，「紅發不會允許你插手他和凱多的戰鬥，他們這些海賊最喜歡單挑……你最優先的任務是拖住big mom，雖然這很難，但我除了你沒有人可以拜托了。」

　　「我會盡力而為。」齊格飛並沒有向我誓約勝利，但他卻站到我的身前，「還有，請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我是做好了戰鬥的準備，才會回應你的呼喚的。無論敵手是誰，這一點都不會改變。所以，請不必為此愧疚，女士（lady）。」

　　……果然，齊格弗裏德，是真正的英雄。

　　和我這種被逼上任的不一樣，他是真真正正的大英雄。

　　「那就拜托你了。」

　　我將一枚令咒用在了齊格飛身上，看著他拔劍向著big mom沖去，就像是史詩中那位沖向邪龍的英雄。確認了對方一時半會不會敗下陣來，這才猛地朝著戰場外沖去。

　　場面已經完全亂成了一團，百獸、紅發、big mom三大海賊團完全打成一片，其中還夾雜著海軍那邊時不時轟過來的炮彈（卡普：「我真的只是手滑——哦！又一個！」）和不知道是不是cp0射過來的毒箭和子彈（請問到底有多少間諜混了進來啊？！），一時之間，只有炮火聲、怒罵聲和尖叫聲連成一片，場面已經完全失控了，誰也無法讓這一切平靜下來。

　　我換上的是rider·阿斯托爾福的卡牌，仗著第二技能【碰者既摔】靈活地在無數試圖抓住我的人們中間穿行，正當我一邊跑一邊準備解放寶具逃脫的時候，一把大劍猛地插在我面前。

　　那是一把如此眼熟的劍。

　　「停下，羅莎琳德。」

　　一道飽含著怒意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我不用回過頭也能猜到對方的身份。

　　——夏洛特·克力架。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他如此質問著我。

　　作者有話要說：

　　婚禮誓詞照搬的山治和布琳的婚禮。

　　寫的時候在聽majiko的《君に最後の口づけを》，覺得這段歌詞蠻合適的（翻譯來自網易雲）。

　　気づけば何故か言えなくなった

　　【不知為何已經說不出口了】

　　君に向けた好きという言葉

　　【向著你的那一句「喜歡」】

　　心の何処かでは諦めてたのかな

　　【或許我在心裏已經放棄了吧】

　　戻れないと知ってても

　　【即使知道再也無法挽回】

　　二人の過去を全て壊して

　　【將兩個人的過去 全部破壞掉吧】

　　もう僕なんか嫌いになってよ

　　【快變得討厭我吧】

　　そしたら君の事を今すぐにでも

　　【明明那樣的話 就算是現在】

　　忘れてしまえるのに

　　【我也可以把你忘得一幹二凈了】

　　僕の最高の思い出を

　　【我最美好的回憶】

　　胸の中にまた隠して

　　【又一次隱埋於心底】

　　先の見えないこの道を

　　【今天也一個人走上】

　　今日も一人歩く

　　【看不見前方的這條路】


第207章 每個男孩終將成長為少年，每個少年都會老去。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明明是在嚴肅的戰場上，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句質問，我忽然有點想笑。

　　到了這個時候，為什麽他還是不明白呢？

　　所以我就真的笑了，如此不合時宜，我甚至可以看到克力架的臉色在我的笑聲中變得鐵青。

　　但我卻笑得更厲害了。

　　「不，不明白的人是你。」我笑著拔起那把劍，雙手握住劍柄，筆直地指向了克力架，「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這個人，不管做什麽都是半吊子。

　　明明想要成為強者，卻因為怕痛這樣的理由把自己藏在盔甲下面，一層一層加固著防禦，不肯把自己暴露在可能的傷害之下。

　　明明剛才那一劍完全能夠插_進我的四肢甚至心臟，但是卻故意丟到了我的身前。

　　明明是要傷害我，卻親手把自己的武器送到了我的手裏。

　　明明可以看我走，卻又要攔在我的面前。

　　明明……殺了我就好了。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他真的知道他把自己推到了一個什麽樣的境地嗎？

　　這個人，不管什麽時候都是這個樣子。

　　總是搞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總是在正確的選項那裏背過頭去，總是……做什麽都不徹底。

　　如果這個家夥能壞得更徹底一點，我也能比現在更心狠一點。

　　「我在阻止你找死。」克力架的聲音聽起來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你知道你根本逃不掉吧？別以為你真的惹火了媽媽還能活下去——現在，給我回頭，只要接下來你好好聽話，媽媽還能放你一馬。」

　　你看，就算到了這個時候，夏洛特·克力架也還是學不會好好說話。

　　他到底是怎麽把這種關心的言辭說得這麽刻薄的？我都要開始同情他了。

　　這種時候，稍微有點腦子都知道該說「停下吧，羅莎琳德，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媽媽那邊我會幫你說情的，沒事的，大家都會幫你的」才對吧？

　　不過算了，克力架就是這樣的人。

　　「讓開，克力架。」我用劍對著他，不是央求，不是說服，而是宣告，「不要擋我的路。」

　　「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死丫頭！」克力架的眼珠子都氣得通紅，「你真的以為那幾個家夥能從這裏把你救出去？別開玩笑了！他們自己都別想能活著從這裏走出去！你不要忘了我們的規矩——來者不拒，去者皆殺！媽媽絕對會對你下絕殺令！！！」

　　克力架氣得連脖子都漲紅了，我甚至可以看到他頸邊突突跳動的大血管。

　　「——再加上凱多！你下了他的臉，百獸海賊團絕對不可能放過你！還有世界政府！他們一定會殺了你，徹底扼殺我們和百獸聯姻的可能！如果你今天逃了，這片大海上全是你的敵人！你會是兩大海賊團的敵人！海軍和cp會比我們更想要你死！你以為你能逃得掉嗎！？還是說你蠢到以為紅發能保住你？！」

　　「回頭！別做蠢事！在事情沒法挽回之前去和媽媽認錯！！你不要再犯蠢了聽到沒有！！！」

　　面對幾乎要射穿我的臉龐的尖銳字句，我只是搖了搖頭，無聲地後退了一步。

　　「不可能，克力架。」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平和，安穩，甚至微微帶了一絲近乎無奈的笑意。

　　「你不會明白的。」

　　我當然知道，我可以接受這一切，如此平和的落幕，在完成這個婚禮的那一刻，我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bad end，我的任務就可以結束了。

　　一出無可逆轉的悲劇，沒有人會為此責怪我，不是嗎？卡塔庫栗不會，夏洛特家的其他人不會，就連你也不會。

　　但我就只是……不願意。

　　我不願意再順從了。

　　我受夠了。

　　「你這個蠢女人。」

　　克力架憤怒到了極致，反而平靜了下來，他擡起手在關節處敲了敲，頓時生出了一雙又一雙新的手臂，接著他又拍了拍手，就像施展了分_身術一樣，數十枚餅幹在他身後組成了全新的戰士，一組又一組。

　　這正是夏洛特·克力架作為餅幹果實能力者的特技，也是他被稱為「千手」的原因。能夠做出近乎無限的覆制體，在戰場上約等於一個無限士兵團隊。

　　但對我來說，他拿出這一招……就意味著他是認真的。

　　「等我打斷你的腿，你就不會再有那種愚蠢的念頭了吧。」

　　他咬牙切齒地說。

　　我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更換了英靈卡牌。

　　「那就只能打了。」

　　我擡起手來，猛地朝著克力架射出了一排箭矢。

　　火星四濺之中，利劍與箭矢碰撞在一起！

　　…………………………

　　………………

　　………

　　最後，我依靠藏在阿塔蘭忒的寶具【訴狀箭書】中的那一發尤瑞艾莉的寶具【女神的視線】擊敗了克力架。

　　畢竟，弓兵（archer）打劍士（saber）是克制，而尤瑞艾莉的寶具自帶男性特攻，打劍男人自然不在話下。

　　只是……看著克力架倒在我面前，我卻並沒有多少喜悅。

　　因為尤瑞艾莉的寶具自帶魅惑效果，克力架沒能躲過訴狀箭書的攻擊，現在倒在地上的他，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千瘡百孔的。即使隔了厚重的餅幹鎧甲，也能從密密麻麻的裂紋中淌下的血流中看出，他到底傷得有多重。

　　我從來都不喜歡這個家夥。雖然男生確實會通過欺負女孩子的方式來吸引對方的註意力，但是女生會喜歡上欺負自己的男孩子是小說裏才會有的情節。

　　我一直都沒有把這家夥的感情當過真，我一直都覺得這家夥只是個麻煩。我一直……都沒有對他好過。

　　但是這個家夥，卻還是試圖保護我。盡管扭曲，盡管他也不肯承認，但是，他確實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我。

　　「……就算討厭……」

　　我聽到了他的聲音，如此模糊，輕得讓我都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不然的話，我為什麽會在這個從來只會露出一臉兇相，用刻毒又傲慢的話語來掩蓋自己的真心的家夥……口中聽到這樣的話語呢？

　　「我確實很討厭你……」

　　不知道是不是傷口太痛了，他連眼淚都痛出來了，但他還是說了下去，即使喉間湧出的血幾乎要把他的氣管都給堵起來了。

　　「……但是、我從來沒想過要你死……」

　　他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連我也幾乎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

　　只有模糊的音節，在我的耳中交織成了曖昧不明的言語。

　　「就算……被……憎……」

　　就算，被我憎恨也好，嗎？

　　「……笨蛋。」

　　我輕聲說道。

　　而後，解放了最後的令咒。

　　——非世間所存之幻馬（hippogriff）。

　　那是rider·阿斯托爾福的寶具，半鷲半馬的幻獸駿鷹，可以以時速四百公裏的速度飛翔，並且擁有「次元跳躍」的隱藏能力，能在一瞬間失去實體——換而言之，當我乘坐在這匹幻馬上時，即使是big mom海賊團天羅地網般的攻擊，也無法真正傷害到我一分一毫。

　　只是，這個寶具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它能夠存續的時間實在太過短暫。

　　乘著駿鷹飛上高空的那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麽，我下意識朝下方看了一眼。

　　倒在無數餅幹鎧甲碎片中的身影，渺小得近乎一個小點。只那麽一瞬間，就再也看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得了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在藥物作用下腦子暈暈的，這一章短小了不要介意= =

　　如果有問題我明天再修……【眩暈

　　寫這章的時候聽了好幾遍大森靖子的《呪いは水色》，感覺部分歌詞還蠻適合克力架的【。

　　歌詞及翻譯來自網易雲：

　　はやくお逃げなさい

　　快點逃跑吧

　　あなたは正しい

　　你是正確的

　　それでもやっぱり

　　即使是這樣

　　私だって正しい

　　果然我也是正確的

　　そんな喧嘩もできなくなるの

　　也不能那樣吵嘴了嗎

　　春なんて來なければいい

　　春天什麽的要是不到就好了

　　生きている生きてゆく

　　活著 活下去

　　生きてきた愛はただれて

　　活下來了 但愛在潰爛

　　この體を蝕んでゆく

　　在腐蝕著這身體

　　呪いは水色

　　詛咒是淺藍色的

　　生きている生きてゆく

　　活著 活下去

　　生きてきた愛の隣で

　　在愛的身旁活下來了

　　私達はいつか死ぬのよ

　　我們終有一天會死去的

　　夜を越えても

　　即使度過黑夜

　　夜を越えても

　　即使度過黑夜


第208章 「你也要阻止我嗎？」

　　阿斯托爾福的寶具實質上是一種非常危險的次元跳躍，正因為如此，它的存續效果非常短暫。

　　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指望能用這個能力直接逃離托特蘭——想想看吧，如果阿斯托爾福的寶具是定點跳躍，那fa裏他們就可以直接殺進女帝的空中庭院了——我只是利用這只駿鷹逃到了臨近的島嶼上，準備去找我事先藏在那裏的船只（為了迷惑追蹤者，我在每一個島上都藏了船，好讓追蹤的人無法確定我會去哪裏）。再去和香克斯約好的地方會和。

　　然而，在抵達藏匿船舶的港口時，我就楞住了。

　　「……哥哥。」

　　站在那裏的人，是夏洛特·卡塔庫栗。

　　聽到我的聲音，高大的男人回過頭來，他面無表情的模樣比平日更加肅殺，也更顯得駭人。

　　夏洛特家族的最高傑作，big mom海賊團最強大的男人，正用那雙暗紅色的眼瞳註視著我，沈默在我們之間蔓延，一時之間，我們誰也沒有先說話。

　　原本在婚禮會場上沒有遇到卡塔庫栗的阻攔我就覺得有點奇怪了……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展開阿斯托爾福的寶具，也是為了防止被卡塔庫栗的見聞色「預見」，遭到阻攔。

　　在順利逃離的時候，我還在心裏暗暗地想過，也許卡塔庫栗終究還是放過了我，對這次出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原來……是在我的落點等著我嗎？

　　「你也要阻止我嗎？」

　　我下意識攥緊了手裏的劍柄。有那麽一瞬間，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心頭湧上的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情。

　　是憤怒？悲哀？痛苦？還是……慶幸呢？

　　多麽卑劣的……慶幸。

　　「…………………………」

　　然而卡塔庫栗依然沈默著，片刻之後，才終於移開了停在我臉上的視線，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緊攥著劍的右手上。

　　「你很清楚這次逃了會面對什麽吧？」他問，卻又不是在問現在的我，因為他馬上又自顧自地打斷了我未出口的話，「你會說你知道——你是決定好了才這樣做的。」

　　我咬住嘴唇，好一會兒才勉強掙出了幾個字：「……我很抱歉，哥哥。」

　　我很抱歉。

　　你對我唯一的期望就是我的幸福，但我卻連這個也不能給你。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任性，一直以來給你添了那麽多麻煩……你是最好的哥哥，但我到現在也沒法做一個省心的妹妹。

　　真的……非常抱歉。

　　「我一直以為你想要的是家人。」卡塔庫栗的目光再次回到了我臉上，微微地蹙著眉頭，露出了那種略顯困惑的神情，「不管你嫁去哪裏，不管你嫁給誰，夏洛特家都是你永遠的家，我們都永遠是你的家人……但是你今天走了的話，你將永遠也不能回到托特蘭，也永遠不再是我們的家人。就算這樣，你也依然不改變決定嗎？」

　　如果在這裏回頭，那麽一切就都還有挽回的余地。

　　我依然是big mom最寵愛的孩子，依然是夏洛特家最受歡迎的妹妹，依然是托特蘭的小公主。無論我最終能不能成功刺殺凱多，我也依然可以回到這裏，回到這個家。

　　我與卡塔庫栗的兄妹關系，也依然能夠在達成了bad end之後存續下去——只是要be和情感能量的話，在我完成婚禮的那一刻就能夠達成了。

　　這確實是一個很誘人的條件，就像卡塔庫栗伸過來的手一樣誘人。

　　但是……

　　「對不起……」

　　像是害怕自己會把手搭上去一樣，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卡塔庫栗的視線。

　　「……對不起。」我又說。

　　我就只是……受夠了。

　　媽媽、家族、妥協、愛與不愛……這些詞語，我都已經受夠了。

　　卡塔庫栗也沈默著。幾秒鐘後，他側過身，讓開了一條道路。

　　「不要去南邊，媽媽已經把那裏封鎖了。」

　　卡塔庫栗半張臉都埋在圍巾裏，聲音悶悶地傳出來，就像根本不是在對我說的一樣，我下意識擡起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夏洛特家族從來沒有人會真的違抗媽媽，big mom的權威是絕對的，這一點是托特蘭所有人的共識。不管她提出了多麽無理取鬧的要求，不管她想做多麽沒有道理的事情，只要是媽媽的命令，那麽所有人都只能接受。

　　這是big mom海賊團……不，這是四皇海賊團的鐵則——船長的命令是絕對的。

　　我從來沒有想過，卡塔庫栗會……

　　「我在東邊給你準備了船，走吧。」

　　像是要避開我的視線，又像是要為我領路一樣，卡塔庫栗側過頭去，示意了一下東邊的方向。

　　他居然真的……真的為我違抗了big mom的命令。

　　「……………………」

　　這一次，啞口無言的人變成了我。

　　卡塔庫栗沈默了片刻，忽然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腦袋。那寬厚溫熱的大手停在我的頭頂，輕輕揉了兩下。就像平時一樣。

　　……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走吧。」他說，「逃到誰也找不到你的地方。」

　　在那一刻，先前那點卑劣的慶幸，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一樣扇在了我的臉上。

　　我多麽希望這個人能夠對我失望。

　　我多麽希望這個人能夠讓我失望。

　　如果他放棄我，不管我，責怪我……我都不會比現在更難過了。

　　那樣我還能沈浸在自怨自艾的戲碼裏，可以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他的頭上，像一個被寵壞的孩子一樣大哭大鬧說都是他的錯……就像多弗朗明哥那時候一樣，我可以理直氣壯的說都是他逼我的。

　　但卡塔庫栗沒有。

　　就像過去的無數次一樣，他再一次包容了我一切的任性，沒有責怪，沒有怨言，沒有丟開不管。他只是默默地守護著我，為我善後，為我爭取最好的結果。

　　甚至……違逆了媽媽。

　　他沒有任何錯。他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

　　他就只是……太好了。

　　好到超乎我最好的想象，好到讓我如此痛苦。

　　我還能夠說什麽呢？

　　「謝謝你……」我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無力地吐出了那兩個字，「……哥哥。」


第209章 if our grave was wateredthe rain/would roses bloom？

　　在距離托特蘭邊境還有50海裏之時，我感覺到，和齊格弗裏德的魔力連接斷開了。

　　「……居然能拖住媽媽那麽久，果然，不愧是屠龍的英雄。」我喃喃自語。

　　和我這種偽物……完全不一樣。

　　「什麽？」香克斯安排送我離開的小哥叼著煙轉過頭來，困惑似的看著我。

　　「沒什麽。」我對他笑笑，而後猛然發動了gandr，「抱歉。」

　　我接住了小哥倒下來的身子，因為他對我毫無防備，所以被這發gandr正中面門直接放倒。我滿懷歉意地將他綁在了叫來的海貓身上，又給他戴上了從ai那裏要來的潛水面罩，示意海貓將這個人送到紅發那邊去。

　　「對不起。」我輕聲對他說，「也幫我和香克斯說一聲抱歉，還有……真的，非常感謝。」

　　謝謝你們願意為我闖入這樣的險地。只是因為我這樣拜托了，就願意什麽也不顧的過來幫我。這份勇敢，這份熱血，這份慷慨氣概……我永遠也無法理解，我永遠也無法擁有。但是……我依然心存感激。

　　謝謝你們所有人，謝謝你們為我所做的一切。

　　所以……

　　「這樣就夠了。」

　　我將他推向了大海，看著海貓載著他潛入深不可測的海底。

　　我相信海貓會把他帶回他的船長身邊。

　　齊格弗裏德落敗的情況下，僅憑紅發海賊團根本不可能同時牽制住big mom和凱多兩大海賊團。

　　也就是說，媽媽很快就會追過來吧。

　　比起搗亂的紅發，對於媽媽來說，我這個落跑的新娘子明顯更加重要。在凱多拖住紅發的情況下，她大概率會分出一部分兵力幫助凱多圍剿紅發並且控制場面，而自己親自過來抓我。

　　以我對她的了解，big mom一定會這麽做。

　　船只在ai的操控下已經進入了自動駕駛模式。雖然到了現在逃也沒有意義，但我還是決定盡量跑得遠一些——即使只是為了將媽媽帶得更遠一點。

　　我已經拖了足夠多的人下水，無關的受害者還是能少一個就少一個吧。

　　我抱著膝蓋，坐在船舷邊，靜靜眺望著蒼青色的大海。

　　我已經解除了英靈卡牌的狀態，到了這一步，再維持卡牌狀態也沒有什麽意義了。長長的婚紗拖曳在甲板上，如同一大朵將要雕零的白薔薇。

　　ai爬到我身邊，坐在船舷上，無聊似的搖晃著那雙大腳丫。

　　「之前也告訴過你了，這次的出逃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只有0.01%，但你還是這麽做了，人類還真是難以理解啊。」

　　我將臉埋進膝蓋裏，好一會兒才開了口。

　　「會為了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去冒險……不，就算知道這件事很可能不會成功，但是想做就去做了，這樣才是人類啊。」

　　就像我從婚禮上逃走。就像香克斯他們來救我。就像……卡塔庫栗默許、甚至縱容了我的逃離。

　　我們都知道這樣的事情有多麽愚蠢，有多麽危險，有多麽不合算。

　　但是，人這一輩子，總要做一些蠢事才對吧。

　　就算別人看來有多麽蠢得無可救藥，甚至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但是，不這麽做就是不行。

　　不這麽做的話，一定會有什麽非常重要的東西死掉的。

　　我無法準確的定義那是什麽，但是，那確實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就算對於別人來說沒有那麽重要，但對於我來說，那就是絕對不能失去的東西。

　　「夏洛特·玲玲就要到了，你做好準備了嗎？」

　　ai淡淡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撲通一聲跪下了。

　　沒辦法我膝蓋軟了！你想想一個狂怒的big mom——你告訴我你膝蓋軟不軟！！！

　　我蒼白著臉看著天邊翻滾的雷暴，又看著由遠及近的一線白——鬼的一線白！那是big mom卷起來的海嘯啊！！！

　　左手帶著普羅米修斯（太陽的霍米茲），右邊跟著宙斯（雷電的霍米茲），big mom帶著無盡的殺意與怒火沖到了我的面前，在她身後，遙遙追趕著數支船隊，正是夏洛特家族的軍隊。每一艘船艦上都站著熟人——卡塔庫栗、斯慕吉、佩羅斯佩羅、大福、蒙多爾……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仿佛還在一閃而過的鏡子裏看到了布蕾的身影。

　　「我可愛的羅莎，你要去哪裏啊？」

　　big mom仍舊殘留著幾分年輕時的美貌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兇煞的笑，在她身側，仿佛是感應到了她的情緒（或者說表現著她的情緒），那兩個由她的部分靈魂做成的霍米茲也一改平日的笑模樣，變得無比兇暴。宙斯和普羅米修斯的身形都龐大了十幾倍，變成了漆黑的雷雲和暴烈的火團，帶著殘酷無比的神情，隨時準備將我燒成焦炭一般。

　　就這樣，在距離托特蘭邊境還有40海裏的地方，我被big mom攔住了。

　　我甚至不用問她究竟是怎麽找到我的——從她手裏捏著的生命卡就能知道結果了。

　　雖然我在這三個月裏確實努力銷毀了能找到的所有我的生命卡……但是從這一張能看出來，big mom到底還是對我留了一手。

　　該說……果然不是親生的，就是信不過嗎？

　　我有點想笑，卻又有點笑不出來。只能輕輕低下頭去。

　　「媽媽……」

　　然後，要說什麽呢？我忽然有些沒有主意。

　　我不想求饒，也不想認錯，那麽，到了這個時候，我還可以說些什麽呢？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卡塔庫栗他們終於趕到了。

　　「媽媽，請等一等。」

　　卡塔庫栗從他的船上躍了下來，擋在我的面前。因為他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他究竟露出了什麽樣的表情，但是，唯一明確的是，他連一步也沒有退讓。

　　「請等一等。」他說。

　　而後，這個夏洛特家族最為驕傲的男人，也是最讓人為他驕傲的男人，在我的面前低下了他的頭。

　　幾乎從不以後背著地的男人，從不妥協，永遠冷靜、強大又高傲的男人，為了我，向著媽媽低下了他的頭。

　　「……哥哥！」

　　那絕不是我一個人的驚呼，而是一連串的，出自我的口中，也出自每一個夏洛特家的弟弟妹妹的口中。那樣難以置信，那樣不可思議。

　　然而卡塔庫栗卻像是什麽也沒有聽到一樣，只是看著big mom，聲音無比沙啞，卻也懇切。

　　「請您……原諒羅莎，媽媽。」

　　「你說原諒——？」

　　big mom大笑起來，但那笑聲裏只蘊藏著澎湃的憤怒，仿佛是被這怒火灼燒了一樣，普羅米修斯猛然在她身側炸開，熊熊燃燒著，將海水都煮得沸騰起來。

　　「——你要我原諒她？」

　　big mom獰笑著，猛地一拳打在了卡塔庫栗身上，她出手太快又太狠，任誰也不及反應。

　　連我都能聽到骨骼折斷的悶響，但卡塔庫栗只是搖晃了一下，便又站穩了身子，連悶哼都不曾發出一聲。如果不是他不自覺微微前弓的身體，和身前灑下的那些血滴，誰也看不出他到底受了多重的傷。

　　卡塔庫栗頓了一頓，似乎是在吞下喉頭翻湧的血塊。但他仍是沒有後退，而是用越發嘶啞的聲音，向媽媽請求著。

　　「……請您……饒恕羅莎……再給她一次機會……媽媽。」

　　big mom臉上的神情越發憤怒起來，然而幾秒之後，她忽然又平靜了。雷與火在她身側發出威脅的嘶吼，但笑容又一次回到了big mom的臉上。

　　她帶著無比惡意的神情，對我綻開了一個無比惡意的笑容。

　　「既然是我最愛的兒子的請求，我也不是不能考慮……怎麽樣，羅莎琳德，卡塔庫栗都這樣懇求了，我也可以再給你一個機會。」

　　兇名震懾四海的女海賊，對著我露出殘酷又暴虐的笑，連她的眼瞳都仿佛被那嗜血之意染紅了，然而她的聲音卻還是帶著笑的——如此虛偽，如此惡質的慈愛。那猩紅的唇彎起一個扭曲的弧度，吐出了如此熟悉又如此冰冷的字句。

　　「你可以選擇——回來（return）？還是（or）——死（death）？」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身上。就連卡塔庫栗，也忍不住回過頭來，目光落在我的臉上。

　　我沈默著擡起頭來，讓視線一一掃過在場所有人的臉。

　　佩羅斯佩羅單手捂住自己的額頭，避開了我的視線；阿曼達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冰冷的目光審視著我；斯慕吉抿了抿唇，面上閃過一絲焦急；蒙多爾陰沈著臉，威脅一般瞪著我；大福捏緊了拳頭，面上交錯著怒火與殺意；布蕾……布蕾她撞在鏡子上，看起來似乎都要哭了。

　　我一一掃過這些曾與我共度過漫長時間的這些臉龐，掃過這些曾經與我像兄弟姐妹一樣吵鬧嬉笑的人們，掃過這些無論曾經是真情還是假意，但是現在都是在真切地關心著我的夏洛特，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卡塔庫栗臉上。

　　我深深地，深深地看著這個男人的臉。

　　我在這個世界上最不想要傷害，也是最不想傷害我的男人。他正在看著我。而我在他的眼瞳裏看到了我自己。

　　蒼白的……卻並不渺小的那個我。

　　於是，我對他笑了。

　　不是平日那種故作可愛的笑，也不是為了討別人歡心的笑，更不是不明所以、除了笑再也做不出別的表情的笑。

　　那是一個堅定，而又平靜的微笑。

　　「抱歉，哥哥……但是，我不願意嫁給不愛的人。」

　　big mom聞言發出了一陣震耳欲聾的大笑，那笑聲聽起來是如此可怖，也是如此惡意。她帶著險惡的快意朝我看來，語氣聽起來愉快得近乎殘忍。

　　「那麽，你是拒絕了？」

　　「羅莎！」

　　「羅莎琳德！」

　　「笨蛋——」

　　「不、媽媽不要——」

　　數聲呼聲響起，而我卻只是向前邁了一步，從卡塔庫栗的身後站了出來，仰起頭來，註視著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無聲地點了點頭。

　　「是的，媽媽。」我說。

　　「那你就去死吧。」

　　big mom大笑道。

　　而後，她猛地揮動了右手緊抓著的巨劍，當頭朝我劈了下來。

　　鮮血四濺。

　　伴隨著極輕的一聲脆響，寶石在利刃下破碎了，化作無數紅色的碎片，散落在血泊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的bgm是billie eilish的《six feet under》，覺得部分歌詞很契合。

　　歌詞及翻譯來自網易雲

　　【help，i lost myself again

　　幫幫我吧 我又一次讓自己迷失了

　　but i remember you

　　但我腦海中的你卻依然那麽深刻

　　don't e back，won't end well

　　別回頭看我 那些傷還未愈合

　　but i wish you'd tellto

　　但我心底還是期望你能對我說些什麽

　　our lovesix feet under

　　我們的愛已深埋殆盡

　　i can't help but wonder

　　不能自已的我卻依舊想知道

　　if our grave was wateredthe rain

　　若大雨滂沱過我們的生後之所

　　would roses bloom

　　會否有玫瑰悄然綻放在那雨後

　　could roses bloom

　　會否有玫瑰開在那墳頭

　　again

　　再一次】


第210章 【bad end·深海的孤獨】

　　被利刃切開身體的第一感覺，其實並不是痛，而是冷。

　　究竟是刀身的冰冷還是海風的寒涼，在那個時候，都是分不清楚的。唯一明確的就是傳達到全身的冷意，以及在那之後，才爭先恐後沿著神經傳遞到大腦的痛楚。

　　血肉筋骨被切開的痛楚，空氣和血沫嗆進肺裏的痛楚，大量失血帶來的痛楚……痛楚像是最為精純的火焰，一瞬間蔓延到了全身。

　　——就像在燃燒。

　　我倒在地上，艱難地喘息著，暴_露在空氣中的肺部每一次呼吸，都會帶來莫大的痛苦。

　　啊啊……

　　我在一瞬間明白了big mom的意思。

　　這是懲罰。

　　那幾乎將我整個劈開的一刀，狡猾地避開了心臟，避開了所有一擊斃命的部位，造成無法治愈卻也不會當場死去的傷口，為的就是最大程度的延長這份痛苦。

　　這是big mom給予背叛者的懲罰。

　　果然，無論有著再怎麽樣溫柔的願望，她終究是海賊中的海賊。

　　就連死，也不肯給我一個痛快。

　　在名為痛楚的火焰的灼燒下，我的意識漸漸模糊了，只是，在搖晃的視野中，還是可以看到，夏洛特·玲玲將巨劍變回海盜帽，用力戴回頭上。

　　「果然不是親生的就是養不熟。」她不滿道，「一點也不聽話。」

　　隨著她這一聲抱怨，凝滯的空氣再次恢覆了流動，夏洛特家的兒女們也從那種像是摁下了定格鍵一樣的狀態裏回過神來，再度恢覆了活動。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每個人的表情都是僵硬的，像是一張張硬扣在臉上的木雕面具。

　　「是、是啊……」

　　「沒錯……沒錯……都是羅莎……都是她不知好歹……媽媽你就不要生氣了……」

　　「對……咕……對啊……wu……我們先回去吧！……回去吧媽媽？」

　　每一個人都在笑，就算沒有笑的人，也拼盡全力不讓不該出現的神情浮現在臉上。即使有人的眼淚就快要奪眶而出，卻還是死死睜大眼，捂死了嘴巴不敢讓哭聲冒出頭來。一張張刀刻一般的笑臉環繞著big mom，就像一出悲慘而滑稽的木偶劇。

　　斯慕吉僵硬地拉了拉big mom的衣擺，臉頰的肌肉用力了幾次，才勉強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她喉頭的肌肉微微抽搐著，方才擠出一道帶著笑的顫音。

　　「回去吧，媽媽。」她的眼睛濕潤著，卻笑得更加燦爛了，「再不回去蛋糕就不好吃了。我們廢了好大的勁才給媽媽準備了那麽好吃的蛋糕，放壞了就太可惜了。」

　　「對喔！結婚蛋糕~！」

　　夏洛特·玲玲臉上的怒火與殺意頓時一掃而空，她啪地將兩手一拍，露出孩子一般天真又快活的笑臉來。

　　「真是的~差點就忘了！蛋糕蛋糕~軟綿綿甜蜜蜜的結婚蛋糕！我們快點回去吧！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吃啦！！！」

　　「是啊。蛋糕可不能放。」

　　斯慕吉跟上了big mom迫不及待的身影，勉強地笑著，下意識地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只一眼便倉皇移開了視線。

　　「……我們快回去吧，媽媽。」

　　「嗯！！！」

　　就這樣，big mom急匆匆地朝著結婚蛋糕的方向趕去，她的一眾兒女也接二連三地跟上。誰也沒有多說什麽話，只有佩羅斯佩羅在離開的時候，遲疑了一下，輕輕拍了拍卡塔庫栗的肩膀。

　　不多時，這裏就只剩下了我和卡塔庫栗。

　　而我躺在自己的血泊裏，聽著鮮血流失的潺潺響動，就像聽著死亡的腳步聲。

　　久違的電子音在我腦海中空洞的回響。

　　【夏洛特家族全員好感度100，獎勵五星滿破羈絆禮裝·玩偶之家x1】

　　【夏洛特家族親情線be進度100%】

　　【夏洛特·克力架好感度100，獎勵五星滿破羈絆禮裝·未送出的花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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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請問禦主是否現在脫離當前世界？】

　　【yes/no】

　　我幾乎就要摁下那個yes。

　　但是，卻有一道強硬的力道，在這一刻握住了我的手。他握得那麽用力，就連已經麻木的手指，也感覺到了遲鈍的痛。

　　真奇怪啊，明明在流血的是我，他的手卻比我更加冰冷呢。

　　他說了什麽，聲音那麽壓抑，就像是凍結的火山，冷硬的表象下是幾乎要噴薄而出的熾熱怒火。然而那終究是在噴薄的前一刻冰封了，落在我身上的，只是如同嘆息一般的話語。

　　失血過多的眩暈讓我的耳朵裏陣陣鳴響，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明白他究竟說了什麽話。

　　他在說，「……就那麽重要嗎？」

　　他在問我，「比你的生命，比這一切都更重要嗎？」

　　我想要笑。

　　但我已經沒有力氣了，所以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

　　這個人為什麽能夠這麽笨拙呢？

　　為什麽到了現在他還是不明白呢？

　　我吃力地勾了勾他的手指，張了張口，發出的卻是輕得連我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音。

　　「……抱抱我吧。」我呢喃著，哥哥。

　　夏洛特·卡塔庫栗沈默了。他單膝靠地跪坐在我身旁，張著手，幾乎有些不知道從哪裏用力的樣子，最後，他小心翼翼地環抱住我，極力避免牽扯到我的傷口，將我擁進他的懷中。

　　幾乎在一瞬間，我的血便染紅了他的衣襟。

　　我短促地喘息了幾聲，平覆下因為這個動作帶起的劇痛，男人的肌肉因為這響動越發緊繃，我靠在他的懷中，輕輕閉上了雙眼。

　　「嗯。就是……那麽重要。」

　　我輕輕地笑起來，擡起手來，吃力地拽下他的圍巾，一點一點地，用幾乎已經失去感知的指尖，輕輕撫上他的下頜。

　　「我喜歡的人……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不管我有多壞，都不會生我的氣……永遠不會不管我，不會討厭我……一直保護我……縱容我……最喜歡我的……那個人……」

　　那個玩笑一般的承諾，夏洛特·卡塔庫栗都做到了。一直，一直。

　　直到他再也無法保護我為止。

　　所以……怎麽會不重要呢？

　　比我的生命還重要，比這一切都重要。

　　就是有那麽重要。

　　我睜開眼，可以看到我的手指在他臉上拖曳出的血痕。指尖停在他的唇上，隔著溫熱的嘴唇，可以摸到尖尖的牙齒。我輕輕摩挲著他的唇，凝視著他的臉龐。

　　他沈默著，最終，只是握住了我的手，緊緊地，緊緊地貼在了他自己的臉頰上。

　　有什麽溫熱的液體，在這一刻打濕了我的手指。

　　到底要用什麽詞語，才能形容卡塔庫栗這一刻的表情呢？

　　語詞是如此的匱乏，是那樣的不夠精準。用什麽詞語，也無法描述他這一刻流露出的神色。

　　只是看著他的臉，我就覺得自己的內心變得酸楚起來。

　　……一直以來，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個表情。

　　我一直害怕的，就是讓他臉上露出這樣的表情。

　　可我還是讓他難過了。

　　我應該對他笑的。

　　就算只是不要讓他露出這麽悲哀的眼神，我也必須對他笑的。必須對他說沒關系，必須對他說我一點也不痛，必須對他說我是最好的醫生我會好的……就算只是不要讓他擔心，我也應該對他笑的。

　　但是，到底是為什麽呢？

　　我沒有笑出來。

　　我的血流得太多了，多到讓我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多到讓我的視野暗了下來，讓我再也看不清他的眼瞳中，我到底是怎樣的臉。

　　不行啊，看不到的話，我不就不知道要怎麽去笑了嗎？

　　「我……」

　　我想要說沒事的，但是……為什麽呢？剛一張口，眼淚就模糊了視線。

　　「對不起……」我最後說出口的，就是這個，「對不起，哥哥……」

　　我不想哭的。我不該哭的。

　　可是眼淚停不下來，無論我怎樣去命令它，它都停不下來。

　　「我真是……最糟糕的妹妹了。」

　　卡塔庫栗將我抱得更緊了一點。我應該覺得痛的，但是，我已經不會感到痛了。

　　我只覺得冷。

　　很冷，很冷。

　　就像落入深深深深的海底，光明也好，聲音也好，全部都遠去了，世界一點一點黑暗下去，一點一點變得寂靜，在水壓的作用下，呼吸也漸漸困難起來。

　　所有的一切都變得遙遠，連我自身都仿佛在離我而去。

　　我已經看不清卡塔庫栗的臉，也聽不清他的聲音。

　　他似乎在對我說什麽，但是我已經聽不到了。

　　……他到底說了什麽呢？

　　我不知道。

　　黑暗吞沒了一切，在那寂靜的海潮中，只有他心口的最後一點溫度，還殘留在我的意識之中。

　　然而就連這點渺茫的溫度，最終也從我的手中失落了。

　　冰冷的死亡帶走了一切。

　　【夏洛特·卡塔庫栗好感度200，獎勵五星滿破羈絆禮裝·海之底x1】

　　【夏洛特·卡塔庫栗戀愛線be進度100%】

　　……

　　……

　　……

　　蒼白的手失卻了最後的血色，從他的手中滑落了。

　　它落在染血的嫁衣上。

　　純白的婚紗吸飽了血，如同一朵枯敗的紅花。

　　生命卡的余燼是微末的紅，明明滅滅，最終還是熄滅在血泊之中。

　　那朵薔薇終究還是在他手中雕零了。

　　從此以後，在這片冰冷的海域，再也不會有薔薇盛開。

　　——【bad end·深海的孤獨】達成——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的bgm就是桑島法子的《深海的孤獨》，我覺得很適合

　　好的，be達成了。

　　在羅莎琳德逃婚的那一刻，她就幾乎已經是必死無疑的。

　　big mom絕對無法忍受的就是這個。

　　卡塔庫栗已經盡了全力。

　　他就只是……沒有辦法。

　　6.18修改：1，標題上的蟲；2，被遺忘的克力架（我就說我忘了什麽）；3，卡塔庫栗的「戀愛線」三個字。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2

第211章 【幕間物語】

　　【幕間物語】：i believe.

　　卡塔庫栗最終決定將羅莎琳德水葬。

　　失去了被詛咒的果實之後，小美人魚終於不再被海洋所厭棄。他們將她縫補起來，換上雪白的裙子，用無數的花朵將她環繞，最後，讓這一葉小舟漂向大海。

　　一直到海洋最終吞沒了這只小船為止，他們都靜默地目送著。

　　生於大海的小人魚，回到了她被迫離開的海洋的懷抱。

　　海的女兒最終歸還於大海。

　　「童話一般的結局。」

　　ai如此點評。

　　看起來確實是那樣。

　　在故事的終點，小人魚舍棄了一切，連同她的生命，在這一刻她的愛情終於得以成立，在這一刻她的愛情終於得到認可。

　　看起來真的很美好，是嗎？

　　然而，那其實是我最想避免的結局。

　　我為此賭了那個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像一個手裏只剩下最後一點籌碼的賭徒一樣孤註一擲。

　　可惜的是，我的運氣始終很差。

　　我最後還是親手把他的心給撕碎了。

　　「你很有天賦。」ai的語氣是真心實意的讚賞，「你做的比我想的好太多了。我原本還以為你一定做不到。」

　　是啊。

　　我本來以為我做不到的。但結果就是如它所說，我做的很好。

　　我做的太好了。

　　好到我現在張開手，仿佛還能感覺到眼淚的溫度。

　　讓那樣一個男人流淚……我做到了多少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我應該為此感到驕傲嗎？

　　但是為什麽，我想到的卻全都是與此無關的事。

　　遙遠的，遙遠的，遙遠到我都快要忘記了的記憶。

　　「那個時候，他為什麽會給我那個？」

　　在我還是格洛麗亞的時候，在我的過去，在他的未來，在格洛麗亞與卡塔庫栗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相遇的小島上，那個男人為什麽會做那樣的事？看著格洛麗亞——看著這個與羅莎琳德擁有同樣「果實能力」的人，他那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麽？為什麽什麽也沒有說？為什麽替我結了賬又買了那麽一個蛋糕給我？

　　「你放心。他沒有認出格洛麗亞就是羅莎琳德。」ai誤解了我的意思，解釋道，「他那次其實是去搶劫的，『蔚藍之果』阿蒂絲是做蛋糕的絕好材料，只是每年的產量都很少，他原本是打算將雅赫島上所有的阿蒂絲果都帶走的。但是在看到你——看到又一個『變變果實』的能力者的時候，他忽然改變主意了。那一次他沒有搶掠，而是買下了島上所有成熟的阿蒂絲果，然後就帶著手下返航了。」

　　我好像……能夠猜出他這麽做的原因。

　　因為我、不，羅莎琳德討厭殺戮。雖然我沒有說，但我知道他明白的，我非常討厭搶掠與殺戮，討厭他們做出過於海賊的事。

　　所以那個時候，他不忍心了。

　　因為我不喜歡，所以他沒有那樣做。

　　「至於對『陽眼之女』格洛麗亞的好意，大概只是移情。」ai的語氣淡淡的，「因為格洛麗亞讓他想起了羅莎琳德，所以，一時有些懷念罷了。因為這一點點的懷念，所以忍不住要對你好一點點。」

　　但是他沒有過來。

　　那個時候，卡塔庫栗沒有過來，也什麽都沒有說。

　　他只是在遠遠的看著……就好像只是看著就可以了。

　　「他會做夢嗎？」我問，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麽。

　　ai只是平靜地反問我：「那你會做夢嗎？」

　　「……不會。」

　　如果可以做夢的話，我到底會夢到什麽呢？夢見他嗎？還是夢見過去的事情？哪一種都不好，哪一種都太過了。我都不想要。

　　從夢野消失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做過夢了。

　　「那他也不會。」ai輕快地說。

　　——因為夢是無法實現的事。

　　我閉了閉眼，問起了另外的人。

　　「香克斯他們呢？」

　　「全員離開了，包括你讓海獸送回去的人，一個也沒有少。big mom可是氣得要死呢。」

　　「那就好。」

　　我微微扯了扯嘴角。這算是我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吧。起碼，那些帶著滿腔熱血和豪情來幫助我的人，並沒有被我的任性拖累掉性命。

　　盡管我也明白，我的所作所為，對於香克斯來說是多麽糟糕又過分。

　　但是現在，還是讓我為他們的幸存感到慶幸吧。

　　真好，他們的冒險之旅，並沒有被我這樣愚蠢又任性的女人打斷。

　　多麽卑劣又自私的慶幸。

　　「那麽，現在要提取感情嗎？」ai歪了歪頭，問我。

　　「稍等。」我輕聲說。

　　是的，稍等。

　　等我……面對了那些之後。

　　我打開獎勵郵箱，取出那些贈送的禮裝。遲疑了一下，還是先打開了多弗朗明哥的羈絆禮裝。

　　☆5滿破禮裝

　　【真實的謊言】

　　持有此禮裝時，己方全體arts卡性能提升25%，寶具威力增加20%，賦予每回合np獲得5%的狀態。

　　想要從我這裏聽到什麽？

　　「我愛你」嗎？

　　如果只是這樣無聊的謊言，重覆多少遍都可以。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滿意了嗎？

　　嗯？你也愛我？

　　呋呋呋呋，可惜，你真的非常不會說謊啊，騙子小姐。

　　你還想要將這出拙劣的戀愛喜劇演到什麽時候？

　　如果不是永遠，我可不會饒過你。

　　你問我在說笑嗎？

　　當然是在說笑，不好笑嗎？

　　至於哪一句才是謊言，那就要你來判斷了。

　　畢竟——這是我與你的遊戲。

　　「…………………………」

　　我沈默了好一會兒，才放下了這個禮裝，有些無語地看向ai。

　　「他自己知道哪句是謊言嗎？」

　　ai只是攤了攤手：「誰知道呢。」

　　我又拿起了第二張禮裝，是一個小型木偶劇場，木頭雕刻出夏洛特家的每一個人，只有拇指大小的木偶們圍繞著big mom，正在熱熱鬧鬧地開著茶話會。

　　☆5滿破禮裝

　　【玩偶之家】

　　持有此禮裝時，己方全體攻擊力提升20%，己方全體buster卡、quick卡性能提升25%。

　　此處是糖果與點心的王國。

　　此處是夢幻與童話的世界。

　　端上來的是加滿了砂糖的紅茶，堆著滿滿奶油的蛋糕，糖果變成了森林，果汁變成了海洋，巧克力和牛奶的河流唱著快活的歌。

　　請盡情享用吧。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吃到飽飽的也沒有關系。吃到再也吃不下也沒有關系。

　　這裏是沒有分別，沒有差異，無論是誰都能一起玩耍，大家幸福的歡笑著的世界。

　　這裏是媽媽的理想樂園。

　　但是，絕對不可以違抗殘暴的女皇。

　　因為大家都不過是媽媽的玩偶而已。

　　這裏是有來無回的玩偶之家。

　　——歡迎光臨。

　　「玩偶之家嗎……」我苦笑起來，「真貼切啊。」

　　一切都是媽媽的過家家遊戲。

　　不聽話的玩偶是不需要的。

　　玩偶的喜怒與悲哀，對於任性的女皇來說，也是不值得留意的。

　　我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做一個好玩偶。

　　可那只是我的錯覺。

　　我從來都沒有辦法做好一個乖巧的玩偶。

　　「媽媽什麽時候才能意識到呢？」

　　人不是玩偶。

　　這個問題ai沒有回答。也許連它也不知道答案吧。

　　多麽奇怪，夏洛特·玲玲有著世界上最美好的願望，但正是這個願望醞釀出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罪惡之一。

　　我們的願望和我們最後得到的東西，中間到底有多麽遙遠的距離呢？

　　好像一切偉大與美好的願望，最後落實下來，沒有不變了質的。

　　那麽，我的願望呢？

　　我沒有想下去，而是收起了這個木偶劇場。

　　這出玩偶之家的劇目，大概還會一直上演下去吧。每個演員都會竭盡全力的出演，因為媽媽不會允許任何人退出她的過家家。

　　玩偶之家，今日如此，日後依然。

　　然後，我打開了夏洛特·克力架的羈絆禮裝。

　　那是一束嬌艷的花菖蒲。一大捧地抱到眼前來，還帶著透明的露珠。白色的花瓣帶著淡淡的紫，如同舞女的裙擺一樣柔美的垂下，三瓣淺紫色、三瓣深紫色的花瓣簇擁著花_芯，帶著別樣嫵媚而又怯怯的情致，正像她的名字「千代之春」一樣，美得惹人遐想。

　　☆5滿破禮裝

　　【未送出的花】

　　持有此禮裝時，自身quick卡性能提升25%，暴擊威力增加20%，賦予每回合np獲得3個暴擊星的狀態。

　　那是未能送出去的花。

　　白色情人節的回禮。

　　「比起紅色的薔薇，我覺得這種花更適合你。」

　　想要說出這樣的話。想要送出這樣的花。

　　為此曾不止一次的排演過，但是每次都因為中途生氣而放棄了。

　　喜歡？

　　當然是最討厭了！

　　可惜的是，即使這樣精心準備了，最後還是因為沒有收到情人節巧克力，而沒能送出去。

　　變成了只有自己知道的，被丟在角落靜靜腐爛的花。

　　「…………………………」

　　我握著這一束花菖蒲，一時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ai跳到我的肩上，用大耳朵憐愛地拍了拍我的腦袋。

　　「別想了。」它說，「這個絕對不是你的錯。」

　　……它說的對。

　　我果斷停止了思考。

　　接下來……

　　我的手停在最後一張羈絆禮裝上，停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的手臂都開始向我抗議，才慢慢地、慢慢地壓在了那張禮裝上。

　　那是一個景觀球。

　　在透明的水晶球裏，是深藍的海。深深的，深深的海底。薄薄的白砂之上，蒼白的骸骨正在安眠著。

　　小小的，人魚的骨骸。

　　那裏不會被任何人打擾。那裏除了安寧再無其他。

　　小小的人魚可以在深深的海底，沈入死的長眠。

　　☆5滿破禮裝

　　【海之底】

　　持有此禮裝時，自身全體弱體耐性提升100%，自身防禦提升50%，賦予狀態所愛之人特攻。

　　「你愛她嗎？」

　　偶爾，會有人這樣問。

　　那是愛嗎？

　　其實到了現在，他也還是不明白。

　　你到底在為什麽痛苦？

　　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你到底在註視著什麽？

　　遺憾的是，直到最後，他也沒有找到答案。

　　但是——

　　「我愛她。」

　　只有這一句話，他可以肯定地說出口。

　　那是責任。

　　那是紀念。

　　那是埋葬在深海之中的薔薇，所應該得到的回答。

　　我的手顫抖起來。無法遏制的顫抖。

　　沒有什麽能比這句話更加真切的讓我意識到，我到底都做了什麽。我到底在那個男人的心中，留下了什麽，又帶走了什麽。

　　在將我的屍體沈入深海的那一刻，那個男人的心中，也有什麽東西被他一起埋葬了。

　　我知道那是什麽。

　　所以我才無法呼吸。

　　ai遲疑片刻，還是從背後拍了拍我的肩。

　　「你還好嗎？」它問。

　　我整個人蜷縮著，因為呼吸不暢顫抖得無法自已，像條狗一樣佝僂著脊背，連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無力地搖搖頭。

　　然後……然後我就覺得全身都輕松了。

　　「給你。」

　　ai將一枚黑色的珍珠遞給我，我將它接在手裏，靜靜凝視著這一顆由我的感情凝聚而成的珍珠。

　　仿佛是最為純粹的黑暗，又仿佛是最為濃郁的痛苦，它們凝結成了這樣一顆圓潤而又冰涼的珍珠。

　　漆黑到了極致，就像是無明的長夜，卻又隨著轉動而流過神秘的華彩。美得讓我都覺得不可思議。

　　在所有的感情都被抽取出來之後，我靜靜握著這最後的殘余，像是剛剛從一場好長好長的夢中醒來，整個人空空如也。

　　ai說了什麽，好一會兒才傳到了我的意識之中。

　　它說，下一個世界是fate世界，你準備好了嗎？

　　我準備好了嗎？

　　我點了點頭，松開了緊握住黑珍珠的手。

　　「嗯，我會繼續下去的。」

　　我的聲音好像有一點飄忽，不過那並不重要了，我恍恍惚惚地想著，當然要繼續下去才行啊。

　　「否則的話，這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的版本沒寫好，重寫了，所以更新遲了……大家不要介意。

　　這一卷確實有點壓抑，不過下一卷就好了，下一卷會正式解決女主至今為止的心理問題，而且還能給她升級一下戰力。希望大家還是不要跳訂……我會盡量寫的讓沒看過原作的讀者也看懂，因為是人物成長的非常重要的部分，還是希望大家不要錯過。

　　本章的bgm是kokia的《i believe ~海の底から~》

　　歌詞及翻譯來自網易雲

　　【私の涙が乾くころに來てね 拭ったそばから濡れる頬が歪む

　　請於我的淚水風乾後再來找我吧

　　濕潤的視線此時仍是模糊不清

　　隠す事なんて何もないけど 苦しんでる姿は見せたくないの

　　並不是想刻意隱藏

　　只是不想痛苦的模樣被人看見

　　まだ夢みている 海の底から 上か下かも分からずに

　　我仍舊做著夢

　　從海洋的深處

　　早已分不清方向

　　浮かんでいる そこらじゅうの太陽の中を

　　飄浮著

　　在那片陽光之中

　　深い 深い 海の底から

　　從深邃的、深邃的、海洋深處

　　i believe この聲は屆いてるはず このままどこまでも墮ちていっても

　　i believe

　　即便已如此沈沈墜落

　　這份聲音也一定能夠傳達

　　誰もがこの海を超えて行ったわ 暗くて冷たい不思議な場所で

　　所有人都已跨越這片海洋了呢

　　跨越這黑暗冰冷的不可思議之處

　　迷ってるのに 心地よささえ 感じてるのは なんでなんだろう？

　　既已迷失了

　　卻感覺坦然

　　這是為什麼呢？

　　息をして 昇ってゆく泡粒の方ヘ

　　深呼吸、朝著氣泡升去的方向

　　深い 深い 海の底から

　　從深邃的、深邃的、海洋深處

　　i believe この聲は屆いてるはず このままどこまでも墮ちていっても

　　i believe

　　即便已如此沈沈墜落

　　這份聲音也一定能夠傳達

　　私は一雫の憂いを落として 海の底に花を咲かせてみせるわ きっと

　　在落下那滴憂愁的同時

　　我一定  會讓埋藏於海底的花朵綻放

　　i believe この聲は屆いてるはず このままどこまでも墮ちていっても

　　i believe

　　即便已如此沈沈墜落

　　這份聲音也一定能夠傳達

　　私は一雫の憂いを落として 海の底に花を咲かせてみせるわ きっと

　　在落下那滴憂愁的同時

　　我一定  會讓埋藏於海底的花朵綻放

　　i believe 涙して何か失っても そうしてよかったって言える日が來るわ

　　i believe

　　即便嚐到失去

　　也能笑著說沒問題的的那天將會到來

　　すべてはこの海で産まれていったの いつの日か還って來るその日まで

　　這片海洋孕育了一切

　　而我們終有一天必須歸還

　　那麼在那天到來前…

　　believe yourself

　　（相信你自己）

　　i believe，eventhe dark，your voice casts a rayhope.

　　（我相信，即使在黑暗之中，你的聲音也能灑下一綫希望）

　　takeaway and guidethroughsome place where i can breathe.

　　（把我帶走，帶我去我能呼吸的地方吧）】


第212章 開學第一天就向導師告白可還行。

　　「你確定要用這招？」

　　在我推門進去之前，ai再一次向我確認道。

　　「當然。」

　　我又對著小鏡子照了照，確認了不管是我那卷了足足一個小時的短發（我現在真的好奇露維婭每天要花多少時間在她那頭縱卷上），還是那花費了ai兩個小時的妝容都完美無缺之後（說真的，為什麽為了營造一個「豐盈水潤」的效果就要把一個口紅塗5遍），這才啪地一聲合上小鏡子，昂首挺胸走進埃爾梅羅教室的大門。

　　「我必須說，根據目標人物的性格，你打算做的事情可能會起到反效果。」

　　ai試圖對我進行最後的阻攔，通常來說，我們管這個叫負隅頑抗，或者說，垂死掙紮。

　　我踏上了講台，露出一個自信的笑。

　　「你要相信我的經驗，對傲嬌就要用直球。」

　　換上了《美少女戰士》中黑貓露娜的擬態的ai，在聽到這句話後忍不住背過身去，用兩只前爪沈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似乎是不忍心目睹接下來的可怕場景。

　　「這位是從降靈科轉到現代魔術科的新生，呂蓓卡·曼陀麗。她擅長的方向是召喚與盧恩符文。從今天開始加入埃爾梅羅教室。」

　　我這一次的攻略目標，君主·埃爾梅羅二世（lord el-melloi ii）單手撐在講桌上，正向他的學生介紹著我。在念到我的名字時，他還是下意識地蹙了蹙眉，眉間的刻痕又深刻了幾分。

　　我倒是很清楚他為什麽會這樣，畢竟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把那句「呂蓓卡·曼陀麗？現在的學生連起假名都不願意多費點心思了嗎？」丟到了我的臉上。

　　很好，傲嬌，我業務熟練。

　　那時我站在降靈科的召喚科學部長身後，對著這位時鐘塔最受歡迎的導師——埃爾梅羅二世露出了一個純真無邪的微笑。然後就看到埃爾梅羅二世本就難看的臉色更難看了一點。

　　哎呀，真意外，這可是托特蘭最受歡迎的笑容，久經考驗，大受好評。我還以為起碼能稍微打動一下這位攻略人物呢。

　　不過不要緊，這只是連開胃小菜都算不上的一小杯餐前酒，我還有一個必殺技等著這位老師呢。

　　「啊啊啊！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召喚科天才嗎！據說是由某位冠位（grand）親自推薦入學的那一個！」

　　一個金發藍眼的少年高高舉起右手，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容興沖沖地搶答道（埃爾梅羅二世：不，弗拉特，這只是介紹，不需要搶答），並且果斷無視了自家老師沈沈的臉色，用那雙pikapika的藍色大眼睛看向我，帶著無比的熱情開始數起了一連串……連我本人都不知道的外號。

　　「哇哦——你就是那個『降靈科的白色魔女』『召喚術的神賜之人』『仿徨海的間諜小姐』『時鐘塔的冬日閃耀之星』『時鐘塔最想和她約會的女性第三名』嗎？」

　　「…………」

　　「………………」

　　「……………………」

　　整個教室一時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臉色仿佛是剛才有人對著他的胃袋揮出了一記上擊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發出了仿佛是從內臟裏擠出來的聲音。

　　「弗拉特。」

　　方才發言的少年刷地向著自己導師敬了一禮。

　　「有！倫敦star老師！」

　　「……別叫我那個外號。」埃爾梅羅二世的表情像是有人在上擊拳之後又對著他下巴補了一記鉤拳，「現在還在上課，你那些……外號，不要拿出來擾亂課堂。」

　　「好——」弗拉特停了還沒一秒，又露出了比之前更加明亮的眼神，「也就是說下課就可以喊您『時鐘塔最想被他抱的講師第四名』了對嗎！」

　　埃爾梅羅二世的表情已經像是有人在他胃裏開了電鋸。他的聲音越發低得像是從地底下爬出來的。

　　「不可以。還有，弗拉特，閉嘴。」

　　「誒誒誒——為什麽？」

　　弗拉特少年的表情只能用委屈巴巴來形容了。然而埃爾梅羅二世果斷無視了他的狗狗眼，不打算給出任何解釋——大概他也知道一解釋就只會沒完沒了而且完全沒用。

　　「不管看幾次都覺得，你沒有惡意這一點才是最可怕的啊。」

　　弗拉特旁邊的美少年小聲吐槽。他有著一頭柔軟的金色卷發，那雙漂亮的綠色眼眸正定定地註視著我，不知道他看出了什麽，忽然也舉起了手。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這位新同學，可以嗎，埃爾梅羅老師？」

　　埃爾梅羅二世揉了揉眉心，看起來這位新發言的美少年要比弗拉特有常識的多，也讓他比較放心，他點了點頭，表示了允許。

　　「問吧，斯芬。」

　　「我只對一件事比較好奇。」名為斯芬的美少年微微吊起眼角，「召喚科的天才學員，為什麽要轉到現代魔術科？從研究方向來說，降靈科是更好的選擇吧，就連我也聽過降靈科的君主·尤利菲斯有招攬你的意向的傳聞。在這種情況下，為什麽你會選擇我們埃爾梅羅教室？」

　　是的，我相信這也是這間教室裏幾乎所有人的問題。

　　這就像是在一間頂級大學裏讀物理學的研究生，物理學院的院長親自對你拋出了橄欖枝，但是你卻選擇了新建立沒多久的綜合科學院一樣——某種意義上簡直是腦子進水的行為。

　　眾所周知，現代魔術學科，基本上就屬於那種什麽方向都涉及一點，但什麽方向都不精通的大雜燴綜合科。現代魔術學科的主任，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更不是以在魔術方面出類拔萃而聞名的。

　　從魔術研究的方向上來說，我專精的是召喚術和盧恩符文，他其實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別這樣說啊，路·希安（le chien）君。也許降靈科的白色_魔女是看上了老師的技術呢！老師那麽厲害！可能會在降靈術方面給新同學什麽了不得的啟示啊！」

　　「別叫人le chien（狗）！我叫斯芬！斯芬·古拉雪特！你的腦子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工作一下！記個名字又不會死！」

　　美少年頓時暴怒咆哮。

　　「別這麽生疏嘛路·希安君！」弗拉特渾不在意地去勾路希安……不，是斯芬·古拉雪特的脖子，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一樣扭頭看我，「對哦！我也很好奇！路·希安君剛才的問題我也想知道答案！」

　　其實真實理由是召喚科的學部長先生對我的召喚術完全不得要領。怎麽研究也搞不清楚我的召喚術運作的魔術原理，為了不耽誤我在「降靈術上的天分」，忍痛在降靈科主任，君主·尤利菲斯的建議下將我轉給了現代魔術科的君主·埃爾梅羅二世。

　　哦，我是不是忘了說了？

　　這裏是霍格沃茨……不，對不起，是時鐘塔。

　　是巫師……不，是魔術師協會的大本營。

　　所謂的魔術師，如果用圈外人也能輕松理解的話語來解釋的話，就是一種類似於巫師的人。詳細解釋起來實在太麻煩了，請簡單將他們理解為一群立志於研究巫術（魔術）的科技宅（準確說是魔法宅），並且這些人絕對不會對外公開他們的研究成果，只是像科學家研究量子力學一樣，聚集在一起研究著魔術（巫術）。

　　話又說回來，這些人的生存方式，從某個角度來說和《哈○·波特》裏的巫師們有異曲同工之妙。

　　尤其是普遍瞧不起圈外人（普通人）和以家族為單位和離群索居這幾點，實在是過於《哈○·波特》了。

　　時鐘塔是無數以研究魔術為目標的魔術師們聚集的學園，而原本最不受重視的現代魔術科，卻在君主·埃爾梅羅二世重啟了埃爾梅羅教室之後，一躍成為了時鐘塔裏最閃亮的新星。

　　而那個埃爾梅羅教室有一個別名——問題兒童教室。

　　也就是說，其他學科束手無策的奇才、不能理解的偏科達人、已經斷絕的古老魔術家系的研究者……總之，就是別的老師都沒辦法的學生都會被丟進這間教室。

　　而我，依靠我那沒人知道運行原理但就是該死的運行得通的夢幻召喚，成功躋身於時鐘塔最讓導師頭痛的問題學生的行列。

　　非常榮幸的，我以超級問題學生的身份被丟進了埃爾梅羅教室。

　　不過，以上理由我都不會說出來的。

　　我看了埃爾梅羅二世一眼，在對方驀地蹙起眉頭時，再一次對他露出了我那標準的天真無邪的笑臉。

　　而後，我扭過頭，對著埃爾梅羅教室的所有學員，用比播音主持還要標準的倫敦腔，說出了我早就準備好的那句台詞。

　　「事實上，我是為了追求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才積極爭取轉到現代魔術科的。」

　　場面凝滯了三秒鐘，接下來，口哨聲、掌聲、歡呼聲和女孩子們的抗議聲頓時連成一片。

　　「yoooooooooooo!!!」

　　「幹得好啊！老師！」

　　「超猛的！新人！漂亮的直球！perfect！！！」

　　「嗚哇，老師臉色發青啊，他會不會暈過去啊？」

　　「可惡，又來了一個競爭者！明明人家才是要成為老師的情婦的女人！」

　　「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麽可怕了嗎？」

　　埃爾梅羅二世的表情仿佛是有人在他的胃袋裏放了一枚炸_彈。

　　「你……」

　　我很可愛地沖他眨了眨眼，補上了最重要的後半句話。

　　「——以結婚為前提的那種追求哦。」

　　教室裏的歡呼簡直都能把房頂掀掉了。

　　埃爾梅羅二世的表情……大概是胃袋裏的炸_彈爆_炸了吧。

　　呂蓓卡·曼陀麗，直球攻擊，得分1分。

　　埃爾梅羅二世胃袋爆破【1/1】

　　作者有話要說：

　　時間是第四次聖杯戰爭之後，第五次聖杯戰爭之前。

　　請不要刷其他的cp，謝謝合作。

　　女主的假名起的非常沒有誠意，就是直接從達芙妮·杜·穆裏哀的小說《蝴蝶夢》（rebecca）裏拿的。靈魂人物呂蓓卡和核心地點曼陀麗莊園。所以被二世吐槽了。

　　這當然不是她這個世界的真名。

　　以及《蝴蝶夢》（rebecca）這個典型的哥特小說還蠻有意思的，希區柯克還根據這個改了一個電影，拍的很好看，瓊·芳登主演，大師的拍攝水平真的了得。推薦觀看。

　　這個還有個德語歌劇，rebecca，丹佛斯夫人的唱段太棒了。安利。


第213章 他不是白○畫，但我想做花○骨。

　　雖然type moon的世界觀一向以覆雜著稱，但是當我在時鐘塔呆了一段時間之後，我飛快地適應了這個按理說應該非常覆雜的地方。

　　「我就當我穿進修真世界了。」

　　遍閱仙俠小說的本死宅無所畏懼。

　　不是我說，fate世界的魔術師體系，其實真的跟仙俠有異曲同工之妙。

　　你看，首先，那些花裏胡哨的魔術基本上可以和花裏胡哨的法術等同；

　　其次，魔術師和修真者都有普通人所沒有的、與眾不同的力量，只不過魔術師是魔力，修真者是靈力；

　　再次，魔術師的世界和修真界一樣，是與大眾（普通人類）隔絕的，極為封閉的小世界；

　　最重要的是，魔術師們的畢生目標就是【根源】，不管是什麽派別的魔術、朝著什麽方向研究，最後的目的都是為了抵達【根源】——這到底和修真者們追求所謂的【道】有什麽區別啊？

　　而且，就像修真界有什麽三大派兩大宗門之類的勢力劃分一樣，魔術師世界也有三大勢力——廣收門徒總攬人才的第一大仙門·時鐘塔、全是精英主義技術宅的仙界傳說·阿特拉斯院、有著各種奇珍異寶但是誰進誰死的超級秘境·仿徨海。

　　三大組織就像北大清華和覆旦一樣各別苗頭，相互競爭並且彼此瞧不起，誰出了門丟人都說自己是對家的學生。

　　當然，不管在什麽世界，背景都是非常重要的。

　　就像修真者非常看中家族傳承一樣，魔術師最看中的就是家系。越是古老的家系，對於魔術的研究越深，擁有的資源越豐厚（就像修真大族裏總是有更多的典籍和法器一樣），雖然偶爾也有個別散修（根基淺薄的魔術師）可以開掛一樣使用極為強大的魔術（說的就是你，衛宮士郎），但是總體來說，魔術師世界還是一個誰家系古老誰牛【嗶】的世界。

　　而我這一次給自己造的假身份，是一個無家系的孤兒魔術師，沒有父母，沒有家人，沒有過去，還是一個拿著日本國籍的日耳曼人。就像我那個「呂蓓卡·曼陀麗」的假名一樣，毫無誠意的假身份。

　　當然，我不像遠阪凜那樣是天生的五靈根……不，我是說天生的五屬性；也不像間桐櫻那樣是變異單靈根……咳、我是說少有的虛屬性；更沒有伊莉雅那麽可怕的靈根數目……啊我是說她那上百條魔術回路。

　　一個沒有顯赫家世、出眾的魔術素質、而且還來路不明的女人，之所以能夠進入時鐘塔，還在時鐘塔裏受到重視的原因……

　　當然是因為我背後有人啊：）

　　我拿給時鐘塔的那封入學推薦信上，推薦人的名字寫著【蒼崎橙子】。

　　冠位魔術師，蒼崎橙子。

　　魔術師會按照個人實力賦予【階位】，階級共有7級，其中最頂級的就是【冠位（grand）】。

　　而我所依仗的遊戲系統，全名就是《fate/grand order（命運-冠位指定）》。

　　打一個生動形象的比方就是，我拿著一封大乘期的大牛親手書寫的推薦信。

　　時鐘塔當然非常重視我。

　　「我怎麽感覺自己簡直就跟一個花○骨似的。」

　　我一邊布置蠟燭，一邊對著黑貓形態的ai吐槽。

　　「手拿絕世秘寶在萬眾期待下拜入修真界第一仙門的瑪麗蘇少女……而且還癡戀自己的師父，師門最讓人想嫁的老師第一名——啊雖然他現在還只是『時鐘塔最想讓他抱的男人』第四名，不過應該很快就會躍居第一的——情敵無數，而且還得罪了仙門長輩不被看好……我這劇本也太tm花○骨了吧？！」

　　「得罪仙門長輩……不，是君主·尤利菲斯這件事不是你自己活該嗎？」ai十分用力地翻了個大白眼，「明明是五百年難得一遇的召喚魔術的奇才，降靈科的明日之星，卻拒絕了降靈科主任尤利菲斯收你為內弟子的橄欖枝，投身到現代魔術科的埃爾梅羅教室……你做出這種事的時候就該知道自己肯定會把人得罪慘了吧？」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介紹一下時鐘塔門下的十二學部，除了法政科這一純粹的政治權力部門之外，其他的十一學部基本都代表了一種魔術研究方向，用大學來比喻的話，就是文學、哲學、物理、生物、數學、天文學、綜合科學之類的派別，用修真來比喻的話就是法修、劍修、體修和雜修（……）之類的分別。

　　就像我上一章說的那樣，我從降靈科轉投現代魔術科的行為，就好比是物理學院的院長對我提出了保研直招邀請，而我拒絕了之後轉專業去了綜合科學；或者說，是法修的元嬰老祖說要招我為親傳弟子，我不僅拒絕了他，還投到雜修（……）的金丹真人門下。

　　……這也把人得罪的太狠了吧。

　　我嘆了口氣，放下最後一個蠟燭，拍拍手站起身來，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對著ai挑了挑眉。

　　「別跟我說你看不出君主·尤利菲斯想招我做內弟子的真實目的。」

　　ai也站了起來，輕輕搖了搖長長的貓尾巴，語氣淡然。

　　「很明顯，他是想研究你的召喚魔術的具體運行機制，最好在解析成功之後，直接利用你連接上根源。」

　　「魔術師的研究……哈。我可沒有給人活體解剖的興趣，我又不是m。那幫瘋子為了魔術研究什麽做不出來，我可不相信他們能保證我的生命安全，至於人身自由我更是一丁點也沒指望。」

　　魔術師都是瘋子，為了追求根源，他們可以在一千年內殺死無數的人造人，可以將四五歲的小女孩推進蟲倉被蟲子蹂躪改造，可以將親生的女兒造成天生的瞎子和聾子，在女兒死後第一時間解剖她的屍體只為保留盡可能多的研究成果……

　　我是瘋了才會把自己交給那位降靈科的君主去研究。

　　「這麽說的話，君主·尤利菲斯會這麽痛快放人也是出人意料。」ai看了我一眼，「你怎麽做到的？」

　　「我只是告訴他，我的魔術的運行原理我自己也不清楚，而且，我在魔術方面和一個初學者沒有太大區別，不如將我交給埃爾梅羅二世，等我研究出了我的魔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之後，我會將成果全部交給協會，要我接受封印指定也沒問題。」

　　「所以我才奇怪啊，這種理由他也會答應？」ai動了動自己的胡子。

　　「哦，我說這話的時候，lancer就站在我背後。」我攤了攤手，「那位可是降靈科的君主，就算lancer靈體化了，他應該也感覺到什麽了吧。所以才會同意我的要求。」

　　「原來如此，不過……」ai看著我刷地變出一大捧玫瑰花，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我相信他一定後悔了。」

　　……誰能想到來歷詭異神秘叵測的天才少女tm是個戀愛腦啊？！

　　我理了理自己栗金色的發尾，滿意的發現發梢依然卷得完美無缺。接著，我啪地打了個響指，滿地的蠟燭頓時齊刷刷地亮了起來，與此同時，ai配合默契地摁下了音箱的播放鍵，《my heart willon》的經典旋律響徹雲霄，不愧是價值4000英鎊的極品音箱，開到最大音量也沒有底噪，只是震得整座教師宿舍的門窗都嗡嗡作響罷了。

　　「every nightmy dreams

　　i see you，i feel you……」

　　在優美動人的女高音中，我手捧著紅玫瑰靜靜地等待著，果不其然，當席琳·迪翁高唱到「you're here/there's nothing i fear——」的時候，埃爾梅羅二世的臥室方向傳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fuck！！！」

　　接著，在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後，埃爾梅羅二世的玻璃窗被啪的一聲推開了。還穿著大戰略t恤衫的二世頂著一頭亂成雞窩的長發探出頭來，不知道是不是臉上的黑眼圈太重，他看起來臉色黑得都要撲出來了。

　　看著他這副樣子，我心中忽然有萬般柔情湧上心頭。

　　啊，他真可愛。

　　我這樣想著，高高舉起了手裏的紅玫瑰。

　　「老師我喜歡你！請你以結婚為前提和我交往吧！」

　　「what the f——」

　　好歹記起了現在是在學校，二世艱難地吞回了最後一個詞，只是臉色越發青得可以。他用力揉了揉太陽穴，伸手點了我好一會兒，這才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

　　「今天放學，你，去我辦公室一趟。」

　　「好耶！」

　　我快活得都要把花束丟到天上去。

　　埃爾梅羅二世的臉色簡直黑得能打雷：「我必須再提醒你一遍，lady，我不打算和自己的學生發展任何師生以外的感情。」

　　「沒關系啦，我們單獨相處就是一次大進步啊，四舍五入就是我們約會了嘛！」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有！放學以後去老師辦公室嘛，我記住啦！」

　　「那個不是重點！」埃爾梅羅二世幾乎咆哮出了他的少年音，接著又沈了下去，「算了，你記得把這些蠟燭收拾幹凈……」

　　「好~」

　　我輕快地答應。

　　不管怎麽樣，這都是進展的第一步嘛！所謂烈女怕纏郎，反過來也一樣！女追男隔層紗，只要我夠不要臉……不我是說只要我肯努力，我一定能成功拿下埃爾梅羅二世的！雖然他現在還像白○畫一樣抗拒，但是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看花○骨最後不也拿下了白○畫！

　　對此，ai只有一句評價。

　　「你《左耳》看多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別名《猴子都能聽懂的fate科普（1）》《如何將型月術語翻譯成人話》《這還看不懂作者就真的沒辦法了》

　　當然，調侃歸調侃，型月世界的設定和修真體系其實差別還蠻大的，只能視為同一母題，不能等同。不要被作者誤導。

　　還看不懂的就去看三田誠的小說《君主·埃爾梅羅二世事件簿》吧，貼吧和動漫之家輕小說版塊都有漢化，天聞角川也有中文實體書。第一卷有點沒意思，第二、三卷的結尾可以看到二世老師大放異彩，第四、五卷的魔眼蒐集列車簡直驚才絕艷，是我愛上二世老師的開端。非常推薦閱讀。

　　二世事件簿有改編漫畫，作畫是東冬老師，動漫之家有漢化。動畫化也啟動了，b站有動畫的第一集，制作還挺不錯的，有興趣的可以去看看。7月6日起正篇開播。

　　ps：三田誠的小說後記簡直是我重新認識奈須蘑菇的開始，我跟你們講，蘑菇簡直就是一個弗拉特（狂笑捶地）。三田誠本來是打算一年寫一卷的，結果蘑菇那家夥強行打亂他的計劃拜托他半年寫一卷，三田本來想拒絕，但是蘑菇撒嬌了幾次，他就從了……就從了！

　　我一定要給你們分享一下這段對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蘑菇：「對了三田，下一本事件簿能不能在夏天出版？」

　　三田：「等等蘑菇？我不是寫了一年一冊嗎。」

　　蘑菇：「我相信阿誠。」

　　三田：「蘑、蘑菇？我夏天還有紅龍的動畫呢。」

　　蘑菇：「我相信阿誠。」

　　三田：「……下一卷……搞不好比第一卷還要厚……分上下卷那上卷的話……」

　　後來紅龍的動畫變成什麽樣我們都知道了【憋笑】

　　這個從「三田」到「阿誠」的轉變簡直是要笑死我，蘑菇你這是什麽陪酒女般的腔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pps：沒錯，我看過花千骨，小說，還看了三遍都看哭了【。


第214章 「為什麽救世主還要寫作業啊？！」「因為學生的第一要務是學習。」

　　我萬萬沒想到，埃爾梅羅二世把我叫到辦公室，並不是要和我討論我的過激追求問題的。

　　這也正常，作為時鐘塔最大的問題兒童教室的導師，埃爾梅羅二世已經非常習慣於這樣那樣的問題了，過激追求什麽的雖然少見，但是他也不是沒見過——不管怎麽說他教室裏都放著一個整天高喊著「我要應征老師的情婦！」的眼罩系洛麗塔美少女呢。

　　啊，順便一提，我和這位洛麗塔美少女——伊薇特·l·雷曼——是舍友，關系還挺不錯的。

　　畢竟伊薇特在第一次和我單獨相處時候就說了，「人家要應征的是情婦，呂蓓卡要做的是妻子，我們的目標並不沖突，所以完全沒問題！讓我們好好相處吧~！」

　　……今天也是為魔術師的倫理（邏輯）目瞪口呆的一天呢，這到底哪裏沒問題了啊餵？！

　　算了，能好好相處總比變成死敵好。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久經問題兒童考驗的埃爾梅羅二世，似乎已經形成了一套他獨有的應對熊孩子的一百零八式。

　　在經歷了我的教室求婚宣言、學校大橫幅激情告白、家門口擺心形蠟燭陣高喊我愛你、不管是辦公室門縫還是作業本教科書總之一切可以塞情書的地方都要塞情書……這一系列激情追求之後，二世已經淡定了。

　　沒錯，他從勃然大怒到精神崩潰到身心俱疲再到習以為常，僅僅只用了三天。現在他已經淡定了，淡定到我在進辦公室的時候甚至能看到他面無表情地把我的情書扔進垃圾桶——原封不動，看也不看。

　　這讓我心中甚至生出了一絲好奇。

　　都說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到底是經歷了多少風刀霜劍嚴相逼，才能把當年那個一點就炸的毛糙小傲嬌給逼成這麽佛系的苦逼社畜啊？

　　這些年你到底都經歷了什麽啊，韋伯？

　　即使如此，我也沒有想到，他第一句對我說的，居然是……

　　「這是你的作業，拿回去重做吧。」

　　埃爾梅羅二世將那沓厚厚的作業紙丟回了我面前。

　　我：「…………………………」

　　我靠你居然是找我來聊我的學業問題的嗎？！

　　「雖然我不想這麽說，但是你這篇論文實在寫的太差了。東拼西湊，不明所以，亂七八糟，一塌糊塗。」二世眉心的刻痕越發深刻了，他沈著臉點了點那沓作業紙，「我是讓你分析星象在四季變化對召喚魔術的影響，你寫的這到底是什麽東西？還有，雖然你不是植物科（尤米娜）的學員，但是各種植物在魔藥中的作用以及在召喚儀式上的使用，這是基礎問題吧，你為什麽會答錯？」

　　我：「…………………………」

　　你是我的高中老師嗎！這到底是什麽考試後把差生叫到辦公室數落他們為什麽這麽簡單的題都能答錯的畫風？！你是在給年級後20名的差生講解作業的數學老師嗎！？

　　「還有，你的基礎也太糟糕了。」二世說著又深深地運了運氣，「我這幾天對你的綜合素質進行了一個評估——雖然在盧恩魔術方面還算馬馬虎虎，但是其他的方面完全不行，根本就只一知半解，尤其是煉金術……你到底是怎麽進到時鐘塔的？」

　　我：「…………………………」

　　我是拿著冠位魔術師·蒼崎橙子的推薦信，然後現場給時鐘塔的大佬們表演了一個夢幻召喚進來的。

　　我是進來追人的！我不是進來學習的！我坦白！入學考試我是靠ai作弊的！！！

　　煉金術什麽的臣妾真的做不到啊！為什麽裏面那麽多化學公式和物理公式要背要計算啊！！！我數理化好的話我當年還會學文科嗎！！！我就是那種偏科偏到除了文史哲全都不行連地理計算題都會算錯的人啊！！！別的科目我還能死記硬背撐一下——但是煉金術！我怎麽可能學得好煉金術嘛！！！

　　……對不起我好像給橙子小姐和家族丟人了。

　　【羞愧捂臉】

　　似乎是從我臉上看到了羞愧之色吧，二世頓了頓，再開口時，語氣放緩了一些。

　　「關於你的召喚魔術，我也從召喚科的貝爾費邦學部長那裏了解了一些。」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臉上難以遏制地浮現出了胃裏滑了一塊冰疙瘩的表情，不知道先前到底在降靈科那個地方那裏遭受了多少擠兌。

　　說起來，降靈科主任尤利菲斯，他的女兒好像就是那個跟著肯尼斯去參加第四次聖杯戰爭的倒黴蛋來著？我記得是叫索拉……肯尼斯就是那個被二世偷了聖遺物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召喚了lancer·迪盧木多，結果因為迪盧木多長得太好看所以未婚妻移情別戀，最後成了四戰死的最慘的主從（？）的那個檸檬頭吧。

　　等等，索拉的哥哥好像因為妹妹和準妹夫的死，一直非常看不慣埃爾梅羅二世來著……他不會是在降靈科碰上那一位了吧……

　　ai：「哦其實他三位全遇到了。」

　　我：「………………………………」

　　太慘了吧！二世！你也太慘了吧！！！說好的幸運ex呢？！！！

　　ai：「能一次集齊那三位也是一種運氣啊。」

　　我：這種運氣還不如不要，謝謝。

　　天知道他到底在降靈科遭遇了什麽的二世搖了搖頭，似乎是甩脫了那些不快的回憶，繼續說了下去。

　　「你有一種雖然不知道具體的魔術原理，但是就是能夠使用出對應魔術的天賦。這很好。但是，無論是何等罕見的天賦，如果不將它們深入研究透徹，都無法發揮應有的能力。尤其是在魔術上，沒有哪種魔術是絕對安全的。沒有比一知半解的魔術更危險的東西。如果你繼續這樣敷衍自己，那麽，你的天賦早晚會害死你。」

　　我非常感動於埃爾梅羅二世對我真心實意的關懷。

　　但我還是要為自己申辯一下！！！

　　「我……」我遲疑了一下，聲音低了下去，「時鐘塔的課……我聽不太懂……」

　　我必須聲明，魔術，是一門科學。

　　雖然這句話聽起來特別像什麽蘇聯笑話，但我還是要說，魔術，是一門科學（？）。

　　雖然這不是說魔術這個徹徹底底的魔法側產物就屬於科學側了。

　　但是魔術的學習，還是以科學方法（包括但不限於：觀察、收集資料、推測、假設檢驗、詮釋結果、形成結論）和科學理論（事實上不管是煉金術、星相學還是召喚術，都是有詳細而具體的理論基礎和論證分析著作的）為指導的。

　　也就是說，你在時鐘塔這樣的魔術學院學習，和你去頂級學府讀個研究生也沒有什麽區別了。

　　考研和讀研有多痛苦，大家都懂。

　　魔術師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研究【魔術】這門學問的人。

　　而我，我如果是個熱愛學習熱愛學術研究的三好學生，我tm還能連211、985都考不上？！我要是學術型人才我早就去做研究生了何苦去做社畜！！！

　　我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但是更讓我崩潰的是，埃爾梅羅二世並不會就此放過我。

　　「那就從最基礎的開始學。」

　　他用鋼筆在筆記本上刷刷刷地寫下長長一串書單，嘶啦一聲撕給我。黑色的眼睛沈沈地註視著我，那眼瞳充滿了學術的光輝。

　　「拿去，兩周內看完，上交讀書筆記和分析報告給我。」他頓了頓，又道，「不會的問題可以去問弗拉特或者斯芬，他們兩個不在的話可以問伊薇特，雖然她平時有些瘋瘋癲癲的（我：老師，我會告訴伊薇特的），但作為梅亞斯提亞派閥的人，她的魔術基礎還是很紮實的。不管怎麽說，梅亞斯提亞派的人都是以魔術研究為第一追求的家夥。雖然問她的話，肯定會被她套去不少個人信息，你自己斟酌吧。」

　　我：「…………………………」

　　不是，老師，你看看那個名單的長度，兩周內看完？上交讀書筆記和分析報告？？還要向你匯報心得？？？你真的不是在攜私報覆？？？？

　　我覺得我有必要掙紮一下。

　　「老、老師，這個名單太長了，我覺得我……」

　　「做不到嗎？」埃爾梅羅二世這次是真的露出驚訝的神情了，「才這麽一點？」

　　我：「…………………………」

　　誰tm說埃爾梅羅二世是個普通人的？！站出來！我打死他！！！

　　我怎麽就忘了這家夥也是一個年紀輕輕就博覽群書，因為和教授別苗頭就廢寢忘食泡圖書館肝出來了一個幾萬字論文的家夥！他那時候才幾歲？19啊！！！你找個19歲寫幾萬字學術論文的普通人出來啊！！！

　　魔術師都是怪物！！！全部都是！！！沒有例外！！！

　　埃爾梅羅二世只不過是在這群怪物裏相對沒那麽變態的那一個而已！！！這不等於他就是個普通人啊！！！

　　可我是！！！我！！！平凡！無能！又普通！！！

　　學渣做錯了什麽你們要這麽迫害學渣qaq！！！！！

　　我所不知道的是，在我拿著那份名單哭唧唧地離開之後，埃爾梅羅二世撐著桌子，長長地松了口氣。

　　「好了……這樣應該能清凈一段時間了。」

　　我看你就是作業太少了.jpg


第215章 我的青春戀愛物語一定有問題。

　　海明威說的好，一個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

　　區區幾份讀書筆記就想攔住我追求埃爾梅羅二世的腳步？怎麽可能！

　　「這就是你把作業都甩給我的理由？」ai用力翻了一個大白眼。

　　「能者多勞嘛。」我叉著腰，理直氣壯地說，「再說了，你可是星際文明前沿的超上級ai，肝幾篇讀書筆記對你來說根本小菜一碟。為了完成任務提供力所能及的援助，可是你的職責範圍。」

　　「你是不是學壞了？」ai擡高了眉毛看我（沒錯，作為一只黑貓，它居然有眉毛）。

　　「都是跟你學的，謝謝。」我微笑著看它，也學著它的樣子挑了挑眉。

　　「……算了。」ai嘆了口氣，蹲在了地上，「雖然我覺得這是治標不治本，不過，到了。」

　　我又一次掏出小鏡子，理了理自己短發卷卷的發尾，確認了自己的狀態完美無缺之後，這才大大咧咧地……敲響了埃爾梅羅二世辦公室的門。

　　我也想直接推門進去啊！但是這可是君主的辦公室！鬼知道時鐘塔在裏面上了多少結界多少魔術防禦！暴力破門是不會有未來的！鬼都不知道你這麽做了以後下一秒還能不能睜開眼啊！

　　「老師我來啦！」

　　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在聽到埃爾梅羅二世那聲沈重的「進來」之後，像春天裏的一只兔子一樣蹦蹦噠噠跳進他的辦公室。

　　「作業寫完了嗎？」

　　埃爾梅羅二世板著那張英俊的臉，沈著聲音問我。

　　那聲音很有威壓感，但是我可不會怕的！老娘可是有備而來！

　　「當然！」

　　我刷地將筆記本和一大捧紅玫瑰遞到二世面前。

　　二世像是被玫瑰紮到了一樣往後仰了一下，我微微瞇起眼，正在心裏籌劃著要怎麽做才能在他拒絕這束玫瑰之後說服他收下，沒成想，埃爾梅羅二世只是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便無視了花束，只拿起筆記本翻閱起來。

　　嘖。失算了。沒想到他還有冷處理這一招。

　　這倒讓我不好用「老師你太冷酷傷了我的心嚶嚶嚶」之類的理由抓著他要他補償了。

　　錯失一個讓他割地賠款的好機會啊。

　　我笑吟吟地看著對方翻閱著我的筆記，令我意外的是，他居然看的很認真，不時還會用紅筆在上面圈畫一些什麽，偶爾還會寫幾句批註。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我的笑容也一分一分消失。

　　不、不是吧……他看的這麽認真的嗎？難道這種時候不該是粗略過一遍，大致掌握一下情況就算了嗎？？？這年頭哪個大學教授還會對收上來的每份作業都認真批改批註啊？？？你是那種對著寒假作業都要仔細檢查的魔鬼教師嗎？？？

　　我的心裏頓時咯噔一聲。油然而生出一種非常不妙的預感。

　　不妙啊，不是我說，這也太不妙了！

　　我其實不怕他在我面前檢查作業，因為我隨時可以用「不公平！老師你對別的學生都沒有這麽較真！」的理由給他堵回去，再以此為借口蹬鼻子上臉……不我是說提出一些別的要求。

　　但是他攤在桌子上的正在批改的作業告訴我……他對所有學生都這樣啊！他真的會認認真真去檢查和分析每個學生的作業啊！他就是那種暑假作業都會收上來一本一本認真檢查的魔鬼啊！！！

　　果不其然，在看到一半的時候，埃爾梅羅二世忽然蹙起眉來，一邊畫某一行一邊看了我一眼。

　　「依靠與金星運行的規律保持一致來提高召喚魔術成功可能性的原理是？」

　　這句話落在我的耳中，和「依靠jhfjafgba的規律來jhgkhgjkh的原理是」沒有任何區別。

　　我當場死機。

　　埃爾梅羅二世嘆了口氣，合上筆記。

　　「雖然不知道這份筆記是誰幫你寫的，但是，現在的你還不可能達成這麽高的完成度。」

　　我：「……老師你不相信我。」

　　二世面無表情道：「剛才那個理論是你筆記第三部分的重點，也是《從金星運行的軌跡看星相學在召喚魔術中的運用》的主要內容，如果你看了書不可能沒有記住。」

　　我：「呃我可以解釋………………好吧我解釋不了。」

　　二世擡眼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回去重背。」

　　我：「……對不起。」

　　二世擺了擺手，示意我先出去：「還有筆記，重寫一份給我。」

　　我：「……………………好的。」

　　我還能說什麽？我還能說什麽！

　　ai在一旁發出了幸災樂禍的笑聲：「所以我都說了，作業這種東西還是要自己做啊。」

　　我狠狠地踩住了它的尾巴，在它的慘叫聲中低下頭去，鞠了一躬之後乖乖離開了辦公室。

　　埃爾梅羅二世卻從背後喊住了我。

　　「把花拿走。」他說。

　　老師你冷酷無情無理取鬧！

　　……但我還是乖乖把花拿走了。

　　沒辦法，心虛。這就是抄別人作業被老師逮個正著的心虛。

　　但是，再說一次，一個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

　　我會因為這樣就放棄嗎？

　　當然不會！

　　於是第二天，我再一次滿血覆活，帶著淡淡的黑眼圈和快樂的笑容出現在了埃爾梅羅二世的辦公室。

　　「老師我背會啦！」

　　我興高采烈地把作業本拍在二世的辦公桌上，興沖沖地等抽背。

　　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慌了！我昨晚已經讓ai把書單上所有作品都錄入大腦啦！就是下載一遍數據包的事！雖然因為我硬件低級cpu運載過慢記憶區容量太小（ai語），我足足加載了兩個小時才全部加載完畢，但是，我已經全部背會了！隨你橫著抽豎著抽我都沒在怕的！！！

　　來！隨便抽！你就算是要報頁碼抽背，老娘也能給你現場表演一個倒背如流！！！

　　然而埃爾梅羅二世卻直到看完這本新筆記都沒有抽背我任何理論知識，這一次他花了更多時間去圈圈畫畫，也在我的筆記間隙裏寫下了更多的批註，那批註寫得太滿，甚至寫到了本子的邊界。

　　批改完最後一頁之後，他合上了筆記本，將它推向我。

　　「這一次的筆記確實是你自己寫的。」他說，「完成度還在我預料之內。」

　　那可不是廢話嗎，我昨晚寫了一個通宵！一個通宵！我寫到最後都神志不清了！

　　本宮手都要斷了.jpg

　　「那老師我表現這麽好是不是應該有——」

　　獎勵兩個字被他接下來的話堵在了喉嚨裏。

　　「你怎麽看待『我們所在的世界不過是根源的投影』這一假說？『星相學不過是遵循著投影與對應原則』這一觀點中，你能看出幾處錯漏？以及，你對於依照星象的對應，調整自身的起居、飲食、儀態來達成與世界外側之物的對照，將自身改變到與所希望召喚之物協調一致，以此來成為該物在世界的投影，這一召喚術的原理有什麽看法？」

　　我：「pardon？」

　　然後埃爾梅羅二世很好脾氣地將剛才的問題手抄了一遍遞給我。

　　我：「…………………………」

　　我有什麽看法？你說我能有什麽看法！？

　　我的看法就是我夢回大學期末考！我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對著西方文論的試卷兩眼翻白的慘痛時期！仿佛又看到了那道「請簡要概述黑格爾對理想性格的論述，並從形而上學的角度分析黑格爾的美學思想」「如何理解柏拉圖的靈感說？請簡要概述其起源及發展，以及你對這一論述的理解」……我快要過呼吸了！！！

　　「這個……那個……」我盡力回憶著大腦裏的理論，試圖將它們拼湊到一起，「如果說世界只是根源的投影，星象則是對應生命的象征，那麽，通過結合對應星象的運行軌跡，改變自身的肉體，甚至改變自身的存在，確實可以達成照應的效果，更改了自身的對應對象之後，能夠相當程度的提高召喚的適性……呃……達成與所召喚之物的協調……唔……等會這不是用影子改變原型嗎？」

　　啥玩意兒？？？我都把自己繞進去了！！！

　　說起來我到底在說什麽來著？？？？？？

　　我，一個可憐的學渣，再次光榮死機。

　　「你確實努力過了。」二世低下頭，再次寫出一張長長的書單，「但是學習魔術不能只死記硬背，必須融會貫通才行。只有真正理解了魔術的原理，將它所旁通的道理都吃透，你才能在魔術的道路上走得更遠。魔術這一行沒有考試，只有研究。你要拋棄掉那些應付差事的想法，真正的去鉆研它們，與它們共生。」

　　我：「……………………………是。」

　　二世扣上鋼筆，很難得的，他對我笑了一下。

　　「你的筆記這次就帶回去吧，有問題的部分我都給你圈出來批註好了，你回去仔細看看。不管怎麽說，你的努力都不會白費的。」

　　他笑起來真好看。

　　好吧，就沖著這個笑容！就算苦海……不對，學海無涯，我也沖浪給你看！！！yahoooo——！！！（發出了泳裝莫德雷德般的聲音）

　　埃爾梅羅二世將那張書單遞了過來：「繼續努力吧。」

　　——holy shit！！！

　　我只能苦著臉接過了書單。

　　行吧，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我學，我學還不行嗎？

　　最後說一次，一個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

　　一天後，我頂著重重的黑眼圈，如幽魂一般出現在了埃爾梅羅二世的辦公室。

　　「老師……我……又……來……了……」

　　埃爾梅羅二世當時正在喝咖啡，見狀頓時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我幽幽地把他望著，正當我疑心他是不是要把自己嗆死的時候，他終於勉強直起了身子，用一種仿佛第一次認識我一樣的視線將我望著。

　　這也難怪，畢竟我這副剛從墳裏把自個刨出來的僵屍模樣實在是和平日那個光鮮亮麗的美少女相差甚遠。

　　但是任誰連著通宵了兩天三夜，超過60小時沒睡，都會露出這麽一副死相的。

　　這不能怪我。

　　我一路飄到了二世面前，擡起布滿血絲的眼珠，跟一個死不瞑目的女鬼似的盯著他，再用我那雙青白色的手把筆記本摁到了他面前。

　　「……怎麽？」

　　埃爾梅羅二世看起來隨時都準備奪門而逃。

　　但我摁住了他的肩膀，把筆記本又往他臉上貼了貼。以一種仿佛剛泡完拉薩路池死而覆生的嘶啞嗓音對他開了口。

　　「我有問題不會。」

　　「…………………………」

　　這次輪到二世死機了。

　　「老師能給我講講這個問題嗎？」

　　我攤開了筆記本，順便將我從圖書館裏借來的那一提大部頭壓在了埃爾梅羅二世的辦公桌上。我打開了活頁本，將對應的筆記和書本一一攤開在二世面前，好讓他看到那十幾張用圓珠筆寫下的問題。

　　我看著僵住的二世，緩緩綻開了索魂怨靈一般的笑容。

　　「老師，你能給我講解一下嗎？」

　　就這樣，二世和我痛並快樂著的補課生涯開始了。

　　通過補課來近距離接觸攻略目標，並占據目標的私人時間，計劃通（√）

　　只是偶爾，真的很偶爾，我從浩如煙海的典籍和論文中擡起頭來的時候，總忍不住感到一陣深深的迷茫。

　　……話說，我不是來泡漢子的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3

第216章 大庭廣眾之下揭穿美少女整形秘密的男人都去死吧。

　　時鐘塔，不僅僅是魔術師協會的本部，也是年輕魔術師們聚集的學園。

　　年輕人聚集在一起的時候，不管你是老牌貴族還是新世代，有一件事是不可避免的——那就是八卦。

　　從這個方面來看，魔術師雖然時常自認脫離人類，但終究還是人類。

　　而埃爾梅羅教室這段時間以來最大的八卦，大概就是從降靈科來的轉學生呂蓓卡·曼陀麗對他們的導師埃爾梅羅二世的激烈追求吧。

　　作為時鐘塔最想被他抱的男人第四名，埃爾梅羅二世有女生追求不奇怪。

　　而有伊薇特·l·雷曼這位時常在公開場合對老師發表情婦宣言的猛士珠玉在前，有女生宣稱要以結婚為前提追求埃爾梅羅二世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呂蓓卡·曼陀麗不管怎麽看都是認真的。

　　和伊薇特那種只止步於口頭調侃的家夥不一樣，呂蓓卡可以說是身體力行地對埃爾梅羅二世展開了全方面的追求。什麽遞情書拉橫幅擺蠟燭已經沒法阻止她了，據說她還打聽到了埃爾梅羅二世的公寓在哪，每天帶著各式點心菜品上門，風雨無阻。當然每次都不忘捎帶上一束玫瑰花——據植物科（尤米那）的學生說，她每次帶的玫瑰還都是不同品種的。

　　而最奇怪的就是，埃爾梅羅二世給予了回應。

　　雖然他以「作為魔術師，在時鐘塔這種地方隨便接受別人的禮物和自殺無異」這種理由拒絕了每一次的玫瑰和禮物，也無視了呂蓓卡的告白，但是，他卻默許了呂蓓卡呆在他身邊。

　　已經不只一個學生目擊到呂蓓卡出入埃爾梅羅二世在時鐘塔的私人房間（辦公室），偶爾還能看到他倆一起出來。

　　這裏必須強調一下，雖然埃爾梅羅二世是一位非常優秀和負責的導師，不過，他一般並不允許學生占據自己太多的私人時間——畢竟他手下的問題兒童實在是多到了一個量級，縱容他們隨意侵占自己的私人時間的話，大概會直接被他們送上黃泉吧——因為過勞死。

　　……時鐘塔的一代君主過勞死，說出去都像是個能被仿徨海和阿特拉斯學院嘲笑到世界末日的冷笑話。

　　一般來說，埃爾梅羅二世的課後指導都是一種額外獎勵。百分之九十九的時候都是用在阻止弗拉特和斯芬日常拌嘴對拼魔術破壞教室上。

　　但是，呂蓓卡卻成了一個例外。

　　「哎呀，內弟子妹妹，你不討厭那位新同學嗎？」伊薇特笑瞇瞇地靠在灰衣少女身上，不懷好意地笑出一顆尖尖的虎牙來，「老師可是被她搶走了哦？」

　　名為格蕾（gray）的灰衣少女，正是埃爾梅羅二世的內弟子，如果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解釋的話……對，埃爾梅羅教室的正式學生都是埃爾梅羅二世的徒弟，但格蕾，是他唯一的親傳弟子。

　　這個即使在教室內也總是拉著兜帽擋住自己臉的女孩，是埃爾梅羅二世為了參與遠東的第五次聖杯戰爭而特意發掘的「王牌」，是由他親自從某個隱秘之地帶出來的守墓人，雖然看起來嬌小得惹人憐愛，但是單論戰鬥力，大概算得上是埃爾梅羅教室首屈一指的強者——順便一提，在這個教室裏戰力墊底的就是埃爾梅羅二世本人。

　　格蕾似乎是很不習慣有人和自己貼得這麽近似的，下意識往旁邊避讓了一下，整個人都僵住了。這讓伊薇特越發壞心地朝她那邊貼了貼，灰衣的少女有些苦悶地低下頭，好一會兒才聽見她細若蚊吶的聲音從兜帽下面傳出來。

　　「呂蓓卡小姐……是個好人。」

　　「哎呀哎呀？」伊薇特有些意外地揚起了眉毛，「內弟子妹妹居然對那孩子的評價這麽高嗎？」

　　大概是從伊薇特的語氣中覺察到幾分戲弄的意味吧，格蕾將兜帽的帽檐又拉低了幾分。伊薇特見狀連忙雙手合十，爽快地道了一聲「抱歉」，接著又很自來熟地湊到格蕾身邊，用自己的肩膀碰了碰她的肩。

　　「說一說嘛，內弟子妹妹是怎麽和新同學交上朋友的？人家真的好好奇啊！」

　　格蕾有些為難，但在伊薇特的連聲請求（撒嬌）下，還是遲疑著開了口。

　　「那個……是在圖書館時候，我去查論文要用的資料，呂蓓卡小姐也在，她幫我拿了高處架子上的書，在看到那本書的名字以後問了一下我的論文方向，然後就說相對於我的論文來說，這個資料有點過時了，還替我推薦了比較好的版本……第二天再去的時候，她交給我一份統合了我論文方向所需要的著作的書單，上面有非常詳細的分析，還告訴我重點看哪些篇目比較好……幫了很大的忙呢。」

　　「嗚哇……」伊薇特咋了咋舌，「雖然之前就發現那孩子有過目不忘的能力，但她這是把圖書館裏大部分的書都背下來了嗎？這也太誇張了吧……」

　　「關於那個……」格蕾想起那天的事，唇邊不自覺地泛起一絲笑意，「呂蓓卡小姐說，只有一部分是她自己做的，大部分是她總結以後特地去問了圖書館管理員才知道的。雖然她說這只是舉手之勞，但我還是……非常感激。」

　　「我的室友居然是這種老好人嗎……」伊薇特喃喃，「那種好像要把自己溺死在書海裏的學習模式，還能有心思去關心別人的課業嗎……該說是她人特別好還是她特別喜歡你呢？」

　　「我覺得呂蓓卡小姐是個很好的人。」格蕾的語氣難得篤定。

　　伊薇特卻笑了起來：「那可不一定哦？插手別人的魔術研究可是大忌，特別是你們兩個那時候還不熟悉，也就是格蕾你還不是魔術師，如果是別的魔術師碰上這種事，別說接受幫助了，當場打起來也是有可能的。」

　　格蕾一時語塞：「那個……我不太理解一般魔術師的想法，不過，有人幫忙不是好事嗎？而且呂蓓卡小姐一點也沒有惡意……」

　　伊薇特露出了一絲意外的神情，道：「魔術就是神秘，被別人窺探到自己的魔術原理也就等於破壞魔術的隱匿性……雖然你們兩個都還不算是魔術師，所以沒關系。不過，可不能對別的魔術師這麽做哦？會被討厭的。」

　　說著說著，伊薇特又笑了起來，她沖某個方向擡了擡下巴，覺得很好玩似的瞇起了眼睛。

　　「再說，有沒有惡意可不能作為評判標準呀，內弟子妹妹。弗拉特每次也都沒有惡意，但是結果嘛——」她拖長了尾音，示意格蕾往那邊看，「喏，你看。」

　　「無面小姐好狡猾！」弗拉特拉住了話題的中心人物，呂蓓卡·曼陀麗，像小孩子一樣嘰嘰喳喳地抱怨起來，「居然一個人獨占老師！狡猾！過分！我都好久沒有向老師問問題了！我還想給老師看一下我的破爛魔術的新進展呢！」

　　弗拉特口中的「破爛魔術」其實是從世界各地的魔術中取其精華的混沌魔術，是唯有這位天才才能夠達成的究極的異端。不過君主·埃爾梅羅二世則將其評價為「這根本是破爛魔術」，而本人卻因為「教授給我的魔術命名啦！」而興高采烈地四處宣揚——這位學生的個性可見一斑。

　　大概是因為上帝在魔術天賦上給他開窗開太大了，才不得不在關上性格這扇門的時候順便狠狠夾了夾他的腦子。

　　而被這位問題兒童中的問題兒童纏上的呂蓓卡則露出了一副莫名看破紅塵的表情。

　　如果一定要給那個表情下一個註解的話，伊薇特認為，她會將之稱為……習慣了。

　　……總覺得這三個字說出來就讓人覺得莫名同情呢，居然能對著那個弗拉特露出「習慣了」的表情，這位神秘的室友至今為止到底過著何等淒慘的人生啊？

　　「弗拉特同學，我覺得你見不到老師的原因並不是我。」

　　只要不是對著埃爾梅羅二世，呂蓓卡的表現其實都可以稱得上溫文爾雅，甚至微微有一點內向，就連對著弗拉特她都能保持和聲細語，這在埃爾梅羅教室簡直就是一個奇跡——就連那個萊妮絲在面對弗拉特的時候都忍不住要暴怒個那麽兩三次。

　　不過，呂蓓卡說出的話就沒有她的語氣那麽和暢了。

　　「如果你不要再把交上去的作業寫成倫敦大本鐘star之歌，我覺得埃爾梅羅老師會願意抽空對你進行一下魔術指導——」

　　但如果弗拉特會聽人說話那就不是弗拉特了。他完全沒有在意那個問題，而是氣呼呼地鼓起了臉頰。

　　「無面小姐好狡猾！分一點時間給我嘛！」

　　「………」

　　呂蓓卡揉了揉自己的額角，語氣是伊薇特如此熟悉的無奈——埃爾梅羅二世對著弗拉特常常發出這樣無奈的聲音。

　　「不提這個了。」她又嘆了口氣，「說起來，你為什麽老是喊我無面小姐？我還以為你就算要起綽號也會叫我無名來著。」

　　確實。

　　伊薇特揚了揚眉。

　　她也以為弗拉特會喊新同學「無名（nameless）」來著。給自己認識的人起綽號是弗拉特的習慣，第一受害人就是起碼有十幾個綽號（比如「大本鐘倫敦之星☆」這種見鬼的綽號），第二受害人就是斯芬·古拉雪特，天知道他到底對弗拉特抗議了多少次不許叫他「路·希安（狗）」。

　　對著呂蓓卡·曼陀麗這種假得要死的假名，給她取一個「無名（namelss）」的綽號才是弗拉特的風格。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弗拉特給呂蓓卡起的綽號卻是「無面（faceless）」。這讓伊薇特對他的理由感到好奇。

　　別人或許不是很清楚，但是，作為時鐘塔三大派閥之一的梅亞斯提亞派的間諜，伊薇特·l·雷曼非常清楚弗拉特的才能。

　　弗拉特·埃斯卡爾德斯，埃爾梅羅教室的雙璧，比他那個「天才傻瓜」的綽號，在時鐘塔內部更為出名的，其實是他「天惠之忌子」的名號。

　　弗拉特擁有著一眼就能看穿事物本質的才能，這一才能不僅是在魔術方面，在與人交流時也是如此。某些方面來說，他給人起的綽號也非常貼近對方的本質——不管是時鐘塔最受歡迎的講師埃爾梅羅二世的「倫敦之星☆」，還是使用獸性魔術性格也偏向狗狗的斯芬的「路·希安（狗）」——當然，太羞恥了是另一回事。

　　正因為如此，伊薇特對弗拉特的理由非常好奇。

　　不是「無名（nameless）」。

　　而是「無面（faceless）」。

　　那個理由，究竟是……

　　「因為無面小姐的臉是假的嘛！」

　　弗拉特帶著一臉爽朗的笑容說出了相當了不得的事實。

　　「雖然做的非常精巧，但是不管是頭發還是臉還是皮膚都是用魔術修改過的吧？連骨骼都做了對應的調整呢，真是了不起的整形啊——應該是橙子小姐的手藝吧？和她在雙貌塔為那個黃金姬做整形手術時候用的術式一模一樣！雖然痕跡很隱秘，不過我一眼就看出來啦！」

　　弗拉特撓了撓頭，露出一個天真開朗的笑容。

　　「我就在想，既然整形那肯定是很不喜歡自己的臉，才會用假的臉把真正的臉換掉，所以就是無面（faceless）！無面小姐就是無面小姐，就像路·希安君就是路·希安君！」

　　你可快閉嘴吧，弗拉特。

　　伊薇特沈痛地捂住了自己的臉，不忍心看格蕾陡然擡起頭來的驚愕神色，也不忍心聽斯芬「你把我扯進來幹嘛？！說了多少次不要叫老子狗！！！」

　　她只是深沈地想著，你再說下去就真的保不住自己的小命了，弗拉特。

　　你倒是看看呂蓓卡的表情啊！她的臉上是真切的殺意啊！！她和那孩子住一個宿舍也有一段時間了，但就是伊薇特把呂蓓卡留著的最後一個布丁偷吃掉，也沒在她臉上看到那種表情啊！！！

　　哪個女孩在大庭廣眾下被揭穿了自己整容的事情還能不對那個大嘴巴的蠢貨心生殺意啊！！！！！！

　　……今天的弗拉特，依然作死得很穩定呢。

　　伊薇特看著被呂蓓卡提著兩把巨斧追得滿時鐘塔亂竄，連幻身都用上了的弗拉特，如此平靜的想著。

　　果然，能夠習慣弗拉特的人，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嘛。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在用火雞追她的方式追二世。

　　給沒看過二世事件簿的讀者解釋一下，格蕾是事件簿的女主，因為某些原因她被改造成了適合亞瑟王寄宿的肉身，她的臉是人為改造的saber臉，不是她自己的臉，所以她對自己的臉有心理創傷，因為不想變成亞瑟王（其實是不想死），所以希望別人可以討厭她的臉（其實是被一群邪教徒歌頌saber臉歌頌出了心理陰影，希望有人不要在意她的臉，更重視她本人）。有比女主嚴重多了的社交障礙，內向羞澀，但也是一個很靠得住的孩子。非常可愛。作者筆力有限寫不出她十分之一的可愛嚶嚶嚶。

　　以及弗拉特戳爆了女主的痛點，他那個無面的綽號真的是戳到根子上去了。不是整形，而是別的，更本質的地方。

　　所以他被狂化的女主追了八圈。

　　活該啊。


第217章 打個醬油都能碰到最終boss……這破遊戲能玩？！

　　有一句老話說得好，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盡管弗拉特窮盡畢生所學從我的手裏逃了出去，但是，這裏可是時鐘塔，只要他還來上課，就一定會有躲都躲不過去的時候。

　　比如現在。

　　「那、那個……老師我突然肚子痛！這節格鬥課我可以請假嗎？」

　　弗拉特高高舉起右手，接著雙手合十，對著埃爾梅羅二世露出了可憐兮兮的表情。似乎是想通過自己小動物一樣的眼神喚起導師的同情心。

　　可惜的是，埃爾梅羅二世不僅無視了他的求（賣）饒（萌），還對他露出了嚴肅的神情。

　　「格鬥課的導師不是我，還有，弗拉特，你偏科太厲害了，雖然大部分魔術師確實不以體力見長，但你的格鬥術也實在是太不像樣。說起來，如果你能夠對這方面多加鍛煉，上次在雙貌塔的時候就不至於被miss蒼崎一擊放倒吧。」

　　「嗚哇——出乎意料的背刺啊！老師！為什麽突然從那個事情上打過來啊！雖然我已經在好好反省了！」弗拉特誇張地大叫起來，揮舞著手腳試圖再掙紮一下，「再說離開，如果是以那個橙子小姐為參照物的話，就算我平時拼死的訓練過了也還是會被一招秒掉嘛！她那個踢擊超——厲害的！所以你看！我訓練不訓練都會被秒掉，那麽幹脆不——疼疼疼！！！」

　　我微笑著從背後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一個無比標準的鎖喉擒拿，沒幾秒鐘就讓弗拉特連「疼」都喊不出來了，只能像只被咬住脖子的水鴨一樣徒勞地撲騰著那雙小短腿。我滿意地欣賞了一會兒他的醜態，這才笑瞇瞇地對著埃爾梅羅二世點了點頭。

　　「那我就先帶他去格鬥課了，下課見啦，老師。」

　　埃爾梅羅二世叼著雪茄，對我們揮了揮手，滿臉都寫著「都快點從我眼前消失」。

　　雖然還想和二世再溝通一下感情，但是，既然弗拉特已經被我捏在了手裏，這些事都可以之後再算。

　　我笑得越發純潔無瑕，手上卻加重了力道，捏得弗拉特連掙紮都掙紮不動。我擒著弗拉特，對二世微微鞠躬之後，幹脆利落地轉身朝格鬥室走去。

　　「啊對了，我忘了說，格鬥課的老師邀請我做他的助教，我已經答應了。」

　　我對著弗拉特，笑得比他平日那副傻笑還要燦爛開朗一百倍。

　　「安心吧。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把你鍛煉成就算碰上橙子小姐也能在她手下撐過五招的男人——我用我爸爸的名義起誓。」

　　沒錯，我用赤犬大將的名義起誓，我一定會把你鍛煉成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噠——嗯，用赤犬大將的標準哦。

　　「嗚誒嗚嗚嗚嗚嗚（老師救命啊啊啊）！！！」

　　弗拉特發出最後的垂死呻_吟，試圖向埃爾梅羅二世伸出爾康手。

　　而二世則是冷酷無情地閉上了眼睛，並且轉身就走。

　　「……嚶。」

　　弗拉特絕望地垂下手，轉而試圖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攻略我。

　　當然並沒有什麽卵用。

　　呵。

　　如果這招有用的話我怎麽還會被赤犬揍進icu！

　　來吧弗拉特，領略一下這份海軍親傳的昭和風味格鬥教學吧~☆

　　對，人家真的是為了弗拉特好，才沒有挾私報覆呢。

　　——————————————以下是視角轉換的分割線————————————

　　「弗拉特真慘啊。」露維婭看著被摁在地上摩擦的弗拉特，不由得綻開了花一樣的笑容。

　　「……是啊。」格蕾看著正帶著明艷的笑容把弗拉特揍出貓叫的少女，露出了一絲敬畏的神情，「呂蓓卡小姐……果然很厲害……」

　　露維婭聞言揚起眉，這位北歐名門艾德菲爾特家的大小姐因為高超的摔跤技巧，而榮獲綽號「淑女中的起重機」，在呂蓓卡·曼陀麗到來之前，她才是格鬥課老師最青睞的寵兒（和最頭疼的破壞狂學生）。這位有著與家世同等高傲的大小姐盯著呂蓓卡與弗拉特的教學戰（單方面蹂躪）看了好一會兒，不甘不願地哼了一聲，單手卷著自己的金色縱卷發。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她確實很厲害。」露維婭微微瞇起眼睛，「那份戰鬥技巧就連我的格鬥課家庭教師也要自嘆弗如。我懷疑她可能有軍方的背景，只不過到底是哪國的就看不出來了。嘖，你們埃爾梅羅教室還真是每次都會招來一些了不得的家夥啊。」

　　「誒？軍方嗎？」格蕾的眼神有一些迷茫。露維婭見狀發出一聲輕笑。

　　「很明顯吧，不管是她攻擊的習慣還是節奏，都帶著很明顯的軍方訓練的影子。但是相較那些制式化的正規軍，她的攻擊方式又太隨性了，裏面還糅合了不少流派的招式……讓我看看，遠東、南洋、歐美……真是的她學的也太雜了吧！嗯？剛才那招是八極拳嗎？相當漂亮啊。」

　　被一發幹脆利落的八極拳揍得連叫都叫不出來的弗拉特：「………………」

　　嗚嗚嗚露維你好過分！都不來救我！

　　↑就是因為你老喊她露維她才不想救你啊！

　　「嗯，你大概的訓練方向我心裏有數了。」有著呂蓓卡這個假名的少女站起身，拍了兩下手，「總之，先從基礎的身體素質提升開始吧，放學後就繞著時鐘塔跑個三圈吧，這個難度不高，我會監督你的。」

　　——難度不高個鬼啊！！！

　　這估計是在場（除了斯芬·古拉雪特和露維婭瑟琳塔·艾德菲爾特以外）所有人共同的心聲。

　　「我……我會道歉的！」弗拉特端正跪坐，雙手合十，「非常抱歉！請你原諒我！」

　　似乎沒想到弗拉特會如此幹脆的道歉，少女怔了一下，而後面無表情地抱起雙臂。

　　「你知道你錯哪了嗎？」

　　「呃……不該偷偷把無面小姐的墨水瓶變成貓？」

　　「原來那是你幹的好事啊？！」

　　「噫噫噫錯了嗎？？？那就是上次無面小姐在試驗煉金術的時候悄悄幹涉了一下對不起！」

　　「原來那天我明明想把鐵轉換成銀，結果最後變成了一堆滿屋子亂跳的金螞蚱是你搞的鬼啊？！」

　　「但是無面小姐的元素轉換實在用的太糟糕了！不小心的話會變出來王水也不一定哦！」

　　「這種事情不要在這裏說出來啊！！！」

　　「嗚哇哇哇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耳朵！耳朵要掉了！」

　　假名為呂蓓卡的少女氣呼呼地松開手，雙臂環胸，額角青筋亂跳地瞪著捂著耳朵眼淚汪汪的弗拉特。

　　「繞著時鐘塔，八圈。」她咬牙切齒道，「否則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嗚誒誒——怎麽這樣！」

　　弗拉特頓時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下去。

　　對此，圍觀群眾表示喜聞樂見。

　　把整個人都灰白化的弗拉特丟出格鬥室之後，少女拍拍手回過頭來，對著還剩下的學生露出了一個營業式的微笑。

　　「好了，接下來是誰？」

　　斯芬·古拉雪特第一個站了出來，綠色的眼瞳閃著好戰的光。

　　「請和我來一場指導戰。」

　　「來了個麻煩角色啊。」少女有些無奈似的嘆了口氣，接著豎起左手食指，「那麽，只打一局。」

　　「好啊。」

　　斯芬笑了起來，下一秒，他的雙腳已然化作野獸的雙足，猛地朝少女沖了過去！

　　「失色之死啊（pallida mors）——」

　　與之相對的，少女並沒有做出任何宣告，但是誰都能從她陡然亮起的魔術回路中看出她對自身施加了全身性的強化魔術。接著，就像是背後生出了眼睛一樣，她猛地抓住了斯芬自身後刺來的利爪，狠狠將他丟了出去！

　　「漂亮。」露維婭的眼瞳也亮了起來，可以看出她體內好戰的血液正在沸騰，「就算是強化後的視覺也不可能跟上斯芬的獸性魔術，這是第六感嗎？還是說，純粹是豐富的戰鬥經驗所帶來的直覺呢？」

　　「……是經驗。」格蕾小聲說，下意識握緊了手臂上的檻籠，「那個是……基於戰鬥經驗的預測。經歷過了許多戰鬥之後，即使閉著眼睛也能猜到敵人會從哪個方向攻擊過來……我是這麽想的。」

　　「呼，應該是基於對自身的了解和對敵人的分析——因為了解自己，所以很清楚哪些方面是薄弱點，對此做了特別的預案。因為分析了敵人，所以針對對方的行事風格，預演了對方會從哪個方面攻擊，即使一時失誤也能隨時調整……真讓人好奇，什麽人才能打敗她呢？」

　　露維婭這樣說著，又隨意地笑了笑。

　　「大概不是有著山一樣魁梧體格的狂戰士，就是精於戰術算計的陰謀家吧。」

　　這時候的他們都不知道，這隨口的一句話，居然在不久之後成了真。

　　一天後的傍晚，當學生們都從時鐘塔先後離開時，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辦公室方向，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呂蓓卡·曼陀麗的聲音。


第218章 掉馬總是來的猝不及防。

　　事先聲明，我也不想這樣的。

　　但是好好的打個醬油也能碰到最終boss這到底是什麽情況！見鬼！寫成這樣的破爛小說是絕對賣不出去的！

　　……讓我們先冷靜下來，概述一下前情提要。

　　簡而言之，那本來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

　　我很平常地以體能鍛煉為名敦促（逼迫）弗拉特在時鐘塔跑了八圈，很平常地制止了埃爾梅羅教室的學生互毆，很平常地對埃爾梅羅二世進行了每日的例行告白、全方位跟蹤、送花唱情歌……啊你說裏面好像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嗯……沒有吧？

　　而在埃爾梅羅二世再一次（……）因為胃袋爆炸不得不跑去植物科拿胃病魔藥的時候，我則悄悄潛入了他的私人房間，準備給他來一個大驚喜，最好能直接發展成一段辦公室play，能被紅鎖發牌關黑屋的那種。

　　對此，ai只有一句評價。

　　「你少看點r18吧，這個身體才幾歲啊？」

　　我一邊小心翼翼地解開著埃爾梅羅二世私人房間的魔術鎖，一邊沖ai翻了一個大白眼。

　　「你到底是在算肉體年齡還是精神年齡啊？不管是哪個我都過了18禁的界限了吧？」

　　黑貓用前爪扶住了額頭：「我說的當然是這個身體實際誕生時間……算了，居然和你糾結這個，我也是性能下降了。」

　　我哼了一聲：「知道就好，啊……開了。」

　　在房門打開的瞬間，我便換上了百貌哈桑的英靈卡牌。

　　這位assassin生前患有多重人格障礙，能將自己分散成數以百計的不同人，並且以不同人的面貌現身。她的每個人格都具有獨立的名字，也都擁有一個獨特的能力。與此同時，他們還共享百貌哈桑本人a級的氣息遮斷。如果是用在聖杯戰爭裏，一定是出眾到意想不到的諜報組織吧。

　　當然，這並不是我選中這張卡牌的理由。

　　我之所以選中百貌哈桑……完全是因為我對fz第二集那個體操王印象深刻。沒錯，就是那個以出眾的柔韌性和令人嘆為觀止的體操技藝（不是）完美闖過時臣家的魔術防禦的哈桑·紮伊德！他是百貌哈桑的人格之一！

　　……呃，至於紮伊德闖過法陣之後發生了什麽，就讓我們選擇性忘記吧。

　　總而言之，依靠紮伊德那甚至可以超過瑪塔·哈麗這位舞娘的超高柔韌性，我成功穿過了各種各樣的魔術防禦，成功入侵到了時鐘塔為君主準備的私人房間裏。

　　懷著一顆砰砰跳動的熱烈春心，我鉆進埃爾梅羅二世的辦公桌下面，雙手捧臉，笑瞇瞇地等著二世回來。

　　從昨天就在力勸我不要執行這個智障計劃的ai：「……算了。你開心就好。」

　　黑貓擬態的人工智能十分人性化地搖了搖頭，做出一副「我不想和你說話」的樣子，晃了晃尾巴離開了。

　　我則繼續雙手捧臉，快快樂樂地聽著屋外的動靜，隨時準備跳出來大喊「surprise~~~☆！」

　　然後我就聽到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打開大門，穿過會客室，走到了內室。

　　接著，是解開魔術鎖，拉動抽屜的聲響。

　　在腳步經過辦公桌時，我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容，猛地從桌子底下竄了出來。

　　「surpri~————————————————你是誰？」

　　出現在眼前的，並不是黑發黑眼的埃爾梅羅二世。而是一名身著海藍色西裝，有著火焰一般的紅發的青年。不，說他是青年，其實並不恰當。男人身上帶著一種奇異的氣質，模糊了他的年齡，不管說他二十五歲還是四十五歲，都非常可信。在那燃燒般的紅發之下，他卻帶著微微的笑容，柔和，安穩，而又令人毛骨悚然。

　　「嗯？」男人望過來的眼神裏帶著一絲淡淡的意外之色，「……這裏是為現代魔術科（諾利吉）的君主所準備的私人房間，居然能騙過所有隱藏的術式藏在這裏，這一屆的學生裏面，似乎出了相當了不得的年輕人呢。」

　　「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是誰？」我面無表情地張開手，一柄大劍忽然出現在我的手心，「以及，你拿著老師的聖遺物的理由是什麽？」

　　在他手中的那片紅布，我絕對不會認錯。

　　那可是當年我讓孔明老師日夜加班才肝到的滿羈絆禮裝啊！！！誰會認不出來自己到手的第一張羈絆禮裝啊！！！

　　那可是第四次聖杯戰爭時，還不是埃爾梅羅二世的韋伯·維爾維特召喚用的聖遺物——伊斯坎達爾的披風啊！！！

　　那可是比二世看得比眼珠子還重要——不，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你到底是哪裏來的反派居然敢去偷我老師的命！！！

　　「啊，聽說現代魔術科最近來了一個了不得的新生，看來就是你了呢，『無面（faceless）』小姐。請原諒我這樣稱呼你，比起那個假名，這個綽號更加適合你。」

　　男人依然溫和的微笑著，然而，我卻覺得背後掠過一絲沈重的寒意——這個家夥，居然連弗拉特玩笑的綽號也記住了嗎？這種信息搜集和關註度……

　　「至於我。我是現代魔術科（諾利吉）的前任學部長。」男人微微欠身致意，微笑著說道，「認識的人們都叫我dr.哈特雷斯（heartless），希望你也能這麽叫我。」

　　我只覺得自己一瞬間掉進了冰窖裏。

　　偷盜聖遺物。

　　現代魔術科前任學部長。

　　dr.哈特雷斯。

　　好的，我知道自己碰上誰了。

　　二世事件簿最大的boss，暗地裏主導了整個事件簿裏所有事件的陰謀家。魔術天才裏面的魔術天才，被魔術所鐘愛的男人。唯一一個以非君主之身，甚至並非君主代理的身份，坐上時鐘塔十二學科的學部長身份的男人。

　　簡單點說，這丫不僅是一個超牛【嗶】的法師，還是一個超牛【嗶】的策士。

　　而我這一輩子最恨的，就是玩戰術的。

　　玩戰術的心都臟，dr.哈特雷斯的心尤其的臟——哦不對這家夥的心臟都被妖精偷走了。

　　再說一遍，隨便打個醬油都能碰上最終boss，這破遊戲tm能玩？！

　　可是生活並不是遊戲，沒有撞見了boss直接下線的選項。我只能深吸一口氣，擡起手裏的大劍，直直地指向dr.哈特雷斯。

　　「不管你想做什麽，把老師的聖遺物給我放下。」

　　「居然知道這個是聖遺物嗎？」

　　dr.哈特雷斯並沒有問這樣的廢話。

　　相反，他像是真的覺得很有趣似的，眼也不眨地盯著我的臉，好一會兒，他面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些。

　　「還真是有趣的手法，幹涉、然後轉變，再進行固定嗎？讓我猜猜，給你做整形的，應該是那位『冠位（grand）』吧。精妙的技藝，真是很漂亮的術式。」

　　我的臉色不由得更陰沈了一些。

　　雖然早就知道魔術師都是一些聽不進人話的家夥，但是這個家夥……還真是格外讓人不舒服！

　　「抱歉，因為你臉上的魔術實在太有意思，我都有些入迷了。」紅發的男人微微笑著，視線終於與我的目光對上了，「你手裏的劍也很有意思，現代居然還有這種程度的神秘嗎？不過，在時鐘塔用這個可不是什麽好主意啊，會把這裏的守衛結界破壞掉80%，到那時候，你想要避免引人註目的目的就無法達成了吧？」

　　我感到全身的肌肉都因為這一句話而繃緊了。

　　「你知道了什麽？」

　　「什麽？」男人像孩子一樣將問題拋了回來，「你覺得我知道了什麽？」

　　「……」

　　我咬緊了牙關，一語不發。

　　開玩笑，在這裏回答了才是真的會被詐出來……

　　「真是不有趣的孩子。」dr.哈特雷斯深深瞇起眼，而後，有些無趣似的拋出了正確答案，「雖然不惜用這樣引人註目的方式也要進入時鐘塔，平時的行事風格看起來也很高調，但又用了假名和整形魔術，那就說明，你真正的名字，真正的臉，反而比現在更加引人註目吧。雖然還不清楚你進入時鐘塔究竟是為了做什麽，但是，在這裏和我打起來的話，你的目標一定會達不成。」

　　有著一頭仿佛在燃燒的紅發的男人帶著微微的笑，拋出了惡魔的低語。

　　「所以，在這裏讓開怎麽樣？」

　　我靜靜看著他，須臾，綻開了和這個男人幾乎如出一轍的，純潔而溫柔的微笑。

　　「我拒絕。」

　　話音未落，我已經一躍而起，狠狠將大劍對著紅發的男人劈了下去！

　　「哎呀，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極力避免戰鬥呢。」

　　男人靈活地閃過我的攻擊，和斯芬那種經過了獸性魔術加持的敏捷不同，那更多的是一種……仿佛鐫刻在身體上的條件反射。

　　——但是，要說戰鬥經驗的話，無疑是我更強！

　　利劍劈空的瞬間騰身一轉，一拳擊向對方的腹部，在被施加了強化魔術的手臂截住的那一刻，我猛地向下伏低身體，一個橫踢掃向對方下盤，接著，瞄準了男人閃躲的空當，單手撐地，猛地變幻了腿勢，借著全身的慣力將男人踢飛出去！

　　「即使不用這把劍，我也有的是辦法能夠拿下你。」

　　看著被踢出大門的男人，我站直身體，晃了晃右手的布片。

　　那是我在剛才那一拳的間隙，從對方手裏奪來的，屬於埃爾梅羅二世的聖遺物。

　　成功保衛了老師的聖遺物，這下老師一定會誇獎我的！順便要他幾個約會時間應該也不成問題吧！

　　我興高采烈地想著。

　　「咳、咳……真是漂亮的一踢。如果我是格鬥課的老師，一定會給你100分。」

　　男人緩緩直起身來，單手捂著被踢到的側腹，唇邊泛起了一絲苦笑。而後，他擡起眼來，定定地看著我，準確說，是看著我手中的聖遺物。

　　「看來在戰鬥上，我應該是占不到什麽便宜了，真可惜。」

　　「是啊。」我松開手，讓大劍從我手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哈桑的黑色匕首，「至於要怎麽處理你，還是等老師來了再決定吧。嗯嗯，這樣一來老師一定會更加喜歡我的。」

　　「那可不太妙。啊，請不要誤會，你的老師能更加喜歡你一定是一件好事，但對我來說，被這樣抓住可不好。」

　　dr.哈特雷斯有些困擾似的歪了歪頭，接著，他面上又一次露出了那副柔和安穩的微笑。

　　「說起來，我真的很好奇——你特地用魔術掩藏起來的，你真正的臉，到底是什麽樣的？」

　　一陣莫明不祥的預感竄過我的大腦，幾乎不假思索地，我猛地朝男人丟出了匕首。

　　然而，已經太遲了——

　　「可以讓我看一下嗎？」

　　dr.哈特雷斯微笑著問道。

　　該死——是幹涉！！！那個混蛋魔術天才——他對我的整形魔術施加了幹涉！！！

　　一陣難以形容的劇痛席卷了我的全身。

　　就像是被硫酸腐蝕。

　　就像是被巖漿燒灼。

　　就像是被一只只利爪整個撕開再從裏到外地翻過來一樣——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無法控制地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而後，在我模糊的視線中，我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肌膚就像是褪色一般，變成了不見天日的白。而散落在眼前的發絲，也化作了無垢的銀白。

　　雪一樣的肌膚。

　　雪一樣的長發。

　　偏偏就在這一刻，因為劇痛而模糊的聽覺中，捕捉到了熟悉的男聲。

　　「愛因茲……貝倫……」

　　那是，埃爾梅羅二世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掉馬了。

　　想不到吧！！！是愛因茲貝倫！！！

　　咳咳，其實前面暗示的挺明顯的。

　　女主說自己不會煉金術的時候，提過一句「真是給家族丟人」。

　　還有一定要施加全身整形，從臉到頭發到骨骼到肌肉都進行調整，才能進入時鐘塔的理由。

　　還有本章開頭那句「這個身體才幾歲」。

　　還有其他的，大家有興趣可以自己找找彩蛋。

　　解釋一下這裏稱呼橙子為冠位魔術師的理由。

　　「冠位魔術師」和「冠位人偶師」，在原作中都有人用來稱呼蒼崎橙子。而蒼崎橙子被封為冠位的理由並不是她的人偶做的特別好，而是因為她覆原了已經失傳的盧恩魔術的基盤，並且將盧恩魔術在現代再現重構了（見二世事件簿）。

　　以及蒼崎橙子能做出與本人一模一樣的人偶是在她被封印指定之後才在小範圍裏流傳起來的事情。比如空之境界裏，荒耶宗蓮知道，但阿魯巴就不知道。而在二世事件簿裏，二世直接說，這是一個傳言。但是君主·巴魯葉雷塔（橙子的老師）就清楚知道事實。


第219章 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果然，你的臉很有趣呢。」

　　dr.哈特雷斯輕笑出聲，帶著幾分興味。

　　「完成度這樣高的人造人……果然，是愛因茲貝倫的手藝吧。雖然我確實對你的真面目感到好奇，但結果還是出乎我的意料啊。真有意思，自我封閉在冬之森的一族，為什麽會來到時鐘塔呢？」

　　「…………………………」

　　我想宰了哈特雷斯。

　　但我偏偏痛得無法動彈。蒼崎橙子在我身上施加的本來就是直接改變肉體的魔術，被人強制解除，就等於已經改造過的肉體不得不再重組一次。

　　扒皮抽筋割肉削骨也不過如此了。

　　最可恨的是，這套逆整形還tm是沒有麻藥的！！！

　　眼球處灼燒般的痛楚讓我睜不開眼睛，讓我一時什麽也看不見，然而，埃爾梅羅二世的那句「愛因茲貝倫」……我還是聽到了。

　　完蛋了。

　　我想。

　　在我原本的計劃裏……無論如何也沒有這麽早掉馬的打算啊！！！

　　不，現在最大的問題不在那裏……

　　我不能讓人看到我的臉。如果我的身份在這裏曝光的話，那麽一切就都完了。

　　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候所經歷的記憶的殘片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我不得不死死壓住眼睛，才能將那個漂滿了屍體的血池地獄從眼前抹去。

　　——刀鋒切開身體的寒意。

　　不要再想了。

　　——他人的器官（異物）硬塞進身體所帶來的劇痛。

　　不要再想了。

　　——移植魔術回路所產生的排異反應。

　　不要再想了。

　　——血池中沈沒的，與自己有著同樣面容的屍體們望過來的眼睛。

　　不要再想了！

　　——「一切皆是為了愛因茲貝倫的悲願。」

　　不要再想了！！！

　　在我倒下去的那一刻，有一個帶著淡淡雪茄味的懷抱接住了我。有什麽厚厚的東西整個蓋住了我的腦袋。

　　那是一件還帶著體溫的大衣。有著和抱著我的那個人同樣的，無比熟悉的，雪茄的味道。

　　那件大衣整個包住了我的頭臉，將我完全置於他的遮擋之下。

　　「格蕾。」

　　男人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低沈，壓抑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憤怒。

　　「了解，師父。」

　　格蕾輕輕應了一聲，緊接著，我就聽到了利刃破空的聲音。想來她一定是與哈特雷斯交上了手。

　　「真是蠢貨。」

　　埃爾梅羅二世的聲音終於帶出一絲明顯的火氣。

　　「冒失也有個限度吧，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少工作要做？弗拉特那樣的笨蛋有一個就已經夠受了，你是覺得我的麻煩還不夠多嗎？真是夠了，居然來闖君主的房間，你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夠快嗎？現在好了，碰上你搞不定的家夥，知道厲害了吧。」

　　埃爾梅羅二世的語氣聽起來恨不得抓著我的腦袋去掄墻，好像這樣就能把我的腦子砸開竅，讓腦殼裏進的水往外流一流。

　　但是與他幾乎稱得上氣急的聲音相反，他隔著大衣摁著我腦袋的大手卻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可以說得上是溫柔了。

　　就算罵的這麽兇，他也沒有松開護住我的手。

　　「真是的……」

　　他終於罵夠了一樣，無聲地，不易覺察地松了口氣。我靠在他的胸口，可以感受到那薄薄的肌肉一點一點放松了下來。帶著一絲細微的顫抖，像是後怕，又像是過度緊張後的力竭。

　　「如果先趕來的不是我和格蕾該怎麽辦？」

　　是啊，如果第一個趕到這裏的，不是你和格蕾，我該怎麽辦呢？

　　哈特雷斯的魔術幹擾還在持續，我全身都因為整形魔術的失控而錯亂著，這讓我的手不住地發抖，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始終沒有松開手中緊抓著的東西。

　　我擡起手，將那枚紅色的披風碎片，摩挲著塞進了埃爾梅羅二世的手裏。

　　有那麽一瞬間，我聽到二世的呼吸聲停住了。

　　「這是……」

　　他的聲音堵在喉間，似乎僅憑著觸感就知道了手裏握著的到底是什麽。

　　征服王伊斯坎達爾的聖遺物。銘刻著第四次聖杯戰爭的記憶，銘刻著那改變了他一生的轉折點，銘刻著他最光輝燦爛也最刻骨銘心的往事的遺留物。

　　魔術的紊亂讓我說不出一句話，只能勉強用抽搐的手指捏了捏他的手，無言地表達著我的想法。

　　——收好。

　　——不要再弄丟了。

　　「你……」

　　埃爾梅羅二世似乎想說什麽，卻被背後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弗拉特與斯芬似乎終於聽到動靜趕到了，遠遠都能聽到他們的大呼小叫。

　　「老師——老師——我好像聽見無面小姐的聲音了，你們還好嗎？」這是弗拉特一貫沒神經的開朗嗓音。

　　「該死！是陌生人的味道——格蕾親親！？可惡你是誰！居然敢襲擊格蕾親親！！！」這是一瞬間進入狂化狀態的斯芬。

　　弗拉特的腳步也跟著跑近了：「嗚哇不是吧！等等啊路·希安君！怎麽看都覺得更危險的是老師和無面小姐吧！！！」

　　斯芬已然開始獸化：「不管怎麽樣，居然敢對格蕾親親……不可原諒！」

　　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吸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麽，我居然從這一聲中聽出了一種莫明熟悉的疲憊和脫力感……疲憊得就像我每次面對路飛時候的感覺一樣。

　　靠，這麽一想好像還是我比較慘。

　　「斯芬，你去幫格蕾。弗拉特，你過來，我需要你的魔術。」

　　「喔噢！！！」斯芬低吼一聲，立刻加入戰局。

　　「了解~！一定圓滿完成任務！」弗拉特輕快的聲音傳了過來。

　　沒過幾秒，一只手探進大衣裏，輕輕搭上了我的臉，少年纖細的手指在我的臉上點了點，他人的魔力沿著魔術回路傳達進來，微微的冷。讓我想起籠罩著那座白色城堡的……冰雪的味道。

　　「幹涉開始（playball）。」

　　弗拉特的聲音難得有些正經，不過沒幾秒鐘又打回了原型。那種近乎無機質的聲音還沒有維持多久，就又變回了平日的咋咋呼呼。

　　「哇啊啊，這個魔術相當厲害啊，不管是原本的整形還是後來的幹涉，哪個都好厲害！我看看……嗯，果然是在這裏！在這個地方加以幹涉的話，就會扭曲掉整個術式，讓魔力的循環斷掉……嗚啊，好險好險，差一點就中陷阱了，幸好沒有在那個地方覆寫……差點就引爆了陷阱啊……嗯嗯！就是這個感覺！好耶！我知道怎麽辦了！來勁了來勁了！」

　　隨著少年的碎碎念，他的手指也靈活地在我的臉上來來回回，時不時還跳到背後和脖頸。那手指就像有魔力一樣……呃，好吧他的手指確實有魔力。

　　總之，他富有魔力的手指在我身上點來點去，而燒灼我全身的劇痛，就這樣在他的指尖慢慢散去了。

　　在我抽搐的喉頭肌肉松開的那一刻，我看著弗拉特，誠心誠意地說出了我的真心話。

　　「那tm是老娘的臉，不是你的玩具！不許用那種好像在打網絡遊戲或者黑客攻防戰一樣的腔調！」

　　你tm以為自己在打戰場還是在黑別人網站啊？！

　　還引爆——這是我的臉！你到底想對我的臉幹什麽！！！

　　「對不起！請原諒我！」

　　弗拉特閉著眼睛，啪地雙手一合十。表情十分的……沒有誠意。

　　我用不再白得異常的手，摸了摸已經恢覆金色的短發，這才微微松了口氣，下意識拉低了大衣，擋住不知道有沒有恢覆偽裝的眼睛。

　　「算了……說起來，你為什麽閉著眼睛啊？」

　　這家夥……閉著眼睛也能施展魔術嗎？

　　「啊，因為無面小姐不想讓別人看到你的臉吧。」弗拉特擺了擺手，轉了個方向背對我，「會特意遮起來就是不想讓人看的，那我還是不要看比較好吧？」

　　「……」

　　我又將大衣拉低了幾分。

　　「不錯的友誼。」

　　遠處傳來了幾聲輕快的掌聲，我下意識看過去，對上的卻是哈特雷斯含笑的臉。

　　「無論是師生，還是同學，都展現了動人的情誼。真是令人欣羨。雖然今日的目的沒有達成，不過，托你的福，讓我看到了不錯的劇目。非常感謝。」

　　我咬緊了牙關：「哈特雷斯……」

　　這個名字讓埃爾梅羅二世的面色微微一變：「失蹤已久的前任學部長，今日蒞臨現代魔術科有何指教？」

　　dr.哈特雷斯面上依舊帶著從容不迫的微笑，渾然不似一個正在被兩位戰鬥好手兩面夾擊的魔術師。他躲過格蕾揮來的大鐮，微微向著我們欠了欠身。

　　準確說，是向著埃爾梅羅二世欠了欠身。

　　「只是來遞邀請函罷了。」他說。

　　「遞邀請函需要拿走我的聖遺物，還打傷我的學生嗎？」二世反唇相譏。

　　dr.哈特雷斯深深地彎起眼來：「鑒於這是必要的環節。」

　　埃爾梅羅二世面無表情地回敬：「那麽這封邀請函，請允許我拒絕。」

　　「可惜的是，我不能答應你。」dr.哈特雷斯再度輕笑出聲，「時間不多了，我要先告辭了。」

　　仿佛是在呼應著他這句話一般，空間，忽然扭曲了。

　　「果然不愧是現代魔術科的前任學部長。」埃爾梅羅二世站在我身前，凝視著那空間扭曲的漩渦，「看來當初你在這裏留下了相當不錯的後手。」

　　「畢竟這裏之前可是我的房間呢。」

　　dr.哈特雷斯解放了自己的魔術禮裝，擊退了格蕾與斯芬，受制於時鐘塔的規則，格蕾像我一樣無法解放寶具，而斯芬也不能使出最大範圍的獸性魔術。這無疑給了哈特雷斯可趁之機。在二人陷入短暫的麻痹狀態時，他邁入了扭曲的空間之中。

　　像是忽然想起什麽，男人在最後一刻回過頭來，對著我們露出了溫和的微笑。

　　「啊，對了，如果你不帶著那個聖遺物赴邀的話，那邊的小姑娘的秘密，在時鐘塔裏就不會再是秘密了。」

　　——那句話，是威脅。

　　在留下了這樣一句話之後，哈特雷斯從原地消失了蹤跡。

　　埃爾梅羅二世久久的沈默著。

　　一直到灰衣的少女輕聲喊了一句「師父」，他才回過神來。

　　「斯芬，弗拉特，你們先回去吧。格蕾，我要單獨和呂蓓卡談話，可以麻煩你守門嗎？」

　　二世忽然開口道。

　　斯芬點了點頭，解除了獸性魔術：「我知道了，老師。」

　　格蕾微微低下頭，聲音很輕：「好……」

　　弗拉特笑瞇瞇地敬了個禮：「明白，老師要和無面小姐說一些只有你們兩個人才能聽的話嘛！我不會當電燈泡的！嗷！路·希安君你打我幹嘛！嗚哇哇——不要拖啊！脖子！脖子要斷了！！！」

　　「……那麽，我就在門外等著了。」

　　在那兩個少年吵吵鬧鬧地離開之後，格蕾輕輕頷首，行過一禮之後，便抱著恢覆了匣子形狀的武器，乖巧地蹲在了門口。

　　埃爾梅羅二世揉了揉眉心，抓著我的手臂將我拖進了他的辦公室。

　　「愛因茲貝倫的最高傑作，一手毀滅了愛因茲貝倫的戰鬥人偶，在八年前就已背離魔道之人……大駕光臨時鐘塔，究竟有何貴幹？」

　　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埃爾梅羅二世向我拋出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此。

　　「回答我，作為魔術使的你，來到魔術師協會是為了什麽——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

　　作者有話要說：

　　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出自王家衛的電影一代宗師。

　　芙蕾德莉卡，是海貓鳴泣之時中奇跡的魔女貝倫卡斯泰露的名字，frederica。借來用一下。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原本想用fsf中菲莉婭的身份，想了想還是原創了。我有預感，我敢這麽幹一定會被成田打臉的。

　　格蕾不解放寶具的理由，和女主不解放寶具的理由是一樣的。

　　現代的魔術基本上都弱於神代的魔術。古老的神秘會吞噬現代的神秘。寶具基本上都是古代神秘的具現化……打個比方的話，她們如果在時鐘塔內部解放寶具，可能會像在醫院開磁暴武器一樣，直接讓一大半的機器報廢（還很可能不可修覆）。

　　具體就參考空之境界裏蒼崎橙子阻止兩儀式在她的魔術工房裏拿出九字兼定（百年的古刀）的那段解釋吧。

　　【「式，那是古刀吧。五百年以前的刀不要在這裏取出來。要是把結界給破壞了我該怎麽辦。」

　　一聽到這句話，式有些掃興地停下手。

　　雖然橙子小姐說是刀，不過那個鐵尺一般，看起來切不動什麽東西的鐵板真的是刀嗎……？

　　「上面連九字都有呢。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嗎。很遺憾像我這種程度的結界是無法與百年等級的名刀相抗衡的。要是在這裏拿出來的話，樓下的那些東西就全都溢出來了。」

　　對於橙子小姐話中的危險，式有些驚訝地收起了竹刀袋。】

　　嗯，後來式姐就在荒耶宗蓮的魔術工房打開了兼定，然後荒耶宗蓮的結界就報廢了【


第220章 往事莫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

　　在那句話落下之後，埃爾梅羅二世清楚看到，一直以來如同假面一般浮在少女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平心而論，少女現如今的皮相，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白皙的肌膚，栗金色的短發，細細的眉高高挑著，紅唇水潤豐盈，臉頰飽滿，帶著淡淡的薔薇色，整個臉龐呈現出一個甜美的心形，艷麗得就像是夏日金燦燦的日光下盛開的紅玫瑰。再加上那高挑而完美的身材，儼然就是上個世紀歐洲電影裏走出的尤物。

　　然而，看著這樣的「呂蓓卡」，埃爾梅羅二世……不，韋伯·維爾維特想起的，卻是八年前的少女。

　　銀白的長發，赤紅的眼瞳，如同從未見過日光的新雪一樣的肌膚，纖細，單薄，有著令人目眩的非人之美的少女。

　　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

　　愛因茲貝倫一族千年歷史中唯一的例外，並非魔術師，而是魔術使的人造人。

　　所謂的魔術師，是以魔術為目的，將自己的一生都獻給魔術，不惜一切追求著根源的人。而僅僅只是將魔術作為手段，只是使用魔術，卻不研究魔術，對根源毫無興趣的人，就是魔術使。

　　八年前，出現在他面前的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毫無疑問是一名魔術使。

　　甚至可以說，她是背離魔道最遠的那種人。

　　經歷過那些事之後，韋伯·維爾維特可以斷言，芙蕾德莉卡既不向往根源，也不熱愛魔術。

　　那麽，她究竟為什麽要來到時鐘塔——魔術師協會的大本營？

　　正當他如此思考著的時候，對面的少女卻輕輕地笑了。

　　像是覺得無奈，又像是覺得有趣一樣。

　　「餵餵，別胡說啊。」少女攤開雙手，做出了一副無辜的樣子，「我可沒毀滅愛因茲貝倫。」

　　「那種做法和毀滅有什麽區別啊。」

　　韋伯·維爾維特吐槽道。

　　「只是對魔術師而言吧？」少女單手托腮，十分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以一般人的倫理道德而言，我既沒有殺光愛因茲貝倫的族人，也沒有轟掉冬之森，甚至連結界都沒有破壞……不管怎麽說，這都不能叫『毀滅』吧。」

　　「是啊，你只是毀了他們追求根源的道路罷了。」

　　韋伯·維爾維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對著少女說出了他八年前就想對她說的話。

　　「這種行為在魔術師的世界裏，就叫做毀滅。」

　　「是嗎？不過我是不會為此道歉的。」

　　「我知道。」

　　看著少女渾不在意的神色，韋伯嘆了口氣，點燃了指間的雪茄。作為一個簡易的魔術禮裝，這支雪茄有著鎮靜神經與梳理思緒的效果，在這種讓人頭痛也胃痛的場合，實在是再合適也不過了。

　　畢竟，雖然沒有第四次聖杯戰爭中那位saber帶給他的心理陰影大，眼前的這位少女依然給了他不小的精神創傷。在一段時間內，她也是韋伯的噩夢源頭之一。

　　不得不在和自己的噩夢面對面，並且還被這位噩夢源頭瘋狂追求（？）了一段時間……

　　……韋伯·維爾維特現在很需要抽根煙冷靜一下。

　　在雪茄青色的煙霧中，韋伯·維爾維特的思緒飄向了遙遠的過去。他還沒有成為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那段時光。

　　那是第四次聖杯戰爭之後的事了。

　　那時候，韋伯·維爾維特還在異鄉流浪。

　　雖然從第四次聖杯戰爭中生還，但是他並沒有取得任何像樣的勝利，也沒有值得標榜的魔術成果。如果就那樣回到時鐘塔的話，恐怕會被算總賬吧。

　　不管怎麽說，韋伯都是偷了自己導師的聖遺物去參加的聖杯戰爭。而那位同為聖杯戰爭禦主的老師——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博爾德，上一任的君主·埃爾梅羅——則在聖杯戰爭中悲慘的死去了。

　　雖然肯尼斯老師自高自大、過於天真，雖然肯尼斯老師非要穿著pve裝備下pvp戰場，雖然肯尼斯老師戰術的不成熟和對其他禦主的輕視……是他失敗並喪命的主因。咳咳，以上評價基於客觀事實，並沒有韋伯·維爾維特對於導師的怨念，真的。

　　但不管肯尼斯老師有多少性格上的缺陷（……），誰也無法否認，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博爾德是一個真正的魔術天才。就連韋伯自己也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他沒有偷走老師的聖遺物，如果肯尼斯老師成功召喚出rider·伊斯坎達爾……那麽，作為魔術師的素質出類拔萃的老師，是不是更能發揮rider的能力？是不是……他就不會死了？

　　韋伯·維爾維特認為，自己對老師的死負有責任。

　　而他也認為，不止自己一個人是這樣想的。

　　——如果我沒有偷走老師的聖遺物，他可能就不會死了。

　　基於這種負罪感，以及對埃爾梅羅派的魔術師對自己進行清算的恐懼，韋伯·維爾維特在第四次聖杯戰爭後並沒有回到時鐘塔。

　　他開始了流浪。

　　沿著夢中……不，準確的說，是沿著征服王伊斯坎達爾曾經走過的道路，開始了流浪。

　　聽起來很美好對吧？遇見了改變自己一生的人生導師的少年，在那個男人離開之後，沿著他曾經的道路開始了自己的旅途……簡直是小說電影裏才會有的情節。

　　實際上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在這趟旅途中等待著少年的，是行李丟失、在便宜旅館裏發燒嘔吐還沒錢去看醫生、各種迷路暈車換錯站等等一系列的慘劇。

　　反正在那段異鄉流浪的時間裏，韋伯·維爾維特算是把自己人生前20年沒有遭過的罪，一次性全部給遭夠了。

　　在那短短一段時間之中，韋伯·維爾維特飛快地從一個去參加聖杯戰爭還要找一個安逸舒適的居所（順便催眠房主老夫妻把自己當成他們的孫子）的嬌少爺，變成了一個可以若無其事把散發著異味可能還有跳蚤的毛毯往身上一裹窩在草窩裏就能睡的糙漢子。

　　生活真是鍛煉人。

　　而那一次，他則是不小心坐過了火車，直接睡過了站。

　　他到了德國。

　　雖然之後也很奇怪自己為什麽能做出這種蠢事，但當時的韋伯·維爾維特只是一疊聲地抱怨著，拖著行李下車，在乘務員的阻攔中不甘不願地補了票，掏出所剩不多的鈔票買了回去的車票。

　　然後他就看見了一個自己從未想過自己會再見到的人。

　　哦，並不是芙蕾德莉卡。

　　雖然看起來這時候應該是這個故事的主角出場的時機，但他看到的確實不是她。

　　他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風衣，頭發像貓耳一樣蓬起來的亞洲男人。

　　韋伯·維爾維特手裏的行李啪的一聲就摔在地上了。

　　說得準確點，他整個人都摔在地上了。

　　雖然說出來很丟人，但是在看到那個男人的那一瞬間，韋伯·維爾維特嚇得腿都軟了。

　　就算是把他殺了他也不可能認錯那個身影。

　　——衛宮切嗣。

　　第四次聖杯戰爭中愛因茲貝倫家的master，殺死肯尼斯老師的兇手。

　　而他的servant，saber·亞瑟王，曾經不由分說地正面給過韋伯他們一發excalibur，差點要了韋伯的命。

　　基於這兩點，韋伯·維爾維特覺得自己現如今的反應完全可以理解。

　　這、這才不是慫！也不是膽小！更不是怕了！這……這就只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的發作而已！沒錯！看到噩夢與死亡的實體出現在自己面前，你的腿不軟啊！！！

　　「嗚噫噫噫——！」

　　從少年口中發出的，不像樣的驚呼，卻像是完全沒有傳到男人那裏一樣。

　　對方只是用那雙無神的黑色眼睛掃了一下周圍，便像是完全不感興趣一樣移開了視線。從那漠然的態度來看，就連這一次掃視，也不過是過往經驗積累下的習慣性動作吧。

　　衛宮切嗣無視了韋伯·維爾維特。

　　這反而讓韋伯心中生出了一絲古怪的情緒。

　　同為第四次聖杯戰爭的master，姑且也算有過交鋒，沒有道理只有自己看到對方嚇得腳軟，對方看到自己卻連眉毛都不動一下。

　　——我是rider的master。

　　想到這一點，韋伯·維爾維特內心的恐懼便被壓了下去。

　　就算手腳還在發軟，就算肌肉還在神經質的顫抖，但是，韋伯還是挺直了細瘦的雙腿，大踏步地向著男人邁了過去。

　　在saber的master面前，不可以露出那種怯弱的醜態。

　　他在心裏想。

　　就算對方是殺死了肯尼斯老師的兇手，就算對方是裏世界臭名昭著的魔術師殺手，就算對方是自己完全無力匹敵的存在，也是一樣的。

　　征服王的master不可以輸給騎士王的master。

　　「你……」

　　正當韋伯向著黑衣男子開口的瞬間——

　　「你就是衛宮切嗣？」

　　——冰冷而無機質的女聲，自黑暗深處響起。

　　然後，韋伯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女人。

　　銀白的長發，血紅的眼瞳，非人的美貌，纖細的身姿，純白的華服，宛如冰雪的精魂一般的美麗少女。也有著冰雪一般的眼神。

　　不，並不是靜謐的微雪。

　　那是凜冬時節呼嘯的暴風雪。那是凍土之上亙古不化的冰川。那是最為極致的美與死的具現。

　　那是……

　　「愛麗……」

　　衛宮切嗣喃喃。下一秒，又像是忽然回過神來一樣，無神的黑瞳瞬間銳利了起來。

　　「不，你是愛因茲貝倫。」

　　「我是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

　　少女簡單地報上了自己的名字，接著，一柄大劍猛地出現在她手中。

　　「回答我，你到這裏是想做什麽——背叛者。」

　　韋伯·維爾維特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他隨便迷個路都迷到了愛因茲貝倫家附近嗎？！

　　作者有話要說：

　　給沒看過fate的讀者解釋一下。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名字是韋伯·維爾維特，「埃爾梅羅二世」只是一個封號，類似三次元的威爾士親王。

　　第四次聖杯戰爭參加者，雖然沒能贏得聖杯戰爭，但是成功生還（而且沒缺胳膊斷腿沒被詛咒沒少掉作為一個人最重要的東西），還找到了人生的新目標，獲得了裏程碑式的成長，並且成功在聖杯戰爭之後獲得了二次發育，從157cm竄到了一米八六。fz播出的時候人人都說他幸運ex，可能是第四次聖杯戰爭中唯一的贏家。

　　（至於言峰綺禮……呃……我覺得不得不接盤養閃閃的時候他就輸了……）

　　沒查到韋伯到底在外面遊蕩了幾年，只查到格蕾來時鐘塔的時間是2003年7月，9月開始剝離城事件，魔眼搜集列車是在11月末（本卷開始的時候就在這個時間點前面一點）

　　韋伯在聖杯戰爭之後害怕被時鐘塔算賬所以在外面遊蕩了一段時間，回到時鐘塔之後修夠學分成為三級講師，接手了埃爾梅羅教室，三年後被盯上他的萊妮絲揪過去變成了君主·埃爾梅羅二世。

　　韋伯是什麽時候回到時鐘塔的，以及他流浪期間的具體路線和經歷，我實在沒捋清楚，如果有人能查到更具體一點的時間，請告訴我，我會進行調整糾正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3

第221章 喪心病狂！妙齡少女當街毆打一重病瘦弱男子！背後原因竟然是——

　　「……愛因茲貝倫的新人嗎。」衛宮切嗣拿下了香煙，不動聲色地將手探進了口袋裏，「居然出現在這裏，族長大人……不，阿哈德老爺子變開明了嗎？」

　　韋伯·維爾維特明白衛宮切嗣為什麽會有此疑問。

　　即使是在時鐘塔孤陋寡聞的他，也曾經聽聞過愛因茲貝倫一族。

　　那是將自己封閉在雪山深林中的魔術師一族，專心鉆研著自己的魔術，已經有上千年的時光未曾與外界往來，只有兩次例外——兩百年前與遠阪、馬奇裏（間桐）一起構建了聖杯戰爭的系統，以及數年前接納臭名昭著的「魔術師殺手」衛宮切嗣入贅，令其成為了第四次聖杯戰爭中代表愛因茲貝倫家的禦主。

　　在查閱聖杯戰爭的資料時，他曾經了解過這一族的生態……簡而言之就是，全員死宅，除非是關系到聖杯戰爭，否則他們絕對不出門。

　　而那名有著典型的愛因茲貝倫特征的少女，會出現在這樣一個默默無聞的小鎮車站，顯然是一種異常事態。

　　不止韋伯這樣認為，明顯，衛宮切嗣也是這樣想的。

　　「當然沒有，因為你，大爺爺變得比以前還要古板了。整天抱怨著『就不該相信外人』『愛因茲貝倫的願望果然還是要靠愛因茲貝倫自己完成』『外面的人果然都是卑劣的家夥』之類的。變得比以前還要強調古老的規矩，矯枉過正也就是這樣了吧。」

　　聽著少女的吐槽，韋伯·維爾維特抽了抽嘴角。

　　那個……上次聖杯戰爭的時候我沒太在意，你們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這麽活潑的嗎？

　　答案是否定的，從衛宮切嗣深深皺起的眉頭就能看出來，他入贅愛因茲貝倫的那些年可能都沒被人這麽吐槽過。

　　「你是來殺我的嗎？」衛宮切嗣蹙著眉，目光卻停留在少女手中的大劍上，「那個，是聖遺物吧？」

　　那是一把與少女纖細身形並不如何相符的黑色大劍。其上銘刻著血一樣的紅紋，散發著極為不祥的魔力。

　　「這個？」不知為何，少女面上浮現出一絲極為微妙的笑意，「不，這個是被汙染的excalibur——你應該知道如果我在這裏解放它，會有什麽結果吧？」

　　韋伯·維爾維特面上的血色一瞬間消失了。

　　excalibur，saber·亞瑟王的寶具。曾經在第四次聖杯戰爭中兩度親眼目睹過那個寶具的效果，其中有一次還差點被那個寶具轟殺至渣，韋伯非常清楚，如果少女真的如她所說，在這種地方解放寶具，會帶來什麽樣的地獄。

　　衛宮切嗣的神色也暗了暗，他不自覺地看了一眼周圍，不知道是不是少女使用了什麽幹擾魔術，來來往往的人們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兩個杵在車站門口不走的男人。

　　在這裏的，全都是無辜而又無知的一般民眾，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前佇立著怎樣的惡魔，也不知道這個純白的少女能給他們帶來怎樣的地獄。

　　「……愛因茲貝倫何時有了這樣的技術？」

　　衛宮切嗣沈聲問道，少女卻無視了他的問題，而是側過身去，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不想我在這裏展開寶具的話，就跟我來。」她幹脆地背過身去，卻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喝住了想要偷溜的韋伯，「那邊那個，你看到我拿出劍了吧，你也一起來。別想偷溜，雖然愛因茲貝倫確實以實戰太弱而著稱，但是，我是不一樣的。只要我想，在這裏殺光你們所有人也沒有問題。」

　　韋伯·維爾維特只能憋屈的跟上。

　　沒辦法，你看看那個殺了他老師的魔術師殺手都邁開腿了，連那個家夥都沒有說話！他還能說什麽！拒絕然後被剁頭嗎！？

　　「又不是我自己想看的。」即使如此，韋伯還是沒忍住，低低抱怨了一聲。

　　「嗯？我剛才好像沒有聽清？」少女帶著溫柔的笑容回過頭來。

　　「不、什麽都沒有！」韋伯一個激靈，秒答。

　　雖然這確實是強買強賣……但是看看那位手裏的黑色聖劍啊！誰敢對著純黑的excalibur說不？！

　　「那就好。」少女面上的笑容一秒消失，無趣似的回過頭去。

　　……韋伯不是很敢想她剛才打算幹什麽。

　　接下來的路途，三個人都很沈默。

　　不知道是因為不想殃及無辜，還是不屑於在普通人面前使用魔術，少女硬是把他們帶到了人跡罕至的森林邊緣，才展開了戰鬥。

　　然後韋伯·維爾維特就親眼看到他的心理陰影被打爆了。

　　沒錯，雖然這麽說不太好，但是衛宮切嗣確實被那個人造人打爆了哈哈哈哈哈……咳咳咳，他沒有笑，真的。

　　前魔術師殺手確實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在過去的那些歲月裏，他能夠成為終結諸多強大魔術師性命的死神，並不是浪得虛名。在親眼目睹了他與少女的戰鬥之後，韋伯·維爾維特不得不承認，如果是與這個人為敵，那麽，肯尼斯老師的慘死簡直是必然的。

　　強大的魔術師並不一定擅長實戰，即使是君主（lord）也一樣。肯尼斯老師確實在魔術方面有著卓越的才能，但那與殺人是兩回事。如果要以遊戲來打比方的話，對，肯尼斯老師就是那種財大氣粗、滿身神級裝備、副本意識絕佳的pve玩家，而衛宮切嗣是深諳各種偷襲、繞背、搶人頭和茍命的pvp老手。當這樣兩個人在戰場相遇……pve被pvp幹掉簡直是理所當然的。

　　以及……

　　韋伯·維爾維特再一次確認了，自己能從上一次聖杯戰爭中生還，確實是靠著運氣和rider。

　　如果當時與衛宮切嗣為敵的人是自己……韋伯不太敢去想這個可能性。他還記得caster的master是被誰一槍爆頭呢。

　　如果不是他召喚出了征服王·伊斯坎達爾這位強力的英靈，如果不是伊斯坎達爾展示了王之軍勢令人敬畏的實力，如果不是伊斯坎達爾在迎戰saber時……不，這個還是算了，說到底如果不是伊斯坎達爾非要去招惹saber還硬要試試臉接寶具，他們根本就不會被那位騎士王轟上一發excalibur吧= =。

　　不管怎麽說，衛宮切嗣被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打得很慘都是事實。

　　如果衛宮切嗣表現出了一個出類拔萃的前雇傭兵所應有的實力，那麽，芙蕾德莉卡就展現出了超過人類界限的強大。

　　「……這都有下級、不，中級英靈的實力了吧。」

　　韋伯捂住嘴，喃喃。

　　作為第四次聖杯戰爭的禦主，曾經見證過那七位英靈實力的人，韋伯·維爾維特必須承認，在不展開寶具的前提下，少女已經擁有了不輸給英靈的能力。

　　「這不是愛因茲貝倫的技術……愛因茲貝倫無法造出這樣的人造人……你到底是誰？」

　　倒在雪地裏的黑衣男子的聲音很低，他受了很重的傷，鮮血正沿著他的額頭滾下，在雪地上綻開了大片的深紅。然而他卻隱忍著痛苦的神色，始終註視著少女，防備著她的下一次進攻。

　　「你不是應該很熟悉嗎？」少女卻笑了起來，「聖杯戰爭中所使役的servant，不過只是英靈的投影。只要掌握承接投影的【基體】的技術，就能夠暫時借用英靈的能力，愛因茲貝倫只不過是準備了擁有這樣素質的人偶罷了。」

　　「這不可能！」出聲反駁的卻是韋伯，他瞪大了眼睛，指出了少女言論中的不合理之處，「就算是召喚魔術，也需要法陣、媒介、靈脈以及充足的魔力……只有承接投影的基體根本不可能完成！愛因茲貝倫所擅長的也並不是召喚魔術——哇啊啊啊啊！！！」

　　黑色的大劍猛然揮到了韋伯面前，少女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聲音比冬雪還要冰冷。

　　「你話太多了。」

　　「……嗚。」

　　韋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沒有當場跌坐在地。姑且算是保全了自己作為rider禦主的尊嚴……大概吧。

　　「他說的對。」衛宮切嗣沈聲道，「愛因茲貝倫如果能完成這種程度的召喚魔術，二十年前他們就不會來找我。」

　　「這可是商業機密。」少女輕笑出聲，「再說，你也很清楚吧，偶爾會誕生的，魔術師家族中的奇跡，不知為何產生，最為純粹的機緣，偶然中的偶然，那種毫無緣由的一代之花——沒錯，就像冬之聖女那樣。要讓人偶來解釋自己誕生的原理，你未免也太為難我了吧。」

　　「……」

　　衛宮切嗣沒有回答。

　　韋伯·維爾維特卻久違的感受到了一種難言的覆雜滋味。

　　沒錯，他很明白這種存在……不講道理的天才，不講道理的奇跡，存在本身仿佛就是為了嘲笑凡人的努力一樣的……窮兇極惡的偶然。

　　多麽，令人憎恨的奇跡。

　　「好了，來回答我吧。」

　　銀發紅瞳的人造人舉起黑色的大劍，筆直地指向衛宮切嗣的頭顱。她的神情比身後呼嘯的暴風雪更加冰冷，更加充滿殺意。那雙如同寶石一般無機質的眼瞳自上冷酷地審視著衛宮切嗣，拋出了毫無溫度的問句。

　　「你一次又一次的回到這裏，是為了什麽，背叛者？」

　　韋伯·維爾維特打了一個激靈。

　　雖然不知道rider戰死之後的情況，但是……第四次聖杯戰爭沒有任何一位勝利者，這個事情他還是清楚的。

　　而在少女的這句質問中，他恍恍惚惚也想起了……最後的最後，劃破天空的，似乎就是saber的寶具·誓約勝利之劍（excalibur）的光輝。

　　這個男人……在最後關頭，背叛了愛因茲貝倫家族嗎？

　　「那個聖杯……無法實現任何願望。」

　　男人的聲音，低得像是壓進了地底。他那雙黑色的眼睛沒有任何神采，比韋伯在第四次聖杯戰爭裏見到的還要黯淡，到了這個時候，韋伯才留意到，這個男人……似乎比那個時候瘦了很多。

　　這樣說起來……之前衛宮切嗣與芙蕾德莉卡戰鬥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這個男人是不是……衰弱了？

　　男人低低地咳嗽起來，他擡手捂住下半張臉，喉結艱難地滾動了兩下，似乎吞下了翻湧而上的血。放下手的時候，他的面色更顯青灰，帶著蓋也蓋不住的虛弱之色，緩緩開了口。

　　「……伊莉雅。」

　　「什麽？」

　　少女向前邁出一步，劍鋒也更加逼近了衛宮切嗣。作為曾經目睹過那位劍之英靈如何揮舞excalibur的人，韋伯·維爾維特很是為衛宮切嗣捏了一把冷汗——別人或許不知道，他們兩人對於saber的風王結界都是印象深刻，只要稍微進行一下魔力放出，強勁的風就能將衛宮切嗣的腦袋轟得粉碎。

　　然而衛宮切嗣卻沒有畏懼的神色。他擡起眼來，重覆了一遍那個名字。

　　「伊莉雅……伊莉雅斯菲爾，我是為了我的女兒來的。」

　　少女的神色更加冰冷。

　　「為了伊莉雅？」

　　「我要帶她走。」男人的聲音嘶啞而又堅定，「就算你們阻攔，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都要帶走伊莉雅。」

　　「你應該知道，外界是如何覬覦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技術吧。」少女的神色越發冰冷，「你能從那些鬣狗一樣的魔術師手中保護她嗎？你也很清楚吧，伊莉雅的身體與人類不同，當伊莉雅需要對調整的時候，你能夠幫助她嗎？當你對著伊莉雅的時候，你能對她說出你是如何背叛了愛因茲貝倫，又是如何讓愛麗斯菲爾的犧牲白費了嗎？」

　　每一句問句，都像尖利的箭矢一樣穿透了衛宮切嗣。有那麽幾分鐘，連韋伯·維爾維特都懷疑，那個男人是不是要倒下了。

　　然而他到底是沒有。

　　「愛麗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伊莉雅不一樣……我不會讓她變成愛麗。」男人低聲道，「我會保護她。就算賠上我這條命，我也一定會保護她。不管是要從魔術師……還是你們手中。」

　　一聲槍響！

　　誰也不知道衛宮切嗣是什麽時候將手槍藏在那裏的，誰也看不清他到底是怎樣扣動的扳機。

　　一枚子彈徑直朝著少女的額頭而去。

　　如果韋伯對他老師的死進行過調查的話，他就會知道，那是一枚起源彈。

　　那是衛宮切嗣利用自己可以對事物產生不可逆的毀壞的起源所制作的魔術禮裝，是他將自己的兩條肋骨取下磨成粉末，制作而成的六十六枚子彈之一，是專門的對魔術師的禮裝。而那其中的第三十八枚，穿透了魔術禮裝·月靈髓液的絕對防禦，幾乎奪走了韋伯的老師，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博爾德的性命。

　　正是因為那枚子彈破壞了肯尼斯大半的魔術回路，才會讓他在之後的聖杯戰爭中毫無反手之力，最後只能如同一個廢人一般被衛宮切嗣殺死。

　　如果被那枚子彈擊中的話，眼前這位幾乎是魔術回路的集成體的少女，恐怕會立時斃命當場吧。

　　連肯尼斯最為驕傲的魔術禮裝·月靈髓液都無法防禦的攻擊——少女卻躲了過去。

　　連韋伯也看不清她是如何動作的，只是眼前一花，等他看清之時，少女已經單手卡住衛宮切嗣的脖子，將他摁在了樹上。衛宮切嗣的手臂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似乎是被少女卸掉了關節。

　　「不自量力。」

　　她壓著聲音說。

　　「即使是死，你也要救出伊莉雅嗎？」

　　男人沒有回答，但他周身湧動的魔力已經說明了一切。

　　沒錯，就算是自己的性命也被眼前的少女捏在手裏的這一刻，他也要為了救出自己的女兒而努力。

　　——即使是死，我也要救出伊莉雅。

　　「那我就成全你。」

　　少女冷笑起來。

　　接著，芙蕾德莉卡將衛宮切嗣丟在了地上，猛地高舉起了黑色的聖劍。

　　「等、等一下！」

　　韋伯·維爾維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出聲。

　　他並非熱血的少年，也對於拯救世人沒有任何興趣，他也並不喜歡衛宮切嗣……這個殺死了他老師還差一點（讓他的servant）殺死了自己的男人。

　　他們曾經是敵人。

　　他們現在也不過是陌生人。

　　所以到底為什麽要阻攔，為什麽要沖著那邊跑過去？

　　韋伯也不明白。

　　只是，在方才的那幾句短短的對話裏，韋伯知道了這樣一個事實。

　　這個男人，他是兇手的同時，也是一位父親。

　　他明知道不敵，卻還是來到了這裏，想要帶走自己的女兒。

　　他還是不喜歡衛宮切嗣，還是很害怕芙蕾德莉卡，也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插手愛因茲貝倫的家務事——

　　「請……請等一下！！！」

　　但是，他現在就是沒有辦法看著這個男人去死。

　　韋伯·維爾維特對於肯尼斯老師本人並沒有多少敬意，他尊重的是肯尼斯作為魔術師的天才與成就，他所可惜的是那個男人的才能被白白浪費掉了的事，他所難過的是那個男人毫無意義的死去了。

　　他不喜歡衛宮切嗣，但是也沒有憎恨對方到非要他去死——能看著這個男人在自己面前被殺的程度！

　　但是他從來沒有那樣的才能，能夠插手頂級魔術師之間生死之戰的能力——

　　「nightingale pledge——」

　　少女詠唱了奇異的咒語，接著，她的身後出現了純白的幻影，面目模糊的女人高舉起手中純白的利刃，將巨大的長劍對著無力反抗的男人當頭劈了下去！

　　「……咦？」

　　韋伯·維爾維特瞪大了眼睛。

　　沒有、血？

　　衛宮切嗣也難得露出了一絲茫然的神色。

　　少女的手中，不知何時已沒有了黑色的聖劍，她後退一步，身上紅色的軍裝瞬間化作了純白的禮服。

　　「要救伊莉雅的話，就跟過來。」

　　她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朝著被冰雪封鎖的山脈邁開了腳步。

　　衛宮切嗣怔了一下，接著毫不猶豫地跟上了少女的腳步。

　　只是，在他跟上去的時候，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露出了一絲深思的神情。

　　韋伯也怔了一下——傷口，已經被治好了嗎？

　　白色的少女停了一下，回過頭來，用那雙赤紅的眼瞳掃了他一眼。

　　韋伯·維爾維特全身一顫，立馬跟了上去。

　　在走出五十多米之後，韋伯猛地回過神來……

　　說起來，他為什麽要跟過來啊？

　　到底有他什麽事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五千五字，算雙更了。我沒有咕！！！

　　以及，女主用的是黑saber的劍，用這個是玩梗，畢竟四戰切嗣把saber坑得那麽慘，用黑saber的劍打他也算是一報還一報對不對……

　　當年saber去打韋伯他們是因為言峰綺禮搞事，誤導saber以為是韋伯主從劫走了愛麗斯菲爾，所以saber才去追的，過程中有無數次把話說清楚的機會，但是大帝他……他非要和saber打架。然後就臉接寶具了（並且讓saber成了韋伯一生的心理陰影）。

　　魔術師有一個隱匿原則，就是對普通人隱藏魔術，盡量不讓魔術師的事情上浮到表世界去。如果有人目擊了魔術師使用魔術……嗯……為了隱匿原則他們會殺了那個普通人。fsn開頭的士郎就是這麽死的。

　　好心一點的魔術師會用暗示來進行記憶抹消。不好的嘛……嗯，衛宮切嗣他爹，記得吧？他做吸血鬼研究失敗引發問題的小島最後被屠島了，魔術師協會和聖堂教會一起幹的。衛宮切嗣一輩子的心理陰影源頭就是那個。

　　說起來切嗣真的慘，他還是小男孩的時候就遇到那麽個坑貨魔術師老爹，為了研究時間魔術，去搞了死徒化的研究，就為了能像吸血鬼那樣長生不老來做他的魔術研究。結果他死徒化的研究失敗了，失敗的試驗品夏莉變成了無法控制自己吸血欲望的吸血鬼，她在最後還有理智的時候懇求衛宮切嗣殺了她，但切嗣下不了手，他跑掉了，然後完全喪失理智的夏莉就襲擊了村裏的人。

　　為了消滅死徒來到村裏的聖堂教會的代行者，秉持著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思想，而為了衛宮老爹的魔術研究成果而來的魔術師協會的人，秉持著隱匿原則，兩方一起對小島進行了屠殺。除了衛宮父子以外的人全部都被殺了。衛宮切嗣在見證了這個地獄之後，親手殺死了想要帶他一起逃走的老爹。從那以後這個人的人生就徹底扭曲了。他做事那麽絕，是因為他已經品嘗了做事不夠絕的代價，他希望自己成為裁定的天平，是因為他已經品嘗夠了寄望於他人的苦果。

　　但最後他也不能承受了，才會寄望於聖杯。結果你們也知道了，聖杯是壞的。

　　他確確實實，是想要成為正義的夥伴。也確確實實，就是正義的夥伴。

　　只是他和衛宮士郎一樣，最後，他們的道路都扭曲了。

　　但是那個理想，絕對不是錯誤的。


第222章 我有沒有說過，我其實是蘿莉控來著？

　　時間回到現在。

    隔了八年的時光，再度以「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和「韋伯·維爾維特」的身份對視的二人，一時之間只有無言的寂靜。

    許久，韋伯……不，埃爾梅羅二世才微微苦笑了一下。

    「那時候我還以為你是真的要殺了我們。」

    少女側過頭，俏皮地沖著埃爾梅羅二世吐了吐舌頭。

    「對不起啦，那時候我遇到一些事，心情很不好，所以脾氣也很差——嚇到你了真是抱歉。」

    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煙，面上帶著一貫的不快神色，簡短地答了一句「沒關系」。

    作為一個魔術師，他很清楚少女輕描淡寫的那句「遇到了一些事」是指什麽。

    最初見到芙蕾德莉卡的時候，留給他最深刻印象的，並不是她那寶石一般高貴而非人的美貌，而是她發動魔力之時，他所見到的景象。

    那根本就不是人類的身體，而是魔術回路的集成。那純白的少女身上，起碼有70%的神經都被替換成了魔術回路。到了這樣的地步，與其說那是人造人，不如說——那根本就是一具魔術用的人偶罷了。

    就算是萬中無一的奇跡，也不可能自然誕生那樣的東西。

    能夠做到這種地步的，只有魔術改造。

    是的，就像執迷於科學喪失了人性的科學家會進行人體實驗一樣，魔術師們為了魔術研究會對實驗體進行活體改造——即使手下的實驗體是親生的孩子也不例外。

    有為了提高魔力純度而人為封鎖感官，造成子女天生聾啞或者瞎眼的。

    有讓細菌感染孩子的內臟大腦，以此來強行增加魔術回路的。

    有用幾百條蟲子進入孩子體內，讓蟲寄生於受體的。

    只要是為了追求根源，深陷於魔道的魔術師們，不管幹出什麽都不奇怪。

    而眼前的少女……恐怕是被人為移植了魔術回路吧。手術切除神經，移植他人的魔術回路，並且加以固定……這部分還是愛因茲貝倫的手藝。

    屬於魔術師的部分在冷靜的分析著，但是，屬於韋伯·維爾維特這個人類的部分，卻無聲地繃緊了下顎，強忍著怒罵的心情。

    FUCK！！！

    「冒昧問一下。」埃爾梅羅二世的目光停在少女的臉上，「你的五感還剩下多少？」

    用魔術回路替代正常的神經，絕對不可能不對人體造成損害。

    視覺，聽覺，嗅覺，觸覺，味覺……這些與神經緊密相連的感官，隨著神經替換，應該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吧。

    「嗅覺和味覺差不多已經全都沒有了吧。視覺丟了一半，聽覺算是靠著橙子小姐的幫助找回來了。觸覺倒是因為神經和魔術回路都連在一起的緣故，變得敏銳多了……不如說是有點過於敏銳了。」少女聳了聳肩，無所謂地笑笑，「反正有魔術替代，日常生活還是沒什麽影響的。」

    「……是嗎。」

    埃爾梅羅二世沈默了片刻，選擇略過這個話題。

    對魔術師來說，同情是沒有必要的。只是丟失一多半的感官就能擁有那樣強大的召喚魔術，恐怕時鐘塔裏一多半的魔術師都會歡欣雀躍去做吧。

    但是，他不再提起這一切的理由並不是那個。

    既然少女已經靠自己的力量跨越了那一切的苦難，那麽，再對這樣的她施以憐憫……未免也太過傲慢了。

    她所需要的，並不是無用的同情。既然她已經習慣了這所有的一切，遲來的安慰也就只是虛偽罷了。

    對於強者，埃爾梅羅二世一向是秉持著尊重的態度。

    「不過，真意外。我還以為老師會先抱怨我的脾氣太壞了呢。」

    少女孩子氣地鼓起臉頰，做出一副不滿的樣子。見到她這副裝傻充楞的樣子，二世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感覺到一種發自內心的疲憊。

    「原來你還知道自己脾氣有多糟糕嗎，Lady？」

    少女的臉頰頓時鼓得更高了，她氣呼呼地看著二世，很不高興地踢了踢他的桌子。

    埃爾梅羅二世滿臉都寫著心累。

    幾秒鐘後，他又補了一句「算了，反正你也不止是對我一個人脾氣差」。

    不如說，現在回想一下，當年的芙蕾德莉卡對韋伯的態度幾乎稱得上是和藹可親的了。

    嗯，和衛宮切嗣還有阿哈德老爺子做對比的話。

    埃爾梅羅二世的思緒再一次回到了八年前，他們跟著那白色的少女進入冬日森林的那一天。

    翻越不知幾座雪山，穿過遮天蔽日的冷杉的森林，擊潰了數也數不清的狼群與亡靈，進入暴風雪呼嘯的白色城堡。

    那就是愛因茲貝倫一族的所在。

    掩藏在冬日森林中的雪之城。

    在那座雪之城中，等待著他們的，是身著白色華服的威嚴老者。

    在看到那個老人的第一眼，韋伯·維爾維特整個僵住了。

    那個，絕非人類。

    那個，是歲月的凝結體。

    那個，是某種固化了的機械，在那雙冰冷的眼瞳中，不存在一絲一毫的人性與情感。

    「芙蕾德莉卡。」

    老者略過了韋伯，也無視了衛宮切嗣，徑直向白衣的少女拋出冰冷的質問。

    「你將那個叛徒帶進這裏，是想做什麽？」

    少女恭恭敬敬地向老人行了一禮，再擡起頭來時，面上已經是與老者幾乎沒有多少差別的無感情。

    「為了實現伊莉雅斯菲爾的願望。」

    「什麽？」

    老人像是聽到了什麽難以理解的詞匯一樣，機械的神情微微一動，但這也並沒有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人類。說實話，韋伯覺得，他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因為齒輪咬合不上而卡殼的機器，或者加了柴油的汽油車。

    「伊莉雅斯菲爾想要見父親，所以我把衛宮切嗣帶來了這裏。伊莉雅斯菲爾不想要繼續魔術改造，所以我站在了這裏。」

    少女平靜地擡起劍來，對準了高高在上的老者。

    「族長大人——尤布斯塔庫哈依德·馮·愛因茲貝倫——請問您是否願意讓伊莉雅斯菲爾和衛宮切嗣一起離去？」

    「一派胡言！」

    老人像是被深深的激怒了，那蒼老的面容上浮現出極為恐怖神情，那雙陰鷙的眼睛死死盯著名為芙蕾德莉卡的人造人，散發著令圍觀者都感到全身發冷的威壓。

    「看在你是之後的聖杯戰爭中愛因茲貝倫家不可或缺的戰力的份上——我可以當做沒有聽見你方才對我族的侮辱，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收回你的話，芙蕾德莉卡。」

    「侮辱……嗎？」

    少女反問道。

    「只是說出讓女兒回到父親身邊的話，對您來說……不，對愛因茲貝倫家來說，也是一種侮辱嗎？」

    「讓卑賤的外人踏上愛因茲貝倫的土地，就已經是對我族的侮辱。」尤布斯塔庫哈依德·馮·愛因茲貝倫瞥了一眼韋伯他們，露出了像是看到什麽不潔之物的神情，「更何況你還帶來了那個背叛者。為什麽沒有當場擊殺那個叛徒，還將他稱為伊莉雅斯菲爾的父親，芙蕾德莉卡？」

    「因為伊莉雅斯菲爾視他為父。」少女面無表情地答道，「即使您告訴她那個男人背叛了愛因茲貝倫，即使她知道他拋棄了她和母親，但是，伊莉雅斯菲爾依然將衛宮切嗣視為自己的父親。」

    「不可理喻。」老人冷冷答道，「伊莉雅斯菲爾是下一次聖杯戰爭的容器，是愛因茲貝倫絕不能失去的小聖杯。居然想要帶走她，你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職能了嗎，芙蕾德莉卡。」

    「您是說，我是為了增強愛因茲貝倫的戰鬥力，而特意制作出來的與英靈同等規格的戰鬥人偶這件事嗎？」

    少女將手壓在自己的心口，有那麽一瞬間，韋伯·維爾維特看到魔力在她的回路中奔湧，然而也只有那麽短短一瞬間，她便恢覆了平靜。

    「我從未忘記過。」

    「那你就更應該——」

    「我從未忘記過對您的憎恨，族長大人。」

    那是，冰一樣的聲音。

    「————————」

    一時之間，靜得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

    「我深深銘記著您帶給我的一切痛苦，族長大人。為了愛因茲貝倫的夙願，您到底在這具身體上施加了多少次移植手術，每一次改造又帶給我怎樣的痛苦，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少女的聲音壓抑著比城外的暴風雪還要冰冷的憤怒。

    「所以，我絕不允許您將同樣的痛苦施加到伊莉雅身上。」

    她向前邁出了一步，高高舉起了手中黑色的聖劍。在那一刻，她身上純白的禮服，也化作了純黑的鎧甲，覆蓋著不祥的血紅紋路，如有生命一般蠢動著。

    帶著比凜冬還要森寒的神情，少女冷冷地開了口。

    「即使是殺了您，踐踏愛因茲貝倫千年的悲願，我也會讓伊莉雅離開這裏。」

    老人的眼神像是註視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生物，一下，又一下，他極為失望般搖著頭，舉起了手中的長杖。

    如有實質的魔力如暴風般在室內呼嘯開來！

    「你瘋了。」

    他說。

    「在我看來，是您瘋了才對。」

    少女冷然道，下一秒，她猛地向著老人沖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愛因茲貝倫幹的事情……UBW動畫裏有很詳細的描述，伊莉雅的魔術回路基本上可以確定很多都是後天移植的，而且應該是殺了別的人造人給她移植的。

    至於別的……貼個遊戲文本裏赫拉克勒斯的幕間大家自行體會吧。這也解釋了為什麽UBW動畫開頭那麽強、煉金術那麽牛的伊莉雅，在回憶裏卻被狼群撕咬著不用她的魔術。

    在愛因茲貝倫的試煉裏，她是無法自保的。

    幕間／冬之森

    追溯到一個多月以前。

    比任何人都早，他被召喚到這個世界上。

    他被召喚出的地方，並不是這個國家。

    遙遠的異國。

    大地總是被白色覆蓋，天空也早已忘卻湛藍，荒蕪人煙的山中之城。

    這片土地久處冬季。

    寒氣與停滯，不毛與渴望。

    斷絕一切同現世的關聯，只是一味等待奇跡再現的他們，如同行屍走肉。

    冬天的寒氣奪走了他們身上人性的溫暖，

    停滯的世界不允許他們尋求新的生存方式。

    他們一族是聖杯的探求者。

    知道成就悲願的那一天為止，愛因茨貝倫不會有春天。

    從開始探求聖杯，已經過了十個世紀。

    采取一切手段想要接近聖杯的他們，終於有一天到達了可以鍛造聖杯的水平。

    不過，能做的無非只是容器。

    而宿於其中的神秘依舊空著，只是一味的鍛造著不可能裝滿的杯子——

    但是，這些日子也終於有盡頭了。

    他們從外部得到了合作者，進行了使其充滿的儀式。

    而結果，是成功，同時也是失策。

    聖杯是作成了。

    那個方法的話的確可以充滿聖杯吧。

    但是，同時也制造了太多的敵人。

    應當是身為聖杯的所有者的他們，卻被貶成了和其他許多魔術師相同的"提供者"的級別。

    他們的執著早已經偏離了常軌。

    不。一千年前，從第一次接觸聖杯開始，就已經發狂了。

    他們違反規定，總是將最強的王牌牽引到自己手上。

    第一次是沒有余力做這樣的準備。

    第二次終於找到了規則的破綻。

    第三次召喚了不應該召喚的東西。

    而第四次。

    得到了最強的王牌與其操控者，他們確信此次乃是必勝。

    結果卻是從未有過的慘敗。

    他們所選出的Servant與Master，偏偏背叛了他們。

    將妻子和女兒留在冬之城不管，那個男人破壞了聖杯。

    他們對男人的背叛感到憤怒，也為自己的過錯感到嘆息。

    果然不應該相信外人。

    能夠成事的只有我們的血族，作為魔術回路而完成的我們一族的作品。

    原本就已經上了保險。

    而到了第五次。

    這一次，他們終於準備了最強的Servant與Master.

    這就是他。

    聖杯戰爭正式開始的兩個月前。

    破壞了一切規則，事前就將他——Berserker召喚了出來。

    那之後的時光，就僅僅只給身為Master之人帶來痛苦。

    烙在少女全身的令咒，僅僅是為了用來控制Berserker.

    作為魔術回路而言毫無作用的它們，毫無疑問地削減著少女的生命。

    Berserker只是稍微一動彈，白色的少女就會大聲慘叫——

    這也難怪。

    這是發生在聖杯出現二個月之前的事。

    要將身為大英雄的他留在現世，就只能靠少女的魔力與令咒。

    因為Berserker不是由聖杯的魔力構造而成的。

    盡管少女十分特別，但要僅以自身的魔力留住Berserker依然無異於奪走自己的生命。

    明明理解這些，他們依然沒有給她任何休息的機會。

    將她拋棄在冬之森，拋棄在饑餓的獸群裏。

    甚至把她送給被惡靈附體的亡骸。

    也把她扔進過他們用以對方失敗作品的垃圾場。

    少女想要得救，就只能依靠他們唯一給予自己的巨人——

    面對無數已經無法稱作訓練的拷問，少女活了下來。

    用巨人對抗企圖傷害自己的敵人。

    每次都邊發出痛苦的叫聲，一邊將不斷襲來的敵人全部排除。

    這種過程，是從何時起。

    變為了對自己而言很特別的存在，她自己也不清楚。

    少女與她的幼小相反，討厭向別人示弱。

    她所說的話全都是痛罵。

    因為她本能般的領悟到，與其嘆息，不如憎恨令她嘆氣的元兇更能使自己堅強起來。

    少女輕蔑著Berserker的醜陋，詛咒著他的存在。

    這也是當然。

    因為如果沒有Berserker，少女也不用如此痛苦。

    如果不被選為Master，也不會被人拋進那樣地獄裏。

    少女每每有事都會憎恨Berserker，並將憤怒用言語發泄出來。

    習慣了如何控制，出現聖杯降臨的預兆的時候，侵襲著少女的疼痛已經消失了。

    少女為了報覆至今為止的一切而奪去了巨人的理性，將他當作無法言語的'狂戦士'來使用——

    這就是少女用盡全力的抵抗，他早已領悟到這一點。

    少女通過這麽做，拼命的想要掩飾自身的軟弱。

    示意自己一個人也能活下去。

    挺起胸膛示意自己不需要可以依靠的夥伴和相親相愛的朋友。

    這是。

    為了欺騙無論如何都得不到他人的給予的自己，用盡全力在虛張聲勢。

    『——Berserker很厲害呢』

    冬之森。

    用被回濺來的血染紅的手，少女猶豫著卻觸摸了。

    被野獸群包圍，少女做好了一死的心理準備，卻也拼命的拒絕著這一事實——

    那時候。

    沒有主人的指示就無法動彈的他，首先成為了野獸們的食物。

    頭部，額頭，以及手腳不斷被野獸啃食著。

    將這些看在眼裏，少女大叫了一聲。

    那一刻少女究竟說了什麽，被奪去了理性的他無法回憶起來。

    只是，少女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而叫。

    明明揮動一下這只手就會使她自己的手要碎裂似的，為了不讓他死去，少女一直忍受著肉體的崩壞

    所以，兩個人都染滿了鮮血。

    巨人被屠殺掉野獸的血沾濕，少女被自己的血沾濕。

    還記得那個，冬之森林。

    還記得那個，流著辛酸的眼淚將身體靠在他身上的少女的重量。

    然後終於察覺到了。

    在那個狹窄又冰冷的城堡裏。

    少女所能交談的對象，就只有黑色的巨人(自己)。

    "成功了——成功了啊，Berserker！"

    她的身姿，浮現在眼簾裏。

    和那個時候一樣。少女帶著自從作為Master被完成以來，就從沒有見過的哭臉向自己跑來。

    傷了她。

    用一刀切裂了她的雙眼，金色的敵人，奪走了少女的光明。

    少女的臉被染成了鮮紅色。

    而不顧這些繼續奔跑，雙眼被切裂的少女，被腳下的瓦礫絆倒了。

    細小的身體倒了下來。

    在那裏。

    卻落下了，敵人的一劍。

    劍，偏離了少女心臟。

    肺被刺穿了嗎，少女倒在地上，咳的一聲，吐出了一灘鮮血。

    並沒有立刻死亡。

    但是，也已經沒救了。

    雙眼被弄瞎，肺被破壞，甚至連Servant也失去，少女已經一無所有。

    因此，至少也想讓她能安安靜靜地。

    如果就這樣睡下去的話，或許還有可能得救吧。

    可，是。

    "咦好痛，好痛啊，Berserker"

    少女卻，邊殘留下血跡邊前進著。

    發出痛苦的呻吟，哭著，摸索著向黑色巨人爬來。

    究竟哪裏還留有那樣的力量。

    用盡渾身的力量粉碎了鎖鏈，想要上前一把抓住那個男人。

    "——哼"

    疾馳的魔槍。

    巨人的胸口被破壞心臟的槍刺穿。

    "——"

    就這樣結束了。

    男人若無其事的拔出槍來，巨人所剩下的力量全部消失了。

    身體開始消失。

    讓自己獲得肉身的力量已經全部被斷絕。

    那麽，接著就只能消失。

    失去了所有魔力的Servant，沒有力量再留在現界。

    傾斜著由雙腳開始倒了下去。

    但是，在這臨終的時刻。

    他的視網膜，卻看到了摸索著在尋找自己的少女。

    "——"

    正要倒下的雙腳重新有了力氣。

    制作出他的魔術法則，

    否定矛盾的世界對他進行的肅正，

    正要化作沙土潰散而去的巖石之軀。

    '——Berserker很厲害呢'

    將這些，所有試圖令自己從這裏消失的力量，只憑借意志壓制了下來——

    還不可以消失。

    恐怕這是他心靈的唯一寄托。

    為了回報雖然不斷臭罵他，卻信任著他把他當作唯一依靠的，孤獨少女。

    "在哪裏？我找不到，一片漆黑我什麽都看不見，Berserker——"

    兩眼被弄瞎，少女摸索著爬動著。

    正因為看不見，才想用這雙手去觸摸。

    染滿鮮血的手，為了確認他的存在而空握著虛空。

    "——"

    已經沒有剩下任何余力了。

    什麽都做不了。

    他(Berserekr)將會在這裏倒下，在這裏死去。

    全身早已死滅，連支撐將要倒下的自己的力量都已不剩——

    所以我很放心。

    無論是怎樣的家夥，

    只要有Berserker在就不會輸的——

    但是，這卻並沒有被允許。

    已經可說是消亡的意識。

    僅憑著早就已經不該存在的意志，他保持著自己的肉身，離開了這個世界。

    四肢並沒有倒下，就像是過去無敵的自己那樣。

    像是在訴說，為了依賴著自己的少女，此身直到最後都必須不屈不撓。

    然後，少女終於到達了。

    只是一味地在虛空中劃過的手指，終於被確實的感觸所包裹。

    "啊——"

    咳，邊咳出紅色的液體，少女撫摩著堅硬的身軀。

    眼睛雖然已經看不見，但是卻的的確確的傳達給了她知道。

    Berserker並沒有輸。

    自己雖然已經無法親眼確認，但Berserker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健。

    "——嗯。太好了，你要一直呆在那裏喲，Berserker"

    放松了身上的力氣。

    現在雖然很痛也很害怕，但是只要他在的話就不會有事。

    無論何時都守護著自己。

    雖然有些可怕，但其實卻很溫柔。

    巨大的身軀就像是父親一般，其實真想讓他抱自己一次。

    "雖然很黑但我不怕。因為Berserker很厲害嘛。只要你能陪在我身邊，我就可以安下心來——"

    將身體靠上去。

    覺得頭部仿佛，擺在了堅硬又巨大的手心裏。

    這一定是真的。

    只要睜開眼睛，他一定已經在摸我的頭。

    "嗯稍微，有些冷呢"

    身體冰冷。

    略微有些想起了某一天的那個森林，少女微笑了。

    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回想起受著傷卻依然守護著自己的巨人的樣子，她幸福的封閉了意識——

    男人，向著靜靜地沈睡著的，白色少女伸出了手

    "——住手，混蛋——！！"

    集中渾身的力氣大喊到。

    完全沒有考慮自身的危險，已經將來的事。

    "——哈？"

    男人想要刺出的手腕停頓了下來。

    在他背後，慎二正為我的突然闖入感到吃驚。

    男人的嘴角露出了不吉的笑容。

    "等等——"

    顫抖著的喉嚨，在思考清楚之前就先發出了聲音。

    但是，只憑這樣。

    那個男人，根本不可能住手。

    "——"

    住手，甚至連這樣大喊，都做不到。

    男人依舊微笑著，用空手，從少女的身體裏拉出什麽。

    像是有毒的果實一般地赤紅色。

    男人手上所握的，毫無疑問，真是白色少女的心臟。

    "——"

    思考像是被燒得坍塌了。

    會被殺掉，的恐懼，與要殺掉他，的憎恨混合在一起使我發狂。

    "還有觀眾在嗎。你想觀賞本王的英姿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男人，右手依然握著少女的心臟，

    "有點自知之明吧。竟敢命令本王究竟成何體統，雜種！！"

    無數寶具中的一件，以我為目標射了出來——

    幕間完——

    PS：這就是我為什麽是閃黑！（蘿莉控發出怒吼）

    PPS：間桐臟硯親口說過，比起他將聖杯移植進櫻體內的技藝，愛因茲貝倫的聖杯技術更加惡毒。

    【把老朽和他們被視為同類，真令人為難？不管如何Einzbern比老朽惡毒上數倍。他們所準備出來的聖杯是什麽樣子的東西呢，你去詢問本人即可。】

    間桐家不是好東西……愛因茲貝倫也不是啊……遠阪凜都覺得他們很恐怖啊……禦三家裏面真的只有遠阪家還算相對正常（雖然時臣那個就算姐妹相殘也要遠阪家的魔術師抵達根源的腦回路也很有病就是了）。


第223章 巴薩卡是最強的！

　　「——伊莉雅在愛麗斯菲爾的房間。」

　　將這樣短短一句話拋給他們之後，白色的少女便徑自朝愛因茲貝倫的族長攻擊過去。

　　衛宮切嗣連一秒也沒有猶豫，便沖著城堡深處沖去。韋伯·維爾維特則是找了個不容易被波及到的地方躲了起來，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戰鬥。

　　魔力的暴風吹散了一切，利劍與槍刃交擊之聲響徹天際，連窗外的暴風雪似乎也受到了這魔力的牽引，回旋的風暴仿佛能撕裂天地。

　　少女的劍刃上燃起漆黑的魔力洪流，帶著撕裂大氣的嘶吼朝著銀白的老者奔湧而去。而在老人身後，整座城堡仿佛也活了過來，無數亡靈附身的骨骸睜開了空洞的眼。那可怖的呼嘯聲，僅僅一聲就讓韋伯覺得自己的魂魄都在顫動，不得不扶穩了墻壁，這才勉強沒有因為那瘴氣的濃度倒下。

　　而在老人背後，無數金屬構成的武器與使魔，齊齊對準了那膽敢發起反叛的少女。與那攜帶著兇狠殺意的魔物相較，愛麗斯菲爾曾經使用的金針魔術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少女毫無畏懼，她靈活地穿行在十數只模樣駭人的人工生命體與奇美拉之間，利刃每一次揮下，都帶來爆裂的血漿與死亡。

　　她在前進。

　　即使受到重重阻攔，她也在前進。

　　韋伯瞪大了眼睛，幾乎忘記了呼吸。

　　眼前的場景，甚至與一年前的聖杯戰爭重疊在了一起。

　　如果要給這個行為下一個判斷的話，這是何等愚蠢而又無謀的行為啊。

　　在一個魔術師的工房，在他家族千年以來的居所向他發起進攻，什麽樣的蠢貨才能幹得出這樣的事啊。

　　對面的是已經活了不知道有多少年的老怪物，是愛因茲貝倫一族最為頂尖的魔術師，手握著愛因茲貝倫無數的秘藏，連韋伯也不敢想他究竟有多少殺傷性的魔術禮裝。

　　最為失策的是，這裏是愛因茲貝倫的靈脈。

　　一個有著近乎無限魔力供應的大魔術師，還有比這更可怕的嗎？

　　但是，到底是為什麽呢？

　　那個愚蠢的背影，卻讓韋伯覺得耀眼。

　　沒有絲毫的猶豫。沒有絲毫的畏懼。即使前方是絕地也依然向前沖去，挺胸擡頭，絕不後退的那個背影……到底是和誰重疊在了一起呢？

　　「愚蠢至極！」

　　老人的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怒意，他不斷對少女發起著攻擊，言語也如同淬了毒的利箭一樣朝著少女的臉上丟了過去。

　　「你要否認愛因茲貝倫千年的悲願？愚蠢！愚蠢！愚蠢！！！我們一族重覆了千年，為了全人類的救濟，為了靈魂的物質化，為了抵達第三法——在這一千年來，我們一族一直竭盡心血！甚至忍受了那等屈辱！在這千年的夙願與犧牲之前，你居然要為了一個小孩子將它們都葬送？！不可理喻！你簡直就是瘋了！！！」

　　「愛因茲貝倫的夙願，我切實地領受到了。」

　　少女躲過又一次攻擊，咬緊牙關，狠狠用黑色的聖劍劈開了從四面八方襲來的箭矢。殘箭帶著強橫的勢頭擊打在地上，將石質的地板擊打得粉碎，讓人完全不敢去想這樣的攻擊落在人身上的效果。

　　滾滾煙塵之中，少女依舊佇立著。只是如果細看，她身上黑色的鎧甲已經被擊出了幾道裂紋。可以想見，那樣的攻擊其實並不能完全閃避。

　　少女站在那裏，韋伯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聽到她的聲音，就像冰一樣。

　　「為了那個夙願，你們創造了我，這個可以與大聖杯連接的人偶，調整我的身體，讓我可以適應各種英靈的投影，施以殘酷的試煉，讓我依靠召喚來保住自己的性命，以此鍛煉我的能力……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聖杯戰爭而做的準備。你們太想要贏得聖杯，太想要實現這千年的悲願。你們的堅持和你們的執念，我都已經切實地在這一年中領會到了。」

　　「既然理解，那你為何還要背叛，芙蕾德莉卡？和卑鄙自私的外人不同，你是我族的血裔，是我族傾註了無窮心血的傑作，你是和充滿私欲的人類不同的造物——告訴我，芙蕾德莉卡，既然你理解了我等的夙願，理解了我等的執念，理解了我等的指責，你為什麽還要背叛？」

　　老人以冰冷的聲音質問著。

　　如果是外界的人類的背叛，老人想必連一句質詢也不會有吧。就像他對衛宮切嗣背叛的緣由不屑一聽，如果眼前的少女不是一個純粹的愛因茲貝倫，那麽，老人對她的理由，連一絲的好奇也不會有。

　　但是，少女偏偏是愛因茲貝倫的一員。

　　她的否認，對於這位以愛因茲貝倫的身份自傲的老人來說，一定有著不同的分量吧。

　　而少女再度舉高了劍，做出了攻擊的態勢。

　　「是的，你們的理想非常高尚，你們的犧牲非常悲哀——但是，這和伊莉雅斯菲爾有什麽關系？」

　　煙塵散去，韋伯終於看清了她的側臉，在那雙赤紅的眼瞳之中，冰冷的火焰正在燃燒。

　　「伊莉雅她不願意——這就是理由。」

　　漆黑的魔力纏繞全身，名為芙蕾德莉卡的少女高高舉起聖劍，毫不猶豫地解放了那被汙染的聖劍的真名。

　　「卑王鐵錘，反轉旭光——吞噬光芒吧，誓約勝利之劍（excalibur man）！」

　　黑紅的魔力如同洪流一般吞噬了一切，整座城堡都在顫抖，大地也在戰栗，僅僅一擊，她便掃清了所有圍攻的使魔與異獸。然而，那一擊似乎也給她帶來了難以言喻的負擔，韋伯清晰看到，少女的臉頰上，有數道深紅的傷口綻開了。鮮血沿著她的臉龐、脖頸、手腳滾滾而下，似乎是因為體內的魔術回路承載不了這樣強大的魔力放出。

　　「啊啊……果然，該死的法則限制還是太強了啊……規則太細致了就是很難鉆空子啊……」她的聲音低得近乎耳語，韋伯很勉強才聽清。

　　……什麽？

　　然而在他思考明白之前，少女已然重振旗鼓，再度昂首面向依然佇立在高台之上的魔術師。

　　她擡起劍，指向老人，宣告了自己的意志。

　　「伊莉雅對我說了，她想要活下去。你不會明白，但我很清楚……她不想成為道具，她想要和父親在一起，她不想經受那些痛苦的魔術改造……那麽，我就會為她實現這個願望。」

　　那是，多麽不可思議的語言。

　　在愛因茲貝倫千年的悲願與執著面前，在知曉了他們已經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在明白了這一切之後，她卻依然如此宣告了。

　　比起愛因茲貝倫千年的悲願，一個女孩渺小又平凡的願望，對她來說更重要。

　　只因為那個孩子這樣向她拜托了，她便願意與整個愛因茲貝倫家族、與這千年的時光、與這可怖的執著為敵。

　　「你就是為了這種理由，要背叛愛因茲貝倫千年的夙願與傳承嗎？」

　　老族長的聲音似乎是失望到了極致，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殘留在其中。

　　然而，少女卻露出了笑容。

　　「沒錯，就是為了這種理由。」

　　接著，她後退了一步，在無數對準她的使魔與魔術之前，張開了雙手。

　　「出來吧，berserker——」

　　韋伯·維爾維特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在少女的身後，忽然出現了黑色的巨人。

　　在看到那個的一瞬間，韋伯·維爾維特的意識像是被暴風吹散了。

　　帶著可怖的殺意與威壓的怪物。

　　壓倒性的強大、不可戰勝的絕望，只要看到那個就明白了，層次完全不一樣。

　　僅僅只是出現在那裏，那份古老的神秘，就會如同颶風一般將現代的魔術盡數吹散——

　　那是，英靈。

　　「不可能……為什麽……」

　　韋伯·維爾維特聽到自己的聲音，因為恐懼，因為絕望，因為難以置信而顫抖著。

　　——人類怎麽可能召喚得出英靈！！！

　　而後，少女擡起了手，韋伯清楚看到，她的手背上出現了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的東西。

　　那是深紅的兩道羽翼形狀的刺青……不，那個是……

　　「令咒——」

　　他以為那是自己的聲音，事實上，那是阿哈德老翁發出的嘶喊。

　　「為什麽你會有令咒！」

　　她怎麽可能有令咒！！！

　　韋伯艱難地吞下了這句質詢。事實上，他幾乎想要沖過去搖晃那少女，逼問她到底是怎麽在聖杯戰爭之後持有令咒並且召喚了英靈。

　　如果沒有大聖杯的魔力供應……如果沒有聖杯系統的運作，這一切根本就不能發生！

　　少女垂下眼，帶著難言的神色註視著自己的手背。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她露出了一絲近乎苦澀的神情。接著，她握緊了拳頭，緊緊貼在自己胸口。

　　「最後問一次，族長大人。」

　　少女低聲質詢著老人。

　　「您是否願意讓伊莉雅和衛宮切嗣一起離去？」

　　那是質詢。

　　那是哀求。

　　是的，雖然少女的態度依然強硬，也沒有任何動搖的神情，但是，韋伯就是明白，那句話裏，有著哀求的含義。

　　只是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意識到，眼前的少女，其實並不想與這位老人展開廝殺。

　　但是，他也很清楚，少女的問題會得到怎樣的回答。

　　果然——

　　「不要妄想。」老人握緊了手裏的法杖，面無表情地宣告，「伊莉雅斯菲爾是我族贏得第五次聖杯戰爭必不可少的道具，我絕不允許你和那個叛徒帶走她。」

　　——魔術師怎麽可能會在通往根源的道路上，掉頭離去呢？

　　「我明白了。」

　　少女的臉龐沒有一絲血色。她再度後退了一步，為黑色的巨人讓開了道路。

　　「殺了他，berserker。」

　　在無盡的使魔與魍魎面前，在愛因茲貝倫整座城堡的暴動前，在無數有如火炮一般的魔術前，黑色的狂戰士發出了震人心魂的怒吼。

　　作者有話要說：

　　berserker不會輸給任何人，因為他可是世界上最強的！


第224章 310滿寶百級雪城b叔天下第一！！！

　　那場戰鬥以少女的勝利告終。

　　只是最後，當少女合上老人至死仍舊圓睜的雙目時，韋伯·維爾維特還是在她臉上看到了一絲悲哀的痕跡。

　　他並不清楚老人和少女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樣的故事，但是想來，那並不全是痛苦與怨恨吧。

　　「芙蕾？」

　　幼小的孩子的聲音，從廳堂的那一邊傳了過來。少女一怔，下意識朝那個方向看過去。

　　有著銀白色長發的小女孩蜷縮在黑衣男人的懷裏，在看到芙蕾德莉卡的那一瞬間，她那雙紅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她拽了拽男人的衣襟，示意對方把自己放下來，那雙赤裸的小腳啪嗒啪嗒地踩著地板跑過來，卻在看到地上的老人時呆住了。

　　「大爺爺？……」女孩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少女，像是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麽事，「……芙蕾？」

　　少女沈默了一下，卸除了黑色的鎧甲，露出其下純白的華服，銀白色的長發披散下來，柔和了她過於冰冷的神情，她遲疑了片刻，向著女孩伸出了手。

　　「……伊莉雅。」

　　她慢慢將手放在了女孩頭上，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而後，她緩緩抱住了這個幼小的孩子，像是要尋找一個支撐一樣，將頭靠在了女孩幼小的肩上。

　　「怎麽了……芙蕾？你受傷了嗎？」女孩張著手，有些無措地看著少女臉頰那裏綻開的血痕，「你很痛嗎？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大爺爺……」

　　「伊莉雅。」少女又念了一遍女孩的名字，而後扶著她的肩膀直起身來，靜靜凝視著女孩的眼睛，「今後，你就要和父親一起生活了。不會再有人拿你做實驗，也不用再穿上你討厭的天之服。你會作為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活下去。接下來的生活，可能你會覺得有些不習慣吧，但是，伊莉雅的話一定沒問題的。」

　　「芙蕾……？」

　　女孩赤紅的眼瞳搖動了，她下意識回過頭去看衛宮切嗣，又回過頭來看芙蕾德莉卡，難得的，她的面上浮現出一絲近乎茫然的神色。小小的手下意識抓緊了少女的衣襟，她像是不能理解一樣，看向眼前的少女。

　　「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還有，聖杯怎麽辦？」

　　「那不是伊莉雅需要煩惱的事。」少女摸了摸女孩的頭，終於露出一個笑來，「聖杯的話，我會想辦法。伊莉雅只要做伊莉雅自己就好了。你不是一直想見到爸爸嗎？你看，就像我和你說的那樣吧，你父親從來沒有拋棄過你，他只是一時找不到回家的路。現在他找到了，對吧？」

　　少女將目光拋向了衛宮切嗣，男人沈默著點了點頭，便像一尊無言的雕像一樣佇立著。

　　「不要岔開話題！」伊莉雅的眼中燃起了怒火，她扯著少女，硬是讓她看向自己，「回答我，芙蕾，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如果要離開的話，你也要一起走才行！」

　　少女怔了一下，而後，她面上的笑容終於真切了一些。她擡起手來，輕輕將伊莉雅滑落的發絲順到耳後，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鬢發。

　　「嗯，我要留下來。」芙蕾德莉卡微笑著說，「這裏還有很多的人造人，不能就這樣丟下她們不管。我會留在這裏，一直陪著她們。這是我的責任。」

　　「……你已經決定了嗎？」

　　伊莉雅很難過似的看著她，韋伯並不知道在這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一個人願意為了一個女孩的願望去摧毀一族千年的執念，她們之間的情誼，恐怕堅定得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吧。

　　「嗯。我已經決定了。」

　　先前那個冷酷的戰鬥人偶已經不見了，在這裏的，只有一個因為要和朋友告別，而露出了傷感神情的少女。她輕輕摸著這個小小的朋友的腦袋，微微垂下眼簾。

　　「以後有機會的話，我會去看伊莉雅的。」

　　「那麽，說好了哦？」

　　女孩伸出尾指，遞到少女面前。少女為這個幼稚的舉動而失笑，卻還是伸出小拇指來，和女孩輕輕勾了一下。

　　「嗯，約好了。」她輕聲說。

　　「那我就和切嗣一起等著了，絕對、絕對不許失約，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那張孩子氣十足的小臉上露出了氣勢十足的神情，然而那認真的小模樣讓她看起來更加孩子氣了。少女噗的一聲笑出聲來，卻在小大人威脅的眼神下硬是把那個笑憋了回去，雙肩一抖一抖的，看起來幾乎有些可愛了。

　　「好。我的大小姐。」

　　她輕輕將右手壓在胸口，向著伊莉雅行了一個不太標準的禮。

　　「我保證，我一定不會失約的。所以……快和爸爸一起離開吧，伊莉雅。」

　　芙蕾德莉卡將伊莉雅斯菲爾朝著衛宮切嗣的方向推了推，小小的女孩一步三回頭看著銀發的少女，最後還是走到了父親身邊，拉住了他的大手。而那黑衣的男子則是向著少女輕輕頷首，低聲說了一句「多謝」。

　　「你不必謝我，這都是為了伊莉雅。」少女側過頭來，對著身邊黑色的berserker點了點頭，「berserker會和你們一起回去。不要這麽看著我，伊莉雅身上愛因茲貝倫的特征實在太明顯了，如果被魔術師協會註意到會很麻煩。有berserker跟著你們，我也能放心一些。」

　　「……麻煩你了。」

　　前魔術師殺手低下頭，還是領受了她的好意。

　　「作為berserker的租金，你再幫我做件事吧。」銀發的少女像狐貍一樣瞇起眼來，「我具有一部分小聖杯的職能，所以，我知道一些只有大聖杯才知曉的情報。比如……馬奇裏（間桐）偷盜了上一次聖杯戰爭中殘留的小聖杯碎片，把它埋進了他那名為『櫻』的孫女身體裏，想要做出屬於間桐的聖杯。我討厭這種竊取愛因茲貝倫技術的行為，所以，我要你救出那個孩子，殺了那個使蟲的老怪物。」

　　愛因茲貝倫的小聖杯究竟是什麽，即使韋伯·維爾維特之前不明白，現在看到衛宮切嗣的臉色也明白了。

　　「殺的時候記得連那女孩身體裏的蟲子一起殺——間桐的蟲魔術，可以讓間桐的家主以腦蟲的形式從那個女孩身上覆活。那個老頭這兩百年來一直是靠這種手段活下來的。你可以做到的吧，魔術師殺手先生——我這具戰鬥人偶的原型之一。」

　　少女緩緩站直身體，帶著一絲自嘲似的笑，靜靜看著男人的臉。

　　「間桐臟硯……不，馬奇裏·佐爾根五百年的執著，那個已經變為詛咒的妄願，就交給你去斷絕了。你是正義的夥伴，不是嗎？」

　　「……我明白了。」

　　有那麽一瞬間，曾經的魔術師殺手的眼神再一次回到了衛宮切嗣眼中。他握緊了伊莉雅的手，接著，抱緊了自己的愛女，向著愛因茲貝倫的城外走去。黑色的巨人在少女頷首之後，也一語不發地跟在那兩人身後，離開了這座白色的城堡。

　　銀發的小女孩抱著父親的脖子，一直一直看著芙蕾德莉卡，直到暴風雪將他們的身影吞沒，直到再也看不見為止。

　　「再見了，伊莉雅。」

　　少女喃喃道。

　　直到這個時候，韋伯才終於敢開口說話。

　　「你剛才……是在騙人吧？」

　　「什麽？」

　　少女回過頭來，用那雙赤紅的眼瞳把他望著。韋伯下意識吞了一口唾沫，但還是勇敢地指出了她話語裏的漏洞。

　　「你說是因為你有一部分小聖杯的職能，所以才知道一部分只有大聖杯才知曉的情報……但是那句話，是謊言吧。」

　　韋伯回憶著自己曾經看過的聖杯戰爭的研究論文，深深吸了一口氣。

　　「愛因茲貝倫的小聖杯……應該只有一個，就是剛才那個女孩，不是嗎？」

　　這一次，少女的眼神終於流露出了一絲愕然。

　　「你之前說過，你是愛因茲貝倫為了下一次聖杯戰爭準備的戰鬥人偶，那麽，小聖杯就不是你的主要職能。這個職能應該只是作為一個附加功能添在你身上的。既然你不是小聖杯，那就一定有另一個小聖杯存在著。」

　　韋伯·維爾維特抿了抿唇，為自己的猜測感到全身發寒。

　　「就在那個時候，我想到了，為什麽我會認為小聖杯一定是一個器具？接著我想到了上一次聖杯戰爭中，愛因茲貝倫的那位人造人。你和愛因茲貝倫族長的對話又證明了我的推測。」

　　他頓了頓，繼續分析了下去。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之所以有小聖杯的職能，只是為了和大聖杯相連。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你可以召喚從者（servant），為什麽你可以以人身使用英靈的寶具……你們愛因茲貝倫，利用聖杯戰爭這個系統，蒙騙了大聖杯，竊取了它那裏的魔力，以及連接各個英靈座的途徑吧。」

　　韋伯的目光停留在少女的手臂上，那裏還殘留著魔術回路過載而爆開的傷口，他看著全身百分之七十的神經都被魔術回路替代了的人造人，緩緩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所謂的從者，不過只是英靈的投影，以靈基的形式加以固定。靈脈、觸媒、通道，你都有了。所以在竊取了大聖杯的權限之後，你才能夠使用部分英靈的寶具與能力。到這裏都還是正常的召喚魔術的範圍……我不明白的是，召喚從者這件事，你是怎麽做到的？」

　　少年的眼神亮得猶如火光。

　　「請告訴我——怎麽在聖杯戰爭之外召喚英靈的方法！」

　　就算是在這裏被殺死也好。

　　他也想要得到回答。

　　因為，韋伯·維爾維特有無論如何都要去見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啊，收回一下前面說的遠阪時臣寧願姐妹相殘也要抵達根源的說法。基友顧清漱給我講了一下……時臣當時就是在故意刺激雁夜，開嘴炮而已。

　　我要吐個槽，遠阪時臣同時兼具了兩個屬性……好人和傻逼。他確實是個好人，可以說是魔術師裏面少有的好父親正常人了，不拿女兒做魔術實驗，對於自己的弟子（言峰綺禮）也是傾囊相授，對自己周圍的人抱有極大的信任和真誠……但他確實也是個大傻逼。

　　fz開場他第一次出場真的是震撼我心，正常人在第·一·次見到朋友的兒子，其實根本不了解對方，然後看到對方手上有令咒還聽他說自己沒願望的時候，第一反應難道不是對方在說謊或者對方心裏有個他自己也不知道的願望（尤其還從對方父親那裏知道該男子剛死了老婆）嗎？

　　遠阪時臣的反應是——

　　「啊這是聖杯選中了我們遠阪家！」

　　「這是聖杯給我們開的後門！」

　　「遠阪家贏定了！」

　　我：這是什麽自我中心的傻逼？？？？？？？

　　從那以後我對遠阪時臣的觀感就非常惡劣【。

　　再加上他後來對著雁夜那一通姐妹相殘也可以只要能抵達根源就是榮耀你個叛徒根本不懂的魔術師發言……直接或者說間接導致了間桐櫻一生悲劇的這個事實……我對他的觀感越發糟糕。

　　簡而言之，曾經是黑【。

　　後來接觸多了fate作品，就發現時臣其實人還可以……連他最大的幾個黑點我都能諒解了。

　　一個是為什麽生了凜這個素質這麽好的孩子還要生第二個，不生不就不會有矛盾了嗎？

　　正常來說魔術師家族能有一個資質爆表的孩子已經是撞了大運了，他根本沒想到第二個也那麽好資質，他自己資質又不行。就好像你在一個池子裏單抽出了ssr，你肯定不會覺得第二次單抽也能出五星對吧——可是魔術刻印只能傳一個人，孩子生出來又不能給塞回去。你看他後面不就都不敢抽了嗎【。

　　第二個就是他是不是不愛小櫻，是不是知道間桐的傳承還會把孩子送過去。

　　他在超時空花劄裏面看到雁夜把小櫻帶到戰場上，立馬表示這麽危險的地方你也敢帶我孩子來，我要撕毀合約把小櫻帶回去。

　　第三個就是他為什麽事前不調查間桐家

　　這個真是事先調查不了，魔術師家族的傳承和魔術都是隱匿的，神秘被越多人知道就會失效，所以如果要調查別的魔術師的魔術和傳承的話，就等於要和對方互相殘殺。時臣和凜根本就不能去調查。

　　而時臣，正如我們之前所說，他是一個對身邊的人非常信任的傻逼，言峰綺禮捅了他，他至死都不相信綺禮這麽幹了，整個人非常迷茫，完全沒搞懂發生了什麽事。

　　所以他誤信老蟲子……太tm正常了，這個人一直都這麽傻逼。

　　就像蘑菇他們說的，這就是一個把勇者送到信任的人那裏去培育，結果讓勇者變成了黑心企業的奴隸。

　　時臣也不想的【。】

　　萬惡之源老蟲子，畢竟五百年的執著這種變態，在時鐘塔也算是萬中無一。時臣真是撿到鬼了。

　　剛看完fz的時候我最討厭的就是時臣和主任，看了二世事件簿和fz聯動活動以後，我居然覺得這兩個傻逼……人其實還挺不錯的【捂臉

　　只是在魔術師中而言【劃重點】。

　　雖然這兩個人都是世界是圍著自己轉的傻逼，但是自我中心是魔術師的通病。在這個神經病群體中，他倆簡直是碩果僅存的傻白甜。

　　尤其是主任，這到底是什麽惹人憐愛的小傻逼啊……倒推十年騙走他大概只需要兩塊糖吧……

　　嗯……不對，等等……我居然都能覺得遠阪時臣和肯尼斯人其實還挺不錯的……魔術師這個群體到底是有多傻逼神經病啊！！！


第225章 我當然是為了泡你來的啊

    然而，少女給他回答，只有一句「抱歉」。

    「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少女垂下眼睫，聲音很輕，「具體的機制、使用的路徑、運轉的原理……我全都沒有搞懂。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所以，幫不到你，非常抱歉。」

    韋伯·維爾維特敏銳地覺察到，那些話並不是謊言。

    「怎麽這樣……」

    少年的心中生出一陣焦躁，明明就在這樣靠近答案的地方，然而卻不得其門而入。

    盡管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即使知道了那個方法，也很有可能無法成功召喚出英靈——不如說，以他微薄的魔力量，還有差勁的魔術素質……能夠完成那種程度的召喚魔術的可能性，連萬分之一都沒有。

    每一次都是這樣，每一次他都差了一點。

    命運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讓他認識到自己的渺小與無力。

    但是，他還是必須去努力。

    少年握緊了拳頭，在心裏下定了決心。

    即使一時追逐不到，即使拼命伸長手臂也還是遙不可及，他也要做自己能夠做到的事。

    前進，再前進。

    將那一步一步積累起來，即使最終也無法抵達無垠之海（Ous），但是，明日的自己，一定會比昨日的自己，更靠近那個目標一些。

    想清楚了之後，他擡起頭，看向少女。

    「我明白了。我會想辦法搞清楚的。可以的話，你能告訴我，你提供給Berserker的供魔，是來自大聖杯，還是你自己的魔術回路？」

    雖然不依靠大聖杯，完全靠自己提供英靈現世的魔力，理論上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少女的魔力非比尋常。如果將韋伯自己的魔力比喻成一塊幹電池的話，那麽，少女簡直就是一座核電站。

    毫無疑問，將全身70%的神經都替換成魔術回路這種事……讓單獨一人為英靈供魔也成為了可能。

    如果是她自己的魔術回路的話……

    韋伯咬緊牙關，看向自己的手臂。

    「……你該離開了。」

    少女沈默了片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擡手招出了一只金屬絲編織的小鳥，那只白鸛盤旋在韋伯身邊，輕快地啼鳴著，還蹭了蹭他的頭發。

    韋伯有些喪氣。

    果然，魔術師不可能將自己的秘技告訴別人啊……

    「抱歉，是我冒失了。」

    韋伯嘆了口氣，決定先岔開這個話題。

    「那個……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呢？」

    他看得出，少女很想跟著名為伊莉雅斯菲爾的女孩一起離開，但是，她卻留了下來。

    為什麽？

    從之前的戰鬥韋伯已經看出來了，名為芙蕾德莉卡的少女，與其說是魔術師，不如說是徹頭徹尾的魔術使。

    她對根源毫無好奇，對魔術師們的執念也毫無共鳴，比起愛因茲貝倫可能抵達的第三法，她更在乎一個小女孩的意願與幸福。

    這樣的人，是無法成為魔術師的。她的心不夠硬——硬不到能夠理所當然犧牲他人與自己的幸福；但她的心同時又太硬——硬到可以毫不遲疑地斷絕一個魔術師家族千年來苦苦探詢的道路。

    這樣的人，只能成為魔術使，將魔術作為手段使用的人。

    韋伯並不像其他的魔術師一樣鄙薄魔術使，但是，他心中作為魔術師的那部分，仍舊不免感到了遺憾。

    遺憾於這精妙的魔術的斷絕，遺憾於又一條通往根源之路的破滅，遺憾於那份千年悲願的終結。

    也正因為如此，他心中生出了幾分疑惑。

    既然這個人並不想要追求魔法，也不想要實現愛因茲貝倫的悲願，更不追求根源……

    那麽，她為什麽要留下來？

    留在這個荒無人煙的雪之城？

    「愛因茲貝倫還有很多人造人。」少女側過頭，聲音低了下去，「在奪走他們生存的理由，又殺死了他們的領導者之後，如果我一走了之，和劊子手又有什麽區別呢？」

    這確實是……魔術師不會想到的理由。

    但是，韋伯·維爾維特作為人類的那一部分，卻輕而易舉的理解了。

    沒錯。人造人只是為了魔術而準備的工具，他們的生命太過短暫，一出生就是完全的形態，從不曾有過成長期，也就意味著……他們恐怕連自我都未曾擁有吧。將他們的領導者殺死之後，在奪走了他們為之誕生的那個理由（魔術）之後，他們恐怕連自己應該做什麽，應該怎麽活都一無所知吧。

    一定要說的話，這種行為和把嬰兒扔到雪地裏自生自滅是一樣的。

    那樣下去的話，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們……恐怕會全部死去吧。無聲無息地，伴隨著風雪一同葬身於這座雪之城。

    「這是我的責任。」

    少女輕聲說道。

    「所以我會留下來陪著他們。就算這只是偽善、只是我的自我滿足也好，我也希望他們可以作為人活下去。」

    人偶是否希望變成人呢？

    如果給人偶選擇的話，他們是不是也會大聲叫著我不要變成人類呢？

    但是，那都是他們真正體會過作為一個「人」的生活之後，依靠「自我的意志」才能做出的決定。

    連一秒鐘也沒有為自己活過。

    連一秒鐘也沒有作為人活過。

    誰能夠斷言，這樣的人偶，作為人活下去就一定是不幸福的呢？

    「雖然是天真的想法，不過，我覺得……還挺帥的。」

    韋伯笑了起來。那是一個少年氣十足的笑，帶著無限的生機，帶著無所畏懼的希望。只有少年才能露出那樣的笑臉。

    「我才發現，你這人好像也挺不錯的。」

    少女怔了一下，而後，露出了小小的微笑。

    那是韋伯·維爾維特這一整天來，在這位美麗的人造人臉上，看到的最像是人類的神情。

    「謝謝你，韋伯。」她擡起裙擺，向他行了一個告別禮，「請跟著白鸛離開吧。它會保護你不被風雪和魔物所侵擾的。」

    少年點了點頭，幹脆地跟著金屬絲編織的白鳥離去。只是，在離開之前，他還是回過頭來，對著少女揮了揮手。

    「再見了，芙蕾德莉卡——要加油啊。」

    除了這句話，韋伯再也沒有別的言語能夠送給這位勇敢的少女。

    魯莽，危險，勇敢，卻也堂堂正正，富有擔當。

    這就是韋伯·維爾維特對於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的全部印象。

    只是……

    時隔八年的重逢，站在埃爾梅羅二世面前的，已經是呂蓓卡·曼陀麗。

    ……該說相見不如懷念呢，亦或是有些人還是在回憶中更美呢？

    埃爾梅羅二世有些頭痛地揉了揉腦袋，發出了一聲仿佛是從肺腑裏擠出來的悠長嘆息。

    「所以，你現在離開愛因茲貝倫，是因為那些人造人都找到了自己的生活嗎？」

    埃爾梅羅二世的目光在少女面上停了停，自覺說錯話似的抿了抿唇，放下雪茄，微微低下頭來。

    「……抱歉，是我失言了。」

    如果那些人造人真的找到了自己的生活的話……眼前的少女就不會獨自一人來到時鐘塔了吧。

    比起人偶成功成為了人類的結局，還是另一種可能性更大一點。

    「沒關系。」少女無聲地將雙手絞在一起，停頓了片刻，才又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雖然很短暫，但是……沒錯，他們找到了自己的生活。」

    「你和Miss蒼崎也是……」

    「嗯，是的。我和橙子小姐就是在那段時間認識的。」少女垂下眼簾，輕聲說，「我用愛因茲貝倫一族千年的遺藏和橙子小姐做了交易，那個人很輕松的就答應了呢。在她待在冬之森的那段時間，我請她幫忙調整了這些人造人的身體。」

    二世沒有問，那你為什麽現在又出現在了這裏。

    答案已經很明確了。

    就算沒有魔術實驗損害他們的身體，就算不會再被強迫去進行殘酷的試煉……人造人的生命終究是有缺陷的。

    人工誕生的生命，到底是與自然孕育的生命不同。

    即使不做任何事，人造人也活不久。

    能夠延長到八年……那位冠位魔術師，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而在另一邊，芙蕾德莉卡卻因為這一句問句，想起了之前的事。

    那個時候，埋葬了最後一名人造人，少女在墳冢上放下純白的花束，靜靜佇立在墓碑前。

    「你在這裏啊。」

    女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即使不用回頭，她也能猜到，那一定就是蒼崎橙子。

    冠位的魔術師，最強的人偶使，也是……受她邀請來到冬之森，為這裏的人造人們調整身體的醫生。

    對於人造人來說，寄望於人類的科技是毫無意義的。她只能寄望於這位精通人體一切奧秘的魔術師。而正如她所知道的那樣，如果報酬足夠豐厚，任務足夠有趣，就算是愛因茲貝倫的城堡，這位魔術師也會獨自一人前來。

    紅發的女人站在她的背後，淡淡的煙味傳了過來。因為愛因茲貝倫對外交通在這段時間幾乎完全停滯了，雖然日常物資還是很足夠，但是香煙供給卻幾乎是斷了。這些天來，蒼崎橙子抽的都是衛宮切嗣留在這裏的香煙。多虧魔術的保存效果勝過人世的科技，那些煙還沒有變質。

    不過，蒼崎橙子並不怎麽喜歡那個味道就是了。

    「你的身體再經過最後一次調整，就算是大功告成了。之後只要註意不讓人用魔彈轟你的臉，應該都沒有問題。」

    女人的聲音也是淡淡的，大概是因為她現在處於摘下了眼鏡的人格狀態吧。

    即使如此，還是能夠從她的話語中聽出一絲關切之意。

    「不再考慮一下嗎？去時鐘塔可不是什麽好選擇。你應該知道吧，在絕大多數的魔術師眼裏，人造人可算不上人啊。」

    那句話並不是危言聳聽。

    對於絕大多數的魔術師來說，人造人只是消耗的工具，是和使魔沒有區別……不，可能比使魔還要低等一點的家具罷了。

    大部分的魔術師都不會平等看待人造人，對於他們來說，這是沒有資格與人類（自己）相提並論的東西。

    資產，道具，實驗動物。這就是絕大多數的魔術師對人造人的看法。

    而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對於他們來說，又是更加珍貴的實驗工具。

    有多少魔術師，想要探詢愛因茲貝倫煉金術的秘訣？又有多少魔術師，想要從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身上研究出有關第三法的可能性？

    最重要的是，如果讓人知道愛因茲貝倫現如今已經沒有任何人的事實……那麽，隨之而來的，一定是聞到血味的蒼蠅……或者說鬣狗的雲集吧。

    前往時鐘塔，魔術師協會的大本營……對於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選擇。

    但是……

    「我有必須去做的事。」

    她這樣說道。

    沒錯，她有必須要去做的事。

    而那個目標，正坐在她的面前，微微蹙著眉頭，將雪茄拿下來，深深地凝視著她的眼睛。

    「我只問一件事——Lady，你究竟為何來到時鐘塔？」

    少女露出微微的笑來，靜靜凝視著這個男人。

    「因為我喜歡你啊。」

    她說。

　　作者有話要說：

　　吐個槽，不是我寫的gay，是原作就那麽gay。你們真的應該去看看二世事件簿裏面，二世親口說過自己想要參加第五次聖杯戰爭，一方面是為了和大帝相見，一方面是想要證明，第四次聖杯戰爭大帝會輸，不是因為英靈的性能弱於閃閃或者誰，而是因為master不成熟。

　　如果有聖杯戰爭之外可以召喚到大帝的可能性，二世一定會去嘗試的。這是這個人物的內核，如果改了這一點就是ooc了。希望大家理解。

　　但是你們也不用擔心這文的戀愛線，我跟你們保證，絕對是超甜的，超正經的bg戀愛劇情。

　　可以說，在這麽多男人之中，只有二世才是能真正理解女主角，真正認可她的那個人。

　　這也是我為什麽選擇二世事件簿這個時間點的理由。

　　fz的韋伯還無法理解。但是事件簿的二世可以理解。

　　大家給多一點耐心吧。就像第一卷一樣，如果劇情沒有鋪墊到那個地方，就不會有最後的感動。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4

第226章 然而二世已經看穿一切。

　　聽到我這句話，埃爾梅羅二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拿起雪茄給自己點上。

　　「我問的是你真正的理由。」

　　男人的聲音幾乎是無奈的。

　　於是我便笑了，雙手撐在桌面上，前傾身子，將一張笑意盈盈的面龐湊到他的眼前去。

　　「我當然是因為喜歡你才來的啊。」我沖他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眼睛，「人家都這麽努力了，老師還是不相信嗎？」

　　二世沈默了片刻，方才放下了雪茄，再度深深地嘆了口氣。

　　「lady。」

　　「嗯？」

　　他看著我的眼睛，輕聲道：「和男人告白的時候，不要露出這種被逼上絕路的表情啊。」

　　「……誒？」

　　我完全怔住了。

　　在這一瞬間，有什麽東西被赤裸裸地攤開在了陽光下。那是我極力回避，不斷告訴自己不可以去想的東西。我真的很努力了，一直不去看，也一直不去想，我幾乎連自己都要騙過了。

　　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看穿了它。

　　或者說，他看穿了我。

　　看穿了這一切的逞強，這一切的造作，這一切的欺瞞。透過一重又一重的假面，他看到了真實的我。

　　那個連我自己都忘記了的我。

　　我想要笑，卻覺得自己在發抖，費了好大的力氣，我才勉強讓那個遊刃有余的微笑再度回到了我的臉上。

　　「你在說什麽啊，老師？人家才沒有……」

　　但是，男人並沒有給我說完的機會。他擡起手來，打斷了我的裝傻充楞和胡攪蠻纏。

　　「我一直在思考你的why done it.」

　　男人帶著微微苦澀的神情，註視著我的眼睛。雪茄在他的指間靜謐地燃燒，淡淡的青煙彌漫在我們二人之間，一時居然有了幾分朦朧的感覺。但是，不管是我還是他，我們誰也沒有先移開視線。

　　「從你向埃爾梅羅教室提出轉學申請的時候，我就在思考了。」他低聲說了下去，「我一直在思考，究竟是什麽在逼迫你。我原本以為是時鐘塔的某個派閥，但是，不管是對於巴瑟梅羅（貴族主義）、特蘭貝利奧（民主主義）還是梅亞斯提亞（中立主義），埃爾梅羅教室和我個人都沒有這樣的價值。後來我以為是像時鐘塔一些人猜測的那樣，你是阿特拉斯院或者仿徨海的間諜。」

　　說到這裏，男人看著我的臉龐，仿佛要在這張用魔術覆蓋過的臉上找出我過去的臉一樣，他頓了一下，方才繼續說了下去。

　　「但是這個猜想剛才也被推翻了。我所了解的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是一個打從心底裏厭惡魔術師的倫理的人。即使摧毀通往根源的道路，也要守護某個人的幸福——任何魔術師都沒法買通像你這樣的人。」

　　埃爾梅羅二世註視著我的目光中，帶著一絲隱藏得極好的關切。

　　「那麽，到底是什麽在逼迫你？」他用夾著雪茄的手指隔空點了點，正是我右手上令咒所在的位置，「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忽然意識到，你的召喚魔術非常奇怪……不，那個真的可以叫做魔術嗎？在將芙蕾德莉卡和呂蓓卡聯系在一起的時候，一個困惑我很多年的問題突然就解開了。」

　　男人的聲音非常冷靜，他的目光終於從我的臉上移開，落到了我心臟的位置。

　　「八年前，我問過你一個問題，你提供給berserker的魔力，究竟是來自大聖杯，還是你自己——那時候，你並沒有回答我。並不是不知道怎麽回答，而是不能說，對嗎？」

　　「為什麽不能說呢？」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還帶著微微的笑意。

　　「因為事實上對魔術非常無知的你，很難編織出能騙過我的魔術謊言。」埃爾梅羅二世冷靜地說，「八年前，你對衛宮切嗣說的那些話，有一大半都是謊言吧？在魔術上簡直就是破綻百出，也是我那時候學業不精，才會被你糊弄過去。但是那也讓你意識到了，在魔術的問題上，向我撒謊不如只說一部分真相。而你的魔力是最關鍵的破綻，這是你不肯告訴我『你是如何供魔』的理由。」

　　「……」

　　完美的推論。

　　確實如此，在意識到不可能在這個男人面前撒謊之後，我便只對他說出了可以說的真相。

　　難道要我告訴他，我的魔力全部來自我過往的感情嗎？這太可笑了。沒有一個魔術師會相信的。將情感轉化為魔力的手段，在這個世界其實並不存在。

　　「你的召喚魔術，絕對不是一個人可以完成的。就算你是愛因茲貝倫的最高傑作也不可能。而且，你的魔力轉換非常奇怪。魔術師在離開了合適的土地之後會弱化，因為無法適應大源的魔力。如果說在愛因茲貝倫的時候，是因為靈脈在你那邊，但是，這裏是倫敦，你依然保有了那樣的實力，這就非常奇怪了。你的魔力，從一開始就是來自於你自己——不，準確的說，是你背後的那個存在，對吧。」

　　「……」

　　「所以，告訴我吧。」

　　男人的聲音輕的近乎嘆息。

　　「你來到時鐘塔真正的理由。」

　　我應該笑的。

　　這個地方我應該哈哈大笑，一邊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一邊嘲笑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麽三流肥皂劇看多了，才能有如此飛躍的想象力，他不去做編劇真是可惜了，等等等等。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卻發現自己在發抖。

　　抖得那樣厲害，讓我不得不伸出手來，死死掐住自己的胳膊。過了好一會兒，才吃力地掙出一個和平日一樣的笑來。

　　「如果我說，我是為了騙到你的心，再把它踩碎而來的呢？」

　　我刻意用了輕快的聲音，半開玩笑一般說道。

　　只是，還沒等我說出那句「當然是騙你的啦~」，埃爾梅羅二世便輕輕點了點頭。似乎是終於得到了答案吧，他眉心的刻痕也松了一些。

　　「那就解釋得通了。」

　　男人淡淡道。

　　我笑了起來。

　　看吧，這個男人是這麽聰明，他根本不可能被我那拙劣的表演騙過去。

　　恐怕在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他就已經看透我是一個多麽卑劣又下作，自私又惡毒的壞女人了。

　　這樣就沒辦法了。嗯，沒辦法了呢。雖然我也很努力了，但是果然，騙不過聰明人就是騙不過呀。

　　正當我這樣想著的時候，埃爾梅羅二世卻說出了方才未完的下半句。

　　「這就是為什麽你一直在試圖讓我討厭你。」

　　笑容在這一刻，從我面上消失了。

　　「……什麽？」

　　我怔怔問道。

　　「你所有的努力都是表面上看起來在努力。實際上你自己也明白，那是不可能成功、甚至只會惹人生厭的道路。」

　　「……」

　　不是的。

　　「你在欺騙，欺騙我，欺騙他人，也在欺騙自己。」

　　「…………」

　　不是的。

　　「你想要讓所有人——包括你自己都認為——你是真的很努力在追求我，只不過用力過猛，反而被我討厭了。你並不是真的蠢到沒有發現那些舉動只會加重我對你的惡感，但你還是那麽去做了。你在用這種方式，在不得不接近我的前提下，盡可能把我推得遠離你。」

　　「………………」

　　不是的！

　　我想要大聲反駁，想要尖叫，想要去嘲笑眼前這個男人的自以為是……但是，這一切紛亂的思緒湧到唇邊，凝結出的竟然是如此無力的一句辯駁——

　　「我為什麽要做那麽麻煩的事？」我幾乎都要冷笑了。

　　「因為你不想傷害任何人。」

　　埃爾梅羅二世放下雪茄，如此斷言。

　　「你是那種意識到自己在傷害別人的時候，會被那份傷害返還到自己身上的人。像你這樣的女士（lady），是不會因為自己的意願，而去掠奪玩弄他人的感情的。」

　　「…………………………」

　　我一時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雪茄的青煙還在裊裊升起，然而埃爾梅羅二世的推論已經進行到了尾聲。他的目光從我身上收回，停留在虛空中某個不存在的點上。

　　「這樣一來，問題就只剩下一個了——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沒有等待我的回答，埃爾梅羅二世凝視著虛空的眼眸忽然銳利起來，帶著比任何一個魔術師都要像魔術師的神情，他面無表情地向虛無擲出了質問——

　　「這個問題要問的就是你背後的那個存在了——你在這裏吧。」

　　在一陣難言的寂靜中，空間，扭曲了。

　　簡直就像是維度都發生了變化一樣，簡直就像是空間這個概念本身被刺穿了一樣，簡直就像是在水裏滴入一滴油一樣……

　　在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空之中，出現了一只黑貓。

　　ai，出現在了埃爾梅羅二世面前。一直以來只用意識幹涉的方式出現在我周圍的人工智能，第一次在現實世界顯現了自己的擬態。

　　「真意外。」它笑著說，「你是怎麽猜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

　　二世對女主說「lady，對男人告白的時候，不要露出被逼到絕路上的表情啊」——這句話就是我寫二世線的初衷！

　　沒錯！二世就是有這麽聰明！有這麽好！自帶鑒識眼的男人就是牛——逼！！！

　　我之前說過了，二世是唯一一個可以真正理解女主的男人。這個理解，自然是全部理解。


第227章 從今天起重新認識你的隊友。

　　在ai顯現的那一刻，埃爾梅羅二世無聲地繃緊了脊背。

　　明明已經全身心的戒備起來，但是，他還是沒有露出任何破綻——準確的說，在他用帶著一絲極為細微的顫抖的手指放下雪茄之後，看起來就沒有任何破綻了。

　　以我對這個男人的了解，他此時此刻，內心恐怕已經緊張到快要不能呼吸了吧。

　　正是因為他猜到了——正是因為他理解了——

　　所以，才不可能不害怕。

　　不知道時鐘塔的歲月到底給了他多少鍛煉，才把當年那個隨時都會大呼小叫的小子摧殘成了這樣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模樣。他只是蹙著眉頭，用比往常更加不快的神情，吐出了那句論斷。

　　「都只是我本人毫無根據的推測罷了。請放心，無論是你也好，還是她也好，都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那你是怎麽推測出來的呢？」ai饒有興致地問。

　　「因為那個召喚術，單憑一個人是絕對無法完成的。」埃爾梅羅二世再次為自己點上雪茄，冷靜地說了下去，「八年來，我一直在研究我曾經在愛因茲貝倫看到的那次召喚。越是研究，我就越是認識到，那是理論上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召喚。

　　「即使是有核電站一樣的魔力，不通過聖杯戰爭的正當程序，不得到大聖杯與靈脈提供的魔力，要對提前召喚出來的英靈進行供魔，都太過勉強了。而芙蕾德莉卡召喚出berserker的時候，那位老人的神色實在太過震驚，這說明她完全是在隱瞞了愛因茲貝倫的前提下進行的召喚。

　　「即使依靠大聖杯的魔力，想要將英靈留在人世超過七天，也是極為困難的。更不要提讓berserker這個職介的英靈離開她單獨行動。我研究了無數的召喚術式，能夠在這樣遙遠的距離，這樣長的時間，一直為那個英靈提供魔力，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所以我都說過了，讓你不要把berserker送出去，那樣不僅負擔大，還會露出不必要的破綻。」

　　ai幽幽地嘆了口氣，用那雙貓眼瞥了我一眼，眼神裏寫滿了「看吧，我就知道」。

　　「那也總不能讓他們兩個就那麽回去吧。」我揉了揉額角，感覺到久違的頭痛，「我也和你說過了，雖然南丁格爾的寶具能夠解除黑泥的詛咒，但是黑泥的侵蝕留下的傷害是無法完全治療好的。一個實力大打折扣的魔術師殺手，恐怕很難保全那孩子。這裏可是一個你出門吃個飯或者上個飛機，沒準都會碰到死徒的世界。」

　　「你那種多余的好心，每次都只會給你自己增加麻煩罷了。上個世界也是，上上個世界也是，明明視而不見會變得更輕松，但你就是做不到。如果是為了更偉大一點的理由，比如公理和正義或者集體榮譽也就算了，可你只是為了擺脫可能產生的愧疚感。為了那種理由就去做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的事，人類還真是奇怪啊。」

　　「人類這麽奇怪還真是抱歉了啊。」我毫不掩飾地翻了個大白眼，「連細胞都沒有的家夥到底在說什麽呢。」

　　說實話，在埃爾梅羅二世看到ai的那時候，我卻奇異地放松了下來。

　　就像頭頂懸著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於掉了下來一樣。

　　在我做什麽都不可能改變這個事態的時候，我反而變得平靜而安心了。

　　「你這是物種歧視。這一點都不政治正確。」

　　ai也沖我翻了個白眼，將目光再次投向了二世，那張模仿露娜而擬態出的黑貓臉上，非常生動地浮現出了一個笑來。

　　「繼續我們之前的話題吧。韋伯·維爾維特。她的魔術是理論上不可能完成的，這和你推斷出我的存在有什麽關系？」

　　「意識到那一點之後，我想到了另一件事。」埃爾梅羅二世抽著雪茄，慢慢回答道，「第四次聖杯戰爭期間，我見到的那個人造人——現在想來，她就是愛因茲貝倫為上一次聖杯戰爭準備的小聖杯吧——實在是太過人性化了。這讓我一時疏忽了。還是在後來我調查愛因茲貝倫的魔術時才意識到的——像芙蕾德莉卡那樣只誕生了一年的人造人，根本不可能孕育出那樣的人格。」

　　「所以？」黑貓很可愛的歪了歪頭，瞇起眼來。

　　「所以，那只可能是外來的人格。愛因茲貝倫並不具備這樣的技術，也顯然不會移植這麽不安定的人格。那麽，就只能是別的什麽將外來的人格移植進了那具身體。這並不奇怪，蝶魔術和蟲魔術都可以做到。但是……」

　　「但是你發現那並不是魔術，對吧？」

　　ai發出了愉快的笑聲。

　　「但是芙蕾德莉卡的身體完成純度本來就不合理。」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知為何產生，最為純粹的機緣，偶然中的偶然，那種毫無緣由的一代之花』……你那時候是這樣說的吧？」

　　我用力捂住自己的臉，感覺正在被公開處刑：「那種中二度爆表的話請不要在當事人面前重覆啊！」

　　埃爾梅羅二世極為冷淡地瞥了我一眼：「那你當初就不要說。」

　　「嗚……」可惡！正中紅心！

　　「我在那時候就在想，會有這樣的偶然嗎？愛因茲貝倫『偶然』取得了突破性的成果，這具身體『偶然』被植入了其他的人格，這個人『偶然』召喚了英靈，我又『偶然』迷路到了德國，『偶然』碰到芙蕾德莉卡來找衛宮切嗣的場面……太多的偶然湊到了一起，就不可能是偶然了。」

　　「這部分全對。」ai笑得越發愉快，黑色的尾巴在身後一甩一甩，「繼續。」

　　埃爾梅羅二世暗暗吸了一口氣，方才繼續了下去。

　　「在那一連串的偶然之中，我看到了操縱的手。像是擺弄玩偶一樣擺弄著愛因茲貝倫家族、芙蕾德莉卡，還有我。能夠做到這一步的，絕對不可能是普通的存在。當我認識到呂蓓卡和芙蕾德莉卡是同一人的時候，我就更加意識到了這個事實的可怕。正因為我確認過她的靈魂與肉體的統一性之後，我才意識到這份可怕——你所施予的，並不是魔術，而是魔法。」

　　那個詞，在魔術師的世界裏，是絕對不能輕易說出口的。

　　在遙遠的神話時代，世上還被神秘籠罩的時代，人們將幾乎所有人力無法完成的事情都稱為魔法。

　　大火球、轟炸、煉金、遠距離通信、日行千裏……這所有的魔術，都被稱為魔法。

　　但是，隨著神秘衰退，科技進步。魔法的範圍越來越窄。人們開始把一切科技可以做到的事情，稱為魔術。

　　遠距離通話有了電話，日行千裏可以乘坐飛機，即使是造成數十萬人的傷亡，也只需要投下一顆核彈。這些原本屬於魔術範疇的東西，科技都可以做到。某些時候，反而是科技的效率更高。

　　在現代社會，科技無法完成的事情只有五件。這五件被概括為五大魔法。

　　其中的第三法，就是靈魂的物質化。

　　「恐怕從一開始，芙蕾德莉卡就是你為她做出的容器吧。而後你將她的靈魂轉移到了其中。愛因茲貝倫從不接待外人，而她誕生的時候，衛宮切嗣也早已經離去。也就是說，先有靈魂而後有容器，能夠做到這個的，也只有第三法了吧。」

　　「確實，從你們的角度來看是這樣的吧。」ai思考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不過，這個其實是從別的世界借來的科技哦？說到底，人的靈魂究竟是什麽東西？是記錄，還是記憶？不管怎麽說，在我們將某個世界得到的『記憶的抽取與轉移』的技術進行升華之後，就得到了這個靈魂轉移的技術。至於制造她的身體時，倒是稍微用到了一些時間操縱的技術。」

　　「未來的科技居然已經走到這種地步了嗎……」

　　埃爾梅羅二世發出了一聲極為沈悶的感慨。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態。

　　說到底，魔術師就是在朝著過去前行的生物。

　　對於魔術師來說，能夠完成科技所不能完成之事的魔法，一定是他們在這個現代社會，所能固守的最後的神秘的境地了吧。

　　然而，就連這一片秘境，最終也被科技開采了。

　　會感到灰心喪氣，也是正常的吧。

　　ai毫無誠意的安慰著埃爾梅羅二世：「沒關系，以人類的科技想要實現這個魔法，測算還需要一千年的時間。啊，前提是你們沒在這之前就把自己毀滅了。以我的觀測結果來看，在科技達成五大魔法所能達成的事項之前，你們先把自己的種族毀滅了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這聽起來可一點也不安慰啊。」

　　埃爾梅羅二世這回是真的在苦笑了。停了片刻，他又說了下去。

　　「在芙蕾德莉卡來到時鐘塔的這段時間，我對她的召喚術進行了解析。」埃爾梅羅二世抽著煙，說道，「她的那種召喚術，本質上就是以自己作為基體，成為英靈的投影，以此來借到英靈的力量。雖然只是弱化版，但是，那個召喚術，僅憑一人是無法完成的。這就代表一定有人在從旁協助她。」

　　他的目光停留在黑貓身上。

　　「為了實時監控她的狀態，實時予以輔助，那個人必須時刻呆在她的身邊——至少是派出使魔陪在她身邊。」

　　ai的語氣越發愉快：「所以你推斷我就在這裏。」

　　「我沒有在她身上發現召喚法陣，也沒有看到她使用觸媒……那部分是你替代了嗎？」

　　ai點了點頭：「想要固定住通往英靈座的路徑，可是很大的運算量呢。人類的大腦一瞬間就會燒掉。」

　　「那麽，就是她靈魂的來源了。在看到你之後，我確認了。」埃爾梅羅二世放下雪茄，像是胃痛一樣長長地嘆了口氣，「異世界，對嗎？」

　　「聰明。」

　　黑貓笑瞇瞇地鼓起掌來，歪著頭，惡意賣萌一樣用那雙大眼睛瞅著埃爾梅羅二世。

　　「真是不錯的推測，你想知道什麽？」

　　那句話，是獎勵。

　　是對至今為止幾乎答對了全部問題的埃爾梅羅二世的獎勵。以我對ai的了解，就算這時候二世問他通往根源的方法，它也會回答他吧。

　　然而，埃爾梅羅二世帶著厭倦似的神情，提出的卻是一個連我也沒有想到的問題。

　　「還是那個問題——我想知道她真正的理由。或者我該說……你們的目的？」

　　「問這個，好幫助她解決那個問題嗎？真是好老師啊。」

　　ai意味不明的微笑著。而埃爾梅羅二世只是不快似的抿緊了唇，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那我就告訴你們吧。」

　　它說。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理論上根源之渦的出現會被魔術師協會觀測到。不過這又不是真正的第三法，管他呢。

　　本文全部的魔術內容都是我瞎編的。有bug請無視吧。月世界太大了，我設定補不完。肯定有問題。大家就輕輕放過吧- -

　　ai真的很牛逼。

　　時間操縱，靈魂移植，靈魂物質化，世界紀錄操作，思維幹涉，全語種翻譯，世界觀測，欺瞞兩大抑制力為代表的各個世界法則，未來預測，讀心術（基於心理學和各種微表情還有人類生理研究），星際即時快遞（可能涉及到量子重組之類的）……

　　實際上人工智能也只是一個更方便理解它定義的概念罷了。

　　但ai的確是純科技產物沒有錯。

　　沒有ai我們的女主是不可能成功救世的。請牢記這一點。


第228章 關於拯救世界你必須知道的幾件事。

　　「等等。」

　　我舉起手來，懷疑地看著ai，試圖確認剛才是不是我的幻聽。

　　「你們？」

　　這裏面到底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因為裏面涉及到你，所以我覺得你也應該聽一聽。」ai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當然，你如果覺得自己沒必要聽，你也可以出去。」

　　我放下手，默默閉嘴。

　　好吧，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那就先回答你的問題吧。」ai回過頭來，看著埃爾梅羅二世，「我們的目的是拯救世界。不過，是她的世界。」

　　「簡單來說，有一天，我的世界突然毀滅了。」我聳了聳肩，努力用輕松一點的語調去談這件事，「沒有征兆，毫無理由，就是某一天，地球突然就像一個薄脆餅幹一樣崩開了。」

　　ai打斷了我：「糾正一下，並不是毫無征兆，其實你們的世界在那之前的氣候異常就是一種預警，但是人類忽視了那些預兆。只有極為少數的人註意到了這種變化，他們中的大部分沒有向人類預警，預警了的你們也沒有相信。」

　　「拜托，別說的好像都是我們的錯一樣。」我沖ai揚起了眉毛，「你難道沒聽過那個故事嗎？死神說他要從一個城市帶走100人，智者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城裏的人，第二天城裏死了1000個，恐懼和焦慮帶走了100以外的那900個。你是想看世界末日提前上演嗎？我可不想。」

　　「也是。」ai點了點頭，「總而言之，你的世界會毀滅，其實是因為一種非常普遍的宇宙現象。簡單點說吧，宇宙的存續需要能量，但是能量是會產生損耗的，當那個空洞越來越大的時候，宇宙就會出現塌陷。在那時候，就意味著世界的毀滅。你們的世界剛好就迎來了那個時間點。」

　　「雖然這個解釋我也是第一次聽……不過大概就是這樣了。」我端起之前格蕾準備的紅茶喝了一口，茶水已經冷卻了，「這茶葉不行啊老師……啊，剛說到哪裏了來著？對了，世界毀滅。我好像是最後一個倒黴蛋，在我死之前，這家夥找到了我，問我想不想拯救世界，只要我能搜集到足夠的能量，它就能幫我重啟世界。」

　　「事先聲明，我並不想找你，只是那時候只剩下你一個人了。在世界已經毀滅的前提下，我無法幹涉已經毀滅的時間線上的生命體的權限。」ai涼涼道，「不過你做的比我想的要好太多了。」

　　「我這時候應該說一句真是榮幸嗎？我怎麽感覺你在罵我？」我抽了抽嘴角。

　　ai拋來一個無辜的眼神：「你想太多了。」

　　「我已經充分理解你們的關系了。」埃爾梅羅二世抽著雪茄，眉間皺出一道深深的刻痕，「所以，這一切都是為了拯救世界必須的手段嗎？搜集能量的手段是什麽？」

　　「我們從某個世界得到了將感情轉換為能量的技術。人類的感情所能爆發出的能量超乎你的想象。通過這種手段，我們可以回到世界毀滅前的時間點，將她搜集到的能量填充進那個空洞中。這樣一來，宇宙不會塌陷，她的世界就可以繼續運行下去了。」ai停了一下，又補充道，「當然，由於運行這項技術需要非常龐大的運算，人類的大腦無法達成這樣的速度，所以無論是情感的提取還是保存都是我來做的。礙於技術限制，這種提取需要一個支點。我只能提取和她有關的情緒。」

　　「聽起來有點像什麽電腦病毒。」埃爾梅羅二世淡淡道。

　　「沒辦法啊。」ai十分無奈地嘆了口氣，「畢竟我也不是專業的。」

　　我猛地擡起頭來：「什麽你不是專業的？！」

　　ai為我的反應抽了抽嘴角：「你為什麽表現得這麽震驚……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說過了吧，我是負責監控各星系文明存續的ai，聽到這個就該明白了吧，我是觀測用ai，不是救世用的。」

　　「不不不這個你絕對沒有和我說過。」我恨不得當場撲過去掐斷這只偽黑貓的脖子，「原來還有專業的救世用ai嗎？！你為什麽不早說啊！！！說到底這種事情為什麽會安排到你頭上啊？！別告訴我你也是第一次拯救世界吧！！！」

　　ai可疑地移開了視線：「………………」

　　「靠！還真是？！你們的上司到底把人類文明的存續當成是什麽啊！！！」

　　「因為你們的世界塌得太突然了。而負責你們這邊的救世型ai一時空不出手來。」ai面無表情道，「所以上司安排了正在監測的我來處理這個情況。剛好我也有一部分和救世型ai共通的權限，輔助你是足夠了。」

　　我只覺得自己的胃也開始抽搐：「這種事情要早說啊……救世主不專業也就算了，連系統都不專業……這tm還怎麽玩啊……」

　　ai的聲音聽起來非常不滿：「專業的比我黑多了，謝謝。」

　　我突然感覺背後一陣涼意：「……你已經夠黑了好嗎！比你還黑那得是個什麽概念！？」

　　ai面無表情的舉了個例子：「簡單來說，每個ai根據職能不同，發布的任務都有各自的傾向，我曾經聽過一個救世型ai發布的任務是讓自己的救世主去搜集十個特定人物的絕望。等那個救世主完成任務之後她也瘋了，回到原本的世界之後因為人格解離進入精神病院，過了幾年以後墜樓身亡了。」

　　「……我突然感覺你只是讓我打出七個bad end，是真的手下留情了。」我狠狠打了個哆嗦，「謝謝你饒我一命……」

　　「好說。」ai輕快道，「雖然那的確是最快也最效率的一次情緒收集，不過，你沒有那樣的素質。我不會這樣要求你的。」

　　您還真的有這麽想過啊！！！

　　我抱住自己，瑟瑟發抖。

　　「七個bad end……戀愛遊戲嗎？通過攻略人物來收集對方的感情，確實是一種不錯的想法。」

　　埃爾梅羅二世放下自己的雪茄，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可以問一下選擇bad end而不是happy end的理由是什麽嗎？」

　　ai瞥了他一眼，歪了歪腦袋：「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確實。如果從效率角度來說，bad end確實是最快速也最有效的手段。」埃爾梅羅二世向後靠去，將身體的重量放在了椅子背上，「如果要完成happy end，不與對方共同度過一生，就不能夠算是一個happy end，不管是從文化的角度還是搜集情緒的角度來說都是如此。這樣做的效率實在太低，漫長的時光可以消磨人的靈魂，幾十年不變的人是存在，但是，如果是幾個，甚至幾十個幾十年，那就不一定了。」

　　「最重要的是，幸福是非常脆弱的東西。」

　　ai瞇起眼來，語氣帶著高維度存在特有的那種無機質感。

　　「歸根結底，你們人類的世界就不是一個幸福的世界，資源分配不公，社會等級分明，人們熱衷於彼此掠奪與攻訐，你們的肉體也並沒有跟上你們改變世界的速度。人類的肉體並非為現代而生。」

　　黑貓擬態的觀測者冷淡道。

　　「即使只是一個普通的職場，一個小小的家庭，也潛藏著無數隨時能將幸福絞得粉碎的漩渦，更不要提你們現在正身處的飛速變革的大時代了，個人在時代的車輪下就如螻蟻一般渺小。毀滅一個人的幸福實在是太容易了，一個幸福的未來實在是太不確定了。正因為我一直在觀測你們的世界，才知道你們的幸福是一種多麽容易失去的東西。」

　　「……我們確實不能否認。」

　　埃爾梅羅二世苦笑著。

　　是啊。盡管每個人都想要一個幸福的未來。每個人的心中都懷著希望。但是，這個世界終究還是不美好的。

　　或者應該說，它從來就沒有美好過。

　　不過，雖然脆弱，雖然短暫，但是，我們每個人都會擁有一些幸福的時刻。

　　而那就是人類還能存續的理由。

　　「但是痛苦就不同了。」ai淡淡道，「恨比愛更長久，痛苦比快樂更深刻，一個bad end就能夠得到非常強大而持久的能量。這樣做的效率要高得多——如果是通過he來收集能量的話，恐怕耗費的時間是現在的幾十倍吧。」

　　埃爾梅羅二世也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

　　「確實，聽起來很有說服力。以幾個人的悲劇來交換一個世界的存續，聽起來是非常劃算的交易。」

　　「沒錯。」ai也拍了拍爪子，「你們人類有那個經典的電車難題吧？這個選擇要比那個容易做多了，起碼這個不用決定要殺死誰，不是嗎？」

　　是啊，幾個人的悲劇和一個世界的存亡，再沒有比這個更容易做的選擇了。

　　「那麽，這樣做對你們又有什麽好處？」埃爾梅羅二世看著ai，語氣冷淡地問道。「高維度的存在沒有必要在意幾個落後文明的死活吧？」

　　「事先聲明，時間只是你們的概念。」ai糾正道，「我們是一種監測各種平行宇宙星際文明存續的機制，用你們的時間概念來說，我們是未來各星際宇宙為了保證自己的存續而設立的機制。通過觀測，我們可以知曉過往的文明，通過救世，我們可以保證各個平行宇宙的存續。具體的運作機制，礙於權限，我不能向你們具體告知。抱歉。」

　　「我明白了。」

　　埃爾梅羅二世將手裏的雪茄撚熄在煙灰缸裏，而後，擡起頭來，用那雙銳利的眼瞳望著ai，拋出了剩下的問題。

　　「我是第幾個？」

　　「她的攻略對象嗎？」ai微笑起來，「第五個。」

　　「那麽……」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問道，「她是第幾個？」

　　「問到關鍵了呢。」

　　ai歪了歪頭，平靜地給出了答案。

　　「第20975個。」


第229章 再說一次，就算是救世主也還是要交作業。

　　「………………………………」

　　似乎是覺得我們長久的沈默有些難以理解吧，ai歪了歪頭，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

　　「這並不是一個多大的數字，起碼相對於我們所檢測的宇宙數目來說，這個比例已經算是小的了。」

　　「……你從沒告訴過我這個。」

　　我的聲音低了下去。

　　「在我們的條例中，明確禁止主動向你們提及你們的同期、後輩以及前任。為了防止錯誤的案例給你們不好的影響，也是因為我們有義務尊重你們的隱私。畢竟不同文明的生命體有不同的處事方式和規則，一個土著部落的文明和精英化大都市的文明差異就已經大到無法相互理解，人類之間尚且無法，為了不因為文明的不同引起不必要的矛盾，我們認定，不對你們提起是最好的處理。」

　　「那為什麽你現在又願意說了？」我咬住牙關。

　　「因為你問了。」ai的語氣十分平靜，「根據星際法案與人工智能運行原則，在你問到的時候，為了我們的合作，我不應該對你有所欺騙。這是不公平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麽，救世的成功率是多少？」

　　「總體而言，大概在53%，這是全部的平均數。」

　　ai的電子音十分平穩，而又機械。

　　「當然，我們所監測的宇宙文明非常廣大，人類文明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這個53%是全部宇宙的總數據。」

　　「我猜……」我扯了扯嘴角，「你們對其他的文明，並不也是采用情感收集這樣的方式吧？」

　　ai側過頭看我，金色的貓眼裏就像無機質的寶石，其中並沒有一絲情感波動。

　　「當然。收集能量的方式並不只是收集情感這一種。根據不同種族的特性，我們會制定不同的方案。對於你們人類來說，收集情感這種能量的轉換效率最高。對於其他的種族並非如此。我想你應該不會像你們那些人類至上主義的同族一樣，認為宇宙中的每一種智慧生物都像人類一樣擁有感情吧？」

　　「當然不。」我慢慢地，慢慢地換了口氣，繼續說道，「你之前有和我說過，『根據過往經驗』『因為太喜歡而沒辦法下手的案例太多了』……這個部分，是人類限定嗎？」

　　「是你們這樣的感性生物的限定。」

　　ai糾正道，停了一會兒，又補充了一句。

　　「不過，你們人類的救世失敗率格外高，這也是事實。具體的數據就不對你公開了，這部分數據對你沒有意義。」

　　「我明白了。」

　　我嘆了口氣，慢慢放松了脊背，靠坐在椅子上，好一會兒，才用發抖的手端起茶杯。

　　「我沒有任何問題了。」我說。

　　ai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像一座雕像一樣，一直沈默著坐在那裏的埃爾梅羅二世。

　　「你想要知道的答案都在這裏了。」那張擬態的黑貓臉上浮現一個微笑，「接下來你要怎麽辦呢？韋伯·維爾維特——不，君主·埃爾梅羅二世。」

　　那句話，是利箭。

　　是將這一切的問題，都拋到了埃爾梅羅二世的面前。

　　——你知道她一定要攻略你的理由了。

　　——你知道她是為了自己的世界。

　　——你知道為了拯救她的世界，需要你的感情。

　　那麽，你打算怎麽辦呢，韋伯·維爾維特——不，君主·埃爾梅羅二世？

　　「……………………」

　　埃爾梅羅二世長久的沈默著，雪茄在他的指間一明一滅，幾乎就要燒到他的手指上。隔著朦朧的青煙，那雙綠色的眼瞳一動也不動的註視著黑貓擬態的ai，臉頰的肌肉緊緊繃著，似乎正在壓抑著什麽極為覆雜的情緒。

　　ai再度歪了歪頭，做出一種無言的催促。在它開口之前，埃爾梅羅二世緩緩張開了口，吐出一個音節來。

　　「我……」

　　「夠了。」

　　我站起身來，打斷了ai與男人的對峙。我從椅背上拿起埃爾梅羅二世的外套，這是他之前為了遮擋我的臉而借給我的，紅色的大衣已有一些舊了，袖口帶著一點磨毛了的邊。我將這件帶著雪茄味道的大衣輕輕搭在他的桌子上，往二世的方向推了推。

　　「已經夠了，謝謝你，老師。」

　　說到底。這一切與他並沒有關系。

　　不，從一開始，這一切就和他們任何人都沒有關系。毀滅的是我的世界，那並非是他們生存的世界。

　　他們付出感情，他們受到傷害，但是，這件事本身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這只是一種……構建在卑劣欺瞞之上的……掠奪罷了。

　　從來沒有任何人有義務配合我。

　　從來沒有任何人有責任為我犧牲。

　　所以，不要再強迫這個男人了。

　　我將目光投向ai，對它露出一個略帶警告的笑來：「不要太欺負老師啊。」

　　ai看了我一會兒，輕快地從桌子上跳下來，落在了我的腳邊。

　　「你這一點不知道該說是太善良還是太懦弱。」

　　「這兩者很多時候都沒有什麽區別。善良很多時候都是因為懦弱。」我拾起之前掉落的圍巾，繞回脖子上，「當然，懦弱很多時候也是因為善良。」

　　「我倒看不出你還是一個哲學家。」ai晃了晃細長的貓尾巴，神色微妙。

　　「『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我的腦子並不太好，所以我大部分時候都不怎麽思考。」隨口抖了個機靈，我又用腳尖踢了踢它，「好了，別留在這裏繼續打擾老師了。我們得走了——不對啊，我應該告訴過你好幾次了吧，我其實是個文青來著？文青說兩句哲理性語句很奇怪嗎？」

　　「現在不奇怪了。」ai輕輕哼了一聲，「顯然你的腦子還是像我們第一次遇到的時候那樣不好使。」

　　「你倒是比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人性化了很多，上次同化萬色悠滯真的沒搞壞你的腦子嗎？」我反唇相譏了一句，接著又頓了頓，「哦對不起，我忘記了你沒有腦子（物理）。」

　　「執著於物質的存在並沒有意義。」ai涼涼道，跟上了我的腳步，「你的腦子的容量之小，連一座圖書館都裝不進去。」

　　我又踢了這個小混蛋一腳，回過身去，微笑著對埃爾梅羅二世伸出手來。

　　「不管怎麽說，都要謝謝你，老師。」

　　埃爾梅羅二世定定地看著那只手，好一會兒，才將自己的手搭在了我的手中。

　　「我什麽也沒有做。」

　　「不，老師對我的忍讓和好意，我已經充分感覺到了。」

　　在我早晨八點去你窗戶下面唱情歌的時候你都沒沖我潑開水，這點已經非常足夠了好嗎？！

　　「在埃爾梅羅教室的這段時間我很開心。」

　　雖然弗拉特還是讓人很想打就是了……

　　「感謝你仁慈的好意和耐心。再見啦，老師。」

　　但是，在我抽出手之前，那只手卻被握住了。

　　男人沒有看我奇怪的神情，而是將目光投向了ai。

　　「最後一個問題。」

　　他說。

　　「如果她不這麽做，會有什麽懲罰嗎？」

　　ai難得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

　　「你為什麽會問這個？」

　　二世的神情陰沈了幾分，卻還是盡量平靜地回答了ai。

　　「只是想確認我學生的安危。」

　　「什麽都沒有。」ai平靜道，「也什麽都不會有。」

　　埃爾梅羅二世：「……………………」

　　「我們可是合法合規的正當交易。才不會搞什麽『任務失敗就抹殺』『魔法少女就是還未變成魔女的少女』這種黑心奴隸貿易呢。」ai十分不高興似的鼓起臉頰，「雖然不是不能理解你們人類的被害妄想，但是這可是非常嚴重的侮辱。我可不接受這種質疑。」

　　我抽了抽嘴角：「……什麽你原來看了嗎？無○恐怖和魔法少女小○？？？」

　　ai沖我翻了一個大白眼：「我也是會及時更新數據庫的。」

　　我用另一只手扶了扶額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有種我汙染了你數據庫的感覺……」

　　堂堂一介星際文明前沿超上級ai去看網絡小說和日本動畫……emmmm……尤其是當我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魔法少女小○的本子的時候……這種罪惡感就莫名其妙爆棚了啊！？

　　「這也是你們人類文明的一部分，沒有什麽好忸怩的。」ai淡淡道，又將目光轉向了二世，「好了，還有什麽問題嗎，韋伯·維爾維特？」

　　「我沒有問題了。」

　　埃爾梅羅二世松開手，靠回自己的椅背上，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臉上。

　　「明天不要忘了交作業，就是我在課堂上給你布置的那個課題。十頁。只能多不能少。」

　　「……什麽我還要交作業的嗎？！」

　　我整個人大驚失色。

　　埃爾梅羅二世沒好氣地瞥了我一眼，道：「學生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lady，不管你現在實際年齡多少都一樣。」

　　我只覺得自己的臉頰都在抽搐：「我以為您會希望我趕緊從時鐘塔裏消失？」

　　埃爾梅羅二世已經攤開了桌子上的作業本，開始批改今天剛收上來的論文。

　　「我確認你的目的只是為了確認你會不會危害到時鐘塔和埃爾梅羅教室罷了，既然你並沒有惡意……留下來也沒什麽不可以。以及，lady，想要逃避作業是不可能的。」

　　我捂住臉，發出一聲發自內心的哀嚎。

　　——為什麽救世主還要寫作業啊你告訴我！！！

　　「好吧好吧，我這就回去趕論文……」

　　我憔悴地往門外飄去，ai跟在我的身後，在出門的時候，它像是剛想起什麽一樣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埃爾梅羅二世。

　　「剛才那個答案並不完全，我再補充一點吧。」它淡淡道，「從一開始，就是她自己不肯放棄罷了。」

　　「……」

　　「我們沒有任何懲罰。不過，她自己能不能放過她自己就是另一回事了。」

　　「…………」

　　「明天再見了，君主·埃爾梅羅二世。」

　　留下這一句告別，黑貓輕快地跟上了我，消失在了開門的那一瞬間。

　　「……………………」

　　身後，筆尖抵在作業本上好半天，在紙面上洇開大團的墨漬，但其實一直都沒有落下一個字的埃爾梅羅二世狠狠摔掉了自己的筆。

　　「fuck！！！！！」


第230章 關於某位穿著夏威夷短袖襯衫在冬日海邊釣魚的知名不具槍兵。

　　在我們離開辦公樓之後，ai跳到我的肩上，晃著尾巴瞅我。

　　「他很關心你。」它說，「幾乎所有的問題都是為了你提的。」

　　我垂下眼簾：「是啊，我知道。」

　　對於魔術師來說，追求知識，追求真理，追求通往根源的道路，才是他們的方向。

　　但是，在擁有這樣一個高維度存在的前提下，埃爾梅羅二世並沒有詢問任何關於宇宙、未來、靈魂物質化、時間操縱與意識幹涉之類的知識。

　　他所詢問的，都是與我有關的問題。

　　打個比方吧，簡直就像是霍金坐在你的面前，你卻只問了他的輪椅的牌子一樣，何等暴殄天物的行為。

　　可是……這樣才是他。

　　韋伯·維爾維特本來就是一個善良的人。在作為魔術師活下去的同時，他也保留了作為一個人的部分。他既能理解魔術師的執念，也能理解正常人的道德。

　　能夠同時理解魔術師的倫理與正常人的倫理，這才是韋伯·維爾維特。

　　「他是個好人。」我笑了笑，「也是個好老師。」

　　「所以你又不忍心了，是嗎？」ai聳了聳肩，翻了個白眼，「好吧，你才是拯救世界的那個人，你說了算。」

　　「比起那個，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應該告訴我吧。」

　　靴子踩在石板路上，發出輕輕的聲響。我一邊向前走著，一邊向著ai拋出自己的問題。

　　「之前我一直沒有問……不過，為什麽你給我選擇的世界，都是這種虛構作品的世界？」

　　「你們人類世界，有所謂『二次元』與『三次元』的說法吧。」ai淡淡道，「雖然具體原理很覆雜，但是這樣理解就可以了，在物質世界之外，還有意識的世界存在。當然，這並不是說，這些世界就是虛假的。只是相對於實的世界來說，這裏是虛的世界。」

　　ai停了一下，又說了下去。

　　「根據星際法規，除非是特別情況，否則我們不能幹涉實的世界。越接近於實，我們的權限就越小。在其他的真實宇宙收集能量？不，這樣會引起那個宇宙的能量不安定，必然會引發爭端。所以必須在虛構世界進行。再說一次，這種虛構只是相對而言，對於我們來說，這裏只是你們世界的另一個投影罷了。」

　　簡單來說，三次元法則限制太嚴，你們很難鉆空子，所以退而求其次搞了二次元嗎……

　　我點了點頭：「那麽，為什麽是這些世界？」

　　「這是基於你的意識的選擇。」ai平靜道，「人類與其他星系之間的文明差異姑且不提，人類之間的文明差異，大得就像是黑猩猩和穿山甲一樣，想要讓黑猩猩鉆到洞裏生活是不可能的（我：你還能找出比這更爛的比喻嗎），同樣，讓你去一個完全不適合你的世界生存，也並不利於你完成任務。打個比方，我確實可以安排你去寂○嶺和猛○街，但是你確定自己適合那裏嗎？」

　　即使完全不打恐怖遊戲也對那兩個名字如雷貫耳的我：「不，我不想。」

　　戀愛攻略還能忍忍，恐怖片求生就算了吧……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從心，人被殺就會死，所以沒事不要作死啊！no zuodie why you try!

　　好的。

　　簡單來說就是為了拯救世界，ai選擇了二次元中我最熟悉、他也最好操作的世界將我投入。

　　「之前不告訴我，是不想我將這個世界的人們視為『紙片人』來看待嗎？」我輕聲問道。

　　「雖然是虛構世界的人，但他們也是活著的生命。」ai淡淡道，「你們人類雖然熱衷於各種各樣的不平等關系，但是，正像你們的世界千百年來流傳的那樣——愛情是平等的產物。如果你不將他們視為與你同樣的生命，那麽你的攻略絕對不可能成功。」

　　「我明白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來，看著倫敦晦暗的天空。藍天被厚厚的鉛灰色雲層所籠罩，看不到篩下來的金色陽光，就連白晝也更昏暗幾分。看了好一會兒，我的眼睛酸脹起來，這才低下頭，對著ai露出了一個微笑。

　　「謝謝你。」

　　謝謝你一直到這個時候才告訴我。

　　到了這個，我已經不可能將他們再視為虛構人物的時刻，才告訴我這件事。

　　他們都是真實存在的。這一點，不管其他人怎樣說，我都不會否認。

　　所有的回憶，所有的時光，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我不會再有弄錯的可能。

　　「不用謝。」ai淡淡道，「比起這個，你更應該思考的是回去以後怎麽跟lancer交代。」

　　一說到這個，我瞬間什麽傷感的情緒都沒有了。

　　這簡直是10t巨錘落在我的頭頂，砸得我腦袋嗡的一聲都要炸了。

　　「我的老天爺啊……」我頭痛地抱著腦袋，不抱希望的看著ai，「請告訴我，他還什麽都不知道……」

　　ai只是充滿憐憫地用那只小爪子拍了拍我的頭：「他什麽都知道了。別忘了，你們可是有魔力連接的。你這裏出什麽狀況，他那邊馬上就能感覺到。」

　　「哦老天……」

　　我只覺得自己的胃也開始跟著痛了。

　　救命啊……

　　顯然，老天並沒有聽到我的祈禱。因為剛進到自己房間，關上大門的一瞬間，我就感覺到自己身後異常鮮明的存在感。

　　或者該說……是燃燒的怒火。

　　「那種時候為什麽沒有召喚我，master？」

　　我深呼吸了一下，在心裏給自己默默挖好了墳坑，這才勉強維持住一如平日的笑容回過身去，僵硬地擡起手和突然出現在我身後的男人打了個招呼。

　　「那個……你回來了啊，lancer？今天釣了多少魚？」

　　看清男子的著裝之後，我心裏頓時就是一咯噔。他現在沒有穿著平時釣魚的那身花色辣眼的夏威夷短袖襯衫，而是穿著一身戰鬥用的藍色護甲，手裏緊抓的也是赤紅的長槍，儼然一副進入戰鬥態勢的模樣。

　　還有什麽比這個更糟糕的嗎？

　　有的。

　　「岔開話題的技巧太爛了，master。」藍色的槍兵將長槍扛在肩上，像是想要嘆氣又像是想要敲我腦袋的表情，「遇到危險的時候先召喚servant是常識吧？你知道你的魔力突然全部亂掉讓我嚇了多大一跳嗎？那種一回來就看到自己的master被人切斷了手的回憶我可不想再來第二次啊。」

　　「……對不起。」我老老實實低頭道歉，「當時我只想著……那裏是時鐘塔，在那裏把你叫出來會很麻煩，所以就……讓你擔心了真是對不起。」

　　藍色的槍兵看了我一會兒，終於是嘆了口氣，擡手把我的頭發揉得一團亂。

　　「算了，沒事就好。下次再有這種事就別管那麽多了，馬上把我叫出來知道嗎？被那幫瘋子魔術師盯上也好過把命丟了。」

　　我護住自己已經亂成鳥窩的頭發，也不好意思抱怨，只好憋屈地連連點頭。

　　這位是愛爾蘭傳說中的光之子，第五次聖杯戰爭中會被以lancer職介召喚的英靈——庫·丘林。知名幸運e，常年以「旋轉突進的藍色槍兵」「lancer又死了」「大狗」之類的形象活躍在社交網絡上的英靈……咳咳，我是說，是一位實力強大、寶具bug、戰力優秀，同時又不違抗master的命令，而且耗魔低、性格也很好的從者。

　　簡單來說，是fate諸多問題英靈之中，難得的新手友好型從者。

　　和某個金閃閃完全不一樣呢（指指點點），也和某個專業跳反三十年的紅衣背影男不一樣呢（指指點點）。

　　對了，他也是我至今召喚出的英靈之中，唯一一個會稱呼我為「master」的人。

　　由於助戰系統主要是向迦勒底（別人家）借從者，對於那裏的英靈來說，他們真正的master只有藤丸立香一人，我只是迦勒底的援助對象。就算我的手上有令咒，他們也並不會發自內心的認為我是master。

　　我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說到底，與他們締結緣分、共同戰鬥過的人終究是藤丸立香。這份羈絆絕對不是可以被否認的東西。

　　在這種情況下，第一次見面就爽朗地一擡手，笑嘻嘻地對我說「雖然是代理master，不過既然暫時要聽你指揮，就直接叫你master好了，另一個世界的救世主小姐。」的lancer確實令人印象深刻。

　　在這種情況下，第一次見面就爽朗地一擡手，笑嘻嘻地對我說「雖然是代理master，不過既然暫時要聽你指揮，就直接叫你master好了，另一個世界的救世主小姐。」的lancer確實令人印象深刻。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4

第231章 救世主友好互助同盟，別名人類最後的幸運e社團。

    接通了迦勒底的通訊之後，那邊跳出來的是有著橘色及肩發的少女，亮橙色的發圈斜斜紮起一個小馬尾，余下的頭發披散下來，顯得格外俏皮青春。她穿著白色的長袖上衣和黑色的短裙，上衣上面有兩道黑色的皮帶裝飾，正是任何一個F○te/GO玩家都非常熟悉的迦勒底制服。見到我之後，她擡手晃了晃，打了一個有氣無力的招呼。

    「喲。」

    「晚上好，立香。」我對她笑起來，「你看起來很累，沒問題嗎？」

    「暫時算是沒問題吧……雖然確實有點累。」

    迦勒底最後的王牌，人類最後的禦主，藤丸立香對我露出一個略顯無奈的笑。

    「被黑化的Saber小姐拽去冬木大聖杯的核心，結果是去了法蘭西，和過往在那裏決鬥過的英靈們都打了一架……我必須說，我不喜歡車輪戰。尤其是最後的關底BOSS居然是黑化的貞德小姐……」

    說到這裏，藤丸立香（女）十分頭痛似的雙手捂住自己的臉，發出一聲發自肺腑的嘆息。

    「……那兩個人之間的險惡氣氛，實在是嚇得我都不敢說話啊。」

    「總覺得，完全可以想象那個場景呢。」

    我回憶了一下黑Saber的幕間物語，心有戚戚地連連點頭。

    黑Saber和黑貞德的恩怨大概就是從這次幕間開始的，為了鍛煉禦主，黑Saber把藤丸立香和瑪修叫去了法蘭西，召喚出黑貞德和她們狠狠打了一架，黑貞德則對這種叫出來當陪練的事情非常不爽，兩人因為屬性重覆（誤）而兩看兩相厭，就此結下了梁子。在1.5的新宿亞種特異點時，兩人被同時召喚到了新宿，圍繞禦主展開了一場修羅場（大誤），梁子越結越大（同時也誕生了微妙的友誼）。

    總之就是微妙的敵對又微妙的相互理解的競爭關系。十分覆雜，十分好磕，新宿剛出的時候到處都是雙黑的百合糧。

    以至於當年HF劇場版第一部在國內上映的時候，微博都在刷黑Saber的動畫截圖——「告訴黑貞，老娘上大屏幕了，會動的那種」.jpg。

    在這樣兩個人手裏滾了一遭……不知道為什麽，我完全可以理解藤丸立香（女）的心累呢。

    「不說我了，你今天還好嗎？」藤丸立香（女）放下手，關心地看著我，「你的臉色好像也有點糟糕……」

    我回憶了一下今天的經歷，頓時也開始抱頭自閉。

    「我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我簡單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和藤丸立香（女）講了一下，橘發的少女露出了同情的眼神，好一會兒才伸出手來，隔著電子屏隔空拍了拍我的肩膀，神色覆雜。

    「你也是辛苦了……」

    我也覺得自己很辛苦啊！差點被大BOSS毀容，又在攻略目標面前掉馬，接著被人把老底掀了個底掉，還聽了一堆自己以前都不知道的設定，沒緩過神來又要安撫Lancer……這到底是什麽戲劇人生，我覺得自己再借一條大辮子就可以去演《雷雨》。

    「算了不提這些倒黴事了。」我搓了搓臉，「那個，你作業做完了嗎？」

    藤丸立香（女）頓時也露出了苦瓜臉。自打她拜托了神代魔女美狄亞教她魔術之後，每天就有了定式的魔術作業……如果只有魔術作業也就算了，問題是還有各位英靈的各種訓練啊。什麽巴貝奇教授的數學講座，什麽Archer無銘的格鬥教學，什麽八極拳大師李書文的武術指導……

    我反正是沒覺得藤丸立香過的日子比我當年在赤犬手底下的時候好上多少。

    雖然英靈不會給她搞什麽007ICU……但是那些英靈不靠譜起來那是格外的不靠譜啊！想想那個酒吞童子！她和茨木兩個人就能搞出一個羅生門一個百重塔還有半個鬼島啊！哦你說為什麽是半個？因為另外半個鬼島是源賴光搞出來的啊！！！

    酒吞童子尚且如此，其他英靈就更不必說了。反正我一般不太想回憶我在各位從者的幕間物語副本裏都經歷了什麽……想當年大家練度都不高的時候，孔明的最後一個幕間副本簡直就是噩夢高難啊……戈爾貢別動隊是真的很難打（神色覆雜）。

    總而言之，我和藤丸立香（無論男女）的通信，大多都是圍繞著各種作業展開的。別問為什麽兩個救世主湊在一起還要聊作業……都是學生，紮堆的時候不寫作業還能幹啥？放課後的紅茶點心輕音俱樂部嗎？

    「沒有……」藤丸立香（女）的神色越發沈痛，「雖然美狄亞老師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但是Caster的庫丘林先生教我的盧恩魔術，我還沒完成練習……你呢？」

    我十分冷靜地一巴掌拍在了臉上：「我剛從老師辦公室回來，我還沒開始寫。」

    「……………………」

    場面頓時學術……不，我是說青春了起來。

    於是，偽高中生（我）和真高中生（藤丸立香）今天也在紮堆苦逼地趕作業中。

    而在我背後，Lancer正在幹脆利落地處理著他今天釣上來的魚，一時之間，除了我與藤丸立香（女）時不時的交談聲，就只有筆尖擦過紙張的刷刷聲，還有Lancer刮魚鱗的嚓嚓聲不停響起，經久不絕。

    在經歷了一系列諸如「李書文先生所說的『整勁』到底是什麽」「這個魔術公式到底怎麽套啊」「那個魔術理論是個啥玩意你看得懂嗎反正我不懂」之類的常見作業問題探討之後，我們各自收起作業，滿意地沖著對方點了點頭。

    「好啦。」我看了看剩下的時間，對藤丸立香（女）笑了笑，「這一次的通訊時間也差不多要到了，謝謝你呀，如果沒有你，我是沒法這麽快寫完作業的。」

    藤丸立香（女）撓了撓頭，也露出一個笑來：「我也沒有幫上什麽忙啦……我對魔術理論也很不了解，幫不了你太多。」

    我揮揮手打斷了她，語氣真誠：「不，你陪我寫作業讓我沒法摸魚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幫助了。」

    拖延癥沒人陪是連文都不想寫的！有人陪著寫作業才能寫的更快！這是常識！

    藤丸立香噗的一下笑出聲來，沖我擺了擺手：「這方面你也一樣啊……那麽，下次再見啦。」

    「嗯，再見。」關上通訊之前，我還是沒有忍住，對她說了一句，「有空的話，多陪陪Dr.羅曼吧。可以的話，監督他睡個好覺。」

    「誒？」藤丸立香（女）稍稍睜大了眼睛，而後點了點頭，「嗯，我會的。」

    很明顯，她對我的話語存有困惑，但是她沒有多問什麽，這就是藤丸立香的溫柔。

    關掉通訊之後，AI跳到我的膝上，搖晃著尾巴看我。

    「你應該知道，Dr.羅曼的命運是無法改變的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當然知道。」

    想要擊敗蓋提亞，Dr.羅曼不做出那種選擇就不行。他本人也很明白吧，所以就算是一直掙紮著，痛哭著，害怕著，在噩夢中難以醒來，但是，到了最後他還是做出了那個選擇。

    那就是Dr.羅曼的選擇。

    能夠改變那個結局的手段……對於我這樣拙劣的魔術師來說，並不存在。

    我能夠做的，只有守望那段旅程，以及……盡量減少結局到來之前的遺憾。

    「至少，後來回想起來的時候……」我慢慢換了口氣，「就算只有幾個安穩的夜晚，也能夠成為她的救贖。」

    至少，在藤丸立香回憶裏的那個男人，不會是連一夜安睡、一天休息都沒有得到的淒慘人生。

    那些微的光輝，一定可以成為微小的救贖吧。

    就算微小，也可以是午夜驚醒時的撫慰吧。

    「你還真是擅長自欺欺人呢。」AI瞇起眼來，「該說這是人類的共性嗎？」

    「請稱呼這個為樂觀主義。」我對AI笑了笑，然後把它從我的膝蓋上推了下去。

    就在此時，另一條來自迦勒底的通訊也接了進來，我沈默了一會兒，點開了通訊。

    黑發藍眼的年輕男孩出現在屏幕上，他穿著黑色的戰鬥服，腰部還配備著武裝帶，和在迦勒底的時候不同，是更為方便戰鬥的裝束。那是殘存的迦勒底人員，為他準備的極地用魔術禮裝。

    這就是另外一位救世主了，還是藤丸立香，不過是男性。

    男孩的面容上帶著深深的疲憊之色，但是，在看到我的時候，他還是對我露出了笑容。

    「晚上好。」他說。

    「晚上好，藤丸。」我的目光從他還纏著繃帶的手臂上移開，沒有去問他經歷了什麽，「今天你的晚飯是什麽？」

    「嗯……大概還是那些吧，壓縮幹糧和茶之類的。」藤丸立香（男）摸了摸頭，神色微微放松下來，「你呢？」

    「我還沒有吃。」我壞心眼地對他笑了笑，「不過一會兒會有大魚可以吃哦。Lancer釣了很肥的一條魚回來呢。」

    「啊啊，我也好想念衛宮前輩的料理啊……」黑發男孩摸了摸頭，露出一個苦笑來，「希望下一次虛數前行上浮的時候能去一個有美食的地方，讓我們好好補充一下物資啊……我也想喝味增湯了。」

    「裏面的裙帶菜可是靈魂。」我笑著補充。

    「沒錯沒錯！」男孩的藍眼睛亮了起來，「哇……雖然是外國人，不過你很明白啊！」

    「我之前在日本的時候，房東小姐姐的料理可是一絕呢。」我撐著臉頰對他笑笑，「尤其是她煮的味增湯，和烤青花魚還有白米飯配起來簡直就是絕品。雖然只住了一個月吧，不過她的早餐已經俘虜了我的心。」

    「聽起來可真棒。」男孩真心實意地感嘆起來，接著又用力搖了搖頭，「不行不行，不能想了。再想下去肚子就要咕咕叫了。」

    「嘿嘿。」

    我壞笑起來。

    而藤丸立香（男）只是無奈地看著我，好一會兒，才好脾氣地搖了搖頭。

    「真是……」

    真是壞心眼？真是糟糕？真是調皮？

    他沒有說下去，反而在停了一會兒之後，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說起來……伊莉雅怎麽樣了？」

    他問。


第232章 幸運的救世主總是相似的，不幸的救世主各有各的不幸。

　　藤丸立香（男）會詢問伊莉雅的狀況也不奇怪。

　　畢竟那位310百級雪城b叔就是我從他那裏借來的。

　　而我當年為了向迦勒底解釋為什麽赫拉克勒斯被我暫時轉借給了一個小女孩，曾經簡單告訴過他們伊莉雅斯菲爾和衛宮切嗣的事情。擁有berserker·赫拉克勒斯的滿羈絆禮裝的他，不可能不知道赫拉克勒斯與伊莉雅斯菲爾的故事。

　　對於經歷過fz活動還召喚了assassin·衛宮切嗣和archer·無銘（emiya）的迦勒底來說，就算是隔壁的世界，他們也希望衛宮家可以得到一次幸福的結局。

　　在這方面，我們的願望是相同的。所以，在藤丸立香的支持下，迦勒底默許了這一次違規操作。

　　礙於某些原因，迦勒底並不能直接觀測這邊的世界，所以，藤丸立香只能從我這裏來確認伊莉雅和berserker的現狀。

　　不管怎麽說，這八年來真正在為赫拉克勒斯供魔的人終究是我。

　　「伊莉雅啊……」我撐著臉頰，回憶著之前從視頻裏看到的伊莉雅，不由得微笑起來，「之前量身高的時候發現她長高了5厘米，切嗣都感動哭了呢。」

　　「哇啊……好難想象啊，切嗣先生哭起來的樣子……」藤丸立香小小的驚嘆了一聲。

　　「哭的超厲害哦。還要士郎拍著他的背拿毛巾給他，簡直就像個小孩子一樣。真不知道士郎和他誰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呢，士郎都被他嚇到了。」

　　我忍著笑，壞心眼地嘲弄著那位前魔術師殺手，心情也變得愉快了一些，果然，「他人的不幸比蜜還甜」，這句話確實是顛撲不破的真理。而黑發少年側過頭想象了一些什麽，也繃不住笑了起來。

　　「確實……咳咳……」藤丸立香（男）憋著笑，「要說的話，還是emiya更像家主一點呢。」

　　「對吧！」我用力拍了拍手，「切嗣除了能掏錢根本一點用都沒有！連飯都不會做！根本就是士郎在養活他！」

　　雖然魔術的手段很容易被監測到，從而引起魔術師協會的懷疑。但是，如果是科技手段就完全沒有問題了。不知道是因為來不及清理還是不屑於搭理，愛因茲貝倫的城堡裏還保留著衛宮切嗣在的時候留下的電路和網線，依靠這種手段，我這些年來一直與衛宮切嗣他們保持著聯系。

　　正統的魔術師基本都不屑於使用科技手段，像是遠阪時臣那種連電話都不會用的老古董在時鐘塔比比皆是。而會用科技手段的魔術師，又缺乏有效的科技監控手段。這就讓我鉆了一個空子。

　　隨著視頻技術的進步，我們偶爾還會網絡視頻一下。而之前視頻的時候，我就有幸見證了伊莉雅和士郎在量身高，而衛宮切嗣猛男落淚的絕景。

　　……我當然錄下來了。

　　一邊遺憾於不能將這份喜悅和屏幕那邊的藤丸立香分享，我一邊端起桌子上的馬克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之後，我才再度笑瞇瞇地說了下去。

　　「幫我謝謝愛麗斯菲爾，如果沒有她提供的技術，伊莉雅的情況也不會有這麽大的好轉。」

　　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作為人造人與人類的孩子，還在母親肚子裏的時候就經歷過許多改造，因為這樣，她的身體與我這樣的人造人不同，也與一般的人類不同。她的發育異常遲緩，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可以說是停滯的。

　　在第四次聖杯戰爭開始之前，伊莉雅的身體情況就是衛宮切嗣的一塊心病。像他這樣冷酷無情的雇傭兵，甚至會因為想起伊莉雅而讓雙手變得遲滯，幾乎有點拿不穩槍。如果不是因為他習慣了忍耐痛苦，恐怕早就落下淚來了吧。

　　為了解決這個狀況，我從迦勒底那裏借來了一些人造人相關的技術。特別是咨詢了位於迦勒底的caster·愛麗斯菲爾，那位活在與我們的世界並不相同的世界線的小聖杯。

　　在那個世界，愛因茲貝倫家族研究出了完美人造人的技術，也因為如此，他們不需要招贅衛宮切嗣來增強家族的戰鬥力，愛麗斯菲爾沒有與衛宮切嗣相遇，自然也不會有一個名為伊莉雅斯菲爾的女兒。

　　小聖杯的制作與其他人造人的制作工藝終究是不同的，而也只有caster·愛麗斯菲爾，才能告訴我怎樣調整伊莉雅斯菲爾。

　　具體的操作過程省略不提……總而言之，在我與蒼崎橙子的共同努力下，這項技術在前段時間終於差不多算是成熟了。

　　那個成果被用在了伊莉雅斯菲爾身上。

　　伊莉雅的身體，終於開始了正常的成長。雖然比同齡人滯後了很多，但到底是開始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樣開始發育了。

　　個子的飛竄就是一個證明。

　　也難怪衛宮切嗣會失態到哭出來了。

　　「真是個好消息。」

　　黑發少年疲倦的臉上浮現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那雙海藍色的眼睛微微彎起來，明亮而又溫柔，照亮了整張臉龐。見到他這樣的笑容，我也彎起了嘴角，輕輕的應了一聲。

　　「是啊。」我說，「這可是這段時間以來最好的消息了。」

　　「呦西——」藤丸立香（男）拍了拍臉頰，表情也變得精神起來了，「謝謝你，這樣一來我也可以振作起來了。」

　　從他的表情大概猜到了他現在正在哪個異聞帶的時間點上，我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沒有做什麽。猶豫了一下，還是對著黑發的少年笑了笑。

　　「不要太讓瑪修擔心啊。」我對他說，「女孩子可是很敏感的，你太難過的話，她也會難過起來的。」

　　「我知道。」

　　男孩笑了笑，只是這一次的笑容有些苦澀，但他還是握緊了拳頭，向我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那邊的救世主小姐也是，不要太拼命了……我也會擔心的，瑪修也是。」

　　這個人，確實就像我在遊戲裏所認識到的那樣……非常、非常的溫柔啊。

　　「那可太糟糕了。」我雙手托著下巴，對他露出大大的笑容，「好啦，我也會振作的。我們雙方都要加油哦——不管前面等著我們的是什麽。」

　　藤丸立香少年楞了楞，而後帶著堅定的神色點了點頭。

　　「嗯。」他說，「我們一起加油吧。」

　　之後，我們又聊了一些有的沒的，隨著能量倒計時的提示，不管是正處於虛數潛航中所以要節約能量的他，還是一直為berserker提供現世的供魔不得不省著能量的我，都意識到應該結束了。

　　「那就再見啦？」

　　我對少年擺了擺手。少年略帶些無奈的笑著，也對我揮了揮手。

　　「還請務必保重身體。」他說。

　　切斷通訊之後，我坐在那裏，難得有些晃神。

　　稍微回憶起了……與她和他的過去。

　　最開始的時候，其實並沒有打算和迦勒底那邊扯上關系的。

　　只是停留在遊戲中那樣，除了互相借助戰好友的英靈就沒有什麽用處的模式，對我來說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好。

　　到底是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呢？

　　一定要說的話，似乎是從我更換了簽名的那次開始的吧。

　　那個時候我剛穿越到這個世界，還在努力適應身體，不要說抱好友的大腿（借大佬的助戰），我連夢幻召喚都完不成。

　　在除了人體試驗就是在培養槽中睡覺的日子裏，我開始沒事改著簽名玩。

　　從「愛因茲貝倫的手術真tmd疼」到「阿哈德老頭的胡子到底有多長」再到「不在無聊中爆發就在無聊中死亡，再這麽無聊下去我只能去寫詩了」又到「fuck einzbern！！！」最後到「有沒有手機啊！沒有手機我要死了——————！！！」

　　在不知道改到第幾個簽名的時候，我忽然發現助戰系統那邊的藤丸立香們也更改了簽名。

　　黑發少年頭像：「……那個，你還好嗎？」

　　橙發少女頭像：「請問你需要幫助嗎？」

　　那就是一切的開始了。

　　後來，在我殺死了阿哈德族長之後，我接過了愛因茲貝倫家族中那些人造人的監管權。

　　說實話，那可不是什麽好差使。一開始……實在是有些辛苦過頭了。

　　對於作為魔術道具而出生的人造人們來說，被剝奪了道具的身份，不再允許她們用自己的生命去做那些魔術實驗，幾乎就是否定了他們存在的意義。

　　想要扭轉那種理念……實在是太困難了。畢竟他們就是為了那個目的，而被創造出來的。

　　我在那段時間陷入了強烈的自我懷疑，無法確定自己做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有時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了。

　　那個時候，主動向ai留在迦勒底的程序提出通訊請求的，就是藤丸立香們。

　　兩位藤丸立香活在不同的時間點上，女性的立香活在第一部還沒有推到第 六章的時間點上，而男性的藤丸活在第二部開始不久的時間點上。

　　但是，無論是哪一個世界的藤丸立香，都在那個時候主動向我伸出了援手。

　　就這樣，在ai與迦勒底的允許下，我們開始了通訊。

　　因為我與他們活在不同的時間流速上，我們每一次通訊的時候，在我這邊其實都隔了相當長的時間差。

　　但是，這份通訊在某種程度上，確實幫了我很多。

　　無論是在技術上，還是在心靈上，都是如此。

　　多虧了他們，我才撐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時間。

　　「果然……」

　　向後靠在椅背上，我輕輕地笑了起來。

　　「誰能不喜歡藤丸立香呢？」

　　他們是最棒的救世主了。


第233章 聚眾擼貓使人快樂，就算那是只假貓也一樣。

　　第二天去上學的時候，我的內心一直在高唱忐忑。

　　不，我不是怕見二世，最尷尬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再見面也沒什麽好尷尬的。

　　我也沒在擔心我的論文……大不了打回來重寫，反正deadline還在兩周後，我有充足的時間去修改，只要沒到最後五分鐘都沒有什麽要緊的！

　　我當然也沒在擔心身份曝光，昨天的主要戰場是在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辦公室，那怎麽說都是個君主的辦公室，別的魔術師的手也伸不進那裏面去。而在場的人裏面，不管是弗拉特還是格蕾還是斯芬都不是愛管閑事愛嚼舌頭的人，雖然弗拉特看起來很像一個大嘴巴……但事實上，他的嘴其實還是挺嚴的。

　　嗯，那種老是在腦內完成一堆腦補，說出來的話根本前言不搭後語、外人聽都聽不懂的那種嘴巴嚴。

　　我所擔心的是……

　　「你到底為什麽要跟過來……」

　　我抽著嘴角，看著腳邊優雅邁步的黑貓，額心有著金色月牙的黑貓擡起頭來，對我眨了眨眼睛。

　　「陪你上學啊。」它說。

　　我感受到一陣莫明的胃痛：「不是，你為什麽要跟我來上學，你們ai的隱匿原則呢？不要因為被人看破了就自暴自棄啊？」

　　ai奇怪地瞥了我一眼：「那是魔術師的原則，和我們沒有關系，我們沒有那種規定。只要我想出來，隨時都可以出來。」

　　我只覺得自己太陽穴都在跳了：「那你之前一直不現身到底是因為什麽……」

　　ai淡然道：「太麻煩了。」

　　我：「………………………………」

　　這種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槽點但我就是吐槽不能的感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大概是我的表情實在太過扭曲，ai猶豫了一下，還是做出了補充說明。

　　「如果我在你身邊現身的話，你一定會露出破綻的。那樣會被懷疑你的真實身份，就會變得很麻煩。」ai上下打量著我，露出異常嫌棄我智商的眼神，「而且在你身邊現身沒準還要幫你打怪，太麻煩了，我才不要。」

　　我：「……我可以踩你嗎，就一腳。」

　　ai涼涼的瞥了我一眼：「比起我，你要擔心的其實是lancer吧？」

　　說到這個我就覺得頭更痛了：「可是他要來接我上下學我也沒有辦法啊……雖然為了躲避時鐘塔的眼線和結界姑且是禁止了他靈體化進入學校吧……但是要阻攔他靈體化在門口守著，比士郎阻攔saber上戰場還困難啊……他就不能去釣釣魚嗎？」

　　「當然不能，他可是很有作為servant的職業修養，在禦主遭到過一次襲擊之後，他當然要在最穩妥的地方隨時待命。」ai頓了頓又補充道，「你不會忘了士郎在聖杯戰爭後沒帶saber去學校還被遠阪凜追著炮擊的那件事了吧？lancer當然不會在這種敏感時候，讓你一個人待在時鐘塔的。」

　　「這也太給他添麻煩了。」我嘆了口氣，又回頭往校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居然還穿著全套的戰鬥裝備……我算是看出他的決心了。」

　　一路吐槽著我們就走到了埃爾梅羅教室，在進入教室的一瞬間，正在趴著睡覺的、化妝的、閑聊的、看書的、追逐打鬧的（沒錯我說的就是你倆，弗拉特和斯芬）……全都齊刷刷地轉過頭來，幾秒鐘後，他們一齊發出了小小的尖叫。

　　「好可愛——！！！」

　　「呂蓓卡這是你的貓嗎？它真的好可愛哦！」

　　「我能摸嗎？讓我摸一下！」

　　「肉墊、肉墊……嗚哇哇好軟的肉墊哦！嗚嗚嗚我死了！」

　　「我想吸一口……就吸一口！」

　　幾個女生率先展開了行動，以伊薇特為首，一瞬間將貓包圍，我還沒回過神來就看見她們圍成一圈把黑貓摟在懷裏上下其手（……），薅得這只假貓都發出了喵叫。

　　而圍觀的男生們看了一會兒也忍不住了，雖然不好深入女生群，但是也都或光明正大或遮遮掩掩地往這邊看，像弗拉特那種天生腦子就沒長對地方的家夥，甚至還踮著腳尖輕飄飄地跳進了女生群體中，若無其事地和她們混在一起，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用一種我都看不清他手的殘影的動作，呼啦啦把那只貓從頭到腳擼了個徹徹底底。

　　我：「…………………………」

　　你們知道自己在擼一個什麽玩意兒嗎我說？！冷靜一點啊！混跡魔術世界這麽多年了！你們還搞不清楚看起來像貓的東西不一定是貓嗎？！！！

　　最讓我震驚的是，一直遠遠站在一邊，用羨慕的眼神看著這場集體擼貓活動的格蕾，最後也像是忍不住了一樣，小心翼翼地湊到女生那邊，伸出手來，像是怕把那只貓碰壞了一樣，輕輕地碰了一下黑貓的耳朵。

　　見她這樣，斯芬在我身邊發出了一聲很大的抽氣聲，我用余光看到他的臉上湧起兩團可疑的紅暈，那雙炯炯有神的綠色眼瞳正一動也不動地盯著格蕾，看樣子是恨不得變成她手下的那只貓。

　　……我的老天爺啊。

　　雖然我知道露娜的擬態確實很萌，但是你們這群魔術師能不能有點人類的矜持！？矜持！！！就算那只貓再可愛你們也不能這樣集體淪陷！這關系到我們人類的面子！！！面子很重要的！！！

　　實在不忍心再去看這令人類顏面盡失的一幕，我單手捂住眼睛，沈痛地扭過頭去，試圖求一個眼不見為凈。

　　可惜這眼不見為凈也沒能凈多久。

　　「你們在做什麽？」

　　一道嚴肅中透著幾分疲憊，疲憊中透著幾分胃痛，胃痛中又透著幾分絕望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啊！報告大本鐘倫敦之星老師！」弗拉特刷地舉起手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們在玩無面小姐帶來的貓！」

　　這個「玩」字就用的很靈性。

　　靈性得讓我覺得弗拉特已經離死不遠了。

　　我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實則大吸了一口涼氣。

　　埃爾梅羅二世顯然也是這麽想的。

　　他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面色發青呢。

　　好在腥風血雨（……）這麽多年了，這種考驗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埃爾梅羅二世的人生中了，他到底還是維持住了最基本的鎮定。

　　想想看吧，弗拉特作死的時候連死徒的賭船都上過，擼個高維度存在擬態的黑貓算個什麽……不對啊這死作的比上次還要大了好嗎？！起碼弗拉特那次還沒有去擼死徒的頭！！！

　　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別人的使魔不能亂碰，這是魔術師世界的常識吧？」

　　他的聲音簡直冷得就像是從冰海裏撈出來的一樣。這份冷意多少讓埃爾梅羅教室（擼貓擼得）熱火朝天的氛圍冷卻了一些。

　　沒錯，看到黑貓額頭那個彎月的印記，誰都會將它當成是我的使魔。

　　弗拉特也不例外，他將手又舉高了一點，露出了陽光開朗到讓人想要一鞋底抽上去的笑容。

　　「可是無面小姐都不介意，應該沒問題吧！」

　　我：「………………我介意，把貓還我。」

　　你們給過我拒絕的機會嗎！你們這群傻【嗶】剛看到貓就瘋了我攔都攔不住！！！

　　「嗚哇無面小姐介意的嗎！」弗拉特大驚，接著就從伊薇特手裏把貓提了起來，「既然無面小姐介意的話那就沒辦法啦……來~接好。」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傻孩子拎著那只假貓的後頸肉，呼啦一下把貓遞到了我面前，只覺得整個人都要過呼吸了。

　　……我覺得，弗拉特應該看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我伸出手來接過黑貓，摟在自己懷裏，十分不冷靜的想。

　　埃爾梅羅二世顯然也是這麽想的。

　　只見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壓下那裏暴跳的青筋，臉頰的肌肉顫動了幾下，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

　　「弗拉特……」

　　「有！」少年笑嘻嘻地敬了一個禮。

　　「回頭我再跟你算賬。」埃爾梅羅二世的語氣壓抑著火氣。

　　「咦——怎麽這樣——」少年誇張地大喊起來。

　　「而你……」埃爾梅羅二世的目光轉到我身上，很是疲憊地嘆了口氣，「你到我辦公室來。」

　　那句話簡直像是從肺腑裏嘆出來的一樣。

　　我縮了縮脖子，乖巧地跟在二世身後，朝門外走去。

　　圍觀群眾對我表示了深深的憐憫，伊薇特甚至還笑瞇瞇地對我揮了揮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我姑且就當她是在祝我一路走好吧。

　　路過斯芬身邊的時候，他皺了皺鼻子，側過臉來看我。

　　「昨天發生什麽了嗎？」

　　他又抽了抽鼻子，似乎是在辨別空氣裏的味道。

　　「你身上的味道雖然沒有剛來的時候那麽亂七八糟了，但是，有一種別的味道……你很難過嗎？你聞起來簡直快要碎掉了。」

　　我看著他


第234章 眾所周知，二世是時鐘塔最窮的魔術師，沒有之一。

　　「是嗎？」

　　聽到我的否認，斯芬·古拉雪特也只是點了點頭，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停了這麽一下之後，他微微側過頭，目光停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

　　「我也不會問你的難處……不過，你還是註意一點吧。」斯芬皺了皺鼻子，說道，「把老師卷進危險中的話，我可不會原諒你。」

　　「誒？」我這次是真的迷茫了，「『把老師卷進危險中』？……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你自己不知道嗎。」斯芬面上終於露出了一絲不快的神色，「就是你一直——」

　　「lady？」

　　埃爾梅羅二世不怎麽愉快的聲音從教室門口傳來，我連忙應了一聲「馬上」，對斯芬潦草地點點頭，匆匆朝門口跑去。

　　「放心吧，斯芬。」我回過頭對少年揮了揮手，「我會保護老師的！」

　　滿心想著改天問問ai斯芬到底是什麽意思的我並沒有留意到，在我的背後，金發綠眼的少年對著我深深蹙起眉來。

　　「怎麽了，路·希安君？在和無面小姐聊什麽？」

　　弗拉特十分自來熟地將手臂搭在斯芬的肩上，和他一起看著我的背影。斯芬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險惡起來，他沒好氣地把弗拉特的手拍下去，警告一樣沖他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

　　「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叫我狗(路·希安）！」斯芬習慣性地罵了這麽一句之後，才又繼續皺著眉頭看向我，「那家夥……雖然現在聞起來沒那麽亂七八糟了，但是味道比之前還要不妙。昨天我們走了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弗拉特聞言高高地揚起眉毛來：「說起來，我之前就想問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路·希安君不是說我聞起來亂七八糟的，要把我破壞掉嗎？無面小姐她明明比我還要亂七八糟吧，但你為什麽就不會找她的麻煩啊？」

　　突然被翻舊賬的斯芬·古拉雪特：「……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弗拉特不甘心地搖晃著斯芬：「可是我很好奇啊！這不公平嘛路·希安君！」

　　斯芬被他晃得一陣頭暈，連忙一甩肩膀把弗拉特從自己身上甩了下來，迎著同期生那雙「哇你偏心！」的藍眼睛，斯芬心中湧起了一陣無比熟悉的無奈。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揉了一把自己毛絨絨的金色卷發。

　　「因為你們兩個不一樣！」他一邊思考著自己到底為什麽要跟這個笨蛋解釋這些，一邊嘆了口氣，「你是一出生就亂七八糟的，那種亂七八糟就是你的本性，你是完成的……但她不一樣。」

　　「這麽說也是啊。」

　　明明被說了一出生就亂七八糟的，弗拉特卻沒有一點不快的模樣，他很是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確實呢，無面小姐是那種會把別人的臉拿過來戴的人，她很少露出自己的臉呢。」

　　說著異常難以理解的句子，弗拉特卻露出了開朗的笑容。

　　「她的召喚魔術我昨天也看了一下，好厲害啊，把別人的技能直接借過來的本領。是以投影為基礎、將他人的一部分降靈到自己身上的召喚魔術吧……是把自己變身成別人的魔術，真的很有趣！就像戴上別人的臉一樣！真好奇她是怎麽做到的啊……下次拜托她讓我看看召喚陣吧！」

　　斯芬聞言抽了抽嘴角：「你還真是能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種被別的魔術師聽到沒準會殺了你的話呢……在魔術師的世界窺探別的魔術師的秘術等於開戰宣言，這種事是常識吧？」

　　弗拉特撓了撓頭，困惑道：「但是老師和露維都還活著，所以沒問題吧？」

　　斯芬捂住臉，深深吸了口氣：「會跟你說這種話題是我蠢……」

　　「？」

　　弗拉特還是一臉迷茫的樣子，不過三秒又帶著一副「反正想不通就別想了」的爽朗表情，再度將胳膊搭在了斯芬的肩膀上，笑嘻嘻地扯回了之前的話題。

　　「無面小姐之所以會聞起來亂七八糟的，應該就是那個召喚魔術的關系吧，將他人的投影降靈在自己身上，也就等於將他人的一部分與自己進行混雜，自我會混亂的吧？不過聽路·希安君的意思，無面小姐昨天好像找回真正的自己了？那真是太好啦。畢竟如果再那麽混雜下去，某天完全想不起自己的臉也不奇怪呢。」

　　「雖然魔術師都是胡來的家夥，像她那麽胡來的也很少見。」斯芬依然緊鎖著眉頭，「她到底把什麽東西放進自己靈魂裏了？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噩夢的味道。」

　　「那是什麽味道啦！」弗拉特抗議。

　　「誰知道啊！」斯芬也磨了磨牙，「算了，只要她不要把老師卷進去就好！」

　　話雖這麽說，但斯芬的神情一點也沒有放松下來的意思。

　　他還在回憶著那個味道。

　　那是他至今為止，從來沒有聞到過的……最高濃度的神秘的味道，那份神秘遠超過他所見過的任何古老的咒體，帶著難以言喻的恐怖與不祥。像是一個巨大的泡一樣，正在那少女的心中慢慢膨脹起來，他幾乎都能聞到它的脈動。

　　但是……那也是他至今為止所聞到過的，最悲傷的味道。

　　好像，那個人隨時都會碎掉一樣。

　　……

　　…………

　　………………

　　而在另一邊，我跟著埃爾梅羅二世走進教室，十分乖巧地將雙手背在身後，雙膝並攏，像任何一個乖學生一樣老老實實地站在他的辦公桌前準備聽訓。

　　我這副老實模樣甚至讓埃爾梅羅二世都有一點不習慣了。他拿著論文停在那好大一會兒，似乎是在等我展開我慣例的每日x騷擾（沒錯誰說校園騷擾只能發生在老師對學生的情況下），然而我卻只是乖乖地站在那裏不出聲，這讓他都不由得看了我好幾眼，這才放下了手裏的論文。

　　「看來你終於放棄那個糟糕至極的追求計劃了，lady。」埃爾梅羅二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松了一大口氣，雖然話語很像是那麽回事就是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腳尖搓了搓地毯上的毛毛，聲音低了下去：「之前給老師添了那麽多麻煩……真的非常抱歉。」

　　「算了，比起那個，你的論文是怎麽回事？」

　　埃爾梅羅二世的手指在我的論文上敲了敲，語氣十分之胃痛。

　　「化學錯誤太多了，這個元素和那個公式都用錯了，這裏錯了以後後續的結論都會出錯……煉金術糟糕成這樣，你這也能算是愛因茲貝倫的人嗎？」

　　所以我都說了我的煉金術只會給以擅長煉金術聞名的愛因茲貝倫家族丟臉啊……

　　我在內心對著天國（雖然我覺得他應該去地獄）的族長大人懺悔了三秒，選擇性遺忘了如果讓阿哈德老爺子看到我的煉金術他會不會把我塞回培養皿裏這個問題（事實上，我覺得他會直接把我塞進不可回收垃圾）。接著清了清嗓子，試圖挽回一下愛因茲貝倫家族的名譽。

　　「咳、那個，你也知道我是個假的愛因茲貝倫……」

　　「所以？」埃爾梅羅二世終於將目光投向了我。迎上他那不讚同的目光讓我也開始胃痛了。

　　「……所以我其實是一個文科生。」我的聲音越來越小，「而且是那種偏科偏到數理化加起來還沒有文科一門分高的文科生……」

　　埃爾梅羅二世從肺腑深處發出了一聲恨鐵不成鋼的嘆息。

　　學渣如我頓時在這聲教師的長嘆中打了個哆嗦。

　　雖、雖然人家已經告別學校多年……但是聽到老師這聲百轉千回縈繞著「我真是對你失望你就不能再努力一點嗎我到底該做點什麽來挽救你的成績還是我現在就在這裏放棄才是正確的選擇」的嘆息……人家還是會忍不住小腿肚打轉嘛！

　　「我……我回去就背元素周期表和反應式……」我下意識舉起手，誠心誠意地發誓。

　　埃爾梅羅二世的眼神一瞬間就嚴肅了起來：「你居然還沒背下來嗎？」

　　我：「…………………………我錯了我馬上背！」

　　自掘墳墓大概也就是如此了吧。謝天謝地，二世沒有打算在這種地方和我計較，他只是再度發出了一聲恨鐵不成鋼的嘆息，便揮了揮手，示意學術問題到此打住。那雙綠色的眼瞳望著我，片刻之後，他很輕很輕地嘆了口氣，再開口時，語氣幾乎是無奈的。

　　「你還好嗎，lady？」他的視線在我的黑眼圈上停了幾秒，「希望我昨天的行為沒有給你帶來困擾。」

　　「我看起來像是一晚上沒睡嗎？」我摸了摸自己的黑眼圈，苦笑，「老師才是……我沒有給你帶來困擾才好。」

　　實際上昨晚一晚沒睡的二世：「……我沒有感到困擾。」

　　「那就好。」我聳了聳肩，迎上了他的視線，「那麽，就來說說更重要的事情吧——昨天dr.哈特雷斯提出的邀請，老師你打算怎麽辦？」

　　——如果你不帶著那個聖遺物赴邀的話，那邊那個小姑娘的秘密，在時鐘塔就不會再是秘密了。

　　埃爾梅羅二世下意識移開了視線：「那和你沒有任何關系，lady。還有，有沒有人說過你人格切換得太快了。」

　　「沒有人說過哦。」我笑了笑，單手撐住他的桌子，將腦袋湊過去，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雖然你說這件事和我沒有關系……但是，我要去。那封邀請函除了格蕾還可以再帶一個人吧，帶上我，老師。」

　　dr.哈特雷斯的邀請函——邀請君主·埃爾梅羅二世前往魔眼搜集列車的邀請函。

　　「不行，lady，你也可能是他的目標，與我同去並不安全。我不能讓我的學生冒這個險。」

　　埃爾梅羅二世想也不想的拒絕。但我並沒有就此放棄，而是更加逼近了他。

　　「那我就更要去了。」我沖他笑笑，「老師是為了我才不得不赴邀的，我不好好保護老師怎麽行？」

　　埃爾梅羅二世頭痛似的抹了把臉，這才又將視線停在我臉上，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如果我拒絕的話，你就是沒有邀請函也一定會去吧？」

　　「當然。」我單手托著臉頰，將手肘支在書桌上望著他笑，「老師可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呢。」

　　埃爾梅羅二世放下手，無奈似的垮下肩膀：「我明白了。我會帶你去的。」

　　「耶！」

　　「但是，是有條件的。」二世擡起手來，打斷了我的歡欣鼓舞，「你必須要先保證你自己的安全。明白嗎？」

　　「嗯。」我乖巧點頭，沖他敬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禮，「一定聽從老師的命令！」

　　就這樣，我與埃爾梅羅二世和格蕾的魔眼搜集列車之行敲定了。


第235章 這該死的有錢人。

　　在前往魔眼搜集列車之前，我先遞給了埃爾梅羅二世一個長方形的紅絲絨禮盒。

　　「……這是什麽？」

　　二世倒沒有伸手去接，我也不以為意，畢竟魔術師世界不隨便接別人的東西是常識，這個常識還是當年打遊戲的時候，這位老師親口告訴過我的。所以我也只是打開了禮盒，示意他去看裏面的東西。

　　那是一副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眼鏡，式樣甚至有些過時了。

　　「魔眼殺。」我對他笑笑，「我從橙子小姐那裏買來的。」

　　任何一個型月愛好者都不可能對魔眼殺感到陌生。畢竟在《月姬》的開頭，蒼崎青子就是從蒼崎橙子手裏搶了這麽一副眼鏡，送給了被直死的魔眼所困擾的遠野志貴。冠位魔術師出品，必然屬於精品。蒼崎橙子所制作的魔眼殺，戴上之後不僅可以抑制魔眼，讓遠野志貴這樣無法自行關閉的魔眼看不到死線，也可以隔絕相當多的魔眼的效果。

　　「畢竟這次是要去魔眼搜集列車嘛。」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一定會有很多魔眼使用者的，我可不想老師一個不留神就被別人的魔眼魅惑或者詛咒了啊。」

　　型月世界的魔眼是非常神奇的東西。什麽能看到過去的過去視，什麽能看到未來的未來視，什麽可以扭曲物體的螺旋魔眼，什麽可以定點放火的炎燒魔眼，什麽可以看到萬物終結之破綻的直死的魔眼……還有最為基礎的，魅惑的魔眼。

　　像是美杜莎的魔眼也是非常有名的，能夠使人石化。雖然在fate/go裏時常miss，但是在實際運用中可是百試百靈。

　　魔眼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除非使用者主動告知，或者經過長期的研究分析，你幾乎不可能知道對方持有怎樣的魔眼——很多時候，在看到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落敗了。

　　而以埃爾梅羅二世的對魔力……在這些魔眼面前，基本就是送的。

　　所以我給他準備了魔眼殺。

　　「………………」

　　正在焦頭爛額滿時鐘塔收購魔眼殺的埃爾梅羅二世，一時居然不知道該擺出什麽反應才好。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拿起那副眼鏡，仔細端詳起來。

　　「這個做工……很貴吧？我把錢補給你。」

　　「不用不用。」我擺了擺手，「老師是為了我才會去那種地方的，在道具和財務方面還務必請讓我好好負起責任來。不然的話，我可不會安心的。」

　　埃爾梅羅二世下意識蹙起眉來：「可你還是學生——」

　　「可是愛因茲貝倫的家產現在都在我手裏啊。」我側過頭想了想，又道，「而且這些年ai一直在世界各地給我搞投資，基於它的運算能力，投資基本上就沒有不賺的……這點錢還是很輕松的啦。」

　　埃爾梅羅二世：「……………………」

　　眾所周知，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是時鐘塔最窮的君主，因為他出身平平卻還背了埃爾梅羅家族全部的債務，他甚至可能還是時鐘塔最窮的魔術師。

　　某種意義上來說完全靠自己微博的薪資茍活的韋伯·維爾維特，此時此刻，內心湧上了一股久違的仇富之情。

　　啊，這些該死的有錢人。（我酸了.jpg）

　　「只有這一副嗎？」埃爾梅羅二世拿起魔眼殺，又頓了一下，「你沒有給自己準備一份嗎，lady？」

　　我連連擺手，道：「我不需要這個啦。雖然外表暫時改掉了，但我不管怎麽說也是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我的對魔力可是很高的。」

　　二世抽了抽嘴角：「啊，這方面還真是令人羨慕啊，人造人。」

　　他怎麽就忘了眼前這家夥本質上是就是一座魔術回路構成的核電站呢？？？

　　回想起第四次聖杯戰爭時，那位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小姐甚至能無視掉lancer迪盧木多的愛之痣，韋伯·維爾維特面無表情地給自己戴上了眼鏡。

　　魔術回路和刻印都非常庸常，對魔力也就是一般魔術師水準的埃爾梅羅二世再次在心裏默默恰了個檸檬。

　　檸檬恰得再多，該去的地方也得去。

　　到了邀請函上的那一天，埃爾梅羅二世便帶著我和格蕾來到了位於郊外的廢棄車站。我一邊跟在他身後走著，一邊悄悄地看著這個男人。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西裝，系著紅色的領帶，長發披散在身後，眉頭還是一如平日的微蹙著，指間夾著一支細雪茄。與平日不同的是，他戴著我送給他的那副平光眼鏡，那模樣倒是與遊戲裏面的立繪重合了起來，讓我覺得又熟悉又親切。

　　「專心點。」似乎是留意到了我的走神吧，埃爾梅羅二世淡淡提點道，「接下來就要到了，既然是魔眼搜集列車，會遇到什麽人也不清楚，你還是稍微註意一點比較好。」

　　我一下子精神起來，連忙擡手對他敬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禮。

　　「yes，sir！」我笑嘻嘻地說。

　　見到我這副樣子，埃爾梅羅二世頭痛似的捏了捏眉心，但到底沒有多說什麽。

　　我也不是不能明白他的擔憂。

　　魔眼搜集列車，是曾屬於某位【死徒】的列車，所謂的死徒，就相當於現代影視動漫裏的吸血鬼，長生不老，擁有極為特殊的能力，強大而非人。如果換算成仙俠體系的話……大概就是魔界大佬吧。

　　眾所周知，器官移植有風險，不僅需要配型也需要擔心排異反應。魔眼也是人體器官的一種，移植魔眼是高風險裏面的高風險。但是，在這輛被魔界大佬開過光（……）的列車上，無論是取出魔眼還是植入魔眼，都不用擔心配型和排異反應，甚至可能連血都不用流。

　　所以，一些無法控制自己魔眼的人，會選擇在這輛列車上賣出自己的魔眼，而對魔眼有興趣的魔術師，也會選擇在這輛列車上買入、甚至當場移植魔眼。

　　當然，作為一個魔界大佬開的人體器官交易所（……），裏面會不會有一些強買強賣的問題，和我們就沒有什麽關系了。

　　會為了魔眼而來的有不少魔術師家族的名流，我對此也算早有準備，但是，在遠遠看到那個銀發女孩嬌小的背影時，我的心中還是不由得響起了一陣熟悉的bgm。

　　希望のはな~繋いだ絆が~~~~~~~

　　團長！是你啊奧爾加團長……啊呸！是你！所長奧爾加瑪麗！！！

　　玩過fate/go的人都記得這位迦勒底的二代所長——迦勒底的創始人和第一代所長，君主·阿尼姆斯菲亞的女兒——奧爾加瑪麗·亞斯密雷特·阿尼姆斯菲亞。

　　畢竟在玩家進入迦勒底的時候，負責介紹的就是這位大小姐。雖然前期對玩家（主人公）的態度非常惡劣，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一個挑燈夜讀懸梁刺股高考考了699結果因為校長老爹一句你沒有才能就沒能進入北大只能含淚接受調劑錯過自己理想專業（……）的尖子生，突然看到一個高中都沒畢業全科c上課都會打盹的門外漢進入了自己理想的高等學府、最心水的專業（……），不酸是不可能的。這是人之常情。我完全可以理解她前期的差勁態度。

　　而且所長是真的慘啊……再說一遍，所長是真的慘啊！因為不適合靈子召喚被自己最敬仰的親爹無視，從小到大沒有得到任何認可與誇讚，信賴的初戀對象還把自己炸上了天……所長是真的好慘啊……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銀發的小少女趾高氣昂地走到我們面前，輕蔑地打量了我們一圈，再發出一聲不屑的哼聲時，我的內心明鏡止水，毫無波瀾。

　　「之前聽說有哪家的君主（lord）要來，我還稍微期待了一下，什麽啊，原來是現代魔術科（諾利己）的擺設啊。」

　　啊，這個高擡的下巴，啊這個拿腔拿調的語氣，啊，這個整個人站成一個大字的傲慢站姿……

　　多麽熟悉，多麽熟悉。

　　我看著十二歲的奧爾加瑪麗，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啊，又一個傲嬌。

　　——再說一次，傲嬌，我熟。

　　我懷著看送菜的心情，默默俯視著銀發的小少女。不是我說，十二歲的奧爾加瑪麗……真的，還蠻嬌小的。

　　「……你那副看矮子的眼神是怎麽回事啊！？」

　　果不其然，在我默默衡量著我倆身高差的目光中，銀發的小少女瞬間漲紅了臉，氣急敗壞地吼了起來。

　　我撓了撓臉頰，視線漂移了一下：「那個……抱歉？」

　　可是，所長你現在真的好矮啊！

　　「真是……太失禮了！」到底還是十二歲的孩子，奧爾加瑪麗氣鼓鼓地扭回頭去，狠狠用眼刀丟著埃爾梅羅二世，「暴發戶就是暴發戶……我真是高估你了，連自己的弟子都教不好嗎！」

　　埃爾梅羅二世又揉了揉眉心：「……抱歉。不過lady，你專程過來打招呼，為的並不是這個吧？」

　　「算了。」奧爾加瑪麗咬了咬牙，咽下了這口氣，「我就直說了，你這次來，是有想要的魔眼嗎？」

　　「想要在拍賣會之前交換一下情報，確認我們所需求的魔眼是否重合嗎？」埃爾梅羅二世模棱兩可地說著，「要是沒有沖突，就能減輕拍賣的負擔了，你是這麽想的所以才來問我嗎？」

　　奧爾加瑪麗盯著他，深深瞇起眼來，在她說些什麽之前，她的背後先傳來了一道幽幽的女聲。

　　「奧爾加瑪麗大人——」

　　我看著那個走來的高個子女人，下意識抿了抿唇。

　　我認得她。

　　原作中，此次魔眼搜集列車的第一個死者。奧爾加瑪麗的家庭教師，特莉夏·菲洛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4

第236章 劇透！！！劇透！！！前方劇透警告！！！

　　「特、特莉夏……」

　　奧爾加瑪麗在看到那位將長發都盤在頭頂的高個子女性時，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被這位君主的女兒敬畏著的年輕女性走過來，輕輕將手搭在奧爾加瑪麗肩上，對我們微微頷首致意。

　　「我是奧爾加瑪麗大人的隨從，特莉夏·菲洛茲。」

　　視線相交的一瞬間，無聲的交鋒一閃而過，家庭教師模樣的女性扣住銀發少女的肩膀，隱藏在玳瑁眼睛下的眼瞳從我和格蕾身上掃過，卻沒有任何表示，只是略略低下頭，對著自己侍奉的小主人開了口。

　　「好了，大小姐，對面是現代魔術科（諾利吉）的君主，作為未來阿尼姆斯菲亞（天體科）的繼承人，您應該用更有禮貌一點的方式來打招呼才對。」

　　奇怪……

　　我腦海中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眼前的這一幕，似乎有哪裏有點違和。然而還不等我想清楚，眼前銀發的少女已經先一步爆發開來。

　　「不過只是現代魔術科的——」

　　「大小姐。」柔和的女聲不容置疑地打斷了奧爾加瑪麗，特莉夏靜靜註視著這位幼小的學生，「作為淑女，不該吐出不加思考的妄斷，還請更加註意一下您的言辭。」

　　在那靜靜的註視下，奧爾加瑪麗不甘不願地低下頭去，勉勉強強地回過身來，對我們頷首致意。

　　「先前的失禮之處，還請見諒。」少女幾乎是硬把這句話擠出來的，潦草地低了低頭，「雖然不知道埃爾梅羅家族想要得到什麽，但是這一次的拍賣會，有一件拍賣品，阿尼姆斯菲亞家族勢在必得。先告辭了，到時候再見吧。」

　　奧爾加瑪麗帶著自己的家庭教師，匆匆從我們面前消失了。從她重重踏在地上的腳步聲中，我可以感覺到少女內心濃烈的不甘……和傲嬌。

　　我摸了摸下巴：「剛才那句話是，讓我們不要與他們相爭……嗎？」

　　「事實上，就算是我們想要與她們相爭，埃爾梅羅家族的財力也不大可能競爭得過阿尼姆斯菲亞。」埃爾梅羅二世拿起方才在銀發女孩面前收起的雪茄，給自己點上，「說起來，你剛才就一直在看那對主從……有什麽問題嗎？」

　　我擡起頭，對埃爾梅羅二世笑了笑：「沒什麽，就是覺得她們的關系有點奇妙。稍微……有點在意吧。」

　　原作中，奧爾加瑪麗與特莉夏的關系可以稱得上是亦師亦友，特莉夏對奧爾加瑪麗非常嚴格，但也非常在意她。雖然家庭教師口中總是充斥著嚴厲的批評，但是，她也比任何人都要更信任自己的學生。而那小小的女孩，表面上總是對特莉夏很不耐煩的樣子，實際上卻比誰都要在意她。

　　——小笨蛋瑪麗，擡頭挺胸。

　　在生命的最後，特莉夏留給奧爾加瑪麗的是這樣的信息。或者說，期許。

　　回想起原作中，特莉夏慘死之後奧爾加瑪麗的崩潰，我擡手輕輕點了點自己的下巴。

　　沒記錯的話，特莉夏的死，應該就是這兩天會發生在列車上的事了。

　　可以的話，我想要讓她避免這樣悲劇的命運。

　　暗暗將特莉夏加入關註列表，我和埃爾梅羅二世還有格蕾登上了魔眼搜集列車。

　　在無明的黑夜中，黑色的列車無聲地前行著。今夜，星子似乎從天空消失了蹤跡。今夜，月光也吝惜她的溫存。在本不應該存在的鐵軌之上，列車飛馳著。有那麽幾個瞬間，它似乎正駛向黑暗的穹頂。

　　我並沒有和埃爾梅羅二世他們一起去餐車，而是獨自一人坐在分配好的休息室中。

　　在我的膝蓋上，有著式樣古樸的花紋的灰色盒子，正靜靜地躺在那裏。

　　不需要打開盒蓋，我也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

　　紅色的披風的殘骸，韋伯·維爾維特曾經召喚出征服王伊斯坎達爾的聖遺物。

　　在登上這輛列車之前，我拜托二世將這個聖遺物交給我保管。

　　「dr.哈特雷斯的目的就是伊斯坎達爾的聖遺物。他想要借助魔眼搜集列車召喚出英靈。所以我猜他一定會來搶這個聖遺物。格蕾的主要任務是保護老師，這個東西就放在我那保管吧。」

　　那時，我若無其事的對著埃爾梅羅二世拋下了這麽一個驚天大雷，並且滿意地看到他那張英俊的臉上浮現出極其難以置信的神情。

　　愉♂悅。

　　ai在我身邊吐槽：「之前我就想說了，你這種地方未免也太惡趣味了。」

　　我沖它翻了個大白眼：「不在沈默中爆發，就在沈默中變（蟹）態。」

　　ai頓了一會兒：「魯迅沒說過這話。」

　　我沖它翻了一個更大的白眼：「魯迅當然沒說過，這是一個起碼釀造了十五年的陳年老梗，你能不能有點幽默感？」

　　ai抽了抽嘴角：「你們是能把老梗釀成陳釀還是風幹下酒啊，十幾年的老梗，虧你還拿得出來。」

　　我哼了一聲：「反正我是你帶壞的。誰都有資格說我，就你沒有這個資格。」

　　ai頓了更大一會兒：「……不，我覺得是你本來就變（蟹）態。」

　　我一腳將這個裝貓的家夥踩在了腳下，還用靴子跟碾了碾。

　　不管怎麽說，聖遺物到底是被交到了我手裏——作為一個戰五渣，埃爾梅羅二世非常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如果東西放在他這裏，哈特雷斯來搶的時候他就是送菜的命。同時，他也知道，格蕾並不擅長看守寶物，更不適合獨自面對一位現代魔術科的前任學部長。

　　現在，我轉了轉那個用魔術鎖加固過的盒子，忽然想起《呼嘯山莊》中的一句話。

　　死人的任何遺物都是珍貴的，如果他們生前被人重視的話。

　　「……有點羨慕呢。」

　　將盒子放在小桌子上，我輕聲說。

　　「不吃不喝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啊，master。」一個袋裝三明治被丟到我面前，藍色的lancer大大咧咧地在我的床上坐下，「給，真是的，你還是和在愛因茲貝倫的時候一樣啊，老是忘記自己還需要吃東西。沒有味覺就是這點最討厭。」

　　「我倒覺得沒有味覺有時候是一件好事，特別是當我不得不品嘗你做出來的料理的時候。」

　　我接過那個三明治，沖庫·丘林揚了揚眉毛。

　　藍色的lancer頓時露出了不滿的神情：「嘿——雖然我做飯沒有那個紅色的archer好吃吧，但是我的烤肉可比那家夥做的好多了！你們那些家夥最開始可都是靠老子的烤肉救命的！」

　　我回想起那些被烤肉支配的日子，頓時露出了慘不忍睹的表情。

　　「……求別提。」

　　雖然我沒有味覺，但就像我吃了五十頓壓縮幹糧以後再也不肯碰這玩意一下一樣，經過頓頓烤肉的日子之後，我現在回想起烤肉的味道都忍不住要幹嘔。

　　幸好我及時和城堡的人造人們和解了……不然這種噩夢人生到底還要過到什麽時候去啊。

　　「小沒良心的。」

　　藍色的lancer作勢要敲我的頭，我連忙雙手護住腦袋，他便也放下了手，嗤笑了一聲。

　　「算了，老子繼續靈體化了，有事及時叫我。」

　　魔眼搜集列車上本不允許攜帶邀請函以外的成員，但是，靈體化的servant明顯不在其列。想當初哈特雷斯在這裏把faker藏得多好，我也將lancer帶上了列車。

　　不管怎麽樣，面對哈特雷斯的時候，還是有個英靈在更加安全。

　　正當我這樣想著的時候，休息室門口忽然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

　　「我可以進來嗎？」

　　男人問道。


第237章 關於我的老師其實是個嘴硬心軟的好男人的這件事。

　　在開門之前，我特意和ai確認了來人的身份。dr.哈特雷斯擁有偽裝成他人的能力，並且根據原作看來，他能模仿別人模仿得讓人看不出區別。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ai：這句話到底是把你自己放在了什麽位置），萬能的ai完全能夠識別出來人的身份。正是因為仗著有ai，我才敢將聖遺物收在自己這邊。

　　「是埃爾梅羅二世。」ai說。

　　打開門之後，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正蹙著眉頭站在我門前，正是埃爾梅羅二世。

　　「請進吧，老師。」我側開身，讓開位置。

　　埃爾梅羅二世拿來了紅茶和可以冷吃的三明治，應該是看我一直呆在房間沒有吃東西，所以拿了一些餐點過來吧。

　　大概是考慮到了女孩子的口味，餐盤上放著培根黃瓜三明治和水果三明治。雖然看起來是個不好相處的人，卻在這種細節地方意外的很貼心。他將餐盤擱在休息間的小桌上，打量了一下我的房間。

　　「盧恩符文所設下的結界嗎……不錯的警惕心，lady。」他讚許似的點了點頭，在我對面的椅子上落座。

　　「……誒嘿。」

　　實際上什麽也沒有做，連結界都是lancer幫忙設下的，我心虛地移開了視線，連忙倒了兩杯紅茶，將其中一杯遞到了二世面前。

　　「在餐車上，老師有看到奇怪的人嗎？」

　　我順手將之前的袋裝三明治收到一邊，拿起餐盤上的水果三明治咬了一口。說實話，在沒有味覺的情況下，吃東西只有各種各樣的奇怪觸感，其實是一件還蠻難受的事。這讓我習慣於在吃飯的時候和人聊聊天，也算是轉移註意力。

　　「按照世俗定義的話，魔術師基本都是奇怪的人。」埃爾梅羅二世端起紅茶抿了一口，「這次我看到的客人，有聖堂教會的代行者，也有在世俗節目上做搞笑藝人的魔術師，再加上追逐魔眼的雷曼家族的伊薇特和阿尼姆斯菲亞的繼承人，更不要提那些魔眼列車上的工作人員了……這輛列車上奇怪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我摸了摸下巴，回憶著原作劇情：「代行者啊……卡拉柏先生也是dr.哈特雷斯的受害者呢。他的魔眼太好用了所以被那個男人利用得相當厲害，可以的話，盡量把他爭取到我們的陣營，這樣面對dr.哈特雷斯的勝率會大很多。」

　　埃爾梅羅二世的手頓了頓，擡起眼來看我：「這件事也是它告訴你的嗎？」

　　我知道二世口中的「它」是指ai，下意識點了點頭，點完頭才想起來這算是撒謊，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嗯……姑且算是吧。」難道要我說你們都是小說裏的人物而那本小說我看過嗎，「總之，雖然不知道dr.哈特雷斯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但是他利用卡拉柏先生的魔眼獵殺了不少魔眼持有者，再利用他們的魔眼將聖杯戰爭觀測了一個徹徹底底……他打算在這次的列車上殺死卡拉柏先生和擁有未來視的特莉夏女士滅口，還要模仿聖杯戰爭的儀式，在這裏召喚英靈……」

　　「這不可能！」埃爾梅羅二世下意識否定道，「這裏並不是冬木，遠離大聖杯的靈脈，他不可能……不、等等……如果是那樣的話……是可能的，但是空間怎麽解決……」

　　埃爾梅羅二世說到一半，自己先住了口，他單手掩著下頜，陷入了沈思。他的口中念著什麽我聽不懂的魔術術語，隨著眉頭越蹙越緊，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片刻之後，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杯子裏的紅茶也跳了一跳。

　　「該死……原來是這樣……」

　　看出他應該已經猜出了dr.哈特雷斯的魔術原理，我端著紅茶喝了一口，這才看向他的臉龐。

　　「既然老師已經想明白了，我就不多加贅述了。總之，dr.哈特雷斯一定就在這輛魔眼列車上，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到底假扮成了誰？」我垂下眼，看著杯子裏的紅茶，「dr.哈特雷斯的偽裝魔術出神入化，他很可能假裝成了某個人登上了列車，他也可能會拿著邀請函半途上車，不管是哪一種，我們都有一場惡仗要打。」

　　上次被dr.哈特雷斯暗算的經歷告訴我，永遠不要因為自己在海賊這種pvp世界裏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就驕傲自滿到瞧不起這些pve專精的魔術師。

　　型月世界的魔術師，格鬥或許不強，但是外掛真的不少。而很不幸，不管是哪個世界，我從來都不擅長應對這些愛玩陰的家夥。玩戰術的心都臟，dr.哈特雷斯尤其擅長謀略，這點真是太絕望了。

　　正面剛當然是我穩贏，但問題是像dr.哈特雷斯這種人根本不跟你正面剛啊！就像上次，誰tm能想到這家夥能直接給我上一個魔術解除啊！居然逆轉美少女的整容魔術，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總而言之，就算我手裏拿著一把英靈卡牌，還帶著傳說中的英雄庫·丘林……我也不敢誇口自己一定能拿下dr.哈特雷斯。

　　我可不會忘了，蟲爺年輕時候還能單殺下級英靈呢，就算他老成那個樣子，也能成功暗算佐佐木小次郎……那可是劍術堪比saber的劍客！

　　埃爾梅羅二世揉了揉眉心，頭痛似的嘆了口氣。那嘆息聲沈得像是從肺腑深處擠出來的，要墜到地底深處似的。他抹了把臉，潦草地沖我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他說，「我會留意有沒有可疑的人。」

　　「謝謝。」我對他笑了笑，拿起沒吃完的水果三明治咬了一口，「說起來，老師來我這裏，是不放心聖遺物嗎？」

　　「有你看管，我沒有什麽不放心的。」他的視線從灰色的盒子上收回來，落在我的臉上，「比起這個，我要對你道謝，女士。」

　　「什麽？」我的手頓了頓，有些不明所以地看過去。

　　「將聖遺物放在你這裏，等於將dr.哈特雷斯的目標轉向你……這點我必須向你道歉，讓你陷入這種危險之中，非常抱歉。」男人的聲音低了下去，「還有，謝謝你願意幫我這個忙。」

　　「……那個啊。」從意想不到的地方被人道歉和道謝，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不管怎麽說，老師都是為了我才會受人威脅的。那麽，我就不能讓dr.哈特雷斯的陰謀得逞。」

　　說到這裏，我又有些窘迫地轉了轉盛著紅茶的骨瓷茶杯，手指輕輕搓著杯柄，為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感到十二萬分的不好意思。

　　「再、再說了，你可是我的攻略對象，我不好好保護你可不行啊。」

　　雖然這是實話，但是不管怎麽說，要把這種話說出口也實在是太羞恥了！

　　對面正在喝茶的埃爾梅羅二世聞言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看吧！我就知道！

　　我窘得老臉通紅，不得不將臉埋進了雙手之中，假裝自己是一只鴕鳥，正在沙子中間思考人生。

　　「咳、咳咳……不要在別人喝水的時候說這種話啊，你這家夥。」埃爾梅羅二世甚至被激出了少年音，好一會兒才恢覆了鎮靜，「……那麽，明天也要麻煩你了，lady。」

　　從「你這家夥」到「lady」是何等的進步啊，這十年的時光到底對你做了什麽啊，韋伯？

　　一邊默默腹誹著，我一邊點了點頭。將最後一口三明治塞進嘴裏，三下兩下咽了下去，又忙端起紅茶沖去口中殘留的奶油的觸感。做完這一切之後，我擡起眼來，有些奇怪的看著埃爾梅羅二世。

　　「老師？」他還不走嗎？

　　埃爾梅羅二世沈默了好一會兒，方才站起身來，在經過我身邊時，他擡起手來，輕輕在我肩上拍了拍。

　　「不要太逞強了。」他說，「過度要強是你的壞毛病。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誒？」我有些懵的看著他，困惑地眨了下眼睛，「那個……老師？」

　　為什麽這麽說啊？

　　埃爾梅羅二世嘆了口氣：「你這幾天幾乎都沒有怎麽吃東西。」

　　「沒有吧……我應該吃了1、2、3……」我回憶了一下這三天我吃了幾頓飯，聲音頓時蔫了下去，「……怎麽說，都吃了四頓呢。」

　　「剛才那頓還是我給你拿來的。」埃爾梅羅二世揉了揉眉心，「dr.哈特雷斯確實很難搞，但他絕對不是你一個人的任務。你不用把全部的責任都背在自己身上。適當信賴一下把人吧。我雖然是三流魔術師，但我也不會任由別人傷害我的學生。」

　　我的手停在了茶杯上，不如說，有那麽幾秒鐘，我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適當信任一下我們吧。」二世收回手，語氣平淡，「雖然你的老師我是一個不像話的魔術師，但是我和格蕾都是你的夥伴。」

　　好一會兒，我才勉強笑起來。

　　「什麽啊……」我小聲抱怨著，「說的這麽帥，最後還不是要靠格蕾哦……」

　　「這沒辦法。」埃爾梅羅二世露出了異常光棍的表情，「誰讓我是三流魔術師呢？和在場的任何一個人打起來，死的大概率都是我。」

　　「不過，很帥哦。」我打斷了他，對他笑笑，「我都要愛上老師啦。」


第238章 如果這世界上有傲嬌學，我至少也是個博士。

　　顯而易見，這記直球直接把埃爾梅羅二世給打懵了。

　　證據就是，我話音未落，他便再一次驚天動地的咳嗽起來，幾乎要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好吧，下次我會試著不要在他喝水前後打直球的。

　　我沒什麽誠意地懺悔了一下，站起身來，伸手拍拍二世的後背替他順氣。

　　「你這家夥……開玩笑也有個限度吧……」埃爾梅羅二世十分頭痛似的扶住了腦袋，「你岔開話題的手段還可以更拙劣一點。」

　　我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埃爾梅羅二世：「我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嗎？」

　　「……」埃爾梅羅二世已經開始揉太陽穴了。

　　「好吧，那就當我在開玩笑好了。」我聳了聳肩，再度坐回座位上，「時間也不早了，老師快點去休息吧，明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熬夜可是女性的大忌，lady。」

　　似乎是看穿了我打算在這裏守一夜——話說看到我把床都搬出來了還看不出這點很難吧——埃爾梅羅二世蹙著眉提醒道。

　　「放心吧。」我沖他笑了笑，「在上夜班這方面，我可是專家。」

　　從夢野那件事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做過夢了。無夢的睡眠，和沒有深度睡眠也沒有太大區別了。事實上，如果不是ai一直在調整我腦內的激素，強制讓我的身體進入睡眠狀態，我大概早就猝死了吧。也因為這樣，假如我不讓ai催眠我的身體，我就完全不會進入深度睡眠狀態。

　　從這個角度來說，就連經歷過最殘酷訓練的戰士和特（蟹）工，恐怕也沒有我擅長上夜班。

　　「……我明白了。」埃爾梅羅二世緩緩點了下頭，轉身走進了這間客房的內室。

　　這裏的客房是根據邀請函來分配的，一封邀請函只會分配到一個客房，和狹窄逼仄的一般列車客房不同的是，這裏的客房幾乎是一個一室一廳的豪華大單間了，在臥室裏面還放了三張床。方才在布置結界的時候，我命令lancer將其中一張搬到了外面。

　　我記得原作裏，dr.哈特雷斯就是在第一夜拿著聖遺物在魔眼搜集列車上召喚出faker的。因為這樣，我決定今晚一定要徹夜守住這裏，不給那個狡猾的家夥一點機會。

　　沒幾分鐘，埃爾梅羅二世又拉開了內室的門，丟了一條毛毯給我。

　　「？？？」

　　我緩緩打出幾個問號。

　　「夜裏還是有點涼……不要感冒了。」男人的視線移開了，不肯對上我的目光，「……還有，謝謝。」

　　那句話說得很生澀。但我還是笑了起來。我抱著毛毯，用它環繞住自己的肩背，因為觸覺異於常人，我幾乎是一瞬間就感覺到了那份絨絨的暖意將我整個包圍。那種溫度從肌膚一直沁到骨子裏去，讓我不由得彎起嘴角來。

　　「怎麽辦啊……」我小聲對他說，「如果我現在說，我真的開始喜歡老師了，你會覺得這是我為了騙取你的心而說出的謊言嗎？」

　　「……什麽？」

　　似乎是因為我的聲音太輕了，二世沒有聽清的樣子。我正因為方才那句又像是剖白又像是謊言的話，而感到一陣強烈的不好意思。看他沒有聽清，我也連忙搖搖頭，對他露出一個若無其事的表情。

　　「沒什麽，我是說老師你該去睡覺了！老師晚安！做個好夢！」

　　埃爾梅羅二世緩緩地、緩緩地點了點頭，而後鎮定地道了一句「晚安」，關上了內室的門。

　　如果忽略ai在我耳邊提示的那句【韋伯·維爾維特好感度45】，我大概真的能夠當做二世完全沒聽到吧。

　　「你的臉很紅呢。」ai盯著我的臉，涼涼開口。

　　「閉嘴！」

　　我把臉更埋進了毛毯一點，完全不知道，在內室的大門那邊，埃爾梅羅二世也正用手捂住自己的臉，一點一點蹲下（蟹）身去。

　　「damn it！」好久，他才低低地罵了一句，「這還讓不讓人睡了……」

　　……

　　…………

　　………………

　　總之，不管怎麽樣，這一晚大家還算是睡了個好覺。

　　除了我。

　　隨身攜帶的手機的時間走到六點時，我終於放松了下來，將裝著聖遺物的盒子丟給lancer，再命令他帶著聖遺物一起靈體化。確保了這份東西的安全之後，我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坐了一整夜而發麻的身子，待到血液循環的酸痛褪去之後，我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去洗手間簡單清潔了一下自己，便帶著靈體化的lancer離開了客房。

　　「真是的，我還以為能逮到那個混蛋魔術師呢。」隨手寫了一張「去吃早飯」的字條留下，我一邊抱怨著一邊朝餐車走去，「可惡，狡猾的家夥，一看到我要和他剛正面就縮了。真是的，這家夥也能算是男人嗎？就連多菲……多弗朗明哥那個混蛋也不會畏戰的好不好？」

　　「躲躲藏藏不就是這些魔術師（caster）的特性嗎？」lancer若無其事地說了一句異常職業歧視的話，「不如說，他是傻了才會和你來一場正面對決吧？」

　　「哼……你說的也對啦。」我有些不高興地鼓了鼓臉頰，但還是承認庫·丘林說的是對的，「既然他不來找我們，那就換成我們去找他。那家夥一定在魔眼搜集列車上，我不信我找不出來他。」

　　「真是的，我還以為能逮到那個混蛋魔術師呢。」隨手寫了一張「去吃早飯」的字條留下，我一邊抱怨著一邊朝餐車走去，「可惡，狡猾的家夥，一看到我要和他剛正面就縮了。真是的，這家夥也能算是男人嗎？就連多菲……多弗朗明哥那個混蛋也不會畏戰的好不好？」

　　「躲躲藏藏不就是這些魔術師（caster）的特性嗎？」lancer若無其事地說了一句異常職業歧視的話，「不如說，他是傻了才會和你來一場正面對決吧？」

　　「哼……你說的也對啦。」我有些不高興地鼓了鼓臉頰，但還是承認庫·丘林說的是對的，「既然他不來找我們，那就換成我們去找他。那家夥一定在魔眼搜集列車上，我不信我找不出來他。」

　　「那麽你有懷疑目標嗎？」庫·丘林跟在我身後，隨我踏進了餐車。

　　「首先，可以排除魔眼搜集列車的成員。作為死徒的仆人，他們絕對不可能是人類。雖然dr.哈特雷斯看起來年齡感很模糊，但那家夥確實還是人類沒有錯。人類偽裝成吸血鬼，一定很快就會被那些家夥發現的。」

　　我一邊用腦波和lancer交流著，一邊坐在了餐車最遠離出口的座位上，在這個位置，我基本可以將整個餐車的人員盡收眼底，也就是能監控整個餐車的情況。對於準備收集人員情報的我來說，這一點是非常重要的。

　　「請給我松餅和紅茶，謝謝。」我對一名工作人員笑笑，點了早飯。

　　「配料要楓糖漿還是蜂蜜呢？」

　　「楓糖漿，可以的話再加些莓果吧。」

　　「了解。請稍等。」

　　打發走工作人員之後，我向後靠坐在椅子上，表面上是放空了思緒在發呆，實際上是在觀察著入口，準備審視每一個即將進來的人。

　　「這就是你一大清早來餐車的理由嗎？」lancer在我背後長長的嘆了口氣。

　　「雖然也可以讓ai對每個人員進行篩查，不過那家夥收費太貴了。」我揉了揉太陽穴，「同時供魔berserker和lancer，我的令咒也是不太夠用了啊……不省著點用不行。」

　　「那麽，master是想要我在這裏陪你，還是要我先去偵查？」lancer往我身邊走了走，「雖然本職是槍兵，但我其實對魔術師那一套也算挺了解……雖然現在不是caster職介，不過幫你看看有沒有誰的魔術不對勁還是做得到的，怎麽樣？」

　　「那就麻煩你了。」

　　我閉了閉眼，捏了捏眉心，緩解了一下眼球的酸澀。

　　「了解——」lancer的聲音愉快起來，帶著幾分好戰的意味，「雖然不知道master你的魔力還剩多少，姑且還是申請一下吧，如果見到那家夥，就算是要解放寶具我也要宰了他，怎麽樣，你同意嗎，master？」

　　我笑了笑：「放手去做吧，lancer，給你解放寶具的魔力我還是有的。」

　　庫·丘林大笑了一聲，隨後從我身邊消失了蹤跡。

　　我將雙手撐在下頜前，學著碇司令的名姿勢，將手肘撐在桌面上裝起了深沈。

　　好極了，接下來就讓我看看，誰才是那個差點讓我整容失敗的混（蟹）賬王（蟹）八（蟹）蛋吧。

　　於是接下來，我就像一個逛漫展的家夥一樣，看著一個又一個穿的千奇百怪如同cosplay的家夥走進列車。

　　首先進來的是一身黑衣的代行者，卡拉柏老爺子自己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沒有看我一眼，默默拿起自己帶來的幹糧開始啃。

　　接著進來的是一身洛麗塔洋裝的伊薇特·雷曼，在看到這家夥的一瞬間我果斷垂下眼拿起刀叉開始吃我的松餅——開玩笑，那家夥單眼放光啊，不躲開的話難道是等著被她開各種黃（蟹）腔嗎？？？

　　第三批走進來的是奧爾加瑪麗和她的家庭教師小姐。


第239章 掛開得太大容易被封號你知道嗎？

　　事情到底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

　　一直到很久以後，我都還在為此困惑不解。

　　10分鐘前

　　「什麽啊，看起來也沒什麽特別的，枉費父親大人還特別註意你。」

　　說著這樣敵意十足的話，奧爾加瑪麗卻拉開了我對面的座椅，用力坐了下去，金色的眼睛兇巴巴地瞪著我。

　　簡直就像一只齜牙咧嘴的小奶狗……

　　我不動聲色地想著，用刀叉切下了一小塊華夫餅遞進嘴裏。長期積累下來的豐富經驗告訴我，面對傲嬌這種生物，對他們的言語攻擊不為所動，表現得冷靜從容，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回擊。畢竟對於這些自尊心過剩的家夥來說，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無視。

　　這一招我在克力架身上實驗了無數次，百試百靈。每次都能把他氣得跳腳。

　　而我眼前的這位傲嬌小少女，雖然還沒有跳腳，但是看起來也快了，畢竟她擱在餐桌上的雙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了。

　　我咽下華夫餅，在少女爆發之前將刀叉擱在餐盤上，微笑著看向那張繃緊的俏麗小臉。

　　「我與天體科的君主並沒有交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引來那位大人的『特別註意』。正如您所見，我只是一個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的凡庸之徒。可以的話，我也希望您可以替我解答這份困惑，阿尼姆斯菲雅的大小姐。」

　　銀發的小少女聞言下頜繃緊了一瞬，而後又緩緩放松了下來，她打量了我幾秒，發出了一聲不屑的低哼。

　　「倒是特別牙尖嘴利。」她冷淡道，「只是因為你的特殊體質而對你稍加留意罷了，不要覺得自己就有多了不起了。還有，你那個假身份可以做的更漫不經心一點，居然能讓你這種來歷不明的家夥進入時鐘塔，協會那些廢物沒用也要有個限度吧。」

　　聽這番話的意思，天體科的君主應該是對我的背景做出了非常詳細的調查。不過，看來橙子小姐確實手段了得，不愧是從封印指定局手裏逃了那麽多年的女人，就算是天體科的君主，也沒有查出我的真實身份。

　　這裏姑且感謝一下愛因茲貝倫與世隔絕的生活吧……一個人如果從沒有在外界留下任何記錄與痕跡，那麽這個人就和沒有過去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對於那些想方設法要套出我真實背景的家夥來說，我這個人恐怕和憑空出現在世界上沒有區別吧。想想也知道，在不能去逼問冠位魔術師的情況下，調查我的情報足夠讓那些家夥愁禿了頭。

　　「看來阿尼姆斯菲雅的調查確實很詳盡。」

　　能查到體質特殊也算他們盡了力，想想遊戲裏吧，君主·阿尼姆斯菲亞親自選拔招募進a組的都是什麽豪傑，他甚至還招募了一個真祖！你們阿尼姆斯菲亞家到底是怎麽做的背景調查！！！

　　「那麽大小姐您主動來和我這樣一個小人物說話，是想要從我這裏打探什麽呢？」我端起紅茶抿了一口，對著奧爾加瑪麗露出了微微的笑來，「啊，難道是為了召喚魔術的事情嗎？恕我直言，我的方法應該不適合您，每個魔術師的體質都是不同的，還請您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遊戲原作中，所長就因為自己的體質完全不適合靈子召喚而深感自卑，我這句話幾乎可以說是完美地戳中了她的痛點。少女的臉色一僵，隨即壓抑下了那些即將噴湧而出的怒意，極力不動聲色地深呼吸了兩下，但額角的青筋還是凸顯了出來，暴露了她真實的情緒。

　　「算我小瞧你了。」她緩緩道，「你這家夥，膽子很大嘛。」

　　「好說。」我放下茶杯，對她彎起眼睛來，「雖然這麽說很托大，不過，年紀略長幾歲，多見一些世面總是有好處的。」

　　我這些年攻略……咳咳、收拾過的傲嬌車載鬥量，我還能不知道怎麽對付你這個小姑娘嗎？

　　再說了，經歷過這麽多尷尬至極的處刑現場我早就學會了怎樣不為所動！沒錯！我連古神都見過，連凱多都打過，連第三獸都殺過……什麽樣的大場面我沒見過啊，這點小刁難已經沒法傷害到我了！我已經成長了！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

　　已經沒有什麽好怕的！

　　「好了，大小姐。」特莉夏在一旁出聲，「只是要打個招呼的話，這樣就可以了。」

　　大概是不想讓自家的大小姐在這種情況下繼續失態下去吧，高個子的家庭教師將手壓在奧爾加瑪麗的肩上，示意年幼的主人到此為止。

　　「既、既然特莉夏都這麽說了。」奧爾加瑪麗別扭地轉過頭去，單手撐著桌子站起身來，「我姑且就在這種地方放過你吧。不過，你不要以為有那位『冠位』做你的靠山就可以肆無忌憚了。總有一天，我會知道你那個奇怪的體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的。」

　　不，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我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

　　如果阿尼姆斯菲亞家族不知道借助英靈能力的原理，就不會做出瑪修那種亞從者，而雷夫教授也不會因為見識到了亞從者計劃的殘忍血腥，從而對人類徹底失望而展開人理燒卻了。

　　在其他的平行世界，蓋提亞那份三千年的計劃之所以都沒有成功，就是因為雷夫教授對人類還抱有希望，才會為了終止那個人理燒卻計劃選擇自殺。

　　從這個角度來說，魔術師在毀滅世界上的貢獻著實不小。

　　迦勒底明明是為了保障人理的存續，明明是為了拯救世界才設立的機構，明明就連那個毫無人性的亞從者計劃也是拯救世界所必須的戰力的一環……

　　但為什麽呢？

　　仔細想想，世界之所以會毀滅，就是因為這一切想要拯救世界的嘗試啊。

　　這種時候，該怎麽說呢……

　　對了，「通往地獄的道路，是由人們的好意堆成的」。

　　漫無邊際地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我面上卻還維持著平靜從容的微笑。

　　「那就祝願您的成長速度，足以實現您一切的願望吧。」

　　我一邊這樣說著，一邊又有些出神。

　　那麽，我至今為止的善意，究竟帶來了怎樣的地獄呢？

　　一些記憶的碎片在我眼前一閃而過，是看著我在他面前死去的少年難以置信的神情，是緊攥著拳頭佇立在金色碎片前的男孩，是在無邊無際的混沌中對我微笑的少女……是在最後的最後，落在指尖上的熱淚。

　　——不能再往下想了。

　　我打斷了自己的思緒，將註意力放在了之後走進餐車的人們身上。

　　5分鐘前。

　　「你在這裏。」

　　帶著格蕾出現在餐車裏的埃爾梅羅二世帶著濃濃的低氣壓，不知道是起床氣還是什麽，掛著若隱若現的黑眼圈走到了我們這邊，頗有些潦草地對奧爾加瑪麗點了點頭。

　　「早上好，兩位。」他的聲音也比平時要低兩個八度，聽起來都有點沒好聲氣了。

　　格蕾在他身後慌忙向奧爾加瑪麗與特莉夏鞠躬致意，並且很小聲地說了一聲「抱歉」。

　　「師父他早上不太清醒的時候……就是會這個樣子。」她輕聲說道。

　　「哼，這樣也算是成熟的大人嗎？」

　　奧爾加瑪麗的語氣頗有幾分不屑，特莉夏在她身後清了清嗓子，少女頓時像是被逮住後頸肉的貓咪一樣，整個肩膀都往裏面縮了一下。

　　特莉夏這才往前走了一步，對我們輕輕道了聲「失禮了」。

　　「好了，大小姐，你不是還有話要對君主·埃爾梅羅二世說嗎？」

　　奧爾加瑪麗聞言又僵了一下，露出一絲忘記做作業被班主任逮了個正著的心虛。

　　「我……我才沒忘啦！不用特莉夏你催我！」

　　她又扭頭看向埃爾梅羅二世，面色一整，恢覆了一個君主的繼承人應有的模樣。

　　「我要與你合作。」她理所當然般說道，「這次的魔眼拍賣會上有阿尼姆斯菲亞家想要的魔眼。當它出現的時候，我希望你能與我一起出價。先別拒絕，我知道埃爾梅羅家族的財力不足以支付那雙魔眼的價值，我並沒有要你買下那雙魔眼的意思。只是兩位君主同時出價的話，其他想要競價的人也會多幾分考量吧。怎麽樣，是一個很難得的能向阿尼姆斯菲亞家族賣人情的機會哦？」

　　埃爾梅羅二世面上的困倦神色頓時就被這番話給激沒了。

　　「恕我冒昧。」他的神色中帶著不易覺察的戒備之色，「請問，阿尼姆斯菲亞家想要的，是什麽樣的魔眼？」

　　奧爾加瑪麗的面上浮現出一絲自傲的神色：「既然這裏暫時也沒有別的人，我就直說吧，是傳說中的『虹』之魔眼。」

　　「什麽……」

　　埃爾梅羅二世這下看起來是完全清醒了。

　　「虹……之魔眼？那不是最高品質的魔眼嗎？就算是魔眼搜集列車想要收集這種傳說中的存在也不可能吧——請問，你到底是從哪裏得知這個消息的？在做出承諾之前，我必須確認你的信息來源。」

　　「這個啊……」銀發的小少女側頭看向自己的家庭教師，向她擡了擡下巴，「特莉夏，告訴他們。」

　　身著紫色大衣的高個子女子微微笑著，輕輕點了點頭，將目光轉向了埃爾梅羅二世。

　　「我擁有預測的未來視，能夠看到一些未來會發生的景象，之前，我看到這輛列車上出售了『虹』之魔眼。」

　　然而這句話並沒有辦法完全說服埃爾梅羅二世，他的面上還是帶著一絲將信將疑之色。

　　「未來視……嗎。」他低聲說，「如果是預測的未來視，確實，能夠看到這種情況也不奇怪。但是……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辭吧。」

　　聽到他的質疑，少女不快地皺起了小臉。

　　「好吧。特莉夏。」她轉向自己的家庭教師，命令道，「演示給他看。」

　　然而，女人卻沒有動。

　　「特莉夏？」奧爾加瑪麗看著自己的家庭教師，語氣中帶了幾分催促的意味。

　　女人終於動了，她擡起眼來，看向埃爾梅羅二世。

　　然而，她喉中發出的，卻是一聲男子的低笑。

　　「果然，偽裝一位魔眼所有者，是一個破綻很多的選擇呢。」

　　他說。


第240章 see who i am.

　　「雖然利用投影（trace）再現了特莉夏·菲洛茲的外貌、性格與行為習慣，但是果然，只有魔眼這方面我實在是無能為力。所謂的魔眼持有者就是被開了第二個頻道的人，只有這方面我無法模仿到真正的持有人的水準，雖然至今為止都用幻術再加上占卜術，勉強糊弄了過去。但是這種徒有其表的東西，是沒法騙過你的吧？」

　　有著男子聲音的「女人」微笑著看向埃爾梅羅二世，對方低低地應了一聲。

　　「是用幻術改變了眼睛的顏色，再用占卜術來取預測未來，取最大的可能性告訴他人嗎？確實，如果是用這種方法，的確是能暫時騙過對特莉夏十分了解的人。」埃爾梅羅二世的目光停在女人別在腰上的教鞭上，「那個教鞭上的圖案是黃道十二宮……原本我還以為那是阿尼姆斯菲亞的魔術，但一直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果然，那個其實是占卜用的小儀式，利用幻術改變眼睛的顏色來轉移觀眾的註意力，再利用小儀式短暫地占卜未來，你確實是一名非常合格的『魔術師』啊。」

　　視線誤導。大眾意義上的魔術的常見手法。

　　「嗯，你全部看透了啊。」

　　「女人」的面上，浮現出花一樣的笑容。接著，他輕輕眨了兩三下眼睛，在眨到第五次的時候，嚴肅得頗有幾分嚴苛的高個子女人從我們面前消失了，再出現在那裏的，是有著火焰般紅發的男子。

　　dr.哈特雷斯。

　　「你把特莉夏怎麽樣了！？」

　　伴隨著尖利高亢的質問飛來的，是一發威力驚人的魔彈。銀發的小小少女狠狠瞪著突然出現的男人，牙齒緊緊咬住嘴唇，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害怕，她那小小的雙膝也正在微微發抖。

　　那一發魔彈很輕易地被男子打消了。

　　或許「打消」這個詞用的不是很恰當，但是，確實是在男子擡手的那一瞬間，那發魔彈就像被無形的沖擊波抹去了一般，突然從我們的面前消失了。

　　「真是壞脾氣的大小姐。」男人輕輕搖了搖頭，「淑女還是應當更穩重一些才好。太過沖動的話，在決策時會錯過很多有效的信息，也會讓視野變得狹隘，看不清正確的方向。你在魔術上的天資，雖然並不在召喚魔術方面，但也不該局限於這種狹小的視野。」

　　「……給我閉嘴！不許用那種語氣和我說話！」奧爾加瑪麗的臉龐漲紅了，比之前更加兇狠地瞪著眼前的男人，「你這混蛋到底把特莉夏怎麽樣了！？」

　　「她沒事哦。」男人攤開雙手，「不要這樣看著我，我並不是什麽殺人狂。在魔眼搜集列車以外的地方移植魔眼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我也沒有要給自己移植一副魔眼的意思。現在她應該還在某個旅館的床上沈睡吧。我有好好付房費，只是三天不進食並不會死的。」

　　銀發的小少女的胸膛極大地起伏了幾下，似乎是在適應這份大喜大悲的沖擊。埃爾梅羅二世不動聲色地從背後撐了她的背一下，讓幾乎要倒下去的奧爾加瑪麗站穩了腳跟，年幼的君主繼承人挺直了脊背，避開了二世的手，做出一副毫不畏懼的樣子，連下巴也比平日擡得更高。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饒過你。」她恨恨道。

　　dr.哈特雷斯完全無視了奧爾加瑪麗小貓一樣的威脅，將目光轉向了埃爾梅羅二世……和我。

　　「雖然中間出了不少差錯，不過，這樣一來，姑且也算是完成了吧。」他輕笑，目光停在我的臉上，「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你都成功擾亂了我的計劃。你是怎麽猜到我想要利用埃爾梅羅二世和聖遺物完成召喚儀式的？」

　　我扯了扯嘴角：「商業機密，無可奉告。」

　　dr.哈特雷斯慢慢說了下去。

　　「你昨天托詞身體不適躲進房間是故意的吧？你一直在有意將埃爾梅羅二世與聖遺物分開，之後又在你們的房間裏加上了多重結界，達成了完美的隱匿之環，阻斷了外界的召喚法陣利用聖遺物完成召喚的可能。」他的目光又轉向了埃爾梅羅二世，「你有個很優秀的學生呢，在這個年紀就有這種戰鬥意識的孩子可不多，你是從哪個戰場上把她撿回來的嗎？」

　　埃爾梅羅二世冷淡道：「我的學生都非常優秀。」

　　我則是冷冷地看著他，道：「只不過是對付過幾個和你一樣的混蛋罷了。」

　　你以為老娘那些年打過的黑胡子、殺生院和多弗朗明哥都是白打的嗎？老娘什麽樣的陰比沒見過！！！無數血淚經驗告訴我，對付你們這種人，不防到第1001手就是等著被陰死的命！老娘早就看透你們這群玩戰術（陰謀詭計）的心臟王八蛋了！！！

　　「那聽起來還真辛苦。」明顯是清楚自己到底是個什麽玩意，男人又一次笑了起來，「不過，現在人員算是到齊了吧。我原本還在想，如果你今天還不出來的話，我就只能殺個人把你印出來了呢。」

　　……什麽……意思？？？

　　在我明白過來之前，男人打了個響指，瞬間，血色的光華陡然在我們頭頂大盛！！！

　　該死！這家夥在餐車的車頂上畫了召喚法陣！！！

　　你們魔眼搜集列車的安保工作到底是怎麽做的！！！都有乘客到你們頭頂圈圈畫畫了你們還都沒發現嗎！！！

　　「滿溢吧——」

　　男人輕聲念出了召喚的咒語。

　　不能讓他繼續下去！！！

　　雖然因為lancer不在餐車所以這裏暫時沒有聖遺物……但是有埃爾梅羅二世本人在這裏……這tm萬一哈特雷斯利用聖杯戰爭系統把諸葛孔明（本體）給叫下來了還打個屁啊！！！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我就臉色發青，也顧不上會不會暴露我夢幻召喚的魔術本質了，連忙從編隊裏摸出一張阿比蓋爾·威廉姆斯穿上（至於為什麽不是別的卡……看看衣服，好歹阿比初始卡牌還能看，我還要臉），對著dr.哈特雷斯就是一發理智喪失，暫時混亂了他的思維，打斷了他的大召喚術。

　　阿比蓋爾的第一技能·理智喪失，放在遊戲裏就是賦予敵方全體恐怖狀態，一定概率施予一次眩暈，但是放在這個魔術師的世界裏，就是一個打斷讀條的利器。幾乎沒有魔術師能夠抵擋這份來自猶格的恐怖狀態……這可是外神給你上的debuff！

　　趁著dr.哈特雷斯陷入混亂的這一刻，我高聲呼喊著同行的少女的名字。

　　「格蕾！」

　　灰衣的女孩伏低了身體，顯然已經進入了戰鬥態勢，雖然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她還是毫不遲疑地給予了我回應。

　　「第一階段應用解除·死神之鐮（grim rerper）。」

　　格蕾解除了亞德的形態限定，揮舞著巨大的鐮刀沖著哈特雷斯重重揮下。

　　「lancer！！」

　　不管怎麽樣，絕對不能讓那個家夥從這裏逃走！就算今後有多麻煩都行，我一定要在這裏幹掉那個家夥！

　　懷著這樣的決心，我解放了一枚令咒，將lancer叫到了我身邊。藍色的槍兵像是對這個命令等待已久一樣，露出了異常好戰而又冷酷的神情。

　　「做掉那家夥對吧，master——」又一枚令咒從我手背上消失，庫·丘林的臉上陡然綻開一個殘酷的笑來，「明白了，gáe——」

　　在赤紅的長槍醞釀著可怖的魔力的同時，我也用上最後一枚令咒，為阿比蓋爾的寶具加上了100%的np值，隨時準備對那個可能逃跑的家夥進行最後的寶具制裁。

　　實在不行我就送你上天去聽猶格泡泡唱rap……對不起我詭○之主看太多了……我知道猶格不唱rap，猶格是給你灌知識灌到瘋……總之如果格蕾打不趴這家夥，而lancer的寶具穿刺死棘之槍又像遊戲裏那樣即死miss了的話，我就用阿比的寶具送他去見外神。

　　也算是為民除害，還世界一個清靜了。

　　正當我這樣想著的時候，dr.哈特雷斯卻將臉轉向了我這邊。

　　「這麽大的場面，我可應付不來呢。」雖然這樣說著，他的臉上卻還是帶著那樣從容而平和的神色，完全看不出隨時都會人頭落地的樣子。

　　「咿呀啊啊啊啊啊！！！」

　　格蕾高喊著劈下了利刃。

　　「——bolg！」

　　lancer擲出了因果律武器，必死的神槍。

　　「魔女審判……」

　　我輕聲呢喃著阿比蓋爾的第二技能名，釋放了極為強力的幹擾。

　　然而，dr.哈特雷斯的神情卻依然沒有太大的波動，他只是伸出手來，對著我的方向打了個響指。

　　「啪——」

　　在那一瞬間，我無比清楚的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我的體內破碎了。

　　無邊無際的恐怖，無明無夜的混沌，至為純粹的黑暗，在這一刻從我的身上滿溢而出。

　　就連時間，也在這一刻，被這樣高濃度的神秘凍結了一般。

　　在那一刻，不管是出於求生本能還是別的什麽，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滯了，在那一刻，近乎條件反射一般，他們的刀鋒調轉向了我的方向。

　　「上次就很在意了。你帶著相當有趣的東西呢。」

　　紅發的男人微笑著，帶著孩童般的好奇，看向我的心口。

　　「你隱藏的東西，讓我看看吧。【反轉吧】。」

　　伴隨著那句咒語，我清楚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從我的內部陡然反轉到了外界。

　　——心像迷宮，就此打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5

第241章 bim bam boum

　　所以，事情到底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

　　在黑暗中，我呆呆的想著。

　　這裏是無光也無夜的世界，只有混沌與虛無的空間，沒有風，也沒有海，只有無邊無際的死寂。如有實質的黑暗滿溢於此，冰冷，空茫，連時間也失去了意義。

　　無數漆黑的鎖鏈緊緊纏繞著我，將我束縛在這黑暗的中央。我聽不到任何聲音，包括自己的呼吸與心跳。

　　我想要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可是昏昏沈沈的大腦無法進行任何有效的思考。

　　在這個地方，我只能感覺到深深的，深深的疲憊。困倦如同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一直糾纏到四肢百骸的最深處，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自己連維持思考的力氣都要失去了。

　　我咬破舌尖，努力維持住一絲清明，用已經不靈光的腦子拼命回憶著自己之前到底在做什麽。

　　魔眼搜集列車……聖遺物……dr.哈特雷斯出現了……

　　然後呢？

　　然後發生了什麽？

　　我竭盡全力與席卷而上的困意對抗著，思考著最後的那一瞬間，我到底看到了什麽。

　　我們抓住了他，我們幾乎就要擊敗了他，然後……然後……

　　……然後他利用了我。

　　利用了我的無知，利用了我的輕慢，利用了我連自己的異常都沒有發現的愚蠢……利用了我從第二個世界以來一直攜帶著的，噩夢之泡的碎片。

　　我太蠢了。

　　蠢到從一開始就搞錯了。

　　那個時候，寄宿在我的夢中的噩夢之泡，並不只是夢野的。從我接手夢野的身體的那一刻，它就變成了我的。盡管在殺死舊日的神明之後，噩夢之泡破碎了，但是其中殘留的力量並沒有消失。

　　它和我自身的痛苦與恐懼混雜在一起，在我沒有註意到的地方，意識之海的最下層，孕育出了這樣的世界。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做到的，但dr.哈特雷斯發現了它。然後，他引爆了它。

　　……我又搞砸了，是嗎？

　　又一次，因為我的愚蠢和自以為是，將周圍的人卷入了災禍之中，對嗎？

　　我總是沒有辦法做好，我總是想的不夠仔細，我總是會把事情搞得一團糟……我老是這樣子，一直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你又在哭了。」

　　清冷的女聲在黑暗中幽幽地響起，我下意識擡起頭去，映入眼簾的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該在這裏的人。

　　比夜色更加漆黑的哥特洛麗塔風格洋裝，比月光更加皎潔的蒼白臉龐，比任何死者都更加貼近於死的冰冷氣息。美麗到令人脊背發冷的少女伸出那雙慘白的手，輕輕捧起我的臉來。

　　如此恐怖，如此不祥，又如此異質的美，我只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

　　迎著少女漆黑的眼瞳，我小聲地，怯懦地念出了她的名字。

　　「……風乃？」

　　……

　　…………

　　………………

　　與此同時。

　　「我們被困住了。」將武器收回黑袍之下，名為卡拉柏的老人如此斷言。

　　「這邊的嘗試也是大失敗啊。」伊薇特將眼罩戴好，很無奈似的聳了聳肩，「人家帶的寶石都用光了也沒能砸開這扇門，以前沒看出來室友小姐藏著這麽厲害的東西啊。」

　　「抱歉，師父。」灰衣的少女格蕾的聲音低得近乎耳語，「亞德說，這裏是呂蓓卡的內心世界，在這裏解開倫德……解開聖槍的話，可能會給呂蓓卡帶來很大的傷害，我不能去冒這個險……對不起。」

　　而另一邊，奧爾加瑪麗憤憤地一拳捶在墻上，將充滿怒火的視線投向埃爾梅羅二世。

　　「餵，她是你帶來的人吧，你倒是想想辦法啊！」

　　目前為止，所有攻破外墻與大門離開的嘗試都失敗了。

　　無論是奧爾加瑪麗那威力堪比小型炮彈的魔彈，還是卡拉柏那專門退治靈體的黑鍵，亦或是伊薇特那不知道覆制了多少魔眼能力的寶石魔術，還是格蕾那解放為破城錘形態的強大攻擊……沒有任何一個攻擊奏效了。

　　這座巨大的迷宮就像是在嘲笑他們的努力一樣巍然不動。

　　不，準確說來，嘲笑他們的並不是這座迷宮本身。

　　而是釋放了這座迷宮的那個男人。

　　「放棄吧，只憑借這種程度的魔術，是無法破除這個固有結界的，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了，對吧？」

　　紅發的男人微笑著，看向正沈默著註視著迷宮的埃爾梅羅二世。

　　「這種景象，你並不是第一次見了，不是嗎？」

　　「什、什麽——居然是固有結界？！」

　　奧爾加瑪麗頓時變了臉色，無意識啃起自己的指甲來，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暴躁又害怕的氣息。

　　真·魔術白癡·格蕾茫然地張大了眼睛：「固有結界？」

　　伊薇特笑嘻嘻地從旁邊講解：「所謂的固有結界，就是把自己的內心世界投影到現實的魔術。因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和一定時間裏改寫現實，所以被看成是最接近魔法的魔術。這麽說來，這個螺旋迷宮就是室友小姐的心象風景了嗎？嗚哇，還真是超——陰暗啊。完全看不出來她是這麽陰暗的家夥呢……雖然魔術師也不應該以貌取人就是了。」

　　奧爾加瑪麗的神色越發焦躁起來：「可惡……如果是固有結界的話就真的沒有辦法了……要是還在外面的話還能想想辦法，但是這裏連星星都沒有……可惡！該死的固有結界不都是有時間限制的嗎！為什麽都這麽久了還是沒有退掉！根本不可能有哪個固有結界可以一直改寫世界……能做到的話就根本不是魔術了！」

　　「理論上是那樣沒有錯。」不知道是不是家庭教師做久了太入戲，dr.哈特雷斯很好脾氣地給奧爾加瑪麗解釋起來，「但是這個固有結界是特別的。你沒有聞到嗎？滿溢於此的神秘的氣息。這種純度的神秘在現代已經不覆存在了，如果要說的話，即使是在神代，這種純度也是非常異常的。有這種純度的神秘與魔力作為支撐，這個固有結界想要維持多久都不是妄想吧。」

　　「不許用那種語氣和我說話！」奧爾加瑪麗頓時炸了毛，「不許！不許你用特莉夏的語氣！！」

　　埃爾梅羅二世似乎終於結束了觀察，他從上衣口袋裏掏出煙盒，拿出一枝雪茄，劃著了一根火柴，將用小刀切開的雪茄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片刻，他長長地呼出一口煙霧，隔著朦朧的青煙，他那雙綠色眼瞳一動也不動地註視著dr.哈特雷斯。

　　「這個固有結界，根本就不是她想展開的，對嗎？或許可以這麽說，是你強行從她心中印出來的。」

　　dr.哈特雷斯還是帶著一如既往的從容神情：「為什麽這麽說？你應該很清楚吧，固有結界都是術者自身的心象風景。你難道要說，這個迷宮是我所創造的嗎？」

　　埃爾梅羅二世冷靜地反駁道：「這個迷宮是不是她的心象風景，答案是『yes』。雖然我對那個笨蛋學生的狀況並不算太了解，可要說她是那種會困擾到在自己心裏建了一座迷宮把自己囚禁起來的家夥，我認為她確實是。」

　　dr.哈特雷斯微笑道：「但是你卻不相信這個固有結界是她展開的？」

　　埃爾梅羅二世的聲音冰冷了下來：「我見過一個人真正想要展開的固有結界是什麽樣子。而她雖然是個笨蛋，也是個太過逞強的笨蛋，她絕對不會允許別人在她的心裏走那麽深。那家夥是一個膽小鬼，因為她比任何人都要討厭自己，所以她絕對不會向任何人展示她的內心。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迷宮恐怕是她自己都不敢面對的真實內心，而你利用了潛伏在她體內的那份神秘，引出了這個固有結界。證據就是，為結界供魔的並不是她。」

　　「確實，如果為固有結界提供魔力的人並不是她，那她就不是這個魔術的施術者。確實是很有說服力的說法。可你這個推論有一個站不住腳的地方。」紅發的男人壓了壓禮帽的帽檐，看向埃爾梅羅二世，「我也並不是這個魔術的施術者。如果你說是我引出的，那我是怎麽做到的？」

　　埃爾梅羅二世此刻的神情幾乎可以說是冷峻的，他又一次深深地抽了一口雪茄，方才繼續說了下去。

　　「我曾經聽過一個傳聞——現代魔術科（諾利吉）的前任學部長被妖精偷走了心臟。」

　　聽到這句話，紅發的男人終於微微斂去了笑容。

　　「我先前一直以為這只是一個傳聞，但是，經過剛才那件事我確定了——你是『調換兒』吧。」

　　格蕾小聲重覆了一遍那個陌生的詞匯：「調換兒（changeling）？」

　　「被妖精偷走的孩子，會擁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而現代魔術科的學部長曾經被妖精掠走過，還被偷走了心臟，這正是你那個綽號『哈特雷斯（heartless）』的由來。你之前對她說了『反轉』吧？那個應該就是你發動能力的詠唱詞了。所謂的反轉，既是黑與白的對調，也是外界與內部的對調。恐怕，你在上次與她戰鬥的時候，就發現了她身上寄宿的神秘。所以你方才在列車上，將她的【內心】與【外界】進行了反轉。你利用她的心象風景，反而將她與我們囚禁在了這裏。」

　　dr.哈特雷斯輕輕鼓起掌來。

　　「說的很好。」他微笑著說，「那麽，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我為什麽要這樣做？怎麽樣，是你最熟悉的why done it？」

　　埃爾梅羅二世閉了閉眼，緩緩拋出了那個答案。

　　「因為我們知道的太多了。」他再度睜開了眼睛，註視著紅發的魔術師，「雖然還不清楚你究竟想要召喚出那位王來做什麽，但是，我們已經清楚了你的手段。如果不踏過我和她的屍體，你永遠也無法召喚出那位征服王。所以，你策劃了這個計劃，既是為了利用聖杯戰爭的體系、蒙蔽聖杯系統在這裏召喚那位英靈，也是為了殺了我們滅口。來歷不明的不成熟魔術師的固有結界暴走，在這種程度的魔術之下，就算是『君主（lord）』的死也不奇怪。這就是你的why done it。」

　　「精彩，全都答對了。如果我還是諾利吉的學部長的話，一定會給你打滿分吧。」dr。哈特雷斯笑起來，「你既然知道了，又打算怎麽做呢？順便一提，不要想著在這裏解放寶具或是什麽的，我很清楚那邊那位小妹妹的能力……是叫『格蕾』對吧？你如果在這裏解放聖槍，可是會連迷宮的主人一起殺死的。她現在大概是被自己的心象囚禁在哪個不知名的角落吧，如果不找出她本人的話，這個固有結界可是絕對不會解開的。」

　　灰衣的女孩單薄的肩膀在這番話下不由得纏了顫，她下意識低下頭去，緊緊抓住了身側的死神之鐮，像是在畏懼著殺死同學——或者說朋友——這個可能性一樣。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埃爾梅羅二世沒有看自己的內弟子，但聲音卻像最有力的支撐一樣，讓少女畏縮的神情安定了下來。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格蕾解決這個。」

　　他的目光轉向封鎖的另一扇大門，聲音冷了下去。

　　「你還想看到什麽時候？」

　　在眾人驚疑不定的視線中，原本空無一物的大門上出現了一只額頭上有著新月印記的黑貓。

　　「真意外。」它說，「我還以為你不打算讓別人知道我的存在。」


第242章 心象迷宮：第一層

　　「所有的問題都可以等出去以後再解決。」埃爾梅羅二世緊鎖著眉頭，看向黑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活下去。我沒有猜錯的話，如果不找到這個迷宮的出口，那個笨蛋就會被自己的內心世界永遠囚禁下去。」

　　說到這裏，埃爾梅羅二世的語氣也變得有些暴躁起來了，他胡亂抓了一把頭發，沈著臉低聲抱怨起來。

　　「心象風景居然是螺旋迷宮，還搞得這麽大這麽覆雜……真是蠢貨，自我折磨和逃避現實也要有個限度吧。魔術水平不怎麽樣，給人添麻煩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惹麻煩至少給我惹一些在我能力範圍限度內的麻煩啊！」

　　「師父……」格蕾從背後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衣服，露出了有點為難的表情。

　　而奧爾加瑪麗就完全是用看人渣的眼神在看埃爾梅羅二世了。

　　「在她惹麻煩的能力這方面，我很讚同你的意見。她確實是非常麻煩的家夥。」黑貓讚許似的點點頭，而後，琥珀色的眼瞳一轉，看向一旁紅發的男人，「不過，我必須得承認，這一次不是她的錯。dr.哈特雷斯，你給我們添了非常大的麻煩呢。」

　　「是我失算了。沒想到還藏著一個。果然，人生就是充滿各種意外和不確定性啊。」紅發的男人攤開手，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冒昧問一句，你之前到底藏在哪裏？我完全沒有發現呢。能夠蒙蔽過我的感知，你恐怕也不是一般的使魔吧。」

　　黑貓歪了歪頭：「你的權限不足，這方面的情報無可奉告。以及，由於你之前的行為，我判定你會對禦主造成極大的不必要損害，特意向上方申請了幹預權限。而此項權限方才得到了批準。」

　　「哦？」紅發男人瞇起眼來，看向黑貓，「你打算怎麽做呢？」

　　「就這樣做。」

　　黑貓琥珀色的眼瞳中忽然飛快地閃過一片令人眼花繚亂的數字，下一秒，無數黑色的繩索沖天而起，將正欲做些什麽的紅發男人纏了個死緊。那些黑繩上書寫著無數詭譎的術式，散發著格外不祥的氣息。

　　在那黑繩的鎖縛之下，紅發的男人全身的魔力都進入了停滯，別說發動反轉或者別的魔術，他連動都動不了了。

　　「這是我之前從一個尼姑那裏學來的能力，叫做『五蘊黑繩』，看起來效果還不錯。你就先在這裏呆著吧，我可不能放你這樣的家夥進去禦主的內心啊。」

　　只用一招就將之前眾人都深感戒備的dr.哈特雷斯搞定了。黑貓在眾人或畏懼或戒備的目光中轉過頭來，沒有什麽情緒地看向埃爾梅羅二世。

　　長發的男人悶頭抽了一會兒雪茄，方才將目光轉向了黑貓，沈聲開了口。

　　「你想要我們做什麽？」

　　「我會為你們打開通往迷宮的入口，而你要做的是找到她，把她從這個地方帶出去。」黑貓琥珀色的眼睛註視著埃爾梅羅二世，那眼瞳平靜得近乎無機質，「你明白吧，只有心象風景的主人，才能夠解開這個迷宮。」

　　「啊。」埃爾梅羅二世低低的應了一聲，目光在黑貓身上停了好大一會兒，「我可以進去，但是，你要保證剩下的人的安全。」

　　黑貓歪了歪頭，漠然道：「我只能保證，她不會傷害這裏的任何人。」

　　「……還真是讓人不安的保證。」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放下雪茄，「開門吧，我準備好了。」

　　黑貓點了點頭，輕巧地從大門上跳了下來，隨意地在門口轉了一圈……而後，通往地下的大門，便在一陣遲滯得令人牙酸的聲響中緩慢打開了。

　　黑暗，深不見底的黑暗。無論如何也看不清那石質的階梯究竟通往何方，就算用魔術強化了視力，也看不到其下的景象。只有如有實質的黑暗湧動著，帶著令人不安的氣息。

　　「嗚哇……雖然早就知道室友小姐肯定很神秘，但是這也太神秘了吧。」伊薇特單手壓在自己的眼罩上，小聲吐槽，「就算在魔術師堆裏，這個陰暗程度也很讓人吃驚呢。」

　　「我可不同意這個說法。」奧爾加瑪麗意外地冷靜了下來，「那應該是支撐這個迷宮的古老神秘。一股子神代遺物的味道，真是讓人不舒服。那個女人如果一直都讓這種東西寄居在她靈魂裏，那她會變成什麽樣子都不奇怪。」

　　伊薇特揚了揚眉：「哎呀，不愧是阿尼姆斯菲亞家族的繼承人，對古代神秘這方面的事情很了解呢。」

　　奧爾加瑪麗擡起了下巴，努力撐出了一副傲慢的小模樣：「那是當然，我可是最優秀的。」

　　「我先下去吧，師父。」格蕾側過頭，下意識握住了死神之鐮，從兜帽下面看向埃爾梅羅二世。

　　「不用。」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呼吸了幾下，率先朝下方邁開了腳步，「越是深入她的內心越是危險，你們最好還是留在上面，特別是你，伊薇特，你的魔眼寶石帶的不多，深入其中對你並沒有什麽好處。」

　　「哎呀哎呀，這是關心人家嗎？人家好高興哦！」獨眼的洛麗塔少女快活地笑了起來，「雖然作為梅亞斯提亞派的間諜，人家應該勇敢地深入室友小姐的內心去搜集情報，不過人家作為間諜的直覺在告訴我，裏面可能會有相當糟糕的家夥在等著……人家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阿尼姆斯菲亞家的大小姐最好也就留在上面哦？下面可不是適合小姑娘的場合呢。」

　　「你以為我會怕嗎？」明明臉色都白了，銀發的小少女還是昂起頭來，露出異常不服輸的表情，「不過只是、只是這種程度而已！我這就下給你看！」

　　說著，她看了看毫不遲疑跟著埃爾梅羅二世走下樓梯的格蕾，咬了咬唇，狠狠跺了跺腳，也一口氣往下沖了下去。

　　「……太莽撞了。」

　　名為卡拉柏的聖職者「看」了銀發女孩的身影一眼，緩緩搖了搖頭，握住手裏的黑鍵也跟了下去。

　　在最後一個人也下去之後，伊薇特·雷曼，這位周旋於時鐘塔派閥之間的狡詐少女，梅亞斯提亞派的間諜，終於側過臉來，沖著黑貓高高挑起了眉毛。

　　「你剛才對老師隱瞞了關鍵信息吧？雖然從表情上看不出來，不過人家可是專業的間諜，你那種避重就輕的話術，人家可是再熟悉也沒有了。故意拋出看似沒有問題的信息，卻將真正重要的內容隱藏起來，還真是簡單又好用的伎倆啊。」洛麗塔少女彎起完好的右眼，微微扯起嘴角，「但是你可沒有說，要怎麽樣才能將室友小姐從這個迷宮裏解救出來啊。」

　　黑貓聞言歪了歪頭，露出一個略顯困惑的表情：「你以為韋伯·維爾維特不知道嗎？」

　　驟然聽到導師的真名，伊薇特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眼睛頓時睜大了。

　　黑貓在原地轉了一圈，而後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坐了下來，把自己團成了一個毛絨絨的大團子，長長的尾巴晃了兩下，懶洋洋地在身側圈成了一個圈。

　　「我給了他三樣可以制勝的法寶。」它打了個哈欠，淡淡道。

　　而另一邊，幾乎是在下到了稍微深一點的地方之後，埃爾梅羅二世便敏銳地察覺了不對。

　　太……安靜了。

　　不知何時，他身後的腳步聲，呼吸聲，衣物的摩挲聲，全部都消失了。

　　在這個黑暗的世界裏，靜得只有他自己的聲音。

　　「格蕾？」

　　埃爾梅羅二世下意識念出內弟子的名字，他回頭看去，然而身後卻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就連來時的道路也像是被黑暗吞沒了一樣，辨不清前進的方向。

　　長發的男人環顧四周，試探性地向前邁了一步。

　　而後，他的腳尖，碰到了什麽冷而軟的東西。

　　男人無聲地吸了一口氣，而後捏開了一枚火符文。

　　小小的火球點亮了這片黑暗的空間，只是一瞬，便又熄滅了。

　　但這一瞬已經足以讓埃爾梅羅二世看清自己踢到了什麽。

　　——那是，沒有臉的死體。

　　死去的少女，她那蒼白的遺骸被艷麗的服飾包裹著，靜靜地躺在那裏。而她的臉就像被什麽東西融去了一樣，連一絲輪廓也沒有殘留下來，就像忘記做五官的假人一樣。

　　那究竟是什麽……

　　埃爾梅羅二世避開了腳下的死體，再度向前邁開了腳步。

　　然而，沒有走幾步，他又碰到了什麽東西。

　　這一次是被倒吊在他面前的死體。

　　而後，黑暗中傳來了輕輕的笑聲。

　　赤裸的，雪白的雙臂從他的後背抱了上來，曖昧的香氣像是在舔舐著他的肌理一樣，一點一點纏繞上來，滲透進發絲，肌膚，血肉……一直沁到骨骼的最深處。


第243章 心象迷宮·第一層

　　聽到那道妖嬈的女聲，埃爾梅羅二世只是擡起手來，扣住對方環繞著自己脖頸的手臂，無聲而堅定地往外拉開。

　　明明沒有過女朋友，但埃爾梅羅二世（大概是因為一直身處修羅場中心而）對女性的魅惑抗性意外的很高。他回過身去，看向正靠在他肩頭的美麗少女，沈聲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你把他們怎麽樣了？」

　　身後沒有任何人的動靜，這一點非常不尋常。無論如何，至少格蕾一定會跟過來。現在這裏只有自己一個人，本身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是呀，他們怎麽樣了呢？」

　　陌生的少女微笑著，暗紅的眼瞳中卻流露出一絲近乎惡意的嘲弄。賞玩了好一會兒埃爾梅羅二世的神色之後，那張秀美的臉龐上笑意更深，帶著幾分叵測的意味。

　　「大概正在哪個角落，沈迷於『我』所營造的幻境吧。再沒有比人類更加容易趁虛而入的生物了，只要有一絲的軟弱，就會落入愛神（我）的手中。」

　　「愛神……蓮花箭和甘蔗弓……你是印度的愛神伽摩？」

　　埃爾梅羅二世只覺得像有一大塊冰滑進了自己的胃袋。

　　「我是伽摩，也是魔羅。是回應世間眾生的欲望與苦惱之人，因為諸多因緣，曾一度與這孩子締結了契約。現在作為她內心世界的守衛（sentinel），看守這個心象迷宮的第一層。」

　　有著如夜櫻一般綺艷而秀致的容貌的少女，微微勾起唇角，暗紅的雙瞳輕輕瞇起，以莫明的目光打量著埃爾梅羅二世。

　　「少女的內心世界可是反覆無常而又陰暗莫測的深淵，擅自進入的話，小心會再也無法出來了哦？」

　　「魔羅……嗎。」這個大名鼎鼎的名字讓埃爾梅羅二世嘴裏都發起苦來，「欲界的第六天魔王，誘惑、欲望與邪惡的化身嗎……還真是找來了了不得的守衛啊，那個笨蛋。」

　　「沒錯，現在你的幫手們，應該都正在沈溺於『我』吧。魔羅所擁有的『萬欲應體』的權能，本就是為了回應你們的欲望而存在，通過這項權能，我可以自由自在地擬定自己的形態，無論是怎樣的人，只要擁有欲望，都無法逃脫我的掌心。」

　　自稱為伽摩與魔羅的混合體的少女，在說到這一句話的時候輕笑出聲來，緩緩張開手掌，做了一個虛握的姿勢。

　　「對，包括你帶來的那三個人，也是一樣的。」

　　埃爾梅羅二世暗暗咬緊了牙關：「你到底把他們怎麽了？」

　　「我只是讓她們看到了最想要的東西。」少女嘲弄般扯起了一邊嘴角，「世人追逐於愛，不過是追逐被愛的幻境。既然如此，我便給予他們——他們最渴望的愛。」

　　隨著少女翻轉手腕再度張開五指，無數星辰般斑斕的碎光從她的手中落下，在那光的碎屑之中，埃爾梅羅二世看到了些許散亂的殘片。

　　——那是，有著近乎神性的美貌的白發男子，輕輕撫摸著女孩編在一側的發辮的光景。

　　「很好，很好，我的孩子。」他說，「你是我的驕傲，是阿尼姆斯菲亞一族的驕傲。我一直都知道你有多努力，你做的非常好，我能擁有你這樣的孩子，真的，非常高興。」

　　年幼的奧爾加瑪麗漲紅了臉，露出了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她努力抿緊嘴唇，硬撐著不要讓自己真的哭出聲來，張開雙臂投入了男人的懷抱。

　　「父親大人！」

　　在擁抱的父女身邊，數不清的大人們微笑著鼓起掌來，特莉夏·菲洛茲也帶著欣慰的笑意，用食指拭去了眼角的淚珠。

　　…………………………………………

　　「那就是奧爾加瑪麗的渴望。不被父親所承認，不被其他人所認可，這樣的她所渴望著的，就是承認她價值的愛。」

　　愛之神悠然道，那猩紅的眼瞳轉向埃爾梅羅二世，帶著淡淡的戲謔之意。

　　「這是她不敢承認，甚至不能說出口的渴望。那麽，你還要看看別人的嗎？」

　　隨著少女手指的翻動，有如銀雪一般璀璨的星塵落了下來，微冷的光輝柔柔的閃耀著，其中閃現的，正是格蕾那蒼白而秀麗的臉龐。

　　…………………………………………

　　——那是，和平得甚至有一些平庸的村莊，陽光下手拉手行走的一家三口，中間的少女銀灰色的長發在日光下熠熠生輝，仿佛被映成了與陽光同樣的暖金。

　　「媽媽……拒絕太婆婆的話，真的沒關系嗎？」

　　格蕾有些不安地擡起眼來，看著自己的母親。

　　「沒關系的。太婆婆也是講道理的人，既然格蕾你不願意，那麽大家都不會強迫你。」女人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額發，「格蕾只要做自己就好了，不成為過去的英雄也沒有關系。」

　　「是啊。」身旁的另一個男人也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可是我們的寶貝女兒，爸爸媽媽無論如何都會保護你的。」

　　「你可是我們最愛的孩子。」他們微笑著說。

　　格蕾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輕輕握住了身邊父母的手，不自覺地抿起唇來，在唇邊綻開了一朵小小的微笑。

　　「嗯……」她小小聲地說，「我也愛你們，爸爸媽媽。」

　　路旁的村民也笑瞇瞇招呼著他們：「又一起出來買東西了啊，感情真好，今天的蘋果特別好，要不要買回去做蘋果派？」

　　即使格蕾拒絕成為亞瑟王覆活的基體，似乎也沒有哪個村民因此改變了對她的態度。她依然是大家所喜愛的那個孩子。

　　…………………………………………

　　「那就是格蕾的渴望。在全村都為她能夠成為覆活亞瑟王的道具而歡欣鼓舞的時候，在她自己的親生母親都為此顯現出狂熱的喜悅的時候，她就已經在心底默默舍棄了這個願望。」

　　愛之神微笑著，看向埃爾梅羅二世。

　　「即使不用變成過去的英雄、即使只是平凡而無用的自己也能被人所愛，她所渴望的就是這種無強迫的愛。真可惜，因為無法實現，她早就將這份渴望與她過去的臉一起舍棄了。」

　　埃爾梅羅二世臉上的肌肉無聲地繃緊了。

　　「窺探他人的隱私可不是正當作為。」他冷冷道。

　　「好吧。」愛之神微笑著，收攏了雙手，將最後一抹淡淡的輝光收束在手心，「那麽，卡拉柏先生所渴望的平靜之愛，我就不展示給你看了。」

　　「……你究竟想做什麽？」埃爾梅羅二世深深皺起眉頭，似乎完全無法理解眼前這人的思考回路，「給我看這些有什麽意義？」

　　「你知道愛是什麽嗎？」

　　愛之神與欲之魔的結合體，既是伽摩也是摩羅的少女看向他，唇邊浮現出一絲叵測的笑意。

　　而後，她向著他邁開了腳步，一步，又一步，埃爾梅羅二世註視著她，一步也沒有後退。似乎是對他這樣的表現感到意外吧，她微微揚起了眉，將手抵上了他的心口。

　　帶著慵懶而厭倦的笑，她踮起腳尖，將潤澤的雙唇輕輕湊到了他的耳邊。

　　「這孩子啊……和我一樣，因為太過了解愛，所以變得對愛絕望了。」她輕笑著說，「所謂的愛啊，是能夠拯救他人的東西，也是能夠殺害他人的東西。從別人那裏得到愛，再失去愛。給別人以全部的愛，再將那份愛從對方手裏奪去。做第一次的時候還可以忍受，但是第二次呢？第三次呢？到了第四次的時候，就已經厭倦了。」

　　「………………」

　　「不要再向前了。」她的手指輕輕壓著埃爾梅羅二世的胸口，「在那前方沒有任何你想要的東西。她已經沒有什麽美好的東西可以給你了。那裏只有黑暗，絕望，與無聊的痛苦。所以，不要再向前了。停在這裏怎麽樣？我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東西。」

　　既是神，也是魔的女人，如同要捕獲住眼前的男人一樣纏繞上來，甜蜜的吐息輕拂著他的鬢發，帶來難以言喻的麻癢。

　　她曖昧的笑著，說著誘人的耳語。

　　「我看到了哦，你渴望的東西，在你的內心中如此鮮明的存在著。像你這樣明白自己想要什麽的人真是很少有呢，人們大多不會承認，甚至不會發現自己內心真正的渴望。你卻不一樣，你的欲望即使在魔術師中也是極為宏大的，明明知道自己無法企及，卻還是留下了那麽多的渴望，就算被那焦渴灼燒著也不肯松手，從這方面來看，你還真是可怕呢。」她的唇幾乎要吻上他的耳朵，「怎麽樣，交托給我吧——我會給予你你最渴望的東西——」

　　「那可不見得啊。」

　　伴隨著一聲嗤笑，赤紅的長槍抵住了女子的後心。

　　身著藍色皮甲的槍兵帶著冷峻的神情，佇立在女子身後。

　　正是lancer庫·丘林。

　　「喲。」lancer對著埃爾梅羅二世打了個招呼，「我聽那個黑貓說，想要進入最下層找到master，就必須擊倒迷宮的衛士（sentinel），我猜你一個人搞不定，就跟過來了。還真是險象環生啊。」

　　「……謝了。」埃爾梅羅二世長舒了一口氣，「看到你確實感覺安心多了。」

　　「那是！」lancer笑了笑，轉向女人時，又恢覆了冰冷到近乎冷酷的神情，「餵，我說你這家夥，根本就不是英靈吧？」


第244章 心象迷宮·第一層

　　「……來了意料之外的家夥啊。」伽摩的聲音冷了下去，「明明一開始就把蟲子都丟了出去。結果你還是跟進來了嗎？簽訂了契約的servant就是這點討厭。」

　　「抱歉啊，我和master的聯結可是沒有這麽容易切斷的。」lancer不怎麽正經地調侃了一句，面上的神色卻還是冷然的，「倒是你，雖然表現得和那個混賬assassin很像，但是你從頭到腳，連一點靈基反應都沒有啊。」

　　「我是衛士（sentinel），是守衛在這迷宮第一層之人。」伽摩淡淡地微笑著，「至於我是否真的是那位印度英靈，重要嗎？在這個世界，我就是伽摩，亦是魔羅。」

　　「像你這種情況，在迦勒底的從者中還挺常見的，我都不知道幫著上任master在英靈的夢境裏打過多少個了。」lancer冷冷道，「過往曾經結緣過的某人，在心象世界的具現……你就是這種存在吧。既是她印象中的伽摩，也是她自身一部分自我的投影。嘖，看來不管是哪個世界的master，總會招惹一些不妙的家夥這點都是共通的啊。」

　　伽摩只是輕輕地嗤了一聲，卻沒有反駁lancer的話語——從這點看，她確實正如庫·丘林所說，既是芙蕾德莉卡對伽摩的印象投影，也是她自身一部分自我的投影——如果是真正的伽摩/魔羅，怎麽可能默默聽著庫·丘林暗諷她而不打回去？

　　想到這一點，埃爾梅羅二世心裏漸漸定了一點。他握住伽摩的手，將她從自己身上推開了一些。

　　「抱歉。」他禮節性地說了這麽一句，而後直視著這位衛士（sentinel）的眼睛，「不管前面等著我的是什麽，我都得把我的笨蛋學生給帶回來。」

　　「為什麽？」伽摩定定地看著他，「就因為她是你的學生？」

　　「因為她不應該消失在這種地方。」埃爾梅羅二世的聲音裏面終於帶出了一絲情緒，「她可以變成更好的人，可以創造我所無法創造的奇跡，可以變得比現在更加自由、強大、美好。在她擁有更加光明的未來，飛到更高的高空之前，我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人毫無價值的死在這種地方！」

　　伽摩怔住了。

　　好一會兒，她才像是覺得荒誕一樣，側過頭扯了扯嘴角，那弧度越扯越大，最終扭曲成了一聲冰冷的諷笑。

　　「你居然相信她嗎？相信那個至今為止什麽都沒有做到，反而將別人拖進了自己的悲劇漩渦裏的蠢貨？這太可笑了。麻雀就是麻雀，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飛到更高的天空。就算已經竭盡全力，做不到的就還是做不到——你說她可以？你到底憑什麽這麽斷言？」

　　「因為她已經做到了。」埃爾梅羅二世平靜道，「她在我面前拯救了一個小女孩的人生。而我相信，她過去曾經也像這樣拯救過其他人。未來，她也可以拯救更多。即使拯救與毀滅都只是一時的，即使最後一切終將歸於泡影，但是，她創造過一些美好的東西，結束了一些無可救藥的痛苦，這一點都是不容否認的。」

　　「……就因為這個？」伽摩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你簡直就是瘋了。在她拯救的同時，她明明就毀掉了更多的東西。即使如此，你也要將這種行為稱為『拯救』嗎？」

　　「人類的幸福本身就各不相通。成全一些人的幸福，本身就意味著剝奪另一些人的幸福。古往今來所有追逐自己夢想的人，都會在他們實現夢想的過程中踏碎某些東西。人類就是在這樣的規則下活下來的。想要讓所有人都得到幸福本身就是不可能的。如果要用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去指責他人——」埃爾梅羅二世頓了頓，又說了下去，「——那麽，人類應該什麽都不做，這樣也就不會受到指責了。」

　　一個人只要活下去，總是免不了要傷害某些人。連這一點也無法接受，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最後，他淡淡地這樣說道。

　　「你這家夥，果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魔術師啊。」伽摩秀美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冷意，「真是的，為什麽不聽我的話呢？明明全部交給我會比較輕松——」

　　埃爾梅羅二世擡起手來，打斷了她的話。而後，他那雙蒼綠色的眼瞳深深地註視著她暗紅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帶著某種無比明確而堅定的意志。

　　「那麽，回答我一個問題。」他說，「這裏的屍體，都是誰殺的？」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不自覺地離開了伽摩的臉，在這迷宮的第一層環視著。

　　死去的人從樓梯的中段一直鋪到了這裏，宛如屍體匯成的河海。沒有臉的頭顱轉向他們的方向，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麽。

　　那是，絞刑架上的舞娘，艷麗的薄紗包裹著她玲瓏的軀體，在垂下的頭顱上，紅色的花朵正在枯萎。

　　那是，被長槍穿透胸口的騎士，銀白的甲胄被赤紅的血色浸染，凝聚成了近乎汙濁的深褐色，隱藏不貞的頭盔跌落在她的腳邊，崩開長長的一道裂口。

　　那是，折斷了四肢的黑衣少女，她全身上下遍布著拷問留下的傷口，金屬教鞭深深勒進她的脖子裏，幾乎要將那纖細的脖頸勒成三四段，甚至可以透過傷口看見白森森的骨頭。

　　……………………………………

　　屍體與屍體堆疊在一起，最終抵達他們這邊的，已經是不堪入目甚至看不出原形的屍塊。

　　伽摩環視了一圈死體，唇邊浮現出一絲叵測的笑來。

　　「你沒有問是誰的屍體呢？」她饒有興致的說。

　　埃爾梅羅二世的眉頭鎖得更深了：「還用問嗎？一看就知道了——都是她自己吧。」

　　是的。

　　在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

　　填滿了迷宮第一層的屍體，雖然體貌甚至發色都各不相同，但是，她們全都是這座心象迷宮的真正主人。

　　伽摩這次是真的笑了：「那又何必問兇手呢？」

　　埃爾梅羅二世閉了閉眼，方才繼續說了下去：「因為這裏存在兩個可能性。第一，這裏是她曾經經歷過的死法；第二，這裏都是她曾經親手殺死的自己。」

　　伽摩點了點頭：「確實。兩種可能都說得通。不過，真正的答案，你心裏也清楚吧。」

　　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克制著自己說出某些不該說出口的臟話的沖動。

　　對，他確實他【嗶】的知道！但他寧願自己不知道這個狗【嗶】的真相！！！

　　當然是她殺的！當然是她自己殺死的自己！他幾乎可以想象她是怎麽做的！每一次無法原諒自己的時候，每一次憎恨無能為力的自己的時候，都會在心裏默默殺死那個沒用的自己！

　　他當然清楚——多少次多少次，他都曾經這樣憎恨過他自己！那個張狂自大、愚不可及、毫無能力……以至於讓王輸掉了第四次聖杯戰爭的自己！

　　「……最後一個問題。」

　　埃爾梅羅二世極力平靜下情緒，勉強讓聲音維持住了表面的冷靜。他將無關的思緒全部拋到腦後，只專心地解析著愛之神的謎題。

　　他問道：「愛之神為何厭倦於愛？」

　　這個問題，似乎終於戳到了愛之神的痛處。伽摩第一次收起了笑容，帶著難以言喻的陰郁神情望向眼前的男人，良久，方才冷淡開口。

　　「因為無論如何相愛，最終也無法得到幸福。甚至，從一開始就無法將愛傳達到對方身邊。」她淡淡道，「無法實現愛，那便是我的過錯……全部都是我的錯。」

　　在這句話之後，伽摩的胸口忽然亮起了隱約的閃光，那光芒越來越明亮，像是有什麽東西即將破殼而出——

　　「就是現在。」

　　一旁沈默許久的lancer忽然開了口，他血紅的眼睛盯著埃爾梅羅二世，猛地將赤紅的長槍往前逼近了一步。

　　「那個黑貓不是給了你一個道具嗎？拿出來用啊！」

　　埃爾梅羅二世微微嘆了口氣：「可以的話我想盡量避免用這個……可惡，解體魔術和解析內心可完全是兩回事啊！」

　　接著，他用左手摁住伽摩的肩膀，擡起了發光的右手向上一抓，猛地攥住了破體而出的那道光輝。

　　那是在他踏入心象迷宮之前，黑貓瞞著所有人交給他的魔術禮裝——五停心觀。據說是可以測定出精神的沈澱和錯亂，以物理方式抽出而使精神穩定下來的禮裝。依靠這個，他可以找到芙蕾德莉卡最大的秘密（sg），並且予以摘除。

　　這才是通關這個心象迷宮的正確方法。

　　而所謂的sg，就是迷宮主人內心隱藏最深、最不想被他人知曉、卻也想向他人坦誠的秘密（secret garden）。

　　努力將如果芙蕾德莉卡知道自己看了她的秘密，自己的頭會不會被她捶飛的可怕假想從腦袋裏搖掉。埃爾梅羅二世用微微顫抖的手給自己點了一根細雪茄，這才低頭看向手中的sg。

　　第一個sg，到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世是真的很惜才。他都那麽討厭主任了，但是回想起主任的死，還是為「直到最後也沒能與他看到同樣的（魔術世界）風景」「那樣的才能被白白葬送掉了的事」感到非常悲傷。

　　貼一段事件簿的原文讓大家感受一下二世的好。

　　【  「你一直在努力吧。」

　　聲音直接插入腦海。

　　不知何時，一個影子盤踞在霧色的深處。

　　「然而，你應該已經知道了，無論怎樣掙紮也無法追趕上。」

　　影子說道。

　　影子嘲笑道。

　　青年捂住胸口。

　　對他而言，那是精神（心）中最柔弱的部分。從未向任何人傾訴過，早已死心的事。

　　「到頭來，你所做的不過是確認被天才所踏實的軌跡而已。就算能用那些知識讓別人的才能發芽，你自己也永遠都是二流。閃耀的只會是你的周圍。你自己立於聚光燈下的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

　　那「聲音」強硬地闖入腦海。

　　詛咒。

　　字面意義上的詛咒。潛入人的思考，從根本扭曲其原樣，最原始的詛咒。就算不是魔術師，也會在現代的學校、公司、還有男女的臥室中使用的最強大的詛咒。因為這詛咒，上萬上億的人類吃盡苦頭，失去性命，甚至連王朝也因此崩毀。

　　使諸多魔術師的魔術刻印壞死——剜出他的本質，讓人無計可施的詛咒。

　　良久之後，他開口了，

　　「……你搞錯了。」

　　這樣低喃道。

　　「？」

　　詛咒動搖了。

　　並不是因為沒有收到預想的反應。

　　而是註意到了，青年更加本質的部分，變成了別的什麽。

　　「【我（仆）】已經享有足夠的榮譽了。」

　　響起了某種物體破碎的聲音。

　　似乎聽到了從世界的某處傳來的束縛住自己的。絕非清晰，卻又美麗而夢幻的。

　　「這份榮譽是賒來的。」

　　青年低語著。

　　不對，君主·埃爾梅羅2世身上的時光倒流了。現在的他大概就是在那十年前，參加第四次聖杯戰爭時的模樣。頭發要短得多，活力在那總是寫滿不悅的側顏上覆蘇了，他向著霧說道。

　　「所以，【我（仆）】必須要成為與那份榮譽相稱的人才行。雖然順序反了，也一定要證明你的眼光沒有錯。」

　　【他】的話語現在還在耳邊回響。

　　不，是銘刻在靈魂上。

　　那個時候，自己是這樣說的。

　　——「你就是我的王。我會侍奉於你，效力於你。還請指引我，讓我看見相同的夢。」

　　這是多麽不成熟，多麽自私的話語啊。

　　曾經，自己渴望著和【他】一同赴死。渴望他能允許自己像他其他的部下那樣，跟隨這世界上最偉大的霸王，跟隨那個在當時征服了半個世界，或許是人類歷史上最接近世界征服的人，一同戰死。

　　而霸王對此露出了明朗的微笑。

　　但是，賦予自己的卻不是光榮的死。

　　取而代之的，是【他】所交托的使命。

　　「……他說，活下去。」

　　青年又低聲說道。

　　黃金的光芒凝聚在青年的內部。

　　那是絕不會遺失的誓言，是絕不會消散的光芒。

　　「他說，去見證，去生存，去傳頌。真是任性又亂來不是嗎。歸根結底，明明就是那家夥把人拽去受死的，結果事到臨頭又把這種事強推過來。他知道【我（私）】之後有多頭痛嗎，就算花一晚上也抱怨不完啊，那個笨蛋。」

　　現在的君主·埃爾梅羅2世說道。

　　與作為韋伯·維爾維特的少年時代訣別，青年變回了現在的模樣，驕傲地擡起頭來。

　　「不管是自己想做的事，還是自己能做的事，我都很清楚。」

　　當然，這很矛盾。就算接納了自己，也還是嫉妒那燦爛耀眼的才華，每當看到出眾的魔術，身體就像被憤恨的火炎灼燒著一般。海涅·伊斯塔利，露維雅澤麗塔·埃德菲爾特，年輕的天才們是那樣輕易地翺翔在天空之中。光彩奪目的夢還留在自己的靈魂裏——然而，夢始終是夢。

　　始終是夢也沒關系，自己現在是這樣想的。

　　始終是夢也沒關系，自己現在能夠這樣想了。

　　「怎麽樣，我的人生很幸福吧。那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

　　他強硬地說道。

　　然後，

　　「……雖然，花了將近十年才得出這個結論，不是什麽值得自豪的事啊。」

　　帶著些許苦笑加上了這麽一句。

　　——霧氣消散了。】


第245章 心象迷宮·第1.5層

　　sg【自大&自卑】

　　「雖然品評淑女的性情實在不是紳士所為，但我還是要說，你這家夥，太過自卑，也太過自大了。」

　　埃爾梅羅二世叼著雪茄，手裏依然緊賺著摘出的第一個sg，蹙著眉頭說了下去。

　　「太過自卑，所以認為像自己這樣的人無法拯救什麽，也不相信自己的愛能給他人帶來什麽好的影響。」男人長長呼出了一口雪茄的青煙，露出了近乎無奈的神情，「但自卑與自大本就是一體兩面的存在，因為覺得自己『本可以』成為更好的什麽人，『應該』做到比現在好一百倍，所以才會對做不到的自己感到生氣，才會始終懷有無比強韌的劣等感。你眼中看到的並不是真實的自己，而是更加理想的自己。這就是你的秘密——太過自大。」

　　長發的男人註視著「伽摩」，緩緩道：「你太過自大了。所以無法原諒自己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無法接受自己不能拯救所有人的現實。」

　　銀發紅瞳的少女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大概是由於五停心觀的效果，在摘出sg之後，她像是被摘了刺的玫瑰，變得溫和坦然了許多。

　　即使是聽到這樣辛辣的評價，她也只是微微側過頭，無聲地嘆了口氣。

　　「我應該做的更好，我不應該犯那些錯，如果我這樣做了，那麽結局就不會壞到那樣的地步——即使只是這樣的念頭，也要被稱為是『自大』嗎？」

　　「那就是自大。」埃爾梅羅二世斷言道，「不甘心並沒有錯，不甘心可以讓人看清自己的極限，並且為之努力。但是將一切都歸咎於過去的自己，認為會變成那樣全都是自己的責任，那就是自卑與自大沒有錯了。因為自卑所以認為一切都是自己不好，因為自大所以認為一切都是自己的責任。恕我直言，你實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這聽起來像是在說你自己啊。」「伽摩」註視著埃爾梅羅二世，唇邊泛起一絲淡淡的笑來。

　　而面對她的這一句話，男人並沒有逃避，也沒有隱瞞，而是堂堂正正地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沒錯。」埃爾梅羅二世平靜道，「正是因為有過同樣自負到看不清自己能力與極限的過去，我才會清楚，正因為我是凡人，沒有才能，也沒有那樣的魄力，所以我能做的，只是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做到最好，只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只是不斷地向前追趕……除此之外的事情，我都無能為力。」

　　「你的意思是，要我承認自己的無力嗎？」少女好笑似的望著他，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就這樣放棄我的職責，讓一切隨它去？」

　　「不。」男人伸手壓住她的肩膀，定定地註視著她，「我的意思是——你已經很努力了，所以不要再用能力以外的事情來懲罰自己。承認吧，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這個現實。」

　　「什麽啊……」

　　少女像是想要笑，但是扯了幾次嘴角也無法做到，那雙暗紅的眼瞳註視著他，微微地顫動著，就像是她內心的動搖。她終於放棄了這個無用的嘗試，用開始發抖的嘴唇勉強蹦出幾個氣音，仿佛是在笑，又仿佛是在哭。

　　「你這句話簡直就像是在說，我就算是什麽都做不到也沒關系一樣啊？」

　　「本來就沒關系。」

　　埃爾梅羅二世淡淡道，松開手再度抽起了雪茄煙，在雪茄黯淡的青煙中，他的眼瞳看起來也有幾分晦暗不明。

　　「這個世界還沒有溫柔到，只要一個人拼盡全力去爭取，就能讓所有人都得到幸福的程度。我們能夠改變的，最終也只有我們自身而已。不要太自大了，你沒有那麽強大。不要太自卑了，你確實帶來了一些好的東西。如果沒有你在埃爾梅羅教室的話，誰來在弗拉特和斯芬胡來的時候阻止他們啊？」

　　「……真是，糟糕的教師啊。剛才那個，都能算得上是問題發言了吧？哪有老師會告訴自己的學生『你不可能改變世界所以你只能改變自己』這種話啊？」

　　少女終於笑了起來，而後，她的身上漸漸升起了星星點點的銀光，如同螢火一般，搖動著，搖曳著，無聲地向著黑暗的盡頭飛去。而少女的姿影，也如同泡沫一般散去了，一分一分在埃爾梅羅二世與lancer的眼前消失。

　　在消失的最後，飄落而下的，只有如同薄雪一般，輕而涼薄，瞬息即逝的一聲呢喃。

　　「但是為什麽呢？我覺得……好像這樣想也不錯。」

　　不錯什麽呢？

　　少女沒有說。

　　但是，從她那淡淡微笑著的面龐上，可以看出，即使只是這一瞬間，少女也得到了些許的安寧。

　　有如暮春的微雨，有如深秋的晨露，有如初冬的新雪，那樣微冷的、短暫的、美好的安寧。

　　——心象迷宮第一層的大門，敞開了。

　　最後一抹微光也從埃爾梅羅二世眼前消失之後，第一層迷宮的中央，忽然有三人落在那裏。正是格蕾、奧爾加瑪麗與卡拉柏。黑衣的聖職者伸出雄健的雙手，穩穩撐住昏迷的兩名少女的後心，扶著她二人在迷宮的墻邊坐下。

　　埃爾梅羅二世連忙走過去，將手搭在兩名少女的頸側，測量了一下脈搏之後，露出了松了一口氣的神情。確認過兩人的安危之後，他才擡頭看向緊閉雙目的老人，稍稍感到有些驚訝。

　　「卡拉柏先生，您沒有……」

　　「我陷進去了。」老人平靜道，完全不像是一個剛才被邪魔外道擺了一道的代行者，「但是我很快便反應過來，這雖然是我想要的生活，但它並不是我的生活。之後我一直想找到幻境的出口，可惜並沒有。直到剛才，我才終於脫離了困境……修行還是不夠啊。」

　　「沒有的事。」埃爾梅羅二世這句話說的誠心誠意而又十分欽佩，「能靠自己的意志擺脫那份蠱惑，您已經做得很好了。這裏是他人的精神世界，精神的控制是絕對的。更何況方才那個……恐怕是參考了真實的英靈寶具所達成的效果，不管是誰，深陷其中都是非常正常的。」

　　「還是我修行不足。」老人只簡單的說了這樣一句，便不再對這個話題開口了，「將那兩個小姑娘就留在這裏吧。我有預感，往下的路途只會比現在更加艱險。」

　　「……我也這樣認為。」

　　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嘆了口氣，解開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奧爾加瑪麗和格蕾身上。

　　「第一層就這麽麻煩……真是不太想去思考下面會有什麽樣的場面等待著。啊啊，真是，這不是比弗拉特那家夥還要麻煩了嗎？可惡，我就不能有哪怕一個學生稍微省心一點嗎！不要在這種奇怪的地方給我惹麻煩啊！我是魔術師又不是心理咨詢師！」

　　長發的男人一邊抱怨著一邊胡亂抓了幾把自己的頭發，蹲在地上惡狠狠地猛吸雪茄，在抽完一整根細雪茄之後，他方才理理頭發整整衣襟，咳嗽了一聲，又是一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的模樣站起身來。

　　「失禮了。我們繼續往下走吧。」

　　年老的聖職者什麽也沒有說，只是微微頷首，便頭也不回地朝著洞開的大門邁開了腳步。

　　而藍色的lancer則是將長槍扛在肩上，走到二世身邊，十分哥倆好地拍了拍他的背，力道大得差點沒把二世的肺給他拍出來。

　　「你這家夥，相當不錯啊。」庫·丘林豪爽地笑起來，一把攬住二世的肩，「好了，接下來不管出現什麽家夥我都給你拖住，你只要負責摘除……摘出那個叫sg的東西就行了。抱歉啊，女人的心事我實在是搞不懂，就都交給你了。」

　　「嘶……」埃爾梅羅二世抽了抽嘴角，皺著眉揉了揉自己的背，反手推開了lancer，「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不管怎麽樣，我的命就暫時交給你了，這下面大概又是一個厲害的英靈，如果真打起來，我肯定會在一瞬間就被幹掉。」

　　「放心吧。」庫·丘林又重重拍了拍二世的肩膀，徑自邁步向下走去，「老子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我倒覺得你再這麽下手沒輕沒重，我大概會在見到boss之前先被你拍死。」

　　埃爾梅羅二世痛苦地揉著肩膀，小聲地抱怨了一句。但還是乖乖地跟著他們走了下去。

　　在穿過長長的黑暗的階梯之後，他們終於抵達了心象迷宮的第二層。

　　意外的是，這一次，並沒有任何一個人從這裏消失。

　　但是……

　　「何等……不像樣的風景。」

　　黑衣的聖職者沈著臉，語氣嚴肅而冷峻。

　　「是啊。」lancer將長槍握在手中，無聲地擺出了戒備的態勢，「惡趣味也要有個限度吧。這比魔神柱的審美還要糟糕了。」

　　「………………」

　　埃爾梅羅二世一語不發，只是面無表情地註視著眼前的一切。

　　無數的蜘蛛絲，織成了無邊無際的網。在那散發著幽冷微光的蛛絲之上，懸掛著數也數不清的假面。

　　不，準確來說，那都是還帶著鮮活神情的人臉。

　　悲傷的，快樂的，憐愛的，淒慘的，憤怒的，溫柔的，痛苦的……仿佛剛從某人頭上割下來的臉龐。

　　第一層那些死體被融掉的臉究竟去了哪裏……

　　他想，他們終於知道了答案。

　　「真是意料之外的客人，還是該說，意料之中呢？」

　　那是，妖艷得讓人想到五彩斑斕的毒蛾的聲音，又像是熟得都有些過了的朱紅果實，只要輕輕一碰，就會滴落下甘甜的蜜漿來，散發著足以捕獲任何異性的甜香。

　　嫵媚的香氣如毒蛇一般纏卷而上，將魅惑的氣息一直侵蝕到肺腑的最深處，連頭腦也變得昏沈起來。

　　簡直就像是……落入了蛛網之中一樣。

　　在蛛網的中心，那愛欲的盡頭，有著天上蓮花一般的美貌的白衣女子正微微笑著。

　　「幸會。」她說，「我是殺生院祈荒。我並非英靈那樣出眾的人物，不過區區一介僧尼，微末之軀，不足掛齒。」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5

第246章 心象迷宮·第二層

　　——我信你個鬼啊。

　　雖然很失禮，但是在看到那身著異常情色的白衣的女子，聽到她說自己只是一個普通女人的時候，埃爾梅羅二世腦海裏閃過的只有這個念頭。

　　普通人怎麽可能頭頂生著魔羅之角啊！一介僧尼為什麽要穿得比脫衣舞娘還要那個啊！！！你知道那邊的老聖職者都開始默背聖經而我都不知道眼睛該往哪裏放了嗎？？？還說什麽「微末之軀不足掛齒」……您這也太客氣了！您這沖擊性的肉體都能叫微末之軀那我們叫什麽？螻蟻嗎？毛毛蟲嗎？？？都站在心象迷宮第二層了誰敢覺得您不足掛齒啊！第一層攔著的那個可是愛之神啊！！！所以說這些仗著自己有能力就亂編瞎話的天才真是太討厭了！！！！！

　　「………………」

　　幾乎要被自己內心的吐槽所淹沒的埃爾梅羅二世最終只是默默地再抽了一根雪茄煙。

　　這個雪茄是特制的魔術禮裝，他覺得自己現在真的很需要多來兩根讓自己的腦子冷靜下來。

　　而庫·丘林則對著殺生院祈荒吹了一聲口哨。

　　「真是規格外的美人啊。」雖然這句話是笑著說的，他的眼神卻冷了下來，「這種幾乎要撲到人臉上的媚香，真是讓我想起一個超級麻煩的女人了啊。」

　　埃爾梅羅二世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這位凱爾特神話中的光之子是在說誰。

　　康諾特的女王梅芙，與諸多王者與勇士維持著婚姻與肉體關系的女人，引發了阿爾斯特傳說中的最大戰爭，並且設計殺死了這位愛爾蘭的光之子。就一般印象來說，這是一位淫蕩、聰明而毒辣的女人。

　　能夠讓庫·丘林直接聯想到女王梅芙，那就證實了……眼前這位，絕非善類。

　　而一旁的卡拉柏從一開始就沒有出聲，只是默默抓緊了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黑鍵。然而埃爾梅羅二世能夠感覺到，這個人全身的肌肉都進入了戰鬥態勢。

　　在一觸即發的氣氛之中，女人迎著他們戒備的目光，綻開了天上之花一般的微笑。

　　「各位是從一層上來的吧？想要突破伽摩的守衛並不容易，各位做的很不錯呢。」殺生院祈荒彎起紅唇，「我看到了她的燃燒——因為無法履行職責，便幹脆將自己燒成灰燼，這方面她與那孩子還真是相像呢。那種姿態，你稱之為自大，我卻認為是高潔呢。」

　　說到這裏，女人輕輕闔上了如蓮花一般的眼目，唇畔神佛般的微笑卻加深了。

　　「雖然過於高潔，本身亦是一種傲慢。」

　　埃爾梅羅二世冷冷地看著她，道：「傲慢嗎？不過是笨蛋罷了。」

　　「明明承認她作為救世主的資質，卻依然要將她歸入凡人的身份嗎？」殺生院祈荒張開了眼瞳，饒有興趣似的望著面前的男人，「你還真是有趣啊。或者該說……真是冷酷嗎？」

　　「正因為她是普通人，所以她才是拯救世界所需要的那個人。這種事情，和你這樣傲慢的女人是說不通的。」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冷淡道，「魔羅之角……以人身成神……或者該說是成為天魔了嗎？像你這種欲望過於強烈的人，是沒有辦法理解她那樣的膽小鬼的心態吧。所以你不會明白，如果她想要拯救世界，就必須成為凡人。」

　　「哦？真意外，原來你是人類至上主義者嗎？」

　　殺生院面上雖然沒什麽變化，但是從她那微微上揚的語調，便可以知道她是真的覺得好奇了。

　　「人類當然不是最優秀的生物，要說毛病和罪孽的話，人類要多少就有多少。」埃爾梅羅二世的聲音越發冰冷了幾分，「但是，想要拯救人類的只有人類自己。神也好魔也好，他們對人類的生活都沒有興趣。只有凡人才會拼命想要留下凡人的生活，這種事情，舍棄了人類身份的你是不可能明白的吧？」

　　「不，我很清楚呢。」女人的笑容中忽然多出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妖艷之色，「一切不過是遵從欲望而已。求生之欲，前進之欲，亦是人類的欲望。你說的非常好，不愧是連她也為之動心的男人。別看那孩子總是那個樣子，想要打動她的心可是非常困難的呢。」

　　埃爾梅羅二世被自己的煙嗆得一陣猛咳，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見女人似乎又想說些什麽，他連忙擡手打斷了她的話語。

　　「好了，請直說吧。」他沈聲道，「你要怎樣才肯讓開路讓我們過去？」

　　殺生院祈荒輕笑出聲：「急什麽？太過焦急可是會錯過許多樂趣的。」

　　說著，她身側陡然伸出了無數漆黑的手，將突襲而來的赤紅長槍、青之黑鍵盡數攔下。她的足下如同沸騰般湧動著無邊的瘴氣，巨大的骷髏帶著百臂千手，在她身後顯現了形跡，散發著異常恐怖而又不祥的氣息。

　　女人白皙的雙手在胸前優雅地結成了一個佛印。如蓮花般的眼目含著盈盈笑意，凝望著方才還要殺死她的二人，那目光中不帶一絲責怪，也不帶一絲怨怒，僅僅只有……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是的，正因為那笑意是如此的真實，才會格外的令人不寒而栗。

　　「真是……」lancer攥緊了自己的長槍，眼睛也微微瞇了起來，「比我預想的還要麻煩。剛才的攻擊好像完全沒有起效啊？」

　　「啊。」卡拉柏低低地應了一聲，手中出現了新的黑鍵，「那個怪物的防禦很強，我的黑鍵也沒有什麽效果。」

　　「您二位真是太過謙遜了。」殺生院祈荒環抱住自己，笑容中忽然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淫靡之意，「真是有力的進攻，我寒毛都豎起來了。啊啊，尤其是直沖心臟而來的那一擊，我的心臟到現在還在砰砰直跳呢。」

　　就像是從盛開的夏花中流淌出的花蜜一般，女人甜蜜而妖艷地微笑著，那聲線中細微的顫抖，就像是滑過透著薄汗的肌膚的纖手，引誘出人體深處難以名狀的潮熱來。那女人整個人都如同熟透了的果實，散發著誘人墮落的甘香。

　　然而自那濕潤的紅唇中吐出的，卻是拒絕的話語。

　　「但是不行。不可以讓你們就這麽下去。」女人微微瞇起眼來，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女孩子的內心可經不起這樣粗暴的進入啊，至少要再溫柔一點吧。溫柔的哄慰，親昵的愛撫，小心的打開……不是這樣的話，可是會被少女討厭的。」

　　身經百戰女人無數的凱爾特大英雄：「……………………」

　　年過半百一生堅守清規戒律的虔誠聖職者：「………………………………」

　　天曉得還是不是童貞的大齡魔術師：「………………………………………………」

　　如果一定要為這三個人如出一轍的表情找一個精準的句子……

　　……那大概就是「你tm是不是有病」。

　　在尷尬而很不禮貌的漫長沈默之後，埃爾梅羅二世捂住自己幾乎要爆炸的胃，沈痛而認命地開了口，阻止眼前這位不管是著裝還是言辭都非常有傷風化的女士繼續敗壞自己學生的形象。

　　開什麽玩笑，以他對芙蕾德莉卡那個異常逞強（要臉）的性格的了解，再讓這位女士繼續說下去，等她清醒過來之後怕不是要立馬找把刀把自己殺了。

　　不，不如說她現在清醒過來就會立刻自殺吧。

　　「……你到底想要我怎麽做？」他放棄般地低下了頭。

　　是他輸了。他贏不過這位。他還要臉，所以到此為止吧，不要再有什麽奇怪的黃腔……不，是不要再有任何奇怪的羞恥play了！！！

　　埃爾梅羅二世又吸了一大口雪茄煙，深沈的想，我愚蠢的徒弟啊，你到底為什麽要在自己的心象迷宮裏擺上這麽一個衛士（sentinel）？！這tm是衛士嗎？！這tm是你的處刑人啊！！！

　　算了，反正這都是無意識的投影，我猜她大概也不想的……

　　埃爾梅羅二世很了解自己的徒弟，雖然她確實是有一些自我折磨的傾向，但是這種自我折磨方式絕對不包括在自己心裏擺上這麽一個……這麽一個玩意兒！！！

　　名為殺生院祈荒的女子微微傾身，那身姿婀娜得有如天上蓮花一般。就像是為這迷宮的主人感到發自內心的悲傷一樣，她稍稍垂下了眼簾，用那雙美目凝視著他們，溫柔，和善，無法與任何惡意的詞匯聯系在一起。

　　「不是我想要你怎麽做。」她溫柔道，「你方才說過，『她可以變成更好的人』『擁有更加光明的未來』『飛到更高的高空之前』……是吧？」

　　「是啊。」埃爾梅羅二世冷冷地看著她，「這和我們討論的話題有什麽關系嗎？」

　　殺生院祈荒溫柔地微笑著，說道：「可是，你知道真正的她是什麽樣的人嗎？」

　　「……什麽？」

　　在女人的身後，無邊無際的黑暗如同幕布一般，陡然回轉起了一幕幕的風景。跑馬燈一樣的景象飛速旋轉著，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魔性菩薩合攏了雙掌，綻開了如花一般的微笑——

　　「救世劇的第一幕，開演了。」

　　此時此刻，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腦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怎麽阻止徒弟自殺，在線等，挺急的。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要是知道殺女士在她的心象迷宮裏幹了什麽好事，怕不是要當場自盡。

　　以及我寫到殺女士開黃腔的那段，滿腦子都是那個表情包——你好sao啊.jpg

　　後來因為放在二世他們三個身上實在太尼瑪ooc了，就沒寫。

　　卡拉柏老爺子到底做錯了什麽，要給一個孤寡老人看這個【。

　　好的，想看怪化貓小論文的人很多，我明天擼一個無臉怪篇的小論文出來，還挺有意思的。

　　以及我一定要給各位展示一下ccc原作中的殺女士……她真的很那個，非常那個……

　　【「……等等，我有件很在意。可以嗎？

　　關於殺生院祈荒的，我以為很在意就讓拉妮幫忙調查了。」

　　「畢竟現階段她也是擁有servant的master。

　　而且……」

　　「不必介意我。

　　西歐財閥通緝她也是事實。」

　　西歐財閥通緝她……？

　　那麽祈荒是西歐財閥的敵人——

　　和凜一樣是無所屬的黑客嗎？

　　「不，她沒有敵對任何人。

　　雖然只是在這裏調查出來的資料……

　　可以吧，拉妮？」

　　「是。就結論來說，她是受到國際通緝的電腦犯罪者。

　　她曾經是某個電腦邪教的幹部。

　　雖然現在那個邪教已經不覆存在了……」

　　「關於這個、啊……不分男女，全部人都因為太過傾慕她而自殺了。

　　死心塌地愛著她的人，沈迷於虐待她的人，依存於與她交談的人……

　　恨她恨得要死的人，沈溺於她的肉體的人……雖然有各種各樣的人。」

　　「就結果來說卻都一樣。死於自殺。

　　在網絡外與她有所瓜葛的人也基本都自殺了。」

　　「其中甚至有追查她的電腦搜查官和西歐財閥的諜報員。

　　更厲害的是，她差點被信徒所殺，而那個諜報員是為了救她而死的。

　　……根據記錄，似乎是她的戀人。」

　　「根據尤利烏斯哥哥的說法，那個人很討厭人類，實在不像是會沈迷於女性的人。」

　　「……我完全搞不懂殺生院祈荒的精神構造。

　　她實在是讓人太難以理解了。

　　她救了很多人。但是這些人卻踐踏了她的善意。

　　她被別人背叛了很多次。

　　而她卻依舊不放棄救世的志向。

　　不，應該說……

　　她甚至覺得被人背叛也無所謂。

　　說好聽點就是有著不屈的精神，但她太過頭了。

　　雖然我來說有點那個……

　　但她簡直像是沒有感情的機械一樣。」

　　「沒錯。

　　簡直就是正義的使者？一樣啊。

　　似乎還被稱頌為最後的聖人呢。

　　她應該是最大的受害者。但就狀況來說，她扮演著集團自殺和紛爭的導火線也是不爭的事實。

　　結果因為西歐財閥從中斡旋，被全世界通緝。

　　雖然也有人為她辯護……

　　畢竟西歐財閥的靠山是聖堂教會啊。他們這些年已經沒出過有名的聖人君子了。

　　撇下他們，東洋居然冒出個被稱為聖人的女人，當然無法放任不管吧。」

　　「那是miss遠阪你的偏見而已。

　　教會也承認殺生院祈荒是毫無疑問的現代聖人。

　　問題是，主張這點的樞機卿……是下任法王的候補之一呢。

　　聖堂教會並非因為覺得祈荒小姐礙眼才想捕捉她。

　　而是為了守護自身的信仰，將她視為最高級別的敵人。」

　　「這、這性質更惡劣啊！

　　祈荒的人德究竟是怎麽搞的啊？！」

　　「都能稱得上是魔力了呢。

　　她甚至能讓面對死亡而執著於延命的老人都從痛苦中得到解放。

　　我所感到震驚的是——

　　那個老人在接受殺生院祈荒的指導後，居然變成了完美無瑕的人物。

　　接觸殺生院祈荒之後，直到逝世為止的……兩個月時間內，他的人性就像聖人一般。

　　就結果來說，她被教會通緝。

　　被信仰和信徒所背叛，甚至背上了殺人犯的汙名。」

　　「……是的。

　　本來將地上的事情搬入mooncell是不可取的。

　　畢竟miss遠阪也是電腦犯罪者。」

　　「也是。不過我的話，你們多半都能理解吧。

　　祈荒可不同啊。

　　天性使然啊，她。

　　而且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這個生物有多麽讓周遭瘋狂。

　　外號叫魔性菩薩真非浪得虛名啊。

　　明白沒，小白？」

　　「雖然我們也知道這是冤罪，但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就是我們的判斷。

　　今後除非必要，請避免與她接觸。」

　　在走廊上發現祈荒和安徒生。

　　……回想起凜提到的祈荒的經歷。

　　雖然有些躊躇，不過我還是選擇詢問那是不是事實。

　　與祈荒有所瓜葛的信者們都自殺了——

　　我不相信這樣一個溫文爾雅的女性會站在那種死亡旋渦的正中央。

　　「……是的。

　　她們說的都是事實。

　　我所想所追求的東西，與人無關。

　　會留下來的只有結果而已。

　　我因為一己私欲，而消費了很多人的生命。

　　但是——

　　請寬恕我。我偶爾會覺得不可思議。

　　那真的稱得上是我的罪孽嗎。」

　　祈荒像打從心底感到悲傷一樣傾著脖子。

　　非常美麗、婀娜多姿，如同天上的蓮花般的表情。

　　「他們以自己的意識愛著我，並對自己的行為絕望，最後在愛的盡頭自絕了性命。

　　不存在任何殺意，他們只是沈溺於我而已。

　　自己選擇傾倒於欲望，自己選擇為那肉體而浪費人生。

　　我只是想平等地愛與被愛。

　　這就是我的欲望。無可救藥的私欲。

　　所以……我絕不會只屬於某一個人。

　　大家都對這個事實感到絕望、渴望，瘋狂地貪圖著我，直到生命的終結。

　　如此專一的愛，又如何去責備他們呢。

　　我想拯救他們。他們想被我拯救。而結果他們都死了，僅此而已。」

　　她如此微笑著說道。

　　十分悲傷。真的是讓見者動心的美麗。

　　我全身汗毛豎立。

　　這個女性是善。毫無疑問的善意。

　　因此——就精神的意義上來講，她讓覺得不是人。

　　祈荒作為宗教家，將平等無私的愛賦予了眾人。

　　結果導致信徒們的欲望越來越龐大。

　　請只愛著我——

　　給我更加更加毫無節制的愛——

　　但這卻無法實現。

　　正因為殺生院祈荒平等帶人，所以不會有給予個人的愛。

　　……然後。饑渴難耐的欲望，毀滅了信徒們。

　　他們因為遇到了祈荒這個聖人，因此得知自己無法得到本質上的救贖這一現實，進而絕望了。

　　……真是諷刺啊。

　　如果遠離祈荒的話，至少還能回歸常人的生活。

　　但因為嘗到了菩薩的愛，結果無法再從她的手掌心中逃掉——

　　「……對不起。雖然我也明白那個道理，我也停不下來。

　　而這樣的我擁有無法讓步的東西。

　　我還不能就此死去。

　　現在請不要煩惱我的事情。

　　請你專註於打倒bb，回到聖杯戰爭吧。

　　……若是以後有機會在聖杯戰爭中以master的身份對戰——

　　屆時再責難我的罪孽吧。

　　看看殺生院祈荒是否值得活下去。

　　嗯，如果是你……應該能為我作出解答，我如此期待著。

　　我們詠天流的教義究竟是對是錯，這一問題的解答。」】


第247章 心象迷宮·第二層

　　在殺生院祈荒如是宣告之後，埃爾梅羅二世眼前陡然一黑。

　　視力再度恢覆之後，他發現自己正身處於一間黑暗的放映室中。頗有些老舊電影院的設計，身後身前都是一排排紅色的靠背椅。

　　但是，在這個放映室裏，只有他一個人。

　　無論是庫·丘林還是卡拉柏，他們都不在這裏。

　　而後，妖媚的女聲從背後纏了上來。

　　「雖然很想再欺負那孩子一下，不過，少女的心事終究是不該拿來示眾的東西呢。所以，另外兩位現在應該正在經歷他們自己的記憶閃回吧。」全知全能的魔性菩薩微笑著說道，「這是對您的特別優待。不管怎麽說，能夠進入少女內心的，也只有她喜歡的人。向喜歡的男子展露自己的部分真心，這可是戀愛中的少女所特有的小心計。哎呀哎呀，都讓我覺得有些可愛了呢。」

　　「…………………………」

　　不，我覺得她不會想讓任何人看的。

　　埃爾梅羅二世面無表情的想。

　　纖細而柔美的雙手輕輕壓上了二世的後背，女人曖昧的笑語貼近他的耳畔。

　　「所謂絕對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就是非常想要告訴別人的秘密。這就是女孩子的心事呢——看，開始了。」

　　仿佛是呼應著她的話語一般，正前方的大銀幕上，緩緩浮現出了蒼白而模糊的風景。

　　場景是廢墟。看不清臉的女人正在與什麽交談著。她像是在慟哭，又像是在嘶喊，但是在她的面前，那白色的生物只是一動也不動地佇立著。

　　「來選擇吧。」

　　白色的惡魔這麽說。

　　「選擇拯救世界的話，我會為你安排合適的世界，可能的目標，並提供一定的援助。但是能否成功還要看你自己。」無機質的電子音回響著，冰冷而又機械，「選擇在這裏放棄的話，我也尊重你的意志。這是一份基於公平自願原則上的契約，不含有任何強迫的性質。所以，你會怎麽選擇？」

　　「……我做。」她咬緊了牙，「告訴我要怎麽做。」

　　「簡單來說，就是要你去攻略七個人，再打出他們的戀愛線bad end，來收集情感，我們會將那些情感轉化為能量，以此來重啟世界。你確定你能夠做到嗎？」它問。

　　「我確定。」她說。

　　「那麽，契約成立。」

　　而後，屏幕黑了下去，在漆黑的底色上，白色的字體伴隨著刷刷聲逐一浮現，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正在書寫一樣。

　　那是，某個人的獨白。

　　那時候，我以為那並不是多難的事。

　　我以為我可以為了爸爸媽媽……不，我可以為了奪回自己的生活，去傷害任何人。

　　我以為我可以做到。

　　白色的字跡被擦去了，大銀幕漸漸黑了下去。在死寂而冰冷的黑暗中，唯有耳邊溫熱的吐息，曖昧的笑語，是如此的真切。

　　殺生院祈荒輕聲說道：「看，真是天真的小女孩，對吧？」

　　——天真到以為可以去傷害任何人，天真到以為能夠忍受那種痛苦，天真到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

　　埃爾梅羅二世沒有說任何話，只是沈默著閉上了眼。

　　多麽熟悉的……天真到惹人發笑的樣子。

　　「但是，就算還是這麽天真的她，也顯露出了某種天賦呢。」

　　殺生院祈荒輕笑著，輕撫上埃爾梅羅二世的眼角，無聲而溫柔地，強迫他睜開了眼睛。

　　「不要錯過啊——救世劇的第二幕，就要開始了。」

　　在膠帶轉動的聲響中，大銀幕漆黑的底色上，緩緩浮現出幾行白色的大字來。

　　來聊聊關於愛的故事吧。

　　愛是付出，愛是給予，愛是為了讓對方變得幸福——一點沒錯。

　　愛是分擔，愛是承受，愛是想要理解與包容對方的真實——確實如此。

　　「艾斯被捕了。」

　　留著奇怪發型的男人將手搭在女子的肩上，他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關切。

　　「我們會想辦法把他救回來，你別做傻事。」

　　女子倚靠在船舷邊，靜靜眺望著灰蒙蒙的海面。聽到這句話，她也只是回過頭來，對著男子展開了溫順的笑來。

　　「放心吧，我不會的。」

　　冷靜地權衡過利弊之後，那是最好的回答。在說出口的時候就知道了，那只是為了不讓對方來妨礙我才選擇的言語。

　　在踏上戒備森嚴的島嶼之前，看著她在銀行裏大額轉賬的收款人那欄寫上母親的名字，金發的男人曾經問過她這樣一個問題。

　　「要先去見一下你媽媽嗎？」他有些擔憂地看著她，「也許這是最後一面了。」

　　「不用了。」她說，「這種時候……不見會比較好。」

　　從一開始我就明白，我並不是她的孩子。

　　我只是利用了她感情的騙子。我利用了那份母愛來讓自己的生活變好，我利用了那個男人對她的感情，讓她從那個男人手裏保護我。

　　最後，將那些金錢、珠寶、書信偽裝成愛，我從她的身邊逃開了。

　　接著，銀幕之上便開始以蒙太奇手法，飛快閃過一幕幕戰爭場面。

　　畫面最後定格在女子被巖漿穿胸而過的瞬間。

　　少年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她的名字，那聲音連聽的人都會覺得刺痛起來。那過於慘烈的場景讓埃爾梅羅二世都不由得閉了閉眼。

　　但是，她沒有回過頭來。

　　最後的最後，少女在她所愛的少年面前化為灰燼。

　　愛是付出，愛是給予，愛是為了讓對方變得幸福——然後，我親手將這個人推進了地獄。

　　愛是分擔，愛是承受，愛是想要理解與包容對方的真實——然而，我從來沒有給這個人這種機會。

　　最終，我的愛成為了他的地獄。

　　明明比任何人都要愛他。明明比任何人都要為他所愛。但是，為什麽呢？我卻做了這樣的計劃，每一步都是為了達成利益的最大化。

　　愛是地獄。他人亦是地獄。

　　隨著白色的字跡被無形的手抹去，大銀幕再一次重歸黑暗。

　　「果然，就像我第一次看到她的記憶時所想的那樣啊。」殺生院祈荒很高興似的笑著，「那孩子很適合去做這種踐踏人心的事情。她的愛是真的，正因為是真的才會有這樣的效果。連自己的感情也算計進去，確實很狡猾呢，這樣的話，就算是再怎麽精明老練的男人也會被她騙過去嘛！」

　　她的指尖輕輕滑過埃爾梅羅二世的臉頰，在下頜線那裏留戀，好一會兒，才微笑著貼近他的眼角，柔潤的唇幾乎要吻上他的肌膚。

　　「您不這樣認為嗎，老·師——？」

　　「不。」

　　埃爾梅羅二世只是這樣簡短地回了一句，便不肯再開口了。沒有等到合心意的回答，殺生院祈荒也並不生氣，只是若有所思地笑著，而後，輕輕地拍了拍手。

　　「是嗎？」她意味不明地微笑著，緩緩放下手來，壓上了二世的雙肩，「那麽，救世劇的第三幕——上演了。」

　　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撥快了時鐘一樣，大銀幕上飛快閃過一幕又一幕的景象，和先前的回憶相比，它們更加破碎，也更加短暫。

　　簡直就是被人隨便從膠卷帶上剪下來的照片。埃爾梅羅二世想。

　　首先出現的，是有著金色爆炸頭的男孩，總是帶著不快又兇惡的表情，一張一張快速從他面前閃過。

　　對他，我確實是虛情假意。

　　從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就在欺騙他了。

　　『喜歡你』是假的。名字是假的。說出口的話也都是假的。只有希望他喜歡上我的心情，才是真實的。

　　畫面忽然定格，停留在少年毫不遲疑伸進黑泥裏的手，緊緊地緊緊地，他從燒灼著皮膚的不祥之物中，拽住了那只蒼白的手。

　　那個時候我知道，他已經開始喜歡我了。

　　一切終結於粉碎一切的金光。束縛神祇的金色鎖鏈化作無數的殘片碎落，而少年緊握著那枚碎片，面上的神情讓人無法分辨。

　　我又一次選擇了，會讓他最為痛苦的退場方式。

　　而後，美麗到讓人脊背發涼的雙生花出現在了大銀幕上。一個帶著傲慢的神情，一個帶著冰冷的神色。一個是夢境的女王，一個徘徊在夜色之中。

　　對夢野，我一開始便是蓄意討好，說著會讓她喜歡我的話，刻意拉近我們的距離。

　　對風乃，我利用了她的溫柔，將所有痛苦的東西對著她傾吐出去，心也變得輕松了。

　　對她們，我只是……不想要被妨礙，想要被喜歡。就像小王子馴養狐貍一樣，我馴養了她們，我拋棄了她們。

　　但是最終，那兩名少女，卻不約而同地擁抱了破滅。

　　一個擁抱了火焰。一個擁抱了夢靨。

　　她們都對她說，謝謝你。

　　她們都對她說，你已經給了我足夠的東西。

　　明明一切都是謊言。明明一切都是心計。

　　最後出現的，是高大而沈默的男人。

　　我做出了他們會喜歡的樣子。在此處生存，所需要的是溫柔的言語，準確的微笑，適時的謙恭，恰到好處的討好，以及一點點真誠的心意。

　　男人寬大的手掌撫摸著少女的頭，一下又一下，溫柔得不可思議。

　　我只是貪戀他的溫柔，想要在他身邊多休息一段時間。

　　在夕陽下的礁石上，男人正坐在少女身旁，略帶一些無奈與縱容的，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一切看著落下的斜陽。

　　我將本該最自由也最強大的男人，束縛在了我的身邊。

　　男人最後抱著染血的少女坐在海岸邊，她伸出手去，摸到了他的眼淚。

　　我只是為了我自己，一直在拒絕他罷了。

　　所以你明白了嗎？

　　真正的我，是怎樣的人。

　　…………………

　　…………

　　……

　　「第三幕，終了。」

　　殺生院祈荒如此宣告。


第248章 心象迷宮·第二層

　　漆黑的劇院從他們眼前消失了。埃爾梅羅二世眼前一花，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迷宮的第二層。身著白色法衣的女子，正帶著溫柔的微笑，靜靜從遠處凝視著他們。

　　「第二個sg，您應該快要已經到手了吧。」她微微彎起眼來，語氣幾乎是篤定的。

　　埃爾梅羅二世擡起手來，揉了揉眉心，只覺得自己被塞了過量信息的大腦都快呀爆掉了。

　　「姑且算是有了方向吧。」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殺生院祈荒微微欠身，探出一只手來，做了一個優雅的手勢：「請。」

　　埃爾梅羅二世低下頭，從上衣口袋的煙盒裏拿出一只細雪茄來，用小刀切開，再劃著一根火柴，給自己點上。在火柴燃起的火光之後，他翠綠的眼瞳冷得像冬日的雪松一樣。

　　「你給我說這些，是希望我討厭她，還是喜歡她？」他問道。

　　「是那種呢……」殺生院祈荒曖昧不明地笑道，「女孩子的心事可是很覆雜的。說著『希望你討厭我』，心裏想的卻是『拜托不要討厭我』，說著『我喜歡你』，心裏想的卻是『好想就這樣殺了你』。所以，到底是喜歡還是討厭呢？是希望你喜歡還是希望被你厭惡呢？你覺得是哪個？」

　　「……我真討厭你這種用反問來替代回答的習慣。」埃爾梅羅二世叼著雪茄，面無表情地抽了起來，「那就是兩個都有了。」

　　「哦？」殺生院祈荒很有趣似的揚起眉來。

　　「不否認任何一個，也就意味著承認其中每一個。」埃爾梅羅二世抽著雪茄，淡淡道，「希望我討厭她，這樣就不會靠近她，也就不會讓她受傷；希望我喜歡她，這樣就會體諒她，也就可以實現她的目的……真是，狡猾的女人。」

　　「你是在說哪一個呢？」殺生院祈荒綻開宛如天上蓮花一般的微笑，稍稍側過頭來，「是說我，還是她？」

　　埃爾梅羅二世的眉頭越發不快地鎖緊了：「你們兩個都是。啊啊，我偶爾也想要沒有那麽麻煩的學生啊。」

　　男人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長發，持有五停心觀的右手正隱隱約約地閃爍著光芒，那正是感應到了sg的征兆。

　　見到如此，殺生院祈荒面上的笑容更盛，就像開到盛時的花，透出無以覆加的嫵媚與誘惑，散發著惑人的甜香。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她說。

　　「啊。」男人簡短地應了一聲，「第二個sg很明顯了——是【善於算計】。」

　　生著魔羅之角的白衣女子聞言，很感興趣似的前傾了身子，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然而，在看到她這幅樣子之後，男人的神色卻越發不快了，他拿下雪茄煙，長長地呼出青色的煙霧來。

　　隔著朦朧的煙霧，埃爾梅羅二世註視著殺生院祈荒。

　　「首先，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麽事。其次，在被我發現之前，她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她想要做什麽事。在所有的回憶裏，她都表現出一種明確的計劃性。」

　　說到這裏的時候，埃爾梅羅二世幾乎想要嘆氣了。

　　「她選擇了能夠帶來最多好感度的方法，她選擇了能得到最大收益的手段，她從一開始就決定了自己要走的路。她觀察著每一個人的反應，思考著他們能在她的計劃裏派上什麽用場，策劃了一次又一次的相遇，她一直在用各種各樣的手段去獲取他們的感情。正如我所看到的，也正如她自己所知道的，她是一個和她表現出來的完全不同的，善於算計的女孩。」

　　「不擅長算計的人，可沒有辦法想出『真心換真心』這樣的計劃呢。」

　　殺生院祈荒愉快地笑了起來。

　　「那孩子雖然總是說自己是個笨蛋，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做事沒有計劃、不懂得算計他人呢。她很擅長，或許該說是有些過於擅長了。只有真話才是最可信的謊話，只有真正的感情才能騙到真正的心意，像她這樣清楚該怎麽去得到別人的感情的孩子，非常少見呢。那都可以說是一種了不起的本能了。」

　　「再擅長算計的笨蛋也還是笨蛋。」

　　埃爾梅羅二世冷淡道。

　　「哎呀？」殺生院祈荒露出了一絲意外的神情，「我還以為你起碼會給她打個a的評分呢？表現這麽好的學生可是很少有的。」

　　埃爾梅羅二世沒有笑意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別開玩笑了，這種程度的表現我連c都不會給她。

　　「你也太嚴厲了吧。」女人似真似假地抱怨著。

　　「善於算計？或許是這樣吧。」埃爾梅羅二世淡淡道，「因為善於算計，所以無法接受不能得到最好的結局；因為善於算計，所以總是認為自己做的還不夠好；因為善於算計，所以不管發生什麽都認為是自己的錯……因為善於算計，所以變得連自己的感情都不再相信了。」

　　「…………………………」

　　「餵，我問你，你們這樣善於算計的笨蛋，其實最不相信的人……不，你們最不相信的感情，就是自己的感情吧？」

　　他平靜地質問道。

　　——因為善於算計，所以不相信自己。

　　——因為善於算計，所以不相信自己的感情。

　　——因為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感情，所以變得連別人對自己的感情也不敢相信了。

　　多麽可笑啊。

　　明明是為了被愛才百般算計。到了最後卻因為算計太多變得什麽也無法相信了。

　　就連自己已經盡力了，自己已經做的足夠好了，這麽簡單的、基礎的事實，也變得沒有辦法相信了。

　　我真的沒有偷懶嗎？我真的沒有給自己找借口嗎？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一遍又一遍地思考著這些問題，思考到了最後只會有否定的答案。

　　——我應該做的更好。

　　——我應該還有別的辦法。

　　——所以，所有的悲劇都是我的過錯。

　　善於算計，是一種能力。

　　善於算計，是一種謊言。

　　過高的估計了自己的能力，所以變得看不清自己狹隘又無能的地方。

　　過多的編織了真實的謊言，所以變得再也沒有辦法相信自己。

　　「你之前問過我，『真正的我』在哪裏，對吧？」

　　埃爾梅羅二世直視著女人的臉，平靜而果決地拋出了自己的回答。

　　「『真正的我』是一個偽命題。善於算計也是真正的你的一部分，剝離開算計去看的話，是看不到真正的你的。善於算計只是你的一部分，它從來不意味著全部的你。」

　　「漂亮的詭辯。」女人微笑著說。

　　「你認為這是詭辯嗎？」埃爾梅羅二世冷冷道。

　　「那不然呢？」女人輕笑出聲，「明明真正的我根本不存在於謊言之中，明明真正的情感不存在與算計之中。」

　　「所以才說你是笨蛋啊。」

　　埃爾梅羅二世長長的嘆了口氣，他叼著雪茄，拿下眼鏡擦了擦，方才又架回了鼻梁上，隔著魔眼殺，他那雙蒼綠色的眼眸近乎無奈地望著白衣的女人。

　　「不會說謊的人並不存在，lady，正如沒有任何算計的感情並不存在。」他說。

　　「人人都在說謊，lady，即使是我，平均十句話中也有一句謊言。每個人都想要在別人面前表現出更好的自己，每個人都在扮演著另一個自己——至少一個——作為埃爾梅羅二世的我和作為韋伯·維爾維特的我都是真正的我，並沒有哪個虛假。」

　　說到這裏，埃爾梅羅二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方才能夠繼續說下去。

　　「至於感情，任何感情中都存在著算計，想要在那些我們在意的人面前表現得更好是人類的本性。就好像我現在其實非常想掐著你的脖子對你一通臭罵，也非常想把你腦袋捶開看看裏面到底裝了什麽東西，更是非常想要用我的靴子狠狠踢你的屁股最好直接把你從這個亂七八糟的內心世界裏面踹醒……但我還是必須耐著性子在這裏給你講道理一樣。」

　　埃爾梅羅二世吸完了最後一段雪茄，將煙蒂丟在地上，用自己的靴子碾熄。

　　而後，他擡起頭來，極力克制著幾乎要竄上頭頂的羞恥和熱度，用（姑且還算）平靜的口吻說出了真心的話語。

　　「因為我不想被你討厭，lady。現在你明白了嗎？在感情中去觀察和算計都是人的天性。女人在這方面更是無師自通的高手。這沒有什麽了不起，這非常的平常……這沒有什麽好羞恥的。越是親近的人們越是對彼此撒更多的謊，相愛的人們每一句甜言蜜語都是充斥著算計的謊言，用甜言蜜語來交換一個吻，用山盟海誓來交換一時的安心感，這並不卑劣，lady。」

　　註視著殺生院祈荒胸前緩緩浮現出來的金色光輝，那正是sg浮現出來的標志。埃爾梅羅二世停頓了一會兒，方才緩緩開了口。

　　「算計並不是可恥的，也不是你的錯誤。」

　　「你所付出的感情和愛都是真的吧，那就足夠了。」

　　「生活中欺瞞有時是必要的，傷害也在所難免。」

　　說到了最後，他的語氣也添了一分嚴厲。

　　「既然是笨蛋，就給我按照笨蛋的方式，挺胸擡頭生存下去啊。」


第249章 心象迷宮·第2.5層

　　在那番話之後，殺生院祈荒心口忽然光芒大盛。

　　埃爾梅羅二世明白，那意味著第二個sg，完全浮出了。

　　伴隨著那光芒一分一分脫離女人的身體，在她背後的第二扇大門也緩緩打開了，隱約可以看到，無邊的黑暗正在其後湧動，蔓延，似乎正在等待著什麽。

　　然而，卻有一只手猛地攥住了那即將逃離的光芒。

　　殺生院祈荒面上浮現出了艷麗至極的微笑，那雙美麗的眸子微微瞇起，饒有興致似的打量著他們，尤其是埃爾梅羅二世，須臾，她讚許一般點了點頭。

　　「你確實說的非常好，也確實打動了那孩子，就連她那樣封鎖的內心，也不由得要為你打開門扉。」

　　說著這樣的話語，女人面上浮現的，卻是略顯惡質的笑意。

　　「很可惜，在這裏退卻可不是我的風格呢。」那雙纖白的手在胸前緩緩結成了一個佛印，女人微笑著開口道，「無論大悟還是解脫都不為過是我指尖上的隨喜自在，就這樣，天上解脫吧？【快樂天——】」

　　經歷過第四次聖杯戰爭的埃爾梅羅二世毛都要炸起來了——wtf這個讀條——她開寶具了啊！！！

　　為什麽啊！死纏爛打也要有個限度啊！雖然早就知道心象迷宮的守衛不可能完全依照心靈主人的意志行動，但是這位也太自我了吧！？她的原型到底是多麻煩的女人啊！！！為什麽會把這麽麻煩的女人擺在你心裏的第二道迷宮入口啊？？？

　　等出去了以後我一定要先揍這個蠢貨學生一頓。

　　埃爾梅羅二世面色慘綠的想。

　　當然，前提是我還能出的去。

　　「gáe——bolg（刺穿死棘之槍）！！！」

　　然而，比殺生院更快一步的，藍色的lancer解放了手中的寶具，赤紅的長槍上匯集起驚人的魔力洪流，而後，連眼瞳都化作血紅豎瞳的男人，高喝一聲猛地將手中的長槍擲了出去。

　　「讓開。」

　　在lancer右前方，黑衣的聖職者一把將埃爾梅羅二世沖著大門丟了過去，接著渾身肌肉暴起，猛地將黑鍵摯在手中，一語不發地對著殺生院祈荒沖了過去！

　　……你們這些家夥動手前就不能打個招呼嗎？！

　　天旋地轉中的埃爾梅羅二世面色鐵青地想。

　　在與殺生院祈荒擦身而過的瞬間，埃爾梅羅二世清楚地感應到，有什麽東西落入了他的手心。

　　第二個sg，到手了。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面無表情的卡拉柏架起黑鍵，替他攔住了殺生院祈荒身旁砸下的骷髏之手。

　　「往下跑，去找那個小姑娘。」年老的代行者沈聲叮囑，接著便是一記猛擊硬生生打折了骷髏的手臂！

　　而另一邊，lancer也沖他投來一瞥。

　　「master可是個膽小鬼，你一會兒可別把她罵哭了。」

　　註視著硬吃了一記寶具而仍然屹立不倒的女人，愛爾蘭神話中的強大戰士面上浮現出嗜血的戰意來。他不帶一絲猶豫，擡手召回長槍，再度沖著殺生院祈荒發動了進攻！

　　「上面交給我們兩個，快走！」

　　庫·丘林如此命令著，毫不遲疑地與殺生院祈荒戰到了一處！

　　到底是經歷過第四次聖杯戰爭的男人，埃爾梅羅二世深吸了一口氣，抓住第二個sg，毫不猶豫地沖著大門沖了下去。

　　廢話啊！他們神仙打架有他一個三流魔術師什麽事！他是這麽的弱小、無能又廢物！哪次打架他不是讓能打的上他自己在後面看著！說到底魔術師為什麽要戰鬥！就他那個渣渣水平就不要去湊那個女人的熱鬧了！

　　而且……

　　更需要他的地方，在下面。

　　……在沖進門扉之前，埃爾梅羅二世確實是這麽想的。

　　在沖進門扉之後，他的臉色已經像是打翻了顏料盤，五顏六色什麽都有。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不能怪他尖叫到飆出少年音。

　　再說一遍，不能怪他尖叫到飆出少年音！！！

　　因為這次下面根本就不是樓梯！這次什麽都沒有！沖進大門之後直接就是高空墜物啊啊啊啊啊啊！！！！！！！

　　為什麽啊！說好的超長樓梯超長待機呢！！！明明前兩個都有為什麽到第三個就撤了！！！這和說好的不一樣！！！芙蕾、你算計我！！！！！！

　　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自由落體，埃爾梅羅二世滿臉都寫著生無可戀。

　　然後，他聽到了哭泣的聲音。

　　在黑暗中，少女在哭泣著。

　　都是我的錯。

　　在那一瞬間，埃爾梅羅二世忽然明白了這是什麽。

　　正如他之前所推斷的那樣，心靈迷宮意味著芙蕾德莉卡內心世界的具現。

　　換而言之，在心象迷宮中行走，就等於在她的內心中探索一樣。

　　一層又一層的下行，就像是在她的心中深潛。越是往下，越是會觸碰到她內心掩藏的隱秘。

　　到了第三層，怕是已經深潛到了潛意識的區域了。

　　方才在他耳邊響起的，是心靈主人的心聲。

　　恐怕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壓抑在心裏最深處的聲音。

　　說著我愛他，卻把他一個人拋在那個世界裏，他不會原諒我。

　　對他說他是英雄，用這種方式逼迫他去殺人，他不會原諒我。

　　對她承諾要把妹妹還給她，卻永遠從她身邊奪走了妹妹，她不會原諒我。

　　為他編織了無數愛的謊言，卻在最後一刻把假相撕碎了，他不會原諒我。

　　哥哥……哥哥他明明一直都在等待著……只要我說一句話就夠了，可是我卻一直在利用他，只顧著從他那裏索取溫柔和縱容，從來不肯真正面對我們的關系，狡猾地把所有問題都推給他……明明他最後都那麽為我爭取了，我卻還是任性地把那個機會丟掉了……是我自己選擇了那個bad end，哥哥他不會原諒我。

　　我是個騙子，最糟糕的騙子。得知了真相的話，他們誰都不可能原諒我。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環繞著他的，無數的囈語。

　　不知從何而來的淚水，匯成了無盡的淚海。

　　「……真是蠢貨。」

　　在落入淚海的瞬間，埃爾梅羅二世如此罵道。

　　苦澀的淚水淹沒了他，嗆得人喉嚨都發苦。這片淚水的海洋是如此的冰冷，如此的幽深，淹沒了口鼻，直至滅頂。

　　她的心到底在這片黑暗中哭泣了多久呢？

　　埃爾梅羅二世並不知道。

　　他所知道的只是，當他在水中睜開眼睛的瞬間，他看到了水底無數事物的殘片。

　　那是沈沒的帆船，白鯨模樣的船身半埋在白砂中，其上還殘留著戰火燒焦的痕跡。

　　那是純白的貓箱，緊鎖著緊鎖著，在一重又一重的鎖鏈中做著不會醒來的夢。

　　那是黃金的鎖鏈，但不知遭遇過什麽，已經碎成一段又一段的，曾經耀眼的光輝早已黯淡。

　　那是薔薇的殘骸，早已枯萎的花朵散落在海中，如同還眷戀著夏日一般，殘留著一抹不肯褪去的艷色。

　　那是……人魚的骨骸。在白沙之下，如此不安靜地長眠。

　　……

　　除此之外還有更多的東西。像是照片，又像是畫像。無數的碎片深埋於海底，宛如回憶的墳冢。

　　埃爾梅羅二世來不及看更多，溺水的痛苦讓他奮力掙紮起來，終於在窒息之前浮上了淚海，他也顧不得那麽多，瞅了個方向拼命劃動手腳，好歹是在把自己淹死之前爬上了岸。

　　……雖然在現實世界從幾十米的高空掉到海面上和直接砸在水泥地上沒有區別，但是好在這裏是心象世界。

　　落地點是水裏而不是陸地真是謝天謝地。

　　埃爾梅羅二世趴在海岸邊，一邊劇烈地咳嗽著，一邊有些茫然地這麽想。

　　而後，一道清冷的女聲傳入他灌滿了水的耳朵裏。

　　「你還是到了這裏。」

　　美麗到令人脊背發冷的哥特少女，如此對他說道。


第250章 心象迷宮·第三層

　　宛如凜冬時節最深濃的夜色，宛如冰海之下遙望的月光，宛如寂靜濃霧深處掠過的一只黑鳥，僅僅只是註視著，也會讓人感到不祥的美貌。就像是「死亡」這個概念本身的具現一樣，身著喪服般的黑色哥特洋裝的少女，無聲地漂浮著。

　　在她垂落的雙臂上，密密麻麻地覆蓋著暗紅深褐的傷疤，其中最為醒目的，是三道還很新鮮的傷口，朱紅的鮮血沿著雪白的雙臂緩緩滑下，墜入無邊無際的淚海。

　　「我是時槻風乃，第三層的衛士（sentinel）。」少女如是說道，「你不必太在意我，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我只是她內心負罪感的投影，是她自我譴責的象征。你無需理解我，我會出現在這裏，不過是因為她需要我罷了。」

　　「原來如此。」埃爾梅羅二世簡短應道，心裏卻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語便放松警惕。

　　所謂的心象迷宮，也就是人類覆雜的內心世界的具現化，越是深潛，越是向下，就越是危險，越是難以預測。

　　到了心象迷宮的最後一層，幾乎可以說是，他已經抵達了芙蕾德莉卡內心最隱秘的所在。

　　能夠出現在這裏的，絕對不會是什麽簡單的角色。

　　或者應該說，正是因為到了這裏，出現的才會是最接近於心象主人的衛士（sentinel）吧。

　　似乎是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他的防備吧，時槻風乃搖了搖頭，比夜色更加寂寥的眼瞳緩緩垂下。

　　「……你就像是飛行員一樣呢。」她忽然這樣說道。

　　「什麽？」

　　很顯然，就算是君主·埃爾梅羅二世，也被少女這樣跳躍性的一筆弄懵了。好在，時槻風乃並沒有嘲笑他的困惑，只是淡淡的做出了解釋。

　　「你是遇到了小王子的飛行員。」纖細的手指指向他，少女說出了自己的論斷，「就像飛行員通過那幅吞吃大象的蟒蛇的畫，在小王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童真一樣，你也在那孩子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很像吧？明明一切都是徒勞，卻還是拼命往前奔跑的那個背影，明明一切都會落空，卻還是執拗地伸出手去的那個人，明明會傷害很多人，卻還是沒辦法放棄那條道路的樣子……你到底在她身上看到了多少次呢？過去的自己。所以你才會這麽想保護她吧。」

　　埃爾梅羅二世沒有否認。

　　或者該說，他無法否認。

　　一開始，吸引了他的，確實是那道堅毅又剛強的背影，就像某位王者一樣，毫不遲疑地為了自己的願望與萬國為敵，理所當然的去踐踏那些理所當然的規則的純白少女，實在太過耀眼，讓他的目光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

　　但是，他真正想要保護她，卻是在理解了她的真實之後。

　　不自量力吧。像他這樣的三流魔術師，居然會想要去保護某個人。

　　那個人，她是如此的軟弱，如此的無能，如此的笨拙，又是那樣的不自量力，那樣的自以為是，那樣的消極陰沈，有些時候，她甚至都可以稱得上是卑劣了。

　　軟弱到無法接受真實的自己，無能到做不好必須去做的事，笨拙得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明明都已經這樣了，她卻還不自量力地想要去背負起自己根本背負不起的重擔，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能夠實現人力無法達成的宏願，消極陰沈得在這種黑暗冰冷的內心世界鉆牛角尖。甚至，卑劣地蜷縮起來，捂住耳朵閉上眼睛，以為這樣就能逃避掉自己的罪孽。

　　……就像是，曾經的韋伯·維爾維特一樣。

　　所以他才這樣想要保護她。

　　所以他才必須把她從這個心象迷宮裏拉出來。

　　「可是你也知道，小王子是不會留在屬於飛行員的星球上吧。」像是看透了他的所思所想一樣，名為時槻風乃的少女如是說道，「小王子終究是要回到他的『玫瑰』身邊的，即使是要求飛行員為他畫一個紙箱子裏的綿羊，他也擔心著綿羊吃掉玫瑰。就算是這顆星球上還有五千朵相同的玫瑰，就算是他也知道自己的玫瑰並沒有多麽特別，小王子最後也還是會回到玫瑰的身邊……這個道理，你是很明白的吧。」

　　「啊，我明白。」

　　埃爾梅羅二世閉了閉眼睛。

　　他當然明白。

　　無論他給這個孩子施予多少的愛，多少的溫柔，她也不會為他留下。

　　即使她曾經所擁有的一切，在這顆星球上都是那麽的平凡，就像小王子所擁有的玫瑰與地球上的五千朵玫瑰都沒有區別一樣，她曾經的家，她曾經的愛，都不過是這顆星球上俯拾即是、隨處可見的普通風景。

　　在過去的歲月裏，在他所沒有參與的那其他五次任務裏，她不是沒有擁有過其他的親情，不是沒有擁有過同等的友誼，不是沒有擁有過她甚至在原本的世界都不會擁有的愛。

　　可她還是將這一切都拋棄了。

　　就像童話故事裏的小王子一樣，他曾經馴養過狐貍，他曾經路過無數星球，他曾經在飛行員的臂彎裏看他畫給他的孩子的畫……但他最終還是選擇回到自己的星球。

　　他當然明白。

　　但是……

　　「請讓開，女士。」埃爾梅羅二世張開了蒼綠的眼瞳，以銳利的目光迎向風乃的視線，「我必須先把那個笨蛋學生帶出去。」

　　就算最終會失去那又怎樣呢？

　　飛行員從一開始就明白，自己不可能留得下小王子，也不可能和小王子一起去他的小小星球上看43次日落。

　　因為這樣，就會覺得不要認識比較好嗎？因為這樣，就會覺得在這裏放棄比較好嗎？

　　不是的。

　　他從不後悔參與了第四次聖杯戰爭，從不後悔與那位王的相遇。

　　所以他也絕不會後悔踏進這個迷宮，絕不會後悔繼續往下走去。

　　她是他的學生。是他想要保護的人。是需要他幫助的人。

　　只要知道這些就夠了。只要知道這些就足夠走下去了。

　　「我明白了。」時槻風乃點了點頭，聲音不再如死亡般冰冷了，「那麽，我就幫你一把吧。」

　　說罷，她擡起雙臂，指尖深深抓進小臂的傷口裏，將才剛剛止住血的傷口再度撕開了。

　　「【我的痛苦啊，燃燒世界吧——】」

　　伴隨著這句呢喃，赤紅的血液再度洶湧而出，如同高熱的鋼水一般，剛一落在海上便劇烈的燃燒起來，熊熊烈焰遇到了淚水的海洋，不知為何就像是碰上了油，轟然爆烈，迅速化作了無邊無際的火海，熱浪一波一波地撲到埃爾梅羅二世面上，幾乎要將他的發梢都烤焦。

　　在烈火的中央，火焰的女王俯瞰著他，面上終於浮現出了一絲活人的神色。

　　「請你救救她。」她說。

　　在她的腳下，火海的中央，烈焰的漩渦中央，緩緩張開了一只黑色的眼睛。

　　——通道，打開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5

第251章 心象迷宮·第三層

　　那是墜落，亦是下潛。

　　一直抵達深深的，深深的黑暗之中。

　　像是失重，又像是溺水。

　　在看不到方向的混沌之中，他落入了她內心的最深處。

　　「我每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都帶著那種想要慘叫的表情。」

　　不知何時，哥特洛麗塔風格的少女出現在他身後，以莫名讓人感到寂寥的語調，如此訴說道。

　　「就像害怕自己的畫像的道連·格雷，她害怕看到自己真正的樣子，就像是不敢照鏡子的妖怪，她拼命從自己的真實上移開視線。人類總是害怕真實的自己，如果看不到真正的傷口，就可以欺騙自己還可以繼續走下去，如果看不到自己已經變成了多麽醜陋的樣子，才能夠告訴自己，我還沒有那麽壞。」

　　少女的語氣如此淡漠，如此冰冷。

　　「即使如此，你也要讓她看到真正的自己嗎？小說裏道連·格雷最終揮起了刀，破壞了代表真實面目的畫像。童話中侏儒在鏡中看到自己的真實面目，因為無法接受殘酷的現實心碎而死——我再問一次，就算結果會變成這樣，你也還是要讓她面對嗎，真正的她自己？」

　　埃爾梅羅二世聞言，只是微微嘆了口氣。

　　「那是錯誤的，女士。」他平靜道，「如果道連·格雷沒有讓畫像替他背負罪孽，如果他沒有用畫布將自己的罪惡與醜陋蒙起來，他最後不會錯到那樣離譜的地步。如果小矮人沒有被硬拽到殘酷的世界裏，他不認識到自己的醜陋也沒有什麽不好。可是他已經被帶到了西班牙公主的生日這麽宏大的舞台上，已經被拽進了殘酷的現實之中，他的悲劇就已經是無可避免的。如果他沒有照到鏡子，那麽貿貿然地去向公主示愛的侏儒，接下來等待著他的只會是比心碎之死更殘酷的結局。」

　　「無論真相如何傷人，也總好過謊言……你是這麽認為的嗎？」

　　時槻風乃如此問道。

　　「就算當事人比任何人都想要逃避這一切？」

　　「逃避無法通向幸福。」男人帶著些許悵惘般的神情，說了下去，「看不清真正的自己，也就看不清自己能夠做到什麽事。一直捂住眼睛，用謊言替代真實，那麽，也就會看不到周圍的道路，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選擇。那些最重要的回憶，那些無可替代的珍寶，也會變得無法看清了。」

　　稍微……想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不肯承認自己的無能，不肯面對魔術世界的殘酷現實，任性又輕率地踏進了聖杯戰爭的漩渦，何其愚蠢，何其淺薄，簡直到了可笑的程度。

　　在這個過程中，他到底做出過多少錯誤的選擇。

　　盡管不後悔參加第四次聖杯戰爭，但他為那個愚蠢又無能的自己拖累了王者的事情，始終感到後悔。

　　所以，他絕對不會再犯下同樣的錯誤。

　　蒙蔽自己，自我欺騙，不願意正視自己的樣子，不願意面對自己的傷口，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過錯……這種事情，實在是太愚蠢了。

　　他不會讓自己的學生，掉到同樣的漩渦之中。

　　「逃避是距離幸福最遙遠的道路，女士。」他說，「一味逃避現實，一味逃避自己，一味沈迷於謊言和幻象，只會讓人偏離正確的道路越來越遠。她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沒有時間讓她在錯誤的道路上團團打轉。」

　　所以，他一定要在這裏，將那個人拉出來。

　　因為……她是如此的需要一個人，將那面鏡子拿到她的面前來。

　　或者，拉住她的手，將她帶到鏡子前面去。

　　「你確實是合格的魔術師。」不像是讚嘆，也不像是嘲諷，少女只是淡淡的這樣說，「就算撕碎她的心，你也要讓她繼續前進。」

　　「因為那是她自己選擇的道路。」埃爾梅羅二世的語調同樣平穩，「作為老師，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守護她的道路。」

　　時槻風乃沈默了片刻，忽然很輕很輕地笑了一下。

　　「那麽，我就安心了。」她的語調平靜而安然，「第三個sg並不在我手中，但是，我相信，你已經找到了吧？」

　　「啊。」埃爾梅羅二世簡短地應了一聲，看向手中發光的五停心觀，「掩藏在這片黑暗中的……最後的secret garden，我已經找到了。」

　　仿佛是黑暗本身在發光一樣。混沌的中央，有細微的黑光在閃動。

　　無數的黑光遊動著，遊魚一般環繞著埃爾梅羅二世，似乎是在確認著什麽一樣，星屑般的閃光繞著他手中的五停心觀上下浮動。

　　長發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論斷。

　　「最後一個sg，是【怠惰】。」

　　深入他人的內心，窺探少女的隱私，一步一步剝開她的偽裝，強迫她面對真實的自己……這個過程，絕對不是一個會讓人愉快的過程。

　　所謂的sg，都是他人內心無論如何也不想承認，無論如何也不想讓他人知曉的秘密。將它們揭露出來，強迫對方和自己一起去理解……這真是，最卑劣的犯罪。

　　特別是像這樣，撕開最後的假面，強行當事人最不想承認的內核，這種事情，怎麽樣都不會讓人感到愉快。

　　但是，他還是必須這麽做。

　　「逃避自我正是怠惰。沈浸在沒有盡頭的自我指責之中，便可以不用去面對他人的指責。將自己困在自暴自棄的黑暗之中，也就等於不用再嘗試去努力。對真正的自己視而不見，對真正的困境避而不談，便可以理所當然的選擇更加輕松的生存方式。」

　　將最後一個sg緊抓在手中，埃爾梅羅二世前進一步，對著黑暗發起了一記又一記有力的進攻。

　　言語化作了箭矢，措辭化為了利劍，它們撕裂了偽裝，擊破了黑暗。

　　心象迷宮整個震動起來，震動到即使在虛空中也能感覺到心靈主人的動搖與痛楚。空間在搖動，黑暗中發出無聲的嘶吼，悲痛的波紋撼動著整個心象迷宮。但是埃爾梅羅二世沒有退卻，他再度向前，對著正被困在這片混沌之中的女人，揮出了他唯一的武器。

　　那便是無從反駁的真相。那便是無可回避的正論。

　　「在面對無能為力的情況時，人會變得怠惰是自然的。遇到痛苦到想要逃避的時候，人當然就會逃避。不想做不想做的事情，每個人都是如此。這並沒有什麽可以指責的，lady。」

　　他說。

　　「但是，人也有必須去做的事。不管做的時候有多麽痛苦，但如果不去做就會更加痛苦，所以它才是不得不做的事，不是嗎？」

　　他將手伸向黑暗之中，伴隨著最後的宣告，黑暗開始顫動，開始在他的面前退卻了。

　　「歸根到底，那是為了你自己才不得不做的事情。所以，站起來吧，lady。現在並不是懈怠的時候，休息時間結束了。」

　　在那光輝之下，黑暗在他面前碎裂了。

　　被無數鎖鏈囚禁在虛空之中的心靈主人，終於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她低垂著頭，任誰也看不到她此刻究竟露出了怎樣的神色。

　　「……為什麽，要到這種地方來？」

　　她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我很討厭吧？你明明都已經知道了，我是多麽自大、卑劣、狡猾、自私又怠惰的女人，為什麽還要來這裏？」

　　那聲音到了最後，幾乎都變成了嘶喊。完全不成體統的，難看至極的小孩子的哭鬧。

　　「讓格蕾解放寶具不就能出去了嗎？有什麽好看的啊，和你有什麽關系啊……救我這種人對你到底有什麽好處啊！我才不想讓你來，我根本沒要你來救我！我的事情我自己也可以處理好，我根本不需要別人幫忙……幹嘛啊弄成這個樣子，這樣不就是……不就像是……這不就是我用賣慘來跟你博同情嗎！？我的事情根本和你沒有關系，全部都是我自作自受……我才不用你同情我！我才沒有什麽好同情的地方！！！」

　　「……………………」

　　埃爾梅羅二世抹了把臉，深深地嘆了口氣。

　　行吧，十年風水輪流轉，這就是老子當年死傲嬌的報應。雖然說東方有師門傳承這種說法，但是為什麽要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傳承啊！

　　總覺得再這麽下去有一天自己的學生裏也會出現那種偷了老師的聖遺物去參加聖杯戰爭的傻【嗶】……不不不這種事情還是不太可能吧，畢竟能傻【嗶】到那種程度的人也是四千年一遇的蠢貨了……人還是要對自己的未來抱持信心【勉強】。

　　「lady。」他打斷了女孩的自暴自棄，張開手來，「我理解你現在幾乎崩潰的心情，但是，我沒有討厭你，也沒有覺得你很可憐。」

　　「……………………」

　　女孩的聲勢一下子弱了下來，好一會兒，他才聽見她怯懦的聲音。

　　「……沒有討厭我？」她的話音有幾分猶豫，「也不覺得我很可憐？」

　　「是的。」

　　埃爾梅羅二世向前走去，步伐平穩，聲音平靜。

　　「經過這些……」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禮貌地停了一下，「我確定了，你的確是可以完成那個目標的人。我不討厭你曾經做過的事情，也不討厭你將來會做的事情。你做到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即使你自己否認，你因此看不起你自己，我也不認為你做了錯的事。」

　　「…………………………」

　　她這一次是真的沈默了下來。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埃爾梅羅二世向前走去，隨著他的靠近，先前看不清的東西，現在變得可以看清了。

　　被囚禁在無數鎖鏈中間的，是沒有臉的女孩。

　　就像是之前迷宮第一層的無數屍體一樣，失去了自己容貌的女孩。那張空白的臉龐轉向他的時候，幾乎像是什麽恐怖片裏剪下來的鏡頭。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埃爾梅羅二世卻不覺得恐懼。

　　他張開手來，三個光團在他手中融合起來，三個sg緩緩融為一體，變成了一張蒼白的臉。

　　並不美艷，並不嫵媚，不管是和芙蕾德莉卡還是呂蓓卡的美貌都相距甚遠，甚至連說是清秀都勉強的，普通的臉。

　　即使不用任何人提醒他也知道，這就是這個心靈迷宮的主人真正的臉。

　　扮演了太多的角色，說了太多他人的話語，以至於丟失了自己的臉，幾乎迷失了自己的……真正的她。

　　「你還真是個笨蛋。」

　　看了那張臉一會兒，埃爾梅羅二世忽然這樣說道。

　　「因為太過自私，所以太過害怕傷害他人。」

　　「因為很會算計，所以時時刻刻覺得自己做的還不夠好。」

　　「因為會為他人的痛苦而痛苦，所以束手束腳什麽都做不成。」

　　他註視著眼前的女人，面上的神色近乎一個苦笑。

　　「何等……正直到了悲哀的人。」

　　「你覺得，這是正直嗎？」女聲幾乎是苦澀的，她自嘲一般笑了笑，「就算我做了那麽多糟糕的事情，你還是要說這是正直嗎？」

　　「你覺得，糟糕就是那些事的全部嗎？」

　　埃爾梅羅二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如此反問道。

　　「lady，在我還很年輕的時候，我偷了自己老師的聖遺物，為了自己愚蠢的一時意氣，我非常輕率地投身到了第四次聖杯戰爭之中。在那次聖杯戰爭裏，我的老師死了，我見識到了地獄，我的無能與愚蠢導致了我所召喚而來的那位王者的敗北……我做錯了很多事，很多很多事。」

　　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長發的男人唇角的苦笑越發沈重，但是，他還是說了下去，近乎剖白一般，將從未與他人說過的話語一句一句攤在了她的面前。

　　那並不是必要的坦白，甚至可以說，那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坦白。但他還是那麽做了。

　　他說，可我絕不認為，我在那次聖杯戰爭裏面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糟糕的。

　　他說，我不會說，過去的我除了糟糕之外，就再也沒有一點用處。

　　他說，所以，你也不要一味否認自己，lady。

　　「那個時候，在迷宮的第二層還是第三層，你曾經說過，沒有遇到你比較好，他們不會原諒你，對嗎？」

　　說到這裏的時候，二世面上的苦笑幾乎要變成諷笑了。他嘆了口氣，蒼綠的眼瞳一瞬也不瞬地註視著眼前的女人。

　　「你是那樣認為的嗎，lady？他們——你愛過的那些人，你最重要的那些人——他們也是那樣認為的嗎？」

　　「可我……」

　　她似乎是想要反駁什麽，卻又無法斬釘截鐵地將那句「他們當然不會原諒我」說出口。

　　埃爾梅羅二世靜靜地看著她，像是想要看到她心裏去——不，他們已經在她心裏了，所以這道目光，大概是想要將某些重要的話語鐫刻在她心裏吧。

　　「所以我才說，不要沈迷於自欺與幻象啊，lady。」他說，「因為結果不如人意，所以就忘記了過程中的真實嗎。」

　　二世看著自己這個最不省心的學生，語氣裏也多了幾分無奈。

　　他問道：「lady，你有做過踐踏他人心意之事嗎？你有故意欺騙、折磨、傷害他們嗎？你有將無關者卷入其中，以欣賞他們的痛苦為樂嗎？」

　　這個人，實在是太過正直了。

　　他想。

　　正直到沒有辦法忍受一個孩子的哭泣，正直到過度苛責自己。

　　明明……沒有人會真的責怪她。

　　「回想一下吧，他們曾經對你說過的話，他們曾經有責難過你嗎？不是你臆想中的他們，而是真真正正，曾經與你共度過那些時光的人。」

　　那些曾經與她共同度過溫暖的時光的人，曾經對她說過什麽呢？

　　仿佛是被他的話語喚進了遙遠的回憶，在他的手中，女人微微蹙起眉，陷入了過往的思緒。

　　就像是從回憶的長河中打撈起金砂一樣，她一點一點打撈起了破碎的光輝。那是曾經照亮過她生命的一瞬之光，被時間磨洗，被歲月吹散，迷失在漫長的過往之中的，微小的光芒。

　　那麽渺小，那麽脆弱，那麽微末的光。

　　但是，那也可以照亮什麽。

　　如同星星點點的火光，那些言語漂浮而上，一點一點地照亮了她。

　　是曾以烈火擁抱她的少年，所留下的那句，這樣的我，也能為你所愛，真是太好了。

　　是曾經穿過此世全部之惡，握住她的手時，金發少年所丟下的那句，你只需要在那裏呆著，乖乖等著老子救你就是了。

　　是在夢境的終焉，屬於夢世界的少女，所說出的那句，你讓我看到很美的夢，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人能讓我看到這樣的夢。

　　是被她欺騙也欺騙於她，被她背叛也背叛於她的男人，沒有說出口的那句，如果不欺騙到永遠的話，我可不會原諒你。

　　還有，還有哥哥……

　　哥哥最後對她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麽呢？

　　「想起來吧。」二世的話語近乎嘆息，「那些被你遺忘的事情，他們那個時候，究竟都對你說了什麽？」

　　哥哥、哥哥到底說了什麽？

　　拼命地回想著，在那天之後就因為太過痛苦而逼迫自己忘記了的事情。

　　那個時候，哥哥把她抱在懷裏的時候，到底在她耳邊說了什麽？

　　「沒……」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她的血幾乎流幹，失血和傷口所帶來的巨大眩暈之中，在那個時候，那個男人握住了她的手。

　　她那時候說了什麽？

　　是了，是對不起。她在對那個男人說對不起，因為她是最糟糕的妹妹。

　　對，最糟糕的。用最糟糕的方式辜負了他，用最糟糕的方式傷害了他。

　　而他說了什麽？他那時候帶著什麽樣的表情？

　　……她以為她沒有看清的。

　　她以為她沒有聽清的。

　　但是為什麽，在這一刻，回憶卻一點一點清晰了起來。清晰到他抱住她的發抖的手，清晰到落在臉龐上的液體的溫度，清晰到他的聲音。

　　他說……沒關系。

　　「沒關系。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到底是他們在責怪你，還是你自己在責怪你自己？」

　　二世如此問道。毫不遮掩，也毫不留情地，將這個問題拋到了她面前來。

　　那句話，是最為殘酷的揭露。

　　那句話，是最為溫柔的救贖。

　　埃爾梅羅二世擡起手來，溫柔而又堅定地，將那張真實的臉為她戴了回去。

　　而後，他輕輕喚出了她的名字。

　　不是芙蕾德莉卡，不是呂蓓卡，不是她曾經用過的任何一個假名。

　　而是屬於她的，那個真正的名字。

　　那是ai在埃爾梅羅二世進入這個心象迷宮之前，交給他的最重要的東西。

　　聽到這個名字，少女猛地擡起頭來，近乎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的老師。而二世只是望著她，片刻之後，他有些生硬地擡起手來，在她的頭頂拍了拍。

　　「擡頭挺胸吧。」他說，「魔術師都是笨蛋，決定了道路就會走下去，不管別人怎麽想，不管別人怎麽說，不管這條道路上有多少痛苦。你已經是魔術師了，就給我按照魔術師的方法活下去啊，笨蛋徒弟。」

　　說到這裏，作為老師，他的語氣都可以說是恨鐵不成鋼了。

　　但是，那並不是多麽嚴厲的話語。而是帶著無可奈何的語氣，帶著近乎小心翼翼的溫柔，一點一點放進她心裏的話語。

　　那是作為魔術師也過於瘋狂的言辭，那是作為老師絕對不該說出口的話語。但是，他卻還是對她說了。

　　「既然是自己選擇的道路，那麽，不管踐踏多少人都要走下去。既然這是不得不去做的事，那麽就去做。」

　　說到這裏，即使是埃爾梅羅二世也忍不住要苦笑了。

　　「那時候，我問過那個黑貓，如果你不做會怎麽樣？還記得它是怎麽說的嗎？『不會怎麽樣』。那時候我就在想，這句話到底有多狡猾啊。是啊，不會怎麽樣，你不會失去任何東西，但是你也不會得到任何東西。你不用去傷害別人，同樣你也無法取回自己的生活。」

　　看著眼前這個為了拯救世界而遍體鱗傷的孩子，即使是時鐘塔的君主，也無法對她再多苛責什麽了。

　　他只能告訴她，他必須傳達給她的話語。

　　「但就算如此，你也沒有義務去做這些事。你不做就沒有人去做——這是欺瞞吧，其實還有什麽都不做的選擇。就算世界毀滅也和你沒有關系——你是為了取回自己的生活才踏上這條道路的。這就是你想做的事。這就是你選擇的道路。」

　　回憶著王曾經為他指明的道路，他想，他必須將這個事情，告訴這個孩子。

　　這個已經在太過漫長的旅途中迷失了自己，連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都看不清楚的孩子。

　　一個人想要走自己的道路，本來就是要傷害他人，本來就是要犧牲某些東西，本來就是要伴隨著痛苦和懷疑的……這件事。

　　那些讓他踏上了追逐之路，那些讓他變得可以不那麽怨恨自己的事情，他必須告訴這個學生。

　　……不只是因為，她是他的學生。

　　「為了實現夢想，就算踏遍萬國也不可惜。」

　　歷史上想要實現自己願望的人，誰不曾踐踏過他人的願望呢？

　　「既然這是你選定的生存方式，那就將它踐行到底。」

　　如果是錯誤的，就去修正。如果是正確的，那麽再痛苦也要堅持下去。

　　「如果你在這裏後退的話，會有更多的人陷入不幸。你所做的一切，絕對不是沒有價值的。而你在這個過程中，也已經盡到了你的全力，你沒有使用卑劣的手段，你沒有肆意傷害無辜的人，你做到了你能做到的最好。」

　　曾經與她經歷過那樣多，在這一次知曉了她幾乎全部的內心隱秘，所以，他再清楚也沒有了。

　　不可能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了。

　　所以……

　　「就算所有人都否認，我也承認。」

　　埃爾梅羅二世帶著平靜的神情，如此宣告。

　　「我認可你的道路。你至今為止所走過的道路，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這一點不管是誰也不能否認，我也不會允許他人否認。」

　　他握住了這個少女的雙手，這個曾經以自己的全部能力，全部心血，完成了人類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的少女的雙手。

　　他說。

　　「我相信你。」

　　「不管將來有多少艱難，我也相信，你會做到你能做到的最好。無論結果如何，我也相信你已經盡了全力。」

　　「所以……原諒你自己吧。」

　　「不管將來有多少艱難，我也相信，你會做到你能做到的最好。無論結果如何，我也相信你已經盡了全力。」


第252章 心象迷宮·第三層

　　我從來沒有想過，會聽到這樣的話語。

　　更沒有想過，這番話會從眼前這個男人口中說出來。

　　我啊，是那種在事情開始之前，就會因為覺得無法完成而放棄的人。是那種在坐大巴車的時候，因為害怕和售票員說話，寧願坐過站了再跑回去的人；是那種因為害怕面試時候被人挑剔拒絕，一直拖延到遲到，再以遲到的理由幹脆放棄面試的人；是那種……太害怕被人傷害，也太害怕被人討厭、嘲笑、愚弄，所以幹脆不和對方交往的人。

　　我是膽小鬼，也是笨蛋。

　　我害怕傷害他人，是因為那會讓對方討厭我，甚至傷害我，我只是害怕自己被傷害，所以死死抱著腦袋不肯睜開眼睛的自私鬼。

　　我總是在一切開始之前就放棄，總是在去做之前就說我做不到。

　　不敢正視他人，更不敢正視自己，所以一次又一次的逃避了，從他人的溫柔與好意面前逃開了，也從自己的卑劣與怯懦前逃開了。

　　就連在對待那些我曾經愛過的人們……也是一樣的。

　　也許只要說出來，一切都會有更好的結果，但我還是選擇隱瞞所有人，獨自一人做好決定，不給任何人去改變我的計劃的機會。

　　就算哥哥一直在等著我說出來，等著我真正的向他敞開心扉，但我還是什麽也沒有告訴他，還在最後用那樣自我滿足的方式辜負了他的好意。

　　我也很明白，我為夢野所做的事情……與她為我所做的事情比起來，實在是太過微不足道了。

　　而老師……老師他卻在知道了我所做的一切之後，依然對我說，要我走我選擇的道路。

　　他說他會相信我，會認可我。

　　在理解了這一切之後，他還是這麽說。

　　「就算我……」我忍不住要問，「你也相信我嗎？」

　　仿佛是理解了我的未盡之語一樣，埃爾梅羅二世點了點頭，無比平靜地說道。

　　「就算你自己否認你自己，我也會相信你。」

　　而後，我忽然就明白了。

　　我一直想要聽到，又不相信自己可以聽到的，就是這句話啊。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擡起手來，無比粗暴地揉了揉我的腦袋，他的手指上還帶著雪茄煙的味道，也不知道在這一路的心象迷宮冒險裏到底抽了多少根煙，在這樣近的距離下，我可以清楚看到他臉上的疲憊。他的目光和我對上了，而後，像是掩飾什麽又像是真的生氣，他重重敲了一下我的腦袋。

　　「雖然弗拉特那種插科打諢的活法，和斯芬那種大多數時候都不帶腦子思考的生存方式……都沒什麽好借鑒的，不過你未免也太像個笨蛋了吧。簡直比那個看起來像是絕世天才的大傻瓜（我：弗拉特這都躺著中兩槍了吧）還要不像樣！」

　　我捂著腦袋，因為接到這麽一個不客氣的評論而意氣消沈。我從指縫下偷看了埃爾梅羅二世一眼，小小聲地試圖為自己提出申辯。

　　「不、我覺得我還是比弗拉特聰明一點的……嗷！」

　　然後我就又被敲了。

　　這一下可不是做樣子啊！我真的被敲到眼冒金星啊！老師你就不怕把你千辛萬苦撈出來的學生再給敲暈過去嗎！我保證如果我暈過去你會再打一次心象迷宮的！我保證哦！！！

　　嗚嗚嗚……完蛋了，我已經不是老師最愛的學生了（抽泣）……

　　「真是的……」埃爾梅羅二世頭痛地揉了揉眉心，「就算是弗拉特那個傻瓜，也不會因為自己踐踏了別人的心情而把自己折磨成這樣啊。餵，你就不能學學弗拉特那種理所當然去修改別人的魔術術式、漫不經心從別人的自尊心和血淚學術史上踩過去的坦然和愚蠢嗎？」

　　我抽了抽嘴角：「……不，雖然我理解您這份寬解我的好意，但是……弗拉特那樣的學生有一個就很夠受了吧，您這是覺得自己的胃袋還沒被爆破夠嗎？」

　　弗拉特這樣的學生有一個就足夠給導師的胃袋造成毀滅性打擊了，我可還沒忘記魔術師的世界裏隨便幹涉別人的魔術、探詢其他魔術師的秘辛約等於開戰公告這種事呢！弗拉特那家夥的別名可是「導師胃袋爆破機」，當年可是把時鐘塔導師的胃袋全部爆了一遍的。話說他隨便破解改進別人的魔術這件事給你添了多少麻煩我還歷歷在目呢！您自己就忘記了嗎！！！

　　居然讓我朝著弗拉特那個方向發展……呃……您老這是……胃不想要了？？？

　　雖然我不是get不到二世想要我更放過自己一點的好心啦……

　　「……算了，還是不要學弗拉特了。」二世面色慘青地捂住了肚子，顯然陷入了某些不好的回憶，「弗拉特那家夥也傻瓜過頭了……你學學斯芬吧。不管獸性魔術的終點是什麽，也不管自己過去經歷了多少痛苦，都執著地活在當下，從不絕望和自暴自棄。那種平靜與生機，你也稍微學一學吧。至少先去想自己能做到的事，不要總是用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來懲罰自己。」

　　我沈思了一下：「雖然斯芬的冷靜確實值得學習……但是生機那方面還是算了吧……他每次看到格蕾都有（癡）活（漢）力（power）過頭了……還有我聽說他在橙子小姐那裏落敗之後一直都在拼命磨練自己呢……」

　　「所以你也給我朝著自己可以成長的方向好好努力吧。」埃爾梅羅二世吐槽道，「我說你啊，既然有那麽強大的英靈為什麽會用成那個樣子啊？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想說了，明明有那麽強大的berserker卻還要執著於單兵作戰，你的腦子到底有什麽問題？這次的lancer也是，你到底會不會打配合戰？這種一個勁往上沖什麽都想自己搞定的作戰風格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是魔術師又不是武士！」

　　這個你要問赤犬啊……

　　我艱難地吞下了這句吐槽。

　　海賊的作戰風格就是各打各的，某幾位大將的針對訓練都是單人pk……我三輩子加起來都沒打過幾次配合戰，我怎麽知道團隊作戰怎麽打哦……fate/go那個垃圾遊戲也是回合制的好麽沒有團隊意識這不能怪我……

　　「我……我會努力的……」我弱弱地說，「我會改的……」

　　埃爾梅羅二世又一次摁了摁自己的眉心，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我大概知道你那個召喚魔術是怎麽一個運行原理了。」他說，「回去我給你補課吧。」

　　這句話由現任導師兼班主任說出來真是格外有威懾力啊……

　　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比起這個……」

　　埃爾梅羅二世摸了摸口袋，從已經幹透的雪茄盒裏拿出一枝細雪茄來，給自己點上。他摩挲著幹燥的雪茄煙身，若有所思地擡頭看向頭頂。一線隱約的天光正穿透無盡的黑暗，投射到這一片混沌中來。

　　黑色的天穹碎裂了，細微的裂紋正在以一個驚人的速度擴散開來。

　　就像是死去的卵正在孵化。

　　黑暗所凝結的殼正在破碎。那為了保護脆弱的心靈，而一層一層武裝起來的防禦，正在一點一點坍塌。那為了不讓自己傷害他人而設下的囚籠，而一層一層壘起來的城墻，正在一分一分粉碎。

　　所謂的迷宮，正是為了不讓他人找到核心，也不讓自己離開此處，而設立的囚牢。

　　在困住想要進來的人之前，最先被囚禁的人，其實是心靈的主人。

　　而現在，混沌的絕望與痛苦正在逸散。溫柔的天光穿透了漫無邊際的黑暗，越過劇毒的瘴氣，一直灑落在他們的臉上。

　　這座迷宮，正在消失。

　　「我們出去吧。」

　　握住了少女的手，長發的男人如是說。

　　是啊，是時候解放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為什麽寫心象迷宮吧，這一卷是對之前許多伏筆（特別是第二卷的伏筆）的回收和收束，也是女主突破性成長的一部分。

　　我並不讚同所謂同人就是要繞著原著人物的觀點，也不讚同將女主作為一個用來「嫖」的工具人看待。我想要盡量豐滿這個人物，寫她的變化與成長，事實上女主角每一卷都和上一卷不一樣，這是很正常的，因為她每一卷都處於不同的階段。

　　我想要塑造的是會被喜歡也很正常的人。我希望這個好感是有說服力的。之所以選用ccc所獨有的【心象迷宮】這一概念，也是因為我希望在打通女主心象迷宮的過程中，二世能夠喜歡上女主，也可以讓女主變得更加明白愛是什麽。我希望他們是可以相互理解的關系，而在所有攻略對象之中，只有二世可以理解女主。

　　二世事件簿本來就很冷門，我在寫的時候也做好心理準備了。不過在引入ccc的心象迷宮時候大遇冷我還是有點沒想到……因為第二卷也打過一次了。可能是因為這一卷的心象迷宮引入了更多的意識流意象吧。

　　暗喻與象征是我個人慣用的手法，在不死的西比爾、真奈的夏天、花與讚美詩和籠中花都運用過，不過這本書之前還沒有用過，寫fate部分的時候順手就用了，沒有考慮到讀者的閱讀慣性和理解能力是我的失策。這裏說一句抱歉。

　　在這裏給沒玩過ccc的讀者簡單解釋一下心象迷宮的概念吧。

　　1，心象迷宮：原本ccc遊戲中的概念太過覆雜，我在這裏簡化成為了一個固有結界，也就是女主內心世界的具現。迷宮內的風景類似於x戰記中牙曉和丁姬的【夢境】，也就是迷宮主人內心風景所形成的場景。

　　迷宮中的風景都是有象征意義的，第一層的無數屍體是被女主殺死的自己，是她的自責與自殺傾向；第二層的假面是她丟失掉的自己的臉，也就是她自我迷失的表現；第三層有表裏兩層，表層的淚海，眼淚是她的自責與痛苦的表現，海洋表示著這份痛苦的龐大與長期；裏層的黑暗混沌是她的絕望與自我放逐，緊縛自身的鎖鏈代表著自我懲罰與制約。

　　2，衛士（sentinel）：在ccc遊戲裏是受bb改造過的櫻之迷宮的衛士。只有具備優質魔術回路和"內心"的少女才能擔當。由於衛士化期間會作為外置終端而連接上bb的意識，性格多少會混淆起來。變成衛士後，靈核（靈魂）會作為迷宮的核心被封印起來，五感將全部作為迷宮的擴建材料被使用。

　　在這篇文中，是女主無意識具現化了三個與她有過深刻羈絆（……）、在性格方面有相當共通性（……）、在相互理解上面層面高得有點糟糕（……）的女性，她們分別代表女主的不同側面，伽摩是自大&自卑，殺生院是善於算計，風乃是她的自責的表現，她們既是女主本身性格的側面，也是她記憶裏的她們的投影，所以同時兼而有之兩者的特征，她們共享她的內心。

　　某方面來說，和第三獸有這麽多的共通點的女主，也真是非常適合這個救世任務啊。

　　3，secret garden（秘密花園）。意指該人物想要隱藏起來卻又想被知道的，正、負面感情並存的興趣和嗜好。縮寫為sg，這是我改動最少的部分了。sg是秘密，但是也是渴望被理解的部分。有的sg很有趣，比如尼祿的（白野：這tm還是秘密嗎？！），龍娘的和，lip的和莉莉絲的，都挺有趣的。女主的第二個sg其實還有另一層含義，就是小市民心態（。）

　　而二世被ai賦予了五停心觀——殺生院祈荒開發的精神醫療軟件。測定出精神的沈澱和錯亂，以物理方式抽出而使精神穩定下來的電腦術式(code cast)。本來sg是花費時間讓其慢慢浮現出來的，但是由五停心觀發現的話即可馬上抽出。

　　sg本來應該一個衛士有三個，但是那樣下去就真的沒完沒了了，所以我改成了該衛士與女主共通的sg，摘一個sg，該層的衛士就消散（殺女士實在過於死纏爛打不在其列），第三個sg是二世直接從女主內心摘除的，她沒有給風乃，女主只要看到風乃就夠了，風乃本身就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會被責備才具現出來的。

　　不過，sg是秘密，是弱點，但並不是缺點哦？

　　正因為有sg的存在，少女才能夠更加強大。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問題，為什麽明知道有這麽多人看不懂，題材這麽冷門，我還是要寫這一卷呢？

　　因為這是女主成長過程中最為關鍵的轉折點。

　　因為如果沒有人理解她支持她，她將不可能再繼續走下去。

　　因為我希望有一個人，就算她不夠可愛，喜歡算計，優柔寡斷，不那麽美好，也不天真無邪，甚至有些糟糕和討厭……也還是可以喜歡上這樣的她。

　　我很喜歡櫻井敦司的那句話，「就算我是這麽糟糕的家夥，也請你喜歡我吧」（大意）

　　所以啊，就算我是這麽糟糕的作者，也還是希望大家可以喜歡這個故事的。


第253章 小老弟，你醒了啊？

　　「今天，對於死去來說，是一個好日子……」我恍恍惚惚地說。

　　ai：「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訣別之時已至，時為放手世界之人……」我開始擼手上的戒指。

　　ai：「面對現實吧，你沒有戒指。」

　　「啊朋友再見，啊朋友再見，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我甚至開始閉眼引吭高歌。

　　ai終於徹底不耐煩了：「說人話！」

　　「嗚嗚嗚我不活了！」

　　我抱著頭陷入了完全的精神崩潰。

　　居然把少女的內心世界強行敞開給別人看，居然還讓老師看到了我的回憶殺，居然還在無意識的時候和他進行了那麽多羞恥的自我剖白……

　　這是社會性自殺，這是死刑現場，這是會被人權組織抗議的慘無人道的行為！！！人性呢！人性一點沒有啊！！！

　　哈特雷斯，你這是在殺人！！！

　　對不起了大家，我已經堅持不下去了，拯救世界的任務就交給別人來做吧……世界再見，我這就去死！

　　我一頭把自己紮進了衣服中間，試圖用衣物捂死自己。

　　ai發出一聲恨鐵不成鋼的長嘆，從箱子裏鉆了出去。

　　哦，你問為什麽是從箱子裏鉆了出去？

　　因為我在心象迷宮解除恢覆清醒的一瞬間，就慘叫一聲一頭紮回了休息室，把自己扣進了行李箱抵死不肯出去，期間大家也體貼地留給我足夠的逃避現實的時間。於是兩天之後，我終於能夠正視我的內心世界被人看光了的現實。

　　……這就是我現在為什麽在尋死覓活的原因。

　　嗚嗚嗚我活不下去了！！！我現在就去死！！！

　　「她還沒緩過來嗎？」

　　埃爾梅羅二世的嘆息聲從箱子外傳來。一聽到這個聲音我頓時更想死了，發出一聲小小的哀嚎把自己往衣服堆裏埋得更深了。

　　ai的聲音越發的恨鐵不成鋼：「是啊。逃避現實也有個限度吧。」

　　這叫逃避現實嗎！這叫嗎！？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這是世界殺我！這是蒼天負我！這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是天要亡我好不好！！！！！

　　「……算了，讓我和她談談吧。」二世又發出了一聲長嘆。

　　不要啊！老師！我不要和你談話！讓我死！讓我死！！！嗚嗚嗚這個冷酷無情的世界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所了……天啊你快來道雷劈死我吧！給我個痛快！！！

　　已經因為羞恥開始精神錯亂的我，完全沒有聽到ai到底是什麽時候出去的。

　　回過神來的時候，房間裏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的聲音。埃爾梅羅二世似乎是在箱子旁邊坐下了。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和我說些什麽，而是一語不發地坐在我旁邊。一陣細微的衣物摩挲聲後，是金屬剪開雪茄煙的聲音，火柴劃過磷面的硫磺味，以及，煙葉燃燒時，獨屬於雪茄的奇異味道。

　　那煙味奇特地安撫了我，讓我慢慢冷靜了下來。

　　我抽了抽鼻子，感到自己快要爆炸的腦子終於降了溫。

　　「對、對不起哦，老師……」我弱弱地說，「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埃爾梅羅二世滄桑地嘆了口氣，「我習慣了，也不差你這一個了。」

　　……這個「我習慣了」就很靈性。聯想到弗拉特和斯芬是埃爾梅羅教室目前為止資格最老的學生這個事實，就更加讓人心生同情。完全不想問二世這些年到底是怎麽過的呢……特別是我又想起弗拉特最快樂的記憶就是他和二世在教室裏追逐打鬧（二世：……）的場景……

　　呃……………………老師你也真是非常不容易呢。

　　為了不讓埃爾梅羅二世想起更多的血淚史——就像我其實也不太想回憶我在路飛那裏的血淚史——我連忙岔開了話題。

　　「對、對了……忘了問了……格蕾她沒事吧？」

　　心象迷宮第一關守著的是伽摩這件事我真的沒想到啊！伽摩會直接用那種方式把格蕾和奧爾加瑪麗放倒我也沒想到啊！迷宮直接解除大家當場返回現實，我也沒看到格蕾的情況……她沒問題吧……

　　雖然我也不是特別了解伽摩，但是就這位愛之神當年對我說的那一堆怎麽看都插滿了死亡flag的台詞來看，她怎麽也不會是個善茬啊……格蕾她真的還好嗎……

　　「格蕾和奧爾加瑪麗小姐都沒有事。雖然奧爾加瑪麗小姐一直說要殺了你就是了。」埃爾梅羅二世平靜道。

　　噫嗚嗚噫……

　　我不由得悲從中來。

　　格式化！回頭一定要把我的心象風景格式化！絕對不能再放任這種危險的家夥在我的心裏看大門了！！！

　　「卡拉柏先生和lancer都受了傷。好在沒有性命之虞。」二世頓了一下又道，「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卡拉柏先生一出來就把dr.哈特雷斯殺了。他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之後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肯出來。一直到昨晚的拍賣會，列車人員強行把他請了出去……他的魔眼是【寶石】級的，真是引起了好大一番爭搶和轟動啊。」

　　啊，這個我倒知道是為什麽。

　　dr.哈特雷斯曾經腦控了卡拉柏，讓這位聖堂教會的代行者獵殺了不少魔眼持有者，利用他們的魔眼全面觀測解析了第四次聖杯戰爭……雖然因為他洗腦技術好，卡拉柏先生一直都不知道真相……但是……我心象迷宮的第二層守著的人可是殺生院祈荒，擁有全知全能權限的女神。以她的惡趣味，把真相告訴了卡拉柏先生也不奇怪。

　　以那位聖職者的性格，在手刃了操縱自己的幕後黑手，又用魔眼確認了真相之後……他一定會回到聖堂教會，接受制裁吧。

　　至於結果會怎麽樣，那就是我所不能知曉的故事了。

　　比起那位我在原著中很喜歡的老人，我更關心的是……

　　「lancer呢？」我怯怯地問，「他……傷得厲害嗎？」

　　「為什麽不自己去確認呢，lady？」埃爾梅羅二世反問道。

　　「嗚……」

　　我縮了縮脖子。

　　我哪有臉去問啊！那可是殺女士……殺生院祈荒！！！

　　不如說lancer和卡拉柏沒有性命之虞我已經謝天謝地了！哪裏還敢去確認庫·丘林傷得有多重啊！！！

　　鴕鳥似的將頭紮得更深，差點憋得自己都喘不過氣來的時候，我又聽到了埃爾梅羅二世的聲音。

　　「你總不可能一直逃避下去，芙蕾。」二世的聲音裏終於帶了幾分情緒，他擡起手來，在行李箱蓋子上敲了敲，「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總是撒嬌啊。真是的，不成熟也有個限度啊，拿出點成年人該有的風範來，面對問題解決問題。」

　　「嗚嗚誒……人家是人造人，人家只有八歲。」我在箱子裏面拼命搖頭，「我才不要面對現實嗚嗚嗚……」

　　這個現實太殘酷了！

　　二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了，不要鬧了。沒人會笑你的，我保證，行了吧？」

　　……居然沒有吐槽我的實際年齡！老師你真是天使！

　　我抽了抽鼻子，小心翼翼地將箱子擡起一條縫來，從裏面偷眼看他，小聲地問道：「……你保證哦？」

　　埃爾梅羅二世面上浮現出近乎無奈的神情，他再度嘆了口氣，從那條縫裏將手伸進來，胡亂揉了揉我的腦袋，把一頭本來就蹭亂了的金發揉得更加亂七八糟。雪茄的煙氣也鉆了進來，和他的聲音一樣，醇厚，低徊，帶著不易覺察的溫柔。

　　「啊，我保證。」

　　我拉住他的手，將哭得濕漉漉的臉頰貼上去，胡亂蹭了幾下。這才乖乖貼著還纏繞著煙草味道的手指，輕輕閉上了眼睛。

　　「……八年前的時候，是ai擅自把你引過來的。」

　　不知道為什麽，本來不想說出口的話，就這麽說了出來。

　　「擅自修改了你的車票，蒙混了你的意識，讓你偏離了預定的旅程，抵達了愛因茲貝倫家族附近的車站。又讓你和衛宮切嗣同時出現在那裏……在那個車站看到你的時候，我真的嚇了一跳啊。」

　　「我猜到了。」二世平靜道，「畢竟就算迷路也不可能出現那麽大的偏差啊。還有，如果你那時候的表現叫嚇了一跳……那你確實隱瞞的不錯。我完全沒有看出來。」

　　「我的演技可是很好的。」我笑了起來，「看不出來吧，我以前可是戲劇社的……雖然那時候只能跑龍套就是了。不過，在開始穿越以後，實在是有太多必須臨場表演的機會了，還是沒有彩排必須一條過的那種，久而久之演技就越來越好了。現在我都有信心去拿一個大滿貫了。」

　　我不得不說，人的潛力真是無窮的……如果做不到那就是逼得還不夠重，生存危機下面人人都可以是影帝影後。

　　演技就像海綿裏的水，擠一擠總是有的。

　　時代欠我一座奧斯卡啊。

　　「是嗎？」二世沒有什麽質詢意思的問道。

　　「是啊。」我點了點頭，「後來到了時鐘塔，我一開始還是想要認真攻略你的……但是老師是個好人啊。」

　　所以那個時候，我做不到了。

　　明知道應該努力，明知道應該讓他愛上我，明知道怎麽做才是刷好感度最正確的方法，但就是假裝不知道，假裝誤入歧途，假裝瘋狂追求的拼命推開他……簡直就像個笨蛋一樣呢。

　　然後……也就像笨蛋一樣被看穿了。

　　「你還真是笨蛋啊。」

　　埃爾梅羅二世任由我握著他的手，由著我將濕漉漉的眼睫藏在他的掌心裏，就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到落在肌膚上的溫熱眼淚一樣，像是責難又像是安慰一樣，說了這樣一句。

　　「是啊。我是笨蛋呢。」我笑了笑，無聲地蜷縮起身體，「可是，老師不也是嗎？」

　　「……」

　　這一次，男人沒有回答。我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不管我才是比較聰明的做法吧。老師對於我，並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但是，老師還是來了啊。不管是在時鐘塔，在心象迷宮，還是在這裏，每一次、每一次，你都來救我了呢。」

　　我像小孩子一樣任性地抱怨著，也像小孩子一樣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你太狡猾了。也太笨了。」我輕聲說，「這樣一來，我不就沒有辦法……放開你的手了嗎？」

　　——這樣一來，我不就只能喜歡上你了嗎？

　　「老師真是的。」我半開玩笑似的抱怨著，「居然對我說，我選擇的道路絕對不是錯誤的，居然對我說，要我像個魔術師一樣就算踐踏別人的願望也要貫徹自己的道路……居然對我說，不管怎麽樣你都會承認我。」

　　我抿了抿唇，這才勉強讓自己的聲音裏帶出了一點笑音。

　　「這樣一來，像我這麽壞的女人，如果反過來對你說『要是我希望老師你愛我』……你要怎麽回答呢？」

　　我終於又笑了起來：「這樣不行啊，老師，你這麽心軟是很容易被壞女人利用的。我要真的像個魔術師那樣，用這句話來要挾你，你該怎麽辦才好呢？」

　　男人沈默了片刻，忽然抽回了手。

　　我有點失落，但是又有點安下心來。

　　果然……

　　這樣就好。

　　這樣就足夠了。

　　但是，卻有一只手，反過來，壓在我的頭頂上，用力揉了揉。

　　「我盡力。」他說。

　　——「要是我希望老師你愛我」……你要怎麽回答呢？

　　——我盡力。

　　久違的電子音在耳邊響起。

　　【韋伯·維爾維特好感度100，韋伯·維爾維特戀愛線開啟】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終於告白了。

　　「如果我想要你愛我呢？」「我盡力。」

　　我寫了十幾萬字，就是為了寫出這兩句話啊。

　　貼一段原作裏讓我愛上二世的段落吧。這是整個二世卷的創作動機。

　　【  「師父他……」

　　我頓住了。

　　突然，某段記憶在我的大腦裏閃過。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作為回答，但我還是將這件事透露給她。

　　「師父他以前……和貓過不去過。」

　　「貓？你想說的是什麽好故事嗎？」

　　「或許吧。那是只把散步道當據點的野貓，好像經常幹壞事，路過的人都很討厭它。它還把師父中意的靴子咬壞了。師父為此咬牙切齒地跑去查了報覆用的魔術。然後就是那只野貓，有一天被卡車還是什麽的給撞了。」

　　它大概是在深夜裏被撞得，被發現得時候已經是早上了。

　　「半張臉都被壓爛了，四條腿也沒一條完好的。雖然本來也不是什麽長得好看的貓，但被撞成那樣看上去根本就只是沾滿血的肉塊而已。路過的人都不想靠近它，而師父則是說著『要出事也別在這種地方啊笨蛋』『野貓就給我有點野貓的樣子，好歹死的時候別給我們人類找麻煩』，把自己能想到的話罵了一遍又一遍，連周圍的人都沖他直皺眉頭。」

　　「啊？這算怎麽回事？」

　　少女周圍的空氣中，混雜著憤怒。

　　還不熟悉倫敦的我並不清楚路人們的反應有多妥當。雖然我也能感到師父很不像樣，但是完全搞不清他到底有多【不像樣】。

　　「不過，師父撿起那只貓以後，一直抱著它。」

　　「…………」

　　「師父給貓含了止痛的草藥，到了書齋以後也一直抱著它，我想差不多有半天吧。明明平時那麽介意衣服上的汙垢，是個哪怕一點點湯濺上去都會不悅的人，這個時候卻任由自己滿身血汙，一直到那只貓完全停止呼吸，在把貓埋葬之前，師父都沒去管自己的衣服。他滿手都是泥，一臉不痛快地盯著貓的墓，雖然像平時那樣叼著雪茄，卻沒有點火。」】

　　二世真的很溫柔啊……如果能讓大家都感受到他的蘇就好了。


第254章 恭喜男女嘉賓牽手成功！（還沒有）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居然會和自己的老師搞起了師生戀。

　　自古以來，師生戀都是一個別樣禁忌又別具吸引力的事情。在古希臘時期，這種年長者與年少者之間的戀情甚至成為了一種風尚——不管是在雅典，還是在列斯波斯島。令人意外的是，魔術師之間倒是很不流行所謂的師生戀。

　　如果要用埃爾梅羅二世一貫的話來說，就是「愛護弟子是魔術師的天性」吧。追求根源的道路實在是太過漫長，而人類的生命又太過短暫，大多數魔術師都會選擇讓自己的魔術積累、沈澱，通過幾代幾代人的努力去追尋根源。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的弟子，就等於自己的繼承人，甚至可以說是自己的未來。

　　魔術師會教育、愛護、引導自己的弟子，但是一般不會與自己的學生發生什麽不該發生的戀情。

　　不，不如說，對大多數魔術師來說，愛情這種東西都是生命裏最不重要的東西吧。

　　畢竟「一個合格的魔術師」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人性」的代名詞了吧。

　　……說了這麽多，我就是想問，有沒有人知道師生戀到底該怎麽談啊_(:3∠)_？

　　「果然還是要以隱匿為第一原則吧……」

　　我抱著下節課要用的教材，喃喃自語。

　　「那是當然的！」

　　弗拉特快活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了過來，登時嚇得我一個哆嗦，下意識回過頭去瞪他，金發的少年撓了撓頭，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

　　「什、什麽啊，是弗拉特啊。」我不知道是松了口氣還是更擔心了一點，下意識移開了視線，「你剛才說什麽……什麽是當然的？」

　　「魔術當然是以隱匿為第一原則啊，不然呢？」弗拉特將雙手枕在腦後，露出了毫無陰霾的笑容，「不管怎麽說，神秘（mystery）才是魔力的來源嘛。不過這麽一說，神秘（mystery）小姐你是真的很神秘（mystery）啦！」

　　我抽了抽嘴角：「神秘小姐又是誰啊？」

　　弗拉特開朗道：「是你啦！感覺這次回來你真實了好多！已經不能叫你無面（faceless）小姐啦！只能叫你神秘（mystery）小姐！因為你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個神秘的人（mystery）嘛！」

　　我忍了忍，又忍了忍：「弗拉特。」

　　金發的少年嬉笑著舉起了手：「有！」

　　我咬牙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麽話能說什麽不能說？」

　　如果不是知道這家夥不知道我是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也不知道我能夠將英靈的力量投影到我自己身上……我絕對會對他這些話多想的！絕對會！

　　不知道什麽叫看破不說破嗎？就你這小嘴叭叭一天到晚揭人老底的作風總有一天會被人打的！特別是在神秘主義流行的魔術師之中！你早晚會被打死的！

　　弗拉特歪了歪頭，露出了開朗的神情：「沒關系啦，如果真的說了不該說的我會好好道歉的！只要誠心誠意道歉對方就會原諒我吧！再說老師也沒被打啦，所以沒問題的！」

　　我頓時覺得一口老血哽在喉頭……對不起我忘了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個問題了……

　　一沓厚厚的教材重重拍在弗拉特頭頂，砸得少年嗷的一聲抱住了頭。身高一米八九的長發男教師面無表情的看著弗拉特，眼角的肌肉微微抽搐。

　　「不要把我和你混為一談，你這個蠢貨。」

　　「老師！」弗拉特蹲在地上，仰起頭去看二世，「老師老師！你聽我說！這次我又看到了超有趣的魔術哦！而且啊，我還去了賭船上哦！超級好玩的！那個船長居然是死徒誒——」

　　「什麽——」

　　埃爾梅羅二世的表情看起來簡直像是有人對著他的胃袋來了一發大爆破。

　　弗拉特站起來，撓著頭露出了標志性的傻笑：「雖然中間也發生了這樣那樣的事情……但是和死徒聊天真的好有意思啊！老師你聽我說——疼疼疼！！！」

　　我看著埃爾梅羅二世一把掐住弗拉特的腦袋，露出了恨不得把這個傻瓜學生的腦殼捏開看看裏面裝了多少水的猙獰表情，下意識往旁邊退了一步，開始吃瓜。

　　不是我說，我們幾個受（被）邀（脅）請（迫）去死徒的魔眼搜集列車上的家夥也就算了，為什麽弗拉特你回老家辦個事還能碰上死徒的賭船？我們都沒見到死徒你碰上了？？還聊天了？？？為什麽我覺得你這個假期過得比我們還要多姿多彩跌宕起伏啊？？？

　　顯然埃爾梅羅二世也被自己這位學生的惹事能力氣到了，他捏著弗拉特腦袋的手又重了幾分，額角青筋亂跳，連聲音都像是從肺裏擠出來的一樣。

　　「你、這、笨、蛋——」他咬牙切齒道，「居然連死徒的船都敢上？我看你是覺得自己命太長了！雖然你在魔術上確實該死的有幾分天分，可這不等於你就什麽地方都能闖了！還有，這種事不要在大庭廣眾說出來啊你這個白癡！！！」

　　我在旁邊點了點頭，沒錯，碰到死徒這種事能隨便說的嗎？

　　「好的！我下次會私下告訴老師的！」

　　「不要有下次了！！！」

　　大失形象地怒吼出聲之後，埃爾梅羅二世甩手將弗拉特丟在一邊，掏出雪茄試圖讓自己冷靜一下，在他還在找火柴的時候，我已經悄悄畫了一個火之盧恩，替他點燃了雪茄。

　　「…………」

　　長發的男人下意識看向我，我本來想沖他做一個可愛的手勢，但不知道為什麽，在迎上他投過來的視線後，我下意識轉過身去，欲蓋彌彰地把雙手背到了身後。

　　「…………………」

　　氣氛一下子變得曖昧了起來。我余光留意到，埃爾梅羅二世也下意識擡起手來，掩去了面上的神情。不知道為什麽，這讓我的臉上有一點點燒，只好匆忙地轉開眼去。

　　「嗚哇……痛痛痛……倫敦之星老師下手太重啦！」

　　打破了沈默的是弗拉特，他揉著腦袋從地上爬起來，又像沒事人一樣顛顛地湊到埃爾梅羅二世跟前去，發出了一聲驚訝意味十足的「哇」。

　　「老師你的臉是不是有點紅……」

　　「好了要遲到了。」埃爾梅羅二世轉身朝教室走去，「弗拉特……還有你，趕緊跟上。」

　　「了解！」

　　弗拉特笑嘻嘻地跟了上去。我則是遲疑了一下，也連忙快步跟了過去，走在埃爾梅羅二世的身側。雪茄煙的味道，和身側成熟男子的體溫一起籠罩了我，讓我的手指無意識顫動了一下。

　　那些被打斷的思緒，在這一刻又一次占據了我的大腦。

　　師生戀……不，談戀愛的話，應該做些什麽才好呢？

　　我就像一個傻瓜一樣不知所措了。因為眼前的這個人通曉我的一切，不知道怎的，那些女孩子的小心機，那些處心積慮的偽裝和計謀，那些甜蜜的言語和可愛的笑容……一下子都沒辦法對這個人用出來了。

　　說到底，我本來就不是擅長戀愛的女孩嘛。比起怎麽討好對方展示自己，我光是不要讓自己顯得笨拙可笑就費盡全力了。

　　我一邊克制著自己不要因為害羞跑走，一邊絞盡腦汁地回憶著自己看過的無數小說動漫裏，那些可愛的女孩子在這種情況下會怎麽做。

　　果然……還是要先牽手吧？

　　我暗暗想道。

　　所有的戀愛故事，好像都是從牽手開始的。

　　指尖與指尖的觸碰，掌心相貼，十指相纏……明明是普通的動作，但是，由相互喜歡的兩個人做起來，就有了特別的意味。

　　……我想要，牽這個人的手。

　　不是為了儀式感，不是想要彰顯什麽，就只是……非常單純的，想要握住他的手。讓自己的體溫和他的交纏在一起。

　　光是想一想，就讓人覺得像是有一只羽毛在搔我的掌心一樣，有點癢癢的，連手臂那裏也熱了起來。

　　——就碰一下。

　　心裏的小惡魔悄悄對我說。

　　就碰一下，不會違背隱匿原則的……不會被別人知道的。

　　我就偷偷牽一下，誰也不會發現的。

　　余光掃了一下，現在走廊上的人並沒有很多，僅有的那麽幾個人也要麽在聊天要麽在看自己的資料要麽擺出一副我正在全神貫註地思考學術問題（簡稱：莫挨老子）的表情，我抿了抿唇，下定決心，悄悄將自己的手朝埃爾梅羅二世的手探了過去。

　　在手指將將要碰到的那一瞬間——

　　「對了對了！神秘小姐！再下節課我有事要請假！」弗拉特猛地竄到我面前來，一個雙手合十，「拜托你幫我跟老師請假啦！拜托拜托！」

　　我刷的一下收回了手，死死背在身後，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這才將視線放在弗拉特臉上。

　　金發的少年還不知死活地沖我露出他那招牌的開朗到傻【嗶】的燦爛笑容，大眼睛一閃一閃的，明亮得能照瞎人眼。

　　「拜托你了，我真的超想去和斯芬君實驗一下我那個新魔術的！」

　　我：「………………」

　　小子，你知道你剛才壞了我怎樣的好事嗎？

　　你死定了。

　　於是我對著弗拉特露出了比他更燦爛的笑容。即使不知死活如弗拉特，在這一瞬間都像被獅子盯上的貓一樣僵了那麽一下下。

　　「找什麽斯芬啊。再下節課是格鬥課吧？這點小事，根本沒必要逃掉一節格鬥訓練啦。」

　　我無比親切地拍上他的肩膀，暗中用力，拿出了我在海賊世界學的那一套擒拿技巧，完全不給他逃脫的機會，面上笑得越發和風細雨（……）烈火驕陽（……），手上的力氣一分一分加重，攥得弗拉特的肩骨都發出了危險的咯咯聲。

　　「我可以做你的陪練哦。所謂實戰出真知嘛，正好我們在格鬥課上多練練。我們兩個都這麽熟了，我會給你『特別待遇』的。」

　　我笑得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特意加重了那幾個字。

　　「沒錯，特·別·待·遇——我一定會好好款待、不，招待你的。放心吧，弗拉特。在你徹底掌握那個魔術的實戰用法之前，我都會奉陪的。」

　　「不、不要啊——」

　　弗拉特的慘叫繞梁三日不絕。

　　但是會有人來救他嗎？

　　當然沒有。

　　作為一個優秀的魔術導師，埃爾梅羅二世只是默默往旁邊移開了一步，將視線投向了虛空，做出一副我什麽都沒有聽到的模樣。

　　沒錯，這才對嘛。

　　我笑瞇瞇地拖走了弗拉特，帶著他迎向了光（眼）芒（冒）萬（金）丈（星）的未來。

　　———————————————————這裏是弗拉特真的度過了一節異常淒慘的格鬥課的分割線——————————————————————

　　既然決定了要先從牽手做起，之後就是找機會去具體實踐了。

　　萬事都是說得容易做的難，古人誠不我欺。

　　一旦落實到了實踐，就會發現，特麽的哪哪兒都是問題。

　　教室裏人多眼雜就不要說了，我甚至根本找不到偷偷碰一下埃爾梅羅二世手背的機會。

　　好容易下了課，我找了一個「召喚術上我有這個地方不太明白」的借口往埃爾梅羅二世跟前湊過去，沖破重圍擠到了講台邊，卻總是沒說幾句話就被別的同學打斷。

　　對不起，是我太天真，居然忘記了二世在時鐘塔是多麽受學生歡迎的一個老師，不僅僅是本教室的學生，別的系的旁聽生也是要多少就有多少。一個受歡迎的老師，課下被學生包圍一整個課間那簡直太正常了有木有？

　　我完全沒有！單獨！和他！說話的機會！

　　在別人的註視下去牽他的手……呃……就算魔術師的倫理道德距離世俗甚遠，作為一個女孩子我還是要臉的！我做不出來！這太不好意思了嗚嗚誒！！！

　　終於挨到了放學，找到了一點獨處的時間……結果還沒等我假作不經意去碰上他的手呢，埃爾梅羅二世就先拿出了一摞有我半個人那麽高的資料放在了我面前！

　　有我半個人那麽高的資料！！！

　　「之前在列車上說好了吧，回來以後得好好給你補補課。」

　　長發的男人拉松了領結，單手撐在書堆上，從上方俯視著坐在辦公桌前的我。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一時只覺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麽差錯。

　　有沒有搞錯！老師！貌美如花的年輕女學生坐在你的面前，還是和你建立了交往關系（雖然是地下戀情）的女孩子！你居然只想著給她補課！？

　　你這樣是不會有女朋友的啊！老師！！！不對，我已經是你女朋友了……糾正一下，你這樣是會失去女朋友的啊！！！

　　我合理懷疑你答應跟我交往就是為了給我補課！這是陰謀！！！是美男計！！！是對不愛學習重度拖延著患者的無良誘惑！！！

　　過分，太過分了……

　　……雖然在心裏滔滔不絕的如此抱怨吐槽著，但是內向如我，最後也只能乖巧地垂下眼簾，從肚子裏發出一聲悶悶的「嗯」聲。

　　不然還能咋整哦……太陽……不，親他嗎？

　　我悶悶地接過了他遞來的筆記本，看著他翻開厚厚的煉金術專著，頓時覺得眼前一黑。

　　所以說為什麽是煉金術……不要為難文科生啊！再說一遍我當年就是因為數理化實在太爛才去讀的文科啊！！！我的化學真的很爛——爛到升天啊你不要讓我學煉金術啊！！！

　　「我簡單給你講一下愛因茲貝倫的金針魔術與流體操作。」埃爾梅羅二世平靜地點了點我的筆記本，上面已經用端正的字體寫了一串長長的講義，「我問過那只黑貓了，你有著具現化魔術禮裝的能力。至今為止你的戰鬥方式，似乎都還停留在單獨使用英靈能力的範疇。雖然你的盧恩魔術用的也不算差（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奇怪的頓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想到我先前用火之盧恩給他點煙的事了），但是在實戰中，不管是魔術禮裝還是盧恩魔術，你似乎都沒有很好的運用起來。」

　　這一點也算戳中了我的痛點，我下意識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

　　「總、總是想不起來嘛……」

　　在赤犬和澤法對我進行戰鬥訓練的時候，我還沒有得到魔術禮裝具現化的能力。等到得到以後，我的戰鬥模式已經成形了，所以也就一直沒能將這項能力加入其中。

　　「魔術師的戰鬥其實還是以比拼魔術禮裝為主，很少有單純的肉體能力的硬搏。在戰鬥意識方面，即使是封印指定的執行者，也很少有人能達到你的水準……但是，禮裝和符文的運用，還是很重要的。某些時候，這甚至是制勝的關鍵。」

　　他又點了點我的筆記本，好看的手指吸引了我的註意。

　　修長，白皙，骨節分明。薄薄的肌肉和血管在肌膚下微微顫動著，像是有魔力一樣，完全抓住了我的視線。

　　「在靈活運用魔術禮裝之前，你必須理解『概念武裝』中的『概念』的具體含義。比如說愛因茲貝倫的金針使魔……你在聽嗎，lady？」

　　當然沒有。

　　聽課哪有男色來的有意思啊……大家說對吧。

　　「那、那個……」

　　我幹脆把眼睛一閉，心一沈，小聲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我……我想牽你的手！」

　　我……我今天牽不到手我就不學習了！

　　就是這麽任性！壞女孩都有任性的權力！


第255章 恭喜男女嘉賓牽手成功！（成功了）

　　「說、突然說什麽啊你這家夥！」

　　被雪茄煙狠狠嗆了一口的埃爾梅羅二世咳嗽起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他似乎是想要瞪我，但視線還沒落在我臉上便匆匆移向一邊。見到他這個樣子，我心裏那點惡趣味突然冒了頭，心底的小惡魔躍躍欲試地扇動著翅膀，用小叉子戳戳我的心臟，小聲對我說，他害羞的樣子真是超可愛。

　　是啊，這副連耳根都在發紅的樣子，實在是太過可愛了。

　　讓我的膽子一下子大了起來，甚至想要看到更多。

　　之前也說過了吧，喜歡欺負喜歡的人是我的惡趣味。說得再直白一點，我的性格其實是稍微有那麽一點點s的——真的，只有一點點哦。

　　沒有一個s能夠在看到這麽可愛的表情之後還不趁（變）勝（本）追（加）擊（厲）的。我也不例外。

　　之前的猶猶豫豫和瞻前顧後全都被我拋到了腦後，我一下子開心起來，學著那些可愛的少女漫女主角一樣雙手托著下巴，手肘擦過桌面，這一下就將我們的距離拉得很近。我眨巴著眼睛，擺出我最可愛的角度，拉長了軟綿綿的尾音。

　　「老師——和我牽手嘛！牽了手我就好好學習哦！我保證——！」

　　我的膝蓋一踢一踢，在實木的桌子下面，套著淺色皮鞋的小腳一下一下地碰著他的西裝褲的褲腳，力度控制得很輕，不會弄臟他的褲腳，也不會踢痛他的程度。最後，我繃直了腳尖，讓鞋子貼在他的腳邊，就像是一個小小的試探。

　　雖然做了這樣大膽的動作，但我的內心還是有那麽一點點慌亂的，好吧，也許不只一點點。我下意識抿著嘴唇，歪著腦袋看著他，試圖控制住睫毛的亂顫，不要暴露出我的忐忑。

　　不過，心底的躍躍欲試到底是壓過了這份忐忑不安。我大著膽子伸手去拽他的衣袖，只用指尖掐起一點，輕輕地、小小地搖了搖。

　　「就、牽一下？」我望著他，小聲說，「就一下好不好？」

　　埃爾梅羅二世……不，韋伯·維爾維特還是維持著那個用手捂著臉扭過頭去的動作，不過，他的肩膀卻放松了下來。好一會兒，他像是無聲地嘆了口氣，放下手來，無奈似的回過頭來看我。

　　「你這家夥……真拿你沒辦法啊。」

　　他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是想要反過手來握住我的手。

　　正當我屏息等待著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緊隨其後響起來的，就是斯芬那急促而不失禮貌的問候聲。

　　「老師！我回來了！」

　　相觸的指尖瞬間分開，我慌忙挺直脊背也收回腳，小學生一樣規矩筆挺地坐在座位上，並攏雙腿，雙手也乖乖放在膝蓋上。只是下意識蜷縮起來的右手，還是暴露了我內心的不安定。

　　像是要將方才相觸的溫度緊握在手心一樣，我又將食指往裏面壓了壓，目光無意識亂竄，看天花板看地毯花紋，就是不敢看面前那人的表情。

　　韋伯·維爾維特……不，埃爾梅羅二世似乎也是如此。他下意識將左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這才勉強維持住平素那副冷靜的表象，沖門口喊了一聲「進來」。

　　斯芬很有禮貌地推開辦公室的門，在看到我的時候還沖我頷首打了個招呼，但是，下一秒他就原形畢露，刷的一下沖到了二世的面前，難掩激動地向自己的導師開了口。

　　「老師老師，我成功晉升典位（pride）了哦！我做到了！」

　　所謂的典位（pride），和冠位（grand）一樣，是時鐘塔劃分魔術師階位的稱呼。蒼崎橙子位於冠位（grand），是最高位。而斯芬和年輕時的間桐臟硯位於典位（pride），是僅次於冠位（grand）和色位（brand）的第三位。

　　話說雖然fate/go的目標是冠位指定（grand order），但我們這些玩家千辛萬苦拯救了人理燒卻所得到的評級……是第五位的開位（cause）啊。根本就是倒數第三好不好。

　　順便一提，大部分的君主（lord）都位於色位（brand），這一名義上的第二位，事實上的最高位。而君主·埃爾梅羅二世則是其中少有的異類，他位於第四位的祭位（fes），而且不是因為自己的魔術能力，還是因為培養學生的能力被評上的。

　　如今，斯芬·古拉雪特被選為祭位（pride），在十來歲的年紀便超過了自己的老師所在的階位，即使在時鐘塔中，這種情況也可以稱之為罕見的。

　　埃爾梅羅二世聞言微微睜大了眼睛，在那一瞬間，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瞳中閃過了一絲混雜著驕傲與不甘、欣慰與痛苦、開懷與寂寥的，無比覆雜的神色。

　　但是下一秒，他便收斂起所有不應有的情緒，對著自己的弟子露出了嘉許的笑容。

　　「做的很好，斯芬。」他頓了一下，又道，「我以你為傲。」

　　「嘿嘿嘿。」

　　一直老成持重的斯芬·古拉雪特露出了不符合他魔術世家繼承人的身份、卻異常符合他年紀的傻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似乎看到他背後有一根狼尾巴在……搖？

　　……錯覺吧。

　　見到弟子難得得意忘形的樣子，埃爾梅羅二世又板起臉來，拿起手邊的資料輕輕拍了一下斯芬的頭，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苦笑。

　　「好了，得到典位（pride）就驕傲還太早了，接下來還要再接再厲才行。別現在就給我松懈啊，笨蛋學生。」

　　「是！」斯芬頓時並攏雙腿站得筆直，也擺出了一副嚴肅的臉，「我不會松懈的！絕對不會辜負老師對我的栽培！」

　　雖然這樣說，但我還是看到，他背在背後的手指十分興奮地扭來扭去，那雙翠綠的眼瞳也是亮閃閃的，帶著難以掩藏的歡喜之意。

　　畢竟還是少年人啊，開心呀驕傲呀都是藏不住的。

　　「明天給你開一個派對，去通知大家吧。」埃爾梅羅二世叼著雪茄說，「這可是埃爾梅羅教室的大事件，萊妮絲他們知道也會很高興吧。雖然弗拉特大概只想著玩就是了。」

　　「明白！」斯芬的腳不自覺地踮了兩下，興奮之情難以遮掩，「我這就去告訴大家！」

　　「去吧。」埃爾梅羅二世擺了擺手，斯芬就像脫韁的野狗（……）一樣沖了出去。見他難得這麽不穩重的樣子，二世也忍不住搖了搖頭，唇邊卻泛起微微的笑意。他向後靠在椅背上，眼神難得有了幾分迷蒙。

　　「十五歲的典位（pride）嗎……吾師也是差不多這個年紀得到這個階位的吧。」

　　我知道他說的是誰。

　　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波盧德。第四次聖杯戰爭中lancer的禦主，時鐘塔的天才講師，上一任的君主·埃爾梅羅，埃爾梅羅教室的主人，也是韋伯·維爾維特的老師。韋伯·維爾維特之所以堅持要每一個人稱呼他為君主·埃爾梅羅二世，就是因為他認為自己的魔術才能完全不足以與老師比肩。

　　二十歲就獲得了色位（brand）的男人，魔術天才中的魔術天才，若是能夠活下來的話，即使是冠位（grand）也指日可待。

　　但就如二世所說，那樣的才能，被在上一次聖杯戰爭中「無謂的浪費了」。連同肯尼斯的生命一起，斷絕在了第四次聖杯戰爭之中。

　　我遲疑了一下，探出手去，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不管怎麽說，真是太好了啊。」我假裝沒有察覺到二世那一瞬間的傷感，若無其事的提起了別的話題，「斯芬他能夠被指定典位（pride）的事。真好啊。」

　　「是啊。」二世也揮去了那一瞬的憂郁，微微彎起嘴角來，「真是可惡的天才啊。十五歲就能達到這個高度——真是太好了。」

　　「我說的可不是那個。」我抓住他的手，輕輕搖了搖，示意他去看我們相牽的手，「如果不是因為斯芬被封典位（pride）太興奮了，他的鼻子那麽靈，肯定能在進來的時候聞出來有什麽不對的。那時候，不就違背了我們的『隱匿原則』了嗎？」

　　開什麽玩笑！就他那個狗鼻子！如果不是因為他剛才實在太高興了，否則我們的問題不被他發現才怪！就他那個連人的性格和情緒變化都能聞出來的狗鼻子！！！就算我們扳直了脊背努力做出什麽都沒有的樣子也沒用噠！！！

　　那樣的話不就不是地下戀情了嘛！！！老師你可是會遇上職業生涯最大的危機哦！！！

　　埃爾梅羅二世……二世他叼著雪茄煙，完全的僵住了。

　　到底是因為會遇到職業危機而僵住了呢？還是因為終於發現我們的手已經牽在一起了才僵住了呢？

　　不管是哪個，我都任性地認為是第二個。就算不是，我也要把它變成是。

　　我壞心眼地抓緊了他的手，輕輕貼在自己的臉頰上。那寬大的手掌在貼上的一瞬間下意識顫了顫，我歪過頭，將他的手夾在臉頰和肩膀中間，用我的脖子磨蹭著手掌邊緣，又側過臉去，孩子氣地用我的睫毛輕輕搔著他的手心。

　　「你看，被我牽到了吧。」我小聲說，忍不住抿著唇笑，「我抓到老師啦。」

　　男人面上浮現出一絲近乎無奈的笑來，又像是縱容，他沒有收回手去，而是輕輕地，微笑著搖了搖頭。

　　「好吧。」他說，「我被你抓到了。」

　　我也笑了起來，但不知道為什麽，一對上他的視線就覺得很害羞，臉頰也熱了起來，貼著臉頰的手掌也熱得讓人有點抓不住，我松開他的手，無意識地扭過頭去，想要把自己的臉藏起來。

　　但是，他卻輕輕捂住了我的臉頰。

　　掌心貼上我臉頰的瞬間，我只覺得那一片的肌膚像是火燒一樣燙起來，燙得讓我根本沒法去看他的眼睛了。我想要去抓下他的手，但是左手還沒擡起來，就被他的右手摁住了。

　　男人的手指壓進我的手指之間，十指相纏，肌膚相觸，將男性略高的體溫完全傳達過來，燒得人整個人都要紅透了。我只好僵在原地，拼命壓制著臉上瘋狂上竄的熱潮。

　　「你這個笨蛋。」他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地說，「既然會害羞就不要挑逗男人啊。」

　　「嗚……」

　　我能做的，只有呼啦一下低下頭去，將紅透了的臉頰埋進雙臂間。

　　怎麽這樣嘛……這家夥太壞了吧。

　　二世只是將手壓在我的頭上，用力揉了揉我的腦袋。

　　作者有話要說：

　　註意一下，文裏的「韋伯·維爾維特」和「埃爾梅羅二世」的切換是有意義的，代表了一種心態的轉換。女主喊二世為韋伯的時候，就代表二世他心裏波動特別大特別少年哈哈哈哈。

　　以及，沒錯，接下來我要寫檸檬lily了。

　　我相信當年的檸檬lily一定是青蔥美貌金發碧眼的美少年！私設金色齊耳短發！就像萊妮絲小時候那樣！（餵）

　　想想當年的哈利·波特，想想當年的塞德裏克，想想當年的德拉科……英國男人在男孩時期可都是寶藏男孩啊，但是時光帶走了他們的頭發也帶寬了他們的臉盤……之前哈利、羅恩、德拉科三位演員的成年合照真的驚到我了。驚嚇的驚。

　　肯尼斯當年居然只有二十多歲啊……他居然，只有，二十多歲啊……

　　英國男人的發際線真是看著就令人感到悲傷，二世你骨子裏有中國血統吧，不然沒法解釋您那頭濃密的長發……不是沒法解釋您為啥會被孔明附身啊（當年瘋傳二世會被孔明附身是因為長得像，至於為啥這麽傳大概是因為fa貞德）。

　　說到英國男人的發際線就不得不說，英國男人多禿頭真是一個名梗，連他們本國人都常常拿這點來黑。

　　毛姆當年寫過一個英國女人，找了一個中國渣男，對方渣她她就跑去英國領事館要大使主持公道，但就是怎麽也不肯離開那個中國男人，幾次三番之後大使忍不住問她，你到底看上這個渣男什麽地方。英國女人看了大使一眼，小聲說，「他額頭上有頭發的樣子，實在沒法讓我不喜歡」。大使氣絕。

　　從這個角度看索拉對槍哥一見鐘情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槍哥的頭發真的很濃密，額前還有那麽長一縷呆毛呢，和主任光亮的檸檬頭形成了鮮明對比。

　　太慘了啊，主任。輸了臉也就算了，連頭發都……………………

　　不過從萊妮絲的臉倒推一下十一二歲的肯尼斯……嗯……應該也是紅顏的美少年吧……

　　所以歲月到底對肯尼斯做了什麽……不對，歲月到底對英國男人的發際線做了什麽……

　　珍惜那些頭發還在的英國男演員吧……他們的頭發很快就會不辭而別了……

　　當然，二世是黑發，他肯定是不會禿的。（盲目自信）

　　高文、凱卿和舊劍都被定格在了頭發最濃密的年紀，他們也不會禿了（確信）

　　至於蘭斯洛特……他不是髪國人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5

第256章 歡迎來到埃爾梅羅教室。

　　斯芬的慶功派對成了整個埃爾梅羅教室的狂歡節。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就像之前所說的那樣，十幾歲的典位魔術師，即使在時鐘塔也是少有的奇才。上一個年紀輕輕就達到了如此成就的，還是前一任的君主·埃爾梅羅，帶了全套滿級神裝下戰場然後被pvp老手陰死在遠東的小鎮上的肯尼斯主任……算了這個就不提了。

　　斯芬·古拉雪特作為埃爾梅羅教室資格最老的學生——他甚至比弗拉特更早加入這個教室——和弗拉特·埃斯卡爾德斯並稱為埃爾梅羅教室的「雙璧」，本人性格也算是很好（起碼比弗拉特來得沈穩可靠），自然也是在教室裏頗有人緣的。

　　即使拋開這一切不談，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們，想要找個借口湊在一起玩到high，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萊妮絲非常慷慨地借來了場地，也準備了酒水吃食，不過前者倒是大半都進了她的肚子——說實話，就算是在海賊世界，這麽能喝的女孩子也實在是少見。她幾乎靠著一己之力將整個埃爾梅羅教室的勇者——特指那些敢和她大小姐拼酒的猛士——全部喝到了桌子底下。

　　首先被幹掉的就是弗拉特那個「我不管別人怎麽想但我就是要湊熱鬧」的傻子，這位對自己三杯倒體質了解不深的小子被萊妮絲硬拽著對瓶吹，吹了不到半瓶就抱著酒瓶倒在了萊妮絲的腳下，兩眼轉著蚊香圈，成了萊妮絲的裙下之臣——字面意義上的。

　　接著上場的就是潘妮沃斯姐妹，這對雙胞胎仗著自己有兩個人就勇於挑戰埃爾梅羅公主的權威，事實證明1+1並不是什麽時候都大於1，就像姐妹齊心也不一定其利斷金一樣，兩個人加在一起也不代表就能喝得過萊妮絲。壞心眼的公主殿下甚至特許了她們兩個輪流喝，結果依然是兩人雙雙撲街，拜倒在公主殿下的腳下。

　　之後的慘狀真是令人不忍覆述，總之在埃爾梅羅教室的男丁全軍覆沒之後——沒錯，包括經不住「是男人就要……」這種挑釁的派對主角斯芬，不是我說，男人就算獨處的時候不會犯蠢，他們聚在一起的時候也一定會犯蠢，畢竟沒有哪個男人經得住「是男人就要……」的挑釁，他們為此甚至願意提刀直上百重塔——伊薇特·雷曼似乎是覺得自己找到了機會。這位梅裏斯提亞派的間諜提起裙擺，搖曳生姿地款步走到了萊妮絲面前，大概是覺得自己可以撿個漏，在萊妮絲被灌得差不多的時候把她灌醉來套取情報吧，她微笑著和萊妮絲喝起了酒。

　　結果你們也能想到了。

　　伊薇特·雷曼，仆。

　　埃爾梅羅的公主殿下，萊妮絲·埃爾梅羅·阿奇佐爾緹，坐在一地酒氣沖天的屍體之上，發出了獨屬於勝利者的快活笑聲。

　　一旁圍觀的我放下手中的朗姆酒，心悅誠服地鼓起了掌。

　　「牛【嗶】啊。」我讚嘆道。

　　「我看你也沒比她少喝多少啊。」埃爾梅羅二世在我身邊揉著自己的眉心，不知道是頭痛還是佩服地說道。

　　「啊，這個啊。」我端起朗姆酒又喝了一口，「海上航行的時候，酒水比淡水好保存得多。所以海賊都習慣拿酒當水喝了，我也算是過了相當一段時間的海賊生活，酒量的話，還是比一般魔術師要強一些的。我這不算什麽呢，你真應該看看那些在海上漂了二三十年的男人，他們開派對喝酒都是拿桶喝的。」

　　話雖如此，我也沒有什麽和萊妮絲拼酒的勁頭。開什麽玩笑，我今天才是第一次見到萊妮絲·埃爾梅羅·阿奇佐爾緹，這位埃爾梅羅的公主殿下，肯尼斯的義妹，將韋伯·維爾維特綁在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位置上的女孩。雖然是一個比我想象中還要更加鮮活可愛的孩子……但是我為啥要和可愛的美少女拼酒啊，你說對吧？

　　兩個酒桶拼酒有什麽樂趣？看我們誰的肚子更大更能裝酒嗎？

　　所謂的拼酒啊，就是恃強淩弱的遊戲（暴言），當然是欺負弱者才好玩啊（大暴言）。

　　「不過女孩子還是少喝點酒吧。對身體不好。」

　　埃爾梅羅二世將右手端著的紅酒杯放下，從我手裏抽走了裝著朗姆酒的酒杯，又把左手端著的檸檬水塞到我手裏。

　　「給你。」

　　我看了一眼正在愉快地拉著又一個不信邪的家夥灌酒的萊妮絲，又看了一眼正擔憂又欽佩地看著萊妮絲的格蕾，確認了周圍沒有人在註意我們這裏之後，方才擡起手來，一下子從埃爾梅羅二世唇邊抽走了那支他抽到一半的雪茄，伸長了手臂拿得遠遠的，不讓他夠到。

　　「既然女孩子不該多喝酒的話，男孩子也不該多抽煙呢，老、師——」我壞心眼地拖長了尾音，「抽煙也對身體不好哦？」

　　「……你應該看得出那是特制的魔術禮裝吧。」埃爾梅羅二世忍了又忍，還是忍無可忍地吐槽道。

　　「我當然知道。」我很可愛地沖他眨了眨眼睛，「這個雪茄是某種能讓頭腦冷靜下來，加快思考能力的初級魔術禮裝……但是這個和雪茄煙對身體不好有沖突嗎？」

　　沒有吧。

　　明顯說不過我的埃爾梅羅二世，只能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算是將吸到肺裏的那點煙氣也吐盡了。

　　「你啊……」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笑了起來，仗著我們所在的位置是在窗台上，沒有人看得到我們在做什麽。仗著有窗簾的遮掩，我一把拉住他的領帶，強迫這個一米八六的男人低下頭來，接著踮起腳閉上眼一仰頭親了上去，硬是把自己的嘴唇壓在了他的唇上。

　　那是一個帶著淡淡煙草和朗姆酒味道的親吻。明明這具身體的嗅覺和味覺都喪失得差不多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在靠近這個男人的時候，那些幾乎已經失去功能的感官又一次驚人的活躍起來。

　　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吹拂在我的臉上。帶來微微的酥癢。

　　那只是一個一觸既離的吻，甚至因為我有點緊張，還稍微撞到了牙齒，磕得有一點痛。我放下踮起的腳後跟，故作不在意地偏過頭去，拼命克制著去摸嘴唇的沖動，努力做出一副情場老手般滿不在乎的模樣。

　　「再說了。」我試圖解釋方才的舉動，「你一直在抽煙，我都沒有辦法親你了。」

　　埃爾梅羅二世沈默了一會兒，也「若無其事」地指出了一個事實：「lady……你臉紅了。」

　　「我才沒有！」

　　我努力忽視著臉上幾乎炸開的熱度，氣哼哼地踢了這個壞心眼的男人一腳，卻在這一腳之後又後悔起來——我的鞋印留在了他的褲腿上，一會兒被別人看出來怎麽辦？

　　正當我兀自心慌意亂的時候，我身邊傳來了很輕很輕的咳嗽聲，不知道為什麽，我硬是從那聲咳嗽裏聽出了兩分戲謔之意。我頓時氣成河豚，刷的一下扭回頭去，看到的卻是一只臉紅到脖子根的埃爾梅羅二世……和一只蹲在窗沿的黑貓。

　　「抱歉打擾一下您二位花前月下的好氣氛。」ai淡淡道，「不過我們遇到了一點麻煩——小麻煩。」

　　「嗯？」

　　…………………………

　　………………

　　……

　　簡而言之，這就是我們現在為什麽在和這個看起來只有十歲的金發碧眼英格蘭美少年——或者該叫美正太？——大眼瞪小眼的原因了。

　　「我警告你們。我可是阿奇博爾德家族的下任家主！是君主·尤裏烏斯的愛徒！你們最、最好快點放我回家！不然我可不會對你們客氣的！」

　　留著金色齊耳短發的男孩狠狠地瞪著我們，努力挺起了小小的胸膛，試圖營造出一種鷹一般的傲慢和狼一般的兇狠，但是他那雙纖細的雙腿卻像受驚的小鹿一樣微微顫抖，充分暴露了他不安的內心。若是仔細看，他的額頭上還在瘋狂往下淌冷汗呢。

　　……真是，和七歲就敢綁架時鐘塔的新任講師，並且強迫對方為自己所用，以對方的生命威逼他聽從自己的命令的萊妮絲形成了鮮明對比呢。

　　「肯尼斯……師……」

　　不過好在，這裏有一個男人比他更加大驚如洗。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般向後退了一大步，露出了活見鬼的表情。

　　可不就是活見鬼嗎？任誰看到自己早已死去十年的恩師（？）出現在自己面前，都會露出這種懷疑人生的表情的。

　　更何況，出現在埃爾梅羅二世面前的，還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自己最痛恨的檸檬頭主任的幼年版。

　　更何況的更何況，這個檸檬lily……看起來簡直就跟紅顏的美少年版本的大帝lily、謙遜有禮的吉爾伽美什lily還有女性恐懼癥的小剛lily一樣富有沖擊力，簡直能讓人懷疑人生的那種。

　　還能有什麽比金發碧眼楚楚可憐的美正太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博爾德更有沖擊力嗎？

　　沒有了，不會有了。

　　這可太tm刺激了……

　　我抽著嘴角，一腳踩住了想要偷溜的黑貓的尾巴，以無比篤定的語氣開口了。

　　「解釋清楚這個。」

　　我陰測測地對ai說。

　　「你絕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吧？」


第257章 歲月是把殺豬刀，左一刀右一刀。

　　面對我的質問，ai的目光漂移了一瞬：「不，這次真的和我關系不大。」

　　我信你個鬼哦，你這個糟心玩意兒壞得很……

　　鑒於ai在我這裏的信譽值基本是負一千，聽到它的辯解，我忍不住翻了一個大白眼。

　　「關系不大也就是還有關系對吧。」我瞇起眼睛看它，「給我完完整整、原原本本的解釋清楚。從頭到尾，一個細節都不許漏。」

　　ai看了我幾秒鐘，而後發出了一聲異常人性化的長嘆。

　　「要說主要原因的話，還是你那個固有結界搞出來的問題啊。」

　　之後，經過ai長達半小時的、天書般的說明（我完全沒有聽懂），配合上埃爾梅羅二世深入淺出（說人話）的講解，我總算搞清楚了問題出在哪裏。

　　「也就是說……」我抽著嘴角說，「因為我那個固有結界的持續時間和效果都太長了，再加上噩夢之泡中殘留的神秘具有無視時間的特效……所以對這個世界的時間軸產生了一些影響？」

　　「是的。你終於聽懂了。」ai的黑貓臉上露出一個近乎無奈的神情，「為了不讓這個世界的法則因此發現並且抹殺掉你，所以我將這個影響濃縮在了一秒之內，並且固定在了某個男人的一生中的某一秒。之後，我將這一秒鐘從時間軸上單獨抽了出來……就是你們現在看到的這個效果了。」

　　「道理我都懂。」我看著正緊攥著雙手瞪著我們的幼年肯尼斯，只覺得自己嘴角抽得更厲害了，「為什麽是肯尼斯啊……」

　　格蕾不好嗎？間桐櫻不好嗎？遠阪凜不好嗎？退一萬步說切嗣lily不好嗎？？？你為什麽要抽肯尼斯lliy啊？？？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對檸檬有什麽執念呢？？？

　　「你一定要我明說嗎？」ai忽然切換到了和我的單人頻道，「明說會比較傷感情。」

　　我感覺自己整個臉頰都在抽了：「不，你閉嘴。」

　　雖然它這麽一說我也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說白了，也就還是刷好感那點事……埃爾梅羅二世曾經說過，雖然作為個人，他完全沒法喜歡肯尼斯，但是作為魔術師，他始終為肯尼斯那卓越的魔術才能在第四次聖杯戰爭中無謂的消逝了而感到悲傷。fz聯動活動時，二世回到四戰第一個去拯救的人是肯尼斯，某些方面來說也很能反映這一點。

　　如果說，征服王伊斯坎達爾的背影，是韋伯·維爾維特人生與信念方面追逐的目標，那麽，前任君主·埃爾梅羅——肯尼斯他在魔術上的成就，就是君主·埃爾梅羅二世在魔術之路上的道標。那個他在人格上厭惡卻在學術上崇敬的老師，就是埃爾梅羅二世心目中最為理想的魔術師的形態。

　　能給這份才能一個重新開花結果的機會，二世也會覺得開心吧。

　　ai一定是基於這個想法，才會特意將這個時間點定在了十歲的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佐爾緹身上吧。

　　我的目光下意識飄向埃爾梅羅二世。

　　要說二世有沒有因此開心呢……呃……這個表情，能夠叫做……開心……嗎？

　　如果一定要給二世此刻的表情下一個定義，那大概就是「臥槽我學生時代最討厭的導師活過來了還變成了我的學生怎麽辦」……驚是一定有的，喜就不一定了。

　　「你們……你們這些家夥！」一旁被晾了很久的肯尼斯終於忍不住了，「你們把話給我說清楚！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麽回事！！！」

　　我想了想，將無助的目光拋向了埃爾梅羅二世——我不擅長應付小孩子，還是你來吧。

　　君主·問題學生專業戶·埃爾梅羅·對熊孩子專精·二世：「……算了我來。」

　　長發的男人暗暗地深呼吸了一下，這才擺出他那一貫的平靜中略帶一絲不耐煩的神情，將目光投向了自己導師的幼年版，若無其事般開了口。

　　「在我還是一個普通學生的時候，您是我的導師。您是時鐘塔的神童，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年紀輕輕就登上了色位的階位，在擔任礦石科的學部長的同時兼任降靈科的一級講師……您那卓越的魔術才能，在時鐘塔內部也是廣為大家所認可的。」

　　到這為止都還算正經的科普，但接下來二世就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了。

　　「是這樣的，第四次聖杯戰爭時，因為一些人卑鄙的陰謀，您寶貴的生命和魔術前途都斷絕在了那次儀式裏。這些年來我一直為此感到遺憾，所以，之前我和徒弟經過實驗，嘗試著將您年輕時的某個瞬間，作為一種事象剪切下來，並且召喚到了我們這個時間點。非常抱歉我未經您的同意就做了這種事，但是我實在是太不想失去您那份稀世罕有的魔術才能了。」

　　……牛【嗶】啊二世。

　　我聽得眼睛都直了。

　　什麽，還可以這樣的嗎？瞎話還能這麽編嗎？聽起來居然還有幾分合理是怎麽回事？如果不是知道這就是一個意外我就真的信了你的邪了啊老師……！！！

　　真是沒想到啊二世，你這麽濃眉大眼的偵探，瞎胡扯起來居然比專業騙子（對我說的就是某只火雞）還要能忽悠人啊！！！

　　你看看那個檸檬lily，他明顯都要被你說服了，只是還在靠著自己腦子裏面岌岌可危的常識在繼續硬撐啊！！！

　　「聖杯戰爭……遠東的降靈儀式嗎？」金發男孩的臉上帶著半信半疑的神情，「可我為什麽要去那種偏僻的鄉下地方參加降靈儀式啊？而且我聽說聖杯戰爭的儀式還是要相互廝殺的……我討厭戰鬥！合格的魔術師應該追求根源，才不應該追求那種無聊的一時勝負！」

　　埃爾梅羅二世的臉微微扭曲了一下，顯而易見他剛才吞下了一句「那要問你自己啊」。他的胸口稍稍起伏了一下，這才勉強維持了表面上的冷靜鎮定——至於他心裏有沒有mmp，那就不要深究了。

　　「因為您想要將聖杯獻給自己的未婚妻，在自己的婚禮上增加一分榮譽。」

　　聽到這個答案，金發男孩明顯一噎，露出了「成年的我腦子到底出了什麽毛病天啊戀愛好可怕」的表情。

　　「……聽起來真是蠢到家了。」他說。

　　是啊，我也是這麽想的。

　　回憶著fz聯動活動的劇情，我默默將臉扭到一邊，借著陰影遮掩掉了我笑到扭曲的表情。

　　曾幾何時，在剛看fz的時候，我最討厭的角色一是時臣二是主任，因為這兩個自大狂都完美的踩爆了我的雷點。但是到了fz活動的時候，我終於認識到了之前從來沒有認識到的肯尼斯的另一面。

　　主任他……其實只是一個……單純的，傻白甜魔術師……而已啊。

　　在fz活動中，二世為了驢主任總結出了一套中心思想——在主任心中，世界是以自己為中心轉動的，所以只要沿著這個思路走，不管說啥主任都會信。

　　事實也正是如此，你的學生為了覆活自己崇拜的導師所以幹脆搞了時間線操作這種神奇到近乎魔法的大魔術……這種放在時鐘塔99%的魔術師都不會信的扯淡理由，主任居然一聽就信了……就信了！他質疑的不是你為什麽召喚我而是我怎麽可能輕易狗帶！不愧是檸檬lily！就算是幼閃也還是那個閃，就算是lily也還是那個主任！一個人最本質的東西是不管過了多少年都不會變的——傻白甜也一樣！！！

　　我默默回想起了當年二世給主任編了一套宏偉藍圖happy end，在那個謊言裏主任有妻有子有研究室，事業家庭兩開花，兩手抓兩手兩手都要硬……然後主任還信了！他信了！他不僅信了而且他還害羞了！！！

　　我至今都無法忘懷，當時主任說「我一直埋頭學術還擔心自己能不能兼顧家庭」的樣子……魔術師裏能有這份意識的簡直萬中無一好嗎！想在時鐘塔找一個會擔心自己能不能兼顧家庭和學術的魔術師簡直就好像在雞窩裏找鵪鶉那麽困難！

　　說實話，在那一刻，我甚至開始思考，肯尼斯主任二十多歲了還被時鐘塔的魔術師喊「神童」，這個「神」字可能是在稱讚他的魔術天賦和學術成就，但那個「童」字……就非常的靈性而又嘲諷了……

　　莫非，當年，肯尼斯主任其實是個傻白甜這件事……是時鐘塔上層魔術師之間的共識嗎……

　　好慘啊，主任，不知道為什麽，我就覺得你真的好慘啊！！！

　　言歸正傳，以主任二十多歲時候的智商（……），倒推十年，騙走這孩子可能都不需要兩塊糖。

　　果不其然，在短暫的溝通之後，年方十歲的小肯尼斯很快便吃下了埃爾梅羅二世給他灌的一堆洗腦包。

　　在他的心裏，他已經確信了，自己二十多歲的時候是時鐘塔最有可能抵達根源的魔術師沒有之一（二世悄悄對我說：……這個千萬不能讓別的魔術師聽到），二世是一直默默崇拜他的學生，後來會偷走他的聖遺物去冬木參加聖杯戰爭也是因為太想向老師證明自己了（我：韋伯你還好嗎？韋伯你臉色發青啊？韋伯你挺住啊不要吐啊！），他會以這個形態出現在二十多年後，完全是因為二世借助學生的力量使用了時間操作的大魔術，但是這個如果讓時鐘塔知道很可能會把小肯尼斯他帶去切片研究，所以我們要假裝小肯尼斯是大肯尼斯當年留下的私生子，完全是二世根據老師的筆記意外找到的（我：我知道你是真的恨過你老師了，韋伯）……

　　哦，你問為什麽要藏起這個私生子……因為肯尼斯主任當年的聯姻對象是降靈科君主的女兒嘛。都是為了保護這個私生子，避免魔術刻印的繼承爭端嘛……

　　小肯尼斯勉為其難的接受了這個設定。

　　之後，這位任性的魔術天才，就以「讓我看看我未來學生的水平」的理由加入了埃爾梅羅教室。每次埃爾梅羅二世在上課時候看到後排坐著聽課的他導師（幼年版）時，都會露出仿佛被校長和教育局主任聽公開課的表情。

　　只要活得久，每堂授課都可以變成公開課。

　　埃爾梅羅教室喜提新天才+1

　　埃爾梅羅二世胃袋爆破日常+1

　　天國的（？）肯尼斯主任風評被害+10086


第258章 老師來看我公開課。

　　「我胃痛。」

　　午飯時，埃爾梅羅二世臉色慘青地說道。

　　如果格蕾在這裏的話，她一定會對二世投來萬分擔憂的目光吧。但是，我只是默默給他倒了一杯熱茶，塞進他的手裏。

　　「吃點好的吧。」我無比理解，也無比沈痛地對他說道。

　　沒錯，我很理解，我太理解了。

　　能有什麽比曾經教過你的老師來聽你的公開課更可怕的呢？那就是教導主任、校長和教育局局長也要一起來。

　　而且他們還要對你評分。

　　而且他們還要開課後總結（批判）會。

　　而且他們還掌握著關乎你評優評先職稱績效（不）的生殺大權。

　　…………………………

　　這根本就是個地獄。

　　「謝謝。」二世接過還冒著熱氣的紅茶一飲而盡，面色終於好了幾分。大概是因為這樣吧，他看起來終於找回了吐槽的力氣。

　　「你能相信嗎？」他的語氣充滿了波動，「那個檸檬……不，那個肯尼斯他居然又做出了一件月靈髓液……而且還是當年那件禮裝的升級版，除了自動防禦和自動追蹤之外還加上了一定的預判攻擊的功能……可惡，天才了不起嗎！神童就可以這麽不講道理嗎！？」

　　出現了！君主·埃爾梅羅二世……不，韋伯·維爾維特定番的羨慕嫉妒恨時間！每次看到有著超乎常理的魔術天賦的人都會不自覺冒頭的內心陰暗面！魔術師的冷酷無情的大人時間！

　　我一邊品嘗著他這份可愛的陰郁憤懣，一邊愉快地咽下了嘴裏的煙熏肉三明治。接著我一邊喝著紅茶，一邊愉快地聽著他那番「可惡啊我也想要有這種才能啊」「居然還用那種『這麽簡單你都做不到嗎的表情』看我啊那個混蛋」「我想起來了我當年最討厭他的就是這種地方！這種傲慢又不自知的混賬態度！他能不能別用那種把人當白癡的語調說話！？」……這個反應真是太真實了。

　　我懂，我每次抽不到想要的卡又要被上岸海豹騎臉曬卡的時候，我也想把那些滿臉「很好抽的啊.jpg」的臭海豹都鯊了。

　　這種時候，就算是我，也是要發表情包三連的。

　　（你的喜悅我鯨某人收到了.jpg）（像你這種海豹老子上去就是一刀.jpg）（我鯊海豹！.jpg）

　　我懂，我太懂了。

　　但是……

　　我忍不住吐槽道：「可是那個月靈髓液的a型圖解是你給他的。」

　　埃爾梅羅二世：「……」

　　我繼續道：「而且弗拉特那個自來熟也就算了，萊妮絲也是你介紹給他的，別的不說，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萊妮絲可不會那麽爽快就讓他去看特裏姆瑪烏（月靈髓液·水銀女仆）吧。」

　　埃爾梅羅二世：「………………」

　　我扶了扶額頭，忍耐著說出了最關鍵的一句：「說到底，把這個當成一個課題交給他，還時時關註進度每次他出錯都給出糾偏和理論指導的人不就是你嗎？特別是你把這個課題交給他的時候還用了那種不動聲色挑釁的語氣……你會不知道那個檸檬……不，那個肯尼斯最受不了激將法嗎？」

　　埃爾梅羅二世：「…………………………」

　　長發的男人略帶幾分心虛地移開了視線：「我、我那不是想給他找點事情做，讓他不要老盯著我的教案和課堂嗎……」

　　我充滿憐愛地摸了摸他的頭：「好了，我們都知道你是對老師的學術成就充滿了期待，想要親眼見證奇跡，見證了以後又忍不住要恰檸檬……我是說要忍不住嫉妒一下，不用說了，都懂都懂。」

　　埃爾梅羅二世這次是徹底不吭聲了：「………………………………」

　　我連忙伸出手臂去，抱住他的肩膀，將頭靠在了他的肩頭。不是我說，二世雖然很瘦，但是肩上居然還是有點肌肉的，真不知道他一個整天打遊戲跑個一千米會喘得要死的死宅哪裏來的肌肉，我默默地靠了一會兒，又撒嬌似的在他肩上蹭了蹭。

　　「好了嘛。不要生氣啦。」我輕聲說，「我知道你其實是很清楚他可以做到，才給他那個a型圖解的。我也知道你對他擅長的學術方向了如指掌，對他能夠達到什麽成就心知肚明，才會給他安排那種看起來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的。你這家夥，其實很想看吧，那樣的天賦開花結果的樣子。你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的魔術才能，也比任何人都要惋惜那種天賦的斷絕。所以啊，你也就比任何人都更加期待——這一個肯尼斯的『可能性』。」

　　埃爾梅羅二世沒有反駁我，我清楚感覺到，他原本緊繃的肩頭微微放松了一點，這讓我更加確信自己說對了。

　　出於某種不可告人的壞心眼和惡趣味，我稍稍拖長了尾音，說出了原本不打算說出來的那句話。

　　「而且啊——你其實很享受吧，看到天才苦惱的樣子，能用作業去折磨曾經把自己折磨得一塌糊塗的老師是不是特別爽？」

　　聽到這句話，埃爾梅羅二世終於繃不住笑了。

　　那是一個有點羞惱，又有點開心的笑容，他終於擡起手來，稍稍拍了一下我的手。

　　「你還真是……壞心眼也有個限度吧，lady。」

　　我沖他眨了眨眼睛：「可我現在是你的女朋友啊，女朋友有任性的特權嘛，對吧對啊吧？」

　　我任性地搖晃著他的胳膊，埃爾梅羅二世似乎對於這一點也毫無辦法，他只好別過臉去，咳嗽了一下，努力繃住自己的表情，不要讓我繼續得意下去了。

　　雖然從他發紅的臉來看，這完全是徒勞的努力就是了。

　　我越發愉快地看著他，還得寸進尺地整個人靠進他懷裏，笑瞇瞇地在他胸口蹭了蹭。

　　「不過萊妮絲對肯尼斯的反應還真有趣呢。明明肯尼斯已經繼承了阿奇博爾德家全部的源流刻印，這個據說是先代君主私生子的家夥，也是對她繼承埃爾梅羅最有威脅的隱患，她卻好像完全不以為意呢？」

　　不如說，萊妮絲完全沒有把肯尼斯當成對手的樣子啊。在她用三言兩語唬住了肯尼斯之後，她就好像對這個傻白甜完全失去了興趣。

　　用萊妮絲的話來說，那就是「這家夥完全不是搞政治的材料嘛，不愧是能以君主之身奔赴聖杯戰爭還不做事先調查對自己的對手一無所知盲目自大最後慘死在自己最瞧不上的遠東魔術儀式上的蠢材啊。之前埃爾梅羅派能夠維持輝煌沒在先代活著的時候被瓜分幹凈，絕對是靠著祖上庇蔭。絕對。」

　　簡而言之，萊妮絲對於小肯尼斯居然能夠維持這麽單純的腦回路這件事深感震驚。並且完全不認為在搞政鬥這方面，小肯尼斯能成為她的對手。

　　不如說她對於他魔術才能以外的一切都……算了，肯尼斯除了魔術才能之外還有什麽？戀愛腦嗎？

　　一想到這一點，連我都對萊妮絲的態度深表理解了。

　　對手太弱的話，結果也就是一目了然的。萊妮絲在還是個稚童的時候就登上了埃爾梅羅家主的寶座，這麽多年的積累絕對不是白費的，肯尼斯那個傻白甜想贏她……還差個一百年呢。

　　「雖然肯尼斯師的魔術成就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埃爾梅羅二世頓了頓又道，「但是他作為一代君主卻把自己的命白白浪費在聖杯戰爭中，並且為了一己私欲讓埃爾梅羅派背上了龐大負債、損毀了珍貴的魔術刻印、幾乎讓埃爾梅羅毀於一旦這件事，還是不會被家族的人所原諒的。相較於與『其父』幾乎是一個模子裏扣出來的小肯尼斯，埃爾梅羅派的人肯定更傾向於讓表現一直很完美的萊妮絲繼承家業吧。至於小肯尼斯……這段時間大概也生存壓力很大吧。」

　　這也算是一種不錯的挫折教育了。

　　這句話埃爾梅羅二世沒有說出口，但它已經寫在他的表情裏了。

　　不過想來，也確實如此。我同意似的點了點頭。

　　被周圍的人一直溺愛的人，長大了絕對不會是一個善良的人。自大、自戀、自以為是，這種過於自我中心的特質一定會刻在他們的本性之中。早早品嘗到人情冷暖，或許能夠讓那位魔術天才意識到世界並不是以自己為中心轉動的吧。

　　……沒準還能拯救一下他的發際線呢。

　　雖然看埃爾梅羅二世迫不及待用一堆魔術難題去壓榨學生的樣子（我已經從他的教學筆記上偷看到他給檸檬lily準備的下一個高難課題了），我合理懷疑，也許這一世的檸檬會禿得更早呢……

　　我在心裏沒什麽誠意的畫了個十字。

　　我會為你的發際線祈禱的，檸檬師祖同志。

　　不過說到教學筆記……

　　我又看向二世，無比深沈地問了一個魔鬼問題。

　　「下午的公開課你準備好了嗎？」我幽幽道，「君主·巴瑟梅羅、君主·巴魯葉雷塔、阿尼姆斯菲亞的繼承人奧爾加瑪麗小姐……全部都要來旁聽呢。而且，聽說由於小肯尼斯的原因，肯尼斯的老師，降靈科的君主·尤利菲斯——那位多年不曾出面、連降靈科的事務都要交給兒子和學部長的老人也要大駕光臨哦？」

　　時鐘塔貴族主義派閥和民主主義派閥的領導人，一位天體科君主的繼承人，一位隱世多年的超級大佬（老怪物）……這個排面都快趕上冠位決議了。

　　二世你準備好了嗎？

　　答案很明顯——

　　埃爾梅羅二世鐵青著臉色捂住了胃：「我以前就覺得了，lady，欺負我是不是讓你很開心？」

　　「那是當然的啦。」我爽快地承認了，「欺負喜歡的人是我的喜好嘛。」

　　你在對一個s說什麽呢……誘人犯罪的韋伯·維爾維特君？


第259章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埃爾梅羅二世的公開課各種意義上的大獲成功。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他就得到了各位君主的好評。

　　貴族主義與民主主義兩大派閥的領頭人，君主·巴瑟梅羅與君主·巴魯葉雷塔倒是都不吝惜地給了他相當不錯的評價，雖然這裏面也夾帶了一些嘲諷，但總體來說，他們都對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表現表示滿意。

　　而中途插進來的君主·梅亞斯提亞也含蓄的表示了自己對於埃爾梅羅二世那種授課方式的欣賞……如果他沒有在巴瑟梅羅面前公然表示合作意願的話，可能二世的表情會更好看點吧。

　　奧爾加瑪麗則是毫不客氣的表示了她對這種淺顯課程的不屑一顧，但鑒於她是個大傲嬌，她的意見我們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最大的問題，其實是那位降靈科的君主。

　　年邁的老人只面無表情的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差之甚遠。」

　　對於君主·尤利菲斯毫不留情的點評，君主·埃爾梅羅二世只是苦笑著低下頭來。

　　「確實，我距離肯尼斯師還有相當的差距。」

　　畢竟是上一任君主·埃爾梅羅的老師，面對某種意義上來說害死了自己愛徒（兼未來女婿）的男人，也很難有什麽好臉色吧。不過，顯而易見的，埃爾梅羅二世的自謙與退讓雖然沒能討好他，至少也沒有進一步激怒他。老人微微頷首，不知道為什麽，我硬是從這一頷首裏看出了「算你識相」幾個大字。

　　當然，以時鐘塔這些老怪物的修養，他表現得當然沒有這麽明顯。

　　他只是低聲說了一句：「倒是有自知之明。」

　　……這大概確實算是，沒有那麽明顯，吧？

　　而後，君主·尤利菲斯將視線轉向了我。

　　如果，那確實可以被稱為「視線」的話。

　　「看來你在這間教室，並沒有得到你以為會得到的東西啊。」

　　他說的是，我曾經與他締結下的約定——我會在埃爾梅羅教室，弄明白自己的「召喚魔術」究竟是什麽原理，並且會將這個成果全部交給魔術師協會，讓這個魔術成為全體魔術師的「寶藏」。

　　而現在，很顯然，我並沒有可以交給他的「魔術成果」。

　　我緩緩地呼吸了一下，沒有露出畏懼的表情，也沒有做出什麽激動的舉止——感謝曾經成為big mom專屬芭比娃娃的那些年吧——我現在的心緒意外的平靜。

　　廢話，降靈科的君主再可怕能有魂魂果實能力者的big mom可怕嗎？我連思食癥的big mom和喝高了的凱多都攔過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能夠讓我的演技出現破綻！？

　　啥，為什麽我不說自己已經無所畏懼？

　　開玩笑啊！你被人捅過一刀，你擦破膝蓋的時候就不會疼了嗎！？就算直面過恐懼的凝結體，該怕的不也還是會怕嗎？？？

　　那可是降靈科的君主，和肯尼斯那個菜雞不一樣的老怪物裏面的老怪物！我現在其實都不能確定我面前的到底是不是他的實體好嗎！！！

　　我對著老人露出了從容的微笑：「我已經在這裏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了。」

　　是的。

　　從一開始我所追求的，就不是什麽召喚魔術，而是埃爾梅羅二世的心，現在，他已經把它給我了。

　　【韋伯·維爾維特好感度30】

　　甚至，他給了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可以得到的，更加珍貴的某種東西。

　　他給了我，比我想要的還要多的東西。

　　——我會盡力。

　　我明白那句話的真正價值。

　　那句話，是承諾。

　　在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男人將他獻給了我。準確說，他拿出了他全部的溫柔，他能給出的所有愛意，然後像是獻上花束一般，將它們盡數獻給了我。在那條必然會摧毀一切，必然無法返還的道路上，他把他的心放在了那裏。

　　不是我騙來的，也不是我算計來的。

　　他在知曉了一切的情況之下，把他的心放在了那裏。

　　所以……

　　「……」

　　君主·尤利菲斯無言的註視著我，那壓抑得令人心慌的沈默，令在場每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奧爾加瑪麗。」他忽然開了口，「讓她來。」

　　站在他輪椅之後的銀發少女聞言微微白了臉，但她最終還是只簡短地應了一句「是」，便松開了輪椅的扶手。她的目光滑落在我身上，極為細微地停頓了一下，而後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我沈默著接替了他的工作，扶住了輪椅的把手。沈默著跟隨著這幾位君主，前往會議室的方向。

　　——有些不太妙啊。

　　我朝埃爾梅羅二世遞了個眼神。

　　長發的男人也微微瞇起眼，他無聲地將手放進口袋，似乎是在撫摸口袋裏的雪茄煙盒。我猜他大概很想給自己來一支提神醒腦還附加鎮靜作用的細雪茄，但是礙於在場的幾位大佬不能這麽做。他又將手從口袋裏拿了出來，向我遞來一個眼神。

　　——見機行事。

　　這就是埃爾梅羅二世的風格，他永遠不會說「都交給我」「我會搞定的」「一定沒問題」……他只會讓我們自己註意那些細節，自己保護自己的安危。

　　同時，他也會想方設法，即使用上自己全部的底牌也在所不惜的——為我們做盡他能做的事。

　　我乖巧地垂下眼簾，將全部註意力放在了前進的方向。我不再與埃爾梅羅二世進行任何的視線接觸，在場所有人都是人精，就算是最傻白甜的奧爾加瑪麗也不例外。與其讓他們留意到我和埃爾梅羅二世的視線交流，不如從現在開始思考可能會遇到什麽樣的危機——以及，如何脫身。

　　我在心裏默默呼叫了lancer。

　　不管怎麽樣，在這種時候依靠自己的servant才是最可靠的，雖然不想在時鐘塔揭開自己的底牌，但是，比起底牌暴露的危險，還是自己的命比較重要。

　　我閉了閉眼睛。

　　「我馬上趕到，master。」lancer簡短地答了這麽一句，便失去了音訊。但是，從我魔力突然流失的速度來看，他現在一定是在全力往這邊趕過來吧。

　　ai在我的意識之海裏吐槽我：「你應該知道如果讓時鐘塔知道你還能無視限制召喚英靈，你會遇到多大的麻煩吧？」

　　我當然知道。

　　這裏是魔術師協會的大本營。是魔術師這個本來就不正常的群體中最為藏汙納垢的地方。悠長的歲月將此地的人性釀成了一鍋不輸給白宮、參議院、內閣的黑泥。貪欲、陰謀、政治鬥爭……所有的一切，都匯聚於此。在這個事實上已經爛到了骨子裏的魔術師體制之下，正如萊妮絲曾經說過的那樣，這裏已經變成了一灘死水，忘記了魔術師的根本目的，一味沈醉於爭權奪利的醜惡之地。

　　就像fsf中，時鐘塔期待著弗拉特從聖杯戰爭中帶回英靈召喚的魔術原理，最好能夠在時鐘塔再現這一召喚魔術。他們對我的期待，事實上也包含著掌握、利用英靈力量的野心。

　　要是讓他們知道我掌握著能夠直接召喚英靈的召喚魔術，就像是在一群鬣狗面前撒下一塊血餌一樣。或者，說得再準確一點，是讓一群鯊魚聞到血腥味。

　　……我根本不敢想他們會想要做什麽。

　　最可怕的從來都不是魔術，而是人性。

　　「但是，總要先保住命才能談以後啊。」我在心裏對ai抱怨起來，「我才不相信尤利菲斯那老頭是無緣無故指定我來給他推輪椅的。可惡，完全不想和這幫人精相處啊！都說千年的王八萬年的……對不起，我想說的是千年的狐貍成了精。這些老狐貍就是老狐貍裏面的狐貍精，我根本不可能玩的過他們好嗎！我現在總覺得前面肯定有一個超級大的深坑在等著我！！！」

　　「所以你就把lancer叫來了？」ai似乎不能理解這一點，「就算以後會萬分麻煩，你也想在這裏優先保住你的小命嗎？」

　　「那是當然的啊……」我停了一下，聲音細了下去，「我還想多在他身邊呆一會……」

　　我還不想就這麽和他分開。

　　ai似乎是被突如其來的狗糧噎了一下：「……………………」

　　我一下子變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反、反正我才不要這麽快就離開他啦！我追的好辛苦的！我那麽努力才追到手的！」

　　ai的聲音裏都透著一股無語感：「追的好辛苦？追到手？你確定？」

　　我……我想要找個坑把自己的頭埋起來。

　　好嘛好嘛，我知道我其實根本沒有怎麽用心追，也不能說是追到手……起碼還沒有完全到手就是了。

　　但是、但是……

　　「到了。」

　　埃爾梅羅二世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連忙從和ai的聊天頻道裏切出來，擡眼看向會議室的內廳。

　　君主·巴瑟梅羅，君主·巴魯葉雷塔，君主·梅亞斯提亞先後落座。而君主·尤利菲斯不知何時也已經坐在了他專屬的座位上。奧爾加瑪麗在擦過我身邊時又看了我一眼，方才緩緩坐到了屬於阿尼姆斯菲亞的位置上。

　　「今天我們要討論的，是埃爾梅羅教室的學生，呂蓓卡·曼陀麗的封印指定問題。」


第260章 該來的終究會來。

　　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畢竟預感這種東西，一向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就像抽卡的時候，預感能出貨的時候大多都不會出，但是預感不會出貨的時候就絕對不會出。

　　在看到君主·尤利菲斯的時候，我其實就有了這種預感。

　　他是來找我要求兌現承諾的。那個我為了進入埃爾梅羅教室，所以向他許下「如果魔術有了成果，即使要我接受封印指定也會同意」的承諾。

　　所謂的封印指定，對於魔術師來說是最高的榮譽，也是最大的詛咒。

　　簡單點說，所謂的魔術成果，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是能夠以家族或者師徒為單位傳承下去的魔術，通過魔術刻印或者禮裝一類的形式，魔術師們將自己的學術成果傳承了下來。但是，還有另外一種魔術，是無法傳承的。

　　天才中的天才，無可覆制，只有那唯一的一個人可以使出來的魔術。僅限於一代的閃光，如果那唯一的魔術師死去，這個魔術也會立刻斷絕，不可能再重現。

　　為了將這種奇跡永遠保存下來，魔術師協會將會對他們認定為具有稀世才能的魔術師進行封印指定。也就是將其封印起來，變成魔術師的範本，成為全體魔術師的財富。

　　比如說，在人偶魔術上達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成就的人偶師，蒼崎橙子。

　　比如說，掌握了能夠與世間萬物溝通的原初語言的「偽神之書（godword）」，玄霧臯月。

　　比如說，被認定為最有可能通往根源的魔術路徑，鉆研時間魔術的衛宮矩賢。

　　這些有著奇跡般才能的魔術師，都曾經遭到過魔術師協會的封印指定。而所謂的封印指定，和將魔術師泡在福爾馬林裏永久保存起來也沒有什麽區別，在fate/go的同人作品中，禦主藤丸立香因為那罕有的召喚體質而被封印指定泡福爾馬林，最終黑化或者死亡，都是相當常見的設定。

　　魔術師通常都輕視自己的生命，但他們都視研究為生命。被封印指定就等於不能再研究魔術，大多數魔術師自然不會接受這個結果，所以他們都會找協會管不著的地方躲藏起來。

　　不過，看起來，他們似乎不想要給我這個機會啊。

　　看了一眼在場的數位君主，我緩緩垂下眼來，握住了自己的右腕。

　　在那裏，還有三枚令咒。

　　——即使無法取勝，也只能在這裏拼了。

　　我想。有些諷刺的想。

　　我果然還是無法成為魔術師。

　　魔術師會為了更為宏大的目標而拒絕封印指定，我卻只是為了小小的願望才決定這麽做的。

　　想要留在這個人的身邊。想要和他度過盡可能長的時間。想要繼續牽著他的手，想要和他一起看到更有趣的未來，想要和他一起吃飯、喝茶、聊點再無聊不過的天……為什麽呢，我滿腦子想著的，只有這種微不足道的日常。

　　我想要的，就是這麽微不足道的事情。

　　不管是愛因茲貝倫的千年悲願，還是時鐘塔想要為現代魔術師的存續盡多一點可能的沈重，還是魔術師這個群體想要抵達根源的宏偉目標……似乎都要比我的願望重要很多，也要尊貴得多。

　　但是，我還是要守住這份小小的心願。

　　為了這個自私的，微笑的願望，即使是與整個時鐘塔為敵我也在所不惜。

　　「為什麽？」

　　但是，在我有任何反應之前，有一個人，先將這個問題拋了出來。

　　紅色的背影遮蔽了我的視線，原來是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擋在了我的面前。即使是背對著我，我也可以從他後背肌肉的隱約顫動中，看出他不平靜的心情。

　　就像之前面對著ai那樣，他再一次替我問出了那些本屬於我的質問。

　　「為什麽突然決定對呂蓓卡進行封印指定了？」埃爾梅羅二世沈聲道，「她的魔術才能雖然少見，但還沒有達到稀世的程度，不如說，因為她的基礎實在太差了，她除了召喚魔術以外的能力都可以稱為三流，即使是她最為驕傲的召喚魔術也並不是沒有可指摘之處。恕我冒犯，對她這種不成熟的魔術師進行封印指定……真的有這個必要性嗎。」

　　是啊。

　　我沈默著，將思緒從君主·尤利菲斯身上拉了回來。

　　即使我承諾過封印指定，但那也是在我的「召喚魔術」成熟之後的事情。雖然我明白所謂的「夢幻召喚」只是一個幌子，可他們不一定會知道啊？即使他們知道了我的變身所依仗的原理，可未免來得也太快了吧？

　　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是嗎？你將那種程度的魔術稱為『不成熟』……君主·埃爾梅羅，你的眼力何時已經退化到了這種程度了？」

　　君主·巴魯葉雷塔發出了一聲輕笑，年邁的老婦人好整以暇的望著二世，那目光如有實質一般壓下來，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空想具現——可以直接侵蝕現實的固有結界，以及藏匿在她體內的那份屬於神代的神秘——將這種級別的大魔術稱為『三流』，你是認真的嗎，君主·埃爾梅羅？」

　　……我tm就知道是那個心象迷宮惹的禍！！！

　　在心裏第一萬次詛咒已經死透的dr.哈特雷斯，我暗暗咬牙，無聲地攥緊了拳頭。

　　魔眼搜集列車上的人員實在是太多了，雖然拜托ai進行了一定的意識幹擾和記錄刪改，但是，那個突然出現的固有結界還是引起了有心人的註意。

　　正如ai曾經告訴我的那樣，意識幹擾並不是絕對的，如果對方發現了破綻或者提前有了防備，就很有可能破除幹擾。

　　魔術師都是慣於留個六七八九十手的家夥，難保不是哪個家夥意識到了問題，將這個情報找了出來，賣給上層的這些君主們。

　　「說過許多次了，請加上『二世』。」埃爾梅羅二世及不明顯地顫了一下，但還是沒有後退，「不管各位所接受到的情報來源是什麽，這都是一個過時的情報。雖然她曾經感染過高濃度的古代神秘，但是那份神秘只是殘渣，在上一次的固有結界中已經耗盡了。支撐那種程度的空想具現需要多高的魔力，我相信各位一定比我清楚。就算是神代的神秘也經不起那種程度的消耗。我已經確認過了，以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名譽擔保，【我的學生體內並沒有任何神秘殘留】。」

　　「不成熟的三流魔術師也敢說『確認』嗎？」輪椅上的老人極為冰冷地扯了扯嘴角，「如果你真的確認她的體內沒有任何神秘殘留，那麽，老朽那已經死去的徒弟又是怎麽回到現實的？」

　　「……您已經，確認了嗎？」

　　在埃爾梅羅二世的後頸上，有冰冷的汗珠滾落下來。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也能猜到他此刻露出的該是何等慘白的神色。

　　「老朽從先代埃爾梅羅的君主年幼之時便在教導他。以老朽對他的魔術回路的了解，我怎麽可能認不出自己的愛徒。」君主·尤利菲斯的神情越發陰沈，這讓他本就陰郁蒼老的臉龐更添了幾分鬼魅，「更何況，什麽都可以作假，已經隨著我那愛徒的死而毀去大半的源流刻印，怎麽可能完好無損的出現？即使是再好的調律師也無法做到修覆損毀到那種程度的魔術刻印，這點你這些年已經嘗試過無數次了吧——最重要的是，【世上不存在兩份一模一樣的魔術刻印】。」

　　「所以您便認定，這一切都是我這不成器的弟子的魔術嗎？」埃爾梅羅二世的聲音苦得像是要墜下來一樣。

　　「如果有神代神秘的支撐，那麽，答案是肯定的。」這次答話的是君主·梅亞斯提亞，中立主義派閥的領頭人，可能是時鐘塔中最為純粹地執著於魔術的那類魔術師，「雖然不知道她體內的神秘究竟是怎麽來的，但是，根據我們對伊薇特·雷曼帶回的寶石上殘留的神秘所進行的分析，只是這種程度的魔術，依靠那份高純度的神代神秘來完成是完全可能的。」

　　埃爾梅羅二世似乎是想要反駁，但是，在他開口之前，一直笑瞇瞇地坐在上首的中年男子一揮手，打斷了他還未說出口的話。

　　「好了好了，埃爾梅羅的君主。」君主·巴瑟梅羅呷了一口咖啡，露出了從容的笑來，「無論是那種直接將自己的心象世界化作固有結界具現化出來的大魔術，還是她那蘊藏著高濃度神代神秘的特殊體質，都具有非常高的封印指定的價值。這樣的才能是屬於全體魔術師的財富，不應該被一家一族所掌握，你認為呢，埃爾梅羅？」

　　那句話，是再直白不過的索要。也是再明顯不過的威脅。

　　君主·巴瑟梅羅是貴族主義派閥的領頭人，而埃爾梅羅派如今不過是依附於巴瑟梅羅的沒落魔術師家族，在派閥老大如此發言的情況下，二世不可能再以君主·埃爾梅羅的身份來保下我，否則，就會成為在場所有人的敵人。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6

第261章 不想當騙子的魔術師不是好君主。

　　「作為埃爾梅羅的君主，我無法同意對呂蓓卡·曼陀麗的封印指定。」

　　在君主·埃爾梅羅二世這句話出口的同時，場內為之一靜。

　　要怎樣才能形容那種險惡的氛圍呢？只能說，那是一種仿佛讓空氣也凍結成了冰塊的，沈甸甸的氣氛，森然的寒意一直浸到骨子裏去，再在脊髓和臟腑深處凍成了無數的小針，刺得人發痛，不禁全身戰栗起來。

　　真是令人意外，我想，迎上這麽多君主懾人的視線，二世居然還沒有倒下去。

　　「哎呀，也就是說，埃爾梅羅投下一張反對票嗎？」

　　銀發的老婦人，創造科的君主·巴魯葉雷塔像是對他的回答感到有趣一樣，雙手交叉支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埃爾梅羅二世。

　　「爺真是感到好奇了，君主·埃爾梅羅二世，你應該很清楚你剛才那句發言意味著什麽吧？」

　　是的，任何人都不會弄不清楚方才那段發言的分量。

　　在時鐘塔的三大貴族都表明了態度之後，在埃爾梅羅所依附的貴族主義的領頭人、君主·巴瑟梅羅也提出過警告之後，這個男人，依舊以埃爾梅羅的君主的身份投出了這張反對票。

　　何等愚蠢，何等無謀。

　　簡直就像是把開戰宣言貼在了自家老大的臉上，還同時得罪了對家和中立國。

　　如果是戰略遊戲比如文明6，這種愚蠢到同時與多方開戰的行為基本上就等同於找死了。下一步要吹響的就是滅國的號角，做出這種蠢事的國王必須站在斷頭台上把腦袋切下來才能謝罪……不、把頭切下來都無法謝罪吧。

　　但他還是這樣做了。

　　非但如此，他還頂著四個半（奧爾加瑪麗只能算半個）君主的視線，昂起頭來，以平靜的語調說出了自己的開戰宣告。

　　「還請各位給我一個說明的機會。」

　　除了開戰宣告，我還能將這種話說成是什麽呢？

　　似乎是要將我護在身後一樣，他擡起手來，輕輕將我往後又推了推。但是，在手指與我接觸的時候，他不動聲色地在我肩頭劃了一個極為簡短的單詞。

　　cat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我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但也是在同一時間，我覺得我根本無法理解他的意思。

　　「……和二世建立一下意識連接。」我在心裏對ai說道。

　　「權限驗證……權限通過。與韋伯·維爾維特的意識連接開始建立。」

　　正當我惴惴不安地想著二世與ai建立意識連接到底是要幹嘛的時候，君主·巴魯葉雷塔卻像是越發感到有趣一樣，看向了埃爾梅羅二世。

　　「爺也對你的理由感到好奇呢。」她的目光從其他幾位君主身上掠過，「怎麽樣，姑且聽一下年輕人的意見。看在他勇氣可嘉的份上。」

　　可不是勇氣可嘉嗎？

　　我看著埃爾梅羅二世的後背，他的西裝後背都能隱隱看出汗在往外透了。衣服裏面怕不是已經汗如雨下了。

　　可他卻還是挺直了脊背，向著幾位姑且表示了默許的君主微微頷首，拋出了自己的理由。

　　「因為我認為，在這種時候就對她進行封印指定，會成為時鐘塔……不，是全體魔術師無可估量的損失。」

　　對於二世這種薄弱的言論，君主·尤利菲斯的回應是冷冷地扣了一下法杖。

　　「一派胡言。」他的臉龐像是冰封住的山巒，沒有一絲動搖的跡象，「老朽看不出她擁有你口中的價值。」

　　埃爾梅羅二世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繼續說了下去：「她掌握著第三法的【路徑】，與聖杯具有聯系，如果在她的才能開花結果之前便對她進行封印指定，我認為會切斷又一個通往根源的可能性。」

　　「什麽——」至今為止都沒有說過一個字的奧爾加瑪麗面色突變，「第三法？那個不是愛因茲貝倫的——」

　　「呂蓓卡·曼陀麗的召喚魔術與煉金術中有著隱藏極好的愛因茲貝倫的魔術的影子。」

　　埃爾梅羅二世回過身來，緊鎖的眉頭看起來簡直可以夾死一只蛾子，但他還是維持住了面上的平靜，他的手指遙遙地點了點我的前額、心臟和腹部，以一種異常學術的口吻說了下去。

　　「我一直猜想，她是哪方勢力派來的，後來，我在她所使用的使魔上看到了愛因茲貝倫的金針魔術的影子，那與我在第四次聖杯戰爭時，從愛因茲貝倫派出的人造人所使用的流體操作原理相同。於是我便得出了答案，應當是封閉已久的愛因茲貝倫家族，因為無法接受上一次聖杯戰爭的落敗，所以特地安排了人造人來時鐘塔探查情況吧。這在聖杯戰爭的前期準備中，是非常正常的。愛因茲貝倫渴望著聖杯，為了抵達第三法他們幾乎發了瘋。會做出這種事情也不奇怪。」

　　我此刻的表情非常震驚。震驚得非常真實。儼然就是一個間諜行動被發現的臥底，驚愕到變形的那種。

　　而埃爾梅羅二世也立馬提供了全新的佐證——

　　「我相信君主·巴魯葉雷塔一定看得出來，她臉上的整形魔術是出自誰的手筆吧。」埃爾梅羅二世語氣篤定，「畢竟您是那位『冠位』蒼崎橙子的師父，也是創造科的君主。在上次伊澤路瑪的黃金姬事件後，您對於愛徒所留下的整形魔術痕跡一定非常了解吧。再加上miss蒼崎的性格，只要愛因茲貝倫提供了足夠吸引她的文物或者禮裝，以那位冠位的性格，她會幫忙也是理所當然。」

　　「確實呢，爺的笨蛋徒弟會做出這種事來一點也不奇怪。而這位……愛因茲貝倫的小姑娘，臉上的整形魔術也確實是那個笨徒弟的手筆。」

　　君主·巴魯葉雷塔笑起來，她的目光在我身上轉了一圈，便移回了埃爾梅羅二世的身上。

　　「所以呢，這和你之前所說的話有什麽關系？愛因茲貝倫確實掌握著第三法的【路徑】，但是，和擁有第五法【路徑】的蒼崎家不同，愛因茲貝倫一族已經有千年沒有抵達過根源了。你為何認為，這位小姑娘就是例外呢？」

　　埃爾梅羅二世不緊不慢地答道：「因為我一直在思考，她的召喚魔術的本質是什麽。」

　　「哦？」這一次，是君主·梅亞斯提亞發出了質詢，「我記得，降靈並不是愛因茲貝倫的專長吧。」

　　降靈科的學部長，君主·尤利菲斯發出了一聲輕哼。

　　「確實，愛因茲貝倫最為大眾所知的是他們的煉金術。」埃爾梅羅二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臉上，「但是，我所曾經參與的聖杯戰爭，構建起了召喚體系的正是愛因茲貝倫。」

　　他平靜地講起了那個聖杯戰爭的起源：「被稱為聖杯戰爭的創始的禦三家，遠阪提供了靈脈，馬奇裏提供了使役英靈的令咒，而愛因茲貝倫，他們提供了聖杯與召喚體系。在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忽然意識到了——那個召喚魔術的實質。」

　　「原來如此。」

　　阿尼姆斯菲亞——可能是當世最為了解聖杯戰爭的家族之一——天體科的繼承人奧爾加瑪麗，在聽到這番話之後，目光也銳利了起來，像利箭一樣落在我的臉上。

　　「那個身體，是特別改造過的吧。擁有可以與境界記錄帶（ghostline）進行『共振』的體質，調整成了可以接受英靈投影的頻道……確實，如果是這樣，再加上對位於冬木的大聖杯進行欺騙……能夠達成你那種『將英靈的能力降靈於自身』的召喚魔術，也並不奇怪。」

　　「各位所提及的那份高濃度的神秘，我想，大概也是從大聖杯那裏泄露來的。」

　　埃爾梅羅二世拿出雪茄煙來，習慣性地叼著卻不點燃，看起來格外從容，但我猜他只是想借一點煙草的鎮靜效果。

　　「眾所周知，六十年一次的聖杯戰爭，這一次之所以只隔了十年就再度開始，是因為上一次聖杯戰爭的魔力並未用光。在上一次的聖杯戰爭中，匯集了圓桌傳說中的亞瑟王、烏魯克神話中的吉爾伽美什王，還有我曾經親眼見證過的超規格的巨大海魔……無論是哪一個，只要他們的魔力還殘留在聖杯之中，會在她體內形成這樣濃度的神秘也沒有什麽奇怪的。」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一條又一條，看似抽絲剝繭，實際上是步步誤導的，用80%的真相加上20%的謊言，當著一眾君主的面開始了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正如各位所知道的那樣，五大魔法都可以通往根源，正像是在根源之上開門一樣，開辟一條新的路徑，遠遠沒有通過一條已有的路徑來得容易。而愛因茲貝倫掌握著第三法的【路徑】。雖然在之前千年的實驗中，他們都沒有得到實質性的突破，但是，眼前這個人是一種特例。」

　　「如果能夠通過完善她的召喚魔術，時鐘塔就可以得到愛因茲貝倫所擁有的這一條【路徑】。第三法——靈魂的物質化的可能性。」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拋出了近乎惡魔的低語一般的選擇。

　　「所以我認為，在她尚且不成熟的時候，在這份召喚魔術還無法完全覆制境界記錄帶（ghostline），只能粗略地降靈的階段，就將她封印指定，實在是一種巨大的損失。」


第262章 【間章】

　　某一天的下午茶。

　　雖然有「英國人一天要喝七次茶」的說法，但是，時鐘塔的魔術師其實並不太有這樣的閑暇。

　　或許某些大人物——準確說來，某些貴族派頭的魔術師——會有這樣的閑工夫……不，我是說優雅派頭吧，但是對於大部分魔術師來說，一天喝三次茶已經是很悠閑的狀態了。

　　不過，埃爾梅羅二世其實並不在這些人之列。

　　就算在時鐘塔，埃爾梅羅二世也是格外忙碌的那一類人。

　　畢竟和有產業有仆人有使魔的大佬們（有錢人）不同，埃爾梅羅二世是一個負債累累的窮鬼……不，我是說忙碌的一級講師和（連使魔都做不好的）勤奮的三流魔術師。

　　不僅要做各門課的講義，還要發布自己的學術論文，同時還要關註各位學生的研究方向和學術進度，隨時準備為實際上囊括了所有魔術方向的現代魔術（大雜燴）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小聲說一句，我發自真心的認為，和靠臉召喚到貞德的蕾緹希婭不同，埃爾梅羅二世是靠過勞死（劃掉）勞碌命召喚到諸葛孔明的。

　　別說喝下午茶了。這個人忙起來根本就是靠咖啡續命，我時常懷疑他沈迷於街角那間咖啡店的理由根本不是那家的飯菜好吃，而是那家的咖啡裏咖啡因濃到足以支撐他的生命。

　　每到期中期末就是教師與學生的雙重地獄，教師的地獄可能更慘痛一些。畢竟學生的痛苦只在面對卷子的一瞬間，而教師的地獄則在於面對一整沓卷子的那不止一天。

　　每每到了期中和期末的時候，就是埃爾梅羅二世恨不得把自己淹死在咖啡海裏的時候。

　　雖然每天看著他恨不得把咖啡當水灌的樣子也很有趣啦……但是，畢竟喝太多咖啡也不好嘛。

　　「那個……請問，叫我出來是……？」

　　灰衣少女拉了拉兜帽，有些不安地問我。

　　「啊，是請你來陪我買東西的。」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聲說出了真實的理由。

　　「我很怕自己一個人去買東西啦……如果能網購就是最方便的，可惜這時候網絡還沒進步到可以放心網購的時候啊……」

　　我垮下肩膀，長長的嘆了口氣。

　　我好懷念○寶和○馬遜啊……能夠自由網購送貨上門幾乎不需要任何面對面溝通的網購時代真是死宅與社恐的福音。可惡啊為什麽現在還沒進入全球化的信息大時代啊！我好恨……為什麽不能讓人家活在2010年之後呢！！！

　　……算了，沒被丟去第四次聖杯戰爭前的倫敦就知足吧。

　　我再次深深的嘆了口氣，懷念起曇花一現的某段幸福時光。

　　「這樣啊……雖然不太明白……但是，我可以幫上忙對吧？」灰衣的少女露出了有些害羞的笑容，「那個，我們要去買什麽呢？」

　　「攝入太多咖啡色對身體不好啦。而且老師他啊，其實意外的喜歡在咖啡裏加很多糖呢，這樣下去咖啡成癮還是小問題，要是糖分攝入太過頭了老了以後可是□□煩啊。」

　　我單手托著下巴，陷入了碎碎念。

　　格蕾在我身旁露出了懵懂的神情，似乎是被我這套理論說服了吧，她怯生生地提出了唯一的疑問。

　　「那個、魔術師，也會得糖尿病嗎？」

　　「會得的吧。」我思考了一下，語氣頓時變得斬釘截鐵，「沒錯，會得——畢竟魔術刻印和魔術回路又不能降低血糖，特別是老師他的奶量又那麽小——咳，我是說，老師的治愈魔術水平一般，肯定沒法解決糖尿病這種疑難雜癥啊。」

　　格蕾·對現代醫學一無所知·魔術小白：「……好像、是這樣呢。」

　　於是灰衣少女的臉色也憂慮起來。我豎起一根手指，洋洋得意地拋出了結論。

　　「所以啊，我就想到了最好的辦法，能夠既解決老師的咖啡成癮問題又能拯救他的血糖的絕妙辦法——」

　　格蕾從兜帽下探出頭來，一雙翠綠的大眼睛亮亮地望著我，似乎是在催我快點說出答案。

　　「那就是紅茶替代咖啡！」我雙手環胸，意得志滿地說道，「我已經通過可靠的渠道搞到了倫敦最好的紅茶店和店裏最好的紅茶種類！還有泡紅茶需要的高級茶器的位置！而且也都已經做好了清單！萬事俱備只差購買了！」

　　「好厲害……」格蕾下意識鼓起掌來，神色又有點困惑，「不過……那還需要我做什麽呢……？」

　　「那個啊……」我的目光漂移了一下，「我、那個……需要你去幫我付賬……」

　　格蕾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可愛的嘴唇微微張開：「啊……可是……」

　　「錢的話刷我的卡就好啦！拜托，那個……我很怕和陌生人說話的……」

　　我雙手合十，小聲拜托。

　　格蕾的嘴張了張：「可是……」

　　她大概是想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的表現吧，我苦惱地撓了撓頭，目光左右遊移就是不太敢看她的臉，小聲為自己辯駁起來。

　　「剛、剛來的時候是破罐子破摔嘛……我那時候腦子也不太正常……反正就是……忘了吧！快點忘掉啦！嗚誒誒……」

　　見到我雙手掩面似乎要被自己的黑歷史殺死了的樣子，格蕾有些慌張地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想法。

　　「不，那個，我是想問，你為什麽不找萊、伊薇特小姐或者露維亞小姐呢……那個，我的意思是，比起我，購物這方面，她們更合適吧？」

　　似乎是覺得萊妮絲的性情當然不會幫我，格蕾慌慌張張地提出了另外兩個候選人。確實，就關系這方面，我看起來似乎與那兩人更親近一點吧。

　　「但是，格蕾會幫我的吧？」我抓住少女的雙手，小心翼翼地看她，「……拜托了？」

　　伊薇特和露維亞雖然在殺價方面肯定更有優勢……但她倆其實都是我不擅長應付的類型。總感覺真的去拜托她倆，一定會被前者借這個人情狠狠套話（壓榨），而後者就算幫我也肯定會先把我從頭到腳冷嘲熱諷一通吧。

　　有格蕾小天使擺在面前！傻了才去找魔女啊！！！

　　「好、好的。」灰衣少女有些驚訝地張大了眼睛，又羞怯地垂下臉來，「我……我會幫忙的。」

　　「太好啦！」我拉著她的手，熱血澎湃地高揮另一只手臂，做了一個沖鋒的手勢，「向著商店街——進發！」

　　……………………

　　話雖如此，在進入商店迎上店員的一瞬間……我就萎了。我默默後退一步，抓起灰衣少女的手臂，盡量不動聲色地躲在她身後，目光落在一旁的貨架上，避開了和店員視線相交。而我的社恐好姐妹，格蕾則拿出了天使般的勇氣和義氣……率先遞出了我的那張購物清單，替我說出了「請幫我拿這張單子上的東西」那句話。

　　我在心裏默默對格蕾好感度+50。

　　……總之，托格蕾的福，我們總算是把紅茶和茶具都買到手了。一出了商店我就活了過來，松了一大口氣，只覺得牽著格蕾的手都被汗水給濕透了。

　　準確點說，是被我們兩個人的汗水給濕透了。

　　「太謝謝了格蕾。」我搖了搖她的手，「那個，接下來能不能再陪陪我？我想請你幫我試試我泡的紅茶呢。當然啦，下午茶用的點心我會叫附近最有名的甜品店的外賣。」

　　「咦？」格蕾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可以嗎？」

　　「嗯嗯。」我點了點頭，「反正我現在嘗不出味道啦，也聞不出茶好不好。所以真的很需要人幫忙啦。」

　　格蕾眨了眨眼：「是感冒了嗎？」

　　「嗯……情況比較覆雜，你就當是那樣吧。」我對她笑了笑，「幫幫我嘛。」

　　「啊……我明白了。」格蕾小小的點了點頭，「是想給老師一個驚喜嗎……師父應該會開心的吧。」

　　「誒……」從她的語氣裏聽出幾分曖昧的意味來，我下意識撓了撓臉，「那個、很明顯嗎？」

　　「之前……那個……抱歉……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格蕾的聲音小了下去，「那天慶功會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

　　我的臉一下子紅炸了，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舌頭。

　　「我、我還以為是牽手那天暴露了呢……」

　　格蕾也紅了臉，移開了視線。

　　「其實那天也……」

　　「不，不要說下去了。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為妙。」

　　為了不讓自己的羞恥心把我帶到馬路上在卡車車輪下碾個三米半來一了百了，我及時打斷了這段揭底。帶著格蕾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過了一會兒，我身後有一道細細的聲音傳了過來。

　　「呂蓓卡小姐……真的很喜歡老師呢。」

　　我楞了一下，而後將雙手背在身後，在倫敦冬天的寒風中呼出一口氣來。

　　「他啊，雖然經常做夢，但並不是一個夢一樣的人呢。」

　　白霧在眼前消散，我回過頭來，對少女微微地笑。

　　「他會讓我也看到很美麗的夢，卻不會讓我一直活在夢中。我就是喜歡他那種地方。」

　　又溫柔，又殘酷的地方。

　　「雖然不太理解，不過，師父和呂蓓卡小姐都很開心吧？」

　　格蕾也微微地笑起來，好像是為自己的事情感到開心和滿足一樣，那可愛的臉龐上浮現出了美好的笑意。

　　「那樣就很好了。」

　　「嗯。」我仰起頭來，「那樣就夠了。」

　　在寒冬的冷風中，我微微縮了縮肩膀，而後拽起格蕾的手。

　　「好啦，要跑了！」我跺了跺腳，「出門果然應該多穿兩件的……愛麗到底是怎麽做出冬天光腳踩大海這麽高難度的事情的！我都要凍死了！我們快跑！早點回家泡點熱茶喝！」

　　「好、好的！」

　　——順便一提。

　　所謂的要紅茶不要咖啡作戰大失敗。

　　「不需要熬夜的時候我本來就是喝紅茶。」

　　埃爾梅羅二世一邊接過我遞來的紅茶，一邊對著桌子上的點心揉了揉額角。

　　「而且……說是要減少糖分，弄這麽多點心來不就是本末倒置了嗎？」

　　……說的也對哦！！！

　　回憶了一下蛋糕面包裏加的糖，我頓時雙手掩面。

　　「不過，還是謝謝你了。」

　　男人別扭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我忘過去，只見他下意識移開了視線。

　　「……紅茶很好喝。」

　　他說。


第263章 該配合你演出的我盡力在表演

　　「這麽說來，她是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了？」

　　君主·巴瑟梅羅抓住了君主·埃爾梅羅二世話語中他想要的重點。中年男人端起面前的紅酒喝了一口，放下酒杯之後，他面上仍舊帶著笑意，眼神卻暗了幾分。

　　「我倒不知道，愛因茲貝倫何時有了這樣的技術。居然能將已死之人喚回人世，並且賦予他新的形體……還是說，在我們都不知道的時候，『根源之渦』已經在你們一族的隱居地重現了嗎？」

　　他那句話基本就等於是在問，你們已經成功重現第三法了嗎？

　　那種事情當然是不可能的。

　　那句話是純粹的陷阱。

　　魔術師協會在全世界觀測著根源之渦，如果有人抵達了第三法，有人觸摸到了根源……那麽，協會不可能沒有發現。

　　想要避開協會的耳目……想要在這位巴瑟梅羅的君主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成功重現第三法，其奇跡程度本身就等同於魔法。

　　「不。吾師的重生並非她所為。」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沈聲道，「在魔眼搜集列車上，dr.哈特雷斯利用反轉引出了她自身也沒有完成的固有結界。在結界的作用之下，現實被心象風景侵蝕，其後，在現實歸位世界修正的過程中，這個世界的時間軸【多出了一秒】。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利用她那特殊的召喚體質，將那一秒的事象予以濃縮，固定在吾師的身上再予以召喚，非常遺憾，由於我的技藝不精，讓吾師以這種形態現世，實在非常慚愧。」

　　我……我看著二世的眼神都變了。

　　聽聽，聽聽，什麽叫專業，這就是專業！這才是未來我們迦勒底最不可或缺的拐！！！好腿都給你忽悠瘸了！！！

　　我tm都要信了啊！！！

　　接下來，我又被迫聽了一大堆類似於這種情況在魔術上如何實現，以及機遇與偶然是如何的不可再得（「除非您能再集齊古代神秘、反轉空間、魔眼搜集列車、腑海林之子、大聖杯魔力諸多條件」）……總之就是一堆天書般的理論對決和術語pk之後，君主·巴瑟梅羅似乎終於接受了二世的解釋。

　　不瞞各位，我根本沒有聽懂。

　　我總算知道為什麽二世非要和ai意識連接了，這通瞎扯需要非常堅實的理論基礎，能有什麽比連接一個數據庫更堅實的理論基礎呢？

　　菜雞如我，只能抱著大佬的腿喊爸爸。

　　這一瞬間，孔明爸爸……不，埃爾梅羅二世的背影在我眼中儼然有八米八那麽高大，散發著我所不能直視的萬丈光輝。

　　被爸爸帶著飛的我，弱弱地伸出爪子，敲了敲意識海裏的ai，可憐巴巴地問了一句話。

　　「幫我給老師帶句話——請問一下還有什麽是我能做的嗎？」

　　不多時，一個私聊窗口就跳到了我眼前，頭像還頂著二世的q版臉。

　　「配合我。」

　　……這氣泡框特麽的還自帶雪茄煙啊。太時髦了吧。

　　我在心裏默默吐槽著，乖巧地握緊右手的令咒，等待著二世給我搭戲台。

　　「你所說的這些確實很有價值，但是，這樣一來她不是更有被封印指定的價值了嗎？」

　　老婦人饒有興致地拋出了問題。

　　沒錯，正如她所說，這些事在為我賦予了值得重視的價值的同時，也讓我的身價陡增。作為短壽的人造人，本來就被魔術師們視為魔術材料的人工生命體，為了讓我能更好的發揮我的價值，在這裏將我封印指定才是魔術師協會更可能選擇的。

　　然而。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面無表情地拋出了一條無可辯駁的結論。

　　「因為這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她與大聖杯有直接聯系】的前提下，在冬木的大聖杯無法保存的情況下，保存她個人的標本並沒有任何意義。」

　　不待他們反應過來，他又拋下了又一個大炸彈。

　　「事實上，我認為，冬木的聖杯戰爭出了亂子。根據我在魔眼搜集列車上對dr.哈特雷斯的質詢，以及之後對雇傭了dr.哈特雷斯觀測第四次聖杯戰爭的阿尼姆斯菲雅家族的調查，我有一個推測——冬木的大聖杯，不是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許願機，而是會招來災厄的地獄之釜。」

　　他忽然回過頭來，冷聲質問著我。

　　「你說對嗎？這就是你潛入時鐘塔的真實理由吧——愛因茲貝倫在大聖杯裏究竟發現了什麽？」

　　好的！戲肉到了！！！

　　我垂下頭，再擡起頭時，已經恢覆了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特有的空洞神情。

　　仿佛是在被揭穿之後就失去了偽裝的必要一樣，一切情緒的假面從我臉上跌落了。我站在那裏，直面著諸多君主，目光卻沒有落在任何一人身上。

　　帶著那種人偶所特有的無機質，我緩緩開口了。

　　「第四次聖杯戰爭中，愛因茲貝倫監測到了聖杯的異常。」我的聲音平靜得近乎漠然，「聖杯中所蘊含的原本是【無色之力】，但是，它被汙染了。聖杯的機制是絕對正確的，聖杯的體系也是絕對完美的。但是在被汙染之後，它已經變質了。那裏面孕育著的，是絕對的災厄，是絕對不能降臨於世的存在。愛因茲貝倫嘗試過將它與大聖杯分離，但是失敗了。派我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尋找破壞聖杯的方法。」

　　很好，演出音效滿分，表情管理滿分，模仿愛因茲貝倫家族那些毫無感情的人偶的神態滿分！

　　我已經是一個非常合格的愛因茲貝倫出品冷血無情只知道機械式完成任務的人造人了！！！

　　當然，想這麽騙過那些老怪物並不容易，君主·巴魯葉雷塔笑呵呵地看著我，張口便拋來了一個無比尖銳的問題。

　　「破壞聖杯？我倒不知道，什麽時候愛因茲貝倫成為了這麽有公德心的家族了？」

　　魔術師的倫理與正常人的倫理相差甚遠。

　　在正常的社會，「殺人」是無可辯駁的大罪。而在魔術師社會，「讓神秘被外人看到」才是大罪，為了隱匿神秘殺死無關目擊者才是正常的。

　　作為遠離人世、鄙夷外人、固步自封的千年家族來說，愛因茲貝倫當然不會有這種「我的造物要毀滅世界了我就來收拾一下拯救世界」的公德心。

　　所以……

　　「吾等絕不原諒玷汙吾等千年悲願之人。」

　　我冷冷道。

　　「吾等以人類之身所尋求超越人類的境界，是為實現人類的救濟。吾等所尋求的，絕非那般汙穢的奇跡。」

　　是的。

　　魔術師都是絕對的自我主義者。

　　既是人造人也是魔術師的「我們」，所會給出的應當是這樣高潔（自我）的回答。

　　如果族長大人還活著的話，他大概也會這樣說吧。

　　「還真是，有趣啊。」

　　君主·巴魯葉雷塔深沈地笑著。

　　「一手構建了聖杯戰爭系統的人，卻要摧毀自己的實驗成果嗎？難道這不是愛因茲貝倫最有可能接近第三法的路徑嗎？」

　　我明了她的話意。

　　「一千年若不足，便再疊加一個千年。」我淡淡道，「吾等最終定會成就『天之杯（heaven's feel）』。」

　　……如果不是被我破壞了的話，這大概就是愛因茲貝倫家族的結果吧。

　　一再的失敗也好，怎麽樣都好，他們都會重覆這個魔術路徑，直到實現或滅亡為止吧。

　　人造人這種生物，意外的比人類更加純粹，也更加死腦筋呢。

　　這番愛因茲貝倫風味十足的台詞顯然說服了諸位時鐘塔的君主。君主·巴魯葉雷塔緩緩坐直了身體，向我拋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那麽，愛因茲貝倫的人偶，你們在聖杯中發現了什麽，才會投奔到時鐘塔來尋求解決之道呢？」

　　我看著她，糾正道：「並非投奔時鐘塔，我等只是在尋求解決那個禍端的方式。」

　　「禍端？」奧爾加瑪麗暗暗咬住了大拇指，「可惡，原來這就是父親大人突然放棄……不，你們到底在裏面發現了什麽？」

　　「此世全部之惡。」

　　我漠然道。

　　反正要鬧咱們就鬧大點……幹脆把第五次聖杯戰爭也浮雲掉得了！！！

　　ai在我身邊幽幽道：「雖然我跟你說過如果能解決此世全部之惡這個大爛攤子，斷絕通過聖杯抵達根源的可能性，這個世界的抑止力阿賴耶會看在這個面子上放你一馬……但你是不是玩的有點太大了？」

　　我涼涼地沖它翻了個白眼：「您當年給我安排那些大場面的時候怎麽不說這話呢？」

　　說到底這場面不還是你安排的嗎？？？

　　ai：「……」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適時地舉起手來，打斷了談話。

　　「我認為，應當在處理掉冬木大聖杯的麻煩之後，再重新決議是否對呂蓓卡……是否對這位愛因茲貝倫的小姐進行封印指定。」

　　他看向眾人，語氣平和地問道。

　　「這是我的一點愚見，各位以為呢？」


第264章 打鐵還需自身硬。

　　最後，埃爾梅羅二世的建議還是以3票同意，2票否決，1票棄權的方式通過了。我的封印指定計劃被擱置的同時，解體大聖杯的計劃被提上了議程。

　　我猜他們得開一個冠位決議才能決定要不要解體大聖杯。

　　而如果不出意料的話，這個活最後百分百還是要落在我們頭上。

　　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以及，在解體魔術上別有所長的君主·埃爾梅羅二世。

　　但是無論如何，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現在我和埃爾梅羅二世兩個人，正背靠著背坐在地上，渾身哆嗦，冷汗出得就像兩條落水狗，慫得一匹。

　　「我們……居然……真的做到了……」

　　我聽到背後傳來虛弱至極的少年音，斷斷續續的，好像風中之燭。

　　我也只能跟著點頭。

　　「沒錯啊……」我奄奄一息道，「還以為這次死定了……」

　　這次之所以能成功，主要依靠了三個方面的優勢。

　　第一，信息不對等。

　　首先，是我所擁有的劇情優勢，這讓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冬木的大聖杯裏面到底裝著什麽東西。

　　其次，愛因茲貝倫一族封鎖在森林深處不與外界接觸已經有千年之久，再加上這一族極為純粹，不可能插的進間諜，所以時鐘塔並不了解愛因茲貝倫，更不可能知道愛因茲貝倫和大聖杯的連接。

　　雖然我在魔術上面相當新人，但是我身邊有移動的魔術百科全書·埃爾梅羅二世，而二世的不足，則由星際科技前沿的超·上級ai補正。

　　順便一提，ai那個數據狂魔已經把整個愛因茲貝倫和時鐘塔所有的魔道書的數據都導入進數據庫了。我合理懷疑它甚至可能在我們都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潛入根源和兩大抑止力達成了什麽諸如「我幫你們搞定這幫整天想通過在世界上鉆洞或者來敲門的魔術師你們給我們行個方便」的py交易。

　　我們都知道，我的神秘來自於第二個世界的舊日神祇的夢之碎片，而且已經在上一次的心象迷宮中耗光了……但是時鐘塔的魔術師們不可能知道對不對！

　　大聖杯就是個鍋，哪裏方便哪裏推。神秘來源說不清楚就推給大聖杯就好。

　　而多出來的檸檬lily，只要埃爾梅羅二世給出行之有效的魔術可能，時鐘塔就會接受，畢竟君主們什麽沒見過，觀測無數平行世界的第二法的魔法使寶石翁、第一法的殘片兼最後的魔女的久遠寺有珠、憑著天殺的運氣和實力搶到了第五法的路徑的蒼崎，還有什麽十來歲的典位二十出頭的冠位……君主們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見多識廣。

　　有ai做理論後援的二世，自然可以編織出足以說服他們的時間魔術。

　　在我不再具有【唯一性】的同時，我被封印指定的價值也在急劇下降。

　　可以覆制，就意味著沒有迫切封印的價值。

　　第二，視線誤導，提供另一個急需解決的對象。

　　沒有永遠的敵人，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這句話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

　　在埃爾梅羅二世「曝光」我是愛因茲貝倫「潛入」時鐘塔來「尋找破壞大聖杯的方法」的那一刻，他事實上成為了時鐘塔與愛因茲貝倫結盟的媒介。

　　結盟需要的是共同目標，而我為他們提供了完美的敵人。

　　此世全部之惡。

　　一旦誕生便會毀滅世界的災厄。

　　魔術師都是只註重自己研究的家夥，換而言之，魔術師都是不允許別人來破壞自己研究的家夥。

　　無論是多麽強大的君主，都不能斷言自己一定能夠從那種概念性的毀滅中全身而退。

　　自己想要抵達根源所以不顧別人死活是一回事，有人想要毀滅世界是另一回事。

　　再自私冷血的家夥，火燒屁股了都會想想辦法來解決問題。

　　在這個共同目標的作用下，我們（愛因茲貝倫與時鐘塔）可以達成短暫的結盟。

　　要解體大聖杯，時鐘塔需要愛因茲貝倫的知識，而愛因茲貝倫需要時鐘塔的技術。不管從哪個角度說，時鐘塔都不可能比愛因茲貝倫更加了解聖杯，而愛因茲貝倫則從來都不是善於破壞的魔術師家族。

　　於是我的封印指定被無限緩刑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了。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幹的漂亮。」

　　愛爾蘭的光之子低下頭，對我和二世翹了翹他的大拇指。

　　沒錯，這才是我最為關鍵的底牌。

　　那個時候，在君主·尤利菲斯忽然向我發起攻擊的時候，猛地出現在我面前，只漫不經心似的一揮長槍便擊散了詛咒的男人。

　　「我可不能讓你就這麽帶走我的master啊，老爺子。」

　　我背後冷汗流成大河，但面上卻還是維持著我那份愛因茲貝倫祖傳的三無人偶臉。我轉動了一下眼瞳，看向君主·尤利菲斯。

　　「這是向愛因茲貝倫宣戰的通告嗎？」

　　「那一次感受到的靈體，果然是servant。」老人的聲音沈了下去，「不過區區人偶，也敢這樣與老朽說話……」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servant呢。」君主·巴魯葉雷塔目光如炬，來回打量著我與lancer，「看來愛因茲貝倫這一次聖杯戰爭的禦主就是你了？意外，真意外。即使只是境界記錄帶（ghostline）的投影，想要提供足以讓其實體化的魔力也是人力所不能及的。即使愛因茲貝倫欺騙了聖杯提前召喚出了英靈，可是給他提供魔力的人也是你吧——還真是讓人望而生畏的魔力量呢。」

　　我的回答，只是平靜地更換了身上的英靈卡牌。

　　黑色的甲胄覆蓋了我的全身，不祥的詛咒如血口般縱橫在甲胄之上，我雙手握住黑色的聖劍，插在身前，與此同時，發動了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alter］的第一技能。

　　魔力放出。

　　無邊的魔力如海浪般沖擊著狹小的會議室，弱一些的魔術禮裝在這樣的魔力沖擊下當場碎裂。維護會議室隱秘的結界也發出了脆弱的悲鳴。

　　在這可怖魔力的中心，我緩緩開口了。

　　「如果要進行魔術戰，我並非各位的對手。」

　　我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冰冷，近乎無機質。

　　「但若是在這裏展開廝殺，我並非毫無勝算。」

　　不如說，如果是魔術戰，面對這些魔術師裏面的魔術師，我百分之百會敗北，我並沒有那麽精妙的魔術。

　　但是，如果是戰鬥，那麽我可以放言，在lancer的幫助下，我的勝率是百分之百。

　　「紅色的長槍，盧恩符文，凱爾特人……」君主·梅亞斯提亞喃喃，「你是愛爾蘭的光之子……庫·丘林。」

　　在場的魔術師的臉色都難看起來了。

　　神代的大英雄。

　　師從於影之國的女王斯卡哈，掌握著十八個「原初之盧恩」，在符文魔術上有著很高的造詣。

　　持有著無敵的魔槍gáe bolg，那是因果律武器，擁有一定能貫穿心臟的特性，本人亦是身經百戰的優秀戰士。

　　魔術師對戰的原則——古老的神秘會擊敗新生的神秘。

　　靠近神代的魔術，無論在神秘還是性能上都是遠超現代的魔術的。面對神代的魔術師，現代的魔術師幾乎不可能在魔術上贏過對方。

　　而若是近身戰……坐辦公室的怎麽可能打得過天天上前線的。

　　caster不可能贏得過lancer，更何況對方還是以勇猛善戰在神話中大放異彩的英雄。

　　我緩緩擡起右手，壓在自己胸前。在我的手背上，沒有幻術遮掩的三劃羽翼狀的令咒清晰展現在幾位魔術師面前。

　　「我並無意與時鐘塔的各位爭鬥，我的目標是解決大聖杯內部的汙穢。」

　　我頓了頓，又道。

　　「在這方面，我以為我與諸位的利益是一致的。」

　　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點。

　　是我從第三個世界學到的最為珍貴的經驗教訓——

　　——永遠，永遠不要把自己的生命交托到他人手上。

　　寄望於強者的一時興起？

　　認為自己只要示弱就不會被傷害？

　　相信只要自己不做錯事，恭順聽話，那麽對方就會放過你？

　　我不會再抱有那麽天真的念頭了。

　　只有一種方法可以保證自己不被傷害。

　　那就是你強大到對方無法傷害你。

　　lancer就是一道保證。

　　讓我們再回歸一下那三步。

　　第一步，是降低我的價值。第二步，是提供需要合力對抗的敵人。

　　但即使如此，也依然無法保證我不會被他們當成珍惜的魔術材料解剖處理。

　　所以，第三步是必須的，向他們展示我的能力，以及他們如果要強行征用我會付出的代價。

　　代價大到了一定程度，也就沒有人願意去冒這個險。

　　雖然肯尼斯和莉黛爾拉低了整體君主的風評（……），但是能坐到君主位置上的或許有諧星卻絕對沒有傻子。

　　這種最基本的權衡利弊，他們會選出正確答案的。

　　最終，取消我的封印指定的議題上，君主·巴瑟梅羅，君主·巴魯葉雷塔、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投下了讚同票，奧爾加瑪麗投下了棄權票，而君主·尤利菲斯與君主·梅亞斯提亞投下了反對票。

　　巴瑟梅羅與巴魯葉雷塔都是優秀的政客，他們不可能在這種問題上選錯。奧爾加瑪麗則是因為資歷太淺，選擇棄權保自己。尤利菲斯太過高傲，再加上降靈是他的魔術領域，他依然存著研究我的心，而梅亞斯提亞是魔術瘋子，不可能放過大好材料。

　　在離開會議室的時候，君主·巴魯葉雷塔停在埃爾梅羅二世身側，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

　　「你收到了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學生啊，君主·埃爾梅羅。」

　　「請加上二世。」男人沈聲道，「我的學生都非常了不起，君主·巴魯葉雷塔。」

　　「那還真讓人期待未來的發展啊。」

　　君主·巴魯葉雷塔笑了笑，離開了會議室。

　　……………………

　　無論如何，事情到這一步都算是解決了。

　　我松了一口氣，向後靠在二世的後背上，蹭了蹭他的肩膀。

　　「……我好餓。」我小聲說。

　　埃爾梅羅二世沈默了幾秒，發出一聲無奈嘆息。

　　「我也很餓……而且因為腿軟，現在都站不起來了。」

　　「那怎麽辦……」我拖長了聲音，試圖對我的男朋友撒嬌。

　　「沒有辦法。」

　　二世也幹脆利落地卸了自己的力氣，一米八六的大塊頭幹脆利落地朝我壓下來。

　　「嗚哇你好重！」我在他的分量下撲騰求饒，「好了好了！我來想辦法，我來想辦法啦！！！」

　　二世這才勉強直起了腰，我費勁地坐直起來，思考著該怎麽辦。

　　而我能想到的辦法就是……

　　我雙手合十，可憐巴巴地看著lancer。

　　「拜托了！lancer！請買兩人份、不，三人份的飯回來！！！」

　　嗚嗚嗚用完腦子肚子好餓啊！！！


第265章 抱歉，但是有錢是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在那之後，我們得到了一段相當和平的時光。

　　時鐘塔並不是沒有試圖監視過我，但是有lancer和ai的雙重保險，什麽使魔和魔術都近不了我的身。

　　時鐘塔並沒有把我的身份公開在明面上的意思，關於聖杯可能蘊藏著災厄的事情，還是不要公開在大多數人面前為好。

　　所以日子還是照舊。看起來與先前並沒有什麽區別，至於水面之下的暗流，我們都當做並沒有那麽回事。

　　弗拉特和斯芬還是照舊打打鬧鬧，伊薇特也依然是那個電波系的洛麗塔美少女，露維婭也還是我格鬥課的好搭檔，我和格蕾的關系倒是親近了一些，我在鍛煉自己泡紅茶的技術，而格蕾就是我的最佳評委。

　　如果要說有什麽區別的話……

　　那大概就是我終於見到了萊妮絲。

　　不，這並不是說我之前沒有見過她，我們同在一個教室，我也時常去埃爾梅羅二世的辦公室補習，和萊妮絲碰面的次數雖然不多，但總歸是有那麽兩三次的。

　　只是之前我們從未交談過。

　　所以收到萊妮絲的邀請時，我心裏是有些驚訝，又有些意料之中。

　　萊妮絲·埃爾梅羅·阿奇佐爾緹，埃爾梅羅下一任的君主，二世名義上的義妹，也是埃爾梅羅一族實際上的掌權人。

　　她邀請我見面的地方，是一家很有情調的咖啡館。不過我們見面的時候，她卻在喝紅茶。

　　明明是咖啡館卻偏要喝紅茶，這女孩的性格惡劣可見一斑了。

　　「因為你來得遲了，所以我便自作主張替你點了紅茶。」金發的少女望著我，嘴角噙著微微的笑，「你應該不介意吧？」

　　咖啡館的桌子上只有兩杯紅茶，一杯是她的，一杯是我常喝的大吉嶺紅茶，茶杯被我捧在手裏時，能感覺到有一些燙手，對一般人來說可能是有點燙的溫度，對我來說卻是恰到好處。

　　沒有多余的點心，沒有多余的裝飾。

　　只這一杯茶我便明白了，眼前這個少女大概已經查到了她能查到的一切關於我的信息吧。

　　這杯茶實際上是一種宣告——「我了解你」。

　　事實上，她也確實很了解。起碼，我沒有味覺這件事，時鐘塔裏知道的人也一只手就可以數得出來。

　　不愧是萊妮絲。

　　我抿了一口紅茶，淡淡的想。

　　「我一直在想，你什麽時候才會來見我。」我望著她，也露出一個笑來，「真讓人意外，比我想得要遲了很多。」

　　沒有在我剛轉進埃爾梅羅教室的時候來找我，也沒有在我對二世進行各種過激追求時來找我，這些我都不奇怪。但是，在二世和我從魔眼搜集列車上回來以後，她也一直沒有來，才是讓我真的感到意外了。

　　意外的……比我想得還要沈得住氣啊。

　　也是，如果不夠沈得住氣，恐怕早就在時鐘塔的鬥爭漩渦裏被撕得粉碎了，正如小說中寫的那樣，埃爾梅羅一派的處境從來都算不上好。如果不是萊妮絲非常精於此道，恐怕二世在被推上君主之位的時候就被撕碎了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

　　我又喝了一口紅茶，深沈的想。

　　……推二世進火坑的不就是萊妮絲小姐嗎？

　　「你很有趣呢。」

　　女孩笑著，微微瞇起眼來，她的眼睛形狀生的很好，眼尾略略上挑，這讓她在笑的時候顯出一種陰險的美，總顯得不懷好意似的。

　　也許那不是錯覺。

　　「我聽說愛因茲貝倫的聖杯出了問題？」她眼裏的光是真的不懷好意了。

　　杯沿停在嘴邊，我擡眼看向她，發覺她早已在我坐下時便張開了結界，保證外界不會有人聽到我們的談話。水銀女仆站在她身後，面無表情地註視著我們。

　　我大概理解為什麽二世每次提到萊妮絲都那麽頭疼了。

　　「我就不問你怎麽知道的了。」我嘆了口氣，放下了紅茶，「就像我也不會問你明知道我沒有味覺還要約我來咖啡館見面是什麽意思……你啊，還真是壞心眼的小姐呢。」

　　萊妮絲單手撐著臉頰，笑吟吟地望著我，我則是打開了一直放在身邊的大手提包。拿出一個牛皮紙的信封放在她面前。

　　「時鐘塔取消了封印指定執行者那邊的聖杯戰爭參選資格，將那個名額留給了兄長大人。而我在兄長大人的同行名單裏看到了你的名字。」

　　少女緩緩道出了她來找我的原因，那雙眼瞳並沒有落在我遞給她的牛皮紙袋上，而是停在我的臉上。異常直白也異常犀利的視線，像是要將我整個人剖開一樣打量著我。

　　「格蕾是兄長大人為了聖杯戰爭準備的王牌，這點我並不意外。我所好奇的是，為什麽他會帶上你？」

　　「然後你就查到了後面的原因……」我看了一眼她的神色，修正了自己的話，「好吧，是一部分原因。」

　　大概就是我是愛因茲貝倫的人，和愛因茲貝倫的聖杯出了什麽問題，所以比起封印指定執行者，魔術師協會改派了一名君主去觀測吧。

　　「嗯。兄長大人居然敢瞞著我這麽有趣的事情，回頭還要好好教訓他一下才行呢……」

　　萊妮絲笑得春光明媚，但我只能在心裏默默給二世畫了一個十字架。

　　走好啊，老師，弟子無能，救不了你。

　　「那麽，萊妮絲小姐，你想知道什麽呢？」

　　我看著她，語氣溫和地問道。

　　「只是想親眼看一下愛因茲貝倫的工藝罷了。」

　　少女微笑著放下了手，一瞬間，原本碧藍的眼瞳轉變為血紅。那是萊妮絲的魔眼，能夠對他人的魔力產生反應，非常方便觀測與操作魔力流向的魔眼。

　　她的目光流連在我身上，露出了一絲掩飾極好的驚嘆之色。

　　「真是了不起的技藝。令人驚嘆。」

　　「那我就代表愛因茲貝倫一族收下您的稱讚了，埃爾梅羅的公主。」

　　我笑了笑，端起骨瓷茶杯，又抿了一口。

　　「令人驚嘆的是你。剛才在我看你的時候，你撤下了偽裝吧？」少女微微向後傾了傾身體，靠坐在椅背上，「難怪你沒有味覺……不，不如說你現在還能動已經很讓我驚奇了……你身體裏大部分的神經都被替代成了魔術回路吧？雖然不知道裏面怎麽樣，不過，內臟裏應該也被刻印填滿了……可惡，違規也太過了吧……居然能造出這麽種東西，還真是了不起啊，愛因茲貝倫。」

　　我對她笑了笑，沒有做出任何評價。

　　一開始，確實是疼得讓人快要發瘋了。所以在越過那個臨界點之前，我讓ai把那部分的痛覺全部隔絕了。

　　只是偶爾，魔術回路過載的時候還是會有血流出來就是了。算了，就當這是型月特色吧。

　　沒燒過腦髓斷過手瞎過眼血流滿地粉身碎骨怎麽有資格做型月主角！看看那個遠野志貴看看那個衛宮士郎看看那個靜希草十郎！就連藤丸立香也被酒吞活活剖開過肚子啊！！！

　　我還能切痛覺呢，我比他們幸福多了……（突然流淚）

　　「只是偶然的結果罷了。比起這個，為了防止先代的悲劇在這裏重現，我已經為這次聖杯戰爭做好了充足的準備，請先看看這個吧，萊妮絲小姐。」

　　我擡起手，示意萊妮絲去看那個牛皮紙袋裏的東西。

　　「特裏姆瑪烏。」

　　萊妮絲喚了一聲水銀女仆，月靈髓液化身的女仆向前一步，手指一下子變成了剪子，將紙袋剪開，拿出文件檢查了一下，便遞給了萊妮絲。

　　「噗——！」

　　萊妮絲·埃爾梅羅·阿奇佐爾緹一生中大概從未有過如此失態的時刻，她今天做的最失策的事情就是看文件的時候喝茶了吧。差點把自己嗆死之余，淑女風範也全都丟掉了九霄雲外。如果不是此地正被結界隔絕，她大概就不是要為了魔術師的隱匿原則殺人，而是為了女人的隱匿原則殺人了吧。

　　「咳、咳咳——這、這什麽啊？？？」

　　「如您所見，是我個人的財產公證，兩張結婚申請書，還有一份隨時可以提交公證的遺囑。」

　　我放下茶杯，雙手交疊在膝上，看起來是在展現良好的儀態，實際上是在借著陰影的遮掩用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挺住！不能笑！這裏笑了就出戲了！！！

　　「我這些年通過一些朋友的幫助做了不少投資生意。」說到這裏我看了一眼ai，「攢下了一筆錢。不算太多，大概能夠負擔得起三個埃爾梅羅家族的負債吧。具體數額萊妮絲小姐可以在公證文書上查證。」

　　我對她笑了笑，又說。

　　「我打算和老師結婚，這樣在我去世之後，這筆錢就全部屬於老師了。如果萊妮絲小姐不放心的話，可以看一下我擬好的遺囑。看，作為我的丈夫，韋伯·維爾維特可以享有我全部的遺產。這樣一來，埃爾梅羅的負債就變得很簡單了。」

　　萊妮絲一時居然啞口無言，難得露出了說不出話的神情，如果讓二世看到他一定會嚇到從樓梯上滾下去吧。

　　我豎起第二根手指，接著說了下去。

　　「還有，我曾經聽說萊妮絲小姐與老師的契約有三點，一條是償還埃爾梅羅的負債，另一條是修覆埃爾梅羅的源流刻印，這一點……現在已經不成問題了吧。」

　　我對她綻開了微微的笑。

　　沒錯，因為肯尼斯已經帶著完整的魔術刻印回到了這裏。埃爾梅羅家族並沒有失去他們的源流刻印。

　　「那麽，萊妮絲小姐，你認為如何呢？」

　　我將手指從已經掐青了的大腿上移開，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擴大了幾分。

　　「是要在這裏接受我作為埃爾梅羅教室的學生的好意捐贈，把維爾維特的刻印給我。還是等我和他結婚，等他完全從你手裏逃走呢？」

　　抱歉，有錢真的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6

第266章 his war，war.

　　幾年前，作為埃爾梅羅的新任家主，萊妮絲放過了偷走老師的聖遺物間接害死了上任君主·埃爾梅羅的韋伯·維爾維特。作為代價，韋伯答應了她三件事。

　　第一件，修覆埃爾梅羅家族的魔術刻印。

　　第二件，代為償還埃爾梅羅一族的負債。

　　第三件，在萊妮絲成年之前代為擔任埃爾梅羅的君主。

　　作為防止韋伯逃走的抵押品，萊妮絲扣押了他身上的魔術刻印。

　　並不出眾，也沒有什麽神奇的傳承，只不過短短三代的傳承，各種意義上都平平無奇的魔術刻印——卻是最適合韋伯·維爾維特的魔術刻印。

　　對於一心熱愛魔術，即使無法成為偉大的魔術師，也不肯放棄魔術之路的韋伯·維爾維特來說，那是最不可或缺的東西。

　　如果沒有魔術刻印，就無法將自己的魔術傳承下去。

　　所以，我想要為他要回這個東西。

　　埃爾梅羅家族的源流刻印，隨著小肯尼斯的出現，已經重新回到了萊妮絲——或者說，埃爾梅羅家族的手中。

　　我現在要解決的就是埃爾梅羅的負債。

　　最終，我和萊妮絲簽定了自我強制證文，沒錯，就是當年衛宮切嗣和主任簽的那個契約書。這在魔術師世界是絕對無法毀約的保證書，如果毀約，就算本人死了靈魂也會被契約束縛，子孫後代也不得安寧。要不是它在魔術師世界擁有絕對的強制效力，主任當時也不會被切嗣騙到。

　　不管切嗣怎麽鉆了契約的空子，但是對於魔術師世界的人們來說，自我強制證文都是絕對的。

　　我和萊妮絲簽訂的契約內容說來也很簡單——我保證在今年12月1日之前，將等同於埃爾梅羅家族負債的資產轉移到萊妮絲名下，而萊妮絲則保證在18歲生日之時將維爾維特家族的刻印還給韋伯·維爾維特。

　　「真讓人意外。」萊妮絲端詳著這份證文說，「我還以為你會從我這裏要走他的管轄權，至少是讓他與埃爾梅羅斷絕關系，成為愛因茲貝倫的人呢。」

　　「我希望老師可以去做他自己想要做的事。」

　　我在證文上簽下了「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這個名字，這才看向萊妮絲。

　　「我只是想實現他的願望，僅此而已。」

　　「這可真不像是方才還威脅我說不歸還刻印就和他結婚的女人說出來的話呢。」

　　萊妮絲單手撐著臉頰，有些悻悻的笑。

　　我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我知道她為什麽會答應這個條件。

　　在時鐘塔，派系與家族是很重要的。韋伯·維爾維特雖然屬於埃爾梅羅派，但是，這份契約實際上只到萊妮絲成年為止，如果他與我結婚，再還清了埃爾梅羅的債務……那麽，他就不再是一個埃爾梅羅，而是一個愛因茲貝倫。

　　萊妮絲絕對無法忍受這個。

　　而我想要的，從一開始就很簡單。

　　我想要韋伯·維爾維特擁有選擇的權力。

　　是繼續做君主·埃爾梅羅二世，還是去做別的什麽，我希望他至少可以隨心所欲的去選擇，就算結果最終沒有不同，但是，自己做的選擇和別人逼著做的選擇，是有非常大的不同的。

　　我想讓他自由。他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自我強制證文生效之後，我放下還剩下一口的紅茶，站起身來，而萊妮絲依然坐在那裏，只是目光依然停留在我身上。

　　「之後請將相關的清單給我，我會讓人把對應數目的財產轉移到你名下的。」

　　倫敦的冬天實在是太冷，呼出的氣息都變成了白霧，我系緊有些松開的圍巾，將大半張臉都埋在軟軟的羊絨後面，垂下眼來看她。

　　「是給你，而不是給兄長大人嗎？」萊妮絲微微挑了挑眉，「真是的，兄長大人身邊圍著的怎麽凈是一些笨蛋呢。」

　　「希望在我們前往日本之前，萊妮絲小姐能夠將清單給我。」我又將臉往圍巾後面埋了埋，「那麽，我先告辭了。再見，萊妮絲小姐。」

　　「雖然和我合不來，但你還真是個有趣的人啊。」她瞇起那雙紅色的眼睛，微笑著念出了那個名字，「再見，芙蕾德莉卡。」

　　我明白她的意思。

　　雖然在喜歡欺負喜歡的人這方面我們非常相似，但是我與萊妮絲是不同的人。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截然相反。

　　她對於喜歡的人，想要緊緊抓在手裏，我對於喜歡的人，卻只想看到他去到更好的地方。

　　就算不在我身邊也好，我希望那個人可以變得更幸福——即使那幸福與我無關。

　　我離開了咖啡店，離開了那條街道，回到了時鐘塔。

　　走進埃爾梅羅二世的辦公室時，他正在一邊翻閱著典籍，一邊奮筆疾書。鋼筆落在紙張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很是好聽。見到他這麽專註的樣子，我一時也不忍心打擾，便解下圍巾，退出去給自己泡了一壺熱茶，從他的書架上抽出上次沒有看完的小說，坐在一旁繼續看了起來。

　　時間就這樣緩緩從安靜的房間裏流走，隨著鐘擺，滴答滴答。我一邊喝著茶水，一邊看著放在膝上的《奧蘭多》，在這樣的午後是很適合看伍爾芙的書的，不需要太多的思考，就讓思緒隨著文字一起流動，跟隨著作者的指尖，跟隨著奧蘭多的腳步，從伊麗莎白時代走到二十世紀初，從埋葬著死者的莊園走到文學的世界，從英格蘭走到海上。四百年的光陰就這樣從那些詩一樣的文字中流走。

　　書一頁一頁的翻過，落在室內的陽光也從這一頭走到了那一頭，擱在桌上的茶水已經冷透。那些穿過玻璃窗落進室內的日光，似乎是滲進了些許的紅，連空氣也被染成了溫暖的橘色。我的目光從書頁上移開，落在窗外的景色之上。夕陽將最後的光輝撒向大地，在橙色的天空之中，白鴿呼啦啦地從窗外飛過，飛向火紅色的火燒雲。陽光落在它們的羽翼上，將羽翼也染上了夕陽的顏色，那白鴿拋下大片的翅影，淡淡的影子透過玻璃窗落在室內，轉瞬之間便隨著遠去的鳥兒一起呼啦啦地飛走了。

　　晚鐘就在這時敲響，落地鐘拖下長長的數道鐘鳴，驚破了這靜謐的黃昏。

　　大約是被這影子與鐘聲驚動了吧，埃爾梅羅二世終於從書案上擡起頭來，這才發覺我坐在這裏。他下意識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筆記，這才又看向我。那雙疲憊的蒼綠色的眼瞳，像是被這落日的余暉照到了一樣，稍稍瞇了起來，又重新變得明亮而柔和。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他問。

　　「也沒多久，還不夠我看完這一本書。」

　　我晃了晃手裏薄薄的《奧蘭多》，拿起之前充當書簽的玫瑰花瓣夾在看到的地方，幹枯的花瓣依然殘留著那種絲絨一樣的質地，我的指尖也被染上了早已死去的花的余香，我合上書，放回原處，輕輕繞到二世背後，隔著厚厚的木質椅背，伸長雙臂摟住了他的脖子。

　　「你在忙什麽？」

　　我將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和他頭挨著頭，輕聲問道。

　　「在研究冬木的聖杯戰爭相關的資料。」埃爾梅羅二世蹙著眉，眉心一道深深的刻痕，「想要解體大聖杯需要很多方面著手，雖然實地考察要到當地才能做，但是前期的準備只有在時鐘塔這種匯集了一大堆魔術隱秘的地方才能找得到。」

　　「不用那麽麻煩也可以啊。」我擡手去揉他眉心的皺痕，「好啦，回頭我讓ai加載一個愛因茲貝倫的魔術的數據包給你。別老皺著眉啦，會老得很快的。會讓你二十九歲看起來就有三十九歲那麽老哦？」

　　「那些數據我已經從那只黑貓那裏得到了。」埃爾梅羅二世又想皺眉，卻在我強硬的力道下無奈地放松了表情，「但是我想自己尋找解決方法，作為一個魔術師，太過依賴科技可是邪道。而且，人類的麻煩還是應該人類自己解決才對吧。」

　　「哇，ai肯定會很喜歡你這句話的。」我笑了起來，小貓一樣把自己的臉貼了過去，「我也喜歡，這句話真的好帥哦。」

　　二世無奈地擼了一把自己被我蹭亂的頭發，想要皺眉又想要苦笑，最終只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你啊……」

　　他有些好笑地拍了拍我的頭，然後把我從他身上推開了。

　　「好了，別胡鬧了，讓別人看到了像什麽樣子。起來。說起來我還沒有問你，為什麽你堅持要去參加這一次的聖杯戰爭？」

　　「為了保護世界的和平~」

　　「正經點。」

　　「好吧好吧。」我吐了吐舌頭，乖巧地抱住他的胳膊，把頭靠上去，「我和ai討論了一下，還是不能太改變命運的走向啊，雖然抑止力會看在我阻止了此世全部之惡和魔術師通往根源之路的份上放我一碼，但還是不要改變像是這麽關鍵的大事件比較好。再說，還是要等聖杯戰爭正式開始，大聖杯真的活躍起來，我們才能方便解決那個東西。在解決掉聖杯裏面的黑泥之前，如果就這麽貿貿然讓你過去解體，我們沒準會先被大聖杯幹掉。」

　　「所以，還是要先讓聖杯戰爭這個系統運行起來才行……嗎。」

　　埃爾梅羅二世蹙起眉來，發出了十分胃痛的沈悶聲音。

　　「……所以那個該死的聖杯戰爭我還是要打第二次的，對嗎？」

　　「對~」我憐憫地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哦，韋伯·維爾維特，人不能兩次跨過同一條河流，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出於對老師胃袋的照顧，我十分貼心地沒有告訴他，這一次我們的落腳點是在衛宮家。

　　什麽，你說愛因茲貝倫在冬木不是有城堡嗎？

　　開什麽玩笑！去冬木市旅遊不去住衛宮家，我豈不是枉做月球人！！！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沒有告訴二世她做的事情。別問原因，問就是月球浪漫。

　　月球浪漫的精髓就是不功利。我愛你是我自己的事，和你無關。你不需要知道我為你做了什麽，你只要知道我愛你——或者不知道我愛你也沒關系。你只要去到更好的地方就好了。

　　無論是莉莉絲、士郎、bb還是秋葉、草十郎、黑桐，他們都是這樣去愛的。

　　我覺得這樣的愛，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浪漫。

　　接下來就要去冬木市啦！衛宮家！我們來了！！！

　　什麽衛宮家的飯，什麽魔法少女伊莉雅（這個沒有），什麽幻想嘉年華（這個真沒有）……冬木快樂喜劇走起！

　　說起來我開這卷之前，還在去冬木副本和時鐘塔副本之中糾結了一下，最後決定去時鐘塔副本了。如果去冬木副本的話就是凜櫻的妹妹了，什麽時臣原本沒打算再抽卡，結果一個手滑摁了十連，出來了一張偽裝成r卡的ssr什麽的……

　　後來想了想真走冬木副本我絕對二十五萬字都剎不住……再加上真的超級愛二世，就走了愛因茲貝倫路線的時鐘塔副本哈哈哈哈……

　　這幾天養病啥都不能幹，躺在床上看完了魔法使之夜，蘑菇到底是什麽神仙嗚嗚嗚嗚……我吹爆魔法使之夜！這個是藝術！是藝術啊！！！蘑菇美學的最佳體現，真的是神仙作品，他是天才……而且沒有空之境界那麽多的敘事詭計，更加平易近人，屬於普通讀者第一次看也能看明白的東西，求求大家都去看啦，b站有實況的。

　　靜希草十郎、蒼崎青子和久遠寺有珠到底都是什麽神仙人物，真的只有菌哥哥才寫的出這麽神仙的人物啊！我絕對不會寫魔法使之夜的同人！這些人物簡直讓同人作者無路可走！我的笨筆不配去描摹他們的美好啊嗚嗚嗚……

　　如果奈須蘑菇十幾歲的時候就能想出這麽美妙的故事了，那麽我很能理解武內崇對他的一見鐘情。這個世界上真的是有天才的。

　　感謝上天讓他們相遇，感謝武內崇是個又能欣賞藝術又有商業才能的天才，感謝他們一起締造了type moon，感謝型月帶給我們這麽好的作品。

　　我能看到這麽好的作品真是太幸福了。

　　我永遠喜歡奈須蘑菇。

　　所以那個……月姬r在2020年的時候能出嗎……說好的to nextyears呢？【卑微】

　　自我強制證文的禮裝，遊戲內文本內容如下：

　　【這是對魔術師而言必須絕對順應的法則、

　　同時也是連魂魄也能束縛的極為強力的術式。

　　要是同意了這張卷軸上記載著的契約，

　　只要是違背了契約，不管是什麽人，

　　都絕對無法逃脫這個術式的效力。

　　而說到底這只是對署名者才有束縛的效力罷了，至於其他人的話……】

　　以及，這個三星禮裝在fz活動的時候有加成，你們不要賣了啊，後面還有fz活動覆刻呢……


第267章 月球人聖地巡禮，go！

　　在聖杯戰爭開始前一周，埃爾梅羅二世帶著我和格蕾抵達了冬木市。

　　幾乎是一下飛機我就迫不及待地蹦了出去，看著動畫上看過許多次的蔚藍天空，發出了特沒見識的「哇啊啊啊」聲。

　　「芙蕾小姐很開心呢。」

　　格蕾跟在我們身後下了飛機，見到我這幅樣子不由得露出了小小的微笑。

　　我在來到冬木市的前一天，拜托弗拉特幫我解除整形魔術恢覆了原本的樣貌，之後告訴格蕾我在愛因茲貝倫的名字，所以她現在叫我芙蕾。

　　我正在學著fz第一個op裏太太的動作，一邊張開雙臂仰頭旋轉，一邊哼著《oath sign》，聽到格蕾可愛的話語，我站住腳將雙手背在身後，回頭對著格蕾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嗯！」我重重點點頭，「這裏可是那個聖杯戰爭的發生地呢！」

　　我當年可喜歡fz了！當然！最喜歡的還是蘑菇啦！fsn最棒了不接受任何不同意見！

　　冬木、三咲、觀布子，不管哪個地方對於月球人都是聖地！雖然月姬r把地點搬去了東京……但是反正月姬r還鴿著呢，這不重要啦！不管怎麽樣，作為一個月球人，有生之年居然能來一次冬木……簡直賺翻了好嗎！！！

　　就連看到hf動畫裏出現過的機場廣告牌和fha的pv裏出現過的登機閘都能讓我兩眼發光，在能夠來到聖地的激動中，我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社交恐懼癥，就像個小孩子一樣這裏看看那裏看看，怎麽都看不夠，哪一樣事情都讓我感到新奇，不時發出「(☉o☉)哇」和「哦哦（●▽●）！」的幼稚聲音。

　　埃爾梅羅二世不由得長嘆一口氣，從背後拽住了我的衣領。

　　「冷靜一點，lady。」他頭疼得揉了揉眉心，「雖然施加了混淆魔術，但是我的魔術水平也是有限的，你這樣引人註目的話，魔術的效力也會減弱的。」

　　「……好的嘛。」

　　我不甘不願地站好，但還是忍不住用余光去偷看周圍的風景，格蕾見我這個樣子，忍不住低下頭去悄悄地笑，結果就是和我一起被二世拍腦袋。他就像不得不帶著兩個小學生春遊的班主任一樣，十分無奈地嘆了口氣，最後又重重敲了一下我的頭。

　　「行了，我在這裏等行李，你帶格蕾去四處逛逛吧，好了我給你打電話。」

　　「得令！」我歡快地沖他敬了一禮。轉而拉著其實也是第一次坐飛機的格蕾的手，拽著她跑到機場巨大的落地窗那裏和她一起看飛機和風景。

　　「芙蕾小姐好像很喜歡這個地方啊……」格蕾從兜帽下面看著我，可愛的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感覺和時鐘塔的時候一點也不一樣。」

　　「有沒有為我的新面目感到大吃一驚？還是說果然是更喜歡時鐘塔裏那個又冷又酷的我？」

　　我壞心眼地沖她眨了眨眼。格蕾連忙搖頭，在我促狹的笑容裏拉下兜帽的邊緣，發出細細的抗議聲。

　　「沒、沒有……我一點也不覺得芙蕾你冷酷！只是……只是覺得你現在這樣有點可愛……」

　　我被蘿莉可愛的聲音萌得一塌糊塗，伸出手來對著格蕾親親就是一個大大的熊抱，還忍不住蹭了蹭她軟軟的臉頰。

　　「還是格蕾你更可愛啦！」

　　我松開她，又給她指了指機場外隱約可見的遙遠大海。

　　「看那個，是大海哦——老師曾經在那裏打過幾十米高的章魚呢……呃……還是魷魚呢？？？」

　　當年元帥叫出來的那個大海魔到底是章魚、魷魚還是烏賊來著？？？我現在特別需要一個海洋生物學家來幫我辨認一下——不要會揍鯊魚的那個！！！

　　「幾十米高的……章魚？」格蕾睜大了眼睛，似乎是在想象那個場景，但是顯然她腦子裏只有一片馬賽克，「那個……師父他好厲害啊……」

　　不不不真厲害的是大帝槍哥和saber，你老師他當年只是一個劃水蹭經驗的。

　　當然善良如我是不會戳破純真少女對於師父的憧憬的，我只是笑著又沖她眨了眨眼。

　　「對吧，老師他超厲害的。是拯救過世界的男人哦！」

　　畢竟那個海魔要是真上岸了沒準真能毀滅世界呢……不管怎麽說都是個克系怪物啦，克系。

　　「……希望你在哄小女孩的時候能夠稍微尊重一下最基本的事實道理，芙蕾。」

　　埃爾梅羅二世充滿疲憊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我回過頭，任性地拉下眼皮，沖他吐吐舌頭做了個大鬼臉。

　　「我才不管，人家才八歲，人家是小女孩，不管我說什麽都可以哼！」

　　格蕾在旁邊露出意外的神情，而後偷偷笑起來。

　　「……唉。」

　　埃爾梅羅二世發出了疲憊的長嘆，做出一個投降的姿勢。

　　「好吧，八歲的芙蕾小妹妹，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嗯，lancer應該已經把車從停車場開出來了吧。」

　　我低頭看了一下手表。在來冬木之前，我已經和汽車公司打好了招呼，買了一輛手續齊全的汽車，讓他們在我們抵達的這天把車放在機場的車庫，飛機一到就讓lancer先去把車開過來。確認過時間差不多之後，我才帶著格蕾和二世朝出口走去。

　　就像我想的那樣，lancer已經把車停在了出口，正靠在車上等我們。他換了我給他準備的藍色便服，戴著黑色墨鏡，看起來就是一個很潮的帥哥。

　　「喲，master。」

　　他爽快把車鑰匙扔給我，自己坐到了副駕駛上，二世和格蕾一左一右，坐在後座上。確認他們都落座之後，我笑嘻嘻地把車鑰匙插進了鑰匙孔，發動了汽車。

　　「好啦，接下來就是去我定好的落腳處啦！」

　　埃爾梅羅二世頓了一下，忽然擡頭看向我。

　　「……等等，lady，你有駕照嗎？」

　　「你在說什麽呢？」

　　我笑瞇瞇地反問道，並且摁下了汽車門鎖。四扇車門同時鎖死，不給任何人跳車而逃的機會。

　　「我當然沒有，順便一提，汽車駕駛也是我在愛因茲貝倫家學的……哇，這麽一說我也有一二三……四年沒開過車了吧？」

　　二世看起來簡直想破窗而逃。

　　「放心啦。」我微笑著拉起手剎踩下油門，並且回頭對他眨了眨眼，「我車技很好的。」

　　「你看前面啊！！！」

　　【特別註明：危險行為，請勿模仿。】


第268章 「呼哈哈哈哈哈沒錯我就是想看這個！」

　　等到我們終於靈車漂移……呸呸呸，是飛車風馳到了目的地的時候，埃爾梅羅二世已是臉色鐵青，顯然已經進入了靈魂出竅的狀態。格蕾的右手衣袖裏發出一陣可疑的嘔吐聲（雖然魔術禮裝並不會嘔吐吧），而格蕾本人則不愧為亞瑟王的人間體（……），雖然死死抓著車內扶手，臉色也微微發白（……），但還是對我露出了堅強的微笑。

　　「好、好厲害呢……」她纖細的小手微微顫抖，「這樣居然都沒有撞上人……」

　　「我都說了，我技術很好的。」我回過頭來，沖著格蕾眨了眨眼睛。

　　「lancer先生也好厲害。」少女偷眼看了一下身邊面不改色的庫·丘林，「一點事情都沒有啊……該說不愧是英靈嗎，我果然還是需要鍛煉啊。」

　　lancer聞言撓了撓頭，不知道回憶起了什麽露出了慘痛的表情：「那個啊，可能是因為我師父習慣用非常過激的方式訓練我，已經不知道被她從懸崖上踹下去多少次了，這種程度的刺激已經習慣了。而且也被迫奉陪過幾次英靈賽車（小聲：說到底為什麽會有人讓berserker開車啊簡直無法理解）……怎麽說呢，習慣了吧。」

　　我回憶了一下某一年的迦勒底夏季泳裝活動，也露出了心有戚戚焉的神情。

　　什麽伊什塔爾賽車杯……請千萬不要再來第二次了。拒絕覆刻，覆刻是壞文明。

　　格蕾雖然不明所以，還是露出了些許崇拜的神情：「這樣啊……英靈果然都很厲害呢。」

　　「好了，我們到了。」我利落地拔下車鑰匙，拍了拍身邊似乎還在低頭回血的二世的肩膀，「下車了老師，這裏就是我們這段時間的住所了。」

　　lancer下車去提行李了，格蕾也去幫忙，我從少女手中接過自己的行李箱，這時才聽到旁邊傳來一陣虛浮的腳步——埃爾梅羅二世終於頂著一張慘白的臉，最後一個從汽車上下來了。他搖搖晃晃地在我身邊站定，用恍惚的目光看了一眼面前的民居，頓時下意識皺起眉來。

　　「lady，你定了民宿？魔術師協會應該為我們準備好了落腳點，為什麽還要額外定房？這麽大一間應該要不少錢吧，而且，不會給民居的主人帶來麻煩嗎？」

　　我擡手摁下了門鈴，這才回過頭對二世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放心吧，都不會的。」

　　門內傳來少年隱隱約約的呼喚聲，似乎是在喊「老爹我在忙，你去開門啦」，在一陣輕緩的腳步聲中，我對著二世笑得越發燦爛，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既不要錢，也不會給主人帶來麻煩，因為——」

　　在二世滿臉寫著「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的戒備目光中，民居的大門忽然打開了。二世的目光下意識從我臉上移了過去，在落到那開門的男人面上時……

　　「哇啊啊啊啊——！！！」

　　……尖叫出了少年音。

　　「呼哈哈哈哈哈！！！」我拍著大腿在一旁發出了巖窟王般的笑聲，「沒錯！我就是想看這個！！！對！就是這個！！！」

　　我就是想看他這麽可愛的表情！唔姆唔姆！！就是這個猝不及防撞見自己心理陰影被嚇得眼角含淚瑟瑟發抖的表情！！！超——級——可——愛——！！！

　　埃爾梅羅二世的心理陰影本人——衛宮切嗣從嘴邊拿下煙，露出了無奈的神情。到底是成熟的社會人，他沒有對我們發表太多評價，而是向一邊側過了身。

　　「進來吧。」他的語氣完全不像是當年那個冷酷無情的魔術師殺手，「行李就給我吧——伊莉雅等你很久了。」

　　「放心吧，我給伊莉雅帶了禮物，是她一定會喜歡的。」我沖著衛宮切嗣笑了笑，摟住埃爾梅羅二世的胳膊，回過頭招呼格蕾，「格蕾，這位是衛宮切嗣，是我好友的父親，這個宅子的主人，這次聖杯戰爭期間，我們都會住在他家裏。切嗣，lancer我就不向你介紹了，這位是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是我的老師也是我男朋友，這個超級可愛的女孩子是他的弟子，叫做格蕾，是來幫老師的。」

　　格蕾慌慌忙忙向衛宮切嗣行禮，擡起頭時用力過猛讓兜帽稍微後滑了一些，露出了她那張酷肖亞瑟王的臉龐，這讓衛宮切嗣下意識後退了一小步，面上浮現出了一絲苦澀的神情。他的唇動了動，似乎是吞下了一聲「真像」，但到底是什麽也沒有說，而是簡單地點了點頭。

　　「都進來吧，就當做是自己家一樣。」他的目光在格蕾略帶不安的臉上停了停，移開視線補充了一句，「芙蕾德莉卡以前幫過我們家很大的忙，她的朋友就像是我們的朋友一樣。鞋子就放在玄關，不穿拖鞋進來也可以。」

　　「好、好的！」格蕾的不安終於減輕了一些，她看了看切嗣，小聲對我說，「太好了，這家主人是好人呢……」

　　君主·上一任聖杯戰爭參戰者·被眼前這個人殺了老師·還差點被眼前這個人的servant一咖喱棒轟殺至渣·埃爾梅羅二世聽到這句話，頓時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我憐憫地拍了拍二世的後背，露出了理解的神情。

　　我懂啊，我懂。誰能想到呢，當年叱咤風雲冷血無情臭名昭著的魔術師殺手，十年後居然變成了這麽一個溫和又廢物的家裏蹲呢。

　　就算我早就知道他在原作裏是啥樣子，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也被他這副溫情脈脈的樣子嚇得不輕啊。

　　埃爾梅羅二世拍開了我的手，擡起咳得通紅的臉，對我露出了一個少年般氣惱的表情。大概是氣我故意瞞著他看好戲吧。我連忙合起雙手，做了一個討饒的可憐巴巴的表情，一個勁地眨巴著眼睛看他，試圖萌混過關。

　　他見我這個樣子頓時更氣了，擡起手來就想敲我一個暴栗，但落下來的手指卻放輕了力道，只是輕輕地敲了一聲，便放下了手。我小心翼翼地睜開一只眼睛看過去，迎上的卻是他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

　　「算了。」他的語氣有些妥協，「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有多惡趣味。」

　　我「誒嘿嘿」地笑起來，抓著他的手晃了晃，發出心虛的聲音：「你最好了嘛。」

　　這下他是真的沒辦法生氣了。我抓著機會用額頭蹭了一下他的肩膀，便回過身去，大踏步地朝著門裏走去。

　　「太、慢、了！」

　　一進到客廳，就迎上了一個又厚又軟的大抱枕，還有一道女孩子十分不開心的聲線。我雙手接住從臉上滑下來的抱枕，對著正站在客廳中央露出不滿神情的銀發女孩露出一個柔和的微笑來。

　　「看在我來了的份上，原諒我吧，伊莉雅？」

　　「哼！」

　　女孩雙手交叉在胸前，氣鼓鼓地別過頭，卻悄悄地睜開一只緋紅的眼睛看我，好一會兒才踢了踢腳下的坐墊，勉勉強強地沖我伸出一只手來。

　　「行……行吧，把抱枕還給我的話，我就原諒你。」

　　我實在是被這個小可愛這麽可愛的樣子萌得不行，忍不住便飛撲過去，一把將女孩和抱枕一起抱了起來，在她喊著「放我下來」的抗議聲中用力蹭了蹭她的臉，摟著她轉了一大圈。

　　「伊莉雅你還是這麽可愛~！」

　　伊莉雅被我蹭得小臉都紅了，她不滿地抓著我的頭發，不輕不重地拽了一下，這才開了口。

　　「你也還是那麽奇怪，芙蕾。」她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真是的，明明答應了會來看我……為什麽這麽遲才來啊。」

　　我怔了一下，而後輕輕地摸了摸她柔軟的銀發。

　　「對不起啊，伊莉雅。」我輕聲說道，「我還有要做的事情……不，讓你等了這麽久，真是對不起。」

　　有再多的理由，我也是一直沒有履行對這孩子的承諾。

　　所以，這裏只需要說對不起就夠了。

　　對不起，讓你一直等了我這麽久。

　　「算啦……」伊莉雅的聲音也弱了下來，她伸出雙手，環住我的腰，將臉靠在我的腰腹上，「反正你最後也來了。我原諒你啦，芙蕾。」

　　我垂下眼，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這孩子的頭。

　　我一直都知道，伊莉雅是非常溫柔的孩子。不管我讓她失望了多久，只要我來，她就會原諒我。

　　所以，對不起啊，一直利用了這份溫柔，讓你這樣小的孩子來縱容我的任性，真是非常對不起。

　　打破了沈默的是從廚房裏走出來的橘發少年，有著一頭略顯淩亂的短發的他端著一個大大的托盤，上面放著幾個裝滿了飲品的玻璃杯。他見到屋裏突然出現了這麽多人，顯然是楞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便露出了開朗的笑容，招呼我們幾個坐下。

　　「你們就是伊莉雅的姐姐和她的客人吧？」他在我們落座後，在我們眼前放下杯子，「抱歉，不知道你們喜歡喝什麽，就自作主張泡了紅茶……那個，這邊這位要喝橙汁嗎？」

　　被少年問到的格蕾擡起頭來，下意識地拉低了帽檐：「那、那個，紅茶就好……謝謝……」

　　我則是挑高了眉毛看著伊莉雅：「姐姐？」

　　靈魂年齡姑且不提，肉體年齡明明是你比較大吧，伊莉雅？

　　「當然是姐姐。」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微笑著給我了我側腹一記重擊，「怎麽看你都是姐姐吧，芙蕾德莉卡？」

　　「嗚嗷。」

　　我默默咽下了一口老血，認命地點了點頭。

　　夭壽哦，我怎麽忘了伊莉雅的角色特征就是愛裝嫩呢……

　　「這樣啊。」橘發的少年點點頭，沖我露出了微笑，「雖然之前在視頻上見過幾次了，不過這樣正式見面還是第一次呢。你好，我是衛宮士郎。很高興能見到你，芙蕾德莉卡。」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我下意識絞緊雙手，努力露出我最自然的笑來。

　　這句話是真的。

　　我真的非常、非常高興可以看到衛宮士郎。這個我一直只能在遊戲裏，在動畫中，在漫畫裏看到的少年。這個fate系列的中心，這個最初的男主角。衛宮切嗣的養子，伊莉雅斯菲爾的弟弟，英靈無銘（emiya）的過去，正義的夥伴……衛宮士郎。

　　我曾經非常非常崇拜和喜愛的少年。

　　能夠真正的看到他，我真的非常高興。高興到都要從這裏跳起來了。

　　不過我千錘百煉的演技還是讓我很好地遏制住了我的激動，除了埃爾梅羅二世多看了我一眼，別人似乎都沒有發現什麽大問題——起碼衛宮士郎完全沒有發現。橘發的少年點了點頭，拿著托盤站起了身。我這才註意到他身上還系著圍裙。

　　「我準備了晚飯，大家遠道而來辛苦了，今晚就在這裏吃飯吧。」他說著說著又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撓了撓臉，「雖然準備的都是西洋料理，不過也不知道合不合各位的口味……」

　　「沒問題的！」我下意識反駁他，話出了口才發現自己有些激動了，不由得咳了一聲，「那個，我聽伊莉雅和切嗣說過你做飯很好吃……我相信你。肯定沒問題的。」

　　開什麽玩笑！你可是家政a——未來的家政ex！靠一己之力（加上布狄卡和玉藻喵）養活了整個迦勒底的男人！！！一個人撐起了一部美食番名字就叫衛宮家的飯！！！我怎麽會不相信你的廚藝！！！

　　「這、這樣嗎？」衛宮士郎眨了眨眼，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神情，「那麽，我就繼續去忙了。你們先聊。」

　　橘發的少年轉身朝廚房走去，十分隱蔽卻還是被我們看了個明白地握了握拳，面上的神色變得鬥志十足，小小聲地念了一句「好了，要加油了——不能辜負芙蕾德莉卡小姐的信賴，得做出更好吃的料理才行啊！」，一邊擡手撩開簾子進入了廚房。

　　雖然沒有味覺，但我還是默默期待起來了。

　　「那麽，來開作戰會議吧。」

　　埃爾梅羅二世輕輕敲了敲桌面，示意大家的註意力集中過來。

　　「我們這次前來是來破壞大聖杯的。」我坐直了身體，接過二世的話語，目光卻投向衛宮切嗣，「我知道那裏面裝著什麽東西。」

　　衛宮切嗣的手無意識顫抖了一下。

　　作為曾經在大聖杯內部與此世全部之惡交談過，又親眼目睹了大聖杯降臨的那一瞬間，那內容物所造成的毀滅性的災難的他，沒有人能比這個男人更加清楚，大聖杯裏面究竟裝著什麽。

　　所以，也不會有人比這個男人更加堅決地想要破壞聖杯。

　　不如說，他已經破壞過一次了。只不過那一次，他毀滅錯了對象。要毀掉的並不是作為容器的小聖杯，而是降臨的孔，而是那個真正蘊藏著罪惡的大聖杯。

　　所以那一次，大聖杯中滴落的此世全部之惡，造成了五百人的死傷，在冬木留下滿目瘡痍，成為了這個城市永遠的傷痛。

　　所以的所以，這一次，衛宮切嗣決不允許自己再失手了。

　　「……你們打算怎麽做。」他問。

　　埃爾梅羅二世端起紅茶，潤了潤喉嚨，方才繼續說了下去。

　　「首先，我們必須和土地的管理者，也就是遠阪家結成同盟，至少要獲取靈脈的情況。」說到這裏，他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作為冬木市這片土地的管理者，遠阪家具有守衛此地的責任。我認為，他們應當不會對這種事端放任不管。」

　　這一點是我的意見。根據我和ai的保證，埃爾梅羅二世姑且相信了遠阪家現任家主遠阪凜是那種對自己的領地有著責任感的那類魔術師。這也是他此次之所以決定對遠阪家提出結盟而不是攻擊的理由。

　　「遠阪家的家主嗎……」不知道回憶起了什麽，衛宮切嗣不易覺察地點了點頭，「確實，如果是那個遠阪凜，她的確不會對自己領地上可能發生的危機放任不管。」

　　我明白衛宮切嗣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那個時候，在衛宮切嗣殺死了間桐臟硯、將年幼的小櫻從間桐家救出來之後，彼時尚且同樣年幼的遠阪凜，便在調查了間桐家的情況下，獨自找到這位惡名昭彰的魔術師殺手，要他歸還自己的妹妹。

　　而且，在知曉了妹妹身上發生的悲劇之後，這個年幼的女孩，舍棄了自己身上一半的魔術刻印，摘除了寄生在妹妹身上的刻印蟲。

　　那時候，深知魔術師秉性、也深知魔術刻印的重要性的衛宮切嗣，問了那名為遠阪凜的女孩這樣一個問題。

　　——不會後悔嗎？

　　——怎麽可能會後悔。

　　那個時候，遠阪凜慘白著一張臉擡起頭來，對著衛宮切嗣露出了倔強的笑容。

　　——不如說，雖然很對不起父親，也對不起遠阪家的先祖，但是……這樣就能夠幫助到小櫻的話，真是太劃算了。

　　這個女孩並不是不清楚舍棄一半的魔術刻印意味著什麽，也並不是沒有辜負家族的傳承、辜負父親的信任、辜負自己作為繼承人的責任的罪惡感。但是，比起那些，她還是選擇了自己的妹妹。

　　那時衛宮切嗣就知道了，這個女孩即使成為了魔術師，也不會失去作為一個人的人性。

　　她不會為了追求根源這種理由，就隨意的將自己管轄領域的普通人犧牲掉。

　　在知道聖杯寄宿著何等的惡魔與詛咒的情況下，這個女孩一定會選擇與他們合作，破壞掉大聖杯——即使那上面托付了遠阪家兩百年來追求著的根源的夢想。

　　「那麽這一點就沒有問題了。」

　　我點了點頭，拆了一包仙貝遞給格蕾。而lancer則不用我請，早已經老實不客氣地拆開桌上的點心開始吃了。我摸了摸格蕾的頭，不急不緩地說了下去。

　　「那麽接下來就是第二步了，我們必須解決解體聖杯最大的障礙。」

　　衛宮切嗣的神色中閃過一絲了然：「你是說那個男人？」

　　我點了點頭：「沒錯，就是聖堂教會的監督者，在上一次的聖杯戰爭中和你同樣留到了最後的master——言峰綺禮。以及他的servant，吉爾伽美什。」

　　「吉爾伽美什？！」埃爾梅羅二世猛地擡起頭來，「這不可能！聖杯消失之後servant就會失去供魔，他不可能還留在世上！」

　　「……如果他是和言峰綺禮一樣，通過在黑泥中受肉的方式活下來的話，那也並不是不可能。」衛宮切嗣面上的震驚之色已然收斂起來，他握緊雙手，極力平靜道，「上一次聖杯戰爭中，我明明已經毀掉了言峰綺禮的心臟，但是，他卻還是活了下來……恐怕就是通過黑泥吧。那個東西雖然侵蝕了我，但似乎對那兩人別有偏愛。」

　　「畢竟是在你一定要殺了它的時候大喊著『讓它出生』的人啊。會被偏愛也是理所當然的。」我微微側過頭避開了衛宮切嗣的視線，「別這樣看著我，我有我的獲知渠道。」

　　衛宮切嗣似乎也已經習慣了我的語出驚人，他沒有追問，只是移開了視線。

　　「言峰綺禮本身已經是強敵。」他淡淡道，「如果再加上那個英雄王，我們幾乎沒有勝算。」

　　庫·丘林直起身子，原本想要抗議，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還是悻悻的坐了回去。

　　「確實。那個金皮卡雖然老是一副蠢相，但確實不是什麽好對付的家夥。」

　　「所以我們需要增加戰力。」

　　我再次點了點頭，而後忽然雙手捧臉，刷的一下湊到埃爾梅羅二世面前去，對他很可愛地眨起了眼睛。

　　「為了幹掉那個英雄王，我們需要你的幫助，老師。」

　　我雙手捧住埃爾梅羅二世的右手，再松開手時，二世的手背上已經出現了三枚令咒。三道奇異的花紋，構成了一個近似盾形的形狀。

　　將這在我剛出現在冬木領地上時便刺痛著我手背的東西交給二世之後，我微笑著後退了一步。

　　「為了幹掉那個二逼……咳，為了幹掉那個英雄王，請你召喚出征服王吧。」


第269章 有道是相見不如懷念。

　　當天夜裏。

　　「lady……」

　　埃爾梅羅二世停下召喚法陣的最後一筆，摁著額角暴跳的青筋擡起頭來，十分無奈地瞪了我一眼。

　　「你這樣我很難集中精神。」

　　我從手持攝像機後探出頭來，對二世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沒辦法，我期待這個場景好久了！我一定要錄下來反覆回味才行！」

　　二世十分頭痛似的摁了摁眉心：「魔術師的隱匿原則到底被你丟到哪裏去了？魔術暴露在科技裏的話可是會降低神秘的啊。」

　　我沖他吐了吐舌頭：「有什麽關系嘛，反正我又不會給別人看，這可是我的私人珍藏。不要緊的！老師加油！時間要到了，快快快，快念那個！就是那個！我超想看的！！！」

　　二世又瞪了我一眼，但正如我所說的，適合召喚的時間快要到了，他不想開召喚也得開召喚了。他只好丟給我一個「回頭再找你算賬」的眼神，按捺下快要爆炸的情緒，將一直緊緊攥在手裏的盒子打開，將那枚紅布珍而重之的放在了召喚台上。

　　我激動地握緊了攝像機，腦內自動播放起了那首耳熟能詳的《point zero》，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熊熊燃燒。

　　要來了要來了！就是那個！！！那個要來了！！！

　　埃爾梅羅二世將目光從我身上移開，集中精神，探出那只刻有令咒的右手，全神貫註地將魔力聚集起來，念起了那段熟悉的召喚詞。

　　「素之銀鐵。地石的契約。我祖我師修拜因奧古。

　　湧動之風以四壁阻擋。關閉四方之門，出由王冠其中；在通往王國的三岔口徘徊。

　　宣告——

　　汝之身體在我之下，我之命運托付於汝劍上。如果遵從聖杯的歸宿，遵從這意志、這道理的話就回應我吧。

　　在此發誓。

　　我是成就世間一切善行之人，我是傳達世上一切惡意之人。

　　纏繞汝三大言靈七天，從抑止之輪來吧、天秤的守護者啊───！」】

　　第五（以太）元素充盈於此地，炫目的光輝從召喚陣中滿溢而出，空氣在這一刻改變了，此地已不再是常世的所在，在這一刻，即使是我也能清楚地感覺到——連接上了。

　　通過召喚的法陣，通過聖杯的魔力，通過奔湧在魔術回路中的魔力，這裏，這人，與更為遙遠的存在——與世界外側的【座】，連接上了。

　　在令人睜不開眼睛的光輝之中，攜裹著颶風與雷霆，攜裹著過往的神秘，攜裹著歷史的凜風，曾經於人類史上留下過輝煌一頁的英靈，降臨於此。

　　在召喚法陣的中央，出現了紅色的身影。

　　赤紅的披風在魔力的洪流中獵獵飛揚，那高大魁梧的紅發男子在法陣的中央睜開眼睛，在那有如烈焰般熊熊燃燒的眼瞳中央，映照出了那個人近乎渺小的身影。

　　「——你就是召喚我的master嗎？」

　　男人如是問道。

　　——rider，征服王伊斯坎達爾，曾經征服過歐洲到中亞廣袤土地的亞歷山大大帝。

　　也是第四次聖杯戰爭中，韋伯·維爾維特的servant，引導了他此後的人生，令韋伯·維爾維特最終成為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男人。

　　在這位偉大的王者面前，埃爾梅羅二世……不，韋伯·維爾維特露出了異常覆雜的神情。

　　懷念、悲哀、震撼、激動、猶疑、憧憬……種種覆雜的心緒糅合在一起，令他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他緊緊握住拳頭，最終的最終，從那抿緊的唇間吐出了一句話。

　　「……終於、又見到你了。」

　　一直以來，這十年間的嘔心瀝血，這十年間的艱苦前行，這十年間一次又一次吐血般的逼迫自身，不過是想要向這位王者證明而已。

　　證明，韋伯·維爾維特是配得上在征服王的麾下馳騁的臣下。證明，自己是有資格成為這位英靈的master的男人。證明，自己能夠成為這位王者的朋友。

　　最終，他終於抵達了這個地方。終於再一次見到了這位王者。

　　「啊啊，這個語氣……」魁梧的大漢伸手摩挲著自己的胡子，猛地敲了一下手心，「看來你曾經做過余的master啊，抱歉啦，上一次聖杯戰爭的記憶沒有保留在余的記錄當中，不過從現在開始認識也不遲，哈哈哈哈哈！小子，讓我們一起開始新的征程吧！」

　　埃爾梅羅二世垂下肩膀，不知為何，明明應該為召喚出的是對上一次聖杯戰爭毫無記憶的rider而感到悲哀，但是，他的臉上卻浮現出了一絲輕松的神色。長發的男人擡起手來揉了揉眉心，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真是的，不管重來幾次，你都是這種人啊。」

　　他放下手來，單手扣在胸前，對著王者行了一禮。

　　「雖然王並不記得了，但是，我是你的臣下，你的禦主，以及你的友人。我的名字是韋伯·維爾維特，是在上一次與這一次的聖杯戰爭中召喚了你的人。請將您的力量借給我吧，征服王啊。」他擡起頭來，目光雪亮如星辰，「我將為您帶來最有意思的征服之路。」

　　「哦？」王者露出了頗感興趣的神情，「那是什麽？」

　　「摧毀此世全部之惡，擊潰所有想要追求聖杯的英靈，將已經墮落的聖杯完全破壞。」

　　年輕的魔術師挺直了脊背，拋出了利劍一樣的話語。

　　「您對這一冒險有興趣嗎，我的王啊？」

　　曾經為了看到世界盡頭之海便征服過無數國家的霸主，在聽到這一句話之後，展開了無比殘酷，卻也無比鮮活的笑來。

　　「聽起來真有意思！」他豪爽地大笑起來，「那就開始吧！余承認了！master啊！」

　　眼看著那兩人飛快地達成了一致，我也不由得微笑起來，感覺一直提著的心也安了下來。

　　太好了。

　　他們兩個終於又一次，在這個聖杯戰爭之中，踏上了同樣的征程。

　　我費盡心思欺騙聖杯系統，弄到了原本屬於愛因茲貝倫的令咒，再轉移到二世的手上，就是為了看到這個。

　　為了解體聖杯而前往冬木的魔術師，是不可能得到聖杯所賜予的令咒的。這一點我和他都很清楚。所以在來到冬木之前，埃爾梅羅二世就放棄了成為master的可能。

　　但我想要實現他的願望，所以我拜托了ai，讓它蒙混過了聖杯系統，再完成了這一次令咒轉移，賦予原本不可能成為master的人以master的資格。

　　既然再次見到大帝就是韋伯的願望，我又怎麽會忍心不為他實現呢？如果不是因為已經召喚了兩位servant，實在無力負擔第三位，我大概早就已經為他借來伊斯坎達爾的助戰了。

　　能夠以這種方式實現他的願望，真是太好了。

　　我合上手持攝像機，轉身離開，想要將這片空間留給那兩個久別重逢的主從。

　　然而就在此時，我的背後傳來了熟悉的呼喚。

　　「芙蕾。」二世輕輕喚著我的名字，他停了好大一會兒，才低聲說了下去，「謝謝你。」

　　謝謝我什麽呢？

　　我沒有這麽問。

　　但是我明白的，他已經知道了這所有的一切。我曾經做了什麽，又為什麽這樣做。

　　我回過頭去，對著二世搖了搖頭，露出了微微的笑。

　　「沒什麽的，老師。」我撓了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了視線，「我也一直想要看到這樣的場景。」

　　在還在看動畫的時候，就非常想看了。

　　你最終實現你的心願，再一次與你的王者在戰場上馳騁的樣子。

　　「那麽，開慶功宴吧——或者該說是助興宴？怎麽樣都好，先去一起喝一通吧！」

　　征服王豪爽地笑著，重重拍著二世的背，又忽然將我扛了起來。

　　「小姑娘也是我們這邊的吧！那你也一起來！！！」

　　突然被兩米壯漢扛起來的我：？？？？？？

　　為什麽啊！？


第270章 喝酒誤事啊（作者語）

　　時隔多年，再一次見到那個身影的時候，前塵往事盡數湧入韋伯·維爾維特的心頭。

　　在那熟悉的魁梧身影再一次映入他眼簾的瞬間，韋伯·維爾維特明白，他從未有過一日忘記過他們共同馳騁的歲月。沒有人能夠真正理解第四次聖杯戰爭的那幾日——準確說來，是與rider共同度過的那段時間對於他來說有著怎樣的意義。

　　在那短短的幾天，他看到了從未看到過的夢。

　　是英靈之間恢宏壯闊的戰鬥，是人性之惡所能造就的最醜陋的地獄，是最為壯麗的霸王的軍勢，是星辰一般閃耀的遙遠之夢，是最為悲壯也最為豪邁的沖鋒，是痛徹心扉的認識到了自己的渺小與無力。

　　他從未想過人還能夠以那樣的方式生存。

　　他從未想過人還能創造下那樣的偉業與奇跡。

　　所以韋伯·維爾維特想要追逐，就像追逐星辰一樣，追逐無垠之海盡頭的那個背影，

　　他本已經放棄的願望，以這樣的方式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與王一同馳騁，與王再度奔赴同樣的戰場。他所懷念的一切，以這樣的形式落在了他的手中。

　　……於是，他終於想了起來。

　　那位征服王是多麽偉大……以及，讓人頭痛的家夥。

　　「哈哈哈哈哈！沒想到現世居然也有這麽海量的女子！來！再幹一杯！」

　　rider發出了豪爽的大笑，端起酒杯和銀發的人造人用力碰了碰杯，咕嘟咕嘟就灌下去了一大杯（其實他想說一大桶）美酒，還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

　　「唔！真是好酒！在余所品嘗過的美酒中也排的上前三！真不錯！來，小子你也喝！」

　　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大口酒的埃爾梅羅二世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啊，時間與距離真是美化回憶的利器，他怎麽就忘了征服王是多麽讓人頭疼的任性妄為的家夥了呢？他怎麽就忘了曾經為王の胡來愁得胃都要炸了的過去呢？他怎麽就忘了這家夥從以前開始就完全聽不進人話呢？？？？？？？

　　然後埃爾梅羅二世就無比絕望地看到自己那已經喝得有點神志不清的徒弟愉快地高舉起酒杯，對著rider大喊「幹杯~~~~~！」

　　你也給我清醒一點，這裏不是海賊的慶功會！雖然你確實能把朗姆酒當水喝但這不代表你就喝得過征服王！看看你們的體格差！你才一米七他有兩米多！！！就算你們都是酒桶，你也只是l號的！他可是xxxxl號的！！！別喝了！你眼睛都直了！！！

　　然而在他將這一系列內心活動咆哮出聲之前，芙蕾德莉卡就咕嘟咕嘟幹掉了手裏那一杯（其實他也想說這是一桶）烈酒，接著噗咚一聲栽倒在了他面前。

　　很好。

　　埃爾梅羅二世平靜的看著面前十來個喝空的酒桶，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他現在非常需要喝點酒來冷靜一下。

　　…………

　　…………………

　　……………………………

　　事情到底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

　　埃爾梅羅二世揉著因為喝太多而劇痛的腦袋，面無表情的看著浴缸裏那一坨「屍體」，深沈地思考著這個玄妙的問題。

　　哦對不起，那並不是屍體，而是他的學生，也是他的女朋友，更是幫助他和rider重逢的最大功臣。愛因茲貝倫的最強戰鬥人偶，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

　　但是現在，她只是一個喝得爛醉的家夥。埃爾梅羅二世還是第一次知道，45千克的美少女居然能夠沈成那個樣子。光是把她庭院裏搬到這個浴缸裏面就廢了他九牛二虎之力，中途好幾次他都覺得自己的腰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脆弱悲鳴——平時也沒覺得她有這麽重。為什麽人一喝醉就會變得這麽沈啊？

　　終於把她挪進浴缸之後，埃爾梅羅二世已經覺得自己快要累死了。但是事情並沒有到此結束，他還得替她脫掉沾上她自己的嘔吐物的衣服，再替她清洗掉身上的臟汙……其中還有他在搬動她的時候蹭上的東西。

　　埃爾梅羅二世用力地做了一個深呼吸，結果被充斥著浴室的酒臭熏得幾乎反胃，只能捏著鼻子擰開淋浴器的開關，一邊調試著水溫，一邊無奈地看著通紅著小臉還在咕噥著「幹杯」的醉鬼。

　　「不省心也要有個限度吧。這個也是那個也是……就不能讓我少頭疼一點嗎？」

　　埃爾梅羅二世深沈地嘆了口氣，但將終於調到適宜溫度的熱水澆到少女身上的動作卻是溫柔的。他支起少女沈重的身體，也不管水流打濕了自己的衣擺，先仔細地搓洗著她弄臟了的銀發。

　　突然的，少女在他懷中張開了眼睛。被酒氣熏得一片迷蒙的紅瞳望著他，因為醉得太厲害而蒙上了一層水霧，迷離恍惚地將他望著，好一會兒才像是確認了他是誰一樣，迷迷糊糊地將腦袋靠過來，閉上眼睛胡亂在他身上蹭了蹭。

　　「老師、今天……開心嗎？」

　　像是想要問他，又好像是根本沒有在問他一樣，少女含含混混地說了下去。

　　「好感度……80了……一定很開心吧……我也應該開心的……我應該開心才對……不對、我、我……我不應該開心吧……對、對不起……我弄不清楚了……到底該不該開心啊……老師？」

　　埃爾梅羅二世只是短暫地楞了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對她的好感度漲到了80，她本應該為她得到了他的心而感到開心。

　　但是只要一想到她會碾碎他的心，她就沒有辦法開心起來。

　　在這覆雜的糾結之外，她又非常單純地因為他開心而感到開心。

　　「到底是因為搞不清才喝的，還是為了搞不清而喝的啊……」

　　埃爾梅羅二世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也變得更疼了，他沒好氣地扯了一把少女的頭發，手上的動作卻下意識放輕了。

　　「真是的，也替我想一想——你們兩個都喝多了，善後的人可是我啊？」

　　用幹燥柔軟的毛巾胡亂擦了擦少女洗幹凈的臉，埃爾梅羅二世又一次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少女從浴缸裏抱出來，用大大的浴巾把她包起來，艱難地扶到小馬紮上坐下，讓她靠在自己懷裏，用幹毛巾替她擦著濕漉漉的頭發。

　　「想那麽多做什麽。」他輕聲對著已經又一次昏睡過去的少女說道，「這種小問題……我早就想明白了。」

　　比起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還是怎麽把這個比豬還要沈的醉鬼搬進她自己的房間才是當務之急啊。

　　埃爾梅羅二世想到這裏，不由得又發出了一聲仿佛從肺腑裏擠出來的長嘆。

　　這才是大問題好嗎？

　　……………

　　………………………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埃爾梅羅二世只覺得頭疼欲裂。

　　但到底是因為昨晚喝的酒，還是因為穿著濕衣服著了涼，亦或是因為現在門外傳來的……震耳欲聾的哈哈哈哈聲，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山根，這才從床邊摸到眼鏡戴上，掙紮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掙脫了溫暖被窩的封印，深呼吸了幾下冬日清晨微冷的空氣，硬逼著自己將雙腳塞進了冰涼的拖鞋裏。

　　……好想賴床。

　　今年29歲、為人師表、成熟穩重的青年男子如是想道。

　　當然，就像過去在時鐘塔裏一樣……不，準確說，就像在上一次聖杯戰爭中的每一個早晨一樣，這種事情完全是妄想。

　　「餵小子——起來了！」

　　伴隨著這道魯直的男聲，臥室的拉門被人呼啦一聲拉開了，身穿「大戰略」t恤的魁梧壯漢大踏步邁進房內，將還迷糊著的瘦高青年抓起來，像搖小雞一樣晃了兩下。

　　「一會兒還要開作戰會議，快點起床了小子！別睡了！」

　　「我醒了我真的醒了！」

　　埃爾梅羅二世連忙擡起手來，還將兩只眼睛都睜開來表示自己的清醒，見他這樣，rider這才滿意地撒開手，又像一陣旋風一樣從他的房間裏刮了出去。只留下一句「余和小姑娘在門廳等你」便又消失無蹤。只留下無比頭痛的埃爾梅羅二世揉著自己的腦袋，從胸臆深處發出了一聲充滿怨恨的嘆息。

　　……昨晚拉著人喝到兩點半的混賬到底是誰啊？

　　勉強把自己收拾出了一個人樣之後，埃爾梅羅二世睜著一雙通紅的惺忪睡眼走到門廳，迷迷糊糊地接過格蕾遞來的面包片叼在嘴裏，一邊強忍著打哈欠的沖動機械咀嚼著，一邊近乎無意識地邁開雙腿，跟在芙蕾德莉卡身後。

　　然後在坐上轎車的一瞬間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不、等等……」他嚇得連面包片都掉了，「餵、芙蕾德莉卡——開作戰會議為什麽要開車？？？」

　　不不不重點不是為什麽要開車!!！

　　埃爾梅羅二世在內心激烈地慘叫著。

　　重點是為什麽又是你來開車！！！衛宮切嗣呢！！！堂堂魔術師殺手不會開車說出去不丟人嗎！！！他馳騁沙場（？）那麽多年都是靠自己的腿嗎不可能吧！！！

　　等等等等，他還是先搞清楚為什麽開一個作戰會議要開車的問題吧——如果不用開車不就代表不用坐愛因茲貝倫的車了嗎！！！！！

　　「我沒有說嗎？今天的作戰會議在遠阪家開哦。」伴隨著熟悉的落鎖聲，銀發的少女回過頭來，對他露出了溫柔而又開朗的笑容，「衛宮切嗣已經提前帶著士郎他們去遠阪家那邊了，真是的，明明我和他說了我可以用空間魔術擴充車內空間，這個車也是坐得下的。但他就是不肯坐我的車，為什麽呢？」

　　我猜這大概是因為他已經非常了解你們愛因茲貝倫駕校都是什麽車技了。

　　回想起第四次聖杯戰爭時那位作為衛宮切嗣的妻子出現的愛因茲貝倫的白發女子，埃爾梅羅二世的臉色越發鐵青。

　　我現在跳車還來得及嗎？

　　埃爾梅羅二世面無表情地伸手去夠車鎖，然而在他碰到車鎖之前，就被汽車啟動時強大的慣性拽得一個後仰，幾乎一頭栽倒在座位上。

　　……很好，現在跳車已經來不及了。

　　他近乎絕望地確信了這一點。

　　在讓人覺得自己的內臟都要飛出去的眩暈和失重感中，埃爾梅羅二世沈痛地想著，我現在忘記魔術師的隱匿原則，用寶具命令rider使用神威車輪帶我們去遠阪家還來得及嗎？

　　在他想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之前，埃爾梅羅二世就因為過於扭曲的車速而失去了意識。

　　……………………

　　…………………………

　　……………………………………

　　終於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埃爾梅羅二世只覺得自己已經把靈魂丟失在了飛速疾馳的風裏。只有在雙腳久違地踏上了地面的瞬間，他才終於找回了自己還存活著的實感。

　　……不管是第幾次體會，都完全無法適應啊，這個可怕的車技。

　　他沈痛地想。

　　而後，埃爾梅羅二世擡起眼來，就看到了已經提前一步抵達，現在正遠遠望過來的衛宮切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仿佛從那個冷酷無情（？）的前魔術師殺手眼中……看到了同病相憐的目光？？？

　　埃爾梅羅二世閉了閉眼，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只覺得自己是不是因為車速太快出現了幻覺。

　　「你的車技非常不錯啊！」

　　在他們背後，rider豪邁的大笑聲傳了過來，他似乎正拍著芙蕾德莉卡的後背，那響聲大得讓埃爾梅羅二世都覺得自己後背出現了幻肢痛。不過比起背痛，他現在覺得自己的胃更痛。

　　果不其然，緊接著他就聽到了芙蕾德莉卡欣喜中透著兩分自滿的聲音。

　　「對吧！」她的語氣幾乎是洋洋得意的，「我就說了我車技很好的！」

　　「沒錯！」rider誇讚道，「像你這樣懂得速度之美的車手可不多見！連余都感覺到了心跳刺激！非常不錯！」

　　「我會繼續努力的！」

　　開什麽玩笑啊，不要在這種奇怪的地方達成共識啊你們這兩個馬路殺手！

　　在所有人都到齊之後，衛宮切嗣終於擡手摁下了門鈴。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7

第271章 作為一個笨蛋，在需要動腦子的時候就要把腦子扔給聰明人。

　　由於遠阪家的上一任家主遠阪時臣，已經在第四次聖杯戰爭身亡，現在遠阪家的家主是他的長女遠阪凜。紮著黑色雙馬尾的紅衣大小姐在開門時顯然被門口這麽多人給嚇了一大跳，眉毛都要飛到天上去了。但她還是在看到衛宮士郎和衛宮切嗣的時候抿了抿唇，側過身讓開了道路。

　　「是愛因茲貝倫和埃爾梅羅的人嗎，請進吧。」

　　在她身後，紅色的archer緊緊蹙著眉頭看了過來，他的面上帶著幾分不讚同的神色，但到底沒有再說什麽。不知道是不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妹妹，我們並沒有在這間屋子裏看到間桐櫻……不，現在應該叫做遠阪櫻的蹤跡。只有微微擡起了下巴的遠阪凜，帶著不容異議的堅定神色，以冬木市的土地管理人的身份接待了我們。

　　「看來你已經召喚出來自己的servant了呢。」

　　我的目光在紅色的弓兵和衛宮士郎身上轉了一圈，又望了望遠阪家的天花板，由於遠阪凜的魔術水平相當不錯，我也看不出這座洋房的屋頂到底有沒有像原作那樣被從天而降的archer砸個大洞。對於我這樣直白的問題，遠阪凜也以直白的輕哼予以回應。

　　「你不也一樣？愛因茲貝倫的。」她的目光在lancer和rider身上一轉而過，「真是的，魔術師的常識都去哪裏了啊……衛宮同學，居然帶著兩個其他的魔術師和servant進入一個魔術工房，之後不管發生什麽，你都不要有怨言啊？」

　　無端被cue的衛宮士郎撓了撓臉頰，露出了一個尷尬而又無奈的笑容。

　　「那個……遠阪……對不起。但是你能答應我這種無理的請求真是太好了，非常感謝。」

　　「什、什麽啊！」遠阪凜慌亂了一下，擡手撥了撥自己肩上的長發，「如果不是看在你有照顧櫻的份上……算了，反正你記住你欠了我一個大人情就好！之後記得給我還回來，明白嗎？」

　　「好的。」衛宮士郎臉上的笑容更加無奈了，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不過，遠阪是個好人，所以其實不管有沒有我都會答應。這點我還是清楚的。你不可能放著會發生在冬木市裏的大問題不管嘛。」

　　「你這家夥……爛好人也要有個限度吧。」遠阪凜深感無力似的摁了摁自己的眉心，「別把我想成你那麽扭曲的人，我只不過是盡一下我作為管理人的責任罷了。聽好了，我可不像你那麽笨，會隨便信任外來的魔術師。特別其中一名還是君主……所以說門外漢就是麻煩，我為什麽還要給你解釋什麽是君主啊……」

　　「凜。」眼見著自己的master就要陷入碎碎念，紅色的archer開口提醒道，「會客室已經到了。」

　　「啊，哦……謝了。」少女深吸了一口氣，回轉過身，深綠色的眼瞳堅毅地註視著我們，「那麽，雖然已經從衛宮同學和他父親那裏聽說過一次了，但是還請你們詳細地解釋一下，所謂的『大聖杯被汙染了』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況。」

　　「我很樂意。」我微笑著說。

　　就這樣，省略掉我冗長的背景設定解說和過去的八卦段子（……），第二輪的作戰會議在遠阪家開始。

　　「那麽，剩下的具體細節請和老師商量。」

　　我雙手摁在埃爾梅羅二世的肩上，輕盈地站起身，還沖著遠阪凜眨了眨眼睛。

　　「嗯？」埃爾梅羅二世發出一聲困惑的鼻音。

　　「因為接下來我和士郎還有伊莉雅約好了要出去玩嘛，啊，格蕾和rider也一起來怎麽樣？難得能來一次冬木市，要是一直都在戰鬥或者開會有多可惜啊！」

　　衛宮士郎：「咦？現在嗎？」

　　格蕾：「我……我也可以一起嗎……」

　　rider：「哈哈哈哈！不錯！將時間都浪費在這種細枝末節上實在太可惜了！既然來到了一個新地方，不好好探索一番可是辜負啊！那我們走吧！」

　　「都給我停一停！」埃爾梅羅二世擡手壓下額角亂跳的青筋，轉而瞪向我，「lady，現在我們要開的是關於接下來如何行動的作戰會議，不是玩的時候，你明白嗎？」

　　「我明白啊。」我歪了歪頭，「可是，老師你才是軍師啊。」

　　「什麽……？」埃爾梅羅二世似乎徹底被我這神來一筆搞暈了。

　　rider笑起來：「沒錯，你才是軍師！作戰會議是軍師的責任，余將這份權力全部賦予你，自由決定吧，余相信余的軍師的決策！」

　　「也就是說，腦力活動是老師你的任務啦！」我理直氣壯地說，「我只是一個笨蛋dps而已！你們商量好作戰計劃，之後告訴我怎麽執行就好！我只負責打架掃怪！格蕾也一樣啦！」

　　埃爾梅羅二世：「…………………………」

　　他看起來好像很想掄起psv給我的腦袋上來一下。再給征服王的腦袋上也來一下。

　　我則是理直氣壯地看著他。

　　沒錯！就是這麽理直氣壯！隊伍裏有聰明人在的時候，作為笨蛋我為什麽要動腦子！我連出門旅行的時候只要有靠譜隊友在都不會做計劃的！我只需要帶上我的胃並且保證不會拖後腿就行了！

　　作為一個打手，我從來都不擅長玩戰術，所以在這些專業人士們討論作戰計劃的時候，我最好就是乖乖走開啦。把空間留給他們。再說了，接下來肯定會有讓我腦袋發暈的一大堆學術探討，作為學渣，我還是夾緊尾巴默默離開比較好。

　　而且，我就是想溜號出去玩啦……作為一個dps，承擔輸出才是我的任務，指揮和我有什麽關系呢？我為什麽要搶指揮的工作呢？不要承擔分內以外的工作才是常葆青春與長壽的秘訣！能不費腦子就不費腦子，只想做米蟲摸魚有什麽錯？沒錯！

　　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lady.」

　　「嗯？」我乖乖看向他。

　　「現在，立刻，趕緊滾。」他的聲音低得像是從地底下傳出來的一樣，聽得出他在克制著揍我的沖動了。

　　「得令！」

　　我靈活地沖他敬了一個禮，跳起來拉著衛宮士郎和格蕾就準備往門外沖去，還沒跑兩步就想起更加重要的事情，轉過身來拍了一下lancer的肩膀。

　　「保護老師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我輕聲對他說。


第272章 這裏是skip掉一天劇情的分割線。

　　最後我們逛夠了回到衛宮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由於每個人手裏都提著大包小包，以至於完全沒人有心思去欣賞著名的月球名畫·冬木夕陽。終於把大小紙袋都放在玄關地板上的時候，饒是衛宮士郎也不由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這也難怪，因為衛宮士郎怎麽說都是這行人裏拿的東西最多的一個——作為一位女性至上主義者（「所有的女孩子都是需要被呵護」這一信條的忠實信徒），衛宮同學不僅主動接過了伊莉雅購物後的大包小包，還不顧實際上掄得起大錘提得動聖槍的格蕾的含蓄反對，堅持搶過了原本屬於格蕾的那幾大袋蔬果——以至於自己成了行走的運貨機幾乎被采購的分量所壓垮。

　　當然，這也是他沒法再搶過我所提重物分量的主要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自然是他搶不過我。

　　開什麽玩笑，要是因為「你是女孩子所以……」這種理由被男人拎包，我可是會被那幫海賊嘲笑到世界盡頭的。

　　眾所周知，白胡子的船上沒有女人（餵）。

　　在衛宮士郎撐著膝蓋連連喘息的時候，我則是臉不紅氣不喘地叉著腰看他，好一會兒才伸腳輕輕踢了他一下。

　　「雖然愛護女性是好事吧……」我回想著當年打fate線時的囧感，忍無可忍地吐槽道，「但是默認女性就是需要呵護的弱者可是性別歧視哦？特別是對方其實體力比你好很多的時候，硬是逞強只會讓女孩子覺得你是瞧不起她，這樣反而會更傷害她呢——尤其是那些靠著自己一路戰鬥過來的女孩子。」

　　說到這裏我就必須吐槽當年的fate線了。

　　型月世界無人不知，奈須木野子小姐（……）當年想寫的其實是王子殿下款的亞瑟王和女高中生的少女戀愛故事，結果被武內崇逼著性轉亞瑟王寫了一個gal game（男性向戀愛故事），而亞瑟王（saber）的人設又是早就定好的，為了讓這個實際上非常男主角（不如說根本就是以男性身份度過一生）的女孩子的戀愛合情合理，奈須蘑菇所采取的策略就是在劇情裏反覆洗腦「saber你是一個女孩子！」來培養她（和玩家）的女性意識。

　　這樣做確實起到了很明顯的效果。

　　遊戲裏，saber確實因為衛宮士郎這個唯一把她當作女孩子看待的「特別」而對士郎心動了。

　　——哦你說為什麽閃閃也把saber當女性看待卻攻略大失敗了？

　　——「成為本王的女人（之一）！」和「你是女孩子我很想保護你」可是有很大差別的。後者至多是沒那麽女權，前者那可是極端直男癌加上性、騷、擾啊！

　　遊戲外，這個處理方法則產生了另外一種效果。

　　就是每次玩家看到士郎明明（相對於其他servant）就是個菜雞卻還因為saber是女孩子就不讓她戰鬥而感到萬分暴躁。恨不得大喊「外行閃開讓專業的來！」

　　起碼我推fate線的時候就覺得saber好幾次都要把士郎給踹出去了。

　　當然除了這點時代問題之外（考慮一下fsn遊戲的創作年代），士郎還是很可愛的啦……

　　ufo的黑白阿迪○斯外套和修眉處理之後的美顏更是加倍可愛！！！

　　所以我語重心長地又補了一句：「會被討厭哦。」

　　「這樣啊……」少年抓了抓那頭橘發，沈思片刻道，「我知道了，下次會註意的。」

　　……不我覺得你這表情完全沒get到我的意思啊。我不是在說拎包問題啊！

　　算了，能因為女孩子比較強就心安理得接受女生保護的人也不是衛宮士郎了。

　　我垮下肩膀，暗暗地嘆了口氣。

　　能解決這種生活上的細節問題也算是階段性勝利了……反正saber也不會真的一光炮把他轟出去……吧？

　　「祝你好運。」

　　我擡起手來，沈重地拍了拍衛宮士郎的肩膀。

　　我掐指這麽一算（並沒有），你召喚出saber的時間大概就是今晚了，鑒於你體內裝著阿瓦隆，大概沒可能召喚出阿爾托莉雅以外的saber了……

　　……真的，祝你好運了。

　　完全摸不著頭腦的衛宮士郎：「呃……謝謝？」

　　話雖是這麽說，但是最後衛宮士郎還是堅持沒讓伊莉雅和格蕾幫忙，而是堅持一個人把買來的（二十人份）食材全部搬進了廚房。

　　……行吧，我就知道那句「下次我會註意的」根本沒什麽卵用。

　　這份死腦筋也算是衛宮士郎的特色了。

　　比起這個……

　　「老師！我回來了~！」

　　我瞄準某個正趴在茶幾上一臉「可能我能力有限.jpg」的男人就是一個飛撲，穩準狠地壓在他背上，男人廢了好大勁才把臉從桌面上拔起來，十分滄桑地瞥了我一眼。

　　「……外面好玩嗎？」

　　從他這句話裏聽出了濃濃怨氣的我吐了吐舌頭，連忙將臉貼在他的臉上，小貓似的蹭了蹭。

　　「其實也沒那麽好玩啦……」我心虛地看著他的表情，弱弱地申辯道，「也就是……逛了逛街啦，爬了爬未遠川大橋啦，轉了轉新都啦……因為rider說對遊戲有興趣我們還去了遊戲廳……結果還遇到了掃興的家夥搞的大家都沒興致了……」

　　「掃興的家夥？」

　　我的目光頓時漂移得更厲害了：「就那什麽……就那誰……吉爾伽美什嘛……」

　　「什麽？！」

　　埃爾梅羅二世這一下可真是垂死病中驚坐起，差點把我從他背上掀下去。我連忙松開差點勒斷他脖子的雙手，卻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你剛才說吉爾伽美什？」他的臉好像都因為心理陰影而抽搐了一下，「你們怎麽會遇到那家夥的？」

　　「就他也來打遊戲嘛……所以就碰到了……」

　　我弱弱地說。

　　「這些古老的王者到底都有什麽毛病……」埃爾梅羅二世抽著嘴角道，「為什麽一個二個到了現世就都變成了沈迷電子遊戲的死宅啊……電子遊戲是現代文明之魂嗎……不不不說到底為什麽會在遊戲城碰到吉爾伽美什啊……這是什麽在新手村刷出世界boss的鬼設定啊！」

　　我看著二世陷入碎碎念，完全不敢吭聲。直到他差不多冷靜下來了才又摟住他的脖子，把臉靠了過去。

　　「……不要生氣嘛。」

　　我試圖撒嬌。

　　「所以呢……」二世終於放棄似的長嘆一口氣，看向我，「你們到底怎麽回來的？」

　　「就……rider和他在遊戲城把所有的遊戲都比了一遍，刷新不少記錄，最後兩個人是平手……就約好改日再戰……然後就散了唄。」

　　「……還真是他們的常規操作。」

　　埃爾梅羅二世忍耐地壓了壓額角亂跳的青筋，再度嘆了口氣。

　　「算了，我也習慣了。所有人都好好回來就好。」

　　「誒嘿嘿……」

　　我慫噠噠地笑起來，又蹭了蹭他的額頭，討好一樣。

　　「比起這個，和遠阪家的結盟怎麽樣啦？」

　　「算是成功了。」

　　埃爾梅羅二世向後一靠，也不管我玩他頭發的小動作，自顧自說了下去。

　　「遠阪凜姑且同意了和我們合作，也給我看了靈脈的分布圖。更精細的咒術合作要等我們實地考察之後再說……總而言之，在解決掉言峰綺禮和吉爾伽美什之後，才是正式開始解體的時候。」

　　他說到這裏，忽然又沈默了好大一會兒。

　　「lady.」

　　他的語氣十足忍耐。

　　「不要，給我，編，辮子。」

　　「……喵。」

　　我十分心虛地貓叫一聲，手忙腳亂地替埃爾梅羅二世解開我剛才編的麻花辮。


第273章 snowfalling.

    深夜，屋外忽然下起了雪。

    雖然很冷，卻並沒有風，透過被凍得蒙上一層白霧的玻璃窗，可以朦朦朧朧地看到雪花輕緩地飄落，無聲地落在早已積了一層薄雪的窗沿，輕得甚至驚不起一絲空氣的震顫。

    將手掌貼在冰冷的玻璃窗上，輕輕擦出一片濕潤的圓。透過正在緩慢覆蓋上冰霧的玻璃，可以看到被染成橘色的、小小的世界的一隅。路燈明亮的燈光，將蒙上了厚重雲層的天空也映照成了溫暖的橘色，灰白的天與純白的雪，都在這暖融融的光芒中改變了顏色。化作了一團凍透了的、迷蒙的、暖色調的冰霧，隨著紛紛落下的白雪，輕而空靈地變換著形狀。

    那樣冷而寂靜的美。無聲無息。像是一個縹緲而又遙遠的夢。

    於是披上了外衣，在冬夜微冷的空氣裏走下樓去。旁人是早已睡熟了的，為了不驚動他們，只好脫了拖鞋提在手裏，赤著腳走過木質的地板，又被那涼意沁得輕輕打了個寒戰。

    只有客廳還亮著燈。暖黃色的光線映照在墻壁上，在雪白的墻面上投出一個人影，正是埃爾梅羅二世。長發的男人坐在桌前，一邊翻閱著從時鐘塔帶來的資料，一邊書寫著什麽。

    「A型圖解？」

    我看著他手邊尚未完成的羊皮紙，歪了歪頭。

    「是啊。」埃爾梅羅二世微微蹙起眉，目光落在我的腳上，「你不冷嗎？」

    我這才想到要把鞋子穿上。磨蹭了兩下，還是湊到他身邊，去看他那一大疊的演算草稿。然後被那個入手的分量給嚇了一跳。

    「哇……真的好多。」

    「聖杯的系統本身很覆雜。想要解體這種程度的大魔術，這些運算是必須的。」

    埃爾梅羅二世一邊說著，一邊又將視線轉回了手頭的工作上。見他這樣忙碌，我也不好繼續打擾，一時之間，房間裏只有鋼筆的筆尖摩挲著紙張的沙沙聲在響。

    「要喝東西嗎？」

    我的目光停在他手邊已經沒了熱氣的半杯冷咖啡上，下意識皺起眉頭來。埃爾梅羅二世沒有擡頭，只是輕聲應了一下。我便從他那裏拿走白色的馬克杯，轉身去了廚房。在AI的指引下，我很方便地找到了水壺和需要的材料，燒了開水開始沖泡熱飲。

    當我把兩杯熱飲端到桌上之後，二世一邊繼續奮筆疾書，一邊伸手從我手中接過了自己的馬克杯，剛喝了一口便有些驚訝地擡起頭來，露出些許意外的神情看著我。

    「熱可可？」

    「沒錯。」我小小地皺了皺鼻子，露出一個略顯得意的表情，「這麽晚了，我才不會給你喝咖啡呢。不然你又要頭痛了，就像上次那樣。」

    「那次是因為……算了。」埃爾梅羅二世有些郁悶地吐了口氣，又喝了一大口熱可可，這才將杯子放下了。

    我坐在他身邊，雙手捧著馬克杯，看著杯中氤氳的白霧，帶著蒙蒙熱氣撲過來，在睫毛和鼻尖凝成了一抹細小的水珠，又隨著呼吸散去了。可可粉和鮮奶的香氣彌漫在空氣裏，溫暖而又香甜，輕輕地漂浮著，一呼一吸之間，那軟綿綿的醇香像是一直浸到了肺腑深處一樣，在胃裏開出暖棕色的花來。

    在筆尖擦過紙張的沙沙聲中，我一邊小口小口地喝著熱可可，一邊將發冷的膝蓋貼在身邊的人腿上，感受著男人略高的體溫，一點一點溫暖了幾乎要凍僵的骨骼。

    ……這個人，真的很溫暖啊。

    我模模糊糊地想著，用指尖摩挲著有些燙手的馬克杯，感覺著血液一點一點暖起來。

    那到底是因為杯子的熱度，還是那滑進胃裏的熱可可，亦或是身邊這個人呢？

    我一時有些分辨不清。不過。那似乎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

    我輕輕放下馬克杯，趴在微冷的桌面上，用發涼的臉頰貼上帶著熱可可香味的杯身。

    沙沙，沙沙，沙沙。

    書寫依然在繼續著。時斷時續，伴隨著翻頁的細微響動，在熱可可升起的暖暖香氣中，一點一點遠去了。

    我側過頭，看著埃爾梅羅二世專註的側臉，忽然有些想要微笑。

    「老師總是很認真呢。」

    「是嗎？」

    「是的。」我瞇起眼睛，笑，「這種地方就很可靠。」

    「那也不是你把所有難題都推給我的理由。」

    「可我是笨蛋嘛。」

    我皺了皺鼻子，撒嬌似的拖長了尾音。

    然後我就被捏了鼻子。

    二世用空出來的那只手捏了捏我的鼻尖，而後粗暴地推了推我的腦門。

    「你只是想偷懶而已吧，善於算計的小鬼。」

    他的話語像是在鬧脾氣，語氣卻不怎麽壞，推著我的手也沒用力。我笑嘻嘻地仰起頭來，輕輕蹭了他的手心兩下，露出一雙純潔無辜的大眼睛來，從他的指縫中偷偷看他的臉。

    「誒嘿嘿，被你發現啦。」我小小地吐了下舌頭。

    「真是……」埃爾梅羅二世很無奈似的嘆了口氣，張開大手胡亂揉了揉我的頭，「行了，滿足了嗎？不要鬧了，讓我看完這段。」

    「好的吧……」

    我不太甘願地撒開他，趴到一邊去，繼續喝我的熱可可。我喝得很慢，有時候都像是小貓玩水一樣慢悠悠地舔。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多陪他一會兒，還是我自己單純想玩。

    不知道到底磨蹭了多久，在我差不多快要喝完最後一點熱可可的時候，書寫的沙沙聲停住了。

    「？」

    我奇怪地看過去，只見埃爾梅羅二世扣好了手裏的鋼筆，又合上身邊攤開的大部頭書，一手揉著肩膀，一手撐著桌子站起身來。留意到我的視線，他探出手來，又胡亂揉了兩下我的頭發，這才穿好一直披在肩上的紅色風衣，理了理自己的衣領。

    「走吧。」

    見我還困惑地趴在桌子上看他，男人稍稍移開了目光。

    「出去走走，也稍微活動一下……坐得太久了。」

    「好啊。」

    我也笑了起來，將雙手伸進之前披在肩頭的薄呢外套裏，扣好雙排扣，這才站起身去攬他的手。埃爾梅羅二世的手臂被我抱在懷裏，他雖然嘖了一聲，但到底是沒有推開我。

    夜已經很深。出了門才發現，雪已經堆了厚厚的一層。夜裏沒有風，但還是冷得有些刺骨。我深吸了一口冬日冰冷的空氣，頓時覺得大腦清醒了不少。

    隔著厚厚的靴子踩進雪地裏的感覺十分奇妙，伴隨著咯吱咯吱的聲響，靴子陷進雪中，壓出一個又一個帶著花紋的腳印。我下意識松開埃爾梅羅二世的手臂，回過頭去看我們留下的印記。兩個人的足跡並不相同，無論是花紋還是間距都有著巨大的差異。二世的腿很長，步子要比我大得多，他總是放慢了腳步，和我維持著不會過分貼近，也不會過分遠離的距離。

    我像小孩子一樣看著這兩行腳印，而後擡起頭來，在呼出的迷蒙白霧中，仰著臉看天上落下來的雪花。

    橙色的天空，連道路上的積雪也被燈光染上了明亮的橙色，無數晶瑩的雪片閃動著細微的光，微微的冷。雪花落在睫毛上，眨一眨眼又消失了。我低下頭來，去看身邊的男人。他的個子實在太高，我要略略仰起臉才能看到他的眼睛。蒼綠色的眼瞳溫和而又沈靜，似乎是怕冷，他微微扯高了衣領，又用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雙手輕搓著臉頰，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幾乎有些孩子氣了。

    我微微笑起來，將右手在脖頸上貼了貼，等到暖和起來才伸出手去，捂住他凍得冰涼的臉頰上，又用尾指與無名指夾住他凍得發紅的耳朵，用指縫間暖呼呼的皮膚去溫暖那一小塊透涼的軟骨。

    「我們好像很久沒有兩個人單獨出來了呢。」我小聲說。

    是啊。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了。

    埃爾梅羅二世總有很多的事情要忙，要去查找聖杯戰爭的資料，要想辦法多備一些魔術禮裝，要為解體聖杯一事去與時鐘塔的各方勢力周旋，還要在如此繁重的工作之余兼顧各個學生的魔術研究進度。事實上他還有在睡覺我都覺得很驚奇了。

    這樣的情況下，饒是我有多任性，也說不出要他來陪我玩的話。

    「小心腳下。」

    男人蹙起眉來，有些無奈地從旁邊攙了我一下，沒讓我被路上的小坑絆倒。我輕快地從那個小障礙上跳過去，將被冬夜的寒氣凍得冰涼的右手收回來，放進外衣的口袋裏。

    這樣晚的時間裏，除了路燈之外，連周圍民居裏的燈光也只有稀稀落落的幾盞，長長的道路上除了我們再沒有別的人。雪依然無聲無息地飄落，這樣的安靜，近乎寂寥。我又一次長長的呼出氣來，看著白色的雪花在朦朧的熱氣中消融。除此之外，也不再有什麽聲響。只有踏過積雪時細微的咯吱聲，還追隨著我們的腳步。

    「愛因茲貝倫也總是在下雪呢。」

    我輕聲說。

    「不過，那裏的雪可沒有這麽溫柔。風總是呼嘯的，穿過冷杉的時候，帶起來的是獵獵的聲響。城堡裏也總是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造人的感官有什麽障礙，大家就好像根本察覺不到冷一樣。」

    深陷於隆冬詛咒的雪之城。永遠不會有春日到來的地方。

    直到我真正身處於那個地方，才會明白為什麽切嗣會帶伊莉雅去找胡桃的新芽。

    因為除了這種乏善可陳的遊戲，那個地方實在是沒有什麽別的樂趣。

    「你不喜歡下雪嗎？」

    埃爾梅羅二世的目光也飄向了落雪的天空，這樣安靜的降雪其實並不多見，他也忍不住要多看一會兒——又或許他只是不忍心看我現在露出了怎樣的表情。

    「倒也沒有。」

    我探出手去，接住飄舞而下的一抹純白。那潔白的雪融化在我的手心。我輕輕握起手心，感覺著那一點冰涼的溫度漸漸變得溫熱起來，又漸漸從我的手中滑走。

    「我不討厭下雪天。」我輕聲的重覆了一遍。

    因為在下雪的日子裏，我遇見了你。

    我默默地想。

    其實我原本以為，我並沒有記住的。那時候的我心情那麽糟糕，對所有的事情都感到厭倦。在看到這一次的攻略對象出現在自己面前時，甚至是懷有一絲隱秘的惡意的。

    不想要再接受AI的安排，也不想要再掏出心來，去接近另一個人。

    不想要再得到什麽感情，也不想要再接受任何人的心。連拿過來再摔碎都懶得去做。像個小孩子一樣，怠惰地逃避著問題，任性地鬧著脾氣。甚至可以說，我是故意把那時候的韋伯·維爾維特帶去那座雪之城的。

    我想要讓他害怕，想要看他慌亂又為難的樣子。在我的內心最深處，我甚至是有點想要這個人和我一樣變得亂七八糟的。只是到了最後，我又不想這麽做了。

    但是……

    或許連這個人自己也不記得了吧。

    在那個時候，在呼嘯著狂風的冷杉林中，當他們一起擊敗了埋伏的群狼，跨過染血的雪原時，那個有著蒼綠色眼睛的少年曾經對我伸出手來，問我「沒事吧？」

    沒事吧？

    明明看過我擊潰衛宮切嗣的樣子，明明被我用那樣過分的言辭威脅過，但是，在那個時候，他還是為我擔心了。

    那時候我就意識到了。

    這個人，是一個非常、非常溫柔的人。

    雖然嘴巴很壞，雖然總是不肯誠實地說出自己的在意和關心，老是亂發脾氣，又不坦率又愛在不該任性的時候任性……但是這個人，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他啊，是一個沒有辦法放著身邊的家夥不管的人。

    「老師呢，你討厭雪天嗎？」

    我側過頭去，微笑著望著他。

    所有隱秘的思緒，終究是我一個人的事情。這個人，並不應該被困在我的反覆思量裏。所以我也並不打算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心思告訴他，而是隨意似的將最初的問題拋回給了他。

    埃爾梅羅二世沈思了片刻，那漆黑的長發隨著他的動作輕輕從一側滑落，他側過頭來，視線在我的發絲上停留了幾秒鐘，又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不，我也不討厭。」他說。

    不討厭的，究竟是雪天，還是什麽呢？

    我並沒有問，只是輕輕握住了他的手。隔著皮質手套，要過好一會兒才能感覺到男人的手心傳來的熱度。

    過了片刻，他輕輕轉動了一下手腕，回握住了我的手。伴隨著衣料摩挲的細微聲響，寬闊的手掌攏住凍得發紅的手指，輕輕攏在手心，而後緩緩握緊。那動作溫柔得有些不可思議，卻又有著無比鮮明的存在感。

    我們就這樣肩並肩走著。看白雪自夜空中徐徐降落。

    然後我們聊了很多事。

    我們聊到了寄托給聖杯的願望。

    我說，我最想要實現的願望，聖杯也無法為我實現。

    他說，想要獲得幸福這種願望，寄托給聖杯是沒有用的，因為人的幸福並不在他物之中，所謂的幸福終究只是個人的願景，如若個人無法從心象之中得到解答，便也無法從虛無縹緲的概念中獲得。

    我問他，老師有想要寄托給聖杯的願望嗎？

    他只是說，我想要實現的願望，已經通過意想不到的方式得到了實現。

    我們還聊到了愛因茲貝倫的悲願。

    我說，好的願望並不能帶來好的結果。我們以人類之身，尋求著超越法則的魔法。原本是為了實現願望才會追尋魔法，愛因茲貝倫是為了實現人類的救濟才會追尋第三法（Heaven's Feel），可為什麽到了後來，我們尋求的卻變成了過程（魔法）本身呢？

    他說，人類原本就是容易本末倒置的生物。太過漫長的時間可以消磨任何形式的初衷。即使是以類似機械的機制將願景保存下來的愛因茲貝倫系統也並不例外。

    我有些想笑，便問他，你的意思是，人會死是一件好事嗎？

    他只是點點頭，說道，死亡並不意味著悲劇本身。人是會非常輕易忘卻自己的願望，修改自己的目標的人。能夠執著而不動搖的追求某個目標是艱難的，想要實現人類所不可能實現的偉業的人是值得敬佩的。但是，沒有實現願望並不意味著失敗。

    我說，可惜大多數魔術師都沒有辦法接受這個道理呢。

    他搖搖頭，說道，魔術師本就是背離於常理的人。是除了執著於那虛無的目標之外再也沒有什麽更好執著的東西的愚人，如果連這點執著也放棄的話，就是除了愚昧之外一無是處的舊時代遺物了。

    我有些想笑，卻沒法笑出聲來。

    我說，願望是那麽不好的東西嗎？

    所以最後，我們聊了願望本身。

    他說，願望本身只是願望而已。會傷到別人的是實現願望的人。

    我想了想，說道，實現個人的幸福，本身就意味著踐踏他人的幸福嗎？

    他只是說，你要是可以獲得幸福的話，我會非常高興的，Lady。

    然後我便怔住了。

    「你知道你剛才說了一句多厲害的話嗎？」我問他。

    這一次，他沒有移開視線。

    在被染成橙色的天空，和飄然而至的白雪之中，那雙蒼綠的眼瞳靜靜註視著我，沒有動搖，也沒有傷感的神色，他只是那樣平靜的，平靜到近乎荒涼的，註視著我。

    「我明白。」他說。

    我的願望是想要獲得幸福。

    我的幸福是可以取回過去的生活，重新回到有父母和朋友所在的那個小小世界。或許沒有那麽溫柔，或許沒有那麽厲害，但是對我來說，那就是我的全部的，屬於過去的小小世界。

    而他卻在知曉這一切的情況下，對我說，如果我能夠獲得幸福的話，他會很高興的。

    他確實明白這一句話的意義。

    他確實……知道他給出了怎樣的承諾。

    這個人，幾乎可以說是把自己整個地獻給了我。

    他在這一刻給出的到底是什麽樣的承諾啊。

    「你會傷心的。」

    我輕聲對他說。

    「我明白。」

    他只是這樣回答。

    他很清楚。

    在他從那個心象迷宮出來之後，在他握住我的手，對我說他會盡力去愛我的時候，他就已經很清楚了。

    我永遠也無法給他，他想要的東西。但是我卻會從他這裏拿走他的心，然後把它摔碎。

    他早就明白這個結果了。

    但是從他握住我的手的那一天起，從他承諾他會盡力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在做了。

    這個人把他的一整顆心拿出來，輕輕放在了我的手上。我早就已經握住了，只是我並沒有察覺罷了。

    「……我說，你這家夥其實才是笨蛋吧。」

    我小聲說道。

    是啊，和我比起來，這個人才是笨蛋。

    笨到連這種時候，都不願意對我說一句溫柔的話。

    明明就有那麽多漂亮的話可以說。我都可以想出來有多少適合這個場合的台詞。不管是「因為我愛你」，還是「你只要坦率地接受就好」，亦或者是「你對我就是有這麽重要」……怎麽都好。現在明明是這麽關鍵的攻略時機，他卻不會說一句漂亮的話。

    如果他說了的話……如果他說了話，也許我就沒有辦法往下走了。

    這種溫柔，太過致命了。一旦陷進去，就沒有力氣再掙脫出來了。

    ……可他沒有說。

    他並沒有說一句挽留的話，也沒有一句強調的台詞。

    埃爾梅羅二世只是那樣握住我的手，片刻之後，他輕輕將我拉進了他的懷中。帶著皮質手套的右手壓著我的後腦，我聽見他的聲音，帶著些許的苦惱，又帶著些許的無奈。從肺腑的深處，發出一聲很輕很輕的嘆息。

    「你不要哭啊。」他說，「這沒什麽——我可是你的老師啊。」

    他只是這個樣子，用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把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了。

    因為是老師，所以要守護學生的道路。

    因為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事，所以……明明是這樣沈重而可怕的結果，他也對我說了這沒什麽。

    「我才沒有哭呢……」

    我抽噎著擡起手來，死死抱住他的後背，胡亂把眼淚全抹在他的胸口，一整張臉埋進去，怎麽也不肯擡起頭來。

    「這件大衣我還很喜歡的……算了。」

    他像是投降一樣垮下肩膀來，一邊嘆著氣一邊拍著我的背，免得我像小孩子一樣哭到讓自己背過氣去。就像是真的覺得很無奈一樣，他任由我抱著他，把眼淚鼻涕全部糊到他身上，雖然抱怨著「洗大衣很麻煩啊」「這一次我可沒帶多少外套過來」「好了好了我們回去吧」……可事實上，他一直都站在那裏，由著我任性胡來。

    「我才不會為你這種笨蛋哭呢。」我小聲地埋怨著他。

    「行吧，你沒哭，沒哭好吧？」

    「……老師是大笨蛋。」

    「是是是……」

    「你太混蛋了。」

    「……這個我可沒法認啊。」

    「你這個樣子，我可是會哭給你看的，真的會哭哦。」

    「你這不已經在哭了嗎……好吧你沒哭，真的沒哭。」

    ……………………

    鬧夠了之後，我們終於踏上了回去的路。

    到底是因為哭得虛脫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呢？

    在回去的路上，我忽然跌了一跤。那一跤真的摔得很重，連膝蓋都擦破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真是的，拿你沒辦法。」

    埃爾梅羅二世再度嘆了口氣，背朝著我蹲了下來，擡手指了指自己的後背。

    我：「誒？」

    他的語氣已經是全然無奈的：「上來，我背你回去。」

    雖然很是擔心了一把二世的體力——畢竟是爬個山都會中途撲街的家夥——但是我瞅了瞅他的表情，又衡量了一下他的語氣……最後還是乖乖趴在了他的背上。

    「對不起，我很沈吧？」

    我小心翼翼地問。

    埃爾梅羅二世沒有吭聲，而是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直起腰來，背著我朝前邁出了腳步。

    ……行吧，確實對他來說很沈了。

    但是二世也沒有抱怨，他只是那樣背著我，緩慢卻也沈穩的，一步一步朝著衛宮家的方向走去。

    雪花輕輕落在我和他的肩頭，也落在他的長發上，我註視著那白雪許久，方才輕輕抱住了他的脖子，無限依戀地將臉貼了上去。

    「……我喜歡老師。」

    我的聲音輕得幾乎連我自己都聽不到。但是，男人的腳步卻因此停了一停。片刻之後，他再度向前邁開了步子。

    「我知道。」

    他說。


第274章 真正的聖杯戰爭和虛假的聖杯戰爭。

　　最後，我們在一天之內結束了聖杯戰爭。

　　作戰方案非常簡單，就是先去核平冬木教會幹掉言峰綺禮和吉爾伽美什。

　　誠然言峰綺禮加上吉爾伽美什怎麽都是一個高難本，但是，我們現在這裏有一張四星戰神（berserker·赫拉克勒斯）、一張寶具ex的四星神卡（格蕾）、一張三星戰神（lancer·庫丘林）、一個五星rider（征服王伊斯坎達爾）、一個五星saber（衛宮士郎昨晚靠阿瓦隆召喚出來的阿爾托莉雅）、再加上我這個可以切換五張卡牌的魔法少女（……）；禦主方面有魔力核電站伊莉雅斯菲爾、全屬性近戰法師遠阪凜、投影魔術無限劍制衛宮士郎、寶刀未老的魔術師殺手衛宮切嗣……以及最重要的，沒有他扶不起來的卡的最強之拐——孔明爸爸——不，我是說君主·埃爾梅羅二世。

　　這是何等夢幻的陣容，在這個陣容加持下哪還有推不平的boss啊？

　　在各方合作之下，我們很快幹掉了言峰綺禮，緊接著推掉了吉爾伽美什。最古的英雄王只來得及留下一句「這是什麽胡來的鬧劇啊？！」便宣告退場。

　　當然，為了確保最終勝利，我在開戰的前一晚特地拉著埃爾梅羅二世補了個魔。

　　眾所周知，戰前補魔是型月的傳統（沒有這種傳統）。在我分給二世充沛的魔力之後，這場戰鬥也推進得異常順利。

　　接著就進入了我們的第二步。

　　吉爾伽美什的靈魂回歸聖杯之後，英雄王那質量過於出眾的魂魄讓聖杯產生了變化——第一位英靈的回歸打通了世界外側與內側的【孔】——聖杯，開始了孵化。

　　在聖杯孵化之時，我們終於確認了大小聖杯的連接。

　　於是，開始了聖杯解體。

　　當然沒有那麽容易。聖杯——或者說此世全部之惡的反撲是異常激烈的。但是借助caster·美狄亞的萬符必應破戒(rule breaker)切斷了大聖杯與小聖杯的連接，再利用archer·無銘（emiya）的無限劍制和rider·伊斯坎達爾的王之軍勢兩大固有結界的交替展開，最後借著saber·阿爾托莉雅的一發誓約勝利之劍，我們終於是成功幹掉了裏面爬出來的黑泥。

　　之後就是正式解體聖杯的工作了。鑒於我是個魔術渣，所以我也不清楚那些覆雜的魔術原理到底是怎麽運轉的。總之，在遠阪凜、衛宮切嗣、伊莉雅斯菲爾、美狄亞、埃爾梅羅二世五位魔術師的通力合作之下，在炸了無數的寶石、魔彈、使魔、法陣……以及一大堆我看都看不明白到底是幹什麽用的總之就是很貴很神秘的材料之後，他們終於成功解體了大聖杯。

　　別問我怎麽操作的，問就是原作也沒有，都是神秘，魔術師不該窺探其他魔術師的魔術……

　　……總之，最後一切都神奇而和平的解決了。

　　大聖杯殘留下來的魔力足以支撐7名servant十年左右的現世。我們也算是兌現了和美狄亞的承諾——沒錯，這位偉大的神代魔女就是被我們一通「來合作就讓你和宗一郎好好活下去不合作你倆就死在這裏」的忽悠（威脅）搞定的。

　　算了，結果好一切都好。

　　冬木的危機解除了，世界再一次恢覆了和平。遠阪凜也將送去外祖禪城家的妹妹接了回來，一切又步上了安穩的日常。

　　為了慶祝勝利，大家最終決定在衛宮家開一個晚宴。

　　說是晚宴，其實就是大家一起吃頓好的。因為人數實在太多，衛宮切嗣還不得不拜托藤村大河，從她家搬來了一張能坐下二十人的大圓桌——理所當然的，藤村大河也來蹭飯了。

　　因為要來吃飯的人數實在太多，不僅遠阪姐妹都從家裏帶了自己做的料理來（順便一提，這倆姐妹分工明確，遠阪凜帶來的是中華料理，遠阪櫻帶來的是西洋料理），archer·無銘（emiya）還臭著一張臉和衛宮士郎擠在同一個廚房，一個家政a+一個家政ex一起做飯確實是雙倍的快樂，達成了1+1遠大於3的驚人效率。

　　其余眾人也帶來了各種各樣的食材。lancer帶來了新鮮的海魚——我拒絕去思考這到底是他什麽時候釣的，反正魚很新鮮就對了。伊莉雅斯菲爾買了幾十斤上好的牛肉，讓berserker扛了回來（我看到衛宮切嗣摸著錢包的苦笑了）。rider不知道去哪個地方扛了3劄啤酒2箱紅酒1提白酒回來，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酒混著喝是會出人命的。caster則帶著自己的master上了門，別人心情怎麽樣我不知道，反正遠阪凜打開門看到自己的冷面班主任左手提著一籃山菜菌菇右手掛著一個神代魔女的時候確實臉色發青。

　　埃爾梅羅二世作為本次聖杯戰爭中出（腦力）最大的指揮正在臥室昏睡。我則和格蕾一起窩在暖爐前喝茶發呆，在我們背後，衛宮切嗣正苦著臉坐在一群使魔中間……幫忙摘菜。

　　畢竟不勞動者不得食。

　　而我出了三個使魔，正好替代我和格蕾和二世一人一個。

　　善用工具才是人類能夠不斷進步的原因啊【茶】。

　　……

　　…………

　　………………

　　最後大家坐在一張桌子上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沈到了地平線之下。

　　圓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食物，其中最引人註目的，莫過於衛宮士郎端上來的熱氣騰騰的什錦火鍋。

　　「果然冬天還是要吃火鍋啊。」衛宮士郎一邊點頭一邊掀開了鍋蓋，「而且大家喜歡的食材都能煮進去，不管有多少人也絕對不會出錯的料理就是這個了！」

　　「喔喔！」xn

　　那濃濃的香氣一下子就合著熱浪撲到我們的臉上，高湯那鮮美卻也清爽的香味、切成薄片的牛肉在沸騰的湯汁裏滾熟的濃郁味道、茼蒿與菌菇特有的芬芳被熱湯盡數逼了出來、玉米與土豆也散發著淡淡的甜香……滿滿的鮮蝦占據了半個湯面，紅彤彤的，和切好的鮮魚一起煮出了熟透的海鮮那種誘人的鮮香。這所有的香味融合成了異常美妙而誘人的暖意，蒸得整個房間都變得暖洋洋的，只是聞到就在舌尖喚起了味蕾關於美味的回憶。

　　想要讓一房間的英靈和魔術師像動畫裏那樣老老實實地等著衛宮士郎分好碗、大家一起喊一聲「我開動了」再動筷子是根本不可能的。

　　以霸道作為自己的王道的征服王第一個伸出了筷子，刷地一下撈走了最大的幾片牛肉，啊嗚一口吞了下去，這才在騎士王阿爾托莉雅的抗議中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大聲宣布「飯桌也是戰場！想要的就要自己去搶！」

　　以這句話為標志……聖杯·飯桌·戰爭正式開始了。

　　首先出手的是守序·吃貨·善良陣營的騎士王阿爾托莉雅，這位師從於冠位魔術師梅林的王者毫不猶豫地拔下了呆毛，發動了不列顛魔術·阿爾托莉雅開飯啦，在征服王再次對火鍋展開掠奪之時，猛地一筷子從對方手裏抄走了剩下的牛肉，以一種完全不符合她美少女形象的兇猛一口吞了下去，其勢不可擋，讓我只能想到獅子大開口……對不起是猛虎下山。

　　而伊莉雅斯菲爾自然不可能對這種挑釁置若罔聞，銀發女孩血紅的瞳孔中升起無限的戰意，她周身的魔術回路陡然亮了起來，一邊高喊著「berserker是最強的」一邊命令berserker加入了聖杯……咳我是說火鍋爭奪戰。而b叔也毫不辜負他的敏捷a，大手刷刷揮動間，幾乎將半個火鍋的好料都撈進了伊莉雅碗裏。

　　這樣一來就連之前一直作壁上觀的遠阪姐妹也不能當做沒看到了。只見遠阪凜身上的魔術回路和刻印一起亮了起來，她擡起施加了強化魔術的雙臂，說了一句「要上了哦，archer！」便也開始了搶奪，在她的掩護下，archer硬生生從三位英靈手中給遠阪凜撈出了好幾塊牛肉和魚塊。遠阪櫻雖然一副有些坐立難安不知道怎麽辦的樣子，但是從火鍋裏面不時消失的食材和她碗裏越摞越多的好料來看，她也沒少偷偷使用魔術……這手虛數魔術用的不錯啊，我只有一個問題，就是把虛數空間開在火鍋鍋裏是不是有點太浪費了？？？

　　戰鬥依然在如火如荼地展開，儼然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就連lancer和caster也忍不住加入了戰局（lancer：「老子也不能輸！」）（caster：「為了宗一郎大人的話……」），冬木之虎藤村大河也不甘示弱，高呼著「我也要吃！」投身了這片原本不該有她立足之地的戰場。衛宮父子抱著飯碗在一邊看得都傻眼了，葛木宗一郎默默吃著自己的白飯，一語不發。

　　而我則是一邊嘖嘖稱奇地看著英靈們你爭我奪，一邊不時夾點東西到二世和格蕾的碗裏。

　　哦，你問我怎麽做到的？

　　感謝各位assassin的氣息遮斷，限定展開一個哈桑來偷食物還是很方便的（哈桑會哭的）。

　　熱鬧實在是太好看，看得我都忘記了要吃飯，直到戰局終於進入了最終階段，我才一邊看得目不轉睛一邊將已經溫涼的牛肉放進了嘴裏，隨後，便為這奇異的美味睜大了眼睛。

　　「唔，好吃！」我對著衛宮士郎豎起了大拇指，「衛宮君的廚藝相當不錯哦！」

　　聽到這句話，伊莉雅斯菲爾和埃爾梅羅二世同時看了我一眼。


第275章 不知不覺對你說了「好想去海邊」

　　晚飯之後，埃爾梅羅二世來到了我的房間。

　　「膝蓋的傷還沒好嗎？」他拉高了我的裙擺，看著先前戰鬥時撕開的傷口蹙起眉來，「你沒有用治愈魔術嗎？」

　　我撓了撓臉頰：「我的治愈魔術水準你又不是不知道……」雖然也對著傷口用了幾次禮裝技能了，不過，效果比我想得還要不理想就是了。

　　想到這裏我又有了嘆氣的沖動。

　　雖然不是小聖杯，但是機能做的這麽有限真的好嗎？明明是那麽珍貴的戰鬥型號卻拿來當消耗品用，真是浪費。魔術師和金閃閃整天把人造人喊人偶也就算了，總不至於人造人也真的把自己當人偶吧？

　　算了，還是別再想那些魔術師的腦回路了。知道他們不正常就夠了，還要細究都是什麽款式的神經病嗎！

　　「這樣啊。」

　　埃爾梅羅二世的眉頭蹙得更深，他伸出手來對著我的膝蓋，調動了魔術回路。

　　「雖然我的治愈魔術水平也很垃圾……不過聊勝於無吧。」

　　在暖暖的綠色魔力的滋養下，前幾天跌傷的傷口不再不停滲血了。

　　不過，也就只是不再滲血了。

　　埃爾梅羅二世的魔術資質確實平平，只是這樣一個治愈魔術就讓他額前生出了細細的汗珠。片刻之後，他終於放棄似的停下了魔力輸入，放下了已經舉得發酸的右手。

　　「沒事的。」

　　我輕輕握住那只手，微笑著說。

　　「放心吧，我會好起來的。只是這麽一道小傷口而已。」

　　它會好起來的。

　　所以，你不要再露出這種表情了。

　　然而。埃爾梅羅二世並沒有就這樣相信我的話。

　　他沈默了很久很久，在連我都要有些受不住這靜默的時候，他擡起頭來，蒼綠色的眼瞳定定的看著我的眼睛。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問道。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我移開視線，避開了他的目光，停在虛空的某一點上。

　　大概是，那個黑影第一次找到我的時候吧。

　　就像黑之聖杯那張禮裝一樣，穿著黑與紅的禮服，披著黑色的頭紗，在夢境與現實的夾縫之間，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我身後的那道黑影，以平靜到近乎淡漠的聲音，像我拋來的質詢。

　　——你知道你會變成什麽樣嗎？

　　否定聖杯，拋棄聖杯，甚至要摧毀聖杯。

　　至今為止幾乎可以說是靠著聖杯生存下去的你，真的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嗎？

　　「我明白。」我只是這樣回答它，「但是，我還是要拒絕你。」

　　拒絕此世全部之惡的出生。

　　拒絕這一切的災厄再度傾註到人們頭上。

　　「這樣啊，真遺憾。」黑影說，「我還以為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呢。」

　　——從那一天起，聖杯與我的魔力連接就被切斷了。

　　lancer和berserker是利用聖杯戰爭而系統召喚出來的，他們的魔力供應大部分由聖杯供給，只有實體化相關的部分，是由我來提供。

　　而那些，有我貯藏的令咒的能量也足夠了。更何況這具身體的魔力量雖然不如伊莉雅，但是在愛因茲貝倫的長期改造下，負擔個把魔力放出也不是什麽問題。

　　真正的問題在於失去了聖杯的供魔。

　　「……大概是踏上冬木的第二天吧。」我小聲說。

　　埃爾梅羅二世又沈默了好一會兒，才用指尖輕輕摩挲著新換了紗布的傷口。他的動作太輕了，完全感不到疼痛，只有細細密密的麻癢，他的手指最終停在繃帶邊緣，壓出一小塊慘白的印痕。

　　「你還有多長時間？」他問道。

　　……他到底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想。

　　只是，他並不知道，他不是第一個問出這些問題的人。

　　上一個這樣問我的人是伊莉雅。

　　在夕陽下的庭院裏，沒有什麽表情地雙手環胸靠在b叔身邊的銀發女孩，就像是不想看到我的臉一樣別過頭去。好一會兒，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才問出了那個問題。

　　「你還有多久？」

　　愛因茲貝倫魔術的繼承人如是問道。

　　作為半個人造人，作為愛因茲貝倫一族精心培育的魔術師，伊莉雅斯菲爾不可能沒有意識到我的情況。

　　我正在劣化。

　　對於伊莉雅斯菲爾和愛麗斯菲爾來說，隨著聖杯化的程度而逐漸失去五感才是正常的。

　　因為她們是小聖杯，她們的轉變是由人到器具的轉變。在這個過程中她們將逐漸失去人類的五感，人類的意識，以及人類的血肉之軀。

　　但是，我與她們從一開始就是不同的。

　　我從一開始就是兵器。是愛因茲貝倫為了得到近乎英靈的戰鬥力而制造出來的投影容器。我的改造在伊莉雅之前很久就已經完成了。

　　我早就已經是人偶了。

　　被剝奪了人類的感官，也部分失去了人類的肉體，是全身70%的神經都被改造為魔術回路的戰鬥人偶。我是已經完成了的器具，是與聖杯相連的魔力竊取者與中轉器。

　　——但是，運行人偶是需要魔力的。

　　大聖杯已經從叛徒那裏收回了它的慷慨。

　　所以，我正在劣化。

　　恢覆人的感知。

　　失去魔術回路。

　　恢覆作為人類的肉體。

　　不再擁有卓越的戰鬥素質。

　　最先回到我這裏的，是嗅覺。當我意識到，我可以聞到飯菜與可可的香味時，我就明白劣化已經開始了。

　　我正在逐漸變回人。

　　對於愛因茲貝倫的戰鬥人偶來說，這是無可救藥、不容逆轉的劣化。

　　根據劣化的速度，倒推出終點也不是什麽難事。

　　所以，我很快便給出了我的回答。

　　無論是對伊莉雅斯菲爾，還是埃爾梅羅二世，那個答案都是一樣的。

　　「大概在春天之前。」

　　我輕聲說。

　　話音未落，埃爾梅羅二世抓著我的手就緊了緊。但我低頭看去時，迎上的卻是男人平靜的目光。

　　「那麽，明天我們去看海吧。」

　　他說。

　　「你最喜歡的大海。」

　　我微微張大了眼睛。好一會兒，才又笑了起來。

　　「好啊。」

　　我對他點了點頭。

　　我們將會去看海。

　　蒼藍的。一望無際的。遙遠到仿佛只能在夢中回響的大海。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最後一段的時候想到的是藍井エイル的《memoria》。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7

第276章 heaven's song.

　　就像約好的那樣，我們第二天去看海。

　　衛宮士郎要繼續之前被聖杯戰爭打斷的打工與學業，所以沒有和我們同去。只是，他還是非常貼心的為我們準備了便當，是放在保溫盒裏的三明治和裝在保溫瓶裏的熱蔬菜湯。就算是坐在十二月的海邊品嘗，也不會有什麽不適宜的食物。

　　由於埃爾梅羅二世堅決不肯再讓我開車載他，我們只好像普通人一樣坐大巴去海邊，好在衛宮家距離海邊也並沒有我們想的那麽遠，短暫的旅程很快便抵達了終點。

　　泛著銀色波光的未遠川緩緩匯入了一望無際的大海，冬木市作為一個港口城市，也承擔著碼頭的職責。不過現在是冬季，貨船並沒有那麽多。可以看到幾艘航船停靠在碼頭邊，海水緩緩沖刷著它們紅色的船身。海鷗鳴叫著，飛過蔚藍的天際。

　　繞過喧嚷的碼頭，穿過不息的人群，便走到了一處僻靜的海岸邊。現在正是冬季，理所當然不是旅遊的時節，所以岸邊也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學著愛麗斯菲爾的樣子脫下鞋子，赤著腳踩進海水裏，剛一落腳便不由得全身打了個寒噤，像是被那刺骨的海水咬了一口似的跳起來，哆哆嗦嗦地掏出紙巾去擦被凍得發紅的雙腳。

　　「嗚哇啊啊啊……」我一邊哆嗦一邊將雙腳再度塞回暖和的靴子裏，牙齒還不住地打著冷戰，「愛、愛麗真真真了不起……冬冬冬日光腳趟海水，這、這到底是什麽猛、猛士啊……」

　　「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是一般人是不會在大冬天光腳去踩海水的吧？」

　　埃爾梅羅二世來不及阻止我的胡來，只好頭痛似的揉了揉額角。

　　「如、如果是我以前的身體的話，別別別說這點小事了，冬天下下下海我都可以遊、遊給你看哦！」

　　我抱著自己蹲下身，呼啦啦地對著雞皮疙瘩亂跳的胳膊一通亂搓，試圖找回點溫暖來。見我這個樣子，埃爾梅羅二世更加頭痛地揉了揉眉心，解開自己的圍巾把我包了個嚴嚴實實，連一雙凍得通紅的手也塞進圍巾裏面去，這才抓起最後的兩小段圍巾末梢給我打了個死結。

　　「所以說你為什麽要在這種天氣裏光著腿穿靴子出門。」埃爾梅羅二世長長嘆了口氣，「你也是伊莉雅也是，愛因茲貝倫的人都特別耐凍嗎？」

　　不，這是你日二次元jk美少女的特色。不瞞你說，我當年看涼宮春日的消失時候也被那些大冬天裹著圍巾的美少女們一定要在呵氣成霜的日子裏光腿穿絲襪的精神震驚了。她們都不覺得冷嗎！？

　　「這、這身是特別定制的魔術禮裝。」終於找回點體溫的我控制著不讓舌頭打結，「還是那種極地特供的，專門的對嚴寒禮裝。」

　　沒錯啊！我穿的就是2.1咕噠子穿的那一身迦勒底特制對極地禮裝！我原本非常信任這一身禮裝的魔術效果的！想想看，那可是扛過了零下幾十度嚴寒的凍土帝國俄羅斯的魔術禮裝啊！！！

　　「………………」

　　然而從埃爾梅羅二世落在我裸露出來的大腿上的眼神，他大概覺得我腦子有病。

　　是啊，為什麽要讓女孩子在冰天雪地裏面穿jk短裙呢，這是什麽你日死宅對jk的執念嗎？我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滿腦子都寫著迷惑啊。

　　好在這個極·地·特·供·魔術禮裝雖然外形很槽，但確實是有它獨特的功效，我又打了幾個哆嗦之後，總算是感覺到寒冷被屏蔽開來，暖意自然地流動起來，不多時便不再冷得發抖了。

　　我松了一口氣，開始試著將自己的雙手從圍巾裏解放出來。

　　五分鐘後——

　　「……請問你為什麽要打個死結呢，老師？」

　　埃爾梅羅二世的目光飄向了別處：「……………………」

　　好吧，這個人大概不會打蝴蝶結。

　　我嘆了口氣，廢了些力氣才把自己從這條圍巾裏拆出來。不是我說，紅大衣配黃圍巾這是什麽見鬼的審美，西紅柿炒蛋嗎？他之前那件黑外套配紅圍巾的審美就要好很多……不過算了。

　　我解開圍巾，一半纏在自己脖子上，一半繞到他的身上。因為這條圍巾並沒有上海灘裏的許文強戴的那條那麽長，所以我們兩人的距離不可避免地拉得很近，近到身子都要靠在一起。我一手拉住圍巾的末端，一手輕輕牽住了他的手。男人今天沒有戴那雙皮革手套，被海風吹得冰涼的手頓了頓，緩緩回握住了我的手。

　　我們就這樣肩並著肩，近乎偎依一般在海岸邊行走著。海風從我們交纏的手指之間，從我們緊靠著的身體之間的縫隙間穿過，帶來奇妙的觸感，像是在催促著一次分離，又像是在勸誘著一個擁抱。在吹動著海波的風聲之中，我一邊眺望著無邊無際的海面，一邊擡起手來，承接著自大海而來的風、自天空而來的光。

　　那樣的冷，那樣的溫暖。那樣的遙遠，那樣的貼近。

　　好像怎麽伸手也無法觸及。好像伸出手去便會落在手中。

　　多麽的不可思議。

　　在凜然的海風中，在無盡的潮聲中，我想起了那些關於冬天的事，還有那些關於大海的事。

　　那是關於永遠不會迎來春日的雪之城的事。

　　第一次的，在這樣一個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時候，我忽然有了向某個人傾訴些什麽的意願。

　　「其實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為了一些人的願望去踐踏另一些人的願望。為了實現伊莉雅斯菲爾的願望，我終結了愛因茲貝倫的願望。作為代價，我留在了那個地方，切實地將那個結果領受了下來。

　　「最開始的時候，有差不多一半的人造人停止了自己的機能。」

　　那就是為了某些人的幸福，去摧毀另一些人的幸福的結果。作為機械般的人偶活下來的人造人們，在出生之前就已經領受了自己的使命的魔術道具們，在失去那個目標之後，很多都認為「無法實現目標的自己是無用的」，而主動停止了自身的機能。

　　對於那一半，我無可指責，卻也無可挽回。

　　「在那之後的每一天，我都在反覆思考著，我真的可以教會那些孩子什麽是幸福嗎？真的可以讓她們找到她們的『自我』嗎？將人偶變成人類……把匹諾曹變成人……真的是正確的嗎？」

　　反反覆覆的，情不自禁的，每一天都這樣詰問著自己。

　　但是，終究還是有什麽東西留存下來了。

　　雖然有很多很多糟糕的事情，雖然到了最後也沒有找出能夠將她們的壽命延續下去的方法，雖然必須看著那些與自己面貌相似的人偶一個一個死去，再親手將她們一一埋葬……雖然到了最後，我還是沒能救下除了伊莉雅斯菲爾以外的任何一個人造人。

　　但是，我還是可以說，我還是得到了某些東西。

　　「雖然她們不會原諒我……雖然如此，但我還是覺得，這樣也沒有什麽不好。」

　　我摧毀了愛因茲貝倫的傳承，我破滅了千年的悲願，我奪走了這些人造人們的生存理由——這種事情，理所當然不會被她們原諒。這份罪責，我也會承擔下來。

　　但是，這樣也沒有什麽不好。

　　「不管怎麽樣，都有人獲得了幸福——至少是我喜歡的人們獲得了幸福。所以，那大概不是錯誤的事。」

　　——有許多人都在笑著。我認為，那一定不會錯的。

　　我最喜歡的saber，月世界的亞瑟王，阿爾托莉雅的話語不經意浮上腦海。真是意外，我居然還把這句台詞記得這樣清晰。清晰到現在，我也終於理解了其中的真意。

　　是的。

　　那大概不是錯誤的事。

　　在那個城堡裏面的回憶，並不全部都是痛苦的事情。世界對於這些初生的人造人們是無比新鮮的，雖然是永遠仿徨、無盡循環的冬日，但是，也有很多快樂的事情可以去嘗試。即使只是聽著橙子講外面的事情也讓人感到愉快。更何況我們後來還重啟了衛宮切嗣曾經留在愛因茲貝倫的電力與網絡系統，不管是電視還是別的什麽娛樂消遣，都一點一點填補了那些無聊的時光。

　　雖然不全是快樂的回憶，但是，我現在能夠在責難的間隙，回想起一些愉快的事情了。

　　仿生人會不會夢見電子羊，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並不清楚。

　　但是，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們，在她們死去之前的那短暫的時光裏，至少曾經做了不被允許的夢。

　　至少，有一小部分的人，在這樣短暫的時光中獲得了幸福。

　　至少，伊莉雅斯菲爾對我露出的笑容，絕對不是虛假的。

　　至少，當我問起櫻「你現在覺得幸福嗎？」的時候，她能夠對我說，「我很幸福」。

　　至少，凜不用再逼著自己為了魔術師的職責去殺死自己的妹妹，她也不用再遠遠眺望著弓道場一直忍耐，而是能親自擁抱最重要的妹妹。

　　所以……

　　「我現在已經得到那個答案了。」我輕聲說，「那不是錯誤的事。」

　　就算傷害了某些人也好。

　　就算無法讓大家都獲得幸福也好。

　　那也不是錯誤的事。至今為止我所走過的道路，即使不那麽正確，即使不那麽平坦，即使不那麽完滿，也絕對不是什麽錯誤。

　　我不會再後悔，也不會再為之哀嘆。

　　我已經可以這樣想了。

　　而一直靜靜傾聽的埃爾梅羅二世聞言，只是擡起手來，輕輕揉了揉我的頭。

　　他說：「我也已經獲得幸福了——即使只是這一瞬間。」

　　我仰起臉來看他，因為圍巾纏得太緊，兩人的距離被拉得無限靠近，近到呼吸相聞。我靜靜仰望著那雙溫柔的蒼綠色眼瞳，那眼眸有如遼闊的海，無聲地包容了那個渺小又蒼白的我。

　　在這個人的眼中，我看到了海。

　　在這個人的眼中，我墜入了海。

　　像是想要呼吸，又像是想要沈溺，我輕輕踮起腳來，呼吸越來越近，近到最後纏在了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海風之中，海潮之外，海岸之上，二人只是靜謐地擁吻。

　　這就是一瞬之光了。

　　銘刻在回憶之中，永遠也不會褪去顏色，永遠也不會被遺忘的光輝。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bgm是s.e.n.s的《heaven's song》（記得去分隔符）


第277章 calm and quiet days.

　　劣化的速度比我想的還要快。

　　睡眠的時間一天長過一天，在這個冬季過去一半的時候，我就不大下得來床了。

　　衛宮切嗣幫助埃爾梅羅二世在我的房間裏畫下了法陣。是他從前幫愛麗畫下的那個的改良版。二世向時鐘塔那邊請了假，說是大聖杯的解體儀式尚未完全完成，還需要一些時間，正巧時鐘塔最近課業也不緊張，他便借著這個理由在冬木暫住了下來。當然，是住在衛宮家。

　　鑒於「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個亙古不變的真理，又鑒於「閑著也是閑著這一」客觀事實的存在，埃爾梅羅二世幹脆幫衛宮士郎、伊莉雅和遠阪姐妹開了小竈——遠阪姐妹會出現在這裏的理由是因為遠阪凜總是打著「要監管土地上外來魔術師的動向」這一理由常常帶著妹妹和手信上門——在他們進入時鐘塔之前便進行了一些基礎授課。

　　雖然埃爾梅羅二世私下沒少吐槽「遠阪的家主其實就是想來蹭課吧」（大意），但是他在幾個學生之中最看好的便是遠阪凜——畢竟是全屬性的天才，又十分刻苦努力，還能分擔一部分的教學工作（沒錯就是那個魔術小白衛宮士郎），實在是每個老師都沒法不喜歡的學生。

　　而遠阪櫻的天資雖然非常偏門，對魔術的領悟能力也並不如姐姐，但她是一個乖巧安靜的學生，從來不會給老師惹麻煩。她是那種會讓老師頭痛的偏門奇才，但是鑒於埃爾梅羅教室的學生幾乎都是偏門奇才，所以二世對此也算接受良好，還給出了虛數魔術方向的指導，幫助遠阪櫻將她的操影魔術使用得更加純熟。

　　伊莉雅斯菲爾本身就不太需要埃爾梅羅二世來教她更多東西，她早就已經被灌輸了愛因茲貝倫全部的魔術知識，所以他也只是偶爾從旁查漏補缺一下。

　　要說讓人頭疼的……大概就只有一個衛宮士郎了。雖然埃爾梅羅二世發現了他在投影魔術上的才華，但是，衛宮士郎一直以來都在使用錯誤的魔術訓練方法，這一點也讓二世在矯正他的時候吃了不少苦頭。為此，二世還對著衛宮士郎的監護人與教導人一通臭罵，衛宮切嗣只能低頭聽訓，有如一個在狂怒的班主任面前半句話都不敢說的無能家長一樣唯唯諾諾。

　　這也難怪，畢竟他教給衛宮士郎的可是完全錯誤的魔術方法。那種每次都生造一條魔術回路的訓練法可是連hf線的間桐櫻都會感到恐懼的危險訓練，一不小心就會把命搭上。

　　二世罵他也是應該的，切嗣他活該。衛宮士郎那個明明無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都不肯放棄的家夥也是一樣活該。

　　我則躺在一邊的搖椅笑瞇瞇地看著，不時喝兩口格蕾泡的紅茶。

　　啊，看別人努力學習而自己一個人在快樂摸魚的感覺真的好爽啊——我已經不用再交作業了！！！

　　可惜的是，這個由時鐘塔十二君主之一的特級講師所展開的四人小班教學模式並沒能持續多久。

　　因為……

　　「哎呀，兄長大人，近來身體還好嗎？不會已經完全沈浸在和徒弟的各種play裏了吧？」

　　這是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的萊妮絲。

　　「呦！倫敦star☆老師！你最得意的弟子來這裏報道啦！話說這家的魔術結界好有意思啊，既有現代又有德國古典風味的術式還真少見呢！」

　　這是已經笑嘻嘻蹦進來的弗拉特。

　　「餵！弗拉特！不許給老師添亂！……抱歉，實在是有些不放心老師，所以拜托萊妮絲帶我們過來了……那個……格蕾親親怎麽樣了？」

　　這是莫名其妙紅了臉的斯芬。

　　「幹嗎這樣看我？我可不是因為擔心你才來的，是來看看我們家分出來的源流刻印培育的怎麽樣了——櫻還是一樣可愛啊，倒是凜，你還是和之前一樣沒品啊。」

　　這是剛一進門就和遠阪凜火星四濺的露維婭。

　　「damn it！」

　　這是……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臉，露出一臉胃袋爆破表情的埃爾梅羅二世。

　　總之，當晚上大家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我也算是搞清楚了這堆人為啥突然都跑到這個位於遠東的偏僻城市。

　　簡而言之，就是冬木市的大聖杯解體在時鐘塔裏也算是一個相當麻煩的話題，為了防止「十二君主裏面最為廢物的一個（萊妮絲語）」死在冬木繼續丟魔術師協會的人，也為了爭奪大聖杯的資源與術式，時鐘塔那邊派了人來冬木這裏。而為了「不讓埃爾梅羅的資產落進他人之手，也為了保護沒用的兄長大人（還是萊妮絲語）」，萊妮絲便帶上了非常擔心老師的埃爾梅羅教室的雙璧來到了這裏。

　　而露維婭，則是真的如她所說，是來這裏視察她作為艾德菲爾特家族的家主分給遠阪櫻的源流刻印的狀況而已。

　　當然，至於她為什麽這麽巧合的和萊妮絲他們一路，又為什麽這麽巧合的來到衛宮家……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看破不說破是東方人的傳統美德。

　　不過，在飯桌上看到這一群人，讓我想起了一個在型月愛好者中流傳甚廣的名梗。

　　我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看向衛宮士郎。

　　「對了，衛宮君，你國中時候是不是有一次為了參加跳高比賽努力練習來著？」

　　顯然已經從遠阪櫻那裏回收了事件的衛宮士郎頓時漲紅了臉，十分難為情似的看向我，目光不由得左右遊移——哦豁，看來他好像也已經從遠阪凜那裏一並回收了事件的樣子呢？

　　「那個……你為什麽會知道啊？」

　　而一旁的露維婭則像是剛反應過來一樣，猛地僵硬了，整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一片。好了，看到她這個表情我就確定了。果然你也……

　　我強忍住狂笑的沖動，努力將那句話說了出來。

　　「你知道有多少人看過你跳高嗎？」

　　我無聲地伸出一只手來，豎起三根手指。

　　是3個啊，衛宮士郎同學。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露維婭明明應該是在魔法少女伊莉雅的劇情裏才看過士郎跳高，但是很明顯，這個世界的她也融合了這個事件。

　　對，沒錯，不僅是遠阪凜和遠阪櫻姐妹，還有本該遠在芬蘭的露維婭也「不知為何偏偏來到了日本」，目睹了那個少年在操場上的一次次跳高！

　　世界聚焦於這個操場！這是阿賴耶識的意志！在這一刻，我相信就連阿賴耶都將目光停留在了那個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少年身上！！！沒錯！全人類的意識都凝聚於此！！！大家都在看著！！！

　　衛宮士郎一頭栽倒在了飯桌上，耳朵中轟得噴出兩股蒸汽，滿臉的生無可戀和羞慚欲死。

　　嗯，我理解，畢竟這下全世界都知道你跳高跳不過去了呢。

　　太可憐了啊，衛宮士郎。

　　我淡定地喝了口茶，感受到一陣麻婆豆腐般的愉悅。

　　公開處刑別人原來是這麽爽的嗎！

　　果然，人類的快樂就是要建築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啊！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提要來自梶浦由記的《calm and quiet days》，是hf的bgm


第278章 if i die young.

　　自從埃爾梅羅教室入駐衛宮家之後，原本平靜的日常頓時就變得雞飛狗跳起來。一個弗拉特頂的上千軍萬馬，再加上露維婭和遠阪凜的化（火）學（藥）效應，還有一個萊妮絲從旁煽風點火，一個征服王隨時火上澆油……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胃袋每天都在絕讚爆破中。

　　雖然這麽說很缺德，但是對不起，我現在每天就指著這點樂子活了。

　　每天早起第一句，先給自己打打氣……呸呸呸不是這句！是【埃爾梅羅教室日常】每天一遍，防止抑郁！

　　對於我這個隱秘的小樂趣，埃爾梅羅二世只能扶額嘆氣。

　　「我說芙蕾，你該不會其實非常喜歡看別人倒黴吧？」

　　我只能心虛地把被子拉起來遮住下半張臉（特別是我忍不住上彎的嘴唇），然後裝作乖巧無辜地沖著埃爾梅羅二世眨眨眼睛，試圖萌混過關。然而這個舉動只為我招來毫不客氣的一個腦瓜崩，我只好委屈地扁扁嘴，老老實實地吐出心聲。

　　「其實我還有一個隱藏至深的sg——我其實有點s來著……只有一點點哦。」

　　所以喜歡欺負自己喜歡的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算了。」埃爾梅羅二世欲言又止半天，最後只能無奈地垮下肩膀，全身寫滿了「s就s吧，還能退是咋地」的破罐子破摔的氣氛。

　　我小心地擡手勾住他的手指，輕輕搖晃了幾下。他對於我這種不講道理的撒嬌一向是沒有什麽辦法的，雖然矜持了好一會兒，但還是反握了我的手指，又替我理了理長得有些礙事的劉海。

　　「你這家夥……」

　　他的語氣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最後只是用手指在我的額前點了點。

　　「……你這家夥啊。」

　　於是我也笑起來，無聲地將臉頰貼在他的掌心，小貓一樣蹭了蹭。

　　衛宮家似乎是被這一群人給塞滿了，除非是深夜，否則每天醒來的時候，我都能聽見宅子裏喧鬧的聲響。

　　有時是弗拉特和斯芬爭奪遙控器的動靜。有時是萊妮絲惡意調笑衛宮切嗣的諷刺言語。有時是露維婭和遠阪凜的唇槍舌劍，以及衛宮士郎試圖阻止她們兩人將整個衛宮家化為廢墟的徒勞聲音（順便一提，修覆魔術真的是好東西）。

　　有的時候則會和平很多，傍晚的時候，能在彌漫整個宅邸的暖融融的食物香氣中聽見衛宮士郎教櫻做飯的話語。明明是那樣平常的言語，落在黃昏暖橙色的空氣裏，也像是被鍍上了奇妙的色澤，像是珍珠一樣閃動著溫潤的光彩。

　　偶爾，能夠聽見一些更為快樂的聲音。是伊莉雅奔向購物歸來的berserker的腳步聲（天啊地啊她居然真的讓b叔去買電池！），是萊妮絲和格蕾享用下午茶時愉快的交談聲，是藤村大河帶著橘子登門拜訪時中氣十足的吆喝聲……是無數極為瑣碎，卻也閃閃發光的時間碎片。

　　那些僅存於一瞬之間的光輝，就這樣如細砂一般落在我手中，匯聚成細小的河流，流入我的心間，一點一點帶走了疲憊與傷痛。沈積在那裏的東西，有如腐爛的淤泥一般的那些東西，就這樣在無聲無息之間消弭了蹤跡。

　　一開始的時候，只要有精神，我也會加入進去。只是後來，隨著衰弱一日一日加劇，我漸漸沒有了這樣做的力氣。

　　在我終於整日呆在床上之後，也不知道是誰起得頭——雖然我很懷疑是衛宮士郎，但是格蕾似乎也是一個相當可疑的家夥——總之，不管我什麽時候醒來，都能在房間裏看到人。

　　弗拉特在的時候，意外的很安生。他本身就是那種看起來很胡鬧但意外的對事物很淡漠的人，對於我即將死去這件事，他並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如果我精神好，他就會嘰嘰喳喳給我講一些外面的瑣事，直到我被他逗笑，或者再一次因為精力不濟昏睡過去。

　　斯芬和格蕾都是不善言辭的人。他倆看護我的時候最大的區別，大概就是斯芬總是默不吭聲地一個人看他的書，幾乎不和我說話。而格蕾一開始不自在得有些不知道手該往哪裏放，但是後來也摸索到了與病人的相處之道，那就是給我念我想看的書。格蕾一向是一個很善感的孩子，偶爾還會因為書裏的情節難過起來。弄得我都不敢讓她念《我親愛的甜橙樹》，只好哄她給我念《小王子》和《綠屋的安妮》。

　　萊妮絲則總是譏誚的，比露維婭還要嘴上不饒人。托她的福，我也算是對時鐘塔內外的時事了如指掌，真正做到了足不出戶而知天下事。令我意外的是，她對我居然沒有太壞的脾氣。似乎是對著將死之人，什麽能說不能說的話都可以說出口吧，她對我意外的還很坦誠。偶爾還會跟我分享一下她的高級點心和特級紅茶。

　　露維婭和遠阪凜倒是很少來看我。她們都是那種表面強硬內心柔軟的人，看著一個還算熟悉的家夥無可挽回地步入死亡，對於她們兩個還是有點負擔太大了。只是，從埃爾梅羅二世那裏拿來的各種藥水，還有不時調整的魔術法陣，都在告訴我，這兩個責任心過強的女孩子其實還沒有放棄。

　　衛宮士郎和櫻則像是已經在這段短暫的相處中把我當成了朋友。不管我什麽時候醒來，他們都會備上一份熱乎乎的食物，營養充足，色彩豐富，就算是病弱的人也會因此生出幾分好胃口。與之相對的，衛宮切嗣倒是從來不會來看我。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再一次面對愛麗斯菲爾的死亡，對他來說還是太過了。

　　伊莉雅則總是在深夜來看我。或者說，她總喜歡像小時候那樣，忽然抱著枕頭鉆到我的被窩裏來，全然不顧這其實是一張單人床，總是仗著自己身材嬌小就硬是擠過來，抱著我的手臂呼呼大睡。我也問過她是不是又做了噩夢，她每次都只是搖搖頭，然後一語不發地靠過來，擡起手哄小孩一樣拍著我的背，像是想要哄我睡覺。

　　日子就這樣靜謐地流過，一天又一天。

　　有一天，下了很大的雪。白雪厚厚地堆積在院子裏，足足有膝蓋那麽深。對於這個靠海的城市來說，這種情況算是很少見的。不只是弗拉特和斯芬他們兩眼放光，連衛宮士郎和遠阪姐妹都來了興致。

　　這些人都起了興會有什麽結果？

　　那當然就是打雪仗了。

　　在定下了不得使用魔術的規矩之後，魔術師世界中最為閃亮的新（掛）星（嗶）們就這樣像普通人一樣開始用雪球互毆。

　　弗拉特毫無疑問是第一個被淘汰出局的，畢竟他的體力弱到離了魔術就只是一個弱雞而已，玩這種遊戲只有秒跪的結局。還被斯芬和露維婭一個提頭（？）一個提腳丟進了一旁小山高的雪堆裏。

　　萊妮絲靠著出眾的陰謀和卓越的禍水東引技巧，成功將雖然體力拔群卻對女孩子完全沒轍的衛宮士郎送下了場，順便附帶一個大雪球精準命中了一旁觀戰的衛宮切嗣的面門（萊妮絲：「哎呀，我手滑了~」），卻在暗自竊笑之時被伊莉雅成功偷襲，一擊送下了場。

　　而伊莉雅和櫻則也沒能堅持多久，便雙雙將對方送下了場，多麽精準的同歸於盡啊，我幾乎都要起立鼓掌了。格蕾雖然因為出色的體力和運動神經躲過不少攻擊，但是最後還是被斯芬一發雪球送下了場——不是我說，斯芬同學，你這樣是追不到妹子的。就算你那是誤擊也不行！

　　而堅持到最後的自然只有……淑女中的起重機·露維婭，還有知名近戰法師·遠阪凜。這兩個人硬是在不用強化魔術的前提下把整個戰場打出了硝煙彌漫烈火熊熊的味道，你來我往如同十來門巨型火炮激情互噴，可憐的斯芬同學就這麽成為了城門失火殃及的那只狗。明年的今天我們會來哀悼被兩枚時速100km的雪球擊中的斯芬同學的，阿門。

　　「你好像很開心？」

　　埃爾梅羅二世走了進來，拍掉大衣上的雪，啊，對了，怎麽能忘記他呢，引發了這一場雪球戰爭的罪惡的男人，在一開始就被雪球葬送的可憐鬼。

　　「是啊。」

　　我向他伸出手來，對方停了一會，還是無奈地把腦袋遞到我手下，讓我替他撣掉頭頂上的雪塊。而後他奇跡般的拿出一個用小魔術固定好的小雪人，放在窗戶邊。

　　「這個是弗拉特他們做的。說是要送給你。魔術是伊莉雅斯菲爾的手筆。」

　　我微笑起來，一邊用手指撥弄著那個小雪人，一邊靠在窗邊看院子裏熱鬧的景象。

　　「大家都很開心呢。」我無意義地感嘆著。但是，也許生活本就是由許多無意義的語詞所聯結起來的吧。

　　「我倒覺得下一輪他們就要用魔術了。」埃爾梅羅二世的語氣裏透出一絲淡淡的幸災樂禍，「希望那位前魔術師殺手頂得住吧。」

　　「老師你哪有資格說我啊……你這不是也很壞心眼嗎？」

　　我這次是真的笑起來了。埃爾梅羅二世的回應則是重重坐在我的身邊，一米八六的大個子砸下來，壓得床板都發出了淒慘的聲音。他那寬闊卻不寬厚的肩膀支撐著我的後背，隔著被冷氣浸透的布料，他的體溫遲了好一會才傳遞過來。

　　「你說的對。」他說，聲音裏帶出一點少年的任性來，「還是看這些家夥倒黴更快活一些。」

　　「這種話可是教師失格哦？」

　　「我現在正處於休假中。」

　　我笑得都咳了起來，趴在他的肩上一抽一抽。他則是又嘆了口氣，十分無奈地任我靠著，還不得不伸出手來給我順氣。

　　這一刻，我們不談死亡，也不談其他的事。他不提自己為了延長我的壽命做了多少事，我也不提自己為了對抗死亡付出了多少努力。

　　我們只是這樣靠在一起，聊一些最無聊也最平常的事。聊著聊著，才發現窗外又開始下雪。

　　純白的雪花從天際飄落，小小的雪人窩在已經蒙上了冰花的玻璃窗旁，支楞著一雙小木叉做的雙手，頂著一雙圓乎乎的黑眼珠和一個圓滾滾的紅鼻頭，幾乎有點憨態可掬的意味了。

　　窗外的喧鬧依然在繼續。房間裏卻漸漸安靜了下來。我靠在這個人的肩頭，靜靜眺望著窗外的雪景。

　　「謝謝。」

　　我忽然說。

　　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謝謝你從來不將我看得可憐。謝謝你此時此刻……在我的身邊。


第279章 【bad end·死者安眠於荒野】

　　在ai的生命倒計時還剩三天的時候，我和埃爾梅羅二世搬去了位於冬木市郊外的愛因茲貝倫的城堡。

　　雖然有「貓是一種有尊嚴的生物，所以在感到自己死期將至的時候它會離開家，死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這種說法，但我其實只是不想讓那些孩子看到我死的樣子罷了。

　　不管怎麽樣，他們不應該承受這個。

　　到了這樣的時候，這具人偶的身體的機能也已到了盡頭。我變得不再需要飲食，也不需要別的什麽，只是一味的靜靜沈睡著。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我忽然從夢中醒來。

　　銀色的月光透過明凈的玻璃窗，灑落在這古雅的房間之內，只要稍一仰起頭，便能看到墨藍色的夜幕上，高高懸掛著的那一輪明月。

　　今夜，是滿月呢。

　　我這樣想道。

　　銀白的月光就像是有魔力一樣，那樣遙遠，遙遠到不可觸及，又那樣靠近，近得好像一伸手就能觸摸到。我下意識動了動手指，卻忽然感覺到手心奇異的觸感。

　　有什麽人，正在握著我的手。大概是這三天他總是這樣握著吧，掌心的肌膚潮熱地黏合在一起，就連手指都變得麻木了。我微微向那個方向轉過頭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正從淺眠中醒來的男人。

　　長發的男人趴在我的床邊，似乎是被我方才的動作驚醒了吧，他松開手，略顯困頓地坐直了身體，蒼綠色的眼瞳無聲地註視著我。

　　恐怕，這三天來，除了進食的時候，他一直都在這裏陪著我吧。見到我醒來，他也沒有多少意外的樣子，只是拿過一旁的披肩，輕輕環在我的肩上。

　　「要出去逛逛嗎？」他就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一樣，如是問道。

　　我微笑起來，將手遞給了他：「好啊。」

　　………………

　　不知道為什麽，那一晚我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

　　那些壓在五臟六腑深處的滯重感，那些交纏進四肢百骸之中的虛弱感，都忽然遠離了我。我不再感到疼痛，也不再感到無力，劣化所帶來的負面效果都被一掃而空。

　　事實上，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盈。

　　這讓我甚至不需要任何人的攙扶，便走到了愛因茲貝倫的庭園之中。

　　冬木的冬日冷得有些不合常理了，連庭園裏的水池也被凍結成冰。可以在模糊的冰面上看到密生的冰紋，纖細而通透，帶著凍透了的雪白。美麗到不可思議，卻也脆弱到不可思議。我們就這樣踩過純白的積雪，在結冰的水池旁坐下。

　　正如我在房間裏所看到的那樣。今晚是滿月。

　　清冷皎潔的月光，就像銀色的河流一樣，靜謐地落滿了庭園。在綺麗的銀雪的輝映之下，將這蒙昧的深夜映照得有如白晝。月光如此明亮，明亮到連呼出的白霧都清晰可見。這樣凜然的冬夜，正適合這樣清冷的白月。

　　這座古老的城堡位於冬木郊外的山林之中，人跡罕至的所在。就像位於德國的那方秘境一般，這裏也被高大的古樹密密環繞著。夜風穿過冷杉樹的樹林，搖落無數颯颯聲響，也在雪地上搖落下無數淡藍色的影子。

　　銀白的月光穿過冷杉樹墨綠的針葉，落在開滿藍花的庭園。那是在我們剛搬到這裏的時候，弗拉特玩笑般用魔術催開的花。藍得像是雪山上的一汪湖泊，藍得像是從回憶裏剪下的一方天空，藍得像是情人在長夜中遙遠的一夢。

　　只要仰起頭來，便能看到布滿夜空的星子，還有高懸的白月。

　　無論是星辰，還是明月，都像是不知痛苦一樣，兀自閃動著自己的輝光。那溫柔的光芒，從遙遠的彼方，從夜空的盡頭，如此靜謐地灑落在這開滿藍花的庭園之中。

　　夜風吹拂著花海，纖細的花梗也輕輕顫動著，起起伏伏，如同蔚藍的海洋，也如同夢中徘徊的歌聲。那不知名的花朵，帶來了本該無可抵達的春日的香氣。如薄霧一般，彌漫在這凜冬的庭園。

　　我攏了攏肩上的披肩，靜靜靠在埃爾梅羅二世的懷中，和他一起仰望著無垠的夜空。

　　不可思議的，在這已經能感到死亡的吐息吹拂著我的後背的時候，我卻覺得，意外的很平靜。

　　如果一定要找出一個原因的話，那大概，是因為這雙環抱著我的手臂吧。

　　我微微側過頭去，正好迎上了二世望下來的目光。

　　他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那雙蒼綠色的眼瞳微微顫動了片刻，最終歸於平靜。

　　………………

　　——作為老師，在學生即將遠行的時候，他要獻上什麽樣的祝福——或者說勸誡才好呢？

　　——果然，還是那些吧。

　　男人想道。

　　「你真正的願望是什麽？」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如此問道。

　　「取回過去的世界。」

　　我答道。

　　「就算是傷害他人？」

　　韋伯·維爾維特如此問道。

　　「就算是傷害他人。」

　　我答道。

　　「你會半途而廢嗎？」

　　最不像魔術師，也最像魔術師的男人問道。

　　「我會盡力到再也無法前進為止。」

　　我答道。

　　在聽到這樣的答案之後，作為戀人，作為師長，作為將自己整個獻給了我的男人，他微微的笑了。

　　「那麽，我認可你的道路。」他說道，「不管有多少人反對，我也認可。」

　　「……」

　　「繼續前進吧。既然你已經選擇了這條道路。就像個魔術師一樣，把這條道路踐行到最後吧。」

　　那些話，就像是祝福。

　　那些話，就像是詛咒。

　　我幾乎要為那話語的力量而感到眩暈了。

　　「……這個，有魔術效果嗎？」我喃喃。

　　「當然沒有。能夠作用於靈魂的可是近乎魔法的大魔術了，我可做不到。」埃爾梅羅二世坦然道，「這只是作為老師，為自己的學生獻上的一點箴言罷了。」

　　這一次，是我忍不住微笑了。

　　「……那還真是不可思議啊。」我的聲音輕得就像是自語，「只要有老師這句話，我好像不管是哪裏也去得了了。」

　　「……」

　　男人似乎是想嘆氣，又似乎是想要罵一句「笨蛋」，但是，他最後還是什麽也沒有說。冬日的凜風穿過我與他之間，寒意一分一分漫了上來，我下意識朝他伸出手去。

　　而後，他又一次握住了我的手。

　　「真奇怪啊……」我輕聲道，「明明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果然……還是會有些怕啊。」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經歷死亡了。但是，不管經歷了多少次，果然，一個人死去這種事情，還是會讓人覺得……很可怕呢。

　　但是，如果是這樣握著手，就不要緊了。

　　請一直握住我的手。直到最後的最後，請你都陪在我的身邊。

　　這是自私的願望，但我還是這樣希望。

　　埃爾梅羅二世沒有說任何話，只是緊緊地，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雖然力氣正從指尖一分一分流去，但是，只要他這樣握著我的話，我就不會害怕從他手中滑落了。

　　真冷啊。

　　我這樣想著，稍稍向這個男人的懷中偎依得更深了一些。

　　死亡的吐息一點一點浸入了我的後脊，隨著血液緩緩傳遞到了全身。如同落入寒冬的羅網中一樣，我明白，自己正在落入死的懷抱。

　　在逐漸喪失的視野之中，最後所看到的，便是在寂靜夜空中，依舊綺麗的那一輪明月。

　　——今夜，月色真美啊。

　　我這樣想著，無力地闔上了雙眼。

　　「稍微……有些累了。」

　　這句話，我是說了，還是沒有說呢？

　　我並不清楚。

　　但是，他的那句話，卻如此清晰地傳到了我的耳中。

　　「晚安，芙蕾德莉卡。」

　　他說。

　　——【bad end·死者安眠於荒野】達成——


第280章 【幕間物語】

　　【幕間物語】：innocence.

　　【韋伯·維爾維特好感度100，獎勵五星滿破羈絆禮裝·最後之夢x1】

　　【韋伯·維爾維特戀愛線be進度100％】

　　【埃爾梅羅教室全員好感度100，獎勵五星滿破羈絆禮裝·夕陽下的教室x1】

　　【埃爾梅羅教室友情線be進度100％】

　　【衛宮家全員好感度100，獎勵五星滿破羈絆禮裝·平靜的日子x1】

　　【衛宮家友情線be進度100％】

　　【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好感度100，獎勵五星滿破羈絆禮裝·雪空x1】

　　【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友情線be進度100％】

　　【世界重啟進度75%】

　　……………………………………

　　「你這一次沒有哭呢。」

　　在我進入個人空間之後，ai跳到我的肩上，語氣裏有一些意外。

　　「嗯。」

　　我將手抵上心口，感受著那裏平穩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安穩而和緩的在我的手心下跳動著。冬雪的味道仿佛還殘留在鼻端，這一次，我卻沒有因為這個而感到痛苦。

　　「我已經不會再哭了。」

　　雖然接下來的道路還是會很辛苦，雖然我身邊已經沒有了那個人，雖然……從今以後我還是只能一個人去走那條艱難的路。

　　但是，我已經不會再感到害怕了。

　　我已經和他……和老師約好了。

　　就算被怨恨也好，就算不會得到原諒也好，我也可以挺起胸膛，將這一切都接受下來。

　　因為那個人對我說，他相信我。

　　因為那個人對我說，他認可我。

　　那些因為我太過痛苦而忘記了的記憶，那些我最珍貴卻失落了的寶物，他將它們打撈起來，再一次放在了我的手中。他握住了我的雙手，把它們從我的脖子上移開。他拉住枷鎖之中的我，帶著我看到了我不敢面對的鏡子，就像是在對我說，「你看，這也沒什麽可怕的吧」一樣，他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就算是最後也緊握著我的手。

　　他給了我非常珍貴的東西。我已經從他那裏得到了我從來沒想過可以得到的東西。

　　所以，我也變得可以相信了。

　　相信自己可以做到，認可自己至今為止走過的道路。

　　雖然現在回過頭去，已經看不到那個人，那個始終會用堅定而沈穩的目光註視著我，陪我走過最艱難一段道路的那個人……但是我也可以一個人走下去了。

　　「那麽，這一次還要提取感情嗎？」

　　ai歪了歪頭，如此問我。

　　我想了想，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為什麽？這一次的感情已經不會是阻礙你前行的東西了。」它有些不解地打量著我，似乎再一次對人類的思維產生了困惑。

　　「不，還是提取出來吧。」我沒有解釋，只是這樣簡短地說了一句。

　　「好吧。你們人類真是奇怪。」

　　ai雖然這樣抱怨著，但還是輕盈地跳到了我的頭上，開始了抽取。

　　我只是平靜地閉上了眼睛。

　　——要怎麽告訴這個連生物都算不上的ai，那些人類才會有的矛盾心思呢？

　　沒有人類感情的它，是絕對無法理解的。

　　就算我已經下定了決心，就算我已經做好了覺悟……不，就算我們都對於這一個結果心知肚明，並且接受下來。

　　但是，我還是會有所留戀。

　　留戀著他伸過來的手，留戀著擁抱這個人的時候他所傳遞過來的溫度，留戀著趴在他背上的時候所聽到的踏雪聲……留戀著，和他所度過的時間。

　　在那個人身邊的時候，我很幸福。

　　與那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我很快樂。

　　就算什麽也不做，只是默默靠在一起的時候，不，只是和他呆在同樣的地方，我就已經非常滿足了。

　　我很早以前就已經明白了，幸福是一種非常奢侈的珍惜品。

　　但是，在和那個人相愛之後，我們到底度過了一段多麽奢侈的時光呢？

　　只是指尖相觸的瞬間，都會讓我覺得溫暖到不可思議。

　　在夕陽將空氣也染成橘色的那些傍晚，我在看書，而他在書寫著什麽的時候，只是聽到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都會讓我感到安心。

　　我一直都沒有告訴過他，那個時候，他背著我走在下著雪的街道上時，我靠在他的肩上看到了怎樣的風景。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只是路燈將白雪映照得瑩瑩閃動的樣子，也會讓我覺得無比綺麗。

　　……你看，明明只是這樣短暫的時光，也留下了這樣多的，奢侈到讓人害怕的幸福。

　　我是多麽想要永遠留在這段時光。

　　但是，這是不可以的。

　　因為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

　　因為我還要往前走。

　　——所以，必須忘卻這份留戀。

　　「好了。」

　　ai跳下來，而我的手中也出現了一方白玉。

　　像是初冬的雪，又像是過於清冷的白月。溫潤的玉石落在我的手心，那聲音輕得就像一聲嘆息。白玉溫涼，卻又沒有寒冰那樣刺骨。恍惚間讓人有一種錯覺，仿佛是將月光捧在手中。

　　我對那個人的愛，就這樣靜靜地躺在我的手心。

　　我握住這方玉石，輕輕貼在我的胸口。

　　而那四張羈絆禮裝，就這樣散落在我的面前。

　　☆5滿破禮裝

　　【夕陽下的教室】

　　持有此禮裝時，自身buster、arts、quick卡性能提升20%

　　——這裏是夢開始的地方。

　　無論是誰，在回顧曾經身處於這間教室的歲月時，都會生出這樣的感慨吧。

　　無論是令他人畏懼的天才，還是被誤解為庸人的異才們，都能在這裏大放異彩的所在。

　　但是比那最終燦爛開花的才能更加美麗的，是身處於這間教室的時光。

　　若說那是情誼，一定會被其他魔術師恥笑吧。

　　可那卻是比什麽都要珍貴的，閃閃發光的每一日。

　　這裏是埃爾梅羅教室。是我們最終振翅高飛的地方。

　　那裏是空無一人的講堂。夕陽的光輝灑落在教室中，血紅的余輝將一切都染上了赤色。書桌，長椅，講台上老舊的講桌，還有已經帶出歲月痕跡的老黑板，全都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紅，就連空氣也變成了緋色，無數金色的塵埃在透過玻璃窗的光線中明明滅滅，窗欞的陰影拖得很長。

　　好像只要閉上雙眼，就還能聽到學生們喧鬧的聲響。但這裏又是寂靜的，靜到只有回憶在這裏徘徊，仿徨。

　　與這沈靜的照片不同，另一張禮裝上的畫面卻是非常熱鬧的。

　　在和式的民居裏，英靈emiya正穿著圍裙在廚房裏面做菜，而衛宮士郎端了熱氣騰騰的火鍋上桌來，伊莉雅正追著藤姐從他身邊跑過，差一點把士郎撞翻，而在另一邊，衛宮切嗣拿著報紙在桌邊苦笑著看向他們，儼然是一個無奈又無用的老爸。

　　倒是櫻急急忙忙地站了起來，似乎是準備去支援學長，而遠阪凜單手撐著腮坐在那裏挑著眉看，全然沒有焦急的樣子。在她身邊，lancer正在一邊豪爽地喝酒一邊和rider聊著什麽，說到盡興處還一起大笑起來。

　　berseker遵照伊莉雅的指示正在一板一眼地往餐桌上放碗筷，巨大的塊頭和窩在那裏的衛宮切嗣形成了鮮明對比。saber則正蹲在暖爐旁專心致志地剝橘子吃，吃得頭頂的呆毛都飄起了幸福的小花。

　　☆5滿破禮裝

　　【平靜的日子】

　　持有此禮裝時，弱化耐性提升100%，魅惑耐性提升100%

　　這是發生在某個家庭的，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日常生活。

　　說著「冬天的話就是要吃火鍋！」於是做了熱氣騰騰的什錦火鍋。

　　但為什麽最後會出現這麽多人呢？

　　算啦，因為最近總是變成這樣，已經習慣了的少年露出無奈的笑。

　　放進遠阪帶來的特級牛肉，加入一成送來的新鮮的茼蒿和白菜（某位正在學著做好妻子的神代魔女培育出來的反季節特供），還有庫·丘林釣上來的新鮮海魚、赫拉克勒斯帶回來的野豬肉、伊莉雅幫忙切好的豆腐……以及衛宮士郎和最討厭的弓兵一起做出來的，衛宮家秘制的美味湯底。

　　今天的飯是暖呼呼什錦火鍋——上桌啦！

　　「我開動了！」

　　……就是這樣沒什麽大不了的、平靜的日子。

　　那是連我看到也忍不住要會心一笑的，安逸而平穩的日常。在那所宅邸裏發生的，全部都是快樂的回憶。能夠回想起來的，全部都是幸福的事。真是不可思議。簡直是如同夢境一樣的，美好而寧靜的每一天。

　　我一直都很喜歡他們。喜歡他們每一個人。

　　人類是會因為他人的不幸而變得不幸，也會因為他人的幸福而變得幸福的生物。能夠和他們一起度過這樣的日子，能夠看到他們繼續這樣的日子，我真的非常、非常高興。

　　我這樣想著，翻開了屬於伊莉雅的那張羈絆禮裝。

　　那是我以為我再也不會見到了的，被我親手封鎖，永遠不會再迎來春天，也永遠不會再接納任何訪客的雪之城。被覆蓋著厚厚積雪的森林所環繞，陷入永恒沈眠的愛因茲貝倫的城堡。

　　還是那樣呼嘯的風雪，還是那樣灰白的天空，還是那樣荒涼的雪原。

　　但是這一次，在那雪原之上，在蒼白的天空之下，純白的少女握住了純白的女孩的手。

　　☆5滿破禮裝

　　【雪空】

　　持有此禮裝時，己方全體arts卡性能提升20%，賦予自身毅力狀態（3次）

　　——來約定吧。

　　——我把伊莉雅的父親帶回給你。

　　——相對的，伊莉雅今後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

　　那一天，締結下約定的天空，永遠也不會忘記。

　　從無盡的凜冬之中，從一切的痛楚之中，從冰冷的無望之中，挽住了自己的那只手。那曾經是自己記憶之中，最為溫暖的事物。

　　明明是人類的仿制品，兩個人造人卻學著人類的習慣，生疏而笨拙地勾起了小手指。

　　——嗯，約好了哦。

　　那是某個冬日的，冰雪所覆蓋的荒原之上，不為人知的約定。

　　——我也想要你變得幸福。

　　在雪空之下，心中所萌生的這個小小的願望，為什麽一直沒有說出口呢？

　　那是，伊莉雅的願望。

　　在她還年幼的時候，我曾經向她許下誓約。看著那個帶著人偶一般的表情，獨自忍耐著痛苦的，脆弱又高傲的女孩，我想要她獲得幸福，所以，我向她許下了誓約。

　　會將父親帶回給她，會讓她離開這座雪之城。

　　我實現了我的誓約。只是，我並不知道，在那個時候，女孩心裏也許下了那樣小小的願望。

　　「我已經變得幸福了。」

　　最終，我也只能微微地苦笑著，這樣說。

　　我們都實現了約定呢，伊莉雅。

　　而最後一張禮裝……

　　我頓了頓，翻開了最後一張羈絆禮裝。

　　那是一個小小的箱庭。在落著雪的庭園之中，藍色的花朵就像謊言一樣盛開著。結冰的水池倒映出模糊的月影，銀白的月光灑落在小小的庭園之中，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投下淡藍的影。

　　美麗而又遙遠的，夢一般的景象。

　　☆5滿破禮裝

　　【最後之夢】

　　持有此禮裝時，己方全體防禦提升30%，己方全體攻擊提升30%，以np50%的狀態開始戰鬥

　　向即將遠行的最後之人，獻上最後的言語。

　　希望你的前方不曾落下淒寒的驟雨。

　　希望你的未來始終是光耀的坦途。

　　希望你的夢境最終能夠成為真實。

　　請你繼續前進吧。

　　向著無盡的海洋。

　　向著夢的終焉。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7

第281章 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是什麽味道。——《阿甘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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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我的人生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坐在suv的後座上，我單手抵著額頭，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要說我懷疑人生的理由嘛……

　　在我的右前方，有著綠色眼睛、穿著紅色運動衫的娃娃臉青年從駕駛座上回過頭來，對我露出一個毫無陰霾的笑容。

　　「你要繼續發呆我是沒意見啦。」

　　這個會在粉絲群中引起一陣尖叫的天真笑容，在我眼裏卻如惡魔一般。

　　不對，說什麽像，那根本就是惡鬼吧。

　　「不過讓團長等太久可不好喔？」

　　看吧，吐出了比惡鬼還可怕的話語。

　　我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忍不住張開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臉，反省著自己的人生到底是在哪一步出了差錯。

　　……事情到底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呢？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還是得從我剛剛穿越的時候說起。

　　我不得不說，那還是我第一次在穿越的時候聽到那種仿佛迦勒底被人炸了（……）一般的警報聲。

　　loading98%……99%……95%……85%……

　　警告

　　警告

　　靈子轉移遇見反制障礙。

　　再次警告，靈子轉移遇到法則抵抗，次元壁突破失敗，hunter x hunter世界坐標消失——loading80%……50%……10%……靈子轉移失敗。

　　那時，在劇烈震蕩的個人房間裏，我幾乎要被這9級地震的強度給甩到墻上去，只能一邊抓緊了床腳，一邊在心裏瘋狂吐槽著這tm也能失敗。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啦！？」

　　「……糟糕，被那個世界的法則給發現了。」ai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肅，「沒辦法，現在只能硬著陸了。接下來的航程會非常顛簸，抓緊了啊。」

　　我只覺得自己的嘴角一陣瘋狂抽搐：「你為什麽說的好像飛機失事一樣——哇啊啊啊啊啊！！！」

　　在突然襲來的猛烈撞擊之中，我從房間這一頭滾到那一頭。在牙齒磕到嘴唇湧出來的血腥味之中，我領悟了一個真理。

　　那就是不要給你的ai看太多科幻電影，不然鬼知道它們會為了追求還原幹出什麽事來。

　　在幾乎能把人腦子都搖出來的天旋地轉之中，只有那道機械的電子音格外清晰。

　　重新進行坐標定位……定位hunter x hunter子世界。

　　坐標確認。靈子轉移開始。

　　loading10%……70%……99%……100%。靈子轉移進入最終階段。

　　坐標——hunter x hunter-233，公歷1996年12月12日，日本東京。——反召喚系統已設置，請禦主進行最終調整。

　　「等會那個233是什麽意思？！你給我解釋清楚！你是不是又想玩我！！！」

　　距離靈子轉移開始，還剩3、2、1——

　　「話說清楚啊！子世界到底什麽意思啊！！！」

　　「全工程 完成（clear），開始 實驗驗證 五次指定（fifth or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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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hunter x hunter-233世界是什麽意思，我在進入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就明白了。

　　「這tm不就是同人世界嗎！？」

　　我臉色慘青地把學生證捅在ai臉上，恨不得踩爆這只臭黑貓的頭。一看到那學生證上熟悉的名字熟悉的照片，我就覺得自己的胃一陣快要爆炸的痛。

　　照片是一個天野遠子式的美少女，水藍色的長發梳成文學少女式的三股辮，容貌稚氣中透著幾分清麗，膚色白皙，手腳纖細，胸前一馬平川連a都沒有……如果說這裏我還能勉強催眠自己都是錯覺，那麽學生證上的那個名字就徹底給我判了死刑。

　　黑子真奈（kuroko mana）

　　「nm這不是我那個15歲就被車撞死的同人文女主嗎！？」

　　ai停了好大一會兒，方才異常淡然地擡起頭來，回了我一個「所以？」

　　所以我就一腳把它踩進了地裏，還用力碾了八個來回。

　　「痛痛痛……這還不是為了你嗎？這次緊急迫降我們只能在hunter世界的諸多子世界裏選擇，挑一個和你因緣比較深的身體不好嗎？」

　　「好你個大頭鬼啊好！」我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額頭青筋一陣亂跳，「我要是川○羽那種親媽我也就不愁了……可我tm是嗎？！」

　　想當年bs有過一個經典名言——考驗一個作者是後媽還是親媽，看看她們敢不敢穿到自己主角身上就行了。

　　……我不敢，我tm哪個都不敢啊！！！

　　我寫的女主，讀者不清楚我還能不清楚嗎？黑子真奈雖然明面上是個溫柔善良大方體貼的萬人迷女神角色，但實際上瑪麗蘇光環開太大賊tm恐怖賊tm魔性賊tm吸引變態啊！！！

　　她是那種肯定會死得超級早的人設啊！！！就是那種和大家都處得特別好但其實會因為太過耀眼而逼得別人無路可走只能把她捅死的女人啊！！！

　　而且有著極為魔性的病嬌吸引體質！！！吸引過來的人一個比一個病嬌一個比一個恐怖啊！！！

　　我又回憶起了當年我沒寫的那些情節，那些被她吸引過來的恐怖角色……比如黑礁的那個雙子……天啊地啊，我現在就要過呼吸了。

　　「這也就算了……」我咬牙切齒地又重覆了一遍，「說真的這也就算了……」

　　我擡起手來，指著門上的海報，發出了一聲發自靈魂的咆哮。

　　「可你能不能告訴我那玩意兒是怎麽回事！！！」

　　我知道我崩人設了，但這不能怪我，我再說一遍這不能怪我！誰看到那玩意兒都得瘋！！！十個獵人迷來十個都得瘋！！！

　　那張海報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幾個大字——

　　【幻影旅團~1991~全國公演紀念！！！】

　　沒錯，幻影旅團，全·國·公·演。

　　……我勒個大去這個世界的幻影旅團是一個搖滾樂團啊！！！

　　「這個你們同人寫手不是應該非常熟悉了嗎？」ai的語氣越發淡然，簡直飄然若仙，「用你們同人圈的術語來說，這就叫現代au，娛樂圈paro。」

　　「世界觀呢！？世界觀要怎麽辦！！！為什麽這幫子英文名格式的人要呆在日本啊你告訴我！！！」

　　打開電視觀看娛樂頻道簡直就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失誤。

　　看看這裏的頭條吧。

　　【搖滾天團幻影旅團新專輯xxxxx連續三月蟬聯o榜第一！】

　　【影帝敦賀蓮與當紅小生伊爾迷·揍敵客合作影片xxxx今日開機！】

　　【全球影視協會會長尼特羅今日參與ngl自然保護區落成剪彩——】

　　……我忍無可忍地把電視關了。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對於我這種穿越者來說，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瘋狂了。

　　「這也方便你攻略吧。」ai說道，「和原型世界比起來，這個世界算是相對比較容易的模式了。」

　　廢話啊你！那可是地獄模式和簡單模式的差距啊！！！

　　「但是世界這麽和平也就意味著，你能取得的感情波動會相對小很多呢……」ai摸了摸下巴，「難度下降獎勵也會下降嗎……沒辦法了，只能從別的方面補回來了。」

　　我有了異常不妙的預感：「啥、啥！！！」

　　被坑了太多次鍛煉出來的蜘蛛感應（？）正在尖叫著向我報警，而ai也完全不辜負我的戒備一般，擡頭看向我露出了近乎微笑的表情。

　　「你去成為時代巨星吧。」它用那種仿佛「你去考個75分回來吧」的語氣對我說道。

　　我：「………………………………你怎麽不讓我去死呢？」

　　ai的語氣越發淡定：「因為以你一貫的行為模式來說，就算我不讓你去死你也會去死的，這方面就不用我多話了。」

　　我只覺得自己都要心梗塞了：「你說的也是……靠！不對！我不是那個意思！給我get到啊！！！」

　　「總之。成為時代巨星的話，我們就能夠從更多的粉絲那裏收取可以填補差額的感情能量。」黑貓靈活地跳到了我的肩上，尾巴輕輕蹭了蹭我的臉頰，「不能以質取勝，就只能以量取勝了。」

　　就這樣，我們在這個世界的主要目標就確定了。

　　那就是成為時代巨星，順便攻略幻影旅團的leader庫洛洛·魯西魯。

　　幸運的是，黑子真奈的音樂天賦確實非常的好，我當年給她開的唱功遠超芹澤蕾拉的大外掛終於給了我一點點安慰……雖然她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死在自己的音樂天賦上就是了。

　　但是死啊死啊也就習慣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穿越的時間是在黑子真奈12歲的時候。

　　也就是說，是她還沒有升入初中……也就是還沒進入帝光中學的時候。

　　……這還有啥好說的，換學校！！！當然是換學校啊！！！帝光中學裏面可是有黑子真奈的頭號病嬌鐵粉啊！那個叫艾莉卡的瘋女人！！！那個把她從樓梯上推下去讓她摔斷腿還威脅迫害她喜歡的男孩子傷害一切敢傷害真奈的人最後還給真奈下毒毀她嗓子的究極病嬌隊友啊！！！

　　再說一次，二次元的病嬌看起來很有萌點，但是三次元我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我絕對不去帝光！！！

　　為了安全，我選擇了冰帝中學作為自己的國中。不管怎麽說……網球王子也總該安全一點吧……

　　我錯了。

　　在入學式的第一天，我就被人招呼了。

　　當我聽到有非常可愛的女孩子的聲音從背後喊我，問我，「我們要組建一個樂隊你要不要來」，我還在心裏默默吐槽，這難道是黑子真奈人生裏的什麽命定事件嗎？當年艾莉卡就是用這句話把她忽悠進了樂隊，從此開啟了她多災多難的偶像之路……結果換了學校也逃不過嗎？

　　我一邊在心裏高唱著「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一邊回過頭去，然而我那營業性的微笑在看到背後的兩個女孩的瞬間就僵在了臉上。

　　確實是……非常可愛的女孩呢……也確實是……想要組樂隊的那種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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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尼祿和龍娘你們會在這裏啊？！！！！


第282章 再唱一遍——「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

　　沒有人能拒絕丹下櫻1。

　　丹下櫻那麽可愛！誰能拒絕丹下櫻啊！！起碼我不能！！！

　　於是我就這麽被拖進了藝術審美（-∞）樂隊組合，和尼祿與伊麗莎白一起成為了地下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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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然後我們就三年都沒能出道。

　　確實，這個年頭是有「長得好看就是可以為所欲為」和「管它唱的怎麽樣臉好看就能紅」的說法，尼祿和伊麗莎白的長相也確實非常非常的可愛……

　　但是她們的歌聲實在太可怕了。

　　唱成akb48那樣還是能出道甚至紅一下的，但是唱成尼祿和龍娘那樣就真的沒救了。

　　就算是在現代au的平行世界，也有一些本質性的東西是不會改變的。

　　比如西索是變態。

　　比如尼祿和龍娘的歌聲是對軍寶具。

　　那根本就是毀滅性的惡魔之聲。

　　看上尼祿和伊麗莎白的美貌而自信滿滿來勾搭我們的星探，最終都會倒在伊麗莎白的歌聲之下，至今沒有人撐過第七句，即使是為數不多撐過了前三句的豪傑也會在尼祿加入合唱的瞬間口吐白沫當場暴斃。

　　最悲慘的是，尼祿與伊麗莎白始終將他們的昏迷認定為「我們唱的太好聽了他們激動得昏過去了」……

　　……我還能說什麽呢，那當然是您二位高興就好。

　　哦，你問我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有句話說得好，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還有句話說得更好，吐啊吐啊也就習慣了。

　　作為一條顏狗，有美少女還要什麽自行車。

　　而ai對此只有一句評價：「我以前就覺得了，你的性向真的有問題吧？」

　　而我的回答也只有一句：「我可是顏性戀。」

　　漂亮女孩誰不喜歡啊！女人也有喜歡漂亮女孩的權利！當然漂亮男孩也一樣！好看的人誰都喜歡！（理直氣壯）

　　這麽做了三年的地下活動，我們居然也真的積累出了一批粉絲。每次活動都有一批宅男和迷妹湧來打call，百死不悔。每次在舞台上看到台下屍橫遍野的慘狀，以及那些明明已經失去了意識卻還揮舞著熒光棒打call的粉絲，我都會在心中生出無限的感動——人類真偉大。人類真是了不起。粉絲這種生物簡直令人欽佩。

　　你敢相信嗎？他們甚至會說尼祿和龍娘的歌聲聽得他們「耳朵都要懷孕了」！！！

　　……人類真是一種沒有極限的可怕生物啊。

　　再說一遍，好看的人誰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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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遇到庫洛洛·魯西魯，我覺得那就完全是ai的安排了。

　　不然要怎麽解釋，堂堂一代搖滾天王，為什麽會在那天正巧決定陪自己的團員去某個同人祭上，正巧被滿地屍體（……）吸引到了我們的展台那兒，又正巧碰上了我獨唱的時候，讓他得以在屍山之上（……）完完整整地欣賞了一番黑子真奈的天籟之聲呢？

　　天知道我在舞台上唱歌唱得好好的，突然收到【庫洛洛·魯西魯好感度50】的提示時受到了多大的驚嚇。

　　如果我不是久經考驗（……）見過大世面（……）直面過四皇的女人（……），我怕不是要被嚇到跑調，唱出一個車禍現場。

　　在那短短一首歌的時間裏，庫洛洛·魯西魯到底想了些什麽，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反正結果就是那天同人祭散場的時候，我被一個晴天拿雨傘的矮子（說的就是你，飛坦，要不是你非要來這個同人祭收遊戲我也不能碰上庫洛洛）冷著臉綁架到了一輛商務車上。

　　沒錯，綁架。

　　再說一次，有些人的本性就算換上幾個平行世界也不會改變的，比如飛坦的是個暴躁矮子（……），比如飛坦的遊戲宅屬性（……），比如飛坦的強盜作風（……），那都是換了幾個世界都不會改變的東西！

　　——居然套美少女麻袋！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飛坦！！！

　　「抱歉，我的朋友失禮了。」

　　庫洛洛·魯西魯彬彬有禮地代替飛坦向我道歉。我看著那張位居獵人三美之一的漂亮臉蛋，又看了看飛坦手裏的刀……

　　「沒、沒關系……」我小聲說。

　　我還能怎麽辦，當然只能像老母親般把他原諒。

　　「是這樣的。」庫洛洛·魯西魯交叉起雙手，簡潔明了地向我交代了他的來意，「剛才我聽到你的歌聲，我希望你能成為我的歌姬。」

　　我：「……………………」

　　等等這到底是什麽三流瑪麗蘇少女漫展開？！平凡的女子高中生用歌聲征服業界大神這種事情難道不是小說家和漫畫家的幼稚妄想嗎？！這種情節不是會被吐槽作者沒有經歷過社會的毒打所以才會把娛樂圈想的這麽好嗎？！！！

　　8102年的金榜娛樂圈文都不這麽寫了……………吧？

　　「他是認真的。」

　　ai在我耳邊幽幽的說。

　　「你是不是忘記了，黑子真奈的音樂才華就是在十四五歲的時候突然開始【開花】的？這個身體也到了15歲，正好是變聲期結束，聲帶完全打開，唱法也日趨成熟的時候。再加上我這三年給你加載的無數音樂數據包，還有你的勤學苦練，能夠靠歌聲征服業界大神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我小聲說，「我的聲音並不適合搖滾樂吧？」

　　別的不說，真奈的歌唱風格我還是很清楚的。確實，她的音質非常澄澈，音域也並不狹窄，更是罕見的高音選手，無論是多高的音階都可以非常輕松地到達，氣息也綿長穩定，即使要長時間維持在a5也不成問題……

　　但問題是，音質好的女高音並不等於適合唱搖滾。

　　黑子真奈天生就非常不適合唱搖滾。她的歌聲天然欠缺那種狂野陰郁與嘶吼的感覺。她可以非常輕易讓一個人感到自己得到了療愈與慰藉，卻很難讓聽者感覺到撕心裂肺與破壞沖動。而這正是庫洛洛的搖滾音樂所最擅長的。

　　即使不考慮音樂風格方面的問題……一個搖滾樂團突然加入女主唱也是大問題吧……我會被粉絲撕得粉碎吧！

　　「啊，那是我沒有說明白。」庫洛洛微笑起來，「我剛才說的是請你成為【我的】歌姬，而不是幻影旅團的女主唱。」

　　我猛地睜大了眼睛。

　　「我成立了自己的音樂工作室，在那之前也以制作人的身份為其他的藝人寫過一些歌，我希望培養一位屬於這個時代的歌姬，能夠成為一個時代的文化符號的天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定定的看著我，「我聽到你的歌聲，那就是我想要的聲音。」

　　……行吧，我以後再也不嘲笑那些女主一開唱就眾生拜服的娛樂圈文扯淡了。藝術來源於生活啊。

　　我下意識揪住了ai的尾巴，開始了思考。

　　確實，對我來說，這是一個非常有誘惑力的提案。

　　即使不考慮庫洛洛是我的攻略目標這個前提條件，作為紅遍整個大陸的搖滾天團的團長，庫洛洛·魯西魯也是一個天才——音樂天才。

　　在這個世界，幻影旅團，完全稱得上是一個奇跡。

　　最初是由幾名出身流星街中學的國中生組成的地下樂隊，成員幾乎都是貧民窟出身。他們那種不可思議的桀驁個性，確實吸引了不少粉絲。但是讓讓幻影旅團以火箭般的速度紅出地下搖滾圈、成為樂壇炙手可熱的搖滾樂團的是leader庫洛洛·魯西魯的音樂才華與商業頭腦。

　　只有才華是無法大紅大紫的，這是任何一個對樂壇稍有了解的人都能明白的事實。即使在一個小國，每年無法出道的樂隊與偶像組合都有上千之數。可以替代的人要多少有多少，粉絲更是最熱情也最薄情的生物，不能敏銳捕捉到市場走向，不能創作出高質量作品的音樂人，註定會被這個樂壇所拋棄。

　　在這兩方面，庫洛洛·魯西魯則是個中翹楚。

　　歷時十年，經過幾次人事更叠與成員換血，在庫洛洛·魯西魯的帶領下，現在的幻影旅團已經是大陸第一的搖滾樂團——不，或許該說，已經是大陸第一的樂隊。

　　而庫洛洛最為難得的地方在於——他並不是一個只會寫搖滾樂的音樂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那個【盜賊的極意】的念能力在這個世界被兌換成了音樂方面的通才。庫洛洛非常擅長多種風格的音樂創作，金屬、rap、流行、美聲、民謠……不管是什麽風格的音樂他都能創作，而且創作的也非常不錯。

　　先前他所謂的「給其他藝人寫過一些歌」完全是自謙的說法，實際上，他已經給其他歌手創作出了至少5首年度金曲、7張o榜冠軍。

　　別人說「捧你做天後」可能是吹牛忽悠小姑娘，但是這個人，我覺得他確實可以做到。

　　看起來似乎沒有不答應的理由吧？

　　但是……

　　「讓我做你的歌姬，意思是，你只想和我一個人簽約對嗎？」

　　我問著幾乎是毫無意義的問題。

　　「當然。」男人微微地笑著，「即使不用我說你也很清楚吧，你並不適合與他人合唱。」

　　一時之間，我都不知道該為眼前這人犀利的音樂直覺而感嘆，還是為他居然錯過了尼祿和伊麗莎白的演唱而惋惜。

　　正因為只聽過我一個人的演唱，便斷定真奈不適合合唱，這份音樂眼光確實精準而獨到。然而看到團長居然躲過了尼祿與龍娘的歌聲，害我看不到他倒斃的樣子，我也確實感到無限遺憾。

　　不瞞你說，自打和尼祿、伊麗莎白組隊之後，我人生最大的樂趣就成了撿屍——字面意義上的。

　　看到「屍體」真的會讓人非常快樂。不能看到團長的「屍體」讓我非常的不快樂。

　　所以……

　　「我要再考慮一下。」

　　我這樣對他說。

　　「別在那裏拿腔作勢，耽誤時間。」

　　飛坦在我背後陰測測地開口，這句話真的很有說服力——特別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

　　「飛坦。」

　　庫洛洛不輕不重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飛坦「嘁」了一聲卻還是坐了回去。黑發的男人低下頭看我，他的眼睛就像一片黑色的海。

　　我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男人卻遞來了一張名片。

　　「那麽，我們明天再談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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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tm知道你「明天再談」是這個意思啊？！

　　我看了一眼suv前座上的窩金，頓時把自己往後座裏縮得更深了一點。

　　「這就是團長看上的小姑娘？」

　　前座巍巍然坐起了一頭巨熊……抱歉，那是窩金。他摘下自己鼻梁上的銀色太陽鏡，抱起雙臂，露出了悍匪一般的笑容。

　　順便一提，隨著窩金這個抱臂的動作，他兩條胳膊肌肉越發虬結，看起來比我的大腿都粗。

　　「……」

　　我迎著他的視線，默默重新比對了一下兩人的體格差，往車後座裏又縮了縮。

　　對不起我錯了，這胳膊比我的腰還要粗。

　　「你確定這是團長看上的？這麽弱？這麽小？？？我怎麽瞅著像飛坦那小子的興趣呢？？？」

　　窩金的大嗓門轉向俠客，震得我全身一個哆嗦。不只是因為音量，也因為內容。

　　合著飛坦在這個世界不變的不只是暴躁矮子、遊戲宅和強盜風範啊（……），他喜歡看暗黑獵奇向蘿·莉·本的性癖也一樣保留下來了嗎？！trevor brown2就這麽好嗎讓你哪個世界都不能舍棄？？？

　　「總之這個人是團長要的。」

　　俠客警告性的瞥了窩金一眼，伸手抓住方向盤。

　　「你如果搞出什麽事來把人嚇跑了，一會兒團長找你麻煩我可不救你。」

　　窩金悻悻然收回手。

　　雖然不知道他剛才想做什麽但他現在打消了主意都是好事——

　　我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試圖挽救一下自己的人權。

　　「那個……我真的不能拒絕嗎？」

　　作為基本的人權，我覺得我還是有說「不」的權利的……吧？

　　盡管試圖和幻影旅團講道理是一件很傻【嗶】的事情，但我還是想垂死掙紮一下。

　　當然，既然我用了「垂死掙紮」這四個字，那結果你們大概也都能想到了。

　　事實證明，這個世界上最傻【嗶】的事情，就是想和幻影旅團講道理。

　　「都說了你是團長要的人，團長想要還從沒有得不到的，你盡早死心比較好。」

　　俠客一邊說著，一邊順手從遮光板那裏抽出一張光盤塞進車載cd機裏，不多時，音響裏便傳來熟悉得讓我毛骨悚然的音樂前奏。

　　「等等等等！這難道是——」

　　「你們樂隊的cd啊，團長塞過來讓我聽一下的，之前都沒空，現在聽一下好了，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聲音才能讓我們團長一見鐘情。」

　　「不不不你快點關掉趁現在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

　　無比甜美卻也無比扭曲的歌聲，一瞬間擊中了所有人的腦髓。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那一瞬間就像有一把電鉆捅進了太陽穴，把腦子、眼珠和耳蝸全都攪了個稀巴爛，再扔到地上踩著跳完了一場踢踏舞，最後再把他們從地上摳起來塞回頭殼裏一樣吧。

　　這是噩夢。

　　這是恐怖襲擊。

　　這是英靈解放了寶具——！3

　　俠客的suv猛地在原地轉了5個圈，合計1800度，最後險險在撞到電線桿前剎住了車，要不是這個路段行人與車輛都很稀少，恐怕要撞出幾條人命來。

　　車門哐當一聲打開，從駕駛座裏面滾出一個面色鐵青的俠客，前座上還橫著一只口吐白沫兩眼翻白的窩金。兩人都奄奄一息，那僵挺的屍體還在車載音響裏穿出的惡魔般的女聲裏不時抽搐幾下。

　　大意了啊。

　　歷經千難萬險跨越千山萬水的幻影旅團，居然倒在了三個女子高中生的歌聲下，真的是太大意了啊。

　　我在車後座上雙手合十，無比虔誠地祈禱著。

　　活下去啊，俠客先生，窩金先生。

　　註：

　　1：尼祿·克勞狄烏斯的聲優是丹下櫻，也是初代萌王木之本櫻的聲優。尼祿的聲線真的超級可愛，大家可以去b站自行感受一下。

　　2：trevor brown，英國移居到日本的藝術家，飛坦風評被害的根源，因為原作裏飛坦在看他的畫集《糖果和疼痛的味道》，那個內容……emmmm，有興趣的自行搜索吧。反正這就是為啥獵人同人很多把飛坦打成「蘿莉控」。他的畫集包括了一切晉江不讓寫的東西以及如果晉江作者敢這麽寫會被掛到碧水輪個七天七夜的內容……反正就……未成年不準看。

　　3：龍娘的寶具【鮮血魔娘】在法狗的演出就是伊麗莎白唱歌……沒錯她的歌聲就是她的寶具……是對人/對軍寶具呢……


第283章 有些人三年都不能出道是有理由的。

　　「那個，庫……魯西魯先生嗎，請問您現在方便……過來接我們一下嗎？」

　　「嗯……怎麽說呢……因為一些意外……總之你可以順便帶點胃藥嗎……」

　　「好……麻煩您了，非常抱歉……」

　　總之，勉強算是安排了一下後事（俠客：？？？），我掛斷電話，抱著胳膊靠在車門上，好一會兒才抓抓頭發，拿出手機給我的鋼琴老師發了一條信息。

　　【抱歉，我這邊出了一些意外，今天的課程可能沒法去了，真的很對不起。】

　　十分鐘後，我的手機收到了那位老師的回信。

　　【課程的事不要緊。

　　你沒有事吧？】

　　我苦笑著回了一句【不是什麽要緊的事，老師不必替我擔心。】

　　【那就好。

　　明天見。】

　　「哎呀……果然想逃課沒那麽容易呢。」

　　我垮下肩膀，無奈地嘆了口氣。

　　可惡，本來還以為能翹掉一節課出去玩呢……結果所謂的請假就像虛假的調休，總要在別的地方找補回來啊！

　　正當我唉聲嘆氣之際，庫洛洛·魯西魯終於開著車趕到了。在看到橫屍當場的兩位團員之後，他難得的露出了一絲迷茫的表情，頓了好大一會兒才扭頭看向我。

　　「這裏發生了什麽？」

　　「大概就是……呃……」我思考了很久，方才找到了最合適的形容，「……女人唱歌男人死？」

　　庫洛洛·魯西魯：「……」

　　庫洛洛·魯西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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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不是尼祿和龍娘的寶具效果太強（……），俠客窩金終於從昏厥中清醒過來之後，似乎完全忘記了之前遇到了什麽，只是在別人問起的時候，二人都不由得雙手捧住自己的腦袋，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

　　「嗷我的頭！！！」x2

　　……有些往事就讓它隨風而去吧。有些記憶還是不要再想起比較好。

　　偷偷從車載cd裏偷出了我們的唱片的我如是對庫洛洛說。

　　「……這樣嗎。不過，俠客姑且不提，倒是很少見到能正面放倒窩金的情況呢。」庫洛洛單手掩著下巴，沈思道，「窩金的體格非常強壯，即使是被磚頭重擊腦袋也沒有暈過去，甚至連腦震蕩都不會有……能讓他暈過去的東西，我真的有些好奇啊。」

　　不不不好奇心害死貓。

　　那頭熊都倒了！再說一遍連熊都倒了！！！你收斂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啊團長！！！

　　「不過那也不重要。」

　　庫洛洛放下手，黑色的眼瞳靜靜註視著我，如同黑色的寶石。

　　「那麽，對於我昨天的提議，你的回答是？」

　　我深吸了一口氣，默默在背後絞緊十指。

　　「經過我和同伴們商量之後……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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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格說起來，對於和庫洛洛·魯西魯簽約這件事，尼祿和伊麗莎白表現出了遠勝於我本人的熱情。

　　「當然是答應啊！人魚崽你這個笨蛋！！！」

　　伊麗莎白幾乎是立刻拍著桌子跳了起來，雙手抓住我的肩膀就是一通用力搖晃，晃得我的腦子都差點要從顱骨裏翻出來。在我轉著蚊香眼倒下去之前，她一把提住我的衣領，把我拎到了她面前。

　　「那個幻影旅團的團長哦！被這種大人物看上的機會可是超——少有的！！人魚崽你快點答應他！！！」

　　而另一邊，尼祿·克勞狄烏斯則單手撐住自己薔薇色的臉頰，十分認同似的連連點頭。

　　「唔姆！這一次余也讚同小伊莉的意見！」她啊嗚一口咬下了手裏的蘋果，鼓著臉頰像小松鼠一樣說了下去，「余聽叔父說過，庫洛洛好像因為一些聲帶上的問題被醫生要求休養一年左右呢，他想要在這段時間裏全力培養新人的消息我也聽過……這是個不錯的機會呢，錯過就太可惜啦。」

　　尼祿作為羅馬財閥的繼承人，消息來源應當是可靠的。我聽了這話，也信了幾分。

　　不過，被封念是庫洛洛·魯西魯人生裏的必然事件嗎……我在心裏默默吐槽著。在這個世界他也逃不過念能力（歌聲）被封的下場嗎？

　　雖然這也解釋了這家夥為什麽會突發奇想尋覓歌姬就是了……大概是為了不失去新聞話題性，也能抒發一下過剩的創作欲吧。

　　某個角度上來說，真是異常像商人，也異常像音樂家的一個人啊。

　　不過……

　　「你們不會生氣嗎？」我遲疑著問。

　　不會覺得先偷跑的人很狡猾，是叛徒嗎？

　　「當然不會！」「為什麽要生氣？」

　　尼祿和伊麗莎白一左一右摟住我的脖子，尼祿更是仗著自己勁大，大大咧咧地把我的腦袋摁在了她的胸前。

　　「真奈你能先出道余很高興哦！」尼祿笑瞇瞇地搓著我的腦袋，「我們中間有人就要出道真是太好啦！等你的唱片上市的時候余一定會去買的！買一百張……不！五千張！」

　　「你那是刷銷量啊……」我微弱地吐槽道。

　　「人魚崽你要是敢一出道就忘了我們我就揍你哦！我真的會揍的！」伊麗莎白也伸手來掰我的頭，語氣故作兇狠但表情卻像是要哭了，「我才不管你跟了多厲害的制作人，也不管你以後會變成多厲害的歌手……反正，絕對、絕對不許忘了我哦！」

　　我連忙高舉雙手表示決心：「伊莉親這麽可愛誰忘得了啊……嗷——停停停！頭！頭！脖子要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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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我有個問題。」

　　打鬧結束之後，我揉著幾乎骨折的脖子，提出了那個從很久以前就縈繞於我心的問題。

　　「尼祿和伊麗莎白……你們一個是羅馬財閥的繼承人，一個是巴托裏家的大小姐，為什麽會想要當偶像呢？」

　　為什麽不肯利用家族財力來幫助自己出道這種蠢問題我就不問了，和這兩位大小姐的三年相處讓我充分了解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們意外的在這方面非常的少女心。

　　換而言之，不是自己爭取來的勝利果實對她們來說毫無意義。

　　明明也算是非常了解這個金錢至上的世界的運行規則，卻還是天真又浪漫地相信著只要是明珠一定會發光的童話。

　　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非常了不起的信念了呢。

　　「那個啊……」

　　尼祿一挺胸，理直氣壯地說出了自己的信念。

　　「余的美學毫無瑕疵！余會讓所有人都平等地享受到余的美！」

　　「那是當然的吧？」

　　伊麗莎白擡了擡下巴，露出小小的驕傲表情。

　　「我可是天生的偶像！被所有人喜愛是理所當然的！」

　　我：「……」

　　不不不，在那之前你們給我找對正確的道路啊音癡二人組！！！給我意識到自己藝術審美（-∞）這件事啊！！！

　　我深深地、深深地低下頭去，啪的一聲扶住了自己的額頭。

　　好吧，有的人明明長得這麽可愛卻還是三年都沒能出道真的是有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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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麽，能讓我看看合同嗎？」

　　我將思緒收了回來，擡頭看向庫洛洛·魯西魯。

　　別給我扯什麽夢想情懷家國夢（……）！也別許什麽「讓你一年之內成為時代巨星」的空頭支票！也別跟我說什麽沖上o榜年冠三年銷量五千萬的理想前景！更別扯什麽你的公司多有潛力你本人是多牛【嗶】的音樂制作人的廢話！！！

　　我已經是一個經歷過社會毒打的成年人了！別說什麽純潔的二次元職場不該代入汙濁的三次元關系……作為社畜，我只關心你給不給交社保還有合同有沒有霸王條款啊！！！

　　總之先給我看合同！沒有合同一切免談！！！

　　這可是社畜的基本生存法！！！

　　以及……

　　我默默地想。

　　回去以後我得把自己的sns賬號藏得嚴實點。

　　……讓眼前這個人知道我就是那個社交網絡上知名的團長黑粉頭子我就死定了。


第284章 【論壇體】女初中生偶遇大神得到賞識一夜成名這種事居然真的存在嗎？

　　主題：女初中生偶遇大神得到賞識一夜成名這種事居然真的存在嗎？

　　我還以為這種事情都是電視劇瞎編或者潛規則的委婉說法啊。

　　結果今天居然見到活的了。

　　最重要的是那個大神居然是我男神。

　　……心情好覆雜。

　　№0 ☆☆☆震撼我媽一整年☆☆☆

　　你又知道不是潛了？

　　№1 ☆☆☆= =☆☆☆

　　我當然知道啊。我男神身邊就沒缺過妹子，以前他給女朋友寫歌也會堂堂正正說是給女朋友的。以為是流量小生離不開女友粉嗎？

　　而且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聽了一下那妹子的專輯……我感覺我居然真的信了我男神是看上她的才華了……

　　№2 ☆☆☆震撼我媽一整年☆☆☆

　　？水軍滾啊

　　№3 ☆☆☆= =☆☆☆

　　樓主對個暗號？

　　昨天發專輯的那位？

　　№4 ☆☆☆= =☆☆☆

　　昨天剛發專輯今天就來論壇吹了？

　　小心給你家主子吹糊了

　　№5 ☆☆☆= =☆☆☆

　　我要是水軍我出門八百米

　　我要不是水軍你出門八百米

　　№6 ☆☆☆震撼我媽一整年☆☆☆

　　好了好了，樓主也別跟大哥爭了

　　確實標題那種說法看著真的很假

　　不瞞你說我一開始看到新聞也以為是潛……

　　後來本著「我黑也要聽了歌再黑」的原則我就去聽了一下

　　結果點進專輯半分鐘內我就忘了這回事了

　　№7 ☆☆☆= =☆☆☆

　　其實我也……

　　№8 ☆☆☆黑色三連星☆☆☆

　　你們這些水軍尬不尬啊？

　　女初中生能有多厲害我還不信了，再說這麽厲害的人應該有一大串獲獎名頭吧？

　　№9 ☆☆☆= =☆☆☆

　　她還真有。

　　【全國民謠大賽獲獎照片】

　　【xx地區高校美聲比賽第一名新聞】

　　【第x屆青少年鋼琴大賽冠亞季軍合影】

　　這種實力不需要潛規則吧

　　№10 ☆☆☆= =☆☆☆

　　不如說這種人為什麽之前都沒有出道啊！

　　№11 ☆☆☆真紅的閃光☆☆☆

　　靠，團長這次撿到寶了

　　№12 ☆☆☆= =☆☆☆

　　潛規則是不太可能了……

　　但是這種程度的天才也是能偶遇到的嗎？！

　　可恨的禿洛洛哪裏撿的我也想去撿一個啊！！！

　　№13 ☆☆☆真紅的閃光☆☆☆

　　樓上是不是若無其事的爆出了大神的黑稱

　　№14 ☆☆☆= =☆☆☆

　　我的男神才沒有禿！他只是發際線稍微高了一點！就那麽一點點！！！

　　芬克斯才是真的禿！！！他摘了頭套寸草不生宛如燈泡！！！

　　№15 ☆☆☆震撼我媽一整年☆☆☆

　　芬克斯做錯了什麽

　　№16 ☆☆☆= =☆☆☆

　　可他確實是最禿的啊

　　【黑夜中閃光的芬克斯.jpg】

　　№17 ☆☆☆= =☆☆☆

　　你這樣我就只能祭出這張圖了

　　【團長的大背頭.gif】

　　№18 ☆☆☆= =☆☆☆

　　這圖你從我團的頭號黑粉讚美詩太太那拿來的吧

　　№19 ☆☆☆震撼我媽一整年☆☆☆

　　讚美詩太太的sns真是寶藏

　　№20 ☆☆☆= =☆☆☆

　　話說樓主說的是mana吧？我有混地下偶像圈的朋友好像知道她，剛才還給我傳了她地下偶像時期的歌

　　讓我聽聽新cd是不是錄音室修音產物！

　　№21 ☆☆☆希望之花☆☆☆

　　草（雙關）

　　為什麽又迫害團長（雙關）

　　№22 ☆☆☆= =☆☆☆

　　我也來！

　　【看到這個準星了嗎？.jpg】

　　【看準了，往這打.jpg】

　　№23 ☆☆☆= =☆☆☆

　　（………………………………鬥圖了70層之後………………………………）

　　說起來那個說去聽聽黑歷史的層主人呢？

　　№100 ☆☆☆= =☆☆☆

　　好像再也沒有出現了。

　　還有人知道那張地下偶像cd名字嗎？我好好奇。

　　№101 ☆☆☆= =☆☆☆

　　地下偶像嘖嘖嘖

　　先前吹的高逼格人設呢？真那麽有本事的人做地下偶像早該紅了吧？

　　怕不是潛來的獎項哦

　　說起來民謠美聲鋼琴都拿獎也太假了吧，一看就好假啊

　　№102 ☆☆☆= =☆☆☆

　　一樓又來酸了

　　大概是真的沒見過天才吧

　　№103 ☆☆☆黑色三連星☆☆☆

　　對啊我只見過吹牛吹爆了的蠢才

　　天才哪那麽容易遇到

　　那麽多獎一看就是營銷稿

　　№104 ☆☆☆= =☆☆☆

　　別的不說鋼琴比賽還是有錄像的

　　【網址】

　　喏你自己看

　　雖然我是外行也看得出這水平很厲害了

　　№105 ☆☆☆震撼我媽一整年☆☆☆

　　有些人就是自己不懂音樂所以覺得潛來獎項那麽容易呢

　　你倒是看看那張鋼琴比賽合影啊，冠軍可是有馬公生，mana是季軍，有馬公生可是常年冠軍，你也要說這是潛來的嗎？

　　只有文盲才會學了個潛字就恨不得用到爛

　　№106 ☆☆☆真紅的閃光☆☆☆

　　鋼琴比賽和她唱功有什麽關系啊？她鋼琴比賽不是潛的別的就不是？

　　再說有馬公生是第一名和她是不是潛規則拿的季軍有什麽關系？

　　拿別人的戰績證明自己沒潛？你在搞笑？

　　№107 ☆☆☆= =☆☆☆

　　嗯嗯嗯全世界就您最厲害，就您看透一切您什麽都知道

　　這麽厲害為什麽不先去聽聽歌啊，好歹我們都知道要黑也要聽了歌再說

　　№108 ☆☆☆真紅的閃光☆☆☆

　　哈？

　　我為什麽要浪費時間去聽一個營銷廢物的cd？

　　№109 ☆☆☆= =☆☆☆

　　那我只能說你開心就好咯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都不知道，你才是廢物吧

　　№110 ☆☆☆真紅的閃光☆☆☆

　　水軍被戳到痛點生氣了吧

　　№111 ☆☆☆= =☆☆☆

　　你好煩

　　№112 ☆☆☆震撼我媽一整年☆☆☆

　　沒你們水軍煩

　　首頁刷天才美少女刷得到處都是，你們不膩我都看惡心了

　　№113 ☆☆☆= =☆☆☆

　　樓主別理那個歪樓的

　　我們繼續聊mana吧

　　她的高音真漂亮，i believe你聽了嗎，太厲害了，我跟著唱了一下自己差點背過氣去

　　是真的牛

　　№114 ☆☆☆真紅的閃光☆☆☆

　　對吧對吧！

　　我也覺得超厲害的！

　　最厲害的是那個歌其實不是主打！她主打的那首i havedo才厲害，簡直要把人的眼淚都逼下來

　　為什麽唱功這麽好的人感情還這麽充沛啊！我都被她的顫音弄哭了！

　　№115 ☆☆☆震撼我媽一整年☆☆☆

　　second love也好厲害

　　那個少女感簡直絕了

　　№116 ☆☆☆= =☆☆☆

　　人家本身就是少女啦

　　靠，別人的15歲，我酸了

　　№117 ☆☆☆= =☆☆☆

　　水軍互捧真是笑死我了

　　№118 ☆☆☆= =☆☆☆

　　大哥你怎麽還沒走啊？？？

　　№119 ☆☆☆= =☆☆☆

　　我為啥要走，論壇你開的？

　　№120 ☆☆☆= =☆☆☆

　　明明很討厭卻非要留在這個明星的討論帖裏，這大概就是賤吧

　　№121 ☆☆☆真紅的閃光☆☆☆

　　才剛出道就敢說是明星了也真是笑死人

　　№122 ☆☆☆= =☆☆☆

　　啊我好像找到那個地下偶像專了！

　　我去試試！

　　№123 ☆☆☆不要吵架啊☆☆☆

　　（………………………………粉黑大戰撕了200層樓之後………………………………）

　　所以說有人有她地下時期的音樂資源嗎

　　光看撕逼了，資源的repo呢？

　　№333 ☆☆☆= =☆☆☆

　　我好像找到了，是這個吧

　　【招蕩的黃金劇場之鮮血魔娘與暴君和人魚一起狂歡】【首張cd】【無與倫比的夏日美聲狂想曲】

　　………………這什麽玩意兒？？？

　　№334 ☆☆☆叫我資源帝☆☆☆

　　……

　　№335 ☆☆☆= =☆☆☆

　　……

　　№336 ☆☆☆= =☆☆☆

　　……

　　№337 ☆☆☆= =☆☆☆

　　……

　　我好像知道為什麽天才少女一直都沒能出道了

　　№338 ☆☆☆真紅的閃光☆☆☆

　　我好像也知道了

　　№339 ☆☆☆= =☆☆☆

　　這tm到底什麽可怕的審美啊！一個樂隊到底是怎麽做到從樂隊名到cd名都充滿槽點的！！！

　　我的眼睛受到了傷害！！！我受到了傷害！！！這是虐待！！！是令人發指的精神虐待——————！！！

　　№340 ☆☆☆震撼我媽一整年☆☆☆

　　№341 ☆☆☆黑色三連星☆☆☆

　　不要看！！！

　　№342 ☆☆☆黑色三連星☆☆☆

　　這個我知道！我記得這個樂隊！！！這就是我去年選中的！！！我想起來mana是誰了我了個大去啊！！！

　　№343 ☆☆☆黑色三連星☆☆☆

　　聽我一句勸千萬不要看！不對！千萬不要聽！！！不要手賤！！！現在走還來得及！！！

　　№344 ☆☆☆黑色三連星☆☆☆

　　這個聽了會死！！！真的會死！！！千萬不要點開！！！！！！！！！

　　№345 ☆☆☆黑色三連星☆☆☆

　　靠我終於知道前面那些說去聽的人為什麽都不見了

　　不要聽啊！！！碰都不要碰！！！當年聽完……不對我只聽了一耳朵她們樂隊的歌就住了一個禮拜的醫院啊！！！

　　那簡直是我職業生涯裏最大的恥辱！！！

　　雖然我已經什麽都不記得了，但是那個歌聲超恐怖的印象還留在我的腦子裏！聽我一句勸！千萬不要頭鐵啊啊啊啊啊！！！

　　№346 ☆☆☆黑色三連星☆☆☆

　　所以你是星探？

　　有這個組合的料嗎？

　　№347 ☆☆☆= =☆☆☆

　　我不信，你這麽一說我更想聽了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註意

　　我去聽了！！！

　　№348 ☆☆☆叫我資源帝☆☆☆

　　………………不要啊！！！

　　№349 ☆☆☆黑色三連星☆☆☆

　　前奏挺好聽的啊，特別是電子琴的部分，也沒有你說的那麽%jbhank經常啊u命kacbkjvh&……%……fo（*……&^^#&*pp%¥#¥¥*&^

　　№350 ☆☆☆= =☆☆☆

　　完了，又死了一個

　　№351 ☆☆☆黑色三連星☆☆☆

　　說起來，這樓為什麽突然這麽安靜了？

　　№352 ☆☆☆黑色三連星☆☆☆

　　……餵，還有人活著嗎？

　　№353 ☆☆☆黑色三連星☆☆☆

　　（………………………………大約13小時之後………………………………）

　　我、我終於活過來了

　　№400 ☆☆☆希望之花☆☆☆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對新人桑心生敬意呢

　　№401 ☆☆☆希望之花☆☆☆

　　……

　　完了，黑不起來了

　　№402 ☆☆☆= =☆☆☆

　　大哥你……

　　№403 ☆☆☆真紅的閃光☆☆☆

　　你不知道在那通魔音灌耳中突然聽到那道天籟之音是什麽感受

　　我的命都是mana給的

　　從今天起我就是她的鐵粉了

　　№404 ☆☆☆= =☆☆☆

　　這種天才之前一直沒能出道絕對是有理由的

　　我現在終於get到那個理由了

　　№405 ☆☆☆= =☆☆☆

　　太強了，真的，太強了

　　還有她的聲音以前就很厲害了啊，和現在的cd音色相差不大

　　這個世界上居然是真的有天才的啊……

　　№406 ☆☆☆= =☆☆☆

　　我目睹了一場邪那個教般的粉轉黑過程

　　心情覆雜

　　№407 ☆☆☆真紅的閃光☆☆☆

　　說什麽世上沒有天才啦

　　團長就是天才啊！他超級天才的！！！

　　№408 ☆☆☆震撼我媽一整年☆☆☆

　　團長粉這種令人驚嘆的恢覆能力真是不管看幾遍都令人驚嘆啊

　　№409 ☆☆☆= =☆☆☆

　　禁止套娃啊餵

　　№410 ☆☆☆= =☆☆☆

　　那我們就覆讀吧，開始——

　　№411 ☆☆☆= =☆☆☆

　　團長粉這種令人驚嘆的恢覆能力真是不管看幾遍都令人驚嘆啊

　　№412 ☆☆☆= =☆☆☆

　　（………………………………覆讀機滾動了200l之後………………………………）

　　說起來，我之前在上面看到了我圈知名毒唯讚美詩的名字

　　有人知道這位毒唯頭子對團長突然去發掘美少女新人這件事有什麽反應嗎？

　　№619 ☆☆☆= =☆☆☆

　　哦，她退圈了。

　　說的準確點，應該是刪號了吧。

　　№620 ☆☆☆= =☆☆☆

　　真不愧是團長的頭號黑（毒）粉（唯）

　　№621 ☆☆☆= =☆☆☆

　　我有時候真的想知道，對於讚美詩太太這種人，我們是該刷此時有粉不如黑還是黑裝粉滾粗……

　　№622 ☆☆☆= =☆☆☆

　　哇我看了一下，讚美詩太太真的把賬號上的內容都清空了誒

　　還是刷恭喜庫洛洛解決心腹大患吧。

　　№623 ☆☆☆= =☆☆☆

　　恭喜庫洛洛解決心腹大患

　　№624 ☆☆☆= =☆☆☆

　　恭喜庫洛洛解決心腹大患+1

　　№625 ☆☆☆= =☆☆☆

　　恭喜庫洛洛解決心腹大患+2

　　№626 ☆☆☆= =☆☆☆

　　恭喜庫洛洛解決心腹大患+10086

　　№627 ☆☆☆= =☆☆☆

　　……

　　……

　　……

　　那麽今後誰來產出我男神的黑圖和黑段子呢？

　　不！

　　我不能沒有讚美詩太太！！！

　　№663 ☆☆☆震撼我媽一整年☆☆☆

　　有時候真為庫洛洛有你們這種粉而感到悲哀……

　　№664 ☆☆☆黑色三連星☆☆☆

　　沒事，可愛的粉都不粉他

　　№665 ☆☆☆希望之花☆☆☆

　　樓主別哭，沒有讚美詩太太我們可以自己產啊

　　【庫洛洛的逆光微笑.jpg】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666 ☆☆☆真紅的閃光☆☆☆


第285章 論一個黑粉的自我修養。

　　——我tm居然真的紅了啊。

　　我坐在後台，以一個絕對不能被記者看到的姿勢癱在沙發上，露出了後街女孩一般的崩壞表情。

　　誰能想到啊，我，一個輕度社恐患者，沒事連門都不敢出的女人，居然也有變成大明星的一天。

　　雖然說自穿越以來我就一直在被迫營業……但是這尼瑪也太過了吧！

　　資本主義人變鬼，誠不我欺。

　　不如說雖然我一直都知道黑子真奈很有大紅大紫的潛質（廢話啊這可是我自己設定的女神系角色）……可這躥紅的速度也太嚇人了！太可怕了！！！

　　雖然我這波確實是蹭了幻影旅團如日中天的熱度……但是新人首張專輯發售一周就竄到o榜第一什麽的是不是太過分了？！我現在想起那個數據都會哆嗦！真的腿肚子都在轉筋的那種哆嗦哦！！！

　　而ai對此只有一句評價：「你自己給女主角開的什麽掛你自己心裏沒點哈數的嗎？」

　　我猛地把酒瓶子……咳其實是茶水保溫杯往桌子上一摜，對著ai怒吼起來。

　　「我tm要是心裏有數就不會這麽寫了啊！我當年只是把我能找到的優秀日本女歌手的長處和銷量一股腦堆進設定裏啊！我根本沒有深入了解日本娛樂圈！我只是和三流的娛樂圈文寫手一樣看了點漫畫查了點資料就開始寫！！掛怎麽牛【嗶】怎麽開完全不管它合理不合理啊！！！」

　　面對我這夾雜著血淚與懊悔的咆哮，ai的回答越發雲淡風輕，雲淡風輕得甚至讓人想抓著它的腦袋去掄墻。

　　「所以你現在才得到了這麽優秀的外掛啊。」ai擡起尾巴拍了拍我的肩膀，「開心點。多虧你的外掛開得大，我們才有可能實現時代巨星的目標啊。」

　　我也只能雙手掩面，深深地低下頭去。

　　說的文藝點，這都是年輕時候犯的錯。

　　說的直白點，那就是中二瑪麗蘇爆表的年紀不要隨便寫東西，否則終有一天不得不面對這份黑歷史的時候就會非常想死了。

　　有什麽比對著一個作者念她中二時候寫的小說更羞恥的事情嗎？

　　有的，那就是讓她扮演自己瑪麗蘇小說的女主角。

　　誰借我時光機。我現在就給大家表演一個我殺我自己。

　　「不對吧。」ai幽幽道，「比起給自己同人女主外掛開太大這種小問題，你那個sns賬號的問題明明更大吧。這個可沒法推給年少不懂事啊，真實年齡已經【嗶——】歲的救世主小姐。」

　　我：「………………………………」

　　別說了，讓我死，我現在就去死。

　　「面對現實吧。」ai滿臉都寫著「無慈悲」三個大字，「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我也勸過你很多次，讓你像個成熟的大人一樣去解決問題。可你非要跟個高中女生一樣選擇在社交網絡上往死裏黑他。你們人類真是讓我們感到迷惑。」

　　「對不起，但請不要把這種事情歸類到人類的迷惑行為大賞裏，拜托了。」

　　我土下座謝罪。

　　「這只是我克制不住罷了……純屬個人行為，請千萬不要把這個加載進你們的人類數據庫，拜托拜托。」

　　請不要讓我繼續給全人類丟人了。

　　ai非常人性化地抽了抽嘴角：「你確定？」

　　「我確……」我回想了一下自己賬號上的一百萬粉，再追憶了一下庫洛洛浩浩湯湯的黑粉大軍，「呃……我不確定……」

　　對不起，是我太年輕。人類本來就很丟人，我居然以為自己特別丟人，我真是太自大了。

　　我只是人類浩如煙海的丟人記錄裏面微不足道的一小行罷了，連個樣本資格都沒有，我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人類這麽丟人的生物，根本不會因為我的存在而變得更加丟人！

　　「所以你到底為什麽要去黑庫洛洛？」ai的表情是真的很不解，「這對你到底有什麽好處？」

　　「呃……大概就是，損人不利己窮開心？」我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捂臉，「就那什麽……你不覺得庫洛洛長了一張讓人看到就想黑他的臉嘛？這不能怪我忍不住……」

　　ai露出了無力吐槽的表情：「所以你一個沒忍住就變成了知名旅團黑粉嗎？」

　　我弱弱地糾正它：「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胡說——人家明明是知名團長黑粉。我很有原則的，你不要說的好像我每天都在亂黑一樣，別人會誤會的。」

　　人家對團長一心一意。才不像那些今天「庫洛洛最棒」明天「俠客也可以」後天「飛坦我也想……」一周後「三美我都要！」的朝三暮四朝秦暮楚見異思遷的小妖精！人家可是很專一的！人家眼裏只有團長！團長以外的家夥再好看人家也看都不看！！！

　　ai的表情簡直難以言喻：「你是在這種地方專一嗎？專一得幾乎每天都在sns上黑庫洛洛？？？我記得你就算數學題做不出來也要去sns上cue一把庫洛洛的學歷吧。」

　　我想起ai說的是啥時候的事情了，那是上學期期末覆習時候我被數學題給搞崩潰了（話說為什麽我都告別大學這麽久了還要回來重學初中數學啊我不依！）……於是我就發了一條推特diss庫洛洛，大概意思是「都說粉隨正主，眾所周知愛豆學歷特別高的，粉絲裏面也多學霸，所以為了不辜負我家正主的真實水準，我的學習水平始終與他保持高度一致，特別是數學。【附圖：紅叉一片的數學卷子.jpg】【附圖：庫洛洛·魯西魯的國中學業水平成績.jpg】【附圖：紅圈圈出來的響當當的一個數學59分.jpg】」

　　我的目光不由得漂移了一下：「那什麽……這說明我心裏時時刻刻都裝著他啊！你看我這不是不管遇到什麽都會想起他嘛！」

　　ai：「……………………」

　　我頓時慘叫起來：「不要露出那種表情啊！那是什麽仿佛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啊！你到底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智能了！」

　　ai幽幽地說：「這到底是拜誰所賜啊？你倒是給我反省一下。」

　　我抽了抽嘴角：「不是，這話為什麽聽起來這麽耳熟？」

　　難道這不是我的口頭禪嗎！你到底什麽時候偷學去的！不對……居然也有ai你對我說這句話的一天嗎！！！這不科學！！！

　　ai的語氣更加幽涼了：「所以我都說了，讓你給我反省一下啊。」

　　我無比心虛的「喵」了一聲。

　　好吧，都是我的錯，看看我把好好一個人工智能給逼成什麽樣了。

　　「可人家也沒幹多過分的事情嘛……」

　　我閃躲著ai炯炯有神的雙目，下意識對起了手指。

　　我也沒怎麽黑嘛……真的沒有怎麽黑啦……你看連「禿洛洛」那個黑稱都不是我起的！

　　一邊這樣為自己申辯著，我一邊挺起了胸膛。

　　沒錯！sns的內容我已經刪光了！刪光了就等於無事發生！沒有證據就等於不曾存在過！我才不信ai會為了這麽無聊的小拌嘴就去替我恢覆賬號內容！沒錯這麽有礙攻略的事情ai才不會幹的！我要相信ai！

　　「呵呵。」

　　ai冷笑了一聲……我了個大去我沒聽錯吧！ai居然冷笑了一聲！？殺女士你到底對我們純潔的ai君做了什麽！它它它它它居然學會冷笑了！？

　　然後我就被撲面而來的截圖和網頁糊了臉。

　　「你是不是忘了一句21世紀的名言？」ai雙手（？）抱胸，直立起來，滿臉冷酷地看著我，「互聯網是有記憶的。」

　　我：「…………………………」

　　ai涼涼道：「看啊，就算你把sns內容刪光了，也自然有一大堆人替你截圖保存了。因為團長粉圈頭號黑粉宣布退圈，大家都說你是受不了團長突然全力推新人的刺激才退圈抗議，還有人說你是不能接受團長喜歡蘿莉才刪除所有sns內容，現在大家都在奔走相告呢。你過去sns的內容，不管是文章、推特、湯不熱還是油管視頻都被翻出來了，這時候正在圈內爭相傳送呢……對了，你要不要看他們給你p的賬號遺像？」

　　我只能雙手掩面，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不、真的不用了……話說他們是不是太誇張了……」

　　ai的語氣更涼了：「說什麽誇張，你可是他圈知名黑粉頭子，你那一百萬粉裏有多少人是來看你黑庫洛洛的你自己心裏清楚。圈內第一粉頭宣布封號退圈，雖然你是黑粉性質的粉頭吧，怎麽也值得這麽一場風光大葬啊。看看吧，這可都是你這三年努力的成果，為此驕傲吧。」

　　我下意識瞥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截圖和網頁，頓時慘叫一聲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為什麽連這麽早期的內容都有啊！！！」

　　想當初，我對著庫洛洛·魯西魯那真是全方面多角度的黑。

　　從他那裸穿皮大衣的衣品，黑到他那油光水滑的大背頭，再到他那大背頭梳太多了顯得略高（禿）的發際線……當然也不能少了他額頭上仿佛準星一樣的十字刺青，我一定要說，庫洛洛那到底是什麽見鬼的審美！什麽人才會在自己額頭上紋準星啊！簡直就是在指著腦門對別人時候開槍對這打啊！！！

　　說到審美就不得不提他那對藍色耳環了……不管被紮口多少次，就算是把我埋進土裏，我也要用嘶啞的聲帶吼出那句話——那tm不就是一對大燈泡嗎！？那tm根本就是一對大燈泡吧！！！

　　而且，也不是每次都是我先動手的，更多時候是庫洛洛先動的手！

　　有些事情是不管換多少個世界都改不了的，比如幻影旅團的反派實質。就算是在現代au娛樂圈paro的世界觀裏，庫洛洛·魯西魯也不是什麽好人。幻影旅團從出道以來負面新聞就沒斷過。

　　不管是團長大人的緋聞，還是他對於團員過於冷酷的傳言（多出自離團人士之口），又或者是他對狗仔施以暴力的新聞，還是那些搖滾圈常見的什麽嗑那個藥啦、撕那個【嗶】啦、謀那個殺啦（這個常見嗎）……之類的常規新聞，從幻影旅團出道以來就沒有斷過。

　　平心而論，粉絲粉這麽個明星是很累的。

　　平心而論，粉絲粉這麽個明星是很累的。

　　為了不被自家正主氣死，我也只能擺正心態了對吧？

　　ai滿臉都寫著一言難盡：「這就是你每次看到庫洛洛新出的負面新聞就丟出更多的負面新聞的理由？」

　　我眨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它：「沒錯啊，自家正主是什麽樣就得認，作為一個理智粉絲，我是不能容忍那種胡亂洗白的行為的！這是抹消我們正主的特色！這是抹殺他的人格！我絕對不允許！！！真正的粉絲要敢於正視自己正主的所作所為！！！」

　　ai整個表情都在抽搐：「所以你在他訪談念錯字的時候說『高中肄業生不識字很正常大家多包涵』，在他傳出緋聞時候貼上他的歷屆女友名單痛批他『別人審美降低是緩慢下行，你審美降低是山體滑坡』，在他超速架勢被交警貼罰單的時候迅速貼上他過往酒駕記錄說什麽『很好，看來你這次記得剎車了』……都是因為你愛他？」

　　我一拍桌子，震聲道：「沒錯！就算他是一個混蛋也能繼續愛他的才是真正的愛他！那種想要抹消事實替他洗白的感情根本就不是愛！你不要侮辱我們人類神聖的愛情！那只是膚淺的向往而已！根本只有不了解他的小白才能說出『團長有情有義』這種傻話！！！膚淺！太膚淺了！！！庫洛洛就是人渣！但就算他是人渣裏的人渣我也愛他！！！」

　　洗白正主的黑歷史根本不配稱之為粉！那只是為了自己的面子而去抹消正主本質的一部分的膚淺顏粉而已！他們只看臉！這些小白根本不懂庫洛洛！！！

　　「哦，所以你不止寫了7篇替自己申辯的黑粉真愛論的小論文，還做了一大堆庫洛洛的鬼畜小視頻和表情包？」

　　ai涼涼道。

　　「你們人類示愛的方式還真奇怪。」

　　「不奇怪啊。」

　　你要說這個我可就來勁了。我頓時一擼袖子，重重往桌子上那麽一拍，震得杯子裏的水都濺了出來，但我卻全然不以為意，而是義正言辭地拋出了屬於我的正論——

　　「他這樣我都愛他，說明這才是真愛啊！！！」

　　你看原作的庫洛洛幹了多少壞事，但我還是愛他，這才證明我對他有感情啊！

　　真正的團粉從不洗白！真正的團粉都承認庫洛洛幹的事情就是該不得好死！真正的團粉是在承認他們胡作非為殺人放火罪大惡極的前提下還繼續愛他們的人！

　　這！才叫！真愛！！！

　　推鍋給流星街和窟盧塔族的才不是真愛粉！他們根本不愛真正的庫洛洛！！！

　　連自己就是覺得「他做壞事的樣子好靚仔」都不敢承認非要給他洗白了才敢說自己喜歡那個洗白到ooc的角色的人根本沒有資格說自己是粉！如果不是愛他們肆無忌憚殺人如麻的樣子我幹嘛要粉旅團！我粉個正派不好嗎！！！（反派發言）

　　ai幽幽道：「少女，你的思想很危險啊。」

　　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所以，我是真的愛他，雖然我這麽黑他以前還寫過全滅旅團的同人，但我對他是真愛，這一點我不接受任何反駁。」

　　ai啪啪啪地鼓起掌來：「很好，所以你敢把這話對著他說一遍嗎？」

　　我頓時就萎了：「……那、那還是算了。」

　　不不不這個我真不敢。

　　ai呵呵一笑：「真愛哈？」

　　我：「………………………………………………」

　　真愛就像鬼，總是要見光死的，你說對吧。

　　正當我和ai大眼對小眼的時候，有人敲了敲我化妝室的門。

　　打開門後，我們剛才討論的主角就站在我的面前。

　　「準備一下。」庫洛洛說，「我們要錄新cd了。」

　　我：「………………啥？」

　　我們不是才剛出了首張專輯嗎？！這才開售不到一個月啊！！！為什麽現在就要錄新專輯了你告訴我？？？

　　庫洛洛只是微微的笑，而後，用溫和而又平靜的聲調宣告了地獄的來臨。

　　「因為我剛好很有靈感。這還是多虧了你呢，真奈。你的聲音真的給了我很多啟發，我這一次為你寫了12首歌，來，我們試試吧。」

　　我：「………………………………周扒皮嗎你。」

　　於是我們第一首歌就錄了整整一個月。

　　在庫洛洛為了拍攝mv讓我在沙灘上走了三個小時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是壞孩子，你們不要學她【。】

　　雖然迫害團長是真的很快樂【。】

　　有的設定是平行世界設定啦，不代表正體世界啦……雖然主世界的庫洛洛也沒有學歷，但他在同人世界總是學霸人設……這裏是我私設不要在意啦【心虛】

　　sns的意思是社交網絡，包括各種社交網站和軟件……也就是說女主當初真的是全方位的黑……不愧是你圈第一毒唯。

　　本章化用了一些我當年寫花與讚美詩時候遇到的ky評論。那句「小白不懂暗黑就不要寫，你根本不懂團長」實在太金句了，我真的難以忘懷……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8

第286章 這酒怎麽樣，聽我給你吹。

　　一個人能紅得有多快？

　　在第二張專輯出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第一張專輯《i havedo……》雖然做到了讓我一夜成名，但是在這個瞬息萬變的名利場上，只是一夜成名是遠遠不夠的。如同流星般轉瞬即逝的藝人要多少有多少，在oricon榜上留下了漂亮的排位但是再也沒能擠進oricon榜前三十的歌手也是數不勝數。

　　第二張專輯《moonlight》才是真正引爆了話題的現象級作品。

　　一時之間，大街小巷都張貼著《moonlight》的海報，海報上的少女身著白色的長裙，半身浸在海水中，純白的裙擺如花一般綻開，她在月光下擡起頭來。那張臉是如此的蒼白，仿佛月光都落在了她的臉上，少女微微張著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又什麽也沒有說，只歸於唇邊一絲似有似無的笑。那雙迷離的眼眸在月光下藍得如此驚人，倒映著海水的波光，美得幾乎令人感到目眩。

　　唱片行裏也終日放著《moonlight》的主打歌，即使鋪貨滿到了會讓人密集恐懼的地步，店裏的唱片也在第一周就飛快賣空。

　　不管我走到哪裏，都能看到海報上少女微笑的臉龐。

　　實話說，感覺挺恐怖的。

　　畢竟我在深秋的海水裏凍了五個小時才拍出這張封面啊！五個小時啊！我現在一看到封面上的海水和月光我都忍不住渾身打哆嗦——那一天，少女再一次回想起了曾一度被海風嗖嗖吹過的恐怖，還有被海水凍出骨刺的那份淒涼。

　　對，沒錯，ai在我好容易從醫院爬出來以後告訴我，我被凍出骨刺了。

　　……我沒有去告庫洛洛剝削童工說明我是真的愛他。

　　不過，庫洛洛這種精益求精到了殘酷苛刻的態度確實卓有成效。

　　我不僅靠著這張專輯拿到了上百萬張的cd銷量，也拿到了唱片大賞的最優秀新人獎。而庫洛洛也因為《moonlight》同名主打歌拿到了作曲獎。一時之間，仿佛頭條都被我們兩個瓜分了。

　　人一旦紅了，工作就會像雪花一樣撲面而來。我這裏的工作姑且稱得上是暴風雪，庫洛洛那邊的根本就是雪災了。我有時候都懷疑他眼睛下面的根本不是煙熏妝而是黑眼圈……因為他根本就不睡覺的啊！

　　而在近期接到的工作中，最讓人註意的就是緒方導演的偶像劇《戀愛吧》的邀約了。

　　這個偶像劇是時下最為流行的校園戀愛題材，改編自當紅少女漫畫家夢野咲子的人氣漫畫《戀愛吧》，出演男主角的是現在最當紅的流量明星伊爾迷·揍敵客，出演女一號的是新銳實力派女演員小早川志緒，出演男二號的是人氣模特黃瀨涼太，出演女二號的則是lme的新人最上京子。

　　導演緒方啟文和庫洛洛有私交，據說是在拍攝《dark moon》時合作下來的戀情。他這一次也是通過這層關系，委托我來唱《戀愛吧》的主題曲。

　　而我一看到這個演職員名單和原作構成心裏就有一種強烈的信心——這劇一定能火。

　　想想看吧——野崎君的少女漫畫原作！黃瀨涼太和伊爾迷的臉！小早川志緒和最上京子的演技！緒方啟文的導演功力！庫洛洛的音樂做成——這電視劇哪有不紅之理！！！

　　我甚至在投資人那裏看到了跡部這個姓氏……背靠大樹好乘涼，連最後的後顧之憂（金錢）都不需要擔心了！

　　「這可是很難得的機會呢。」

　　在送我去緒方啟文那裏的時候，俠客一邊開車一邊這樣說。

　　「如果不是團長今天有一個更重要的項目要談，他一定會親自送你來的。」

　　我轉了轉手腕上的鐲子，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嗯」。

　　我並不懷疑這一點。

　　雖然不像伊爾迷那麽明顯，但庫洛洛的控制欲也並不算小，特別是在關於我的音樂這方面，他的控制欲強得幾乎可以稱之為獨占欲了。

　　雖然明面上是音樂制作人，但他其實連大部分本屬於經紀人的活也抓在了手上。我現在的經紀人更像是專門負責處理商業活動和交接工作的助理。

　　而這一次是俠客送我來，是因為他是幻影旅團的公關，當然，他也是我的。

　　這個世界的俠客似乎是在幻影旅團出道第五年才加入了團隊，由於他電腦技術高超再加上輿情管控嫻熟，很快便成為了旅團的專用公關。這些年幻影旅團的人氣越來越高，公眾形象也不像剛出道時那麽惹人非議，他實在是功不可沒。這份新聞管控輿論引導的水平讓業內不少人都眼紅旅團居然能獨攬這樣的人才。

　　而我的形象經營也主要是由俠客來負責。

　　一來二去，我們也算熟了不少。現在也是能夠相互打趣的關系了。所以聽了他這番話，我也不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拘謹，反而擡手從背後戳了戳他，問了一個我已經好奇了很久的問題。

　　「我說，你也跟庫洛洛很熟了……你見過他睡覺的樣子沒有？」

　　不知道為什麽俠客手上一抖差點把車開到馬路牙子上，他險而又險地把方向盤轉了回來，流著冷汗回頭看了我一眼。

　　「當然沒有，你問這做什麽？」

　　「就是我很好奇啊……庫洛洛他真的會睡覺和上廁所嗎？」

　　我雙手交叉做碇司令深思狀，深沈地問了下去。

　　「反正我們出門的時候我幾乎沒見過庫洛洛上廁所，我們工作的時候我也從沒見過他睡覺。有時候在工作室忙得太累，我都忙著忙著睡過去了，醒來看到他還在工作，仿佛根本就沒有睡過。不管通宵幾天我都看不到他睡覺……這個人是不是根本不需要睡眠啊？」

　　雖然紙片人不會上廁所是常識了……但是紙片人也是會睡覺的啊！團長你都不需要睡覺的嗎團長？？？

　　俠客噗的一聲噴了出來，他被這一下嗆住了，咳得死去活來，一腳油門踩成了剎車，當街一個急剎車害得我一頭撞到了駕駛座靠背上，見我捂著通紅的額頭瞪他，這廝才忍著笑擺了擺手，回過頭去繼續開車，一邊開一邊發出憋不住的笑聲。

　　「什麽啊我還以為你是腐……嚇死我了，我真是被那些搞rps的粉絲弄怕了。說起來為什麽連我這種幕後工作人員也要被拉去搞cp啊？」

　　俠客誇張地撫著胸口嘆氣。那不堪回首心有余悸的語氣讓我懷疑他怕不是看了不少cp同人，恐怕還是r級的。

　　……不知道為什麽，一瞬間好同情這個娃娃臉的男子。

　　似乎是從後視鏡裏看到了我憐憫的眼神，俠客清了清嗓子，試圖把話題扯回庫洛洛身上。

　　「團長也是人，當然也會上廁所和睡覺啦。」他笑瞇瞇地說，「他都是在工作結束以後才會去休息啦，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下次我帶你去偷看團長睡覺！」

　　我頓時雙手合十虔誠鞠躬：「拜托了，我想看。」

　　誰不想看呢！那可是團長的睡相！！！拍下來可以賣給團粉能賺兩個億雖然我要一個人獨占絕對不會賣的！！！

　　「沒問題。」俠客沖我比了個ok的手勢，「比起這個，我們馬上就要到了。緒方先生問過我們要不要看一下拍攝現場，我替你答應了……對了你要看嗎？」

　　我頓時點頭如搗蒜：「要要要！」

　　開什麽玩笑，有機會看伊爾迷演戲誰會錯過哦！！！

　　此時此刻，我還不知道，只是半小時之後，我的腦海裏就會單曲循環起趙麗蓉老師的《打工奇遇》。

　　宮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

　　它就是那個二鍋頭，兌著那個白開水！

　　——伊爾迷你的演技為什麽可以那麽水？！！！


第287章 你看這盤蘿卜開會……啊呸我是說群英薈萃。

　　說句實話，在進入攝影棚之前，我還以為這次探班只是慣例地走個流程，我是說，就是那種大家相互認識一下、聊聊作品、談談合作相關方向的普通而又正常的交際活動。

　　萬萬沒想到，這一次探班居然變成了一場打工奇遇。

　　我上一章說了什麽來著？「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對吧？

　　我現在簡直想殺回半小時前，把那個信心滿滿的狗腦子從腦殼裏給打出來。

　　不要插旗不知道嗎！這種話是必死台詞你忘了嗎！成百上千本的輕小說和漫畫都被你看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在伊爾迷第18次ng之後，我情不自禁地擡起手來，深深地、深深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我的腦海中飛快閃過百科上的伊爾迷的履歷，他是演藝世家揍敵客的長子，家裏哪個長輩拿出來都是在圈裏跺一跺腳整個圈子震三震的人物，親爹是影帝，親媽是影後，爺爺去年才拿了自己的終身成就獎，太爺爺也是講世界電影史絕對繞不過去的傳奇演員……而他本人18歲出道之後便飛快紅了起來，五年之內就成為了這個世代最紅的流量男星之一，拍的電影和電視劇拉出來也是一張長長的名單，其中還有幾部紅到連我都聽說過。他的粉絲十分狂熱，每次他出個什麽作品都能看到一大堆粉絲在各大社交媒體上狂吹他的顏值和演技。

　　雖然我也曾經對伊爾迷的水準抱有一定的疑慮，但是在了解過揍敵客家族在這個世界的成就之後，我就堅信，伊爾迷絕對也是好樣的。

　　……血統論要不得啊。

　　老子英雄兒好漢的口號都是胡扯，誰信誰傻【嗶】。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隨便看個百科就對明星的演技抱有信心的。

　　說到底我明明忙得根本沒時間追劇所以也沒看過伊爾迷的任何作品，為什麽我會對他產生那種迷之自信啊？？？上輩子那些流量小生【嗶】【嗶】【嗶】的演技還沒有給我足夠的教訓嗎？？？

　　去你的演藝世家揍敵客的長子！

　　去你的備受矚目的當紅男星！

　　去你的最想被他擁抱的男明星第三名！！！

　　這些東西有個p用啊！再說一遍！這些名頭拍戲的時候有個p用啊！！！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伊爾迷在緒方導演的糾正下重新擺正姿勢，以一個和被cut之前差不太多的表情繼續拍攝。從緒方導演那神佛般的微笑中，我都能夠感受到他內心幾乎破屏的絕望。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緒方導演上一部《dark moon》啟用的可都是敦賀蓮、百瀨逸美、最上京子這些要麽實力要麽老牌要麽天才的優秀演員，突然給他上這麽一個降維打擊（……），他內心崩潰也是非常正常的。

　　那句老話說的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從這個角度來看，緒方導演真的太難了。

　　我帶著營業性的微笑，想道，我要是緒方導演，今後再讓我看到哪個傻【嗶】在sns上吹伊爾迷有演技我就把誰殺了。順便把那雙沒用的眼睛挖出來捐掉。

　　這tm叫有演技？什麽演技？面癱式演技嗎？？？

　　伊爾迷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生氣的時候也是「Φ_Φ」，開心也是「Φ_Φ」，悲傷也是「Φ_Φ」？？？我到底要怎麽從你的臉上看出你是因為這個人在和你說話而感到開心，還是因為她殺了你全家你在生氣？？？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別的表情？？？

　　緒方導演似乎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他帶著為難的笑容，對伊爾迷說：「你要表現得再開心一點，你現在是鈴木君，面對的是你很有好感的女孩子，麻美子這樣親近你，你心裏應該有一點輕飄飄的感覺，很高興才對……你表現得太內斂了（我：緒方導演人真好啊），請你再主動一些，表現得再開心一點。」

　　伊爾迷思考片刻，左手敲右手，做出恍然大悟狀：「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個鬼。

　　看著那個從背後抱住女主角，露出了仿佛變態殺人魔在思考怎麽將人分屍的魔性笑容的伊爾迷，在場所有人頓時：「……………………」

　　夠了！你還是癱著臉吧！起碼你癱著臉的時候還有點貓系男子的別樣美感！！！

　　緒方導演渾身哆嗦了好一陣，看起來頗有幾分搖搖欲墜之感。

　　但是他的考驗並沒有到此結束。

　　我的考驗也沒有。

　　因為接下來就是黃瀨涼太的戲份了。

　　如果說我對伊爾迷的自信還是頗有幾分盲目的，那麽對黃瀨涼太就絕對不是這樣了，不如說，我覺得我對他的信心可以說是有理有據。

　　你看，原作裏欽點過黃瀨涼太的模仿能力特別強對吧，那這是不是幾乎可以等價代換成演技啊？而且他也有豐富的模特經驗，你看犯罪心理的那個瑞德的演員原來不也是模特嗎，人家演得不也挺好的嗎？最重要的是，黃瀨涼太本人生活中就非常戲精了！一個優秀的戲精怎麽可能不是個好演員呢，對吧？

　　……對你個頭啊。

　　黃瀨涼太的確很有模仿能力。從模特成功轉型成演員的男星也不少。很多演員私下也的確是個戲精而黃瀨也確實很戲精……

　　但是！這不等於！他就能演好電視劇啊！！！

　　我無比絕望的捂住了自己的臉，已經不敢去看緒方導演的臉色了。

　　如果說伊爾迷的演技是面癱式演技的話，那麽，黃瀨涼太這個非科班出身的純新人，就是ppt式演技。他倒不是什麽情緒都一個表情了。他是喜怒哀樂切換得毫無過渡根本就是ppt。

　　緒方導演的呼吸都開始波動起來了。我默默在心裏為他畫了個十字，希望他可以堅強。

　　……活下去啊，緒方導演。

　　萬幸的是，我們還有小早川志緒和最上京子，《替身天使》《skip beat》兩大漫畫的女主角，少女漫畫世界的兩大著名實力派女演員，在緒方導演將鏡頭移向她們兩位之後，他的呼吸終於從那種快要過呼吸的狀態裏緩過來了。

　　我也終於能夠咽下那一句「我覺得這片子沒什麽前途」的吐槽。

　　我還是可以對那兩位抱有期待的。

　　而小早川志緒和最上京子也沒有辜負我的期待。

　　小早川志緒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各種意義上的大場面），她那豐富的pa（替身演員）經驗讓她即使對著伊爾迷這個木頭樁子也能夠穩定輸出，照舊發揮出100%的實力，仿佛根本不需要別人給她搭戲一樣。

　　而最上京子則不愧是感染力超強的天才，在她的帶動下，黃瀨涼太居然也漸漸有點進入氛圍了。表演比先前自然了不少，即使是那些仍舊很生硬的地方，也被最上京子用她的即興發揮給柔化了，簡直讓人想要對她誇一句化腐朽為神奇。

　　我在一邊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這大概就是兩個黃金帶兩個青銅吧，是大佬的操作。我對這偶像劇的大火撿回了幾分信心——畢竟，都有女孩子負責飆演技了，男孩子只需要貌美如花就夠了。

　　伊爾迷雖然朽木不可雕也，但是他的臉放在那裏就足夠保證收視率了，男花瓶誰不愛啊？

　　黃瀨涼太倒是還想搶救一下自己的。在下場之後，他也有擺出謙遜的態度來詢問小早川志緒和最上京子關於演戲的一些技巧。可惜的是這份好學並沒能夠堅持多久，在他的目光向我飄來的時候，一瞬間他的眼睛就點亮了。

　　「哇！小黑子你來了！」

　　他刷地拋下了京子，蹦蹦跳跳地跑向了我……身後的黑子哲也。

　　……黑子你什麽時候來的？！

　　在黃瀨這一聲招呼之後，在場的人才終於註意到了我身後的男孩，雖然很心虛，但其實我也是（……）。攝影棚裏頓時掀起了一陣小小的騷亂「那孩子是怎麽回事」「他是什麽時候進來的」「他來這多久了有人看到嗎」「安保的人是怎麽回事」……諸如此類的喧鬧不絕於耳。

　　俠客小小的「咦」了一聲，目光開始在我和黑子身上來回打轉。理所當然的，我們那毫無色差的藍發藍眼、相似的線條柔和的白皙面龐、纖細的手腳和單薄的體格，就好像是把我們的關系寫在身上一樣。俠客的目光頓時變得了然起來。

　　「雙胞胎嗎？」他雖然這樣問著，語氣卻是篤定的。

　　「黃瀨君。」

　　自打進了帝光學了misdirection（視線誘導）就越發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黑子哲也錯開了撲過來的黃瀨涼太，輕輕沖著對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黃瀨涼太卻全不在意他的冷淡，十分親昵地伸手攬住他的肩膀，靠在他肩頭開始訴苦。

　　「小黑子你是特意來看我的吧！我跟你說拍戲好辛苦的……我第一次知道演戲原來這麽難，導演糾正了我好多次啊……」

　　黑子哲也面不改色地拋出了會心一擊：「黃瀨君的話，只要拿出平日的自戀和ky，就能很好地演繹出尾瀨這個角色了。我相信黃瀨君，這個角色對你來說沒有什麽問題。」

　　黃瀨涼太：「呃……雖然小黑子你相信我我真的很開心啦……但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你好像在罵我？」

　　黑子哲也的表情依舊毫無波動：「我只是指出事實，黃瀨君平日就很中二，這個角色真的很適合你。」

　　黃瀨涼太單手捂心：「好過分啊小黑子！我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黑子哲也十分平靜：「還有，黃瀨君，我不是來看你的。」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面上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姐姐。」他擡起手來，將一個紙袋遞給我，「這裏是我從綠間君和赤司君那裏覆印來的筆記，快要考試了，所以我來給你送這個。還有，有空的話回家裏看看吧，媽媽很想你。」

　　我怔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接過了那個紙袋。

　　「我會的。」我輕聲說。

　　「咦……」黃瀨涼太的目光也在我和黑子哲也中間轉來轉去，下一秒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開始對黑子抗議，「小黑子你姐姐是mana啊！你之前怎麽都沒有說過！」

　　黑子哲也十分無奈地嘆了口氣：「黃瀨君。」

　　「嗯？」

　　「在學校也請替我保密。」

　　「唔……好吧，既然是小黑子你的拜托的話。」

　　黃瀨涼太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多問什麽，這就是他知情知趣的地方了，對於他在意的人，他的腦子是轉的很快的。這個人本質上是非常敏感的男孩，那種傻純粹只是他……戲精而已。

　　所以說，如果他把他平日的五分戲精用在演戲上，他早就是實力派男演員了！！！

　　「mana小姐。」終於交代完工作空下來的緒方導演走了過來，對我輕輕頷首，「要不要去咖啡廳坐坐？這裏的咖啡很不錯。」

　　這就是要討論工作的意思了。

　　我看了一眼俠客，對方無聲地微微點頭，我便對著緒方導演伸出手來。

　　「那就要麻煩緒方先生帶路了。」我微笑著說。

　　最後，緒方導演對我提出的主題曲構想，是一首「基調輕松歡快的甜歌，但是又不能太甜；要帶出那種青春洋溢的感覺，但又不能唱得熱血豪邁；要貼合原作有校園的風格，但是旋律又不能太單一」的歌。

　　緒方導演雖然覺得這樣的要求有些過分，但是他找來的音樂總監卻一副「不就是五彩斑斕的黑嗎有什麽難的」表情看著我，還規定要在一個月的期限內交上第一只錄音帶。

　　……這到底是什麽魔鬼甲方。

　　我雙目放空的想，這題超綱了，我做不來。

　　我需要場外援助！


第288章 angel music.

　　就連庫洛洛似乎也對這個要求感到頭痛。

　　雖然他確實很擅長寫歌，但就像漫畫界真正能做到無所不畫的全才只有手冢治蟲一個人而已，音樂全才如庫洛洛也有自己不那麽擅長的地方。

　　讓他寫搖滾是很棒的，讓他寫r&b也ok，就算是流行情歌也是信手拈來。

　　但是，這種非常青春、非常甜蜜、非常正能量的歌……emmmmm

　　你覺得青春、甜蜜、正能量這三個詞哪個和庫洛洛有關系嗎？

　　哪個都沒有，對吧。

　　於是俠客提出了一個建議。

　　「為什麽不讓真奈自己試著創作一下這首歌呢？」娃娃臉的青年笑瞇瞇地看向我，「漫畫原作我看過了，這個作品的主基調本身就是偏向正常輕松的學校氛圍（我內心：你對著月刊少女野○君再說一遍？），而我們已經離開學校太久了，就算是回憶自己的校園生活，能想起來的也不是什麽適合寫進這種曲子裏的東西……現在最貼合這種氛圍的人反而是還在校的真奈。而且，真奈也一直對音樂很有想法，之前《moonlight》副歌大受好評的那一段也是在她的建議下進行修改的。我覺得她完全可以試著自己創作一次。」

　　我一驚，連忙像一個被同事臨時從組長那裏搶了鍋丟過來的萌新一樣連連擺手。

　　「不不不我不行的……」

　　社畜的經驗在告訴我，不要接鍋！不要接！雖然少年漫少女漫都告訴我們這時候要勇敢沖上去搶過鍋背在自己身上，但是三次元的職場是很殘酷的！亂接分內以外的工作是會吃力不討好的！更可能讓你死得很難看啊啊啊啊！！！

　　我腦內一瞬間閃過無數的「職場新人須知」「老大都做不來你做好了是想打老大臉嗎」「與同事相處的101條法則」「蔡○永教你如何做人」「註意！這些事情職員絕對不能做！」之類的毒雞湯。在我腦子裏還亂七八糟的時候，忽然聽見了庫洛洛的聲音。

　　「那就讓她試試吧。」庫洛洛·魯西魯從書裏擡起頭來，輕輕頷首，「交給你了，真奈。」

　　我睜大了眼睛看向他：「可我是新人哦？」

　　庫洛洛的神色倒是很平靜：「之前你還在玩地下音樂的時候，那個組合裏不少詞曲都是你寫的吧？」

　　我發出了菜雞警告：「我可沒法保證銷量……萬一撲街了怎麽辦？」

　　庫洛洛覺得很無聊似的繼續看他的書：「那就是我的問題了。」

　　俠客從一旁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頗有幾分好笑。

　　「一首歌的銷量又不是全看歌曲的質量，都進入這個圈子這麽久了，你怎麽還在說這些新人發言？」他那雙碧綠的眼睛彎起來，「放心吧，只要你能寫出一首及格線上的歌，團長就能幫你賣到99分。」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再推辭就是職場大忌了，我忐忑地攥緊了衣擺，最後還是咬咬牙點了頭。

　　「那……那我試試吧……」

　　我這一試就試了半個月。

　　眼看著死線越來越近，但是創作進度卻稱得上是毫無進展，這讓我愁得頭發都要掉了，整個人就像一個還有半個月就要給老師交論文但是卻連自己的大綱都沒確定好的博士生一樣，焦慮得每天都像在火上烤。

　　而這份焦慮明顯影響到了我的正常生活。就連在這一周的鋼琴課上，我也開始頻頻錯音。

　　在我第18次彈錯了音之後，一只蒼白的手從一旁探過來，替我摁下正確的琴鍵。

　　「在為什麽事情苦惱嗎？」

　　那道柔和的男聲如此問我。雖然是德國人，但是他的發音卻奇異得沒有什麽口音，標準得簡直可以去nhk競爭播音。我下意識擡起頭來，望向那道聲音的主人。

　　約翰·裏貝特。在三年前受我前任鋼琴教師推薦，教授我鋼琴與聲樂的德國青年。

　　那是一個有著略顯蒼白的面色的金發青年，那是非常罕見的純粹的金色，不帶一絲雜色，發尾帶著一些自然的卷，這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一些，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的少年感。他的臉龐優雅而端麗，五官精致，在他面上構成了一種奇異的和諧，如同古希臘時代的雕塑一般，純粹而不可思議的美。讓人想起溺死於尼羅河的羅馬美少年安提諾斯。

　　然而比他的美麗更加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唇邊那抹微微的笑。我做這個男人的學生也有兩年了。但我幾乎沒有見過這個男人生氣的樣子。他總是溫和而又親切的對待每一個人，就算多麽讓人頭疼的學生他也能友好地待他們，不管是什麽樣的怪物家長，在這個美麗的男人面前都會下意識收斂幾分，怕讓他生氣。

　　那個樣子，讓人覺得有幾分熟悉。

　　我起初並不明白熟悉在哪裏，直到某一天，在鏡子裏看到藍發少女那溫柔的藍色眼瞳之時，才恍然大悟——那是黑子真奈原本該有的樣子。

　　不管是誰都能溫柔以待，不論對方是什麽樣的人都能施以自己的善意，平等而親切地對待每一個人，所以被眾人所愛的少女……她原本該是這個樣子的啊。

　　我下意識垂下眼，從那神祇一般的美麗青年身上移開了視線，小聲道歉。

　　「對不起，我剛才走神了。」

　　「沒有關系。」

　　青年溫和的微笑著。他擡起摁著琴鍵的手指，將雙手背在身後，緩步走到了窗邊，眺望著窗外的秋景。深秋的紅葉從樹梢飄落，如同無數血紅的蝴蝶，紛紛揚揚地灑落在秋風之中。陽光穿過搖動的紅葉，也被染上了幾分胭脂般的紅。那緋色落在他的面龐上，也落在他的金發上，將那濃密的金發映照出了一種近乎不真實的顏色。

　　「冬天似乎快要到了呢。」他說道。

　　我怔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是、是的。氣溫已經降下來了，大概再過一段時間就會下第一場雪了吧。」

　　「雖然來了三年，不過，我還是不太習慣日本的冬天。」他沒有回頭，聲音依然是輕而柔和的，「你也一樣吧。每次到了冬天，你好像都很苦惱的樣子。」

　　「因為很為難啊……」我抱怨起來，「我真的無法理解這裏的女孩子，冬天穿那麽少她們都不會冷的嗎？還有房子裏也很冷……我怎麽也習慣不了這個。」

　　「但是被爐很有趣。」青年的聲音裏也帶了一分笑意，「第一次在你家被你媽媽塞進去的時候，我都有些吃驚了。日本還真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呢。你那次還削了蘋果給我，記得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削一整個蘋果而不斷皮。真奇怪，明明是雙胞胎，但是你弟弟好像就做不到呢。」

　　「那可是我的獨家成名絕技。」說到這個我就驕傲地挺了挺胸，雖然真奈的胸前一片料峭挺胸也沒什麽意義吧，「這方面我可是有絕對自信的！」

　　「這樣啊。」男人沒有回過頭來，聲音也依然是柔和的，「現在放松下來了嗎？」

　　我怔了一下，這才發覺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放松了肩膀，歪歪地靠在鋼琴上，如果不是琴凳所限，怕不是要現場表演一個葛優癱。我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坐直身體，乖巧地將雙手放在膝蓋上。

　　「抱歉……」我小聲說，「讓你擔心了。」

　　「沒什麽。你一直都是一個很努力的孩子，我一直對你很放心。只是，你總是一個人默默努力。」他回過頭來，眼瞳是一種純凈的嬰兒藍，帶著令人安心的魔力，「努力是好事，不想讓別人擔心也是，雖然如此，偶爾也要依靠一下身邊的人。你是一個溫柔的孩子，只是對自己有些太苛刻了。」

　　那並不是說教，也不是勸誡，只是自然而然的，基於某種親切的好意而發起的關懷。看著那雙溫柔的眼睛，我忽然覺得自己先前的緊張都是一些無謂的矯情。

　　「其實也沒什麽……」我微微垮下肩膀，遲疑道，「也不是什麽特別大的事情，就是……很擔心會辜負別人的期待吧。」

　　「誰的？」他溫和問道。

　　「很多人的吧……把工作交給我的人，期待著成品的聽眾，還有那些會為此忙碌的工作人員……只要想到我沒法寫出能滿足大家的歌，我就緊張得連胃都要絞在一起了。」

　　「滿足……是以什麽標準而言的滿足呢？」

　　「能夠在銷量榜上打出好名次的歌……能夠讓大家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歌……能夠大賣不會辜負工作人員的努力的歌……我覺得……辜負大家的期待是不行的……我一定要做的很好才行。比過去的自己好，比同期的別人也要好……不好是不行的。」

　　對於我這樣一番功利到了讓人反感的剖白，青年卻沒有反駁，他沒有說「銷量只是一個數據」，也沒有說「不要太被名利所迷惑」，更沒有說「你不可能同時滿足所有人」之類正確卻無用的正論。他只是微微的笑著，若無其事地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那麽，你這一次想寫什麽樣的歌呢？」

　　我回憶著幾乎被我翻爛了的劇本和原作漫畫的內容，下意識說出了第一個湧上我心頭的回答。

　　「聽了以後會讓人很高興的歌吧。」

　　「那就去創作那樣的歌吧。」他微笑著說。

　　「可是……」

　　我想要反駁，想要說作曲很難啊，選擇那些會引發聽眾共鳴的意象很難啊，把旋律編排得悅耳動聽又結構和諧很難啊……但是，金發的青年只是輕輕豎起食指，抵在自己唇前，便封住了我所有的抱怨。

　　「雖然很難，但你做得到，不是嗎？」

　　「……」

　　那雙如有魔力的藍色眼眸靜靜註視著我，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走到了我的身旁，輕而緩慢的腳步聲停在我的背後，男人的聲音文雅而平和，像是某種不存於世的弦樂器撥動的輕響。

　　「閉上眼睛。不要去想你要滿足的任何人，只是去想快樂的事情，那些曾經讓你感到快樂的回憶，去回憶它的色彩，它的溫度，它的氣息……我教過你的，怎麽樣把這些東西轉化成音符，怎麽樣把這些音樂捕捉下來……你一直都做的很好，所以這一次也一定沒問題。」

　　這個男人，在教導我鋼琴不久之後，就看透了我的才能。

　　在基於黑子真奈那無與倫比的音樂感悟力與感染力基礎上的，以及ai加載給我的無數音樂數據包作為知識支撐，所搭建起來的音樂才能。將這分離的二者融合起來，用獨特的方法讓這份才能開花的，就是約翰。

　　約翰教給我的方法，就是將我所感知到的一切都化為音樂。

　　就像寫作者會在看到美景時下意識將它們轉化為文字來鍛煉自己一樣，這種將所見、所聞、所感全部轉化為音樂的鍛煉方法，讓我對音樂有了出乎意料的領悟與感知。

　　他擡起手來，輕輕捂住了我的耳朵。在那雙手的遮掩下，外界的一切都像是遠去了，唯有腦海裏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那聲音如同春日的微雨一般落下，而後又變成了透明微涼的溪澗漫過我的雙足，那水流最終化作了洶湧的海洋，從正面席卷而來，猛地將我擊落。

　　那不可思議的歌聲，那不可思議的音符，那不可思議的錯落的字句，就這樣化作了音樂的海洋，沒頂而上，一下子便吞沒了我。

　　……

　　……

　　……

　　我找到那首歌了。

　　……

　　……

　　……

　　一周後，拿到了試聽demo的俠客。

　　「真……」

　　我忐忑的看著他。

　　「真了不起！」他說，聲音難得有些激動，「這個歌一定會火的！對吧，團長！」

　　黑發黑眼的青年一語不發的看著自己手裏的曲譜，右手捏著一支筆，卻沒有去畫，也沒有轉著玩，他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那份曲譜而已。

　　「……團長？」

　　這份反常的沈默讓俠客也有些擔憂了，他遲疑著問道。

　　「怎麽了嗎，團長？這不是達成了緒方導演他們的要求了嗎？既有青春感又有戀愛感卻又不會用力過猛的一首甜歌。你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滿意嗎？」

　　「不，這首歌很好。」

　　庫洛洛放下曲譜，向我看過來，他的眼瞳如同黑色的海，讓人一時分辨不出他到底懷著什麽樣的情緒。但是，他最終只是沖我點了點頭，像是在誇獎，又像是下了什麽決斷一樣。

　　「你做的很好。」他說，「就像我之前想的那樣，你的音樂天賦……確實非常好。」

　　伴隨著他這句話，機械的電子提示音在我耳邊響起。

　　【庫洛洛·魯西魯好感度100，獎勵龍之逆鱗x100】

　　【庫洛洛·魯西魯戀愛線開啟】

　　？？？？？？？


第289章 大家好，我要去拍電影了。

　　正如俠客所說，隨著《戀愛吧》的播出，我為這部偶像劇所作的主題曲《海之音》也紅遍了全國，甚至隨著偶像劇的大賣而紅到了海外。

　　在參加夜間節目的時候，也有主持人問我，為什麽會選擇「海」來作為這樣一首甜蜜的青春戀歌的主題呢？

　　「就是，一般寫戀愛的話，不是應該寫一些雲朵啊、花啊、自行車和坡道之類的象征嗎？我記得《moonlight》也是以大海為主題的吧，是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嗎？」

　　「怎麽說呢，說到戀愛的感覺的話，就像是大海吧。特別是初戀，怎麽想都是海風和海潮呢。」

　　是蔚藍無垠而又波瀾壯闊的海洋。是帶著腥鹹卻也無比爽快的海風。是永遠在我夢中不斷回響的潮聲。

　　當然，主持人並不能get到這種只屬於我自己的情緒。觀眾自然也不能。那些刻意要搞個大新聞的新聞媒體就更加不能了。

　　於是第二天的頭條就變成了【震驚！新生代小天後mana疑似告白庫洛洛！】【新人女歌手mana坦白初戀為庫洛洛·魯西魯！】【驚！幻影旅團主唱與旗下女藝人m氏公開戀情！？】……這都還算好的了。

　　三天後的新聞標題看起來仿佛庫洛洛已經戀童癖石錘了。

　　庫洛洛好tm冤，我也好tm冤。

　　可見魯迅先生那句「一見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並不只是z國人的獨有國情，而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公理。

　　誰tm能在深秋的（重音）半夜的（重音）冰冷的（超重音）海水裏泡了五個小時之後，還能對那個折磨了你這麽久就tm為了拍一張照片的男人產生什麽戀愛感啊？！

　　就算是多麽火熱的春心也要被這五個小時的海風給吹涼了吧？？？一百級的戀愛腦也該給凍清醒了吧！？

　　能說這種話的家夥要麽是沒有被龜毛上司折磨過的傻白甜，要麽就是霸總文看太多把腦子看壞了的luli……開什麽玩笑！你一個方案被上司打回來重做30遍試試？或者一個作文被老師打回來重寫10遍試試？？？你還能愛得起那個上司（老師）算你牛【嗶】！！！

　　令我絕望的是，吃這個洗腦包的人還真的挺多。

　　最可怕的是，從庫洛洛漲了10點的好感度來看，可能他也信了這個洗腦包。

　　……雖然這有助於我的任務進度吧，但我還是要說，哥們兒你對你都幹了些什麽混蛋事真是心裏一點哈數都沒有啊？！！！

　　不，冷靜，冷靜……

　　我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他原作就挺沒有哈數的。

　　別忘了，這家夥在漫畫裏就是一個真的相信自己死了旅團也不會分裂，自己的團員能夠理所當然送他去死，同時對自己殺了多少人這件事什麽感覺都沒有的家夥。

　　他一直這麽沒有哈數，這又不是第一次了，冷靜，冷靜……

　　「那個，要不要澄清一下。」我猶豫著說，「這種緋聞對你並不好吧……」

　　「不必。這種情況，特意去澄清反而顯得欲蓋彌彰。」

　　庫洛洛的語氣很是淡然，他沈吟了片刻，果斷將這個黑鍋甩給了可憐的公關。

　　「雖然這個消息我原本還想再延後一段時間的……現在這種情況也沒辦法，俠客，把mana即將參演電影《伊豆的舞女》這件事公布出去吧，這樣應該能轉移一下話題。」

　　於是苦笑著的俠客同學就迎來了雙倍的黑鍋，為他默哀……不對啊！！！

　　「等等！」我猛地轉過頭來，差點扭斷脖子，「我要拍電影是怎麽回事？！」

　　這種事情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啊！？我不是歌手嗎拍戲這種事情和我有什麽關系啊？？？還有《伊豆的舞女》那不是黑崎潮今年才立項的大項目嗎？我記得是要蹭川端康成xx周年祭的大項目啊？？？這麽大的大餅你是怎麽給我搶過來的？？？這個餅是不是炙手可熱過頭了？我都覺得我的手都快要燙起泡了！我何德何能讓您老人家這麽看得起我？？？

　　「之前我就是在給你談這個事，稍微動用了一些關系，不管怎麽說，總算是爭取到了。」庫洛洛·魯西魯打開放在手邊的文庫本，正是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女》，「薰子這個角色本身並不需要太強的演技，你只要能表現出初戀少女自然而美好的情態就足夠了。對於想要進入影視界的少女演員來說，是一塊非常不錯的敲門磚。之前的每一任扮演者都非常年輕，你的年紀和長相也非常合適，加油吧。」

　　我……我回想起之前的每一任扮演者都是誰，頓時眼前一黑。

　　大佬你知道你這句話說出來像什麽嗎？就好像在對我說人大附中的實驗班也沒什麽難的，你努力一下就能進，很輕松的。做不到？不可能的。加油吧。

　　我不得不擡手摁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努力不讓自己被氣得厥過去。

　　不要氣，不要氣，不要氣……

　　不要氣個頭啊！薰子那tm是女主角啊！！！新人一上手就是這種電影的女主角你是覺得我的黑還不夠多還是咋地？？？還是那種有多個業界大佬演繹過的名角色！！！我稍微出點錯那就死無全屍了！！！

　　但是這種時候也不能說不演了。

　　開什麽玩笑，餅都咬到嘴裏了，還要吐出去嗎？

　　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一個大好機會，能夠在公眾面前刷高知名度，也可以打開在影視劇圈子的資源。更何況是薰子這樣一個幾乎沒有什麽瑕疵的典型日式美人的角色……能在第一次拍攝就遇到這樣適合少女偶像的角色可是非常難得的。

　　從這個角度來想，庫洛洛恐怕廢了不少心吧。就算是我也想得到，想要得到這個角色的女演員會有多少。以及不通過試鏡直接得到這個角色需要多硬的資源。

　　「對了，說到男主演的話，你們沒準還是認識的呢。」

　　似乎是為了緩和氣氛，俠客笑瞇瞇地提起了另一件事。

　　「是現在很紅的樂隊blast的貝斯手，因為外形條件非常優秀，四海公司最近似乎有意向把他往影視方向推呢，是叫……岡崎真一。我記得你們國中是同校的吧。」

　　一聽到那個名字，我就感覺到一陣劇烈的頭痛，頓時擡手撐住了自己的眉心，抵住了那道馬上就要出現的眉心皺痕——不行，我已經是靠臉吃飯的少女偶像了，我不能讓這麽滄桑的痕跡出現在自己的臉上！

　　「啊，那家夥啊……」我發出了一聲不似jk的嘆息，深深地捂住了自己的臉，「是那家夥的話就麻煩了……不，不是演技方面的麻煩，那小子從小就是個戲精，他的演技我可是很有信心的。」

　　雖然黃瀨涼太已經實力證明了戲精不等於演技好，但是岡崎真一可是原作漫畫認定過的名演員，我可以相信他的演技，他沒問題，他演技要不好早就翻車了（……）。

　　「怎麽，前男友？」

　　俠客打趣道。

　　「要是前男友還簡單了……」

　　我把自己的臉埋得更深了一點。

　　沒錯，要是前男友還簡單了。

　　庫洛洛聽了這句話，從書本後面看了我一眼，卻什麽也沒有說。

　　反倒是俠客聽了我這句話之後，本著一個公關應有的警覺，立刻強烈要求我把事情解釋清楚，免得在哪天給他猛地爆一個猝不及防的大雷。

　　「簡單來說……」我抱著胳膊，滿臉都寫著人生艱難，「我認為我和他的關系是債主和欠債人的關系，他認為我們的關系是包養和被包養的關系。」

　　我沈默了好半天，思考著怎麽說才能顯得我不像一個傻【嗶】，思來想去，還是只能選擇最簡潔明了的那個回答。

　　「他之前離家出走的時候，我借了30萬日元給他。」

　　「……30萬？」俠客重覆了一次那個數字，眼睛都有點瞪圓了。

　　「啊……我有參加各種比賽的獎金啦……而且我平時也不怎麽花錢。」

　　畢竟跟著伊麗莎白和尼祿兩個財閥大小姐哪有我區區一介貧民窟（其實是小資）女孩出錢的余地。

　　我有些難為情地抓了抓脖子：「總之就是……我手頭剛好有余錢，就借給他了。又介紹了認識的店給他打工。」

　　感謝這個世界還保留了《池袋西口公園》，感謝我當初綜了冷門作，反正我是厚著臉皮去拜托了真島誠，以「拜托你給這家夥找個靠譜一點的適合未成年人做的工作，因為這家夥目標是進入演藝圈所以希望是不會留下案底（……）的那種」這個理由將岡崎真一交給了他。

　　雖然真島誠一直在抱怨「有這麽好的工作我也想要啊」，卻還是盡心盡力的幫了忙，結果還真的給岡崎真一找到了一個能養活他和他的音樂愛好的工作——而且不是風俗業——那就是做平面模特。

　　感慨一下，美貌雖然不是萬能的，但這種時候，美貌真的是一種翻身的原始資本。

　　以及不愧是靠譜又人脈廣的西口公園男主角真島誠，我永遠喜歡誠誠。

　　雖然不管怎麽說，國中女生一口氣掏出30萬日元借給14歲的學弟聽起來好像挺傻【嗶】……從俠客他們的臉色來看他們也是發自內心的認為這確實很傻【嗶】。

　　但是總不能看著認識的學弟離家出走之後像原作那樣下海去吧？

　　當然這都不是問題，問題是……

　　「然後他好像誤會了。」我用力揉著眉心，克制著撞墻的沖動。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原本只是普通熟悉的學姐在你離家出走的第二天突然找到你，然後塞了你30萬日元，盡心盡力地給你從租房到找工作一條龍解決，還時不時來探望一下你的近況……她沒有賣你去風俗業或者黑那個道，那除了她想睡你或者她對你是真愛之外還能有第三種解釋嗎？

　　而我驚恐地表示我對14歲的未成年男孩沒有任何違背倫理的感情之後（俠客：等等你也才15歲吧），岡崎真一就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他覺得最有可能的理由。

　　沒錯，他認為我想睡他。

　　……請問貪戀未成年少男的肉體和想要玩弄未成年少男的感情聽起來哪個更渣一點？

　　我選不出來。我也解釋不清。

　　於是就在我長了一百張嘴再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情況下，這個誤會就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就算是岡崎真一加入了blast樂隊，就算是他跟著大崎娜娜出道，就算是他已經小有名氣甚至嶄露頭角之後，這個誤會我也還是解釋不清。

　　我tm要怎麽解釋啊，為了不讓這個美少年真的和我發生什麽會讓作者被掛上碧水輪個7天7夜的關系，我只能選擇避而不見甚至連錢都不敢去找他要啊。

　　嗚嗚嗚我真的是個好人【爆哭】！

　　……算了這話說出來沒人信的，你看俠客那眼神，那眼神寫滿了「你真的沒有在包養他嗎」幾個大字，這要不是我做出來的事情說出來我tm也不信啊。

　　就好像我說武內和蘑菇是純潔的友情你看有人信嗎？連宅男都不會信啊。

　　「以防萬一我先確認一下……」

　　俠客小心翼翼地窺探著我的臉色。

　　「你們真的沒有任何……那什麽關系吧？就是那種會被拍到進出旅館或者泄露什麽能讓你以各種造型出現在電視媒體和新聞報紙上的那什麽照片？錄像和錄音也都是沒有的吧？我雖然很擅長公關但是有些死亡選項是真的要回避掉啊，有的話你提前告訴我，我也好有個準備……」

　　我：「……………………」

　　沈默許久之後，我給了俠客一個字。

　　「滾。」

　　作者有話要說：

　　《伊豆的舞女》歷代女主演：鱷淵晴子（14歲，1960年）；山口百惠（15歲，1974年）；美空雲雀（16歲，1933年）；內藤洋子（16歲，1967年）；吉永小百合（17歲，1963年）。

　　都很年輕，都是大神。女主心理壓力能不大嗎。

　　牛人從小就很牛了……

　　我說武內崇和奈須蘑菇是純潔而高尚的友誼，你們信嗎？

　　寫真一是純粹的私心，我覺得他真的太可惜了。芹澤蕾拉什麽玩意兒啊，居然對只有14歲的男孩子買春……

　　在女主蝴蝶翅膀的揮動下，岡崎真一沒有遇到那個長得很像芹澤蕾拉還帶他下海吸毒的空姐。由於平面模特工作的外形要求也沒有打太多的環（雖然還是打了）。

　　以及強烈推薦石田衣良的小說《池袋西口公園》，超級超級好看，要我安利多少次都行，誠誠真的是天使。

　　查資料太費時所以更新晚了對不起。

　　ps：特地查了nhk的紀錄片《女性貧困：「新型連鎖」的沖擊》，裏面提到過日本不少女性因為房租太貴只能住網吧。我看了一下相關節目，地段好還設備齊全的話，可能在8w到14w不等，偏的話會便宜一些，但是極限是2w日元一個月（那是兇宅）。還特意向在日基友確認了一下，在東京租房真的超級貴，如果是住地段好一點的公寓，第一個月的租金、押金和禮金就可以要到30w日元，當然也有地段不太好的房子，可以不要押金，大家可以當真一去租鬼宅了（並沒有）。

　　單身男性一個人租房要求又不高的話，30w日元作為初始資金（前三個月的租金+生活費）是完全夠用了。

　　不要小看30w日元啊，紀錄片裏的未成年少女在東京打零工一個月才8到14w呢……真一是離家出走又領不到社會補助。

　　這麽想想他原作下海還挺人間真實的，畢竟根據你日國情，年輕的貧困女性很多都下海了，風俗業甚至是少有的會給單親媽媽提供育嬰室的行業。比你日企業和公共設施都要關懷女性多了（並沒有）。

　　pps：女主真的是個好人，她對14歲的小男生真的沒有任何想法，她就是純粹的想拉他一把。

　　可惜沒有任何人信。太慘了。


第290章 關於女主的怪奇吸引體質。

　　該來的終究會來。

　　在前往專業的舞女那裏進行了一段高考藝術生突擊集中營一般的培訓（……）之後，我終於進入了劇組。

　　在得知導演是黑崎潮的時候，其實我就有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skipbeat》裏面的導演各有各的龜毛，越對作品負責的導演就越是龜毛，而這一位就算在其中也是格外龜毛的類型。

　　在去年靠著一個小成本文藝片拿了不少獎項之後，黑崎潮已經成為了圈裏頗有名氣的新銳導演。甚至成功撕到了這個川端康成誕辰一百周年紀念電影的導演職位。以這部電影的重要程度，我覺得他只會變得比原作中還要龜毛。

　　而我的預感從來都沒有出過錯，特別是在糟糕的方面更是百發百中。

　　因為這個戴著墨鏡的魔鬼，在見到我之後第一句話就是「我聽俠客說過你拍攝mv的時候的事了，很好，我需要你拿出比那次更認真十倍的努力來拍攝這部電影，新人。」

　　我聽到這句話就眼前一黑。

　　一個導演對一個新人演員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是「你認真工作的態度好靚仔我很欣賞你」的意思嗎？

　　才怪啊。

　　他這句話根本就是「我會用十倍於庫洛洛的龜毛來折磨你」的意思啊。

　　果不其然，在試妝之後，他看了我的頭發一眼，就對我的經紀人說，讓我染黑發。

　　「難得有這麽長的頭發，直接梳真發髻就好了。這樣看起來也更真實一點。」

　　我頓時眼前一黑。

　　不，染黑發並沒有問題，問題是梳發髻。

　　用假發的話，只需要在化妝的時候把假發戴上就好了，但是梳真發的話就會非常麻煩，為了減少服化的時間，我就連睡覺也要保持著那個發型才行。這也就意味著我要像那些京都的舞妓小姐們一樣，枕著那種我看一下都覺得脖子疼的木頭高枕睡覺。

　　這不就是直接告訴我你拍攝期間就別想睡個好覺了嗎！？

　　但既然導演都這樣要求了，我也不好反對。只好揮淚告別了柔軟的枕頭，和硬邦邦的木枕進行了為期一周的艱難磨合之後，我終於能夠勉強在枕著高枕的時候睡著了。雖然每天起來都覺得脖子一陣酸痛就是了。

　　這就是結束了嗎？

　　個鬼啊。

　　在拍攝電影的第一天，我穿著一件箭羽紋的紫色薄和服，配著深藍色的腰帶，踩著木屐走進劇組，還沒來得及和導演打招呼，就先感覺到有人從背後擁住了我的肩。

　　「最近一直沒有來找我呢，前~輩~」

　　男孩子的聲音清澈而又甜美，尾音撒嬌一樣拉長，輕輕地飄進耳朵裏來。一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我就條件反射的頭痛起來。

　　「真一。」我念出了少年的名字，下意識擡手摁住眉心，「你給我下來。」

　　「還是一樣的冷淡啊，前輩。」

　　岡崎真一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嬌一樣說道，但還是乖乖松開了手，我回過頭去看他，只見那纖細的少年穿著藏青色的上衣和裙褲，正是年代感十足的大正風學生裝，他斜靠在墻邊，細長而白皙的手指把玩著那頂制式帽，被染成黑色的頭發垂下來，柔順地貼在頰邊，見我看他，他微微揚起纖細而姣好的眉，那雙美麗的眼瞳中泛起水波一樣的笑意。

　　他是如此的美麗，就像是森茉莉筆下那些唯美得近乎禁忌的美少年。那種美麗是出格的，卻也是令人信服的——當這樣美麗的少年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沒有少女會不為之心動。當岡崎真一用那雙幽艷而又純真的眼眸望著你的時候，不管他犯了什麽樣的錯，你也忍不住想要原諒他。

　　……可惜的是，我已經對這個眼神有了很強的免疫力。

　　我再次揉了一下跳動的太陽穴，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我為什麽不去看他，這家夥自己不知道嗎？

　　想到這裏我就想起了我為什麽不敢和他要錢的原因……我上次受岡崎真一邀請去參加他們blast樂隊的慶功會，順口和他提了一下還錢的事情……結果這小子會錯意了差點給我肉償啊！！！嚇得我蹦起來就是一個百米沖刺，連著三個月都不敢去見他。就連知道我們要合作一部電影，我也只能像個鴕鳥一樣一頭紮進沙子裏，硬是拖到了正式開拍這一天才和他見面。

　　但是作為一條顏狗，我對著美少年又說不出「你嚇死我了」這種話，所以我只能苦逼兮兮地垮下肩膀，再次深深地嘆了口氣，轉而提起了相對比較安全的話題。

　　「大崎小姐和誠誠都說你最近過得還不錯，這樣我也能放心了。」我抱住胳膊，對他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笑來，「忘了說了，能和你一起拍電影我很高興。」

　　是的，能看到這個男孩子被公司重視，往長期方向發展培育的樣子，我真的很高興。

　　少年怔了一下，而後也彎起唇來，露出了一個柔和的笑。

　　「嗯，能再見到真奈前輩，我也很高興。」

　　距離開拍還有一段時間，我看了一眼庫洛洛還在和黑崎導演說些什麽，便和真一找了個地方坐下，像兩個被辦正事的家長撇到一邊的小學生一樣，隨意地聊一些閑話。

　　「說起來，前輩的變態粉絲還真是多呢，之前翻你推特主頁的時候我都被嚇到了。」

　　岡崎真一從我的頭發上抽走了一支花簪，像是覺得有趣一樣在指尖翻來覆去地把玩。我下意識扶了一下發髻，確認發型沒亂之後伸手輕輕抽了他一下。

　　「弄亂我的頭發，小心一會兒道具組的姐姐抽死你。」我收回手，單手撐著臉頰，「變態粉絲這種東西，哪個明星都會有的吧，等你紅起來也會有很多的。習慣就好，像我現在都不看sns的。」

　　「不是啊。」岡崎真一露出了一言難盡的神情，「就算大家都有，你那裏也太多了。」

　　我：「啊？」

　　這一回是岡崎真一忍不住嘆氣了。他用一種很無奈的神情看著我，就像是看著一個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的小孩。

　　「以前我就覺得了，真奈前輩非常容易吸引那些奇怪的人呢。」

　　我這回是真的開始茫然了：「有嗎？」

　　那不是黑子真奈身上才會發生的事情嗎，和我有什麽關系啊。我覺得我這三年都活得非常平靜而且安逸啊——除了尼祿和伊麗莎白唱歌的時候。

　　「就是這種毫無自覺的地方最麻煩。」岡崎真一再次嘆了口氣，「我和前輩一共才出去了十幾次吧，中間有2次遇到爆炸案，3次遇到殺人案，每次都會有奇怪的人和前輩搭訕，我記得有次我們去西口公園那裏演出，你唱歌的時候剛好有個舞者剛好在那裏跳舞，然後你們就成了朋友呢，結果沒過多久池袋就爆發了太陽通內戰，那個舞者就是『紅天使』的老大。」

　　我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那件事。不由得「呃」了一聲，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這不能怪我，《池袋西口公園》的實在是很久以前看的，精彩人物太多，有些細節我就記不清了。我也是直到後來看到電視節目上紅天使老大的臉，才想起來那天和我聊得挺high的小哥就是太陽通內戰裏兩大勢力之一的頭目。

　　我努力為自己辯解著：「那個……尾崎京一雖然奇怪了一點，但還算是個好人啦。」

　　岡崎真一扶額：「前輩你對好人的定義真的有點過於寬泛了……好吧，姑且不提這個，那麽之前的兩堂沙都香又是怎麽回事，她不是差一點殺了你嗎？」

　　我抽了抽嘴角，這個我還真解釋不了。說到底為什麽小早川志緒的命中敵手會突然盯上我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啊……據說是因為她也想要薰子這個角色，而我擋了她的路所以她想殺了我……這個女人一向喜歡用謀殺或者傷害的手段來除掉比自己更強的人。我也不意外她會想要謀殺我，但是……

　　「那和我的體質沒什麽關系吧。」我吐槽道，「而且她也被人……還是不要說死者了吧。」

　　是的，兩堂沙都香在正式對我出手之前，就被她害死的女演員的情人給刺死了。那個痛失所愛的男人發狂一般捅了她27刀，在救護車趕來前兩堂沙都香就斷氣了。我對於這個女殺人狂沒有什麽同情的想法，只是覺得自己能逃過一劫真的很幸運。

　　不過……那個男人原作裏不是偏向於采用下毒或者投放碎瓷片之類較為迂回的手法來殺死兩堂沙都香嗎？因為這樣還被她先下手為強殺害了。為什麽這次忽然使用這麽激烈而殘忍的手段了呢？

　　「唉……」岡崎真一無力地向後倒去，雙手支撐著地面，歪過頭來看我，「前輩對於奇怪的人的認知很有問題呢。真是太讓人不放心了。」

　　我捂了捂臉，一時居然無法反駁。

　　聽他這麽一說，我隱約意識到了，我的常識好像真的出了什麽問題。

　　如果是以前，遇到這種人我也會覺得非常不妙非常驚恐……但是現在，經過了四皇、古神、海軍三大將的鍛煉之後，我似乎對於只是一般變態的家夥都覺得沒什麽了。

　　這世界上還能有誰比路飛更奇怪呢？

　　沒有的，不存在的。

　　「……你的制作人好像在用非常危險的目光看我們這邊呢，前輩，沒問題嗎？」

　　還不等我回答，真一就坐直了身體，帶著幾分難得的嚴肅神情看向我。

　　「話說，就我打聽到的消息，那個男人也是一個相當不妙的家夥啊……他真的沒對你做什麽嗎？」

　　「呃……」

　　我思考了一下，按照正常人（雖然岡崎真一也不能算正常人）的標準來說，這個「做什麽」的範圍到底在哪。

　　讓我在冰冷的海水裏泡出骨刺算嗎？但是好像王大墨鏡幹過比這過激一千倍的事情……全面操控我的職業生涯算嗎？但是好像這又是你日娛樂圈的常見操作……不管是作詞作曲還是mv拍攝和宣傳都一手包（獨）辦（裁）算嗎？但是好像這又能解釋成過於負責……

　　自打經歷過愛因茲貝倫的人體改造之後，我居然覺得這種情況其實也還好。

　　「也沒做什麽。」

　　為了安慰為我擔心的學弟，我最後只好這麽說。

　　但是岡崎真一的眼神卻變得更加擔憂了。

　　「不可能吧。」他犀利地指出，「怎麽可能有被你吸引的怪胎不對你做點什麽？！」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我只覺得自己的臉頰都在抽搐。

　　你好意思說別人怪胎啊！！！

　　岡崎真一倒是非常淡然：「不就是我以為你給我錢是為了包養我所以對你自薦枕席了那麽幾次嗎？這點小事你到底還要記多久。」

　　這點小事你個鬼啊！！！！！！！少年你的常識才有問題吧！！！！！！！給我註意到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尾崎京一，出自石田衣良的《池袋西口公園》，池袋兩大勢力之一的老大，手下的紅天使和安藤崇手下的g少年發生過激烈的流血沖突，兩大勢力火拼的時期被稱為「太陽通內戰」。他曾經是芭蕾舞者，父母為了看他節目出車禍雙雙身亡之後弟弟自殺奶奶病逝，整個人都扭曲了，只為死人跳舞。他遇到女主的那天其實就是在為死去的同伴跳舞（女主當然不知道），被真奈的歌聲打動所以和她做了朋友。

　　兩堂沙都香，出自赤石路代的漫畫《替身天使》，本名十文字花菜，是個非常典型的連環殺人狂，在童年飽受霸淩虐待之後黑化扭曲了，一開始是殺了欺負她的人，後來就是把一切擋她路的人都殺了，漫畫後期整容改名為兩堂沙都香之後，跑到一個女藝人那裏做助理，然後把那個女演員逼自殺了，取而代之搶了她的角色。後來還為了保證自己的資源，潑了社長的私生女濃硫酸把她毀容了。幾次三番試圖殺死小早川志緒。後來被她殺死的女演員的戀人想殺她覆仇，結果也被她反殺了。這個女人居然沒有得到法律制裁也沒有被人殺掉，我真的無法理解。所以這裏我把她弄死了。純屬私心啦。

　　猜一猜為什麽她對真奈出手未遂之後就突然被刺死了？

　　我覺得答案還挺明顯的。

　　其實女主還沒出道的時候，她有好幾打的跟蹤狂。

　　至於為什麽她甚至不知道她有這些跟蹤狂呢……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真奈的魔性體質和女主的幸運e疊加出來了非常可怕的效果呢……【點蠟】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2:59

第291章 think of me.

　　在《伊豆的舞女》開機之後，黑崎潮對黑子真奈的演技給予了非常高的評價。

　　「這家夥是個天才。」

　　私下裏，黑崎潮這樣對庫洛洛說。

　　天才嗎？

　　庫洛洛·魯西魯從不否認那一點。

　　在他第一次為黑子真奈拍攝mv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那個女孩雖然鏡頭感不太好，但是在演技方面卻是一個天才。很少有新人能夠那麽透徹地理解自己的角色，並且投入其中。

　　「當然。」他說，「她的演技一向很好。」

　　是的。即使在絕大多數人都戴著面具的娛樂圈之中，像黑子真奈這樣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演戲的女人也很少見。

　　庫洛洛見過許多怪人，幻影旅團更是怪人的集中營，但就算和這些人相較，黑子真奈也是格外奇怪的一個。

　　她所表現出來的自己，與她真實的想法，呈現出一種巨大的割裂。

　　好像很愛自己的家人，對於給家人花錢從不吝嗇，薪酬大半都用在了家人的身上，為了讓家裏人安心，不管收視率多高薪酬多好都極少接那些大尺度的夜間節目。但是卻很少去見他們。不只是在出道後，在出道前她似乎就已經習慣了這種東奔西走的生活。

　　好像非常熱愛工作，不管交給她多麽難為人的任務，她也會咬著牙好好完成，除此之外，她也不會放下學業，在繁重的工作之余還要努力保持成績。但實際上，庫洛洛很清楚，這個人又怕麻煩又怕累，最大的愛好就是躺在床上刷手機，什麽也不做才最幸福。

　　好像對藝術有著非同一般的熱愛，為了追求最好的效果，不管是讓她練舞練到筋疲力盡，還是讓她在深秋的海水裏泡上十幾個小時，她都會乖乖照做。可是，庫洛洛明白，這個人其實並沒有多少藝術上的野心。

　　好像很想要成為大明星，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為了這個目標努力，但他卻能感覺到，這個人甚至是害怕呆在別人的目光下的。

　　旁人看到的黑子真奈，是一個認真、努力、溫柔又很有野心的完美偶像，但是，在庫洛洛眼中，她卻是一個比她表現出來得要陰郁和古怪得多的女人。

　　那種巨大的割裂感，讓這個女孩甚至有了一種近乎於魔性的魅力。

　　——有如深海之上高懸的白月。

　　他想。

　　也許那就是他不顧成本反覆拍攝《moonlight》的原因。

　　他想要看到的並不是那種故作可愛的虛假笑靨，也不是勉強自己做出的公式表情，而是原原本本的，屬於真實的她的神情。

　　而他也得到了。

　　現在，透過黑崎潮的鏡頭，庫洛洛·魯西魯看到了薰子。並不是黑子真奈，而是昔日文豪筆下的那名伊豆的舞女。

　　有著美麗得近乎不真實的烏發，在盤起舊式發髻上插著藤花的花簪，淡紫色的花穗垂到頰邊，越發顯得她的臉龐小巧而又纖弱，長長的睫毛溫順地垂下，顯出一種婉約而又純真的美。十五歲的女孩子，不需要多少化妝修飾，自然就有著瑩潤的肌膚和飽滿的臉頰，當她擡起那雙美麗的眼睛，帶著微微的笑意向你望來的時候，任何一個少年都會愛上這樣的少女。

　　毫無疑問，岡崎真一也是這樣。

　　即使假裝著不在意，他的目光也時時落在她的身上，隨著她的動作細微地變化著表情。當她看他的時候，他也在看她，她移開了視線，他也下意識移開了目光。當她那纖細的手指梳理著鬢發的時候，他的目光也追隨著那雪白的指尖沒入黑雲一般的發間。而她在笑的時候，他也忍不住要彎起嘴角。

　　黑崎潮不愧是新晉導演，他非常會拍美人。在他的鏡頭下，岡崎真一就像是鍍上了一層光環一樣，化作了純真而又青澀的清秀少年。他那略帶一絲憂郁的目光，無疑會令看的人都相信，他正初嘗戀情的甘美與苦澀。

　　然而比岡崎真一更加耀眼的，是鏡頭下的黑子真奈。

　　特別是當她所飾演的舞女在客室中起舞的時刻。

　　換上了華麗的和服，配上了艷麗的發飾，在三味線與大鼓的伴奏中，少女微笑著起舞。她那清麗的臉龐如同一枝橫在雪上的白山茶，美麗得不可思議，鏡頭追逐著她的臉，像是在追逐著一朵花的盛開，又像是在替代那些環繞著她的男人們一樣，試圖掠奪這份美。

　　是啊，掠奪。

　　男人的調笑環繞著她，他們伸出的手像是想要夠到她的衣帶，又像是想要摩挲她的肌膚，他們的目光追逐著那起舞的少女，就像是要攫取她的純真，她的青春，還有她那正要盛放的美。每一個人都想要從盛開的花兒身上撕下花瓣來，然而花兒卻微笑著閃過了。

　　庫洛洛看到這裏，便沒有再看下去。

　　黑子真奈確實非常適合薰子這個角色。

　　他想。

　　第一次聽到她的歌聲時，庫洛洛首先感受到的是美。

　　如此透明，如此澄澈的女高音，像是展開了翅膀一樣，自由地向著高處飛去，那樣輕松，那樣自在，好像無論多麽遙遠的地方都可以抵達，又好像原本就是獻給遙遠彼岸的歌。那歌聲是那樣的美麗，喚醒了關於風、關於海、關於詩……關於愛與死亡的一切回憶。

　　而後他所感到的，是戰栗。

　　正如裏爾克所說的那樣，美不過是我們所能感受到的某種恐怖的開端。在那美麗到令人戰栗的歌聲中，庫洛洛·魯西魯產生了攫取的念頭。

　　他想要攫取的是這個歌聲，他想要得到這個聲音。

　　而後，就像過去的每一次那樣——他想要窩金做他的鼓手，他就能夠成功。他想要飛坦做他的鍵盤手，他就能夠成功。他想要派克做他的和聲，瑪琪做他的小提琴手，他也能夠成功。——他得到了那個聲音。

　　只是這一次，他卻感覺到有些事情超過他的控制了。

　　太過美麗的月亮會令人發狂。

　　他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個笑話罷了。

　　但是，現在他卻覺得這句話並非沒有道理。

　　他以為自己得到了月光，但卻只是捕捉到了深海中的月影。

　　白月依舊高懸於夜空，遙遠到無法企及，即使竭盡全力伸出手去，也無法將月亮抓進手中。

　　——那麽，就用別的方法去得到吧。


第292章 「您遇到什麽不幸的事嗎？」「不，剛剛和人告別。」

　　電影拍到了最後，就只剩下大結局的部分。

　　但是，這一部分卻卡住了。

　　因為拍到男主與舞女告別的時候，導演總是頻頻喊停。在第5次喊卡的時候，黑崎潮終於忍不住，把我和岡崎真一都叫過去訓了一頓。

　　「真一你明白嗎，這個人是你真心喜歡的女孩子，但是你卻必須放棄這段感情，你從一開始就明白這是沒有結果的戀情，而你也明白，你這樣是會被眼前這個人怨恨的，你從她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你傷了她的心，所以你是有些不太敢看她的，你明白嗎？盡管如此卻還是忍不住要看她，因為今後你們大概就不會再見了。你所要表現出來的就是那種表面上很平靜，但是內心卻很哀傷的感覺。你演出來的是什麽？根本就是和一個你只是略有好感的女孩的逢場作戲。」

　　黑崎潮說到這裏就忍不住扶了扶額。

　　「你給我代入一下你失戀的感覺……你失戀過吧？代入就對了！」

　　「誒……可是我沒有被女孩子甩過啊。甩掉女孩子的經驗倒是不少，可是都不適用於這種情況嘛。」

　　岡崎真一這個小混蛋露出了異常無辜的神情，然後他就被黑崎潮卷起劇本敲了頭。揍完小混蛋以後，黑崎潮又看向我，他沈默了片刻，忽然深深地嘆了口氣。

　　「你就是另一方面的問題了……那種想要拒絕卻無法拒絕，想要留下他卻不得不放開手的感覺，還有無言的悲傷與近乎麻木的痛苦，你都表現得很好。特別是避開他的所在，去看天空與海的細節，你處理得非常好。」

　　黑崎潮說罷這些話，閉嘴沈默了片刻，又小聲念叨了一些「現在的新人表現力也太驚人了吧」「情緒感染力簡直就像那個最上京子」之類的碎碎念，而後才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了下去。

　　「但是你在目送男主角離開時候的部分處理得並不好，你是被留下的那個人，你對這個人是懷有一定的怨恨的，對他也是有所失望的，所以才會一直不和他說話——你感到迷茫，不知道對這個人說什麽好，卻也害怕自己一出口的就是怨言，會讓這個人討厭你，對你留下糟糕的印象。但是到了最後，你還是舍不得了，你還是希望這個人能夠記住你，所以才會一直在那裏揮手絹，白色的手絹是希望他可以看到，可以盡可能久的看到你，你是在通過這種手段來延長分離。你明白嗎？你沒有處理好那種被留下來的感情。」

　　「……」

　　我沒有反駁，只是默默地垂下頭去。

　　是啊。

　　因為……一直以來，我都是先離開的那一個。盡管無數次地想象過被留下的人的感情，但是，果然我還是沒有我以為的那麽明白吧。

　　「你們兩個去那邊休整一下。重新思考一下這兩個角色的關系問題。」

　　黑崎導演揉了揉太陽穴，擺擺手讓我們兩個趕緊滾蛋，自己則是去和燈光師重新商量打光角度的問題。

　　我和岡崎真一依言走到旁邊的休息室，兩個人對坐著面面相覷，好一會兒，岡崎真一先繃不住垮下肩膀來，雙手托著臉頰，手肘壓在膝蓋上，長長地「唔」了一聲。

　　「好難懂啊。」他小聲抱怨著，「我演得很逢場作戲嗎，前輩？」

　　「也沒有吧。」我想了想，擡手戳了戳少年的臉頰，「不過，你的悲傷太直白了。實際上，在這種時候，反而會強迫自己不要去想的。」

　　「不要想？」岡崎真一有些好奇地歪了歪頭，「為什麽會不要去想？」

　　「怎麽說呢……」我模模糊糊地回憶了一下以前別離之前的感覺，有些恍惚地說道，「因為意識到的話就會覺得痛苦，會沒有辦法去做任何事。你看，躲避痛苦是人類的本能嘛，所以就會下意識地不去想，反而去用無關緊要的事情填滿自己的腦子。在《伊豆的舞女》裏，男主之所以會一直和薰子的哥哥聊天，會和船工商量照顧完全不認識的老婆婆，也是因為他想要逃避離別。」

　　「是嗎，我還以為是因為他沒有那麽重視舞女呢。」岡崎真一孩子氣地鼓起臉頰，將我的手指撐開，「如果真的很喜歡的話，不是會很悲傷嗎？他卻始終都那麽平淡，還和別人聊的很開心，我還以為他沒有那麽喜歡呢。」

　　「不是啊。」

　　我苦笑起來，果然想要這個年紀的年輕男孩體會到那種覆雜的感情，還是有些困難了。這樣的少年，正是自我表現欲最強烈的時候，對於自己的感情完全無法壓抑，無法理解為什麽會不願意表達出自己的感情。

　　但是，人的感情是很覆雜的。

　　「不表現出來並不等於就不愛了，或者不夠愛。」我輕聲說，「恰恰相反，正是因為愛著，才會沒有辦法說出來。正是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才不願意讓對方知道。」

　　因為說出來的話，就連那個人也會變得痛苦。

　　既然什麽都無法給予，那麽，還不如什麽都不要說出來更好吧。

　　一旦說出來，對方會變得沈重，自己也會變得沈重，沈重到走不下去。

　　「這樣啊。」

　　岡崎真一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明白了還是沒有明白，他看向我，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不過，前輩並不了解，那些被留下來的人的心情吧？」

　　我怔了一下，想要反駁，卻又忍不住苦笑起來。

　　「這麽明顯嗎？」

　　「那種事情很明顯啦。」岡崎真一向後靠去，隨意似的屈起膝蓋，「因為一直以來，都是前輩先離開嘛。」

　　「……誒？」

　　「我每次都想和前輩呆得久一點，但是前輩總是會先離開呢。」少年抱起雙膝，用貓一樣的眼睛看著我，「不只是在和我一起的時候，在學校的時候也是，在地下樂隊的時候也是，前輩幾乎每次都是先走掉的那個。你大概還沒有發現吧，你每次說了再見之後都不會回頭看。我看著前輩的背影的時候，總是在想，前輩真的很灑脫呢。」

　　……在別人看來，是那個樣子的嗎？

　　我有些出神。

　　好像真的如他所說。似乎每一次告別，我都沒有回過頭去看。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我好像已經不會再回過頭去了。

　　這一次，是少年伸出手來，輕輕捏了捏我的臉頰。

　　「謝謝前輩給的建議，我好像找到那種感覺了。」

　　那雙美麗的眼睛彎起來，在我下意識想要站起來的時候，他手腕用力，壓著我坐下，不讓我起身。少年的力氣比我想象中更大，修長的手指將他略高的體溫傳遞過來，令我也有了一瞬間的失神。

　　「這一次的話。」他說，「前輩就看著我先走吧。」

　　是想要我體會一下被留下來的人的心情呢，還是這個少年終於放棄了那些虛妄的念想呢？

　　我並不明白到底是哪一種。

　　但是，我還是如他所說，只是靜靜坐在和室中，看著岡崎真一走出昏暗的長廊，走到無限的天光之下，那身著紺飛白學生服的背影，被明亮的日色照得發白，他隨意地同工作人員打著招呼，那笑顏就像是要融化在陽光中一樣。

　　如此明亮，如此遙遠。

　　於是我也垂下眼來，握緊了雙手，無言地泛起了微微的笑。

　　……

　　……

　　……

　　「a！」

　　這部電影的最後一幕，是薰子在碼頭送別男學生。

　　我下意識抓緊衣袖，緊閉的雙唇微微向內收著，甚至微微將身子往兄長榮吉的背後縮了縮，不願意去看面前這人的表情。然而，在少年踏上了舢板之後，我的目光卻追了過去，輕輕地顫動著，無聲追逐著他的背影。

　　船出航，我也隨之挪動了腳步，第一步還是遲疑著，然而在落下第一步之後，後面的每一步都變得容易了。我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小跑起來，可這條路還是太短了，短得不足以趕上出航的船。我的腳步停在碼頭的邊緣，因為收不住慣性而微微前傾。

　　我的目光自四下飛快掃過，最終抽出白色的手帕，向著遠去的航船拼命揮動著。

　　在航船上的那人也對著我揮動他的帽子之後，忍耐已久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再見了呀。再見了。

　　我們已經不會再相見了。

　　但是，請你不要忘記我。

　　即使只是此時此刻，請你不要忘記我，不要忘記那段曾經共度過的時光。

　　「ok！」

　　黑崎潮滿意地喊了卡。

　　……

　　……

　　……

　　拍攝完成之後，在場的大家都放松下來，卸妝的卸妝，聊天的聊天，我也不例外。在助理的幫助下收拾了東西，正準備往外面走的時候，身後忽然一重，原來是岡崎真一再一次從背後壓住了我。

　　「真是的。」真一像是抱怨一樣收緊了手腕，「前輩還真是過分啊，明明才說過，又這樣一個人走掉。」

　　我楞了一下：「……那不是要和我絕交的意思嗎？」

　　「當然不是！」

　　岡崎真一像是被我氣笑了一樣，松開手，卻又硬是拽著我，讓我回過頭去看他。少年像是生氣又像是無奈一樣垮下肩膀，大人似的扶額嘆氣。

　　「要是討厭你的話，怎麽可能還會過來和你說話啊。」

　　……前輩這麽遲鈍又愛被害妄想真是對不起。

　　我十分羞愧地低頭。而後感到有一只手貼上了我的臉頰。

　　「算了，我也習慣前輩這種笨蛋一樣的地方了。」

　　少年微笑起來，不知為何，他的目光卻落在了我的身後。他像貓一樣瞇起那雙美麗的眼睛，那輪廓尚且帶著一點稚氣的臉龐，忽然就顯得莫名妖艷起來。他稍稍前傾身體，停在一個與我呼吸相聞的位置，線條姣好的唇彎了起來，像是想要親吻，又像是只想撒嬌一樣，發出了曖昧的笑語。

　　「不過，我和前輩的約定永遠都有效就是了。」他說。

　　「……約定？」

　　我尋思著，我啥時候跟這小子定下什麽約定了……還錢嗎？不對吧……

　　「嗯，就是前輩想要找人處女畢業的話，一定要來找我哦？」他笑瞇瞇地說，「我技術很好的。」

　　我：「……………………」

　　誰tm跟你約好了！！！我沒有！！！絕對沒有！！！

　　單方面的約定那叫自說自話！不叫約定！！！

　　然而沒等我把這句話咆哮出聲，我的背後就傳來讓人脊背一涼的聲音。

　　「mana，走了。」

　　庫洛洛·魯西魯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我背後，冷淡道。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提要出自川端康成《伊豆的舞女》大結局。


第293章 做人要勇於嘗試……不是這方面的嘗試！！！

　　作為一個再典型也不過的文藝片，《伊豆的舞女》從一開始就是奔著沖獎去的。

　　而這部電影也毫不意外的拿到了柏○電影節的最佳影片提名，以及東○電影節的最佳藝術貢獻獎。

　　……但我是真沒想到我能靠著這個電影拿到一個東○電影節的最佳女演員獎。

　　接到這個消息之後我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就連電影節當天的紅毯都是靠著ai給我加載的紅毯表演數據包硬撐過去的。我整個人對於那天的場景完全沒有留下任何印象，除了美人好多和燈光好閃之外。

　　我就像個掛件一樣跟在領我入場的庫洛洛身邊，手臂挽在他的臂彎裏，完全由ai操控著我對鏡頭微笑。

　　感謝ai，星際大數據就是靠譜，整個電影節結束我都沒有任何一張黑圖流出，不愧是超上級智能，就是比人類的腦子靠譜。

　　ai真是救了我的狗命。社恐如我，在勉強坐進禮堂之後就已經完全失去了神智，後續根本就是靠著ai的操縱茍著。真正的我完全不在那個星光熠熠的會堂裏……我已經縮回了個人空間，整個人團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是的，我知道這種場面特別難得，我知道這是藝術的殿堂光是看電影和大佬聊電影就很爽了，我也知道作為一個普通人我幾乎沒有能夠享受這種大場面的機會……但是！我還是要說！但是這種場面我承受不來！！！

　　「說到底我為什麽會拿到這種國際大獎啊！！！」我雙手抱頭，恨不得把自己悶死在被窩裏，「別告訴我這又是你給我安排的！！！」

　　ai的表情倒是很淡然：「你在說什麽呢，這可是你自己爭取到的。你也是看過《替身天使》的人了，應該了解實戰經驗對一個演員來說有多重要吧。你的演技可是經過五個世界考驗的，是連四皇和海賊王都可以騙過去的演技。《伊豆的舞女》的女主角雖然情感表達很少，但又不是特別難以理解的角色，你能演到拿獎有什麽奇怪的？」

　　「……你應該明白我真正想問的是什麽吧？」我忍不住撓墻。

　　「你是說為什麽你會不得不在國際電影節這種大場面上出演女主角嗎？」

　　ai的語氣越發淡然。

　　「你就把它當成時代巨星的必經之路吧。以後還會有很多這種大場面的，你要學會習慣。」

　　「……………………」

　　我開始更加用力地撓墻。

　　「比起這個，你的戀愛進度的問題更大吧。」

　　ai看著電子屏上的「我」，加載了全套紅毯數據包的「我」，正在頒獎台上微笑著說著早已準備好的演講詞，從語調到神情全都無可挑剔。它滿意地甩了甩尾巴，轉而向我投來恨鐵不成鋼的目光。

　　「我還沒問你呢，庫洛洛的戀愛線才開了20%，他的黑化線就奔著50%去了是怎麽回事？」

　　「啊？？？？？？」

　　我真的是垂死病中驚坐起，整個人差點從床上滾下去，我猛地從被窩裏蹦出來，一把掐住了ai的脖子就是一通絕命搖晃。

　　「你給我解釋清楚那個黑化線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之前我都沒有聽你說起過！！！」

　　ai的腦袋被晃出了殘影，聲音也變得磕磕絆絆的：「就是……黑化指數的意思……之前沒有……是因為他們……都沒有……」

　　好極了。

　　不愧是你，庫洛洛。

　　只有一條好感度（友情線）的路飛和只有一條好感度（戀愛線）的多弗朗明哥都無法與你相提並論。

　　您老這是有三條好感度第三條是黑化值的男人！不愧是幻影旅團的團長！！！

　　而且第三條黑化值還tm是和第二條戀愛好感度平行的！！！

　　但我還是有一句話要說的。

　　「我做了什麽他就黑化了啊！！！」

　　我發出了一聲發自靈魂的悲鳴。

　　沒錯啊！我做了什麽啊我！！！他的命令我都好好聽，他寫的歌都好好唱，每次節目每次演出都盡心盡力，從來不叛逆，從來不給他找事……娛樂圈這麽聽話的明星哪裏找啊！？他還黑化個p啊！！！他有什麽好黑化的啊！！！！！！

　　我在內心深處聲嘶力竭地嘶吼。ai似乎也無法理解庫洛洛的腦回路，只見它歪了歪頭，片刻之後，發出了遲疑的一聲「啊」。

　　「大概就是因為你太好了吧。」它說，「所以他就黑化了。」

　　團長大人您這崎嶇的腦回路到底是怎麽回事！！！聽話不好嗎？乖不好嗎？懂事都是錯了嗎！！！我現在覺得殺女士的好感度都來得比你這個容易理解啊……多弗朗明哥也就算了他畢竟還是沙雕直男的一員沒有黑化值也是理所當然的……可是那個殺女士都沒有黑化值！連那個殺女士都沒有！！！

　　您老到底在黑化什麽啊！！！能不能行行好告訴我！！！

　　「啊，庫洛洛·魯西魯的黑化值又漲了。」

　　在台上的少女鞠躬致意，走下頒獎台之後，ai看了電子屏上跳動的數值一眼之後，如此對我說道。

　　「現在的黑化值是60%。」

　　我眼前頓時就是一黑。

　　然後我就回到了會堂裏。正是要走回自己座位上坐下的時候，因為這眼前一黑，我的腳下不由得絆了一下，立時就被旁邊伸出來的手給穩穩扶住了。

　　「小心。」

　　庫洛洛·魯西魯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看著我，平靜而又溫和的叮囑道。

　　「啊，好、好的……」

　　我有些慌亂地垂下眼來，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過了好一會兒才敢偷眼去看他。似乎是留意到了我的視線吧，他側過頭來，對我露出了淡淡的笑。

　　「恭喜你拿到最佳女演員，mana，你做的很好。」

　　……所以您到底在黑化個什麽啊！你到底哪裏不滿啊你能不能直接告訴我！！！

　　我暗暗地吸了一口氣，壓下了那句「我做的很好那你能不能把你的黑化值給我降下來一點」，轉而對他露出我最正常也最具有親和力的微笑。

　　「你好像不太開心……發生什麽事了嗎？」

　　「不開心嗎？沒有的事。」庫洛洛擡起手來，非常自然地替我將一縷發絲別到了耳後，「你能拿到這個獎項，這很好，這樣一來你在影視劇方面的資源就算全面打開了，知名度也有了很大提升，以後的路會順利很多。我非常高興。」

　　你非常高興你給我好感度一點不動黑化值直上60%？？？？

　　我差點被這一口氣給哽死。

　　但是這並不是結束。

　　真正的噩夢發生在電影節之後。

　　庫洛洛把我叫去會議室，並且給我看了《伊豆的舞女》主題曲的單曲銷量。

　　「有什麽問題嗎？」我看著那串數據，滿臉都寫著迷茫。

　　o榜第三的數據也不算差吧？而且這還是撞上了你們幻影旅團和陰陽樂隊兩個超大牌天團發售新專輯，君不見不破尚都被死死壓在o榜第四不得翻身嗎？我覺得這個數據還挺好的……

　　「銷量雖然沒有下滑，但是在電影的加成下，這個銷量也不能算樂觀。」

　　俠客微微蹙著眉頭，似乎是真的為此而感到擔憂。

　　我抓了抓頭發，完全不懂市場營銷的人也只能把目光投向做主的老大。

　　「呃……那個……請問有什麽我能做的嗎？」

　　我慎重地斟酌著用詞，生怕哪個詞用得不對就把大佬的黑化值再刺激得往上走一截。

　　好在就算是庫洛洛，也不是無時無刻都在黑化的，他靜靜地看了我一眼，將一份企劃書推了過來。

　　「聽眾已經開始倦怠於你現在的風格了。」

　　他說。

　　似乎確實有這種可能。

　　至今為止，庫洛洛為我準備的發展路線，都是圍繞黑子真奈的音質特色，主打純美澄澈的女高音，以「療愈系」與「天使之聲」為主要賣點。即使偶有向青春感與古典美的突破，終究還是以慢歌抒情為主。

　　而這樣的歌聲，以我兩年不到2張專輯3張單曲的出歌頻率來說，確實是容易令聽眾感到審美疲勞。

　　舉個例子，kafina唱功不好嗎？花樣不多嗎？為什麽最後還是陷於千篇一律的評價中無法掙脫，還不是因為風格太固定了嗎？

　　所以……

　　「是要改換風格的意思嗎？」

　　對於藝人來說，這是非常冒險的行為。

　　在一個歌手以某種固定的印象被大眾認知之後，貿然改換風格，不僅容易失去原本就有的受眾群體，也很難保證開拓新市場的嘗試就可以成功，萬一改到了不適合自己的風格，那就更是名利雙輸，得不償失。

　　所以藝人也好，音樂制作人也好，公司也好，大多都會選擇更為穩妥的重覆。這既是利益的考慮，也是長遠的考慮。只是這樣一來，反而會讓藝人受限於自己的風格，道路變得越來越窄。

　　變則無法預料，不變雖然可以穩妥前行，卻也難免要死於固步自封。

　　這是一個非常難以決定的選擇。

　　但是庫洛洛·魯西魯卻全然沒有這種顧慮似的，他以一種像是明天早上不喝咖啡改喝紅茶的語氣下達了命令。

　　「當然要變換風格。」他說，「下一張專輯的名字我已經想好了。曲子還差兩首沒有做出來，但是你可以從現在開始準備了。」

　　不瞞你說，那一刻我想到的是動畫裏那個微笑著對團員下令說「全部，黑市競標的寶物，給我全部搶回來」的強盜頭子。

　　……可見有些品質，是換了多少世界也不會改變的。

　　但是吧……

　　在拿到全部的曲子和全新的企劃案的時候，我看著專輯標題上那碩大的兩個字，不由得狠狠抽了抽嘴角。

　　欲

　　…………………………

　　我情不自禁地低頭看了一眼黑子真奈連a都不到的胸。

　　讓洗衣板走性感路線你確定嗎？？？？？？？？？


第294章 我現在報警還來得及嗎？

　　作為一個年紀輕輕就擁有了自己品牌的服裝設計師，都村郁人並沒有想到，自己會接到為某位明星做專屬服裝設計師的邀請。

　　換做其他的服裝設計師，可能會拒絕吧。畢竟比起和某個明星永遠掛在一起，某種程度上甚至會喪失一部分演藝圈的資源，他們更願意潛心去發展自己的品牌。服裝設計師也是很忙的，每年的各個展會就足夠讓他們奔波勞累到胃出血，這種長期的額外訂單是沒有多少人願意接的。

　　但是都村郁人很幹脆地為錢低了頭。

　　畢竟對他來說，這也就是每天的加班時間再加兩小時（……）罷了，可是答應這樣一個合作，就意味著他有了長期而又穩定的收入。

　　沒辦法，母親的病很花錢，進口藥真的很貴，除此之外他還要負擔全家人的生活費和幾個妹妹的學費，再加上他在出道之前就為此欠下了一大筆負債……生活對窮人家的孩子總是格外艱難一些的。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一點在都村郁人身上體現得格外明顯。

　　邀請他的人是庫洛洛·魯西魯，據說會邀請他，是因為黑子真奈到了轉型的關鍵階段，造型非常關鍵不能放松，所以請了他這個出了名的會為小個子模特設計服裝的新銳設計師。

　　不過，都村郁人會爽快接下這個工作，和黑子真奈本人並非全無關系。

　　以一個專業服裝設計師的角度來看，黑子真奈的身材雖然及不上超模（不管怎麽說都只有一米六六，胖還可以減，矮真的沒藥救），但是她的身材比例非常好，骨架很小，身材纖細，頭身比也完美貼合了黃金比例。至於那些在旁人看來是缺陷的平胸，在時尚界反而會成為她的加分項。

　　更何況，黑子真奈還有一種特別的氣質。雖然氣質這個詞在演藝圈和時尚圈都已經被說爛了，但是，都村郁人還是要說，她的氣質即使放在這樣最為追求個性突出的環境裏，也是非常特別的。

　　並不是清冷，也不是可愛，更不是桀驁……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都村郁人覺得，她讓人感到遙遠。

　　這個以溫柔親和出名的女藝人，卻會莫明讓人感到遙遠。

　　就像一個夢一樣，在你無知無覺的時候令你沈溺其中，卻不知何時就會突然消失。

　　正因為如此，他在為黑子真奈做第三張專輯的第一套服裝時，特意選用了大量雲霧質感的白紗，作為發飾的白花也設計得格外蓬松，點綴上他一顆顆選出來的、光澤感很好、會在打光下呈現出近乎泡沫質感的珍珠，營造出那種如在夢中的朦朧感。

　　「感覺……有點像婚紗。」

　　在看到那件長裙時，黑子真奈忽然這樣說。

　　「是有一點。」都村郁人這時和黑子真奈也算比較熟了，便順口打趣了她一句，「畢竟這一件的主題是『愛』嘛，說到愛總會想到婚紗的吧。」

　　不知為何，那一刻，少女臉上浮現出的，卻是近乎寂寥的神情。她垂下眼簾，微微的笑。

　　「或許是那樣吧。」

　　她的笑容不知為何像是在嘆息一樣，只是很快，她再擡起眼來的時候，那種隱約的哀傷就像幻影一般消失了。她彎起美麗的眼睛，提起了另一件衣服。

　　「這件真的很漂亮……『欲』的那一件又是什麽樣的呢？」

　　是的，這一次的專輯設計是有兩件衣服的。

　　「愛」與「欲」的雙重主題。正像這次的專輯有兩張照片一樣。庫洛洛·魯西魯決定以「愛」與「欲」為主題設計兩套封面，作為同一套專輯的不同封面進行發售。

　　出錢的是老大，都村郁人也只能任勞任怨地設計了兩套服裝。

　　「鏘鏘~」

　　都村郁人微笑著拉開了簾幕，露出了第二件衣服。

　　這一件是紅色的吊帶裙。細細的肩帶，裙擺剪裁成了帶有火焰感覺的高低尾式樣，正好能夠襯出她纖細修長的雙腿。

　　與宅向作品中常見的塑造不同，大胸其實極其不適合穿吊帶。只有黑子真奈這樣纖細的身材，才適合這樣的裙子。這種設計能把她的優勢展現得淋漓盡致。

　　最妙的就是那顏色，都村郁人特意選擇了很正的紅色，既不會顯得輕浮，又不會顯得老氣，它紅得就像烈烈燃燒的火，就像盤踞於人心底的欲望。

　　而黑子真奈穿上這件衣服之後的效果甚至比都村郁人想的還要好。

　　即使沒有配上妝容，但是那種嫵媚與不自知的風情，已經完全透過這條裙子顯現出來了。

　　「太棒了！這次拍攝的效果一定會很棒的！mana小姐！」

　　都村郁人信心滿滿地暢想著少女妝容嚴整的樣子了。

　　絕對沒問題的！一定會非常性感！！！

　　……………………

　　沒問題才怪啊。

　　正式拍攝的那一天，都村郁人體會到了什麽叫生不如死。

　　第一張以「愛」為主題的封面拍攝倒是很順利。

　　黑子真奈的表現力確實非常驚人，那種在註視所愛之人的眼神確實很到位，所以她只是懷抱著花朵擺了幾個姿勢便很快過了這一條。

　　在這時候，作為隨時要調整服飾而被留在現場的都村郁人還覺得今天的工作會很順利，大概大家很快就可以收工回家吃飯了。

　　他錯了。

　　因為第二套關於「欲」的封面拍攝簡直就是返工地獄。

　　庫洛洛簡直就像場地和膠卷都不要錢一樣，沒完沒了的重來。

　　道具擺放得不對，重來。

　　姿勢不夠欲，重來。

　　表情不到位，重來。

　　…………………………………………

　　重來到連都村郁人都記不清次數之後，庫洛洛依然以「感覺不對」的理由不肯給她過。盡管在都村郁人看來，黑子真奈的表現已經非常完美了。但他到底不是真正的導演，所以也弄不清庫洛洛到底是覺得哪裏「感覺不對」。

　　而黑子真奈看起來終於也要崩潰了。

　　「你到底哪裏不滿意啊！」

　　少女十分暴躁地抓起花束丟在地下，把造型師為她精心打理的一頭長發抓得淩亂，雙手抱住膝蓋蹲了下去，撒氣一樣把臉埋在雙臂間，完全不管這會蹭花了那耗時三個小時才化好的妝容。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氣鼓鼓地擡起頭來瞪向庫洛洛，氣得眼角都紅了。

　　然而，在看到她這個樣子的時候，庫洛洛的眼睛卻忽然亮了。

　　「等等。」

　　他幾步走到少女面前，彎下腰伸手插入她那淩亂的鬢發，指尖摩挲過因為汗濕而黏在她頰邊的發絲，又輕輕蹭上她的眼尾，在那略微暈開的眼妝上來回撫弄，最後停在她那不住顫動的眼睫旁。

　　「庫洛洛？」

　　少女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慌了，幾乎讓都村郁人覺得有些可憐了。

　　當然，即使是都村郁人再怎麽腦洞通天，也猜不到少女是在擔心庫洛洛一時興起就把她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畢竟他又不知道某個世界的團長為了收集眼球就屠了人家一族這種事，對吧。

　　但是這不妨礙他從黑子真奈的聲音裏聽出害怕來。

　　庫洛洛聽沒聽出來，都村郁人是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庫洛洛稍稍後退了一步，伸出另一只手將少女從地上拉了起來。

　　他的動作帶著強硬而不容拒絕的意味，所以少女雖然肢體動作還很僵硬，卻也還是乖乖順著他的力氣站了起來。

　　「……庫洛洛？」

　　這一次，少女的聲音是真的在發顫了。因為庫洛洛背對著他，所以都村郁人也不知道他此刻露出了什麽樣的表情。但是，他能夠看到，庫洛洛並沒有松開扣著真奈臉頰的那只手。

　　在漫長得令人幾乎要窒息的沈默之後，庫洛洛·魯西魯終於開口了。

　　「妝容太完整了。」他說。

　　「什麽？」

　　「之前你的妝容，太過完整了。」他的手指再度摩挲著少女的臉頰，「所以只是給人以『性感』的印象，卻沒有『欲』的感覺。」

　　「呃……那……彩子姐！」少女避開臉去，一疊聲地喚著化妝師的名字，「過來幫忙重新弄一下妝……嘶、痛！」

　　「沒有必要。」庫洛洛反而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更緊地捏緊了少女纖細的手臂，「稍微弄一下就好。」

　　而後，他強硬地卡住了少女的下頜，強迫性地擡高了她的臉，而後在所有人的抽氣聲中，猛地低下頭親了下去。

　　「噫噫噫——？！！！」

　　都村郁人只覺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喉中發出一串不成人聲的驚呼。

　　在都村郁人難以置信的視線中，少女拼命掙紮著，那只沒被掐住的手臂死死拽住庫洛洛後背的衣服，試圖將他扯開，庫洛洛卻依然沒有松開她，而是更深地吻了下去。那只手一陣痙攣般的顫抖之後松開了他的衣服，轉而對他的後背又拍又打，在這副攻勢之後，庫洛洛終於松開了緊掐著她手臂的那只手，轉而扼住了她的肩膀，而後猛地向一側偏過頭去，被少女雙手用力，狠狠從身上推開了。

　　「你、你這家夥……」

　　少女的胸膛激烈地起伏著，她氣得臉都要紅了，整個人都在不住發抖。不知是氣得還是憋得，她眼角都泛著水光，口紅是早就在方才的強吻裏暈開了的，又隨著庫洛洛最後的動作向左側拖開一道長長的紅痕。手腕也因為剛才的緊握留下了紅紅的指痕，肩帶也被拉了下來，露出大半個雪白的肩膀，再加上她先前蹭亂的眼妝，和被庫洛洛抓亂的鬢發……

　　都村郁人在這一瞬間，忽然明白了庫洛洛·魯西魯先前所說的「感覺不對」到底是什麽意思。

　　和這一刻的黑子真奈比起來，她先前的幾個小時的姿勢動作，真的都不過是性感而已。

　　只有在這一刻，她才是能引起人們欲望的尤物，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毫無自知的媚色。

　　黑發的男人擡手拭去沾到的口紅，那猩紅的顏色隨著他的動作在唇邊暈開了，顯出一種別樣的妖艷來。他不耐煩似的舔舔唇角，便再度舉起了相機。

　　「不要動。」他命令道。

　　而後，哢擦。

　　就這樣，日後引發媒體爆炸性議論的封面，就這樣被收錄進了照相機冰冷的鏡頭之中。

　　將未來的時代巨星mana引領向巔峰的標志性傑作——《愛

　　欲》專輯，就這樣誕生於這樣一個連暉光都血紅的黃昏。

　　一直到很多年之後，都村郁人都無法忘記這一天，以及他在這一天所感受到的靈魂拷問。

　　——我到底要不要報警？


第295章 prima donna.

　　七年後。

　　收視率最高的脫口秀節目「心血來潮的rock」上。主持人石橋兄弟也忍不住問起了專輯《愛

　　欲》發售之後的事。

　　「那張專輯可真是話題性十足啊。」石橋兄弟中的老大感嘆道，背後的大屏幕上配合地打出了那張專輯的兩張封面，「對對就是這個，這張專輯我收了三份！因為封面實在太漂亮了，看到的時候就想著一定要買下來才行，結果欲的那張被朋友借走以後就沒有還，為了再買一張我跑遍了所有的唱片行，好不容易才搶到最後一張。都是因為mana小姐太漂亮了，店主還跟我們抱怨說就連那種立式海報都會被人偷走呢。」

　　「那種立式海報哦？」石橋兄弟裏面的老二誇張地張開手臂比著尺寸，「那麽大都有人偷嗎？」

　　「就是那種啊！店長還說因為貼在玻璃上的普通海報被偷了好幾次所以特意用了撕不下來的強力膠去粘，沒想到後面就是立式海報被人偷走了哦！」石橋兄弟中的老大看了一眼黑子真奈，又說道，「都是因為mana小姐太受歡迎了啊！」

　　「也沒有那麽誇張……」清麗的年輕女性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我那時候還收到過不少抗議信呢，pta（家長教師協會）和很多前粉絲都給我來過信。有次演唱會前還在後台收到了匿名寄來的花束，打開賀信的時候，裏面掉出來著我過去的雜志封面和cd，全被剪碎了，說實話，當時我都傻掉了。」

　　「確實會這樣，收到這種東西會很傷心呢。」石橋兄弟裏的老三十分同情道，「我記得這件事，因為在場的有媒體，鬧得很大的樣子。」

　　「是的。」黑子真奈苦笑著點點頭。

　　「但是mana小姐就是因為這件事才接了懸疑電影《夏日之死》吧？真夏小姐太美了！一看到她在鏡頭裏的樣子就覺得，哇，男主會愛到為她殺人也是理所當然的！怎麽會有這麽美好的女孩子啊！」

　　「殺人可不好哦？」真奈的笑容裏透出一點無奈和為難。

　　「真夏小姐死的時候連我都哭了。」石橋兄弟裏的老二接道，「雖然殺人是不行的，但是看到那麽美好的真夏小姐因為承受不了網絡暴力和anti粉對家人的傷害選擇自殺的時候，真是讓人打從心底裏理解崩潰的岡崎先生啊。mana小姐演的真是太好了。」

　　「緒方導演也對你的表現讚不絕口呢。」

　　「其實還是緒方導演要求高。」黑子真奈很謙虛地說道，「他給了我很多建議，在拍攝過程中他一直強調要我演得虛一點。因為真夏是一個只出現在男主角回憶裏的角色。他希望這個角色可以美得像個夢一樣。所以很多表情和動作都不能做得太大，要盡量依靠眼神和唇角的細微變化來呈現。總之就是要很含蓄。」

　　「印象最深的是哪一場戲？」

　　「印象最深啊……就是最後真夏松開男主角的手，對他說再見的那一場吧。因為拍那場戲的時候安全繩忽然斷了，結果是結結實實摔下去的，如果不是下面的人把氣墊及時推過來，我恐怕就要進醫院了。」

　　「嗚哇……所以說當時岡崎先生的表情都是真的了？」

　　「是的。真一君那次是真的被嚇到了。」

　　「類似的事情在mana和庫洛洛一起拍《歌劇魅影》的時候是不是也發生過？」

　　「對對！就是吊燈忽然掉下來那一場！」

　　「我也記得，那一次好像是吊燈提前掉了下來，結果差一點傷到mana小姐。還是庫洛洛先生反應快，一下子把mana小姐拉了過去，這才沒有出事。」

　　「那次真驚險啊。」

　　面對石橋三兄弟的討論，黑子真奈只是微笑著搖搖頭。

　　「我覺得我運氣很好。」她說。

　　「運氣很好？？？這種時候不是該說運氣差嗎，這種事情都會碰到。」

　　「就你看嘛，每次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有人來幫我，這不就是運氣很好嗎？」黑子真奈又點了點頭，「沒錯，簡直超幸運的。」

　　「mana小姐的心態真好啊……」石橋兄弟裏的老大感慨著。

　　「不過話又說回來，mana這一次要出的新專輯《愛與死之詩》，難道就是從這兩次遇險裏得到的靈感嗎？」

　　「……是的。」真奈垂下那美麗的眼睫，「這一次的專輯是我出道以來的第八張專輯，是我和庫洛洛先生一起創作的，裏面大概有一半是我的作品，一半是他的，大概是這樣子。如果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在專輯發售以後猜猜看哪些是我的，哪些是他的。結果一定會讓大家大吃一驚的。」

　　「我已經開始好奇了。」

　　……………………………………這裏是視角轉換的分割線……………………………………

　　錄制節目結束之後，我很有禮貌地和工作人員一一告別，這才離開了攝影棚，在走到地下停車場之後，忽然被亮起來的車前燈閃了一下眼睛。

　　我下意識擡起手來，在擋住燈光看清駕駛座的人之後，我嘆了口氣，轉而叮囑經紀人和助理先行離開，自己拉開那輛轎車的門坐進了後座。

　　「怎麽有空到這來，你那邊錄完了？」我問著駕駛座上的庫洛洛·魯西魯。

　　「順路，過來看看。」

　　庫洛洛·魯西魯回過身來，時間似乎對他格外優待，這家夥那張英俊的臉看起來簡直和七年前沒有多少區別，真想讓人封他一個凍齡女神（劃掉）之類的封號。對著這麽好看的臉我實在是翻不出白眼，只能默默在心裏翻了一個大的。

　　順路？直線距離都超過15公裏的順路？這可真是太順路了啊。

　　「給你。」男人遞來了一個包裝精致的紙袋，「瑪琪和派克都很喜歡這家的蛋糕。拿去當宵夜吧，你晚上不是沒有吃東西嗎？」

　　「謝、謝謝。」

　　我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蛋糕，又悄悄看了他一眼。庫洛洛的好感度在這七年間磨磨蹭蹭漲到了150，但是黑化值已經直奔200%去了，離滿200就差那麽10%，這讓我現在對著他的一舉一動都充滿了警（驚）惕（恐）。

　　一開始我還會思考為什麽他的黑化值又漲了。但是後來我就放棄了這麽愚蠢的自我折磨。

　　因為這家夥的黑化值的漲幅真tm神鬼莫測！！！

　　我和岡崎真一拍了個電影，還被評為年度最佳銀幕情侶，他黑化值漲了10%，之後還拽著我拍了《歌劇魅影》的電影，ok，這我還能理解。

　　和他出去吃個飯，偶然碰到了約翰，他看到我和約翰聊天的樣子，黑化值漲了15%，這我已經覺得有點不行了。

　　但是最神鬼莫測的還是那次我請他到我家裏坐坐，他上來之後，黑化值一口氣給我漲了50%啊！！！50%！！！我tm啥都沒做！請他喝的都是純凈水我什麽都沒放！！！你黑化值突然竄這麽高能不能給我個理由啊！！！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行嗎？？？

　　但庫洛洛什麽也不說，他甚至還能對我微笑。

　　……行吧。

　　然後我就放棄了思考。

　　反正我拿獎他也漲黑化值，我和別的女明星（重音）交好他也漲黑化值，我就算是出門逛個街他都漲黑化值……後期他黑化值突破150%之後，我覺得我喝口水他的黑化值都要波動一下，我早就放棄思考團長大人的腦子裏都在想什麽了。

　　就這樣，隨便吧。

　　反正他也就是一個人默默的在那裏黑化，也沒有推我下樓也沒有給我下毒的，大不了就是一死，老娘什麽時候怕過這個？（自暴自棄）

　　人生自古誰無死，你們說對吧？

　　「說來這一次也沒有人猜對呢。」我托著下巴，用叉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禮盒裏的蛋糕，「這次專輯的主題不是愛與死亡嗎？大家都猜死亡那部分是你寫的，愛的部分是我寫的……完全猜反了嘛。」

　　刻板印象誤人子弟。

　　「你會寫出那麽多死亡主題的歌，我也有些意外。」庫洛洛發動汽車，平穩地從車庫裏開了出去，「特別是那首《死了一百萬次的貓》，能把那個繪本故事改成那樣，也是很厲害了。」

　　「因為我是天才嘛。」

　　我笑起來。

　　才怪啦。

　　「說起來，《歌劇魅影》那部電影很快就要上了吧。」我終於從快要被戳爛的蛋糕上挖了一大塊塞進嘴裏，有些口齒不清地說下去，「敦賀先生說伊達導演打算舉辦慶功宴，你要去嗎？」

　　「作為你的男伴，我當然要去吧。」庫洛洛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奶油，蹭到衣服上了。」

　　「唔啊……」我連忙用紙巾擦掉奶油，頓了一下，又擡眼去看他，「不是作為男主角，而是作為我的男伴嗎？」

　　「有什麽問題嗎？」

　　庫洛洛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多麽了不得的話一樣，神色平靜到連眉毛也不動一下。於是我也只能搖搖頭，說一句「沒什麽」。

　　算了……這家夥的常識本來就很有問題。平常心平常心。

　　我擡手壓了一下心口，命令有些小鹿亂跳的心臟冷靜下來。

　　「比起這個。」他又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黑色的眼睛像是夜色下的海，「這一次幻影旅團的演唱會，你也來吧。」

　　「誒？」我微微睜大了眼睛。

　　「中場時間。」大概是說演唱會上他們去換衣服的那段時間吧，「你作為嘉賓來獻唱吧。」

　　「誒誒……」我的眼睛這一次睜得超大了。

　　「你不是我們的fan嗎？」他回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我，「hana讚美詩小姐？」

　　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我的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裏滾出來了。

　　那tm不是我黑庫洛洛的社交賬號嗎！！！

　　……我到底什麽時候掉馬的我怎麽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諸神字幕組將《primadonna》這首歌翻譯成紅頂女伶，我覺得還挺合適的。

　　女主七年後已經能夠被稱為紅頂女伶啦！

　　下章從庫洛洛的視角寫一下。

　　《死了一百萬次的貓》是佐野洋子的繪本。這個故事我還挺喜歡的，用在這裏算是影射一下女主的心境吧。全文如下：

　　有一只活了一百萬次的貓，

　　它死過一百萬次，也活過一百萬次。

　　它是一只有老虎斑紋、很氣派的貓。

　　有一百萬個人疼愛過這只貓，

　　也有一百萬個人在這只貓死的時候，為它哭泣。

　　但是，這只貓卻從沒掉過一滴眼淚。

　　有一次，它是國王養的貓。

　　它很討厭國王。

　　國王很會打仗，一年到頭都在打仗。

　　他把貓放進一個特制的籃子裏，

　　帶著它一起上戰場。

　　有一天，貓被飛來的亂箭射死了。

　　國王在激烈的戰場中，抱著貓痛苦。

　　國王無心打仗了。

　　他回到城堡，把貓埋在城堡的花園中。

　　有一次，貓是水手養的貓。

　　它很討水手，

　　水手帶著貓，遊遍世界的大海和港口。

　　有一天，貓從船上掉到水裏。

　　貓不會遊泳，水手趕緊用網子把它撈起來。

　　可是，貓已經成了「落湯貓」淹死了。

　　水手把像條濕抹布的貓抱在懷裏，放聲大哭。

　　後來，他把貓埋在遙遠港都的公園裏。

　　有一次，貓是馬戲團魔術師養的貓。

　　它很討厭馬戲團。

　　魔術師每天都把貓放進箱子裏，

　　然後拿鋸子把箱子鋸成兩半。

　　當他把毫發無傷的貓從箱子裏取出來的時候，

　　觀眾都高興得拍手叫好。

　　有一天，魔術師一不小心，

　　真的把貓切成了兩半。

　　魔術師的兩只手各拎著半只的貓，放聲大哭。

　　沒有人拍手叫好了。

　　魔術師把貓埋在馬戲團小屋的後面。

　　有一次，貓是小偷養的貓。

　　它很討厭小偷。

　　小偷總是帶著貓在黑暗的街道上，

　　像貓一樣輕手輕腳的走路。

　　小偷只到養狗的人家去偷東西。

　　趁著狗對貓汪汪叫的時候去撬開金庫。

　　有一天，貓被狗咬死了。

　　小偷把貓和偷來的鉆石，統統抱在懷裏，

　　在黑暗的街道上一邊走一邊放聲大哭。

　　回到家以後，他把貓埋在小小的院子裏

　　有一次，貓是孤獨老婆婆養的貓。

　　它最討厭老婆婆了。

　　老婆婆每天抱著貓，坐在小小的窗邊往外看。

　　貓整天躺在老婆婆的腿上，

　　不是睡覺，就是打盹。

　　終於，貓年紀大了，死了。

　　皺巴巴的老婆婆把皺巴巴的老貓抱在懷裏，

　　哭了一整天。

　　老婆婆把貓埋在院子裏的一棵老樹下。

　　有一次，貓是小女孩養的貓。

　　它最討厭小女孩了。

　　小女孩不是背著貓，就是緊緊的抱著貓睡覺。

　　哭的時候，就在貓背上擦眼淚。

　　有一天，小女孩背著貓，

　　不小心，背帶纏住了貓的脖子，

　　把它勒死了。

　　小女孩抱著軟綿綿的貓，哭了一整天。

　　最後，她把貓埋在庭院裏的一棵樹下。

　　但是，貓對死一點兒也不在乎。

　　有一次，貓不是任何人養的貓了。

　　它是一只野貓。

　　貓第一次成了自己的主人。

　　貓最喜歡自己了。

　　本來它就是一只有漂亮虎斑的貓，

　　現在當然更成了一只非常氣派的野貓。

　　所有的貓小姐，都想嫁給這只貓。

　　有的送大魚，有的送上等鼠肉，

　　有的給它珍貴的禮物，有的為它舔毛。

　　貓只是說：

　　「我可是死過一百萬次的喔！

　　誰也比不上我。」

　　貓最喜歡的，還是自己。

　　只有一只美麗的白貓，看都不看這只貓一眼。貓走到白貓身邊，說：

　　「我，可是死過一百萬次的喔！」

　　白貓只是「是嗎？」的應了一聲。

　　貓有點兒生氣，因為，它是那麽的喜歡自己。

　　第二天，第三天，貓都走到白貓那兒說：

　　「你連一次都還沒活完，對不對？」

　　白貓也還是「是嗎？」的應了一聲。

　　有一次，貓走到白貓面前，

　　骨碌骨碌的在空中連翻了三個跟頭，說：

　　「我曾經是馬戲團的貓喔！」

　　白貓仍然只是「是嗎？」的應了一聲。

　　「我可是活了一百萬次……」

　　貓說到一半，改口問白貓：

　　「我可以待在你身邊嗎？」

　　白貓說：「好吧！」

　　貓從此就一直待在白貓的身邊了。

　　白貓生下了許多可愛的小貓。

　　貓再也不說：

　　「我可是活過一百萬次……」的話了。

　　貓喜歡白貓和小貓們，已經勝過喜歡自己了。

　　終於，小貓們長大了，一只只的離開了它們。

　　「這些孩子們也都變成了非常氣派的野貓了！」

　　貓很滿足的說。

　　「是啊！」

　　白貓從喉嚨裏發出輕柔的咕嚕聲。

　　白貓越來越像老太婆了，

　　而貓也變得更加溫柔了，

　　它也從喉嚨裏發出輕柔的咕嚕聲。

　　它希望能和白貓永遠、永遠的生活在一起。

　　有一天，白貓躺在貓的身邊，

　　安安靜靜的，一動不動了。

　　貓第一次哭了，從早上哭到晚上，

　　又從晚上哭到早上，

　　整整哭了一百萬次。

　　一天又一天的過去，有一天中午，

　　貓停止哭泣了。

　　它躺在白貓的身邊，安安靜靜的，

　　一動不動了。

　　貓再也沒有活過來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3:00

第296章 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庫洛洛·魯西魯到底是什麽時候知道黑子真奈就是他的頭號黑粉的？

　　當然是一開始。

　　在他決定要讓這個女孩做他的歌姬的當天，俠客就將她的全部資料放在了庫洛洛的桌子上。

　　對於兼職公關，本職其實是頂級黑客的俠客來說，調查出一個15歲少女的社交賬號小號，簡直比喝一杯水還要輕松。

　　「更何況她兩個社交賬號的密碼還是同一個。」俠客說到這裏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就是自己姓名縮寫加上生日。」

　　一個黑客的職業素養讓俠客滿臉都寫滿了三個字——太懶了。

　　「你確定要簽她嗎，團長？」俠客磨了磨牙，作為幻影旅團的公關他可是對那位知名黑粉頭子恨得深沈，「她可是那個……」

　　「那個給你增加了無數工作量的人。」庫洛洛隨手將文件丟在桌子上，側過頭來看向俠客，「是的，我確定要簽她，有什麽問題嗎，俠客？」

　　娃娃臉的青年十分無奈地垮下肩膀：「好吧，既然團長你都這麽說了。」

　　黑子真奈是庫洛洛的頭號黑粉，但是這種事情又有什麽要緊的呢？

　　如果要說這件事對庫洛洛有什麽意義的話，那大概就是在他問黑子真奈她的社交賬號是什麽的時候，她所露出的表情真的很有娛樂價值吧。

　　庫洛洛很少對一個人有這樣強烈的興趣。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黑子真奈都是幻影旅團的反面。和從底層爬上來的他們不一樣，她出身於優渥的中產家庭，在優質的教育和愛的環繞中長大，是老師和家長都很放心的那種好孩子。如果一定要打個比方的話，幻影旅團他們是叢林裏野生的群狼與黑羊，而她是被精心養育的白羊。

　　但是，她卻與那些被圈養的白羊完全不同。

　　一方面，她有著那些與她同階層的溫順母羊絕不會有的龐大野心；一方面，她又比任何一只白羊都要來得無欲無求。

　　這並不是說，她就不會因為交到朋友或者吃到好吃的東西而感到高興了。在這些方面，她與那些同齡的女孩並沒有什麽兩樣。但是在別的方面——更深層也更本質的方面，她又與她們完全不同。

　　她會因為喜歡的人的饋贈而感到開心，但是送她廉價的可樂和昂貴的珠寶，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

　　為了收納歌迷的來信專門買了一間倉庫，但是他一次也沒有見過她拆開哪個歌迷的信封，更不要說是去倉庫了。

　　從不故作清高拒絕組委會的獎項，也會認真對待每次的獲獎晚會，但是拿到手的獎牌獎杯都寄回父母那裏，從不留在自己房間裏。

　　亦或者是……

　　看起來非常喜歡他，順從於他的每一個決定，每一條不近人情的要求。但是，又對他本人一無所求。

　　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肯定是有什麽想要在對方身上得到的東西。

　　溫暖、鼓勵、同情、好意與撫慰……

　　這些東西她都不曾向他索求。即使是他的肯定，對她來說也只是「有也很好，沒有也無妨」的東西。

　　就算是從最陰暗的角度，渴求一個人的傷害也是在渴求一種自我憐憫的依據。可她卻連這點隱秘的期望都不曾寄托於他身上。

　　有的時候，庫洛洛·魯西魯甚至覺得，她一腳踏進這個名利場，並不是因為她真的熱愛音樂，也不是因為她真的熱愛名利。她不曾熱愛掌聲，也不曾熱愛過聚光燈下的歡呼與矚目。她那想要「成為時代巨星」的夢想與其說是夢想，不如說只是一個目標。

　　她只是想要完成這個目標，為此拿出了她全部的熱誠，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盡心盡力地為這個目標努力，下了連庫洛洛都覺得異常的苦功，從不抱怨一句，卻並沒有想從這個目標中得到什麽東西。

　　這種一無所求的孤獨讓她顯得如此神秘，神秘到令他的目光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

　　但是，這種一無所求的傲慢也讓他感到厭惡。

　　這種厭惡在庫洛洛·魯西魯第一次進到黑子真奈的房間時達到了頂峰。

　　作為當下最紅的少女偶像，黑子真奈自然不能住在她父母家裏。在她第一張專輯大賣之後，公司就為她安排了一間當紅藝人才有的藝人專屬公寓。她一年裏90%的時間都住在那個房子裏，只有家人的生日和特別的節日才會回到父母那裏。

　　那是一間安保森嚴的覆式公寓。為了出勤方便所以選在了公司附近。精裝修。有專業的保潔人員每日上門清掃。黑子真奈並不熱衷交際，所以也不會邀請旁人到她的家裏開party。甚至可以說，庫洛洛是第一個登門拜訪她公寓的男人。

　　而他走進這個公寓之後，所感受到的，首先是空曠。

　　除了房子精裝修自帶的家具之外，這裏沒有任何多余的家電。地板與家具都被保潔人員打掃得一塵不染，床上的被子也被方方整整地疊放起來，衣帽間像是被標尺比過一樣，每樣東西都放置得井井有條。

　　除此之外，這裏就什麽也沒有了。

　　沒有書，沒有樂隊的唱片，沒有電腦，也沒有電視與遊戲機。沒有當下少女會喜歡的任何一個樂隊或者影星的海報，沒有任何人的照片。

　　幻影旅團裏的任何人的房間都要比這個房間來的淩亂，就算是他們下榻過一夜的酒店也會比這個房間來得有人味得多。

　　這裏更像是一個樣板間，卻不像是真的有人居住的地方。

　　而黑子真奈卻像完全感覺不到問題一樣，從櫥櫃裏拿出玻璃杯，又開了一瓶全新的純凈水倒給他。

　　「抱歉，只有礦泉水。」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對他笑，「招待不周。」

　　在那一刻，庫洛洛·魯西魯的心中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黑暗欲望。

　　但他面上卻還是微笑著，平靜地說了一句「沒關系」。

　　——這是一個隨時可以離去的人的房間。

　　只有一個什麽都不想要，隨時準備不辭而別的人，才會留下這樣的房間。

　　在看到這個房間之後，庫洛洛·魯西魯終於明白了。

　　眼前的這個人，有一天一定會離他而去。

　　不帶任何留戀，不帶任何不舍，像風一樣，像月光一樣，比任何人都自由，比任何人都自私，就這樣離開這個紙醉金迷的名利場。

　　那麽，在那之前，他一定要……

　　「你認為，魅影為什麽要讓克裏斯汀去唱《唐·璜》？」

　　就像是在隨意討論關於他們將要一起拍攝的歌舞電影《歌劇魅影》的話題一樣，庫洛洛向黑子真奈拋出了這樣的問題。

　　這部根據音樂劇《歌劇魅影》所改編的電影之中，魅影會讓女主角克裏斯汀去歌唱《唐·璜的勝利》。

　　官方解釋是那首歌是「描述浪蕩貴族唐·璜誘騙純潔少女的歌」，但是歌詞尺度之大，根本就是雲霄飛車。寫出這樣的歌給自己心愛的少女去歌唱的魅影……到底是懷著什麽心情，你明白嗎？

　　少女若無所覺地側過頭，用纖細的手指支著下巴，沈思了好一會兒，才不確定地給出了答案。

　　「因為，他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占有天使吧。」

　　音樂天使在劇中其實是專指歌劇院的魅影。

　　但是，對於魅影來說，克裏斯汀又何嘗不是他的音樂天使呢？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只有依靠音樂來得到克裏斯汀一種方式。」

　　他伸出手來，緩緩捫住了少女的臉。那雙水藍色的眼睛望著他，如此澄澈，不帶一絲陰霾。

　　魅影被少女的歌聲所吸引。少女被魅影的音樂所迷惑。

　　所以……

　　現在，mana才會在這裏歌唱。

　　在幻影旅團的周年演唱會上，mana作為嘉賓，在中場的時間為所有歌迷獻唱《thephantomoftheopera》。

　　窩金敲起了激昂的架子鼓，如同開幕時的雷響一般撼動了整個舞台。

　　西索那妖艷而強悍的吉他聲與飛坦那迅疾的貝斯交織在一起，勾起了幾乎所有歌迷的尖叫與掌聲。

　　芬克斯的鍵盤鋪張開華麗而強韌的背景音，信長的電吉他作為副樂緊隨其後，織出一浪高過一浪的聲潮。

　　瑪琪奏起了激動人心的小提琴，庫吡吹響了口琴，派克以氣勢恢宏的管風琴拉開了前奏。

　　然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抵不過那道澄澈而華美的女聲。

　　「insleephesangtome，【沈睡中他為我歌唱】

　　indreamshecame【夢境中他為我而來】

　　thatvoicewhichcallstome【他的聲音呼喚著我】

　　andspeaksmyname【呼喚著我的名字】」

　　如同滿聚著月光的白玉，乘著光的羽翼，自由而又柔婉地向上飛翔，如風一般，如海一般的聲音。

　　多麽遙遠的地方都可以抵達，多麽無垠的海洋都可以肆意來往。就是那樣攝人心魂的美聲。

　　而後，庫洛洛將自己的歌聲交疊了上去。

　　「singonceagainwithme【再一次與我歌唱】

　　ourstrangeduet……【共譜奇異的二重唱】

　　mypoweroveryou【我駕馭著你的力量】

　　growsstrongeryet【變得日益強大】

　　andthoughyouturnfromme，【縱然你離我而去】

　　togncebehind【只留下回眸一瞥】」

　　那是壓倒一切的男聲，那是掠奪一切的歌聲。那是將少女的聲音據為己有的，貪婪而冰冷的聲音。

　　歌劇魅影就在這裏。

　　就在這裏。

　　所以——

　　「singforme！」

　　為我而唱吧！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其實很冤。她如果知道團長的內心活動一定會冤得血濺白練大旱三年。

　　「因為20世紀初的網速實在是太tm垃圾了所以我都在個人空間裏打遊戲看視頻我有錯嗎！？」by.女主

　　以及團長同樣不知道女主內心瘋狂吐槽他「讓未成年少女唱《愛

　　欲》這種歌的人你真有臉說魅影啊」。

　　……可是女主這個呆比為什麽不能深想一層呢。大概是因為她實在是個沙雕直男而你日娛樂圈又實在太黑了吧。

　　不是我吐槽，看完山口百惠和中森明菜的傳記之後，我對你日娛樂圈真是一丁點好感都沒有。

　　山口百惠，14歲被公司安排唱《青色的果實》，歌詞裏有一句「如果是你的希望，我經受什麽都行」，唱《一個夏天的經歷》時，歌詞裏又有「獻給你，女孩子最珍貴的東西」，這種那啥暗示十足的曲子。

　　中森明菜，十六七歲被公司逼迫唱《少女a》，歌詞裏面有具有那啥暗示，曾遭到日本放送協會電視台禁播。

　　兩人都引起了極大的話題爭議，也都是因為這種曲子一炮而紅的。銷量大增。

　　這也是為什麽女主對於那張專輯沒有太高警惕的原因，這個操作在你日娛樂圈太常見了。都21世紀了，秋元康不還在讓akb48一幫未成年少女唱什麽《不要脫人家的水手服》之類的歌嗎。

　　……希望別因為作話鎖我！我只是在科普而已！！！

　　日韓娛樂圈都典型的不把愛豆當人看。我對於日韓娛樂圈的制度一丁點好感都沒有，也對於吹捧這套制度的人都挺嗤之以鼻的。表面上是粉絲吹的所謂「專業」，實際上就是垃圾畸形制度。

　　日本的槽完了也順便槽一下韓國吧。就說兩件事：

　　1，2017年央視的數據，不到10年間，韓國藝人自殺了超過30個。

　　2，張紫妍自殺前敢爆出來那些驚天內幕，是因為她是孤兒，而她的男友作為證人，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你們自己品吧。

　　ps：歌劇魅影推薦去b站看25周年音樂劇官攝。諸神字幕組的翻譯非常棒。也很準確。

　　pps：夜願樂隊也有《the phantom of the opera》的現場哦。


第297章 the music of the night.

　　做幻影旅團的演唱會嘉賓是真的很累。

　　簡直就像是在賽跑一樣，或者說，就像是被無形的鞭子鞭策著一樣，在那樣高亢而華麗的背景音樂的調動下，連自己的血液也會跟著燃燒起來。無論是激越的鼓點、妖艷的吉他、迅捷的貝斯還是艷麗的琴聲，都將這一方舞台化作戰場。

　　在這樣的戰場上，只要有一絲的怯弱，緊追著我的樂聲，都會像利刃一樣將我的頭顱砍下，讓那狼狽的人頭滾落到觀眾們的噓聲之中。

　　於是連我都變得亢奮起來，用120%……甚至200%的實力去演繹那首《thephantomoftheopera》。

　　光一樣的聲音，風一樣的聲音，像是要乘上這樂聲的海浪，一直飛向至高之所的聲音。

　　然而在那歌聲穿越黑暗之前，卻被更為深重的黑暗捕捉了。

　　那是壓倒一切的歌聲。那是仿佛夜色凝聚成了實體的男聲。那是以磅礴的氣勢摧毀一切掠奪一切的聲音。

　　那歌聲從後方追上了我，將即將飛向光的彼方的歌聲重新拽回了黑暗之中。

　　「thosewhohaveseenyourface【那些見到你真實面目的人】

　　drawbafear.【都因害怕而卻步】

　　iamthemaskyouwear【我是你所佩戴的面具】」

　　在這一刻，我無法避免地想起了與庫洛洛的第一次相遇。

　　這八年以來，我一直都唱著庫洛洛寫的歌。再難有人能比他更加完美地把握我的聲音，他所寫的每一首歌，都能巧妙地突出我的音質，宣揚我歌聲裏的長處。

　　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

　　他適時地接了下去：「it'smetheyhear【人們聽到的是我】」

　　從另一方面來說，我唱出了一切他所無法唱出的歌。

　　「yourspiritandmyvoice【你的靈魂與我的歌聲】」

　　「myspiritandyourvoice【我的靈魂與你的歌聲】」

　　我們二人的歌聲交疊在一起，在越發激越的小提琴聲中，那歌聲張開了雙翼，交纏著向上飛去。

　　黑暗吞噬了光，光穿透了黑暗，那兩道歌聲如同要將在場所有人的血液都點燃一樣，振翅向著至高處飛去。

　　「「inonebined【合為一體】」」

　　顫抖著，顫抖著，顫抖著。

　　那不可思議的美聲就這樣回旋在會場之中，如同奔湧的海潮一般沖向每一排座椅，卷入每一個觀眾，漩渦一般將所有人拖入那迷幻而激昂的樂聲之中。

　　「「thephantomoftheoperaisthere【因為歌劇魅影就在這兒】」」

　　「insideyourmind……【在你的心中】」

　　「insidemymind……【在你的心中】」

　　那至高的音樂的神殿，就在這裏。

　　那至暗的欲望的冥河，就在此處。

　　在這一段唱段結束之後，在場的fans才想起來尖叫。然而那高亢的音樂完全不給他們尖叫的機會。窩金奮力揮下鼓棒，以強橫的力道擊打出更為強烈而又剛猛的鼓點，那鼓聲震得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而畫著小醜妝的紅發男人也不甘示弱，只見西索高高揚起一側唇角，一邊以近乎炫技的華麗動作撥動著吉他，一邊從舞台的這端奔向那一端，如同要求愛一般停在瑪琪的面前，吉他的聲音變得更加妖艷，也更加的高亢，而瑪琪則依然維持著那冰霜般的神情，小提琴的聲音卻越發的高而綺麗，如同要拋開這吉他的糾纏一般，向著穹頂高飛而去。

　　這匪夷所思的壯麗樂聲將fans的激情逼上了一個高潮，也將我的血液燃燒到了極致。

　　這就是為什麽大多數的歌星都喜歡現場。

　　因為只有在這樣的現場，你才能最為直觀地感受到音樂那不可思議的感染力。

　　樂器的聲浪，人群的歡呼，震動著血液的和聲與美聲……在這一瞬間，此地就是戰場，此地就是群星光華閃耀的最耀眼之處！

　　所以，在這一瞬間，我的視線無法從那個將我引領到這裏的男人身上移開。

　　就像被他的目光捕捉了一樣，就像是被那黑暗本身攫取了一樣，我無法克制地深深凝視著他，而他也註視著我。

　　音樂的天使，在這一刻發出了無可違逆的命令。

　　「singforme！」

　　像是想要搶掠一樣，他向我伸出了手。又像是想要引領我的歌聲一樣，那只手在觸及我之前向上揮去。

　　而我的歌聲也無法自控地隨著他的命令高高向上拋去。

　　「sing——！」

　　回應著他的呼喊，回應著他的歌聲，我的歌聲超越了所有的樂聲的海潮，穿透了這片音之海，猛地沖出了重重阻隔的深海，飛入了狂風暴雨之中。

　　「sing！！！」

　　然而那歌聲卻還在向上，向上，再向上。它截斷了閃電，它穿過了雷雲，它抵達了雲端之上。向著星辰，向著明月，向著夜的盡頭，向著光的彼方，它高飛而去。

　　「singformemyangelofmusic————！！！」

　　在那命令之中，我的歌聲終於抵達了至高的所在。

　　最為遙遠的終焉，穿透了穹頂，穿透了長夜，穿透了天的極限。那歌聲穿透了一切。最終化作光雨從高處落下。

　　在歌聲之中，我看到了庫洛洛的眼睛。

　　在那雙眼睛之中，我看到了我的終焉。

　　【庫洛洛·魯西魯好感度200，獎勵滿破羈絆禮裝音樂的天使x1】

　　【庫洛洛·魯西魯黑化值200，禦主生存概率不足1%，請註意】

　　久違的電子音在我的腦海之中響起。剛唱完一段四次升調直上hgihe的高難度女高音的我，腦子正缺氧著呢忽然來這麽一遭，要不是我這麽多年演唱會開下來臨場反應好，差點就給當場嗆死在舞台上面。

　　此時此刻，我心裏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行吧。團長，你想要我什麽時候死，你給個準話。

　　……

　　……

　　……

　　在幻影旅團的演唱會之後，就是我自己的巡回演唱會。

　　作為出道8周年的紀念，這個演唱會的第一站被安排在了東京巨蛋。可以容納三十萬人的大會場，曾經匯集過無數名流巨星的標志性演唱會建築。只有真正紅極一時的歌手，在能夠在這種地方開辦live。

　　而這是我第三次在這個地方開辦演唱會。

　　第一次的時候還會怕到小腿都哆嗦。第二次的時候也會感到緊張。但這是第三次了，對於我來說，這已然成為了一個只需全副武裝、全力演出的大宴會。

　　但即使如此，作為我全球巡回演唱會的第一站，這一次的演唱會一定要舉辦得很好。

　　而庫洛洛·魯西魯也拿出了十二萬分的認真，來對待這一次的演出。

　　光是演出的服裝就準備了足足7套，可以想見到時候換衣服都是一個地獄。不說演出用的燈光特效，光是煙花都花出去了足足500萬日元。用同行的話來說，簡直就像是把鈔票海倒進火裏一樣窮奢極欲的行徑。

　　演唱會邀請嘉賓的名單更是華麗得讓外行人也會為之驚嘆。當前正是當紅的樂隊blast自不用說，連lme的偶像歌手松內琉璃子也被邀請來做中場嘉賓，幻影旅團似乎也會作為僅限於第一天的嘉賓出場。

　　甚至於，不止是我過去曾經獲得大獎的那些金曲全部被安排演唱，就連還未發售的專輯《愛與死亡之詩》的幾首重頭歌曲，也會在這次演唱會上第一次公開。

　　宣傳的錢花得可能比煙花的錢更多，在ai隱隱的推動下，這個消息被推送到了每一個可能的目標受眾群面前。第一天的票剛放出，便在10分鐘之內被一搶而空。

　　為了不辜負30萬的觀眾，我自然也要拼死的訓練。

　　說實話，那簡直就是地獄。

　　……不要讓一個藝術家給你做舞台指導，你不會想知道他到底能給你整出多少突破人體極限的幺蛾子。

　　我終於知道那7套禮服裏面為什麽會有3套跳舞服了。

　　我覺得庫洛洛就是想讓我死，我認真的。

　　2小時的演唱會跳下來70%，我覺得我大概率會直接累死在舞台上。

　　然而庫洛洛的字典裏大概就沒有不可能。畢竟這位是真的能做到演唱會兩小時他就在舞台上跳兩小時的奇人。他再次拿出了那種「不就是個北大清華這麽簡單你也考不進去嗎？」的魄力，請了幾個舞蹈教師和健身教練，往死裏操練我。

　　托他的福，在這個沒有任何超能力的低魔世界，我再一次感覺到了一拳能夠打死一頭牛是什麽樣的身體素質。

　　我每天除了訓練和通告以外的時間，都在倒頭就睡中度過。別說打遊戲了，我連和人說話的興致都沒了。

　　正因為如此，一直到演唱會開始的前三天，我才終於找到了一個休息天，去見我的鋼琴老師。

　　我時常想，如果真的有被神明偏愛的人，大概就是約翰吧。時間像是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點痕跡一樣，他的輪廓並未隨著這七年時間的流逝而改變，也不曾有一絲細紋爬上他的臉龐。就連他的氣質，也像是靜水一樣，如此寧靜而澄凈，不曾積下一分雜質。

　　「許久不見了。」

　　我微笑著對他說。


第298章 太陽在夜晚依舊閃耀。

　　如果我不想以各種聳人聽聞的標題出現在第二天的娛樂頭條上，我自然就不能和成年男性在大晚上的拉面店/居酒屋/壽司店相會，更不能直接把人叫去我的公寓。

　　前者會讓我突然就被「公開戀情」，後者更是會直接發展成uc震驚體大醜聞。不要小瞧狗仔啊，狗仔什麽段子編不出來，山口百惠這樣好修養的女明星都被逼得把給她編了十幾個情人的新聞媒體告上法庭了。

　　開局一張圖，故事全靠編。這種事情簡直是全世界娛樂媒體的運行鐵則。

　　於是我預約了一家超貴的、安保超好的高級西餐廳。

　　在這個資本主義世界，一切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在頂層的旋轉餐廳見到約翰的時候，我難得恍惚了一下。

　　金發的東歐青年靜靜坐在那裏，他那神像一般端麗而又優雅的面容，與七年前比起來並沒有什麽改變。在我向他問候過後，那雙嬰兒藍的眼睛緩緩望過來，如同倒映著秋日天空的湖泊，澄凈而又平靜，連一絲波紋也沒有，只有微微的笑意，隱隱從那藍瞳中泛了上來。

　　「許久不見，真奈。」

　　在我身份改變之後還能如常待我的人並不多，除了伊麗莎白和尼祿，便也就只有約翰一人。

　　所以在這個男人面前的時候，我總是很放松。我脫下外套，從侍者手裏接過法語菜單，隨意地點了幾個菜。約翰並不說什麽，只是端起面前的水杯，好一會兒才喝了一口。

　　「這幾樣菜都很好，約翰你有不吃的嗎？」

　　我點好菜征詢青年的意見，但他只是微微的笑著，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以一句淡淡的「我都可以」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那能夠被叫做「表達意見」嗎？

　　「那就再要一個這個……嗯，就這些吧。」

　　我將菜單交給了侍者，這才端起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才想起來要道歉。

　　「抱歉，約你在這種地方見面。」

　　「你很喜歡這裏的風景嗎？」

　　金發的青年側過頭去，那雙嬰兒藍的眼瞳靜靜凝望著旋轉餐廳外的風景。他那俊秀的臉龐倒映在玻璃窗上，倒顯得比窗外的萬家燈火還要美麗。我好容易才將目光從他的面上移開，看向窗外的風景。

　　「為什麽這麽說？」我問。

　　「我認識過一個人，他很喜歡在大樓的樓頂眺望黃昏下的燈火。」他說，「只有喜歡的地方，才會想要在這裏和朋友碰面。」

　　「嗯……怎麽說呢？」我眺望著連綿燈火盡頭的大海，漆黑的海水在夜色下泛起幽冷的暗光，幾乎分辨不清，「這裏能夠看到大海。雖然這個時候，只能看到船只上星星點點的燈光。」

　　說到這裏，我又抿唇笑了一下，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伸出手去，指尖在玻璃窗上輕輕畫出了一個圓圈，將窗外的燈火輝煌全部圈入這一個小圓圈中。我張開手掌，緩緩將手心壓在那一片燈火之上，遮擋住了這片與我無關的繁華景象。

　　「不過，你不覺得，這樣子看夜景，會有一種非常遙遠的感覺嗎？」我輕聲說，「所有的一切都顯得渺小，遙遠得就像是假的一樣。」

　　「正因為如此，才讓人覺得美麗。」他輕輕笑了一下，「就像月亮一樣。」

　　「月亮？」

　　「因為遙遠，人們才會愛上不可觸及的月亮。」那溫和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你不這樣認為嗎？」

　　「或許吧。」我收回手，十分自然地伸了一個懶腰，「不過比起這些，我倒是覺得月亮很親近呢。最近每天都回家很晚，除了月亮也看不到什麽了——東京的晚上又看不到星星。」

　　「很累嗎？」他垂下眼簾，望著杯中回旋的波紋。那水紋倒映著水晶燈的燈光，顯出一種近乎於銀色的燦金來。而那倒影又映入他的眼瞳，將那雙眼睛染上了一種近乎不真實的顏色。

　　「是有一點……」我壓了壓還在酸痛的脖頸，微微露出一個苦笑來，「你也知道啦，庫洛洛那個家夥超嚴格的。」

　　聽到我的抱怨，約翰只是微微的笑著，並不說什麽話。反倒是我忍不住垮下肩膀，趴下身來，將臉埋進手臂中。

　　「雖然我也知道歌迷付了錢進來，讓他們聽到最好的演唱是歌手的責任啦。不夠努力的偶像根本配不上歌迷的喜歡。我也很想讓大家都開開心心的……但是真的好累哦……」

　　不是我說，庫洛洛的標準太變態了！太變態了！！！什麽從高空無威亞坐著秋千飄下來那都是基本操作了，你知道這個混蛋在這場演唱會裏安排了多少支舞曲嗎？12首啊！！！整整12首啊！！！全都是要跳的！！！還不能在伴舞面前隨便擺幾個pose了事，都是要我親自去跳的！！！勁歌熱舞聽起來很high吧，真的跳全場會累死的！！！

　　這也就罷了。總該有幾首慢歌抒情曲子能給我喘口氣吧？才怪啊。庫洛洛為了這次演唱會特意調整過了幾首情歌的編曲，演唱難度頓時往上躥了起碼三個檔次。他還根據我現在的音質對我的發聲方式做出了調整，雖然確實用這種方式唱歌能讓高音變得更加澄澈而明亮，但想要達成他要的效果，光唱歌都能累死我。

　　我這段時間過的是人過的日子嗎？不是。

　　「那麽，為什麽不離開呢？」

　　約翰的聲音依然平穩而又柔和，完全聽不出他方才說出了怎樣石破天驚的台詞。我嘎地一聲擡起頭來，正迎上了青年溫和的目光。這也是我第一次發現，這個男人的眼睛，是那種澄凈得幾乎有些冰冷的藍。

　　不過，他提出的問題，也確實不失為一個好問題。

　　「離開啊……」我有些苦惱地又趴下去，「怎麽說呢……歌迷會傷心的吧。」

　　先上來的是開胃的雪莉酒，約翰端起那小巧的酒杯，輕輕啜了一口。而後，他才看向我，藍色的眼瞳就像最好的寶石一樣，透著一種近乎無機質的美麗。

　　「你很在意嗎？」他問。

　　「什麽？」我微微睜大了眼睛。

　　「歌迷會不會傷心。」他又輕聲重覆了一遍，「你很在意嗎？」

　　「我當然……」說到這裏我忍不住卡殼了一下，好一會兒才無奈地垂下頭，單手支著額角，做了一個投降的手勢，「你說的對，我也沒有那麽在意。」

　　能被喜歡當然很好，但是誰都明白，太過相信所謂「fans的愛」的人是笨蛋。歌迷是很容易移情別戀的。在這樣一個造星工廠盛行的時代，每天都有多得數不清的偶像藝人被推到舞台上。在這樣的時代裏，所謂的信息，就像是其他商品一樣進入了過剩生產的狀態。歌迷們今天可以喜歡我，明天也可以喜歡別的人。每一張專輯都會換一批粉絲，雖然也有長情的粉絲會一直留下來，但是大部分的歌迷都是流動的。

　　我也可以說，我會為了那些一直支持我的fans堅持下來，但是這種話在這個日新月異的娛樂圈，其實沒有什麽意義。每一年都有新的潮流，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全新的偶像奪走眾人的註意。這個時代讓所有的一切都成為了可以替代的。

　　沒有誰是無可替代的。

　　這一點我再清楚也沒有了。

　　沒有我，他們自然會去聽別人的歌。雖然很諷刺，但這就是現實。就像簡·奧斯汀和艾米莉·勃朗特英年早逝，也不妨礙她們的讀者去喜歡上別的作品。世界歷史上早早隕落的時代巨星多如流星，也沒有見到哪個歌手的fans從此不會再聽別人的歌了。

　　他們或許不會再愛某個人到如此的地步，他們的愛也都是真實的，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就是無可替代的。

　　「但是，總不能就這樣離開吧。」我也端起雪莉酒，一口氣幹了個徹底，「……唔，倒不是說為了誰……」

　　我也不會說這是為了庫洛洛。為了他我才留下來這種話，說出來我自己都覺得假得讓人渾身哆嗦。

　　畢竟，他的好感度都刷滿了……作為一個莫得感情的救世主，冷酷點說，他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價值了。

　　對，我們master沒有良心。

　　「還是要等一個合適的契機吧。」

　　我透過雪莉酒的酒杯，看向對面金發藍眼的東歐青年。在光線與玻璃的折射下，那張美麗的臉龐似乎也被鍍上了一層非人的光彩。仿若神光。

　　於是我也微微地笑了，輕輕轉過杯子，透過被手指遮擋住的玻璃的反光，看著杯身上自己那蒼白的笑容。

　　「退場的話，還是要做得漂亮才行。」

　　如果不是在最漂亮的時候，用最漂亮的方式從所有人面前退場，是無法成為「傳奇」的。

　　不是嗎？


第299章 all i ask for you.

　　在東京巨蛋的演唱會，是以漫天星辰般的特效開始的。如同在至黑的黑夜中捧出無數的星子一般，數也數不清的銀色星輝灑落在純黑的幕布上。而在朦朧的黑之後，我坐在秋千上，穿著一件月光般純白的長裙，裙擺如同蝴蝶的尾翅一樣垂下來，長長的輕紗在風中飄舞，那是一種帶著雪光的白，瑩瑩折射著星辰的光輝。

　　而後，歌聲響了起來，那是如同月光一般的歌聲，歌唱著皎潔的白月，歌唱著海風與潮聲，歌唱著深海中微渺而又遙不可及的光。歌聲仿佛流淌的銀輝，從天的至高處緩緩降下，輕撫著每一個人的臉龐。

　　如此澄澈的歌聲。如此美麗的歌聲。如此哀傷的歌聲。

　　柔軟的，柔軟的，沁入人心的最深處，在那些隱秘而不為人知的傷口上，落下了溫柔的光雨。

　　那是真正讓我走入大眾視線的第一首歌——《moonlight》。

　　秋千隨著溫柔的歌聲緩緩下落，最終讓我停在了舞台的中央，長長的裙擺如同白鳥的尾羽一樣，在我的身後攤開，又像是一枝盛開的百合花，隨著幕布拉開，銀白的燈光照耀在我的裙擺上，那些被設計師巧妙點綴的細鉆，一瞬間開始熠熠閃光，那些美麗的光輝，就像是天上的星河突然傾瀉，落在我的身上。

　　這一次開場，庫洛洛特意舍棄了其他所有的伴奏，只有鋼琴的聲音作為背景音。這樣一來，我的歌聲便被無限地突顯了出來，澄澈的人聲如同月光一般，透明而又溫柔地徘徊著，照耀著這一方世界。

　　仿佛是在呼應著這月光一般的歌聲一般，台下的熒光棒揮舞起來，就像是無數美麗的星辰一樣，三十萬人的會場之中，在黑夜之中，星星們正在起舞。那是我所能見過的最為瑰麗的星海，星海在這一刻從天上落到了這裏。

　　——我看到星星了。

　　奇跡一般的星光，正在我的歌聲之中閃耀。

　　隨著第一首歌的最後一個尾音飄落。整個會場一瞬間暗了下去。在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的等待中，一陣華麗無比的吉他聲猛地撕裂了寂靜，仿佛是響應著這吉他聲，沈穩卻也昂揚的鼓點響了起來，從一開始就釋放了全部的激情，那鼓聲擊打著每一個人的心弦。貝斯的聲音如同張開的雙翼一般，完美地接住了吉他與鼓聲，載著它們向著在場所有的聽眾俯沖而下！

　　早有熟悉的歌迷，在聽到吉他聲的時候就開始了尖叫，當貝斯的聲音也響起之後，會場上一半的人都陷入了狂熱。

　　那極具辨識度的旋律，在一瞬間便將所有人的情緒都調動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會吧？！天啊啊啊啊啊！！！」

　　「是、是……是blast！！！」

　　「哇啊啊啊啊！天啊天啊！！啊啊啊啊！！！！」

　　「居然是唱這一首嗎blast！！！要合唱嗎啊啊啊啊啊！！！嗚嗚嗚！！！」

　　燈光逐一打在吉他手·寺島伸夫、貝斯手·岡崎真一身上，在看到那兩個人的時候，場上的尖叫就飆到了一個極點，而燈光最後落在舞台中央的鼓手·高木泰士身上時，任誰都能看出他身前呈對立態勢的兩道倩影，人群的尖叫再度飆上一個制高點，而高木泰士就在這時用激烈的鼓點將在場的氣氛送到了高潮！

　　「轟！！！」

　　就像是要讓在場所有人的熱血在血管裏爆開一樣，轟華絢爛的煙花在舞台上與夜空中同時炸開！

　　繽紛五彩的焰火照亮了我與大崎娜娜的面龐，我穿著純白的長裙，長長的拖尾早就被工作人員趁著方才真一他們演奏的間隙收掉了，所以現在我穿著的是便於跳舞的及膝裙，在花朵一般的裙擺下露出纖細的小腿。而大崎娜娜則穿著哥特風十足的純黑朋克裝，黑色的海軍帽壓得很低，越發顯出她的唇紅得宛如盛放的玫瑰。

　　幾乎是在焰火的聲音消失的一瞬間，我便同時與大崎娜娜開始了歌唱。

　　磁性而妖艷的女聲，如同一陣熱帶風暴一般，瞬間席卷了整個會場，就像是要撕裂黑暗，就像是要粉碎寂靜一般，那艷麗的歌聲猛然淹沒了一切。

　　就像是要將那歌聲也化為海洋一般，華美而明亮的女高音纏卷而上，就像是要將這暴風也帶入天空的陽光，那純美的女聲猛地將黑暗整個掃去。

　　我與大崎娜娜的歌聲交疊在一起，隨著我們的相視一笑，那對唱化作了無數的蝴蝶，撲動著翅膀，像一大片斑斕的風暴一般，橫掃過整個會場。

　　台下的觀眾的情緒就這樣進入了開場以來最高潮！

　　……

　　……

　　……

　　「她還真是光芒萬丈，不是嗎？」

　　在舞台的後方，庫洛洛·魯西魯的身後，忽然響起了這樣一道聲音。黑發的男人回過頭去，一雙碧綠的眼睛正註視著他。

　　「俠客。」他輕聲打了個招呼。

　　「團長。」娃娃臉的青年靜靜註視著他，面上沒有一絲表情，「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想要做什麽？」

　　「為什麽問這個？」庫洛洛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拋出了這樣一句。

　　「我查到你購買了很多不應該購入的東西。」說到這裏，俠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購入丙酮和液體矽樹脂是要做什麽？還有氯化鉀和巴比妥……你應該沒有需要安樂死的貓狗吧。而且那個劑量，用在貓狗身上是不是過分了？」

　　聽到俠客的問題。黑發黑眼的青年微笑起來。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所以我才問你到底想做什麽！」俠客壓低了聲音，低低地吼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俠客。」庫洛洛看向他，語氣十分平靜，「在這次世界巡回演唱會之前，mana對我提出了隱退申請。」

　　「……」

　　這一瞬間，連俠客都說不出話來。

　　隱退申請。以他對那個女孩的了解，她一定是認真的。從來不曾抱怨過一句苦的人，反而比那些時常在抱怨的家夥更難以動搖決心。

　　時常抱怨是因為有所不滿，這些不滿可以用更為優渥的條件去滿足。但是從不抱怨的人，一旦決心離開，那麽不管是誰都無法動搖她的決心。

　　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自己要放棄的是什麽。她是在這個前提下，下定了決心要離開。

　　「她也已經買好了去國外的機票。」男人輕輕地笑了起來，「真是富有行動力的女孩，你不這樣認為嗎？」

　　於是俠客明白了，不管他說什麽，不管他做什麽，都不可能阻止眼前這個男人了。

　　但他還是決定努力一下。

　　「你真的要這麽做嗎，團長？」

　　他看著這個男人，沈聲問道。

　　你真的要這麽做嗎？

　　冒著如此巨大的風險，若是曝光，自己的人生與事業都會毀於一旦，在永遠得到的同時也永遠失去……將自己的未來與那個人的未來一起全部斷送掉，從此再也不能和她說話，從此再也聽不到那樣的歌聲……

　　即使如此，你也要那樣做嗎？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面對俠客的質問，庫洛洛·魯西魯只是沈默了片刻，便將目光再次落在了舞台上的女子身上。

　　她正在歌唱。時至今日，她的歌聲依舊對他來說有著無與倫比的魔力。

　　如光一般，如夢一般的歌聲。在音樂的海洋之中徜徉的，白月的光輝一般的歌聲。直到此時此刻，他依然如同被海妖所迷的水手，被她的歌聲所魅惑。

　　那樣的歌聲就像奇跡，令人忘記了現實，令人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如果她是愛上別的人，那還要好辦得多。庫洛洛十分平靜的想。

　　因為愛會消失。

　　無論是男女之愛，還是家人之愛，亦或是友人之愛，都是會消失的東西。

　　至少，在漫長的時間之中，總有那麽一段時間，你會突然不再愛你應該愛的人。

　　但是，她卻不曾愛上任何人。

　　盡管她看起來幾乎愛著所有人。

　　沒有人會比庫洛洛更清楚這一點。

　　這個被眾生所愛的女人，從未愛過任何人。

　　她的目光永遠落在遙不可及的所在，她的每一首歌都不是為現實所唱，卻會讓人誤以為她是在為自己而唱——然而事實上，他們只不過是經歷過相似的傷痛罷了。

　　時至今日，庫洛洛·魯西魯依然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在看著什麽，到底在思念著什麽。

　　他唯一明確的就是，她已然毫無留戀。

　　沒有任何辦法可以留下她。沒有任何可能來繼續占有她的歌聲。

　　她會離開，永不再回。

　　因此，能夠將這個人留在自己身邊的方法，就只剩下了唯一的那麽一個。

　　「人人都扼殺他所愛的（yeteachmankillsthethingheloves）。」

　　最終，庫洛洛·魯西魯以王爾德的這句話作為了自己的回答。

　　而俠客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明白了。」他無奈地說，「我已經把你的記錄消除掉了，團長。」

　　「多謝。」

　　庫洛洛微笑著，漆黑的眼瞳晦暗如海。


第300章 【bad end·紅色的鳥兒逃走了】

　　「接下來就是最後的歌了。」

　　我緊握著話筒，心中忽然生出了幾分不舍。這樣的舞台，這樣的星光，這樣的氛圍，確實會令人著迷。無論遭受過多少攻擊，無論曾經發生過什麽，但是這裏是純粹的音樂之地。在這裏的人，都是為了聽到我的歌聲才聚集在這裏的。

　　所以，有一句話是一定要傳達給他們的。

　　不是用我的歌聲，而是用我的言語，切切實實地將這句話傳遞到他們心中。

　　「從十二歲起，我一直向往著這個舞台。但是那時候我沒想到，有一天我真的可以站在這裏。」我用微微顫抖的指尖扣住了別著白色玫瑰的話筒，側過頭去，對著巨大的會場畫了一個圈，「我現在能夠站在這個地方，是因為有你們。不管是新的朋友還是舊的朋友，我都要對你們說，謝謝，謝謝你們一直陪我走到這裏，謝謝你們可以喜歡這樣的我。」

　　我一直害怕將真實的自己展露在他人面前，因為那樣一定會受傷，一定會被人討厭的。

　　但是，你們卻告訴我，就算是這樣的我也會被人喜歡。有一個人討厭我，就會有十個人喜歡我，有一百個人討厭我，就會有一千個人喜歡我。

　　如果我盡了全部的努力，如果我竭盡所能拿出我最好的作品，那麽，不管那是多麽幼稚、不完善、甚至充斥著這樣那樣缺憾的作品，都會有人喜歡。

　　努力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最後還是不夠好。我曾經也會那樣想。

　　即使最後還是不夠好，努力也是有意義的。我現在可以這樣想。

　　「因為你們一直支撐著這樣不成熟的我，我才能夠走到這裏。」眼前不知為何有些模糊了，我擡手拭了拭眼角，方才能夠繼續說下去，「這是我第三次來東京巨蛋開演唱會站在這裏，每一次都能看到大家的愛，這一次也有很多熟面孔，謝謝你們，我真的非常、非常開心。」

　　開心得我都要哭出來了。

　　站在這樣高的地方，可以看到台下如同星海般揮舞的熒光棒，也可以看到一張又一張熱誠的臉龐。其中有一些人甚至已經不再年輕了，但是，他們看過來的目光都是同樣的。

　　他們在閃閃發光。

　　我在這時候忽然理解了，為什麽總有那麽多的大明星一次又一次的退出後再覆出。想要舍棄這片星光，想要舍棄這種置身於舞台中央的感覺，想要舍棄這份萬眾矚目的美妙滋味，實在是太困難了。

　　只是愛著音樂的話，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唱得很開心。但是只有在這裏，才能感受到三十萬人的熱情。那樣的熱情甚至可以將自身也點燃。

　　想要一直留在這裏。想要一直被所有人愛著。

　　即使是我，這一刻也不由得心生留戀。

　　但是，我已經決心斬斷留戀了。

　　這所有的一切都非常美好，美好到就像一場奇跡。

　　只是，我真正重要的東西，並不在這裏。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

　　「請盡情享受這次的live吧。一直到最後，我都會讓你們看到如夢一樣美好的時光。」

　　我深深地鞠躬，水藍色的長發從汗濕的肩膀上滑了下去。

　　我會為他們歌唱。歌唱到最後一刻。在不得不謝幕之前的這段時間，我與我的歌聲，完完全全的屬於他們——只屬於他們。

　　絢爛的煙花陡然在舞台上炸開，在夜空之上，巨大的mana字樣的焰火轟然盛放！

　　仿佛是隨著煙花一起燃燒一般，令人熱血沸騰的前奏猛地響了起來！！！

　　……

　　……

　　……

　　一首歌接著一首歌。

　　一支舞接著一支舞。

　　我到底唱了多少首歌，又換了多少件衣服呢？

　　我自己也記不清了。腎上腺素在血管中激烈奔湧，過量的多巴胺和非馬肽讓整個大腦都暈暈乎乎，身體也興奮到了極點，就算從舞台的這一邊跑到那一邊也完全不會感覺疲憊，皮膚就像火燒一樣，肢體因為過度的亢奮（也許還有肌肉的勞累）不住地顫抖。

　　我只覺得自己在舞台上不斷不斷地奔跑著，隨著樂聲一次又一次地舞蹈，拋出一個又一個完美的高音。觀眾的歡呼與掌聲如同潮水一般一波一波拍打著我的身軀，我所看到的每一張臉上都在發著光——不止是因為激動的淚水。

　　我很快樂，幾乎從來都沒有這樣快樂過。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我一直都沒有從這個舞台上逃走了。明明每一次踏上舞台前都會害怕得成宿成宿睡不著覺，整月整月的做噩夢，就連邁開腳步都會覺得自己的雙腿正在不斷發抖。

　　但是，我在這個舞台上的時候，就是快樂的。

　　就像小孩子一樣，因為得到掌聲而開心得不得了，因為完成了之前都做不到的事情而高興得不得了。

　　這個舞台，是我靠著自己的努力站上來的。

　　我從來沒有懈怠過對歌唱的磨礪，我從來沒有放棄過在創作上的努力，所以，我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這裏，享受我自己努力的成果。

　　我喜歡我唱出來的歌。

　　我可以喜歡我唱出來的歌。

　　這兩件事，真的讓我開心得忍不住要落下淚來了。

　　就像是一場狂歡之宴，每一個人都被卷入了這音之海的旋渦之中，一直到風暴平息，一直到海浪放緩了腳步，我才忽然意識到，已經快要到結束了。

　　「真是的……不知不覺，已經到最後一首歌了呢。」

　　我攏了攏因為方才的舞蹈而有些淩亂的長發，露出一個有些傷感的笑來。

　　都村郁人為這場準備的是一件質感異常輕盈的白蓬裙，層層疊疊的白紗被特地打造成了格外蓬松充盈的造型，裙擺也被層層撐開，像一大朵盛開的白玫瑰一樣，有一種夏日將盡的絢麗。因為他說黑子真奈的肩膀有著非常少有的線條，不讓大家看到實在太可惜了，所以這件長裙和先前那件格外突出腰身纖細曲線的舞裙不同，是格外突出肩頸與鎖骨的露肩設計。

　　穿著這樣的裙子其實是不大便於行動的，但我比起那個，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這個裙子的造型，真是讓人微妙的令人不安啊。

　　雖然這麽說不太好，但是我真的稍微對【白色】【婚紗式樣】的【長裙】有些ptsd了。

　　我將那些不太美妙的回憶碎片壓回記憶之海的最深處，微笑著對著fans伸出手來。

　　「最後的話，我想要為即將啟程的大家送上《紅色的鳥兒飛走了》。」

　　這首歌原本是少女送給即將遠行的情人的告別之歌，但是，我卻將它的歌詞做了一個巧妙的顛倒，將歌詞中離別與送別的人的立場進行了對調，這樣一來，它就成為了即將遠行的少女送給情人的不舍之歌。

　　那時，庫洛洛問我為什麽要這樣改。我想了想，還是誠實地告訴了他理由。

　　「因為我不太清楚被留下來的人的心情。」

　　「是嗎。」他垂下眼，這樣說道。

　　……然後我就收到了15點黑化值。

　　算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個歌的歌詞，真的非常適合用來告別。

　　「痛むのがいつでもやさしい心なら【令人痛苦的若一直是這顆溫暖的心】

　　やさしさどこに捨てましょうか【那將這份溫柔舍棄在何處才好】

　　あなたから教えて【請你告訴我】」

　　在充滿南國風情的伴奏中，我一邊唱著這首歌，一邊沿著舞台開始向觀眾走去。舞台兩邊的觀眾都發出了無比激動的尖叫，一雙雙手拼命向著我伸出來，我微微彎下腰，逐一地擦過他們的手。

　　尖叫聲頓時變得比之前還要響亮，映入我眼簾的每一張臉都寫滿了狂熱。當走到u型舞台的最前沿時，我直起身來，將話筒遞向觀眾，由著他們唱出了美麗的和聲。

　　那和聲的海洋和熒光棒的海洋匯聚在一起，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接著一波，那聲浪淹沒了我，我在這音之海的中央，忍不住要側耳傾聽。

　　「赤い鳥が逃げたflyaway【紅色的鳥兒飛走了flyaway】

　　愛のカゴをあけて空へと【打開了愛的牢籠飛向天空】」

　　這是他們的歌聲。這是他們為我而唱的歌。

　　雖然已經唱得很累了，聲音也因為這太過漫長的演唱會變得有些嘶啞，可我還是收回話筒，用我最完美的高音與他們一起合唱。

　　「赤い鳥が逃げたflyaway【紅色的鳥兒飛走了flyaway】

　　銀の涙翼ぬらして【銀色的眼淚打濕了翅膀】」

　　不可思議的，明明已經這樣疲憊，明明連我引以為傲的聲線也變得不再完美，但是，這一刻落入我耳中的我自己的歌聲，卻如此美麗，美麗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赤い鳥が逃げたいつか【紅色的鳥兒飛走了】

　　ふたりが住む夢をさがして【尋找著和你相伴的夢境】」

　　在連著升了三次調之後，我終於以一個華美無比的長音結束了這一首歌。我在舞台的最中央，在如潮水般沸騰著的掌聲中，深深地、深深地向著所有的歌迷彎下腰去。

　　再擡起頭的時候，我才發覺，我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謝謝……謝謝大家。」

　　我直起身來，目光在眾多歌迷的臉上一一掃過，我緊握住手裏的話筒，在這海浪一樣的掌聲中遲疑了許久，才將那句話說了出來。

　　「其實，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大家……」

　　「砰——！」

　　說實話，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我……」

　　直到我剛一開口，便發覺有什麽東西從喉頭湧了出來。

　　我呆呆地低下頭去，這才看到在白紗的長裙胸口，有什麽紅色的東西正在洶湧而出。

　　——誒？

　　而後，在聲嘶力竭的驚聲尖叫中，在一聲又一聲呼喚著我名字的悲鳴中，我緩緩向後倒了下去。

　　在倒下的瞬間，我看到了從後台沖過來的庫洛洛·魯西魯，那張不可置信的臉。

　　——【badend·紅色的鳥兒逃走了】達成——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唱的是中森明菜的《赤い鳥逃げた》，b站有live，推薦觀看。選用這首歌就是因為歌詞和歌名很打動我。

　　紅色的鳥兒逃走了，飛出了愛的牢籠。

　　女主的白蓬裙造型也參考了中森明菜在唱難破船時候的白蓬裙造型。

　　akina真的挺讓人唏噓的，近藤老狗真的是狗東西。全盛時期的中森明菜無論聲壓還是音質還是舞台表現都是完美的，可惜後來毀了，酗酒太厲害不止是聲音連身體都垮了。她家裏人也是夠狗的。尤其是她妹妹，簡直坑姐姐坑到死。後來中森明菜也和家裏基本不往來了，真的慘。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3:00

第301章 【幕間物語】：truth

　　「我到底為什麽就死了啊啊啊啊啊？！」

　　一回到個人房間，我就抓著ai一通猛搖，恨不得把它（根本不存在的）腦花都給它搖出來。

　　「我以為你已經有所準備了？」

　　ai涼涼地看了我一眼，說道。

　　「我看到庫洛洛的黑化值的時候確實是有所準備了——」我深吸一口氣，「但是我以為他至少還會等到演唱會結束再動手啊啊啊啊啊啊！！！」

　　庫洛洛你這個大混蛋！等到演唱會結束再動手你是會死嗎！！！會嗎！！！

　　「誰和你說是庫洛洛了。」ai的語氣十分之無語，「我們的he與be標準都是由任務目標自身的感情所決定的。以庫洛洛·魯西魯的腦回路，如果他真的親手把你殺了，那對他來說沒準是個he。」

　　我思考了一下團長的人設，又回憶了一下庫洛洛一貫的行事作風，不由得狠狠打了個哆嗦。

　　「你說的對……」我喃喃，「那家夥一看就是那種能拿到手就好，但是其實並不很在意到手的東西，在得手之後很快就會興趣全無的類型啊。」

　　考慮到庫洛洛內心其實還有非常孩子氣的地方，我對於他這一點孩子氣的殘忍也不抱有任何期待。怎麽說呢，小孩子在得到有趣的玩具的頭幾天都是很有興趣的，但是玩壞了也就是壞了，遲早要被丟掉。

　　如果真的被他得手了的話，對他來說八成就是he。

　　「所以到底是誰殺的啊？」

　　我雙手抱頭，開始拼命回憶過去遇到的各種事件。

　　現在想想，雖然有黑子真奈的魔性體質加成，但是我遇到事件的頻率也確實太高了一點。環繞著我的可疑人物也不在少數……

　　「……是某個極端粉絲做的嗎？」我回憶了一下自己收過的車載鬥量的恐嚇信和死亡威脅，「是那個跟蹤狂還是那個anti粉？或者那個一直說要殺了我的旅團的毒唯？？？」

　　跟蹤狂會自以為是地幻想女性對他投以愛意的「暗示」，發展到以為自己和女性已經「墜入愛河」，再到因為女性的拒絕而認定自己被殘忍的「背叛」，從而展開報覆……這種事情一點也不奇怪。

　　至於anti粉，為了反對而反對，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無理由惡意的代名詞，這種人會發展到人身傷害乃至謀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們沒少做出類似的嘗試。

　　而因為太過極端的「喜歡」某個男明星，而對接近他的一切異性都心懷殺意的毒唯，如果她認為我會對她的偶像造成什麽損害，提前一步除掉我，也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粉黑群體裏，這三類人的比重都還蠻大的。

　　ai否決了我的猜想：「都不是，那就是一個路過的殺人犯，他似乎有很嚴重的妄想癥和偏執狂，病理性的那種。他拿著一把手槍，藏過了安檢，一直守在你的演唱會上，等到你唱完最後一首歌之後開槍。射殺你以後他被當場逮捕，那時他說是『電波讓我這麽做的』。」

　　「……哈？？？」

　　我滿臉都寫著莫名其妙。

　　與此同時，我感到一陣莫大的荒誕。

　　想要我死的人那麽多，有人以愛的名義，有人以恨的名義，有人以正義的名義，有人以自我的名義……但是到了最後，在他們做出了那麽多的努力之後，奪走我生命的，卻是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人。

　　毫無意義，毫無價值。

　　那個人奪走我的生命，僅僅只是因為他腦內教唆他去殺人的「電波」。

　　我忽然想起了庫洛洛·魯西魯最後的表情。

　　難以置信的，不可思議的，像是看到什麽無法想象的東西，那樣淒慘得幾乎有一些滑稽的表情。

　　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被人奪走了。

　　在馬上就要落入自己掌中之前被人打碎了。

　　他那個時候，到底懷著什麽樣的心情呢？

　　在那個舞台上，他到底是以什麽樣的表情抱起我的屍體的？

　　我不知道。

　　但是……

　　「不對吧。」我皺著眉頭，看向ai，「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嗎？」

　　一個受電波操控的殺人犯，就那麽剛好的收到了要他殺死我的「電波」？他的妄想癥發展成隨機殺人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就那麽剛好的在這個時候選中了我？

　　而且說到那個電波……

　　我看向星際文明前沿的超上級人工智能的眼神頓時就險惡了起來。

　　一定要說的話，現在我滿臉寫著四個大字——

　　又、是、你、吧！

　　「當然不是我。」ai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直接或者間接傷害禦主生命的行為都是被星際法案嚴令禁止的。你到底有沒有仔細看我和你簽合同時附加的那些法律條文啊？」

　　「我當然沒看。」我也白了回去，理直氣壯道，「對於那種不簽條款就不讓你使用平台的霸王條約，哪個地球人閑的沒事仔細看啊？」

　　難道你註冊○信、○博、○寶、○東、○當、l○fter、劍○三的時候還會把那些註冊條款一條條看過去嗎？

　　那不能吧。

　　「……算了。」ai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氣，「反正限於法律規定，我不能直接危害你的生命安全，操縱本世界原住民殺害禦主這種事情更是絕對的禁止事項。真的做出這種事情我會被格式化清空數據從頭再來的。」

　　它面無表情的下了一個總結。

　　「總之，不是我。」

　　「那到底怎麽回事啊……」我雙手撓頭，陷入糾結，「別告訴我真的就只是因為我倒黴。」

　　「雖然你的幸運值確實非常低。」ai擡爪關掉了自己面前的人物屬性面板，避免讓我真的直面那個慘淡的數據，「但是你也沒有倒黴到這個份上。」

　　「啊？」

　　「那個兇手的確被人操縱了。只不過不是以什麽超能力。」它停了一下，方才繼續說了下去，「那個人只是調查了兇手的過去，找到了他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秘密，了解了他妄想的具體形式和運作邏輯，然後和他成為了朋友，再利用了他的妄想，以『電波』命令他殺了你罷了。」

　　……光是聽著這個過程，我就覺著背上一股子寒氣猛往上竄。

　　結合「沒有使用超能力」這個前提，這種能夠隨心所欲操縱人心的本事……就非常讓人毛骨悚然了啊。

　　「為、為什麽啊……」

　　盡管還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我也忍不住先哆哆嗦嗦地抱緊了自己的肩膀。

　　我到底是何德何能，又是何時何地惹來了這等大佬的「青睞」啊？我怎麽不知道！！！

　　「因為這是你想要的。」ai淡淡說道，「你想要成為時代巨星，成為永不雕亡的符號，所以他實現了你的願望。『沒有比一個美麗女人的死亡更富有詩意的事』。」

　　這個道理，我並不是不明白。

　　在最風華絕代的年紀，以最為淒美而慘烈的姿態死去，偶像至此才正式登上神壇，因為她再也不會變老，也再也不可能墮落。她將永遠是fans心中永恒的神像，再也容不得一絲褻瀆。

　　活著的偶像終究是人。死去的偶像才是永恒的偶像。

　　「我還以為我至少能做山口百惠呢……」

　　我抓抓頭發，苦笑起來。

　　在21歲的年紀、事業的頂峰毅然隱退，從此不再出現在鏡頭與人們的視線之下。若是能夠做到如此，也算是一種傳奇。

　　我以為我至少還可以選擇這樣一條路，從娛樂圈隱退然後去國外念書，擺脫這一切呢。

　　都死了這麽多次了，我也想打出一個不是deadend的be啊。

　　「……你看看庫洛洛的黑化值，好了，現在清醒了嗎？」ai十分無語。

　　「對不起我清醒了。」

　　我雙手掩面，十分羞愧。

　　我與ai間沈默了好一會兒，它忽然開口道。

　　「所以，你想知道到底是誰嗎？」

　　「雖然我想說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我苦笑著搖了搖頭，「但是有些事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我也……並不是沒有猜想。

　　到底是為什麽呢，只是聽到那段陳述，就仿佛隱隱看到了那個人的輪廓。

　　所以，還是不知道比較幸福。

　　無論是出於善意還是惡意，或者只是漫不經心的無意，那個人都實現了我的願望。

　　所以，這樣就好。

　　我垂下眼來，打開了那張屬於庫洛洛·魯西魯的羈絆禮裝。

　　☆5滿破禮裝

　　【音樂的天使】

　　持有此禮裝時，魅惑、眩暈、麻痹狀態付與成功率增加100%，眩暈耐性增加100%

　　音樂的天使，為我歌唱吧。

　　直到時之盡頭，直到至高之所。

　　都為我而唱吧。

　　音樂的天使，在這連黑夜也會迷失的迷宮之中，永遠與我一同歌唱。

　　歌唱無盡的黑暗。

　　歌唱愛與死亡的敘情詩。

　　我將為你寫出千萬的情詩，為你作出成百的哀歌，為你加冕，為你施以無盡的榮光。

　　所以，留在這片至暗之所，留在我的身邊——

　　為我歌唱吧，音樂的天使。

　　那是一張照片。

　　是我第一次拍攝《moonlight》海報時的場景。

　　我在海中，仰望著皎潔的白月。而那個人在海岸上，遠遠眺望著向著白月探出手去的我。

　　那雙漆黑的眼瞳，如同夜色下的大海，看起來平靜，實際上洶湧著何等的暗流。

　　我從來都不知道……他原來是在用那種目光來看我的。

　　在這張照片之後，忽然有一個東西掉了下來。

　　那是一張dvd。

　　dvd的封面，是我最後那場演唱會的照片。

　　穿著白蓬裙的女子站在舞台的中央，她正在盡情歌唱，笑靨如花一樣盛放，在她的面前，無數的熒光棒匯成了星辰的海洋。那片星海延伸向了無盡的遠方，流向了時之彼方。

　　就像永無止境一樣。

　　就像永不消亡一般。

　　☆5滿破禮裝

　　【星之海】

　　持有此禮裝時，全屬性增加10%，賦予自身毅力狀態3次（五回合）。

　　——我看到星星了。

　　那是屬於你們的光輝。

　　星辰不會永遠存在，愛也不會永遠存在。

　　但是此時此刻的我與你，都是真實存在的。

　　即使時光終將帶走這一瞬的光輝，我也要感激你這一刻的存在。

　　這片星之海，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謝謝你，謝謝你。

　　若是你還會想起我，請對著你回憶裏的那個我微笑吧。

　　「這是……」

　　我呢喃。

　　「這是你的fans的羈絆禮裝，像這樣大樣本的群體羈絆很難計算，所以便沒有給你通知。」

　　ai跳到我的肩上，語氣十分輕快。

　　「不過，托他們的福，攻略進度已經進展到90%了。順便一提，庫洛洛·魯西魯的情感波動比我先前所預測的要大了許多呢。我真是低估他了……當然，也低估你了。」

　　「這樣啊……」

　　我垂下眼簾，輕輕將那張dvd擁在心口，許久都沒有說出話來。

　　「那麽，你做好準備了嗎？」

　　ai問我。

　　「接下來就是最後了。只要結束這個任務，一切就全部都結束了。」

　　我的旅程，也終於望到了終點。

　　最後一個世界。

　　也是最初的世界。

　　我閉了閉眼，無聲地點了點頭。

　　再睜開眼的時候，我的眼中已經只剩下了堅毅與決絕。

　　「我準備好了。」

　　我說。


第302章 馬林梵多新來的年輕人。

　　「青雉」庫讚，現年33歲，海軍本部大將，世界政府最高戰力之一……在這一連串閃瞎人眼的名頭之下，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是人，就有八卦之心。更何況是以摸魚怪聞名馬林梵多的青雉大將，從他閑得都有時間去關註某位賞金7千900萬貝利的蘿莉的近況就能看出來，這個人其實還挺八卦的。

　　而最近馬林梵多熱議的人物，就是那位剛從北海調回本部的女性準將。

　　「聽說她在三個月內就把一百多個海賊送進推進城了。」

　　「何止，她還和唐吉訶德海賊團打了一架，一個人擊敗了他們5名幹部，如果不是那個多弗朗明哥親自出手，差點連他們海賊團也一起送進推進城！」

　　「據說連那個海流氓也被她重傷了啊，要不是多弗朗明哥控制了她的部下，為了保住自己的手下她同意休戰，最後結果會變成怎麽樣還真不好說。」

　　「這年頭的新人都是怪物啊……」

　　「你說那個一入職就連跳幾級直升準將的新人嗎？確實是怪物……可惡果實能力者就是好啊！我也想要惡魔果實啊！」

　　「我說啊，人家強也不只是因為惡魔果實好不好！她的海軍六式和霸氣也用得超好啊！戰鬥天才真是羨慕不來，那個惡魔果實不是還挺弱的嗎？我記得上一個能力者是bigmom旗下的那個預言家來著？那個能力者不是根本就沒有賞金嗎？惡魔果實根本沒有強弱之分，只有使用者水平的差別啦。你這麽弱，就算拿到自然系的果實也強不到哪裏去的。」

　　「……你這混蛋瞎說什麽大實話啊！」

　　「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麽強了嗎？她才20歲吧，給不給我們這些男人活路啊！」

　　「餵餵餵，她可是澤法老師的親人！她能不強嗎！澤法老師親手訓練出來的人誒！」

　　「我聽說她是澤法老師的私生女？所以才這麽強——嗷嗷！你打我幹什麽！」

　　「別傳那些沒影的消息！據說是澤法老師遠方親戚的小孩，因為父母都被海賊殺害了，所以才投奔到老師這裏，老師就收了她做養女來著。真好……自從那件事之後，我好久沒有見到老師露出那種笑容了……嗚……（抽鼻子）」

　　「雖然但是……你不覺得她那頭紫發和澤法老師特別像嗎？嗷嗷嗷！你怎麽又打我！？」

　　「廢話啊！都說了他們是有血緣關系的！發色像也是當然的！」

　　……

　　……

　　……

　　連聽了好幾天的八卦，青雉也對這位新人準將有了一點好奇心。

　　即使馬林梵多素來盛產怪物，20歲的準將也還是非常少見的，更何況還是女性。並不是說海軍本部有什麽性別歧視，而是因為許多女性受生育成本與身體素質所限，並不會投身到這個刀頭舔血的行業裏來。也正因為如此，能夠在海軍立足的女性，無一不是武力與智謀的佼佼者。

　　但即使如此，在這樣的年紀，剛進入海軍一年就立下這樣可觀的功績，連跳幾級晉升準將的人才也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

　　「才20歲就能重傷那個多弗朗明哥嗎？」青雉將眼罩拉了上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還是澤法老師的養女……老師居然在老家還有親人嗎？」

　　如果只是看中她的才能，引薦進海軍也就足夠了，有什麽必要一定要收養她為自己的養女嗎？特別還是……在經歷了那種創傷之後。

　　作為與澤法最為親近的學生之一，庫讚對澤法身上所發生的悲劇再清楚也不過了。

　　澤法的妻子和兒子都死在了海賊的報覆中，在那之後，他按捺悲痛，沒有再娶妻，也不曾做任何一個孩子的監護人，而是將全部心神都投註到了培養海軍新人這項事業裏，現在海軍8成的新生人才，幾乎都是由澤法親自教育出來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庫讚才會對澤法將遠房親戚家的孩子收養為自己的女兒而感到意外。

　　澤法並不是那種會因為某人與自己有血緣關系就對她另眼相待的人。

　　那麽，是因為他真的非常欣賞這個女孩嗎？

　　還是說，有別的什麽不得不收養她的理由呢？

　　「不管怎麽樣，海軍能有這麽能幹的新人也是好事啊。」

　　青雉這樣說了一句，便又將眼罩拉了回去，繼續躺在座椅上，沒多會兒就打起了鼾。

　　這種行徑真的會讓人懷疑，他會說這句話完全是因為有能幹的新人在他就能更放心大膽的摸魚。

　　只是，青雉也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快就和那個傳說中的新人準將扯上關系。

　　「聽說庫讚你的副官又因為胃病進醫院了？」

　　海軍元帥辦公室裏，戰國元帥皺著眉頭瞪他，語氣頗有幾分不滿。

　　「都說了讓你不要整天把自己的文書工作都推給副官，你自己說說，你才升任大將多久，你的副官都進幾次醫院了？」

　　「這個嘛……」青雉撓著臉頰，含混地說道，「要說的話，這一次副官進醫院可不是我的錯啊……」

　　是因為可憐的副官先生去給赤犬大將遞文件的時候，正好趕上那位因為前線失利而氣得火山大噴發，嚇得當場胃潰瘍發作大出血，直接被救護車拉去海軍本部醫院搶救。據說那倒黴蛋還對急診招待他的美人醫生一見鐘情，結果帶花去求愛的時候碰到了不知道為什麽會來海軍醫院的赤犬大將。

　　然後他得知那位大美人就是赤犬大將的妻子。

　　……反正可憐的副官先生用自己的血淚寫下的調職申請，已經放在青雉大將的案桌上了。

　　【青雉】庫讚陣營損傷幹部x1.

　　【青雉】庫讚對【赤犬】薩卡斯基觀感度-1.

　　【青雉】庫讚對【赤犬】薩卡斯基的聲望掉到【冷淡】。

　　顯然也對這一段八卦有所耳聞的戰國元帥：「……算了。」

　　他頭疼地揉了揉眉心。而後放下手來，將一份人事報告推到青雉面前。

　　「你的副官申請調去g1，我已經批準了。既然你的副官名額出現了空缺……就姑且幫忙帶下新人吧。」說到這裏，戰國的目光頓時又兇狠了幾分，「這次可不許將文書工作都推給副官了聽到沒！」

　　「嗨咿嗨咿。」青雉沒什麽誠意地應著，拿過人事檔案看了一眼，「謔……是個女孩子啊。嗯？……20歲的準將？」

　　總覺得這個人設莫明熟悉的青雉下意識又看了一眼檔案上的照片。1寸照片裏的少女有著與澤法老師非常相似的紫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女孩子的關系，她的發色要顯得更淺一點。略顯稚氣的娃娃臉被繃帶遮去了右眼，在頭發左邊結成一個白色的蝴蝶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她的神色總顯得有幾分冰冷陰郁。也許是在拍照前才受了傷的緣故吧，可以看到海軍制服衣領和袖口處露出來的，纏繞著脖頸與雙手的白色繃帶，為她平添了幾分病氣。

　　感覺會是和自己很合不來的類型啊……

　　青雉這樣想著，合上了檔案。

　　「這麽可愛的年輕女孩，放在我這裏是不是太浪費了？」

　　他習慣性的開了一個不怎麽好笑的玩笑。

　　理所當然的，戰國沒有笑。可以說，戰國壓根沒有搭理他。

　　「聽好了，這孩子的情況有點特殊。」戰國一臉嚴肅道，「她雖然目前軍銜還是準將，但是實力至少也是中將級，之所以還停留在準將的位置是因為她實在過於年輕，加入海軍的時間也太短，對海軍的業務並不熟悉。如果加以培養，她未來一定能夠成為海軍的主要戰力。我需要你好好帶一帶她，所以最近給我收斂一點你的懶散作風！不要帶壞新人！」

　　「了解了解。」青雉說完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呼……不過，如果要培養新人，不是更應該將重任交給她去做嗎？有歷練才有成長啊。」

　　「別給你的偷懶找借口。」戰國額角青筋亂跳，「你這家夥……」

　　「咚咚。」

　　輕輕的叩門聲打斷了戰國元帥即將噴發的長篇大論的數落，元帥大人沒好氣地瞪了自己不省心的部下一眼，清了清嗓子說了一聲「進來」。

　　「我聽說您找我，戰國元帥？」

　　首先傳入耳中的，是一道柔和悅耳的女聲。還帶著一點孩子氣的語調，語氣完全不似其他的女海軍與女海賊，絲毫不顯得強硬，反而莫明帶著一點猶豫遲疑的味道，尾音略略向裏收。

　　和那道柔軟又怯弱的聲線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那莫明沈重的腳步聲。不如說，那個真的能夠被稱為腳步聲嗎？在重物壓地的聲響之外，還有尖銳的金屬摩擦音，幾乎可以說是刺耳了。

　　『本部是又招了一個用奇怪金屬長槍的女巨人嗎？』青雉暗想。

　　「沒錯。莉莉。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你的新上司，本部大將『青雉』庫讚。庫讚，這是你的新副官，剛由北海調回本部的準將莉莉·瑪蓮。」

　　青雉依言回過頭去，準備和自己的新部下打個招呼，結果他一聲「喲」都沒喲完，就因為眼前沖擊性的景象睜大了眼睛。

　　眼前的少女有著一頭幾乎及地的紫色長發，眼瞳是紫水晶一般瑰麗的紫色，澄澈而又無辜，因為沒有蒙上繃帶，那張嬌俏的娃娃臉上甚至顯出了幾分純善稚弱的神色，可以稱得上是楚楚可憐了。在黑色的上衣和黑底紅紋的細條紋南瓜褲外，就像其他海軍本部的將級軍官一樣披著白色的正義大衣，但過大的風衣只顯得她的雙肩越發纖弱可憐。

　　然而與這一切形成鮮明對比的……

　　「真驚人啊……」青雉喃喃。

　　「是啊。那對爪子確實是很驚人，戰鬥起來也很兇猛呢。」戰國點頭。

　　青雉的腦門上緩緩浮現出一個「？」

　　「可我說的是她的胸——」剩下的內容被戰國丟過來的墨水瓶砸回了肚子裏。

　　是的。

　　少女有著與她那楚楚可憐的外表形成鮮明對比的巨大的金屬爪子。自手肘以下的部分全部都化作了兇惡的爪子，一只爪子張開恐怕都有一人大，爪尖閃著鋒利的寒芒，尖銳得讓人看著都覺得頭皮發麻。她套在皮靴裏的雙腳似乎是有什麽不便，一直坐在雙爪上，小巧的膝蓋合攏著，看起來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乖巧了。

　　而和那個兇惡的爪子幾乎一樣引人註目的……就是她的胸部了。

　　為什麽這麽大。

　　青雉想。

　　平心而論，青雉也是33歲的人了（……），也算是偉大航路和新世界來去自如見多識廣歷經風雨的過來人了，有什麽沒見過的。海軍裏面好身材的女性也有的是，他還不至於像個dt一樣看到大一點的胸就走不動路。

　　但是，他還是要說，這個為什麽這麽大？

　　簡直就是和那對利爪一樣兇惡的不同意義上的兇器。

　　這根本就是一種視覺暴力……

　　「請……請不要這樣盯著我看……」女孩的聲音幾乎有些窘迫了，「我會覺得不好意思的……」

　　「庫、讚——」

　　作為澤法大將的同期，戰國元帥對於同仁的養女簡直就是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自然不會允許庫讚繼續這麽失禮地盯著人家看，他擡手就是一記重拳把庫讚砸去墻上當壁畫（他居然還用了武裝色），轉而對著臉都有些窘紅了的女孩露出無事發生過的淡然神色。

　　「沒事的，莉莉，就像你看到的，庫讚雖然是這個樣子（青雉好容易才把自己從墻上拔出來），但他總體上還是個好人。作為上司或許是有點不靠譜，不過也是一個合格的海軍。你今後在他手下工作，遇到弄不懂或者搞不定的問題盡量找他，明白嗎？」

　　「是、是的。我明白了。」少女忙不叠的點頭。

　　「聽起來還真是任務沈重啊……」青雉撓著頭，露出了一抹苦笑，「有這麽美麗的小姐盯著，看來今後不能像以前那樣偷懶了啊，真可惜，我還想再去西海那邊轉一轉呢。」

　　「庫讚你別整天惦記著偷懶！上次g2都來投訴了！你去了他們那裏睡了三天一點活兒都沒幹……本部的臉都被你丟完了！餵！給我起來！不許睡！！！」

　　「……」

　　差一點又當場站著睡過去的青雉。

　　「……」

　　這是默默站在一旁看著他不說話的新下屬。

　　不知道為什麽，青雉覺得自己從少女那可愛的臉龐上硬生生看出了一行字——這個人真的沒問題嗎？

　　不管怎麽樣，這位引人註目的新人準將就這麽交給了青雉大將。

　　在離開元帥辦公室之前，戰國從背後喚住了青雉。懶散的大將把右手斜插在口袋裏，微微向後偏過頭去，露出了一絲散漫的困惑。在他的視線中，海軍元帥似乎有什麽話想說，但最後還是咽了回去，微蹙著眉頭說了一句「澤法很在意這孩子，你要好好照顧她」。

　　雖然很肯定戰國元帥原先想說的不是這句話，但青雉還是點了點頭，用那種一如既往又懶洋洋又莫名可靠的聲音回答道，我會註意的。

　　而他也確實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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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摸魚摸慣了的人，會因為有人盯著就完全不摸魚嗎？

　　一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人，就算改成三天半打魚一天半曬網，他不還是要曬網。

　　作為一個懶癌晚期患者，青雉大將的拖延癥治療確實堅持了一小段時間，但是，就像其他的拖延癥患者一樣，他在堅持打卡三天之後就忍不住再一次放飛了自我。

　　沒錯，他就像每一個立誓要調整作息絕對要在十一點之前睡覺絕對不再熬夜的大學生一樣，在堅持調整了3天的作息之後，再一次回歸了晝夜顛倒晨昏不分的鹹魚生活。

　　——他再一次把文書工作丟給了副官自己蹬著自行車溜出去玩了。

　　可惜的是，這一次等待著他的不再是一臉慘青地捂著肚子的副官先生。

　　而是帶著完全不符合她那張純真無辜的娃娃臉的殘酷微笑坐在他辦公室門口的紫發少女。

　　「青·雉·大·將。」

　　少女緩緩張開了兇惡的金屬利爪，那鋒利的爪尖在幽幽的白熾燈光下閃動著懾人的寒光。

　　「逃避工作可是不行的喲？」

　　她向前逼近了一步。

　　「不管是戰國元帥還是澤法先生都和我說過，一定要好好看住青雉大將，絕對不能讓你偷懶哦？」

　　不知道是不是青雉的錯覺，他仿佛看到那利爪上……似乎覆蓋著一層武裝色霸氣？？？

　　「把全部的文書工作都丟給下屬這種事……是絕對不行的喲？」

　　似乎是被少女的霸氣所沖擊吧，走道上的白熾燈突然閃了幾閃，猛地暗了下來。在昏暗的光線裏，青雉大將第一次發現，眼前這個女孩的眼瞳，居然是近乎於血一樣的暗紅。

　　那紅瞳在陰影中幽暗地閃著光。

　　下一秒，一個巨大的拳頭猛地飛到了青雉面前！

　　看著那半人高的鐵拳（物理）上明顯盡得澤法老師真傳的武裝色霸氣，青雉冷靜的想。

　　——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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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因為青雉總想著摸魚還把工作甩給了他而痛揍了上司一頓，但名為莉莉·瑪蓮的少女還是接過了一部分青雉的文書工作。

　　雖然以她的話來說，就是「青雉大將實在是太不值得信任了，等你批完公文大概四皇都換人了。」

　　……看不出來，其實這個看起來有點內向的女孩子還挺毒舌的。

　　青雉實在是好奇她一個雙手都是巨爪的女孩到底要怎麽批閱公文，不如說他根本就想不出要怎麽用那兩只爪子抓筆的樣子。

　　所以他找了個機會去偷看了一下自己的新下屬如何辦公。

　　結果卻看到了……一只章魚？

　　見多識廣如青雉也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沒錯，是章魚。一只章魚正在用它那細細的觸手卷著毛筆刷刷地批改公文。效率可觀，字跡也稱得上優雅……最起碼辨識起來沒有什麽難度。

　　「這個……這個是我的果實能力的附加品啦。」

　　莉莉·瑪蓮不知為何有些窘迫的樣子。她張開自己的爪子，露出有點不好意思的表情。

　　「那個，你看我的爪子是這樣的嘛，實在沒辦法批改公文，所以就變出小a來幫幫我……對吧，小a？」

　　章魚完全不想理她並且噴了她一臉墨汁。

　　……看來它真的很討厭小a這個名字啊。

　　青雉想。


第303章 我與我的摸魚上司鬥智鬥勇的日常。

　　讓下屬替自己加班的上司是人間之屑。

　　聽到我這句話，ai投來深沈的一眼，幽幽問道：「那讓人工智能替自己工作的你算什麽？」

　　我理直氣壯道：「你不是人類，你沒有人權。」

　　我們在討論人間（人類）之屑，你一個人工智能來湊什麽熱鬧？

　　ai舉起一條細細的章魚觸手，做了個打斷的姿勢：「停一下，我們人工智能也是有ai權益保護條約的。」

　　我瞥了它一眼，涼涼道：「那麽請問你們的條約裏有不允許人工智能替人類處理文書工作這一條規定嗎？」

　　那條觸手又垂了下去：「不，這倒沒有。」

　　我猜也不可能有。說白了，ai的研發到底還是為了代替勞動力，所以怎麽可能會有這種放著運轉速度超快的人工智能不許用，非要落後的腦力去算啊算的情況發生……你以為是高考不讓用計算器嗎！？

　　「你處理文件的效率比我高太多了……」我光是看了一眼文件上的內容就開始頭痛，「所以就拜托你啦！能者多勞！」

　　「那我要收取勞務費用。1條令咒兌換1000份文書處理。」ai交叉起兩條觸須，做了一個雙手環胸的動作，又揚起一條觸手推了一把不知何時出現在臉上的墨鏡，「根據質量守恒定律，我們處理文書也是需要能量的，如果不提供能量給ai卻要求ai完成額外工作可是違背ai權益保護法的。你不會想知道上了我們的失信名單會有什麽後果。」

　　靠之，你們居然還有失信名單這種一聽就很資本主義落後作風的東西嗎？！

　　我咬了咬牙：「成交。」

　　能夠借助外力解決的東西為什麽要自己去做！人類為什麽發明洗衣機洗碗機和掃地機，不就是為了解放雙手用金錢換安逸嗎！

　　姑且算是解決了文書工作這個我絕對無法完成的難題之後，我終於松了口氣，往後一靠就癱在椅子上。看著ai用章魚擬態頗為費力地卷著毛筆批改文件的樣子，居然有那麽一瞬間感覺到了萌。

　　不行啊我！清醒一點！當初我不就是因為它老是用萌物外表揍不下去手才勒令這家夥變成北齋岳父那只醜fufu的章魚嗎！？現在看著一只章魚都覺得萌是怎麽回事！我明明從來都不是克系愛好者啊！

　　我額頭冒著冷汗把新世界的大門給關了回去。

　　……真是單身太久（？）看只章魚都眉清目秀。不我不能再這麽墮落下去了，好不容易爭取到了在青雉身邊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工作，不好好利用這份天時地利人和，就真的是爛泥扶不上墻了。

　　一想到這裏，我就頓時坐直了身子，跟ai打了聲招呼，哼著歌就往青雉的辦公室走去。

　　說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哎嘿哎嘿全都有啊！一路看天不低頭啊！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哼《好漢歌》有什麽不對的我，就這麽帶著無比可愛的笑容推開了青雉大將的辦公室大門。

　　「青雉大將——tmd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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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前提條件是什麽？

　　月亮tmd不會自己長腿跑了啊！！！

　　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戀愛攻略人士，我痛定思痛，深刻反省了自己先前的問題。

　　是我太天真了。沒有意識到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個男人的人（ai：沒有這種名言），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總之，如果攻略對象老是找不到人影，就先逮住他的人再說。

　　青雉大將，這都是你逼我的：）

　　從那一天起，我便充分發揮了莉普的斯托卡（跟蹤狂）屬性，配合ai的全球gps通報，開始了我與我的摸魚上司的鬥智鬥勇的日常……呸，我是說追求青雉大將的第一步。

　　由於每天除了睡覺以外的時間幾乎都穿戴著英靈卡牌，我對於所使用的從者的技能也有了更深刻的體會。比如說帕森莉普的技能，絕對並不只限於fgo遊戲中的【胸部之谷】【受虐體質】和【廢棄&崩壞】三項，在ccc遊戲裏她所表現出來的潛行才能與斯托卡潛質，也是可以好好利用起來的隱藏技能。

　　只要使用這個技能，我就能在青雉大將想要偷溜出去摸魚的時候默默出現在他身後，用幽幽的目光將他望著。大將級強者的見聞色自然不是蓋的，莉普那種能讓岸波白野毛骨悚然的目光自然更不是能夠隨意忽視的，每一次青雉大將都只能滿頭冷汗地回過頭來，撓著頭發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沖我打招呼。

　　比如這樣——

　　「喲，莉莉，你也出來透氣嗎？」

　　「不，我是來看看沒用的大將先生是不是又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了。」

　　比如這樣——

　　「那個，莉莉準將，我要去釣海王類，你要一起來嗎？」

　　「大將先生，這裏還有這麽多文件（拍出半人高的文件山）需要你簽字以後交給戰國先生呢，順便一提，死線是今天晚上哦？」

　　又比如這樣——

　　「呃……今天天氣真好啊。」

　　「是的呢，這麽好的天氣我卻不能去逛街還要在這裏審核撫恤金報表和戰損報銷單子而把這堆工作丟給我的人卻躺在這裏曬太陽睡覺還要我拖著這麽重的爪子特地跑到這麽高的天台上找他審批……這到底是誰的錯呢？請不要移開視線，大將先生，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哦？雖然把任務都推給下屬的上司是人間之屑但是這樣的大將先生我也早就看清了，我對您根本沒有指望也完全沒有怨言，一·點·都·沒·有·哦？」

　　………………

　　不知道為什麽，青雉大將每次都會一臉苦笑地跟我回去，老老實實坐下來辦公。雖然我也很好奇理由，但是結果好一切都好嘛。

　　戰國元帥也因為青雉大將最近罕見的高效率工作而誇獎了我，甚至給我漲了50%的薪水。澤法先生也對我說「做得好」，所以大概沒有問題吧。

　　ai對此只有一句評價：「情緒上來以後就會用力過猛本末倒置一直都是你的常規操作，我真的已經習慣了。」

　　……有嗎？

　　我歪了歪頭，滿臉都寫著茫然。

　　ai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會兒，又面無表情地移開了視線：「算了，跟這個狀態的你說不通道理，我等你脫了卡牌再和你說話。」

　　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莉普的受（超）虐（級）體（毒）質（舌）傳染了個徹底的我：「青雉大將的好感度不是上升了嗎，所以肯定沒有問題啦。」

　　ai已經徹底放棄了：「那是因為他的好感度本來就很好刷……算了，我本來就不該指望你追男人的技巧。你幾輩子都和技巧這個詞掛不上鉤，說到底你除了直接莽上去還會什麽啊。」

　　「呃……」我試著為自己正個名，「我……我起碼還會勾引？」

　　ai噴了我一臉濃墨水：「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這前前後後五個周目6個男人了哪個是你勾引到的？多弗朗明哥看上的都是你的果實能力而不是你的美色啊。」

　　我嗚嗚地擡起手肘去抹自己臉上的墨汁：「可惡我這就去勾引一個男人給你看！」

　　ai冷嘲熱諷：「去啊，來，往後轉，你後面就是青雉，勾引一個給我看看啊？」

　　我義憤填膺地回過身去，正準備搔首弄姿就發現青雉大將的姿勢……明顯是準備翻窗偷溜啊。

　　我：「……」

　　青雉：「……」

　　然後我條件反射地就釋放了一個禦主技能。

　　（劃掉）魅惑（/劃掉）眩暈【物理】

　　「………………………………」

　　看著筆直倒下去的青雉大將，我花容失色地擡起頭來，和飄在我身邊的ai面面相覷。

　　那張葛飾北齋同款章魚臉上清楚地浮現出了一個嘲諷的神情：「勾引？」

　　對不起，俺太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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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雉大將最出名的其實不是他的摸魚，而是他的嗜睡。

　　在返程軍艦上睡著、在外閑逛時候睡著其實都是小case，最誇張的是他在大小會議上都會睡著，即使戰國元帥就在台上對著他發射死亡光線，他也能將眼罩一拉全當自己什麽都沒看到睡得口水都要滴到地上去。

　　赤犬大將一開始還會試圖把他揍醒，久而久之，就連赤犬大將都不會對他生氣了。

　　沒錯，就連那個赤犬大將都懶得對他生氣了。

　　對於逢會必睡的青雉大將來說，只有在一個會議上他才不會睡著，那就是本部的軍法會議。

　　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於是我便向青雉大將提問了。

　　男人回答我這個問題的時候，難得苦著臉。

　　「因為太難喝了。」他說，「軍法會議提供的咖啡完全是薩卡斯基的審美，他在g2喝了一次以後覺得這個咖啡裏面凝聚了海軍魂，他說真正的海軍男兒就要喝海軍咖啡，主持軍法會議的時候就會給每個人都端上一杯……說實話，這玩意兒難喝得簡直像是處刑。一杯下去整個人都精神了。」

　　聽了這句話我也感到好奇了，所以雖然用利爪端咖啡杯很不方便，我還是小心翼翼地用爪尖勾起小小的咖啡杯（實話說簡直就像是捏一個迷你玩具一樣艱難），努力不讓咖啡潑出來，試探著伸長了脖子，湊到杯沿謹慎地啜了一小口。

　　……這tm什麽玩意兒？！

　　如果不是我只沾了半個小指甲蓋那麽一點的咖啡，我一定會一口噴到青雉大將臉上的。

　　難喝死我了！！！

　　這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麽難喝的東西！！！

　　喝這玩意兒還不如幹脆去喝泥水！！！起碼泥水不會毒死我！！！

　　不瞞你說，我差點被這註滿了海軍魂的咖啡苦到當場狗帶，並且對赤犬大將的味覺與審美產生了深深的疑慮。不，準確說，他腦子真的沒問題嗎？

　　我覺得我一點也不想被咖啡註入海軍魂，而且我認為在場除了赤犬沒有人想。

　　「哈哈哈哈哈！你看，薩卡斯基，我就說了軍法會議的咖啡很難喝吧！連新來的小姑娘都被苦得受不了了！」

　　一陣爽朗的大笑從一旁傳來，我一邊驚訝於誰在當堂嘲笑赤犬大將一邊扭過頭去，正好迎上一只粗厚巨大的手掌，那只手重重拍了拍我的後背，拍得我（如果不是用了莉普的第一技能加防禦）差點背過氣去，這沒輕沒重的力度熟悉得讓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對方的身份。

　　回頭一看，果不其然，就是頭發還有一半是黑色的卡普中將，這個連孫子都有了的五十代叼著仙貝，見我看他便毫不留情地嘲笑起我來。

　　「小孩子喝什麽咖啡！還是乖乖喝牛奶吧！」

　　卡普中將說著就直接從我手（爪？）裏搶走了剩下的咖啡，直接丟出窗外。雖然我也覺得這破咖啡只配去澆花（呸，花花草草做錯了什麽要喝這種東西），但我還是欽佩了一下卡普中將這十幾年如一日不給赤犬面子的膽魄（說到底卡普到底給過誰面子啊，紅發嗎？）

　　而赤犬的臉色自然很難看，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不知為何我從他的視線裏看出了「連這點苦都吃不了的海軍根本不配說自己是海軍」一行血紅的大字，連忙移開視線抓起牛奶瓶灌了自己一大口牛奶，灌完才在赤犬大將越發險惡的視線裏意識到自己這種行為真的很像是在挑釁。

　　……人、人家確實還是小孩子嘛！

　　我一邊心虛地想著，一邊為了壓驚又灌了自己半瓶牛奶。

　　糟了這看起來更像挑釁了。

　　卡普在一旁拍著桌子笑得都要斷氣，就差沒有把「哈哈哈哈哈薩卡斯基你也有今天」這句話說出來了。

　　「比起這些，還是先來討論一下司法島的駐軍問題吧。」

　　打破了漸趨高熱的空氣的是澤法，紫發的年長者抱起雙臂，代替不在場的戰國元帥壓住了全場。

　　……嗯，如果他沒有在散會之後特意過來摸摸我的頭還塞給我一把糖，看起來會更像是一個公正無私的大佬吧。

　　因為莉莉·瑪蓮悲慘的身世遭遇，澤法大將雖然在訓練我的時候十分嚴格（甚至可以說是有點過於嚴格了），但是私下相處時對我一向是縱容得幾乎有點溺愛了。我張開手掌從他那裏接過糖果，小心地剝開糖紙放進嘴裏。櫻桃味，是我在穿莉普的卡牌時最喜歡的味道。這個甜味讓我瞇起眼來，對著收養我的老者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謝謝。」

　　以「黑腕」的兇名聞名在外的海軍大將聞言只是又摸了摸我的頭，轉而看向青雉。

　　「瑪蓮沒有給你添麻煩吧？」

　　我頓時不滿地抗議起來：「是他給我添麻煩才對！」

　　青雉伸手抓了抓頭發，露出一絲含混的笑來：「這倒沒有……莉莉也是好心，確實，辦公的時候還是不好偷懶太過啊……這點她也沒錯。我也確實該註意一點了。」

　　澤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個了然的神情：「辛苦你了。」

　　青雉則是無所謂似的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揚了揚唇角：「沒什麽，我可是海軍啊。」

　　在一旁聽著兩人打啞謎的我：「？？？」

　　不行，莉普的智力完全理解不了這麽高深的對話。

　　我幹脆放棄了思考，直到晚上卸下英靈卡牌躺在床上，才開始在腦內呼喚ai。

　　……對不起，我的腦子雖然比莉普聰明一點，但其實也沒有聰明到哪裏去。

　　所以我要求助於可靠的星際文明前沿超上級ai。

　　而ai也幹脆利落地給出了答案。

　　「大將作為海軍的最高戰力是要長期鎮守海軍本部的，而青雉認為自己的戰鬥力應該用在更有用的地方而不是長期閑置在本部裏，所以他會在本部不太忙碌的時候偷溜去其他地方巡視情況。戰國和澤法當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都沒有對青雉的行為進行什麽直接幹涉，當然，他偷懶也是真的在偷懶。之前他偷溜次數太多了，所以戰國他們才讓你稍微盯著他一點，別讓他偷溜得太過分破壞海軍形象。但是因為你盯得太緊，青雉只好在辦公時間以外的時候去巡視，這段時間都沒有怎麽睡覺，所以澤法才來問一下他有沒有問題。」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有的人你以為他是個摸魚怪，其實他背地裏是個勞模嗎？

　　「是、是這樣的嗎？」我心虛得額頭直冒冷汗，「我還以為三大將裏他是最愛摸魚的？」

　　ai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我：「你在說什麽，最愛摸魚的明明是黃猿。青雉在關鍵事情上什麽時候掉過鏈子，頂上最出力的除了赤犬就是他了，劇場版z裏面還追著澤法跟去了每一座endpoint，好好一個能力者為了給路飛他們送情報在溫泉泡得差點昏迷。反倒是黃猿，在香波地一腳一個超新星，結果最後一個人也沒抓進去，讓他去抓泰格給泰格溜了，讓他去殺澤法，第一次還給澤法跑了，新劇場版裏他連屠魔令都能撤……他劃水劃得簡直就是在仰泳好嗎？」

　　我冷汗流得更厲害了：「你說的對……」

　　ai默默翻了我一個白眼：「你以為青雉在底層軍士和青年軍官裏面的支持率是怎麽來的？總是摸魚的大將是不可能有那麽多支持者的。他肯定是做過不少實事還做得不錯才能有支持者啊。」

　　我已經恨不得把自己捂進被子裏了。

　　「嗚嗚嗚那我豈不是給他添了很多麻煩……不對我是不是說了好多失禮的話！」

　　卸了莉普的卡牌以後我才意識到自己先前到底有多毒舌……這tm就很尷尬了！很尷尬了！！！

　　「沒事。」ai用細細的觸手拍了拍我的頭，以示安慰，「你要相信這個世界的沙雕，他們說你沒有給他們添麻煩就是發自內心的認為你沒有給他們添麻煩。青雉說沒關系就是真的沒關系。真男人怎麽能連這點毒液都經不起。」

　　我：「……你這是性別歧視刻板印象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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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麽樣，人犯了錯就要想辦法彌補。大人們不是常說嗎，知錯能改才是好孩子（ai：二十【嗶】歲的人了能不能別厚著臉皮裝嫩了）。

　　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第二天特地沒有去蹲守青雉，而是放縱他溜出海軍本部，在他一邊喃喃著「奇了怪了莉莉今天怎麽沒有來逮我」一邊利落跨上自行車的時候，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

　　青雉的背影一頓，隨後像是早就已經習慣了一樣放松下來，一邊念著「果然還是來了」一邊轉過身來。

　　然後他的眼睛差一點從眼眶裏滾出來。

　　「莉、莉莉？？？」

　　「怎麽，露出這個表情，是為這個姿態感到驚訝了嗎？」我稍稍吊起一邊嘴角，露出一個略顯惡質的笑來，「餵，既然知道我是變變果實的能力者的話，知道我會有不止一種外貌姿態可是最基本的情報搜集吧？」

　　然而青雉似乎完全沒有聽到我的問題，他難以置信的視線聚集在我的……胸前。

　　「你這家夥到底在看哪裏啊！？」我不滿地向前邁了一大步。

　　「所以……變變果實能力者也能……」他不知所措的在自己胸前來回比劃，「說大就特別大，說沒就一點也沒有嗎？」

　　「啊啊！真是的！你們男人就那麽喜歡贅肉嗎！」我氣惱道，「別看了！這個形態就是沒有胸的！一點都沒有！你再看也不會長出來的！」

　　青雉遺憾地收回了目光，視線落在我的腿上，而後他露出了比先前更加驚訝的神情。

　　「你的腿……」

　　「怎麽樣，很漂亮吧？」

　　我洋洋得意地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如刀刃般鋒利的雙腳，就像莉普的雙手自手肘以下全部被兇惡的金屬利爪所代替一樣，這個卡牌自膝蓋以下全部被纖長而尖銳的金屬義肢所代替，膝蓋那裏有著尖長鋒利的兇刺，雙腳則是純黑的利刃。我晃了晃自己被長長的黑色袖子遮擋起來的雙手，輕巧地坐上了他的自行車後座。

　　「之前那個樣子實在太笨重了，真的坐上來你大概騎不動車，所以特意換了一個輕便的狀態來。放心吧，雖然這個狀態的破壞力及不上之前，但是攻擊力可是最強的。」

　　我側過頭看了一眼還呆站在原地的男人，有些不滿地點了點腳尖，催促道。

　　「不是要去巡視嗎，帶我一起去啊。」

　　追男人的姿勢除了把他死死捆在身邊，還可以和他一起到處跑啊！

　　近水樓台先得月搞不成，追著月亮跑我還做不到嗎？

　　青雉呆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掙出了幾個字。

　　「那你的工作……」

　　大將和副官一起翹班，文書工作還要不要做了啊！

　　我對此倒是很淡定：「沒事，有小a呢。它會好好完成的。」

　　ai：讓下屬替自己加班的上司是人間之屑（確信）。

　　作者有話要說：

　　說到底，女主到底為什麽要唱好漢歌【

　　大概是因為她是真男兒吧【

　　軍法會議上的咖啡就是艾斯扉頁故事裏那個海軍基地喝的咖啡，難喝到全場海軍都吐了。

　　我覺得赤犬應該很喜歡這玩意兒……

　　一個給沒有打過ccc遊戲的法狗玩家的溫馨小科普：

　　1，莉普的體重是一噸；

　　2，這一噸絕大部分都是她胸的重量；

　　3，莉普的胸是掉進去就有去無回的回收站，丟進去的東西除了咕噠子基本上沒有撈回來的（打撈者bb：深藏功與名），想埋胸的請做好死的準備；

　　4，莉普的爪子是窮兇極惡的壓縮機，可以把人和周圍的環境一起捏成不可回收的廢舊數據（同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連帝王花都可以一爪捏爆；

　　5，莉普筋力很高但是敏捷很低，真的很笨重呢，畢竟是一噸。

　　6，莉普具有跟·蹤·狂屬性，並且很毒舌，是各種意義上的坦克職業，而且有點愛偷懶，雖然關鍵時候不會掉鏈子就是了。

　　7，莉普的嫉妒心其實還蠻強的（……），曾經因為嫉妒bb制造的機器人太過可愛會吸引走前輩（白野）的視線所以把對方砸成了不可回收的廢品……不過她現在改好了。

　　我永遠喜歡莉普。

　　《莉莉·瑪蓮》是一首歌的名字，我個人還挺喜歡的，推薦。


第304章 「人生不止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說人話。」「世界這麽大我想出去轉轉。」

　　前前後後六輩子（……）加起來，我也沒有體驗過騎行這玩意兒。

　　現在我發現，騎行其實還挺好玩的。

　　ai在我意識中涼涼吐槽：「廢話啊，蹬車的又不是你。」

　　我則毫無愧疚之心：「他青雉堂堂一個海軍大將，蹬車帶個妹子算什麽累啊。再說了，莉莉絲的體重才只有33公斤，不就跟馱個小孩子一樣，輕松啦輕松。」

　　ai在我腦海裏翻了個巨大的白眼：「33公斤是去掉金屬義肢的重量，加上是53公斤，你清醒一點。」

　　我則沖它回敬了一個白眼，幹脆利落地往後一靠，直接用後腦勺撞在青雉的後背上，把問題直接拋給了正主。

　　「你覺得累嗎？」

　　「嗯？完全不累啊。」青雉繼續蹬著腳踏車，聲音連一絲喘都沒有，「莉莉小姐很輕，我都沒感覺到有什麽重量……你有好好吃飯嗎？」

　　「當然有。不過現在這個狀態是果實能力啦，不是我真實的體重。」

　　我洋洋得意地踢了一下黑色的裙擺，在心裏沖著ai高高昂起了下巴。

　　「看吧，人家自己都說沒問題了。」

　　ai呵呵一笑，在我的意識裏噴了我一臉墨汁之後徹底不理我了。

　　我悻悻地睜開眼，卻聽到青雉問了我一個問題。

　　「變變果實的能力是可以把肢體也變成這樣的嗎？」他又補充了一句，「據我所知，上一位果實能力者的變化似乎只停留在服裝與發型的改變，並沒有這麽誇張的變化。」

　　「那是沒有完全覺醒前的用法。」我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完全覺醒之後可以24小時都維持在這個狀態，我的最高記錄是維持了9天，不過維持那麽久會很累，所以我現在一般都不這麽幹。果實能力覺醒之後，因為和幻想人物同調太深的原因，不管是身高體重還是性格都會無限趨近於那個幻想人物。肢體自然也不例外。」

　　「原來如此。難怪胸部會……」青雉的聲音猛地一噎，「……對不起，是我失禮了。」

　　我哼了一聲，放下高擡的右腿，將膝蓋上尖銳的長刺從青雉的後背上收了回來，只留下後背的白色西裝夾克上面的一個小洞。

　　青雉十分具有求生欲地重起了一個話題：「不過這些狀態都很漂亮啊，這個狀態也很好看。啊。你的入職照片上也是什麽幻想人物嗎？」

　　……居然敢提起女孩子的證件照，我看他是根本不想活了。

　　我暗暗咬了咬牙，卻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不是。」

　　「居然不是嗎？」青雉的聲音聽起來有一點意外了。

　　「剛加入海軍的時候我的傷還沒有好全罷了。」我的聲音很是漠然，「那時候我還做不到24小時都維持在能力狀態，只是證件照而已，就用本來的樣子去拍了。」

　　「……是這樣啊。」青雉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聲音微微低了下去。

　　之後他沒有說話，梅爾特莉莉絲的性格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說什麽，我坐在他的腳踏車後座上，用遲鈍的雙手抓著後座，任由海風吹動我的長發與裙擺，仰起頭來看著蔚藍的晴空。

　　天空藍得沒有盡頭，大海也是一樣藍得沒有邊際。那種藍太過純粹，顯得如此遙遠，而又孤獨。只有海風無休無止地從耳邊拂過，還是說，那只是車子行進時帶起的氣流呢？

　　雪白的流雲帶著淡淡的影，從我們的頭頂飄過，在風聲中緩慢而難以捉摸地變幻著形狀，看得久了，會完全想不起第一次見到這朵雲時它是怎樣的形狀。

　　這樣的景象讓人感到荒涼，甚至孤寂。

　　我低下頭來，靜靜看著白色的冰棱向著遠方延伸，就像是目送航跡雲的遠去。自行車碾在冰轍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平時或許會讓人覺得有些吵鬧，但是在這種時候，卻會讓人感到有點安心。

　　我雖然非常懷念這片大海，但是，這也是我第一次用這樣的方式去看這片大海。

　　我輕輕垂下腳來，像芭蕾舞女演員一樣繃直了腳背，讓刀刃般的足尖劃破風平浪靜的海面，看著白色的浪花在我的腳下翻起，就像航船邊永遠不息的白浪，我不由得微微露出一個笑來。

　　「餵餵……」

　　自行車的速度因為我這個動作慢了下來，青雉一臉無奈的回過頭來，在看清我在做什麽之後，他也微微怔了一下，而後微笑起來。

　　「抱歉，果然是有點無聊吧。莉莉你其實完全沒必要跟我來的。」

　　我哼笑一聲，從海中擡起腳來，舒展了雙腿，看著日光落在銀色的義肢上，海水沿著純黑的腳尖滑落，折射出美麗的光影。在那光影的盡頭，是我所懷念的蔚藍之海。這讓我心情意外的很好，語氣便也柔和了幾分。

　　「開什麽玩笑，怎麽能讓這麽沒用的大將一個人在外面呆著。」

　　我向後靠去，後腦撞到男人結實的後腰，我半垂下一只小腿，孩子一樣輕輕搖晃著。說著很壞心眼的話，語氣卻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我想的那麽惡劣。

　　「因為青雉大將實在是太沒用了，我不時時刻刻盯著是不行的。」

　　「呀嘞呀嘞。」青雉的聲音聽起來頗有幾分無奈，「居然被自己的部下給關懷了，我作為上司有那麽失敗嗎？」

　　「請你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然後再來跟我討論這個問題。」我嗤笑一聲，「再說，這個狀態下的我可是最強的。」

　　因為……梅爾特莉莉絲（溶解莉莉絲）可是水之女王。

　　在feccc遊戲中，這一位自身既為流體，可以釋放出溶解一切的蜜，她融合了能夠自由操縱水與風的印度女神弁財天，又融合了聖經中吞沒一切的大海嘯·海怪利維坦，在這樣的前提下，她的寶具本身就等於一場海嘯。

　　如果她展開寶具的話，可以說，完全能夠達到與海樓石同等的效果，這個世界上的絕大部分能力者都會被她所克制。

　　不過，這點我可沒有打算告訴青雉。

　　畢竟惡魔果實弱海（……）是常識，即使是擁有水水果實的塞尼奧爾，也不過只能將地面與墻壁水波化，從而達成土裏遊泳這一成就（……），本身是無法召喚水，也無法操控水的。

　　如果說出梅爾特莉莉絲的能力效果，有很大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懷疑。

　　所以還是算了吧。

　　我只要告訴他我很強就行了。

　　「這樣啊。」青雉大將很寬容的沒對年輕人的「狂言」做出批判，而是忍著笑說道，「那我的安危就拜托你了，莉莉準將。」

　　聽到這個忍笑的聲音我就好氣哦，好想給這混蛋一記膝擊，讓他切身體會一下莉莉絲的毒蜜。

　　算了算了這是攻略對象，不能在這裏一腳踹死的。

　　我忍著氣告訴自己要忍耐，這才勉強按捺下了胸腔中那一顆蠢蠢欲動的嗜虐心。

　　……平靜下踢他一腳的沖動則花了我更長時間。

　　我氣得完全不想和他說話，抱著雙膝坐在後座上歪著頭看大海。青雉似乎是騎到了靠近島嶼的海域，漸漸可以看到帆船和海鳥，也能聽到一些人聲了。來往的船只上似乎也有人註意到我們這對奇怪的組合，能遠遠看到他們在往這邊探頭，就是不知道是在看有人在大海上騎自行車的熱鬧，還是看我那雙奇異的腿的新奇了。

　　我將目光從船舶上收回來，卻看到了一個頗讓我意外的小東西。

　　一只白色的海鳥正停在我的膝上，似乎是將那長長的尖銳的兇刺當成了什麽可以棲息的樹枝，正用它那朱紅的小爪子抓著銀色的長刺休息，還把腦袋埋到翅膀下面，用尖尖略帶一點黑色的嫩黃的喙去梳理自己的羽毛。似乎是感覺到我在看它，這個小東西還歪著頭看我，十分可愛的「咕」了一聲。

　　……賣萌可恥啊。

　　梅爾特莉莉絲其實非常喜歡可愛小東西的性格讓我下意識捂住了臉，再放下手時，那只海鳥還停在我的膝上，只是腦袋換了一個方向來歪，那黑豆豆的眼珠看著我，似乎是覺得眼前這個人類還真是奇怪。

　　可惡，好想趕走它哦。

　　青雉的見聞色告訴了他背後的情況，這讓他噗了一聲，微微前弓了身體，忍笑忍得肩膀一顫一顫的。

　　……我更想踢死他了。

　　我僵著身子看著膝蓋上的小鳥，氣悶地想著，什麽時候這小家夥被我的殺氣驚飛，我什麽時候就起來一腳踹死青雉。

　　然後這只海鳥就陪著我們一起駛進了小島的碼頭。期間它把自己那身羽毛從頭梳理到腳，又在我的長刺上來回蹦蹦跳跳，玩累了又把腦袋埋在翅膀下面，就這麽打起了盹。

　　那個站著都能睡的小樣兒還真是讓我想起了某個混蛋上司啊。

　　我磨了磨牙，氣哼哼地往後一靠，幹脆閉上了眼睛來一個眼不見為凈。

　　結果我忘了自己昨晚幾乎沒怎麽睡，早上又要早起來逮青雉大將，這讓我沒多久就在平穩的車軲轆聲中靠著男人的後背睡了過去。

　　直到自行車停下我才忽然驚醒。一擡頭就看見青雉帶著幾分笑意的目光，他單腳支在地上，擡擡下巴示意我先下車。

　　那只停在我膝上的海鳥早不知去了哪裏。我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雙腿，利落地跳下了自行車後座，尖銳的雙腳踩在石板路上，留下了泛白的刻痕。我擡頭看向前方，看到的卻是一塊餐廳的牌匾。

　　「也到吃飯的時間了，在這裏休息一下吧。」青雉停好自行車，如此對我說。

　　我看了一眼他，一時也看不出他到底是真心覺得餓了，還是在照顧我。他也沒給我深思的機會，擡手拍了拍我的後背，就率先朝店門走去。我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這才跟著他走進了店裏。

　　這裏是一個頗有熱帶風情的海島，大約是靠近南海的原因吧，這裏看起來到處都充滿了盛夏的氣息，大朵妍麗嬌媚的花兒盛開著，捧出鮮紅明黃的顏色，繽紛的花色紛紛湧到街道上，湧到眼前來，便是在餐廳裏也能聞到花朵醉人的香氣。響晴的日頭曬著紅色的土路，似乎要將大地也點著一樣，甚至可以看到地面上空氣也因為炎熱而微微扭曲。高大的棕櫚樹與橄欖樹張開粗壯的葉子，濃綠地遮蔽出大片的陰影來，全然不懼這炎夏的日光。

　　我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因為現在其實早已過了飯點，所以店裏也沒幾個客人。青雉繞過幾道一看就異常可疑的菜品，隨意點了兩人份的菜式。似乎是人手不夠吧，老板上菜上得很慢，前兩道菜都快吃完了才上了第三道。端上來的果汁裏漂浮著的冰塊都化光了，我嘗了一口溫溫的果汁，不太滿意地蹙起眉頭，朝著青雉的方向把杯子一推。

　　「怎麽？」他看了一眼，了然的接過來，語氣倒是有些無奈，「真是……讓我這麽用能力的家夥你還是第一個。」

　　「是嗎？」我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我還以為大家都會找你冰酒或者做中央空調來著？」

　　自然系惡魔果實不就是這麽用的嗎？

　　之前在海軍的軍艦上，太熱的時候我也會用莉普的爪子給自己扇風來著……不瞞你說，那麽大的爪子扇起風來超爽的。

　　「都說了惡魔果實不是這麽用的……算了。」

　　青雉微微垮下肩膀，放棄似的又嘆了口氣，手心冒出一陣寒氣，一瞬間就讓杯壁上結著的小水珠全部凍成了白霜，他將冰好的果汁放在我面前，順手輕輕彈了彈杯壁。一瞬間，細小的冰花在杯中凝結起來，如同魔術一般，在緩緩旋轉的液體裏，出現了單薄而又綺麗的冰紋，夢幻得不可思議，在日光中微微閃動著美麗而脆弱的光。

　　「啊……」

　　我看得眼睛都有點直了。

　　好、好漂亮……

　　我一時都有點不舍得喝了，但是莉莉絲的性格在這一刻占據主導，我還是雙手捧起杯子喝了一口。

　　冰得正好的果汁充分證實了眼前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果實能力操控自如到了何等得心應手的程度。我放下杯子，毫不意外地發現杯子裏的果汁完全沒有因為這樣就回覆溫度，除了剛才被我的衣袖蹭到的地方，杯壁上其他的冰珠絲毫沒有要融化的樣子。

　　自然系的惡魔果實就是好啊……

　　我再一次有點酸酸的想。

　　第三道菜上來了，在等第四道菜上來的間隙，我們一邊吃飯，一邊隨意地聊些閑話。

　　「澤法老師好像非常在意你？」青雉有些好奇的問。

　　我笑了一聲：「你是想說過度保護吧？我是那個大叔從海裏撈上來的，所以他不太放心我吧。」

　　「這樣。」青雉微微頷首，很體貼的沒有問發生了什麽。

　　我看了他一眼，稍稍挑起一邊的眉毛：「你很喜歡澤法？」

　　「要加敬語……」青雉無奈道，「海軍沒有人不喜歡澤法老師吧……不，還是有一個的。」

　　我了然地點頭。確實，「黃猿」波魯薩利諾就和「黑腕」澤法很合不來呢。

　　「說的也是。」我示意白鸛騎士將面前的通心粉拌好，這才抓住叉子叉起來吃，「那個大叔……是個好人呢。」

　　就是因為他人太好了……所以最後，才會把自己逼到那樣一條絕路上去吧。

　　一條與所有人背離，甚至與他想要踐行的正義都背離的，除了破滅什麽也不會有的絕路之上。

　　我又看了一眼青雉，而後低頭咬掉了叉子上的通心粉。

　　不過……就算是到了那個時候，眼前的這個男人也還是沒辦法親自對著澤法下殺手呢。

　　「我之前就想問了。」

　　青雉看著在我身邊飛來飛去的白鸛騎士，露出了一絲好奇的神情。

　　「這個是怎麽做出來的？」他試圖伸手去摸，還被銀絲編成的小鳥狠狠地抽開了，「啊拉……脾氣還挺大的。」

　　「最基礎的流體操縱魔術……」我下意識開始長篇大論，忽然反應過來眼前這家夥絕對聽不懂才及時剎住，停了幾秒鐘，我選擇用傻瓜也能聽懂的話來簡單介紹一下這個東西，「惡魔果實副產物。因為這個樣子的時候手很遲鈍，所以才叫它來幫忙的。」

　　「換個狀態或者幹脆解除能力怎麽樣？」青雉建議道。

　　我克制著沖他翻白眼的沖動：「沒那個必要。」

　　你以為我到底是為什麽才全天維持卡牌狀態啊……

　　這時，第四道菜終於上了，是大塊的烤肉串，我抓起一串咬了一口，卻因為口中奇妙的肉感而微微睜大了眼睛。

　　「是七水之都那邊的水水肉。」青雉也拿起一串開始吃，「沒想到在這種地方也有這個，不過畢竟長途運輸沒有新鮮的好，下次帶你去七水之都那邊吃吧……不喜歡嗎？」

　　「不……」我收斂了一下臉上的神色，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很久沒吃到了……有點懷念。」

　　那種懷念，並不只是來自於我的記憶。

　　那是銘刻在這具身體裏的思念。

　　味蕾是有記憶的，只要一吃到熟悉的食物就會自動喚醒過往的記憶，那一天的經歷，那一天拉著自己手的人，那一天的氣味與顏色……甚至那一刻的氛圍。如此美好，如此遙遠，又如此的令人心酸。

　　在回憶起來的一瞬間就會意識到，那是永不可再來的昨日。

　　我下意識側過臉去，看著窗外的風景。青雉也體貼得沒有說話，而是一邊吃水水肉，一邊和我一樣看向窗外的景象。

　　濃綠的棕櫚樹。金色的海岸線。蔚藍的大海。蒼與白的境界線。從海的那一端駛來的帆影。還有……飄飛的bigmom海賊團的海賊旗？？？

　　我刷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為什麽bigmom海賊團會來這裏啊！？

　　「啊……忘記這座島上盛產一種有名又稀有的香料了。」

　　青雉也單手壓著桌子，緩緩站起身來。近三米的身高給人以極強的壓迫感，他皺著眉頭看著越來越近的海賊旗，目光也漸漸冷了下來。

　　「雖然理論上應該避免和四皇的部下產生爭端……但既然碰上了也沒辦法。」他側頭看向我，「跟過來。別讓那些家夥上岸。」

　　我一揮手，讓白鸛騎士的形態轉變為了劍與淚，又切換了禦主禮裝。而青雉雖然說了一句「跟過來」卻完全沒有要等我的意思，縱身一躍便消失在了餐廳裏，下一秒已經出現在了海岸邊。

　　「冰河時代——」

　　隨著這句話，以他探入大海的右手為中心，大海一瞬間凍結成冰，那雪白的冰巖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蔓延到懸掛著bigmom旗幟的海賊船前，卻在差點連那艘海賊船一起凍上的瞬間，被一道雪亮的刀光生生斬斷。

　　這時我也跳到了青雉身邊，定睛那麽一看，頓時就抽了抽嘴角。

　　有道是冤家路窄。

　　有道是狹路相逢勇者勝（不這個不對）。

　　有道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呵呵呵呵呵對面那扛著刀蹦下來的大漢可不就是夏洛特·克力架嗎？！

　　「餵！哪裏來的混蛋！居然敢攔本大爺千手克力架的路！？」

　　夏洛特·克力架扛著刀罵罵咧咧地走過來，在看清青雉的面容之後，表情頓時更加險惡了。

　　「海軍大將對我們bigmom海賊團的船出手，是想要和我們開戰嗎？」

　　「只是我正巧在這裏度假罷了。」青雉沒什麽幹勁地抓了抓頭發，「能請你們稍微繞個道嗎？我還挺喜歡這個島的。」

　　「哈啊？」

　　克力架的神色更扭曲了，在他把「你想都別想」這句話剛罵了一半，眼角的余光便掃到了我。於是他的聲音便突兀地消失在了嗓子裏，幾秒鐘後，他註視著我身側的「劍」與「淚」的金針魔術的目光就像是被火點炸了一樣。

　　「那個東西……早就聽說海軍那裏得到了新的變變果實能力者……就是你吧！」他的表情猙獰得宛如惡鬼，殺意滿得幾乎要爆出來，「好啊！本大爺今天就要把你這家夥的頭擰下來！混賬東西！」

　　我：「……」

　　很好，時隔多年，克力架你還是這麽欠揍真是太好了。

　　我擡手阻止了想說什麽的青雉，略略向前一步，綻開了刀鋒一樣的笑容。

　　「這樣啊。」我笑著說，「做得到的話就試試看啊？」

　　第二技能【嗜虐體質】發動！


第305章 有些人就差這麽一頓遲來多年的毒打。

　　遙想當年，我之所以對克力架諸多忍讓，理由其實非常單純。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我是不樂意幹的。

　　打他我還手疼呢，所以除非他作死作得特別大，我一般都不稀得搭理他。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

　　克力架依舊那麽作死（甚至比以前更加作死），而我現在打他根本不會手疼。

　　——那還有什麽說的？揍吧。

　　我回憶了一下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教導，閉上眼睛，讓意識開始與從者同調。

　　不要局限於所謂的技能效果，而是去思考那個英靈的技能運作原理。

　　單一的思考與狹隘的定義只會局限住你的能力，之所以每次都沒法完全發揮出英靈原本的力量，不是因為夢幻召喚是偽物，而是因為你的理解還不夠。

　　在使用一個英靈的能力之前，你必須足夠了解那個英靈。ta的能力是怎麽運作的，為什麽會具有這種效果，這些效果能夠在戰鬥時起到什麽作用，如何利用信息不對等的優勢來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這些全部都是你在戰鬥時要思考的東西。

　　那麽——溶解莉莉絲的特性到底是什麽？

　　是敏捷。

　　是鋒利。

　　是足以溶解一切的毒蜜。

　　我一躍而起，猛地從高空踢向克力架。男人雖然及時擡起盾牌擋住我的攻擊，但是蘇打餅幹做的盾牌怎麽可能攔得住莉莉絲的腳踵？就算那是加上了武裝色霸氣的餅幹也不可能。

　　盾牌瞬間在我的腳下破碎了。

　　克力架連忙揮起利劍來攔，我卻借著方才那一擋擡起另一只腿，高高地對著男人的臉揮了下去！

　　「轟！」

　　霸氣與霸氣撞在一起，被冰封的海原也為之崩裂，純黑的利刃與銀白的劍身交擊出刺耳的聲響，火花迸濺！

　　冰原在我們腳下坍塌，露出下面冰冷刺骨的大海。

　　眼看著再不後撤就要被我一腳踢進海裏，克力架咬牙將我朝一邊裂縫最大的冰殼處丟去，一邊借力向後跳去，想要跳到裂紋還沒擴散到的冰塊上。

　　「以為這樣就能逃走嗎？天真的家夥。」

　　我無情地嗤笑著，在空中一個輕盈轉體，借著這一旋的慣性猛地向著克力架射出了兩道鋒利的刀光。

　　「什麽？！」

　　那兩道刀光一記劈開了克力架的長劍，一記劈開了克力架的甲胄。刀光的慣性甚至逼的克力架足下不穩，猛地後退了數步，險些踩進刺骨的海水裏。

　　而我則像一只黑色的天鵝一般輕盈地落在了冰面上，因為著力點很小，所以冰塊也只是輕輕搖晃了兩下便穩住了。

　　我笑了笑，再次一躍而起，用人眼都追不上的速度沖到克力架面前，在他還捂著甲胄的裂口忍痛時便是一連串的猛攻！

　　冰原在我們的腳下崩裂，化作大塊大塊的浮冰。而浮冰也隨著我們的戰鬥破碎，短短十數秒的時間，我們兩人已然閃轉騰挪過了上百塊浮冰。整片海域上都是我們戰鬥留下的碎冰。

　　最後，伴隨著一記兇狠至極的踢擊，我完美地將克力架踹進了海中。

　　見到他們的將星吃癟，海賊船上的船員們頓時慌亂起來，一疊聲地喊著「攻擊！攻擊！」，十幾門大炮同時對準了我，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

　　「哎呀，可不能讓你們傷到我的副官啊。」

　　青雉懶洋洋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下一秒，無論是正向我襲來的炮彈，還是我足下開裂的冰面，都在一瞬間凍了個嚴嚴實實。

　　失去火藥推動力而墜下的炮彈，在堅實的冰面上發出沈悶的低響。而後，上百枚炮彈因為這樣可怖的溫差在冰面上裂開了。

　　而我則是噙著一絲殘酷的笑意，註視著克力架掉下去的方向。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道紫色的人影猛地從海中躍了出來！

　　「餵你們這些家夥！不要隨便插手老子的戰鬥啊！」

　　夏洛特·克力架沖著船上的海員怒吼道，而後才扭過頭來看我。他那張年輕而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個猙獰的神情，似乎是在墜海之後及時掙脫了蘇打餅幹的人形鎧甲，在溺水之前先逃脫了一樣，他擡手擰了一把濕漉漉的頭發，眼神裏冒出比先前還要兇狠百倍的殺意。

　　「能看到我這個樣子的家夥可不多啊。行吧，我承認你是個不弱的家夥，本大爺也要拿出真本事來對付你了——接招！椒鹽卷餅！」

　　劍氣。

　　螺旋狀的劍氣從四面八方沖著我襲來，誰也不知道克力架一口氣到底發出了多少道攻擊，唯一明確的就是，他的攻擊幾乎沒有任何死角，帶著定要將我置於死地的決心，以無比兇暴的力度向我斬來！

　　第一技能【罪惡芭蕾（a）】：賦予自身回避狀態（2次·3回合），獲得暴擊星。

　　就像白鳥振翅而飛一樣，又像正在起舞的芭蕾舞者一樣，我輕巧而又敏捷地躲過了四面八方襲來的椒鹽卷餅。即使是搖晃的浮冰也完全無法對我的動作造成任何阻礙，我一邊閃躲著攻擊，一邊翩然跳躍到了克力架的附近。

　　下一秒，我的膝刺與他的長劍再度撞到了一起！

　　「你這家夥……」克力架咬牙切齒地瞪向我，「難纏也要有個限度吧！」

　　「只是這點程度你就覺得難纏了嗎？」我輕笑出聲，矜傲地擡高了下巴，「我才剛剛開始活動雙腿呢。」

　　克力架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他猛地一劍朝我當頭劈下，又被我擡高了右腿架住，這一劍比先前的力道要淩厲了幾百倍，即使是梅爾特莉莉絲那超乎尋常的鈍感體質也感到了隱隱的痛意，然而這點疼痛卻讓我更加興奮起來，體內的血液都因為好戰而燃燒。

　　「這樣還像點樣子……呵呵，我也要上了！un、deux！」

　　克力架猛地向後退了一大截，躲開了險些將他整個腦袋破成兩半的踢擊，然而還是有一道血痕，在他的臉頰上無聲撕開。他呆滯地擡手去擦，在看清手上血紅的痕跡的瞬間，整個人都狂怒起來！

　　「疼——疼疼疼！！！你這家夥！我要把你碎屍萬段！！！居然敢讓我流血！！！我要讓你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克力架重重擊掌，隨著他那帶著無盡怒意的掌聲，先前戰鬥時散落在四面八方的餅幹碎片全部化作鎧甲人站了起來，高大的餅幹士兵如同千軍萬馬一般包圍了我，克力架大笑起來，聲音裏帶著難以言喻的得意之意。

　　「看到這些了嗎！本大爺的餅幹士兵可是無敵的！你這家夥就算速度再快也沒有用！你的踢擊確實很厲害，但是這麽多的餅幹士兵你打得過來嗎？」

　　這個狡猾的家夥，是在誘導我。

　　我微微瞇起眼，在心裏想道。

　　克力架的話語看起來是嘲弄，實際上卻是挑釁，想要消耗我的體力去攻擊他的餅幹士兵，在我擊敗了所有餅幹士兵之後，他就會在我的面前讓他們分裂、再生。通過這一招來讓我陷入絕望的境地。

　　想要依靠物理攻擊打完他的餅幹士兵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為只要我打碎一個，就會再站起來兩個。這個東西在某個限度內幾乎是無限增殖的。

　　對於這一點，我再清楚也沒有了。

　　我稍稍擡起頭來，左右環顧一圈。唇邊好戰的笑容越燃越盛。

　　很好，克力架，你已經完全激起了我的嗜虐心。

　　那麽，我也要動真格的了。

　　「這樣就行了吧？」

　　我輕笑著，向前邁出一步，無形的水波自我的足下向著周圍蔓延開來，隱秘而又悠長的震顫，如同琴弦上最後一個尾音，許久許久，才消散在空氣之中。

　　「……喔？」

　　青雉瞇起眼來，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

　　而克力架的臉色卻猛地一變：「你做了什麽！？」

　　不怪他發出這樣失態的怒吼，因為，以我為中心，方圓十裏之內所有的餅幹士兵都開始軟化、坍塌、溶解，這些即使是用數噸的腕力正面敲打也不一定會被破壞的士兵，正在擴散的水波之中像面糊一樣溶化，匯成黏黏糊糊的一灘，無論他怎樣發動能力都無法再站起來。而後，它們變得輕而透明，最終化作了透明的蜜水，化作一個巨大的漩渦，向著我的足尖匯集。

　　不過一剎那，它們便盡數消失在了我的腳下。

　　梅爾特莉莉絲的第三技能【melt病毒（ex）】。

　　meltryllis之所以被稱為溶解莉莉絲，就是因為這個技能。這是她作為alterego與生俱來的特殊能（外）力（掛），是最高水準的能量吸收。只要是擁有形態的存在，都可以被她溶解之後吸收，化為她的經驗與養分。只要她願意，就連人類的理性也會在她的蜜水之中溶解，更不要提區區幾百個餅幹士兵了。

　　能融化所有存在的毒之蜜，能夠撕裂所有觸碰事物的鐵之腳，這就是梅爾特莉莉絲，有著充滿冷酷無情施虐性性格的alterego.

　　正如我先前所想的那樣，若是說到相性，我現在這個狀態正是絕對克制夏洛特·克力架的。

　　「你居然敢把我的餅幹士兵都吸收掉？！」

　　克力架徹底暴走了，猛地揮劍朝我砍了下來。而我也因為先前的戰鬥被完全激起了嗜虐欲，擡腳就向著對方沖了過去！

　　然而——

　　「到此為止吧——暴雉嘴——」

　　巨大的冰鳥帶著懾人的寒意攔住了克力架砍向我的利劍，也逼得我不得不向後躍去，以免雙腳被冰鳥的寒意所凍住。那只冰鳥同時攔住了我們兩個，而放出這樣一擊的男人卻收回手，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真是的，年輕人精力旺盛也有個度吧。我看得都困了。」他半閉著一只眼睛，將懶洋洋的目光投向克力架，「打個商量，你就這麽繞過這個地方怎麽樣？」

　　克力架咬緊了牙關，他只是個性驕縱，並不是（路飛那樣的）莽漢，不如說，能在（劃掉）宅鬥聖地（/劃掉）夏洛特家族混到現在的地位，他的腦子也算是好用的。所以他自然能夠看得出，他與我的戰鬥完全是處於不利狀態。如果再加上這邊的海軍大將青雉，即使是他也討不到好去。

　　不只是海軍這邊要避免與四皇沖突的局面，四皇這邊也要避免有人落入海軍之手而造成不得不開戰的局面。需要考慮繼續打下去的後果的並不只有我和青雉，克力架自己也要考慮一下萬一自己失敗被擒的後果。

　　綜合這些考慮，他最後只能咬牙切齒地跳回自己的船上，喊了一聲「走了！」，讓自己的海賊船朝著返航的方向前進。

　　青雉放下了手，已經覆蓋了半條小臂的冰霜無聲散去。而我則是重重地「切」了一聲，不甚爽快地在冰上踢了兩下，這才調轉腳步朝著青雉走去。

　　「餵！那個混蛋女人！」

　　克力架的吼聲猛地從海波的那邊傳過來，我不耐煩地回頭看去，正好迎上他蘊藏著無盡怒火與殺意的目光。

　　「你給我記住！我下次一定要宰了你！」

　　……這到底是什麽小學生式的狠話啊？火箭隊嗎你？你要不要再來一句「我一定會回來的」應個景？這樣我也能現在就追上去把你刺穿切碎啊？？？

　　我在心裏不耐煩地翻了一個大白眼，面上卻露出殘虐而又傲慢的笑來。

　　「好啊。」我笑著說，「如果你做得到的話。順便一提，這樣一來我也會殺了你——就算被殺也不要有怨言啊？」

　　「你這家夥——！！！」

　　青雉頭痛地扶住了額頭，發出了一聲被迫帶熊孩子去博物館的幼兒園園長般的嘆息。

　　「都少說兩句吧……」

　　……

　　……

　　……

　　不管怎麽樣，我們最後還是沒有繼續打起來。

　　又巡視了幾個島嶼之後，我坐在青雉的自行車後座上，在車輪碾過冰轍的軲轆聲中搖晃著雙腿，這個孩子氣的動作晃得青雉的自行車也跟著左右晃動，幾次都險些翻車進海。他無奈地加快了速度，免得真被我帶到海裏去。帶著嘆息意味的尾音很快便被吹散在海風裏。

　　「不要亂晃。」他的語氣十分無可奈何，「我們兩個都是能力者，一會兒掉進海裏可沒有人撈我們。」

　　我哼了一聲：「那只是你，我可不會掉進去。」

　　「好的好的，只有我會掉下去。」青雉完全不和我生氣，而是試圖對我循循善誘，「不過我掉下去的話誰來載你回去？看在這個份上先別生我的氣了？」

　　我才懶得生這家夥的氣。

　　我氣哼哼地想著。

　　雖然打擾了被完全激活了嗜虐體質的莉莉絲的戰鬥，擱在正主的身上青雉早就被暴揍了，但我又不是正主對不對？所以盡管很想把青雉踹進海裏，再踩在他頭頂上來個阿克塞爾三周半跳……看在還要這家夥載我回馬林梵多的份上，姑且放過他吧。

　　不過……

　　「你以為沒有你我就回不去馬林梵多了嗎？」我又哼了一聲，「遠距離跳躍的手段我也有的是。」

　　……狠話該放還是要放的。

　　「好的好的。」青雉的聲音裏帶了一點笑意，「那就謝謝你的格外開恩了。」

　　「………………」

　　不知道為什麽更氣了。

　　我狠狠踢了一下後車座，差點把我們兩個一起踹海裏。青雉好懸才穩住自行車，發出一聲異常無奈的嘆息，單手探進口袋裏抓出一把糖果，向後遞到我的面前。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別生我氣了好嗎？」

　　我盯著那把糖果看了半天，好半天才接過一枚巧克力的丟進嘴裏，沒好氣地咬來咬去，重重往後一靠，把腦袋撞在男人的後腰上。

　　「我喜歡蜂蜜味的糖。」我抱怨似的說，「之前那個狀態喜歡櫻桃味的。再敢弄錯就殺了你了。」

　　「了解。」

　　男人輕笑一聲，繼續騎他的自行車。

　　夕陽下的大海如同燃燒的火原，海面倒映著絢麗熾烈的火燒雲，也被染上了那明媚到淒烈的色彩。歸家的海鳥在天際留下纖細的黑影，不時傳來一陣一陣的啼鳴。那遙遠的聲音像是回蕩在海波上一樣，回應著永無止境的濤聲，如同一段古老的歌謠，來來回回地吟唱。

　　我們留下的冰轍也在消失，如同一道白色的航跡雲，在赤紅的海面上留下淡淡的痕跡，須臾不見。

　　我向著天空擡起手來，然而蒼白瘦削的指尖卻感覺不到任何風與光，無論是風穿過指間的觸感，還是光落在肌膚上的溫度，全部都感受不到。

　　這也是我為什麽平時更喜歡穿帕森莉普而不是梅爾特莉莉絲的卡牌。

　　雖然莉普過於敏感的體質有時會讓人覺得痛苦，但是莉莉絲的鈍感體質卻會讓人沒有活著的實感。

　　在黑色的衣袖滑下手腕之前，我垂下了手，在腦內呼喚著ai。

　　「你說，克力架之後會再去找那個島的居民的麻煩嗎？」

　　ai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淡然，就是那種天塌下來當被子蓋的淡然：「別看他那個樣子，但是那家夥意外的是一個會信守承諾的男人。既然答應你們會退開，就不會再去那座島襲擊——起碼你們不在的時候不會。趁著打敗自己的家夥不在去襲擊島嶼什麽的，他還做不出那種事。夏洛特·克力架的自尊心很高，所以要襲擊也要等把你們擊敗了以後再襲擊。不然就是勝之不武。」

　　聽到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哦，那他這輩子是別想再踏上那座島嶼了。」

　　青雉姑且不提……以莉莉絲的特性，我能斷言，夏洛特·克力架20年後也別想能贏過我。

　　餅幹弱水嘛，莉莉絲掀起來的可是海嘯……再說我連寶具都還沒開呢：）

　　所以比起這個，我更擔心的是……

　　「他會不會……找哥哥來給他撐場子啊。」我喃喃。

　　如果要說有什麽人是我絕對不敢見的，恐怕就是卡塔庫栗哥哥了。

　　所謂的見聞色霸氣，不只可以預判並回避危險，還可以感受到周圍生物的氣息、思維、感情變化。而卡塔庫栗是頂級的見聞色強者，他的見聞色甚至強到了可以預見未來的程度。

　　格洛麗亞的時候也就罷了……如果現在見到哥哥的話，我大概會完全藏不住自己的情緒吧。

　　「卡塔庫栗不會答應克力架對你進行報覆的。」ai的語氣很是篤定，「對於他來說，羅莎琳德已經死了。那麽，不管她的惡魔果實落在誰的手裏，都和羅莎琳德沒有關系了。他會阻止克力架對無關人士這種無理取鬧的報覆，因為即使殺了你，取回果實，對他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羅莎琳德已經死了，取回曾經屬於她的惡魔果實，又有什麽意義呢？

　　「這樣啊……」

　　我垂下眼，輕聲說。

　　海風將所有未出口的嘆息，合著淡薄的思念、微微的感傷，一起吹散在了海與天的交界處。

　　我輕輕抱起雙膝，靠在膝頭冰冷而堅硬的金屬義肢上，歪著頭靜靜眺望著遠方。

　　夕陽將它血紅的暉光拋撒在大海之上，似乎連海水也被改變了顏色，海浪拍打著風聲，粼粼波光如同溶化的純金，向著無盡的遠方延伸而去。

　　而我只是靜靜凝望著那輪血紅的落日。

　　到底是為什麽呢？

　　不管在哪裏，落日總是一樣美麗。

　　……

　　……

　　……

　　回到馬林梵多的海港之後，我從青雉的後座上跳下來，輕靈地落地。

　　然而在我剛落地的瞬間，就聽到了一個……熟悉得讓我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的聲音。

　　「哎呀，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問你要和我一起約會嗎？」

　　這個熟悉的台詞，這個糟糕的花花腔調，這個飄飛著花瓣的罪惡的背影……

　　「莉、莉莉？」

　　青雉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帶著一分敬畏。

　　我回過頭，對他露出了一個完美的笑容。

　　「沒什麽，我看到了一個熟人，我過去打個招呼。」

　　說罷，我就當場一個靈基再臨（……），換上了莉莉絲的二破服裝，揮動著我越發鋒利的金屬義肢，朝著那個白色的背影走去。

　　很好，我看今天有些人就差這麽一頓遲來多年的毒打。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3:01

第306章 關於某位花之魔術師和紅色老媽子的那些事。

　　對著某個正仗著自己長得好看而魅力全開對著路過的女海軍放電的花之魔術師，我擡腳就是一記飛踢。

　　「嗷！！！」

　　ae階克下四騎，在我這一記直擊靈魂的飛踢之下，梅林整個飛了出去。在空中騰空轉體四周半才摔到地上，他捂著自己的後背坐起來，發出了一疊聲的痛呼。

　　「痛痛痛……骨頭都差點斷了……」他擡起頭來，在看到我的時候「呃」了一聲，「今天回來得還真早啊，小瑪蓮。」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目光涼得像刀子一樣：「是啊，不然怎麽能看到您到處勾搭妹子的身影呢？上次你去哄騙新來的海軍妹子的時候我就警告過你了吧，再花言巧語騙女孩子我就你腦袋踹開，你這個人渣夢魔。」

　　第幾個了？

　　自打我通過助戰系統從迦勒底把這個六角龍魚精給借過來之後，就三天兩頭看到這個混蛋在勾搭妹子！他那是腳踏兩條船嗎？他那是腳踏十幾條船而且還在找新的船！靠之！他是章魚還是克總狂信徒啊！？

　　nmd，我以前看《阿瓦隆之庭》的時候就知道這混蛋是個人渣了，但我不知道他有這麽人渣啊！！！

　　不愧是原作裏被阿爾托莉雅吐槽「崔斯坦卿一直都是很認真的。只是他的感性和人比起來太過詩意，在安慰異性上才總是看起來奮不顧身而已。虛情假意的只有您和凱卿而已。」的梅林。難怪這家夥最後會被妖精報覆關進塔裏一關上千年……這混蛋的女性關系大有問題啊！！！

　　最重要的是，這個混蛋作為人與夢魔的混血……他根本沒有感情！

　　沒有感情還要瞎tm撩妹還要騙妹子跟他談戀愛……這是何等的渣男！！！人人得而誅之好不好！！！

　　這家夥在我第一次因為他渣妹子踹他的時候還在替自己辯解，說什麽「雖然我愛的人很多，但我發誓無論哪個都是永遠的愛」「我可是以相愛男女、互相都幸福的情愛為目標呢」……

　　然後我就直接把他踹了個九成死。

　　冠位人渣站起身來，笑瞇瞇地對我打著哈哈：「那可不行呢，讓美麗的鮮花盛開可是我的使命，如果人生裏沒有花兒，那還算什麽人生呢？」

　　「那你的人生還是給我到此為止吧，你這個女性公害。」

　　我冷酷地給梅林展示了一下我鋒利的雙腳。

　　梅林必須死.gif

　　「哎呀哎呀，還真是殘酷的女士啊。真是，早知道就不因為好奇搶了愛麗斯菲爾的名額來這裏了。」梅林誇張地垮下肩膀，做出失落的樣子，「還以為會是一個有趣的假期，結果居然從一開始就這麽不順利嗎……」

　　我的神情也更加冷酷了：「那你就給我滾回去換愛麗斯菲爾來啊。說了這麽多你還不是因為想看戲才一直賴在這裏不走的。」

　　「沒辦法，我是只愛著美麗結局的生物嘛。」梅林面上帶著笑，語氣卻淡然得近乎漠然，「我也真的很好奇啊，你這個故事會怎樣收場呢？不管怎麽樣我都想親眼見證結局啊。」

　　我則是沖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那你肯定要失望了。」我沖著青雉揮手作別，而後回過頭來，將漠然的視線投向了梅林，「和阿爾托莉雅不一樣，我就是一個普通人，非常自私卑鄙的那種，我可不會讓你看到聖人一般高潔的故事，直到最後我也會為了我自己而踐踏下去——想看美麗的結局還是盡早回去吧。」

　　是啊。

　　我不像阿爾托莉雅那樣，是能夠為人民奉獻自己的一切的高潔之人。也不像藤丸立香那樣，是能夠依靠自己的魅力讓所有人團結在她周圍，共同去追尋同樣的未來的美好之人。

　　我只是自私而又自我的，為了自己的願望去踐踏他人的人。

　　直到最後我也會踐踏下去。

　　直到最後我也會獨自前行。

　　我已經和老師約好了。不管是正確還是錯誤，不管前方要踐踏多少人，我都會擡頭挺胸地走下去。

　　所以，那種姿態絕對不會是美麗的。

　　「到底美麗還是不美麗，不到結局是不會知道的。」

　　有著人類外表的半夢魔微微地笑著，在這一刻，他那種非人的氣質鮮明的顯現了出來。

　　因為太過客觀，因為太過理性，而顯得冷酷。

　　他擡起手來，輕輕點了點自己的眼角。

　　「至於是否美麗，我會用這雙眼睛見證到最後的。」

　　明明說著這樣的話語，梅林卻依然微笑著。

　　我冷冷地看了一會兒這個並不懂得人類感情的夢魔，才嗤笑一聲移開了視線。

　　「隨便你。」我頓了頓，目光又險惡了幾分，「但是下次戰場再劃水我就捏爆你的頭。」

　　打遊戲的時候我怎麽沒發現呢！這狗東西超愛劃水啊！！！上次打多弗朗明哥的時候我讓他開個無敵結果他跑到一邊摸魚去了……真的摸魚啊！！！鬥魚到底有什麽好摸的你告訴我？！

　　一想起來這家夥害我輸了那次戰場我就恨……pvp奶媽劃水簡直罪不可恕好嗎！要不是這狗東西劃水我早就在多弗朗明哥控住我方隊友之前就把他們全部踹進推進城了！我恨！！！

　　「沒辦法嘛……」梅林露出了異常無辜的神情，「詠唱咒語太長會咬舌頭的嘛。」

　　你們這群冠位魔術師到底是靠什麽混上來的！為什麽一個二個的高速神言還會咬舌頭啊你們這群廢物！！！

　　我又沖著這個混蛋翻了一個比之前更大的白眼，這才踹著這個人渣夢魔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裏，迎接我們的是飯菜的香味。我走過被某人修剪得漂漂亮亮整整齊齊的庭園，踩著擦得光可鑒人的地板，走進了窗明幾凈的房間。

　　「你回來得太晚了，莉莉。」

　　紅衣白發的弓兵的聲音有些嚴肅，但是他手裏端著的那盤熱氣騰騰的奶油燉菜卻破壞了這個嚴肅的氛圍……說起來這家夥戴的隔熱手套為什麽那麽可愛啊，那些萌得一塌糊塗的q版貓貓圖案到底是誰的審美……澤法先生嗎？

　　這個可能性讓我渾身一個哆嗦，在腦海裏拼命搖頭，試圖把某個紫發中老年大將戴著這雙貓貓手套的可怕畫面從腦子裏搖出去。

　　還、還是當做這是某位女學生送給澤法老師的禮物比較好……

　　「下次我要是晚回來會提前和你說的。」

　　我拉開椅子在桌邊坐下，紅色的archer摘下手套，一邊嘆氣一邊給我倒了一杯泡得正好的紅茶，將骨瓷的茶杯擱在我的手邊，他的語氣很是無奈。

　　「女孩子太晚回來很不安全。下次如果還要這麽晚回來的話，記得把我召喚過去。」

　　呃……

　　我借著端起茶杯的動作遮掩了一下抽搐的嘴角。

　　不愧是被聖誕黑呆吐槽「你太寵禦主了你這家夥難道自以為是備戰大考的學生的媽媽嗎」的衛宮老媽。

　　我也想像被老媽過度保護而到了叛逆期的中二病一樣高喊一句——能出什麽事啊！！！

　　以帕森莉普和梅爾特莉莉絲這兩張卡牌的外掛程度，這世界上能傷到我的也只有四皇三大將那個等級的人了吧？你和因為「saber是女孩子」就死活攔著阿爾托莉雅不讓她戰鬥的衛宮士郎有什麽兩樣啊——所以這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對吧！

　　不過比起這個……還有一件事更令我在意……

　　我抽著嘴角看著桌子上卡路裏爆表的食物。

　　冷了也好吃的炸雞塊、特制錫紙烤鮭魚、放了滿滿芝士和培根的奶油燉菜、一大盤的漢堡排和可樂餅……不行，光是看著我都覺得熱量爆炸了。

　　當然，重視營養均衡的emiya還準備了滿滿的蔬菜，沙拉、腌漬、涼拌……各種做法的蔬菜應有盡有……但是到底為什麽……分量為什麽都這麽多！

　　我學著碇司令的招牌姿勢，雙手撐著下巴露出了深思的神情。

　　「雖然確實有英靈會通過攝入食物的方式來補充魔力……但是我以為我應該不需要？」

　　不如說就算是要補充魔力這未免也太多了……你以為是餵saber嗎！？

　　「這個啊。」emiya放下最後一道菜，開始摘自己的圍裙，「莉莉你最近體重不是下降了嗎？是不是因為調職到本部工作壓力太大了？你原本的身體數值就算不上健康，體重再下降下去可不太妙。工作很辛苦所以更要註意身體，只有維持在最好的狀態才能隨時迎接新的戰鬥。」

　　我下意識點了點頭……不愧是衛宮媽媽，確實說的頭頭是道……

　　等等不對啊！？

　　「這個體型是受莉莉絲的影響。」我試圖為自己申辯，「我本人的體重可不是這麽回事哦？」

　　emiya又嘆了口氣：「我說的就是你本人的體重數據啊，比先前輕了1……嗚啊！」

　　我一記金針魔術就丟了過去：「你到底什麽時候量的我的體重數據！？」

　　為了維持正常生活老娘除了睡覺洗澡從不卸卡！你到底什麽時候量的我的體重！不對！你什麽時候記錄的我的身體數據你告訴我！！！

　　這個魔鬼……這個魔鬼居然還打算披露少女的身體數據嗎！何等的惡魔啊！！！不行！這家夥也是處刑的對象！！！

　　小小的打鬧了一陣（……），我們終於坐下來安安生生地吃了一頓飯。當然，是在把提前偷吃的梅林先混合雙打了一頓之後。

　　不愧是家政a+，做的飯就是超級好吃。我有點理解他為什麽能以一己之力撐起迦勒底（食堂）的半邊天了。每一樣菜品的調味與火候都恰到好處，美味得讓人甚至能看到料理在發光仙女在跳舞。而archer還準備了一些特別的醬汁，明明應該是很鬼畜的搭配，但是意外得都很合我的口味。

　　懷著吃完這一餐我大概要胖十斤的罪惡感，我把一半的美食都一掃而空。感謝這個世界的人們都有著誇張的好胃口吧（並沒有），我相當滿足的享受了這一餐，完全不會像以前那樣眼睛大肚子小明明有很多想吃的卻限於胃口沒法吃得盡興。

　　吃完晚飯之後，我虔誠地雙手合十，感謝願意將大家的媽媽（……）借給我的迦勒底。感謝藤丸立香，你永遠是我的好夥伴，下次我會讓ai把我庫存的材料和棋子都送去給你的，我的倉庫就是你的倉庫，感恩（比心）。

　　我永遠喜歡藤丸立香.jpg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再說一句，和某個整天無所事事的摸魚怪比起來（說的就是你梅林！不許移開視線！），emiya實在是再可靠也沒有的servant，不僅戰鬥時是可靠的小夥伴，在家務上更是一把好手。

　　上一周目的生活完全把我養成了一個廢人，畢竟大明星有什麽必要親自做家務啊，錢不夠請家政還是咋地……總之我的家政技能得到了史詩級的退化。而澤法在這方面是不輸於我的廢人……這個就和被慣壞沒有任何關系了，這種糙漢直男的生活習慣，懂的人都懂。

　　在emiya被召喚到這裏之後，荒廢的庭園才恢覆了生機。這個家裏也再度有了一個家庭應有的樣子。某種意義上來說，托emiya的福，我甚至過上了我幾輩子都沒有想過的ins女孩的精致生活。

　　這個男人甚至會定期做整理收納啊！他真的會按照衣料的材質和用途將它們放進收納盒裏分門別類收納好啊！你們見過他收拾的衣櫃嗎？那完全可以一個濾鏡都不加直接拿去ikea做雜志封面廣告啊！

　　而且這個男人甚至會把沐浴露洗發水和洗衣液裝進分裝瓶，再放進特定的收納籃，而且也不會直接放進潮氣很重的浴室而是要用的時候才拿出來……最可怕的是他還會隨時留意剩余用量定期補充！家裏這些東西從來沒有斷過貨！在我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差點當場給他跪下了，不是我說，我前前後後六七輩子了都做不到啊！！！

　　對不起，和衛宮前輩比起來，我活得就是個糙漢。我深刻懺悔。

　　在emiya的監督下，我過上了一種可以說是異常健康的生活。

　　如果沒有多余的工作需要加班，那麽我基本上都是8點睡8點起，睡前還會在emiya的幫助下做一套核心肌鍛煉，再喝一杯熱牛奶，聽著梅林講述那王的故事（……）入睡。我敢說吉良吉影可能都沒有我活得健康。

　　什麽你說12小時的睡眠時間是不是太長了？

　　這當然是有理由的。

　　……

　　……

　　……

　　深夜，當我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輕輕捂住了我的眼睛。

　　「又做噩夢了？」

　　夢魔的聲音了然而平靜。

　　我的胸口急促地起伏著，恐怖的爪牙依然死死攥著我的心，我聽見自己的喘息，如此激烈而慌亂，像是剛剛從名為噩夢的猛獸的追逐下逃脫一般。

　　我下意識攥緊了無力的右手，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沒、沒事……」

　　那聲音虛弱得簡直不像是我發出來的，我稍微掙紮了一下，立刻感覺到身上的衣服全被冷汗浸透了。我努力平覆下急促的呼吸，竭盡全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緊繃。

　　「就只是……閃回。你明白的。」

　　那是一個心理學上的說法。是形容一些記憶的碎片與場景，在某些時刻突然被觸發，不請自來地上浮到意識之中的狀態。

　　每個人都會或多或少的經歷記憶閃回，那些糟糕的記憶、羞恥的回憶、惡劣的感受……都會在某個瞬間突然切入我們的人生。

　　在有些人身上，記憶會以夢的形式進行閃回。

　　在莉莉·瑪蓮之前，我從未經歷過這樣的閃回。

　　或許是因為那些身體有的本就是ai特意為我塑造的，有的則是年紀太小還不足以積累那麽多的回憶和那麽強烈的感情，有的則是被原主所帶走。即使最初的時候還有閃回，很快也會被我自己的記憶所覆蓋掉。

　　仔細說起來的話，這還是我第一次穿越到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身上。

　　與之前每一次都不一樣，這一具身體所殘留下來的思念與記憶……非常強烈。

　　不，應該說，正是因為這一次的身體本身就與之前每一次都不一樣吧。

　　會變成這個樣子……也是理所當然的。

　　畢竟記憶並不存在於靈魂之中，而是寄居在肉體之上。

　　莉莉·瑪蓮……那個女孩的記憶，就是強烈到至今仍以這樣的方式殘留在這具身體裏。每夜每夜，只要我一入睡，就以噩夢的形式頻頻造訪。

　　「那就繼續睡吧。」梅林撫摸著我的鬢發，語調中有著一股奇異的安撫人心的力量，「花之大哥哥會好好守護你的。」

　　「說什麽耍帥的話啊……」我輕聲抱怨著，隨著他手指的動作閉上了眼睛，「真是的，明明只是個梅林。」

　　「女孩子太過倔強可是會不可愛的……說笑的。」

　　冠位魔術師輕輕笑了起來，雖然總是抱怨著念咒語會咬舌頭，但是他卻為我念了一段沈睡的魔咒。我原本還沈浸在余悸中的神經隨著咒語慢慢松弛下來，意識也漸漸模糊。肢體變得柔軟，一點一點落入了睡魔的臂彎。不消多久，我便已經沈沈睡去。

　　所以我也沒有聽到，花之魔術師一邊編著我的長發，一邊織入夢境的話語。

　　「願你的夢中常有明麗的晨光。」

　　「願你的夢中回響著溫柔的潮聲。」

　　「願你的夢中會有綺麗的鮮花正在盛放。」

　　「恐怖也好，憂懼也好，悲嘆與怒吼也罷，連同要將內心都燒灼起來的絕望，全部都遠離這個夢吧。」

　　「這是夢魔與夢境的女王共同的祈願。這是我二人一齊施下的祝福。這裏是我們所共同守衛的夢境。」

　　「……做個好夢吧，救世主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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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我做了一個很好的夢。

　　夢裏是溫柔得令人想要落淚的夜，純白的月光自高處灑落，將開遍原野的白花鍍上了一抹奇異的色彩。不知名的花兒卻是如此綺麗，就像一場溫暖的雪，一直盛開到地平線的盡頭，怎麽也看不到邊際。不知從何處傳來了遙遠的潮聲，就像是催人入眠的歌謠，在耳邊低低的唱。

　　我躺在白花的原野之中，在花朵柔和的香氣中閉上了眼睛。原野上的風也是靜謐的，輕輕搖動著纖細的花梗，白色的花瓣微微顫動著，像是要將月光抖落在我的臉上一樣，輕輕拂過我的臉頰。

　　我就這樣在花海中睡去了。在美麗的夢中，擁抱了無夢的安眠。

　　在這裏不再有痛楚與絕望，在這裏不再有驚懼與恐怖，在這裏不再有一切折磨得我們不能成眠的東西。

　　在這裏，我終於得到了久違的休憩。

　　我迷迷糊糊地想著，梅林做得還不錯嘛。

　　只是，明天起來的時候要記得告訴他，我不喜歡白色的花。

　　可以的話，我想要即使開遍雪原也依然美麗得令人心醉的藍花。

　　藍得就像月影一樣。

　　藍得就像夢境一樣。

　　我想要那樣的花。

　　……

　　……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看著床頭的鬧鐘，陷入了長久的沈默。

　　10:00

　　他大爺的遲到了啊！！！

　　「梅林！！！」

　　我一瞬間換上了梅爾特莉莉絲的卡牌，沖出窗戶對著庭園裏正在懶洋洋曬太陽的某個混蛋魔術師就是一記靈魂飛踢。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家夥是故意的吧！？」

　　這就是我為什麽不喜歡找梅林幫忙！這就是為什麽！！！

　　每次每次……只要找了這個混蛋幫忙！他就一定會給我出點要命的岔子！

　　「這一次也是！你為什麽又把我留在夢境裏面那麽久啊！？」我恨不得把這家夥的腦袋給他踢飛，「你絕對是故意的！我才不信你不能早點把我從夢裏放出來！！！」

　　可惡的夢魔對夢境世界的操縱力啊啊啊啊！！！

　　這個混蛋……這個混蛋絕對是故意這麽做來看我笑話的！！！

　　「哎呀哎呀，看了那麽可愛的夢，就不忍心叫醒你了嘛。」梅林揉著腦袋坐起來，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而且全天維持夢幻召喚很費神的，就想要讓你多休息一會啦……啊，不過你因為遲到而氣急敗壞的樣子也很可愛就是了……嗷嗷嗷！！！」

　　在我真的一腳把梅林的腦袋踢飛之前，emiya適時出現制止了這場慘劇。

　　「好了莉莉，倉庫那裏我新給你組裝了一輛機車，你趕快騎著去上班吧。莉莉絲的騎乘技能不是b嗎？」

　　我恨恨的又踢了一腳梅林，連忙接過emiya遞過來的便當，沖進倉庫就是一腳油門踩到底，駕著機車咆哮著沖出了家門。遠遠留下了一句「梅林你給我等著！」便徹底消失在了街道上。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梅林也就算了，emiya為什麽也不叫醒我啊？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對阿爾托莉雅說梅林虛情假意的人是阿格規文【。

　　以及文裏梅林的台詞很多都來自阿瓦隆之庭原文，這個人渣真的是那麽說的【。

　　關於梅林這家夥的本性，貼一段原文。

　　【若是以人類的觀點來看，梅林的性質接近昆蟲。

　　就只是充滿機械性以及客觀性。梅林的思考形式的脈絡太過跳脫，無法和這顆行星的知性體共容。

　　梅林雖喜歡美麗，漂亮的事物，但卻沒有喜歡的理由。就只是由於那樣的形態剛好能填滿自己內心的空洞而容許他罷了。

　　梅林喜歡的是人類遺留下來的結果，而對執行他的人本身卻完全無法投入感情的生物。「這幅畫很美。但是，我對這幅畫的內容，或是對作出這幅畫的人們各自抱持的悲喜沒有興趣，也找不出絲毫的價值」

　　分明無法了解畫的內容，但卻覺得美麗。

　　梅林自己雖也理解那樣的嗜好相當過分，但打從出生起就無法改變。

　　因為夢魔就是那樣價值觀的生物。

　　和夢的內容比起來，僅給夢所擁有營養值給予評價。那和無論是過去留下多麽風光記錄的動物，一但上了餐桌也是淡淡地將之橫掃一空的人類是一樣的。】

　　他是有著人類外表的非人類，從本質上就和人類是完全不同的，所以也不具備人類的價值觀。

　　活該被關在阿瓦隆給妖精們講了一千多年的王的故事【妖精好慘】

　　梅林與emiya的對比。

　　梅林：你為什麽回來得這麽早（耽誤我泡妞了）

　　emiya：你為什麽回來得這麽晚（女孩子太不安全了）

　　梅林這個人渣【確信】


第307章 這個人大概是全文裏最好搞定的男人。

　　關於我和青雉一起翹班這點小事，還有一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後續。

　　戰國元帥因為這件事把我和青雉叫去了辦公室，對著青雉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通臭罵，核心思想大概就是三句話——「我把新人交給你不是讓你帶壞她的」「你自己熱愛摸魚我管不住你，但是你能不能別帶著新人一起摸魚」「人家是好孩子和你不一樣，再帶壞小孩我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青雉大將9能說什麽？他只能摸著腦袋「嗯嗯啊啊我明白我知道我再也不會了」，與此同時他還不時偷著打幾個哈欠，就差沒把左耳進右耳出幾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戰國元帥還沒捶死他果然是因為海軍沒人了吧。

　　元帥難當啊。

　　我在心裏無限憐憫的想。

　　難怪戰國後來卸掉元帥位置以後整個人都輕松了，那叫一個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眉頭也不緊鎖了，整天蹬著人字拖叼著仙貝遛羊逗狗（赤犬：？？？），儼然就是過上了放飛自我的快樂退休生活。

　　而把我的直屬上司罵到臭頭的戰國元帥，在轉向我的時候便換上了一副慈和的模樣。他對於我跟著青雉滿世界亂跑的行徑沒有提出任何批判，反而以非常理解的語氣說了一句「跟著這麽胡來的上司真是辛苦你了」，還對我年紀輕輕就能把四皇的得力幹將壓著打的實力提出褒獎，望著我的目光慈祥得讓我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澤法失落多年的私生女。

　　……呃，我真的不是對吧？

　　我忍不住向ai確認了一下。

　　ai的語氣涼得都要掉冰碴：「清醒一點，不是發色相似就是有血緣關系的，更何況你們兩個還有色差。你和『黑腕』澤法沒有血緣關系，一丁點都沒有，他收養你只是因為他人好。戰國照顧你也是因為他人好。你給我醒醒。」

　　對不起我不該沒事看那麽多狗血的……

　　我在心裏深刻懺悔了一下。

　　「真是年少有為啊。」戰國元帥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欣慰，「很好，今後還要更加努力，繼續磨礪自己！海軍的未來還是要交到你這樣的年輕人手裏。」

　　「是……是的！我會努力的！」

　　穿著莉普的卡讓我聽到這句話後便激動起來，甚至想要舉起手敬一個軍禮，結果卻因為下盤不穩搖晃了一下，青雉伸手扶住我的手臂，我微紅著臉對他笑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放下爪子撐住了身體。

　　「還有你，庫讚！」戰國元帥再度恨鐵不成鋼地瞪向了青雉，「作為前輩要給後輩做好表率才行！你看看你那成什麽樣子……眼睛睜開！別睡了你這混蛋小子！」

　　再度被戰國元帥的大獅子吼震醒的青雉：「啊？開飯了嗎？」

　　長達64秒（甚至足夠讓初號機掐死一個渚薰）的沈默之後，一聲怒吼震動了整個海軍本部。

　　「你給我滾出去！！！！！！！！」

　　然後我就和青雉一起被丟出來了。

　　說起來，到底為什麽要連我一起丟出來啊？

　　「這就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吧。」ai點評道。

　　「啊嘞啊嘞，元帥大人的脾氣是不是越來越差了？」青雉撣了撣身上的灰站起來，有些困擾似的抓著自己的頭發，「嘛……算了，能去吃飯了也好。怎麽樣，要一起吃飯嗎？我知道一家烤肉店還挺不錯的。」

　　「誒……可以嗎？」

　　我坐在自己的大爪子上，歪了歪頭看向青雉。男人拽了拽自己的眼罩，說了一句「當然可以」。

　　「那、那就麻煩了！」

　　開什麽玩笑！這麽好的刷好感度的機會傻子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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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就這樣慢慢流過。

　　正如之前我所想的那樣，青雉是一個只要站對了陣營並且掌握了正確攻略姿勢就非常好攻略的男人。

　　攻略他的過程也意外的很讓人覺得舒服。

　　不是我說，想在海賊世界找一個對女人有正常的審美還願意正常的去追妹子的男人太難了……太難了啊！！！

　　經歷過地獄模式的我在拿到這種簡單模式的攻略流程時感動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原來不是每個男人都比起美人更在乎肉的。

　　原來不是每個男人都會在見到你的時候先和你打一架再說話的。

　　原來不是每個男人都會在喜歡你的前提下還對你尖酸刻薄惡語相向的。

　　原來不是每個男人請你吃飯都是為了套你的情報騙你的好感，他居然只是真的因為和你吃飯很開心才總是請你出去的。

　　原來不是每個男人都會因為你和別人出去吃飯、唱了首歌、有個他不認識的親朋好友、偶爾外出不給他打招呼……哪怕你隨便喝口水說句話他都會嗖嗖漲黑化值的。

　　原來不是每個男人都沒有長戀愛這根神經的啊嗚嗚嗚！！！

　　……

　　不行，這麽一說我簡直都要為自己掬一把同情淚了。

　　我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麽。

　　這麽多男人，不管是追我的還是我追的……都沒有一個正常的嗎？！

　　過了這麽多年，我終於體會到了和正常人約會是什麽感覺……雖然現在我們還處於前期的相互試探階段不能叫約會吧……但是我真的好感動啊！終於有一個正常人了！終於有了！！！

　　青雉雖然也很沙雕，但是他起碼不在這方面沙雕啊！這個人的情商居然是屬於正常人水準的！天啊地啊，我多年的幸運e也有了轉運的這一天嗎我居然能碰到這麽正常的攻略對象（喜極而泣）！！！

　　就這樣，在每天追打想要把工作丟給我自己溜出去玩的摸魚大將、被摸魚大將忽悠著一起翹班然後公款吃喝（並沒有，只是蹭大將的工資卡）的過程中，青雉的好感度穩步增長到了70.

　　再說一遍，只要掌握了正確的方法，青雉的好感度真的很好刷。

　　而ai也難得讚同了我的意見。

　　「沒錯。」它深沈道，「這樣都能漲好感度，他的好感有點太好刷了。」

　　……雖然這句話字面意思上應該是在誇我做的好，但是為什麽我覺得它其實是在罵我呢？

　　算了，結果好一切都好！

　　而隨著我在海軍的資歷增加，我也不再整天都呆在海軍本部了。

　　雖然大將會被要求長期駐守本部，但是，作為準將卻並沒有這個限制。因為身處大海賊時代，海軍其實常年都處於一個特別缺戰力的狀況。本部的準將、少將和中將經常會因為收到援助申請而離開本部前往四海，我也不例外。

　　不如說，因為害怕青雉帶壞了我，戰國元帥在確認我已經逐漸上手了本部的文書工作之後，只要一有機會就會派我去其他地方出差。

　　這一次也是這樣。因為接到了西海那邊的告急申請，我帶著艦隊前去那邊殲滅了3個為禍一方的海賊團。在押解那些欺男霸女燒殺搶掠的海賊返航的時候，我又接到了一條特殊的情報。

　　不，與其說是情報，不如說是……

　　「接到了『惡魔之子』妮可·羅賓的線報？」

　　我看著拿著電話蟲的部下，稍稍挑高了眉毛。

　　「是的。有人報告前方柯勒島上出現了妮可·羅賓的蹤跡。」部下一板一眼地向我報告，「薩卡斯基大將希望準將您能馬上前往那個島嶼，將那個從海軍手中脫逃多次的罪犯捉拿歸案。」

　　「是嗎……妮可·羅賓在那座島嶼上啊。」我垂下眼，「情報可靠嗎？」

　　電話蟲生動的模擬了電話那頭的男人那張盃字臉：「只要有萬一的可能性就不能放過，絕對不能給邪惡以一絲機會，這是海軍的職責。你去徹底搜查那座島，一定要找到那個奧哈拉的惡魔。」

　　奧哈拉的惡魔……嗎？

　　我很輕很輕地笑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我面前的部下忽然全身顫抖。我靠在自己的爪子上，以平靜中甚至帶著一絲愉快之意的聲音對著赤犬許下了承諾。

　　「我明白了。我一定會將正義踐行到底的，薩卡斯基大將。」

　　「那就好。」

　　電話蟲帶著滿意的神情閉上了眼睛，通訊就此切斷。我點點頭示意部下去向其他人發布改變航線的命令，在對方離開之後，才再一次低低地笑出了聲。

　　沒錯。

　　我一定會將正義踐行到底。

　　不是那種虛偽的諂媚於權貴與權威的正義，而是真正能夠保護弱小者、保護能夠為世界帶來未來之人的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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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登上柯勒島之後，為了確認情報，我們先去見了這一次密報妮可·羅賓的蹤跡的線人。

　　那是一間酒館的老夫妻，在見到身披海軍正義大衣的我之後，他們兩人的老臉頓時亮了起來，就像聞到腐肉味道的鬣狗一樣迎上前來，不住地搓著雙手，似乎是在組織語言，又似乎是想要克制自己激動的心情。

　　「那、那個，您就是負責這次逮捕的海軍大人吧？那個……請問……」

　　禿頭的老板將雙手搓得更急了，他沖我露出了僵硬的笑，似乎是莉普這對駭人的金屬巨爪給了他很大的壓迫感吧，豆大的油汗從他的額頭上滾下來，他卻不敢伸手去擦一下，只能連連眨動著那雙小眼睛，聳著肩膀縮著脖子，把一雙粗短的肥手搓了又搓，卻怎麽也不敢提出那個要求。

　　還是他的妻子忍不下去，用肥大的屁股把老板擠到一邊，將一張諂笑的大臉湊到我的面前來。

　　「那個，海軍大人……請問那個賞金……」

　　「不著急。」

　　我輕笑了一聲，環視了一圈這間小酒店，坐在自己的一只爪子上，將另一只爪子搭在他們的吧台上，足足有一人高的金屬利爪一擱上去，脆弱的吧台頓時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老板和老板娘的肩膀也隨之一抖，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心疼的表情。我就像是沒有看到一樣，微笑著活動了一下爪子，觀察著爪尖那塗得恰到好處的顏色。

　　「先說一下吧，你們是怎麽發現妮可·羅賓的？」

　　「其、其實一開始是我們看她可憐才收留她的！」老板娘扯高了聲音說，「但是我們也沒想到啊，她居然是那個奧哈拉的惡魔……」

　　「沒錯沒錯！」老板也應聲道，「一開始看她活兒幹得又快又好，我們還覺得是遇到了難得老實肯幹的勤勞孩子呢……沒想到……」

　　「這不，我們一發現她工作有問題，就連忙通報海軍了。」老板娘弓著腰賠笑，面上全然是阿諛的神色，「我們也知道收留逃犯是不行的……沒想到她居然偷偷逃了……但是我保證她還在這座島上！最近處於休漁期，根本沒有船能到外面！最早的一艘也要到明天了！所以……那個……請問……通報通緝犯是有賞金的吧？到底有多少呢？」

　　「不用著急，我還有一個問題。」

　　我輕笑著收回手，利爪「不慎」在吧台上拖下又長又深的爪痕，老板和老板娘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心疼到幾乎要不能呼吸的神色。

　　但我卻對他們沒有絲毫同情心，不如說，我面上的笑容卻更加擴大了。

　　「妮可·羅賓的假身份才在上一次追捕中被發現作廢了，也就是說，她現在根本拿不出可信的身份證明，就算這樣，你們也收了她做員工嗎？」

　　老板和老板娘頓時露出了心虛的神情。

　　「那個是……我們看她可憐……」老板的聲音拔得很高。

　　「因為我們太好心了……所以就算她身份有問題我們也……」老板娘的聲音卻低了下去。

　　在我似笑非笑的神情中，二人的神情也越發窘迫了。似乎是怕再說謊下去反而會觸怒我吧，老板娘聳拉著腦袋，把一條圍裙在手裏揉來揉去幾乎要揉爛了，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

　　「當、當然……您也能理解吧……不要工錢的……不對，要工錢不那麽多的員工很難找的……現在世道太難了，生意難做啊，您也能明白的吧？」老板娘漲紅了臉，腫脹發紫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顯得青白，「我們收留她主要還是好心……好心啊。」

　　「果然不要錢的勞動力，就算是知道對方身份有問題你們也敢用呢。」

　　我沒什麽耐性再聽下去，示意部下替我將海軍的正義大衣在肩上披好，率先朝門外走去。

　　「那個、賞金——」

　　老板和老板娘連忙追了出來，我停下來，面無表情地回過頭去，莉普那對兇惡的利爪起到了絕佳的震懾作用，兩人渾身一個哆嗦，誰也不敢先說什麽了。

　　「明明沒有逮住人，只靠一條情報就想領賞金……」我嗤笑出聲，「你們未免也將海軍的錢想得太好掙了吧。」

　　夫妻兩人頓時露出了露骨的失望神情。

　　「怎麽這樣……」

　　「不過，情報費我還是會給你們的。」

　　我擡了擡下巴，示意下屬將錢丟過去。老板夫妻撿起來一看，神色頓時更加失望了。

　　「才、才三萬貝利嗎！？她的賞金可是有七千多萬的啊！！」老板娘高聲喊道。

　　「這點錢只夠修個桌子啊……」老板緊攥著鈔票，語氣裏充滿辛酸。

　　我則是笑得越發燦爛了，甚至還舉起了一只巨大的金屬利爪，在二人面前輕輕晃了晃。

　　「怎麽，你有意見？」

　　「沒、沒有！！！」

　　老板夫妻雖然痛心疾首，但還是把頭搖成了撥浪鼓，生怕再晚一步就會惹得我生氣。

　　「沒有就好。」

　　我放下爪子，對著部下們開始發號施令。

　　「你帶著一小隊去查看各個港口的漁船情況，你帶著二小隊去南面搜查，你帶著三小隊去北面搜查，你帶著四小隊在中心街區搜查，你帶著五小隊去西面搜查，東面區域由我負責。不能放過任何疑似妮可·羅賓的人物，聽明白了嗎？」

　　「了解！！！」

　　聲震雲霄的呼應聲之後，海軍們開始分隊列展開了搜查。我背過身，沒有再看那個骯臟昏暗的小酒館一眼，便朝著目的地邁開了腳步。

　　在ai的全球定位系統幫助下，就算是直接找到拉夫德魯和onepiece都不是什麽難事，更何況是在這麽一個小島上尋找妮可·羅賓。即使是以莉普那緩慢的腳程，穿過3條街道5條小巷也不是什麽難事。我很快便尋找到了蜷縮在垃圾與廢棄箱子的陰影裏的妮可·羅賓。

　　理所當然的，對方在我踏入範圍內的一瞬間便發起了攻擊。

　　四只手同時從我肩頭竄出，帶著要擰斷我脖子的兇狠力道向我抓來，然而對於帕森莉普來說，這樣的攻擊實在是太容易粉碎了，鋒利的爪子只是橫著一抓，那幾只手臂便立時撤去了。妮可·羅賓慘白著臉收回手去，捂著劇痛的雙臂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在看清我的利爪之後，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恐的神色，似乎是被這駭人的兇器所嚇到了吧。我一邊對自己使用了帕森莉普的弱體無效技能，一邊停在離她還有一步之遙的地方，靜靜的看著這個少女。

　　「……」

　　一時之間，我們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少女死死地盯著我，她今年已經十四五歲了，但由於營養不良，她看起來非常消瘦，戒備地交叉在身前的雙手幾乎可以看到嶙峋的骨頭。可以想見，在那對夫妻手下做活的時候，她大概沒有過上什麽好日子吧。那雙漆黑的眸子微微顫動著，似乎是在尋找逃脫的機會，但是在看清我的樣子之後，她像是絕望了似的垂下頭來，放棄般地垮下了肩膀。

　　即使看不到她的表情，我也能猜到她這一刻的心情。

　　——到此為止了嗎？

　　悔恨、痛苦、不甘、絕望……以及終於如此的解脫，同時壓在她那瘦小的肩膀上，讓這個十來歲的女孩看起來如此的脆弱而又蒼老。

　　我看著這樣的她，忽然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

　　要對她說你的同伴會在未來等著你嗎？要對她說你一定會遇到能夠包容你的一切的人嗎？要對她說會有那麽一幫人為了你心甘情願與世界為敵嗎？

　　那太傲慢了。那也太可笑了。

　　在看到這個女孩的時候我就明白了，她其實已經在心裏放棄了。

　　放棄相信別人。放棄與那麽龐大的世界相抗爭。放棄除了尋找歷史真相這最後的夢想之外所有的一切。

　　能夠讓她再度去相信，再度鼓起勇氣，再度拾回快樂與夢想的那個人，並不是我。

　　還要再過十三、四年，她才會遇到那些人。

　　那些能夠為了她擊墜世界政府的旗幟，以一個小小海賊團的身份向世界宣戰的人們。他們在未來等她。

　　他們是十四、五歲的妮可·羅賓，絕對不相信自己可以遇到的奇跡。

　　所以，我什麽也沒有說。

　　我什麽也說不出口。

　　即使對她說我是來幫你的，她也不會相信吧。

　　不過，我還是有要做的事。

　　在妮可·羅賓驚懼的視線中，我對著她伸出手去，巨大的利爪一瞬間便將瘦削的女孩整個籠罩在下面。而後，我稍稍合攏了爪子，讓「手指」間的縫隙收攏，又坐在了自己的爪子上，讓寬大的海軍大衣的衣擺垂下來，遮蔽了可能投向其中的視線。

　　「別動。」我對著利爪下想要掙紮的少女說道。

　　一分鐘後，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了過來，一名海軍士兵跑到我的面前，一邊喘氣一邊向我報告。

　　「報告準將，中心街區調查完畢，沒有發現妮可·羅賓的蹤跡。」

　　「我知道了。」我面不改色地說道，「南區那邊的搜查範圍太大，你帶著小隊去協助他們進行搜查吧。」

　　「是！」

　　士兵又向我敬了一禮，而後匆匆朝外跑去了。不多時，隊列整齊的腳步聲便朝著南區的方向消失了。

　　我松開爪子，朝一邊挪開，看著毫發無傷的女孩站起來，將越發警惕懷疑的目光拋向我。

　　「你想做什麽？你到底是哪邊的人？」

　　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將一個裝滿錢的皮包丟到了妮可·羅賓的面前。

　　「這裏面有三百萬貝利，應該足夠你生活一段時間了。」我轉過身去，準備離開，「東區港口是我的巡視範圍，你可以從那裏離開。」

　　「……等等！」妮可·羅賓從背後喊住了我，「你到底想做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我停下了腳步。

　　看來如果不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的話，這個女孩恐怕不會接受我的幫助吧。也是，這時候的她已經因為被迫見識了太多人性的黑暗與背叛，變得完全沒有辦法相信任何人了。要讓她相信一個素昧平生的海軍的好意，簡直比登天還難。

　　但是繼續讓她這樣耽誤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思考了片刻，最後還是嘆了口氣。

　　「算了，解釋起來太麻煩了……」而且她也不一定會信，「還是直接讓你看比較容易理解吧。」

　　我擡起手來，拽掉了肩上的海軍正義大衣。而後轉過身去，解開了我的英靈卡牌。

　　只是一瞬間而已，我便再度穿好了卡牌。然而只是這一瞬間已經足夠了，妮可·羅賓已經看清了我想讓她看到的東西了。

　　少女的臉龐一片慘白，緊縮的瞳孔不住顫抖著，她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現在明白了？」

　　我輕笑起來，將海軍大衣再度披到了肩上。

　　「我和你一樣，都絕對不可能原諒這個世界。所以，跑吧。你是奧哈拉的火種，可不能熄滅在這種地方。」

　　你還要和路飛他們一起去大海之上呢。

　　作者有話要說：

　　庫讚和二世，女主漫長攻略路程中碩果僅存的正常人。

　　但二世還是有點傲嬌的【。

　　庫讚正常之外還不傲嬌，感天動地【。

　　eva動畫真嗣捏死渚薰之前定格了足足64秒。然後渚薰的頭掉進了池子裏。

　　那個場景簡直世界名畫。雖然其實是因為經費不足才這麽拖時間的，但就是很經典【。

　　以下是推文時間：

　　安利一篇青雉同人，雖然作者不是我基友，但是我真的很喜歡。

　　小豬嘟嘟的《（海賊王）青雉與皮膚病患者》，單本海賊，免費文，已完結。算是我最喜歡的青雉同人，女主超級可愛，她和青雉語言不通的地方也很有趣。以及本文的男二你們絕對想不到是誰。

　　……沒錯，是加梅爾。就是青雉帶著的那只大企鵝。

　　這大概就是大佬的操作吧。


第308章 春宵苦短，少女戀愛吧！

　　沒有找到妮可·羅賓這件事讓我被赤犬罵到臭頭（差點火山澆頭），但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青雉：？？？）……作為青雉大將的直屬副官，我也秉持了我們領導的一貫作風——那就是左耳進右耳出。

　　他強任他強，清風撫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然後我就被暴怒的赤犬大將轟出了辦公室，誒嘿。

　　「沒、沒事吧？」

　　路過的海軍士兵十分擔心地看著我，我則是甩了甩頭發，露出了滿不在乎的表情。

　　「沒事，謝謝你的關心。」

　　在士兵肅然起敬的目光中，我擡頭挺胸地離開了，走遠了之後還能聽到他們充滿欽佩之意的議論。

　　「居然不怕那位赤犬大將……不愧是才20歲就能當上準將的人啊。」

　　「現在的年輕女孩子還真是了不起……薩卡斯基大將看我一眼我腿都要軟了。」

　　我的內心充滿了吐槽欲。

　　開什麽玩笑，你們赤犬大將更加狂怒的樣子我都見過，現在這點火氣就是毛毛雨好嗎？

　　正所謂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十來年後我連對著赤犬當面一發坑爹劍的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做過了，還怕他這點小不快？

　　而海軍抓不到妮可·羅賓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這點小問題也沒有引起其他人的註意——不如說真抓到了人才會引起註意——別說戰國元帥，連青雉都懶得問我到底什麽情況。很快，這件事就像一陣微風一樣過去了，壓根沒有人再提起。

　　畢竟大家每天都要忙著抓海賊防四皇和世界政府以及王下七武海撕逼……不過是抓個小女孩沒抓到這點小事，真的沒人關心。

　　而我也很快就把這個小插曲拋到了腦後。

　　對現在的我來說，抓那些無惡不作的壞蛋海賊才是人生第一要事。有ai的精準篩選和自動導航，我在逮人這方面更是一逮一個準，百分百精準打擊，絕對不給我掃蕩過的海域留下一個人渣。那些能在莉普的利爪和莉莉絲的飛踢下活下來的海賊通通被我關進了監獄。

　　幾個月之後，戰國元帥看著我幾乎用海賊填滿了推進城前三層的戰績，大手一揮，直接跳了一級將我晉升成了中將。海軍是一個實力至上的地方，即使有人對我過快的晉升速度有所不滿，但都在我的實力和功績面前閉了嘴。

　　開什麽玩笑，只要實力足夠，大將都能空降（看了一眼十來年後的藤虎），更何況只是跳級提拔。

　　而我既然升了官，自然也不能再在青雉大將的名下做副官了。畢竟，原本將我分到他的手下，就是為了讓我學習處理海軍的事務，積累一些實幹經驗。現在這個任務已經完成了，戰國元帥自然也不會容許這種戰鬥力的極大浪費。

　　我被分到了一支專屬艦隊，還有一個位置很好的辦公室，在我將自己的東西從青雉大將的辦公室裏搬走之時，男人懶洋洋地對我說了一句「恭喜」。

　　「20歲就成為海軍中將的，你還是第一個。」青雉撓了撓頭，面上微微泛起一絲苦笑，「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很讓人有壓力感啊。」

　　「庫讚先生的年紀也不大啊。」

　　隨著青雉大將的好感度節節高升，我也是早就對他改口了的。現在我們兩人對對方都是直呼其名（雖然我還是要加個敬語就是了）。我側過頭，有些不滿地踢了一下小腿。

　　「幹嘛總是用這種年紀很大的人的語氣對我說話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好的，不是小孩子。」青雉很寬容地說，又用玩笑般的語氣對我說道，「那麽，這位美麗的小姐，要不要和我去約會？」

　　如果是梅林說這句話我就一巴掌把他抽回阿瓦隆，但這句話是青雉說出來的，那麽……

　　「好啊。」我微笑著說。

　　「我開玩……咦？？？」

　　青雉猛地睜大了眼睛。我則是擡起一只手，學著貓咪卷爪子一樣將巨大的金屬利爪握成拳頭，故作可愛地在腦袋邊晃了晃。

　　「如果敢說是開玩笑的話就抽飛你哦？玩弄少女心的家夥絕對不可原諒呢。」我笑得更加可愛了。

　　「真是……」青雉單手扶著額頭，無奈似的嘆了口氣，「拿你沒辦法啊……」

　　話雖是這樣說，他的嘴角卻也彎了起來。他放下手，向後靠在自己的椅子背上，輕輕搖晃著座椅，將帶笑的目光向我投來。

　　「那麽，你想去什麽地方？」

　　我想了想，小小聲地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好玩的地方吧？」

　　「好玩的地方啊……」男人摸著下巴沈思起來，眼睛忽然亮了一亮，「對了，那就去那裏吧。」

　　久違的電子提示音在耳邊響起。

　　【庫讚好感度100，獲得☆4經驗禮裝x100】

　　【庫讚戀愛線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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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雉帶我前去的地方，是位於偉大航道的一座慶典之島。據說那個島嶼有著眾多的節日，幾乎每個月都會舉辦一場大慶典，而島嶼本身地理位置也非常優越，可以說是四海的航道的一個交通樞紐，不管是前往島嶼還是離開都非常方便，也正因為如此，這裏也吸引了來自四海的海賊、海軍與平民到此玩鬧。

　　島上最大的樂園的女主人被稱為「慶典女王」，據說也是一個惡魔果實能力者，實力深不可測。她為島嶼定下了規矩，那就是在島嶼上的人只能享受快樂的慶典，不能將過往的仇怨爭端帶到歡樂的島嶼上來，無論是海賊還是海軍，在她的地盤都得遵守她的規則。

　　而這個月的慶典，就是為了慶祝島上的水神誕生日而舉辦的水之慶典。

　　純白的水柱沖天而起，將白霧般的水花拋灑向蔚藍的晴空，五彩繽紛的氣球呼啦啦地飛向天空，數也數不清的肥皂泡泡營造出夢幻般的氣氛。不知道島上的居民們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但是，白色大理石的浮雕構成了慶典會場的基盤，透明的水流潺潺流下，淺藍的花瓣漂浮在其上，將這座島嶼硬生生改變成了花香四溢的水之城。

　　美麗的姑娘們穿著異族風情十足的舞裙，伴隨著妖嬈的樂聲在入場的地方翩翩起舞，雪白的腰肢比白浪更加耀眼，無比嫵媚地扭動著，漆黑的發辮上纏著茉莉與紅珠的花飾也隨之搖曳著，戴滿了繁瑣手釧的雙臂發出玲玲的聲響，她們繪滿了妖美花紋的手指彎出花一樣的手勢，眼波流轉，盈盈動人。

　　「比我想象得要有趣一點的地方呢。」

　　我擡起手來，用衣袖稍微將墨鏡往下撥弄了一點，語氣裏難得帶了一點興味。我用寬大的袖子碰了碰青雉的手臂，從墨鏡後方斜斜飛了他一眼。

　　「還挺漂亮的，對吧？」

　　「是啊。」他的目光落在我的企鵝外套上，「確實，很可愛啊。」

　　「……你這家夥在看哪裏啊。」

　　我稍稍漲紅了臉，擡腳踢了他一下。

　　「在看美麗的小姐啊。」青雉微笑著說。

　　然後他就被我甩著衣袖狠狠抽了一下。

　　真是的！這個男人！他的情話也太土了吧！

　　我氣哼哼地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命令我的心跳冷靜下來。

　　可惡啊這個不爭氣的心臟……怎麽可以為這種話感到心動！不行！這樣不是顯得我非常容易被搞定嗎！

　　我的攻略難度可是很高的，和那邊那個一聽我願意和他約會就自動滿好感進入戀愛線的家夥才不一樣！我、我可是hard模式的！

　　ai在我的腦海中發出了一聲深沈的嘆息。

　　「你這個人能不能稍微有點自覺。」它的語氣簡直就像是一個在改學生期末考試卷的絕望老師，「你的攻略難度唯一能和hard扯上關系的就是刷初始好感度的時候，只要過了那個階段你的好感度簡直就像坐上竄天猴……不，坐上火箭一樣飛速上竄，你甚至還會自己攻略自己……簡直不要太容易（easy）好嗎？」

　　我……我一腳把ai踩爆在了腳下。

　　剛才有人說什麽了嗎？沒有，對吧。

　　「生氣了嗎？」青雉慵懶的聲音從背後追了上來，「可我說的是實話，你今天這身衣服確實非常可愛。」

　　我下意識挺起胸來，極輕地哼了一聲：「那是當然，我可是最漂亮的。」

　　開什麽玩笑！這可是wada畫的泳裝莉莉絲！那可是wada！神仙太太畫的妹子自然也是仙女裏面的仙女！泳裝莉莉絲有多可愛還需要你告訴我嗎？她可是超級明星，是最最最漂亮的！

　　「我、我可不是為了你才換了這身衣服的哦？」我又推了一下墨鏡，別扭地扭過臉去，「只是因為是難得的慶典，不穿好看一點也太可惜了，就換了這身衣服……所以就算你誇我可愛我也不會覺得特別開心的！」

　　「嗯嗯。」男人的大手隔著連衣帽揉了揉我的腦袋，話音裏帶著微微的笑意，「我知道的，但是我還是想說，你今天是我見過的最可愛的女孩。」

　　所、所以都說了你的情話實在是太土了啊！

　　我氣鼓鼓地踢了一腳腳下的水花，紅著臉惱火地想，這樣下去不就真的會顯得我的攻略難度和ai說的一樣容易（easy）嗎！

　　討厭的青雉，就不能再去修煉一下自己的情話技能嗎？

　　「好了，請你吃糖，不要生氣了。」

　　青雉變魔術一樣拿出一大串棉花糖，雪白雪白的一大團串在竹簽上，柔軟得像是雲朵一樣，隔著這麽遠也能嗅到蜂蜜的甜香，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讓人家給他做出蜂蜜味的棉花糖的。看在他還記得我在莉莉絲狀態下喜歡的糖果口味這一點的份上，我終於柔和了臉色，勉勉強強湊過去咬了一口，感受著細軟的糖絲在嘴裏化開，甜蜜的香味一瞬間淹沒了我的味蕾。

　　……算了，姑且放過他這一次吧。

　　「不生氣了？」

　　青雉看著我，微笑道。

　　「和你這種笨蛋生氣也沒有用吧。」我嘆了口氣，擡起衣袖費力地卷住棉花糖的簽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咬著，「真是的，明明都對你這麽壞脾氣了，還是要和我站在一起嗎？那麽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許怪我了哦？」

　　「這有什麽可怪你的。」青雉像是真的覺得好笑一樣，懶洋洋地將方才拿著棉花糖的右手插回了口袋裏。

　　我側過頭看了這個高個子的家夥一會兒，小小地哼了一聲。因為是祭典，島上的人意外的很多，不時有小孩打鬧著從我們中間穿過去，在差一點被一個小孩碰掉棉花糖之後，我勉為其難地擡起一只衣袖來，朝他遞了過去。

　　「人太多了。」我別開視線不肯看他，「借給你握一會兒，就一會兒哦。」

　　青雉怔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我會這麽說，而我則因為這漫長的等待時間而感到窘迫，惱恨地扭過頭去，準備痛罵這個不識相的笨蛋一頓。

　　「你這家夥到底在磨蹭什麽……」剩下的話語在看到我們牽起的衣袖時一噎，我抿了抿唇，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笨蛋，不明說的話就不明白嗎？牽、牽手啦！握得用力一點，這個狀態的時候我的手是沒有知覺的，你不用力握我才感覺不到。」

　　由bb衍生出來的alterego們都有著這樣那樣的身體缺陷，帕森莉普是異常敏感的受虐體質，梅爾特莉莉絲是異常鈍感的嗜虐體質。她的知覺遲鈍到如果不用盡全力去傷害與被傷害就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的程度。尤其是手的觸覺，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了。

　　所以，我等了好一會兒，才確認到指尖那裏傳來的力度。如此微弱，卻也如此鮮明地存在著。

　　他握住了我的手。

　　我微微抿起嘴唇，用力回握了一下，而後邁動纖細的雙腳，和身邊的男人一起，朝著人群喧鬧的熱鬧處走去。

　　「說起來，這裏也有水水肉呢。」青雉看著路邊的燒烤攤，饒有興趣地研究著，「你要不要吃？」

　　我用力點頭：「要。」

　　開什麽玩笑，水水肉那麽好吃，有的吃為什麽不吃！

　　「那先來3串吧。」青雉對燒烤攤的老板招呼道。

　　等到水水肉烤好以後，我想要伸手去拿，男人卻沒有放開我的手。我古怪地瞅了他一眼，對方卻笑瞇瞇地將烤肉串往我嘴邊一遞。

　　「你拿著棉花糖不方便吧，我餵你好了。」

　　……我覺得你今天是有點想死。

　　我通紅著臉，用力踹了這個混蛋的小腿一下。

　　可惡的自然系居然還敢給我躲！更氣了！

　　於是我把棉花糖丟到這個壞蛋的頭上並且踹了他三下。

　　……

　　……

　　……

　　水之慶典最熱鬧的，其實是夜晚的花車遊行。

　　當慶典之島剛剛被夜色所吞沒，島上的人們便迫不及待點燃了連綿的燈火，用燦金明紅之類的鮮艷顏色驅趕走了黑暗，主幹道上一片火樹銀花，喧喧嚷嚷得似乎要將夜晚也輝映成白晝。燈火通明到島嶼的盡頭去。

　　那些華麗無比式樣各異的花車逐一地駛過大道，有妖嬈的舞女在紛飛的花瓣中跳著熱情的舞蹈，有秀美的歌女們唱著甜美的歌謠，有俊秀的小哥們吹奏彈撥著不知名的管弦樂器，將歡樂的曲聲一直傳到天邊去……

　　最為引人註目的，還是為首的花車上盛裝的女人。

　　她看起來已經不再年輕了，十個手指上戴滿了奢艷侈麗的寶石戒指，華美的禮服包裹著她養尊處優的身體，眼角描了長而黛綠的眼線，渾身上下都戴滿了數也數不清的繁覆金飾，在織金的頭紗上還扣了一頂鑲嵌著拳頭那麽大的紅寶石的寶冠。

　　原來是在扮演水神。

　　「慶典女王！慶典女王來了！」

　　「女王大人！請看這邊！女王大人！」

　　「水神！女王！水神！請庇佑我們今年的航線！水神大人！」

　　「看來那就是這座島嶼的主人了，『慶典女王』洛蘭斯·索羅斯。」青雉微微瞇起眼來，「因為慶典之島這些年的失蹤人口和海賊襲擊事件多得很異常，海軍一直懷疑她在暗地裏經營人口拐賣和奴隸貿易，可惜一直沒有證據。雖然在這裏抓到過幾個小海賊團，但是關於一些幸存者報告的那艘大海賊船卻一直沒有找到……抱歉，這時候不該說這些，會破壞心情的吧？莉莉……莉莉？」

　　我卻完全沒有心情去聽青雉和我說了什麽。

　　在花車與我們擦肩而過的瞬間，高坐在花車上的慶典女王，忽然向我們的方向投來了一瞥。

　　在與她四目相對的瞬間，我的身體忽然無法自控地戰栗起來。黏膩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恐懼一瞬間纏卷而上，幾乎要將狹小的胃袋都塞爆開來。五臟六腑深處蔓延開無法自控的寒意，連骨髓的最內側也傳來了莫明的瘙癢，我有那麽一瞬間居然有點站立不住，差點無法維持夢幻召喚的形態。

　　我臉色難看地彎下腰，差一點當場嘔吐出來。

　　好惡心。

　　到底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憤怒呢？

　　我的身體在這一瞬間感覺到了無法遏制的惡心。

　　「怎麽了，不舒服嗎？」

　　青雉有些擔心地看著我，伸手替我拍著後背。

　　然而在男人碰到我的一瞬間，我卻無法控制地狠狠打開了他的手。

　　「別碰我！」

　　那聲音尖利得幾乎不像是我發出來的，我自己都楞了一下，而後才抿緊嘴唇，有些難堪地低下頭去，不去看他現在的表情。

　　「抱歉……」我啞聲道，「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說罷，我便丟下青雉，扭身朝著我們下榻的旅店走了過去。

　　然而在剛走出這條街道的時候，我便猛地調換了方向。不是朝著旅店，而是朝著記憶中的方向跑了過去。

　　……說得準確一點，是這具身體記憶中的方向。

　　我終於弄明白了。

　　為什麽這具身體會對水水肉感到熟悉，為什麽會在踏上這座島之後就被莫名的情緒幹擾著神經，為什麽在看到那個慶典女王的時候會感受到強烈到幾乎將腦髓燒幹的憎惡與恨意。

　　因為莉莉·瑪蓮還記得。

　　這具身體依然記得。

　　記得自己與父母牽著手走在慶典之島的街道上。

　　記得從母親手裏接過的水水肉的香味，記得黃昏時分父親對她露出的笑容。

　　記得將她人生中所有歡樂與幸福全部葬送的炮彈與火焰，記得硝煙中飄揚的海賊旗。

　　……

　　還有，記得這個從俘虜中把她挑揀出來，說著「長得不錯，應該可以賣個好價錢」的那個女人。

　　那個把她推進地獄的女人，此時此刻，正在寶座之上對我微笑。

　　「沒想到你居然還活著啊。」女人的聲音就像蛞蝓一樣舔過我的脊背，「我親愛的哈德莉。」

　　「別用那個名字叫我。」

　　那個完全是為了滿足眼前的這個女人的惡趣味，而給商品們起的名字。

　　所有被她賣出的女孩都叫「哈德莉」。她抹去了她們所有人的名字，以「哈德莉」的名字稱呼她們全體，只有在賣給客戶的單子上才稍微編一下號——然而她甚至都不會去記一記這些編號。

　　在黑暗的地下人口交易市場裏，最受歡迎的奴隸少女——哈德莉。

　　我摘下墨鏡丟到一旁，冷冷地看著這個女人。

　　我怎麽會忘記這張臉呢？

　　自我從這具身體中醒來之後，這張醜惡的臉到底在我的噩夢中出現了多少次……我已經懶得去數了。

　　那是莉莉·瑪蓮的憤怒。

　　那是莉莉·瑪蓮的憎惡。

　　是受盡折磨最後淒慘死去的那孩子……至死也不曾熄滅的怨毒。

　　絕不原諒海賊。

　　絕不原諒「世界」。

　　絕不饒恕你們……你們所有人。

　　殘留在這具身體裏的感情，在這一瞬間強烈得幾乎要將我淹沒。

　　「著什麽急，這麽久不見了，不如先坐下來好好聊一聊怎麽樣？」

　　洛蘭斯·索羅斯瞇著眼，長長地吸了一口鑲滿珠玉寶石的水煙袋。隨著那一口煙氣呼出，她的唇角彎起了一個料峭的弧度。

　　「不如，就先從你怎麽從天龍人那裏逃走聊起？」

　　作者有話要說：

　　原本打算寫黃金城劇情的，結果查了一下發現時間不對並不能寫。只能緊急掉頭……嗚嗚嗚我好痛苦……臨時改劇情的結果就是寫的超慢……

　　拿個原創角色對付一下吧【猛男落淚】

　　慶典女王的名字洛蘭斯·索羅斯捏他《攻殼機動隊劇場版2：無罪》的洛克斯·索羅斯公司。她稱呼女主為哈德莉，也是捏他劇場版中那個公司所販賣的人偶，那個系列都叫做哈德莉。

　　我永遠喜歡押井守。他監督的攻殼機動隊劇場版制作都牛逼瘋了。你們一定要去看一下三個傀儡謠的動畫場面，2004年的動畫啊，簡直牛逼到讓人除了臥槽什麽都說不出來的程度。那個精度，那個美感，太絕了。真正的天才，真正的大佬，真正的動畫人，就是押井守這樣的人啊。


第309章 「好好看看吧，這就是你欲望的結果，輕率所為的末路。」

　　我是怎樣從天龍人那裏逃走的嗎？

　　這個問題令我有了一瞬間的晃神。

　　我……不，莉莉·瑪蓮根本就沒能從天龍人那裏逃走。

　　她是被丟掉的。

　　在他們為了取樂割斷了她的手腳筋、把這個可憐的女孩折磨得奄奄一息之後，他們就像丟掉一件垃圾一樣把她扔進了大海。

　　她之所以沒有成為大海中又一具無名枯骨，是因為那個被命令丟掉她的魚人奴隸——那個有著紅色皮膚麻木神情的大個子魚人男性——在最後一刻不忍心了。

　　他在把她丟入大海的時候，悄悄用超聲波呼喚來了海豚，讓它們潛入大海，載走了那個還有一息尚存的女孩。

　　盡管他也明白這樣的行為毫無意義，盡管他很清楚她很有可能活不下來，但他還是這樣做了。

　　對於奴隸來說，也許那樣死了還會比較幸福。但是他就是沒有辦法看著那個女孩就那麽悲慘而無意義的死去。

　　所謂的死了比較幸福，現在死了還比較好——這是只有當事人才能下的決定。其他任何人說這樣的話，其實都不過是為了讓自己變得輕松罷了。

　　那個自顧不暇的男人並沒有裁決莉莉·瑪蓮生命，而是冒著巨大的危險，想方設法給了她一條生路。

　　也正是因為他的好心，我才能夠活下來。

　　莉莉·瑪蓮在大海中死去了。在她身上活過來的人是我。

　　我在海豚的背上漂流了三天三夜，最後在ai的指引下被大將澤法所救。他從大海中撈起了我，在看到我身上的天翔龍之蹄後，作為海軍，他本該將找到的天龍人的奴隸歸還給天龍人。

　　但他不忍心了。

　　那個大叔，是個好人呢。

　　一個好人沒有辦法在看到那樣淒慘的景象之後，還能忍心把對方推回她好不容易逃出的地獄裏。

　　於是澤法隱瞞了我的身份，替我處理好了早已腐爛生蛆的傷口，又想方設法遮蓋了我身上的奴隸烙印，謊稱我是他遠房兄弟的孩子，因為父母被海賊所殺害無家可歸，而到馬林梵多來投奔他。而後又利用自己作為海軍大將的人脈關系，將我收為他的養女。

　　在他發現我的「惡魔果實」能力之後，為了給我一道最後的庇護，澤法決定培養我為海軍。

　　這樣一來，即使有一天我的身份曝光，作為海軍的得力將領，我也可以得到來自海軍的保護。

　　這個男人，幾乎是在用自己的名譽與地位來保護我。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能夠活下來，並且成為了受人尊敬的海軍中將。

　　在海軍之中，知道我身份秘密的人也只有戰國與澤法兩人。澤法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他既然要將一個這樣的不定時炸彈放進海軍，自然不可能對海軍元帥隱瞞這一切。而戰國也沒有辜負他的信任，在將澤法痛罵一頓之後，他默許了這一切的發生。

　　……這些拯救了我的好意，並沒有必要說給眼前這個人聽。

　　對於作為莉莉·瑪蓮一生噩運起點的這個女人，我沒有任何話好說。

　　只除了一句。

　　「去死吧。」我代替那個已經不能再發聲的孩子說道，「你這個該死的海賊。」

　　話音未落，我便猛地朝眼前這個人沖了過去！

　　第一擊的目標既為心臟，不想給眼前這個女人任何申辯的機會，我只想現在就將這個女人斬斃於腳下！

　　「你怎麽變成這樣沒有禮貌的孩子了？」

　　女人的身體猛地化作了柔軟的膠質，在梅爾特莉莉絲猛烈的踢擊下變形——卻沒有被斬斷，她那扭曲的臉龐看著我，露出了一個仿佛真心感到失望的神情，下一秒，她的手腳化作透明的膠體，猛地纏上了我的手腳！

　　「我明明記得我以前不是這樣教你的，哈德莉。」女人的臉色陰沈下來，長發化作鞭子猛地向我抽了下來，「看來你還需要再教育，你這個不乖的孩子（doll）。」

　　我的身體因為方才那一擊落空而向前栽倒，我咬緊牙關，一邊對抗著無處著力的膠體，一邊閃躲著從四面八方揮來的鞭子，受到膠體的牽制，我的敏捷被極大地拖低了，因為同為流體，melt病毒對眼前這人的溶解作用也大打折扣。

　　這一回我不是因為身體的記憶感到惡心了，而是因為惡劣的戰鬥體驗感到發自靈魂的惡心。

　　這tm又不是本子劇情！沒事搞這麽多觸手出來是想惡心誰啊！？

　　一時不慎，我的手腳便全部被封進了黏稠的膠體之中。

　　「我是吃了膠膠果實的膠膠人。」慶典女王笑起來，「放棄吧，想要擺脫我的膠體是不可能的。乖乖聽話還能少吃點苦頭哦？」

　　「……」

　　我咬著牙看著眼前這家夥。

　　要說這家夥戰鬥起來比克力架更強也不至於……但是她的戰鬥方式真的好惡心啊！惡心得讓我覺得吸收她都像是在生吞蛞蝓啊？！

　　melt病毒到底能不能吸收膠質姑且不提……誰tm對著一只在不停蠕動變形的蛞蝓能下得去那個嘴啊！！！只有十級克系愛好者才做得到吧？！

　　慶典女王拍了拍手，頓時就有幾十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從大殿後湧了出來，槍炮刀劍將我重重包圍，她擺了擺手，示意手下過來收押我。

　　「你現在變成了果實能力者嗎？」她的目光在我的金屬義肢上來回掃視，露出了貪婪的神情，「這樣一來可以在特殊顧客那裏賣出更好的價格呢。」

　　「……」

　　我沈默了幾秒鐘。而後便下定了決心。

　　雖然變身成那個英靈的副作用也很大，但是我現在更不想看到這個家夥得意的樣子。

　　「沒辦法了。」我嘆了口氣，「真是的，可以的話，我可是非常不想變成那個樣子的……」

　　「什麽？」

　　洛蘭斯·索羅斯得意的笑容猛然一僵。

　　我瞬間切換了英靈卡牌。

　　受這具身體的殘疾限制，我能穿的英靈卡牌非常有限，像梅爾特莉莉絲與帕森莉普這樣本身便有著肢體殘損特性的從者還好說，若是手腳健全的英靈我根本就無法滿足使用時最基本的身體要求。

　　但是好在有一個英靈即使手腳俱殘也可以使用。

　　在切換到她的卡牌的一瞬間，我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發生了改變。

　　骨骼變得更加堅韌，肌肉也在變質，血管張開了，像是想要完全改造這具孱弱的肉體一般，變生還在繼續。

　　堅實而鋒利的蛇鱗覆蓋了我的雙手雙腳，沿著脊椎一路攀緣而上，一直密生到下頜邊緣。脊骨正在變形，比金屬更加冰冷堅硬的羽毛刺破了我的後背，化作幾乎能遮蔽天日的巨大雙翼，猛然張開時掀起的強氣流幾乎要把在場所有人都吹翻在地！

　　尾椎骨正在抽長，變得比妖精所鑄造的寶劍更加堅硬，覆蓋著比甲胄更加堅實的鱗片的蛇尾自我身後生出，那有力的尾巴只一掃便將纏繞著我的膠體抽得飛濺開來，盤踞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將我高高撐起，讓我得以俯視下方的所有人。

　　長發在烈風中飛舞，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匯聚成一束一束，發尾生出漆黑的獠牙，如同活物一般扭動著……不，準確說，那些長發已然是活物了。那是神話中名為蛇發的妖物，銘刻著金色妖紋的蛇發張開了口，迫不及待想要吞噬周圍一切血肉！

　　那是神話中的魔物，由地母神美杜莎墮落而成的蛇發女妖——avenger·戈爾貢。

　　以覆仇者職介現世的魔獸女神，在此睜開了她的雙眼。

　　在這一瞬間，空氣凝滯了。

　　那是只存在於神話中的【魔眼】庫伯勒，能讓所見之物皆開始石化的最高等級的魔眼。

　　「怪、怪物啊啊啊啊啊！！！」

　　「這是什麽……這是什麽？！我的手、我的手為什麽——」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啊啊啊！！！」

　　「快逃、快逃——咦、噫！噫噫！！我的腳！我的腳為什麽動不了……啊啊啊啊！！！」

　　「放過我吧，求求你放過我吧……」

　　「救命啊、救命啊啊啊！索羅斯大人！索羅斯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啊索羅斯大人！！！」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餵、我的下半身……我的下半身到底到哪裏去了啊？！」

　　聽著這些淒慘的聲音，我卻打心底裏的愉快起來。

　　啊啊，沒錯。

　　慘叫吧，崩潰吧，絕望吧。

　　就像莉莉·瑪蓮一樣……就像每一個被你們折磨淩辱的少女、就像那些在你們的刀刃下淒慘死去的人們一樣，發出無望而悲慘的嘶鳴吧！

　　這一瞬間，充盈著我內心的究竟是魔怪戈爾貢的憤怒，還是莉莉·瑪蓮的怨毒呢？

　　我分辨不清。

　　我唯一清楚的只有，我很愉快。

　　血的味道讓我感到愉快。

　　曾為人類的石像粉碎的聲響讓我感到愉快。

　　那個在我噩夢中永遠高高在上的女人臉上那種不可置信的神情，更讓我感到愉快。

　　「楞、楞著做什麽？開槍啊！！！」

　　慶典女王高聲呵斥著下屬，自己也猛地發動了惡魔果實，覺醒的膠膠果實一瞬間將整座大殿化為膠體，下方拉開一個巨大的空洞，上方化作洪水，誓要將我壓到地下去！

　　「你給我滾下去！」

　　她怒吼著，猛地揮動尚未石化的手臂，讓更多的膠體鋪天蓋地地朝我壓了下來。

　　「該滾下來的是你。」

　　我嗤笑著，猛地張開了金色的鷹翼，流動的膠體根本敵不過這雙翼所掀起的罡風，在強烈的氣流中向著四方飛濺而去。

　　被這魔物的形態嚇破了膽的士兵們胡亂扣動著扳機，然而，人類的槍炮對於這屬於魔獸的至高肉體又能起到什麽作用呢？

　　射在鱗甲上的炮彈火藥只能掀起細小的火花，甚至連給這甲片留下哪怕一道凹痕都不可能。而那些沖著戈爾貢裸露在外的肉身襲來的子彈，在擦到我的衣角之前，便被比鋼絲更鋒利強韌的蛇發抽落了。

　　「嘶——」「嘶——」「嘶——」

　　就像是被那些火藥激起了嗜虐心一般，蛇發擡首，那妖紋如同一只只金色的蛇瞳一般，註視向攻擊的方向。

　　「嗚啊啊啊！！！哇啊啊啊啊！！！」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求你不要！別過來、別過來啊啊啊啊啊！！！」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請原諒我，原諒我吧求求你了！！噫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拜托了……我還不想死啊！」

　　「怪物……怪物……怪物我和你拼了啊啊啊啊！！！拿命來——呃啊……」

　　我的笑容卻更加愉快了。金色的鷹翼張到最大，每一下扇動都卷起更為狂暴的風，我張開了如同猛禽利爪一般的雙手，猛地對著那個女人俯沖而下！！！

　　「滾開！你這個怪物！！！」

　　洛蘭斯·索羅斯慌亂地揮動著雙手，拖著石化的右腿拼命向大殿後方逃去，大殿整個化作了膠狀，像是要把我從天空擊墜一般，從四面八方猛地向我襲來！

　　「沒用的！」

　　巨大的蛇尾攜帶著雷霆之勢，猛地掃開了一切包圍著我的膠狀箭矢，如蟒蛇一般竄出，卷住那個想要逃走的女人，在她聲嘶力竭的慘叫聲中一把將她拖到我的面前，面對著這個昔日纏繞著我的夢魘，我緩緩地、緩緩地張開了嗜血的笑容。

　　「餵，張開眼睛啊，你不好好看一看嗎？」

　　在無數的慘叫與悲鳴中，我大笑起來。

　　「好好看看吧！這就是你欲望的結果，輕率所為的末路！」

　　如果沒有遇到這個女人的話，莉莉·瑪蓮的一生本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她應該有愛她的父母，應該有帥氣又溫柔的追求者，應該度過平靜而幸福的一生。

　　而不是親眼看著父母死去，被仇人像玩偶一樣擺弄，被鎖上鎖鏈拉到展台上像牲口一樣拍賣，被烙上醜陋而卑賤的烙印，以奴隸的身份被天龍人淩虐折磨……最後孤獨而淒慘的死在冰冷的海水裏。

　　她有多痛苦呢？

　　她有多絕望呢？

　　我沒有真正的替她經歷那一切，所以我不知道。

　　我唯一清楚的就是，僅僅是她身體裏所殘留下來的記憶，就折磨得我幾乎要發瘋。

　　所以……

　　「你為什麽不笑啊？慶典女王，這時候你應該像我一樣大笑才對啊。」我逼近她，因為笑得太過火聲音裏都帶了一絲顫音，「還有比你一手塑造出的怪物更加有趣的余興節目嗎？你為什麽不笑呢？還是說你只有對著那些可憐的哈德莉們才笑得出來嗎！」

　　我的聲音逐漸拔高，直至近乎尖嘯。

　　「回答我啊——洛蘭斯·索羅斯！！！」

　　「……………………………………」

　　慶典女王沒有回答，或許是無法回答。

　　戈爾貢的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魔力，在這樣近的距離承受那駭人的威壓令洛蘭斯·索羅斯整張臉都扭曲起來——也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我掐著她的利爪實在太過用力，鋒利的指爪深深刺進了她的身體，這讓她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了。

　　但究竟是因為生理上的痛楚，還是因為精神上的打擊呢？她始終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那張扭曲的臉不住地顫動著，似乎是想要掙出一個笑來，最終還是歸於了一陣歪斜的顫抖。

　　「……」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瞬間我忽然感到很無趣。於是我將這坨爛肉丟在地上，看著它……她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帶著濃烈的憎恨看向我。

　　「沒有人……」

　　她嘶啞著聲音開口道。

　　「沒有人可以破壞我的慶典——下地獄去吧！你這個怪物！！！」

　　說罷，她猛地高舉雙手，將化作膠質的手掌狠狠往地上一頓——

　　「黃泉之沼！！！」

　　轟隆——！！！！！！！

　　大地在震顫，不，大地正在變質！

　　盤踞的蛇尾之下，原本堅實的地面正如海浪一般劇烈起伏著，不管是她石化還是沒有石化的部下都在這搖晃的大地之上站不穩腳跟，紛紛跌倒在地，向著膠質的低處滾落下去。

　　我掙開想要把我纏下去的膠質觸手，張開雙翼，準備向著天空飛去，然而我卻忽然發現眼前昏暗了下來，驀地擡頭，卻發現整座島都像一大朵食人花一樣，猛地收縮了邊緣，向著我傾軋而下！

　　「去死、去死、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慶典女王帶著瘋狂之色擡起頭來，對著我發出攜裹著無盡惡意的狂笑來。

　　她居然用果實能力將整座島都變成了膠體！

　　原本站在島嶼邊緣的人們慘叫著從天空跌落，他們想要抓住一些什麽，亂揮的雙手卻什麽也抓不住，在失重的恐怖中發出驚駭的尖叫！

　　……該死的！

　　「冰河時代（iceage）——」

　　隨著這道懶散的呼聲，自我身後爆發出龐大而刺骨的寒意，整座島在一瞬間被堅硬的冰塊封凍起來，無數的冰棱穿插著，化作結實的冰網與樹杈，接住了那些從天空跌落的可憐人，接著化作環形的冰道，像滑滑梯一樣托著那些人從空中滑了下來，孩子原本淒慘的驚呼隨之一變，變成了快活的笑聲。

　　「呼……」

　　半身都被冰霜所覆蓋的男人長出了一口氣，語氣幾乎可以說是無奈的。

　　「一會兒工夫不見，就弄出了這麽大的場面嗎，莉莉？」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揮動蛇尾將呆住的慶典女王抽飛出去，她被這一尾巴抽得在空中轉體3600度，飛出去好長一段距離才重重砸在大殿那座以她為原型建造的雕像上，硬生生把石塑的雕像撞的從中間折斷，跌倒在地。她抽搐著落在自己雕像的碎片中，好半天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失去了惡魔果實能力者，膠化的島嶼也漸漸恢覆了正常。

　　青雉站在我的身後，我背對著他，卻能感覺到那冰冷的呼吸從後方拂來，而我也沒有回過頭去。

　　一時之間，我們誰也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過來的，也不知道我們的對話他究竟聽到了沒有，更不知道他究竟猜到了多少真相。

　　只是，在漫長得連空氣都仿佛凍結起來的沈默之後，他忽然對我伸出了手，那只溫暖的手搭在我的肩頭，燙得我的肩膀不由得顫了一顫。

　　「回去吧。」

　　他說。

　　……

　　……

　　……

　　在通知附近的海軍過來將洛蘭斯·索羅斯一幹海賊收押之後，青雉騎著自行車載著我朝馬林梵多的方向駛去。我疲憊地坐在他的車後座上，將額頭靠在他的背上。

　　雖然戈爾貢的卡牌非常強力，但是副作用也是巨大的。首先就是魔耗極高，光是維系她的狀態就需要每過15分鐘燒去一條令咒……你不會想知道不燒令咒導致魔力供給不足會有什麽後果的，玩過第七章的人都懂（沈痛）。

　　其次就是精神上的侵蝕，作為懷抱著對人類強烈憎惡與詛咒之心的魔獸女神，戈爾貢這張卡牌的精神汙染甚至可以達到酒吞童子的十倍。長時間的穿戴下去，對於召喚者人格的影響是大到可怕的。

　　最後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對身體的傷害。

　　說到底，以人類之身強行穿戴魔獸卡牌，本身就是越格的行為，盡管【泡影之夢】對我的神性適格進行了大幅度提升，我也能夠借助二重夢的特性稍微鉆一下法則空隙不至於因為穿戴一下卡牌就當場猝死……但這不等於我什麽代價都不用付出。

　　起碼現在，我就處於一種肌肉過載而渾身脫力的狀態。

　　暫時解除了英靈卡牌的我靠在青雉的後背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傷痕累累的手腳無力地垂在身側，即使不特意去看，我也知道這具身體上遍布著多麽駭人的傷疤。

　　那是那段地獄般的生活留在莉莉·瑪蓮身上的印記。和那個難以磨滅的烙印一樣，時時刻刻提醒著我，這個女孩到底經歷了什麽。

　　在看到我這個樣子時，青雉什麽也沒有說，只是脫下外衣替我擋住了那些可怖的痕跡。而後便抱著我坐上他的自行車後座，一路將我載來了這裏。

　　不知道到底騎行了多久，自行車忽然停了下來。青雉單腳撐著冰面，穩住了車身。

　　我擡頭看向他，下意識張開了口。

　　「我……」

　　「你看。」

　　青雉卻打斷了我的話，揮揮手示意我朝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唇邊帶著微微的笑意。

　　「那幾只海豚一直跟著我們呢。」

　　我：「……」

　　我：「？？？？？？？？」

　　朋友，你的重點是不是有點不太對？？？


第310章 不管是誰都不會得到最棒的人生。那麽，只要在臨終前能笑著說，「老子的一生很愉快」，那就已經算是人生的最後大贏家了。

　　對海賊世界的沙雕直男果然不能有任何期盼。

　　我還以為你丫是想和我聊人生聊理想聊放下仇恨世界為重的海軍價值觀……這麽長時間的沈默我還不由自主的在內心忐忑了一陣子……結果你丫這一路都在看海豚啊？？？

　　我以前到底為什麽會覺得青雉你沒有其他男人那麽沙雕？你到底哪裏給了我你比較靠譜的錯覺？？？

　　我氣得半天不想說話，只想把臭男人的腦殼踹開看看裏面裝了多少水。

　　要是擱在別的作品裏，這時候作為一個已經開了戀愛線的男主角，怎麽也得噓寒問暖一番，再擔憂一下未來，最後痛下決心救風塵，漲他一百二百的好感度什麽的……

　　然而海賊世界的沙雕直男並不會這麽想。

　　他們不會尋根究底，不會想要探尋你的傷口，不會好奇你的經歷與回憶……他們會用那種理所當然的態度去消解痛苦。

　　就好像草帽海賊團每個人都有一籮筐的血淚往事，但是平日裏誰也不會刻意去提及一樣。雖然誰也不會忘記過去，可大家都不會被痛苦的回憶困住，只是活在現在、盡情享受當下。

　　這種灑脫到沙雕的地方，也就是海○王這部作品的魅力所在。

　　「……真是的。」

　　我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垮下肩膀，面上卻微微泛起一絲笑來。

　　「笨蛋一樣。」

　　搞得我也像笨蛋一樣，不再去想那些可能的麻煩，而是側頭看向青雉指給我的方向。

　　在初升的朝陽之下，海豚正在海水中來回嬉戲。它們鉛藍色的背鰭在陽光下呈現出美麗的光澤，似乎是留意到我們在看它們了吧，海豚們發出了可愛的聲音，昂起可愛的腦袋來，向著我們的方向噴著水。

　　看到這些可愛的小家夥，我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

　　「要和它們玩嗎？」青雉問我。

　　我有些困惑的看著他，不是我說，就我倆現在這個兩人一車身無長物（……）四周都是海而我們兩個又都是惡魔果實能力者下海會淹死的情況下，我們怎麽和海豚玩啊？？？

　　「嗯……你等等。」

　　青雉將車子停穩在冰面上，沖那邊的海豚招了招手，領頭的那只海豚歪了歪腦袋，似乎是在為這只兩腳獸的行為感到困惑，卻還是乖乖地遊了過來。另外幾只海豚也跟在它的身後，呼啦呼啦地遊到我們身邊，發出十分可愛的聲音。

　　「1、2、3……好了。」

　　青雉啪地打了個響指，下一秒，海原之上陡然開出了無數的冰花。

　　透明的冰淩如同澄澈的水晶，在日光下開出美麗的花來。像是無葉的蓮花，一枝接著一枝，呼啦啦地向著海原的盡頭蔓延而去，如同海浪一般，盛開到了華麗的境地。

　　旭日微紅的光落在透明的冰花上，折射出眩目的光彩，美麗得幾乎令人感到窒息。

　　海豚們似乎也為這奇景所迷，發出些許困惑的聲音，昂起頭用短短的吻部去碰那些冰做的花瓣，卻在碰到的時候被那冰冷的溫度驚了一下，小小地叫了一聲躲進海裏去，又像是無法遏制自己好奇心的小孩一樣，再浮上來，用鰭和吻部來回地蹭著那些冰做的花朵，待到熟悉了以後，它們發出快活的聲音，愉快地在冰花的森林中穿行嬉戲，時不時還比賽一下誰繞過的花梗最多。

　　見我看得入迷，青雉也微微松了一口氣。

　　「抱歉。」他說，「明明是帶你出來玩的，結果也沒有讓你玩的開心。」

　　聽到他這句話，我輕輕地哼了一聲。

　　確實，如他所說，如果不是他如此精準地選中了這個大雷區……我們本來應該玩的很開心的。

　　雖然以不知者無罪的原則來說，那也不是他的錯。

　　但是……

　　「我確實沒有玩開心。」

　　我輕快地從他的自行車後座上跳了下來，在落地之前便已切換了泳裝莉莉絲的卡牌。紫色的長發被纖細的絲帶束起來，在清晨的海風中飛揚著，白色的大泡泡袖與荷葉邊的短裙隨著我轉圈的動作輕輕飄動，我回過頭去看他，纖細的雙腿在脆弱的冰面上輕輕點著。

　　「所以啊，這點小把戲才不會讓我高興呢。」

　　我歪著頭看他，唇邊綻開一抹艷麗的笑來。

　　「要讓我開心起來，你還要更努力一點才可以。」

　　但是，女孩子有在喜歡的人面前任性的權利。

　　「哎呀哎呀，還真是難討好的小姐啊。」

　　青雉抓著腦袋，露出一個苦笑，然而眼神卻是溫和的。我沖他皺了皺鼻子，小小地哼了一聲。

　　「那是當然的。」我稍稍擡起下巴，理直氣壯的說，「我可是非常難討好的。你不再努力一點可不像話。」

　　「這樣啊，那麽……」他的目光落在我的雙腳上，而後點了點頭，「那就……姑且先這樣做吧。」

　　青雉彎下腰，將右手探進大海中，下一秒，除了海豚們活動的那一片區域，整片海面猛地凍結成冰！

　　隔著透明的冰層，甚至可以看到其下流動的大海。

　　青雉在凍結的海面上站起身來，微微側過身，對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願意和我一起散步嗎，美麗的小姐？」

　　我將纖細的雙腳落在堅實的冰面上，看著冰下令人目眩的大海，輕盈地在冰面上旋轉了一圈，而後回過頭來，對著他露出一個微笑來。

　　「那要看你能不能捉住我了。」

　　說罷，我便忽然向著冰原滑了出去。

　　泳裝莉莉絲的卡牌自帶花樣滑冰的才能，這讓我能夠自由地在冰面上來去，像白鳥一般飛舞。在脫去了刀刃一般鋒利的鞋子、卸下了膝上的利刺之後，我的動作比先前更加輕盈與優雅，就像真正的芭蕾舞者那樣，美麗得連日色也不忍心從我的身上滑落。

　　在此之前，我從未想過，人類還能在大海之上滑行。

　　那莫測的海洋隔著薄薄一層冰，正在我的腳下洶湧，今日的海洋也和平日一樣，如此的遼闊而又富有生機。海風穿過我的長發，拂動花瓣一樣的裙擺，帶著纖細的絲帶一起在風中飛舞。它將遠方的氣息吹拂到我的面上，也帶著我的氣息向著遠方吹去。

　　我在海原上自由地馳騁著，即使不回過頭，也能感覺到那個人就在我的身後。

　　冰面就像在追逐著我的腳步一樣，不管我朝哪個方向滑去，它都會先一步將我前方的海面凍結起來，即使我在冰上跳躍，它也會在我的腳尖點到海水之前，如同綻開的冰花一般凍住那一小塊的海水。

　　即使不用任何言語，我和那個人也能夠明白彼此的心意。我們一起享受著這個遊戲。

　　能捉到我嗎？

　　能夠猜到我下一步去哪裏嗎？

　　能想到我現在正在想著什麽嗎？

　　我在想著他，而他也在想著我。

　　就算視線沒有相對，我們也都知道，對方正在註意著自己。

　　此時此刻，他的眼中一定只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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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我還是被他抓到了。太過光滑的冰面讓我們兩個一起摔倒了，摔進了冰花的叢林之中。

　　也許是先前鬧得太厲害了吧，我一時覺得有些累，也不急著起來。

　　青雉懶洋洋地躺在我的身側，和我一起看著天空。一望無際的晴空之上，綺麗的朝霞正在緩慢地流走。

　　清晨和煦的陽光落在我們的眼睫前，微微的暖，一點也不顯得刺目。反倒是海風，有一些些涼，穿過冰花的間隙，拂過我的臉頰，讓我不由得微微側過頭，枕在身邊那人的肩上。

　　「怎麽？」他的聲音從我的頭頂傳過來，那慵懶的聲調帶得我也變得懶洋洋起來了。我懶懶地搖了搖頭，往他那邊靠得更近了一些。

　　「我想要玫瑰花。」我有些任性地說道，「你這家夥也真是的……哪有給女孩子送蓮花的啊。這種時候，至少也要送上玫瑰和百合才對吧？」

　　「這樣嗎？」

　　青雉的聲音有些苦惱，下一秒，他忽地變出了一大束冰玫瑰，遞到我的面前來。透明的花瓣做得十分精細，在日色下晶瑩剔透，閃動著美麗的光輝，完全看不出是出自青雉的手筆。他將花束又往我眼前遞了遞，聲音裏隱隱帶著笑意。

　　「現在可以原諒我了嗎？」他問。

　　「勉勉強強吧。」

　　我哼了一聲，從他的手中接過花束，然而隔著白色的泡泡袖，我的手卻被他握住了，我下意識擡起頭來看他，迎上的卻是他難得認真的視線。

　　「別擔心。」他說，「我會保護你。」

　　我怔了一下，而後忽然明白，這個男人並不是什麽也沒有想。

　　只不過是，在很早以前，他就已經下定決心了而已。

　　所以才不再惦記，也不再提起。

　　因為……對於男人來說，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只需要全力以赴的去做就夠了。

　　「……所以都說了，你真是笨蛋啊。」

　　我沈默了好一會兒，才帶著淡淡的笑容，如此無奈的說了這樣一句。

　　我啊，沒有辦法不喜歡這樣的笨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3:01

第311章 生死去來，棚頭傀儡，一線斷時，落落磊磊。——世阿彌《花鏡》

　　那天之後，我和青雉的戀愛線進度一路突飛猛進，一路過五關斬六將（不是這麽用的）鑼鼓喧天高奏凱歌（……）突破了90大關，一路飆向了下一個100。

　　有道是「情場失意，賭場得意（……）」，然而這一定律在我身上也並不適用。

　　在戀愛線突飛猛進的同時，我的事業線也是芝麻開花節節高。由於我能打而且肯打，勤勤懇懇從不摸魚、任勞任怨從不叫苦的工作態度，以及對待同志就像春天一般溫暖，對待敵人就像嚴冬一樣殘酷無情，絕不讓一個為人民服務的好海軍死在我的面前，絕不讓一個為惡人間的無良海賊從我手中逃脫（……）的行事作風，讓我得到了包括戰國元帥在內的海軍高層的一致好評。

　　我甚至有一次在食堂吃飯時聽到了下級軍官在那裏議論說新上任的莉莉中將做事利落幹凈，頗有薩卡斯基大將之風。

　　……我一時竟然不知道該為赤犬大將感到欣慰，還是為我自己感到悲哀。

　　還是一位不知名將領的吐槽替我道出了心聲。

　　「吃飯吃得好好的，你幹嘛罵人啊？」

　　沒錯啊。

　　我在一旁沈痛點頭。

　　還能有比你做海軍的樣子真像赤犬更像罵人的話嗎？

　　沒有了，不會有的。

　　雖然我和很多海軍都認為這是一句罵人的話，但是顯然高層並不這樣認為。在我第N次把身價數億的大海賊踹進推進城之後，我甚至聽到了一些海軍高層有意培養我成為最年輕的海軍大將的流言。

　　「不是流言。」

　　澤法一邊吃著晚飯，一邊對我說道。

　　「你的惡魔果實本身便非常強大，在進入了完全覺醒的階段之後，更是少有的可以在戰鬥方面攻守兼備堪稱無死角的惡魔果實。你是一個罕見的戰鬥天才，年紀輕輕就擁有了大將級別的實力，你所欠缺的不過是實戰經驗罷了——這也是戰國頻頻將你調往前線的原因。」

　　「這、這樣嗎？」我有點受寵若驚地眨了眨眼睛，「我還以為戰國元帥只是想著能者多勞……？」

　　澤法哼笑一聲，用筷子輕輕抽了一下我的頭。

　　「別太得意了。」他說，「因為大意疏忽早早隕落的天才在這片大海上從來都不少見，你要學的東西還多得很呢，小鬼。大將這個位置可不是你有戰鬥力就可以坐得穩的啊。」

　　我忙收斂了一下不小心翹起來的尾巴，乖巧地低下頭繼續扒飯。澤法慈祥地看了我一會兒，又伸出手替我揉了揉剛才被筷子抽到的地方。

　　「你做的很好，瑪蓮。」

　　他說。

　　「我為你感到驕傲。」

　　我怔了一下，而後輕輕應了一聲。

　　「我也……一直都非常感謝您，澤法先生。」

　　從冰冷而黑暗的大海中撈起了我，非常感謝。

　　給了我可以光明正大行走在世間的身份，非常感謝。

　　教會我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給了我一個容身之所，非常感謝。

　　……

　　無論是對格洛麗亞還是莉莉·瑪蓮，都給予了您全部的耐心、仁慈與公正的教導，真的，非常感謝。

　　「說這些做什麽。」澤法笑笑，收回了手掌，「真是的……看你這副孩子氣的樣子，想做海軍大將你起碼還差個十年。」

　　我鼓了鼓腮幫子，抗議似的提高了聲音：「明明是你先誇我的，為什麽又要叫衰我啊，討厭。」

　　「哦？難道你真覺得自己可以在三十歲之前成為海軍大將嗎？」

　　澤法瞇起眼睛，面上難得露出了開懷大笑似的神情。

　　我下意識挺了挺胸，聲音剛飆起來就萎了下去：「萬、萬一呢！」

　　做人要有夢想，沒準就實現了呢？

　　澤法這次是真的笑出聲了：「那我就等著了，瑪蓮。」

　　被人說了這樣抱有期待的話，我反而一下子惶恐了起來，我抱著飯碗，無比心虛地把頭低下去，好一會兒才從碗沿擡起頭來，十分忐忑地把澤法望著。

　　「我、我要是做不到呢？」

　　澤法看了我一眼，又揮起筷子抽了一下我的頭，表情故作嚴厲，聲音卻很慈和。

　　「做不到就做不到吧。」他寬容地說，「就算一直是中將也不要緊，你只要盡力了就足夠了。」

　　我楞了楞，而後抱著一點也不痛的腦袋，誒嘿誒嘿地笑起來。

　　「不過你和庫讚那小子的事我可不會答應的。」澤法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那個混蛋小子，居然敢隨便拐走這麽年輕的小女孩……下次見到他我一定要把他狠狠揍一頓！」

　　我徹底不敢吭聲了，只能在心裏默默替青雉畫了一個十字。

　　活下去啊，庫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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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樣的插科打諢之中，日子平靜安穩的流過，我每天的日常就是打打海賊（看AI）批批公文，過的很是快活安逸（？）。

　　如果要說近來有什麽大事的話，那就是即將召開的世界會議。

　　由世界政府中的50個加盟國舉辦的世界會議，每隔四年舉辦一次，每一次都會匯集來自世界各地的國王政要。

　　這麽多權貴的安全問題自然不容小覷，而這個重擔理所當然落在海軍頭上。每次世界會議在聖地瑪麗喬亞舉辦的時候，海軍都會至少派遣一位大將鎮守瑪麗喬亞。

　　這一次負責瑪麗喬亞守衛工作的就是青雉大將。而我則被戰國元帥派出去負責巡視新世界，確保世界會議期間這一塊區域的安定和平。

　　我在心中領受了戰國元帥的好意。畢竟，位於紅土大陸頂端的聖地瑪麗喬亞，既是世界政府的所在地，也是天龍人的居所。

　　那裏就是莉莉·瑪蓮的地獄。

　　然而，該說是該來的總會來的，還是墨菲定律呢？亦或者是……命（A）運（I）的指引呢？

　　我還是被迫踏上了那片我一輩子都不想再踏上的土地。

　　我在巡視新世界的時候，從某個海賊團的手中救下了一位要去參加世界會議的倒黴公主。海賊團自然是打包丟去推進城（順便一提，我還因為往推進城塞人太多被麥哲倫監獄長抗議了，大概核心思想只有一句話——「你能不能幹脆點把這些海賊直接殺了，別老是往推進城塞我們監獄都要裝不下了」），但是要去參加世界會議的公主殿下我總不能讓她哪裏來的回哪去吧？

　　同樣的，新世界的局勢異常覆雜，怪物般的海賊尤其的多，我也不能隨便安排個準將或者少將護送一國公主穿過新世界。

　　於是我只好驅動著自己的艦隊把她一路送到了瑪麗喬亞。

　　青雉在瑪麗喬亞看到我的時候露出了非常意外的神情。

　　「戰國元帥不是讓你……」

　　我嘆了口氣：「碰到了一個倒黴的公主殿下，她的護衛隊都被海賊殺得差不多了，我總不能讓她一個人來世界會議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世界會議是不能翹的。」

　　「是啊。」青雉苦笑著抓了抓頭發，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隱隱擔憂，「但是你沒問題嗎……在這種地方……」

　　我環顧了一圈光鮮亮麗的瑪麗喬亞，不愧被稱為「聖地」的場所，建築美輪美奐，街道幹凈整潔，道路兩旁的植物也生得欣欣向榮，來來往往的行人們衣著華貴，面色紅潤，步履怡然……

　　完全看不出在這樣安寧美好的景色之下，藏匿著千年的血河與黑暗。

　　多少鮮血在這裏流淌，多少屍骨在這裏腐爛，多少人的人生在這裏毀滅。

　　那所有的嘶喊、血淚、悲鳴……都無法抵達這陽光之下的美麗世界。

　　「啊，在這裏的話，沒問題的。」

　　我的面上不自覺地泛起一個冷笑來。

　　「畢竟，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裏的風景啊。」

　　多麽可笑，又多麽殘忍啊。

　　莉莉·瑪蓮從未見過白晝之下、地底之上的瑪麗喬亞。

　　盡管她像其他無數的奴隸一樣建起了這樣華麗恢宏的瑪麗喬亞，但是，作為卑賤的奴隸，她卻連一次也未被恩準踏上這片屬於世界貴族、屬於世界政府的高官顯貴們的聖地。

　　直到她淒慘地死去為止，她也不曾用自己的眼睛親眼見證哪怕一次這個在她的屍骨之上構建起來的美麗天堂。

　　所以，就算我現在站在這裏，也不曾被這片陌生人的景色喚起哪怕一分屬於莉莉·瑪蓮的記憶。

　　——這裏，根本就不存在於她的記憶之中。

　　莉莉·瑪蓮記憶裏的瑪麗喬亞，是永遠被鮮血與惡臭所充斥的地底，是讓人連呼吸都覺得痛苦的地獄，是漫長到看不到一絲光、除了黑暗和絕望什麽也沒有的長夜。

　　那個瑪麗喬亞和這裏到底有什麽關系呢？

　　「……」

　　青雉一時也說不出話來，只能沈默著拍了拍我的肩膀。

　　「沒看過也是一件好事呢。」

　　我瞇起眼來，遮擋住刺痛雙目的明亮日色。

　　多麽諷刺啊。

　　這裏的陽光居然有這麽明媚啊。就算是照耀著這種地方的太陽也是溫暖的嗎？願意將這每一條磚縫都浸滿了奴隸的血淚的地方映照得如此光芒萬丈嗎？

　　「太亮了……」我喃喃，「亮得都讓人惡心了。」

　　為什麽這麽美麗的太陽，不肯落在那些在地底淒慘死去的人們身上呢？

　　這太不公平了。

　　「好了。」青雉握著我肩膀的力道加重了幾分，這裏是世界政府的大本營，他也擔心我禍從口出被無處不在的CP（世界政府間諜）盯上，「人送到了就快點回去吧，莉莉。接下來交給我。」

　　我無言地沖青雉點了點頭，揮揮手示意部下跟著我離開。

　　然而在剛轉身的瞬間，我便忽然僵住了。

　　在那一刻，我聽見了血液在耳膜中隆隆鼓噪的聲音。


第312章 「我要成為正義的夥伴。」

　　血液在燃燒。

　　那名為怨恨的毒火在這一瞬間灼燒著我整個靈魂。

　　殘留在這具身體裏的怨憎盡數蘇醒過來，如同沸騰一般鼓噪著，與之一起蘇醒過來的，還有令人遍體生涼的恐懼與逼得人發狂的絕望。

　　人類是多麽的奇怪啊。有些事情你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但是身體卻依然記得。

　　即使我用令咒覆蓋了那個奴隸烙印，即使我用英靈卡牌武裝起了自己的身體，即使我遮去了所有的傷疤與印記，但是，烙印在這具身體之上的感情卻不曾消失。

　　它們從未消失。

　　在遠遠看到那個戴著金魚缸一樣的頭罩的身影時，它們便盡數慘叫著醒來。在我的血液中狂湧，在我的大腦中嘶鳴，在我的眼前搖晃。

　　快逃、快逃快逃快逃！

　　它們在低語。

　　恨……好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恨——————

　　它們在詛咒。

　　殺了他——殺了他們所有人——求求你——殺了他們！！！

　　它們在嘶吼。

　　種種矛盾的感情如洪流一般在我的體內沖撞，帶起莫大的眩暈，我在這一刻有些站立不住，全身都在這幾乎把我撕裂了的感情的激蕩之中顫抖。

　　過往的噩夢在這一刻重新回到了這具軀體之上。那些黑暗的記憶來回沖刷著這具脆弱的身體，本該已不剩下多少知覺的手腳在這一刻再度感覺到了火燒般的痛楚。昔日的傷痛再一次返回了，如同流電般竄過全身。我幾乎要佝僂起身體，好壓下那一陣強過一陣的痛苦。

　　「小心。」

　　一只手帶著幾分警告之意壓住了我的肩膀，而後我感到肩膀一沈，原來是被人扣著肩膀推向了身後。我的眼前隨之一暗，我稍稍擡起頭來，看見青雉正擋在我的面前。

　　見我看他，他也回過頭來，無聲地對我搖了搖頭。

　　從他的目光裏，我看出了「不要為了這種人搭上你的後半生」這句話。

　　在這樣的目光下，我終於稍微冷靜了一點。我深深地呼吸了幾下，終於勉強控制住了不住戰栗的手腳。

　　冷靜下來。

　　我對自己說。

　　不要在這種地方引來無謂的註意。我自己倒還無所謂，但是，如果在這裏引起了CP或者說世界政府的註意……那麽，冒著巨大的風險為我偽造身份的澤法、在這裏包庇了我的青雉……他們又要怎麽辦呢？

　　所以，冷靜下來啊。

　　我咬緊了牙關，一遍又一遍地命令著這具身體。在這樣的強制自我約束下，我的身體終於不再顫抖了。

　　我擡起頭來，無聲地凝視著那一邊。

　　在那裏，正站著莉莉·瑪蓮最極致的噩夢的化身——天龍人。

　　他們穿著類似於宇航服的華服，頭上扣著標志性的泡泡頭罩，那用金線與不知名的鳥羽織就繁覆花紋的華貴織錦，只一小截就足以抵上一個小國大半年的稅收，它們層層疊疊簇擁著他們癡肥的身子。我不想去思考，只這一身衣服就要害得多少家庭家破人亡。

　　作為海軍，我已經見夠了無法交上天上金而走向破滅的國家的慘劇。世界政府的170個加盟國，每年都要上交巨額的供奉來奉養作為「神裔」的天龍人，這些不曾為這個世界作出過任何貢獻的家夥們，就這樣依靠著作為800年前建立世界政府的先祖們的余蔭，享受著毫無道理的特權。

　　為了集齊供他們享樂的天上金，多少國家走向饑貧，多少家庭走向破滅？弱小的王國為了湊齊每年上貢的天上金，必須殘酷地掠奪剝削本國的人民，很多時候，就連讓民眾過冬的口糧他們也不會給他們留下，整個村莊都因為上貢天上金而餓死的慘案，我已經不知道見過多少次了。

　　只要看到他們那癡肥滾圓的身子，我就會想起曾經路過的某個村子裏，那些幾乎成了一把幹骨頭的屍體。

　　不管是老人、孩子、青壯年還是中年人，他們的屍體都是一樣的，枯幹到找不到一點點肉——他們都是活活餓死的。

　　而在這些天龍人身下……

　　我不得不閉上了眼睛，這才能讓自己從那個淒慘的男性奴隸身上移開視線。

　　因為一路膝行過來，他的雙膝與手肘是早已磨爛了的，然而那並不是他身上最可怖的傷口，在他身上還可以看到新新舊舊的疤痕與血口，可以想見他到底經受了多少折磨。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喝上過哪怕一口水，布滿血痂的幹枯的唇大張著，試圖在勒緊他喉嚨的鎖鏈的間隙中吸入一絲空氣，維系那岌岌可危的生命。

　　然而就算如此，他的生命之火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熄滅下去。我即使不用見聞色也能知道，那雙渾濁的眼睛裏已然倒映出了死神的身影。

　　我咬緊了牙關，拼命地忍耐著。

　　忍耐著再度翻起的戰栗，忍耐著灼燒我身的毒火。

　　……多麽奇怪啊，莉莉·瑪蓮其實早已不記得當初那個給她打下烙印的天龍人的臉了。

　　不如說，在她眼中，所有的天龍人都是一樣的。

　　都是恐怖、痛苦、折磨、絕望與死亡的化身。不管是哪一個都是一樣的，哪一個都沒有區別。她從未記得他們任何一個人的臉。

　　她所記住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他們都是在笑著的。

　　在折磨她的時候，在淩·辱她的時候，甚至在活生生把她的手腳筋扯出來的時候，他們都是在笑著的。

　　多麽開心啊。看到別人痛苦到恨不得死去的樣子，他們為什麽可以那麽開心呢？

　　女孩想不明白，一直到死去的那一刻為止，她也沒有想明白。

　　「冷靜一點。」

　　青雉扣著我肩膀的手更用力了幾分，低沈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擔憂。我睜開眼來，正好迎上他暗藏憂色的眼眸。

　　「不會一直這樣的。」他低聲說，「總有一天……」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完，但是我也已經能猜到了。

　　總有一天，當你坐到海軍元帥這個位置上的時候，你會想辦法改變這個海軍只能對世界貴族俯首貼耳的狀況嗎？你會讓海軍不再只做世界政府的一條狗嗎？你會拼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一點嗎？

　　所以你才會在龐克哈薩德和赤犬大將決鬥，為此不惜賠上自己的一條腿和一只手嗎？

　　我明白他的想法，我也理解他的意志。

　　青雉……庫讚他，是想要在躋身真正的決策層之後，對海軍進行全面的改革吧。

　　因此，現在，必須對現狀進行忍耐。

　　就算是這樣淒慘的景況，也不得不冷靜下來。

　　因為憤怒對改變現狀一點幫助也沒有。因為貿然出手無法根本的改變這個狀況。因為就算是救了眼前這一個也沒有任何意義，天龍人依然存在，這個世界依然毫無道理的偏袒著這些世界貴族，他們依然會征收天上金，依然會畜養奴隸，依然會繼續為所欲為下去……所以……

　　……

　　所以，在那一瞬間，我聽見了淒慘的聲音。

　　正如我之前所預料的那樣，那個受盡折磨的男奴隸倒下了，在天龍人的厲聲喝罵中像一匹筋疲力盡的老馬一樣，吐出粉紅色的血沫之後，圓睜著眼睛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在那張臉上，帶著的是一種終於迎來死亡的麻木神情。

　　我不願意將這種表情稱為解脫，因為那只是在窮途末路時理所當然地迎來了毫無希望也毫無意義的死亡罷了。

　　「混賬東西！」

　　那邊的天龍人依舊不死心地抽打著屍體，抽斷了一條鞭子也沒法讓他再爬起來之後，他狠狠的咒罵了起來，從旁邊匍匐跟在他身後的奴隸中拽過了一個少年，一把將他搡在地上，帶著怒火重重的踹了一腳。

　　「餵，你來做我的坐騎！你這條爛魚！」他傲慢地命令道。

　　黃發的魚人少年為這個殘酷的命令顫抖了一下，但還是乖順地趴下來，讓這個體格有他兩倍大的肥豬坐上了他的後背。那一大坨肥肉加上玉座的重量，壓得魚人少年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而這一下為他招來了一頓更加兇狠的毒打。似乎是因為這一連串的不順加重了怒火爸爸，天龍人狠狠地揮舞著鞭子，斷掉的鞭子的尾端如雨點一般落下，在少年的脊背和頭臉上抽開道道血痕，幾乎可以透過綻開的皮肉看到嶙峋的骨頭。

　　即使是這樣，少年也不敢說話。他甚至連一滴眼淚也沒有流，而是慌慌張張地用右手衣袖去擦地上那些從自己身上滾落下來的血。僅剩的三肢艱難地支撐著背上的分量，但是他卻不敢再有一絲搖晃了。

　　他只慘白著一張臉，在依然劈頭蓋臉抽下來的鞭子裏動也不敢動，只謙卑地囁嚅著「請您原諒」。

　　請您原諒。

　　都是我的錯。

　　對不起，我馬上就會擦幹凈的，請您不要生氣。

　　我不會再晃了，請原諒我這一次吧。

　　請您原諒……請您原諒……請您原諒……

　　眼前的景象，與依然殘留在這具身體裏的本能反應重疊在了一起。

　　耳邊少年的聲音，不知何時已經與腦海裏少女的聲音重合了起來。到底誰在說呢？到底是誰在求饒呢？

　　我心裏的那個孩子，在這一刻發出了無比淒慘的聲音。

　　——求求你了，原諒我吧。

　　我下意識擡起頭來，在周圍環視了一圈。

　　在場的人面上神色各異，有的臉上帶著司空見慣的冷漠，有的面上還殘留著一絲不忍，有的露出了敢怒不敢言的神色，有的浮現出了幾分不知是沖著天龍人還是奴隸的不耐煩，有的正在對著天空走神……

　　但是，無論是哪一種，都沒有人想要伸出手來。

　　奴隸們自己似乎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無望的日子，他們不再流淚，不再嘶吼，也不再哀求。因為流淚只會招來天龍人更加快樂的折磨，嘶吼只會丟掉自己的命，哀求也只會讓別人覺得心煩讓自己落到更加淒慘的境地裏去。

　　他們早已殺死了自己的心。早已不對未來抱有哪怕一分一毫的希望。他們等待的只是終將到來的死亡，只有在死去的那一刻這無止境的折磨才會結束。

　　因為沒有人會伸出手來。

　　所以就連我內心裏，屬於那個名叫莉莉·瑪蓮的女孩的悲鳴也漸漸微弱了下去。

　　——殺了我吧

　　她說。

　　你看，就連這個女孩她其實也放棄了。

　　就算她的內心曾經如何的慘叫過，就算她的絕望是如何深刻的烙印在這軀體上，就算她是如何的憎恨著這些骯臟的豬玀，她也早就在心裏放棄了。

　　因為這個世界就是這麽的不公正啊。

　　所以作為被侮辱與被損害的弱者，她唯一能對別人說的，就只有那句「殺了我吧」而已了。

　　於是我笑起來，輕輕地點了點頭。

　　「好啊。」

　　我對她說。

　　下一秒，鮮血飛濺！！！

　　「咦？？？」

　　「啊……」

　　「什——」

　　在場的所有人都像看到了不可置信的景象一樣，猛然睜大了雙眼。

　　不管是跪在地上的魚人奴隸，還是旁觀的其他貴族，亦或是海軍與CP，全都僵硬在了原地。他們張大了嘴，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金屬的巨爪飛了出去，在一瞬間將那個戴著泡泡頭罩的家夥砸成了肉泥。

　　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只能張口結舌地看著那兩只腳徒勞地掙紮了兩下，而後在血泊裏軟了下去。

　　「克倫畢斯聖！！！！！」

　　終於有人反應了過來，聲嘶力竭地嘶喊著那個天龍人的名字。

　　場上頓時變得亂成一片，尖叫聲質疑聲嘶吼聲連成一片，不管是海軍還是CP都是一片嘩然。

　　另外兩名天龍人撲到死去的男人身邊，一邊嘶喊著他的名字一邊聲嘶力竭地質問著。

　　「是誰？！是誰居然膽敢做出這種事情？！！！」

　　沾血的利爪猛地竄回了這裏，我擡起手肘，穩穩接住了飛回的利爪，沖著猛然回過頭來的青雉綻開了明麗的笑容。

　　「是我做的。」

　　我對他說。

　　是的。

　　就像你看到的這樣，我殺了他。

　　我遵照那個女孩心裏真正的願望，殺死了那個天龍人。

　　——殺了我吧。

　　——讓我死吧。

　　開什麽玩笑……那種請求，怎麽可能是莉莉·瑪蓮真正的願望？！

　　只要能活下去，誰會想要去死？如果活著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如果活著沒有疼痛，如果活著不需要忍受無休無止的折磨還有一眼望不到頭的絕望……那麽誰會想要去死？

　　她都已經那麽拼命的想要活下去了……他們都已經那麽拼命的想要活下去了……在被拍賣成為奴隸的時候他們沒有咬斷自己的舌頭，在經受慘無人道的折磨的時候他們沒有選擇死亡，放棄了笑、放棄了哭、放棄了憤怒、放棄了自己的心……做到這樣的地步他們也還是活下去了。就算這麽淒慘他們也還是活著。

　　所以，他們渴求的根本就不是死亡。

　　他們只是不想繼續這樣痛苦的活下去罷了。

　　因為沒有人伸出手來。

　　因為所有人都只是合起手掌，為自己的幸存而祈禱，為這樣的不幸沒有降臨在自己頭上而慶幸。他們從奴隸的痛苦上移開了視線，他們默許了這樣子的惡。

　　因為是天龍人，所以沒有辦法。

　　因為背後是世界政府，所以沒有辦法。

　　因為我們無法與他們對抗，所以沒有辦法。

　　每個人都說著這樣的話，轉著這樣的念頭，而後理所當然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八百年來的規則一直是這樣持續的。

　　這個不公正的世界一直這樣不公正地運轉著。仿佛這個世界從來都是這個樣子。

　　從前如此，今後依然。

　　……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是正確的！

　　「居然敢殺天龍人，你瘋了嗎？！」

　　不知道是誰在質問我，然而聽到那句話，我唇角的笑容卻拉得更大了。

　　在這個世界的人看來，我這是瘋了嗎？

　　那就當我是瘋了吧。

　　但是，在我看來……

　　「瘋了的人是你們才對吧！」

　　我大笑起來，在蜂擁而上意圖包圍我的海軍與CP中弓下身子，下一秒，我已切換了梅爾特莉莉絲的卡牌，猛地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飛了出去！

　　刀刃般鋒利的鐵之腳，在一瞬間便越過了護衛的CP，迅捷而優雅地橫空一劃，而後，透明的泡泡面罩破碎了，兩顆還帶著不可置信表情的頭顱猛地飛了出去！

　　我如同舞蹈一般輕盈地轉了一圈，拉著地上呆呆的魚人少年躲過了CP們的攻擊，也躲過了那兩個天龍人腔子裏噴出來的血。在梅爾特莉莉絲罪惡芭蕾效果的加持下，無論是從四面八方飛來的槍彈，還是以各種詭異角度襲來的指槍和剃，都無法觸及到我的衣角一分。

　　我抱著那個魚人奴隸，以一個輕靈的跳躍落在了攻擊暫時無法抵達的高處。

　　然後，我猛地從肩頭拽下書寫著「正義」的披風丟了下去。

　　「別開玩笑了！」

　　在這一刻，我終於不再壓抑自己真實的心情，沖著在場的家夥們怒吼起來。

　　「連眼前的一個小孩都拯救不了！這算是什麽正義！！！」

　　遵守規則就是正義嗎？維護惡法也算是正義嗎？

　　別開玩笑了……別開玩笑了！

　　「看著有人在眼前受盡折磨死去也什麽都不肯做……瘋了的人是你們才對！！！」

　　我摟緊了懷裏的這個孩子，就像抱住那個我從沒有機會給過她一個擁抱的孩子。

　　那個孩子獨自在冰冷的海水裏死去了。她死去的時候那麽冷，那麽痛，那麽絕望那麽孤獨。沒有人握住她的手，沒有人陪在她的身邊。

　　我從來沒有機會去救她。

　　我沒能救得了她。

　　我在每一個深夜都品味著她的痛楚，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為奴隸的她的悲慘與絕望。

　　所以我要救這個孩子。

　　代替沒有獲救的她，拯救這個沒有人去拯救的孩子。

　　代替什麽也做不到的她，殺死這些帶給她痛苦的人。

　　她那些不為人知的憎恨、悲嘆與憤怒，就由我來進行清算。

　　我才不管殺死天龍人是多大的罪孽，我才不管我到底要與多少人為敵。

　　沒有人救她……沒有人救他們的話，那麽，就由我來。

　　「……抓住她！！！」

　　「把她打下來——餵，海軍！你們發什麽呆呢！？守衛瑪麗喬亞是你們的職責吧！！！」

　　「都動手！不要傻楞著！這家夥殺了三個世界貴族！快點把她當場擒下！」

　　「動手！動手！都給我動手！」

　　「對不起了中將……不，莉莉小姐！」

　　「抓住她！」

　　「抓住她！！」

　　「抓住他們！！！」

　　面對著四面八方湧來的攻擊，我扣緊了懷裏的魚人少年，輕輕地嗤笑了一聲。

　　「你害怕嗎？」

　　我問他。

　　渾身顫抖的少年拼命搖著頭，像是害怕我把他丟下去一樣，他緊緊抓住了我的雙手，用力到莉莉絲的手臂也感覺到了一絲疼痛的程度。

　　啊啊，這個孩子，是如此的想要活下去啊。

　　雖然不敢相信，雖然現在還是很慌亂，但他還是緊緊抓住了我的手，抓住了這一絲絲生的希望。

　　果然，他們真正渴求的，從來都不是死亡。

　　看著幾乎要把我們粉碎的攻擊，我微笑起來。

　　【歐西裏斯之塵】：賦予己方單體無敵狀態一回合

　　我將這個技能用在了懷中的魚人少年身上。

　　而後我迅速切換了帕森莉普的卡牌，釋放了一枚令咒。

　　【縱使死亡分離兩人（Brynhild Romantia）】

　　帕森莉普的寶具，我並沒有將它用在在場海軍的身上，而是對著自己釋放。

　　在這一瞬間，我又切換回了梅爾特莉莉絲的卡牌，釋放了第二枚令咒。

　　【這份痛楚猶如星辰（Virgin Laser Paldion）】

　　這是將我自身作為槍身投擲出去的寶具。

　　只有用這個寶具，我才能讓這個孩子逃離。

　　飛躍而起的最後，我回頭看了青雉一眼。

　　男人面無表情地註視著我，任誰也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他的思緒。

　　我下意識扭過了頭，不再去看他的神情。

　　我在心裏默默問著AI：「可以抵達嗎？」

　　抵達……那個可以拯救這個孩子的人身邊。


第313章 DAYBREAK'S BELL.

　　Virgin Laser Paldion.

　　以帕森莉普的寶具拉滿弓身，再借助梅爾特莉莉絲的流體變化將全身都化作雅典娜之槍，將我整個彈射出去。原本是對籠城寶具，我卻將之用在了逃離瑪麗喬亞上。

　　並不是不想與海軍開戰，也不是因為我畏懼戰鬥。

　　我只是想要保護手中的這個孩子。

　　只是殺死三個天龍人很容易，但是如果在這裏開戰的話，所有的海軍與CP都會與我為敵，瑪麗喬亞一定會成為不死不休的慘烈戰場。我沒有辦法從那樣的戰場上保護這個魚人少年的。

　　至少要送他離開。讓他去到安全的地方。

　　所以，我將目標定在了那裏——

　　借助帕拉迪昂（Paldion）的力量，甚至連時間也可以溯流，雖然因為這裏不是電子之海，我無法跳躍到真正的梅爾特莉莉絲那樣，但是，只是抵達那個目標也足夠了。在無敵的護佑下，這個孩子絕對不會受傷。

　　瞄準AI所定好的坐標，我抱緊那個孩子，全力的跳躍。

　　「轟——！」

　　墜入大海的時候，我因為流竄全身的痛楚而下意識解開了英靈卡牌。

　　即使是梅爾特莉莉絲本人，在使用這個寶具之後也出現了靈基開裂的情況。更何況是以人類之身強行使用這樣高等級的寶具，肌肉在這樣的急速跳躍中斷裂，內臟也隨之裂開，在驟然模糊的視野之中，我甚至聽見了骨骼裂開的聲音。

　　在腦中陡然炸開的劇痛中，我失去了意識。

　　只有殘留的些許知覺，還模模糊糊地感受到，有什麽人拖住了我的衣領，拽著溺水的我拼命向著有光的方向遊去。

　　「救救她！」

　　我聽見了那個魚人少年的聲音，不知道在向誰懇求著。在因為充血幾乎失去聽覺的雙耳之中，他的聲音是如此的遙遠而又模糊，但我還是能聽出其中的急迫與懇切。不再是死板而機械的嗓音，透出了幾分鮮活的人氣。

　　「求求你救救她！拜托了！她救了我的命，求求你救救她！」

　　不知道對方到底沈默了多久——也許只有幾秒，也許有十幾分鐘，眩暈剝奪了我對於時間的認識——我感到一只有力的大手把我從海中撈了起來，冰冷而潮濕的蹼貼著我的後頸，讓那一塊因為劇痛而顫抖的肌肉稍微平靜了一些。

　　「這是……你難道……」

　　有一絲耳熟的聲音在說著什麽，但我卻聽不清了。

　　在巨大的眩暈之中，我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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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正在什麽搖晃的東西上。我吃力地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無垠的星空與白帆，而後才是船邊的人。

　　紅色皮膚的大個子魚人正在削著什麽，聽到動靜也沒有回過頭來，只有些冷淡地說了一句「你醒了啊」。

　　我試著坐起身來，卻因為腰椎處驟然襲來的劇痛而沒有成功，一雙手忙忙將我扶起來，原來是之前我救下的魚人少年。他扶著我背靠船桅坐好，又將從我肩上滑下去的毛毯往上拉了拉。

　　我們一個奴隸一個前海軍自然是不會帶著毛毯的，那麽這個東西是誰的就很明顯了……

　　我看向那個沈默的背影，小聲的說了一句「謝謝。」

　　「不用，我是因為那孩子才救你的。」

　　高大的魚人——費雪·泰格回過頭來，將一罐煮開的熱湯遞到我手中，又將一個木勺塞進我手裏，原來他先前就在削這個東西。似乎是不太願意和人類說話吧，他頓了好一會兒，才有些生硬地開了口。

　　「快吃吧。雖然沒有什麽好東西就是了。」

　　「不、謝謝，已經很好了。」

　　我連忙抓起木勺舀了一大勺熱湯塞進嘴裏，罐頭蔬菜和大塊的魚肉煮出來的湯實在說不上美味，但卻有著樸實的溫暖，滿滿的熱量一下子便驅走了遍布全身的寒意。一點一點充實了空空的胃部，軟化了僵冷的血管，就連遍布全身的劇痛也消弭了一些。我慢慢放松下來，也有心思去觀察周圍的環境了。

　　這是一艘無甚特色的小船，就和其他普普通通的漁船一樣，但若是朝船艙裏細看，卻能發現很多漁船不該有的東西。

　　於是我便明白了，眼前這個魚人到底想要做什麽。

　　費雪·泰格，原作中徒手爬上紅土大陸，襲擊了天龍人的居所瑪麗喬亞，解放了無數奴隸的英雄。盡管厭惡人類，但這個魚人還是一視同仁地解放了所有的人類與魚人。後來成立了太陽海賊團，以太陽的刻印代替了天翔龍之蹄，將恥辱的烙印轉變為了驕傲的紀念。他不僅拯救了奴隸們的生命，還拯救了他們的靈魂。

　　在漫畫裏，這個男人才是第一個真正意義上動搖了天龍人的權威、正面與世界政府為敵的豪傑。

　　這個我在原作中最為欽佩的人物，似乎正打算獨自前往紅土大陸，開始他的奴隸營救計劃。

　　「……」

　　想到這裏，我放下了吃到一半的罐頭湯，擡頭看向費雪·泰格。

　　似乎是留意到我正在看他吧。男人也低下頭來看我。那炯炯的目光在我的雙手上掃過，停在只吃了一半的食物上。

　　「你受了很重的傷，不多吃一點是好不起來的。」

　　這樣別扭的關懷讓我不由得笑了起來。果然，雖然他說自己討厭人類，但是對著需要幫助的人，他始終是太心軟了一些。

　　這個人，太過溫柔了。就算經歷過那樣的事，就算見識過最為黑暗的世界，他也始終無法舍棄這份溫柔。

　　「沒有關系。」我微笑著對他說，「我本來就不可能好起來了。這一點我還是清楚的。」

　　……沒錯。

　　從使用了帕拉迪昂（Paldion）之後，我就不可能再好起來了。就算不向AI確認，我也能明確感受到，這具身體正在崩壞。

　　如此熟悉的感覺，正在向我宣告著生命的倒計時。

　　正因為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狀況，所以我才能比任何人都要斷定——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不管怎麽做，我都不可能再好起來。

　　所以……我當時才一定要抵達這個人身邊。

　　聽到我這番話，魚人冒險家沈默了下來，許久，他才將目光再度投到了我的身上。

　　「之前的事情我都聽那孩子說了……你是海軍吧，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因為我無法原諒。」

　　我看向這個男人，擡起無力的右手，輕輕扯下了自己的衣領，沒有英靈卡牌的覆蓋，這個人可以清楚看到我胸前漆黑的天翔龍之蹄的烙印。

　　無論是誰，只要看到這個就能明白。

　　無法原諒的理由，一定要做出那種事的理由，有這一個就足夠了。

　　「……」

　　我看著再度陷入沈默的男人，平靜的想，他大概已經想起來了。

　　因為，當初就是這個男人，救下了一息尚存的莉莉·瑪蓮。在自己也身處地獄的情況下，冒著生命危險向素不相識的人類孩子伸出了援手。

　　恐怕連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救下的那個女孩，會在兩年之後做出這麽大的事吧。

　　我松開手，讓衣服遮住了那道恥辱的烙印。

　　「接下來我會襲擊瑪麗喬亞。」我十分平靜地對這個男人講述著我的計劃，「我殺了三個天龍人，海軍那邊大概已經對我下達絕殺令了吧。無論怎樣，我已經不可能活下去了。」

　　是的，即使這個身體還沒有到達極限，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了我的容身之所。

　　即使只是冒犯一下天龍人，海軍大將或者CP0也必須立時出擊維護世界貴族的尊嚴。更何況我還殺了天龍人。

　　海軍必須殺了我，也不得不殺了我。如若不然，作為世界政府直屬機構的海軍會完全喪失自己的立場。

　　即使只是為了證明這次突如其來的刺殺完全是我自己的個人行為，海軍並沒有背叛世界政府，海軍也必須殺了我。

　　即使只是為了不讓我被別人抓住落到天龍人的手裏，他們也不得不殺了我。

　　而若是落在CP手中……恐怕，死都會變成最好的下場。

　　我很清楚，在海軍與CP傾盡全力的追殺之下，我是沒有生路的。

　　……但是，那又怎麽樣呢？

　　既然我已註定難逃一死，那我就一定要在死前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了。

　　早就說過了，我可是一個很會算計的壞女人呢。

　　如果逃不過死亡的結局，我就一定要讓這份死達到利益的最大化——對了，就像現在這樣。

　　我看著費雪·泰格難掩驚愕的表情，無比平靜的想道，這就是我為什麽將他選為了帕拉迪昂的坐標。

　　這個男人，不可能拒絕這個提議。

　　……

　　……

　　……

　　也許就像我的第二個SG所說的那樣，我真的是一個非常善於算計的女人。

　　我成功讓費雪·泰格同意與我合作，一起定下了襲擊瑪麗喬亞的計劃。

　　不，雖然說是計劃，但其實也只有兩件事罷了。

　　我襲擊瑪麗喬亞，他去解救奴隸。

　　「我會將所有人的註意都吸引在自己身上，費雪先生只要去解救奴隸就好了。」

　　我對他笑笑，平靜地說出了非常狂妄的言辭。

　　費雪·泰格將船舶停在了一個無人的港口，目光深沈地註視著我，似乎是想確認一下我那句話的可操作性。

　　「你說吸引註意……具體要怎麽做？」

　　我微笑著擡起頭來，看向了高居於紅土大陸頂端的聖地瑪麗喬亞。

　　如此遙遠，如此聖潔，仿佛目力都無法企及，仿佛怎麽也觸碰不到，800年來一直端坐於雲端之上的神聖之所，「神」的居住地。

　　「當然是先把瑪麗喬亞擊墜下來……開玩笑的。」

　　我在心裏問AI：「令咒的儲備還夠嗎？」

　　AI答道：「總計還有177條，要全部提取出來嗎？」

　　「那是當然的。」我微笑著說，「既然是最後了，當然要全部提取出來。」

　　「了解。」

　　伴隨著機械的電子音，我猛地感覺到豐沛的魔力充盈了我的身軀。細微的刺痛感在全身蔓延開來，即使不用睜開眼睛我也能確認到，177條令咒所連成的妖異紅紋正在我的身上勾連，化作了刺青一般的艷麗圖騰，在我的背後、胸前、四肢與腰身上如花一般綻放。

　　最後兩道令咒在我的兩頰綻開，猶如血痕。

　　我忍耐下這陣刺痛，張開眼來，隨著雙臂上的四道令咒消失，我再度穿戴上了英靈卡牌。

　　只是，在那之前，我最後一次回過頭去，對著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的夢魔伸出手去。

　　「你說想看到美麗的結局吧？」我對梅林說道，「那麽，借給我你的力量——如果這樣，我就讓你看到最棒的跳躍（jete）。」

　　只愛著美麗故事的魔術師微笑著，握住了我的手。

　　「如你所願，My Lord，無能的魔術師在這裏為你獻上花的祝福。」

　　「英雄塑造（EX）」

　　獨屬於梅林的技能，這是作為傳說中的英雄亞瑟王的培育者，傳說中的魔術師梅林才能使用的技能。在他的祝福之下，我清晰地感覺到，魔力的運轉也好，身體的狀態也好，全都在這一刻達到了最高狀態。

　　比起遊戲裏的紅卡放出和生命值暴擊威力提升，在現實中被使用了英雄作成這一技能，我所感受到的是全方面的提升。

　　該說是……不愧是冠位魔術師的祝福嗎？

　　我收回手，望著瑪麗喬亞的方向，展開了帕森莉普的寶具。

　　「縱使死亡分離兩人（Brynhid Romantia），彈射器展開——雅典娜之槍啊，破壞封閉的壁壘吧……這份愛樂猶如流星（Virgin Laser Paldion）！」

　　以帕森莉普這張弓，將梅爾特莉莉絲這把槍射出去的合體寶具，Virgin Laser Paldion。原本就是用來跨越城門，直擊並摧毀都市的光之槍。

　　而這一次，我將它用在了擊墜瑪麗喬亞之上。

　　從世界的頂端墜落吧，瑪麗喬亞。

　　從雲端之上落入凡塵吧，所謂的「神」。

　　看著吧，莉莉·瑪蓮。

　　這是我獻給你的Fouette，是只為你奏響的鎮魂歌。

　　為了直到最後都沒有獲救的你，我將擊墜神明。

　　飛躍的剎那，我有了那麽一瞬的錯覺。

　　仿佛是在向著星辰飛行。

　　仿佛是在向著明月墜落。

　　無垠的夜空向著我張開了廣袤的懷抱，晚風奏響了別離的奏鳴曲，我越過高峰，穿透雲海，向著曾是莉莉·瑪蓮無法企及的聖地飛去。

　　月色如此綺麗，如同遙不可及的長夢，如同不可再來的昨日。銀色的光輝灑落在大海之上，美麗得就像是虛幻的蜃景。

　　在最後的退場之前，能夠看到這樣的月色，能夠看到這樣的深海，實在是再幸運也不過了。

　　我想。

　　請你也一起看到最後吧，我從未遇到的莉莉·瑪蓮。

　　耳邊飛逝的疾風之中，我聽見了骨骼傾軋的聲響。在幽寂的夜色之下，這些聲音如赤紅之花一般盛開。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關於骨骼的聲音那段仿寫的是奈須蘑菇的《DDD》，是月球美學的代表名句：

　　那是骨骼擦出聲音的寧靜夜晚。這個美妙的生命之聲宛若初綻放的花朵一般。

　　それは骨の軋む幽(しず)かな夜。花開くような、美しい命の音。

　　最棒的跳躍出自法狗CCC活動的莉莉絲台詞「難得的高潮。我會讓你們見識最頂尖的跳躍（jete）。」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引用，就不一一標註了，就當是給法狗玩家的小彩蛋。

　　我很喜歡這些話，所以用在了這裏，一切榮譽屬於奈須蘑菇，特此標明。

　　章節提要來自L'Ar∼Ciel《DAYBREAK'S BELL》，高達00的歌，歌詞我覺得很適合這一章。


第314章 信義有兩種，保守秘密和保持正義，不能兩全——齋藤綠雨

　　星辰墜落了。

　　伴隨著如同流星一般劃過天地的光輝，響起了震徹天地的轟鳴。

　　大地正在崩塌，這片八百年來從未遭遇過一次襲擊的聖地，正在發出淒慘的悲鳴。

　　在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之中，紅土大陸被撕開了一道道巨大的裂口，黑色的裂縫如同無數只向天哀求的手，在赤色的山巒上縱向拉開長而深的傷口。

　　那些華貴非常的建築在強烈的沖擊波中粉碎，在人們撕心裂肺的尖叫聲中，街道綻開了放射狀的縫隙，它們飛快地勾連在一起，無形的巨爪將大地整個撕裂。

　　這座城池正在粉碎。

　　這所聖地正在毀滅。

　　而在那龜裂大地的中央，曾為聖域的廢墟之上，少女獨自一人站立著。

　　無論是誰，在這一刻都無法將那個身影與那個平日總是微笑著的海軍中將聯系起來。

　　那身姿唯有稱為「怪物」。

　　慘白的肌膚之上，赤紅的紋路妖艷地攀爬著，帶著不詳的陰影，漆黑的長裙上生著血一樣的紅紋，如同一只又一只張開的眼睛，正在俯瞰著其下的眾人。她的雙手雙腳都化作了猛禽的利爪，其上密生著鋒利的蛇麟，尖銳的爪尖閃動著駭人的寒光，巨大的蛇尾撐起了她的身軀，長發有如活物一般舞動著，發稍甚至生出了漆黑的獠牙，發出嗜血的嘶嘶聲。

　　那龐大的身軀帶來了堪稱恐怖的壓迫感，僅僅只是看著就會因為生物的本能而開始顫抖。

　　「怪、怪物啊啊啊啊！！！」

　　有承受不住的海軍下意識扣下了扳機，然而，在激烈鳴響的槍炮聲中，那少女如此令人絕望的無動於衷。無論是炮彈還是槍子，都無法給那金屬般的鱗甲添上一分傷痕，那非人的魔怪甚至不需要挪動一下位置，便將海軍的攻擊全部抵擋了下來。

　　在這一刻，低階的士兵臉上全都浮現出了絕望的神色。

　　在那裏的，已經不再是人了。那個樣子，只能稱之為「怪物」。

　　但是，雖然士兵們的鬥志已經潰敗，身經百戰的海軍將領們卻還沒有屈服。不如說，在面對著這樣壓倒性的恐怖之時，他們反而感覺到了體內好戰的血液正在燃燒！

　　「居然真的像戰國元帥和青雉大將說的那樣啊。」

　　在海軍大衣下穿著紫色西裝的男人走上前來，正是現在還停留在本部準將位置的鼯鼠，他擡起頭來，仰視著那怪物的身軀，面上浮現出一絲不忍之色。

　　「您果然沒有逃走，而是又回到了這裏，莉莉……小姐。」

　　聽到他的聲音，少女的頭顱往他的方向側了側，這一刻，鼯鼠無法不想起一年前，這個女孩才進入海軍沒有多久，便立下了赫赫戰功，雖然如此，她卻是一個謙遜的女孩，會因為他人的誇獎而害羞起來。無論是她那時來支援他們的艦隊，只一個人就將敵方一整個海賊團都擊潰的英姿，還是在那之後接受他們稱讚時羞澀的笑容，至今依然烙印在他的腦海中。

　　無論是哪一樣，都和眼前這樣冷酷而殘忍的怪物的身姿，沒有任何關系。

　　誰也想不到，那樣的少女居然有膽子做出那樣駭人聽聞的事情。

　　更想不到，她在殺了三個天龍人之後居然還敢折返瑪麗喬亞，甚至試圖將聖地從天上擊墜。

　　海軍中很多人都以為她會逃跑，包括鼯鼠準將在內。他們都以為她一定會找個地方隱姓埋名的生活，甚至有可能叛逃到某個大海賊的陣營之中——說實話，他甚至覺得這樣的結局對她來說也不錯，至少她可以作為刺殺了天龍人的英雄活下去。

　　然而，戰國元帥與青雉大將卻將各地的海軍精銳抽調到了瑪麗喬亞，在短短兩天內建起了堅不可摧的防線。

　　「做下那種事的人跑還來不及，怎麽可能返回這裏？」

　　提出這種質疑的人全都被戰國元帥罵了個狗血噴頭。

　　「莉莉·瑪蓮絕無可能投奔任何一個大海賊，她對海賊的憎恨並不輸於對世界貴族的憎恨。她更不可能隱瞞身份試圖逃脫——正因為她了解海軍，所以她絕不會抱著這樣天真的期望。」

　　戰國嚴肅的面龐上閃過一絲近乎悲哀的神色，然而那神色消失得如此之快，甚至讓鼯鼠都以為自己是看錯了。

　　「恐怕她在對天龍人出手的時候，就已經下了決心吧。」

　　卡普中將的臉上難得帶上了與平日不同的嚴肅神情。

　　澤法大將雖然早已退出了決策層，但是那次的會議，他還是作為關系人來到了會場上。聽到卡普那句話，一直沈默的男人終於開了口，聲音低沈。

　　「那孩子……莉莉·瑪蓮心中的仇恨很深。從她過往對海賊的絕不留情就可以看出，她這一次逃離，一定醞釀著更大的反撲。只是三個天龍人的命絕無可能讓她感到滿足……不如說，正因為開了這個頭，她只會渴望更大更多的殺戮。」

　　「所以一開始不要讓這種人加入海軍不就好了麽，澤法老師。」

　　波魯薩利諾拖長了音調，抱怨似的笑道。

　　澤法只是抱著雙臂默默坐在一邊，什麽也沒有說。

　　「夠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怎麽抓住這個叛徒。」薩卡斯基的聲音壓抑著暴怒，手肘邊的會議桌燃燒起來，「海軍的正義容不下一絲汙點，絕不能讓這個女人再掃一次海軍的臉面！」

　　「沒有迷茫、舍棄一切的敵人是最難對付的。正因為她已經舍棄了一切，所以才一定會返回這裏——她的仇恨絕不會就這樣熄滅。」

　　戰國斷言道。

　　「從現在開始抽調精銳鎮守瑪麗喬亞，進入一級備戰狀態。」

　　「做好準備吧。」

　　一向懶散的青雉大將睜開了眼睛，那目光嚴肅得令人心驚。

　　「不要以為她還是你們認識的那個莉莉·瑪蓮——當她折返瑪麗喬亞的時候，一定是做好了殺光所有人的準備的時候。」

　　此時此刻，鼯鼠終於明白了青雉大將那句話的意思。

　　沒有錯，站在那裏的已經不是他所認識的本部中將莉莉·瑪蓮了。

　　站在那裏的人，是只為殺戮而生的怪物。

　　「雖然很抱歉，但是……」鼯鼠拔出了刀，「我不會再讓你前進了，莉莉小姐。」

　　就像是在附和著他這句話一般，利刃出鞘與槍彈上膛的聲音響徹戰場！

　　「你們要保護天龍人嗎？」

　　少女的聲音低沈而沙啞，如此冰冷的質問著。

　　「職責所在。」

　　「為了正義——」

　　「這是命令。」

　　幾道聲音先後響起，像是在回答莉莉·瑪蓮的問題，又好像是在說服他們自己。

　　「是嗎？」

　　少女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最終化作了嘶吼一般的狂笑。

　　「那麽，就一起來阻止我試試看啊，海軍！」

　　在響徹天地的咆哮聲中，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像是被凍結了一般。

　　那是生物的本能，只要尚有理性的生命體都會感覺到恐懼，那是面對著比自己龐大數百倍的魔物時一定會產生的怖畏。

　　要從那怪物眼前逃走，要離開那怪物的視線。絕對不能置身於那怪物的目光之中。

　　不能被看到，不能引起它的註意，就連呼吸也要放輕，因為一旦被註視就什麽都完了——

　　鼯鼠中將聽到身後傳來了武器落地的聲音，原來是年輕的士兵因為太過恐懼抓不住手裏的兵器。他下意識將右手在刀刃上一握，依靠疼痛喚醒了被死本能所壓制的神智。

　　不能後退。

　　他咬著牙想。

　　「唔哦哦哦哦哦哦——」

　　就像是要斬斷內心滋長的恐懼一般，他猛地揮刀沖了上去！

　　「千魔眼，解放。」

　　然而，少女卻在這一刻張開了她的雙目。

　　天空在這一瞬間改變了顏色。

　　魔力的洪流沖天而起，仿佛是被那魔力侵染了一般，夜空變成了血一樣的猩紅，白月的光輝也被黑暗所吞噬。在那一瞬間，巨大的眼睛代替了月亮，在天空中俯瞰著螻蟻般的眾生。

　　在一瞬間，鼯鼠聽見了自身血液凍結的聲音。

　　那並不是錯覺。

　　「什、麽……」

　　身體，動不了了。

　　灰色的巖質以駭人的速度覆蓋了他的身體，雙腳完全失去了知覺，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下，鼯鼠看見同僚的身體一一化作石像，不少士兵的臉上還帶著恐懼的神情。

　　……啊啊，這樣就沒辦法了。

　　帶著這樣的苦笑，鼯鼠失去了意識。


第315章 疼（UZUKI）

　　「『看』是人類歷史上最初的魔術。」

　　老師的教導再一次在我耳邊響起。

　　「你所使用的夢幻召喚，是近乎於魔法的大魔術，只發掘它在戰鬥方面的作用，是你對它的使用太過狹隘了。比如說——你說過你能夠使用英靈美杜莎的卡牌吧？那麽，你應當註意到，美杜莎難以對付的地方並不在於她所駕馭的天馬珀伽索斯——雖然那個也很難對付就是了——而是她的魔眼。在神話之中，美杜莎最令人恐懼的地方並不是她的蛇發，而是她可以將視野裏的一切都變成石頭的魔眼。不管是魔眼也好，還是怪力也好，你總是將那些能力單純的當作技能來使用，卻並沒有真正理解它們的用法。」

　　是啊。

　　過去的我只是像在玩一個遊戲一樣，機械地使用著那些技能，在準備開寶具之前釋放怪力，在受傷之後使用天性的□□，在攻擊之前使用魔眼……但是我並沒有真正領會到這些技能的意義。

　　是老師教會了我，如何在實戰中利用魔術。

　　「所謂的魔眼，其實就是將固定的術式投射出去的魔術。相當於一個已經完成了的魔術刻印，你只需要發動它就可以了。所以，魔眼戰鬥的關鍵，就在於先發制勝。在對方意識到發生什麽之前使用魔眼，不要給他任何準備與反應的機會。像是美杜莎的石化魔眼這個等級的魔眼，在『看』到的一瞬間，你便已經贏了。」

　　戈爾貢的魔眼，即使在型月世界那些包括未來視、炎燒、魅惑、詛咒、歪曲等等稀奇古怪能力在內的魔眼之中，也是最高等級的魔眼。非「人」之眼。為眾神所鐘愛，為眾神所詛咒的，代表大地的最高位的魔眼——石化之魔眼（庫勒柏）。

　　並不是眩暈，也不是詛咒。

　　而是在看到的一瞬間便決定了的，在落入她視野的剎那便已經宣告了終結。

　　「聽好了，魔眼是不可以去看的東西。它的魔術特性決定了，只要是看上一眼，就會被魔眼的效果所困住。」

　　如果像神話中的從者那樣，擁有阿爾托莉雅那個水準的對魔力的話，還可以與戈爾貢的魔眼的效果相對抗一下，因為，歸根結底，所謂的魔眼還是魔術的概念，即使寄宿於瞳孔之中的是神代水準的大魔術，也依然可以依靠對魔力來進行抵消。

　　但是，這個世界的人們並沒有那樣的對魔力。

　　所以，在我發動魔眼的瞬間，戰局就已經確定了。

　　在落入我的視野（魔眼）之中的瞬間，閉上眼睛就已經來不及了。

　　血液在血管之中凝結，無法合上眼皮，無法擡起手臂，即使是想要逃走，雙腳也已經在魔眼的效果之中化作了石頭。

　　僅僅是「看到」就會被石化，戈爾貢的魔眼就是這樣不講道理的存在。

　　「記住，在魔眼戰之中，想要贏過魔眼只有兩個辦法——」

　　「哎呀哎呀∼好可怕好可怕∼」

　　伴隨著這道聲音，黃色的閃光猛然穿透了我的肩胛！

　　我強忍下湧到喉頭的慘叫，猛地向著閃光的方向瞪了過去——

　　「好險好險∼那個果實還真是什麽可怕的能力都有呢。如果我不是閃閃果實的能力者，剛才恐怕就會像鼯鼠他們那樣倒在你的視線之下了呢∼」

　　耳邊響起了惡魔般的低語，下一秒，一道兇猛的踢擊便狠狠擊中了我的側腹。

　　「不過，在戰場上東張西望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啊，前中將莉莉·瑪蓮？」

　　你有被光速踢過嗎？

　　如果不是我在被踢中的瞬間猛地曲起蛇尾移開身體，卸去了大部分踢擊的力量，我一定會被那一踢整個踹飛出去吧。然而，看著波魯薩利諾一擊將街道整個破壞開來的樣子，我完全可以想象方才那一擊落在我的身上會有什麽後果。

　　老師的叮囑再一次在我的腦海中響起。

　　「第一個方法，就是不要進入魔眼的視野範圍。無論有著多強的效果，靠著』看『來發動的魔術，如果看不到的話，就沒有意義。」

　　即使是最強的石化魔眼，看不到也就只是打不中目標的炮彈，再怎麽強大也無濟於事。

　　從這個角度來說，作為閃閃果實能力者，波魯薩利諾的速度幾乎可以說是完克我的魔眼。

　　最糟糕的是，在戈爾貢的狀態下，我的敏捷只有B，這副強壯的軀體確實令防禦與破壞力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但是，同時也意味著笨重。

　　這樣的我是無法追上以光速作為平常速度的波魯薩利諾的。

　　「八咫瓊勾玉——」

　　伴隨著刻意拖長了調子的男聲，無數的光彈從天空之上向我襲來。波魯薩利諾似乎是完全將我這個龐大的軀體當成了靶子來攻擊，可恨的是，正如他所想，這具身軀確實難以躲過這樣密集的光彈之雨。

　　「熾天覆七之圓環（Rho Aias）——」

　　七片如同花瓣一般的光盾在我的面前張開，那是以特洛伊戰爭中埃阿斯的青銅盾為原型展開的寶具，曾經擋下赫克托耳的投槍的包有七層之盾，每一片都足以與古代的城墻匹敵。對於投擲類的武器來說，這個寶具堪稱是無敵的結界寶具。

　　魔力與光彈的沖擊掀起了強烈的氣流，那弓兵的英靈擋在我的身前，紅色的聖骸布在風中獵獵飛揚，他高擡起右臂，將全身的魔力灌註到那覆蓋熾天的七圓環之上！

　　「Archer——」

　　「走吧。」他沒有回頭，鷹一般的眼瞳只是定定地註視著鋪天蓋地襲來的八咫瓊勾玉，「這裏交給我就好。你的戰場不在這裏吧？」

　　他說的沒有錯。

　　僅僅只是維持著戈爾貢的狀態，我的魔力就在飛速燃燒。連著兩次使用帕拉迪昂早就超過這具殘缺的軀體所能承載的極限了，如果不是靠著燃燒令咒維持生命，在剛剛擊中瑪麗喬亞的時候，我就會因為筋骨盡碎死去了。

　　好不容易借助魔眼擺平了第一波海軍，我沒有多余的時間在這裏和波魯薩利諾耽擱。

　　令咒終究是有限的。

　　我的時間也是。

　　在席卷一切的光彈之中，我聽見了第一層圓環破碎的聲音。

　　「交給你了。」

　　我毫不遲疑地扭過頭去，只是，在離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謝了。」

　　謝謝你，在這一刻出現在這裏。

　　「嗯∼？想逃走嗎？這可是不行的——喲！」

　　如此說著，波魯薩利諾猛地化作一道光，兇狠地向我踢了過來！

　　「錚——」

　　然而，他的踢擊卻與黑白的雙劍撞在了一起！

　　「不會讓你過去的。」

　　紅衣的弓兵如此宣告。

　　我越過無數的石像，向著AI通報給我的方向追擊而去，在耳畔因疾行而產生的風聲中，刀刃交擊之聲響徹天際，即使如此，我依然可以聽見Emiya的聲音，如此平靜，如此決然。

　　「I am the bone of my sword.（此身為劍所天成）」

　　在那一瞬間，一切都在粉碎，一切都在再生。

　　固有結界張開了。

　　個人的法則，正在扭曲世界的法則。

　　某個男人的心象風景，在這一瞬間侵蝕了現實。

　　不存在於此世的火焰正在疾馳，不屬於現實的荒野正在呼嘯著風沙，赤色的終焉吞噬了一切——

　　——在我的身後，名為無限劍制的傳奇，就此展開。

　　即使是光也不會讓他逃離。

　　在那紅色的弓兵敗北之前，他絕不會解開那道固有結界。

　　那兩個人，在那埋葬了無數劍戟的劍丘之上，到底會展開怎樣的戰鬥呢？

　　我沒有去思考這些問題的余裕，只是一味地咬緊了牙關，朝著AI所告訴我的目標奔馳而去。

　　在那裏，海軍與CP正在集聚。

　　多麽可笑啊，即使到了這樣的時候，那些傲慢的天龍人們依然不肯相信自己的生命已經受到了威脅。即使瑪麗喬亞正在崩塌，他們也沒有多少緊迫意識，依然頤指氣使地命令著海軍與CP，要求這些人立刻過來保護他們。比起撤離，他們更想借著那些世界政府的最強武力，狠狠給我一個教訓。

　　多麽的愚蠢。多麽的滑稽。多麽的……令人痛恨。

　　就算到了這種時候他們依然在奴隸的包圍中享受著安逸。他們依然不肯相信居然有人能夠傷到神裔，就連我之前在港口斬殺的那三個天龍人，似乎也被他們簡單歸因到了在場海軍與CP的無能。

　　即使前線第一波士兵的全滅似乎也被他們當成了海軍無能的表現，依靠戈爾貢那魔怪的聽力，我甚至能遠遠聽到他們責罵護衛的海軍的聲音。

　　太好笑了，好笑到我幾乎都要狂笑起來了。

　　看著吧，海軍，這就是你們效忠的對象，這就是你們必須保護的東西。

　　如果你們要將世界政府視為正義，那麽保護這種東西也是你們的正義。

　　我似乎終於能夠體會到澤法的心情了。十六年後，他在對著海軍咆哮出「你們不行啊！海軍！」那句話的時候，到底懷著什麽樣的心情，我現在終於能夠理解了。

　　啊啊，是啊，你們不行啊，海軍。

　　以那樣的方式，是絕對無法達成真正的「正義」的。絕對。

　　即使不需要所謂的劇情，不需要所謂的未來，我也可以這樣斷言。

　　你看，你們現在不就必須白白拿出自己的生命，攔在我的道路之前嗎？

　　「天龍人啊————————」

　　向著那個方向，我發出了響徹雲霄的怒吼。

　　「別以為你們可以一直安穩地呆在那裏！」

　　那是足以激發出生物本能恐懼的怒吼，戈爾貢的「畏怖的咆哮」。作為神代的魔物，由大地女神墮落而成的魔獸女神，僅僅是怒吼就足以賦予敵方全體短時間內防禦力大幅下降與詛咒狀態。隔著遙遠的距離，我也能夠感受到對面的陣營在這聲咆哮之中陡然喧嘩起來，慌亂的情緒如瘟疫一般在軍陣中迅速蔓延開來。

　　「不許慌！」

　　然而，卻有一聲怒吼壓住了海軍陣營的喧嚷。戴著海軍帽的男人站了出來，紅色的西裝領口露出的刺青隨著他肌肉的賁張而扭曲了形狀。赤犬在帽檐下冷冷地註視著我，眼中帶著仿佛要燃燒起來的冷酷殺意。

　　「別以為你還能繼續為所欲為下去，叛徒。」他的肩頭陡然竄起了滾滾黑煙，整條手臂都因為元素化而化作了滾燙的巖漿，「你就給我死在這裏吧！大噴火！」

　　比起波魯薩利諾的光速踢擊與鐳射，大噴火在傷害上無疑更勝一籌——特別是在這樣近的距離之下。我甚至能感覺到那鋪天蓋地落下的巖漿上所攜帶的駭人高溫，幾乎可以熔化一切，就算是戈爾貢的鱗甲也抵擋不住這可怖的巖漿。

　　戈爾貢的魔眼能夠防住這樣的攻擊嗎？

　　「在魔眼戰中所要記住的第二點就是，魔眼的捕捉範圍是有限的，這並不只是指速度，還有廣度。如果是龐大到超過肉眼可以捕捉範圍的物體，魔眼的效果也會被弱化。」

　　是的，就像老師說的那樣，雖然我用石化的魔眼封住了一部分的巖漿，但面對這樣大範圍的攻擊，魔眼的起效速度還是有些慢了。

　　只有一半的巖漿在空中被變成了石頭，其他的巖漿還在以一種可怖的速度向我兜頭澆下！

　　於是我怒吼起來，發動了戈爾貢的第二技能。

　　「變轉之魔」：賦予自身毅力狀態，暴擊威力提升。

　　這是曾為地母神的美杜莎轉變為魔物戈爾貢而得到的能力，在轉化成魔之後，戈爾貢擁有了以人類之身絕不可能得到的強韌肉體，無論是筋力還是耐久都會因此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如果是這樣的肉體，即使是鋪天蓋地潑下的巖漿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我揮起用武裝色覆蓋起來的蛇尾，硬生生將自上空潑下的半數大噴火掃了回去！

　　「哇啊啊啊啊!」

　　「好痛、好痛啊啊啊！海軍！你們在幹什麽啊？！」

　　「保護世界貴族！擊落巖漿！快點！」

　　巖漿因為這一掃之力落入了對面的陣營，無論是海軍、CP還是天龍人都因為從天而降的巖漿亂成一團。我高高站直了身子，蛇發隨之張開，再度發出了怒吼！

　　「不要——擋著我的路啊！」

　　這一聲怒吼攜帶著強橫的魔力，頓時就讓低階的將官站立不穩搖晃了起來，更有普通士兵在魔力的沖擊下膝蓋一軟，當場跪倒在地失去了意識。在掃清了雜兵之後，我伏下了身子，下一秒，我便如同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無可救藥！」

　　赤犬也怒吼起來，熔巖化的右臂猛地朝我攻擊了過來。在距離我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那巖漿的拳頭陡然化作了一只兇猛的野犬，張開高熱的獠牙沖著我狠狠咬了下來，勢要撕下我的頭顱來！

　　「——犬嚙紅蓮！」

　　「別以為這種招式還能起效！」

　　我低吼著，下一秒，長發在武裝色霸氣的覆蓋下化作了猙獰的黑蛇，猛地與犬嚙紅蓮撕咬到了一起！

　　「愚蠢。」

　　赤犬的臉上泛起一絲冷笑，接著，那化作惡犬的右臂猛然變回了巖漿的手臂，一把抓住了我的蛇發，元素化的手臂死死攥著撕咬著他的蛇群，即使武裝色覆蓋的獠牙已經洞穿了他的手臂也不肯撒手。

　　下一秒，他收在身側的另一只手臂似乎是蓄夠了能量，借著他拉著蛇發回收旋體之勢，猛地向我揮了出來！

　　「——冥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巖漿的拳頭穿過了我的腹部，如果不是有戈爾貢的變轉之魔提供的毅力狀態，我大概已經當場倒下了吧。但是，赤犬這一擊也並不是全然沒有代價，在我拼著被冥狗洞穿了腹部之後，我也用利爪深深刺進了他的胸膛！

　　「唔呃——」赤犬硬吞下了一聲吃痛的聲音，他全身的肌肉緊繃起來，瞪向我的目光變得更加兇狠，「你這家夥——別以為這樣就能把我怎麽樣！」

　　我當然不會天真到以為這樣就能將赤犬大將怎麽樣了。

　　我將更多、更多的武裝色霸氣覆蓋在刺入赤犬胸膛的利爪上，鋒利的鉤爪甚至已經劃破了他強韌的骨骼，只要再往下一點點，就能勾破他的心臟。

　　但是他的手臂也死死卡住了我的肋骨，只要他再向上用力，我的內臟就會被他整個拽飛出去。不愧是海軍最高戰力之一，明明只是人類，卻完全不會輸給身為魔獸女神的戈爾貢的怪力。

　　我們兩人就這樣死死角力著，誰也不肯先一步松開手。

　　就在此時，一連串的子彈猛地向著我們二人射了過來！

　　「海軍！你在幹什麽！快點殺了那個怪物！快點！」

　　天龍人在CP的重重護衛之中不滿地叫囂著。

　　子彈穿透了赤犬大將的身體，也在我的胸前留下了深深的擦傷。這份痛楚與洞穿我的巖漿自然不能相比，但卻讓我的意識前所未有的清醒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啊！這就是你的正義——薩卡斯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顧自己的蛇發依然在赤犬大將的手中緊抓著，也不管自己的生命還在他的掌下，我只是發狂一般的大笑起來，將輕蔑的目光滑過赤犬大將的臉龐，滑向他身後沖著我沖來的CP0身上，他們有人拿出了武器，有人發射出指槍，有人正以鋒利的剃向著我的頭顱攻來，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趁著赤犬大將牽制住我的機會，將我斬殺於當場！

　　在這一刻，我的面上浮現出來的，卻是無比殘虐的笑容。

　　啊啊，這樣正好——這樣就對了！

　　來吧、來吧——來啊！！！

　　不枉我特意接下一記冥狗，以此來牽制住薩卡斯基啊！

　　臉頰上宛如血痕般的兩道令咒就此消失。

　　己方單體的生命值回覆100%

　　己方單體的寶具值回覆100%

　　「看著吧！天龍人！這就是你們所創造出來的怪物——你們的罪孽所招來的詛咒！」

　　魔力的洪流向著四面八方橫沖直撞，將幾乎要攻擊到我的武器、指槍與剃盡數吹飛出去！

　　我高昂起頭顱，對著血紅的月亮發出了足以傳到到上天的怒吼。

　　「將你們的詛咒還給你們吧。都溶解吧——強制封印·萬魔神殿（Pandemonium Cetus）！」

　　在那一瞬間，我的存在改變了。

　　Avenger戈爾貢，其實並不是完全的魔物的形態。準確說來，她是距離完全的魔怪戈爾貢還有一步之遙的形態。

　　這也就意味著，只需要輕輕的一推——她就會轉變為完全的魔物。

　　我的形態在這一瞬間徹底脫離了人類的範疇。長發化作了真正的蛇，手腳轉化為了真正的魔的形態，失去了作為人類的形體，全部的軀體都轉變為了宛如黑泥的什麽「存在」——

　　此身既為惡。

　　此身既為殺戮。

　　此身既為恐怖與絕望的集結——

　　——戈爾貢的怪物！

　　天空，改變了。

　　血紅的月亮也被那異質的魔力所吞沒。

　　第六元素凝結成為了實體，遮蔽了無星也無雲的夜空。

　　血色、血色、血色……血色吞沒了一切。

　　這裏已經是被魔力所扭曲的異空間了。是為了破壞生命，是為了消解人體，是為了吞噬與殺戮而存在的魔域！

　　純黑的怪物降臨於此。

　　它、在這一刻、張開了「眼睛」——

　　不，那根本不是眼睛！那只是、那只是——

　　「唔啊啊啊啊啊！！！」

　　「啊啊哇啊啊啊啊救命啊！！！」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啊！！！」

　　「怎麽、可能……」

　　「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這到底是什麽啊！！！」

　　那是，溶解指定領域內一切生命的魔怪。

　　真正的，戈爾貢的怪物的形態。

　　「記住我的怨恨，記住這一刻的痛苦，天龍人啊。」

　　我笑了起來，在最後的意識之中，我笑了起來。

　　「這就是你們的所作所為招來的魔物，是來清算你們罪孽的怪物——把這份痛苦銘刻進你們的靈魂吧，天龍人！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只要你們還繼續踐踏我等的生命，我等的怨恨就不會消失！這樣的怪物一定會再來向你們覆仇的——永遠不要忘了，天龍人！」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提要來自《疼（UZUKI）》，是裝甲惡鬼村正·英雄篇的ED，我還挺喜歡這首歌的，推薦大家去看看歌詞感受一下。

　　莉莉瑪蓮與青雉庫讚不是誰對不起誰的問題，甚至都不是道德問題。

　　他們的立場決定了他們從一開始就是對立的，是短暫交匯然後背道而馳的流星。

　　以及貼一下仇階戈爾貢的三個職階技能：

　　覆仇者（B）：作為覆仇者，將人的恨意與怨念集中於此身的存在方式化為的技能。雖然容易面對周圍的敵意，但面對的負面感情會即刻變為覆仇者的力量。

　　忘卻補正（C）：雖然人類是健忘的生物，但覆仇者絕不會忘記。自忘卻的過去襲來的覆仇者的攻擊會強化暴擊效果。

　　自我回覆（魔力）（A）：在完成覆仇前，魔力會連續不斷地湧出。雖然微量，但魔力每回合都會回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3:02

第316章 花冠

　　「冰河時代（Ice Age）——」

　　伴隨著沖天而起的寒氣，領域之內所有溶解與未溶解的生命全都化成了冰雕。我下意識想要回過頭去，卻因為完全體的戈爾貢實在太過龐大，我的動作也遲鈍了許多。直到發覺脖頸完全不能轉動，我才意識到，自己的身軀也在方才被一起凍結了。如果不是這個狀態下的身體完全沒有知覺的話，我本該更早一點發現的。

　　……真是，一點也沒有留情呢。

　　我淡淡地想。

　　通過這種方式暫且拯救了一把那些尚未完全被戈爾貢的神殿所溶解的人之後，青雉終於走了出來。他似乎是剛從廢墟那邊趕來的，見過了那些林立的石像，他周身帶著十分肅殺的冷意，停住了腳步，定定地註視著我。

　　註視著那個已然完全化為怪物的我。

　　「不惜變成這樣的怪物也要做到這一步嗎，莉莉？」

　　他沈聲問道。

　　這個人真正想問的恐怕不是這句話。

　　但是，我也好他也好，都不會去問那個問題。

　　我們現在站在這裏，就是對那個問題最好的回答。

　　是因為這樣嗎？所以到了這種時候，他才會問出這樣毫無意義的問題嗎。

　　這實在太可笑了，所以我便真的笑出聲來。

　　那是任何一個覆仇者都會在這一刻發出的，怨毒刻骨的，無比瘋狂的笑聲。

　　「是啊。」我用怪物的聲音回答了他，「我的怨恨就是強烈到了這種地步。」

　　莉莉·瑪蓮的怨恨，就是強烈到了這種地步。

　　絕不原諒，絕不寬宥，就算踐踏無數生命，就算己身化為魔物……在這個軀體呼吸斷絕之前，在將天龍人拖進地獄之前，她的怨恨絕不會消失！

　　「讓開。」我對他說，「不要擋我的路，庫讚……不，青雉大將。」

　　我沒有在看他，而是看著AI為我張開的電子屏幕。

　　在只有我能看到的地圖上，代表天龍人的紅點正在閃爍。

　　沒錯，一切還沒有結束……不會在這裏結束。

　　青雉的目光掃過海軍的屍體，沈默許久之後，他也向前邁出了一步。

　　「我不會讓你再殺下去了……莉莉·瑪蓮。」

　　「這樣啊。」我低笑起來，「那麽，就沒有辦法了。」

　　說罷，我也解開了戈爾貢的英靈卡牌。在脫下這張早就不堪重負的卡牌的瞬間，我就聽見了鎖卡的聲音。其實在被赤犬擊穿腹部的時候，這張卡就已經到極限了。之後的戰鬥續行與寶具展開，完全只是靠著令咒在強撐而已。

　　用這樣的卡牌，是絕對無法贏過青雉大將的。

　　解除卡牌之後，我的雙手雙腳終於恢覆了人類的形狀，雖然全身都布滿了以人類之身強行化作魔物所留下的撕裂傷，但是我至少擺脫了青雉的冰的鉗制。

　　我如同一只赤紅的鳥，正在從天空墜落。

　　但青雉顯然不會錯失這個襲擊的機會。

　　只是這樣一呼一吸的功夫，迫人的寒意便直逼而來，正是青雉的攻擊，帶著要將我凍結在空中的淩厲氣勢，徑直襲到我的面前來。

　　而我也在這一瞬間切換好了英靈卡牌。

　　帕森莉普（Passionlip），愛憎的AlterEgo，是BB以覆數的女神系Servant剪貼而成的高等從者。是印度的雪山神女帕爾瓦蒂、降魔的戰鬥女神杜爾迦還有北歐神話中的女武神布倫希爾德三位女神的覆合體，雖然天性不喜歡戰鬥，但若是戰鬥起來，她就是破壞力最強的Servant。

　　但我之所以要使用這張卡牌，並不只是為了帕森莉普的破壞力。

　　在青雉的攻擊襲到我的面前的那一瞬間，兩道令咒自我的雙臂消失，我擡起兇惡的利爪，毫不猶豫地對著青雉展開了寶具。

　　「接住這個吧……直至死亡分離兩人（Brynhild Romantia）——！」

　　那是以北歐神話中的女武神布倫希爾德為了向背叛自己的丈夫齊格魯德覆仇而揮出的愛憎之槍。越是深愛對方，命中的準確度與所造成的傷害就越大。正是這樣以自身感情為力量的寶具。

　　而我在那寶具之上，還疊加上了更為強力的詛咒。

　　【海之底】：持有此禮裝時，自身全體弱體耐性提升100%，自身防禦提升50%，賦予狀態所愛之人特攻。

　　赤紅的血液，如同盛開的花朵一般，正在銀白的月光之下雕散。那赤紅濺在我的臉上，也同樣濺在青雉的臉上。

　　即使是自然系惡魔果實的能力者也無法完全回避掉這個寶具，鋒利的雙爪如同投擲出去的長槍，剎那間便在青雉身上撕開了巨大的創口，而與此同時，青雉的冰刀也深深劃開了我的身體，在胸前留下了一道綻開的傷口。

　　我的血與他的血潑灑在夜空之上，兩人都因為那強烈的沖擊向著後方倒去，同時從天空之上墜落。

　　我與他重重落在地上，砸出了蛛網一般的裂紋。龜裂的大地像是在彼此撕咬一般，深刻的裂縫撞擊著彼此，幾乎將街道撕得粉碎。

　　我定定地看著他，他也在看著我。經過這樣的試探，一時之間，兩人誰也沒有再向前一步。

　　我們只是如同即將廝殺在一起的野獸一般對峙著，誰的目光也不敢先從對方身上移開，神經緊繃著試圖尋找對方的破綻。

　　我也好，他也好，在找到對方的破綻的一瞬間，恐怕就會立時撲過去，將對方殺死在當場吧。

　　這並不是我的錯，也並不是他的錯。

　　只不過是，我們從一開始就註定要走上背道而馳的道路。

　　他是世界政府的海軍。

　　我是天龍人的奴隸。

　　從一開始，我與他的正義就絕不相容。

　　從一開始，我們就不可能看向同樣的方向。

　　從一開始，我們就必然會成為這種相互廝殺的關系。

　　此時此刻，我們已經不再需要質詢，也不再需要理解。

　　只是，這個人依然愛著我。

　　所以，即使明知道這樣毫無意義，明知道這樣沒有任何作用，他還是對我伸出了手。

　　「停下來吧，莉莉。」他說道，「即使殺了天龍人也什麽也改變不了，這一點你心裏也很清楚吧。」

　　是啊，我很清楚。

　　在這裏殺死十幾二十個天龍人，其實也無法根本改變這個世界。

　　沒有天龍人也還有其他貴族，沒有天上金也還有其他的盤剝，沒有這個特權也還會有其他的特權……只要世界政府依舊存在，只要這個制度依然延續下去，我的所作所為都不過只是飛蛾撲火而已。

　　但即使如此……

　　「我還是要做。」

　　我擡起頭來，定定地註視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世界政府的最高戰力之一，海軍本部大將青雉。

　　「我的所作所為，絕對不是沒有意義的。未來一定會有人站出來，匡正這個不公正的世界。就算多救下一個人也好，這也是終將在明日閃耀的火光。」

　　沒錯。

　　即使不知道後續的劇情，我也可以斷言。在不那樣遙遠的將來，路飛他們一定會來到瑪麗喬亞，一定會將那個屹立在世界之端的冷酷的王者，還有這毫無人性的制度整個推翻掉！

　　雖然我無法親眼見證那個未來，但我依然如此堅信著。

　　因為……路飛他啊，可是創造奇跡的男人。

　　他一定可以成為海賊王。一定可以改變這個世界。

　　而我，無法與他們再度相見的我，此時此刻所能夠做的，就是做到我現在可以做到的事情。

　　燃燒這條生命的話，一定可以照亮什麽。

　　只要我在這裏拖住海軍，只要我殺死盡可能多的天龍人，一定會有人因此而得到拯救。

　　就算少一個人受害也好，就算多一個人得救也好，那都是我的勝利。

　　所以……

　　「所以，別說什麽『沒有意義』之類的話啊，海軍！」

　　我看著四周合圍過來的無數海軍與CP，舉起利爪，綻開了無畏的笑容。

　　「我的人生才輪不到別人來說三道四！」

　　雖然有很多的痛苦，很多的遺憾，很多很多想要做卻沒做到、不想做卻不得不做的事……但是，我的人生、我的所作所為，絕對不是沒有意義的。

　　一直到最後都踐行了我的意志。

　　一直到最後都沒有放棄我所選擇的道路。

　　這樣的人生，我可是非常為之驕傲啊！

　　「是嗎。」

　　青雉也微笑起來，只是那笑容中有著褪不去的苦澀之意，再張開口時，他的口中呼出的已然是結了霜的寒氣。

　　「那麽，我也只能全力以赴了。」

　　那是對於我的尊重。

　　出於對我的決意、對於我的行為的尊重，青雉決定拿出全部的實力來與我對抗。

　　沒錯。

　　如果不這樣是不行的。在這片大海之上沒有比生命更貴重的東西，所以他將自己的生命放在了決戰的天平之上；這片大海之上沒有比生命更輕賤的東西，所以他要為了捍衛自己的信念拿出生命來作為與我對抗的籌碼。

　　他是這樣，我也是這樣。

　　「就是這樣，來吧，海軍！」

　　我大笑起來，使用了帕森莉普的第二技能【被虐體質】，令在場所有海軍與CP的目標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不會讓你們逃跑的。」我再度解放了令咒，因為過量使用寶具，我的雙臂開始淌下血來，「別以為你們能從我手中逃走——縱使死亡將我們分離（Brynhild Romantia）！」

　　金屬的利爪再度飛了出去，在帕森莉普的【廢棄＆崩壞（EX）】技能加持下，沒有人能夠從這利爪的陰影之下逃離。

　　隔著被鮮血所模糊的視線，我遙遙地望向了高塔的方向，在那裏，白色的夢魔正靜靜地佇立在那裏，見我看過來，他無聲地向我點了點頭。

　　——啊啊，那樣我就放心了。

　　我安下心來，接住飛回的利爪，擋住了襲到眼前的海軍的攻擊。

　　費雪·泰格解救奴隸的行為，絕對不可能沒有引起任何註意。

　　AI在我面前展開的電子地圖上，越來越多的藍點正在飛竄——那是在費雪·泰格的引領下逃跑的奴隸們。

　　就算多逃出去一個也好。就算多一個人獲救也好。

　　為了這個目的，無論是Emiya還是梅林，都在以他們的方式戰鬥著。

　　Emiya早就準備好了接應的船只，破壞了瑪麗喬亞的外圍護衛和防禦工事，他是在和費雪·泰格探尋好了最適合脫逃的位置之後，才趕到那裏幫我的。現在，他依然在無限劍制之中與波魯薩利諾廝殺，將這個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最麻煩的閃閃果實能力者拖在自己的寶具之中，不讓他去妨礙奴隸們的脫逃。

　　而梅林，作為夢魔，夢境世界的絕對主宰，他一方面將赤犬拖進了夢境的迷宮，想方設法不讓這個最為麻煩的戰力蘇醒；另一方面，他又利用自己的幻術困住了CP他們，不讓這些家夥將「有人正在組織奴隸逃跑」的消息傳出去——更不會讓它們傳遞到這邊戰場上來。

　　在向梅林確認了消息暫時不會傳遞到這裏來之後，我便將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這片戰場上。

　　——開什麽玩笑，Emiya姑且不提，梅林作為最擅長幻術的夢魔，堂堂冠位魔術師，要是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這點人都拖不住，他就真的可以去死了。

　　而我能夠為費雪·泰格與那些奴隸做到的，就是不讓任何一個海軍和CP去到他們那邊。

　　為了不讓他們從我面前逃走，我必須與他們戰鬥。

　　我沈下心，與海一般蜂擁到我面前的敵人纏鬥起來！

　　每次揮出拳頭，都會聽見早已碎裂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每次發動技能，都會感到早已撕裂的肌肉再度綻開的痛楚。

　　每次前進後退，都會看見從我的傷口中洶湧而出的血潮。

　　其實這具身體早就已經到極限了。僅僅是站立著都非常勉強了，更不要說繼續與這樣多人戰鬥。

　　每分鐘的存在都在消耗大量魔力，所剩不多的令咒在我身上一條接著一條消失。雙腿與後背上的令咒是早在戈爾貢的形態時就已經耗空了，雙臂上的令咒也已經用得差不多了。

　　我有些恍惚地想著，果然，以人類之身駕馭高等從者的卡牌還是太勉強了。在電子之海以外的地方使用AlterEgo還是太困難了。

　　說到底，無論是帕森莉普還是梅爾特莉莉絲，都是高級AI，是與人類相差甚遠的存在，以人類之身強行顯現她們的存在，果然還是太難了。

　　——但是，我還是必須戰鬥。

　　為了救下更多的人。

　　為了像莉莉·瑪蓮那樣的孩子不再淒慘的死去。

　　我必須戰鬥下去。

　　——不是能不能做到的問題，而是必須要做到。

　　在又一次展開寶具擊退了一波海軍之後，我擡起頭來，看向深藍的夜空，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

　　就在剛才，雙臂的令咒已經全部用盡了。

　　胸前的令咒還剩下六條，腰身的令咒還剩下八條。

　　一共14條令咒，留給我的時間並不多了。

　　再加上……

　　一拳將向我沖來的海軍中將揍飛出去，我聽見了骨骼粉碎的聲響。

　　……嗯，果然不行了。

　　我艱難地直起腰來，甩掉了後背上不知何人插上的長刀。

　　鮮血再一次洶湧而出，將帕森莉普的白衣浸得一片血紅，我搖晃了一下，艱難地用右手支住險些倒下的身軀，又用左手格擋住從側面襲來的攻擊。

　　雙手的骨骼是早已粉碎了的。鮮血源源不絕地從手肘與利爪的間隙之中滾落，每一下揮擊都會飛濺起一片血花，我的血與敵人的血交織在一起，一時也分不清到底誰流的血更多。

　　「轟！！！」

　　金屬的利爪與那鋒利的長刀對抗著，發出錚錚的聲響。數秒之後，早已不堪重負的鐵爪發出了脆弱的悲鳴，在眾人的視線中咯啦咯啦粉碎開來！

　　我張開嘴，咽下了險些脫口而出的慘叫。狼狽地後退數步，閃過了險些劃破我眼睛的長刀。

　　帕森莉普的卡牌就此封鎖。

　　「好機會！」

　　包圍著我的海軍抓緊了這個時機，猛地向我攻了過來——

　　三枚令咒同時從我的腰側消失。

　　「你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

　　我猛地一個起跳，舞蹈般輕盈地越過了所有的刀劍拳風，如同白鳥一般落在了他們的刀鋒之上。銀色的鐵之腳優雅地壓住了他們的刀劍，像是將要起舞一般踮起腳尖，以一個迅疾而又淩厲的回環將來不及撒手的他們全部踢飛出去！

　　花瓣一般的裙擺在風中輕輕飄舞著，我略略後傾了身體，將重心全部壓在了右腳之上。

　　雙手粉碎了又如何？

　　我依然可以揮舞雙腳繼續戰鬥！

　　第一技能【天鵝湖】啟動。

　　第二技能【完全流體】展開。

　　第三技能【Melt嫉妒】確認。

　　身體化作流體，將體內屬於海之魔獸利維坦的權能加載到最大，在高空之上，我不再壓抑泳裝莉莉絲的能力，依靠著莉莉絲的流體操縱與她所融合的利維坦的權能，在高空中呼喚起海嘯——

　　「——此夏露宛若琉璃（Blue Summer Paldium）！」

　　憑空出現的巨大水球將在場的海軍包裹起來，缺氧的窒息，海水對惡魔果實能力者的弱化，令其中的人們拼命掙紮起來。

　　而我猛地向著高空飛躍而去！

　　就像是優雅的飛魚，又像是女神的長槍。

　　我在一瞬間穿透了水球，也在一瞬間穿透了被困在水球中的敵人。

　　梅爾特莉莉絲，快樂的AlterEgo。和帕森莉普一樣，是融合了覆數女神系英靈的高等從者，她融合了希臘神話的月神阿爾忒彌斯、舊約聖經的海怪利維坦，以及印度神話的河之女神弁財天。

　　在以泳裝狀態現實的時候，梅爾特莉莉絲體內利維坦的權能會比弁財天更高一些。也正因為如此，我可以借助這一權能操縱大海。

　　從某個角度來說，這是幾乎可以稱之為無敵的能力。

　　但是，那也只是幾乎而已。

　　「兩棘矛——」

　　也許是失血模糊了我的意識，也許是長久的戰鬥消磨了我的理性，這讓我遲了一秒才反應過來那句話的含義。

　　這一秒的時間已經足夠了。

　　「嗤啦——————」

　　在那一聲輕響之後，我緩緩低下頭去。

　　就像是箭矢穿透了白鳥一樣。兩道長長的冰矛穿透了我的胸口。交叉的冰矛將我釘死在了瑪麗喬亞的地面上。

　　「……你在看哪裏，莉莉？」

　　青雉如此問道。

　　我笑了起來。

　　或許青雉那個問題只是想讓我將攻擊的目標從其他海軍身上轉移到他身上吧，或許他只是想要保護自己的部下吧——但是，我卻像一個戀愛中的少女那樣，難以抑制地為那句話感到開心。

　　「對不起。」

　　我微微地笑著，誠心誠意的向那個男人道歉。

　　是的。

　　無論有什麽樣的理由，我都不應該將自己的目光從這個男人身上移開。

　　他才是這個戰場之上我最為棘手的敵人。

　　他才是我無論如何都必須殺死的人。

　　——那麽，來廝殺吧。

　　我微笑起來，解開了泳裝莉莉絲的卡牌。

　　宛如花嫁一般的白色戰衣覆蓋了我的身體，鋒利的長刺與刀刃般的鞋子武裝了我的身體。我擡起頭來，望著遠處已為冰霜所覆蓋的男人。

　　在這一刻，無論是我還是他，都沒有人能夠將視線從彼此身上移開。

　　在我們的頭頂，深藍的夜空是如此的高遠，星辰也黯淡了它們的光輝。然而白月依然高懸在遙不可及的天際，白得那樣刺眼。

　　在我們的腳下，聖地瑪麗喬亞不住地震顫著，將要墜落的城池發出悲慘的啼鳴。建築正在崩塌，高塔緩緩地、緩緩地向著我們倒下。

　　然而無論是我與他，我們誰也沒有動一下。

　　一切都在遠去，一切都在模糊，但是，唯有對方的身影變得如此鮮明。

　　在這毀滅的終點，在這窮途末路的終焉，我們正在無言地對峙著。

　　語詞顯得如此單薄，在這樣的時候，言語已經失去了意義。

　　唯一明確的就是，我與他的正義絕不相容。

　　高塔向著我們傾塌而下，在那白塔隔斷我們視線的那一瞬間——

　　——我與他，同時向著對方沖去！


第317章 【BAD END·所愛之人，赴死吧】

　　夜空是深深的青色。慘白的月亮就像是要掉下來一樣，將幽幽的冷光拋在濃藍的大海上。

　　聖地瑪麗喬亞正在坍塌，建築破碎，無數的砂石磚土向著大海墜落，激起的海浪揉碎了月光，從上方看下去，宛如無數的白骨之花在海原之上盛放。

　　在夜空之中，在明月之下，在崩塌的城市之上，我與青雉正在廝殺。

　　是的，那已經不能稱之為戰鬥了。而是賭上彼此性命的廝殺。

　　我為了我的正義，必須在這裏將他殺死。

　　他為了他的正義，必須在這裏將我殺死。

　　我們的正義站在對立的兩端，絕不相容，絕不交互。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這樣悲慘的時刻，我的心情卻意外的很愉快。

　　在每一次的交擊之中，在每一次互相刺中的瞬間，在看到我們飛濺的血液灑落在同一片大地之上的時候……我都覺得很愉快。

　　在這一刻之前，我們從未如此註視過，我們從未如此了解過，我們從未如此……愛過。

　　已經沒有相互理解的必要了。

　　因為，已經完全地理解了。我在為什麽而戰鬥，他在為什麽而戰鬥。我究竟想要破壞些什麽，又究竟想要保護些什麽，這個男人比任何時刻都更加理解了。對於他，我也是一樣的。

　　已經沒有相互取悅的必要了。

　　因為，已經知道對方他（她）真正想要的東西了，也明白自己永遠也無法給予這件事了。我無法給他他想要的幸福，他無法給我我想要的公義。我們都緊攥著對方真正想要的東西不肯松手，那麽，再多的取悅也不過只是徒勞無功的矯飾罷了。到了這個時候，我們終於看到了對方的真實。

　　已經沒有相互挽留的必要了。

　　因為，已經不可能再度握起分離的手了。這是我們兩個一起做下的決定。他選擇了他的道路，我也選擇了我的。我們的道路沒有交匯，我們不可能望向同樣的方向。在這絕無欺瞞、絕無偽飾的時刻，我們都向對方所選擇的道路獻上了最為真摯的祝福、最為懇切的尊重。所以我們才會在這裏，賭上性命與對方決鬥。

　　在這一刻，我們如此相知。

　　在這一刻，我們如此相愛。

　　所以，才一定要由自己來親手殺死。

　　所以，才一定要由對方來親手殺死。

　　我們的心在背道而馳的時刻，也前所未有的貼近了。

　　巨大的冰山拔地而起，狂暴的大海嘯席卷一切，每一次踐踏，大地都會崩碎，每一次攻擊，建築都在倒塌。一起都在毀滅，一切都在破碎。霸氣相撞的余波激蕩在這片戰場之上，搖晃得在場的海軍與CP站也站不穩，紛紛跌倒在地，只能長大了嘴仰起頭來，呆呆地看著正在廝殺的我與他。

　　這是旁人無法插手的戰鬥。

　　不管是誰，想要插足在我與他之間，就會被瞬間撕得粉碎。

　　在幾乎將整個瑪麗喬亞一分為四的冰川與海嘯之中，冰刀與鋒刃彼此碰撞著，發出錚然的聲響。廝殺一直從大地延伸向高空，在夜空中綻放出無數的煙火。

　　無數的冰矛鋪天蓋地的向我襲來，卻撞在了張開的結界之上，那是荒耶宗蓮的魔術禮裝「三重結界」，不具、金剛、蛇蠍、戴天、頂經、王顯，以自我為中心的三重結界。宛如蛛網一般張開的波紋與符咒，在地面與空間、平面與立體之間密布的不動結界，只是沒有加持任何魔術效果的普通冰矛，在撞上這結界的瞬間便會碎裂。我則向著空中拋出無數的符文石，接著具現出十數只白鸛騎士沖著青雉飛去。

　　「唔？」

　　對方雖然不認為這樣的石頭能夠傷到他，但還是下意識戒備起來，接著，蘊藏著魔力的石頭陡然在空中燃燒起來，張開了無邊無際的火墻，趁著青雉被陡然亮起的火光模糊了視線，我瞬間改變了白鸛騎士的形態，無數的銀絲化作鋒利的細劍，猛地沖著對方的脖子沖了過去！

　　「呼……」青雉笑了起來，呼出一口寒氣，「暴雉嘴！」

　　一只冰鳥啼鳴一聲，猛地向著我直沖而來，銀絲沖不破冰的防禦，反而被這凍結一切的冰鳥冰封在自己的身體之中。它攜裹著刺骨的寒流與冰雪，直直地沖我襲來！

　　「月靈髓液（Volumen hydrargyrum）！」

　　我也毫不猶豫地張開了水銀的魔術禮裝，月靈髓液不愧為埃爾梅羅的君主肯尼斯的得意之作，若是說戰鬥性能，它絕對是一流的。重達140千克的水銀猛地在我面前張開了防禦壁，冰鳥直直地沖上了水銀之壁，仗著自己極低的溫度，試圖將這牢不可摧的防禦凍結，然後沖破。

　　我卻微微笑了起來——凍結嗎？正和我意。

　　「燃燒吧。」

　　我低語。

　　那些被卷起的冰雪攜裹進冰鳥身體的符文石再度閃耀起耀眼的光芒！

　　「什麽！」青雉愕然。

　　——無論是多麽深邃的夜晚，這個太陽都不會沈沒。

　　如果是教導我盧恩符文的橙子小姐親自來施展的話，大概會達成這樣的效果吧。

　　但是，我並沒有那樣的才能。

　　所以，那些符文石是很久很久以前，我請求Lancer·庫丘林為我刻下的。由愛爾蘭的光之子親自刻下的盧恩符文，經由老師的術式改寫，變成了只需要一小節詠唱就可以發動的、無需額外附加魔力也能催生的魔術。

　　那是為了會變成沒有魔術回路也沒有魔術刻印的我所準備的，即使是莉莉·瑪蓮的軀體也可以使用的魔術禮裝。

　　就算是冰雪也無法熄滅的火焰。就算是黑夜也無法沈沒的太陽。

　　冰鳥的體內忽然燃燒起熾烈的大火。脆弱的鳥兒發出淒慘的悲鳴。而我則在這一瞬間猛地向前揮出手去，讓已然化作冰鳥一部分的月靈髓液改變了形狀。

　　「Fervor， mei sanguis（沸騰吧，我的血液）」

　　令咒自我的腰側消失，借助這洶湧在我體內的魔力，我沖著冰鳥狠狠揮下了右臂。

　　「Dilectus incursio（自動攻擊）——Scalp!（斬）」

　　在莉莉絲的流體操縱權限之下，水銀瞬間化作了鋒利的長鞭，在冰鳥被火焰的盧恩所困的瞬間，猛地自它的頭顱揮斬而下！

　　「咯啦啦啦——」

　　在海軍的驚呼之中，無堅不催的冰鳥被鋒利的水銀之刃斬作了數十塊，向著下方砸下。

　　那水銀的長鞭之勢分毫不減，猛地向著冰鳥之後的青雉斬去。只一瞬間，便將那個僵立的人影斬作兩段！

　　然而我卻下意識皺起眉來。

　　不對……這個觸感、糟糕！

　　我下意識回過頭去，正正好接住了青雉猛地向我刺來的冰刀。

　　該死的，那家夥果然是他用冰做的替身！

　　「Automatoportum defensio（自動防禦）！」

　　在與冰刃接觸的瞬間便心知不妙，我猛地向後飛躍了一大步，召喚出月靈髓液替我擋下接下來的攻擊。

　　而那冰刀之上的寒意與暴雉嘴完全無法同日而語。我向後跳的腳步踉蹌一下，面色難看地低下頭去一看，果不其然，方才格擋冰刀的右膝已然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再擡起頭來時，月靈髓液已經在青雉的刀鋒下盡數凍成了冰淩。而無需回過頭去，我也能從背後陡然降低的溫度裏感覺到，就連那不會熄滅的火焰，也被青雉的冰雪凍結在了冰霜之中。

　　「真是的……」我苦笑起來，「所以都說了，我沒有才能啊，老師。」

　　不愧是能夠將巖漿也凍結起來的冰凍果實能力者。

　　不愧是……青雉庫讚。

　　不過，也沒有關系。

　　我淡淡的想著。

　　接著，猛地在背後張開了無數的魔術禮裝。

　　「黑之聖杯」與「虛數魔術」。將來自黑聖杯的魔力與間桐櫻的虛數魔術結合起來，無數漆黑的帶子沖天而起，其上銘刻著不詳的紅紋，猛地向著青雉沖了過去。

　　那是利用了虛數屬性的魔術所特有的空間特性，將負面意識化為利刃的禁咒，在黑之聖杯的加持之下，有著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力量。宛如衣帶一般的影之刃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似乎要吞噬男人一般，似乎要撕裂男人一般，似乎要將他緊緊束縛到骨骼全部折斷一般——兇猛地朝著他沖了過去！

　　「餵餵餵，太熱情了吧。」

　　青雉苦笑起來，借助見聞色霸氣在影之刃中來回閃躲，然而我卻在這個時候具現化出了名為「Gandr」的魔術禮裝，對著他射出了蘊含著詛咒的魔彈。他狼狽地閃過襲來的不詳的黑色魔彈，卻還是被猛然從地底竄出的影之刃卷住了右腿。

　　無數的黑影像是為此感到歡欣一般沸騰起來，呼嘯著向著青雉沖了過去，血一樣的邊緣撕裂了空氣，迫切地渴望著情人的鮮血一般，如蛇群一樣撕咬而下。而我也將那條令咒剩余的魔力全部灌註到魔彈之中，並指為槍，接二連三地向他射出Gandr。

　　「這可不行啊。」

　　青雉面上苦笑之色更重，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雪亮犀利。既然掙脫不開影刃，他幹脆便不再掙脫，而是擡起雙臂交叉在面前，猛地發動了惡魔果實的能力。

　　巨大的冰盾猛然沖天而起。

　　不，與其說是冰盾，不如說是充作盾牌的冰川。大冰山拔地而起，無論是影刃還是魔彈都撞擊在冰山之上，迸發起黑色的火焰。我咬緊牙關，死死盯著那個方向，再度將黑之聖杯的魔力灌註在黑影之上。

　　黑影猛地聯合在一起，化作長長的黑色衣帶，一圈一圈將冰盾纏繞起來，包裹得密不透風。在黑色的影子之中，虛數空間陡然張開了口，將冰山一分一份吞進其中。

　　黑底紅紋的衣帶纏繞上我的右手，我深吸一口氣，張開了又一張魔術禮裝「虛數環」。

　　影之虛數，如今將化作輕盈流動的風。

　　我猛地將這道魔術對著被包裹嚴實的冰山丟了過去。

　　同樣具有虛數屬性的虛數環化作一道紫色的光弧，穿過層層黑影，借助虛數的空間屬性，在一瞬間將冰山斬作了兩節。

　　但是在那一瞬間我便感覺到——落空了。

　　青雉不在那裏。

　　那麽，他究竟在哪裏？

　　一道陰影瞬間覆蓋了我，我下意識擡起頭來，正好迎上青雉從天而降的攻擊！

　　「啊啊！」我忍不住抱怨起來，「所以我才一點也不想和自然系的能力者打架啊！」

　　討厭！討厭！太討厭了！居然逃走！這是作弊啊，混蛋！

　　我一道Gandr擊斷了直取我頭顱而來的長槍，但還不等我召喚出更多的黑影正面襲擊青雉，便被急速躍到我面前的青雉狠狠踢飛了出去！

　　「嘶——」

　　雖然如此，青雉也沒有逃過影之刃的襲擊，他幾個後跳躲開了無處不在的黑影，下意識擡手捂住臉，一道鮮紅的血痕在他的手心綻開，衣袖與雙腿上也留下了幾道血口，原來他到底還是被影之刃所劃傷了。

　　他的臉上露出幾分無奈的神情：「真是的，要說作弊，你這家夥的能力才是作弊吧——到底還有多少奇奇怪怪的東西要變出來啊，你。」

　　我穩住身子，咽下湧上喉頭的血腥，聽到他這句話，我擡起頭來，對他綻開一個艷麗的笑容。

　　「你想知道嗎？」

　　我笑著後退一步，張開了雙臂。

　　下一秒，伴隨著數道令咒的消失，數也數不清的術式在我背後浮現出了華麗的光彩！

　　「那就給你看看吧，青雉。」我如同對著情人打開房間的少女一般，深深地凝視著他的眼睛，「這還是我第一次給別人看我全部的魔術呢。」

　　沒錯呢。

　　既然是最後了，那麽就沒有吝惜與顧慮的必要了。

　　我將在此向你展開我全部的魔術禮裝，在此向你展示我全部的世界。

　　我將用全部的力量，去與你對抗！

　　「哎呀哎呀，真是榮幸至極。」青雉的笑容越發苦澀起來，他擡起手，面上浮現出一絲蒼涼的笑來，「沒辦法了，我也只好全力以赴了。」

　　「這樣才對。」

　　我大笑起來。

　　在這一刻，我的足下張開了血紅的陣法。

　　「四枝的淺灘」：自身Quick指令卡性能提升15%，防禦力下降10%

　　那是愛爾蘭的光之子庫丘林在臨死之前所刻下的陣法。他將自己的身體綁在石柱之上，至死也不曾倒下。

　　所以這一法陣對於凱爾特戰士而言，是不敗不退的誓約之證——決不允許活著敗退。

　　在刻下這誓約的一瞬間，紅色的盧恩符文化作強勁的力量，湧入我的身體。原本殘破的身體再度振奮起來，我的足尖壓住冰面，蓄力幾秒之後，猛地向著青雉沖了過去！

　　沒錯，這樣才對，這樣才好。

　　你與我都將秉持自己的本心，為了自己的信念，為了自己的正義，在這裏將對方斬殺。

　　我的正義不需要你的存在，你的正義不允許我的存在。

　　那麽，就廝殺吧。

　　直至最後，也只註視著我一人。

　　直至最後，也只與我在這月下起舞。

　　我們的廝殺將比我們的言語更加深刻地進入對方的靈魂。

　　我們的傷害將比我們的目光更加清晰地觸碰彼此的真實。

　　所以，繼續戰鬥吧。

　　直到你或者我任何一方倒下為止。

　　我所愛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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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戰鬥究竟持續了多久呢？

　　我不知道。

　　我的手腳早已經沒有知覺了，這具軀體正在破碎，即使是梅爾特莉莉絲的鈍感體質也能鮮明地感受到，神經末稍大部分都因為過量使用魔力而壞死了，骨骼斷裂到了一動就會發出淒慘的聲音，讓我覺得我現在還能行動真的很奇怪。

　　但是，我還沒有倒下。

　　就算最後一個魔術禮裝也失去了。

　　就算我的血已經將四枝的淺灘的圖紋浸透，令那誓約變得模糊不清。

　　就算我只要一擡起眼來就能看見，站立在我對面半身浴血的青雉，身上的傷勢完全和我一樣嚴重。

　　我低下頭去，咳出一大口血來。

　　肺是早就已經被重創了的。血液倒灌進去，嗆得人每一下呼吸都極為痛苦，甚至可以聽見血沫在肺泡裏竄動的聲響。我深深地吸進一口氣，擡手撫上自己的胸口。

　　在那裏，只余下了最後的一道令咒。

　　「是嗎……那我就毫無顧慮地上了喔。」

　　我笑了起來。

　　那麽，就來進行最後的跳躍吧。

　　我站直身體，最後敲擊了一下刀刃一般鋒利的鞋跟，將殘余的魔力匯聚到雙腳，猛地向著天空飛躍。

　　而後，在躍到頂空之時，我猛然解放了最後的令咒。

　　此乃五弦琵琶，吞噬所有快樂之柱。

　　「消失吧——弁財天五弦琵琶（Saraswati Meltout）！」

　　將全部的魔力凝聚在足尖，將所有的力量，所有的誓言，全部匯集在這一擊之中——

　　「真是……非常美麗啊。」

　　青雉輕聲說著，而後，他略略伏下身子，下一秒，他也猛然向著天空沖了過來，半個身子都凝為冰雪！

　　「可惜——不能讓你擊落啊！」

　　「庫讚！」

　　「莉莉·瑪蓮！」

　　我在下墜，他在飛躍，我們呼喚著彼此的名字，將全部的力量都凝聚在這一擊之中，毫不回避、毫不遲疑地向著對方沖了過去！

　　「轟————————！！！」

　　在震蕩過整個瑪麗喬亞的霸氣沖擊之中，尚未失墜的城池，終於完全粉碎了。

　　大地裂開，向著四方墜落。

　　底下的人們的驚呼如此惶恐，卻也如此的遙遠。

　　遙遠到，我什麽都聽不清了。

　　滴答，滴答。

　　但是，青雉的血沿著我的長刺滑落的聲音，還是如此的清晰。

　　我的膝刺穿過了他的身體，他的手也穿過了我的。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膝刺隨著身體的震顫在青雉的腹部顫動著，似乎是因為這樣吧，他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為什麽？」

　　他問我。

　　我想要回答他，壞死的肺泡卻無法吸進任何的空氣。這讓我的呼吸窒住了，好半天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啊啊，真是的，怎麽忘記了呢？

　　我的肺腑已經被凍住了。

　　我靠在他的懷中，好一會兒，才勉強發出了輕得幾乎聽不見的氣音。

　　「…………因為做不到。」

　　我笑著說。

　　是啊，根本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

　　只不過是，在我沖著這個家夥沖過去的時候，在我意識到我這一擊一定可以殺死他的時候，我忽然意識到了。

　　——我殺不了這個人。

　　就只是，很單純的，很簡單的……下不去手而已。

　　你看，我已經盡力了，但是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對吧。

　　那就沒辦法了。

　　比起殺死這個人，我更希望他可以活下去。

　　雖然我們的正義毫不相容。雖然我們根本無法走在同樣的道路上。

　　但是，我還是不想讓他死。

　　青雉的手穿透了我的胸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手似乎在微微的顫抖。那些致命的冰霜擴散著，從我的心臟處一分一分向外蔓延，凍結了肺腑，凍結了骨骼，凍結了血液。

　　它凍結了所有。

　　在這奪走一切的嚴寒之中，我卻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那大概是因為，我喜歡的人，這一刻正將我緊緊擁進懷中吧。

　　所以，我忍不住笑了。

　　「啊啊，真是的。」

　　在冰雪奪走我的咽喉之前，我輕輕地、抱怨一般、撒嬌一般呢喃起來。

　　「你啊，真的是笨蛋呢。」

　　極寒在這一刻溫柔地包裹了我，帶來奇異的暖意。我覺得很溫暖，我覺得很幸福。

　　死亡在一瞬間來襲，快到甚至不讓我意識到痛苦。

　　看吧，就像我說的那樣。

　　這個家夥，真的是笨蛋呢。

　　在最後，在我將他傷得這樣重的時候，他卻還是想要給予我溫柔的死亡。

　　我聽見了冰塊碎裂的聲音，如同破碎的水晶。

　　——【BAD END·所愛之人，赴死吧】達成——

　　作者有話要說：

　　BE的標題來自陰陽座的《愛する者よ、死に候え》，甲賀忍法帖的街機OP，這句話同樣也是《甲賀忍法帖》的主題。我個人很喜歡，推薦大家去看一下歌詞感受一下。

　　「拿起劍吧，刻下這無名之愛的墓碑」

　　恭喜女主和青雉達成相愛相殺結局。我個人還是滿喜歡這種極端的感情的。

　　以及這篇文在正文完結之後還有8、9個番外吧……不要急，該有的都會有的。一個都跑不了。

　　PS：番外基本都是刀，有兩三篇應該比正文還虐，請做好心理準備。

　　PPS：當然換個角度也能當糖吃（？）


第318章 【幕間物語】

　　【幕間物語】：Lotus.

　　【庫讚好感度100，獎勵五星羈絆禮裝〖最初也是最後的夏日〗x1】

　　【庫讚戀愛線BE進度100%】

　　【澤法親情線BE進度100%】

　　【費雪·泰格好感度100，獎勵五星羈絆禮裝〖絢爛〗x1】

　　【費雪·泰格友情線BE進度100%】

　　【本世界除世界政府陣營外全陣營聲望值友好，獎勵五星羈絆禮裝〖擊落星辰的帕拉迪昂〗x1】

　　……

　　…………

　　………………

　　進入個人房間之後，我聽見了無比熟悉也無比陌生的電子音。該說是久違了呢，還是久等了呢？在看到這些提示的時候，我的心情意外的很平靜。

　　AI漂浮在房間的正中央，無比淡然地註視著我。

　　「恭喜你。」它說，「最後一個世界的BE也達成了。收集的能量不僅足以重啟世界，甚至還有富余呢。」

　　我在床沿坐下，不知道為什麽，在知道這一切終於走到了盡頭的這一刻，我卻沒有生出任何感慨。

　　滿足也好，哀傷也好，蒼涼也好，迫不及待的興奮也好……我全部都沒有感覺到。

　　我只感到平靜。像是靜水無波的湖面。

　　——啊，完成了。

　　在我腦海裏的，只有這一句話而已。

　　「是的，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AI十分平靜地說，「我已經向上級提交了重啟申請，接下來只需要等待程序完成就夠了。我們對此有完整的應對流程，這個過程不會太慢。在已經收集到充足能量的情況下，你只需要靜心等待就好。」

　　是嗎。

　　連反問這樣一句的興致也沒有，我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麽，在接下來這段等待的時間裏，應該做些什麽呢？

　　我稍稍出了一會兒神。

　　果然，還是應該問一下吧。

　　「庫讚……青雉他怎麽樣了？」

　　雖然在最後一刻解除了寶具，但是那一擊的沖擊力還是巨大的。而我那時也已經因為失血太多沒剩下多少神智，也不能確定到底有沒有錯過致命處。

　　所以，還是問一句比較好吧。

　　「沒有生命危險。」AI的回答很是冷淡，「雖然確實傷得很重，內臟大概碎了個三分之一吧……不過以海賊世界強者的體質來說，休養一段時間也能好得七七八八。啊，不過你如果想知道他老了以後的後遺癥的話，我也可以報一個預測數據給你。」

　　「那個就不必了……」

　　我嘆了口氣。

　　雖然這麽說很不負責任，不過，只要青雉人還活著就好，傷病什麽的，他們海上男兒會自己想辦法的。

　　……至於想什麽辦法那就不是我能管得著的了，反正他們大部分時候都以氣死醫生為己任，仿佛聽一次醫囑會要了他們的命，這種事情還是請他們自己為自己負責吧。要用毅力硬扛還是喝牛奶解決都隨便他們，我才不管呢。

　　比起這個，我還有一些很在意的其他事情。

　　「澤法先生……會被我拖累嗎？」

　　有羅傑鮮血淋漓的例子在前，我實在沒有辦法不多想。

　　畢竟，澤法先生隱瞞我的奴隸身份，還收養我作為養女，培養並且推薦我進入海軍……在我鬧出了這麽大的亂子之後，世界政府會不會對澤法先生發難呢。

　　雖然在行事之前我也有考慮過這個問題，那時我用卡普作為例子說服了自己——你看，親生的兒子是革命軍領袖，親生的孫子是海賊界腳踢天龍人炮打世界政府的新五皇，還在海軍剿殺海賊王血脈的時候收養了羅傑的兒子……卡普中將不也活得好好的嘛？

　　但是在做完這一切之後，我還是忍不住後怕了起來。

　　萬一呢？萬一世界政府真的要對這位前海軍大將發難呢？

　　AI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在這個世界，株連九族這種事情和強者有什麽關系嗎？」

　　我：「……」不知道為什麽完全沒辦法反駁。

　　AI的神情越發淡然：「想什麽呢，紅發香克斯、冥王雷利、鐵拳卡普都活得好好的，這個世界對強者可是非常寬容的。只要黑腕澤法一日還是那個強大到不可撼動的男人，你就不用擔心他會被世界政府怎麽樣。更何況，新一代的海軍幾乎全部都是澤法的學生，隨便對他下手只會讓原本就被你重創的海軍更加軍心不穩，世界政府不會做這種賠本買賣的。」

　　我：「……你說的好有道理。」

　　對不起，我不該對世界政府欺軟怕硬的本性有什麽誤解的。把自己的敵人想得太可怕了是我的錯。

　　只是……

　　「沒有對澤法老師說『對不起』呢。」

　　我垂下眼，輕聲說道。

　　「『男人在自己的人生中將自己的信念貫徹到底，不是很帥嗎』……女孩子也一樣吧。」AI淡淡道，「雖然失去視為親生女兒的孩子會很痛苦，但是，他也會為你驕傲吧。」

　　我擡手捂住發熱的眼眶，應了一聲「啊」。

　　真是的。

　　我怎麽忘記了呢？

　　如果真的去對澤法先生道歉的話，反而會被他罵的。

　　「沒有被憎恨的覺悟就不要做會讓人憎恨的事情……嗎。」我笑了起來，「如果是澤法先生的話，很可能會這樣說吧。」

　　畢竟，那個男人在十六年後，也會為了自己的信念踏上與曾經的戰友與學生背道而馳的道路。

　　這個世界的人啊，都是非常任性又自我的家夥們啊。

　　抱著半吊子的心態去道歉，反而會被臭罵一頓吧。

　　想到這裏，我的心情也放松了許多。

　　那麽，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

　　「大家都逃走了嗎？」我問道。

　　奴隸們……費雪·泰格他們，成功逃走了嗎。

　　「除了一些實在運氣很差的，大部分奴隸都成功逃走了。」AI匯報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在莉莉·瑪蓮死去之後，梅林還是維持了相當一段時間的幻術，這給奴隸們爭取了不少逃走的時間。真想不到那個家夥也會做白工啊。明明是個人渣。」

　　我也有些意外地點了點頭。

　　沒錯呢，明明是那個梅林。

　　「大家都逃走了啊……」我微微彎了彎唇，「那就好，那我所做的就有意義了。」

　　「確實。」AI也點了點頭，「這一次逃出來的奴隸比原作裏逃出來的要多得多，這是你……不，你們的勝利。」

　　不如說，我賺大了。

　　我歪著頭想。

　　對我來說，「如果不能救所有人，就幹脆一個也不要救」這種想法才是真正幼稚又偽善的念頭。

　　只多救到一個也好，只救到眼前這一個也好……只要有一個人因為我的舉動得救，那這就是我的勝利。

　　所以，在那個魚人少年之後多救出來的每一個人，都是我賺到的。

　　「賺大了呢。」我確信道。

　　AI也學著我的樣子歪了歪腦袋，纖細的觸須在空中搖了搖。

　　「這一次的羈絆禮裝，你要看嗎？」

　　我點了點頭，向它伸出手去。

　　「要。」

　　首先落入手中的，卻是一枝紫色的孤挺花（Amaryllis）。

　　在夜色之中絢麗盛放著的花朵，那纖細而孤傲的姿態，卻讓人莫名覺得美麗。

　　☆5滿破禮裝

　　【絢爛】

　　持有此禮裝時，己方全體Buster卡性能提升25%，攻擊力提升30%

　　「「我已經無法再愛上人類了。」

　　直至如今，這個念頭也依然沒有改變。

　　但是，在漫長的、漫長的黑暗之中，在人性至惡的深處，他卻看見了美麗的光輝。

　　雖然短暫，雖然只是如流星般一閃而逝的輝光。

　　但是——

　　「人類裏面也有美麗的東西啊。」

　　現在，他可以這樣想了。

　　曾經救下的瀕死的花，如今已經開得這樣絢爛了啊。」

　　「……我才應該要感謝你。」

　　我輕聲說著，將那枝孤挺花擁在自己的懷中。

　　是啊。是費雪·泰格先讓我看到了美麗的東西。那個徒手爬上紅土大陸，以一人之力與世界為敵的身影，真的非常、非常的耀眼。

　　是你給予了我反抗的勇氣，是你告訴了我，就算是在這樣黑暗的世界裏，就算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就算這樣無比的莽撞無比的愚蠢，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會有人去做。

　　我從未想過自己也可以成為英雄。是你告訴了我還可以這樣去做。

　　在無光的黑夜之中，你升起了不落的太陽。

　　所以，我才應該感謝你。

　　謝謝你救下了莉莉·瑪蓮。

　　謝謝你答應和我一起去做。

　　謝謝你……成為了不分種族解放奴隸的英雄。

　　第二個落入我手中的，是如同星辰一般的光芒。

　　「這個是……？」

　　我有些困惑地看向AI。

　　「雖然世界政府壓下了瑪麗喬亞遇襲的消息，沒有在一般人之中大肆流傳開來，不過，還是有很多人知道了這件事。」AI淡淡道，「因為這樣，除了世界政府以外的陣營，對莉莉·瑪蓮——或者說『變變果實能力者』——聲望都達到了友好。」

　　我恍然：「所以那時候大家對格洛麗婭……」

　　我一直都感到很奇怪。

　　在第一周目的時候，我所遇到的人，對格洛麗婭的態度都有些太古怪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可以理解了。

　　在我所不知道的時候，因為我所不知道的過去，他們給了我……給了變變果實能力者特別的溫柔待遇。

　　時間在此達成了完美的閉環，完美到我都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了AI。

　　「你一開始就知道嗎？」我問它。

　　「時間對於我等並沒有意義。」它只是給出了不算答案的回答。

　　果然……

　　我淡淡的想著。

　　我還是沒有辦法喜歡這個家夥。

　　我將思緒從AI身上移開，想到了另一個因為時間閉環而達成的可能，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該不會赤犬那時候非要往死裏訓練我也是因為……」

　　「是啊。」AI看起來很是憐憫地點了點頭，「你怎麽都不『覺醒』果實能力，他可是非常恨鐵不成鋼的。」

　　TMD還真是這樣啊！

　　我為這個自己挖坑埋自己的操作而感到一陣窒息。

　　算了算了……就算知道會變成這樣，我也還是會在那時候把赤犬暴捶一頓的。

　　就算無視掉那些大義上的理由……一直被家暴的女兒有機會也有能力毆打老爹的時候，誰會不想暴打老爹啊？？？別人也就算了，赤犬那TM是他活該！！！

　　這種時候就該默念一句「百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就是我」完事兒！

　　……大概，這也是時間閉環吧。

　　我面無表情的想。

　　而後，我握住了手中閃爍的光芒，像是將露珠放在花束上一樣，我輕輕地將那光芒放在了孤挺花的花瓣上。

　　星辰正在閃耀，那是照亮了夜空的微小的光芒。

　　雖然渺小，卻也是如此恒久而耀眼的光。

　　☆5滿破禮裝

　　【擊落星辰的帕拉迪昂】

　　持有此禮裝時，自身Quick卡性能提升25%，生命上限提高1000

　　「那是劃破黑夜的流星。

　　是擊落了永不墜落的城池的帕拉迪昂。

　　飛馳而去的閃光，將神明從天堂擊墜。

　　那一夜，我們看到了星辰的光輝。擊破了不滅不敗的神話。縱然只有一瞬，也是照亮了長夜的光芒。

　　火焰在燃燒。在失墜的神域燃燒，在望見了光芒的人們心中燃燒，在不那樣遙遠的未來，那火焰一定會再度點燃這個世界。

　　雖然那一夜的火光熄滅了。

　　雖然那一夜的星辰墜落了。

　　但是，那光輝永遠不會從天穹消逝。

　　那是不會被遺忘的帕拉迪昂。」

　　我將花束與星光放在枕邊，拿起了最後的那張禮裝。

　　那是一張明信片。

　　說得再準確一些，是明信片式樣的照片。

　　照片裏是一望無際的海原，在蔚藍的大海與清晨橙紅的朝霞之下，白衣的少女獨自一人在冰面上起舞。

　　冰層是雪一樣的白，在日光下呈現出一種晶瑩剔透的藍，微紅的太陽照耀著布滿雪白冰紋的冰原，將這片海原也染上了溫柔到了溫暖的顏色。

　　那少女獨自佇立在日色之下，銀白的雙足像是花一樣，亭亭地落在冰原之上。冰海開滿了純白的花朵，那是只為她一人盛開的冰雪之花。纖細的緞帶與美麗的長發在海風中飄舞，被初升的朝陽映照成了一種不真實的顏色，她始終背對著他站立著，那身影就像是盛開的蓮花，又像是偶然停駐的白鳥。

　　宛如夢幻一般的風景。

　　幾乎是不存在於此世的景象。

　　在看的人是誰……我心裏也是明白的。

　　在他的眼中，我是這樣的嗎？

　　我將照片抵在唇邊，有些茫然的想。

　　☆5滿破禮裝

　　【最初也是最後的夏日】

　　持有此禮裝時，自身Arts卡性能提升25%，暴擊威力提升30%

　　「夏天已經結束了。

　　無論是童話一般的戀情。

　　還是絢麗盛大的輪舞。

　　都像是短暫的夢境一樣，消逝在了長夜的盡頭。

　　只是，還是有什麽東西殘留了下來。

　　也許是破曉的晨曦。

　　也許是冰封的海原。

　　也許是已然從湖泊上飛離的白鳥。

　　如夢一樣的時光，如夢一樣的人，最終也如夢一般遠去了。

　　這是最初也是最後的夏日。

　　白鳥會像這樣飛走——

　　此後，這裏所殘留下來的，只有薄雪一般的思念。」

　　——天鵝終將會從湖泊上飛走。

　　我靜靜地凝視這那張照片，許久許久，才輕輕將它翻了過去。

　　「夢……嗎。」

　　我微微露出一個苦笑。

　　「對我來說，那也是一樣的啊。」

　　這個人對我來說，何嘗又不是一場夢境呢。

　　他也是我在旅途之中，短暫邂逅的幻夢。

　　盡管短暫，盡管痛楚，盡管是虛幻到連我都知道不能久長的夢。

　　可是，有那麽一瞬間，我還是沈溺在了夢境之中。

　　我將手指壓在照片後背上，微微垂下眼簾，想道——

　　——這個夢境終究是到了盡頭。

　　這場太過漫長的旅途，到了這一步就是真正的結束了。

　　「還要為你提取出感情和記憶嗎？」AI問道。

　　需要嗎？

　　我稍稍出了一會兒神。

　　果然，我還是……

　　「提取出來吧。」我輕聲說道。

　　……我還是要從夢中醒來。

　　不整理好心情是沒有辦法回家的。

　　依然活在夢中的人無法在現實中生存下去，這一點，我清楚得很。

　　「我明白了。」

　　AI跳到我的頭頂，開始了情感抽離。

　　一切的留戀，一切的猶豫，一切的思念與眷戀，都被抽取了出來。

　　我的感情化作純白的水晶，落在了我的手中。

　　那是如同凍透的冰晶一般的寶石，在寶石的內部，有著細而密的裂紋正在綻開。那些紋路如同冰紋，蒼白的鐫刻在晶瑩剔透的水晶之中。

　　我握住這塊寶石，靜靜地想著，這樣就是結束了。

　　在這一刻，無數的畫面從我的眼前飛逝而過。

　　莫比迪克號上徹夜不熄的火光，蔚藍海洋之上歌唱的鯨群，神奇的夢境世界的黑白棋子路，萬國海岸邊橙紅色的夕陽，海上餐廳的露天看台上所見到的無盡星光，城市暖橙色燈光下飄落的夜雪，冬日綺麗皎潔的月光下盛放的藍花，舞台上所眺望的星之海，冰原之上盛開的冰花的森林……

　　那樣多、那樣多的回憶的碎片，從我的手中流過。

　　原來我曾經見到過那麽美麗的風景。

　　原來我曾經擁有過那麽多不可思議的時光。

　　「真是……」

　　人類的語言在這一刻顯得如此無力，如此蒼白。我想了很久很久，也想不出可以形容我這一刻心情的話語。

　　感動顯得太過淺薄，震撼顯得太過庸常，滿足顯得太過乏味，快樂與哀傷都顯得那樣的不合時宜。

　　所以我只能無言的想。

　　——這樣的旅途，本身就是一場奇跡。

　　我邂逅了如此之多的不可思議的人。我經歷了如此之多的不可思議的故事。就連那個平庸而渺小的我自己，也在這樣的旅途中做出了許多對我而言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從未想過，我可以做到這樣的地步。我可以走到這麽遠的地方。

　　遠到我終於回過頭來，才發現我已經走了這麽久、這麽長的一段路了啊。

　　「很了不起呢。」

　　AI難得稱讚了我。

　　「我原本以為你一定做不到的。」

　　是啊，我也以為我做不到。

　　在開始的時候，就覺得自己肯定做不到。

　　在中途的時候，也想著不如幹脆放棄算了。

　　就算是到了最後，也還是不止一次地想過不再繼續。

　　但是，我還是堅持到了這裏，堅持到了這個旅途的終點——我的夢的盡頭。

　　現在的我，大概能夠昂首挺胸地站在老師面前，對他說「我做到了」吧？

　　就像我曾經向他承諾過的那樣，不管踐踏多少人，我都會將我的道路踐行到最後。我堅持到了倒下之前，在我再也無法前進之前，我抵達了我的夢想的終點。

　　「好了，擡起頭吧。」

　　AI平靜地張開了電子屏。一個我並不陌生的彈窗跳到了我的面前。

　　【是否重啟■■■■■■■號世界？】

　　【YES/NO】

　　「重啟你所在世界的申請通過了。」

　　AI平靜地說。

　　「接下來就是由你選擇了。是重啟你的世界，還是將這份能量用在其他地方。」

　　「這還用問嗎？」

　　我笑起來，毫不猶豫地將右手拍在了YES鍵上。

　　機械的電子音回響在個人空間之中。

　　【世界重啟進度100%】

　　【Loading1%……45%……67%……99%……100%】

　　【世界重啟完成】

　　「準備好了嗎？」

　　AI問我。

　　我深吸一口氣，緊緊抓住了我的雙手，用力絞起來，絞到我的手骨都感覺到了痛楚。

　　這份真實到激越人心的痛楚。

　　「準備好了。」我說。

　　【即將載入■■■■■■■號世界】

　　【■■■■■■■號世界載入完畢】

　　【坐標，公歷2018年■月■日，經度■，緯度■，投放開始】

　　在突然向我湧來的無盡光芒之中，我伸出手去，抓住了那扇出現在我眼前的門扉。

　　我看著那扇幾乎有些陌生的房門——我的臥室的門扉——毫不遲疑地壓下了門把手。

　　再一次踏入這熟悉的房間，我不由得微微露出了笑容。

　　「我回來了。」

　　我對著我的家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提要來自平澤進的《ロタチィォソ(lotus-2)》，是《千年女優》的ED，我個人非常喜歡，所以在這裏作為這一卷的結束了。


第319章 大結局：intheend.

　　我必須要說，宅家真爽。

　　沒有什麽比躺在床上打遊戲看漫畫看更爽的事情了。宅個三天算什麽，我能宅三個月！

　　人為什麽要出門，是網絡不夠香還是法狗遊戲沒活動，我有一噸的動畫和電影要補哪有閑情出去閑逛！讓我癱著！我要和床相親相愛共度一生！

　　「你趕緊給我出去找個正經工作！」

　　……然後我就被母上大人踹出家門去找工作了。

　　sad

　　現實社會可是非常殘忍的。

　　你以為救世主就不用找工作了嗎，天真！

　　人生在世總有很多眼前的茍且——比如房貸和花唄。

　　消費主義真乃人生大敵，我們不能被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打倒……我沈痛地想。

　　再氪金就是狗。汪。

　　為了有錢氪金……呸，為了有錢還貸，我不得不在這個秋高氣爽的時節走出家門，抱著自己的n份簡歷，以二十（嗶——）歲的高齡踏上了和應屆大學生們爭搶崗位的道路。

　　人生真是太艱難了。輕度社恐患者如是想。

　　為什麽就沒有那種，離家近，工資不錯，福利好待遇高，而且有雙休日，不需要加班，不要求太高的學歷，人際關系也比較單純的工作給我做呢……

　　我一邊坐在公交車上看著外面的風景，一邊深沈的想，這可真是現代社會的悲哀。

　　話雖這麽說，但是，這種艱難也是我的生活的一部分。

　　我靠在公交車玻璃上，微微出神。

　　重啟世界之後，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

　　一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什麽真實感。每天晚上都會從夢中驚醒，不得不抱著被子去找媽媽一起睡，就算這樣，我偶爾也會懷疑，這樣的生活是真實的嗎？我真的回到自己的世界了、成功取回了自己的生活嗎？不是類似於缸中之腦楚門的世界之類的幻覺場景嗎？

　　後來，隨著時間推移我就一點一點安下心來了——畢竟你就算把我打死了我也想不到月姬r居然真的被奶活了進入絕讚試玩中、absb居然真的因為新作仆街去畫了（劃掉）叉燒（/劃掉）太孫和叔佐回到木葉見到小鳴人、智商機啊呸革命機居然真的預言成真一夜翻身b站評分直奔9.9……這等盛況啊。

　　人類的想象力是很貧瘠的，以我那可憐的想象力我想不出這麽刺激的現實，以正常人的腦子也編排不出這麽（……）的劇情。所以這肯定不是缸中之腦也不是楚門的世界而就是現實世界沒有錯。

　　雖然我們常說藝術來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但大部分的情況下，生活都比刺激多了。

　　在確認了這一切都是現實之後，我終於安下心來，開始享受我得來不易的正常生活。

　　……雖然死宅得過於徹底變成了一條完全體鹹魚以至於母上大人終於看不下去把我踹出家門這一點是我不對就是了。

　　啊，人生真是充滿了這樣那樣的不得已呢。

　　我抱著裝著簡歷的文件袋，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波瀾壯闊的冒險已經結束了。

　　在公交汽車的噪音和搖晃中，我如此確信的想著。

　　那些激烈的愛恨，決絕的別離，一切的欺瞞、傷害、掙紮、留戀與不舍……全部都已經過去了。

　　我已經取回了自己的小小人生。

　　在熟悉的城鎮，在熟悉的街道，在熟悉的氣味之中，平靜而安穩的生活著。吃著父母做的菜，在休息的日子裏被他們拖出門去逛街看風景，和朋友們在電話與社交軟件上漫無邊際的閑聊，看看喜歡的書和動畫，在有很漂亮的星星的日子對著星星發發呆，偶爾在見慣的風景中看出一些特別的美麗來……就是這樣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生活。

　　還是會有爭吵，還是會有艱難的時候，還是需要用盡全力與自己對抗，因為這樣那樣的瑣事焦慮得難以自抑的時候，也是會有厭倦與逃避的情緒。

　　但是，這樣也是正常的生活。

　　我一直是這麽生活過來的，今後也會繼續這樣生活下去。

　　令我意外的是，過去的那些經歷的見證還是保存了下來。

　　每當我打開遊戲時，那些我抽到的英靈卡牌，那些羈絆禮裝，全部都好好的保存在我的遊戲帳號上。期間我還更換過一次手機，但就算是從安卓換成了ios，這些從者與禮裝依然跟著我轉移了下來。可以想見，就算是這個遊戲停服，它們也還是會好好地保存在那裏吧。

　　而那些美麗的寶石……那些光芒閃耀的回憶，都被我用絲絨小心地包裹好，安放在了沒有人會打開的箱子裏。

　　在小小的房間裏，小小的箱子裏，用堅實的鎖子鎖上，不會打開，也不會讓旁人去觸碰。

　　雖然這麽說很丟臉，但是……現在的我，還沒有堅強到足以背負起那些回憶。

　　它們是我最珍貴的寶物，我會珍而重之的保護好。

　　終有一天，我會打開這個箱子，將這些回憶收入手中吧。

　　只是，不會是現在。

　　像火焰一樣燃燒著的紅寶石，比大海更加深邃的藍寶石，比黑夜更加濃郁的黑珍珠，宛如白雪也宛如月光的白玉，凝結著破碎冰紋的白水晶。

　　我的珍寶安睡在小小的箱子裏，靜靜等待著我重新將它們取出的那一天。

　　也許會是在很遙遠的未來，也許就是並不久遠的明天。

　　我總會有迎接它們的那一天。

　　……在我準備好之後。

　　「不過，今天的面試又失敗了啊。」

　　我又嘆了口氣，在公交車的報站聲中走下了車後門。

　　沒有辦法，遲到一個小時還能通過的面試根本不存在吧……

　　再一次深刻反省了自己的拖延癥之後，我邁步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你還是老樣子呢。」

　　熟悉的聲音喚住了我的腳步。

　　這個、這個機械的電子音……這個明明壓根沒有感情卻非要偽裝出很人性化的音調……這個……糟糕至極的……該死的……熟悉感……

　　我回過頭，瞪著在我不足2米處的廣告牌，那上面站著一只貓兔模樣的白色不明生物。

　　「你、你這家夥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啊！？」

　　沒錯！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啊！我的救世任務不是都完成了嗎？！

　　ai晃了晃那條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白白的大耳朵也跟著動了動，做完這一系列惡意賣萌的動作之後，那張qb臉上浮現出一個故作可愛的表情。

　　「這個算是售後服務∼」

　　不我不需要！拿走！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我要給你差評啊！！！我一點也不想再看見你了特別是你這個萬惡的qb造型！！！

　　「找個僻靜點的地方說吧。」ai歪著頭看我，「你的世界層級更高，意識幹涉的難度也更大。在馬路邊上自言自語可是會引起別人註意的。」

　　我又瞪了它一眼，轉而朝著一邊的公園走去。

　　這是一個很安靜的公園，因為占地廣大，又是工作日，所以想找個沒人的地方還是比較容易的。穿過金黃的落葉林，就是一條少有人來的山路。我放慢了腳步，盯著身邊的ai，沒好氣地開口了。

　　「你到底來做什麽的？」

　　我問它。

　　「我說過了啊，售後服務。」

　　ai軟綿綿的爪子踩著金黃的落葉，和一只撲蝴蝶的貓咪一樣玩得不亦樂乎。

　　「這個世界重啟之後又回到了我的觀測區域，所以我來查看一下這個世界的恢覆情況。你的任務完成得非常好，收集到的能量質量很高，一般來說像這種一度毀滅過的世界重啟時難免會遇到一些小bug和小漏洞，但是在這裏都沒有發生呢。安心吧，這個世界再運轉個幾十上百年都不會出現問題，起碼你活著的時候它都不會。基於公平公正原則和銀河系基本的人道主義精神，我至少要將這個告訴你才行。」

　　我怔了一下，而後將懷疑的視線投向它：「你是這麽好心的人設嗎？」

　　ai淡然道：「當然不是因為好心，這是規定，以前有救世ai做過明明情感能量收集不足卻為了業績隱瞞宿主，從宿主身上抽取感情填補空缺，導致宿主發現真相之後精神崩潰的事情。在那之後我們就有了規定，至少你們結束任務之後的精神狀況也是在我們負責範圍之內，通過告知重啟情況來消彌你們的末世恐懼也是我們的任務。」

　　「這、這樣啊……」我稍稍松了口氣。

　　不管怎麽樣能知道世界在我活著的時候都很安定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至於以後？

　　我死後哪管它洪水滔天。

　　不過……

　　「等等這能叫售後嗎？」我懷疑地看著ai，「這不就是個說明書嗎？？？」

　　「『售後』這個詞用得不太準確。」ai又晃了晃尾巴，輕盈地跳到我的面前，「準確的說，我是來結余的。」

　　「結余？」

　　我奇怪地看著它。

　　「結余是什麽意思？」

　　「簡單來說，因為你的任務完成得太好了，在重啟世界之外還多出了不少的能量，上級商議討論之後，決定將這份能量用作你的獎勵。」

　　ai非常淡然地把我望著。

　　「為了獎勵你的努力，我們決定將你的七個攻略對象全都投放到你家，如果你願意的話，你現在回家打開門就能看到他們七個都呆在你的房間裏。不用擔心，我們特意用星際前沿的空間技術擴寬了你的房間的空間，容納下那七個男人完全沒有問題——」

　　「——求求你不要啊！！！！！！！」

　　——【正文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是為什麽標簽是爆笑。童叟無欺，問心無愧。

　　結局感謝我的好基友漂舶（四年前）提供的靈感。我在開文之前就決定要用這個結局了哈哈哈哈哈……大家快去親親船船。

　　這是個開放式結局，ai到底放沒放過女主……大家就自己想吧哈哈哈哈哈

　　喜歡看修羅場（女主倒黴）的讀者可以自行腦補後續，限於晉江政策和作者有限的筆力，我就不寫修羅場了，大家可以盡情腦補。

　　覺得女主就這麽單著也挺好的讀者可以繼續往下看番外了。番外大概有8、9篇，除了女主成為英靈進入迦勒底的殺女士if番外，基本上都是接著正文be以後不再見的結局來的，就是之前大家都想看的女主離開以後的後續。

　　以及為什麽我明明都要還完了突然又多了3個加更（雙眼發直）


第320章 番外一

　　艾斯番外·一番星

　　【愛情如此短暫，而遺忘太長。】

　　01

　　波特卡斯·D·艾斯人生中最黑暗的歲月，大抵就是他二十歲的那一年。

　　在那一年，他失去了生命中最為重要的兩個人——他的父親，他的愛人。

　　為了讓他回到大海之上，他最愛的兩個人永遠留在了那片戰場。

　　而他的愛人，名為格洛麗亞的少女，在他的面前化作了金色的灰燼，連一片可供懷念的衣角也沒有留下。

　　白胡子海賊團的大家，只能在老爹身邊為她立了一座衣冠冢，她沒有留下多少東西，他們只好用白胡子海賊團的旗幟為她做墓碑，在十字架上纏繞著她最喜歡的紅珊瑚項鏈——那是她十八歲生日時老爹送她的禮物，自那時起她就常常戴著。

　　白胡子與格洛麗亞的葬禮，艾斯沒有出席。

　　那時他正忙著用烈酒將自己灌醉，身上的傷口在酒精的刺激下再度滲出血來，他卻像毫無所覺一樣，只麻木地一瓶接一瓶往自己肚子裏倒酒，幾乎要將自己灌死在那裏。

　　那已經不是借酒澆愁，也不是想要遺忘，只是帶著自虐般的意味，機械地用酒精麻痹大腦罷了。

　　艾斯並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說實話，他連自己是否還睜著眼睛都不清楚了。

　　讓他清醒過來的是一記重重砸在下巴上的拳頭，覆蓋了武裝色，打得太狠，連血都打了出來。

　　發木的腦子在這一拳下終於恢覆了運轉，他回過頭去，看到了薩博。

　　多年未見的兄弟帶著他從沒有見過的嚴肅表情，對著他的腦袋又來了一拳。

　　這一拳比上一拳更狠，打得他覺得自己顱骨都要裂開了。但是，托這一下的福，艾斯總算是徹底清醒過來了。

　　清醒到足以聽清薩博的聲音，聽清他在問——

　　「你要侮辱她的死嗎，艾斯？」

　　薩博將爛泥一樣的他從地上提起來，強忍著憤怒和悲痛，將那利刃一般的字字句句紮到他的臉上，刺破血肉劈開骨骼，一直捅到他的心上去。

　　「莉亞是為了你死的，艾斯。我不知道她究竟看到了怎樣的未來，但是我知道，她是為了讓你活下來，代替你去死的。」

　　那一刻，不知道他的臉上究竟露出了什麽樣的神情，才會讓那個薩博都頓了一頓，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氣才能說下去。

　　「清醒一點吧，艾斯。莉亞讓你活下來，絕對不是想要看到你這個樣子——」

　　「那我應該變成什麽樣子？」

　　艾斯聽到自己的聲音，多麽有趣，他竟然在笑了，因為現實太過滑稽，滑稽到了恐怖的地步，以至於他只能發笑了。有什麽滾熱的東西在他的眼中翻滾著，那到底是淚，還是血呢？

　　他帶著淒慘的笑容，不知道是要問薩博，還是要問該死的命運。

　　「我應該怎麽樣活下去才對——在我害死了莉亞和老爹之後？」

　　薩博擡起手來，壓低了自己的帽檐，艾斯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的聲音，不易察覺的顫抖著，卻也冰冷而堅定。

　　「起來洗個澡，好好吃點東西，把傷養好，振作起來，堅強的、好好的面對未來的每一天。」薩博又停了一下，才繼續道，「正是因為你是他們用自己的命保護下來的，你才必須這麽做，艾斯。」

　　那是，多麽正確，而又殘忍的話。

　　「艾斯，我知道這會讓你很痛苦。但是，死去的人們不是為了看你變成這副樣子，才選擇那條路的。」薩博將手搭在他的肩上，語氣沈重，「莉亞是依照自己的意志選擇那麽做的——尊重她的意志吧，艾斯。」

　　「……她可真是個壞家夥，不是嗎？」

　　那些滾熱的東西終於失控，噴湧而出。艾斯單手捂著臉，慢慢地，慢慢地跪倒在地，他明明是在笑，淚水卻控制不住地滂沱落下。那悲慘的笑容掙紮到了最後，幾乎要成為一道淒烈的爪痕。

　　「太狡猾了……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自顧自地做決定，從來不管別人會怎麽想，從來不問我想不想她這麽做……真是、太狡猾了。」

　　狡猾地選擇了那樣的收場，不給他任何挽回的余地，從一開始就奪走了他選擇的機會。以那樣一種決然的方式，自私地留下了他的性命。

　　如此冷酷地，將他留在了這個沒有她的世界上……不，是留在了這個地獄裏。

　　波特卡斯·D·艾斯不會告訴任何人，在那一刻，他甚至是有些恨她的。

　　02

　　波特卡斯·D·艾斯在21歲時，正式離開了白胡子海賊團。

　　盡管所有人都在挽留他，盡管沒有任何一個人曾經責備他，但艾斯還是堅持離開了這個他原以為會呆一輩子的地方。

　　對此，馬爾科只說了一句話。

　　「你也不要太責怪自己了，艾斯，那不是你的錯。」

　　白胡子海賊團的新任船長，他們的老大哥，用了然而擔憂的目光註視著他。而艾斯只是弓下身，深深地、深深地朝他、朝他背後的所有船員鞠了一躬。

　　「過去三年……承蒙大家照顧，真的，不勝感激。」

　　是啊，大家給了他家人一樣的關懷，給了他從未有過的信任與愛，這就是他的家。即使他間接害死了老爹，害死了大家疼愛的小妹妹，害死了那麽多的同伴……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責怪過他。

　　但是，艾斯無法原諒自己。

　　無法原諒那個魯莽的家夥，無法原諒那個不知生命寶貴的笨蛋，無法原諒那個不顧大家勸阻沖出去的蠢貨……無法原諒那個，看著莉亞與老爹的背影，卻什麽也做不到的廢物。

　　睜眼閉眼，都能看到過去的時光。

　　是藍天下大家一起暢飲的麥酒，是硝煙中燃燒沈沒的莫比迪克號；是月光下溫柔淺笑的美麗少女，是海風中逐漸消散的金色灰燼；是白胡子永遠無畏豪邁的笑容，是傷痕累累卻依然如高山一般巍峨的背影……

　　往昔的一切交織在眼前，仿佛要將他逼瘋一樣，每一夜每一日的造訪。

　　所以艾斯必須離開，再呆在這裏的話，只會再也無法向前邁步。

　　而他還有必須去做的事。

　　離開白胡子海賊團之後，艾斯一個人航行了三個月，找到了紅發海賊團的蹤跡。

　　艾斯在那位四皇面前低下頭來，懇求他教自己如何使用霸氣。

　　紅發香克斯低頭看著他，許久，才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為什麽要追求力量？」

　　那時，艾斯擡起頭來，用仿佛在燃燒一樣的目光，回答了四皇的質詢。

　　「為了再也不要失去重要的人。」

　　於是，「火拳」艾斯就在「紅發」香克斯的手下，進行了整整一年的修煉。

　　當艾斯離開紅發海賊團的時候，他的船上，再度升起了黑桃海賊團的海賊旗。

　　只是這一次，在笑臉哭臉的火焰骷髏頭下面，多了一行小字。

　　——GLORIA

　　他將背負著她的生命，在這片大海之上繼續馳騁下去。

　　03

　　黑桃海賊團以一種非比尋常的速度壯大了起來。

　　正如世界政府與海軍所擔憂的那樣，海賊王的血統在這片大海上有著非一般的號召力，而艾斯本人也是一個實力與魅力兼具的男人。在榮光黑桃海賊團發展的前期，每一天都有無數的海賊投奔到艾斯的旗下。

　　當然，艾斯的敵人也和他的同伴一樣多。

　　不少人對這個毛頭小子懷著輕視之心，認為他不過是躲在白胡子威名下的乳臭未幹的小毛孩，沒有多少真本事。其中也有一些蠢貨，甚至對白胡子本人都心懷輕蔑。

　　他們用不屑的語氣談論著白胡子，說他是上個時代的失敗者。無論在哪裏，女人和財寶都是經久不衰的話題，在討論到那場頂上戰爭時，他們不免要用下流的口吻提到那位薄命的美人。

　　他們說艾斯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

　　他們說白胡子老了就沒用了。

　　他們說陽眼之女格洛麗亞死得真是太早，太「可惜」了。

　　所以，他們都死了。

　　艾斯殺了所有敢在他面前這樣說的人。

　　在那之後，無論是偉大航道還是新世界，再也沒有人敢做這樣的蠢事。

　　那個名字，漸漸成為了眾所周知的禁忌。

　　在艾斯25歲的時候，會在他面前提起格洛麗亞的人，幾乎已經沒有了。即使粗神經如路飛，也很少會在他面前提到那個名字。

　　艾斯知道，格洛麗亞的死，同樣也是路飛心中一道巨大的傷口。他與甚平喝酒時，對方曾經偶然向他提起過，路飛那時痛哭到幾乎崩潰的事。

　　但是，路飛也比艾斯更早地接受了這件事。

　　「既然這是莉亞自己的選擇，那就沒辦法了。」艾斯幾乎可以想象路飛這樣說的樣子。

　　但他卻始終無法想象，薩博口中，在頂上戰爭前五天見到路飛時，對他說著「如果有一件事我必須去做……但這件事會讓很多人傷心，你覺得我該不該這麽做？」的莉亞，帶著什麽樣的表情。

　　那個時候，她到底是在笑著的，還是快要哭了？是在恐懼，還是難過呢？艾斯見過莉亞那麽多那麽多的表情，生氣的、開心的、寂寞的、害怕的、哀傷的……但是不管他怎麽想，始終都想不出來。

　　明明是那麽小的一件事，明明一點也不重要，但艾斯卻被這個問題折磨得難以入眠，就像藏在被褥裏的小針，總是突如其來的刺痛。

　　於是他就去找了那個能預見未來的家夥——人魚咖啡館的夏莉夫人。

　　「你想問的……其實是能看見未來是什麽感覺吧？」

　　夏莉夫人抽著水煙槍，看著近來聲名鵲起的大海賊。提到這個話題，她的眉眼間帶著淡淡的悒郁之色，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她垂下眼，將煙槍在身側的貝殼上敲了敲，那空洞的聲響，就像扣在艾斯的心口一樣。

　　「很害怕。」她終於開了口，聲音很低，「有時候……特別是看到那些糟糕的事情發生在重要的人身上的時候，自己怎麽努力也什麽都改變不了的時候……說實話，挺絕望的。」

　　艾斯看著夏莉夫人的臉，看著那像是放棄了什麽似的表情，心想，莉亞那時候所露出的，就是這樣的神情嗎？

　　「但是。那孩子不一樣。」一絲淡淡的苦笑浮現在藍鯊的美人魚臉上，她又吸了一口水煙，嘴角泛起了無奈的笑，「她第一次帶你來這裏的時候，其實我就已經看到了——你們會在一起的事，還有她會為你而死的事。」

　　艾斯的眼睛猛然睜大了。

　　「我當然想要告訴她。」夏莉夫人輕輕搖了搖頭，「但是你猜她說什麽呢？她沒有讓我說下去。她只是說，『我知道了，謝謝你，夏莉』。」

　　人魚輕輕吹出一個泡泡，註視著那帶著虹彩的泡沫，美麗而脆弱的上浮，然後破碎。她的眼中，不知何時也帶上了懷念的色彩。

　　就像是隔著那個小小的泡沫，看到了許多年前的那個少女一樣，夏莉夫人的語氣也柔和下來，帶著傷感卻也溫柔的笑，她看著艾斯，輕聲說了下去。

　　「那個時候的她，是笑著的。微微的笑著，眼神明亮卻也堅定，什麽也不害怕的樣子。或許有一點點寂寞吧，但是，我想對她來說一定不要緊。」

　　「因為她笑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很幸福。」

　　於是艾斯也笑了起來，那是一個幾乎要哭出來的笑，醜得讓夏莉夫人都沈默下來，移開了視線，將這個寂靜的空間留給了他一個人。

　　波特卡斯·D·艾斯，在他25歲的這一年，終於知道了，他所愛的少女在決心赴死之時，究竟帶著怎樣的笑容。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3:02

第321章 番外一

　　【挖去我的眼睛，我仍能看見你，堵住我的耳朵，我仍能聽見你。】

　　04

　　在25歲的末尾，波特卡斯·D·艾斯殺死了馬歇爾·D·蒂奇。

　　殺死蒂奇的刀，是艾斯從二十歲起就再未離身的許德拉匕首，他將那把匕首捅進了蒂奇的心臟。

　　在那之後，艾斯趕走所有人，獨自來到埋葬老爹和莉亞的小島上。他將浸透蒂奇的血的匕首插在莉亞的墳前，一個人喝了一整夜的酒。

　　第二天離開的時候，他將那把匕首留在了那裏。

　　在那之後的二十年，他再也沒有提起過那個名字。

　　而會在他面前提起「格洛麗亞」的人，也已經一個也沒有了。

　　路飛不會提起。薩博不會提起。黑桃海賊團的人不會提起。白胡子海賊團的人不忍心提起。而他的敵人，則是不敢提起。

　　因為波特卡斯·D·艾斯儼然已經成為了大海上的新皇帝。

　　與路飛那種只想要成為海賊王，卻不想負擔任何一方勢力的人不一樣。艾斯極速擴張著自己的領海，無數的人投到他的麾下，銘刻著榮光的黑桃海賊旗，以極為迅猛的速度成為了大海上最為恐怖的象征之一。

　　——想要成為大海賊。

　　少年時曾經許下的心願，以這樣一種方式得到了實現。

　　時代變遷的暴風已經掀起了，一切都像乘上了加足馬力的時代巨輪一樣，風馳電掣地向著未知的彼方前進。誰也不能確定這個未來究竟會駛向何方，誰也不知道在廢墟之上將會建立起怎樣的新時代。每一個人都被卷入這急速變換的時代浪潮之中。艾斯也不例外。

　　從未想過的大冒險，從未遇見過的怪物們，都一一湧現到了他的面前，不知道何時會與誰為敵，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就這樣在應接不暇的巨變之中，度過了如此波瀾壯闊的每一日。

　　在這樣忙碌的歲月裏，他變得很少想起格洛麗婭。

　　偶爾，真的只有很偶爾的時候。他從夢中驚醒，才會忽然意識到，那個有著太陽般眼眸的少女，已經不在他的身邊。

　　每到那時，他總是會很沈默。

　　有的時候，他也會忽然回想起他們曾經一起在外遊蕩的日子。有時他從夢中醒來，會看到格洛麗婭倚靠在船舷邊，靜靜眺望著夜色下的大海的樣子。她那纖細的背影沐浴在純白的月光之下，美麗得令人感到心悸。

　　為什麽那時候沒有察覺到呢？

　　他想。

　　在他酣睡的夜裏，那個女孩獨自一人數過了多少無眠的夜晚？她在想些什麽？又究竟在看著些什麽？

　　他不明白。

　　每一次回想，都會如此深刻的意識到——波特卡斯·D·艾斯從未了解過格洛麗婭。

　　多麽可笑。

　　他們曾經如此相愛。

　　但是直到她死去之後，艾斯才開始認識莉亞。

　　但是……究竟是為什麽呢？

　　他能夠回想起來的，全部都是她的笑臉。

　　明明就是個膽小又愛哭的家夥，可是，無論是那些她獨自眺望著海面的黑夜，還是最後的最後，她在戰場上回過頭來的時刻，當莉亞看著他的時候，總是會對他展開笑顏。

　　她總是對他笑著的。

　　只除了那個時候。

　　她對他告白的那一次。

　　那時的艾斯並不明白，明明是那樣快樂的時候，她卻忽然哭了。

　　他還太過年輕，不明白那落在手腕上的淚水的分量，不明白一個女孩子可以有多會騙人，所以才會相信了那句話。

　　——「因為太快樂了。」

　　因為太痛苦了。

　　莉亞……他所愛的、也是用全部生命愛過他的那個女孩，到底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情說出那句話的，如今的艾斯終於明白了。

　　在每一個無眠的長夜。

　　在每一次回想起她的笑顏的瞬間。

　　……真是的，明明就只是一個膽小鬼而已。

　　膽小到了連說出口的勇氣也沒有，一個人默默背負了一切，最後，因為害怕變成被留下來的那一個，所以在那一刻拋棄了所有人。

　　多麽膽怯的人啊。

　　也是。

　　每每想到這裏，艾斯總是忍不住微笑起來。

　　所以他們才會在一起。

　　膽小鬼和膽小鬼真是天生一對，不是嗎？

　　05

　　後來，波特卡斯·D·艾斯與蒙奇·D·路飛大打了一架。

　　對於他們來說，這是慶祝路飛成為海賊王的最好方式。

　　他們打了一天一夜也沒有分出勝負，最後因為兩個人都肚子太餓而收手。兩個鼻青臉腫的家夥指著對方哈哈大笑起來，最後勾肩搭背一起去開宴會。

　　「咦咦？這就結束了嗎？」烏索普放下拍攝電話蟲，露出了一臉殘念的表情，「哇啊啊，我還以為會多打一會兒呢，可惡，讓我多拍兩張照片啊路飛！海賊王和新四皇的決鬥照片可是很有紀念價值的！」

　　「沒錯！」娜美放下望遠鏡，雙眼都變成了貝利的形狀，「這些照片要是賣給報社不知道能賺多少錢……」

　　「不會賣的啦！」烏索普跳腳。

　　喬巴則是拋下了這兩只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同伴，邁著小短腿一溜煙地奔向了自家不省心的船長。

　　「路飛——你受傷了沒有，快給我看看！」

　　索隆抱著刀輕輕地哼笑了一聲，將目光從兩兄弟那邊收回來，繼續咕嚕咕嚕地給自己灌酒。

　　妮可·羅賓站在他身邊，微笑著看向那邊，語氣很是溫和平靜。

　　「感情真好呢。」

　　而那邊艾斯的同伴也過來攙扶他們船長，結果都被艾斯揮揮手趕開了。

　　「餵餵，你們這些家夥，我才沒有那麽弱啊。」他哭笑不得地說，又反手搓了一把路飛的頭，「不過我說路飛……你到底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強了啊！」

　　路飛仰起頭來，一臉理所當然地看著他：「我說過我會打敗你的。」

　　艾斯聽了這話都氣笑了，他加重手上的力道，壓著路飛的草帽往下摁他的腦袋。

　　「你小子說自己會打敗誰啊！我們不是沒分出勝負嗎？——餵，要不要繼續打啊？」

　　「不要！我餓死了——！」路飛拖長了音調抱怨道，橡膠手臂一伸，嗖的一聲就跳到了山治身邊，「快點山治——開宴會！開宴會！開宴會！」

　　「好了好了，馬上就來馬上就來——」山治說著臉色一青，「餵、放開我脖子！呼吸、呼吸——你這樣我沒辦法幹活啊混蛋！」

　　羅賓單手托著臉頰看路飛被山治一把掀飛到一邊，唇邊泛起微微的笑。

　　「這一次是什麽宴會呢？」她問道。

　　「慶祝打贏艾斯的宴會！」路飛高舉起一只手搶答。

　　「餵你沒有贏啊！」

　　艾斯氣急敗壞地吼道，吼完自己又忍不住笑了。不由得無奈地搖搖頭，發出一聲帶著笑的嘆息聲。

　　「真是的……這個臭小子。不管多大了都是這麽讓人頭疼啊。」

　　說罷，他也回過頭去，沖著自己的船員一揮右臂。

　　「好了——小的們，開宴會了！」

　　「「「喔——！！！」」」

　　歡呼的聲音幾乎將夜空都給掀翻過去。對於海賊來說，再也沒有比開宴會更讓人開心的事情了。

　　美酒、烤肉、無數的歡聲笑語，每一個人都在開懷大笑，每一個人都在盡情享受這樣美好的夏夜。

　　艾斯也不例外。

　　在烈酒與火光之中，他看著路飛和他的同伴們鬧成一片的樣子，不由得微笑起來。

　　「我說，路飛。」

　　他將酒杯遞過去，重重和路飛碰了一下杯。

　　「你幹得不錯。」

　　他所說的究竟是指路飛成為海賊王這件事呢，還是他已經強到連艾斯也不能打敗他的這件事呢？

　　就連艾斯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那是當然的！我可是海賊王啊！」

　　路飛露出大大的笑臉，用力和艾斯碰了個杯，因為動作太大，脖子上的吊墜從衣襟那裏滑了出來，在看清那個石頭的瞬間，艾斯的瞳孔猛然縮緊了。

　　「路飛，那個是……」

　　「嗯？這個啊。」路飛沿著艾斯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吊墜，他勾起石頭來晃了晃，「是莉亞當初送給我的幸運石，別的都丟光了，就剩下這一個，我就掛起來了。」

　　艾斯怔了怔，而後壓低帽子，露出一個苦笑來：「……你還留著啊。」

　　明明就是丟三落四、一眼看不住連自己都能丟掉的小鬼。

　　「那是當然的吧。」路飛的語氣十分理所當然，「這個可是莉亞送的，弄丟了會被她揍的。」

　　「說的也是。」艾斯將帽子又壓低了一些，嘴角的笑容卻擴大了，「莉亞的脾氣可是很壞的。」

　　所以……如果讓她知道的話，她一定會非常生氣的。

　　06

　　再後來，艾斯開始尋找格洛麗婭留下的東西。

　　雖然她送給他的匕首被他永遠留在了她的墳前，雖然莫比迪克號的毀滅讓她曾經在船上生活的痕跡全都付之一炬……但是，一個人只要活在世界上，就總會留下些許痕跡。

　　【陽眼之女】的通緝令。

　　印有他與莉亞在火中擁吻的照片的剪報。

　　格洛麗婭在世界銀行轉賬時候留下的簽字單據。

　　人魚酒吧的老板娘為她保留的吧台椅。

　　她曾經托馬爾科代為寄出卻被馬爾科忘記了的明信片。

　　風車村裏、達旦的屋子裏，他們曾經破壞過又修補起來的痕跡。

　　……

　　那樣多，那樣多，她曾經留下的痕跡。

　　整個世界成了一個驚人的紀念品匯集。

　　艾斯將這一切的遺留物收集起來，封存在寶箱之中，再也不曾提起。


第322章 番外一

　　艾斯番外·一番星

　　【死亡是心臟不再跳動而時鐘開始跳動的時刻。

　　愛情是心臟開始跳動而時鐘不再跳動的時刻。】

　　07

　　在搜集遺物的時候，波特卡斯·D·艾斯遇到了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遇到的人。

　　「艾斯老大！」

　　當手下來向他匯報的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接下來會見到什麽人。

　　「有個女人說她有格洛麗婭小姐的東西，但是她一定要親手交給你，不管我們怎麽說都不肯讓我們轉交，她年級又那麽大了，我們也不好動粗……」

　　那名部下一臉為難地說著，側過身去，將那位女性讓進門來。

　　在擡起頭的那一瞬間，艾斯怔住了。

　　「您是……」

　　他下意識用上了敬語。

　　——怎麽會認不出來呢？

　　如果格洛麗婭能夠活到這個年紀，大概，她也會生著這樣一張臉吧。

　　記憶的碎片一瞬間浮現到了眼前。

　　那是很多很多年之前，莉亞第一次來到風車村時的事情了。

　　起初他們的關系並不好。他很討厭這個莫名其妙裝腔作勢又壞脾氣的大小姐，莉亞也很討厭那個討厭她的他。他們總是說不到三句話就要打起來，每次都掐得鼻青臉腫，幾乎就沒有能夠安靜坐在一起的時候。

　　所以，到底是什麽時候關系好起來的？

　　大概就是那一次吧。

　　不知道為什麽，莉亞那時候非要教他和路飛識字念書，明明自己都被他們（主要是路飛）那種不受教的態度氣得幾乎要當場暴斃，卻還是咬著牙教他們念了下來。

　　艾斯那時候還不能體會到讀書到底有哪裏有趣，卻因為薩博而對書本產生了好奇心。也許是這個原因吧，那一天他看到格洛麗亞一個人抱著大書在樹上讀的時候，才會心血來潮地湊過去看。

　　然後他就看到了那張照片。

　　充作書簽，夾在泛黃的書頁間的合影，年輕美麗的長發女性，懷抱著一個嬰兒，面上含著微微的笑意垂下眼來，望著懷裏的嬰兒，無論是她那溫柔的手勢，還是那專註的眼神，都像是教堂裏的聖母像一樣，寫滿了母性，仿佛正在發光一般。

　　「……她是誰？」艾斯的聲音稍稍低了下去，不再像平日那樣充滿了攻擊性。

　　「是……我媽媽。」

　　莉亞微微笑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回想起那個笑容，總覺得她那時帶著一點想哭的樣子，又壓了下去。她眨了好幾下眼睛，而後故作不在意地舉起相片來，扯出大大的笑臉。

　　「看，是個大美人吧？」

　　那一天他們難得的沒有爭吵，而是靠在樹上看完了一本書。艾斯沒有豎起一身的刺，莉亞也難得的好脾氣，耐心地給他講完了書裏的故事。

　　現在回想起來，他們的關系得以好轉，就是從那一天開始的。

　　這麽多年過去了，書裏的故事他是早已不記得了。只有莉亞那一天的笑容，還有照片裏的美麗女性還殘留在他的記憶之中。

　　現在，那張照片裏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她已經不再年輕了，歲月的風霜過早侵蝕了她的面龐，將一道道的痕跡刻在她的臉容之上。花白的長發在她腦後綰成一個端莊的發髻，鬢邊絲絲縷縷的白發越發顯出她的老態。但是，他仍然能從這張臉上窺見她昔日那驚人的美貌。

　　在艾斯看著這位女士的時候，她也在看著艾斯。和他那直白而驚愕的目光不同，她的打量是含蓄的，不動聲色的，那目光只是靜靜地從他身上掃過，不帶有一絲評估的意味，看得出這是一位曾受過良好教育的淑女。

　　那樣的目光，無法不讓他想起格洛麗亞。

　　——母女之間，到底能有多相似呢？

　　外表相似到了就像是將血緣關系刻在臉上一樣，這也就罷了，就連站立的姿勢、看人的目光、側過臉時的角度……這些更加隱秘的習慣，也隨著日覆一日的潛移默化積累下來，令兩人相似到了令人驚訝的地步。

　　只要看到就會明白了。

　　眼前的這個女人，正是格洛麗亞的母親。

　　所以……

　　「出去。」

　　艾斯轉過頭，對著周圍的部下命令道。

　　「所有人都出去，接下來不管發生了什麽都不許進來……更不許為難這位女士，明白嗎？」

　　「船長？」

　　「艾斯老大！」

　　「艾斯船長？？？」

　　在手下一片嘩然之中，艾斯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一字一句的宣告——

　　「這是船長的命令。」

　　「……」

　　在場所有人為之一窒。

　　在海賊船上，船長的命令就是絕對的。艾斯平日或許是個好脾氣的人——但是當他用上「船長命令」的時候，就表明他是認真的。

　　這件事，已經沒有了反駁的余地。

　　在各色各樣的視線中，那位年長的女士依然平靜地站著，她的雙手捧著一個小小的皮箱。老舊卻擦得光亮皮革，磨粗了邊的皮質箱角，摸褪了色的金屬鎖扣……那些得到了很好的保養與諸多摩挲的細節，無一不在證明著這個箱子的重要。

　　她捧著這樣一個箱子，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不出聲地打量著艾斯。

　　在艾斯強硬的態度之下，部下們雖然不甘、擔憂、惶惑……卻還是依言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兩人。

　　艾斯從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走到了那位女性的面前。

　　而後，他沒有一絲遲疑地跪了下去。謝罪一般，深深地、深深地彎下腰來，將額頭抵在地面上。

　　這個姿勢，無論是脖子還是心臟，都不加遮掩地袒露在這位女士的面前。

　　「莉亞的事情，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這樣的話語，對眼前的這位女性到底有什麽意義呢？

　　艾斯不無自嘲地想著。

　　她唯一的女兒，已經在十年前永遠死在了那片戰場上。被她自己的父親——被這個人的丈夫——親手殺死了。

　　因為莉亞臨死前那將自身燃燒殆盡的一擊，她甚至連女兒的屍體也收不回來，就連衣冠冢也葬在了她所不知道的地方。

　　恐怕，這樣多年以來，她唯一能夠憑吊愛女的地方，居然只剩下了女兒的葬身之所——莉亞死前將馬林梵多一分為二的那道鴻溝。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艾斯想。

　　是他害死了格洛麗亞。

　　應該是他來保護她才對。

　　明明就算是他死了，也應該保護她的。

　　然而，就因為他的輕率、魯莽與愚蠢，他最想要保護的女孩死在了二十歲的那一年。

　　他害死了自己最愛的女孩，也從這個母親身邊永遠奪走了她的女兒。

　　莉亞已經不在了。

　　不在他的生命之中，也不在她的生命之中。

　　死者不可覆生，這份缺憾無法彌補。

　　格洛麗亞的死在艾斯生命中留下了怎樣的缺口，留給這位母親的只會更大、更深。

　　他很明白這一點，所以……

　　「無論您要怎麽處置我，我都沒有怨言。」

　　他平靜地說。

　　08

　　女人沈默了很久很久，而後，她打開了皮箱的蓋子。

　　咯啦。

　　聽著那道聲音，艾斯平靜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穿透心臟或者頸動脈的海樓石子彈。

　　莉亞曾經說過，她的母親是海軍醫院的醫生。那麽就算槍法不好，地方應該也是找得準確的吧。

　　海軍大將的前妻，能拿到專門對付能力者的海樓石子彈也不奇怪。

　　然而，出乎艾斯意料的是，那位女士只是拿出了一個厚厚的冊子。

　　「我只是想看一看，能讓我女兒為之付出生命的是什麽樣的男人。」

　　她輕聲說。

　　「這些年我一直在留意你的消息……聽說你最近在收集莉亞的東西，所以我才想來看一看你。」

　　她微微屈下膝，將那本大冊子放在了艾斯面前，而後，她合上了手提箱，起身向著門口走去。

　　似乎真的只是來看他一眼而已，那位女士沒有再看他，只是在走出大門之前，她下意識扶住了門框，像是想要支撐一下疲憊的身體，她頓了幾秒，而後才開了口。

　　「我很欣慰……莉亞沒有看錯人。」

　　留下這樣一句話之後，那位女士離開了。

　　她交給艾斯的冊子，是莉亞成為海賊以來所有的剪報、寄給她的信件、以及莉亞在那個時期拍攝的照片。

　　那位母親，仿佛是將作為【陽眼之女】這個大海賊而存在的格洛麗婭的一切，都交給了艾斯。而她所保留下來的，只有在成為海賊之前的女兒的訊息。

　　……也許在看著女兒踏上海賊之路的時候，那位母親就已經明白了吧。

　　從此以後，莉亞將不再是作為一個承歡膝下的小女兒，而是作為大海的孩子奔赴屬於她自己的命運。

　　所以她將那個莉亞交給了艾斯，自己保留下來的，只有那個屬於自己的小小女兒。

　　就像【陽眼之女】是屬於白胡子海賊團——屬於艾斯的一樣。

　　【還未成為海賊的格洛麗婭】，是只屬於那位母親的，小小的寶物。

　　在那之後，波特卡斯·D·艾斯再也未曾見過那位女士。

　　她不再來見他。

　　他也不曾去打擾。

　　只是，他明白，在今後的歲月裏，他們都會懷念著同樣的一個人。

　　過去如此，未來依然。

　　09

　　五十歲的時候，波特卡斯·D·艾斯正式宣布海賊退役。

　　海上的皇帝突然退休這種大事，自然引起了四海的一陣大震蕩，幾方勢力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姑且不提，光是海上勢力的重新劃分就夠讓人好好頭痛一番了。

　　不過那都和艾斯沒有什麽關系了。

　　他就像年輕時那樣，一人背著一個小行囊，仗著自己燒燒果實的能力，駕著一艘快艇滿世界遊蕩，全然不顧碰到自己的海賊是如何的哀鴻遍野，追著自己的海軍又是怎樣的怨聲載道。

　　他去了位於極北之地的雪原逗白熊，去了傳說中的ALL BLUE釣海魚，還去了大名鼎鼎的拉夫德魯瞻仰了一下海賊王哥爾·D·羅傑留下的遺跡——到了這把年紀，年輕時的恩怨和對父親的糾結早已成了過眼雲煙。

　　這一路他打了無數的架，喝了無數的酒，欠下了無數霸王餐的賬單……也交了無數的朋友，遇到了無數的新奇冒險，留下了無數的傳奇。

　　無數的人恨著波特卡斯·D·艾斯。

　　無數的人愛著波特卡斯·D·艾斯。

　　但無論是愛著他的還是恨著他的人都必須承認，艾斯的一生，是如此的自由、肆意而又耀眼。

　　他痛痛快快的活，痛痛快快的愛，痛痛快快的做著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艾斯大海賊退休五年之後，忽然便沒有人再聽說過艾斯的蹤跡。

　　他就像突然從海上消失了一樣，不再有他的冒險，不再有他的故事，也不再有見到他的人。

　　有人說他死了。

　　有人說他是去醞釀一個巨大的陰謀，終有一天他會帶著毀滅一切的浪潮重返於世。

　　也有人說他是去了埋葬他情人與義父的島嶼上守墓，幾乎沒有人知道白胡子與陽眼之女的墓地在哪，所以也少有人相信這個說法。

　　只是，無論是哪一種說法，都沒有人再見過波特卡斯·D·艾斯。

　　10

　　東海的某個小島上。

　　這是一座平平無奇的島嶼，既沒有什麽特別的物產，也沒有什麽罕見的景觀，只有一個普普通通的城鎮，住著一些普普通通的人。

　　如果一定要找出一個不太普通的地方，大概就是每年的狂歡節，都會有一些奇怪的外鄉人來這裏過節吧。

　　有總是閉著一只眼睛的危險劍客，有看不出年紀的謎樣美人，有著裝時尚的金發中年，也有抱著貍貓一身書卷氣的知性女子，有魁梧得簡直讓人感到變態的大個子藍發男子……這也就罷了，最讓當地居民驚悚的是他們甚至看到了會說話的骷髏。

　　……好好的狂歡節鬧什麽鬼啊！？

　　不過就算這些人捆在一起也沒有他們打頭的那兩個人來得奇怪，一個是曾經一口氣吃空了當地三家餐館肚子可以吹得比氣球還大完全超越人體極限的黑發男人，一個是看起來很正常衣著也很正常但是放在這一群人裏就非常不正常的面上有火燒傷疤的金發男子。

　　當他倆走在一起的時候，不誇張的說，方圓百裏的氣場，只能用鬼神辟易來形容。

　　而這些人都住在鎮上唯一的一家書店裏。

　　書店的老板是近十年前來到這裏定居的旅人。他偶然路過這個小鎮之後，不知道為什麽就忽然決定在這裏住下了。

　　於是他買下了一家即將倒閉的舊書店，將書店改造一番，變成了一個一半賣咖啡一半賣書的古怪小店，店長心情好的時候還會賣些咖喱和烤肉。簡直就四不像到讓人懷疑這家店到底是開來幹嘛的。

　　店長選書的品味馬馬虎虎，咖啡則是非常難喝，這讓店裏的生意大部分時候都頗為冷淡。反倒是他心血來潮賣烤肉和咖喱的時候，店裏總是坐得爆滿——原因無他，店長的烤肉和咖喱都美味得令人懷疑人生——所以這家店到底為什麽還不改成飯店呢，這真是一個不解之謎。

　　店長本人也許是年紀大了，並不在意這些事。有生意便做，沒有就支著腦袋靠著收銀台睡大覺。看得久了，居然有種哲學人生的錯覺。

　　也只有在狂歡節的時候，店長才會招待他的那些異鄉朋友。

　　說來也好笑，這個鎮上本來並沒有狂歡節，是在那些異鄉人來了以後才將這一天定成了狂歡節。

　　不得不說，那個黑發的男人簡直就是狂歡節之神，他第一次來到小島上就硬拽著店長要他辦宴會，也不知道怎麽的，辦著辦著就變成了一個全鎮性質的活動了，等到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整個城鎮都坐在了他們這些外鄉人的宴會上，大家喝得不省人事吃得不亦樂乎，不管平時多要面子的人都和這些外鄉人鬧成了一團……留到最後的印象，居然只有歡笑和快樂，還有明亮到了耀眼的篝火的火光。

　　於是外鄉人來訪的那一天，就成為了這個平平無奇的小島上的狂歡節。

　　也有人曾經問過這些外鄉人，為什麽會選擇這一天作為節日。

　　「嗯，因為這一天是我們共同的朋友的生日。」

　　那個金發男人笑著說。

　　而店長只是微微地笑著，並不說什麽話。

　　他的目光落在書店後門上張貼的舊畫像上，似乎是一張很有年頭的通緝令，因為暴曬與海風的侵蝕，無論是其上少女的面容還是通緝的金額都已經模糊不清了。

　　唯一還鮮明的是，少女美麗的眼眸，時至今日，依然如星光般眩目。

　　那是永遠不會消亡的昨日之光。

　　【番外一·完】


第323章 番外二

　　赤犬番外：《The Hours》

　　【生活中沒有意義重大的東西，因為塵土毫無價值可言。】

　　01

　　頂上戰爭之後，海軍陡然多了許多事務。

　　白胡子之死徹底打破了原本的勢力平衡，各方勢力掀起新一輪的瓜分狂潮，新世界的海域再次陷入動亂之中。

　　海賊那裏亂成一團，海軍內部也不平靜。

　　英雄卡普辭去職務，元帥戰國也以辭去元帥職務作為對這一次令海軍蒙受巨大損失的戰役的謝罪。馬林梵多整座島都在這次大戰中一分為二，已經不適合再作為海軍本部使用，找新的本部基地也是一個大問題……各種各樣的事務一時如流水般湧入薩卡斯基的辦公室，令他這樣的工作狂也頗有焦頭爛額之感。

　　偏在此時，還有別的家夥要給他添亂。

　　「這是對海軍的挑釁嗎？」

　　薩卡斯基抓著報紙的手突然元素化，烈焰瞬間吞沒了報紙上草帽路飛的照片。巖漿落在座椅扶手上，瞬間灼燒起滾滾黑煙。

　　「居然讓草帽路飛搶奪軍艦環繞馬林梵多一圈，還讓他敲響了奧克斯大鐘……本部的那群廢物都是幹什麽吃的！海軍的臉面都被他們丟完了！」

　　薩卡斯基不是不清楚草帽路飛這麽做的目的。

　　乘船繞島一圈，是海上傳統的「水葬之禮」，敲響奧克斯大鐘，是宣告，向將馬林梵多一分為二的裂谷中投下花束，是默哀。

　　蒙奇·D·路飛，波特卡斯·D·艾斯的義弟，也是和……那個蠢貨稱兄道弟的家夥。

　　「不過是渣滓海賊，竟然敢去海軍本部悼念！誰給他的膽子！」

　　薩卡斯基的憤怒幾乎要燒掉半個辦公室，回話的副官戰戰兢兢地說出了實話。

　　「冥王雷利，海俠甚平都與他同行……留守本部的海軍軍力薄弱，實在不是那兩人的對手。」

　　「這群無恥的海賊。」薩卡斯基的語氣更加可怖，「早晚有一天……」

　　「還有……」副官的話音突然打了個磕巴，他低下頭，避開了長官的視線，「夫人……不，苔絲狄蒙娜女士已經搬離了宅邸。」

　　「……是嗎。」

　　薩卡斯基的怒火冷卻了下來。

　　頂上戰爭結束的那一天，他從醫院回來的時候，迎上的就是妻子死一般蒼白的臉龐。

　　「我們離婚吧，薩卡斯基。」

　　除此之外，她再也沒有對他說過一句話。

　　她沒有問他，是你殺了我們的女兒嗎。也沒有問他，你為什麽要殺了莉亞。

　　這場海軍主導的公開處刑通過電話蟲傳播到了全世界，而苔絲狄蒙娜一直很關心有關女兒的一切新聞……想來那一天她一定也一直守在電視前，焦心地等待著白胡子海賊團與海軍本部的對決，祈禱著格洛麗亞不要出現在戰場上。

　　所以，那一幕……她恐怕也親眼目睹了吧。

　　在目睹了那樣一幕之後，一切的質詢，一切的辯解，都不再有任何意義。

　　事實如此鮮明地擺在他們面前。

　　——他處死了白胡子海賊團的四番隊副隊長。

　　——他親手殺了他們的女兒。

　　無可置疑，無可辯解，無可挽回。

　　所以——

　　薩卡斯基在長久的沈默之後，也只是點了點頭。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亦是無話可說。

　　就這樣，帶著滿身硝煙，帶著戰爭留下的傷口，帶著格洛麗亞的血，薩卡斯基在去醫院之前，先在離婚申請書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緊隨其後的諸多事務帶著要把他累死的氣勢壓了上來，沒有留給薩卡斯基一點傷感和休養的閑暇，幾乎是在頂上戰爭的第二天，他就去了新世界鎮守。

　　臨行前，他留下了副官陪著苔絲狄蒙娜處理離婚和搬家的事宜。一並留下的，還有一張數額巨大的支票。

　　那是薩卡斯基付給她的，未來三十年的離婚贍養費。

　　「那個……苔絲狄蒙娜女士……她讓我把這個帶回給您。」

　　副官小心翼翼地將支票放在長官的桌子上。薩卡斯基沈默地看著上面自己的簽名，許久，才開了口。

　　「她說了什麽？」

　　副官猶豫了很久，似乎是拿不準該不該把原話說出來，但最後還是在長官令人畏懼的目光中說了實話。

　　「那位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已經沒有意義了。

　　那就是他的妻子對於這一切的最後定義。

　　他沈默了許久，最後，只是緩緩地點了一下頭。

　　「我知道了。」他說。

　　而後，赤犬便再度埋首到了工作之中。

　　需要他處理的事務還有很多，沒有太多時間停留在這樣無意義的感傷上。

　　02

　　在與庫讚在龐克哈薩德島上大戰十天十夜之後，薩卡斯基贏得了海軍元帥的位置。這是毋庸置疑的勝利，作為敗者，青雉辭去了海軍大將的職位，獨自一人離開了海軍。

　　而薩卡斯基則帶著滿身的傷口和未完的公務回到自己位於馬林梵多的家中。

　　推開已有數月不曾踏入的家門時，等著他的是空無一人的房間。因為沒有女主人的打理，房子呈現出一種別樣的荒敗。地面與家具上都積了厚厚的灰，曾經明亮的裝飾與玻璃窗都黯淡了下去。花瓶裏插著苔絲狄蒙娜喜歡的鳶尾花，時間太久了，花瓶裏的水都幹透了，在玻璃花瓶上留下難看的暗黃色水漬，枯萎的花枝幹巴巴地低著頭，皺縮的發黑的花瓣落了一地。

　　「……」

　　薩卡斯基沈默了好一會兒，才走進屋子裏，每一步都在積灰的地面上留下大而骯臟的腳印。他走到廚房的水池邊，擰上了還在滴水的龍頭。而後他打開冰箱門，將冰箱裏那些過期變質的食品隨手丟進垃圾箱裏，翻出一罐還沒過期的啤酒，從餐桌邊拖過一把椅子坐下，大衣的衣擺隨著這個動作揚起了一片灰塵，他只是微微皺了皺眉，粗壯的手指扣進易拉罐的拉環裏，拉開拉環喝了一大口冰冷的啤酒。

　　頂上戰爭的時候，苔絲狄蒙娜也和其他海軍家屬一樣被從馬林梵多轉移了出去。而當她離開這個家的時候，她甚至沒有再踏進這個房子一步。

　　就連她的行李也是副官去整理的，除了格洛麗亞的東西，她什麽也沒有拿。

　　苔絲狄蒙娜慣用的那張搖椅也還像平日一樣留在陽台的一角，她的披肩還掛在扶手上，看了一半的書也扣在座椅上，像是等著它的主人再一次回到這裏。

　　就像要將過往的歲月全部留在這個房間裏一樣。曾經在這裏發生的一切都被她拋在了這裏，靜靜等待著他的歸來。

　　薩卡斯基默默喝光了啤酒，將易拉罐捏成一團，順手丟進了垃圾桶裏。

　　站起身的時候，大概是扯到了傷口吧，他身形頓了頓，擡手壓了一下肩上的繃帶，唇角無聲繃緊了片刻。幾秒之後，他便再次挺直了脊背，回到自己的房間，在空空蕩蕩的雙人床上拉開被子睡下了。

　　明天讓人來處理一下這個房子。

　　他想道。

　　繼續亂下去也實在是不像話。

　　抱著這樣的念頭，薩卡斯基在過於寂靜的房間裏閉上了雙眼，沒有多久便睡熟了。

　　03

　　在正式接任海軍元帥之前，薩卡斯基還有許多事情要忙。

　　不管是馬林梵多的修覆工作，還是青雉離職之後尋找新的戰力來接任海軍大將，亦或是與五老星的接觸……每一樣都是讓人頭痛的麻煩事。

　　而隨著四皇之一的隕落，海賊那邊也依然沒有平靜的時候，就連先前在頂上戰爭時唯一算是消停的BIG MOM海賊團也有了大的動作，各方勢力都在這個風雲變幻的時代裏彼此爭鬥，試圖瓜分著白胡子的遺產，而失去了白胡子的白胡子海賊團也在試圖捍衛那位前四皇留下的領海。

　　偏偏七武海那邊也不大平靜，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那個混蛋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麽，就連CP那裏也有了別的動作……這一切讓原本就覆雜的局勢變得更加覆雜，海軍的事務也多到了一個令人驚嘆的程度。

　　即使是薩卡斯基，在面對這個爛攤子的時候也忙得空不出時間來想別的，不如說，他忙得簡直恨不得去把那個溜號的那個退休的那個申請了長期外調任務的混蛋們統統拽回來加班（庫讚、戰國、卡普：——阿嚏！）。而黃猿那個慣會偷懶的混蛋也只會捧著熱茶呵呵笑著說一句「我去看看別的地方~」就溜得不見蹤影，鬼才知道那家夥又是去哪裏偷懶了。

　　想到這裏薩卡斯基就又擰斷了一只鋼筆。

　　而副官卻偏要挑這種忙碌的時候過來跟他請假。

　　這也難怪薩卡斯基的嘴角幾乎要墜到桌面上去了。

　　「請假的理由？」

　　他沈聲問道。

　　看到上司陰雲密布隨時都要降下局部雷暴的臉色，副官吞了一口口水，毫不懷疑如果他給不出像樣的理由，肯定會遭到赤犬大將的鐵拳制裁。

　　不，不如說他給出什麽理由都可能會被鐵拳制裁吧……副官先生苦逼的想。

　　以赤犬大將這種重傷不下火線，就算被轟掉半個身子第二天都裹著繃帶照常上班的性格，病假是肯定沒門的。事假的話……emmmmm，就連頂上時候發生的那些事都沒法讓赤犬大將離開崗位，副官先生貧瘠的腦子實在想不出比「女兒死了」和「老婆要離婚」更加有請假理由的事假。

　　這種時候就覺得有這麽嚴於律人也嚴於律己的上司真是麻煩事啊……

　　副官強忍著嘆氣的沖動，在赤犬大將那越發恐怖的視線中選擇了坦白為寬——畢竟對著赤犬大將撒謊請假大概是真的會死的，特別是現在這種時候。

　　「女兒今天過生日……」這個理由他自己說著都覺得赤犬大將絕對不會答應，但副官先生還是忍耐著頭皮發麻的感覺說了下去，「……可以的話，今天想要早一點回家。」

　　話一出口，副官就做好了被赤犬大將踹出門去繼續加班加點的準備。說實話，他也知道這個理由在赤犬大將這裏實在一點說服力也沒有，但是，他還是想要嘗試一下。

　　畢竟，上一個整天沈迷工作忽視家庭年年都錯過女兒的生日的失格父親，現在就坐在他的面前。

　　而這位父親和他女兒最後變成了什麽樣子……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副官先生定下心來，準備好迎接那通劈頭蓋臉的臭罵。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赤犬大將卻什麽也沒有說。

　　長久的沈默之後，赤犬大將只是緩緩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便低下頭繼續批改文件。

　　……所以這到底是批假了還是沒批假？

　　副官先生很困惑。

　　「還站在這裏做什麽？」

　　薩卡斯基再擡起頭時，發現自己的副官還傻楞楞地站在自己面前，頓時皺起眉來，嘴角的線條不快地沈了下去。

　　「去完成你的工作。」

　　「是、是！」

　　瞬間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其實是「完成工作你就可以滾了」，副官臉上頓時露出一個笑來，他刷地沖著赤犬大將敬了一禮，便沖出了辦公室。

　　薩卡斯基收回了目光，再度將註意力投註到自己的公務之上，擡起已經不知道停了多久甚至在紙張上戳出了一個墨點的鋼筆，繼續審閱著公文，在確認過內容之後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沒有多久，他便在忙碌的工作中忘記了這個小插曲。

　　04

　　會打開那個抽屜完全是一個意外。

　　那不過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夜晚，薩卡斯基在書房處理公務的時候，因為需要一件以前的材料，便在自己的書房中翻找。

　　於是就打開了那個位於書桌最下方的抽屜。

　　因為時間實在太過久遠，連他自己都忘記了那個抽屜裏還裝著什麽。

　　用末尾很可愛地卷起來的粉紅色的緞帶紮了起來的，印滿了桃紅色心心的玻璃紙包裝裏，足有他巴掌那麽大的毛絨小熊正睜著黑色的紐扣眼睛和他對視著。

　　「……」

　　薩卡斯基深深地皺著眉頭，看著這個和整個書房氣氛格格不入的毛絨玩具好一會兒，才終於想起來這個東西到底是怎麽進到他的書房的。

　　那是……大概四、五年以前的事情了。

　　到底是因為妻子的抱怨（「薩卡斯基你要是這一次還忘記莉亞的生日你就不用進這個門了」），還是同僚的嘲笑（「居然一次也沒有給女兒買過生日禮物嗎？薩卡斯基你這樣不行耶~真的很不行耶~」），亦或者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呢？

　　薩卡斯基已經記不清了。

　　不過，那雖不是他生平第一次進到商業街，卻也是他第一次進到玩具店。

　　那種地方對於薩卡斯基來說簡直就像一個異世界一樣，店門口擺著紮著漂亮絲帶的心型氣球，店裏的架子上塞滿了在他看來完全無法理解的各式玩具，穿著輕飄飄大裙子的洋娃娃、圓滾滾的海豹和企鵝、奇奇怪怪的海星和香蕉……還有大小不一的毛絨絨的玩具熊。

　　見慣大風大浪和海上怪物的海軍大將僵在那裏，一時居然都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了。

　　還是店員小姐留意到了他這邊的為難，她揚起可愛的笑臉走過來，試圖解救一下這個一看就是第一次進入這個萌物世界的海軍男兒。

　　「您好，請問您是想要買禮物嗎？是打算買給孩子還是給女朋友呢？」

　　薩卡斯基拉低了帽檐，言簡意賅地說道：「是女兒。」

　　「這、這樣啊……」

　　專業經驗豐富的店員小姐從這一句話裏聽出了這個男人一定是她最頭痛的那種顧客類型，她的笑容稍稍僵了一僵，而後為了遮掩這份僵硬，她連忙拿起一只可愛的白色抖抖狗遞給薩卡斯基，又拿起了一個撲閃著藍眼睛的大洋娃娃。

　　「那麽，您的孩子現在是幾歲呢，如果是四五歲的小孩我推薦這個。」她舉了舉抖抖狗，又示意他去看洋娃娃，「如果是再大一點的女孩子，也許會對洋娃娃感興趣哦。您女兒平時喜歡哪一種類型的玩具呢？」

　　薩卡斯基的動作頓了一下。

　　畢竟，他其實並不清楚格洛麗亞到底喜歡什麽類型的玩具。他努力搜羅了一下回憶，也搜羅不出來她平時有沒有拿著什麽東西玩耍的記憶。

　　對於那個孩子，他其實了解並不多。

　　在長久得令人感到尷尬的沈默之後，薩卡斯基終於開了口。

　　「不要這幾個。」他皺著眉掃過洋娃娃和抖抖狗，「都太軟弱了。」

　　「軟、軟弱嗎？」店員小姐的笑容微微顫抖，「那、那麽請問您想要……」

　　薩卡斯基的目光四下轉了一圈，怎麽看都找不到合心意的玩具，那些塑料做的假槍假刀在他看來更是無趣，拿這種東西給平日用慣了真刀真槍的女兒更是沒有意義。

　　「……你隨便挑一個吧。」他說道。

　　店員小姐的眼神裏寫滿了「這也能隨便嗎」，但她的專業素養還是讓她維持住了營業用的笑容。

　　「那、那請問您女兒今年幾歲？最喜歡的顏色是什麽？有沒有什麽偏好之類的？」

　　「……」

　　薩卡斯基一個問題都回答不上來。就連年齡他也要猶豫好一會兒，才報出來一個模棱兩可的數字。

　　「十二……或者十四吧。」

　　「……」

　　可憐的店員小姐似乎已經掛不住笑了。她擡手壓了一下額角亂跳的青筋，微笑著將薩卡斯基引到了那邊櫃台。

　　「那我推薦這個玩具熊。」她指了一下那個小巧可愛的毛絨熊，「這一款現在在年輕女孩字中間很受歡迎呢。」

　　「那就包起來。」

　　薩卡斯基點了點頭。

　　「好的，請稍等！」

　　似乎是為了報覆一下這個連女兒喜歡的顏色都完全不記得的渣爹，店員小姐特意選了完全不適合塞進口袋的玻璃紙包裝，還紮上了可愛得過分的粉紅色緞帶，無論是包裝紙還是緞帶上面都印滿了桃紅桃紅的小心心，薩卡斯基一路拎回家裏，即使是他這樣不在意外人目光的豪傑，都不由得因為那一路行人們投來的目光而感到了一絲絲不自在。

　　也許是因為包裝實在太可愛了。

　　也許是因為實在不知道要怎麽將這個禮物送給格洛麗亞。

　　也許一開始……只是不想在女兒生日之前就將禮物曝光出來吧。

　　薩卡斯基回到家裏便將這個毛絨玩具熊放進了書桌的抽屜裏。

　　之後，因為新世界那邊出現了動蕩，他再一次離開家，去到G1基地鎮守。

　　等到他回來之後，格洛麗亞的生日早就已經過去很久了。

　　而他也完全忘記了抽屜裏還有這麽一個玩具熊的存在。

　　於是那個玩具熊就一直這麽放到了現在。

　　05

　　「……」

　　薩卡斯基沈默著與那個玩具熊對視著。

　　大概是因為這個抽屜本來就不常用，這些年來也一直關著，所以抽屜裏並沒有積下多少灰來，玩具熊也依然保持著本來的樣子，雖然沒有剛買回來時候那樣新了，卻也完全和陳舊扯不上關系。

　　玩具熊黑黝黝的圓眼珠靜靜望著薩卡斯基，毛絨絨的臉上還帶著微微的笑，像是在詢問著什麽，又像是什麽也沒有在意。

　　「……」

　　薩卡斯基沈默著合上了抽屜。木質的櫃門扣上的聲音，如此輕微的一聲響。

　　他沒有丟掉那只玩具熊，也沒有將它擺在這個風格冷硬的書房裏，他只是這樣，一語不發地關上了抽屜。

　　後來，他從其他的櫃子裏找到了自己需要的那份舊資料。壓在厚厚的文件盒下面，實在是不太好找。薩卡斯基拿著那份文件回到自己的書桌前，將它和需要批改的公文放在了一起。

　　他沒有再打開那個抽屜。

　　也沒有和任何人提起。

　　那時候沒有送出去的玩具熊，今後也依然會這樣靜靜地睜著圓滾滾的黑眼睛，躺在抽屜的最深處吧。

　　誰也不會知曉。

　　誰也不會提及。

　　【番外二·完】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沒有BGM，赤犬不配有BGM【冷酷】

　　章節提要出自安德烈耶娃的《叔本華傳》，我個人非常喜歡這一句。我覺得這一段內容也很適合這個番外的氛圍。

　　誰都不可能保住一時的生活：

　　沒有無止境的悲痛，沒有永久的歡樂，沒有不變的情緒，沒有沒完沒了的驚喜，沒有最終的決定。一切都消失在時間的急流之中。

　　分分秒秒，低微生活的這些原子，像蠕蟲一樣腐蝕著一切英明的偉大的東西。日常生活的怪人把一切希望上升的東西往下壓。生活中沒有意義重大的東西，因為塵土毫無價值可言。


第324章 番外三

　　約翰番外·沒有名字的怪物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個地方，有只沒有名字的怪物。】

　　「晚上好，約翰。」

　　「晚上好，梅麗爾太太。」

　　「今天也回來得很早呢，約翰。」

　　「是的。托您的福，工作結束得很早，石城夫人。」

　　「約翰、約翰、幫我看看這幅畫怎麽樣！我總覺得哪裏不對但是說不出來！」

　　「我看看……這裏加上一點紅色怎麽樣，勞倫斯先生。」

　　「喔喔！對啊！這裏再添一點紅色就對了……太謝謝你了約翰！」

　　「不用謝。」

　　「約翰~約翰~給你看，我這一次拿了滿分哦！」

　　「滿分嗎？真了不起，李政。你很努力了。」

　　「嘿嘿嘿……對了！這是我媽媽讓我帶給你的泡菜！她說要我好好謝謝你教我英語，還邀請你這周末去我家吃飯呢！來嘛約翰！我媽媽做菜好棒的！」

　　「真可惜，我這周末還有別的工作。替我謝謝李太太。」

　　「哎——約翰不能來嗎！好可惜！那我下次帶點心去看你吧，我媽媽烤的餅幹超級好吃！」

　　「好啊，我會泡好紅茶等你來的。」

　　「餵、約翰——接著！」

　　「……請不要突然襲擊，本村老爹。」

　　「你不是接住了嗎？再說了，我年輕時候可是我們棒球隊的最佳投手！拿過地區賽獎杯的那種！不過就是丟個蘋果，怎麽可能丟不中啊！餵，快嘗一口，這可是從我老家青森寄過來的蘋果，東京這邊才買不到這樣好的果子！」

　　「（在衣襟上蹭了蹭而後咬了一口）嗯，確實是好果子啊。」

　　「對吧！哈哈哈哈哈！一會兒記得過來拿果子啊！對了，我上次和你下的那盤將棋，我想出新的解法了！等著看吧我這次一定會贏過你！」

　　「約翰」

　　「約翰」

　　「約翰」

　　……

　　那個名字從一張又一張不同的口中喊出。男女老幼的聲音宛如一陣海潮，而男子就這樣從海潮中走過。

　　名為約翰的金發青年微笑著一一回應了鄰裏的好意招呼，靜靜走到了自己的家門前，用鑰匙打開了房門。

　　他所住的是一所位於池袋的公寓樓，附近有許多的外國人口，因而他這一頭金發與典型的西洋人樣貌，在這裏也不如何顯眼。也許是這周圍住著很多老人的緣故吧，鄰裏關系並不像大城市應有的冷漠淡泊，反而意外的富有人情味。

　　不如說，對於這個東歐青年來說，這裏有些過於富有人情味了。

　　大都市裏的鄰居關系，自然不會像某些影視作品中描述得那樣總是和和睦睦，全無齷齪。不如說，正因為這裏是大都市，人們的摩擦與勾心鬥角才來得比旁的地方更加嚴苛一些。

　　然而，沒有人能夠不喜歡約翰。

　　無論是頑固的老人，小心眼的主婦，還是多疑的上班族，吵鬧的孩子，自我主張過於強烈的少年少女們……誰也沒有辦法不喜歡這個談吐溫和、舉止優雅的金發青年。

　　就算是最無聊的抱怨、最幼稚的幻想、最可笑的狂言、最落後於時代的舊思想、最隱秘而骯臟的心思……這個青年也會微笑著傾聽，認真地望著你的眼睛，去思考你的話語裏的真意。他不會嘲笑，不會斥責，也不會義正言辭的否決。他總是站在你這邊替你著想，說出你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你想要從別人口中聽見的話。

　　誰能夠不喜歡這樣的青年呢？

　　更何況這個青年待人又是那樣友善，又生著那樣一張美麗的臉龐——就像天使一樣，雖然這已經是一個用爛了的形容，但是放在他的身上又是那樣剛好。

　　誰忍心對這樣的男子擺出冷酷臉色呢？誰忍心對這樣的男子施以惡言呢？

　　不，還是有的。

　　「——約翰。」

　　一道含著無數覆雜情緒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那聲音裏面帶著冰冷的戒備、蒼茫的懷念、幽幽的顫抖、近乎失望的嘆息……太多太多的情緒混雜在一起，令人分辨不清呼喚他的人到底懷著怎樣的心緒。

　　約翰將鑰匙轉到了最後一格，在一聲細微的哢嗒聲後，他在緩緩打開一線的門前回過頭來，對著台階上走下的人兒露出一個溫和而又平靜的微笑。

　　「好久不見了，安娜。」

　　他凝望著金發女子那張與自己那樣相似的面龐，語氣平常得就像是偶然遇到了多年不見的舊友。他甚至稍稍側過身去，示意對方進到家裏來做客。

　　「以前的學生送了我很好的錫蘭紅茶，進來喝一杯吧。」

　　金發女子那美麗的睫毛上滑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輕顫。那雙嬰兒藍的眼瞳在陰影中更為專註地望著約翰，似乎想要確認他話語裏的真意。在這樣的審視之下，約翰的神色依然是平靜的，不如說，他註視著被他稱為「安娜」的女子的目光更柔和了一些，就像是年長的兄長在看著自己鬧性子的妹妹。

　　「……叫我妮娜。」

　　金發的女子如此說道，從樓梯上走了下來，走進了約翰為她打開的房門中。金發的青年微微笑著，待到自稱「妮娜」的年輕女子走進玄關之後，他才從內部合上了屋門。

　　「不用換鞋也沒關系，在沙發上坐吧。」

　　這樣簡單地招呼了一句之後，約翰脫下外套，順手挽起了襯衫的袖口，走向廚房，取了水壺開始燒開水。當他在櫥櫃與冰箱裏尋找著適合做茶點的點心時，金發的女子則是站在客廳裏，無聲地打量著這個公寓房間。

　　她並沒有如約翰所說的那樣在沙發上坐下，而是緩緩在客廳裏踱步。穿著淺口皮鞋的雙腳很有禮貌地繞過了格紋地毯，停在了窗邊擺放的綠植邊。擦洗得幹凈的白色花盆中，大片大片綠葉的植物在濕潤的黑土中茂盛地生長著，那副生機勃勃的樣子，一看就得到了很好的照料。妮娜的目光從布藝沙發上柔軟的紅色抱枕上掃過，停在了CD櫃裏擺放的唱片上。

　　在數也數不清的古典樂、搖滾樂、民謠與流行樂的CD之中，有一張專輯是與其他井井有條擺放著的唱片不同，像是才聽過不久一樣，隨手擱在最上方，封面上的少女半個身子都沒在深藍海水中，正在純白月光下靜靜地凝視著她。

　　妮娜認得這名少女。

　　最後的時代巨星，21世紀最後的歌姬——MANA。

　　「坐吧。」

　　約翰端著泡好的紅茶走了出來，他將沒有任何花紋的白色骨瓷茶杯在茶幾上放下，又將裝著曲奇餅幹的瓷碟擱在了妮娜面前。妮娜回過神來，這一次她沒有再以沈默表示抗拒，而是靜靜坐到了約翰對面的位置上。

　　紅茶暖融融的香氣隨著氤氳的白霧彌漫在死寂的空間中。約翰端起紅茶杯，並沒有喝，而是註視著錫蘭紅茶金色的光暈，那美麗的光影落在他的眼瞳中，似乎將那嬰兒藍的瞳孔也染上了一抹近乎不真實的顏色。

　　長久的沈默之後，還是妮娜先開了口。

　　「我沒有想到你會在這裏，約翰。」

　　是啊。

　　妮娜想道。

　　誰會想到呢，那個將無數人的生活攪得亂七八糟、踐踏了無數生命又破壞了無數人生的男人，那個追尋著破滅的怪物……她的哥哥，最後竟然會來到這樣一個與他前半生沒有任何關系的遠東國家呢？

　　不……如果要說聯系的話，還是有的。

　　「嗯，我想看一下醫生成長的地方。」

　　約翰的語氣很是平常，就好像這真的是一件很尋常的小事一樣。

　　妮娜沈默著。

　　約翰口中的「醫生」，天馬賢三，原本是日本一家綜合醫院院長次子的他，因為仰慕德國醫院的醫術，選擇到德國留學，並且成為了一家大醫院的腦外科主治醫生。

　　他是多年前改變了他們兄妹命運的人。在那個絕望的夜晚，在那個一切都走向崩潰與破滅的長夜，是這位醫生用他高超的醫術拯救了本該死去的約翰。

　　他讓本已被殺死的怪物獲得了第二次生命。

　　不止一次。

　　不只是肉體。也許還有靈魂。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天馬醫生是令約翰重獲新生的「父親」也不一定。

　　但是，妮娜這一次來的目的並不是想要問約翰為什麽會在這個國家。

　　「……你變了不少，約翰。」

　　不知道為什麽，先出口的卻是這樣一句話。

　　是啊，以妮娜的眼光來看，約翰確實改變了不少。

　　外表上的變化倒是微乎其微，眼前的這個男人和他二十歲時的樣貌比起來，其實也沒有變化多少。金發雖然稍稍長了一些，卻依然那樣璀璨豐美；嬰兒藍的眼瞳也依然是澄凈而沈靜的，就像秋日的海；就連蒼白面容上那抹永遠柔和而靜謐的微笑，也與她第一次與他重逢時沒有太大區別。

　　改變了的，是別的方面。

　　比如說……

　　「以前你可不會在自己住的地方放上這麽多東西。」

　　那句話的意思，並不是說這個房間現在有多麽邋遢。

　　即使是以最挑剔的目光來看，這個房間作為一個單身男性的公寓，也實在是整潔到了無可挑剔的地步。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得井井有條，一切該收納的東西都好好放在收納它們的地方，窗戶擦得明亮到看不到一點水漬，純白的窗簾和鮮綠的植物在傍晚的風中輕輕搖曳著。

　　但是……

　　妮娜卻知道，從前的約翰——她二十歲時所追擊的那個約翰——他的房間是什麽樣子。

　　那是看不出任何個人好惡的房間，只保留了最簡單的布置，不留下任何生活過的痕跡，沒有一點人的味道，完全看不出有人住過的、隨時可以離開的房間。

　　二十歲的約翰不會在房間裏擺上CD播放機，也不會在沙發上放上紅色的抱枕，不會在窗邊擺上生長得異常繁盛的綠葉植物，更不會……將一個女歌手的專輯擱在他隨時可以拿到的地方——就算那個女歌手是他的學生也不可能。

　　從這個房間來看，他已經改變了……改變了很多很多。

　　是這個國家改變了他嗎……還是說，是天馬醫生改變了他呢？

　　妮娜忍不住這樣想。

　　「人總是會變的。」

　　約翰也只是這樣淡淡的回了一句。

　　妮娜輕輕閉了一下眼睛。

　　人總是會變的……那麽，你最本質的地方，改變了嗎？

　　「那麽，我就直截了當的問吧。」

　　妮娜沈下心，直直地看向約翰，將那個問題拋向了他。

　　那才是她這一次的目的，那才是她跨越千山萬水趕到這樣一個語言都不相通的陌生城市，歷經千辛萬苦搜尋著一個未知的幽靈的根本原因。

　　「那個叫MANA的孩子，是你殺的嗎？」

　　那是刀刃一般尖銳的問題，毫不留情地擲到人臉上來，容不得一絲詭辯，不允許任何矯飾，幾乎要將骨頭也剖開看個清楚分明。

　　面對著這樣尖利的質疑，約翰的神色卻依然是平和的，連金色的睫毛也不曾有過一瞬的顫動。

　　紅茶的金色光暈倒映在他的瞳孔中，凝結成了一輪小小的月亮。

　　——是你殺了她嗎？

　　金發的青年微微地笑了。

　　「你是為那孩子來的嗎？」

　　「是啊。」妮娜的臉色稱不上好看，「偶然看到了關於MANA之死的紀錄片，卻在受訪者裏面看到了你……殺死那孩子的兇手完全沒有殺死她的理由，那個手法……是你讓他做的吧？」

　　眼前這個人……不，眼前這個怪物有多麽擅長操縱人心，很少有人能比妮娜更清楚了。

　　約翰在洞察他人的內心上有著駭人的天賦，人類的內心於他而言，就像是沒有籬笆的花園。無論是多麽擅長掩藏真心的人，在他面前都沒有任何秘密，在他那宛如神明的微笑面前，就連最冷酷的殺手，也會不知不覺將自己最大的秘密交托到他的手中。

　　是的，就連最冷血殘忍的殺人魔也不例外。

　　不管是多麽扭曲的心靈，約翰也能輕易地接近，並且贏得對方的信賴，在對方還毫無察覺的時候，他就已經支配了那個人的生命。他就像是用手指撥弄螞蟻的隊列的孩子一樣，如此輕而易舉地找到對方最為恐懼的東西，然後——讓對方殺死他想要殺死的人。

　　對，就像那個名為彼特·尤科斯的連環殺人狂那樣。

　　妮娜靜靜地想。

　　取得對方的好感與信任，令對方成為自己的朋友，而後，再將那個人帶去了他早就為對方準備好的地獄。

　　約翰在那個漆黑的地下室裏擺滿了尤科斯最為恐懼的東西，在一瞬間便將那個殺死了11名少女的殺人魔變回了昔日那個受盡虐待的、滿心恐懼與憤恨的小男孩——而後，那個與他的母親年齡相近的老太太就這樣出現了。

　　完全陷入了瘋狂的尤科斯，理所當然地殺死了那個不幸的女人——與虐待他的母親的面貌重疊在了一起的女人。

　　就這樣，約翰完全隱匿在黑暗之中，輕而易舉地操縱著那個殺人魔除掉了他想要除掉的人。

　　所以……

　　【是電波讓我做的。】

　　也許別人只當那是一句瘋話吧。但是，在聽到那個兇手的辯詞的瞬間，妮娜就有了一個無比明晰的猜想。

　　——是約翰做的。

　　是約翰讓那個男人，去殺死那孩子的。

　　而被她如此懷疑著的男人，卻依然帶著那樣神子一般的微笑，平和地問了她一個問題。

　　「你有聽過那孩子唱歌嗎？」

　　妮娜蹙起眉來：「回答我的問題，約翰。」

　　「無論是音色、技巧還是情感，真奈都是完美的。」約翰並沒有理會妮娜的質詢，而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但是，真奈不是因為喜歡唱歌才去唱的。她是不得不唱，才會一直唱下去的。」

　　在第一次聽那孩子唱歌的時候，約翰就意識到了。

　　這個孩子被歌唱所鐘愛，卻並不愛歌唱。就算是為此付出了在旁人看來嘔心瀝血的努力，就算是為此忍受了在他人看來不可忍受的艱辛，但是，歌唱於她而言，自始至終都是不得不背負的責任、不得不完成的任務。

　　她為了歌唱獻上了自己的一切，卻從未發自內心的愛過歌唱。

　　就像她為了成為時代巨星犧牲了自己的生活，卻從未真的喜愛過成為巨星的那些日子一樣。

　　「那天，我問了她一個問題。」

　　約翰的目光中含著些許笑意，仿佛是那個學生再一次坐在了他的面前。依然用那雙清澈而又憂郁的眸子凝視著他，蒼白而又倦怠的面容上帶著微微的笑，就像是快要破碎的玻璃一樣，行將破滅的光。

　　——對，就像那一天那樣。

　　「為什麽不離開呢？」約翰的聲音平穩而又柔和，金色的睫毛微微垂下，遮去了眼瞳中那抹澄凈得近乎冰冷的藍，「而她對我說，她在等待一個合適的契機。」

　　說到這裏，約翰微微的笑著，擡起眼來，望向自己的妹妹。

　　「所以我給了她那個契機。」

　　——還有什麽能比一場盛大的死亡，更適合作為一個傳奇的落幕呢？

　　這一瞬間，即使是妮娜也說不出話來。

　　「石川是一個可悲的孩子。」

　　雖然是在談論著殺死自己重要的學生的兇手，約翰的聲音也依然是平和的，就像秋日的晴空，藍得純粹，藍得澄澈，藍得高遠，連一絲陰霾都沒有。他輕輕抿了一口已經涼得適口的紅茶，將茶杯放在碟子上，骨瓷碰撞出如此細微的一聲響。

　　「他還是學生的時候，遭到了非常殘酷的霸淩，被欺負到完全沒有辦法去上學的程度。在閉門不出的那段時間，他學會了和電波交談，從這樣那樣的電波中讀取著『朋友』留給他的訊息。因為長期與世隔絕，連正常工作的能力也失去了，現實世界並沒有他的容身之所，所以他又在電波的世界中尋找著自己的『使命』。」

　　降水率達到58%，就是「待命」的指令。

　　有人在月台上墜落了，有人在湖泊中溺斃了，有人在不知名的遠方死去了，那都是「同僚」們用生命留下的「暗示」。

　　電波中微小的瑕疵音，突如其來的幹擾與變奏，那都是外星人傳達給他的訊號，是長官催促他行動的號令。

　　那個男人，就這樣守著他自己才能聽得明白的訊號，等待著他想象中的上司傳達給他的指令。

　　他們是保衛人類的文明的最後防線，而他就是這個防線中苦苦堅守的戰士，是這個電波小隊裏最後的希望。

　　而在那一天，名為石川的男人接到了行動的訊號。

　　——為了世界的和平，為了人類的存續，他必須殺死那個名為黑子真奈的少女。

　　——如果她活下去，人類就會毀滅，文明就會斷絕。

　　那個男人有掙紮過嗎？

　　還是說，他只是不假思索地接受了那道命令，甚至為電波終於傳來了如此明確的指令而歡欣雀躍呢？

　　誰也不知道。

　　大家所知道的只有一點。

　　那就是男人偷走父親的手槍，將它藏起來，躲過安檢，成功進入容納三十萬人的東京巨蛋，在演唱會進行到最終的時候，對著舞台上歌唱的少女扣下了扳機。

　　——他殺死了MANA。

　　至於在他家的郵箱裏放下了演唱會的門票的人，究竟是誰呢？

　　警方所能夠調查到的，只有那個昂貴的VIP票，是三個月前，從石川的電腦上，以石川本人的身份信息購買到的……這麽一個事實而已。

　　「……」

　　妮娜深呼吸著，克制著從背後吹拂而來的巨大寒意，也壓抑著胸腔中湧動的磅礴怒火。

　　「我之前有一句話說錯了。」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

　　「你一點也沒有變，約翰。」

　　「在你看來，是那樣嗎？」

　　約翰依然微笑著。平和的，溫柔的，怪物一般的微笑。

　　「那麽，我只剩下一個問題了。」

　　妮娜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小巧的銀色手槍，緩緩對準了約翰。她那與約翰如出一轍的藍瞳註視著他，瞳孔不易覺察地微微顫抖著。

　　「殺死她的時候，你有什麽感覺嗎？」

　　那是最後的確認。

　　眼前的這個人，究竟是昔日那個怪物，還是一個已經有了……哪怕一絲細微改變的人。

　　如果他依然是怪物的話，那麽，這一次她一定……

　　這是她的責任。

　　妮娜想。

　　是那個時候沒有殺死這個怪物，一次又一次讓他活下來的……她的責任。

　　而約翰只是帶著微微的笑，答非所問一般，回答了那個問題。

　　「她是個太過努力的孩子……希望這一次，她能夠好好休息。」

　　「……………………」

　　妮娜握著手槍的右手顫抖起來，她咬著牙將左手也壓在了槍柄上，逼著自己透過準星去看那男人的臉。

　　男人靜靜註視著黑洞洞的槍口，片刻之後，他擡起手來，用手指輕輕在自己眉心點了點。

　　就像是在說「如果不是這裏，是不行的」一樣。

　　就像是在引導著她的槍口對準最致命的部位那樣。

　　並非挑釁，也不是嘲弄。

　　名為約翰的青年如此平靜地在自己的眉心點了點。

　　漫長得幾乎能聽到時間滴答落地的靜默之後，一聲刺耳的槍響打破了傍晚的靜謐。

　　……

　　當被槍聲驚動的居民們闖進這個房間時，看到的只有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的金發女子。

　　那名有著非人般的美貌的金發青年，不知何時已經從這間公寓樓裏消失了。

　　一並消失的，還有在墻上留下了一個小小槍眼的手槍。

　　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見到過那個名為約翰的青年。

　　【番外三·完】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應該先更新爆豪番外的，但是我卡文了。所以先寫約翰的。

　　章節提要是《沒有名字的怪物》，出自浦澤直樹的漫畫《MONSTER》。全文如下。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個地方，有只沒有名字的怪物。

　　怪物非常非常想要一個名字。

　　所以怪物就踏上旅途，去尋找名字。

　　但是，因為世界很大，所以怪物分裂成兩只，踏上旅途。

　　一只往東，一只往西。

　　往東走的怪物，找到一個村莊。

　　「——鐵匠伯伯，請把你的名字給我。」

　　「名字怎麽能給人。」

　　「——如果把名字給我的話，我就到伯伯的身體裏，讓你力氣變大當作謝禮。」

　　「真的嗎，如果力氣變強了，就把名字給你吧。」

　　怪物就進到鐵匠的身體裏去了。怪物變成了鐵匠奧圖。

　　奧圖成了村子裏力氣最大的人。

　　但是，有一天……

　　「看看我！看看我！我身體裏的怪物已經長得這麽大了哦。」

　　卡哩卡哩，咕嘰咕嘰，嘎吱嘎吱，咕嘟。肚子餓的怪物，從身體裏面把奧圖吃掉了。

　　怪物又變回了沒有名字的怪物。

　　到了鞋匠漢斯的身體裏也一樣，卡哩卡哩，咕嘰咕嘰，嘎吱嘎吱，咕嘟。又變回了沒有名字的怪物。

　　到了獵人湯瑪斯的身體裏也一樣，卡哩卡哩，咕嘰咕嘰，嘎吱嘎吱，咕嘟。還是變回了沒有名字的怪物。

　　怪物到城堡裏去找一個好名字。

　　「——如果把你的名字給我的話，我就讓你變強。」

　　「如果把我的病治好，讓我變強的話，就把名字給你。」

　　怪物進到了小男孩的身體裏。

　　小男孩變得非常健康。國王非常高興。

　　「王子康覆了！王子康覆了！」

　　怪物非常喜歡小男孩的名字。也很喜歡城堡裏的生活，所以肚子雖然餓，卻忍耐下來了。

　　每天每天，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還是忍耐下來了。

　　但是，因為肚子實在太餓了——

　　「看看我！看看我！我身體裏的怪物已經長得這麽大了哦。」

　　小男孩把國王、大臣和仆人全部都吃掉了。卡哩卡哩，咕嘰咕嘰，嘎吱嘎吱，咕嘟。

　　有一天，小男孩遇到了往西走的怪物。

　　「——我有名字了哦，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他向往西走的怪物說了。

　　「我不需要名字，我沒有名字也過得很幸福。因為我們本來就是沒有名字的怪物。」

　　小男孩把往西走的怪物吃掉了。

　　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名字，卻沒有任何一個可以叫他的人了。

　　約翰，這個名字多麽的好聽。


第325章 番外四

　　庫洛洛番外·紅色的鳥兒逃走了

　　【一個美麗女人的死亡無疑是世界上最具有詩意的主題。】

　　00

　　「那一天，我們看到了星辰的隕落。」

　　——《TIME周刊》2006年5月

　　01

　　二〇〇六年五月二十七日，一個本該在寧靜中度過的仲夏夜。

　　一聲刺耳的槍響，響徹於三十萬人的東京巨蛋會場之中。

　　這聲槍響宣告了一個時代的終結。

　　我們這個時代最美的收獲——「歌姬」MANA在演唱會時遭到槍擊，不幸離開了人世。

　　MANA的死宣告了巨星時代的終結，最後一位擁有世界級影響力的天後MANA猝然離世之後，歌壇再也不曾誕生過那樣無與倫比的天才。

　　如今是二〇一六年，MANA離世的第十年。

　　為了紀念這位宛如明月般照亮過一個時代的女星，筆者采訪了一系列相關人士，最終作出了這篇文章。

　　02

　　【奔跑在夢想道路上的少女，她所註視的是……】

　　一九九九年的夏天，一場命運般的相遇。在夏季I的同人展會上，天才的音樂制作人，遇到了天才的歌手。

　　「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感覺背後的寒毛都豎起來了，MANA的歌聲。」

　　後來，幻影旅團的經紀人俠客先生是這樣形容他們第一次遇見MANA的感受的，那一天的俠客先生也在會場，有著綠眼睛的男子一邊回想，一邊帶著微微的苦笑，如此向筆者描述道。

　　「一般來說，新人總會有些缺憾吧？感情的投入、換氣的技巧、渲染的強度……就算進入這個業界已經很多年了，還是有一些短板怎麽都彌補不了。但是，MANA是不同的。她那時候才只有十五歲……還是十六歲？但無論是技巧還是發聲都非常成熟，感情收放也很到位。嗯，只能用『近乎完美』來形容了。我那時候都在想，這到底是什麽怪物啊。我想團長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才一定要簽下MANA的。」

　　那是一個明星眾多的時代，在唱片時代最後的輝煌期，宛如星辰一般繁多的偶像們在各自的領域煥發著光彩。

　　在眾多的偶像之中，MANA到底是憑借什麽，才成為了同時代最為獨一無二而且無可匹敵的「歌姬」呢？

　　「我想，大概是因為她非常努力吧。」

　　俠客先生思考了片刻之後，如此回答道。

　　「雖然努力在這個業界是最不值一提的基本功，但是MANA的努力已經到了可以被稱為一種才能的地步。連我有時都會感到害怕呢。一般來說，取得了一部分的成就之後，人就會松懈下來，會有『啊這樣也不錯』『可以稍微休息一下』的感覺吧？但是她完全不會那樣。不管再小的事情也要全力以赴，這就是MANA的信條。看到她那麽拼命的樣子，周圍的人也會不知不覺被帶動起來，和她一起加足馬力往前跑。連我也不知道被她帶著拼命了多久呢。當然，也有中途跟不上而離開的人，但是MANA從來不會指責那些掉隊的家夥，每一次都會對他們說『感謝你們過去對我的支持和幫助』，她是那種雖然對自己很嚴苛，卻不會以同樣嚴苛的標準去要求別人的人。」

　　筆者也曾經聽說過MANA為了拍專輯封面而在海裏凍出骨刺的傳聞，在這裏也忍不住向俠客先生確認了一下。結果卻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

　　「MANA從來不會對自己的作品感到滿意，所以每次其實都會修改到最後一刻，就算是對她說『已經不行了！已經是必須交出去的時候了！』她也會拽著我說什麽『拜托了！我覺得這個地方還可以再修改一下！請再給我一點時間』……最後去與公司交涉的人總是我呢。」

　　俠客先生說到這裏不由得苦笑出聲，但是神情卻依然是愉快的，似乎他也非常懷念那段時光。

　　「當然啦，每一次都證明了MANA是正確的，不知道為什麽，在她處理過之後，那些部分都會變得更加動人。話雖如此，每次都踩在最後時刻狂奔著將母帶交去的人可是我啊。」

　　筆者以為，這種認真的態度，也是MANA能夠贏得歌迷喜愛的關鍵。

　　「不過，雖然非常辛苦，但是，和MANA合作的時光都是非常愉快的。」

　　俠客先生如此說道。

　　「每次完工的第二天MANA都會請大家吃大餐呢，很意外吧，雖然到了她那樣的地位，卻也還是會在意周圍人對自己的評價。有一次我實在太累推辭了聚餐，第二天再見到她的時候，她特地留了高級點心給我，就像害怕大人生氣的小孩子一樣推過來，有些膽怯又假裝不在乎地偷眼看我，說著『這是工作人員說很好吃的點心，不過盒子裏面只有兩塊哦，這麽少是俠客先生昨天沒有來的懲罰』……很可愛吧？」

　　隨著俠客先生的描述，筆者仿佛也看到了那個害怕自己的好意被拒絕，所以用這樣別扭的方式表達出來的少女。

　　「永遠向著自己的夢想奔跑，那就是MANA。」

　　俠客先生最後這樣評價道。

　　「她並不是被時代推上浪潮的人。而是在時代的洪流中奔跑著，拼命去抓住自己的目標的人。能夠堅信自己的夢想是一種非常了不起的才能啊。」

　　03

　　【在畢業的典禮上遠遠註視著，少女是否也曾感到過感傷呢？】

　　MANA出身於東京都的一個普通的中產家庭，外祖母是沖繩地區的島唄歌手，而MANA從她那裏繼承來的音樂才華，在她還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發光。小學就獲得了地區民謠大賽的亞軍，國中時先後斬獲了第X屆青少年鋼琴大賽亞軍、全國民謠大賽的冠軍、東京地區高校聯合美聲比賽第一名……除此之外，她的學習成績也很優秀。

　　筆者走訪了MANA曾經的母校，雖然限於學校規定，許多老師不願意多談及這位已經過世的學生的隱私，但是在提及MANA的時候，他們大多都露出了非常讚賞與惋惜的神情。

　　「她是個非常認真的孩子。」

　　曾經擔任MANA科任老師的A氏如此說道。

　　「就算工作再辛苦也不曾落下學業。畢業的那一天，大概是為了避免轟動吧，她一個人呆在教師辦公室裏，靜靜看著大家的畢業典禮。那時候她已經決定去藝人專屬的高中就讀了。後來我也會想，那一天她坐在那裏看著那些會與她走到不同道路上的同學們，懷著怎樣的心情呢？」

　　在沈默了幾分鐘之後，A氏面上帶著深深的不快說了下去。

　　「網上那些關於她如何傲慢和為難同學的流言都是無稽之談……MANA是非常有禮貌的孩子，學生們都非常喜歡她。像那樣的孩子，不應該落得那樣的下場。」

　　04

　　【不表達才是最有力的表達。】

　　筆者想要采訪MANA的家人，但是，MANA的家人一如既往地拒絕了一切采訪。

　　在MANA還活躍的時代，她就堅決反對一切對於自己家人的打擾，隱藏起姓氏，選擇名字的羅馬音MANA作為出道的藝名，也是出於這個原因。她不在任何公開采訪中提及自己家庭的情況，不止一次懇求媒體不要去打擾她家人的正常生活，嚴密地保護著家人的信息。

　　「作為藝人活在公眾的目光下是我的生活，但是家人的話，還是希望他們可以自由自在地去過他們的生活。我很開心，我的家人也懷有和我一樣的想法。比起『MANA的家人』這樣的標簽，他們更願意做他們自己。我也覺得這樣很好。希望大家可以允許他們保留不被打擾的自由。」

　　而無論是她生前身後，MANA的家人也都如此保持著沈默。不接受任何采訪，拒絕一切好奇的鏡頭。即使被評論家批評違背了大眾「知的權利」，也始終保持著沈默。那種無論周圍如何探詢、如何批評，都自始至終閉口不言的堅忍的姿態，在筆者看來，幾乎有了一種戰士般的英勇。

　　孩子保衛著自己的家庭，家庭保衛著自己的孩子。

　　也許只有MANA在某次訪談中所說的那段話，才能準確地概括這樣的關系吧。

　　「愛並不一定是要說出來的。很多時候，反而是沈默更能表達愛。因為有些情況下，沈默比起滔滔不絕需要更多的勇氣和堅毅。言語是非常容易變質與扭曲的東西，很多事情在說出口的那一刻，就變成了截然不同的其他東西了。隨著旁人的每一次解讀，事情都會經歷一次再造。到了最後，就會變成連當事人也無法辨認的樣貌。這樣一來，就連關系也發生了質變。說出什麽比潑水還要容易，想要收回已經出口的話卻比讓雨水落到天上更難。所以，有的時候，不表達才是最有力的表達。」

　　05

　　【過於溫柔的人，也就是一直在勉強自己的人。】

　　經過幾多關系的介紹，筆者見到了曾經指導過MANA鋼琴與聲樂的教師，簡稱為J先生的外國青年。

　　在MANA出道之前，J先生就已經是她的鋼琴教師。在她成為最當紅的明星之後，他們依然保持著亦師亦友的關系。作為MANA少有的圈外友人，J先生口中的卻是一個與他人認知完全不同的MANA。

　　「MANA是一個過於溫柔的人。」

　　他說。

　　「太過溫柔的人總是會勉強自己。因為過於溫柔，所以明明早就已經到極限了，但還是會為了別人的期望硬撐下去。她總是會為了別人去勉強自己，還認為這是自己想要的事。」

　　筆者試探地詢問這位朋友，是否是對MANA選擇成為偶像這件事有所不滿。然而，卻得到了完全意外的回答。

　　「偶像也只是一種職業。」

　　說這句話的時候，J先生的神色很是平靜。

　　「在工作之外，偶像也可以保有自己的生活。MANA卻失去了自己的生活。」

　　筆者也曾經看到過MANA的工作安排，因此對J先生的話深以為然。

　　那是幾乎不存在休息時間的日程表，一年裏只有不到9天的時間作為休假，但即使是這樣短暫的日子，也都被她用來陪伴在家人身旁。

　　即使是偶像，工作與私生活也是分開的。

　　但是，對於MANA來說，工作就是她的生活。

　　「如果她能對自己也溫柔一些的話……」

　　J先生的話到這裏就結束了。筆者卻感到了幾分悵惘。

　　「但是那樣的話，她也不會被那麽多人喜愛了吧？」

　　在筆者這樣詢問之後，J先生也點了點頭。

　　「他人的幸福與自己的幸福，到底哪一邊更加重要，這是只有當事人才能明白的事情。她的人生雖然很辛苦，不過，對她來說那也是一種幸福吧。」

　　對於溫柔的人，或許在她為旁人努力付出的時候，就已經得到幸福。成為偶像，照亮他人的人生，也許就是她最為快樂的事情了。

　　希望在天國的MANA小姐，可以得到一次好好的休憩吧。

　　06

　　【打碎了星星，奪走了光芒的男人】

　　時至今日，依舊每天都有長情的歌迷在東京巨蛋外獻上紀念MANA的花束和禮物。

　　每年的五月二十七日，東京巨蛋都會閉館歇業一天，而那一天，都會有無數的歌迷與市民來到這裏，紀念那個在最好的年紀匆匆隕落的少女。

　　終結這個時代最後的歌姬的傳說的，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二十九歲青年。

　　二〇〇六年五月二十七日，名為石川正雄的青年在MANA的演唱會上，對著剛剛結束了安可曲感謝歌迷的MANA扣下了扳機。

　　子彈穿過了MANA的心臟，在救護車趕來之前，她就停止了呼吸。

　　石川正雄被警方當場逮捕。

　　當逮捕他的警方問他為什麽要做出這種事情時，石川正雄回答說，「是電波讓我這麽做的」。

　　那究竟是為了脫罪而想出的借口，還是他真的已經被精神疾病所困，失去了正常的思維邏輯呢？

　　如今已經沒有人知道了。

　　據說，當警方審訊石川正雄時，曾經問他明明早就帶著手槍來到了演唱會，為什麽直到最後一首歌結束才對著MANA開槍。

　　而那時，石川正雄的回答是，「因為她的歌聲太美了。我想聽到最後。」

　　可惜的是，他最後還是扣下了扳機。殺害了那道打動過他的歌聲。

　　07

　　【兇手，如今去了哪裏？】

　　MANA的死亡，是21世紀初最大的懸案。

　　殺死了MANA的兇手石川正雄，有著三次被強制帶入精神病院治療的履歷。醫生診斷他患有嚴重的妄想癥，並伴有偏執癥狀。石川正雄堅稱自己是守衛世界和平的戰士，接受著國家直屬機關的命令，與入侵地球的外星人們對抗。

　　警方的調查報告顯示，石川正雄聲稱為了保密與安全，自己與上司都是通過電波訊號聯系的，而那一天，他接到了「電波的命令」。命令他在演唱會上殺死MANA。

　　然而，此案依然有許多疑點。

　　其一，據石川的父親所說，石川因為長期住院與把自己封閉在家中，已經與社會完全脫節了。在此之前，他從未接觸過MANA，而根據警方對石川正雄的住所電腦的調查，也沒有發覺這個人曾經搜索保存過MANA訊息的記錄。唯一一條可以與MANA相關的，就是他在事發三個月前斥巨資定下了MANA演唱會VIP坐席的購買記錄。究竟是什麽觸發了石川的殺戮沖動，我們至今依然不得而知。

　　其二，根據石川正雄住院期間的診療記錄，此人的暴力沖動，在此之前都針對十四五歲的少年男子，以及年紀在五十歲左右的中老年男子。醫生認為，前者是他國中時期遭遇校園霸淩時留下的創傷性應激障礙的後遺癥，針對的是那時曾經霸淩過他的同學們，而後者則是因為無法融入社會，受到以父親為代表的年長男性的打擊，而對象征著權威的男性長輩產生的破壞沖動。在MANA之前，他從未對16到25歲這個年齡段的年輕女性產生過暴力沖動，甚至可以說，他是畏懼乃至回避她們的。

　　其三，購買MANA演唱會的門票雖然出自石川正雄的電腦，但是，資金轉賬的來源卻並非來自他的賬戶。那筆資金來自一個已經過世四年的老人的退休金賬戶，令人困惑的是，老人與石川完全沒有任何交集。石川也並沒有黑客的才能，他究竟是怎樣調動那個老人的賬戶資金，並且僅僅只用在這一次的演唱會門票購買上？

　　究竟是什麽讓這個男子在那一天對著MANA扣下了扳機？他是否受到了他人的惡意誘導？又或者真的如他所說，是「電波讓他這麽做的」？

　　已經沒有人能夠知道了。

　　二〇〇六年五月三十一日在將石川正雄從警署移交到監獄的路上，警車遭到了一夥蒙面持槍匪徒的襲擊，在一番激烈的槍戰之後，匪徒劫走了石川正雄，駕車將他帶離了現場。

　　盡管警方針對石川正雄的社會關系迅速展開了排查，但是，依然沒有調查出那夥匪徒的身份，也失去了石川正雄的下落。

　　截至發稿日期，通緝犯石川正雄，依然沒有被緝拿歸案。

　　石川正雄為什麽要殺死MANA？

　　所謂的「電波」究竟是真實存在的還是他的脫罪之詞？

　　劫走石川正雄的人究竟是誰？

　　無數的謎團交織在一起，也許永遠不會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震驚世界的MANA槍擊事件，至今依然無法落下帷幕。

　　08

　　【被MANA的死亡改變了命運的人們】

　　MANA的死亡，是我們這個時代最為慘痛的損失之一。

　　作為最後的歌姬，她的歌聲被稱為「本世紀最為療愈的女聲」「來自天堂的天使之聲」，至今依然鼓舞著無數的人們前進。那美麗的歌聲仿佛是那個時代的標志，撫慰著人們的心靈。

　　除了在音樂上有著輝煌的建樹之外，MANA還是一名天才的演員，她的演員出道作《伊豆的舞女》便斬獲了東京電影節的最佳女演員獎。之後每一次演出也大受好評，無論是《夏日之死》還是《歌劇魅影》，她塑造了一個又一個大受歡迎的女性形象，是一整代年輕人們心目中的熒幕女神。

　　可以想見，如果能夠活下去的話，她會為我們帶來多少了不起的成果啊。

　　23歲的MANA還處於自己事業的巔峰期，任誰也想不到，她會在這樣如日中天的時候，以這樣悲哀的方式猝然離開人世。

　　在她葬禮的那一天，無數人們自發走上街道，吊唁著她的離去。那一天下起了蒙蒙的雨，東京電視台稱那一天是「我們這個世紀最灰暗的一天」。

　　直到MANA離世之後，人們才從她的資金賬戶中發現，她一直在默默支持著大大小小的公益活動，從她出道開始，她便將自己的資金毫不吝惜地投入到了公益建設之中，但是在她生前，她卻從未宣揚過這一善行，不肯以此作為自己的賣點。

　　活著的時候，她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

　　死去的時候，她也改變了無數人的人生。

　　其中，被MANA之死影響最大的，莫過於幻影旅團的團長庫洛洛·魯西魯。

　　作為當時最炙手可熱的搖滾天團的LEADER，庫洛洛·魯西魯也是一位天才的音樂制作人。正是他一手發掘並打造了MANA，這位唱片時代最後的傳奇天後。

　　然而，他也是MANA之死最大的受害者。

　　因為曝光出MANA在最終演出之前已經向公司表達了退隱意願這件事，許多人懷疑MANA之死是否是她的公司為了不失去她的商業價值而炮制的陰謀。

　　與此同時，庫洛洛·魯西魯在過去的七年中對MANA的過度控制與嚴酷操作也被曝光了出來，他疑似對MANA懷有不明感情而MANA卻沒有回應的事情也引起了大眾與媒體的註意，警方對他展開的調查更是加重了他的嫌疑。

　　作為MANA之死的第一嫌疑人，庫洛洛·魯西魯遭到了鋪天蓋地的輿論攻擊。

　　即使最後警方宣布洗清了庫洛洛·魯西魯的嫌疑，他的事業依然遭到了毀滅性打擊。

　　在那之後，庫洛洛·魯西魯便消失在了大眾的視線之中。

　　09

　　【音樂的天使，請賜予我你的榮耀。】

　　筆者見到庫洛洛·魯西魯，是在這一趟追尋MANA的旅程的最後。

　　他隱居在一個僻靜的鄉村別館之中，交通極其不便，連去最近的便利店也要步行半個小時以上。位於森林之中的別館是一棟哥特式的建築，莫名的寂靜，只有些許的鳥鳴，在幽寂的森林之中回響。

　　庫洛洛·魯西魯還在作曲，卻不是寫給任何人的歌。筆者有幸觀摩了一下曲譜，是唯有澄澈而氣息悠長的女高音才能唱出的曲子。

　　筆者冒昧詢問了庫洛洛·魯西魯，這是否是他寫給MANA的歌，男人沒有回答，只是略帶著厭倦的神色在窗邊坐下。

　　時光似乎格外優待這個人，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多少歲月的痕跡。

　　「你想問些什麽？」

　　庫洛洛·魯西魯稱得上是冷淡卻也有禮地招待了筆者，而筆者遲疑許久，最後問出的也只是一個堪稱無聊的問題。

　　「你是否愛過MANA？」

　　而對這個問題，庫洛洛·魯西魯僅以一笑作為回答。

　　——完——

　　【後日談】

　　在送走了記者之後，庫洛洛·魯西魯依然坐在座位上。

　　他在翻閱今天的報紙。

　　今天的世界，也依舊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

　　時鐘走到了下午三點，發出了低低的鳴響。他看了一眼敲擊了三下的自鳴鐘一眼，信手疊好了報紙，擱在桌面上，而後站起身，仔細鎖上了別館的門。

　　嗯，又到了這個時候。

　　他平靜地想著。

　　而後，他閑庭信步一般從樓梯上踱步而下，在空曠的樓梯間，皮鞋叩擊著水泥台階的聲音，如此幽暗地回蕩著。

　　他就這樣走到了緊鎖門扉的地下室前。

　　打開加了數層鋼板的房門之後，撲面而來的，是濕潤的腥臭，以及……唱片機中無止無休歌唱著的女聲。

　　澄澈的，天使一般的女高音。仿佛永遠也不會停息一般，在空蕩蕩的地下室中回響著。

　　那是——MANA的歌聲。

　　「下午好，石川先生。」

　　庫洛洛·魯西魯沖著被束縛帶綁在鋼架床上的那個東西，徐徐地展開了一個微笑。

　　【番外四·完】

　　作者有話要說：

　　仿專欄傳記體，寫的不專業不要介意。

　　還有俠客是在說謊。庫洛洛第一次遇到真奈的那天他根本不在場，但是顯然飛坦同學是不適合來做這個應對媒體的工作的，萬一讓他把團長的真心話給訛出去了就麻煩了【。】

　　但是他對真奈歌聲的第一印象是他的真心話。

　　章節提要是愛倫坡的名言。

　　仿專欄傳記體，寫的不專業不要介意。

　　還有俠客是在說謊。庫洛洛第一次遇到真奈的那天他根本不在場，但是顯然飛坦同學是不適合來做這個應對媒體的工作的，萬一讓他把團長的真心話給訛出去了就麻煩了【。】

　　但是他對真奈歌聲的第一印象是他的真心話。

　　約翰的部分請當成是記者的再加工，他原話肯定比這個玄乎多了……也肯定不是記者寫出來的這麽五好四美三熱愛的樣子。

　　約翰的本意大概是「她死的時候也許感覺到了幸福吧，但是那樣的東西真的可以被稱為『幸福』嗎」這樣的黑暗毒雞湯，記者為了讀者的小心臟考慮魔改了【。】

　　庫洛洛幹了啥為了過審我就不寫了，你們都懂。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3:03

第326章 番外五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提要來自果戈裏的《死魂靈》，魯迅譯。

　　這個番外的BGM是川井憲次的《傀儡謠》三部曲。

　　萬眾期待的迦勒底英靈番外，殺女士IF路線。

　　黑泥預警，黑泥預警，黑泥預警。

　　重要的話說三遍，我沒有開玩笑。請確定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再往下看。

　　沒做好準備的孩子現在跑還來得及。

　　迦勒底番外·Ave Maria

　　【什麽是人生？——是流寓憂愁的山谷；什麽是世界？——是無所感覺的人堆。】

　　00

　　「請……務必小心……」

　　墜入深淵的瞬間，藤丸立香聽見了這樣模糊的告誡。

　　——奇怪。為什麽這道聲音……感覺有些熟悉呢？

　　意識被黑暗所吞沒的時候，藤丸立香依然在苦苦思索著。

　　01

　　時間回到半天前。

　　「迦勒底亞斯觀測到了奇怪的反應？」

　　剛剛結束了戰鬥訓練的藤丸立香從達·芬奇那裏聽到了這樣的報告。

　　「是新的特異點嗎？」

　　「不是。」達·芬奇一反常態地緊蹙著眉頭，露出了深思的神情，「並不是特異點，理論上來說……這是不應該出現的反應。」

　　藤丸立香感到很困惑，同時，這也是她第一次在這位萬能之人臉上看到這樣嚴肅的神情。無論過去同他們一起經歷了多少特異點，甚至在第六特異點險些殞命的時候，也不曾在達·芬奇臉上見到這樣的神情。

　　這位總是用輕松的笑容面對一切難題，仿佛什麽大問題都不會讓她覺得頭痛的天才，這一次好像真的遇到了一個她難以解決的問題。

　　許久，萬能的天才微微嘆了口氣，示意藤丸立香去看迦勒底亞斯的表面。

　　在看到迦勒底亞斯的異狀時，藤丸立香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

　　以東歐的某個點為錨點，迦勒底亞斯正在被刺穿。

　　無形的什麽東西刺穿了空間，以這個點為中心，世界正在被卷入無形的漩渦。一切都在褪色，一切都在變質。

　　「……這到底是？」

　　她將目光投向了達·芬奇，萬能之人也在註視著這份異變。

　　而後，達·芬奇給出了回答。

　　「是異聞帶（Lostbelt）。」

　　「什麽？」

　　藤丸立香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達·芬奇，然而看到的卻是達·芬奇在註視任何一個特異點時都沒有出現過的嚴肅目光。

　　「至今為止，我們與之戰鬥的特異點（Singurity）都是過去的歷史。那是奠定了泛人類史存在的基石，人類歷史得以發展的關鍵節點。而異聞帶（Lostbelt）則是完全不同的東西，一定要說的話，那是被世界剪除的可能性。」

　　「可能性？」

　　「異聞帶本身就是一個『可能發展成這樣的世界』。但是，它們都是不會再有未來、不會再變化的世界——也就是所謂『走入死路的人類史』。這樣的世界會被判定為『不需要的東西』而遭到剪定。」

　　達·芬奇註視著迦勒底亞斯上依然不斷擴散的異狀，下意識地沈下了聲音。

　　「但是這個反應……是異聞帶在入侵現實的反應。這不可能。被剪定的歷史應該無法幹擾現實才對。」

　　「被異聞帶入侵的話會怎麽樣？」藤丸立香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會被替代。」達·芬奇緩緩道，「如果讓它入侵成功，現有的泛人類史都將不覆存在。已經走到絕路的異聞帶和泛人類史是絕對無法共存的關系。」

　　雖然並沒有聽得很明白，但是藤丸立香還是問了現在她唯一能問的問題。

　　「那接下來應該怎麽辦？」她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我是說，我們能做什麽？」

　　達·芬奇看向她，面上浮現出了一抹為難的苦笑。

　　「雖然很危險，可能會比之前所有的特異點更加危險……但這一次還是要拜托你了，立香。」

　　——就這樣，通過靈子轉移，藤丸立香被傳送到了那個出現了異聞帶反應的坐標。

　　「該說是幸運還是怎麽樣呢？那個異聞帶還沒有被『固定』下來。立香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找到那個異聞帶入侵現實世界的『基點』，並且將那個基點給破壞掉。」

　　達·芬奇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歉意的神色。

　　「這一次瑪修依然無法與你一同前往，甚至連其他的英靈也無法一起轉移……異聞帶那裏缺少投影所需要的對應基點，只有你帶著靈子肖像前往那裏之後，才可能召喚出英靈來幫助你戰鬥。對不起，立香。每一次都把這麽危險的事情交到你肩上。」

　　「……」

　　藤丸立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我會加油的。」

　　「……」

　　在她這樣表態之後，達·芬奇也微微地彎了彎唇角。而後，她也沈下心來，露出平日的萬能之人那自信而輕松的笑來。

　　「迦勒底會持續觀測，確認你的存在，就算那裏是異聞帶，也絕對會為你提供最好的支援的。」

　　「嗯！」

　　藤丸立香沖著擔憂的瑪修揮了揮手，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那我走了。瑪修也要繼續加油啊！」

　　「是！」短發的少女在眼鏡後露出了堅毅的表情，「瑪修·基列萊特，一定會在後方確保前輩的航行的。」

　　02

　　——這就是她為什麽現在會在這裏。

　　從昏迷中清醒之後，藤丸立香下意識想要坐起身來，卻因為用力過猛撞上了什麽東西。她發出了一聲小小的痛呼，下意識伸出手去摸，指尖傳來的卻是冰冷而堅硬的金屬質感。

　　這是什麽？

　　她模模糊糊地想著，她剛一轉移到這個異聞帶就莫名地昏了過去，甚至來不及觀測一下周圍的環境。剛一醒來又遭遇重擊，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在雙眼適應了黑暗之後，藤丸立香睜開眼來，卻意外地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汪藍盈盈的營養液之中。

　　那並不是營養液本身的顏色，而是位於下方的電子屏上幽幽的閃光。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完全看不懂電子屏上文字的藤丸立香開始感覺有點慌了。

　　首先要做的是從這裏出去……

　　她這樣想著，在這個疑似營養艙的金屬空間中掙紮起來，也不知道這一通動作碰到了什麽，電子屏的冷光陡然化作了紅光，尖銳的警報聲響了起來！

　　接著，就像是響應著這道警報聲一樣，金屬艙上方忽然開始註入新的營養液，不多時便冒到了她的下巴！

　　糟糕！

　　正當藤丸立香抓著扣住自己腰身的束帶，試圖解開上面的鎖扣時，艙門卻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恰好的是，她也在這時哢嗒一聲打開了那個鎖扣——雖然她完全不知道那個到底是怎麽打開的。

　　「你沒事吧？」

　　來人說著她熟悉的語言，又將一套敞開的防護服披在她身上，有些強硬地匆匆給她套上。

　　「外面的核輻射含量超過安全標準幾百倍，光是站在那裏都會有喪命的危險……只是阿特拉斯院的制服是沒法和它抗衡的。」來人一邊說一邊將防護服背後的金屬頭罩翻過來，給她扣上，「我在附近找到了這個，先穿上吧，我們先從這裏出去。」

　　藤丸立香眨了好幾下眼睛，眨掉了幾乎流到眼裏的營養液，這才看清了來人的面容。

　　那是一個有著黑色短發和藍色眼睛的少年，穿著一身純黑的工裝，肩上和腰上都拉著武裝帶，美狄亞小姐這段時間給她惡補的魔術知識告訴她那是一身性能非常好的魔術禮裝，不輸給她身上這身阿特拉斯院的制服，想來這也是他為什麽敢在「超過安全標準幾百倍的核輻射」裏奔跑的原因。

　　少年抓住她的手，帶著她朝著某個方向跑去。

　　「快走，要在『他們』發現之前離開這個地方。」

　　歷經前七個特異點和三個亞種特異點的經驗，讓藤丸立香不假思索地跟著少年奔跑起來。雖然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但是既然他對她釋放了善意，還特意找來了防護服，就應該沒有害她的心思才對。

　　在跟著少年跑出一段距離之後，藤丸立香聽見了背後傳來的腳步聲。

　　她下意識回過頭去，卻在看清那個影像的一瞬間怔住了。

　　那是……

　　「還是被發現了啊……」少年的聲音十分無奈，他回過頭來，猛地呼喚了那個名字，「Archer——」

　　紅衣的英靈猛地出現在他們面前，攔住了那柄穿刺而來的長槍。

　　沒有面貌的英靈（基底之影）攔住了完全由虛影之塵構成的影從者，趁著這一擊的功夫，少年抓緊了藤丸立香的手，帶著她加快腳步朝著門外沖去。

　　身後，刀槍交擊的聲響不絕於耳。而少年已經帶著藤丸立香沖到了金屬的大門前，用力撞開大門沖了出去。

　　「哇啊啊——」

　　兩人一起從金屬的滑梯上滾了下去！

　　03

　　目之所見的，是赤紅的砂海。

　　天空也像是被風沙染成了鐵銹一般的紅，在赤紅的天幕上，白色的太陽散發著足以灼傷人類眼球的強烈光芒。永無止息的狂風呼嘯著，將赤紅的沙塵拋向荒原的遠方。高熱扭曲了砂海之上的空氣，氤氳出宛如蜃景般的景象。

　　在陽炎之中，遠遠地可以看見一些黑點。似乎是什麽廢棄的建築所殘留下的骨架，宛如一只只黑色的枯幹的手，無聲地探向天空。

　　這樣的景色，令人感到荒涼，甚至無望。

　　即使是在第六特異點，藤丸立香也沒有感覺到過這樣的氛圍。

　　在沙漠中也會有別的生命，沙鼠、蛇、蟲與植物……大家都在黃沙之下生機勃勃地存活著，就算是第六特異點的沙海之中，若是細心去聽，偶爾也能聽到生命的響動，若是細心去看，甚至可以看見掠過天穹的飛鳥。

　　但是，這裏什麽也沒有。

　　這裏除了荒涼的風聲，就只有死一樣的寂靜。

　　這片砂海，是純粹的死的世界，沒有任何生命的聲音。

　　這是連絕望與希望都不存在的，純粹的「虛無」的世界。

　　「能走嗎？」

　　少年對著她伸出手來，深藍色的眼睛裏帶著些許關切。

　　「嗯。」

　　藤丸立香借著他的力道站起來，拍了拍沈重的防護服上的沙子。她下意識環顧四周，露出了一絲疑惑的表情。

　　「接下來我們去哪呢？」

　　「啊，那個列車應該快來了。」黑發的少年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計時器，「幸好時間的概念還沒被破壞啊……這方面還是一樣的真是太好了。」

　　「你說的列車是……」

　　藤丸立香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了遠方拉起的長長的汽笛聲，她下意識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在白蒙蒙的陽炎之中，一輛黑色的火車正向著這個方向駛來，風沙為它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紅，遠遠望去像是被銹蝕了似的，透出幾分蒼茫的意味來。

　　「……是那個嗎？」

　　「對，就是那個。只要逃出那裏，『他們』就不會追上來。似乎是被設定成了只有守衛（Sentinel）功能的樣子。也許是只下達了『看守那裏』的指令，卻沒有植入『追擊』『抹殺』一類的指令吧。」

　　少年回頭看了一眼他們逃離的艙門，露出了一分心有戚戚的樣子。

　　「如果不是這樣，無法召喚英靈的情況下還真是難辦啊……能夠這麽輕松就離開真是太好了。剛到這裏的時候，因為不清楚情況還不得不和『他們』大打了一架呢。」

　　「是這樣嗎？」

　　聽了少年的話，藤丸立香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想。

　　「那個、請問你是……」

　　聽了她的話，少年露出了一絲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忘記自我介紹了，對不起，你一定被我搞糊塗了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著自己那頭黑色的短發，用那雙深藍色的眼睛直視著面前的少女。

　　「我是藤丸立香，是平行世界的迦勒底的禦主。很高興見到你，另一個的立香（我）。」

　　04

　　在乘上那輛蒸汽列車之後，藤丸立香終於從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那裏聽到了他會出現在那裏的始末。

　　「是小……是達·芬奇發現了這個世界出現了與我一模一樣的魔力反應，雖然是不同性別不同體卻是同位存在的你，我才會趕去那裏的。要感謝就感謝達·芬奇親吧。」

　　他微笑著說道。

　　「我們之前還在奇怪，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反應……看到你就不奇怪了。」

　　「是啊。」

　　藤丸立香也點了點頭。

　　沒錯。他們一直知道，有另一個「藤丸立香」在做著和自己一樣的事情。

　　那是藤丸立香這邊的Archer·無銘（Emiya）被某一位不知姓名的救世主小姐借去之後的事情了。

　　在那裏，無銘（Emiya）遇到了另一位來自迦勒底的英靈，花之魔術師（Caster）梅林。

　　經過短暫的交流，他們確定了，在平行世界還存在著另一個迦勒底，在那裏，有著性別不同但經歷幾乎完全相同的另一個藤丸立香存在著。

　　說實話，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藤丸立香真的感到……非常高興。

　　在平行的世界之中，有人和你一樣為著同一個目標奮鬥著，還有能比那種事更加值得開心的事情嗎？

　　僅僅只是多出一個同伴，也會讓人感到……自己沒有那麽孤獨了。

　　能夠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

　　藤丸立香是這樣想的，而且她也相信，另一個自己也是這樣想的。

　　「說起來……那位救世主小姐，回到她自己的世界了嗎？」

　　藤丸立香喃喃。

　　「梅林說她已經回去了。」黑發的少年說到這裏也露出了微笑，「雖然那個家夥是個騙子，但是在這種事情上是不會撒謊的。那位救世主小姐……應該已經成功拯救了她的世界了吧。」

　　「那就好。」

　　就像是為自己的事情感到開心一樣，藤丸立香點了點頭，松快下來，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

　　「那麽，接下來我們去哪裏，藤丸君？唔……這麽叫自己果然感覺有點奇怪啊。」

　　為了方便區分，他們兩人商量好，女性的這邊稱呼為「立香」，男性的那邊稱呼為「藤丸」，不過，雖然商量好了，但是稱呼另一個自己的名字，果然感覺還是很微妙啊。

　　世界真是不可思議。

　　就連遇到另一個「我」這種事情，居然也會真實地發生在現實中嗎？

　　「嗯……根據達·芬奇親的觀測，我們的目的地是下下站的『艙』，大概要耗去12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黑發的少年轉過頭來，對著橘色短發的少女露出了一絲歉意的神情。

　　「抱歉，這裏基本上沒有辦法獲得食物與飲水的補給。就連我們自己帶來的幹糧和水也會在拿出來之後受到輻射汙染，所以……在到達下一個『艙』之前，必須要忍耐一下。」

　　「沒關系啦……」藤丸立香連連擺手，「我會努力的！只是12小時而已！」

　　黑發的少年面上露出了為難的笑。

　　「其實，如果要說是作為能量補充的話，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神色看起來更加為難了，「那個，我這裏有一些經過特殊處理的兵糧丸，就算是這樣的情況下應該也是可以食用的，但是……」

　　藤丸立香的臉色瞬間發白。

　　「別告訴我那是風魔的兵糧丸。」

　　黑發少年沈痛點頭。

　　「……沒事，只是12小時而已，我可以忍耐的。」

　　藤丸立香堅定地謝絕了另一個自己的好意。

　　吃風魔的兵糧丸還不如餓著。

　　「到下個『艙』就好了。」黑發的少年試圖安慰她，「『艙』本身就是補給點，會有潔凈的水和食物，據說新人都能分到。你不用太擔心的。」

　　「嗯。」

　　藤丸立香點了點頭，靠在車座上，側過頭去看窗外的風景。

　　「不過，藤丸君，你知道這裏……為什麽會有一座那麽高的塔嗎？」

　　是的。

　　在目之所及的最遠處，黑色的高塔沈默地佇立著。

　　它是那樣的高，高到一眼也望不到頭，高到沒入雲端，仿佛連接著天與地的黑橋。

　　「我聽說，那裏是神塔。」

　　少年如此回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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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ostbelt No.■■

　　AD.20■■　【不滅廢土神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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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番外五

　　迦勒底番外·Ave Maria

　　【人要變成惡魔是多麽輕而易舉。因為，惡魔與神為鄰。——不，惡魔就在神的心中。】

　　05

　　他們來到下一個補給點的時候，正是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深藍的天空邊緣被初生的朝陽染上了薄薄的紅，像是打翻了粉盒一樣，微微地撲出一抹嬌俏的胭脂色來。藤丸立香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背，在稍有些悶熱的防護服裏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

　　終於到了。

　　她想。

　　真是，12個小時的坐票也實在是有些太難受了。雖然無人列車本身很安靜，但是一直這麽坐著，再健康的人也會受不了啊。

　　在她身邊，黑發少年揉著發痛的肩膀，微微露出一個苦笑來。

　　「走吧。」他說，「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理，但是，這個世界的補給站好像是對所有人開放的，不需要任何的身份證明也沒有設下任何門檻，進去就可以得到飲食、藥品和休息地方的樣子。」

　　「聽起來就像什麽慈善機構一樣啊。」藤丸立香感慨道，猛地又想起來一個問題，「等等，既然這樣，為什麽之前那個影從者一樣的家夥還會攻擊我們啊？」

　　而且為什麽看起來還是Lancer·庫丘林的影從者啦，到底為什麽啦。

　　「那個啊……」黑發的少年抓了抓頭發，視線稍稍飄忽了一下，「那什麽……那是因為我把你從營養艙裏帶出來的時候不小心破壞了艙體……那個影從者好像是類似於防止艙體被破壞的防禦機制……對不起。」

　　藤丸立香……藤丸立香沒有任何想法。

　　立香能說什麽呢，對方也是為了救她對不對！而且最後他們也成功逃出來了不是嗎——結果好一切都好！

　　於是這件事就這麽算了。

　　藤丸立香在黑發少年的幫助下成功走下了這輛蒸汽火車，沒辦法，這身防護服實在是太厚重了，上下車的時候難免會有些行動不便。兩人踏上紅砂的土地時，還因為外界驟降的溫度而稍稍打了個寒戰。

　　在列車裏的時候還感覺不太到，但是，這個世界的晝夜溫差其實是非常懸殊的。不知道大氣層是不是被破壞了，太陽的光與熱毫無保留地潑灑在大地之上，而原本應該被厚厚雲層保留著的熱量也在入夜時毫不留情地消散了。也許這才是這片砂海沒有任何植物生長，也沒有任何動物在活躍的原因。

　　沒有任何生命可以在這種殘酷的自然環境裏活下去。

　　這裏的天空，沒有飛鳥。

　　即使是人類也無法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待太久，在火車中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火車自帶保溫與防護裝置，藤丸立香還沒有感覺到外面的空氣有多麽令人不適，但是現在她已經感覺到了。不如說，如果不是魔術禮裝的效果，她旁邊的黑發少年早就因為暴露在嚴寒和糟糕的空氣裏而死去了吧。

　　在呼嘯的狂風的催促下，他們兩人連忙進入了太空艙外形的補給站。

　　在太空艙裏，有許許多多的營養艙排列著，正是藤丸立香先前呆過的那種款式。有些艙門上瑩瑩地閃爍著綠燈，似乎是裏面的人正在做著什麽安詳的夢。而另一些艙門則是令人感到不安的黑了下去，厚厚的黑色玻璃阻隔了外界的視線，讓人看不清裏面到底是怎樣的情況。

　　……簡直就像棺材一樣。

　　她忍不住這樣想。

　　「藤丸君，那個是……？」

　　她拉住身邊黑衣少年的衣擺，下意識這樣問道。

　　「那個是休整用的營養艙。」

　　身側忽然傳來了一道滄桑的男聲。兩人同時回頭看去，看到的卻是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子，他生得非常消瘦，兩頰稍稍有些凹陷下去，頭發中夾雜著不少白發，因而有些分辨不出他的年紀，只能猜想他大約在25歲到30歲上下——從他看人的眼神中，又不由得讓人猜想他或許比這個年紀還要老上很多。

　　那個男人有著一雙蒼老而又疲憊的眼睛，眼角邊生著細細的紋路，戴著一副書卷氣很重的眼鏡。隔著鏡片看人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令藤丸立香聯想起昆蟲。

　　「你們是從其他基地新來的人嗎？那邊那個——」男人看向少年，「你的防護服是損毀了嗎？那還是先去營養艙裏休整一下，處理一下受到的核輻射傷害吧。」

　　「啊……呃……」

　　黑發的少年苦笑起來，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說一下自己並沒有受到核輻射傷害，但是要怎麽解釋這身魔術禮裝似乎也是一個麻煩事……

　　而藤丸立香卻留意到了另一件事。

　　「那個營養艙是用來治愈因核輻射受到的傷害嗎？」

　　——那麽，先前將她放進營養艙裏的人，或許是懷著善意的念頭嗎？

　　這一次輪到男人露出訝然的神情了。

　　「你不知道嗎？」

　　「啊……抱歉……」

　　藤丸立香頓時明白這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是絕對的常識，她不由得為難起來，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明自己的身份。

　　「我們是迦勒底的人。」

　　黑發少年如此說道。

　　而藤丸立香也因為這句話想到了該怎麽介紹自己。

　　「我們是從外面來的。」她說道，「並不是這裏的人，所以很多事情不是很清楚……請問你可以給我們詳細講講嗎？」

　　「這個倒是沒問題……」男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不過，外面嗎……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類的話了啊。先坐下吧，還是說，你們要先吃點東西？」

　　「那個，請問食物和水要在哪裏領呢？」

　　黑發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自己的頭。

　　「我只是聽人說到這裏就能領到補給，但是這裏好像沒有看到發放補給的地方？」

　　「連這個也不知道嗎？我都開始好奇你們是怎麽走到這裏的了。」

　　男人說著，單手撐著右膝蓋站了起來，他的右腿似乎是有什麽舊傷，行動起來略顯遲滯。他拖著右腳走到一側的柱子旁，拽出一個圓圓的東西來，藤丸立香這才發覺那些像是浮雕一樣的球狀金屬，原來是一個又一個的頭盔。男人單手拿著頭盔，回過頭來看他們，兩個少年少女連忙走到他身邊，看著他將頭盔戴在了頭上。

　　「這個是這樣用的。」他示意他們去看連接頭盔的電纜，又擡手摁下了頭盔一側的紅色按鈕，「先確認纜線是連接好的，再摁按鈕，這樣一來就會有吃的東西了……雖然只是些營養液和幹糧吧。」

　　仿佛是在呼應他的話一般，一個包裝嚴密的盒子從柱子下方的開口處冒了出來，男人拆開金屬盒子的蓋子，裏面裝著一個像是面包又像是壓縮幹糧一樣的固態糧食，又有一管營養液一樣的流質飲用品。男人帶著麻木的神情拆開了食品的包裝，將這些東西塞進嘴裏，片刻之後，他發出了一聲細微的喟嘆。

　　「唔……這次就先兌換這麽多吧……」他側過頭來看他們，摘下了自己的頭盔，「嗯，把這個戴上以後像我剛才那樣進行兌換就行了……你們知道什麽是兌換嗎？」

　　二人齊齊搖頭。

　　「這樣啊……」男人微微苦笑起來，卻沒有露出多少覺得麻煩的神色，「這裏的食物是要用自身的情感去兌換的。不，情感這種說法太過寬泛了，說得準確一點，是情緒吧。」

　　他將頭盔往他們二人的方向遞了遞，淡淡道：「少兌一點，差不多是你需要的分量就夠了。當然，如果你精力特別充沛也可以多兌一些，當做路上的幹糧。不過，這種東西並不算是很好吃，在這裏食用的話，有意識幹擾還能美味一點，空口吃的話其實沒有什麽味道。」

　　「誒……」

　　藤丸立香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頭盔，扣在自己的腦袋上。

　　而後，就像是直接將信號傳遞到她的大腦中一樣，一陣強烈的眩暈襲擊了她的頭顱，藤丸立香不由得搖晃了一下，還是旁邊的少年一把扶住了她，她才沒有摔倒在地。

　　「第一次戴這個是會有些不適應。」男人平靜道，「接下來它會根據你的母語設定語言系統。你看到左上方那排數字了嗎，那就是它分析出你所含有的情感能量。下面就是這台機器所提供的套餐，如果你的胃口不是特別大，一份幹糧一份營養液也就足夠了。」

　　正如男人所說，藤丸立香的眼前躍出了一排又一排的文字，像是直接寫進她的視覺神經裏一樣，那些工整的小字在空中浮現。

　　【所余情緒能量：30527】

　　【可兌換食物：A（1固）=100；B（1液）=100；C（1固+1液）=180；D（2固+1液）=255；E（1固+2液）=255；F（2固+2液）=300】

　　【可兌換藥品：A（小型醫藥箱）=500；B（中型醫藥箱）=1000；C（大型醫藥箱）=2000】

　　【可兌換生活用具：請前往商城查看詳細】

　　【是否兌換（YES/NO）】

　　藤丸立香猶豫著，還是按照男人的建議兌換了一份C套餐。

　　一瞬間，她有一種被抽空了一下的感覺。

　　一定要說的話，就像是思緒停止了一秒一樣。眼前像是忽然被加上了一層不透明的毛玻璃，一切的情感都封閉在了意識之中，就像是落入了膠質的世界。人與外界產生了強烈的隔膜。一切都顯得如此遙遠，而又不可企及。

　　好在，僅僅只是維持了十秒左右的時間，這種感覺便漸漸消失了。

　　藤丸立香眨了眨眼，這才發覺自己那份食物已經從開口落了出來。

　　「吃的話就戴上頭盔吃吧。」男人淡淡叮囑道，「這樣的話，頭盔會自動幹擾你的意識，喚醒你現在最想吃的那種東西的味道的記憶……當然，你也可以選擇點單，頭盔也能植入相關的食物的味道。雖然只是意識幹擾，通過神經欺騙你的味蕾和大腦，不過用來幫助下咽也是足夠了。這東西本來可沒什麽味道。」

　　藤丸立香想了想，還是照做了。她一邊在腦海中回憶著衛宮（劃掉）麻麻（/劃掉）所做的大餐的味道，一邊咬下了固態的幹糧。

　　奇妙的是，不止是味道，就連口感也變成了大餐的質感，藤丸立香甚至能品嘗到炸得酥脆的天婦羅隨著咀嚼在唇齒間蔓延開的脆感與肉質，包括蝦肉在舌尖滑過的奇妙感觸。

　　……這個世界的科學居然連這種事情都辦得到嗎？

　　她有些茫然的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記憶裏的那頓大餐的配茶是烏龍茶，營養液也帶著熱氣騰騰的烏龍茶的味道，鼻尖甚至可以嗅到烏龍茶所獨有的香氣，但是當藤丸立香想著珍珠奶茶的時候，口中的營養液的味道頓時改變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仿佛咀嚼到了奶茶裏珍珠那又Q又彈的奇妙感觸。

　　科技真可怕啊。

　　她不由得生出了這樣的感想。

　　一份食物很快便下肚了，不知道這份幹糧究竟是什麽做成的，飽腹感來得很是強烈。正如男人所說，對於食量正常的女孩子來說，一份幹糧加一份營養液已經很夠了。對小孩子和食量特別小的人來說，大概只需要其中之一就足夠了吧。

　　在黑發少年也吃完飯之後，三人再度坐到了休息的長椅那邊。藤丸立香想要對那位男子道謝，這時他們才想起來還沒有進行自我介紹。

　　於是她向那位男性詢問了他的名字。

　　「我是鹿狩雅孝。不過，熟悉我的人都叫我『神狩屋』，你這麽叫我也是可以的。」

　　男人如此說道。

　　06

　　藤丸立香他們首先向神狩屋詢問的，是他們在兌換之前就感覺到奇怪的事情。

　　「請問，這裏的食物不能用貨幣進行兌換嗎？」

　　「這個世界是沒有貨幣的。不如說，曾經的貨幣，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價值了。」

　　神狩屋清理著自己那件陳舊的防護服上的砂土，神色幾乎稱得上是漠然了。他的語調很是平靜，由於藤丸立香他們現在也只見過他一個原住民，所以他們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人是不是都像他一樣，幾乎沒有什麽特別大的情緒波動在。

　　「所謂的貨幣，只有在一定的金融體系下才可以通行，而這個世界的金融體系已經完全崩潰了。在人人都生活於虛擬世界之中的情況下，現實世界的經濟已經不再有任何意義。交易關系退回到原始的以物易物階段。一切不再是按照生產分配，而是按照需求分配。市場已經不覆存在——在感情被量化了之後，我們唯一具有價值的就是自己的感情。這也是我們唯一可以用來交易的資本。」

　　「誒……」

　　藤丸立香微微睜大了眼睛。

　　「但是，抽取感情的話，不會產生問題嗎？」

　　「感情是可以再生的。」神狩屋淡淡道，「如果抽得太多，或許會出現問題吧。但僅僅是進食、治療以及普通的維生，其實並不需要太多的情感。一個人能夠產生的情感能量完全足以供給他自己的生活。」

　　「這樣啊。」藤丸立香思考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不過，剛才的食物……還有這些營養艙，到底都是誰來提供的？」

　　無中生有並不現實，不可能有什麽東西憑空出現。而那些被收走的情緒，也一定會有一個接收的終端。它們到底流向哪裏，又是什麽提供了這些基本的生存資源？

　　「是神啊。」

　　說到這裏的時候，神狩屋的臉上終於閃過了一絲細微的波動。他側過頭，似乎是想要隔著厚厚的金屬壁看到那高聳入雲的黑色神塔一樣，藤丸立香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深深的倦怠。

　　「在世界毀滅的那一刻，新神拯救了人類。賜予我們糧食，賜予我們安眠，賜予我們得以生存的樂園。」

　　男人像是在背誦著什麽一樣，再回過頭來時，他面上帶著無感情的微笑。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幸存者們所知曉的事實。」

　　「世界毀滅……到底是怎麽回事？」

　　藤丸立香的神色嚴肅了起來，她想，這大概就是這一個世界的關鍵轉折點了吧。

　　達·芬奇說過，所謂的異聞帶（Lostbelt），就是「走入死路的人類史」，而在這一路走來，目之所見的荒蕪風景，也像是想要證明這個觀點一樣，在向她無聲地訴說著這樣一個事實——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未來了。

　　「說起來，我們這一路都很少見到其他人啊。」黑發少年也提出了自己的問題，「只有剛到這裏的時候，我在第一個補給站見到了人……以及在這裏見到了神狩屋先生，之後都沒有再看到其他人，大家都去哪裏了？」

　　「去哪裏了？」

　　神狩屋沖著那些排列整齊的營養艙擡了擡下巴。

　　「不就都在那裏嗎？」

　　「…………」

　　「……………………」

　　「在新神的恩澤之下，現實對於人類來說，已經成為了不需要的東西了。」

　　神狩屋微微仰起頭來，帶著一種近乎嘲弄，又近乎悲哀，卻因為一切都太過淡薄而顯得漠然的神情，註視著空無一物的虛空。

　　「你之前問，『世界毀滅是怎麽回事』對嗎？」男人微微地笑起來，「很簡單，被人類毀滅了啊。」

　　而後，在少年少女難以置信的目光下，男人帶著淡漠的神情，講述起了這個世界走向終結的故事。

　　07

　　起初只是小小的爭端。

　　為了資源，為了經濟，為了權威……為了爭奪一切如今看來已經完全沒有意義的東西，小小的戰火點燃了。

　　而後，大家終於發覺了，在平靜的表象背後，人與人之間居然埋藏了那樣多的怨恨與不滿。

　　分配不公、階級固化、信仰不同、種族歧視、性別對立……什麽都好，什麽都一樣。

　　人們原來是那樣的彼此憎恨著。

　　就像是將火星落在油桶上一樣。

　　就像是點燃火藥桶的引線一樣。

　　幾乎只是一剎那之間，小小的戰火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化作了燎原大火。

　　那火焰燒盡了一切。

　　人類的文明、歷史的遺留、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與愛……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燒，生命如同紛落的星雨一般，無謂而盛大地逝去了。

　　人們終於明白，人們會如此輕易的互相殺害，即使你們素不相識，即使你們親密無間，即使你們處於遙遠的世界的兩端，他也可以殺害你。

　　到了現代社會，人類的戰爭便進入了比之前任何一個時代都更加殘酷的階段。在現代熱武器之下，人命不再有任何意義，變成了一串又一串長長的統計數據。

　　武器的射程越長，生命的存在越是渺小。

　　——尤其是，在使用了核武器的情況下。

　　到底是誰先發動了核武器呢？事到如今再追究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

　　災厄的匣子一旦打開，一切就只會朝著不可挽回的方向滑坡而下。

　　城市被摧毀，國家在滅亡，這個世界在戰火中發出淒慘的悲鳴……在這個時候，停止下來的話，其實還是來得及的。

　　就算人類已經葬送了自己的未來，就算人類已經毀滅了一半的世界，但是只要幸存的人齊心協力一起努力的話，這個種族也還是可以存續下去的。

　　但是，這只是一些人的想法。

　　對於另一些人來說……

　　不是還有那麽多國家沒有滅亡嗎？

　　不是還剩下這麽多的人口和資源嗎？

　　不是還有一半的世界嗎？

　　——那麽，繼續打下去也不要緊吧？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繼續打下去對全體人類不會有什麽好處，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握手言和繼續合作才是對所有人都好的事情。

　　可是，人們只會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

　　相信著繼續下去一定會勝利。

　　相信著自己一定可以得到最大最甜的果實。

　　相信著能坐到高層位置的人們絕對不可能那麽愚蠢，他們做出的每一個決定絕對都是聰明（正確）的。

　　就這樣，戰爭繼續了下去。

　　人類並不會在戰火之後的廢墟上握住彼此的手，武器也不會在一瞬間開滿鮮花，掌握權力的人們依舊輕賤著沒有權力的人們的生命，只要有人還將人命當成棋子使用，悲劇與爭端就絕對不會從世上消失。

　　戰火依舊燒了下去，在戰爭所帶來的仇恨之上，在毀滅所帶來的窮困之上，人們像瘋了一樣互相砍殺。在還未被戰火燃燒的地區，犯罪率在以一個驚人的數字增長；在已然被戰火燃燒的地區，屠殺正在無止境的擴大。

　　自己人、外邦人、甚至曾為家人與友人的人們，毫無意義的殺害與被殺害。

　　時代瘋狂了，所有人都瘋狂了。即使有清醒的人試圖抵擋這一切——人又怎麽能抵抗這時代的洪流呢？

　　命運的車輪隆隆向前，傾軋出滿地淋漓的鮮血。

　　……

　　於是，當人們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了。

　　星球被破壞到了千瘡百孔的程度，人類曾經築起的文明、讓現代社會得以發展存續的基礎設施……一切的一切，全都毀滅在了戰火當中。

　　饑荒、瘟疫、以及因為環境巨變而頻繁造訪的天災……它們如同兇惡的禿鷲和鬣狗，在戰爭之後瘋狂捕食著所剩不多的人命。

　　而人們已經失去了抵抗死亡的獠牙與利爪的能力。

　　全世界的人口銳減到了不足戰前的二十分之一。

　　到了這一步，一切就已經沒有辦法了。

　　已經習慣了現代社會的人類，如果只是要退行回原始社會的話，也許還是可以勉強生活下去的吧。即使無法再建起昔日的文明，但只是活下去，還是可以再度向前邁步吧？

　　但是核武器已經宣告了這個可能性的破滅。

　　星球已經被破壞了。

　　過濃的核輻射奪走的並不只有人類的生命，還有其他的生靈。

　　人類失去的不只是家園，還有賴以生存的食物與飲水。

　　大氣被破壞了，洋流改變了曾經的方向，土地變成荒漠……這個世界已經比最為殘酷的時代，還要不適宜人類的生存了。

　　等待著人類的，似乎只有絕望與滅絕這一條路。

　　而在這個時候，從破滅之中拯救了人類的，就是新神。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提要出自森茉莉的《甜蜜的房間》。

　　神狩屋出自《斷章格林童話》，第二卷裏他也有出場，他就是那個去通知風乃姐姐你泡禍要溢出了的男人，然後風乃姐姐**了。

　　說到歷史學者、弒神目標、永生型角色就是他了。

　　本章內容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大家要相信生活。


第328章 番外五

　　迦勒底番外·Ave Maria

　　【現實。那是「悲傷」的別名。唯有在幻想中，幸福方能與人們相伴左右。或許有人自認為在現實中也過得十分幸福，可那些人大抵是誤會了。當幸福的人們在現實中感到幸福的時候，那股幸福的感覺乃是存在於其幻想之中，抑或至少帶有些許幻想的成分，而絕不會是存在於現實之中】

　　08

　　三人最終決定結伴朝著神塔前進。

　　藤丸立香留意到，神狩屋的右腿似乎有些行動不便，他的防護服也很舊了，起身的時候，還能聽到他微微的咳嗽聲。但是由於神狩屋什麽也沒有說，她也不好冒昧去問他的身體情況。

　　在路上，藤丸立香問起了之前就很在意的問題。

　　「那些營養艙裏的人們，最後會怎麽樣呢？」

　　神狩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語氣很是漠然。

　　「會永遠活下去。」

　　「誒？」

　　「所謂的虛擬人生就是那種東西。應該怎麽說呢……你聽說過中國那邊的『莊周夢蝶』的故事吧？」

　　「是、是的。」

　　因為迦勒底裏面也有不少中國英靈，藤丸立香對中國文化還是有一些了解的。她在腦海中搜尋了一會兒，頗有些艱難地搜尋出了那段記錄。

　　「是《莊子》裏的故事吧？莊子有一次做夢夢見自己變成了蝴蝶，醒來分不清楚夢境與現實的故事吧？」

　　是蝴蝶夢見了莊周，還是莊周夢見了蝴蝶？

　　夢中的自己與現實的自己，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

　　大概就是這樣一個故事。

　　「簡單來說，大概就是那樣的原理吧。」神狩屋淡淡道，「只要沈睡在新神所置下的營養艙內，就能讓人們的肉體衰老減緩到近乎永生的程度，在那個營養液之中，無論是飲食還是睡眠都不再需要，人們接受了新神的豢養，拋棄掉這個無可救藥的現實，沈湎於新神所為他們營造的虛擬人生之中。」

　　說到這裏的時候，神狩屋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雙手，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麽，藤丸立香所看到的只是，他的雙手無意識地繃緊了。

　　「在虛擬之中，人可以成為任何人——不，人類可以變成任何東西。世界在這裏變得無限大，擁有了無限的可能。所謂的家庭、友誼、階級、民族與國家都變得不再有意義，在幻想之中，人擁有了無限的自由。無論是什麽樣的感情都可以得到滿足，新神不譴責一切，新神允許一切，由於所有的幻想都發生在腦內，不會與他人產生交互，所以也就不會傷害到任何人。想要在夢中成為蝴蝶還是莊周都由自己決定。」

　　「但是，不可能每個人都接受這樣的人生吧？」

　　黑發的少年露出了一絲困惑。

　　聽到他的問題，神狩屋抿緊了嘴唇，片刻之後，露出一個略微扭曲的笑來。

　　「當然。」他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鏡，語氣很是平靜，「不管是說著『這才不是上帝的旨意』還是『人類不應當如此生活』亦或是『就算死我也要在真實的生活中死去』之類的漂亮話，不肯進入營養艙的人都死了。」

　　「……」

　　少年少女陷入沈默。

　　「新神沒有殺他們，他們是死於核輻射的後遺癥。」男人的聲音越發淡漠，「戰爭之後的核輻射濃度實在太高了，再加上缺少藥物和飲食……拒絕食用新神提供的糧食的人是最先死去的，因為動物與植物大批量的滅絕，能夠食用的食物本來就不多，再加上包括飲水在內的水源都受到了核汙染，即使種出了糧食，也不是適合拿來果腹的東西。」

　　他的目光飄向窗外，註視著那所連接了天與地的黑塔，麻木的陳述著那些拒絕了新神的恩賜的人們的命運。即使是訴說著那些慘劇的時候，那線條深刻的側臉也沒有一絲顫動，猶如鐵鑄的雕像。

　　「接著死去的就是雖然接受了飲食但依然暴露在外界的人。不只是核輻射的緣故，大氣層被破壞了，陽光與空氣本身就成為了劇毒。這些人很快就因為輻射病死去了。我的妻子也是其中之一。」

　　說到這裏，神狩屋的右手微微顫抖了一下，然而他的面色卻依然是平靜的，靜得如同燒盡了也冷透了的灰。

　　「她那時懷了孕，因為新神的艙體會令肉體的時間無限停滯，所以胎兒得不到成長。所以她堅持要等到生下孩子再進入新神的營養艙，但她那時已經得了很嚴重的輻射病……孩子最終沒能生下來，她也沒能活下來。」

　　「……對不起。」

　　黑發的少年下意識道歉，為了自己提起這個讓人傷心的話題而感到發自內心的愧疚。

　　藤丸立香也低下頭，道了一句「請節哀」。

　　但神狩屋……不，鹿狩雅孝的神情卻依然是淡淡的。他闔了闔眼，目光落在虛空之中，不知為何，他的神色落在藤丸立香他們眼中卻是死寂的，平靜得令他們心生恐怖。

　　「節哀嗎……一開始，我確實很悲痛吧，據說痛苦到了發了狂的地步，不止將自己捅了個遍體鱗傷，甚至連父母都刺傷了，如果不是新神派來的使者阻止了我，或許連我的父母都會被完全失去神志的我刺死吧。」

　　在講述著那段過去的時候，他的聲音也是如此平穩，以至於到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

　　「但是，在新神的使者在我父母的請托下，強行將我塞進了營養艙中之後……那些感情就作為修覆我身體的代價被消耗了。雖然之前也對你們說過，人的情緒是可以再生的。但是，我對志弦的感情卻不會再生了。隨著悲痛消弭，愛也漸漸淡去了。時間久了，再回想起志弦的時候，我也只剩下模模糊糊的一點觸動。」

　　鹿狩雅孝……不，神狩屋向後靠去，像是覺得好笑一樣，他微微牽動了嘴角，定格成一個沒有多少笑意的弧度。

　　「如果我們的神和我們的希望只不過是科學現象的話，那麽我們的愛也只能建立於科學之上了嗎？」念著《未來的夏娃》中的名言，男人垂下眼簾，「所以在對志弦的愛耗盡之前，我離開了營養艙，獨自踏上了旅途。啊……抱歉，明明是在回答你們的問題，卻變成盡說我自己的事情了，真是對不住。」

　　「沒關系！」藤丸立香連忙搖頭，面上歉疚之意更重，「倒是我們才要說對不起，問了這些問題，讓神狩屋先生想起不好的回憶了。」

　　「不好的回憶嗎……也不全是不好的事。」神狩屋的音調有些倦怠，他再一次看向了神塔的方向，「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人說起志弦……也很久沒有想起她了。能和人再聊到她，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點懷念。」

　　「……」

　　藤丸立香沈默下來。

　　果然，雖然這個世界的幸存者們，某種意義上來說非常的幸福，但是，果然……這並不是正確的事情吧。

　　連對自己心愛之人的情感也在這樣的日子裏日漸模糊……這樣的人生，果然並不是真正的幸福吧？

　　「接受了新神提供的庇佑的人們，今後也將繼續在夢境中永生下去吧。」

　　神狩屋淡淡道，那話語中沒有嫉妒，沒有輕蔑，也不存在任何扭曲。只是以一個純粹的旁觀者視角，理性而又客觀的陳述著罷了。

　　「新神所提供的夢境是永恒的。做著夢的人們，他們將自己從夢中獲得的感情交易給新神之後，就可以一直在那個艙體中長長久久的活下去。快樂、悲傷、憤怒……所有的情緒都會轉化為能量，提供給系統繼續運轉，而系統也將用這些能量繼續哺育他們的身體，讓他們可以繼續在虛擬世界中做著夢……簡直就是永動機一般的理想裝置啊。」

　　但是，就是因為這樣，這個世界才沒有了未來。

　　這個世界已經不會再發展出任何可能性了，這個世界的人們已經不會再創造出任何東西了。

　　這個只是無止境循環下去的虛無之夢罷了，永不結束的莫比烏斯環。

　　藤丸立香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了所謂「走到死路的人類史」究竟代表著什麽。

　　而她也意識到了一個在神狩屋的講述中無可忽視的巨大疑點。

　　「神狩屋先生……」她猶豫著開了口，「你討厭新神嗎？」

　　不如說，從他第一次對著他們報上姓名的時候，她就感受到了那種若有若無的違和感。

　　仔細想想，「神狩屋」這個名字，不是本身就是「狩獵神明的人」的意思嗎？

　　「討厭嗎……如果我還保留著對志弦的愛的話，我大概會憎恨新神吧。」

　　神狩屋淡淡道，面上卻沒有一絲波動。

　　「但是，我現在只是想前往神塔，親眼看一看那個神明的形態罷了。」

　　「……形態？」

　　「在被關進營養艙的時候，我似乎已經因為失血過多失去意識了吧。也許就是因為那樣，在瀕死的時候，我見到了新神。」

　　神狩屋的唇邊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這是他們至今為止見過的他最近乎於笑的神情，卻比之前任何一個毫無笑意的弧度都令人不寒而栗。

　　「那是一個黑色的女人，在我滑向死的深淵之時，她伸手拉住了我。因為那時的意識太過模糊了，所以殘留下來的記憶不是很多……『暗之聖母』，那就是我殘留下來的模糊印象……也許那只是我失血過多產生的幻覺。不過，我還是想要去尋求一個真相。」

　　「真相？」

　　「沒錯，真相。」

　　男人的眼中，浮現出了深不見底的黑暗與瘋狂。

　　「所謂的新神，究竟是一個純粹的概念，還是真實存在的什麽人。」

　　「……」

　　那一瞬間，藤丸立香感覺到了一陣莫大的寒意爬上後背。

　　如果，如果新神是一個人的話，神狩屋先生，究竟要做什麽呢？

　　09

　　「因為對神產生了質疑，所以我去尋找了新神的真相。」

　　在呼嘯前行的蒸汽列車上，名為神狩屋的原住民這樣說著，打開了手中的筆記。

　　在大大的冊子上，黏貼著這樣與那樣的剪報、書籍與照片。對於在這個時代顯得過於老派的東西，神狩屋只是以一句「我不習慣用電子產品，而且這年頭紙質比電子檔案容易保存得多」作為交代。

　　雖然戰爭摧毀了人類的文明，書被焚燒，歷史風化，歌者失去了歌聲，詩人不再寫下銘刻時代的詩篇……但還是有什麽東西保留了下來。還是有什麽沒有被破壞得那樣徹底。

　　「我跑遍了大半個世界，才找到了這些資料。」神狩屋道，「戰爭毀滅了太多東西。這些資料未必可信，必然也會有所偏頗……不過，還是能從中了解到一部分的事實。」

　　他用手指壓平了一張老剪報的卷邊，示意藤丸立香他們看過來。

　　【是奇跡還是世紀騙局？她竟能令斷臂覆生！】

　　「……」

　　這個一看就十足像是騙子文案的新聞讓兩位藤丸立香都是一陣無語。

　　太假了吧！不是我說！這個也太假了吧！

　　「新神教最初只是一個包容不容於世的人們的庇護所，那時候它還是真言密教立川流的分支，一個名為詠天流的小小教派罷了。但是，從某一天起，教主忽然宣稱她得到了真神的啟示，將這個小小的教派改為供奉新神的新神教——既非佛祖，也非上帝，也不是別的任何已有宗教的神明——而是屬於新世紀的、無所不能的新神。」

　　神狩屋的手指壓在已經模糊不清的印刷照片上，註視著照片上層層疊疊的禦簾，以及禦簾之前的黑衣女子，他的聲音微微低了下去。

　　「教主既然作出了這樣的宣言，自然就被其他所有教派驅逐並且敵視。然而，自那之後，新神教真的顯現出了『神跡』。即使是斷掉的手腳，經過新神的祝福也會恢覆到過去的樣子。除了無法令死者覆生，新神幾乎可以實現一切科學所無法達成的奇跡。」

　　「什麽……」

　　藤丸立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而神狩屋則是將筆記翻過了一頁，在無數密密麻麻殘缺不全的剪報與書頁中央，是一張幾乎可以拿到普利策攝影獎的雜志照片。

　　在那張照片之上，黑衣的僧尼正在低下頭將一個在戰火中被炸去了手腳的老人抱在懷中，她的目光如此慈悲，替老人包紮的動作是如此溫柔，幾乎讓人以為自己看到了神像本身。

　　「創造出了只有神力才能顯現的奇跡的新神教，自然遭到了其他教派的排斥。很快，他們便在原駐地失去了立足之地，被逼得背井離鄉，卻在其他所有教派的聯合下無處落腳。於是，教主便帶著虔誠的信徒們前往了戰火最前沿的地區，為當地的苦難民眾提供了庇佑。他們沒有宣揚自己的教義，也不強迫任何人入教，只是為受苦受難的人們提供了一個可以安全的庇護所。」

　　說到這裏，男人的唇繃緊了些許，像是自覺失言一樣搖了搖頭。

　　「不應該說『只是』……對於戰爭時期的普通民眾來說，一個安全的庇護所本身就意味著一切。更何況，新神甚至擊落了襲擊城市的導彈，在鋪天蓋地落下的彈雨中保護了那些可憐的人。在被炮彈洗過一遍的焦土之上，唯有新神的教堂毫發無損，屹立不倒。這樣一來，信仰新神的信徒自然也越來越多。」

　　藤丸立香張了張口：「那新神……」

　　就像是知道她想問什麽一樣，男人搖了搖頭。

　　「新神不曾索要過任何財物的供奉，也不曾貪圖過男女信徒的肉體，更沒有強迫他們與異教的親人朋友決裂，更不曾表現過對其他任何信仰的敵意。新神只是庇佑著信徒，回應著祈禱。」

　　「……」

　　「這樣一來，新神教便以一個非比尋常的速度發展起來，無數的信徒投到了新神教的門下，這個新興的宗教便這樣繁榮昌盛起來。」

　　說到這裏，神狩屋停了片刻，才再度翻開了新的一頁。

　　「但是，新神教發展得實在太快了。」

　　在接下來的資料中，呈現的就是越來越瘋狂的攻訐、越來越強烈的抨擊。

　　而與之對立的，也是越來越不理性的辯護、越來越狂熱的捍衛之詞。

　　「不只是其他的教派，就連各國的上層也留意到了這個迅速發展壯大的新興教派。在拉攏無果之後，他們再一次開始了對新神教的打壓。但是，已經擁有了無數信徒的新神教，這一次並沒有坐以待斃。」

　　下一頁，就是無數沖突的縮影。

　　「攻擊新神教的國家，也被其他的國家以保衛新神教的借口攻擊，國與國、民族與民族之間長期的對立與攻擊，令仇恨越積越深，就這樣，爭端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激烈，而後——一位國家政要出行時在另一個國家被民粹主義者所刺殺，這個積蓄已久的火藥桶終於引爆了。」

　　數也數不清的戰爭的報道與照片在筆記本的書頁中翻過，快得讓藤丸立香覺得自己在看一場殘酷而真實的無聲默片。那血淋淋的死亡與沈重的黑暗攜裹著硝煙撲到她的面前來，逼得她不得不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但是，神狩屋的講述依然在繼續。漠然的、平穩的、不含有一絲情感波動的講述。

　　「戰爭到了中期，就與新神教沒有任何關系了。所有利益相關的國家都被扯了進來，戰爭本身就成為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將整個世界都攪進其中，沒有一個國家、沒有一個人可以置身事外，最初的借口在這個時候已經不再有意義了，驅動著他們繼續戰爭的，只有利益與欲望罷了。」

　　神狩屋的手指停在了一頁上，在那一頁上，黑衣的僧尼依舊在戰火之中奔走著，這張是在疲憊的人群中演講，那張是在傷患遍地的醫院裏救濟，再下張又是她在將自己的食物分給周圍的孩子們……每一張照片上，女子都帶著慈愛而悲憫的微笑，如同神明一般，溫柔地註視著所有人。

　　「而新神教卻一直在救濟著戰爭裏的人們。她們不與任何一個國家結盟，也不與任何一個國家為敵，只是盡力庇佑著每一個投到他們門下的信徒。即使不是虔信也沒有關系，即使窮到連一個硬幣也捐不出來也好，新神教都會提供保護。」

　　筆記本已經翻過去了大半，神狩屋的手指也停住了。他凝視著那脆弱的一頁，許久，才說了下去。

　　「而我的妻子，就是那時候投到新神教的門下的。」

　　他的聲音很淡很淡。

　　「志弦自幼就有非常嚴重的心臟病，雖然做了心臟移植手術，但是效果並不理想。我們交往的時候，她甚至被醫生說活不過一年。在那樣的絕境之中，拯救了她的就是新神。新神治好了志弦的疾病，讓她擁有了常人一樣健康的身體。雖然……她最後還是因為輻射病而病逝了。」

　　所以他妻子死去的時候，才會有新神的使者來到他們家裏，進而阻止了神狩屋先生傷害他自己與家人嗎？

　　藤丸立香想道。

　　神狩屋像是想要結束這個話題一樣，又匆匆翻過了一頁。

　　「……在戰爭進入到中後期的時候，新神教的教主卻被刺殺死去了。這一切幾乎摧毀了這個新生的教派，也幾乎摧毀了那些新神的信徒。」

　　他的聲音停了好大一會兒，才能夠繼續講述下去。

　　講述這個幾乎稱得上是無可救藥的後續。

　　「那時新神也消失了。新神教衰微下去。而戰爭卻變得更加激烈起來。到了這個時候，人們都在相互猜疑，相互攻擊。於是……一切就變得再也無可挽回了。」

　　最後的自我挽救機會，也被人類錯失了。

　　絕望的人們，只能選擇向神祈禱。

　　「在絕境之中，新神再一次呼應了人們的請求。」

　　男人淡淡說道。

　　於是，新神再臨。

　　在核戰的廢墟之上，建立起了不滅的廢土神國。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提要出自森茉莉的《奢侈貧窮》。

　　神狩屋的妻子海野部志弦，《斷章格林童話》中《人魚姬》那部分的靈魂人物。至於她死前對神狩屋幹了什麽才把他逼瘋了……嗯我給你們貼她自殺前留在咖喱燉肉盤子下面的遺書的原文吧。

　　「讀到這封信也就意味著燉肉已經吃掉了吧。

　　我從名為醫院的水缸裏中出來，是一只已死的人魚。雖然被您釣了起來，但我似乎無法成為八百比丘尼，至少讓我成為人魚吧。

　　請和我一起永遠的活下去。

　　【燉肉裏的肉，是我】。」

　　你們自己體會一下。

　　特別恐怖。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鹿狩雅孝是作了什麽孽才撿到這麽一個鬼。太鬼了。不能怪他完全瘋了，這TM誰頂得住啊【。】

　　PS：再聲明一下，本章不影射任何現實，我就是瞎寫的！胡編亂造！如有雷同純屬巧合！請絕對不要代入現實！！！這就是虛構！虛構！！！為了Drama而瞎編！！！


第329章 番外五

　　迦勒底番外·Ave Maria

　　【世上的罪惡差不多總是由愚昧無知造成的。沒有見識的善良願望會同罪惡帶來同樣多的損害。】

　　10

　　那是一座高聳入雲的黑色神塔，從下方擡頭向上望去，無論如何也看不到塔的盡頭。純黑的塔身不知道是用什麽材料做成的，顯現出一種比黑夜更加深沈的黑。那黑色濃重得如同無聲的嘶吼，看得久了甚至會感到一種隱約的不適。整個建築的線條十分簡約，並不像一般的神殿或者廟堂，有著繁覆華美的花紋與構造。

　　但它卻比藤丸立香曾經見到過的任何神廟都要令她感到敬畏。

　　原因非常簡單——這個建築根本就不是「建」成的。

　　之所以說它是「塔」，那是因為他們遠遠看來的時候，那直達雲端的建築只能讓人聯想到高塔，但是，當真正看到這個存在的時候，不管是藤丸立香、黑發少年還是神狩屋這個原住民，都只能完完全全的啞口無言。

　　整座塔上沒有任何門窗，也沒有任何銜接的痕跡，它就像是自己長出來的一樣，完整而光潔，看不到哪怕一絲人工的跡象。即使是在這樣酷熱的太陽的炙烤下、在雨雪風沙的沖刷下，那建築的外表也不曾有一分一毫的損傷，時間似乎根本無法在它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這座塔本身，就是神跡——無論是自然還是人類，都無法達成的奇跡。

　　這確確實實，是只有神力才能達成的偉業。

　　在艱難跋涉過漫長的砂海之後，聳立在藤丸立香他們面前的，就是這樣高不可越的神塔。

　　在親眼見到它的那一刻，人類甚至會打心底裏的感到一絲絕望。

　　「簡直就像……樹一樣……」

　　黑衣的少年喃喃。

　　「『樹』嗎？」神狩屋低聲道，「在世界各地神話之中，『樹』都是有特別價值的象征，北歐神話之中的『世界之樹（Yggdrasil）』，它的枝幹構成了整個世界；而在中國神話之中，太陽棲息在『扶桑樹』上，在他們西南地區一些少數民族的神話之中，也有在滅世的大洪水之後，僅剩下的人類始祖在結為夫妻之前繞著一棵大樹環走追逐的故事；在印度神話裏，也有棲息著太陽的樹；埃及神話中，象征著覆活與太陽的神鳥『貝努』，也是從太陽神拉神的神廟中一棵燃燒的聖樹中誕生的。」

　　神狩屋隔空描摹了一下塔的形狀，平靜地說了下去。

　　「從這些神話裏都可以看到，『樹』本身就意味著一種支撐，象征著萬物誕生的起始，與太陽的象征緊密相連。然後就是『塔』。『塔』也是基督教的重要象征。你聽過巴別塔的傳說吧？人類集結起來，為了抵達天堂而修建的高塔，在基督教的文化裏，那是人類『傲慢』的象征。而且，塔也是引導人的燈台。或者說，塔是保護人類不受惡魔侵擾的要塞。在中世紀前後的歐洲，他們也把塔當做監獄來使用。」

　　說到這裏，神狩屋微微瞇起眼來，目光落在黑色的神塔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是支撐著世界、孕育了太陽的初始之『樹』，還是引導並且保護人類、囚禁神明的『塔』呢？究竟是哪一個？」他的語氣裏也多了幾分深思，「還是說，二者兼而有之呢？」

　　藤丸立香也不明白，不過，比起這些象征上的東西，她更在意……

　　「怎麽才能進去？」

　　從外表就可以看出來了，整座塔並沒有任何可以攀登的地方，不如說，光是看一下那個高度，就會覺得想要登塔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百重塔也沒有這麽高啊。

　　她默默地回憶著某次慘痛的活動，如此感慨。

　　好在，神塔似乎並不拒絕他人的探詢。當他們抵達神塔的根基之時，便在那個黑色的深淵之中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入口。

　　就像是邀請一樣，那一人高的入口敞開著。

　　「……在等待著來訪者嗎？」神狩屋低聲道。

　　「不管怎麽樣，還是先下去看一下吧。」

　　黑衣的少年拉緊了手套。

　　「不進去裏面的話，就無法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

　　於是，他們沿著小道，走進了這神塔的入口。

　　「『拋棄一切希望吧，你們這些由此進入的人』……嗎？」神狩屋呢喃著《神曲》中的句子，話鋒一轉，又念起了《新約》中的段落，「還是……『你們要進窄門。因為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進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著的人也少』呢？」

　　「什麽？」

　　黑衣的少年回過頭來，奇怪地看著這個男人。

　　「我只是在想……」男人空虛的眼瞳註視著這個入口，「這究竟是地獄之門，還是天堂之門呢？」

　　11

　　進入神塔之後，首先看到的是有如血管一般布滿塔身的纜線。螺旋的階梯如同骨骼，以一種寂靜的悚然向上延伸。空蕩蕩的腳步聲撞在墻壁上，敲擊出空洞的回聲，纜線中傳來運作的微微聲響，宛如奔淌的血流，以及不知從哪裏傳來的隱隱潮聲，令整座塔如同在深深淺淺的呼吸著。

　　……簡直就像活物一樣。

　　藤丸立香不由得這樣想。

　　「要上去嗎？」

　　她沒有這樣問。因為到了這種時候，再問這樣的問題也沒有什麽意義。

　　她只是率先向著樓梯邁開了腳步。

　　是的，無論前方是怎樣的地獄，她都必須繼續前進。不管前面等待著自己的是什麽，她都必須要面對。

　　不管是波濤洶湧的四海、死之迷霧籠罩的倫敦、巴比倫的魔獸戰線……還是，鋪滿了七十二柱魔神的時間神殿，她都是這樣走過來的。

　　過去如此，未來依然。

　　台階像是巨蛇的骨骼一樣，環繞著脊骨一般的中心螺旋而上。那支撐的柱（樹）怎麽也看不到盡頭，無論攀爬了多久，也依然看不到終點。

　　爬啊，爬啊，他們只是沈默著向上攀爬。

　　但是在爬到一半的時候，藤丸立香忽然覺察到，有什麽東西從她的眼前輕輕掃過。

　　就像是蝴蝶翅膀所帶起的一道微風。

　　就像是晨間林葉中漫過的一抹薄霧。

　　「等一下。」神狩屋攔住了二人，他瞇起眼睛看向另一邊，「那裏好像有什麽東西。」

　　那是黑色的蝴蝶。

　　不，那是微小的星塵。漆黑的，灑落在這黑暗的混沌中的星屑。

　　黑色的光影如同飄舞的塵埃，在寂靜的空氣中無聲地漂浮著。

　　那熟悉的模樣，無法不讓藤丸立香想起她曾經在深海電腦樂土中所見到的那些……記憶的殘片。

　　有什麽人……或者說，什麽存在的思念散落在了這裏。

　　——該說是薄雪，還是灰燼呢？

　　就像是被那迷離的黑影所迷一般，藤丸立香下意識探出了手。

　　「我來吧。」

　　黑發的少年擡起手來，阻擋了藤丸立香的動作。他回過頭去，對著橘發的少女露出溫和的眼神。

　　「不管這個是什麽，貿貿然接觸都會有一定的風險。所以還是我來吧。」

　　少女思考了幾秒，反而將自己的手搭在了少年的手旁。

　　「我們一起吧。」她果斷道，「如果有危險的話，也不能都讓藤丸君一個人承擔啊。」

　　少年怔了怔，而後微笑起來。

　　「好啊。那我們一起吧。」

　　「不要忘記我這個老頭子啊。」神狩屋的語氣有些無奈，「冒險這種事，總不能都讓你們年輕人來吧。」

　　於是，三人的指尖同時觸碰到了那黑色的碎片。

　　在那一瞬間，世界錯亂了。

　　錯綜覆雜的龐大數據流湧入藤丸立香的意識之中，就像是將一把叉子刺入腦髓胡亂攪動一樣，所有的知覺都發生了錯位。在這一刻，立香嘗到了淒苦的顏色，聞到了淚水的哀鳴，聽見了悲嘆的苦味。

　　一切都混雜在了一起，一切都錯亂在了一起。

　　信息，信息，信息……記憶，記憶，記憶……

　　太多太多的東西混雜在了一起，一瞬間侵入了所有的感官，那湧入的信息實在過於龐雜也太過破碎，以至於接收的人都變得混亂起來了。

　　大腦為了保護自身，在這一刻切斷了所有的感官的聯系。

　　藤丸立香就此墜入無邊無際的混沌之中。

　　在混沌之中，立香聽見了蒙昧的聲音。

　　「……追尋真相的人啊，這是為你們準備的回答，這是來自懺罪者的自白書。在我還記得之時，我將書寫下一切的真相。」

　　「我是新神，是以人類之身成為現世的新神的愚蠢之人。」

　　「也是為了拯救我的世界，毀滅了你們世界的異鄉人。」

　　12

　　「2018年，我的世界毀滅了。

　　在那時，我與■■達成了交易。

　　■■擁有將情感轉化為能量的技術，只要我打出七個Bad End，收集到足夠的情感能量，它就會為我重啟我的世界。」

　　……

　　「在抵達這個世界之前，我已經歷了三個世界。」

　　……

　　「我曾經以為我可以完成七個，但那是我想錯了。

　　第一個世界雖然很痛苦，但還可以承受。

　　第二個世界我終於認識到了自己最初的想法有多麽天真。

　　第三個世界……第三個世界之後，我已經無法再去做了。只是想到都會全身發抖，痛苦到沒有辦法去做任何事。

　　有的事情不是我以為我能夠做到，我就真的可以做到。」

　　……

　　「更何況，這是一個錯誤的世界。

　　因為抑止力的抵抗，我們沒能進入有攻略目標的主世界，而是落入了擁有一定可能性的子世界。

　　我必須攻略的那個人，並不在這個世界之中。」

　　……

　　「在這個時候，我遇到了殺生院祈荒。」

　　……

　　「我所知道的殺生院祈荒，是極為惡德的女子，極為殘酷，極為自私。因為長期纏綿病榻的經歷，她的靈魂早就扭曲了，變成了只將自己視為人類，將其他人視為螻蟻，可以毫不猶豫地將世上萬物都用在滿足自己的欲望上的……究極的自戀狂。所到之處，都會引發無數的殘殺與死亡。而她只像是用指尖拈起點心一樣，品味著他們因自己而生出的無限悲喜。是最糟糕的女人。」

　　「但是，這個殺生院祈荒卻並不是那樣的。雖然不想將那個詞匯加到她的身上……可是，只有聖人可以用來形容她。並未耽溺於享樂，也從不賞玩他人的悲喜，更不會去無限縱容地滿足他人為自己而生的欲望。」

　　「這個世界的殺生院祈荒，是幼年時得到了良好醫療，並未在病榻上度過童年的人。也許是這個原因吧，她的人格得到了健全的成長，是個身心如一的溫柔之人。雖然繼承了父親的詠天流，但是，也只是正常地將那個教派發展起來了而已。與其說是發展了一個教派，不如說，她只是建立了一個小小的心理咨詢所罷了。」

　　……

　　「如果那天下午，我沒有路過那個地方就好了。」

　　「她不應該遇到我，我也不應該遇到她。」

　　「如果沒有遇到就好了。」

　　……

　　「我從想要帶走祈荒作為研究材料的魔術師手裏救下了她。」

　　……

　　「■■建議我與祈荒進行合作。

　　它說祈荒是這個世界最適合作為攻略對象的人。」

　　……

　　「祈荒問我，我究竟還想要欺騙自己到什麽時候呢？」

　　「我並沒有指責你的意思，無論是想要繼續到什麽時候我都可以奉陪下去，但是，你總是露出非常痛苦的眼神。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分擔你的痛苦。即使只有一次也好，我想要看到你真正的笑容。她如此對我說。」

　　……

　　「我告訴她了。」

　　「為什麽會告訴她呢？」

　　「也許是因為我太累了，也許是因為我太軟弱了，也許是因為我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也許，就只是……我想要放棄了。」

　　「我大概，只是想要以她作為借口，在這個地方徹底停下來吧。」

　　「又或者是……我抱了那麽一點點微小的期望，期望有一個人可以在這裏拯救我，在這裏拉住我的手吧。」

　　……

　　「不管怎樣辯解，我都是太過軟弱了。」

　　……

　　「祈荒對我說，如果只是需要情感的話，她有不需要這樣痛苦也能夠解決的辦法。」

　　「只是需要情感的話，信仰的力量也是可以的吧？她這樣詢問道。」

　　「而■■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沒錯。從一開始，就是什麽感情都可以。■■之所以要七個BAD END，也不過是因為那些激烈的憎恨、悲傷與痛苦是最為穩定而長期的情感罷了。」

　　「若是如此，信仰之力也應當足以支撐起你需要的能量。祈荒的話語非常理所當然。」

　　「可就是因為我做不到，所以才會選擇那樣的方法啊。」

　　……

　　「我錯了。」

　　「那種事只是……我做不到而已。」

　　「祈荒做到了。」

　　……

　　「祈荒改變了自己教派的宗義，更替了信仰，改而供奉我為新神。」

　　「這一舉動令她失去了幾乎全部的信徒，也失去了在教宗的立足之地。」

　　「我是新神大人的第一信徒，如果不能為新神大人做到這種地步，又要怎麽去說服別人去信奉新神大人呢？她如此對我說道。」

　　……

　　「我收到了第一份願力。」

　　……

　　「背叛了宗門也背叛了信仰的祈荒遭到了殘酷的清算，就連最後的立足之地也失去了。」

　　「就算是那樣，祈荒也沒有後悔。」

　　「我沒有辦法放著那樣的祈荒不管。」

　　……

　　「就算是那樣的時候，祈荒也依然是在微笑著的。」

　　「不能在這裏的話，就去更需要我們的地方吧。她這樣勸說我。」

　　「於是我們抵達了戰火的前沿，和需要幫助的民眾們站在一起。」

　　……

　　「一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很順利。」

　　「祈荒積極地為受苦受難的人們奔走，我也在努力從炮彈下保護著那些人。」

　　「我們不分民族不分派別地救濟所有人。」

　　……

　　「新神教一天一天壯大了，但是戰爭卻並沒有停止。」

　　「而我所能夠救濟與保護的人終究是有限的。」

　　「沒有比這更加絕望的事情了。」

　　……

　　「祈荒卻沒有絕望。」

　　「就算多救到一個人，那也是一條寶貴的生命。新神大人不會為此而感到喜悅嗎？她這樣問我。」

　　「她這種過於正確的正論，過於樂觀的態度……有時候我還真是很羨慕。」

　　「不如說，羨慕得都有點害怕了。」

　　……

　　「新神教發展得很順遂。」

　　「不如說，是有些太過順利了。」

　　「我有點不安。」

　　……

　　「圍攻到來的時候，我反而安下心來了。怎麽說呢，有點終於到了的感覺吧。」

　　「一個新興的教派怎麽可能一直都一帆風順呢？」

　　「被排擠被打壓才是正常的必經階段。」

　　「——果然還是不行啊。」

　　「那時我滿腦子都是這樣天真的想法。」

　　……

　　「我沒有期望那種事。」

　　……

　　「新神教的信徒與他們打了起來。事情很快便演變成流血犧牲。」

　　「我討厭那樣，我討厭看到有人無謂的死去。」

　　「但是我阻止不了。為什麽我會阻止不了？」

　　……

　　「我對祈荒說我從來沒有期望過發生這種事。」

　　「過去的歷史裏曾經以神的名義發動的戰爭，又有哪一個是神的願望呢？祈荒只是這樣回答了我。」

　　「看著微笑的祈荒，我開始感到恐懼。」

　　……

　　「戰爭爆發了。」

　　「一切都在毀滅，一切都在破滅。所有人都被卷入了狂熱的浪潮之中，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想要救更多的人，但是就算今天救下來他們明天也還是會在炮火中死去。就算打贏了這個還會有那個。無休無止的戰爭甚至不給我一點喘息的機會。」

　　「我做錯了嗎？會不會我從一開始就錯了？這一切到底是不是我的願望所招來的災難？我忍不住這樣想，每晚每晚都這樣想。」

　　「真是虛偽啊。」

　　「明明我自己，也早就意識到問題究竟在哪裏了不是嗎？」

　　……

　　「發現祈荒與這一切有關，是在一個晴朗的下午。」

　　「不，應該說，終於確認這一切與祈荒有關的時候。」

　　「在那一刻，我已經不會憤怒，也不會驚訝了。」

　　「我只是問她，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祈荒依舊微微的笑著。這時的我終於發現，她那微笑並非是為我而起的笑。那是神佛一般高高在上，俯視眾生，淩駕於眾生，無言的默許著，也毫不在意的微笑。」

　　「這個女人，到底是在什麽時候，變生成為了魔性菩薩呢？」

　　「祈荒微笑著否定了我。」

　　「她說，不。」

　　「她說，我什麽也沒有做，一切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她說，人類必然會走到這樣的地步，我只不過是，讓他們意識到了自己心裏真正的願望罷了。」

　　……

　　「看著她的笑容，我意識到了，我從來都沒有理解過這個人。」

　　「最後，我只能蒼白卻也俗套的問出那句……為什麽？」

　　「為什麽？」

　　「祈荒笑了，就像一個小女孩那樣，甜蜜而又溫柔地……對我笑了。」

　　「因為我愛你。她這樣對我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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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愛不就是這樣嗎？為所愛的人付出一切，拼命從悲劇中拯救她，就算為此殺死他人，就算付出什麽代價也不可惜。戀情也好，愛意也好，不就是這樣的東西嗎？

　　那個東西，是所謂的平行世界吧。我們居然在其他世界相遇了呢，真是不可思議。在第一次看到關於你的回憶時，我就已經愛上你了，居然真的有這樣聖潔而又愚鈍的人，在最後都想要對著那樣的我伸出手來，在最後都對那樣的我說出溫柔的話語……我在看到那個的時候就在想，這個人到底有多麽溫柔呢？

　　這樣溫柔的人不應該遭受那樣的命運。在遇到你的時候我就決定了，無論如何，我都要從那樣的命運之中拯救你。

　　你看，我們馬上就要成功了。

　　還能有什麽，能比毀滅一個世界更快的拯救一個世界的方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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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殺死了祈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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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一切已經無法阻止了。」

　　「歷史的車輪一旦運轉起來，只憑借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讓它停下來的。」

　　「我失敗了。」

　　「我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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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我說，我已經收集到了足夠多的情感能量，它可以為我重啟我的世界。」

　　「它問我，我要不要回到我的世界？」

　　「多麽可笑的問題。」

　　「多麽無聊的問題。」

　　「回去嗎？我要怎麽回去，在我犯下了這一切的罪行之後？」

　　「那個世界就是我的罪證。」

　　「我沒有資格，也沒有辦法在那種世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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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重啟了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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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過與■■交易，我完成了女神變生。」

　　「我將成為這個世界的支柱，繼續維系這個世界的存在。」

　　「我也明白這一切有多麽沒有意義，這一切有多麽自我滿足。」

　　「但是，那是我必須付出的代價。是我軟弱到將一切寄托在他人身上，想要拋下一切逃走而放棄了思考的代價。」

　　「人會被騙是因為自己想要被欺騙。我與那些人並沒有兩樣。我軟弱到想要相信殺生院祈荒，因為太想要結束自己的痛苦而對一切的疑點視而不見，不是殺生院祈荒欺騙了我，從一開始，就是我自己在欺騙我自己。」

　　「那都是我的過錯。」

　　「我將為這個過錯付出代價。」

　　「我已經無法回到過去的世界，我將在此背負這個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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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為交易的代價，我一切的情感與記憶，都將作為維系世界存在的能量而支付出去。」

　　「從今以後，我都將作為無意識也無感情的新神，支撐著這個世界的運轉。」

　　「這是我最後的告白，是我對想要探詢世界的真相而來到這個囚牢的你們的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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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請選擇吧。」

　　「請裁定吧。」

　　「對於這個為了自己的世界毀滅了你們的世界的大罪人，你們的判決是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提要出自加繆的《鼠疫》。

　　以下是基友推文時間：

　　我的好基友蘇明沙開了新坑！有鬼滅哦！→《[綜]審神者之刃》

　　文案如下↓

　　接手暗黑本丸之後，未凪感化無果慘遭捅刀，一朝醒來性格大變。

　　——呸，要什麽刀劍，我親自殺敵上陣！

　　時之政府送的稀有刀劍成為她的佩刀，刀下亡魂無數。

　　「血鬼術……你是鬼？！」

　　「不我不是，別亂說。」

　　「有沒有興趣加入鬼殺隊？」

　　「包吃住我就去。」

　　「好，下一個歷史修正主義者的人頭是我的！」

　　「主公要上陣搶人頭了！快攔住她！」


第330章 番外五

　　迦勒底番外·Ave Maria

　　【天空一片寧靜，底下一切都在結束。】

　　13

　　神塔在震動。

　　那長長的階梯就像是要將他們從高空搖落一般，不住地搖晃著。藤丸立香他們不得不緊緊抓住了旁邊的柱子，才沒有失足落下去。

　　就像是整個醒過來了一樣，神塔發出了深深的嘆息。

　　宛如深海中的鯨歌，宛如古老的海潮，那樣悠遠而又空茫的嘆息。

　　而後，深淵張開了眼睛。

　　「……………………！」

　　說得再準確一點。

　　在神塔上方，出現了黑色的太陽。

　　那是至為純粹的混沌，那是至為幽深的黑暗，那是所有虛無與蒙昧的化身。

　　異聞帶之王，毀滅了世界又拯救了世界的新神，在此顯現。

　　「………………………………」

　　僅僅只是註視著便會感覺到令脊髓都發麻的恐懼。那是生物的天性，在面對無法對抗的怪物之時所必然感受到的恐懼，在數萬年間的進化裏，一次又一次保護了人類的本能。

　　想要逃跑。卻連動一下雙腿都做不到。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不要，發出聲音。

　　本能在這樣提醒著。

　　一瞬間就會被殺。

　　在看到的時候就確信了。

　　只要被【那個】註意到的話，一瞬間就全部結束了。

　　神是全知的，她看到了世上全部的恐怖。

　　神也是全能的，她成就了世上全部的恐怖。

　　然而，神狩屋卻在這一刻，向前邁出了腳步。

　　他擋在了藤丸立香他們身前。

　　他站在了神的視野之中。

　　於是，【眼睛】——打開了。

　　在那一瞬間，藤丸立香完全失去了知覺。

　　僅僅是視線都擁有著足以殺死人的魔力。

　　只是被她看到都會讓全部的感知出現錯亂。

　　「————————————！！！」

　　黑色的太陽震怒了。

　　不，那應該被稱為震怒嗎？

　　藤丸立香並不清楚。她所看到的只是，塔在這一瞬間活了過來。墻壁裂開了，無數有如活物的纜線猛然竄了出來，鋪天蓋地向著他們襲擊而下！

　　「糟糕……」黑發的少年喃喃，「這是她的防禦機制……」

　　那是已然失卻了一切意識與情感的新神，最為本能的反應。

　　這裏是世界的基點，讓這個世界得以繼續運行下去的系統的最中央。

　　就像是在每一個補給據點都設下了守衛一樣，新神也在這裏布置了防禦機制。而在他們抵達核心的這一刻，防禦機制已經自行啟動了。

　　最為糟糕的是，在那一瞬間，黑色的混沌也向著他們傾瀉而下——

　　絕對無法贏過那個。

　　沒有英靈在的情況下……不，就算是有英靈在的情況下，也絕對贏不過那個！

　　「新神——」

　　但是，究竟是因為被奪取了太多的情緒，以至於失去了恐懼這種感情，還是因為對新神的仇恨已經超越了其他的一切感情呢？

　　神狩屋依然屹立在他們面前。

　　他的身姿沒有一分顫抖，他的雙手沒有一分動搖，他猛地拉開了自己的防護服。在這一刻，藤丸立香終於明白了他明明如此消瘦，穿著防護服卻顯得格外臃腫的原因了。

　　「神狩屋先生——」

　　「你說要我裁定嗎？」男人瘦削的臉上浮現出了刻骨的恨意，他看著俯沖而下的無數纜線，發出了低沈的怒吼，「——下地獄去吧，新神！」

　　無論有再多的理由，被奪走了所在世界的人們都不會原諒。

　　受害者不可能原諒加害者，就算加害者說得再怎麽好聽，再怎麽情非得已，再怎麽被逼無奈，他們也不可能原諒。

　　被摧毀與被損害的人——在這裏向摧毀了一切的神明發出了怒吼。

　　神狩屋拉下了引線。

　　「抱歉啊。」

　　在男人大踏步地向前奔跑之時，藤丸立香聽見了他的聲音。

　　依然是她所熟悉的，禮貌、平靜而沈穩的嗓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方才的嘶吼，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一點點嘶啞。

　　「之前忘記告訴你們了。」

　　名為鹿狩雅孝的男人向著奔湧而來的纜線與混沌沖了過去。

　　「離開營養艙太久的人，也會因為輻射病死去。」

　　也許是藤丸立香的錯覺吧，這一瞬間，她甚至從那個永遠疲憊永遠倦怠的男人的話音裏，聽出了一點微微的笑意。

　　「所以——不要為這種事情難過了。」

　　——這是名為鹿狩雅孝的男人，在與他們同行之前就為自己定好的末路。

　　14

　　在震動天地的巨響之後，黑色的太陽熄滅了。

　　15

　　神塔正在剝落。

　　誰也不知道那個男人究竟是什麽時候，又是從哪裏找到了那麽多威力駭人的炸藥。即使是藤丸立香所知道的現世最為強力的炸藥也沒有那樣的效力。也許，這個世界的人們在走向最後的瘋狂之時，還是創造了一些什麽獨一無二的東西吧。

　　比如說，武器。

　　盡管，十分諷刺的，正是他們的創造毀滅了他們。

　　在神狩屋的自殺式襲擊之下，神塔被破壞了大半，那些焦黑的纜線委頓在地，不時流竄過錯亂的火花，似乎依然在嘗試著向已經混亂的主腦報告著什麽一樣。

　　在這樣的破壞之下，藤丸立香終於看到了神塔的核心。

　　出乎意料的是，那並不是在上方。而是在下方。

　　多虧了阿特拉斯院制服的效果，藤丸立香才沒有受到什麽大的傷害。她和黑發少年相互攙扶著從斷裂的階梯與支柱下走出來，緩緩地，緩緩地向著下方走去了。

　　在黑暗中，他們看到了純白的少女。

　　失去了自己的聲音，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因為長久地沈沒在黑暗之中，所以連色素也完全從長發與皮膚中褪去了的，微微帶著透明感的少女。

　　她就像藤丸立香曾經在營養艙中所見過的那樣，全身都浸沒在藍盈盈的液體中。

　　就像折翼的蝴蝶。

　　就像溺死的金魚。

　　少女在深海一般的水域中漂浮著。

　　無數的管子連接著她的身體，環繞著這水的囚籠的無數電子屏閃動著幽幽的藍光，那數據的冷光打在水中，將原本無色的液體也染上了幽暗的藍。

　　而黑色的太陽，在剝落了那環繞著它的混沌的面紗之後，它終於顯露了真實。

　　那只是一個立方形的水晶體，名為Mooncell Automaton的頂級事象處理機、萬能的演算器罷了。

　　以人類之身變生為神靈，將自己化作支撐世界的中央系統與能量源，再利用Mooncell這個超級電腦作為演算與分析工具，以此回應了想要活下去的人們的祈禱，實現了對僅存的人類的庇佑。

　　僅此而已。

　　這就是維系著世界存在的【新神】的真相。

　　但是，在這裏，藤丸立香看到的並不是新神。

　　「……」

　　她將顫抖的手抵在了玻璃壁上，就像是想要隔著冰冷的液體觸摸到那個再也不會睜開眼睛的人一樣。

　　——那是她的朋友。

　　是曾經與她一樣拯救世界的同伴。是曾經與她分享過夢想與日常的女孩。是曾經小心翼翼地向她發出了求助請求的……她的朋友啊。

　　「太殘酷了……」

　　直到聽見自己的聲音的時候，藤丸立香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像是想要將聲音傳達到水中一樣，像是想要質問著不會再回應她的友人一樣，藤丸立香將額頭靠上了冰冷的玻璃，咽下將她的喉嚨都哽得生痛的哽咽，輕聲詢問著自己也清楚答案的問題。

　　「那時候……是你救了我對不對？」

　　在一無所知而毫無準備的自己落入這個充滿了致死的射線、劇毒的空氣、危險的陽光的世界之時，將那個失去了與迦勒底的聯系的藤丸立香保護起來，將因為強烈的輻射而陷入昏迷的自己送進營養艙裏的人……就是眼前的這個少女，對不對？

　　雖然說著舍棄了一切感情與記憶，但是……一定還有什麽殘留下來了吧？

　　不然的話，她為什麽要救藤丸立香呢？

　　那個時候，從炙熱的太陽下面，從赤紅的風沙之中，自一切憂患與危險中保護了她的……那雙蒼白的手。

　　從空無一人的沙漠之中，拯救了她的……這個人。

　　藤丸立香無法不為此感到痛苦。

　　痛苦於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自己什麽忙也幫不上。

　　痛苦於自己來的這樣遲，遲到她現在就算撞得粉身碎骨都無法挽回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不管自己做什麽她都已經不再需要、也感覺不到了。

　　痛苦於……到了現在，自己還要摧毀她舍棄一切才保護下來的全部。

　　「對不起。」

　　藤丸立香一邊流著淚，一邊死死咬住了牙關。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我所不知道名字的朋友啊。

　　「我還是要破壞這個世界。」

　　少女幾乎要將牙齒咬出血來，一字一字地說了下去。

　　「因為這樣存續下去……絕對不會比較好。」

　　是啊。

　　不只是因為，她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以這樣一種形態在這座暗無天日的神塔之中，永生永世地煎熬下去，服著一個沒有盡頭的刑期。

　　而是因為……將一整個世界壓在一個人的身上，這種事情，絕對不是正確的。

　　就算化身為神明。

　　就算建造起了永動機一般的夢循環系統。

　　但是，這個世界的人們，依然沒有得到幸福。

　　藤丸立香回想起來，神狩屋對於她所問出的「你為什麽憎恨新神」的回答。

　　「因為我已經不會為志弦的死而感到悲傷了。」

　　他淡淡答道。

　　感情也好，情緒也好，都是可以再生的。

　　憤怒消失了的話，看一個虐殺小狗的視頻就可以找回來。悲傷不夠了的話，看一本令人傷感的也可以喚醒一部分。快樂不多了的話，看些搞笑藝人的節目也可以彌補不足。

　　如果愛情不見了話，那就在虛擬人生之中去愛上新的愛人。如果親情讓人失望的話，就重新編寫自己的人生，擁有全新的家人。

　　只是單純的「愛恨」和「喜怒」之類的概念上的情感，都是可以再生的。

　　但是，對某人的愛是不會再生的。

　　那些為了生存而交付出去的，其實都是無比珍貴的東西。

　　感情變得可以量化，可以交易，這種事情……原本就是非常扭曲的。

　　在不知不覺的時候，生命中的一切悲喜，都變得無價值，也無意義了。

　　人類在這個時候，變成了制造感情、供應能量的機械。

　　「我不想失去對志弦的感情。」神狩屋說到這裏的時候，甚至很淡很淡地笑了一下，「但是你看，她的生死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我不會為她的生而感到歡喜，也不會為她的死而感到憤怒。」

　　那不就等於，海野部志弦這個人，對鹿狩雅孝來說，已經不再是他的愛人了嗎？

　　所以，鹿狩雅孝離開了營養艙，作為神狩屋，忍受著輻射病的痛苦，忍受著風沙與炎日，忍受了一切不可忍受的折磨，最終抵達了這裏。

　　「所以我才憎恨新神。」

　　——因為新神從他那裏帶走了比他生命更加重要的東西。

　　這樣的世界，或許比她所生存的泛人類史來得美好和輕松吧。

　　沒有爭端，沒有仇恨，永遠和平，永遠安寧的世界。

　　但是……

　　這裏的人們，絕對沒有比她所在的世界來得幸福。

　　——這個世界的人類，已經走到盡頭了。

　　再沒有什麽能比這一刻，讓藤丸立香更加明白這個事實了。

　　「所以……」

　　藤丸立香擡起頭來，將眼淚與苦痛一起咽下，用堅毅的目光註視著始終沈睡的友人。

　　「對不起，我會為了我自己，破壞你的世界。」

　　無需任何矯飾。

　　無需任何偽善的言辭。

　　如果讓這個世界繼續侵蝕下去，繼續在星球上植入下去的話——泛人類史一定會被毀滅。

　　已經沒有未來的異聞帶世界為了自身的存續，會覆蓋現有的泛人類史。

　　被異聞帶覆蓋的話，泛人類史的未來，就會被這個世界所奪走。

　　它們……她們是絕對無法共存的關系。

　　藤丸立香為了保護自己的世界，所以要在此破壞這個世界。

　　為了與瑪修約定好的明天，為了羅曼醫生用生命與全部守護下來的人理，為了所有她愛著的和愛著她的人們，藤丸立香將在此毀滅這個世界。

　　「對不起。」

　　少女緊咬著牙關，再一次重覆了那句無用的話語。

　　在這種時候，對這位用自己的全部守護了這個世界的朋友，一次又一次的說著「對不起」……究竟有什麽意義呢？

　　但是，她還是必須要說。

　　雖然道歉沒有意義。雖然道歉什麽也無法彌補。

　　但是……如果連道歉也不說一句的話，這個人……這個人……不就是什麽也無法得到了嗎？

　　就這樣，藤丸立香隱忍著幾乎要將自己撕裂開來痛苦，拼命壓抑著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對著位於水槽與儀器的接口伸出了手。

　　之前她就發現了，這裏的連接就是關鍵。只要破壞了這個，連接無數的營養艙的系統就會中斷。

　　而這樣一來，這個異聞帶的「基點」也就會被破壞。

　　這個世界的基點，就是【新神】自身。

　　——簡直就是謀殺。

　　她想。

　　為了我自己的世界，我將在此破壞我的友人舍棄一切所保護的東西。

　　為了我自己的幸福，我將在此殺死我重要的朋友。

　　在這一刻，藤丸立香終於完完全全的理解了。

　　她的友人，在決心以人類之身變生為神明的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麽。

　　或者說，她的友人，在獨自拯救世界的時候……到底經歷了什麽。

　　——原來，「愛」是這麽讓人痛苦的東西嗎？

　　太過痛苦，以至於她都要失去繼續動作的力氣了。

　　但是，在這一刻，卻有一只手覆蓋在了她的手背上。

　　黑衣少年那刻印著紅色令咒的右手，無聲地壓在了藤丸立香的手背上。

　　那溫暖而有力的手掌，一直壓著她的手向下用力，和她一起抓住了那連接的纜線。

　　「說好了要一起吧。」

　　少年的聲音溫和而又堅定，即使不用回頭，藤丸立香也能夠想象到他這一刻的表情。

　　那一定是，和她此時的臉上所露出來的，幾乎一模一樣的神色吧。

　　他微笑著將先前少女所說的那句話還給了她：「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做這個的。」

　　藤丸立香想要微笑，但是剛扯了扯嘴角，就不得不繃緊了面上的神情，免得大顆大顆的眼淚就這樣從眼裏滾落下來。

　　「嗯。」

　　她低低地應了一聲，和他一起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就這樣，他們摁下了終結世界的關鍵。

　　16

　　世界正在崩塌。

　　藤丸立香和黑衣的少年緊握著彼此的手，註視著這片破滅的風景。

　　高懸於上方的水晶體正在破碎，無數的晶片紛紛揚揚地落下，如同春日裏的一場驟雪。

　　純黑的神塔正在坍塌，細密的裂紋從塔的下方蔓延而上，塔如同一位疲倦的老人一樣，發出了最後一陣長而緩慢的輕嘆，便頹然地向四方散落崩解。

　　無盡的天光從頭頂灑落，明明是如此毒辣的太陽，落在此時的藤丸立香眼中，也讓人感到有些懷念。

　　終年不止的狂風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呼嘯，化作一道柔和的微風，連一粒砂也揚不起，如同一只溫柔的手一般，輕輕撫摸了一下少女的臉龐，便悄無聲息地遠去了。

　　赤紅的砂海從未如此寂靜過，在蔚藍而澄凈的晴空之下，這殘酷的沙漠也靜靜地睡去了。

　　遠方的燈火也漸漸熄滅了，如同一只又一只合上的眼睛。

　　那些沈睡在營養艙中的人們，就這樣在安詳的睡夢之中，迎來了闊別已久的寂靜的死。

　　世界的邊緣正在淡化，而藤丸立香也看到了自己與黑衣少年身上星星點點升起的光芒。

　　那是正在被迦勒底召回的訊號。

　　在這個世界被徹底抹消之前，他們會回到他們來的地方。

　　所以，這一期一會的夢境，也將要在這裏結束了。

　　那麽……

　　「很高興能見到你，藤丸君。」

　　至少在臨別之時，將這句話傳遞給對方吧，少女微笑著想。

　　「嗯，我也是，很高興能夠見到你，立香。」

　　少年也微笑著回答了她。

　　緊握的雙手，在這裏分開了。

　　在靈子轉移之前，藤丸立香最後一次回過頭去，望著已然坍塌的神廟。

　　「再見了。」

　　她輕聲說道。

　　再見了，我所不知道名字的朋友啊。

　　異聞帶的風再一次吹響，像是將那道無聲的道別也送到了她的耳邊。

　　【再見了，謝謝你，我親愛的朋友啊。】

　　………………

　　荒原上，最後的風沙緩緩地落下，拂過已空無一人的曠野。

　　——————————————————————————————————

　　Lostbelt No.■■

　　AD.20■■ 【不滅廢土神國·終焉樂園之塔】

　　——事象剪除——

　　——————————————————————————————————

　　【幕間】

　　在即將迎來終末的廢墟之上，男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透過交錯的神塔的殘骸，名為鹿狩雅孝的男人看到了蔚藍的晴空。

　　已經有多少年沒有見過這樣的風景了呢？

　　男人有些茫然地想。

　　而後，只余下半個身子的男人輕輕咳嗽起來，從像被捅爛了的篩子一樣的肺裏發出破風箱才會發出的漏風聲。

　　「我還……沒有死嗎……」

　　他斷斷續續地問著，向著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的黑之聖母。

　　「…………………………」

　　黑色的頭紗下，那蒼白的女子沈默著。

　　她沒有回答。

　　她永遠也不會回答。

　　在寂靜之中，男人轉動著已然什麽都看不清的眼瞳，望向那黑色的聖母。

　　或者應該稱呼她為……

　　「新神大人。」

　　曾經的信徒喃喃著他的神靈的名字，艱難地試圖擡起手來，去觸碰那似乎遙不可及的神明。

　　在無限接近死亡的這一刻，曾經背離了神明，曾經忤逆過神明的這個男人，久違地念起了他年輕時曾經比任何人都要敬仰，比任何人都要向往的……拯救了他妻子的生命，也救贖過他的人生的那個稱謂。

　　「我很感謝您，新神大人。」

　　他輕聲訴說著，原以為一輩子都不會說出口的話。

　　是啊，鹿狩雅孝很感謝新神大人。

　　救了志弦，非常感謝。

　　為我們提供了安全的居所，非常感謝。

　　為了拯救大家一直在背負著這個世界，非常感謝。

　　新神大人為他們所做的一切，他都銘記於心，並且心懷感激。

　　他無法原諒的，並不是那個。

　　他所無法原諒的是……

　　「請您……再讓我看一次志弦的臉吧……新神大人。」

　　男人喃喃著，如此輕聲地懇求。

　　是啊，名為鹿狩雅孝的男人所無法原諒的是，某一天他醒過來，卻發現自己忘記了海野部志弦的臉。

　　志弦就算是死，也希望自己可以記住她。

　　她想要和他一起活下去，不管怎麽樣都好。

　　如果他忘記志弦的話，不就等於將自己的愛人又殺死了一次嗎？

　　「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在失血引起的眩暈之中，男人連自己也不明白意味地請求著。一遍又一遍，為了他已經不記得面龐的戀人，為了那其實早已經消失的愛。

　　而後，在他發白的視野之中，男人忽然看見了。

　　俯視著他的黑之聖母的臉，不知何時已變成了志弦的面龐。

　　早已死去的未婚妻靜靜凝視著他，帶著他最愛的溫柔笑容。

　　啊啊……

　　男人滿足的想。

　　——終於，想起來了。

　　「謝謝你。」

　　慘白的手滑落下去，墜入紅色的砂海之中。

　　死去的男人面上帶著的，是滿足的微笑。

　　以及，終於為死去的戀人而落下的，悲傷的眼淚。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提要來自叔本華日記。

　　對於神狩屋來說，唯一不可忍受的就是忘記志弦。

　　他在這之前，已經不會為志弦感到悲傷了。

　　但是好在，在死前的最後一刻，他終於找回了對志弦的愛。

　　吾友蘇明沙點的雙咕噠請查收√

　　下一章就是被召喚出來的英靈女主在迦勒底的日常啦！

　　聖晶石是好東西啊！【確信】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8 23:03

第331章 番外五

　　迦勒底番外·Ave Maria

　　【人不過是一個波浪；人類卻是海洋。】

　　17

　　藤丸立香在解決了入侵的異聞帶返回迦勒底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沖去召喚室，把自己所有的呼符和聖晶石都扔進了召喚池裏。

　　期間達·芬奇與瑪修勸阻無果，只能在一旁看著藤丸立香一把又一把地往裏面丟著石頭。

　　在最後三顆聖晶石也投入卡池之後，少女終於在卡池中看到了她所期待的彩光。

　　當那道他們誰也沒有見過的黑衣身影出現在召喚池上方時，藤丸立香一下子紅了眼眶，還不等對方開口，她便猛地撲了過去，一把摟住那個籠罩在混沌的黑色光影間的人影，埋在對方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終於……終於……」

　　終於，見到你了。

　　黑色的身影怔了一下，良久，她（？）才僵硬著擡起手來，輕輕摸了摸少女軟軟的橘色短發。

　　似乎是想要安慰她吧，那人的動作來得生澀又笨拙，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對別人做過一樣。

　　……然後藤丸立香就哭得更厲害了。

　　陌生的新英靈完全僵住了。

　　她（？）緩緩轉過頭來，隔著頭紗一般的黑霧，瑪修他們也能感覺到她那求助的目光。

　　所以，到底咋整哦_(:з」∠)_

　　怎麽哄好一個抽到新英靈後激動爆哭的禦主？在線等挺急的。

　　18

　　新英靈是一個沈默寡言的人。

　　說得準確點，這個人很自閉。基本上不和外界進行任何交流。總是一個人默默關在自己的房間裏，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除了吃飯的時候，很少見到她離開自己的房間。

　　不如說，就算是吃飯的時候，也很少能見到她離開自己的房間吧——尤其是早飯的時候。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在早飯桌子上見到那位新英靈的時候，瑪修·基列萊特感到非常意外。

　　「芙、芙……」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那個新英靈的時候，芙芙露出了些許畏懼的樣子，在瑪修腳下不住地打著轉，卻怎麽也不肯往餐桌的方向前進一步。

　　瑪修猶豫著打了個招呼：「你好，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新英靈全身都蒙在宛如黑紗一般的混沌之中，就像是一尊黑色的聖母像，瑪修只能看到她雪白而小巧的下巴，在聽到自己的問題之後緩緩地點了一下。

　　……這大概就是同意的意思了吧。

　　瑪修這樣想著，在芙芙抗議的叫聲中端著早飯在新英靈身邊坐下。她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偷偷看著這位陌生的英靈。

　　這位英靈似乎是一位年輕的女性，周身彌散著令人不安的混沌，長長的黑色頭紗垂下來，遮蓋了她的上半張臉，令人只能看到一個蒼白的下頜，線條優美的脖頸沒入純黑的禮服之中，給人以面目模糊的印象。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瑪修卻覺得，她應當生著一張很美的臉。

　　——黑之聖母。

　　那就是看到她的人所浮現出的第一印象。

　　雖然是通過迦勒底的召喚系統召喚出來的，但是，眼前的從者卻並沒有登記在迦勒底之中。

　　她究竟是叫什麽名字，又到底是什麽樣的來歷，誰也不清楚。即使是去問藤丸立香，立香也只給出了「她是一個很好的人，請安心吧」這樣含混的回答。

　　瑪修相信前輩的判斷。

　　所以她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與這位新來的從者打好關系。

　　「來，吃吧。」

　　紅色的Archer將一份早餐放在了這位新英靈面前。托盤上放著煎好的日式單面溏心蛋，撒了些許黑胡椒，還有一份皮蛋瘦肉粥和水果三明治，搭配著爽口的腌菜，這不和不中不洋的作風十分不像Emiya，看得瑪修都有點楞住了。

　　「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口味的早餐，就都做了一點，湊合吃吧。如果有其他想吃的記得告訴我。」紅衣的老媽……啊呸，弓兵，如此叮囑道，「下次不要再賴床不吃早飯了，Master會擔心的，明白嗎？」

　　瑪修·基列萊特：「………………」

　　原來這才是幾乎每次早飯都看不到這位新英靈的原因嗎？！

　　「…………………………」

　　新英靈沈默著低下頭去，默默開始吃起了弓兵為她準備的早飯。Emiya滿意地點了點頭，回過頭繼續招待其他的從者去了。

　　似乎是瑪修盯著她太長時間了吧，新英靈回過頭來，默默地「註視」了她一會兒（那能夠叫註視吧？因為對方眼睛被遮擋起來了，瑪修也不能確定），將裝煎蛋的盤子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又指了指瑪修盤子裏的吐司片。

　　這個是……給我吃的意思？

　　瑪修有些不確定的想。

　　也許意外的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呢。

　　這個早晨，她不禁如此想道。

　　19

　　後來瑪修他們知道，新英靈並沒有名字。

　　「……我是沒有名字的怪物。」

　　她如此說道。

　　不過，比起這個名字背後那些沈重的故事，瑪修他們更在意的是……

　　「你原來是可以說話的啊！」

　　「…………………………」

　　新英靈再度閉上了嘴。

　　並且足足一個禮拜都沒有理他們。

　　20

　　第一次靈基再臨之後，怪物小姐雖然還是披著長長的黑色頭紗，但是周身無法自控的混沌卻收斂起來了。

　　也是因為如此，迦勒底的人們才發現，她所穿的那身純黑禮服，真的非常、非常的華美。

　　「連一條接縫也沒有呢。」

　　瑪塔·哈麗小姐一邊撫摸著少女的華服——沒錯，是少女，在斂去了那令人畏懼的混沌之後，他們才發現她的外貌只能被稱為少女——一邊羨慕地感嘆道。

　　「這個就是所謂的『天衣無縫』吧！」

　　荊軻小姐一邊喝著酒，一邊豪爽地大笑道。

　　「這個頭紗似乎摘不下來啊。」

　　美狄亞小姐有些遺憾地收回手，碎碎念著「可惡我還想看一下這到底是什麽材質能不能給我的Saber手辦也加一個呢」走開了。

　　怪物小姐：「……………………」

　　面無表情地任由一旁的喀爾刻小姐和帕爾瓦蒂小姐把她當成洋娃娃打扮，在她身上掛上了數不清的首飾和漂亮布匹。

　　滿臉都寫著「我想離開這裏」卻在一眾女性從者的包圍下一動也不能動的怪物小姐，看起來居然可憐得有些可愛了。

　　21

　　第一次帶怪物小姐去參加實際戰鬥的時候，不管是一起戰鬥的英靈還是旁觀的吃瓜群眾都看呆了。

　　快、準、狠。

　　如果說對待敵人就要像秋風掃落葉一般無情。

　　那麽怪物小姐的戰鬥方式簡直就是一場橫掃北美洲和太平洋的龍卷風……不，是颶風。

　　那簡直就是天災。

　　「哇啊……」Lancer·庫丘林發出了幹巴巴的評價，「……我可不想和她打。」

　　「該慶幸她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嗎……」Caster·諸葛孔明（君主·埃爾梅羅二世）單手掩著下巴，陷入沈思。

　　而達·芬奇親則發出了一聲深沈的嘆息。

　　「怎麽樣都好。」萬能之人十分頭痛地扶額，「誰去修覆一下訓練場地？」

　　而禦主·藤丸立香不知為何整個人都失意體前屈狀跪在墻角，雙手抱頭瑟瑟發抖。

　　「我……我現在知道那時候新神大人到底對我有多溫柔了……」

　　想想看吧！如果那時候他們去拆神塔的時候新神大人對他們兩個動了手……我的老天啊那根本不是頭都給你打飛的問題——那是骨灰都給你揚了好不好！

　　藤丸立香再一次深刻地認識到，那個時候，這位友人對她不是放水放到了開閘泄洪……而是直接把她放進太平洋裏漂流了好不好！

　　今天的藤丸立香，也在感謝著昔日舊友當年的不殺之恩。

　　22

　　最終再臨之後的怪物小姐，終於摘下了那長長的頭紗，露出了一張蒼白而美麗的臉。

　　她有著非常絢麗的眼眸，宛如浩瀚的星空，宛如深邃的海洋，看得久了，甚至會令看的人微微眩暈起來。

　　那張臉比他們想象得還要年輕，也比他們想象得更加美麗。

　　只是，如果怪物小姐離開他們的視線，他們就會飛快失去對那張臉的記憶，遺留在腦海裏的，只有一個蒼白而模糊的印象。

　　怪物小姐依然不喜歡說話，不過，她和大家的關系總算是好起來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芙芙也願意在怪物小姐的身上撒嬌打滾了，偶爾路過回廊的時候，還能看到怪物小姐抱著芙芙，靠在窗邊曬太陽的樣子。一人一狗（？）看起來都懶洋洋的，在暖洋洋的太陽下面打著盹，全身都寫著心滿意足。

　　「因為他們兩個很像嘛，特別是在沒什麽用這方面。」

　　路過的花之魔術師笑瞇瞇地如此點評道。

　　然後他就被混合雙打了。

　　「梅林必須死芙——！！！」

　　狂戰士打人很痛，真的很痛。

　　但是梅林活該。

　　23

　　迦勒底被移交之前，所有的英靈都回到了自己來的地方。

　　只有怪物小姐留了下來。

　　「因為……她沒有地方可以去啊。」

　　這樣解釋的時候，藤丸立香的臉上帶著難得一見的脆弱神情。

　　於是，迦勒底的大家便為怪物小姐偽造了信息，為她安上已經死去的某位工作人員的身份，讓她作為工作人員留在迦勒底。

　　反正……從一開始，他們就查不到怪物小姐的任何資料，也沒有在英靈資料那裏登記她的信息。

　　也是在這時候，瑪修·基列萊特他們才發現，怪物小姐有著偽裝成任何人的奇特能力。

　　「算是……一種過去留下的概念吧。」

　　怪物小姐淡淡道。

　　「從很久以前開始，我就經常偽裝成不是自己的某人而存在下去。」

　　就這樣，怪物小姐和迦勒底現存的員工們一起，陪伴著人類最後的禦主藤丸立香，迎來了迦勒底的新任所長。

　　24

　　當秘書小姐高揚斯卡婭威脅藤丸立香，並且將芙芙踩在腳下的時候——

　　「拿開你的腳。」

　　一道幽冷的女聲，在本該無人走過的走道中響起。

　　「……………………什麽？」

　　粉色長發的女人在鏡片下戒備地瞇起眼睛，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樣看了過來。在看清那黑暗中彌漫著的混沌之後，她猛地吸了一口涼氣。

　　「餵、開什麽玩笑！報告裏可沒有說你們有這種東西啊！」

　　女人猛地收回腳，連連後退，露出了萬分戒備的神情。

　　就像是看到了天敵的狐貍一樣，她咬緊了牙關，恨恨地咒了一句，毫不遲疑地轉身就走。

　　「可惡……給我記住！」

　　匆匆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中，再度恢覆了人類外形的怪物小姐從黑暗中走出來，無奈地看著藤丸立香。

　　「你應該喊我的名字的，立香。」

　　她如此說道。

　　25

　　此後，無論是怎樣艱險的旅途，怪物小姐一直都同他們在一起。

　　26

　　「我會保護你。」

　　【番外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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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是異聞帶女王的英靈卡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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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rvant

　　職介：〔Berserker〕

　　中文名：沒有名字的怪物

　　英文名：A Nameless MONSTER

　　捷克語名：Obluda， Která Nemá Své J門o

　　日文名：名前のない怪物

　　身高：cm

　　體重：kg

　　陣營：星

　　地域：-

　　出處：不滅廢土神國

　　屬性：混沌善

　　性別：女性

　　特性：人型，救世主，神性（無從者屬性，不被EA特攻）

　　卡牌數目一覽：

　　Arts（1） Quick（1）Buster（3）

　　基礎Atk：2705

　　基礎Hp：1867

　　最終ATK：14590

　　最終HP：13850

　　100級ATK：16790

　　100級HP：14960

　　數值：

　　筋力：B

　　耐久：A

　　敏捷：E

　　魔力：EX

　　幸運：E

　　寶具：EX

　　入手途徑：

　　聖晶石召喚（期間限定）非限定UP時無法獲得

　　固有技能：

　　【怪物的歌吟（B）】：賦予敵方全體［恐怖］狀態（1回合）＆攻擊力下降（3回合）

　　↓技能強化後↓

　　【新神的祈禱（A++）】：賦予敵方全體［恐怖］狀態（1回合）＆攻擊力下降（3回合）＆我方全體攻擊力大幅度提升（3回合）

　　【千裏眼（EX）】：暴擊威力大幅度提升（3回合）＆自身暴擊星集中度大幅度上升（3回合）＆自身NP大幅度增加

　　【怪物的詛咒（B）】：賦予自身毅力狀態（1次·3回合）

　　↓技能強化後↓

　　【神之再臨（A）】賦予自身毅力狀態（1次·5回合）＆自身攻擊力大幅度提升（1回合）

　　固有技能：

　　【狂化（EX）】：自身的Buster卡性能提升(12%）

　　【單獨行動（A）】：自身的暴擊威力提升（10%）

　　【女神的神核（A）】：賦予自身造成傷害增加狀態（270）&弱體耐性提升（27%）

　　【反·獸（EX）】：賦予自身對【獸】屬性特攻狀態（200%）

　　寶具：

　　【沒有名字的怪物（Obluda， Která Nemá Své J門o ）】

　　等級：A+

　　種類：對軍寶具

　　效果：自身Quick卡性能提升（1回合）＆敵方全體強化狀態解除＆對敵方全體進行強力攻擊

　　————————————————————————————————————————————————————————————————

　　角色語音：

　　召喚：…………………………………………我是……沒有名字的怪物……

　　升級：啊啊……啊……你有……願望……嗎…………

　　靈基再臨：1： …………………………請不要看我。

　　2：這樣你會開心嗎？是嗎……開心的話，那就隨你的心意吧。

　　3：你……沒有向我祈禱呢。獻上了貢品……卻不祈禱……奇怪的人。

　　4：稍微……稍微有點……想起以前的事了。我還不是怪物的時候……似乎有過像你這樣的朋友……朋友嗎？真是懷念的詞。你為什麽哭了呢？請不要哭，我會保護你的。

　　戰鬥：

　　開始：1：啊啊……啊啊啊啊……

　　2：你們已經是我的敵人了。

　　技能1：請把你的名字給我。

　　2：看看我！看看我！我身體裏的怪物已經長得這麽大了！

　　指令卡：1：啊，看見了。

　　2：我知道了。

　　3嗯，了解。

　　寶具卡：　那句話，究竟是誰說的呢？

　　攻擊：1：啊啊……

　　2：開始了

　　3：喝啊啊！

　　EX攻擊：我開始討厭你了。

　　受傷：1：……啊

　　2：我一點也不痛哦

　　戰鬥不能：1：啊啊……雖然想過很多次了，但是……

　　2：真是，比我想的還痛呢……

　　勝利：1：這樣你會比較高興嗎？

　　2：我有實現你的願望嗎？

　　寶具解放：1：很久很久以前，在某個地方，有只沒有名字的怪物。

　　2：我有名字了哦，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

　　會話：1：有什麽事情嗎？

　　2：如果有想要實現的願望，就對我說吧。

　　3：臉色很難看呢，要在我這裏休息嗎？一起打打遊戲看看也很好啊，嗯，我不像是會打遊戲的人嗎？

　　4：那裏有人在嗎？我什麽也看不見。嗯？你為什麽在流汗呢，Master，是房間太熱了嗎？（持有殺生院時）

　　5：愛之神也在這裏嗎？她是個溫柔又親切的人。經常和小孩子的Servant們一起到我這裏來玩。是個很會照顧人的女神大人呢。稍微……對她有點抱歉。到了最後，我也沒有讓她看到愛的美好。這一點真的……真的，感覺有些抱歉呢。（持有伽摩時）

　　6：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個家夥會覺得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呢。該說是……看到了同類嗎？我的性格應該沒有那麽扭曲吧……沒有吧？（持有黑茶時）

　　7：看到那個人的時候，會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好像是曾經在夢裏見過一樣。但是又有種不可以接近他的感覺，好像接近了就會發生很悲傷的事，為什麽呢……對不起，說了傻話，請盡快忘記吧。（持有君主·埃爾梅羅二世［諸葛孔明］時）

　　其他英靈對她的語音：

　　殺生院祈荒：嗯？那裏有誰在嗎？明明什麽也沒有嘛……開玩笑的，我和那個人還是不要再見比較好。我可是很辛苦的在壓抑自己呢。對，絕對、絕對不要把我和她編到一隊哦，Master？（妖艷的笑）

　　伽摩：笨蛋就算死了也是笨蛋啊。真是的，死了以後居然還要繼續工作，人生艱難也要有個限度吧。嗯？問我為什麽在意她？沒什麽，不過是，感覺有點可悲吧，那孩子。明明，愛就不會帶來什麽好的東西。

　　黑茶：……（嘆氣）果然，什麽事都可能發生。就算是一度險些死在自己手裏的人，也會以同伴的面貌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世事無常也有個限度吧。你問我討厭她嗎？並不是。只是……對於不得不將那麽麻煩的事都交到她手上，感到有些抱歉罷了。如果那時候我能在死前殺死那只毒蛾，她也許就不用變成這樣了。只是……對這一點有些介懷罷了。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諸葛孔明］：我沒有遇見她，她也沒有遇見我。就只是這樣而已。不過一起打遊戲的話，她算是個不錯的搭檔。下次要三人聯機嗎？

　　羈絆：

　　【靈基再臨一階段】

　　1：可以讓我一個人呆著嗎？

　　2：我只是沒有名字的怪物，並不是什麽有意義的人，一直來看我也沒有什麽好處。

　　3：你真是奇怪的人，今天又來看我了呢。好吧，如果是想要抱怨什麽的話，在我看完這本書之前，你可以一直說下去。

　　4：沒辦法，我就盡一下本職工作……不，沒什麽。什麽也沒有。我說了什麽也沒有！

　　5：　明明花了那麽大力氣才召喚出了我，卻只讓我停留在這個狀態就滿足了嗎？真奇怪呢，你。算了，這樣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麽不好。不過……需要幫助的時候，只要喊一聲我的名字，我就會立馬去幫你的。嗯？你問我的名字是什麽……你啊，真是個笨蛋呢。

　　【靈基再臨第二階段】

　　1：請讓我一個人呆著。

　　2：明明是這樣醜陋的姿態，你也總是來看我嗎？奇怪的人。

　　3：今天你也來了呢。我好像稍微有一點體會到狐貍的心情了。每天每天，在麥田旁等待著小王子的狐貍。嗯……有點奇怪？是誰曾經對我講過這個故事呢？

　　4：你有想要實現的願望嗎？雖然我已經厭倦本職工作了，但是，你的願望的話，我還是可以姑且聽一聽的……只是聽一聽。

　　5：最近在看童話，安徒生真是過分的作家呢……啊，我說了很無聊的話吧。不知道為什麽，童話會讓我有種懷念的感覺……嗯，你也一樣。想起來的時候，會覺得這裏有一點痛，但是，又很溫暖。

　　【靈基再臨最終階段】

　　1：　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一個人呆著……謝謝。

　　2：　不要再接近我，對你會比較好哦？

　　3：　其實你每次來看我，我心裏都覺得很高興。雖然……應該遠離你才是正確的吧。啊……為什麽忽然拽住我的手……想要枕著膝蓋睡？……這樣啊，真是個小孩子。

　　4：　你有想要實現的願望嗎？不管是什麽，我都會為你實現的。為什麽？因為我們是朋友吧。

　　5：　你只需要去做你認為正確的事情就可以了。需要幫助的時候，只要喊一聲我的名字，不管我在哪裏，我都會立馬去到你的身邊幫助你。你問我的名字是什麽？真是的，我可是沒有名字的怪物啊。你這個笨蛋……沒有名字的話，你幫我起一個不就好了嗎？

　　喜歡：喜歡的東西？好看的書和有趣的遊戲吧，好看的電影和動漫也很好。

　　討厭：很多很多，隔壁房間的生活噪音，想要睡覺時候卻出了意外的活動有人一直在敲門，吵鬧，突然壞掉的杯子，不好看的書……不過最討厭的，還是戰爭吧。

　　聖杯：聖杯嗎……向我許願的話，也許會比較快呢。

　　活動：讓·我·睡·覺——

　　生日：祝你生日快樂，你能誕生到這個世界上真是太好了。要許願嗎？今天的話，不管是多少願望我都會為你實現的。

　　——————————————————————————————————————————————————

　　角色詳細：

　　——最開始，只是想要拯救自己的世界。

　　好的願望不一定會帶來好的結果。如果能早一點認識到這一點就好了。

　　至少，在世界毀滅之前發現這一點的話……

　　在目睹了自己的願望所招來的破滅之後，無名的救世主陷入了瘋狂。

　　記憶也好，愛也好，自我的存在也好，全部作為代價交付了出去。進行女神變生，化身異聞帶之王，以人類之身，支撐起一整個世界的命運的她……最後成為了沒有名字的怪物。

　　「名字嗎……曾經也是有過的吧。我不記得了。」

　　「不過，那應該是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吧。」

　　在有如夢境一般的相遇中締結了緣，因而得以被召喚到迦勒底……雖然說的很簡單，但其實耗空了禦主的聖晶石。

　　本人其實並沒有想要繼續工作的意願，只是因為收到了祈禱才勉強過來一下……新神大人自己是這麽解釋的。

　　話雖如此，卻對禦主有求必應。

　　是非常溫柔的怪物……不，神明大人。

　　羈絆故事·一

　　身高/體重：？？？cm·？？kg

　　出處：【東歐異聞帶】不滅廢土神國

　　屬性：混沌·善　性別：女性

　　「身高和體重這種東西……完全沒有意義。」

　　似乎並不是因為在意身高體重才隱瞞數據的。據本人所說，是因為更換的身體太多，現有的形態也可以隨時調節，所以完全沒有固定的身體數值。

　　「如果你想看的話，通天塔也是可以變給你看的哦？」

　　本人是這樣說的。

　　再說一遍，身高體重什麽的，本人一點也不在意。

　　「屬性的話，在狂化的時候改變了一次。」

　　據說原本是秩序·善的屬性。變成「混沌」屬性是生前狂化的結果。

　　相較於還是人類的時候，神靈化之後，性格也發生了一點扭曲，還請多多留意。

　　羈絆故事·二

　　看起來孤高而又難以接近的自閉型美人（？）。長年用頭紗遮擋著面容，似乎很討厭別人看到她的臉。不喜歡說話，也不喜歡出門，總是一個人呆在房間裏，似乎很討厭人際交往之類的麻煩事。

　　但卻意外的很會照顧人。會在禦主灰心喪氣的時候默默站出來，提供溫柔的安慰。

　　不喜歡指責別人，卻常常苛責自己。雖然是個溫柔的人，對自己卻意外的很嚴厲。

　　○狂化：

　　生前，因為目睹了人類的罪惡與瘋狂，而對一切都絕望了的救世主，最終委身於瘋狂。

　　就這樣，獲得了EX等級的狂化。成為了失去言語也失去思考的怪物，純粹為了保存人類而運轉的系統，回應願望與祈禱的機械。

　　在召喚之時，因為狂戰士(Berserker)所自帶的職介特性，中和了狂化，反而變得可以溝通了。

　　話雖如此，因為長期的沈默，她還是喪失了一部分語言的功能。變得非常不喜歡說話。

　　偶爾，能從那沈默之中，讀出一絲屬於過去那個人類少女的溫柔。

　　羈絆故事·三

　　沒有名字的怪物

　　等級：EX　種類：對軍寶具最大捕捉：1000人

　　Obluda， Která Nemá Své J門o

　　將異聞帶之王的過往與內心具現化的概念武器。

　　原型似乎是某位少女的異能——「我的痛苦啊，燃燒世界吧。」

　　寶具所展示的是終焉的風景。將一切都燃燒殆盡的荒原之上，無名的怪物自遠方遙望著。以壓倒性的痛苦與絕望擊潰一切，以人力所無法對抗的神的力量傾軋一切。

　　原本是燒毀目之所及的一切景象的力量，現在卻為了保護某人而使用了。

　　本人似乎並不習慣，但卻用得非常純熟。

　　……也許，那原本就是「即使將自身燃燒殆盡，也要保護所愛之人」的力量吧。

　　為了重要的人們，不管如何痛苦也會繼續堅持努力下去，她原本就是那樣的人。

　　羈絆故事·四

　　○女神的神核：A

　　為了即將毀滅的世界與即將滅絕的人們，將作為人類的自己的全部都舍棄，從而完成了女神變生。

　　雖然說是已經忘卻了身為人類的一切，偶爾卻還會表露出屬於人類的感性與情感。

　　或許，是在變生的過程中，無意識地將那些重要的情愫保留了下來吧。

　　○反·獸：EX

　　曾經殺死了可能羽化為「獸（Beast）」的某人，從而獲得了對「獸」特攻的特性。作為鐫刻在靈基之中的基本屬性保存了下來，本人似乎意識不到的樣子。

　　因此被「獸（Beast）」們討厭了。據說在看到她的時候，就會產生「那是天敵」的本能厭惡感。強烈到無法共存也無法交流的地步。

　　話雖如此，某位殺階的愛之神和某只毛茸茸的小動物卻總是黏過去。一起玩的很愉快的樣子。

　　……或許只是某個曾經（在平行世界）被殺死過一次的尼姑所找的借口吧，因為只有自己被討厭了。

　　○單獨行動：A

　　「即使一個人也不要緊。」

　　「就算只有我一個人也會拯救世界。」

　　似乎是在過往的歲月裏，習慣了獨自前行的救世主的特性。因為總是一個人決斷、一個人苦惱、一個人行動所養成的能力。

　　習慣了孤立無援的戰鬥，在剩下自己一個人可以保護禦主的時候，反而會發揮出平日所發揮不出的驚人實力。

　　不知道為什麽，這項屬性更多的被用來宅在家裏打遊戲。

　　「我一個人也沒問題」應該不是用在這種地方的吧？

　　因為宅的太過頭，已經和刑部姬成為了心靈之友，約好要一起在今年的同人祭上合作出同人本，似乎連社團名都已經取好了的樣子。

　　「廢人聯盟~弱者為何要戰鬥~」……真是一個聽起來就讓人感到莫名不安的名字。

　　繼續這麽宅下去真的好嗎，女神大人？

　　羈絆故事·五

　　○千裏眼：EX

　　神是全知的，神一次看到了世上所有的恐怖。

　　神也是全能的，神一次成就了世上所有的恐怖。

　　因為神的【全知全能】特性而具有的千裏眼。能夠看到一切過去、現在與未來，無論是遙遠的東西還是隱藏至深的秘密，無視時間與空間的【神之眼】。

　　越權中的越權。是只屬於世界之神的特權。

　　話雖如此，平時總是自我封印起來的樣子。

　　因為恐懼自己的力量嗎？

　　「不，只是覺得太麻煩了。」

　　超幹脆的回答。

　　……本性裏的怠惰，似乎不管經歷多少輪回都不會抹消的樣子。

　　○怪物的歌吟：B

　　將體內彌散的恐怖與此世全部之惡通過歌吟的方式傳播開來，聽到的人既會陷入無盡的恐懼。

　　那是刻在生物基因中的壓倒性的本能，絕對無法對抗，絕對無法逃離。

　　連從這個怪物面前逃跑的念頭，都會因為這樣的本能而喪失。

　　就是這樣可怕的能力。

　　「和我本人唱歌是不是好聽沒有關系明白嗎？沒有關系！」

　　……就是這樣。

　　由於在一瞬間就會被此世全部的恐怖與罪惡奪去心神，根本無法明白聽清她究竟唱了什麽。

　　所以，到底唱的好聽還是難聽呢？

　　○怪物的詛咒：B

　　臨死前的怪物，向人類獻上的詛咒。

　　或許那是她對自己所下的詛咒吧。

　　——即使此身消亡，也必須拯救這個世界。

　　在走到絕路的時刻反而會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力量。

　　「我會保護你。」

　　那到底是對誰許下的誓言呢？

　　最終故事：

　　在漫長的旅途之中，怪物終於接受了那樣的自己。

　　「我不需要名字，我沒有名字也過得很幸福。因為我們本來就是沒有名字的怪物。」

　　現在，怪物可以這樣想了。

　　作為一度背負了世界的女神，新神大人會繼續作為神明，守護禦主的道路吧。

　　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險，無論要一起經歷幾多波濤。

　　我都會為你祝福，我都會陪伴在你身邊。

　　因為，你是我無可替代的朋友啊。

　　○新神的祈禱：A++

　　不再是作為怪物，而是作為神明，為友人的前路獻上無窮的祈願。

　　一直是傾聽他人祈禱的神明，這一次，想要為你祈禱。

　　祈禱你的前路照耀著萬丈天光。

　　祈禱你的敵人都無法阻礙你的道路。

　　祈禱你可以得到我所無法得到的幸福與喜樂。

　　這是來自新神大人的祈禱，所以，一定會實現的。

　　○神之再臨：A

　　只要是你的需要，不管我在哪裏，我都會沖破一切阻隔出現在你身邊。

　　在水中，在火中，在壓倒一切的黑暗之中，只要你呼喚我的名字，我就一定會來到你的身邊。

　　嗯，我保證。

　　神會一直庇佑你。

　　神會一直守護你。

　　即使此身已燃燒殆盡。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提要出自雨果的《笑面人》：有些膚淺的歷史家相信永恒不變的東西。實際上沒有不變的東西。人不過是一個波浪；人類卻是海洋。

　　女主的英靈卡其實很強的。

　　狂階，綠卡群攻寶具（群攻傷害賊高），三紅高集星高暴擊大猩猩，NP回收率還很高，寶具連發不是夢，配合CBA體驗絕讚【。】

　　這個番外到這裏就結束啦……希望大家都能看得滿意。

　　PS：根據型月設定，FGO的二世不是FSN的二世，而二世事件簿是走FSN路線的請註意。

　　迦勒底的孔明老師只是根據鑒識眼知道了一些平行世界發生的事罷了。只是「知道有這麽回事」這種程度的信息而已。

　　IF的女主也是沒有遇到過二世的女主，只是因為神的全知全能性稍微了解了一點概念。


第332章 番外六

　　克力架番外·我詛咒那些玫瑰

　　【我恨那些玫瑰，就像恨我自己的啜泣。】

　　01

　　夏洛特·克力架，現年45歲，BIG MOM海賊團「甜點三將星」之一，現在正在處理膽敢打擾媽媽的茶話會的入侵者——「草帽」路飛。

　　「居然敢到媽媽的茶話會上鬧事，你膽子還真大啊。」

　　在被草帽路飛從鎧甲裏揍出來之後，克力架不快地吊高了嘴角，露出了猙獰的笑意。

　　「能見到我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你這家夥，幹得不錯嘛。」

　　是啊，自從十五年前被那個女·海·軍打破鎧甲之後，千手克力架還是第一次遇到能打破他的鎧甲，逼得他露出真面目的人。

　　不過，說到那個女海軍的話，就免不了要想起——

　　「說起來，我之前就覺得你的名字很熟悉了……」

　　一邊拍手將散落的餅幹鎧甲重新組合成士兵，夏洛特·克力架一邊對著路飛綻開了飽含惡意的笑容，帶著無比殘酷的惡念，他又念了一遍這個家夥的名字。

　　「蒙奇·D·路飛——啊啊，對了對了，你不就是那個『陽眼之女』格洛麗亞的兄弟嗎？」

　　那個熟悉卻也久違的名字，令娜美猛地睜大了眼睛。

　　她無法不將目光放在路飛身上。

　　——白胡子海賊團四番隊副隊長，「陽眼之女」格洛麗亞。

　　那是「火拳」艾斯的女友，也是「草帽」路飛的姐姐。

　　在兩年前的頂上戰爭之中，為了救下路飛與艾斯，她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襲向他們的致命一擊，而後，她用最後的力量釋放了將整個馬林梵多一分為二、甚至永遠改變了那一片海域的洋流的一擊。

　　而後，釋放了那奇跡般的一擊的少女，就那樣在所有人面前化作了金色的灰燼。

　　娜美從來都不敢去想象，親眼目睹了那一幕的路飛到底是什麽心情。

　　因為她只是稍微想一想，都會感到心臟快要被硬生生撕開的痛。

　　平心而論，娜美與格洛麗亞並不算熟悉，唯一的相處，也就只是在抵達香波地之前那短短的一夜時光而已。

　　即使只是這樣，在她聽說那個溫柔又熱情的少女的死訊之時，也不由得會為她落下淚來。

　　那麽，對路飛來說……對於將對方視為自己的家人、那樣重視她的路飛來說，親眼看著自己的姐姐死去，到底有多痛呢？

　　這個人……眼前的這個家夥，他怎麽可以用那樣滿不在乎的語氣，那麽隨便又輕蔑的提起那個名字！

　　在這一瞬間，娜美感到一陣強烈的憤怒，血液湧上頭來，沖得她都微微眩暈。

　　然而，路飛卻沒有反應。

　　因為背對著娜美，所以娜美看不到他露出了什麽樣的表情，但是，她想，他大概沒有露出任何表情吧。

　　只是那樣面無表情的，聽著克力架繼續大放厥詞。

　　「頂上戰爭的時候你也在吧？」

　　夏洛特·克力架嘴角的笑容越拉越大，看著對面的草帽少年沈默的樣子，他只感到一陣強烈的快意在他心底燃起，那快意如同毒火一般越燒越高，燒得他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

　　「為什麽那個女人會死——就是因為你太弱了！你沒能保護她！你沒有辦法保護任何人，草帽小子！」

　　「夠了！」

　　在路飛開口之前，娜美先忍不住了，她猛地向前邁了一步，對著那個名叫克力架的混蛋怒吼起來。

　　——不要再傷害路飛了！

　　「你才沒資格這麽說路飛！」

　　回想起在與那個名叫羅拉的好友的短暫相處之時，曾經從她那裏聽到過的——關於第一任「變變果實」能力者的故事——那個為了不嫁給自己不喜歡的男人而反抗了媽媽，被媽媽殺死在他們所有人面前的人魚小姐，為愛而死的羅莎琳德。

　　——「那個時候，羅莎姐姐是笑著的。」

　　——「我想，能夠讓人為之而死的愛情一定是非常了不起的東西！」

　　而現在，看著這個男人的臉——在羅拉的故事裏，當羅莎琳德被殺的時候一定也在場的男人——娜美幾乎都要冷笑了。

　　「不管最後結果怎麽樣，路飛那個時候都盡力去做了！他拼上性命去救了！」

　　回想起在頂上戰爭之後，在馬林梵多上空由路飛親手敲響的奧克斯大鐘的鐘聲，娜美的視線又一次模糊了，她咬緊牙關，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用充滿怒火的目光狠狠瞪著這個身價八億的大海賊，「甜點三將星」夏洛特·克力架。

　　「可你呢！你為羅莎琳德做了什麽？她死的時候你什麽也沒有做吧！」

　　雖然羅拉的故事並沒有詳講，許多細節娜美也並不知道，但是，唯一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在那時候尚且年幼的羅拉的視角中，她的哥哥姐姐們只是默默註視著。

　　他們什麽也沒有做。

　　在羅莎琳德要被殺死的時候，他們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阻止BIG MOM，沒有一個人去保護她。

　　眼前的這個家夥，也是一樣的。

　　所以……所以他怎麽有資格，那麽說路飛！？

　　娜美的話在一瞬間將克力架激怒到了無以覆加的地步。

　　他將燃燒著熊熊怒火的視線轉向了娜美，在那兇惡的眼瞳之中，燃燒著的是令娜美都不由得感到戰栗的強烈殺意。

　　「那個女人會死完全是她自己的過錯！都是因為她非要違抗媽媽！都是她自己笨！」

　　——沒錯，那個女人會死完全是因為她太笨了。

　　——就算是小孩子也知道不可以違抗媽媽。

　　——她居然敢破壞大家精心準備了那麽久、媽媽期待了那麽久的茶話會，她會死全都是她自己活該！

　　夏洛特·克力架冷冷的想著，話語裏的怒氣卻越來越強。

　　真是的，那個女人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都一樣的討厭！只要想起來就會莫名火大！可惡！大好的心情完全都被破壞了！混蛋混蛋混蛋！那個女人死了就死了！他明明都那麽阻攔過她了，她就是不肯聽勸有什麽辦法——全都是她自找的！都是她的錯！

　　「說到底變變果實的能力者全都是一幫腦子不好使的家夥，這個也是那個也是！想起來就讓人火大！」克力架咬牙切齒地說，「那個叫格洛麗亞的女人也是個笨蛋——大蠢貨！居然對抗整個海軍本部！還用自己的身體去擋巖漿拳——太蠢了，蠢得我都要笑出來了！那家夥根本就是自己把自己蠢死了！她會死完全是活該啊——誰讓她那麽笨的！」

　　說到這裏，克力架忍不住大笑起來，狂亂的、憤怒的、極盡侮辱與嘲弄之能事的大笑。

　　「所以都說了，變變果實的能力者全都是蠢貨啊！那個女人用自己的命救了你又怎麽樣呢？你今天不還是要死在這個地方！」他的笑聲越來越響，到最後幾乎是狂笑了，「這麽看來她的死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沒用的家夥到死也是沒用的家夥！死也死得一點價值都沒有——死了就什麽也沒有了，死了就是徹底輸了，連這種道理都不懂——根本就是笨蛋嘛！徹頭徹尾的大笨蛋啊！」

　　這個混蛋！

　　娜美咬緊了牙關，幾乎嘗到了嘴裏的血腥氣。

　　但是，這一次在她開口之前，先有一道聲音打斷了克力架的狂笑。

　　「收回你的話。」

　　路飛擡起頭來，看向克力架的目光裏燃燒起了熾熱的火焰。他橫起手臂，深吸一口氣而後猛地將空氣吹入了覆蓋了武裝色霸氣的右臂，身體猛然膨脹起來，因為血液的流速突然加快，他全身的肌膚都變得通紅並且冒出了大量的蒸汽——

　　——四檔！

　　「猿王槍！」

　　那幾乎要燃燒起來的拳頭，狠狠擊中了克力架的面頰，將他的牙齒和狂笑一起擊碎了。

　　站在倒下的克力架面前，路飛大大的黑眼睛裏燃燒著熊熊的怒火。

　　「你之前說的沒錯，確實是因為我太弱才沒能救下莉亞——」路飛再度擺開了攻擊態勢，將怒吼與拳頭一起猛力揮了出去，「但莉亞才不是笨蛋！你給我收回那句話，混蛋！」

　　一拳又一拳，拳頭的狂風暴雨完全不給人任何反應的時間，就這樣落在了夏洛特·克力架的臉上和身上。

　　一同落下的，還有路飛的怒吼。

　　「莉亞才沒有輸！莉亞贏了！我和艾斯都活下來了！贏的人是莉亞！」

　　路飛以一種他那龐大身軀所不該有的敏捷躲過了刺來的長劍，比手槍更快也更兇狠的拳頭以一個刁鉆的角度襲來，重重打在了克力架臉上。

　　「莉亞比你厲害多了！你才是笨蛋！」

　　那積蓄了路飛的怒火與全部力量的重拳，毫不留情地將克力架整個打飛了出去！

　　「會輸的人——是你才對！」

　　02

　　被整個擊飛出去的時候，因為那過於迅猛的一拳，克力架的意識整個全白了。

　　也許是這個原因吧，他在這一瞬間，意外地看到了羅莎琳德。

　　白金色的鬈發，玫瑰紅的眼眸，就像是最美麗的白薔薇一樣的肌膚，還是那樣，如此遙遠而漠然地將他望著。

　　不，從一開始，他就沒能進入那雙眼瞳之中。

　　是啊，她從來都不曾回過頭來，從來都不曾真的看到過他。

　　所以他才會如此憎恨。

　　憎恨那永遠也不會為他而盛開的玫瑰。

　　你說的沒錯。

　　他想。不知道是對著路飛，還是娜美。

　　——他什麽也沒有做。

　　不管是那個時候，還是更早的時候，亦或者是……最初的最初，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夏洛特·克力架什麽也沒有為羅莎琳德做過。

　　就算她要被殺死了。

　　就算她需要別人對她伸出援手。

　　就算是她把他從海中救上來，他卻弄折了她的手臂的那時候。

　　每一次每一次，克力架什麽都沒有做過。

　　他從自己的錯誤上掉過頭去，為了不承認是自己錯了，所以將責任全部都推到了那個女孩的頭上。

　　是她太笨了。

　　是她太沒用了。

　　是她自己不自量力、是她擋住了他的路。

　　他從來都不肯承認是他做錯了。

　　他只是一味地指責著玫瑰不肯為他盛開。

　　現在想來……

　　「真是……笨蛋啊……」

　　克力架發出了只有自己才聽得見的微弱呢喃，而後徹底失去了意識。

　　03

　　他是多麽痛恨那些玫瑰。

　　就像痛恨他自己的啜泣一樣。

　　【番外六·完】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名和章節提要都來自搖滾莫紮特的《Je dors sur des roses》歌詞。

　　推薦去看一下現場版，B站有官攝，很好看的。舞美驚人。年初看LIVE的時候都把我驚到了。

　　小學雞今天發揮得也是這麽的安定。輸出穩定，仇恨穩定，絕不OT。

　　……他活該啊（一聲長嘆）


第333章 番外番七

　　卡塔庫栗番外·夢

　　【人們是這樣可怕地彼此隔得遠遠的。而那些互相愛著的人卻又常常是離得最遠最遠。他們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給他們相愛的人，但是對方卻拿不到它們，在他們之間的某個地方有了障礙，而且積成了堆，最後使他們再不能互相看見，再不能彼此接近。】

　　01

　　在被路飛打敗之後，卡塔庫栗躺在地上，靜靜地聽著從鏡之國外傳來的隆隆炮火。

　　在如此嘈雜的喧囂之中，他的心情卻意外的很平靜。平靜得，幾乎可以稱之為寧靜了。

　　「真不想看到哥哥戰敗之後，倒在地上的這副樣子……」

　　布蕾一邊抱怨著，一邊提了醫藥箱過來，開始替自己任性的兄長包紮傷口。

　　「為什麽要特意向後倒下呢？」她的語氣頗有些無奈，「一開始不是向前俯身的嗎？」

　　「是啊，為什麽呢？」

　　卡塔庫栗睜開眼來，看向自己的妹妹，唇邊微微泛起一抹苦笑來。

　　「但是布蕾……其實我在平時生活裏後背從不著地的說法……就是假的。」

　　「是啊，早就知道啦。」

　　布蕾回過頭來，對著自家的笨蛋哥哥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我從鏡子裏偷偷看到了。」

　　卡塔庫栗老臉一紅，不由得扭過頭去。

　　「而且……就連羅莎也早就知道啦。」

　　回想起那個和自己一起偷看哥哥的人魚少女，布蕾的眼神也溫和起來，她擡起手來，輕輕拍了一下哥哥腹部那道被他自己捅穿的傷口，笑容裏多了幾分無奈，也多了幾分促狹。

　　「真是的，如果讓羅莎看到哥哥你把自己捅成這個樣子，她一定會非常生氣的。大概還會和哥哥你狠狠鬧一通脾氣吧。」

　　聽到那個令人懷念的名字，卡塔庫栗的眼中也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是啊。」他輕聲道，「真讓人沒辦法啊。」

　　布蕾用紗布浸上酒精，輕輕擦拭著卡塔庫栗額頭上的血跡，一邊擦，一邊沒好氣地抱怨著。

　　「看到哥哥你讓自己傷成這樣，就應該讓羅莎把你狠狠地罵上一頓才對。」

　　「她可不會只罵我一頓就滿足了啊。」卡塔庫栗回想起那個最為任性的妹妹，也不由得露出一絲頭痛的表情，「讓她看到的話，大概還會在治好我以後揍我一頓吧。羅莎的脾氣可沒有看起來那麽好啊。」

　　是啊，那個很多人心裏的完美妹妹，其實是一個非常任性，非常壞脾氣，又非常愛使小性子的壞姑娘。

　　只是，只有在卡塔庫栗面前，她才會毫無保留地表現出她那些埋藏極深的懷性子來。

　　——我果然是把她寵壞了。

　　卡塔庫栗有些無奈的想。

　　「說起來，那個草帽路飛，就是白胡子海賊團那個『陽眼之女』的結義兄弟吧。那個第三任變變果實的能力者。」布蕾淡淡道，「她也死在頂上之戰裏了。真是的，連著三任能力者，居然沒有一個活過25歲的，那個果實難道是什麽被詛咒過的果實嗎？」

　　「也許真的是那樣吧。」

　　卡塔庫栗回憶著自己曾經見過的格洛麗亞的模樣，語氣裏也添了幾分覆雜。

　　那孩子，並不像羅莎琳德。

　　她沒有那樣深不見底的黑暗，她的眼瞳中見不到悒郁的陰影，她的笑容也不會無聲無息地晦暗下去。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卡塔庫栗就確認了，那是一個與羅莎琳德完全不同的女孩——天真，內向，卻也明朗得就像海面上初升的陽光。

　　她有著羅莎琳德永遠也不會擁有的快樂與熱忱。

　　那個不快樂的、哀艷的小人魚，已經永遠埋葬在了深海之中。

　　在那之後，無論是在照亮長夜的百合（Lily），還是撕裂海洋的榮光（Gloria），都如同流星一般，在轟然盛放之後，早早地隕落在了時代的波浪之中。

　　此後，再也沒有人繼承那個如同被神明賜福也如同被神明詛咒過的惡魔果實。

　　卡塔庫栗有種莫名的預感，那顆曾經屬於羅莎的果實，再也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哥哥你就是太縱容羅莎了。」布蕾說著，自己又笑了起來，「……不過，也有沒辦法。那可是羅莎啊。」

　　沒有辦法嗎？或許是那樣。

　　卡塔庫栗想，他總是沒有辦法對羅莎琳德硬下心來。

　　如果羅莎想要的只是男女關系，倒還簡單了。但是，羅莎在卡塔庫栗身上尋求著的，是她自己也不清楚的感情。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緊緊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樣，她緊緊抓住了卡塔庫栗，可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她到底希望卡塔庫栗回應她的是什麽感情。

　　卡塔庫栗所能做的，只是一直握住她的手，試著去回應她的呼喊。他盡其所能的去回應了，但即使是有著可以看破一切的見聞色，他也不是很清楚，他所給出的究竟是不是羅莎想要的。

　　直到最後都沒有弄明白……他們兩個都是。

　　「真是……讓人頭疼的家夥啊。」

　　他苦笑著，微微的嘆了口氣。

　　真是……讓人沒有辦法。

　　02

　　羅莎琳德死後的這些年來，許多人都曾經問過卡塔庫栗，他是否真的愛過她。

　　對於萬國的年輕孩子們來說，羅莎琳德就像是一個傳說——關於愛的傳說。

　　他們無法相信，也無法想象，居然會有一個人為了所謂的愛情放棄唾手可得的權勢與地位，拒絕四皇，違逆媽媽。

　　為了愛情放棄自己的生命，聽起來實在是太蠢了，蠢得都讓人感到敬佩了。

　　但卻有一個人真的這樣做了。

　　多麽不可思議，多麽奇怪，多麽……令人艷羨。

　　而卡塔庫栗的回答總是一樣的。

　　「是的，我愛她。」

　　無論是誰來問，他的回答都沒有改變過。

　　於是那些人就滿足的離去了。對於看客來說，只要知道傳奇還沒有散場，知道這個故事有一個還算是理想的收稍，對於他們來說，便也就足夠了。他們嘆息著，擦掉準備已久的眼淚——或是不擦，就讓那滾圓的淚珠在臉上滑下一道閃亮的印子——末了再與他人議論兩句，仿佛自己真的親眼見證了那場傳奇，便也有一種與有榮焉的快意。

　　諷刺的是，這個徹頭徹尾的愛情悲劇，反而增加了卡塔庫栗在萬國眾人眼中的神格。他們如同瞻仰神像一樣瞻仰著他，如同羨慕一段神話一樣羨慕他所得到的……獨一無二的愛情。

　　——只有他得到了玫瑰。

　　因為早早的雕謝了，反而永遠也不會雕謝的玫瑰。

　　那不敗的愛情如同不謝的玫瑰一樣別在神像的胸口，鮮艷奪目，每一個看到的人都忍不住要交口稱讚那花兒的美麗與堅貞。

　　雖然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並不真的關心卡塔庫栗的心情，也並不真的了解羅莎琳德。

　　但卡塔庫栗並不在意。

　　因為說到底，他與她的故事，就只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而已。

　　那些隱秘的糾葛，那些覆雜的情愫，那些自始至終都曖昧不明的言語……就連羅莎那從不示人的黑暗與陰郁，全部都只是屬於他與她的東西。

　　時至今日，卡塔庫栗也弄不清楚，對於羅莎琳德，他究竟是愛情多一些，還是親情多一些？

　　只是事到如今，他也沒有必要再去分清了。

　　那句「我愛她」，就是對一切的總結，對一切的交代。

　　那是羅莎應該得到的。

　　在她用生命證明了自己的愛情之後，他至少也要給她這個。

　　03

　　羅拉逃婚離家出走的時候，知情的兄弟姐妹都對此保持了沈默。

　　她幾乎是在他們所有人的默許下離開的。

　　也許是因為，大家都已經看到了……上一個想要逃走卻沒能逃走的人的下場。

　　媽媽自然是大為震怒，甚至遷怒到與羅拉生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姐妹戚風身上。只要戚風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就會毆打戚風，幾次將戚風打到幾乎喪命的地步。

　　後來誰也沒有再得知羅拉的行蹤，但是大家都相信，羅拉一定在某個地方，自由自在的活下去了。她會找到心儀的對象戀愛，最後與心愛的男人結婚，在幸福中生下愛的結晶。

　　那些年長的哥哥姐姐們，幾乎都是這樣想的。

　　卡塔庫栗沒有對羅拉的出走發表任何評價，他也沒有派人去找過這個妹妹。

　　對他們來說，她最好的消息，或許就是沒有消息。

　　只是偶爾……非常偶爾的時候，他也會想，如果羅莎琳德那時候逃出去了，會怎麽樣呢？

　　或許那樣也不錯吧。

　　只要她能夠在某個地方好好活下去，就算他們再也不會見面了，那對於他來說，也是很讓人開心的事情。

　　只是這個願望，也只是一個願望罷了。

　　04

　　海上的黃昏總是美麗的。

　　天空是浸透了的深暗的藍，血紅的落日將漫天的雲彩也映成了一片延燒的紅，連綿的熱烈地燒到天的盡頭去，在海與天的交界處，歸巢的海鳥留下一道道纖細的黑影，落下的鳥鳴合著偶然響起的鯨魚的長歌，被海風卷去了不知名的遠方。白浪仿佛是海中的雲，被夕陽的殘照改變了顏色，合著粼粼的波光，追著濤聲遠去了。

　　如此的寧靜。

　　靜得可以聽見時間遠去的足音。

　　每每看到這樣的夕陽，卡塔庫栗都會想起羅莎琳德。

　　即將沈沒的太陽，依然竭盡所能地燃燒著自己，將最後的余暉拋灑在天與地之間。那個樣子，如此脆弱，那個樣子，如此可悲，那個樣子，卻也如此美麗。

　　究竟是什麽時候，被那樣的夕陽所迷惑了呢？

　　卡塔庫栗並不清楚。

　　但是，他依然目送了這一日的夕陽。

　　直到夕陽沈入深海。

　　直到那最後的余暉也從他的肩上失落。

　　【番外七·完】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提要來自裏爾克的《異鄉人》，我覺得這段很適合小玫瑰和卡二。

　　以及這一章的BGM是柴田淳的《夢》，我覺得歌詞真的非常非常適合了。

　　歌詞及翻譯來自網易雲。

　　【今はまだ想い出にはできない したくないの

　　時至今日仍然無法回想 不願回想

　　あなたと二人で見てるこの夢が 終わるまで

　　與你二人所做的這個夢已到盡頭

　　それはあまりに切ない出逢いだったと

　　那是不怎麽愉快的相遇

　　いつかふと思い出すくらいでいいから

　　有朝一日 突然回想起來就可以了

　　あなたとの戀 終わりから始めた戀

　　與你的戀愛 是從結束開始的

　　今は噛み締めさせて 夢でもいいから

　　事到如今讓我深刻回味 即使是在夢中也好

　　屆かなくていい 辿り著けない二人でいい

　　無法傳達到也好 無法到達終點的兩人也罷

　　今はただ 求め合うこの想いを 愛したい

　　現在僅僅想要愛著這份相互渴求的思緒

　　あなたの未來 私の未來はきっと

　　知道你與我的未來

　　二度と交わることを知らず 離れてく

　　一定不會再度交錯 漸漸遠離

　　後悔してる そんな目を見てしまうと

　　看到你印刻著後悔的眼眸

　　現実に戻ってく 夢よ醒めないで

　　我就會回到現實中 夢啊請別醒來

　　切なくなるのは 正直すぎるあなただから

　　讓我痛苦的是 正直過頭的你

　　哀しくなるのは 本當に私を好きだから

　　讓我傷心的卻是 你是真心喜歡我

　　今はまだ想い出にはできない したくないの

　　今時今日我仍舊不能也不願去回想

　　この雪も雨もこの夜のことも 噓じゃない

　　這雪 這雨 還有這夜 全都並不是謊言

　　今はまだ傷つくことできない 私がいる

　　如今還未受到傷害的我

　　心の赴くままに生きられない あなたと

　　和無法隨心所欲生活的你

　　気まぐれでもいい 愛してると 噓をついて

　　任性一回也好 把我愛你當做謊言

　　今はただ 葉えられない夢を見て 眠るから

　　現在讓我在這無法實現的夢裏沈睡就好】


第334章 外番外八

　　庫讚番外·我們曾如此親密的在一起

　　【黃昏照樣的溫柔、美麗和平靜。但一個人若體念或追究到這個當前一切時，也就照樣的在這黃昏中會有點薄薄的淒涼。於是，這日子成為痛苦的東西了。】

　　01

　　【海は見ている（大海在看著）世界の始まりも（這個世界的開始）

　　海は知っている（大海也知道）世界の終わりも（這個世界的終點）】

　　在離開海軍之後，庫讚開始周遊世界。就像一些三流雜志所說的那樣，背上一個簡單的行囊，一個人騎著一輛自行車，獨自在這個廣袤無邊的世界之中前行。不過，和那些三流雜志不同的是，他還有一個同伴，是一只名叫加梅爾的企鵝。因為是企鵝，和冰屬性的庫讚相性非常良好——就是這樣說出來甚至有一點可笑的理由，他們一人一鳥踏上了漫無目的的旅程。

　　加梅爾雖然外表十分可愛，但內心其實是一個硬漢，就連庫讚也被它痛揍過好幾次——不得不說，加梅爾打人真的挺痛的——就算是自然系被它這麽揍也是會痛的。

　　「如果加梅爾去做海軍的話，起碼也是個準將吧。」

　　庫讚喃喃。

　　然後他就又被揍了。

　　『誰會去當海軍啊！』

　　企鵝筆劃著，目光中充滿了鄙夷。

　　好吧，鳥兒都是自由自在不受束縛的，就算不會飛也一樣。居然想把一只企鵝放進海軍，他的腦子也是有點壞掉了。

　　庫讚有些無奈的想。

　　有些事，只有在離開海軍以後，用非海軍的視角來看才能意識到。

　　人的立場到底有多麽容易限制他看事情的角度呢？

　　在試著以一個流浪漢而不是海軍的身份周遊世界的這段日子裏，庫讚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看到了從前以一個海軍的身份只能漠然視之的苦難，聽到了更多從前以一個海軍的身份聽不到的聲音。

　　在脫離了海軍的視角之後，他反而越來越清晰地意識到了——比從前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晰地意識到了——海軍的正義並不是絕對的。

　　不如說，有些時候，海軍的正義只會加重那些民眾的苦難。

　　真是諷刺啊。

　　他想。

　　在脫下了那身書寫著正義的大衣之後，才開始深入思考什麽才是真正的正義。

　　讓莉莉看到的話，她是會嘆氣，還是會笑我呢？

　　偶爾，庫讚也會這樣想。

　　不知道是在旅行了多久之後，庫讚忽然聽到了End Point被襲擊的消息。

　　以及，前海軍大將澤法以「Z」的名義，率領著由死忠於他的部下們組成的新生海軍（NEO海軍）奪走炸藥巖，炸毀了三座End Point中的第一座島嶼。

　　「想要毀滅整個新世界嗎，澤法老師。」

　　庫讚皺著眉頭，內心的思緒十分覆雜。

　　最終……連澤法老師都走到這一步了嗎？

　　他把加梅爾留在附近的島嶼上，自己趕向了End Point中的第二座島嶼。

　　那將會是澤法的新目標。

　　02

　　【だからいざなう（所以它邀請去向的）進むべき道へと（是應該前進的道路）

　　だから導く（所以它指引去向的）正しい世界へ（是正確的世界）】

　　在抵達Sed島之前，庫讚在一座小島上歇了歇腳。

　　但是他卻在進入一間飯店的時候，遇到了自己沒想過會遇上的人。

　　「『火拳』艾斯？」

　　因為太過意外，他下意識推了推自己的墨鏡。

　　「嗯？你好——」

　　戴著笑臉哭臉的牛仔帽的青年嘴裏塞滿了食物，一邊大嚼一邊看過來，還下意識擡起手沖他打了個招呼。

　　「對了我們認識嗎？」他口齒不清地說著，黑黝黝的眼睛盯著庫讚看啊看，一邊看一邊露出了深思的神情，「唔……你好像有點面熟啊……我們在哪見過來著……我想……想………………」

　　艾斯的話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小，似乎是終於想起了眼前這家夥到底是誰……

　　「噗————青雉！你怎麽會在這裏！」

　　艾斯噴飯，而後條件反射一般躥了起來掉頭就想跑。還是庫讚哭笑不得地擺了擺手，沖他回了一個招呼。

　　「別這麽大反應啊。」他理了一下大衣的衣擺，在艾斯身邊的凳子上坐下，「我已經不是海軍了——老板，來一份炒飯再來一瓶JEREZ酒。」

　　「哦你已經不是海軍了啊。」艾斯又坐了回去，繼續往自己嘴裏大口大口地扒飯，「話說回來，前任海軍大將來這座小島上做什麽？」

　　「只是路過而已。」庫讚淡淡道，「反倒是近來非常活躍的大海賊，黑桃海賊團的船長，一個人來到這種小地方做什麽？」

　　對於這種暗藏機鋒的問題，艾斯卻回以灑脫的一笑。

　　「我聽說黑胡子最近出現在這附近，我在找那家夥的行蹤。」他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語氣也是平靜的，平靜得……令人都有點毛骨悚然了，「不過那家夥已經不在這座島上了，給他逃了，真可惜。」

　　「……這樣啊。」

　　庫讚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麽。

　　波特卡斯·D·艾斯一定要殺死馬歇爾·D·蒂奇的理由，青雉還是知道的。

　　將艾斯交給海軍本部，引發海軍與白胡子海賊團的激烈沖突，借此害死白胡子愛德華·紐蓋特，奪取他的震震果實——那就是海軍後來從黑胡子的同黨中審訊出的，蒂奇的陰謀。

　　那個時候，格洛麗亞之所以要拼著最後一口氣射出那一箭，就是為了挫敗這個陰謀。

　　嚴格說起來，真正殺死了格洛麗亞的人——是馬歇爾·D·蒂奇。

　　作為「陽眼之女」格洛麗亞的戀人，她用生命拯救下來的男人，艾斯會向那個男人覆仇，一點也不奇怪。

　　想到這裏，他將那瓶JEREZ酒往艾斯的方向推了推。

　　「要喝酒嗎？」

　　他問。

　　「嗯？」雖然不明白庫讚為什麽突然請他喝酒，但艾斯還是露出了明朗的笑容，「好啊！」

　　海賊怎麽會拒絕這種邀請呢？

　　於是，現任大海賊和前任海軍大將，曾經在戰場上以性命相博你死我活的兩個男人，就這樣在一家無名的小酒館裏，坐在一起喝起了酒。

　　03

　　【痛み、苦しみ、包み込んでくれる（疼痛，苦難，都為我包容）

　　大きくやさしく、包んでくれる（寬廣的溫柔的，為我包容）】

　　大概是和艾斯一起喝酒的緣故吧，庫讚無法不想起格洛麗亞。

　　他前任同僚的女兒，有著和他前女友一模一樣的惡魔果實的……那個他親眼看著長大的少女。

　　其實那孩子與莉莉·瑪蓮並沒有多少相似之處。她不喜歡糖果，討厭戰鬥，非常內向，非常怕生，很怕痛，也很怕辛苦。每一次戰鬥訓練其實都會想方設法地拖延，找盡借口不去做。但是最後都會因為畏懼父親，非常不情願又磨磨蹭蹭地過來澤法老師這邊，老老實實地訓練起來。

　　在庫讚的印象裏，那只是一個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的小女孩。更不要提違逆她父親的意願了，在他看來，那孩子連對薩卡斯基開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誰也沒想到，後來她居然敢忤逆自己的父親，逃離薩卡斯基為她定下的道路，投到了白胡子海賊團的船上做海賊。

　　更不會想到，她居然敢沖到那樣強者雲集的戰場上，在千萬人面前大聲訴說自己的愛意，與千萬人為敵，更與自己的父親刀劍相向，全面否定薩卡斯基的正義。

　　當然……也不會有人想到，她最後居然會有那樣的勇氣，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沖向「火拳」艾斯和「草帽」路飛的巖漿拳，在內臟都被打爛了的情況下，為了終結戰爭而放出了那人力所絕對無法達成的一擊。

　　——就算是當年完全覺醒了果實能力的莉莉·瑪蓮，她全力使出的一擊，也無法達成那樣的威力。

　　『變成了不得的好女人了呢。』

　　庫讚想。

　　那個只會哭，只會逃避，只會捂著耳朵蜷縮起來的小女孩——到底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勇敢的大人了呢？

　　……就像莉莉一樣。

　　其實，在格洛麗亞剛剛成為海賊的時候，青雉是想過要殺死她的。

　　倒不是因為那樣痛恨海賊的莉莉，她的果實的繼任者卻選擇了成為海賊……大概不是因為這個理由吧。

　　還沒有覺醒的時候就能夠拖住薩卡斯基一個小時，等到她的惡魔果實覺醒了的時候，她一定會成為海軍的大敵。

　　那個時候，在花之島上，看到格洛麗亞的時候，他腦海中轉動著的，就是這樣冷酷的念頭。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個果實完全覺醒的時候，到底會有多麽恐怖。

　　第一任能力者，那個BIG MOM旗下的「預言家」，明明是連賞金也沒有的女人，卻傷到了海軍怎麽也無力處置的「百獸」凱多。

　　第二任能力者……

　　想到這裏，庫讚便不由得閉了閉眼睛，腹部的舊傷疤又開始隱隱作痛。

　　……擊墜了星辰的莉莉·瑪蓮。

　　那個時候，他是想要殺死格洛麗亞的。

　　只是，在對著那少女伸出手的一瞬間，他的眼前忽然浮現出了莉莉·瑪蓮的臉。

　　明明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明明完全不一樣。

　　但是，在那一瞬間，他卻無法不將眼前的這個少女的臉，與莉莉·瑪蓮重疊在一起。

　　——如同純白的水晶，在他手中碎成無數片的莉莉·瑪蓮。

　　於是，他就忽然下不去手了。

　　「……算了。」

　　那時，庫讚聽見自己的聲音，若無其事的語調，平靜得讓他自己都有點驚訝。

　　「到時候再說吧。」

　　等到這個孩子，真的與他們為敵的時候再說吧。

　　到了那個時候，他絕對不會再留手。

　　在那之前，就姑且先放過她吧。

　　「嘛，結果還真是出人意料啊。」

　　其實那個時候，看到最後一道紅痕從少女手背上消失的時候，庫讚還以為，格洛麗亞一定會殺死薩卡斯基。

　　但她卻在最後一瞬間，向上擡起了弓箭。

　　那一箭與薩卡斯基擦身而過，將整個馬林梵多一分為二。

　　父親殺死了女兒，女兒卻放過了父親。

　　可以殺的時候，一定能夠殺掉的時候，她也好，她也好，反而都下不去手了。

　　多麽諷刺。

　　多麽……相似。

　　「該說是果實能力會影響性格嗎……」庫讚唇邊泛起一個苦笑，「居然在這種時候都這麽像……」

　　——我想成為正義的夥伴。

　　——連眼前的一個小孩都拯救不了，這算是什麽正義！

　　「什麽？」

　　艾斯抓著酒瓶看過來，庫讚搖了搖頭，拿自己的酒瓶和他碰了碰。

　　「沒什麽。」他微笑著說，「來，繼續喝酒。」

　　在幹掉了一打的JEREZ酒之後，艾斯與庫讚收拾了行裝，簡單告別之後各自踏上了各自的旅途。

　　艾斯將繼續追尋黑胡子的蹤跡。

　　庫讚則要去尋找阻止澤法老師的方法。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的酒，又被冷風一吹，在蹬上自行車的時候，庫讚微微搖晃了一下。

　　「呀嘞呀嘞……」他有些無奈地扶了扶腦袋，「唔……居然喝這麽點酒就開始沒完沒了的回憶從前嗎，我也開始變成老頭子了啊。」

　　讓你知道的話，大概會笑我吧，莉莉。

　　04

　　【海は見ている（大海在看著）世界の始まりも（這個世界的開始）

　　海は知っている（大海也知道）世界の終わりも（這個世界的終點）】

　　見到澤法，是在埋葬了那些戰死的新生海軍的斷崖邊。

　　不，說是埋葬，或許不是很恰當吧。

　　那更像是刀劍的墳冢。在戰場上，想要將所有人的屍體都收殮起來未免太不現實，所以海軍的習慣更多是將同伴的遺物收殮起來。

　　在墳冢之上，插滿了已逝之人的刀劍。

　　「這種方面還保留著過去的習慣嗎，澤法老師。」

　　庫讚的語氣有些苦澀。

　　雖然如此，莉莉·瑪蓮卻並沒有留下可供悼念的墳冢。沒有屍體，沒有墓碑，沒有雕像，沒有紀念日。因為是海軍的背叛者，世界政府的大罪人，也沒有人能光明正大的悼念她。

　　為了神的權威，為了不出現類似的模仿犯，世界政府封鎖了關於莉莉·瑪蓮的一切，就像是想要將她的存在整個抹消掉一樣，他們清除著她留下的痕跡。她的苦難，她的呼喊，她的反抗，都被從正式的記錄中消去了。

　　但是，人們的記憶是無法被消去的。

　　被她拯救的奴隸，與她一起拯救了奴隸的費雪·泰格，還有那些能夠有勢力知曉被埋葬的真相的人們……他們絕對不會忘記。

　　不會忘記曾經照亮過長夜的流星。

　　不會忘記曾經擊墜過神殿的閃光。

　　也不會忘記曾經有一個人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反抗了神明，與世界為敵。

　　在看到澤法的時候，庫讚知道，他也沒有忘記。

　　因為，在這個埋葬同伴的山崗上，在一柄陳舊的西洋劍的劍柄上，一條已經被時間和海風吹得發黃、破敗的白色緞帶。打成一個不太對稱的蝴蝶結，垂下的長長緞帶在海風中飛揚著。

　　——證件照是怎麽回事嗎？那時候我傷還沒有好全，能力也用得不太熟練，所以澤法先生幫我拍的，你看到那個蝴蝶結了吧？他真的很不會給女孩子紮頭發呢，連個蝴蝶結都打得歪歪扭扭的。真可惜，明明特意買來了那麽好看的緞帶。

　　雖然在那件事之後，澤法再也沒有提起過那個孩子，也沒有對海軍提出一句怨言，他始終沈默著，就好像從來沒有收養教育過那樣一個女孩一樣。

　　但原來，他還是留下了一件屬於莉莉的東西嗎？

　　「那孩子很讓人頭疼吧？」

　　留意到庫讚的視線，Z……不，澤法笑了起來。在離開海軍之後，他似乎也拋棄了許多舊有的東西，現在，澤法甚至可以和親手殺死了莉莉的男人談及那個死去的少女了。

　　澤法的養女，庫讚的……戀人。

　　望著那條白色的緞帶，隔著墨鏡，庫讚也能感覺到，澤法的眼神柔和了些許。在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滿身戾氣與憤怒的覆仇者，又變回了當年那個總是用無奈的眼神註視著莉莉與自己的老父親。

　　「一開始我也並不建議她加入海軍，像她那樣過於正直的孩子，在進入海軍之後會產生動搖、懷疑與憎惡……是不可避免的。」

　　老人的語氣裏多了幾分嘆息之意。

　　「但是那孩子很固執，她也非常堅持。她說，她不希望再出現自己這樣的受害者，所以她要加入海軍。」說到那句天真的願望時，澤法也微微露出了笑容，而後又斂去了，「後來，她通過了我的考驗，我便推薦她加入了海軍。真是個……頑固得讓人頭痛的孩子啊。」

　　庫讚幾乎可以想象那個過程。一個手腳都殘疾了的女孩，要怎麽將那個果實能力全天維持下來，要怎麽樣一直與敵人戰鬥……她付出了怎麽樣的努力，他只是想一想都覺得頭痛起來。

　　「是啊，她確實非常的頑固啊。」

　　庫讚輕輕頷首。

　　在莉莉·瑪蓮二度折返瑪麗喬亞的時候，庫讚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了，這個人已經沒有任何未來可言。

　　骨骼、內臟、肌肉……每一次邁步都能聽到斷裂的骨骼發出的悲鳴，每一次揮拳都能看到她內臟中滿溢而出的鮮血，每一次前進都可以聽到肌腱撕裂的悶響。

　　見聞色如此明白地向他昭告，她的身體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不，明明就已經崩潰了。

　　即使下一秒就死去也不會讓人感到奇怪的傷勢，她卻還在戰鬥。仿佛是要將僅剩的生命盡數燒卻，她的身上浮現出無數如血一般的赤紅紋路，那些妖艷的紅痕就像是在為她數著生命的倒計時一樣，一道接著一道從她的身上消失。

　　一直到最後，連同她整個人一起，完完全全地燃燒殆盡。

　　「好了，走吧。」

　　儼然已下定決心、絕不動搖的老人對他說道。

　　「我不想殺你。」

　　「我也是啊。」

　　庫讚垂下手，右臂開始被冰霜所覆蓋。

　　「澤法老師。」

　　05

　　【もしも自分が消えたとしても（萬一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全て知っている海の導き（全知的大海也會指引著）

　　恐れてはいけない。あなたがいるから（不會恐慌，因為有你在）

　　怯えてはいけない。仲間も待つから（不會害怕，夥伴們也在等候）】

　　最終，庫讚還是沒有對澤法出手。

　　他沈默著離開了。

　　最後的最後，他將這一切交到了草帽海賊團——「草帽」路飛手中。

　　不知道為什麽，庫讚總覺得，如果是草帽小子的話……也許可以阻止澤法老師。

　　沒有任何來由的，他就是如此相信著。

　　目送著在陰雲散盡的天空下離去的草帽海賊團，目送著奧哈啦最後的遺孤——妮可·羅賓在陽光下露出明媚的笑容，跟在草帽海賊團身後離開的樣子，庫讚意外的想到了很多很多。

　　比如，那個曾經哭得那樣淒慘的小女孩，現在也有了這樣的笑容了。

　　比如，他曾以為只能永遠沈沒在黑暗之中，直到靈魂也變得無比黑暗的妮可·羅賓，如今已經找到了可以盡情微笑的地方，有了無論如何也會保護她，而她也無論如何都會去保護的同伴了。

　　比如，很多很多年以前，久到他幾乎都要忘記了的過去中，那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莉莉·瑪蓮曾經奉命去追捕過妮可·羅賓，卻無功而返。

　　那時，海軍還以為是莉莉·瑪蓮過於追求戰鬥力的強大、沒有發掘出變變果實的預言用法，所以沒有放在心上。

　　但是，在莉莉·瑪蓮死後的某一天，庫讚忽然意識到了。

　　並不是她沒有發現，而是她故意放過了。

　　再結合那段時間莉莉·瑪蓮賬戶上去向不明的數百萬貝利的款項，以及妮可·羅賓在那之後不知為何足足有三五年的時間沒有再出現這件事，庫讚想，她恐怕還為那時只有十四五歲的妮可·羅賓提供了幫助。

　　——難道，連你也可以看見未來嗎，莉莉？

　　庫讚不由得這樣想。

　　看到了這個未來。

　　於是，庫讚也微微的笑了起來。

　　看到了嗎，莉莉。

　　——你所保護下來的未來，現在正在這裏閃耀著。

　　06

　　【進まねばならない。青きその先へ（勇往向前，那蔚藍的遠方）】

　　澤法老師，最終戰死在最後一座End Point之上。

　　庫讚幫著艾因與賓斯為澤法老師做了墳冢，在十字架上，那廢棄的海樓石手臂如同墓碑一樣，在海風與烈陽之中熠熠生輝。

　　「不準哭！」

　　庫讚大聲訓斥著像孩子一樣痛哭的後輩們。他攥緊了最終也沒能和老師一起喝下的、老師最愛的JEREZ酒，擡起頭來，直視著海上初生的朝陽。

　　「男子漢堅定地走完自己的一生——」他說，「不是很帥嗎？」

　　是啊。

　　能夠將自己的信念、自己的正義……毫不迷惘地貫徹到底，不是非常的帥氣嗎？

　　——盡管再也不會看到同樣的黃昏。

　　——盡管再也不會迎來有你的朝陽。

　　【番外八·完】

　　作者有話要說：

　　BGM是石川智晶的《あんなに一緒だったのに》，我個人覺得台詞很適合，強推她和米倉涼子一起演唱的版本。

　　【あんなに一緒だったのに(我們曾如此親密的在一起)

　　言葉ひとつ通らない (可如今在加速離去的背影後)

　　加速していく背中に今は (語言不再相通) 】

　　章節提要來自沈從文的《邊城》


第335章 番外九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提要出自北原白秋的《桐之花》，原文：君かへす朝の舗石さくさくと雪よ林檎の香のごとくふれ

　　BGM是Lana Del Rey《Young Aiful》

　　Will you still love me，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iful?

　　我覺得這句真的非常適合二世和芙蕾德莉卡。

　　這個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接下來的時間我會慢慢把兩個舊坑填完的。明年2月底3月初開新坑《[綜]HE拯救世界》。

　　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陪伴，讓我們在其他故事裏再相見吧！

　　感謝每一個正版讀者。也感謝每一個追到這裏的人。你們能夠喜歡我的作品，我真的非常非常高興。

　　謝謝你們對我仁慈的耐心與好意。

　　我愛你們所有人。

　　二世番外·Young Aiful

　　【你回去的早晨聽石板路上清脆的腳步聲，雪像蘋果的香氣般落下】

　　01

　　或許，與雪有關。

　　02

　　倫敦的冬天，雪總是下不久長，薄薄的一層新雪落在地上，很快便化去了。氣溫倒是惱人地降了下來，凍得人只覺得骨頭都要結出白慘慘的冰碴。

　　道路兩旁的建築與鐵柵欄在雪下越發顯得漆黑，濕漉漉的黑色枝椏上壓了薄薄的白，倒有點別的意趣在。

　　埃爾梅羅二世一向厭煩倫敦的冬天，尤其不愛下雪的倫敦。

　　路面也會變得濕滑，衣服也浸透了冬雪的寒意，一層一層透過皮肉沁到骨子裏去，一個不小心就會落下病來，還要頂著昏昏沈沈的腦子去給那幫看到了雪就格外興奮冷靜不下來的問題小鬼們上課。

　　運氣不好還會碰上那些來聽課的老頑固們，不得不頂著一張燒得發紅的臉去聽他們的嘲弄，什麽堂堂一代君主居然還會感冒啦，什麽這把年紀的魔術師還跟小孩子一樣換季會生病真是成何體統，什麽好歹也是個祭位再不像樣也有個度吧……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憤憤地吞了一瓶尤米娜特制魔藥，一頭攮回自己的被窩裏，抓過床頭櫃上的抽紙繼續狠狠地擤鼻子。地上的垃圾桶裏已經丟滿了紙團。他眨著因為發燒而泛出淚水的眼睛，恨恨地想著，哪有魔術師就不能生病的道理！我們也是人類啊！是人類就會被感冒病毒擊倒，這有什麽不對的！

　　只有笨蛋和怪物才不會生病。

　　他惱火地想著。

　　作為正常人類我才不應該接受你們的嘲笑！

　　偏偏在他頭痛欲裂的時候，還有人要敲他的房門。埃爾梅羅二世將被子拉到頭頂，試圖假裝自己什麽也沒有聽到，但是惱人的敲門聲並沒有就此停止——雖然來人很有禮貌，總是敲一段停一段。

　　可這也沒有改變這敲門聲很擾人的事實！

　　埃爾梅羅二世非常努力地想要將這個敲門聲當做輔助睡眠的白噪音忽略過去，但很可惜，他暫時還沒有進化到可以將這種規律的敲門聲無視過去安然入睡的地步。

　　不如說，因為感冒而格外敏銳的神經，反而加重了他的痛苦吧。

　　「啊啊真是的……不知道病人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嗎？」

　　埃爾梅羅二世在床上來回翻滾了七次，發現不管是什麽姿勢還是被子枕頭都沒法隔絕傳入耳中的聲音，他只好撐著發沈的身子爬起來，深吸了一口室內冰冷的空氣，給自己再裹上一件被冷空氣凍透了的外套，哆哆嗦嗦的去開門。

　　如果打開門看到的是那幾個老怪物或者他們鷹犬的臉，不管他們有什麽理由，今天我都要用Gandr對著他們的臉狠狠來幾下。

　　如果是弗拉特或者斯芬，那就立馬把門關上然後讓他們滾回去。

　　懷著這樣的想法，埃爾梅羅二世用力拉開了房門。

　　然而站在門口的卻是……

　　「遠阪和……衛宮？」

　　埃爾梅羅二世皺著眉頭，將困惑的視線投向了跟在二人身邊的灰衣少女，唯一可以確定情況的對象。

　　「這是怎麽回事，格蕾？」

　　02

　　簡而言之，言而簡之，就是課上看到老師病得一塌糊塗的樣子，衛宮士郎心下擔心，於是帶了手信來看望，而遠阪凜則是有課題想要請教（起碼她自己是這麽說的），兩人在路上遇到了格蕾，就這麽得知了老師在家裏病得起不來身（……），就這樣，三個人一起來到了埃爾梅羅二世位於倫敦街區的公寓。

　　「這樣啊。」

　　埃爾梅羅二世喝著溫度適口的蜂蜜牛奶，心情十分覆雜。

　　廚房的燃氣爐上正煮著粥，隔著老遠都能聞到白米在滾水裏煮化了融出來的香味，騰騰熱氣撲在廚房窗戶上，撲得玻璃上都蒙上了一層水霧。以「病患的房間更要保持良好通風」這種理由，衛宮士郎硬是把埃爾梅羅二世從憋悶的臥室裏趕了出來，用厚厚的毛毯把他裹好，摁著他坐在客廳等自己收拾完再說。

　　現在，埃爾梅羅二世一邊努力克制著自己打噴嚏的沖動，一邊皺著眉頭接過遠阪凜塞過來的感冒藥，滿臉都寫著不愉快。

　　「魔術師太過依賴現代科學可是邪道。」

　　「那也要老師你先不會喝錯魔藥再來說這個話吧。」遠阪凜很大聲地嘆了口氣，「真是的，居然連著兩天喝錯了魔藥，老師你的感冒能好才怪了啊。現在再去尤米娜給你拿魔藥也來不及了，湊合著喝吧。」

　　「……」

　　畢竟這個感冒藥是眼前這位大小姐冒著雪特意跑出去買的，埃爾梅羅二世實在無法反駁，只能悶悶地吞下了帶著些許苦味的膠囊。

　　對於他們這些平日很少吃西藥的魔術師來說，這些藥物裏面的成分效果有些太猛了，吃下去沒有多久，他就開始昏昏沈沈地打起了瞌睡。

　　在越發朦朧的視野裏，他看到了窗外飛飏的新雪，堆在窗戶邊角，化開了又凍成冰，冰上又聚起新的雪，積成冷而白的一個小角。

　　大約是因為看到了這樣的雪，久違的，埃爾梅羅二世做了一個好夢。

　　03

　　夢裏，下著純白的雪。

　　04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不，韋伯·維爾維特並不討厭雪。

　　因為在下著雪的日子，他遇到了她。

　　就像是忽然落到眼前的驟雪，無聲而靜謐地出現在他面前的，白色的少女。在呼出的氣息都要被寒意凍結成一片冰霧的凜冬，在蒼白而灰暗的天幕下，宛如冰雪的精魂一般，忽然降臨在他面前的，美麗的人偶。

　　也許連她自己也意識不到，她是多麽與雪相似。

　　脆弱的，短暫的，卻也美麗得就像是一個奇跡……就是這樣不可思議的少女。

　　後來，在下著雪的日子，他背負起了她。

　　他們生命裏那些美麗的日子，似乎都與雪有關。

　　05

　　「對不起，我很沈吧？」

　　那時候，她小心翼翼地問他。

　　埃爾梅羅二世並沒有回答。

　　那時候，她的體重已經很輕了。即使是他，背起來也不覺得多麽吃力。她自己或許意識不到吧，所以才會一邊用那樣纖細的手腕環著他，一邊擔心自己會不會把他壓壞。

　　……果然，是個笨蛋啊。

　　他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繼續背著少女向宅邸的方向走去。

　　夜晚的燈光，將雲層與積雪都染成了淡淡的橙色。就連夜空中緩緩飄落的白雪，也在這燈光之中，顯得如此晶瑩，宛若徐徐落下的星光。而少女的發絲也像是純白的雪，落在他的肩頭，被燈光染上了一種近乎不真實的顏色。

　　雪一樣的長發，雪一樣的肌膚，雪一樣的嘆息。

　　也是……雪一樣轉瞬即逝的生命。

　　那很輕很輕的吐息，吹拂在他的後頸上，一同落下來的，還有連她自己也沒有發覺的眼淚。

　　淚水滑過他的頸項，只是一瞬間，便和那些雪水一樣，消失在了衣襟之中。

　　「……我喜歡老師。」

　　她說。

　　而他也只能回答，我知道。

　　而後，他用被她的血所濡濕的手托著她，繼續往前走。

　　06

　　雪是在夜深時才下起來的，這樣寒冷的冬夜，也沒有多少人願意出來活動。積雪的道路上，只有他們兩人的足跡。

　　返程時，便只余下他一人的腳印。比來得時候更沈重一些，但看起來，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同。

　　厚厚的靴底踩在雪上，發出細微的聲響，像是白雪自己奏響的音符。道路兩旁的燈光落在積雪上，反射出澄凈的雪光來，如同白夜的星子，美麗得令人的呼吸都不由得放緩。

　　靠在他背上的少女，難得說了許多自己的事。

　　「以前，爸爸也這樣背過我。」

　　因為她的臉頰緊貼著他的緣故，他能感到她在說起這句話的時候，長長的睫毛無意識地顫動。微弱，遲滯，就像是瀕死的蝶。

　　「小時候我們一家子出去玩，我玩得累了，爸爸就會背我回家。後來我就算不怎麽累，也會想辦法撒嬌不要自己走，爸爸總是擰不過我，所以就算明知道我在撒謊使小性子，他也會背我回去。」

　　那是距離魔術師頗為遙遠的，帶著塵世所特有的煙火氣息的日常生活。對於這種有些陌生的平凡人的回憶，韋伯·維爾維特只是靜靜傾聽著。

　　「我其實……稍微有點被爸爸媽媽寵壞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聲音裏也多了幾分羞澀……還有懷念。

　　「任性起來就要騎脖子騎大馬，我也不知道我那時候哪裏來的那麽多精力……每次進書店都要買很多書，就算回去的路很遠書也很重，也一定要買……爸爸媽媽總是拿我沒有辦法。他們是我所知道的……最好的父母。」

　　是啊。

　　韋伯·維爾維特想。

　　只有在充滿愛的家裏，才能養育出這樣的孩子來。

　　如果她的過去不曾那樣充滿幸福，如果她不是在父母與朋友的愛之中成長起來的，那麽，她根本就不會做到那種地步——就算是把自己的靈魂粉碎一千次，也要取回過去的世界。

　　「……我很想他們。」

　　任性的小女孩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幾乎都要哭了。

　　「放心吧。」

　　那時候，年長的魔術師如此說道。

　　「你會再見到他們的，一定。」

　　他是如此的相信著。

　　比這個哭泣的孩子，更加相信這一點。

　　雖然並不是魔法使。

　　雖然作為魔術師只是二流。

　　他也會為她實現這個願望（奇跡）。

　　在很久以前——在他親手從迷宮中解放她的時候，他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老師總是能夠若無其事地說出……非常厲害的話呢。」

　　她微微苦笑著說道。話語輕得像是要消失在雪中。

　　「沒辦法。」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來。

　　「誰讓弟子都那麽讓人頭疼呢。」

　　是啊。

　　為了不讓本來就非常任性的學生變得更加任性，做老師的自然不能更加嬌慣她。

　　他想。

　　……所以，不可以再說會讓她變得更加驕縱的話了。

　　埃爾梅羅二世這樣想著，將那些未曾出口的話都化作了一聲輕輕的嘆息，很快便消弭在了夜色之中。

　　07

　　一直到了最後，他也握著她的手。

　　即使指尖的溫度已然如雪一般冰冷。

　　即使離去之人也早已不在他的身旁。

　　仰望著青藍色的夜空之中，那皎潔而綺麗的白月，他只是靜靜地想。

　　啊，結束了。

　　下著雪的季節。

　　還有雪夜裏的長夢。

　　月色如此綺麗。

　　正好適合告別。

　　所以他輕聲地，對著已經不會再聽到的少女說了。

　　「再見，芙蕾德莉卡。」

　　盡管他也明白，那是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08

　　「居然愛上人造人，愚蠢也要有個限度吧。」

　　曾經有人這樣對君主·埃爾梅羅二世說過。

　　每到這個時候，二世總是沈默的。

　　不加以反駁，不加以辯解。隨便他們去言說，隨便他們去評斷。嘲笑也好，諷刺也好，那都是他們的自由。

　　對於埃爾梅羅二世來說，這是只屬於他自己的Mystery（神秘）。

　　對自己的Mystery（秘密）保密，不是魔術師的常識嗎？

　　更何況……

　　開什麽玩笑啊。

　　他笑著想。

　　不管是能夠教出那麽優秀的學生，還是能與那麽美好的女孩子談戀愛，作為一個教師，作為一個男人，他的人生可是幸福得不得了啊！

　　只是因為淺薄的認知，固有的偏見，就判定他有多麽不幸？

　　那種家夥才沒有資格對他的人生說三道四。

　　他們才是真正的蠢貨。

　　無論如何，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當他回想起她的時候，他所能想到的，全部都是溫暖而又美麗的時光。

　　就像那一日的白雪一樣。

　　就像每一日的白雪一樣。

　　綺麗得不可思議，閃耀著細微卻瑰麗的光芒。只是註視著，都會感到內心最深處，有一處地方正在變得柔軟起來。

　　——我已經獲得幸福了。

　　至少那句話，絕對不是謊言。

　　09

　　埃爾梅羅二世是被房間裏的動靜給吵醒的。

　　醒來的時候，他有那麽一小陣子沒有回過神來。

　　——似乎，做了懷念的夢。

　　他想。

　　深眠的夢境，在醒來之後便迅速模糊了，殘留下來的，只有淡薄的些許印象。

　　清冷而又溫柔的，帶著雪的氣息的夢。

　　這便是他隱約記得的全部。

　　但就是這樣模糊的印象，也像是湖面上的水波，漸漸從他的腦海中淡去了。

　　「該不會是弗拉特他們來了吧……」

　　他不自覺地抱怨著，拉開不知何時裹在身上的被子坐起身來，一米八六的大個子壓得公寓的硬板床發出細微的聲響。

　　也不知道是衛宮士郎的照料還是遠阪凜的藥物起了效果，埃爾梅羅二世覺得自己的身體輕快了很多，熱度也已經下去了。他擡頭看了一眼窗外昏暗的天色，這才發覺自己已經睡過了一整個下午。

　　他掀開被子，將雙腳塞進拖鞋裏，在被施加了魔術所以暖乎乎的室內長長地嘆了口氣。

　　「真是的……」他抓了抓頭發，很是無奈地站起身來，「得在弗拉特他們拆了公寓之前好好管管他們啊……」

　　臥室門剛一打開，埃爾梅羅二世就迎來了一個熟悉的靈魂沖擊。

　　「倫敦大本鐘Star老師！看到你恢覆精神的樣子真是太好啦！」

　　「……給我、下去！」

　　埃爾梅羅二世忍耐地把弗拉特扒下去，又很是無語地看到一旁蹲在門口的斯芬一下子跳了起來。

　　「老師你還好嗎？我特意帶來了家族那邊的魔藥，對醫治疾病和詛咒很有效果的！雖然味道很難聞但是效果非常好！老師你要不要試一下！」

　　「那個就不必了。」

　　埃爾梅羅二世逼迫自己不要因為那種可怕的味道而臉色發青。

　　「兄長大人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擅長對付冬天呢。」

　　萊妮絲小惡魔一樣笑了起來，眼中閃動著不懷好意的光。

　　「我可以特別把特裏姆瑪烏借給你，因為是兄長大人，所以想借多久都可以哦？」

　　「反正肯定又是高利貸吧，請容我拒絕。」

　　埃爾梅羅二世再度長嘆了口氣，開始感覺到自己的頭又一次疼了起來——這次不是因為感冒就是了。

　　「對了，今晚吃火鍋可以嗎？」

　　衛宮士郎從廚房裏探出頭來，沒有什麽危機意識（或者該說根本感覺不到險惡氣氛）的開口說道。

　　下雪天吃火鍋的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通過，小小的公寓一下子就熱鬧起來。加上後來又帶著好酒上門的露維婭、拘謹地跟在伊薇特身邊的考列斯……這個房間熱鬧得都讓埃爾梅羅二世感到心累了。

　　不過，這樣也不錯。

　　帶著些許的微笑，年長的魔術師如此想道。

　　10

　　某一天，收到了不知來自何處的匿名信。

　　純白的信封，沒有任何標志身份的火漆與封蠟，也沒有任何彰顯自我的簽名。

　　在白紙上，只有這樣簡短的一句話。

　　——她成功了。

　　那究竟是何人、又是何時傳遞而來的訊息呢？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並不知曉。

　　但是，他想。

　　那名少女，終於迎來了屬於她的春日。

　　於是，他也微笑起來了。

　　【番外九·完】
作者: 賦笙    時間: 2020-11-16 22:13

其實我還蠻意外這篇沒有人給評論的，可能是光是為了看完就耗費蠻多精力了吧，用我沉重的黑眼圈發誓。

  除了一開始作者的寫作還比較稚嫩，加上女主的過去是預定要留到後面才說，因此前面章節內心的吐槽比例稍微有點過多之外，在後面混合女主角的自我內心成長後，整體文章架構就變得成熟許多，可能我自身也有如同女主一般自大傲慢的時刻以及經歷，和那種"深知對他人以及環境改變無能為力，因此毀滅過去的自我，以新的自己去適應環境"的狀況。

  以我個人對同人文的評斷來看，其實選擇把這樣的心境寫出來，會讓整體結構變得有點參差不齊，顯得有點混亂，坦白的說，會選擇看同人文的人們，包括我自己，心態大多時候是"想要以別種角度去觀察我們自己萌的人物"，但作者選擇讓這篇同人文的女主角人物描述的比例再比一般同人文多了不少，不會說這是一件錯誤的事情，畢竟在每個人的人生裡，自己才是主角，別人終究都是配角，這樣的架構不符合一般同人文的調性，卻符合人性。

  但不可否認的是，女主角那份內心混亂的歷程，終究都只是一種自我悲憫，沒有誰能夠真正理解你這個人，理解自己的永遠只會是自己，所以即使二世是個二次元的存在，他們兩個再怎麼像，也不會有這麼理想而完美的狀況發生，也是因為女主在那個世界待不久，因此這份惺惺相惜的共感才沒有出現破綻，但是文章即是作者主觀意識的集合體，因此，我依然欣賞他將這份內心的自我悲憫寫出來而造成的混亂，畢竟我能夠理解那種"要是當時一個如此適合當下心境的人存在的話，縱使我不會變成更好或更壞的人，但這樣就足夠了"的心境，無論這是作者還是女主角的遺憾，在這篇文裡也算是補遺了。

  我不會說這篇文章到底是好看還是難看，純粹就是作為一個算是心境上有稍微跟女主角─一個充滿矛盾的小女生共鳴到的人，為此而留言的。

[ 本帖最後由 賦笙 於 2020-11-16 22:21 編輯 ]
作者: vnfdjgio    時間: 2020-11-20 22:28

還不錯看
覺得角色都沒有很大的OOC
就是一開始女主的吐槽太多了看得有點累
但沒有維持幾章 等到文筆比較成熟之後就沒有這個問題了

比較讓我沒辦法的部分是作者在文章之外的部分還貼了很多原作的原文片段等等
看得出來作者很用心做了很多功課
但是也貼太多了啊！
總之我為了不打斷情緒想直接接續下文卻滑超久才終於跳過那些補充資料lol

有些時候是作者貼上他覺得該章節適合的BGM和歌詞
那些歌真的都很契合
看那些歌詞真的有讓我覺得更沉浸在文章帶給我的情緒裡
也因此認識了一些好歌

跟著每一個世界的進行
真的有感受到女主心境上的變化
覺得描寫得很好

其中最虐到我的就是卡塔庫栗篇qaq
卡塔庫栗真的太好了………我也想要這種哥哥/男友啊啊啊啊！！！
他真的太為女主著想了 反而讓人更痛苦
女主內心的掙扎跟絕望也在這章很明顯的表現出來
(尤其跟攻略艾斯的時候相比)
總之有被虐到qwq

文章唯一最讓我不解的是二世的部分
明明兩人都知道未來的走向
而且二世是真心希望女主能達成她的目標
也支持她所以最後即使知道最後女主會離開他依然愛上她
這樣為什麼會是BE啊…
反正我很百思不得其解lol

但有虐到我就是好文章無誤！！(喂
作者: 黑羽幻音幽    時間: 2021-9-22 15:40

是成長型女主呢(￣∇￣)

一想到妹子回家後即將面對的修羅場就悲（喜）從（聞）中（樂）來（見）啊(*/ω＼*)

分支線的世界也很棒嗷(*ˉ︶ˉ*)

甜刀甜刀的故事內容簡直讓人欲罷不能嚶⁄(⁄ ⁄ ⁄ω⁄ ⁄ ⁄)⁄

感情描寫的很細膩整體故事也非常的流暢解釋的也很到位o(｀ω´ )o

謝謝大大分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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