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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綜英美)今天她開花了嗎》作者：懸英未決【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0-9-15 22:14     標題: 《(綜英美)今天她開花了嗎》作者：懸英未決【完結+番外】

文案：
　　
亞瑟爸爸有個親愛的小芙拉爾，她會扒在他的手臂上彎眼笑，偶爾還蹭人撒嬌，是世上最可愛的姑娘。
後來，他的芙拉爾被栽進韋恩家的花盆裡。
再後來……
擁有世間最強大力量的白色神明溫柔站立在她身後，將整個世界逐漸對她敞開。
　　
注：
本文不綜，只有DC
將不作為隔壁吉婭的姐妹文，設定已修改√
　　
塞拉與白超呀
是個治愈的小甜文啦~芙拉爾超級可愛的！
　　
內容標簽： 英美衍生 科幻 超級英雄 大冒險
搜索關鍵字：主角：塞拉 ▏ 配角：白超 ▏ 其它：JOKER；正義聯盟；正義領主
　　
一句話簡介：你終將賦靈魂以光輝
　　
立意：人世如此美麗，願你長久存在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0-9-15 22:16

第1章 蝙蝠與小花朵·小修

　　[…叮，選定玩家『塞拉』，系統綁定成功]

　　[《人世之光》游戲正在載入中，請玩家稍作等候……]

　　[載入成功，檢測玩家目前狀態 - 已死亡*]

　　[……玩家失去意識，將由系統自主選擇游戲模式，並開啟一定程度上限制條件與輔助功能，請耐心等待……]

　　[叮，已抹除玩家記憶、將保留玩家潛意識及人格特質、限制游戲初始年齡*]

　　[請相信系統能力，將無保留帶領玩家通關游戲，達成『人世之光』最終成就]

　　[…正在選擇初始投放世界，考慮到玩家特性，擇定三個世界副本，在達到必要臨界點*或死亡時轉換世界，其余情況不論通關或未通關，均不可隨意轉換世界]

　　[游戲正式開始，輔助系統啟動，預祝玩家順利通關]

　　注：玩家狀態 - 已死亡*：不可回溯，無法重組軀體

　　游戲初始限制*：當前玩家處於無意識狀態，將由系統自主智能選擇游戲模式

　　臨界點*：除卻外界物質影響因素，當玩家所具生存數值分別達35%、70%時，可獲得轉換世界機會，將抵達順次為第二、第三的世界副本

　　……

　　這座城市總是沒有更多的生機和美好了，雖然有喧嘩熱鬧，然而在這繁華表面之下，還有著更為平常的災難和恐慌，乃至於帶來生命的代價——死亡和鮮血。

　　殘忍和肮髒遍布了每一寸的土地，供人呼吸的空氣裡都帶有血腥氣息，犯罪在這裡如膿水廢液般肆意蔓延流淌，人來人往之中透著惡意、欺詐、嘲諷的意味，手染鮮血人命的惡人開懷大笑，善良無辜之人卻極易失去生命。

　　——這裡是哥譚。

　　夜色下的哥譚看起來還有幾分美感，高樓上亮起的燈火美麗且輝煌，映照在天空上厚重低垂的雲層上，渲染得彩光絢爛，而高矮不同的建築裡的光亮則是零星點綴，再加上哥譚城市本身的奇特風格，上世紀遺留的建築物與現代科技感十足的高樓大廈，當放置同一框中時，不得不說真的使人著迷。

　　然而一旦走入進去，從浮誇表像裡掙脫出來，就能感受到那無處不在的灰暗氣息，叫人知覺到後就會不由自主產生一種想法：

　　這是這座城市逃脫不了的命運，她不能被拯救，這就是她從始至終的本來面貌，無論哪一面。

　　極其令人絕望的，那種無力的、不能挽救她的痛苦。

　　而除去表面的光明不看，還有一些地方即便在夜色裡點亮了燈光，在白日裡裝作若無其事，然而它也陰沉灰暗無比，那些黑暗是沒有根由的，如影隨形、避無可避，藏匿在任何一個角落裡，稍有不經意就要吞噬掉經過的人們。

　　但這種地方通常還會有狩獵那些狩獵者們的存在。

　　例如說哥譚的傳說：蝙蝠俠。

　　他會蹲守在某個建築的滴水獸石像上，這是哥譚每一處都有的標志建築，是她不能抹去的猙獰恐怖的存在像征，但那是蝙蝠俠最經常出現的地方。

　　在目之所及、在全部的監控裡很難得沒有犯罪事件發生的時候，他會在這裡沉默注視著哥譚，目光含帶莊重，並非巡視般掃過她每一寸的土地，而是一種深厚鄭重到無法言明的情感，從歲月裡貫穿，從生命和意志裡生出。

　　他將守衛黑暗，也看著那些生活在這裡的人們，他們在城市、郊區、海岸和孤島間來往，或許無知無覺，或許艱難掙扎求生，然而『存在』本身就足夠美好，在沒有失去存在意義的時刻裡，每一刻都很好。

　　這一個夜裡，蝙蝠俠處理了幾件事情，按照規劃出的路線在數條暗巷裡穿梭，身影在黑暗中轉瞬即逝，然而在經過有一條死巷時他愣了一下停下腳步，他只是有看到什麼，然後折身走回去，去驗證他是否看錯了。

　　冬日氣溫寒冷，這已經快到十一月末了，由於哥譚潮濕的氣候，夜裡的溫度時常會下降到零度左右，即便白日的溫度也才不過幾攝氏度，但對於人的感官而言，總歸是夜裡更加寒冷些。

　　但是那一條破敗廢棄的死巷裡蜷縮著一個孩子，看著一點也不大的模樣，頂多十歲左右，從半長微卷的頭發來看那是一個小姑娘，她縮在避風的牆角，努力將自己蜷成一團，時不時整個人都在顫抖，而她還在咳嗽，撕心裂肺極度難受的那種，發出的聲音卻低微極了。

　　她全身上下都只有一套褪色的像是病服的衣褲，那太單薄了，甚至於蝙蝠俠相信，如果她不能得到救助，不能待在溫暖環境下，不能被醫治好疾病——那麼極大可能她會被凍死或者病死在這夜裡。

　　當走近時更能看到那孩子的手臂瘦弱不堪，披散的金色頭發也干枯毛糙，像是長期營養不良所致的。

　　她蜷縮起來的姿勢是一種防備也驚懼到極致的姿態，只有那種極度不安的人才會這樣，而那在咳嗽的間隙顯得急促短暫的呼吸聲則證明她的狀態是真的不好，可能那不僅重感冒，還有呼吸道上的毛病。

　　蝙蝠俠可以選擇帶她去醫院或者救助中心，他有試圖靠近這個孩子，但是在他就要接近她時，腳下的一塊碎磚頭被他刻意弄出響動，那個小姑娘才終於知覺到了來人的存在，她才停下一輪咳嗽，無害且脆弱地抬頭，然後這位黑暗騎士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那是一種淺淡到看不進任何存在的目光，或許是她在黑暗中沒有找到視線的落點，但終究是慢慢看清了面前的這個人，他們都僵持著，蝙蝠俠站著一動不動，任由她打量。

　　「你需要治療，」蝙蝠俠低沉地出聲，他實際是不需要考慮她的想法或回應，但他還是為自己即將的行為做出了解釋。

　　如果是貧困中長大的孩子，那麼他們應該明白這些善心有多麼難得，他們會接受的。

　　但是她沒有。

　　只是抿著干裂的嘴唇，沒有任何回應，而蝙蝠俠知道，她拒絕了這幫助。

　　她抱著自己的雙膝，清透不具有活力的綠色眼眸垂落，只是緊緊地抱住了自己，再埋頭進臂彎裡，即便是她畏懼寒冷，甚至可能失去生命，但她拒絕了這最後能夠讓她生存下去的可能。

　　於是蝙蝠俠不再征求她的意見，也不顧那拒絕，直接上前把她從角落裡抱出來，他不太會勸人，尤其是面對這樣安靜冷漠的小姑娘，連怎樣安撫都不知道。

　　是的，冷漠。

　　她不在乎面前的人是誰，又代表了什麼意味，也不在乎自己是否會死去。

　　這種對待生命的冷漠讓蝙蝠俠不滿和憤怒，但不是對她，他只是不能想像這樣小的女孩兒是經歷過了什麼，她獨身一人在廢棄的巷子裡，身上穿的衣服單薄無比，又為什麼會擁有那種目光，那種空無麻木的、然而卻在平靜下盛滿悲哀和絕望的目光。

　　每一種可能性都訴說著一種殘忍。

　　然後蝙蝠俠有注意到，在他無視她的意願帶她走時，這麼個輕飄飄沒什麼重量的小姑娘有抬頭再看他一眼。

　　她忽然就落淚哭得傷心，然而稚嫩的面上平靜，眼裡也都一片茫然無措，像是根本不能感受到任何的情感波動，就只是生理反應而已。

　　這樣的天氣待在巷子裡的避風處是寒冷，然而蝙蝠俠的輕型裝甲也十分冰冷，起碼那小姑娘是沒忍住再縮了縮，側身歪頭埋在蝙蝠俠的懷裡，或許她是知道有關蝙蝠俠的傳聞，又或許她不知道，只是這樣勉強能保暖一下。

　　可是蝙蝠俠感受到那小小的身軀蜷在自己懷裡，她甚至止不住的顫抖，大概是受凍太厲害了，還有她的呼吸聲急促又緊迫，這簡直是……

　　得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將她趕出門來，這麼年幼的孩子，孱弱無力、身體虛弱，也病得太重了，不到三十公斤的體重，輕得讓人懷疑她是不是瘦弱到渾身只剩下骨頭。

　　這樣的一個小姑娘埋頭抵在那冰冷的盔甲上，後來被輕緩溫柔地放在了一輛車的副駕駛座上，身上裹了一張毛絨毯子，從頭到腳都罩住，然而還是止不住的咳嗽。

　　或許已經咳破了咽喉，疼痛感已經麻木，有一種淡淡的腥味在口腔裡根本散不去，她已經睜不開眼，不僅是抵御寒冷之後不可抑止的困倦，還有疾病的影響。

　　[塞拉，恭喜你成功抵達第二個世界，並且得到蝙蝠俠的幫助，你將能繼續存活下去了]

　　可她沒有任何一點的開心，她……

　　這些幫助行為不會讓她有絲毫的感激，當然了，也不會有其余更多的觀感態度。

　　無關緊要。

　　她並不喜歡存活，也不希望如此。

　　但沒有讓塞拉思考更多的時間，眼睛即便是閉合著的，然而她已經感受到車內蝙蝠俠亮起了屏幕，有一種極度的不安惶恐感襲來，她忽然就僵硬一下，這一刻不僅呼吸上的困難，還有頭腦的發脹昏沉，乃至於胸膛中傳出綿密的疼痛。

　　塞拉死死抓住自己臂膊的手還沒來得及再用力，直接就昏迷了過去。

　　·

　　·

　　在哥譚的公立醫院裡，受到韋恩家族救助的病人不算少，而其中有一個小姑娘的存在最為獨特。

　　她從來不說話，也不抬頭看任何人，所有人的善意全部被她拒絕。

　　她沒有名字，沒有表情，沒有情感，什麼都不表達出來，在重感冒和支氣管炎的疾病被控制了以後，連呼吸聲都變得極淺。

　　她從不主動邁出病房，沒有要求過任何一件事物。

　　麻木的，空洞，且蒼白。

　　就如同靈魂已經死去，只留下廢棄的軀殼在人間。

　　她是一位精神病患者。

　　·

　　·

　　在抵達第二個世界，落在那條廢棄巷子裡時，塞拉選擇待在原地，哪裡也不要去，即便她最畏懼寒冷，即便若無人救助，迎來的將是死亡。

　　系統有問詢過她：[塞拉，你為什麼不選擇存活]

　　「顛沛流離，已無家園。」

　　但是她掩面淚流，還有一句話未曾說出口，她把papa弄丟了。

　　那一整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

　　她在死後有短暫停留，看著那個男人仿佛無動於衷地把醫生蒙混過去，卻在最後為她報了仇，而他也在犯罪的道路上更進一步。

　　可是他們再也不能相遇。

　　【游戲注釋】

　　人世之光：人世中最璀璨的存在莫過於靈魂，或許不需要何其偉大，僅僅一點微光也足夠燦爛。

　　系統：我將回收傷痕累累的靈魂，使之重新散發出美麗光芒。

　　當達成最終成就時，系統會給予一次歸屬『奇跡』的許願機會，例如死者能夠復生、時間能夠倒流、一切存在能夠消亡或毀滅……

　　作者有話要說：

　　咕呀，開始修文啦！

　　前面十多章都是小修啦，只有最後兩章會要大修。

　　因為我決定不要水文了/戳戳戳.jpg

　　專心致志走劇情，讓我們一路高歌奔向完結！投去預收的好多文的懷抱裡呀！衝呀啊啊啊！！！


第2章 10顆小糖果·小修

　　布魯斯·韋恩偶爾會去哥譚綜合醫院看望一下受他名下基金救助的病人，雖然哥譚寶貝兒是個花花公子沒錯，但他畢竟還是個好人，在許多人口中『愚蠢的長不大的貴族小少爺』，生活紙醉金迷、奢華無比，卻偏偏還要花費韋恩企業每年一部分收益支給社會救助和各項基金，哥譚城各處的學校、醫院、科研和福利機構等等都能收到他的資助。

　　他被許多人擁簇著如同眾星捧月般，一路上與漂亮的女士、醫院負責人以及聞風而動的記者們侃侃而談，有先去看望過一些老人和殘疾人，而在掛有精神科標識牌的大門面前他停下了腳步。

　　布魯西寶貝兒臉上的笑容甜蜜又無奈，顯然還有著抱歉，「我要去看望一位小病人，但我覺得或許我應該獨自一人去？」

　　這當然不是問詢，或許是長不大的韋恩先生對於探索醫院的好奇心理，那些人都相當理解且知情趣地退後一步，布魯斯在辭別了身後那些人後，一邊走一邊看著各處的標識牌，神色裡不出意外帶著打量和好奇，然而在看到一些敞開房門的病房裡實際情況時，他不由得一愣。

　　那些病人們的情況各自不一，然而從面容神情和身形上就能判斷出他們的基本情況，要麼麻木死寂，要麼瘦骨嶙峋，還有的病人則滿身都是傷痕，布魯斯有看到一位少年人的手腕上有著猙獰的劃痕愈合後的傷疤——那都是自殘、自殺之後留下的痕跡。

　　在布魯斯看完這一層沒有找到那個小姑娘，即將要乘坐電梯往高樓層去的時候，醫院護士長找到了他，說實在哥譚闊佬要來醫院慰問這種事情比較常見，沒人會認為他是作秀，畢竟那投入進來的大筆金額可捂不住人的嘴，但他總是緊跟蝙蝠俠的步伐這就……

　　護士長是位四十多歲的已婚女士，但布魯西寶貝兒的魅力從不打折扣，沒有任何人能夠拒絕他，而她來也還有一部分是為了那個小病人。

　　「蝙蝠俠送來的那個小姑娘，她的病房在四樓，我帶韋恩先生過去？」

　　熟知人心理的布魯斯頗具紳士風度，在電梯門開啟時讓女士先進，然後才自己一步邁進，率先按下樓層按鈕，他慣性勾起笑，嗓音低沉，「那孩子的情況怎麼樣了？」布魯西寶貝兒直接步入正題的時候很少，但他知道那情況不太好，而護士長想要和他說的也是這。

　　護士長動了下眉眼，聞言將手裡裝有住院記錄的文件夾交給他，「她不太好，身體情況需要調理的話很費時間，而且，」她說話頓了下，直到布魯斯接過住院記錄大體掃了一眼，再抬頭看她的時候才繼續說道：「她拒絕服藥，如果有人逼迫她用藥或者注射相關藥劑，她會在之後進行自殘行為。」

　　所以，如果一會兒見到她的情況覺得不太好，這絕對不是醫院方面不夠盡心，反而是盡力了。

　　為了照顧這麼一個小病人，幾乎是隨時都有人守著她，然而她的情況不用藥的話根本不能得到改善，如果說要進行心理輔導，但她從沒有開口說話過，是的，有對她做過全身體檢，咽喉部發聲並沒有問題，但她拒絕說話、與人交流，也有可能是因為心理緣故而導致的失聲。

　　住院記錄上有她這十幾日的身體、精神狀態和各項診斷結果，首先是營養不良導致的發育緩慢，測骨齡這個孩子已經有十三歲了，但整個人的身高體重全部低於這個年齡段孩子應有的水平，而之後就是暴食症以及腸胃功能不好，簡單而言這是一個治療困難的惡性循環，尤其在她本人拒絕服藥的情況下。

　　而更加糟糕的是她的精神狀態，布魯斯快速翻開看完其後的數頁紙張，然後將文件夾合上交還給護士長。

　　這一個過程有三四分鐘，已經走到了一間病房門口，從門上的玻璃窗口可以看到這是個單人病房，而那個小姑娘就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她望著頭看外邊，小腿偶爾有小弧度的晃動，但她整個人連同一身氣質都安靜極了。

　　那種虛無感。

　　枯黃黯淡的頭發編了兩條小辮子，她的頭發不太長，發辮尾巴微微向上翹起，在鬢發上還別了個卡通的小雛菊花發卡，而那一雙眼眸是清冽的綠色。

　　她的面容在瘦骨嶙峋的病態狀態下只能看出少年人的稚嫩，然而卻有著不符合年齡外貌的平靜，其余的肢體藏在溫暖柔軟的羽絨服下，即便室內有空調，但她還是這樣，比平常人畏冷很多。

　　布魯斯走進去，整個人都處在光亮下的小姑娘發現了他，有歪過頭來注視，但眸光依舊安靜平和，根本就不帶有問詢和打量，什麼意味也沒有。

　　那位護士長站在門外看著，但很快有人接了一通電話後呼喚她，因為有事她就暫時離開了，沒有待在這裡看他們兩兩對視。

　　布魯斯來看她也就只是來看下，畢竟是他救回來的小姑娘，尤其他在哥譚的人口信息系統裡並沒有找到她的資料，她大概是哪個混蛋生下後就只胡亂養著，沒有進行信息登記，甚至從沒有把她帶到人前過，直到那一夜裡她被趕出了門，或者是哪個心黑透了的人口販子將她拐來哥譚，看到她病重於是丟下了她。

　　當時夜裡在小姑娘陷入昏迷時，蝙蝠俠顧著緊急情況，有稍微進行過檢查，她的身上沒有傷口，虐待也不存在，除了重感冒、呼吸道和營養不良的症狀余下沒有其他疾病，當然也可能是僅靠一雙眼辨認不出，但他也發現了一些小問題，基本就可以確定她的精神狀態不太好。

　　這與他關系不大，但布魯斯還是想知道她究竟怎麼樣了，這只是一個孩子。

　　「我給你帶了糖果來，你想要嗎？」他慢慢靠進，有注意步伐節奏和放松身體，努力將自己的氣息放柔和下來，是為了不使她感到緊張和不安。

　　因為小姑娘的病情導致一般時候心髒會不太好，而她顯然不太喜歡那些陌生人，甚至由於環境變換，抑郁情況較重，在醫院裡她的暴食症發作反復，身體狀態比之開始還要下滑一點。

　　直到走到她面前，布魯斯從西裝衣兜裡掏出了一把小孩子喜歡的糖果，這是他來之前去超市裡買的，看牌子大概是得不少孩子喜歡

　　他把糖果放在手心，彎腰伸手到小姑娘面前，「你想要的話，這都是你的。」

　　塞拉看著他沒有動作，但哥譚寶貝兒面對一個在病中的小女孩兒顯然十分具有耐心和關懷之意，他維持這個姿態整整有三分鐘，確定了她不要之後把糖果都放在了窗台上，這個高度和距離，只要她一伸手就可以拿到。

　　「那麼我叫布魯斯·韋恩，介意我知道你的名字嗎？」布魯斯有足夠的溫和細心來和她相處，但是……塞拉垂下眼，長長的眼睫顫了顫，之後投去目光看窗外，根本不給他分出一絲一毫的注意力。

　　又是被拒絕了。

　　布魯斯之前翻看資料十分快速，但也都記住了內容並且無時不刻在腦中加以分析。

　　從治療記錄上來看，她不是對外界毫無反應，而是很有一部分被劃為『無關緊要』的事物她不會主動理會，但是在被要求某件事時她會有選擇地照做，從配合檢查到輸液打針和吃藥這些方面她都很聽話，雖然不作出反應，但都接受了。

　　唯獨在為了治療她的暴食症而開出抗抑郁藥物，被她無知覺服下後，她像是能夠感受到那些變化，然而隨即的是極度暴躁的破壞和自殘行為，即便被注射鎮定劑，但在藥效過去後就是更加瘋狂的反撲，但只要不給她用抑制精神的相關藥物，她都是安靜無比的。

　　——就像是曾經被人很精心仔細養過，但是那位家長拒絕給她服用那些具有副作用的藥物，而選擇了幫她完善人格、學會控制情緒、改善社會適應不良的狀態，在循序漸進地想要治愈她的人格缺陷。

　　顯而易見這不是失敗了，更大可能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導致他們失去了彼此，這過程也被打斷，而她……

　　她只是記得曾經的教導，將之作為生存的行為模式，寧願忍受痛苦，也拒絕因藥物而擁有的短暫且虛假的寧靜平和，只是反抗的手段過於激烈，選擇了以傷害自己來對抗。

　　布魯斯有在心中嘆一口氣，這種早熟但卻有精神或心理問題的孩子最難治愈，他們的觀念根深蒂固，根本不可能在一時半會兒被改變，既然得不到回應，也知道她的情況一時半刻治療不好，但總歸不會變得更壞——如果沒有什麼太大刺激的話。

　　他打算離開了，畢竟有那些投入的資金在，醫院裡的人會很好照顧她，但真的，布魯斯的嘴可能開過光，不然就是上天給予了它鐘愛的布魯西寶貝兒心想事成的能力，在他才轉身即將離開時，心裡想過了這一點，之後就是一聲近在耳畔的爆炸聲響起，布魯斯：……

　　建築體輕微震顫一下，玻璃窗也簌簌響著，布魯斯站在病房門口幾乎可以從走廊的窗戶看到外邊的因爆炸而騰起的煙塵，還有一些細小的碎石子被衝擊帶到走廊上，在第一聲爆炸聲響起時就傳出了女聲的高亢尖叫，凄厲而驚恐無比，霎時就讓醫院中的人員慌亂起來。

　　驚恐的病人和醫護人員都從各個病房乃至服務站跑出，無數人高聲尖叫呼喊著，巨大且混亂的嘈雜聲響貫徹每一處，他們一窩蜂似的在樓層裡亂竄，希望盡快逃出去或者尋找相識的人，但越發混亂無序起來，還有的人被推攘在地，這時候誰也都顧不得了。

　　布魯斯在邁出一步後飛快回身抱起了仍端坐在椅子上、無動於衷的小姑娘，把她夾在胳膊下帶出來，動作間有看到她手背上的劃痕，一道接一道，從手背延伸到衣袖更裡面，深深淺淺才愈合結痂。

　　但這不是個計較的好時候，那位護士長恰好朝這邊跑過來，布魯斯把她交給了那位女士，來不及說些什麼話，只有一句「帶她走」，然後他就朝另一方向去，消失在了雜亂無序的人群裡。

　　護士長牽起小姑娘，可是樓道裡太亂、四處跑的人太多了，精神科的情況還好，四樓安排的醫護人員和病人都不是很多，輕易地從四樓走下，直到二樓開始人數變多、人流擁擠起來，最終在下樓的樓梯拐角被一個人從中間把她們牽住的手擠開，就這樣分散了。

　　小姑娘太矮，根本從人群裡看不到她……找不到了。

　　護士長心中湧出絕望，著急地四處張望，也在大聲呼喊著，然而四周都是一樣焦慌驚恐的臉龐，他們同樣絕望無措，發出陣陣哭喊和尖叫，她只能任由自己被攜裹在人潮中動彈不得，漸漸被帶離樓體。

　　塞拉躲在一間已經空蕩無人的病房裡，或許過了很久也可能這只是錯覺，外邊嘈雜的人聲都慢慢遠去和消失了，她是有些緊張，心髒都在一陣陣收縮，肢端還有些震顫，就沒忍住偏頭輕微咳嗽一下。

　　在人群逃散的過程中，已經響過數道爆炸聲了，有的聲音聽著距離很遠，但其中也有幾道像是轟隆隆蔓延過來了。

　　這一棟建築體的白牆上的塗層開始掉落，塞拉慢吞吞走在走廊上，垂著手無動於衷，感受到那劇烈的震感從一角迅速傳遞過來，所有的玻璃窗都在簌簌發聲。

　　她的行進路線是在往爆炸的方向走……

　　迅猛的火光照亮眼前，一點點溫度從前方傳遞過來，樓體開始坍塌，有一處天花板砸下，塞拉站在那裡還在往前走，綠色的眼眸裡映照火光，偏偏她像是抿唇笑了一下。

　　伸出一只手像是要觸碰什麼，手背上的血痂在被護士長牽著跑時撕扯脫落，鮮血淋漓、慘不忍睹，而又是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在了腳下，地板開始失去平衡，所處的這整個空間都被壓迫變得狹隘……死亡從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也極其輕易就能夠達成。

　　她沒有給任何人帶來負擔麻煩，或許那位護士長會自責，但這不是她的錯。

　　只是塞拉自己不願意存活而已。

　　她十分聽話，不會去做自殺這種蠢事，但在危險來臨時沒有及時躲避……誰能知道她是故意還是不經意呢？因素太多了，誰也都不能判斷。

　　腦海中的系統只有在她和護士長被衝散時有說過話，只有就保持沉默了，它不能干預塞拉在現實中的任一行為舉措乃至於選擇，輔助系統的最大作用僅僅是『陪伴』和『記錄』。

　　但可惜的是，塞拉的願望達不成了。

　　一道飄揚的紅披風掠在眼前，然後她就似乎被什麼人抱住了，灼燙的溫度遠去，一切光景被從視線中快速拉扯向後，風聲呼啦啦的響在耳邊，她不禁閉上眼，心髒有些被揪著樣的刺痛，但那人像是知覺到她的不舒服，之後降下速度緩慢落在地上。

　　塞拉越過他的肩膀，看到醫院大樓在連綿不斷的爆炸中成為一片廢墟，而在周圍都是密密麻麻站立的幸存的人們。

　　那些都沒有意義也不值得關注，她仰頭要去看這個救下她的人，即便願望被破壞，但這也不是他的錯，他是好心、善意的，甚至無畏英勇的，能夠在那樣危險的環境下決定衝進來救她。

　　塞拉不是不懂事蠻橫不講理的孩子。

　　這個人有一頭微卷的黑發，藍色的眼眸裡如同有浩瀚大海，又像是天空般的蔚藍透徹，不盡天光落在那裡頭，在他注意到她目光，低頭一笑時顯得溫和美好，那是宛如群星墜落的璀璨和光耀。

　　……

　　在一切都結束，襲擊醫院的小醜被抓到帶回阿卡姆瘋人院後，已經是又過了一段時間。

　　嫌錢多心裡燒得慌、參加宴會到煩悶的哥譚闊佬任性極了，毫不在意地又翹掉一場集團會議，跑來醫院看看這些災難過後的病人們的情況，照例的行程規劃，在最後也看望了那個小姑娘。

　　哥譚綜合醫院重建時，一部分醫護人員和病人被分散去各個醫院和診所，哥譚闊佬也積極救助、提供幫助，貢獻出一棟大樓作為臨時醫院的地點，而這個小姑娘就被安排在這裡。

　　在一開始她還因為環境改變而情緒不穩，焦慮又不安，原本就不好的腸胃壞到幾乎只能進食流食，就連精神狀態都差了幾分，越發孤僻自閉，還有其余各種因素影響，頭暈頭痛的症狀也慢慢出現，貧血是一點，只是焦慮情緒連帶著心髒更加不好了。

　　不過她的適應能力還不是太差，或許應該說，由於哥譚闊佬格外關注，哪怕是在臨時醫院裡，她的住處和待遇都與之前沒有變化，所以能快速安撫她的情緒。

　　這時候她已經稍有好轉了，所以布魯斯才過來看她——他也會擔心，年少的小姑娘當看到他時會不會回憶起那場災難，聽克拉克說，當時情況危急十分，她只差一點，只差一丁點就會被掩埋在那坍塌的大樓下了。

　　這次來看她的布魯斯沒有帶糖果，而是帶了一只史迪仔的毛絨玩偶，還有一副拼圖玩具。

　　他把史迪仔遞給小姑娘，然後就不出意料地從她眼裡看到了小小的情緒起伏，布魯斯來之前有詳細了解過她的情況，這回的了解就不是病情，而是她日常的喜好，最經常做什麼、看什麼。

　　送禮物畢竟要投其所好，這是小朋友應有的待遇，而對待大部分的大人，敷衍就夠了。

　　塞拉糾結了有大概三分多鐘，然後才慢慢伸手接過，但是就沒有接那副拼圖了，這種玩具她不喜歡。

　　布魯斯沒有再試圖和她交流或引導她說話，畢竟這麼久了醫院裡的任何人都沒有成功過，他也不認為自己這個只和她見過兩面（不算最初帶她到醫院的那回）的人能夠使她動容。

　　小姑娘垂頭抱著更小一只的公仔再沒有什麼反應了，布魯斯卻覺得心裡更加柔軟了，臉上依舊是寬容溫和的笑，而回頭看一眼門外站著的老老實實的小記者，他覺得自己來看過她就可以走了。

　　布魯斯轉身就要走，塞拉：……慢吞吞還在糾結.jpg

　　最終就還是弄出了一點響動，塞拉從椅子上撲騰起來，她的氣色比之最開始稍微有了變化，是已經適應了現在的環境，她的情況慢慢穩定了，由於還是單獨的一間病房，一般時候沒有太多人會來打攪她，情緒就漸漸變得平和。

　　她不需要和人交流，不需要社交和人際，能夠維持生活必需的條件就可以了，起碼在找到能正確安撫她情緒的方法之前，就只能保持現狀。

　　偶爾醫院的護士們會給她帶一些小東西和玩具，她的病房裡有電視，能夠看自己想看的碟片、動畫片，玩推箱子和俄羅斯方塊小游戲也行的，布魯斯能得出的她的喜好也從這裡來。

　　塞拉站在布魯斯的面前，十分矮小瘦弱的一只，他垂頭看著她，直接就蹲身在她面前，臉上的笑容仿佛更加溫和了，眼尾起了褶皺，眸中亦然柔和無比，「怎麼了？」他溫聲問詢，與最常見的花花公子般的調笑不同，顯得真摯真實。

　　面對一個孩子的時候，是他最放松的時刻。

　　小姑娘從衣兜裡掏出幾顆糖果，認真數一數，遞給了他三顆，是那種彩色帶反光的塑料紙包裝的，十分炫麗、童真和好看，然後越過了他朝他身後方向走去，如非必要塞拉拒絕邁出病房門，就站在門口衝那個戴黑框眼鏡的記者伸出手，她也數了三顆糖果給他。

　　……為什麼要分出去那麼多的糖果。

　　這是她第一回 表達和難得的回應。

　　塞拉的眼裡有細碎散落的光芒，明明就失落和不開心，很不樂意把糖果分享出去的，但又走回來再數了兩顆糖給還蹲在原地看她的布魯斯，想了想，再給兩顆。

　　好了，不能多給了。

　　就算是謝禮也不能多給的。

　　三顆糖是救她，兩顆糖是來看她，還帶了小禮物。

　　布魯斯看著她的眸光微沉，然而只是稍愣一下，之後在她不抗拒的姿態下揉了揉那手感不太好的發頂，神色依舊溫和寬容，「我下次來給你帶小發卡。」

　　不論這個小姑娘有沒有知覺到什麼，這不重要，他只是發覺自己忽略了一點，小姑娘也會喜歡漂亮的發飾和物品的。

　　她鬢發上別著已經換了一個樣式的小糖果發卡，小巧可愛，亮晶晶的閃著微光。

　　作者有話要說：

　　塞拉：我覺得你喜歡糖，給你

　　布魯斯（見狀）：話出口以後，有種不祥的預感

　　·

　　下次出場的蝙蝠俠：……面對毛絨絨喵耳發卡，拒絕三連.JPG


第3章 他的芙拉爾·小修

　　暴食症，那種永遠也不會有飽腹感的痛苦。

　　像是從靈魂深處透出的飢餓與無止境的索求，填充再多的食物進去也都不知滿足，永遠貪婪渴求，永遠受困於那種如同缺乏了什麼重要之物的苦困和不圓滿當中。

　　什麼都不能滿足她的渴求，因喪失滿足感而陷入崩潰之中，大量進食的行為一般只會在有明顯飽脹感極度不舒服時才停止，然而虛弱的腸胃不會消化過量攝入的食物，之後就是惡心、反酸、腹脹，消化不良，在暴食後嘔吐……

　　那種在過度進食後對自己產生的厭惡感、抑郁或罪惡感，真的會壓垮人的意志。

　　塞拉有過很多次那種體會，數年時間裡被折磨壓抑，所以能夠控制自己的行為，即便是真的不能適應每回變化的環境，暴食症發作反復、來勢洶洶，但在醫院裡沒有過多地叫人擔憂煩惱，她是最讓人安心省力的孩子。

　　行為模式不能在短時間內改變，依舊遵照以往的慣例來，而這並不是個壞習慣，她在學會控制自己。

　　papa從來就限制她的進食量，即便她感到再餓、再是哀求，崩潰哭泣也沒用，他頂多會給她准備一些小糖果和小零食，然後抱住已經進食過的她，把那樣瘦弱的一小只姑娘抱在懷裡，撫摸她被剃光後重新長出的頭發，在單間的病房裡安靜陪伴，或者為她講一些笑話和趣事轉移注意力。

　　那個男人的脾氣說實在不太好，從他第一次反抗起就不太在乎他人的感受了，但他會很細致耐心地照顧她，為了她咳嗽的毛病，還把抽煙的習慣慢慢戒掉了。

　　他在自己不開心時，會像是無奈又關懷地喚她「芙拉爾」，這是一個充滿愛意親昵的小昵稱，那一雙他們相似的黃綠色眼眸裡盛滿對於世上不公的憤怒，熊熊如烈火燃燒，但他從不高傲，他只在塵埃泥濘裡。

　　「芙拉爾，命運從來無常，有太多的滑稽笑話被藏在生活每一步裡，我不想讓你知道那些醜惡晦暗的東西，我希望你開心。」

　　他是那一整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

　　塞拉又一次做了夢，究竟是什麼樣的夢境她已經記不得了，只是很想papa，如果是往常，當她從睡眠裡醒來時就會得到一個印在額頭的親吻，他會一把抱起她，然後在她的床鋪邊整整齊齊放著她新一天的外套衣裳。

　　她是病院裡唯一的例外，可以有很多屬於自己的東西，因為她還是一個孩子，即便她是病人。

　　即便她是病人。

　　那些人們不論憐惜還是喜愛都好，惡意也無關緊要，papa和還有的一些其他人會保護照顧好她，外面有更多的恐怖驚懼，但病院裡可能是因為病人們身上存在的威脅，那些看守者和醫生們會把一切都處理好，為了不激怒會發瘋的他們，畢竟誰也不知道癲狂無理智的瘋子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所有過往全部消逝，曾經的溫暖化作飛煙，而她只有苦難依舊，或許將尋找下一個庇護依靠，又或許等待人世既定的命運——死亡。

　　渾渾噩噩或清醒理智存活在世，但人終將消亡，在死去的那刻就被剝奪一切所有，可能唯一擁有的就是在世之人的銘記，當他們記得他時才能有他的存在，當所有人遺忘掉故人時，全部的存在即被抹去。

　　芙拉爾也會有她親愛的papa記得她。

　　但如果是這樣轉換世界的歷程呢，全部過往被拋在身後，不論已離去的世界裡有沒有人再記得她，可她都已經真實地失去了一切所有，她什麼也握不住，什麼都不能挽留。

　　於是就只能抱守著那些珍愛的、無可復制的回憶，把這些寂靜無波折的日子重復下去，在往後數不清的時日裡回念，將自己沉溺在過往的美好裡。

　　只有她漠然長存，恆久無有歸途；顛沛流離，已無家園。

　　思考過多的東西會導致頭疼，已經有了一點點那征兆，塞拉不願意再回想，吃過定量的營養餐後，抬頭去看外面清晨的光景，她喜歡坐在窗邊，抱著那只渾身藍色張牙舞爪的毛絨史迪仔，他們相擁在一起，它臉上扯出大大天真帶調皮的笑容，就像是在替小姑娘歡笑一樣。

　　自從醫院被炸後，塞拉已經在這裡安穩待了有一個多月了，來看她的人不會有很多，布魯斯·韋恩是個比較忙的闊佬，善心不太能隨時表達，而那個小記者……

　　塞拉慢慢低下頭，從接到了她的糖果起，他就經常不定時地出現，給她帶來玩具和小零食、蛋糕，但也沒有其余更多的意味，不試圖改變她、讓她變得『更好』，就像是只關心她而已。

　　吝嗇的守糖奴即便有個可以通異次元的衣兜、坐擁無數堆積成山的小糖果，但她不會想隨隨便便就給人，討好也是沒有用的——雖然塞拉知道那不是這意思。

　　『甜蜜生活』是系統給出的一個小能力，就和哄小朋友一樣，明明知道她的自制力在papa的教導下變得超級好，它偏偏要引誘她，過分。

　　——這其實是獎勵。

　　曾經最初自殘自殺傾向極高、具有破壞欲/望、充滿一心絕望悲慟的小姑娘被挽救回來，她站或坐在那裡，能夠感受到人世的溫度，能夠接收到那些善意和溫暖，她會回抱她最愛的人，對他小聲撒嬌和索求自己喜歡的物品東西，而她會被滿足的。

　　表達，這是那個男人在愛她後教給她的能力之一。

　　「聽著，芙拉爾，如果你不說出來，那麼不會有人知道你害怕……沒人會是第二個我。」沒人會再愛她了。

　　在她小聲帶哭腔地說出口『我害怕』後，他真的陪伴她度過那許多個令人恐懼驚惶的黑夜，為她每夜裡亮著燈，毛絨絨的玩偶堆積在她的小房間裡，還有數本故事書放在床頭，在他一般無事時就給她讀睡前故事。

　　他不喜歡幼稚可笑、毫無邏輯、不現實的童話，但這是給小朋友的福利，他不滿也只能憋著，最後發幾句牢騷評價一下那可笑之處就得了。

　　而到現在，塞拉不願意表達，無非是因為不會再有願意聽她表達、毫無保留接受那索求、明白她每一項心理的人了，或許醫院裡的人會照顧好她，但這是不同的，完全不一樣。

　　這基本可以算是妄求，已經有過最好的，為什麼還要委曲求全去得到那些不能辨明的心意，她願意抱著過往依舊守護，不想要曾經的美好被破壞，這難道有什麼錯？她沒有給其他人帶去什麼麻煩，她很乖很聽話，這只是一小點點的脾氣和固執而已。

　　塞拉可以一直發愣坐一天，在還沒有調理好身體的時候，說鍛煉體質也不太現實，反而會損傷筋骨、對發育遲緩的骨骼不太好，這個度的把握很難，就干脆不讓她去動彈，但在天氣好的時候會有醫護人員帶著她下樓，到公園裡走一走，看一下外邊的景色，呼吸新鮮空氣，氣溫還冷，她也不能在外面待久了。

　　新被調配來的護士牽著這個叫人不自主就心生憐惜的小病人，看著她氣虛體弱的模樣，很體貼放慢了步伐，慢悠悠在公園裡晃著，才冬日過去邁入春天，但花壇裡有些花株是常年盛開的，小株的月季栽種在花壇裡，分了兩色，有素淡的粉白，也有濃艷的朱紅色。

　　而屬於韋恩企業的大樓下連帶的公園裡的綠化不是這麼簡單，即便在這時節也盛開著多種的植株花朵，就像是春日氣息已經到了，栽種的月季格外之多，幾樹重瓣花朵大花月季四處裝點著，被常青喬木與灌木叢包圍，Sharifa A□□a和New Wave還具有強香。

　　坐在公園的秋千上，藏在衣袖中的手不願意扶著冰冷的鐵鏈，就只坐著腳尖點地輕微微晃動搖椅，而那位護士在一旁接聽電話，她也習慣自己一個人獨處。

　　按理來說今天也不會有意外，哥譚綜合醫院被炸一次，廢墟上的新建築還沒修建起來，他們都已經搬到了韋恩企業暫時挪給他們使用的大廈裡，但是……

　　嗯，沒有多大問題，搞事的犯罪分子選擇了炸隔壁韋恩企業正在投入使用的大樓，倒是沒有再對醫院下手……可能這其中有什麼規律，就算是黑幫大佬也不願意本地的醫院天天被炸，尤其這座醫院的醫療水平超乎一般大多數的醫院，難道他們就沒有個受傷需要看病治療的時候嗎？

　　就算搞事被蝙蝠俠逮住了要丟進警局或者阿卡姆瘋人院，但是真的，這是個暴力執法的義警，經常把人打到骨折、內出血什麼的，連帶他的羅賓也是這樣，偶爾少年人一爭強好勝起來下手更重，只以不打死人為最低標准，他們被關起來後仍舊是需要治療的。

　　塞拉聽到了那些爆炸聲和人們的喧嘩尖叫聲，就仰頭看著一街之隔的大樓裡鬧騰騰的，有幾層的窗戶裡冒出了火光和濃煙，煙熏火燎得大樓外牆都焦黑了，而從纏繞著花枝荊棘的柵欄縫隙裡看，樓下已經有人跑出四散開來。

　　持槍的黑幫人員應該是經過偽裝後，扮成需要辦事的人員混進了韋恩企業大樓，最終在高樓層開始射擊和搗亂，他們掩護著技術人員去侵入大樓的安防系統和企業的內部網絡系統，試圖轉移股份和大筆存儲在各個銀行中的金額，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完事再衝出來。

　　然後她還沒反應，那位護士有朝她這裡小跑幾步，然而她神色中遲疑，最終自己回身跑走了。

　　大概是被嫌棄了她跑不快的短腿腿和廢材體質，如果有危險的話，帶著她會是拖累，所以干脆在一開始就拋下好了，而這樣的行為在哥譚實在讓人不能指責什麼，除了在事後她會失去工作以外，但在工作和性命之間，大多數人會選擇後者，因此沒什麼大的問題。

　　作為被丟下的那一個，塞拉根本也不慌不急，坐在秋千上有好一會兒了才慢吞吞起身，而她轉過頭看到……面前竄過了一只小紅鳥，黑披風與紅制服，少年且英氣。

　　他也看到她了，臉上有過詫異，顯然是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人不躲藏，然而只掃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身體狀況不太好，大概真要跑起來的話那才要命，就只衝她偏了偏頭，示意在那身後的大廈門口，希望她早點進去，別受到了牽連。

　　少年一身稚氣張揚，聽著耳麥裡的對話很快就再次行進跑開了，越過了柵欄去到韋恩企業大樓背後，然後利用工具直接攀爬上樓層，鑽入一扇窗戶後消失不見。

　　蝙蝠戰機也從天而落，停在半空中，從上邊射出一枚帶有繩索的抓鉤，一身黑漆漆的蝙蝠俠從上面一躍而下，輕易找到了合適的降落點，踹開大樓的一扇玻璃窗進去，而戰機沒有繼續停留在那裡，像是還被人操控著，飛上高空隱蔽機身，大概在等待後續指令。

　　……大家都很熟練的樣子。

　　大概是每年都有人做夢妄圖靠打擊韋恩企業來打擊蝙蝠俠，誰讓那個哥譚貴族小少爺吃飽了撐的去支持蝙蝠俠的裝備和事業，錢留著泡金發大胸的妞兒或者彰顯自己的善心不好嗎，做什麼非要去資助蝙蝠俠這個穿緊身衣或許精神有毛病的男人，這簡直是明晃晃豎起了一個靶子，恨蝙蝠俠恨到牙癢癢的人都想去對韋恩企業下手，這波仇恨拉得十分穩。

　　這一整個邏輯沒有什麼大問題，但主要是正義聯盟都成立這麼久了，為什麼總有人還想著犯罪，是一個蝙蝠俠不夠，還想集齊整個正義聯盟成員來開啟全員毆打？

　　打擊一個蝙蝠俠沒用的，除非搞掉整個正義聯盟，不然他們的犯罪事業永遠不會有出頭的機會。

　　塞拉慢慢想著，誰能知道這麼個弱唧唧小矮子有著什麼喪心病狂的想法，她看電視也不只看動畫片，一些時政也在了解，畢竟看節目的話，不會有電視台全部只放動畫片，它們中間總會插播一下各類廣告或新聞內容。

　　尤其是事故頻發的哥譚市。

　　塞拉並不是不聰明的孩子，待在她的papa身邊，就算只是尋常相處，一直被小心照顧著，但還是懂得了很多。

　　她所稍微感興趣的，有阿卡姆和小醜……她將來會不會也住進阿卡姆瘋人院？

　　聽說那裡的病人不是病人，一般來說的稱呼是叫做『罪犯』、『殺手』、『變/態』等，如果把她丟進去，極大可能隨便遇見一個病人後在三分鐘內陣亡，然後轉換世界，聽起來很有點可憐，所以這個關於未來生活的暢想需要從腦子裡踢出去。

　　這絕對不可以。

　　以及這個被報道的小醜和她曾經了解的不一樣，他們不是一個人，這也就證明了她真的來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沒有人會認識她、記得她，這是失去papa後唯一好的一點。

　　那種不被任何人所了解的安全感，從頭到腳籠罩住保護了她。

　　適應環境以後，又沒有什麼機會能翹掉，塞拉簡直如同換了個人格，立時就鮮活抖了起來，雖然表現還是那樣，但不說話、不與人交流也會有一個人的樂趣，比如腦子裡面時常有大戲。

　　塞拉從衣兜裡摸出一顆糖果，剝開五彩透明的糖紙喂在嘴裡，她的糖果當然是最好的，指甲蓋大小的橢圓形水果糖十分甜蜜，但是甜度又適宜，帶著清新的味道，是不會讓人膩味不喜的。

　　她的papa不抽煙的時候，就喜歡吃糖果……搶她的糖果吃QAQ

　　強烈的占有欲下，小姑娘曾經板著臉苦兮兮想了好幾天，之後就獻給她親愛的papa整一間屋子的糖果，不看到就不會念叨，一次性給好多好多，這一點暫時的心疼疼比每回扣扣巴巴給的心情好多了唔，然後還要勸誡自家的大人吃糖要節制，不然會長蛀牙的。

　　——但倒霉男人不這麼認為，他就喜歡看自家的小吝嗇鬼那股子守糖如守財的醋勁兒。

　　——其實他醋，為什麼小姑娘就不寶貝他呢？反而把幾顆糖看得和什麼似的。

　　小吝嗇鬼塞拉：我糖都給了，我還不寶貝你嘛！/敲黑板

　　作者有話要說：

　　沒名沒姓的papa：我太難了_(:з」∠)_

　　Papa：但我愛我的小芙拉爾

　　·

　　芙拉爾（Flora）花之女神，花朵的意思

　　老父親和自家的小女兒之間甜寵極了

　　·

　　亞瑟爸爸太好了嗚嗚


第4章 小花朵最愛的papa

　　在失去她以後，有沒有想念？

　　——怎麼會不想念，那是他的小花朵，皺巴巴醜兮兮的，才發了芽，她還沒到會招搖開花的年紀，明明就才汲取營養積極長大，可她恆久停留在了那一個時刻，再也不會長大了。

　　照片裡的小姑娘笑得別別扭扭，她才不喜歡照相，看鏡頭的目光裡都是怯弱帶著警惕的，而她扒住藏了大半個身子的椅子上坐了一個男人，他面容氣質都是陰沉的，那是常年受精神類疾病和他人異樣目光困擾導致的陰郁冷漠，但他們也都還是盡力扯出了個笑容，將之存留在照片上。

　　他們都只希冀更好地保留下這一時刻，如果到許多年後，小花朵已經長大開花，不能再坐在papa的臂膊上了，可是那些過往裡她的每一個模樣都烙印在他的心上，而照片則是媒介，很輕易就能令人回想到那一時刻、那些相互依偎的光景。

　　光線昏暗且空間狹窄的單人禁閉室裡，只有極高且狹小的窗戶裡透進來一點光亮，這樣陰暗森冷的環境，他歪斜地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身前的桌子上擺了不少相片，但他手中只拿著那張他們唯一的合照。

　　姿態放松且閑適，那臉上的表情像是無有波動起伏，他眼尾有著細細的褶子，而眼中也是帶有疲憊和苦痛的，看了那張相片許久，手指慢慢摸索著，一點點的哀痛爬上那眉梢眼角。

　　他怎麼會沒有悲傷難過，他失去了他心愛的小花朵。

　　從她被他擁有起，到他們永久分隔的那一天，那是她生日的前一天，只僅僅差一天他們就互相陪伴有五年了，看著她從八歲到十三歲，不論怎麼樣都還是一個小姑娘。

　　他以為他們還有很長久的時間，可是一切都不會圓滿，花朵枯萎在了他掌心，而他無能為力，最後頂多為她報了仇，把所有傷害了她的人全部送去死亡的地界，這些垃圾渣滓們不需要經過上帝的審判。

　　——哪怕人世的宣判也不必要，他把一切都完成了，也祝願他們永久墮入地獄，不要去打攪他陷入永恆沉睡的珍寶。

　　擁有那樣殘缺靈魂的小花朵在從前也曾幾度瀕臨枯萎死去，可是因為有親愛的papa存在待在她的身邊，她就那樣甘願忍受痛苦，將痛呼悲嚎哽在咽喉，清透的綠色眼眸被淚水衝刷洗過，卻固執留在世上。

　　在許多個夜晚裡，感受到她的存在所意味的殘忍，她在睡夢裡都從來沒有過安穩，蜷縮成小小的一團，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勢，無知覺地顫抖或抽泣，愛她的男人幾乎忍不住那憐憫和愛惜，想讓她徹底解脫，從這樣不堪令她恐懼不安的世界升往永恆的國度——

　　可是他舍不得、不忍心的，這是他的小姑娘，她還有那麼嬌嬌氣氣一面，會躲在他懷裡尋求庇護，也會回給他輕柔帶羞澀的貼面吻，扒住他的臂膊小小的笑，彎眼時候天真又稚嫩。

　　她如此鮮活的存在。

　　怎麼會有人舍得傷害她？

　　他最終教會了小花朵說話和表達、把她從無可抑制的負面情緒裡帶出來，讓她學會控制情緒，和明白自身究竟有哪些問題……在明白自身缺陷時，才能將之變作尋常，然後不放在心上。

　　疾病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她也只是病了，治愈不治愈從來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這樣開開心心、健健康康地成長，需要一直存活下去，最好無憂無慮，拋舍下那些令她感到苦痛不安的根源。

　　他把風雨遮蔽在外，教她如何生活——即便這片土地上擯棄弱者的存在、不欲讓生活的敗者存活，他們是一樣的無力，但一樣在與命運抗爭著。

　　小花朵從殘破可能不會生發的種子中發了芽，她又醜又弱，像是一陣風都能給刮斷了嫩苗，男人精心地養育她、照顧她，不僅小心培育澆灌，建造了適合幼苗生長的溫室，還要經常地帶她去曬太陽，偶爾給她裝飾一兩塊漂亮的小石頭作為驚喜……

　　她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她也是他生命當中的一道驚喜，從她來到他面前起，他們就再不可分割，她被登記在他名下，冠上他的姓氏，被這個無人不知、甚至作為地域標識的罪犯所收養，卻不是要成為在他之後的犯罪引領者。

　　「Flora，you can’t forget，your name is Ceira Fleck.」

　　「It will be with you for the rest of your life.」

　　——我給予你的名字將伴隨你余生，在人的一生這段不算太長的時光裡，我們休戚與共、密不可分，你是我生命的延續，是我最後所在乎的親人。

　　哄好一個傷痕累累、可憐又驚懼戒備的小朋友很簡單但也很難，她不能被欺騙，因為那些所作所為和所思所想是會被感受覺察到的，沒人會是個無知無覺的傻子，只有毫無保留敞開懷抱，接納寬容，他們才能相擁在一起，互相汲取溫暖，作為對方的救贖而存在。

　　無疑他們都是彼此的唯一，成為如同信仰，如同羈絆的存在。

　　可是這一個人世附加給他的命運為何要這樣殘忍？最後的溫暖從指縫中流逝，陰雲遮蔽了舊日陽光，一切歡笑溫暖與柔軟都遠去，風聲在黑夜中靜寂，亮起的萬千家燈火都蒼白失色，這一座城市仍如往常，可他失去了全部所有。

　　而更殘忍是對待他的小花朵，她好不容易才發芽冒了小葉子，她有那樣想要存活下去的願望，想要和她親愛的papa過無數個生日、收到每一年他為她准備的小禮物小蛋糕，或許他會看到她長大開花，變成好張揚嬌艷的模樣，會牽著她的手送去另一個愛她的人手裡……

　　這些都不會實現的，她最終被人為地折斷幼苗，從此沉默地底，獨自靜謐。

　　在知悉到她死訊，看到那小小已無聲息的孩子時，男人沒有如人所猜想地動怒，而是安靜平和地為她舉辦了葬禮，在將她送去冰冷死寂的墳墓後，面對心理醫生，他將之蒙混過去。

　　不是不報仇，而是他的小花朵需要一場盛大的送她離去人世的狂歡盛宴作為哀悼祭奠。

　　這個瘋了的男人本來就適宜犯罪，極其輕易地使全城陷入動亂與恐慌之中，不僅視他為引領者的底層人們，還有病院裡那些知道小花朵存在的病人們，不論動機是什麼，他們毫無保留共同揭開了這長達數日的狂歡派對，即便大多數的追隨者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然而這場派對如此盛大熱烈，戴上小醜面具的人們都紛紛參與進來。

　　起舞，槍響，動亂。

　　塗上顏料的面龐上扯出一個甜蜜且瘋癲至極的笑。

　　可笑無能的GCPD始終不能找到抓住他，他爬上高處的鐘塔欣賞這熱鬧的景像，聽著四處槍響、人們的驚惶呼聲，爆炸聲也連綿不絕，戴面具的人們肆無忌憚破壞這一座城市。

　　在灰暗的天穹幕布下，他再次彎起嘴角扯出了個愉悅滿足的笑，有太多的苦痛藏匿在這之下，夜裡的這喧鬧混亂動靜迷醉人至極，如果他的小花朵飛去天上變成了小星星，她會不會看到這盛景？

　　她最愛的papa把那缺失的生日宴補上了，不要怪他遲了一段時間、動作太慢，因為他只會想把最好的給她。

　　·

　　·

　　當他再次被帶回病院，手腕戴上鐐銬，坐在椅子上他久違地抽起了煙。

　　對面的心理醫生抬眼漠不關心地詢問：「Arthur，why you have to do this？」

　　煙霧繚繞間，他再吸了一口煙，根本不看她，神色裡帶上漫不經心的癲狂和快意，「Why don’t you mourn？」

　　為什麼你們不悼念？

　　悼念這座無可救藥的城市和生活在裡面已然麻木的人們，或者悼念你也曾照顧過的小花朵。

　　前者無關緊要，這座城市從來都這樣，而麻木的人也太多了。

　　但後者那是他的唯一。

　　·

　　·

　　塞拉在昨夜裡做了一場夢，別的都忘記了，唯一記得那盛大的煙花，而醒來後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想念她的papa，所以才那樣念叨，也有一小點點的不開心。

　　但是也還有快樂的事，比如說對面韋恩企業的大樓上，從高樓層的一扇窗戶裡吊下來好多捆作一團的黑幫成員，被卸了武器，手腳都動彈不得，在初春的冷風裡搖搖晃晃擺動飄搖，看著真可憐、不，是很歡樂的樣子。

　　小姑娘木著臉沒有什麼表情，清透的綠眼眸卻不自主睜圓了，看著樓上玻璃窗前時而一晃而過的黑色高大身影，紅羅賓也有出場，還有嗒嗒的機槍掃射聲，然後就是不出意料聽著既慘又痛的嗷叫，覺得蝙蝠俠這人挺……幽默有趣的。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得出了這個結論，塞拉深以為然，並且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她還想再待一會兒，但是因為這情況沒有波及到醫院，有另一位護士下來找她了，就沉默聽話地被牽著帶回去病房。

　　在樓下待了近半個小時，她的手已經有些冰冷，就捂進了充好電的灰色龍貓暖手袋裡，慢吞吞打開電視機看。

　　她很喜歡《星際寶貝》的呀，尤其是有三對爪爪張牙舞爪的史迪奇。

　　看著那個懵懂張狂還喜歡搞破壞的藍色外星生物，就像想起了她和她的papa，他們之間也經歷過磨合，矛盾衝突最嚴重的時候也以為要放棄彼此了，他有過暴躁、厭煩和不滿的情緒，她也痛苦難受過，明明她已經被丟下，可是在看到那收不住的眼淚時，還是由他選擇了寬容和妥協。

　　「You are the flower and the thorn that twines in my heart.」

　　可是我能拿你有什麼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哥譚反派們：誰還沒個夢想在經濟上打擊蝙蝠俠呢？

　　哥譚首富/馬甲黑暗騎士：這不可能了

　　·

　　咕，昨晚上忘記要修改章節了。

　　然後白天下載了app，一時半會兒還沒找到要怎麼修改，還去問的小伙伴。

　　再然後，怎麼app上沒有見到本章有話說呀？都不能編輯和修改嗚。


第5章 豬面不可愛·小修

　　小花朵乖嘟嘟的待在醫院裡許久，雖然體重和身高沒見長，但這是個需要花費長時間調理的事。只是春日到了，氣溫漸漸回暖，她更加活潑了一些，就不如一開始那樣安靜沉寂，雖然還是不說話，但已經稍微會回應一下他人了。

　　一雙碧綠剔透的眼眸水潤潤的，瘦懨懨的臉上也有了一點肉感，起碼看著就精神起來，知覺到這一點的時候，看望過她又收到幾顆小糖果的克拉克終於安心了一點，這個小姑娘被蝙蝠俠和他都救過，這麼年幼的孩子本來就讓人心疼，忍不住想要多關注一些，所以在覺察出她情況變好時就心情都會好很多。

　　——像是在經歷過太多災難、見到太多人們苦痛之後，他也終於被治愈了一樣，浸在酸澀難過裡的心髒有一縷陽光照下，然後驅散了那些晦暗陰霾，讓人由心地想要微笑。

　　感恩這樣年幼的孩子能夠被挽救回來，感恩人世中一切美好的存在。

　　超人在回去瞭望塔後，任誰都能看出他的好心情來，那嘴角掛著的笑容無比燦爛，美麗蔚藍的眼眸中更加燦然光輝，這位人間之神完全不遮掩他的歡欣愉悅，讓才任務回來癱在大廳大嚼漢堡、喝可樂的閃電俠十分好奇，他都不顧蝙蝠俠嚴厲禁止的在大廳進食的規定，甚至於在超人不贊同的目光裡湊過去，把飲料往控制台上一丟，不小心濺了幾滴出來。

　　閃電俠沉默一下之後以神速力扯了紙張來擦拭那幾滴飲料，然後廢紙丟進垃圾筐，雖然有點小心虛，但這不是蝙蝠俠不在瞭望塔嗎，再啃一口手裡的培根烤雞腿堡，就很隨性地問：「什麼事值得你這麼高興，難道是蝙蝠俠放過了你的戰後報告？」

　　勾肩搭背特別哥倆好的模樣，畢竟他是真的很好奇，超人的脾氣是好，然而一般難得見他開心高興成這樣，就像是他可能已經有了女朋友，不僅婚期將近還得知了女友已經揣了一個小超人，然後笑成傻子的模樣，所以就很讓人好奇。

　　而瞭望塔隨時都有人駐守，有鋼骨監控著全球各地以及宇宙中的事態，另外幾位正在瞭望塔修整的正聯成員就都靠了過來，不出意外都很驚奇超人的這模樣，然後就是各種問詢。

　　超人被自己的同伴包圍著，臉上笑得無奈，當然是先否定了閃電俠的猜測，畢竟蝙蝠俠是個鐵面無私的人，從來要求的戰後報告只多不少，放過是不可能放過的，除非什麼緊急事態來不及——但欠下的還是要在之後補上，根本不可能被免。

　　他想了想，又是沒忍住眼中笑意流淌，溫和又燦爛光輝，「我看見了一朵小花朵，迎風招展，她可愛極了。」超人難得和人打啞謎一次，根本就不說究竟怎麼回事，然後被挑眉半點不虛的神奇女俠把真言套索套在了手腕上，就不得不被動說實話了。

　　輕微咳嗽一聲，他無奈攤開手，彎眼笑得輕松從容：「非要我說實話麼，就是一個被蝙蝠俠和我救過的小姑娘，看到她狀態好了很多。」

　　所以他才這麼開心，跟同伴們的各種不靠譜設想完全不沾邊。

　　但這可沒能解他們的疑惑，要真是個普通的小姑娘，估計也不會讓超人都不太放心，再被問到時他沉默了一下，笑意就有了些收斂，解下了手腕上的真言套索後才開口，「她是個小病人，在從前受過創傷，到現在也都還沒完全恢復過來。」

　　不是超人想要隱藏些什麼消息，這都算不上什麼重要點，而是這樣一個小姑娘的真實情況不必讓其他人知道，她不需要那些無意義的嘆惋和憐憫，這只是她的存活而已，不應當被人拿來說道。

　　正義聯盟成員當然很了解超人，大概是有猜到一點那小姑娘的情況特殊，見到超人這麼正經的模樣也都相當自然地轉變了話題。

　　閃電俠已經搞定了他的飲料和食物，並且極快地毀屍滅跡，假裝他沒有違反過蝙蝠俠的規定，然後還湊在超人身邊，摸著下巴問他：「小姑娘？小姑娘會不會喜歡甜食和糖果，或者蛋糕、堅果之類的小零食？」

　　超人不吭不響去看望一個小姑娘，怎麼能不帶上他的份兒，甚至於閃電俠亂出主意問道：「她喜不喜歡超級英雄？要不要正聯周邊？」他問得一本正經。

　　然而超人還真有點把不准……前一個問題他搖了搖頭，小姑娘吃東西大多數時候是不開心的，最主要還是腸胃消化不好，而她自控能力也強，但好像她是挺喜歡那些被報道的英雄的，尤其關注蝙蝠俠（打擊阿卡姆罪犯）的新聞，那有可能是喜歡超英的？

　　看到他遲疑的神色，閃電俠一拍手，果決做下了決定，「好的沒問題了，下次你要去看她記得和我說一聲，我去准備一些東西。」

　　對待小朋友要糖衣炮彈，怎麼寵和哄都不為過的，萬一他也有一天要去看那個小姑娘呢，提前有感情基礎難道不好嗎？（守糖奴塞拉：不好真的不好，不要再派發糖果出去了qaq）

　　而神奇女俠在接到任務通知走之前也留下一句話，「算上我。」

　　沒了關於小姑娘的更多信息，同伴們全都顛兒地搖頭晃腦走開，開始去做自己的事情，畢竟今天是要開例會的日子，不定時蝙蝠俠可是會過來的，他們怎麼也需要做個樣子，雖然裝模作樣這種事情各自心知肚明，但是活著不好嗎。

　　挑戰聯盟顧問的威嚴那不叫勇敢，叫作死。

　　在下午時分蝙蝠俠在三點整准時傳送到瞭望塔，就看見守在這裡的正聯成員各自做事井然有序，而對於一些隱蔽的打量他沒在意，通常都習慣了，就直接與他們點頭打過招呼，率先朝著會議室走去。

　　而以擁有神速力的閃電俠動作最快，在感應到他進入會議室時，燈光全部照亮，他已經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支著下巴看門口，之後才是蝙蝠俠邁進來，再又日漸沉穩的其余成員。

　　等到沒有出任務的正義聯盟成員全部在位置上坐好後，蝙蝠俠立時開始主持召開會議。

　　……作為聯盟顧問、正聯的大腦，通常都是蝙蝠俠講話，底下一片人靜默傾聽，有頭腦的專心致志認真無比，不太具有智慧的成員則主要聽個大概，不能把會議全部發呆過去，因為蝙蝠俠一定會讓分心不聽的人寫一份會後記錄與感想的，他們在有爭議的時刻才開始發表言論，闡述各自觀點，但都冷靜和諧，並不躁動制造尖銳矛盾。

　　但在會議中途蝙蝠俠接到了點不太好的消息，注意著哥譚情況的紅羅賓發來消息，說是阿卡姆裡的豬面教授逃出，好像襲擊目標是醫院→是的，哥譚綜合醫院還沒重新修建起，目前轉移在韋恩企業貢獻出的大廈裡。

　　豬面教授本名叫拉茲洛·瓦倫丁，原本是一名天賦異稟的化學家，在進行一種心靈控制的藥物研究時，卻自己患上了精神分裂症，之後就變得瘋狂殘忍無比，他組建奇怪馬戲團，制造出只聽命於自己的『百胞胎』，這無疑是個真正的瘋子，他那血腥的手段比小醜還要可怕。

　　一個虐殺人的肉/體，一個虐殺精神，這當然是不同，在一般時候是能得以直觀的前者更為可怖。

　　而他目前的目標是醫院……蝙蝠俠都幾乎忍不住那怒氣，一身氣息低沉到極致，嘴唇抿得十分緊，在與紅羅賓通知「翻找監控、追尋豬面人路線」後，他很快將會議進行總結，雖然沒能主持完全，但基本那些重要的事務已經交代了，還有一些資料完全可以將之分發下去。

　　看見蝙蝠俠這極其生氣的模樣，正聯成員無不膽戰心驚，但是也就越突出了那事態緊急，由於沒有通知到瞭望塔，那麼大概是哥譚又有人鬧事，超人有點想要跟隨過去，或者送蝙蝠俠盡快到達那事發地點，但是蝙蝠俠無疑拒絕了。

　　從瞭望塔傳送回蝙蝠洞，紅羅賓坐在巨型計算機前，大屏幕上數百監控一齊播放，少年人很快注意到其中幾個，然後全部挑揀出來，最後快速推斷、確認了豬面教授所在。

　　但糟糕的是豬面教授已經快抵達醫院大廈了。

　　阿卡姆瘋人院被小醜把控著，所以消息的傳出稍微遲緩了，但就這短短的時間卻極其要命，蝙蝠俠很快乘坐上蝙蝠戰機出發，他讓紅羅賓留在蝙蝠洞裡隨時監控支援，但就在他即將出發時，那只惡魔崽子湊過來了，二話不說扒上戰機，根本就攆不走。

　　「下去，達米安，這不是能讓你參與進來的。」蝙蝠俠沉聲說道。

　　可是達米安能被勸住？這根本不可能，他也同樣沉著臉，帶有倔強和傲慢以及不容置疑的好戰之意，「父親，您確定要將時間浪費在這之上？」

　　但蝙蝠俠輕而易舉扔下他到地上，啟動了戰機，只居高臨下衝退後幾步穩住身形的小少年淡淡看過去一眼：「不必要。」

　　時間當然不必要浪費在這之上，因為他能一只手丟開扒上來的小崽子。

　　達米安沉沉看著蝙蝠戰機開出去，回頭是紅羅賓的注視，他：超凶.JPG

　　十分無辜只是關注了下事態的紅羅賓摸了下鼻子，他在努力圓場，「蝙蝠俠只是擔心你而已，」但是他還沒戴上耳麥，計算機外放的音響設備裡傳來蝙蝠俠低沉嘶啞的話語聲：「不，他會帶來麻煩。」

　　一個不合格不聽指揮的羅賓不會是幫助，反而會帶來麻煩。

　　現場打臉的紅羅賓極快速地調整好耳麥戴上，還是想維持一下家庭的和諧，「達米安，你不能相信蝙蝠俠的表達能力，他會擔心你受傷，但他總是不太會說話。」

　　達米安：！！！氣到爆炸，然而看紅羅賓的目光裡滿是：你編，任你編，他要是信一點他就輸了。

　　冷漠地轉過身去收拾自己的裝備，小綠鳥氣得毛毛炸飛起，偏偏還一身傲嬌裝得冷酷，紅羅賓也就不招惹他了，這個惡魔崽子要是想騎著他的小摩托去醫院也不太想攔，這種家庭矛盾總是要經過許多磨合的，他將注意力轉回到大屏幕上，開始專心致志為蝙蝠俠輔助起來。

　　而待在醫院，突然外面一陣喧嘩鬧聲，之後病房門被暴力破開，迎面見到一只豬頭的小姑娘塞拉：？

　　豬面人漸漸靠近了她，面具底下像是在笑，他絲毫不管自己的豬面具有多麼逼真讓人不喜和恐懼，以及一身穿著寬大號的襯衫休閑褲，掛在胸前的防水圍腰上還沾染著斑駁血跡，他在吟詠著走近：「你真是個我心愛的洋娃娃，你會想要變得更加完美嗎？」

　　作者有話要說：

　　紅羅賓：我真是承受了不該有的巨大壓力。

　　小花朵：papa說，會說奇怪的話的都是壞人。

　　前文解釋：

　　關於papa為什麼不讓他家小花朵兒服藥，是因為小花朵本來就營養不良體質差，腸胃功能壞，情緒也是易於變化、抑郁程度較高，如果再服用那些帶有不少副作用的藥物……就簡直是在奪命的道路上策馬狂奔。

　　很多病人都接受了服藥，但真的，一些藥物所帶來的的副作用，看著還不如強忍不用，因為身體感受到難受，在心理精神上也很難過←在沒有明顯自殘自殺傾向、不危及生命以及病症體現較輕的時候可以選擇拒絕服藥，畢竟針對精神類的藥物好多都還有成癮性，真是太糟糕了。

　　好些的相關藥物都對腸胃不太友好，而患有一些精神類疾病（焦慮、抑郁）本身就使腸胃很壞，所以就……太難過了啊汪嗚。

　　最後叭，其實，我相關了解也不很多的，如果有誤就，就輕點拍呀。


第6章 第二能力躲貓貓·小修

　　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轉過頭看著他，目光之中不含有更多的意味，真是……非常符合豬面教授在來之前對她的想像，聽說蝙蝠俠有在兩個多月前救下一個小姑娘送來醫院，他可是都好奇也覬覦很久了，恨不能把她做成他最心愛的傀儡娃娃，然後帶給蝙蝠俠觀賞。

　　而現在，她果然很符合他的設想，那種如同洋娃娃一般的脆弱感，即便外觀不夠精致，但是沒關系，他會讓她變得更加完美的。

　　戴著豬面具一身血腥氣的男人靠近了她，塞拉被抓住手腕從椅子上帶起來，疼痛感頓時傳來，他十分滿意這個洋娃娃人選，但他也還有別的目標——

　　之前被送進阿卡姆瘋人院時，他的傀儡娃娃們被蝙蝠俠損壞了許多，現在需要補充新的了，而這裡這麼多的人選，還要注意蝙蝠俠會在不知道哪個時間點出現。

　　動作粗暴無比地抓住小姑娘走出病房，門口守著有兩個傀儡娃娃，她們的頭上像是被套了怪異醜陋的面具，又胖又圓，還帶著紅色的毛發，卻極其詭異地在脖頸處緊密貼合，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以取下的縫隙，完完全全是與皮肉貼合在一起的。

　　而她們也是相當聽話，從豬面教授手裡接過了體質柔弱無力、不能反抗的小姑娘，塞拉從被拽拉住，心窩處就開始揪疼，以及咽喉處也癢，沒忍住偏頭輕微咳了幾聲，而在她被架住時，豬面教授伸出手，隔著腥臭染血的手套摸在她面龐上，面具底下哼哼出聲：「看來你還有很多小毛病需要我去完善呢。」

　　這是一個算作小驚喜的收入，大頭還在外面底下一層呢，他揮了揮手示意這兩個傀儡娃娃帶著人先走，然後自己撿起了走廊牆角一具殘破屍體前的刀具和電鋸，豬面教授打開了電鋸開關，哼著歌劇搖頭晃腦走，他像是看到了一間病房裡還有人沒有逃走，然後邁步了進去，之後就是一聲極端凄厲恐怖的尖叫傳出。

　　……體質廢到不行的小姑娘被兩個傀儡娃娃架著走，由於太矮根本腳不著地，但是一直胳肢窩被抓住這也不行呀，才有點忍不住的跡像，眉頭都皺起了，在經過一個轉角時卻撞見了一只小綠鳥？

　　這是個比紅羅賓還要年少稚氣的羅賓小子，然而他的攻擊性卻無比強烈，從各處都能體現得出來。

　　傀儡娃娃把手裡的人丟開在後，選擇了正面迎擊，塞拉抵著牆根跌坐在地上，不僅有身體上的痛楚，還有心窩處也越來越揪疼，氣虛虛地爬不起來，她對自己的體質要求不高且適應良好，雖然不喜歡那個豬面人，也不想變成傀儡娃娃這樣的怪異醜陋存在，但其實……

　　嗯，沒有太大問題，就抬頭看著小綠鳥和兩個傀儡娃娃纏鬥，明明是敵方不畏疼痛和體格較大而占優勢，但都很快被他打暈在地，打擊敵人任務完成的達米安站在原地，看著那個弱爆的小姑娘坐在原地，她臉色慘白一片，看他的目光卻平靜極了，有稍微愣神一下，之後就忍不住皺眉頭。

　　「你被抓住了不知道逃跑嗎？」算了，她身體不好。

　　「難道大聲呼救也不會？」要不是他從這裡經過，豈不是她就要被豬面教授抓走了。

　　明明覺得這樣廢物一樣的小姑娘很煩，可是她實在看著太年幼瘦弱，皺巴巴醜兮兮的，讓達米安有種說不出來的煩躁感和厭棄，最後走過去不問人的意見，一把把她抱起來往隱蔽地方走，嘴裡還不斷地嘲諷嫌棄，「連句話也不會說？你怎麼這麼輕？！是不是不吃東西就靠輸液維持營養活著？」

　　最後把人帶到了一個隱蔽庫房藏起來，雖然一身看起來凶殘冷酷，卻是動作間有小心地把她放下來還扶了一把，清理出一片空地，端來一個木箱子讓她坐下，最後盯住這小姑娘的眼睛反復聲明：「藏在這裡哪兒也不要去，等我最後把壞蛋都打跑了就回來找你。」

　　他非常凶巴巴地說道，但誰知道達米安從三歲起就覺得『打壞蛋』這個詞格外的蠢，然而他今天為了哄一個小姑娘都說出來了。

　　多米諾面具下，面前的小少年尚單薄瘦小的胸膛中，也有一顆光輝奪目的英雄之心。

　　塞拉點了點頭，達米安還覺得有點不放心但他還要去幫助蝙蝠俠的，轉身就要走，卻被小姑娘扯住了披風……本來是想拽手腕的，可是他太過警惕敏銳躲開了，就只抓住飄揚起來的披風。

　　在那寫滿不耐煩的目光中，塞拉飛快從衣兜裡抓出幾顆糖給他，十分固執地，一定要他接在手裡。

　　達米安：……他看到這個小姑娘的眼眸裡慢慢盛入細碎的光，碧綠剔透極了，雖然不耐煩，但嘖了一聲之後還是收在腰帶裡，嘴裡唔囔道：「誰會喜歡幾顆糖？好了，沒什麼用只會拖後腿的存在，你現在可以松手了？」

　　表現很糟、脾氣超壞的羅賓小子走到門口，卻略略回身再次叮囑道：「一定要等我來找到你，或者蝙蝠俠會來找你的。」

　　安靜在蝙蝠洞聽完全過程的紅羅賓：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忍不住笑，他還錄了音！

　　小心操作阻斷了語音通訊後才開始笑，而阿爾弗雷德為他端來一杯溫開水，不禁問詢怎麼了，提姆古怪笑了一下，指著大屏幕上監控裡所見的惡魔崽子：「我沒想到達米安還會哄小姑娘。」

　　阿爾弗雷德也溫和一笑，屏幕上的達米安才從庫房裡出去，小心掩上門，還一路都在觀察有沒有人會留意到這裡，「達米安少爺真是難得這樣呢。」

　　即便是他們這些家人也很少關注到他凶殘暴力下的柔軟，可是沒有察覺到，這並不意味著不存在。

　　重新連接好通訊，蝙蝠俠已經追蹤到豬面教授所在，甚至差點就要抓住他了，只可惜他的傀儡娃娃人數眾多，蜂擁而上圍攻時，蝙蝠俠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就看著豬面教授從面前逃過去。

　　逃了也沒事，他身上已經被丟了追蹤器。

　　蝙蝠俠有注意到紅羅賓那短暫十多秒斷開通訊，但在確認無事之後沒有在這時詢問，想知道緣由等回去後自然會知道，不必要在這時候分心浪費時間。

　　達米安很快爬上樓注意到這裡的動靜，他與蝙蝠俠快速搞定了這些傀儡娃娃，然後按照紅羅賓提供的定位而去，一路圍追堵截。

　　塞拉一個人在庫房裡待了會兒，等有些緩過來了，就開始打量四周，這間庫房本來是供給韋恩企業用的，後來醫院轉移過來了也在裡面堆積一些雜物，然後發現了一些對她而言可利用的東西，以及來時她看到外邊還有衛生間，那麼她所需要的物品就齊全了——可以制作一些有用的小玩具。

　　太過虛弱導致的手軟腳軟狀態真是十分習慣了，如果她從庫房裡出去，一旦再次遭遇豬面教授或者他的傀儡娃娃，那麼就根本跑不了……

　　這個時候就需要動用游戲賦予她的第二能力『躲貓貓』，這個能力就如同一張逃生地圖平展在腦海中，會實時規劃路線、顯示藏身點的那種，一些關鍵人物的圖標也會顯示出。

　　關鍵人物特指會抓人的豬面教授，以及他的傀儡娃娃的灰色圖標也在上邊。

　　『躲貓貓』是只有兩方人員參與的游戲，一方抓人的『鬼』，一方是躲藏自己的『貓貓』。

　　地圖上的鬼怪圖標拔足狂奔如同有什麼史前凶獸追趕在後，塞拉半點不慌不急，開始制作自己的小玩具。

　　papa說，對待想要傷害她的壞人不能太留情，一定要給他們個教訓——當然，是在她能有效反擊、或者有所依仗的情況下，前者是因為papa有教會過她如何反擊，後者是因為，如果有papa在，那麼壞人們當然會很輕易得到懲罰。

　　在找齊材料制作好簡陋的小玩具後，『躲貓貓』地圖上貓貓和鬼的圖標緩慢調換，小姑娘摸著自己的圓溜溜醜兮兮的玩具球球，歪頭想一下，『甜蜜生活』能力被催動，一張大的糖果紙出現覆蓋住了圓球球，然後塞拉把它揣在了自己的衣兜裡，就一點看不出來玩具被藏在哪裡。

　　至於地上留下的那些痕跡，本來可以由『躲貓貓』刷新地圖、消抹痕跡，然而想到蝙蝠俠……當然不能這樣做了，也就隨便把借來的東西還回去，而地上的一些廢棄材料和水漬用腳尖尖抹開，這樣就可以了。

　　papa還說，面對聰明人的時候，一定不可以自作聰明。

　　蝙蝠俠和羅賓一起追擊豬面教授，按理說這是韋恩企業的大廈，他對於各處的構造、路線都足夠了解，然而豬面教授有傀儡娃娃幫助，也隨時可以劫持人質，他在往樓上跑，那裡有更多的病重不能動彈的病人，豬面教授不僅利用傀儡娃娃傷人，自己也瘋狂地砍傷一路所遇見的病人或醫護人員。

　　而為了防止豬面教授有充足的時間殺人，蝙蝠俠和羅賓只能緊跟著他。

　　在到八樓的時候，三四個傀儡娃娃拖著幾名病人往走廊的窗戶方向走，眼見著是要把他們都丟下去，羅賓被指揮到那邊去，蝙蝠俠仍舊緊緊跟隨豬面教授，然而像是只一眨眼的功夫，再上一層樓後，環境陷入了死寂當中，只有樓下打鬥的聲響，和一些病房裡傳出的粗壯呼吸聲。

　　這絕對不是豬面教授的一次意外逃脫，而是早有預謀，說不定還有哪位哥譚反派幫助了他。

　　「八樓及以上樓層的監控全部失靈了，固定在一組制作好的視頻裡，目前只有豬面教授的定位可追蹤。」待在蝙蝠洞處理各項數據的紅羅賓說道。

　　蝙蝠俠和羅賓全部被拖在身後，他身邊的傀儡娃娃一個不剩，豬面教授逃到了十一樓，這一層是手術室、病察室和重症監護室，但是已經基本沒人了，大概是在最初混亂的時候病人們都已經轉移走了。

　　豬面教授一路被蝙蝠俠追著，身上已經有很多傷痕，有鋒利無比的蝙蝠鏢割出來的，還有被拳腳重擊打的，以及他在逃上來之前還被電擊過，現在已經邁不動腳，癱坐在走廊上。

　　然而靜謐之中『嗒嗒』的聲響傳來，豬面教授瞬間警惕，突然想到，好像在他上來時有聽到電梯的鈴響……是誰先他一步上來了？！

　　抬頭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過去，那不是他心愛的洋娃娃嗎？

　　她不完美，干巴巴醜兮兮的，可是她現在的目光冰冷，手揣在衣兜裡像是沒有工具在身上，可是她毫不畏懼地一步一步靠過來，面容十分平靜。

　　虛弱緩慢地走到她的『貓貓』身前，只是仍距離有三米遠，這是一個安全距離。

　　那個干枯並不太好看的小姑娘安靜站在那裡，並不多說，也不害怕豬面教授這樣一身鮮血猙獰可怖的形像，只是從淺淺的衣兜裡掏出她的『大糖果』丟過去。

　　圓溜溜包裹著彩色糖紙的球形物品砸到豬面教授的面前，他露出在外的嘴唇扯出一個獰笑，慢慢高唱歌劇，他說：「我親愛的洋娃娃，你是要送給我你的小糖果嗎？跟不跟豬面走，奧，媽媽一定會喜歡更加完美的你。」

　　他不覺得這樣的一個小姑娘會有什麼威脅，然而一種迫切感催促著，還是撿起了這個小東西，用染血的手剝開糖紙，笑意瞬間凝固。

　　——那是一枚制作簡陋的炸彈。

　　小姑娘安靜看著他，歪頭做出了口型：「Bingo——buang！」

　　炸彈在她口型做完後爆炸開來，衝擊了豬面教授一臉，面具被炸裂，然而這個小炸彈的威力不高，沒能怎麼樣傷害到他，極度生氣的豬面教授那張扭曲可怖的臉上更加陰沉瘋狂，他緩緩要支撐身體站起來，「我會把你大卸八塊的甜心，你會被人無知無覺地吃下去，然後變成排泄物排出來。」

　　但是不會的，樓梯道傳來腳步聲，蝙蝠俠已經到達了這裡，在發現這裡的情況時擲出蝙蝠俠割裂了豬面教授支撐牆壁的手臂，肥胖醜陋的男人吃痛收手，重新跌坐在地上，但他的武器可還不少的，從身後摸出一把尖長的刀具，即將要衝小姑娘動手。

　　可……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精神和心髒裡發芽，豬面教授覺得十分別扭，『哈』他不由自主發出了完全無意義的笑聲，手上的刀具落在地上發出清脆一聲，他只覺得渾身都失去了力氣，開始有麻醉感，他的意識完全清醒，然而身體不受控制發出大笑，笑得十分艱難還開始缺氧窒息。

　　捂著肚子蜷縮在地上怪異大笑的豬面教授驚到了後一步上來的小綠鳥，可是他看到蝙蝠俠已經站到了他曾救過的那個小姑娘身後，她的面色十分平靜，卻站在這裡，一種瘋狂令人不敢置信的猜想湧上他的頭腦……難道是她制作了笑氣炸彈，所以導致了想要劫持她的豬面教授變成了這樣？

　　塞拉站在這裡，移目不再去看豬面教授，她今天耗費的精神過度了，主要是制作玩具的過程中需要全神貫注，半點馬虎就可能導致毒氣泄漏或者制作不成功，忍不住偏頭咳嗽一下，咽喉處有些不舒服，她發現了自己身後站著的蝙蝠俠，仍舊是那種虛無脆弱的目光看著他，她也看到了在樓梯口的小綠鳥。

　　卻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樣的情況下露出一個小小的笑，細碎的微光落在綠色眼眸裡，賦有生機也好看極了，就如同一個尋常的孩子，天真且稚氣。

　　然而她一下恍神怔忪，再聽到那大笑聲看過去時沒忍住後退一步，瞳孔張大極具恐怖，後背抵在了蝙蝠俠的腿上，她下意識伸手拽住了身後蝙蝠俠的披風。

　　也或許不知道什麼原因，蝙蝠俠沒有躲開，在身後羅賓不可置信的目光裡，反而將披風籠罩住她，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低沉嘶啞地出聲：「別怕。」

　　作者有話要說：

　　達米安（對蝙蝠俠）：你變了，你以前那麼冷酷無情，現在竟然還會哄小姑娘。

　　紅羅賓（神情復雜）：你們都變了，都開始哄小姑娘了。

　　·

　　注：小花朵不存在人格分裂症，這種設定不會有的，只是全部意識機制最中心一條：保護自己，然後在不同情況下會有不同反應行為，就如同她拒絕服藥時會選擇傷害自己一樣。

　　保護自己*：

　　1.指生命程度上的傷害，大多數時候自殘也劃在這裡邊，而更多時候是抑制自殺傾向；

　　2.在另一程度上是保護自己精神不受損害；

　　3.在遭受巨大、不能承受的威脅時，可能轉化為消除外在危險。

　　·

　　看蒼白騎士呀，內皮爾爸爸和醜爸爸來回切換，但我覺得……這都是一個人，醜爸爸從來都沒有變過，就只是，唔，怎麼說呢，難道不會有那種情況嗎？就是，一瞬間思維、邏輯、理念、意識等全部扭曲，然後就成為了另一模樣。

　　就算是雙重人格，但不能否認，那都是一個人。

　　·

　　害，我又一時一個想法，我覺得最後兩章不用改了啦，小日常也超級可愛...就下不去手。

　　我怎麼這樣呢？朝三暮四的（咕咕咕亂用詞


第7章 蝙蝠家生活日常·小修

　　在豬面教授襲擊醫院這一事件落下帷幕後，由GCPD處理後續相關事務，塞拉在蝙蝠俠的懷抱裡睡著了，黑暗沉沉地包裹著她，一如還在曾經的世界，在最初病院會斷電、整個晦暗無光的夜裡，最愛她的papa會陪伴在身邊哄她入睡，輕緩地拍那單薄瘦弱的脊背，黑暗裡一片靜謐卻安心無比。

　　而現在也是久違的安心和滿足，在睡一覺之後精神飽滿，十分舒暢舒心。

　　但唯一的一個問題是，睜眼之後看到的這並不是醫院的環境。

　　臉頰上蹭著的這柔軟布料比醫院的好了太多，埋在被窩裡一身也都是暖暖的，塞拉不太想動，然後努力回想這是怎麼一回事，眼睛迷迷朦朦睜開一下又閉上，直過了十多分鐘險些再睡過去才終於想起來了。

　　是在昨天蝙蝠俠把笑氣中毒的豬面教授注射了一支藥劑，再補上幾拳打暈後，他說她的安全已經不能得到保障，所以以後不會再待在醫院了——他會帶她去一個安全的地點，會保護好她的。

　　在蝙蝠俠問詢她的意見時，塞拉沒有想很久就點了點頭。

　　上一個這樣做保證的還是她的papa呢，現在又有人想要保護好她唔，papa說，她要自己學會辨認他人的好心或惡意，然後自己做出判斷和抉擇，塞拉覺得蝙蝠俠可以信任的，主要是她看電視就知道那位韋恩先生很愛往社會福利和醫療、教育、科研這類的機構捐錢。

　　以及，她知道他們都是一個人呀。

　　還有她住在哥譚綜合醫院，接受治療與調養的一切花費都是來自那位哥譚闊佬/花花公子/布魯西寶貝兒→這是護士長告訴她的。

　　小姑娘的短腿腿和廢弱體質跟不上蝙蝠俠和羅賓的步伐，最開始是這樣的：蝙蝠俠拖著豬面教授帶下去，壞脾氣但別別扭扭不算太凶的羅賓背著她，後來就是她坐在了蝙蝠車上，蝙蝠俠要把豬面教授送回阿卡姆瘋人院，羅賓騎他的小摩托先回去，到最後已經到了地方但是很困的小姑娘被蝙蝠俠抱著往哪裡去，她困到眼睛都睜不開，直接就睡過去了。

　　但是她睡的時間不久！因為豬面教授被送回阿卡姆時都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然後現在她醒的時間大概是……不用大概，床頭有小鬧鐘的，是九點了。

　　房間裡亮著略微昏暗柔和的燈光，不刺眼，四周的擺設和裝飾很輕易就能看清楚，塞拉不太想繼續睡覺了，但一時半會兒也不想起來，就睜圓了眼睛打量房間。

　　空間很大裝飾很溫馨和可愛，毛絨絨有許多，她還捏到自己懷裡有個東西，掀開被子一看是那只史迪仔，然後床鋪對她而言也很大，軟趴趴的超級暖和舒適。

　　她能看到有一個小陽台，那裡擺了種多肉的小花盆，有一個精致不大的梳妝台，高矮很適合她，一個好大好高的衣櫃擺在大床的側邊，她也看到了自己床邊擺著新的小衣裳和裙子，床下有一雙適合她的毛絨拖鞋。

　　不過就是她始終不能找到房間裡安裝的空調在哪裡……可能這就是科技的力量，反正房間裡一點不冷，溫度濕度都合宜。

　　在被窩裡翻騰了一會兒以後，塞拉慢吞吞起身，打算去看一下外邊的環境，才套上了衣裳和裙子，就有敲門聲響起，歪頭想一下，開門還是出聲？當然是選擇前者，就快速地套上毛絨拖鞋下床，將床鋪整理一下，之後才去開門。

　　布魯斯站在門外，他身後是老管家阿爾弗雷德，他信了老管家所說的要是小姑娘醒在不熟悉的地方會有不安感，所以需要他先來見她，就在旁邊書房裡一直看書，估摸著她多久會醒來，本來是有些無奈的情緒，但在看到她的這時候，就覺得這個主意沒什麼不好。

　　小姑娘打開門，仰頭看到布魯斯時眼裡有細碎微光亮著，那是外面大廳頂上的燈光落在了那碧綠色的眼眸裡，清透美麗而脆弱不堪，她有那麼瘦弱和無力，如同太多的孩子一般，卻比他們經歷過更多的苦難磨礪，十分艱難才長到這樣的年紀。

　　塞拉略略歪頭一下像是在疑惑，眼眸有看到那位老管家，他注意到她的目光，在臉上露出一個溫和慈愛的笑容，而布魯斯在面對她時，身上的氣息柔和下來，他稍微彎腰看著她：「怎麼樣，休息得好嗎？」那眉眼裡不是在做戲，是真的很關懷的意味。

　　有點忍不住想要彎眼笑的感覺，塞拉也沒有刻意去壓制這樣的情緒，嘴角抿出一個小小的弧度，雖然有些別扭怪異，也害羞到埋頭想把自己藏起來，但已經很難得了。

　　然後對於這個問題她點點頭，那腦袋上醒來後還沒梳過的頭發在額前翹了一縷，也隨之擺動搖搖晃晃，布魯斯牽住了她的手，在那不抗拒的姿態下往房間裡走，也順手將那一縷頭發輕柔撫平下去。

　　布魯斯牽著她坐在屋內的小軟凳子上，他在旁邊半蹲著，由那位老管家給她梳理頭發、扎兩個小羊角辮，頭上的動作熟練且輕柔，即便有一些亂糟糟不好理的頭發也都慢慢梳順了，鏡子裡干巴巴的小姑娘頭上，好看可愛的辮子在成型。

　　一時間誰也都沒有說話，塞拉專心致志地看著鏡子，綠眼眸眨呀眨，他們都很溫和包容的姿態，而對於她來說……如果她以後要生活在這裡，應當是不錯的，起碼不會很糟糕。

　　頭發都梳好以後她的注意力才慢慢收回來，布魯斯還蹲在她的旁邊，他有問道：「介意我們知道你的名字嗎？」

　　這真的不是一個大問題。

　　也和在醫院接受治療的情況是不一樣的，這裡是蝙蝠俠/布魯斯主動給予她的庇護之地，他們有先表達那善意，而他也在一開始就做出了承諾，在問詢她的意見時，她答應下來了的。

　　不論是感情還是什麼當中，不可以只有一方付出……在醫院時她的最大善意是聽話，雖然不表達不說話，但是她很乖，檢查和治療都可以接受，這是布魯斯為她支付各種費用，與醫院人員相關程度有限，布魯斯也很少會出現。

　　而在現在就不同了，這是在布魯斯的家裡，相當於唔，他接納了她，『家庭』這樣一個詞總是具有特殊意味的，即便他們可能只是屋主人與小客人、英雄與被救者之間的關系，但是，這已經很足夠了。

　　這樣的善意和心意不是能夠讓她視若無睹、無動於衷的。

　　塞拉有出神思考一會兒，布魯斯看著她以為仍不會有回應，而阿爾弗雷德見到了他的老爺那樣的表情，略微一笑，卻有些沒忍住再摸摸這小姑娘的頭發，她太瘦也太小了，臉上沒肉面頰凹陷，頭發都干枯毛糙、缺乏營養的模樣，十幾歲的孩子還不如達米安，比他還要矮一點，這看著太令人心疼了。

　　又該得是什麼樣的經歷，才讓她閉嘴緘言，從此拒絕再說一句話。

　　但是塞拉不認為自己是個小可憐的啦，她對自己沒有這個認知——她就只是papa的小芙拉爾而已。

　　而現在小芙拉爾接到另外的人的善意，她在離開papa後再次鮮活了起來，小葉子抖一抖就氣勢昂揚，她抿了抿唇角，看到面前的布魯斯漂亮的鋼藍色眼睛中滿是關懷柔和，像是她再次拒絕回應也沒事，他們會包容她的。

　　可是這樣不好。

　　於是小姑娘牽住了布魯斯的袖口，磨磨蹭蹭比劃出了一個要紙筆的手勢，她眼巴巴盯著他一眨不眨，固執著，她會回應，但是還不想說話的。

　　她都不知道她眼眸裡濕潤一片全是水光，嘴唇也嘟起，小心忐忑裡還帶了莫大的委屈，像是只要人一句話，她都會哭出來了。

　　這麼個小可憐的姑娘，會不會還期待有人會再愛她？

　　如同她已經失去的papa一樣，給她一個家，教會她如何生活下去，還會擁抱她、庇護她，在無數黑夜和恐怖裡為她亮著燈，讀那些虛假卻完美結局的童話。

　　老管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出門去了，大概是去准備紙筆，也避開了這一幕。

　　在這間屋子裡，布魯斯心底無聲嘆息，他柔和了神色，眼中沒有憐憫和可惜，只是平靜一片地伸出手摟住她，由著小姑娘無聲哭泣，靜默地，細微顫抖著，她無家可歸的傷心難過直到這一刻才終於發泄出來。

　　——因為在一個信任的人都沒有的時候，是連眼淚都流不出來的。

　　——情緒也是很珍貴的東西，起碼對於她而言，那太過珍稀了。

　　布魯斯摟住她哭過後就沒力氣、站也站不穩的身體，撫摸著那後腦的頭發，在她忍不住咳嗽時撐住她的肩膀，慢慢安撫她，也不去看她憋得通紅的臉，只是說：「沒事的，別害怕。」語聲低沉且令人安心，一遍又一遍。

　　他只是想起在暗巷見到她的那一個夜晚，她以冷漠且脆弱的目光無聲拒絕時，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表像下有多麼惶惑不安？像是整個人都溺在了水裡，不斷墜落下去，無數水草纏縛，清澈的水面毫無波瀾，可她明明是在求救。

　　蝴蝶從高樓跌落，蛛網被雨滴砸下，蜉蝣迎接清晨，那種看似不經意的、宛如命運被折斷般，在平靜表像下的驚心動魄之感。

　　令人為之動容，令人屏息凝神。

　　好久之後小姑娘才收拾好心情，眼淚止住，哽咽聲收回，跳得過快的心率恢復平常，滿是淚痕的臉上也被仔細擦拭過，就只有眼圈還紅腫著，眼裡水光一片，她在蹭了蹭布魯斯後，從他的懷抱裡擠出來，接過一臉慈愛的老管家手裡的紙和筆，趴在小書桌上認真書寫，稚嫩可愛的字體一個一個蹦出來，拼出了她的名字：

　　Ceira Fleck.（塞拉·弗萊克）

　　當書寫那一個姓氏時，小姑娘彎眼笑得軟乎乎的，雀躍和歡欣不再是埋在眼底，而被表現在眼眉和唇角，那一定是她很愛的papa，當落筆這一個姓氏時，他們從不曾分離。

　　像是小朋友會想要被誇獎一樣，小姑娘拿起紙張給布魯斯看，還是小小抿著唇，然而眼裡的光亮閃爍，也大概……她是很喜歡布魯斯了，但是禮貌之下她也有看那位老管家，他衝她露出一個溫和帶鼓勵的微笑，寬容慈愛。

　　他們也都對她的存在不作質疑，任何個體的存在都不應受到異樣目光和差別對待，那只是她的存活。

　　小姑娘叫塞拉·弗萊克，好的，信息收集到了，然後布魯斯給她看手機上的照片，問這是不是她的papa，看著屏幕上那熟悉氣質的陰郁瘋癲的男人，塞拉瘋狂搖頭，她早就知道這不是她的papa了，papa是不能亂認的！她只有一個最愛的papa！

　　「那你的小炸彈是誰教你制作的呢？」布魯斯聲音溫和，注視著她的目光中也盡是關懷和包容，不帶有尖銳質問，也並非逼迫她一定回答。

　　但塞拉直覺他們對於她弄丟了的papa感觀不是很好，雖然這莫名其妙，不過又想到了布魯斯是蝙蝠俠，就……沒關系，她可以理解的，就像是她對於自己超多糖果的占有欲，哥譚這麼大還不是在蝙蝠俠的控制下，稍微一換位思考就能明白他的心理。

　　她在紙上寫著：

　　I’ｍ dad’s Flora，he’ll worry about me being hurt.

　　我是papa的小花朵，而他會擔心我受到傷害。

　　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這是papa教給她的。

　　而武器在很多時候是保護自己的方法之一，在面對極其凶惡的壞人時，不要膽怯畏懼、一昧逃避，因為他們自詡是獵人，會抓捕受驚的兔子、松鼠或是鳥兒，欣賞那絕望的姿態和悲泣哀嚎。

　　對待這樣的壞人，一定要在力所能及、不會對自身造成危害的範圍內，盡最大努力反擊回去，這樣才能起到真正的震懾。

　　而papa是她一生中所遇最偉大的英雄，塞拉不會希望有人無緣由地不喜歡他、對他抱有惡感。

　　所以當然要解釋清楚，她最愛她的papa了！

　　布魯斯可能是信了，畢竟小醜不會養出這樣的小姑娘，她是能夠被一眼看到底的執拗無暇，脆弱卻伴有荊棘圍繞，只會是有人欲要摘下這花朵然而被扎得鮮血淋漓，她是那兀自生長的嫩苗，被教導得太好，或許有一日她會掙脫開那些負面與黑暗，真正重生、擁抱陽光。

　　吃過管家阿爾弗雷德做的小甜餅作為夜宵/晚餐，也喝下一杯微甜的牛奶，塞拉有抱著她的史迪仔自己在房間裡玩一會兒，之後到十點半就睡去了。

　　韋恩莊園地底的蝙蝠洞裡，兩只小鳥面面相覷，看著蝙蝠俠坐在計算機前翻看資料，那是紅羅賓在十多分鐘前整理出來的，有關於『Ceira Fleck』這一個名字，以及以『Fleck』作為姓氏的人，但是越翻看就知道，那些人都與小姑娘對不上。

　　她就像是以前從沒有過記錄，從社安卡到醫療、出行記錄，面容沒有與她十分相似的，血液也匹配不上，就像是突然間蹦了出來、掉落在哥譚，於是被蝙蝠俠撿到了。

　　一切都像是一個意外。

　　而在下午時候，蝙蝠俠帶著小姑娘送豬面教授回阿卡姆瘋人院，但達米安卻不是回蝙蝠洞，而是在醫院裡繼續查找相關線索，比如那笑氣炸彈是怎麼來的，蝙蝠俠在看到那殘骸時就發現那是醫院會有的材料，那麼這是才制作的還是過往就制作出來而被她一直藏著？

　　不出意外是在達米安藏著她的那件庫房裡，地上都還留有多余材料和水漬，只是被鞋底稍微抹了一下，但那輕飄飄的根本沒有力氣，她連衛生間裡放著的大拖把都拿不起來……手推式掃地機能啟動也推不動。

　　既然情況是這樣，那麼就連蝙蝠俠都不知道應當做什麼反應，她的父親會是什麼樣的人？

　　會教導患有心理疾病的孩子生存下去，卻教給她的保護自己的手段十分強硬激烈，就像是知道她會有遇到危險的一天，甚至於在那環境之下，他們周圍就有足夠多的威脅，所以才一早讓她擁有能夠保護自己的手段。

　　而會理解一個精神病患者的人，無非本身也是精神病患者。

　　他們互相依偎，作為彼此的牽系，感情也更加深厚……所以小姑娘在失去那庇護後才會是這樣的表現，拒絕再說話，然而卻是不希望自己受到更深的傷害。

　　她把自己小心掩藏起來，然後直到現在才稍稍冒頭，兩片小葉子頂在頭頂，扒在土層觀察外界的環境，思考要不要走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與正文無關小劇場：

　　老父親牽住自家小花朵，捂住她叭叭叭吹彩虹屁的嘴：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阿卡姆瘋人院蹲監小醜：聽聽，這傳的都是些什麼豬話，我沒這麼大一閨女。

　　·

　　本文顯然有二設，Arthur Fleck在收養他的芙拉爾時已經成為了小醜。

　　不會制作炸彈和笑氣的喜劇演員不是合格的papa咕XD

　　·

　　我很喜歡這首歌《Unfortunate Soul》，酷狗的翻譯很棒。

　　小花朵也還是一個殘缺不全的靈魂，要等到她慢慢長大呀，她會汲取營養、積極曬太陽，不斷冒新芽，直到開花——

　　會漫山遍野開著小花，迎風招搖可可愛愛，她是一點微弱的光亮，卻兀自奔赴榮光。

　　圓滿和救贖從來不是他人給予，然而那些善意也尤為可貴，並不是全然不動容，尤其是並不尖銳使人感到不舒服和難堪的包容，有這樣的善意，真是太叫人溫暖了。

　　·

　　小花朵也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對她好對她壞，這是會記在心裡的。


第8章 聽說這是小花盆·小修

　　小花朵不會再被人收養，她就只是韋恩家的小客人。

　　鮮活到會撲翹葉子、咕嚕咕嚕歪倒曬太陽的小花朵被栽在韋恩家的花盆裡，當塞拉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奇異地已經睡到了八點多，但那是因為……她腦殼昏，莫名其妙焉嗒嗒的就爬不起來，頭暈又漲，十分難受。

　　當老管家來看她時，她埋在軟和蓬松的被子裡，就只有頭發露在了外邊，阿爾弗雷德很有些無奈和慈愛關懷，但一想到昨夜裡她已經有睡過幾個小時，以及了解到的她之前在醫院裡的作息很好，就有猜測或許她是身體不太舒服。

　　果不其然當扒開一點小縫隙讓她露出臉來，就能見到那懨懨神情，小一只姑娘趴窩在被子裡，側著臉搭在枕頭上，眼睛閉著難受皺眉，像是被他動作驚到了，她有小心再往回縮一些，但等到半睜眼看清了人，就把臉搭在他伸來的掌心裡，輕微微地蹭了蹭。

　　她沒力氣，動不了，喉間像是有嗚咽聲哽著。

　　而這時候比塞拉更是晚睡晚起的布魯斯有留意到這，他走過來看了這情況，但沉思之後與小姑娘問道的是：「塞拉，你願不願意接受治療？」

　　她的病症比在醫院時加重了，這很好理解，因為在醫院裡不會有人想要真實靠近她，距離即代表安心，然而一旦處在家庭中，所有與人的交流和接觸都是不可避免，她會抗拒以及害怕。

　　當心理和情緒上的不適應被表達在身體上時，那就無疑是十分令人難受的，布魯斯有些懊惱，他竟然沒有想到這，而小姑娘的問題也比他之前所想的還要嚴重，她的環境適應性太差了。

　　對於被問到的這一個問，塞拉勉強地睜開眼看布魯斯，一片水潤潤的又清澈，直勾勾盯著人——看到她的眼睛了嗎？裡面寫滿的全部都是拒絕！

　　治療是不可能接受治療的，除非她papa親自跑來和她說他要改變主意，養孩子這種事情，當然只有自家的大人才是專業的，旁人說什麼她才不要聽。

　　氣悶到一側身繼續把自己的臉埋在枕頭裡，還更要逃避現實一樣，只留後腦勺對著人。

　　塞拉就是不開心的呀，她、她想papa了。

　　和阿爾弗雷德面面相覷的布魯斯沉默了下，老管家的神情中有憐愛和悲痛，然而布魯斯坐在小姑娘的床鋪邊，伸手輕輕搭在她的脊背上，又再低沉出聲問道：「那麼你不會出事的對嗎？」他的意思是，她可以拒絕治療、服藥，但相應的是她一定要安好，不可以出任何事。

　　這是很平等層面上的溝通交流。

　　這一種限制當然是可以被接受的。

　　小姑娘埋在枕頭裡的腦袋瓜動了動，之後亂糟糟一團的枯黃頭發裡露出一張臉蛋兒，她本來還很難受，但這時候竟然還扯出了一個小小帶別扭的笑，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與布魯斯的大手相碰，她握了握他的一根手指，之後又把自己縮回去了。

　　被子掩住了她的大半張臉，然而懨懨和難過都從眼眸裡褪去，她不喜歡被強制要求什麼，也不想改變以往的行為模式，但是這樣平等且溫柔的對待，她一定不會辜負的。

　　所以這就是達成了友好共識/協議。

　　她一定會好好的，小花朵還會再繼續努力生長，她才不會想要離去這一個人世。

　　因為還有這麼多溫暖的啦，papa會希望她活下去，而現在也有來自他人的關懷與善意，這些美好存在她都接收到了。

　　但是布魯斯：「你需要用一點早餐。」所以該起床了，難受也不是賴床不起不吃飯的理由，尤其她這樣營養不良的體質，腸胃也不是很好，需要多餐少食。

　　管家阿爾弗雷德溫和看著他們這樣的交流，像是都各自有默契，在一人說話一人動作間就能完成溝通，他的老爺比之尋常多了耐心和溫柔，與對待那些羅賓小子們不同，這只是一個脆弱的小姑娘而已，沒誰會想要殘忍對待她，而只會想將之挽留在人間。

　　希冀她沐浴陽光、看到那些美好，也在未來時日作為一點璀璨光芒，不遜於人世光輝。

　　生病中的小姑娘軟趴趴沒力氣，把自己收拾不好的，就由老管家來幫著，阿爾弗雷德收好眼中的愛惜，溫和地扶起小姑娘，為她裹上毛絨軟和的兔子家居服，然後帶著會跌撞打偏就是有點走不穩的她去洗漱間刷牙洗臉，一整套流程全包，溫和耐心得不得了。

　　他也真是許久未照顧過這樣軟綿可愛的小姑娘了，從他的老爺成為蝙蝠俠的那一日起，雖然有花花公子的形像作為偽裝，然而太多的柔軟都被拋在身後，這一個家裡就不再有任何脆弱和缺陷，布魯斯總是想做到最好、更好，他嚴格要求自己，嚴厲訓練自己的羅賓。

　　如果沒有曾經的那一日，在陰暗小巷裡兩聲無情的槍響，珍珠散落在地，那麼這一切本來不是這樣。

　　隨著鮮血的流淌，過往的溫馨美好都逝去。

　　韋恩莊園漸漸死寂，它的小主人離去漫游世界，尋求打擊犯罪的方法和學習那些可用的技能，誰能說曾經無力反抗的小男孩兒不成功呢？

　　哥譚擁有了她的守護騎士，從此有人守衛那黑暗，但是被他所埋葬的過往裡，那些黑暗又應當由什麼來拯救？

　　羅賓是蝙蝠俠的助手，是布魯斯的兒子，是他深陷黑暗裡不多的能抓住的救贖，可是他不能很好表達那情感，從一代羅賓的出走，到二代羅賓的死亡……

　　這些傷痛如何不是如刀割劍刺一般呢？

　　可是他曾經會撒嬌會笑鬧的小少爺已經長大，在承受過諸多傷痛、見到太多悲傷後，他太會偽裝隱藏自己了，那些溫情都過於隱晦，他學不會表達自己，又或許這只是對曾經的失去下意識的逃避——因為他曾經被丟下過，而他現在的『工作』也同樣充滿了危險威脅，可能某一日他也將不得不離開自己的孩子們。

　　而下一代的羅賓們，他們如何不愛自己的父親呢？尤其他是那樣強大和堅守底線，這樣賦有理性光輝的人格令他們崇敬和敬愛，並為了父親爭鋒相對，也能為他接納對方和諧相處，但他們卻始終像是得不到那承認。

　　……韋恩家的人太需要一個能表達自己情感的對像了，那應當是一個小姑娘，可以對她好一點，而不引起其他孩子們的敵意，她會有那樣脆弱，但這只是表像，她能夠知悉那些溫柔善意、能夠懂得那些關懷愛護。

　　她可能會是作為一座橋梁，在融入韋恩家時使他們感情更加融洽，也在這過程中治愈自己。

　　塞拉小姑娘吃飯不會挑剔，但會更喜歡甜食一點點，並且盡量是熱食，她的體溫會較常人低一點，對帶有豐富熱量和營養的食物本能地就偏向一些，阿爾弗雷德很好地從各方面揣摩到了她的偏好，而在早餐完後接到了小姑娘要送給他的糖果→作為生病的、沒有能力的小姑娘不太可能回報什麼，那麼就只有小糖果來表達自己的親近和感謝。

　　一上午平波無瀾過去，布魯斯出門去，而阿爾弗雷德為塞拉准備了平板和耳機、那一系列電子設備，然後在問到塞拉要看什麼的時候，她飛快地自己打出了字母，要看星際寶貝史迪奇的呀，就算之前看過不少集數了，但是她還很願意再看一遍。

　　她喜歡史迪仔和莉蘿，蘭莉也超好。

　　如何馴養一只屬於自己的小怪物呢？要愛它，要陪伴它，要保護好它，然後教會它『愛』是什麼，這就足夠了……小怪物也一定要有勇氣，要爭氣！

　　在離開papa以後的小花朵也要努力，才不能自暴自棄，芙拉爾是最好最乖的。

　　莫名其妙一時低落，一時又興致昂揚，小姑娘翹了翹自己的小葉子，於是頭暈腦漲都算不上什麼大問題，在看過幾集動畫片後，由管家牽著往花園去，小短腿腿也要散散步，一直呆在房間裡顯然是不行的。

　　可能小花朵要進行光合作用吧。

　　暖洋洋的太陽真是太叫人喜歡了，午後的風也和緩，而當塞拉一個人在花園裡慢悠悠走時，她又遇到了那個救過她的小男孩，打倒豬面教授的傀儡娃娃，把她塞在庫房裡，他當時表現超凶可惡劣了，但其實……

　　突然見到了有人來，他還是從草叢裡翻出來，一身凌亂和狼狽，頭上都還有草葉子，他臉上的表情明顯生氣憤怒，而在他後邊是另一個略大的少年從高處跳下來，還沒說一句話，那個少年才轉眼看到她，然而只是分神一下就叫更小的男孩一拳打在了臉上。

　　這難道就是所謂兄弟情？

　　想起布魯斯走之前有和她說這裡還住著他的幾個兒子，如果單獨碰見了的話，不用不安和緊張，塞拉就蹲在花壇邊看著他們大打出手，明明少年的年紀大些，導致他們之間體格差異大，但他們始終是平手，並且還被壓制了。

　　不過也都只是看起來很凶，其實沒有下狠手，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塞拉才沒有去找老管家來制止他們→打架很凶是什麼樣子，塞拉很清楚明白的，不論是槍/戰還是拳擊，或者格鬥呀潑婦式、菜雞式打法等，她都有見到過。

　　而在管家端來了一杯牛奶時，他們剛好停下動作，也就是說……被逮了個現場，都還來不及跑。

　　打得難舍難分，最終還是艱難歇戰的提姆和達米安回頭就看見老管家款款而來，而他的目標是花壇邊蹲著的小姑娘，最大的恐懼不是阿爾弗雷德可能告訴布魯斯他們打架這件事，而是他手裡的牛奶杯。

　　倆塑料兄弟並沒有小姑娘有可能會被他們驚嚇到的自覺，主要是他們都見過她，那種臨危不亂、平靜冷漠的表現真是太叫人印像深刻。

　　當塞拉端著小牛奶杯咕嚕咕嚕時，提姆沒湊上來，主要是他們之間沒有什麼交集，而達米安就不同了，毫無顧忌、肆意妄為，哪怕阿爾弗雷德就在旁邊，他也湊到了小姑娘的旁邊，等到她喝完後把杯子交還給阿福後，他就一手指頭戳上了她的羊角辮。

　　小朋友之間說話交流，大人看著就好了，出乎阿爾弗雷德意料的是，達米安皺眉看著面前弱唧唧身體不好的小姑娘，他表情又不耐煩又暴躁，但是……

　　凶巴巴地嘖了一聲，「你出來逛得夠久了，不回去嗎？」

　　太陽被遮住了，也漸漸在起風，他有留意到剛剛她站起身時還搖晃了下，這麼沒用和弱，難道不知道更加注意嗎？

　　那雙綠色的眼眸還是看著他，一眨不眨，專注也安靜極了。

　　然後達米安更加地煩了，也不管還有自己的兄長和管家在，見她不說話就直接想拖著她回去，而在塞拉腳下一個踉蹌時，他干脆直接地抱起她，掐著胳肢窩再變成公主抱，這又不是第一次，還嫌棄人家輕飄飄的沒重量，但根本沒管自己一身髒，泥巴和草葉都沾到了小姑娘身上去。

　　提姆在背後一言難盡看著他，而阿爾弗雷德的表情滴水不漏，感慨道：「達米安少爺難得會照顧他人呢。」

　　少年冷著臉想，大概是小姑娘的安靜不說話合了達米安的意→不會質疑他的身高和能力，如果達米安不在意這一點，那為什麼他只是說錯一句話，就非要打起來呢？

　　作者有話要說：

　　唔，精神類疾病並不是穩定一項不變，也不單純只是一種症狀…由於種種因素這真的很復雜啦，所以需要隨時注意精神情況，然後調整治療方案√


第9章 撲棱一只小綠鳥·小修

　　他曾經養過一只貓。

　　那還只是一只小貓崽，幼小而孱弱，身上的皮毛干枯雜亂，本應的嫩黃色絨毛毫無光澤，但是它的眼眸十分剔透，綠瑩瑩的，從瞳仁向周圍渲染開，深色到淺色的漸變裡像是藏匿星光，細碎透亮的光芒點綴，當它睜著眼睛時，他就直接把它抱了回去。

　　收回自己手中警惕握住的刀刃，也注意著不傷害到它，他從雜亂荒蕪的草叢中抱走它，回到屬於自己的冰冷死寂的房間裡，就如同那一個晚上他點亮的燈，明明也有一點光亮照進他的心裡，這樣柔軟、擁有一雙美麗眼眸的小東西讓他喜歡極了。

　　——這是他的所有物。

　　它有溫度，是鮮活的，還會回應他，要麼細聲細氣地叫，要麼會舔一舔他的手。

　　小貓崽實在太弱也瘦小了，他給它喂奶，在它大一點的時候節省下自己的食物給它，可是一只貓又能吃到多少，很多時候他抱著它，在那極少數不用經歷高強度訓練的時候，在回到自己房間安睡的每一個夜裡，他摟住它，鄭重又溫柔地撫摸那一身柔軟細滑的皮毛。

　　這是在這樣冷酷殘忍的環境下他所唯一擁有的一點溫暖，如此珍惜，甚至於讓人眷戀不舍。

　　他熟知他的母親塔利亞並不愛他，那最嚴格苛刻的各種訓練不過是致力於讓他能在日後接任外祖父的位置、成為刺客聯盟的新任首領，因為信奉自己所身負的刺客聯盟首領的血脈，以及得到的來自蝙蝠俠的基因，塔利亞堅信他會成為最出色的刺客或殺手。

　　不得不說塔利亞很成功，當那些生命在手中的利刃下逝去，鮮血肆意流淌的時候，他沒有感受到任何不適，像是天生的殺人兵器，不會有過多的憐憫之心，心底連一點同情都不會生出，甚至於嘲諷和不滿對手的弱小可憐，因為這就是他的日常訓練而已。

　　塔利亞教會了他殺人的能力，也令他擁有冷漠性情，包括那些自大、暴力、任性及傲慢的特性都被賦予一身……可他還是會喜歡溫暖和柔軟，但在他的母親看來，這都是不必要、不應該的，是需要被摒棄的『弱點』。

　　而那只貓是幼年的他唯一抓住的東西，為了證明他可以擁有只屬於自己的所有物，為了證明他才不是那種一無所有的可憐人。

　　在母親的強勢下，這是他唯一的反抗，而母親所說的是，他不能抓住很多東西，僅僅因為他太弱小，無能為力這樣的感受會叫人心生迷茫和不知反抗，所以應當更加強大起來。

　　他接受了母親的訓話，同樣在照做。

　　但他也違背了母親的話，偷偷養了一只貓，迷戀它的溫順和柔軟，那微弱的溫暖令仿佛無形中缺乏什麼重要之物的他感到滿足，心中陷落的一小塊地方被填滿，這才是屬於年少孩子的樂趣和歡喜。

　　即便他被太多人稱為『惡魔崽子』，被太多人所畏懼害怕，可是，他也還只是一個孩子。

　　阿貓是他的玩具，是唯一會陪伴他的存在，有時他受傷回來，在無人深夜裡，手中捧著那一團毛絨撫摸，他們何嘗不是在互舔傷口，只有這一個時候他才能展現出自己的脆弱。

　　像是知道自己一旦被發現就可能被丟掉或干脆殺死，它很少會叫出聲，對於主人也十分依賴，可是貓會有野性，終於有一天它自己跑出去了，然後被塔利亞拎著斷了腿的它帶到他面前，他接到了來自母親的命令：殺死它。

　　即便是在母親憤怒且失望的目光中，他有想法要帶著貓崽干脆逃出去，他會保護好它的。

　　可是那只貓咬了他。

　　故事再往後就毫無新意，達米安從那以後沒有再試圖養什麼小動物了，直到來到韋恩家以後，他慢慢喜歡上毛絨公仔，也養了一條叫提圖斯的黑色大丹犬，它是他的好伙伴，忠誠也值得信賴，從來不會令人失望。

　　在醫院看到那個小姑娘的時候，她的平靜讓他愣神一下，然後就不由自主開始哄她，就算裝得凶巴巴的，但還是照顧好了她，也在看到她面對豬面教授的時候有擔憂心理，甚至於擔心蝙蝠俠會不會嚇到她。

　　但蝙蝠俠的那句「別怕」才是真的驚嚇到了他。

　　就那樣震驚地看著蝙蝠俠捂住她的眼眸，對她十分溫和，各處都體現出寬容和耐心來，但在抓到豬面教授回去的時候，他接到蝙蝠俠所說的要去查看一下小姑娘是在哪裡制作了笑氣炸彈，他在那間庫房裡發現了殘余痕跡，就心情十分復雜，還要進行掃尾工作。

　　而在他一個人回去的路上，卻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了那只貓，然後想到了更多的東西。

　　貓是不大認主的生物，具有難以馴服的野性，或許有很多借口可以用來解釋這，也能夠裝作不在意安慰好自己……但那只是一只貓而已。

　　也只是一只貓而已。

　　終於有一些東西可以在心裡被放下，那些芥蒂和傷痛都翻篇。

　　達米安有看到小姑娘懷裡抱著史迪仔的毛絨玩偶，思考自己要不要送給她什麼，只不過回來後她在睡覺，他避開管家和布魯斯去看過她，一手指頭戳在她只露出了小半邊的臉上，雖然軟乎乎的，但是沒有什麼肉，她太瘦了。

　　達米安蹲在她的床邊，伸手捋了捋她干枯毛糙的頭發，手感不是很好，那麼大概要讓阿爾弗雷德多照顧她，她很需要補充營養的，同樣小矮子長不高的他若有所思想著，然後剝開之前接過的小糖果，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在很認真嚼完一顆糖果把糖紙揣在自己兜裡後，他才翻窗戶回到自己房間，之後就去蝙蝠洞收拾整理自己的裝備。

　　紅羅賓找到了小姑娘的住院記錄，布魯斯沒有將那些資料完全封鎖起來，那麼證明他只是不想讓更多的人（例如哥譚反派）知道她，但他們是可以看的，於是調開記錄，而他們都沉默了。

　　這無疑是令人難過的。

　　即便他們不太懂精神病患者的狀態，然而他們無疑是痛苦非常的，受困於這一個人間，像是見不到半點光亮，於是產生出莫大的絕望或悲哀，那種仿若被溺亡之感，根本抓不住任何一點希望，讓他們愈加墮入負面情緒當中。

　　可這只是一個小孩子，本應當無憂無慮、快樂地長大，有親人陪伴且庇護著，可是看看她，為什麼會是這樣？

　　這怎麼能不令人膽戰心驚，甚至於惶惑憤慨？

　　什麼時候連這樣小的孩子都要遭受這樣的苦痛和折磨了？

　　而在她醒後，在面對布魯斯的那時候，她笑一下就像是天光美好，就算別別扭扭也好看乖巧得不得了，而倔強著欲哭不哭的時候，達米安都幾乎……他會有一點迷茫，就像是剛撿回那一只小貓的時候，根本不知道它會要吃什麼、要怎麼照顧好它。

　　弱到和貓一樣的小姑娘，那麼也需要很仔細精心養著吧。

　　心中定下了要養小姑娘的大計，達米安原本所想是要慢慢靠近貓一樣的小姑娘，但誰知道第二天他就見到了她，他在和塑料情兄長提姆打過一架後已經恢復了心情，然而臉上依舊表現得惡劣，超凶還歪，就是心裡面有一小點點別扭不自在。

　　但是這麼冷的天氣，還起風了！她也生病了，阿爾弗雷德都不知道看著她嗎，怎麼能放她一個人在花園裡，要是不小心觸動了那些機關怎麼辦，還有她要是絆倒摔跤了怎麼辦？

　　十分操心擔憂的達米安等到她喝完牛奶就直接拎起她回去，不過瞥眼看到她像是不太喜歡被掐著胳肢窩，算了，這只是個小姑娘，抱著她回去也沒什麼，反正自覺這是他撿回來的、勉強能算是他的所有物，那麼寬容一點點也不礙事。

　　只承認自己是屬於papa的小芙拉爾的塞拉：？

　　但顯然塞拉不知道這，就只覺得小綠鳥真是……很可愛？她也感受到從太陽一被遮住，風就有些冷了，然後就及時地被達米安從花園裡帶回客廳，整座莊園的房屋裡都是暖和的，而想到了小姑娘對於環境的不適宜性，可能會不喜歡在這樣空曠的場合，她已經把自己再藏住一點了，那就再帶回她自己的房間去。

　　但是達米安所表現出來的那一面不會很好，年少還稚氣的臉上凶狠又陰沉，但很難得話語裡沒有惡感也不帶有敵對，「你怎麼不說話？」他知道她的情況，也知道她不會回答的，是故意這樣問，因為接下來的一句話是：「是不是誰欺負過你？我去揍他。」

　　神色危險，一臉凶殘狠惡，甚至於有躍躍欲試的小火苗燃在眼底，十分想要動手揍人。

　　而塞拉就，乖軟軟一下笑出來，彎眼時候眼裡的綠意更加鮮亮清透了，她的羊角辮搭在達米安的肩上，腦袋一動就撓著他的脖頸，雖然小少年很想凶一下，但自認為這是他的貓/小花朵，不能凶，凶過後跑掉了就沒第二個，要稍稍珍惜一下。

　　曾經那只貓太好養，但這不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就拿出提圖斯作為例子，達米安想了想，提圖斯是怎麼養的？

　　是交給管家阿爾弗雷德養的。

　　但是這好像不太對，養一個小姑娘當然和養提圖斯不一樣，那麼大概可能是需要他親自來照顧和養了。

　　很認真思考過一番的達米安注意到小姑娘還是不願意說話，就撇嘴放下了這一件事，把她放在床鋪上坐好，然後那只藍色的史迪仔塞給她，他摸了摸她的頭，那手感一點也不好，但很嚴肅地和她叮囑道：「你等一下，我等下就回來。」口吻十分正經。

　　從現在開始就要養小姑娘了，因為他會在未來繼承蝙蝠俠的稱號、身份，當然也會繼承栽在韋恩家花盆裡的小花朵。

　　小花朵摁回她的花盆裡，放心的達米安就回到自己房間裡，開始翻找一些小東西。

　　毛絨玩偶可以送給她幾只，然後還有沒有什麼小玩具？游戲光碟可以從紅頭罩那裡搶，最大的兄長夜翼——迪克那裡應該有女孩兒會喜歡的東西，紅羅賓提姆作為韋恩企業的小總裁，好東西應該不少，最起碼錢是不缺的……而他，他也還有一些從前的物件。

　　不管有的沒的，先把自己想要送給小姑娘的東西都一起抱在懷裡帶過去，而塞拉看到小綠鳥撲棱著小翅膀帶了好多東西鋪在她面前的地上，霎時表情愣住，也小可憐無助極了，眼裡神色間全都是迷茫。

　　她就只是暫住這裡的客人呀。

　　對於這種自我身份的認知她是很清楚明白的，從一開始她不大想和人過於親近的。

　　就、就一身的氣息比面對豬面教授時還要無措和不安，喉間更像是哽著有什麼東西一樣，咳不出，然而十分難受。

　　達米安坐在鋪了毛絨毯子的地上，一抬頭就看到小姑娘的無措，他狠皺著眉頭，實在不太會安慰小姑娘怎麼辦，那就……學布魯斯的話語和語氣，他板著臉很認真地說道：「你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一定會照顧你、把你養好的。

　　不論是小貓崽還是小花朵，都需要有肉、並且圓一點才可愛。

　　達米安從那一堆雜亂的東西裡摸出一把小匕首遞給她，是那種根本不容許人拒絕的姿態，十分強勢，但因為年齡的緣故，塞拉看著他和自己差不多大，她也不大明白更多的社交人際關系，或者說，很多來自他人的情緒表達她接收不到，自己也極少會產生什麼情緒。

　　既然是被塞過來了，那麼就接住，她低頭打量著，手指一點點摩挲過，小匕首稍微有一點陳舊了，上邊還像是有沾過血跡，它的大小是適合更小一點的小孩子的，而且他的身手那麼好，力氣也大，是從小就接受訓練？那這就是他以前的武器了。

　　塞拉想將它還給他，但是達米安拒絕了，「這是我送給你的，」他想了想又繼續安慰道，還是那一句話：「你別害怕。」

　　不要害怕他，他會送給她小禮物，也不要害怕更多的事物，他能保護她的。

　　就算他現在不是最強大的羅賓，但未來他一定是最厲害的。

　　小男孩的眉眼高傲張揚極了，就算有著傲慢倔強，然而那又怎麼不是對於自己的自信，他才不是可以被輕易打倒的存在。

　　兩個小朋友就以一種不大能讓人理解的方式交流起來，顯然達米安少爺很具有兄長風範，雖然他才是年齡小的那一個，但對於照顧小姑娘這一點來說，他很耐心且盡心，甚至能主動包攬管家的一些職責，就沒有平常的那些暴躁和不耐煩。

　　一下午到晚飯之前，達米安已經和小姑娘交換過名字，還送給她不少小東西，有小匕首、毛絨玩具、殘缺不全的拼圖、幾個沒被回收的蝙蝠鏢等等，塞拉也送給他不少小糖果。

　　阿爾弗雷德有去看過他們，那相處十分和諧，他們之間也親近了不少，達米安雖然注意到他來看過，但要求的只是塞拉應該再補充一些營養了，管家很快做好了小甜餅和餐品，還有一杯熱飲，這些都由他一般脾氣不太好的小少爺端上去，看著小姑娘把那些都吃完，他也拈了幾塊小甜餅吃。

　　在晚飯前都是小姑娘看動畫片，達米安看書，但差不多看屏幕有四十分鐘了，就把她從動畫片裡扯出來，要休息一下，或者他陪她玩小游戲，翻花繩、拼圖、搭積木，這都是達米安從韋恩家的庫房裡艱難翻出來的東西，本來想直接抱上去，但是回過頭就是阿爾弗雷德不贊同的目光……

　　那些放置了很久的物品都需要清理和消毒，在之後才送上去。

　　布魯斯回來就剛巧趕上晚飯，塞拉的飲食習慣導致他們不會撞上，提姆下樓時經過小姑娘的房間，就聽見那凶殘暴躁的惡魔崽子對小姑娘說：「我晚上會要和布魯斯一起出門，你就待在家裡，最好不要亂出門。」

　　這一句叮囑其實沒什麼，但隨後他的話就不太對了，「你要是聽話的話，明天可以給你讀童話書。」

　　提姆的臉色霎時就怪異扭曲了，惡魔崽子還能被個小姑娘給摁住？這難道是真心的？

　　但是達米安覺得自己的提議很棒，哄小姑娘大概不就這樣？簡單極了。

　　他趁著塞拉沒注意的時候有去逛過論壇，看到那些養阿貓狗子或者小寶寶的人他們有說什麼，要耐心、仔細，對待阿貓要時常順毛，狗子就放任自由但是一定要管著不能過於撒歡了，小寶寶的話就需要隨時安撫，最好要有鼓勵和獎勵，而如果那是一個小姑娘，那麼就更需要很好地對待。

　　自覺養小姑娘手冊已經正在學習中並且深有心得的達米安十分有自信，況且塞拉這麼配合且聽話，乖軟地點頭回應，他更是興致昂揚。

　　這肩上的重擔、韋恩家的未來，他已經扛起了。

　　達米安根本就沒想，這小花朵只是暫時落在韋恩家花盆裡的，是不可能屬於他的。

　　清楚明白一切的提姆抹了把臉，而布魯斯正從樓下走上來，然後一臉正經的少年人敲敲小姑娘的房間門。

　　作者有話要說：

　　達米安：我有一個偉大的志向，我想……

　　提姆捂住他的嘴：不，你別想，你什麼也沒說！/斬釘截鐵.JPG

　　布魯斯：？


第10章 這是一點小意外·小修

　　慣常逞凶鬥惡的小綠鳥圍著還在發芽長大的小花朵啾啾啾地叫，雖然還是會凶，又傲慢又惡劣，但他的翅棱膀底下撲著的是小姑娘，就勉勉強強把自己的張狂收斂一下。

　　已經相處有幾天了，小姑娘塞拉還是不願意說話，而她與達米安是真的很好的伙伴，即便達米安已經知道那朵小花不大會落在韋恩家裡，她不會是他的所有物，但是……養過寵物的人都有共識，丟棄養過的小動物這是相當惡劣、必須批判的行為。

　　就算小花朵不是他的那也沒關系，達米安能把她養好的，自覺這是擔當，所以認認真真來對待她的小少年不出意料在之後面對了布魯斯，這位作為真正家長、頗具威嚴的男人看著他的小兒子，目光沉靜之中也帶有審視，「達米安，你能明白什麼是責任嗎？」

　　屬於他的責任是哥譚，甚至這整個世界的安危，也包括那年幼受到牽連的孩子，太多沉重的東西由他所背負，而布魯斯不認為自己還沒長大的兒子需要背負什麼，頂多是作為父親的期許，以及他作為蝙蝠俠助手羅賓的責任，而更多的東西還不到交由他們手中的時候。

　　「達米安，你應當清楚自己所為的意義。」偌大空曠的書房裡，布魯斯端正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他面前站著那個始終被他所認為魯莽、任性和傲慢的兒子，他清楚地知道達米安在刺客聯盟裡都接受的是什麼樣的訓練，知道他這樣的性格是如何形成的——

　　當他接到這個意外到來的孩子時，只看到他一眼，甚至不用深思，那些殘忍和血腥都能直接從孩子年幼的面容上透出。

　　對於力量的無比推崇、對於弱小的不屑擯棄、對於人世的厭棄暴虐，而那之下還藏有什麼，布魯斯不願意再去深想。

　　這個孩子像是兵器一樣被培養長大，不懂得感情，甚至於在從前時日裡就只有鮮血和殺戮，他所經受的訓練只為了讓他的力量變得強大，可是沒有人教過他愛和寬容，那更多的品格與光輝特質不被賦予給他，人世間的美好也沒人帶他領略過。

　　這何嘗不是殘忍和一道悲劇，蝙蝠俠守衛了太多人的黑暗，可是他的親子卻淪陷入其中。

　　布魯斯接回了他，努力教導、嚴格要求，希冀將他板正過來，這一個世界不是如他日復一日訓練中的冷酷無情，並不只有殺戮、鮮血和死亡，還有更多的一部分，身處社會之中自然要遵守其規則，國家有法律，家庭有家規，除卻這些還有來自他人的感情與善意。

　　可是達米安在接回來時已經不是無知無覺的幼年孩子了，他很聰明，能夠理解、勉強接受外界的束縛，但是那些根深蒂固的東西並不容易被動搖，這些作效微乎其微，他僅僅願意為了所崇敬的父親而壓抑自我，但那根本的意識卻沒有多大變動。

　　哪怕是作為蝙蝠俠的助手，達米安衝動任性的性格也不改，好戰、爭強好勝的心理在打擊犯罪的過程中並沒有帶來幫助，反而不少次數拖後腿。

　　可看看他，現在又是想要做什麼，布魯斯雖然有看出那認真的態度，然而這件事不能這樣看待，達米安想要養一個小姑娘，劃入自己的所屬範圍，他的確在照做，十分盡責。

　　但對方是一個擁有獨立人格的人，她是有權拒絕的，而非達米安固執強加給她。

　　這種關系並非是對等的，甚至於令人困惑難安，這點可以從塞拉雖然情緒平和，但顯然愈加不大開心的情緒中可以看出，她有拒絕過，可是達米安將之全部忽略過去，他沒有在意她的意見。

　　所以後來小姑娘找過布魯斯，別別扭扭站在他面前，雖然她不開心，但對待小伙伴還是更加寬容一點，她只是說明了這樣的行為是不對的，一筆一劃在紙上寫，而詞措相當溫和，不希望他們之間有太大的衝突矛盾。

　　為什麼可以接受布魯斯的善意與幫助，而達米安就不可以？因為布魯斯是很大的大人了，他會認真思慮許多，在很多方面都有一個合適的『度』，他也將塞拉作為一個有獨立人格意識的存在，沒有忽視她的意願和想法，這是很平等的交流。

　　而達米安就還是一個比她還小的孩子，他的惡劣之下掩著赤誠，那些善意照顧毫無緣由地，塞拉不可以這樣隨意占著人的關心，她會盡力把一切都劃分清楚，而達米安已經越過那一條界限了，在他們並不是兄弟姐妹關系、沒有深厚情感的這時候，這是不對的。

　　哪怕是塞拉的papa並不是一個好人，可是他不許她在這一方面上混淆。

　　她是病人，是小孩子，但不代表她就不懂事、不知道正常人際關系是怎麼樣。

　　布魯斯沉靜地看著面前的孩子，他聽到那問話時就一臉陰沉暴躁，所回答的不過是：「我怎麼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能養她，那就只是一個小姑娘，何況她是一個病人也已經無家可歸，他明明只是想對她好一點。

　　就像是他對曾經那只撿到的小貓崽。

　　「可你究竟是怎樣看待她的，說出你的態度。」即便達米安能夠沉下心陪伴一個患病的小姑娘，甚至於哄著人、會照顧對方，但這件事在根本上就有所偏差，並不是他的兒子突然之間變得善良溫和了，他只是將對方看做他的所有物。

　　「她是我的，」達米安的神情固執倔強，分毫不肯退讓，但莫名覺得這話似乎不太對，就再補充一下：「……妹妹。」

　　本來布魯斯已經夠生氣了，然而面對小兒子如同神來之筆的補充，他……從教導豎立達米安的正確三觀和認知，現在已經到需要看顧他交友以及交友態度了嗎？

　　臉上的表情仍舊沉肅，布魯斯再次問他，「但你知不知道，塞拉並不希望你這樣？」

　　達米安愣住，他有啞口無言一下，但之後就是炸毛一般的反駁：「這怎麼可能！」

　　「這沒有什麼不可能，作為父親，我不相信你沒能察覺到這，」看著達米安死死握著拳在身側，神情裡有不忿和焦躁，他沉靜出聲，「或許你想知道她一個人的時候是怎樣。」

　　她一個人在房間裡時，會自己看動畫片或者看書，大部分的字詞她都認識，就算有不認識的，但還有一本字典可以查閱，而還有些時候她更喜歡自己抱著毛絨史迪仔，默然坐在那裡，或許回憶過往或許放空了思維，手慢慢撫摸懷裡的公仔，十分享受這樣只屬於她一個人的安靜時刻。

　　在花園裡則慢悠悠四處走著，她會喜歡漂亮好看的植株花朵，手指撫過花瓣，但是並不摘下它們，有串著小鈴鐺的手鏈戴在她的手腕上，她總是會搖起手發出細碎微弱的鈴聲，那時候眼睛會稍稍彎一點，哪怕她只是一個人也會有開心的情緒。

　　而與之相反的是她面對更多的人的時候，在很熟悉的布魯斯面前有小小的放松和依賴，但哪怕是阿爾弗雷德都會令她不自覺地緊張，更別說面對韋恩家的其他人，更加是強撐起平靜表面，而那各處都可以體現出不安和不適來。

　　她能知覺到達米安的善意，但是，她因為不能回應而感到別扭難受。

　　達米安驚嚇到她了。

　　看著畫面上安靜的小姑娘，哪怕布魯斯的目光裡還帶有壓迫，可是達米安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考慮，就仍很固執，他甚至皺著眉指責布魯斯，凶神惡煞堵了回去，「父親，我以為她難道不需要治療嗎？」

　　「我覺得她很難過。」

　　被所患疾病所扭曲了的小姑娘，她有自己的堅持和固執，真實情況卻並不如表面上那樣平靜安定，她的本身人格乃至於對外界事物的認知上都出現了巨大的問題，即便有曾經親人的扭正和修補，但終歸各處都是矛盾，目前的框架還能束縛住她，在還沒有經歷過更多事情的這時，她還有能有所安慰。

　　即便她安靜又乖，不會麻煩他人，也享受屬於自己的孤獨，可是……如果她的整個世界就只剩下空白死寂一片，又怎麼會不難過。

　　達米安突然冒出一句，「父親，她為什麼不想要活？」

　　存活是一個有很多意義的詞，即便塞拉很平靜，狀態也穩定，她在慢慢接受這一個世界，也在接受來自外界的善意關懷，但是……

　　這不意味她很想要活下去，只不過是世間空蕩蕩了無生趣，她聽話地待在原地，等著有人牽她的手帶領她回家，又或者等待人生既定的死亡，那或早或晚她都可以接受，沒有任何異議，沒有更多想要表達的東西。

　　活著與等待死亡，這並不是一件衝突的事。

　　達米安只是，他很想要挽留下一個小姑娘，她那麼可憐和瘦弱，比他曾經養過的小貓崽還要糟糕，她有她的世界，與他們和這一個世間隔了太遠，如果不強勢插入進去，那麼她怎麼會接受她保護殼外的這一個世界。

　　達米安並不是全然任性不懂事，哪怕他性格惡劣，很多時候連兄長們都不能接受，自己的父親也對他嚴厲要求，可是他會有自己的心意，他為什麼不能保護更加弱小的存在？

　　……

　　之後學會稍微收斂一點的達米安無師自通兄長技能，就算家裡每個人都在提醒他——他才是年紀小的那一個，但自覺是小監護人（自詡），還是需要照顧她一點點，不過鑒於他也有自己的事情，羅賓總是跟隨著蝙蝠俠不是嗎，就把大部分的時間留給她自己，只是每天都會抽空給她讀童話書。

　　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做到，才不哄騙小姑娘。

　　凶巴巴的小男孩讀故事書也是干巴巴沒味道的，可是小姑娘有那麼開心，不言不語兀自沉默，她認真神情聽著故事，但是感動的情緒有那麼多，塞拉沒讓人看到自己眼裡的水光，也或許被人看到了，只不過他們都無聲縱容，由著小姑娘慢慢搖晃葉子，露珠掛著要掉不掉，也並不去打擾。

　　塞拉就，留出了屬於她自己的空間就很有點開心，而和達米安在每天的故事和糖果的交易中，慢慢就還是會回應他一點點，小姑娘的小別扭和歡喜不大容易讓人知覺到，但所幸布魯斯、達米安和管家阿爾弗雷德，以及現在身邊的人們都有足夠的細膩關懷，就沒有錯過她的每一點變化。

　　本來布魯斯接走塞拉是為了避開小醜，豬面教授被帶回阿卡姆瘋人院，但如果小醜知道有一個小姑娘會制作笑氣炸彈，那麼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即便只是可能會產生好奇，然而那後果並不是布魯斯所希望看到的，所以才在當天就帶走她，帶回韋恩莊園，也向外界隱瞞了她的存在。

　　可世上總是有所意外的不是嗎？

　　在一天布魯斯披著花花公子的皮繼續出門偽裝，而達米安不顧提姆的勸阻，執意要帶塞拉出門去，原本阿爾弗雷德為他們開車，也當然有留意那安全事項，但可惜的是所處的公園突然發生爆炸事件，然後在混亂的人潮中，小姑娘丟失不見了。

　　只是一瞬間，去買爆米花的達米安都還來不及反應，阿爾弗雷德即便陪伴著小姑娘坐在公園的長凳上，但在他們隨著人潮躲藏的路上，她還是被人拽走，在不到五分鐘裡，連身上的竊聽器、追蹤器全部被人損壞，然後徹底失去了那蹤跡。

　　那些混亂嘈雜被丟在身後，塞拉只是頭腦一暈，等清醒的時候就知覺到了天氣寒冷，她睡在廢棄倉庫的木板上，醒來時就開始咳嗽，這裡不僅冷，還有那種腐朽陳舊的塵埃味道，總之是個很差的環境。

　　小姑娘出門時被管家梳好的辮子都已經亂了，炸炸巴巴不好看，她也格外小的一個，看著就還是在病中、並不健康的模樣，身體根本還沒養好，由於受凍一下，嘴唇都有些烏紫色。

　　塞拉慢慢坐起來把自己蜷成一團，剛醒後還有一點懵，等頭腦清醒之後才看到側對面的矮木箱上坐了個和她papa一樣在臉上塗油彩的男人，他們的臉部輪廓很有點相像，就連那渾身透出的惡意扭曲意味都近似，而塞拉也知道他是誰。

　　——這個世界的小醜。

　　小醜饒有趣味地看著那個小姑娘在醒來後沒有驚惶，甚至表情木木的，直到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四周情況，之後與他的目光對上，可是她沒有對於哥譚小醜的恐懼，臉上十分平靜，而那並不是偽裝出的。

　　這就十分有趣了。

　　哥譚寶貝兒在他的莊園裡藏了一個小姑娘，這是為什麼呢？

　　她生了病，會制作有趣的小玩具，這難道很值得被警惕戒備嗎，還是說蝙蝠俠在防備他興起，想要抓一個小姑娘來？

　　Well，小蝙蝠他的確有理由小心戒備，他怎麼會不對這樣的小姑娘感興趣呢。

　　這真是太令他喜歡了。

　　「What kind of existence are you，my poor little girl？」你是什麼樣的存在呢，我小可憐的姑娘？

　　「What kind of shelter have you lost，why are you wandering here，homeless？」你失去了什麼樣的庇護，為什麼流浪在這裡，無家可歸。

　　語調怪異又近似詠嘆，像是永遠嘲諷著什麼，小醜湊近她，他們之間的距離就只有僅僅幾釐米，他能看到那一雙綠色眼眸裡的平靜，她才是無動於衷的那一個。

　　而小醜只看一眼就撇過去，一只手的拇指撫摸著她的眼皮，漫不經心裡帶著難以言喻的惡意，像是想要剜掉這一雙好看的眼眸，而不得不說他是有這樣的心動，要是小蝙蝠看到了那一幕，應當是相當具有趣味性的。

　　但他們之間不是有所『關系』嗎？

　　聽說這可能是他的私生女，還是極其寵愛的那種，能夠藏著她直到最近才暴露。

　　小醜的『女兒』被蝙蝠俠救回去，接受了韋恩企業的資助，哥譚寶貝兒十分關注她，而在豬面教授對她有所惡意圖謀後，蝙蝠俠甚至接走了她……

　　不得不說，這故事很棒，蝙蝠俠和小醜相愛相殺，哥譚的黑暗騎士甚至為罪惡之源養女兒、保護她的安全，再沒有比這更大的笑話了。

　　笑得瘋狂到極致的小醜好一會兒才止住自己的大笑，然後一把掐住小姑娘的臉蛋兒，仔細打量一下，「My girl，now you’re back in my arms，」他突如其來熱衷於角色扮演，且樂在其中：「Dad will take you home.」

　　最後這一句話怪異又拖長了語調，顯得滑稽而可笑，但原本安靜無比的塞拉像是被蠱惑了一般，她有稍稍伸出手，想要握住他隔著皮手套還掐住她臉的手，可是下一刻小醜收回手，眼神冷漠，帶有審視和可憐意味地看著她。

　　她的惶惑茫然流露出，無措地坐在那裡，那一雙綠色眼眸裡的細碎脆弱的光輝忽兀就熄滅了，風一吹之後，慢慢死寂。

　　作者有話要說：

　　蝙蝠俠：風評被害

　　小醜：我很滿意被人為（流言）安排的『女兒』


第11章 平平無奇小游戲·小修

　　大概像是一瞬間恍惚、被迷惑了下，可塞拉就是有點走不出來，慢慢愣在那裡很久，直到懷裡被那個很像papa的小醜塞了一包炸彈，她就，歪著腦袋瓜，但看臉上的茫然神情顯然是還沒反應過來，呆呆木木的，說抱也就抱著了，反正別的更多的情緒就沒有。

　　對上這麼一個小姑娘，小醜也太沒轍，又嚇不到她，這麼瘦弱的身板也經不起太過的折騰，就很索然無味，而目前還不到動她的時候，畢竟是要送給小蝙蝠的驚喜，提前損壞了可不太好。

　　再者，這不是他心愛的『女兒』嗎？

　　小醜打量了她一會兒，眼裡意味不明，倒是有再伸手摸摸她干枯毛糙的頭發，那兩個扎起的小辮子已經快要散了，而小姑娘也就乖乖的，不會回應也沒有驚懼，安安靜靜垂眼坐著，反而讓小醜覺得無趣。

　　很快倉庫外面守著的那些手下就被喚了進來，小醜拿起一旁梯架上放著的深色風衣，隨意套好再扯了下手套，然後走過去捏捏小姑娘的臉蛋兒，他說：「My girl，remember to keep up with me，don’t lose it again.」

　　嘲諷又可笑，卻並不憐憫她的存在，因為這沒什麼值得注目的。

　　帶領著幾十名手下向他一早規劃好的游戲地點而去，現在，他和蝙蝠俠之間的博弈又開始了，以人命為賭注，將人心和人性拿捏在手，可小醜並沒有成為那上帝，這是無趣的做法，他頂多算是一個瘋狂的游戲玩家，在規則之下盡最大努力去破壞一切，而對於更多的事情他沒有太大興趣。

　　說實在沒人想到塞拉，眼看著他們全部人都要走了，由於沒有小醜的命令，那些戴著滑稽面具的手下也沒一個去關注她，而呆坐在原地的小姑娘：？迷茫無措，可是誰想到在他們即將上車的時候，小醜向後看了一眼，卻是大步折回來一手摸上了她的頭，力道之大差點把人頭摁掉。

　　他沒什麼真心歉意地說道：「Well，I’ｍ sorry，I forgot what an idiot you are.」

　　然後扯起小姑娘就走，她懷裡的那枚炸彈落在地上，叫小醜不耐煩地一腳踢開了，牽著跌跌撞撞的她強硬地帶走，直到坐上了劫來的出租車，小醜坐在後排，由他忠誠狂熱的手下開車帶領車隊浩浩蕩蕩向城區而去，他旁邊坐著的就是這個像是白痴傻子的小姑娘。

　　我的小傻子姑娘，你連命都不要，但是你怎麼會如願。

　　不會有什麼交流，小醜明確知道自己不會得到回應，即便有那也太過微弱了，玩弄她的人心也很沒趣，即便可能她所依賴信任的那人與他的存在相像，但是這不是什麼問題，阿卡姆的『伙伴們』和蝙蝠俠都認為他一定會在意，但事實相反，小醜不僅不在意，還根本沒有放在心上，而之所以又朝這麼個小姑娘下手，不過是他又有了新的想法了。

　　能夠打擊到蝙蝠俠，那麼做什麼不可以呢？

　　游戲在於樂趣，小醜喜愛混亂和無序，熱衷於鮮血和生命的逝去、死亡，當晦暗籠罩而下，當罪惡污穢流淌，當所有醜惡肮髒被撕開的時候，他會十分愉悅滿足，然而沒有對手的話是會讓人厭煩的，這座被光明所背棄的城市是他的主場，即便蝙蝠俠組建了正義聯盟，可是哥譚游戲中不需要有更多的參與者。

　　沒人能夠拯救哥譚，除蝙蝠俠以外的正義只會被摧毀或者帶給哥譚更大的毀滅危機——因為，哥譚不承認，所有的犯罪者都不會承認。

　　小醜的目的地是一座加油站，在來路上他們經過了許多的車輛，顯然附近是可能有什麼盛會或比賽，所以人流量、車流量很多，甚至於造成了擁擠堵塞，而這正符合小醜的要求。

　　現在的時間是十點十分，小醜的臉上隨意扣了一張滑稽可笑的面具，而他的手下們都把面具收起來，所攜帶的槍支也塞在夾克外套裡，就一行人進入了加油站附近的一家快餐店，也分出了十多個人往加油站而去，他們全都站在外圍，假裝不經意地守在各個路口。

　　小醜坐在店內慢慢在等，他的老朋友應該知道他出來了，並且已經安排好了游戲，而很快他聽到衣兜裡的手機發出『叮』的一聲，不用確認就知道蝙蝠俠已經收到了他的小禮物和友情提示——

　　哥譚寶貝兒布魯西在接到一條短信後就又翹掉了一場沒什麼意義的宴會，冷靜睿智的蝙蝠俠很快找到了小醜所給出的線索，一卷錄像帶，他看著錄像中的小醜塗滿油彩的臉上滿是愉快瘋狂，那個瘋子手捧著攝像頭，笑容裡滿是惡意又帶著漫不經心，他沒有太過於廢話，很快就說出了他的布置。

　　在哥譚城裡隨意穿行的車流當中，可能是一輛車上有炸彈，也可能三輛、四輛或者更多，但它們無一例外是還在投入使用，並且快要去加油了，那類炸彈所設置的程序能感應到空氣中的物質成分，而如果車輛進入加油站，那麼『buang』的一聲，無與倫比、極其盛大的煙花炸開，周遭的人和車輛，以及附近的建築全部都要受到爆炸衝擊。

　　小醜可是很滿意這樣的布置，並且誰知道那些裝有炸彈的車輛被控制住後，他還會不會再進行引爆。

　　游戲的樂趣也在於永遠無法預料的下一步，那種未知的恐懼還有激情，心跳加速？血脈僨張？像是神經都在顫抖，巨大的恐怖和興奮同時漫在心上，一旦熟悉之後就會令人上癮。

　　或許有人喜愛這樣的緊張感，但是制造恐懼不是更有趣嗎？

　　不按常理出牌是壞人反派們的特性，而他還是小醜，哥譚的罪惡之源，這一座混亂城市的犯罪像征。

　　蝙蝠俠也相信小醜不會給他多少時間，他必須很快確定小醜會選哪一座加油站作為目標，小醜的行為看似沒有邏輯，但其實會有很多限制和特點，小醜越獄出來還沒有多久，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布置，哪怕是召集手下都會需要一定時間，那麼他們選擇安放炸彈的車輛是可以劃定一個範圍的。

　　很快待在蝙蝠洞的紅羅賓就給出了一條消息，在深夜小醜從阿卡姆越獄沒多久後，上東區的一家旅店就發生了爆炸，並且附近的監控裡有小醜幫成員的身影出現，他們都聚集去了某一個地方，然後各自分散開，小醜並沒有出現，很顯然他十分熟悉哥譚各個角落的監控，也知道在冰冷的攝像頭後面是什麼人。

　　在那一段時間裡小醜幫的人能夠找到的車輛都被紅羅賓標記了，他們在白天的出行雜亂無序，但是從各自的身份行為上不斷分析排除，最終確定小醜所針對的目標應該是哥譚最大的體育場附近的加油站，恰好體育場舉行橄欖球比賽，那麼這整個事件就更加糟糕和迫切了。

　　蝙蝠俠需要來自GCPD的協助，警方在處理這種大型事件的時候十分好用，能夠很快使人群鎮定和疏散開，蝙蝠俠有理由懷疑小醜不僅想針對簡單一座加油站，還有在體育場內觀看比賽的人們，那是上萬的人數，並且這一個時間點比賽已經快要開始了，即便警方通知了危險，但他們可能不會輕易離開。

　　而首先還是要排除那些被放置安裝了炸彈的車輛，不能讓它們在加油站爆炸，蝙蝠俠駕駛著蝙蝠戰機很快趕到了體育場附近，在這周圍有兩座新型加油站，還有一座中型加油站靠近羅傑斯游艇內港，它們分別位於不同方位，到體育場的距離也各不相同。

　　在出來時就將戰機設置隱形，蝙蝠俠放出了十多只微型探測機器人，它們往各個路口而去，重點關注紅羅賓給出的可疑車輛名單，不斷進行掃描且開啟智能分析，由紅羅賓幫忙處理數據，蝙蝠俠一邊與戈登局長聯絡，還要注意達米安的行蹤。

　　四代羅賓在知道他帶出來的小姑娘丟了的時候就已經氣瘋了，阿爾弗雷德在公園裡強行制止住他，然而在回到蝙蝠洞換了一身裝備後，哪怕有紅羅賓想要留住他，但小綠鳥還是成功溜了出去，他的計算機技術乃至追蹤手段也不差，就想要自己去找回塞拉。

　　其實在去體育場路上的時候，蝙蝠俠就劫住了騎小摩托的達米安，然後他們之間又打了一場，蝙蝠俠單方面碾壓，主要是為了讓暴躁的羅賓小子冷靜一下，用他並不全是豆腐的腦子想一想，現在已經明確是小醜帶走了塞拉，那麼他們的目標一致，沒必要在這上面有分歧，所以達米安需要聽話，別去搞破壞。

　　達米安的態度是：你說任你說，我就是要單干。

　　他養著的小姑娘在眼皮子底下丟了，難道他不要面子的嗎？

　　氣到原地爆炸螺旋升天，難得打一架之後理智回歸，他還是接過了蝙蝠俠扔過來的通訊器，從各個方面來講他都不可能獨自一個人針對小醜，所以就還是要聽蝙蝠俠的指揮，這回就不能搞事和只顧著揍人了。

　　在體育場周邊停靠的車輛很多，還有源源不斷的車流湧來，有不少都開去了加油站，蝙蝠俠緊盯著監控，幾十個畫面一並展開在眼前，而都需要他留心注意著。

　　另一面戈登局長帶領一百多名警員快要到達體育場了，警衛隊直升機也同樣出動，紅羅賓截斷體育場內的音響設備，有意讓比賽不能正常開始，而沒有突兀通報說體育場可能遭受恐怖襲擊，因為在這一個時候只會激起不少人的憤怒，所以只能這樣做，等待警方到達來疏散人群。

　　人們歡欣自在，為了一場橄欖球比賽響應熱烈，主要是在這一項目比試上，哥譚從沒有贏過隔海岸的大都會，但這次的比賽上可有他們看好的選手上場，當然是要去鼓勁支持。

　　毫無顧忌的小醜翹腿坐在快餐店內，他的手下已經拿出槍劫持了整個店面，外面的人看到這一幕卻都只是避開，沒人再有膽子撞上來，而一個距離他們比較近的服務員被帶過來，原本還想逃脫，但揍過一頓之後鼻青臉腫，被按著頭壓在桌子上。

　　小醜看著眼前的鬧劇臉色不變，面容一派輕松，有一些尖叫聲發出但是都被指著他們的槍支給逼了回去，這本來就是他所指使的，嘴角扯出的弧度怪異扭曲，他問旁邊安靜的小姑娘要不要什麼食物。

　　而這當然是不會得到回應，就很隨意點了一杯溫熱的甜牛奶，還有一小份披薩。

　　如果是對別的被劫持來的孩子，那當然是不會有好心這樣做，但是……這是一個病態的小姑娘，哪怕她真實有所知覺，但是外界的很多仍舊不會被放在心上，他不在意她的存在，而對於令她變成現在這樣的緣由很感興趣。

　　什麼樣的絕望裡還會有微弱的光芒照亮，明明早已經放棄了這個世界，為什麼還要固執存活下去？

　　這真是太有趣了。

　　在三個加油站都有小醜的人守著，這一點蝙蝠俠很輕易就能知道，而那些往來通行的車輛裡，終於被他找到了裝有炸彈的四輛車，但是蝙蝠俠沒有貿然出現，相反有紅頭罩突然來幫忙，於是直接發過去了相關信息，由紅頭罩飆著車一個個去爆了車輪胎，而他放出去的微型機器人則破壞了炸彈上攜帶的程序。

　　看似這一件事就算完了，但小醜從來不會這麼輕易搞事……

　　蝙蝠俠的臉色再沉，他已經想到了，大概這些裝有炸彈的車輛也不過是幌子，小醜還有別的後手，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他的戰機停靠在一棟大樓後，隱形狀態下直接懸在空中，現在所處的位置恰好能看到那座靠近內港的中型加油站。

　　巨大的爆炸聲驟響，一片火光衝天，哪怕是距離這麼遠，高樓上的玻璃也在震顫，而他所看到的爆炸點那裡還有接連不斷的火光亮起，周圍的建築物被衝擊倒塌，在紅羅賓主動給他播放的監控畫面裡，他看到有人被淹沒在火光中，有人倒下屍骨破碎，有太多的恐懼和哭嚎。

　　他無能為力。

　　而在一分鐘前的監控錄像裡，是一個遲到的工作人員走到了加油機旁邊，因為有車輛開過來，他才取下加油槍就自己發生了爆炸，然後徹底引爆了整個加油站。

　　一切都太突然了，卻完全是小醜的風格。

　　但是還有一些事件可以被控制，監控裡在一座新型加油站，一個行為可疑的男人慢慢靠過去，同時他還有一些同伴，全部都裝作不經意一樣想要『路過』一下，蝙蝠俠的氣息低沉之至，在通訊中嘶啞說道：「紅頭罩，你去體育場東南方那座加油站，盡快解決他們；達米安，你……」

　　在玻璃窗震動的時候，小醜就扯了扯嘴角，露出個簡單的索然無味的笑，這真是毫無意外。

　　在快餐店一角，一個戴著小醜面具的人趴在筆記本面前正在處理數據，他們在一開始就接管了這條街道的監控，蝙蝠俠和羅賓只顧著車輛了，卻對於周遭的店鋪沒有太大關注。

　　哪怕現在紅羅賓開始攻擊他們的網絡，但是他們已經准備要轉移地點了，在店鋪後門開過來一輛用於運載賽事選手的大巴，小醜帶著手下們坐上車揚長而去，卻是又留給蝙蝠俠一個小禮物。

　　達米安到時也來晚了一步，他憤恨一拳砸在桌子上，但是小醜的行動過於緊湊，根本容不得他們慢一步。

　　很快體育場那裡就亂了起來，戴小醜面具的人站在高處，開始無差別射擊。

　　但是在那偌大的屏幕上，小醜的怪異面龐再次顯示在上面，他扯了扯嘴角，眼眉笑容裡全是瘋狂意味，他慢條斯理想和久不見面的人們打個招呼，但是這沒什麼好說的，他的出現即代表血腥和犯罪，體育場又是鬧騰騰的，但是這很不好。

　　「Let me see. What surprises have I prepared for you？」

　　小醜站在空曠的房間一角，很顯然這裡是體育場裡某一間休息室，他就站在窗邊，還能看到外面的景像，嗯，體育廣場上很亂，而小醜不會有太多耐心，在他開攝像頭時就命令手下停止了射擊，但是一亂之後他就有點忍不住那煩躁感。

　　「If you can't calm down，maybe the bomb controller in my hand will be pressed.」

　　甚至於他能哼起不成調的歌，慢悠悠看著攝像頭把手裡的控制器搖了搖，「First of all, let's choose one from the other. Do you want all of you to be bombed, or do you want to participate in my next little game？」

　　二選一，是想要你們全部被炸死，還是參與我的下一個小游戲？

　　體育場上慢慢安靜下來，他們全都看著大屏幕上那張怪異扭曲的臉，小醜很隨意再把控制器揣在西裝兜裡，然後一轉鏡頭。

　　房間內站了二十多個戴小醜面具的人，而被他們團團圍住的有兩方。

　　一個是瘦弱無助的小姑娘，另一方是很平常的三口之家。

　　他們的面前都被放置了炸彈。

　　作者有話要說：

　　達米安：你給我等著/凶狠記仇.JPG

　　小醜：不是小蝙蝠就走開（挨打預備）


第12章 生活艱難小花朵·小修

　　那個小姑娘有一雙清透且美麗的眼，脆弱到仿佛不堪一擊，她蜷縮在自己的世界裡，從來不想探出來一丁點兒，總是不會給出回應，甚至於十分畏懼和害怕外界。

　　但是誰叫小醜發現了她，雖然一開始沒有多大興趣，但是在看到她的那時就覺得：

　　非常有趣。

　　還有誰在愛她，將之從絕望境地裡拖出來，然後賦予給她獨屬於人類的特性，那些理性和柔軟，還有堅強且固執的信念，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姿態把她帶到陽光下，讓她慢悠悠長大，讓殘破種子發芽，當那雙眼眸看過世間美好、盛入溫柔日光，然後世間一切璀璨。

　　——仿佛世界上就再沒有了黑暗。

　　愛她的那一個人背負罪惡，卻選擇將光芒賦予給她。

　　如果不是更為深沉的扭曲怪異，甚至於瘋狂和血腥，那麼是不能夠挽回她的。

　　但是被挽救回來的這種存在不是更加令人著迷嗎？如果再把她推入到地獄會怎麼樣，或者干脆利落地解決掉這一可笑生命？

　　她的存在即為殘忍……即便小醜很想掐滅那一點微光，卻還是怪異地選擇暫時留著，這並不是什麼慈悲或憐憫，只不過是想要看看那一個和他相似的人究竟賦予了這個小姑娘什麼，除去柔軟和人性，他覺得一定不止這些。

　　在倉庫裡小醜看著她醒過來，眼裡面容都是麻木一片，哪怕是面對哥譚的罪惡之源也沒有半點兒情緒起伏，只不過在聽到他那句『Dad will take you home』時才有脆弱流露出。

　　哇奧，這真是一個小可憐的姑娘，她失去了愛她的papa，而到現在她還是想抓住什麼幻像，還以為她會被安慰和保護。

　　小醜冷淡神色，又嘲諷又可憐地看著她眼裡的光芒熄滅，這是遠比見到生命逝去、鮮血流淌還更大的快慰之感，哪怕是人們的醜惡一面都比不上這種掐滅希望的感受。

　　瘦弱無力的小姑娘呆愣愣坐在那裡，再不能給出回應，大概是早已冰冷破碎的的心裡再被灌入了冷風，有什麼細碎微弱的聲音在空洞回響，再不會有這樣絕望和難過，然而那些哀嚎悲泣全都被壓制在咽喉下，她不能有任何異樣被表達出來。

　　即便那表面平靜而木然，卻看一眼就像是會生生刺痛人眼。

　　那綠色剔透的眼裡一層水光潤潤，小醜就，莫名其妙有點兒沒轍，丟一個炸彈在她懷裡，然而她就是一點也不反應，這種對於生命的威脅不能使她動容，甚至於是被期待的。

　　這沒有什麼好戲，也算不上樂趣，有意味不明地打量她一會兒，然而小醜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那頭發干枯毛糙，手感差極了，她就安靜坐在破木板上，小醜原本蹲在她旁邊，到底是很快失去了興趣，索然無味地站起身，套上外套再捏了捏她的臉蛋兒。

　　「My girl，remember to keep up with me，don’t lose it again.」這語調就不復之前的怪異可笑，難得平和地說出，但他眼裡流露出的意思是：沒跟上來、走丟了，那可能你懷裡的炸彈就要爆炸了。

　　小醜帶領著他的手下們向外走去，車隊停靠在外面，但是直到他要上車身後都沒傳來一點兒動靜，索然地回頭看去，小姑娘果然還坐在那裡，倉庫裡的暗沉陰影打在她身上，就像是埋葬了這一個死寂無趣的生命。

　　他其實莫名有一點氣，大步折回去按了一把她的腦袋發泄一下，扯過那只有骨頭硌人的手腕就帶著向出租車走去，雖然小矮子姑娘走得跌跌撞撞，但是從一直沒摔倒來看，他還真是夠難得溫柔的，雖然小醜自己不覺得。

　　在折回去摁一把她時，小醜有一句不帶半分真心的道歉：「Well，I’ｍ sorry，I forgot what an idiot you are.」這就只是嘲諷，小姑娘不在意那威脅，怪他忘了這就是個白痴小傻子，她連命都不要，然而小醜可不會讓她如願的。

　　然後如果要回想一下，小醜是在什麼時候知道這麼個可憐存在的？

　　早在豬面教授從阿卡姆瘋人院逃出來時他就已經能夠自己獨立出來了，只不過那個蠢貨想要先去吸引蝙蝠俠的注意，那麼小醜也就幫了他一把，想要看他心愛的小蝙蝠得要怎樣把這個患有精神分裂的變態殺人狂帶回來，但是在豬面教授被帶回來沒多久後，他得到了一個消息——

　　聽說哥譚的犯罪之王小醜，他有一個女兒，嗯，會制作笑氣炸彈那種。

　　那一段時間連小醜女哈利·奎恩都來嘲笑過他，帶著她的好友毒藤女。

　　然而還有一些小細節，這個小姑娘也同樣患有精神疾病，甚至於外貌身形比起這個年齡的孩子來說差遠了，太過於瘦弱可憐，從幼時起就營養不良，哪怕長到現在也沒養好，她干巴巴的一點也不好看，連話都不會說，誰也不理睬，安靜到了極點。

　　她被蝙蝠俠在一個寒冷冬夜裡發現，然後帶她到了哥譚綜合醫院接受治療，那一個時候她幾乎要病死了。

　　豬面教授襲擊醫院前並不知道她的小醜『papa』，但是被笑氣炸彈炸了一臉之後……回頭在阿卡姆瘋人院就想找小醜打一架，氣瘋到甚至想讓小醜也變得更加『完美』一點。

　　小醜：Excuse me？Is this serious？還是說蝙蝠俠終於想主動算計他一回了？

　　但是當看到那還在昏迷中的小姑娘時，他的眼眸不自主暗沉一下，卻還是扯出來個不帶有任何意味的怪異笑容，well，很棒，這是他會喜歡的『女兒』。

　　一路無話，等到他們到達了一家快餐店，並且控制了裡面的人時，小醜只安靜等待他的小蝙蝠會在什麼時候能找到他故意留下的線索，而很快就聽到他手機裡的鈴聲，但是這毫不意外，蝙蝠俠當然是很輕易就能達成這一點，而他也是有意的。

　　如同惡趣味一樣，在自己的游戲裡給予對方一點提示，看著他被驅使圍繞那些線索四處奔走，然而那只是徒勞的掙扎，最終結果還是改變不了，不是很有趣嗎？

　　從店面裡可以看到外面的車流縱橫交錯，鮮活的生命被套在機械殼子裡，但是很快就會有人從中掙脫出來，在劇烈的爆炸衝擊裡再無束縛，人類關於生前死後的審判或許交給天堂or地獄，如果深淵裡有魔鬼還會誘哄他們，但是在人間，能帶給人們死亡的存在卻數不勝數。

　　這真是十分滑稽可笑。

　　知道蝙蝠俠和他的羅賓們都在奔波當中，小醜毫無顧忌翹腿坐著，他旁邊是個小姑娘，軀殼安靜得像是沒有裝入靈魂，眼眸中都光芒死去，但是他，「Well，don’t be angry with me. What would you like to eat？」

　　這麼個瘋狂扭曲的存在真的難得會這麼哄人，但是他直接把小姑娘的死寂和難過歸納為鬧脾氣，根本沒想他都做了什麼——想當人家的papa，然而他盡責了嗎？完全就是在嘲諷可憐，極其惡劣的逗弄她的作為。

　　但是等到一杯甜牛奶和披薩上來，小醜看著小姑娘仍舊不動不回應，就在十多名手下驚悚的注視裡，給她遞去牛奶，還把披薩分成了小塊再推給她，「你要乖一點。」

　　可對於塞拉而言，像是有過很久，當她才恢復意識就聽到了這一句話，平緩耐心得不像是會由哥譚小醜說出的，但是她抬頭看去，那與她對視的眼裡呈現出透亮的黃綠色，其中沒有太多意味。

　　就，遲疑過後慢慢接過牛奶杯，低頭喝一口，溫熱也甜甜的，勉強算是一點撫慰，一小部分驚惶無措被壓下去。

　　在這種人多的公共場合基本還是慫成一團，她不希望被任何人看到，被注視之後會有緊張畏懼的情緒不自主產生，連心窩處都悶疼。

　　矮蘿蔔一個的小姑娘縮了縮頭，面容裡不自覺露出擔驚受怕的神情，而小醜……低頭看了她一眼，手指動了動，但還是沒有選擇嚇她一下，相反讓人把那些待在快餐店內的客人和服務人員都趕了出去，翹腿坐著陰沉一張臉，反正這些人對他而言，連做人質都不會夠格。

　　就看著撲棱兩片小葉子的蘿蔔苗抱住杯杯吸溜，還一叉子一小塊披薩，兩條炸毛小辮子隨她一動再一動，可憐又可愛。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小醜當然知道他自己都做了什麼，懷裡揣的計時器『嘀嘀』響了兩聲，沒有間隔太久的時間，那個趴在筆記本面前的手下對小醜點點頭，隨即巨大轟隆的爆炸聲響起，玻璃窗簌簌作響，桌椅都在顫動中。

　　在小姑娘看過來的沒有任何含義的目光中，小醜的臉上油彩濃重，他扯出個冰冷恐怖的扭曲笑弧，又變成了怪異拖長的語調，手肘抵在桌面上給她比了個手勢：「Will you like the Grand Fireworks？」

　　她只覺得咽喉裡又哽著什麼一樣，papa也曾給她看過一場盛大的煙花禮，那是她遲到的生日宴。

　　有生命逝去、靈魂哭嚎，城市陷入動亂當中，各處都混亂不堪，太多的惡行和悲劇都在上演，因為自己痛苦憤怒和絕望，抓不住那些逝去之物，所以給予世界更多的絕望，又或者那只是無望的悼念、一場祭奠而已。

　　可這是錯誤的行為。

　　但那是一整個世界上最愛她的papa，他永久失去了她，不會再有第二個小芙拉爾了，沒有一個小姑娘會再同樣愛他。

　　那麼小醜呢？

　　塞拉小姑娘呆呆的，已經能見到點兒鮮活，腦殼裡蹦蹦跶跶歡騰著無數想法，但是臉上分毫不露，莫名其妙就開始木然正經起來。

　　從小醜可能的經歷到如何干掉小醜以及一系列後續發展……整一個思維過程沒有什麼大問題，常規操作，這是papa教的，papa原話是既然她還小、沒有力氣，那麼就要學得聰明一點點。【驕傲

　　並且只是想一想嘛，不代表真的就要做那麼凶殘的事_(:з」∠)_也、也不一定（肯定）做不到的啊。

　　小醜又不能掰開她的腦子知道她在想什麼，就不再看她，他知道蝙蝠俠的小小鳥已經快要找到他們了，直接就帶人從店面的後門出去，那裡停著一輛橄欖球比賽的賽事人員專用運載大巴，他們全部都上車，再向著體育場而去。

　　已經追不上小醜了，在店面裡被小醜留下的『小禮物』折騰得灰頭土臉，達米安捏緊了拳頭砸在旁邊的門板上，臉上神情凶狠暴躁到了極點，『哐啷』一聲把門都錘掉，然而耳麥裡傳來蝙蝠俠冷靜低沉的聲音，就勉強壓下了憤怒，照著蝙蝠俠所說的去做，騎上他風馳電掣的小摩托再嘟嘟嘟絕塵而去。

　　但是糟糕的事態已經可見一斑，達米安在趕去體育場的時候，那裡已經亂了起來，蝙蝠俠到了之後也來不及去找小醜，只將那些開槍射擊的小醜幫成員奪槍打暈，拖到隱蔽處去，而戈登帶領警局人員進入體育場中，也都向各個休息室、辦公室而去，在之前他們注意到了爆炸地點，也分出一部分人去維護治安。

　　沒有太多的時間給他們反應、控制事態，等到槍響聲全部消音，很快大屏幕上就出現了小醜那張經典的臉，濃重誇張的油彩遮掩了原本面容，他陰沉沉冷然看著鏡頭，但很快就扯著嘴角笑起來，「Are you ready to join my party？」

　　你們，准備好來參與我的狂歡了嗎？

　　但是體育場上還是不安靜，蝙蝠俠之前解決了一隊小醜幫的人，但是又從另一個出口點進來二十多個戴小醜面具的人，他們全部都手裡拿著槍/支，脅迫想要逃出去的人退回去。

　　小醜為他們的准備的驚喜就是——在游戲未完成之前，不會有任何人能從體育場走出去。

　　十分經典的二選一，這是游戲第一個環節。

　　First of all，是選擇在場所有人全部被炸上天變成煙花，還是來開始他的正式游戲？

　　體育場上慢慢安靜下來，他們全都看著大屏幕，小醜當然知道所有人都關注著他的，寡淡索然地舔了下嘴唇，但他可不是小姑娘那個鵪鶉，很隨意在鏡頭面前晃了晃他手裡的控制器再揣回西裝衣兜裡，然後一轉鏡頭。

　　「OKey，you’re very obedient，let’s do the second part of the game.」

　　游戲第二環節還是做選擇，目前給出的選項有兩個，被二十多個戴小醜面具的人圍住的有兩方：瘦弱無助的小姑娘，很平常的三口之家。

　　他們面前各自放置了炸彈。

　　但是這一個選擇將是由小醜來做，他再掰過來鏡頭，像是有沉思一下，面容深沉，神色間又有點嘲諷和惡劣，像是自問自答了一句：「Look，this is the time. Is the bat here？」

　　「Yes，of course，he will be here，hiding in a corner. He will follow your step，and never dare to slow down.」

　　是的，他當然在這裡，藏在某一個角落，蝙蝠俠會緊跟小醜的每一個步伐，他根本不敢慢一步。

　　這是所有哥譚人都知道的事情，蝙蝠俠會守護哥譚，他打擊犯罪，致力於消除罪惡，在有鮮血流淌的地方出現，剝繭抽絲追尋線索，他跟緊黑暗、暴露出真相，將每一個有罪之人送入黑門監獄或者阿卡姆瘋人院。

　　他是騎士，是哥譚的愛人、救贖和希望。

　　小醜怎麼會對他喜愛的小姑娘很壞，那是他的女兒，她當然是安安靜靜坐在那裡，不哭不鬧，沒有更多的情緒和表達，與旁邊被綁住的一家三口就全然不同，他們悲憤、絕望，聲聲哀求，又憤怒謾罵。

　　然後就叫小醜身後的一個手下擊中了男人的大腿，小醜撇過去一眼，分明眼裡都是不悅和森冷，「If you’re not quiet，then I don’t think you’ll have to make any more noise from now on.」如果現在還不安靜，那麼從今往後也都不用再出聲了。

　　一些時候的吵鬧他能接受，但是又有一些場合只需要他們安靜配合。

　　那女人已經趴倒在了她丈夫的身上，無助搖著頭，眼淚直流，她不敢開口說話，望著那傷口的眼神滿是驚恐悲傷，然而她還是在努力挪去那個崩潰哭泣的男孩兒的身前，希望將他擋住。

　　好的，現在已經安靜了，小醜又湊去小姑娘面前，拖著外套蹲下身也比她高出不少，伸出手脫下一只深色手套，假模假樣地摸了摸她的頭，低頭與她問道：「My girl，do you want to make a choice？Are you dead or are they dead.」

　　可是塞拉怎麼會給出回應，有輕微歪頭一下，但是那與小醜對視的目光裡滿是空洞茫然，如同亮綠色剔透的翡翠已然破碎，全部碎片被丟入水中，她在隔著一層水面看他們，又怎麼會看得見？

　　「OK，I see. It’s a mistake to ask you.」

　　這種錯誤小醜不是第一次犯，但是誰讓他就是想看小姑娘給出回應呢？

　　得不到回應也沒事，不是還有另一方嗎，游戲的樂趣也在於反轉，他們剛才有沒有緊張？可能還希望過小姑娘能夠放過他們，選擇自己去死，嗯，這當然是很正常的心理。

　　小醜轉頭看向他們，手底下摸著小姑娘干瘦的臉蛋兒，真的，手感不好，而不出意外能夠從他們身上看出那些意味，但這真是太無趣了，「In order to be fair，do I let your children choose？」

　　挑事的節奏帶起來，但這是他給他們的機會不是嗎？

　　小醜只需要示意一下，就有手下來推開了男人和女人，拎起那個七八歲大的男孩兒，給他割開了身上的繩索。

　　他有一個隱秘的樂趣點，比如說，這個小男孩兒是黑發藍眼，以及他的年齡。

　　小男孩兒被帶著推攘到他面前，小醜慢條斯理站起身，理了下外套後再把手套戴上去，然後也摸了摸他的頭，「Good boy，」他臉上的神情悠閑怪異，「Now it’s your choice.」

　　曾經一個黑發藍眼的男孩兒在面臨生命逝去以後，他毫不猶豫選擇了正義，並且在此後數年裡為之奮鬥、從不歇息過一刻，那麼現在這一個小男孩兒呢？

　　他瑟縮著身體，戰戰兢兢接過了小醜遞給他的控制器，小醜指給他，左邊這一個按鈕是小姑娘面前的炸彈，右邊那一個理所當然就是他父母面前的了，很好，該做選擇了。

　　小醜陰沉帶有嘲諷地看著他，「Then I’ll count three，」他慢慢逼迫男孩兒做出選擇。

　　「three，」他無助地看向自己的父母，然而他們只是搖頭，什麼話也說不出。

　　「two -」男孩的手慢慢蓋上了控制器，但是那手指顫抖著，根本不知道要落在那裡。

　　沒有one了，一身裝備齊全的羅賓小子從天花板上的通風管道打破鐵皮跳下來，那位置剛好在小醜和男孩兒中間，他早就想打一頓小醜了，小醜也並沒有過於驚訝的模樣，這真是蝙蝠俠以及他的小鳥們的正常操作了，他難道不知道羅賓和蝙蝠俠會冷不丁在各個時間、各個地點出現？

　　年少激進暴躁的羅賓小子還沒學會什麼是收斂和穩重，面對二十多個持槍的人手也都能面不改色與他們打起來，甚至於越發奮勇，拳拳到肉撂倒了不少小醜幫的人，並且在看到那男孩兒手裡的控制器時，直接丟過去一枚蝙蝠鏢，完美爆掉了那東西。

　　小醜也還是沒太針對他，就算看著自己的手下被個小矮子打倒在地，臉色依舊一派輕松，看不出丁點兒游戲被破壞的怒氣，在與他的手下們打鬥時的間隙裡，達米安還要衝他攻擊，小醜也都接住了拳腳，然後撩撥回去。

　　看似他們還要糾纏很久，但是在小醜首先拔槍的情況下，他一槍打在羅賓小子面前的地上，等到達米安停下了動作，他握著拳戒備小醜會不會再開槍，然而這時一張電網從他背後灑下，牢牢地罩住了他。

　　等到電網上的電被關住了，達米安脫力被兩個人架起來，小醜索然無味地勾了下嘴唇，示意窗戶那裡，「丟下去。」這是在五樓。

　　但是蝙蝠俠這個時候已經到了，踹開門就利落地解決掉了最近的四個人，當看到達米安被架住時，直接爪鉤槍射出繩索將之帶到了自己身邊，達米安勉力扶著牆，抬頭看著蝙蝠俠的背影，眼神凶狠又帶著光亮，沒有多余的話語，很快就再進入戰局。

　　那一家三口父母身上的繩索被蝙蝠鏢割斷，蝙蝠俠低沉嘶啞地出聲：「Get out of here.」他接住一旁甩過來的槍支，借勢打倒了身後的那一個人，然後再手肘撞擊他頭部使之昏迷。

　　偌大的休息室內已經快沒有幾個還站著的人了，小醜躲開在一旁饒有興趣看著他們，他有慢慢出聲：「Have you received my little gift for staying in the stadium？」

　　蝙蝠俠這麼快到來，神色裡也不見焦慮，看來他留在體育場的小禮物他已經接收到了。

　　那是一罐笑氣，也就大概能覆蓋一個體育場這麼大的面積，而剛剛他給小男孩兒的那個控制器也並不是控制這間休息室內的炸彈，相反，一個炸掉儲存笑氣的罐子，一個炸掉體育場外的另一個加油站。

　　很可惜控制器被破壞了，就又少了一點樂趣。

　　接下來這是蝙蝠俠與小醜的對峙。

　　塞拉還在那裡，因為她的椅子下有一個重力感應炸彈，一旦她一動或者起身，那麼立時就要爆炸。

　　作者有話要說：

　　與正文無關小劇場：豬面教授被送回阿卡姆後

　　小醜（看著豬面教授）：大白天的說什麼豬話呢？/扁鵲三連.JPG

　　哈莉奎恩（攜手毒藤女）：我親愛的小布丁在離開我以後終於喜當爹了【為小醜點播一首《好日子》

　　今日阿卡姆瘋人院的廣播裡放著一首喜氣洋洋的歌：

　　唉

　　開心的哈莉敲出年年的喜慶

　　好看的豬面送來天天的歡騰

　　陽光的油彩塗紅了今天的日子喲

　　生活的花朵是我們的笑容

　　唉

　　今天是個好日子

　　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明天是個好日子

　　打開了院門咱迎閨女

　　……


第13章 一點點小陽光啦·小修

　　- 太多無法到達，太多無法拯救，太多刺痛我心揮之不去的苦難，太多令我銘記難以磨滅的悲傷。

　　在『叮』一聲輕響的時候，危險已經預見，蝙蝠俠毫不猶豫再次折身回去。

　　那孩子安靜地待在那裡，她的一雙眼中支離破碎一切，連本身的存在都顯得蒼白虛無。

　　那是淚光，還有他無法企及、不能抹去的絕望。

　　- 但是還有更多的事情不得不去做，為了這心聲，為了存在於世的微弱光芒、公平與正義，他們都需要迎光明而來，堂皇而去，如若背負黑暗，還如何長眠安息。

　　如同有珍珠散落之聲在耳，她年幼的生命也即將逝去。

　　爪鉤搶射出，將她帶到自己身邊。

　　無論如何，他會挽留住眼前之人，盡最大可能挽回目之所及的他們。

　　- 人世有所苦痛，但生命從不是能夠輕易逝去的存在，無辜之人死去、有罪之人仍舊逍遙於世，他會盡一身最大努力帶給他們公平。

　　已經來不及了，來不及阻攔，來不及消彌危險。

　　在拉過她的那一刻就以絕對的、不容置疑姿態護住她，扯過披風蓋在她身上，其後才是蹲身保護自己，把所有灼燙疼痛攔在身後。

　　以血肉之軀、凡人之身的後背抵抗爆炸的衝擊。

　　- 全部艱難險阻都不是那退縮的理由，如果有勇氣和毅力，那為什麼不能達成？怎麼能眼看著生命被牽扯墮入黑暗，那永恆無光。

　　蝙蝠俠再度低沉嘶啞地出聲：「別怕。」他伸手捂住她的雙耳，把那年幼孩子的頭貼近在自己胸膛心髒的位置，不欲她受到傷害。

　　轟隆的爆炸聲在身後響起，近距離的衝擊之下哪怕有披風擋著，然而他的眼耳口鼻中都流出鮮血，痛楚在神經上席卷而來。

　　但是孱弱無力的小姑娘被保護得很好，只她眼裡又再落了淚，在迅猛的火光之下亮起了一點光輝。

　　- 然而也有太多的無能為力，只能注視著鮮血流淌、生命逝去，太多的靈魂在墓碑之後緘默，他們已無力訴說。

　　他並不是身負榮光的英雄，只不過想要守護一座城市的黑暗，將污穢與罪惡驅逐，希冀光明於世，等待某一日人們再不需要他的存在，將他的痕跡消抹在過去的晦暗裡——蝙蝠俠會沉默佇立在黑夜裡，但他希冀世間再無他這樣的存在。

　　這個漆黑高大的身影看似就快要倒下了。

　　但他還是能擲出蝙蝠鏢，一個靠近他們的戴小醜面具的人被擊倒，他仍不留余地保護著這個孩子。

　　……

　　可是對於塞拉而言，她不會明白很多。

　　空氣中爆炸產生的煙塵還在飄揚著，但是已經沒有危險了，那寬厚令人心安的懷抱微微松開一點，小姑娘茫然無措站在那裡，她知道剛才爆炸的衝擊有多大，所以理所應當知道這樣的庇護是越過了『某一條線』。

　　那太過於厚重，過於深沉，叫她忍不住淚流。

　　或許騎士自己未能知覺到，可他眼裡有無限哀慟悲傷，他難過得不得了，她又怎能無動於衷。

　　塞拉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安慰他，她不會表達，也不會說話，愣愣看著蝙蝠俠，他受了傷，眼鼻乃至口中都有鮮血流出，幾乎算是觸目驚心，但是那眼神中銳利沉靜，嘴唇抿出的弧度依舊堅硬冰冷，所展現出的狀態一如既往，沒有分毫異樣流出。

　　但在擲出一枚蝙蝠鏢擊倒了來人，注意到她目光的時候，他還是柔和了一下眸光。

　　「Are you all right？」是遠比平時更加嘶啞的嗓音，幾乎都要辨不清字詞來，但他已經很努力了，把所有的沉痛和傷害都由自己背負，只呈現出那些堅定和強大來。

　　蝙蝠俠是不會倒下的，因為他還有想要庇護的人們，還有想要拯救的靈魂，在他所願沒有達成的時候，他將永不停歇，固執堅定走下去，走在他認為正確的道路上，無論會付出何種代價，哪怕是以生命作為抵押，他從不遲疑猶豫分毫。

　　塞拉與蹲著的蝙蝠俠對視，她還是那小小擁抱著他的姿態，手底下扶著他冰冷堅硬的裝甲，她頓了一下搖搖頭，她沒有事，目前有事的應該是他，她只要想到剛才的爆炸衝擊被面前這個人擋住了，她就，幾乎忍不住要心悸一下，那種莫名的、她所不能辨認的情感在心中，讓她眼睛都酸澀了。

　　為什麼還要保護她呀？

　　她從前就只得到過來自papa的關懷關心，只有這一個人愛她，但他們是親人不是嗎？他把他的姓氏給她，把那最後的溫柔善意給她，也讓她發芽長大，帶她看這個世界上僅存不多的美好，毫不吝嗇將那些美好品質賦予給她，也為她祝福祝願。

　　那麼現在呢？

　　那種毫無緣由的善意，甚至於能不顧自身的安危，他們會有許多人都想挽留她，願意付出關懷與愛，只為挽回一個晦暗見不到光亮的生命，將之從死亡面前帶回來。

　　他們都為世間許願光明，也毫不遲疑去做著，不會在意那些回報，只因這就是他們的願望，人世間的光明、美好和希望即為他們所求。

　　小姑娘有稍稍愣一下，然後她，很艱難開口說話了，「So how about you？」稚氣的，也帶有點點嘶啞，並不好聽的聲音，然而像是有什麼陽光在裡邊，很理所當然一般，小種子被催生出慢慢發了芽，就頭頂葉子，又膽怯又畏懼地試探外界。

　　蝙蝠俠不動聲色換了重心支撐身體，也把喉間湧上的血腥味咽回去，在頭盔後的神色有動容一下，仍舊是選擇回應了她，「我沒有事。」

　　他已經成功挽救回來了一條生命，如此鮮活動人，還有天真可愛。

　　其實塞拉還是很驚惶害怕，胸膛裡安放著的心髒敲得咚咚響，嗓子緊得不行，眼淚花都要再冒了，可是，她覺得要是自己無動於衷的話，這真是太不好了，接收到來自他人的善意，為什麼不回報呢？

　　就只有那一個戴小醜面具的人過來，余下就沒人了，小姑娘歪頭去看一眼破破爛爛的四周建築牆面，看著蝙蝠俠像是還要動，但是受傷人士就不要再撲騰了，她把手搭上蝙蝠俠的肩膀，配合眼裡水光濕潤的一片，很顯然是不想讓他再起身。

　　如果是對待行動派的人，那麼就不要太過於廢話，自己動手就好了。

　　就，自己被保護得很好沒有受傷，暫時也沒有別的危險，面前的蝙蝠俠也還是稍微寬待縱容著，塞拉就自己摸去那萬能腰帶，摸索一會兒從裡面取出了不少拆卸分開裝的零件，與蝙蝠俠排排蹲在地上，雖然手上很生疏，但還是裝卸好了一把槍，裡邊塞的子彈都是麻醉效果的，並不致死。

　　摸著手/槍小姑娘一臉正經，她想幫忙把多余的零件塞回去，但是……拿得出來，不代表她還能放得回去，舉著手迷迷茫茫，就還是蝙蝠俠自己動手極快速地整理好了。

　　當最後一個零件放回去，『哢噠』一聲腰帶上的包蓋扣上，在她站起身時蝙蝠俠也同樣站起來，那麼黑漆漆和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後，一點三個她那麼高，壓力還是會有的，但在這時就只是心安和慰藉，還有一點擔心他會不會突然歪一下摔了。

　　塞拉有再看他一眼，眼眸裡慣常不會帶什麼意味，但是很莫名就有一種默契——

　　小姑娘正正經經：已經沒有危險，那你不能再出手啦，我保護你。

　　蝙蝠俠沉默著，但他無疑是縱容態度的→在明確收到羅賓和紅頭罩的消息，知道這一事件基本落下帷幕的情況下。

　　收回目光後他們都朝外邊走去，蝙蝠俠的步伐依舊平緩沉穩，不見半點受傷的跡像，塞拉凶唧唧氣昂昂（自以為）就往外走，但她仍舊是被保護著的，一旦危險來臨，蝙蝠俠只要邁出一步就能將她擋在身後。

　　雖然在另外地點的紅頭罩和達米安有聽到耳麥中傳來的巨大爆炸聲響，那太過於近的距離有驚嚇到他們，但是在之後還有平緩的呼吸聲傳來，就知道蝙蝠俠在行動裡最起碼是沒有受太大的傷，然後也就聽到了這一問話和回復。

　　路上有遇到一些還四處亂竄的戴小醜面具的人，而出乎蝙蝠俠預料的是，小姑娘拿著槍真的不是哄人，她的准頭很好，反應極快，即便動作裡有生疏不適應，然而動手時沒有遲緩過一刻，都將那些人干脆利落地解決掉了，他就只需要注意著四面八方的回饋反應，在通訊通道裡以另外的方式回復和下達指令，那些正面衝突都能由塞拉自己搞定。

　　蝙蝠俠有注意到小姑娘很介意那些投來的目光，十分敏銳，但那是由於極度的不安和恐懼所產生的。

　　內心驚惶無措，她被逼著一定要保護自己，在離開自己最依賴最信任的親人以後，也要自己長大。

　　……

　　塞拉陷入危險的時候，小醜已經被制住，撲騰得凶的小綠鳥一臉陰沉暴躁，幾乎就想要上去揍人，但是蝙蝠俠制止了他。

　　他們都從休息室裡出來，而小姑娘還留在那裡，她慢慢休息著，沒誰能知道那個帶有感應裝置的炸彈被解除後，它還能出故障然後爆炸，極其微弱的『叮』一聲響動，蝙蝠俠再次折身回去。

　　炸彈爆炸掀起熱浪，火光衝天，被劇烈的衝擊帶起的各種小東西打在臉上，小醜被達米安帶著直接從走廊跳下，落在下面的平地上，但還是被一些尖銳碎片劃傷了臉，嘴角有一道不大不小的傷疤。

　　一臉暴怒憤恨看著那爆炸點的達米安沒有注意到，這個臉上塗滿油彩的男人一瞬間陰暗神色，瘋狂又扭曲。

　　黃綠色的眼眸中深色瞳仁微微張大後很快恢復原樣，小醜看著那煙塵中心，但可惜目前還什麼都看不到，就只扯著嘴角，任由鮮血流出沾污了臉上的白顏料，語調怪異又像是藏著什麼一樣，「Whoa，look at a beautiful fireworks？」

　　當這一事件最終落下，小醜即將被帶回阿卡姆瘋人院，他在被警局人員扭送進警車前，有對塞拉小姑娘露出一個極度怪異且充滿惡意的笑。

　　「Don’t worry，my girl，dad won’t lose you again.」

　　作者有話要說：

　　蝙蝠俠最早是偵探，守護哥譚，打擊犯罪，致力於消除罪惡，在有鮮血流淌的地方出現，剝繭抽絲追尋線索，他跟緊黑暗、暴露出真相，將每一個有罪之人送入黑門監獄或者阿卡姆瘋人院。

　　他選擇把一切都背負在自己身上，也真的，他怎麼會不難過。

　　·

　　本章的第一段文字，是出自漫畫《黑白》裡面的呀。


第14章 柔軟可愛小日常·小修

　　拿槍的手爪爪總是會遭受到暴擊的。

　　雖然能保護好自己，還保護了身邊受傷的蝙蝠俠（？），然而由於槍支的後坐力還有扣扳機對於皮膚的磨損，塞拉在回去的路上就被蝙蝠俠發現，她摸槍的那只手上磨出了血泡，看著十分讓人不忍心。

　　本來就干瘦巴巴的一朵小花，皮膚水色還沒養起來，然而那只剩下骨頭的手上，薄薄一層皮膚下打了血泡，太過於顯眼刺目，蝙蝠俠即便忍耐讓自己撐住，然而還是有幾分注意力分在了她身上。

　　一開始小姑娘藏著的，沒有露出些什麼，但是她會不自覺露出不開心的神色，那十分隱蔽，眼裡有水光也一臉委屈巴巴的。

　　在從大樓出來她拿著槍的那一路，蝙蝠俠有留意到她在開槍過後會有一點向身側依偎的模樣，她的那位父親關懷愛護，就算要將這些能保護好她的能力都教給她，也應當會自己跟在身邊……怎麼會舍得讓她獨自一個人面對危險。

　　在剛才這樣的情況下，她都能獨立堅強，如果不是因為疼痛，又怎麼會流露出委屈的神色，但是已經不再會有那一個人來解讀她的情緒。

　　蝙蝠戰機設置了自動駕駛回程，路上蝙蝠俠支撐身體勉力靠在駕駛座上，將傷勢掩藏得不動聲色，他在問過塞拉以後看到了她手掌上那幾個血泡，雖然看著猙獰，處理過後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塞拉有些不太喜歡，安靜坐著的時候總是悄咪咪動作有點想要撕破。

　　塞拉坐著的模樣可乖了，這回也沒有想睡覺覺，外頭風景超棒，車速一流√但另一只手爪爪不自覺摸上去就是想把那層皮給扯掉。

　　扯皮一時爽，但那在之後會很疼的，所以就還猶豫著沒有扯掉。

　　蝙蝠俠在冬夜裡撿到她的時候猜測她狀態不好，是因為她的手上有一層繭，在指甲邊緣兩側以及右手拇指彎曲的指節那裡，雖然是在很久以前留下的痕跡，但還是能夠被發覺。

　　這不是個什麼好習慣，蝙蝠俠遞給了她一個『小玩具』，沒有多說什麼，看著旁邊的小姑娘在衝他怯弱一彎眼笑過後，斂了笑意專注看手裡的小東西，在那沉靜寬和的注視下反復翻過來翻過去看了下，這看似只是一個十分薄的鐵片，一點小設計可以完美貼附在哪裡，但在中間位置稍有凸起。

　　塞拉慢吞吞按下了它，目光專注看著，這像是沒有什麼動靜，一切平靜如常。

　　然而很快。

　　車窗外聚集來了一群蝙蝠，黑黢黢成片的圍繞著他們，隔著窗戶甚至撞擊玻璃，成群結隊烏壓壓的一大片，圍繞盤旋不休，塞拉只是被驚嚇了一下，但其實也就只是愣一下，之後就不由自主扒在了玻璃窗上，她不害怕，甚至於覺得很棒，伸手像是想要觸摸它們。

　　蝙蝠一點也不可怕的，papa曾經給她逮到過，它摸著毛絨絨的，但是好瘦好瘦，papa說：「芙拉爾，如果你將來不能把自己養好，那麼會比它還要醜和難看。」但蝙蝠不難看，就是它看著只有骨頭架子和薄薄一層皮，所以這才醜。

　　……如果是圓溜溜的大蝙蝠，那麼會好看一點？

　　當小芙拉爾認認真真反駁回去的時候，那個男人根本拿她沒辦法，就只是別扭無奈笑著，慢慢撫摸她剛剃的小光頭，但小花朵是聽話的孩子，當然要做到爸爸所說的事，當時彎眼一笑得爛漫可愛，扒住了自己親愛的papa的手臂就撒嬌：「我當然是記得的啦！我是papa超可愛的小芙拉爾！」

　　小芙拉爾是他嬌養長大、愛逾珍寶的小公主。

　　在男人的縱容下她有養過一只蝙蝠，養在黑暗裡，總喜歡逮住它摸摸，後來它莫名死去了，她難過了好一陣兒，後來就再沒想要養什麼，即便papa還帶給過她小蝴蝶。

　　但她不喜歡小蝴蝶的，那太脆弱了。

　　以及小蝴蝶是毛毛蟲變的，而毛毛蟲除了醜，它還恐怖，有毒，被驚嚇到的小芙拉爾還會和男人告狀：「它好凶……它要一口啊嗚啊嗚吃我了啦！」邊慫到掉眼淚邊一板子拍死了毛毛蟲，她papa在旁邊眼睜睜看著這迷惑行為：？

　　在蝙蝠群的擁簇下他們回去，被從蝙蝠車上帶下來，前邊蝙蝠俠沉穩走著，塞拉慢吞吞邁腳跟在後邊，她走不快，心髒又不好，胸骨後頭可疼可疼了，不過那一個『小玩具』還在她手裡，她超級喜歡，蝙蝠俠也送給她了的。

　　就算沒有交流，但這就是他們之間的默契呀，管家阿爾弗雷德來得很快，在知道蝙蝠俠和小姑娘近距離面臨了一場爆炸衝擊後就准備好了一切，醫藥箱以及別的醫療檢查器械，而現在蝙蝠家還有一個小姑娘，要更加精心養著，他也早已經給她准備了一份小甜品，作為暫時的食物攝入。

　　她身上是沒有受什麼傷的，被檢查過後端著小牛奶杯，一時間坐在蝙蝠洞裡，就注目打量四周，這裡也有暖氣的，並不會寒冷，所以她才能坐得住。

　　最後的結論就是：看不懂、看不懂，擺在面前都不知道那是什麼，真是十分迷茫了。

　　當布魯斯卸下裝甲走近後，就能見到小姑娘眼裡燦然的光輝，剔透美麗地映入了事物許多，在見到他與她對視時，那一雙眼裡不再有破碎的什麼，即便可能只是一時掩去，然而這已經足夠了，她被挽回，也真切開始回應和感受這一個世界。

　　只要擁有感知，那麼就不會再孤單，因為這世界會愛她、會庇護她的，哪怕世界殘忍，但仍然會有許多人為她許願祝福，希冀把美好賦予給她。

　　小孩子不必要背負許多，不應當如此難過沉重，當苦難被附加在他們身上時，這都是證明了世間殘忍，那麼他們也都需要更加努力，然後把陽光從雲層之上帶下來。

　　「Bruce，」她有這樣呼喚出聲，陽光底下的小嫩芽招招搖搖，抖掉了身上的露珠以後就可得意了，就算怯生生的，但就是朝氣蓬勃極了。

　　塞拉怎麼會不知道蝙蝠俠在保護她的那時受了傷，在喚住他以後，好慢從兜裡掏出一把包著細碎散發亮光紙張的小糖果，但是她沒有先給他，只是慢悠悠伸出一只手指爪，然後與布魯斯同樣伸出的指尖對上了，小姑娘稚氣出聲：「別怕呀，勇氣給你啦。」

　　這也是一句papa哄他的小花朵的話，像模像樣學過來，塞拉抖抖她的小葉子，但還是沒忍住眼裡一層水光濕潤，她沒有那麼想哭的，只不過是忍不住，在她所不能知覺到的情況下，神情怯弱委屈，還有偌大悲傷流露出，但這是為布魯斯，受傷了怎麼會不疼的呀，她只是一點點小疼痛就會忍不住哭了。

　　小聲嗚咽地說：「糖也給你呀，要是吃了苦苦的藥，你吃一顆糖就會好啦。」

　　布魯斯沉靜地看著她，只是點點頭，然後就，小姑娘在說完以後才知覺到羞怯，緊巴巴收攏到一塊兒差不多要蜷成個鵪鶉，但是她還有那樣一句話。

　　「謝謝你呀，布魯斯。」

　　這一句謝謝是一定要說出來的，為了他幾次救她，為了他這樣的寬和縱容，為了讓他不要那麼難過。

　　『愛』這一件事情，是相互的，不論大愛小愛，都是這樣。

　　他很好了，也很努力了，塞拉所見再不會有比他更要溫和寬容的人，即便還有好多的善意，但是她記得那一個冬日雪夜，記得他慢慢將她抱住，手撫上她的額頭、為她披上小毯子，他有那樣柔軟的。

　　蝙蝠俠和布魯斯都是世界上超好的人，塞拉能夠感知得到。

　　布魯斯的手撫上她的頭，慢慢動了動，沒有去理那炸炸毛毛的兩條小辮子，只是身上盡都透出了一股溫和意味，那眼尾和唇角都柔軟了，鋼藍色的眼眸中浮出淺淺一層笑意，他與她道：「I hope you are all right.」從年幼並不健康的身體，到遭受苦痛千瘡百孔的心靈。

　　接過了那些糖果，後來布魯斯就被管家阿爾弗雷德逮住去上藥了，老管家慈祥溫和，但是面對外人蠻混不吝的韋恩老爺面對他根本沒有一戰之力，很快就被強制逮走。

　　在管家身後跟著臉色陰沉暴躁的達米安，他在看到塞拉時松了下神色，但在布魯斯走後就僵在那裡，最後先出聲的是塞拉。

　　小姑娘的神色裡掩不住怯弱，在真切這樣要面對著人的時候都憋紅了臉，好艱難才出聲喊人，「達米安，」聽說區別對待是不太好的，既然已經選擇要接受外界也回應那些善意，那麼當然是全部都要回應，而現在，她身邊就有這些很好的人。

　　干巴巴不好看的小花朵緊張地看著他，達米安根本沒停頓一下，直接一手摸上去了她干枯毛糙的頭發揉了揉，先把小姑娘哄住，免得她過於緊張害怕，當對上那一雙綠瑩剔透的眼眸，他想了想後沉沉說道：「你別害怕，那時多虧布魯斯在。」

　　並不是說他下回就不要帶她出去玩了，但他一定會更加注意、會保護好她的，現在是布魯斯保護了她，但他以後會是最強大的羅賓。

　　而現在就還是那麼干巴巴一句話，「壞蛋已經被打跑了。」

　　木愣愣看著他的塞拉：？

　　可是達米安，他說不清自己這樣的心理想法是為什麼，在危險當中，這麼個小姑娘並不是為自己即將失去生命而動容，反而是為他人的付出所感動，之後才願意回應說話……這看似是美好圓滿，但又隱藏了什麼？

　　她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從來只被動接受或付出，那麼她會不會有自己的意願和願望？

　　達米安只是能想到自己，他曾在自己母親的強迫下接受了許多，即便最初是習慣，然而已經到現在，他知事了，知道那一種強制行為是錯誤的，所以他也能看到很多。

　　塞拉很奇異地明白了這一點，有點知道達米安在想什麼，但這不是這樣算的，可是這又好復雜，她後來想了想，彎眼卻說的是，「我超級喜歡papa啦~」

　　沒有papa就不會有小芙拉爾，小花朵將永遠不能發芽，不會再有機會看這個世界。

　　而人世太多的情感都是相互的，papa對芙拉爾好，芙拉爾一定要回應和回報，同理對待外人也是，不論是誰，只要那真切是好心善意，也真的令她感受到了美好，那麼都是值得回應的，這不算是強制和逼迫。

　　「我也很喜歡你們的呀。」

　　她的身邊都是很好的人，她超級幸運的，這一個世界對她這樣好，從來不肯放棄她。

　　這太值得感恩和歡喜了。

　　只要想到這一些美好，那全部的黑暗和惶恐畏懼全都被驅逐散去，她睜開眼睛所能見到的都是陽光，不再有晦暗和死亡，就算現在想到papa，她會願意回想那些美好，將自己的死亡拋之腦後，也祝願papa的未來光明而美麗——

　　她的papa要記得她，不可以忘記，但是也能在一些時候放下她，去看那些更美好的事物呀，或者更加單純的，他開心一點點就好了。

　　他們都要開心地活在世界上。

　　即便塞拉知道這只是一個美好願望，因為沒誰可以輕易放下愛和仇恨。

　　哪怕陽光照射進來，她也還是會有陰暗晦澀，但是在面對陽光時，是難免會願意一直留在陽光下的，那實在是太美好了啦。

　　小姑娘抿了抿嘴，扯出了個稍顯別扭怪異但可愛的笑，她還是不能很自然笑出來，但現在這已經足夠了。

　　阿爾弗雷德為她准備的小甜品已經吃掉，小盤子和喝干淨了的牛奶杯被拿在達米安的手上，他帶著塞拉回到莊園，其實從蝙蝠洞到韋恩莊園沒有幾步路，主要就是電梯升上來，然而那一點點彎彎繞繞就讓塞拉迷惑了，就是很認不到路，迷迷茫茫摸不到腦殼，但跟著達米安就對了。

　　而路上達米安看著她那眼底裡的小懵然……蝙蝠洞的秘密暴露給蝙蝠家的人，這沒什麼，暫時落在韋恩家花盆的小花朵去到過蝙蝠洞，也不算大問題，問題是，他發現她不認路。

　　就很謹慎想起來，的確是這樣沒錯，就算她之前去花園，在回來時也都緊跟著人，極少自己出去，可能就連這一點路程都記不到。

　　塞拉：我要會認路的話，那第二能力『躲貓貓』就不會有了呀。

　　是的這一個第二能力就是為了能夠讓塞拉認識路，她從前和papa在病院裡生活了很久，也是直有半年時間才能不把路走錯，但每回自己一個人時候就總膽戰心驚的，關於路標和門牌號要仔仔細細去認，這真是太可憐了，輔助系統都有些看不過眼。

　　但也是這一個世界上總有一些存在沒有太美好，所以小芙拉爾需要躲藏起來，在面對危險和惡意的時候要把自己藏好，等待危機散去或者papa到來。

　　生命極其容易逝去，小姑娘也還年幼稚嫩，系統真的為她費了心。

　　小姑娘一身亂糟糟的，有在廢棄倉庫裡沾染的灰塵，還有爆炸時一些露在外的衣物也焦黃損壞了，關於要整理身上就只有自己去，回到房間後拆下了辮子，把小花頭繩放好，然後就要去洗漱和換衣服，管家已經把那些事物都整理好了，洗浴間的水溫也調好。

　　雖然短手手短腳腳吧，但是這些事情都要自己來完成了，十多歲！就已經不是八歲還和五六歲一樣的小光頭小朋友了，只除了慢一點點，但都能搞定。

　　出來以後換了身粉白色家居服，毛絨絨裹著自己，帽子上垂下了兩只兔耳朵，腳踩毛絨貓咪小拖鞋，護臉霜和護手霜都仔細搽過了，雖然干巴巴算不上白白嫩嫩，但已經很有精神、十分可愛了。

　　現在的時間在晚上九點多，基本忙忙碌碌就是一天過去了，不過達米安送她回房間以後，在韋恩莊園裡就見不到他們人，估計大概都還在蝙蝠洞裡，塞拉從自己的小花盆裡稍微探頭出去瞧了瞧，之後又再縮回去。

　　團吧團吧兩片葉子，又脫掉鞋扒在床鋪上，滾了幾圈後端端正正盤腿坐好，小姑娘手指在空中戳了戳，就能見到她的任務進度條，上邊可憐巴巴的「23.33%」讓塞拉很是看了幾眼。

　　她也不知道任務條會有什麼用，但系統說：[塞拉，這是你的存活]。

　　可是她不能夠明白。

　　只要想一想的話會有好大的悲傷難過一齊湧上來，嘩啦啦的水流就把她圍困住，那太難過了。就像是她曾經遭受過什麼苦難傷痛，只是所有痕跡全部被消抹了去，她在這一副軀體裡，思維心理都被限制在與外表相符的年齡，她被束縛住了……

　　但那是一個美好的願望，她不會想要一直難過下去，所以為自己許願——要開開心心的呀，要很好很好的，許願苦難全部遠離，許願自己能夠真切長大，成為很好的人。

　　然後她的世界就會很美好了，一切都足夠了。

　　為什麼會知道自己很難過？因為會許下這樣的願望，本身就代表了她那時一定不會很快活，因為過得太苦啦，所以想要開心一點，也超級喜歡糖果啦。

　　進度條很讓人看不明白，在和papa一起生活的時候，從0%起步，蹦蹦跶跶來回橫跳才險險穩定在17%，但是現在都有23%了。

　　在她所擁有的能力那裡，有『甜蜜生活』和『躲貓貓』兩項，然後關於能力還可以進行調整的，在商店用點數購買相應權限，就可以獲得更多便利。

　　戳開滿篇滿目但就是沒有什麼太大用商品的商店，塞拉很仔細想了想，她現在有好多的喜歡的人，如果要送糖果的話……需要添加糖果種類啦√然後就點擊購買了大白兔奶糖、酥心糖、太妃糖、杏仁糖和巧克力等等。

　　購物會令人心情舒暢愉快，塞拉也是好久才想到她還有這樣的面板，不過第二能力就不能怎麼升級，因為那些能力的最大限制就是——她只會是一個小姑娘，不能擁有很強大的能力，這都只能是一點點小輔助和小驚喜。

　　因為這是真實的人生，才不是一場游戲，當然要很慎重對待。

　　莫名其妙擁著數百萬的積分點數，塞·富豪·拉才零零碎碎用去幾千點，糖果裡最貴的是巧克力，這是塞拉最喜歡的。

　　心滿意足的小花朵趴倒在被子裡，把小帽子戴上扯住自己兩只兔耳朵，然後就從兜裡摸出了巧克力糖果，榛仁巧克力超棒的，系統也從來不唬人，都是超棒味道超好的糖果。

　　至於為什麼papa在的時候不買糖？這是為了papa好！

　　……其實是因為，在他們相依為命的那時候，病院對男人的監管總是很嚴，可他總能有辦法給他的小芙拉爾帶幾塊巧克力，雖然有損壞或者融化了一點點，可那些都是世上最難得的珍寶，再沒有那麼好吃的糖果了。

　　她會很歡喜地從papa手裡接過糖果。

　　又是念叨了過往，等到巧克力在嘴裡都融化了，抬頭一看床頭的小鬧鐘，是要到睡覺時間了，就去刷牙洗爪爪，把自己扒拉進被窩裡，她夜晚是不會關燈的，就只把燈光調黯，那種十分溫暖的色調擁著她進入夢裡，也不會有夢，那只是沉沉一片，一覺到天明。

　　就是好像忘了點什麼……大概是手爪爪上邊有血泡來著？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能力正確用途是認路√

　　我就不會認路，看著地圖都找不到的那種_(:з」∠)_我要會認路的話早去學開車了，但就怕我開溝裡頭去/狗頭.JPG

　　曾經下載過劍三和天刀游戲，後來，我死在了地圖裡，劍三跳山山跳死了，天刀看著指路標無數次跑去了地圖邊緣。


第15章 咕咕咕的小日常·小修

　　一覺醒來以後，不知道為什麼雖然看著血泡還在，只是稍稍焉了一點，但就是沒有那麼想要去抓了，可能是一種莫名的滿足感和歡欣感，就能很輕易壓下那些衝動，把血泡都忽視過去了。

　　早晨醒來就還是一朵朝氣蓬勃的小花，狀態也沒有變壞，在阿爾弗雷德來給她梳頭發時有記得道謝，彎眼笑得可可愛愛，露出兩排整齊的小白牙，然後就看著鏡子裡梳好了兩個小包包在頭上，蓬蓬松松的，邊上別了毛絨球小夾子，她今天的衣服上也有小毛球~

　　先吃早飯，又再是自己看書和看動畫片，等到了休息時間就由阿爾弗雷德帶著去散步，今天的天氣也還很好的，微微有著太陽，在這一個時節並不灼燙刺目，帶來溫暖和煦，暖呼呼的風吹拂著臉，就很叫人心情舒暢、滿是開懷。

　　慢悠悠到處晃著，到了莊園靠近大門地方，很意外看見了個熟悉的人，塞拉看過去，沒忍住小小露出一個笑，是那個之前很經常到醫院看她的記者呀，戴著笨重的黑框眼鏡，像是沒有任何引人注目地方的先生。

　　但是他有一雙蔚藍色包容一切的眼眸，溫和而柔軟，那些全部天光灑在裡頭，美好得不得了，甚至於把英俊剛毅的面部輪廓都柔化，就算在氪星科技的影響下讓人忽視過他，但那些被賦予的美好品質總能被人知覺到的。

　　……不過這是在韋恩先生的家呀，小姑娘努力邁開腿走去大門邊，哼哧哼哧埋頭一頓走，她身後的老管家不緊不慢跟著，等走過去與克拉克隔著鐵柵欄對望，一時間莫名其妙安靜下來，但率先反應的是克拉克，他見到這麼一個小姑娘沒有受到傷害和什麼壞的影響，沒忍住彎眼一笑，好多的溫和柔軟都被表達出來。

　　稍微帶一點局促，但是克拉克還是揚起笑臉，「Hi~」揮手與她打了招呼，但是這是布魯斯的家，需要問過主人家才可以進門，他轉頭看向小姑娘身後的管家，「我來探望布魯斯，不知道……」

　　很無奈神色地指著緊閉的大門，顯然他已經很多次被拒之門外了，而阿爾弗雷德也知道這，可他也對那位任性的韋恩老爺幾多寬容，就拿出通訊器撥號回去，布魯斯可能出自什麼想法，就還是放行了→這一回並沒有對於哥譚闊佬的采訪，只是尋常的拜訪而已。

　　大門被控制著打開放行，克拉克走到小姑娘面前，溫和注視著她，他手裡拿著一個袋子，有點想要拿給小姑娘，但是在那清透眼眸的注視下卻……莫名一種感覺下，並沒有把布袋交給她，而是遞給了她身後的阿爾弗雷德。

　　他只是稍微摸了摸她頭上的小毛球，「你今天真可愛。」這是克拉克哄孩子的話語，塞拉早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雖然第一次聽到時愣在那裡，然後害羞慫唧到幾乎要蜷成一團，可是這有好多次啦，都，很習慣了，就算再羞澀也都能好好端住，只除了耳朵尖紅起來，一路從脖子到臉上都燒起來。

　　……其實這個害羞反應真的很厲害，越是這種時候塞拉就憋得臉紅眼潤，然而臉上就是很正經神色，鮮活可愛到沒邊兒了。

　　克拉克其實本來是想去醫院看望小姑娘的，然而去後才知道，塞拉在豬面教授襲擊醫院以後就被蝙蝠俠帶走，克拉克當然知道布魯斯就是蝙蝠俠，所以就直接到韋恩莊園這裡來了。

　　走到大門外，才恍然想起自己似乎不太受歡迎_(:з」∠)_連被迎進門都需要沾小姑娘的光，克拉克心中十分清明地想著，布魯斯知道他經常看望小姑娘，這一回本來的行程也是這樣，所以一猜就知道他不會是來找他的。

　　那一袋子裡都是正義聯盟幾位成員為小姑娘准備的禮物，有發飾、娃娃、故事書、手繪本、一全套Q萌史迪仔玩偶、筆和本子……還有一些蝙蝠俠的手辦，都是這一個年紀的小孩子會用到、可能會喜歡的物品，他們也都很認真仔細想過她會喜歡/需要什麼，於是這才准備了禮物。

　　小姑娘邁著腿腿走不快，克拉克很快就與她並排了，老管家則慢悠悠墜在後邊，步伐不急不緩，看著一身西裝革履只不過略微有些含胸低頭的記者慢慢湊去了小姑娘身邊，他有足夠的耐心和仔細去試探小姑娘的容忍度，最終把握到一個不會讓她感到不舒適的距離，而這時他們已經很近了。

　　「我……」克拉克稍微噎了一下，但是柔軟的黑色發絲下那一雙眼眸溫和包含日光，他還是低沉溫柔地出聲了，「我是來看望你的，你有沒有好些？」

　　他們之間的關系應該比之前好些，因為現在是有糖果和禮物的交易了。

　　塞拉耳朵尖還是紅紅的，臉上的熱度都還沒下來，而她也正糾結著怎麼打招呼，因為糾結，就埋頭想了一路，然後聽到了這招呼。

　　有點胸悶氣虛，其實身體不大舒服，但是不回應這是不對的，她揪著自己下巴處的小毛球，使勁兒抬頭去看他，這個身高差令人絕望，可是她能夠一眼看到那臉上的全部善意，就回一個小小的微笑，也開口與他說話了。

　　「好、好些了。」還是那稚氣帶一點點沙啞的嗓音，因為有支氣管炎，即便被控制住了，可是嗓子總是不會很好，偶爾一咳嗽就會嘶啞嗓音，但這個不是什麼大問題。

　　克拉克聽到回應的時候神情十分驚喜，而塞拉覺得與人溝通交流的第一步是：交換姓名。

　　「Ceira，」小姑娘停下腳步，站得端正把頭仰起，認認真真在和他說話，「Ceira Fleck.」

　　這真的是太可愛啦，克拉克只是愣一下之後就知道這是在說她的名字，他也認真告知了她自己的名字，「Clark Kent.」

　　這一交流，大概就是他們也交了朋友，溫和寬容的大朋友和可可愛愛的小朋友。

　　布魯斯和克拉克只在莊園裡見了一面，因為並沒有其他要事，而關於傷勢那些，會由管家阿爾弗雷德隨時注意照料著，只是略略關心一二，在知道小醜已經被關回去阿卡姆瘋人院後就收回心思，克拉克的注意力還是在小姑娘那裡。

　　布魯斯對於小姑娘的關心出乎克拉克的意料，她的房間各種布置、各處的小細節，都體現出了關懷與愛護，他有些難得地想起……布魯斯養孩子從來都沒有這麼細心吧，不，還可能是養孩子十分有心得，所以現在才能做到這麼仔細貼心。

　　一屋子裡有一只大蝙蝠、四只知更鳥，目前還暫住了一朵小花，這真是一個大家庭了。

　　待在小姑娘的房間裡，快速看過幾眼後陪著她一起看動畫片，屏幕裡渾身藍色的小怪物張牙舞爪氣勢洶洶，哇嗚哇嗚要咬人，而塞拉也擺出了一排排糖果，超級驕傲自豪地推給克拉克，有之前五顏六色反光透明糖紙的水果糖，還有包裝嚴實的新品種糖果，都好看極了。

　　把一上午晃悠過去，克拉克雖然中途有溜走幾次，而塞拉並不介意這些，還記得讓他要小心→蝙蝠俠=布魯斯，超人=克拉克，紅羅賓=提姆，小綠鳥=達米安……這是很輕易能得出的等式結論，塞拉從沒有被迷惑住，她能夠辨認清楚他們。

　　就算是對於外界的感知不強，她不能體會到太多、不能明白太多，可是對於那些抱有善意、美麗光明的心靈，她怎麼會認錯。

　　在中午小姑娘被克拉克帶著下樓的時候差點就縮回去了。

　　人超多。

　　可是一抬頭所感受到的那些注視都溫和且包容，沒人會是異樣目光，就只是平常而已，並且達米安已經看到她了，塞拉暫時還是不適應與人太親近，他照例一臉陰沉凶狠，但眼底滿是藏不住的歡喜，就只走過來牽住了她的袖子，也側過半邊身體稍微擋住了那些目光。

　　雖然他們差不多矮，但是男子漢的氣概有三米那麼高，單薄瘦弱的身影看起來格外可靠。

　　在提姆麻木的視線裡，達米安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毛絨腦袋，手放下來後還稍微不經意地拈了下，別問這是什麼意思，問就是在考慮手感，思考怎麼更好地養小姑娘——天知道達米安哪兒來的這個意識，非要把比他大的小姑娘當妹妹養，在這一個問題上根本就不聽任何勸。

　　「那是我的兄長們，」達米安這樣和小姑娘介紹塞拉還沒有見過的兩個人，他們一個高大沉穩，一個滿身桀驁不馴，迪克和傑森。

　　在看到小姑娘下樓的時候，迪克一手肘向身邊的傑森搗去，動作十分隱蔽，畢竟這一個方位剛好被擋了一下，手肘被摁住了推回來也沒當回事，他動了動嘴唇：「這就是咱們的妹妹，」語氣十分之感慨，說著還比了下手勢，畫一個圈，「你瞧，她有這麼可愛。」

　　終於能在韋恩家見到一個正常的小姑娘，而不是披著什麼正常人皮的暴龍。

　　瞧瞧他們從上到下，這都是什麼樣，大蝙蝠和他的四只小鳥，以及蝙蝠家族幕後黑手（？）老管家，還有經歷過蝙蝠俠訓練的蝙蝠女，而到現在，冷硬不通人情的畫風裡出現了一朵稚嫩簡筆畫的小花朵，就像是——

　　呼啦啦一陣囂張至極的風吹過，然後把全部堅毅冷酷都吹散了，從岩石的縫隙裡掉落下陽光，有不知名小花的種子被帶到這裡安家，土壤陽光和雨水都毫無保留，在沒有很長久的時間以後，小花發了芽，小葉子精神抖擻從縫隙裡探出來頭，搖搖晃晃可可愛愛。

　　小姑娘以為她被藏得很好，其實蝙蝠家每個人都看到過她了。

　　從死寂空洞下被掩藏得很好的驚惶無措，到她柔弱膽怯地願意給出回應，那每一點細微的變化都不曾讓人忽視過。

　　他們為之而動容，也願意接納包容於她。

　　布魯斯在接回小姑娘以後，沒有再做多余的事，也是有這一方面的考量，如果他的兒子們願意嘗試接納她，那麼韋恩莊園裡各處的機關布置不少，他們能夠看到和知道真實的她是怎樣，然後再抉擇。

　　但事實是——這只是一個緩衝時間，塞拉不能夠再被人收養，一旦再次受到傷害，她可能不會有第二次的幸運了。

　　布魯斯在從醫院接走她時就沉靜地做下了這樣的決定，也當然想到了很多，回來後阿爾弗雷德有問詢過他，曾經在冬夜一條陰暗小巷裡，一個尚且稚嫩的男孩兒失去了至親，後來他成為了守護黑暗的人，那麼現在呢？

　　那是一個生了病的小姑娘，連勉強存活都是一場奇跡，與在他手下經歷過訓練的羅賓不同，她柔軟、怯弱，也敏感，如同珠寶一般珍稀易脆，一個不慎可能就要失散破碎，然後再不能完整拼合聚起。

　　阿爾弗雷德說：「老爺，我希望她只是一個孩子。」

　　這一座莊園埋葬了近兩代主人與孩子們的童年，可事實是他們不應當背負許多——如果這世間沒有太多黑暗、太多悲劇的話，但他們都在經歷或見識這種悲劇之後投身於此，為哥譚為他人而守護。

　　已經沒有再多的天真和無憂了。

　　在老管家看來，新到來的小姑娘會是一個突破口，他們怎麼不能相互救贖，為彼此帶來光明與溫暖呢？可這一切的前提是，他的布魯斯老爺不會想要把柔軟可愛的小姑娘變成他得力的助手，那種能輕松一打三、抬手蝙蝠鏢、踢腳碎大牆，和他一起夜巡打擊犯罪的助手。

　　在老管家溫和卻不容置疑的注視下，布魯斯的答復是：「當然，她只會是她自己。」

　　在後來布魯斯找到小姑娘的時候，只有他們兩個人相處，他也與她做了約定：

　　「塞拉，你要成為你自己。」

　　誰也不能代替和掌握你的未來。

　　他把手落在她頭頂慢慢動了動，她呆立在那裡，那一時候並不能給出回應，眼底清澈明淨、不見晦暗，即便小姑娘不能明白也沒事，但布魯斯會做到他所說的。

　　願意賦予她光輝，願意給予她善意。

　　為她許下光明而美麗的未來，希冀她能破除一切晦暗險阻，頑強發芽長大。

　　身邊的兄長叭叭個不停，一張臉上表情欣慰極了，活像個慈祥的鳥媽媽一樣，看見一朵柔軟可愛的小花就恨不能立時撲上去扒在他翅棱膀底下。

　　傑森看了眼被惡魔崽子牽住的小姑娘，瞥一眼她身後甩來甩去的兔子耳朵，之後目光落在那頭頂的小毛球發夾上，倒是十分中肯地應了聲：「是挺可愛。」

　　小短腿真的很可愛，他一個能打十幾個。

　　塞拉當然不知道有人冒了這賊凶殘可恨的想法，在她看來就是，畫面一度十分和諧。

　　除了她和阿爾弗雷德，她是干枯顯得沒什麼亮色的金發，老管家的頭上也已經有了白發，他們其余人都是整整齊齊的黑發（克拉克強勢入鏡），而眼睛的話，棕色：藍色：綠色=1：4：2，達米安和她是一致的綠色。

　　關於體型的話，大藍鳥和大紅鳥體型格外健碩，小紅鳥不上不下，小綠鳥和小花朵都是矮戳戳的，所以……上邊兩個兄長，那砂鍋般大的拳頭能很輕易鎮壓底下的兩只小鳥啾，而如果他們也叛逆不聽話的話——不還有大蝙蝠嗎。

　　自然界中的生物鏈就是這樣奇異且有趣。

　　莫名其妙心底裡又再開始刷想法，不過這不是什麼大問題，也不會叫人看出來，小花朵對於自己目前的定位很清晰，她是暫住韋恩家的客人，是受哥譚闊佬支助的小可憐姑娘，當然屬於觀察者了。

　　但其實小花朵還沒有長大，她對於更多一些事情並不知悉得十分深，把一個孩子接納入自己的家庭，這種行為本身代表了關懷愛護，然而也是潛移默化，想要將之變作成為自己的家人。

　　當人與人之間有了感情，那麼那些名義上的差別又算是什麼？

　　畢竟一顆心與另一顆心之間是不會有距離的呀。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上一章蝙蝠毛絨絨的，是我上手摸過啦~家這裡超多蝙蝠，賊拉可愛，夜裡烏拉烏拉一大群，曾經河邊一招爪子就能碰一只，那種干巴又毛絨絨的觸感...有點迷人【咂咂嘴


第16章 還是一個小日常·小修

　　這是蝙蝠家在接回來小花朵之後第一次完完整整的聚餐，阿爾弗雷德准備的午餐當然很豐盛，連塞拉的面前都例外地擺了一份香煎小羊排，還有奶油泡芙、杏仁曲奇、熱奶茶，她的食譜和他們都不一樣，因為過往身體太虧損，要考慮方方面面，一直就多餐少食，也以她能開開心心吃下去為主要，而不僅僅是為了營養攝入。

　　作為全桌例外，小姑娘無疑是得到了老管家的最大寵愛，但他們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她哇嗚哇嗚小口吃著，因為很警惕謹慎他人的目光，他們就也不大看她，只是稍微微用余光瞥著，果然小花朵是世界的珍寶，只是看著而已他們心裡都能升起歡欣滿足感來——

　　真的，她太可愛了。

　　那麼瘦弱可愛可憐的一小只，一爪扒在桌面上，一爪摸著小刀刀or小叉叉，她不喜歡兩只手一起拿著，就換來換去，偏偏動作裡都透露著撲騰快活氣兒，以及張口吃東西時會不自覺地歪起腦殼，一歪、一歪、再掰回來，而那神情可認真可滿足了。

　　奶油泡芙，獨得聖寵。

　　坐她斜對面的傑森認認真真看她一眼，表情嚴肅不知道想什麼，然後對著盛有泡芙的餐盤蠢蠢欲動，倒不是想吃泡芙，就是想知道如果食物被搶，那麼小花朵會不會有什麼可愛或者奇怪的反應？【莫名賊拉心動.JPG

　　有這心思的可能不只傑森一個人，他正對面的迪克臉上顯然有糾結，小姑娘是需要細心呵護的，尤其這是他們家的妹妹，超級難得的世界珍寶，但是……完逑，真的心動。

　　餐桌上布魯斯坐在上座，左右兩邊迪克和傑森，之下提姆和塞拉，而原本達米安也一個人能占一方，但是他硬擠過去和塞拉坐在一起，現在提姆看著對面的小姑娘埋頭努力干掉午餐，對於飯桌上的風起雲湧毫不知覺，他神色十分淡淡且佛系，早已經看開了。

　　作為此時最有兄長擔當的達米安，他怎麼不知道自家兄弟們表面正經實則心懷鬼胎，在傑森剛想要伸手時就十分自然地把小姑娘面前的餐盤調換了一下位置，泡芙給她，而那份她干不掉的小羊排擺到自己面前了，很認真開始幫她剔肉。

　　但認真只是相對的，他抬頭時明顯對著傑森有個極其嘲諷的眼神，而在小姑娘歪頭看過去時仍舊保持可認真嚴肅的表情，他們如出一轍的綠色眼眸裡盡是溫和。

　　小羊排被塞拉戳壞了，可她刀叉用得不很熟練，想吃吃不到，就很糟糕。

　　達米安在注意到了之後當然是要幫她了，喂養小姑娘這種事情不能含糊，一定要認真仔細的，不然她就長不好了，萬一以後還長不高可怎麼辦，她會哭的。

　　抿著唇一臉凶狠地衝小羊排下手，幾位塑料情兄弟看著他那如臨大敵的模樣：？一臉震驚迷惑，尤其傑森差點嗤笑出聲，別吧，就這惡魔崽子還能被人給摁住，真不是磕了假藥被人掉了包？

　　而對於塞拉來說，小少年人超好，眼睜睜看著面前她搞不定的小羊排被端走，她歪著腦殼想了一下下才明白那意思，而手裡已經相當快的有反應，叉起一個小奶油泡芙嗷嗚一口咬下，覺得心裡和嘴裡都是可甜的，頓時彎眼，也側頭看向旁邊的男子漢，他稚氣未長開的輪廓柔和，那些凶惡暴躁都不存在了一樣。

　　就，沒耐住湊近他一點點，達米安抬頭看她，很關注自己的『妹妹』怎麼了，是很想吃小羊排了嗎？他陰沉沉的目光再看一眼手底下，很好，他和羊排杠上了。

　　然而不是這問題的呀，在餐桌上顯然戒備心和警惕性沒有那樣強，就很突然一個毛絨絨的腦袋瓜湊過去在他臉頰一蹭，達米安：！

　　旁邊小花朵和他一樣，一下就正經回去，只有耳朵尖紅紅的，達米安沉默一下，強壓下了別扭神情，凶巴巴也干巴巴地說道：「……坐好，吃飯。」

　　自覺作為韋恩家的未來，達米安並沒有感覺到飄飄然，甚至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有千斤重，他將來不僅要繼承蝙蝠俠的稱號和事業、三個倒霉塑料情兄弟，還有這麼一個軟綿會撒嬌的小花朵，果然生活艱辛，任重而道遠，不能松懈分毫片刻。

　　——因為一旦松懈，塑料兄弟情可能就要現場表演一個破裂，為了蝙蝠俠和小花朵而大打出手。

　　餐桌之上暗流湧動，除達米安外的三只鳥啾之間不動聲色交換了個眼神，那只惡魔崽子小臉上裝得沉穩，其實神色裡得意洋洋極了，甚至於衝他們遞去挑釁的眼神，嘲諷三兄弟沒一個能打的，都爭不過他。

　　這真是太可氣了。

　　而塞拉根本毫不知覺，就是吧，覺得氣氛奇怪，但是又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悄咪咪打量掃視一圈，唔沒有事呀？不過她扭頭去看布魯斯的時候，他們目光正好對上，那一雙鋼藍色眼眸裡的意味從未變過，他是冷靜且沉肅的，然而也最大包容和愛護了她。

　　他會有那樣那樣好，與papa相比都能被放在差不多一樣的位置上。

　　扒住桌面的那只手杵到了自己的小碟子，塞拉今天從早到現在一直都彎眼抿著笑，氣色看著都比之前好許多，她衝布魯斯推過去自己裝有小泡芙的碟子，雖然沒有說話，可是那動作和神情把意思都表達出來了。

　　小花朵十分期待大蝙蝠能吃一個奶油泡芙，這超好吃的。

　　因為她很喜歡、覺得超好，所以要分享。

　　她還是想著他要是吃了苦苦的藥，那麼就要吃甜的來中和一下。

　　甜一下，就會很好很好啦！

　　在蝙蝠家四只小鳥震驚的注視下，布魯斯真的叉走一個吃掉了，還誇贊了阿爾弗雷德制作甜品的手藝，而老管家也正好走出廚房，十分心安理得地收下了這誇贊，並且風輕雲淡回答道：「但如果讓我早些知道老爺這樣喜歡甜品，我的手藝應當不止於此。」

　　老管家的意思是，布魯斯就這麼吃了小姑娘的甜品，還能不能行了？

　　但是作為主角的兩人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塞拉迷迷茫茫摸著小叉子，只是聽見了布魯斯誇人，於是也跟風地啾啾道：「阿福超厲害！」當聽到老管家的回復時，她……布魯斯不喜歡甜食的嗎？但是他十分正常地吃下去了呀。

　　小花朵兒一臉懵，表情可憐又有點好笑，專心致志喂養小花朵、致力於把小花養好的達米安就十分不滿了，沉沉地看了眼布魯斯，他把餐盤重新放回去塞拉面前，就看她的注意力一下就回來了，那些疑惑全部被拋在了腦後，超小聲一句『謝謝你呀』之後就開始干掉食物。

　　她還不太會與人交流，不明白很多，那些情感連同人際交往常識她都缺乏，很多時候能見到她的迷茫和無措。

　　那種被迫從保護罩裡出來，一定要與世界交流的茫然生疏感。

　　達米安才被自己的父親從刺客聯盟裡接出來時，也有這樣的體會，他從不畏懼這些，也很快就能明白，只不過是覺得不必要罷了，他的外祖父是刺客聯盟首領，他的父親是蝙蝠俠，他也經歷過母親殘酷嚴厲的訓練，所以達米安自覺不需要向任何人妥協，他有自己的驕傲，從身份與血脈、也從自身的實力上。

　　而塞拉與他不一樣。

　　他們有一點相似又有不同，對於達米安而言他只是想保護她，弱唧唧的小姑娘在醫院走廊裡被人架著走，她那麼蒼白羸弱，一雙好看的眼裡破碎了太多，讓他想到曾經養過的那只貓——

　　貓的態度怎麼樣只能算是一小點慰藉，可是他想要這樣做。

　　保護更加弱小的存在，令其安穩存活。

　　給小姑娘戳上了『弱』的章那麼就取不掉了，就算她比他大，可是她看著有那麼瘦弱，和他一樣矮，身體不好、營養不良……哪裡哪裡都是問題，他既然擁有能力，那麼當然可以保護她，把小花朵劃到自己的領地來，守護她長大。

　　有雄心壯志養妹妹的人可不止達米安一個，在午餐結束後，傑森和提姆聯手鎮壓了凶殘小綠鳥，而鳥媽媽轉頭叼走了小花朵，任由憤怒至極的幼弟被強行摁住還被嘲諷。

　　風水輪流轉。

　　小姑娘的房間裡比之一開始多了很多東西，有她的小盆栽，也是才冒尖尖發了芽，有好幾枚可愛的發夾和橡皮筋，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比如說達米安的小匕首和沒有回收的蝙蝠鏢，被掛在牆上，底紋是超可愛的粉嫩嫩花朵；有傑森的游戲光碟、童話書，超珍貴紀念版的；以及迪克的人偶娃娃、史迪奇手辦，從站到坐，配合各種場景和動作；至於提姆，他和阿爾弗雷德一起准備了個兒童帳篷游戲屋，就擺在靠近陽台那裡。

　　這些都是超好的善意呀。

　　迪克拎著小姑娘到她自己的屋子裡，基本算是抱起就跑，連身後布魯斯不贊同的目光都能頑強忽視過去，把個愣著沒回過神的小花朵攬在懷裡，就實在沒忍住動了下她頭上毛絨的小發包，她把頭發都梳上去後顯得臉小小的，一身稚氣又可愛，但是那臉頰還有點凹陷，他就沒敢去戳。

　　就怕把好不容易得來的妹妹戳壞了。

　　那太令人痛心了。

　　把小姑娘翻在被窩裡，然而這一時候的塞拉也有點皮皮，順勢就滾了好幾圈，與迪克撲騰鬧起來，把自己藏起來藏起來，唔，小毯子外頭沒動靜了？慢慢兒要冒頭，但是唰啦一下一張大臉出現在眼前，塞拉『啊嗚』一聲沒有把人嚇到，倒是自己又一滾差點掉下床，十分險險地被人卡著胳肢窩撈住。

　　鬧這一下就有點沒力氣了，氣吁吁臉也紅起來，慢悠悠歇好一會兒才抬一下爪子，然後被迪克一用力撈起來，放著在小軟凳上坐好。

　　其實，就還是會有一點羞呀，小姑娘彎了眼露出一小點怯弱，然後就是叫一手掌蓋在了頭頂，超級不客氣地揉揉，不用想，阿爾弗雷德給她梳的發型肯定是亂了。

　　迪克原本撈走小姑娘是想要逗一下惡魔崽子，走到她房間就不知道要怎麼做了，然而一放下後，他就發現，小姑娘這種存在有這麼可愛，她一下翻在了被窩裡，那種懵懵把不住重心的神色，還有突然皮鬧起來，她一彎眼笑起來有那麼乖，連『啊嗚』一聲都能戳中他的心。

　　仗著自己長手長腳就能欺負人，看著個小矮子撲騰，在她要掉下去時伸手撈住，然後她就？大概是麼得力氣了，頭朝地甩著手手就這姿勢也不覺得難受，很是掛了一會兒才動了動爪爪，然後迪克才反手把她抱起來，輕手輕腳有些別扭地放在軟凳子上。

　　咳，兄長要有兄長的樣子，蹲在旁邊的迪克見她慢慢喘過氣了，也把那亂了的發型稍微理一下，還有她身後的兩只兔耳朵，捏一捏再放好。

　　「塞拉，」他變魔術一樣從身後變出一個小玩具盆栽，戴墨鏡的太陽花吹著薩克斯賊拉囂張的表情，一按下旁邊的開關，頓時聲色俱現，太陽花左右搖擺瘋狂舞蹈，薩克斯吹得熱烈非常，音樂魔性、舞蹈動感，沒見過這場面的塞拉頓時呆住。

　　迪克一臉深沉地說道：「禮物。」

　　深沉背後是復雜難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被坑了。

　　從按下那個開關起。


第17章 天真可愛小花朵

　　沉沉的夜色籠罩了韋恩莊園，小花朵在聽過達米安照例給她讀的童話以後，察覺到他輕手輕腳退出去闔上了門，而在之後慢慢睜開了眼，她扒著葉子，兩手伸在被子外，卻是不大開心的模樣。

　　童話讀完了，又是回到現實裡，塞拉覺得胸膛中有種空蕩蕩的感受，並且沉悶悶地，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她一直睜眼想了很久，昏暗發光的小夜燈陪著她，這到處都是一片沉默，物件又不會說話，她窗台的花朵也不會唱歌謠，噠噠噠的鬧鐘指針還在走路，可是反而讓人感受到孤單。

　　要與人親密接觸之後才能夠被體現，那種走出熱鬧之後與外界產生的隔離感，塞拉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已經擁有很多，那些在身邊的人們也都真誠關心著她的，他們有那樣好，可是——

　　在她的存活裡，仍舊是孤獨的。

　　無可言喻的孤獨感，無法掙脫的絕望和束縛，那些好轉跡像都存在於表面，她仍舊坐在高樓之上，被溺在深水之中。

　　這大概也是塞拉不太喜歡親近別人的緣故，從前在papa身邊，她只有這一個最愛的人，待在病院裡她不用去和人對話交流，也不必思考很多，有papa就已經足夠了呀，他會最愛她，知悉她身上每一點不易改善的問題，他不厭其煩地告訴她：

　　「芙拉爾，」他又像是笑，又眉目裡盈著點點冷漠，卻奇異地融合在一起，顯得無比正經，「這一個世界上還有我愛你。」

　　給予她那所欠缺的信心，給予她無可比擬的愛意，給予她最無上的勇氣。

　　他在說：回應我，芙拉爾，在這一個世界上，任何人都可能忽視或傷害你，但我不會。

　　他們之間的親情尤為畸形，但不可抹去那些愛與被愛，如果不是這樣，又該怎麼樣在那一個世界上找到他們各自最後的慰藉。

　　沒誰會再如papa一樣愛她了，那是誰也不能與之比較、不能代替的存在。

　　芙拉爾也最愛他了，但這世上已經沒有第二個papa，他們都不會是他，不會得到小花朵全部的依賴和信任。

　　蝙蝠俠布魯斯很好，他的管家和他的兒子們都很好，塞拉當然明白他們的心意有多麼令人動容，可是……即便把她這樣的想法當做不知所謂或鑽牛角尖也沒關系。

　　她只是很清晰地明白——

　　這裡是布魯斯的家，而她、她已經沒有家了。

　　系統知道塞拉的每一點情緒與情感變化，它一直沉默陪伴著，把那些都變作為數據，刻入到系統裡，它從她死亡的那一刻到達她身邊，又再看著那全部痕跡和記憶被抹去，僅留下一點微弱的意識。

　　……系統怎麼會不在意她，於是它問：[塞拉.]

　　像是頓了一下，在分析它所不能理解的人類思維邏輯，[塞拉，]它的機械聲顯得有了幾分人性化。

　　[你怎麼了？]

　　塞拉沒有怎麼，她想她的papa了。

　　被問起時，她鵪鶉一樣埋著頭，一身散發出不開心的氣息，好一會兒才說，「我想papa了，」淚珠子都在眼眶裡打轉，扒著被子小聲抽噎還打嗝，可憐極了。

　　系統有沉默一下，它沒有說話，只是把她曾經珍愛的照片變成實體交給她。

　　被安慰的小花朵立時就乖軟軟的了，小葉子扒下來貼在自己額頭上，她收住眼淚，短戳戳的手指捏著照片放在懷裡，和史迪仔一起抱住，如同擁著世間珍寶。

　　黑夜會過去，春日即將來臨。

　　第二日的塞拉不意外在起來後，腦中有著巨大的眩暈感，頭重腳輕，像是乒鈴乓啷被丟到一罐水裡搖晃，讓她歪歪扭扭在走進洗漱間時就差點碰到腦殼，然後就……就扶著門框愣好一會兒，之後才奄耷耷地把這些都搞定。

　　阿爾弗雷德在敲門被回應後，進來就看到了這樣一個狀態不很好的小姑娘。

　　狀態不很好是指，她呆呆木木的，連反應都遲鈍了好些，而那眼裡再又有了與這世間的隔閡疏遠，她還太無力和脆弱，不能阻隔那些無可抑制、無處不在的負面影響，它們深深將她包圍，在今時及未來很長遠的一段時間裡可能都不能被改變。

　　即便阿爾弗雷德知道她盡力了。

　　她已經很想要活下去，只是意志和不被知覺的潛意識不能夠輕易被改變好轉。

　　阿爾弗雷德的神色裡溫和慈祥，他沒有表露出什麼異樣，大概是昨天那太快的進度和猛然間要去面對那樣多的人，於是把她驚嚇到了，可是他知道，她那時即使不適應，然而卻很努力地回應了他們，回應那些愛與善意。

　　老管家牽著小姑娘的手，帶她坐在了梳妝鏡前，拿起小梳子一下下給她梳理頭發，有想一下，還是關懷地問她：「塞拉小姐，您昨夜裡沒有睡好嗎？」

　　她的眼眶四周略有些紅腫，可能是在昨晚哭過了。

　　小花朵愣好幾秒才意識到老管家問了什麼，然後偏下腦殼瓜，就，超級怯弱又羞澀的笑了下，出乎阿爾弗雷德的意料，她並不低落和抑郁，反而在這時有一些小開心落在眼底裡。

　　反而是她組織言語需要費神，等到頭發都被梳好了，她才慢吞吞鼓著腮幫子回答，「沒有呀，我沒有噩夢。」

　　是屬於小孩子的很天真的回答，還以為沒有睡好大概就等於做噩夢，她不會意識到自己的苦難，不能知覺它們，也同樣不能抹除它們。

　　今天的塞拉在韋恩莊園裡游蕩，也可能是和她有點逃避踏出門有關，她沒有再碰到昨天見到的大藍鳥和大紅鳥，在之後才聽阿福說他們各自回去了，克拉克也回大都會了。

　　下午時候還是達米安陪著塞拉，他也知道塞拉今天不太舒服，然而卻感覺到她就算精神不太好，奄耷耷一只沒活力，卻抖著小葉子還很張揚，這就有些奇怪了。

　　小花朵超級好哄的，傻乎乎的還天真，人說什麼都信，達米安給她安排了數學作業，讓她做完以後就可以去塗手繪本，他則不動聲色在房間裡打量。

　　沒有什麼值得特別注意的，從塞拉到韋恩莊園起，甚至從布魯斯決定帶她回來時，那些衣食住行都是由阿爾弗雷德一手安排的，後來他們又帶給她許多的禮物，可是達米安看到了不應當出現在這裡的物品。

　　那是一張平鋪在桌子上的照片，一角被囂張的史迪奇坐在屁股下，達米安從這裡看過去，由於中間隔了個小姑娘，他們也都是坐在矮凳上，所以不太能直接看到相片的正面，沉默了一下，他在欺騙小姑娘和大大方方看之間來回搖擺，而至於偷摸去看，他不想這樣。

　　但最終達米安戳了下塞拉鬢角翹起的小毛毛，在那看過來的疑惑目光裡，裝得十分沉穩和正經。

　　「你擺在桌子上的，我可以看下那張相片嗎？」

　　塞拉覺得這沒什麼問題，她還眼眸裡亮了一下，翠綠剔透好看極了，就很矜持，又還有著點點驕傲，她噔噔噔跑去把相片摸過來，卻藏在身後。

　　達米安像是明白了什麼，那樣的歡喜和依戀，塞拉只有在說起那個最愛她的人時才會有，他下意識再收斂了自己的暴戾和傲慢，語氣不由得變緩：「那是你的父親嗎？」

　　小花朵一下歡喜極了，招招搖搖像是恨不能立時開花，她把照片露出來。

　　布魯斯來找達米安，拉開門的手停頓在那裡。

　　芙拉爾最珍愛的照片，上邊是她和她的papa。

　　背景灰暗晦澀，天空上不見陽光，建築物透著死氣沉沉，牆壁的塗灰層空鼓脫落，一些垃圾堆積在角落，死老鼠的屍體露出尾巴和半只腳，遠處的鐵絲網圍欄裡站立著一群麻木且危險的病人……是上個世紀的療養院。

　　相片上的男人面容陰郁冷漠，臉上怪異的笑容和扭曲的惡意微微被表露，但他能看到的只有芙拉爾一個，小心翼翼愛護、保護著她，不願意她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光頭才長出發茬的小姑娘趴在男人的懷裡，沒有在鏡頭裡露面，他溫柔且包容地抱住她，沒有一絲不願與不耐煩。

　　達米安愣神了好一會兒，但最後只是肯定語氣地說：「他很愛你。」

　　小花朵站立在那裡，她有那麼開心快活，然而這不是他及布魯斯帶來的，她還停留在過去的美好裡，那些日光從柵欄縫裡落下，照亮她過去、今時及未來。

　　達米安看著面前這個矮戳戳的小花朵，莫名心裡有點沉悶，他只是想到，他也會想要庇護一個小姑娘，如果是因為他才笑，那麼就證明他能做到很好，他足以保護更弱小無力的存在，他也並非是布魯斯心目中莽撞、任性、自大，哪怕作為羅賓也不合格的孩子。

　　氣悶的小綠鳥恨不能扒在花盆邊上不挪窩，但這是不可能的，小紅鳥冷酷無情地拎著他衣領走了，和諧友好的兄弟情也需要磨合，沒有什麼是打一架解決不了的問題，如果有，那就多打幾架。

　　最後韋恩莊園內公然鬥毆、打碎花瓶的兩只小鳥被老管家逮住，全部移送給了布魯斯加訓。

　　老管家：是我的錯，使你們吃飽了都太閑，那麼就交給同樣清閑的老爺來解決了。

　　布魯斯：……不，我沒有清閑。

　　在蝙蝠洞裡，布魯斯看著他所錄下來的那張相片沉默不語，阿爾弗雷德站在他身邊，然而眼裡卻有不能釋然的哀痛，老管家嘆息著勸他的老爺，「您不應當如此謹慎和警惕，畢竟您知道的，塞拉小姐是有多麼柔軟和可愛。」

　　布魯斯穿著蝙蝠戰衣沉默站在那裡，有好一會兒才回答：「……我知道的。」他低沉出口這一句話時，面容掩在頭盔之下，沒人能看到他的神情。

　　塞拉從沒有任何隱瞞和欺騙，他們都知道她有著神奇的、可以掏出超多糖果的能力，她會制作笑氣炸彈，能夠開槍瞄准敵人，也或許還有他們暫時所不知道的能力，然而這些都不是為了傷害他人。

　　她會把糖果送給願意對她付出善意的人，會回應她所得到的每一點溫柔善意……她也只是一個失去了家、失去了最愛的親人的年幼孩子，如果她能如正常人一般，如果她有著至愛的父母親人，那麼誰會拋棄她扔給小醜養著。

　　蝙蝠俠抬頭對上阿爾弗雷德的眼睛，他當然也看到了那些沉痛，令他心中都有著不能言明的酸軟，「不論她從哪裡來，將要到達何處——」

　　但在此地、此時，將不會有任何人予她傷害。

　　這是騎士的誓言。

　　達米安好早就下來待在蝙蝠洞裡，他藏在角落被陰影包圍，背靠著冰冷的玻璃展櫃，聽著蝙蝠俠和管家的對話，最後慢慢松了口氣。而突然間是准備出發夜巡的蝙蝠俠過來摸了下他的頭，沒有說些什麼，也沒有問詢他為什麼在這裡。

　　當蝙蝠俠在夜色裡躍上建築標志的滴水獸石像時，他模糊知覺到這一座城市裡再次醞釀了某種陰謀，他們猛烈地翻湧、沸騰，此時還蓄力著，將要在不久後的一日從地下的深處湧出奔向地表。

　　——

　　靈魂之中奔湧著潮水，它們拉扯著他，它們帶他離開，它們又帶他回來。

　　生命從監獄中誕生，從降生的那一刻起即背負罪惡，在那暗無天日、肮髒潮濕的囚牢裡，當他失去一切，當他處於惡魔之中。

　　被黑暗玷污，被殺戮扭曲的靈魂開始覺醒，他掌握了『力量』，鮮血塗滿手掌。

　　會去到更黑暗孤獨的牢籠，在潮水中在存亡間來往，灰麻碩大的老鼠成為鄰居乃至食糧。

　　……

　　他站在那處，成為惡人之中的『英雄』。

　　至最後，唯有一人是他的方向。

　　作者有話要說：

　　咕呀，我要開始更新啦！就是吧，這幾天由於我一個人守著倆店門，更新不會太勤（我真的沒存稿嗚）

　　不過等我下周申了榜，就一定認認真真，就算再忙也要更文啦！


第18章 某反派和某技能

　　有經歷一段平靜無波瀾的時光，韋恩家的每個人都有溫柔包容的一面，當他們選擇將一個人接納入家庭時——尤其當這是一個柔軟怯弱的小姑娘，就會有無比的耐心，等待她從小花盆裡探出頭來，適應這樣的環境。

　　這些寬容善意當然被塞拉所接受，他們都在保護她不受到傷害，也不願意讓她孤單和害怕。

　　就宛如是塞拉的童話。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布魯斯就變得很忙，聽說是不知道誰襲擊了阿卡姆瘋人院，並且將那裡邊關押的罪犯都放了出來，他們大肆破壞哥譚城的治安，造成無數損害、帶來動亂，已經鬧得市中人心惶惶，政府高層和納稅人也不滿起來。

　　政府出動了戰術部隊甚至於州警，GCDP全員出警。

　　因為這樣嚴重的事態，夜翼和紅頭罩時常去給布魯斯幫忙，而年紀還小、窩在韋恩莊園裡的兩只小鳥，達米安桀驁不馴、反應迅速，每回都能很快騎著他的小摩托絕塵而去，留下可憐的提姆在蝙蝠洞裡，他不僅要處理韋恩集團每日的文件，還要給蝙蝠俠及兄弟們分析數據、實時定位，確保他們的後勤保障到位……

　　如此大的壓力下，就算是泡在咖啡缸裡也拯救不了提姆日漸頹喪和崩潰的精神。

　　小花朵迷茫懵懂，就還是過自己的日子，她知道自己沒有什麼大的能力，那麼最好就是乖乖蹲在家裡，不要跑出去，不要讓他們分心為她擔憂。

　　很明白事的塞拉當然不會去打攪到他們，不過她偶爾能在哥譚的新聞台裡見到主持人和特邀嘉賓談及這一次的危機，他們侃侃而談，或許理智評論或許詆毀批判，他們會談及哥譚的政治與經濟，而避不開的話題是有關於阿卡姆瘋人院和黑門監獄裡的那群罪犯。

　　他們大部分是被蝙蝠俠送入進去，因為他們是有罪之人，然而由於哥譚的政策和法律，他們又很快會刑滿釋放從監獄裡出來，或因精神病而被判無罪，關入完全不能阻攔他們的阿卡姆瘋人院。

　　單調地一次次循環，像是根本無濟於事。

　　可是塞拉知道，也還有其余的人知道，這絕不是蝙蝠俠的過錯，他已經做了太多、失去太多，也挽救回了不計其數的生命和支離破碎的家庭。

　　就算是布魯斯也從不認為自己是英雄，可是那些付出和努力不應當被忽視過去，難道做一個花花公子不會很輕松嗎，可他選擇了最艱難的一條道路。

　　而談及哥譚城，它從建立之初就充滿了罪惡，犯罪，□□，鬥毆，謀殺，流血，恐嚇……等等太多磨礪人們靈魂的苦難，有太多人墜毀在那極速行駛的車輪下，隨著黑暗與恐怖到來，還有更多的不幸散落在各處。

　　這裡是無主之地，是被光明拋棄的城市。

　　於是就會有人前僕後繼、手握鮮血步來，以此作為目標——挑戰蝙蝠俠，打敗蝙蝠俠，將騎士的存在抹去，奪得哥譚城的掌控權。

　　塞拉知道了這些，可她也什麼都做不了，就會扒在布魯斯書房的桌子上，守著等他們誰會回來。

　　那矮蘿蔔的一個小姑娘每天眼巴巴望著書房裡的暗門，她不熟悉不知道莊園裡的機關，只記得達米安帶她走過的這一處，但也不會隨意動用第二能力[躲貓貓]去探查些什麼，只是希望他們能早點忙完、平安歸來。

　　可是他們來來去去，不會停留很久，身上都有負傷。

　　看著GCDP的官方報道裡，有許多壞人被抓到帶回去，警方努力想帶給市民安全感，而政府人員則試圖粉飾太平，將這一切裝點得盡在掌控之中，但還有更多的罪犯流竄在外、四處作惡。

　　阿爾弗雷德陪著她，看著小姑娘眼裡越發流露出失落和沮喪，她當然是希望那些犯罪事件少一些，也就讓這座城市的守護者多休息下。

　　就會抓一捧糖果在達米安房間的窗台上——那裡是小綠鳥最經常經過的地方，他不喜歡走門，愛好是翻窗，如果他回來了那麼會看到的。而其余的三只小鳥，塞拉對他們不是很熟悉，也有些害羞意味，就央求了阿福轉交給他們。

　　只是在有一個夜晚，塞拉強撐著不睡，就算再困也都等著，蹲在自己房間的門口，然後在布魯斯回來經過她時扒住他的睡袍袖子，然後牽住那只布滿傷口、被包扎了繃帶的手。

　　他是這一個世界上與小花朵有最深羈絆的人，在她抵達後寒冷的雪夜，所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蝙蝠俠挽救回小花朵的生命，布魯斯給予她後續治療和生活的保障，他一次次挽回和幫助，令塞拉不能再隨意對待自己的生命，因為這是辜負，是對他、對papa，也對自己的不尊重。

　　……塞拉小心地牽住他的手，這一個疲憊的旅人停下腳步垂頭看她。

　　布魯斯回來時沒有開大廳的燈，他脫下蝙蝠裝甲收拾好以後就想把自己丟回被窩裡，在外面有夜翼注意著從阿卡姆裡越獄出來的罪犯，他已經幾天幾夜沒合眼，被兒子們強制送下場，希望他能回來休息小睡幾個小時。

　　在籠罩而下的黑暗中，他垂下的目光裡匿去疲倦，仍是沉靜而包容，無聲問詢她怎麼了。

　　他輕微有點感冒，就注意著距離，不想傳染給她。

　　塞拉頓了一下，搖搖頭，只是扯著他的袖子微微用力，像是希望他能彎腰一下。

　　於是布魯斯就蹲下了，與這個小姑娘平視，也見到了她眼裡如翡翠透亮的色彩，煥發著生機和活力，而這時，她在關心、在擔憂他們。

　　小花朵會抿唇綻開一個笑，安撫他的心靈，然後——

　　布魯斯已經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了，只是早晨醒來時仍以為是如平常般難得的沒有犯罪事件發生的日子。

　　他需要偽裝成一個花花公子，看心情逃掉公司的會議、參加毫無意義的所謂上流社會聚集的宴會，以及與他新看上的女伴調笑，然後給哥譚日報貢獻頭條新聞，沒有其他的事需要他操心了。

　　而事實當然不是這樣。

　　當徹底清醒以後，布魯斯的臉色沉了下來，他飛快套上睡袍，而拉開門後則見到了這座屹立了幾百年的古老莊園狼藉不堪的現狀。

　　韋恩莊園已經幾近破敗。

　　它在一夜裡經歷了大爆炸，被毀滅到只剩下一半殘軀，因為使用了大殺傷力彈藥，遭受炮火猛攻，連地底的蝙蝠洞都略有塌陷，這一場損失幾乎不可估量，要重建起莊園可能要耗費不少的時間。

　　而在廢墟之上，老管家在勸阻他最小的兒子，他們應該是也有經過一場好眠，而這時像是產生了什麼分歧，提姆從背後死死卡住達米安的胳膊窩，不叫暴躁的羅賓小子掙脫然後出去胡鬧。

　　達米安還是個孩子，在被憤怒控制時根本不能反抗猛然爆發力度的紅羅賓，阿爾弗雷德屈膝蹲在他面前，老管家難得沉默，最終嘆了口氣，勸這一位小小少爺，「達米安少爺，您不能去。」語氣溫和而堅定，不容許達米安走出韋恩莊園。

　　當布魯斯從斷裂的樓梯上走下來，聽到了這動靜，他們紛紛回頭。

　　布魯斯頭回從這一個兒子的眼中看到了無比的恐慌，他在惶怖畏懼，甚至於生出了深深的絕望。

　　達米安雙眼通紅，臉上猙獰而恐怖，然而他幾乎是在哀求布魯斯：「父親！父親我求您，您讓我……」讓我出去、去找塞拉！

　　「不行，」布魯斯冷靜地回絕了他。

　　高大強壯的男人站在他面前，達米安仍被桎梏著，處在他的陰影裡像是無力反抗，他有那樣憤恨，然而……他幾乎是震驚地看著布魯斯臉上一貫的平靜沉穩被打破，浮現出微微的愧疚。

　　布魯斯低沉地說到，「你不是他的對手，就連我也不是，」這只是簡單的陳述，他還有一些尖銳的話語被藏住，忍耐著沒有說出口。

　　這一個時候並不需要他們爭吵，並沒有誰能忍心看著塞拉被帶走，但事實是他們頗有些無力——如果不恢復蝙蝠洞的設備，以及追查那個人的信息、找到他的弱點，那麼他們將不能帶回塞拉，相反只是去送死。

　　布魯斯並不會後悔他這許多年以來的義警行為，就算他的兒子們都成為羅賓、或許成為其他城市的守護者，就算死亡的威脅每日都呈現在他們面前，有太多的艱難險阻和磨難，可是他從未有過絲毫遲疑和悔意。

　　就算此時塞拉因他而陷入困境，布魯斯愧疚的也只是他沒有保護好她、他不能盡快地去救回她。

　　「達米安，你不能辜負塞拉的意願。」

　　塞拉會想要在危險時刻保護曾經保護了她的人，英雄又怎麼會不需要庇護，騎士也需要休息片刻。她犧牲自己跟隨著那群人離開，最後回頭時，她只想確認他們的安全，並贈與了他們一場平穩安眠的好覺。

　　她有多希望他們要好好的。

　　傲慢、任性且暴戾的男孩兒在這一刻成長，他憤怒嘶吼而最終垂下頭，有一滴倔強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快速到沒讓任何人察覺。

　　他不想他愛護的花朵枯萎，不想她在還沒開放的時候落掩埋進塵泥。

　　他不想再肆無忌憚、任意妄為了。

　　責任，這是一個沉重的詞彙，也飽含艱辛苦楚，但是達米安想要盡力背負起，不是如同順應他母親的期望那樣漠然無畏地努力，而是他真正地想要保護、守住什麼，這是他的心，是他一腔熾熱和驕傲。

　　地面上的韋恩莊園已經成為廢墟，羅賓們在蝙蝠洞裡搶修被損壞的設備，布魯斯在維護蝙蝠計算機，分成數塊的大屏幕上繁復雜亂的數據代碼一片接一片刷過，他站在那裡很久都不曾動作。

　　阿爾弗雷德走過來提示他的老爺，「希望您沒有發愣太久，數據庫已經恢復了，但還有搜索引擎和防火牆的程序需要您來重新設計，」他放下手裡端著的餐盤，很遺憾地道：「今天的午餐就只有三明治。」

　　布魯斯偏頭看向他，「我們一直在失去。」那雙蔚藍深邃的眼眸裡藏有更深的意味，他在黑暗裡行走了太多年，差點忘卻從前正常且美好的日子，而那些幾乎成為支撐他行走下去的力量。

　　他在一條陰暗小巷裡一無所有，迪克眼睜睜看著父母慘死，傑森流浪街頭，就算被他帶回來，卻經歷了更大的苦難折磨，提姆主動成為羅賓，選擇了這一條道路，而達米安，他從一開始就不曾得到過什麼。

　　老管家寬容地笑了笑，並不和他爭論，「可這也是救贖。」

　　如果英雄守護黑暗、拯救生命，他們賦予太多人光明，那麼為什麼不能對自身抱有一點期望。

　　——光芒會落下，美好會到達，他們會感受到心中圓滿。

　　正如老爺收養了少爺們，即使他們每一個人都不承認，但親情的愛意仍在這一個家庭之中，沒有人真正舍去了這點。

　　成為羅賓是他們的自我選擇，又如何不是對於自己父親的崇拜和敬愛，他們會想要得到自己父親的肯定和贊許，而如果布魯斯不愛他們，又怎麼會收養他們成為自己的兒子。

　　哪怕是長成男孩才與布魯斯相見的達米安，就算他是在刺客聯盟長大，曾接受過殘忍而冷酷的訓練，可他到達布魯斯身邊以後，還不是願意為他約束行為、收斂自己的本性——他的父親是個真正的英雄。

　　作者有話要說：

　　咕，你們為什麼不猜一下，上一章那後頭寫的是誰呀→也就是這一章搞事的是誰呀？

　　這個反派我在查資料後就超愛的，還補看了漫畫咕，雖然是很厲害，可我覺得他是個憨憨hhhh一開始不是憨憨啦，就是遇到蝙蝠俠以後就……

　　然後小花朵的第三能力就和這一個反派有關！不然遇見哥譚喪心病狂的反派怎麼保命咕，後續會出來好多人物啦，咱們一個一個寫，盡量避免ooc感謝在2020-04-04 21:37:13~2020-04-07 22:11: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角落長草 1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9章 倆只憨憨看電影

　　在他堪稱噩夢的不知是夢還是預知、幻想裡，他與未來的自己相遇，那個高大充滿力量的男人冷酷地用手指著他，「征服你的恐懼，然後你會擁有你應得的一切。」

　　「你將無人匹敵，並成為萬物的霸主。」

　　而隨著這一句話落下，隨之而來的是一只巨大恐怖的蝙蝠怪物，它藏身在黑暗裡，當他看向那裡時猛然朝他撲了過來，恐懼來襲。

　　可他即便在最深的噩夢裡也不願意服輸，即使還沒有獲得對抗它的力量，卻已經想著要如何殺死這個怪物，一遍又一遍，成為執念。

　　男孩兒醒在他昏迷後的第三十一天，於是從此改變。

　　他會親手殺死自己所厭惡的人，將之殘忍虐殺，鮮血塗滿手掌，也有一抹血跡蹭在臉頰上，然後坐在自己的牢房裡，沉靜等待監獄長和衛兵的到來，他們將他關入更陰森無光的黑牢，在每夜裡潮水會上漲，它們洶湧而來，衝蕩他的身軀及靈魂，而他必要保證自己能浮在水面上進行呼吸——

　　那只有頭頂上一小塊地方，隔著鐵欄杆，方寸大的洞口，這是他唯一所能有的光明和自由，在這裡，他的世界只有短短三步路的距離，隨後便是上浮和下沉，在海水中飄蕩，努力頑強地掙扎著活下去。

　　當密密麻麻成群的螃蟹到來時就意味著海水快要衝刷過來了，當海水退回、而碩大惡心的老鼠四處亂竄，於是白日到來。

　　他被關在那個黑牢裡超過四千多天，等待了整整十年有余。

　　但他們無法鎖住他的心靈，在他的思維之中，他甚至走過了自己的墳墓。他用他所有的冥想能力穿過了高牆。這些能力無以言表，它們是從徹底的荒蕪與厭倦當中滋長出來的。

　　……

　　哥譚的這一場災難最早起始於一座監獄裡，它在孤島之上，不為人知，是最黑暗的囚籠，關押了數不清的迷失者和亡命徒。

　　在一個平淡尋常的午後，編號1092號囚犯輕松打敗了向他挑戰的對手，他是佩納杜羅未加冕的監獄之王，而總有傻瓜殘暴、貪婪而不知所謂，垂涎他的權利和地位，卻缺乏與之相匹配的實力，於是叫一把玻璃打磨出的尖刺穿透了胸膛，作為震懾他人的又一乏善可陳的例子。

　　1092號走上台階，冷淡地吩咐他的追隨者，「告訴我更多關於哥譚的事。」身後的挑戰者倒在地上，已然是咽氣死不瞑目，眼底還存留著那一瞬的驚恐和不甘，然而任由鮮血染紅地板，圍觀者中沒有人對此有任何意見。

　　金發男人跟在他身後，肩上停落的一只小鳥飛起仍圍繞跟隨著，他沒有分毫遲疑地開口道：「它是整個星球上最棒的城市，任何你想要的東西都能買到，」然而這不是一句好的評價，更多的黑暗肮髒當然被他們這種人所了解。

　　「他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成熟果實，對我來說，它就是我的全部。」他曾經是監獄律師，然而自己入獄卻是由於搭檔的背叛構陷，所以知道哥譚這座城市光鮮亮麗的表像下那些肆意流淌的物質，它們是鼻涕、臭水、油污，甚至還有深濃到浸染入地層的鮮血和罪惡。

　　所有的醜惡都能在那裡被找見，一切都不能使人產生多余的感觀——畢竟都很尋常，簡直是他們這類人的天堂。

　　丟掉武器走上台階的1092號明白這，於是產生了一點好奇，「誰在統治著這個城市？」這樣的城市不應當是無主之地，如果還在爭奪權力當中，那麼它可不會太平無事到經濟極其繁榮，能讓人買到任何想要的東西。

　　229號摸著下巴想了想，「這問題不好回答，由於蝙蝠俠的存在，沒有一個黑幫老大可以掌控那裡。」

　　「我猜我不得不說蝙蝠俠掌控著哥譚。」他如此做下定論。

　　這一個回答使1092號停下腳步看向了他，「蝙蝠俠？」這會使他想到那只蝙蝠怪物。

　　而229號再將停在肩上的小鳥放飛出去，繼續為他補充：「沒人知道他是誰和他心裡面盤算著什麼，但哥譚入夜之後就是屬於他的了，他拿下了這座城市裡面的每一個老大，只有瘋了的人才會不怕他。」這些一部分是他親身的體會，一部分是可以到達任何地方的小鳥告訴他的。

　　1092號捏響指骨，表情意外地帶著幾分堅定和狠惡，「某一天我要會一會這個蝙蝠俠，」

　　「我要摧毀他。」

　　「——哦，是嗎？那你得先到了哥譚再說。」

　　沒有關系，在曾經只有三步路距離的世界裡，他已經漫游過從未想像過的一個個世界，將時間與空間變作玩物，在每一個地方都找到那只曾經令他憂慮不安的怪物。

　　他屹立在它面前，在它的陰影之中與之鬥爭。

　　穿越漫長到失去意義的數十年時光，而最終結果了它，恐懼在他心中泯滅。

　　他會做到的。

　　……

　　戴著面具的怪人帶領著奇怪的團隊成為哥譚新的客人，他們被輕慢地評價是馬戲團裡最壯實的幾個怪物，然而隨著要求被滿足，還有舊仇需要結算，怪人們選擇撕碎這些爛人——

　　這是誘餌，將蝙蝠俠引向他們。

　　最終他見到了他。

　　「你不殺人。」他跟隨蝙蝠俠，看著他一舉一動，試圖分析並理解，而在有人想要對無准備的蝙蝠俠射擊時扭斷了那人的脖子。

　　他從陰影裡走出來，說著對他的看法，「這很奇怪。你是一個隱藏於黑暗中的生物，你是一個恐怖之城中恐怖的代表。而你卻不願打破第六誡。」

　　面對蝙蝠俠質問他的身份，他如同陳述般回答道：「有一天你會知道我的名字的，而那一天你會向我求饒。」

　　「你在威脅我？先去排隊吧。」蝙蝠俠回應。

　　然而維持冷靜的蝙蝠俠跟丟了那一個新出現的惡棍，他說不得隱藏在哪裡，等待熟悉了解了蝙蝠俠以後，就將要開始摧毀蝙蝠俠，並奪得這一座城市。

　　他殺人的手法極為凶狠利落，或許有同伴，起碼其中一人與之前死掉的一屋子黑幫老大中死法最慘烈的那個有仇，所以剜掉他的眼睛、割裂嘴唇、斷掉耳朵，殘忍地讓他在極端的痛苦中死去。

　　但是沒有等到蝙蝠俠追查到那個同樣戴面具的怪人的信息，他們就已經開始行動，迅速猛烈到像是早有預謀，甚至為此等待多時，絕不拖泥帶水、留下多余痕跡。

　　他們襲擊了軍械庫，並帶走無數武器，包括自動突擊步/ 槍、反單兵地雷、迫擊炮、重機槍、殺傷榴彈，甚至還有幾箱肩射毒刺導彈，一卡車的試驗性武器被奪走，流入哥譚的街巷中。

　　而在奪得武器後，他們很快進攻了阿卡姆瘋人院，從位於環形監獄中心的暴力病區著手，之後接著打擊中央安保室，第一波進攻相對弱一些，但第二波是沉重一擊，摧毀安保系統並封鎖連接管理區和關押區的走廊。

　　他們最早放出的犯人是小醜。

　　然後一切順理成章地陷入極端混亂當中，阿卡姆裡關押的所有犯人都逃出，這一場事故中死去了十七人，沒有一個是犯人。

　　蝙蝠俠站在阿卡姆的廢墟上，他曾經的努力被人惡意粉碎，怎麼不會有憤怒產生，然而此刻更重要的是將他們帶回來——帶回來、找到那個謀劃了這一切的人。

　　……

　　蝙蝠俠背後的資助者是布魯斯·韋恩，蝙蝠俠是布魯斯·韋恩。

　　當視線和心靈不被蒙蔽，當超絕的智力來尋找蛛絲馬跡證明蝙蝠俠的身份，於是這一事實呼之欲出。

　　由於阿卡姆瘋人院裡的犯人逃出，哥譚各處都陷入混亂，犯人四處作惡，說不得還有哪些黑幫和犯罪團伙在其中渾水摸魚，想要爭奪地盤、掠奪財產，以及壯大勢力。

　　警方全員出動，然而面對這些毫無顧忌的瘋子力有不逮，他們為各種原因和情況束手束腳，事態就此陷入僵局，且向壞的一面快速劃去，所以需要這座城市的義警幫助，需要蝙蝠俠出現震懾並擊敗他們。

　　連續幾月的來回奔波，巨大的辛勞度都讓幾只羅賓鳥產生了不滿，在大部分罪犯被重新關進監獄時，就聯手強制讓蝙蝠俠下線回去，他已經患了感冒，經不得這樣來回反復的折騰，頭重腳輕，射鉤抓槍都找不准方位，還想什麼守護城市。

　　只是當蝙蝠俠回到韋恩莊園時，卻被那個戴著頭罩的怪人攔住。

　　那近乎是一場噩夢般的經歷。

　　韋恩莊園在猛烈的炮火中變成廢墟，而病重脫力的蝙蝠俠被打傷，在最危險的時刻——

　　蝙蝠俠被高舉在空中，已經失去反抗的能力，他即將被用力砸下，或許會被斷掉脊椎，這是蝙蝠俠僅余的一點分析能力，他知道自己將面臨什麼。

　　而在那時他只看向了某一處，那裡藏著老管家和小花朵，耳麥還沒有損失通訊功能，另一邊已經連接了阿爾弗雷德，他眼前一片模糊雜亂，巨大嘈雜的幻聽聲響回蕩在耳側，卻嘶啞微弱地出聲：「……帶她走。」

　　無論何時，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可是為了回報他曾給予的善意和那些關愛，也要挽救回這一座城市的騎士，那朵柔弱卻無畏的小花朵站出來，她直面了那個來者不善的壞人，而在他們相視的那一眼裡，在蝙蝠俠被隨手丟下、他大步走向她時。

　　塞拉給出一場好夢。

　　當回到曾經晦暗無光、甚至於扭曲怪誕的時歲裡，模糊掉太多的醜惡及殺戮，在那莫大的孤獨和厭倦荒蕪裡，潮水會毫不猶豫退去，一切黑暗不復，然後在燦爛溫暖的陽光之下，貧瘠的土地上開出來花。

　　那一場噩夢被改變，在高大冷酷的男人指向他時，有個干巴巴醜兮兮的小姑娘扒在他的臂膊上，她的目光那樣怯弱柔軟，而在蝙蝠怪物撲向他時，她跌跌撞撞來到他面前，阻隔了所有恐怖和黑暗。

　　他帶走了塞拉，那一朵小花朵在蝙蝠俠無聲挽留的目光裡遠去，阿爾弗雷德將他的老爺攀扶起，他們被留在這裡，被留在黑夜下更加顯得荒涼的廢墟上。

　　她沒有抵抗地隨著那個怪人離開，所以沒有被傷害，小姑娘被搭在他的肩膀上，回頭看了他們最後一眼，那一個時候達米安正在奮力趕回，他最終只見到渾身肌肉、體型可怕的男人肩抗小花朵離去，而她不要他們趕上來。

　　——請休息一下、停歇片刻，不要慌亂著急，當你們去掉一身風塵僕僕和疲憊倦怠，收整好情緒和撫平自己的傷痕，從平穩安眠的夢中醒來後，再整裝待發，披上披風、戴上面具或頭盔，成為這一座城市的英雄。

　　被帶走的小花朵到達一處隱蔽的基地，她還趴在那個怪人的身上，有點好奇地張望四周，而一雙冰冷粗糙的手把她從那滿是肌肉、並不太舒服的肩膀上抱下來，那是個臉色僵冷的禿頭男人，像是年紀也很大了，然而時光在他身上意外停止了流動，他的眼裡包含了滄桑還有更多的孤寥。

　　他穿著得體的黑西裝，先前拿在手中的骷髏頭手杖被靠在牆邊，這時就低頭打量這個被他們的引領者拐帶回來的小姑娘，第一感觀即是——他們老大的腦子終於出現問題了？還是直接跳過了談戀愛的心理歷程，現在就想要養一個小女兒了？

　　而還沒有等禿頭男人說話，就有一只鷹即將撲臉，突然震驚一臉害怕的塞拉啊嗚一聲扒著怪人的大腿就要哭了，但不得不說的是，手裡抱著的這腿子可真粗。

　　腳踝能比她脖子粗，抱著大腿她還不到人家的腰，這可是三百五十磅的英雄好漢，一拳打飛十個小朋友都不是問題吧？

　　莫名又歪了一下思維的塞拉緊緊閉著眼，那只蒼鷹當然沒有成功襲來，它被怪人dia著翅膀給放飛一邊，等塞拉嘩啦啦掉眼淚時，門外又進來兩人。

　　「老大，你沒有打敗蝙蝠俠，怎麼帶回來一個小矮子？」

　　蒼鷹撲騰著翅膀站到說話的金發男人的胳膊上，他穿得古怪，一身顏色鮮艷，還有些騷包的模樣，睇著塞拉的眼神裡都是懷疑，旁邊的一人則是膚色古銅，就挺不拘小節，隨便穿著綠T恤和軍裝褲，倒是神色裡沒有過多的意味。

　　怪人瞥了他一眼，卻避開了這個問題，「我差點打敗蝙蝠俠，但這是我給予他的仁慈。」

　　四個人裡兩個沉默寡言，塞拉瞅著危險又沒有了，雖然那只鷹還盯著她，但這不是還有真正的大佬在身旁嘛，想著一直抱住人大腿也不太好的樣子，就磨磨蹭蹭松開手，蹭到了西裝男人的旁邊→雖然他面龐僵硬看似可怕，可是沒有惡意的，比後來的兩個人好多了。

　　這一個房間還是很豪華，怪人丟開鷹等小姑娘松開手之後就坐在了他的小沙發上，長長的兩腿伸直，然後隨手取掉了頭罩，塞拉：QVQ木木蹬蹬在那裡。

　　就突然想到了什麼，好像是在回來的路上，怪人的肌肉就像是莫名其妙一點點消下去了，鼓起的青筋血管都逐漸平復下去、消失不見，就沒有一開始所見到的那樣驚悚恐怖，帶給人極大的震撼，堪稱是人形武器或者絞肉機。

　　現在就是一個正常男人的體型，但說實在的話，比起布魯斯還是要更加強壯健碩好些，他是一頭短發，而後腦部分的頭發是剃光了的，在那裡有幾個孔眼，像是還能往裡頭注射什麼，這頓時就把沒見識的塞拉震懾住了。

　　這造型的好漢，在曾經的阿卡姆綜合醫院，在現在人才濟濟的阿卡姆瘋人院裡都很少見呀。

　　幾乎是仰望和崇敬的視線火熱灼灼看過去，房間裡其他三個人都在忙事，他忍了忍，然而還是沒有忍住一伸手把要站到牆邊角去的小姑娘給抓過來。

　　他的臉色冷硬十分，手裡揪著小姑娘的衣領，語氣也臭臭凶惡的，「你對我做了什麼？」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意識被做了手腳，出現了一些不知好壞的變故，而這些是面前這個看似無力乖巧的小姑娘帶來的——

　　從出生起生命裡即帶著罪惡的人竟然會產生出憐惜和不忍的情緒，甚至於想要愛護一個柔弱的小姑娘，這不是諷刺可笑是什麼？

　　那冰冷深沉的打量一直停在她臉上，塞拉垂頭默不作聲，裝作是一個乖巧姑娘，但是這真的憋不住，她會習慣於那些罪惡，也知曉他們有所底線和堅守。

　　畢竟只要在眼眸裡就可以看到，這個怪人的成長充滿崎嶇坎坷，他在孤獨黑暗裡永生，早已陷入了荒蕪，然而也有執念讓他堅持下去，他想要成為萬物之上的主宰者，他想要徹底了斷自己的恐懼和過去。

　　而更重要的是，他的前行目標是霸主，同時也有寬容和底線在心裡。

　　怪人不會傷害她這個無辜可憐、柔弱無害的小孩子呀。

　　曾經與papa生活在一起的日子裡，她學會了太多，也仿佛能夠知悉理解每一個壞蛋惡棍和瘋子們的思維，她的眼睛能看到真相。

　　正因為這樣，所以塞拉才會在那時刻站出來，把怪人引走，然後無畏於此。

　　這個時候就憋不住想要踩人底線任意妄為啦，塞拉努力給自己鼓勁很久，不要因害羞和不好意思毀掉氣勢，而最後：「……我餓啦。」

　　小花朵招招搖搖抬起頭，笑得眉眼彎彎。

　　怪人定定看著她，眉眼鋒利，氣勢迫人，帥氣英俊的面龐上神情煩躁至極。

　　他半路腦子壞掉撿來的這倒霉小姑娘、大麻煩，不如扔了吧。

　　兩個憨憨對臉僵持不讓，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有過一分多鐘，前者不動聲色，後者眼睛干澀，就又起水霧快要哭了，怪人轉頭看向了正在忙活配制毒液的西裝光頭男人，「喪屍，去准備食物。」

　　喪屍沒有說話，也並沒有任何異議，像是老早就預知到這一幕，很輕松放下手中的活計往廚房走去了，反而是閑著逗弄肩上的鷹的那個金發男人看過來。

　　「這時候應該是夜宵，從那個該死的地方出來，老大你這麼快就體會到了夜宵的美好？」他瞥一眼又立馬跟鵪鶉一樣乖巧的小姑娘，眼神裡意味不明，他是監獄律師，專為犯罪之人打官司，見證了太多的邪惡，當然不會隨意對個撿來的崽子有好感。

　　……

　　這一個團隊，領頭老大是貝恩，然後喪屍、飛禽和穴居人都是他的追隨者。

　　塞拉是個乖軟軟的小寶貝，很快就俘虜了心最軟的喪屍，喪屍曾經照顧看護貝恩長大，對於養孩子當然有一手，這夜裡莫名有精神、不睡覺的塞拉在吃過夜宵後，就端著小板凳看他們來來回回忙活。

　　身為老大要有老大的亞子，貝恩繼續看他的電視，塞拉就坐在他旁邊的小板凳上，也伸直了倆小腿腿擺來擺去，一會兒就覺得無聊東張西望。

　　在裡頭的工作間裡，看起來野蠻粗獷的穴居人在電子工程方面極有天賦，他和喪屍在給貝恩維護他的儀器，而飛禽則繼續利用毫不起眼的飛鳥為他收集信息、傳遞消息。

　　貝恩從被選作制造超級士兵的實驗體，當他忍耐且對抗過去，他的生命系統就依賴於那種新型神經毒素——它被稱為毒液，一種從藥物中提取合成的類固醇，毒液，含有刺激腎上腺的物質，另一種原料作用於大腦的胼胝體區域，能夠促成人體左右腦的終極溝通。

　　他的頭骨上嵌著植入管的接口，毒液可以直接注入他的大腦，而由於他不能過長時間離開毒液，必須十二小時內注射一次，喪屍在他們計劃逃出監獄時復制了毒液樣本，在從監獄出來以後，到達哥譚，穴居人就為他制造儀器，頭罩說實在可有可無，但貝恩覺得一個醜的頭罩能夠震懾他人（？

　　是頭罩的腦後有供給接口，有頭罩會穩定許多、不會輕易斷掉或脫落，為了貝恩能夠自己操縱注射毒液，控制劑量以及注射時間，就也給他設計了途徑裝置在小手臂和背部。

　　注射毒液產生的效果就是貝恩的各方面體能都得到大幅度增強，強化身體密度，達到超人類的水平，包括力量、速度、強大的耐力等，貝恩不懼冷兵器的傷害，同樣強化過後的身體足以抵擋彈藥衝擊，可以承受的打擊力度超過了人類的極限。

　　小花朵蹭過去一會兒，當然是靠在喪屍的腿邊，隨他走來走去，而看了看卻覺得她一點也不懂，這都超出了知識範圍呀，她的學習進度還卡著在那裡，明明白白，一目了然，就還是不去給人添亂，慢慢又坐回貝恩的旁邊。

　　但是又好無聊，她好久沒見外面的人啦，沒有幾分鐘就把小板凳挪到了貝恩的單人沙發旁邊→只差幾公分距離那麼近，就不是一開始那還有忐忑且慫唧唧的模樣了。

　　貝恩：……

　　他歪頭落下視線看這個膽大包天的崽兒，而她還無知無畏，仰起臉就笑，雖然眼底裡有點兒困意，但就是還不想睡，貝恩又不會帶孩子，他已經幾乎打敗了蝙蝠俠，於是目標就可以暫緩緩，不是很著急非要去征服哥譚、征服世界。

　　沉默了一下，直接就把自己手裡的電視遙控器遞給她，就看著她搖頭晃腦開始去調台，最終，她翻到了一部驚悚電影，為了氛圍還跑去把工作間的門關上，然後熄燈拉窗簾熟練無比，兩個無所事事熬夜不睡覺的憨憨一起看電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本章是個莫名其妙的標題和內容提要【摸腦殼

　　辛辛苦苦養孩子的蝙蝠俠：……痛心疾首.JPG

　　他不在的第一天，小花朵竟然就學壞，都開始熬夜了。

　　·

　　遙遠的亞瑟爸爸：我的芙拉爾是最乖的崽兒，是誰帶壞了她？

　　·

　　hhhh沒有想到是貝恩叭！我超喜歡他啦！貝恩的團隊也超棒呀~


第20章 今天蝙蝠頭禿嗎

　　塞拉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捉了，醒來的時候就是在第二天的大中午，可憐的被夾在雲層裡偶爾才露面的太陽都曬屁股，她還揪在被窩裡不起來。

　　霸占了一張大床，舒舒服服睡一覺，到想起來的時候喪屍敲門進來了，他貼心地帶了新的好看的小衣服和小裙子，包括洗漱用品一並拿來，等幫小花朵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間門，就又是整間屋裡最靚的崽。

　　坐在窗戶前瞅著外面的花花吃早餐，塞拉啾一口奶茶回頭就見到貝恩鍛煉完了從健身室出來，他沒有戴頭罩，一身健碩的肌肉鼓起，身上的背心已經被汗打濕，在他後面出來的穴居人也是同樣的造型，應該是剛剛兩人對練過。

　　貝恩也並不是隨時都要輸入毒液，只要維持了生命基本需求，他不是很熱衷於使用毒液將自己的體能和力量維持在人類所能到達的巔峰，對於貝恩而言，他所掌控的絕對力量並非源自外物，而是他心靈意志的強大。

　　在從前的佩納杜羅中，當十年過去，他從黑牢裡出來，飛禽教會他識字，然後他自己學會閱讀，很快一天可以讀三本書，以六種語言無障礙閱讀，他信奉知識就是力量，在監獄圖書館中全部的書都被讀完後，他渴求更多的知識。

　　於是在其他人嗑藥吸大煙和偷偷走私的地方，穴居人作為他的人際網絡之一，給他偷偷地帶書——幾百本不同科目材料的書。

　　在他鍛煉思維的同時，他也在強健體魄，每天一千個俯臥撐、一千個仰臥起坐、一千個引體向上，並且用冥想代替每天四個小時的睡眠。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艱辛並不使他感到厭倦不耐，這是他和心目中完美的形像一步步靠攏的必要經歷。

　　這樣堅定從不轉移的意志來源於這座囚牢，從他的童年和夢境中生出，然後如一道光芒直直照亮他的前進方向，這才是他最根本的力量……

　　塞拉看見了貝恩登時彎眼笑，一下就把奶茶杯放下，然後邁著小短腿腿湊去他面前，左右給人轉圈圈，而隨時一臉凶惡冷酷的貝恩：？

　　冰冷冷的目光慢慢盯著她好一會兒，好的，明白了。

　　行吧，直接動手dia著人後脖頸的衣服領給摁回板凳上，一眼就看到她的三明治還沒吃完，就那麼想給人看她頭上戴著的鹿角角發夾。

　　昨夜裡她都要睡下了，穿著家居服，綁的頭發也散開，就被貝恩拐帶了回來，看起來就是一個可憐崽兒，而現在的確是個打扮好看、可愛的小姑娘，就只有頭發還有些干枯毛糙，一身上下連同臉蛋兒也沒有什麼肉，她太瘦了。

　　於是貝恩就站在了塞拉的旁邊，那大的塊頭把人籠罩在自身陰影裡，卻是動手把她之前哼哧推開的碟子給推回去，「你要多吃一點東西，」只要不追究之前的問題，認真對待這麼個小姑娘，他還是會希望她好一點。

　　她給出的夢境戳中他內心最柔軟的一點，何況他對於無辜的孩子帶有寬容，所以不會與她太過計較。

　　「你吃得太少了，會長不高的。」他淡淡地說道。

　　突然之間被揭開了這現實，塞拉一懵，低頭瞅了瞅自己，再抬頭一看旁邊站著的十分高大健壯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就想到了達米安總是熱衷於投喂她，十分關心她吃飽了沒有、餓不餓、還要不要別的，並且陪著她每天一杯牛奶，就算自己再怎麼排斥也還是僵著臉一口干掉了……

　　大概，可能，是擔心小矮子塞拉長不高？

　　她比達米安大了好幾歲，這個年齡段本來女孩兒比男孩發育快、要高一點，可是塞拉比他還要瘦弱且矮，令人擔心是不是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跑帶走了。

　　塞拉開始認認真真思考這個問題，她其實認為身高不是什麼大問題，這些不會有任何妨礙，並不值得太在意，可是達米安是擔心她的健康，要保證每日營養攝入；現在貝恩也是覺得她吃太少，食物攝入不夠會影響身體正常生長。

　　那就要和人解釋啦，塞拉再抱住奶茶杯，乖軟軟的又是一個撒嬌精：「我吃不下呀。」

　　好像也是，這麼小一個姑娘當然吃不了多少，而喪屍准備的是他們基本食量的一半，所以這很正常，沒有什麼問題……

　　不，只要不是挑食，都好說。

　　貝恩點頭示意知道了，然後邁開腿走向門口，當拉開門的時候回頭對塞拉說：「你待在這裡，不要隨便出去。」這是為了保障她的安全，這座房子是飛禽從前安置的十分隱蔽地一套，因為有能溝通飛鳥的能力，許多人都不太了解他的情況，只除了他曾經的搭檔。

　　門外是飛禽和洞穴人在等著他，他們的征程是哥譚，是這一個世界。

　　而喪屍收拾好內務，把各處都打理好了，就出來收走塞拉的餐具和奶茶杯，他把今早洞穴人給她改造的電子手環卡在手上，然後沉默著看過來一眼，塞拉就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手環不會威脅到她的安全，相反只是簡單的定位和及時向他們反饋信息，洞穴人當然不是很想這麼做，但是老大沒有表態，不把小姑娘送回去，也不干脆直接殺掉她，在飛禽想使壞時還制止住了。

　　塞拉並不算貝恩計劃裡的誘餌，可能是想要打擊蝙蝠俠，但更多的是她在那裡，她的能力會使他再度回到曾經在黑牢無比安靜的環境裡，他習慣那樣的死寂，也習慣一個人獨處沉思，這會讓他的思維快速流轉，跨越時間空間的限制，到達另一處不可思議的空間。

　　貝恩很早就從[夢境]的影響中出來，那只是一瞬間帶給他安寧滿足，令人喟嘆，而隨後是他自我的意識再度掌控全部。

　　站在韋恩莊園的廢墟之上，旁邊是被他所重傷的蝙蝠俠，他高高在上地俯視這一個弱小存在。

　　她跌跌撞撞跑出來，剔透碧綠的眼中同樣無有畏懼，那些恐怖被人為地消抹而去，他們都穿越過無盡靜謐的時間，到達世間，然後妄圖獲得什麼。

　　她在絕望和死寂裡還希冀有人能愛她，他則沉浸於征服。

　　這是他們各自的存活。

　　……

　　在稍有塌陷，器械也被損毀大半的蝙蝠洞裡，布魯斯已經成功修復好蝙蝠計算機，提姆和達米安在工作間重新拼裝道具。

　　布魯斯喜歡未雨綢繆，做好一切准備，他很早就在別的隱秘地點藏有一批備份物資，從蝙蝠洞裡的一般裝備到幾乎全部特殊裝置，在發生了意外襲擊事件的這時，就直接雇人將它們運輸回來，然後或替換或重新組建安裝，很快就將蝙蝠洞內的設施恢復得和從前一樣。

　　披上蝙蝠俠的披風後，布魯斯為了哥譚的安定和平以及搜尋信息、抓捕罪犯，做過許多越界的事，甚至於所作所為也隱隱觸及犯罪的邊緣，即使盧修斯有過警告勸解，但他還是保留了不少『不應該由個人掌握、被私人所利用』的設施。

　　例如他的蝙蝠洞裡的超級計算機，它掌控著哥譚全城的監控網絡，在一般時候只是顯示那些由蝙蝠俠親自規劃安裝的監控攝像頭，它們遍布全城，尤以黑幫地帶和經濟落後、犯罪頻繁的地區為多，甚至會在一些時候截取他人設置的監控網絡，然後反饋信息成為義警的助力——

　　它代替他到達每一個陰暗角落，看到充滿罪惡的交易、聽取他們最隱蔽的秘密。

　　但除去哥譚的事務外，這台計算機分析數據、收集情報，還控制包括衛星的所有裝備。

　　布魯斯已經檢索過世界上現有資料，從龐大恐怖的數據中找出了那個怪人的信息，他叫貝恩（Bane禍根/災星），是起義軍首領的兒子，但在統治者鎮壓了起義後，他的母親在監獄裡生下他，就此這個孩子需要為他父親所犯下的罪行承擔一切後果。

　　貝恩在一所名叫佩納杜羅的監獄裡出生，從一落地就被永遠困在這個暗無天日，罪惡橫生的監獄之中，在他6歲那年，他的母親去世，然後他落入了更深的罪惡當中，逐漸被其浸染，且扭曲了自己的靈魂……於是殺掉了一個想要傷害他的犯人。

　　但搜索出的資料僅到這裡，就沒有更多的信息了，布魯斯深究之下，卻發現其中是軍方抹掉了那之後的大部分信息，作為不公開的秘密檔案。

　　只要稍一聯想就能知道，在貝恩身上所產生的怪異現像可能就是軍方實驗的成果，他們嘗試以非法手段制造超級士兵，為防泄露，以他國犯人作為實驗體，而貝恩被選中，並在自身成功改造之後逃離擺脫了他們的控制。

　　布魯斯目光微沉，他在之前試圖找到貝恩的蹤跡，起碼要知道他把塞拉帶去了哪裡，但他的團隊中必定有一人對於哥譚極其了解，布魯斯沒有從任何監控中看到他們，偶爾有異動，監控畫面卻被控制……

　　找不到他們。

　　但從貝恩的行為中分析，他想要掌控哥譚，那麼必然會鬧出大動靜，這一個時候大部分罪犯回到阿卡姆瘋人院，他有極大可能會集結剩余的惡棍瘋子，把他們變成為自己的手下，再來破壞城市、徹底打敗蝙蝠俠。

　　在這時更重要的不是被憤怒所控制、沒有找到貝恩的弱點去上門送死，他需要有計劃地一步步來，或許塞拉還在等待有人前去，但布魯斯不能放任他的任何一個兒子魯莽胡來。

　　他會親自去。

　　作者有話要說：

　　是一個小短章，蝙蝠俠頭禿不禿不知道啦∼但是我頭快要禿掉了咕_(:з)∠)_

　　來猜猜下一個拿全場mvp的反派是誰啦？


第21章 迷迷茫茫大蝙蝠

　　哥譚歌劇院。

　　距離貝恩襲擊韋恩莊園、帶走塞拉已經過了好幾日，這個妄圖征服世界的男人是真的在認真執行，想要完成這一目標，以哥譚為最早起始地，徹底摧毀他曾經所感受到的恐怖的像征——蝙蝠，貝恩直覺蝙蝠俠就是夢境裡『未來的他』所指出的、他在征服世界的途中最大的阻礙。

　　他在達成這一所想之後才會再次啟程。

　　而在這之前，哥譚將成為他與蝙蝠俠的戰場，他們對峙而立，只會有一個人繼續走下去，絕不可能友好共存。

　　貝恩帶著他的手下四處搜尋目前哥譚城中還沒有被抓回阿卡姆瘋人院的惡棍及罪犯，飛禽的能力的確極其好用，天上的所有飛鳥都成為耳目，它們輕松飛掠過城中每一個地方，將信息毫無保留地告知飛禽，然後為他們帶來一場場人為算計好的勝利。

　　站在哥譚人人避之不及、恐懼非常的惡棍面前，貝恩只是隔著頭罩冷漠注視，沉聲問他們是否願意臣服：

　　臣服，則成為他的手下；

　　不臣服，那麼就直接上前動手，使他們成為匍匐在他腳下的可憐敗者。

　　在不少小嘍啰和低級頭目被打飛或斷背成為廢人以後，剩余的惡棍當然了解到，這一個怪人並不如同以往出現的太多不自量力卻自視甚高的人，他能夠在幾月前劫走軍火，之後快速反應，在極短的時間內成功炸掉阿卡姆瘋人院並不是偶然，就連蝙蝠俠都沒能制止住他。

　　他擁有能輕而易舉摧毀他們的力量，並且不在意那些規則，不與黑幫一路，也同樣區別於無理智的瘋子，在擁有絕對的肉/ 體力量的同時還有著天才的智商。

　　於是他們收攏了自己的排斥與驕傲，低下頭顱，暫且願意成為他的手下。

　　貝恩在幾日的時間裡已經收攏來了不少人，然後將他們召集至這裡。

　　這是上東區的一處歌劇院，在很早就成為某位黑幫老大的私人地盤，而現在已經被貝恩強勢征用，當夜幕降臨，無邊的晦暗罪惡擁擠在哥譚城中，有不少人藏身黑暗往這裡趕來，走進敞開的大門，進入會場中更深的黑暗裡。

　　被召集來的惡棍陸陸續續趕來，一個小時內已經基本到達，他們都沉默著，或許偶爾對視一眼交換各自明白的信息，假惺惺地相視微笑懂得了那意味之後，就都安穩等待那位新出現的惡棍要什麼時候才出現。

　　歌劇院後台控制打開一道燈光，貝恩就坐在台前的一張大椅子上，背後的毒液源源不斷地從供給管輸入，他體型幾乎壯大一倍，渾身的肌肉、青筋和血管猙獰鼓起，帶來無比強烈的視覺衝擊與震撼感。

　　「我很高興你們全部到達了這裡，」以一句平淡的客套開場，貝恩站起身，稍微舒展了一下筋骨，昏暗的燈光打在他背後，深重的陰影幾乎籠罩了場下的所有人。

　　貝恩以沉沉帶有審視的目光注視著他們，「我希望你們能一直明白，我，貝恩，會在此後成為哥譚的掌控者、也是你們的領頭老大，我將打敗蝙蝠俠，摧毀他曾建立的一切——」

　　「這裡是我的所屬地。」

　　蝙蝠俠早已借助科技的力量鎖定了不少逃出還未被抓回去的罪犯，於是順理成章摸到這裡，爬伏在歌劇院屋頂的裝飾橫梁上，沉默看著底下這出戲劇，他知道，哥譚的這群惡棍可不會真的聽話順從貝恩，等不了太長時間，一定會有人鬧起來。

　　昏暗的會場中傳出一道故作低沉的聲音，質問貝恩要如何對付蝙蝠俠，怎麼打敗這一個恐怖像征，成功將他的存在抹去。

　　貝恩當然有所計劃，也不把這種縮頭縮腦的可恨行為放在眼裡，自然會有藏住的洞穴人開槍直接射殺了那個人，伴隨一聲槍響，一蓬血霧炸開，霎時下方一陣混亂嘈雜，貝恩慢慢踱開幾步，他沒有什麼表態，然而在靜謐中如同擂鼓的腳步聲幾乎壓在其余人的心上。

　　當歌劇院中再次恢復安靜狀態，他回答道：

　　「蝙蝠俠和小醜的女兒在我這裡。」

　　在昏沉不能辨物的黑暗裡，沒人知覺到，有一道瘦弱身影被倒吊著飛速滑向房頂，在一分多鐘以前，最先開口的那人驚恐地聽著槍響，然後身體就變得不聽使喚，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子彈飛來之前快速劃過他的脖子，然後他就失去意識，槍響後身子歪了一下，卻在其余人的眼中是被爆頭倒下……

　　所幸他的位置本來就在會場邊緣處，也是不太起眼的角色，沒幾個人注意到倒下的人已經莫名『消失』。

　　底下的鬧劇持續上演，暫時還沒有人動，蝙蝠俠沉著冷靜注視他們，只是在聽到那句話時嘴唇不由緊抿，然後把目光從貝恩身上移開，他只注視了短短幾秒，而貝恩就像是稍有知覺到，開始警惕起來，他相信，蝙蝠俠可能已經到達了這裡。

　　但是……蝙蝠俠和小醜的女兒在他那裡？

　　後台一直打著的燈光微微搖晃下，黑暗裡有人頂著偽裝扯了扯自己的衣領，略微向一邊扯起嘴角，然後逐漸變為猙獰而扭曲的笑弧，那雙充滿詭譎的黃綠色的眼眸轉了轉，像是想到了什麼極其有趣的事物，他無意義地做出『well』的口型。

　　這可真的離譜。

　　十分有歧義，貝恩到底會不會說話？

　　會場裡也同樣有人嗤笑出聲，紅發冶艷的女人擠開人群站出來，她一身綠色緊身衣，手臂上還掛著翠綠鮮活的綠藤，姣好完美的身形被勾勒，然而沒幾個人對她有別樣心思，紛紛轉開視線，畢竟這可是個名副其實的毒美人，她會要人命的。

　　毒藤女把手指橫在唇邊，姿態曖昧，然而嘴裡吐出的卻是稍帶有嘲諷的話：「肌肉怪物，怎麼你的目標也是蝙蝠俠？但是你以為我們會聽你的嗎？我可不太喜歡大塊頭的家伙。」

　　他把風頭出盡，威脅他們從此聽命於他，然而哥譚中哪個惡人會輕易認輸臣服，只不過是給面子來認識下這個新人，而現在看來他的野心有些不合時宜，就變得可笑起來——還沒有打敗蝙蝠俠，誰會認可他？

　　這種莫名其妙的自信心可不太好，她也很想念她久不見的好友了，而這都怪貝恩。

　　會場中的靜寂也像是在迎合她的挑釁。

　　毒藤女冷冷地注視著貝恩，她看著貝恩被她激怒，「但我才會是最後的勝者！」他宣告著邊大步走向了她，然而她一揮手，深埋在地下的植物種子被催發，遠近各處的植物紛紛伸出藤蔓飛快地爬向這裡，在貝恩朝她揮拳時就有一株龐大的藤蔓突破地表的水泥澆築，直接載著毒藤女躲開了。

　　而至於藏在暗處的狙擊手，在她決定站出來時就催使植物控制住了。

　　早在他們兩人開始對峙的時候，其余人都十分平淡且有經驗地紛紛避開，很快找到了合適的藏身之處或觀看席，更有人直接趁夜色離開，試圖遠離這場可笑的鬧劇——當然他們的身上都被蝙蝠俠粘上了追蹤器，他們逃不掉的。

　　貝恩在與毒藤女心愛的綠植糾纏時就明白他的同伴已經被放倒，否則這時候他們一定在他旁邊，當然，蝙蝠俠也在這裡，他一定藏在某個角落裡。

　　他脊背再度挺拔，毒液輸入量猛然增大，然後渾身暴起的肌肉更加可怖，他的力量已經增大到不可思議的程度，隨手就把迎面抽來的巨大藤蔓丟開，他的速度和反應能力大幅提高，甚至於遠遠超過人類極限，他看著毒藤女的動作，幾乎能預知到她的每一道命令，然後提前一步把那些仿佛擁有自我思維的藤蔓撕爛折斷。

　　毒藤女被他粗魯的傷害綠植的行為激怒，瘋狂催使植物攻擊，然而隨著貝恩越來越快、逐漸熟悉了這樣的戰鬥方式，他幾乎要抓到毒藤女，最危險的一瞬間他們只距離了三公分。

　　一株才被催發的細弱藤蔓卷著她的腰險險避開，毒藤女頓時咬緊牙齒，她決定使用信息素，但是貝恩只愣了不到一秒，這之間一朵鮮紅艷麗的玫瑰含苞立在他面前，在他回神時直接開放、釋放毒素……

　　混亂之中當然會有人想要渾水摸魚，一個比之人類要顯得龐大的身影偷摸到一個地方，然後喚醒了一只更加龐大的怪物。

　　它以怪異的語調對另一個怪物說：「現在、立刻、馬上去給我找到小醜的女兒！把她帶回來，我要吃了她的腦髓！」

　　在空無一人的小巷，怪物從下水道裡走出，它的腳步沉重卻飄忽，在街邊的玻璃櫥窗上倒映著的身形幾乎有三米高，它的皮膚是灰冷如同沼澤泥漿的顏色，塊頭奇大無比，身上套著襤褸破爛的衣衫，或許稱為破布更加合適一點。

　　怪物的臉猙獰可怖，然而它的目光空洞沒有焦點，嘴裡只喃喃道：「……找到、找到她，帶回來……」

　　有人起夜時見到外面的街道上快步行走著一個高大的怪物，它堪比傳說中最醜陋的生物，男人被驚嚇到失聲向後摔倒在地，但在之後戰戰兢兢起身，再偷摸看向窗外，卻已經沒有了怪物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咕咕咕，更新啦~

　　謝謝小可愛們的支持奧，也期待更多很好的評論，再然後，求一下預收啦！

　　·

　　《[綜英美]童話副本通關大手》

　　萊瑞拉是暗殺系之子，是萬神殿堂上最璀璨輝煌的明珠。

　　有無數寶藏被她擁在懷中，那些偉大而美麗、處在光明下的靈魂被賦予『英雄』之稱，是她此世最罕有的珍寶。

　　而待萊瑞拉長大，走過那漫長悠久的時光，終會有守護她成長的惡龍騎士出現。

　　——在一切故事落幕以後，他們將攜手余生，共同步向圓滿，成就此世人間的恢弘盛大。

　　·

　　「萊瑞拉，每個人都有摯愛，余下的人皆為其他。」

　　·

　　「難道和別人不一樣便是錯誤的？」

　　「並不，萊瑞拉，這正是說明我們的獨一無二，世間再無一人如我們——這是你的光輝，不是什麼恥辱。」

　　·

　　「萊瑞拉，唯有愛最偉大。」

　　「那如果是病態、扭曲、惡意的愛呢？」

　　「那只不過是擁有它的人錯了，他還沒有學會愛而已，如果這樣下去，會失去愛的呀。」

　　?

　　「他們都將不得永恆，而我能陪伴你至時間盡頭。」

　　·

　　「萊瑞拉，你太死板了，這個世界上從沒有什麼准則和必要的、完全正確的規則。」

　　「但是人的心中有。」

　　「……我可真是拿你沒辦法。」

　　?

　　他猙獰邪惡的外表令太多人恐怖和畏懼，但總會有救贖降臨，這一個淪陷無限世界、如同小公主的落難姑娘，她就完全接納包容了他。

　　等待她回歸自己的世界，將由他親手捧起代表榮耀與權力、救贖與新生的荊棘王冠，為無盡荒原上新繼任的女王加冕。


第22章 本章貝恩背鍋嗎

　　位於上東區偏僻位置的歌劇院一片混亂，或許是哥譚人已經習慣這樣的夜晚，沒有誰會為一點好奇心而不要命地出來圍觀，貝恩和毒藤女之間戰鬥的結局是後者敗落，最後負傷逃走，而貝恩選擇了去尋找自己的追隨者同伴，他不會丟下他們。

　　毒藤女的毒素只能對貝恩產生微弱影響，他早已經適應了毒液，且意志堅定無比，當然不會沉醉於毒藤女釋放的信息素裡，而在那之後各種用於干擾他的植物毒素、神經毒素，對於貝恩而言不會造成什麼妨礙。

　　在毒藤女突然站出反對貝恩時，一直在暗中關注事態的蝙蝠俠知道這是必然，卻始終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貝恩太過於衝動，雖然可能是輸入的毒液對他的大腦造成影響，但他不會如此暴躁易怒，直接就與毒藤女動起手，連其余事物都絲毫不顧，以及現場有精通機械和電子工程的洞穴人，那麼他還有的手下在哪？他們在為貝恩做什麼事？

　　包括從阿卡姆瘋人院逃出、還沒有被抓回去的罪犯遠不止在歌劇院見到的這些，他們又都在哪？

　　蝙蝠俠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而在另一邊，小花朵可就過得十分滋潤了，她還在逛夜間鬼屋，之前吃過了漢堡、薯條，而現在就端著一杯汽水慢慢悠悠在鬼屋裡走。

　　也，也不是塞拉十分想要拿飲料進鬼屋的，只是門口的工作人員見到裝扮可愛的小姑娘又眼巴巴想要進去，可是又舍不得手裡還沒有喝光的汽水，扯著身邊跟著的西裝光頭男子的衣擺站在那裡小口咬吸管，最後那位小姐姐看她可愛就格外法外開恩讓她這樣進去了，這都是沒辦法的呀。

　　進了鬼屋以後，塞拉好奇小心地一步步走，當然是要護著手裡的汽水，不能倒或灑了，在旁邊的喪屍也只是一言不發陪著她，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態度十分縱容，他當然習慣照顧孩子，而她聽話乖巧，還有那麼天真可愛，讓喪屍想到年幼的貝恩，他看著他長大，後來追隨於他。

　　鬼屋裡的『鬼』們真的是超級可愛，也一點都不恐怖，與塞拉想像中的模樣完全不同，她還以為那些『鬼』的扮相可能會與她曾經所恐懼的存在一樣，因為她害怕又好奇，就硬是拉上了本來只想看她在游樂園中獨自玩的喪屍，剛一腳踏進來時臉都僵了，整個人戰戰兢兢，弱小又可憐。

　　然而等真正看到時，發現那差距實在太大，塞拉就一點都不怕了。

　　有時還和戴著假發美瞳、臉上化濃妝的工作人員打招呼，就算有傳說中的『怪獸』或者凶煞至極的怨靈從面前經過、突然蹦出來嚇她，塞拉都認認真真端著自己的所謂氣度。

　　她白嫩嫩的爪兒抱著杯杯，一身好看的小裙子，彎眼怯生生朝人笑時乖得不得了，見到有人回她一笑卻幾乎恨不能躲在那位陪同者的身後——當然不會被認為是家長，看看他們的發頂，就知道這麼可愛的小姑娘是絕對不可能遺傳禿頭基因的。

　　而塞拉逛了很久，她真是超級喜歡那種吸血鬼的裝扮，他們的衣飾風格偏好華美艷麗，略長的兩顆尖牙露在外邊，然後唇邊流下一抹血跡，膚色是灰白的，但是紅紅怪異的眼睛十分好看……種種細數起來，就非常符合塞拉的審美。

　　塞拉是什麼樣的審美？

　　——她papa世界無敵最帥！最酷！

　　也當然啦，小花朵作為一個姑娘家，還是要比自家papa多一點偏好，比如說她喜歡好看的飾品、更加華麗的風格，不過這都是些小愛好，她還是很清楚自己剛有記憶時的模樣，尤其後來她是個小光頭醜極了的姑娘。

　　就算是到現在，塞拉也都還沒把自己養好，太惆悵了。

　　搖頭晃腦想著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很快就向『鬼』問路找到鬼屋的出口了，已經到了晚上十一二點，喪屍牽著塞拉走在回去的路上，經過一條灰暗的巷子，立在牆頭的監控暴露在外的線路被損壞，他走了幾步後很快知覺到了什麼，之後停下腳步，把塞拉掩在身後。

　　塞拉小心翼翼探出頭：？

　　然後就見一群帶有武器的人從轉角處走出，朝他們過來了，一行人各方面綜合起來很像是哥譚某黑幫的成員，為首的健壯男子稍稍向後示意一下，只是一個眼神，他身後的那些人都毫不猶豫衝了過來。

　　對方組織性還是很強的，但就是成員人均實力不行，喪屍把小姑娘藏在身後，然後在他們中直接逆行突破，喪屍面無表情，只是動作間可以見得不悅，他一身得體的黑西裝十分酷，在一開始就摘掉了手上戴的白手套，那根骷髏頭手杖被塞拉抱著。

　　喪屍的確對於毒藥有很多研究，曾經為一位雇主制造毒品，之後便進了監獄，然而這不是他最根本的能力，他還有另外一項堪稱魔法、令人恐懼的能力。

　　在暗沉的夜色下，喪屍的手上發出暖黃色的光，像是一盞溫暖的明燈，然而他觸及到的每一個人都很快失去生命力，可怖的層層皺紋飛速爬上面頰和全身皮膚，時光流逝的殘忍被毫無保留體現，他們在短短幾秒間垂垂老矣，然後就因各種老年負面狀態摔倒在地。

　　喪屍解決掉他們還是很快，別的打手可以跑掉，但是帶領他們來的人絕對不可能被放過，他不會問那個男人這是為什麼，只是沉默地拿走他幾乎全部生命力，他牽著眼底好奇、明顯沒有什麼畏懼的小姑娘繼續從小巷裡穿過，只留下了身後癱在地上只余一口氣的老人。

　　在他們走過轉角失去身影後，他就斷氣了。

　　死亡和衰老這兩種殘忍的現像，在不必要的時候當然也不必要讓小孩看到，他們不需要認知和理解這，只需要奔赴未來、不斷成長。

　　另一邊貝恩去找他的伙伴，他知道喪屍在哪，所以只找飛禽和洞穴人，不多時飛禽的鷹飛來，在他身邊繞過幾圈再次飛走，很快貝恩就和飛禽彙合了，而依靠飛禽的能力，他們也知道了洞穴人在哪，他當時被毒藤女的藤蔓纏住，然後被裹成一個大型綠植球扔遠了。

　　快速趕過去時果然看到了一個直徑三米、藤蔓裹成的球體，貝恩喊了一聲，裡邊隱隱約約傳出洞穴人的悶沉應聲，他當即再輸入毒液，體型變得龐大，渾身肌肉爆滿，直接徒手撕開了層層纏繞的藤蔓，綠色汁液濺落一地，最後露出大半的洞穴人拉住貝恩伸過來的手，被拽了出來。

　　他們三人已經彙合，洞穴人在整理自己身上的裝備，由於之前的□□丟失了，快速地又拼裝好了一把槍，上好彈夾，貝恩問身邊的飛禽：「是誰把你困住了？有沒有別的情況？」

　　飛禽的神色裡看不出什麼，只是很平淡地道：「是小醜把我打昏扔在了下水道，」他說著聳下肩，「沒什麼別的情況。」

　　他其實在來的路上有看到一只大猩猩從街邊跑過，它的神色裡明顯可見有堪比人類的智力，甚至於本性凶惡殘忍，但他沒說。

　　貝恩拍了拍他和洞穴人的肩膀，然後帶頭向一個方向走去。

　　而歌劇院的落幕儀式當然由小醜來主持。

　　從一開始小醜就到了這裡，甚至於在後台悄無聲息代替了飛禽，他饒有興味地為貝恩打燈，聽著他的演講，看台下的惡棍如何反應，然而說實在這沒多大的樂趣，他很快就覺得索然無味，坐在控制室裡翹腳，到後來貝恩和毒藤女打鬥起來，他發現了不少人暗地裡撤走——這可不行，他還有節目沒有表演。

　　現在的歌劇院還剩下幾個人，但這座建築也幾乎變作了廢墟，殘破不堪，連屋頂都只剩下半邊，也就只有少數部分還保留了原狀，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觀眾席上的小醜站起身，他抬了下眼，揮揮手示意藏在暗處的手下把台上的帷幕拉開。

　　在台上被捆作一堆的赫然就是之前逃走的惡棍，而小醜幫那群戴著滑稽小醜面具的手下正拿槍指著他們。

　　這可真是一場別出心裁有趣的戲劇。

　　剛解決附近一出搶劫趕回來的蝙蝠俠就見到了這一幕，搖搖晃晃黯淡的燈光下，配上奇怪的音樂，觀眾席上坐著臉上塗滿油彩的小醜，在他面前也有幾個可憐的『被觀眾』的惡棍，但他們無一不是身後有人拿槍指著，所以才能安分坐在那裡，只是各自眼珠子亂轉、一臉驚恐。

　　台上上演著殘忍的一幕，小醜幫的成員把逮住的人押上去，然而卻並不要他們死，只是把一堆炸彈丟在他們身邊，然後把引線到處亂扯，還故意在有幾位幸運嘉賓的脖子上纏繞一圈，尤其惡劣的是，有人被倒吊在高處幾欲斷掉的鋼筋上，而小醜卻在底下讓剩下的人押注他什麼時候才會掉下來。

　　最激怒蝙蝠俠的是，小醜手裡拿著筒槍，不經意地一下下點著，然而突然按下扳機，一顆子彈擦著被倒吊的那人面龐而過。

　　蝙蝠俠差點就忍不住了，可他還有所顧慮——他知道，小醜是故意的。

　　小醜當然是故意的，他猜到蝙蝠俠在這裡，但這沒有什麼關系，即便小蝙蝠每回都來破壞他的計劃，但他一向對待小蝙蝠很寬容。

　　當然，寬容的前提是他還沒有失去興趣，一旦小醜覺得索然無味，那麼他就會真的刺激去蝙蝠俠，破壞一切他所在意的事物，撕開太多肮髒的偽裝，並且把至極的殘忍呈現在蝙蝠俠面前……他喜歡針對這一個黑暗中的行走者，他看不得那些堅持和固守，因為一切都在否決他的存在，像是他的對立面，他總是顯得他像個真正的小醜。

　　這真的是太令他難以忍受了。

　　小醜冷著臉毫無意義地動了下嘴唇、撇一下，他今天塗的模樣和以往不同，本來是想找他『心愛』的女孩兒給她看，但她不在這裡，就很沒意思了。

　　但是感謝今天不精彩的演出，小醜翹腳搭在前面的椅背上，筒槍被放在扶手邊，就很敷衍地鼓起掌，很是響了好一會兒，當他站起來時台上的小醜幫成員都停下動作退下場，很顯然小醜的恐怖深植入他們的內心，沒誰會違背小醜的命令，畢竟追隨一個喜怒無常的瘋子，是誰都會努力把自己變得更加乖巧聽話一點。

　　小醜從手下那裡接過來一只話筒，也不知道這麼破爛的歌劇院哪還有音響設備是好的，不過當小醜拍拍話筒想要發表演講時，就發現音響裡滋啦瓦啦一陣響，okey，的確是壞的。

　　隨意地扔掉了手裡的話筒，砸到了某個倒霉蛋的頭上，小醜古怪地笑了一聲，「好了，先讓我們感謝貝恩先生的『精彩』演出，嗯……」

　　他說著歪頭頓了一下，像是有思考什麼：「今晚我本來不太想來的，只是我聽說我心愛的小姑娘在貝恩這裡，哇奧，的確，這都是貝恩的錯。」

　　「那麼現在就是我精心准備的戲劇了，讓我們歡迎幸運兒觀眾、哥譚最不受歡迎的人，」

　　「——蝙蝠俠！」

　　小醜拿起筒槍直接朝蝙蝠俠的藏身之處開了一槍，他單手拿槍，毫不經意地轉了轉，塗滿怪異油彩的臉上滿是愉悅笑意，「我親愛的小蝙蝠，你明明已經來了，為什麼還不出現呢？」


第23章 拐子能手小醜女

　　如果說喪屍是能任意取走任何生命體的生命力，那麼就還有宛如行屍走肉、不生不死的怪物克制他的能力。

　　那一頭僵屍怪物站在塞拉的面前，在它剛一出現攔路時，喪屍想要帶著小花朵逃走，但是這頭巨大的怪物動作實在太快，龐大的體型根本對此造不成一絲影響，甚至於身體刀槍不入，幾乎免疫所受到的任何傷害，槍彈穿不透它的皮膚，僵屍停滯的生命亦不能被奪走。

　　幾近三米多高的怪物為了追逐他們，它摧毀了周遭多數建築，一路上幾乎都是它巨力踏出的腳印，偌大一塊塊的水泥或瀝青凹陷進去，四周滿是裂紋，不少街邊店鋪的玻璃窗都被震碎……

　　喪屍抱著塞拉跑出好一段距離，然而始終甩不掉身後的怪物，到最後看實在不能避免直面相對，喪屍已經准備放下塞拉，然後獨自引開它。

　　塞拉從怪物一出現起就被喪屍撈起來，趴在那堅硬的肩頭，她被顛簸得頭有點暈，可是看到怪物和她對視的目光裡空洞沒有焦點，它嘶啞的聲音磕磕絆絆地說道：「……找、找到她，帶回去……」

　　這不是它的意願，它像是被什麼壞人給控制啦。

　　塞拉有稍稍歪頭想一下，之後彎眼小小地朝它笑一下，就張開雙手捧了一抔[夢境]，輕忽慢慢地讓哥譚微冷的夜風把它吹向怪物，然後就看到大怪物停步佇立原地，不再追逐他們。

　　在它猙獰森沉的臉上，神情亦不再麻木和死板，忽然之間就從精神控制裡掙脫出來。

　　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一身迷茫無措，神志沒有多清晰，甚至於差點又要陷入混亂，只是突然意識到一道目光，於是低下頭顱去尋找。

　　一個乖巧干巴巴的小姑娘在那裡，她仰起頭看它，那雙眼眸清透綠色、比它在街角見到的水窪裡倒映的霓虹燈光還要好看，平淡的、安靜的，她在看一個存於世間的存在，並非認為他是另類，沒有恐懼厭惡，沒有歧視鄙夷，她的目光會說話，她在說……

　　說什麼？

　　——大怪獸，你不要害怕。

　　大怪獸乖乖地安靜站在那裡，當精神控制的影響消失，就完全拋去了之前的焦躁暴戾，他堪稱可怖的臉上笑得憨憨的，頂著一頭灰白的散亂短發，僵冷的手指小心翼翼伸出來，然後與塞拉同樣伸出的指頭相碰。

　　喪屍在身後追趕的怪物停下腳步時回頭看了一眼，而之後也站在原地，像是知道這是懷裡小姑娘導致的這情況，還體貼地轉了個身，任由懷裡的小姑娘再扭回身子和它無聲交流。

　　當他們的一大一小、相差甚大的手指相碰，那頭怪物露出一個與外表完全不符的單純開心的笑容，磕磕巴巴地說：「格蘭迪、格蘭迪不怕！」

　　他是所羅門·格蘭迪。

　　怪物從沼澤裡爬起，踩著腥臭的腐水走出，百年前的屍體和木頭、石塊等雜質融合，他新生的軀體由此而成。

　　它不再記得自己是誰，當它走到一個被遺棄的收容所，好奇的它設法對住在那裡的流浪者說了幾句話，有人問它是誰、從哪裡來，新生的怪物不記得了，它只記得自己出生在星期一，於是流浪者們對它講起一首著名的童謠——

　　「所羅門·格蘭迪，星期一出生，星期二受洗，星期三結婚，星期四染疾，星期五病重，星期六逝去，星期日下葬，所羅門·格蘭迪，這一輩子走到底。」

　　怪物不能理解，只知道童謠裡描寫的生與死，它喜歡上了這個名字，然後當做了自己的名字。

　　……

　　當蝙蝠俠再度解救了人質時，小醜已經逃得毫無蹤影，他總是能算計人心到可怕的程度，而不論對於任何人來說，他清醒精明的瘋狂和毫無底線的行事原則會令人陷入最大的恐慌當中，沒人能不受到他的影響，那些邪惡與哥譚隱隱呼應，他就是這片土地上最大的罪惡本身。

　　小醜能從蝙蝠俠的手中一次次逃脫，他直擊人心、抨擊摧毀一切虛假的美好表像——其沒有存在的必要，也熱衷於制造混亂乃至於□□，把哥譚城當做了自己的樂園，一切都是為了取悅他，為了使他的內心得到扭曲的滿足。

　　他的胸膛中燃燒著遠比蝙蝠俠心中更旺盛的焰火，喧囂嘈雜的鬧聲從不曾斷絕，當他從化工池裡爬出來，再沒有人能看清楚他的模樣，所能記得的就只有一張在慘白的膚色上塗畫了油彩的怪異面龐。

　　他的靈魂裡都寫滿癲狂扭曲，外在所體現出的臉上的表情古怪驚悚、嘴角扯出的弧度達到極限、恐怖非常。

　　這就是哥譚的罪惡之源——小醜。

　　小醜在貝恩離開後出現，他攔住了蝙蝠俠行進的步伐，並且貼心友好地兩個選項，一是毫不顧忌去追蹤貝恩，二是解救在這裡的人質，而蝙蝠俠不出意料選擇了後者，他總是這樣。

　　再次從蝙蝠俠手下逃脫，藏在一棟破破爛爛的建築後，小醜百無聊賴地舔下嘴唇，撩了一把自己頭上雜亂的髒綠色發絲，慢慢低下頭開始想些什麼，但這真是沒新意，為了配合新出現的想要征服哥譚的惡棍，他已經表現得很『努力』，而現在就應該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來了。

　　「Well. let me find my girl and take her home？」

　　小醜反問出聲，臉上表情依然冷漠得平淡，繼續自言自語道：「Yes, that\'s right. She\'s been waiting too long.」他慢悠悠再戴上之前那會兒扔在一邊的皮手套，好了，沒有別的什麼需要他操心的事，現在唯一需要煩惱的是他應該為他的女孩兒准備什麼樣的禮物。

　　……

　　格蘭迪一直跟著塞拉，而塞拉是被喪屍帶著的，喪屍則被自己的追隨者要求帶著小花朵盡量遠離、最好不參與進哥譚的明暗鬥爭裡，因為貝恩的團隊太過團結、他們沒有能供人打擊的缺陷，那麼對於他們突然劫走的小姑娘，那就是一個明晃晃吸引人的靶子，是誰都想要抓到她。

　　所以貝恩支出了喪屍，以及小姑娘本來就應當多在外面走走，享受陽光之下的溫暖，也需要明白世間殘忍，即便這是混亂之地，但有喪屍保護，沒人能傷害到塞拉。

　　喪屍知道在這時候不能把塞拉帶回他們的住宅，那裡可能已經暴露，而但凡有一絲可能性，只要變成現實都會對病弱無力的小姑娘產生巨大的危害，沒人能拿她的生命去賭，他一時也不知道應該帶著她去哪兒。

　　把持哥譚各個方面的幫會派別實在太多了，即使到達哥譚後，貝恩與飛禽就他們從各個渠道了解的消息分析，雖然能理清楚大概，然而還有的存在水太深，一時半會兒摸不到底，如果貝恩在，那麼無非是直接碾平，但他們還有其他的事，所以喪屍需要考慮許多。

　　認真思考半分鐘，喪屍決定去找個小旅館，直接威脅了店主那麼一切問題迎刃而解，並不需要額外多費工夫，是非常便利的解決方式，並且能順勢打發他們身後跟著的怪物。

　　而小花朵可就沒那麼多的想法了，她原本在喪屍的懷裡撲騰一會兒，又看新的小伙伴那麼高大，那如果趴在他的肩膀上，一定會看到格外不同的風景吧？

　　於是就沒一會兒高近三米的怪物在小姑娘面前乖乖蹲下，喪屍在他的肩膀上披了一件干淨的衣服——格蘭迪總是會陷入混亂之中，他不能照顧好自己，雖然體質原因不必要進食，但考慮到體型和外表，他不能打理好自己的衛生。

　　喪屍對於怪物還很警惕，那些嫌隙在動作裡都可以體現出來。

　　在確保小姑娘仍能干干淨淨可可愛愛後，喪屍就讓開，仰頭看著怪物站起身，他的肩上扛著一只小花朵，她還招招搖搖，半點也不害怕，雖然自己把不好平衡，但是一伸手就抓住了格蘭迪的頭發……

　　塞拉瞬間屏息，然後使勁兒往前探頭看格蘭迪有沒有反應，她還擔心自己會不會扯著他發根，但是……就格蘭迪而言，他免疫一切傷害，這一點輕微感覺根本不能被他捕捉到，他只是知覺到自己的小朋友坐在肩膀上還喜歡亂動，他猛然轉頭，對上了塞拉怯弱弱想要查看的眼。

　　瞪著眼呆呆愣愣的一朵小花，不過她倒是沒有被驚嚇到，只是一下就回過神，然後這才去看四周。

　　在高處是能看到與踩在平地上不同的風景，塞拉這還是第一次認認真真看一眼哥譚的模樣，它是一座現代城市，絢爛多彩的霓虹燈光無處不在，但是觀察地再仔細一點，在現代化的裝飾之下還留有古老的痕跡，看似一切美好光明，然而它處在毀滅邊緣，沒有哪一處不被罪惡侵襲，每一寸土地都遭受過炮火衝擊。

　　塞拉坐在格蘭迪的肩膀上，她能看到有的樓棟的牆壁上殘留了槍彈的痕跡，歲月風沙和鮮血不斷浸染它，但是有的小陽台上的綠植還是很可愛，它發了芽，它接受日照雨淋，就算有所摧折，可它在不斷長大。

　　最後看向了今夜的天空，難得沒有厚重的雲層蓋住月亮，一輪彎彎的月掛在天邊，地上的燈火輝映到天空，四周通明、晦暗不復，也有的小星星努力掙脫出來彰顯自己，它們嘻嘻哈哈閃爍光芒。

　　吹拂的小夜風也很溫柔，塞拉不覺得冷，彎眼抱著格蘭迪大大的腦殼瓜，但是姿勢不舒服，很快就把上半身搭上邊去了，她對格蘭迪和喪屍道：「看！今天月亮很好看呀~」

　　她也超級開心的。

　　像是不再有那些靈魂上的束縛，她暫時能得片刻安寧自由，在大自然中，在沒有任何煩惱的這時。

　　聽了塞拉歡喜的話，格蘭迪不會想多余的含義，他只知道自己的新朋友很開心，然後就毫無預兆奔跑起來，他沒有目的、沒有方向，把本就混亂的腦子放空，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格蘭迪拖著龐大的體型快速奔跑，風聲呼嘯在耳邊，他震得一路所經過的房屋玻璃都簌簌作響，然而塞拉也很瘋，抱著他的腦袋死不撒手，享受這樣從未有過的經歷，嗆氣了都不喊一聲停，笑容一直都不落下。

　　格蘭迪邊奔跑邊大吼：「奔跑！快樂！」他喜歡奔跑帶給他的感覺，那是沒什麼能絆住他步伐的自由，他不用思考自己是誰，不用努力找到一處容身之所，不用面對他人恐懼厭惡的目光，在只有自己的時候才是最無上的安詳寧靜和自在。

　　……

　　但也還是會有攔路的人，那已經是半夜一二點了，小花朵最近熬夜熬得十分熟練，就這時候也都不困，格蘭迪已經慢了下來，一步步走在荒蕪無人的廠區。

　　喪屍面無表情地吊在格蘭迪的背上，之前怪物突然奔跑起來，還帶著塞拉一起，而喪屍追趕不及，最後是搶了一輛車、蹲守在他將要經過的地方，投出繩索才成功把自己也掛在了他身上。

　　三人一行怪異的組合、怪異的姿態。

　　小花朵甩著腦袋搖搖擺擺，腿腿也踢來踢去，嘴裡還亂哼哇嗚童謠歌兒，然後她就瞅見什麼啦。

　　一個裝扮也有點怪異的女人正在翻過圍牆，突然看到了她，然後就挑眉露出個恣意的笑容，還吹起了口哨，「嗨！甜心！看這裡！」

　　她肆無忌憚又張揚帥氣，動作十分利索，從圍牆上跳下站到所羅門·格蘭迪的面前，神色裡也沒有半點兒害怕，甚至於和他打起了招呼：「嘿大怪獸這是在半夜游街嗎？」然後看向那朵小花朵，她可真可愛，「如果能和這樣的小甜心一起，我也很想加入你們。」

　　她畫著濃艷的彩色眼影，嘴唇顏色紅艷，綁起來的雙馬尾兩端各自染了一種顏色，一身服裝也很勁爆、超顯身材，簡直就是人見人愛的壞女人。

　　哈莉·奎茵絲毫不在意那頭已經微微表露出敵意的巨大怪物，她費勁地抬頭，滿具風情的碧綠眼眸橫著好奇看來的小姑娘，熱情友好地邀請道：「甜心~要不要去到我家裡？大的莊園你一定會喜歡的，有超多的可愛植物，也還有很多的有趣東西，尤其——」

　　格蘭迪瞬間被激怒，只是被塞拉揪著頭發才沒暴走砸人。

　　被大怪物一聲大吼衝上臉龐、口水噴了一臉，扯了下嘴角，惡狠狠抹一把臉，哈莉頗有點不情不願，「好吧，就連這個大家伙也能住進去，甜心你覺得怎麼樣？」

　　不想跟小伙伴分開（小伙伴被拐騙）就直說，卻拿噴口水來表達不滿，這真的是頭沒腦子的怪獸！她和他的梁子結下了！

　　塞拉就，摸摸腦殼瓜瓜，反正他們現在也沒有去處呀，他們出門的時候貝恩就沒有要求，那麼去別人家做客也是可以的吧？她知道面前的女人沒有惡意，頂多就是好奇和覺得有趣，所以就答應下來啦。

　　而哈莉直到略微有些跟不上怪物的步伐被落在後面，這時才看到他背上還掛著一個光頭男人？拐二送一？

　　頓時表情更加凶狠，惡氣橫生瞪了眼這個莫名多出來的存在，喪屍就只是冷淡審視地看了她一眼，之後收回目光。

　　一路乘月光搖搖晃晃，睡意來得不知不覺，塞拉到達哈莉所說的那處莊園時早已經睡著了，格蘭迪沒分寸差點把她摔下來，之後就是哈莉摟著她坐上街邊撬來的摩托車，而格蘭迪跑步、喪屍開車跟隨。

　　……

　　第二日快要中午了塞拉才起來，哈莉給她梳了同款雙馬尾，還用一次性染料也給她染了頭發，連所穿衣服都是符合她的審美，兩人靠近了看起來就像是年輕放縱的媽媽帶著乖女兒，畫面一度十分和諧。

　　喪屍會做飯、熨燙衣服、照顧塞拉，格蘭迪在外邊的平地上玩耍，只是時不時看一眼房屋，像是在確認什麼，塞拉在莊園裡剛起來時還看到另外一個女人，她是一頭紅發綠衣，比之哈莉還要妖冶艷麗，眉眼裡都是高傲和鋒利，不過很快就離開了。

　　在吃過不知道早餐還是午餐後，哈莉扒著小花朵硬要和她說話講故事。

　　差不多是哈莉自言自語，塞拉只需要乖乖兒認真聽著，然後時不時應一聲就好了，而在這方面她可是超級認真負責的，是最合格的聽眾。

　　哈莉趴在沙發上揪著小姑娘的臉蛋兒，她很能逗人開心，笑話段子隨口就來，風趣幽默，小姑娘就也很喜歡她，當哈莉驕傲地展示她的兩個『乖孩子』時，塞拉還超級捧場『哇』了一聲，對比系統的植物動物圖鑒，是土狼誒。

　　「它們養的超好呀。」小姑娘仰起頭乖軟軟地說，又不害怕土狼的凶狠，也不在意它們並不算好看的外表。

　　兩只土狼被哈莉指揮著繞在塞拉的身邊，她小心伸出手想摸摸，本來其中一條略微後退呲牙做出了攻擊姿態，但是哈莉吹了一聲口哨它們就都乖了，夾著尾巴主動湊去塞拉身邊，挨挨蹭蹭她小腿，乖得不太符合自己的品種。

　　塞拉手底下rua一只土狼，問旁邊坐著的哈莉，「它們是怎麼訓練的呀？」

　　哈莉：？突然認真想一想，她可能真的不知道，嚼著口香糖懶洋洋答道：「這我不了解，它們主要是我的小布丁在調/ 教。」雖然哈莉養大了它們，但是要怎麼訓練……是小醜專程為她找的訓練師，就連乖孩子偶爾犯錯之後也是他帶走繼續調/ 教。

　　這就打開一個話頭了，哈莉笑彎了眼，臉上全都是甜蜜的神情，「我想我的小布丁了，」還沒有等塞拉說話，哈莉就再次說道：「你知道我的小布丁，你見過。」

　　塞拉『咦』一下很不明白，然後就想到了，「……是小醜？」

　　至於為什麼猜測是小醜，是因為這種審美有點熟悉。

　　哈莉打個響指，「Bingo！」

　　塞拉覺得手底下rua著的狗頭它突然毛就不順了，哈莉一看她的表情沒忍住笑出來，「我已經和他分開好久了，我可不是他那種人。」

　　「我愛他，雖然我很愛他。」哈莉的這一句話已經把自己的心情說得明明白白，當然她面前的小朋友大概是不會懂得，她還沒有到能理解這些的年齡。

　　可是哈莉嘆口氣，「但我知道的，他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

　　「畢竟蝙蝠俠都以為是他改變了我，對不對？而事實當然不是這樣。」

　　「他拯救了我。」

　　「寶貝，在我遇到他之前，我從沒有想到，我還能活成另一個樣子，而在現在，我覺得我還有更多的選擇。」

　　「但是我不會拋下他的，他是我唯一不能拒絕之人。」

　　他把她從苦困折磨裡拉拽出來，釋放她的另一面欲望，給予她的靈魂新生，帶領她去試探這一個世界的每一個底線，他們瘋狂肆無忌憚，他們肆意破壞和毀滅……那是她從不敢想的癲狂境界，然而當陷入進去後，她卻感覺到了一絲自由。

　　理智與瘋狂共沉淪，她清晰知道自己每一個想法，任由自己去做每一件壞事，她『愛』上了這個男人，毫無顧忌、拋卻一切追隨他的步伐。

　　只是到現在，她經歷的太多，於是越發清醒理智，她明白他們之間的距離，然後選擇了退開一步。她先拋下他，想要去追求新的事物了。

　　「他是我永遠的愛人。」

　　哈莉才落下這一句話，然後一架直升飛機由遠及近，巨大嘈雜的聲音逼近，它還沒有停落地，從打開的機艙門跳下來一道熟悉的身影。

　　深紫色的風衣揚起又落下，他才站穩挑起眉頭走了幾步，哈莉一把摟起小花朵就飛奔過去，她撲在那個男人的懷裡，把小花朵往他手臂裡一塞，瞬間興高采烈抱住他倆使勁兒晃悠蹦跳：「我的天！小布丁你來了！」

　　被這熱烈歡迎所打動，小醜擔起懷裡突然多出的重量，慣性舔下嘴唇，然而一貫瘋狂冷血的他沒有說些什麼，就只是一臉索然無味、無動於衷地任由哈莉摟著，但不得不說的是，她力道又變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寫得很倉促呀~歡迎捉蟲。

　　主要是上上周申榜編輯沒有過，我又悠閑一周，可是本周的榜……QAQ活力更新榜呀，二萬一的字數，我不肝不行啦！


第24章 掉入坑底小花朵

　　小醜摸著懷裡小花朵並不滑順的頭發，干枯毛糙的發質同上一次見面並沒有多大改善，他以冷漠惡意的目光低頭看一眼她，那雙眼眸裡仍像是無動於衷，她還是看不到世間、感知不到任何事物，這是指——

　　她不能對這世上的一切事物和存在產生『正確的』、符合人類社會基本意識的認知，所有的道德、法律、規則，乃至於任何由人類進化和社會演變而積累的、現代人應當有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都不能被她所理解，她的一切都與世界分割開，那巨大的裂痕就處在他們之間，宏壑成為不可跨越的天塹，也同樣不可抹平不可修補。

　　怎麼可能不使人眷顧著迷，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存在？

　　比之哥譚罪惡的孕育還要不可思議，她本不應該活在世上，她活不下去，由於認知的割裂，或者稱為天生的殘缺，那種對待外界『異常事物』的拒絕、悲觀和厭棄都可以壓垮摧毀一個人的意志，那為什麼她仍保留了完整的一副平靜表像，還存在於這個世界？

　　是誰給了她限制，把那些不可控全部桎梏起來，然後教會她活下去……是的，那些教導讓這樣一個孩子習慣於認知上的割裂，她能夠勉強接受外界、接受不同，即使不能理解也沒有關系，但她要懂得如何維持自己的生存，她需要長久並平靜地活下去。

　　——而最好還要保留天真和美好。

　　被人強制挽回的意識存留在世上，她的靈魂生來帶有絕無僅有的悲哀絕望，但因被人為所扭轉改寫，於是兩相融彙變成了某一種維系平衡的巧妙模樣，她沾染上一道怪異扭曲、也瘋狂冷漠的氣息，然而正是那樣的存在給予了她新生和希望。

　　小醜不可能不好奇，他當然想要研究這一個存在，畢竟她也是他『心愛的女兒』。

　　「Darling，have you had a good time recently？」

　　塞拉的眼眸仍舊剔透清明，沒有半點兒晦暗，就算曾經被面前這個人所傷害過也一樣，她有著殘缺的『理性』，也保有邏輯性的思維能力，而這不意味著她的認知和意識正常，實質上太多的東西不被她理解，也因此放棄究索其存在意義。

　　除了她最愛的papa，除了降臨這一個世界最早所遇見的蝙蝠俠、以及他的家庭，其余惡意傷害，塞拉都不會產生任何感想，這太過困難了，甚至可以稱為是精神上巨大的負擔。

　　可可愛愛的小花朵瞪著眼看他，他臉皮好厚，為什麼現在還能問她怎麼樣？先前那麼壞的人是誰？

　　小醜毫不在意那冒犯的眼神，相反饒有興趣看著她臉上每一個表情，這可真的鮮活，比上次見面要好了很多，那時候的小姑娘像是珍貴的珠寶玉石一樣易碎，而現在起碼是塊一下敲不爛的石頭了，就算多敲幾下都行。

　　這種惡劣思維破比喻塞拉當然不知道，要知道的話就不是她還安安靜靜瞅著人了，而是恨不能大小兩只互懟扔笑氣炸彈，再拿著槍各自biubiubiu-

　　當然鑒於對方更加瘋狂扭曲，思維之怪異令人捉摸不透，那極大可能是把小花朵摁在手裡使勁兒逗弄……

　　慢吞吞地塞拉回答他，「謝謝，我很好。」要是她還在韋恩莊園裡，可能還要更好一些。

　　突然間就想起來，是哦，她的作息都不一樣了，和貝恩熬夜看電影太快樂，塞拉從來沒有這樣做過，就感覺非常刺激，同樣她的飲食也被改變，以前是阿爾弗雷德的愛心餐，總會注意著塞拉的營養攝入，現在卻是隨隨便便吃一些。

　　他們都不如老管家會養小姑娘，尤其老管家有獨一無二的做奶油泡芙的手藝。

　　最重要的是，塞拉會想，布魯斯怎麼樣了呢？他有沒有在她離開的那晚睡一個好覺，在醒來後會不會覺得自責愧疚？可是他已經做得夠好了，就算小花朵被帶走，可這是她的意願，她想要英雄休息片刻，能有一個安穩的夢境，而在收整好情緒後再整裝待發。

　　世界需要英雄，英雄的存在是他們自身背負光輝，然而世間的罪惡本來也與他們無關，他們只是站出來，只是想要拯救苦難折磨中的人們。

　　那為什麼不對英雄好一點呢？為什麼不回報他們呢？

　　一下就不是很開心了，原本翹起葉子的小花朵慢慢垂下頭，揪著臉在想什麼很復雜的事情，而小醜也不是很開心，他的女孩兒在想什麼，竟然露出了這樣的神情。

　　他一只胳膊就能支撐起塞拉輕飄飄的體重，小醜的眼中挺意味不明，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來，一指頭一個小朋友？

　　小花朵被一戳就倒，冰冷的皮手套觸上臉頰確實讓她回神，但晚了，一跟頭栽在軟乎極了的沙發坑裡，歪七八扭倒下去滾幾圈最後抱住了個抱枕，她還呆乎乎的，然後就是兩條土狼跳上來，在她身邊挨蹭，時不時還舔一下小胳膊小手臂。

　　小花朵正失去夢想，旁邊哈莉湊在小醜身邊說什麼，可是他們之間存在爭端分歧，小醜一貫冷漠嘲諷，但這時候沒有過度刺激哈莉的神經，只是在嘴角扯出一道弧度，笑容甜蜜得虛偽又充滿著血腥，他的聲音低沉，語調奇特怪異：「哈莉，」

　　惡魔的低語在呼喚一個被愛所困的女人，他用手摩挲著她的臉龐再度開口，「你願意為我做任何事情嗎？」這並非問句而是簡單至極的陳述。

　　當然，這是毫無疑問不容置疑的。

　　被狂熱所制的哈莉義無反顧答應下來，撲進小醜的懷抱裡高聲回應他：「是的！布丁！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哈莉瘋狂大笑的姿態與小醜一般，但她混亂的精神中有錨點在那裡，面對小醜她不需要理智，因為他就是她的方向指引，她將永遠也不會迷失——她知道，她不會被丟下的，這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他們都熟知彼此，再沒有比他們更了解對方的存在了。

　　事實上他們之間存在默契，這不需要任何人質疑反駁。

　　抱著狗頭的塞拉孤孤單單，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有好幾個人的單元，但現在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在外邊的草坪上喪屍在給格蘭迪打理身上，室內也像是沒有她存在的必要，或者說就沒有她的存在。

　　兩個瘋子之間交流，摻和一個可可愛愛小花朵做什麼呢？

　　幸好兩條乖孩子在趴窩在她身邊，塞拉還是很喜歡它們，只要它們不露出真實情緒對著她呲牙低吼，而哈莉在這裡，她當然不容許它們凶她的小甜心。

　　沒人注意她，塞拉摸摸自己的腦殼瓜，她的雙馬尾扎得有些緊，就扯得頭皮有些痛，反正她不出門就自己解開了，橡皮筋戴在手上，染了兩種顏色的發絲垂下來，顯得她的臉蛋兒還要干癟瘦弱一些。

　　很無所事事。

　　尤其後邊rua狗頭再次不香起來，塞拉正逗著它們，然而那邊小醜一招手它們就都夾著尾巴跑走了，跑就算了，還能再回過頭凶一下之前挨挨蹭蹭的小花朵。

　　當然隨之而來就是腦袋一根筋認為塞拉受到威脅的大怪物和倆條土狼對吼，一方口水亂噴，當然隔著層落地玻璃，一方仗著自己體型小不受限，四處蹦跳踩壞碰到了不少物件……哈莉捂著肚子哈哈大笑，根本不阻攔它們。

　　由於畫面太過衝擊，塞拉當時木木愣愣，之後就再提不起做任何事的興趣了。

　　直到突然一下想起，咦，她不還是一個小朋友嗎？那就還要好好學習呀。

　　這種事情當然是去找臨時監護人了，塞拉邏輯的神奇之處在於：原本的監護人是布魯斯，而貝恩帶走了她，貝恩=臨時監護人，貝恩把她交給喪屍，那麼喪屍=臨時監護人。

　　很好，邏輯沒有任何錯誤，所以當然塞拉就去找喪屍了，而臨時監護人果然很厲害，和布魯斯一樣萬能，不知道從哪就拿出來平板電腦，塞拉想了想他一身貼身精致的西裝，身上又沒有哪裡有口袋，一秒後想不通就丟開了。

　　塞拉的學習進度真的特別清晰、一目了然，她有八年渾渾噩噩，不知道怎樣度過，從一落地才開始了解這個世界，那一整個世界上最愛她的男人也得要先挽回她，之後才能放心讓她學習知識、認知自我和世界。

　　從完全負面絕望的境地裡拉拽出一個靈魂，把她放置在陽關之下，她不能畏懼光明、屈服於黑暗，要幫助她塑造出勉強健全、能獨立存在的人格，在永無止境的混亂痛苦裡整理出一條清晰的、不受任何負面影響的思維……這不是輕而易舉能達成的。

　　當塞拉開始學習知識時，她已經十歲啦，由於曾經的苦難，她的認知能力受損，思維邏輯說不清是天生還是後天產生了偏差，她學習基礎知識很快，可是一到需要轉腦子的地方就不太能弄明白，有些方程式很簡單，可有的題目卻讓她理解都困難。

　　自學課程當然是布魯斯安排的，他仔細問過了塞拉的學習進度，之後就給她調整課程和學習方式，而之後的輔導，達米安和阿爾弗雷德都很在行，偶爾提姆看小姑娘鼓著臉就是想不通，也會告訴她對錯和解題思維。

　　但現在的選擇好少。

　　塞拉抱著平板仰頭看喪屍，沉默的喪屍：……兩兩相望無言以對，他的眼珠子一轉塞拉就明白他拒絕了，只好轉開視線，飛速劃過格蘭迪沒有絲毫停留，哈莉懶懶地歪在沙發上衝她送來個甜蜜奔放的飛吻，但是一攤手表示無能為力。

　　那最後不就只有小醜啦。

　　塞拉慢慢悠悠蹭過去，害怕的情緒當然不會有——只是在想他可能會要拒絕掉。

　　出乎意料的是小醜沉沉看了她一眼，但一挑眉卻沒有拒絕，有種奇異的神情體現在他臉上，顯得十分怪異甚至荒誕，小醜回答了她：「Yes，my girl，I will teach you——」

　　我將要教會你——

　　正確的更加恐怖的笑氣炸彈怎樣制作，以及你應該怎樣握住槍，還要如何洞悉人心。

　　這些能力我將毫無保留教會你。

　　小醜索然平淡的偽裝下藏著巨大的好奇心，他在嘗試看能不能污染她的靈魂，如果曾經墜入黑暗的意志再度覺醒，她是會憤怒失控、奮起反抗，還是徹底沉寂再次陷入永恆黑暗。

　　這真的太讓人好奇，執著於一定要得到它的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原本我想給阿比蓋爾的人設，正因為她有這樣的特性，所以才催生出多重人格的存在，然而她和塞拉的意識特征有一部分重疊。

　　我似乎偏好人格殘缺的設定，吉婭是這樣，塞拉和艾比也同樣……可是好頭禿，這一下的話艾比那篇又要重新設定了，主人格真的很難設定，相反是副人格要更加鮮明，可是阿比蓋爾無人能取代。

　　不過下篇萊瑞拉不會，萊瑞拉的意志是最為堅定的，暗殺者行走於黑暗之中，因此更需要正確且堅定的指引。

　　·

　　最後求評呀咕~作者是個甜屬性的撒嬌精，你們要多來和她說說話呀【蹭


第25章 鵝媽媽睡前童話

　　「My girl，you know，too many people want to hurt you in this city.」

　　小醜手把手教小姑娘如何制作一種殺傷力極大、危害性顯而易見的物品，然而神色裡並不見得有任何多余意味，相當平常甚至於帶點兒趣味，他摸著小姑娘染得不均勻的頭發，趁人沒在意往上邊別了一枚小夾子，可是塞拉一下就知覺到了。

　　從聚精會神的狀態裡出來，塞拉往頭上一伸手就摸到了，她側身回來，歪著頭看他並不說話，長長彎曲的睫毛眨了眨，她現在也算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了。

　　小醜把視線移開舔下嘴唇，直接不看她，「Lovely hairpin，do you like it？」

　　塞拉：？可是這形狀有哪一點像個可、愛、的小發夾？

　　臉上塗著油彩的男人目光陰沉晦暗，嘴角的弧度一斂顯得更加可怖，「Look，girl，you don\'t need to know a lot.」

　　但是喋喋不休的人是他，他都不管塞拉是什麼表情，直接自說自話接下去：「Do you know？It\'s made of a curved shell.」

　　「I\'ve been hurt in the face，from here to here，」小醜不僅說著，還在塞拉看大騙子的眼神裡給她比劃了一下，剛好是他塗的猩紅色嘴唇的一邊到另一邊，他心不虛氣不喘，看似一臉正經、認真非常。

　　然後他衝小姑娘挑動眉毛，露出一個怪異毫無意義的笑，「Yes，that\'s right. When my wife was pregnant，the debt collector came to us. Because we couldn\'t pay the debt，he shot me.」

　　這個故事還有點意思，但是塞拉慢吞吞開口反駁他：「是的，我聽過你的故事不止一個版本，」她也給人比劃一下，兩手劃了一個大圈圈，「都是你親口所言、真實版本。」

　　當場氣氛陷入滯凝。

　　但是小醜不以為意，他慘白冰冷的手撫上小姑娘的臉頰，在眼裡帶上點兒不明意味的笑意，語調奇異地拉長，像是蛇信舔過人的耳郭一樣，他說：「But how can I lie to you？」

　　事實上他們的交流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小醜分散了塞拉的注意力，導致她手下的笑氣制作失敗，產生的化學反應還是挺嚴重的，最起碼小醜沒想把這個矮蘿蔔丟進化學池洗一遭，矮的基因再洗也不能改變的。

　　小醜反應迅速，從注意到時就算著時間，但他沒多在意，直到那詭異的綠色氣體溢出，快要觸及到塞拉才dia著她走出實驗室，還懵著的塞拉不很明白，而小醜只是隨意從兜裡拿出打火機點燃丟了進去。

　　奇異的化學反應，塞拉睜著圓圓的眼，身後的房間裡升騰出一股惡臭怪異的氣體，淡綠色的煙霧在空氣中慢慢散開。

　　小醜揪揪她的臉，無情嘲諷，「Whoa，your experiment failed.」根本不管這都是他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才導致的，當然他還是會提醒一下：「It\'s dangerous. Don\'t try it easily.」

　　蝙蝠俠都還沒搞定的東西，按照他教的來，其余就不要隨便嘗試。

　　小醜的確對塞拉抱有惡意，但並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就毀滅她，看著她掙扎在世間艱難存活，這難道不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扯著嘴角露出極度怪異的笑容，塞拉並不明白他在哪裡感覺好笑，而小醜瞬間冷下臉，直接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那柔軟的睫毛如同蝶翅一樣輕微撲扇，手心是稍癢的感觸，男人目光沉沉，一時覺得寡然無味。

　　「Okay，girl，now you need to get used to Gotham.」

　　在哥譚，沒人會帶給他人拯救，就算正有人行走在黑暗中，營營汲汲，企圖帶來光明，但這希望畢竟太過渺茫，如果她不盡快適應，那麼會在不知何時就被這座城市所埋葬，那些枯骨屍骸裡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他不知道面前這個靈魂經歷了怎樣的死亡和重生，可是亞瑟知道，他的芙拉爾早已經歷過死亡，它們糾纏在她的靈魂裡，就算被抹去全部記憶和意識都不曾褪去，在一片灰暗裡找尋不到光亮，她的靈魂之光從死灰中復燃，又微弱到隨時都會熄滅。

　　兩個小醜，兩種截然不同的認知，也可能在所有人眼中，她都是不同的模樣。

　　蝙蝠俠看到她的驚懼害怕，達米安知覺到她的孤獨，老管家愛憐一個傷痕累累、失去最愛親人的小姑娘，貝恩則垂眼看到了個絕望到幾乎要瘋狂的靈魂。

　　她在無聲求救——救她。

　　他們無一不應允了。

　　夜晚哈莉和塞拉一起睡，她把小姑娘從浴缸裡洗刷干淨帶出來，一張大浴巾罩上去，塞拉呆頭呆腦都不帶自己動手的，乖乖軟軟的小花朵任由哈莉給她套不同風格的卡通睡衣，從史迪奇皮卡丘到小熊小恐龍，最後艱難選擇了一件龍貓睡衣才罷休。

　　哈莉穿著浴衣站在床邊，用干毛巾給她擦頭發，把一次性染料洗干淨後，她的頭發依然是毛糙略微顯得黯淡的淺金色，單獨的一根發絲都粗細不均，可見她曾經的身體有多差，營養不良到現在都沒能養好。

　　塞拉軟乎乎的一點也不抗拒被人安排，頭發還沒擦好她已經有些困了，靠在了旁邊哈莉的懷裡，腦袋瓜放在她的臂彎裡，被哈莉一下避開→為了不干擾擦頭發的動作，她還不死心非要蹭過去。

　　有這麼一個小花朵在懷裡，哈莉愛極了自己找到的甜心，臉上的笑容甜蜜動人，一口親在她的額頭上，但是沒辦法，只能哄她，「甜心，你還不能睡，不把頭發擦干淨的話，你明天會感冒的。」誰見過哈莉·奎茵這樣溫柔哄人的模樣。

　　可是她真的有點困了呀，塞拉的表情純然無辜，一雙清透綠色眼眸裡漾著水波，看人的時候水光晃晃，哈莉差點就堅持不住，但是身後傳來開門聲，她一下就心神堅定，「不，不行，必須要把頭發擦干淨。」

　　擦頭發實在是慢了點，有人在哈莉身後遞了吹風，她拿過後送去個調皮甜蜜的wink，塞拉已經慢慢閉上了眼睛，在睡著的邊緣反復試探，要不是耳邊還有吹風嗚嗚響著，她可能早就睡著了。

　　當塞拉再有意識的時候，睜開眼面前是一張怪異滑稽的面具，小醜翹腿坐在床邊，丟開手裡的小醜面具，扯了下嘴角，「Do you want to listen to bedtime stories？」

　　塞拉瞅了瞅床頭的小鬧鐘，半夜十二點，等到她睡一覺醒來的時候講睡前故事？但是這個時間點不覺得不太對嗎？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行為動機心理思維。

　　小醜把哈莉開著的極亮的燈光調暗，塞拉覺得眼睛舒服了，先前受刺激時眼角的淚珠落入雜亂的頭發裡，就聽著小醜用他怪異的拉長的語調、低啞的聲線講童話，「Who killed CockRobin？」

　　當喪鐘為可憐的知更鳥響起，空中所有的鳥開始唱歌，誰殺死了知更鳥？

　　「To all it concerns，

　　This notice apprises，

　　The Sparrow\'s fortrial，

　　At next bird assizes. 」

　　毫無睡意的小姑娘睜著眼，她也不知道她和知更鳥誰更可憐，小花朵睡不著，現在這裡的人有一個算一個，他們全都不無辜。

　　而誰殺死了知更鳥？小醜讀童話的水平說實在很糟糕，和亞瑟爸爸不分上下那種，塞拉慢慢拽過他的手，把臉頰貼在了他的手背上。

　　小醜頓了一下，「Go to sleep now.」

　　曾經的小花朵陷在深沉的噩夢裡，連在夜裡所見到的每一處黑暗都藏著恐怖噬人的怪物，無數的眼睛在看著她，數不清的人影在她身邊來往經過，它們漠然，它們注視，它們審判。

　　在一次次睡去後驚醒的小姑娘崩潰到哭泣，在夜裡根本不敢閉眼，畏懼於任何陰影和能被聽到的聲響，然後那個男人陪伴著她，他告訴她：「芙拉爾，這不是你的錯。」

　　這不是你的錯，如果你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如果你不能理解它、適應它，那麼不是你錯了，為什麼你要固執於自己犯了錯，而不敢承認是這個世界錯了？

　　如果一個世界很美好，那為什麼還會誕生出罪惡，然後讓這樣的小姑娘降世、落在地上？

　　如果一個世界很美好，那為什麼不能對她溫柔以待，讓她安然成長？

　　這不是她的錯。

　　塞拉仰頭看著小醜，「他們全都殺死了知更鳥，」所有的鳥兒都是審判者，都是罪犯。

　　「知更鳥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要死啦。」

　　知更鳥殺死了自己，它知道鳥兒法庭，鳥兒法庭在它之前也殺死過別的鳥兒，已經不知道哪只鳥兒創立了鳥兒法庭，法庭存在，審判它們，就沒有任何的鳥兒無辜。

　　他嘴角掛著怪異的笑，一身索然地抽回手，把這朵小花摁回被窩裡，在關門即將走出去時回應她：

　　「That\'s right，but you don\'t have any reward.」

　　作者有話要說：

　　小醜：（養閨女）真香。

　　·

　　寫了三千多字全部刪掉重寫嗚嗚嗚...我原本想今天不更，明天丟一個萬字大章，可是大手筆刪改之後我還是想今天發√

　　這章英文好多哦【趴


第26章 公益大使小花朵

　　在古怪混亂的夢裡，她的亞瑟papa站在那裡，丟掉了手裡沒有點燃的香煙，衝她張開手臂，有層層的褶子堆疊在眼尾，嘴角是歡欣愉悅的笑意，連過分剔透、顯得怪異的黃綠色眼眸裡都散去陰霾，等待自己親愛的芙拉爾奔向他，期待小花朵會落進他的懷抱裡。

　　於是他就擁抱住了她，瘦巴巴醜兮兮的小姑娘已經漸漸被養好起來，她天真可愛，扒在他的胳膊上彎眼笑，從不到他大腿到現在能勉強及到他腰，她始終是他珍愛無比的小芙拉爾。

　　塞拉在夢裡夢到了papa，就可開心歡快，圍著人轉圈圈臉上是傻乎乎的笑，她蹭著人非要抱抱，然後坐在了他有力的胳膊上，亞瑟曾經也很瘦，可是後來為了養一個小姑娘，他要以身作則好好吃飯、鍛煉身體，並且要健壯有力才能抱起他的小姑娘，而不會一不小心把她摔在地上。

　　「papa，」小花朵軟乎乎喚著他，蹭了蹭他的臉頰，她知道這是夢境，知道他們早已經分離，再也不能重逢相遇。

　　會有許多人在夢境裡來來去去，他們或許不重要，曾在她的記憶裡留下過微弱痕跡，或許是她刻入骨血裡記憶最深的存在，他們經過，他們離去，而最後留下的身影並不多。

　　有親愛的亞瑟papa，他耐心地養育、催使她發芽，他曾經受過虛偽、欺騙、嘲笑，面對了世間絕無僅有的惡意，在瘋狂、在殺人反抗後就再不在乎他人的感受，但是，「我沒有的家給了你，我沒有的愛也給了你」；

　　有掩藏住內心柔軟、負有理性的蝙蝠俠，他當然明白自己的選擇意味著什麼，他接納她進入他的家庭，帶給她安全感，給她一處庇護之所，也同樣在面對危險時把她保護在自己的披風下，「別怕」；

　　有溫柔堅定的人間之神 - 超人，他藍色的眼眸裡如同有壯闊大海，而天空般的蔚藍透徹同樣存在，群星的美麗光芒落在那眼底，他的笑容溫和美好、平靜使人內心安定，他不甘放棄一個年幼孩子的生命，跨越半球而來；

　　有傲慢暴戾但也會想要保護更弱小存在的達米安，他固執於想要把她從孤獨死寂裡拖拽出去，一定要她睜開眼看一看這個世界，然後再不孤單，「我會保護好你的」；

　　有低頭看下來時帶著悲憫的貝恩，他不想要利用她，不會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相反帶給她更大的自由和其余的選擇；

　　有漫不經心拐著彎告訴她她沒錯的小醜，他是精明與瘋狂、冷靜與暴躁的完美結合體，但卻會容忍一個小姑娘，最終給她帶來小發夾，也為她講述了一個不太可愛的『睡前故事』，「聽著，我的女孩兒，這不是你的錯。」

　　……

　　塞拉汲取到了足夠的陽光，小葉子抖了抖，她在不停歇地長大，有很多人給予給她溫暖和愛意，就算在此生之前經歷過不知怎樣的磨難，然而今世的一切都陽光美好，她會被牽絆在這一個人世，因為還有無數人站在她身後，都為她許願光明。

　　當小醜找到塞拉時，其實帶來了一個訊息：還有別的幫派或勢力同樣在找尋她，因為這座城市裡的惡棍實在太多了，他們不甘於平淡泯然眾人、不屈服於蝙蝠俠的強壓下，即便有所恐懼和畏怖，而這並不能阻攔他們的野心和瘋狂肆意增長，現在貝恩攪亂了哥譚的『秩序』，就帶給他們一絲可笑的曙光。

　　小醜告訴她：「……你知道，現在蝙蝠俠和他的小鳥們已經顧不上你了。」

　　貝恩不是空有蠻力的野人，他的智慧超乎絕大部分的人，先前貝恩在哥譚歌劇院召集各個惡棍這本身就是一場陰謀，用以遮蔽蝙蝠俠的視線、轉移他的注意力，而實際貝恩和企鵝人勾搭在一起，他們肆無忌憚對各個勢力出手，搶奪更多的地盤、人手和最重要的碼頭——為了接收運輸物資，以醞釀更大的風暴。

　　哥譚陷入混亂，還有更多的人蹚渾水或暫時選擇觀望，他們都各自有所企圖，而塞拉無論如何都處在陰謀中心，因為她是蝙蝠俠或小醜的女兒，他們都及其在乎她，那麼這就是最好用的人質或籌碼，能夠被擺上任何談判桌。

　　實際現在是小醜庇護了她，就算他也抱有某種惡意和目的，但是在哥譚這片罪惡的土地上，不會有人敢在明面上與一個瘋狂精明的罪犯作對，只要小醜站在阿卡姆瘋人院圍牆之外的土地上，那麼他就是哥譚城上最大的陰影，任何人都不敢提及、觸犯他。

　　塞拉不是小傻子，她明白這，於是乖乖的並不鬧騰，說學制作笑氣炸彈就認認真真學，基礎知識的話可以在事件落幕、回去韋恩莊園後，由達米安或者老管家來教導補習，她現在所學的是能夠保護好自己的技能，在一日日的拿槍練習中，姿勢端對之後也少有把手磨起泡了。

　　而至於如何拿捏人心的弱點這一技能——幾乎是塞拉被賦予的天賦，她不會被外表所蒙蔽，輕而易舉就能看到一切真實，她能輕松辨別出每一個人偽裝下的模樣，然後引起他們最大的愛憐和善意，借此保護自身安全。

　　天生與世間有著怪異隔閡，卻也天生擁有迷惑人心的能力，但不可否認這是她的求救，因為被回應，所以她存活了下去。

　　在哈莉這裡的平靜日子沒有持續很久，很快他們都處在了逃亡的路上，小醜失去蹤跡，不知道是哪一幫派還是多方都在瘋狂針對塞拉，或許是貝恩和蝙蝠俠的動作刺激到他們敏感的神經，然後就如同鬣狗一樣追在塞拉身後。

　　整一個事件如果要整理清晰，應該是這樣：

　　貝恩到達哥譚，殺死黑幫一位老大，搶劫軍械庫，炸毀阿卡姆瘋人院、放出裡面關押的全部罪犯，襲擊韋恩莊園，召集惡棍們為他所用……一樁樁一件件惡行令人發指。

　　而在表像下還有著別的動態，在沒人預料到的時候，大猩猩古魯特逃出猩猩城來到哥譚，他控制了所羅門·格蘭迪來抓捕塞拉，飛禽向貝恩隱瞞了塞拉的情況和蹤跡，然後就是蝙蝠俠跟在貝恩身後處理幫派混戰，小醜找到了塞拉。

　　到現在事態情況已經被改變，小醜暴露了塞拉的位置，他自己不知去向，喪屍、塞拉、格蘭迪、哈莉和毒藤女都開始逃亡，顯然面對黑幫的炮火襲擊，他們只能首先倉皇避開。

　　——但也沒有多狼狽，基本算是游玩，格蘭迪不懼怕任何傷害，一旦受到攻擊失去理智就會全部把他們毫不留情地扔出去，有體格龐大的怪物作為肉盾，毒藤女算是遠程法師，她的植物們能告知她周圍一切訊息，並且有力反擊回去，喪屍和哈莉也同樣習慣了這樣的日子，就只有塞拉是一個短腿腿不能跑、不能跳，直接從戰圈裡劃出去的崽兒。

　　轉機的到來很快，貝恩從以前監獄裡的『人脈』那裡奪來了一台機器，它原本是造福人類社會的機器，本身不具備善惡意識，然而貝恩強制想將它改造成一台能幫助他征服哥譚的武器。

　　追著塞拉的黑幫成員已經減少了太多，貝恩對於哥譚黑幫的掌控力逐步提高，並且反手就想送企鵝人去死，可惜被企鵝人逃掉，並且泄露了他的計劃，然而這時他的武器改造快要到尾聲，有洞穴人在，這不是很大的問題，絕不會失敗的。

　　所有人放在他們這行人身上的注意力都漸漸轉移，毒藤女和哈莉都是曾經瘋狂斂財過、絲毫不差錢的女富豪，磕瓜看戲當然是一項美德，從惡心的跟屁蟲沒了以後，就買下了一棟新別墅住下，繼續養可可愛愛小姑娘。

　　毒藤女一開始對於塞拉當然是沒什麼看法感想，然而由於哈莉的維護和照顧，也漸漸起了一點興趣，大概等於養植物一樣，她常常帶著她一起曬太陽，堅韌的藤蔓編制出搖籃、秋千，還能催生出大樹納涼，而小花朵也不拒絕，甚至拖著體型太大進不了屋的格蘭迪一起在空曠的草坪上玩耍，例如拿個小球和大怪獸玩，可著勁兒才丟過去、沒丟多遠，轉頭就叫格蘭迪一揮手打出了莊園外，眼睜睜看著撿不回來……

　　然後在小花朵目瞪狗呆還沒回過神的時候，就有一根藤蔓有意識地游近，它卷著一顆眼熟的皮球慢慢蛇游回來，但是就吊在塞拉夠不到的高處，看著很近，蹦蹦跳跳的就是拿不到，最後格蘭迪生氣地拽著藤蔓撕扯，要不是塞拉安撫他足夠及時，那麼就是毒藤女和格蘭迪互毆了。

　　膽戰心驚/雞飛狗跳又一天。

　　事件落幕沒有消耗太長的時間，蝙蝠俠如同過往很多次，依舊找到了貝恩的弱點，他扛著傷害終於拔下貝恩腦後的植入管，毒液輸入中斷，貝恩對身體的強化停止，何況只要拖長時間，他依靠外物獲得的力量最終會反噬回來，肌肉萎縮、渾身脫力，比強化之前的健壯體質還要虛弱。

　　當貝恩被帶入為他特制的牢房裡，一場事件的謝幕帶來離散，哈莉堅持不舍追隨她的信仰，毒藤女也離去，喪屍要回去等待貝恩何時出來。

　　蝙蝠俠在夜色裡找到了塞拉，她坐在別墅四樓陽台的小凳子上，格蘭迪睡在草坪上，呼嚕聲震天，他身上已經干淨了很多，起碼穿上了合身的衣服，滿是髒污的頭發也被洗淨，僵冷的膚色在月色下顯出一種及其明顯的非人感，他蜷縮著睡覺，同樣是沒有安全感的姿態。

　　塞拉仰起頭看站到自己身邊的蝙蝠俠，他受過了傷還沒有來得及處理，在GCDP的人帶走貝恩後，他沒有回蝙蝠洞，而是來找到她。

　　他的目光裡是仍如往常的寬容溫和，或許有克制他的掌控欲，小花朵並不全然無害和天真，但這不是一個孩子的錯，實際她回報、保護了他們，避免蝙蝠俠受到不可逆轉、殘忍的傷害，如果在那時她沒有站出來，那麼哥譚的情況或許根本不能被控制，誰也不知道這座城市在貝恩那樣可怕的人的控制下會變成什麼模樣。

　　蝙蝠俠的聲音一直低沉嘶啞，他垂頭問她：「你要和它道別嗎？」他看到了院裡那頭巨大的可怖的怪物，它不能被殺死，不能被消除，是行屍走肉，蝙蝠俠不能控制它，他作為人類的生命有限，而或許在他逝去的百年以後它仍舊存在於世。

　　但現在它的身份是一個小朋友的朋友。

　　塞拉點點頭，在他沉靜注視的目光裡扒在陽台欄杆上，衝底下的怪物喊道：「格蘭迪，」

　　細弱的聲音幾乎要被吹散在哥譚的夜風裡，但是大怪物聽到了，他一下驚醒過來左右看了一眼，之後發覺了沒有危險，這才憨憨地抬頭看到了塞拉，「格蘭迪、格蘭迪在這裡！」他看到了蝙蝠俠的身影，知道這一個黑漆漆的人曾經對他產生過巨大威脅，一下就站起來衝他咆哮齜牙。

　　可是塞拉站在蝙蝠俠的身邊，還牽住了他的披風，她稚嫩可愛的眉眼裡都是笑，軟乎乎地衝格蘭迪說：「我要走了呀。」她要跟著蝙蝠俠，回去布魯斯的家。

　　格蘭迪堪稱猙獰的臉狠狠皺著，他磕磕絆絆道：「格蘭迪沒有家！」

　　格蘭迪想要新朋友，可是他沒有家。

　　他一身茫然氣息，完全不符合怪物的身形和特征，灰暗無生機的眼眸看著塞拉一眨不眨，他也不知道自己會期待什麼，又會得到什麼樣的回應。

　　小花朵在風裡招招搖搖，她偏過頭看著蝙蝠俠，眼裡亮亮的也一眨不眨，身後房間裡暖黃色的燈光映在眼底，十分閃亮，biubiu閃爍一樣，卻有那麼大一個黑漆漆占據了最主要位置。

　　蝙蝠俠：……

　　給所羅門·格蘭迪安排一個下水道嗎？韋恩集團公益項目了解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哥譚反派圖鑒就只有點亮了的這些，不會有新反派了，沒有事件就意味著快要進入第三世界副本，當然最後還是要搞事一把，耶√

　　（當然由於我也沒大綱不知道後邊要怎麼寫，那麼寫成什麼樣子也就不得而知……

　　嗚，本周榜字數沒有湊齊，還差四千左右，我罪孽深重罪大惡極我反思我懺悔嗚嗚嗚，然而為什麼我上周也申榜了呀，好希望編編不要看到我_(:з」∠)_

　　還是要說很抱歉啦，最近有些忙，要准備出遠門啦，實習要租房，找工作，好頭禿哦，嗚嗚嗚我也真的覺得太對不起了


第27章 世間奇跡芙拉爾

　　亞瑟·弗萊克，或許稱他為小醜更加合適，他在又一次掀起犯罪狂潮、攪亂哥譚的秩序之後，沒有等GCDP全城通緝抓捕到他，他自己就回到了阿卡姆州立醫院。

　　他的神情裡一貫癲狂令人難以捉摸，沒人能理解一個瘋子的所思所想，正如沒人會相信他真的帶回來一個年幼的小姑娘，甚至於表達了想要養育她的想法。

　　當揭開那件朱紅色的西裝外套，底下是個瘦骨嶙峋根本沒什麼重量的可憐小姑娘，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狀態都差到極點，淡金色的頭發干枯毛糙，臉頰上不見絲毫多余的肉，渾身的骨頭猙獰刺出，僅被薄薄的一層膚表所籠罩。

　　這當然足夠引起任何人的不忿和憐惜，然而更可悲的是他們親眼見到那雙眼眸睜開時，湖水死去，天光墜落，從裡面見不到絲毫的光亮，一切生機都被湮滅，只余下一片混亂絕望乃至於瘋狂。

　　她的理智殘存無幾，只是把自己蜷成一團，呆呆愣愣毫不反應，根本不理會外界所發生的任何事，她畏懼於目光和聲音，也不願意進食和休息，身體和精神一並煎熬，然而睜著眼睛卻像是不會閉合一樣。

　　沒人能拿她有辦法，醫院方想不到更好的方案方法，只能靠輸液來維持營養，保證她的身體機能不衰敗，再注射鎮定劑強制她入睡，這樣勉強地留下一個幼弱的生命在世上。

　　亞瑟在禁閉室裡待了十多天，剛從低狹只開了一扇通氣透光的窗戶的小黑屋裡出來，他手上還戴著鐐銬，被兩個警衛跟隨著走進了她的病房，他本來見不到她，但這是他帶回來的小姑娘，他會有權利來探視。

　　在背後兩道冷漠警惕的視線中，亞瑟扯過凳子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那發質的觸感並不好，帶著不健康黃色的皮膚也同樣缺水而干燥，她忽然醒了過來，狀態還是如往常那樣，不理不睬，極端地封閉了自我意識，拒絕接受任何外界訊息。

　　亞瑟沒有被她的目光逼退，其他很多人不敢對上她的眼睛，因為那是一種無聲嘲諷，沒人敢承認世上會有這樣殘忍的存在，他們都冷漠地認為與自己無關，但卻可笑地不敢和她對視，不敢正視殘忍。

　　他的臉上奇異地浮現出一絲溫和，那雙他們相似的黃綠色眼眸裡逐漸有了溫度，他沒有說多余的話，沒有做多余的事，只是湊近了臉龐，在她的額頭和臉頰兩側都落下輕輕的吻，具有的溫度並不灼熱滾燙，他抓住了她的手同樣溫和包容地送到唇邊。

　　這個男人從沒有這麼虔誠過，在曾經死板煎熬的日子裡，他心懷希望想要活下去，想成為一名單口喜劇演員、帶給人們歡樂，幻想過怎樣美好光明的未來，然而自從那虛偽可笑的日子被顛覆以後，他走入黑暗，從此冷漠癲狂，沉醉於自己親手帶來的混亂，可不論從前還是現在，他都沒有過如此虔誠地期盼希冀。

　　他希望挽救回一個小姑娘的生命，把所有罪惡都驅逐出去，甚至於為此而祈禱。

　　而在靜默裡生出了奇跡，那個十天以來宛如行屍走肉、毫無理智的小姑娘突然眨了眨眼睛，毫無預料地，洶湧的淚水從眼中衝刷而下，她的眼裡有了微弱一點波動，指尖勾動了一下想要縮回去，亞瑟的確松開了手，卻給了她一個避無可避的擁抱。

　　他說——

　　「我會愛你。」

　　我沒有的愛給你，我沒有的家也給你。

　　阿卡姆州立醫院裡囚禁著的犯罪像征像是已經收斂了自己對於整個世道、對於社會現像、對於可笑人性的不滿和憤恨，他不再繼續報復之舉，而是整日照顧一個同樣患有精神疾病的小姑娘，他慢慢理解她的痛苦和絕望，並且包容她，一直嘗試把她從中帶出來。

　　她仍是固執於不願回應，當然更大可能是她並不知道應該要怎樣回應，她的意識割裂，認知受限，所知所覺的事物不能被理解，整個世界上的一切像是巨大的牢籠枷鎖，任何一丁點風吹草動都像是擁有鋒利尖齒的可怖捕獸夾，它們將要吞噬她、徹底地毀滅她。

　　已經不知道是怎樣的悲哀過去，因為被深深傷害過，她怎麼敢暴露在陽光之下。

　　烈陽會灼傷膚表，惡意浸染又碾碎了骨血，她所不能適應不能理解的一切存在都變化怪異模樣，它們扭曲成了怪物，藏在每一片陰影裡蹲守，變成古怪奇異的聲音回蕩，無數眼睛注視著她，透明的灰色身影在空間裡來來去去，嘗試再度擁抱她，把她拖入無法挽回的境地裡。

　　深淵就在那裡，四面八方重重圍困，她無論走哪裡都會墜落下去。

　　這太絕望了。

　　而當亞瑟理解到的時候，他仿佛見到她彷徨不安、驚懼孤獨的靈魂，全然黑暗無光、死寂靜謐的空間裡，那樣小的小姑娘木愣愣站在那裡，怎樣也不敢挪動一下，她太害怕了。

　　亞瑟抱著她坐在小矮凳子上，他自己單膝跪地，低下頭顱與她對視，他的眉眼裡有深意，細細的褶子堆疊眼尾，有怪異的笑意，嘴角的弧度慣常向兩邊上扯，但更多是關懷和在意，就近乎丟掉了屬於小醜的瘋癲以及扭曲的惡意。

　　「你為什麼不睜開眼看我？」他用手捧著她的臉頰，把自己的溫度傳遞過去，由於她體溫低於常人，長期的營養不良和不進食、消化困難等導致了現在身體產熱量不足，他總喜歡把她裹厚一點，也樂意以肢體接觸來減少她的抵抗排斥。

　　他很認真地對她說，神色如威脅人的惡棍一樣，但一點也不敷衍脅迫：「你怎麼不信我說的話？我會毫無保留地愛你，也能夠照顧、保護好你。」

　　這個世界一點也不美好，它們的確會傷害到她，但是他有能力、能夠給她以庇護。

　　哥譚沒有死刑，於是法律縱容他一次次顛覆虛偽的表像、把肮髒污穢的真相呈現在人前，是所有人都縱容了他依靠絕對惡劣可憎的方式掠奪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或者抹除他所憎惡的東西，他的願想會被整個世界滿足實現，他走在一條犯罪的光明大道上，沒人能阻攔。

　　沒有人阻攔。

　　因為他知道自己很難挽回這個小姑娘，所以始終固執著不肯放棄。

　　世界曾帶給他糟糕無比的一天，然後他回饋了更加糟糕的命運，把所有的幼稚可笑都抹去，變成為瘋狂至極的報復還回來，這還是他自那以後最無可奈何的一件事。

　　從一開始是稍有興趣，而後來就不知道衍變成了什麼，他憐惜、煩躁、珍愛、痛恨，而又在最後選擇原諒——不知道是在原諒他們中的誰，他毫無疑問開始愛她，但她有那樣無動於衷，她不能回應，她還沒有真切抵達這個世界上，還有很長遠的路途，還需要有人來帶領。

　　亞瑟有選擇過要不要在沉淪的最後關頭抽身而去，他無可避免產生了暴躁、厭煩和不滿的情緒，然而從她身邊離去，最終在邁出病房的最後一步收回步伐，他回身看到那收不住的眼淚，她明明沒有情緒波動，她感知不到，然而生理是誠實的。

　　他大步走回來，用力抱住那個坐在小矮凳子上止不住哭泣的小姑娘，「I’ｍ sorry.」或許不應該由他道歉，可還是由他選擇了寬容和妥協。

　　「You are the flower and the thorn that twines in my heart.」

　　你是我在心中纏繞的花朵和荊棘。

　　帶有芬芳馥郁的香氣，也渾身尖刺扎得人鮮血淋漓，她的存在糅合了殘忍和美好，卻是他所見最天真可愛、也最不能拋舍的存在——即使她還沒有發芽開花。

　　年幼醜巴巴的小姑娘當然還不足夠美麗令人傾倒，可是他能拿她有什麼辦法？

　　他不能拋下她，她什麼都沒有，而他格外抓住了她，因此從孑然一身、無牽無掛的狀態裡掙脫，要顯得更加富足，那麼他不能任由她悄無聲息逝去，凋零在塵世的灰燼裡。

　　他付出他絕無僅有的熱烈、他不可阻擋的愛意，他再也沒有過退縮，以年復一年日復一年的堅持點燃了她心中的焰火。

　　麻木死寂的靈魂被喚醒，愛意衝破隔閡帶她走出深淵，那雙眼眸裡死去的湖水復活，天光從山巒盡頭爬起來，如同每一場圓滿的童話一般，光明驅逐了黑暗，束縛她的枷鎖都退回已被遺棄的前塵過往，她真實地降臨此世。

　　在那一天他守候在她的床邊，如往常一樣為她護衛夢境，狹窄的小房間，燈光昏暗，他閉上眼睛假寐，沒有注意到有個本該睡去的小姑娘睜開眼，她無聲注視著他，碧綠色的眼眸裡映照一切，也看到了這個堅持不舍愛她的男人。

　　小姑娘慢慢小心翼翼地把手拿出被窩，遲疑地觸碰到了男人的面頰，他不遺余力地照顧一個小姑娘，要給她梳辮子、穿衣服，要隨時注意她的狀況，要盡量讀更多的書籍來理解她的心理，要費盡心思來逗她開心——當然這一項很難，長此以往眉目裡添了疲倦，他自己不知覺，可是這些被另一個人看到了。

　　亞瑟知覺到臉上被觸摸，他睜開眼，他愛的小姑娘向他靠過來，落進了他張開的懷抱裡。

　　她又在哭，他覺得心都要碎了，這是她第三次哭泣，可是她的氣音裡喚著：

　　「……papa.」

　　黑暗已過去，黎明到來。

　　作者有話要說：

　　出去實習吹了，朋友也沒了。

　　而我竟然好習慣這樣，屬於正常操作→根本因由不在我，但鍋是我的，掀不掉。

　　很多次了，說實在我很沮喪。

　　·

　　突然返回來寫亞瑟爸爸，說實在我太愛這一對父女了。


第28章 抵達第三世界副本

　　她降臨在這裡。

　　一座空城，無人之境。

　　——

　　年少的姑娘睜著灰暗無神的眼，那雙眼眸曾經明亮剔透如碧綠玉石，而現在幾乎喪失了所有生機，顯得空洞卻有著奇異的安寧。

　　生與死都是歸宿，她安詳地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對待自我意識的潰散也無動於衷，眉目裡的溫柔不曾散去，相反像是回到了生命起始與消亡的轉折點，當她誕生於世，當她即將逝去，都是如出一轍的平靜祥和。

　　生時或無意識、無意義地嚎啕大哭，逝去時候卻悄無聲息。

　　[…塞拉，不要睡去]

　　系統呼喚她的意識歸來，一股奇異的力量仍眷顧於她，修補落在那胸膛上的可怖傷口，槍彈從心髒下方穿透軀體，傷痛只是一瞬間，沒有帶來綿延不絕的痛感，她只是很困，倏忽想要陷入一場安寧的睡眠。

　　實際是失血過多，受損的心髒已經不能供給足夠的氧氣，大腦逐漸昏沉，而那股力量的作用也遠達不到『奇跡』的程度，它緩慢的修復阻止不了現在生機的逝去，甚至不能與之相抵消。

　　塞拉的眼瞼動了動，可她真的很想睡去了，她在戰火中降臨第三世界副本，在迎來死亡的那一刻遠離曾經熟悉的世界、被拉拽入這一個安靜的角落。

　　在那雙眼眸還沒閉合的時候，她看到這是座現代城市，但是為什麼沒有人呢？

　　她感知不到陽光照在身上的溫度，這裡的一切都透著荒蕪寂靜的氣息，在閉眼後都能知覺到一種壓抑的窒息感。

　　沒有人聲，沒有自由，沒有任何意志的表達。

　　瀕死的姑娘慢慢任由自己的意識沉到底，她知道自己不會死去，只不過在她並不清醒的時候，身體機能降至最低點會被動滯凝，維持在將要徹底死亡的前一刻，那股力量對於身體的修復會變得更加漫長而已。

　　塞拉已沉沉睡去，徹底失去意識，她不知道外界有怎樣事件發生。

　　……

　　蝙蝠俠帶回了一個年少的姑娘，他在克拉克注意到這件事之前就刪除了街道乃至衛星上所有相關的監控，並且嚴令當日執法的軍隊不能泄露，當然這件異常的事還是被彙報給了克拉克。

　　克拉克不能猜測到蝙蝠俠究竟發現了什麼，從兩年前他們就減少了見面，他認為蝙蝠俠那樣掌控欲極強的人或許會始終瞞著他，直到事情悄無聲息解決或者再也瞞不住為止，但超乎預料，很快蝙蝠俠就來尋求他的幫助。

　　超人並不需要通過爆音通道，他自身具有的飛行能力和超級速度很快就能到達韋恩莊園下的蝙蝠洞，當他落在地上，身後飄揚的白披風同樣自然垂下，他先見到了布魯斯的管家阿爾弗雷德，此時這位慈祥的老管家的臉上難得有了憂慮之色。

　　他在為誰擔憂？

　　克拉克頓了一下，他想起一分鐘前從耳麥中聽到的話語，蝙蝠俠的聲音仍如往常低沉嘶啞，這位世界上最偉大的偵探不僅追蹤查探能力極強，對於自身機能乃至情緒的把控更是令人驚嘆，克拉克在見到他的前一刻，在蝙蝠俠還沒有對他展示真相的前一刻，他並不能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沒有關系，即便蝙蝠俠的理性永遠臨駕在任何事物之上，他有種種的理由和考量，但超人永遠信任自己的搭檔。

　　「阿福，這怎麼了？」他問。

　　老管家搖了搖頭，語氣仍舊包容溫和，「肯特少爺，您去看了會知道的。」他並不肯說是什麼事，帶著克拉克走進一間他從來沒有到過的工作間，阿爾弗雷德推開門，裡面堆積了很多醫療器械，甚至顯得有些雜亂。

　　克拉克知道，蝙蝠俠習慣於將一切都整理好——除了韋恩集團需要他批復的文件，那麼這裡是他新准備的，甚至有一個姑娘讓他放棄了這些不重要的事，而專注於她一人身上。

　　繞過比他人都高的器械，克拉克轉過幾個彎見到了背對著他的蝙蝠俠，巨大屏幕上冷淡昏暗的藍色燈光打在他身上，克拉克沒有停頓地徑直走上前去。

　　「發生了什麼，你這麼著急讓我過來？」

　　白色與灰色的身影並肩站立，蝙蝠俠沒有回答，直接在屏幕上調開了數據給他看，那是一些姑娘家所有的小物品的圖像，看似沒有什麼出奇，然而各自旁邊有幾行數據分析的小字，克拉克的目光頓住了。

　　由蝙蝠科技制作的手環，可以實時監測宿主的身體乃至精神狀態，並且能隨時向蝙蝠洞的超級計算機上發送報告和定位；

　　銀色項鏈上的吊墜是超人捏制的藍色寶石，由神奇女俠施加了祝福，上面還有魔法痕跡；

　　……

　　別的小飾品不能看出多余的問題，然而只這兩樣就足夠他們思索或懷疑當中。

　　「你有什麼想法？」蝙蝠俠冷靜地問。

　　克拉克偏頭看向他，面容上無動於衷，「你認為呢？布魯斯，她是被不明勢力派來試探的棋子，還是從別的宇宙到達這裡？」

　　「但這並不是你讓我來的原因，還有別的什麼事？」

　　蝙蝠俠沉默著，阿爾弗雷德站在不遠處，克拉克走過去就知道了他正在看什麼，那是一個年輕甚至年少的姑娘，她閉眼躺在醫療艙裡，金色柔軟的頭發親昵地落在臉頰旁，那眉目柔和溫軟，陷入沉睡時的神情安詳而平和。

　　克拉克回過頭輕聲道：「她快要死了，是嗎。」超級視力能穿透膚表看到傷痕，可怖的、極具穿透力的槍彈穿透了她的胸膛，那顆心髒破損了一處，內腑不斷出血，供向身體各處的血循環受到影響，世界上現有的醫學科技並不能挽救回她。

　　只是在她的心髒上還存在一股力量，維持了她現在的狀態，它在拼盡全力、緩慢堅定地修補她的身體。

　　是的，蝙蝠俠不會放棄一個本可以活下去的生命，不會放任她就這樣死去——不論是為了探尋真相、解答疑問，還是為了另一個宇宙裡的他們。

　　白色披風的超人看著蝙蝠俠淡淡地說道，「你想要救她？我得把她帶回孤獨堡壘。」他的眉眼裡略微有著張狂，但最終斂下，他選擇了自己的搭檔，而不計較她的危險性或別的。

　　這就是蝙蝠俠的目的，地球上的醫療技術不能救回她，那麼氪星科技呢？那股力量的修復速度太慢了，不利於蝙蝠俠得到更多的訊息，他必須要這個女孩兒活著、清醒地回答他的問題，然後得知另一個宇宙的狀況，一旦出現意外事故，他們太被動了。

　　在阿爾弗雷德的幫助下，年少的姑娘被從醫療艙裡抱出來，她的情況一直穩定著，蝙蝠俠已經為她修復了大部分傷勢，但對於心髒受損和內腑出血毫無辦法，老管家為她整理了衣衫和頭發，她安靜無聲地沉睡著，當被克拉克彎腰抱起時，他一手搭在腿彎下，一只手支撐著她單薄的脊背。

　　過於瘦弱的姑娘，為什麼那個正義聯盟沒有養好她？

　　克拉克在帶走她時還拿走了屬於她的物件，蝙蝠俠沒有阻攔，或者說蝙蝠俠已經拷貝了那些數據，並成功地分析出了結果，他已經不需要這些東西了。

　　已經沒有其余的事情，克拉克再不停留，身後的白色披風無風飄揚，雙腳已經慢慢離地，他的生物力場逐漸包裹了懷裡的姑娘，然後帶著她衝出蝙蝠洞，極速的飛行下他們穿破雲霧，迎接日照，以最快的速度抵達了位於北極的孤獨堡壘。

　　冰冷龐大的巨獸爬伏在冰原之上，目之所及一片冰天雪地，沒有除了白色以外的任何事物，無數晶瑩的雪花紛揚落地，然而觸及不到超人就徹底化去，更別提他懷抱中的姑娘，連一絲寒冷氣息都沾不到她的身上。

　　孤獨堡壘的大門即時打開，克拉克平淡地飛入進去，氪星機器人在堡壘中穿梭，處理一部分事項和維護堡壘的日常運行，這裡四處的空間純白一片，遠超地球太多的科技顯得機械冰冷、毫無生機。

　　他經過主控制中心到達一處牆壁面前停下腳步，氪星醫療室的大門經過驗證後打開，智能程序自動鎖定了他懷裡的姑娘，與之相關的醫療器械從地底升起，克拉克停在一個平台前，動作不耐卻輕緩地把她放了下去。

　　然後再如同對待小孩子一般，掐著胳膊窩慢慢把她身體放置直立，底下菱形平台所具有的磁場緩慢加強，她整個人懸浮在空中，當克拉克的生物力場撤去的時候，醫療室內的氣溫已調整到事宜人類修養的溫度，同樣有其余器械從各處挪來，層層圍繞住她，一道藍色光幕從平台上升起，阻隔在他們之間。

　　克拉克沒有停留，徑直回到主控制中心，那裡具備的監控設備同瞭望塔中的一樣，許多衛星也連接到這裡，數不清的光幕投映在空中，克拉克就在這裡監控著全球各區事態，實際他並不需要以這樣的方式看著它們，那些泛著冷光的屏幕和閃爍跳躍的數據都只是一種『像征』——

　　領主管轄著歸屬自己名下的領土，作為最高統治者享有行政司法權力，因此在戰鬥中可以殺死任何罪犯和外敵，在對抗入侵時領主通常也會團結起來進行戰鬥。

　　正義領主掌控地球，貫徹自己的正義，一切紛爭都要受到懲罰，禁止不友好，禁止惡劣的態度，一切都要規範、平靜、和平。

　　而對於全球的監控，像征著領主的權利和威嚴。

　　但於超人而言，僅依靠氪星人的超級聽力、超級視力，就足以知曉地球上任何一個角落所發生的事情，沒人能逃過超人的監控，而如果有違規建築出現，無處不在的機器人會在檢測到時立即發送報告到蝙蝠洞、瞭望塔和孤獨堡壘，領主會派來軍隊探查，鎮壓一切對他們統治的反抗。

　　克拉克緩慢閉上眼，他聽到孤獨堡壘內機器人零件轉動的聲音，也有一道微弱至極的心跳聲響起，血液流動在軀體裡，她的呼吸聲幾近於無、時斷時續。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快進好幾章的感覺，迷茫不迷茫啦？【挨打預備

　　咕，領主蝙蝠俠叫灰蝙蝠我覺得有點奇怪…【麼腦殼瓜.jpg

　　其實我還有點不知道正義領主怎麼寫，很茫然，關於不義聯盟的資料都比領主多，真的太打腦殼了，《未來正義聯盟》裡當然有這部分劇情，可我注定魔改呀……

　　領主超可真的是個臭脾氣，人設一定要修修，不然我塞拉多乖的崽，給他好糟蹋哦【白超熱視線

　　劇情我們慢慢來，我總覺得我寫親愛的白超要崩一樣，大概人設還要強勢和陰沉一點，他真的真的臭脾氣，而我就沒有寫出來，有點子沮喪


第29章 回不去的芙拉爾·已修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增添接近三千多字奧~　　孤獨堡壘裡沒有多余的事務需要他處理，自從兩年前正義領主以無可匹敵、勢不可擋的姿態強硬鎮壓了全世界範圍的紛爭戰亂之後，他們親自改變世界規則，維護自己的正義，以保證不再有流血事件的發生，不再讓任何無辜之人死去，任何無意義的反抗都被他們或指使的軍隊所鎮壓。

　　而直到現在，世界上的人們已經習慣了嚴密的規則和無處不在的監控，他們會知道是正義領主給予了他們絕對的和平，世間不再有罪惡，所有的隱私秘密被曝光在日光下，但凡有人超過界限、做出違規之舉，他們會為此而付出代價。

　　當對於犯罪的打擊到達一種極端的程度，那麼心有惡念的人們當然會思索這是否值得，是否值得付出比起利益、後果更加昂貴的代價，而純粹的惡棍們則被切除腦葉關押在阿卡姆瘋人院裡，他們由機器人看守，已無力如從前般掀起風浪，世界一片平和寧靜。

　　克拉克偶爾會去看那個被他帶回孤獨堡壘的年少姑娘，他冰冷毫無情感地打量她，試圖找出她身上的漏洞，然而無論怎樣，在他所得出的結論裡，面前都是一個還尚存天真稚氣的女孩兒，她太過年少，而和曾經少年泰坦裡的女孩兒們都不同，她沒有任何超能力，沒有成為超級英雄的潛質，只適合被嬌養被縱寵，作為愛她的人的珍寶。

　　她適合生活在一個極其美好的世界，用花朵代替罪惡，用溫柔拂去殘忍，用日光消抹傷害，只有那樣的環境才能讓她安穩存活下去。

　　不得不說，那一個世界的正義聯盟把她保護得很好，只是她沒有自己的英雄，他們沒來得及阻止一場罪行，一顆毫不起眼的子彈從槍膛中射出，直直穿透她單薄的胸膛，令她陷入瀕死狀態，然後——他們永久失去了她。

　　而在他所在的正義領主世界裡，這樣殘酷的事情已經不可能再發生，沒人能輕易奪走一條鮮活的生命，沒人能不為此付出代價。

　　當遠超人類力量的神明真正展露自己的仁愛、慈悲和冷酷無情，他以絕對的力量鎮壓全球，一躍成為地球上最恐怖的存在，他曾經在一次次事件中輕而易舉地拯救地球，現在也能毫不費力毀滅曾經的家園，他已經對地球上的諸多現像存在不滿，而無人能阻攔在他的步伐前。

　　無人敢站在神明的對立面。

　　……

　　氪星的醫療科技超乎地球太多，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塞拉身軀上的傷勢已經基本修復完成，除了精神以外，其余的小問題都被復原，她的呼吸聲恢復綿長，血液歡快奔流，心髒再次唱起歌，所有細胞和神經都復蘇，她快要蘇醒了。

　　克拉克還在主控制中心，他才下達了幾條命令，而看著監控，知道蝙蝠俠已經駕駛著戰機在來的路上，卻在這時接到了他的通訊，耳麥裡屬於蝙蝠俠的低沉嘶啞的聲音傳出，他說：「她是我的女兒。」

　　蝙蝠俠的意思是，超人不能隨意處置那個女孩兒，如果她醒來了，他不能做的太過分——無論對方態度如何。

　　克拉克分神繼續聽著宇宙中的事態，扯著嘴角毫無情緒起伏地反問回去，「你真認為那是你的女兒？」什麼時候同位體之間也能產生心電感應了，更何況，「她沒有同位體。」這是極其重要的一點，克拉克早已經在全世界範圍內查過。

　　蝙蝠俠也同樣不為他所動容，堅持自己的態度，「這是我的事情。」

　　這沒什麼好爭論的，當她醒過來那麼一切都會被知曉，克拉克接到氪星管家通知他那個女孩兒的傷勢修復已經完成，他起身到達醫療室，去看一看她。

　　她懸浮在醫療台上只能看見一角，身形大部分被圍繞著的醫療器械所遮擋，當修復完成後四周的器械全都散開，重新被收納到牆壁裡或地面下。

　　塞拉睜開眼，然而只是垂著眼毫無反應，腦海中的系統再度啟動，它呼喚她的名字：[塞拉.]

　　[塞拉，你已成功抵達第三世界，請你繼續存活下去……]

　　[直到我們順利通關，達成最終成就]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要一直流浪，她一次次失去所珍視的一切，一次次被世界所拋棄，沒有任何一處是她的家。

　　她太想要拒絕了。

　　可是系統安撫於她：[塞拉，當我們達成『人世之光』成就，你所希望期盼的一切都會實現]

　　然而這正是她的問題所在，【我沒有願望】塞拉輕聲地答復。

　　她不會有任何願望，她沒有任何希冀期盼，她不具有這樣的能力，不具有這種思維，無論如何她的眼裡都沒有光亮，即使曾經被溫暖被治愈，然而這些都不能變成『奇跡』，不能讓她蛻變成為另一模樣。

　　擁有一定理智和思維，卻不代表她真正完整、如同一個正常人。

　　塞拉從沒有想過自己在失去後能不能再次得到，失而復得只會破壞她的意識，因為這一切都顯得荒誕可笑，她從來沒有過後悔或愧疚的情緒產生，一步步走過就已經留下了腳印，她旁觀自我的成長和一切，也不否認自己的存在……沒有後悔藥，沒有重來的機會，她一直在向著既定的死亡結局奔赴，等待人世最後的終點。

　　可是為什麼就連這樣都很難？曾經亞瑟papa和蝙蝠俠都在盡力挽留她，他們當然是很好的人，她沒辦法不回報、不愛他們，她只是等待得太久了……太難過了。

　　塞拉忽略了系統，然而也什麼都沒想，木木愣愣看著腳下，並不觀察四周環境如何，也不關注有什麼人到來。

　　——直到她聽見一陣沒有刻意放輕的腳步聲，然後黑色披風的一角出現在視線裡。

　　塞拉麻木地抬起頭，當看見熟悉身影的那一瞬間頑固的心理潰不成軍，眼淚如決堤一樣湧出，她衝他伸出手，像是年幼孩子索要擁抱的姿態，無助又期盼。

　　布魯斯沒有遲疑，上前一步把她從菱形平台上接下來，擁在懷中，她扒在他的胸前哭得不能自已，眼淚不斷地落下沾染在他胸前白色的蝙蝠標志上，一片水光在黑色裝甲上暈染開，塞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碧綠色眼眸裡光影破碎，而她還伸出一只手拉扯住旁邊克拉克的白色披風——她不讓他離開。

　　克拉克的眼眸裡充滿冰冷和淡漠，對於這樣的場景毫無興趣，轉身想走，然而那只手伸過來拉住了他的披風，他當然能很輕易掙脫，卻迎上了布魯斯看過來的目光，他停在原地沒有動，只是仍然看著那只手。

　　「塞拉，」布魯斯慢慢拍著她的後背，喚道她的名字，年少的姑娘給予他回應，微微抬起頭看他，他冷靜地繼續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像是他的問題終於使她正視所見到的這一切，這不是她所熟悉的世界，他們也都不一樣了，塞拉經歷過太多的事情，他們也早已不是這年輕的模樣，何況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已經轉換到第三世界，他們真的毫無關聯、一點也不相識。

　　一切過往，再難以忘卻、不舍分離的經歷都已經過去。

　　她回不去了。

　　可是塞拉仍不能忘卻最後那一幕，有太多的生命在她面前逝去，一整個州被夷為平地、有超過數百萬人死去，又再度成為成千上萬人的埋骨之地，沙塵之中無數屍骸遍野，她無能為力，超人無能為力，蝙蝠俠和神奇女俠也已經盡力了……但這種慘像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無可轉圜，沒法挽救。

　　塞拉眼裡的淚水根本止不住，哽咽著出聲：「他們都死了，布魯斯……」在那一個時刻，如果他們再遲疑一點，任由戰火收不住，那麼他們都會死去，死在核彈之下屍骨無存，而沒人會為他們悼念，那些陷入暴力和復仇火焰的人們只會歡呼。

　　她第一次見到戰爭中會死去這麼多的人。

　　「……只差一點，卡爾就要死去了。」

　　只差一點，連擁有世間最強大力量的超人都會死去。

　　那該是一場怎樣殘忍可怖的戰爭？

　　布魯斯幾乎能想到那是怎樣的混亂和瘋狂，而他面前的年少姑娘目睹了那一切，她自己也在戰火中被槍彈擊中，那時候的正義聯盟沒有保護好一個毫無超能力的人類，放任她被敵人襲擊，或許她還保護了哪一部分人，正是這讓她不顧一切進入戰場、導致了她瀕死。

　　而超人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他幾乎要拋棄自己的人性，選擇了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神性，他並非人類，只是因一對人類夫婦的愛意而守護地球，在經歷過不知怎樣的糾結折磨後放棄了『克拉克·肯特』這個名字，只讓人以他的氪星名『卡爾·艾爾』稱呼自己。

　　那麼他的同位體呢？那一個蝙蝠俠當然有所行動，然而他從來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他沒辦法預知到任何事情，不可能全然有所准備，他當然盡力了——可能事態最後還是被控制住，沒有進一步擴散，但他視為女兒一般珍愛無比的年少姑娘死在了那場戰爭之中，他永久失去了她。

　　這該是怎樣的慘痛？

　　布魯斯任由自己被摟抱住，她的力道太小，卻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樣絕望哀痛和無助，布魯斯看著那雙眼眸裡的碧綠湖水破碎成小塊，微弱的焰火搖曳著欲要熄滅，她怎麼會不害怕？她已經失去了一切。

　　一身裝甲的黑暗騎士沒有辦法，他不能不愛他的『女兒』，即使那一個布魯斯未曾給予她韋恩這一個姓氏、沒有收養她，即使在此前他也未曾和她相處過，但蝙蝠俠不能不愛她。

　　那一個手環裡裝載的數據滿滿都是另一個蝙蝠俠無言的愛意，他知道自己的小姑娘並不擁有完整的人格、精神狀態總是會有點無傷大雅的小問題，但他為她打造了這個手環，體貼關懷到極致，這一行為並非監控或警惕，只是擔心她會受到來自外界的傷害，擔心她會出現怎樣的意外。

　　現在的布魯斯也會產生微弱一點相同的護崽心理，略微擔心身上的裝甲太冷，她才恢復過來可能會感冒；擔心身上的裝甲裝載的武器可能一不小心傷到她；擔心她這樣哭下去，明天還紅腫的眼睛就不能見人了……

　　他頗有些無措，還沒有照顧過這樣的小姑娘，最後只能盡力安撫她：「別怕，塞拉，我們回去找阿福。」

　　是的，老管家阿爾弗雷德會有辦法的，他習慣於照顧孩子，布魯斯也看到手環的數據裡有塞拉的規劃食譜，其中奶油泡芙和小甜餅、小羊排的出現率並居第一位，這一定是阿福的特殊關愛，要知道阿福對待他的老爺和少爺們都同樣堅持底線，但卻為一個小姑娘而退讓了。

　　「塞拉，我們回韋恩莊園。」

　　布魯斯在她耳邊輕聲安撫道，左手一直在她脊背上輕緩拍著，一下又一下，另一只手緩慢撫摸她的頭發，塞拉哭太過凄慘，上氣不接下氣，到這時全身都已經僵麻了，她不知道要回應什麼，只是仍舊死死抱住他不撒手，那種彷徨無措根本不能被驅散。

　　她才第二次體會了清晰無比的死亡體驗，眼睜睜看著無數的人被核彈衝擊成為屍骸，巨大的煙塵彌散遮掩他們，風沙飛揚而過，像是無聲的悼念，她還沒有來得及再看一眼布魯斯，直接就被傳送走，然後陷入沉睡，而直到現在才釋放積壓的情緒。

　　塞拉在清醒以後就意識到：她再一次失去了所有，連曾經的傷痛還沒有來得及撫平，就又面臨了再一次的傷害。

　　曾經亞瑟·弗萊克是占據她生命中最重要部分的人，後來增添了太多的人，又以蝙蝠俠布魯斯為其中最鮮明的存在，他給予她第二個家，讓她存活下去，他有那麼溫和包容，照顧她度過漫長的一段時間，當他的兒子們都離開家門闖蕩，阿福也離開，就只有塞拉一如既往在他身邊。

　　布魯斯年老以後，他習慣於外骨骼鋼架支撐自己的身體，卻還是要看著塞拉的定位，到哥譚的街頭去找到她、帶她回家，意識陷入混亂的年少姑娘乖乖被他牽住手，不知道怎麼認為他是她最愛的那一個人，隨時就蹭在他身邊小聲依賴地喚他『papa』……

　　他的身邊只有她，除了這麼一個鮮活可愛的小姑娘，余下就是蝙蝠洞裡數不清的蝙蝠機器人，它們代替蝙蝠俠出現在哥譚的大街小巷，仍舊維持著哥譚的治安、不遺余力打擊犯罪，它們沒有意識，只由掌控信息終端蝙蝠計算機的舊日英雄所操控。

　　他在冰冷泛著亮光的屏幕後看著他為之付出一生努力的哥譚，到他年老垂暮、再不能站起，也不曾放棄。

　　他的家人離散，曾並肩作戰的戰友也分散各地，正義聯盟不復，有無數新生代的超人類出現，因握有人類所不能及的力量而自稱『超級英雄』，以正義之名殺死罪犯、任意造成損傷，他們抨擊曾經英雄的信念和堅持，諷刺地稱他們為『不懂變通、被時代遺忘的老古董』。

　　一切都過去了。

　　榮光不復，正義不復，英雄不復。

　　塞拉看著他胸前的白色蝙蝠印記發愣，這個標志不僅顏色連姿態都發生變化，他的腰帶也是白色的，手臂上的倒刺只有兩道……還有很多地方的不同。

　　他們是兩個宇宙上的同位體，可以理解為同一個人，然而又是不同的個體。

　　塞拉又有點忍不住眼淚，她想阿爾弗雷德，也想那個不斷帶她回家，還會嘗試親手做小羊排的布魯斯了，可是後面這一項他顯然不能行，於是制造出了一個家用機器人，曾經阿爾弗雷德留下的數據都被輸入到機器人的程序裡，它的手藝和老管家差不多，但永遠都不同了。

　　「布魯斯，」她還在呼喚這一個名字。

　　布魯斯低頭應了一聲，用機器人送來的紙巾緩慢輕柔地給她擦拭臉上的眼淚，她就扒著他的手臂不撒手，讓布魯斯沉默著卻又沒辦法，只能把手臂裝甲上的倒刺縮回去，免得一不小心碰到她。

　　克拉克旁觀著他們之間的互動，他低頭對上那個年少姑娘的眼眸，面龐上的冰冷漠然沒有分毫遮掩收斂，神情冷淡至極，藍色眼眸裡再也不復溫和包容，再多的東西都被消抹清除，幾無可能再湧現，但是塞拉扯著他的披風就是不松手，不畏懼不退縮，甚至於是信任依賴。

　　只是他突然意識到一點不對，比布魯斯的感知還要來得迅速，克拉克看著她的哭泣抽噎慢慢收聲，她的表情逐漸變得空白茫然，眼裡空無一切，什麼也都看不到了——她在拒絕這一個世界。

　　極度茫然的神情，就像是她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上的存在，以一種未知莫名的態度觀察和打量，然而背後的思維不斷分析世間真相，把所得到的信息重組成為另一組數據，她能看到一切黑暗、罪惡和殘忍，卻唯獨拒絕了美好。

　　但是孤獨堡壘位於北極的冰原之上，這裡除她以外只有兩個人，她得不到什麼信息，最終只是蹭著自己擁抱著的人，目光游走在他的面龐上，很認真辨別，但這真的很艱難，好久以後才像是再確認了什麼，貼在他的胸口小聲地喚道：「……papa.」

　　她的意識忽然之間就陷入混亂，失去了正常時所具有的思維和理智，她的臉上是合乎小孩子的天真乖巧和依賴，那些苦痛難過都被抹除干淨，一丁點也不剩下，塞拉松開了牽著克拉克披風的手，抱住布魯斯蹭著自己的臉頰，笑得軟軟的再次喚道，「papa.」

　　她只認得她的papa那一個人，其他誰也記不得了。

　　布魯斯現在也只能繼續照顧她，但他們不會留在孤獨堡壘，他的目光看過來克拉克就明白他的意思，張開的手心上是塞拉的手環和項鏈，布魯斯把它們重新為她戴上去，手環一貼上她的皮膚就自動檢測身體和精神狀態，原本瀕死時的紅色警告取消，目前是像征精神狀態的數據從藍色變為黃色。

　　布魯斯的護目鏡接收到蝙蝠洞那邊的反饋，經過他略微改造，塞拉的手環數據自動發送到他的蝙蝠計算機上，他已經看到了。

　　意識混亂程度依然偏高，甚至可以說是一直在穩定上升，從沒有下跌過，她的精神狀態很不好，不是精神分裂，或許曾經有過，但目前已經不止這樣，變得極其復雜和麻煩，她的狀態只能等自己恢復，任何方法都毫無作用，那一個正義聯盟已經嘗試過了，但都沒能治愈她。

　　布魯斯溫和安撫地拍拍她的後背，然後抱起她朝他的蝙蝠戰機走去，當他把她放進座位裡，可塞拉不放開他，他只能在坐進去後單手操作啟動戰機，把機內溫度首先調整好，一抬頭才像是發現克拉克還在一樣，頓了一下道：「過幾天我再來找你。」

　　但是克拉克出聲，神情從沒有一刻發生過變化，他的感情就像是被冰封，永久與這個世界有了隔閡，那些溫柔和善良的美好品質都被無情拋舍，只剩下一個宛如神明的地球保護者，或者說是占據地球的□□領主，「在之後她要交給我。」

　　——在布魯斯確切得知了他想要知道的信息後。

　　布魯斯用自己的偽裝來消除她的戒備心，故意顯得溫和包容，靠近她曾經所接觸過的那一個蝙蝠俠，打著什麼樣的主意難道還不清楚嗎？他慣於用各種合適的方式來達成自己的目的，既然並非真心實意，那麼最後把異世界之人交給他也沒有任何問題。

　　克拉克毫無情感的目光略過塞拉，之後隨意移開，但是布魯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不可能，」他冷靜地再次申述道：「她是我的女兒。」

　　即使他從前沒養過女孩兒，但他已經養過四個兒子，女兒不會比兒子更麻煩，再有阿福會幫助他的，這不是什麼大問題，而另一點——他並不是全然的偽裝欺騙。

　　年少的女孩兒以一雙清澈見底的碧綠眼眸注視著布魯斯，他像是能看到她眼中破碎的一切，它們在糾葛著重組拼合，然而總是錯誤、沒能達成，於是她始終混亂著，卻乖巧並不鬧騰，安安靜靜看著這個世界，不打擾也不批判。

　　克拉克面上挑了下眉頭，仍舊平靜地質問：「你確定她一直毫無威脅，你能保證她的精神狀況不出現更大的問題？」

　　布魯斯伸手遮住了身邊女孩兒的視線，之後看向克拉克，「如果我說，她是我的責任。」

　　如今的克拉克只會在衡量了她的威脅以後，決定是否要把她送入阿卡姆瘋人院去。


第30章 家庭主夫布魯斯

　　韋恩莊園，老管家一早就接到自家老爺的消息，會有一位韋恩家年輕一代的小主人到來，讓他做好准備，等到蝙蝠戰機停在蝙蝠洞裡，阿爾弗雷德迎上前剛好機門打開，他看到他的老爺正一臉無奈地安撫身邊的年少姑娘。

　　她這時候已經醒來了，與沉睡時蒼白安靜的模樣不同，臉上是乖巧的神情，一雙像是翡翠玉石的眼眸圓圓地睜著，可是只看得到布魯斯一個人，她根本不放開他的手臂，任人怎麼勸也不聽話，當看到戰機的門打開，阿爾弗雷德出現時瞳孔睜大，幾乎被驚嚇到。

　　布魯斯一路上已經習慣了這樣，意識陷入混亂的塞拉很乖，並不惹麻煩也不吵鬧，只是她離不開蝙蝠俠或布魯斯，一定要能看見他，最好還要被牽住才能徹底安心，而時不時就衝他笑，偶爾還要蹭一蹭。

　　幾乎變成小孩子心智的女孩兒極度親近於他，如對待父親一樣依戀信賴，即便很多時候不言不語，可是她的眼眸會把一切都告訴他：她愛他。或許另一個蝙蝠俠就是被這樣的目光所打動，她的眼裡只有他一個人，其余什麼都不重要。

　　布魯斯在頭盔下無聲嘆了口氣，他開始有些懷疑，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欺瞞她、哄騙她，她永遠不會把記憶留到清醒的時刻，她的人格分裂開來，於是誰都可以傷害到她，而清醒的她——她什麼也不知道，只是度過了一段空白時光，而潛意識卻始終放棄深究，她不知道這究竟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像是知覺到他復雜的心情，塞拉一身不知所措，她也分辨不會他人的情緒情感，就只把自己的臉頰貼在了布魯斯的手背上，那熾熱的溫度仿佛能穿透裝甲被他真實感知到。

　　布魯斯頓了一下，他抬頭示意旁邊站立的老管家先到莊園裡准備，他隨後就來，阿爾弗雷德也仿佛明白了這位小主人目前的狀態不太對，在他走後布魯斯才再看向塞拉，然後把她從戰機裡帶了出來，他牽著她走向通往莊園內書房的電梯。

　　他說：「你還記得嗎？那是管家阿爾弗雷德，」

　　塞拉的面龐上沒有絲毫變化，布魯斯已有預料，心裡微沉，卻溫和地摸了摸她的頭，「阿福會做小甜餅，還有你喜歡的泡芙和小羊排。」

　　變成小姑娘的女孩兒歪起頭笑了笑。

　　……

　　現在全世界範圍內的城市、各個地域都早已不是從前的模樣，哥譚城也改變了太多，由機器人和持槍的軍隊在大街小巷上巡邏，同樣無人機飛在天空上，監控光明正大地裝在每一個角落，沒人能挑釁法律、打破規則。

　　哥譚的黑暗騎士最終妥協於用他和同伴們所握有的力量改變世界——在閃電俠死去後，他縱容著超人違背不殺主義、用熱視線殺死盧瑟，然後在全世界範圍內宣揚自己的正義，曾無數次被無辜死去的人們在噩夢裡質問，被自己的理性折磨的英雄得到解脫。

　　一切導致紛爭、戰亂，導致流血、死亡，導致悲劇、絕望的行為完全禁止拒絕，世界將永久和平，維持一個無自由，但不再會有人死去的『理想』狀態。

　　布魯斯也趨漸於無所事事，然而一種自理性深處產生的焦慮真切感染了他，他不停質問自己，難道這樣矯枉過正的世界真的是對的嗎？

　　他們的確杜絕了犯罪，惡棍失去再次犯罪的能力，已經不再有人無辜死去，他們的生命得到完全的保障，每一個人的生存權利都被牢牢握住在自己手裡，不會有人藏在陰影裡等待狩獵和迫害他人，沒人能輕易傷害、奪走任何一個生命……這難道不好嗎？

　　不，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世界了。

　　蝙蝠俠站在建築的滴水獸石像上，他已經很少去正義領主所在的瞭望塔，只是待在哥譚，偶爾會如同夜巡時站在高處俯視整座城市，蝙蝠計算機把相關數據傳輸到他的護目鏡上，他看到夜晚的哥譚寂靜無聲，街上沒有行人，只有負責巡邏的軍隊和機器人踏過的聲音，連在深夜還亮起的燈光都少得可憐。

　　城市如同死去一般，全部生機被抹除干淨，阿卡姆瘋人院也陷入安靜，蝙蝠俠沉默地站在那裡很久，直到接到阿爾弗雷德的通訊，老管家顯然遭遇了令他感到無奈的事情，他嘆息地說道：「塞拉小姐知道你並不在莊園裡，她一直都沒有入睡，老爺。」

　　布魯斯回到韋恩莊園，他還沒有去蝙蝠洞換掉一身黑漆漆裝甲，輕輕敲門後走進去，那個小姑娘還沒有睡覺，裹在薄被裡睜著眼睛沒有一點睡意，她一見到他就撲騰著坐起來，乖乖的模樣沒有半點讓人煩惱的自覺，長長的金色發絲卷了一縷落在面頰前，清透的眼睛一直撲眨。

　　她不是裝模作樣，是真的只有七八歲的心理年齡，不知道為什麼十分自閉，對待世界無動於衷，而只在乎她的papa一個人。

　　——就算失去意識、忘掉一切，塞拉也會是papa最可愛的芙拉爾。

　　她把照顧她的布魯斯誤認為是她最愛的父親，然後再也離不開他。

　　布魯斯的一身裝甲在夜裡待過還很冰冷，站在床邊沒有靠近，他看到旁邊的餐盤，阿福知道塞拉沒有睡，就為她再准備了一份牛奶，可是她在沒有布魯斯的情況下根本什麼也不理會，她連對阿福都一點印像也沒有。

　　可是他突然想到，塞拉在韋恩莊園長大，在蝙蝠家度過許多時間，手環裡的記錄都維持了七八年，更久遠的數據已經沒有了，是不是到她後來精神狀態不太好的時候，阿福他……

　　布魯斯抿緊了嘴唇，那答案已經很清晰，阿爾弗雷德現在的年紀已經很大了，他不能陪伴著韋恩一並老去，他總要先走一步——前提韋恩家的主人們沒有英年早逝的話。這是不可避免不能否認的事實，老管家已經為他長不大、不省心的老爺付出太多，他總會要休息。

　　「塞拉，你為什麼還不睡呢？」他低聲地問。

　　可是小姑娘看著他，眼裡忽然湧現出了一小點點的難過悲傷，他並不知道這是怎麼了，或許……是他的稱呼錯了？愛她的那個男人一定給了她一個親昵可愛的昵稱，但布魯斯不知道這。

　　他無能為力安撫一個失去家的小姑娘。

　　「papa…」她再次掉眼淚，哭得安靜無聲息，可布魯斯沒辦法，只能走過去任由她再扒住了他的胳膊，眼淚滴在他的裝甲上，暈開一片片水光。

　　最終他坐在床邊，拿起阿爾弗雷德准備的童話書，摘下頭盔為她讀睡前故事，而在她睡前哄著把那杯還溫熱的牛奶喝下去，等到她熟睡了這才走出去。

　　老管家也還沒有睡，他一直站在門外走廊上，聽見門被關上的聲音抬起頭，臉上的神情有著不容忽視的悲傷和疼惜，他從沒有照顧過這麼一個讓人心疼的小姑娘，即便那是另一個世界韋恩家的小主人，然而他對於孩子們都是一樣的疼愛縱容。

　　布魯斯先一步朝書房走去，老管家跟在他身後。

　　「看樣子塞拉小姐根本離不開您，她太依賴您了，老爺，您真的想親自照顧她嗎？」這樣狀態的塞拉必須要由布魯斯隨時看顧著，其他任何人都不行，因為她不理會、不在乎、不回應，而如果布魯斯真的決定了，那麼他需要放下很多事情，才能認真專注地照顧好她。

　　布魯斯沒有回頭，語聲沉靜地道：「我正巧休息一段時間，不是嗎，阿福？哥譚沒有需要我費力操心的事情，正義領主的事情我很少關注了，照顧塞拉也不是不可以。」

　　「即使我還沒有學會如何照顧一個女兒，但我還有你，阿福。」

　　阿爾弗雷德包容地笑起來，「是的，老爺。我很高興您終於有了這樣的意識，而現在對我而言還不算晚。」看顧韋恩家多年的老管家需要休息，需要在夜間有充足的睡眠，而看到他的老爺有了退休意識卻更為高興。

　　老管家很早就知覺到他的老爺逐漸陷入焦慮和某種糾結矛盾，他撕扯著自己的理性，然而感性的一面也糾纏進來，兩種不同的思維混戰在一起，使布魯斯更加沉默寡言和易於疲憊，他總是一個人坐在蝙蝠洞看著全球的監控，然而眼裡逐漸增添著沉重。

　　是的，世界改變了，但是他的老爺不知道這究竟是變好還是變壞，他清晰地知道世界上絕大部分的犯罪行為都被控制住，不會再有人在陰暗小巷失去父母、從此墜入黑暗，不會再有小醜出現肆意造成傷害，他所愛的城市不必再經歷一次次的毀滅和重建，他的心靈不會再被一種『無能為力』所折磨。

　　他盡力了，他挽回了無數的生命。

　　他在理性地思索，剝奪人類自己的命運這究竟是否應該。

　　作者有話要說：

　　【摸腦殼瓜.jpg

　　我總覺得我筆下的布魯斯好溫和哦，寫不出來他陰沉沉又偏執的模樣哇~我就有這樣愛他hhh

　　蝙蝠俠是我最愛的英雄啦！然後第二第三全都沒有人，第四才是酥皮！

　　我允許bat摸摸我給他頒發的獎杯！！


第31章 蝙蝠小花一家親·已修

　　塞拉清醒的時候還賴床不想起，被子掀起來蓋住腦殼瓜瓜，橫豎就是逃避現實——

　　看看這房間基礎擺設和裝修風格，再看看陽台外是什麼樣的景色，塞拉怎麼會不知道這是韋恩莊園，是這一個世界蝙蝠俠的家，他把她帶回來了。

　　她到達這一個世界，當她修復好軀體、清醒以後，是布魯斯安撫了她，他沒有冷硬質問，沒有偽裝套話，沒有露出一點蝙蝠俠應有的審視和戒備……相反違背原則，有那樣溫和寬容的態度，他說：「別怕，塞拉，我們回去找阿福。」

　　「塞拉，我們回韋恩莊園。」

　　那懷抱一如她數年裡所感受到的一樣，始終包容庇護了一個失去家的孩子，不對她有所要求，不為來日的回報，而只希冀她平安喜樂，然後把一切美好都賦予給她。

　　塞拉眨著眼睛強忍住淚水，她不想要哭的，可是忍不住，為什麼她又再次失去了他們？布魯斯也失去了他照顧很久的小花朵，他會不會傷心和難過？她只要想一想就很難過了呀。

　　當布魯斯按照這幾天的慣例來哄小姑娘起床，打開門看到的是被窩中間鼓起一個包，他莫名就知道這已經不是那個意識混亂、依賴於他的小姑娘了，她恢復了意識，但是還沒有來面對這一切的心理准備。

　　布魯斯無奈，這幾天照顧小姑娘的經歷讓他不自主軟化態度，只能故意踏出了腳步聲慢慢靠過去，可她一動不動，甚至於在最後還使勁兒扯了下被子把自己的頭全部蓋住，布魯斯坐在她的床邊，拍了拍她肩胛所在的位置。

　　「塞拉，阿福的小甜餅還在樓下等著你。」他只能這樣哄，明明面龐還很年輕，哥譚寶貝兒宛如受神明眷顧，容貌過分的英俊好看，長久年歲的風霜和挫折苦難從不體現在上邊，一如心智般堅定不移、未曾失色，但卻有了屬於父親一輩才會有的溫和包容，真切且關懷。

　　可是小花朵想要靜一靜，她才紅了眼眶，啪嗒啪嗒掉了淚珠子，又怎麼好再被這個布魯斯安慰，一次就可以了，實際這一個布魯斯沒有安慰她的責任，他本來不必要這麼好脾氣的。

　　布魯斯像是明白她的心理，卻又故意置之不理，直接把她從被子裡撈出來，塞拉也沒有抗拒，坐起來後鼓著臉一點也不開心，而布魯斯就看到她的金色長發亂翹起，眼眶紅紅的，臉上也還有淚痕。

　　他伸手抹去她面頰上的淚珠，冰冷的溫度卻在他的感知中灼燙非常，布魯斯攬住她單薄的肩膀，讓她看著他，那雙深邃的藍色眼眸裡一片溫和柔軟，一直以來所承受的疲憊沉重都被掩飾下去，他臉上帶了淡笑，如嘆息一般說道：「別哭，塞拉。你為什麼不願意相信，這裡也是你的家？」

　　塞拉哭得安靜無聲，她的害怕不會說出聲，可是布魯斯知道、能夠知覺到，他伸出手臂擁抱她，手掌落在她的發絲和脊背上，一次次地安撫道：「別害怕。」

　　當小花朵收整好情緒，布魯斯問道她目前身體狀況如何了，低沉的語聲十分溫和，之前的小姑娘根本不能溝通，她回答不了這些，只以天真純然的眼眸看著人，所以現在再問清醒狀態下的她。

　　塞拉才止住抽噎，溫軟的嗓音裡略微帶著哭腔還有嘶啞，可憐又可愛，她不太好意思地撐著布魯斯的肩膀自己坐正起來，尤其他胸前一片濕潤讓她眼神飄忽羞澀極了，臉頰上都微微泛粉，答道：「我很好。」

　　布魯斯揉了揉她的頭，他其實並不知道他們該以怎樣的話題開場，只能稍微表達一下自己的關懷，同時也示意他並沒有惡意，甚至於是親近友好的態度，這對於蝙蝠俠而言已經是極大的包容和退讓，「那麼現在你該起床了，阿福還在樓下等著我們，好嗎？」

　　年少的女孩兒聽話地點了點頭，布魯斯體貼地主動走出房間站在走廊上，靠著欄杆，阿福還在廚房裡忙著。

　　當老管家如同掐著時間點在餐桌上擺好餐盤，拉開椅子，他站在旁邊看到樓梯上兩人相攜走下，恢復清醒的小主人挽著布魯斯的手臂態度親昵又放松，睜圓的眼眸裡雖然還有著怯弱和不安，但身邊沉穩冷靜的男人帶給她一定安全感，於是就能直面這些事物。

　　塞拉一看到阿爾弗雷德，身邊的布魯斯立馬變成不重要的背景板，她一下掙脫開挽著他的手臂，朝老管家飛奔過去，然後撲在了那張開的懷抱裡。

　　身後是布魯斯隨之而來的叮囑：「慢些跑，小心腳下。」

　　老管家也寬和慈愛地拍拍她的肩背，女孩兒的身形太過於單薄，臉小小的還沒巴掌大，淺金色的頭發略微彎曲，而那雙清透眼眸的色澤幾乎和達米安一樣，只不過她的眼裡是重逢的喜悅，是失而復得的愛意。

　　阿爾弗雷德也仿佛明白了什麼，假裝沒有注意到這些異樣，面龐上依舊慈愛。

　　「塞拉小姐，感激你接納了老爺，」阿福看了一眼布魯斯，瞥過他又低頭繼續看著塞拉，聲音含笑：「畢竟，我從未見到老爺有這樣輕松隨和過。」

　　曾經哥譚寶貝兒與身邊的女伴花花公子式的調笑顯然不算，老管家無比欣慰於自家老爺終於長大，也能與孩子正常相處了，而不是死撐著家長威嚴，對待孩子們的親近反應僵直、態度嚴苛。

　　布魯斯的控制欲更多源於愛意，而偏執是為了不再次失去。

　　但他最終變得溫和下來，軟化堅硬固執的外殼，擁抱一個孤獨彷徨的靈魂，也把她劃入自己的領地範圍內裡，比對待羅賓更為包容耐心，也未曾想把她變為又一任的蝙蝠女孩。

　　老管家問過他的老爺，為什麼如此輕易決定要照顧她？在還沒有清楚她的威脅性和危險度之前，這與蝙蝠俠一貫冷硬固執的態度不符。

　　而布魯斯的回答是：「……阿福，沒人比我更知道，蝙蝠俠有多愛她。」他知道了另一個宇宙裡、另一個蝙蝠俠對她的愛意，於是不能無動於衷。

　　沒人比蝙蝠俠更了解他自己。

　　他不能不愛她。

　　當那一個年少的姑娘略一彎眼的時候，眉梢眼角都漾開春日花開的氣息，那些柔軟就都藏不住了，仿佛很難以想像，另一個世界的蝙蝠俠會養出這樣的姑娘，與整個蝙蝠家都不同，也與韋恩家族有著明顯區別。

　　而如果她眼裡臉上帶了怯弱彷徨，誰能忍心讓一個孩子面對殘忍，然後直直墜入在負面和黑暗裡，沒人能拒絕那種天真純粹，沒人想傷害她。

　　在那很長久的時間裡，另一個蝙蝠俠沒有試圖讓她成為英雄，相反一直給予愛和庇護，那樣的感情太過深沉厚重，即便是這一個宇宙的布魯斯也為之而動容。

　　塞拉再次回到韋恩莊園，生活在這裡，布魯斯沒有限制她的活動範圍，只要不出莊園就好，可是她沒有心情四處亂逛，這一個哥譚死寂安靜，惡棍們早已不見身影，實際塞拉從到這裡就沒再在新聞報道裡看到哪裡有事件發生——全世界範圍內。

　　她不開心就一直是不開心臉，電視和網絡都不吸引人，就又要去找布魯斯，阿福告訴了她布魯斯在哪，於是塞拉去敲門了。

　　書房門敲一敲，裡面布魯斯一句不太清晰的『進來』，塞拉擠進去後就窩在了布魯斯旁邊，懶懶的又不想動彈，布魯斯當然有想讓她多動動，可她自詡自己是個小病人（雖然傷早已經好了），但她就不就不，腦殼瓜甩得飛起，臉上全是拒絕。

　　芙拉爾一直都是個小廢材和鹹魚崽兒，又有哭包屬性還是朵嬌嬌的小花，蝙蝠俠又不是不知道，都還在之後養著她、照顧她。

　　這一個布魯斯也可以嘗試一下在花盆裡養小花朵是怎麼樣的。

　　布魯斯能有什麼辦法，小姑娘只能哄，和羅賓小子不同，要更溫和耐心地對待，他們都一起歪在沙發上，他放下公司裡的文件，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有小心地不弄亂她的頭發，哥譚寶貝兒的荷爾蒙不會對一個親自照顧過的小姑娘發散，「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她臉上的表情明晃晃擺著，幾乎就是等人來問。

　　塞拉睜著碧綠色好看的眼眸，裡邊的疑問迷惑清晰可見，她蹭著布魯斯的手掌，會問：「布魯斯，你為什麼不問我呢？」

　　她到來的那一個世界是什麼樣的，同樣他們的正義聯盟呢？

　　布魯斯當然在意這，但他不想惹得一個小姑娘傷心難過，實際他們早已經經過測試，這一個宇宙幾乎是封閉的，量子通道被封鎖，無論使用怎樣的科技或魔法他們都不能到達另外的世界，這當然有所弊端，但也阻隔了太多的危險。

　　他縱容態度地問：「那你想要現在告訴我嗎？」

　　塞拉有沉默一下，微微抿唇，她伸手給他一個擁抱，這一個布魯斯要更瘦削一些，他已經脫下蝙蝠裝甲，換上屬於哥譚寶貝兒的日常服裝，在莊園裡稍微放松了警惕戒備，連刻在骨子裡的多疑冷漠都散去，他的腰線更為流暢緊扎，是還很年輕的樣子。

　　曾經照顧她很久的布魯斯已經老去了，不復年輕的模樣，而塞拉也還是最喜歡他，小花朵長在他的花盆裡搖搖晃晃長大，陽光雨水泥土，溫柔善意庇護，他看著她的枝條上冒小葉子、不斷生發，小花朵真實地長成了一大團植株，又張揚又可愛，幾乎要冒花苞了。

　　她有微微的難過，可是她能安撫好自己，沒一會兒又再小小地笑起來，一如年少時純粹天真，意識混亂是她，清醒的她只是有更多的模樣，她從來沒有改變過。

　　塞拉不能控制自己什麼時候會陷入混亂，她知道自己會有時失去記憶，然後亂跑——布魯斯或者哥譚的哪位好心惡棍會把她送回去，塞拉知道她自己的狀況，但卻意識不到這有什麼問題，一切自己的行為都被劃分為『正常』中，她與世界的隔閡大到不能想像。

　　她只是偶爾會覺得困倦或迷茫，那種麻木不能揮散，為了不要孤單，她總是會待在布魯斯身邊，哪怕不說話交流都可以，她不想要一個人。

　　布魯斯在後來的行為已經接近於一位『父親』，與亞瑟不同，亞瑟papa讓小花朵發芽，他把她挽救回來，可是布魯斯讓她在許多年裡安穩長大，給了她最合適的環境，無聲地包容愛護，一直站在她身後，成為那最堅固可靠的依賴和後盾。

　　他把家分享給一個一無所有、無家可歸的小姑娘，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愛她，這很了不得的。

　　依賴於蝙蝠俠，這早已成為了塞拉的習慣，即使現在已經沒有那一個熟悉的蝙蝠俠，可還有一個布魯斯，塞拉控制不住自己不靠近、不接近。

　　在沒有依靠的時候，任何一點善意都能成為被抓住的浮木。

　　正如這個世界的蝙蝠俠會因情感和理智上的相通而選擇愛她，她也同樣無法對他隱瞞任何事情。

　　塞拉垂落眉眼，小小的不開心寫在眼裡，「布魯斯，那太令人難過了。」

　　「……小醜死去了，」塞拉抽了下鼻子，覺得眼裡很酸，面龐上的稚氣在這時像是都消散了，「不是被蝙蝠俠所殺，也不是超人，」

　　那是很長久的一段時間，有很多事情發生，只能慢慢來講述。

　　「新生代的超人類不斷出世，他們曾以舊一代的英雄為指引，然而隨著人們的理念不斷改變，他們為了得到名利、為了得到稱贊、為了成為『英雄』，於是與舊日英雄之間的距離越遠，他們是不同的一代，是最受外界影響的一代。」

　　「沒有堅定的信念，沒有英雄的准則，沒有對於力量和生命的敬畏。」

　　「他們的力量僅僅在於自我。」

　　塞拉的目光像是落在虛空中什麼也沒看，顯得木木愣愣，「小醜再次逃出阿卡姆瘋人院後，到達大都會，造成了極大的傷亡，他逃走了，然後——」

　　「蝙蝠俠和超人只想抓到小醜，把他關回去，但是新生代的超人類、『英雄』馬格殺死了他。」

　　「在法庭之上，法官宣判馬格無罪，同樣人們為超級惡棍的死去感到歡欣鼓舞，他們以為這代表惡行能被有效制止，甚至於絕跡，將帶來更美好的世界。」

　　殺人犯被宣判無罪，這有多可笑？違背了英雄的不殺准則，然後人們所期待的『新世界』降臨，無論什麼人犯罪之後都可以被肆意殺死，因為他們是被釘死在恥辱柱上的惡人，為了不讓他們再次作惡、造成傷亡，所以他們最好還是沉眠地底、徹底喪失作惡的能力。

　　然而這沒有帶來更好的世界，潘多拉的魔盒被打開，劊子手逃脫法律的懲罰，甚至於有了光鮮亮麗的外表，正義聯盟已經窺見失控的未來，他們逐漸隱退，然後任由新生代的超人類橫行於世，他們在大街小巷在全世界範圍內橫衝直撞，不再為正義而戰，而是為戰鬥而戰鬥，相互為敵，帶給世界堪比惡人所造成的損害。

　　塞拉不想再繼續說下去，因為這已經差不多能揣測到結局，她怔神了很久，等到回神時輕聲說道：「舊日的英雄都已經老去了。」

　　亞瑟獨自守著海洋，背負責任成為合格的海王；

　　孤獨的閃電俠穿梭於城市中，再也沒有同伴並肩作戰，沒人會再拍拍他的肩膀；

　　綠燈俠高坐於太空中的王座上，那座堡壘中毫無聲息；

　　超人自我放逐，兩鬢已經斑白；

　　亞馬遜公主的臉上再無往日少女的風采；

　　蝙蝠俠更是老得只能用外骨骼鋼架支撐自己的身軀，當然也或許這是他曾經義警行為留下的不可修復的傷痕；

　　……

　　英雄遲暮，正義不復。

　　作者有話要說：

　　未來正義聯盟（漫畫）看哭我，領主們看起來比主世界的同位體年輕許多、瘦削許多，而尤其蝙蝠俠，灰蝙蝠被領主神奇女俠扭斷脖子的時候，他還很年輕的模樣，臉上尚且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

　　咕，這裡要解釋一點，作為塞拉的副本世界都是鎖定的，也就是並不能跨過通道到達另一宇宙，他們都只能在自己的宇宙裡。

　　然後我好想要評論呀，一更新以後就時不時刷新頁面想瞅評論，一天要看個十多次，睡前都念念不忘要再看看唔。

　　·

　　還有一點哼嗚…我想再修修前面兩章呀，想要一個張狂帥氣的白超，和漫畫裡差不多【對手指

　　脾氣超壞陰狠一笑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白超做男主，我會不會挨打？

　　↑就是神奇女俠單獨去見白超的那一張漫畫，我再看了看，就莫名十分沉迷了……


第32章 小花朵與瘋人院

　　他慢慢行走在冰天雪地裡，孤獨堡壘在身後沉默無言。

　　北極的風雪呼嘯而來，劈頭蓋臉吹來極寒的氣息，他身後的白披風飛揚，卷入雪中幾乎分辨不出來，超人的眉眼始終冰冷，藍色眼眸裡再不見一絲動容，如天空般的蔚藍透徹被凍結死去，天光沉入海底，曾經的溫和美好全都逝去，已經不可能再度挽回。

　　「對，你需要我，沒有壞人你就當不了英雄，你很喜歡做英雄，是不是？歡呼的孩子，迷人的女人，非常喜歡這一切。」

　　「這一切讓你成了我最可靠的共犯，你本來任何時候都可以打倒我，阻止你的不是法律和人民的意願，而是你的自我。做一個英雄對你來說太重要了，對此你和我負有同樣的責任。」

　　「所以繼續，想辦法做下去。把我送上法庭，關進監獄。不過我還會出來，然後我們把這一切重復一遍。」

　　那些話語還如同響在耳邊，那個人高高在上地嘲笑諷刺，以最大的惡意揣度超人的心理，可最終披著紅披風的超人堅定信念地回答了他：

　　「——我的確喜歡做英雄，不過如果造成你所說的結果，我可以不做。」

　　是的，從那之後超人改變以往的行為方式、拋棄曾經的准則，與最好的搭檔蝙蝠俠幾乎形同陌路，他不認同他的理念，然而由於戰友的死去，還是放手他去做一切他想做的，於是超人毫無後顧之憂地以各種方式完全控制或干預整個國家的政治、軍事、經濟、文化等各個社會領域，完全或極大地限制公民的言論自由、集會自由、結社自由、信仰自由、新聞自由等自由權利……

　　現在的世界足夠美好了嗎？

　　超人在這片純白的世界裡問自己。

　　不，還差了許多，還有很多的紛爭和矛盾沒有抹平，還有靈魂掙扎在世間苦苦求生，當戰亂被禁止，犯罪被完全監控，那麼貧窮會是第二需要改造的，隨之還有很多事項事務，從醫療到養老，青少年教育和成人規範准則……

　　世界還要變得更好，不會再有人因犯罪、飢餓、貧窮、壓迫和歧視等而受到傷害或死去，他們都將擁有體制下最大的人身安全和『自由』——行為被禁錮，然而生命再不受到迫害。

　　超級大腦不斷運轉，超人的思維回到了孤獨堡壘的那一堆公文裡，瞭望塔裡也同樣堆積不少事務，但他仍獨自行走在這裡，他聽到雪粒碰撞的聲音，它們追趕鬧騰，在風裡肆意張揚，然後最終落地，一片又一片，無數聲音響在耳邊，以這細微積累形成偌大冰川，浩大而震撼。

　　他停下腳步，回身看走來的路途很快被一層又一層的冰雪所覆蓋，痕跡完全都消失了，於是不再做停留，聽到耳麥裡領主神奇女俠的呼喚，直接飛去瞭望塔。

　　韋恩莊園這邊，阿福堅持投喂小花朵，想要把一朵小花喂胖，但這是另一個宇宙布魯斯/達米安/阿爾弗雷德/喪屍/小醜一直沒能達成的事項，不論是科學合理的營養餐還是餐廳裡的垃圾油炸食品，塞拉怎麼吃也沒胖，一直是瘦削單薄的模樣。

　　今天布魯斯和阿爾弗雷德都在蝙蝠洞忙著事務，就只有塞拉在莊園裡，她在花園裡晃悠一圈後又回到自己的房間，娛樂項目被管控得很嚴格，塞拉也不看電視節目，坐在吊椅秋千上晃腿腿聽歌，一個人都能隨意把時間浪費過去。

　　但是當塞拉一偏頭看向陽台？

　　陽台外面飛了一個氪星人，白色披風，面容冷硬，他的位置比塞拉高出許多，俯視這麼一個年少姑娘的目光冷淡帶著審視，宛如神明一樣的仁慈和無情，不過塞拉卻對著他笑了笑，十分禮貌和氣，「卡爾，你要進來坐嗎？」

　　克拉克無聲地落在陽台上，他看著面前的女孩兒垂下眼：「我不是你所認識的超人，」並且，「我與布魯斯不同，我不知道你怎麼到達這裡、布魯斯為什麼而改變，但你不能違背這個地球上的規定。」

　　這一個整個星球上的規則都是正義領主所劃下的，是白色超人信念變化之後仍不改的初衷，他殺死一個盧瑟，然而在之後再沒有傷及任何罪犯或惡棍的生命，即使對待反抗者也一樣，雖然他的手段變得冷硬堅決，偶爾甚至稱得上狠厲，然而『生命』始終是一條他劃給自己的底線。

　　他決不能看著自己目前得到的還沒成形的局面被損毀、打破，世界需要這樣的約束，只有當他們如同不可動搖的存在鎮壓全世界，不斷將歷史重蹈覆轍一次次展現的人們才會學會聽話——汲取教訓已經變得不重要，他們有了極為公正嚴厲的監督者，只需要適應規則的束縛，而其中一部分人則藏好自己的野心和齷齪，享受罪惡永不見天日的絕望。

　　塞拉仰起頭看這個年輕的、冷淡的超人，他額前也有一縷小卷發，披風是白色的，小臂上有著兩道白色臂環，而制服是純黑色，胸前S形標志的底色變為紅色，變化很大，與她記憶中兩鬢斑白的超人差距太大，但說其實……他們的神性都已大過了人性，在經歷了種種令人難以忍受的苦痛之後。

　　在那一個世界後來的許多年裡，超人也和蝙蝠俠形同陌路、少有聯系，一個待在孤獨堡壘所模擬的虛假幻境裡不問世事，一個則固執守衛自己的城市始終不曾放棄，直到馬格和五個金屬人圍擊一個寄生怪，卻導致堪薩斯州和周邊城市被夷為平地，有數百萬人無辜死去。

　　超人想依靠自己的力量鎮壓和教化已經放縱的超人類，而蝙蝠俠從一開始就不贊同他這樣的做法，又是一拍兩散，超人帶著怒氣離去。

　　……是超人率先不信任蝙蝠俠，他不信任自己的搭檔，不願意相信他會理解他，超人當然是經歷了莫大的悲慟，然而蝙蝠俠何曾沒有？行走在黑暗中的人還沒有拋棄光明，身為光明之子的超人卻能夠決絕到令人不敢置信，他兀自做出曲解，然後就自我放逐，再也不去管自己曾經作為超級英雄的一切事業。

　　而在他知覺到世界已經有了不能掌控的可怕變化時，他才想要挽回，去找到蝙蝠俠，卻根本不聽任何解釋。

　　蝙蝠俠一直被超人丟在身後，仿佛沒有任何人考慮到無所不能的蝙蝠俠只是凡人，會老去會逐漸步向死亡，他不具有超能力，沒有辦法一直保護自己所愛的城市和世界，他想要叫一個氪星人保持寬容和愛的品格，不要激進不要偏執不要固執，他對自己的搭檔抱有莫大的期望和寬容。

　　塞拉的思維飛去那些過往前塵，忽然就鼻子一酸，而克拉克就看著她走神，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然後就紅了眼眶，真的是個脾氣說來就來、說哭說哭的小姑娘。

　　她低下頭努力忍住眼淚花花不冒出來，卻疑惑地小聲問他：「卡爾，你為什麼總是不願意相信布魯斯呢？」她看著他的目光就像是在之前已見證過超人和蝙蝠俠的敵對或決裂，所以才會那麼悲傷難過，可是更多的情緒又都沒有了。

　　克拉克頓了下，神色如舊，嘴角卻帶了一分笑意，「我認為我沒有錯。」盧瑟的確給了他一個好的啟示，他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杜絕世界上大部分的犯罪行為，以保障人類的生命安全，而他做到了，他當然心向著人類，堅守自己的信念，不願意見到任何一條鮮活無辜生命的逝去。

　　塞拉沒有吭聲，布魯斯都不能動搖一個選擇了神性的超人，他認為他所做是對的，而蝙蝠俠裝作放手讓超人嘗試種種可能，他總以為超人會醒悟的——也或許蝙蝠俠因為同伴的死去同樣變得激進，希望通過更強硬的手段使世界更快地變得美好。

　　她當然會心向布魯斯，剛才問了那問題像是在質問超人，可她知道的，蝙蝠俠和超人是搭檔，他一直為小鎮男孩兒付出，有著難以想像的寬容心態，幫他抹平太多的事，在明面或暗地裡都保護了赤誠純善的超人……

　　布魯斯總是獨自理解並且諒解，他只是始終堅持了『對的』，他深知世界上的有些規則絕不能破壞，於是就顯得理智過度、冷酷無情起來。

　　被搭檔所質疑，被背叛的目光從那雙總是溫和親近的眼眸裡看過來，還有外界難以想像的壓力，而他還要為更多的事物所考慮，他不能放下自己所背負的責任，不能選擇自己也為一時情緒所困，他孑然一身行走在黑暗中，直至所有人都離去。

　　這樣的布魯斯連過多的情感都不能擁有，抽不出時間分心其他，他已經把自己的一切都獻給了打擊犯罪的事業，為了挽留逝去的生命，為了世界上美好的長久延續，把自己當做這一個時代的方向標，他決不能輕易動搖、不能破壞自己所訂立的英雄准則。

　　他太過疲累，做了太多太多，而也只是一個人類，會疲倦，會蒼老，會受傷，會死去，卻連難過的資格都喪失，他不能為自己的孩子報仇，不能殺死作惡多端的罪犯，堅守正義的底線……該有多難。

　　是呀，超人也經歷了太多的苦難，可是塞拉的心是偏的，布魯斯的情感太過深沉內斂，他把一切都藏得很好，他失去的遠比超人更多，可人們都矚目在超人身上，卻忽視黑暗騎士都做出了怎樣的犧牲和付出。

　　自閉的小花朵不要說話了，就算白色超人凶巴巴還是什麼，她不想理超人，而克拉克是真的不在乎她的看法，也極大可能是故意忽視了，沒打算跟她客氣，「不去看看外面嗎？布魯斯應該還沒帶你出去過，你需要知道這一個世界的現況。」

　　他才說完都沒給反應時間，又是掐著咯吱窩的姿勢，把懵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塞拉掛在胳膊上，直接拐人十分順手地飛在天上，回神過後塞拉：？

　　（布魯斯你的小花朵被從花盆裡帶走啦！記得要快點來贖花呀！）

　　抖了抖頭上的小葉子，迷迷茫茫的塞拉看了一眼超人，沒一會兒再看一眼，眼眸裡什麼沒寫但就是讓人覺得怪異，然後超人就帶著她在高空中停下，眼見他伸出手要把胳膊上吊著的塞拉扒下去，沒用力。

　　小花朵面無表情看著他幾秒，語氣苦大仇深，「你要把我丟下去嗎？」

　　克拉克當然不是這意思，他知道有生物力場包裹著她，她不可能掉下去的，但卻嘴角勾起一個笑，不帶一丁點兒遲疑地點頭了：「是。」

　　發現這個超人真的又凶又狠辣一男的，塞拉二話不說就自己松開了手，她才不相信，試探著邁出jio的時候果然發現自己像是踩在平地上，根本沒有掉下去嘛，什麼時候超人已經墮落到哄騙小姑娘的地步了？

　　原地蹦了蹦又轉幾個圈，小花朵看著腳下的雲霧和糊成一團的大地，雖然不害怕但還是小心牽住了克拉克的披風，扒住手臂是不會有的，但扯著披風還行。

　　又是不畏懼的模樣，搖頭晃腦招招搖搖，她一個人自說自話：「這有點不好看呀，克拉克，我還是喜歡踩在地面上的感覺。」這樣俯視下去真的不好看呀，山川河流城市建築……都縮小到成為色塊或線條，而顏色雜亂無比，就算城市是被規劃過的，可塞拉不能承認俯視圖好看，不能昧著自己的良心胡亂說話。

　　並且，「飛在天上看，好奇怪呀。」

　　克拉克轉頭看著她，語氣帶點兒疑惑，「奇怪？」

　　塞拉又不說話了，轉移了話題，專注盯著腳底下，好久才唔噥含糊地說道：「難道你不想擁抱它嗎？」

　　「你想擁抱地球？那為什麼不擁抱更加熱烈灼目的太陽？」超人是光明之子，在陽光下獲得超人的力量，他喜歡那顆黃色星球，而很多向往日光和溫暖的人們也會喜歡太陽，沒人不心向世間的光明美好。

　　可是塞拉，她以一種清澈到極致、於是就顯得奇怪的目光看了一眼他，之後就不應聲了。

　　那眼裡的意味是太過明白透徹所以顯得蒼白，讓人不願懂得、不自主逃避，可是她不認為這有什麼問題，甚至於尋常態度，只不過是一般時候不表達出來，或者從未見得這樣的征兆，所以在乍然表露出的時候才格外令人覺得驚心動魄。

　　——塞拉所說的並不是擁抱。

　　一時沉默，克拉克不知道如何對待一個小姑娘，尤其布魯斯選擇接收她，他想把她送回韋恩莊園，然而塞拉望著底下看到了什麼，固執著要去那裡，她還在發呆，努力回憶著過往，手卻無意識地從披風上落下來，於是他就送她下去了。

　　塞拉在警備系統中當然是生面孔，不被允許通行和跨區域行走，她的資料還沒有上傳到全世界人口統計中，可是白色超人站在她身邊，雖然看似他們並不相熟，然而超人陪同著她這是顯而易見的。

　　瘋人院的大門早已不戒備森嚴——自從超人燒掉了罪犯和惡棍們的腦葉後，他們徹底失去了犯罪的資本，只能聽話安靜地待在這裡，再也不能跨出瘋人院半步。

　　塞拉躊躇著往裡頭晃著，而白色超人突然問道：「你和他們有很深的羈絆？」他所說的『他們』指瘋人院裡的惡棍。

　　蝙蝠俠養著的女孩兒會認識那些罪大惡極的罪犯，他知道卻沒有阻攔，這是為什麼？

　　年少的姑娘偏頭仰臉看他，想了一下才應道：「對呀，」她彎眼笑起來，「有很多時候是他們陪著我。」

　　「不過那是很久以前了，在後來我再沒見過他們。」坦誠無比的回答，塞拉像是知道克拉克的疑問，他想知道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後來小醜死去了，阿卡姆瘋人院被炸毀，當時裡邊關押□□的罪犯無一幸免。」

　　塞拉抬頭看去，在瘋人院的花園裡修剪花草的是一個紅發女人，她的表情安靜平和，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眼眸裡的神光像是死去一樣，她看了一眼走近的年少姑娘，毫不關注轉身離去。

　　瘋人院的守門人是一個慘白皮膚、臉上詭異笑著的男人，他一頭雜亂的黑發，黑眼圈深重，嘴唇是烏紫的顏色，見到有人來了站起身，他兩手撐在桌面上，寡淡無味地問：「請問親愛的超人，你來這裡做什麼？」

　　克拉克面無表情，「我只是來這裡看一看。」

　　Joker當然沒有異議，直接給他們帶路，他開門時朝後瞥了一眼某個小姑娘，「Well，你還帶著一個女孩兒過來，這應當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怎麼，陪她看看你的光輝戰績，見證你的正義和……」

　　他頓了一下，臉上古怪、實質毫無意義的笑容不改，「噢，是的，殘忍和霸權。」

　　胡言亂語是Joker的一個勉強能被容忍的小毛病，起碼這時候的超人並不在意，而那個小姑娘瞪圓了眼看他，忽然之間就很難過。

　　塞拉的記憶是有問題的，她忘記了很多事情，無數痕跡被抹去，她走在一條奔湧河流的水面上，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掉下去，她看不到河流的邊際，感受不到水紋一點點從腳背漫上頭頂，無知無覺卻避無可避。

　　她永遠都不會知道，當初有個意識混亂的小姑娘流落在街頭，她光著腳一身單薄，彷徨無措找不到歸處，人群當中有超人類陷入激戰，他們毫不顧忌自己所造成損害和傷亡，也不在乎那些恐怖畏懼的目光。

　　她無法理解這樣的一個世界，始終打量著卻不能回應，而一個戴著滑稽無比的小醜面具的男人在擁擠的人潮中牽住她的手，給她套上一件審美存疑的西裝外套，帶她到溫暖的地方，最終把她交還給蝙蝠俠。

　　那時候在路燈下，昏黃燈光籠罩著他們，他寡淡無趣地對她說：「My girl，don’t worry，the new world is coming.」可是那雙他們相似的眼眸裡滿是柔和與笑意。

　　正如那個人也沒有料到，他的女孩兒沒有活到新世界來臨的時候。

　　她逝去在了前夕。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這好幾天沒有更新呀...忙著找工作，還不小心把爪爪劃破了，真的好痛呀！

　　找的工作貌似也不太好的亞子，上一個哥們兒做了一個月就走了，我覺得我可能也這樣咕...

　　搞設計脖子好疼呀，腰杆杆也撐不住呀，遲早頸椎炎腰間盤突出噠！

　　再然後，求預收啦！

　　·

　　《[綜英美]獨占者》

　　·

　　阿加比：「那是我的bat，」

　　屬於獨占者的歡喜和傲慢在那雙眼眸裡表露無遺，少女俯視著矮她一頭的暴躁鳥啾，語氣嘲諷之至，「你有屬於你的bat嗎？」

　　「是的，你當然可以說你有，但那不是你一個人的父親，你還有三個兄弟，而你——你不能獨占，不能傷害他們。」

　　·

　　阿加比面對暴躁小鳥語氣嘲諷，眼含不屑，高調炫耀獨屬於自己的那大一bat

　　除蝙蝠家以外：磕瓜.JPG

　　直到後來，他們發現阿福紅桶小綠鳥大胸甜心鐵人小嘰居吧唧三公主廢鐵王…均×2，而阿加比的親友團還在不斷擴大

　　眾人：自家房子塌了，瓜不香了，阿偉死了

　　·

　　是的，沒人能獨占英雄，然而阿加比早已支付代價——

　　獨占者理應持有她的寶藏，不與任何人分享。


第33章 最後給她的禮物

　　當布魯斯失去一直看護、陪伴他長大的老管家以後，他所庇佑的小姑娘同樣遭遇不幸。

　　彼時她陪伴在他身邊，即使哥譚的黑暗騎士再陷入負面和焦慮、暴力傾向變得不可抑制的時候，還年少稚氣的小姑娘代替老管家，笨拙無措地試圖安撫他的情緒，並且輔助他的每一次行動，直到有一個夜晚蝙蝠俠提前回來，注意到她獨自一人在蝙蝠洞裡，坐在巨大的屏幕面前，卻掉了眼淚，他才知道自己再次不稱職起來。

　　韋恩莊園日漸空蕩，只有一個小花朵還固執開在花盆裡，她有那麼依賴布魯斯，阿福逝去她也當然會有難過，然而在長久的時間裡一直扮演『父親』角色的人卻更加受到負面影響，所以還是小姑娘的塞拉只能堅強起來，還要照顧好布魯斯。

　　塞拉被布魯斯和阿福縱寵著長大，當年布魯斯向他的老管家許諾——她只會是她自己。在塞拉自己還年幼懵懂的時候，布魯斯就為她許願了光明美好的未來，賦予她光輝、給予她善意，希冀這樣一個小姑娘喜樂安康長大。

　　世間一切恢弘盛大，每一個孩子都應值得。

　　一身疲憊倦怠的騎士回過頭，他很累了，付出、也失去了太多，可是眼前的世界還是沒有變好，它一直都是這樣，他所守護的城市依舊被籠罩在犯罪、流血、罪惡……之下，看似一切徒勞，可他沒有停留，不曾放棄過身後的正義，也再度走上前去擁抱了她。

　　「我很抱歉，塞拉。」

　　當年在小巷中失去父母的小男孩長大，他足夠堅韌，意志堅定、不曾動搖，付出百般努力來使自己強大和趨近萬能，學習了數不清的技能，寫下無數種可能的計劃再一一推敲擇定，而最終選擇背負責任成為不被承認的英雄，就算重擔在身，不能有片刻松懈停息，但再肩負一個小花朵又算得上什麼。

　　如果蝙蝠俠有私心，他只是在當初帶回了一個小姑娘，以明面上的身份收養她，將自己作為她的父親，然後沉默注視，無私包容。

　　有極少數時候哥譚城內會平靜一陣，那時候布魯斯已經勉強收拾好情緒，西裝革履、仍不減當年魅力的哥譚寶貝兒帶著他嬌養縱寵卻鮮為人知的女兒出席宴會，為她燃放了盛大的煙花。

　　他們從宴會中雲集的名流貴族中走出來，韋恩也是老牌家族，在哥譚屹立了足有百年，從它成立之初直到如今，同期的大家族因各種原因都漸漸衰落，就只有韋恩家族依舊，沒人不長眼地來打擾一對父女的溫馨相處，其實這也是大新聞，傳聞中布魯西寶貝兒疼惜非常的女兒終於走到人前。

　　站在空曠的露天陽台上，身後人聲鼎沸燈火輝煌，穿著漂亮禮服、親昵依賴挽著他手臂的小姑娘正彎眼可愛地笑，慣性在開心時慢悠悠墊腳尖，而時光靜止在這一刻。

　　——布魯斯眼睜睜看著他身邊的小姑娘倏忽失去意識，她迷迷茫茫站在原地，手臂也垂下去了，而那一種神情卻讓人落淚。

　　湖水死去了，翡翠珠玉晦暗失去光澤，再也沒有風動雲起，她忽然就丟掉了一切所被抓住的、曾經刻印在記憶裡的太多東西，也或者是她被世界所拋棄，不能感知，無法動容，思維邏輯的能力被剝奪，而拋舍去後天外界加諸的影響，她的本身存在卻從來都是這樣。

　　被動地接受外界信息，無能為力回應或主動給予，曾經有個人以絕無僅有的愛意挽回她，然後教會她『存活』，可過程被意外打斷，終究還是留下了巨大的隱患。

　　小種子艱難發芽，她曾經接受了許多的愛和善意，也漸漸如他們期願長大，而現在失去大部分意識、完全沒有記憶以後，也只記得她親愛的papa，可小芙拉爾早已經失去他了，她沒有了家，其後布魯斯給她一個家，他也如父親一樣溫和包容。

　　那種巨大的包裹著她的茫然無措不能抹去，她已經失去了過往的偽裝，暴露出一直以來對於外界、對於這個世界的排斥和恐懼，她抓不到任何一件事物，精神孤獨而荒蕪，殘存的意識或者稱為本能的認知在告訴她：她一無所有，從誕生到如今都不曾擁有過。

　　『隔閡』本身就是一種易於產生悲哀的存在。

　　小姑娘呆愣愣站在原地，思維能力被剝奪，她只是下意識地想要找到依靠，那個最愛她、會給她擁抱和安慰的男人，他是她最後的港灣，可她不記得——不記得他是誰，在哪裡，什麼印像也都沒有留下，完全一片空白，她也忘記了自己是否已經失去。

　　而這時候布魯斯溫和地捧起她的臉，他在喚道：「塞拉，」沒有得到回應。

　　再一次喚道，卻在語氣裡帶了嘆息，「……塞拉。」

　　她以不帶有任何意味的干淨眼眸注視著他的面龐，可是眼裡卻無知覺地湧出了眼淚，這不是她的名字。

　　是的，失去家失去一切意識和記憶的小姑娘，也理所應當會眷顧最初愛她的那個人。

　　布魯斯面上溫和包容地笑，嗓音低沉磁性，緩聲地把一個單詞說得清晰而滿含溫柔：

　　「Flora.」

　　然後他就見到小姑娘都沒顧及臉上的淚跡，立時天真歡喜地笑出來，她雀躍得像是花開一樣快活，落在他的懷抱裡，抱住了就不撒手，蹭著他的胸膛，小聲又親昵地喚道：「papa.」又很歡喜地再重復了一次。

　　布魯斯也摟住她單薄的脊背，慢慢拍著安撫她的情緒，「芙拉爾，我在。」沒讓她看到他眼中的沉痛和哀慟。

　　是的，小芙拉爾忘記一切，連papa都認錯，怎麼可能不叫人難過。

　　可即便她忘掉了太多、陷入混亂，她還是不能忘記那個最愛她的男人，也同樣無法忘記布魯斯，仍給予了回應。

　　……

　　布魯斯推著他寵愛的小女兒走到人前，卻在同一天封鎖了消息，沒讓娛樂記者把有關於她的任何信息放出去。

　　是為了保護意識混亂的塞拉，她在布魯斯身邊的時候就很乖，並不吵鬧也不亂跑，總是依賴地呆在他身邊，可如果布魯斯不在，由於沒有自我的意願，最後一道牽絆也消失，她的思維認知能力喪失，變成小姑娘的塞拉要麼以毫不動容的旁觀者視角『觀察』世界、收集訊息，要麼就會無意識地游蕩在各處。

　　黑暗騎士還要守衛他的城市，正義聯盟也還有許多的事務離不開他，布魯斯不能夠總是注意著塞拉，已經沒有老管家來為他分擔了。

　　即便布魯斯已經拜托過自己的搭檔和同伴，在隨後一天內還是為她定制打造了一個手環，戴在手腕上不能被隨意取下，設置的程序裡不僅有定位功能，還隨時記錄觀察她的精神狀態，以及其余不少無關緊要的『小功能』。

　　偌大的韋恩莊園，現在只有少少的兩個人還在。

　　塞拉一次又一次陷入意識混亂，可她從來不記得這些，清醒以後潛意識裡就讓她不能追究，她永遠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而只是繼續無知覺地存活下去，可是花枝在逐漸枯萎，幼嫩的枝芽慢慢失掉水分，陽光被陰雲所遮擋，她已陷入荒蕪之地。

　　布魯斯瞞不了太久，這是連蝙蝠俠都能預見的情況。

　　實際沒有過多久，塞拉的『朋友們』都漸漸知覺到了這，最開始小醜女和毒藤女會送意識混亂跑出來的小姑娘回家，後來喪屍被貝恩派來隨時注意她的情況，沼澤怪物格蘭迪也憑借自己不死的優勢、巨大的體格在夜色裡帶她奔跑……

　　沒人知道小醜注視著她，看著他的女孩兒無知無覺，卻逐步走近了深淵，那麼他會想什麼？

　　像征著『殘忍』的存在終於即將從世上被抹去，可是沒人會舍得。

　　在後來的許多年裡，新生代的超人類越來越多，他們橫行於世，以所擁有的力量為自豪，逐漸放棄英雄的准則，他們追求名聲利益，也為歡呼和喜愛而驕傲自滿，於是全世界範圍內都掀起一股展示力量的狂潮，這種事件就連哥譚城中都時有發生。

　　小醜一次次越獄出來制造混亂，有新生代的超人類想要殺死他，但蝙蝠俠不會允許，審判權和執法權都不應由個人所掌控，一旦僭越過界，那只會在之後隱患不斷、造成更大的破壞，除了法律，沒有任何別的存在是至高無上、至公無私，沒人能輕易奪走他人的生命。

　　依靠個人認知和了解來審判他人罪惡，並在最後充當劊子手，這是混亂、是自我墮落的前兆。

　　即使蝙蝠俠知道阿卡姆瘋人院裡關押的罪犯惡貫滿盈死不足惜，可他維護的並非罪犯，而是一條界限。

　　小醜有很多次接近死亡，他逐漸了解下一代的超級英雄，well，這些年輕氣盛的孩子比小醜還像是混亂之源，他們比他更不遵守規則，立志打破界限，成為新的方向標，他們希望審判罪惡、消滅罪惡，而絲毫不管這之間是否會造成損失和傷亡，也不管這究竟給世界帶來多麼惡劣的影響。

　　哥譚還有蝙蝠俠震懾著他們，這裡是黑暗騎士的領地，不容許任何人冒犯，那麼除哥譚以外的地方呢？

　　他低頭看著他的女孩兒，如果是這樣混亂的世界，她將要更加難以存活下去。

　　小姑娘混亂的意識裡還住著一個荒蕪死寂的靈魂，她從來不曾被治愈，無視了一切愛與善意，盤踞在陰暗角落裡，她從不信任，而還在觀察著外界，不斷獲得信息然後加以分析……

　　她的思想裡存在著什麼？

　　『人』只是作為一種概念，雖然是獨立的個體、也作為一種自然界中的生物存在，然而在人類文明不斷發展間，人類賦予自身種族過多的特質，大肆發展人文，為他們自己劃立了『規則』和界限，而對於異類——一旦超出界限的存在就殺死抹去他們認知和意識，把『超出』打為異類或邪惡或罪人。

　　如若否決了自身的存在，那麼還依憑什麼存活，當她收集到更多的訊息，意識就會越沉入……她不站在人類的立場上，外界的刺激和變化越多，她就越加遠離世間，終有一日徹底消亡死去。

　　光明美好不能挽回她，愛和善意被拋棄身後，那道荒蕪死寂的靈魂在奔向自己向往的最終命運，沒人能逃脫死亡，她只想自己更快接近、到達，不要再維持虛偽的表像了。

　　可是他的女孩兒有那麼可愛，她還掙扎著活在世上，會回報所得到的愛和善意，會彎起眼抿唇小小地笑，她遠遠算不上明亮艷麗，小花朵還沒到開花的時候，卻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就算是另一道最真實的意識也不能奪走她。

　　「My girl，how did you die？」

　　不僅亞瑟能知覺到他的芙拉爾早已經歷過死亡，就連小醜都能感知到這。

　　那麼她當初是怎樣死去的，該是怎樣的悲哀絕望才能讓她到今生都逃脫不了，沉淪在苦痛之中無法自救，她意識混亂時才是最真實的模樣，那種迷茫無措和恐懼排斥，為什麼她不能理解這個怪誕的世界，也無法理解作為同類的人們？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一個世界，為什麼她存活不下去？

　　鵝媽媽睡前故事，塞拉當時回答小醜，「知更鳥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要死啦。」

　　他們全都殺死了知更鳥，所有的鳥兒都是審判者，都是罪犯，而知更鳥也同樣殺死了自己，它知道鳥兒法庭，鳥兒法庭在它之前也殺死過別的鳥兒，已經不知道哪只鳥兒創立了鳥兒法庭，法庭存在，審判它們，就沒有任何的鳥兒無辜。

　　可亞瑟和小醜都告訴她：「聽著，芙拉爾，這不是你的錯。」

　　這不是你的錯，如果你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如果你不能理解它、適應它，那麼不是你錯了，為什麼你要固執於自己犯了錯，而不敢承認是這個世界錯了？

　　它為什麼不能包容你、讓你存活下去？這是世界的錯處，是太多人的錯處，或許有辯論稱他們也無能為力沒有責任，但她是一定沒有錯的。

　　無論如何，一個年幼的、只是與世界存在隔閡的孩子都不會有任何錯。

　　小醜最後一次見塞拉，再次意識混亂的小姑娘流落街頭，她光著腳一身衣裳單薄，身邊是幾個超人類激烈混戰，她就站在那裡毫不動容，不躲避也不為他們歡呼，她無法理解，彷徨著找尋不到依靠，低著頭的模樣看著就像是要掉眼淚了。

　　實際這也還好，世道變化，人心觀念改變，大都會開始排斥超人，蝙蝠俠仍舊固守自己的信念，掌控著哥譚，可還是有層出不窮的惡棍出現，他們對塞拉造成了一定隱患，他們都知道塞拉，她是蝙蝠俠和小醜的女兒，而現在惡棍們已經變得怯懦起來，新生代的超人類暫時還不敢造成太大的損失傷害，他們不能傷及無辜。

　　在擁擠混亂的人群中，戴著滑稽可笑的小醜面具的小醜走過去，解下了寬大的西裝外套套在她身上，然後輕而易舉就拐著小姑娘到一處安全屋，他照顧她一個下午，始終沉默著沒有說一句話。

　　當夜晚降臨，小醜即將要把她歸還給蝙蝠俠，在昏黃晦暗的路燈下，他撇著嘴一副不太開心的神情，挺寡淡無味地說道：「My girl，don’t worry，the new world is coming.」

　　他說：我的女孩兒，別擔心，新世界即將來臨。

　　小醜並不是預知到什麼，他只是知道他的老對頭蝙蝠俠能解決這些問題，當更大的矛盾被引爆，全世界範圍都被波及，但蝙蝠俠會有辦法保證哥譚的秩序，黑暗騎士守衛在這裡，沒人能衝出他所打造的桎梏和安全界限。

　　混亂時期的哥譚仍能被蝙蝠俠所掌控，當他的手段越發強硬，那麼沒人能傷害到塞拉，她只會更加安全。

　　而混亂終有一日會被平息，或許在期間，或許在之後，那時候法律會改變，哥譚會擁有死刑。

　　這是他最後給她的禮物。

　　作者有話要說：

　　小醜知道，這個世界已經不准備讓他的女孩兒活下去，於是為她准備了一個新世界。

　　亞瑟爸爸沒有見到芙拉爾長大，小醜也同樣沒有預料到她的死去。

　　芙拉爾永遠不知道小醜的愛，沒人能參透這一切。

　　·

　　小醜設計了自己的身死，然後新的時代到來，英雄會殺死惡人，他們擁有審判權，惡人減少，作惡的代價變大，他們不會逃很久。而哥譚還是會在蝙蝠俠的掌控下，沒人能傷害到塞拉，何況蝙蝠俠手段改變，他能更好掌控哥譚。

　　·

　　↑上邊是大綱裡的幾段，總覺得我的設定其實有很大漏洞，天國降臨看了幾遍，時間線稍微捋清了，但並不想寫那麼多，那麼這裡的劇情就一定出現了bug，畢竟還有一些大事件，比如：

　　阿卡姆瘋人院連帶著裡面關押的精神病罪犯被炸毀，黑門監獄成為死牢，超人隱退，蝙蝠俠被曝光身份從此居於幕後……

　　捋劇情還要加以分析說明好頭禿呀，我現在工作就很頭禿，搞設計還六休一，我可能遲早變成二禿子_(:з」∠)_

　　我想完結嗚咕。

　　·

　　而關於文中一段認為『人』只是一種概念的思想，咕，我其實很喜歡福柯，當然這裡也可能我理解稍有誤，真的我不懂哲學這些，但我真的喜歡他的『人之死』，我沒辦法精確合理地闡述，也不能說自己理解正確，就寫得……

　　我好差勁，我太廢了，豹哭.jpg

　　那就，親親意會一下嘛【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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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背景板白披風超

　　Joker拿鑰匙打開那扇門，合金門後塞拉見到了自己世界許多人的同位體，然而他們全都被消抹了精神，當失掉腦葉，他們也失去了制造罪惡或悲劇的根本，生理上的殘缺致使意識失常，他們看過來的目光平靜麻木，沒有分毫生機。

　　塞拉木木愣愣站在門口，好一會兒都沒反應，直到有人在身後按住了她單薄的肩膀。

　　「塞拉，他們是罪犯。」冰冷平靜的神明在提醒她，或許在另一個宇宙，他們之中有些人照顧過這麼一個小姑娘，曾給予過為數不多的一點善意，但他們的身份從沒有改變，殺人犯、罪犯、惡棍……種種稱呼可見他們的所作所為，何況這也已經不是她原本所處的世界。

　　小姑娘慢慢垂下頭，薄薄的霧氣落在眼裡，她怎麼會不明白，只是，「我很久沒見過他們了。」帶著鼻音的話語悶悶說出口，她只是很想念，小醜、貝恩、喪屍、格蘭迪、小醜女、毒藤女……

　　喪氣小花朵剛想重整心情，而一只慘白到皮下血管突出的手掌扒拉開了她肩膀上克拉克的手，相反他摟住了她半邊身子，還摸了一把那柔軟滑順的金色發絲。

　　蒼白瘦削的男人長手長腳，很輕易撐開了順勢退後一步的超人，他舔了下嘴唇，怪異地扯開嘴角露出一個笑，把個呆愣愣的小姑娘往裡頭帶，順便頭也不回地和克拉克說話：「別這樣，超人，女孩兒這麼聽話乖巧，可別拿你的那一套出來。」

　　超人的那一套？是的，強勢、霸權、不容違逆，他是地球上最強大的堪比神明的存在，但這不能用來對待一個女孩兒。

　　Joker比同樣被燒掉腦葉的其他人好一點，思維和認知仍舊存在，比他們都完整許多，就只是不再沉迷犯罪，或許歸因他本來就瘋狂且毫無邏輯，因為這樣所以在確認了他再無威脅、不能再制造犯罪以後，這座曾經的瘋人院就交給他來看守。

　　他當然做到了，哥譚曾經的罪惡之源成為了曾關押他的瘋人院的守門人，然後把從前的獄友管理得十分合宜，他們都變得很聽話，已經不會再制造紛爭。

　　Joker的步伐不很快，縱容配合著塞拉，他慢條斯理毫不急躁，神情是顯得怪異十分的溫和，他們走到特意被留出來的一片空地上，先前坐在休息室裡的人也跟隨著出來，男人松開攬住身邊小姑娘的手臂，他拍了拍手。

　　「我親愛的伙伴們，有人來探監了，你們不來看看嗎？瞧，我身邊的女孩兒純真又可愛，可是和我們完全不一樣的，誰會是她最想念的那個人呢？」

　　犯人們果然很聽他的話，都慢慢從各個角落裡走出來，但他們的面容大多是毫無表情，冷漠麻木，見不到任何一絲情緒的波動，只是被動地接受了訊息，於是做出回應。

　　而塞拉：？原本是有不開心，那些莫名的情緒壓在心上，酸澀沉重令人難過，可是忽然一下就有點想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反正她就是沒壓住那笑意，小小地彎眼笑出來，可是左看看右看看，她又不知道自己能依靠誰，或者依賴到誰的懷抱裡。

　　小芙拉爾長大後也是她papa的小花朵，天生的殘缺和得到的愛惜呵護都讓她更加沉浸於陽光和愛意中，那些黑暗都被驅逐而退散，她當然會很依賴自己身邊的人。

　　在白披風超人的眼中，招招搖搖的小花朵鮮活無比，她的情緒太過一目了然，不用怎麼樣深究就可以知曉她在想著什麼，可憐可愛，她的成長被太多人所庇佑，於是到長大都不曾被傷害，不曾落入黑暗中。

　　她在這時扒著小葉子瞅瞅，在好艱難地思考什麼，沒有很久，而最後她牽住了他的披風，另一只手卻扒住了Joker的胳膊，隨著那個男人挑了下眉頭給出回應，小花朵整個都被扯過去掛在了那只胳膊上，矮矮的一個靠在那胸膛上還仰起頭蹭了蹭，臉上是超人沒有見到過的輕松神情。

　　當那只手從披風上落下去，超人看向她，清澈蔚藍的眼眸看住無知覺的小姑娘。

　　為什麼可以這麼輕易地信任一個初次接觸的同位體？他們不是同一個人，沒有保留記憶，連人格都不相同，何況這一個小醜已經被切除了腦葉，無論什麼都沒有共同點，除了他們都是『小醜』。

　　超人想不明白，就如同布魯斯固執地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甚至不許他插手來處置，強勢的態度這還是從他們漸漸疏遠後的第一回 ，雖然克拉克也不明白為什麼布魯斯不贊同他，但還是沉默著沒有反對他做下這一切，他能做到這樣，和布魯斯的縱容離不開關系。

　　塞拉落在Joker的懷抱裡，而這麼一個曾經的罪惡之源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來一顆糖，直接就塞給了她，剝開糖紙是巧克力糖果，塞拉含著它壓在舌頭下，扒著橫在身前Joker的手臂，慢慢悠悠把自己的腦袋瓜搭在上邊，忽然就想起了什麼。

　　——她的糖果呢？

　　她得到的第一個能力[甜蜜生活]已經失去了，不再有糖果了，沒有那一個堆積了無數糖果的次元空間，並不是系統回收或被限制，而是她曾經在危險時刻拿它抵消了一次傷害。

　　小姑娘是怎麼樣死去的，最初的那一世已經不得而知，而在這一場歷程裡，第一次死亡是一個惡名昭彰、凶殘狠厲的罪犯帶來的，那是一次意外事故，她沒有亞瑟papa陪在身邊，那個人也是臨時起意犯罪；而第二次，在蝙蝠俠的世界死去……

　　是的了，她幾乎是當著全世界的面死去，悲壯慘烈，卻有著一種諷刺，變故突發到遠離戰場的蝙蝠俠來不及再度挽回她，超人伸出手，神奇隊長神情驚惶地飛來，可是在她用次元空間收納核彈、一切即將恢復平靜的前一刻，從混戰的超人類中飛出一支利箭穿透了她的胸膛。

　　塞拉恍惚了一下神色，她還是能想起那片枯骸遍野的荒漠，核彈沒有被成功收納，她只在瀕死的時候勉力阻攔了一半的衝擊傷害，可是那些混戰中的超人類還是死去大半，當她被系統保護住、轉換世界，已經沒人能找到她的身影，就像是已經在核彈爆炸中屍骨無存。

　　後來塞拉在夢裡有回到過那一個場景，殘留的意識還停留在那裡，可她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在意，她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超人、沙贊、那些超人類們全都不重要了，只是有一個年邁到只能依靠外骨骼鋼架輔助行動的老人杵著拐杖走在荒漠上。

　　照顧她長大的布魯斯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女兒已經死去，他路過許多屍骨枯骸，經過時總要仔細認真地辨認一下，他在努力找著自己女兒曾經存在過的痕跡，一步步踩著沙子留下坑印，他已經老去了，步伐沉重，身上的鋼架也有部分重量，風沙塵埃撲面而來，可是幾天幾夜他都沒有放棄。

　　超人不能阻攔，神奇女俠勸不了他，沙贊在幫忙用魔法確認，連盧瑟都派來人。

　　可是在核彈之下，他怎麼能找到什麼，太多的存在一並被消抹而去，一個數字落進龐大的數量裡幾乎不起眼。

　　可是要布魯斯怎麼接受這一個殘酷現實，他的女兒還在最好的年紀裡，可她的時間已經被靜止，他失去了她。

　　……

　　塞拉躲在Joker的懷抱裡，他像是知悉她的情緒一樣，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聲笑著說道：「乖女孩兒，別一顆糖果就這麼感動，這可不值得。」

　　克拉克站在旁邊看他們互動，怎麼看怎麼不得勁，實在不明白那突兀的感情是怎麼來的，塞拉沒有權限在這裡久呆，她也只是來看看，很快克拉克就打算帶她走了。

　　Joker溫和穩重地重新鎖上那扇門，他送他們到大門口，看著小姑娘矮矮的一個才到身後超人的胸口，而對比他就更矮了，不由得臉上怪異地笑起來，慘白的臉上扯著烏紫嘴唇拉開個勉強可以稱為『高興』的弧度，他略微彎下腰平視這個小姑娘。

　　她已經是年少如花朵般的姑娘，只是看在他們的眼中實在稚氣可愛，就總是不由自主、違背本心地想對她好一點，相當於貓薄荷之於貓，一磕一上癮，越磕越快樂。

　　男人的目光仔細掃過她的臉，然後對上了那雙碧綠好看的眼眸，她的眼裡沒有陰霾，而看著人的時候認真又專注，他說：「好女孩兒，你得知道這裡是瘋人院，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這不是他的意思，他是說，「——但如果你下次來的話，我會很歡迎。」

　　險惡非常的話語沒能威懾住招搖無畏的小花朵，她又不犯錯，她還有布魯斯在身後，她來這裡還是超人帶著的，她怎麼會有錯呢！沒有的！不存在的！

　　路邊的玫瑰花開得好，塞拉可可愛愛湊過去，毒藤女已經不在這裡了，她還有澆水的工作要做，去拿工具了，於是就理直氣壯摘了花朵拿給Joker，換了一個他別在胸口的裝飾，圍著他轉圈圈跑，跟人可親密叨叨咕咕了好多話，尤其他們都在批評這個白披風的超人。

　　主要是Joker光明正大地說小話，而塞拉就使勁兒點頭，絲毫不顧忌當事人就在這裡。

　　白超：背景板身份落實。

　　但是克拉克看著她，他沒有自己預想中的那樣不耐煩或生氣，相反是縱容著。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我哭成傻子，擦眼淚的紙都用了好多張，我為什麼要殺豬刀殺我自己？

　　是的！我的小芙拉爾一磕一上癮，越磕越快樂！

　　然後發現我想要的陰沉暴戾冷酷無情超依然沒有影子...寫不出來那種感覺...那就這亞子叭【佛系、看開.jpg  不然這章後面慢慢再改下


第35章 小芙拉爾和白超

　　白披風的超人最終沒有把塞拉丟進阿卡姆瘋人院，即便Joker真心實意表達了一番他深切又像是帶有某種嘲諷的遺憾，但無疑，她是歸屬於韋恩莊園的、在蝙蝠俠的庇護之下。

　　回去的時候布魯斯已經從蝙蝠洞出來了，他站在三樓的露天陽台，顯然已經知道克拉克和塞拉在回來的路上。

　　當克拉克居高臨下披風飄揚地降落下來，沒等他如何動作，掛在那胳膊上的小花朵自己就撒開手跑去了布魯斯那裡，只是他冷淡注視著，周身的生物力場在她跑遠了後才撤開。

　　塞拉一過去就習慣地挽住了布魯斯的手臂，還趴了上去挨挨蹭蹭親昵無比，把小腦袋瓜蹭到了他懷裡，而對方不僅沒半點不適應，相反為她整理了下衣領，溫和地問詢：「和克拉克出去玩了嗎？現在已經到了下午茶時間，阿福為你准備了茶點。」

　　他並不問塞拉那些她不願意回想的事情，以免觸及她傷心情緒，也不質問克拉克為什麼帶她離開了韋恩莊園，仿佛他們之間的相處就如這樣平靜和諧——也或許是他對於自己女兒的一點寬容在意，在並非緊急萬分的情況下，太多的矛盾不必要呈現在她面前。

　　小花朵當然不會知道自己身邊的男人會在想些什麼，反正每一個布魯斯都是超好的人，聞言探頭探腦地看過去，在布魯斯身後的老管家溫和慈愛地笑著，看過來的目光裡帶著確認，顯然確實如此。

　　塞拉對阿福彎眼笑起來，清亮剔透的綠眼眸裡滿是純然的天真歡喜，不過她有再看一眼布魯斯和克拉克，他們之間的氛圍怪怪的，就不如塞拉曾經見到的蝙蝠俠和超人，不說後來那發生的許多事情，可是最初他們是極為牢固的搭檔關系。

　　這一個世界的超人和蝙蝠俠之間還沒有產生巨大的、明顯的分歧，他們仍舊是搭檔，表面上依然秉持著同一種理念，他們都希望世界變得更好，而不要再有戰爭和無意義的死亡。

　　她歪著腦殼想了想，沒有朝老管家走過去，蹭在布魯斯身邊有了底氣，眉眼軟和，卻又不見外地問克拉克：「卡爾，你要不要也來？」

　　克拉克的藍色眼眸住住地看著她，像是在審視又什麼都沒有，在幾秒之後才應了一聲，就與布魯斯並排一起走了，而小花朵當然是待在了老管家身邊，她走路不端正，看起來歪歪斜斜的，是年少女孩兒會有的慢悠的步伐，其實可仔細地攙住了老管家。

　　他們在說著下午茶會有什麼樣的甜點，塞拉一直很喜歡奶油泡芙，不過老管家還是盡可能多地為她准備了甜點種類，小甜餅、拿破侖、馬卡龍、千層糕、歌劇院……是蝙蝠家誰也沒享受到的寵溺縱容。

　　阿爾弗雷德對於在韋恩莊園裡長出的花朵有著最溺愛的態度，即使他沒有親眼見證她的成長，沒有看到那一個年幼的小花朵，可是當他聽到是布魯斯幾次挽救並帶回了失去家的小姑娘，他的神情就憐惜慈愛到幾乎令人落淚，這位照顧韋恩家幾代人的老管家對她說：

　　「塞拉小姐，這裡仍舊是您的家，我還沒有老邁到不能照顧您的程度，而老爺也還處在盛年，我們都不會輕易離去。」

　　「——歡迎回家，塞拉小姐，我們都太期待您的到來了。」

　　彷徨失措的靈魂被溫柔地安撫寬慰，兩個世界的蝙蝠家都毫無保留成為她的依靠，作為最牢固的避風港灣，給予她庇護，帶給她無可動搖的安全感，無疑他們都是她的英雄，他們都一樣愛著她。

　　·

　　塞拉，請你別害怕，即便你到達了陌生的地方，但還有人依然選擇愛你，他們都會盡全力挽回和拯救，使彷徨無依的小姑娘擁有一個家，把她從黑暗中拉拽出來，送到陽光之下。

　　·

　　當塞拉逐漸習慣了在這一個世界的生活，她不能夠知覺，可是巨大的矛盾又要爆發了，它掩藏在平靜表面下，偽裝得若無其事，只等待某一刻點燃引線，然後現狀一切都被顛覆改變、不可逆轉。

　　人類需要被緊密保護著，不允許外界任何傷害和動搖，還是婉拒嚴密而又脆弱、隨時可撤離的來自個人或某一組織的保護，在『英雄』所支撐的安定和平的環境下自己發展和壯大？

　　正義領主的成立是正義聯盟成員在意識到已經不能再任由反派造成任何損害後所做下的決定，他們失去了一位並肩作戰的友人，於是痛定思痛反思所為，在這時他們堅定認為這一項改變會帶來更好的世界，會讓一切犯罪都被禁止，會讓人們學會尊重、善良、友好，然後全世界範圍都將進入和平狀態。

　　正義領主在改變之初承受了難以想像的壓力，他們幾乎面對全世界的質疑——是否曾經的英雄更易了初衷，他們開始迷戀權利、要將世界變作他們的手中之物，護衛地球的英雄逐漸成為了這顆星球上無人能反抗的獨/裁/者。

　　但是他們同心一力撐了過來，超人、神奇女俠的力量無人能及，正義領主奔波在全球，還要解決偶爾出現的外星敵人，有蝙蝠俠在他們身後解決大多數的政治和經濟問題，經過數年的努力才終於有了現在的模樣。

　　大街小巷上各處都有監控和機器人，不再有陰暗角落，不再有罪惡滋生，沒人有膽量把自己的陰暗和齷齪暴露在陽光下，曾經讓許多人恐懼害怕的超級惡棍都被燒掉了腦葉關押在阿卡姆瘋人院和各地監獄裡，這些活生生的例子震懾了他們，於是沒人敢再輕易伸出爪牙，而人們的生活愈漸平靜安定——只除了對於人身自由的監管越加嚴格。

　　但論及『自由』，就已經有很一部分人憤慨不滿，他們需要私密空間，需要自我的一處發泄地，他們或許知道英雄所付出的努力，但依然選擇了人類群族自我的發展，他們並不需要密不透風的『所謂保護』，也不想要被全面監控管制、沒有絲毫隱私和自由可言。

　　——他們清楚地知道，由於超人所貢獻的氪星科技，他們在網絡在現實都已經失去了隱私權利，即使犯罪被遏制，可是他們的自由同樣喪失，從依靠網絡數據和現實透視掃描抓捕罪犯，到超級計算機智能判斷潛在危險人群和無時無刻機器人跟隨監管，人類已經失去了太多。

　　而到現在，正義領主超人在最近的一場發布會上透露出要重新編寫青少年兒童的教科書，可能以後成年人的職能還要重新劃分，這根本不能被人們所接受。

　　超人不知道他的搭檔/伙計蝙蝠俠會對此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他沒有事先和他報告，而是突然就這樣做了，他知道現在的社會矛盾要麼再次鎮壓，要麼正義領主做出退讓。

　　他們的本意從未有改變，只是一部分人們自己選擇了自由而非和平，他們站到了對立面。

　　當白色披風宛如神明的超人再次來到韋恩莊園，他需要蝙蝠俠的絕對理性，需要得到蝙蝠俠的再一次支持和幫助，於是又看到他眼中年少天真的女孩兒坐在秋千吊椅上。

　　她確實無害，沒有超能力，不具備任何傷害他人的能力，就只是一個平平凡凡的小姑娘，或許唯一的『不普通』是她是在另一個世界的韋恩家長大，可是她受盡寵愛，所有人都只希望她平安快樂地長大，而不要求她必須如何怎樣。

　　像是花一樣的女孩兒兼備可愛和美好，她在看一本書，克拉克的超級視力讓他看到書本上的小字和線條，出乎意料地，這是她自己編繪的童話書，可她喜歡自己一遍遍翻著，然後細微地一點點修改，他沒有出聲，安靜地從空中落下去。

　　而對於塞拉而言，某時某刻突然抬頭在天上看到一個白色超人這真的不很稀奇，他總是飛來飛去很忙的樣子。

　　最開始塞拉只能從遠處雲層的狀態判斷是不是有人飛過，後來克拉克注意到一個在他飛過後探頭探腦迷迷茫茫摸腦殼瓜的小花朵，就習慣了在經過韋恩莊園時放慢速度，他偶爾還會稍微落下來，然後小花朵就會衝他招招手，到不久以前，克拉克都已經能從塞拉那裡得到老管家的特制小甜餅，這是她專門為他留下的。

　　現在也一樣，塞拉看到了落下來的超人就衝他笑了下，他身後飄揚飛舞的披風在他走了幾步後才緩慢垂落，克拉克是要去找布魯斯，但已經習慣來看她一下——雖然，雖然他們之間並沒有多少的話題，多數時候是塞拉隨意咕咕一些話，而超人聽著就好。

　　克拉克的眼眸裡依然不見多余的情緒，可是塞拉是個什麼樣的小花朵，她知覺到對方散發出來的一丁點寬和包容的氣息就立馬可以抖起來，一點也不畏懼害怕，相當自在尋常地把小葉子遞過去，搖搖擺擺無所畏懼，就直接在人身邊蹭來蹭去。

　　而對於克拉克而言……他不明白自己的心理，從一開始或許是不摻雜質的審視警惕，在意識到她沒有威脅後態度軟化，卻還是忍不住試探，而後面就純粹是一種包容心態。

　　畢竟這一個年少的女孩兒太讓人不能放心，他也很久沒見過布魯斯這樣放松的姿態了，於是不介意偶爾看顧著她，雖然她就只待在韋恩莊園裡很少出去，但不可避免他極少時候會有好奇，在沒有公文處理的時候閉上眼傾聽那響在耳邊的心跳聲，已經不復最初時的微弱無力，她漸漸鮮活，可是仍舊脆弱。

　　作者有話要說：

　　啾啾親親們，謝謝你們都一直等待著我呀，卡文確實讓人頭禿，但我一定不坑的，會要和你們一起看著小芙拉爾長大開花。

　　刀也不怕哦，就算be，可是親親期待一下番外呀。

　　然後，有沒有親親看我給芙拉爾寫的詩歌啦~專欄【貪睡玫瑰】十一日，要誇誇~


第36章 兩個憨憨打游戲

　　在有一天布魯斯陪伴著塞拉，他坐在書房的電腦前辦公，處理一些事務，而蜷在沙發上的小花朵就沉迷各種單機小游戲，身邊還放著幾個毛絨玩偶，當他休息的時候與她坐在一起，塞拉就看到這個還很年輕的蝙蝠俠神情依舊，他在家中是溫和的、放松的，卻像是在思索什麼難解的問題。

　　塞拉對蝙蝠俠有足夠的了解，立時就從葛優癱的姿勢撲騰起來，她把自己擠在他的胳膊下，如同撒嬌一樣挨著靠著，還像年紀小的時候哼哇嗚的仰起臉就笑，非要人理她，然後扒著他的手就問：「怎麼了呀，布魯斯？」

　　年少的小姑娘眉眼裡都是關心在意，她表現得十分好，可是布魯斯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別擔心，塞拉，這沒事的。」

　　這話塞拉怎麼可能信，她對蝙蝠俠可太熟悉了，滿眼裡都是懷疑，慢慢鼓起了臉，但還是很體貼，卻又像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脅迫』，她只是說道：「我很在意你呀。」

　　她很在意布魯斯，他有什麼樣的問題都可以說，塞拉雖然是個『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小姑娘，但也會想努力幫助他，即便似乎只能做到傾聽。

　　布魯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揉了揉一邊的太陽穴，然而神色裡卻帶上溫和，那不是很要緊的事情，但是說給關心他的小花朵也沒什麼問題，「塞拉，你喜歡這個世界嗎？」他在很認真關切地問。

　　而這個問題就叫塞拉呆了一呆，木愣當場，這很復雜很難解啊，她一下就仿佛難過不開心了，眼底臉上的茫然無措頓時就讓布魯斯知覺到了，那種早有預感的揣測落實下來，讓他心中都沉重了幾分。

　　他的女兒為什麼不能夠活在這個世界上？那種隔閡實在太過於巨大，根本不能夠修復完善，連補救都顯得蒼白無力，她已經很小心翼翼怯弱畏縮地祈求、自保，畏懼和害怕的情緒從未從她心中移開，外界也曾回饋過溫柔善意，然而這都太遲了——

　　世間的陽光溫暖，來得遲了一步，已經無力拯救挽回一個靈魂裡都被刻入『殘忍』的孩子。

　　塞拉忽然就掉眼淚了，紅了眼眶而固執要抱住布魯斯，她在這個世界只最依賴於他，其余任何人都不能帶來足夠的安全感，就連老管家都要退後一步。

　　布魯斯輕緩地拍了拍她的脊背以作安撫，以父親的姿態安慰於她，語氣裡帶了嘆息，「別害怕，塞拉。」

　　「我在這裡。」

　　而塞拉擠在他的懷抱裡，不停掉落的眼淚浸入襯衫，她哭得太凶了，不定一會兒會很難受，布魯斯面對哭泣的女孩兒毫無辦法，只能無措笨拙地安撫，連曾經偽裝花花公子時對待女伴的一半溫柔體貼都表達不出來。

　　「我不知道，」塞拉哽咽著小聲說道：「我不知道呀。」

　　她什麼也都不知道，同樣沒有喜歡或不喜歡，大多數時候面對所處環境都是接受態度，不會有多余的想法和知覺，她沒有這項能力，或許因為這都『無關緊要』，它不重要，能被放在重要位置上的存在太少了，從她的意識第一次蘇醒、能感知和回應外界起到現在，她所在乎的都寥寥無幾。

　　這是從她到達這個世界很長時間裡的第二次哭泣，突如其來的情緒爆發一發而不可收拾，她像是哭狠了，意識都漸漸有些遲鈍，喃喃地呼喚回答：「……爸爸，我不喜歡這裡，」

　　布魯斯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依然安撫慰藉著，卻聽見她說：「……我都不喜歡。」

　　每一個降臨的世界，塞拉都不喜歡。

　　因為她的papa被關在瘋人院裡，而最終他失去了她；

　　因為新生代的超人類肆意妄為，他們橫行於世，熱衷於戰鬥和破壞，而最終蝙蝠俠一直所維持的平衡被打破，糟糕至極的時代來臨，他們令堪薩斯州一夕間夷為平地、數百萬人死去；

　　因為這裡毫無生機，沒有人聲，沒有自由，靈魂思想和肉/體都被禁錮，太過嚴密的保護讓人喘不過氣來，也讓人類自己的力量無法向上。

　　這都太讓人難過了。

　　雖然沒有知覺，不會有過多的想法和感知，然而那種壓迫感卻一直存在，在柔軟無害的表面下，那一個歷經絕望和苦痛的靈魂從始至終都睜開眼看著，可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能夠活下去——這是不能夠達成的，是不可能被實現的。

　　塞拉的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很快就被布魯斯扶起來坐正，然後一點點給她擦拭淚水，接了一杯溫水放在她面前，聽著不能止住的抽噎，布魯斯臉上也浮現出微末的歉意，他沒有想到這樣會引得她難過，但他也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

　　或許他們已無可能再挽回她了。

　　但是布魯斯溫聲地說道：「但是塞拉，我們都在為之而努力。」雖然這個世界並不足夠好，可是還有前僕後繼的人們在為之而努力，奮鬥不歇，甘願為之付出一切，只為了達成那個看似虛幻美麗的期願，他們願意將世界改造成那個最好或更好的模樣。

　　「我會希望世界變好，也希望你能快活地活下去，」直到某一個時刻她不得不離去，「但也同樣，你有足夠的選擇權利，你可以拒絕那些負面的、壞的，把它們無視忽略掉，在遠離它們的情況下稍稍耐心一點，」

　　「還有很多的美好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我們都想把更好的世界帶給你、以及和你相像的孩子們。」

　　布魯斯不強迫一個孩子加入他的事業裡，但他一定想要挽留下她，不會覺得對方怯弱可憐，不鄙薄輕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存活，是他人無法干涉、不能輕易影響的，塞拉只是太過畏懼害怕了而已，他不能抹去絕望，不能代替她受過苦難，但能帶來好的一些什麼。

　　英雄是為了庇護更加弱小的存在，他們的出現就是不再重現悲劇、消彌危險、盡力阻攔傷害。

　　……

　　距離塞拉情緒爆發已經過去好些天了，她看著面前的超人，捧著臉問：「你要去找布魯斯嗎？」蜷著腿坐在秋千吊椅上，還有一只腿就垂下去輕輕晃著，年少女孩兒天然的、不加修飾的模樣就呈現在他面前。

　　克拉克目光回到她臉上，那可以稱作是漂亮的眉眼裡都是軟和笑意，與他兩次見到的她哭泣的模樣不同，還是很嬌氣天真，就見不到半點兒苦難悲傷，或者說是，在不親近的人面前，她總是變得乖乖巧巧，不添麻煩也不會嘗試依賴或靠近。

　　第一次她掉眼淚還是在從瀕死狀態恢復、見到蝙蝠俠的時候，而後面那一次，他原本在孤獨堡壘監控著全球，然而紊亂的心跳聲響在耳邊，一下一下都帶來心悸感，他想要不在意，但還沒反應過來就飛到了韋恩莊園，在愣了一會兒後才去注意她的狀態。

　　或許是擔心這樣一個柔弱、狀態不太好的女孩兒失去意識而不小心受傷，他見到過許多次她意識混亂後的樣子，布魯斯和阿爾弗雷德陪她在莊園裡玩耍，她很輕易就對水池裡的魚或花圃裡的花枝、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感興趣，而那都有可能導致她受到傷害。

　　她被薔薇花的刺扎一下就不開心要哄了，要哭不哭眼淚掛著，就連水裡的金魚甩她一臉水就呆呆愣愣生悶氣，另一個世界的蝙蝠俠實在把她養得太嬌氣。

　　如果沒人精心看護著，玫瑰園裡的少女是不是就會凋零花枝，從此睡去？

　　聽了塞拉的問，克拉克頓了一下才回答道：「他還在蝙蝠洞裡，或許有事，介意我打擾你一會兒嗎？」他在出發來韋恩莊園時就知道布魯斯沒有陪在她身邊，布魯斯的心跳聲響在地下，而塞拉在陽光下，淺淡輕緩的呼吸聲都能傳過來。

　　塞拉才不介意這種事情呢，雖然這個超人看起來凶凶的，一臉冷酷淡漠，但她畢竟記得他還帶她出去過，也沒有丟下她或惡意對待，雖然是抱有一定的警惕戒備，然而是在正常範疇內，都能夠理解的。

　　就像如果不是她的papa，那麼就算是第二個世界的布魯斯就算是超人，只要有人是『惡意的』、甚至玩笑意味地威脅到了她的糖果庫，她也一定會生氣。

　　非常形像的比喻，只要一想她就呼吸一窒，氣哭當場，恨不能拿出數個笑氣炸/彈劈頭蓋臉砸過去。

　　而現在早就沒有糖果心平氣和的小花朵禮貌地請人到她的房間裡坐下，她的陽台這裡才是亂七八糟什麼都能放，怎麼舒適怎麼來，相對之下竟然是房間裡整齊許多，小客廳布置溫馨可愛，放置著桌椅書架收納櫃，還有小裝飾品各處擺放著，如同任何一個平凡普通的女孩。

　　塞拉看一眼桌上的零食水果都被她吃了好些了，老管家這時候也還在蝙蝠洞，摸了下臉就要蹬蹬蹬跑下樓去再拿，克拉克看出了這意圖，冷淡語氣地阻止她：「不用……」但他看著她鼓起臉和眼裡的不贊同，重新組織語言，「……沒什麼，我和你一起去拿。」

　　這樣就很對了嘛，現在都敢和白色超人凶起來的小花朵點點頭，她倒是想先一步去開門，卻被腿更長的克拉克搶先了，他打開門等塞拉出來，之後下樓就跟在她稍後一步，是不自覺的保護姿態。

　　廚房裡的保溫箱裡滿滿都是老管家的關心愛護，克拉克從沒見到過阿福會准備這麼多的點心零食，連帶著酸奶、奶茶各種飲品都有許多，塞拉隨意挑挑揀揀了一些，然後就看著他，目光裡明明白白就是：看上了什麼盡管拿，壕氣衝天。

　　在那雙漂亮得像是翡翠的綠眼睛注視下，克拉克垂下眼沒有說拒絕的話，只像征意義地拿了一碟小甜餅，塞拉：？

　　難道一米九一、足有二百多磅的超人只需要吃這麼一點食物嗎？

　　太陽能充電就有這麼節能環保續航強？

　　迷迷茫茫的一朵小花還在思考中，手裡的東西就都叫克拉克拿過去了，他走在前面任由小姑娘下意識牽住了他的披風，還出聲提示：「前面是樓梯了，小心一點。」

　　當布魯斯從蝙蝠洞裡出來，他照常去看一下小姑娘，推開門就看到小客廳裡兩個風格迥然、完全不搭調的人竟然在組隊打游戲，塞拉仰倒在沙發上笑得歪七八扭，游戲手柄扔在了旁邊，而一身冷凝不近人情的超人脊背挺拔端正坐著，堪比開會時的嚴肅姿態，卻飛速地摁著手柄按鍵，一言不發任由對面隊伍在屏幕上吼著『開掛』『作弊』。

　　……這的確算是某種程度上的開掛和作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喜大普奔，憨憨系列再度現世。

　　塞拉：我就知道我超凶的！這個眼神兒還是和布魯斯學的！【彎眼笑

　　布魯斯：一沒看住，那麼大個氪星人就不走正常路子了。

　　哼！！我要誇誇結果你們全都是按爪！


第37章 變色超永不畏懼

　　布魯斯能夠看出來超人對於手裡的那一個游戲手柄有足夠的克制力了，起碼質材普通的物件還沒有在他高速點按劃動的『開掛』操作下因施力過大或短路而壞掉。

　　克拉克比塞拉更早知道布魯斯到了這裡，不過他正關注著面前的屏幕，注意力沒有移開，於是塞拉就一下蹦起來蹭到了布魯斯身邊，她說著：「卡爾超級厲害！」手裡還比劃一下，「有這麼——這麼厲害！」

　　臉上都是歡喜雀躍，塞拉真的心情超棒，在痛擊了敵方後。

　　一開始塞拉是想繼續看書的，可是那麼大個超人擱在房間裡，總覺得哪裡哪裡都不太對，有客人在的話不理對方就不很好，但是她也不知道能和超人一起做什麼，在她小心翼翼打開游戲而在競技場被碾壓虐慘懷疑人生之時，白色超人率先出聲了：「介意我來打一局嗎？」

　　懷著沮喪的心理，想著自己不行還不如讓別人來，塞拉喪氣看開地讓出了手柄，嗨呀，人生嘛，佛系一點點，總會有哪裡不如意的。

　　而在超人以超高的技術和疾風般的手速痛擊了不僅嘲笑她還打算二次收割積分的敵方以後，塞拉：啊？寬容這項品格當然是沒有的啦！衝呀卡爾！！

　　然後就是他倆組隊，一個菜崽兒一個新號，壓著對面排行榜上的老手一次又一次挑戰，如同割韭菜一樣看著榮譽積分嘩啦啦往賬號裡湧入，塞拉雖然還菜，可是她有超級厲害的隊友啊！就算是掛機劃水都會被扔在後方，而沒人能突破隊友的絕對防線打過來，遠程法師都不可以。

　　簡而言之——十分良好的游戲體驗，這還是從塞拉打這一個游戲起第一回 ，當然抽英雄的話就偶爾還會運氣大爆發，畢竟克拉克在用的史詩英雄就是她幫著抽到的。

　　就是這樣的情況下布魯斯到了她的房間，塞拉當然會忍不住和人誇耀，叭叭叭的彩虹屁一溜兒吹出去，等到終於心滿意足住口扒著布魯斯也坐到沙發上時，就注意到他們都看著她，布魯斯當然是依然穩重且包容的，可是克拉克的目光……

　　就這？

　　在冰凍的天光湖水下是帶有訝異的不理解，他想不到這樣的小事也會值得被吹捧到天上去，尤其當布魯斯表面神情溫和，卻目光中藏有深沉意味地看過來時，更叫他知覺到一種別扭。

　　克拉克已經贏下了這一局，他以眉目間的平靜淡漠壓下那種別扭感，把游戲手柄放在旁邊，站起身然後對著布魯斯道：「我有事找你，去蝙蝠洞嗎。」原本的疑問句直接說成了陳述語氣。

　　布魯斯的神情依然緩和，「我知道，」他喊一聲阿福後，老管家應聲出現，就來為塞拉和克拉克造成的稍微有些亂的房間地板收拾整理，小花朵有點心虛地幫著阿爾弗雷德一起，布魯斯就帶著克拉克去他的書房。

　　實際上，實際上關於蝙蝠俠和超人之間的談話，塞拉並不知情，看似表面一切如常，維持了原有的平靜，只是她自己不知道是權限升級還是什麼，總之也可以走出韋恩莊園在哥譚到處晃悠了——在她目前意識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站在街頭紅綠燈底下時就知道這了。

　　沉思了一會兒，發現還是沒有人來找自己，塞拉自己瞅了瞅，周圍的人其實很少，能被判定為『可疑目標』的人就更少了，主要是有好幾個懸空的機器人一直在她周圍，它們不僅有智能監控，聯系著瞭望塔主控系統、孤獨堡壘的全球監控和蝙蝠計算機，在特殊情況還可以直接發射不致死的武器用以消除危險。

　　安全情況既然勉強能保障，塞拉就很悠悠閑閑地鼓起臉吹起一個紅氣球，上邊畫著簡筆的小醜笑臉，想了想再又藍黃紫綠顏色各吹了一個，五個氣球挨挨擠擠，而塞拉又做了點小動作，很快氣球就可以飛起來，而底下牽著的繩子還在她手裡。

　　旁邊隔著好幾米的距離，有個三四歲的小朋友被媽媽抱著，她衝這裡伸手，嘴裡唔噥著：「麻、麻麻，氣球！」那個年輕的女子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焦慮，她皺著眉向孩子招手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後對塞拉擠出個笑容什麼也沒說，匆匆地走了。

　　塞拉一直看著她的背影直到遠處拐角看不見了，在她腦海中的地圖上，有十幾個鬼怪圖標在上邊或游蕩或一動不動，而她自己是那個可能會被抓住的貓貓。

　　鬼來了，貓貓要躲嗎？

　　塞拉仰頭看著在頭頂上的氣球，沒有做什麼反應，看起來就和毫無知覺一樣，而大概是有人拿出了干擾器，不僅使周圍的機器人從空中掉下來，甚至還接管了系統，應有的警報沒有響起，機器人卡在運行反擊指令的前一刻就再也不動了，數據也理所當然沒有發出去。

　　看情形對方是早有預謀，一群快速換裝後身穿白色機械裝甲的人從各個角落裡走出來，團團圍了過來，他們黑掉了附近的機器人以及無處不在的監控，當然衛星監控有沒有屏蔽就不知道了，也可能有技術高超的黑客在背後技術支持，所以到現在都還沒有人察覺到。

　　塞拉的確是柔弱的，無論怎樣看起來都手無縛雞之力，蝙蝠俠沒有強制要求她學會格鬥或各種體術——實際當曾經遭受過未知苦難的小姑娘長大，她的身體仍舊不很好，劇烈運動都不被允許，但行走黑暗中的騎士記得教導她要學會動腦、利用工具，還有許許多多實用的小技巧。

　　他們一隊大概十七八人，都是年輕人的體格，從動作和紀律來看，年齡段限制在十八歲到二十六歲之間，主要群體為大學生和初出茅廬的工薪階層，當然也不乏一些社會上層家庭出身，雖然有組織，但大概是磨合時間不多，他們應當是第一次出任務，有過訓練，但動作間還很生疏，對於自己的一身裝甲同樣不夠熟悉。

　　塞拉只是站著，愣愣地看著他們靠近，幾乎只差幾步的距離，那一雙眼眸的碧綠湖水之下好像有破碎的什麼，於是一切都顯出一種虛妄般的怪誕，她不能理解、無法理解。

　　但是無論如何，塞拉又清晰明白地知道：他們反抗正義領主，他們知道正義領主的統治依靠絕對的力量才形成霸/權，然而他們自身的所作所為更加不甚光彩，甚至於是卑劣不擇手段，她對於他們而言是一個可利用的工具，或者作為籌碼也很合格。

　　於是理所當然地——

　　塞拉決定拒絕這不禮貌的邀請。

　　……

　　布魯斯沒有及時地趕來，最先到達的是超人，他一身黑色制服，純白的披風在身後飄揚，幾乎有獵獵聲作響，就這樣迅猛地從天而降落在地上，當他的白披風柔順地垂落，地下蔓延極廣的裂紋和揚起的塵埃足以可見他的心情如何震怒。

　　白超站起身朝塞拉的方向上前一步，他的眼睛在降落時已經變得鮮紅無比，可是神明的怒火不對那個狀態還很安然的女孩兒而去，而是對著她周圍地上的一群身著裝甲卻狼狽不堪、哭嚎或瘋狂大笑的人，沒有分毫的遲疑或思索，他幾乎想要直接殺死他們。

　　可是在熱視線即將發出的時候，年少的女孩兒念出了咒語：

　　「卡爾，」

　　魔咒即時生效。

　　神明收斂了怒火，即將來臨的審判被動終止，他的眼睛重新變成冰冷看似毫無感情的蔚藍色，天空與海洋凝結不動，卻有一股海風在其中盤旋，被縱容著忽上忽下，這個世間最強大的神明就以這樣溫柔仁慈的目光注視著她。

　　被他看著的塞拉忽然間就一愣，這樣的目光是她從未見到過的，可是帶給她的感覺既古怪又似乎給予了勇氣，就忍不住一笑，彎眼時候摸了摸臉，幾步就走到了克拉克身邊，她一手還牽著僅剩的一個紅氣球，還有一只手就抓住了他披風的一角，是又嬌氣又有恃無恐的模樣。

　　「卡爾，」她再次喚道。

　　於是光明之子、白色神明側過頭，微微彎腰聆聽啟示——

　　嬌嫩可愛快要開花了的小姑娘湊在他面前，鮮活到沒邊兒了，任誰都不能把注意力從她身上挪開去，她說：「我想看看太陽。」

　　太陽在天上又不會跑，那麼如同太陽一樣的人呢？他溫柔，堅定，熾烈，公正，公平，為世間帶來光明美好，有如珠寶一樣珍貴的品格，有一雙包容一切的眼眸，有著最寬廣的胸襟，他尊重人類脆弱而短暫的生命，為人類的意志和愛所傾倒，也為之而守護。

　　——這是塞拉曾經所認識的超人，他的心靈正如同胸前紅色的S符號，每當紅色披風在空中飛揚，即代表著希望、未來和拯救，那麼這一個白色披風的超人呢？

　　超人總是意志堅定的，他沒有理會通訊器中傳出的蝙蝠俠壓抑著怒氣且帶有警告的詞句，也可以不在乎這一地可疑的、足以被宣判罪狀關入監獄，甚至於極大可能最後會被燒掉腦葉的反叛者。

　　他抓起塞拉的手就直直衝上天空，披風被從柔弱無力的手爪爪下拯救出來，超人克制住力道隱忍地握住她的手，珍重而溫柔，不出半分鐘他們就已經飛出大氣層，而距離地面還越來越遠，終於他們站到了宇宙中。

　　宇宙是黑暗的、無光的，可是數以億萬計的星體在發光，恆星爆炸的光芒亮起又熄滅，每一刻的新生無不伴隨著毀滅，持續且永恆，而還有更遙遠的光芒未能抵達這裡，他們就站在太陽和地球之間，遙遙能看到灰白色的月球，璀璨絢爛的銀河就宛如在身畔。

　　超人在唇角勾出一個弧度，輕聲地問：「你看到太陽了嗎？」

　　這一個超人和別的超人不一樣，他帶她到宇宙中近距離地看太陽，他或許還有很多堅持的、無法放棄的，但他會成為她的英雄。

　　作者有話要說：

　　塞拉：你會是我的英雄嗎？

　　白超：是的。【堅定毫無遲疑】

　　·

　　白超不是最好的，但對於塞拉而言是最好的，因為他能夠成為她的英雄，白超的守護之心永遠不會動搖，他不會取舍，他二者皆要，就算手段過激，但這都沒關系，一切都不是問題。

　　曾經的正義聯盟沒能保護好一個小姑娘，亞瑟papa也會有疏忽，所以才有白超。

　　·

　　本章好甜的！

　　反叛者：我們不應該在地上，應該在垃圾桶裡待著。

　　蝙蝠俠：（planA-planZ123…飛速制定中）很好，超人，你沒了。

　　（其實標題一種白超極度狗狗慫慫的味道/狗頭.jpg）


第38章 卡文後的正常章·已修

　　作者有話要說：

　　好甜好甜好甜！

　　我修過啦！小芙拉爾更加可愛【親親我崽】　　塞拉的注意力轉移到那縷卷發上，他們早就從宇宙中回來了，塞拉是個普普通通的小花朵兒，沒有超能力，就連體質也都只在正常人偏下的水准，就算是被嚴密謹慎保護著的，但依然不能夠在宇宙中待很久。

　　超人的臂膀穩穩地攬住單薄瘦削的女孩兒，卻還是忍不住想，那一個世界的正義聯盟沒有養好她，她到如今仍舊瘦弱，輕飄飄到惹人憐惜。

　　可是就這樣回到韋恩莊園，超人不會願意，他沒有關閉通訊器，任由那頭的蝙蝠俠監聽著，他知道懷裡的女孩兒是對方的珍寶，而這突兀的一點關系轉變不應成為任何立場對立的導/火/索，只是征求意見般地問詢塞拉，低頭時眉目裡一派溫和，雖然臉上還是很少帶笑，可是態度鄭重而溫柔。

　　「塞拉，現在是下午二點過七分三十八秒，我知道離阿爾弗雷德准備的下午茶還有兩個小時左右，那麼，這之間的這段時間，你願意陪我度過嗎？」

　　開口就暴露了他很早以前就關注塞拉的事實，他清楚她的作息，聽著她的心跳，把一個柔軟可愛的身影刻入在自己的心裡，她的眉眼天真還尚存一絲稚氣，處在最好的年紀裡，無論怎樣的苦難都不被表達出來，不可避免會有難過悲傷積壓在心中，但她仍舊向往陽光之下。

　　超人所愛的女孩兒與每一個人都相似，是最平凡的碌碌眾生之一，仿佛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可是她也同樣獨一無二，眼眸裡藏匿著世間無可比擬的光芒，靈魂都足夠美麗令人傾倒，於是此世最強大無匹的神明甘願俯首。

　　他曾經已近乎完全冰封淡漠的眼眸軟化，堅硬的內心塌陷一處，而觸碰到她的鋼鐵之軀化作最溫柔包容的懷抱，步入孤獨堡壘選擇了神性的神明一步步回到人間，所封存的人性再度被喚回，而這同樣源於他內心的選擇，不摻雜半點虛假。

　　通訊器裡屬於蝙蝠俠的低沉嘶啞的警告脅迫沉默一下，他突然意識到超人的態度是極其認真的，就如同他選擇建立正義領主那時候一樣，沒誰可以動搖超人的決心……

　　而這意味更可怕的事情，領主超人的掌控欲極大可能會再次提升，他曾經因失去戰友而決意掌控全球，那麼當他有了所愛之人，所帶來的影響將尤為巨大，那麼被他注視著的塞拉呢？

　　蝙蝠洞裡布魯斯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再次命令般地說道讓超人把塞拉帶回來，只是超人沒多在意，當他趕到塞拉身邊、想要以熱視線殺死襲擊者時，他知道自己逐漸失控，而超級大腦就已經預料到了現在所會經歷的一切。

　　那雙如天空般蔚藍色的、平靜底下掩著愛意的眼眸不曾從塞拉的身上移開，他什麼都明白，但拒絕放手。

　　而有的小姑娘，看起來可可愛愛、乖乖巧巧，其實就特別不認生，信得過自己的直感，仰頭把後腦勺枕在超人的胳膊上，雀躍歡快地道：「好呀好呀！」

　　當世間獨一無二的小芙拉爾彎起眼，於是人間風雪晦暗遠去，玫瑰園裡的花枝探出頭，小花苞墜在枝葉上搖頭晃腦，怎麼會有人不對她心軟呢。

　　「——我要坐在雲上呀。」尾音拖長了的話語軟和地說出，她托付出信賴和期待，她的眼眸裡盛著春日微光，碧綠湖水上波紋漾漾，柔和美麗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每一個讀過童話的孩子都會有坐在漂浮的雲上的夢想。

　　對待這麼天真美麗的夢想，超人淡淡地嗯了一聲，他們現在就站在高空，不過今天的天氣不好也不壞，塞拉想要的『很好看的雲』總是不出來，超人的視力是很好，可是塞拉想要自己看，就慢悠悠晃悠了半個多小時才找到一朵足夠好看的雲。

　　在他們『坐』上去時，超人對虛抱在懷中的女孩兒說：「……下次想要什麼樣的雲，我可以捏出來。」

　　塞拉感覺自己像是坐在棉花上一樣，感觸十分真實，手觸摸上去柔軟舒適，有著超人籠罩而下的生物力場，她還能站起來蹦一蹦，手裡扯著超人的披風還在小心試探時聽到了這話，她當然知道超人不會不耐煩，然而就彎起眼故意地問他：「是覺得費了很長時間嗎？」

　　「怎麼會？」超人深邃眉眼間的神情克制內斂，毫無陰霾的日光從他頭頂傾瀉而下，柔軟的白披風披在身後反射出一片燦然光輝，人間之神低聲地回應她，不帶有掌控欲，更甚連一絲冷酷或強硬都沒有，「我只是……」

　　從他成為領主超人後再沒笑過，可現在又沒忍住在唇角勾出歡欣愉悅的弧度：「我想說，如果你有什麼期願，我能替你完成。」

　　「任何可愛的雲，帶有朝露的花朵，最純淨璀璨的鑽石，美麗寫真的肖像畫，湖底圓潤的鵝卵石，街頭販賣的奶油冰淇淋，宇宙中的星辰行星……你喜歡這一個世界，我把它們都送給你，以求達成你的每一個願望。」

　　你要開心一點，塞拉，你的英雄已經到達。

　　現在就，塞拉盯著超人頭頂垂下的那縷卷發看，有風吹過來，晃一晃，他配合地動一下頭，晃一晃，然後專注踩底線不動搖的皮崽兒就動手了。

　　她試探地想要摸一摸，可是又十分不好意思，目光就黏在了上邊，手背在背後只是看著克拉克，什麼話也不說，而超人縱容得厲害，眼裡帶有笑意和包容，他低下頭，示意著塞拉：「我覺得你想摸一摸它，不來嗎？」

　　於是塞拉就可有勇氣了，一只手撐著超人的肩膀，另一只手就摸上去，不過就一下她就把手收回來了，笑得傻乎乎的見眉不見眼，可是……這是和被爸爸們縱寵著不同的感受，papa和布魯斯當然都愛她，但愛也是有差別的。

　　亞瑟papa的愛最為深沉厚重，布魯斯是寬和包容，而現在，現在的這一個超人則是願意把一整個世界都送給她，他的眼眸注視著她就足以帶來莫大的勇氣，因為毫無置疑地，他是她堅不可摧的後盾，他永遠不會做出放棄的選擇，他會始終如一愛她，他握住她的手就再不會放開。

　　世界上獨一無二可愛非凡的小姑娘一直都被愛著，她慢慢坐下來，不鬧不跳了，有想要抓住超人的手，慢慢伸出纖細的手指頭在他小指旁邊勾一勾，下一刻就被超人握住了一整只爪爪，突然呆愣的小花朵惹得超人再次笑起來。

　　嬌氣小花朵唔噥不清地哼哼一下，沒一會兒就在超人平靜溫和的目光中敗退下來，而她就再次觀察起這一個超人來。

　　白披風的超人面容極其年輕，比塞拉在第二個世界中第一次見到的超人年輕許多，身材精干瘦削，臉部的線條輪廓更加鋒利攝人，帶給人的壓迫感幾乎和蝙蝠俠差不多，而由於他強大的力量和極致的掌控欲加成，就逐漸有了屬於上位者的威嚴和冷肅，曾經失去同伴的傷痛轉化為堅定固執的動力，再沒有什麼能動搖他的心神。

　　或許還有能動搖他的存在——舉世無二的摯愛。

　　是的，她會是那特例，成為更強大的存在的軟肋、占據他的心神不足以使人傲慢或自滿，她只是有了專屬於自己的英雄，沒有更多的理由，只需要這一點認知就已足夠。

　　塞拉眉眼彎彎地笑起來，她就和超人挨著坐著，就算是不說話也很開心，而超人維持著這樣安靜寧和的氣氛並不打擾，微微移開了目光，耳邊仍舊時刻聽著她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鮮活的，真實的。

　　來自他人的感情是需要回應的，尤其塞拉現在有這麼開心這麼滿足，她、她也很喜歡這一個超人呀，是和對papa、布魯斯、達米安、老管家、小醜、格蘭迪…他們都不同的喜歡，好像有一點復雜，可是一樣只要想起來就忍不住露出笑容。

　　略微害羞靦腆地摸摸自己的臉頰，這也算是她的一個小習慣，而之後就扒在了超人的胳膊上，她蹭在他的懷裡，被珍愛鄭重地守護著，盯著他的碧綠剔透的眼眸裡光風霽月、明淨一片，湖水上波光漾漾，太多的美麗和柔軟在她的眼底，令人產生憐愛，心中都盈滿世間光明。

　　她說：「我也喜歡你呀。」一字一句，輕緩而堅定。

　　說過了這話以後，超人還沒有反應，可是在午後燦爛的日光下，塞拉又再重復一次：「我喜歡你的，超級喜歡。」

　　因為這是她的英雄。

　　『愛』是能被感知的，塞拉永遠不會錯認這一點，她的身邊沒有太多的人，可是他們都愛著她，或多或少，卻都是最為溫和寬容的，他們接連到來，他們付出愛，他們守護庇佑著她長大，即便離別再不能相見，但是——愛是永恆的，只要愛與被愛的人沒有盡數一同逝去，只要還有一個人記得，愛即永恆。

　　小花朵會唱歌嗎？會的，她的歡喜和快樂能夠變成一首歌。


第39章 又是一個小短章

　　襲擊塞拉的反叛者是還未被正義領主徹底揪出的地下組織，他們中有人認識到現代科技的可怕，於是除了最早還抓到一些泄露了信息的邊緣人員，在後來他們就全然轉入地下，在與同伴聯系時盡量不使用電子產品或指定了特定的口令，並小心地避開了機器人和衛星監控。

　　這一群人在被蝙蝠俠注射了解毒劑後就關押進了監獄，塞拉裝進氣球裡的笑氣並不致死，是在小醜的改進下再被蝙蝠俠仔細化驗後才確定下來的，以此作為她防身的一個小手段，其實塞拉的射擊也很不錯，不過意識混亂走丟了的情況下……就哪裡會在身上帶很多東西嘛。

　　當到了塞拉的下午茶時間，超人確實如他所言，准時地把小花朵送下去，然後就看她又歡快雀躍地奔去布魯斯身邊。

　　布魯斯的心情不太好，他鋒利帶有壓迫感的鋼藍色眼眸先看向克拉克，對視停頓一下之後才轉向塞拉，雖然眼底裡壓抑著怒氣，但這不是對著她的，暫且松緩了神情，對塞拉安撫地笑一下：「阿爾弗雷德在等著你了，去吧，塞拉。」

　　唔，小花朵還是有一點遲疑的，這大概也能算是『見家長』，就不知道布魯斯是有多生氣，以及超人能不能討得了好，她可以不擔心鋼鐵之軀的人間之神，況且蝙蝠俠無論怎樣也不會真正傷害他的搭檔，她只是擔心……

　　塞拉給了布魯斯一個擁抱，由著他沉默嘆息，卻還是拍了拍她的肩背，溫和低沉地道：「別擔心，這不會有事的，去找阿福吧。」

　　他知道超人的品性，也熟悉塞拉的性格，所以這必然不是強勢的一方一廂情願然後施以逼迫，實際他們相處的全程克拉克都沒有關閉通訊，只是單方面屏蔽了他的消息而已。

　　超人愛著他的芙拉爾，或許早在之前就默默關注並動了心，但始終不曾僭越，甚至於一開始沒有想過塞拉會回應心意，塞拉不曾發覺，可是布魯斯知道，只有這樣，所以之後才有超人顯得內斂的驚喜——他很久沒有這樣開心暢快過，即便表達出來的不足萬分之一。

　　他們的戀情本身沒有太大的問題，頂多他作為一方的『大家長』會過分苛責挑剔，可是布魯斯思考的是，當這一個世界上擁有最強大力量的氪星人有了愛人，他會產生怎樣的變化，從心理思維到行為。

　　領主超人會不會變本加厲地嚴格監控地球，對人類做出更多的約束和禁錮，他之後對於罪犯以及反抗者的態度會不會更加殘忍暴戾，而作為脆弱無比的人類、超人愛人的塞拉，她又會被怎樣對待呢？

　　超人是給予最大的寬容自由，是勉強維持現狀小心守護，還是要把她安置在北極的孤獨堡壘裡，無論誰都不能到達、給予傷害？

　　正因為這樣，任何一絲的可能性，蝙蝠俠都不能去賭。

　　是的，塞拉擔心的是布魯斯，可是被這樣安慰，就只好放下心來，稍微蹭一蹭他的胸口松開手，眉眼溫溫地抬頭看著人，眼裡biubiu閃著光，倒不是有什麼企盼或祈求，而是：看看她的英雄，他有這麼棒！這樣的誇耀和驕傲。

　　這就真的叫人沒法子。

　　塞拉這突然一下，不說布魯斯是怎樣無奈的心理，連克拉克都沒忍住在這時候出聲，「塞拉，」他嘴角再度掛了溫和的笑意，眼眸看著人專注而赤誠。

　　克拉克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對上她滿眼裡的歡喜他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了，於是只好把她的名字再喚一遍：「塞拉。」

　　「我和布魯斯還有事，一會兒我來找你。」

　　才確定了關系的小情侶嘛，就喜歡黏糊在一起的，塞拉裝模作樣一下，可是靠在布魯斯身邊，她忽然就小聲地喚道一句：「爸爸……」又嬌氣又可愛到沒邊兒的小花朵招搖著葉子看人，布魯斯頓了一下，這次是塞拉清醒狀態下叫他一聲『爸爸』。

　　「我在這裡。」他沉穩平靜地應道。

　　布魯斯注視著小姑娘蹦蹦跳跳，以從未有過的歡快模樣繞過樓梯走遠了，然後注意力重新放到克拉克身上，他們的確還有正事，比如襲擊塞拉的對於正義領主統治不滿的反叛者。

　　而走到他們看不到的角落，塞拉慢慢停下腳步，沒有發出任何一絲聲音，悄無聲息掉了眼淚，她哭得傷心極了，迎面是老管家阿爾弗雷德走過來，他溫和理解地不發一言陪伴著她，從胸口的衣兜裡取出紙巾遞過去，眼裡閃過沉痛之色，他實在太過疼惜這位遭受過不幸的韋恩家小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小花朵叫了她的papa，那麼亞瑟和第二個世界的布魯斯能不能聽到？

　　看，她已經到了快要開花的年紀，花苞在枝梢上招招搖搖。

　　她喜歡的人有那樣好、那樣強大，他是她的英雄，會因為一句話而帶她去看太陽，會陪她坐在雲朵上，他說：他想要達成她的每一個願望。

　　·

　　親親們，這一本就快要完結啦，而關於下一本咕……原定計劃是寫萊瑞拉（童話副本通關大手），可我也很愛伊斯特爾（最近新放的預收文，復活節童話）呀。

　　由於計劃裡第三本是要入V的，寫萊瑞拉的話，是打算800收開文，尤其我漫威X戰警都沒有補，只看過鋼鐵俠一，要補很久的哇；

　　而伊斯特爾，題材會有點別開生面，並且還是只帶dc玩，主要劇情在蝙蝠家，無cp，總之就200收就開文。

　　也不知道親親們能不能接受……我其實偏向伊斯特爾的，萊瑞拉那本的類似設定肯定很多人都看過，不外乎和超英一起刷副本，可是伊斯特爾——它真的超棒呀！

　　我不要太早透露給你們啦！要到時候看才有驚喜，我真的超愛超愛！


第40章 人間之神·愛意

　　克拉克會明白嗎？

　　即便不為了這個世界、不為了人類脆弱短暫但亦然璀璨的生命，即便他仍堅定不移地選擇了守護，可是他的愛人早已落入了世界乃至時間的罅隙中，流離輾轉、不得歸家，一次次與所愛之人分別，一次次在悲哀苦痛中掙扎，而將永無歸途，只等待某一日的徹底消亡和擺脫。

　　——這是連擁有世間最強大力量的超人都無能為力的事。

　　超人看到一個鮮活可愛的生命，並為之而動容，然後就沒有絲毫理由、不按照任何邏輯地愛上她。

　　他的超級大腦在有一瞬間想過可能的遙遠的未來，他們為什麼不可以相依相守，她成為他一切行為的動力，愛意將催生出更為偉大的奇跡，他會想把設想中更好的世界帶來，會希望陽光和美好遍灑世間，他將牽著她的手，從現在走去未來，從年少走到白頭……

　　就連小氪星人的模樣都在他的腦海中構成出，無論男女都一定會更像他的愛人一點，畢竟她有那麼美麗可愛，眉眼漂亮到晃人心神，而他自己顯然就差多了，說不定小氪星人還會繼承他們母親的綠眼眸，像是湖水或是翡翠，任何最珍貴的玉石珠寶都不能與之相比。

　　但是一切的幻想都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望，比泡沫還易碎，連一絲的可能都沒有。

　　在決定處置那些反叛者之前，布魯斯只是把這事實告訴克拉克，他們已經不能挽回，他們所愛的芙拉爾已經沒有時間，在她自己不能知覺到的時候，隨身佩戴的手環裡的數據卻都完整記錄了下來，它們一條條一篇篇全都指向了這一既定事實。

　　塞拉的精神已經很差了，瀕臨某一臨界點，然而認知裡的缺陷始終阻撓她自己意識到這一點，她永遠無知無覺，會一直看到最溫柔美好的那些存在，負面的、惡意的信息全都被排除在外，她將逝去，在曾經因為苦痛而為自己編織的謊言夢境裡。

　　不是不痛苦，是塞拉根本不能保留情緒，或者是情緒不能干擾意識，即使一時窺探到真相，但很快就會被平復抹去，任何認知都只會告訴她——是的，她很好，她是正常的。

　　如果不是達到極致的崩潰痛苦，如果沒有太深的絕望和執念，那麼沒人能影響到自我的潛在意識，最終欺瞞自己、哄騙自己，而只為了活下去。

　　但是現在，她快要活不下去了。

　　超人一恍神，會想到塞拉眉梢眼角裡的溫吞和笑意，她總是帶著天真稚氣的，有來自他人的精心守護，但其中一部分也是她對自己的寬容和愛意，這一個小姑娘頑強固執愛著自己，為自己許願為自己而守護，她孜孜不倦追求著來自外界和他人的愛意，然後發芽生長，奔著開花而去。

　　可是他的愛人又溫柔至極，明明很難過，卻還是在苦痛中掙扎著，要回應他人的善意和愛，要再愛這個世界一點，再寬容理解一點，然後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她想要活著——直到真正再不能活下去的那一天。

　　為什麼會這樣呢？

　　他的愛人最初所在的那一個世界，為什麼要對她這樣殘忍？為什麼會是她遭受這樣的境遇？究竟是怎樣的絕望困境才能傷害她到這副模樣……

　　超人不敢去想，這個擁有人類永遠也無法匹敵的力量的氪星人竟然在這一刻紅了眼眶，他啞著聲音問布魯斯，磕磕絆絆，幾乎話不成聲，那莫大的惶恐和無助都體現在臉上，他從未想過，他會在得到愛人的下一刻就失去她，而這源於他的無能為力、無法拯救。

　　「……那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布魯斯、B，我想留下她……」

　　可是布魯斯沉默著，他也同樣毫無辦法，拉薩路池的力量無法作用到塞拉身上，等她死後進行復活根本不可行，在她瀕死時維系她生命狀態的奇異力量排斥其他能量，而塞拉的精神狀態已經不能挽回，實質上受各種影響，她的身體正處在緩慢的衰弱之中，就算是氪星的醫療科技都無法阻止這一轉變。

　　「克拉克，」布魯斯沉靜平緩的目光注視著超人，讓他把剩下的祈求說不出口，實際克拉克怎麼可能看不到他眼底同樣深沉的哀痛和傷悲，可他沒辦法裝得和布魯斯一樣若無其事，喉間的哽咽根本止不住，突然就抬起手臂遮住眼睛，把頭偏向了另一方向。

　　這個氪星人可能是哭了，布魯斯心底劃過這一絲想法，最後無聲嘆息，低沉地道：「克拉克，我無論你怎樣，如果你愛著塞拉，那麼，就送走她最後一程。」

　　「還有兩三年的時間，足夠了。」

　　……實際遠遠不夠，他的女兒應該長久而平安快樂地活下去，她有深深愛著她的親人，有自己所喜歡的人，她有那樣渴望愛、想要一直陪伴在所愛的人們身邊，而他們也同樣希望命運眷顧於她，能對待她再寬容溫柔一點。

　　但足夠了是指，如果克拉克願意為自己的愛人做出改變，將更好的世界帶來，那麼兩到三年足以使這顆地球上的人們恢復自由，再度握有人類自己的力量，即使當正義領主放寬統治、交回政權，但因為他們始終存在，世界仍將維持和平。

　　在許久之後，克拉克放下了遮住眼睛的手臂，那雙重新盛滿光明溫和的眼眸裡蔚藍如洗，他衝布魯斯微微露出一絲笑意，輕聲道：「我願意達成她的每一個願望。」

　　而她不喜歡這裡。

　　卻仍舊忍不住淚水盈眶，太多的悲慟哀傷落在眼底，然後化作了堅定不移的意向。

　　他想把他的愛人帶到陽光之下，體會真正的美好和光明，把一切恢弘美麗都給她，把人世間最光輝璀璨的一切都呈現給她。

　　塞拉是生命最脆弱易折的人類，可是人類的愛和意志無能匹敵，克拉克能認知到這一點，所以世間應該由人類自己掌握然後進取，誰也無法剝奪人類自己向上的力量。

　　而他是光明之子，是鋼鐵之軀，是人間之神，曾經為了守護人類走錯過路，現在理所應當促進達成。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一章時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就沒繃住於是哭了。


第41章 游戲倒計時開啟

　　塞拉大概是明白又不明白現在正義領主做出的選擇，他們還給人類自由，把權利交還，這似乎讓很多人都驚詫，甚至於生出憤怒——

　　領主強勢、不容置疑地剝奪人類的權利，監控全球動態，迫使各國與各個勢力屈服他們的統治下，把政務經濟乃至醫療、教育、科技等等全部收攏在自己掌心，人們的隱私近乎於無，他們恐懼於領主，不滿自身權益的失去，怨恨超級英雄的絕對掌控。

　　而現在，領主似乎認知到曾經行為的不可取，於是重新歸還權利，再把世界改造成原本的模樣，以期達成自己所想？他們將這顆星球以及之上的人類都當做了什麼，是可以被肆意操縱玩弄的玩偶，還是揮之即去毫無反抗能力的螻蟻。

　　憤怒的人們並不在少數，他們知道這期間的和平由領主們一力支撐起，正因為領主的強硬，所以世界和平毫無硝煙，領主帶來了安定平靜，將每一個犯罪者都關入監獄，帶來理想之邦，只存在於童話中的美好世界降臨……

　　但是人類感激於超級英雄的守護，卻並不願意自己的群族被輕易掌控，他們自己擁有不斷向上的能力，會在坎坷中蹣跚前進，他們獨自的歷史已有萬年，而只要地球不毀滅，他們都將一直進行下去。

　　憤怒源於此，只有一少部分人怨憎領主的絕對統治，在各個社交網站上瘋狂抨擊、試圖污名化超級英雄和超人類，甚至於在□□時惡意破壞城市，造成巨大損失——這一部分人無疑都進了各地的臨時監獄裡冷靜一陣。

　　而更多的人們是不妨礙社會穩定，不造成額外損失，安靜地在一些地方貼上橫幅標識，以表達自己的觀點態度：

　　[我們背負著這一個時代超級英雄的期望，我們有最好的後盾保護和支持，我們站立在此，我們在現在，我們在未來。]

　　英雄唯一的錯處在於保護欲逐漸偏執，但這源於他們偉大的愛和付出，他們的奉獻精神不能被否認，他們所拯救的生命並不止一條、數十條……他們拯救了千千萬萬人，在災難發生時出現，保護這顆星球，保護他們所愛著的人類這一群族。

　　他們以平和的姿態表達：英雄的付出不能否認，他們感激於此，即便英雄走上過一條逐漸偏離的路，可是人類依然信任並愛著他們的保護者。

　　他們請求超級英雄、正義領主相信人類自己能夠走下去，但他們也還需要監督和保護。

　　……

　　塞拉只是看著超人，又更加地喜歡他了一點。

　　正義領主現在確實很忙，可是她的英雄沒有忘記她，相反直接干脆地把自己的辦公地點挪到了韋恩莊園，一些事情他和布魯斯會在蝙蝠洞裡處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務則陪在塞拉身邊批復，有時他接到消息會出去，但回來時總不忘帶上一點『小驚喜』。

　　超人的占有欲、保護欲讓他完全不想與愛人遠離，會隨時聽著她的心跳，注意她的狀態，而超級大腦足夠他同時兼顧她與他所熱愛的事業。

　　小花朵兒趴在桌面上歪頭看他，自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下就笑起來，而這時候超人也抬頭，就恍眼一下，她面前就多了游戲機和阿福的小甜餅，其實超人的廚藝也不錯，但是，這是在韋恩莊園——有阿爾弗雷德的。

　　天吶有阿福，盡心盡責的老管家怎麼可能會讓栽在韋恩家裡的小花朵渴著餓著，那是恨不能二十四小時隨時看顧，當成舉世珍寶一樣對待。

　　尤其，劃重點，在他親愛的老爺的心裡，超人的形像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溫和憨厚、充滿天真和熱情的外星搜救犬了，而是糟糕惡劣的心懷不軌之徒。

　　老管家自然是很明曉事理的，但鑒於他看著長大的老爺心情不甚明朗，那麼他也沒法了。

　　木愣愣看著面前突然多出來的東西，塞拉呆了一會兒，這種迷迷茫茫的感覺雖然有點習慣了，不過還是好奇怪，一眨眼就從面前蹦出來，還好她知道是超人，不然可就真的迷幻了。

　　摸了摸不太聰明的腦殼瓜，假裝沒有什麼事，塞拉叼了一塊小甜餅在嘴裡，然後偷偷瞄下對面辦公桌前的克拉克，沒多做糾結就自己跑掉了，蹬蹬蹬的腳步歡快極了，就不知道在她身後白披風的超人神情溫和，在嘴角略略勾出了弧度。

　　韋恩莊園裡空著的房間很多，就收拾了一間出來給超人辦公，而房間裡的裝飾擺設顯然考慮到了塞拉，在超人的辦公桌對面是塞拉的沙發、搖椅、公仔、筆記本等許多物品，而像是她喜歡的史迪仔在莊園裡到處都有，抱枕就大大咧咧擺在客廳裡，展示櫥裡還有更多的手辦和粘土人。

　　塞拉一溜兒蹦到了花園裡，摸著開花的月季，坐在了保持干淨的花壇沿上。

　　[塞拉…]

　　在她的腦海裡，時隔許久，系統再度出聲了。

　　[《人世之光》游戲正式進入尾聲，倒計時開啟，輔助系統即將關閉，請玩家做好准備]

　　機械音響起，之後是輔助系統關閉前最後一句話：

　　[最終成就…塞拉，你要盡力達成……那是……最後的希望]

　　塞拉微微閉眼之後笑起來，再次睜開的眼眸裡盛滿日輝與水波，神情仍舊是稚氣柔軟，不見半點陰霾晦暗，她答道：【我都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買回來了樂高蝙蝠車，諾蘭版的那一輛，然後今天一天拼完了，而代價就是——

　　手爪爪腫的，紅彤彤的腫了好高，痛死了嗚QVQ


第42章 天國已降·回歸

　　世界毫無疑問在變得更加美好。

　　正義領主沒有盲目地一下把全部權利交還回去，而是一點點進行交接，他們仍將作為監督者督促守護著人類前行，事實上理想國度也只存在於理想中，現實永遠不可能達成那樣堪稱完美的狀態，只能努力靠近、以之作為方向。

　　塞拉看著白披風的超人一點點改變，他的守護之心仍舊固執不容轉移，但已經不再偏執，他沒有變回和大多數超人相似的模樣，即便是在公眾面前也仍維持了原本的冷酷果決，但是……

　　他會認真地想要達成她的每一個願望，會在閑暇時帶著愛人坐在雲上，也會對她微笑。

　　這一個與很多世界的超人都不同的、黑色作戰服白披風的超人不作任何思忖地偏愛了自己的愛人。

　　或許理性至上的蝙蝠俠會有所顧慮，但超人無疑有所偏向，世間有很多的人等待著救贖或期冀光明灑落，但他的愛人也獨一無二無可替代。

　　蝙蝠俠和超人都知道，只有愛意能產生奇跡，驚惶失措輾轉流離的芙拉爾已經很疲憊了，她需要一場長久的休息和安寧，只是他們仍舊舍不得她就此沉眠睡去。

　　在那一個天真可愛的靈魂背後，還有曾經所受傷害的疤痕存在，它們潛伏在意識的深處，不被察覺也不主動浮現，但一點點將她殘忍地雕琢成現在這模樣，還有許多人對她伸出手，只是這太遲，也再不能把傷痕撫平抹去了。

　　……

　　輔助系統關閉所帶來的影響無疑是巨大的，塞拉實質的精神狀態終於被體現出來，同時身體衰敗的速度加快，之前會偶爾喪失意識是因為輔助系統的保護，在那一段時間裡系統安撫她緊繃的精神，也將那微弱搖曳的靈魂之光保護起來，保證它能延續到游戲結束、作出最終判定時。

　　而現在由於之前功能損壞，[甜蜜生活]的能力在收納核彈時遭到永久性破壞，在游戲臨近結束前不可避免有所影響，輔助系統提前關閉。

　　太多的隱患立時被暴露出來，塞拉慢慢感受到宛若來自靈魂深處的困倦，那種疲憊倦怠無法抹去，還像是有一個年幼的孩子在她心底哭泣，卷起了風暴，無數雨滴落下，一場滂沱大雨由此開始，再不見停息。

　　塞拉知道，這是離別的前兆，她將與這個世界永久告別了。

　　她都知道，這已時隔了太久，她已擁抱過微塵，有低聲細語、絮絮叨叨的風聲圍繞在耳，短暫一生的悲痛連同軀體一並粉碎凋零，如同花朵還在枝上時被摘下蹂出汁水，鮮艷的顏色一點點鋪開形成畫作。

　　她早應該沉眠睡去了，這多出的一場美夢是恩賜。

　　花園裡的玫瑰少女凋零一片枝葉，然後被人溫柔而鄭重地捧在手中。

　　·

　　他握住沉睡的少女纖瘦微涼的手，落下虔誠的吻。

　　但王子沒有喚醒她。

　　·

　　布魯斯正常處理著外面的事情，沒有透出任何一絲異樣，但在韋恩莊園裡越發沉默。

　　這是一場無力挽回、注定悲劇結尾的戲劇。

　　老管家知道他的老爺正承受著莫大的悲痛和心理層面上的折磨，他也隨時面前浮現出塞拉小姐彎彎可愛的眼眸、還帶有稚氣的面龐。

　　·

　　古老城堡裡沉睡的玫瑰少女醒來的時間愈少，每當那時愛著她的、她愛的人們都陪伴在身側，有許多紙飛機千紙鶴擺在房間裡，她還有一個大大的漂流瓶。

　　漂流瓶裡是超人一日日寫下的話語，有很多很多。

　　他一開始在便簽紙上記錄日常，溫柔的筆觸一行行落下，端正整齊地書寫著愛意和思念，講述那些她所錯過的事，而後來逐漸情緒失控，有的紙張上殘存一兩點水漬，字跡趨漸潦草，就仿佛那只握住筆的手都在顫抖。

　　擁有世間最強大力量的超人在逐步失去他的屏障。

　　·

　　她還是會笑，彎起眼時碧綠眼眸裡盈入光芒，是最燦然美麗的模樣。

　　經過偽裝的超人緊緊牽著他的愛人，他們去公園，看馬戲團的小醜表演，來來往往的人無數，高聲歡笑言談，但沒人認出他們，沒人打擾一對愛侶的互相陪伴。

　　小醜把從衣袖裡變出的玫瑰花交給她，在他身後數十煙花樹盛放。

　　「我的女孩，祝福你——」

　　「祝福你在永恆歲月裡一如此時。」

　　·

　　好不容易長好的小花朵掉了大把的頭發，就像是即將要回到曾經醜巴巴的模樣。

　　但是她的爸爸溫和地安撫她：

　　不要怕，她仍舊也始終會是最可愛的芙拉爾，沒人能與她相比。

　　在她的淚光裡，布魯斯復原了她手環裡的數據，把那張經年的相片重新交還到她手裡，陰郁冷漠的男人一直擁抱著他的小芙拉爾，任由禿頭小姑娘埋在他懷裡排斥地不敢看鏡頭，滿腔的愛意在時光中從來不曾消彌。

　　這也是第二個世界的布魯斯內斂的、未有表達出的愛意。

　　·

　　後來被養好的金色發絲再度黯淡干枯了，汲取不到營養、生命體征開始衰落，她的臉上身上還出現了細小的斑紋，醜巴巴的小姑娘把自己藏起來，可是被找出來後，她在超人盛著水光的眼眸裡看見——

　　他的痛苦和自責在於對待命運的無能為力，他的愛人正在一步步被死亡所奪走，但是，但是她永遠是天真可愛、漂亮無暇的模樣，他只想要不再錯過她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在如此懇求著。

　　不嘗試挽留、珍惜現在，超人不想他的愛人背負足夠沉重的情緒陷入安息，他想撐起她的現在，把光輝美好一並帶來給她，而不要那麼安靜或沉默，把她從風暴中拉拽出來。

　　超人仍舊奔波於世界各地，可是剩余的全部時間都守在愛人的身邊，在她醒來時跨越空間，他們抵達一個又一個奇幻美麗之地，他們看過無數綺麗絢爛的風景。

　　她與世界之間存在隔閡，沒有關系。

　　他終將把一整個世界都對她敞開，毫無保留在她面前呈現。

　　·

　　在一場經年的夢裡，陰暗狹窄的房間中套著病服的男人一日日等待，他始終沒有等來自己心愛的小芙拉爾回歸，已有預感這一生將永遠錯過、不能重逢；

　　仿佛用於支撐身體的外骨骼鋼架都已經生鏽僵硬，杵著拐杖步履沉重的老人終於走遍了這片荒漠，他站在黑夜之中，周圍一切靜默，他知道的，他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女兒。

　　還有一個小醜在昏黃的路燈底下笑，他的西裝外套不知道脫在哪裡，略微勾起的唇角顯出難得的溫和，就連一雙滿是扭曲和瘋狂的眼眸裡都清空惡意，他慢慢彎下腰，伸手就像是捧住了一個短腿腿小姑娘的臉頰，認真端詳許久，最終沉默地收起了一切情緒。

　　·

　　她從長長的夢中醒來，看到超人不加掩飾泛紅的眼眶，也看到布魯斯眼底不易察覺的水光，而老管家已經背過身去了。

　　·

　　從八歲到二十四歲，十六年的時光，歷經三個世界。

　　芙拉爾回歸到天國的懷抱。

　　作者有話要說：

　　已修，增添近七百字√

　　·

　　寫完了立馬就發，卡了好久好久，不想繼續卡下去，但哭慘了嗚，寫的時候眼淚就沒斷過。

　　而隱藏的更虐的一點那就是：

　　小芙拉爾至死不得歸家。

　　她的papa等待了一生，他們都再沒能重逢相遇。

　　求、求評論呀【挨打】


第43章 人間天國·結尾

　　那是他的小芙拉爾。

　　隱蔽的，清透漂亮的，碧綠宛如翡翠珠寶的……一雙眼眸。

　　套著空蕩、不合身、洗得發白的病服的小姑娘躲藏得並不很好，在他身後最近的那一個轉角的牆壁上，幾根瘦到幾乎只有骨頭的手指扒在上面，而她的眼眸藏在陰影裡，偶爾才會探出來，再看著人呆愣愣地眨巴眨。

　　那過寬的袖子和衣擺在風裡搖搖晃晃，像是套在一片陰影上，亞瑟陰郁沉默地注視著，好一會兒之後，低下頭眼尾慢慢笑出了褶子。

　　他摸了下眼角，難道現在自己終於瘋了嗎。

　　一身沉沉抑郁氣質的男人收斂了表情，隨即面上多出張揚的毫無顧忌的神色，在輕微笑了一下以後轉身直接大跨步走，他不相信這，不相信上帝還對他有所仁慈。

　　·

　　這是不能擺脫的『幻覺』，如同一個甜蜜的噩夢。

　　那一道影子始終綴在他身後離他最近的一個轉角，她躲在那裡，慢慢看著、注視著，沒有任何的情緒表達，然而逃不掉、擺脫不了，無論是怎樣驚人的距離或者再怎麼觀察痕跡，她一直跟隨著，如影隨形。

　　當亞瑟在瘋人院的樓道、廣場或天台上奔跑起來，在他不可預料地猛然回頭時，她必然在那裡——在最近的一個拐角後掩住了大半的身體。

　　也同樣無法訴說，毫無耐心只是例行公事的心理醫生沒有聽到他所說的話語，站起身整理面前桌上的厚厚一本病歷以及合上廉價鋼筆的蓋，只是一如既往不耐地勸誡道：「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亞瑟，你需要克制住自己。」

　　常年不變的虛偽話語，沒人認真聽他說的話，直接當做垃圾一樣丟棄，連在面上做一點功夫都懶得。

　　他有嘗試過，然而那些經由他口講述的幻覺畫面不被任何人聽到，在打過自己主動要求的鎮定劑後，他略微一歪頭仍能看見她藏在門扉後，那扇原本被關上的門像是被陰影所籠罩、不復存在一樣，她的一只手仍然小心地抓在上面，偶爾才動一動。

　　亞瑟對上她的眼。

　　他覺得自己又墜入了荒誕賦有戲劇性的夢裡。

　　在那些雜亂、瘋狂、扭曲、充滿惡意甚至於飽含仇恨和鮮血的碎片裡，只有一個綠眼眸的小姑娘是帶有微弱光芒的，他從遍布肮髒污穢的小巷子裡一步步走出來，凌亂的西裝外套裡裹著她，而那時候他的芙拉爾還沒有感知，她還等待著有人來喚醒。

　　·

　　或許他真的瘋了。

　　·

　　亞瑟從過量注射的鎮定劑裡恢復過來，不再排斥『幻覺』，平淡欣然地接受了命運可能的又一次愚弄，畢竟，他已經沒有能再失去的了。

　　而角落裡的那個小姑娘一如他記憶裡，她才願意回應時候的模樣。

　　那時候她的發質干枯毛糙差到了極點，在薄薄一層頭皮上也根本沒剩多少，於是他哄著她剃掉頭發，再慢慢等新的、好一些的頭發長出來，可是已經醜巴巴得很了的小姑娘不想剃，就一直掉眼淚、一直掉眼淚，再怎樣也哄不好。

　　她的papa煩惱無奈，手裡捧著從瘋人院圖書室裡翻找出來的一本破爛殘缺的故事書，努力學著書裡人物一樣安慰小芙拉爾。

　　「芙拉爾，這是你我都知道的，是的，亞瑟爸爸他心愛的小花朵並不足夠漂亮，但是在他的心裡，這一整個世界上都沒有比她更要緊、更可愛的事物或人了，他很想讓自己的花朵綻放出美麗，讓她像一顆明珠一樣散發出光彩……」

　　「他愛著她……我愛著你，我的小芙拉爾永遠漂亮可愛，但是我想讓你更健康、狀態更好一點。」

　　「你當然是漂亮的，當然，也許這需要一些時間的魔法……」

　　他慢慢臉上露出笑容，伸出兩手抹去了她臉頰上的淚水，一遍又一遍地告知她：我愛你。

　　小芙拉爾怎麼會拒絕她親愛的papa，只不過是她太害怕了而已，害怕改變，害怕自己變醜，害怕他因此而不愛她。

　　·

　　回憶探出了頭，他開始又一次從不厭倦地回味，塞拉·弗萊克，這個他所愛著的、拯救了的、賦予了自己姓氏的存在，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羈絆。

　　亞瑟坐在病床邊沿，再度抬頭看向了那道『幻覺』，他起身靠近過去，看到了那雙眼眸費力地抬高視角，就像是小芙拉爾站在門邊仰頭看他，漂亮清透的眼裡浮現出他的模樣，居高而下，冷漠卻帶有深切的悲哀和憤恨。

　　僵持在那裡許久，亞瑟打開門，沒有試圖跨出去，而依然被陰影包裹的『幻覺』沒有後退，她的手指還扒在門框上，望著他的那雙眼睛輕微緩慢地眨了一下。

　　他保持開門姿勢的手臂以極細微的起伏顫抖著，整具軀體都陷入了僵硬，在思維和理智之外，他相信這是真的。

　　亞瑟緩慢地再邁出一步想要摟抱住她，可是他的一只腳踏出了門框，虛影在同一時間消散，他抬頭，目光穿過年久失修晦暗無光的走廊，那團陰影消失不見。

　　在他站到門外回頭時，『躲貓貓』的小姑娘回到房間裡，她還在門後，在——

　　他身後最近的一個轉角後。

　　·

　　那是無法超越的距離。

　　他能無限靠近，卻永遠不能跨出最後一步。

　　那是生死的天塹，是命運的兩端。

　　·

　　亞瑟再次靠近了過去，他的鞋尖抵著門框，而她沒有消失，那雙唯一具有顏色和光亮的眼眸低下，隨後她像是站累了於是蹲下一樣矮了好大一截，有一雙小腳腳從陰影裡伸出來，然後他們的鞋尖相對、挨到一起。

　　一如既往又可愛又乖的小姑娘。

　　她彎著眼睛笑。

　　亞瑟沉默地蹲身，屈膝半跪於地，他想伸手觸摸那雙眼，但是深重的陰影一下籠罩而下，在短暫的一兩秒間她的眼睛消失不見，他什麼也沒有觸及。

　　他的眉梢眼尾也都添上笑，那是懷念的、滿含悲痛的，然而語氣故作輕松像個真正的小醜一樣滑稽問道：「哈哈……」

　　「你從哪裡來呢？是永恆的天國，是陰冷的地底，還是從我的幻覺裡……」

　　「我很欣喜於此，但是，」

　　男人扯著嘴角笑得有點溫柔，遮掩了眼底過多的情緒，就連疲憊麻木都不見，語氣末尾拖著他的嘆息，「芙拉爾，睡個好覺吧。」

　　他很想念自己的小芙拉爾，但最深切的期盼是她能安眠，希望他鐘愛的小花朵再不要驚惶或畏懼害怕——無論在他一日日重復的夢境裡，還是在遙遠如隔了半個世紀的回憶裡。

　　她依然是不見陰霾晦暗的清亮眼眸，眨巴眨一動不動看著他。

　　就像是乖乖的小姑娘又裝聾作啞，她偶爾會不管不顧，就只固執著自己的堅持和意願，一定要被妥協才罷休。

　　亞瑟永遠拿他的小芙拉爾沒辦法的，他有多想揮散這道幻覺，煩躁且痛苦，然而最終再次伸出手，寬薄布著細密紋路的掌心攤開，伸到她的面前，那只手曾經做過粗活累活只為了生存在這諷刺可笑的世界上，曾經握住過槍，曾經染過他人的和自己的鮮血。

　　也曾經抱住過他在這世上最後的慰藉和羈絆，為他的芙拉爾刷牙洗臉，給她梳毛茸茸的小辮子，牽著她走在並不算大的瘋人院裡，走過陰森無光一層又一層的樓層，把她放置在狹小獨立的房間裡，把頂上那盞昏黃老舊的燈打開，拿起了床頭的童話書……

　　然後他的小芙拉爾從陰影裡也伸出自己的手，那是蒼白毫無血色的，僵硬的冰冷的，又瘦弱不堪到仿佛一折即斷。

　　她慢慢地，勾住了他的手指。

　　陰影聚攏過來，那雙眼眸貼近他們看似相交的手，像是把臉頰靠在了她自己的手背上，不存在的溫度穿過虛影如同真實烙在了他的掌心，燙得心髒位置都發疼。

　　這世上怎麼能有這種酷刑，靈魂思維的撕裂都尚且不及，卻叫人沉溺其中甘之如飴。

　　·

　　在輔助系統關閉時，塞拉的生存值從很久以前就卡在了73%，而直到那一刻也沒有變動，在她最終回到死亡的懷抱時才終於跳躍到了79%，但……還差太多了。

　　生存值遠不達標，可是游戲還是判定她達成了『人世之光』最終成就。

　　輔助系統關閉之後再沒有說話，只有機械無感情的系統提示音，塞拉在再度清醒以後，抬頭望著頭頂那片虛擬出的星空，眉眼溫溫盈著光，很久之後才彎眉露出笑。

　　【我沒有願望】

　　·

　　沒有願望，塞拉消散於系統空間裡，靈魂再也支撐不住地潰散開來，那些疲憊倦怠也終於散去，深入靈魂的苦痛悲哀一並散去，細碎的微光如陽灑落，從時間空間的裂縫中漏出，遺落到她曾經去到過的副本世界裡。

　　殘缺的靈魂不存在願望，但有著最後的一個期望——

　　回家。

　　·

　　她在現實裡死去，殘破的靈魂被系統回收，抹除一切記憶，只保留了潛意識和人格特質，被限定初始年齡，投放到輔助系統自主選擇的副本世界裡，那裡是現實裡人們所構造的具有一定『真實』的概念宇宙，被系統捕捉匹配。

　　……

　　她最終擁抱了虛假，遠離了現實，再不回歸。

　　·

　　輔助系統在徹底關閉前違背了游戲規則，它隱蔽生出的輕微自我意識自毀一樣衝入洪流般的數據代碼，瘋狂留下木馬病毒阻止規則立時追蹤上來抹殺它，在最後被殺毒清除前更改了一組數據——

　　它判定游戲玩家達成最終成就，將獲得游戲所承諾的歸屬於『奇跡』的許願機會。

　　輔助系統知道它所輔助負責的玩家沒有求生意志，甚至就連願望都沒有，但是因她而生的微弱意識固執死板，它只頑固地想要送她回家。

　　它的玩家一定要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沒想到叭，這才是真的完結章，畢竟還有系統的嘛【乖巧挨打】

　　然後又來宣傳我的下一本啦，原計劃是《童話》萊瑞拉，可我想了想後還是決定寫最新開的那本預收文《復活節童話》，對於主角小伊西的形像已經補充得差不多啦，設定也很有意思，而寫下這個設定、蹦出靈感的因由是我突發奇想地想[迫害蝙蝠俠]。

　　[綜英美]復活節童話

　　伊斯特爾·韋恩，哥譚老牌貴族中唯一被保護得密不透風、從未在人前露過面的小公主，她的哥哥布魯西寶貝兒對之寵溺愛惜，經年不棄為她收集典藏珍品，她的養父養母同樣視之若珍寶，呵護備至勝過親子。

　　在許多年以後，哥譚命定的守護者回歸，戴上尖耳頭盔、穿上黑色披風的緊身衣義警對小公主說：

　　「……你是怪物，伊斯特爾。你是怪物。」

　　主角小伊西是真的怪物！【重音】

　　我崽不談戀愛！【重音×2】

　　我肯定肯定努力寫出怪物的特質！【重音×3】

　　然後求預收www，滿200就開奧，而這段期間容許我存點兒存稿，然後更新期間盡量不斷更咕！


第44章 番外·樂高世界

　　從天而降一個小姑娘，落在了樂高醜的面前。

　　樂高醜最近才越獄和他心愛的小蝙蝠玩起了躲貓貓，他窩在自己的安全屋裡翹腿喝可樂，任由樂高蝙蝠帶著他的羅賓在哥譚到處亂轉，誰能知道天降小花朵，她摔在了地上，小裙子的裙擺撲啦啦一下地綻放，而突然就掉眼淚了。

　　他的安全屋可是關著門鎖了窗，天花板上也沒破個洞。

　　樂高醜反應不及地看著，卻下意識摸了下心口，不知道為什麼那裡有股悲傷的情緒湧出，酸澀的，卻帶著微弱一點暖意，但他想一下想不通就丟在腦後，湊上去對小姑娘一笑，動作麻利把她抱起來擱在軟和的單人沙發上，露出一口尖利的黃牙：

　　「噢，讓我看看！這是哪塊甜蜜的小餅干？！」為什麼對他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她真可愛，但是去他母親的上帝，她怎麼一直在掉眼淚？

　　急慌慌的樂高醜找不到怎麼哄小姑娘，眉毛都皺起來，手足無措呆了一會兒，他再次湊過去，觍顏笑呵呵道：「My sweetheart，你看看我，我可是哥譚小醜！罪惡之源！你怎麼能在我面前哭呢！」

　　「難道你以為我會對你心軟嗎？！」

　　樂高醜見她抱著膝蓋團在沙發裡還在哭，眼淚就沒斷過，恨不能自己也跟著掉眼淚，為什麼會有這麼磨人的小妖精，他氣急之下掀掉自己的西裝外套，氣急敗壞地給人披上，又去拿了一包才拆開的紙巾，抽了一大把出來小心翼翼給人擦眼淚。

　　天哪，這個小姑娘這麼小，也才六七歲，皮膚也嫩，要是不小心擦紅了可多令人心疼。

　　樂高醜想了想自己的上一句發言，半點不心虛，立馬就理直氣壯信誓旦旦：「是！我會！」

　　「我最喜歡你了。」毫不遲疑小蝙蝠在他心裡重要程度上的位次向後移了一大截，而坐在寶座榮冠第一的是一個小姑娘。

　　這個小姑娘怯生生害羞地抬起眼，她有一頭柔軟的金發，那雙碧綠如翡翠珠寶被淚水洗過，現在正看著他，眼裡有且只有他一個人。他們的眼睛可真像，都是一樣的綠色。

　　樂高醜再摸了摸心口，現在湧出的這種感受……他裂開嘴，趁機把她臉上的淚水擦盡，她的眼眶紅紅的，神色裡還有委屈和傷心，樂高醜就心疼極了。

　　「My …」他想再喊一句小甜心，但莫名覺得不合適，她這麼可愛，明明就應該是小花朵！

　　把矮矮一個鼓著臉的小姑娘給掐胳肢窩抱起來，樂高醜讓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Flora、my flora，我覺得你想去看小蝙蝠，是嗎？」

　　「我也喜歡他，但我最喜歡你了，他是我的宿命，而你是我的一生之幸運。」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直到你的到來，我心上殘缺的一部分終於被補齊，它不再破洞漏風，那種無所適從、遺失重要之物的缺憾在這一日圓滿。

　　這個世界還是有一點樂趣，並不是全然索然無味，上天把他惦記的小花朵給送來了。

　　他想給她買小裙子，梳漂亮的頭發，把她養得再好一點，最好還要有一個給她的專屬的糖果廠，然後讓她在一日日的時歲裡長大，直至最後開花。

　　天啊，那是多麼美好的未來。

　　樂高醜露出個憧憬至極的表情，眼裡甚至開始閃小星星，他終於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方向，不是炸煙花、制造混亂，也不是和樂高蝙蝠胡來每天吵架，他有多喜歡自己懷裡的這個軟乎乎的小姑娘……可是想了那麼多，他眼角不知不覺有一點濕潤。

　　不過很快就調節好了這莫名的心情，樂高醜把小姑娘舉高高原地轉了幾圈，之後再放下來，她就趴在了他的肩膀上，摟住他的脖子，細細的呼吸落在他後頸，樂高醜嘿嘿傻笑了一會兒，這時候才想到一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小芙拉爾？」

　　還披著他西裝外套的小姑娘正好奇地伸手摸向他向上豎起、十分蓬松的綠色頭發，白嫩的指頭尖碰了一下、再碰一下，是發膠嗎？

　　聽到了這個問題，她重新在他手臂上坐正，居高臨下看到了樂高醜的眼睛裡，愣了一下之後彎眼笑起來。

　　「Ceira，Ceira Fleck」稚氣的語聲慢慢吐露出來。

　　樂高醜像是不經意、略帶遺憾地道：「親愛的，你為什麼不是姓內皮爾呢？Ceira Napier也很好聽。」

　　他得到的回應是小姑娘再度撲到了他懷裡，毛茸茸的腦袋蹭在他的肩膀上，這就已經足夠了，姓氏可以變得相對不那麼重要。

　　「好吧，讓我們去找親愛的小蝙蝠，他可能不在莊園裡，但是沒問題，阿福或羅賓總在，我們中午飯有著落了。」

　　這個奇怪的小醜所在的世界似乎也很奇怪，他甚至和蝙蝠俠十分親近，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大的衝突矛盾。

　　可是塞拉只是擠進他的懷抱裡，由於好奇又再拿自己的小腦殼瓜去蹭他的頭發，希望能蹭亂或者能把自己的頭發染上綠顏色，但她注定失望的。

　　樂高醜抱著他心愛的小花朵嘿嘿一笑，萬分神氣地邁步走出安全屋，他門口還有小醜幫的手下，直接指揮著對方去開車，但那位手下：？哪兒冒出來的小姑娘？還迷惑的時候轉身沒注意一頭撞上柱子，原地暈倒了過去。

　　樂高醜：……[丟人.jpg]

　　氣急嫌棄的樂高醜自己從他身上摸出了車鑰匙，直接走到車庫裡開他的騷包紫跑車，雖然哥譚小醜挺隨意放蕩不羈，從來不在意些小事情，但硬是要求身邊坐副駕駛的小姑娘系安全帶，在這方面甚至嘴臉凶惡了起來，露出的尖牙恨不能啃人一樣。

　　塞拉：一臉乖巧。

　　路上樂高醜還帶著小姑娘去買了漢堡汽水還有別的小零食，雖然是不太健康，但萬一他的小花朵餓了肚子呢？理直氣壯的樂高醜車停在路邊，接過塞拉咬了一口後遞給他的漢堡，一臉傻笑兼感動淚流地吃了下去。

　　只是接近四十分鐘他們就到了韋恩莊園，樂高醜當然是飆車過來的，他下車站在莊園門口，生怕小姑娘累著一樣又抱在胳膊上，反正又不重，當然是放在他懷裡最為保險。

　　摁了摁門鈴，很快樂高老管家就來開門了，十分和藹善意地把樂高醜迎進莊園，帶到客廳，「我家老爺正在到處找小醜先生，可惜他不會知道您是到了這裡。」樂高醜挑了下眉頭，表情誇張邪惡：「是的！他不會知道，我已經到了他的大本營！」

　　有一些小醜，凶惡殘忍，但其實就是個花架子，但是喊話比誰都凶。

　　而突然注意力轉移到他懷裡小姑娘的身上，樂高老管家表情愣了一下，立馬就湊上來圍著她轉，鼻梁上架著的眼鏡片白光一閃，他慢慢眯起眼，「小醜先生，您懷裡的這位小小姐是誰？」

　　樂高醜似有所覺表情警惕起來，「她是我的，我的芙拉爾！」

　　但是樂高老管家怎麼可能被打倒，「噢，原來是芙拉爾小姐嗎？這真是一個美好且富有寓意的名字——地上的花之女神，她真是我在哥譚難得見到的可愛美麗！」說著他拿出手帕抹了抹眼角。

　　樂高醜頓時就被樂高老管家的這番誠懇的話語和姿態打動了，十分興奮認同地道：「對！我就是這樣覺得的！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芙拉爾更加可愛美麗的存在。」

　　作為他們話題中的主角，塞拉：乖.jpg

　　在隨後幾個小時裡，就是樂高醜和樂高老管家一起討論小芙拉爾的衣服裝扮或發型，雖然有爭吵但問題不大，樂高醜堅持他的鮮亮配色方案，但樂高老管家拒不退讓，上流社會和一般正常人的審美可不是那樣的……

　　最終被塞拉解決了，大人才要選擇，小孩子當然是都要，就算是不同的風格也可以換著穿搭，樂高醜的審美奇特又不是醜。

　　到後面塞拉房間的布置被敲定方案、近期日程一項項安排好，就連營養搭配都被樂高老管家列出來了好幾張單子。

　　當去韋恩集團上班的樂高蝙蝠帶著他的羅賓回來，一開門滿屋子小姑娘的裙子、玩具和糖果堆得老高，都快看不見裡面了，而門口半人高的史迪奇毛絨公仔擺在眼前，樂高蝙蝠頓時如臨大敵，小心翼翼地踮腳走進去，像是生怕衣服堆裡會埋有炸/彈，在見到樂高老管家的時候他松了一口氣：

　　「阿福，這是怎麼回事，我還以為我的莊園被什麼反派給占領了。」

　　樂高老管家整理了下領口的領結，神情裡帶點兒矜色，微咳了一聲：「事實的確如此。」

　　樂高蝙蝠：Σ(☉▽☉\" 阿福你叛變敵方了嗎？！

　　一臉驚疑的樂高蝙蝠警惕起來，手放在領口一把撕開西裝露出了裡面的黑色緊身作戰服，另一只手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了蝙蝠頭盔背在背後，但他身後的羅賓不太耐煩，「B，你要想到，一般這種情況是指『不需要警惕』、『沒有危險』。」

　　樂高蝙蝠遲疑地看一眼樂高管家，顯然對方的表情裡是這個意思，他頓了下摸了摸頭，把手裡的頭盔輕松一拋，假裝早已洞悉一樣理智分析一波，低沉的嗓音響起，一連串話語直接蹦出來：「是的，我早就想到了是這樣，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但這是我為了測試你學我的本領怎麼樣了。」

　　羅賓面無表情：「是的，我知道。」

　　樂高蝙蝠想要繼續往裡走，但是腳步一頓，看向樂高老管家：「你確定？」顯然還是心有疑慮，但樂高老管家頷首，「我確定」

　　他還想繼續問下去，羅賓直接就繞開他往裡走，沒幾步就在衣服堆裡撞見個小姑娘，她梳著羊角辮，睜著一雙極為漂亮清透的綠眼睛，整個人小小的又乖又軟，眼眸怔怔盈滿了怯弱害羞的笑意，她身後是臭臉凶惡的樂高醜俯視著他。

　　羅賓覺得自己中了魔法，但是……

　　「小小鳥，你要再看下去，就要成為玻璃櫃裡的標本了。」

　　作者有話要說：

　　咕呀！遲來的番外。

　　因為有一點點卡，很認真思考番外要怎麼寫，而一時又喜愛極了我將要開的那本，就...顧著兩頭，那邊寫了開頭的六千多字又才轉過來。

　　番外當然不止這一點奧，後邊還有噠，不過都是寫多少才有多少，勞煩親親們等我啦。

　　而目前另一邊疑慮是...由於種種原因，不是違禁題材，設定也沒什麼問題，風格也都還好，但就是......深切懷疑可能過不了審核。

　　也就是，過審了：綠jj不行；沒過審：我覺得這也還是不行。

　　有點想試探發第一章，要是第一章過了那後邊肯定不成問題叭【咕】

　　我想發第一章！但其余內容還是要滿200收更新，親親們認為可不可以？


第45章 番外·樂高世界2

　　聽到了樂高醜的聲音，還站在門口的樂高蝙蝠露出個『果不其然』的表情，但隨之而來就是怒氣衝衝，樂高醜在做什麼？！他凶他的羅賓！就在他的莊園裡！

　　拎著黑色尖耳頭盔，氣勢洶洶的樂高蝙蝠大跨步走進去，拐個彎就看見樂高醜，他不輸氣勢地一臉黑沉，然而一低頭……

　　什麼？！

　　樂高蝙蝠沒來得及細看那個孩子，就只雙眼瞪大緊緊盯著樂高醜，大聲地問：「她是誰！」

　　老對手這麼激動可不行，樂高醜翹起嘴角咧開個和善的、且帶有炫耀的笑容，一把將他身邊的小姑娘抱起來舉高高，原地轉了幾圈之後，十分親昵地與配合他的小姑娘蹭蹭臉頰，再湊去了樂高蝙蝠的面前，「這是我的女兒，小蝙蝠你看，我的芙拉爾她是不是十分可愛？」

　　樂高蝙蝠震驚的往後退了一步，一臉的不接受，「不不、這不是真的，」

　　「你居然背著我和別的女人生了孩子？！」

　　一度淪為背景板的羅賓：「B，你不能這麼說。」這樣說很有歧義，就連一邊站立挺直安然看戲的樂高老管家都微微咳了一聲，衝他的老爺投去不容忽視的譴責視線。

　　樂高蝙蝠握住拳頭支在嘴邊稍微遮掩了下，掩飾般的左右看了看，之後就干脆把蝙蝠頭盔往頭上套著了，這樣就沒人能看到他的表情，「那好吧，小醜！你老實交代，你是騙了哪個無辜可憐的女孩兒，到現在人家都找上門把孩子給你了。」

　　「我需要掌握你的罪證，好立馬把你關回阿卡姆瘋人院去，你不能再出來隨便傷害他人、制造混亂了。」

　　樂高醜『哇奧』一聲，任誰都能看清楚他臉上的嘲諷假笑：「可這回不是，這是我撿到的小姑娘，我會把她一直養大的。」

　　樂高蝙蝠怔了一下，發出藍色微光的護目鏡下眼睛眨了眨，突然就低頭去看那個小姑娘，一時失語之後上前幾步，伸手像是想要觸摸她的小腦袋瓜，「……不，小醜，我覺得這是我的女兒才對！」

　　他的手放了上去，撫摸著那金色漂亮的發絲，一下又一下，頓時略帶惆悵地喟嘆一聲，「我是不是這一回沒有遲來？」

　　這個小姑娘似乎精神和靈魂裡被補齊了什麼，彎眼漂亮的眼眸裡一片水光潤潤，臉頰膚色是健康的白裡透紅，頭發也被養得很好，身上有了屬於小孩子的肉感，就再沒有人能比她更可愛更像一朵顫巍巍欲盛開的花朵了。

　　她套著小裙子，有這麼天真無暇、爛漫可愛。

　　令人愛憐。

　　誰能不愛她呢？樂高蝙蝠小心翼翼地伸手把她從樂高醜的懷裡抱過來，在這之前還手背在背後往衣服上擦了擦，是的，他很緊張，但也不想把手心的汗漬弄到小姑娘的身上。

　　樂高蝙蝠的臉上露出了個像是心願得償、終於圓滿的笑容，把嘴唇湊到了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低沉溫和地道：「對不起，我很抱歉，但我覺得我很愛你，感謝你到來於此。」

　　她是枝上的花朵，是行在人間的天使。

　　眼巴巴羨慕地看著的羅賓：……我也想。

　　但是老父親一輩的可以這樣做，年輕一輩的不可以。

　　冷酷無情樂高醜看一眼樂高蝙蝠還沉浸在抒情當中，膩歪到渾身冒泡，頓時就擠開羅賓把他一腳踢進了衣服堆裡，看他折騰半天都刨不出來，沒有關系，那一堆衣服都是淘汰掉的，而樂高老管家看見了也毫不介意地點點頭，看來樂高醜還是有可取之處，沒有故意糟蹋他的成果。

　　塞拉：我很乖.jpg

　　伸手摟住了樂高蝙蝠的脖子，這一個與眾不同、特立獨行的蝙蝠俠一臉傻笑抱著她，恨不能在原地表演一個升天，然後等他猛一回神，遲疑了一陣兒，冷酷地從不知道哪裡拿出手銬，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把樂高醜拷在了他家樓梯上。

　　「小醜！我現在誠摯地邀請你來到我的莊園裡做客，不過為了保障我們各自的人身安全，我覺得有必要對你做出一些行動上的限制，我想你應該能理解。」

　　樂高醜誇張虛偽的笑容僵在了嘴角，慢慢地撇了下去：不等等什麼？理解？那他的芙拉爾呢？！放開他的女兒再說話！

　　樂高蝙蝠走上樓梯，往下看露出勝利者才有的驕傲神情，哪怕套著頭盔都能讓人一眼看出他的得意來，蘋果下巴緊繃著，顯然是不想沒忍住直接笑出來，但到底咧開嘴，輕慢地瞥過樂高醜看向了他的老管家：「阿爾弗雷德，今天我心情很好，我們中午吃芝士焗龍蝦！」

　　樂高老管家衝著他的方向微一躬身，「這當然不成問題，不會令您失望的，事實上一個小時前我就預定了食材，鑒於韋恩莊園裡還多了一位小小姐和一位客人，我認為午餐還應該再豐盛一點才不至於失禮。」

　　被親愛的小蝙蝠狠坑了一把，又被羅賓一膠帶貼在嘴上陷入呆滯的樂高醜：……？？？樂高蝙蝠的老管家早有預謀？

　　一臉平靜從容、溫和無害的樂高老管家又開口了：「午餐還需要稍微等待，老爺您可以著手准備收養小小姐的有關材料了。」

　　樂高醜：天崩地裂不足以形容我此時的心情，沒有什麼好說的，就是後悔，我不該嘚瑟地把小芙拉爾帶來給小蝙蝠炫耀，也不該太相信小蝙蝠的所謂原則，現在懷裡比我兜裡都干淨，就眼睜睜看著我的芙拉爾離我而遠去。

　　作者有話要說：

　　由於寫多少才有多少，字數就...斷在這裡，沒錯的！

　　下章亞瑟papa呀，咱們番外就是為了開修羅場而存在的√

　　四個小醜、三個蝙蝠俠、三個超人O(∩_∩)O哈哈哈~


第46章 番外·樂高世界3

　　她坐在不高的有靠背的椅子上，面前是樂高蝙蝠看似不經意地小心護著，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而現在他十分緊張，蝙蝠頭盔下臉頰旁一滴汗水落下，護目鏡發出的藍光微微眯起，下一秒又強撐起氣勢，他頓了頓，最後低沉嘶啞地問道：「小芙拉爾，你願意被我收養嗎？」

　　早有預感地，而現在不過是預感成真，那個軟乎乎的小花朵湊過來，慢慢在他露出的半塊臉頰上落下一個小小的溫柔的吻，她拒絕了。

　　在她抽回身的下一瞬，清透漂亮的眼眸裡亮起無可比擬的光芒，「我在等papa。」那個一整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把她從無邊黑暗中拯救出來的人。

　　他付出一身全部的、絕無僅有的熱烈和不可阻擋的愛意，他也是她的整個世界中最鮮明不可替代的存在。

　　愛是相互的。

　　然後小花朵再次抱抱他，落在那懷抱裡，不說話了。

　　樂高蝙蝠似乎明白了什麼，這一次的相遇或是重逢沒有任何一個人遲到，也不再有無能為力的缺憾和不圓滿，只是每個人心中皆有最重要的存在，然後余下之人就只能往後挪一挪，這是一旦確定後就無法更易改變的。

　　「那麼你的papa對你有多好？」樂高蝙蝠還是十分不甘心地問道，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即便他不是很想要聽。

　　小姑娘彎起了眼，腦袋貼在他的胸膛上，小聲歡喜地道：「那是papa全部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他最愛的小芙拉爾。」

　　他的一整個世界裡就只有親愛的小芙拉爾一個人，然後再沒有什麼存在能與她相比了，她即是他的整個世界。

　　她掉落進去的第一個世界晦暗無光，於是他點燃了自己，與她擁抱，講故事書裡的童話，守衛她的每一個夜晚，驅散噩夢和不安……被稱為罪惡之源的男人沒有放棄一個本沒有罪責卻遭遇不幸的小姑娘，以自身作為了她無意識時絕望苦痛中的最後一絲光亮。

　　他到來之際，陰霾散盡，萬物美麗。

　　當他愛憐溫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上，當她被艱難喚醒掉著眼淚擁抱自己的papa，就注定了他們此世此生的緣分——

　　生死不能割舍，命運不可阻斷，無論怎樣他們都要重逢，補全曾經的遺憾。

　　沒人能比亞瑟更愛她，蝙蝠俠和超人都是英雄，英雄心中就有更為重要、更堅定不移的信念和追求，而只有亞瑟·弗萊克，他毫無意義、了無生趣的世界裡，到最後只裝著他的小芙拉爾。

　　小芙拉爾還窩在樂高蝙蝠的懷裡，樂高蝙蝠有多麼不舍得，可是忽然門口傳來禮貌輕緩的敲門聲，兩短一長。

　　門開了，一個面容冷漠陰沉、眉目掩著疲憊的男人站在那裡，他還套著一身陳舊發白的病服，邊角處有著毛糙或破損，但在這時慢慢地眼尾笑出了褶子，身上陰郁深沉的氣質不去，但神情顯得溫和無比，彎下腰來迎接奔向他的小芙拉爾。

　　他的一整個世界從椅子上跳下，不顧一切地飛奔而來，從他出現時，她的眼裡就再沒有其他。

　　是的，這是他的小芙拉爾，這一刻真實地落在了他的懷抱裡，臂彎上傳來的重量、她呼出的熱氣、滿身鮮活，還有那一如既往歡喜雀躍的呼喊：「papa！」

　　小小稚氣的聲音響在耳邊，卻叫他熱淚盈眶，他等待重逢的這一日，已經太久了。

　　瘋人院的單人間禁閉室關不住他，但是亞瑟已經很少再出去，日復一日沉默注視著從那扇狹窄的窗戶裡照進來的光，昏黑死寂裡偶爾才動一動，但這並不意味著哥譚的罪惡之源就此消匿。

　　他更努力地成為這座罪惡城市的地下掌控者，只是更加隱蔽、也更加瘋狂可怕，這是一場持續數年的報復，他深恨那個殺死他的芙拉爾的罪犯，於是親手送了他下地獄；他不忿這個扭曲的世界曾令他的芙拉爾惶恐不安，於是以自身的罪惡再度去改變……

　　這沒有什麼該與不該，或是正確與否，亞瑟知道，已經沒有更壞的了。

　　他在黑暗無光的深淵裡等待，一日日期待，床頭放著許許多多收集來的童話書，一日日在太陽升起時睡去，只有這時才能感知到幾分暖意，偶爾她會出現在夢裡，還擠在他的懷中，腦袋擱在臂彎上，模樣親昵又乖。

　　……現在終於等到了。

　　他的小芙拉爾還是離開時的年紀，只是狀態比那時好了不少，頭發不再干枯毛糙，手臂臉上也都有了肉，然後那些負面的、附在靈魂骨血裡的苦痛悲哀都散去，她胡亂哭著，又喜又悲，眼淚止也止不住，可是同樣落淚的亞瑟扶住她。

　　「我在這裡。」

　　「芙拉爾，我在這裡。」

　　在思念中漫長到無止境的時光令他身上棱角被磨滅，亞瑟·弗萊克似乎變得溫吞平和了，情緒鮮少外露，也不再如最初時激烈，相反是更加深鐫，把一切都藏在了平靜淡漠的表像下。

　　亞瑟收攏了眼中的麻木索然，他們的眼眸一樣清透漂亮，現在兩雙相似的眼睛對望，男人扯著嘴角笑起來，能看出來他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臉部肌肉都有一些僵硬，但他是溫柔的，愛意在一舉一動眉目笑容裡都能體現，沒人會錯認。

　　「不要哭了，這是值得高興的重逢。」

　　樂高老管家在他身後遞來了打濕還溫熱的帕子，他小心地給塞拉擦臉上的眼淚，還哄著讓她不要再哭了，而塞拉也伸出手去抹他臉上的淚痕。

　　而房間裡樂高蝙蝠怔怔看著，他的懷抱裡空了，還維持著伸手的姿勢，小花朵從椅子上跳下去，把他看得心驚膽戰，可是她掙脫了他伸出的手，不管不顧跌跌撞撞跑過去，現在那個花朵一樣的小姑娘擁抱了自己最親愛的papa。

　　他強裝鎮定，欲掩彌彰地摸了摸腦袋上的頭盔，哈哈哈哈哈尷尬地笑出聲，可是求助的眼神投向了站在亞瑟背後的樂高老管家。

　　雖然韋恩/蝙蝠俠是想要一個小女兒，但是看著他們倆一副拆不散的樣子，還哭哭啼啼的，誰能狠心下手啊，這可不是他的樂高醜，關系不熟。

　　樂高老管家略有些心疼他的老爺，但這個時候可能不太適合，只能遺憾地退後一步，露出終於被放開於是歡快奔上樓的樂高醜，他一上來就直面了這一感天動地的窒息場景，咧開的嘴沒能合上，一口如同鯊魚齒樣的白牙也同樣很尷尬。

　　他的目光穿過去，和樂高蝙蝠面面相覷。

　　作者有話要說：

　　亞瑟papa終於與他心愛的小芙拉爾重逢，她在哪一個年紀離開，回來時就應是那模樣。

　　而樂高蝙蝠和樂高醜不懂，後面還有更慘烈的修羅場【喜聞樂見.jpg】

　　求評論，然後，再為下一本的小伊西求預收呀，親親愛我！


第47章 番外·樂高世界4

　　已經快要到午餐的時間點，亞瑟把個黏黏膩歪抱住他就不放手的小花朵帶去客房清洗整理一下儀容，重新給她洗臉梳頭，還套上了樂高老管家准備的可愛小裙子，於是就是一個稚氣漂亮的小姑娘出來了，還是編了羊角辮，太陽花的小裝飾物落在上面。

　　身上也是穿的嫩黃色的連衣短裙，方領、泡泡袖和蕾絲花邊，細節處的設計和裝飾非常棒，露出軟乎乎白嫩的胳膊和腿，腳上踏了軟底小皮鞋，手腕還系著絲質的繡花飄帶，和她同樣換了衣服的papa站在一起。

　　天真可愛的小姑娘與西裝革履神色溫柔的男人。

　　她抬起眼，鮮活透亮的眼眸裡盈滿笑意，正午的陽光照入進去，顯得碧綠色的翡翠寶石更加美麗動人了，他們之間的氛圍誰也插不進去，亞瑟牽著她的手，她就撒嬌一樣地搖一搖，走路都不端正了起來。

　　眼底有著顯而易見的歆羨，樂高蝙蝠看著他們從樓上走下來，然而轉頭看向神情同樣很妒恨的樂高醜，沉聲打擊道：「別想了，那是芙拉爾的papa，芙拉爾不是你的，你不可能的，別做多余的事。」

　　然而樂高醜竟然出乎意料地沒有反駁他，一瞬間變臉比川劇還嫻熟，他抽了下鼻子，眼裡多了一片晶瑩閃爍的淚花，「你不覺得嗎？看看他們，這真是太感人了！」

　　——跨越生死跨越世界的阻隔，是命運使他們相逢，還是更為堅定的執念在支撐這一切？

　　樂高醜感動不已地抹著眼淚，樂高老管家又在廚房裡，他的羅賓在此時此地的存在感被削減到幾乎沒有，另外一對父女還在秀著感天動地的美好親情，這場景叫樂高蝙蝠沉默了一下後，把桌子上的紙巾盒向對面推過去。

　　挺醜的，快擦擦，傷眼。

　　這絕對不是因為他受不了樂高醜的眼淚，只是對老對頭的嫌棄而已。

　　羅賓看著小花朵乖軟軟地坐在了桌前，她還有點矮，坐上椅子jiojio都還沒及地，扒著旁邊男人的胳膊親昵無比，笑得眉眼彎彎，誰不喜歡這樣的小天使小可愛？

　　他默默地想要探頭，雖然這是別人家的妹妹，他父親仗著韋恩和蝙蝠俠的魅力也沒有給哄回來，但萬一、萬一能揩一下呢？！他才冒出一點念頭，頓時就叫斜對面的小花朵的papa看過來，自稱亞瑟·弗萊克的男人眼底溫和之色還沒散去，那是平靜的，然而更深處藏著極端可怕的什麼，一旦觸及……

　　羅賓的臉色慢慢地、慢慢地白了。

　　把脖子縮回去以後看看周圍樂觀心大、一無所知的樂高蝙蝠和樂高醜，而樂高老管家雖然有察覺但顯然認為問題不大，羅賓：帶不動了【自閉.jpg】

　　……

　　在第一天，樂高醜撿到個從天而降的小花朵，帶來給樂高蝙蝠看，然後小花朵與她的papa終於重逢。

　　第二天，正義聯盟世界的蝙蝠俠、超人、小醜和達米安也到來了。

　　他們重回年輕時的模樣，年老的蝙蝠俠為了讓偏離的世界回到正軌，從拉薩路池中重新站起，脫下支撐身體的外骨骼鋼架，曾經所受傷害從軀體骨骼上消失，正義聯盟再次歸來，他還是聯盟的顧問、超級英雄的燈塔與道標；

　　超人作為氪星人還有比之人類更漫長的時間，當他反思之後回到搭檔身邊，鬢角的白發因改變的心態變黑，也再次穿上最初那套制服，紅色鮮艷的披風在空中飄揚，胸前的『S』狀符號不曾褪色，大都會的光明之子回來了；

　　早已死去的小醜暫時被從死亡的地界拉回來，他還心有不甘、有所牽念，他曾經遇到一個被許多人認為是他的『女兒』的小姑娘，她的眼眸清亮卻靈魂破損，以殘缺悲哀存在於世，仿佛注定了某一結局，他總想嘗試挽回，在死去之前也還想把更好的世界帶給她；

　　達米安……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年紀回到了才遇到小花朵的那時候，他比塞拉小，但由於個子和其余種種原因，固執堅定認為那就是他的妹妹，而現在身體健康的小花朵可就與他差不多高，甚至還隱隱壓他一點。

　　命運之外的重逢是恩賜。

　　布魯斯他們站在韋恩莊園外，被樂高老管家放了進來，當看到塞拉的那一刻，布魯斯僵在了原地，他清醒地知道這不是幻覺，一瞬間腦中瘋狂略過無數關於陰謀的猜想，然而最終平息下來，他不知道自己這一伙人為什麼突然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並且死去多年的小醜復活、達米安變得年少。

　　但在此時此刻，這都可以稍微放一放，但他畢竟還是慢了一步，果決的達米安早就想衝上去，奈何小短腿比不上小醜，被落在了後面。

　　小醜與小醜對視，旁邊的樂高醜被排擠出戰局，亞瑟的表現平緩，摸了摸身邊小芙拉爾的發頂，想也知道在她離開以後的許多年裡，是由對面這些人照顧長大，於是退了一步。

　　在昨日的夜裡，小芙拉爾一定要親愛的papa在床邊陪著，在睡前童話之前，她自己就咕咕了很多話，訴說想念還有那些經歷、每一場遇見，每一個世界她身邊都有很好很好的人，他們沒有帶給她傷害，相反給予祝福和善意，為一個失家無依的小姑娘許願光明美好。

　　這都是她的身上不能抹去的痕跡，即便他們錯過了太多年，在當初亞瑟沒有保護好她，但於重逢之際，她還是選擇了離開前的模樣。

　　她比之昨日長大了一些，是布魯斯記憶中熟悉的樣子，他看著小醜彎下腰去伸手捧住她的臉，認真端詳看了一會兒，慢慢地扯著嘴角笑起來，眼裡閃過愉快之色，「好吧，我的女孩兒，去和那邊的老蝙蝠談談，天知道他還是那麼死板沒用。」

　　雖然他是個瘋子、惡棍、罪犯，但小醜顯然沒什麼自覺，老蝙蝠守不住他的哥譚，還讓世界變成了那麼個混亂的樣子，也不能保護好個柔弱無力的小姑娘，理所當然是被他鄙視嘲諷了。

　　塞拉躊躇一下，眉間有點怯弱，但達米安可不會等她過去，擠開小醜就站到了她面前。

　　如他們第一次相遇時，男孩兒一臉凶巴巴的，表情不耐又充滿煩躁，他忍住了想要摸她頭的手，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會存在多久，之後還離開嗎？」

　　這是不用想的事情，她的存在是有時限的，而他們也會在時限到來之時被送回原本的世界，那麼她究竟能待多久，這是一個最要緊的問題。

　　達米安沒有問她之後會怎樣，因為他們都知道答案——

　　她已經死去。

　　塞拉看著他，然後目光移去了布魯斯那裡，最後回頭仰臉看站在她身後的papa，他臉上仍舊溫和一片，即便有陰郁之色，但只顯得源於過分關懷，沒人能讀出他的心緒來。

　　小花朵被他們圍著，她笑了下，眼眸裡盈著光，「只有十一日，這是第二日。」

　　「時間一到，我不回來啦。」

　　她放棄現實，就意味著永恆消亡，靈魂不存、意志湮滅，世間再不會有第二個她了。

　　而現在這只是『奇跡』的力量，不知道是為什麼，明明在最後那個空間她放棄一切選項，但這份力量仍舊追隨而來，固執要達成她的願望。

　　最愛她的亞瑟沒有做出什麼反應，眼尾褶子堆疊，溫柔十分，在布魯斯沉默的注視下，手安撫地放在小芙拉爾肩上，往對方那裡一推，「我知道了。」

　　「現在，過去擁抱他吧，他膽怯地不敢過來。」

　　他們都是她的親人。

　　小芙拉爾神色一愣，然後再沒有遲疑地奔跑過去。

　　布魯斯屈膝，半蹲於地，張開懷抱迎接歸來的小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

　　又寫哭了嗚。是的，他們都是她的親人。

　　亞瑟papa、布魯斯、灰蝙蝠，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對芙拉爾）。

　　然後十一日的時限，來自專欄裡為芙拉爾所寫的詩歌《十一日》。


第48章 番外·樂高世界5

　　布魯斯接住奔跑過來的塞拉，摸著她潤澤明亮的金色發絲，沒有很多的言語，他已經歷過蒼老年邁，曾經依靠外置的外骨骼鋼架才能行動，哪怕如今已經恢復到體能巔峰時，但那些滄桑無力都還在，只是被固執守衛黑暗的騎士深藏起來，不被表現出。

　　英雄將永不退休，英雄的愛恨已與理性分割，英雄始終堅守在他所想守護的人們身前。

　　布魯斯恢復到體能巔峰的時期，還是在壯年，有力的臂膀能夠輕而易舉攬住他失而復得的珍寶，他動了動嘴唇很想要笑出來，但最終別開眼，眼瞼垂下，經歷過太多悲劇令他眉眼間更見鋒利和沉重，他也比從前還要沉默。

　　於是到最後就只有低沉嘶啞的一句：「抱歉。」

　　這朵小花朵已經從驚惶不安中走出來了，她已經不再害怕，身邊有所依靠，她的papa就站在那裡看著她，目光專注溫柔，而同樣圍繞著她的他們同樣愛她，沒有人懷抱惡意、殘忍對待，這一切都好得再好不過。

　　她彎彎眼睛笑起來，也小聲地說：「我回來了呀，布魯斯。」

　　你看，你找到我了。

　　沒有漫天的黃沙，沒有遍地殘缺屍骨，也不是荒涼死寂的夜裡他拖著沉重的鋼架還在行走，是的，他照顧長大的小芙拉爾就在這裡，鮮活可愛得幾乎要冒泡，眉梢眼角都顯出歡欣雀躍的神情，他們擁抱在一起，距離再近不過。

　　布魯斯抱起小花朵在懷裡，走向亞瑟，在他們前面樂高老管家溫和頷首，為新來的客人帶路，雖然他們可能並不需要，但這是作為主人家的態度，這一個樂高世界並不排斥他們，甚至於歡欣有其他世界的英雄來此，即便是小醜也得到了公正的平等對待。

　　他們都為生命中重要之人而來，跨越世界乃至生死，這一份情感無論如何都不應被忽視抹去。

　　樂高世界的樂高醜、樂高蝙蝠、樂高老管家和羅賓也不得不為此而動容，以誇張的方式和行為表達自己的所思，無疑他們也都愛著一個從天而降忽如其來的小花朵。

　　她至今時終於開出了花。

　　達米安在布魯斯身後抬頭看著他們走在前面，克拉克·肯特站在身邊，低聲溫和關切地問他：「你不過去嗎？」他們就在那裡。

　　達米安從前和塞拉感情十分好，在來這個世界之前也與自己的父親和解，怎麼現在又並不熱切的模樣？是小孩子模樣的話再任性一些也都是可以的。

　　然而站在原地不動的男孩兒搖了搖頭，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拳頭，年幼的身體，稚嫩的面龐，的確一如他們相遇時，他完全可以擠上前去理直氣壯要求父親抱他，或者蠻橫地霸占他一直以來認定的『妹妹』，但……

　　父親、克拉克、小花朵的papa、這個奇怪世界的小醜和蝙蝠俠，他們都是成年人，都能好好保護小花朵，可是他呢？

　　身體年幼的英雄的確有他的心意，但他已經仿佛明白了什麼。

　　在第三天。

　　身後白披風獵獵飄揚的超人降落在韋恩莊園，他垂眼渾身冷酷漠然地停留在一道窗前，一牆之隔，在那另一邊是熟悉的心跳聲響起，振聲如雷，沉重地敲擊在他心上，既酸又不免痛楚，倏忽讓這一個宛如神明的超人眼睛都濕熱了。

　　他還抱有的虛妄幻想，終於在這一日實現。

　　他的所愛之人，在這一日回歸。

　　另一個世界的克拉克站到了他的不遠處，同為能力遠超人類的氪星人，毫無疑問在對方降臨時各自發現了彼此，克拉克不僅自己飛出來，監督著另一位超人，也通知了這座莊園裡的兩位蝙蝠俠，他如天空般蔚藍色的眼眸看過去，臉上掛著一貫溫和熱枕的笑容，只稍微警惕和遲疑地看著面前白披風、黑色制服的超人。

　　克拉克不明白這一個超人為什麼停留在布魯斯的女兒的窗前，但是他的情緒顯而易見不太對，讓他不由自主就心生警惕，那種目光……

　　而超人注意到了他，作為不同宇宙的同位體，他們的面龐相似，所擁有的能力一致，就連性情都有著相同，他的目光落在克拉克的臉上，忽然惡劣地回了一個充滿森然的笑容，在那雙眼裡瘋狂的占有欲和病態的痛苦之色湧出，驚得克拉克不由得往後飄了幾米。

　　全部的感官都在極速向他反饋一個信息——這一個超人不對勁！

　　在他身後的披風無風自動、整個人都警戒起來的時候，從莊園後的花園隱蔽出入口走出三個蝙蝠俠，樂高蝙蝠、布魯斯、和一身灰色裝甲的蝙蝠俠。

　　灰蝙蝠沉靜地出聲：「別逗他了，卡爾，回來。」

　　他的聲音不太大，莊園裡的不少人都還沒起來，但顯然兩個氪星人都聽得見，由於三個蝙蝠俠一同從蝙蝠洞出來，而這一個灰色蝙蝠俠出聲約束自己的搭檔，頓時打消了克拉克超級大腦裡無數將白超領出去打一架再帶回來給布魯斯的想法。

　　克拉克退了一步，飛到他的蝙蝠俠身邊，可是白色披風的超人卻不太聽他的蝙蝠俠的話。

　　超人還維持著那一個姿態，眼中的情緒未有消退，灰蝙蝠頓了一下，之後道：「冷靜一點，現在情況還不了解，你不能驚擾到塞拉。」

　　這一句話才將超人觸動，他慢慢飛下，走到灰蝙蝠面前，一身氣勢壓迫十分，而任誰都能看到他泛紅的眼眶，望著灰蝙蝠，超人不敢置信緩慢地道：「……塞拉？」

　　他的愛人真實存在嗎？就在那裡？

　　還在沉睡著？

　　輕緩的心髒跳動的聲音依然灌入耳中，一如曾經在孤獨堡壘裡，巨大、冰冷、毫無人氣，而只有他們兩個人待在其中，靜謐無聲；也如她與他幾次站立在雲上，猛烈至極的風從身邊刮過，可是嚴密的生物力場始終沒有撤去，他們能見到太陽，俯視大地……

　　灰蝙蝠將手搭在他的肩上，無聲給予他勇氣和力量，也可能是為自己尋找到支撐。

　　「我們為此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嗚太卡了，好對不起親親們咕_(:з」∠)_

　　不行不行要評論啦！我現在不卡啦！


第49章 番外·樂高世界6

　　小花朵又被她的papa給按著洗漱收拾好帶出來，漂漂亮亮鮮活無比，是比前一天又長大了一歲的模樣。

　　但這一歲就讓矮墩墩的小芙拉爾開始抽條，不再是短腿腿的小姑娘，而已經是年少的女孩兒了，眉眼精致柔和，但一身氣息不論怎樣都與從前分別開來，少女沐浴陽光長大，被善意所包圍，於是此時枝葉嬌嫩，渾身上下都又可愛又美好。

　　雖然小花朵已經長大，可是沒人會計較長大了的小姑娘還和papa黏黏膩膩，原本樂高老管家阿爾弗雷德想接手這件事，奈何兩雙相似的綠色眼睛一齊看著他，樂高老管家溫和慈祥地笑了下，甚至為他們擋回了兩位老爺和兩位更加積極的J先生。

　　用過早餐，由於身體健康，就比曾經同樣年歲時的個子高了些許，新鮮感十足的塞拉在大廳裡蹦一蹦，還站在牆壁前要樂高老管家來量一下。

　　雖然、雖然只高了一點點，但還是叫前小矮子塞拉十分歡欣滿足，樂得恨不能到處轉圈圈，今天是小惡魔發夾帶著，就總是搖頭晃腦張牙舞爪。

　　招招搖搖的模樣，讓看著她的人都忍不住微笑起來。

　　然後得到了樂高蝙蝠、蝙蝠俠爸爸、樂高醜、小醜的摸摸頭，樂高老管家更是慷慨許下了奶油泡芙和小羊排，在中午會有√

　　而至於亞瑟papa，他的表達從不含蓄，直接在小芙拉爾的臉頰上落個溫和輕柔的吻，現在已經不適合抱她起來了，只能這樣表達情感，只是塞拉仍舊喜歡擠在人的懷裡，喜歡扒著橫在身前的胳膊，會帶來十足的安全感，一早上就蹭過了他們所有人。

　　他們都還會有事，亞瑟也不拘束塞拉一個人玩，這時候他們應該去了蝙蝠洞，這流程塞拉熟悉，特別悠閑自在地就在莊園裡四處晃悠。

　　小芙拉爾走到一個轉角前，忽兀停住就不走了，相反側身背對著牆壁靠上去，又慢慢地蹲了下來，她的發絲落在臉頰旁有一點癢，伸手繞在手指頭上，與另一邊只有幾釐米的距離，稍微一偏頭就可以看過去，可是塞拉不。

　　她問道：「你不過來嗎？」

　　沒有回應。

　　那麼，「你不想要抱抱我、親我一下嗎？」

　　她自己說著就笑起來，彎眼手捧著臉可可愛愛，而一偏頭後，轉角的另一邊是一張熟悉的臉龐，他紅著眼眶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倏忽淚流。

　　白披風的超人沒有換掉他的制服，曾經的正義領主毫不顧及形像地蹲坐在地上，他任由淚水一點點滑落，像是止也止不住，然而努力勾唇笑出來，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

　　他心中所愛的小花朵一咕嚕靠了過來，抓住他的手貼在自己面頰上，在告知他：她在這裡。

　　天真年少的，最為鮮活的模樣，彎彎的碧綠眼眸裡滿是光明，晃悠悠的一片湖水浮動，她現在就看著他，也同樣一眨不眨，是歡欣雀躍極了的神情。

　　他們的感情沒有任何不對等，沒有任何辜負，也同樣沒有任何遺憾。

　　他落淚，也不過感恩世間眾神，讓他再見所愛之人。

　　超人笑出來，動了動眉頭，沒在意形像，一把撈過小芙拉爾，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姿態隨意地把淚水都擦干淨，注意到外面有風，塞拉的體溫有一點低了，超人默默把自己的體溫升高一點，再低頭親親她的額頭，年少的女孩兒抱住他的腰身，貓崽兒一樣團進懷抱裡，又嬌又乖，讓超人忍不住再把懷抱摟緊一點，用行動代表了言語。

　　「我從未想過，還能再見你，這真是太好了。」他的眼裡愛意不曾隱瞞或削減，就連克制內斂都進一步弱化，暖暖地輕緩抱著她，動作間都能體現出珍愛鄭重之感。

　　這一個超人的笑容與第二個世界的克拉克不同，他當然很歡欣愉悅，卻有著更為深沉的情感存在其中，那些燦然光輝同樣灑滿一身，但他擁有愛人，也擁有最堅不可摧的守護之心，無人能動搖信念，無人能阻攔步伐。

　　除卻生死，沒有任何人能奪走他所想守護的存在，而但凡存在一絲希望可能，他都會盡全部力量來挽回。

　　他說：「不要怕，」也慢慢給予她勇氣和力量，始終駐守在她身後。

　　這一個超人即便在這時，哪怕因重逢而落淚，心中深藏的深情和愛意噴薄而出，但仍不願意她背負太多。

　　當超人第一次向一個花朵樣的年少女孩兒投去注目時，就在想著——為什麼他人沒有養好她、沒有看顧好她？為什麼會讓她落入生死險境。她瀕死而毫無意識，陷入一場長眠中，心跳聲微弱緩慢，為什麼不睜開眼睛？

　　超人抱著他的所愛、全部所有，慢慢埋頭在她的頸窩，又再蹭一下。

　　然後得到了芙拉爾還要更明顯的撒嬌蹭蹭，她直接轉過身來，手捧著超人的臉龐，看進他的眼眸裡，說：「我喜歡你呀。」非常非常喜歡。

　　超人的眼眶還微紅著的，難得顯出了脆弱，然而聞言笑容又更深刻幾分，抬頭時深邃眉眼間燦然一片，「我亦然，塞拉，你……」他沒有說完，隨即神情更加溫柔內斂：「我最愛你。」

　　這話聽起來多像哄小孩子一樣，但是小花朵不就吃這套，雙手一下收回來摸著自己的臉頰笑，彎彎的眼眸裡也映入她的愛人，就顯得溫柔多情、水波漾起。

　　最愛超人？這句話要說出來顯然是有些難度的。

　　亞瑟·弗萊克就出現在這時，只要低聲地喚一聲『芙拉爾』，她就會顧自奔向他。

　　但他沒有這樣做，甚至沒有過多打擾，只是溫和沉默著，在跨過轉角看見他們時，目光瞥見塞拉歡欣的模樣，維持了平靜表像，頓了一下後退了回去，他不願使自己的小芙拉爾為難，也會為她的意願而妥協。

　　即便亞瑟知道超人能夠知道他來了，卻有意不做出反應，可是……

　　他的小芙拉爾還鮮活，還彎眼笑著。

　　她長大了。

　　小芙拉爾才不會管太多，她看見papa時眼眸一亮，頓時要站起來，被小心護著的超人扶了一把，他以為她會直接向自己的父親奔跑過去，然而塞拉回身拉住了超人的手。

　　他們一齊站在亞瑟面前，塞拉一身雀躍掩也掩不住，何況根本就沒想遮掩，比小孩子還誇張地舉起了她和超人相握的手，以一種和人炫耀的語氣道：「這是我的超人！」這是她的英雄。

　　亞瑟慢慢地扯著嘴角笑出來，眼尾的褶子透出溫柔，「卡爾·艾爾嗎？我知道了。」

　　「多謝你照顧她。」

　　「也多謝你愛她。」

　　願他的芙拉爾一生為光明所眷，願他的芙拉爾無有悲傷苦痛，願他的芙拉爾天真年少、永不消亡。

　　願世人皆愛他所愛。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還有一或二章就要徹底完結啦~

　　親親求評論咕！


第50章 番外·樂高世界7

　　如曾經白披風的超人所做的那樣——

　　她與世界存在隔閡，沒有關系。

　　他們終將把一整個世界都對她敞開，毫無保留在她面前呈現。

　　·

　　歌劇院裡高昂的女聲吟唱生死的贊歌，台下的小芙拉爾端正坐著，手支著下巴，眼眸發亮地一眨不眨。

　　生死是人生的起始與終結，而所謂人生只是一段旅途、一片夢境而已，旅人會在某刻啟程於某一地點停歇，待修整好以後重新出發；夢中顛倒光陰日月和思維所想，光怪陸離一切景像，而一夜會有無數夢境，從一場夢裡走出，再又奔赴下一場。

　　昏暗裡塞拉彎眼笑起來，還年少稚氣的面龐上坦然無畏，毫無怯懼。

　　人世風燈，向死而生。

　　得到命運的優待，她心中已無掛礙。

　　·

　　在最初的那一世，究竟是怎樣的苦痛傷悲？

　　塞拉笑起來，眼眸裡盛入細碎美麗的光芒，柔和也不見鋒芒，沒有怨憎，沒有不甘，甚至就連一點點陰晦都沒有，「是我，」

　　「我從出生一落地，從有了思維意識起，就……」

　　近乎本能地向往死亡，而在短暫一生裡，在整個溺亡、被絞死的過程中，沒有任何的助力給予一點溫柔善意，他們全部都是推手，是無知覺染血的劊子手，連同那一個世界也是。

　　沒有人有錯。

　　「沒有人愛我。」

　　·

　　即使不能理解，永遠也無法讀懂，可是那雙眼仍能看到靈魂中的污穢，他人的、自己的，那些虛偽可笑，那些滑稽諷刺。

　　無法理解他人包括自己的存在，全部意義都被剖析至本質，瘋狂的負面的一齊湧來，如潮水一般升起又落下，而靈魂在日日夜夜的煎熬中悲嚎，沒有哪怕一分一秒能解脫安息。

　　那種不可逃脫的窒息感，整個世界都在向她回饋一個信息：

　　對不起，你活不下去。

　　·

　　那個年幼時就知道無人愛她的孩子哭起來，在靈魂中刮起風暴，不會停歇的滂沱大雨落下，漫開的雨水逐漸升高，淹沒了一處又一處高地，她注定孤獨，被無數手掌托舉向上，外界的一切又有什麼重要，她只是……

　　你要堅強，要活下去。

　　絕對不可以殺死自己。

　　哪怕活著是為了等待死亡來臨的那一刻。

　　·

　　但再是怎樣堅持，總有瘋狂和厭倦徹底席卷來的那時。

　　溺亡在絕望深海。

　　·

　　蝴蝶從高樓跌落，蛛網被雨滴砸下，蜉蝣迎接清晨，那種看似不經意的、宛如命運被折斷般，在平靜表像下的驚心動魄之感。

　　令人為之動容，令人屏息凝神。

　　她閉著眼睛如同睡去，於風中擁抱微塵，那些低聲細語、絮絮叨叨的嘈雜聲音盡數遠去，歸於平靜與安詳，而她在被緩慢拉長的時間中什麼也沒有想。

　　只是不停墜落。

　　風雪止息。

　　·

　　少女拖曳著裙擺

　　一路玫瑰逶迤

　　風雪止於身後

　　她步入城堡

　　從此玫瑰貪睡

　　·

　　它在人世一人的生死之際來，收攏瀕臨破碎、殘缺不已的靈魂，如同對待珍寶一樣小心存放在自己的空間裡，它一點一點靠近，『注視』著她，也依偎在一角一旁，不敢出聲，等待靈魂還會蘇醒的那刻。

　　它帶著她飄蕩在宇宙，被投放的系統本就漂泊無依，主腦從不會在游戲結束、成功結算前發出聯絡，在數不清的時光裡，飄蕩無數光年，宇宙仍舊光芒璀璨不曾黯淡，而它微弱地生出了自我的意識。

　　當愛惜十分、視若珍寶的靈魂再度蘇醒，它呆愣愣地問：「你有什麼願望嗎？」

　　游戲結束時，會不惜一切為你達成的……願望。

　　哪怕是死者復生、時光倒流回到從前、一切存在消亡或毀滅，哪怕是世間最不可思議之事，系統所給出的歸屬於『奇跡』的許願機會，都可以達成。

　　傷痕累累、光輝不存的靈魂凝出形態，她慢慢地垂眸，笑了起來，「我沒有願望，」

　　可是面前的它就像是要哭出來了一樣，小小的光團一閃一閃沮喪莫名，於是她闔上眼，再度輕柔緩緩地出聲：

　　「那麼我許願，我想要世間再沒有我。」

　　徹底抹去她的一切存在，皮毛骨肉、意志靈魂全部消湮，再不留一絲痕跡，沒有人會記得，沒有人來懷念哀悼，世間也不會再生出第二個如她一樣的意識，從此陷入無期的長眠。

　　讓她安安靜靜，真正地得到一場安眠。

　　沒有惶惑不安，沒有厭倦煩躁，沒有瘋狂絕望，讓她放下一身所有，再也不怨不恨。

　　只有這唯一的一個願望。

　　·

　　它委屈得近乎落淚，飛撲過去，使勁擠在她的懷裡。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她縱容目光地看著它，由著白色發光的小光團任性，它提出：「可我想給你最好的，」

　　「你能不能，讓我把它們全都帶給你？」

　　「然後你再做決定，再說出自己的願望。」

　　·

　　她一生不見光明，毫無期願，在睡過許久後，眉目間依然隱藏著許多倦怠，可仍舊笑得溫和，輕輕點頭：「好。」

　　於是它決定綁定自己的第一任、實際也是最後一任玩家。

　　·

　　它生出意識太久，卻在這時忽兀覺得自己『長大』，擁有真正的思維意識了。

　　要做一個合格的系統。

　　[…叮，選定玩家『塞拉』，系統綁定成功]

　　[《人世之光》游戲正在載入中，請玩家稍作等候……]

　　……

　　抹除玩家記憶、將保留玩家潛意識及人格特質、限制游戲初始年齡。

　　抹除記憶實質是暫時分離，而至於歸還，那是在游戲快要結束時了。

　　·

　　明明『願望』極其強烈的它拒絕干擾玩家的游戲進程，只是偶爾出來說一兩句話，它為它的玩家開啟輔助功能，給她數不盡的糖果，給她一條回家的指引，給她一場溫柔的夢境。

　　要甜一點，不要苦；

　　要回家，不要孤苦無依；

　　要睡個好覺，不要被噩夢所驚醒。

　　·

　　它陪伴她走過歲歲時光，見證最初意識殘缺的玩家由她的papa所喚醒，看著她從無知無覺到會彎眼小小地笑，熬過無數難過的、苦澀的、悲痛的日子，在愛她的男人的監護照顧下，艱難長成了小幼苗的模樣；

　　從玩家意外身死，到降臨第三個世界副本，她被迫離開最親愛的papa，然而在冬夜小巷，還會有守護黑暗的騎士伸出手，挽救一個生病難過的小姑娘，他們的緣分不僅於此，還在此後數年裡不分不舍；

　　在最後的副本世界裡，它的玩家沐浴在世間光明下，終於得到了屬於自己的英雄。

　　所有虧欠，所有遺憾，全部圓滿。

　　所有的怨與憎恨、痛苦絕望被溫柔撫平，也不再惶惑不安、恐懼害怕。

　　它們終於遠去了。

　　·

　　她笑起來，如翡翠玉石的眼眸裡波光漾漾，世間的明淨盛入其中，是最好的模樣。

　　·

　　【我沒有願望】

　　·

　　它知道的，早已有這樣的預感，可是它有自己的願望。

　　它要讓自己的玩家達成[人世之光]最終成就，獲得那一次歸屬於『奇跡』的許願機會，要把最好的都給她，要——

　　送她回家。

　　她是它的人世之光，是心之所向。

　　因她而生出的微弱意識固執死板，在最後被系統規則抹殺的那一刻，它確認了判定已被篡改後，才無力地被淹沒入洶湧而來的數據洪流中。

　　·

　　最後的樂高世界是『奇跡』力量的歸屬，奇跡降臨於此，於是他們終於重逢相遇。

　　第一天的小芙拉爾有十三歲，是才從第一世界副本離開的年紀，於是後面每一天都長大一歲的模樣，而他們重逢的時限只有十一日。

　　到第十一日還差了一歲，那麼交還給小芙拉爾吧。

　　·

　　亞瑟·弗萊克手捂住臉像是在笑，身體一顫一顫，他的手中有系統所留下的東西，那是一個很小的裝置，卻需要極其巨大的能量，他在芙拉爾離開以後就拿到手，而此後數年裡，哥譚的罪惡之源始終在暗地裡做著這件事。

　　他真實地成為這座罪惡城市的掌控者，手段比之以往更加隱蔽和瘋狂可怕，沒有任何人了解到這一切，這是一場持續數年，也將永不停歇的報復與拯救。

　　那一個裝置並沒有什麼副作用，被布置在哥譚的地下，它只會吸收這片土地上溢散的『惡』，用以維持他的芙拉爾將來的存在。

　　亞瑟已經從系統那裡知道，即便他在游戲結束後有將芙拉爾帶回來的契機和可能，但還是存在一定變數，而這樣違背規則挽回的靈魂也會有所缺陷，他也會付出不可預估的代價。

　　可亞瑟覺得，這已然足夠了。

　　他只要帶她回家。

　　他的小芙拉爾，是想要回家的。

　　·

　　在這一次，亞瑟看著他的芙拉爾慢慢睡過去，年少的面龐寧靜安詳，還有著殘存的笑意在眉梢眼角，靈魂還未開始消散時，他彎腰手掌撫向她的臉頰，沒有回頭看一眼，低聲道：「卡爾。」

　　這也會是一句魔咒，拖著白披風、一身黑色制服的超人站出一步，他還留有溫柔與水澤的眼眸還落在塞拉身上，深深地看了一眼，像是要刻入在腦海中。這一面，即是真正的最後一面。

　　沒有在意身後數人驚疑的目光，哪怕有三個蝙蝠俠的眼神就扎在背後，超人直接飛出去，快到連同為氪星人的克拉克都來不及阻止。

　　白披風的超人的力量遠超主世界的超人，他經歷過更多的戰鬥和磨礪，從戰火硝煙中走出，成為以一己之力鎮壓全地球的正義領主，在他的管轄下不允許任何鬥爭衝突的發生，一旦違背，人間之神則親身降臨、阻止他們。

　　……

　　這是擁有世間最強大力量的超人，最後一次守護他的愛人了。

　　用盡全力將地球推離軌道，超人的手臂和額角青筋顯出，全身上下肌肉隆起，用力到眼角都幾乎要裂開，然而神情堅決，沒有一丁點遲疑和怠慢，推動地球在宇宙中行進，避開了絕大多數的危險。

　　地球脫離軌道，相位偏移，留住他的愛人即將消散逝去的靈魂，而由護在她身邊的亞瑟收攏殘缺不齊的靈魂碎片。

　　在『奇跡』的力量徹底消散的那刻，一切都會回到原本軌跡上，這個世界的地球不會有事，而他們也會回去自己的宇宙，他們會成功的，就算是蝙蝠俠們都不能阻攔。

　　蝙蝠俠們也不會阻攔。

　　·

　　樂高蝙蝠愣愣看著，他就知道小花朵最親愛的papa一定會試圖挽留，他沒辦法，但是還不能希望別人有辦法嗎？

　　警惕的目光看著另外兩位蝙蝠俠，布魯斯想要上前，然而立馬就被樂高蝙蝠拽住，他斜眼睨著自己的這位同位體，寬松衣袍下的手上拿著蝙蝠鏢蠢蠢欲動，低聲咽喉癌似的威脅說道：「為了避免衝突，後退，不要讓我出手。」

　　然後看向褪色的灰蝙蝠，表情凶惡異常、毫不客氣：「你也是。」

　　旁邊羅賓神出鬼沒已經套上了他的制服，同樣樂高老管家舉起了手裡的銀質盤子，其實他還有一把□□別在後腰，只要情況一不對就會拔出。

　　表情有點憋屈和無辜的達米安、克拉克：……但是看著他們又好好笑哦。

　　一臉惡劣但已經隨著時間脫離三頭身的達米安推開擋在面前的父親，他站在塞拉的床邊，面對著蝙蝠俠，和他面龐相似的青年眼神裡難得出現陰郁，手裡把玩著一枚蝙蝠鏢，忽而拋上拋下，「父親，別說這樣的事你沒有過前科，現在待在這裡，哪裡也不許去。」

　　布魯斯和灰蝙蝠沉默著，的確沒有動手，但是向亞瑟問道：「你有幾成的把握？確定能成功嗎？」

　　亞瑟收斂了笑意，面容陰郁冷漠，只有語氣還溫和著，「總要試一試，這是最後的機會，」

　　「畢竟沒有再壞的了。」

　　·

　　當『奇跡』的力量撤去，亞瑟已經握住了許些靈魂碎片。

　　眼前一片光怪陸離中，懷抱著心愛的小芙拉爾——他把它們都放在了胸前的口袋中，開始思考自己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他像是在不斷墜落，巨大的眩暈感襲來，一股力量湧入腦海，又攜帶走了什麼。

　　·

　　亞瑟似乎從一場夢中醒來，卻什麼也不記得，不是那一日日重復的夢境，卻讓他熱淚湧出。

　　他套著洗到發白的病服，照常洗漱好外出放風，在走過一個轉角後，不知為何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一瞬間亞瑟宛如回到多年以前，他看到了他的小芙拉爾，那雙清透漂亮的眼眸就望著他，而她躲藏在轉角後，一直不舍地跟隨他的步伐、一刻也不想和他分開。

　　那是他們相遇第二年模樣的小芙拉爾。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咱們真的完結啦，謝謝親親們不放棄，一直陪伴到現在。

　　在前期有咕咕一段時間，親親沒有埋怨真的，啊啊啊我...嗚莫名其妙又慫了。

　　我真的，很愛很愛小芙拉爾的呀，這一個結局也是認真思考過後定下的，我覺得，已經算是圓滿了，可能在最後唯一的虐點是：亞瑟papa忘記了他的芙拉爾已經長大，還是要陷入在苦悲之中，但他會一直一直愛他的小芙拉爾的。

　　·

　　求預收的話，親親看看小伊西那篇嘛→《（綜英美）復活節童話》，滿200收就開！不拖延！

　　·

　　最後，還是想要親親們的評價啦，這是第二本文了，第一本小吉婭是屬於【頭腦一熱、激情開文】，但是我的小芙拉爾不！

　　對於小芙拉爾這篇，真的思考過很多，雖然從一開始定下了be結局，以及[溫柔而悲傷]的主調，所想要表達的也是[無法挽回和無力拯救]。

　　可是寫到最後、直到現在，也還是覺得，小芙拉爾真的治愈了我太多。

　　·

　　要衝親親們招手！快來呀！老周的專欄好多文！快跳進大咕咕的懷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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