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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我在霸總文學當式神》作者：無人桓【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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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20-10-26 07:02
標題:
《(綜)我在霸總文學當式神》作者：無人桓【完結+番外】
文案：
頭頂無數式神buff的陰陽師顏顏，穿進了降智霸總文學
「這世上只有你和她兩條人魚了，為了救她，我必須要拿走你的魚尾。」
海坊主buff的白月光替身：「？或許你聽說過魚頭人身的人魚嗎？」
#表演一個鐵鍋燉自己，水煮魚真香
「王爺，王妃已經被吊在酷日下三天了，請問還繼續嗎？」「她肯對側妃下跪認錯了嗎？」
帶有骨女buff的她塗著護骨霜說：「沒有，但骨頭成精了。」
#化身骨女之後我終於成了不需要防曬的冷白皮
她生前是代嫁鬼王的庶姐，但她死後遺物中的那枚玉佩，卻讓他痛徹心扉。
身兼座敷惠比壽雙buff的她一拍手，「我懂了，我是死了之後會掉裝備和道具的關卡boss。」
#是什麼裝備？讓我康（qiang）康（xia）
#是哪個鬼王，我召喚一下
站在暴戾反派面前，她眼睛一亮：「這位反派，我觀你命中帶煞早亡之相，為你想了個好差事。反正都要成為主角的炮灰，不如死後再就業入我圖鑒做我式神如何？」
#你以為我在撩你其實我是饞你身子
閱讀指南：
蘇爽沙雕文，女主金手指天花板萬人迷，無雙向cp！
架空&二設&歷史傳奇衍生，輕松吐槽無恐怖
逆襲打臉修羅場，替身花瓶火葬場，我流反套路。本質沙雕歡樂文
內容標簽： 傳奇 快穿 穿書 爽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顏顏 ▏ 配角：預收文：《陰陽師的超英食用指南》 ▏ 其它：
一句話簡介：炮灰女配成鬼後
立意：宣揚正能量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0-10-26 07:05
第1章 人魚替身（1）
剛與這具身體融合，顏顏的耳中瞬間湧入各種充滿惡意的嘈雜聲音。
「正主都回來了，她這個替身還以為陸二少會護著她？」
「聽說她潑酒的那條裙子是陸二少特地為趙小姐挑選的呢，只怕陸二少不會讓她輕易離開了。」
「趙小姐身體一直不好，要是被她氣出病了那可就精彩了。」
顏顏還沒來得及分辨出這些聲音的來源，就感到自己的身體踉蹌了幾下，正被人握著手臂大力向外拖去。
魁梧的保鏢正面無表情地鉗著她的胳膊往外拉扯，拖拽中顏顏的手臂已經留下了一片指痕淤青。
劇烈疼痛讓顏顏的眉尖一跳，她站穩之後反手用巧勁制住對方的手臂，纖細的指尖壓著他的麻穴，「放手。」
聲音很輕，甚至連目光都沒落在對方身上，但正抓著她的保鏢卻莫名抖了抖，下意識地松開了自己的手。
當然不是為了什麼憐香惜玉……而是顏顏身上猛然爆發的那股強大威壓，讓他後背都冒了層冷汗，怎麼可能還敢亂動。
「愣著干什麼，還不趕快把她拖出去！」在保鏢後怕的同時，一道帶著明顯厭煩的厲呵從上方傳來。
顏顏順著聲音抬頭看過去，這裡是個大型的宴會廳，衣著華麗的人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正戲謔地看著自己。朝保鏢發話的人站在最上方主位上，是位容貌極好的男人，只是臉上帶著些輕佻的風流相，一看便是個花花公子。
陸銳翰，這場宴會的牽頭人，原主的心上人……更是殺死原主的凶手。他此時臉色不太好，不耐煩地又對顏顏說了一句：「要麼道歉！要麼就被拖出去，你自己選吧！」
站在男人身後同樣相貌出眾的女人拉了下他的胳膊，柔柔地勸解：「銳翰，只不過是弄髒了一條裙子而已，想必顏小姐也不是故意的，你就給顏小姐留點面子吧。」
女人名叫趙蔓，是陸銳翰今晚的女伴，更是他的青梅白月光……也是殺死原主的另一個凶手。
這場宴會就是陸銳翰為她舉辦的接風洗塵宴。趙蔓剛剛回國，陸銳翰打算為她介紹些人脈，帶她進入自己的圈子裡，於是便特地請了不少權貴富豪出身的朋友作為賓客。
可憐原主和陸銳翰談了一年多的戀愛，也都從來沒踏入過他的交際圈一步。
不過也對——誰讓原主只是個替身，根本配不上白月光的待遇呢。
《總裁的人魚小嬌妻》是一部堪稱模板的狗血降智虐文，女主趙蔓是條生活在人類世界的人魚，與男主陸銳翰發展了一段青梅竹馬的跨種族之戀，虐心虐身虐讀者之後才破鏡重圓HE。
而顏顏這次穿書後的角色則是趙蔓出國養病時，陸銳翰因為思念她而找的替身女配。原主的長相本只和白月光有四五分相似，並不算男主心目中的最佳替身；但是當陸銳翰發現原主居然也是一條人魚之後，便向原主展開了瘋狂的追求。
白月光替身這個職業不好當，幾乎只有越作越死一條路。而和顏顏同名的這個女配也完美地完成了工具人的任務，她在男女主重逢之後，不僅瘋狂搞事推動了男女主的愛情，甚至發揮了余光余熱，被摘取了魚尾做藥，治好了趙蔓的病。
怨氣衝天的原主在死後觸動了穿書管理局，委托顏顏改變自己的命運。她的願望很簡單：1、懲罰害死自己的男女主兩人；2、撿起因為男主哄騙而放棄的設計師事業，繼續自己的夢想。
現在這個時間點，原主剛得知自己替身的身份，崩潰地跑來大鬧會場，結果卻被男主命令保鏢當做髒東西一樣當眾拖了下去，淪為笑柄。
「不，」在眾人看戲的眼神包圍中，顏顏抬手撫了撫自己衣服上因為拉扯而留下的褶皺，漫不經心地回答，「我就是故意潑的你。」
話音剛落，圍觀的人們一驚。
她是瘋了嗎？這種時候還敢放肆？
「剛才趙小姐在我面前炫耀的樣子實在是非常激動，潑點酒幫助你冷靜一下，怎麼，不行？」
趙蔓一怔，被對方咄咄逼人的氣勢駭得不知該說什麼，「顏小姐——」
「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先把手從我『男朋友』的身上挪開，」顏顏似笑非笑地打斷了她的聲音，「我可還沒說分手呢。」
趙蔓尷尬地松開手，「抱歉，我剛著急勸銳翰不要生氣……顏小姐不要誤會。」
原主記憶中常有這種情節，趙蔓和陸銳翰總是喜歡把曖昧都解釋為原主的誤會，話裡話外都在指責原主過於多心。
「誤會？」顏顏一笑，「明知道對方有女朋友，今晚卻還答應做他的女伴，這事情明明是你做的，怎麼現在突然成了誤會？」
在一陣濃烈的火|藥味中，陸銳翰皺著眉看向顏顏，他記憶之中的顏顏一向對自己百依百順，就算有了委屈也從來不說。突然強勢起來的顏顏讓陸銳翰有種微妙的惶恐——以及他自己絕對不會承認的畏懼。
「老朋友多年不見總要聊聊，我只是應邀來參加聚會而已，顏小姐總不能連這點自由都不留給銳翰吧？」趙蔓總是這樣，拿著溫婉大方還體貼的腔調，把本是受害者的原主襯得像是在無理取鬧一樣。
「自由？」顏顏撥了撥剛才因爭執而弄亂的頭發，「一周前，他把生病的我扔在家裡去為你接機；戀愛周年紀念日當天，把我拋在餐廳裡去照顧胃疼的你……如果這叫做不自由的話，我倒很想知道趙小姐你的做法。」
「趙小姐一周前才回國，一回國關系就這麼親密，還真不愧是青梅竹馬。」
顏顏沒有說透，但是誰都能聽得出來這句話的意思。
看著趙蔓僵硬起來的笑容，顏顏也跟著笑，只是笑容更真誠，真的將今晚的事當成了一出喜劇，「好了，真感謝小陸總的這場晚宴，我玩得非常開、心。」
「以及，」說到這裡，顏顏才正眼看向陸銳翰，仿佛他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次要角色，「我們分手吧。」
「……」這本是陸銳翰早就想要的結果，但是突然聽到這句話，他卻忍不住一怔。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眉眼中全是驕傲矜貴的顏顏，下意識地開口想要辯解，「其實我——」
「你的意見？」話還沒說完，就被顏顏打斷了，「現在是【我】把【你】甩了。來自【前男友】的意見對我來說可一點都不重要。」
「熱衷自由的趙小姐，」顏顏沒理會陸銳翰的失魂落魄，笑眯眯地轉頭對趙蔓說，「希望你和我的前男友相處愉快呀。」
「嗤……」周圍再次傳來一陣竊竊私語，只不過這次針對的是台上兩人。
不是所有商界人士的家風都像陸家那麼混亂，知曉顏顏替身故事的人更是小圈子中的少數，大部分人還都是潔身自好的。
陸銳翰一向愛惜自己的名聲，在追求顏顏的時候更是買了不少通稿吹什麼『霸總與平凡女孩的愛情』為自己營造人設，很多人便也真的以為這個陸家二少和他父母不一樣，是個好苗子，現在看來……他也只是比較會裝而已。
【原主指定buff[輝夜姬]已開啟】系統的冰冷機械音適時響起，【請宿主用白月光打敗白月光，並光彩照人地離開。】
顏顏在現實生活中是個陰陽師，與她綁定的穿書系統也因她的職業做出特殊調整，系統具有不同式神的buff，開啟之後便可具有相應的技能。
輝夜姬，是傳說中的月宮公主，在黑暗處也能夠閃耀奪目的神明。就算星辰漫天，也只有一輪明月。這個buff拉滿之後，便可以群星暗淡，成為空中明月。
換句話解釋：絕對的C位！
委托人為執行者指定buff的情況很少見，原主特地選擇輝夜姬這個buff，可見她對白月光替身一事有多麼耿耿於懷。
什麼白月光不白月光的，輝夜姬才是真月光。
正打算離開的顏顏腳步一頓，她收下了新buff卻並沒有急著使用，而是用上個世界剩余的積分去兌換了另一個buff。
赤舌，棲於河川，可以引水招雷的小妖怪。
顏顏轉身看向不遠處表情恍惚的男人：「陸銳翰，一年前你向我表白時說出的話還記得嗎？」
「……」陸銳翰本來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當他與顏顏對視之後，卻在恍惚之中下意識地開口，「我說……我是真心喜歡你，如果我敢騙你，就讓我天打雷劈——」
陸銳翰從來沒注意過，原來顏顏的眼睛這麼好看，像是某種純度極高的晶石一樣深邃，讓他注視之後竟然舍不得移開眼睛。
像『天打雷劈』這類哄小女生說的話很多人都說過，甜言蜜語總是說著好聽，還要動不動就指天為誓，好像老天真的開發了這種業務一樣。
可惜誓言這種東西……往往都是誓著誓著就逝了。反正就算渣男們說一百遍，也不會真的就有雷劈過來。
但是在顏顏這裡就不一樣了。
【赤舌buff已啟動】
陸銳翰的話音剛落，空中應聲傳來一道轟隆巨響的雷聲，直直地炸在陸銳翰的頭頂，明明是晴天，這道雷卻震得宴會廳的玻璃都嗡嗡響動。
「……」全場一片死寂。
——天不打你，那我來打你。
「真是驚天動地的誓言，」顏顏語氣愉悅，眉眼笑得一彎，「祝兩位以後談戀愛的時候也這樣轟轟烈烈。」
她的笑聲很輕，但還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顏顏身上似乎披上了一層薄光，那是一種冷而傲的顏色……正如清冷月色，將整個宴會廳轟然照亮，美得近乎虛幻。
現場有不少平時和男主廝混在一起的富二代，他們是少數知曉陸銳翰找顏顏做替身的人。這種戲碼在他們那個荒唐的小圈子裡並不少見，他們也從來把這當成過什麼大新聞。
但此時他們看著顏顏，卻莫名地呼吸一滯，冒出個奇怪的念頭：空中的那輪月亮，怎麼能被當做其他人的替代品呢。
是啊，月宮上的公主，怎麼能被當做人類的替身呢。
顏顏走得干脆，可在場幾乎所有人的話題都有意無意地落在了她的身上。本應該成為這場晚宴焦點的陸銳翰和趙蔓，卻只能尷尬地站在原地。
在這場氣氛古怪的宴會繼續進行的時候，顏顏已經舒服地窩在了家裡。
她的手指噠噠地敲著鍵盤，袖口露出的一小截手腕又細又白，晃得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整個人看上去像極了一副值得珍藏的世界名畫。但是她現在想的內容卻絕對與『優雅名畫』無關——
「這次的世界挺有新意，換魚尾？總算不像之前那樣換腎換心了。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男主都要把女主或女配挖心挖眼挖腎，真懷疑他們不是為了器官移植，是打算做北京鹵煮。」
有些人，閉嘴清冷月光，張嘴德雲分社。
顏顏回憶起自己在上個世界的經歷，那個世界的王爺為了救自己的真愛逼著正妃割腕換血。顏顏剛傳送過去的時候聞到滿屋的血腥味，第一反應不是想到虐戀情深，而是懷疑原主正在做毛血旺。
真是好饞人……啊不，好殘忍！
「想要人魚尾巴做藥？」顏顏的手指重重地敲了一下鍵盤，「我知道自己下一個buff該選什麼了。」
為什麼總有人覺得……人魚一定要有一條漂亮魚尾呢？
這就見識少了吧。
顏顏在心裡『敬業』地安排了一大堆水產品式神buff准備作為自己日後的教具，同時手上動作不停。
她在寫簡歷。
——投給陸氏集團的簡歷。
作者有話要說： =======
「我要你的尾巴。」
「親親您好，這邊化鯨的骨頭尾巴、石距的八爪尾巴、海坊主的魚頭人身都有貨的，請親親自助下單五星好評哦：）」
「我愛你，如果我對你所說的這些話裡有一句謊言，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您的外掛【雷神】已上線，請注意查收。」
「轟了他。」真以為老天懶得管渣男就亂發誓？？
我今天就要手握雷神大錘替天行道！！
如果用rz文學體打開這一章：
-總裁，顏小姐已經被您趕出去了！
-她肯認錯了嗎？
-沒有，她舉著雷回來了……
=
=預收文：《陰陽師的超英食用指南》，歡迎戳專欄收藏！
現代陰陽師黛瑞婭天降系統後，每天都被迫綁定各類式神，從此開啟了中二的神奇生活。
頂著海坊主buff被殺手鱷認親，帶著彼岸花buff和毒藤女談笑風生……黛瑞婭覺得自己的內心一片平靜甚至有點想報警。
直到——她在某次吃播的時候，咬到了一個堅硬的鋼鐵小龍蝦，並且那家伙……自稱鋼鐵俠。
在這之後……
「我開著八歧大蛇buff和邪神牌綠蛇一起嘶嘶嘶」「後來我才知道原來蛇佬腔也分方言……日本和神域的不一樣。」
「我開著絡新婦buff和蜘蛛俠分享八條腿的人生經驗」「後來我才知道他壓根沒有八條腿！蜘蛛界的叛徒！」
餓鬼buff的賽妮雅：道理我都懂，但是他們長得都好好吃……能吃嗎？怎麼吃？
第2章 人魚替身（2）
向前男友家的公司投簡歷，顏顏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原主的心願就是成為一名設計師，剛畢業的時候也曾差點進入陸氏，可惜還沒來得及入職就被陸銳翰發現，哄騙著做了替身，從此失去了繼續夢想的機會。
而這些，顏顏都要拿回來。
更何況顏顏一直很在意一個問題：陸氏是時尚公司，又不是海鮮市場。陸銳翰……怎麼能夠那麼輕易地摘了一條人魚的尾巴給白月光做藥？
書裡只提到了一條總和女主作對的替身炮灰死在醫院裡，看起來似乎非常解氣；但難保之前沒有研究過別的生物。顏顏很樂意去陸氏觸發一下支線劇情。
顏顏本人毫無壓力，不過當她踏入陸氏集團的時候，還是聽到了不少其他人的議論聲。
顏顏有副好相貌，一向是人群中的焦點，又有輝夜姬buff群星暗淡的加持，一進門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不就是陸二少的前女友嗎？前幾天在晚宴上當眾鬧事的那個。」
這群湊在一起八卦的人們聲音壓得很低，但是人魚的五感要比人類敏銳，顏顏全程都聽得清清楚楚。
「是不是拜金女不死心，分手了還想再來撈一筆？」說著，又轉頭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顏顏。
面容姣好、窄腰長腿的女人正獨自一人站在遠處，雖然距離很遠，但她就像會發光的光源體一樣，帶著耀眼奪目的光芒，只一眼就能讓人移不開目光。
「女朋友長這麼好看都舍得分手……有錢人的想法還真是猜不透哦，」說話的這幾個不是陸氏的員工，所以八卦起來也沒有任何顧忌，「聽說那天晚宴上真的一道驚雷朝陸二少劈過去了……」
顏顏一直面無表情地聽著他們的聲音，直到現在才低頭笑了笑。八卦是人類的本能，無論陸銳翰多想保住自己的面子，這麼大一個驚天大瓜，肯定會被傳出去。
可惜這本書的背景是在現代，如果是在對鬼神之說更加奉行的古代，陸銳翰一定能夠憑借當眾發誓被雷劈這件光輝壯舉而載入史冊。
原主雖然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沒工作過，但基礎還在，想要撿起來並不算太難；而顏顏之前在其他世界也從事過類似的行業，對今天的面試很有信心。
——當然，僅限於設計方面，任何與人像有關的工作，顏顏都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從來不碰。
顏顏小時候被父母拋棄，一直和妖怪們生活在一起，幾乎所有生活常識都是跟著式神們學習的。
而至於這些式神們的畫功？
可以用兩個詞來形容：瞠目結舌、晴天霹靂。他們可以用最專注的狀態、最好的筆墨，畫出最靈魂的簡筆畫，點兩個點畫一道橫做人臉就已經是超常發揮的那種。
但顏顏一直覺得這種偏見有些過分，「這點真的不是我們的問題，像玉藻前、大天狗這些壽命綿長的妖怪們初次摸畫筆的時候，人類世界還在流行陶器瓦器上的鬼畫符甲骨文呢。」
護短的小陰陽師堅定地相信，畫畫不好絕對不是自家式神們的審美問題，而是因為——
大人，時代變了！
放在幾千年前，他們這種甲骨文同款的畫功也是很受青睞的！
正如顏顏所預料的那樣，有原主的記憶加上顏顏的經驗做雙重保險，面試過程非常順利。
然而在面試結束之後，顏顏並沒能輕松離開。她一踏出房間，就看到了一個等待自己已久的身影。
趙蔓。
在那場陸銳翰精心准備的接風宴被顏顏攪亂了之後，趙蔓沒能如願打入A市的名流階層，更沒能順利成為眾星捧月的名媛。沒辦法打造『嬌弱白富美大小姐』人設的她只好先委屈自己，來陸氏做陸銳翰的助理。
她一從其他人口中得知顏顏來面試的消息，便急吼吼地過來堵人了。
趙蔓笑著看向顏顏，「顏小姐來陸氏面試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和銳翰應該好好招待你的。」
趙蔓在原主面前總是端著這幅理直氣壯的正宮氣場，還要擺出一副姐妹花的熱情姿態，讓原主都不好意思懷疑她和陸銳翰的曖昧，只能把難過憋在心裡。
顏顏躲過了趙蔓想要握住自己的手，聲音冷得像是刀尖上閃著的寒光，「怎麼？趙小姐是和我的前男友相處得不愉快？我現在可沒第二個男朋友送給你了。」
「……」趙蔓在回國之前特地調查過顏顏，雖然沒發現原主小心隱藏過的人魚身份，但她卻發自內心地看不起對方，一個出身孤兒院的女孩，也配和她爭？
在回國之後她更是肆意打壓原主，她時刻保持高高在上的優越姿態，享受並暗中嘲笑顏顏在自己身邊時的難過自卑。怎麼會想到顏顏居然有一天會這麼凶猛地反擊自己？
新歡舊愛的狗血大戲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附近的人們都暗搓搓地放慢了自己的動作，眼睛向這邊瞥來。
看著滿臉不可置信的趙蔓，顏顏腳步不停，繼續向外走去，「不過送你一句話，綠人者人恆綠之，趙小姐還是看好自己的頭頂吧。」
趙蔓不相信這種鬼話，但在顏顏那冰冷如月的聲音之下，她還是下意識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頭頂。
這個女人——是瘋了嗎？她怎麼敢這麼和自己說話？！
「顏——」趙蔓的身體晃了晃，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臉色說白就白，一副搖搖欲墜的可憐模樣。
顏顏一看就知道趙蔓想干什麼。人魚本是海下一族，常年生活在人類世界肯定會承受不住，趙蔓更是因此一直都有身體不好的名聲。任何時候只要她皺皺眉表現出不舒服的樣子，其他人都只好讓著她。
原主也沒少被陸銳翰斥責，說趙蔓身體不好，她應該多讓著對方。
——難道原主就不是人魚，就不會因為遠離水源而難受了嗎？
她只是不說、不想給戀人添麻煩而已。
結果就是這種退讓和體貼，讓她一次次被忽視。
怪不得都說愛哭的孩子有糖吃呢。
顏顏才懶得慣著趙蔓的這個毛病，有病就治，治不好來找她，她樂意召喚判官鬼使這些負責管理鬼魂的式神們，幫對方完成入土超度投胎一條龍服務，做任務還對角色包死包埋，誰看了不誇一句敬業？
趙蔓覺得自己都已經站在這裡晃出殘影了，都沒等到顏顏像往常那樣緊張地過來攙扶自己，她在心中暗罵對方沒眼色，張嘴就想喊，可惜她嗓子裡的哀鳴還沒發出去，就被顏顏反手扔了一個赤舌buff封喉。
赤舌算是比較弱小的一種妖怪，雖然有引水通雷的本事，但也只會用妖力小小地捉弄一下人類，不會去做什麼危害人類的大事，他的buff也自然沒有多少殺傷力。
不過這個buff到了顏顏手裡就不一樣了，她飛速地開發出了就連赤舌本人——本妖都想不到的新功能。
有雷？那就劈啊！追著人劈啊！一是劈渣男，讓他們近距離體驗雷電的關懷。
劈太多了可能會暴露自己？那就直接扔過去讓他們如遭雷劈一樣不能開口吧。二是扔到別人身上用不會致命但不可忽視的電流阻礙他們的活動。
【如遭雷劈】，這成語本身就是完美的概括，顏顏覺得可以再對個下聯「傻在當場」。
buff一扔過去，趙蔓就覺得渾身一軟，整個人像被什麼麻酥酥的東西纏住了一樣不受控制，就連嗓子也被越纏越緊，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她是暈也暈不過去，叫也叫不出來，從裝病變成了真難受。
偏偏顏顏此時又回頭看了她一眼，「趙小姐的工作還挺清閑的，特地放下工作來等我面試結束。我可真感動。」
顏顏的話音剛落，又有一道沉穩冷漠的男聲傳來，「你的助理的確很閑。」
說話的男人很年輕，眉眼和陸銳翰有些相似，但是卻沒有他的輕佻氣息，反而冷著一張臉，目光像狼般狠戾。
說話間，兩個身穿筆挺西裝的男人走來，一個是臉色不太好的陸銳翰，另一個則是剛才開口的陸揚。
陸揚是陸銳翰同父異母的哥哥，陸氏現在的掌權人，和顏顏一樣，都是故事裡的炮灰。看他現在意氣風發的樣子，真難想像他一年後就會被陸銳翰搞到破產。
原主之前和這位書中的冰山炮灰只有過一面之緣，並沒有多少交情，但是顏顏在他面前卻一點不顯緊張，客氣地打了聲招呼，「陸總。」
陸揚對著顏顏點了點頭，聲音比剛才輕了幾分，「顏小姐之前遞過來的作品非常有創意，我代表個人很期待你可以加入陸氏。」
「陸總客氣。」
顏顏沒施舍給一旁的陸銳翰哪怕一個眼神，顏顏不看他，他反而盯著顏顏看得出神。
陸銳翰總覺得……在分手之後，顏顏比之前更美了。那是一種可以傷人的耀眼美麗，很冷，透著刺骨的鋒芒，甚至讓他有種不願承認的畏懼感。
這種畏懼來源於被猛獸盯著的恐慌，仿佛下一刻就會被對方擰斷脖子。
陸銳翰當然並不是第一個有這種想法的人。
顏顏的系統也一直都覺得自家宿主的畫風和其他執行者不太一樣。系統之前看到的人類女孩生氣難過的時候，是楚楚可憐、梨花帶雨；而顏顏生氣起來……是一個符咒扔下去的天崩地裂，是一個言靈砸過去的地動山搖。
美人的確可以傾城。
——但顏顏的拳頭也可以。不僅能傾城，還能推倒整座城池。
比如之前某個古代世界裡，委托人心願中有一條是想要向廢太子報恩。系統本以為顏顏會像之前的前輩們那樣，選擇嫁給廢太子，然後輔助對方奪回皇位兩人共享一世榮華。
……結果壓根沒有什麼以身相許報恩的煽情戲碼，顏顏的報恩方式是開著玉藻前、瀧夜叉姬這類美貌傾城卻也戰鬥力爆表的buff去幫廢太子奪位打天下去了……
真硬核報恩。#這個宿主美貌卻過分能打#
陸揚與顏顏客套幾句之後，便看到了陸銳翰鐵青的臉色，他向來和這個名義上的弟弟關系不好，當然不會說什麼關心的話，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陸氏不要閑人，管好你的屬下。」
聽到這句話，趙蔓故意裝出來的蒼白臉色是真變白了。她有心想要為自己辯解，可惜赤舌buff還在生效，她張著嘴卻吐不出聲音，再大的委屈也說不出來。
這就是原主曾經的感受，再多的委屈也都被趙蔓的『溫柔體貼』堵回心裡，有口難言。
原主是心理意義上的有口難言，顏顏就讓趙蔓體驗一下物理禁言的滋味。顏顏覺得自己非常公平。
陸銳翰開後門悄悄將趙蔓塞進公司，這對於有錢人的確來說不算什麼大事，但也要看公司真正掌權者的態度。陸揚可不會放縱這種做法。
很明顯陸銳翰也知道這個道理，僵著臉生硬地吐出一句：「她以後不會再犯了。」
現在羽翼未豐的陸銳翰可沒什麼能耐去反抗陸揚，就算書中他也是直到劇情後期才敢和陸揚翻臉的。
顏顏的眼神輕輕地落在陸銳翰身上，心想：既然現在羽翼未豐，那就以後也別豐了，直接拔禿了更干脆。
一踏出陸氏大門，系統恰好傳來提示音，【第一階段積分已結算，請宿主查收。】
此時發放的七百積分是晚宴劇情經過判定後結算出的成績，顏顏打開系統後台掃了一遍，毫不遲疑地用積分兌換了一個新buff。
【惠比壽】
惠比壽和輝夜姬一樣，都屬神明。他是傳說中的財神與福神，可以帶給人們財富與好運。
顏顏看著這個新到手的buff，勾唇一笑。
剛剛是不是有人說她拜金女來著？
那就定個小目標——頂著新buff買張彩票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
如果用rz文學推薦腔打開這一章：
-總裁，顏小姐已經被趕走半年了！
-她肯認錯了嗎？
-沒有，顏小姐她……中了好幾個頭等獎，現在已經比您還有錢了！
-？？？？
-
顏顏所以為的：「召喚判官鬼使這些負責鬼魂的式神們，幫對方完成入土超度投胎一條龍服務。做任務還對角色包死包埋，誰看了不誇她一句敬業？ 」
實際上其他人：快跑，死神來收人了！！
--
關於式神們繪畫技術糟糕的原因是我的私設，我覺得挺有道理的！
年齡最大的妖怪往前推推出生都已經到了幾千年前了，那時候的畫畫可不就是簡筆畫小人嗎！看看甲骨文和陶瓷上的那些紋飾，我覺得自己有理有據，不愧是我！掐腰！
繼續可憐巴巴求收藏求評論QAQ感謝在2020-04-16 11:15:05~2020-04-17 17:14: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無人桓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章 人魚替身（3）
惠比壽是傳說中的財神與福神，他的buff帶有【財源滾滾】和【幸運加持】功效。這個buff只要一開啟，點石都能成金，更別說買彩票了。
在獎金到手之後，顏顏非常干脆地拿出一部分錢換了套新別墅，搬離了原主和陸銳翰兩人原來的『安樂窩』。全是渣男味道的地方，顏顏住起來反胃。
入職陸氏的過程也非常順利，陸氏不是那種熬資歷的公司，這個行業本來就注重天賦和靈感，顏顏雖然是新人，但還是在這裡混得如魚得水。
這天午休的時候，顏顏和同事一起吃完午餐打算回去繼續工作，正在電梯間裡說笑的時候，趙蔓突然進來了。
趙蔓依舊端著溫婉大方的姿態打招呼，「顏小姐。」話裡話外聽起來都是小姐妹的親密關懷。
原主之前就上過這種當，感動地將對方當成了好姐妹。甚至因為自己曾經懷疑過趙蔓與陸銳翰的關系，而深感愧疚。
但現在——顏顏甚至都沒抬頭看她。
在被陸揚當眾警告之後，陸銳翰只好將趙蔓的職位降了又降，趙蔓現在是陸銳翰眾多助理中的一個，而且還是職位最低的那個。
員工名單中會寫：A助理、B助理等，而趙蔓現在就是那個『等』。
趙蔓剛入職的時候，還在其他人面前炫耀過自己的工作和天賦，現在……她不僅沒在名流圈立出『眾星捧月白富美』的人設，更是連『留學高智商美女』的形像都丟了。
她也的確是能忍，就算臉都被顏顏用一系列實錘打腫了，也能笑盈盈地和顏顏聊天。
趙蔓走出電梯間後，顏顏身邊一直不說話的同事猛地松了一口氣，心有余悸地對顏顏說：「總算走了。可嚇死我了。」
「怎麼？」顏顏好笑地看向她，「你難道怕我們在電梯間裡打起來？」
「你還不知道吧，」同事湊過來小聲說，「前段時間陸二少的秘書安排趙助理打印幾份資料，趙助理沒辦好，被秘書隨口說了幾句。然後撞到這一幕的陸二少就生氣了，指責她仗著資歷老欺負趙助理，罵得可凶了。」
顏顏是陸銳翰的前女友，同事知道她肯定不會在這件事上出賣自己，所以八卦起來也毫無顧忌。
很多故事裡都有這種橋段，女主做錯了事，但她笨笨犯傻的樣子卻引得總裁男主的憐惜，最終被責罵的反而是原本努力做事的其他人。
……這種人都能做總裁，其他人還有什麼理由不暴富。
「我可是太害怕了。惹不起啊惹不起。」
顏顏笑了笑，抬手拍拍同事的肩膀，「是啊，這種嚶姿颯爽的人，當然不好招惹。嚶嚶嚶可是大殺器。」
「……噗。」同事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小顏你這張嘴可真是……」
又狠又爽。
其他人還可以躲著戀愛上頭的男女主以免被波及，而作為惡毒女配，顏顏自然會和男女主發生接觸，畢竟她可是推動兩人愛情的主要動力。
顏顏在休息室裡接咖啡的時候，就遇到了陸銳翰。對方的臉色鐵青，一看便知道是來為白月光出氣的。
「你到底要什麼條件才肯離開陸氏？你待在這裡，只會給我們添麻煩。」陸銳翰語氣傲慢，沒有絲毫愧疚或為難。
他也的確沒覺得自己哪裡對不起顏顏。在他看來，顏顏只是他找的替身而已，作用和手辦沒什麼差別。人又怎麼會對物品產生歉意。
顏顏頭都沒抬，只啪嗒一聲擰開了自己面前咖啡機的開關，「陸氏的員工待遇很好，我有能力加入這裡，更配得上這裡的優越待遇，為什麼要離開？」
語氣平淡，只是氣勢不像在擰開關，更像是在擰人頭，讓陸銳翰突然感覺脖頸一涼。
虛假的battle，真實的掰頭。
陸銳翰半晌才忍住寒意，「我本來以為你拿了錢之後會安分些，沒想到你居然還——」
顏顏轉身一挑眉，「什麼錢？」
「蔓蔓之前特地去關心探望了你一次，第二天我就聽說你搬家了，難道不是拿了她的錢才有錢換房子？」陸銳翰沒有主動向趙蔓求證過，但早就已經一廂情願地這麼認定，「這也算是我們的分手費了。蔓蔓心軟，不舍得你受苦，你也應該知恩圖報，不要總在我們面前礙眼——」
陸銳翰早就習慣了顏顏對自己的百依百順，他篤定自己這麼說了之後，對方一定會羞愧難當。他控制不住陸氏，卻懂得如何戲耍擺弄一個女孩的心。
但出乎陸銳翰意料的是，顏顏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哦，這樣啊，我還以為消息傳的這麼快，就連你都已經知道我彩票中獎的事情了。」
陸銳翰一卡殼，「……彩票中獎？」
「是啊，」顏顏語氣隨意，像在說什麼不值一提的小事，「隨手中了個頭等獎，就順便拿錢搬家換了個房子。」
分手費？hetui！她花的錢全都是惠比壽buff加持下貨真價實的運氣！勿cue莫倒貼！
顏顏的語氣平淡，可陸銳翰的心情卻不平靜。
他一向自負，哪怕和原主談戀愛的時候也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覺得自己可以隨意改變指揮原主的命運。
打壓與控制都是逐步進行的。陸銳翰為了讓替身乖乖留在自己身邊，用看似體貼關心的理由說服顏顏放棄了工作，放棄了社交——最終成為了讓他滿意的替代品。
結果分手才一個月……顏顏就完全擺脫了他的控制。
陸銳翰被顏顏堵得說不出話來，恰好這時空蕩的休息室門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回頭看到陸揚的助理向這方向走來，不願丟臉丟到自己『大哥』面前，便冷哼一聲，憤憤地轉身離開。
周助理是跟在陸揚身邊最久的助理，清楚這陸二少是個什麼脾氣，即便面對冷臉，他依然面不改色地對著陸銳翰打了個招呼。
在陸銳翰摔門離去之後，無意間吃了一大口瓜的周助理才走過來對顏顏笑了笑，「能在公司裡把陸二少氣成這樣的人，大概也只有你一個了。」
語氣更像是玩笑和關心，完全沒有任何指責的意思，他的態度也鮮明地反應了陸揚和陸銳翰之間緊繃的關系。
顏顏知道對方是在好心勸告自己，所以也非常配合，「放心，我下次和他們出了公司再吵架，吵完了再進來。」
「……噗。咳咳。」在艱難忍笑過後，周助理才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不過說真的，你的運氣也太好了，」長這麼大連最低限額的五塊錢彩票都沒中過的周秘書故作悲痛，「人們之間的悲喜還真是永不相通……」
中頭獎……這是只在夢裡才有的情節吧？而且為什麼顏顏這麼一副不以為意的淡定表現？那可是彩票啊？中獎啊？！
聽到周助理這麼說，顏顏笑眯眯地拍了拍周助理的肩膀，「來，別羨慕了，分你一點歐氣。」
周助理也如獲至寶地配合，「好好好，我下班之後立刻就去買彩票，等著一夜暴富。」
開玩笑的同時，他也不忘好心提示顏顏：「當然中彩票這種事……還是不要隨便告訴別人比較好，財不外露嘛。」
顏顏點了點頭，「我明白，謝謝周助理。」
當然她也是吃准了陸銳翰不會亂說才會自曝的。陸銳翰一向自大，要他告訴別人……他的前女友在甩了他之後不僅絲毫不難過不挽留，還要什麼有什麼，幸福指數飆升，這簡直是對他的酷刑。
周秘書是發自內心地欣賞顏顏，不希望她因為這種事情被抓住把柄。看到顏顏現在的反應，他也松了一口氣，接過對方為自己倒好的咖啡。
嗯……
周助理連連看了顏顏好幾眼，突然有種奇怪的想法：她就算是為自己端來杯咖啡，也並不像是另有所圖的套近乎，更像是……
「大郎，起來喝藥了。」
周助理心裡有點發毛，但還是禮貌地對顏顏道謝。
也真奇怪了，明明個如月一樣美麗的小姑娘，怎麼氣勢卻這麼……生猛呢。
周助理一晃神，才繼續說，「你是唯一一個參加下季度新企劃的新人，可要加油別辜負我們的期待啊。」
周助理口中的新企劃原劇情中也有，不過情況非常不同。
原劇情裡趙蔓憑借著陸銳翰的引導，順利地進入了A市的上流階級，成為了眾星捧月的白富美大小姐。也許是因為境遇改變，趙蔓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急匆匆地答應陸銳翰的追求，兩人還正處在曖昧期。
男主要想打動女主，除了要有顏顏這類反派推動，當然還要有事業上的成功。這次企劃就是陸銳翰步入陸氏權利核心的契機。
顏顏笑得溫柔，陸銳翰想掌權？
吞吃人類夢境為食的食夢貘聽到了之後都要說一句他在做夢想peach。
其實這次企劃的很多工作都和顏顏這個設計部新人扯不上關系。
不過既然總監願意帶著顏顏增添閱歷，顏顏當然也樂得參與。哪怕是為其他世界做准備也不錯。
陸氏作為業內數一數二的企業，無論搞什麼策劃，都要先搞出巨大的排面。
就比如要拍一個玄之又玄的企劃概念片。顏顏看過資料，這則概念片的預估時間很短，但是卻堆積了如賽博朋克、摩斯電碼等大量炫技元素……
……沒有人比陸氏更懂時尚.jpg
拍攝概念片那天，陸銳翰帶著趙蔓也到了現場。
二世祖陸銳翰一向很少管公司的事，他突然出現，當然引起了其他人的詫異。
不過顏顏倒是通過人魚敏銳的聽覺而聽到了他來這裡的原因。
「陸氏明明就是我家的公司，結果我連辭退顏顏一個小職員的資格都沒有，幾次開口都被堵了回來。我那個大哥可真是夠狠。」豪車內，陸銳翰握著趙蔓的手鄭重地說，「以前我不願和他爭，但現在你回來了，我就算為了你，也一定要去奪回我的一切。」
陸銳翰這番臥薪嘗膽的誓言實在感人，坐在他身邊的趙蔓甚至配合地抽泣了幾聲。
但顏顏翻了翻原主的記憶：……以前是你不爭嗎？明明是人家在加班的時候你在收集替身手辦，別人在工作的時候你在追思白月光。
「小顏你太神了，」在顏顏聽著這些廢話的時候，剛來片場的周助理難掩激動地湊到她身邊，「蹭了你的運氣之後，昨天下午陸總就說我有一筆獎金要發下來了。」
這是什麼運氣？稍微分一點就能有獎金……以後遇到大事也不需要轉發什麼錦鯉了，直接轉發這只顏顏不是更加穩准狠？
「你以後還准備買彩票嗎？」周助理開玩笑，「下次帶上我見證一下歷史？」
顏顏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目前還沒有這個打算。」
畢竟原主的心願裡沒有暴富或者首富這一條。
「對嘛，小顏是聰明人。比起買彩票賭運氣來說，還是好好工作更可靠，」聞言，周助理欣慰地點頭，「人又不可能天天中獎。」
「……」顏顏看了一眼後台上還亮著的惠比壽buff。
不，她可以。
完全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
顏顏：？你可以質疑系統，但是不可以質疑我和我的惠比壽buff？？說，你想看幾等獎，多少錢的，我在線給你抽一個。
#大家把吸吸吸打在公屏上（dog
如果用弱智文學腔打開這一章：
-陸銳翰：她看向我的眼睛三分清澈，三分安靜，三分冷漠，以及一份秘而不宣的痛苦。從這個眼神中我知道，這個女人還愛著我！她對我說重話就是想要糾纏我而已！可笑！我才不會被這種伎倆所蒙騙！
-顏顏：……？原來你這麼熱愛工作？這麼想看報表？想到把我的白眼當做扇形統計圖分析？你放心，我現在就去向百目鬼借她收集的眼珠，你有很多素材可以分析：）
-陸銳翰：「？？你不要過來啊！！」
=
難以想像我現在的搜索歷史記錄都是：彩票兌換流程、彩票中獎多久能拿到錢、設計師工作、設計師職位——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其實我自己也中過獎，只不過只有十塊，剛好回本……而且老板說我運氣好，鼓勵我不兌獎，用這個錢再抽一次，我信了TT然後第二次什麼都沒有TT血虧TT
第4章 人魚替身（4）
也許是因為之前幾次在顏顏這裡吃過了教訓，所以陸銳翰和趙蔓這次都沒第一時間主動貼過來。
周助理看著三人之間峽谷般的距離，開玩笑，「看吧，小吉祥物，你把那二位嚇得都不敢過來了。」
「那——恭喜他們？」顏顏邊說邊惋惜地取消了自己本已蓄勢待發的赤舌buff。
可惜啊可惜，他們怎麼不過來呢？她都准備連劈幾道雷來慶祝兩位的到來呢。
在陸銳翰心中，現在的自己是羽翼未豐的雄鷹，是『此鳥不飛則已，一飛衝天』的厚積薄發。但他打死都不會知道自己身後早就綴上了一個狩獵者顏顏，隨時准備劈雷下去，把他未豐的毛連帶肉一起烤了。
而且顏顏還會嫌棄這只鳥太懶不運動，肉質不好。
雖然陸銳翰和趙蔓現在還沒有主動湊過去，但現場還是有很多人在偷偷打量三人。豪門二少、新歡舊愛……這種難得一遇的近距離吃瓜位實在是太刺激了，難免會好奇心爆棚。
陸二少雖然不怎麼認真工作，但陸氏職工還是經常見到他，不算新奇；趙蔓就成了他們打量最多的人。
趙蔓身體不好，常遲到早退。自從陸銳翰為她責罵了自己的秘書之後，就沒有人敢派她做事了。就算是上班時間，也都待在陸銳翰的辦公室裡很少出來。所以雖然她入職的時間比顏顏還早，但陸氏大部分員工對她都是只聽說過八卦，沒見過人。
能夠做主角的人，當然會有優越的外在條件。趙蔓今天穿了一條白色的齊踝長裙，長發隨意披散著，優雅端莊。走在陸銳翰身邊，倒真像是一對般配的璧人。
看著看著，就有人看出來了些端倪，倒吸一口涼氣拽著自己身邊的同事小聲嘀咕，「你們覺不覺得這位趙助理……長得有點像小顏啊？」
顏顏的芯子換人，自身的氣勢加上輝夜姬buff的影響，倒將原本的三四分相似又淡了幾分。如果不是仔細打量，很難看得出來。
同事緊張地瞥向趙蔓兩人的方向，「你小心一點，萬一被聽到就不好了！不想要工作了啊！」
「十幾米的距離呢，他們聽不到的。」
「……也對，」說著，她湊到對方耳邊神神秘秘地說，「我之前就聽說過這件事，說是陸二少早就喜歡趙助理了。後來趙助理出國，兩人沒辦法在一起。後來小顏來公司應聘，剛好被陸二少撞見，陸二少覺得她們長得像，這才追求小顏。」
如果說新歡舊愛的故事還只是稍微有點刺激的八卦而已，那現在說的這個瓜……簡直可以上熱搜和社會新聞了。
聽八卦的人呆了好半天，「……不該吧。現在這年頭異地戀、跨國戀很常見，趙助理又不是去外星留學，陸二少那麼有錢，就算天天飛去國外談戀愛也行啊。」
這是一個多麼簡單易懂的道理。連原劇情裡根本沒提及的背景板配角們都能明白。只有陸銳翰才會覺得找替身是自己深情不渝的體現。
他是深情了。被當做手辦一樣的原主又有什麼錯呢。
說話間，小聲討論的兩人又忍不住看向另一邊的顏顏。
顏顏正站在周助理身邊，捧著一摞資料記錄著什麼。顏顏是入職不到半年的新人，能夠破例參加這麼重要的企劃，可見上面有多滿意和欣賞她的工作能力。
纖細的手腕晃來晃去，皮膚如同浸在月色下的暖玉，散發略帶涼意的光芒。她沒有精心打扮，只穿了一身方便活動的職業套裝，整個卻像一株纖細明媚的鈴蘭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就是全場的焦點。
兩人對視一眼，互相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
陸二少作為陸氏這個時尚界業內龍頭的二號接班人，是不是……審美有點堪憂？要不要預約一下眼科？
天上的月亮，怎麼能做凡人的替身呢？
十幾米的確是一個非常安全的八卦距離。——但這只是對於人類來說。
作為五感敏銳的人魚，趙蔓卻隱約捕捉到了這些細碎的聲音。
趙蔓的指甲在手心掐出一片紅痕，她死死地咬著牙，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憤怒和滔天恨意。
可笑。明明是顏顏像她才對！顏顏才是那個拙劣可笑的模仿者——而且就是因為這一點相似，所以才得了陸銳翰的青眼，才有資格去參加那些她本應該一輩子都無法接觸的豪門生活……不然一個孤兒院出身的普通人，怎麼配和她相提並論——
陸銳翰很快就注意到了趙蔓突然蒼白的臉色。
陸氏高層非常看重這次企劃，將概念片的每一個細節都進行了反復推敲，僅是分鏡就畫廢了不知道多少版草稿。
有這樣嚴密而認真的前期准備……突然出現的陸銳翰和趙蔓，在現場自然格格不入，像是兩個來『參觀郊游』的門外漢。
陸銳翰多次嘗試指導拍攝流程，都碰了軟釘子，本就非常下不來台。此時看到白月光搖搖欲墜的虛弱模樣，他便緊張地扶著趙蔓去一旁休息，順帶也結束了這場尷尬的對話。
這兩位對今天的工作做出的唯一貢獻，大概就是在中場休息時提供的咖啡吧。
這工作一向是周助理或者生活助理來做，現在陸銳翰突然攬下……雖然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配不上收買人心，但怎麼想都有點微妙。
周助理一邊打電話退了自己訂好的咖啡，一邊用開玩笑的語氣隨口對顏顏說，「這不就碰巧了麼，我只好出血再賠一筆定金……不過也挺好的，雖然只是送咖啡，但這也說明陸二少總算開始對工作上心了。」
「外賣小哥天天給我送奶茶，從頻率和速度來看，」顏顏噠噠地轉著自己手中的筆，架勢像是在舞一把八十米的大砍刀，「他們對工作更上心。」
「……小顏你有時候說話……可真夠狠的。」
但聽起來。真爽啊。
顏顏懷念自己的奶茶外賣的時候，就有人來她身邊『送外賣』了。
趙蔓親自端著兩杯咖啡走來，「顏小姐，周助理。」，咖啡紙杯外甚至還非常專業地帶著紙托。
顏顏用如同黑晶石般純粹明亮的眼睛掃過她，只一眼就看透了她想干什麼。
原主之前在酒會上受到她的挑釁，潑了她一裙子紅酒。現在這是要還回來了。
顏顏看了一眼自己後台上高高亮起的【惠比壽】buff。
精彩，這不就白給了麼。
惠比壽不僅是財神，還是福神，可以帶來好運。逢凶化吉、臨危破局的好運。
趙蔓走得有些急，手裡端著的咖啡總有種要灑出來的感覺。周助理皺著眉打算接過來，但還沒伸手呢，趙蔓就突然踉蹌了一下，自己踩住了自己的長裙，連人帶咖啡一起向前摔去。
作為男主，當然不能讓女主受傷。
陸銳翰猛地衝過來攬住趙蔓的腰，兩人一同向後仰去。特別為顏顏准備的『熱』咖啡灑了兩人一身，但他們現在都沒心情喊疼喊燙。畢竟——
根據定律，男女主只要一起摔倒，必定會親上。
而陸銳翰和趙蔓也完美再現了這個經典橋段。
倒在地上的兩人雙唇重重撞在一起的瞬間，周圍似乎都冒起了粉紅泡泡。放在電視劇和小說裡，絕對是能讓不少人都嗷嗷叫覺得甜的畫面。
然而——
顏顏用充滿求知欲的語氣開口：「二位，你們的門牙還在嗎？」毫不留情地打斷了這浪漫的氣氛。
她是真好奇。
平時單人臉朝下摔倒，不毀容也要破相。那兩個人磕在一起的摔跤親吻——
門牙，危。嘴唇，危。
顏顏不說這句話還好，一這麼說，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下意識放在了陸銳翰和趙蔓的嘴巴上。他們現在覺得自己像是生在瓜田裡的猹一樣，瓜又多又甜，根本吃不過來。
在兩人被扶起來之後，人們都看到了陸銳翰和趙蔓正呲呲冒血還腫起來的的嘴唇，以及身上被咖啡燙出的痕跡。
哪有什麼浪漫的跌倒親吻，只有壓不住的牛頓棺材板。
「哪家咖啡這麼不專業？送來這麼滾燙的咖啡，」顏顏用鞋尖踢了一下還在冒熱氣的咖啡杯，似笑非笑「還是說訂咖啡的人不專業？」
趙蔓穿的是露出手臂的裙子，已經被燙出了一串水泡，她忍著疼扯出一個柔弱隱忍笑容，「大概是秘書訂咖啡的時候不仔細吧，還好沒有燙到你。」
「夠了！」陸銳翰用秘書遞過來的紙巾擦著臉，呵斥道，「沒看到我們受傷了嗎，你居然還在盯著這種小事不放！」
陸銳翰這番話說得振振有詞，像拯救可憐少女的英雄。
看起來的確氣勢洶洶，只不過……配上他還在呲呲冒血的嘴巴，和下巴上的淤青，他可一點都沒有他想展現出來的英雄氣概，反而——像是個妝花了的小醜。
「別說了，」趙蔓心中甜蜜，但還是緊張地打斷了陸銳翰的話，轉而向顏顏解釋，「你別生氣，他只是為了保護我而已。」
趙蔓是真的害怕，顏顏最近的變化太大，完全不像之前那樣，只要自己站在道德高地上說幾句她就會乖乖退讓。她真擔心對方死咬著咖啡的事情不放，一路摸到自己的小動作。
「黨和國家也在保護你，怎麼沒見你這麼感謝黨和國家？」顏顏意有所指地看向兩人摟在一起的手臂，「要多提升一下社會主義接班人的覺悟啊。」
「你就一定要站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陸銳翰厭煩的呵斥聲猛地一頓，他臉色古怪地張開嘴巴，吐出了一顆牙。
一顆門牙。
一顆因為和女朋友親親而被撞掉的門牙。
他，一個霸總，酷炫狂霸吊炸天，掉牙，還漏風。
『哢嚓』。
伴隨著快門聲，顏顏邊毫不顧忌地拍照，邊笑眯眯地回應陸銳翰的怒瞪，「喏，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在落井下石呀。」
終於有一個世界能夠遵循物理，不再鐵齒銅牙了。欣慰。
「顏、顏！」
在剩下幾天的拍攝過程中，人們只要一踏進場地，就會忍不住想起來陸二少當眾掉下來的那顆門牙，以及他霸氣而……漏風的咆哮。
這顆門牙大概會像曾經晚宴上的那道驚雷一樣，成為陸銳翰摘不掉的經典標簽。
至於這兩個鬧出笑話的人才——
「他們還在醫院？」
聽到顏顏這麼問，周助理點點頭，「是啊，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都是小傷，但是入院之後一直到現在都沒出來。」
聽到這個醫院名後，顏顏的眼睛猛地一亮，這個私人醫院就是原劇情裡換魚尾的地方。
她露出一個非常熱情的笑容，「老板住院，公司總要派人慰問吧？」
雖然不知道顏顏為什麼要這麼問，但周助理還是下意識回答，「理論上來說是要去……」
「那就讓我去吧。」顏顏笑眯眯地說，「趙蔓之前不是說我是她的好姐妹嗎？她住院，我怎麼能不去看望呢？」
在周助理回答之前，顏顏已經准備了起來，「去醫院要送花對吧？你覺得什麼樣的花比較合適？菊花？」
顏顏生得很美，不笑的時候是孤傲明月高懸，笑起來則是春水化凍月華清波。
然而就是在這傾城不虧的笑容面前，周助理卻感覺自己的喉嚨都緊張地抽動了一下。
……他覺得顏顏不是去送花。
更像是去送葬。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用rz文學腔打開這一章：
-陰陽師大人，如何處置這對男女？
-交給專業團隊吧。
此時一群黑人抬著棺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准備現場超度的鬼使閻魔判官組合。
=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到那個【上市公司前董事長偷拍同行廠房被抓】和【sxxx總裁在對家aap發皮卡丘同款顏色的圖片進行臥底】、【xxx伙同五人衝進辦公區搶走公司公章和財務章奪權】的新聞……
……這幾個新聞真的是小說都不敢這麼寫，驚呆。
=
為了更好揣摩傻白甜柔弱女主的特征，我慕名看了幾部電視劇，看得我滿臉問號。
就比如有一部，著急送咖啡的女主聽到陌生人霸總男主打電話，說要去xx地，女主覺得兩人正好順路，於是非常自然地坐到了男主的車上，理直氣壯地讓第一次見的男主稍她一程。
？？只能說幸好是男主的車，萬一是什麼通緝犯或者人販子……
還有一部，女主暗戀男主，然後當著自己男友和男主未婚妻的面表白了。是的，自己的男友和對方的未婚妻……
？？突然覺得我文裡的原男女主都是高智商人才了呢。
=
哭唧唧求評論QAQ大家多評論一下我呀qaq討論劇情的寶寶隨機掉落小紅包的呀QAQ
第5章 人魚替身（5）
顏顏和其他人一同前往私立醫院『探病』的時候，系統恰好再次發放了一批新積分。
在原劇情中，陸銳翰是通過這次企劃才坐上了陸氏接班人的位置，成了對女主又寵又蘇的霸道總裁。
結果現在——不只權利核心沒碰到，他直接c位入院，還險些毀容，那顆當眾掉下的門牙深入人心。
顏顏對劇情做出了這麼大的改變，系統這一次也極其大方，直接發放了一千五積分，可以兌換兩到三個buff。
其實現代世界背景對陰陽師與式神約束不小，畢竟科學太過發達，人們在晚上遇到個鬼都會先懷疑是不是整蠱游戲。
但顏顏在後台翻了翻，還是迅速找到了一個趁手且符合時代背景的式神buff。
【百目鬼】
百目鬼，妖如其名。是擁有一百只眼睛的妖怪，她是人類墮妖，一雙眼睛勾人魂魄，愛好收集眼睛。
這個buff一開，便就有了【千裡眼】。
鎖定目標之後，可以通過放出去的『眼珠』監視目標。另一種意義上的『你正被做成表』。
玻璃彈珠般易碎無害的眼睛安靜地墜在獵物身後，形成一張任由顏顏發揮和舞動的巨大網絡。只需小陰陽師的一聲令下，這張巨大的網絡就會瞬間收緊，將獵物牢牢地捕獲於網中。
簡直就是屬於她一人的天網。
唯一可惜的是，為了避免力量波動太大導致這個世界崩潰，這種監控類型的buff只能鎖定兩三個目標。
顏顏惋惜，但她的系統卻覺得幸好有這種限制，不然宿主真的能把這個世界玩成翻轉版的「楚門的世界」。
雖然這麼想，但是系統卻一直都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這幾年每家穿越事務所的生意都不好干，招不到職員是常態，誰讓時代變了，穿越、穿書早就成了大眾名詞，沒什麼新鮮感，就連心懷蘇爽主角夢的中二少年們都懶得再來這種老梗事務所應聘。
而顏顏則是個例外，她是近年唯一一個主動跑到事務所求職的人，原因也非常簡單。
——「因為好玩啊。」
小陰陽師眨著一雙鴛鴦眼笑盈盈地解釋：「現在隨便玩玩代入感稍強的手游就要大把氪金，帶有實景和真人npc的密室與劇本殺就更難得了。哪裡找得到像快穿這麼有代入感、全程真人npc陪玩而且還能賺錢的有趣游戲呢？」
顏顏不僅是在打嘴炮，她在隨後每次執行快穿任務的時候也都是這麼做的。把每個委托者的悲慘人生玩成了開掛RPG游戲，把不同的世界當做了大型聯機游戲。
……這種人不需要系統提供的攻略。她本人就是攻略。
與buff兌換音效同時響起的，還有顏顏身邊同事關切的聲音，「小顏怎麼了？發呆好久了。」
「我只是在想，」顏顏不動聲色地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花束，「他們會不會喜歡我准備的花。」
「呃……」同事遲疑地看著顏顏抱著的兩捧洋桔梗，「應該會的……吧？」
洋桔梗的花語是無邪感動純潔，探病的時候送這個應該沒問題。但同事看著這兩束花，總感覺哪裡怪怪的，說不出的詭異。
綠色的洋桔梗。
綠得發亮，綠得張揚。
綠得像頭頂。
同事沒有get到這份翠翠綠色的深意，但心裡有鬼的趙蔓在收到花的瞬間就變了臉色。
她一邊顫抖地拍打病房的呼叫鈴叫來兩杯水，一邊慶幸自己只收下了花，沒讓那個煞星進來看到自己的狼狽。
然而顏顏早就通過百目鬼的眼睛『看』到了一切。百目鬼這麼好的buff當然是男女主一人分一個，公正公平。
趙蔓的憤怒在顏顏的意料之內，她那句『綠人者人恆綠之』的名言剛送給趙蔓沒多久，對方可不敢忘記。
讓顏顏感到驚喜的是……趙蔓發怒時手臂上隱隱露出的鱗片。
人魚的鱗片。鱗片和咖啡燙傷的水泡並列細密地鋪在趙蔓的手臂上，像是一條被煮成黑暗料理的鹹魚。
趙蔓小心地將手臂藏在被子下，直到護士走後才伸出來。她慌張地連灌下兩杯水補充水分，露在外面的魚鱗才漸漸消退。
連鱗片都控制不住，可見趙蔓現在有多麼虛弱。女主都慘成這樣了……換魚尾逆天改命的劇情大概也差不多要到了。
想到這裡，顏顏忍不住露出一個期待的笑容。她將綠色桔梗花放在陸銳翰的病床邊，真誠地看著他說：「好好休養，早些痊愈。」
劇情崩壞成這樣，也不知道他們會怎樣籌謀她的魚尾。
顏顏笑得漂亮，眼波流轉間的灼灼光芒連月色都要遜色三分。
但躺在病床上的陸銳翰卻木著一張臉抬頭，表情陰沉地看著顏顏。『好好休養』？他才不相信對方會這麼好心。
休養？她只會替自己修好墳地，養好殺手。
陸銳翰漏風的門牙已經被補上，就連下巴上的淤青都好了很多。可整個人透著股萎靡不振的感覺，絲毫沒了剛開始晚宴上要把顏顏拖出去時的趾高氣揚。
他這個人一向自大好強，當眾出糗掉門牙……這件事簡直比殺了他更讓他難受。他的傷早就好了，卻還是一直拖著不肯出院，就是不想回去面對那群見過自己窘態的人。
在自尊心遭到毀滅性打擊之後，陸銳翰甚至對摔在自己身上的趙蔓產生了些不滿，暗暗抱怨對方為什麼這麼不小心。
當然他最怨恨的還是顏顏。在陸銳翰心裡，顏顏對自己和白月光的一系列嘲諷和挑釁，就算被開除也不為過。
可是結果呢，她不僅在陸氏待得好好的，甚至還能夠追到自己病房裡繼續拆塔……
陸銳翰臉色陰沉地用下巴指了指床邊的綠花，「你到底想要干什麼？」
顏顏一歪頭，笑盈盈地看著陸銳翰，「你覺得呢？」
陸銳翰一看到對方這種刀槍不入的反應就覺得一陣牙酸，「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是在和你分手之後，才和蔓蔓在一起的。我沒有出軌綠——」
「吊著我不主動分手，又討好另一邊。被我甩的第二天就和趙蔓在一起，這不是出軌？」顏顏嗤笑一聲，「不然改叫接軌？無縫銜接，陸二少真會進行時間管理啊。」
「行了吧陸銳翰，」顏顏抬手摸了摸桔梗花苞，「你接軌那天我沒把你直接撕上社會新聞，已經是溫和的冷處理了。」
陸銳翰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冷處理？呸！他真的想把自己的假牙扔給她看看！
正當氣氛緊繃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高跟鞋的噠噠聲，一個妝容精致、打扮入時的中年貴婦人走了進來。
「怎麼回事？」她一進來就心疼地盯著陸銳翰問，「我聽說你住院之後就立刻回國了，你是又出去飆車了，還是又去買醉了？」
說著，她又狠狠地瞪了顏顏一眼，「還有你，連照顧人都不會嗎！就你這種人還想進我陸家的家門？」
顏顏沒理她，反而轉頭又頗感興趣的眼神掃了一眼陸銳翰。
來人是陸銳翰的母親。而她的語氣聽起來——
並不知道顏顏已經甩了陸銳翰。
陸銳翰的後背已經布滿了冷汗。
他的確有意隱瞞了自己父母很多事情。陸母從十幾年前起就不喜歡趙蔓，所以他也不敢告訴對方趙蔓回國還舊情復燃的消息。
他本來計劃得很好，等到趙蔓在A市的名流階級中站穩腳跟，成為眾星捧月的焦點之後，再光明正大地向父母宣告自己的選擇。到時候就算看在趙蔓的『成就』上，他們也不會再多反對。
結果沒想到計劃從一開始就失控了……
趙蔓壓根沒踏進那個圈子半步，就連他本人都成了小圈子內流傳的『渣到被雷劈』的笑話。
而且陸母還因為聽說兒子住院而提前從國外回來了……
一想到父母的反應，陸銳翰就一陣頭疼，他匆忙打斷了陸母對顏顏的抱怨，滿臉尷尬地開口：「您先出去一下，我有事想對她說。」
陸母還以為陸銳翰是想護著顏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不情願地轉身離開，「等會記得出來找我，我還沒說完呢。」
等到陸母以及顏顏的同事退出去之後，陸銳翰立刻開口，「我們分手和蔓蔓回國的事情，你不要告訴我家裡。」
他咬了咬牙，不甘心地軟下聲音，「只要你願意配合，我可以給你非常豐厚的報酬。」
顏顏嗤笑一聲，「你覺得你有什麼能打動我的條件嗎？」
陸銳翰被這句話堵得一怔，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也……的確沒有能夠打動顏顏的東西。
顏顏現在什麼都不缺。她有皎如明月的容顏，備受器重的工作。本來陸銳翰還可以砸錢買通她……結果她直接中了頭獎，以後再大的金額都不會再多看一眼。
陸銳翰恨得牙癢，但也不得不憤憤地承認，顏顏和自己分手之後過得越來越好。就像是回到了天上的月亮一樣，高不可攀。
在他憤恨的時候，突然聽到顏顏輕笑一聲，「不過這也沒什麼，我答應你。反正我這麼喜、歡阿姨，當然希望和她多相處相處咯。」
陸銳翰愣了愣，心裡突然湧上一股莫名的感動。
……原來就算分手了，她還是這麼關心自己的家人嗎。
陸銳翰現在的心態和曾經原主的心態差不多。
每當經過長期的打壓控制之後，陸銳翰都會給原主一點甜頭，或是表白或是約會，讓原主痛苦之中覺得他還是愛自己的。苦太久了，這點甜就會變得格外甜蜜。
但這是不正常的。
談戀愛為什麼要有那麼多苦？這不是戀愛，這是煉獄。
打個巴掌給個甜棗所以就要原諒那一巴掌？
做夢。
在陸銳翰自我感動的眼神之下，顏顏走出門看著陸母笑了笑，同時動作不停，在後台兌換了一個新buff。
【覺】
覺是一種能夠讀心獲知人類想法的妖怪，裝備這個buff之後的作用是【吐真】。
雖然沒辦法直接讀心，但將這個buff扔在別人身上，對方就會像是被灌了吐真劑一樣，瘋狂地說真話。
不過就像百目鬼一樣，這個功能也有一個限制。
陸銳翰和趙蔓雖然一直都被顏顏壓著打，但是他們身上還帶著『主角光環』這種天涼王破不講道理的金手指，【吐真】無法對他們生效。即主角無效定律。
也正是因為這個，所以顏顏雖然積分足夠，剛才還是沒有兌換覺的buff。畢竟兩個主角不能生效，顏顏目前見過的其他劇情人物……都是劇情裡的炮灰，即便使用也沒有太大效果。
結果現在好了，陸母這個重要角色直接送上門來了。
顏顏覺得自己可沒說謊，她的確是喜、歡和陸母相處。
畢竟送上門的劇透，誰不喜歡呢。
陸母比陸銳翰更加眼高於頂，一貫以家世衡量別人，覺得顏顏這個孤兒院長大的小丫頭配不上自己的兒子。她不知道人魚的存在，還多次諷刺原主無父無母，大概是命硬克人。
她看著幾個月不見就越來越艷麗漂亮的顏顏，不滿地皺皺眉，「你別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的，他對你也只不過就是小打小鬧的喜歡而已。」
「當年銳翰那麼喜歡姓趙蔓，她不還是收了我的錢乖乖走了麼。」
聽到這麼俗而帶感的大料，顏顏一挑眉，「繼續說啊，說大聲點，我聽著呢。」
命硬不會克人，但顏顏一定克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用RZ文學腔打開這一章：
-總裁，夫人和老太太又吵起來了
-讓夫人向老太太道歉！
-夫人肯認錯了嗎？
-沒有……但夫人問出了家裡所有存款的密碼，現在帶著錢走了。
=
我朋友看了這幾章之後說：其他人寫的是『和霸總相愛相殺追妻火葬場的日子』，你寫的是『論霸總破產的108種方式「
……好像太有道理的。小顏太能打了，她應該等不到追妻火葬場就直接讓對方入土了……
寫到這裡，小顏一直都沒有比較可愛的昵稱QAQ之前的主角小姑娘們有『小軟糖』和『小玫瑰』的稱呼，小顏……
……難道要叫她小死神或者小辣椒嗎……
月末了，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營養液可以澆灌一下呀QAQ我可以躺平任rua還會多更的哦QAQ
第6章
顏顏一向把快穿當做大型網游+公費旅游，享受這個過程，而陸母現在的表現，在她眼裡就是單口相聲現場。
陸母詳細描述了自己和趙蔓那段「支票給你，離開我兒子」的經典情節。雖然梗非常老套，但是她講述時的語氣惟妙惟肖，顏顏也聽得有趣。
陸母是小三上位，她能夠從眾多情人之中『脫穎而出』成為陸太太，可見心機與手段有多驚人。
可惜『武功再好，一磚撂倒』。
陰陽師的物理平推式做任務，就是這麼的不講道理。buff一掛，腹黑反派也成傻白甜。
於是當同事在護士的引導下一走進休息室，看到的就是顏顏和陸母『相談甚歡』的畫面。同事一愣，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顏顏也從醫院人員對待陸母的態度中，察覺到陸母和他們似乎非常熟稔。
「哦，銳翰之前投資了這家醫院，」陸母得意地回答，「本來以為只是小孩子玩玩，結果沒想到居然辦得還不錯。」
陸母的話中充滿了對陸銳翰的得意炫耀，而顏顏的眼睛也越聽越亮。
顏顏的激動當然不是因為與有榮焉。
她早就懷疑過這家私人醫院和陸銳翰之間的關系，只是一直沒找到證據。現在陸母的這句話，就是送上門的實錘，為她點亮支線劇情提供了線索。
幾句話就能把主角的老底都掀翻，陸母可真是難得一遇的神助攻。
想到這裡，顏顏的笑容又真誠了幾分，「真希望我們以後還有機會繼續聊（tao）天（hua）。」
不明就裡的陸母微微抬了抬下巴，趾高氣揚地回答：「我可不像你這麼閑，總有時間用在閑聊上。」
如果是平時，陸母對顏顏的態度還多少會收斂一些。她和陸銳翰一樣，都深諳PUA的精髓，知曉打了巴掌之後還要給個甜棗哄一哄。
可是在「覺」吐真效果的作用之下，她現在所說的所有話都是真情實感，毫無水分。
「閑聊的時間你還不如用來好好照顧銳翰。他最近住院，正需要人照顧。等我回家之後，安排幾個營養師和廚師過來，教教你怎麼准備飲食。」
聽到這句盛氣凌人的指示，同事下意識地看向顏顏，在她眼裡，設計部的這位小顏雖然美麗艷極，帶著含霜凝雪的冷艷味道；但實際上能打得一批。
比如她進公司以來對陸二少的態度吧，次次都讓人心驚肉跳，總覺得第二天就能看到她被辭退。結果呢？
毫發無損，過得滋潤。
甚至還一直都踩在某兩位的死線上肆意蹦迪。——其他人是在危險邊緣試探，但是小顏是在危險邊緣旋轉跳躍我閉著眼……
「……」
但出乎同事意料的是，顏顏在沉默片刻之後，突然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那我的確非常期待陸銳翰吃到我做的飯的那一天。」
陰陽師是和妖鬼打交道的職業，顏顏更是從小和式神們生活在一起，她長這麼大給別『人』做的『飯菜』就只有元寶蠟燭和紙錢符咒。
都是給死人准備的。
西餐配樂多半是小提琴，顏顏一下廚，那配樂必須換成嗩吶。保質保量，一口上路絕不虛假宣傳。
甚至直到現在她都一直被其他執行者稱為快穿界柯南，動不動上演無人生還。
顏顏一邊在心裡暗搓搓地期待，一邊順手摘了陸母身上的buff，施施然站起身和同事一起告別。
保養得宜的婦人身體一晃，有點恍惚地看著顏顏。——她剛才，都說了些什麼來著？
在buff的作用之下，陸母對剛才的回憶只有一片模糊，但她在聽到顏顏的聲音後還是下意識地呵斥了一句，「別總忙亂七八糟的事情，好好照顧銳翰。他可還住院呢。」
顏顏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嗯，我最近的確是挺忙的。」
畢竟她八位數的彩票頭獎還沒花完呢。
唉。房子換了，還特地給原主待過的孤兒院捐了一大筆錢，怎麼銀行卡裡還是有那麼多零呢。
有錢人的生活，就是這麼樸實無華——且快樂。：）
在等電梯准備回公司的時候，同事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問：「陸太太這是……什麼意思啊？」
看起來也不像是和小顏關系很好的樣子，但既然關系不好，那還找小顏這個【前】女友聊天干什麼？管天管地，還管自己兒子前女友？？
聽到她驚疑的聲音，顏顏笑了笑，「只是進行了一次愉快的交談而已。」
雖然是單方面愉快。
顏顏有一張清冷也絕艷的臉，這麼一笑便如雪融冰消月華清波，看得同事一呆，早就忘了自己的疑惑。
不過有人還在耿耿於懷陸母與顏顏的這番談話。
——趙蔓。
她剛剛從護士口中聽說了陸母和顏顏見面的消息，便悄悄躲在休息室外遠遠看了看。雖然沒聽到談話內容，但是顏顏臉上愉悅的笑容已經狠狠地刺激了她。
陸母極其重視身世，恨不得讓陸銳翰娶個自帶幾十億家產的小公主來幫襯，看不起顏顏，當然也看不起趙蔓。
趙蔓本以為這是陸母的性格問題，自己早晚能夠感化她，結果——
結果她和那個贗品聊得那麼開心，她自己都從沒有過這種待遇。
趙蔓忍著自己手臂隱隱傳來的癢意，向顏顏兩人走去，站在了電梯口。
就算是病號服也難以掩蓋她纖細的身材，頭發微微披散，臉色蒼白，像是一朵嬌弱可憐的小白花，讓人心生憐愛。
——可惜出現的氛圍實在不對，場合也不對。
平時這個造型看起來是溫柔惹人憐愛的小白花。可是如果突然出現在醫院電梯口，目光陰沉地注視著你，還臉色唇色全都毫無血色。
這可就不像是小白花了。
更像是……都市恐怖片裡會在醫院裡嚇人的恐怖片演員。每逢出場都要配合高能預警和彈幕護體的那種。
趙蔓身上還掛著百目鬼的buff，顏顏一早就察覺到了她的存在。
而且陰陽師本就是和鬼怪溝通的職業，顏顏從小到大什麼可怕妖怪沒研究過，換牙那幾年甚至拿著判官的毛筆磨過牙，當然不會害怕。
但和顏顏同行的同事卻被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她抓著顏顏向後退了進步，一聲臥槽脫口而出。
同事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之後，才認出門外的人是趙蔓，她尷尬地扯出一個生硬的笑容，「趙助理。」
趙蔓並沒有理會同事的聲音，她只是死死盯著顏顏，眼神像是想要把顏顏活吞了一樣。她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臂上，試圖緩解魚鱗化形帶來的癢意。醫生說心情波動不利於她的病情，但是她怎麼忍得住！
這個贗品還在，她怎麼能冷靜得下來！怎麼可能！
而就在電梯關閉的前一秒，顏顏突然抬頭對著趙蔓笑了一下。那個笑很冷，甚至帶著些尖銳的鋒芒。如月宮公主隨意拋來的蓬萊玉枝，美麗，卻傷人。
看到這個漫不經心的笑容，趙蔓覺得自己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一樣，從頭到腳都透著徹骨寒意。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哪一步做錯了，為什麼——一切都和她預想的不一樣。
明明。明明那才是一個贗品——
趙蔓死死地咬著牙，憤怒甚至已經蓋過了魚鱗傳來的陣陣癢意，耳朵嗡嗡作響。她眼前猛然一黑，軟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趙蔓的暈倒又讓陸銳翰發瘋了一段時間。他們在『醫院』鬧得翻天覆地，倒是不會來陸氏作妖了。
陸氏的新企劃概念片大獲成功，在市場內引發了比預期更好的關注。這僅僅只是這場仗的開始而已，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陸氏上下的氣氛都非常緊繃忙碌。
光是顏顏所在的設計部，很多人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處於『一根煙，一杯茶，一個稿子改一天』的狀態。
小陰陽師倒是對這個節奏適應良好。
反正做顏顏這一行的，別的不說，個個身上全是肝。
而且扔在男女主身上的百目鬼buff，一直都忠實地將兩人的情況反饋給了顏顏。只要顏顏開啟buff留意他們，那簡直就是在觀看沉浸式大電影，加班時的樂趣可比其他同事多多了。
趙蔓的病情一直反復，甚至一度嚴重到必須要浸泡在水中才能維持人形。
這就是在這段時間，顏顏發現陸銳翰在『醫院』裡表現得非常被動，完全不像陸母所說的『投資商』。
只有『醫院』高層們才知曉趙蔓人魚的身份，但是他們對人魚的態度……可並不像是要治病救魚。
顏顏將這些細節都記在了自己的後台，時刻准備為了這段支線劇情而來一場『只要我把所有人都解決那這就是一場無人發現的』完美潛行。
「小顏，明天總算可以休息了，要不要一起出去聚餐啊，」這天下班前，和顏顏關系不錯的同事湊過來，「我們租了個地方，可以自己做飯，要來嗎？」
顏顏通過百目鬼掃了一眼陸銳翰，笑盈盈地點頭同意了。
顏顏人長得漂亮，只要不惹怒她的時候性格也很好，工作又努力，在公司的人緣一直都非常好。
聽到她應邀，周圍的同事們本來都是挺開心的。
結果——在他們到達聚會點不久之後，陸銳翰突然出現了。
本是一群年輕同事間的聚會，突然加上了一個頂頭上司，原本輕松的氣氛立刻尷尬了起來。
雖然氣氛尷尬，但聚會還是進行了下去，顏顏本人沒做過飯，但是原主卻有一手好廚藝，能夠很好地融入其他人。
她甚至自告奮勇，說要為大家做幾道拿手菜。
在她說話的時候，陸銳翰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陸銳翰今天是來取顏顏的dna進行配型的。最近趙蔓的病情有所好轉，但醫院方認為最好能夠對她進行手術，根治頑疾。
如原劇情一樣，陸銳翰將主意打到了顏顏這裡。
陸銳翰當然察覺到了周圍人們對他的排斥，他心中動怒，但還是忍了下來。他這次來是為了尋找一個時機，不能被其他事打擾。
陸銳翰也沒想到時機居然來得這麼快。
在顏顏經過客廳的時候，手無意在門框上擦碰了一下，在門框上留下了一片薄薄的鱗片。
輕而薄，像極了陸銳翰最近經常在趙蔓身上看到的魚鱗。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細節，但陸銳翰卻覺得自己的心髒狂跳，手都興奮得發麻。他趁著沒人留意自己，飛快地拿下那片魚鱗，然後悄悄叫來了自己的秘書。
「你快把這個送到醫院，請醫院檢驗。」
看到秘書驚訝的表情，陸銳翰抬高了些聲音，「快去！」
「……好的。」秘書為難地接過了陸銳翰遞來的魚鱗，就算她的專業素養非常優秀，但此時也忍不住在心裡打鼓，懷疑老板是不是瘋了……
花錢去檢驗一片魚鱗？這莫不是金子做的魚？真就金魚了？
在不斷腹誹的秘書立刻之後，陸銳翰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客廳。
可就在這時，他又聽到有人揚聲對顏顏喊了一句，「小顏，魚處理好了嗎？」
陸銳翰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地開口，「……什麼魚鱗？」
「就是魚鱗啊」同事小心地回答，「小顏說要我們准備一道名菜，麻辣魚鱗。」
說話間，展示了一下顏顏之前處理過的魚鱗。
很輕、很薄。
很眼熟。
作者有話要說： IF魚鱗真的和趙蔓配型成功：
「對不起，你和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人魚了，為了救她，我一定要拿走你的魚尾。」
顏顏：（掏出鹹魚），來，拿去，不夠我還有一箱。
等到手術成功之後一定要喊我，我必須要參觀一下人頭鹹魚身是個什麼動人模樣。
=
「我需要你的魚鱗做化驗」
「哪條魚還沒有個魚鱗了？拿去拿去！別客氣！」
=
麻辣魚鱗這個名菜出自武林外傳，也的確有廚師會將魚鱗經過炸制和烘干等步驟做成菜，不過我沒有吃過哈哈。但是之前看過龍吟系列裡有這種做法
=
統計一下大家對小顏昵稱的提議：①花類：玫瑰花的刺、彼岸花、食人花、霸王花
②攻擊類：小柴刀、小辣椒、小竄天猴
③papa、甜心、霸霸、小戲精、小演魔（這個細品還挺好玩的）
……我是這沒想到大家都這麼敢想的……陷入遲疑地選擇之中……
小顏：我任務進度都趕得這麼快了，我的銀行卡裡怎麼還有這麼多零？？
我：……巧了，我銀行卡裡全是零呢！
感謝在2020-04-30 16:38:38~2020-05-03 17:59: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千落蘿 56瓶；路人甲乙丙丁 40瓶；天翼 20瓶；墨圖 10瓶；二狗嘰 9瓶；雲殤 6瓶；月落長河、雲裳花容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章 人魚替身（7）
陸銳翰臉色陰沉地盯著自己面前的那盤魚鱗，他剛才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挫敗。
為陸銳翰展示魚鱗的同事半響沒得到回應，只能尷尬地扯出一個笑容，「是有什麼問題嗎？」
她手裡端著的是魚鱗沒錯啊，怎麼陸二少卻像是在看怪物一樣？
在這窘迫的沉默之中，顏顏從廚房走出來，「看起來小陸總對這道菜很有興趣，那我多做些給你打包帶走吧。」
顏顏覺得真應該讓那些曾經稱她為『快穿界柯南』的同事們看看這一幕。瞧她多麼體貼，目標人物想要魚鱗，她就給他們魚鱗。而且還不只給了一片，非常大方地給了一盤還能打包。
多麼體貼豪爽！哪裡會是無人生還，分明就是快穿界之光！
顏顏覺得自己對待目標大方而體貼，但陸銳翰的臉色都已經陰沉得發黑了。
陸銳翰並不喜歡『小陸總』這樣一個稱呼，小陸總、小陸總，說得就好像他只能在陸揚的陰影之下走一輩子小路似的。
陸銳翰看著顏顏，脫口而出一句，「魚鱗？你是故意的？」
賭氣說完之後，陸銳翰就有些後悔。他一直將趙蔓人魚的身份隱瞞得很好，顏顏就算同是人魚，也不可能事先得知這個秘密，還這麼有針對性地進行反擊……
果然，顏顏只是一挑眉，疑惑地反問，「什麼？」
看到她這完全不知情的模樣，陸銳翰松了一口氣，接著生硬地對顏顏說，「跟我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聽到陸銳翰這麼說，周圍幾個和顏顏關系不錯的同事都有些擔憂地看向她。
陸氏上下都知道他們兩人連同趙蔓之間的恩怨，陸二少今天突然空降來參加聚會，不會就是衝著顏顏來的吧……
顏顏卻沒什麼大反應，她只是看了看同事手中的盤子，囑咐道：「魚鱗先放在一邊，等我回來再做。想必到時候小陸總一定會吃得非常開心。」
「……不要再說魚鱗的事了！」正給秘書打電話緊急取消配型的陸銳翰，回過頭來氣急敗壞地吼了一句。
在陸銳翰和顏顏一前一後離開之後，原本尷尬的氣氛更加沉悶。最終還是那個端著魚鱗的同事開了個小玩笑緩和氣氛，「小顏的手藝很好，今天我們可算是有口福了。」
「是啊，我剛才聞到香味了，小顏做的菜真的不錯。就是……」就是她的氣勢可一點都不像是在下廚。
……更像是在下毒。
明明做的菜都挺好吃，色香味俱全；但是她一握住廚具，總讓人覺得她會隨時把鍋拎起來,然後噸噸噸一人灌一碗孟婆湯，以『普度眾生』為己任，送大家整整齊齊上路。
也是奇怪，明明就是個美若皎月艷如焰火的漂亮女生，性格也很好，能和大家打成一片。怎麼就給人一種廚房殺手的錯覺呢？
確切地說，這並不是同事們的錯覺。畢竟超度亡靈是陰陽師的工作，顏顏在此之前又只給鬼魂、式神們做guo元寶蠟燭紙錢這些『拿手菜』，一進廚房可不就是有種要物理超度的氣勢麼。
就算是有原主留下的記憶幫忙，能夠做出可口的飯菜，但這種根深蒂固的小習慣……咳。
「你問那麼多干什麼！按照我說的去做，不需要去醫院檢驗了，直接回來接我！」顏顏剛一走近，就聽到了陸銳翰和秘書的通話。
雖然電話那邊秘書的聲音非常模糊，聽不清楚具體回答，但顏顏猜也猜得到對方現在心裡絕對有一百只羊駝飛奔而過。
聽到腳步聲，陸銳翰匆匆地掛斷電話，回身看向顏顏。
陸銳翰最近一直待在醫院，一段時間沒見，陸銳翰覺得眼前的顏顏變得愈發陌生了。
她身上帶著股比月光更加清冷疏離的氣質，掃過來的眼神也平靜冷漠，完全沒有了之前對自己的依賴和迷戀。她現在真的是月亮了，是人群中無法忽視的光源體。
陸銳翰扯出個非常生硬的笑容，試探地開口，「你最近怎麼樣？過得還好嗎？」
「怎麼？陸二少還有關心前女友的癖好？」顏顏一挑眉，戲謔地看著陸銳翰，「之前陸二少可從來沒關心過我吧？幾天沒見，你的詞庫更新了？」
陸銳翰被顏顏這一系列反問堵得半天回不過神來，「……我就只是想關心一下你，你至於這麼對我說話嗎？」
「沒錯，我們現在是分手了，但這麼多年的感情總不可能說沒就沒了吧？我關心一下你，難道還成了錯嗎？難道在你的眼裡，我們這麼久的感情就是一場游戲嗎？」
陸銳翰站在道德高地上，一番話說得理直氣壯，說得痛心疾首。如果原主在這裡，大概早就感動得低頭認錯了。
這也是陸銳翰所預想的。他認定自己了解顏顏，知道自己每次一這麼說，顏顏就會乖乖退讓。
——他當然清楚自己是在抓著顏顏的弱點進行攻擊。原主的一切弱點就是她捧給陸銳翰的一顆真心，都被他利用得干干淨淨。
果然，和陸銳翰所料想的一樣，他的話音一落，原本還對他很冷淡的顏顏突然抬起頭，瞳孔地震，「你說什麼！」
顏顏的聲音甚至還在顫抖，帶著受了巨大誤解後的憤怒。
看到大受打擊的顏顏，陸銳翰感到一陣不出所料的竊喜。
他就知道顏顏絕對不可能這麼快就放下自己。想必之前的冷冰冰態度也只不過是在賭氣和欲擒故縱而已。
陸銳翰倨傲地抬了抬下巴，正打算抒發自己的得意之情，就又聽到顏顏憤憤地開口。
「你開什麼玩笑呢？你和游戲比？你知道我對游戲有多認真嗎？」
知道我為游戲氪了多少金嗎？知道我為游戲爆了多少肝嗎？知道我為游戲掉了多少頭發嗎？
竟然說我把你當成游戲？？十塊錢三把鑰匙，你配嗎？你配幾把？？
「……」陸銳翰臉上得意的笑容還沒散去，就當機成了一片空白，「你，你！」
陸銳翰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向顏顏，一副隨時就要暈過去的無能狂怒模樣，「你怎麼能這麼說！」
她怎麼敢！她明明應該像之前那樣……仰視並且迷戀自己才對！
「難道在你的想法中，我就一定要痛徹心扉，然後為了你——這麼一個哄騙我感情的男人鬧得死去活來？」剛才陸銳翰的話把顏顏氣得不輕，她用挑剔的眼神打量了陸銳翰一遍，「我覺得你應該多吃點花生米。」
但凡多吃一粒花生米都不會醉成這樣。
顏顏又補充道，「或者多吃點頭孢也不錯。」頭孢配酒，直接送走。
是玉藻前的尾巴不好rua了還是酒吞童子的腹肌不好摸了？她要為了陸銳翰這麼一個渣男鬧得死去活來。
系統跟著顏顏走過了七八個世界，還是第一次看到宿主這麼生氣的模樣。不過仔細想想……也可以理解。
這位宿主最開始不就是為了玩得開心才加入了穿越事務所嗎，她對游戲的熱衷程度，那可真是比對陸銳翰這個渣男npc的感情真摯好幾十倍。
去而復返的秘書剛一進門，就聽到了顏顏這一番如武器般突突掃射傷人的言論。
在一瞬間，就算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她，也忍不住有點想笑，甚至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秘書輕咳幾聲才忍住自己的笑意，忙開口解圍，「老板，您不是說要去醫院嗎？」
陸銳翰陰沉著臉看了一眼顏顏，轉身離去。他雖然不滿顏顏對自己的態度，但是他攥在手心裡的那根頭發，卻時刻提醒著他，他這一次的目的是什麼。
這是陸銳翰趁著和顏顏說話的時候，悄悄從對方身上取下來的頭發。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從頭發中汲取了些許力量，能夠讓他有勇氣去對抗顏顏的冷眼。
雖然陸銳翰身上沒有掛「覺」的buff，無法吐真。但顏顏猜也猜得到他在想什麼。一定是些『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呵，女人，你居然敢這麼對我』……之類俗套的發言。
「宿主。」雖然系統不相信顏顏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但還是徑直地開口，「那根頭發……」
「哦，」顏顏面不改色地回答，「之前從食發鬼那裡薅來的。一直存在系統背包裡沒用過。」
陰陽師這種職業，非常注重自己的頭發、血液乃至指甲這些可以拘靈喚魄的東西，絕對不會容忍它們落到外人手裡。無論到達怎樣的新世界，顏顏都保留著這樣的好習慣。
「……」聽到顏顏的回答，系統立刻確定自己的擔心多余了。
食發鬼，妖如其名，以頭發為食物的妖怪。
顏顏從他那薅來的頭發，這下是真·只有鬼才知道是什麼了。當然，也有可能食發鬼本鬼都不知道那是從哪吃的頭發……
希望陸銳翰和實驗室能夠對這根頭發得出有價值的研究成果，想必食發鬼也會很開心。
知道陸銳翰離開聚會之後，現場的氣氛立刻緩和愉悅了起來。甚至有人捂著自己的心口誇張地松了一口氣。
自從陸銳翰因為護短趙蔓而責怪自己的秘書之後，陸氏上下就都怕了這位戀愛腦總裁了。
其他陸氏領導頂多是脾氣不好，但只要做好工作，該有的待遇也一個不落。
可是在陸二少這邊……好好工作的人反而成了被責罵的那一個。
從小享受『陸二少』這個身份的陸銳翰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權力的使用方式有很多種，但沒有一種方式應該是踩在別人身上，肆意指揮和使用別人的一切。
顏顏不認為陸銳翰這樣的人不需要感化。
他們這樣的人，只有打斷他們的根基，讓他們體會一無所有的感受，他們才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想到這裡，顏顏覺得有點可惜。可惜這個世界裡的人魚沒有眼淚可以化成珍珠的設定。不然原主被陸銳翰拋棄之後流的眼淚，一定能夠空手套珍珠，轉手一賣直接暴富然後和陸銳翰進行商戰。
顏顏心裡想著事情，反應得就比平時慢了些。身邊的同事看到她出神的表情，還以為她剛才和陸二少在外面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立刻開口安慰顏顏，「有些話你就當做沒聽到吧。人家畢竟是陸家的人，鬧得太僵也不太好。」
顏顏舉起手中的酒杯，輕輕地和對方碰了一下，笑盈盈地回答：「是的呀，那就祝陸二少能夠一直坐好這個位置咯。」
而在她的系統後台，惠比壽buff依舊亮著。
惠比壽這個buff很妙。放在宿主本人身上是有好運和財運的雙重加持。
但如果反過來，放在別人身上的話……那就是毒奶了。反向加油，不動聲色間為對方豎起高高的flag，堪稱因果律武器的玄學。
顏顏說完了這句毒奶沒過幾天，陸銳翰就出事了。
雖然顏顏沒有主動揭穿，但陸母還是知道了趙蔓回國的消息。
陸母縱然有一個陸太太的名分，但上位的手段實在不光彩，也一直不被富太太的圈子所接納。
她認識的所謂『姐妹朋友』，其實都是互相攀比和炫耀的關系。
陸母之前經常在他們面前炫耀陸銳翰，這次可算是遭到反噬了。陸母的那群『姐妹』們，非常詳細認真地對陸母講述了晚宴上的驚雷，以及眾目睽睽下陸銳翰磕掉的那顆門牙。
「哎呀，現在整個圈子裡都知道陸二少的名聲了。」
「你也別怪我們多嘴，鬧得這麼難看，還是要好好管一下。萬一哪天出門再摔一下或者再被雷劈一下——那就不好了吧。」
幸災樂禍的嘲諷語氣大大刺激了陸母。她和陸銳翰一樣，都有很強的控制欲。陸銳翰曾經控制顏顏，陸母就控制陸銳翰。她不願意接受趙蔓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不能接受陸銳翰為了趙蔓而違背並且欺騙自己。
通過百目鬼眼珠的監視，顏顏一邊加班一邊觀賞了陸母大鬧趙蔓病房、三人混戰的精彩畫面。
這場鬧劇的結果就是陸銳翰揚言搬出陸家，追求自由和幸福。
原劇情裡也有這麼一段。陸銳翰為了和趙蔓在一起，而和家裡展開了激烈的鬥爭。
總裁和白月光的愛情嘛，總要用『為了你，我會而背叛全世界』，來升華一下。
不過原著中陸銳翰那時已經坐穩了陸氏總裁的位置，趙蔓更是在名流圈子裡混得如魚得水，兩人就算脫離陸家，也過著非常享受的生活。
現在嘛……
顏顏推測了一番兩人的去處，瞥向自己手機裡的照片圖庫，決定送給陸銳翰一份大禮。
搬家沒有禮物怎麼能行？
看她這個執行者多麼體貼周到，什麼細節都想到了。
陸銳翰雖然賭氣離家，但是早就在心裡為自己打算好了退路。他不相信自己父母會忍心讓自己待在外面受苦，只要自己熬過一開始這段時間，他們很快就會退讓的。
他甚至都想好了自己和趙蔓的住處。
在接趙蔓出院的當天，陸銳翰就帶著她去了之前和顏顏一起住過的那棟小別墅。
「我名下的房子不算多，而且又都很久沒住過人了，不適合你養身體。我選了很久，覺得還是這裡最合適。」
陸銳翰自認為體貼地對趙蔓解釋，說話間，已經打開了房門。
在陸銳翰記憶裡，顏顏總是將這裡打理得非常整齊干淨，甚至會親手畫些畫掛在牆上裝飾。
然而現在——
牆上貼滿的不再是顏顏包含愛意的畫。
而是陸銳翰的照片。
顏顏在概念片片場隨手拍下的那張照片。
陸銳翰掉了個顆門牙呆愣當場的那張照片。
陸銳翰捧著一顆門牙，嘴巴微張漏風的那張照片。
這張照片如同精神污染的鬼畜一樣，非常整齊地貼滿了客廳的牆壁。任何人，只要走進這個房間看一眼，就能被洗腦得十天忘不了#陸銳翰門牙#這個關鍵詞。
好一副世界冥畫。
好一份大禮。
作者有話要說： 陸銳翰深吸一口氣，像是從頭發中汲取了些許力量。
食發鬼：……救命！！我髒了！！醜拒！！陰陽師大人救命！！
=
顏顏：神tm我們的感情是游戲？？
你開什麼玩笑呢？你和游戲比？你知道我對游戲有多認真嗎？
知道我為游戲氪了多少金嗎？知道我為游戲爆了多少肝嗎？知道我為游戲掉了多少頭發嗎？
竟然說我把你當成游戲？？十塊錢三把鑰匙，你配嗎？你配幾把？？
一個好游戲從開發到上市需要多人的心血？你的生產過程有這麼多人嗎？？
系統：……當年你刀斧加身命懸一線的時候都沒這麼激動過……
#我的宿主總是重點歪怎麼辦#
==
貼照片這個梗，我之前在B站看過類似的惡作劇vlog，滿滿一房間的照片，真的會特別洗腦哈哈哈！因果律的梗大家應該都知道吧hh，送一口毒奶給目標~
繼續可憐巴巴求評論，沒有讀者小天使們的關愛，作者和小顏都會枯萎的哦QAQ
第8章 人魚替身（8）
陸銳翰剛帶著趙蔓出院的時候，還對兩人的未來進行了一番非常浪漫美好的幻想。
他相信真愛是不會被打敗的，自己和趙蔓的愛情可以戰勝一切。總有一天，父母會意識到他們的錯誤，接納兩人。
等到那時，他和趙蔓也一定會不計前嫌，大方地原諒他們。
可惜陸銳翰的雄心壯志與幸福幻想還沒來得及開始，就被顏顏的搬家禮物一浪打倒在了沙灘上翻不過身。
陸銳翰一向自負高傲，更是非常得意於自己的這張好皮相，是圈子裡有名的花花公子。結果現在——
陸銳翰面色鐵青地看著客廳內密密麻麻的世界冥畫，舌尖死死地抵在自己那顆剛修補好的門牙上。險些被氣得剛一出院就暈倒當場，梅開二度再次入院。
通過百目鬼的監視，顏顏見證了陸銳翰和趙蔓收到禮物後的全程表現。
正在上班的小陰陽師有些惆悵地嘆了一口氣，只是嘴角的笑容怎麼都掩蓋不住，「哇我這次是真的非常真誠地在送禮物。他們怎麼一點都不領情呢？」
她打印的都是彩色照片呢！不是音容猶在的黑白色！
難道這還不能表現她的誠意嗎？
太讓人失望了！
剛好路過的周助理，一走近就看到顏顏邊整理文件，邊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顏顏長了張清冷而艷麗的臉，總會讓人無端想起來明月月光。仿佛隨時可以掬一把捧在手心，感受到這又美又冷的驚心動魄。現在眉眼帶上笑意，就是明月落於人間煙火中，變得鮮活可愛。
周助理好奇地隨口問了一句：「小吉祥物，怎麼笑得這麼開心？」
「我是一個開心的人，」顏顏通過百目鬼掃了一眼還在無能狂怒的陸銳翰，笑眯眯地抬頭回答，「而且我熱愛我的工作。」
聽到顏顏這麼說，周助理沉默片刻才艱難地開口：「……那我真應該代表陸氏和老板說一句感動。」
陸氏的企劃進程正在不斷推動，一切都已經進入正軌。陸氏內部的工作強度也慢慢降低了下來，雖然他們最近加班的頻率不再像之前那麼頻繁，但前段時間緊繃的氣氛實在是給不少職員都留下了心理陰影。
就連周助理本人都覺得，自己最近在工作中幾乎被扒了一層皮下來。
結果在這種情況下，顏顏居然還能一邊工作一邊笑出聲……
這是怎樣一種熱愛工作、樂於奉獻的精神啊！
不給她漲工資還是人嗎！
……雖然顏顏所說的『工作』不僅是指在陸氏的工作，更是指自己在快穿事務所的工作。
之前顏顏初次去快穿事務所面試的時候，姑獲鳥這些一直照顧她的式神還非常擔心，覺得這種工作會有危險，顏顏不應該獨自涉險。
後來是因為他們不希望自己的保護欲阻礙到小陰陽師的自我發展，才總算同意了這份工作。
但是顏顏現在要發自內心地說一句：這份工作多有趣啊！比劇本殺的代入感強多了！
有錢拿、有人耍，不僅是大型網游+公費旅游，百目鬼buff一開啟還隨時有4D電影投影。這種快樂的工作！！簡直是難得一見！
……雖然事務所數千名執行者，大概也只有顏顏能夠在工作期間過上這麼幸福的生活。
這次是真的#只有你會#
「小顏，」周助理和顏顏正聊天呢，策劃部的同事剛好走了過來，笑著和兩人打了個招呼，興致勃勃地問，「過段時間就是公司年會了，小顏你有沒有什麼才藝想要展示啊？可以報個節目的。」
她一邊問，一邊用期待的眼神看著顏顏。窄腰細腿的小姑娘只是坐在這裡，就是一副讓人過目不忍忘的優美油畫。『以小顏的這個條件，無論是跳個舞還是唱個歌，都一定會是非常受歡迎的節目。』
前段時間公司上下都為了工作而精神緊繃，現在總算有機會能夠放松一下，當然需要幾個非常炸的環節來活躍氣氛。
同事正這麼飽含期待的時候，就聽到顏顏回答，「有啊，胸口碎大石可以嗎？」
她跟著鬼王酒吞學的呢。雖然沒辦法像對方那樣亮胸肌，但雜技還是做得到的。
策劃部同事的大腦當機了兩秒，她看著一臉認真的顏顏，聲音顫抖地追問，「……咱有沒有稍微和平一點的才藝？」
「呃，」顏顏認真地思考了一會，「那就空手接白刃。」這個是跟著姑獲鳥和鬼切學的。
「……你當我沒來過吧。」同事木著一張臉，大腦半死機地說，「對不起，打擾了……」
小顏說的這幾個節目要是真上了，那哪還能叫公司年會……直接改叫武林大會或者比武大會好了。
她以為顏顏會的才藝：歌舞。
實際上顏顏會的才藝：割、武。
沒能說服顏顏參加年會節目，同事只好抱著自己碎了一地的玻璃心惆悵地離開。而顏顏……她依舊沉迷在工作和4D大電影裡。
要知道就連原書的讀者們都沒這麼幸福的待遇，能夠像顏顏這樣近距離圍觀男女主的愛恨情仇。
可惜劇情已經崩壞成這樣，趙蔓和陸銳翰之間的相處模式早就已經不再是原著所描寫的那種『蘇爽寵』了。
把現任女友帶到和前任同居過的房子住……也不知道陸銳翰是想打誰的臉。他的這個行為真的應該被掛在微博和朋友圈示眾，配文就是奇葩前任共賞。
陸銳翰因為顏顏的搬家禮物而氣得發瘋，他氣勢洶洶地給顏顏打了十幾通電話，卻只得到了一個「哇，我送了這麼用心的禮物，你們居然都不感動嗎？」的驚嘆作為回答。
感動？呸！他們敢動這些讓人反胃的照片嗎！別說動了，陸銳翰覺得自己只要看一眼，那顆門牙和漏風就會在腦海中回蕩一年。
陸銳翰憤憤地掛斷電話之後，習慣性地打給秘書想讓她來收拾殘局，結果號碼還沒撥出去，他就突然意識到——
如果秘書過來收拾殘局的話，那就意味著她也會再看一遍眼前的世界冥畫……
高傲的他當然不可能允許！
於是這天，顏顏工作時搭配的畫面就是：正播放到陸銳翰一邊無能狂怒一邊撕掉自己醜照這段情節的4D會員專享電影。
喏，這不是很『感動』嗎。人的潛力是無限的。
顏顏向來認為自己是一個非常公平的執行者，在『欣賞』陸銳翰表演的同時，她也沒有忽視趙蔓。
趙蔓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顏顏走前留下的東西上。
顏顏之前搬家時走得很痛快，只帶走了重要證件，其余的東西一概留在原處。反正她中獎後，銀行卡裡有筆怎麼花都花不完的一串零，有什麼需要直接現買就好。
原主對陸銳翰和這段感情非常用心，這棟小別墅的每個細節都透露著甜蜜的愛意，上至原主親手畫的畫，下到成雙成對的情侶用品……
這些都刺痛了趙蔓。
她雖然已經出院，但是最嚴重的心病還沒好。只要一想到顏顏這個贗品的存在，她就有隨時爆發魚鱗的可能。
趙蔓不明白，明明她才是這場感情裡的贏家，但是為什麼她會這麼狼狽，反而那個贗品……卻一直高高在上。
前段時間陸母去了她的病房大鬧一場，如果是之前遭到這樣的待遇，那趙蔓只會默默忍下來，當做這是自己為愛情做出的犧牲。
可是現在……趙蔓只想問一問，為什麼陸母對待自己這麼不屑和嚴厲，那天卻能夠和那個贗品聊得開心。
趙蔓盯著面前的畫，死死地咬了咬牙。
顏顏又通過兩人的談話得知，『醫院』最近的研究重點一直都撲在陸銳翰帶過去的那根頭發上。
這根頭發本來是顏顏隨手從食發鬼身上薅來的，就連她本人都不確定這根頭發的主人是誰——多半是哪個容易掉毛的妖怪。
但『醫院』卻對這根不屬於人類基因、來歷成迷的毛發研究上癮，甚至認為自己找到了近乎奇跡的神秘基因鑰匙。
……這一系列發展搞得顏顏覺得自己應該多ruarua白藏主或者大天狗，下次出任務前在背包裡多塞點毛。
『醫院』這些人很聰明，直到現在都沒有對顏顏這一『神秘物種』直接出手過。但是他們卻懂得如何調動陸銳翰，讓陸銳翰這個名義上的投資者為他們收集一切。
——除了顏顏的頭發、鱗片之外，還有錢。
陸銳翰從陸家搬走宣布獨立時，揚言以後不再花陸家的錢，氣得陸母把他的卡都凍結了。
結果陸銳翰放了狠話之後沒過幾天……他就因為越來越巨額的醫療費而跑到陸氏找陸揚要錢了。
甚至還帶上了趙蔓一起賣慘，試圖用這種方式逼著陸揚大開錢包。
「網上不是有個段子說得好麼，」聽著同事轉述的八卦，顏顏噠噠地敲著鍵盤隨口說，「勸人大度是會被雷劈的。」
本來這應該只是一個隨口說出的八卦段子，但是顏顏的話音剛落，窗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狂放的雷聲——
本因為段子而發笑的同事們表情僵硬地看著窗外。
原本太陽高照的萬裡晴空，突然雷聲密布，反復醞釀著一場大雷雨。
……就像傳說中的那場晚宴雷聲一樣。
目瞪口呆的人們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顏顏，小姑娘依然噠噠地敲著鍵盤，一臉無辜地抬起頭看向周圍，「怎麼了？講個段子而已啊。」
她只是順手打開赤舌buff看看有沒有失靈而已。嗯，僅此而已。
#我曾經相信科學。
#直到我認識了顏顏。
作者有話要說： 實驗室：我們發現了一種神秘物種的毛發！！我們一定找到了基因大門的鑰匙！！
顏顏：……老實交代，你們最近誰掉毛最多？@大天狗@姑獲鳥@白藏主@鴆……
=
如果用rz文學打開這一章：
「總裁，夫人在年會上表演節目了」
「……她和別人一起跳舞了？！」
「……沒有，夫人表演的是空手接白刃、引雷劈人還有……」（暫時想不到別的節目了哈哈哈，歡迎小天使們在評論裡提議呀-3-，有趣的評論都會得到愛的紅包的哦~
=
這章寫著寫著，突然想到，娛樂圈某位雨神藝人，莫不是也有赤舌這種buff……感謝在2020-05-05 20:59:36~2020-05-06 20:57: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亂碼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鏡玄 25瓶；亂碼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9章 人魚替身（9）
頂著周圍同事們眼神復雜的注視，顏顏的動作依舊不變，非常專注地盯著自己面前的屏幕。
渣男被雷劈，這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嗎？和她這個體貼友善的執行者有什麼關系？她可一向是注重目標體驗感的執行者，絕對保質保量地完成任務，怎麼忍心帶給陸銳翰這些目標者們不適的體驗呢？
在之前的幾個世界裡，她把『大佬的金絲雀』副本玩成大鵬展翅；把『總裁囚愛』玩成商戰；把『太子的掌中寶』副本玩成孫子兵法……顏顏篤定自己一直都帶給了目標人物前所未有的新鮮體驗感。
堪稱快穿界之光。
就算外面雷聲大作，但顏顏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平靜模樣。她雖然冷靜，但有人卻坐不住了。
陸銳翰還在辦公室裡和陸揚為了錢而爭執，趙蔓就已經帶著陸銳翰的秘書走了過來。
「顏小姐，」趙蔓在醫院裡休養得不錯，臉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她停在顏顏面前笑了笑，「這些畫還給你。」
說話間，趙蔓讓身邊的秘書將帶來的幾幅畫放到了顏顏的桌子上。
那都是原主曾經為陸銳翰畫的畫，而且畫的都是陸銳翰單人，充滿了呼之欲出的迷戀，卻從來沒出現過原主的身影。——這個細節或許很微不足道，但也能看出來原主在這段感情裡受到了多麼嚴重的打壓，甚至都不敢將自己畫到陸銳翰的身邊。
無論是精致的裝裱，還是細膩的筆觸，所有細節都透露著原主極其重視這些畫，更重視這些畫所代表的戀情。
趙蔓柔柔地開口：「銳翰最近心情不好，看到這些畫就更加生氣，之前甚至賭氣說要把這些畫都丟出去。」
「可是我覺得畢竟這些都是顏小姐的心血，不能浪費，於是就帶過來還給顏小姐。」她一邊說話，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顏顏，期待著她的反應。
原主在劇情最後走到絕境，趙蔓也算得上是居功甚偉。
趙蔓占據著『白月光』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卻還總是溫柔地關心原主。原主愛陸銳翰，始終想要挽回對方，趙蔓就擔憂難過地對原主說『銳翰又對你不滿了、又因為你生氣了，不過沒關系，我已經勸住了他……』『雖然你因為銳翰而恨我，但我還是把你當做好姐妹……』
不僅暗搓搓地炫耀自己和陸銳翰的親密，更是在話裡話外都將顏顏歸到了『外人』的分類之中，而且每一句安慰都在刺激原主本就已經瀕臨崩潰的心。
「我的畫？」顏顏抬眼瞥向隱隱期待的趙蔓，「搞錯了吧，我從來不畫人物肖像畫。」
坐在附近被迫吃瓜的同事們對視一眼，互相認可了顏顏的這句話。的確是這樣的。小顏這段時間接手的單子不少，每次都完成得讓人驚羨，但她還真的是從來不畫任何人物肖像。
畢竟顏顏跟著那群年齡成迷的妖怪們學來的畫技……
如果誰要是想見識一下甲骨文再世、鬼畫符plus，那顏顏也勉強願意提筆。就是希望約畫的人能夠認得出來顏顏畫的火柴人。
趙蔓一呆，下意識地反駁，「可這明明就是你畫的銳翰……」
「說得好，」顏顏重重地點了點頭，「我不畫人……那畫上的是什麼，隨緣想像吧。」
總之就不是人咯。
趙蔓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顏顏話中的嘲諷，「你——」她氣急敗壞中甚至忘了維持自己優雅端莊的人設。
尖利刺耳的聲音還沒吼完，就被明知故問的顏顏打斷了，「所以你們最終還真的住進那棟房子了？」
「對。」趙蔓飛快收起了自己的憤怒，扯出一個生硬的笑容提醒顏顏，「可惜顏小姐的東西還在，不知道打算什麼時候來取？」
讓前女友去參觀兩人同居的房子，讓對方親眼見證自己和戀人曾經甜蜜的家此時屬於別人……趙蔓還真的很會刺激人。
「哦，那些東西啊，」出乎趙蔓意料的是，顏顏竟然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多大反應地回答，「留在那裡就好了，不過你記得好好保存，說不定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下一個租客接替你了。」
綠人者人恆綠之這句名言，顏顏可早就送給趙蔓了。
趙蔓被顏顏這一系列補刀捅得臉色發白，她顫抖地將手伸進了口袋裡，試圖掩蓋自己手背上隱隱浮現出來的魚鱗。
最近『醫院』的研究重點都放在了食發鬼貢獻的那根神秘毛發上，只為趙蔓開了一批新藥控制病情。藥效的確不錯，但最重要的是趙蔓需要保持【心情平和】，不能動怒。
可是她在吃藥的頭飾，偏偏無法忍受顏顏這個贗品過得比自己還好，總是忍不住要跳到對方面前挑釁，可惜單挑的戰果——總是結局悲慘。
原劇情裡趙蔓也吃過這種藥，那時候她就是依靠顏顏來維持自己【心情平和】的。每當刺激完原主之後，看著狼狽不堪的原主，趙蔓就會感受到濃烈的愉悅感和得意，心情舒暢，病情也都跟著好轉起來了。——她是用顏顏的痛苦來提醒自己的幸福。
在趙蔓驚慌地藏起自己雙手的時候，那邊要錢的陸銳翰也結束了。
面色陰沉的男人摔門而出，憤憤地離開了陸揚的辦公室。
就算是不開啟百目鬼buff，顏顏也能猜得到剛才發生了什麼。陸銳翰想要錢，而陸揚當然不可能同意。
同父異母+小三上位，這種關鍵詞組合而成的兄弟，怎麼會有雪中送炭的情誼？
陸銳翰衝到趙蔓身邊，打算拉著自己的真愛白月光離開這個充滿銅臭味的地方。他很刻意地沒有看向顏顏，一點都不想再回憶起對方送的大禮。他已經像是巴普洛夫的那只狗一樣，只要一看到顏顏，就條件反射地開始緊張。
被拉住的趙蔓眼神不自然地閃爍了幾下，躲開了陸銳翰的注視。顏顏送的那份搬家禮物實在是太『貴重』了，不僅陸銳翰受到了影響，就連趙蔓現在只要一看到陸銳翰，就會下意識地想起世界冥畫上那顆掉了的門牙。
一個掉了門牙的霸道總裁，魅力可是大打折扣。哪怕說再多浪漫的情話，只要一配上這顆牙，都會瞬間跳戲到了喜劇片場。
她一方面在心裡安慰自己，自己和陸銳翰是真愛，絕對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產生芥蒂；一方面又有種說不出的失望，埋怨對方的當眾失態。
完全忽略了陸銳翰是為了保護她才摔倒的。
陸銳翰這次來陸氏，非但沒拿到錢；反而讓陸氏很多人都得知了他『離家出走』的消息。
八卦是人類的本能，這種消息只要豁開一個口子，那就只會越傳越猛，越扯越大，最終鬧得人盡皆知。
富二代不滿家庭安排而選擇獨立，這種事也算經常發生。所以雖然有不少人酸溜溜地表示『你們有錢人的想法我不懂』，難以理解對方這種有錢不要的行為；但還有不少人看好陸銳翰的選擇，覺得他勇氣可嘉，說不定就真的能夠獨立地闖出一番事業了呢。
陸銳翰這麼一搞，倒讓他原本狼狽不堪的名聲好轉了一些。
但是顏顏不這麼認為，雖然陸銳翰的卡都被陸母凍結了，但依舊名下有房、房裡有車，還有這麼多年在陸家積累下來的人脈……這樣也能夠算是叫做獨立？
「我是一個樂於助人的執行者，」顏顏將原主的畫收進系統背包，同時非常真誠地保證，「我很樂意為陸銳翰完成脫離陸家的願望。」
幫助陸銳翰早日實現獨立心願是她義不容辭的職責。不用謝。
雖然有關公司高層的八卦正在悄然流傳，但這也不能阻擋陸氏年會的進行。
陸氏的員工都偏年輕，於是公司年會的整體氣氛也很活躍輕松，是所有人在經歷了忙碌工作後總算盼到的調劑。
年會這天，顏顏剛從家裡走出來，就遇到了個熟人。
「小顏，」來接陸揚的周助理驚訝地看著顏顏，「你怎麼在這兒？」
顏顏並沒有在年會上出風頭的想法，所以也沒穿什麼華麗到浮誇的衣服，只是簡單的黑裙。但她長得漂亮，又綁定了輝夜姬c位光環加持，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是人群的焦點。
「我住在這裡啊。」
聽到顏顏這句話，周助理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陸總也住在這裡。」
身為陸揚的助理，周助理太了解這片小區的價位了，這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買得起的房子。
他倒吸一口涼氣，「我覺得我還是大大低估了你這個吉祥物的實力。」
這個小吉祥物她到底中了多大的彩票啊？？
陸氏收了小顏真的是撿到寶了……以後遇到什麼問題直接轉發吉祥物吸吸吸是不是就可以了……
周助理是跟著陸揚和陸氏一起見過大風大浪的，但就算是他，也還是緩了很久才回過神來。
「我突然覺得今晚年會的抽獎環節可以去掉你的名字。」
頭獎這麼低的概率都能中，年會上的獎品……危。
說到這裡，周助理深深地看了一眼顏顏，「還不如請你去表演節目呢，起碼給其他人保留一點抽獎體驗感。」
「我的節目都被否定了，」顏顏聳了聳肩，優雅的肩胛骨像是要從黑裙中振翅而飛，「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可以嘗試上台表演一下舞蛇，之前跟家人學過。」
去找八岐大蛇借幾條小蛇，他肯定會同意的。
「……那我覺得你還是抽獎吧，」周助理飛快改口，「我覺得陸氏以這種方式出名，好像不是什麼……好事。」
他都能想得到媒體們會怎麼起標題了，《震驚！陸氏年會現場，美女與蛇竟然——》
《奇招頻出，公司年會竟成武林大會——》
……還是讓她抽獎吧。她就算再吉祥物、再錦鯉，應該也不至於把獎品都抽中……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顏顏：我說了我可以就是我可以，你怎麼就不信邪呢？（擼袖子開抽.gif
其他人眼中的顏顏：穿書界柯南，無一生還
顏顏眼中的自己：我是一個樂於助人、體貼友善的執行者，非常注重目標人物的感受和體驗，熱衷於帶給他們無法替代的新鮮感受。請大家把快穿界之光打在評論上（理不直氣也壯.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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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日更，盡量控制在比較早的時候更新。
今天焦慮和牙疼一起犯了，整個人喪到不行，這章寫了整整一天，而且還寫得好像不太有趣。唉。
但還是想看評論想漲收藏。嚶。
第10章 人魚替身（10）
雖然周助理因為顏顏奇葩的才藝節目提議而陷入了糾結之中，但很快他的注意力還是轉移到了吸歐氣這件更重要的大事上。
「小吉祥物，」趁著老板陸揚還沒出來，周助理期待地看向顏顏，「來讓我蹭蹭你的運氣，今天抽獎的時候撈個大獎回來。」
顏顏也非常配合地一挑眉，「說吧，想要什麼獎項？」
「謔，還能自選啊？」周助理興奮地摸了摸下巴，隨口開玩笑，「那就保佑我抽到【帶薪休假三天兌換券】這個獎品吧，等我抽到之後，一定請你吃飯。」
以前陸氏年會的獎品大多都是手機、相機這些比較實用的東西。今年策劃部學了網上的段子，搞出了帶薪休假兌換券這樣一個噱頭十足的獎品。雖然從實際價值方面不能和數碼產品進行比較，但對於社畜們的吸引力卻是巨大的……
不過顏顏卻沒有辦法get到這個兌換券的魅力，畢竟她早就已經把這整個快穿世界都當成了自己帶薪度假的勝地。
「好啊。」顏顏看了一眼自己後台還在開啟狀態的惠比壽buff，笑盈盈地回答，「那你一定會迎來一個超大驚喜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惠比壽buff解決不了的事情。
如果有，那她等下再去開個座敷童子buff。
在周助理剛轉發完錦鯉……不，是『轉發』完顏顏的時候，陸揚已經走了過來。
陸揚和陸銳翰長得有幾分相似，但卻沒有陸銳翰身上那種輕佻的花花公子味道，冷得像是個讀錯內存卡的無感情機器人。
雖然顏顏和陸揚都屬於這個世界的炮灰角色，慘得同病相憐、慘得如出一轍，但顏顏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其實並沒有和他有過多少接觸。
一是因為顏顏本就很少會和原世界的人搞結盟政策。長期和妖怪們共同生活的成長經歷，讓小陰陽師很少和人類打交道，自然也不太習慣和人類們接觸。
二是因為陸揚是劇情裡難得有事業心的人，十足十的工作狂。甚至可以說：陸銳翰有多戀愛腦，陸揚就對工作多有熱情。
可惜在這種真愛至上的世界裡，最愛搞事業的往往都是死得最快的人。
「陸總，」剛剛還在和顏顏開玩笑的周助理迅速收斂了自己的笑意，接過了陸揚手中的包，「我們現在出發嗎？」
陸揚點點頭，又看了一眼顏顏，似乎並不驚訝於她會出現在這裡，「順路，上車吧。」
顏顏的住址是寫在陸氏員工檔案裡的，只要有心去查，那就不是秘密。
顏顏也並不緊張，從善如流地答應了頭頂大boss的善意。
豪車的後座位非常寬敞，也很安靜，除了呼吸聲和汽車行駛聲之外，只有陸揚翻看文件的聲音時不時響起。
這種氣氛一點不像同事拼車，更像是滴滴打車。
在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陸揚才終於打破了沉悶的氣氛，「今晚陸銳翰的母親也會參加年會。」
陸母和陸銳翰一樣愛出風頭，陸父退到幕後之後，她就一直不滿於陸揚對公司的把控。平時找不到機會炫耀自己的身份地位，像陸氏年會這種重要場合，她當然不會舍得錯過。
有百目鬼在，顏顏早就得知了這個消息，但她還是配合地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聽到這麼干脆的回答，陸揚將手中的文件隨意合起，微微側頭盯著顏顏皺了皺眉。一副不相信的懷疑模樣。
顏顏明白陸揚這番好心提醒的意思，無非就是勸她今晚謹慎些，如果還像之前那樣頭鐵和陸銳翰杠起來的話，很容易被陸母盯上開刀。
但她作為一個友善、真誠的執行者，早就已經征服了陸母的心！她們現在已經是可以（單方面）傾訴秘密的友善關系了！怎麼會為了別人而吵起來呢：）
就算顏顏答應，【覺】和【吐真】技能也都不會同意的。
其實無論哪家公司的年會都是大同小異的環節，唱歌跳舞魔術、朗誦詩歌抽獎。展望未來，並且還吹一吹過去和現在的彩虹屁。
陸氏可能會因為公司定位而稍微新潮一些，反正就是藝術嘛，遇事不決就是藝術。畢竟這可是一個出款塑料袋、回形針都能被捧成高奢藝術品的公司。
雖然這麼說好像太拜金和現實，但的確抽獎這個環節總是最吸引人的環節。
——當然，這是對普通人來說。
帶薪虐菜的顏顏，今晚的注意力依舊停留在陸銳翰和趙蔓身上。
沒錯，口口聲聲說要脫離陸家尋求獨立的陸銳翰，他，又雙叒叕出現在了陸氏的地盤。
不僅出現，還非常高調地帶上了趙蔓作為自己的女伴，兩人盛裝出席，將年會現場搞得像是巨星紅毯一樣。
在看到顏顏的瞬間，趙蔓下意識地挽緊了陸銳翰的手臂，像是在確認和彰顯自己的所有權。
顏顏穿著簡潔而經典款的小黑裙，即便隨意站在燈光之下，也依舊是最明亮的皎潔月光，舉手投足間都在吸引一切目光。
趙蔓將自己和顏顏相比，的確會不安。
「是不是沒想到我們會出現在這裡？」在趙蔓開口之前，陸銳翰就先開口為搬家禮物『道謝』，「很失望吧？我就算和家裡吵架，也依然是陸氏的副總，是你的頂頭上司。」
『那也只能算是現在是。不早日根治你這個毛病，怎麼能夠幫助你成功獨立呢？』顏顏一邊想，一邊語氣篤定地回答：「你要是這麼說的話，那我就實在是太冤了。」
「我不久前還在聚會上祝願小陸總能夠在陸氏好好工作，事業順利呢，怎麼會失望呢？」
她是一個真誠而大方地執行者，永遠不吝嗇自己的祝福。
——系統後台那麼大一個惠比壽的buff還亮著呢，這是大好的毒奶時機，顏顏這番話當然說得真情實感、掏心掏肺。
聽到顏顏這麼說，陸銳翰一怔，他知道顏顏不會說謊，更完全沒想到顏顏居然還會這麼細致地為自己考慮。
趙蔓暗暗握緊了陸銳翰的手臂，使勁向下拽了拽，試圖吸引陸銳翰的注意。她雖然還在介意陸銳翰門牙的糗事，但自詡這段感情勝利者的她絕對不允許顏顏來瓜分自己的『勝利果實』。
趙蔓覺得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以前只要自己一暗示陸銳翰和自己的親密——無論是出國前的不舍，還是回國後對方的體貼，——顏顏都會難過心痛。明明頂著一個正牌女友的名號,卻連質疑兩人關系的勇氣都沒有。
可是現在……他們兩人站在這裡大肆秀恩愛，顏顏卻只是用看小醜般的眼神戲謔地注視他們，還能拿比刀子更鋒利的話來反擊。
他們兩人的反應復雜而又糾結，但站在一旁的周助理此刻的心情卻非常好懂。
「……」剛蹭了顏顏歐氣的周助理，他在聽完顏顏的話之後，突然覺得自己非常危險。
不是，等等，小吉祥物不是應該百試百靈、說什麼中什麼嗎？
怎麼她對陸二少『事業順利』的祝願非但沒說中，反而對方放著大好工作不管，直接跑路了？？這是吸歐氣吸錯地區了？直接一口扎進非洲地區了？轉發錦鯉失敗，轉錯成了鯊魚？
他剛才的許願不會也變成這樣吧？
他是想要帶薪休假三天，絕對不是想像陸二少那樣永久性休假——簡稱辭職啊！
在陸銳翰被趙蔓強拉著離開之後，周助理扯出一個生硬的笑容，緊張地看著顏顏，「小吉祥物，我突然覺得我們抽獎的時候應該公平公正一些，不能動用你這種反科學武器……」
我方鄭重承諾，絕對不隨意動用顏顏這一吉祥物以及她的因果律言靈。
……所以你能不能把剛才的話收回去。
周助理真的還擔心自己會像陸二少一樣，沒吸到歐氣，反而遭到了一口毒奶。
顏顏神秘地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貨物售出，概不退回哦。」
你以為你收下的是什麼？是一個歐皇的運氣！
戰戰兢兢的周助理最終還是在年會上成功拿到了那張兌換券，在周圍人羨慕的眼神之下，他長舒一口氣，確定自己今天沒轉發成鯊魚。
陸母是在年會開始後才入場的。主角總是要姍姍來遲，才能成為焦點嘛。她很享受陸氏所有人對自己的尊重，更享受陸太太這個位置帶來的地位。
唯一讓她不滿的……就是坐在自己兒子身邊的趙蔓。但她的態度比起前段時間已經算是好了很多，起碼沒直接翻臉。
畢竟陸銳翰最近也的確花了大心思來說服自己的母親，希望她能夠接受趙蔓。
『獨立』的生活可沒有陸銳翰想像中的那樣美好，他過慣了要多少錢就有多少錢的生活，當然沒辦法接受從零開始。
——不過顏顏覺得陸銳翰現在拿個碗出去蹲在路邊要飯，也依然能做到要多少錢就有多少錢。
於是為了緩解親人和愛人之間的矛盾，更為了拯救自己的生活質量，陸銳翰想了很多理由，用嘴為自己母親洗了個腦，立下了不知多少保證，甚至還將陸家在外的其他私生子都扯了進來為陸母制造危機感。
陸母別的不在乎，但對於陸家其他私生子卻無比介懷。生怕有人能夠像曾經的自己一樣，領著孩子入主陸家。
於是在陸銳翰的奮鬥之下，陸母暫時退讓了一步，決定以後再找機會拆散兩人。
看著各懷心思的兩人營造出的虛假氣氛，顏顏突然一笑，「天氣這麼冷，鍋裡很暖和，應該很適合煮魚。」
在周助理疑惑的眼神之下，顏顏將【覺】的buff再次掛到了陸母身上。
於是剛剛還對趙蔓露出營業假笑的貴婦人突然翻了個白眼，「都已經拿了我的錢，還敢跑回來？」
早就說過了，她作為一個友善、真誠的執行者，已經征服了陸母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分享一個小故事，之前我還在學生會裡的時候，系裡經常搞晚會嘛，就會有抽獎環節，一個大盒子裡面裝著數字伸進去摸的那種。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以為就是真·抽獎。直到有次學姐告訴我，其實主持人可以隨便報熟人的編號……哇當時真的三觀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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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開這個：《陰陽師的超英食用指南》
現代陰陽師黛瑞婭天降系統後，每天都被迫綁定各類式神，從此開啟了中二的神奇生活。
頂著海坊主buff被殺手鱷認親，帶著彼岸花buff和毒藤女談笑風生……黛瑞婭覺得自己的內心一片平靜甚至有點想報警。
直到——她在某次吃播的時候，咬到了一個堅硬的鋼鐵小龍蝦，並且那家伙……自稱鋼鐵俠。
在這之後……
「我開著八歧大蛇buff和邪神牌綠蛇一起嘶嘶嘶」「後來我才知道原來蛇佬腔也分方言……日本和神域的不一樣。」
「我開著絡新婦buff和蜘蛛俠分享八條腿的人生經驗」「後來我才知道他壓根沒有八條腿！蜘蛛界的叛徒！」
餓鬼buff的賽妮雅：道理我都懂，但是他們長得都好好吃……能吃嗎？怎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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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人魚替身（11）
年會還在進行，陸銳翰幾人周圍坐著的都是陸氏的高層。
陸母的這句話話音剛落，表面和諧的氣氛瞬間凝固了下來。
「你用這個眼神看著我干什麼？」陸母橫了一眼滿臉不可置信的趙蔓，語氣輕蔑，「難道我說錯了？」
【覺】的buff無聲地在陸母身上蔓延，讓她毫不遲疑地就說出了內心的真實想法。
場內因為這番話而反應最激烈的人，一個是大驚失色的趙蔓，另一個則是剛剛還得意自滿的陸銳翰，他驚疑不定地看著陸母和趙蔓，「您說什麼呢？」
在陸母再次嗆聲之前，陸揚就開口打斷了他們，「你們的私事，出去說。」
他掃視了一圈周圍，看著那些心思各異的合作者，沉聲說，「別在這裡打擾氣氛。」
趙蔓是真的不想答應陸揚的這個提議，當年她拿錢拿得很爽，收下支票沒多久就痛快地出國了，哪裡想得到會給現在留下這麼大的一個把柄。
趙蔓下意識地去攬陸銳翰的手臂，試圖讓對方忽視剛才陸母的那番話。
柔弱冰冷的手指觸碰到陸銳翰的衣服扯了扯，她的眉眼間一副驚慌失措的可憐模樣。如果是在平時，陸銳翰早就心疼地握住對方的手柔聲安慰了。
可是現在陸銳翰的腦海中卻一直回蕩著陸母剛才的話，以及趙蔓不自然的反應。他非但沒有安慰趙蔓，反而順勢握住了對方的手臂，拉著趙蔓和陸母一起走了出去。「我們出去談談……解決一下這個誤會。」
陸銳翰心中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但還是下意識地將這件事先定為了『誤會』。他也說不清楚這究竟是因為自己信任趙蔓，還是因為自己承受不住這種雙重背叛的打擊。
他們來年會的時候趾高氣揚，恨不得成為年會的焦點，吸引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可是現在……他們前後低頭離開的時候，卻都希望千萬別有人注意到自己。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坐在顏顏身邊的周助理疑惑地看著三人離開的背影，「還沒結束呢，就走了？」
「小吉祥物，」周助理在驚訝之余，又和顏顏開玩笑，「怎麼你今天一點都不好奇他們會發生什麼啊？」
在周助理心裡，顏顏不僅只是一條錦鯉，還如同一株變了異會吃人的向日葵，面向八卦，春暖花開，永遠衝刺在吃瓜第一線。
「我不愛湊熱鬧。」顏顏用手抵著下巴，興致勃勃地看著台上的表演，她少與人類接觸，更難得親身體驗這種晚會的氣氛，「我是一個喜歡和平的人。」
……聽到這個回答，周助理的嘴角抽動兩下，覺得這個小吉祥物對自己的認知應該有些……巨大的偏差。
和平？她擅長核平吧？
不過就算顏顏不直接過去接近三人，在百目鬼的監視之下，她依然能夠及時捕捉到陸銳翰和趙蔓的一舉一動。
陸母本就不喜歡趙蔓，在【覺】的影響之下，她的所有負面情緒更都不加絲毫掩飾，一走到無人的角落，就指著趙蔓咄咄逼人，「你當年拿了我給的錢之後答應了什麼？你不會都忘了吧？結果現在呢？拿了錢你還回來，怎麼？是錢都被你花完了，想再來要點？」
趙蔓沒想到陸母會突然發難，慌亂之中，她只覺得身上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癢意，走動間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魚鱗在不斷浮現，「我不是……我……」
她淚眼朦朧地看向陸揚，用委屈而又堅強的語氣開口，「當年我只是覺得伯母說得對，以我當時的身份，的確不適合做你的另一半。所以我才選擇接受伯母的要求，出國留學。」
陸母是小三上位，最懂得趙蔓這種人的想法，她不甘示弱地反駁：「所以你的意思是以前配不上，現在就能配上了？合著我花錢是為了送你出國鍍金了對吧？你這是把我當做ATM機了，還是當做扶貧貸款了。」
「再說了，」陸母嗤笑一聲，「你在外是鍍了多少金？說是留學，成果呢？論文和設計總要有幾篇吧？你連進陸氏的筆試都沒通過，是靠關系才進去的。這也叫做鍍金？」
「顏顏還是從小拿救濟金長大的呢，」陸母雖然不喜歡顏顏，但這時候也開始『統一戰線』，用顏顏的經歷來嘲諷趙蔓，「她的能力都比你強！」
趙蔓一向瞧不起顏顏的出身，覺得在孤兒院長大的對方根本不配和自己爭。
但是趙蔓本來也只是一個爬上岸的人魚而已。是因為陸銳翰，她才能接受精英教育，混入富二代的圈子，成為眾星捧月的白富美大小姐。後來還能拿著陸母扔過來的錢一走了之，去國外滋潤而闊氣地讀書。
但撕去這層糖紙之後呢？難道她能夠比得上顏顏嗎？
無論在哪個世界裡，學藝術都是一件非常砸錢的事情。
原主拿著補助和獎學金、瘋狂打工攢錢都能考上專業排名最好的學校，如果不是陸銳翰橫插一腳，畢業當年就能進入最好的公司陸氏工作。
趙蔓剛才的眼淚還多半是為了賣慘，現在留下的眼淚就全是真情實感了。對於她來說，贗品身上的一切榮耀，都是自己的恥辱。
她身體晃了晃，如同一朵將要枯萎的百合花惹人憐惜。
陸銳翰剛剛還因為母親的話而產生動搖，但此時還是下意識地扶住趙蔓，揚聲止住了陸母接下來的話，「好了，以前的事情該過去就過去！難道這件事情裡最有錯的人不是您本人嗎！」
在趙蔓信賴和祈求的眼神之下，陸銳翰將自己當成了拯救可憐無助少女的英雄。而面前的陸母也不再是他記憶中溫柔體貼的母親，而是變成了自己愛情路上不可理喻的絆腳石。
「我早就想要脫離陸家，現在看來，這種想法太正確了！從小到大多少次——你都在控制我的人生！」陸銳翰一番話說得義正言辭，完全忘了這也是他曾經對顏顏做過的事情，「從今天起，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陸母之前一直沒把給錢的事情說出來，多少也是擔心陸銳翰會記自己的仇。結果沒想到他居然不只記仇，甚至直接揚言斷絕關系。
她被氣得兩眼一黑，幾乎站不穩，憤恨地看著陸銳翰和趙蔓揚長而去的背影。
看樣子還是之前給的教訓不夠，讓他還敢在自己面前這麼胡鬧。
陸母冷哼一聲，決定狠心中斷陸家和自己明裡暗裡對陸銳翰的一切接濟。
家裡有個陸揚，外面還有無數個虎視眈眈的私生子，她倒要看看，陸銳翰會什麼時候滾回來求饒！
在憤怒至於，陸母又有點後悔,覺得陸銳翰和趙蔓牽扯在一起,還不如換回原來那個顏顏。起碼那個小丫頭更好控制，也是真心喜歡陸銳翰。
顏顏沒有做垃圾回收站的想法，她現在正在年會現場看人抽獎。和妖怪們生活的時間太長，顏顏對『金錢』『財富』這類東西的感覺也變得不太敏銳，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沒有實感。
看到人們中獎後喜悅激動的表現，顏顏覺得這簡直比自己中獎都更加好玩有趣。
不過台上這最後一波抽獎環節倒提醒了周助理，「對了，小吉祥物，我之前說過的，我中了大獎，就要請你吃飯呢。」
「好啊。」親眼目睹了陸銳翰幾人鬧劇的顏顏現在心情大好，經過今晚這麼一鬧，陸銳翰真正地實現了他想要的獨立，得償所願。——像她這麼體貼還樂於助人的執行者實在是太難得，陸銳翰這個世界真的是撿到寶了。
想到這裡，顏顏覺得自己應該放個鞭炮為陸銳翰兩人慶祝一下。小陰陽師再次打開赤舌buff，免費贈送了他們兩人一次『鞭炮洗禮』。
都會亮、都會響、都會炸，轟轟驚雷和鞭炮應該差不多。
原劇情的這個時候，陸銳翰已經接手了陸氏的產業，趙蔓更是在圈子裡長袖善舞，籠絡了不少人心。就算和家裡決裂，也不耽誤他們兩人談戀愛，他們在繼續賺錢的同時，還繼續研究趙蔓的病情，沒過多久就把原主騙進了實驗室進行手術。
現在沒有陸氏做保證，趙蔓又沒辦法為陸銳翰提供人脈支持，顏顏還真的很好奇他們能有什麼辦法維持生活。
大受刺激的陸母下了狠手，將陸銳翰的房子車子都收了回來。
他們兩人現在只能蝸在陸銳翰之前和原主買下的那棟房子裡，銀行卡一停，手頭更是拮據。
從小習慣動輒六七位數大手大腳的陸銳翰當然無法適應這種生活，在趙蔓的鼓勵之下，他索性決定自己創業，和趙蔓暢想著建立起一個比陸氏更加強大的商業帝國。
……這兩人一看就沒學好馬哲，不懂得一個社會主義總裁應該有的正確價值觀。
這出『陸拉拉升職記』的戲碼成了顏顏最近的下飯利器。
當他們兩人都過著奢侈生活的時候，愛情和浪漫是他們唯一的追求；可當他們連想要的正常生活都維持不了的時候，那麼愛情代表得就不再是浪漫與幸福，而是累贅和麻煩。
陸銳翰兩人最近過得狼狽，顏顏卻順理成章地敲了周助理一頓大餐。
「我覺得你應該和我一樣不喜歡吃西餐，」周助理帶著顏顏來了一家中餐店，「這家店的川菜做得很好，特別是各種魚更是非常受歡迎。」
「我都可以。」顏顏語氣平靜地回答。她之前甚至都習慣了元寶紙錢，難道還有什麼飯菜是她接受不了的嗎？
周助理是這家店的常客，他帶著顏顏坐下沒多久，正點單的時候，突然有個熟人走了過來。
是陸銳翰的秘書。
就算秘書之前因為趙蔓而被陸銳翰訓斥多次，但在陸銳翰從陸氏離開之後，她還是跟著一起走了。
——就是不知道陸銳翰能不能發得出來錢，到時候能不能拿起法律手段告他拖欠工資。
「顏小姐，」秘書尷尬地走到顏顏面前，「陸總讓您在這裡等一下，他有事想要和您談，現在已經正在趕來的路上了。」
「他今年幾歲了？可也上過學？現吃什麼藥？怎麼這麼喜歡做夢？」顏顏抬眼看向對方，「這個世界上只有外賣和快遞能讓我等，他算什麼？」
頭孢配酒做夢去吧。
說完，顏顏也沒有看侍者遞上的菜單，直接開口，「來份剁椒魚頭、麻辣魚頭，和魚頭湯。」
今天天氣真好，特別適合她這個友善和平的執行者坐下來吃頓魚頭來享受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顏顏：雖然我是一個友善和平的執行者，但這個世界上只有外賣和快遞能讓我等！！
顏顏：都會亮、都會響、都會炸，轟轟驚雷和鞭炮應該差不多。
一路火花帶閃電逃離現場的陸銳翰&趙蔓：？？？不要你覺得，我要覺得！！我覺得這倆不一樣！！快撤回去！！
顏顏：建議把標題改成「我在人魚世界和平養老度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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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人魚替身（12）
秘書小姐被顏顏這一番王熙鳳三連堵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扯出一個生硬的笑容，忍著尷尬繼續說：「陸總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本來也就是巧遇，顏小姐見陸總一面談談事情也不會多麻煩的。」
陸銳翰脫離陸氏之後，就立刻用上了『陸總』這個稱呼，揚眉吐氣般地擺脫了陸揚陰影之下的那句『小陸總』。他認為這是自己人生的嶄新開始，但這麼稱呼會他的人，除了他那群富二代酒肉朋友們之外，也就只有趙蔓和秘書了。
而且這個稱呼平時叫一叫還好，在周助理面前說出來，秘書多少有些心虛。
周助理的注意重點倒不在這種小稱呼上，他只是不相信對方口中所說的巧合。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哪有這麼巧？出來吃個飯都能偶遇？她以為這是玩家遇到npc觸發任務嗎？
想到這裡，周助理有些疑惑地地瞥了幾眼顏顏，這個面朝八卦春暖花開的小吉祥物，今天怎麼像是轉了性一樣，突然變得這麼安靜？
都說反常必有妖，這句話也適用於顏顏。她只要一安靜下來，那其他人就差不多該思考打算一下自己的墓地位置了。
「……」這次也差不多，周助理收好自己的疑惑沒多久，就看到了顏顏選定好的菜品單，他嘴角無奈地抽了抽，「我剛才的確是說這裡的魚做得很好吃沒錯，但我的意思也不是讓你點一桌全魚宴啊？」
「麻辣魚頭、剁椒魚頭，魚頭湯……」周助理木著一張臉，「你把店裡所有和魚有關的菜都點了一遍吧？就這麼喜歡吃魚嗎？」
難道說這個小吉祥物真的是錦鯉成精？
「我不愛吃魚，」顏顏笑眯眯地回答，「我這些都是為小陸總准備的，他最喜歡魚了。」
吃魚享受一下人生，順便還能贊美歌頌這段凄美的人魚愛情故事，一舉兩得，豈不美哉。
「……」周助理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一聲，完全不相信顏顏的這個回答，「你這麼熱情體貼啊？」
聽到周助理這麼說，顏顏用一種『你在說什麼廢話』的不可思議眼神看向他，「我不一直都是一個助人為樂關愛體貼他人的人嗎？」
她不久前還幫助陸銳翰實現了自我獨立的心願呢，【免費為目標實現心願】，這是多麼一個了不起的成就。這個世界的目標們真的是撿到寶藏執行者了。
「……」你可閉嘴吧。
周助理一臉不相信，但是陸銳翰的秘書卻是疑惑地開始反思，自己老板有這種飲食偏好嗎？
難道之前那次老板讓她拿著魚鱗去醫院化驗，就是因為太喜歡吃魚了嗎？
秘書小姐想得出神，所以沒注意到顏顏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顏顏並不喜歡陸銳翰的這個秘書。倒不是因為遷怒，而是因為她之前對原主做過的那些暗戳戳小手段。
她和陸銳翰的感情並不只是單純的上下級關系那麼簡單，而夾雜了些男女私情。
有這樣的前提，她自然對顏顏這個正牌女友看不順眼。什麼故意用莫須有的工作打斷兩人約會啊、混淆工作與私事的區別啊、在顏顏為陸銳翰送飯或找人時故意謊稱不在啊……都不是過分的大事，但全都暗戳戳地惡心人。
誰說陸銳翰是真蠢，他在玩弄人心上這件事上可聰明著呢。
原主脾氣溫順，又能忍，所以無論遇到什麼矛盾，陸銳翰隨便安撫下就過去了。而秘書這邊，看到陸銳翰的反應之後，又覺得自己才是能和陸銳翰在事業上並肩扶持的真愛，繼續埋頭為陸銳翰賣命。
而陸銳翰卻是清清白白，卻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好一朵盛世白蓮花。
可惜這種小手段在趙蔓身上行不通了。畢竟人家可是真愛呢。秘書只是讓她做些分內工作，陸銳翰都恨不得爆炸。
以前的每次約會，都是顏顏追著陸銳翰等著他的到來，陸銳翰不僅總是會遲到，還時不時地放鴿子。
但是這次陸銳翰來得倒是非常迅速，豐盛的全魚宴剛端上沒多久，他就趕到了。
陸銳翰的臉色憔悴了不少。以前的他總是一副驕傲矜貴的模樣，在初見時更是打算像扔垃圾一樣把顏顏從晚宴上拖出去。
可是現在，在創業接連碰壁之後，他的眉眼間也多了幾分戾氣和暴躁。
與之相反的則是顏顏。今天是周末，又是朋友聚餐，顏顏穿得也非常隨意，簡單的黑色衛衣。但依然僅靠一張臉就能艷得大殺四方。
看到陸銳翰一來，還不等他開口說話，顏顏就挑了挑眉打招呼，「來嘗嘗這幾道菜，都是你的最愛。」
陸銳翰一愣，驚喜於顏顏對待自己的貼心程度，可當他低頭看清楚桌上那一道道魚之後，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我的最愛？」
「你不是最愛吃魚了嗎？還特意為你挑了魚刺，」顏顏懶洋洋地用紙巾擦著自己的手指，「不能不領情吧？」
她的語氣可一點都不像是體貼，更像是在說『大郎，起來喝藥了。』
「哦，對，我還忘了一道菜，」說著，顏顏抬手叫來了一旁的侍者，「麻煩外帶打包一份魚鱗，等下讓小陸總帶回去。」
服務生呆了呆，不敢相信這個奇葩的要求，「魚鱗？」
「是啊，」顏顏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顏顏，「小陸總就喜歡這個口味，對吧？」
曾經連蹭到門框上的魚鱗都那麼珍之又重地拿走化驗呢。
可見他有多麼喜歡魚鱗。愛得深沉。
「你——」陸銳翰狠狠地咬了咬牙，努力壓住自己的憤怒，板著聲音回答，「多謝關心，我並沒有這種喜好。」
「別客氣啊，」顏顏一挑眉，「多打包些，回去帶給趙蔓小姐，你們點個蠟燭烤個魚鱗一起吃，多享受？」
顏顏的一番話聽起來沒什麼問題，倒真像是個在關愛他人的體貼朋友。
可是陸銳翰一低頭看到桌上的魚眼魚頭魚鱗，就會想起來最近趙蔓身上多次浮現起的魚鱗，心中便是一陣反胃。
陸銳翰下意識地疑心顏顏知道了什麼，可是他又確信自己從來都小心謹慎，沒有暴露過這個秘密……
在糾結之中，陸銳翰決定先放棄這個疑惑，轉而對顏顏開口：「有件事情想和你談。」
在之前和原劇情裡，陸銳翰把趙蔓看得非常重要，無論什麼事請都要為趙蔓讓路。就算是開會時接到趙蔓的電話，都會扔下一會議室的合作伙伴然後去哄女友。
那也不過是因為有恃無恐，生活中除了戀愛之外沒有任何危機罷了。
可是現在嘛，他連兩人的生活質量都不能保證，哪裡還有精力分給戀愛與趙蔓。
「是關於……」陸銳翰的聲音一頓，皺著眉看向周助理。
周助理也非常自覺，他和顏顏對視過後立刻起身說，「我去一下洗手間，你們先聊。」
人啊，就應該識趣些。總不能像小陸總那樣盲目自信，倒現在還以為小顏會對他舊情未了、予取予求。
「嘖，」想到這裡，周助理惋惜地嘆氣，「可惜看不到現場了。」
八卦是人的本能，他還真的很想知道等下小顏會在面對陸二少的時候爆出怎樣的金句呢。
陸銳翰是來找顏顏借錢的。
創業並沒有像陸銳翰想像中那麼簡單，他的銀行卡被凍結，連房子都被家裡扣下，連最初的啟動基金都拿不出來。他本想向富二代圈子裡的朋友們借錢，可是卻礙於自尊，根本開不了這個口。
後來還是在趙蔓的貼心提示下，他想起來顏顏之前說過自己中了彩票頭獎，於是就將目標對准了顏顏的這筆錢上。
他本來是想私下和顏顏談這件事的。可是顏顏最近的行程太規律了，每天都是公司-家-公司，陸銳翰讓秘書跟了幾天，只找到了這麼一個有些尷尬的時機。
有機會總比沒機會好，所以雖然需要趕走周助理這個局外人，陸銳翰還是來了。
陸銳翰以前習慣了在顏顏面前端架子，就算現在語氣中仍然帶著股高高在上的味道。仿佛他不是來求顏顏借錢的，而是好心施舍給了顏顏一個投資賺錢的機會。
講道理，這個等陸銳翰投資賺錢的時間，足夠顏顏再去買幾張彩票登頂首富了。
陸銳翰一番話說得自己口干舌燥，卻沒得到顏顏的任何反應。他以為顏顏還在賭氣，便用自以為低姿態的語氣說：「我的確是在年輕氣盛的時候做過一些錯事，但我現在已經……」
「喲，」一聽到這個經典台詞，顏顏一樂，「接下來你是不是還要說，『畢竟還是個孩子』啊？」本來還以為在這個霸總世界裡聽不到這句名言了呢，沒想到啊，意外之喜。
顏顏很不喜歡『ta還是個孩子啊！』這個借口。
前腳陸銳翰說自己年輕氣盛，後腳顏顏就能用完所有積分把玉藻前等式神召喚出來。他是個孩子又怎樣？和壽命綿長的妖怪們相比，顏顏還是個寶寶呢！
說完之後，顏顏也沒搭理陸銳翰猛然陰沉下來的臉色，拿起手機噠噠按了幾下。
看到顏顏這漫不經心的反應，陸銳翰覺得自己的怒火越長越高，「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的話——」
話音未落，他的手機就突然輕響一聲。
他掏出手機一看，發現原來是顏顏發過來了個網頁。陸銳翰下意識地抬起頭，「什麼東西……」
顏顏笑盈盈地看向陸銳翰，「當然是好東西，分享給你一個賺錢特別快還特別多的方法。」
陸銳翰半信半疑地點進去，在網頁緩衝結束之後，猛然瞪大了眼睛，「《中國刑法》？？」
「是啊，」顏顏點點頭，「來錢最快的方法都寫在刑法裡面了。我提供方法了，你去做吧。祝你早日成（ru）功（yu）。」
「哦對了，」顏顏又看向一旁的秘書小姐，「你記得以後也多關注一下勞動者保護法，萬一哪天小陸總發不出工資，你也應該拿起法律武器保護自己，對吧？」
遇到霸道總裁怎麼辦？
當然是拿起法律武器保護自己咯。
顏顏可一向是個遵紀守法的執行者。
顏顏銀行卡裡的一串零的確是怎麼花都花不完，但她也從沒想過要扔給陸銳翰。
「你這麼缺錢就去買彩票好了，」看著陸銳翰五顏六色如同調色盤般的表情，顏顏咬著吸管慢悠悠地說，「中彩票的幾率比我借給你錢都大。」
「你——」陸銳翰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差點把盤上的魚頭震掉，「好，原來這就是你的態度？」
「先生，」還不等顏顏回答，剛才被顏顏叫過來的服務生再一次敬業地走了過來，將一個打包盒放到陸銳翰面前，「這是您剛才要的魚鱗。」
他還非常體貼地額外補充了一句：「我剛才去幫您問過後廚了，這個魚鱗可以用來清蒸和紅燒麻辣……」
「不過您的口味還真的是很少見。」難道這就是有錢人的食譜嗎？難道說魚鱗裡被發現了有什麼神秘物質可以養生？已經成了上流社會階級內流行的食物？那麼他現在是不是也應該去後廚多囤囤？
自認為受到侮辱的陸銳翰再次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幾乎把桌上的魚頭與魚鱗都震翻地上。
他猛地站起來，無能狂怒地指著顏顏，「好，我記住了，你以後千萬別後悔！」
「那你最好早點讓我後悔。」顏顏打了個哈欠，看著陸銳翰的背影懶洋洋地回答。
她還沒帶著兩位主角近距離觀賞見識海底生物多樣性呢。早就期待不已了。
秘書下意識地拎起魚鱗打包盒，匆匆跟上了憤然離去的陸銳翰。
陸銳翰臉色一會青一會白，他將心裡的怒火全都發泄到了秘書身上，「你拿來干什麼！扔掉！」
「……等等，回家路上拐個彎，我去買張彩票。」
他就不相信了，顏顏隨手一買都能中獎，難道他就不行？憑什麼她的命就那麼好！
「……好的。」
在兩人離去之後，周助理便迫不及待地坐了回來，「你們都說什麼了？又吵起來了？」
看著一臉八卦的周助理，顏顏平靜地回答：「只是進行了一場非常愉快的談話……」
說到這裡，顏顏後台裡的惠比壽buff突然嗡鳴了一下，福神所加持的buff有躲避和預測危險的作用，顏顏本能地停下動作，警惕地抬起頭。
作者有話要說： 顏顏：今天這個小費，我給定了！
求大家多多留言！！多留言會更新變長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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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人魚替身（13）
顏顏總能夠最大限度地調動每一個式神buff的作用。
就比如惠比壽這個buff，顏顏在任務初期就選擇兌換他，並不只是為了銀行卡裡的那一大串零，更因為福神本身就帶有驅邪避凶、祈福吉祥的強大願力。
在這種力量的加持之下，顏顏也會對自己周圍的危險性擁有極其敏銳的洞察能力。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顏顏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麼明顯與緊迫的危險氣息。
小陰陽師臉上的表情不變，繼續和周助理有一搭沒一搭地開玩笑，實際上早就默默抬眼，迅速掃視著周圍的所有人。
就算周助理再怎麼擅長察言觀色，也完全想像不到對面這只小吉祥物在干什麼。他順著顏顏剛才的話題翻了個做作卻不讓人厭煩的白眼，「一場愉快的交談？你確定不是單方面愉快嗎？」
至於是哪一方的單方面？
——這更是一個完全不需要問出口的問題。周助理也算是在名利場上廝混了不少年了，但也從沒見過像小吉祥物這樣上能懟人下能收場，完事兒還能全身而退沒有遇到一點危險的奇才。
這種人也幸好是生活在現代，如果出生在戰時，一定又是個能夠笑盈盈滅國的狠角色。
「怎麼把我說得像是個喜歡欺負人的混蛋一樣，」顏顏的眼睛飛快地劃過餐廳內的每一個人，黑瞳中甚至隱約露出幾絲顏顏眼睛原本的銳利色彩，臉上卻依然掛著輕松調侃的笑容，「我剛才還特意為陸銳翰打包了一整盒他最愛吃的魚鱗呢。」
「說不定他現在正和趙蔓一起點著蠟燭，燭光晚餐烤魚鱗呢。我成全了他們的愛情和浪漫呢，多麼善良一人。」
「……行，我是說不過你，」周助理聳了聳肩，「我還是老老實實買單去吧。」
隨著周助理的這句話，顏顏也跟著站了起來。
有剛才陸銳翰的那一番精彩表演下飯，顏顏的這餐吃得心情愉悅。——當然，她應該也是在場幾人中唯一一個真的用心吃飯的人了。
惠比壽buff帶來的緊迫感依然縈繞在顏顏的心尖，小陰陽師卻並沒有因此感到焦慮。她就像是一只拍打著尾巴等待獵物的大狐狸一樣，心懷期待地等待著『危險』自投羅網。
然後危險果然來了。
周助理結賬的時候，顏顏遠遠地站在他身後玩手機，側身對著餐廳門口。周圍凌亂地站著幾個陌生顧客。
而就在這時，一個像是喝醉酒的壯漢跌跌撞撞地推門走了進來。他的腳步虛浮，直直地就向顏顏的方向撞去。以他的魁梧體格撞上去，身材纖細的顏顏不骨折也要擦傷。
守在門口的服務生沒能及時攔下壯漢，正一臉焦急地追著對方，「先生，先生您當心一些！」
在壯漢即將撞到顏顏的時候，突然有個站在附近的陌生男子站到了顏顏身前，將看起來如鈴蘭花一般柔弱的顏顏護在身後。
男人帶著金絲邊眼鏡，一副斯斯文文的學究模樣，與顏顏擦身而過的時候，還語氣柔和地安慰了顏顏一句：「別怕。」
多麼俗套但是經典的英雄救美戲碼。
可惜用錯了目標。
顏顏和她腦海中的系統幾乎同時嗤笑一聲。
在男人和趕來的保安出手之前，顏顏就突然抬手抓住了壯漢的領子，扼住對方命運後頸之後，她又抬腿一個膝撞，接著干淨利落地背肩摔將人扔了出去。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輕松到不可思議。
原本嘈雜的環境霎時鴉雀無聲。
還沒緩過神來的保安看了看被扔在地上的壯漢，又看了看身材纖細、窄腰細腿的顏顏，一瞬間以為自己在做夢。
英雄救美？美人只配強者擁有？
不存在的。美人自己就是強者。
要知道，覺的特性可不只有讀心，更有力大無窮。而顏顏打架的技術受教於茨木童子這類高輸出強攻擊的式神，普通人類根本不可能是她對手。
在驚訝之余，匆匆趕來的保安和經理都松了一口氣，萬一顏顏在他們店裡受了傷，那肯定會有不知道多少麻煩。
接著便是一陣餐廳方面的道歉和賠償，還有心有余悸的周助理拍著心口後怕的安慰。
以及——金絲邊眼鏡男的搭訕。
「看不出來，小姐你的身手這麼好，」男人長了副好相貌，身姿筆挺，與身為主角的陸銳翰相比也毫不遜色，尤其是有雙多情勾魂的桃花眼，「幸好你沒事。」
他說話時的語氣與表情都非常真誠，像是真的在為剛才的事情而感到後怕擔憂。說話間，他還遞了自己的名片給顏顏。
「祁霄。」顏顏瞥了一眼名片，把這個名字放在舌尖繞了兩下，笑盈盈地抬眼看向對方，「真是個好名字。」
顏顏長得本就好看，屬於那種艷殺四方、恃臉逞凶的角色。又有輝夜姬buff提供的c位光環加持，更是一笑生輝。就連這句過於俗氣毫不走心的客套話，她說出來都像是橘子氣泡水中沉浮的冰塊一樣清爽好聽。
像是被顏顏的誇贊取悅，祁霄也跟著她一起笑了笑。
俊男美女相視而笑的畫面實在浪漫，像是偶像劇裡男女主初次相遇的唯美畫面。
然而——看似歲月靜好，實則AK互掃。
在這幅唯美浪漫的畫面之下，顏顏看到名片的瞬間，就認定面前這個人一定有問題，也絕對就是那個觸發惠比壽buff讓她有不祥預感的危險人物。
至於原因嘛——
「這個名字一看就是重要角色。」顏顏語氣篤定地對系統說，「不是主角就是大boss。」
顏顏在剛知曉自己會穿梭在各種不同書籍世界做任務之後，就去找自家青行燈這類很會講故事的式神們討教過許多經驗。
然後小陰陽師就在青行燈等式神們的教導之下，飛快地得出了一個有點傻，但絕大多數時候都非常有用的經驗——
越是重要的角色，往往名字越繞口越難認。像是那種桓啊、彧啊之類讓人認不出來的冷門生僻字更是扎堆向主角兒身上砸。
畢竟小說嘛，主角肯定要取個讓人印像深刻的名字，和那些甲一甲二之流區分開來；再者萬一取了個常用名，恰好和讀者相撞，那場面就尷尬了。
比如冰晶蝶凌·Q·紫夢雪雅殤，這種能夠靠寫名字來混字數的名字一看就是瑪麗蘇。再比如陸仁、龔駒荏之流，這種名字一聽就透露著不怎麼走心的炮灰味道。
原主的記憶裡沒有任何關於這個人的信息，系統也反應得很快，立刻回應：「我去檢查一下原書劇情。」
穿越事務所並不會把這個世界裡發生的所有事都告知執行者，只會交給執行者委托人的原有記憶和故事大綱。所以當遇到這種計劃外狀況的時候，系統只能重新檢查一遍原書劇情。
「那麼麻煩干什麼，順手就能確定了。」顏顏不以為然地拒絕了系統的提議，說話的同時把覺buff打開，向祁霄身上干淨利落地一扔。
覺的這個buff千好萬好，掛上去堪稱行走的吐真劑，總能帶給人們意外的劇透之喜。但卻有一個弊端讓人扼腕嘆息。
那就是【主角無效論】，吐真效果無法施加在原劇情中重要角色身上。
這本來是一件非常讓人可惜的事情。
……但顏顏總能想到開發者和系統都想不到的神奇操作。她此時恰恰利用的就是這種【主角無效論】的弊端，來測試和推測陌生人的身份，確定對方是否是這個世界中的重要角色。
這種感覺就像是高三學生在做閱讀理解題一樣，出題人和標准答案總能分析出連文章作者都沒想過的深沉含義，還能洋洋灑灑地寫上好幾百字。
當然也像是老師打算教學霸做題，題目剛寫完，正打算畫輔助線呢，學霸開口說：「不用了老師，我已經想出了1、2、3種解題思路了，您想聽哪一種呢？」
顏顏就是那個學霸，而系統和穿越事務所就是那對臉懵逼傻眼的原作者以及老師。
果然，覺的buff並沒有在祁霄身上生效。殺傷力極大的buff閃爍了兩下之後就迅速熄滅，最終彈出了一則【目標錯誤】的信息。
這就是他是重要角色的石錘。面前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什麼普通路人。
顏顏一揚眉，興致勃勃地看向祁霄。
——事情變得更有意思了。
祁霄還不知道自己會以這麼清新脫俗的方式掉馬，他用非常細致的目光一點點地撫過顏顏。
他現在非常滿意。此時站在他面前的顏顏，簡直完美契合了他心目中關於『人魚』這種生物的一切想像。
姣好的容顏、如同月光下鈴蘭花般柔和的雙眼、塞壬的歌聲一樣動聽悅耳的聲音……
極端完美的獵物。讓他有種想要當場開始解剖對方的強烈衝動。他很想知道對方的血液是什麼樣子，會不會像曾經陸銳翰偷渡而來的那根頭發一樣值得分析；對方的鱗片是不是會像神話所說的那樣泛著星光。
內心充斥著各類古怪念頭的祁霄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傳說中的塞壬不僅擁有動人驚艷的歌喉，還會吃人。
顏顏卡著『覺』的bug確定了祁霄的大致身份，而系統則負責深入調查對方的具體資料。
不過顏顏並不著急催促系統的工作速度。
畢竟游戲嘛，只有參與的玩家多了，才會有趣。
事先掌握全局可不是完美的游戲體驗。
而且她也多少已經有了關於對方身份的猜測方向。多半是那家『醫院』的人。
說不定還會是原主前世那場手術的主刀醫生呢。
被妖怪們養大的小陰陽師，上能去高天原摘星星，下能在地獄掐朵彼岸花當盆栽，如果她來和霸道總裁戀愛腦的主角們battle，還不接受對方最擅長的眼淚攻勢與感情那簡直就是第四天災、降維打擊，最終只能將battle變成掰頭。
在祁霄搭訕顏顏的時候，陸銳翰也已經回到了家。
陸銳翰在下車前就把那盒打包的魚鱗扔進了垃圾桶，但那些魚鱗就像是一根根尖刺一樣扎在陸銳翰的心上。
他總是忍不住想起來趙蔓身上浮現出相似魚鱗的模樣，以及顏顏之前做的那盤麻辣魚鱗。
陸銳翰深吸一口氣，忍住自己心裡的惡寒打開房門。
趙蔓正窩在沙發上玩手機。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看向陸銳翰，「你回來了。怎麼樣？」
「……」陸銳翰搖了搖頭，「她不肯答應。」
聽到這個回答，趙蔓心中的慶幸大於失望。她雖然提醒了陸銳翰顏顏中獎一事，但卻也真擔心顏顏會趁著這個機會挾恩圖報。
不過她臉上不顯，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居然會這樣……」
「如果我能夠像顏小姐那樣聰明能干就好了，可惜……我只是一條人魚，在陸地上根本比不上人類……也做不到她那麼好。」
之前陸銳翰就是擔心趙蔓會多心亂想，所以才沒將顏顏也是人魚的消息告訴她。
現在他聽到白月光這句感嘆，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壓下去心中那句『她也是人魚。』的反駁。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用廣告腔打開這一章的話：
陸銳翰：我對顏顏說，我長大了想要她的魚鱗去化驗。
——顏顏高興極了，請我吃我最愛的全魚宴！
=
反派遇到顏顏前：我想好了，我會設計英雄救美接近她，然後再balabalabala……
反派遇到顏顏後：？？我救了個寂寞？？
顏顏：？救我？你還是自救和自首比較有用。
在想什麼時候讓式神們出場一下……先讓我點兵點將看看選到哪個崽。
我又換了可可愛愛的專欄頭像！收藏作者專欄讓我成為你收藏夾裡最愛換頭像的人吧！接檔文的封面也做好啦，大家可以戳進去看一看順便收藏一下呀~
=
分享一段上一章的評論——
書荒醬：當初我問我同學怎麼樣能快速掙到錢，我同學打開了政治書
燭台切光忠：我基友跟我說最快就是去搶銀行，本金就是買把菜刀和一個毛線帽。成功了有錢，失敗了包吃包住。
書荒醬：哈哈哈哈哈哈，人間真實
Dirty夢魔：其實還可以去乞討，無成本高利潤很快就可以賺到一大筆錢（笑）
…………我覺得咱和顏顏還是都去買彩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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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人魚替身（14）
趙蔓並沒有注意到陸銳翰的反應，仍在沉迷在自怨自艾的惆悵情緒之中。
「如果我能夠像顏小姐那樣聰明能干……那你現在肯定會輕松很多吧。」
趙蔓早就記恨顏顏這個贗品最近的大出風頭，怎麼可能好心贊美她。
此時的惺惺作態也不過只是為了吸引陸銳翰的注意，順帶再賣波柔弱堅強白月光的嬌弱易碎人設，讓陸銳翰又愛又憐地將自己捧在手心裡嬌寵。
那句「可惜我只是條人魚」的理由，陸銳翰此前聽過無數次。每每聽到他都會特別心疼，既憐惜趙蔓在陸地生活時的苦難，也感動對方願意為了自己、為了兩人的愛情而留在人類世界。
可是現在……陸銳翰突然感到一陣迷茫。
趙蔓口口聲聲羨慕的顏顏……也是一條人魚。顏顏從小享受到的教育和資甚至遠不如曾經的趙蔓……
可為什麼趙蔓現在與顏顏相比——
陸銳翰甩了甩頭發，努力壓住自己內心的茫然和煩躁，放軟聲音對趙蔓說：「已經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吧。」
『阿蔓畢竟身體不好，我不能用看待顏顏的眼光來看待她……』陸銳翰在心中不斷地勸說自己，為趙蔓找借口，也為自己找理由。
陸銳翰自認為自己的這番想法體貼深情，但在趙蔓卻因為他的冷淡反應而很不滿。
與陸銳翰獨立後的狼狽不同，趙蔓最近過得非常舒服。
雖然兩人最近資金困難，但醫院看在之前的面子上，依然正常供藥。
趙蔓的病情在藥物的作用下得到了良好控制。她最近又見不到顏顏和陸母這兩個讓她情緒波動最大的刺激原，病自然便是一日好過一日。
陸銳翰這個曾經的天之驕子富二代為她拋棄一切，這件事更是極大地滿足了趙蔓的虛榮心。
唯一讓趙蔓感到不滿的……就是她沒辦法再像原來大手大腳花錢。沒有錢，她連外出社交的願望都淡了下來，不願意拎著過氣老款的包包和自己的那群塑料花朋友見面。
趙蔓很清楚，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抓住陸銳翰比什麼都更重要。
所以雖然不滿對方的反應，但她還是欲泣未泣地點了點頭，柔弱而堅強地站起來走回房間。
剛才和顏顏在餐廳裡的那番掰頭，讓陸銳翰始終都有種勢不如人，矮人一頭的憋悶感。看到趙蔓的溫順反應，他下意識地松了口氣。
現在他也只有在依賴自己的趙蔓面前，才能找回曾經驕傲不可一世的感覺。
在趙蔓委委屈屈地回房間之後，陸銳翰也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過了很久之後，陸銳翰才終於下定決心，掏出手機聯系了自己在富二代圈子裡認識的幾個朋友，克服自己的驕傲，打算開口向他們借錢。
龍潛於淵。陸銳翰相信自己現在也不過是暫時蟄伏而已！哪個成功人士年輕的時候沒經歷過一段灰暗的貧窮歲月！
透過百目鬼buff，陸銳翰的一舉一動都被顏顏捕獲於眼中。
因為餐廳需要報警處理醉漢一事，所以他們幾個當事人現在還逗留在餐廳中。
看到陸銳翰自認為低姿態地去求人借錢，小陰陽師只覺得一陣好笑。在商場上做生意，當然是利字當先。而陸銳翰……他實在讓人看不出身上具有任何可以帶來利益的潛力。
他這種人想要其他人的投資？還不如去參加傳銷更痛快。
陸銳翰今晚的痛苦掙扎，在顏顏看來就像是喜劇電影的投影，逗得小姑娘笑得眉眼彎彎，眸中含煙。
看到顏顏的笑容，誤以為對方是在示好的祁霄更是得意了起來。他繼續殷勤地非奉承顏顏，「顏小姐不如留個聯系方式？我與顏小姐有這麼多共同話題，想必一定能夠成為很好的朋友。我從現在起就已經開始期待和顏小姐的下次見面了。」
祁霄說話時的聲音被刻意壓得很低，沙啞低沉的男聲聽起來真的有種深情繾綣的蘇感。
但顏顏只是歪頭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對方。
期待下次再見？
有緣黃泉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
顏顏覺得他們下次直接地府見吧。到時候如果剛好碰上她心情好的話，說不定還會看在兩人是熟人的份兒上，讓孟婆為他打個折，搞個孟婆湯買一送一的優惠活動。
看到顏顏的這個反應，周助理也非常義氣地掏出手機為顏顏解圍：「那你可以加我的聯系方式，我覺得我和先生也一見如故呢。」
哼！沒有人能夠在他面前挖走陸氏的小吉祥物！沒有人！
顏顏這種極有距離感的防備讓祁霄有些失望，但他還是始終保持著自己優雅的笑容，在醉漢一事結束後還非常紳士地目送顏顏離去。
直到顏顏和周助理兩人消失在視野範圍的瞬間，祁霄的臉色才猛地陰沉了下來。
祁霄摘下自己的眼鏡，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不著急。一條沒見過世面的小人魚而已……她當初能愛陸銳翰愛得死去活來，現在當然也能被我哄上手。」
語氣輕蔑的聲音回檔在停車場，在塵埃中打了個滾，攜著不懷好意的危險。
系統和穿越事務所很快就查出了祁霄的真實身份。
正如顏顏所猜測的那樣，祁霄是『醫院』的一員。原劇情中原主和白月光的換尾手術就是由他主刀完成的。
書中對於祁霄僅僅只是一帶而過，字眼描寫得好像真是個治病救人的好醫生似的。
但只要細想下來就能知道，這個邏輯根本經不起推敲。能夠做出換魚尾這種手術的人……簡直和之前那個用自己王妃的血來做毛血旺的王爺一樣不靠譜。
在原劇情裡，陸銳翰和趙蔓半哄騙半逼迫著讓原主進了手術室，『醫院』一方什麼都不用做就白賺了原主這個實驗品，祁霄也當然不會出現在原主面前。
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
醫院本就對顏顏這條人魚充滿了研究欲，等到出現那根食發鬼的頭發之後，更是被引得興趣爆棚，恨不得把顏顏切成生魚片研究。
可是陸銳翰卻總是掉鏈子，連個小姑娘都哄不過來，反而讓他本人的遭遇越來越糟，連藥錢都快掏不出來了。等得不耐煩的研究人員索性直接拋開了陸銳翰，開始親自接觸顏顏。
他們做了非常詳細『可靠』的計劃，派出實驗團隊中皮相最好的祁霄去引誘顏顏，打算打一副感情牌。
在初戰『英雄救美』劇情失利之後，祁霄也並沒有死心。
他用自己的人脈打探了顏顏的行蹤之後，很快就真的做到了之前和顏顏說過的『下次再見』。
陸氏的季度企劃進行得非常順利，算是為陸氏以後的發展又提供了更上一層樓的助力。在一次海邊拍攝結束後，他們還特地在海邊別墅裡大肆慶祝了一番。
顏顏作為這批新人中最受器重的那個，當然也應該參加這次慶祝。
不過她對於這種人太多的場合不太感興趣，走個過場後就跑到海邊去了。
祁霄等人就是這時候盯上了顏顏。
「她來了，」看著顏顏的背影，和祁霄同行的同事緊張地戳了下他，「這次的計劃確定沒有問題吧？」
「放心好了，一個小姑娘而已，很容易就能上當的，」祁霄不以為然地說，「從她之前對陸銳翰的態度上就能看出來，是重感情還天真的性格。這種女孩最好騙了。」
之前他們實驗室又不是沒經手過這種小姑娘。
同事不相信地皺了皺眉，「上次你也是這麼說的……結果呢？」
祁霄聳了下肩，不耐煩地回答：「誰能想得到那條小人魚那麼能打？」他自己都沒把握能夠瞬間撂倒那個一米九多的壯漢，結果那人在顏顏面前卻和紙人一樣。難道人魚還有力大無窮的特性嗎？——人魚沒有，覺有。
說話間，他和同事也走到了顏顏的身邊。
「顏小姐，」祁霄像是變臉一樣瞬間收斂了自己的高傲神情，笑著和顏顏打招呼，「好巧啊，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祁霄今天不像上次那樣西裝革履，看起來距離感拉近了不少，「看來我和顏小姐還真的很有緣。」
說話時，祁霄用隱晦而又陰暗的眼神仔細撫過顏顏的全身。
越看，他就對這條人魚越滿意。
坐在沙灘上的漂亮女孩像是伏於岩上的海妖，又像是映在海上的皎月，一舉一動都有著驚心動魄的美。
要顏顏來說，這個世界的大眾對海洋生物的了解和認知實在是太匱乏了。
海中生成的妖怪可不止美麗誘人的塞壬。
還有什麼夜叉啊、地震鯰啊……
他們唱歌也都和塞壬一樣，可好聽了，每一曲都是送給聽眾的成名經典曲目，曲名《沒有明天》。
給人的代入感和體驗感也非常強，聽眾們只要一聽，那就是真的『沒有明天』了。
聽到祁霄殷勤的客套話，顏顏施舍般地將目光移到他身上掃了一眼，和初見時同樣地冷淡。
這種冷漠讓祁霄多少有些尷尬。好在這次他們是組團打野，很快同事就配合默契地遞過來了台階，「不過我們還是不要一直留在這個地方敘舊吧，聽說這個地方經常鬧鬼呢。」
「鬧鬼？」出乎兩人意料的是，原本對他們愛答不理的顏顏，在聽到這個關鍵詞之後，卻突然有了興趣，轉頭看向他們追問，「在哪裡？」
「在……就在附近……」同事被顏顏這張美艷清冷的臉晃得心裡一慌，結結巴巴地回答，「不過我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的。」
「要是真的有鬼，我怎麼會從來沒見過呢！」
早已排練好的這句台詞卻引起了顏顏的一陣輕笑。
「沒見過的就等於不存在嗎？」顏顏語氣微涼地重復了一遍對方的話，「那難道……你見過自己的腦子嗎？」
「……」只是想來和祁霄打配合的同時一呆，被顏顏的這個反問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覺得自己總算明白了，為什麼他們之前每次催促陸二少去采集顏顏dna，陸二少就會露出痛苦掙扎的糾結表情。
這條人魚小姐……怕是鯊魚後裔吧。一口一個小朋友。
祁霄輕咳一聲，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不討論那些傳言了。顏小姐，這麼美的海和月色，不如我們一起在海邊走走？」
顏顏挑了挑眉，頗為期待地欣然同意：「好啊。」
這一晚的月色真的很美。沉月入海，整個人的靈魂都沉醉了下來。
但越是美的夜晚，越容易出事。
顏顏和祁霄一前一後走到僻靜大礁石附近的時候，附近突然傳來一陣令人不寒而栗的女人嗚咽聲。
順著抽泣聲望去，一個臉色慘白身穿帶血白衣的女鬼正趴在兩人面前。她身上布滿了血和灰塵，眼下更是流著條條血淚，手指挖在沙上留下一片猙獰痕跡。
顏顏看著她，眉頭慢慢舒展開來。
這位『女鬼』小姐，是祁霄特意雇來嚇唬顏顏的演員。是他英雄救美計劃2.0版本的npc。
演員剛接到這個活的時候，也覺得難以理解。大晚上摸黑嚇唬個小姑娘，這是談戀愛啊還是談仇殺啊？
但她還是答應了祁霄的要求。他們這行拿錢辦事，哪有什麼挑工作的講究。前幾天她還聽說有個同行大哥攬了個裝醉漢的活，結果被目標一下撂倒在地，現在已經自尊心受創考慮轉行了。
月色沉沉，女人的嗚咽聲如同粘稠液體一樣自腳踝而起蜿蜒而上，直至在心髒處越纏越緊。血腥氣帶著不詳的味道飄散在空中。
就算策劃人祁霄在看到演員出場之後，也不由得因為這恐怖的氣氛而心跳都加快了幾分。
在哭泣聲與恐怖氣氛蔓延的時候，顏顏的眼睛卻猛地亮了起來。小陰陽師像是被什麼感興趣的玩具突然點燃了，專注地盯著對面的女鬼。
祁霄站在顏顏身後，所以看不到顏顏近乎狂熱的眼神。
『是被嚇呆了，反應不過來吧。』想到這裡，祁霄得意地笑了笑，他就知道，用這種恐怖驚悚素材來哄小姑娘，絕對百試百靈。
這麼想著，祁霄向前走了幾步，輕聲安慰顏顏，「別怕。有我呢。我會保護你的。」他的聲音低沉溫柔，聽起來倒真的有些繾綣迷人的味道。
祁霄一邊說話，一邊抬手去攬顏顏的肩膀。
而就在他的手臂伸到半空的時候，突然聽到顏顏開口：「姐姐，你的打扮有問題。」
祁霄的動作和女鬼的哭聲同時僵住，「啊？」
「沒有長這個樣子的女鬼。」經驗豐富的小陰陽師語氣篤定地傳授知識，「你的bug太大太多了。」
在其他兩人陷入詭異呆滯的時候，顏顏非常熱情地繼續說：「你扮演的是哪個女鬼啊？我告訴你怎樣才能演得更寫實更准確！」
扮鬼嚇人也要有點基本法啊？稍微敬業點多考證些啊！
你看這不就在行家面前丟人了嗎？不然我去找幾個專業人士來輔導速成一下？是百目鬼還是清姬，是醜時之女還是絡新婦？各款女鬼，我都有。
講道理，不是我地圖炮，論裝鬼嚇人，在座諸位都是弟弟。
作者有話要說： =
反派寫的顏顏攻略計劃：
1、英雄救美接近對方，留下完美而極具安全感的第一印像。（x）結果：失敗。她把我雇來的醉漢一下撂倒了。
2、英雄救美2.0采取大部分女孩子會害怕的恐怖女鬼來驚嚇對方。（x）結果：失敗。
她和那個經常在恐怖片裡裝炮灰女鬼的演員開起了討論會。
顏顏：我覺得你既然能想出來裝鬼嚇我這種方法，那你這個人大概多少沾點腦癱
昨天洗澡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一個段子——
顏顏作為執行者，自然有向系統或事務所提要求的資格。
於是某天，「你們不覺得應該給茨木童子的buff再添一點功能啊？」
「比如呢？」
「羅生門之鬼啊，多麼有名。我覺得你們也可以搞一個，看起來是個美人，其實掏出來比誰都大。」
「…………我們是全年齡向系統！！」
而且什麼大啊？拳頭大！力氣大！不會有別的了！！
宿主你冷靜一點！！紅鎖警告！
===突然想起來我好朋友買彩票時發生的一件事兒，特別經典。
具體號碼我忘記了，但是他買的那張彩票就是：每個數字都比公布出來的中獎號碼多或者少一位數字。比如公布的是abcd，他的彩票就是a+1，b-1，c+1，d+1這種……明明有著頭等獎的心，卻連末等獎都領不到。
一夜暴富的夢碎得很快也很響。
在想這個慘案要不要安排給去買彩票的陸銳翰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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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人魚替身（15）
顏顏的這番話說得絕對真誠。她是發自內心地想向這個世界的人類科普科普『什麼才是女鬼的正確打開方式』。
被妖怪們聯手養大的小陰陽師，百鬼夜行對她來說也不過只是家人晚上散步消食，又怎麼可能會害怕這種裝神弄鬼的小手段？
而且面前這個假鬼的bug實在是太多了。臉不夠白，血不夠多，聲音不夠凄慘……
然而在場的另外兩人卻不是這麼想的。
趴在地上的演員呆呆地抬起頭，表情空白地看著顏顏，兩條血漿畫出的血淚在她臉上扭曲成了一個大寫的問號，她茫然地「啊？」了一聲。
……她是裝鬼的時候真撞鬼了吧？不然怎麼這個小姑娘一點不害怕，反而這麼熱情？
被顏顏的反應震撼到的並不只有雇來的演員，還有正打算安慰顏顏的祁霄。
男人的手臂尷尬地懸在半空，目瞪口呆地聽著顏顏說出的那些《關於女鬼的N大冷知識》。
內容詳細，講述生動，從二口女的兩張嘴巴，再到百目鬼收集而來的眼珠，每句話都像是繩索一樣，默而無聲地纏繞住了祁霄的脖子，然後悄然收緊——
讓男人在這深夜海邊猛地打了個哆嗦。他從來不相信鬼神之說，也一向不會為了自己做的事情感到心虛——但顏顏這番描述所帶來的感染力實在是太強了。
「顏小姐也喜歡看驚悚題材的作品嗎？」雖然被顏顏的這番科普講解搞得心裡發慌，但祁霄還是硬著頭皮附和顏顏，「這真是太巧了。我對恐怖片和鬼片也非常感興趣，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去看最近上映的那個恐怖片——」
歷來渣男養魚套路小姑娘的方法就這麼幾種，什麼英雄救美展現男子氣概，什麼恐怖片營造氣氛來牽小手，還有什麼玫瑰、煙花、游輪……熟練的一條龍服務下來，成則騙到手，不成就換目標，簡直像是一條成熟的產業鏈。
祁霄很顯然也是擅長養魚的老水手，雖然計劃再次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變化，但他反應很快，直接開口就要預約和顏顏的下次見面。
恐怖片影院也是最適合約會的地方之一，祁霄對自己仍然非常有自信。
可惜他的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顏顏打斷了。
艷絕四方的小姑娘轉頭用一種『就這？』的微妙眼神瞥向祁霄，非常果斷地拒絕：「我從不看恐怖片和鬼片。」
顏顏的眼睛很美，如同深海摻上半盞月光，在海月映照之下，甚至顯露出來些小陰陽師本身的銳利瞳色。只是雙眼波光粼粼下的不是含情脈脈，而是暗流洶湧，更是瑰麗的刀鋒與火焰。
而顏顏覺得這人的腦回路好像有點問題。
她為什麼要看人工鬼片？她家裡明明就有24k保真保質保量的真鬼，而且還有青行燈這種分分鐘能夠把怪談鬼故事講出畫面感的式神。
要說讓他們這些妖鬼一起出道演個恐怖片，顏顏覺得那還差不多。
插不上話的祁霄，只能站在原地一臉尷尬地聽著顏顏激動而認真的演講。
——這哪裡是什麼裝鬼嚇人英雄救美？分明是大型科普講堂現場。
在祁霄的計劃中，他會在今晚趁著顏顏被女鬼嚇到的脆弱瞬間，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然後在海邊度過一段深情安慰的浪漫獨處時間。
有了這第一步，剩下的步驟就變得輕松了。
但怎麼說呢，祁霄和顏顏今晚相處的時間的確是挺長的。只是祁霄在顏顏的精彩演講攻勢下，一度嚇得想直接跑路。
直到回到車上的時候，祁霄仍然是一副渾渾噩噩的模樣。腦海中充斥著什麼醜時之女的習性、骨女的慘狀……這些讓他毛骨悚然的話題。
祁霄的同事湊過來，不懷好意地挑了挑眉，「怎麼樣？你得手了嗎？」
「說真的，那條小人魚長得可真好看……嘖，」同事酸溜溜地看著祁霄，「我都開始羨慕你了。就算是做戲騙人，有這麼個目標，你也真是有福了。」
……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jpg
「她看到那個女鬼之後是不是嚇壞了？」同事繼續八卦。
祁霄的嘴角抽動兩下，干巴巴地回答：「沒有。她和女鬼聊得……很開心。」
……開心極了。
同事還沒有說什麼呢，一向自負的祁霄就先開口為自己分辯：「這次只是個意外。我怎麼會知道她不僅能打，還對鬼怪恐怖傳說這麼感興趣，下次我會再換一種方式——」
同事嗤笑一聲，毫不客氣地開口揭穿，「你上次就是這麼說的。」
「不過也沒關系，起碼這次是有收獲的，」面對同事的嘲諷，祁霄故作鎮定地回答，「我收集到了一根新頭發。」
說著，祁霄小心翼翼地將頭發放在特制的袋子中，「之前那根頭發雖然有很大的研究價值，但畢竟樣本過少……我現在又收集來了一根，肯定會大大推動研究進程。」
顏顏剛才故技重施，在發表科普演講的同時，又在祁霄的身上掛了一個百目鬼buff。
「宿主？」在看到祁霄的動作後，很少干涉顏顏工作的系統也忍不住好奇，「這次您還是把食發鬼的頭發掉包給他了嗎？」
「不，這次是從白藏主和玉藻前這幾個大狐狸身上收集來的。」
「之前我看有人類會把寵物身上掉的毛收集起來做毛氈手工，所以之前rua了幾把毛打算做手工，一直都放在背包裡忘記拿出來了。」
說到這裡，顏顏點點頭對自己的工作表示極大認可，「看我多敬業，他們要魚鱗我就給魚鱗；他們要頭發我就給頭發。事務所裡像我這麼好說話的執行者真的不多了。」
系統：「……草。」（指一種植物。）（也指一種式神。）
什麼好說話啊，分明是好惹事。
之前食發鬼的頭發還沒分析出來呢，現在又來了個白藏主的毛。
也就只能說……不知道這個實驗室的人們會不會研究這根頭發研究到自己沒頭發。
剛剛還聲稱自己喜歡看恐怖片的祁霄，絕對想像不到自己現在真是被鬼纏繞的一員。
顏顏看著打算返回實驗室的兩人，突然對系統說：「我今天過得很開心，所以決定給他安排個醜時之女唱晚安曲當做回報。」
她可一向是知恩圖報的好孩子哦。
醜時之女是因女子的嫉妒心而生成的妖怪，最喜歡在深夜裡拿著錘子和釘子去錘人。萬一遇到人類就是：「小錘錘捶你胸口哦，捶捶錘，錘死了！」的大型『撒嬌』現場。
算是比較凶殘的妖怪。
於是這晚，祁霄伴隨著醜時之女凄厲刺耳的哭笑聲作催眠曲，睡得非常安、詳。
後來不信邪的祁霄也曾多次約顏顏出來見面，但都被小陰陽師用『工作忙，沒時間』拒絕了。
其實這句話不只是借口，也是現實。
現實生活的工作哪有玫瑰色想像中的那麼浪漫和清閑。
要是哪家公司老板真的像陸銳翰那樣，不管理公司每天只記得談戀愛，那不出半年就要集體下崗再就業。
管你是總裁還是保安，大家一起人才市場再見。
陸氏季度企劃已經進入收尾階段，為了打好這最後一戰，陸氏上下好不容易輕松下來的氣氛又緊繃了起來。
就連中午一起吃飯的時候，都會邊吃邊談工作。
顏顏倒無所謂，反正做陰陽師這一行的，別的沒有，渾身都是肝，經常從事一些學以致禿的工作。
陸氏之前的企劃中已經出現過了鮮花、海洋、陽光——這些能夠第一時間調動人們美好幻想的元素。
為了創新，這一次的重點元素換成了樂器。
「那天開會的時候說，最好在新一次的概念照裡就把樂器這個主題概念先透露出去，吸引一波話題。」午餐時，顏顏的同事隨口說，「不過我實在是想不到應該讓什麼樂器出現了。」
「不要像什麼鋼琴啊小提琴啊這些太常見的樂器，要推陳出新，最好是那種一放出來大家都會炸的樂器。」
這話聽起來和『色彩斑斕的黑』一樣，都屬於那種甲方聽了會點頭，乙方聽了會淚流的要求。
一放出來都會炸？那就不是樂器了，是□□。
不過顏顏倒是提供了一個思路，「那就用嗩吶吧。」
小陰陽師面不改色地接受了其他人震撼的注視，「怎麼，難道不夠炸嗎？」
樂器流氓的稱號可不是白來的，一吹就給人一種前途無亮大悲大喜的感覺。
顏顏早就好奇過這件事，她家裡也有音修彈琴的式神，既然琴箏笛蕭都這麼常見，為什麼就沒有哪個音修去學嗩吶呢？
打完架還能接個外快，直接吹著嗩吶送對手上路。
「……討論期間禁止講相聲。」在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同事一捂臉，忍著笑咆哮，「誰能把小顏拎出去！」
「呵。」偶然路過的周助理瞥過來個同情的眼神。誰能把小吉祥物拎出去啊？一米九的壯漢都能被她扼住命運的後頸拎起來——
他們這些996的社畜？搞不好能像是紙片人一樣被一戳就倒。
雖然顏顏被迫禁言，但這場討論會的畫風已經被她徹底帶歪了。
既然嗩吶都被提名了，那二胡為什麼不能擁有姓名？還有鑼也想c位出道！
好好的一頓午餐，硬是吃出了百鳥朝鳳的感覺。
鳳凰沒有被他們朝來，陸銳翰和趙蔓卻來了。
一行人吃飯的地點選在陸氏附近，陸銳翰和趙蔓會出現在這個他們經常聚餐的地方，肯定是特地而來。
果然——兩人剛打過招呼沒多久，陸銳翰就帶著得意高傲的笑容遞給了顏顏兩張名片，「顏小姐，好久不見啊。」
名片印得非常精美，還寫著『銳蔓公司ceo』和『銳蔓公司首席設計師』的響亮頭銜。
聞聲而來的周助理笑笑，「看樣子您的創業進行得很順利。」
公司名氣都還沒起來，就急著來挑釁了。
陸銳翰挑起輕蔑一笑，故意盯著顏顏說：「是啊。不知道當初那些拒絕投資的人們看到現在的發展，會有多後悔。」
「哦，你可真厲害，」顏顏懶洋洋地回答，「看樣子中華上下五千年這書寫早了，少了你們倆這一頁。」
「快點聯系出版方，把你們倆的故事載入史冊吧。」
到時候我這個樂於助人還體貼的執行者一定會為你們打雷慶祝。
作者有話要說： 虛假的慶祝：放鞭炮放煙花
顏顏的慶祝：打雷。
比鞭炮和煙花都更響更亮，堪稱煙花plus，多有排面。
==
今天wb給我推送rz文學了嗎？
推了——
「總裁，查到夫人的養母在參加葬禮。」
「誰的？」
「夫人的」
我帶入了一下，覺得如果是這個世界的人們和顏顏遇到這件事，大概會是這樣：
百目鬼：「大人，查到目標總裁的養母在參加葬禮。」
小顏：「誰的？」
百目鬼：「他自己的。聽說您來了，他連夜站票去請了專業團隊送自己入土了。」
小顏：「？什麼鬼？我這麼一個人畜無害體貼溫柔樂於助人的執行者，他怕什麼啊？」
小顏：「讓鬼使把他帶上來！我可不能背負逼死目標的罪名！」
要是這件事讓事務所的其他人知道了，那她快穿界柯南，無一生還的帽子可就再也摘不下來了！
=音修這個我在想要不要以後給顏顏安排一個修嗩吶做武器的世界hhh
第16章 人魚替身（16）
「你——」在周圍人忍笑的時候，陸銳翰狠狠地看向顏顏，「你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啊。」顏顏一挑眉，語氣平淡，「你們兩位都這麼厲害了，聯系出版方直接載入史冊啊，中華上下五千年就缺兩位這種奇才呢。」
都這麼厲害了，不去出書，跑這來炫耀什麼？
一個CEO陸總，一個首席設計師，名片上這兩個頭銜是想打誰的臉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顏顏用手指敲了敲手中的名片，「趙小姐之前念的專業是金融相關吧？轉行這麼快，真佩服。」
其實趙蔓完全沒學過設計，她長這麼大連數位板都沒摸過幾次，只不過是心裡壓著一股氣，不想比顏顏這個贗品比下去，一定要和顏顏爭個高低。這才撒嬌吹枕邊風，在新「公司」裡占了一個設計師的位置。
聽到顏顏的這句話，趙蔓柔柔地笑了笑，「這是我的興趣愛好。能和顏小姐從事同種工作我也非常榮幸。有機會我們還可以交流經驗呢……」
她的語氣溫婉，只是一種用眼神挑釁著顏顏：贗品果然就是贗品，只能在陸氏設計部裡做個名不經傳的小職員。她現在可是首席設計師！
——的確是當之無愧的首席，畢竟整個公司也就只有她這麼一個半吊子設計師。
陸銳翰和趙蔓兩人這次特地過來，就是為了在顏顏和陸揚這兩大敵人面前炫耀一番，讓他們看看自己最近過得有多好。
他們兩人想這麼多，完全沒有專心做生意，這種人不破產誰破產呢。
趙蔓用極具優越感的眼神看著顏顏，同時得意地心想，這個贗品現在肯定被刺激得如坐針氈。
但實際上，顏顏完全沒將兩人的挑釁放在心上。銳蔓公司？什麼時候他們遞過來兩張寫著『阿茲卡班內部職員』的名片，大概顏顏才會高看他們一眼，敬他們是個人才。
不過話說回來，阿茲卡班的攝魂怪都比陸銳翰更加敬業。他們都還知道007工作制度呢，哪裡會像這兩個主角一樣，沉迷戀愛無心工作。
更何況有百目鬼在，顏顏非常清楚陸銳翰是怎麼建立這個『公司』的。
他在外拉不到贊助，在顏顏這個前女友這裡也沒套到投資，只好低頭向自己曾經的『兄弟』們借錢。
富二代的朋友當然也是一群花花公子二世祖。這些人雖然不學無術，但卻手裡有錢。陸銳翰扔下自尊後，還真的從他們手中哄了不少投資出來。
除了出賣自尊，陸銳翰還狠下心抵押自己和趙蔓現在所住的房子去貸款，這才湊夠了啟動資金。
就這種狼狽的創業經歷……顏顏實在是酸不起來。她寧願把時間浪費在數自己銀行卡那串零的位數上。
「哦，那恭喜了，」顏顏百無聊賴地重新將注意力放在沙拉上，「什麼時候上市啊？」
「敲鐘的時候記得通知我，我一定聯系合作過的媒體來發報道。」
言下之意就是……不過一個毫無名氣的公司，炫耀什麼呢？
在陸銳翰無能狂怒發火之前，周助理飛快地開口打岔，「小顏說得對，那就提前祝二位的公司發展順利了。」
這句棉花般的軟刀子將陸銳翰的怒氣堵了回去，他勉強地接住周助理的祝賀，敷衍地點點頭。
周助理摸著良心說，自己這番打岔絕對不是護短，而是為了陸二少好。不然以小吉祥物那張嘴，突突突不停歇地能夠再次把陸二少氣得掀桌。
這麼漂亮的小姑娘，陳於月色下的玉石都不如她更加奪目，勾唇笑笑就能讓人神魂顛倒，可偏偏總給人一種會隨時掄大錘痛擊敵人的感覺。
——閉口清冷月光，張口德雲分社。
陸銳翰和趙蔓走得非常不甘心。沒能從顏顏這裡找到優越感，這讓兩人非常挫敗。
看著兩人咬牙的憤怒模樣，就能猜得到他們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死心。
顏顏真的無法理解，為什麼陸銳翰和祁霄這些人總是理所當然地覺得女孩兒們會被他們哄騙，成為予取予求的工具。
愛情當然偉大，痴情也絕對不是惡習。
愛是強大的，但恨也是。以骨為劍的骨女、構網奪命的絡新婦、吐信惑人的清姬……
這些都是曾經擁有愛情然後被拋棄的女子。
很多時候……恨和愛同樣強大。
想到這些照顧自己多年的式神們，突然想家的顏顏便有些心不在焉。
她經歷了七八個世界了，也不知道家裡還好嗎。大天狗過了換毛季嗎，白藏主沒把沙發咬禿吧，茨木他們不會又把家拆了吧——
顏顏的這種走神落在其他人的眼裡……就變了個意味。
周圍的同事們暗中對視一眼，心裡都在默默吐槽剛離開的那兩人。好的前任是要把自己活得毫無存在感的，哪有像這兩人一樣，總是喜歡突然跳出來？這不是給人添堵嗎？
在沉默了片刻之後，為了改變這種尷尬的氣氛，有同事生硬地挑起一個話題，「公司體檢馬上就要開始了，要不要約個時間一起去啊？」
像陸氏這種大公司，除了入職前必備的體檢之外，還會有半年一次的員工體檢。既屬於員工福利，也是為了安全起見。
曾經身份特殊的原主為了應付這些體檢，隱瞞自己的人魚身份，花費了不少心思。顏顏的入職體檢單也是依靠系統走了後門，直接編了個假單子應付。
不過這一次——卻不一樣了。
考慮到祁霄最近那麼熱情和堅持的尬聊，顏顏決定送給他一份大禮。
小陰陽師先是拒絕了同事的邀請，然後掏出手機，破天荒地主動給祁霄發了個信息，「公司福利體檢，你所在的醫院好像也在指定名單裡？」
祁霄回復得非常快，「是的，顏小姐什麼時候來？」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得到祁霄的激動和興奮。
實驗室本就想要得到顏顏的基因來進行研究，之前努力過多次，也才只得到了兩根頭發。
現在顏顏主動提出來去這所『醫院』體檢，這簡直就是送到嘴裡的生魚片，鮮美得令人戰栗。
「既然要送禮物，」收起手機後，顏顏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那我一定要好好准備才行。」
顏顏在這個世界裡送的上一份禮物……還是送給陸銳翰的世界冥畫。
上一次的起點那麼高，這一次送給祁霄的禮物也絕對不能掉鏈子。
這麼想著，顏顏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系統背包。
【穿越時你會帶什麼東西】——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話題。
大部分人都會選擇什麼手機、歷史書、唐詩宋詞……這類能夠為自己提供便利與金手指的工具。
不少快穿執行者們也都是這麼選擇的。
不過這些常用工具顏顏都沒有，她的系統背包裡塞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甚至到離奇的物品。
之前拿出來用過的食發鬼頭發、白藏主毛，其實都只不過是尋常物品，她的背包中有遠比這些東西更加離譜驚人的收藏。
什麼彼岸花的花瓣，帶著准備泡花茶時用的。一杯花茶贈一碗孟婆湯，品完這杯茶之後直接輪回下輩子再見；還有什麼星辰之主送的星星，拿來當手電筒和小夜燈用，照亮效果一流，還不需要充電；風神大人送的一縷風，天熱的時候用上，移動空調……
看完背包之後，顏顏已經大致決定好了自己的禮物內容。
——如果有一個生物，她有著被昔日戀人陸銳翰親口認證過的人魚身份，而體檢時有著茨木童子的指甲，食發鬼和玉藻前的毛發，和吸血姬的血液……
顏顏非常好奇這個實驗室能通過這些DNA研究出來什麼結論。
聽到顏顏的計劃，系統恍然大悟，「……我覺得我好像明白為什麼宿主之前會給他們兩根頭發了。」
「嗯？」
「這預示著他們馬上就要研究宿主的dna研究到掉光頭發成禿禿子了……」
實驗室的成員們還為了這兩根頭發而興奮激動，哪裡想得到這和怪盜基德的通知書差不多，是類似於死亡預告信般的東西。
「……你閱讀理解一直都很可以的。」
「那他們應該感到幸運才對，」面對系統的詭異沉默，顏顏斬釘截鐵地強調，「不是所有人都能夠一口氣摸到這麼多妖怪的物品的！」
哇，她這是大手筆好嗎。事務所真的應該頒給她一個感動目標十大人物的獎項。
系統：「……？」
感動目標十大人物估計夠嗆了。
但快穿界柯南的稱呼一定能夠和宿主鎖死。
周末一放假，顏顏就帶著進行籌劃的大禮去了祁霄所在的醫院。而在路上，她突然接到了福利院那邊的電話。
之前顏顏頂著惠比壽buff中獎後，除了換房子之外，還向原主長大的孤兒院捐了一筆錢。
這個電話是他們的回訪和感謝，順便還邀請顏顏去福利院看看。
「……」顏顏舉著手機愣了片刻，才輕輕地回答，「有機會我會去的。」
其實顏顏並不擅長應對來自人類的善意。
顏顏的父母都是普通到平庸的人類，從未接觸過陰陽師陰陽術這些奇異的能力。
但顏顏卻天生就具有妖力，天賦強大到可怕，是不世出的奇才。
這份力量支撐著顏顏走到了現在，成為圈子裡人人驚羨的天才陰陽師。
但這份力量也是她最初被父母拋棄的根源。
在被父母拋棄之後沒多久，她就被姑獲鳥撿走，從此她的童年、少年，都與妖、與鬼、亦或與神明大人同行。也只有他們陪伴。
「顏小姐？」早早就等在醫院門口的祁霄快步迎來，打斷了顏顏的走神，「我們先去抽血吧？」
「空腹抽血等到現在，顏小姐應該也餓了。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去吃早餐？」
顏顏看了一下自己背包裡准備好的吸血姬血袋，笑盈盈地欣然同意，「好啊。」
「我們去抽血。」
作者有話要說： 分享一下上一章有關嗩吶音修的有趣評論：
1、半闕 ：可以的，遠戰吹敵入土，近戰朝頭圓掄bang~
2、司狼小神威：別人家的音修：優雅的往地上一坐，腿上架一把琴，彈出優美的琴聲錚錚錚把敵方滅掉。而顏顏版音修：輕蔑一笑，反手掏出嗩吶……
畫面感好強，搞得我更想寫了！
===
祁霄：報！！那條小人魚來我們醫院體檢了！！！我們可以大肆收集實驗資料了！！
顏顏：讓我康康我的背包裡都有些啥寶貝。
實驗室 危
那啥，關於cp問題，這個嘛……全看該世界有沒有人能夠配得上小顏。
-感謝在2020-05-15 18:23:07~2020-05-16 17:35: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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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人魚替身（17）
理論上來說，公司給員工的體檢福利，通常都會選擇指定三甲公立醫院。
但因為……前副總陸銳翰為了治療白月光的病，對祁霄所在醫院的那些資助和扶持，讓這家私立醫院也出現在了指定名單中。
雖然陸銳翰已經從陸氏離職，但暫時還沒人想起除名醫院這件事。
這種延遲剛好給了顏顏一個送大禮的機會，讓她能夠順理成章地再次進入這家醫院。
醫院在表面上看起來非常正常，似乎就是一個針對有錢人開設的私立醫院，但再好的反偵察系統也攔不住顏顏放出去的百目鬼。
百目鬼的眼睛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網一樣，悄無聲息地籠罩住了這裡，讓顏顏看到了埋於平靜下的真相：這家醫院的不少人都在進行秘密地下實驗。
無論哪個世界，也無論什麼時代，都不缺少有野心的人類，也不缺少這種打著高大上旗號的……實驗研究。
也許是為了長生，也許是為了名利。但無論是為了什麼，野心這種東西，總是越養越瘋狂。
劇情中害死原主的魚尾手術不是他們的第一台活體實驗，也不會是最後一台。
顏顏本就是他們的重點目標，現在她送上門體檢……當然激起了不少人的狂熱研究欲。
尤其是在抽血的時候，醫生和祁霄等人激動的眼神都快實體化了。
祁霄還記得要在顏顏面前保持形像，所以耐著激動安慰顏顏，「別怕，不會很痛的。」
祁霄的語氣溫柔殷勤，現在是他的工作期間，所以他身上還穿著醫生的白大褂，顯得禁欲又克制。
這樣一個本應該冷淡的人專注地盯著你，流露出擔憂心痛的眼神……大概不知情的人真的會為他的體貼而感動。
——顏顏覺得自己也挺敢動的，不然怎麼會把這麼多式神的東西都作為禮物送給他們。
吸血姬的血液、玉藻前的毛，要是其他陰陽師能夠收到這麼大方的禮物，早就感激到哭出來了好嗎！
顏顏的到來實在是出乎祁霄的意料。
之前祁霄發給顏顏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這讓這個養魚塘的海王還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撩妹技巧出了什麼問題，不然顏顏怎麼會軟硬不吃，沒有任何反應。
現在——
祁霄壓住自己得意翹起的嘴角，他就知道，一個不諳世事的人魚而已，絕對會被他牽著走。
穿著的醫生制服加金絲邊眼鏡，這兩大不變的熱元素不知道給他增添了多少魅力。
可惜再大的魅力在顏顏這都是喂了狗。在見慣了百目鬼收集的眼珠之後，金絲邊眼鏡對顏顏來說毫無吸引力，大概什麼時候研制出了金絲猴眼鏡，顏顏才會驚訝好奇一番。
在祁霄暗自得意的時候，兩管血已經被抽好。——並且也被顏顏替換成了吸血姬的血袋。
吸血姬，顧名思義，和吸血鬼算是近親的女性式神，以血液為食。
【以血液為食】這個設定非常微妙，就像從食發鬼那裡薅來的頭發未必是他自己的頭發一樣，吸血姬的血液也未必會是她自己的血液……大概意思就是說……顏顏所准備的這個吸血姬的血包，搞不好是混合了ABO各種血液大雜燴的毛血旺。
看到祁霄等人激動期待的眼神，顏顏露出了一個無害而溫柔的笑容。
#今天的顏顏也依然是實現他人要求的許願機呢。
#要魚鱗給魚鱗，要頭發給頭發，要血給血，整個事務所都難找出第二個像她這麼大方還配合的執行者了。
與自信滿滿的顏顏不同，系統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他們真的不會研究這些DNA研究到崩潰嗎？」
「研究妖怪的DNA」，這本身就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挑戰。更何況這群人類還被天降大禮，獲得了一大把妖怪們的DNA……
「沒事，」顏顏篤定地回答，「他們自己不就是醫生嗎，自己一定能治好自己的。」
「……我覺得宿主對於醫生這個職業可能有錯誤認知。」
「是嗎？」
顏顏家裡也有治療系式神，不過近年『暴力奶媽』風流行，小陰陽師家的治療系式神們也多半都有一顆想要輸出的心。
具體表現在……很多治療系式神都有一個信條：「只要我搶在隊友前面打死所有敵人，我就不需要治療隊友了。」
在這種影響下，小顏的認知實在容易有偏差。
抽血過後，祁霄繼自詡體貼深情地為顏顏跑前跑後，帶著顏顏去了醫院餐廳。
這家醫院雖然黑心，但是餐廳的水平實在不錯——起碼絕對勝過顏顏的元寶蠟燭拿手菜。
在早餐快要吃完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了驚喜的聲音，「小顏，你也來這個醫院了啊？」
來人是和顏顏同在設計部的同事。
陸氏的員工和顏顏的關系都還不錯。
平心而論，只要不是有深仇舊恨的人，其他人很難會對顏顏產生負面情緒。
傳說中可怖邪惡的妖怪們傾注全部愛意才養出了一個顏顏，她是魑魅魍魎捧在心尖上的小太陽，眉眼間都帶著天才出世的驕傲明媚與愛意澆灌下的純粹，實在很難讓人不心生喜愛。
……而且長得還這麼好看。
重點是長得還這麼好看！
試問，誰不想加班的時候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不遠處的位置上坐著一個足以c位出道艷壓全場的漂亮美女？
就算不是秀色可餐，那畫稿子的手速也能愉悅成n倍速！
同樣來體檢的同事坐到顏顏身邊，「太巧了，我本來以為這家醫院的位置這麼偏，碰不到熟人了呢。」
顏顏已經送完了自己的大禮，便用和同事聊天的理由送走了祁霄。
祁霄心裡惦記著顏顏今天做過的項目，在他眼中，那些可都是自己套路來的『戰利品』，所以也很干脆地回了實驗室。
看著男人的背影，同事隨口問，「那是你朋友嗎？」
同事倒沒有想到男女曖昧的可能。雖然祁霄長得不錯，金邊眼鏡加白大褂，一副惹人尖叫的斯文模樣。
但要是與顏顏配對？那他還是醒醒吧。十塊錢配三把鑰匙，他配嗎，他配幾把。
——食夢貘聽了都要說他在做夢。
顏顏並沒有回答同事的問題，只是笑著分了對方一個甜甜圈。
「唉，每次體檢我都特別緊張，」同事也沒有追問，只是慘兮兮地抱怨，「特別是測視力的時候……對於我這種高度近視的人來說，太痛苦了。」
「我連那根指來指去的棍都看不見！」
「說起來小顏你也檢查完了吧？」抱怨過後，同事突然眼睛一亮，「不如我們趁著周末一起逛街去？」
「這麼突然？」顏顏有些意外。
「最近這麼忙……別說逛街了，我連淘寶都好久沒打開過了。現在總算有時間，當然不能放過！」
顏顏對逛街這件事並不熱衷，但她對同事說的地方很感興趣。
——因為百目鬼監視下的趙蔓，現在也在那附近。
顏顏的同事算是報復性消費者的一員，刷卡刷得非常痛快，像是要通過這種方式發泄最近加班時的辛苦。
兩人走走停停，說話間就走到了一家首飾店。
打扮精致入時的兩人很快就引起了櫃姐的注意，尤其是顏顏那張臉，無論放在哪裡都是艷殺四方的氣勢。
櫃員客氣而熱情地迎來，「兩位想看些什麼？」
「嗯……」同事的目光隨意一掃，突然盯住了擺在櫃台最中央的一條項鏈，「喲，已經擺出來了？」
「這是陸氏推出的限量新款，國內只有五條，」見兩人有興趣，櫃姐忙大力推銷，「是陸氏知名新銳設計師設計的。」
「是啊，」同事忍著笑輕咳一聲「那可真是個厲害的設計師。」
櫃姐沒明白同事的這句話，但還是迅速將項鏈捧了出來，「這條項鏈是我們店裡的專供，唯一一條提前上市的。」
她正打算繼續向兩人介紹的時候，突然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顏顏沒有回頭，但是百目鬼早已告知她，是趙蔓和她的塑料姐妹花走進來了。
驟然相遇，除顏顏之外的三人都是一愣。
與趙蔓同行的女生姜千是出國前認識的朋友，是富二代圈子裡最邊緣的那種角色。因為背景不夠，只能努力討好其他人。她是一個很標准的牆頭草角色，誰有錢就和誰一起玩。
之前趙蔓和陸銳翰剛脫離陸家的時候，姜千從來沒想起過自己還有趙蔓這個朋友，等到最近兩人發展起來了，她又迅速貼了上來。
趙蔓知道對方的性格，她也並不在意。反正她拉著對方一起玩，也不過是享受被對方羨慕和恭維的優越感而已。
趙蔓的目光在顏顏面前的項鏈上停了片刻，突然驚呼一聲，「哎呀，顏小姐，真是太不巧了，我也看上了這條項鏈呢。」
「還是陰陽師的圈子更好相處一點，」顏顏盯著自己面前的趙蔓若有所思地下結論，「我們之間只打架。」
打贏的那個就是老大，絕對不吵架，也絕對不干這種沒實力還亂嘲諷的糟心事，更不會有這麼做作的演技。
反正顏顏在成為同輩乃至上下好幾代人中最能打的天才之後，便開始過上了鹹魚野鶴的快樂生活。
雖然這種方式不能叫做『更好相處』。
這只能說明，不好相處的人們早就打著打著被淘汰了。
櫃姐尷尬地笑笑，解釋：「這條項鏈現在只有一條，過段時間才能調貨……」
顏顏略帶惋惜地看向趙蔓，「趙小姐就這麼喜歡這條項鏈？」
「是啊，」趙蔓欲言又止，「真沒想到顏小姐又喜歡上了我的東西。」
——顏顏大膽地猜測一下，這個『又』字背後代表的上一任東西應該就是陸銳翰。
櫃姐聽到這句話卻只有尷尬：這還沒刷卡呢，怎麼就已經是她的東西了？
這明明是她們店裡的東西好嗎！再說就算買東西也要有個先來後到……
「顏小姐，這做人呢，總是要識趣一點。」姜千的眼睛轉了轉，立刻抓住機會討好趙蔓，「贗品總要有自知之明，現在蔓蔓都已經回國了，你就別繼續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買首飾打扮也沒用的，」她嘲諷一笑，「陸二少不可能會再喜歡你的。」
「好了，」等到姜千都已經把難聽的話說完了，趙蔓才慢悠悠地開口打斷做好人，「只是一件首飾而已，雖然我很喜歡——」
「真沒想到趙小姐會這麼喜歡我設計的首飾，」顏顏笑盈盈地開口，「我可真是太感動了。」
說到這裡，顏顏的聲音一頓，微微點了點頭，「我也覺得我的作品都挺厲害的。」
可把我厲害壞了，真不愧是快穿界之光。
原本正劍拔弩張的氣氛陡然凝固了下來。
「你、你設計的？」趙蔓柔弱的表情瞬間破功。
「是啊，」顏顏的同事幸災樂禍地回答，「是顏顏為主手設計的新品，沒想到這麼快就擺出來了呢。」
「趙小姐怎麼還不刷卡？」顏顏笑得人畜無害，「我還等著發朋友圈慶祝這件事呢。」
看著當場自閉的趙蔓，顏顏決定幫對方繼續自斃，便又補充了一句：「能親眼見證自己的作品被買走，這可是一件難得的體驗。」
第18章 人魚替身（18）
隨著顏顏的這句話，原本新歡舊愛扯頭花撕逼大戲，瞬間就變成了設計師帶貨推銷現場。
趙蔓得意的笑容僵在嘴角，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顏顏，「你才加入陸氏不到一年，怎麼能——」
顏顏輕笑一聲，「一年時間已經可以發生很多事情了。」
可以讓天之驕子陸二少變成圈內笑柄，也可以將名媛交際花趙蔓打落塵埃。
更可以讓顏顏在陸氏裡越走越高。
陸氏並不是熬資歷的古板公司，而且藝術類行業本就非常重視天賦。
而只要不談畫人、畫肖像這些鬼畫符甲骨文，那顏顏的藝術造詣和審美水平絕對處在行業頂尖。
畢竟小陰陽師的大家長們可都是群見過無數奇珍國寶的妖怪。顏顏從小時候起已經拿著式神們收藏的寶石、珍珠當彈珠玩了。有這麼深厚的底蘊熏陶……她當然有很高的起點。
聰明還有天賦，簡直就是天才和歐皇的結合體。
而且她還勤奮得讓人發指。工作起來永遠都是整個部門裡最拼的那個，任務完成速度快到讓其他人想酸都酸不起來。
這點是顏顏的個人習慣，陰陽師本就是一個渾身是肝、學以致禿的行業，人人都是肝帝，更何況顏顏還精通時間管理這門課程。
顏顏的時間管理好習慣是跟著絡新婦和石距學習的。
這兩個式神，一個蜘蛛，一個章魚，都是有八只手的妖怪。
經常有人會形容手速快的畫手或寫手為『觸手怪』，贊嘆對方簡直像是有八只手一起敲字拿筆一樣效率驚人。
這個詞原本只是一個用來打趣的玩笑，但是在這兩個妖怪上，觸手怪卻成為了一個寫實的形容詞。
在這兩位觸手怪的教導之下，顏顏的工作效率當然高得讓人震驚。
這樣的天才，無論放在什麼地方，都會發出奪目光彩。
趙蔓的臉色變來變去，心中懊悔不已。
但她並不是在後悔自己對顏顏的刁難與針對，而只是懊惱自己剛才沒能做得更小心謹慎一些，怎麼偏偏就這麼巧……
一旁的櫃姐也沒想到自己能推銷到設計師本人身上，回過神來之後，她忙恭維顏顏，「這居然是您的作品……您可實在是年少有為，太讓人佩服了。」
聽到這句話，顏顏笑盈盈地指著趙蔓介紹，「客氣了，其實這位小姐也是銳蔓公司的首、席、設計師呢。」
首席這兩個字，顏顏刻意咬得很重，整個公司裡就這麼一位大設計師，如果不著重強調一下，那還怎麼突出她的珍貴。
「她的代表作品有——」顏顏戰略性停頓了片刻之後，明知故問地看向趙蔓，「都有什麼來著？」
「……」趙蔓至今連jpg和png圖片格式的區別都不知道，數位板更是沒開機過幾次，怎麼可能有什麼代表作品。
她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用溫婉自謙的姿態說：「我怎麼能比得上顏小姐——」
「嗯，」趙蔓的客套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顏顏點了點頭，非常痛快地認下了她剛才違心的誇贊，「我也覺得自己的設計都挺不錯的。」
快穿界之光，不愧是她。
理所應當的態度氣得趙蔓幾乎恨得嘔出一口血來。
櫃姐雖然不知道那些流傳在有錢人圈子裡『新歡舊愛』的八卦，更不認識回國沒多久的趙蔓。但她知道【陸氏】這個金字招牌的實力有多強，而另一位小姐所在的銳蔓公司……反正她是連聽都沒有聽過。
雖然這麼想著，她仍客氣地開口問趙蔓：「那麼請問這條項鏈要為您包起來嗎？」
其實趙蔓根本都沒看清楚這條項鏈的模樣，她剛才可以表露出的喜愛，也不過是以為顏顏想買，故意要和對方爭一爭，想借此刺激一番顏顏這個贗品。
「不急，再拿過來讓我——」趙蔓勉強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姜千打斷了。
「當然要包起來！」姜千狠狠地瞪了一眼顏顏，「畢竟有些人一輩子也只配畫畫圖、設計下首飾，但有的人呢，兩分鐘就能買下她壓根付不起錢的奢侈品。」
——姜千這種陰陽怪氣的嘲諷語氣曾經是趙蔓最喜歡的優點。
姜千總能說出趙蔓想說、但不能說的話。
等到難聽的話都被姜千說完了，趙蔓再開口解圍。姜千落得刻薄的名聲和她又有什麼關系呢？她可是好心出來幫忙打圓場的那個人，干淨的一朵無辜小白蓮。
——就衝這一點，趙蔓就樂意把姜千留在身邊，像是留了一條會咬人的瘋狗。
但這次趙蔓卻直接被姜千的這句話推上了下不來的台階上，讓她恨不得直接堵住姜千的嘴。
這串項鏈能夠殺出重圍成為陸氏推出的限量款，當然是美的。首飾店的特有燈光照在這串項鏈上，將它襯得像是海中月影一樣，美得夢幻，美得奪目。
絕對會是在圈子裡引起追捧的首飾。趙蔓就算是有心挑刺，也找不到任何讓自己不滿意的地方。
唯一不滿的就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刷卡的錢會成為顏顏日後的獎金，趙蔓就恨得快要心梗。
趙蔓看著項鏈上六位數的標價，閉上眼狠心說：「包起來。」
姜千剛才說對了一點。
她就是要讓顏顏這個贗品知道，在工作上發展得再好又有什麼用呢。她們之間早就已經有了無法逾越的階級差異，贗品始終都是一個被拋棄的女人，是感情的輸家，是失敗者。
也真不知道趙蔓這種盲目自信是從哪裡來的。就連朋友圈微商都知道用「靠男人只能做皇後，靠自己就能做女王」這種話來打廣告，她卻還抱著自己的愛情勝利品沾沾自喜。
又或許她潛意識裡也知道，她的人生中只有這一點贏了顏顏。
姜千酸溜溜地看著趙蔓拿出的銀行卡，「陸總對你可真好，他的卡和錢都放在你這裡保管吧……相反，某些人一輩子都沒有這種機會。」
刷出去一大筆錢的趙蔓心疼得快要嘔血，但聽到姜千的這句話，她還是極具優越感地甜蜜抱怨，「銳翰就是太寵我了——」
她特意看向顏顏，期待著對方的反應。
讓她失望的是，顏顏居然只笑盈盈地回了句：「那就祝你們兩人長長久久咯。」語氣真誠，完全沒有昔日被打擊後的痛苦與哭泣。
『勿cue，讓我獨自美麗。陸銳翰x趙蔓鎖死了，我在結緣神社替你們兩人拜過了，神明說你們天長地久百年好合，千萬別分手禍害別人。』
顏顏可沒有做垃圾回收站的喜好。
尷尬氣氛之中，櫃姐忙又開口對顏顏和同事說：「二位不如再看看別的首飾？我們這裡還上了不少新款呢。」
「就她？」姜千冷哼一聲，「她能買得起什麼？」
姜千到底還是太年輕，沒有經歷過顏戶川柯南的毒打，不明白什麼叫做無人生還的任務風格。
「哦，」顏顏沒有理會姜千的嘲諷，在櫃台前仔細看了片刻，纖細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玻璃上，「那就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除了剛剛我說的那幾個，這兩排的首飾我都要了。」
櫃姐：打包的手，微微顫抖。
優越感十足的趙蔓和姜千也都瞪大了眼睛，驚駭地看著顏顏。
「小顏……」同事抖著聲音開口，「你冷靜一點……」這可是一個定價高得離譜的首飾店！！
「我挺冷靜的啊。」顏顏漫不經心地回答。
她之前都不知道原來花錢這麼麻煩，換了房子、資助了孤兒院、順帶前段時間還捐給海洋保護組織一大筆錢，但她的頭獎還沒用完。
現在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了，她當然要把銀行卡裡的那串零好好利用一下，不然等到任務一結束，那這些零就真的變成零，報廢無用了。
而且顏顏有帶禮物回家的習慣，剛好她在這個世界裡還沒來得及為家裡的式神們准備禮物呢，這些奢侈品就算是土特產吧。
項鏈帶回去給絡新婦翻花繩就不錯。
而一旁的趙蔓看著自己手中已經打包好的項鏈，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得意感，只恨不得自己今天從來沒出過門。
姜千的臉色也很難看，直到兩人走出首飾店之後，她還埋怨：「怎麼回事啊？你之前不是一直都說那家伙是個孤兒院出身的窮酸鬼嗎？」
趙蔓的病最怕情緒刺激，她虛弱地解釋：「可能只是為了面子才這麼說的……」
姜千眼睛一轉，嗤笑道：「說得對，說不定等我們一走，她就該求著首飾店退貨了。」
「哪像你……真是讓人羨慕。」
「對了，之前給你和陸總的那筆投資……」姜千撤趁機開口，「當初說利潤很高的，現在怎麼樣了？」
陸銳翰和趙蔓的獨立創業，多虧了兩人朋友的資助。
剛才趙蔓刷卡走的那筆錢，有一大半就是姜千之前出的。
趙蔓有些心虛地回答：「已經賺了不少錢了。但這種投資嘛，總是時間越久分成越多。所以還是等等再給你吧。」
姜千不懂生意，聽到這番話之後也沒起疑，親親熱熱地攬住趙蔓的手臂，「說得對，那我們繼續逛街吧，我想買個G家的新包——嗯？」
姜千摸了摸趙蔓衣服上的粘液。「這是什麼？」
趙蔓也是這時候才警覺自己的魚鱗又浮現了出來，她蒼白著臉拽了拽自己的袖子，胡亂對姜千解釋：「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你自己逛吧。」
看著趙蔓匆匆離去的背影，姜千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回想剛才自己碰到趙蔓手臂時的感覺。那不像是人的皮膚……更像是什麼密密麻麻的鱗片。
「不會是皮膚病吧……」姜千打了個哆嗦，慌張地跑到洗手間把碰到趙蔓的皮膚來回衝洗了好多遍，嘴上還憤憤地抱怨，「要不是因為想搭上陸家，誰願意和她接觸啊。」
驚慌失措的趙蔓回家連吞了幾把藥，才勉強壓下了那些再度爆發的魚鱗。她撫摸著自己重新變得白皙細膩的皮膚，猛地松了一口氣。
但在放松之余，她又感到一陣不平和委屈，她只是想要在陸地上生活下去，好好守住自己的愛情，為什麼會這麼困難？
於是等到陸銳翰回家的時候，一推門便看到了趙蔓眼淚汪汪的委屈模樣。
曾經陸銳翰最怕趙蔓的眼淚，一看到對方哭，他就覺得自己是拯救白月光的英雄，就算付出一切，也要拭干她的眼淚。
可是現在……在一整天枯燥忙碌工作之後，他再看到對方的眼淚，只覺得一陣煩悶暴躁。
「又怎麼了？」
「……沒什麼，是我自己突然心情不好。」趙蔓欲言又止地咬著唇，抽泣幾聲，等待著陸銳翰的關心。
但陸銳翰只是點了點頭，敷衍道：「沒事就好。」
「這是幾個最近來應聘實習的設計師遞過來的作品，」陸銳翰打開電腦對趙蔓手，「你覺得哪個比較好？公司也該需要一個干活的設計師了。」
趙蔓雖不滿陸銳翰對自己的冷淡，但還是乖乖地在電腦前坐了下來。
趙蔓盯著電腦內的資料看了片刻，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趙蔓的心跳猛地變得極快，她倚在陸銳翰的身上，柔柔地撒嬌：「銳翰，我雖然是公司的首席設計師，但是一直都沒有什麼作品……」
這點陸銳翰當然知道，他打起精神問：「怎麼？你有新作品了？」
「……不是。」趙蔓試探性地開口，「我只是想，能不能讓這些實習生的作品寫上我的名字？」
「你瘋了嗎？」陸銳翰下意識地反駁，「公司還沒起步，怎麼能做出這種——」
趙蔓急匆匆地打斷陸銳翰，一雙美目含著盈盈淚水，「但之前念書的時候，你不是也能讓其他人的論文寫上我的名字嗎？怎麼現在就不行了呢？」
——當然是因為曾經的陸銳翰背後有陸氏這個大靠山，作天作地也不會害怕。可是現在嘛……
極端自負的陸銳翰當然不可能把這種理由說出來。
他看著趙蔓依賴而期盼的眼神，突然有些憤憤不平。憑什麼他現在要這麼束手束腳，想做什麼都要考慮那麼多顧慮！他之前明明活得比這舒服多了！
在這種莫名的衝動之下，陸銳翰一口答應：「好，我想想辦法。」
人高高在上久了，就會蔑視周圍，甚至會覺得其他人的東西理所當然地應該屬於自己。
陸銳翰一心想要通過這件事展現自己的狂霸之氣，沒過幾天就真的逼誘著一個實習生在設計上署了趙蔓的名字——並且還是首位署名。
而且這件作品會是兩人公司的第一批作品之一。
這讓趙蔓得意了很久，甚至就連曾經刷卡出錢為顏顏發獎金的事情都沒那麼痛心了。
但有句話說得好，躲得過初一，躲不過高三。
項鏈的事還是被翻出來了。
「阿蔓，」會議中途，陸銳翰給趙蔓撥了個電話，「之前我放在你卡上三十多萬吧，你現在給我打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其實顏顏的系統早期也屬於那種話多事也多的系統。
比如在初次執行任務的時候——
系統：「宿主，我研究了小說套路，認為您現在應該假裝暗戀，接近男主，然後在男主這裡刷滿好感度，這樣一定可以擺脫惡毒女配的糟糕下場了。」
顏顏：「暗戀？不可能，做不到。」
「我試試看能不能暗算和暗殺他。」
系統：「？？？」
系統：「宿主，這個任務最高目標就是讓原主曾經深愛的男主痛徹心扉，悔不當初。我覺得您可以騙取他的愛情，然後在他深愛的時候離去——」
顏顏：「沒事，把他搞破產或者搞進橘子裡，他也能悔不當初。」
「而且還能為法治社會貢獻出一份力量呢。」
系統：「……我不說話了，您自由發揮嗎。」
我配說話嗎？我不配！
此戰結束後，快穿界柯南的名聲在事務所火速流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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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個世界開校園重生女本哈，我真的早就想問一句了：重生女重生到高三真的是金手指而不是渡劫嗎？確定女主畢業之後真的能記得住高三學了些什麼東西，而且還能高考考高分艷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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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訊，ios可以看到封面了，大家都能夠看到我的漂亮封面啦！（反正之前我自己只能看到醜醜的自帶封面TT）
我又又又換了專欄頭像（梅開n度），邀請大家去看看可愛新頭像，順帶收藏一下作者專欄呀！下本預收《陰陽師的超英食用指南》的封面也能看啦，大家可以去收一下預收呀>
別的作者都有營養液，我也想要營養液QAQ
第19章 人魚替身（19）
接到電話的時候，趙蔓正在和她的塑料姐妹們一起逛街。
她花錢一向大手大腳，被周圍人吹捧之後，更是大方。今天送個包，明天送個耳環，享受著被眾星捧月的飄飄然快感。
起初趙蔓還會擔心自己花掉這些錢會惹得陸銳翰生氣。
但在周圍人的吹捧之下，她逐漸變得肆無忌憚起來。反正陸銳翰的公司已經起步，賺錢是早晚的事，她現在花的錢不過只是未來兩人資產的萬分之一罷了，又算得了什麼？
誰能想得到陸銳翰會突然要錢。
趙蔓捏著手機強顏歡笑，「怎麼突然要這麼多錢？」
「我朋友推薦給我一個投資機會，」陸銳翰眉飛色舞地說，「穩賺不賠的生意，只要錢放進去，過段時間就能翻倍。」
在周圍人探究眼神之下，趙蔓隨口扯了個理由走遠，「這麼暴利，是正規渠道嗎？」
「做生意嘛，」陸銳翰不以為然，「總是難免要碰到這種灰色領域的。你放心好了，不會有問題的。」
當年陸揚接手公司之前，陸氏也沒少做這種生意。不也照樣在圈子裡屹立不倒麼。
趙蔓狼狽地咬住唇，「但我還是擔心你……」
「行了，」著急賺錢的陸銳翰不耐煩地打斷，「你把錢轉給我，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在他過著陸二少奢靡生活的時候，趙蔓這種不諳世事的天真對他來說是情調；可是現在嘛……就是麻煩。
「銳翰……錢——」趙蔓吞吞吐吐地說，「我已經花完了……」
「……你說什麼？！」
趙蔓哭哭啼啼地在電話另一端解釋了很久，但是陸銳翰一句都聽不進去，他咬牙道：「你現在回家，我們見面說。」他也理會趙蔓的哭聲，直接掛斷了電話。
趙蔓的眼淚滴在手機上，她十分委屈，不明白為什麼陸銳翰會舍得用這麼重的語氣對自己說話。
看到趙蔓的眼淚，剛才還親親熱熱的好姐妹們都幸災樂禍地過來問：「怎麼了？和陸總吵架了？」
「只是小矛盾而已，」趙蔓扯出一個生硬的笑容，「我先回家了，你們繼續逛吧。」
「小姐，」已經打包好的櫃姐忙開口，「您的披肩——」
趙蔓咬咬牙，頂著周圍人探究的眼神狠心拒絕：「不要了。」
在她走後，幾個富小姐笑嘻嘻地湊在一起八卦，「這是怎麼了？被甩了？」
「誰知道呢？反正哭得那麼慘，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姜千在看戲之余又忍不住擔心，「他們兩個要是分手了，那咱們的分成還能拿到嗎？」
「……她之前不還說我們投資的錢都已經翻了好幾倍嗎？不會賴賬的吧？」
她們投資的錢？早就被趙蔓用來買包買首飾了。等到這些奢侈品過上幾百年成為古董之後，再做翻倍增值的夢吧。
陸銳翰做夢都沒想到，在事業起步的關鍵時刻，自己的白月光會拖後腿。
他木著一張臉翻看著趙蔓的銀行卡消費賬單，被那些誇張的金額氣得一陣發暈，「在我低聲下氣去找人拉投資的時候，你居然用十萬多買一條項鏈？」
一聽到這條項鏈的事，趙蔓連哭聲都小了幾分，「那是顏小姐的設計作品，你也知道我一直都特別佩服顏小姐。而且那天剛好在店裡看到，所以就一時心動……」
陸銳翰氣極反笑，繼續向下看賬單，「好，項鏈不說，那這些首飾呢？」
「是用來送人的……」
「我在外結交朋友，不是也在為你和公司培養人脈嗎？」趙蔓努力維持自己的體貼人設，「我是送了他們不少禮物，但他們以後肯定會用別的方式回報我們的啊。就像之前的那些投資……」
「人脈？」陸銳翰看著趙蔓，臉色一片灰敗，「幾個連公司報表都看不懂的人，你叫他們人脈？」
看到陸銳翰這麼生氣，趙蔓眼淚流得更加凶猛，像是一朵搖搖欲墜的百合花，「我知道我做錯了……但我真的不明白你們人類世界的相處模式……」
「對不起，」趙蔓抽泣幾聲，「是我想錯了，我不應該以為愛情可以戰勝一切困難。也許我不該回來，一個人魚怎麼能夠幫助你的事業呢，如果你能夠得到顏小姐的——」
這是趙蔓無往不利的賣慘手法，每次她只要拿起自己的人魚身份裝懵懂裝無辜，那一切都會風平浪靜。
但這次——陸銳翰卻冷哼一聲，「又是這個借口？你不是一直都說你佩服顏顏嗎，那我告訴你，其實她和你一樣！也是一條人魚！」
「她從小到大生長的環境還不如你！你總說你是一條人魚，所以才會比不上人類，這也做不到哪裡做不好……」
陸銳翰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失望，甚至還有一些後悔。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明明已經得到了曾經想要的愛情白月光以及自由，卻狼狽得像是一個廢物——
趙蔓沒有注意到陸銳翰語氣中的失望，她只覺得自己的大腦轟得一聲，只剩下了一句話：那個贗品也是一條人魚。
一直以來自欺欺人的借口被驟然撕碎，真相和現實都擺在面前：她的失敗與人魚身份毫無關系，只是因為她本人。趙蔓再也找不到可以為自己開脫的理由。
趙蔓呼吸急促，眼前陣陣發黑，猛地倒了下去。
「——阿蔓！」
而這一切，都被顏顏用百目鬼捕獲。
「我發現我的觀點一直以來都有問題。」看著這男女主兩人恨不得打架互扯頭花的一幕，顏顏突然對系統說，「我之前說快穿任務是一場rpg游戲，其實這個結論是錯的。」
聽到顏顏的這句話，系統立刻激動了起來。什麼！難道宿主終於要入戲而不是肆意玩人了嗎？！
系統還沒高興幾秒，就又聽到顏顏繼續說：「這明明就是一場多視角、真人互動、全程直播的大電影啊。」
「比游戲更精彩。」
「……」系統激動的數據流驟然平緩。他就知道，永遠不應該對顏戶川柯南的任務畫風抱有任何幻想。奢望她不玩人，還不如祈禱目標人物皮糙肉厚耐搞。
但系統還是敬業地提醒了顏顏一句：「宿主，現在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這麼僵，陸銳翰還會拉你去進行換魚尾的手術嗎？」
原劇情的這時候，他們兩人早就是深情不移的一對神仙眷侶了，陸銳翰為了趙蔓什麼都肯做，哪會像現在這樣互掐……萬一陸銳翰直接分手……
「他會。」顏顏篤定地說，「他現在的人生一塌糊塗，只剩下愛情和趙蔓，怎麼可能會不死死抓住？」
『真愛』是個百試百靈的借口。好像只要打著這個旗號，無論做出什麼事情都值得原諒。
比如什麼「你失去的只是一條腿，她失去的是愛情啊！」、「我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不愛的人才是小三！」經典名言，都是這個道理。
陸銳翰現在也是這樣，事業受阻、脫離陸家，如果連愛情都沒有了，那陸銳翰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即便不用覺的讀心，顏顏在揣測人心上的天賦依然足夠讓人瞠目結舌。
如她所料，在趙蔓暈倒兩天後，陸銳翰果然聯系了顏顏，向顏顏道歉。
——說白了就是：陸銳翰要把顏顏騙去醫院進行換尾手術。
陸銳翰別的不會，但裝模作樣做戲的天賦卻很高，要不然當年也不可能把原主哄上手。
他用自以為低姿態的語氣試圖打動顏顏，「之前我的很多做法傷害到了你，我現在也非常抱歉……我別的不敢要求，只希望我們兩人還能做朋友。」
顏顏嗤笑一聲，「怎麼，小陸總用的是IE瀏覽器？現在才反應過來要道歉嗎？反射弧可夠長的。」
——真應該讓鐮鼬給他加個增速的buff。
「……我知道你還在生氣，其實我打電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阿蔓生病住院了，情況很不好。她想見你一面。」
陸銳翰努力撐出難過的語氣，其實心裡一直惴惴不安，生怕顏顏拒絕。
但讓他驚喜的是，顏顏在聽到這番話之後，卻立刻回答：「好啊。我當然應該去見她。」
我在這裡挖個坑，你們都已經跳進去了，我這麼一個體貼溫柔的執行者，怎麼可能不聯系抬棺公司和專業團隊來幫你們收拾呢？
顏顏跟著陸銳翰到達醫院的時候，趙蔓還在昏迷之中，祁霄正站在病床前調整機器。
看到顏顏出現，祁霄的眼睛一亮，「顏小姐，好久不見。」
祁霄最近一直都沉迷在顏顏的dna研究之中，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有趣——這麼神奇的生物。從鱗片到血液，所有基因都像是造物主的奇跡一樣，是從來沒有人發覺的神奇物種。
研究欲爆棚的祁霄，也大力地推動了這次換尾手術的計劃——他想趁機更深入地研究顏顏。
兩人一唱一和地為顏顏解釋了趙蔓的病情，以及他們想要的那場手術。
「你只是會失去一條尾巴而已，」陸銳翰振振有詞地說，「但是她呢！」
「她之前已經失去了二十多年的健康，小心翼翼地生活在陸地之上，她已經夠可憐了，你就不能有點同情心嗎！」
聽到這種理直氣壯讓人付出的語氣，就連一旁的祁霄都驚訝地看了一眼陸銳翰。
渣男分很多種，祁霄這種海王是渣得明明白白，只是不在乎；而陸銳翰就是自以為深情的毒而不自知。
陸銳翰覺得自己都已經說得口干舌燥了，但顏顏依然是一副不動如山的冷淡模樣，他氣得暗中咬牙，再次服軟：「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在手術後補償你的。無論是錢還是……」
陸銳翰的聲音一頓，意有所指地看向顏顏，語氣曖昧，「其他方面，都會讓你滿意的。」
謔。這人腦子不好，倒挺會做夢，一個人就能喂飽食夢貘。
過於自信到現在還覺得顏顏會念舊情。
顏顏上下看了陸銳翰一遍，再次確定這人除了渣也就只有張臉——
——不對，臉都不能算是他的優點。
且不說那顆當眾掉下的門牙能夠讓陸銳翰直接從偶像劇男主變成諧星，就算是他在主角光環下的巔峰顏值，那也遠遠比不上顏顏家裡的式神們。
酒吞茨木、般若玉藻前、……這些式神哪個不比兩個主角更好看。
而且她家不少式神們還能分飾兩角呢！男女主都可以！不比這種渣男渣女香嗎！
「顏顏？」見顏顏半天不說話，陸銳翰以為她在猶豫，便又催促，「只要你肯同意，什麼條件都不是問題。」
顏顏盈盈一笑，打開自己的系統後台，「要魚是吧？」
「當然可以，我最樂於助人了。」
「剛好帶你們長長見識，多看看什麼叫做——海底生物的多樣化。」
【海坊主buff已開啟】
【地震鯰已上線】【石距已上線】
作者有話要說： 顏顏：今天我這個樂於助人、體貼善良的快穿界之光就要教教你們，什麼叫做海底生物的多樣化！！你們的生物課本該換新版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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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入v啦，努力日萬，和大家達成30幣交易-3-，希望大家能夠多多支持小糊文嗚嗚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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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陰陽師黛瑞婭天降系統後，每天都被迫綁定各類式神，從此開啟了中二的神奇生活。
頂著海坊主buff被殺手鱷認親，帶著彼岸花buff和毒藤女談笑風生……黛瑞婭覺得自己的內心一片平靜甚至有點想報警。
直到——她在某次吃播的時候，咬到了一個堅硬的鋼鐵小龍蝦，並且那家伙……自稱鋼鐵俠。
在這之後……
「我開著八歧大蛇buff和邪神牌綠蛇一起嘶嘶嘶」「後來我才知道原來蛇佬腔也分方言……日本和神域的不一樣。」
「我開著絡新婦buff和蜘蛛俠分享八條腿的人生經驗」「後來我才知道他壓根沒有八條腿！蜘蛛界的叛徒！」
餓鬼buff的賽妮雅：道理我都懂，但是他們長得都好好吃……能吃嗎？怎麼吃？感謝在2020-05-19 15:01:21~2020-05-20 16:26: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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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人魚替身（20）
顏顏是真的覺得這個世界的人類對於海洋生物的認知存在非常大的bug, 以及某些過於美好的浪漫幻想。
一提到人魚, 人們總是會想起童話故事、愛情傳說這些極具浪漫氣息的想像。
但實際上——海底下的生物, 往往是最容易長歪長殘的物種了。
畢竟海底下那麼黑，誰也看不見誰，大家隨便長長就行了, 哪會像人類這麼愛比美。
這樣隨性所欲生長的結果……就是很多水產生物的長相像是開盲盒一樣, 完全靠運氣。運氣好點的動物能開出椒圖金魚這類的長相, 運氣差的動物——那就只能隨緣了。
比如被顏顏召喚出來的石距和地震鯰。
顏顏的系統不僅可以兌換式神buff, 在某些重要時刻，還可以緊急召喚出小陰陽師在現實世界中所擁有的式神。
為了更好地給主角與反派們上好『海洋動物多樣性』這節科普課，顏顏不僅為自己開啟了海坊主buff, 更是大手筆地一口氣召喚出了石距和地震鯰這兩個水產動物做教具。
——這麼認真敬業地為目標科普冷知識，顏顏自己都想給自己打個滿分。
快穿界之光，不愧是她。
這兩個水產動物也大有來頭：石距是一只巨大號的章魚，完全妖化後的模樣甚至能夠比三層樓還高；地震鯰則是傳說中『只要動一動就會引起地震』的怪物鯰魚，兩者都是體型極其巨大的妖怪。
他們兩妖一出現，像是魚罐頭一樣瞬間擠滿了整個病房，碰亂了病房內的不少儀器不說，石距的觸手和地震鯰的觸須甚至已經垂到了陸銳翰的頭頂。
這兩位重要教具出場的聲音很大，立刻驚醒了躺在病床上的趙蔓。
嬌弱的白月光楚楚可憐地睜開眼睛，一雙含淚的眸子無辜動人，眼波流轉間都是勾魂攝魄——然後她一睜眼就看到了剛好躺在她床邊的石距。
與巨大號章魚對視的瞬間, 趙蔓的眼神沒勾到別人的魂, 反而自己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
根據顏顏之前和地獄鬼使等人打交道時所得出的經驗：人在受到極端恐懼和驚嚇的時候, 往往是發不出聲音。
就像現在的趙蔓。
她呆呆地看著自己面前的石距，半晌沒有任何反應，直到幾分鐘後，她像是卡殼的機器一樣緩慢地轉動著脖子，試圖逃離眼前這讓她三觀地震的生物。
逃避不僅可恥，還無用。
趙蔓剛一轉過頭，躲過了石距的對視，就又看到了病床另一邊的地震鯰。
顏顏特地請來的兩個教具像是黑白兩位鬼使一樣，一左一右地蹲守在趙蔓的床邊，仿佛等待勾魂超度似的。
趙蔓也真的差點被他們嚇到直接超度。大腦空白、手腳發麻，額頭瞬間冒出一層細汗，險些被嚇到閉眼猝死。
她要是真被嚇到直接超度，那今天的這堂課就不只是科普海洋生物的講座了，而是顏顏帶著趙蔓觀賞開在三途川的彼岸花，順帶參觀一下地府公務員們工作日常，最終去孟婆那裡品嘗一下孟婆湯的地府一日游。
其實為了更好地完成教具任務，地震鯰和石距此刻都沒有完全妖化，只維持在一個剛好能夠塞進病房裡的大小。
但就算縮小了，這種詭異而陌生的生物，還是會讓人下意識恐懼。
趙蔓雖然是人魚，可她早在十幾年前遇到陸銳翰之後，就離開了海底，在陸地上享受著奢靡生活。
她連正常的海底魚類都沒怎麼見過，就更別提石距這種妖怪了，當然被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在極端恐懼之中，趙蔓身體一軟，癱倒在病床上，險些再度暈倒。
看到趙蔓的反應，顏顏作為一個善良體貼還大方的執行者，當然毫不猶豫地扔了赤舌和惠比壽buff給她。有赤舌帶來的酥麻電流與福神的『毒奶』，趙蔓就算想暈也暈不過去。
畢竟顏顏要開的可是一場科普海洋動物多樣化的課程，不是大型物理超度現場，她連教具都特地准備好了，學生怎麼能缺席呢？
然而無論是地震鯰還是石距，他們帶來的震驚都比不上顏顏本人。
顏顏剛才同步做了兩件事：召喚兩個海產組做教具；以及開啟自己早就已經兌換好的海坊主buff。
海坊主也是一種生活在海中的妖怪，也叫做海座頭、海和尚，是魚頭人身的妖怪。他時常在暴雨天出現，傳說中只要遇到海坊主，就預示著將要發生海難。
他的buff主要是呼風喚雨，能夠隨著宿主的心意召來狂風暴雨，但也有附加作用。而且還是在外貌方面的附加作用。
——和輝夜姬的c位光環有點相似，海坊主這個半人半魚的『人魚』妖怪的buff一生效，宿主也會自帶魚頭外觀。
的確是人魚，沒疑議。魚頭人身怎麼就不能叫人魚了？
於是——
在石距和地震鯰的護衛之下，顏顏雲淡風輕地倚在牆邊，笑盈盈地看著主角 反派三人組，說出了那句曾經風靡霸總小說的名台詞：「還滿意你所看到的嗎？」
顏顏有一把好嗓子，既清脆悅耳，又可呼而成靈喚而生妖，即便是正常說話時，都能有種蠱惑人心的味道，像是裝著冰塊的草莓起泡酒，帶著甜蜜香氣叮當作響。
但是現在——再怎樣好聽的聲音，在陸銳翰三人的耳中，都感覺像是鬼使走路時的催命鈴聲。
大腦徹底當機的三人愣愣地看著顏顏，幾乎反應不過來顏顏這個問題的意思——滿意什麼？他們看到的？他們都看到了什麼？？
站在三人面前的顏顏……
人還是那個人，窄腰長腿，皓腕輕抬，哪怕只是個模糊的剪影就能艷得讓人呼吸困難。燈光影影綽綽地照在她身上，看起來像是鋪陳於畫家筆下精心雕琢付諸滿腔愛意的名畫。
又有綁定在身上的輝夜姬c位光環buff的加持，更是讓她如同自帶光源一樣奪目吸睛。
……但是長了個魚頭。
但是她長了個魚頭！！
這硬是將蒙拉麗莎級別的世界名畫直接變成了世界冥畫。
而且這還是特別標准的魚頭，常年活躍於後廚的那種：有著尖尖的小巧巴掌臉，大大的水汪汪眼睛和烈焰紅唇……明明是驚悚的邪典畫面，這麼一描述起來，聽起來還真像是個美人。
這種感覺像是什麼呢？
像是千年前羅生門附近，路人偶遇名為茨木的漂亮小姐姐，被迷得心跳加速正打算去搭訕的時候，對方刷得一聲露出鬼手變回原形，結結實實教育了對方一番什麼叫做『掏出來比你都大的女裝大佬』；
也像是千年前平安京裡，路人偶遇名叫般若的漂亮小妹妹，被對方的甜言蜜語哄得頭腦發脹，恨不得指天為誓說自己的心都屬於她的時候，對方刷得一下掀起自己的面具，露出真模樣不說，還笑眯眯地破膛取心；
總之就是——
一種混合著——『你**在逗我？？』的whatthefuck震撼，以及『我是誰我在哪，這個世界還好嗎，我是在做夢嗎？』的茫然，還有一丟丟『救命啊夭壽啊遇到鬼了』的恐懼——的復雜心情。
這種一言難盡的復雜心情，讓男女主外帶祁霄這個反派，三人都站在病房裡傻眼當場，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沒有了曾經酷炫吊炸天的王霸之氣。
陸銳翰過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顧不上驚慌，下意識地問：「你不是一條人魚嗎——」
陸銳翰的聲音扭曲，嘶吼時甚至非常狼狽地開始破音。
其實在故事的最初，原主並不是陸銳翰心中長得最像趙蔓的替身。他就像是收集趙蔓的手辦一樣，物色了趙蔓1.0、趙蔓2.0版本的替身排行榜。
原主不是他想要的最佳人選，後來他在調查顏顏身世的時候，偶然發現了對方同是人魚的身份，這才將無辜的原主扯進了主角間的愛恨情仇中。
……結果這就是他千辛萬苦找來的人魚替身？？
「對啊，我是人魚。」顏顏理不直氣也壯地回答，甚至用一種『不然呢，你在廢話什麼？』的鄙夷眼神斜了一眼陸銳翰。
「看仔細下，人，」顏顏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膝蓋，特意在三人勉強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長腿，一小截露在外面的纖細腳踝白得發光，是只要多看幾眼就會臉紅心跳的強大蠱惑力。
「魚。」說著，顏顏又反手一指，修長的手指定定地指向海坊主buff下的魚頭外觀。
「我是人魚啊，有問題嗎？」顏顏疑惑地總結並且反問，「有人的部分，也有魚的部分，這是多麼標准的一條人魚，不是嗎？」
「……」是個*！！
如果不是因為那些圍繞在顏顏身邊的古怪觸手，陸銳翰真想握著顏顏的肩膀使勁晃一晃，讓她認識到剛才那番一本正經自我介紹的錯處。
這怎麼能算是人魚啊？誰能想得到會有這種人魚啊？
顏顏當然看出了陸銳翰對自己這一說法的不認可，她嗤笑一聲，並沒有理會。
小陰陽師覺得，講述人魚故事的那波人，還有相信人魚故事的那波人，一定都是十足的顏控。
好看的才是小美人魚，是童話故事裡的主角；其他的就是克蘇魯級別的掉SAN大師。
好看的人魚才叫人魚，其他一律叫做海怪。
而且還是海夜叉那種海怪，一開口就是《沒有明天》能和塞壬一樣讓漁民無人生還的那種海怪。
——也就是海底沒有什麼保護組織，不然這種歧視行為早就被告了。
「行了，」顏顏看著這幾個完全不肯接受科普知識的主角，慢悠悠地說，「繼續剛才你說的那件事。」
「你剛才不是說想要人魚換尾巴嗎？來啊，我等著呢。」說著，顏顏還指了指一旁的石距和地震鯰，「又或者說，你們更想直接親身體驗一下海洋生物多樣化的尾巴？」
你掉的是這個章魚jio尾巴，還是這個鯰魚尾巴？還是這個沒有尾巴的海坊主的腳？
看著顏顏這種氣定神閑的反應，一直暗搓搓准備偷偷求救的祁霄猛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瞪大眼睛，盯著顏顏脫口而出一句：「你早就知道我們想干什麼了？！」
「當然，」顏顏此時也不再隱瞞，笑眯眯地回答，「一個好老師，總要做好充足的課前准備。不然怎麼能為你們上好這堂科普課程呢？」
祁霄順著顏顏的這句話，瞬間回憶起自己每次刻意接近顏顏時的出糗，這個向來以玩弄人心為驕傲的海王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對手有多可怕，「所以這麼久以來……你一直都在戲弄我們？」
祁霄的雙手緊緊握拳，手背甚至爆出道道青筋，他看著現在仍然鎮定自若的顏顏，心裡突然冒出一個不祥的想法，「那你之前來體檢——」
聽到祁霄提起那次准備充足的體檢，顏顏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當然也是故意的。不然你以為我從市中心坐一個多小時的車來這麼偏僻的醫院，是為了什麼？」
難道還是饞你身子啊？
你長得都不如石距和地震鯰看起來好吃。
「哦對了，說起這個……」顏顏期待地問，「你們最近加班研究我體檢時留下的那些DNA，應該研究得挺開心吧？」
祁霄感覺自己的心正在不受控地沉下去，他一邊說話，一邊悄悄用手摸索自己口袋中的手機，「……所以那也是你故意的？怪不得無論我們怎樣實驗，都研究不出那些魚鱗、毛發和血液的來源……」
「那就只能說你們太菜了，」顏顏用憐憫的眼神看著祁霄，「那麼多強大式神的dna擺在你們面前，都做不出有效研究成果……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顏顏本以為這些人類這麼好奇自己的品種，求知欲如此旺盛，說不定真的會勤奮到研究那幾根頭頭發研究到自己沒有頭發。
現在一看，不過如此嘛。連她在現實世界認識的那些渾身是肝的陰陽師同行都比不過。
顏顏這句無意識的嘲諷更是讓祁霄目眥盡裂，他恨恨地看著顏顏，「你在戲弄我們——」
「那我還真是好棒棒哦，能夠和你們玩得這麼開、心，」顏顏打了個響指，收回了大眼紅唇的美人魚頭外觀，「是不是在你們幾個的眼裡，我就應該按照你們的計劃生活？就算後來被你們所說的換尾手術害死在手術台上，也應該無怨無悔？」
顏顏譏誚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劃過三人，「那你們想得倒是很美好。以後記得多拜拜食夢貘，讓這個以夢境為食的妖怪多來清理一下你們的夢境，省得一天到晚做白日夢。」
——就是不知道食夢貘吃了這麼掉價的夢之後，會不會得胃病。
「以及——」顏顏的聲音一頓，她微微抬起下巴，指了指祁霄正悄悄摸索手機的右手，「你可以把手拿出來了。」
「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傻到讓你打電話求救吧？」
——如果她真的犯了這種低級錯誤，那顏顏一定要定制一個【蠢得像陸銳翰一樣】的牌子放在系統背包裡，以此銘記自己的恥辱。
隨著顏顏的這句話，趴在一旁的石距應聲抬起自己的觸手，猛然打掉了祁霄打算用來呼救的手機。
石距沒有控制自己的力道，比成年人手腕還粗的觸手隨意拍打一下，霎時在祁霄的手背上留下一道明顯的紅腫痕跡。
祁霄吃痛地悶哼一聲，但依舊不肯示弱，強撐鎮定地開口：「那你未免太小看我們了。這件病房內還有監控，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你們都跑不了的。」
「本來以為只是抓到一條人魚來進行試驗……」祁霄忍著恐懼看向石距和地震鯰，「現在看來，收獲頗豐啊。」
「你知道我們會怎麼對待你們嗎？把你們一點點切開，保持你們的心跳和呼吸，然後深入地研究你們——」
聽到這番能夠讓人毛骨悚然的言論，顏顏無奈地聳了聳肩，「那我就進一步滿足你的心願，讓你現在就有機會研究我們吧。」
顏顏勾起嘴角輕笑，「比如讓你近距離體驗一下海底生物的神奇之處——」
陰陽師和式神之間有著深至靈魂的聯系，具有常人難以想像的強大默契。顏顏的話還沒有說完，石距和地震鯰就心領神會地釋放了自己的妖力，豁然膨脹成比三層樓更加誇張的龐大身軀。
石距操縱著觸手卷起陸銳翰三人，如同搖罐頭一樣晃動著自己的觸手，仿佛是要把三人當成搖晃的紅酒杯一樣處理。難得被顏顏准許出來放風的地震鯰舒服地打了個滾，引起整個醫院的一陣地動山搖。
與此同時，百目鬼收集的眼珠像是玻璃彈珠一樣彈了出去，這張由無數眼睛構成的天網徘徊在每一個角落，捕捉著一切肮髒可怕的秘密。
百目鬼的眼睛像是掃描機一樣，可以發現醫院內的一切秘密。而這就為顏顏接下來的拆家大動作提供了很大的便利。百目鬼發現實驗室或實驗人員的地方，裹著雷電的赤舌便會趕去，一道雷對准他們劈下去，就算僥幸不受傷也會動不了。
輝夜姬以雲為袖，輕輕掩去了空中明月，讓這一切變得更像是一場生於暗處的秘密。
顏顏以言靈構成的淡藍色結界籠罩在實驗室上方，哪怕是地震鯰在這裡打八百個滾，直接將這變成遺址；甚至再來一個玉藻前過來甩尾巴放火，只要有結界在，外界都不會聽到哪怕一丁點聲響。
顏顏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確：害死原主的這三個人要付出代價，這家無惡不作的實驗室也必須要拆。
她在之前來這家醫院體檢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裡暗中放置了惠比壽祈福所用的旗幟。福神兼財神大人的祝福，對自己人好用；但對敵對目標來說，那就是『毒奶』。
反向祝福，為對方立下一個巨大的flag。對方越是需要什麼，毒奶一出，他們就會越缺少什麼。
毒奶效果在這家『醫院』中的具體表現就是：這家『私立醫院』最近的生意極差，過來看病病人少了很多。——其實就連那幾個為數不多的病人，也都是顏顏為了混淆視聽，而特地剪了幾個小紙人冒充的。
因為研究人員最近的重點，都放在了顏顏體檢時留下的dna研究上，所以竟然沒有人發現不對勁。
沒有病人來看病，顏顏就不會擔心傷到無辜的普通人類。這讓顏顏帶著式神們拆家時的體驗更加痛快愉悅。
其實無論是顏顏的言靈結界，還是地震鯰的撒歡打滾，都已經完全脫離了系統和穿越事務所的能力範圍。
系統的確為顏顏提供了很多便利和樂趣，但她並不依賴這些。
有系統，那她就是事務所裡最頂尖也最讓人敬佩的執行者；但如果沒有系統和事務所，她依然是妖神鬼怪從小養大的小陰陽師，不世出的天才。
陸銳翰才不在乎什麼天才不天才，他只知道自己要被嚇瘋了。
剛才被石距當成玩具來回甩過之後，他再也問維持不住自己的矜貴高傲，狼狽地趴在凌亂的地上，目眥盡裂，「你到底是什麼怪物——」
陸銳翰剛才只以為顏顏是某種具有特殊能力的人魚，能召喚出奇怪的水生同類。可是現在看來——
再神秘強大的人魚也不可能有這種能力！
站在他們面前的顏顏，根本就不是什麼美人魚！而是一條食人魚！
石距很討厭這個人類用『怪物』這種刺耳難聽的話來稱呼自家陰陽師，他吐出一串模糊不清的咆哮聲，再度卷起陸銳翰憤怒地甩了兩下。
顏顏本人倒是對這個稱呼沒有太大反應。反正無論是『怪物』也好、還是『瘋子』也好，她還沒被妖怪們收養前，沒少從親生父母口中聽到這種稱呼。
顏顏輕笑著反問：「我是怪物？那你們呢？」
「說你們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
鳥類成精的姑獲鳥比他們更溫柔體貼；九尾狐成精的玉藻前比他們敢愛敢恨還更能打；狗類成精的犬神比他們更忠誠可靠……
動物做錯了什麼，要和這群垃圾相提並論。實在是辱畜了。
像是在贊同顏顏的這番話一樣，地震鯰等式神們鬧出的聲音更大了。
赤舌席卷驚雷而下，裹著無數曾命喪於此的冤魂哭聲；海坊主掀起的暴雨落下，夾雜著原主恨意滔天的放聲大哭。
這就是平推式做任務風格的精髓。只要具有足夠強大的力量，那麼無論再怎麼樣陰暗再怎樣可怕的地方，都能像是推土機面前的樂高一樣，輕松解決。
誰做錯事，顏顏就擺平誰。
這非常公平。
顏顏打得很爽，系統卻看得心驚膽戰，差點數據流紊亂直接死機，「宿主，我必須要提醒您，現在主角光環還沒用完全從陸銳翰和趙蔓兩人身上剝離。如果他們兩人出事，那麼這個世界很有可能動蕩甚至毀滅。」
說白了就是——您小心點，別再上演快穿界柯南、無人生還的故事了。主角要是都被你玩死了，那這個穿書世界也早晚gg。
「我覺得沒問題啊，」顏顏理直氣壯地回懟了系統一句，「我已經非常非常貼心和小心了，看我召喚出來的這幾個式神都多可愛啊。」
「如果這都承受不來，那他們三個人應該多多反省一下自己。」說到這裡，顏顏還頗為欣慰和驕傲地點了點頭，「那這麼說的話，我這堂課就不只是科普海洋生物多樣性了，還幫助他們培養了一下勇氣和心理承受能力。」
「遇到像我這麼全能還貼心的執行者……事務所真的應該給我漲工資。」
系統是智能AI，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會產生人類的情緒。但是聽到顏顏這麼說之後，他還是詭異地沉默無語了片刻。
他沒膽子質疑顏顏對自己的迷幻定位，只好盯著醫院內狂魔亂舞的石距與地震鯰，干巴巴地擠出來一句：「您確定這兩位……可愛嗎？」
「當然。」小陰陽師用莫名慈愛的眼神看著石距和地震鯰，篤定地回答，「太可愛了。」
她還好心為系統解釋了一下：「你知道石距第一次被人類發現的時候，是怎麼記載的嗎？」
系統身為能夠時刻聯網的衝浪高手，當然能夠迅速檢索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快便回答道：「第一次被記錄是在《嶺表異錄》，書裡說過：「石距亦章舉之類，身小而足長，入鹽乾燒食極美」」
顏顏點點頭，總結道：「簡而言之就是——食材。還好吃。」
哇，他都能吃了，難道還不能被誇一句可愛嗎？？人類不要太貪心哦！
妖化成精是個技術活，特別像是石距這類本是食材的動物，除了要經歷漫長的修煉之外，還要面對人類「能吃嗎，好吃嗎，怎麼吃？」質問三連。
稍微一個不小心，就能從磨人的小妖精變成下飯菜。
顏顏家的式神們都沒能成下飯菜，但是趙蔓卻在今晚的這場浩劫中差點被做成生魚片。
曾經被眾星捧月的名媛大小姐倉皇地趴在地上，在巨大的精神刺激之下，她的手臂上已經密密麻麻浮現出大片魚鱗。
甚至連那條在劇情中產生關鍵作用的人魚尾巴都不受控制地露了出來。
人魚的尾巴的確是很美，閃著如星辰般耀眼的柔和光芒，如海下珍珠。
可惜這種美麗和她的主人一樣，都已然落入塵埃，裹著驚慌和黑暗，在仇恨和嫉妒之中萬劫不復。
——當然顏顏覺得這尾巴還不如她家海坊主好看呢。
海坊主大小也是個巴掌臉紅唇大眼的美人魚……美魚頭啊。
顏顏盯著趙蔓的目光過於專注，很快便引起了趙蔓的注意。
她猛然回頭，向顏顏的方向撲過去，撕心裂肺地吼道：「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我把陸銳翰讓給你！」
趙蔓雖然時常拿著『人魚』為借口賣慘，但最怕自己露出魚的特征。可現在她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拖著一條魚尾跌跌撞撞地游向顏顏。
「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我不應該和你搶的……」趙蔓的話說得顛三倒四，再也看不出來曾經在顏顏面前示威時的得意與驕傲，「之前都是我的錯，我是故意和你搶人的，也是故意在你面前炫耀……你饒了我吧，我把他還給你！」
顏顏涼涼地掃了一眼陸銳翰和趙蔓，勾唇一笑，「我相信趙小姐的許諾。」
這句話讓陸銳翰和趙曼同時一喜。
這對苦命鴛鴦已經淪落到同時想要讓陸銳翰出賣色相來換取平安的地步了。
可惜他們這個幻想太天真了。
顏顏搖了搖頭，絲毫不客氣地回答：「只是可惜，我和趙小姐不一樣。我沒有做垃圾回收站的喜好。」
顏顏本身就是一個艷殺四方的大美人，她也不是沒有那種一打開就能傾國傾城的式神buff。只要她想，什麼樣的主角都能成為她的裙下臣。
……但她就是單純懶得那麼做而已。
顏顏至今也搞不明白，明明能自己輕松解決的事情為什麼要依靠他人？難道她非要談戀愛，迷住二四五六個總裁大佬為自己死去活來賣命，才能凸顯人生價值嗎？
顏顏並不覺得收服這些渣男可以體現自己的人生價值，她的價值體現在一張張發光的符咒上，體現在呼而成咒喚而為靈的強大陰陽術上，當然了，也體現在今天那個大眼紅唇、驚艷四方的魚頭上……
是玉藻前的尾巴不好rua了，還是酒吞的腹肌不好摸了，她要把時間浪費在渣男身上。
顏顏的這個回答再次狠狠地打擊了陸銳翰的自信與驕傲，他下意識地想反駁對方，但看到那些還揮舞在半空中的章魚觸手後，他咬了咬牙，逼迫自己隱忍下來。
但看到顏顏掏出手機之後，他還是下意識地緊張了起來，脫口而出一句，「你還想干什麼？」
「打電話報警啊。」站在一片廢墟遺址上的顏顏一本正經地回答。
她可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市民，一個善良且樂於助人的執行者。
「這種事情當然要交給法律制裁。」
陸銳翰剛才被石距拎在半空中甩了好幾遍，吐得不僅有膽汁，甚至險些嘔出血來。他一度以為顏顏會當場殺掉他們，聽到這個回答，立刻愣住了。
「你真的以為我會因為這種事情就被抓進去？」狂喜之余，陸銳翰甚至沒考慮自己這麼衝動的話可能會激怒顏顏，「陸氏一定會想辦法保住我們。等到我們出來之後，你的下場一定——」
「沒事兒，陸家對吧？」顏顏彎腰伸手輕輕地拍了拍陸銳翰的臉，語氣溫柔，「你放心好了。我很快就會送他們進去，一起陪你。」
「一家人嘛，就是要整整齊齊。」她可最貼心的執行者了，怎麼忍心讓他們一家分離呢。
安慰完陸銳翰，向他保證他們一家一定會團聚之後，顏顏又轉身看向另一旁的祁霄。
作為一個體貼且善解人意的執行者，顏顏總是喜歡提前向目標預告他的結局。
——這種慢刀子殺人，簡直就是殺人誅心。
祁霄看起來和陸銳翰狼狽得不相上下。他雖然沒被石距拎在半空中旋轉跳躍他閉著眼多久，但是赤舌降下的雷電一直牢牢地纏在他身上，不致命但是猛烈的電流都快把他整個人連人帶毛一起電卷了。
「我連明天早上的頭條報道都已經想好了。郊區地震，某私立醫院倒塌，不法實驗驚人曝光，這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看著臉色發白的祁霄，顏顏還不忘記安慰對方，「你放心好了，我到時候會記得拜托青行燈來寫這篇報道的，以她的文筆，一定能讓這篇報道成為今年的爆款文章。」
對鬼怪傳說一無所知的三人，根本不知道青行燈是誰。但看到顏顏這種柔柔溫婉的笑容，他們都下意識地覺得這不會是什麼好事。
事實上也的確如他們所猜測的那樣。
青行燈，是精通怪談、熱衷於聽故事和講故事的妖怪。據顏顏所知……這世界上幾乎所有比較知名的作品名著，青行燈都曾經同步追過連載。
這是真·我和作者比命長的妖怪。
顏顏歷經了這麼多世界，都沒遇到幾個比青行燈更會寫故事的人。讓她來負責煽動輿論寫這篇報道，顏顏非常放心。
顏顏的目光掃過三人，再次安慰他們：「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寫好這篇報道，讓你們好好出名一次。我是不是很貼心？」
「……***」
面對如此體貼真誠的執行者，陸銳翰等人只能激動到言語打碼了。
「你就不怕我把你一起拖下水？」祁霄露出一個猙獰的冷笑，「你以為你人魚的身份一旦曝光，能夠落得什麼好下場嗎？」
「那就祝願你——」顏顏笑得眉眼彎彎，「如願將我拖下水吧。」
她能用覺撬開一個人的嘴；為什麼不能用其他方法讓一個人閉上嘴呢？
正如顏顏所保證的那樣，青行燈寫的報道果然引起了軒然大波。
在絕大多數人的認知之中，人體試驗都是一件必須要批判的行為。實驗室一被曝光，輿論狂潮便席卷而來。
這個世界雖然主角是個戀愛腦拎不清，但高層和官方都是正面形像，取締和徹查的命令來得極快。
自古以來，徹查二字就不是什麼好事。
在這個風潮越滾越大的時候，熱心市民小顏已經窩在了家裡。
她還沒玩夠這個游戲，所以沒打算現在就把自己扯進這些麻煩裡。
而要想脫身，讓自己從整個事件中消失，小陰陽師有很多種辦法。
她是來度假的，又不是來受罪的。當然要讓自己過得舒舒服服。
石距和地震鯰都不適合留在這個世界，顏顏只好將兩人送回了現實世界。
在臨行前，顏顏還把之前買下來的那幾串項鏈土特產交給了石距，讓他回去後有空去找絡新婦一起玩翻花繩時用。——兩個八只手觸手怪的翻花繩游戲，一定會非常精彩。
顏顏想要度假，但肯定有人耐不住性子。
事發的第三天，顏顏就接到了周助理的電話：「小顏，你現在忙嗎？」
正通過百目鬼buff觀賞陸銳翰近況的顏顏一挑眉，回答：「我在研究pos機，打算弄一個過來，把自己幾張卡裡的錢來回刷著玩。」
周助理苦笑一聲，「你也別pos了，回來處理一下公司的破事吧。」
「怕是要有□□煩。」
第21章 人魚替身（21）
作為一個敬業、真誠, 並且體貼的執行者, 顏顏總是以無微不至的嚴謹態度對待自己的目標們。
實行一條龍的周到服務, 立志照顧到對方入土。
於是能讓顏顏在周末休息日時，拋棄pos機趕去公司的破事，當然是會和主角有關。
來陸氏裡搞事的人是陸母。
顏顏的拆家行動做得非常周到, 陸銳翰祁霄趙蔓三人現在都還呆在裡面接受調查。
陸母當然無法接受自己寶貝兒子有可能入獄的噩耗, 一邊催促著陸父幫忙打點, 一邊也過來威脅陸揚。
「一大早就衝過來了, 」站在門口等人的時候，周助理對顏顏苦笑著解釋，「而且還指名道姓地要見你……我也沒弄明白這個邏輯, 這件事情和你又有什麼關系呢？」
陸二少入獄，怎麼也扯不到前女友啊？
「可能是因為——」顏顏眨了眨眼，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我和她有非常深厚的革命友誼吧。」
「……啊？」
面對周助理的質疑和迷茫，顏顏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畢竟之前她可是用覺的吐真技能，從陸母這裡挖出了不少大料。她們之間可是真摯純潔的劇透友誼呢！
通過人魚一族敏銳的五感，顏顏可以很清楚聽到房間內陸母和陸揚之間的對話。
「……雖然他是做了不少錯事，但他也畢竟是你弟弟。你管理陸氏，肯定也總要有人在身邊幫你——」
聽到陸母的這個理由，顏顏忍不住嗤笑一聲。
要是真的攤上陸銳翰這樣一個老板, 那陸氏第二天就能倒閉。
顏顏沒打算對陸氏下手, 她只希望陸銳翰能夠在裡面父母團聚、父慈子孝, 成就一個歡樂圓滿的大家庭。
畢竟陸氏在陸揚的管理下沒出過什麼偷稅漏稅的大問題，而且她也不是那種會『天涼了，讓陸氏破產吧』遷怒他人的執行者。
——就算陸銳翰這個前老板談戀愛腦子談出問題了，底下打工的社畜們也很可憐啊。他們做錯了什麼，要因為傻X老板而被迫失業。
陸揚當然不可能同意陸母的要求，兩人在房間內沒說幾句話就吵了起來。
陸母雖然有些心機手段，但在口才上卻絕對比不過多年在商界打拼廝殺的陸揚，沒過幾分鐘就被氣得摔門而去。
陸母剛一推開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顏顏與周助理。她的眼睛猛地一亮，臉上的笑容也是前所未有的熱情，「小顏你來了。」
「我有事跟你說——」陸母努力在語氣中憋出了些討好，「關於銳翰的。」
讓陸母向顏顏低頭討好，這比她剛剛去求陸揚時更加痛苦。
陸母當年上位陸家的方式不怎麼光彩。人嘛，總是越缺少什麼越想要什麼。她就極其看重『身世』，搞得像是家裡有皇位需要繼承一樣，恨不得讓陸銳翰娶個自帶幾十億家產、還對他們一家予取予求的女孩回來。
她向來看不起顏顏，覺得這個出身平凡的女孩只會拖累自己兒子。對待原主不僅是百般挑剔，更像是對待保姆護工一樣隨意使喚。
結果曾經被她百般磋磨的顏顏，現在卻是她不得不低下頭來求的人。
顏顏幾個月前就能設計陸氏的限量珠寶，現在更是一路上升，位置越坐越穩。她設計的作品都儼然成了上流社會追捧的時尚風向標，即便是不限量也會售空。
設計師和作品是無法分割的一體，顏顏作為陸氏的新銳設計師，時常出入各種時尚上流交際圈子。她人長得好看，又有天賦有實力還勤奮，很快就結交了不少人脈。
這段時間也經常有人暗暗嘲笑陸銳翰，說他的眼光真是有問題，放著顏顏這樣的一輪皎月不在乎，反而去追趙蔓。硬是自己把自己作得連家都回不去了。
陸母拉著顏顏走到一邊，避著周助理開口：「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銳翰的嗎，只要你願意想想辦法，多找幾個人疏通一下關系。等他出來之後，一定會很感激你的。到時候我也不會再反對你們兩個。」
「我知道你最近在圈裡特別有名氣，」陸母在顏顏面前蠻橫慣了，就算是可以討好時，語氣也有股發號施令的味道，「人脈對於你來說肯定不再是問題，只要你肯幫他——」
「我當然會幫他的。」顏顏笑盈盈地打斷了陸母的聲音。
聽到這樣篤定的回答，陸母激動得臉都在放光，「好好好——」她感動的話還沒說完，就又聽到顏顏繼續說。
「我從現在開始就去學嗩吶，」顏顏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能來得及趕上，到時候我親自吹著嗩吶送他們上路。」
「……」陸母還沒說出口的話卡在嗓子裡，扭曲成一聲古怪的，「你說什麼？」
「您覺得不滿意嗎？」顏顏眼神無辜地看著陸母，一副人畜無害的茫然模樣，「我覺得這挺有價值的。自薦來承擔嗩吶重任，難道不是幫了大忙嗎？」
快穿界之光親自吹嗩吶上路，這是多麼大的排面啊！只怕到時候陸銳翰的棺材板都會壓不住，激動地打算跳起來自己抬棺了。
陸銳翰那時候會不會跳起來還不一定，反正陸母現在是要被顏顏氣跳起來了。
「你——」常年被捧得高高在上的貴婦人哪體驗過這種被人跳起來踩臉的感覺，氣得手都在哆嗦，「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惡毒？！」
她惡毒？她都已經體貼周到得連葬禮流程都為陸銳翰想好了，這麼能稱為惡毒呢？
如果陸母一定要這麼說她的話，那把原主害死在手術台的男女主角又怎麼算呢。
陸母沒能說服陸揚和顏顏兩人幫忙，自己卻被兩人氣得差點嘔血，最終只能憤恨不平地離開了陸氏。
「這態度可一點都不像是來求人的，」顏顏看著陸母的背影，一語道破，「更像是來指導工作的。」
雖然陸銳翰現在的處境不妙，但周助理可一點不著急，他還有心情和小吉祥物開玩笑，「怎麼，你想指導她一下怎麼求人？」
顏顏一聳肩，無奈地表示這不是自己的工作範圍，「那實在是太可惜了，我也不會。」
她頂多會囚人。普通人是苦苦哀求，求對方答應某事；那顏顏就是直接囚人，囚到對方跪地求饒。
不要驚訝，這就是快穿界之光該有的業務能力。
在開完玩笑之後，周助理也忍不住嘆氣抱怨：「也真不知道陸二少為什麼會和實驗室扯到一起……這段時間不管我走到哪兒，都會被追問八卦好多次。」
顏顏這次帶著式神們一起進行的拆家游戲，全程都用百目鬼進行實時觀看與監工，拆家拆得非常克制，完整地保留了下來實驗室的所有罪證。
——至於為什麼他們都已經這麼克制拆家了，陸銳翰等人還是狼狽得半死，顏顏覺得這個鍋當然不能由自己不背，只能說陸銳翰幾個實在是太不耐打了。
有這些罪證在，祁霄等人不難定罪。
比較麻煩的還是陸銳翰。他不是實驗室的一員，但是卻有銀行流水和其他證據可以證明他長達數年地資助這所實驗室。
這就很微妙了。甚至可以說：陸銳翰是否知曉這所『私立醫院』進行的地下實驗，直接決定了他的審判走向。
實驗室的人都還指望陸家能夠撈自己一把，當然不敢觸怒他們，於是在整個審訊過程中都沒敢說出趙蔓人魚的事，更不敢將陸銳翰扯進這件案子裡。
祁霄倒是充滿惡意地想把顏顏攀扯進來，但他很快就發現……
自己根本說不出任何與顏顏有關的消息。只要他想提起顏顏，無論以何種方式開口，這些話就會像是被打碼消音了一樣，其他人根本聽不到。
顏顏能用【覺】的buff撬開一個人的嘴巴，讓人知無不言；當然也有辦法讓一個人永遠閉嘴。
孟婆buff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雖然系統沒辦法直接復刻孟婆湯這個知名飲品的神奇作用，但是卻能以此為藍本開啟禁言模式。
地府的孟婆湯喝了之後，會讓人忘卻記憶；而孟婆buff開啟之後，人的記憶不會受影響，但是會受到約束，無法將記憶或者想法傳達給別人。
顏顏之前送給祁霄和實驗室那麼多份大禮，這份孟婆buff，是小陰陽師准備的買n送一。
當然了，也不只有這一個贈品。
顏顏在報警之前還給祁霄套上了一個【覺】的吐真技能，准備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打開，讓對方把所有事情都吐出來。
祁霄作為這個世界的重要反派角色，曾經一度無法被施加【覺】buff。但顏顏這一次的嘗試卻成功了，這只能說明——
「可能反派換人了，我現在才是這個世界認定的最大反派吧。」反派換人，祁霄當然也就沒有了世界和劇情大神帶來的優待。
聽到顏顏這麼說，系統覺得一陣好笑，「您總算意識到您的行為——」實屬暴力平推，簡直太像不講道理的反派了嗎？
系統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顏顏嘆了口氣。
「唉，只要和主角處在對立立場，就會被判定成反派，這種邏輯實在是太不嚴密了。我明明就是一個貼心真誠還可靠的執行者啊。」
顏顏一臉委屈，「我對待目標人物們的態度多好啊。每次都圓滿他們的一切心願，要魚鱗給魚鱗，要血液給血液，甚至他們做手術要魚的時候，我不都已經把自己變成魚送到他們面前了嗎？」
而且還是一個巴掌臉、大眼睛、烈焰紅唇的美魚頭呢。
「我還附加了『裝鬼技巧』和『海洋生物多樣性』這兩節科普課程。」顏顏憤憤不平地為自己伸張正義，「知道我的一堂課有多貴嗎！」
顏顏是不世出的陰陽師奇才，打遍同輩無敵手，順帶還能單挑無數長輩，以在陰陽師圈子裡出現，就是人人驚羨的天才。別說親自講課了，她隨手一畫的符咒都是黑市中有市無價的珍貴物品。
顏顏再次嘆了口氣，總結道：「終究還是一個人抗下了所有。」
像她這麼體貼真誠的執行者都還要背鍋成為反派，顏顏覺得穿書事務所的員工待遇真的太有問題了。
系統：我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怎樣才能幫助宿主樹立正確的自我認知？在線等，挺急的。
祁霄那些人慫得不敢咬人，又有陸母在外奔走，陸銳翰和趙蔓最終還是被他們撈了出來。
取保候審，繳納保證金，不羈押到看守所，只在家中接受調查，等待審判。
說白了就是陸家花了一大筆錢暫時把陸銳翰撈了出來。
顏顏並不意外事情會有這種發展。
小陰陽師甚至能夠猜到陸家人是怎麼想的：沒被判罪是最好的；就算萬一不幸，也都能通過運作，從一開始的重刑變成無期，從無期變成有期，然後再一年年地減刑，最終很有可能過不了幾年就被放出來。
以陸家的家底，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出獄後陸銳翰也不會被餓死。要是那時候陸父陸母還在的話，陸銳翰還能再分一份家產。
即便是有這種不光彩的案底，也照樣能過著富二代的生活。
這家人還真是自大得如出一轍，不僅踐踏生命，還無視法律。
生命不容侵犯，法律也不可褻瀆。
聽到顏顏的這番推測，系統驚得快要死機，「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我之前就說過了，」顏顏語氣平靜，「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嘛。」
怎麼能讓陸銳翰他們一家人分開呢，那多不人道啊，應該讓陸銳翰和他父母在監獄裡上演一出父慈子孝的大戲。
=
陸銳翰雖然被家裡撈出來了，但是他最近過得卻依然非常狼狽。
陸家對外聲稱的理由是『誤會』，咬定陸銳翰是個清清白白無辜者。但其他人也都不是傻子，心裡多少也有自己的猜測，就像周助理所提到的那樣，最近的風言風語可是不少。
陸銳翰又是高傲自大的性格，最受不了其他人的非議和鄙夷，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大吼大叫，還時常將怒火發泄到趙蔓身上。
趙蔓也不愧是故事中『柔弱但堅強』的小白花女主。果然是堅強。
之前陸銳翰錦衣玉食地供著她，還砸了重金為她制藥，她那時候恨不得一天暈三次，時不時就臉色蒼白一副被人欺負了的可憐模樣。
等到事發之後，她倒是堅強起來了。硬是在沒有藥物輔助的情況之下，自行控制住了自己身上爆發的魚鱗和魚尾。在被控制和關押的整個過程裡，都表現得和正常人一樣。
——畢竟有錢有權被人捧著的時候才有資格柔弱嬌貴；都已經到這種情況了，當然還是活命最重要。
簡稱，薛定諤的堅強，選擇性堅強。
如果是在以前，陸銳翰看到趙蔓病情好轉，怕是會激動得哭出來。
可是現在……看著活蹦亂跳甚至臉色比自己還紅潤的趙蔓，陸銳翰只覺得自己之前的那些鋌而走險和知法犯法都喂了狗。
陸銳翰為趙蔓付出的這麼多，不僅是因為趙蔓是他的白月光，更是為了滿足自己心裡那點大男子主義的妄想。他享受這種救世主般的立場，在自我感動中覺得自己的付出深情極了。
當這種自我感動被打破之後，他又會開始推鍋，覺得都是趙蔓之前那些故作柔弱的矯情表現害得自己一時衝動，才會走到現在這種絕境。
他們還住在陸銳翰之前和原主住過的那間房子裡，只是這對不久前還濃情蜜意，口口聲聲『我願意為你放棄全世界』的苦情男女主，現在卻都將對方當成了自己的眼中釘。
陸銳翰恨趙蔓，覺得如果不是因為對方，自己怎麼可能和違法實驗室扯上關系。
而趙蔓也暗中恨陸銳翰。她回國當然不是因為自己所說的『追求愛情、想念陸銳翰』，而是因為她意識到自己的病情加重，而家大業大還看起來痴情的陸銳翰能夠為自己提供最好最優越的治療條件。
可是現在看來……她真後悔自己當初沒選擇其他有錢人。
陸銳翰和趙蔓都是一樣的，他們最愛的人都是自己，一旦遇到什麼不符合自己利益的事，都會把自己的錯甩鍋給別人，哪怕那是自己曾經的愛人。
就像顏顏所說的那樣，這兩人天生一對，真應該在結緣神社裡祈福鎖死，千萬別再去禍害其他人了。
事實上這兩人居然真離奇地都沒提過分手的事。
趙蔓清楚自己現在只有陸銳翰能夠依靠，於是便像菟絲花一樣拼命攀在陸銳翰身上，放低姿態溫柔小意地討好對方；陸銳翰則是只能抓住趙蔓這個出氣筒來發泄不滿，也只能在她面前才端得起來自己曾經的驕傲和氣勢。
他們兩個要是這麼互相折磨下去，說不定還真的能夠維持一輩子。
但主角嘛，總是就具有能搞事、能惹事的天賦。一天不出事，那能叫做主角嗎？
在陸銳翰兩人被保出來後不久，他們銳蔓公司之前推出的產品就出問題了。
之前那個設計作品卻被趙蔓搶走作者署名的實習生，站出來揭發了兩人。哭訴自己被騙和被迫的無奈過程，要求陸銳翰和趙蔓道歉並且賠償。
——還是顏顏帶著青行燈寫的通告和報道。
這種事情並不罕見：比如學生獨立寫出的論文，最後卻被迫把導師的名字寫在第一作者的位置上；雜志社新人寫出的稿子，最後署名卻是雜志主編……
仗著權力和地位，搶奪其他的成果。這種惡劣行為實在是太多了，也正是因為這種事情的普遍性，所以才更引起了眾怒。
人們都下意識地將自己帶入了實習生的視角，聯想起自己的成果被上司搶走後的心情。
陸銳翰和趙蔓本就是風口浪尖上的人物，被這麼一推，更是成了人人喊打的法制咖。
在義憤填膺之余，甚至有網友扒出來兩人的過去，發現原來這不是陸銳翰和趙蔓的初犯。
兩人還念大學的時候，陸銳翰就為自己、也為趙蔓買過好幾篇論文。從普通的結課論文，到用來加學分的期刊論文，甚至再到畢業論文……都是槍手代筆，最終寫了兩人的名字。
這下雪球可以說是越滾越大了。取消學位、道歉、賠款等一系列話題矛頭都直指兩人。
陸銳翰的公司本就運轉困難，是靠借錢才維持得外表體面。這件事一出，誰還再和他們兩人扯上關系，原有的投資人都找了各種理由開始跑路。
甚至兩人的那些富二代朋友也紛紛打電話過來要錢想要撤資。
包括曾經在趙蔓身邊跑前跑後的姜千。「之前不是說過我投資的錢已經翻了好幾倍嗎？」
「我現在也不求多了，返兩倍給我就行。」
其實那些錢早就被趙蔓大手大腳地用來買奢侈品了，壓根沒出現在公司賬目上。
接到電話的趙蔓心中叫苦不迭，只好硬著頭皮，「那些錢一時拿不出來，不如過幾天……」
姜千冷哼一聲，「我雖然不懂生意，但又不是傻子。就最近的這個情況，現在你們拿不出來，那以後只會更拿不出來。真把我當成ATM機了是吧？」
姜千家裡只是一般有錢，她家又重男輕女，只重視她弟弟。她之前拿出來給趙蔓投資的那幾十萬，已經算是她的大半積蓄。
現在發現這筆錢要不回來，她當然會翻臉。
「拿不出來錢？那就賣房子賣車啊！」姜千急得在房間裡亂轉，「之前你不是還買了那麼多奢侈品嗎？」
雖然理虧的是趙蔓，但她還是覺得自己非常委屈，「我也給你買了不少首飾和包啊？難道那些禮物就不能算作錢還給你嗎？」
姜千的青筋都被氣得爆出來了，「你也知道那是禮物！也只有你會覺得禮物能夠抵投資了！這筆錢我就算放在銀行裡吃利息，這段時間也能賺不少了！」
在姜千的咆哮聲中，趙蔓委委屈屈地掛斷了電話。
她覺得自己可憐極了。人類世界實在是太物質太冰冷了，只要沒錢，就會被人踩在腳下……就連曾經跑前跑後討好自己的小跟班，現在都敢對自己大小聲了。
——曾經的原主倒是一點都不物質，真把趙蔓當做朋友。可是結果呢？不僅被搶了男朋友，還被送上了手術台。
陪在趙蔓身邊的『朋友』都是她自己選的，能怪誰呢。
掛斷電話之後，趙蔓坐在沙發上默默垂淚，只覺得全世界都是自己的敵人。
在她自怨自艾的時候，陸銳翰也陰沉著臉推門走了進來。
他也剛接到自己富二代朋友們的電話，他們也都和剛才的姜千一樣，催促著陸銳翰返還自己的投資。
陸銳翰最近賠錢得都真的要賣房子了，哪裡有什麼流動資金返還給投資人。
他才不會反省是不是自己的經營是不是出了問題，只會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趙蔓搞出的那個署名惹出來的禍。
陸銳翰一推門就開始責罵趙蔓：「我當時就說過了，更改署名搶別人的作品，這件事根本就行不通。」
「當時你執意要我那麼做，現在這個結果你滿意了吧？」
發火歸發火，陸銳翰可不像趙蔓那樣能夠直接掛電話不理人。
他想得更長遠，又還對自己的未來留有希望，不想得罪死自己的朋友們，所以只能想辦法花錢。
而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陸母了。
「我哪還有錢啊？」一接到電話，陸母就不耐煩地說，「為了把你弄出來，我連公司股份都賣給陸揚了，哪裡還有錢！」
一提到這件事，陸母就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陸揚不松口幫忙，陸父在幾次努力碰壁後就開始不耐煩，甚至回過頭來罵她不會教孩子。陸母就只能賣了自己的股份，好不容易湊了些錢來撈人。
——陸母的股份到手之後，陸揚就成了陸氏當之無愧的最大股東。
陸銳翰和趙蔓一樣，都是屬吸血鬼的。會死死地扒在一個人身上吸血，哪怕對方是自己的母親。
聽到陸母這句話，他也不覺得愧疚，反而開口威脅對方：「您也好好想一想，如果我進去了，那您以後……」
他現在還處在被監視的狀態，手機也被控制，不敢說出什麼過於明顯的話，「陸揚他會願意為您養老嗎？」
「……你！」陸母不敢相信自己寄予厚望的兒子會這麼對自己說話，她猛地瞪大眼睛，「我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陸銳翰不怕她翻舊賬，嗤笑著反問：「那您覺得您小時候是怎麼教我的？」
這個問題問得古怪，但陸母卻像是聽懂了一樣，沉默了很久，才擠出一句：「我會替你還錢的，你們以後給我老實點！」
這番對話聽起來不過只是母子拌嘴，但顏顏通過百目鬼捕捉到這段通話之後，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了不少古怪。
陸母曾經也在顏顏的監控名單上，顏顏可以遠程在她身上使用buff。——相當於打游戲時候標記npc後就可以著重攻擊。
被調起好奇心的顏顏在她身上扔了覺和百目鬼buff，然後等待這個劇透戰略合作伙伴梅開二度。
陸母的劇透來得很快，她掛斷電話後沒多久，就狠狠地扔了手機，低聲罵道：「不就是曾經讓你給那女的做了點手腳麼。」
「從小到大就知道用這件事威脅我……」陸母咬了咬牙，「陸揚他媽都死了那麼久，怎麼還總是跳出來惡心我。」
書裡倒是提過這段背景：她上位的時候，剛好是原配夫人去世不久後。
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太感人了，」顏顏在記罪小本本上又多寫了幾筆，「母慈子孝，感天動地。估計不久後他們就能全家人整整齊齊地進去了。」
說完後，顏顏拿筆敲了兩下，「陸銳翰這次做得不錯，為了表達我的感激之情，我決定不僅去學嗩吶送他上路，還要再親自動手畫副遺像送給他。」
一個嗩吶一個遺像，剛好是音容猶在。
「……」系統想像了一下顏顏那和鬼畫符、甲骨文差不多的肖像畫畫功，只覺得……
「duck不必。」
要是真的搞個遺像，怕是陸銳翰的棺材板會真的按不住哦。
第22章 人魚替身+重生女
眾所周知, 顏顏, 快穿界之光, 是一個真誠的執行者，更是一個言出必諾講求誠信的執行者。
她說要讓陸銳翰一家人在裡面整整齊齊團聚，便真的很快依次將他們送了進去。
陸銳翰在做生意的時候手腳不干淨, 他父親也好不到哪去, 從陸氏退下來之前, 就做過不少諸如貪污受賄和挪用歐款的違法行為。這種金融相關的罪名是最容易搞, 也最會被放大和深究的。
之前顏顏還在陸母的罪名判定上思考為難了幾天，結果陸銳翰這個母慈子孝的大孝子就主動過來賣隊友送人頭了……
順著陸銳翰和陸母兩人共同給出的溫馨提示，顏顏一路摸索了過去。
這些陳年舊事的確不好調查, 但在小陰陽師這裡卻依然不值一提。顏顏手下的式神眾多，不乏可以控制風雨雷電等自然事物的妖怪，只要她想，無論是空中的風，還是落下的雨……一切都能夠成為她的耳朵和眼睛。
打探消息這件事對於顏顏來說，簡直像是排行榜大佬空降新手關卡一樣輕松碾壓。
顏顏很快就查到了真相：陸揚母親，陸父原配夫人的真正死因並不是原書所交代的重病不治，而是因為陸銳翰母子做的小手腳。
當年陸母想母憑子貴上位，而陸家原配夫人多年不愈的舊疾則為她的計劃提供了極大的可能性。原配因病而常年服藥，她便讓自己的兒子接近對方，暗中裡調整了對方的藥量。非常輕微的藥量改變, 不會立刻致死, 但長期服用, 會慢性中毒。
那時候陸銳翰也只有六七歲，很少有人會防備這樣一個孩子。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主角光環的一部分，總之他們的計劃非常成功。
這件事情當年被隱瞞得很好，直到顏顏出手揭穿。
——說起來，陸銳翰這種『逼急了我連父母都揭發』的賣隊友行為，實在是感人。顏顏覺得陸銳翰簡直可以因此被列為年度十大最善解人意的目標之一。
陸銳翰和趙蔓則更是好解決，顏顏只要打開之前扔在祁霄身上的【覺】buff的開關，這個掌握無數秘密的反派就會在吐真技能的效果之下，非常自覺而又合作地吐出他所知道的所有故事。
陸家的倒塌如摧枯拉朽，轟轟烈烈。他們剛好撞在上面正要抓典型樹新風的時期，鬧出的輿論又極其嚴重，順理成章地被壓了進去全家團聚。
顏顏很快就在電視上看到了陸銳翰等四人被捕的新聞，窩在沙發上等待任務結束的小陰陽師伸了個懶腰，非常驕傲地說：「看，一家團聚，父慈子孝，多麼感人的整整齊齊一家人呢。」
多項罪名累加在一起，從金融方面的違法行為再到殺人，還設計了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實驗室案件……
陸揚絕對不可能去撈自己的仇人們，而外人更不可能會在這種敏感的時期冒險引火燒身。
——他們這幸福美滿的一家人是別想出來了。
說完之後，顏顏還特地cue了一下系統，「我認為你最好把我這一次的任務過程分享給其他執行者，讓他們也學習一下我這種為目標考慮周全、為他們安排全家的貼心習慣。」
別總是盯著任務目標一個人不放，也要多考慮一下他們全家啊。合家歡不一向都是人們最愛看到的橋段情節之一嗎？他們作為事務所的精英執行者們，怎麼能錯過這種環節呢？：）
「……」系統之前曾經聽說：一個合格的智能AI應該具有旺盛的求知欲和不滅的好奇心，只有這樣，才能在程序運轉過程之中不斷地完善和進化自身。
所以出於好奇心，系統在數據流中緩緩地打出一個問號？
他家宿主的字典中關於『貼心』這個詞的概念，是不是有點問題？這不是正經字典吧？這部字典是能夠拿筆殺人的判官寫的，還是能夠拿嘴嚇死人的青行燈寫的？
總之就是出大問題啊！
在暗中質疑的同時，系統非常干脆地拒絕了顏顏的提議，「我覺得如果真的推廣您的這個提議，那麼事務所很快就要改名字了。」
如果顏顏的平推式做任務的風格被推廣，那以後也別叫什麼快穿事務所、穿書事務所了，直接改叫暗殺部隊算了。
系統又補充：「而且您快穿界柯南的外號也一定會再次得到普及。」
顏顏撇了撇嘴角，不服氣地反駁：「我明明每次對待任務目標的時候，都以感化為主好嗎？」
「……然後以物理超度為輔？」系統毫不客氣地拆台。
顏顏一張嘴，連陸銳翰這樣的原主角都能被氣得半死，更別說系統了，「停，你先幫我搜索個資料。智能AI喝了孟婆湯之後會怎樣？」
聽到顏顏這句清脆悅耳且溫柔的威脅，系統飛快地關閉了自己的聲音。
——他可不想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因為孟婆湯，而被物理回檔清空數據的智能AI。
拿錯字典的顏顏依然沒有停下自己物理超度……哦不，是感化目標的體貼行為。
就算這個世界的任務已經差不多塵埃落定，但小陰陽師還是非常熱情地特意抽空去『慰問』探望了一番陸銳翰等人。
他們幾人身上的罪名都很大，外界很難有機會探望。
為了解決這種困難，顏顏索性采取了一種更加簡單方便的方法：潛行溜進去。
就是傳說中「只要我把所有目擊者都放倒了，那這就是一場無人察覺」的完美潛行。
當然了，以維護和推動法律為己任的熱心市民顏顏，這次也表現得非常遵紀守法。——她只是利用煙煙羅和返魂香所帶來的煙霧遮擋住了自己的行蹤，瞞過了無數攝像頭和監控以及人類而已。
而已哦。
陸銳翰和他父親關在一起。
這當然不是巧合，而是陸銳翰曾經那些富二代朋友們搞出的么蛾子。
『銳蔓公司』，字面意思，就是趙蔓和陸銳翰兩人的公司，一家成立還不到半年，老板們就手牽手雙雙入獄的奇葩公司。
似乎像陸銳翰這樣的主角，都多多少少有種『能夠拿嘴給人洗腦』的金手指。——這種金手指也有個別名，叫做『王霸之氣』，只要打個嘴炮就能收復無數小弟。
也簡稱為『能吹』，『會編』，『會忽悠』。
當初陸銳翰兩人找朋友們拉投資的時候，當然是說得舌燦蓮花，畫了無數個大餅，即便身無分文，也照樣有種『今天你投資，明天你就是馬雲2.0』的氣勢。在這樣的王霸之氣影響之下，他們真的撈到了不少投資。
——結果現在陸銳翰和趙蔓這對苦鴛鴦兩人雙雙入獄成為法制咖，別說賺錢了，那些投資人連本金都撈不回來了。
不算那些流落在外排成排的私生子們，陸家四個人有三個都進去了。
雖然陸揚沒出事，陸氏也沒有一蹶不振的倒台傾向。但陸母之前做過的事情一爆出來，哪還有人能厚著臉皮去找陸揚要錢……
讓人家給仇人收拾爛攤子，這也太惡心人了。
而且對他們這些人來說，錢還並不是最重要的問題，畢竟這群富二代家裡都有的是錢，也沒有誰會傻到把身家財產全都投到陸銳翰身上。
主要是他們的面子上實在過不去。
陸銳翰現在聲名狼藉，簡直成了圈子裡父母教訓孩子時都會提起的反面案例。例如：「你再這麼混下去，小心以後像陸銳翰那樣進去。」這種話簡直成了他們的口頭禪，有點可止小兒夜啼的味道。
而人們在提起陸銳翰的時候，也難免會提起這群曾經和他廝混在一起的二世祖們。
「他之前投資給陸銳翰，賠得干干淨淨。」的笑話和恥辱會永遠纏著他們。以後只要他們做投資、做生意，無論是賠還是賺，這樁糗事都會被人翻來覆去地提起……
賠錢又丟了面子，這群人當然不肯輕易善罷甘休。
有人想了個狹促的法子，打點關系托人把陸父和陸銳翰關在了一起。
這一對父慈子孝的父子湊在一起，那當然是好戲連連。
陸父恨陸銳翰莽撞惹禍，把自己都連累了進來，讓退休了這麼久的自己都晚節不保，當然對陸銳翰沒什麼好態度。如果不是因為裡面管理嚴格，估計他早就像曾經那樣威風凜凜地要對陸銳翰『動家規』了。
陸銳翰曾經敬畏懼怕陸父，不過是因為對方手裡攥著錢和權。現在兩人都變得一無所有，他也不再裝什麼孺慕之情了。他年輕力壯，又不要臉，兩人真動手起來，陸父的確打不過陸銳翰。
當然主要依靠的還是這個人的不要臉。
顏顏在煙煙羅等式神的掩飾下走進房間的時候，陸銳翰剛和陸父吵完一架。
——煙煙羅是寄身於煙中的妖怪，所到之處煙霧彌漫，足夠幫助小陰陽師遮蓋自己的一切行蹤。
這種煙霧還順帶能夠幫助顏顏迷暈陸父。
「好久不見啊，」顏顏坐在煙煙羅以煙霧構成的薄雲上，笑盈盈地對陸銳翰打招呼，「怎麼樣，一家人團聚的感覺很不錯吧？是不是很感動？」
感動是沒有，反而陸銳翰現在挺不敢動的。
顏顏帶著式神們的那場拆家，以及那個巴掌臉、大眼睛、烈焰紅唇的美魚頭，實在是給陸銳翰留下太深刻的印像了……
而且自從陸銳翰發現，自己無論怎樣嘗試，都無法在外人面前招供出任何有關顏顏身份的信息之後，他就被嚇怕了。
這種手段絕對不是人魚種族能具有的……
——她根本就不是自己最初所以為的那種柔弱纖細美人魚，完全就是一條凶可奪命的食人魚。
陸銳翰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顏顏，表情一片麻木，他甚至都震驚不起來……甚至可以說，在經歷過美魚頭等事情之後，無論顏顏還能做出來怎樣不可思議的事情，他都不會驚訝了。
「你來干什麼？」
顏顏歪了歪頭，笑眯眯地反問：「你覺得呢？」
陸銳翰沉默了很久，才試探性地開口屈服：「如果你是想聽我道歉，那我現在就說……對不起，我之前做了很多錯事——」
陸銳翰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顏顏打斷了，「停，這種廢話大可不必說出來。其實你根本沒有意識到你的錯誤，也並不是想要懺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你只是在低頭，」顏顏的眼神很平靜，像是在看一件死物，「因為你知道自己輸了，也知道我能讓你過得更慘。所以才會向我低頭，希望我能夠放過你。」
顏顏的語氣非常平靜，平靜得近乎冷漠，「你對我的態度，就像戲弄一只被關在魚缸裡的金魚一樣。」
「永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好像施舍我一點愛情和欺騙，就成了我人生中的救世主似的。」
「如果一切能夠重來，你擁有重新選擇的機會……恐怕你做的第一件事也不會是改變錯誤和化解仇恨，而是趁著我還對你予取予奪的時候，把我這個——」顏顏抬手，用纖細修長的手指輕輕地點了點自己的眉間，「巨大的麻煩直接摁死，對吧？」
說到最後，顏顏還抬眼看著陸銳翰，笑盈盈地反問。她的眉間靈動俏麗，一笑起來更是嬌艷無比，足夠轟然照亮這個狹小而布滿煙霧的房間。
她比海上月光更加明亮耀眼，但是她說出的話卻比刀子還要鋒利，閃著不遜於她容顏的冰冷寒光，「就像你之前對待我的態度一樣，你覺得我比你弱小，所以就應該像是一株菟絲花一樣任由你擺弄。」
「那麼我也按照你的邏輯來思考，」顏顏向來都是極其體貼熱心的執行者，調換立場設身處地為目標考慮是她的職業素養，「那麼現在我比你強，所以由我來處理你。」
「這非常公平。」
陸銳翰的臉色慘白，但他還是開口解釋：「可很多事情並不是我想去做的，是趙蔓讓我——」
「可別口口聲聲地把自己塑造成可憐小白花了。」顏顏不客氣地打斷了陸銳翰的聲音，「是趙蔓讓你找我當替身的？還是我哭著喊著求你讓我當替身的？所有錯都推到別人身上然後你就清清白白特別無辜干淨還可憐是吧？甩鍋也要講究一下基本法好嗎？總不能鍋都讓女孩子們背了吧？」
身為白月光的趙蔓的確不是什麼干干淨淨的白蓮，下起黑手的時候比誰都更狠；但陸銳翰才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
找替身的是他，和原主談戀愛的同時也不忘記懷念白月光的是他，甩了替身去追白月光的人還是他。
他現在想把自己漂白？食夢貘聽了之後都會說他在做夢想桃子peach。
說完，顏顏彎腰用手輕輕拍了陸銳翰的臉兩下，語氣愉悅地補充，「不過也不著急。雖然你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但是未來那麼長，你在享受全家團聚的合家歡生活之余，還有大量的時間可以好好反思。」
就像不少追妻火葬場的男主會說的那句話一樣：「我悔不當初。」
快穿界之光顏顏也非常圓滿地完成了任務，讓陸銳翰悔不當初了哦。
只不過和感情無關，和被搞破產的霸總以及全家桶進局子套餐有關。：）
臉色灰敗生無可戀的陸銳翰很快就讓顏顏失去了興趣。作為一個資深快穿游戲玩家，顏顏還是更喜歡活潑愛作妖的npc們。
這一屆npc真的不行，太不耐搞了。
百無聊賴的小陰陽師只好又順路去了祁霄那一趟，並且送了對方一份大禮。
祁霄之前在手術台上肆意妄為，為了一己私欲而害死了不少人。這種心懷恨意怨氣死去的鬼魂……戾氣最盛，力量也最強。
這個世界是現代小甜餅文，當然沒有具體描寫任何有關鬼魂之類的設定。不過即便是在這樣完全未知的情況下，以顏顏的陰陽術天賦和水平，幫他們一把，依然輕而易舉。
顏顏是一個公平公正的執行者，陸銳翰有合家歡的幸福美滿一家人，祁霄當然也要有人陪伴咯。
相信這些亡靈們，非常、非常樂意和祁霄待在一起。
顏顏沒有去見趙蔓，但趙蔓不久後卻『見到』了顏顏。
大概算是女主角的特權吧，趙蔓因為特殊的人魚身份，被單獨關押了起來。
因為單獨關押，所以趙蔓的待遇和陸銳翰等人不同，她甚至偶爾能夠看到新聞，了解一些外界消息。
她與悔不當初的陸銳翰不一樣，趙蔓心裡還多少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從這裡出去。所以每次看到有關外界消息的時候，她的態度總是特別激動和熱切，試圖為自己積累些未來的底牌。
但趙蔓想得知的外界消息，絕對不包括顏顏的采訪。
透過特制玻璃，趙蔓愣愣地看著外面屏幕上投放的節目片段，掛著【知名設計師】標牌的顏顏代表陸氏接受采訪。
女人輕松地倚在沙發上，隨意地回答著記者的提問，眉眼靈動清澈，仿佛浸著一汪明月。
她沒有穿浮誇的高定服裝，也沒有佩戴自己設計的那些昂貴珠寶，只是非常簡單的散發與經典款黑裙。但即便是這樣，依然是眾人的焦點，是人們只要一眼望去，就一定會瞬間捕捉到的光源體。
無論是周圍的記者，還是她所處的錄播廳，都瞬間淪為她的陪襯。
她是眾星捧月。也是萬丈光源本身，不需要依靠誰，更不需要憑借誰，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發光體，散發著奪目的光芒。
顏顏是陸氏捧的新銳設計師，她設計的每件作品都會引起狂熱追捧，她手上的人脈越攢越多——簡直就是趙蔓曾經最想成為的那種人：高高在上的眾星捧月。
趙蔓茫然地看著屏幕內的那張臉，那張臉和她有那麼六七張相似。曾經她堅信顏顏是自己的贗品，對方就是因為這張和自己相似的臉，才能夠接觸到上流社會的圈子，才能有現在的成就——
但是現在，顏顏再也不是誰的替身，不是誰的贗品。也沒有人會說一個前途無量的知名設計師是一個階下囚的替身。
海上明月，怎麼可能會是凡人的替身呢。
被關在特殊房間裡的趙蔓絕望地嘶吼一聲，她的身上爆發出曾經苦苦壓制的魚鱗，密密麻麻地覆蓋住全身。伴隨著歇斯底裡的哭聲，趙蔓崩潰地暈了過去。
當顏顏在系統後台看到那屬於趙蔓的光標暗下去之後，就知道，這個世界的人魚一族，又減員了。
那時候顏顏正在待機，准備到達下一個世界。在等待過程中，小陰陽師順便將這個世界的任務過程寄給了事務所一份，並且向對方提出了「多多呼吁執行者們關注目標全家」的善意建議。
「……」事務所高層們只想說，他們現在還不想轉型成為暗殺部隊。
執行者顏顏，是他們事務所中的一朵霸王食人花，是那種應該被謹慎對待的品種。
但是絕對不能復刻。要是別人學了她那種推土機式簡單粗暴的做任務方式，大概不死也要殘廢。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擁有顏顏那樣高到離譜的武力值。而沒有強大實力作為基礎，暴力平推就是噩夢。
事務所照例鼓勵和表演了顏顏一番，快穿界之光也非常謙虛地回答：「也算是我運氣好，遇到了人魚人設的主角。我家裡剛好又有很多海生和人魚的式神。」
「……您可太謙虛了。」自主禁言多時的系統忍不住吐槽。
主角是不是人魚，主戰場在不在海邊有什麼關系呢？
他家宿主不都能找出各種稀奇古怪的方式來對付目標麼。
海有海坊主不知火，那陸也有瀧夜叉姬玉藻前，空亦有姑獲鳥大天狗。
可以說，顏顏本身就是一個行走的人形武器庫。
吐槽過後，像是怕再被宿主『孟婆湯物理回檔』威脅一樣，系統立刻又播報：「新世界《重生後我是大佬掌心寵》已生成，請宿主及時進入。」
「重生題材啊，」顏顏頗為感興趣地一挑眉，「不錯，我喜歡這個新游戲。」
新世界講的是一個重生女逆襲的故事。
平凡上班族女孩宋紋因車禍而重生回了高中時期。
接下來就是非常套路的重生金手指爽文了，宋紋憑借著自己上一世的記憶，原本不上不下的中等成績變得突飛猛進，成為了備受家長和老師喜愛的學霸，學業開掛，打臉反派。並且還利用先知，在商業大亨越鶴軒未發家的時候，就接近並且打動了對方，後來成功成為越太太。
顏顏在這個世界扮演的角色，就是慘被女主打臉的惡毒女配。
原主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受盡寵愛，性格驕縱。不僅家世優秀，學習也好，人生贏家模板。
但原主的性格高傲，是時刻都要出風頭的類型。本來這也沒什麼，畢竟她也有這種實力。
可是當這個世界有一個重生女主的時候，那著兩個人一定會杠起來。原主不相信宋紋的成績會這麼快飛躍進步，質疑對方作弊，卻被宋紋仗著前世學過的課程和知識狠狠打臉。
從此兩人就結了仇，原主踏上了越作越死拿命為主角鋪路的女配戲份。被女主搞得家裡破產，受盡屈辱，最終在高考前夕受了女主的刺激，跳樓而亡。
「這個世界比上一個世界普通和簡單很多。」在回溯完劇情之後，系統輕松了很多，他覺得自家宿主應該不至於把一群高中生給物理超度了，「都是群普通人類，沒有人魚之類的神奇設定了。」
「……」顏顏沒有回答系統的聲音，她只是想問……
「你們人類幼崽的學校生活都這麼精彩的嗎？」
顏顏是被式神們養大的，沒有接受過正常人類的學校教育。但這麼多個世界經歷下來，她也多少了解了不少關於人類世界校園生活的知識。
「我覺得這個主角是五三做少了，」顏顏一邊吐槽，一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又或者是缺少來自王後……那個輔導書叫什麼來著？王後雄？的關懷。」
居然還有空想打臉女配和抱大腿這些有的沒的……
顏顏穿越的時間點不太妙，是原主已經和女主結仇，並且被對方害得家破人亡的時候。
家裡破產，千金大小姐一朝墜落凡間。原主用父母生前轉移的一點財產，在一個老舊小區租了房子，堅持想要完成剩下的學業。
看慣了上個世界的大別墅，突然來到這種環境，顏顏真的很想立刻兌換惠比壽buff，然後衝出去買彩票。
「道理我都懂，一個被生活和工作摧殘多年的社畜，居然還能記得自己高中時學的內容？」
「而且按照之前我看過的那些段子來推測，大部分人辛辛苦苦讀完書考完試畢了業上了大學找到了工作，突然有一天一下子回檔到高三，怕是會當場氣哭。」
聽完了宿主的吐槽，系統非常貼心並且幸災樂禍地提示：「宿主，我必須要提醒您一下，原主的暑假假期即將結束，三天後就是高三開學的日子。但是……原主假期作業還沒寫完。」
「……所以你是提醒我寫作業嗎？」顏顏無所謂地挑了挑眉，「當然可以。」
她連判官的命薄和高天原的星軌記錄都批過，還會怕人類幼崽們的高中作業？
系統真是幼稚。
「……」顏顏翻找出原主的作業後，盯著放在書桌上的試卷看了足有三分鐘，突然起身開始收拾東西：「……是這樣的，我突然覺得自己對上一個世界的結局不太滿意。我要回去一趟。」
顏顏是事務所內最頂尖的執行者，她接手的任務從來都是最高評分，無一失手。這還是系統第一次聽到她說對自己的傑作不滿意，機械音卡殼一瞬，下意識地反問：「……啊？」
「比起寫作業，我覺得我還是回去給陸銳翰吹喇嗩吶會比較開心…」
「補作業是什麼鬼？數學和幾何又是什麼鬼？人類幼崽們都這麼可憐嗎？」
「我們陰陽師從來不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們只打架！」
她寧願回去給那幾個腦子有問題的主角送葬！
系統：「……可我覺得您要是回去了的話，大概陸銳翰可不會開心。」
顏顏立刻反駁：「我覺得他會很感動的。」
「……不，他只會不敢動。」
第23章 校園重生女（2）
在快穿任務執行過程中, 其實顏顏曾經遇到過無數危機。
刀斧加身、命懸一線對執行者來說都是常事；家破人亡更是大眾橋段；被書中的霸道王爺、霸道總裁強行擄走也不是沒發生過……
——畢竟只有命運悲慘的人, 才會委托執行者來進行穿越。他們的人生經歷當然都慘得五花八門。
但從來沒有任何一次危機……能夠讓顏顏這麼緊張和焦慮。
顏顏正在補作業。原主的暑假作業。
原主家裡剛破產沒多久, 一整個假期都用在來回奔走和准備錢上學這幾件事情上了，哪還有時間管什麼作業不作業。
結果現在……這重擔就落到了顏顏身上。
「我現在嚴重懷疑，」顏顏匆匆翻看著原主留下的課本來補充知識, 咬著牙抱怨, 「你是故意把我投放在這種尷尬時間點上的。」
【暑假假期結束前三天, 原主作業還沒寫完】這個時間點……
系統根本不是想看她做任務！
就是饞她補作業時掉的頭發！
他下賤！
看到這些堆成山的作業, 顏顏甚至覺得上一個世界的戀愛腦男女主都在比較之下，變得順眼可愛了不少。她真的就應該返工回上一個世界為兩人吹嗩吶，再不行畫遺像她也是可以的。
「看我補作業很有意思嗎？」
聽到宿主這句聽起來溫柔但透著威脅殺氣的聲音, 系統立刻回答：「不，沒有意思。我是一個經過訓練的智能AI，無論有多好笑我都不會笑的。」
除非忍不住。
看顏顏補作業有沒有意思不一定，但顏顏本人絕對痛苦。
就連小陰陽師本人都沒想到……自己在新世界兌換的第一個式神buff居然會是絡新婦。
絡新婦，女郎蜘蛛。傳說中被人扔進裝滿毒蜘蛛的箱子中生生咬死，怨靈與蜘蛛融合，便成了女郎蜘蛛。
顏顏兌換這個buff的主要原因是……蜘蛛都是八條腿的『觸手怪』。這個觸手怪的buff移開，就可以提高手速，無論做什麼都能最大限度的提高效率，減緩工作時長。
道理和在游戲裡對裝備進行『效率』附魔差不多。
而顏顏頂著這個聽起來牛逼轟轟的buff……繼續補作業。
「人類幼崽們真的好可憐啊……」在寫完了三張布滿密密麻麻小字的政治試卷之後，顏顏深吸一口氣, 再度抱怨, 「居然要寫這麼多的字……」
他們陰陽師只需要打架就夠了。誰打贏誰就是爸爸, 而顏顏這個不世出的陰陽術奇才早就無孕做爹很多年了。
誰能想得到人類幼崽居然還有這麼多作業……
真的。好慘啊。
原主是個文科生，歷史語文地理這些文科科目顏顏還能夠看懂並且會做，但是……看到數學和英語之後……小陰陽師就真的只想翻白眼了。
顏顏是被妖怪們養大的，當然從小到大的老師也都是自家式神們。
她的語文老師是判官和青行燈。判官就不必說了，這是真·能用比殺人的式神。
至於青行燈……這個極其擅長講故事的式神，從墮妖那天起就不知聽過了多少極負盛名的著作。甚至可以說，幾乎所有現存於世的知名著作，她都曾經追過連載——有時候還會化形到作者身邊去催更。
教科書上出現的文章原作者，青行燈幾乎認識一大半，當然很適合教語文。
顏顏的歷史老師是大天狗和玉藻前。這兩位都是壽命綿長的式神，堪稱活體歷史書。——搞不好比很多歷史教科書的壽命還要更長，曾經見證乃至參與過許多重大歷史事件，見過不少現在上了教科書的歷史人物。
總的來說，按照人類世界的劃分標准來看，顏顏是一個十足十的文科學生，而且極其偏科。
沒辦法，總不能指望這群式神們來教顏顏高數和英語化學。
所以當顏顏看到原主留下的數學和英語試卷的時候，真的是崩潰的。
「我能不能去找判官要他的筆，拿過來寫數學題？」
批生死簿的判官筆來寫數學，誰能說她寫的答案是錯的！誰敢！
「……您冷靜一下，寫作業和寫試卷的時候，都要先寫考生名字的。」
你是打算用判官筆寫自己名字嗎？！這相當於拿到死亡筆記後，先在上面簽了自己的名字。
在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裡，顏顏就一直開著絡新婦的高效buff繼續補作業。
也正是通過這段時間的補作業，顏顏明白了一個道理：一切都可以改變，人心會變，感情會變，滄海也會變成桑田，
但數學不會。
數學不會，就是不會！
事務所是發瘋了嗎！讓她這雙畫符驚雷威震天的手用來補作業！
顏顏最後只能翻出原主之前的課本，從初中開始看了一遍數學英語。
好在顏顏足夠聰明，又有原主的記憶做墊底，最終趕在開學前面前弄懂了高三的基礎課程……
快穿界之光必須要抱怨一句，她以後寧願開著瀧夜叉姬的buff去打仗，也不想再體驗校園生活了。
無論在哪一個世界，高三對於學生們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關鍵時刻。
開學第一天，剛交上作業不久，班主任就敲著講台說：「別以為交上作業就沒事了，等下的開學考試，你們都用心點，好好考試！你們要記住，這次考試不是考給老師看的，也不是考給家長看的！而是想讓你們摸清楚，你們在學校裡是怎樣的一個水平，為日後的高考衝刺做好心理准備……」
——非常老套的一番演講。幾乎每個學期開學時都能聽到。
老師在台上講話，底下學生們的心早就飛了。不是翻著書緊急補習准備考試，就是豎起課本擋住自己的嘴巴，小聲和同桌聊天……
當然也有膽子更大的，比如女主宋紋。
她坐在顏顏前桌的位置，不顧還在講話的老師，直接回頭看著顏顏，笑眯眯地問：「怎麼樣啊，顏顏，暑假過得應該挺開心的吧？」
原主性格好強驕傲，不願接受其他人的施舍和憐憫，一直都沒對外人說過自家的變故。
但宋紋卻對原主家裡的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畢竟她就是推動原主家破人亡的幕後推手。
宋紋目不轉睛地盯著顏顏，故意引著對方回憶假期期間經歷的那些痛苦，期待著看到顏顏崩潰大哭的場景。
但顏顏只是面無表情地抬眼看向宋紋，「你話挺多啊，布置的作業太少了是吧？還有空去想那麼多有的沒的。」
在經歷了多日的補作業之後，顏顏已經推斷出了一個結論：主角作妖，一定是因為作業太少了。
正常高三學生一個個都多忙啊！
宋紋被這句話一噎，不可思議地看向顏顏，「你說什麼！」
宋紋是那種長相嬌小可愛的類型，圓滾滾的眼睛一瞪大，看起來倒真像是天真可愛類型的小女生。
「我只是關心一下你！」宋紋振振有詞地喊冤，「你怎麼能……」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講台上的班主任輕咳一聲，「某些學習成績不錯的同學，也不要過早地就開始放松。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們離高考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每個人都應該繃緊了！」
說話時，他的眼神還有意看向宋紋。
這麼明顯的目光讓宋紋一陣尷尬，只好委委屈屈地閉上了嘴巴。同時心裡還不敢地抱怨老師：『不就是因為顏顏家裡有錢，所以老師們才會這麼照顧她麼！我倒是要看看，等你們知道她家破產的消息之後，你們還會不會對她這麼好！』
宋紋並沒有怎麼遮掩自己憤憤不平的表情，她的一系列反應全都落在了台上的班主任羅老師的眼裡。
羅老師默默地嘆了口氣，開學第一天就為班裡同學們的緊張關系而感到頭疼。一個班裡能夠有宋紋和顏顏兩個尖子生學神，這本是一件大喜事。可是這兩人的關系卻極差……鬧矛盾的次數簡直比不良生還多。
宋紋能夠從成績中下流逆襲到全校前幾名，的確是非常勵志。可她在對待同學的態度上實在不太恰當……
羅老師這麼想著，又看了看時間，宣布散會，催著學生們去找各自的考場進行開學考。
按照規定來說，學校考試是不允許有排名或者分數的。但這種規定就像是薛定諤的貓一樣，永遠都處於『似有非有』的狀態上。
就比如考場排布，每次考試的考場都會按照上一次考試成績的全校排名來排序，前三十名在一個考場……以此類推。
宋紋之前只能待在偏後的考場裡，但是在重生之後，她仗著自己的先知和學過的知識，一舉擠到了和顏顏相同的一號考場。
嬌小的女生拎著書包得意地打算去一號考場，同時暗暗盤算著怎樣找機會報復顏顏剛才讓自己出糗之仇。
她起身沒走幾步呢，就碰到了同班閨蜜秦婉。
秦婉高興地對宋紋打招呼：「紋紋考試加油啊！對了，我暑假裡出去玩，給你帶了禮物呢！」
宋紋冷淡地點點頭，毫不客氣地收下秦婉特意准備的禮物，但態度依然生疏得像是在對陌生人。
在宋紋看來，雖然兩人之前的確是好友；甚至在她重生之前，還依舊保持著閨蜜關系。
但她重生了，那情況就不同了。
秦婉上輩子只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公司小職員而已，這種普通人對她想要的未來沒有任何幫助，她才懶得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人身上呢。
宋紋記得不少日後有錢有勢的人的名字，她只想早早地和他們打好關系，日後好辦事。
至於秦婉嘛……等她發家之後，會記得為對方在公司裡留個員工職位。
宋紋不耐煩地應付秦婉的時候，正巧抬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男生身影。
宋紋的眼睛猛地一亮，甚至沒和秦婉道別，就直接拎著包跑向對方：「越鶴軒！」
聽到這個名字，還在收拾東西的顏顏眯起眼睛望去，在宋紋身邊看到了本世界的男主。
能夠做主角的人，肯定要有一副好相貌。越鶴軒也不例外，是能讓人眼前一亮的小帥哥，只是眉眼陰郁。尤其是抬眼盯人的時候，讓人有種陰森的恐懼感。
越鶴軒沒有理會宋紋的呼喊，依舊低著頭向前走去，徹底無視了對方。宋紋也不生氣，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後，興致勃勃地向對方分享自己的暑假生活。
秦婉算什麼？像越鶴軒這種未來的大人物，才是她應該結交的對像！
就算越鶴軒反應冷淡也無所謂。離對方發家還有很久，她一定能夠打動對方的。
老天讓她重活一次，怎麼會是讓她回來重蹈覆轍、繼續平庸下去的呢！
看到宋紋的一系列表現，顏顏低頭笑了笑。
——太把自己當回事，很容易出事的哦。
「喲，」在顏顏為對方幼稚想法而發笑的時候，坐在教室最後面的一個男生走了過來，「顏大學霸，笑得這麼開心，看起來是復習得很不錯啊。」
來人是班裡的校霸周浩軒，也算是這個世界的炮灰，主角路上的墊腳石。他穿了件黑T，校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痞氣十足，「有沒有押題啊，像你這種好學生不是應該多多團結友愛，幫助同學嗎？」
周浩軒原來在27班，是差班裡的吊車尾。家長為了挽救一下他的成績，這個學期剛砸錢把他調到了新班級。
校霸一走過來，班裡的其他學生都立刻緊張了起來。他們屏住呼吸等待著顏顏的反應，擔心這個嬌氣大小姐會被對方嚇哭。
「押題沒有，」顏顏打量了對方一遍，語氣平淡，「不過別的考試神奇是有的。」
顏顏不害怕對方。
校霸？一看又是因為作業太少，所以才會有這種人！十本五三教他做人，保證他從此開始認真努力學習新篇章！
而且這人的肌肉都不如酒吞童子！怕他做什麼！
周浩軒眯了眯眼睛，「哦？是什麼？」
「喏，」顏顏隨手從筆袋裡摸出一只中性筆，「這只筆借給你。」
「這只筆可是有大來頭的，」顏顏煞有介事地繼續說，「能夠幫助拿筆人考的全會蒙的全對，堪稱現實版滾滾鉛筆。」
「哦，對了，它還有一個非常霸氣的名字，叫做極限煞。煞氣威震四方，可佑執筆之人。」
顏顏一邊說，一邊笑盈盈地拎起書包向自己考場的方向走去，留下句：「祝你和它相處愉快，考個好成績哦。」
「我怎麼感覺哪裡不太對勁呢……」校霸捏著顏顏給的筆在考場外想了很久，「極限煞……」
「等等……極限煞筆……？？！！淦！」
被耍了！
此時已經坐在考場內的顏顏心情愉悅地打開筆袋，今天她依然是團結友愛、樂於助人的快穿界之光呢！
校什麼霸！好好學習！和極限傻……煞筆一起！努力考試！多做作業！
第24章 校園重生女（3）
讓剛來到這個世界不過三天的顏顏參加高三摸底考試, 這就像是逼一個從沒摸過槍的普通人上戰場一樣。
完全就是件過程隨緣、參與隨緣、結果隨緣的荒誕事情。
直到開考前十分鐘, 顏顏還在翻書預習那些相見不相識的數學公式們, 順便第無數次地感嘆人類幼崽們真的實在是太可憐了……
原主的學習成績一直都非常優秀，考試位置也在考場的前排。
而憑借先知和重生開掛的女主宋紋剛好坐在顏顏後面。
宋紋幾乎是卡著發卷鈴聲才走進考場。男主越鶴軒成績一般，今天在十幾號考場, 宋紋特地跟著男主目送對方進考場之後, 才趕回來考試。
突然闖進來的宋紋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她得意地掃了周圍一圈, 頗為自得地慶幸自己今天又和越鶴軒多相處了幾分鐘。
只要能和這種未來功成名就的大佬多多交往，那她以後就注定站在高處俯視這群人了。
學習好又有什麼用？死讀書而已，像她這種被命運眷顧的幸運兒, 才是真正的人生贏家。
宋紋前世常年都是同學會上的鑲邊小角色，只能默默聽著其他同學吹噓和炫耀。一朝重生後，她的待人態度始終都非常鮮明：根據自己所知道的未來而判斷一個人是否值得結交。
就比如越鶴軒和她曾經的閨蜜秦婉，記憶中的不同未來，就決定了宋紋對待兩人的態度。
不過有一個人是例外。
那就是顏顏。宋紋是鐵了心要和這個前世人生贏家的女孩作對。
在經過顏顏桌邊的時候，宋紋忍不住又多看了她幾眼，不死心地想看到對方因為家庭變故而傷心難過的表現。
顏顏正低著頭發呆，寬大臃腫的校服也沒辦法遮擋住她的窄腰細腿。只要抬眼笑笑，整個教室裡學生們的心猿和意馬都要撞到她身上。
顏顏的手無意識地轉動著塗卡筆，眉眼間帶著愁緒和茫然，簡直像是百合花般楚楚動人惹人愛憐, 一雙燦若繁星的眼睛仿佛隨時都會落下淚一樣。
……雖然小陰陽師只是在想：「我剛才看的那個余弦定理是什麼來著？」
怪不得都說長得好看的人是有特權的。美人就連思考個數學題都是輕皺娥眉、顰蹙惹憐。
顏顏像是發光體般, 散發著無可比擬的耀眼光芒, 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這讓宋紋想起了上輩子，自己只是個平凡到扔進人群裡都找不到的女孩，上學時成績普通，考了個平平無奇的大學，工作也只是拿著基礎工資，經常被主管拎出去批評……而顏顏卻從小到大的人生贏家，學習好相貌好家世好，她創立的公司上市那年，宋紋只能為主管端茶倒水。
宋紋和顏顏前世沒有任何過節，上學時也不過是點頭之交，但宋紋卻一直嫉妒原主的一切——多少是有些仇富心態作祟，以及受夠了原主這個『別人家的孩子』的落差對比。
所以，重活一世，宋紋一定要將顏顏拉進塵埃，然後狠狠地踩在腳下。
顏家的倒台是宋紋的得意之作，前世的豪門現在也不過只是她手心裡的玩物而已，乖乖任由她擺弄。
老天既然給了她重生的機會，那一定是眷顧她的。她會抓住這個機會改變命運，成為人上人。
這麼想著，宋紋嗤笑著在顏顏身後坐下，迫不及待地盯著下發的試卷。
這一次，她一定要超過顏顏的名次。
而顏顏……她總算才接過試卷的瞬間想起了什麼是余弦定理。
顏顏五歲的時候就能分清楚幾百種陰陽術符咒的書寫方式，十幾歲的時候就能看懂高天原的文書記錄……幸好這個不世出的天才沒在這件事上翻車，不然她真的要去地府找閻魔借數學大佬們過來補習了。
數學考試是一種非常特別的考試，這門學科的考試情況大體分為三種：1、做得太快的學神，2、自我放棄選擇白卷的學渣，3、奮筆疾書打了半個小時驗算，最終算出選擇題選項中不存在的答案的學酥。
顏顏屬於第四種，因為太歐所以閉著眼睛塗卡都能塗到正確選擇的歐皇。
宋紋屬於第五種，靠回憶前生記憶而做題的女主。
可能這就是宋紋的主角光環吧。普通人考試時做到老師講過的原題，都不一定能答對；而宋紋卻能因為前世做過一模一樣的試卷而拿到高分。
鈴聲一響，宋紋就志得意滿地交上了試卷。
死學習有什麼用？她只要回憶一下，就能考到和這群書呆子們一樣高的分數。
在上午的考試結束後，走出考場的人們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對答案，不時發出或慶幸或懊惱的感嘆聲。
而就在這時，校霸周浩軒出現了。
他依然還是那副痞氣的模樣，睡了兩場考試後頭發四處亂翹，一雙丹鳳眼透著化不開的冰冷寒意，邪戾地看人。
周浩軒一來就徑直向顏顏走去。這樣目的明確的動作讓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站在一旁的宋紋期待地睜大了眼睛。她並不像其他人那樣害怕周浩軒，她知道周浩軒雖然現在家裡有錢有勢，是學校裡引人尖叫的富二代校霸，但高中畢業沒幾年，他家就會倒台。失去了家世的庇護，這種炮灰角色，根本不足以威脅到她。
不過雖然宋紋自己不害怕，但她還是非常樂意看到周浩軒來找顏顏麻煩。
宋紋幸災樂禍地瞥了一眼顏顏，故作擔憂地關心：「哎呀，這不是剛轉到我們班上的校霸麼。他來這裡干什麼……不會是想打人吧？」
上個世界的趙蔓是溫婉大方裝柔弱，那宋紋就是活潑可愛裝天真。
「那他最好不是來打人的，」顏顏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少年，語氣平靜，「不然下場應該會挺慘的。」
——當然了，這是指周浩軒的下場會很慘。
顏顏的打架技巧是跟著茨木和酒吞這類戰鬥力極高的式神們學習的，本身就是一個移動的人體兵器庫，對付人類根本不是問題。
如果周浩軒真的要和顏顏打架，那就只能祝他人沒事吧……
又或者顏顏總算可以借此機會，圓滿上個世界吹嗩吶的心願了。
「顏大學霸，」周浩軒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顏顏面前，手中轉著顏顏上午給他的極限煞筆，「你覺得耍人很好玩嗎？」
「是啊，」顏顏點點頭，「很好玩。」
周浩軒被這句回答一噎，「你是真不怕被打啊。」
「……」顏顏後退兩步，用認真專注的眼神上下仔細打量了周浩軒一遍，「……就你？」
你長得還不如酒吞壯，好像比大天狗都要矮。就這？還想打架？
「果然是作業布置得太少了。一個兩個都這麼閑。」顏顏真誠地說，「同學，我覺得你還是多做幾本五三比較好。」
「不然你再這麼發展下去，腦子的病會越來越嚴重的。」
「？？」
其實周浩軒是特地來挑釁顏顏的。
他雖然被家裡砸錢強行轉到了一班，但根本不想待在這個書呆子聚集的地方。
對家裡的抗議無效，於是周浩軒只好選擇了曲線救國：在班裡惹事，讓一班的羅老師主動提出讓他轉班，這樣他就能繼續回到27班逍遙了。
既然要惹事，就要惹大點。在經過謹慎思考後，周浩軒盯上了顏顏。好學生，嬌滴滴大小姐，老師們的寵兒——非常完美的目標。
結果周浩軒兩次找茬，非但沒氣哭顏顏，反而自己氣得快要吐血，只能憤憤地盯著顏顏離去的背影。
說好的嬌滴滴大小姐呢？
呸！這分明是個嘴炮無敵的大姐頭！而且還是黑白兩道通吃的那種！
顏顏沒理會周浩軒盯著自己背影的目光。這人就是作業太少太閑，等老師多布置些作業就好了。
原主本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大小姐，上下學當然也是豪車接送。
但這次顏顏身邊卻不見豪車，而是徑直走向校園內的小車棚。
有路過的同學好奇地隨口問了一句：「小顏，放假前你家不是新買了輛限量款敞篷跑車嗎？怎麼你家司機不開著那輛車過來接你啊？」
顏顏面不改色地回答：「我現在覺得敞篷車噪音大、空間小，並不適合作為我上下學的代步工具。」
「那你家是又買了新車嗎？」同學看著顏顏走的方向是校內車棚，立刻破音，「不會直接給你買了輛車吧？！」
「沒錯，」顏顏從校服口袋裡摸出一串鑰匙晃了晃，「自行車。」
「我的新代步工具。」
便攜節能還健康，多麼優秀的一個選擇。
「……也行。」同學干巴巴地回答，「挺好的……」
開學摸底考的成績很快就出來了。顏顏憑借自己那顆國寶級的天才大腦，以及三天的高效突擊，總算保住了原主的學霸榮譽。
——當然了，顏顏的歐氣也居功甚偉。畢竟以她的歐皇之名，就算閉眼亂塗答題卡，也能全對。
宋紋又被顏顏壓了兩名，氣得她邊聽成績邊翻白眼。
在試卷發下來之後，班主任又在講台上發表了一系列長篇大論，除了鼓勵和激勵之外，他還提出了個新主意：優秀學生和後進生的一對一幫扶制度，一起學習，共同進步。
「……」顏顏在台下無奈地扯了兩下嘴角，這一聽又是個服務於男女主劇情的橋段。
其他學期搞這個措施倒是常見，高三這種關鍵時期搞？不怕被家長們的抗議聲掀翻辦公室天花板嗎？
正如顏顏所料想的那樣，宋紋主動提出幫助隔壁班的男主越鶴軒補習。而且這種跨班級的幫扶……居然還得到了老師們的同意。
只能感嘆一句，劇情的力量真偉大。男女主總能夠以各種各樣離奇的理由湊到一起。
顏顏作為班裡的尖子生，當然也是參與幫扶計劃的一員。而與她對標的人……是炮灰校霸周浩軒。
剛一放學，周浩軒就走過來倚在顏顏的桌前痞氣十足地說：「走吧，顏大學霸，約會的時間到了。」
『校霸』這個稱呼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的。能打架但是長得一般的不良少年，就是小痞子小混混；只有那種能打還好看的酷哥，才能叫做校霸。
周浩軒這句故意逗弄和挑釁顏顏的話，雖然非常油膩，但在這張帥氣的臉的加持之下，還是惹得周圍不少人都臉紅心跳。
「約會？」在人們羨慕的眼神下，顏顏猛地皺起眉，「約什麼會！」
「我告訴你，你要想跟我學習，就快點把什麼約會不約會從腦子裡扔出去！在我這裡，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約會是什麼鬼！」
最近學數學上癮，滿腦子≈會的顏顏義正言辭地繼續說：「我看你的作業就是太少了！回去做十套卷子再來和我說話！」
「……？？」
第25章 校園重生女（4）
顏顏自認為自己對校霸周浩軒的補習非常成功。
她團結友善、樂於助人、幫助同學、熱心輔導……在這個世界裡依然貫徹著『對待目標要像春風般溫暖』的體貼態度。
果然無論在怎樣的世界裡, 她依舊是快穿界之光。
雖然『春風般溫暖』所指的應該是春風化雨, 應該是春風拂面, 應該是和煦春風。
而顏顏則是八級台風還伴隨著沙塵暴……
在一場因為下雨而取消跑操的大課間，顏顏指著歷史試卷對周浩軒解釋：
「看這道題，A選項有明顯錯誤, B選項內容正確但不符合題意, C正確但不是最優解, 所以選D。」顏顏一抬眼看向周浩軒, 又問「聽明白了嗎？」
「……？？」周浩軒表情扭曲地看著面前的顏顏，「你這是在逗我嗎？」
這也叫做講題？？
顏顏手中握著的，還是她之前好心送給周浩軒的那只極限煞筆, 中性筆在小陰陽師纖細手指上來回打了個轉，「歷史題就是這麼講的，也就是這麼做的。」
「就像我昨天講的那道地理題一樣，」顏顏補充，「B時間段用水量激增是因為那個時間段電視正在播放廣告。」
文科生的題目，永遠都是這樣的不講道理。比陰陽術和畫符抽卡還要玄學。
「……」周浩軒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自己即將暴走的心情，「行，那還真要感謝顏老師的教導。」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顏老師繼續研究ABCD選項吧。」
和顏顏相處的時間越久，他就越後悔自己一開始選擇對方做挑釁的目標。她哪裡是什麼嬌氣包千金大小姐, 分明就是一株漂亮但是會吃人的食人花。顏顏這兩個周過得滋潤愉悅, 反而他……時不時就要被氣吐血。
看著周浩軒離開的背影, 顏顏一挑眉，小聲嘀咕了一句：「你覺得不可理喻？我還更覺得不可思議呢。」
昨晚顏顏研究一道語文閱讀理解題研究了很久，始終都沒找到思路。對學習徹底上頭的小陰陽師說到做到，真去找了閻魔和鬼使借人，請來了文章原作者給自己講題。
然而第二天，在顏顏信心滿滿地交上了作業之後，卻百思不得其解地發現自己那幾道閱讀理解題居然全都錯了……
題目：請對「藍色的窗簾微微飄起，撫過她的臉龐。」這句話進行分析。
在課上，語文老師激動地拍著黑板強調：「早就跟你們說過了，做題的時候一定要仔細審題！就算是普通作業，也不能放松！不要以為這不是高考，簡單糊弄一下就行了！」
「你們看看這道題目，多少人做錯了！好好想想，作者為什麼要寫藍色的窗簾？不是紅的綠的？因為藍色是憂郁的顏色，藍色的窗簾就像征著主角憂郁悲傷的心理狀態，為下文的轉折埋下了伏筆！知道嗎！」
「……」顏顏記筆記的手，微微顫抖。她回憶了一下昨晚原作者在看到這句話之後的反應：
『因為當時的窗簾就是藍色的啊？？！』
……語文閱讀理解題，一種神奇的題目。
出題人總能分析出連文章作者都沒想過的深沉含義，並且能根據這個含義，洋洋灑灑地寫上好幾百字標准答案。
經歷了這件事之後，顏顏真覺得周浩軒沒必要感到憋屈無語。
她和文章原作者都還沒叫屈呢！
坐在顏顏前排的宋紋，也注意到了周浩軒被顏顏氣走的一幕。她的眼睛轉了轉，沒理會正想和自己說話的同桌，飛快地跟在周浩軒身後走了出去。
她雖然看不起周浩軒這種未來結局悲慘的炮灰，但是她不介意利用對方對付顏顏。
周浩軒正和自己在27班裡的小弟們湊在一起。
「老大，開學都已經快一個月了，你怎麼還不回班裡啊？」
周浩軒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哪有那麼簡單。」
小弟疑惑地追問：「這麼麻煩嗎？老大你最近難為的不是咱學校裡的校花嗎？聽說她膽子可小了，嬌滴滴的。」
「校花？」周浩軒嗤笑著回答，「她可不是校花。分明是教導主任民間大使。」
只看臉來說，『校花』這個稱呼顏顏當然擔得起。明明大家都是十幾歲、素面朝天、穿著臃腫校服的模樣，但顏顏就是能夠靠一張臉來艷殺四方，讓整個學校的心猿和意馬都溜向她。
結果就是這麼一個漂亮女孩，張口閉口就是勸學。
周浩軒沒好氣地繼續說：「我要是做錯了什麼事，教導主任都要先批評我幾句再勸我好好學習；她呢？上來就說我是『作業太少』，然後扔給我一打試卷。簡直比教導主任還狠。」
「呃……這麼說來，咱們學校的校花，還真是畫風清奇。」
宋紋一走近，就聽到了周浩軒和小弟們抱怨顏顏的話。她眼睛一亮，掛著天真的笑容湊過來：「顏顏是不是惹了什麼麻煩呀？」
「顏顏這個人性子直，經常會一時衝動說錯話、做錯事。」宋紋假意為顏顏辯解，「你們可千萬別生氣，也別跟她過不去。她膽子一向很小，受不了太大驚嚇的，之前還因為聽恐怖故事被嚇哭了呢。」
「校花害怕恐怖故事啊？」周浩軒半天沒說話，小弟只好隨口問了一句打破沉默。
「是啊，」宋紋立刻回答，「她最怕鬼怕黑了。特別是鬼故事，一聽就慫。」
將顏顏的弱點告訴周浩軒之後，宋紋才興奮地回到班級，暗自期待著校霸出手對付顏顏的結果。
中途還收到了越鶴軒的短信，約她下午放學後在老地方見面。
高中生是不允許帶手機上學的，宋紋為了第一時間聯系越鶴軒，才每天都把手機偷偷地塞進書包裡。
宋紋欣喜地答應了越鶴軒，得意地想：今天實在是太幸運了，既想辦法給顏顏添了堵，又和越鶴軒有了進一步接觸。
她就知道她一定是受命運青睞的天選之子。
而在這位天選之子離開的時候，周浩軒看著她的背影，問身邊的小弟們：「她和顏大學霸有仇嗎？」
「有啊有啊，」小弟立刻回答，「浩哥你忘了嗎？之前校花懷疑宋紋考試作弊，當眾質疑她，宋紋還當場做了套試卷來洗清自己呢。」
「從那之後她們兩個的關系就一直不好。」
「……就為了這個嗎？」
周浩軒當然聽出了宋紋剛才那番話的言外之意，她口口聲聲是在為顏顏辯解，其實一上來就曝光了顏顏最害怕的事情。要是聽到那番話的人真是什麼壞人，一定會針對這點對付顏顏。
宋紋還是太過自信了，以為自己是天選重生者就對其他人持蔑視態度，把他們當成傻子一樣戲弄。
然而生活中哪有那麼多容易被煽動的炮灰。想讓別人成為她的槍，也要先看看她配不配。
「是啊，」說話的這個小弟最愛八卦，所以對這件事知道得特別清楚，「不過說真的，之前宋紋頂多算是個中游學生。結果那次月考一下子考到了全校前十，別說校花會懷疑了，就連很多老師都私下裡犯嘀咕。」
「也就是校花敢直接說出來而已。」結果女主就因此把原主當成了欲除之而後快的死對頭。
「……」聽完小弟的話之後，周浩軒總算體會到了顏顏之前掛在嘴邊上的那句口頭禪，『就是作業太少了，你們才會有心情搞什麼青春傷痛文學。』
『多做幾套試卷就好了。』
「……還真是作業太少了，」周浩軒自言自語，「居然有時間琢磨怎麼陷害人。」
這麼一比較，校霸覺得顏顏這個民間教導主任代言人簡直是太無害了……
人的誤解總是美好的。
也只有像周浩軒這種不明真相的人，才會覺得快穿界柯南是無害的小可憐了。
了解顏顏的人們，只會在別人招惹她的時候，主動為對方送上一束白花，或者吹奏一曲嗩吶。
周浩軒和小弟們抱怨了一番之後，小弟也為他主動分憂：「那浩哥你不如先想辦法和校花套套近乎？」
「校花最近不是剛好在輔導你學習嘛，等打好關系之後，讓她跟老師找幾個借口，說你不適合待在那個班……這不也是一種辦法嗎？」
周浩軒沉思片刻，竟然還真同意了這個提議，「可以試試看……那要怎麼和她套近乎比較好？」
「女孩子嘛，」小弟信誓旦旦地說，「肯定都喜歡些軟萌甜甜的東西。先送幾份相關的東西給她，一定能拉到好感的。」
於是在下午放學的時候，周浩軒走到顏顏桌邊，摸出兩塊軟糖遞給她，「給顏老師的道謝禮物。」
「謝謝顏老師最近的輔導。我總算明白cos、tan不是英語課內容，是數學課定義了。」
周浩軒生得一副好皮相，站在顏顏身邊安靜地捧出兩顆粉色軟糖，配上他的邪氣笑容，簡直就像是偶像劇男主討心上人歡心時的橋段。惹得不少還沒離開教室的學生都投來了目光。
然而眾所周知，在顏顏這個快穿界之光身上，偶像劇情節……是不存在的。
顏顏眼神復雜地盯著周浩軒手裡的軟糖，嘴角抽動兩下，有點勉強地道謝，「謝謝啊。」
「雖然還不如火鍋香。」顏顏用充滿遺憾的語氣補充，「也不如酸辣粉。」
「下次你能帶著火鍋來感謝我嗎？再不然……平價點的麻辣燙也行啊。」
用兩塊軟糖來謝人……太敷衍了吧！就這還富二代呢！小氣！
除了任務游戲時間，顏顏少與人類打交道。畢竟無論是被人類父母狠心拋棄的小陰陽師，還是因為種種原因而從人類墮妖的式神們，他們對人類的印像都不算太好，自然也不願意接觸人類。
不過雖然接觸很少，但顏顏必須要說：人類在食物上的天賦實在是太厲害了。
火鍋炸雞酸辣粉；奶茶燒烤巧克力……都比小陰陽師的拿手菜『元寶蠟燭紙錢』香多了。
「……」
「你有沒有聽說過送子鳥的故事？」在沉默了數分鐘之後，周浩軒木著一張臉問。
傳說中，送子鳥會叼著嬰兒送往期盼孩子的家庭裡，是一個非常溫馨可愛的故事。
顏顏疑惑地抬頭看了一眼周浩軒，「聽說過，怎麼了？」這故事還是姑獲鳥講給她的睡前故事呢。
「我覺得你應該不是送子鳥送來的。」周浩軒皮笑肉不笑地繼續說，「你是麻雀打著快板還說著相聲送來的。」
好好一顏顏，膚白貌美氣質佳，說出去倍有面子的校花，怎麼就偏偏長了張嘴呢。
而且還是開口德雲分社，閉口氣死人的嘴。
他剛剛真是瘋批了，才會想拿糖來收買她。
周浩軒長嘆一聲，拎起自己沒裝幾本書的書包，「行吧，那顏老師大人去享受火鍋吧，我走了。」
顏顏一眯眼，整個人都警惕了起來，「你今天還有三張試卷沒寫完，你想去哪兒？」
她的這個反應讓剛好路過的秦婉瞬間笑了起來。
之前聽說老師把校霸和校花安排在一起學習的時候，她還以為這又會是一段校園愛情的開始呢。
……結果粉紅泡泡一點沒有，只有教輔四大天王如影隨形。
「拜托了顏老師，」周浩軒簡直要翻白眼了，「好不容易有個周末，我就不能有點私人生活時間嗎？」
高三學生是沒什麼假期的，就連周末也都是兩三周才能休一天半時間。
周浩軒最近被家裡盯著，連翹課這種自主放假行為都做不到。好不容易等到個周末大修，早就約好了一群小弟出去玩。
「教導主任都沒你這麼負責……」周浩軒覺得自己剛才說錯了。顏顏不應該是教導主任民間代言人的，而是文曲星下凡吧，這麼喜歡督促人好好學習。
顏顏本來一直都非常隨意地對待周浩軒給出的理由，但聽到對方說出一個熟悉的地名之後，小陰陽師瞬間激動了起來，「你聽沒聽說過尊師重教這句話？老師的心願是不是應該滿足一下？」
「……你想說什麼？」
「我要和你一起去。」
周浩軒說的那個地名，是市裡最繁華的商業地。酒吧、網吧、ktv、大型商場，一應俱全。
正是原著中男女主經常碰面的老地方。
顏顏早就留意到，今天的宋紋表現得非常亢奮，還沒打放學鈴就開始收拾書包，像是期待著什麼一樣。
雖說有句玩笑話叫做『放學不積極，腦袋有問題』，但從宋紋嬌羞的表情來看，她應該是去見男主越鶴軒的。
顏顏作為一個體貼真誠且負責的執行者，非常樂意去做男女主兩人愛情的見證人。
當顏顏堅持什麼事的時候，沒有人可以改變她。
最終周浩軒還是把看起來好好學生的顏顏帶到了聚會ktv裡。
校花出現，原本亂哄哄的包廂瞬間安靜了下來。小弟們面面相覷，說話都結巴了起來，「校、校花，哦不，顏同學下午好啊！」
顏顏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坐下，然後熟練地摘下書包，掏出一二三四套試卷鋪在桌子上，「你們忙，不用管我。」
就算面對一群盯著不良少年的人們，顏顏也沒有絲毫緊張。小陰陽師能看出來，這群人雖說是不良，實際上就是一群不愛學習的學渣而已，不是什麼惡毒的人。——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顏顏打量了他們一番，發現他們加在一起都不如自己能打。完全就是一群沒有威脅力、需要多做作業來拯救未來的小可憐。
「……」小弟們齊刷刷地回頭看向周浩軒，這下他們總算相信老大之前的吐槽了。
果真是教導主任民間代言人，哦不對，天天把學習掛在嘴邊上的教導主任應該都想不到還會有校花這麼愛學習的學生。
在ktv裡做作業，這事說出去都沒人敢信。
小弟熟練地給周浩軒倒了一杯啤酒之後，又小心翼翼地看向顏顏，「校……顏同學，要不要給你叫瓶水啊？」
「謝謝，不需要，」顏顏盯著數學題頭都不抬，「已經有人約好會給我送奶茶了。」
「……」周浩軒扭頭看了顏顏一眼，「誰那麼殷勤，願意這麼及時著急地要給大校花送奶茶啊。果然校花就是校花，這麼受歡迎……」
周浩軒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包廂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您好，您的美團外賣到了，請開門拿一下。」
「嗯，」顏顏收起筆點點頭，「我也覺得外賣來得挺及時的。」
說著，顏顏打開門迎來了外賣小哥。黃袍加身的不只有趙匡胤，還有美團送餐員。
黃袍加身，無所不能，感謝外賣。
「……」周浩軒嘴角抽動兩下，「我就說吧，你一定是麻雀打著快板念著相聲送來的。」
也別做什麼教導主任了吧，c位出道講相聲去。
奶茶，現代人的快樂水。
顏顏咬著吸管繼續和數學試卷搏鬥，直到系統提示她主角目標正在靠近，她才隨便找了個理由離開包廂。
陰陽師的五感都很敏銳，顏顏遠遠地綴在宋紋兩人身後，隔著門聽兩人的談話。
「我們都已經好久沒在外面見面啦，」宋紋一坐下就向越鶴軒撒嬌，「在學校裡也不敢多和你說話……你最近怎麼樣？手下的人們都還聽話嗎？」
「還可以，」越鶴軒的聲音非常冷淡，「我之前說過了，我不喜歡別人打聽我的私事。」
「……那我也是在關心你嘛，」宋紋軟軟地反駁，「而且我也能幫到你啊。就像顏家的倒台，我也出了很大的力呢！我把他們家近期的商業計劃都告訴你了呀！」
原主家裡破產，和男女主兩人脫不了關系。宋紋仗著有前世的記憶，把顏家這一年的投資計劃都告訴了越鶴軒，一是投誠，二是想踩死顏顏。
……雖然顏顏覺得宋紋能記住顏家投資計劃這件事，也挺莫名其妙的。有這時間她還不如多回憶回憶彩票頭獎號碼呢。
而至於越鶴軒，像很多苦情男主一樣，他擁有著悲慘的身世：豪門的私生子。
飽受爭議的出身讓他從小在母親的打罵下長大，成長為了性格陰郁黑暗的人。
——這種陰郁、腹黑、心狠手辣的性格，似乎也是不少男主的常見配置。
當然也像大部分男主一樣，越鶴軒早早就開始獨立，創立自己的事業。『黑白兩道通吃的神秘人』、『高中就能黑進國安局的計算機天才』、『一夜之間崛起並且打敗原有大佬的少年』、『明明是個天才，卻在學校裡隱藏實力假裝平凡』……都是老梗了。
別的不說，顏顏真想知道這在網吧裡黑進國安局到底是什麼操作……如果有機會的話，顏顏一定會去近距離圍觀。
——然後順便在他黑網絡的時候拔掉他的網線。
越鶴軒一心想要弄垮自己父親家裡，這個目標需要大量的錢。而原主一家，就是他的墊腳石。
他從宋紋這裡得到消息之後，便發揮自己的天才金手指，成功搞垮並且吞並了顏家。
一夜暴富的金融界天才。
「……說真的，」顏顏站在門外聽了一會兒兩人的談話，若有所思地問，「他還沒成年吧？」
「那他能合法炒股嗎？」顏顏認真地詢問系統，「這是不是可以舉報？」
高中生金融界天才？身份證拿出來康康？
系統沉默片刻才回答：「……咱能稍微說點正常話題嗎？」
「哦，那你可以去查一下，這個世界的地府是怎麼管理的。連重生這種事情都能弄出來。是不是孟婆湯出現假冒偽劣產品了？還是鬼使打盹偷懶了？如果這個世界的地府管理不好的話，我可以借調我家式神們過來幫忙。保證超高效率。」
「……這個世界並沒有設定有關地府的背景。」系統憋屈地回答。他哪知道女主是怎麼重生的啊！書裡就是這麼設定的！
系統再次試圖扭正話題，「宿主，我們可以說點……稍微和劇情有關的話題嗎？」
「那要不這樣吧，」顏顏提議，「原主的心願是考上大學和懲罰仇人。」
「那我們就看著男女主在高三相知相戀，在經過了一年甜蜜戀愛之後，兩人攜手參加高考。」
「——然後一起落榜復讀了。」
說完，顏顏滿意地點了點頭，「你覺得怎麼樣？特正能量，特寫實的劇情。」
這才是現實啊！
「……我覺得我還是幫您去查孟婆湯保質期吧。」系統寧願去地府打假，也不想參與顏顏這種徒手造劇本的精彩行為。
他甚至覺得……顏顏就像是那種改編大IP的電視劇編劇一樣，總能夠把原著劇情改編成鬼都不認識的新劇情。
確定了原主委托中所指的仇人就是宋紋和越鶴軒之後，顏顏便已經在腦海中構思超度他們兩人上路……不，是感化兩人的步驟了。
但顏顏沒料到，和男主越鶴軒的交手來得居然這麼快。
在ktv散場之後，顏顏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正經過一個偏僻路口的時候，就被越鶴軒帶著人堵了。
「聽說你和宋紋的關系不好？」越鶴軒雙手插兜，酷酷地倚在牆上看著顏顏，「你知道這會有什麼下場嗎？」
其實越鶴軒現在根本沒有對宋紋動心，他來教訓顏顏，不過是要給宋紋一個甜頭，讓對方繼續通過線人告知自己更多商業情報而已。
「下場？」顏顏環視了周圍一圈，「什麼下場？」
越鶴軒帶來的這群人可比剛才那群不良少年們凶狠多了，而且各個手裡都拎著武器。
如果說校霸是頭沒長大的狼崽子四處咬人，那越鶴軒就是潛在暗中一咬斃命的毒蛇。
越鶴軒冷笑一聲，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跟班們上去動手，「別著急，我會讓你知道的。」
越鶴軒帶來的這群人都不是善茬，他們獰笑著走上來，還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細細打量顏顏。
顏顏把自己的書包拎到手上，「我和宋紋關系不好，難道就是我的錯嗎？我可不相信你會不知道她在學校裡是怎麼難為我的。」
越鶴軒面無表情地回答：「一個巴掌拍不響，無論她的態度如何，你都應該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你說得對，」顏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的確應該找找自己的原因，我在這件事上也有錯。」
「我為什麼要給你開口說話的機會呢？」
真是大意了。她應該早點動手撂倒對方才對。
正如顏顏家裡那些暴力輸出奶媽系的理念一樣，『只要在隊友受傷之前把對手都解決，那自己就不需要治療隊友了。』
顏顏現在也覺得：「只要我在對方開口瞎逼逼氣人之前解決對方，那對方就不會惹我生氣了呢！」
多麼完美且簡單的解決方法，能夠想出這種方法，不愧是快穿界之光呢！
在劍拔弩張之際，剛剛和顏顏說完再見的周浩軒突然跑了過來。
兩方對峙的局面，讓周浩軒立刻明白了這群人想要干什麼。他快跑幾步，將顏顏護在身後，「打小姑娘，你們還是不是人！」
就像很多男主那樣，越鶴軒也有『低調』這個然並卵的品質。他在周浩軒出場的時候，就暗暗躲了起來。
留下他的跟班對顏顏兩人叫囂：「不打人也可以，小姑娘也可以直接和我來玩游戲啊~」
周浩軒憤憤地一咬牙，低聲對顏顏說：「你快走，我拖住他們。」
「別，」顏顏掂了掂自己的書包，活動了兩下筋骨，「走什麼？麻煩。」
「之前一直教你怎麼學習是吧，今天教你點別的。」說著，顏顏推開周浩軒護著自己的手臂，向對面走去。
周浩軒差點被嚇到心跳驟停，「你瘋了嗎？！他們手裡有武器！」
「你以為我就沒有武器嗎，」顏顏拎起自己手裡的書包，「知道一個高三生放假前的書包有多沉嗎？」
一個書包和兩個板磚差不多！
每個高三生放假時的心聲：假期時，書可以不看，可以不學，甚至可以一頁不翻。
但是必須帶回家！
這是儀式感！這是對學習的尊重！
第26章 校園重生女（5）
周浩軒剛剛已經走出去很遠了, 才突然反應過來：讓顏顏一個嬌弱小姑娘獨自走夜路回家實在非常不安全。
他站在原地來回猶豫徘徊了片刻, 最終還是不放心, 咬咬牙打算回來送人。
結果剛一跑過來，他就看到顏顏正被群手拿鐵棍的壯漢們團團圍住，一副劍拔弩張的凶險氣氛。
周浩軒身為校霸, 當然一眼就能看出這群壯漢是想要干什麼。他渾身緊繃, 飛快地跑上去打算英雄救美。
……結果別說英雄救美了, 他很快就只剩下目瞪口呆喊666的戲份了。
周浩軒被顏顏隨手塞進小巷角落, 順帶還附加一句：「你站在這兒別給我添麻煩。」
顏顏還裹著松垮的校服，過長的衣袖遮住了小姑娘的手背，只露出一點點微微發粉的指尖。不合身的衣服也無法遮掩住她的纖細腰身和筆直的長腿。在轉身的瞬間, 發尖帶著淡淡花香掃在周浩軒的臉上，泛起一陣癢意。
校花與校霸，遇到一群心懷不軌的壯漢，一個要保護另一個，這是多麼青春偶像劇的浪漫一幕。
……雖然這是相聲大師演出的青春劇。
畢竟在下一刻——校霸周浩軒就一臉呆滯地看到校花顏顏拎著書包衝了出去。
顏顏打起架來的氣勢猛得驚人，橫衝直撞衝地就跑進了壯漢人群裡。淡藍色的書包在她手裡，硬是揮舞出了李元霸擂鼓甕金錘的架勢。李元霸雙錘掄下去能在戰場上砸死人，而顏顏手裡的書包……
高三生的書包，就和哆啦A夢的四次元口袋一樣，誰也不能斷定它會有多沉多重。
裡面可能裝著十幾套假期試卷，七八本教材, 中英文字典, 圓規直尺三角板……
書包不僅像是四次元口袋, 從武器層面上來說，也和千機傘、千機盒差不多。
顏顏的打架技巧是從茨木童子等式神那學來的。而這群式神們不僅戰鬥力爆棚，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妖怪們的對手多半也都是妖怪。
他們一旦真的打起架來，那可都是拳拳到肉、招招死穴、毀天滅地、一尾巴甩下去能火燒半個平安京的架勢。
顏顏用在他們身上學來的技巧對付這群人類……
那就只能祝這群人能夠耐打一點，別讓顏顏有機會去圓嗩吶樂器家的夢想。
畢竟嗩吶這種樂器，總是吹著吹著，就送走了。
這群每個人看起來都有兩個顏顏強壯的大漢們，很快就在書包大錘的鎮壓之下，橫七豎八地倒在了地上，哀嚎遍地。
書包裡常年只有手機和煙的校霸，書包輕得像原淨重一樣，哪裡見過顏顏這種把書包當成板磚的神操作。
周浩軒呆了很久，才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結結巴巴地問顏顏：「……這算是什麼道理？」
「嗯……」顏顏再次掂了掂自己手裡的書包，沉吟片刻，「知識就是力量。」
「……那怪不得你能打贏他們，」周浩軒表情空白、大腦也空白地回答，「知識就是力量……年級前十的學霸當然是力量最強的人……」
神他媽知識就是力量，這還真是力量啊。周浩軒低頭看了一圈倒在地上的人們，自言自語，「那這力量可真沉重啊。」
「當然，」顏顏篤定地點了點頭，「所以說啊，人就是應該多學習，多做作業，知道了嗎？」
這段時間周浩軒經常聽到顏顏的這番話，他之前一直覺得這是好學生被洗腦後的老生常談，但是現在……校霸再也說不出來『讀書無用論』這種話了。
他剛才是瘋了吧，會覺得顏顏完全無害。
虛假的知識就是力量：嘴炮，拿嘴給人洗腦。
真實的知識就是力量：將字典當做板磚、將書包當做大錘。
在初中、高中都一直擔任扛把子校霸的周浩軒，第一次對自己常年引以為傲的打架技巧產生了嚴重動搖。
他這麼多年來的打架方式，是不是一直都錯了？
新世界的大門，好像正在向周浩軒緩緩打開。
「我突然發現我剛才的那個形容不對，」在恍惚了很久之後，周浩軒才開口，「你應該是麻雀打著快板還說著相聲，同時打著雙節棍送來的。」
這人怎麼能夠同時兼有閉嘴美艷校花、張嘴德雲分社，一個能打一片，嘴巴能氣死人、拳頭也能懟死人這麼多種讓人不可思議的特征呢……
聽到周浩軒的這個形容，顏顏摸索手機的動作都下意識地停了下來，「……我看你語文需要繼續補課了。這用的都什麼形容詞啊。」
她無奈地看著周浩軒，「剛好是周末大休，你趁這個機會回去做十套語文試卷，特別是作文題，你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想要恰當地形容她，這是一個多麼簡單的事情啊？
只需要說她是快穿界之光就可以了啊！這是一個多麼適合她的形容詞！
「……」但是圍觀了全程的系統卻很想說，比起『快穿界之光』這個外號，周浩軒的麻雀送子故事，其實聽起來更加可靠。
不過雖然這麼想著，但系統並不敢真的把這番話說出來。畢竟他可不想享受宿主提供的孟婆湯物理回檔的滋味。
一聽到顏顏說讓自己做試卷，周浩軒瞬間變了臉色。他眼神閃爍，飛快地換了個話題：「你在找什麼？」
顏顏掏出自己的手機，熟練地撥打了報警電話，「報警啊，送他們進局子啊。」
「我可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學生，」顏顏理直氣壯地說，「非常樂意幫助他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所以你幫助他們重新做人的方式，就是狠揍他們一頓嗎？」周浩軒木著一張臉追問。
「當然，」顏顏在向警察告知了現在的狀況之後，才非常篤定地回答周浩軒，「我的人生信條一直都是：窮則以德服人，達則物理感化。」
「……」校霸之前從來不知道，原來學霸在動手之後，居然能夠想到這麼多義正言辭而且還有理有據的理由……
周浩軒難得覺得，原來學習居然是一件這麼有用的事情……
在校霸感覺新世界的大門正在緩緩向自己打開的時候，那些還癱倒在地上的壯漢們顫抖著舉起雙手指著顏顏，「你管這叫做感化？！」
感化？誰來感化的？！鬥戰勝佛嗎！
「當然是感化，」顏顏回頭瞥了他們一眼，「難道你們不感動嗎？」
這幾個人類怎麼回事？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感恩！
顏顏的眼神輕飄飄的，但卻讓癱在地上的一群人瞬間閉上了嘴巴。
他們嘴上回答著：「感動感動太感動了。」，實際上心裡卻想著：「不敢動不敢動，都被打成這樣了，誰還敢再亂動啊！」
警方的效率很快，接到顏顏的電話後不久就趕到了。
為首的警察驚訝地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周浩軒，「你又惹事了？」顯然他對這個校霸非常熟悉。
周浩軒的嘴角抽動兩下，小聲嘀咕了一句：「我一開始倒是想惹事，可是我配嗎？」
在見識了知識就是力量的一幕之後，校霸只覺得自己都未必能打得過這朵品種名為食人花 霸王花的校花小姐。
看到警察們到來，最激動的並不是身為報警人和受害者的顏顏。而是那群癱在地上起不來的壯漢。
這群剛才還對顏顏不懷好意的人們，掙扎地爬向警方，「警察同志！我要舉報！剛才我們這群人被這個女人群毆了！！」
「……」順著他們手指的方向，警務人員們看向抱著書包乖乖站在一旁的顏顏。
漂亮的小姑娘天生就長著一副人畜無害乖寶寶的模樣，安安靜靜地抱著書包站在原地，在寬大的校服包裹之下，顯得更加身材纖細。因為人們突然的指責，她歪了歪頭，露出疑惑和茫然的表情。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只受驚的小貓咪。
「……你就算要冤枉人，也應該說是那個總是喜歡打架的小男生動的手啊，」有人不解地反問，「扯這個小姑娘干什麼？你大腿都都比人家的腰粗。」
「行了，你們這伙人不是天天都來回搞事嗎？這又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打了人之後還咬死說對方是碰瓷的……也幸好有監控，不然這也太冤了。」
聽到他們這麼說，越鶴軒的這群走狗幾乎要嘔出血來。他們的確是經常在老大的授意之下惹是生非沒錯！但這一次他們說的真的是實話啊！
就是這個女生剛剛單方面群毆了他們啊！！
越鶴軒特地選擇在這條偏僻的小巷裡圍堵顏顏，就是因為這裡沒有監控，也不會有路人經過。但他絕對想不到，自己精挑細選出來的舞台，會被顏顏搶走了戲份。
顏顏把書包背好，隨著警務人員們一起上車去錄口供。
越鶴軒在一群人動手之前就離開了。所以並不知道這個完美舞台上發生的事情，他直到自己的手下們進去之後，才得知了這一消息。
酷炫狂霸叼的男主死死地皺緊眉頭，憤怒地開口：「竟然連一個小丫頭都收拾不了，真是一群廢物。」
雖然抱怨，但是越鶴軒一點都不擔心。他相信自己收買人心的能力，那群人又不是第一次進去了，每次都表現得特別老實。這一次……他們也絕對不可能吐出自己的存在，再說了，又有誰會相信，這群人的老大，會是一個在學校裡孤僻冷漠、存在感極低的高中生呢？
想到這裡，越鶴軒冷冷地笑了起來。他的笑容依然是標准的『扇形統計圖』式笑容，一份譏諷，三分漫不經心，兩分冷淡，以及四分惱火。
越鶴軒信心滿滿，對這一次的翻車毫不在意。
但……如果顏顏不趁此機會感化他，她又怎麼擔得起『快穿界之光』這個稱呼呢？
「普法之路任重道遠啊，」顏顏在錄完口供之後，惆悵地感嘆，「那我只能幫助越鶴軒自首一下了。」
在【覺】buff的吐真作用之下，怎麼會有撬不開的嘴巴呢。
於是這次事件的審訊過程，空前的順利。
圍堵顏顏的這群壯漢們，非常快速地交代了一切，並且還老老實實地供出了自己的幕後老大越鶴軒。
顏顏明白，就憑越鶴軒的主角光環，未必能夠因為這些口供就被抓起來。
但只要有人開口出賣他，就足夠了。
本就性格多疑的越鶴軒會從此變得更加疑神疑鬼，而來自上位者的懷疑，總是最傷害屬下忠心的東西。
更何況……越鶴軒為了避免麻煩，一直都低調行事，不肯暴露自己的實力，甚至在學校裡都保持著『平凡孤僻』的人設。
但這些口供一出，哪怕不會人人相信，只要引起一部分人的懷疑……男主的低調計劃就別想繼續下去。
感化主角，顏顏可是專業的。
她還不僅在這個方面專業，還可以順便接一下超度啊、轉世啊之類的生意呢……
值得一提的是，直到最後都沒人相信是顏顏動的手。——這個榮譽，稀裡糊塗地被賦予在了校霸周浩軒的身上。
顏顏對這個誤會樂見其成。
反正打架嘛，是校霸的專業領域。她這麼一個真誠乖巧貼心的執行者，怎麼會隨便動手呢？
不可能的！她只會感化目標！
之前每次周浩軒打架，結局都是被學校警告、家長責罰。
但這一次……他被校長在全校面前表演『見義勇為』了。
「面對危機，周同學不慌不忙，挺身而出，勇敢地擊退了歹徒！這是一種大無畏的勇敢精神！當然了，在這裡我要再次強調一下，身為學生，我們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要獨自去偏僻的地方；外出要向家長報備……」
校長站在台上開始了長篇大論，底下的周浩軒已經木著一張臉心如死灰了。
這幾天他經常聽到類似的這種話，從班主任羅老師，到家裡家長，他們好像是總算找到可以表揚自己的優點了一樣，開始了暴風彩虹屁。
特別是他的父親，還特地感慨：「看樣子讓你轉班是正確的，你在新班級裡的進步實在是太大了。」
「……」周浩軒感覺自己轉回27班的難度再次加大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這次真的。什麼都沒干啊啊！
圍在周浩軒身邊的小弟們可不知道自家大哥正在想什麼，他們聽著校長的講話，嘻嘻哈哈地湊過來說：「老大你可真厲害。我都聽說了，十幾個壯漢呢，手裡還拿著鐵棍，結果全都被揍趴下了……老大你最近越來越牛了。」
「……哦，」周浩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知識就是力量。」
「……啊？」小弟們茫然地看著周浩軒，「老大你什麼意思？」
周浩軒想著被顏顏揮舞成大錘的書包，於是語重心長地叮囑這群不良少年們：「我的意思是，以後要多看書，多寫作業。書包裡也要多放幾本書，知道嗎？」
「……老大，你是不是也被校花這個教導主任民間代言人給洗腦了？」
「不，你們不懂，」周浩軒搖搖頭，「知識就是力量啊。」
以後萬一打架，別人拎磚頭，他們拎牛津字典。就算是打架，也充滿了勵志好學的氣氛，多有排面……
「……」小弟們對視一眼，決定轉移話題，忽視自家老大這種奇奇怪怪的疑惑發言，「說真的，老大你這次可真是大出風頭了。我昨天經過隔壁班的時候，還聽他們說老大你是英雄救美呢。簡直把你說得像是打敗惡龍拯救公主的英雄一樣。」
「得了吧，」周浩軒生無可戀地回答，「她才不會怕什麼惡龍呢。她前腳被龍抓走了，後腳就能按著惡龍腦袋，逼著對方陪自己聯機打游戲玩。」
「……老大，」小弟們用不贊同的眼神看著周浩軒，「就算校花天天逼你學習，你也不能這麼說人家小姑娘啊。」
校花可是公認的脾氣好、樣貌好、學習好的三好學生啊。
周浩軒：……呵。你們這群愚蠢的人類。只有我看透了事情的真相！
小弟們口中的三好校花顏顏，在聽完校長講話後的第三節 課，就又和宋紋杠了起來。
越鶴軒因為群架的事情，手底下折了十幾個人，甚至連自己的身份都被突然暴露，這幾天正在氣頭上。因為他圍堵顏顏的本意是要為宋紋出氣，所以他就把這次的鍋扔給了宋紋，覺得如果不是對方胡鬧，根本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他和宋紋一樣，都自大慣了，總覺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能夠控制一切。但凡事情稍微不符合他們的心意，就會無能狂怒。
被迫承受怒火的宋紋，心裡又酸又甜。她既得意越鶴軒會為自己出手，這一定表示他將自己放在了心上；又暗恨顏顏居然沒中招，反而連累自己被責怪。
宋紋可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性格，她立刻就開始找機會報復顏顏。
顏家的倒台給了宋紋很大的自信心，讓她篤定自己可以憑借心意隨意改變未來和一切。
瘋狂的得意，往往是毀滅的開始。
在一堂數學課下課之後，重生後就一直對閨蜜秦婉愛答不理的宋紋，突然湊過來要給她講鬼故事：「來嘛來嘛，我剛看到的故事，很有意思的。」
她嘴上說要給秦婉講故事，實際上眼睛一直瞥向顏顏。宋紋記得很清楚，這個嬌滴滴的大小姐最怕黑也怕恐怖故事，實在是幼稚得可笑。用幾個恐怖故事嚇嚇她，一定能讓她當眾出糗。
「……啊，」秦婉有些為難，但她又不想錯過好友難得的示好，只好硬著頭皮答應，「好、好吧。」
宋紋沉下聲音，趴在秦婉身上低低地說：「傳說，在每座學校裡，其實都有一個神秘、可怕，所有人都不敢接近的地方——」
正在做數學題的顏顏頭都不抬，順口接了一句：「比如數學老師辦公室？教導主任辦公室？校長辦公室？」
「……」講故事和聽故事的人們都一愣。
說得有道理……而且聽起來好像代入感更強，氣氛更恐怖了呢……
宋紋的表情一僵，若無其事地繼續講下去「——就在此時，一個無頭僵屍也衝了過來。左邊是無頭僵屍，右邊是紅衣女鬼，你選擇走向哪邊？」
「呃……」宋紋的恐怖故事會吸引了不少同學的注意，湊過來的人們沉思著，「感覺選哪都是死啊。」
「選旁邊啊，」顏顏總算解決了一道數學大題，心滿意足地將試卷合好，「站在旁邊看他們打架唄，多好一個近距離觀摩的機會，錯過多可惜。」
「……」為什麼在這個人的嘴裡，恐怖故事的驚悚片段，像相聲 教學現場一樣？！
宋紋被氣得臉色鐵青，憤恨地瞪著顏顏：「你什麼意思！」
「我在為故事發展提供廣泛的可能性啊，」顏顏莫名其妙地看著宋紋，「不用謝。」
知道她講個故事有多貴嗎。天才陰陽師親口講的鬼故事，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哭著求著重金來聽呢。
而且……從小聽慣了青行燈講的真實怪談做睡前故事，顏顏怎麼可能會怕這種人造恐怖故事呢？
「你！」宋紋猛地從位置上站起來，「你太過分了！」
她的聲音裡憋出一點哭腔，故意向門外跑去，打算讓顏顏下不來台。
結果剛走了幾步路，地理老師就走進了教室，一下攔住了宋紋，「去哪啊？都要上課了，快點回座位做好。現在都已經高三了，你們都收收心，別總想著在外面亂轉。」
班裡的地理老師是位快要退休的老教師，非常嚴肅古板。宋紋從前世起就怕他，重生後因為成績飛升式的進步，也被他懷疑過。所以聽到對方這麼說，宋紋只好委委屈屈地回到了座位上。
而一旁的秦婉，則小聲地對顏顏說了句謝謝。「還好紋紋沒講完，不然我今晚是睡不著了。」
顏顏挑了挑眉，隨口問：「你害怕這個？」
「是啊是啊。」
「那宋紋還講給你聽？」
秦婉的臉上閃過一絲暗淡，有些失望地說：「可能紋紋是忘了吧……」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曾經最好的閨蜜會對自己這麼冷淡。
而宋紋並沒有從顏顏的鬼故事神操作中吸取教訓，她依然琢磨著用這個方法讓顏顏尷尬出糗。
她的機會來得很快。
幾天後的月考結束後，按照老師們默許的規則，考試結束到晚自習開始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學生們可以用班裡的多媒體放電影。
宋紋靈機一動，和班裡的生活委員商量：「最近有個挺火的鬼片，要不要放放看？」
這個年齡的學生們，往往都是最好強也最大膽的。他們對除了學習之外的一切新奇事物都抱有極高的好奇心和熱情。
班裡的學生們商量爭議了片刻，大多都興致勃勃地同意了宋紋的提議。就算有膽子小的人，也都不好意思在同學面前露怯，硬著頭皮答應了。
在影片即將播放的時候，宋紋突然轉頭看向後座的顏顏，一聲驚呼：「哎呀小顏，我忘記了，你是最怕鬼片的。要不要我們換個電影？」
小陰陽師看了一眼宋紋，眼神憐憫，「播吧。我很期待。」
我倒是要看看這個世界的恐怖片拍得怎麼樣。
bug太多的話，我可是會再開一場科普講座的哦。
「我也很期待。」宋紋笑嘻嘻地附和。真想看到你被嚇哭的丟人模樣。
第27章 校園重生女（6）
恐怖片嘛, 其實說來說去都是那些固定的套路和常見的元素。
血酒杯、鬼娃娃、僵屍、紅衣帶血、白衣長發……再配上熱衷作死、鐵了心都要去探險的主角團, 和驚悚恐怖的bgm。
關上燈還拉上窗簾的教室一片死寂, 瑟瑟發抖的學生們都坐在位置上盯著屏幕屏氣凝神，只有電影的驚悚聲音回蕩在教室裡。
當然這麼說也不太准確，在電影的各種恐怖音效轟炸每個人心髒的時候, 顏顏這裡卻只有她寫字的沙沙聲。
校霸周浩軒前幾天被班主任調到了顏顏後座的位置。他看到顏顏的動作後, 探頭看向顏顏, 好奇地問：「顏老師, 你不會還在寫作業吧？」
「我在記錄這個影片的bug，」顏顏的筆尖不停，隨口回答道, 「不知道能不能聯系到這個片子的導演，我想糾正一下這個鬼片裡的錯誤細節。」
唉，科普事業任重道遠。顏顏覺得自己以後每到一個新世界，都應該先給目標們開啟一場有關鬼怪的科普講座了。
聽到顏顏這句話，周圍原本的恐怖氣氛瞬間全無，幾個學生目瞪口呆地看著顏顏。
「？？？」這就是學霸看鬼片時的反應嗎？？
「……」周浩軒的嘴角無奈地抽動兩下，小聲嘀咕了一句，「也對，這朵食人花怎麼會害怕這個呢。」
知識就是力量，在知識的海洋中暢游過的人們，當然無所畏懼。
她連數學試卷和考試那麼可怕的東西都不害怕！怎麼會害怕鬼片！
校霸自動為顏顏的反應找到了合理的解釋。而偷聽顏顏說話的宋紋卻瞬間變了臉色。
她猛地回過頭看向顏顏, 激動得甚至差點帶倒自己的椅子, 「你不害怕這個？！」
「害怕？」顏顏輕笑一聲, 「為什麼要怕？」
她看到鬼，可是親切得不得了呢。
「你……」宋紋的聲音一卡殼，「我就是記得你之前害怕……」
顏顏的反應完全在宋紋的意料之外，這種變故是宋紋最不願見到的。對於她來說，她現在手中說擁有的一切，都不是憑借實力獲得的，而只是因為她重生而來的先知。
所以當她發現自己無法隨心所欲地控制未來的時候……哪怕是再小的一件事情，都會讓她驚慌。
因為脫離計劃，就等於她不再擁有先知這一最強外掛。
看到宋紋驚駭的表情，顏顏重復了一邊她的話：「你記得？」
「人可都是會變的，就像一年前，誰也不會相信你會突然逆襲成為學霸，這是一個道理，對吧？」
顏顏的聲音很輕，甚至還帶著這個年齡段小姑娘特有的軟綿。但說出的話卻是字字扎心，氣得宋紋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顏顏本來就長得好看，是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漂亮美人。此時教室裡燈光昏暗，只有電影時不時閃過的光亮影影綽綽地映在她的身上，即便什麼都不做，她都是整個房間裡最奪目的光源體。
本就驚慌的宋紋狠狠地咬牙，因為重生而帶來的驕傲和得意突然變得不堪一擊。
現在的顏顏讓她無端恐懼，甚至忍不住回憶起來上一世那個身為天之驕子的顏顏。那一世的顏顏是人人稱贊的天才，念著最好的大學、有錢有才還漂亮。
宋紋記得很清楚，顏顏創立的公司上市之後，回本市談生意，恰好就是和在她的公司接洽。而那時候……宋紋入職後一直小心巴結的公司總管，在顏顏身邊跑前跑後，一副諂媚模樣，甚至就算這樣也沒有多得到顏顏哪怕多看一眼。
這不公平。憑什麼顏顏什麼都有，而她卻只能是一個普通人。
……歸根結底，不就是因為她家裡有錢嗎！
抱著這種想法，宋紋重生後不久就借助越鶴軒對顏家出手了。
顏家的倒台讓宋紋得意了很久，但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最大的依靠都沒了，對方還能過得這麼好！
宋紋鐵青的臉色沒讓顏顏停下吐槽的聲音，小陰陽師就像是一株上了膛的豌豆射手一樣，突突突不停，「而且說真的，人不能總是；用『我覺得』、『我以為』來看待事物，這太以自我為中心了吧。」
「皮亞傑的道德發展階段理論聽過沒有？人類在2到6歲的時候，才是理論上的自我中心階段。那個時候孩子們才會只從『自我為中心』考慮一切……」
顏顏上下打量了宋紋一番，疑惑地追問：「同學，請教一下，你是現在還沒進步和成長嗎？」
「……」坐在後面聽到談話內容全程的校霸周浩軒，再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知識就是力量』。
懟人常見，但懟得這麼有理有據、理直氣壯，這也太神了吧……
和這朵霸王花比起來，校霸突然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用打架來解決一切問題的方式，實在是太……低級了。
校霸感覺那扇名為『知識就是力量』的新世界大門再次緩緩張開，而宋紋卻被氣得耳朵嗡嗡響，簡直恨不得嘔出一口血來。
她現在真後悔自己當時沒下手狠點，直接讓顏顏也跟著她家裡人一起跳樓了多好。
「你怎麼能這麼說——」宋紋帶著哭腔的聲音還沒說完，就被啪嗒一聲開開關的聲音打斷了。
班主任羅老師站在門口，木著一張臉看著學生，「你們的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了啊。」
恰好這時，電影正播放到血淋淋的無眼女鬼撲上來的一幕。
……這兩位簡直『交相輝映』、『平分秋色』了。
就像顏顏之前所說的一樣，學校裡最神秘、最可怕、最讓人不敢接近的恐怖地方是：各位老師和校長的辦公室。
畢竟鬼片可以當做假的。班主任的怒火一定是真的。
「給你們娛樂時間，是讓你們看這些的嗎！萬一被嚇得不能專心學習了怎麼辦？有時間你們多看點什麼大國崛起之類的紀錄片，還能增添點閱歷，別總搞這種……」班主任一邊說著，一邊去關閉投影儀。
結果剛一轉身，就被撲在鏡頭上吐舌頭的女鬼嚇得一哆嗦。
「……咳。」羅老師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立刻轉移注意力，「這個電影是誰要放的？」
負責多媒體的文藝委員不情不願地站起來，有意轉頭看了一眼宋紋的方向。
如果遇到的是其他人，宋紋一定打死也不會承認這是自己的提議。可是這個文藝委員……宋紋記得他以後做生意大賺了一筆，參加同學會時開的都是豪車。
宋紋可不想得罪這只未來的金大腿。
她故作大方地站起來承認：「是我提議的。」
一看又是宋紋搞的事，羅老師忍不住皺了皺眉，「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在同年級裡，不知道有多少老師羨慕羅老師班裡有兩個學神。
但其實他也心裡苦。
宋紋和顏顏，這兩個學生就像是針尖對麥芒一樣，遇事天天掐，沒事就找事掐。
——而且多半都是宋紋主動惹出的事。
本來嘛，普通學生逆襲成年紀上游，這是一件多麼勵志的事情。可是這宋紋……
實在太喜歡搞事了。
班主任在心裡一件嘆了無數聲氣了，但面上依然一副四平八穩的模樣，勸說宋紋：「這恐怖片嘛，也是個人喜好。看不看都是你的自由，可是直接在教室裡放……真的很容易嚇到膽小的同學們。」
宋紋暗暗翻了個白眼，那是他們膽子小活該，和她有什麼關系。不過還是假笑著回答：「是，老師說得對。」
老師欣慰地點點頭，還特地換了個話題免得宋紋太尷尬，「對了，最近的幫扶計劃還順利嗎？這次月考一結束，可就到了檢驗成果的時候了。」
「……」
宋紋這段時間光顧著討好越鶴軒了，哪裡還記得什麼學習和輔導。
但在老師面前，她也不可能這麼說實話，所以依舊是假笑著回答：「非常順利，鶴……越鶴軒非常用功的。」
「那就好，雖然是鄰班的學生，但這也是你們之間互相幫助的像征啊。」說到這裡，羅老師的聲音一頓，「還有就是你和顏顏之間的關系……」
老師接下來說的話，宋紋一個字都沒聽。
班主任本來只是正常工作，想要調解學生之間的矛盾。
但在宋紋心裡可完全沒有這麼簡單：不就是因為顏顏家裡有錢所以偏袒她麼。
等她家破產的消息傳出來，你們這群人肯定會變臉。
——其實這點顏顏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顏家豪門破產、老板自殺的消息，居然只在業界內流傳，外界完全不知道……
原著中的解釋是：女主和男主搞掉商業巨頭之後，女主對曾經的敵人釋然，決定放顏顏一條生路，希望對方能夠好好地活下去，於是對此事並不張揚，免得再戳對方的傷口，對原主的生活造成影響。
乍一看的確是好善良好清新脫俗的白蓮花。
……但拋去主角光環不說，顏顏只想吐槽這個世界的八卦流傳速度是真慢。在顏顏的世界裡，某王姓富二代吃個熱狗都能成表情包，吃個日料都能成段子。而在這裡，豪門破產的故事都流傳不開？
那反應還真是夠慢的。
宋紋在老師這裡打了包票，說自己輔導的越鶴軒進步很大，也非常用功。
顏顏之前看過一個說法，說愛情和噴嚏一樣，都是藏不住的。
——小陰陽師覺得這個行列裡，還應該加上一個『學習成績』。
月考成績一出，宋紋的謊言就被瞬間戳破了。
越鶴軒的成績非但沒有進步，反而下降了不少。從原本的中等普通學生，直接下滑到了年紀尾端。
顏顏覺得這才正常。不然一個高三學生，一邊談戀愛、一邊做黑客、一邊做股市天才收購公司……如果成績還不下滑的話，那他也別念高三了，直接進社科院造福人類比較好。
越鶴軒的成績下滑讓宋紋坐立難安，即便老師不會因為這件事兒責怪她，她還是忍不住去找了越鶴軒。
「鶴軒，」宋紋可憐巴巴地看著對方，「我知道你是為了低調不出風頭，所以才一直都控制自己的成績……」
「但畢竟現在是高三，我又一直幫你學習……」宋紋的這句話說得自己都有些心虛，「所以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稍微正常漲幅一下……畢竟大家都在上升，只有你成績下降，這不是更加顯眼嗎？」
「……」越鶴軒臉上依然是那宛若扇形統計圖般的冷酷，三分冷漠四份不屑……
但實際上他心裡慌得一批。
這次他真的不是為了低調而有意控制成績。畢竟之前圍堵事件，他的存在已經小範圍泄露，就算再低調也不能把自己活成之前的透明人了。
他這次考出這個分數……純粹是因為，他是真的不會那些題。
特別是考數學那場的時候，越鶴軒臨考前還拿出課本看了一眼，結果越看越懵。sin(A B)=sinAcosB cosAsinB……這是考數學還是考英語？
愛情、噴嚏，以及成績，都是掩蓋不住的。——顏顏。
你談戀愛、做黑客、玩商戰，但你還是個好學生？呸！快穿界之光第一個不答應。
雖然心裡慌得一批，但越鶴軒還是維持著他冷淡高傲的表情點點頭，故作妥協地回答：「好。為了你，我願意改變自己的計劃。」
原著裡也有這樣的橋段，男主為了女主而改變自己的復仇計劃。
只不過現在……改變計劃的不是愛情，而是智商。
越鶴軒的這番話惹得宋紋一陣臉紅心跳，她甜蜜而得意地對越鶴軒笑了笑。
顏顏就算學習好又怎麼樣，她的家都已經沒了，以後還能有什麼未來。
哪裡像她，是上天選定的寵兒。
這麼想著，宋紋又開口：「對了鶴軒，最近我接到情報，周氏最近的商業動態是……」
自從重生之後，宋紋就發現自己的記憶力好得驚人。她可以輕松回憶起自己上一世的見聞，甚至詳細到每一次考試、每一條八卦。
她並沒有利用這種記憶力去努力學習，而是沉迷於過去，享受先知帶來的幸運。
越鶴軒聽著宋紋的講述，眼睛微暗，心中已然浮現計劃。
與宋紋兩人不同，顏顏和校霸周浩軒這對組合，是真的專心搞學習。
周浩軒這次的月考成績甚至比上次翻了好幾倍。激動得他家裡人差點衝進學校送錦旗——被嫌丟人的周浩軒阻止了。
校霸原來班級的小弟們也都深感震撼。
「你們不懂，」周浩軒忍不住得意地說，「知識就是力量。我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那你這個道路還真是夠短的，剛邁了一步吧。」剛好經過的顏顏吐槽。
看到顏顏，一群站得歪歪扭扭的小弟下意識地挺直了身體，「……校、校花……不是不是，顏同學。」
「叫什麼校花，」周浩軒不太高興地說，「叫老師！」
顏顏輕笑一聲，開玩笑，「老師？你怎麼不說叫爸爸呢？」
雖然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在陰陽師的圈子裡，誰打贏誰就是爸爸。而顏顏因為過於強大的實力，早就無孕做爹很多年。
周浩軒沒接這個茬，而是委屈地為自己抱不平，「我這次都已經進步很大了啊！怎麼你還老損我！」
「麻雀打著快板還說著相聲，同時打著雙節棍送你來的時候，是不是路上和其他鳥鬥嘴了？」
一開口就這麼扎心。
「……」顏顏的眉頭跳了跳，「你怎麼還在用這個比喻。一聽就是語文不過關。」
「我覺得挺形像的……」周浩軒小聲反駁，「我這次語文考了五十呢！考了一半啊！差點及格！」
「……你知道我們省的語文是一百五十分嗎。」
三觀遭受致命打擊的周浩軒瞳孔地震，「……？啥？還有這回事？？」
「呵。」
顏顏之前打發系統去調查「孟婆湯假冒偽劣導致宋紋重生」這件事。
系統的效率很高，他很快就……哭著回來了。
「這個世界真的沒有設定什麼孟婆啊！她就是重生了！」
系統早在初次執行任務期間，就在顏顏面前放棄了自尊。這個執行者強得不可思議，在她面前，還是早點找個合適的姿勢滑跪比較好。
「不過我向管理局那邊爭取了一下，他們允許我們使用陰陽師的特產！」系統驕傲等誇地繼續說，「所以我為宿主弄來了一碗孟婆湯！雖然不是您家式神的手筆，但卻也是貨真價實的正品！」
說話間，顏顏的手中出現了一碗清澈液體。
顏顏將孟婆湯端到面前嗅了嗅，仔細研究了一番氣味。小陰陽師家裡有孟婆做式神，所以另一個世界的孟婆湯對她來說，簡直就像是進口飲料一樣。
陰陽師本就是剛和鬼怪打交道的職業。顏顏更是地府裡的常客，從小就對那地方熟悉得不行，人人懼怕的地府簡直就是顏顏小時候的保姆房。
小陰陽師七八歲的時候，就已經將判官的命薄當字帖；跟著鬼使一起在孟婆的鍋裡煮面吃；用彼岸花嘗試插花了。
所以她當然不會害怕這所謂的孟婆湯。
小陰陽師研究了這碗進口飲料片刻，突然挑了挑眉，隨口吐槽：「這個孟婆湯的技術有點落後啊，比我家式神的配方差多了。」
「……」事務所的能力畢竟有限，而且又不是顏顏這種專業人士，所以系統所儲存的信息都還是大眾認知的那些資料，聽到宿主這麼說，他呆了片刻才追問，「原來孟婆湯還有差別嗎？」
奇怪的知識增加了……
「有啊，」顏顏驕傲地點頭，「舉個例子吧，這碗孟婆湯的作用是清空全部記憶，而我家式神已經研發出可以精准失憶的新配方了。」
「如果打比方來形容的話，那就是普通版本的孟婆湯還在一板磚打暈別人讓人失憶；而我家式神出品的孟婆湯已經進化成開顱手術，哪裡失憶剪哪裡了。」
「……」系統已經不想詢問顏顏，他們是怎麼做到這種聽起來不可思議的事情了。別問，問就是快穿界之光，問就是陰陽師無所不能。
「所以您真的要灌宋紋一碗孟婆湯嗎？」
那這個世界的任務可真輕松。女主重生者的外掛都被搞沒了。
「不著急，這麼好的進口飲料當然要一點點地送給她，」顏顏將孟婆湯收起來，笑盈盈地繼續說，「像宋紋這種重生者，最得意的地方，就是利用前世記憶帶來的先知來積累財富、投資人脈。」
宋紋討好越鶴軒、搞垮顏家，所依靠的都是來自前世的記憶。
顏顏輕笑一聲，舒展的眉眼像是草莓氣泡水一樣甜，「而對付這種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們的先知徹底失敗。」
「我可真好奇，當她發現自己的先知失效，並且未來還發生改變之後，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好的。」系統在心裡為宋紋送上一曲嗩吶。她還不如現在就噸噸噸一碗孟婆湯呢。
宋紋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她和越鶴軒膩歪了很久之後，才心滿意足地回家。
而越鶴軒則走向了與她相反的方向。
他的目的地是一家網吧。剛才宋紋說出了周家不少商業動作，越鶴軒當機立斷，決定現在就開始動手。
依舊是老手段，先在股市上興風作浪，然後黑進對方公司系統，扒出對方的商業機密。
坐在電腦前的越鶴軒手指飛舞，飛快地敲打著鍵盤。他的臉上掛著自信的光芒，在這裡，他就是一切的主宰，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唉！」——神明的得意思緒被打斷了。
「四號機那個！」網管抬高聲音大聲喊道，「機子到時間了，你還續費嗎！」
「……」在股市上分分鐘十幾萬的越鶴軒羞惱地瞪向他，「閉嘴。」
梅開N度，他的眼神依舊是扇形統計圖式的復雜，四份惱意三分不悅……
這讓站在不遠處用百目鬼看到這一幕的顏顏，很想掏出紙筆做個函數分析一下這個統計圖。
一頭霧水的網管回答，「閉啥嘴啊，機子錢用完了，你聽不懂嗎！」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幾個警務人員站在門口，「例行檢查，麻煩配合一下，出示身份證。」
「……」因為未滿十八歲，而利用假造|身|份|證來上網的越鶴軒，拋棄了自己的扇形統計圖表情，臉色蒼白。
此時一名以自身行為推動法律法規實施的顏顏路過：「未成年不好好學習，上什麼網吧。」
第28章 校園重生女（7）
如果詳細描述一番現在的狀況, 那應該就是：
越鶴軒：呵, 雖然我學渣, 我曠課，我看不懂數學函數公式；但我通吃黑白兩道，是分分鐘就可以破解高端防火牆的天才黑客, 是股神般的商業奇才！你們這些凡人根本無法理解我的世界。
顏顏：不, 你不是, 你還未成年, 你要學習。
未成年去什麼網吧？！這個人類幼崽太不懂事了！在股市裡遨游什麼？在學海裡遨游還差不多。
——總之，全過程都充滿了來自快穿界之光顏顏的團結友愛、互幫互助、純真善良的社會主義同學情。
這可是來自快穿界之光的勸學，而且還苦口婆心、真心誠意。簡直就是前所未有的排面。
顏顏覺得越鶴軒真的應該感動到哭泣。
當然了, 這是顏戶川柯南的想法，至於越鶴軒本人……
與感動這種感情扯不上任何關系，他現在是真的徹底尬住不敢動了。
在警務人員靠近之前，越鶴軒飛快地把自己剛才的股市頁面切成空白網頁，若無其事地按著鍵盤。
然而無論他再怎麼想偽裝自己，他還是很快被發現了。
管理條例中明文規定，不允許未成年進入網吧。
而只要一出事，那肯定要處罰違規網吧，並對未成年人進行批評教育。
網管也沒想到自己會突然攤上這種事，急忙辯解：「別啊，我也不知道會有人拿假的身份證過來上網啊。而且他剛才還罵人了呢！我只是提醒他機子到時間了要不要續費, 他就瞪我！」
「……」聽到網管這麼說, 越鶴軒本就屈辱暴戾的表情更加憤怒, 他眯起眼睛暗中再次狠狠地瞪了一眼網管，眼神凶狠得像是一條隨時會暴起咬人的毒蛇，讓人不寒而栗。
然而再怎樣凶狠的眼神，在網管心裡都比不上自己即將被扣的工資。
一想到網吧老板一定會把這件事全怪到自己頭上，網管立刻憤憤地瞪了回去，同時還說：「沒錯，他剛才就是這麼瞪我的！我說警察同志，你們可要好好查查，他拿著的身份證是從哪裡來的？那麼逼真。也幸好只是不懂事的小毛孩用著上網打游戲，萬一有不法分子用來干別的，那就麻煩了。」
站在正常人的角度來看，網管的這番話說得沒有問題。
可越鶴軒當然不會這麼認為。『小毛孩過來上網打游戲？』少年的臉上閃過不加掩飾的鄙夷，『蠢貨。我敲敲鍵盤賺到的錢，就是你這種廢物一輩子都摸不到的巨大金額。』
至於那張毫無破綻的身份證？
當然也是他的手下搞出來的。
白日，他是學校中低調沉默的邊緣人物；然而入夜之後，他就會成為黑白兩道的傳奇。
然而就是這個自命不凡的『傳奇』，自詡奇才天才的未成年高中生，很快就被警務人員們苦口婆心勸說著拎去學校了。
在顏顏的思維裡，什麼『黑幫大佬的嬌寵校花』、『股神十八歲』、『重生後我成了商業大佬的掌心寵』這些原著中曾經出現過的橋段全都不應該存在。
未成年就應該有未成年的樣子！
都沒滿十八歲呢，沒事研究什麼股票，這個時間應該用來和教輔界四大天王打交道比較好。王後雄、曲一線，和他們『深入交流』後的收獲絕對比談戀愛的收獲多。
所以身為一個無微不至的執行者，顏顏非常體貼地幫助目標遠離了這些不適合未成年人類幼崽正常成長的高危元素。
未成年上網吧被抓住，多半都要通知家長領回去，然後由警方和家長共同批評教育一番。
但無論警務人員們如何詢問，越鶴軒都不肯說出家裡的聯系方式。一行人沒辦法，只好退而求其次，帶著越鶴軒去了學校。
越鶴軒的包裡還裝著上午剛下發的月考試卷，試卷上清清楚楚填寫著學校名字，這讓他想抵賴不承認都沒辦法。
他很快就被拎到了班主任面前。一聽到自己班裡的學生這麼胡鬧，班主任氣得差點在辦公室裡暈過去，「這都已經什麼時候了！高三了！這種時候了你還非得去網吧，電腦就這麼好玩？！」
「我剛才還在嘀咕，為什麼都是一對一被輔導的後進生，別的學生都在進步，只有你的成績卻下滑了……原來是因為你自己完全不上心！」班主任狠狠地一拍桌子，「我看既然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成績了，也別再繼續麻煩別人了！你和宋紋同學的一對一學習扶持計劃直接取消吧！省得再……」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宋紋打斷了。
「不！老師！我很樂意幫助越同學共同學習、努力進步的！」站在辦公室門口的宋紋急切地說，「我相信我一定可以調動起越同學的學習熱情！」
宋紋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光明正大接觸越鶴軒這條金大腿的方式，當然不可能舍得放手。
宋紋的反應過於激烈，讓班主任和還沒離開的警務人員都驚訝地看向她。
警官還好，經驗豐富的班主任卻敏銳地覺察出來了些不對勁，他若無其事地問：「今天不是放假嗎？宋紋同學怎麼還在學校裡？」
「我把課本落在教室裡了，」宋紋慌亂地編出一個借口，「所以跑回來拿。剛好路過辦公室的時候聽到老師提起我……」
越鶴軒的班主任眼神古怪地盯著兩人看了一會兒，暗中希望這兩人可千萬別是正在一起早戀。
高三這麼重要的時間段，幾乎所有老師都對『早戀』這個詞精神敏感，千方百計地想要遏制種種苗頭。在整個高三年紀裡走一圈就會發現，所有班加起來，男女生混著做同桌的例子都少得可憐。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一對一學習扶持計劃，竟然能夠出現男女主成搭檔的例子……
就只能說，真愛是無敵的，為了讓男女主近距離相處，一切都是可以發生。女扮男裝都是常見橋段，更何況別的呢。
宋紋為越鶴軒的學習成績打了包票，態度激動篤定，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她就是越鶴軒的家長呢。
看到宋紋的表現，班主任越發狐疑。但他也不好直接就這麼開口驗狼，只好先含糊著答應了宋紋，暫時不取消兩人的互幫互助關系，等到下次考試之後再做決定。
反正高三嘛，什麼都缺，就是不缺考試。月考和期中期末考知識正常發揮，還有什麼每周測試、雙周大休後的突擊測驗……
顏顏時常覺得自己和這些人類幼崽們，都像是放在燒烤架上的魚一樣，正面『考』一遍了，下一刻就被翻過來，反面再『考』一遍……
雖然越鶴軒始終不肯通知家長，但學校已經知情並且發出了批評教育，網吧的這件事就算結束了。
警務人員們剩下的工作就是……調查那張身份證的來歷了。
越鶴軒亂七八糟地解釋了一番，一句真話都沒吐。同時又在心裡暗恨，自己最近實在是倒霉。前段時間圍堵顏顏的時候，折了不少屬下進局子，連自己的身份都被小範圍泄露；現在又出了這件事……怕是又要有部分勢力保不住了。
——其實這怎麼能叫做倒霉呢？這叫做來自快穿界之光的關心與引人向善。
#提問：如何讓目標走上正途，洗心革面？
#謝邀，先把他勢力滅了，他就只能走正途咯。
在一番混亂之後，越鶴軒和宋紋總算順利脫身。
這時天色已經很晚了，宋紋柔聲關心身邊的越鶴軒，「你還好嗎？收到你發來的信息之後，我嚇壞了，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還好來得及。」
宋紋語氣擔憂，但還有種藏不住的甜蜜。越鶴軒在出事後聯系的第一個人是她，這是不是就說明……她已經成了他最信任的人了？
越鶴軒勉強扯出一個生硬的笑容，「我沒事。幸好有你。」
——果然好學生的光環非常好用。有人衝在前面擋槍，學校這邊一切無憂。
「不過剛才老師警告，如果再有下次的話，就直接通知家長了。」宋紋繼續溫柔地關心對方，「你以後可要小心些。」
宋紋鐵了心想要在越鶴軒面前樹立解語花人設，便非常賣力地替對方考慮周全，「我當然知道你去網吧是為了忙事業，但其他人……可未必呀。」
「……無所謂，她知道了也做不了什麼。那個女人……哼。就是一個蠢貨。」越鶴軒沉默片刻，才冷笑著甩出一句回答。
很多小說主角都擁有的共性：美、強、慘。
越鶴軒也慘，他是豪門私生子。當年他母親想要從情婦的身份上位，所以用了小手段有了越鶴軒，但沒想到卻被對方直接拋棄不管了。當時她也並不死心，逞強生下了越鶴軒打算母憑子貴。
結果就是兩人現在依然在外過著平凡的普通人生活。
越鶴軒向來看不起她，覺得她愚蠢無能。如果她稍微聰明一點、或者稍微有心計一些，他們兩人都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想到這裡，越鶴軒的眼睛微微發暗。他已經受夠了做可有可無角色的命運，受夠了仿佛垃圾般邊緣的人生。
他已經搞掉了一個顏家，下一個就是周家。再然後……他目標就是建立起自己的商業帝國！
能有這種想法，可見這個人不僅數學看不懂，連政治課也沒學好。
現在都流行社會主義總裁了，他還想著什麼商業帝國……那種所謂跺跺腳全世界都要跟著震動的霸總，家裡一定都要先拆掉水表。
數學和文綜雙雙低分的越鶴軒，很快就收斂了自己的惱火，轉頭溫柔地看向宋紋，「我今天還沒來得及工作多久，就被打亂了節奏。」
「不過我在那之前已經去調查了一番周家最近的商業近況，」越鶴軒微微皺眉，表情迷茫，「但是卻並沒有發現他們最近會推出新珠寶的消息……」
「你相信我！」聽到他的懷疑，宋紋立刻急切地表明自己的立場，「這絕對是真消息！他們下個月就會推出海洋之貝系列的全套珠寶，肯定不會有錯！」
「我當然相信你，」越鶴軒的確很精通怎樣操縱人心，他一邊軟聲安慰宋紋，一邊又故作苦惱地步步緊逼，「但我擔心你會被人騙……你之前說過的那個知情人，到底是誰？我還是想確認一下那人消息的可信度。」
「……這……」其實哪裡是什麼『知情人透露出來的消息』。全部都是宋紋前世記憶帶來的先知。
周氏是一家珠寶公司，主打高奢品牌。哪怕只是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簡約風耳釘，都是宋紋前世兩個月的工資。
宋紋記得，前世這個之後，顏顏再過一個月就能收到一條周氏海洋之貝的手鏈，湛藍如海，柔和如貝，懸在她纖細手腕上，美得驚心動魄。這條手鏈周氏在全世界也只推出了十條，其中一條就掛在顏顏的手上。
宋紋那時候和同學偷偷討論過價格，這一條手鏈，足夠在本市全款買一套房。
就是這種近距離感受所帶來的差距和嫉妒，讓宋紋對周氏即將推出的珠寶系列格外印像深刻。
但這些話宋紋還不想對越鶴軒說，所以她只是含糊其辭地解釋：「那個人絕對可靠。你放心就好了，之前顏家的消息不也是那個人告訴我的，嗎……」
「你想，」宋紋嬌俏地笑了起來，只是說出的話卻讓人心中發寒，「顏家破產倒台。老板受不了這種刺激跳樓自殺，老板娘心髒病發作病死，多麼漂亮的一仗。」
宋紋攔住越鶴軒的手臂晃了晃，「放心好了，我給你的消息，絕對是准確的。」
就是越准確，所以才越有問題。
對於像越鶴軒這種氣性小還控制欲強的人來說，這樣強大的一個情報提供者，如果不握在自己手中，那絕對能夠讓他寢食難安。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把宋紋穩住了。放長線釣大魚而已，他有耐心。
能夠做男主的人，肯定都有一副好相貌，越鶴軒也不例外。他扯起嘴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又開口輕聲說：「我當然相信你。」
這幅模樣的確把宋紋迷得臉紅心跳。
直到兩份分別，宋紋還紅著一張臉捂著自己的心口，「果然，當初找他是個正確決定。」
又帥又有實力，又是板上釘釘的未來世界富豪。她和越鶴軒在一起，以後的人生就再也不用愁了。
透過百目鬼的監視，宋紋嬌羞的模樣全都被顏顏納入眼中。
小陰陽師認真觀察了她片刻，最終還是無法理解地搖了搖頭，「我還是搞不懂，為什麼一定要通過別人來獲取人生價值……」
這年頭連微商打廣告，都知道在朋友圈裡發『靠男人你只能是皇後，靠自己你就是女王』的雞湯了好麼。
「數學題都比這種行為好懂。起碼數學題還有公式可以套。」
自小被妖怪們養大的小陰陽師，所聽過的、見過的愛情故事都以悲劇收場，無一善終。比如玉藻前、雨女、骨女、絡新婦……總之一個比一個慘。
也許是受這種影響太深，所以顏顏對一切真愛之上論、談個戀愛就要你死我活轟轟烈烈的戀愛腦都保持懷疑態度。
「……」系統作為最頂尖的智能AI，當然能夠察覺到宿主的情緒波動，他試探性地開口打斷了顏顏的思緒，「那如果……宿主有一天接到一個新任務，讓你去把目標人物迷得神魂顛倒，你會怎麼辦？」
「嗯……」顏顏認真思考了一下這件事，然後回答，「那你先要考慮一下事務所耐不耐拆，能不能扛得住玉藻前的尾巴或者八岐大蛇的蛇魔。」
「……」系統覺得不可以，系統覺得不行！在這幾個大殺器面前，在精密的高科技儀器都能變成紙糊的。
別說宿主自己那事務所天花板級別的戰鬥力，她家那群護短的家長們也都不是好惹的……誰敢逼著宿主去接她不喜歡的任務。
系統被顏顏的一句話嚇得差點數據流紊亂。
而在他已經開始腦補《玉藻前與事務所的親密接觸死亡版本》的時候，顏顏輕笑一聲，「開玩笑而已，別當真。」
「不就是把人迷得神魂顛倒嗎，我可以啊。」顏顏漫不經心地回答，「我可是一個敬業的執行者，你以為呢？」
「……啊？」系統的數據流更亂了，他和顏顏相處了十幾個世界，還不知道自家宿主居然這麼容易妥協。
「說起來，」顏顏的聲音一頓，抬手摸了摸下巴，「好像還真有幾個式神的buff可以迷暈別人。食夢貘、煙煙羅都可以。這些buff疊加起來，別說神魂顛倒了，三魂七魄都能迷得直接顛倒。」
迷得神魂顛倒難嗎？上煙煙羅啊？上食夢貘啊？多大點事兒。
物理意義上的神魂顛倒不也能夠滿足題目和要求嗎？
系統：「……我就知道。」語氣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果然如此。
宿主用的字典絕對有問題！！到底是誰編的啊？拿筆寫死人的判官還是拿嘴說死人的青行燈？？這詞語解釋都和人類不一樣，真的還能參加高考嗎？？
系統再次被沉重的打擊搞得陷入自閉，關閉了自己的語言模式。
而顏顏則在看了一眼百目鬼牌監視器之後，起身下樓。
准備去和女主宋紋發生一次「友好、驚喜」的偶遇。
學校到宋紋家一段不短的距離，越鶴軒沒開口說要送她，宋紋也不好意思主動要求。
她可是要成為大佬身邊解語花的女人，這只是一點小苦而已，她當然要忍得住。
從宋紋的前世經歷就可以看得出來，她家裡並不有錢，只是非常普通平凡的一家人，住在本市一個老舊小區裡。
宋紋重生後也想改變家裡的條件，可是她不懂投資，更不想努力，只會抱越鶴軒的大腿和那些未來會發家的同學們的大腿。
後者現在都還是一窮二白的學生，前者手裡倒是有錢，但宋紋自詡要成為大佬的解語花真愛，當然不願意把自己搞得像是撈錢的拜金女一樣。——雖然她的目的和拜金女完全一樣，甚至比拜金女更加恐怖。
沒有賺錢的方法，宋紋就只好自我安慰：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另一種方式的投資而已，未來肯定會用千百倍利潤的方式回饋回來。
而回家的宋紋，剛好在一個老式小區附近遇到了顏顏。
這個老式小區和宋紋一家住的小區差不多，同樣過氣的老式裝修、時明時滅的路燈，還有深夜沒收攤的水果攤和小吃攤，路上有著因下水道老化而囤積的廢水……
拎著奶茶緩緩走進小區的顏顏，就像是陸地上的明月一樣，牢牢地吸引著一切注意力。
顏顏長得好看，皮膚又白，在昏暗路燈的影綽照耀下更是顯得朦朧動人。
宋紋被顏顏的突然出現驚得呼吸都暫停了一瞬。
她真的恨透了顏顏這種無論怎樣狼狽，都能艷殺四方的樣子。這讓她有種發自內心的恐慌和自卑。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她只能墊腳仰望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顏顏。
宋紋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迅速清醒了過來。她故作驚訝地看著顏顏，明知故問：「顏同學？原來你住在這裡嗎？」
顏顏停下腳步看向她，「驚訝是瞬間表情，一般不會超過三秒。如果超過三秒的，那多半就是假裝出來的震驚，你這個表情維持了……」小陰陽師眯起眼睛回憶片刻，「大概十幾秒了吧。」
會打嘴炮不可怕。
會懟人也不可怕。
最怕一邊打嘴炮一邊懟人，而且還順帶科普講道理……
「……」宋紋的表情一滯，「我只是沒想到而已……顏同學也不需要反應這麼激烈吧？」
「顏同學，你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變故？大家都是同學，你有什麼困難完全可以說出來。要不要我去找老師，在學校裡發動一次捐款活動？」
「行，反正道理都是你說的，etc和阿基米德撬地球的杠杆你這麼會抬杠。」
說著，顏顏順手把自己手中的奶茶遞給宋紋，「要喝嗎？」
她是一個樂於分享的優秀執行者。樂於向目標人物分享生活中一切美的細節。
——比如奶茶裡的孟婆湯。
這可是進口飲料，純天然，不含添加物的健康飲品。一般人都沒有機會喝呢，一般鬼倒是能嘗嘗看。
宋紋嫌惡地瞥了一眼奶茶，「不了，我不愛喝這個。」她前世是喜歡喝奶茶可樂這些快樂水的。但現在不一樣了，她以後可是要在大佬身邊喝咖啡和勞菲的人了，怎麼還能再喜歡這種普通人的飲料呢？
看到顏顏的狼狽，宋紋有種詭異的快感，「我只是沒想到顏同學居然會住在這種地方……」
「你不是也住在差不多的小區嗎？」
宋紋臉色微變，「那……」
那怎麼能一樣！那只不過是因為她對未來的投資還沒有到賬而已！等再過幾年，她成了越太太，她示好過的人都成了大人物，她不久過上了名下十幾套房、收著房租打發時間的生活了。
而顏顏嘛……沒有家庭的依仗，她也就到此為止，只能蝸居在這種地方了。
宋紋用像是看待戰利品般的目光，細細打量了顏顏一遍，心滿意足地道別：「顏同學也早點回家吧，在這種地方住，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宋紋的背影都透露著濃濃的得意，她仿佛張揚得想要將今天的所見所聞昭告天下一樣。
而系統正在為宋紋無聲上香，默默地可憐對方，「又是一個被宿主精湛演技騙了的目標。」
這個世界的原主還是未成年人，想要搬家或買彩票暴富都不太容易，好在還有事務所准備的假身份可以使用。
不過在深入了解了目標人物的實力之後，顏顏也沒打算浪費積分兌換惠比壽buff。她執行上一次任務時，在陸氏的設計師工作做得很不錯。所以她在來到這次任務後，便化名向這個世界的時尚界龍頭公司投了幾份設計。
也真巧，就是宋紋和越鶴軒瞄准的周氏。
海洋之貝是什麼？顏顏一出手，那季度設計一定是她的作品。
錢有了。房子也不愁。
顏顏早就買下了一棟小別墅，只是還沒精裝好，小陰陽師不想委屈自己，所以還沒搬進去。
至於現在嘛……她看似租著一個老舊小區的房子，房子在外面看起來狹小破舊甚至狼狽實際上……小陰陽師早就利用自己的式神們對內部進行了改裝。
日和坊和輝夜姬負責照明，晴天娃娃化身的日和坊負責白天燈光，化出一個mini小太陽照亮房間；月宮公主輝夜姬負責小夜燈，順便還從星辰之主那裡拿來的一顆星星來做網紅星星燈；彼岸花和人面樹負責綠化；雨女控制淋浴和房間內的濕度；惠比壽拿來一條錦鯉做寵物、既祈福又招財；不知火和鳳凰火在廚房留下火苗當做天然氣灶；牆壁模樣的妖怪塗壁利用妖力進行擴建，將原本狹小的房間擴大了十倍不止……
顏顏，快穿界之光，行走的人形武器庫，行走的拆遷隊，行走的建築施工隊。
雖然系統狀似惋惜地吐槽了一句，但實際上他一點都不可憐上當的趙蔓，甚至還會為自家宿主的高超絕妙演技而感到美滋滋。
不過他記得關閉靜音模式提醒顏顏：「宿主，你准備的孟婆湯沒能讓她喝下呢。」
「哦，沒事。今天這份是我家孟婆准備的，已經是吸入式孟婆湯了。」
「……啊？？」
「畢竟地府的鬼那麼多，難免會遇到那種不願意喝孟婆湯轉世的硬茬子，以前只能綁著壓著他們喝。但長期這樣肯定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所以就只好發明了這種吸入式的咯。指定目標，無痛吸入。」
系統：「……」奇怪的知識又增加了。
宿主家的式神們是不是都已經開始高科技式辦公了啊？？和外界想像的一點都不一樣？？
而在看到顏顏『狼狽凄慘』的居住環境之後，宋紋整個假期都心情大好。就連假期結束的時候，她都面帶笑容，是難得笑著去上學的人。
除了顏顏的窘迫讓宋紋愉悅之外，她還得意於自己可以借補課之名進一步和越鶴軒相處了。
她前幾天在老師面前說得篤定，為了完成自己的諾言，現在拉越鶴軒出來補習，也不會有人懷疑。
……也只能說這兩個人為了談戀愛，真是辛苦。起早貪黑、『孜孜不倦』、廢寢忘食。
這個學校的高三生，每天早上六點左右就要起來洗漱准備去早自習；晚上的晚自習更是一直持續到九點半。
而且九點半也不過只是學校官方規定的時間而已。
就像學生翹課可以說成『自主放假』；學校節假日補習可以說成『學生們自願到學校學習』一樣，在九點半的晚自習結束之後，教室和學校都並不會立刻關門。依舊燈火通明地歡迎所有自願留下來學習的學生們。
……至於留到幾點，那就純粹隨緣了。畢竟高三本就是一個苦熬的過程。
在這樣早起貪黑的忙碌中，宋紋和越鶴軒居然還能順便談戀愛、搞商戰、炒股票……實乃時間管理大師。
宋紋指著面前的數學題輕聲對越鶴軒說：「我們來看看這道題，你有什麼想法？」
「……」越鶴軒能有什麼想法。他沉迷創業，已經連數學基礎公式都看不懂了。他只覺得宋紋指著的這道什麼P點、A點的題，搞得像是英語作文一樣。
半響沒得到越鶴軒的回答，宋紋抬頭看向他，一臉的信任和崇敬，「在我面前，你完全不需要隱藏自己的實力。你可以做最真實的你。」
「……」曾經越鶴軒非常享受宋紋對自己的敬仰眼神，這完美滿足了他的征服欲和大男子主義。
但是現在……他只能感到無窮的尷尬和窘迫。
少年輕咳一聲，若無其事地回答：「你講吧，我想聽你講題的聲音。」
這個回答讓宋紋一陣臉紅，她拽過數學試卷，小聲說：「這裡應該先用定理，用的是……」
宋紋的聲音猛然一卡殼。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那些曾經在她腦海之中肆意揮霍的復雜公式突然變得混沌模糊。
「……」是什麼定理來著？
第29章 校園重生女（8）
宋紋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大腦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的茫然情緒了。無論她怎樣努力回想, 那些曾經因為超強記憶力而深深地留在腦海中的數學公式, 都像是突然被蒙上了一層布一樣, 讓她無論怎樣努力都看不到。
這種一無所知的茫然，讓宋紋心跳驟然加速。
她不敢相信自己失去超強記憶力之後，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
……難道要變回那個平凡、落魄、一無所有的失敗者嗎？
宋紋的眼神灼熱, 幾乎要將面前的數學試卷盯出一個洞出來。
……不！不可能！這種失敗者的情緒怎麼可能會再次屬於她！
她才不要再重復一遍之前的那種人生！如果不爬到最高成為人上人……那她重活一世的意義又是什麼！
她可是被上天眷顧的天選之子！怎麼可能會變得平庸無能！
宋紋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復雜的念頭, 她發呆的時間太長, 久到讓身邊的越鶴軒都開始起疑, 皺著眉問：「怎麼了？」
宋紋咬了咬下唇，若無其事地去翻找自己的書包，「沒什麼, 只是突然覺得只依靠我口述，好像不能更好地讓你領會到這道題的內涵和精髓……我還是按照課本的方式來解釋吧。」
「這樣也方便你能好的理解和運用，」宋紋抬頭看向越鶴軒，一副嬌俏小女生的模樣，「怎麼樣？」
宋紋是偏可愛嬌小類型的長相，這麼抬眼乖巧一笑，倒也真是可愛。
越鶴軒雖然心中懷疑，但也抓不到這種微妙詭異反應的來源，於是便也點了點頭，隨宋紋所說。
宋紋的數學課本非常干淨，甚至連聽課時應該有的勾畫痕跡都沒有。
——畢竟這人平時上課的時候, 也從來不聽課。只顧著環視整個教室, 回憶每個同學的未來, 思考自己應該和哪些人打好關系，而哪些人不配與她交際。
宋紋一邊緊張地對照數學課本上的公式，一邊結結巴巴地為越鶴軒講解這道數學題，心跳險些飆到一百八十邁。
在一番前言不搭後語的思路解析之後，宋紋硬著頭皮吐出了個答案，並且便說邊翻了翻參考答案。確定兩者答案一致之後，她才猛地松了一口氣。
宋紋來附帶越鶴軒數學，本來是想培養和對方的感情。
結果現在嘛……大腦一片混亂、記憶裡起伏型波動的宋紋負責教；『我黑客我股神，但我考試不及格』的越鶴軒負責學。
……一個敢教，一個敢學。這兩個人也真是天生一對，應該也去結緣神社裡上柱香，祈求鎖死，長長久久地在一起，別禍害別人。
自從經歷了上一次月考成績的沉重打擊之後，越鶴軒對自己的學習能力產生了極大的動搖和挫敗感。
對於越鶴軒來說，他可以假裝平庸、扮豬吃老虎，但是絕對不能真的失敗。
他明明就是天才，連整個股市都能被他玩弄於鼓掌，是近乎奇跡一般的股神與黑客。他怎麼會在小小的數學這裡碰壁？不可能！
只不過是因為最近他太忙了，所以一時疏忽了學業而已，他只要稍微努力一下，很快就能衝到年紀排名前列！
「……」然後信心十足的越鶴軒就在聽完了宋紋的『講課』之後，再度陷入了內心深處的自我質疑。
越鶴軒知道宋紋學習成績非常好，是很多人都羨慕的優等生。所以一開始他以為有宋紋在，自己一定會很輕松地跟上學習進度。
結果就是這麼一個好學生講出來的解題過程……他卻一個字都聽不懂。
——其實這個黑鍋真的不能讓越鶴軒獨自一人背。畢竟就剛才宋紋那個混亂的解題邏輯，就算出題人親自來聽，都未必能夠聽得懂。
越鶴軒沉默了很久，才露出扇形統計圖式的標准笑容，「你講得很好。」
無所謂，聽不聽得懂數學題又怎樣？成績和他又有什麼大不了的關系？他現在就已經站到了其他人一輩子都無法接近的地位了，學業對他只是可有可無的點綴而已。
很明顯這位霸總預備役，並不懂得『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的深意。
不過原著裡他也就是這樣的人，不在乎別的，一心只想搞事業復仇，報復自己『父親』一家。
後來是在女主宋紋的救贖之下，才放棄復仇，變成了一個合格的寵妻狂魔。
……一個連高中數學課都不好好上的人，只依靠原著中所描寫的商業天賦，以及看了幾本炒股指南，鑽研一下就成股神了？
也就只有降智文的主角才能夠有這樣不努力還逆襲的待遇。——而且真明白怎麼用炒股來賺錢的人，誰還寫書啊。
「我之前安排人去周氏打探了一番消息，」在釋懷之後，越鶴軒又對宋紋說，「你說的沒錯，周氏最近的確要有大動作了。他們馬上要推出冬季珠寶系列，並且高層對這一次企劃非常看重，簡直就是在押寶。」
每一點都恰好對上了宋紋之前所說的情報。
說著，越鶴軒冷冷一笑，眼睛深邃幽暗，「越是忙碌，就越容易出現漏洞，這剛好是一個非常適合我出手的機會。」
周氏而已，很快就能成為顏家一樣轟然倒塌的廢墟。
想到這裡，越鶴軒用頗為欣賞的眼神看了一眼宋紋。
他需要的伴侶，是能夠和他並肩而行的強者。宋紋還算夠格。
……當然，如果她能夠早點說出她的線人是誰，那就更好了。
宋紋前世曾經在職場底層摸爬滾打好幾年，對身邊人的情緒和眼神非常敏感。
她也一下子就察覺到了越鶴軒所表現出的好感。
原本還沉浸在驚慌中的宋紋猛然一喜，趁熱打鐵地抬頭對著越鶴軒甜甜一笑，「只要能幫到你，我什麼都可以做的！」
「……」既然什麼都可以做，那你還不快點把線人的身份透露給我！
宋紋是趁著午休的時間跑來為越鶴軒『補習』的。高三學生嘛，不僅假期短、周末短，就連午休時間也都特別短。
宋紋和越鶴軒兩人的甜蜜時光沒維持多久，就只能惋惜委屈地回教室上自習了。
宋紋一回到教室，就緊張兮兮地對同桌說：「你數學試卷給我用下，我替你寫了。」
因為前段時間的調換座位，宋紋現在的同桌是前世閨蜜秦婉。她和宋紋認識多年，一聽到對方的要求，就下意識地從桌洞裡摸出了試卷，同時還開玩笑：「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提出這種要求呢。」
「替人做作業？」秦婉大著膽子拍了拍宋紋的肩膀，「紋紋你的試卷呢？不會早就做完了吧？」
宋紋自己的試卷，剛才已經送給越鶴軒，讓他帶回去『復習』了。
反正宋紋自詡好學生，覺得自己偶爾撒個謊說試卷丟了，也不會被老師責罵。
這種原因當然不能告訴秦婉，所以宋紋只是不耐煩的回了一句：「和你有什麼關系？你怎麼管這麼多啊？」
秦婉的笑容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紋紋你到底……」秦婉來回兩輩子都是脾氣特別溫和的老好人，就算現在被宋紋的態度逼急了，她也不好意思當眾發火，只壓著聲音問追問，「到底怎麼了？從上個學期開始，你對我的態度就一直不對勁。有矛盾就要解決啊？你這樣算是怎麼回事？」
秦婉一番話說得掏心掏肺，聲音中甚至已經帶上了哭腔。但宋紋卻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宋紋握著筆緊張地盯著試卷，匆匆地瀏覽了一遍題目。
當她發現自己和以前一樣，對試卷上面出現的所有知識點都了如指掌之後，才猛然松了一口氣。
她就知道，她是天選之子，是被命運眷顧的重生者。
過目不忘的超強記憶力是她的，一切都應該是她的，她又怎麼可能會再次變成一個普通人呢？
或許……她剛才想不起來知識點，只是因為正待在越鶴軒身邊，所以太過激動失態了？
這個想法讓宋紋甚至有種甜蜜感。
自己只在越鶴軒面前失態，而越鶴軒在遇到危機之後第一個聯系的人是自己……
或許，這就是情之所鐘吧。
也幸好顏顏只針對宋紋開啟了【百目鬼】的buff，沒用上——當然暫時還無法在女主身上使用——【覺】的讀心。
不然小陰陽師一定會大肆吐槽宋紋的自我加戲行為。
什麼情之所鐘。
那是因為宋紋前段時間吸入了部分孟婆湯所造成的記憶紊亂。
如何對付重生女？
簡單。
先把她重生的特點給滅了再說。假冒偽劣的孟婆湯可要不得，顏顏作為一個敬業的執行者，有責任、也有義務來打擊這種劣質產品！
當然了，顏顏也並沒有直接灌宋紋一整碗孟婆湯。讓她從此失憶，忘卻前塵。
畢竟……「懸在半空中還未落下的刀，才是最鋒利的刀。」
看著她為自己錯亂的記憶而瘋狂，為回想不起的過去與未來而迷茫，這就是快穿界之光送給原主的慰藉品。
顏顏家裡並不是只有惠比壽、輝夜姬這種可以給人類帶來積極影響的神明大人。
她家裡也有許多在大眾認知中『難容於世』的妖怪：比如曾經在平安京興風作浪的玉藻前啦、比如直至今天依舊凶名在外的鬼童丸啦、被圍剿多次的大岳丸啦……
都是曾經熱衷在人類世界搞事，並且真的搞出大事的妖怪。
甚至在一部分人的認知中，他們這些妖怪就是反派的代言人，唯恐天下不亂的那種。
護短的小陰陽師不會覺得自己式神是反派，但是她卻在他們身上學到了一個道理：
#如何快速的制服反派？
#走反派的路，讓反派無路可走。
既然已經確認自己的記憶力沒有問題，宋紋當然失去了為秦婉做作業的興致。
她隨手把秦婉的試卷拍在桌子上，打斷還正在真情流露的秦婉，「行了，別說那麼多廢話了，吵得我都不想做題了。試卷還給你，你快點做試卷去吧。」
怪不得前世秦婉會一事無成呢。這麼事兒多的人，她也不會用。
本來她還想以後在越鶴軒的公司裡，為秦婉安排一個高官的位置呢。
現在看來……秦婉還是繼續做小職員吧。
秦婉本就被宋紋剛才那番話搞得語氣帶了哭腔，現在又聽到對方這麼不耐煩的聲音，眼淚霎時決堤，啪嗒啪嗒地打在試卷上。
午休時間已經快要結束了，大部分人都回到了教室裡。聽到秦婉的抽泣聲，原本吵鬧的教室，立刻安靜了下來。
宋紋給自己的角色定位是『大佬身邊的解語花』，當然不可能在外暴露出自己暴躁易怒的一面。
所以她剛才對秦婉發脾氣的一番話，聲音壓得極低，根本沒有外人聽到。
看到教室內其他人都投來探究的目光，宋紋立刻低頭看書裝無辜，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好學生模樣。
「喲，」坐在後排的文藝文員尹泉恰好從教室外回來，路過宋紋兩人的時候，他一挑眉，八卦地問，「怎麼了這是，哭得這麼慘？」
高三的班干部大體分為兩種，一種是本身品學兼優或者管理能力優越，所以老師選擇TA來管理班級；另一種則是……
「給你點活兒干，也給你個聽起來還挺有面子的班干部位置，消停點別亂惹事了！！」緊箍咒式的約束，算是反激法的一種。
而班裡的文藝委員尹泉就屬於後者。
如果校霸周浩軒這個學期沒轉到這個班，那尹泉一定會是班裡最會惹事的人。
——當然了，善良體貼的快穿界柯南顏顏不算在這個排行榜裡。
……畢竟如果有顏顏在的話，那她一定能夠把這個排行榜完全屠榜。
如果是其他人撞在這個時間來問，那宋紋肯定會送對方一個特大號的白眼。
可是現在開口的是尹泉，所以宋紋便笑嘻嘻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呀，可能是高三了，心理壓力太大導致的吧。」
宋紋可沒有忘記，前世尹泉在發家之後多有錢。雖然對方現在只是一個沒背景沒成績還沒特長的小混混，未來甚至連大學都考不上……
但在宋紋重生前參加的最後一場同學聚會中，尹泉可是班裡除了顏顏那個富二代之外，混得最好的人了。開著豪車、帶著名表，口中動輒說起幾千萬的生意。
宋紋甚至曾經計劃過，如果搭不上越鶴軒，那尹泉就是她的第二選擇。
宋紋對尹泉的溫和態度，與剛才對秦婉的不耐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趴在桌子上的秦婉把臉埋進曲起的雙臂中，茫然失措。
她之前一直以為宋紋和她從小就認識，兩人做了這麼久的朋友，就算是有再大的矛盾，也終究會解決……
但是在這一瞬間，秦婉突然意識到自己大錯特錯。
——宋紋已經不是她記憶之中的那個好閨蜜了。
——她們兩人的友情早就成了對方眼中的垃圾。
尹泉也只不過是路過順便八卦一下，根本不在意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聽到宋紋的這個回答，他隨口點了點頭，然後將話題切入正題。
「校花怎麼還不回來？」一邊問，一邊拿期待的眼神看向宋紋的後桌。
「……」聽到對方提起顏顏，宋紋臉上的笑容瞬間冷了下來，酸溜溜地回答，「誰知道她呢，人家可是大忙人。」
宋紋不想談顏顏，但有好事者湊過來回答：「這個學期之前，校花一直都是回家午休的，可能今天也是？」
「反正人家有豪車接送，不需要擔心遲到問題；家裡私人大廚的手藝又甩了食堂幾十倍……我要是她，我肯定也每天回家啊。」
「不過這個學期開學之後，校花就一直騎自行車了吧？沒見過她家的豪車……有錢人的世界啊，我們不懂。」
宋紋想起自己不久前親眼看到顏顏如今的狼狽窘境，響亮地嗤笑了一聲，「有錢人？」
「就她也算是有錢……」宋紋的話音未落，就開門聲打斷了。
數學老師推門走了進來，邊走邊說：「班級裡的氣氛還真是『好』啊，這麼熱烈。」
她一拍桌子，說出了幾乎所有老師都曾經用過的經典名言：「我走到一樓的時候，就聽得到你們班的聲音了！」
「真是一屆不如一屆！」
她身後還跟著顏顏和校霸周浩軒，兩人正一人抱著一大摞試卷。他們兩人剛幫著老師從辦公室把試卷抱過來。
——當然了，主要幫忙的人是顏顏，而周浩軒……
他是被顏顏用『知識就是力量』這一金句給拉過去的。
而且顏顏全程還振振有詞、理直氣壯。
「你去健身房裡舉鐵，人家都還有收你錢呢！你過來搬書搬試卷，不僅獲取了知識，還鍛煉了身體，這當然就是『知識就是力量』的有力論證！」
知識就是力量。by培根。
當顏顏深入解釋了一番什麼叫做『知識就是力量』之後。
培根：我沒說過！我不是這個意思！
數學老師帶著兩個班，在這裡強調了一番紀律之後，她很快又去另一個班了。
就像很多班級都會發生的事情一樣：
老師走前——教室內一片死寂。
老師走後——教室裡就像是沸騰的火鍋。
剛才灰溜溜走回自己座位的尹泉再度湊了過來，擠眉弄眼地對顏顏說：「校花，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沒有什麼祝福和禮物給我嗎？大家都是同學，應該多交流、交流感情嘛。」
聽到這句話，手裡還抱著試卷的周浩軒差點把試卷砸到他頭上。
顏顏眯了眯眼，答道：「當然有。」
她隨手抽了兩張試卷遞給尹泉，「送你兩張試卷，帶你在知識的海洋中盡情遨游，不用謝。」
尹泉一呆，「校花你這……」
「覺得不夠嗎？」顏顏笑盈盈地看著他，從表情到語氣都讓人挑不出來一丁點錯，「那再多給你幾張。」
「千萬別客氣。就像你說的那樣，大家都是同學，交流交流感情呀。」
「而且也見者有份，大家每個人都有的。畢竟……這可是咱們的晚自習作業。」
「……」
教導主任民間代言人這個稱呼，已經不足以形容快穿界之光的熱心程度了。
唯有文曲星下凡，才能這麼全方位、無死角、多層次地進行勸學。
尹泉聽得傻眼，但是剛走進來的班主任卻非常滿意。
「顏顏說得很好！身為同學，我們就是應該有這種互幫互助、共同進步的精神！」
「還有一個多月就要放寒假了，你們不要從現在開始就盼著假期。因為你們要意識到一個問題，假期快到了，高考也快到了！」
……雖然高三的寒假也就放那麼幾天，勉強過個年就要被塞回來。
但那也是所有學生都期盼的假期。
班主任依舊繼續著自己的激昂演講。而在台下發放試卷的顏顏，特意多瞥了幾眼秦婉。
女孩的眼睛依然是紅的，用紙巾遮著鼻子時不時抽泣幾聲，可憐極了。
顏顏看過對方原本的人生軌跡。
秦婉學習成績一般，但勝在刻苦努力，所以高中畢業後一路讀到了碩士。
她進入公司第二年就被提了經理，未來的發展也不會多差。
然而就算是這樣……在眼高於頂的宋紋心裡，對方依舊只是一個『公司小職員』而已，根本不配她費心打點關系。
誰讓宋紋有大志向，一心想做大佬的解語花呢。一般人可承受不住她這種想像。
顏顏在心裡為秦婉道了一聲恭喜。
現在難過，總比日後被坑好。
在這次過後，秦婉就主動去找了班主任要求換座位，算是親手為這份友情畫了句號。
不過……雖然宋紋知道自己已經和秦婉鬧翻了，背地裡也沒少吐槽對方恩將仇報，辜負了自己打算以後為她安排工作的好意。
但是該利用對方的時候，她還是絲毫不手軟。
比如周末大休的一個夜晚。
宋紋突然接到越鶴軒的電話，少年像是在生氣，用充滿怒火的聲音開口：「你出來。我有事情對你說。」
說完這兩句之後，他就猛地掛斷了電話。
宋紋非但沒有因為對方的怒氣而擔憂，反而感到有些得意。
——生氣時給她打電話，這說明什麼？
說明她已經走進了越鶴軒的內心，是他在心情波動時想到的第一個人！在解語花的道路上成功進階了！
宋紋立刻裹上羽絨服打上出門，卻被她媽媽攔下了，「都已經快九點了，你這時候出門去哪兒？」
宋紋不耐煩地拉著拉鏈，敷衍著回答：「我有事兒，你別管了。」
「但你最近出門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這還沒放寒假呢，而且就算放假了你也不能……」
「秦婉心情不好，想找我聊天，」宋紋隨口一扯就拉別人出來躺槍背鍋，「這我能拒絕嗎？」
「行了行了，別啰嗦了，我走了。」
「……唉。」
宋紋摔上門之後，就打車匆匆趕往越鶴軒所說的位置。
少年雙目赤紅，手中拿著一疊宣傳，一看到宋紋就撲上來大聲嘶吼，「你不是說周氏的冬季限定珠寶是海洋之貝嗎！」
越鶴軒將手中的一打宣傳甩到宋紋臉上，「你看看這是什麼！」
被嚇懵的宋紋下意識地低頭，周氏冬季新品。
「冰火之吻。」
寒意四射的冰花與張狂奪目的火焰相接，兩者明明是矛盾的，卻又離奇地相融，粹成驚心動魄的美。
而在宣傳圖右下角設計師的署名處，綴著一個顏字。
字體傲氣凌厲，宛若刀鋒。
「這就是你說的。絕對可靠的消息！」
第30章 校園重生女（9）
宋紋看著自己手中的那疊宣傳單, 大腦猛然變得一片空白。
身為重生者, 最害怕和擔憂的, 就是自己已知的未來突然發生改變。
因為哪怕只是輕微的改變，就意味著他們無法繼續先知。
「這不可能……」自從重生後就無往不利的宋紋喃喃自語，「我明明記得很清楚……」
前世顏顏帶的那條手鏈就是周氏的冬季新品, 而這個系列的名字就是海洋之貝。那樣近距離的落差和嫉妒, 就算兩輩子, 她都忘不了。
看到宋紋驚慌的反應, 越鶴軒冷笑一聲，「你知道因為你的這幾句話，我損失了多少嗎！」
他之前還覺得宋紋是足夠與自己並肩同行的可靠伴侶, 現在卻悔得只想掐死這個喪門星。
越鶴軒最近的每個舉動，都是根據宋紋所提供的情報來安排的，准備從周氏的季度新品入手，進行全方位打擊。
手段包括輿論戰、股市戰、董事會內部的糾紛戰……種種不可思議的方式。
原著中就是這樣，越鶴軒有手段有天賦，也足夠心狠，每次競爭的時候都幾乎向對手下死手，是商界的『毒蛇』；而宋紋憑借著前世記憶所帶來的先知，每次都能夠為越鶴軒精准地預測到每家公司的商業動向，並且提前進行攻擊或防範，打得他們節節敗退。
兩人搭配默契, 甚至留下了天才夫妻的名聲, 成為商界中不滅的神話。
結果這次, 神話他們是做不到了。不過如果繼續努努力的話，說不定可以爭取變成一個不滅的笑話。
畢竟人浪著浪著就容易翻車，靠金手指外掛的重生者也不例外。
顏家的倒坍不僅讓宋紋洋洋得意，也養大了越鶴軒的胃口，讓他在這次對周氏出手的時候，也極其張揚，付出了自己近乎一般的勢力。
之前圍堵顏顏被反殺挨揍、網吧被查搞出的身份證時間，已經讓越鶴軒手下的勢力大幅度的縮水，現在又來了這樣的一次打擊……簡直就是傷筋動骨。
越鶴軒怒意正盛，臉上的青筋都幾乎一根根爆了出來，雙目赤紅一片，這讓宋紋的臉色變得越發蒼白。
宋紋在出門前，還在做著『大佬解語花』的美夢。以為自己已經徹底攻破了越鶴軒的心煩，成為了對方在生氣時第一時間會想到的重要任務。
現在想來……越鶴軒今晚之所以找她，完全是因為她就是那個激怒他的人而已。
宋紋惶恐不安地看向越鶴軒，「不……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鶴軒你聽我說——」
越鶴軒冷笑一聲，「行啊，那你說。你之前提到的那個提供情報的線人到底是誰？把那人找出來我們當面對質，每次一提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你就遮遮掩掩，誰敢保證你不是心裡有鬼？」
「……」宋紋之前編造出線人為理由，是為了隱藏自己重生的秘密，現在當然說不出一個捏造角色的來歷。
她支支吾吾地吭哧了半天，突然再次掃到了珠寶宣傳圖右下角的那個張狂肆意的『顏』字之上。
「我知道了！」宋紋眼睛猛地一亮，立刻抓住了這一點，「這個設計師和顏家有關系！一定是顏家的人過來報復我們了，所以才會——」
「啪。」越鶴軒甩過去的一巴掌打斷了宋紋的這句話。
他這巴掌完全沒有留情，宋紋挨打的側臉瞬間就紅腫了起來。
「夠了，」越鶴軒臉色陰沉地看著她，「我已經不想聽到你找借口了。」
現在的越鶴軒，哪裡還有曾經哄著宋紋時候的浪漫與溫柔，剩下的只有撕破虛假面具後的猙獰與仇恨。
「這次栽到你這裡，算我倒霉。」越鶴軒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吐出這番話來，「但這件事沒這麼容易就結束。你給我等著。」
越鶴軒的表情和語氣恐怖得像是要殺人，讓魂不守舍的宋紋直到回家後，依然回不過神來。
她捂著發麻的右臉坐在床邊，突然想起來自己前世曾經看過的那些報道——人們總是說越鶴軒是商界天才，少年股神，也是一條凶狠的毒蛇，只要出招，足以見血。
仗著先知而肆意妄為的重生者，終於也體會到了被毒蛇反噬的痛苦。
宋紋一直發呆到大半夜，衣服都已經被她出的冷汗打濕。
在對越鶴軒的畏懼漸漸消散之後，自視甚高的重生者也被對方激起了反骨。
宋紋狠狠地將手中攥著的那疊周氏宣傳單扔到地上，「好啊，翻臉就翻臉，你以為你是誰？」
宋紋最初接近越鶴軒的原因，就是為了『投資』二字。
只不過其他人都是在投資股票啊、資金啊，再或者房產……而宋紋選擇投資人。
是不是越鶴軒不重要，有沒有錢才最重要。
有以這種想法和觀念為大前提的相遇，男女主之間怎麼可能會產生多麼純粹的感情。
「等以後你知道我的實力之後，你肯定會後悔的！等到你知道自己曾經錯過了什麼之後，那就已經晚了！」
「沒有你還有別人……我又不是只有你一個選擇」宋紋的眼睛轉了轉，「班裡的文藝文員尹泉就不錯。」
雖然前世尹泉表現得只是普通有錢，完全比不上建立商業帝國的越鶴軒……
但這一世有她的幫助，尹泉的成就肯定會比前世更強。未來能夠直接吞掉越鶴軒的事業也未可知。
想到這裡，宋紋露出一個充滿仇恨的冷笑。
但是她的嘴角剛剛抽動，就牽扯到了自己臉上的巴掌印，引起一陣痛楚。
宋紋呲牙咧嘴地捂住側臉，低聲暗罵一句：「署名為『顏』的設計師，如果真是那家伙的話……哼。」
她之前能搞掉一整個顏家，現在肯定也能搞垮一個顏顏。
抱著這樣的想法，宋紋在第二天開學的時候，偷偷去檢查了顏顏作業上的筆跡。
顏顏有一手好字，娟秀清麗……但無論怎麼看，都和宣傳單上的那個字體不同。
宋紋拿著顏顏的作業，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呢，顏顏就剛好走了。
「看我作業干什麼？」昨晚吃瓜看戲見證整個精彩過程的顏顏，明知故問，「怎麼，是想感受一下知識就是力量的強大作用力，借助我的作業，在學海之中暢游啊；還是想要個我的簽名啊？」
顏顏修長的指尖敲打著自己的桌子，纖細白皙的手腕也露出一般，像是浸泡在月光下的白玉一樣引人注目。
現在已經入冬，本市最近的氣溫也一直都在零下徘徊，幾乎每個學生都在校服外裹著臃腫寬大的棉服。
但顏顏依然是一身簡單的校服，在周圍人的襯托之下顯得愈發顯眼。
——畢竟小陰陽師身上有不知火和鳳凰火留下的妖力，完全足夠讓她在整個冬天都維持在非常溫暖適宜的恆溫狀態。
宋紋嫉妒地看著顏顏，痛恨對方無論什麼時候都能維持這種艷殺四方的美。
「哼，你的簽名？」宋紋冷笑一聲，不屑地將作業扔回課桌上，「誰稀罕啊。」
簽名的筆跡不一樣，這兩個不是同一個人。
不錯，不是這家伙更好，倒省得她額外布局的麻煩了。
——也對，顏顏不過只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千金大小姐，除了會學習之外，其他地方蠢得要命，怎麼配擁有這樣翻身的機會？
珠寶設計師？哈，就她，怎麼可能？
宋紋得到了讓自己滿意的答案，施施然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顏顏看著宋紋的背景，輕輕地晃了晃自己桌子上的保溫杯。
進口飲品2.0版本，這次在吸入式孟婆湯裡還添加了彼岸花花瓣精華，全宇宙首次發行的限量版專供，只此一份的珍貴品就被顏顏送給了宋紋。
而且還是以這種『做好事不留名』的方式。
她對目標可真好。
不愧是快穿界之光。
顏顏：謝邀，這是我應該做的。誰讓這個世界的孟婆湯假冒偽劣，才造成了重生這樣違背輪回規律的現像。作為一個樂於助人的執行者，我當仁不讓，替這個世界修補了bug。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宋紋像是對當初越鶴軒所做過的事情一樣，對班裡的文藝委員尹泉展開了猛烈的進攻。
尹泉也樂得在高三的最後這段時光裡，留下一段玫瑰色的回憶，所以也並沒有明確拒絕宋紋。兩人就一直維持在心知肚明的曖昧關系上。
尹泉在原著中只是一個路人角色，無論從什麼角度上來說，臉、性格、癖好、還是家世……都肯定比不過身為男主的越鶴軒。
這讓宋紋有些失望，但她並沒有停下自己的『投資』計劃。
人一旦野心過於膨脹，就會被野心徹底吞噬，最終……『失了智』。
在宋紋猛烈進攻的時候，月考也悄無聲息地到來了。
這次月考是放寒假前的最後一次月考，意義極其重大，幾乎關系著整個班級在這短暫寒假中的作業量。
就比如：如果這次班級整體成績不錯，在整個年級裡都名列前茅。那老師們很可能會心情大好，在布置寒假作業的時候稍微松松手，減去一丁點作業。
哪怕只是少發一兩張試卷，那都是值得讓人慶幸的喜事。
而如果班級整體成績不理想的話……那就恭喜玩家迎來hard地獄模式了。
這種緊張的氣氛完全沒有影響到顏顏，小陰陽師依舊維持著一副『我愛學習，學習愛我，知識就是力量，我很有力量』的冷靜狀態。
畢竟她連之前補作業的那地獄般三天時間都熬過來了！怎麼可能會怕這個！
倒是有不少和她關系不錯的同學，最近老是湊過來，或是問問題，或是鼓勵祈願顏顏在考試中多考幾分——哪怕以一己之力來抬高幾分平均分也不錯啊！
班裡學習成績最好的是顏顏和宋紋。顏顏是考試前的大熱選手，但卻沒有人願意來和宋紋搭話。——就連她曾經的閨蜜秦婉都徹底忽視了她。
人心是一個非常奇妙的存在，當一個人對你抱有輕蔑或鄙夷態度的時候，哪怕她表現得再不經意，你都能夠察覺得到。
用利益來衡量一個人是否值得接觸，將他們當成工具人一樣任由自己擺弄與利用——宋紋的這個方法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大錯特錯。
不過宋紋一點都不在乎周圍人的反應，她只是迫切地想要抓住自己能夠抓住的一切。
——比如尹泉，再比如其他幾個她記憶中日後會發家的同齡人。
直到在考場外候場的時候，宋紋還在思索著自己的下一步計劃，『認真』得連課本都壓根沒掃一眼。
這次的月考是全市統考，相當於一次預備版的一模了。一切程序和環節都非常細致嚴謹，就連監考老師也都是其他學校的老師。
偶爾也有自己學校的老師路過，看到自己的學生之後還會順口囑咐幾句。
顏顏和宋紋班的班主任羅老師，就恰好路過第一考場。
現在還遠不到入場時間，羅老師看到宋紋這心不在焉的狀態之後，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都快要考試了，你就不看幾眼書？」
說著，他順手指了一下不遠處的顏顏，「你看顏顏同學，看得多認真啊。」
「那是因為她笨，」宋紋毫不客氣地回答，把對方隨口的好意扔在腳下踩，「掃一眼就能記住的東西而已，我才不需要浪費時間看書。」
「……」走廊內所有抱著書的第一考場的學霸們，都感覺自己莫名其妙中槍了。
有脾氣暴的人立刻反唇相譏：「你要是真的這麼厲害，還來上學干什麼？直接在家自學然後躺在家裡等著清北的通知書咯。」
羅老師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句囑咐，竟然能夠引出這麼尷尬的一番對話。他抽動著嘴角笑了笑，打斷這冷凝的氣氛，「好了好了，你們都專心考試吧，別打斷了自己的思緒和情緒。」
宋紋輕輕地哼了一聲，暗地裡瞧不起這一群只會死讀書的書呆子。
她剛才說得明明沒錯，那些他們需要背百遍、用千遍才能熟練的知識，她只需要一眼，就能夠完全記住。
——結果立刻就狠狠地被打了臉。
第一門考的是語文。
任何考試，題目都是從易到難的逐次進階。
結果宋紋在最簡單的第一題，字音字形這裡就卡住了。
她盯著試卷上的字，腦海中浮現出來的不再是那些清晰可見的知識點，而是一片模糊。
就像是課本上突然被蓋上了一塊髒玻璃一樣。無論她怎麼拼命擦拭，都看不清楚。
起初宋紋還以為，自己只是恰好沒去記這種過於簡單低級的知識。
但是第二題也是這樣、第三題也是這樣……
宋紋將試卷上的題目看到最後……每一個題目。都是這樣。
相見不相識。完全回憶不起來。
宋紋的手不停地顫抖，她的瞳孔擴大到近乎渙散，額頭上的汗水在寒冷的冬季打濕了整張試卷。
怎麼會。
怎麼可能。
她……她明明是天選之子，上天的寵兒，她是重生者啊！
宋紋最終渾渾噩噩地交上了幾乎空白的答題卡。
本來嘛，一個畢業多年的工作族，早就已經將高三的知識忘干淨了才對。
如果不是因為主角光環帶來的金手指，宋紋回到高三時的正常學習水平就應該是這樣。
而這並不是宋紋痛苦的結束，而是開始。
在下午的數學考試時，宋紋依然是這樣，看著試卷一片茫然。
甚至就連回憶前世經歷的時候，她也只能回憶起一些死前近期發生的事情，已經一些讓她影響深刻的事情。再也不是之前的那種清晰可見了。
這下宋紋徹底慌神了。
經過了整晚徹夜不眠的思索之後，宋紋依然沒找到自己記憶力突然衰退的原因。
而她在這次月考中還有兩場考試。
一想到這次考試成績公布之後，其他人可能會表現出來的鄙夷與輕視……
自視甚高、不願落後他人的宋紋，咬牙連夜打了一份小抄。
結果剛抄了一題就被抓住了。
本來嘛，文綜就是一種『抄都不知道怎麼抄』的學科。宋紋就算手握小抄，看著題目，她也不知道究竟哪裡應該填哪裡。
為了給每道題對上相應的答案，宋紋只好不停地翻找著小抄。這麼明顯的動作很快就被監考老師捕捉到了。
而且她在第一考場，周圍都是安靜思考和做題的學霸，只有她突然這裡動一下，那裡晃一下，過於反常的表現實在非常古怪。
這次考試的監考老師，是從其他學校調過來的，可不講什麼『我是第一次作弊，再也不敢了！』之類的套話，當場沒收了作弊工具和試卷，並且將這件事報告給了學校。
於是……這次考試結束之後，所有人關心的不再是考試成績，而是『從學渣逆襲成為學霸的宋紋，居然考試作弊』這條大新聞上了。
人的聯想能力都是很強的。
宋紋只是被發現了一次作弊，但她的可信度與可靠度已經在人們心裡大大下降了。人們會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她之前能夠突然逆襲成為學霸，也是因為作弊？只是之前的監考老師都沒發現，而這次換成了外校老師，所以被抓到了。
這不僅是流傳在學生們之間的困惑和猜測，也是老師們最近一直討論和爭議的話題。
宋紋自視甚高，端著『重生者』的身份，認為自己高高在上；不僅上課走神不願回答問題；又懶得和她記憶中那些『無用的普通人』們打交道，所以也從來沒給其他同學講過題。
這些毛病之前還能夠算得上是學霸的小怪癖，可是……
現在一出事，連個能夠為她證明的人證都沒有。
——越鶴軒倒是聽過她講題，可是越鶴軒自從和宋紋翻臉之後，就再也沒來過學校，宋紋就算想求他都找不到人。
最終在月考成績公布的次日，宋紋和她的家長一起被請到了辦公室。
宋紋不敢告訴家裡自己作弊的事情，所以宋母直到進門前，還以為自己是像之前那樣過來聽誇的，臉上掛著得意驕傲的喜色。
兩人推門的時候，班主任和年級主任都在辦公室裡。
——顏顏也在。
「……顏同學是我校的驕傲，能夠在這樣艱難的情況下，不僅保持學習成績，還能發展自己的特長，實在是難得；」年級主任贊賞地看著顏顏，「當然了，以後有困難，還是要說出來的嘛。我們學校肯定會為顏同學提供……」
這些官話還沒說完，他就抬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宋紋和宋母，臉上滿意的表情瞬間凝固了下來，「顏同學，你先回班吧，我和羅老師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
顏顏的眼神輕輕地落在宋紋的身上，勾唇而笑，「好啊。」
她也非常期待等下會通過百目鬼看到的直播。
宋母是帶著期待來的學校，甚至在和老師們打招呼的時候，都在隱隱炫耀，「紋紋這孩子只會學習，其他方面也就只能拜托老師們多多幫助了。」
這句話的余溫未散，就被殘酷的真相碾成了粉末。
班主任說完宋紋的作弊行為之後，年級主任也跟著開口，「其他學校甚至都在說，我們學校故意向學生泄題、漏題，以這種方式來培養高分學生。這次因為換了外校監考，所以才會被發現出問題……」
「我們漏什麼題！又漏不了高考題，搞這些掩耳盜鈴的小動作干什麼！」
宋母當然不肯相信這些。
但羅老師很快又說：「我們核對過宋紋的月考試卷了，從答題思緒到答案結果都非常混亂……成績也非常差。已經可以派到年紀最末端了。」
怕一次試卷的可信度不夠，他們又拿了一套試卷讓宋紋當面做。
這是宋紋剛重生時就經歷過的。
顏顏質疑突然考出高分的她作弊，宋紋仗著自己的超強記憶力當場做題，狠狠地打了顏顏的臉。
當初的宋紋有多麼得意，現在就有多窘迫。
她記不起來。
她做不出。
啪嗒啪嗒掉在試卷上的眼淚，以及大片的空白，就是這次考試的答案。
就算不多說，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宋紋在看到試卷後的迷茫。
「……那一定是因為最近狀態不好，所以才發揮失常的！」即便面對這樣的場面，宋母仍然為宋紋竭力辯解，「哦對了！紋紋班裡的秦婉，最近經常喊紋紋出門，有幾次還是半夜叫她出門的。紋紋肯定是受了她的影響，所以才會考得這麼差的！」
論甩鍋能力，宋母和宋紋還真是親生母女。無論發生什麼，都先把鍋扔出去再說。
這個理由並沒有多少可信度，但在宋母的堅持下，老師還是叫來了秦婉當面對質。
「我最近一直都在參加補習班，」秦婉聽完了宋母的指責之後，面無表情地回答，「幾乎一放學就過去，她所說的那些時間，我都在輔導班裡，不可能約她。」
雖然被扔了黑鍋，但是秦婉現在的心情卻非常平靜。
因為不在乎了、也因為看清楚對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了，所以才會這麼平靜。
秦婉的話很快得到了輔導機構以及同學們的證實。
……這下事情就更精彩了。
起初只是在討論作弊，現在又牽扯進來了說謊。
那麼問題來了，宋紋每次找借口出去，是去干什麼的呢？
這就只能扯到早戀了。
本以為是學渣逆襲成為學霸的勵志故事。
誰能想得到最後竟然變成了……一個問題學生的多種違紀違規的錯誤行為。
把宋紋做過的事情整合在一起，簡直就能出一個高中生行為准則。
在學校丟人丟了八百米之後，宋紋和父母又在家裡狠狠地大吵了一架。
在學校裡經過公開處刑的宋母，將自己的羞惱都發泄在了宋紋身上，「你上學是為了談戀愛還是為了學習啊？還考試作弊！你之前明明還能多少寫出點東西，考個中流成績，結果現在呢！倒數！還和問題學生打交道，叫什麼來著……一個姓越的，一個姓尹……你到底——」
宋紋猛地推開對方，大吼一聲：「你們根本什麼都不懂！」
她是在投資自己和整個家的未來！
那些種種都是她的投資！
這群人根本就不理解她！以後也不配享受她的投資所帶來的生活和金錢！
像是這種大規模的吵架，結局要麼是打起來，要麼是離家出走。
而不久前剛挨了越鶴軒一巴掌的宋紋，很顯然對前者心有余悸。沒吵幾句話，就摔門溜了。
文學作品和影視作品中常見的橋段：
每逢主角難過悲傷，就會下雨。
用語文閱讀理解題的方式來解釋這一現像，那就是：下雨天可以烘托氣氛，渲染悲傷難過的情緒……
而如果讓顏顏來點評：這世上唯有雨女可與這種主角特性一戰。
宋紋離家出走的晚上，也下雨了。
這天的雨，比依萍去陸家要錢的時還要大。
宋紋躲在一家便利店門口，看著外面的雨，抽泣著抱緊了自己。覺得自己是被全世界都被背叛的可憐無辜者。
但是這個世界上，只有更慘，沒有最慘。
在宋紋自怨自艾委屈的時候，便利店內的電視突然閃過了一張她永遠忘不了的臉。
顏顏。
而新聞的配字是：周氏珠寶新銳天才設計師『顏』真實身份曝光，竟為十八歲天才少女。
宋紋的耳邊嗡鳴一聲，就連窗外轟轟作響的雷聲，都無法掩蓋不住她快要崩潰的心跳。
宋紋想起之前在辦公室裡，年級主任對顏顏的那番贊美。
想必那時，校方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怪不得會說出那樣誇張的容易……
那個打亂她全盤計劃、害她和越鶴軒鬧翻、改變她熟知未來的設計師。
就是顏顏。又是她……
宋紋心中所有尖銳的情緒都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樣，洶湧地向顏顏湧去。
作為甩鍋大師的宋紋，立刻將自己近期的一切失敗都歸結到了顏顏身上。
站在便利店門口的少女，雙目赤紅，宛如厲鬼，「好啊。既然敢和我作對，就要承擔應有的下場。」
宋紋可不是什麼小白花，只看曾經的顏家，就能看出來她下手有多麼狠。
所以幾天之後，顏顏在回家時會遇到一伙埋伏已久、裝備齊全的小混混，也就不怎麼讓人意外了。
面對凶神惡煞的一群人，顏顏卻只是低頭拎了拎自己的包。
她剛從周氏簽完合同回來，包裡沒裝書，沒辦法把包當成磚頭或大錘掄人了。
「果然啊，」在這樣的危險氣氛之下，顏顏仍有心情低聲感嘆道，「知識就是力量。」
說話間，小陰陽師的指尖有瑩瑩藍光閃動，「一天就不看書就不行啊。」
不帶課本，她連個武器都沒了。
對面的小混混很明顯不知道顏顏在想什麼，他們獰笑著靠近，「小妹妹，在說什麼呀？靠近點說呀。」
聲音中透著不懷好意的企圖。
直到一聲嗤笑打斷了他們的惡心幻想。
一道熟悉的狂放男聲傳來，對顏顏說，「所以不帶書包，那你就會打不過他們了？」
「說什麼呢？我是一個真誠溫柔還體貼的執行者，我怎麼可能對目標出手呢。我可從不打人。」
說著，顏顏笑盈盈地轉身看向自己的身後，「對吧，鬼王大人？」
第31章 校園重生女（10）
講個鬼故事：顏顏說自己弱小可憐而又無助, 從來不對目標動手。
……之前越鶴軒派來圍堵顏顏的那群小混混們現在都還在局子裡沒出來。這群人剛經過『知識就是力量』的洗禮沒多久, 如果讓他們聽到顏顏的這番自述, 怕是要被氣得當場流淚，猛男崩潰。
當然也不只這群人會有這樣的反應。
就連長期和顏顏打交道的事務所與系統聽到顏顏的這番話之後，大概也會男默女淚。
事務所裡綜合排名第一的執行者顏顏, 快穿界之光, 任務完成率百分百, 哪裡都好……就是個人字典有問題。
比如會用食夢貘和煙煙羅來滿足『把人迷得神魂顛倒』的目標；會將自己送陸氏進局子合家團聚的行為稱之為體貼周全……
總之就……顏顏的自我認知總能夠給人種一言難盡的感覺。
可偏偏此刻被顏顏cue到的鬼王大人, 他對小陰陽師的這番自述沒有任何異議。
「是啊，你不動手，所以就召喚我過來動手了嗎？」
說話間, 鬼王帶著張狂笑容走到顏顏身邊，火紅色的頭發透露著凌厲邪氣。強大的妖氣在身周四溢且不加掩飾，他只是單純地站在這裡，就能夠讓人感受到近乎窒息的畏懼。
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
提起他的時候，根本不需要擺出什麼復雜的頭銜或是曾經的經歷來進行解釋，只要說出這兩個名字，就足夠產生強大的威懾力。
越鶴軒這個霸總預備役可算不上有什麼王霸之氣。
真正的王霸之氣應該是酒吞這種。正宗大江山風範，瘋起來誰都敢懟。
對面這群來找茬的小混混們雖然不知道酒吞童子的名聲，但面前這個英俊強壯的紅發男人帶來的威懾力，已經足夠讓他們全身顫抖了。
而在這些人幾乎想要兩眼一翻就地暈倒的時候, 顏顏義正言辭地糾正了酒吞的說法：「我可不是來讓你對他們動手的。我是希望可以召喚人和我一起感化他們！」
至於感化方式嗎。
害, 當然是物理感化物理超度啊。
不然呢？
顏顏自身的戰鬥力已經足夠強大, 現在又加上了一個酒吞童子……
這絕對是『傾國傾城』級別的戰鬥力。——能推到城牆的那種。
對面這群本就不算耐打的小混混，很快就只剩下了跪地求饒的戲份。
「我錯了，我們錯了，」一群人一邊瑟瑟發抖，一邊縮著身體向後爬，「我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饒了我們吧。」
「那就先說說看，是誰讓你們來找我的？」說話間，顏顏低著頭有些惋惜地拎了拎自己手裡的精致小包。
這是周氏剛推出不久的新品，價格足夠在本市付完房子首付。
可是顏顏卻可惜它還沒有書包好用，掄起來一點都沒有曾經的那種酣暢淋漓的順手感。
被嚇破膽的一群人，當然是問什麼就回答什麼，連【覺】的吐真技能都不需要使用。
指示他們來圍堵顏顏的幕後主使果然是宋紋。之前宋紋和越鶴軒還沒翻臉的時候，經常跟著對方出入各種混亂的場所，也因此眼熟了這些小混混。
她不肯反省自己的過錯，只是甩鍋般地將自己的一切失利都歸結在顏顏身上，所以便花了大價錢來請這群人為自己出氣。
——多麼輕巧隨意的一句『出氣』，如果真的是哪個普通的高三女生被這群人堵住，誰知道今晚究竟會發生什麼。
「我們也不過只是拿錢辦事而已……」這群人中的大哥小心翼翼地對顏顏說，「絕對沒有想要冒犯您兩位的意思……」
說話時，他又心中暗恨，埋怨宋紋在花錢請自己的時候竟然一句實話都不說。
宋紋明明說這是個金絲雀一樣脆弱的嬌滴滴大小姐。
呸！誰家金絲雀這麼能打？這明明就是金翅大鵬雕吧！
早知道這個姓顏的小姑娘這麼難對付，身邊還有這麼一個又凶又能打的男人，他們打死也不會接這個單子的！
顏顏並沒有理會這些故意賣慘的求饒，只是追問：「你們是越鶴軒的人？」
「……算是吧……」對方底氣不足地回答，他們這些人的級別不夠，只能算是越鶴軒的小弟的小弟。
他見顏顏對宋紋和越鶴軒兩人感興趣，立刻開口將兩人賣得干干淨淨，「之前越哥和宋紋大吵過一次，我們的都以為他們倆是徹底掰了，沒想到這段時間宋紋老是去找越哥，看起來是想要求和好。」
聽到這個消息，顏顏毫不意外。
在孟婆湯的影響之下，宋紋最引以為傲的記憶力已經被衝得七零八落，對前世的回憶全都模模糊糊，再也不是最初那個全知全能的逆襲學霸了。
沒有這樣強大的金手指，宋紋之前做好的一切偉大計劃都要打打折扣。比如什麼考上最好的大學啦、扶持前世只是普通有錢的尹泉成為比越鶴軒更強的企業家啦……
這些美好的幻想都瞬間成為了泡影。
但就算失去了外掛，宋紋依然還是一個不甘平庸的人。她前世過夠了平凡的人生，重生之後又一向自詡天選之子、上帝寵兒，過於膨脹的野心早就吞噬掉了她的理智。
她在還擁有超強記憶力的時候，就沒想過努力學習自力更生這條路。更何況她現在連這份本錢都沒有了。
於是宋紋只會想：怎樣才能更好更牢地抱緊其他人的大腿，確保自己的未來能夠仰仗他們。
而在排除了尹泉等人之後，宋紋必須承認，就算她和越鶴軒已經鬧翻了，但對方依然是她接觸過的所有人之中，最好的選擇了。
歷來這種類型的女主都會有一個不變的特征：堅強。宋紋也非常堅強。
她在分析完自己的處境之後，第二天就去找了越鶴軒，溫柔小意地討好對方，竭力想要修補兩人的關系。
宋紋對前世的記憶已經非常模糊，但就算是這樣，為了討好越鶴軒，證明自己真的很有用，她還是竭力回憶腦海中一切與越鶴軒事業有關的記憶。十次回憶裡多少還能撞對一次。
之前越鶴軒還多少有過和宋紋在一起的念頭。但現在嘛……就完全把宋紋當成了一個還算有用的工具人。
原著中兩人就是這麼互相利用利用出『真愛』的。哦，原著說他們兩人旗鼓相當、棋逢對手的靈魂伴侶……
也對，那時候他們踩著無數公司的殘骸上位，互相都從對方身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利益，這當然是靈魂伴侶。
而這次……如果兩人從對方身上什麼都得不到，那還能做成靈魂伴侶嗎？
「我什麼都告訴你們了，」在顛三倒四地賣完自家大哥之後，小混混緊張地問顏顏，「現在可以放我們走了吧？」
他是在社會底層廝混的人，見慣了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所以養出個一副好眼神。他能夠看得出來，對面這兩人之間，雖然那個紅發男人看起來更凶狠可怖，一副不好惹的大佬模樣；但這個看起來嬌小漂亮的小姑娘才是兩人之間有話語權的那個。
「當然，我從來沒說過要扣下你們，」拿著手機的顏顏一本正經地回答，「損害公民的人身自由權可是犯法的。」
在小混混們正要狂喜的瞬間，小陰陽師又補充：「不過至於警方會不會放你們走……那就不是我說的算了哦。」
顏顏將自己的手機翻過來，正在撥通的頁面上，赫然是報警電話。
「你們求我干什麼？我只是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受害者。你們應該去聽從法律的建議。」
當然了，他們如果想要求求法律的寬恕，那也不是不可以。求求很快就能變成求囚。
她，顏顏，快穿界之光。在每個世界裡，都堅定不移都走在科普的道路上。上個世界科普海洋生物的種族多樣性，這個世界普法。
非常勵志的科普行為。
*種豆得瓜，照在了大地上。
即便是智能AI，也有求生欲。在酒吞童子出現之後，系統就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之中，直到此時才提醒了顏顏一句，「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給宋紋最後一擊，恐怕不現實。」
「最後一擊？」顏顏輕笑一聲，眉眼柔和，「太誇張了。這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禮物而已。憑借這件事頂多能讓她被警告或者稍微被處罰，又有一個還正在利用她的越鶴軒作保……這麼一份小小心意，怎麼能夠叫做最後一擊呢？」
「……」得到這樣一個回答，系統再次閉麥，並且在數據流裡尋找了一首嗩吶版本的抬棺奏樂。
他總覺得，能夠播放這首歌的日子應該不遠了。
這群小混混們都是有過前科的人，是看守所的常客，顏顏在他們身上沒費多少工夫。
在處理完這群人之後，顏顏帶著酒吞回了自己剛搬進去沒多久的新別墅裡。
「剛感受到召喚的時候，那群家伙都要炸了，」紅發的英俊鬼王隨意地躺在沙發上，右手拎著酒壺，定定地盯著顏顏，「以為你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危險。」
雖然鬼王只說『那群家伙』，但實際上剛剛他也是心跳加速、心態炸裂的一員。
顏顏在執行任務期間，不僅可以利用系統來開啟各種式神buff；也可以召喚自己現實世界中的式神們。
比如上個世界裡，那用來做《首屆顏氏海洋動物多樣性科普講座》教具的石距和地震鯰。
不過總的來說，顏顏還是很少會主動召喚自己的式神們。
畢竟她本身的實力就足夠強大，而且在每個世界裡都玩得很開心……如果突然天降一群大家長們，貼心的執行者真的會擔心：那群本就不怎麼耐打的目標，會不會當場殺青。
那這樣可就失去了顏顏來快穿世界裡『玩游戲』的初心了。
而作為一個始終讓事務所放心、讓目標放心的執行者，顏顏一直都初心不改：）
雖然那群目標們聽到顏顏的這一保證之後，應該是不會感覺多開心的……
「我哪裡會有什麼危險，」顏顏和酒吞一左一右地癱在沙發上，打著哈欠回答，「就只是想召喚你們過來而已。」
也許是從小被妖怪們養大的原因，顏顏在抒發自己感情的時候，總是非常的直白了當，沒有很多人都具有的那種扭捏甚至口不對心。
「這個世界已經進入冬季了，」顏顏扭過頭看著酒吞繼續說，「馬上就是這個世界的新年了。難道你們想要讓我自己一個人在這兒過年嗎？」
她的語氣輕快，也只有在愛意包裹之下長大的小姑娘，才能有這種理所應當的撒嬌和狡黠。
陰陽師與鬼神打交道，身邊惡鬼叢生，凶神無數。而她則被魑魅魍魎們浸於愛意中小心養大。
酒吞童子喝酒的動作微微一頓，「既然想要過年，就早點把這些人類的事情解決掉，早點和我一起回去。」
說著，男人站起來，一把拎起自己的酒壺，向門口走去，「需要解決的目標是哪幾個，我今天把他們都處理完的話，你就能結束工作了嗎？」
「……壺下留人！！」
看看酒吞的這個反應！所以她才一直都不怎麼敢召喚自家式神們的！
除非她不想繼續做任務玩游戲，而是想為事務所裡的新人們出攻略了。攻略的書名就叫做：
《執行任務之從開始到秒結束》
《如何讓你的目標迅速殺青》
……雖然出了顏顏之外，根本沒有人能夠復刻這種方式。這些攻略買回去之後，最大的意義也絕對不是翻看學習，而是供著。
辟邪和鎮宅子用。
其他人掛門神，他們供顏戶川柯南，一個道理。
「我還沒玩夠呢，」在艱難地說服完酒吞，將他硬拉回來之後，顏顏再度強調，「這兩個世界都是現代世界，打算下次試試看古代……這份工作比游戲好玩多了。」
「而且快穿世界和現實世界一直都有時間差的呀，」察覺到鬼王大人的低氣壓之後，顏顏立刻補充，「我在現實世界也就只離開了一個周嘛……」
「……只？」
明明就是：已經足足一個周了！！
四舍五入就是一年！！
再四舍五入就是好幾年！！
也幸好酒吞不是那種特別能說的式神，這些想法和抱怨最多也只是在心裡閃過一下。如果今天換了般若幾個過來，這幾個式神一定能一邊撒嬌一邊哭訴，說得顏顏為自己的離去而無地自容，並且答應許多不平等要求。
雖說顏顏召喚式神過來，是為了過年，但是在寒假正式開始之後，小陰陽師還是要先熬過作業修羅期，才能達成『快樂過年』這一來之不易的成就。
在很多情況下，只需要一句話，就能夠講述一個驚悚可怕的故事。
比如：高三學生的作業。
再比如：高三學生的假期作業。
……只需要簡單幾個字，就能夠讓人回憶起曾經那段『試卷比人高』，『書包比磚重』，『作業論斤稱』的痛苦記憶。
雖然顏顏有絡新婦buff加持下的超快手速，但她還是花費了好幾天的時間才成功解決掉寒假作業。
在寫完了最後一張數學試卷之後，顏顏坐在桌前看著成摞的試卷和課本，若有所思地總結了一句：「或許，這就是浩若煙海吧。」
小陰陽師剛來的這個世界的時候，對人類幼崽們的作業和試卷大肆抒發了一番疑惑與不解的抱怨。
而大江山鬼王則更加難以理解。
在酒吞剛威震四方的那時候，讀書都還是少數人才能擁有的待遇。也從來沒聽說過哪個人類要花費這麼多紙筆來寫東西……
「這個世界的人類幼崽們真的挺厲害的，」與酒吞達成共識之後，顏顏立刻如獲知音一樣地突突突抱怨，「明明作業都已經這麼多了，他們居然還都閑不住。」
又是什麼校霸，又是什麼黑白通吃的大佬，又是什麼為未來投資的大佬……
反正一個個都挺忙的。
酒吞聽著顏顏的吐槽，目光卻一直都停留在小陰陽師的修長手指上。
陰陽師這個職業，十成功力有三成在一雙手上——順帶一說，還有三成是在臉黑白程度上……
畢竟畫陣畫符，驅靈成咒，都是手上功夫。
陰陽師們的手也大都很好看，修長纖細。顏顏更不例外，柔軟纖長，指節都是漂亮的。
而經歷過【學校】這個大型副本的人們都會知道，長期握筆寫字的人，手指上都會留下一層薄繭。
顏顏雖然不至於立刻磨出繭，但發紅是肯定會有的。
酒吞心不在焉地聽著顏顏的吐槽，直到對方說完之後，操心的大家長才把自己的酒壺拎了過來。
酒吞童子嗜酒，擁有無數美酒珍藏，而身為大江山鬼王，他所飲的當然也都是神酒、妖酒之類的不俗之物。
酒吞選擇他們的原因是：好喝。
……非常純粹的想法呢。這才是真正的愛酒之人。
當然這些酒除了異常美味之外，也是難得的寶物，有藥用價值。什麼鎮痛解毒活血化瘀……雖然聽起來非常像是假酒小廣告，但絕對有效。
然後顏顏就被壓著去敷藥酒了。
酒香四溢，卻還是無法阻止顏顏努力看自己手機屏幕的小動作和小眼神。
「我在看我送給宋紋和越鶴軒的禮物。」快穿界之光笑眯眯地對酒吞解釋，「他們一定會非常喜歡。」
「因為這是一份非常有排面的禮物。」
的確是很有排面。越鶴軒在看到禮物後，臉色鐵青；而宋紋在看到禮物的一瞬間，更是差點暈過去。
宋紋最近過得很糟。
自從她作弊被抓之後，幾乎所有人對待她的態度都變了。
她在考場上沒做出來題目，在辦公室裡也想不出答案，後來還有老師不相信，又拿了試卷和題目給她，但宋紋每一次的結果都是……完全不會。
怎麼說呢，她的答題卡正確率……還不如直接閉眼塗靠歐考試。
在多次測試之下，人們已經默認，宋紋之前的那場『學渣逆襲成學霸』的勵志故事，也都是靠作弊弄來的。
從來都沒有什麼逆襲，只有騙局。
『狼來了』的故事過於深入人心，導致她整個人在大眾潛意識中的可信度就不高。
這件事情直接傳到了校外，讓學校在外狠狠地丟了一把臉。氣得教導主任和顏顏班級的班主任輪流掉發，英年早禿，頭頂都快比燈泡更亮了。
宋紋沒有任何可以解釋或者辯解的地方，只能恨恨地無視那些古怪的眼神和態度，下定決心等自己發家之後，一定要一個接一個地報復回去。
在這樣極端執念的驅動之下，宋紋對越鶴軒的態度越發諂媚小心。她之前是想做大佬的解語花，把自己擺在和對方一樣的高度；現在卻只能天天祈求，希望越鶴軒不要拋棄自己。
宋紋對家裡聲稱自己參加了寒假補習班，想要努力學習，早點恢復之前的成績；但實際上每天都悄悄去找越鶴軒。
越鶴軒在兩人翻臉之後，就已經不去上學了，他母親性格空有野心卻性格懦弱，早就管不了他。而高三休學也並不罕見，所以就連校方都沒有太大立場干涉。
而直到這個時候，宋紋才清楚地了解到越鶴軒這個人究竟有多狠。簡直就是一個瘋子。
兩人翻臉之前，越鶴軒為了穩住宋紋，讓對方繼續為自己賣命。還會向她露個好臉，偶爾更是做出一副柔情似水的溫柔模樣；可是現在？
他已經吃准了宋紋不敢反抗，也沒資格反抗，便肆無忌憚地利用對方。他已經看出來了宋紋獲得情報的方式不太一般，但他並不在乎，只是一遍遍地催促和逼迫宋翁為自己提供各類消息。
尤其是越家的消息。在收購周氏失敗之後，越鶴軒迫不及待地想搞掉一家大公司來證明自己的實力。
他生父的公司，就是越鶴軒的第一選擇。
而就在女主飽受折磨，男主氣勢洶洶的時候，顏顏這個無微不至的執行者貼心地送來了自己的禮物。
一份普法視頻。在鬧市區的大屏幕上循環播放。
內容豐富，有：兩撥圍堵過顏顏的小混混，為越鶴軒辦-假-sf證的不-法分子，以及越鶴軒吞並周氏失利後折進去的大堆地下勢力。
過年期間本就是各類犯罪的井噴期，這段普法視頻播出的地點和洗腦程度雖然讓人有些吃驚，但並沒有人懷疑。
除了越鶴軒和宋紋——
視頻中提到的事情，看似只是在單純地舉例子，提醒廣大市民注意安全，但件件都和他們有關，他們當然不可能不懷疑。
越鶴軒瘋狂回憶自己的哪個仇人會做出這件事，而宋紋卻本能地認定這是顏顏的手筆。
無論是甩鍋本能，還是因為顏顏給她留下了過於深刻的心理陰影。總之她現在只要遇到點事兒，就會下意識地懷疑這是顏顏搞的鬼。
宋紋立刻氣勢洶洶地打電話逼問顏顏。
「這可是一份大禮呀，宋紋同學，」態度真誠的執行者非常大方地承認，「怎麼樣，是不是非常感動？」
宋紋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顏顏正在家裡做櫻餅，她一邊躲過身邊人試圖抹自己面粉的手指，一邊體貼地安慰對方，「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你到底想要干什麼！」宋紋在電話另一端咬牙切齒地問，「你到底還想要我怎樣！」
「別誤會，我只是真心想送你一份禮物。你知道這塊大屏幕上播段視頻有多貴嗎，一分鐘就成千上萬的起跳。我都已經這麼用心了，宋紋同學怎麼一點都不理解我呢？」
說話間，顏顏努力對身邊的式神打眼色。
過年嘛，肯定是人多了才熱鬧。
而且家裡的所有式神們聽說這件事之後，也都鬧著要過來。
顏顏家的式神們大多妖力強大，組隊過來的話，肯定會對這個世界產生巨大衝擊，最終導致世界線崩潰。
所以顏顏只好隨機抓鬮抽了幾個式神過來。
顏顏的運氣向來很好，在抓鬮、抽東西這種事情上，從來都沒輸過。
這次也不例外。
她說過年應該人多熱鬧點，於是這次就真熱鬧了。
……而且還是熱鬧大發了。
小陰陽師無奈地捂住自己的手機聽筒，小聲地開口：「停，玉藻前你真的別過來了，狐狸毛都要被包進櫻餅裡了。」
「還有八岐大蛇你收一下你的蛇們好嗎……我是想要人多，不是想要蛇多……」
「……阿燈，還沒到講故事環節，我們可以把怪談留到等下再講嗎？」
第32章 校園重生女（11）
在『幸運值』這件事情上, 顏顏還從來都沒有輸過，說出來的話永遠都堪比言靈。
這一次也不例外，小陰陽師說想要人多些，熱鬧點過年。
然後就真的……人多, 還熱鬧了。
而且還是過於人多、過於熱鬧……
顏顏一邊心不在焉地聽著宋紋在電話另一端的無能狂怒，一邊拍了拍自己膝蓋上的蛇魔，揚聲對自己身後的八岐大蛇說, 「尾巴拿開啦, 好重的。」
坐在沙發上的八岐大蛇表情不變，若無其事地盯著自己面前的和果子和櫻餅，一副高冷大妖的平靜模樣。
但是那條被顏顏點名的小蛇卻磨磨蹭蹭地爬下了她的膝蓋, 趴在旁邊盯著顏顏四處打滾。明明只是一張蛇臉, 顏顏卻硬是在上面看出了不情願的委屈表情。
「……」顏顏假裝沒看到小蛇故作委屈的表情, 而是重復強調了一遍剛才的話, 「你的尾巴也拿開。」
蓋在顏顏膝上的毛茸茸狐尾輕輕地拍了兩下，玉藻前笑眯眯地回答：「很暖和的，非常適合現在這個季節。」
蓬松的狐狸尾巴毛茸茸而溫暖，蓋在身上就像是高級毛毯一樣。比起剛才冰涼的蛇尾來說，狐狸尾巴的確更適合冬季。
「……謝謝，大可不必。」顏顏抽動了兩下嘴角，無情地拒絕了來自毛毯供應商的關心。
小陰陽師是真的不明白，她身上都已經有了不知火和鳳凰火這兩位火系式神留下來的妖力, 玉藻前是從哪裡分析出來：她需要毛毯保溫的？
#有一種冷, 叫做你家長認為你冷。
之前顏顏因為擔心自家式神大批量到來, 會對這個世界的世界線造成衝擊，所以才只隨機召喚了幾個式神過來。
……結果大概是小陰陽師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她一出手就召喚過來了這麼幾個傳說中赫赫有名的大妖。
酒吞、玉藻前、八岐大蛇、青行燈，每個都是擁有無數傳說的強大式神。
……可見，有時候運氣太好，也不一定是好事。
顏顏繼續和式神們鬥智鬥勇，在拒絕了兩條尾巴之後，她又嚴厲拒絕了酒吞用藥酒做點心的嘗試，及時拯救了無數和果子與櫻餅。
而電話另一端，宋紋已經要炸了，「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在小陰陽師的有意遮掩之下，宋紋聽不清顏顏那邊的具體聲音。但從那悉悉索索的細碎聲音中，她也能猜出來對方壓根沒有專心和自己通話。
「哦，」作為一個真誠的執行者，顏顏非常誠實地回答了宋紋的問題，「當然沒有啊。」
「……你！」宋紋被這個回答噎得差點窒息，「你就是這麼做人的嗎！」
為什麼重活一世，她都已經搞垮了顏家，對方依然能夠維持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
聽到這句話，顏顏突然來了興致，「怎麼，宋紋同學是想要教我怎麼做人嗎？」
——顏顏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敢提出這樣的提議。
任誰聽了，都要敬宋紋是個勇士。
「不過也對，」顏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活了兩輩子的人，肯定經驗更加豐富，說不定在『做人』這件事情上，真的會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顏顏常年和鬼神妖怪打交道，時間長了之後，在有些地方的確也會變得不像普通人類。
想到這裡，小陰陽師還真的有些好奇，兩世為人的宋紋，究竟會提出怎樣有建設性的意見。
別說提有價值的意見了，宋紋聽到顏顏的這句話之後，大腦都瞬間變成了一片空白。
「……你、你在說什麼瘋話？」她的聲音顫抖，幾乎被嚇得魂飛魄散。
重生是宋紋最大的秘密和金手指，自重生之後，宋紋就認定自己是注定成為人上人的天選之子，是上天的寵兒，世界的主角。
就算引以為傲的強悍記憶力突然失靈，她現在不得不諂媚地討好越鶴軒，每天都擔心自己會被對方拋棄。
但宋紋依然對自己充滿了莫名的信心。她認定自己和文學作品中的那些主角們一樣，都只是處在蟄伏期而已，未來總有翻身的機會。
她也一直都將自己重生的秘密隱藏得很好，別說父母了，就連她之前想要套路越鶴軒的時候，都不肯松口解釋自己就是那個提供情報的神秘仙線人。
結果她最小心的秘密，卻被顏顏用這樣輕松隨意的態度戳破了。
對方語氣中的輕描淡寫，讓她頭皮都陣陣發麻。
「你怎麼可能……」宋紋語無倫次地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不可能的，」與快要被嚇瘋的宋紋不同，電話另一端的顏顏正在心情愉悅地接受式神們的投食，她從青行燈的指尖叼走一塊金平糖，繼續慢悠悠地說，「難道你真的以為你的小秘密可以瞞得住所有人嗎？」
食夢貘聽到了都要說你是在想peach的呀。
宋紋沉默了很久，終於明白自己根本沒辦法繼續死不承認，「所以這就是你一直針對我的原因？就只是因為你知道我重生的事情？那我的記憶是不是也和你……」
「別，」顏顏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別把自己抬得這麼高。我可沒怎麼針對你。」
身為一個體貼的執行者，她怎麼可能做得出來針對目標這種事呢？
顏顏鄭重地宣布：「我只是受冥界之主的委托，收你記憶，解決一下投胎失敗的產物而已。」
聽到顏顏這麼輕描淡寫地將自己的重生，形容為『投胎失敗』，宋紋就氣得想要吐血。
現在的顏顏讓她又回想起了前世，那個始終都是人生贏家，光芒萬丈的千金大小姐。
不。她重活一世，絕對不是為了再被對方踩在腳下，連仰望對方的資格都沒有……
「那我又有什麼錯？我只不過是想要讓自己過得好一點而已，難道這就是錯了嗎！」宋紋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充滿信心，像是說著說著連自己都說服了一樣.
「像你這種人怎麼能夠理解我有多辛苦！」
「……」顏顏只想說，宋紋要麼就再壞一點，把自己活成那種『寧可我負天下人』的食人黑蓮花，渣得明明白白，那顏顏大概還會高看她一眼；要麼她就什麼都別做，真的當好自己天真可愛重生女的角色。
像這種一邊心狠手辣一邊裝無辜……手段未免太低級了。讓人簡直想要翻白眼。
「讓自己過得好一點？」顏顏輕輕地重復了一遍這句話，「所以你讓自己過得更好的方式就是四處害人、四處抱大腿？」
「你在重生後也就只做了這些事情吧，」顏顏難以理解地搖了搖頭，「你覺得這些小動作真的有用嗎？」
宋紋結交人脈只考慮利益，抱著這種心態認識的『朋友』，難道會因為這點微不足道的交情，就對宋紋予取予奪嗎？
「當然有用！不然——」
不然顏家是怎麼倒的！
宋紋恨不得現在就說出顏家倒台的真實原因，刺激一下顏顏。可是考慮到自己現在沒什麼自保能力，萬一對方報復起來，越鶴軒也未必會保護自己。
所以宋紋只能狠狠地咬了咬牙，委屈可憐地吞下了剩下的半句話，「我早晚要向你證明，我有——」
宋紋氣勢洶洶的豪言壯志還沒來得及說完，手機就傳來了一陣被掛斷的嘟嘟聲。
「……」
宋紋這番問罪，不僅成為了單方面的懟人嘴炮，以嘴服人，甚至連最後的狠話都能沒說完。宋紋狠狠地把手機扔到一旁，直接被氣得半死。
但是實際上……這電話還真不是顏顏掛斷的。
作為快穿界之光，顏顏對自己的所有目標非常尊重，也非常樂意聆聽他們的各類搞笑發言。
——就比如剛才宋紋馬上就要說完的那番誓言。
可惜她還沒聽完，手機就被身邊的酒吞童子搶過去掛斷了。
「啰嗦。」大江山鬼王不耐地皺著眉，「實力不強，但是話真多。」
比起不耐煩的鬼王大人，另一邊的玉藻前的表現則要「溫柔」很多。毛茸茸的尾巴一下一下地拍打著沙發，九尾狐妖笑眯眯地說：「別嚇壞小孩子啊。她剛才說得不是很精彩嗎？聲音也挺大的。」
看起來還真是一副……知心溫柔的模樣。
「……」但顏顏卻覺得，在很多情況下，玉藻前的危險程度要比酒吞還要更誇張一些。
畢竟狐妖都是聰明的妖怪。
玉藻前更是其中最頂尖的那個。
畢竟能夠化成人身混入皇宮的狐妖，翻遍歷史書也沒有幾個。
而平安時代，玉藻前不僅正大光明地進入了皇宮，甚至還在無數個陰陽師眼皮子底下一待就是多年。
這是真的以一人抵一城。
這麼一比，大江山鬼王的『迅速殺青』辦法似乎都不再那麼可怕了。
……畢竟玉藻前完全能夠做到讓人自願殺青。
敏銳的小陰陽師立刻抓住了玉藻前甩來甩去的尾巴，警告對方，「我必須要重申一遍，我是一個非常體貼真誠的執行者，絕對不會帶給目標任何不適感。」
「我可什麼都沒說呢，」玉藻前笑眯眯地摸了摸顏顏的頭頂，「也什麼都沒做哦。」
青行燈也隨口接了一句：「畢竟我們都是來度假的，不是嗎？」
被嚇到不敢說話的系統：你們最好是！！
宋紋對顏顏家裡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在被掛斷電話之後，她含著淚捂住心口，抽泣著坐在沙發上，一副受盡摧殘的可憐小白花模樣。
可惜沒人欣賞她這幅楚楚可憐的表演，越鶴軒在進來之後，直接無視了她，連半句關心都沒有。
宋紋看起來難過得像是隨時會淚崩暈倒，仿佛已經被刺激到崩潰邊緣。可是等她發現越鶴軒不願意搭理自己之後，也就悻悻然地坐了起來，安分地等待越鶴軒忙完手上的工作。
越鶴軒憎恨自己的生父，一早就想要對越家出手。最近也一直在宋紋這裡挖料，想早點搞垮對方，證明自己的實力。越氏也是本市的知名企業之一，只要吞並了越家，他之前犯過的失誤都不算什麼。
宋紋全知全能的超強記憶力早就被孟婆湯弄得七零八落，但為了留在越鶴軒的身邊，她還是瘋狂而不計後果地回憶自己的前世，短短幾天，就幾乎被對方掏空了大腦。
「視頻的事情是她做的？」越鶴軒看完了自己的郵箱之後，才漫不經心地問宋紋。
「對！就是她！」宋紋立刻告狀，「她實在是太過分了，這件事情明顯就是衝我們來的，鶴軒……我們不如想個辦法整治一下她？」
越鶴軒冷笑一聲，用仿佛看笑話似的眼神看向宋紋，「整治？你去整治嗎？都已經在她身上折了兩撥人了，你還覺得不夠是嗎？」
「而且你知道她現在是誰嗎？上過新聞的天才設計師。周氏靠著她的作品賺得盆滿缽滿，已經完全把她當成寶貝似的對待。你和她過不去？周氏絕對撲上來把你撕了。」
他真不明白自己當初究竟是怎麼想的，居然會覺得宋紋這個蠢貨是足夠和自己相配的未來伴侶。
早知道現在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當初為什麼要把時間浪費在趙蔓身上，還不如去追求顏顏……
——這家伙真應該感謝顏顏現在正忙著過年，沒用百目鬼盯著兩人。不然如果他的這種妄想被顏顏家裡的那群大家長們看穿，他應該今天就能夠當場殺青。
越鶴軒暗自後悔了片刻之後，猛地回過頭盯著宋紋，「她知道顏家倒台的幕後秘密了嗎？」
越鶴軒的眼神凶狠，像是一條要咬人的毒蛇，猙獰得讓宋紋打了個哆嗦，結結巴巴地回答：「她沒提起過……應該是不知道。」
越鶴軒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不然為了宋紋而和前途無量的顏顏結仇，實在不值得。
——當年他吞並顏家的時候，可絕對不是現在這種反應。
相反，那時候他可是得意膨脹到了極點。
甩鍋者人恆甩之。宋紋天天甩鍋給別人裝無辜，現在也終於體驗到了被迫背鍋的滋味。
無法如願教訓顏顏，宋紋非常不甘。可是她現在不敢違背越鶴軒的意思，生怕自己哪裡做得不對，就會被越鶴軒拋棄。所以只好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在心裡狠狠地記了顏顏一筆，決心等自己逆襲發家之後，先著手報復對方。
仇恨和愛意一樣，都是激勵一個人的最好辦法。
在這種劇烈恨意之下，宋紋繼續用自己混亂的記憶幫助越鶴軒，這些甚至已經成了她的執念。
……而被主角這麼深刻惦記的顏顏。
她……依然在快樂過年。
顏顏綁定的系統從來沒有跟隨顏顏回過現實世界，也沒有親眼見過酒吞這些威名赫赫的大妖。
起初這幾位大妖怪剛剛到來的時候，系統還真的緊張過。生怕這幾位是那種不好相處的性格。結果幾天過後，系統對他們這些人的印像就只剩下了一句話：
「宿主，」在年終那天，系統忍不住問顏顏，「你現實世界的家裡，也每天都這麼吵嗎？」
倒也不是真的爭吵。但幾位因為戰鬥力都實在是太強了，所以稍微折騰出來一點動靜，都聽起來像是要拆家一樣……
真的很驚悚。
也幸好顏顏之前已經搬到了獨棟別墅，不然鄰居早晚會因為擾民而報警。
「沒有，怎麼會？」說話時，顏顏正盯著電視機內演員的魚骨辮研究，興致勃勃地用八岐大蛇的小蛇們進行實驗。
得到這個回答，系統默默地松了一口氣。
也對，怎麼可能天天這麼吵鬧呢？
但下一刻，他就聽到顏顏繼續說：「我家裡比現在可吵得多。」
也不看看她有多少式神……哪怕一個人說一句話，都能水上不少戲份。
系統：「……」對不起。是我打擾了。
在自家大家長面前，小陰陽師向來很放得開。
她的手裡拎著小蛇左右擺弄，試圖復刻出完美的魚骨辮，八岐大蛇懶洋洋地窩在沙發上，也由她胡鬧；酒吞拎著自己的酒壺時不時喝上幾口，沒過一會兒，他的一頭紅發也被顏顏征用過去做實驗了。
青行燈記錄著這個世界的一切，打算等下整理成新的怪談故事，編進睡前故事集裡送給顏顏。
——雖然系統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宿主的睡前故事會是這種鬼故事怪談。
而且據顏顏所說，她的睡前故事一直都是這種畫風的。
青行燈送的怪談集都已經在書櫃上擺滿了一排。
趁著顏顏走神，玉藻前總算如願以償地用尾巴包裹住了顏顏。
毛茸茸的蓬松觸感非常舒服，讓顏顏又一次想起了『人類會用貓咪和狗狗的毛發做手工氈』的習慣。
顏顏盯著玉藻前的尾巴看了片刻，有些手癢，『只稍微rua一rua，應該不會被薅禿吧？』
……危。
正如顏顏在上個世界說過的那句話一樣：「我為什麼要為了一個渣男尋死覓活？是玉藻前的尾巴不好rua了，還是酒吞的肌肉不夠壯了？」
確實。
這兩者都挺香的。
不過身為一個敬業的執行者，顏顏還是一直留意著宋紋等人的近況。
畢竟百目鬼的buff都已經打開了，就算是當做看電影也不錯。
這兩個主角的人生經歷可比電影刺激多了。
都說小說主角的三要素是【美強慘】。宋紋現在……
只剩下了【慘】。
而且還是越來越慘。
過年嘛，難免會見親戚。而一見親戚，就難免會被問到『最近學習怎麼樣呀？』這種話……
上一年的時候，宋紋還是家裡的驕傲，能夠趾高氣揚地回答『一般，也就年紀前十』這種話。
可是現在……
在經歷了各種嘲笑和冷眼之後，宋紋全家都已經縮在家裡不敢出門聚會了。
宋紋之前那個『學渣逆襲』的故事非常勵志，甚至被學校當成了典型來大肆宣揚。幾乎全市高三生都知道這麼個勵志的故事。
宋紋也非常滿意這種受人羨慕、眾星拱月般的主角享受，所以也從這件事情上得到了極大的精神滿足。
當初這種知名度讓宋紋有多得意，現在她就有多懊悔。
人在家待久了，總會搞出問題。
宋紋假稱自己去上課，實則偷溜出去找越鶴軒的事情，就這麼被父母發現了。
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大吵。
不過這一次……宋紋成功說服了父母。
理由也非常簡單：「越鶴軒是越家的兒子，現在生意已經做得很好了，等到以後繼承了越家……有這樣的人在，我為什麼還要去死讀書？」
理直氣壯地要靠抱大腿為生。
偏偏她的父母居然還都同意了。甚至非常認可宋紋這種放棄自我只為釣金龜婿的做法，一心期盼著能夠以此帶領全家大富大貴。
「這都已經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賣女求榮這種做法？」
聽到系統驚詫的聲音，顏顏語氣平靜地回答：「不意外。世上有好人也會有壞人，有好父母當然也會有不配做父母的人。」
說話的時候，顏顏正在研究羊毛氈……啊不，狐毛氈——沒錯，她真的從玉藻前的尾巴上rua了一大把毛——漫不經心地繼續說：「都說父母是最重要的老師。可是當老師需要考資格證，做父母卻不需要。」
聽到宿主這麼說，系統突然安靜了下來，甚至連數據流都不敢再繼續運轉。
因為顏顏的那群大家長們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強了，所以其他人總是會忽視顏顏的真正身世和親生父母。
被妖怪們養大的陰陽師。
……也是被父母當成怪物拋棄的陰陽師。
顏顏很快就通過系統這種詭異的沉默察覺到了他在想什麼，艷殺四方的小姑娘哭笑不得地開口：「打住，如果你是打算同情或者可憐我的話，那大可不必。」
她又不是什麼慘被拋棄後哭唧唧的小可憐，她離開人類世界放飛自我之後，過得爽翻了好嗎。
快樂得完全不想提起那些人。
「……好、好的。」系統結結巴巴地回答。
顏顏一開始召喚式神們，是為了一起過年。
結果都等到寒假結束、顏顏開始上課的時候，這群妖怪們……還沒走。
理由也非常充分：「都已經用積分兌換召喚我們了，如果不多待一段時間，豈不是很吃虧？」
「……」作為事務所最頂尖的執行者，顏顏明明從來不缺少任務積分。
玉藻前幾人的這種說法，也不過只是為了在小陰陽師這裡多待幾天而已。
就算積分不要錢，他們很快也會想出其他的理由來說服顏顏。
面對這種套路，顏顏鑽得很愉快。
——感情都是雙向的，又不是只有式神們會想自家陰陽師。
不過有一句話叫做『痛並快樂著』。
顏顏現在就是一邊快樂一邊頭痛。
在高三下學期開學的當天，顏顏看著站在門口的八岐大蛇，沉默半晌才問：「你這是……再就業？」
不怪她這麼問，八岐大蛇換下了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邪神套裝，穿了一身非常……現代風的大衣。
實力強大的妖怪，幾乎個個都是美而危險。
八岐大蛇也不例外。
這張臉真的很有欺騙性，配上一身大衣，簡直就像是從畫報裡走出來的名模。
「……我覺得不必了……」他這樣去學校，一定會引起轟動。顏顏可不希望開學第一天，就勾得同學們無心學習。
「不，必須。」他們為了搶這個資格，剛才已經都已經進行過了一番激烈的角逐與比拼。
——順帶一提，八岐大蛇能贏不是因為運氣好。
而是因為他的尾巴多還有小蛇化身。
在骰子之類的比賽中簡直作弊神器。
最終顏顏還是沒能拗得過他。不過……
「……我在這個世界一直騎自行車上學，」顏顏認真地看著八岐大蛇，「你會騎嗎？」
「……？？？」
那是。什麼？
「……那我們還是打車去吧。」
不出所料的，八岐大蛇的出現引起了極大的轟動。顏顏本身就是非常吸睛的校花，現在她身邊又出現了一個英俊高大、身材筆挺的男人，這簡直就是雙倍的養眼。
尤其是那大衣男鎖骨處的蛇形紋身，對於這群高中生們來說，也實在是……太酷了。
「……」聽到同學們傳達的羨慕，顏顏努力扯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營業微笑。
不。那只是一條忘記收起來的小蛇化身！！
在對八岐大蛇吹完了一番彩虹屁之後，同學們還紛紛激動地誇獎顏顏：「我們都看到新聞了，顏顏你實在是太厲害了，周氏的設計師……真是不可思議。」
「羨慕我干什麼，」顏顏開玩笑，「有些人看起來光鮮亮麗，不還是要寫作業……」
誰讓原主的心願是【考上大學】，而不是【上大學】。
一字之差，導致顏顏連報送的路都不能走，只能這麼經歷人類幼崽的高考劫。
而在這次開學之後，宋紋就再也沒來上過課。
每屆高三，堅持不到最後的人並不在少數。
但像是宋紋這樣……這麼有傳奇性的學生，簡直是建校之後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
但無論有多少關於宋紋的八卦，宋紋都沒出現在教室裡。
——直到高考體檢，人們才再一次見到宋紋。
宋紋出現在教室裡的那一天，除了時不時用百目鬼『探望』她的顏顏之外，所有人都沒認出她。
就連她曾經的閨蜜秦婉也是。
宋紋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她本來是那種嬌小可愛類型的女生，現在卻化著濃妝踩著高跟，以一副不符合年齡的成熟模樣招招搖搖地來到學校炫耀。
「最近也沒忙什麼，」面對其他人的打探，宋紋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手鏈，「就忙著做生意，稍微賺了點錢。」
說著，宋紋特意抬眼看向顏顏，再次晃了兩下自己的手鏈，生怕顏顏注意不到。
這條手鏈和前世原主的海洋之貝模樣差不多，也都是昂貴的奢侈品。
宋紋嫉妒顏顏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了這樣一個能夠在對方面前大肆炫耀的機會，當然是卯足了勁。
但讓她憋屈的是，正在做題的顏顏連頭都不抬，敷衍地回答了一句：「那還真是恭喜你。」
不如做題，什麼都不如做題.jpg
「哦對了，」在宋紋氣得快吐血的時候，顏顏筆尖一頓，補充道，「過段時間我有一份禮物送給你，就當做是慶祝你生意興隆咯。」
「真巧，」宋紋笑盈盈地回答，「我也有禮物想送給你，也在不久之後。」
一份大禮。
這份來自女主的大禮，投放的時間有點尷尬。
是高考前夜。
一個陌生的號碼發來一封短信，「你想不想知道顏家倒台的真相？」
顏顏把手機扔回床頭，翻了個身繼續睡覺，打著哈欠自言自語：「怪不得原主會在高考前自殺。」
在高考前夜，壓力最大的時候，突然得知自己家破人亡的真相……全都是因為自己曾經對宋紋的不服氣與質疑。
放誰身上誰都會崩潰。
「宿主不回復短信嗎？」
「不回，」顏顏向被子裡縮了縮，「讓她等著吧。」
「她是想打亂我的情緒，影響我的考試。但恐怕今晚睡不著的人會是她了。」
第33章 校園重生女（12）
在收到了宋紋的短信之後，顏顏把手機向床邊一扔, 翻身縮回被子裡繼續睡覺。
而電話另一端的宋紋, 卻還在激動地期待著顏顏的追問。
家道中落的大小姐, 在高考前夜得知自己就是導致家破人亡的罪人……
這是多麼完美的一出大戲。
宋紋早早就已經准備好了這個計劃，連腹稿都打了無數次，就是為了以最血淋淋的方式揭開真相。
一想到顏顏在知道真相之後會有多崩潰，宋紋就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已經興奮到戰栗。
……然後她就這麼激動而期待地等到了次日凌晨。
都已經到嘴邊的長篇大論, 硬生生地卡了回去。如鯁在喉般地讓宋紋憋屈得心煩。
手機被她握在手裡翻來覆去看了幾百遍，但依然連半條新消息或新通話都沒等到。
急得宋紋反復檢查了好幾遍手機故障以及話費。
煎熬著等待到天都快亮的時候, 顏顏那邊依然毫無反應, 宋紋氣得心裡暗罵, 索性直接通了顏顏的電話。
……這大概就是千裡送人頭，禮輕情意重。
上趕著來送自己的供詞和犯罪證明。
宋紋敢這麼做，倒不僅是因為蠢, 更是因為她極端自負, 把自己當成世界的中心。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的行為有哪裡不對。
在很多情況下，上位者對下位者的處理方式, 多半都是簡單粗暴的。
宋紋也是這麼想的，她如此自信地認為自己是天選之子，自重生後就把自己擺在了高高在上的位置, 曾經的秦婉、現在的顏顏，在她眼裡都只是不值一提的炮灰而已。
所以她又怎麼會怕呢？顏顏的憤怒和憎恨能對她有什麼影響？那只不過是一個家裡後台都倒了、只能靠著賣賣畫為生的過氣大小姐而已。
然後宋紋的這通電話……顏顏依舊沒接。
事實上, 電話撥過來的時候, 顏顏的手機都被青行燈從房間裡拿走了。
青行燈本來正打算查看一下自家小陰陽師的睡眠狀況, 然後再決定這幾天要不要搞個食夢貘過來輔助睡眠，又或者每晚多講幾個睡前故事來哄顏顏睡覺。
……雖然她講的那些怪談恐怖鬼故事們，每個聽起來都不太像是能夠催眠的樣子……
結果她剛一走進房間，就看到了屏幕正在閃爍的手機，便第一時間就把它拿走放到了客廳裡。
所以宋紋今晚的這一系列騷擾折騰，真的是……折騰了個寂寞。
她想擾亂顏顏的情緒，讓對方在高考前崩潰。結果真正被折騰得一整晚都睡不著的，卻是忙著發短信、打電話的她本人。
這種「手裡有准備多時的大招，卻被對方從頭到尾無視，壓根放不出來」的痛苦感覺，簡直憋屈到要吐血，氣得宋紋恨不得立刻衝到顏顏面前和她進行面對面對線。
事實上──她也的確去了學校附近想找顏顏。可是高考這麼重要的時候，每個考場都是嚴格管理，非該考場的宋紋根本進不去，反而被懷疑為圖謀不軌的可疑人物，被門口的考生家長們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了很久。
宋紋在記憶力失靈後，就直接放棄了高考。
這本來就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一個畢業工作多年的忙碌上班族，重生回高考前……怎麼可能會還記得那些復雜的知識。
起初宋紋還暗自後悔過自己剛重生時沒有記錄下前世的高考題，現在就算想押題也都想不起來了。
不過在休學大半年之後，這朵「堅強不屈」的小白花就釋然了。
什麼路不是走，參不參加高考根本無所謂。她已經重新獲取了越鶴軒的信任，大好奢靡的未來就在眼前，為什麼還要去擠高考這個獨木橋出頭。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宋紋在嘗試了多次之後，發現自己是真的學不會那些曾經看不起、覺得翻兩頁就能記住的高中知識……
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她也只能釋然。
所以這高考期間，其他高三生都在緊張地考試，而宋紋則在繼續准備自己的「演講稿」，准備等抓到顏顏對線的時候，用最能刺激到對方的言辭來揭露真相。
一直熬到高考結束、所有考生回自己學校的那天，宋紋才找到和顏顏正面硬剛的機會。
「高三畢業」只要這兩個詞連在一起，就能給人一種興奮喜悅感。
對於這群剛經歷完高考的學生們來說，更是如此。
學校內一片放飛自我，什麼撕書的、扔試卷的、趁亂表白的……混亂之中也透露著青春的獨特味道。
在這樣熱鬧的氣氛之中，文曲星駐凡間大使、教導主任民間代言人、快穿界之光、勸學達人顏顏，也笑眯眯地看著這些人類幼崽們的狂歡。
雖然她沒有參與其中，只是端著杯奶茶站在走廊，但卻依然是其他人忍不住留意的絕對焦點。大半個學校的心猿和意馬都要撞暈在她身上。
當然也不只這位校花小姐引人注意，還有站在她身邊那位神秘人。
「原來顏顏家裡的人都長得這麼好看嗎？」有人忍不住拉著同桌碎碎念，「這段時間接送顏顏的這幾個人都是……可惜沒出道，不然憑借一張臉也都能成頂流巨星啊。」
「不僅每個人都長得好看，而且還都是不同類型的好看呢。紋身帥哥、紅發酷哥、還有御姐……今天這位看起來比較愛笑啊。」
「顏顏也真是讓人羨慕啊……學習好長得好，哦對了，我聽說周氏最近推出的珠寶新系列還是她設計的。有不少學校早就已經向她提出『報送』這事兒了。可惜她都沒同意，一定要憑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學。」
「……那她還真是熱愛學習。」
自小游走於危險之中的陰陽師，對外界環境的感知能力極強，她用指尖輕輕戳了戳玉藻前，笑眯眯地開口，「聽到了嗎，都在誇你呢。」
像這種贊美，玉藻前不知道聽了多少種、多少遍了。大妖也笑著回答顏顏：「也在誇你。這位熱愛學習的小朋友。」
「……謝謝。」要是小陰陽師之前就能了解【考上大學】和【上大學】這一字之差帶來的巨大區別，那她一定會在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先說服原主修改目標。
兩人臉上掛著如出一轍的笑容，看起來像一大一小兩只狐狸似的。
宋紋就是在這個時候衝了過來打算和顏顏對線。
宋紋早就已經成了全校乃至全市的名人，她這麼突然一出現，落在三人身上的目光更多了。
「顏顏。」宋紋為了給自己壯聲勢、撐場面，今早特地早起畫了精致全妝，力求要勝過顏顏這個素顏學生妹。
結果剛站到顏顏面前，宋紋就一陣心悸。
……她花了一個半小時精心畫好的妝，居然還比不過素面朝天的顏顏。
宋紋咬著牙笑了笑，開口就開始進行自己早就已經准備多時的演講，「你最近有沒有收到什麼奇怪的短信呀？」
「怎麼？」顏顏把自己的奶茶向玉藻前手裡一塞，笑盈盈地走向宋紋，「你現在不做生意，跑去做電信行業了？連垃圾短信都要管一下？」
「我當然在做生意！」宋紋語氣得意地反駁，「而且還是大生意！」
半是主角光環，半是宋紋那時靈時不靈的前世回憶，宋紋和越鶴軒真的啃動了越家這塊硬骨頭，這半年裡把整個越家和大半個商界攪得令人心驚膽戰。
曾經想要得到的自信與驕傲再度回到手中，宋紋當然得意。
她的聲音一頓，繼續假惺惺地關心顏顏，「對了，我們說回短信……」
「宋紋啊宋紋，」顏顏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我連你重生的秘密都能知道，難道你做過的其他事情，我會不知道嗎？」
宋紋臉色煞白，「你都知道？！」
在重生的秘密剛被顏顏戳穿的時候，宋紋的確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在擔驚受怕，生怕顏顏還知道些別的事情。
可是大半年都過去了，顏顏依然一副『風雨不動安如山』『我愛學習學習愛我』的表現，完全沒有任何要搞事或是要揭穿她的傾向。
這種平靜讓宋紋漸漸地放心了下來。想來也是，顏顏一個嬌滴滴的過氣大小姐，還能做出什麼事呢？就算她成了周氏的設計師又怎樣？不過只是賣畫為生而已，哪裡比得上她和越鶴軒現在的風光。想必之前顏顏也只是在學校裡偶然發現了一些小細節，才能猜到重生的秘密。
而且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也只能束手無策地看他們發家，酸成檸檬精罷了。
還說什麼冥界什麼孟婆湯……中二病還沒結束吧。
宋紋的心髒蹦蹦狂跳，下意識地不肯相信，「少說謊了，你能知道什麼——」
「周家、顏家、還有越家。」顏顏隨口說出幾個讓宋紋頭皮發麻的名字，「你還想繼續問嗎？」
被人看透的感覺很不好，特別是當那人是你的敵人的時候……宋紋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不過就算你不相信也沒關系，」顏顏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作為一個敬業的執行者，她非常體貼地對宋紋劇透了一番，「反正我一向脾氣好，對你這種人也很有耐心。你只要等著過幾天的驚喜禮物就好啦。」
「你給我說清楚——」
宋紋的話還沒有吼完，就被她自己硬生生地吞回了嗓子裡。
「那麼激動干什麼，」玉藻前從背後攬住顏顏，姿勢親昵而又維護，「小顏特地為你准備了一份大禮，你應該非常感動才對。」
系統：……我算是明白宿主經常讓目標不敢動不感動的習慣是從哪兒學來的了。
一。脈。相。承。
玉藻前的聲音和表情都帶著笑意，但卻讓宋紋如墜冰窟。
被猛獸注視的恐懼感死死地纏繞著她的心髒，仿佛下一刻……這根無形的繩子就會驟然收緊，將她撕碎。
「嚇唬人家十幾歲的小朋友很有意思啊？」看著宋紋落荒而逃的背影，顏顏小聲吐槽，「身為一個體貼溫柔的執行者，我怎麼能這麼嚇唬目標人物呢？」
「這件事如果傳到事務所裡，我快穿界柯南的外號可就再也摘不下了了。」
「沒意思，無聊極了，」玉藻前抬手揉了揉顏顏的頭發，笑盈盈地繼續說，「而且只有你才是我們的小朋友。」
「……」顏顏輕笑一聲，「好好好，你說的都對。」
在宋紋離開後不久，顏顏也已經辦好了學校裡剩下的手續。
她現在已經有了周氏設計師這個響當當的名號，走起手續來也非常順利。
在她和玉藻前快要走出校門的時候，正巧遇到了曾經的校霸周浩軒。
自從宋紋和越鶴軒借著補習的名義早戀之事被曝光之後，學校立刻取消了一對一幫扶計劃。
不過顏顏偶爾還是會拿幾套試卷給周浩軒，讓他近距離體驗一番什麼叫做『知識就是力量』。
周浩軒雖然被叫做校霸，但人卻並不壞。原著裡他和原主差不多，都是因為一丁點的小事兒，不小心『冒犯』了主角，就被主角團隊記仇，最終炮灰殺青。
現在倒是不會了。
畢竟知識就是力量。他也多少變得有點力量了……
周浩軒高中前兩年都是吊兒郎當學的，他又不像顏顏那樣聰明得令人發指，所以雖然高三在教導主任民間大使顏顏的督促下努力了一番，但也沒有什麼逆襲成學霸的感人故事。
——這才是正常的常態。
世上的天才哪有那麼多，就算有，那也是主角，不是炮灰。
校霸二模三模的成績都在年紀中游——但這也足夠了，要知道他以前可是連語文試卷滿分是多少都不知道的人，他家裡人激動得差點給顏顏送錦旗扯橫幅。
看到顏顏走過來，周浩軒不自然地一笑，他把手裡攥著的筆在顏顏面前晃了兩下，「多虧了你的筆，我覺得今天我發揮得很好。」
「極限煞啊，」顏顏挑挑眉，「都這麼久了還沒用完？可見作業寫得還是不夠多。」
「……」
看到周浩軒吃癟無語的表情，顏顏笑得像是只小狐狸，「開玩笑的，恭喜你啦。」
「……嗯。」
顏顏向來都是一個言出必諾的執行者。
她說要送宋紋兩人一份大禮，便真的說到做到，而且還沒有讓兩人等多久。
宋紋和越鶴軒甚至都沒有來得及防備，就被顏顏直接起底掀翻了。
在每個世界都熱衷科普的顏顏，再次普法，將兩人的罪證交給了警方和媒體。
黑白通吃、縱橫兩道的少年天才大佬——越鶴軒的這個人設乍聽起來的確非常帶感。
……但實際上稍微細想一下這兩個詞背後的意思，就能回過神來：這不就是違法亂紀、不正當謀利的法制咖嗎？
和那些新聞上的保護傘勾當沒有什麼區別。
總不能因為他是主角，這一嚴重問題就能成為他的蘇點了。
在上個世界，顏顏在報道陸家新聞的時候，特地請了青行燈來寫報道。
而這次……青行燈本人都在這裡了，這份工作更是進行得非常輕松。
也是直到這時，宋紋和越鶴軒才突然明白，顏顏這大半年時間裡的表現，根本不是平靜、也跟本不是對他們束手無策……
她只是像是養蠱般，看著他們越來越瘋狂的舉動，悄無聲息地織好了一張網，然後一擊斃命。
像是食人花為了捕捉獵物會釋放特殊香氣一樣。
直到警方上門的那天，宋紋還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裡做錯了。
為什麼重活一世……她竟然把自己活成這麼狼狽的樣子？！
她有著上天給的機遇，有前世的回憶，明明就應該踩在所有人之上，成為眾星捧月的焦點才對！
這才是她重生回來的意義！
宋紋想不明白這件事，不過也不著急，她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慢慢研究。
越鶴軒之前折騰其他公司的時候絲毫不手軟，惹得不少公司的高層焦頭爛額，甚至差點破產。現在他這麼一出事，那些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在背後沒少出力推動判刑。
本來主角出事，總會有貴人相助。
可是……他們兩個都眼高於頂，總把別人當成工具人，壓根沒有什麼朋友；至於家人……宋紋家是幫不上任何忙，只會抱怨宋紋惹事害他們丟人。
而越鶴軒？
他們前段時間對越家出手，現在越家總算找到機會反撲，當然竭力要報復越鶴軒兩人。別說幫忙了，越家生吃了兩人的心都有。
而且兩人半年前就都已經成年，就算以前的事可以因為年齡從寬處罰，這近半年的罪名也逃不脫。
越鶴軒能夠在裡面待到老，宋紋的罪名沒有他那麼重，只被判了八年。
但有時候，出來的人未必能夠比待在裡面的人過得好。
隨著案件的曝光，宋紋再一次大刷存在感。從全市高中生都知曉的『名人』，一躍成為幾乎全國都知道的名人。
考試作弊還能說是虛榮心作祟，可是現在曝光出來的這些事情，樁樁件件都已經可怕到超出他們的想像。讓人不敢相信這是兩個剛成年沒多久的年輕人做出來的。
——直到出獄之後，宋紋依然戰戰兢兢，生怕有人記得多年前的這樁案子，用憎惡的眼光看待自己。
她在裡面一待就是八年，幾乎最好的一段青春都荒廢了。
而且有這樣的案底，稍微大一點的公司都不會要她，更別提什麼考公考教了……但她又自詡是天選之子重生者，根本不願意放下姿態去打零工。
宋紋父母只會抱怨她給家裡丟人，根本不會想辦法幫她。
宋紋只出來了幾天，就已經徹底明白了顏顏之前所說的那句：『出來的人未必能過得比裡面更好。』是什麼意思。
堅強是主角們的優良品質。
在殘酷的現實之下，宋紋沒有那麼快放棄。
她還等著收獲自己曾經的投資呢。——去找重生後自己示好過的那些『大人物』們。
因利而聚的人，最終也會因利而散。
宋紋高中時打交道的那些人中，的確有不少人已經發家。可他們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因為曾經學生時代的一點熟絡，就真對宋紋掏心掏肺。
這可是算計別人算計到讓對方家破人亡的狠角色，他們可惹不起。
這些曾經的『投資』，是支撐宋紋在獄中生活的重要精神支柱，現在轟然倒塌，她幾乎當場崩潰。
不過幸好，上天還是眷顧她的。
在宋紋幾乎拜訪遍了所有『朋友』無果之後，班裡曾經的文藝文員尹泉突然答應了她見面的邀約。
兩人一見面便如同干柴遇烈火，很快就打得火熱。
宋紋記得尹泉前世是有錢人，今生兩人約會的時候，他也是豪車出入，西裝筆挺。
這些都印證了宋紋的記憶，所以兩人相處沒多久，她就開始以各種名義向尹泉要錢要奢侈品。
起初尹泉還會答應，但隨著金額越來越誇張，他甚至連宋紋的消息都懶得回了。
宋紋耐著性子等待了幾天，都沒得到對方的回應，便一狠心，直接找上了門，去了尹泉之前說過的『他的公司』。
「尹總？」前台聽到宋紋的這句話之後一愣，「我們公司高層沒有人姓尹……」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緊張地站起來，熱情地對來人打招呼，「秦總。」
……來人是秦婉。
她這次的人生軌跡和本應當的原有軌跡差不多。畢業、考研、從經理一路升到現在。
是現在的宋紋根本達不到的地位。
看到一身職業裝的秦婉前呼後擁的出現，宋紋猛地一低頭，想擋住自己的臉，不讓對方看到自己現在的狼狽模樣。
「……」
宋紋現在看起來的確和八年前太不一樣了。
不僅消瘦，甚至眉眼上都帶上了戾氣，看起來比真實年齡老了十歲不止。
不過秦婉和宋紋認識多年，雖然第一眼沒看出來，但還是很快就認出了對方。
「你要找公司裡姓尹的人？」秦婉的語氣平靜，再也沒有曾經姐妹親熱時的溫柔，「公司裡是有那麼一個人。」
「吳總的司機，尹泉。」秦婉抬眼看向宋紋，「你是要找他嗎？」
秦婉的這句話讓宋紋的三觀都差點崩塌。
她不願意相信這句話，但是又清晰地意識到，對方根本沒有必要騙自己……
抱有最後一絲僥幸，宋紋還是去找了尹泉。
尹泉一聽說這事兒已經傳到了秦婉耳朵裡，也就只能承認，「我說你煩不煩啊？我不就開著豪車偷偷出去裝個逼泡妹子？你至於找到公司裡嗎？」
之前這種事情，他也做過很多次，開著老板的豪車出去撩妹。
但他這人性格暴躁，又粗魯，根本沒得手過。最近聽說宋紋出來了，尹泉惦記著之前她撩自己撩到一半，突然跟了越鶴軒，讓自己被嘲笑了一段時間，所以就故意接近她。
沒想到對方是好騙，但也太容易惹麻煩。
「你這麼一弄，我的工作都保不住了！我不管，你要賠償我！還有我之前送給你的那些包那些珠寶，雖然都是些地攤貨，那你也得還回來！」
尹泉的這些話，宋紋一句都聽不進去。
她突然回想起來前世，尹泉在參加同學聚會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表現……那一定也是這樣的套路。
尹泉從頭到尾都不是什麼會發家的有錢人。只是一個騙子。
她小心翼翼接近了那麼多人，坑了那麼多人，做了那麼多引以為傲的投資。
結果到了最後……她過得比前世更慘。
在尹泉的抱怨聲之中，宋紋突然爆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直接暈了過去。
尹泉被嚇了一跳，憤憤地罵了句晦氣。但也只能送她去醫院。
結果宋紋這一入院，就再也沒好起來。
她似乎是瘋了，天天都念叨自己是重生者，是天選之子，應該高高在上之類的話……
可沒人理會她的話，頂多在她最鬧騰的時候，打一針安定。
而這時候，顏顏已經在候機等待傳送下一個世界了。
剛一傳送，顏顏就聽到有道男聲在自己附近喊道：「王爺！王妃已經被掛在這裡暴曬三天了！」
接著便是一聲冷笑傳來，聲音三分高傲四分不屑，「她肯向側妃道歉了嗎？」
「如果沒有，就繼續掛在這裡，曬到她認錯為止！」
顏顏：「……哈？」
進步還挺快的？
上次她在古代世界執行任務的時候，劇本還停留在饞人放血做毛血旺──呃，是殘忍放血救女主的橋段。
一段時間不見，原來已經進化成曬肉干階段了嗎？
這麼說來的話…還真是民以食為天啊。
「那我這次要兌換一個比較露骨的buff。」
「……嗯……」系統呆了片刻，才試探性地問，「比如呢？」
「骨女。」
「……」
系統：這還真**露骨。
沒有比這更露骨的了！！
但是他還是想要問一句：宿主的字典到底什麼時候能夠換成正版的！！
第34章 今天王妃曬干了嗎（1）
「……」雖然系統第無數次地對顏顏的詞語庫表示質疑, 但他還是非常訓練有素地根據宿主的命令開啟了式神buff。
骨女, 史上最露骨buff。
沒有之一。
妖如其名, 骨女便就是枯骨成精。骨女生前受盡欺凌、背叛, 死後便因為這種強大恨意而化為厲鬼，靈魂附著在自己的骸骨之上，徘徊於人間不肯離去。
這個buff的確是非常適合對付渣男, 也非常適合現在這種原主差點被曬成肉干的情況。
至於露骨。
眾所周知，在顏顏這類，露骨=露出骨頭。
沒毛病。
隨著骨女buff生效，原主的記憶與願望也在顏顏腦海中快速閃過。
又是一本虐身虐心的古代虐文。
女主莊憐雪本是朝中大臣之女，和王爺顧文昊是青梅竹馬。結果莊父政鬥失敗，被敵人害得滿門流放。顧文昊不忍心看到青梅受苦，便暗中運作, 用自己身邊的大丫鬟和莊憐雪互換身份，既免得女主流放, 又讓她可以繼續留在自己身邊。
兩人都有為莊家洗清冤屈的偉大志向，為了達成這一心願, 顧文昊不惜違背自己的內心，娶了朝中重臣之女的原主為妻, 借此利用原主家的扶持, 步步向上爬。
可惜原主嫁過來沒幾年，父母就相繼病逝, 沒有了母家的幫襯, 她在顧文昊眼裡就成了一個沒有任何用處、還鳩占鵲巢阻止他與真愛的礙眼人。
沒有什麼可以阻止男女主奔向真愛。就算女主的身份是假的, 沒法昭告天下，但顧文昊還是偷偷以側妃之禮納了對方。
自此之後兩人更是越發肆無忌憚，天天你儂我儂。但可憐了原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枕邊人大肆寵愛另一個人。
原主性格木訥，也不懂得什麼後宅手段，幾乎一直被莊憐雪騎在頭上打臉。後來好不容易強硬了一次，在莊憐雪再次冒犯自己的時候，硬氣起來要教對方規矩……
結局就是那句「王爺，王妃已經被暴曬三日了！」，被顧文昊生生折磨而死。
而且在她死後，顧文昊還以『思念亡妻』為借口，拒絕了所有續弦的提議。他和莊憐雪繼續在原主這一擋箭牌的遮掩之下，甜蜜恩愛。並且最後還成功為莊家翻案，恢復身份的莊憐雪風光大嫁，成為了真正的王妃。
原主生前，在王府內毫無地位；而死後，連排位都沒能在王府供奉。悔意和恨意讓她找到了事務所和顏顏，她的任務目標非常簡單，只有一個：報復顧文昊和莊憐雪這兩個仇人。
現下顏顏穿越的時間點，就正是原主本應該死亡的時候。
骨女是縱死也要爬起來復仇的妖怪，也的確非常契合現在的情況。
剛回溯完原主的記憶，顏顏便又聽到一道冷漠的男聲，「你們繼續在這裡看著，直到她開口向側妃道歉。」
「側妃？」原本癱倒在地上的顏顏猛然抬頭，嗤笑著反問，「我怎麼不知道府上有什麼側妃？」
顧文昊臉色一沉，「你不要明知故問。」
莊憐雪身份有問題，平時還能瞞住；但要想讓她成為『王爺側妃』，那肯定經不起上面的細查。
所以顧文昊只能是『以側妃之禮』對她，對外只說自己把大丫鬟抬成了侍妾。
這是顧文昊生平最憾之事，一聽到顏顏提起，便愈發惱火。
顏顏剛在上個世界經歷了數學的折磨，現在一看到顧文昊陰沉的臉色，非但不害怕，甚至只想動手分析一下他這復雜表情的扇形統計圖：到底是幾分涼薄，幾分怒意？
「她是上了宗譜還是入了宗籍？」顏顏慢悠悠地站起來，聲音平靜而沒有一絲起伏，「如果都沒有，那就只是個侍妾。」
「我為正妃，難道還沒有處理一個侍妾的資格？」
這個世界的其他bug都無所謂，顏顏也不想深究男主這個無權無勢的異姓王是怎麼偷天換日，在故事開頭順利保住了原主。
也不想杠一下為什麼王妃被曬那麼多天，消息居然只是在府內流傳，外界一點都不知情……
顏顏只想吐槽一點。
她向來都受不了這種『我有苦衷，所以不得不娶了別人，但我還是愛你的。』惡心戲碼。
為了事業才選擇娶了王妃？
可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怎麼老有人要把自己塑造成這種臥薪嘗膽般的艱苦人設？坦白一點承認自己又慫又弱只能靠老婆上位不行嗎？
一邊哄著工具人，一邊還要真愛。
食夢貘都不願吞噬這種惡心兮兮的白日夢。
大江山高天原又或是三途川，哪個地方不比小小的一個王城更加復雜棘手，那也沒聽說酒吞或閻魔要為了掌權和工具人成婚啊。
再次復讀：能做出這種事的人，又弱又慫還不肯承認。
顏顏的一番話戳中了顧文昊的死穴，他憤憤地向前走了一步，「你知不知道你究竟說了些什麼，你到底是在發什麼瘋——」
看到氣勢洶洶的顧文昊向自己走來，顏顏立刻皺緊眉頭，向後退了一步，「你別過來。」
顧文昊一怔，以為顏顏是怕了自己的王霸氣勢，得意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掛在臉上，就又聽到顏顏說：「你離我遠點，你醜到我了，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你！！」
能夠做主角的人，當然長相上都是優越的。顧文昊這個男主也是這樣，高大英俊，又多年習武，一副荷爾蒙旺盛的帥氣模樣。
但那也要看是和誰比。
顏顏大半年裡都和酒吞玉藻前八岐大蛇和青行燈四人相處在一起，審美早就被自家式神們養刁了。
現在一看到顧文昊，自然感覺對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哪哪都別扭的落差感。
「你、你這個潑婦，」顧文昊被氣得語無倫次，「我要休了你——」
「那你最好搞快點，」顏顏一臉感激地看著對方，「我可太期待了。」
現實世界裡有『多謝不娶之恩』，那顏顏就應該『多謝休妻之恩。』
「不過王爺，我勸你一句，」顏顏也懶得在他面自稱什麼臣妾或妾了，直接開口，「你最好先想清楚理由，可別等到在宗老和皇上面前說不出話來。」
王爺想要休掉自己的王妃，哪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原主是被他正兒八經娶進門的王妃，拜了天地上了宗牒。入門多年也沒犯過錯，顧文昊哪裡有臉提休這個字。
再者，顧文昊只是一個不受寵的異姓王，一年也就只能在幾場筵席上得見聖顏。在京都這個『一塊磚能砸到七個王爺』的地方，根本算不上什麼人物。
反而低嫁的原主，雖然父母早亡，但是父母之前的人脈還在。她父親是文臣，所相熟的朋友當然也都是文臣。
而文臣……最會罵人了。
比鍵盤俠噴子更會嘴炮。
如果顏顏真的被顧文昊以『教侍妾規矩』為理由休掉，那原主父親的那些文官同僚們，真的能用口水噴死他。
聽到顏顏這句話，顧文昊的眼神微暗，「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對你沒辦法了嗎？」
面對這樣明晃晃的威脅，顏顏表情如常，「你當然有辦法，你的辦法可多著呢。」
想要搞掉顏顏，又不是只有休妻這一條路可以走。
下藥、栽贓，又或是像現在這樣把深愛他的原主活活折磨死。事後還能打著『思念亡妻』的旗號，繼續和女主恩愛纏綿。
他辦法可多著呢，是不是還要顏顏給他鼓鼓掌誇誇他是個小機靈鬼啊？
在男主瀕臨爆發邊緣的時候，他的解語花知音莊憐雪來了。
「別！都是我的錯，是我不懂規矩，所以才要驚動王妃來教我規矩，是我麻煩了王妃……」莊憐雪一來就開始認錯，梨花帶雨地向顏顏道歉。嬌弱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卻不肯倒下。
多堅強的一朵小白花。真是值得表揚的品質。
眼淚是莊憐雪最拿手的武器。她總是經常『觸景生情』，在原主面前突然哭起來，然後『恰好』被顧文昊撞見。接著便是對莊憐雪的安慰，以及對原主的斥責。
就算原主努力申辯自己什麼都沒做，顧文昊都不會相信。
「她都已經哭成這樣了！你怎麼可能什麼都沒做！」
而莊憐雪也會在這時候，眨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微原主解釋：「不，我一切都好，王妃對我很好，真的。」
說話間哭得更加厲害，一副委曲求全、被迫退讓的可憐模樣，在眼淚中為原主扔了摘不掉的鍋。
讓原主百口莫辯。
莊憐雪用帕子拭了拭自己的眼淚，正等著顏顏如往常那樣申辯解釋的時候，突然聽到顏顏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
「原來你也知道你給我添麻煩了，」顏顏上下打量了莊憐雪一番，「既然知道，以後就別總添亂。省得以後丟人丟到外面去，被人說王府沒規矩。」
「……我……」莊憐雪完全想不到，顏顏這次居然完全不喊冤，反而這麼干脆地承認了下來。
往日泥一般任由她揉搓的人，現在卻表現出這樣一番凌厲的模樣。
——這種感覺就像是：莊憐雪想要向顏顏扔一口黑鍋，結果顏顏一把接過鍋來，當場煮了個火鍋。
突然被打亂節奏，莊憐雪直接愣住。她不可思議地看著顏顏，卻被對方表情中的不以為然所刺痛。
……的確。王妃想教侍妾規矩，這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顏顏根本不需要心虛。
想到這裡，莊憐雪眼中含著的眼淚多了幾分真心。她哀怨地想著，她才不是什麼丫鬟出身的侍妾，她本應該是和顏顏平起平坐的地位……
不，就連顏顏現在的王妃之位原本也應該是屬於她的才對！
顧文昊並沒有注意到莊憐雪臉上一閃而過的怨恨，像很多降智文學的男主一樣，他一看到莊憐雪的眼淚，就勃然大怒，對身後的下人說：「王妃病了，把王妃帶到偏院好生休養。」
「為了方便王妃養病，最近也不要有人去打擾她。」說話間，他連顏顏的下人都撤掉了。擺明了是要讓顏顏在偏院自生自滅。
看著顧文昊狠烈的表情，顏顏並不意外。
這人都能把原主做成掛著掛著就逝了的人形掛逝，恐怕不久後就能直接下藥把顏顏送走。
顏顏的內心毫無波瀾，一旁的丫鬟凝香卻急得快要哭了。
這是難得一個從頭到尾都對原主忠心的人，她眼中含淚，擔憂地看著顏顏，「主子再向王爺求求饒吧……」
「有件事需要你去做，」顏顏開口打斷凝香，「非常重要的事情。」
看到顏顏這一臉嚴肅的表情，凝香擦干了自己的眼淚，鄭重回答：「只要王妃說，我肯定會做的。」
「最近好好打點一下小廚房，多准備點辣菜。等我出來之後，要好好吃一頓。」
「……啊？」
顏顏是認真的。
古代的飯菜和現代非常不一樣，在顏顏這裡算是『吃多了會膩，吃多了會想』的地方菜。
而且在回憶或經歷了『殘忍毛血旺』與『肉干掛逝』之後，顏顏真的很餓……
王府的側院和皇宮的冷宮差不多，都是那種沒人沒飯還沒安全感的三無場所。
不過顏顏在裡面待得非常快樂。
太久沒有人打理，一片荒蕪？那就上帚神，掃把成精的付喪神兩秒可以解決一切；沒有安全感？
……顏顏這輩子都不知道什麼叫做『沒有安全感』。
作為一個人形武器庫，她只會讓別人沒有安全感。
至於沒有人？
那更方便顏顏可以放飛自我了。
顏顏之前就和系統預約過，下一個任務世界會去古代。
她也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備，在系統背包裡屯好了很多道具。
當然不是什麼歷史書之類的東西。
而是薯片可樂零食、switch和緩存大量電影的平板。
她來快穿是來度假又不是來渡劫。當然要有度假的樣子咯。
「讓食夢貘去找人多托幾個夢，」顏顏抱著薯片舒舒服服躺在懶人沙發上，還非常敬業地沒忘記工作，「然後派赤舌這幾天纏著顧文昊，一有機會就抓著他劈。」
在古代世界遭受五雷轟頂的天譴，——而且還不只一次，是反復頻發性天譴。
顧文昊真能直接青史留名了。
對於陰陽師來說，信奉鬼神的古代世界可是最好解決的副本了。
等她哪天閑得無聊了，都能搞出個鳳凰和青龍出來做神兆。
系統：……
在我報廢之前，我還能看到宿主走正常程序完成任務嗎？
不可能的，別想了。
顏顏的效率向來很高。她的式神們也是如此。
顧文昊最近只要出門，無論是和朋友約好去酒樓；還是悄悄帶著莊憐雪去郊外騎馬……
總之只要出現在街上，都會被迎面而來的驚雷劈個正著。
而且每次都只劈他一個人，目標極其精准明確，從不偏差，絕無誤傷。
在這個篤信神鬼之說的年代，『五雷轟頂』的天譴已經是高級別的懲戒之一了。
顧文昊在京城一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不受寵異姓王，沒多少人想要結交他。
而這次……他可是大大地出了一把風頭。
不只赤舌的動作快，食夢貘也是這樣。
正常來說，常規的普通托夢都是些玄之又玄的內容，什麼夢中有一頭熊向自己撲過來、夢裡有一只青鳥落下……
總之非得等到事情發生之後，人們再回憶起來，才能稍微意識到『啊這個夢是在講這件事』。
反正夢都是人們自己做的，就算是胡編亂造以此附庸，也根本不會有人知道。
但是顏顏派食夢貘進行的托夢，比較『高級』、比較『智能』。充滿了現代化的快捷風格，直截了當，絕對不給雙方添任何麻煩。
托夢目標准確：皇帝皇後太後、這個世界裡道教佛教裡比較知名的幾位道長和大師們。
托夢內容也非常詳細豐富，直接向著幾位大人物交代了『京都宅內，有貴人受苦』的信息。
負責托夢的食夢貘又擔心顏顏，生怕小陰陽師會受苦受罪，所以在托夢過程中又進行了一番自我發揮。大肆炫耀了這位受苦貴人的重要性，直接將她的存在與國運相關聯。
甚至將星辰之主和冥界之主這幾人請來一起托夢。——從他們口中說出的事情，可比一只長得像豬的食夢貘說出的話可信度高多了。
——簡直恨不得直接報出顏顏現在的地址，按頭讓他們去救人。
「……」在見識了這一番操作之後，系統只想問，「您確定您不會被當做妖孽抓起來嗎？」
「不會，」顏顏按著游戲手柄撿樹枝，「亂世的時候，才會找妖孽出來背天下大亂的這個鍋。」
「現在太平盛世的，要妖孽干什麼？還不如當成個福星供起來呢。」
像這種套路，玉藻前最熟，顏顏也多次聽大妖剖析復盤過上位者會有的心態。
其實顏顏大可以用別的方法來接近這些掌權人。什麼送禮套近乎、什麼拯救貴人成為他們的救命恩人啦……
但是既然有這樣快捷方便的手段，為什麼還要高曲線救國呢。
皇宮裡的那幾位在做夢之後，起初都是懵的；他們互相對了對夢，才知道幾人的夢境竟然完全一致。
還沒等他們著手調查此事呢，幾位很少下山或出廟的道長高僧就接連進宮，也講了這件事。
……這下可不由得他們不信了。
而要調查，也很好調查。
最近顧文昊被雷追著劈的事情，已經在整個京城都傳開了。
『五雷轟頂』的天譴。
這麼大的罪過，不就是因為得罪了天降的那位貴人嗎！
於是常年不受寵的顧文昊，總算在宮宴之外的時間裡，得到了進宮面見聖上的珍貴機會。
在出發之前，顧文昊和莊憐雪激動地做好了充足的准備，只覺得皇上發現了自己的優點，決心重用自己。自己的未來一片光明……
抱著這樣的激昂心態，顧文昊興奮地進了宮。
路上還又被赤舌抓著劈了三四次。
顧文昊雖然是個不受寵的家裡蹲王爺，但卻有一個武將夢。常年習武本就皮膚黝黑；被雷來回劈了三四次之後……更是糊得像是塊碳一樣。
這讓顧文昊一路迎來了不少嘲笑或詫異的目光。男人冷冷一笑，露出輕蔑的表情。
——很快這些人就會知道，他們惹怒了誰。和他作對的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這樣信心滿滿的顧文昊，剛一進宮，就迎來了一通痛罵。
為了讓這場游戲不至於太無聊，所以食夢貘遵照顏顏的指示，在夢境中提示這些人，不可隨意透露顏顏非同尋常的身份。
所以皇帝也沒敢在顧文昊面前說，只是根據『寵妾滅妻』、『後宅混亂』、『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五雷轟頂的天譴』這些角度來痛罵顧文昊。
把驕傲自負慣了的顧文昊罵得頭都抬不起來。
在這樣的施壓之下，顏顏在偏院待了四天，就又被管家恭恭敬敬地請出來了。
她被請出來的時候，顧文昊正在練劍，以此來發泄自己的怒火與不甘。
劍走輕盈，刀行厚重；顧文昊手中的劍不斷飛舞著，與空氣鬥智鬥勇。
顏顏確定，這人一定在心裡把自己當做目標劈砍著。
「王爺的劍術出神入化，堪比劍聖。」莊憐雪這朵解語花當然不能錯過這種機會，她一雙眸子中寫滿了敬仰與愛慕，專注地看著顧文昊舞劍的動作，極大地滿足了顧文昊的自負心。
讓之前在宮裡受盡屈辱的顧文昊找回了一絲自信心。
顧文昊一邊繼續舞劍，一邊含情脈脈地與莊憐雪對視，兩人頗有種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共鳴感。
他就知道，就算世人不理解自己。但是憐雪還是懂自己的。
誇誇群一號選手莊憐雪不僅自己要贊美顧文昊，還試圖拉顏顏入群，故意揚聲問路過的顏顏：「您覺得呢？」
故意讓顧文昊注意到顏顏，激起他心中尚未平息的怒火。
莊憐雪之前就沒少玩這種把戲。在自己博得顧文昊歡心之後，又要拉上不討喜的原主作為陪襯，以此烘托自己。
原主性格木訥，又不善言辭，當然說不出像莊憐雪那樣的閉眼瞎吹。每次遇到這種問題，她就只會紅著一張臉，支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顧文昊正因為莊憐雪的吹捧而膨脹到極點呢，看到原主的表現之後自然掃興不已，而且還因此更加覺得莊憐雪是自己的畢生知音，只有她才了解和懂得自己。
但實際上，原主為了跟上顧文昊的喜好，特地打發下人去古董店淘了不少劍譜送給顧文昊。結果顧文昊在莊憐雪的暗示之下，還以為原主是在嘲笑自己學藝不精，愈發遠了心。
原主不會嘲笑他。
顏顏會。
「舞劍啊，」顏顏站在不遠處仔細打量了顧文昊的動作一會兒，「也就這樣吧。」
比起她家那幾位用劍的式神們來說，實在是差遠了，全都是華而不實的花架子，手下無力輕軟，反應還慢。
如果真是殺敵過招，在顧文昊拿著劍旋轉跳躍自我陶醉的時候，敵人早就已經一劍封喉順便再把他片成生魚片了。
「而且舞劍這件事未免也太沒有新意了。」在毫不留情地評論完顧文昊的劍術之後，顏顏又若有所思地下結論，「來點新鮮的啊。」
幾乎每個古代文男主角都要拿著劍比劃兩下，然後被女主剛巧看到，接著驚為天人一見傾心。
「舞劍有什麼好驚為天人、嘆為觀止的？」顏顏語氣認真地說，「要真想讓圍觀群眾震驚，舞劍這種爛大街的活動絕對不行。」
「不如這樣吧，你來舞個秧歌。」顏顏一臉真誠地向顧文昊提議，「過來圍觀你的路人絕對成群結隊。」
以後書裡就會這麼寫：
——只見那位白衣少俠衣衫飄飄，如若神祗，他不緊不慢地掏出袖中軟劍，在敵人面前雲淡風輕地拉開架勢，然後。
在眾人面前跳了一段秧歌。
哇。這才叫做一眼驚艷，見之不能忘懷。
比舞劍什麼的強多了。
顏顏一邊想，一邊篤定地點了點頭。能想出這樣的金點子，她不愧是快穿界之光，事務所的驕傲。
第35章 今天王妃曬干了嗎（2）
「？」
「？？」
無論什麼世界, 也無論什麼時代, 什麼身份。人，都應該保持一顆勇於探究的好奇心。
就像現在這樣——
在顏顏說完那番驚世名言之後, 現場一片安靜, 在場每個人的腦海中都緩緩浮現出一個巨大的問號。
每個人都在快穿界之光顏顏的帶領之下, 保持了水平程度極高的好奇心。
他們真的應該去給顏顏送特大號錦旗。
懵逼的一群人們, 現在可想不起來什麼錦旗不錦旗的。他們只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他們剛才都聽到了什麼？？
向來溫柔賢淑的王妃, 讓王爺棄武從舞？？還說練劍沒意思, 不如跳秧歌？？
就比如來接顏顏回院的丫鬟凝香，她原本正眼中含淚, 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受盡苦難折磨的主子。
現在……
她只能發揮自己最大的毅力, 來扯平自己想笑的嘴角。
而作為被顏顏點名的當事人，顧文昊拿劍的手猛地一抖，險些削掉自己一縷頭發。
「你又在胡言亂語什麼——」他現在才知道, 原來之前對方那不善言辭的內斂並不是一件壞事。
比起現在這種一開口就能把人氣得半死的嘴炮，顧文昊寧願顏顏像以前那樣老實閉嘴，千萬別說話了。
顏顏這張臉, 是艷殺四方傾國傾城的臉；顏顏這個人，是起手驚鬼神, 落筆震天地的強大；而顏顏這張嘴……
……是德雲分社的嘴。也是『麻雀打著快板說著相聲念著勸學送來』的嘴。
讓她不說話，簡直是剝奪她的快樂源泉。
「我可是在非常認真地向你提意見, 」顏顏一本正經地回答, 「之前你不是經常抱怨, 說我一點都不了解你的喜好, 也從來說不出什麼有意義的評論嗎？」
「所以經過一番慎重思考，我才提出了這樣一個有價值的意見。」說到這裡，顏顏還笑著點了點頭，看起來是對自己剛才的那番提議非常滿意。
「王爺你應該非常感動才對。」現在這些目標人物，一個比一個固執，完全都不懂得虛心聽取他人意見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情。
雖然對以顧文昊為主的目標有些失望，但作為一個敬職敬業的執行者，顏顏還是再次總結了一遍自己的提議：「舞劍是沒有太大前途的。做人要有亮點，亮點你懂嗎？」
「白衣飄飄的少俠劍客太多了。但是跳秧歌的王爺……你絕對會是第一個。」
白衣劍客男主實在是太常見，很可能會看完就能忘，很難給讀者留下深刻印像。
但改成跳秧歌就不一樣了，絕對能讓讀者們時隔多年都還能記憶猶新。
說到這裡，顏顏又轉頭看向站在廊下的莊憐雪，「你會彈琴對吧？」
被顏顏這麼用眼睛隨意一掃，莊憐雪竟然有種莫名的恐懼感。
這種攝人的氣勢和誅心的手段，哪裡還是之前那個任由她隨意拿捏的王妃。
莊憐雪心中暗恨，她之前明明眼看就要除掉這個眼中釘了，誰能想得到她的命居然那麼硬，被折磨了三天都不死……而且自那之後，她的態度就開始變得前所未有的強硬。
如果不能一擊必死，那敵人的反撲必定會是恐怖可怕的。
她的思緒轉了一番後，才回答：「……對。」
聲音抖得像是受了驚的鵪鶉一樣，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她在顏顏這兒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這個朝代的女子們仍講究那種『琴棋書畫』的才藝。
原主本是朝中重臣之女，自然從小受著各式最好的教育，有一手好琴技。
可惜莊憐雪也擅琴。而原主這個炮灰又怎麼可能比得過女主呢。
所以原主的一手好琴技，從頭到尾只有兩個作用：1、為女主鋪路，拋磚引玉，讓女主接下來的表現顯得更加驚艷。2、被女主碾壓，讓女主成功完成『打臉炮灰女配』的偉大成就。
「這個也沒有亮點，我覺得以後你可以去練練銅鑼。」
那這一對男女主的配置可太絕了。
以後一出場就是：
敲起鑼來打起鼓，另一個人在跳秧歌。
顏顏都已經非常負責周到地想要怎麼描寫了：
『只見那白衣劍客攜著一名身材纖細的嬌弱女子立於眾人面前，敵人近在咫尺，兩人卻不慌不忙，繾綣溫柔地對視一眼，眉目間盡是知己生死相隨亦無悔的堅決。』
『白衣劍客從袖中掏出一塊白綢，向空中一拋，雙手熟練地借助白綢。柔軟的布料在他手中卻如有生命，靈活地舞動了起來——並靈活熟練地為大家跳了個秧歌。』
『而另一邊，嬌弱可人的女子摸出一枚銅鑼，開始敲。』
這才是能夠讓人一眼驚艷、見之不俗的男女主出場。
非常不錯。
就算顏顏以後把王府給拆了，這兩人也還能上街賣個藝養活自己。
可惜了，顏顏這樣發自內心並且非常實用的提議，並沒有被顧文昊和莊憐雪所接受。
顧文昊臉色鐵青，握著劍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如果不是因為他還記得今日入宮時聽到的那些數落，恐怕早就已經衝動地再次動手把顏顏變成掛逝了。
這樣一想，顧文昊的心裡猛然多出了些不甘與憤恨。
他貴為王爺，竟然連處理內宅小事都要畏手畏腳……
一個人自負情緒的主要來源多半是；過於膨脹，沒有對自己沒有任何B數。
在京都這種地方，幾乎處處是貴人。顧文昊也只不過是個仗著祖上有從龍之功而得以封王的異姓王而已，他本人二十多年了都沒有任何值得誇贊的功績，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降等襲爵。
人家正經王爺都還要小心地生活呢，他倒是一副酷炫吊炸天的王霸之氣，真就誰也不放在眼裡了。
「姐姐這話說得不對，」莊憐雪立刻察覺到了顧文昊的不滿與憤怒，她故技重施，趁機上眼藥，「興許我的琴技是不如姐姐，所以姐姐才會這樣呵斥我……但王爺的劍術卻是真的高超！」
她一邊說，一邊用認可和理解的眼神看向顧文昊，「王爺一直渴望為國分憂，上陣殺敵，於是日日苦練武藝。王爺有如此遠大的志向，縱使我們身為女子，也應該與王爺一樣，為王府為國家分憂才對！」
這一番話說得義正言辭，聽得顧文昊一臉感動。
他就知道，就算其他人都不理解他，但憐雪卻是他一生知己。他們相識多年，是真正意義上的靈魂伴侶。
想到這裡，顧文昊又憤憤地看了一眼鳩占鵲巢的顏顏。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女人原先的母家還算有些用處，他又怎麼會讓她霸占了這本應該屬於憐雪的正妃之位。
顏顏難得沒注意到顧文昊的眼神。
這對於顏顏這種級別的執行者來說，實在是非常少見。
但是也可以理解，畢竟顏顏正被剛才莊憐雪的說法雷得風中凌亂。
「……？」上陣殺敵，苦練武藝？
作為曾經真·上陣御敵為廢太子打天下報恩的顏顏，她覺得這兩個人不如立刻殺青，這絕對就是他們為國家分憂的最好方式了。要不就早點按照她剛才的建議，一個改去跳秧歌，另一個改去敲鑼，在藝術領域上再創新高的可能性，絕對比成為名將的可能性高處很多。
就這輕飄飄的劍法……千萬不能讓鬼切和妖刀他們幾個看到。
實在辱刀辱劍了。
原著中倒也有這樣的設定。顧文昊一心想要建功立業，登上高位，成為朝中重臣，青史留名。
可是異姓王向來都是帝王們防備的對像，顧文昊可以做閑王，可以被朝廷養著，卻絕對不可能掌握兵權這麼重要的權利。
原主和原主家裡都對此事看得透徹，所以經常規勸顧文昊，讓他放棄這一心願，轉而做個文臣也好。卻遭到了顧文昊的厭惡和反感，覺得他們侮辱了自己的志向。
而只有莊憐雪的鼓勵，能讓顧文昊找到被理解的共鳴感。這讓他更加篤信，莊憐雪是自己的愛人，更是自己的知己。
看起來的確是一出『只有我懂你』的煽情大戲。
……實際上莊憐雪懂什麼，她只是當丫鬟當慣了，無論顧文昊說什麼，她都『是是是』、『好好好』，然後拿著敬仰欽佩的眼神盯著顧文昊而已。
顏顏此時的無語心情，卻被莊憐雪曲解為了『不知所措的無言以對』。
這朵青梅小白花非常熟練地繼續咄咄逼人，她屈膝做出一副要倒身下跪的姿態，楚楚可憐地求饒道歉，「姐姐縱然心中對我有怨有氣，但也請姐姐不要將怒火發泄到王爺身上……」
一個人人皆知的熱知識：
主角但凡受苦下跪，那就一定要天降大雨，然後另一個主角還一定要趕過來安慰，兩人聯手上演一副虐戀情深的感人戲碼。
這個定律就和『跳崖不死』、『絲血反殺』一樣，都是主角光環中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之一。
而很明顯，這一定律也完美契合現在這一世界。
莊憐雪一要下跪，顧文昊就迅速抬手扶住了她，「跪她做什麼！她哪裡配讓你下跪！」
而莊憐雪的回答也非常符合她無辜體貼小白花的形像，「不，是我惹怒了姐姐，我一定要向她道歉！」
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天就已經迅速陰了下來。
顏顏抬頭看了一眼，感覺只有自家雨女那凡哭必雨的功力能夠與莊憐雪一戰。
這哪裡是下跪求饒，分明是大型求雨儀式。莊憐雪有這樣的本事，在王府裡宅鬥干什麼？以後走街串巷移動求雨不更好。
嗯……這麼一說，這就和秧歌與敲鑼連上了呢。
求雨總不能只干巴巴地下跪求吧。
配上顧文昊的秧歌，再加上她自己敲起的鑼，這才是一場有模有樣、排面十足的求雨儀式。
顏顏一邊在心裡把兩人的未來安排得明明白白，一邊再度掏出了赤舌這一百試百靈的神奇buff。
主角下跪就必定下雨的設定也太沒有亮點了。
搞點新鮮的。
下跪打雷吧。
反正這兩者都是一個體系的，不算修改主角光環。
於是——在顧文昊和莊憐雪還圍繞著『跪不跪』、『要不要跪』這兩個主題說廢話的時候，一道驚雷閃過，直中顧文昊頭頂。
「……」
這讓原本還你儂我儂的苦鴛鴦，瞬間傻在當場。
就連原本圍在附近心思各異的下人們，也都愣住了。
之前顧文昊只在出門時被雷劈中過，這還是第一次在王府內被劈。
赤舌的雷電之力拿捏得很准，既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勢，導致兩人當場殺青；但絕對能讓被劈中的人感受到相當程度上的痛苦。
不過身體上的痛苦和情感上的折磨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對於像顧文昊這樣好面子還自負的人來說，『丟臉』就是一場酷刑。
特別現在目睹到這一幕的，還是顧文昊的愛人莊憐雪和王府下人們。——全都是在顧文昊心目中依賴自己為生的人們。
顧文昊陰沉著臉，環視周圍一圈，確定下人們都被自己的王霸之氣震懾住之後，他才滿意地冷哼一聲。——不過以他現在這種被雷劈過後的模樣，黑不黑臉其實也差不多。
估計赤舌再多工作幾次，顧文昊就能永久性免費美黑了。
顧文昊雖然在劍術上只是個不入門的半吊子，但是卻一直愛做出『刻苦認真』的架勢，本就被曬得皮膚黝黑。現在又有赤舌帶來的美黑服務，更是……黑得在夜裡伸手不見五指。
偏偏他又追求那種白衣飄飄的仙氣少俠，方才練劍時也穿的是一襲白衣。
於是……
嗯……顏顏覺得他現在的造型有點像是壽司團。黑白分明。
總之就是一句話，又醜到顏顏了。
不僅辣眼睛，還讓顏顏有點餓……
這個世界的人們也真是奇怪，總是要把人搞成如毛血旺、肉干、壽司之類的食物。看得顏顏總是想吃東西。
顏顏惦記著原主院裡的小廚房，也失去了繼續和面前兩人掰頭的興致，在侍女凝香的攙扶下轉身便走。
不過剛走兩步，她又回頭提醒了莊憐雪一句：「哦，對了，我可擔不起你剛才那句姐姐。」
作為一個嚴謹且友善的執行者，她有責任和義務來糾正目標的錯誤。
應該的，不用謝。
更何況……莊憐雪想做她妹妹？那也要看看她家的那群大家長們會不會答應。
「丫鬟出身的侍妾稱呼正妃為姐姐？哪來的這種規矩。」
莊憐雪向來在意「丫鬟出身」和「侍妾」這兩件事。每每聽人提起，都會自怨自艾，覺得天道不公，要讓自己受到這樣的痛苦折磨。
可是她也不想想看，她這樣被留在王府裡好吃好喝伺候的人也配叫痛苦？
那頂替身份，替她被流放的那個丫鬟又算什麼？
看到莊憐雪露出委屈難過的表情，顧文昊下意識地想要保護她。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又想起了今天皇上斥責自己時說過的那句『寵妾滅妻！』。他沒膽子違背皇上，只能硬生生地吞下了對顏顏的指責。
男人臉上露出屈辱的神情，他握緊了拳頭，雙眼緊閉，強忍著憤怒一言不發。他在心中暗暗發誓：有朝一日，定會將這份恥辱百倍奉還。
像他這種又慫又弱的人，還是不要草這種『臥薪嘗膽』的人設了。
完全不像王霸之氣，只能讓人想起來『無能狂怒』。
見顧文昊遲遲不開口，莊憐雪也只好委屈地行禮答應：「是，是妾……是奴婢不懂規矩，冒犯了王妃。」
不過口頭上的刁難而已，忍忍就過去了。早晚王府會是她的囊中之物，到那時她自然有的是辦法可以折磨顏顏。忍一時之辱而已，她能撐得住。
在把男女主氣得吐血……
不，是在親自為男女主安排新職業被拒之後，快穿界之光回到了原主的院子，心情愉悅地享受了一頓小廚房准備的美食。
古代的食物，雖然調料不如現代那樣多；但王府正妃這個階級，已經能夠讓顏顏吃到很多後世失傳了的美食。
凝香一直站在顏顏身邊，忙著為顏顏布菜，「主子多吃些，之前主子在偏院，一定……呃。」
凝香本想說『主子這幾天受苦了，人都憔悴消瘦了不少』。
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她自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畢竟細看之下，顏顏現在的模樣可一點不憔悴，她臉色紅潤有光澤，完全是精神十足、吃好睡好、心情愉悅的樣子。比她被罰和被關禁閉之前都要氣色好。
這哪裡是去偏院受苦了好幾天？
分明像是去什麼神仙府邸享福去了……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顏顏的准備充足，自帶『宅女快樂套裝』，內容豐富，包括什麼零食飲料游戲機，甚至還有懶人沙發。她在偏院這幾天過得可比男女主痛快多了。
這讓凝香就算再怎麼擔憂顏顏，也都沒辦法說出那句『消瘦憔悴』……
但看到顏顏這樣一切無礙的模樣，忠心的凝香自然是高興的。
在用過飯之後，她又啰啰嗦嗦地向顏顏說了很多最近發生的事情。
雖然這些顏顏之前已經通過百目鬼的監視而了解得七七八八，但她也並沒有打斷對方，而是聽得認真。
原劇情這時候，原主已經被顧文昊生生折磨而死。凝香想要給原主伸冤，但也很快被顧文昊順手捏死了。
像這樣忠心的人，實在少見。
在凝香彙報完之後，顏顏才開口：「明天找幾個用著順手的嬤嬤，帶著去莊憐雪的院子，查查她那兒有多少不合規矩的違制物品，記得都帶回來清算一番，放到公庫裡。」
莊憐雪雖是侍妾，但卻像顏顏一樣，有自己的獨立院子。而且不僅如此，她房間內的各項擺設陳列，絲毫不遜色於顏顏這個正妃。
畢竟她可是王爺的真愛，當然有什麼好東西都要優先給她。上到古董花瓶，下到妝品首飾，樣樣不例外。
王族公室都有自己的一套規矩，什麼樣的人可以乘什麼樣的馬車、什麼樣的人可以用怎樣的器皿，這些都是規定好的。
不捏錯處則已，只要想捏，那王府上下遍地是問題。
聽到顏顏這麼說，早就想要出口惡氣的凝香心中一喜，「主子早該這麼做了。」
「唉，雖是規矩，但突然這麼一鬧，搞得倒像是我不容人一樣，」顏顏軟軟地嘆了口氣，「這樣吧，你明天去的時候，代我帶份禮給她。也算是安慰她了。」
「這……」
凝香還想再勸，但顏顏心意已決，她指了指不遠處的妝匣，「是一面鏡子，不僅長得精致，還是古董。也算是安慰莊憐雪了。」
雲外鏡。
鏡子歷經百年後幻化而成的神器。
這可當然是古董，而且還是了不起的寶貝。
在雲外鏡裡，你可以看到一切。什麼飄來飄去的小人，什麼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迷幻場景，什麼鬼臉鬼頭，又或是煉獄絕境，總之一切皆有可能——就是不能看到照鏡子的你本人。
相信這樣一份大禮，莊憐雪一定會感到非常滿意和感動。
而雲外鏡也肯定會很樂意和莊憐雪『手拉手』做好朋友。
當然鏡子裡那些凶神惡煞的幻影們也一定都是這麼想的。
莊憐雪還不知道自己會受到這樣一份感人涕下的驚喜大禮，她剛服侍著顧文昊洗去雷劈下帶來的痕跡。
莊憐雪貼心地為顧文昊擦拭著臉上的水，柔聲開口：「我要恭喜王爺。」
顧文昊皺了皺眉，「恭喜？我哪來的喜事。你不知道我方才在宮裡……」他的聲音頓了頓，冷哼一聲，不願說出剛才自己的狼狽模樣丟臉。
「說我寵妾滅妻，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會這麼做！」顧文昊咬著牙抱怨，「況且你看看她方才那樣子！滿嘴胡言亂語……我如果不動家規，她還不翻了天！」
「真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要恭喜王爺呢！」莊憐雪攔住對方的手臂搖了搖，「王爺細想，怕平白無故的，皇上為什麼突然想起過問王府內宅之事？」
顧文昊一愣，「……這……」
「依我看啊，」莊憐雪眉眼含笑，「皇上一定是想要重用王爺，所以才順手查了查王爺後宅之事。」
「至於呵斥，那更是小事。皇上到底也沒有懲罰您，想必是想讓您先改掉這個小毛病，免得日後成為朝中重臣後，在其他人手中落了把柄。」
莊憐雪實在是不聰明。
但她太懂得投其所好，明白應該怎樣花言巧語地哄顧文昊開心了。
她會說，顧文昊也愛聽。
兩人就這麼互為知己，覺得對方是自己的靈魂伴侶。
……也幸好他們生活在古代，不然如果生活在現代的話，一定都是誇誇群資深成員。
「你說得不錯。」顧文昊思索片刻，喜不自勝地點頭，「一定是這樣！」
「皇上多年不曾召見我，現在卻突然關心王府後宅之事…沒錯！」顧文昊欣喜地摟住莊憐雪，「憐雪果然是冰雪聰明，聞弦知雅意！」
柔軟纖細的手指搭在顧文昊肩上，語氣甜如蜜，「那我就等著王爺的好消息傳來了。」
好消息沒傳來。
反而迎來了凝香和她帶來一群嬤嬤。
聽完了一行人的任務，顧文昊的臉黑得像是被赤舌劈過一樣。
在昨晚莊憐雪的軟聲安慰之下，他早就已經重建自信心，現下威嚴十足地開口：「哼，誰給她的膽子這麼做？讓她立刻來見我！」
「王爺，王妃今早就已經入宮了。」
顧文昊表情一僵，「……什麼？」
「皇後娘娘的旨意，說聽說王妃身體痊愈，要王妃進宮敘敘舊。」
「……」
不是要重用他嗎？召顏顏入宮做什麼？？難道是怕打擾他處理事務，所以才找了和他關心親近的正妃？
他很閑很有時間的！！隨時陪聊！！
別讓顏顏進宮開口！！她一張嘴就能勸人跳秧歌，這種說話方式誰受得住啊！！
顧文昊&莊憐雪：光明生活就要開始了！
顏顏：不，是你們的艱難生存鬥爭已經開始了。
想要生活？先生存下去再說吧。
第36章 今天王妃曬干了嗎（3）
如果用後世營銷號的語氣來形容顏顏來到這個世界後的劇情, 那應該會是：
「王爺, 王妃被您氣得離府出走了！」
「呵，她肯認錯了嗎？」
「沒有，王妃進宮和您平時根本沒機會見到的皇室貴人們聊天去了！」
王府內, 顧文昊滿心擔憂, 不住地向莊憐雪抱怨：「好好的, 做什麼偏要讓她進宮！就她那張氣人的嘴……」
她現在不會正在宮裡游說皇後娘娘去跳大神鼓勵太後娘娘去吹嗩吶吧？？
萬一等下宮裡傳出抄家的消息怎麼辦？？
他們現在跑路還來得及嗎？？
也好在顏顏此時已經進宮, 都沒留意百目鬼傳來的信息。不然如果讓她聽到顧文昊的這番話, 一定會翻著白眼否定：「純屬捏造，已發律師函。」
她這張嘴怎麼了？她明明嘴甜又乖巧，說起話來超好聽的！
她唯一的問題可能就是說話太真誠與用心。總是會給目標人物們提出極其有先見之明的建議，從故事開始就將他們安排得明明白白，所以在無意間扎了對方的心。
但總不能因為她說的話過於真誠且扎心，就遭到男主這樣的無情誹謗啊！
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不過說實話，只要不是像顧文昊和莊憐雪這種與顏顏有深仇舊恨的人, 其他人在見到顏顏之後, 都很難做到不喜歡聽她。
被魑魅魍魎們用心尖熾熱愛意養大的小陰陽師, 干淨而又驕傲，眼中纖塵不染，長得好看脾氣又好, 聰明乖巧一點即通, 博聞多識樣樣精通, 能夠和人從歌舞聊到割、武；當然是怎麼看怎麼招人喜歡。
顏顏這初次入宮, 就得到了皇後與太後的格外優待。
原主是朝中重臣留下的唯一血脈, 本就應被皇室格外照拂。畢竟她過得好，不僅能體現皇恩浩蕩恩慈；還能讓那些在朝中賣命的大臣們放心，覺得自己的功勞可以遺澤後人，無後顧之憂。
可惜在原有的世界線裡，原主都沒來得及享受這種優待，就被生生折磨而死……
而且這份來自皇室的恩澤，最終還落到了顧文昊身上，成了男女主後期的又一大金手指。
畢竟在古代世界觀的認知之下，夫妻本為一體。原主嫁給了顧文昊，就是他家的人了，有什麼好處當然是應該全家受用。
顏顏覺得大可不必。
她昨天就已經把最大的好處——《關於秧歌和敲鑼的就業指南和亮點提議》——免費送給兩位主角了，可惜人家兩位心高氣傲，硬塞到面前的好處都不肯收下。
既然那麼寶貴的東西他們都看不上，那更何況其他的身外之物呢。——所以說，分好處這件事，大可不必。
而除了原主身世帶來的那些優待之外，食夢貘的托夢實在是太有用了。
現在皇後和太後看著顏顏的眼神，簡直就像是在看移動的投幣許願機。
她們之前會造寺建廟捐助道觀，用這樣誠心誠意的方式來祈求神明保佑。
但神明畢竟看不見摸不著，可是顏顏這位上天親自蓋章過的貴人，卻是實實在在站在他們面前的。
雖然顏顏表現出一副完全不知道『托夢』和『貴人』等事的模樣，讓皇後幾人無法直接開口詢問。
但他們幾人言談舉止中還是不僅有對顏顏的試探，更有一點暗搓搓的期冀。
天降貴人，這可是國之幸事，於國祚和天下都有益。
顏顏本就對人心的把控非常准確，在經歷了近十個快穿世界後，更是能夠完全猜到皇後等人對自己的看法。
原主原有的家世和婚後表現非常干淨，一副任人宰割的小可憐模樣。這樣人是『貴人』，皇室當然不會感到任何危機感，只會多加施恩想搏一搏上天會給的好處。
而無論是試探還是別的什麼，顏顏都能照單全收，雲淡風輕地全部接下來。
這種鎮定自若的行事風格也引得了皇後等人的驚嘆。
出嫁之前，原主父親雖是朝中重臣，一家人的地位頗高。但除非是外戚之家，不然也鮮少有誰家夫人帶著未嫁女入宮的。
等到出嫁之後，顧文昊這個異姓王都鮮少能夠入宮，那就更別說顏顏這個王妃了，就連宮宴上也只能坐在最邊緣的位置，根本見不到皇上皇後等人的臉。
可就算這樣毫無經驗……顏顏卻絲毫不顯驚慌，甚至在人們都沒注意到的時候，就已經悄然把握住了現場的氣氛和話題節奏。
一個鮮少進宮的人，能夠表現得這樣坦然自若，通身氣勢不俗，可見來歷的確不凡。順帶還在心裡暗中罵一罵顧文昊。居然瞎到這種地步，放著家裡這樣聰慧美貌的正妃不理睬；反而被一個丫鬟出身的侍妾迷得死去活來。
……其實顏顏能有這樣的表現，實在是太正常了。
畢竟皇後只是第一次做皇後，太後也是第一次做太後。
可以顏顏家式神們的年齡和資歷，都親眼見證或熬死了不知道多少任皇後皇帝了。——哇他們都從封建社會活到現代了！個個都是國寶級別的活化石！
所以顏顏在他們的教導之下，當然無論遇到什麼人都能夠維持住一副雲淡風輕的冷靜模樣。
——就算哪天顏顏被投放進哥斯拉或者伏地魔旁邊，她應該也會第一時間兌換一個會飛的式神buff，然後撲上去上上下下仔細研究一番這從未見過的物種；順帶再嘗試一下他們能不能變成自己的式神。
原著中，皇後等人只是背景板般的路人橘角色，並沒有太多描寫。不過這一上午的世界相處下來，顏顏覺得她們人都還不錯，起碼都是可以正常溝通的普通人，不像王府裡那兩個戀愛腦一樣……
時間很快就到了中午，宮中留了顏顏一同用膳。
這件事在常人看來，是了不得的上上榮寵，放在誰身上都會誠惶誠恐；但在顏顏心裡，只有一句話。
「真香。」
皇宮裡的飯比她的拿手菜『蠟燭紙錢』香多了！！
「……」聽到顏顏此刻心聲之後，系統真的非常好奇宿主在現實世界到底都過著怎樣的生活。
在用過午膳之後，皇後和太後依然沒舍得把顏顏放走。
現在貴人不貴人已經沒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和顏顏相處真的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
像她們倆這樣的宮鬥冠軍，當然是閱歷豐富、見過各種各樣可怕人心與人性。深宮之中的日子不好熬，找個能說話的人都難。而且就算有人來，也幾乎都抱著各種不同目的，滿心都是為了一個『利』字。
但是顏顏不一樣，她是真的完全一副無欲無求的干淨模樣。而且無論是怎樣的話題，她都能說得非常有趣吸引人。
一系列神操作引得系統目瞪口呆，「……原來宿主那張德雲分社的嘴還能這麼用嗎。」
「她到底是來做任務的，還是來用相聲治愈心靈的？」
鬼王作證，顏顏真的沒想過系統說的這件事。
她現在一邊聊天，一邊在思考：如果我在這個世界推廣鬥地主和麻將，是不是以後宮鬥和宅鬥都會變得頻率低些了？
男人有什麼好爭的？
來打麻將啊！來打牌啊！——以後要想宅鬥，都要考慮一下把人鬥倒了之後會不會出現四缺一的尷尬場景，從而變得收斂一些。
顏顏在宮中停留的時間略長，就這麼留著留著，還遇到了入宮的旁人。
是瑞王妃。
雖然同為王妃，聽起來差不多。但是兩人之間的實際地位卻千差萬別。
與顧文昊這個十八線王爺不同，瑞王爺是貨真價實的皇親國戚，當今聖上的親弟弟。
對方一來，顏顏便正好起身出宮。
臨走前還順便聽了幾句閑話。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瑞王妃此次進宮，原是想見一見前不久因托夢而特意進過宮的幾位高僧。可是幾位大師都早已出宮，現正待在京城內一座皇家寺廟中靜心。若要見他們這些方外之人，也只能親自跑一趟了。
這讓顏顏倒是有些好奇。像這種達官貴人們，幾乎個個禮佛拜神，但誠意嘛……卻都是不過如此。
畢竟對這些人來說，求神拜佛也就是為了圖個心安。等上完香或者祈完願，依舊是自己活自己的活法，不會因為拜了兩下神仙就發生任何改變。
所以像瑞王妃這麼執著還誠心的人，的確很少見。
顏顏回王府的時候，不僅帶著這個疑問，還帶著皇後和太後的賞賜。
顧文昊是個不受寵的異姓王，以往別說賞賜了，和皇上話都沒說過幾句。
所以這次是王府近十幾年來，除了群發禮物之外，第一次有御賜的東西。
大批賞賜讓常年不見聖顏的顧文昊都有些眼紅，更別說本就正在氣頭上的莊憐雪了。
她上午剛被凝香和嬤嬤們『洗劫』走了一屋的寶貝入公庫，現在房間素得像雪洞一樣，讓她心裡委屈極了，只覺得自己受到了顏顏的欺凌和針對。
其實那本是侍妾應有的規制，可莊憐雪享受慣了位比正妃的奢靡待遇，怎麼可能忍受得住這樣的落差。
她在顧文昊面前哭了一上午，直到現在眼圈還是紅的。
此時她又看到皇後賜下的各類賞賜，當然嫉妒得直咬牙。
而嫉妒和仇恨往往是最能衝昏頭腦的情緒。
莊憐雪看著下人們忙碌而歡喜的動作，突然上前一步，軟聲關心顏顏：「姐……」
她想著顏顏之前的訓斥，硬生生地改口，「王妃今日入宮，可有什麼新鮮事嗎？」
「聊了些普通家常罷了，」顏顏懶懶地坐在椅子上，「不然你覺得我會說些什麼？」
#知乎之分享你差點被曬成人干後的故事？#
「我只是想著，王爺昨日剛在王妃面前練劍。王妃又聽過了王爺的偉大志向，多少會在皇後娘娘面前稍微提一提……」莊憐雪一臉真誠地看著顏顏，「難道沒有嗎？」
大概在莊憐雪的心裡，世界非常簡單。只要自己紅個眼眶或是掉幾滴眼淚，什麼都能解決了。
所以她根本就不去了解什麼『後宮不得干政』或者別的忌諱，只是一心想要挑事。
偏偏她和顧文昊是一個敢說，一個敢聽。天生一對，就應該送到結緣神社裡當場鎖死。
顧文昊也沒去想那些政治裡的彎彎繞繞，真的皺眉看向顏顏，「你但凡提一句，我日後升官的可能性就會……」
「我但凡提一句，」顏顏嗤笑一聲，「王府就能被抄。」
第一次見面就跟皇後說『啊呀王爺很厲害，你們給個兵權讓他打仗去吧』？
那除非顏顏在這個世界呆膩了，當場發動『同歸於盡』技能，自己跳下河順便把這兩個目標也扯下水。
「不過……」
在莊憐雪打算繼續煽風點火的時候，她又聽到顏顏慢悠悠地開口：「在過幾日，便是秋獵了。」
「皇後娘娘今日說，這次圍獵是要我和王爺也參加。」
聽到這句話，顧文昊的眼睛猛然一亮。
皇室每年都會在皇家獵場舉辦圍獵，這算是王公貴族們的一次大型社交活動，只有重臣和近臣才能參加。往年以顧文昊的身份，根本無法參與這類活動，可是這次……
顧文昊的眼神逐漸灼熱了起來，顏顏只隨口說了一句話，但他已經腦補出了自己在秋獵現場大出風頭、博得滿堂喝彩、最終得到皇上賞識升官征戰的情形。
「辛苦王妃了，」顧文昊一改剛才的態度，輕輕拍了拍顏顏的手背，自以為低姿態地柔聲開口：「今晚我去你院裡安置。」
能說服皇後讓他參加秋獵，可見她的心中還是向著王府的。
聽到這句話，顏顏的眉頭一跳，被惡心得一陣牙酸。
安置？你最好立刻給我閉眼安息。
好像每個寵妾滅妻的古代男人都會這樣，口口聲聲追求真愛，偶爾勉強去正妻房裡走個過場就算是給足了對方臉面，對方就應該感激涕零當牛做馬地回報自己。
……這種人是把他自己當成了游戲機獎勵品嗎？還是幼兒園小紅花？
誰表現得好就獎勵一次？
顏顏忍著牙酸抬眼上下仔細打量了顧文昊一番，硬是沒看出對方身上到底哪裡有什麼了不起的優點，能擔得起『獎勵品』這個詞。
圖他年紀大還是圖他長得醜？
這算什麼？夢想大舞台，有命你就來？
「……別，」顏顏嘴角抽動兩下，毫不客氣地開口，「王爺既然那麼鐘情莊氏，那我怎好奪人所好呢。王爺今日還是像往常那樣歇在莊氏房裡吧。」
顏顏一邊說話，一邊從凝香那裡接過手帕，毫不掩飾地擦了擦自己剛才被對方觸碰過的手背。
動作完全沒有絲毫避諱，更完全不遮掩自己的嫌惡之情。
看著滿臉窘迫的顧文昊，顏顏輕輕笑了笑，「不奪人所好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這番賢淑大度的話，翻譯過來就是：爬，莫挨老子。你醜到我了。
顧文昊雖然一向不喜歡顏顏，但是『他主動疏遠』和『被對方當成垃圾一樣對待』，這可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顧文昊的表情變了又變，最終看在顏顏今日是有功之臣的份上，忍住怒意沒發火，擠出一個略顯生硬的笑容，「王妃向來大度。」
顏顏覺得顧文昊現在的表情非常不錯，起碼不是之前那種扇形統計圖一樣的笑了。
改成半永久微笑唇耐克嘴了。
快穿界之光衷心希望這個半永久耐克嘴的時效可以長一些，能夠維持到秋獵結束。
畢竟她在回來的路上，早就已經非常貼心地為顧文昊物色好獵物了。
像普通人那樣打獵打鹿打兔子有什麼意思？
真男主！就要做旁人做不了的事！先來個鴉天狗試試水，再來個大天狗練練手，還有犬神、九命貓、鴆、三尾狐……哇，個個都願意犧牲獻身當獵物呢。
哦，當然了，獵人狩獵。
獵物——當然也能反擊。
不是嗎？
顏顏盯著自己帶回來的大量賞賜入了公庫後，才勾了勾手指，開口留下了一臉驚慌的莊憐雪。
顏顏都還沒開口呢，莊憐雪就像是一只受驚了的兔子似的，惶恐不安地抓緊顧文昊的衣擺，無聲地祈求他救自己。
顧文昊向來吃這一套，只要莊憐雪用這樣依賴而信任的眼神看向自己，他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酥了大半，自然是什麼都願意為真愛獻身。
但是這一次……顧文昊惦記著不久後的秋獵，狠下心拽出了自己的衣擺，「別怕，王妃只是有話跟你說。」
莊憐雪不可置信地看著顧文昊，一張楚楚可憐的臉更是蒼白，她的眼淚來回打轉，最終委屈隱忍地開口，「……是。」
看吧，顧文昊的愛情也是建立在自己的利益上。
根本沒有他聲稱的那樣無堅不摧。
顏顏面帶嘲諷地目送顧文昊離開，把莊憐雪放在一旁晾了半天才開口，「知道你們兩人打得火熱，但你也要知曉自己的身份。一個侍妾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不會不懂吧？」
「就像今日我沒入公庫的那些各類古董花瓶，那就不是侍妾該有的。」顏顏頗有興致地看向莊憐雪，「平時你和王爺相處時，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夫人，您說錯了。」聽到這番話，莊憐雪用一種憐憫而又甜蜜得意的語氣說，「愛是可以超越身份、超越一切的感情。言行舉止和身份根本無法束縛我們的感情。」
「我愛王爺，所以便愛王爺的所有模樣，愛他的一切。」
像是這樣『愛』來『愛』去的話，普通古代女子是肯定說不出口的，不然怎麼會有『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的含蓄表達呢。
但是誰讓面前的人是女主角。她無論說什麼都是理所應當，都是衝破世俗禁忌，都是這肮髒凡世間最與眾不同的那點純白。
「我相信……」莊憐雪的臉泛起一陣嬌俏的紅暈，她雙目含淚，感動而又堅定地繼續說，「王爺也是如此。」
——完全忘了剛才顧文昊是怎麼對她的。
怪不得原主會被逼得生無可戀，看旁人在自己面前自述她與自己的夫君有多麼相愛……這簡直是向原主心尖上戳刀子。
顏顏挑了挑眉，笑著回答了句：「哦？那就希望確實如此。」
那你好棒棒啊，是不是還要我為你鼓鼓掌啊？
負責結緣的神明大人都常駐在顏顏家裡呢，莊憐雪在她面前歌頌愛情？
這種『真愛至上』風格的主角不在少數。比較知名的代表人物有『你失去的只是一條腿，但她可失去了愛情啊！』等一系列經典劇組。
在他們眼中，什麼正妻妾室的區別，什麼原配小三的對錯。只要有愛，那一切都是正確的，全天下都應該為他們的愛情讓路。
顧文昊在正妃進門第三天，就和莊憐雪成就好事，並且還拿近乎王妃的待遇寵愛她，這是錯嗎？不。這是因為愛啊！
顧文昊一邊冷落正妃，一邊拿著對方的嫁妝補貼家用、用著對方娘家的地位拓展人脈，同時還對莊憐雪發誓自己心中只有她。這是錯嗎？不。這是因為愛啊！
顧文昊為了給心愛之人騰出王妃之位，生生折磨死了原主，這是錯嗎？不，這是因為愛啊！
顧文昊買通官員，以各種方式向自己身邊的大丫鬟施壓，讓對方代替莊憐雪被流放，這是錯嗎？不，這就是愛！
愛本身當然沒有任何錯誤。
但是像他們倆這樣，既想要只屬於他們兩人的純潔愛情，又眼饞原主的家世與帶來的助力，那就惡心人了。魚和熊掌還都不可兼得呢，哪有他們想像中那麼好的事。
「愛一個人要愛他的所有對吧，」在把莊憐雪扔出去之後，顏顏心情愉悅地重復了一遍這句話，「那希望他們加油，能證明這句話。」
莊憐雪本以為自己會在顏顏這兒受到刁難，沒想到居然只是問了幾句話就無事了。
莊憐雪猛然松了一口氣，在丫鬟的服侍下回了自己房間。
房間依舊素得讓她心裡煩躁，她憤憤地將手旁的杯子扔在地上，「住得和下人差不多！」
丫鬟不敢觸她的霉頭，只得跪伏在地上，小心地將碎片收好。免得莊憐雪過會兒再以此為借口發火。
房間裡這麼干淨，顏顏送來的那面鏡子便被承托得格外顯眼。
雲外鏡是古鏡化妖，屬於器物成精的付喪神，本體精致典雅，讓見慣了不少寶貝的莊憐雪也忍不住心生喜愛。
她坐在鏡前細細端詳了自己許久，一聽到背後傳來顧文昊的腳步聲，就甜蜜一笑，嬌滴滴地轉身喚了聲，「王爺。」
顏顏就算得到了皇後的青眼又如何，得不到王爺的寵幸，只能夜夜獨守空房，不照樣是一個失敗的女人。
而顏顏正在自己房間裡專心卸妝。
真·卸妝。
露骨頭的那種。
骨女是枯骨成精，為了遮掩自己的身形有時候會披上人皮假扮人類。
人類卸妝就是卸妝，骨女卸妝就是卸下一層人面。
#世上最露骨buff可不是浪得虛名。
顏顏打發走了房內的丫鬟之後，懶洋洋地坐在鏡子前，將自己身上的骨女buff開到最大。
雲外鏡可是難得的神器，能於鏡中觀世界萬物，亦可看見遠隔千裡之處。
千裡之外就算了，顏顏可不忍心自家式神做那麼消耗妖力的事，只需要看到隔壁院的她就可以了。
為了讓這個禮物送得物超所值，她昨天特意培訓了雲外鏡一番，讓他可以在鏡中幻化出照鏡人的模樣。
骨女模樣的顏顏坐在鏡前柔柔一笑，溫柔賢淑，人畜無害。
而這一切都通過雲外鏡出現在了莊憐雪的房間。
顧文昊剛在莊憐雪臉上落下輕吻，無意間一抬頭，就看到鏡子上正映著具坐在鏡前的骷髏。
顧文昊被嚇得後背發涼，他身體僵硬地看著鏡子裡的畫面，只見鏡中的自己仍是正常模樣，但自己懷中摟著的……
聽著隔壁驟然響起的尖銳慘叫，顏顏露出一個真誠無辜的笑容，慢悠悠地重復了一遍莊憐雪下午說過的話。
「愛一個人就要愛她所有模樣呀。」
你連鏡子裡她的骨頭都不敢看，還敢說真愛？
這算什麼真愛！
呸！你就是饞她身子，你下賤！
第37章 今天王妃曬干了嗎（4）
男女主花前月下、你儂我儂的夜晚不可說環節, 最終成為了一次大型驚悚片現場。
傳說中的懷中抱妹殺，這次真的成為了抱妹殺。
而且還是抱著一具白骨。
顧文昊抬眼看到鏡子中那具白骨的瞬間, 就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猛地將懷中摟抱著的莊憐雪推了出去, 力道大得讓嬌弱女子險些摔倒。
看這果斷而干淨利落的動作, 讓顏顏覺得只安排他去跳秧歌似乎有些屈才, 以後兼職練練標槍或者鉛球也是不錯的。
莊憐雪正和顧文昊纏綿得起勁，哪裡想得到對方會突然動手推搡自己, 她大半個身子都向後揚了揚，險險地扶住桌子才沒摔倒。
「王爺……」莊憐雪泫然欲泣, 一聲呼喚要嬌滴滴地轉八百個彎，真正的肉腸……柔腸百轉, 「可是妾做錯了什麼讓王爺不高興了？」
從顧文昊之前那些恐有野心、無能狂怒的種種行為就能夠看得出來, 這個男人又弱又慫, 沒有一點身為王爺應該有的擔當。
他此時的表現也印證了這一點：
即便聽到了莊憐雪可憐兮兮的呼喚, 顧文昊依然踉蹌著再次向後退了幾步, 瞳孔縮小成驚恐至極的一個小點，手顫抖地指向鏡中投影。
順著顧文昊所指的方向，莊憐雪回頭望去，便立刻和鏡中的白骨看了個正對眼。
「有鬼啊！！」
接著便是一陣撕心裂肺到刺耳的驚恐尖叫聲。這種高音的發揮水平, 絲毫不遜色於後世歌唱家。
檢驗男女主愛情的同時, 還發現了他們除了跳秧歌和敲鑼之外的優點, 實在是收獲頗豐。
聽到這樣的尖叫聲, 守在門外的丫鬟們立刻緊張地衝了進去。
接下來的事情便更加有意思了。
這面華美精致的古鏡, 在所有人的面前都非常正常，清晰可見，唯獨莊憐雪一照，就會映出一具陰森可怕的白骨。
而且舉動表情都和鏡子外的莊憐雪一模一樣，顯然鏡中白骨就是莊憐雪本人。
驚慌失措的莊憐雪又讓下人去找了別的鏡子，卻也是一樣的效果：鏡中映白骨。
這便是骨女buff的作用之一了。
就像惠比壽buff放在自己身上可以祈福招財，但是放在別人身上就只能毒奶一樣；骨女buff對指定目標釋放之後，可以產生【紅粉骷髏】的效果。
紅粉骷髏，白骨皮肉。
這原出自佛經，為『骷髏觀』，修到這種境界之後，見任何人都如骷髏一樣無差別，縱美色當前亦巋然不動。
這麼高超深奧的境界，顏顏卻幫助顧文昊幾人一夜之間頓悟，不愧是快穿界之光，實在是太善良了。
不過這種技能也有限制，首先只能指定固定目標施加【紅粉骷髏】，其次不能時刻奏效，更像是間歇性發作。
但眾所周知，快穿界之光是一個不按套路出牌的解題高手，總能夠分析出出題人都沒想過的思路。
對於顏顏來說，技能限制更像是自己的輔助一樣，可以打出更加讓目標『驚喜』、『感動』的效果。
比如她曾經用【覺】技能的限制來測試陌生人是否是重要角色一樣。
這次顏顏將雲外鏡和骨女放在一起，施加了個聯動大招。
既然不能時刻奏效，那就在鏡中奏效吧。憑借雲外鏡的實力，
莊憐雪以自己的那張臉為傲，極其享受每日對鏡貼花黃時的滿足感。
那就讓她以後更加深入地了解了解自己的長相吧。
都已經直接免費CT了，這足夠深入了吧？
莊憐雪的院子裡一片雞飛狗跳，而顏顏的這裡依然非常安靜。
原主被莊憐雪和顧文昊兩人磋磨得厲害，對於其他下人的把控也非常薄弱，直到殺青時也只有凝香這麼個衷心的丫鬟。其他人早就攀高枝，想辦法去巴結莊憐雪了。
顏顏不耐煩應付那些有異心的人，所以一從偏遠出來，就把她們都趕了出去，只留下了凝香在。
反正她這個移動人形武器庫又不缺人手幫忙，海陸空各類式神們都在也都有。沒有那些名為下人實則眼線的人們在，顏顏只會過得更輕松。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顏顏托腮看著式神們傳遞過來的精彩畫面，非常欣賞地開口評價，「這是多麼深刻而又美好的愛情。愛一個人，就要愛她的所有模樣，愛她愛到骨子裡。」
「太感人了，我都要哭了。」
作為這番毫無感情棒讀的唯一聽眾，系統：「……」
神他媽入骨相思。神他媽愛到骨子裡。
系統看了一眼莊憐雪此刻在雲外鏡中顯示出的那具白骨，只感覺到一陣無語凝噎和無法反駁。
宿主說得沒毛病，這是真入骨了啊！！這骨頭都出來了可不就是入骨嗎！！這怎麼反駁啊！
聽起來完全沒問題，但就是感覺哪裡怪怪的啊！不要欺負他這個只能分析感情卻無法體驗的智能AI好嗎？！
在系統被顏顏搞得無話可說、數據流紊亂的時候，小陰陽師通過百目鬼和雲外鏡又細細端詳了莊憐雪一番，然後若有所思地開口：「其實莊憐雪長得還算不錯。」
系統一怔，下意識地追問：「……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能夠做主角的人，當然都會有一副好相貌。畢竟這個世界是本言情小說，又不是鄉村愛情。莊憐雪長得也非常符合主角定律，一副十足十的小白花長相，柔弱嬌嫩，楚楚可憐，非常能夠激起別人保護欲的模樣。——與顏顏那種極具攻擊性的凌厲美完全不同。
但這些關於相貌的形容……都是要先基於莊憐雪長著『人樣』的基礎之上才能夠試用。反正絕對不是形容現在這樣的……白骨骷髏。
面對系統的疑惑，顏顏篤定地回答：「美人在骨不在皮這句話你沒聽說過嗎？我看她的骨相就不錯。」
雲外鏡中所顯露出的紅粉骷髏，骨頭圓潤白淨，看起來的的確確是有一副好骨相。
系統：「……草。」（一種植物）（一種式神）
那這麼說來的話，以後看誰是美人，都先要打開骨女buff免費給對方做個CT檢驗一下骨頭？
……做任務的同時，還不忘記懸壺濟世治病救人免費CT，實屬大善人。
雖然系統的數據流中已經閃過了無數句吐槽，但他明面上只回答了一句：「行。你說得都對。」
反正我又打不過你，呀說不過你，當然一切就都隨你高興。
但是……
「宿主，求您快點換個正常點的字典……」系統語氣虛弱地提意見。他覺得如果再這樣下去，他這樣一個本應該不會犯錯的頂級智能AI都要被洗腦傳染了。
以後系統和系統之間循例互相交流，他就會是智能AI界的第一個相聲大師。
他以後一定會憑借這樣的一份才藝，成為震撼人心的跨時代智能AI代表。
誰讓他有顏顏這樣一個好宿主呢……
顏顏沒有回應系統要求自己換字典的激動訴求，她依舊笑眯眯地看著男女主浪漫感人的真摯愛情。
不是每一份入骨相思，都能夠像現在這樣真的見到骨頭。
所以莊憐雪和顧文昊兩人的愛情，實屬難得，迫真感人。
顏顏欣賞得非常認真投入，可惜她還沒來得及繼續發表相關感想，思緒就被人打斷了。
「主子，」在顧文昊打發人來請顏顏之後，凝香緊張地敲響了房門，「那邊出事了。」
顏顏慢悠悠地將自己身上的骨女buff調小了些，起碼從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秋夜風涼，她在凝香的打點下換好外衣、披好外套，這才出門。態度非常悠閑，為兩位主角留足了互訴衷腸、表達愛意的時間。
莊憐雪幾乎被鏡子中的白骨嚇破魂，她哆哆嗦嗦地躲在房間角落裡，眼淚流了滿臉，哽咽地呼喚著顧文昊，像是要從這個名字中汲取些許勇氣支撐自己一樣。
美人落淚向來都是文人墨客最愛描寫的畫面，這種『卑弱女子正義也』的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畫面，可以極大程度上的滿足很多人的大男子主義征服欲。
顧文昊也一向最吃這一套。在他眼裡，莊憐雪是自己的知己，也是嬌弱卻也堅強的青梅菟絲花，全心全意地依賴著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給予的，自己就是她的天與地……他們是多麼完美般配的一對。
若是平時，顧文昊看到莊憐雪哭得這麼凄慘可憐，只怕心都要跟著一起疼死，絕對會忙不迭地柔聲安慰對方，哄得她高興了才行。
可是現在……顧文昊只要一看到莊憐雪的這張臉，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剛才摟著的那具白骨，甚至剛才親吻過的那具……骷髏。
心疼的情緒他現在是絲毫沒有，只有陣陣惡寒，喉嚨抽動著，仿佛隨時會嘔吐。
顏顏一進房間，莊憐雪就像是看見仇人了一樣猛然撲去，「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顏顏微微一閃身，躲開了撲過來的莊憐雪「喲，這是怎麼了？只片刻不見，就這麼想我？」
都想到開始投懷送抱了？她的入骨相思是給錯對像了吧？她可沒有拆cp的習慣。
而且顧文昊和莊憐雪兩人多般配啊，天生一對，就應該送到結緣神社裡鎖死。
「一定是你搞的鬼！」撲空後的莊憐雪狼狽地踉蹌幾下，險些跪趴在地上，偏偏在方才鏡中白骨留下的驚駭之中，沒有人敢去扶她，她只能撐著桌子竭力站好，憤恨不已地逼問顏顏，「我只是收了你的鏡子，就變成了這樣……你到底想要干什麼！」
莊憐雪一番話說得撕心裂肺，完全沒有了一貫小意溫柔的嬌俏模樣。
看到莊憐雪如此陌生的模樣，顧文昊忍不住皺了皺眉，邊示意丫鬟去攙扶莊憐雪，邊呵道，「阿雪，你冷靜些，好好說話。」
也就是今日顏顏所說的秋獵之事正巧圓了顧文昊的多年夙願，他怕此時惹怒顏顏會節外生枝，阻礙自己的計劃。不然莊憐雪愛發泄就發泄吧，把顏顏當成出氣筒又能如何，他才懶得去管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呢。
在呵斥莊憐雪的同時，顧文昊又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她。
他向來自認莊憐雪是最懂自己的知音，此時卻暗中埋怨對方不識大體，居然只顧得眼前這點小事。
等他在秋獵上得了聖上的青眼，官拜將軍之時，顏顏還不是任由他們磋磨，何苦爭一時之長短。
莊憐雪此時卻想不了那麼多，她只是不可置信地看著顧文昊，一副自己遭到了巨大背叛後傷心欲絕的崩潰模樣，。
她只是被顧文昊這麼不輕不重地呵斥了半句，就這樣拿腔作調。
原主可是在成親後不久，就被迫喝了她進門的茶。
對於莊憐雪這類一向以容貌自傲的人來說，她們最害怕自己醜陋的一面暴露在別人面前。
特別是心上人面前。
所以就算顧文昊阻攔，莊憐雪還是不依不饒，「一定是你！就是你在外找了什麼人害我！」
雖然顏顏早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還是等到下人們七嘴八舌的彙（ba）報（gua）完之後，才施施然地回答：「這和我又有什麼關系，我是送了面鏡子不錯，但又不是只有這枚鏡子能映出你身上不干淨的東西。」
說著，顏顏抬手囑咐身邊的凝香，「既然她這麼不喜歡我送的禮，那就帶回去收好吧。」
雲外鏡那可是百年難得的神器，不知多少陰陽師欲見而不得呢。莊憐雪倒好，送上門了都不要，真是不懂得感恩啊。
看著凝香收好雲外鏡之後，顏顏又好心提醒莊憐雪，「你還是趁早想一想，最近是否碰了什麼不干不淨的東西吧。」
「我哪裡會碰什麼不干淨的東西，」這個問題像是戳中了她的痛處一樣，讓她反應激烈地否認，「也就只有可能是你，從外面弄了不干淨的東西害握……」
「慎言！」顏顏猛地回頭看向莊憐雪，眼神凌厲，「我近日除了在王府待著，就只今日進過一次宮。你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難道是想說宮中有邪祟嗎！」
甩鍋者人恆甩之。
顏顏向來都是一個能夠融入目標、打入目標內部的貼心執行者。以彼之道還治彼身的道理，小陰陽師運用得非常好。
不就是甩鍋嗎。扣帽子誰不會？
「敢說這種話，你是有幾個腦袋等著問罪！是覺得王府上下有多少人願意和你一樣不怕死！」
莊憐雪沒想到曾經木訥軟弱的顏顏竟然會這麼咄咄逼人，她呆了片刻，才結結巴巴地回答：「我不是，我沒有……」
她的確沒想那麼多，她的腦子也根本想不到那麼深。
但是顏顏所說的這種可能性，就足夠讓顧文昊緊張起來。
他立刻打斷了還想說話的莊憐雪，難得態度強硬地將對方留在了房間『冷靜冷靜』。
當然需要冷靜的並不只有莊憐雪，還有幾乎整個王府。
顧文昊一想到今晚王府鬧鬼的事情很有可能被傳到外面，和自己之前被雷追著劈的事跡共同流傳後世，就是一陣頭痛難忍。
在得知了顧文昊的顧慮之後，顏顏表示難以理解。
『流芳百世』這麼體貼還免費的服務都不珍惜，她真的是越來越搞不懂這些目標們都在想什麼了。
不過雖然不理解，但這種小問題也並不能阻礙顏顏這個敬業執行者繼續推任務。
為了讓顧文昊和莊憐雪更進一步地深入感受兩人之間的入骨相思和愛意，顏顏記住保留了莊憐雪身上的骨女buff一段時間。
現在莊憐雪的房間裡已經不敢再擺鏡子，她甚至連水面都開始害怕，生怕抬眼就能再看到那樣可怕的骷髏。
平日裡總喜歡打扮得精致嬌嫩的人，現在卻只能依靠丫鬟來為自己梳妝。偏她又看不到自己的妝容模樣，每天都疑神疑鬼地懷疑自己妝容有問題，會失了顧文昊的歡心，便總對被派來給她梳妝的丫鬟動輒打罵。
顧文昊最喜歡莊憐雪的一點，就是她溫柔體貼，總能夠和自己產生靈魂共鳴，比顏顏那個木頭好上百倍不止。
可是現在顧文昊的白骨陰影還沒好全，又總看到對方暴躁焦慮的模樣，當然大失所望，覺得對方怎麼變成了這種樣子。
而鏡中白骨只是一個開始。
很快王府中就出現了更多可怕的事情：先是顧文昊和莊憐雪每日都疑神疑鬼，總覺得自己有一種被外人暗中窺探監視的感覺。無時無刻，無孔不入。
——這是百目鬼派出的小型『天網』。
百目鬼是顏顏幾乎在每個任務世界都會開啟的buff。
而顏顏是這麼對系統解釋的：「因為她很會抓人眼球，比較有亮點，所以是一個非常優秀和合適的buff。」
「……」系統回憶了一下百目鬼那塊要收集成博物館的眼球們，決定保持閉麥。
這是真·抓人眼球。當然是有亮點。
除此之外，大廚房送來的魚簍裡，驚現一條魚頭人身的魚。——這是哪位美人魚作妖，不必多說。
明明是秋季，院子裡的桃花樹卻開得燦爛，花香四溢的同時，也透露著掩不去的妖異之氣。
……再配上之前顧文昊被雷追著劈的舊聞，這下幾乎全京城都知道王府百般鬧鬼了。
大約這事也傳到了瑞王妃那，她沒過幾日就下了貼，邀顏顏一同去皇家寺廟禮佛。
當然這只是外人的理解。
顏顏之前在宮中和對方有過一面之緣，知曉對方是去寺裡找那幾位高僧大師的。
不過這些方外之人，不伏麒麟轄，不服鳳凰管，就算是達官貴族都沒辦法約束或指示他們。
雖然不知道瑞王妃所求何事，但她邀顏顏一起去，多半是覺得這位上天托夢過的貴人能夠讓高僧們變得好說話一些吧。
而瑞王妃的帖子剛下沒多久，莊憐雪就找上門來了。
她這段時間被鏡子折磨得半死，一聽說顏顏要去求佛，便迫不及待地要同行。
「我是同瑞王妃一同禮佛，沒聽說過這種場合會帶府上侍妾的。」
「佛法無邊，普度眾生。」莊憐雪最恨別人提起自己的身份，振振有詞地反駁，「佛法面前眾生平等，我有什麼不能去的！」
「……說大聲點，最好吵得全府都聽到，然後傳到聖上和皇後娘娘面前。」
這句話前腳被傳過去了，後腳王府就能被抄家。
歷朝歷代又不是沒有人打著這種『眾生平等』旗號來起義謀反的。
莊憐雪的這個說法是生怕王府不被皇室盯上嗎。
佛法是眾生平等，但是皇權可不是。
莊憐雪拿捏著顧文昊給的寵愛與權力來欺壓原主的時候，也從來沒想過『眾生平等』這句話吧。
她哪裡是要平等，她是要天下人都以她為中心，為她服務。
顏顏的一番話，氣得莊憐雪回房間後又劈裡啪啦地摔了一地的花瓶杯子，瓷片碎了一地，還讓下人們必須要跪著去收拾。有不少丫鬟的膝蓋都被扎破流血了。
然後第二天，顏顏派凝香帶著一群人□□。將莊憐雪房間內本就所剩不多的擺設全都換成了木制的。
顏顏給出的理由也非常有說服力：「摔起來方便，撿起來還能多摔幾次，循環利用。」
勤儉持家可是中華美德。
於是短短幾天，莊憐雪房間內的擺設從精美華貴到樸素雪洞，再到現在寒酸的全套木碗木杯……
莊憐雪被氣得又砸了東西。
但是這次可沒碎，完全沒能達到她想要的發泄效果。
畢竟木頭的，是真結實。
「這人知道換家具，怎麼就不知道別來招惹我！天天來惹我生氣，這是要逼死我嗎！」
然而無論莊憐雪怎樣撒潑打滾，顏顏最終還是獨自和瑞王妃一起去禮佛的。
說實話，這次禮佛，顏顏全程都沒什麼參與感。畢竟身為陰陽師的顏顏和他們……專業不對口、不在一個服務器、大家彼此之間都有很厚的次元壁。
這種感覺像是你到星巴克前台說「我要一份香辣漢堡」；到日式拉面館說「我要一份油潑面」一樣。
小陰陽師能夠看得出來這幾位大師的確很有本事，而大師們也那個察覺出來顏顏來歷極其不凡——冥界之主星辰之主等神明共同養大的孩子，來歷當然不凡。但彼此都屬於那種心知肚明，卻也不互相干涉的狀態。
反倒是瑞王妃，見到幾位大師之後險些情緒崩潰。
也正是在這次禮佛後，顏顏才知道，原來瑞王妃不是為自己求佛，而是為她的兒子來求。
她的孩子，瑞王府的小世子，是天生陰陽眼，從小被鬼怪所擾。
這件事情他們至今不敢外傳，也找不到任何解決辦法。
天生陰陽眼和天生仙骨一樣，都是修仙的好苗子，可他又卻偏偏生在帝王家……
顏顏沒怎麼用心聽幾位大師的話，卻為了瑞王府世子的陰陽眼愣了愣。
這個故事的開始非常熟悉。都是天生妖力，與眾不同。
但卻是完全不一樣的走向。
世子他運氣不錯，有個願意為他奔波的父母。
當然了，顏顏也覺得自己的運氣非常好，能遇到姑獲鳥這群大家長。
幾位大師最後贈了些靈符佛經給瑞王妃，雖然不能治標，但卻可以讓世子免受過度驚嚇。
這次禮佛後，除了收獲了一場劇情外的八卦之外，顏顏和瑞王妃也結了善緣，打好了關系。
畢竟……誰能不喜歡顏顏呢。
甚至秋獵那日，顏顏也和瑞王妃待在一處。
本朝女子不受太大約束，也能參與圍獵。不過瑞王妃身體不好，便也對這類活動興致缺缺。
至於顏顏……她倒是有一手好箭術，也很會騎馬。但今天她的目標不是狩獵。
她今天負責放獵物。
比如天上剛飛過去的那只。
「這是鷹？」瑞王妃眯眼看著天上的模糊影子，「還長得這麼大的鷹啊。」
顏顏笑盈盈地搖了搖頭，「不，是狗。」
「……啊？」
大天狗。
第38章 今天王妃曬干了嗎（5）
瑞王妃愣了片刻, 才遲疑著反問了一句：「……狗，會飛嗎？」
而且還能飛這麼高？還這麼大只？還毛這麼多？
這是狗嗎？？
「說不定會呢, 」顏顏一本正經地回答，「我朝地廣物博, 或許真的會有這種生物呢。」
了解真相的系統在聽完這番話之後, 只想吐槽。
……本朝的確是地大物博沒錯，可是宿主所說的這個生物, 分明就是她自帶的外來物種啊。而且還是那是沒有天敵, 搞不好會引起生物入侵的大殺器物種。
這件事情其實真的很好解釋。
就像顏顏的字典和詞庫總是與常人不同一樣，小陰陽師自小見到的各類動物品種，也都是那樣的……一言難盡。
舉幾個最簡單的例子：明明不是動物式神, 卻慘遭誤會多年的大天狗；圓圓滾滾胖嘟嘟卻又分明不是豬的食夢貘；還有已經成為日常玩梗系列的夢山之主……
總結來說，就是薛定諤的動物。當他們不開口進行自我介紹的時候，人們永遠猜不出他們究竟是什麼品種。
……所以說, 顏顏不僅從小就拿著一本不知是青行燈還是判官出版的字典，更是擁有一家過於傳奇的動物園。
其他小朋友還見貓是貓，見狗是狗的時候；顏顏就已經每天rua貓妖天狗了。
顏顏的這番話聽得瑞王妃一陣發懵。而且顏顏說話時的表情實在是太過認真並人畜無害, 所以讓瑞王妃都沒法懷疑這句話的真偽性，只能被迫動搖世界觀，開始懷疑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什麼自己沒聽說過的奇珍異獸品種。
在看到瑞王妃一臉迷茫沉思的表情之後, 顏顏忍不住一笑, 「我猜的而已。能飛那麼高, 大約是什麼大鳥吧。」
「許是如此吧, 」瑞王妃點點頭, 「今日秋獵，聽說獵場放了不少罕見獵物出來。」
顏顏若有所思地看著帳外，慢悠悠地附和：「那就希望今日下場的各位，都能滿載而歸。」
獵場內當然是有很多罕見獵物。
天上飛的大天狗鴉天狗，地上跑的清姬和鴆，水下的椒圖與河童。
這可各個都是罕見獵物。而且還是從其他世界進口而來的珍稀品種，舉世難尋。
任何事情，只要和什麼『皇室』、『宮內』、『貴族』這些範圍界定詞扯上關系，那麼就會變得非常麻煩。
有錢人吃個茄子都要用好幾只雞來煨，品品這繁瑣程度。
飲食都是如此，那就更別說秋獵這種大事了。
在經歷了祭天、祈福等一系列復雜儀式過後，秋獵才總算開始。
顏顏和瑞王妃都沒打算親去下場，而皇後被剛才的祭天祈福儀式搞得身體疲乏，也沒心情去，便宣了幾個之前熟識的命婦來帳中陪自己。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得到皇後的青眼，有資格參加這個圈子。
原主出嫁後鮮少參加達官貴人之間的社交活動，算是帳中的一張新面孔。
京中的貴婦人們幾乎都聽說過顧王爺偏寵妾室、冷落正妃的笑話。
再加上最近顧王府大出風頭，鬧鬼的傳言都已經鬧得人盡皆知，成了滿京城的笑柄。所以她們對顏顏這位王妃，都還是蠻好奇的。
無論這些人最初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來見顏顏，亦或只是單純的好奇。顏顏都真的讓她們眼前驟然一亮，被狠狠地驚艷了一把。
外出秋獵，顏顏和其他人一樣，都是輕便易活動的裝扮。只是衣服的布料與上面的繡紋，連帶頭上佩的朱釵，都是她們此前從沒見過的款式。——這大概算得上是小袖之手&一反木綿&針女等式神們的職業病，她們總是熱衷於把『顏顏的快穿任務』變成『奇跡顏顏周游世界』。
衣服首飾都只是外在。
最重要的是這長相……
冷絕而艷絕，笑是化凍後的潺潺春水，清甜可口；不笑是蓮中玲瓏腕，自斂柔軟。
簡直就是那種只有話本子裡才能寫得出來的長相。
在這一瞬間，這些身份尊貴的大小命婦們都只剩下一個念頭。
正妃都好看成這樣了？顧王爺還不捧著護著寵著？？
這都還寵妾滅妻？
難以想像他寵愛的那個妾室長得會是什麼模樣……
幾乎所有命婦抱著這樣的茫然疑惑，帳中的氣氛竟然一時間有些凝固。就連平時最喜歡奉承皇後的幾個交際花，都愣了好久。
皇後倒是並沒有太過在意，她看著有些心不在焉的顏顏，笑著問：「你這是在想什麼？」
顏顏回答得溫柔賢淑，一臉無害，「只是在想，王爺第一次參加秋獵，也不知道會不會覺得不習慣。」
她的這個回答堪稱完美無缺，仿佛真的是一個在擔心自己夫君的賢惠王妃。
在場其他人也都沒覺得哪裡有問題。
但皇後與瑞王妃都有些驚訝地望了她一眼，「你今日倒是上心。」
要知道在此之前，顏顏可從來不在她們面前主動提起顧王爺。兩人簡直就像是相敬如冰的陌生人一樣，連表面情分都不願意維持。
顏顏也毫不客氣地應下了皇後的評價，「自然如此。」
哇，她當然對顧文昊上心了！
她甚至怕對方會打不到獵物出糗，所以特地為他准備好了那麼多專屬獵物呢！海陸空三端的式神們都在外面等著呢！
這麼體貼周到的服務，當然上心了！
從大天狗到清姬，無論他打中哪一個，都能夠立刻名震天下好嗎！
顧文昊不是一心想要出名，想要建功立業嗎？
現成的機會都已經擺到他面前了。他最好立刻感激起來，醒來之後還是很感動。
當然了，前提是。
顧文昊要有命打得到。
一群人在帳中閑聊了片刻，很快就聽到了外面的陣陣馬蹄聲響。
這是即將正式開始秋獵的前兆，布圍官員將禽物驅趕過來，進入較小的圈子裡。
皇後的帳子，自然是絕佳的觀賞位置，能夠遙遙看到遠處的人馬。
雖然以皇後的身份地位，不可能掀開帳簾，四方大敞地任由旁人圍觀。
而作為五感敏銳的陰陽師，顏顏能夠比普通人類看得更遠更廣，僅憑細小的縫隙，顏顏就能感知得到獵場現在發生的事情。她甚至可以聽到遠處皇上和其他人的談話。
皇上其實也才剛過而立之年，正是當打的年紀，騎在馬上也是一副高大威武的瀟灑模樣。
雖然秋獵聽起來只是一件放松心情的閑散事情，但其中潛在的復雜規矩可多著呢。
比如此刻皇上周圍跟著的除了負責保衛他安全的侍衛之外，便是場上眾人中最為親近的一批大臣和皇子，接著再以身份地位親疏等等要素依次向後排。明明看起來只是隨意的陣型，但實際上如同等級森嚴的金字塔，不可逾越。
而顧文昊這個頭次有資格參加秋獵的異姓王，他當然被排在了最末端，和一群官位不高不低、但也算是朝堂中流砥柱的大臣們待在一處。
——畢竟那些真正官小人微的大臣，哪裡有機會來參加秋獵呢。
其實以顧文昊現在這種不受寵、無功績，還流言纏身的處境來說，他往日裡都沒資格和這些大臣們結交，跑上門去人家都未必會樂意見面。但凡顧文昊有點自知之明，就會意識到這是一個擴展自己人脈的絕佳機會。
可是主角才不會這麼覺得呢，顧文昊堅定地認為自己現在是白玉蒙塵，只待等下秋獵時被皇上發現才干，就能夠一飛衝天，官拜大將。
過於自信且野心十足的男人，完全看不起周圍這些『平庸無能』的大臣們，甚至覺得和他們同行是自己的恥辱。
在官場裡廝混的人，當然各個都是人精，無需多說，他們一眼就看出來了顧文昊不耐煩且輕蔑的態度。
如果顧文昊是什麼了不起的受寵王公大臣，那這些人還可能會願意貼著冷臉上去套近乎。
可是就顧文昊這人？
說得難聽點，他們湊近了都怕被對方連累挨雷劈！
再加上顧文昊這種陰陽怪氣的態度，其余大臣們有怎麼可能還對他好臉相迎。
於是在顧文昊還在自大膨脹暢想未來的時候，周圍其他人都已經非常刻意地疏遠了他，另湊在一起小聲客套聊天。
顧文昊就像是獵場上一個尷尬的空格似的，周圍留下一片突兀的空白，沒有人願意與他同行。
顧文昊在注意到了自己的處境之後，非常失望地掃視了一圈周圍，嘆息著搖了搖頭。
果然，這裡都是一群俗不可耐的庸人，只知道利自當先，哪裡懂得他懷才不遇、壯志未酬的心情。
還是只有憐雪是他的此生知己，能夠在這渾濁人世之中懂得他的抱負與野心。
顧文昊握緊了自己手中的弓箭，野心勃勃地等待著秋獵開獵的信號。
其實顏顏從來不討厭有野心的人。
事實上她家式神們也不都是人畜無害的傻白甜，有野心還愛作妖的可不在少數。
就比如玉藻前和大岳丸那幾個大妖，他們哪次搞事不是弄得驚天動地，整個平安京的陰陽師都要跟著一起跑前跑後，生怕一個不小心，整個家都被搞炸移平了。
但是野心可不是負心的擋箭牌。
總不能在辜負了別人之後，再拿一句『我要實現自己的報復和野心』來綁架對方，逼著對方予取予奪吧？
顧文昊求娶原主的時候，可從來沒說過自己家裡有個青梅竹馬心上人，原主嫁過來之後就是背景板工具人；恰恰相反，那時候他甜言蜜語都說得可好聽了。
野心不可怕，可怕的是像顧文昊這樣，以為自己有點野心和志向就吊炸天了不起，全世界都要為自己讓路。
這可不叫野心，這叫做蠢而毒。
顏顏看人向來很准，她對顧文昊的這一判定，很快再次得到了可靠依據的確切證實。
就像開學時校長演講、開會前領導講話一樣，在秋獵開始前，皇上也進行了一番演講開場白。
內容無非就是鼓勵今日獵場上的眾人，並且強調今日打下獵物最多的人將會受到重賞。
這差不多是每次秋獵前的慣例，在場人們都聽過多遍。唯獨本應該在最後面的顧文昊激動萬分，他騎著馬擠到前排，大聲回答了一句，「是！既然皇上如此說，那臣就不客氣了！」
「……？」在最前面的幾個重臣不可置信地看著顧文昊，臉上的表情扭曲得和表情似的。他們在腦海中翻了片刻，才勉強記起來這人是誰。這不就是家裡鬧鬼、自己被雷追著劈的那個笑柄本柄嗎？
這麼多在戰場上真刀實槍磨練下來的武將們都還沒說話呢，他一個從未有過任何功績的異姓王跳出來接什麼話？
語氣還這麼狂妄自大，難道他們還要感謝對方的這種不客氣嗎？
該不會等下如果對方沒帶什麼獵物回來，還會自稱『謙虛禮讓，把獵物都留給他人了』吧？
雖然顧文昊的接話極其尷尬，但皇上也並沒有追究，只是摸起身側放著的弓箭，走走停停間瞄准了一頭強壯的雄鹿。
以獵鹿作為第一個獵物，取得是『逐鹿天下』的好兆頭。
皇上心情頗為愉悅地拉滿弓弦，對准鹿射去。
皇上的箭術不錯，非常順利地一擊必中，射中了雄鹿。但是……在箭至半空中的時候，突然又有另一支箭衝了出來，險險地落在鹿半步距離之前，差點驚走了獵物。
射箭的是顧文昊。
在眾人驚駭的眼神注視之下，顧文昊俠氣十足地抱了抱拳，語氣豪氣四溢不拘小節，「皇上的箭術了得，是臣輸了。」
「……？」這話乍一聽起來是在誇人，但細品下來總是不太對勁。
不然呢？難道你還想射中這個『逐鹿天下』的好兆頭然後和皇上搶獵物嗎？？
也只能說主角光環是無敵的，幸好顧文昊的水平夠菜，沒射中這一箭。
不然他迎來的就不是周圍人的皺眉和驚駭了。
歷來秋獵，都是由皇上先拉弓射第一箭，接著繼續引弓，盡興後才會傳諭皇子大臣，命他們開始自行狩獵。
雖然說等皇上的興致上來了之後，這個流程走不走都無所謂。但那也從來沒聽說過有人敢和皇上搶這第一箭好兆頭。
而且還是逐鹿天下這樣的好兆頭。
怎麼？這是打算劍指天下的意思？
而顧文昊完全沒覺得自己哪裡做得不對。
他自詡自己是江湖氣俠客，不習慣這官場上的污濁氣氛。就算知道這一規矩，也只是會覺得迂腐陳舊，根本不願遵守。
顧文昊現在甚至還頗為自得，覺得皇上會看上自己這份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高潔之氣，從而器重自己。
——他仗著地位逼迫旁人頂替莊憐雪流放的時候，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是嫌棄迂腐官場的樣子。
「……」皇上看著顧文昊臉上的驕傲自得，只想把馬蹄踩到對方的臉上。
之前他還和皇後討論過，說按照佛教道教的說法，這貴人下凡歷劫，肯定都是怎麼慘怎麼投胎，什麼出生就被遺棄啊、家破人亡啊……
可是顏顏出生在重臣之家，又嫁了王爺，看起來不像是那種凄慘歷劫的人生啊。
現在他悟了。
攤上這麼***的丈夫，這他*當然是歷劫。
而且還是大劫。
開獵時的這段插曲，很快也傳到了皇後的帳中。
此時帳中眾人們都還沒散，皇後輕笑一聲，看著顏顏說：「顧王爺還真是意氣風發，極有豪武之勇。」
皇室之人好像都特別擅長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聽起來像是誇人，但言語間都是嘲笑。
如果是其他命婦聽到這番話，早就誠惶誠恐地開始認罪求饒了。
可顏顏卻是點了點頭，反應平淡，「他向來如此。」語氣聽起來深有體會，甚至還帶著不加掩飾的嘲諷之意。
「……」幾個相熟的命婦對視一眼，互相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可置信。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們總覺得這顧王妃看起來……不僅一點不擔心顧王爺犯下錯事，甚至好像還有些樂見其成的愉悅？
顏顏發誓自己絕對沒有像她們所說的那樣惡趣味。
她怎麼會因為目標受苦而感到愉悅呢？
她這麼體貼真誠的執行者！！怎麼會做這麼惡趣味的事呢！
顏顏只是單純覺得，擔心男主是女主應該做的事情，和她這個執行者又有什麼關系？
就算她是執行任務時體貼又認真的執行者，那也不能搶了主角的戲份啊。
要給兩位主角留下足夠的時間空間來培養感情，爭取讓他們早日獲得入、骨深情，體驗『愛你愛到骨子裡』的濃烈愛意。——顏顏篤信，這才是她這個快穿界之光應該做的事情。
與其他命婦不同，皇後並不意外顏顏會是這個反應。
……說真的，從顏顏之前在她面前的種種表現來看，她甚至覺得顏顏聽到這件事之後都能夠敲鑼放鞭地慶祝。
皇後今日頂著十幾斤沉的鳳冠和皇上一同舉行了祭天祈福儀式，早就乏得不行，和顏顏與瑞王妃等人說了一會兒話之後，便也就散了人，在帳中休息去了。
而顏顏也趁著這個機會，去見了一下莊憐雪。
女扮男裝假裝顧文昊手下混進來的莊憐雪。
畢竟秋獵雖允家眷隨行，但侍妾這種人可從來不在家眷行列之內，莊憐雪壓根沒有隨著一同參加的資格。
但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
莊憐雪嫉妒顏顏，不願被對方比下去，就使出水磨工夫撒嬌扮痴，硬是磨得顧文昊同意，悄悄跟了過來。
百分之八十男扮女裝的女主，都有一群瞎子似的配角路人背景板。
臉上的妝都還沒卸呢，換套衣服就能假裝男人……
……這都忍不出來，其他人就真的是選擇性失明了吧。
這件事，莊顧兩人本來是瞞著顏顏偷偷進行的。可是顏顏有著非常會『抓人眼球』的百目鬼在，這種小動作當然瞞不過她。
她之前沒有戳穿，只不過是可憐兩人，不忍心看他們體驗分離後的入骨相思而已：）
被顏顏找上門來之後，莊憐雪一臉慌亂，她驚恐地後退兩步，像是看見了可怕的惡魔一樣，「你要對我做什麼？」
莊憐雪憔悴得不成樣子，就算是臉上的厚厚妝容，也沒辦法遮掩她的狼狽與恍惚。
嫉妒和恐懼永遠是最能夠折磨人的情緒。
而骨女所帶來的【紅粉骷髏】效果，剛好讓她最近一直陷入在這兩種情緒所帶來的深淵之中，無法解脫。
她不敢看鏡子，也不敢讓別人看鏡子。而且顏顏還變得越來越美、越來越耀眼，甚至得到了宮中貴人們的青眼，變得在王府中愈發有話語權。
這些讓莊憐雪更擔心自己會因此失去了顧文昊的寵愛，從此一無所有……每日都在自我折磨中度過。
這正是原主之前經歷過的。
顧文昊對她一遍遍的打壓和控制，讓原主逐漸失去自信和尊嚴。等到她家人去世之後，更是在兩人的洗腦下覺得自己一無所有，於是只能拼命抓住顧文昊這根名為『丈夫』和『愛情』救命稻草，好像只有這樣，她才不至於是個可悲的失敗者。
但她所托非人。
顧文昊不是她的救命稻草，而是她的催眠符。
……說真的，顏顏非常不認同這種想法。
誰說原主一無所有，作為朝中重臣的女兒，她起碼有錢啊！而且長得也不錯，還有臉啊！
有這兩個在手，直接懟天懟地啊！
愛情？什麼愛情。hetui！
顏顏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放飛思緒，一邊笑眯眯地回答，「你怕什麼？我有那麼可怕嗎？」
「我只是過來提醒你。此時在外面，不比在王府內，你還是小心行事些。」顏顏慢悠悠地開口，十足一副體貼賢淑的模樣，「既然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也不追究你私自跟過來的事情了。」
「小心行事，不要被外人發現就好。」
女主的女扮男裝如果不被發現，那還能叫女扮男裝嗎？
那叫無效水情節。
顏顏剛過來囑咐了莊憐雪後沒過多久，顧文昊就派人偷偷來接走了莊憐雪，要帶著對方一起策馬奔騰共享人間繁華……
啊，是要帶著對方一同狩獵，讓心上人與知己能夠更好地看到自己的英姿。
顧文昊的態度讓莊憐雪稍微放心了一些。
雖然鏡中白骨之事曾經讓顧文昊產生了些心理陰影。但隨著王府鬧鬼越來越頻發，他都已經麻木了。
都已經普遍很慘了，也就不會在意莊憐雪這個看起來一般慘的事故了。
在被顧文昊摟上馬的時候，莊憐雪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顏顏就算是有靠山有能力又如何？還不是不得王爺的寵愛？
她才是真正的贏家。
就連顏顏王妃的位置，也不過只是她的囊中之物而已。
為什麼人要跟人比較『誰更受寵』呢。
為什麼不直接比拳頭大小，誰更能打呢？
還是那句營銷號們經常說的老話：靠自己，就是女王；靠男人……
就顧文昊這種又弱又慫的人，靠他？他出事絕對把人扔了自己先跑。
在莊憐雪自我陶醉的時候，顏顏已經回了自己的帳子周圍。
小陰陽師向來都有在自己住所周圍設置結界來保衛安全的好習慣。
這次也不例外。
可是這次……顏顏的言靈剛施到一半，就被人從後攬住了肩。
一聲輕笑在耳邊響起，傳來一道顏顏萬分熟悉的聲音，「會飛的狗？」
「……」開玩笑被正主抓到的感覺，非常微妙。
「這是誰又去找你告狀了？」顏顏笑著回頭看向身後的大天狗，「白藏主嗎？」
大天狗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盯著顏顏的眼睛說，「只要你說的話，最終不都會傳過來麼。」
……也對。
就這群大家長們那喜歡互相攀比的習慣，當然會這樣。
顏顏若無其事地握住大天狗手中的團扇，放在臉側扇了扇，試圖轉移話題，「剛入秋還是挺熱的，我都在想要不要召雨女或者雪女過來降降溫了。」
顏顏一邊說話，一邊帶著大天狗走向自己帳內。
反正只要有意遮掩，常人又看不到式神的真身，也不怕被人發現。
……顏顏的想法很少失誤。
這是難得的一次。她剛要進帳子，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少年。
常人的確看不到顏顏身邊的大天狗。
可是瑞王府的世子，那個天生陰陽眼的背景板。他能看到。
而且還正正好好目睹了大天狗攬住顏顏，兩人動作親昵的一幕。
「……」
收起羽翅後的大天狗，手持團扇，穿甲佩刀，看起來和普通人沒什麼差別。
然後……這一幕就有點微妙了。
讓人總想拎著顧文昊過來看看，他頭頂有沒有長草。
從輩分來說，顏顏和瑞王妃是一個輩分，瑞王府的世子算是她的小輩。
可是顏顏是年少出嫁，瑞王妃是老年得子，世子和她竟然年紀差不多大。
顏顏和他對視片刻，頭腦風暴思考著一件事。
她是應該讓對方物理失憶，還是讓他化學失憶？
前者就是直接揍暈；後者就是把煙煙羅等人叫過來，迷他個神魂顛倒，不知日月乾坤。
不過在顏顏想好選擇之前，獵場內就出事了。
顧文昊帶著莊憐雪在獵場內轉悠，遇到了一頭黑熊。
信心滿滿的顧文昊決定一展英姿，打下這頭熊。
然後就……翻車了。
顧文昊挨了黑熊兩巴掌，莊憐雪驚慌失措地逃跑間弄得身上一片擦痕。
要不是附近剛巧有人，這倆怕是連命都保不住，當場殺青。
出了這種事，秋獵肯定是要暫時休整。
顧文昊和莊憐雪被分別抬回來養傷，而女扮男裝的女主也因此暴露了身份，被放進了家眷所待的地方養傷。——女扮男裝的女主怎麼可能會不暴露身份？？
「就……咱們是不是跟不上大眾喜好了？」幾個相熟的命婦出於八卦，偷偷去看了莊憐雪幾眼，結果全都茫然驚訝地竊竊私語。
本以為能讓顧王爺寵妾滅妻忽視顏顏、甚至違背皇命帶進獵場的侍妾，會是什麼天仙一樣的任人物。結果這麼一看，不就是一個長得還算可以的揚州瘦馬嗎？
難道是她們的審美出問題了？
在她們不知道的時候，現在男人都開始喜歡這一掛了？
而且還為了她去寵妾滅妻……這……顧王爺到底是圖了個什麼啊？
在一行人為顏顏打抱不平的時候，顏顏正在顧文昊帳子裡吩咐下人。
「去給我准備個嗩吶，」顏顏認真地對凝香囑咐，「讓我先練練手，說不定過段時間可以用得上。」
她想了那麼久的嗩吶音修，現下總算是有機會可以嘗試一下了。
在這個架空的世界線裡，嗩吶那『初聽不識曲中意，再聽已是棺中人』的作用早已推廣。
所以聽到顏顏這麼說，丫鬟立刻愣住了，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啊？」
她的反應還算正常，躺在床上忍痛的顧文昊一聽這句話，立刻瞪大了雙眼，臉色鐵青地揚聲呵斥，「你什麼意思！是巴不得要咒我死嗎！」
「怎麼會呢？」顏顏理直氣壯地反駁，滿臉的人畜無害，「我提前練練手，准備吹個『百鳥朝鳳』賀喜你們傷愈不行嗎？」
嗩吶一響，不是大悲就是大喜，她又沒說自己一定會吹抬棺的曲子。
在現代世界裡，某位名叫燕x六的藝術家都能在鬼畜裡用嗩吶吹極樂淨土。
她吹吹嗩吶慶祝男女主重傷痊愈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一看這兩個人就不懂得抓住亮點，反套路、出新意，怪不得會拒絕她讓兩人練習秧歌和敲鑼的友善提議。
當然了，既然男主都提議出『大悲』曲目的這個可能性了。
那顏顏當然也要滿足對方的要求，多學個曲子。
兩手准備，總有一個能夠用得上。
第39章 今天王妃曬干了嗎（6）
凝香真的是一個非常忠心可靠的人。
雖然她依然對顏顏要嗩吶的這個要求充滿了疑惑不解, 但她還是已經開始思考回府後去哪裡找尋配得上顏顏的精致嗩吶了。
但很明顯，顧文昊的接受能力遠沒有凝香那麼好。
即便顏顏非常認真而詳細地向對方表達了她是『要用嗩吶來慶祝喜事』的想法, 但是顧文昊還是非常固執，堅定地認為對方是在咒自己早死, 因此被氣得差點在床上吐血。
「呸！我才不會相信！」
見他這麼固執, 顏顏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那好吧。你到底想怎樣？不如我此刻派人去周圍尋把嗩吶過來, 現場吹一曲給你聽？」
看看她這一曲是能送走他呢, 還是送走他呢，還是送走他呢。
沒辦法嘛，誰讓顧文昊那麼心急想聽她吹一曲！她現在可只會大悲抬棺的曲子, 大喜的曲子還沒學呢！
顧文昊剛剛受了重傷，此刻應該臥床休息減少活動才對。可是聽到顏顏這句話之後，顧文昊還是掙扎著爬了起來, 伸手哆哆嗦嗦地指著顏顏，仿佛下一秒就要天女散花式噴血，「你這個毒婦, 竟然如此蛇蠍心腸——」
顧文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匆匆趕來的太醫打斷了。
太醫可不管兩人之間的那些愛恨糾紛，他一看到顧文昊這幅不顧傷勢隨意亂動的模樣, 立刻皺著眉呵斥兩句, 讓顧文昊快點老實躺好。
被他這麼一打斷, 顏顏便也沒有跟著顧文昊剛才的話題而反駁。
蛇蠍心腸？她家裡又不是沒有以蛇蠍模樣化形的式神。可無論是清姬還是蠍女, 也都干不出來顧文昊對原主做過的那些事情。
蛇蠍心腸算什麼呢。
顧文昊比她們可厲害多了。
太醫是皇上派過來的。雖然皇上向來不這麼看得上顧文昊這個異姓王, 但畢竟是在秋獵上出的事，不管不問也不好看。只好捏著鼻子遣人來處理這些瑣碎事情。
像秋獵這類有一定危險因素的活動，當然要有太醫隨行以防萬一。
而且為了保障聖上龍體安康，隨行的這些太醫都還是最一流、最受器重的那批。除了給宮中貴人們看病之外，平常王公花錢請都請不來。
和之前與顧文昊待在隊伍最末端的那些大臣們一樣，都是看起來不太起眼，但全部都是顧文昊平日裡根本就沒有機會接觸的人。
這又是一次擴展人脈的絕佳機會。
甚至結交太醫的好處比結交大臣們的好處更明顯，畢竟人活一世，誰還能一輩子沒病沒痛呢。而有個好醫生，在這個醫療水平還不是特別高超的年代，簡直是可以直接決定生死的關鍵因素。
偏偏顧文昊卻不這麼覺得。
他自詡身份高貴，把太醫當成奴才一樣呼來喝去，言談舉止之中更是也充滿了對人的輕蔑之情。
太醫是奉命行事，更是醫者仁心，倒也沒有在意顧文昊的態度，在仔細查看了對方的傷勢後便說：「好在王爺只是受了外傷，沒有禍及根本。只要好好調理，便不會留下病根。」
聽到這個答案，顏顏並不覺得意外。像顧文昊這些主角，命都硬著呢。要知道主角都有特殊體質，可是跳崖、跳樓、跳城牆都能平安不死的。
而且不僅不死。他們甚至還能因為這些危險而得到奇遇，不是撿秘籍就是遇到避世大佬傳授武功。任何傳說中危險重重、活人不歸的龍潭虎穴，在他們這裡都是免費刷怪升級的修改器。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主角，就是常年阻礙鬼使和判官等地府組衝業績的釘子戶。
雖然面上不顯，但顧文昊在聽到太醫這句話之後，也是默默地松了一口氣。他還一心指望著建功立業、日後官拜大將軍呢，怎麼會願意在區區一次秋獵上吃虧折戩。
不過顧文昊還沒正式放松下來呢，就聽到太醫又繼續說，「不過……方才我把脈時發現，王爺的身子虛虧太重，練的武功也極其雜亂。」
「這練武雖然是可以強身健體的好事。但如果學習的心法過於雜亂，只會讓經脈受損，反倒是舍本……」
「夠了！」顧文昊憤憤地打斷太醫的聲音，聲音在激動之余還藏著一絲心虛，「你這庸醫能懂什麼武功心法？我多年習武，自是心中有數，怎麼會犯下你所說的那種錯誤！」
其實太醫說的句句都對，一語道破真相。但顧文昊向來認定自己是練武奇才、天生將才，他又怎麼肯聽旁人對自己缺點的指正呢。
其實仔細算算，顧文昊之前和原主之間也沒少因此而產生矛盾。
顧文昊覺得自己是懷才不遇白玉蒙塵，倘若有朝一日能夠得到皇上的賞識，握權統兵的話，那麼他肯定會是青史留名的神將。
戲台還未搭好但你竟然已經戲癮大發.jpg
這簡直就像是還沒小學畢業呢，就在認真苦惱糾結自己是應該上北大，還是應該去上清華了。
——這一苦惱好歹還有實現的希望。
但是顧文昊的奢望卻是完全不可能。
不是每個頂著『王爺』名號的主角，都是能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牛逼政客。
有的是閑王。
就算真有那種手握大權的王爺，多半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去。
而且無論在哪個朝代，『異姓王』這個身份都非常的尷尬。
這種身份，多半祖上是立了大功後不得不封賞的重臣，然後代代相傳後保留到了後人身上。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這皇室之內，親兄弟、親父子之間都未必能夠完全放心。更別說像是顧文昊這種壓根沒有血緣關系的異姓王了，更是讓帝王時刻警惕。
顧文昊也不想想，朝中又不缺武將，皇上也不少心腹。怎麼可能輪得到一個異姓王來握權統兵。——如果皇上真這麼做了，那這就像是玩家打游戲找代練，把密碼密保連帶驗證碼全部都給了對方，自己給自己造了一個不定時會炸的危險品一樣，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原主就是看透了這一點，所以經常規勸顧文昊，讓他收心切實一些，把目標放到其他地方。
原主雖然不善表達，但是該有的政治敏銳度還是有的。她之前為顧文昊所謀劃的未來與計劃，招招可行，也全都是原主發自內心對枕邊人的擔憂。
但是像顧文昊這種人，他並不需要別人指點自己的夢想，更懶得聽他人認真的意見。他只是需要像莊憐雪那樣的吹捧而已。
比如——「天降神將也不過如此，總是面對天下您也有可爭之力」這種能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的話。
越好聽越好，越誇張越讓顧文昊滿意。
這種誇張的形容與贊揚，讓顧文昊更加覺得莊憐雪是自己的靈魂伴侶，是自己的知己，也是唯一懂自己的人。
……或許每個自我感覺良好的人，背後都有一個誇誇群群主給予支持。
在顏顏回憶原主記憶和經歷的同時，太醫也因為顧文昊的反駁而皺起了眉，「病人最怕諱疾忌醫，王爺如果不早日正視這一點，恐怕日後會釀成大禍。」
「你——」顧文昊激動的話連帶咳出來的血一起吐出來，像是一條剛被撈上岸的魚一樣，在床上一邊翻滾一邊口吐芬芳。
這種人簡直就是古代版的醫鬧。放後世要被放在某大眼珠子平台曝光的那種。
顏顏不耐煩地斜了他一眼，客客氣氣地送走了太醫。
「王爺怕是剛才被熊拍中了腦子，現在腦子都還沒好，望先生不要見怪。」
顏顏說的這個形容讓太醫沉默片刻，才擠出來一句回答：「……那怕是以後也難好了。」
連王妃都以及這麼說了，那這人看起來是天生腦子有病。治不好了，放生吧。
而且被雷追著劈了那麼久，都沒見他被劈開竅。怕是以後也難痊愈。
顧文昊先是被迫接受了顏顏要吹嗩吶的提議，然後又被太醫當眾戳穿自己學武不精的真相。整個人瞬間自閉，氣哼哼地翻身對著帳子罵罵咧咧。
顧文昊的社交圈子向來很窄，但今天他的帳子卻頻頻來人。太醫剛走沒多久，就又來了個打扮利落、模樣干練的侍衛。
「顧王爺，」來人對顧文昊客氣地一行禮，手裡拎著個木盒，「我家主子聽說顧王爺受傷，特地遣我來慰問王爺，順帶送些東西給王爺。」
顧文昊心裡還有氣，說話時也帶著怒意，他不耐煩地追問，「你主子？誰？」
「瑞王世子。」
聽到這個名字，顧文昊的表情瞬間一變。
瑞王府世子這個人，他可是太熟悉了。
雖然兩人從未真正意義上的見面交談過，就連參加宮宴時，因著兩人之間懸殊的身份，顧文昊都只能遠遠地看著對方一家的背影。
但是越大的差距，越容易釀成酸得一批的檸檬精。
比如顧文昊，他就向來覺得瑞王府世子範星洲文韜武略、君子六藝……總是樣樣不如自己。就是因為投了個好胎，所以才會年紀輕輕就有辦重差的機會。
自己的假想敵突然給自己送東西關心自己……
顧文昊心情古怪地沉默片刻，才開口問：「世子送了些什麼過來？」
侍衛將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將裡面的菜挨個取出。
「世子大人聽說王爺受傷，知曉王爺需要飲食清淡才能利於養傷，所以特地派人做了這些素菜送來。」
侍衛的語氣非常自豪，同時也用驕傲的眼神看著桌上的數盤菜。
世子大人真是越來越貼心了呢。
就連顧王爺這種常年不被人注意的邊緣人物，世子都這麼關心。真是個好人。
看這桌子上的菜，翠綠翠綠的。
一看就很健康。
「……」看起來的確是非常健康。
但是顧文昊看著這幾盤菜，卻莫名覺得頭皮一陣發癢，仿佛有什麼植物要破土而出了一樣。
顏顏還不知道範星洲這個小輩居然這麼敢想敢做。上午碰見她和大天狗一起說話，下午就送了一份『綠色心情』大禮包給顧文昊。
小陰陽師正在自己帳外的一處隱秘地『逼供』。
顏顏笑眯眯地捏著白藏主的尾巴問，「是你告訴了大天狗，我開玩笑說他是『會飛的狗』？」
狐狸都是愛漂亮的生物——呃，當然了，把自己活成表情包的藏狐可能是這狐狸一族之中比較喜歡特立獨行的品種，畢竟無論什麼種族都有獨立選擇、各自發展的自由嘛。
狐狸修成的妖精更都是愛美，化形時也多半都是向『禍水』那種級別化形的。
比較鮮明的一個例子就是玉藻前，這位舉世皆知的大美人。
當然白藏主也不會多差。
他一邊努力拽著自己的耳朵，一邊可憐巴巴地試圖推卸責任，「我就是順嘴一說而已！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裝乖賣慘的模樣還真是非常可憐，讓人忍不住心軟。
哦，除了顏顏。
小陰陽師太懂這群式神了。對一個心軟，那以後全家都要作妖。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改改這個嘴碎話多的毛病……」顏顏還記得，自己剛收下白藏主的時候，對方看起來真的是又清冷又漂亮的一只狐狸，又凶又傲。
……結果沒幾天就變成了諧星。
還是那種憨成哈士奇的諧星。
神他*夢山之主。以後改叫懵山之主算了。
顏顏松了松自己的手，暫時放過了白藏主的耳朵，轉而將注意力放到了對方的尾巴上。
一邊rua著一邊抱怨，「也幸好是大天狗，你要是和般若幾個杠起來了，你們倆絕對會打起來。」
白藏主慘兮兮地收回自己的耳朵尾巴，免得落得英年早禿的悲慘下場，「我真的有在認真完成大人派給我的任務！」
「而且我只……呃，大人，」白藏主的聲音一頓，他抬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範星洲，「您認識他嗎？」
這個人類為什麼看起來一副『我是誰，我在哪，我還是瞎了比較好』的震撼模樣？
範星洲也沒想到自己只是隨便走走，就能又碰到顏顏與人……暗中相會的畫面。
……而且這次還換了人，也換了口味。
雖然兩次的男人都是讓人忍不住贊嘆的優越長相，但風格差別還是有點大。
範星洲之前多次聽母親提起過顧王妃，在母親的口中，對方可完全不是這種……為所欲為的形像。
範星洲用復雜糾結的眼神深深地看了顏顏一眼，捂著眼睛扭頭就走，顯然被自己的腦補駭得說不出話來。
——並且他又在半個時辰後又給顧文昊送了一份『綠色心情』大禮包。
還是那個食盒，還是那個侍衛，甚至連菜式都沒換！
「……」聽說此事之後，顏顏覺得這家伙如果每見一個式神就給顧文昊送一次禮，那瑞王府早晚會破產。
不，不對，應該不是早晚。
考慮到顏顏式神的數量……應該是很快。
也不知道是瑞王府先破產，還是顧文昊先撐殺青。
得知範星洲貼心舉動的時候，顏顏正在皇後帳中。
顧文昊和莊憐雪在秋獵上出事，那肯定是要先細細調查一番前因後果的。
畢竟真實的秋獵和電視劇裡描寫得完全不一樣，做不出那種能讓小姑娘帶著包袱闖進獵場大呼『皇上，您還記得大明湖畔——』這種名為bug，實為金手指的事情。
皇家的效率果然很快，兩人手上的原因和過程很快就被承了上來。
……而且一系列內容看得顏顏非常無語。
顧文昊帶著莊憐雪進了獵場之後，起初還是非常順利的，顧文昊非常有王霸之氣地接連打下了三四個獵物。
顧文昊不覺得自己方才與皇上爭『第一箭』這件事有什麼不對。相反，他只後悔自己剛才太過心急，以至於失誤，沒能射中。
現下連連得勝，顧文昊自然是心情愉悅，膨脹得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莊憐雪也非常配合，發揮了自己誇誇群群主的強大實力，一陣吹捧，更是直接把顧文昊比成了李廣在世，能夠射石飲羽。
這一對天作之合，一個敢說，一個敢聽；甜甜蜜蜜你儂我儂地走進了獵場深處，然後就遇到了那頭熊。
常規來說，遇到這種大型獵物，一般人都會去尋同伴或是秋獵侍衛過來一起圍剿，免得出意外。
可顧文昊是誰啊，他可是主角。主角怎麼能夠在這種情況下認慫呢？
為了在知己面前自己的王霸之氣，顧文昊當場便氣勢洶洶地搭弓射箭，還揚言「皮毛留著，等冬天為你做條毯子。」
熊毛毯子沒做成，他們倆差點被暴走的熊一掌拍扁做毯子。
事情如此清晰明了，任誰看都能夠看得出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顧文昊和莊憐雪兩人自己作妖作出來的。
再加上莊憐雪能來秋獵，本身就是不合規矩……
多重因素下來，這鍋都不用甩，就絕對是這兩人要背。
顏顏並不意外這兩人能做出這種毫無大腦的事，他們都能把原主做成掛逝，還有什麼會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小陰陽師只好奇一個問題。
「顧文昊一開始射中的是什麼獵物？」
就他那武功？還真能射中？而且還是三四個？
為了區分成果，更方便地劃分賞賜，每人的箭上都有特殊標志。所以顧文昊的獵物也很快就被送到了顏顏面前。
「……兩只麻雀三只兔子。」顏顏看著擺在面前的獵物，陷入了沉默。
……就這？就這？就這？
這種水平和成果，誰給他們勇氣去單挑成年公熊的？
梁靜茹現在也還沒唱勇氣呢？
吐槽歸吐槽，身為一個貼心的執行者，顏顏還是很快囑咐下人，「把這些獵物收好，可都是來之不易的寶貝。」
「王爺打獵如此大獲成功，戰利品滿滿……就讓他和莊氏好好享受戰利品吧。這幾天就給他們用這些做菜吧。」
剛好可以搭配『綠色心情』大禮包。
吃完更健康。
顏顏想得非常周全體貼。
但是顧文昊卻不買賬。「就這麼一點肉？你讓我們兩人吃三天？果然是蛇蠍心腸！」
「這可都是王爺的戰利品，」顏顏剛從皇後那順了半罐子御茶，現在喝得不亦樂乎，「我這是想讓王爺更好地享受自己的勝利成果。」
現在的目標們，一個比一個刁。完全沒有曾經的樸實無華了。
就比如這顧文昊和莊憐雪，入骨相思的愛情不珍惜，勝利成果也不稀罕……難以理解。
顏顏如此真誠的一番話，落在顧文昊耳邊，卻是滿滿的嘲諷。
他冷哼一聲，牽扯著自己的傷口更疼了幾分，「你又怎知狩獵的辛苦！我初次秋獵就能有如此多的獵物，已經是天縱英才！你若不服，自己去試試便知！」
又是那種『你行你上啊！』的激將法。
「行啊。」顏顏放下茶杯，笑眯眯地答應。
她上就她上。
聽到這個回答，顧文昊一呆，「你說真的？」
萬一對方死在獵場裡，那他是應該笑還是應該哭？他還沒利用干淨對方的價值呢……
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想太多啦。
顏顏可不會在獵場裡受到什麼危險。
危險的是獵物，以及其他狩獵者們。——前者無需解釋，之後後者……畢竟如果獵物都被搶跑了，那也的確是夠丟人的。
接下來的情節如果用營銷號語氣來形容，那就便是：
「王爺，王妃和您吵架後，獨自一人跑進獵場了。」
「她肯認錯了嗎？」
「沒有……王妃她打下的獵物堆滿了門外，現在成為排行榜前十了。」
「……？」
「而且獵物裡，還有一頭熊。」
幾乎所有人對顏顏身世的認知都是『被親生父母遺棄之後又被姑獲鳥等式神收養帶大。』
這是非常輕飄飄的一句總結，而且敘述得也並沒有什麼錯。畢竟結果的確如此，事情在外人心中也是這樣。
但如果細究下來，這句話還是過於籠統。說得像是顏顏在被父母遺棄後，當天就過上了手握大把式神的蘇爽人生，愛懟誰懟誰，從開始到現在都從沒有受過一丁點苦一樣。
害。怎麼可能。哪有那麼一帆風順的人生。
顏顏被父母趕出家門的時候，才只有四五歲。即便不以妖怪的視角，只對於人類來說，這都是一個非常脆弱易碎的年齡。
偏她身上又帶著與生俱來的強大妖力，是百年亦難尋的不世出奇才。
在很多心懷惡意的妖怪乃至陰陽師眼中，顏顏就是一個身懷寶藏卻無力守護的稚童。
簡直像是新手村裡那個負責送經驗和裝備的初階boss，哪怕她什麼都不做，都有無數各懷企圖的人盯著她，琢磨著一擊必中，爆出絕世裝備與大量經驗值升級。
有自認為仁慈的人，試圖接近並收養顏顏，希望她長大後可以成為自己手中的一把刀，予取予奪，指哪打哪。
當然也有更狠的，不搞那些利用和收買之類的溫和手段，直接想要吞噬顏顏的力量化為己用。
人形兵器庫在最初時也曾經做過引人垂涎的經驗怪。
把顏顏當做目標的人當然不在少數。畢竟誰都知道，這麼強悍可怕的天才，無論是成為自己手裡的刀，還是吸收後成為自己力量的養分，都能夠保證自己從此一生無憂。
但就算這樣顏顏還是沒死，更沒有成為誰的武器，在一群瘋子的覬覦之下活得好好的，還有了一大批其余人只在傳說中聽說過的強大式神，彼此之間互為依靠，讓旁人眼熱得發狂。
甚至顏顏到現在都學不會『低調』和『隱姓埋名』這兩個詞，明明有那麼多人曾經把她當成經驗怪一樣盯著覬覦，她還是過得隨心所欲肆意高調，並且絲毫不加掩飾。
顏顏知道自己的強悍力量是吸引火力的根源，但——「那就讓他們來。」
她就在眾人的視線之內，就在傳說之中；她的式神們也在；她們一直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處。
在陰陽師這樣一個以力量為尊的圈子裡，強者才是爸爸。
顏顏從不介意無痛做爹。
她自己就是自己的武器，鋒戾十足，寒光懾人。
所以『打獵』對於顏顏來說，真的不算是什麼極具挑戰性的事情。
就算她此刻把顧文昊的名字改成『獵』，然後狠狠地打對方一頓，那也不是什麼難事。
——就像曾經她被投放進『總裁夫人帶球跑』副本時，她在穿越後的下一刻，就一把抄起旁邊的乒乓球帶球跑了一樣。
「……」顧文昊這個人，極端自負。他在剛剛受傷時，還多少能自我安慰：想著初次秋獵，沒有經驗。以及成年公熊本就是非常棘手難纏的獵物……之類的借口。
結果顏顏，他的『好王妃』。這個從外表看起來窄腰細腕的弱女子，狠狠地打了他的臉。
而且還是花式打臉，左手打完右手打的那種。
顧文昊氣得當場暈了過去，直到秋獵結束回王府之後，都還沒緩過神來。
事實上他也不用緩神了。
因為在回王府的第二天，皇上就下旨，將顧文昊從王爺降為『侯』。
一字之差，千差萬別。
「想好點。」在送走了宣旨的公公之後，顏顏非常體貼地安慰對方，「起碼沒有異姓王的束縛，你以後在官場的機會更多了呢。」
「你閉嘴！」顧文昊咽下自己嘴裡的血腥味，狠狠地回答。
顧文昊雖向來自稱自己是受了身份連累，但是他又怎麼可能不為『王爺』這一地位而感到驕傲得意？
但現在……他連這一身份都沒了。
顧家相傳了數代的王爺名號，竟然毀在了他的手上……
被目標要求閉嘴，顏顏就真的閉了嘴，安安靜靜地回到了自己房內。
而在顧文昊自怨自艾，覺得自己以後縱死也無顏面對列祖列宗的時候。
突然一陣嗩吶聲在遠處響起。
而且還是大悲送走的那種。仿佛下一刻就有黑衣人衝進來抬人。
黑衣人沒衝進來，顧文昊衝出去了。
他憤憤地推開顏顏的房門，「是你——」話還沒說完，就卡住了。
正在看話本的顏顏一臉人畜無害，「什麼？」
顏顏手中竟然沒有他以為的嗩吶，音樂依然在響，但卻不是從顏顏房間傳來的……
顧文昊臉色猛然一變，五顏六色的和跑馬燈差不多。
秋獵回府後，府上一片正常，他以為鬧鬼已經結束了……
難道……不，不可能！他是天縱奇才！怎麼可能現在就用上嗩吶！一定是不懷好意的人暗中作祟……他要請法師來驅鬼！
而此時，驅鬼專家·陰陽師·顏顏：哎呀，手機播放器壞了，居然大聲外放了。
沒事，小事兒，想必目標們不會在意的。
第40章 今天王妃曬干了嗎（7）
看著顧文昊滿臉不可置信的模樣, 顏顏慢悠悠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機。
沒辦法，誰讓顧文昊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而顏顏作為執行者中的業界良心, 也實在是太勤奮和認真了。
顏顏原本正在聽嗩吶練習曲，打算多多練習, 在『嗩吶音修』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以後拿著嗩吶送走目標呢；這時候她的手機卻突然壞了。
所以小陰陽師方才聽的這首練習曲，就被手機循環外放，晝夜不歇。
身為事務所內頂尖的執行者, 顏顏獨有一套快穿事務所特制的裝備，手機便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件。
手機功能極其完備, 和電視購物中所介紹的那種『八心八箭』、『鑲鑽防彈』、『空手砸核桃』、『可當鉛球用』、『超長續航』的手機不相上下。
一般不會出現損壞問題。
但只要一壞, 就壞得驚天動地。
就比如這次顏顏手機的播放器出了bug, 歌單裡的音樂直接外放, 而且還是360度全方位無死角洗腦式播放，並且還因為過於強悍的續航能力, 一持續就持續了數日。
搞得本就有過長期鬧鬼歷史的顧王府……哦, 現在是侯府——更加人心惶惶。
不少沒有簽死契的下人們都已經人心浮動, 總想著尋個方法理由脫離這個鬼地方。
這可真是鬼地方啊，到處鬧鬼，可怕得很。
當然最慌得一批的人還是顧文昊與莊憐雪兩位本人。
他們兩人本就受了重傷, 尚未痊愈, 在現在這個醫療水平還並不是特別完善的世界裡, 一旦不湊巧就容易有傷口惡化、危及生命的風險。
所以在這麼特殊的時間段裡, 這陣陣嗩吶聲總讓他們覺得……自己的傷怕是好不了了, 隨時都有可能有人要來收自己帶著上路了一樣。
可是人家都是臨終時聽到仙樂陣陣，踏著悅耳絲竹聲上路。
怎麼到了他們這兒，配樂就成嗩吶了？？還是特別高調刺耳的那那種？？
一看這倆人就不懂得『兼容並包、海納百川』的意思。嗩吶怎麼了？
後世人們都還認定百般樂器嗩吶為王呢，一吹拜堂再吹送走，地位高極了。
他們這輕易歧視民間樂器的不良習慣，要不得啊。
最初事務所組為顏顏等執行者們建裝備套裝的時候，為了保密和安全起見，特意將裝備設定成了『只有執行者才能使用和看到』的隱秘模式。
所以就算顧文昊派人將侯府翻個了底朝天，都沒有找到那徹夜不歇的嗩吶聲聲源。反而因為這份一無所獲，更加實錘了王府是在鬧鬼。
主角的八卦們好像也帶著主角光環，總是特別有排面。原劇情中，原主身為王妃被做成人體掛逝，消息都沒傳到府外半句。
可這次侯府鬧鬼的消息，卻是傳得滿大街都是。幾乎所有京城人都知道侯府不詳，侯爺本人曾經遇到過被雷追著劈的天譴；侯爺寵幸的愛妾一遇到鏡子就能紅顏成枯骨；府內出過魚頭人身的妖怪，見過飄來飄去的白布；而且至今都還流傳著可怕陰森的音樂……
顧文昊雖然在家養傷，不必出門，但也從下人與手下的口中聽說了這種種流言。
他本就氣性小，芝麻大點的肚量。聽到這些『純屬子虛烏有』的詆毀，更是被氣得手腳發軟，傷口又被自己撕裂了幾次；這段時間在府裡沒事就破口大罵，斥責外面那些賤民們都是群只會猜忌他人的無腦噴子。
得，這話一出，外面人聽了之後怎麼可能會不記仇。就算本來只是茶余飯後的閑聊，現在也都成了心懷不滿的議論。
比起無能狂怒的顧文昊，莊憐雪顯然膽子要小一些。
她被最近一系列的鬧鬼噩夢喚起了某些不愉快的記憶。
之前就已經說過了，這個世界是一本虐身虐心的苦情虐文。
那什麼是虐文呢？當然是主角們都要有許多的『不得已』。比如顧文昊深愛莊憐雪，卻『不得已』犧牲自己的愛情與婚事，娶了原主；比如莊憐雪明明出身官宦之家，卻在流放時『不得已』和出身低微的丫鬟調換身份，淪為奴婢之身。
……說白了不就是既想要A，又想要B，但偏偏有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保全魚和熊掌，所以才耿耿於懷意難平，最終成了『不得已』的委委屈屈麼。
而為了這種『不得已』，主角總要在外力的推動之下，不得不去做某些違背自己真善美內心的事情。
是啊，他們多難，權謀鬥爭，瞞天過海，他們多辛苦啊。
可是像原主這些被扯進來的無辜者又做錯了什麼呢？非要因為這兩人的偉大人生、不朽愛情而犧牲一切，甚至生命。
莊憐雪能夠推動著原主被做成人體掛逝、風干肉干，她之前的手也未必干淨。
不說別的，原主還沒嫁進來之前，莊憐雪就已經端起了『正宮』的款了。她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確保沒人可以分走自己的寵愛，可沒少對其他丫鬟下手。
尋錯處把人打發出去都算是她仁慈；曾經有丫鬟看顧文昊如此寵她，便錯了心思，以為同為下人的自己也有機會，便自薦枕席。結果卻被莊憐雪毒啞後賣進了不干淨的地方。
以為有過這些心狠手辣的黑歷史，所以這段時間，莊憐雪總暗暗疑心是自己之前害過的人，鬼魂上門討債……
不然怎麼吹的會是嗩吶！
這不擺明了就是要不死不休，想帶自己走的意思麼！
因此莊憐雪這段時間一直都窩在房間裡以淚洗面，大有一副要哭倒長城的凶猛架勢。
但她的眼淚卻不是源於後悔，而是因為對自己的自怨自艾和對上天不公的控訴。
莊憐雪覺得自己委屈極了。她本來也是官宦之家的女兒，和顧文昊更是情投意合，及笄後絕對是要當王妃的尊貴之人。如果不是因為家道中落，她又怎麼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不僅要以奴婢出身的侍妾這種卑賤的身份活著，甚至就連本應該屬於她的王妃之位都要拱手讓人……
這段時間裡，莊憐雪一直都在嗩吶聲的包圍下暗中後悔。恨自己當初對顏顏下手太輕，竟然讓對方在暴曬多日的折磨中都能活下來……
莊憐雪不受控地總是想起一個假設：如果顏顏在那次的折磨中按照她的計劃直接死了……那或許有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
不得不說，主角們的命還真的是非常硬，不愧是經常阻礙鬼使判官等地獄公務員們衝業績的長壽釘子戶。普通人在被熊狠狠地拍了幾掌之後，就算專心養傷、一心想要生機，都未必能夠安然活下來；而顧文昊他們兩個，天天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自己給自己心裡添堵，但傷勢還是在一日日轉好，不過半月，竟然就有了痊愈的跡像。
作為一個貼心並且真誠的執行者，顏顏當然在第一時間就表達了對兩個目標的關懷。
她在某日散步結束後，尋了個機會去莊憐雪房內關心對方，「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正是需要貼心人的時候，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去將你母親接進來住幾日？」
主母開口允許侍妾家人進府小住，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恩典。放誰身上都能樂成太陽花。
但莊憐雪很明顯不這麼想，她不耐煩地悄悄翻了個白眼，「不勞夫人費心，丫鬟們伺候得都非常不錯，不需請旁人進府。」
同時也心中不屑：讓那個賤婢的母親來伺候她？笨手笨腳的一粗婦，也配？
當年顧文昊逼誘自己身邊的大丫鬟春纖冒名頂替莊憐雪流放，臨行前曾經百般許諾，說一定會妥善安置對方的家人，保他們一生無憂。
但實際上流放的隊伍剛出城門，顧文昊就想辦法將這家人關在了自己名下的一處莊子裡。
好吃好喝，可以；但想要自由？不可能。畢竟只要多一張嘴，就多一分真相被戳破的危險。萬一他們嚷出來，顧文昊此時偏寵的愛妾根本不是他家女兒，那一切可經不住細查。
如果不是要穩住春纖，免得出變故，顧文昊早就用真正的封口方法徹底堵住這家人的嘴巴了。
——死人才是最容易保守秘密的。
聽到這個回答，顏顏並不意外，她笑盈盈地繼續寬慰莊憐雪，「這也並不麻煩，只要派幾個嬤嬤去接人便是。你們母女多時不見，肯定也會彼此想念。說來還不知道你家人住在……」
「我都已經說了不用了！」莊憐雪緊張地打斷顏顏的套話，「王妃……夫人多慮了。」
莊憐雪將剛自己刻意說錯的『王妃』咬得又重又用力，想要借此扎一扎顏顏的心。
可別了。她扎心？扎心是什麼感覺？顏顏只會從醜時之女那學來的扎小人。
顧文昊從王爺變成侯爺，顏顏都樂得想放鞭炮。
當然了，這絕對、絕對不是因為主角受苦而幸災樂禍。
顏顏是因為『顧文昊總算擺脫異姓王身份束縛』這件大喜事而感到由衷的高興。
莊憐雪一邊緊張憤恨地打斷顏顏的話，一邊有些尷尬地將自己向簾子後藏了藏，試圖遮掩住自己還未梳洗的面容。
最近莊憐雪一直在養傷，本就因為鏡中白骨而憔悴的模樣，在傷痛的折磨下變得愈發形銷骨立。
都說『病美人』、『病美人』，但其實這個概念也要細分為很多種。
像是西子捧心又或是黛玉那種風一吹就倒了般的病弱，肯定是將纖細柔弱感發揮到極致的『病美人』，嬌弱易碎，惹人憐愛。
但是像莊憐雪這種心魔纏身，還被熊追著跑了好幾步，差點擦傷毀容的『病美人』……
那還是算了吧，這能好看到哪去？
莊憐雪就算依然不敢看鏡子，但也能夠猜得出來自己現在有多狼狽。她小時候看不起父親新收的姨娘，故意落水誣陷對方，對方被趕進偏院重病纏身的時候，她偷偷去看過。那人就因為重病而變得一夜蒼老，整個人像是一朵馬上就要枯萎的荷花。
她那時候完全不怕，只感到鬥贏了敵人後的得意。
但現在莊憐雪卻怕了……害怕她也會變成姨娘那樣醜陋蒼老的失敗者。
想到這裡，莊憐雪用掩不住嫉妒的眼神剮了顏顏一眼。
奇跡顏顏今天穿的依然是針女和小袖等式神的作品，暗色的裙擺襯得顏顏更加膚白如玉，恰到好處的修身收攏，掐住一段窄腰，走動之間都仿佛有星辰在裙間流動。
如仕女圖般精致的畫面，看得莊憐雪心頭火起，她衝動地開口回懟，「其實夫人大可不必為我如此費心，侯爺已經非常關心我了。」
莊憐雪一臉嬌羞地繼續說：「昨日深夜，侯爺還因為擔心我睡不著，而特地遣人送牛乳過來呢。」
這一番話她說得非常勉強。……畢竟全是假的。
秋獵受傷、降為爵位，這兩件事都是顧文昊心中的恥辱。
而像他那麼自負的人，當然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問題原因。他只會甩鍋。
之前原主是為顧文昊背鍋的黑鍋專業戶，可是這次顏顏全程離兩人八丈遠，顧文昊就算再怎麼不講理，也沒辦法如願把黑鍋扔給她……所以只好退而求次，怨上了莊憐雪。
覺得都是因為莊憐雪執意要跟一同去秋獵，這才拖了自己的後腿，造成自己狩獵時的失誤。
所以這段時間別說送牛乳這種甜蜜舉動不可能發生了，顧文昊壓根見都不想見到莊憐雪。
莊憐雪之所以要撒這個謊，也不過是想要打擊一下顏顏，激她失態而已。
「哦，是嗎？」結果讓莊憐雪失望的是，顏顏居然只是抬眼瞥了她一下，態度非常平靜。
別說這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又怎樣？咋地，深夜送人吃的是什麼了不起的成就嗎？
只要顏顏想，有的是人願意深夜、凌晨乃至清晨都跑前跑後為她送她想吃想喝的東西。
——哦，當然不是備胎。
更不是姑獲鳥那群大家長。
是外賣員。
黃袍加身，無所不能。
督促你按時飲食的，不僅有戀人家人，還有外賣。
會為了你一句話跑前跑後、深夜送飯的，不僅有想要套路你的渣男，還有外賣。
哦，就是可能配送費會貴點。
想到這裡，顏顏看向莊憐雪的眼神都帶上了些無法理解。
顧文昊這種類型的渣男到底好在哪裡？
如果這麼簡單就能套路到別人，那顏顏即刻安排自家式神鐮鼬跑去送外賣。
以他們兄弟幾個的速度，絕對能夠在就業當天就衝到業績排行榜第一名。
顏顏這次極具真誠與體貼的探病，完全沒有讓病患莊憐雪感受到任何被關懷的溫暖。恰恰相反，她只感受到了濃濃的緊張與不安。
因為這份不安，莊憐雪在第二天就打發心腹去了顧文昊那個不為人知的莊子，細細查問了一番春纖家人的近況。生怕這個驚天大料會落到顏顏手裡。
……這。真實白給。
網游裡的自動引路都沒有這麼好用。
顏顏在心中表揚著莊憐雪的貼心，順帶在系統地圖上標注好了這一家人的為主。
「宿主一早就猜到她會派人去檢查麼？」
原主不知道這個莊子在哪，書中也沒有細寫。要想得知這家人的位置，就只能依靠目標們的自爆了。
「人在心虛的時候，總是會先去檢查自己最緊張和擔憂的地方。」
問顏顏是怎麼知道的？
哦。當然是和家裡那群式神們鬥智鬥勇後總結出來的。
酒吞藏的酒，白藏主藏的毛，醜時之女不小心用力過猛砸壞了的娃娃，百目鬼順手一放的眼珠，彼岸花隨意插到花瓶裡的花，夜叉放飛自我亂扔的衣服……
顏顏，老捉迷藏大師了。
如果說，在顏顏和兩個主角之外，還有誰會關心王府鬧鬼的事，那皇上一定會在這個名單之上名列前茅。
沒辦法，這件醜聞實在是太給皇室丟臉了。
雖然王公大臣們都知道顧文昊是個注定會被一貶再貶、不得器重的異姓王……哦，現在已經降了一級，成侯了，是上了皇上黑名單的人物。
但是百姓們可不會這麼覺得。
他們只會覺得顧文昊既然有著王侯的名號，那就是皇室的人，代表著皇室……
代表皇室的人都家裡鬧鬼了？這還能不能好了啊？
也就是這年頭不流行大字報或者律師函，不然皇上早就在街上貼滿通知，聲明顧文昊這個一言難盡的奇葩，和皇室絕對沒有任何關系。
想到這裡，皇上嘆息著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問身邊伺候的人，「皇後在自己宮中？」准備去找自己的皇後聊天解悶，放松一下心情。
「皇後娘娘在太後宮中，」內侍聲音一頓，補充道，「顧侯爺的夫人也在，正陪著太後與皇後娘娘打麻將。」
「……」皇上深吸一口氣，扯出一個略顯生硬的笑容，「那還是去貴妃宮中吧。」
沒關系，貴妃雖然比不上皇後，但也是一朵很貼心的解語花。
內侍更加窘迫地回答：「……貴妃娘娘也在太後宮中一起打麻將……」
「……幾位妃位的娘娘也在。」
好家伙，這是大半個後宮都去聚眾打麻將了吧？
就連皇上也未必能夠天天看到這麼齊全整齊的人們啊？？
皇上：那我還是繼續批折子吧QAQ！
快樂和麻將都是你們的！我什麼都沒有只有工作！
在這個世界裡生活了一段時間之後，顏顏敏銳地察覺到：也許是因為這個世界太專注於『戀愛腦主角』了，所以娛樂、醫療等背景板設施都非常不完善。
特別是後宮這種寂寞難捱的地方，除了爭寵之外，半點娛樂活動都沒有！
不對，順序錯了。
顏顏覺得應該是因為沒有娛樂活動，所以才加劇了爭寵。
於是乎……顏顏，快穿界之光，人形武器庫，行走的科普機器。在做過了『海洋生物多樣性』、『普法』等多次科普講座之後，這次又科普了麻將等一系列娛樂活動。
如果不是因為硬件設施實在是不完善，顏顏都已經開始扯電線網線推廣手機了。
這個世界的後宮，屬於那種比較正常的後宮。
皇上正常工作，皇後就是他的同事，妃嬪是他的屬下，大臣們是他另一個部門的屬下。不搞外戚，不搞偏寵，更不搞那種因為寵愛某妃子就抬舉某家或者為了打壓某家而故意捧殺某妃子的手段。——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這些路人配角都只是原劇情中的背景板，沒有被詳細描寫過，所以才會顯得這麼的……
平平無奇？
平平無奇的皇上剛得知後妃們居然能夠摒棄前嫌、湊在一起的時候，心裡還是狠狠震驚感動了一把的。
這托夢說得沒錯，顏顏實在太是貴人了，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到。
上得獵場，下得後宮……唯一可惜的就是，她一渡劫就碰上了顧文昊這麼個讓人一言難盡的家伙。
不過這對於皇室來說反倒是好事。畢竟如果顏顏嫁的是某個位高權重的重臣，對方有了天降貴人的加持，那皇上怕是要在龍椅上坐不安穩了。
結果皇上的感動還沒維持兩天，就發現自己『失寵』了。
對。他，後宮之主，失寵了。
原因：他的妃子們覺得麻將比男人更有趣。
反正太子都立了，下一任繼承人穩得一批，壓根動搖不了；有孩子的早就有了，沒有孩子的也早死心了；以皇上的性格又不可能因為寵幸誰而去扶持誰的母家。
那還鬥啥？
不如坐莊！
所以，往日爭寵的妃子們，現在都非常賢淑體貼地催皇上去別的宮看別的姐妹。——然後她們好繼續攢局。
「……」
後宮平靜團結，前朝穩固，安靜祥和。貴人帶來了多麼美好的畫面啊——
皇上：快樂都是你們的，而我。
只有政務！！
嚶。
而眾所周知，像是牌桌這類地方，永遠都是八卦流傳最快的地方。
顏顏在圍觀瑞王妃和皇後這一局的時候，就聽到了個還算有趣的八卦。
「狐狸精？」
「是啊，」瑞王妃對著顏顏點點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反正今日出府的時候，聽路上百姓們說的。說是有人看到狐狸精在街上亂逛。」
說到這裡，瑞王妃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繼續說，「而且據她們說，還是只男狐狸精。」
「男狐狸精……戲裡可從沒提過這種妖怪。」都是窮書生和美狐娘的故事，「公狐狸也能成精？」
聽到這句話，顏顏回想了一下自己家裡的某人某人和某人。
然後只想說一句：男狐狸精才是最會惹事搞事的！！！
瑞王妃在提起這則八卦的時候，心裡多少有些不安。
畢竟她家裡還有一個天生陰陽眼的世子在，萬一真有妖精在京城流連……世子大概會是最危險的幾個人之一。
所以幾人在開了會玩笑之後，還是言歸正傳，說起了辦法事驅邪的事情。
這是每年皇室的慣例，無論流言是真是假，辦了也都沒有壞處。
顏顏全程沒有發表任何評論，其余人也只當她是之前沒參加過這種場合，不知該說什麼，所以也都很照顧她。
但實際上——
顏顏不說話的原因是，她出宮當天就直接上門去找了那只公狐狸精。
狐狸精多半愛美，這只也不例外。一身白衣飄飄向顏顏轎邊走來，狐尾和狐耳都小心收好，乍一看宛若謫仙下凡。
就連開口也如玉碎零零，好聽極了，「夫人，這長夜漫漫，何苦回府？」
抬轎的和丫鬟們都被狐妖迷翻了過去，顏顏挑起簾子看向對方，一雙眼睛隱隱泛著異彩，「那你想如何？」
見顏顏回答了自己，狐妖心中一喜，立刻說，「在下不才，也精通騰雲駕霧之術。這長夜孤寂，夫人不如同我去海邊吹吹海風，放松心情，如何？」
顏顏上下仔細打量了對方片刻。這種細致而且看似糾結的猶豫，讓狐妖愈發有信心，正當他打算趁熱打鐵的時候，便聽到顏顏說。
「白天才吹海風，晚上吹陸風你不知道？」沒文化真可怕。身為狐妖，地理知識都不學一下的嗎？
顏顏看著一臉呆滯的狐妖，好心科普，「白天陸地受熱快，氣溫高氣壓低；海洋受熱慢，氣溫低氣壓高，高壓吹向低壓，吹海風；晚上剛好相反，吹陸風。」
開玩笑，她在上個世界可是年級前十、高考全省第一的文科狀元！文綜幾乎滿分！這人還說這大晚上帶她去吹海風？別想蒙她！
知識就是力量！！
「……哈？」
狐妖打死都想不到，自己不僅沒有引誘成功，還被迫接受了這樣一大堆完全聽不懂的科普。
他在搭訕之前，是做過功課的。
顏顏，顧侯爺的夫人，不受侯爺寵愛多年。在狐妖看來，這種女子應該是最好騙的那種，稍微給點甜頭就能上鉤。
……但是為什麼事情的發展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啊？？
在狐妖險些繃不住自己臉上笑容的時候，他又聽到顏顏開口。
「你是想要向我獻殷勤？」顏顏說話時眼睛含笑，美得驚心動魄，就算是全族美人的狐狸精都不由得為之一蕩。
「是，」狐妖故作虔誠地開口，「在下仰慕夫人已久，願做夫人的馬前卒。」
「馬前卒不必了，」顏顏笑盈盈地說，「聽說人類談戀愛，男方都要說『我的肩膀是你的依靠』這種話對不對？」
「那我也要。」
顏顏笑得好看，讓狐妖都有點暈暈乎乎的，立刻開口追問，「那我要怎麼做？」
「當然是要你的肩膀給我……」顏顏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
狐妖下意識地以為對方是害羞了，不好意思說出剩下那半句『給我依靠』。他忍著傻笑的衝動，正要繼續表態的時候……
顏顏把簾子隨手放下，慢悠悠地繼續說，「給我抬轎。」
「……啊？」
「要你肩膀抬轎子啊，這轎子都停在這兒半天了，我還等著回去吃夜宵呢。」
「……啊？」
再次聽到這個語氣詞，顏顏猛地掀開簾子，一臉不信任地看向狐妖，「對了，你這細胳膊細腿……能抬穩轎子嗎？」
「我當然能！……」狐妖說完後才突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對勁，「不，不是……我不是來給你抬轎子的！！」
第41章 今天王妃曬干了嗎（8）
一個月黑風高的寂靜夜晚, 僕人們都被迷暈倒地，四下無人——這可真是一個極其適合發生些什麼故事的時間地點。
白衣飄飄含情脈脈的俊俏狐妖站在轎外。
美貌傾城卻不受侯爺寵愛, 常年獨守空房的夫人坐在轎內。
這幅畫面只要稍微描寫一番，就活脫脫是一副話本子中狐妖誘凡人的現場。
而且還是難得一見、少有話本戲本會描寫的男狐狸精。
然而就是如此引人八卦和好奇的刺激一幕, 其實現場非常安靜。
非常。安靜。
甚至在場每一個人心裡冒的都不是粉紅色泡泡, 而是黑人問號臉的表情包。
「……？？」——這是撩人失敗被反將一軍，猝不及防就要被逼著去做苦力的狐妖。
「……？？」——這是徹底傻眼，滿腦子只剩『這**都可以？宿主果然是諧星出身, 送子鳥打著快板送來降生的吧？？』的系統。
「？有什麼問題嗎？」——這是鎮定平靜、理不直氣也壯、一臉『你們在驚訝什麼我說的話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的顏顏。
「……」聽到顏顏這句追問，狐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動兩下, 下意識地回答, 「那當然有問題啊！！」
不然呢？？難道他大半夜跑出來, 對著顏顏又是搭訕又是獻殷勤又是約著去海邊吹海風, 就是為了給對方抬轎子嗎？
這絕對不能叫做過來勾人的狐妖。
這叫滴滴打車……打轎。而且還是老牌司機了，敬業得很呢。
而且滴滴打轎還有錢可以拿, 狐妖是絕對沒臉開口要錢的。
白衣狐妖被顏顏這番話搞得表情復雜, 就連臉色也像是跑馬燈一樣一會青一會白。
偏偏這時候, 顏顏又掀著轎簾，無奈地嘆了口氣，「所以說啊, 看看吧, 有的人啊, 就是嘴上花花說著好聽, 連借個肩膀給人依靠都不肯。真是人心不古可悲可嘆啊……」
從寬大衣袖中露出的一小節手腕又細又白, 就連狐妖都覺得耀眼得有些晃人。
而且她的語氣還非常惋惜而認真，聽起來像是真的在哀嘆自己所遇非良妖，嘴上說著好聽，但連借個肩膀這種小事都不肯。
如果讓任何一個不知情的人聽到這段感嘆，都要隨著顏顏共同感傷難過一番，甚至還會順著顏顏的語氣而憐惜她。
「……」
狐妖：我覺得你在騙我，但我沒有證據。
原來你們人類世界的借人肩膀給依靠就是這麼給的嗎？？我覺得你們人類怕都是腦子有點問題啊？
到底是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有問題，還是你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有問題啊？？
狐妖被顏顏這麼耍得像是諧星一樣團團轉，其實完全不冤。
就算不用大江山鬼王或者地獄之主等人舉例子，僅用和狐妖算是同族本家的玉藻前來現身說法就夠了。
玉藻前算是狐妖界的大前輩，直到現在依然是令人佩服的狐中楷模。在其他狐妖都還只局限於夜晚偷襲、假扮美人吸收人類精氣來增添修為的時候，玉藻前就已經敢光明正大地待在皇宮之中為所欲為了。
而且還待得肆無忌憚，待得心情愉悅。
平安時代那是個什麼時代？
陰陽師遍地走，天才屢屢現世，百鬼夜行成日常散步的時代。
但就是在那樣一個時代，玉藻前卻硬是能夠讓大半個平安京的陰陽師都對自己束手無策。
怎麼說呢，如果把顏顏面前這只白衣狐妖的段位形容為第一層，那玉藻前就都已經在第十層了。
結果就是玉藻前這樣一個帝中帝，爹中爹，俯視一切的狐族楷模，卻依然縱著顏顏rua自己的尾巴毛來做手工狐毛氈。
品品這個食物鏈。
所以說啊，在早就習慣並且熟練學習和運用了玉藻前等大妖的操作和邏輯之後，顏顏再看白衣狐妖的小心思……
就如同降維打擊一樣。根本不夠看的。對方注定只能落得個被顏顏當成諧星來打發時間的下場。
但很明顯白衣狐妖不是這麼想的。
他現在依然覺得自己還可以搶救一下……
白衣狐妖站在原地狠狠地糾結了片刻，雙手緊握，就連臉上輕佻的笑意都褪了個干淨。
在進行了一系列復雜的心理鬥爭之後，狐妖才擠出了一個非常生硬的假笑，故作深情地開口：「既然是夫人的要求，那在下當然願為夫人做到。」
說真的，這演技實在是太假，放後世一定是那種接不到戲的主。
不過在得到自己的想要的答案之後，顏顏還是滿意地隨手放下簾子，甚至沒忘記貼心地提示狐妖，「哦，那記得把周圍這幾個我府上的下人們也都送回去。」
「夜裡風涼，讓人家這麼躺地上算怎麼回事。」
「……」狐妖深吸一口氣，努力從牙根處擠出一個聽起來還算得上深情的回答，「好。」
狐妖非常努力地維持著自己柔情似水的人設，但心裡早就開始忍不住瘋狂吐槽：這人是真把他當做免費苦力了嗎？
這絕對不是他之前計劃好的那種劇本和劇情啊！！
他挑選顏顏作為自己的下手目標，就是因為她看起來是那種不受寵愛、孤獨寂寞、非常容易上鉤的可憐夫人啊？？
可是為什麼事情的進展這麼詭異？！
人狩獵動物；而動物成精後也會狩獵人。
人捕獵動物是為了口腹之欲，而妖怪對人類動手，則有各種不同的理由，或是復仇，或是報恩，或是吸收人類來做自己的養分……種種原因，各不相同。
就像不少精怪傳說中曾經提起過的那樣，妖怪會吸收人的精氣神來補充修為。
女狐狸精的故事在人類世界比較普遍常見，而男狐狸精的故事卻是少之又少……畢竟寫這種故事的多半都是些想像力豐富的書生，想著能有絕世美女狐妖來為自己紅袖添香。
而他們也壓根想不到自己寫男狐妖有什麼用？是留著給自己扣顏色翠綠鮮艷的帽子啊，還是准備留著做下飯菜啊？
雖然男狐妖的宣傳範圍比較窄，但實際上他們搞事的能力可絕對不比自己的同行們差。
狐妖一邊硬著頭皮將那些被自己迷暈過去的下人懸空浮起，讓一行人跟在自己身後，一邊真就只能老老實實地為顏顏抬轎子，送她回府。
偏偏他又只有一人，面對抬轎這種多人運動，只能再把妖力分一半過來懸著轎子。
同時還在心中暗自後悔：早知道會這樣……剛才還把這群人迷暈干什麼？
直接讓他們繼續抬轎子不行嗎？？
苦逼兮兮獨自一人抬轎子的狐妖：我就沒吃過這種苦！！我來找你搭訕難道就是為了獨自一人參加多人運動嗎？？
雖然這一系列神轉折打得狐妖措手不及，但他還是展現出了讓人敬佩的強大毅力。
沒過多久就又主動開口對顏顏說，「夫人見我施法，難道不覺得驚訝嗎？」
轎子外的那只，是只真狐狸，卻憨得像是只哈士奇。
坐在轎子裡的這個，也真是個正常人類，卻在一群大狐狸的教導下多智近妖。
不是狐狸的小狐狸坐在轎內漫不經心地看著自己的指甲，「因為我知道你是狐狸。」
「……你知道？！」狐妖的動作猛然一頓，連帶著轎子都跟著一起猛然抖了抖，「你是怎麼知道的？」
聽到狐妖不可置信的聲音，顏顏輕笑一聲，撩起簾子笑盈盈地看向對方，「那大概是因為……我不是傻子吧？」
狐狸味那麼重，她如果連這個都察覺不出來，那以後也別做什麼快穿界之光了，直接回家重修陰陽術基本功算了。
眼波流轉之間，妖異的紅光與凌厲的藍光在小陰陽師的眼中幽幽閃爍。
狐妖知道自己被戳穿之後，應該先感到緊張和不安。
可是他在聽到顏顏這句話之後，第一反應卻是想要吐槽：「……」
你不是傻子，那這意思難道是想說我是傻子嗎？！
既然自己的秘密被顏顏這麼輕而易舉地戳穿，那狐妖便也不再繼續偽裝故作深情了。
隨著一聲冷笑，顏顏的轎子重重落地，連之前懸在空中的幾個人類也都依次落了下來。
狐妖表情陰冷地盯著顏顏，眼神之中的惡意不加掩飾，「既然夫人已經得知我的身份，那我也就只能不客氣——」
狐妖這段酷炫十足、微風霸氣的自白沒能來得及說完。
急冽凶狠的風聲呼嘯而過，一只體型龐大的白色狐狸飛快閃過，狠狠地用鋒利的爪子將狐妖猛地釘在地上。
「小狐狸啊小狐狸，」顏顏看著懵逼的狐妖一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可真會給自己選目標呀。」
顏顏在上個世界做題的時候，知道考試選擇題裡有種『易錯項』經常作為迷惑選項出現。
而顏顏已經不能被稱之為『易錯項』了。
她是必死項。
誰要是想不開，把她當做目標，那結局只能是……祝他下輩子過得愉快。
不過其實仔細想想，如果真的選擇了顏顏這個錯誤選項作為自己的目標，那體驗感還是非常不錯的。不僅能夠感受到快穿界之光的全方位、近距離、無死角的體貼關懷；還可以聽到顏顏剛點亮沒多久的新技能：嗩吶一曲；末了還會在地府感受到鬼使判官閻魔孟婆等一系列地府公務員們的特殊照顧。
非常不錯和難得的體驗。
就是可惜一輩子只能體驗一次。
白衣狐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呢，只知道自己連自我介紹都還沒說完，現場的局勢就突然變成了自己被另一只白色狐狸壓著打了……
他努力在對方的爪子下掙扎幾下，卻被對方凶狠的嘶吼嚇得尾巴都忍不住冒了出來，「什麼情況——」
顏顏挑了挑眉，「這個世上又不是只有你這一只狐狸精。」
秋獵時，為了防止顧文昊一無所獲，顏顏非常貼心地給顧文昊准備了大量指定獵物。而召喚出來的式神們，哪裡是那麼容易送回去的。
就像之前的茨木和玉藻前等人，打著『陪顏顏過年』的旗號，能夠在上個世界一留就是大半年。
這次的式神們也不例外。
除了大天狗這類無論是本體還是化形都非常引人注意的式神被顏顏強行勸退之外，不少式神們都留了下來。
比如現在被養在侯府池塘裡的椒圖，再比如被顏顏以寵物之名留下的白藏主。
——就是現在撲上去把狐妖釘在地上的這位。
提問：因為過於『可愛』（hanhan）而總被人當做哈士奇級別的寵物，而且外界還總是遺忘了自己夢山之主這一酷炫身份，是什麼感受？
回答：謝邀。狐在現場，正在揍妖，之前的誤解現在都報回來了。
被釘在地上猛揍一頓的白衣狐妖在灰頭土臉的同時，極其懵逼，他是完全無法理解白藏主是從哪兒來的這麼大的怒火。
……系統倒是覺得自己可以理解。
畢竟面前這倆，都是狐狸、都是白毛的、還都是男狐，甚至在憨憨程度上也都不相上下……
這在後世娛樂圈裡叫做『撞人設』，而且還是連環撞，反復撞，要被粉絲和媒體捆綁在一起輪番比較、撕到昏天黑地的那種。
所以在這何種情況下，白藏主怎麼可能忍得住……
白藏主在顏顏的所有式神之中，並不算是戰鬥力非常強大的妖怪。
但是對付白衣狐妖這種級別的妖怪，完全綽綽有余。
所以沒過多久，剛才還故作深情撩人的狐妖，就已經被打得安如鵪鶉了。
顏顏招了招手，把白藏主抱在懷裡摸了摸，笑盈盈地看著快要被打成灰衣乃至黑衣的狐狸，「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吧？」
「哦對了，我忘了說……我這個人一向不太擅長和別人或者別妖談判，」顏顏補充道，「所以剛才那場開場白可能不太熟練，請你多見諒啊。」
白衣狐妖虛弱地抬頭看向顏顏，表情之中全是絕望，「……」你將剛才那頓單方面碾壓式的揍人，叫做開場白？？
那你的確是不擅長和別人或者別妖談判。
有多少人能夠在這種開場白的猛烈攻勢下活下來還不好說呢……這還談判個啥。
就地躺倒比較方便。
「你想問什麼，」狐妖自我放棄地開口，「直說吧。」
「……我覺得不需要我問問題了，」顏顏看著不遠處的少年，眼睛笑眯眯地一彎，「這不就找到來幫忙的人了嗎。」
不錯不錯，她本就不擅長談判，這下總算找到可以扔鍋……啊不，是可以合理分工的人了。
梅開三度。
來人又是瑞王府的世子範星洲。
他撞到的畫面，還又又又是顏顏和其他男人私下待在一起的場景。
哦不對，範星洲看著狐妖露出的尾巴和耳朵，只覺得兩眼一黑，世界觀都要搖搖欲墜了。
這位顧夫人，口味還真是……非常豐富呢。
「……你給我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扔掉。」
「顧文昊最近飲食特別監控，不需要你送綠色心情大禮包了。」
一看到範星洲這欲言又止的表情，顏顏就知道他是想到了什麼。
之前範星洲誤會她和大天狗還有白藏主，顏顏就勉強忍了。畢竟是一家人，誤會就誤會唄，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可是今天這只！這一只！
顏顏回頭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瞥了狐妖一下。
今天這只！長得不如玉藻前好看，撩又撩不過妖狐，靚也靚不過三尾狐，連白藏主那種能唬人的架勢也都沒學到，管狐都比他要可愛討人喜歡。
如果真的讓範星洲繼續誤會，那這次的誤會……對她來說實在是太掉價了。
顏顏表示拒絕。
「？？你這是在嫌棄我嗎？」狐妖雖然在顏顏的襯托之下，表現得像是個諧星似的，但也不傻，一看到顏顏這個眼神，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不會，怎麼可能，」顏顏非常不走心地敷衍對方，「我絕對不會因為智商問題而隨意歧視別人的。」
沒錯。智力問題。
系統在數據流裡冷哼一聲，默默回了一句：她就是在嫌棄你。
而且我勸你最好認下這份嫌棄。
因為這次宿主沒拿錯字典。你就是真的比不過那群骨骼清奇的妖怪們。
範星洲今日剛從母親口中聽說了『京城鬧狐妖』的流言。他今夜出來，就是想要發揮一下自己陰陽眼的作用，試試看能不能撞到這只狐妖。
結果真的撞到了。
還是已經被打服的那種……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像是玩家剛從新手村出來，就遇到大佬屠怪。新手玩家站在一旁全程懵逼地蹭了經驗值和爆出來的裝備。
一句話概括：天上掉餡餅了。
被這塊餡餅砸得暈暈乎乎的範星洲，好歹沒忘記關押住狐妖，然後跟著顏顏進宮稟報。
剛得到『狐妖已經被抓』這個消息的時候，皇上是懵逼的，皇後也是懵逼的。
這兩人原本就正好在討論狐妖一事。
雖然瑞王妃在牌局上只是看起來那麼『不經意』地隨口說了句市井流言。
但實際上在政治場上廝混的人，哪有什麼『不經意』這種做法。
退一萬步，就算瑞王妃說者無意，那身為一國之母的皇後也得聽者有心。在局散了之後，皇後就徑直來找了皇上，一起商量該怎麼調查與處理。
京城已經有了鬧鬼的顧侯府，可千萬不能再出個作亂的狐妖了。
否則這麼亂的傳聞一旦流傳開來，他們現在的位置還要不要繼續坐了！
皇室的效率自然很快，有關狐妖一事的調查與消息很快就擺了上來。
京城之中的確是有這樣的傳聞。但也僅僅只限於傳聞，從目前來看，倒還沒有受害者出現。
乍一聽起來，這似乎的確像是件並不危險的小事。但不落下的刀，往往是最可怕的刀。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無論這妖是什麼目的，都要先捉過來再說。
之前因為托夢一事而接連下山的大師和道長們，此時都已經回了各自的道場，希望他們下山出手實在是不現實。
正當皇上和皇後糾結頭疼著該安排何人去處理這事的時候，顏顏就已經打包把狐狸送來了。
……而顏顏得知這個消息，甚至才不到半天時間。
……大有一副酒尚溫時斬華雄的架勢。
這麼說倒也不准確。
顏顏更像是一邊嗦著奶茶一邊把狐妖打包拎著送去了相聲社學習，最後一看這狐狸未免也太憨了實在教不了了，還是直接上交國家吧。
就這麼簡單。就這麼輕松。
仿佛皇上和皇後剛才那寢食難安的糾結與思考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皇上和皇後對視片刻，才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開口讓內侍請顏顏等人進來。
皇上負責範星洲，而皇後負責顏顏。
從顏顏在獵場上單槍匹馬打下一頭熊的那時起，皇上和皇後就深刻地了解到，這位上天特特托夢過的貴人，全然不是那種柔弱易碎的菟絲花。
而是一個能打十個吃人不眨眼的霸王花。
這是正常流程：像熊這類大型還易怒的獵物，哪怕是經驗豐富的狩獵者，都會為了安全起見而召集同伴共同圍剿。就算皇上想要個『親手伏熊』的傳奇來給自己增面兒，那也要喚官兵來圍住，末了才親自動手。
這是顏顏的流程：三箭連發，箭箭必中。
然後就沒了。
流程沒了，熊，也沒了……
雖然本朝對女子並沒有什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種約束，但一個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女子初次打獵就獵來一頭熊……這件事還是很讓人驚駭的。
皇上甚至一度覺得給他們托夢的神仙說得還不夠詳細。
這哪裡是天降了位貴人，分明就是來了個女武神。
顏顏當然不會說：都是自己懷裡現在抱著的這只小可愛寵物動的手，她只是全程都用一些是似而非的套話來回答皇後的追問。
就是那種問A答B的方法。
這招對於古代政治家特別好用。
因為他們本身就特別擅長思考別人話中的意思。顏顏在上個世界裡為了高考而做了千八百道閱讀理解題；可他們都不為了高考，依然會興致勃勃地針對其他人的話而做閱讀理解。
他們可真的都是好學極了……
顏顏身上有著『托夢貴人』這個光環在身，而且說的話都很耐推敲，再加上她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起來都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善良執法者，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受到任何為難。
顏顏甚至非常周到地包圓了狐妖剩下的問話和處理過程。
畢竟『覺』本身就是一個非常適合審訊和套話的式神。
和大部分傳說中的狐妖一樣，這只白衣狐妖也是因為想要增加修為，所以錯了主意，來到人間想要吞食人類。
……結果上來就選上了顏顏這麼一個必死項。
還美滋滋地覺得對方是個『獨守空房』、『憂愁落寞』的可憐婦人，非常容易上鉤。
……由此可見，做好選擇題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情……
不過也幸好他第一個目標就是顏顏，上了就送了一波人頭，沒來得及對其他人下手，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因為這妖做選擇題的水平實在是太差了，所以顏顏便稟了皇後，親手選了一個懲罰方法給他。
送到皇家廟院中關起來做題。
做選擇題。
從文綜到數學語文。應有盡有的選擇題。
知識就是力量，有這麼多力量，不愁無法感化對方。
剛好狐妖也不太認字，那就直接從簡體字開始上手，更加無障礙了。
這些都是顏顏從上個世界帶過來的試卷和教材，本來是想留給自己打發時間用的。
現在都貢獻了出來。
實在是大公無私，值得嘉獎。
當然，以上是顏顏本人的想法。
至於狐妖……他在被抓之後，就已經做好了必死的准備。
戲上都是這麼唱的，妖被發現後沒有好結果。不然白蛇為什麼要水漫金山？
在他得知自己居然只是被關禁閉之後，心情激動而不可置信。
然後……
在看到那一大堆看都看不懂的文字之後，狐妖覺得要不自己還是直接殺青比較痛快……
你們人類都是這麼折磨妖的嗎？？
我不服！！
我還不如去滴滴打轎！！我錯了！！我願意借肩膀給她！！
白藏主：你做夢。
陰陽師大人身邊只能有一只我這種屬性的白狐狸。
從抓住狐妖、再到審訊結束，顏顏的速度快到連精通逼供的內侍都看得目瞪口呆。
原來是他們之前膚淺了。
這位哪裡是女武神。
這是全方位發展的人才啊……
這得是哪位神仙下凡……
顏顏這次做得漂亮。如果不是她，不知道這只狐妖以後會禍害多少女子。
天子腳下的京城一旦傳出這種事……那就太可怕了。而且還是越想越後怕的那種。
面對顏顏這個大功臣，皇上和皇後也不吝獎賞。
但是顏顏沒要任何金銀珠寶，更沒要什麼鄉主郡主之位。
只是提了提『大赦天下』的事。
顏顏之前細細看過這個世界的律法。其實並不算多完善，但已經是這個時代能夠做到的最優解。
也許正是因為知曉這份不完善，所以每幾年就會有『大赦天下』，來赦免一些罪不至此，但不得不罰的人。
上次大赦天下，還是當今聖上剛剛繼位的時候。
顏顏這麼一提，倒是也提醒了他，於是不久後就將這件事提上了日程。
「你說巧不巧。」顏顏笑眯眯地對系統八卦，「莊憐雪一家人也在赦免的名單裡。」
猜猜看。一個假的莊憐雪被赦免回來之後，這個真的莊憐雪……可怎麼辦呢？
還像原劇情裡那樣，毒掉冒名流放的丫鬟，然後假裝從來無事發生過嗎？
顏顏起身向大廳走去，「這個好消息一定要早點告訴顧文昊和莊憐雪呀。」
「真希望他們能高興。」
家核萬事興，反正顏顏打定主意要和他們核平共處了，所以家庭氣氛可是非常重要的呢。他們不開心怎麼行呢？
第42章 今天王妃曬干了嗎（9）
顏顏找上顧文昊和莊憐雪的時候, 這兩人正在討論請大師進府捉妖捉鬼的事。
【侯府鬧鬼】，這事兒流傳範圍之廣, 簡直都快要被編進順口溜，成為名梗在京城大街小巷中流傳了。
顧文昊的社交範圍本就很窄, 流言再加上被皇上訓斥奪爵的消息這麼一傳, 為數不多的幾個酒肉朋友也都開始對他敬而遠之，生怕靠得近些就會被天雷連累。
顧文昊和莊憐雪現在這種急於改變現狀的情緒，實在是要不得。
有句話說得好啊,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這就是一個能夠讓顧文昊和莊憐雪兩人磨練心志的絕佳機會。
【堅強】可是主角必備的優良美德。
但很明顯顧文昊和莊憐雪都不是什麼很堅強的性格。苦不堪言的兩人只想早點請個神棍過來, 幫助他們解決這種步步驚心的窘境。
在這種情緒的推動之下, 縱然莊憐雪一直將顏顏視為自己的眼中釘, 但還是忍不住開口試圖說服對方, 「這是府中大事，夫人也應該多上心一些。聽聞瑞王妃平日多喜禮佛, 夫人大可以通過瑞王妃請幾位大師過府驅邪啊。」
真·驅邪收鬼專家·陰陽師顏顏：？
都說做人應該時刻保持好奇心。——所以她現在心裡充滿了黑人問號表情包, 還有地鐵老人看手機.jpg
不是, 講道理，她這麼大一個人在這兒戳著呢，這倆目標去找其他人過來驅邪？
懂不懂自產自銷的道理？
雖然小陰陽師從不缺錢, 但她也不介意賺一筆外快。
「驅邪？」顏顏詫異地掃了莊憐雪一眼, 「侯府需要驅邪嗎？」
「怎麼不需要？」聽到顏顏這麼說, 莊憐雪急得直接嗓子破音, 「最近府裡都已經亂成這樣了！後院裡的小池天天有古怪聲音傳出, 還總有下人在附近見到蛇影和狐影……」
「……」之前那份鏡中入骨相思是顏顏因為感動於倆主角之間愛情，所以特地免費贈送給他們的禮物。
但是莊憐雪現在說的這幾個，卻全部都是真的……『意外』。
顏顏家的式神們既然都已經召喚出來了，那就沒有再送回去的道理，所以全都在侯府安了家。
池中怪聲：椒圖和海坊主在水裡待久了還不能出來喘口氣？？
府內蛇影和狐影：清姬和白藏主就不能趁著晚上空氣好出來散散步嗎？
冤。實冤。他們真的只是一群乖巧可愛並且還從不惹事的妖怪，怎麼能夠僅僅因為一些日常活動，就要被人當成凶鬼了呢？
顏顏在心裡為自家式神們大聲喊冤，順帶忽視了莊憐雪的提議，直接開口對顧文昊說，「有一樁喜事要告訴王爺。」
大赦天下是顏顏打出來的一張好牌，而『名單中的莊氏一族』就是一對王炸。
直接炸得兩人完全傻眼。
原本還在心心念念想著『請人捉妖』的莊憐雪猛地站了起來，激動中甚至帶翻了桌上的茶具。
溫熱的茶水在裙擺上潑下一串難堪的污漬，但她可顧不上了，只緊緊地盯著顏顏追問，「這是真的？！」
莊家可以被赦……那豈不是她馬上就能夠擺脫現在這種低賤的侍妾身份，重新做回世家大小姐了嗎？
想到這裡，莊憐雪的心頭一松，臉上都忍不住帶上了些喜色。
美人眼角含笑，本應該是一副引人心醉的畫面。
但是……
都說相由心生，其實這話也不太准確。不然又從哪裡來的『蛇蠍美人』一說呢。
但人的相貌的確是會受到心情和情緒的影響。
就比如這段時間的庒憐雪。
在顏顏剛到這個世界做掛逝的時候，莊憐雪確實是美的。
她雖然有著被流放的隱藏背景，和常年自怨自艾的婢女假身份，但有顧文昊的小心呵護，她在王府裡過得比原主這個正經正妃都滋潤。用著最好的胭脂水粉，房間內擺著全府最昂貴奢華的精美擺設，稍有些不順就動輒摔打瓷器打罵下人，要麼在原主面前陰陽怪氣半天，火氣從來沒在心裡憋屈過片刻。
可是現在這些都沒了。
越過正妃的胭脂水粉和房間擺設？莊憐雪今日擺出來，第二日顏顏就能派人站在她床頭念朝廷律法和官員規制，順帶還去宮裡大義滅親、親手揭發一番。
身為普法大師的顏顏，就是這麼專業。
可靠程度不遜色於抬棺的那批專業團隊。專業團隊還收錢呢，顏顏是針對性扶貧，實乃慈善家。
莊憐雪覺得不服氣？那也好說。別來找顏顏，直接去找顧文昊抱怨啊。讓這個剛從王爺位置跌下來的人抓緊努力，早日升職，他升得越快，侍妾的待遇也會跟著越好。
可惜了，全力打造『溫柔體貼小意』人設的莊憐雪，就算向顏顏借十個膽2子，都不敢在顧文昊面前說這種話。
那這就沒辦法了。
顏顏都已經這麼詳細體貼地為她提供了解決的辦法，是她自己不肯去做。
那還能怪誰呢。
不僅撤下了那些奢華逾的古董擺設，就連莊憐雪房間內本該有的所有杯盞瓶皿，顏顏都派人換成了木質的。
結實耐砸，與瓷器想必更加適合莊憐雪用來發泄怒火。而且可循環利用，安全健康無污染，極其環保。
一屋子的木質碗、木質杯，硬生生地治好了莊憐雪喜歡亂砸東西的壞習慣。
……沒辦法，她每次砸碗的時候，聽到木碗落地的聲音，就總會忍不住有種錯覺：覺得自己是在廟裡敲木魚……
……搞得就算她有再大的火氣都要硬生生地憋回去了。
——由此可見，敲木魚的確能夠靜心。
但是靜心歸靜心，莊憐雪最近沒少進行自我折磨，既要疑神疑鬼擔心『總有刁民要害我』，又要憂慮自己會不會失去顧文昊的寵愛，再加上沒了那些驕矜奢侈珠寶胭脂的點綴……多番折磨之下，她此時的模樣瞧起來比原來憔悴蒼老了十歲不止。
人一旦吃苦吃了太久，碰到難得的甜，就會格外上癮。
顏顏只是說了一句恭喜的話而已，莊憐雪就已經腦補完了自己恢復身份、以真正身份嫁入侯府做夫人的全過程了。
和後世那種「你和我第一次說你好的時候，我就已經打算好了我們孩子幼兒園去哪上」的聯想差不多。甚至更誇張。
「你怎麼這麼激動？」顏顏看著莊憐雪輕笑一聲，「莫不是因為你也姓莊，早幾十年前與莊家同宗吧？」
這點顏顏早就想吐槽了。
明明莊家都被流放了，莊憐雪居然還能夠頂著自己的名字在京城裡生活這麼多年。還又是做王爺貼身大丫鬟，又是被抬為侍妾……
細想下來可能只能有一個原因：莊憐雪這個名字，比冒名頂替丫鬟的名字『春纖』好聽得多。而身為主角，她又怎麼能夠錯過這樣一個明顯經過仔細挑選的名字呢。
聽到顏顏這麼問，莊憐雪和顧文昊神色都陡然一緊，莊憐雪忍著心酸慌忙補救，「我也不過只是有感而發……沒想到莊家居然還能有機會……」
顏顏挑了挑眉，像是真的被這個理由說服了，「不過也對，聽說侯爺和莊家的大小姐自幼相識，你也從小就伺候侯爺，想必與莊家那位小姐也算得上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了。」
語氣平靜的一番話，卻像是針扎一樣刺在莊憐雪的心上。讓剛剛還在暗自歡喜的她，失魂落魄地再次坐了回去。
顏顏沒有理會莊憐雪的失態，只是轉頭調侃地看著顧文昊，「那就要恭喜侯爺了。世交故人被赦，侯爺應該也替他們高興吧。」
『莊家翻案』可是原劇情裡最重要的情節之一，是後期的一個王炸，更是貫穿整個劇情的主線。
在莊憐雪家裡成功翻案洗脫罪名之後，莊憐雪沒過多久就恢復了自己的大小姐身份，然後順利地嫁給了顧文昊，坐上了她早就信心十足的王妃之位。最終happy
第43章 今天王妃曬干了嗎（10）
顏顏, 真的是一個非常貼心、對人友善的執行者。
從她對待春纖的態度上就能夠看得出來。語氣溫和，溫婉大方，從不以自己侯爺夫人的身份說哪怕一句語氣高高在上的話。
而且她還非常主動地送了春纖不少姑娘家會喜歡的小玩意兒或是釵環。
看得一旁的莊憐雪眼睛都快要滴血了。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現在那素得像雪洞似的房間，以及那些摔打起來和木魚差不多的杯盞，再盯著顏顏大方送人的東西……
氣得幾乎想要挑起來抓著顏顏的肩膀狠狠晃一晃，『你清醒一點！給她干什麼！給我啊！』
可是在顏顏這段時間一系列的操作下來, 莊憐雪現在看見她就有些怕怕的，總忍不住覺得她會壓著自己去學敲鑼……
所以莊憐雪實在是沒有勇氣敢開口。貝齒死死地咬著嘴唇，印出一片凄慘的血痕，看起來可憐極了。
但就在她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的時候, 顏顏又給她帶來了更讓她酸成檸檬精的消息。
「我瞧著你的身體養得也好了些……」顏顏細細打量了春纖一番，「我同瑞王妃約好了過幾日去寺裡拜平安, 你要不要同去？」
「莊氏現在不過只是被貶的庶民，還曾經被判流放, 」莊憐雪衝動地開口，「怎麼能夠與貴人同行？」
我罵我自己。
我踩我自己。
其實像莊憐雪這種精致利己主義者，她所最在乎的，根本不是自己家的處境；她只關心自己能不能擁有高高在上的地位而已。
如果現下回京的是已經官復原職的莊氏一家, 那莊憐雪保證早貼上去了, 怎麼會提起流放的黑歷史。
顏顏詫異地看向莊憐雪，疑惑道，「之前你鬧著要和我一同去皇寺祈福, 不是還口口聲聲地說『佛法面前眾生平等』嗎？這才多久, 就已經變了一套說法了？」
莊憐雪被這句反問噎得一愣, 「但我那時不也沒能夠去成嗎？夫人之前拒絕我的時候，不是著重強調過身份之別？」
「我都尚且沒能夠去，更何況她？難道我作為王府的人，身份還不如曾經被流放過的庶人高嗎！」
在莊憐雪心裡，顏顏和春纖一樣，都屬於占了她位置的冒牌貨。只不過前者是占了王妃之位的敵人；後者算是為自己背鍋的贗品而已，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所以雖然春纖從道義上算是她的恩人，但她還是對春纖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強烈敵意。
按照原劇情以及這幾人的原計劃：在莊氏一家回京之後，各歸各v位，讓莊憐雪繼續做她的莊家大小姐，以莊家大小姐的身份重新出嫁。
至於已經被他們害死的春纖嘛，頂著王爺侍妾的名號下葬，剛好完成了一個圓滿的閉環。
莊憐雪是王府侍妾，沒有資格參加那些貴婦人們的社交圈子，所以更沒有多少人見過她。身為王妃的原主已死，那除了王府內的下人們，也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模樣。
只要封好下人們的口，就不會有外人知曉此事。
而春纖就更加簡單了，被流放多年，京中怎麼可能會有人見過她呢。
這招移花接木，玩得漂亮。
可是計劃永遠都是要落後於變化的。
首先最重要的前提條件就沒有成立。
顏顏沒死。而且還活得順風順水，甚至成了京中貴人們的密友。
而且莊憐雪在秋獵受傷的那時，已經被許多貴婦人八卦圍觀了一番，徹底露了相。
除非他們有能耐把這些人通通封口，不然莊憐雪的身份就別想瞞過去。
「你當時是沒去成，」顏顏涼涼地看向她，「所以後來我不是送了數本佛經給你，讓你翻閱精心麼。」
「求神拜佛和翻閱佛經其實都是一個意思。只要你能夠誠心誠意地去做，效果都是相同的。」
顏顏不提她送的佛經還好，一提到這份禮物，莊憐雪就想要吐血。
成摞的佛經，配上她房間裡那些和木魚差不多的杯盞……
她那段時間真的總有一種自己已經出家了的感覺。
就算是口舌之爭，莊憐雪也還是比不過顏顏能說。
家裡有著般若這種毒舌式神的小陰陽師，一旦開杠，那就是在降維打擊。
所以莊憐雪沒一會兒，就只能帶著酸成檸檬精的心情，哭哭啼啼地去找顧文昊抱怨了。
若是往常，顧文昊一定能夠在莊憐雪的撒嬌之下，氣得一拍桌子來找顏顏算賬。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顧文昊一心想著讓顏顏為自己出力，幫自己在外游說個一官半職回來，怎麼可能這時惹怒顏顏？
所以最終……去告狀的莊憐雪，反而被顧文昊訓斥了一番。
而且顧文昊還完全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問題。他甚至沒覺得自己對莊憐雪的態度或愛意有什麼改變，只覺得莊憐雪身為自己的知己，竟然一點不為自己的未來考慮。
『等到來日我身居高位之時，府內不還是由我們二人說得算，何苦現在與顏顏爭一時之氣！』
……這人對自己，還真的是非常自信。
就算不動用覺的力量，顏顏都能猜得到這人在想什麼。無非是覺得夫妻本為一體，若是他發達了，顏顏也能跟著一起一飛衝天，所以顏顏當然應該為他而盡全力。
等他發達？顏顏寧願用這個等待的時間，去買一波彩票……哦，這個世界沒有彩票，那去壓骰子也行。
一兩銀子能贏回一車。
在莊憐雪委委屈屈地離開之後，顏顏又繼續留了春纖說了一會兒話。
春纖這個人，有些奇怪。
她既然能頂替莊憐雪被流放，兩人的年齡便當然是差不多的。
但是春纖現在卻表現出來一種……完全不符合她年齡的麻木與心如死灰。
在與顏顏的交流之中，也一直都非常被動，顏顏說什麼，她也說什麼，沒有任何自己的想法……
這麼說也不對。
在莊憐雪被氣走了之後，春纖試探性地開口打探了一番『她』的家人。
「說是在府上的一處莊子裡住著，」顏顏一邊回答，一邊看著春纖的反應，「這麼多年我也從未見過。」
得到這個回答，春纖露出了非常明顯的失望表情。
當初她被流放的時候，顧文昊答應的條件裡，就有很重要的一條是善待自己的家人。
……或許在顧文昊的心裡，被關在莊子裡多年不出來也叫做善待吧。畢竟能讓這幾人活著，都能算他仁慈。
簡單的流放可不會造成春纖所表現出來的這樣大的心理創傷。
系統本以為顏顏會用『覺』來套話，問出春纖的秘密。
但是顏顏每次見她，都只是在正常聊天，然後關心一番對方。然後就是這麼不動聲色之間……顏顏已經才能夠對方的言辭與反應中，猜到了真相。
「一個孤立無援的小姑娘，跟著一家人被流放。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顏顏說這話的時候，正在去赴瑞王妃之約的路上，「最有可能的一種……」
她懷裡抱著正在打盹的白藏主，捏著對方的耳朵輕聲說，「莊憐雪的嫂子好像在流放第一年就去世了吧。被流放的一家人多半是要被關在一起的，他就算對春纖做出什麼過於親密的舉動，外人都只會覺得這是兄妹兩人感情好，不會太多想。」
但是真相。恐怕會陰暗得讓人咋舌。
也怪不得原劇情裡，春纖會那麼恨這一家人。
「……」按照程序設定，系統能夠模擬人類的幾乎所有感情，但他偶爾也會覺得……人類，遠遠不是機器能夠憑借冰冷數據而模仿出來的。
瑞王妃進廟拜佛，當然還是為了自己的兒子範星洲。
畢竟陰陽眼雖然是大眾理解中的神器，但總有人想要，有人覺得是麻煩。
哇睜眼閉眼都是鬼的感覺……就像是十二個時辰時刻都處在大型立體4d恐怖片裡一樣。
也幸好範星洲算是皇室出身，身上有些薄弱的紫氣，不然怕是早就被嚇瘋了。
仔細算算，這也是顏顏在送狐妖進修學習選擇題之後，第一次再見範星洲。
「顧夫人。」趁著瑞王妃上香的時候，範星洲窘迫地對顏顏行了一禮，誠懇地道歉，「往日是我無禮，誤會夫人，還請夫人原諒。」
在顏顏輕松抓住狐妖，並且將對方安排得明明白白之後，範星洲總算意識到：……原來自己之前見到的那些男人們，可能和顏顏壓根不是那種關系……
一想到自己之前對顏顏的那些誤會，以及基於這些誤會而送給顧文昊的兩次『綠色心情大禮包』……
範星洲就尷尬得腳趾蜷縮，尬得能用腳趾在地上抓出一套精絕古城。
他也不好因為這種事而登門道歉，前段時間又忙著『大赦天下』的事務，所以一直等到今日，才總算是有了機會。
尷尬的事情是最經不住琢磨的。
人只要一回想自己曾經做過的糗事遇到的窘境……真的能夠有當場窒息一樣的痛苦。
範星洲的道歉非常誠懇，聽得顏顏一樂，隨口問道，「怎麼？你下一句話不會是想要說『你是個好人』吧？」
聽到這句追問，範星洲愣了愣，但還是先老老實實地回答：「夫人當然是位好人。」
如果再給這人添上個耳朵或者尾巴，那他的模樣看起來真像顏顏懷裡這只憨成哈士奇的白藏主。
「小朋友啊小朋友，」顏顏笑盈盈地抬手，伸出指尖點了範星洲的額頭兩下，「好人卡可從來都是不值錢的。」
當然了，顏顏從來不覺得被濫用【好人】和【溫柔】這種形容詞是貶義詞。
溫柔和好人都實在是太難得了。而且也唯有真正堅毅與強大的人，才能夠保持住自己的善良與溫柔，不被世界外物所摧毀。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或許正是因為有這種人的存在，所以常年與妖怪打交道的顏顏，才不會對整個人類世界都報以失望情緒。
顏顏本來就生得白，在骨女這個『天生冷白皮』的buff加持之下，更是襯得膚白勝雪。
宛若在發光的白皙皮膚和顏顏所說的話，都讓範星洲忍不住一怔。
他這幅呆呆的模樣，瞧起來更像是白藏主……哦，不對，應該是瞧起來更像是哈士奇了。
兩人說話間，瑞王妃也已經拜完佛走了出來。
瞧著她的身影，顏顏突然轉頭看向範星洲，毫無征兆地問了句：「小朋友，你想不想學習怎麼控制你的陰陽眼？」
憨成哈士奇的人可難見，瑞王妃這些年的愛子之心也實在感人。值得她在解決兩個目標之余，順手發展一下支線劇情。
也許範星洲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是系統卻被嚇得一哆嗦，「宿主這是要在這個世界裡收個徒弟嗎？」
「怎麼可能？」顏顏輕笑一聲，「陰陽師是非常重視師徒傳承的行業，我只能算得上是順手指點他幾下而已，哪裡就稱得上是拜師這麼鄭重了。」
「再說了，如果我老師知道我居然這麼輕易就收了個學生，怕是要生氣的。」
其實顏顏很少會主動提起自己在現實世界中的事，系統和她合作這麼久了，也依然做不到詳細了解對方。
理論上說，快穿事務所在招聘時，會對每一個執行者都進行非常仔細的調查。他們之前可是經常做這種事情，什麼找到心有不甘冤死的人類，給予他們系統和任務，並且承諾做完了任務就能復活之類的……老套路了。
但是顏顏是個例外。且不說主動過來應聘的小陰陽師，本來就抱著一種『玩游戲』的心態來參加快穿任務，事務所壓根沒有什麼能力可以制約她；更何況就以顏顏的戰鬥力、以及顏顏大家長們的戰鬥力……
嘶。事務所如果還想要像之前慣例中那樣，將顏顏調查個底朝天。那事務所第二天就能被他們掀翻個底朝天。
據說穿書管理局局長手裡有一個『記仇』小本本，上面記錄了很多危險人物，甚至還根據這些人的殺傷力與戰鬥力進行了非常有依據的可靠排名。而顏顏在這個排名上，牢牢扎根在第一名沒挪過位置。
然後顏顏的任務完成率也在第一名。
……你說氣人不，連辭退都舍不得辭退。
所以聽到顏顏這麼難得的提起自己的私人信息，系統忍不住好奇地追問了一句，「宿主的老師？」
是玉藻前還是閻魔，還是哪位式神大家長？
顏顏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反問，「提起陰陽師，人們最先想到的那個人名會是什麼？」
系統的數據流內核中儲存了超乎人想像的信息，所以他立刻從顏顏的問題中檢索與聯想到了一個名字。
但他遲疑著沒敢開口。
畢竟這個答案……真的有點嚇人。
像是察覺到系統的不敢確定一樣，顏顏輕笑一聲，認可道，「就是他了。」
早就說過了，她家裡是一群大狐狸，所以才養出了一只明明是人類，卻多智近妖的小狐狸。
既然都是狐狸窩了。
怎麼可能沒有白狐之子的戲份呢。
系統：「……」那我覺得事務所所長的排名程度還不夠完善。
加上這麼個老師，宿主的戰鬥力程度起碼要再提高十個點。
憨成哈士奇2.0的範星洲，最終在瑞王妃的喜極而泣之下，稀裡糊塗地開始跟著顏顏學習陰陽眼。
顏顏有時候瞧著他，總會想起以前的自己。
都是天生陰陽眼，也都是年少覺醒。但範星洲的父母卻選擇了一條理解和關心自己孩子的路。
而有的人，卻像是扔垃圾一樣痛快地扔掉了自己的孩子。
甚至帶著如卸重負的輕松。
人類啊。真的是再精密的儀器都無法完全模擬和還原的生物。
範星洲雖然表現得很憨，但好歹腦子夠用。顏顏只是和瑞王妃見面之余，稍微提點他幾句，他就能夠理解和運用這些知識。
顏顏算了算時間，覺得他能夠在自己完成任務之前成功掌控住陰陽眼。
這個世界的任務本來也不算困難，就是要懲罰原主的仇人顧文昊和莊憐雪而已。
而最適合這對苦鴛鴦的結局，莫過於『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句話了。貧窮會消磨愛意，帶來仇恨，尤其是對他們這些曾經錦衣玉食的人而言。
連生活都過不下去了，愛情？入骨的愛情？大概會成為入骨相思知不知，變成恨你恨到骨子裡吧。
=
在很多世界裡，冬天都是一個難熬的季節。特別是像這種各項設施都沒有發展完全的世界，冬天就代表著：壓壞房屋的大雪，令人憂慮的糧食儲備，不少無力取暖的窮人們有可能會被活活凍死。
歷史本就是一個不斷發展的殘酷過程。也許日後會在某本史冊中記錄著某年冬，何處大雪，路有凍死骨……這種簡短，但是卻概括了他人一生的話。當然也可能連這句話都不會有。
不過有了顏顏，今年的這個冬天非常無害。
這個世界雖然奉行鬼神之說，也有不少避世高人……但總體來說，都還沒有那種可以隨意『呼風喚雨』的修真者。
如果有哪位修真者，能夠登台跳個大神求場雨或者稍微念咒召來一場風，就已經算是能夠載入史冊的響當當人物了。
可是顏顏呢？
先來復盤一下她家的式神們。
日和坊，晴天娃娃的原型。只要現身，便會是太陽高照的大晴天。
雨女，名如其妖，是在雨中游蕩，也能夠帶來雨的妖怪。
赤舌，在多個任務之中，幫助顏顏空手劈渣男、幫助目標免費美黑燙發的利器。能夠引水招雷，游戲的king。
雪女，名如其妖。自雪山而成，冰雪化身的女妖。真正的冰肌雪骨，所行之處都可能發生暴風雪。
此外還有什麼風神雷神……
就……求雨的等級太低了，顏顏早就已經集齊集滿了各類氣像天氣代表妖怪們了。別說求雨，就算想看【太陽雨夾雪掛著西北東南風，還要有雷劈渣男】這種高難度表演，顏顏都能信手拈來。
顏顏，移動的人形武器庫，行走的天氣預報。
有她在，今年的冬天過得格外讓人省心。
也就是在顏顏出現之後，皇上和皇後等人才發現，原來占蔔的結果不一定是『一邊神神叨叨念著咒一邊跳大神，末了還只會說一大堆是似而非、誰也聽不懂的套話。』別問，問就是天機不可泄露。問就是不可說不可說。
算完之後，比沒算之前還要讓人迷茫懵逼。
可是在顏顏這兒，但凡占蔔，她就能夠把事情始末都還原得清清楚楚。就算你只是隨口問下她最近的天氣如何，她都能給你列個表，上面直白了當地記載著最近十幾天的風向、天氣，乃至空氣質量。
准確詳細得不可思議。
讓人懷疑她在下凡前不是女武神，而是許願機。而且還是百分百必中的那種許願機。
——這裡顏顏必須要強調一下，她在上兩個世界裡學習的『制作excel表格』的方法還是挺好用的。大大提升了工作效率。如果不是因為硬件設施實在達不到，顏顏真想在這個世界裡扯個電線和網線，早日實現電腦化辦公。
歷來帝王至尊，少有人是沒有雄心壯志和蓬勃野心的。
這個世界的當今皇上自然也不例外。
誰還沒有個名垂千古的心了呢？
顏顏這個貴人真的讓皇上非常、非常滿意。滿意到他恨不得直接修廟供奉。
想想看：由神仙托夢告知的貴人，卻不自持身份，也從來沒拿著自己『貴人轉世』的身份四處招搖過，更沒有想過禍害江山。反而做的每件事都有益於蒼生百姓……
這是個真貴人。
……而且何止蒼生百姓，在她的影響之下，就連後宮這個歷朝歷代都腥風血雨的地方，都變得一片祥和。
……大概是『一片祥和』吧。
畢竟皇後與後妃們都迷上了麻將。大家一團和氣姐妹花，除了輸太猛的時候會慪氣幾天，其余時間完全想不起宮鬥這回事兒。後宮裡本就沒有多少人，要是再鬥沒了幾個，以後三缺一組不成局了怎麼辦？
皇上感覺自己應該為之高興。他本就不是貪色或少年貪歡的年紀，這些年去後宮更像是定點打卡報道，是事業心十足的階段。
現在前朝穩定，有貴人庇護；後宮和樂，一片祥和……
簡直是已經達到了帝王這條路上的最高成就。
但就是……被後宮集體冷落的感覺吧，實在是有點別扭。
皇上算是體驗到往日妃嬪們在深宮中苦等自己的感覺了。
不過一點小瑕疵，不會影響到皇上的五星好評。
抱著感激之心，皇上給顧文昊安排了個『好工作』。
五城兵馬司。
這是一個吃力還不討好的職位。現在是年末了，正是京城一年之中最繁華、也最混亂的時期。
顧文昊就負責巡視京城，然後把那些醉酒鬧事或者尋隙滋事、小偷小摸的人抓進衙門。——作用和現代的城管差不多。
品品這個職位的作用就能知道，皇上可不像顧文昊那樣，從來沒想過那種『夫妻本為一體，獎勵顧文昊就是在嘉獎顏顏』的想法。
長居高位的男人看得非常透徹：顏顏是個聰明人，以她的心思手段，如果真的還對顧文昊舊情未了，想要再發展些什麼故事，那她一定幾天就能把對方迷得神魂顛倒成為她的裙下臣。
可是從現在的局勢來看……顏顏擺明了是一副完全不想搭理對方的冷淡模樣。
雖然明面上尚未和離，但是從感情上來說，兩人早就鬧掰了。搞不好她還把對方當成諧星一樣看著打發時間呢。
所以皇上的這次『安排工作』，純粹是在為顏顏解決麻煩。
顏顏猜測，皇上把顧文昊塞到這個位置上，多少是有種『你夫人是下凡來在你身上渡劫的，那你就發揮好自己工具人背景板的作用，給你點髒活累活干，你老老實實地別再作妖惹人生氣了』的氣急敗壞。
顏顏對上位者的心態揣摩得非常到位。
但是很可惜，顧文昊可沒有這種覺悟。
他現在覺得自己牛逼壞了，長期賦閑在家且不受重視的人，現在突然得了這樣一個職務，當然把它當成寶貝一樣對待。
顧文昊甚至還信心十足地覺得，這個職位是顏顏為他爭取而來的，認定自己和顏顏的合作已經開始步入正軌。
此時的官位雖然低了些，但他有才干，顏顏也願意出力，那日後復起，重回王爺之位也只是朝夕之間罷了。
在口諭傳來的當天，顧文昊就美滋滋地擺酒設宴，把自己所有酒肉朋友都拉過來大肆慶祝了一番。
就這幅趾高氣揚、揚眉吐氣的模樣，知道的人曉得他是當上了城管，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登基了呢。
結果好巧不巧，顧文昊在就業之後，抓到的第一個人……
就是莊憐雪的哥哥。
罪名是醉酒後濫賭，又不肯交賬，還差點砸了賭場。
被流放多年的昔日公子哥，一入京城，就被曾經日夜想念的繁華景像迷花了眼。
雖然他們一家手頭拮據，除了莊憐雪的施舍之外，沒有任何收入。
但他自認為是顧侯爺的內兄，有侯府為自己撐腰，當然是一副花天酒地、為所欲為的肆意模樣。
他也不細想想，京城這個地方，一塊磚砸下去，就能夠碰到六個王爺皇子。
而顧文昊只是個侯爺，還是個被降了位、不得寵的王爺。說不定就連賭場後的大東家，都能比他更有背景。
莊憐雪這一家人還真不愧是一家人。
顏顏通過百目鬼看到對方在街上撒潑打滾的畫面之後，只有一個念頭：「拒絕黃賭毒。」
系統：「……您還真是普法大使。」
「應該做的，不客氣。」
莊憐雪兄長的一番鬧事，惹了不少人的圍觀。
好歹他還算有些理智，知道自己不能隨便說出自己是顧文昊的內兄。不然顧文昊早就動手把他揍暈了。
顧文昊的同僚都在場，甚至還有幾個酒肉朋友也剛巧在賭場。他這麼愛面子的人，在這種情況下，當然還是決定先保全自己的面子。
所以強押著對方關了起來，努力做出一副『勤懇為工』的模樣。
然後——當夜莊憐雪就哭哭啼啼地去找顧文昊了。
顧文昊要面子，莊憐雪更要面子。
顏顏這段時間對春纖很好，莊憐雪自認為自己被冒牌貨比了下去，早就氣不過了。
如今她哥哥出事，她母親求到她這來，其實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擔心兄長。
而是得意。
得意於自己還是比莊家人強的。
——如果連這點優越感都保不住，莊憐雪真不明白自己當初換人的意義是什麼。
看著莊憐雪跪在顧文昊門前哭泣的模樣，系統提示顏顏，「她大概是要用自己的魅力打動顧文昊，讓他放過自己兄長。」
「魅力？」普法大使·顏顏嗤笑一聲，「律法條例也都很有魅力。」
不如讓莊憐雪去比一比？看看誰的魅力能夠征服誰？
……然後顧文昊就在兩者之中，選了莊憐雪。
畢竟愛情麼，總是可以克服一切。特別是像他們兩人這種，愛你愛到骨子裡的愛情。
顧文昊把莊兄抓進去的第二天，就借著職務之便，悄悄地將對方放了出來。
莊兄大搖大擺地走出門，覺得自己這個妹妹嫁得還算有用，正得意的時候，擦肩撞到了正向衙門內走去的男人。
來人身材強壯，把莊兄撞得向後踉蹌幾下。正志得意滿的男人心頭火起，在周圍人驚悚的注視下，指著對方喊道，「你這是要干什麼！」逼著對方向自己道歉。
【覺buff已對指定目標使用】
在吐真的效果之下，莊兄更加氣勢如虎，「你算是什麼東西！我可是顧侯爺的大舅子！」
「顧侯爺的內兄？」來辦公務卻被對方纏住的範星洲一皺眉，「可我分明記得，你是前段時間被赦免的莊氏一家的長子吧？」
「你的妹妹何時與顧侯爺搭上了關系？」
趴在白藏主身上圍觀全程的顏顏笑得一臉人畜無害：我可真喜歡這種勇於大義滅親的好隊友。
系統：您能看著後台亮起的buff再說話不？
第44章 今天王妃曬干了嗎（11）+代嫁鬼王的庶姐
流放多年剛被赦免的莊氏一族大公子, 在京鬧事，屢教不改，甚至走關系被人私放出獄，結果當場驚動了正打算辦公的瑞王府世子。
以範星洲的身份，這下可算是捅破天了。
這個消息也飛快地傳遍了京城。
年末本就是多事之秋，大家在閑暇之余, 最愛聽這些有的沒的八卦消息，又有顏顏的推波助瀾，消息都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傳得飛快。
只是苦了那些都已經處理好手頭工作, 一心等著早些放假過年的官員們，都因為這個突發情況, 而被迫開始加班。
事情的解決順序總是先易後難，所以最先調查的當然是：顧文昊以權謀私, 昨天剛當眾抓了人，今天就偷偷放人一事。
年末是最愛抓典型的時期，顧文昊這麼撞上來，當然完全沒有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 直接被賞了二十杖刑。
顧文昊擔任這個職位也有月余, 什麼犯人都沒有抓到。他自己卻成為了第一個受罰者。
——顧文昊這種就算犧牲自我，也要衝業績的敬業風範，實在是太感人了。
其實在顏顏用【選擇題集訓法】處理完狐妖之後, 範星洲也跟著她學到了這一手。
畢竟知識就是力量。顏顏的這個方法實在是太妙了。狐妖之前還是一副想要吸食人類來增添自己修為的炮灰反派模樣；在顏顏的關懷之下, 他現在已經滿腦子都是陸風海風晝夜溫差, 整個狐安分極了……如果他哪天能夠穿越到後世，絕對能當場考出優異成績當上三好學生。
在顏顏的指導下已經可以隨意控制陰陽眼的小世子，也有模有樣地學著這個方法，開始罰一些『沒犯大錯但實在可惡』的犯人背書做題。
……感覺這個方法，能夠推動當朝的學習氛圍濃厚十個點。
當然了，顧文昊是不可能享受到這種待遇的。
畢竟除了他的罪名過大之外，顏顏……也真的不想看他做題，只想看他跳秧歌，而且還要有莊憐雪在一旁敲鑼配奏。
在古代，打板子是一門學問。
如果有人脈疏通，或者有過事先打點和收買，那麼就能打得『看起來重』實則完全不疼，就算幾十板子打下去了，不過幾天就能夠正常行走。
但如果什麼打點或交情都沒有，甚至和負責打板子的衙役之前有過節，那麼就慘了。
比如顧文昊所經歷的這樣。他本身只是一個官微言輕的職位，作用比後世城管還不如；卻每天都端出一副不可一世、仿佛馬上就要登基的高傲模樣。這實在非常拉仇恨。
而且他還是個金貴的主，明明大家都是同僚，顧文昊卻熱衷於對其他人呼來喝去，指使別人來為自己端茶倒水……
早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個遍。
所以這二十杖刑下來，顧文昊被打得鮮血淋漓，幾乎去了半條命去。
而且更巧的是，那負責打杖刑的衙役，多年前還被尚是王爺的顧文昊仗著身份刁難過。那人記了仇，這次動手時便特地選用了一根新棍子來執行杖刑。
這棍子上還帶著沒處理干淨的新鮮木刺，隨著杖刑的拍打，木刺也刺進了體內。而且這種傷非常難處理，挨個挑木刺本身就是一項大工程，又還是在這麼尷尬的部位……有這種技術還願意接這份活的大夫，真的少之又少。
顧文昊被送回侯府的時候，簡直是出氣多進氣少，仿佛下一刻就能夠用得上顏顏准備多時的嗩吶練習曲了。
不過主角麼，都各個命硬還堅強，所以就算顧文昊這麼奄奄一息了，在隨後的日子裡居然還能夠苟得住。
簡直就像是一路匍匐前進最終還能苟進決賽圈的神奇種子選手。
顧文昊受了這麼重的傷，身邊當然需要一個知情知趣還體貼勤快的人伺候。
身為一個總是切實考慮目標需求的執行者，顏顏很干脆地派了莊憐雪去照顧他。
女主照顧受傷的男主，兩人在養傷期間你儂我儂，帶傷戀愛……這是老套路了，顏顏懂，也非常樂意成全他們。
不僅成全他們，顏顏甚至還沒忘記將莊憐雪身上的骨女buff開到最大。這些就算不依靠鏡子，顧文昊也依然能夠看得到紅粉骷髏的畫面。
畢竟這可是培養兩人感情，神話兩人愛情的絕佳時機，怎麼能夠少得了『入骨相思』這種情深義重的表現呢？
所以顧文昊在養傷期間，不僅要體驗著自己被杖刑後的痛苦折磨，還要時刻看著在自己眼前走來走去的一具白骨。
……這讓顧文昊簡直恨不得自己能夠時刻保持昏迷狀態，最好永遠別看到這驚悚的一幕。
他也罵過、拒絕過，又是讓莊憐雪滾出自己的房間，又是呵斥顏顏用心歹毒。
然而就像那句俗語一樣，『你就算喊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顧文昊現在的處境就是這樣。
顏顏只派了莊憐雪一人來照顧他，為了防止別人破壞男女主的甜蜜相處，她還特地下了令，不許其他下人打擾兩人。
所以顧文昊要麼接受『死了都要愛』的愛到骨子裡，要麼就自力更生，從床上爬起來開始自強。
……就顧文昊現在這種連站都站不起來的模樣，他壓根也沒得選。
莊憐雪現在比顧文昊更加心焦。她已經通過這次的事件看出來，侯府上下已經成了顏顏的一言堂，根本沒有人敢違背她的命令……
她的兄長被重新收押，就連父母都被官府派人看管了起來。
毫無退路的莊憐雪只好死死地抓住顧文昊這最後一根稻草，哪怕被打被罵，也依然小意討好。
但自顧不暇的顧文昊，可不會是什麼救命稻草。
只會是壓垮兩人計劃的那最後一根稻草。
皇上親口下令對莊氏以及侯府進行徹查，那還能保下什麼秘密？
顧文昊多年前做過的那些小手段，沒過幾天就鋪在皇上的面前。
顧文昊和莊憐雪還想過再掙扎一下，在養傷期間花重金買通了下人，想要毒殺春纖一家滅口。
……非常會抓人眼球的百目鬼iswatchingyou.
有百目鬼的小型天網在，這件事也被顏顏抓了個正著，並著之前的事情一同彙報給了皇上。
毫不意外的，皇上為此震怒。
畢竟顧文昊做的這招偷天換日，說小了叫做『私情作祟』，說大了……這叫欺瞞聖上，染指朝政。
顧文昊以前能夠以丫鬟冒充罪人流放，那以後還想干什麼？狸貓換太子嗎？
盛怒之下，皇上甚至趕在過年封筆前下了旨，奪去顧文昊的爵位，貶為庶人，終生不得入京；剛被赦免回京的莊氏一族除了昔日受威脅的春纖之外，其余人再度流放，遇赦不赦。而春纖這些年過得實在可憐，皇上出於憐憫，將侯府抄家得來的錢財分了一部分給她們一家，可保這一家人終生衣食無憂了。
這幾道旨意下來，是完全斷了顧文昊等人的所有希望。
不過在旨意發布之前，顏顏比宮人更早一步去『探望』了顧文昊。
顏顏去的時候，顧文昊剛和莊憐雪又吵了一番，莊憐雪站在床邊捂著臉嗚嗚哭得可憐。
顧文昊之前會覺得莊憐雪的眼淚珍貴無比，每一滴眼淚都像是砸在自己的心上一樣，惹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可是現在？他憤恨地看著莊憐雪，粗聲粗氣地呵斥了一句：「你哭什麼！我又還沒死！」
語氣中哪裡還有昔日將莊憐雪當做畢生知音的架勢，聽起來簡直恨不得把對方掐死。
顧文昊現在心情煩躁，甚至在面對顏顏的時候，也都還是一副惡聲惡氣的樣子，完全不像是求人的態度。
「我如果出了事，你也不會落到好，」顧文昊盯著顏顏強調，「夫妻本就應該共患難——」
「共患難？」顏顏打斷顧文昊的話，「這麼大的一份榮譽，我怎麼好意思收下呢？」
和男主共患難的機會？那當然應該給女主啊。
顏顏不知道，不管顏顏的事.jpg她只是一個溫柔體貼又膽小的執行者，哪裡需要這種高等榮譽？
顧文昊臉色一沉，「你這是要落井下石與我和離麼？你以為這樣一鬧，你會有什麼好名聲！」
「和離？」顏顏輕輕地重復了一遍這個詞，「你錯了，我這次來，是苦主告發罪人。可不是要搞什麼和離。」
和離和離、太和平了。
不適合快穿界之光的排面。
「……告發？」
「是啊，你們兩個當初是怎麼想要害我的，難道忘了嗎？」除卻那句『王妃吊在這裡三天』之外，兩人房裡可沒少有那些狠辣的藥。
如果不是顏顏來了，就算原主沒在烈日下被折磨死，日後也會被他們用藥害死。
「所以說啊，」顏顏笑眯眯地看向顧文昊，「我這麼慘的一個苦主，當然是要來告發你們兩個了。」
侯爺與侍妾一同謀害正妻，這麼駭人聽聞的事情一傳出來，皇上只覺得自己對顧文昊兩人的處罰太輕了。當即又提筆將顧文昊加入了流放名單，甚至還把流放地點挪了挪位置，離京城又遠了不少；而且還責令他們立刻動身，年前就滾出京城。
而身為可憐的苦主，顏顏理所應當地和顧文昊斷了所有關系。
看著顧文昊和莊憐雪一行人被押送上路的背影，顏顏抬手接住飄落而下的雪花，語氣愉悅地開口，「我早就說過了，為了交通方便，他們應該雪前趕路。」
果然分毫不差。
=
像顧文昊和莊憐雪這種愛情，是建立在錦衣玉食的基礎上的。
貧賤夫妻百事哀可不是一句廢話。貧窮足以消磨所有愛意，將曾經的甜蜜變成仇恨。
更何況流放的人，整年都是種田、打圍、燒炭，從事雜役活動，哪還有什麼心思去談情說愛，相看都能生厭。
顧文昊和莊憐雪曾經一起幻想過，等到兩人過夠了王室生活後，就去浪跡天涯，行走江湖，成為江湖留名的一對俠侶。
可是現在……他們的確是脫離了王室的束縛，但卻只能在流放之地，住著破爛屋子，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痛苦日子。而且也不再有曾經的琴瑟和鳴，只有兩個人互相責怪，都認為是對方毀了自己的一生。
在數不清日子的苦力結束後，莊憐雪總算有了半天可以歇歇的時間。她坐在破舊的房子內，心酸地盯著自己的雙手。曾經一雙彈琴的纖纖玉手，現在布滿了老繭和傷疤，甚至還有和顧文昊廝打後留下的淤青。
她曾經被嚇得不敢看鏡子，可現在卻是想看看自己此時的模樣，梳洗一番，卻連面鏡子都得不到……只能忍受著自己身上時不時出現的白骨痕跡。
也幸好那只有顧文昊能夠看得到，不然她早就被當成妖怪打死了。
在她感傷人生的時候，門口發出砰得一聲巨響，莊憐雪被嚇得彈了起來，才發現原來是顧文昊回來了。
顧文昊身上滿身酒氣，喝得爛醉，嘴裡還嘀咕著什麼，「再賭，再壓上！」之類的話。
莊憐雪一聽，就知道這人又是去和那些故意哄騙的官吏們一起喝酒賭錢了。
過慣錦衣玉食王爺生活的顧文昊，哪裡知道什麼叫做普通百姓——哦，他們現在連普通百姓都不算了——的日子，依舊擺著王爺的譜。拿著每日辛苦勞作後給的那仨瓜倆棗揮霍。
每到發錢的日子，銅板剛發下來沒多久，就能夠以各種喝酒賭錢的理由被他再花出去。
莊憐雪被氣得頭暈目眩，當即指著顧文昊罵道，「整天就知道喝酒賭錢，你到底——」
「我喝酒賭錢？」顧文昊雖然爛醉，但還有力氣，一把推開莊憐雪，「你也不想想我這是跟誰學的！」
「如果不是你哥哥那年喝酒賭錢後鬧事，我們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嗎？你還有臉管我！」
「……」莊憐雪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憤憤地摔門而出，一邊走一邊哭。
她的父母年紀都大了，在流放的第二年就相繼過世。那個混蛋哥哥倒是還活著，只是比顧文昊還不著調。每天小偷小摸，有幾次被抓住了之後還差點沒打死。
莊憐雪氣勢洶洶地走出門之後，在附近徘徊了許久，卻發現自己除了那間破屋之外，根本沒有地方去。
曾經揚言要奪回自己王妃位置的她，茫然地站在原地發呆。
而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周圍的幾個官吏在小聲聊天，「你聽說了嗎？京城前幾個月大旱，糧食都險些顆粒無收。」
「後來皇上和皇後娘娘，按照那位顏夫人之前留下的信件，祭天求雨。結果儀式都沒舉行完呢，雨就下來了，靈得不行。」
「這麼厲害？」
「那可不。這位顏夫人也真是厲害，留下幾封信件都這麼有用。聽說京中那鼎鼎有名的瑞王爺，也自稱自己是受了她的教導，才能夠有今日成就呢。」
「這我也聽說過。而且京中佛廟裡，不是有個酷愛吟詩作對的狐仙嗎？聽說他也是受了顏夫人的教（ya）導（po），才開始舞文弄墨的。」
「我當年在京城辦差的時候，還遠遠見過顏夫人一面……嘖，都是人，怎麼她就生得那麼好看。我覺著吧，戲上說的『傾國傾城』，大概就是她那樣了。」
「你們不知道吧？咱們這兒就關押著之前想要害顏夫人的那個侯爺和小妾。」
「那他們還真是瞎了眼，居然敢……」
官吏們的聲音還在繼續，但莊憐雪已經聽不到了。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角落，腦海中一片茫然。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本來一切都是很順利的，她應該是驕傲奪目的王妃，她的家世應該是朝中重臣之女，可是現在……
莊憐雪心如死灰地捂著臉，崩潰地哭了起來。
一切都結束了，她沒有希望與其他可能了。
莊憐雪崩潰的時候，顏顏正打算傳送到下一個世界。
其實在執行者完成任務之後，委托人可以選擇是否回歸原世界。但能夠分配給顏顏的任務，多半都是高難度任務，原主早就心如死灰了，哪裡還會願意回歸。
所以顏顏一脫離，她的身份也就或是隱退或是遠行。
待機的時間很快就結束了，「宿主，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們下一次的目標任務們都不是一次性演員了，」系統的機械音之中甚至還帶著些不符合AI身份的驕傲，「他們都特別耐打抗揍。」
絕對能夠滿足宿主就職以來始終抱有的『找個能打抗揍的目標』這一心願。
新任務是一個仙俠世界。
其實顏顏在事務所裡執行任務這麼久，還從來沒有在仙俠這類有過多【不科學因素】的世界裡執行過任務。
畢竟……小陰陽師本人已經足夠不科學的了。
所以如果再把她投放到像是仙俠這類不科學的世界裡，那非得搞得世界線大亂，有全盤崩潰的危險不可。
但這次也實在是沒辦法了，事務所在此之前已經派了兩個B級執行者來嘗試處理這次任務，但卻都以任務失敗告終。
接連折了兩個執行者，在百般無奈之下，事務所才會冒險請來顏顏這個顏戶川柯南大殺器來臨時救場。
畢竟當其他執行者接觸復雜任務的時候，事務所和系統都會說：「祝執行者好運。」
而如果是顏顏接觸復雜任務的時候……事務所和系統都只會說：「祝目標人物們好運……」
所以從這種意義上來說，顏顏真的非常適合嗩吶音修這個職業。
畢竟她和嗩吶差不多，一出場就能為目標迎來標准結局，而且還是非死即傷的那種結局。
聽到系統這麼著重強調著這個世界的特殊性，顏顏便也提起了興致，頗為期待地檢閱了一番新世界的劇情。
不怪兩個B級的執行者會接連失敗，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復雜的世界。
關鍵詞：仙俠、替身、代嫁。
本出身修仙世家庶女的原主少時偶然救了男主唐建安，男主感激在心，將自己的隨身玉佩當做信物交給原主，說日後一定會報恩。
這聽起來像是男女主兩人的浪漫初遇，但可惜了，原主只是個配角，所以這份經歷只能是男主王霸征程中不值一提的一段小故事而已。
男主唐建安後來憑借主角光環，在經歷了一系列奇遇之後迅速崛起，成為了一代霸主，這個世界裡最年輕的城主。
而在男主唐建安崛起的期間，原主的嫡妹蘇婉——這個世界中真正的女主，對男主一見鐘情，鬧著要嫁給對方。接著便是那種非常套路的情感拉扯，你追我趕。
原主雖然認出了男主就是自己曾經救過的那人，也和女主一樣對男主芳心暗許。但卻因為性格懦弱，再加上修仙天資不高以及庶女出身，常年在家中受忽視，所以也不敢與女主爭搶，只得繼續老老實實地做自己的背景板。
而在唐建安已經默許蘇婉做自己小跟班、兩人的感情馬上要變成雙箭頭的時候，劇情中的大反派上線營業了。
既然是仙俠世界，那反派肯定就要和鬼、魔、妖之類的生物有關。
這個反派也遵循了這一套路，是在人間興風作浪多年的鬼族之王。
一瞥見鬼王這個稱呼，顏顏忍不住笑了兩聲，才耐著性子繼續研究劇情。
既然身為反派，那肯定是要越作越死、不斷搞事的。鬼王這波營業，就暴力威脅原主和女主所在的修仙世家，揚言要求娶身為人界第一美人的女主，不然就對人間宣戰。
可女主怎麼可能會嫁給這種出場就在立flag的反派？最終還是原主這個炮灰女配出來頂鍋。原主被男女主連帶自己的生父一同下藥算計，代妹出嫁，嫁給了鬼王——
原主的母親還曾經試圖阻止這件事，結果卻被三人以『大計不可亂』的名義，順手滅口了。
而原主也在鬼王手下飽受折磨，代嫁過去沒多久就香消玉損了。
在看到原主遺物中的那塊玉佩之後，男主才認出她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天崩地裂也不亞於此。
傷心欲絕的男主唐建安為救命恩人『有情有義』地掉了幾滴淚，喝了幾次酒，還惹得女主大醋一場，甚至直接扔下男主，跟著備胎男二一同外出雲游去了。
故事發展到這裡，原主之死最重要的作用也展現出來了：推動男主認清了自己的心，讓唐建安在蘇婉離開之後，驚覺自己愛的人原來從不是什麼救命恩人白月光，而就是蘇婉一人，從此開始了追妻火葬場，最終達成幸福美滿的大結局。
看完這一言難盡的劇情，顏顏遲疑著開口：「……所以說，這個人最愛的是那塊玉佩？」
好像總有這種情節，委托人生前，男主對她不管不問，視如敝屣。等到委托人死的時候，男主捧著她的遺書、重病通知單、情書、或者什麼曾經的信物，痛哭流涕悔不當初……
「我是關卡boss嗎？死了之後要爆裝備還要掉落道具？」
那看樣子爆出來的裝備都非常極品，這些男主們都激動哭成狗了呢。
——有的快穿界之光，一開口就是老游戲玩家了。
系統選擇性地無視了顏顏這個問題，而是提醒她，「請宿主注意，您現在降落的時間點，正是原主被下藥算計，被迫代嫁給鬼王的時候。」
就算已經看過了劇情，但聽到系統的這句話，顏顏的的嘴角還是忍不住抽動了幾下，「……你再說一遍，代什麼嫁？」
代嫁？代什麼？什麼嫁？還嫁給鬼王？
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
大江山以茨木和星熊為主的所有妖怪集體：？？
負責拉紅繩結緣的神明：？？
什麼鬼？陰陽師大人的紅線還攥她手裡呢，代什麼嫁啊？嫁什麼啊？誰允許的？？她還沒說話呢？
正當顏顏心情復雜很想開口吐槽的時候，她頭頂殷紅的蓋頭被人一把掀起，這個世界傳說中的反派boss鬼王正站在面前，色眯眯地看著顏顏。
比起顏顏家的那位大江山鬼王，面前這個鬼族之王真的一副標准的反派模樣：一看便是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腎虛臉，粗胡渣，凌亂的頭發，讓人不想再看第二眼的長相。
顏顏上下仔細打量他一番，脫口就是極具霸總氣息的名言，「我覺得要不你別干了吧。」
這反派的戲份也不討喜，結局也很悲慘，還干什麼啊？
太慘了太難了，也實在是太可憐了。小顏真不忍心讓對方受這種苦，他還不如早點退位讓賢，讓她家式神來做這場大戲中的替補演員。
看看她，多體貼啊。就連在處理反派的時候，都考慮得這麼周全細致；甚至還能自帶替補演員，真不愧是快穿界之光。
聽到顏顏的這句話，鬼王一呆，粗聲粗氣地吼道，「……你說什麼？」
這女人是在路上被嚇瘋了嗎？怎麼張口就開始胡言亂語？
「她說得很有道理。」
被顏顏召喚出來的酒吞童子倚著門框回答，手中甚至已經拎起了自己的武器。
「不錯。」站在門外的茨木童子、星熊童子等大江山成員也跟著一同附和。
《做鬼王，我們才是專業團隊》
=
燈火搖曳，一個身著黑衣的男人正坐在窗前，他模樣英俊，但可惜雙眉緊皺，硬是在臉上擰出一副扇形統計圖般：三分糾結、兩份痛苦、五分思念的表情。——這便是這個世界的男主唐建安。
幾日前，他手中的探子傳來消息，說在城內的當鋪裡看到了他昔日給救命恩人的信物玉佩。
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唐建安立刻將自己的大半人手都撒了出去，只為追查到自己救命恩人的蹤跡。
今日，便就是探子來報的時候。
「城主，」手下閃身進門後恭敬跪地，只是臉上帶著些緊張的神情，「已經調查出來那枚玉佩的來歷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暗恨自己運氣不好，要來向城主彙報此事。
他們這些手下中，人人都知道城主有個白月光恩人。城主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心心念念著對方，但誰能想到……
一想到自己等下可能會因此被城主遷怒，下屬就忍不住一陣心悸。他之前見過城主懲處手下的手段，以城主的功力，揮手間便能夠讓他灰飛煙滅——
遲疑間，他才鼓足勇氣開口，「那塊玉佩是蘇婉小姐的庶長姐蘇顏去當鋪當掉的。我也去仔細查過了，據蘇顏原來的丫鬟說，她從十年前就戴著這塊玉佩……」
「……城主，蘇顏就是您一直以來尋找的救命恩人。」
「什麼！」唐建安猛然起身，劇烈的動作甚至掀翻了桌上的茶杯，「她竟然……」
十年前被救時的甜蜜回憶在唐建安腦海中飛快閃過，他猛地握拳狠狠地砸了一下面前的木桌，悔不當初地連聲喊道，「快，快派人去救她！」
被嫁給鬼王，還能有什麼好下場……她又靈力低微，修仙的資質也極差，怕是已經被鬼王……
唐建安努力壓住自己心裡的那點不悅，繼續吩咐屬下，「即刻開始點人，我們現在就出發！」
同時心裡還想著：雖然對方有了曾經嫁給鬼王這種不光彩的過去，但是他也不會辜負她的。等到將她救回來之後，他必定會給她一個名分。
只是……既然她是庶女出身，又靈力低微，甚至還曾經嫁過人，那肯定是做不得一城城主的正妻了。
不過剛巧蘇顏和蘇婉也是姐妹，即便她做不得正妻，在後院裡也有蘇婉照顧她，想來也不會受苦的。
唐建安在心裡已經將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而屬下為難地開口打斷他的幻想，「城主，恐怕是不用派人去救蘇顏小姐了。」
「這位顏小姐……她已經將原來的鬼王推翻，自己帶著人占了鬼界，自立為王，還成立了一個名為大江山的新勢力了。」
「……啊？」
早就說過了，《做鬼王，我們都是專業團隊》。
可以出書教人如何速成鬼王的那種。
「而且……」在沉默片刻之後，屬下支支吾吾地繼續說，「據我們的探子來報，她不僅占了鬼界，連妖界也都已經打下大半了……」
「……啊？」
上面那本書還能出第二部 ，《統領妖怪，我也是專業的》。
提筆驚諸神，落筆令百鬼的陰陽師，怎麼可能收復不住這個世界的妖怪們。
第45章 代嫁鬼王的庶姐（2）
在這個世界待了幾日後, 顏顏很快就總結完了自己同事們接連兩次在這個世界折損翻車的原因。
就……這個世界的確是挺復雜，也挺棘手的。
執行者在『代嫁大婚當晚』這個極其特殊的時間點穿越，這就導致這次任務在一開始就透露著一股濃郁的……開局殺味道。
這簡直就像是對游戲一無所知的新人，剛打開游戲，連新手任務和教程都沒有，直接開局就遇到了游戲大boss。
而且還是超高難度hard模式的boss。
……這已經不能簡單地概括為『送人頭』級別了, 更像是玩家沒出生在新手村，直接出生在了敵對陣營boss家裡。
實慘。
唯一值得慶幸的似乎只有一點：這鬼王——哦，當然現在應該嚴謹地將他稱之為前任鬼王了，之前偶然從下屬口中聽說女主蘇婉是人界第一美人, 所以才動了色心和貪欲，覺得這種美人理所應當該屬於自己這種強者。其實壓根不知道這蘇婉長得什麼模樣。
而原主蘇顏長得也極好, 就算和所謂的第一美人蘇婉相比也絲毫不差。
只是原主性格懦弱，又是個不受寵還天賦低的庶女, 所以長期在家中被打壓與忽視，所以眉眼間帶著怯懦和惶恐，看起來和受了驚的小兔子一樣。看起來當然比不過從小嬌養著長大，性格高傲活潑的蘇婉。
更何況……『人界第一美人』, 這稱呼不還都是人類自己想出來的。怎麼可能會是在單純比美, 肯定是夾雜著利益紛爭和權利威懾，不然這『第一美人』怎麼會這麼恰好地就是修仙第一世家蘇家的女兒呢。
而比起原主，他們肯定都會更願意去捧蘇婉這個備受寵愛的嫡女。畢竟這也聽起來似乎更好聽, 更能保住他們那『非常值錢』的面子, 也能夠將利益最大化。
——鬼王不知曉蘇婉的模樣, 便也不會在第一時間戳破代嫁真相。
這聽起來似乎給執行者留下了很大的余地，不至於開局殺，留了些絲血反殺的後路。但實際上……
鬼王在原劇情中將原主生生折磨而死——這就足以看出他的手段有多狠辣，行事有多肆無忌憚。
他才不會管你是不是真的人間第一美人呢，反正他搶人只是為了找樂子，更是為了趁著這個機會將人界的尊嚴踩在腳下以示羞辱。無論是什麼身份，他都會照樣折磨取樂。
在鬼族的地盤，面對的還是鬼王，簡直就是一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死局。
就算僥幸逃過了鬼王的魔爪，成功存活，那也不是危機的結束。
原主在代嫁前，她的嫡母曾經特地找過她一次。哭哭啼啼地對她說了很多感人的話，話裡話外都將蘇家和蘇婉說成了可憐無辜的小白花，只是礙於人鬼相爭的大局才不得已將原主嫁給鬼王。
原主那時已經受騙，服了男女主為她准備的藥物。口不能言，無法行動，只能閉著眼忍受對方假惺惺的自我吹擂。
嫡母走前還留下了好幾瓶丹藥，說是可以為原主解毒，也能夠提升修為，讓她不至於在鬼界寸步難行。
有執行者在逃脫了鬼王的折磨之後，為了療傷吞下了原主隨身攜帶的這幾瓶丹藥，結果——藥裡也有毒。
「不難理解，」顏顏隨意把玩著手中的丹藥瓷瓶，「作為人間修仙第一大世界的蘇家，怎麼可能容忍自己家裡出了一個嫁給鬼王的女兒？」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原主以死保全蘇家的名聲。回頭他們還能以此為理由來吹噓什麼『蘇家庶女寧死不屈，堅守道義，不愧是名門之後』的光輝榮耀。踩著原主的屍骨來為蘇家塑造光環，日後更是可以憑借這樁慘案，在與鬼界的鬥爭中大占便宜。
就算蘇家以後面對鬼界時再怎麼劃水，旁人都沒有立場斥責他們。畢竟他們大可舉出原主之死的例子，「我們在與鬼界的鬥爭中都已經折損了家中女兒，難道這還不夠嗎！」然後『遺世獨立』地站在道德高地上。
原主生前沒有在蘇家受到任何的優待，死後反而成為了蘇家手中極其有用的工具。連骨帶皮，被這一家人利用得干干淨淨。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顏顏嗤笑一聲，絲毫不掩飾自己語氣中的厭惡，「果然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犧牲一個不受重視的庶女，就能得到這麼多好處。蘇家還真不愧是第一修仙世家。
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分析，這個世界的開篇都太艱難了。前有鬼王等妖鬼覬覦，後有所謂的親人遞出來的陰刀子……
然而在絕對力量的震懾之下，一切陰謀詭計都不值一提。
顏顏處理這些爛攤子的方法非常簡單。
「那我覺得要不你別干了吧。」她在到達這個世界的當天，就非常體貼地關心鬼王。
甚至因為過於憐憫對方在位時的辛苦以及日後的悲慘結局，所以決定自我犧牲，來接盤對方這個棘手的鬼王位置。
並且還在對方因為『客氣』而表示拒絕的時候，顏顏更加體貼地強調，「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在表達關懷的同時，順手掏出了符咒、念起了言靈。
這是何其偉大的自我犧牲啊。
就連面對前任鬼王這種反派炮灰的時候，都毫不吝嗇地施加援手，貼心關懷。快穿界之光不愧是快穿界之光。
顏顏說要鬼王的位置，那便輕而易舉地就拿到了。
畢竟前任鬼王是不可能打得過顏顏以及她的式神們的。
就連身為天選之子的男主和所謂修仙大家嫡女的女主都能夠被鬼族壓著打，被鬼王逼婚逼到只能耍計謀搞滴滴代嫁，也不敢動任何一點硬氣反抗的心思。——從這一點就能夠看得出來，這個世界只是低魔世界，魔修妖修還是人類的力量都不算太強。
然而類比一下平安京……
陰陽師們隔三差五地就搞個圍剿，今天圍攻大江山，明天又盯上了大岳丸……
一個個虎得不行，管你是誰，誰都敢動，而且硬是在那麼早的年代，就已經推行出了996乃至007的工作制度，個個勤奮得可怕……
這樣一對比，顏顏和式神們在這個世界簡直就像是在降維打擊。
毫無爭議地實力碾壓，一夜之間就完成了鬼界的易主，並且還在鬼界建立起了大江山2.0迷你版本，順便還為了讓自己一行人過得更加舒適一些，開始對鬼界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造。
系統看著顏顏把玩毒丹瓷瓶的動作，雖然非常了解自家宿主的實力，但還是忍不住提醒她了一句小心。
「放心好了，」顏顏將瓷瓶向系統背包裡一扔，「我在現實世界還經常把鴆掉下的羽毛當成書簽用呢，就算是有毒，應該也早就形成免疫體質了。」
系統：「……」
我覺得，這大概，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吧……？
系統忍住自己數據流中的疑惑，略有些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宿主現在已經統治住了鬼界和大半個妖界，下一個目標不會是要對神界和人界出手了吧？」
這個世界可總共就只有這四界共存……
系統總是覺得等到這次任務完成的時候，宿主已經一統天下了呢——
如果說其他執行者是來這個世界『荒野求生、活著就好』的話，那顏顏就是真的來『快樂度假、享受生活』的。
「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麼一個喜歡打來打去、熱衷強力統一所有力量的人嗎？」
「呃……」聽到顏顏突然這麼問，系統一陣心慌。正當他愧疚反思自己是不是對待宿主的看法與態度有問題的時候，他又聽到顏顏繼續說——
「不錯，確實，我還真就是這麼一個人。」
笑盈盈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一只抓到獵物的小狐狸正在心情愉悅地晃尾巴。
系統吃癟地停下了自己的數據運轉，干巴巴地吐出一個：……行。
不愧是你哈。
其實顏顏身為事務所內唯一一個S級別的執行者，她擁有的系統也有著S級別的超強能力。系統與其他智能AI相比，也算得上是同行之中的『頂流』了。
然而就是這位『頂流』……當他的同事們在一板一眼命令吩咐執行者行動的時候、當他的同事們在和宿主談戀愛的時候，他在當顏顏的捧哏。
就是在說對口相聲時，負責說『喲？』『怎麼著？』『好嘛』『然後呢？』這類台詞的捧哏。
「……」不然還能怎樣呢_(:з」∠)_不管是換了誰來配合，都只能在數據流裡揮舞著電子熒光棒為宿主打call啊。
身為委托者的原主生前柔弱怯懦，死後所提出的任務目標也並不腥風血雨，只說想要伸冤報仇，完全沒提到什麼『一統四界』的宏偉目標。
……當然了，大概任何一位委托者在看到顏顏之前，都不會相信竟然有人能夠擁有這種能夠統一天下的快准狠實力吧。
因為沒有硬性要求，所以顏顏也沒有急著立刻對另外兩界動手，而是在將鬼妖兩界搞到手之後，就開始了鹹魚野鶴般的快樂養生時間，給自己放了個短暫小假期。
在鬼界過得非常的核平，核樂融融。顏顏覺得自己甚至可以在這個世界裡多待一段時間，畢竟這麼安寧平靜的世界實在是太難得了，真的非常適合休養生息。
……
差點以為這次任務會直接gg，完成不了的事務所：？
兩位任務失敗、快速殺青還被扣獎金的執行者：？？
被顏顏和新任鬼王打到當場滑跪認輸的鬼族&妖族：？？？
就，顏顏又拿錯字典了唄。
核平核平……就挺核的。
在快樂度假的同時，顏顏也沒忘記處理自己打下的這兩個地盤。
前任鬼王是害死原主的直接凶手，不可能留下。顏顏直接將他丟給了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幾人。
讓他結結實實地感受了一番什麼叫做『殺瘋了的大江山風範』。
至於其他成員，小陰陽師對他們進行了非常熟練的統計、判斷和劃分，之前行事不算過分、看起來還能救得回來的留下，救不回來的就送去和前任鬼王團聚。
畢竟讓前鬼王一個人孤苦伶仃，也實在不像話，抓幾個曾經和他行事一樣的屬下過去陪他，也是理所應當。
在這波統計結束之後，有鬼族試探性地詢問顏顏，為什麼願意留下他們。
他們都不蠢，能夠看得出來：雖然新任鬼王繼位，身邊也有眾多實力強悍的鬼妖現世，但這個人類女子才是真正掌握話語權的那個人。
「作為一個新成立沒多久的集團勢力，」顏顏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們應該兼容並包、廣納賢才。無論美醜、無論強弱，都應該一視同仁。」
「……」顏顏這番話聽起來的確是挺感人的。
一聽就知道她之前在高三那個世界裡，跟著政治老師學習到了超高覺悟的精髓，並且還能夠運用自如。
但就是……
鬼族表情僵硬地看著顏顏，忍不住吐槽：「你說美醜和強弱的時候，能不能別這麼有針對性地看人。」
說到醜和弱就看看他們這些舊鬼界遺留下來的老人，說到美和強就看看新任鬼王他們，這麼明顯的針對嗎！！
而且最讓他們這些人憋屈的是……
她說得還都對。
舊鬼族們看看自己那可止小兒夜啼的可怕長相，又看看坐在顏顏身邊的酒吞和茨木等人，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懷疑之中。
歷來鬼族，不都是長得凶神惡煞、一走出去能嚇哭人類的嗎？
為什麼這幾個人不但強，還一個個都長得這麼好看？
自閉了。
嚶。
顏顏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過得非常和平與養生。
——特別是當她發現：因為這個世界屬於【仙俠】類別，所以對式神的容納度要比其他世界都高的時候，心情便更加愉悅。
容納度越高，就代表著她能夠召喚出越多的式神。
既然大江山鬼王都來了，那其他幾位大妖怎麼能夠沒牌面？玉藻前、大天狗、大岳丸……不也都非常適合這個世界麼？
仙俠啊、鬼王啊，他們都多適合這個主題？
之前的那屆鬼王都已經和人界、和主角作對那麼多年了，早就一點新鮮感都沒有了。
作為執行者，怎麼能夠讓目標人物感到枯燥無聊呢？
當然應該隨時帶給他們新鮮感與刺激感啊！
而且這個世界都已經有鬼界了，怎麼能夠沒有驅令眾鬼的鬼使？怎麼能夠沒有鬼使的上司閻魔？
鬼界就應該有鬼界的樣子，有一套不遜色於顏顏原本世界的鬼界辦公體系。
而為了幫助扶持這個世界的鬼界早日成立起自己的辦公體系，顏顏非常大方地——
召喚出了一整套地府公務員。從鬼使孟婆，到判官閻魔，極其完備的地府組織。想必有他們作為樣板，這個鬼界很快也能夠發展出自己獨立的一套運轉體系。
顏顏如此貼心周到的服務，一夜之間為這個世界的鬼界做出了極為突出的顯著貢獻，真是讓人感動得流淚，感動得不敢動。
除此之外，因為他們是在鬼界安家，所以顏顏也對他們落腳的地方進行了一系列改造。
似乎在大眾的認知與想像下，鬼界都應該是荒蕪陰森、可怕黑暗的。
這個世界的鬼界也長著一副標准反派老巢的樣子。一片漆黑，好好一個鬼族大本營，搞得像是盛產煤礦的無人島似的。
而且就連本土舊鬼族們也都一副：「鬼界不就應該是這樣嗎？」的理直氣壯模樣。
刻板印像可真是害人啊。
為了打破這一印像，顏顏開始了自己的『無人島生活計劃』——
今天在鬼界挖個水池給椒圖等人當窩；明天去人界拎來無數美酒，專門為酒吞造個酒窖；後天又從神界抓下來一批材料特殊、不外供的布料送給小袖之手用來縫制新衣服；大後天又和玉藻前一起去妖界研究搗鼓些新鮮符咒。
早上覺得鬼界沒有太陽不利於補鈣長高，讓日和坊召喚出來了個太陽；中午覺得鬼界沒有綠色植物看起來傷眼，便鋪開了人面樹和彼岸花等植物系式神；晚上覺得既然有了太陽，那也應該有星星和月亮，於是叫來了輝夜姬和星辰之主。
小陰陽師把這個本應該步步驚心、處處險境的任務世界，完成了《我的世界》類型的建設游戲。
顏顏自認為自己在這個世界裡過得peace&love，非常養生和諧，一點事兒都沒搞。
但實際上人間早就炸了鍋。
男主唐建安能夠通過探子調查出來鬼界近況，那人間其他勢力當然也可以。
——蘇家庶女嫁給鬼王的當夜，不但掀翻了鬼王統治，還另立新鬼王，成立大江山；順帶又把隔壁妖界也打了下來。
……
然後這下……所有人都傻了。
這個鬼王，是他們所有修仙世家聯合抗爭了數十年都沒能動搖半分的鬼王吧？
這個妖界，是他們所有修仙世家聯合征討多次都沒打下來的妖界吧？
所以到底是鬼王和妖界沒睡醒在夢境裡被滅了口，還是他們這些人集體沒睡醒，現在都出現了幻覺？
這位此前沒怎麼聽說過的蘇顏姑娘……已經不能夠用簡單的『天降奇才』來形容了，這個形容詞對她來說，太過敷衍淺顯，根本難以概括她的神奇程度。
人界中反應最大的還是原主所在的蘇家。他們本來是想在原主出嫁後搞一搞『長姐不忍幼妹受苦，自願代嫁以身涉險，後不甘受辱，飲毒就義』的名聲。
他們連悼詞和追思信都寫好了，准備在第一時間煽動輿論，制造氛圍。反正也不過只是一個庶女，死了也不心疼。他們之前又不是沒犧牲過這種人，『一切為了家族』，他們多偉大啊，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
結果蘇家人左等右等，等來的不是蘇顏的死訊。而是對方統治住鬼界和妖界的消息。
……場面一時變得，非常尷尬。
蘇家可以按照習慣肆意欺凌擺布一個小小庶女的人生，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眾鬼之王。
剩下的幾大修仙世家們都還在思考這件事的影響，將利弊反復斟酌思考，於是他們暫時都還按兵不動，沒有對大江山和顏顏的橫空出世發表任何意見。
但是那些散修卻不在意這些。將這件了不得的大新聞掛在嘴邊，津津樂道。
「之前蘇家舉行試煉大會，我遠遠地瞧見過她一眼，生得比那所謂的第一美人蘇婉好看多了。」
「可是聽說她的天賦不高，資質也平庸啊？」
「這你都看不明白？無非是藏拙罷了。都說樹大招風，肯定就是這個道理。」
八卦是人類的本能。而人們非常擅長一邊八卦，一邊憑借自己的想像腦補出故事的起承轉合。
還有消息靈通的好事者故作神秘，「而且我聽說……蘇顏代妹出嫁根本就不是自願的，而是被逼著去的。」
「這……也有道理，」聽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畢竟那可是鬼界啊，荒草不生的鬼界啊，誰會願意去那兒。」
——如果顏顏聽到這番話，一定又要吐槽這個刻板印像了。在她的建設之下，鬼界現在的綠化明明做得比人間還好啊！
「更何況我們又不是不知道蘇婉大小姐的脾氣，上次她在一家珍寶閣裡和別人同時看中了一件法寶，對方不肯退讓，她拔劍當場斬斷了對方的手。」
「嘖嘖嘖。那蘇婉的確是能夠做出逼人代嫁的事。」
這些流言傳得很快，立刻惹怒了蘇婉。
她向來都愛面子，這麼多年又被所有人都捧得高高在上，早就養成了個不可一世的高傲性格。
但突然一夜之間，人們全都踩著她去誇蘇顏那個蠢貨——
這她怎麼能夠容忍？
蘇婉被氣得在閨房裡大發雷霆，將房間內的奇珍異寶全都砸了個粉碎。
邊砸還邊罵，罵蘇顏怎麼能夠不按照計劃而死；罵外面那些碎嘴的蠢貨胡說八道，讓顏顏代嫁的人又不是只有她一個，還有她父母，還有唐建安，怎麼他們只罵一人！
蘇婉的母親聽到消息之後，連忙過來安慰自家寶貝女兒這場驚天動地的怒火，「你為他們置氣干什麼？只不過是一群不成氣候的散修而已。」
被嬌慣著養大的蘇婉連自己的母親都能夠當做出氣筒，當即指著她問，「你不是說，給蘇顏備好了毒丹嗎？為什麼她現在還活著？」
「我是備好了丹藥……除非她心有警惕，壓根沒動過那幾瓶藥。」
聽到這個回答，蘇婉憤憤地一拍桌子，氣得雙頰發紅。
蘇母連忙安慰她，「氣什麼？她自甘墮落墜入魔界，這是她的錯。指不定什麼時候，幾大世家就會聯手去攻打她了。你當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籠絡住唐城主。」
「之前唐城主肯出手幫你找藥逼蘇顏就範，這一表現，應當也是對你有意。你們最近如何了？」
「……」蘇母這個問題，讓蘇婉有苦說不出，貝齒咬著下唇，印出一道鮮紅的血痕。
蘇婉本來和蘇母想得一樣，覺得唐建安那樣性格冷酷的人，能夠出手維護自己，必定是對自己也有好感……
但她還沒得意幾天呢，就發現唐建安最近對自己冷淡得不行。整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她去找他，他居然見都不見。
唐建安在忙什麼？
當然是忙著挽回自己的白月光救命恩人。
他之前還覺得，以蘇顏的身份，不配做自己這一城之主的正妻，但是如今看來……
以對方這樣能夠推翻鬼王的心思手段，足以與自己相配。
他們兩人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合該相配。想必成婚之後，兩人合力，必定能夠在修仙界闖出一片天地。
抱著這樣的心思，唐建安派了自己的心腹去往鬼界，帶著玉佩找顏顏剖白心思，想早日挽回對方。
心腹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除了最初的那倉皇一眼之外，他甚至都不敢抬頭直視上方眾人。
一個九尾的狐妖，一個手握酒盞的紅發男子，以及被兩人夾在中間的那位蘇顏姑娘……
每個人都透著讓他緊張到無法呼吸的強大威壓。他甚至在城主身上都沒有感受到這麼可怕的力量。
顏顏瞥了一眼來人呈上的玉佩，「哦，你來得正好。」
「剛好給你家城主帶個人回去。」
顏顏打了個響指，示意自己身後的塗壁上前一步，「來，介紹一下，這位，你家城主的最愛。」
已知：唐建安在看到原主遺物中的玉佩時，痛不欲生、悔不當初。
合理推測：唐建安愛的是這枚原主爆裝備掉落的玉佩。愛得死去活來，愛得至死不渝。
又已知：塗壁，是石頭牆壁模樣的妖怪，每逢出現便會讓人陷入鬼打牆。
所以塗壁=石頭，而玉石恰好是石頭的一種。
所以唐建安那麼愛玉佩，肯定也會愛塗壁。塗壁才是他的真愛啊！
她這個推理，沒問題吧？沒問題的。不會有人真覺得這個推理有問題吧？
坐在顏顏身邊的玉藻前摸了摸這只人形小狐狸的頭發，非常贊許地點了點頭，「邏輯閉環，非常順暢。」
顏顏笑盈盈地看著跪在下方的人，「快把塗壁帶走，他可是你家城主的畢生真愛呢。」
屬下：「……」我覺得你在驢我，但是我找不到證據。
為什麼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聽起來這麼有道理啊？！
塗壁：「……」我不是我沒有！陰陽師大人您看看我啊！！我是清白的！！
塗壁：我髒了，嚶。
第46章 代嫁鬼王的庶姐（3）
其實在剛來到這已經更名為『大江山』的新鬼界的時候，唐建安派來的屬下已經深切感受到了這裡與以往完全不同的氛圍。
在他記憶之中那荒涼陰森、寸草不生的鬼界, 現在卻變得比人間都城都要繁華幾分。
以顏顏的實力, 想要在鬼界這麼一個空間又大、還又空曠好建的地方搞出一個新城，那簡直就是輕而易舉。而且有唐建安的真愛塗壁在, 興土起城也不過是片刻之間的事。
顏顏家的各位式神們也在這裡進行了再就業。賣酒的、賣衣服的、賣海鮮的、開盤打麻將的……
……可能這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大隱隱於市吧。
既然這麼熱鬧, 那環境綠化當然也不能少。
彼岸花一鋪開花海，硬是把曾經荒涼的鬼界變成了【花花世界】。臥在花海之中的花妖笑盈盈地盯著來到鬼界的人類，將本就正高度緊張的心腹嚇得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
人面樹的枝干與藤蔓肆意延伸, 頃刻之間就形成了人間百年才能長成的繁茂樹木。——不過這棵樹最大的作用除了增加綠化面積之外，也就只有讓顏顏當做秋千坐了。
而且顏顏在這裡也不僅只是種花種樹那麼簡單，她連日和坊與輝夜姬都召喚過來了, 開始踐行無數孩子們的童年夢想：種太陽。
移山造海, 呼星喚月，這裡就是任由她隨意揮灑靈感的畫板。
而只要不涉及鬼畫符與甲骨文式的那種畫風，顏顏的設計才能向來值得誇贊。
畢竟這可是能夠在現代設計師行業裡, 一路飛升當上業內頂流, 拿陸氏獎金拿到手軟的人。
所以當顏顏peace&love在這裡過了一段鹹魚野鶴的生活之後, 這裡的繁華程度完全不遜色於唐建安所統治的城池。
甚至與人間那種『只知修仙, 不問世事，更看不起努力生活的普通人』的氣氛相比，這個新鬼界似乎還更有人情味也更熱鬧……
而且還不僅僅只有熱鬧的環境，鬼界中還突然多出了許多唐建安心腹此前從未見過的新面孔。
更重要的是, 這些新面孔……幾乎每個人身上都帶著難以想像的強大威壓, 是他此前在人界從未感受到過的可怕力量。
心腹自認為自己常年奉城主之命行事, 已經見過人間大半高手，也算是接觸到了修仙界的最高層次。他所效忠的城主，也是人界近百年來實力最強大的修真者。
……結果這次大江山之行，徹底摧毀了他的世界觀。鬼界的這些新面孔，哪怕是看起來最柔弱不起眼的小姑娘，都能夠完全吊打唐城主。
這讓心腹提起了一顆心，准備時刻小心謹慎地應對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一切危機。
但就算心腹為自己做了很長時間的堅強心理建設，他也萬萬沒想到，蘇顏姑娘居然張嘴就讓自己把城主珍愛的一堵牆帶回去。
對。一堵牆。石頭牆。
這就是他們城主的畢生所愛。
心腹冷汗淋漓地看著被顏顏叫過來的塗壁，只恨不得當場撞牆。
而且他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顏顏，只好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尬笑。
顏顏當然看出了對方笑容之中完全掩蓋不住的窘迫，小陰陽師一皺眉，憂心忡忡地開口，「不會吧，難道唐建安是想要始亂終棄，不要我家塗壁了？」
「這怎麼行呢？這可是你家城主的畢生真愛——」顏顏的聲音停頓片刻，思考兩秒才補充，「哦，是畢生真愛的前世。」
沒錯。畢生真愛的前世。
畢竟玉佩是經歷過仔細雕琢後的玉石。那塗壁這沒有經過雕刻的石頭牆妖怪，當然是唐建安真愛玉佩的前世咯。
唉，真沒想到，她家塗壁竟然也能夠體驗到前世今生、虐戀情深、替身反替身這種狗血瓢潑的戲碼。
果然是妖活久了，什麼好戲都能見到呢。
唐建安在派人來鬼界的時候，其實也對人選進行了非常精心仔細的挑選，他派來的這個心腹，口才奇好，是那種可以拿嘴給人洗腦的角色。
但就算如此……他也是絕對不可能說得過顏顏的。
畢竟有的人，閉嘴白月光，張嘴段子手。長著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卻有著一顆做諧星的心。
就連事務所裡功能設施最頂尖的智能AI，在顏顏面前都只能淪為揮舞著電子熒光棒打call的捧哏，更何況一個低魔世界的路人角色呢。
眼看著氣氛越來越跑偏，離自己和城主的計劃越來越遠，心腹只好硬著頭皮艱難地開口拒絕，「蘇小姐應當是誤會了。城主大人心儀之人始終都是您，只是此前有種種陰差陽錯，以及一些……小人作祟。所以才沒能認出來您。」
這個小人，說的當然就是蘇婉。
心腹之前調查過，知曉蘇婉之前一直仗著自己受寵、又是嫡女，所以經常欺負庶姐蘇顏；後來又有代嫁一事。蘇顏肯定是恨透了蘇婉。
而蘇婉喜歡唐城主，這又是整個人界都知道的事兒。
所以把鍋扔在蘇婉身上，說都是因為她搗鬼，才導致城主錯失佳人——這一定能夠激起蘇顏的鬥志和認可。
心腹繼續發揮自己三寸不爛之舌的作用：「現在誤會已經化解，城主大人已然為之前的錯過而悔不當初。這段時間城主日夜飲酒消愁，茶飯不思，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蘇小姐，城主大人是真心對您的，絕對沒有半點虛假。」
「蘇小姐？」顏顏並沒有馬上回答對方的逼問與勸說，而是先將這個稱呼放在舌尖停頓片刻，「這個稱呼以後還是大可不必叫了。」
「既然蘇家已經不想要我，」小陰陽師嗤笑一聲，「那我當然應該知情識趣些，離他們越遠越好才對嘛。」
「你聽好了，也給我記住了。我以後叫做顏顏，和蘇家沒有任何關系。」
拋棄自己原本姓氏的事，她二十年前就做過了。不介意再來一遍。
唐建安的心腹被顏顏這番話駭得愣了很久，支吾著不敢回答。
在這個低魔世界，人界修真資源和心法多半都被幾大修仙世家、門派所壟斷。而散修們都只能等著那些處在金字塔頂端的人們將好東西瓜分完之後，才撿些從他們手指縫中漏下的那一點好處。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所有散修都恨不得削尖腦袋擠進名門世家，為此而引發的鬥爭、攀附更是從未斷絕過。
……結果這人怎麼能夠用如此滿不在乎的態度，就要和第一修仙世家斷絕關系？
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是多大的一座靠山？！
自己就是自己最大靠山、常年在陰陽師圈子裡無痛做爹的顏顏，當然無法理解他們這種聚在一起抱團傍大腿的想法。
修真之人，不想著如何提升自己，反而總惦記著如何獲取資源、攀附他人，這樣怎麼可能在修仙這條路上走長久。
心腹還在驚訝發愣，而恰好路過的星熊童子聽到自家陰陽師剛才的那番話，端著酒碗瞥了一眼顏顏與她身邊的大江山鬼王酒吞，唯恐天下不亂地開了個玩笑，「女子出嫁後不是還可以隨夫姓麼？」
代嫁鬼王的顏顏：「……」
好像，還真有這麼個習俗。
原本正懶洋洋坐在椅子上的玉藻前，直起身反問了一句，「哦？是嗎？」
語氣極其溫和，但九條尾巴已經都拍打了起來，在半空中晃啊晃。
已知：顏顏把家裡能拉來的式神都拉來了，有鬼王名號的強大傳奇式神不在少數……
那麼問題來了，前任鬼王殺青之後，現場的鬼王有這麼多，那她的滴滴代嫁怎麼辦？
正棲在樹上打盹的大天狗、正在遠處發呆的八岐大蛇、正在翻看鬼界歷史的鈴鹿御前，和她身邊的大岳丸，突然都向這個方向投來了目光。
猶豫就會敗北，果斷就會白給。能夠當上鬼王威震四方的大妖，當然都非常善於抓住和把握機會。
代不代嫁壓根不重要，重要的是名字。是名字啊！！
請問誰不想讓自家小陰陽師跟著自己的姓氏，從此真的坐穩大家長top的位置，成為無可動搖的真家長，讓自家小陰陽師變成自家小姑娘，從此化身非常拉仇恨的食物鏈頂端呢？
以後在家裡互相爭顏的時候，都能夠底氣更足了啊！
而且陰陽師本就是一個極其重視自己名字的行業，顏顏的老師就經常提起一句『名字是最短的咒』來告誡小陰陽師。
所以說——
……就連最遠處的青行燈都開始趕過來了。從這可以看得出來，這些式神們究竟有多麼興奮。
「我覺得我現在的名字就非常不錯，」眼看氣氛突然變得劍拔弩張起來，顏顏語氣平靜地開口，「很有氣勢。」
顏顏這個名字，是她在舍棄自己親生父母給自己取的姓名之後，自己擬定的。
這個名字也的確非常有氣勢。
拿之前快穿任務過程中曾經發生過的畫面舉個例子——
只見來人身材魁梧、面色鐵青，雙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他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大喝一聲：「顏顏！」
——對，就是這樣，非常有氣勢。一聽就非常適合快穿界之光這種動不動就拉仇恨、讓目標人物氣急敗壞的狠人。
無論對方帶著多大的氣勢和怒火，一喊出這個嗲嗲的疊詞名字……
猛男撒嬌.jpg
原本氣勢洶洶的吵架，猝不及防地就會變成大型撒嬌現場。
用顏顏的話來說，就是：有利於拉近自己與目標之間的關系，緩和目標人物們或緊張或不安的不良情緒。——雖然系統一直很想吐槽：目標們的不良情緒，不還都是宿主自己折騰出來的麼。
當然顏顏之所以會拒絕，除了非常滿意自己現在的名字這個原因之外，她實在是太了解自家式神們的名字風格了……
餓死的就叫餓鬼，冰雪化身的女妖就叫雪女，引領鬼魂的使者就叫鬼使——
……顏顏這個名字，真的挺好聽的。
畢竟她不想姓大。也不想姓餓。
有關姓氏問題的討論到此為止，顏顏很快就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小陰陽師頗感興趣地看著跪在下面的人類，「你方才說……唐建安最近借酒消愁、寢食難安？」
「是！」聽到顏顏出言關心唐建安，心腹立刻激動地回答，「城主大人真的非常擔憂您，最近日夜飲……」
「那好說，」顏顏打斷他的話，「你們買酒嗎？」
「……啊？」
看著一臉懵逼的心腹，顏顏無比真誠地解釋，「之前為了給酒吞他們幾個建酒窖，酒囤太多了，現在都放不下了。」
「反正他每天都喝酒，消耗量巨大，剛好可以多囤著些酒，慢慢喝。」
「所以說，」顏顏語氣真誠地又問了一遍，「買酒嗎？」
心腹：……
雖然你的語氣非常真誠，但我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按照計劃，你聽到城主最近凄慘模樣之後，不是應該心動心痛心碎，然後去和城主抱頭痛哭，開始感人涕下的虐戀情深情節嗎？
怎麼突然就變成推銷了呢？！
而且……
心腹想起前段時間城主私藏美酒失竊、以及蘇家酒窖被劫這兩件新聞，突然感覺自己好像知道這些酒到底去哪了……
對於這個吐槽，顏顏表示，和男主虐戀情深，那是女主的事兒。她，一個公平公正、乖巧懂事的執行者，只想賺錢，從不搶戲份，也絕對不隨便搞事。
peace&love：）
「不買啊？」聽到心腹磕磕巴巴的拒絕，顏顏失望地一揚眉，「那還真是可惜。那可都是好酒。」
從第一世家和第一城城主酒窖裡拎出來的，當然是好酒。
呵，有些人，口口聲聲說她是自己的真愛，結果幾箱酒都不買！
呸！
你那是喜歡我嗎？你就是饞我家的鬼王（們）。
一邊暗中吐槽著，顏顏又將身邊的塗壁向心腹的方向推了推，「既然不買酒，那還有個更好的辦法。你將你主子的畢生真愛請回去，他絕對會欣喜若狂，然後從此再也想不起來喝酒一事，直接一勞永逸了。」
至於是一勞永逸，還是一勞永斃，就要看唐建安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心腹：「……」
那我覺得，城主大人可能不是因為高興而忘了喝酒。而是被氣到不想喝酒了。
心腹很想吐槽，但心腹不敢逼逼。
他面前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妖鬼們實力都太過驚人，他只要稍稍一動，就感覺這群妖怪的視線釘在自己身上，如同繩索一樣死死地纏著自己的脖頸。
一旦他有任何不妥當的行為，這條繩索都會瞬間毫不留情地勒緊。
「我想城主大人他……」心腹小聲回答，「應該不會想要看到這位……」
說到這裡，心腹的聲音猛然一頓，突然卡殼。這位啥？他應該怎麼稱呼顏顏身邊的這個妖怪？這位牆？這位原石？這位玉佩前生？這位石頭？這位妖怪？這位傳說中唐城主的畢生真愛？
感覺無論是哪個稱呼，都會被揍啊！
不過顏顏也並沒有在意什麼稱呼問題，她憐惜地看著塗壁，毫不留情地譴責渣男，「所以說啊，這種口口聲聲說什麼真愛不真愛的人，最容易變心然後背信棄義拋棄真愛了。
說完這番字字映射內涵唐建安的吐槽之後，顏顏又安慰塗壁，「別傷心，早日認清這種渣男的真面目是好事。」
塗壁：「……不，我不是，我沒有。」
他非但不覺得傷心，甚至還有點想笑呢：）
渣男爬得好，渣男爬得妙。要是渣男的心腹不這麼旗幟鮮明地反對這場拉郎，那他絕對會讓唐建安享受到鬼打牆這一傳說的免費實景體驗。
「那這枚玉佩……」心腹還試圖再努力一番，嘗試打動顏顏。
「哦，玉佩啊，」話說到這裡，顏顏總算施舍給了這個劇情重要信物一個眼神，「你帶回去吧。」
「這是城主大人送給您——」心腹推辭剖白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聽到顏顏繼續說。
「畢竟這也太劣質和廉價了，我這裡真的用不到。」
「……啊？」
在劇情之中，唐建安是在落難時被原主所救，然後給了她一塊玉佩作為信物。
雖說是落難之時，唐建安狼狽得連命都差點保不住，理應手中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但這塊玉佩畢竟是酷炫霸氣吊炸天的主角給的信物，又是劇情裡的重要伏筆，所以它還是理所應當的……
貴。
特別貴。
非常貴。能夠買下半座城池那種級別的昂貴。
因為有這個大前提，所以心腹聽到顏顏居然嫌棄這塊玉佩劣質便宜的時候，真的是陷入了在來到鬼界後從未體驗過的呆滯狀態。
而顏顏這句話絕對不是在開玩笑。絕對是出自真心。
她拿自己身上的鐵鼠和座敷童子雙buff來保證。
本來嘛，這個世界這麼核平安詳，顏顏又請來了那麼多位鬼王來為這個世界添磚加瓦……
在這麼簡易難度的世界之下，顏顏本來是不需要兌換任何buff的。——式神本人都來了，還要buff干什麼。
可是考慮到目標人物唐建安是這麼一個愛玉成痴，甚至能夠為玉而暴風落淚的性格，所以顏顏還是兌換了『座敷童子』和『鐵鼠』這兩個非常招財納寶、見多識廣的式神buff。
畢竟身為向來非常關注目標、深入關懷目標情緒的快穿界之光，她總要意思意思認真起來，表示一下對目標人物的尊重和體貼嘛。
反正她又從來不缺積分。——好吧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座敷童子是活躍於家宅與倉庫之中的妖精，只要有她在，這家人就會財源廣進、福祿雙至。和惠比壽一樣，都是能夠人類帶來幸運的福神、守護神。
而鐵鼠也差不多，是招財的妖怪，傳說中只要看到這一妖怪，就可以獲得財運。甚至有俗語稱他為『家有一鼠，如有一寶。』
這兩者都是鑒寶大師，顏顏兌換這兩個buff之後，便也有了能夠一眼快速鑒別珍寶的能力。
有了這個能力，顏顏覺得雖然唐建安拋棄了真愛塗壁，但她也能夠幫對方介紹幾個對像。甚至還能順手為他搞個相親大會。
比如這塊玉石，比如那塊翡翠……都不錯，都非常適合唐建安。
也都比唐建安給的那塊信物好百倍。
很好理解，雖然顏顏從來不是鋪張浪費奢靡無度的性格，但她從小就生活在一群大妖們的陪伴之下。
而至於年齡成迷的大妖們的收藏……
別說收藏了，就算是常用的杯盞碗筷，用的時間這麼久，也都能成古董。可以照明的不僅有電燈，還有夜明珠，也有青行燈；可以當成bgm聽的，不僅有音響裡的音樂，還有玉佩釵環相撞時的泠玎脆響。
有種貴，叫做貴成習慣，貴得不以為然，貴得習以為常。
在這種環境熏陶之下長大的顏顏，也真的看不上唐建安給的這塊廉價玉佩。
就這？想讓她為了這東西賣命？賠了一條命不夠，以後還要踩著她的屍骨造就名聲和愛情？
這是惡心誰呢。
「行了，」在心腹身上打發完時間過後，顏顏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半個身體都快埋進了玉藻前毛茸茸的尾巴裡，將九尾狐妖的尾巴當成懶人沙發，「我知道你是為什麼而來。我也只有一句話想讓你轉告唐建安：人啊，最好還是別總做夢。」
不然食夢貘都要說你天天在想桃子。
「而且你此行除了想說服我，也是想要來試試探我們的實力吧？」顏顏微微一笑，眼波流轉間，異色光芒大盛，「看看你的運氣多好，今天大家都在呢。」
「你剛好可以近距離感受一下我們的實力。」
酒吞在，玉藻前在，八岐大蛇在，大天狗也在。
哦，最重要的是，治療系式神們也在。——這就能夠保證這人可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絕對不會一不小心在鬼界遇到什麼意外，然後導致無法回去傳話了呢。
在顏顏所生活的現實世界裡，網游中有個特殊打發叫做『放風箏』。是說遠程攻擊者邊跑邊輸出，讓敵人無法攻擊自己的打法。
現在心腹所體驗的，差不多也是這種。
一邊被溜，一邊被回血。
生無可戀。
甚至一度想要就地辭職加入鬼界。
因為他此刻發自內心地覺得：如果人界想要保全自己，那需要的應該不是像之前那樣對鬼界或妖界進行多番圍剿，陰謀陽謀頻出；而是應該每日定點燒香，祈禱這顏姑娘和鬼王們沒有想要對人界動手的想法。
因為。哪怕是最頂尖的修仙者抱團加起來，那也根本不可能打得過這群家伙！
風箏溜得很暢快，在風箏線斷之前，一群大妖放過了這個被溜的人類。——然後自己湊在一起打架去了。正常操作。
作為快穿界之光，顏顏向來都會換位思考、仔細研究目標人物們的所思所求。就連前任鬼王這個反派炮灰，顏顏都尚且不舍得讓他受苦做反派，直接接盤了對方的位置；更何況唐建安心腹這個稍微戲份多點的路人角色呢。
所以在溜風箏大賽結束之後，顏顏派式神為心腹送上了准備好的飲品。
生無可戀的心腹正趴在地上喘息，突然看到有人走來，下意識地一抬頭。
只見一名女子捧著一碗湯，笑眯眯地站在他面前。
心腹松了一口氣，感激地將湯碗接過來一飲而盡，味道濃郁香甜的醇香口感在舌尖炸開，留下回味無窮的激蕩，心腹不舍地將湯碗放下，「多謝多謝。」
「……」看著心腹離去的背影，系統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立刻追問，「那碗湯是什麼？」
「沒什麼，」顏顏語氣平靜地回答，「孟婆湯而已啦。」
……而已？？
「而且還是奶茶味的呢，」顏顏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杯奶茶嗦著回答，「我和孟婆上午正好在熬奶茶，結果他下午就來了。剛好體驗一下新品種，多幸運。」
正在統計鬼界人數的判官：……
我們以後能讓孟婆的鍋做點該做的嗎？
這碗孟婆湯當然不是小陰陽師的心血來潮。
有些事情，唐建安可以派心腹過來看，也可以得到心腹的彙報。比如剛才那場溜風箏大賽。
按有些涉及到鬼界秘辛的事情……還是讓這個人類忘記比較好。
所以送上一碗孟婆湯，解憂又消愁，清涼解暑。
居家必備、人生之中不可缺少的飲料。
還是新口味呢！
這個人類這次鬼界之旅賺大發了好嗎！
唐建安也很快等到了心腹的彙報。
素來高高在上的城主大人故作輕松隨意地開口，「她說了些什麼？」
其實心中早就在瘋狂期待。
其實唐建安之前就看出來了蘇顏喜歡自己，但性格高傲冷酷的男人一直沒把這當做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庶女，她的喜歡可一文不值，根本不值得他在意。
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能夠推翻鬼王，建立新鬼界的女人……
唐建安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躍躍欲試的期待。
「她說……」心腹一時語塞，倒不是無話可說，而是因為信息量太大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支支吾吾半天才吐出來一句，「祝您和真愛白頭到老幸福美滿。」
「……真愛？」唐建安猛地一皺眉，「你難道沒有告訴她，我一直都是惦念著她的嗎？」
不應該啊，以蘇顏對自己的那些小女兒家的喜歡，聽到自己對她的表白，應該早就趕回人間和自己甜蜜了啊？
「我說過了，但是顏姑娘她說……」心腹緊張地吞咽了一下，「您的真愛一定另有其人。」
「是誰？」莫不是她還在氣自己曾經重視蘇婉，而忽視了她？怎麼這樣小家子氣，一點都不懂得識大體。
「……是一堵牆。」
石頭做的。
會說話的。
和您有著前世今生深情虐戀的。
突然能竄成八丈高的那種。
「……啊？」
在心腹的三觀遭到地震時動搖之後，唐建安的三觀也發生了海難式崩潰。
而幸免於難——
哦，是還沒來得及享受這種全新體驗的蘇婉，正忙著搞事。
隨著鬼界與新鬼王還有顏顏的名聲愈發響亮，人們總是會將顏顏和蘇婉同時提起，將兩人並在一起比較一番。
而拋開了蘇家嫡小姐和人界第一美人這個稱號，蘇婉的名聲實在是不太好。
以前有蘇家震懾，以及一個態度曖昧的唐建安護著，所以人們還能夠把『刁蠻』說成『活潑』；把『任性』說成『天真不世俗』；把『不可一世的為所欲為』說出『驕矜』。
但現在……
有了顏顏這個前所未有的奇才在，人們哪裡還記得維護蘇婉的面子。
她那看似花團錦簇的名聲，沒幾日就變成了一灘化作碎片的污泥，粘在她的裙擺上怎麼也甩不掉。
從小仗著顯赫家世而刁蠻慣了的蘇婉，怎麼能夠忍受這些。
她不肯悔過，更不肯反思自己的過錯，只堅定地認為這一切都是顏顏的錯。
只要顏顏消失了，那一切就能夠恢復原樣。
修仙之人，最怕生出心魔。
而蘇婉此時便是心魔纏身，自己將自己逼入了危險邊緣還不自知。
抱著讓顏顏消失的強烈想法，蘇婉帶著自己的所有心腹，准備入鬼界、殺鬼王。
不過是一個區區鬼界，那些人們還怕得像是要死一樣，蘇顏那樣低劣靈質的人都能拿下；更何況是從小靈根強大還被無數奇珍異寶堆出來的她？
和平的日子過久了，就會忘記曾經戰時的痛苦。
像蘇婉這種泡在糖水裡長大的千金大小姐，大概永遠都想不到曾經人界為了圍剿鬼界而付出過多麼慘烈的犧牲。
恨意是人類最好的推動劑。
蘇婉的行動非常快，等到蘇家與唐建安收到消息的時候，她已經在前往鬼界的路上了。
一路非常高調，還打出什麼『誓死征討鬼界』、『絕對不與蘇顏同流合污』、『清繳蘇家逆女』的轟轟烈烈旗號。
得到這個消息，蘇家、唐建安，已經正在鬼界練曲子的顏顏，同時說了句『蠢』。
最近幾大世家都這麼安分，無非是想要等待顏顏和新鬼界的態度。如果顏顏表態：說以後兩界——哦，還要再加上一個已經被她打下來的妖界——能夠和平共處，乃至鬼界合並入人界，那是再好不過了。
蘇家更是想要趁著這個機會來為自己家族謀取利益。『鬼界新任扛把子是自己家的女孩』，這事兒怎麼看怎麼有排面。
結果這群態度曖昧的人們，還沒等到顏顏的表態，就先等到了蘇婉的賣隊友神操作。
蘇婉這麼一搞，這就是硬生生地將新鬼界和妖界推離了人界！鬼王怎麼可能會再和他們人類合作！
氣急敗壞的唐建安立刻御劍飛行，緊趕慢趕，最終在一處山谷處追上了蘇婉，想要勸下她。
但是在蘇婉看來，唐建安此舉就是在維護蘇顏。
敏感易怒的蘇婉立刻開始懷疑，唐建安最近對自己那麼冷淡，會不會是他喜歡上了蘇顏……
別說勸說蘇婉了，兩人都差點當場打起來。
「我就知道，之前她就總是拿那種惡心的眼神看著你！我以為你是心裡有我，所以才對她不理不睬……唐建安，唐建安！你怎麼敢——」
蘇婉傷心欲絕的凄厲聲音響徹山谷。
然後在下一刻，這些打算去圍剿鬼界的人們，被反圍剿了。
突然冒出來的妖鬼們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而被簇擁在最中間的顏顏，臉上帶著笑意，手中握著自己的武器。
艷殺四方，只是遠遠一看，就能讓人忘卻呼吸。
仙俠世界，劍道、佛修、符箓、音修……這些都是最常見的職業。
而很明顯，這些職業……顏顏都可以。畢竟會劍術的、成佛的、玩音樂的式神她家裡都有。而符箓本就是陰陽師的基本功，顏顏在這一道上受教於自己恩師多年。
多開全職的顏顏，最終決定在這個世界裡做個音修。
一個嫻靜和平、與世無爭，平時就演奏一下自己本命法器陶冶情操的音修。
她遙遙地衝著唐建安與蘇婉一笑，將自己的法寶放在嘴邊，提氣運聲。
霎時，百轉千回，如泣如訴，哀轉久絕，感情充沛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山谷，剛一起調就震懾住了全場。
原本還在叫囂跳腳的人們，現在都熄火斷電，個個傻愣在當場。
高超完美的技巧，讓系統覺得宿主仿佛下一秒就能進維也納□□。
……哦，對了，嗩吶應該也能進維也納演奏吧？
「……她以前的本命法器是這個嗎？」唐建安在驚駭之中，甚至忘了自己原本正在和蘇婉吵架。語氣恍惚地開口詢問。
而蘇婉也下意識地回答：「不是……誰家音修會把嗩吶當做本命法器啊？！」
顏顏：嘿嘿，我會呀。
不然還有備選選項呢，二胡也可以，我昨天剛學了二泉映月。
不過二胡要坐著才能演奏……那我先去找輝夜姬她們借個坐騎回來再和你們打。
一時間，剛剛還義憤填膺的征討隊伍，在山谷之中，結結實實地感受了一番……被音修用音樂直接送走的感覺。
樂器之王配快穿界之光，非常不錯。
都說劍客可以「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那音修更可以決勝於千裡之外。
特別是當她——
身邊有式神為她舉著外放喇叭的時候。
山谷本就回聲極大，配上顏顏式神舉的擴音喇叭，這招何其體貼。
生怕目標們聽不見，錯過顏顏的首次公演。
第47章 代嫁鬼王的庶姐（4）
在這個低魔世界，人、妖、鬼、神, 四界共存。
人界居於四界中間, 若飽含戾氣怨念而死，則會化為厲鬼, 投身鬼界；神界居於最高地位, 是人界所有修真之人都渴求飛升而到達的境界；除人類之外的動物或草木修行後生出心智，則便屬於妖界。
而在人界中，又根據修行者們修仙所用的不同功法心法, 進行了各類職業劃分：念經超度的佛修、以符箓之術驅邪驅鬼的符咒師、執劍在手的劍客、以及身不染塵就可以殺敵於無形的音修等等。
人類的想像力和八卦能力一樣發達。
在人類刻板的大眾印像之中，鬼族和妖族永遠都應該是醜陋血腥的負面形像，作用和最終結局就是被人類征討圍剿。
刻板印像實在是害人不淺。
當山谷中這些正氣勢洶洶打著『入鬼界、殺鬼王』旗號的人們, 猛然看到顏顏帶來的式神們之後, 都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懷疑和三觀地震之中。
虛假的鬼王：腎虛臉、大胡渣、黑眼圈、長得醜、脾氣差、粗魯無禮、無惡不作。
真實的鬼王：——這甚至不需要進行任何描寫，只需要扔出幾個名字就夠了：
酒吞童子。
茨木童子。
大天狗……
等等等等。
總之就是，這些式神從內到外、從長相到實力再到性格, 都完全顛覆了人類關於新鬼王的全部想像。
這是鬼界的新鬼王, 還是鬼界的男模團啊。一個兩個的……未免長得和前任鬼王差別也太大了吧？
而人類不僅會對鬼界有刻板印像, 對『音修』這個行業更有固化認知。
一提到音修, 人們總是會難免想到這樣的畫面：
大敵當前，敵人手中緊握的劍已然出鞘，刀鋒閃著危險而冰冷的銳利寒光，仿佛正無聲地彰顯著『嗜血方還』一詞。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忽然有一位音修道友挺身而出, 衣袖飄飄, 仙氣十足。有句話叫做，『箏橫為樂，立地成兵』。只見她架起琴，雙手輕撫，如清泉墜雨般空靈悅耳的聲音響起，制敵於千裡之外。
聽起來真的很美，也真的很有畫面感，也非常符合人類關於『音修』這個職業的全部幻想。
但可惜的就是，完全不是顏顏的風格。
顏顏只會吹著嗩吶把目標人物從出生送到頭七，順帶再親眼看著專業團隊送人入土，將整個流程安排得明明白白，無比完善。
如果音修這個新職業用著用著覺得不夠快捷方便的話，說不定顏顏還能夠順手抄起嗩吶照著目標Duang地來一下，對嗩吶進行再次開發，將它直接變為雙職業的敲擊樂器。
快穿界之光一直以來的信念：做人呢，一定要有亮點，要有新意。不然類似人設的角色一抓一大把，所有人都變成臉譜式角色了，那她來參加快穿這個大型游戲還有什麼意思？不如回家打電動！
正如她曾經傾情向顧文昊和莊憐雪推薦過的新職業『秧歌』與『敲鑼』一樣，全都是有快穿界之光保證的高品質、新意十足、見之不忘的亮點啊！
可惜上個世界的那倆人完全不懂顏顏的苦心，白白浪費了這樣一個金點子。
顏顏早在人魚白月光替身那個世界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成為嗩吶音修的偉大理想。
終於有了能夠實現理想與願望的機會，顏顏覺得現在自己就像是站在選秀舞台上開始首次公演的練習生一樣，就差對導師介紹一下自己多年以來的理想與愛好，然後推廣安利推銷一番嗩吶妙用了。
顏顏是真的覺得嗩吶是一種非常適合御敵的樂器，應該早日面向廣大音修們進行大範圍的安利與推廣。
為什麼那麼多樂器都能夠在音修界廣受好評，唯獨嗩吶就要遭遇冷落？偏見！絕對的偏見！徹頭徹尾的偏見！
『千年琵琶，萬年箏，嗩吶一響全劇終。』*
嗩吶都已經成為貫穿人一生始終的樂器了，怎麼就不能做修仙者的本命法器？
做人不能忘本啊！
嗩吶『樂器界的流氓』這個稱呼可不是白來的，聲音大、聲調高，如果說其他樂器夾雜在一起可以成為合奏的話；那嗩吶一出，誰與爭瘋，瞬間就能夠把其他樂器變成自己的伴奏。
這樣的流氓樂器，就算不運著法力靈力來使用，只是單純地吹奏，殺傷力也非常強悍。
而且顏顏此刻所處的這個位置也絕佳。
唐建安和蘇婉一行人待在山谷處，她則站在高高在上的山峰處。這個地理位置本就利於聲音傳播，更何況……她還自帶了擴音喇叭。
——就是那種『磨剪子嘞，戧菜刀』同款的擴音喇叭。
站在小陰陽師身邊的姑獲鳥舉著喇叭，表情縱容。
這是何其高明的一招。
就算音波殺不到主角團。
也能吵死他們。
快穿界之光，不愧是你。
除了聲音大、音調高這兩個突出優點之外，嗩吶是站著吹的！這就比大多時候都必須坐著彈的古箏古琴要方便很多啊！！
除非你能像長歌門那樣一邊打坐彈琴一邊跑路遛彎，不然還是選擇嗩吶這種便捷樂器比較好。
等到顏顏的逝界冥曲結束後，原本正待在山谷處群情激昂准備推翻新鬼界的人們，現在都已經被震得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每個人的腦海中回蕩的不再是之前那些『入鬼界、殺鬼王，清繳蘇家逆女』的浮誇大口號，而變成了『我是誰？我在哪？』的恍惚茫然。
在顏顏的控制和攻擊之下，他們都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能動地看著顏顏帶著式神們走近。
鬧歸鬧，雖然顏顏的本命法器的確是太過有新意，甚至幾乎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步。但顏顏的天賦和實力畢竟都在這兒，家裡也有通曉音律的式神，所以就算是使用這樣有新意的本命法器，顏顏依然能夠運用得很好，發揮出其他音修甚至終生都達不到的水平。
雖然來這個世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這還是顏顏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到兩個主角。
小陰陽師興致勃勃地將手中的嗩吶掛在腰上，繞著唐建安與蘇婉仔細觀察打量了一番。
其實這些世界裡的男女主長得都差不多，男主就是酷炫狂霸叼炸天，女主要麼是活潑可愛嬌小姐，要麼是刁蠻任性大小姐，要麼就是可憐堅韌小白花。
蘇婉這一款，算得上是『刁蠻任性』的類型。
『刁蠻任性』稱不上是貶義詞，但這也應該有個度。
像無理取鬧、會因為口舌之爭而斷人手臂的蘇婉，總不能還要拿著『任性驕矜』的名號來洗白吧。
如果這都算是『刁蠻任性』的話，那顏顏覺得這個世界的人們才是真正拿錯字典的人。
在顏顏審視評價這個世界兩個目標的時候，其實他們也正在目不轉睛地盯著顏顏。
在場觸動最大的人還是唐建安。
就連和原主是姐妹的蘇婉也只會在心中暗自抱怨，這人去了能活吃人的鬼界之後，怎麼還能夠突然長得越來越好看，低聲暗罵一句紅顏禍水。
可是唐建安卻已經在心裡開始寫八百字小作文了。
面前的女子……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唐建安專注地盯著顏顏，一時竟然有些失神。
一張臉艷殺四方，眼波流轉間都是小狐狸一般的靈動皎潔，隨風飄動的衣擺像是蝶翼輕震，窄腰軟得像是空中氤氳繾綣的白煙，然後便是……
佩戴在腰間上的嗩吶。
唐建安黏糊糊的眼神一路向下滑，直到被過於亮眼醒目的嗩吶奪去了全部的注意力，一雙眼睛釘在上面怎麼都挪動不開。
……一看到這個嗩吶，唐建安就再也想不起來剛才自己心中湧現出來的那些對顏顏美貌的誇贊與小論文了，只剩下剛才顏顏吹奏過的那一曲差點把他們吹走的曲子。
唐建安努力調解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竭力忘記那過於洗腦的嗩吶聲，擺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開口，「阿顏，你最近還好嗎？」
「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擔心你……我可真怕你在鬼界受到任何傷害，」唐建安用詠嘆調似的語氣繼續說，「哪怕你在鬼界手一丁點苦，我都會覺得生不如死。」
唐建安想像中顏顏在鬼界的生活：凄凄慘慘戚戚小可憐，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忍受鬼界其他人的欺壓。
顏顏在鬼界真實的生活：啦啦啦，種太陽；啦啦啦，種星星種月亮；啦啦啦，種人面樹種彼岸花種草。
不過如果要仔細深究的話，那顏顏還真的在鬼界裡『吃過苦』。
……前幾天顏顏剛跟著鬼使一起在孟婆的鍋裡煮火鍋，然後因為他們中途找酒吞拎了一壺酒回來，結果就不幸糊鍋了。
——糊鍋的火鍋，真的帶苦味啊。
都說孟婆湯是酸甜苦辣鹹五味摻雜。那顏顏家孟婆的孟婆湯……口味一定取決於這個鍋上一次在煮什麼食材。
唐建安含情脈脈地看著顏顏，「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千不該、萬不該……居然沒能夠第一時間認出你。」
「我，悔不當初。」
多麼熟悉的名言啊。
好像很多追妻火葬場劇情裡，只要男主一說出這句話，那麼無論對方被他害得有多慘，是被做毛血旺了，還是被挖腎挖心了，都要立刻和他抱頭痛哭，欣然釋懷，從此開始歡樂甜美HE大結局。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干什麼？』
顏顏對追妻火葬場不感興趣，但她對火葬場興致勃勃，充滿了期待。
為了更加真誠地表現這種期待，她甚至願意為唐建安提前空出來自己的檔期。等著火葬場來到的那天，再度公演。
聽到唐建安的這番內心剖白，顏顏這個當事人面無表情、毫無反應。反而站在一旁的蘇婉瞬間心態炸了。
「唐建安！」蘇婉猛地抽出自己的隨身佩劍，指著唐建安逼問，「你什麼意思！」
就算蘇婉最近已經暗中懷疑過唐建安是否變心，甚至為了鏟除威脅而不惜要闖進鬼界找顏顏算賬。
但『腦海之中不安的猜測』和『被現實真相狠狠地掄了一錘』，這可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如果僅僅只是前者的狀態，那蘇婉還能勉強安慰自己只是想多了；可是聽到方才唐建安的那番話之後……她就算是屬鴕鳥的，都要被逼著開始面對現實了。
從小在蘇家裡被嬌寵著長大的蘇婉，哪裡受過這種委屈，她眼淚汪汪地看著唐建安，向來驕傲矜貴的女子此時也露出了些柔弱易碎的破綻，模樣無比惹人憐惜，「你怎麼能夠這麼說呢？！難道這段時間以來，你對我——」
能夠被稱為『人界第一美人』，蘇婉長得當然是好看的。
現下這含怨帶淚的一眼，當然也看得讓人只覺得心都要跟著她的眼淚一起碎了。
但這可打不動唐建安。
畢竟人家可是有事業心的冷酷型男主。
要不怎麼能夠叫做追妻火葬場呢？男主在開始時，都要對女主愛答不理冷冰冰，等到對女主動心之後，才會突然幡然悔悟.
而像原主這樣的炮灰女配，當然就是追妻火葬場裡最經常使用的工具人、讓男主幡然悔悟的關鍵節點了。
事業心極重的唐建安現在可不知道什麼火葬場不火葬場，他只知道顏顏的價值比蘇婉大多了，於是立刻義正言辭地呵斥蘇婉，「我和你清清白白，毫無私情，你莫要再說這些惹人誤會的話！」
說到這裡，唐建安又深情地看向顏顏，「我的畢生真愛，只有一人。是那人當年救我一命，也是那人——」
他的這一番深情告白還沒說完，就被顏顏打斷了。
顏顏一本正經地轉頭看向身後的塗壁，提醒對方，「人家在跟你深情告白呢，你也給他點反應啊。」
塗壁：「……」
我就知道……
我說為什麼陰陽師大人今天突然帶上我來搞事呢，原來還是因為這個渣男……
心如磐石的塗壁——石頭牆模樣的妖怪，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心如磐石——面無表情地聽著自家小陰陽師舌燦蓮花的相聲表演。
而正在深情告白的唐建安卻是猛然一卡殼。
之前他的心腹的確是向他彙報了『顏顏打算給他准備相親大會，並且已經開始著手拉郎』的這個消息。
但是唐建安絕對想不到，自己竟然真的能親眼見到……自己的拉郎對像：一堵牆。
長了眼睛的石頭牆。
唐建安和塗壁對視一眼，一人一妖，他們確認過眼神，遇到不想看到的人。
風評被害的塗壁只想讓這個渣男爬遠點，不要又搞髒自己的名聲。
而忘恩負義的唐建安也只想遠離自己的這位畢生真愛。
「介紹一下，」顏顏的聲音適時響起，「這是塗壁，唐城主的畢生真愛，與唐城主有著前世今生、虐戀情深的緣分。」
顏顏的語氣真誠，表情嚴肅，又有著座敷童子的祈福buff加持，天然就透露著一股讓人不由得不相信的強大氣場。
所以雖然人人都知道顏顏說得不會是真的，但是人們還都是忍不住順著小陰陽師提供的這個可能性……稍微聯想了起來。
都說妖怪百變，可以隨意化形，那萬一——如果——呢？
所以說，其實言論可不可信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流傳的言論是否符合人們的口味。
無論多麼嘩眾取寵、不可思議、狗血傾盆，只要對了人們的胃口，那都會引起廣泛傳播與爆點。
不然為什麼每天都有王妃被掛在牆頭。
不然為什麼每天都有總裁夫人被壓在牆角。
不然為什麼每天都有皇妃被挖心挖肝。
還不是因為夠狗血。
「……」這是猝不及防吃到大瓜的群眾們。
「……」這是震驚到精神恍惚的蘇婉。
她剛才還因為『唐建安喜歡顏顏』這件事而鬧得尋死覓活，鬧得眼淚汪汪，現在卻寧願唐建安想要的畢生真愛是顏顏了。
因為比起那堵牆來說，唐建安喜歡顏顏絕對顯得更正常一點。
……不然呢？！她可以和顏顏搶男人，反正她有自信，自己一定能夠爭得過顏顏。可如果……難道讓她從此以後和一堵石牆當情敵嗎？？
那到底是她瘋了，還是唐建安瘋了？！
唐建安目前為止還沒瘋，還在努力掙扎試圖反洗腦，「我說的那人是在十幾年前，我落難時救過我的恩人——」
「不錯，確實，」顏顏點了點頭，「你當時不就是用玉佩做交換，然後保全了自己一命嗎？」
玉佩是救命信物=玉佩救他一命，塗壁是玉石前世。
四舍五入，這就是塗壁救了他一命啊！毋庸置疑，他真正的救命恩人就是她家塗壁。
這個邏輯閉環、完美無缺的精妙推理，絕對是江戶川柯南聽了都要翻白眼的水平。
能夠動用實力解決的事情，顏顏一般不靠嘴炮。可她如果真的開始逼逼了，那就算是帶著主角光環的男主，都說不過她。
畢竟嘴皮子利索可是一個相聲演員的基本修養。
就算是擅長做戲的唐建安，現在也被顏顏懟得幾乎維持不住自己臉上的故作深情，「我知道你還在記恨我之前沒認出你，但我現在已經知曉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必定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對你——」
聽到這句話，顏顏輕笑一聲，半倚在玉藻前放出的毛絨絨尾巴上回答，「哦？是嗎？」
「所以說，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就可以隨意對待、肆意踐踏了嗎？」
「想代嫁就代嫁，想用藥就用藥，你們憑什麼啊？」
這是什麼道理。
原主只是出於好心與善意而救人，最後反而被所救之人害得死在鬼界，就連生母也為了維護她而死。
哪怕不是什麼恩人，哪怕是從未有過任何交集的陌生人。
那也是一條活生生的命。
憑什麼就要被他們這麼輕易地踩在腳下，成為他們『偉大志向』的墊腳石？
是憑他們身份高？還是憑他們拳頭大？
那真不好意思了。
現在來了個拳頭更大身份更高的快穿界之光。
如果按照他們的思維邏輯來順勢推理的話，那顏顏也能夠像他們之前所做的那樣肆意踐踏他們咯？
哦，當然。
身為一個體貼溫柔、以關懷目標情緒為己任的執行者，顏顏才絕對不會做這種血腥可怕的事情呢。
她只會用自己的行動來關愛目標人物們。
比如——
想到這裡，顏顏上下仔細地打量了唐建安一遍，突然又開口問，「你是想要報恩？」
看到顏顏的笑容，唐建安心中總有些不好的預感，「……是。」
「那我可以給你個機會。」
唐建安心中一喜，「那我必然傾其所有。」
「這可是你說的，」顏顏伸了個懶腰，朝著自己的式神們勾了勾手指，「那你們就當下陪練吧。」
好不容易碰到了比較耐揍抗打——哦，不對，是性格堅毅不拔的目標，那當然要讓她家式神們練練手。
這些大妖們平時互相對手打，都已經打得習慣彼此的身法了。
當然應該換個合適的陪練。
顏顏一邊這麼想著，一邊興致勃勃地把玩著自己腰間佩著的嗩吶。
就是不知道，等到這次陪練結束之後，是不是有機會讓她再次實際演出一下嗩吶送走曲目。
蘇婉掀起的這場圍剿鬼界活動，開始得轟轟烈烈，失敗得猝不及防。
她，蘇家的嫡女以及所有心腹；連帶著人界第一高手唐建安和所有心腹，被人反圍剿連窩端了。
不僅連窩端，最後的戰況還非常的……凄慘。
既然是陪練，那當然是正兒八經地過招，完全不放水的那種。
所以最終，他們這些人，有被大天狗扔在樹上的；有被酒吞噸噸噸搞得差點酒精中D的；有被玉藻前的狐狸毛埋住差點窒息的——人家都是蓋棺定論，玉藻前搞得像是蓋毛定論一樣。
蘇家的人本來是去勸退蘇婉的，結果找到這群人的時候，差點以為這裡是爆發了什麼天災天劫天譴，才把這些實力不凡的高手搞得如此狼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將顏顏成為『天災』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她是被神明和妖怪們共同養大的陰陽師，早就接觸過不知道多少神祗天命了。
出了這樣大的事，那肯定修仙界的其他大小勢力都是要關懷過問的。
可是這兩個性格同樣高傲的人……他們還真的很難說出實情。
說什麼？
說他們連鬼界的大門都還沒有找到，就直接被顏顏吹著嗩吶控制住了。
……嗩吶啊！！修真界音修數千人，誰見過這種奇葩的法器啊！！
……而且不僅獵奇，還特好用。
把他們搞得完全沒有任何反擊的余地。
而在嗩吶那百轉千回、如泣如訴的攻擊過後，他們又親眼見證了顏顏的拉郎相親大會。
甲方，唐建安。乙方，塗壁。
好不容易等到唐建安『說服』顏顏接受自己的報恩之後，他們又開始兼職陪練被狠揍了一番……
這種話。他們怎麼能夠說得出口啊？！
唐建安推了那些各方勢力的試探與追問，氣得在房間裡又抱著酒大醉一場。
這幅酗酒成癮的姿態，看得心腹真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當初去鬼界的時候，沒有在顏顏那裡買酒。
畢竟以城主現在這種凶猛的喝酒架勢……真的會讓本就已經被劫過的酒窖雪上加霜。
唐建安現在所想的內容，卻和心腹完全不同。
他正在恥笑顏顏現在的做法。
難道她以為有了新任鬼王做靠山，就能為所欲為嗎？
不急。等到她被鬼王、鬼界拋棄的那天來到之後，她才會明白，向她伸出援手、深情溫柔的自己有多麼珍貴。
這麼早就敢與人類樹敵，還真是個自大狂。
『自大』這個詞其實非常微妙。
只有當人的實力配不上自己的自信的時候，才能夠稱為『自大』。
而如果是像顏顏這樣，本身實力就足夠強大，那她就算作天作地，那也是她的本事。
人家的作天作地是在形容脾氣。
顏顏的作天作地，就是真的敢作天和作地。
唐建安認為顏顏的行事作風是在與人類樹敵，其實不然。
在他與蘇婉與數十位高手全部敗於顏顏手下的消息傳出去之後，各大勢力對鬼界與顏顏的看法，都更加微妙了起來。
就連這樣的高手都能夠輕易折戩……看樣子這新鬼王以及顏顏的實力，實在是深不可測。
像是這樣的人，如果還在人界，那一定會是他們這些勢力瘋狂爭搶的對像。
可是現在卻已經到了鬼界……
人們就只能在猶疑之中反復思量，考慮該拿怎樣的態度來對待顏顏了。
最先表態的還是蘇家。
起因非常簡單。
蘇婉在回家養好傷之後，哭哭啼啼地對母親抱怨和告狀，說唐建安居然喜歡上了蘇顏。
她的本意是讓家裡為自己出氣和報仇。
她的母親也的確是這樣答應她的，一邊柔聲哄著蘇婉，一邊破口大罵顏顏與唐建安，只恨不得讓兩人去死。
但這件事情被蘇家家主，蘇婉和原主的父親得知之後，卻有了不一樣的走向。
在他看來，這是一件好事。
聯姻嘛，哪個女兒嫁不是嫁。如果唐城主喜歡大女兒……那只要籠絡住她，豈不是一下子籠絡住了鬼界與唐城主這兩大勢力？
蘇婉之前經常看到父親為了家族利益而犧牲別人，庶子庶女死在這件事上的不在少數。
那她又為什麼會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是犧牲品呢？
蘇家主的動作很快。他在得知了此事之後，就立刻將原主蘇顏母親的牌位供在了家中祠堂裡；甚至不顧反對，執意打算將原本沒有資格上族譜的原主母親記入族譜，一副深情不改未亡人的模樣。——就算明明是他下令殺死原主母親的。
擺明了是要討好顏顏。
他還給顏顏來了信。說希望顏顏可以回來為母祭拜一番。
「這當然要去，」顏顏看著『下單憑據』說，「而且還要帶著禮物去。」
「他訂的餓死了嗎訂單已到貨，請注意查收。」
讓我翻翻家裡的寶貝，是帶碗孟婆湯呢；還是帶男主真愛塗壁呢；還是帶個鬼王回去呢。
第48章 代嫁鬼王的庶姐（5）
顏顏非常痛快輕松地同意了蘇家遞來的帖子, 答應他們會在幾日後回蘇家祭拜自己的母親。
其實想像力和八卦能力一樣, 都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之一。
顏顏這種欣然同意到甚至能夠稱得上是『期待』的態度, 就讓蘇家許多人抱有了某些過於復雜的幻想。
比如為此大發雷霆的蘇婉。
向來被整個蘇家捧在手心裡寵大的嫡小姐, 一聽說顏顏要回蘇家的消息之後，激動得差點連自己的房間都整個掀起來砸爛。
她房間內原本擺滿了蘇家搜刮來的奇珍異寶和古董花瓶們，現在全都或被砸或被摔，倒在地上化為一地碎片, 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歸於塵土。第一美人的閨房，也瞬間就變成了大型垃圾場。
——謔, 表現得這麼激動, 想必是非常思念遠在鬼界的姐姐, 這還真是姐妹情深呢。
蘇婉在閨房內發動了這一場規模地震，她那溺愛女兒成習慣的母親, 當然要來細細安慰和關心女兒一番。
蘇母年輕的時候和蘇婉差不多，也都是這種刁蠻任性的脾氣。而且甚至她們喜歡上的人也都差不多——蘇母嫁的是蘇家這修仙第一世家的家主, 而蘇婉想要嫁的人則是人界第一城城主、百年難遇的第一高手。
——這好像也是某種神秘的劇情定律, 父母輩的愛情故事要麼能給主角團提供可以學習的正面例子, 要麼能給主角團提供引以為戒的反面案例。
而身為正面案例的蘇母, 她當然自認為自己經驗豐富, 所以同時喜歡給蘇婉出謀劃策。
「你現在著急什麼？」蘇母拍打著蘇婉的肩膀, 好聲好氣地安慰對方, 「蘇顏到底都還沒有回來。」
「再說了, 就算她回來了又能怎麼樣？」蘇母扯出一個輕蔑的笑容, 明明是保養精致的一張臉, 此時卻顯得有些恐怖，「我們都已經拿捏了她十幾年了，難道還怕她現在突然生出了反骨不成？」
每當蘇婉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蘇母都會用這種方式來安慰她；一味地貶低對方，將蘇婉身上的所有過錯都推卸得干干淨淨。
如果換作平時，蘇婉聽到蘇母這麼說的話，一定會深表贊同，認為自己母親說得公道極了。
可是現在……
蘇婉想起顏顏在自己面前吹得那如泣如訴的一曲嗩吶，猛地打了個哆嗦，猶猶豫豫地問：「那如果她真的敢反抗我們，那該怎麼辦？」
蘇婉是真的被顏顏之前的架勢給嚇怕了……她生怕過幾天顏顏會吹著嗩吶敲著鑼地回蘇家……
然後吹著吹著就把他們全家送走。
「她敢？」蘇母滿不在乎地嗤笑一聲，「要我說，你們就是把她的作用想得太誇張了。你細細想一想，她現在是待在哪裡？鬼界。那哪裡會是什麼人該待的好地方？就鬼界的那種凶狠作風，活吃人的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她在鬼界又沒有靠山，自己的資質和實力又不行，還不是要任由鬼族眾人肆意磋磨。」蘇母憐愛地摸了摸蘇婉的臉，「她又不傻，與其在鬼界受折磨，還不如回家，待在我們手底下呢。」
「起碼我們還能夠留她一命，這待遇難道不比她在鬼界裡更好？」
蘇母還真的是能夠擔得起『修仙第一世家主母』的位置，舌燦蓮花，不一會兒就拿嘴給蘇婉洗了腦，讓原本正在盛怒之中的女子漸漸平靜了下來。
但蘇婉還有如鯁在喉的一件恨事，「但她之前那次露面，的確是以一敵眾，輕而易舉地就戰勝了我們所有人……」
蘇婉從小就頂著『天賦異稟』的天才之名長大，接受著蘇家傾盡全族之力的培養和供養，不僅有名師指點修煉，還有數不盡的名貴丹藥來助她提升修為。這讓她在修仙一道上的起點的確要比常人高出許多，簡直就是那種出生在人生終點上的贏家。
長久以來的驕傲自負，讓蘇婉自視甚高，覺得自己是同輩之中數一數二的高手，走路時甚至恨不得用下巴看人。
……結果她在顏顏面前，毫無反抗之力地慘敗。
被自己一向看不起的庶姐這樣單方面碾壓，這對蘇婉來說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和可怕的折磨。
這幾天她在家裡瘋狂地發脾氣，除了是在宣泄自己的憤怒之外，更是要用這種方法來刷存在感。——只有這樣，她才能夠一遍遍地確定：自己在蘇家的崇高地位是顏顏根本無法撼動的。
……撼動她的地位有什麼作用嗎？既然要撼動，那當然是要撼動整個蘇家的存在於根基咯。
這不是更加簡單省事麼。
聽到蘇婉這麼委委屈屈的一句話，蘇母心疼地哄她，「鬼界之人修行向來詭秘可怖，誰知道她究竟是用了怎樣惡心的方法才能突然修成這麼強大的靈力。」
「大可不必將之前那場落敗放在心上。她的資質和天賦有多差，我們都非常清楚。就算她在鬼界學了什麼秘法，突然變得力量強大……那也只不過是鏡花水月而已，哪裡像我們阿婉，所有心法全部每一步都是自己實打實修煉出來的。」
蘇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也對，尋常音修哪有人會用嗩吶做本命法器？
顏顏卻偏偏選了嗩吶做本命法器……這分明就說明對方在鬼界裡學了不知什麼來歷的詭秘之術。
……如果閻魔和判官又或者是其他鬼王聽到這句話，一定會開口為自己伸冤。
這一點，還真不是他們教的。
#自家小陰陽師總有一顆當相聲演員的心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還不是要照樣寵著！
可惜鬼王和冥界之主現在都還沒知曉蘇婉的想法。所以蘇婉還能夠繼續思維發散地想像：正如母親剛才所說的那樣，蘇顏本身就靈力低微，根基粗淺，就算用了鬼界心法來提升修為，那也只不過是暫時風光，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就會把自己折損在這鬼魅心法之中。
哪裡像她這樣，她可是名門正道的驕傲！
想通了這一點，蘇婉的心情大好。
她隨意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掃視著自己房間內的狼藉，又拉著蘇母的手臂晃了晃，嬌滴滴地撒嬌，「母親，我房間裡的擺設全都壞了。」
蘇婉的要求，蘇母向來沒有不答應的。
聽到她這麼說，蘇母當然縱容地點點頭，立刻囑咐自己的貼身侍女去庫裡取東西。
「把剛收上來的那批瓷器玉器拿過來擺上，可千萬不能讓我們婉兒受委屈。」
非常可惜。
蘇母的這個命令與保證，並沒能實現。
她的侍女沒能夠拿到那批散修們上供的瓷器與玉器。
因為那些……都已經擺進了蘇家為顏顏所准備的房間裡。
而且是蘇家家主親自下的命令。
得到這個消息，蘇母立刻氣勢洶洶地衝進蘇父的房間裡問罪，「那些可都是難得的寶貝！是那些散修們好不容易從試煉秘境中拿回來的，聽說他們為了拿回那些寶物，一路上死了不少同伴……這樣的寶貝，你難道就要便宜那個無關緊要的小丫頭！」
在蘇母看來，不過是一個庶女罷了，給點吃給點穿不就能活下去了嗎？哪裡值得這麼精細地對待？
原主在蘇家向來飽受苛待，吃穿用度完全沒有半點『家主親女』的規格，房間裡的擺設甚至比不過蘇婉的丫鬟。饒是這樣，她還要遭受主母時不時的刁難威脅。
原主的這些遭遇……蘇父和蘇家的其他長輩們，其實早就清楚。
他們之前向來不管不問，無非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罷了。
——左右不過只是一個庶女，就算是過得差了些，又能夠怎樣呢？
在他們這些人看來，原主能夠出生在蘇家，已經是極其幸運。蘇家的出身可以給她源源不斷的庇護……這簡直就是蘇家給予她的賞賜。原主這類的庶子庶女應該為此感恩戴德，並且為蘇家出生入死才對。
踩在別人的屍骨站在道德高地上，可真的是一點都不覺得冷呢。
不過現在卻不一樣了。
蘇父這麼鄭重其事地對待顏顏，甚至派人精心整理她在蘇家的房間，無非是因為……顏顏對他們來說有用了。
一想到只要掌控住顏顏，那就相當於同時籠絡住鬼界、順帶還能夠搭上唐城主進行聯姻……
蘇父就覺得自己興奮得頭皮發麻。
蘇父對未來抱著極其美好的想像。
在這樣的前提之下，突然找上門來發難的蘇母，就顯得格外不討喜。
蘇家家主不耐煩地看了一眼蘇母，完全無視了對方剛才的那一番抱怨，回頭對身邊的心腹說，「主母來得更好，你去將為主母准備的東西帶過來。」
蘇母聞言愣了愣，等到蘇父的屬下將一身白衣帶來並且解釋之後，她才勃然大怒，「你竟然讓我為一個侍妾的死而穿白衣服喪？！這是哪門子的規矩！姓蘇的，我告訴你！普天之下從來沒有哪個主母要為侍妾服喪的！」
蘇家家主當然知道沒有這種規矩。
但是規矩重要嗎？
不重要。
重要的是利益。
重要的是顏顏一定會為此感動。
她小時候吃多了苦，只有母親陪在身邊，兩人關系極其親厚。
現在整個蘇家都為了她母親的死而身穿白衣以表哀思，這肯定能夠打動蘇顏。
打動。那還真的是非常打動。
當時原主母親被害死的時候，為藥所困的原主連大哭一場都做不到，更被說什麼守孝了。
還守孝？她沒過幾天就被逼著上了花轎，紅艷的蓋頭與喜字像她母親的血一樣。
蘇家家主不悅地看著蘇母，「只是穿個白衣而已，又沒有讓你不吃不喝地為她守靈。如果你這麼不願意的話，就直接回院子裡好好休養身體吧，無事不要出來了。」
聽到這樣明晃晃的威脅，蘇母保養精致的臉扭曲出一個猙獰的表情。
她死死地咬著牙，卻不敢再次反抗對方，只好不甘地示意自己的侍女接過白衣。
這些人呢，總是希望可以踩著別人上位，踩在別人的屍骨之上，去成就自己的光輝偉業。
可是他們又怎麼能夠確定，自己永遠都不會成為犧牲品呢？
顏顏這還沒有回蘇家，蘇家就已經歷了好幾次大小型地震了。
……簡直比地震鯰的效果都更加突出顯著。
等到顏顏來到蘇家的時候，蘇家更是熱鬧。
其實蘇家上下，都或真或假地關心這顏顏的這次『歸來』。
能夠從鬼界全身而退的人……整個修真界都不超過十個。
結果顏顏不僅做到了全身而退，她還……把新鬼王們都給拐來了。
曾經暗中期待顏顏會從鬼界帶些心法秘寶回來的蘇家眾人：……
這、還不如空手而歸，什麼都不帶呢……
這種鬼界土特產，他們家真的收不起啊！！
顏顏發自內心地說一句，這次真的不是自己的鍋。她本來只想自己來人界溜達溜達的，結果剛這麼提議了半句，玉藻前就晃著尾巴笑眯眯地說要同行。
九尾大狐開了個「好開頭」，其他鬼王們也都順勢跟了上來……
所以她真的是無辜的。
真的沒有想要嚇唬這些可憐弱小的人類們。
真的。
顏顏拒絕背鍋，但她這次真的帶了口鍋一同來蘇家。
而且還是孟婆用來裝孟婆湯的鍋。相當於物質文化遺產級別的古董鍋。……顏顏剛和孟婆鬼使等人煮了關東煮的鍋。
#您的餓死了嗎訂單已送達，請注意查收。
#啊？還沒餓死？那先喝點。也快了。
顏顏家式神出品的孟婆湯，都能夠做到『吸入式』使用，都能夠做到『開顱手術一般的精准失憶』，可見這個技術有多麼的發達。
所以這鍋孟婆湯的作用，絕對不是僅僅只有傳說中『能夠讓生靈失憶』那麼簡單。
什麼神魂顛倒、眩暈失智都是尋常操作。
就像現在的蘇家眾人們一樣。
他們沒敢冒失喝下這來歷用處不明的湯水，但吸入的氣息已經能夠讓他們展現出比平時表現更加……愚蠢的那一面了。
而且這出好戲，直接在顏顏面前演出，甚至沒有經過擅長抓人眼球的百目鬼的二次轉播。
蘇父在顏顏面前，大肆宣揚自己對她母親的思念與愛意，並且信誓旦旦地要將她母親的牌位放入祠堂，名字進入族譜。
然後他的話音未落，房間內的幾位蘇家長老就站起來反對。說些什麼侍妾之身，從未開過的先例之類的廢話。
——這當然是之前商量好的一環節。
讓長老們出面這麼當著顏顏的面一反對，才能夠更加突出蘇父對她母親的用情至深。為了她的母親，蘇父居然頂著族中所有長老的威脅與反對，也深情不改——
這兩撥人，一唱一和的，比顏顏和系統更像對口相聲表演。
面對他們這些人突然的嗆行，顏顏嗤笑一聲，開口打斷他們的表演：「既然不能入祠堂和族譜，那就讓我帶走，自行供奉吧。」
真以為這是個什麼好地方，誰都歐想留下來嗎？
顏顏的這個回答，打得正在表演的一群人猛然呆滯住了。
剛才還臉紅脖子粗，誓死不同意將原主母親記入族譜的長老，現在卻立刻高聲反駁，「這、出嫁從夫……她的牌位怎麼可能讓你帶走？」
「別啊，我這可是為你們分憂解難。你們都已經這麼反對了，我怎麼可能忍心讓你們這麼為難呢？」
她，快穿界之光，一向都這麼的貼心懂事，從不給別人添任何麻煩。
表演還沒進行到一半，就突然翻車。蘇父的臉色鐵青，努力忍著想要發火的衝動，耐心地安慰了顏顏一番。
而無論這些人說什麼，顏顏都是一副『道理我都懂，但牌位我一定要帶走』的態度。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原主的母親也是個苦命的角色。她本來是蘇家的丫鬟，沒有任何想要飛上枝頭的奢望，只想在主家攢夠積蓄，然後在外面過上安穩人生。
……結果卻被家主看上，強迫著做了侍妾。從此飽受折磨，連帶她的孩子也是如此。
蘇家對於她們來說，從來都是一座想要逃離的牢籠。
生前沒能逃走，死後也要出去。
蘇父的一口牙都快要被咬碎了，但就是沒能夠說服顏顏回心轉意。
他看著顏顏身邊的那只大狐狸來回拍打的尾巴，又看了看另一邊那個紅發鬼王手中的酒壺，再看看待在外面院子樹上的男人手中把玩的團扇。
在多重壓迫之下，蘇父只得在求生欲的呼喚中，不甘心地退讓一步，勉強答應了顏顏。
『沒關系，這女人是否記入族譜根本不重要。』蘇父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反正我們的目的只是要籠絡住阿顏。我們都已經為了她的要求而退讓到了這個地步……她肯定會為我們而感動的。』
結果蘇父的希望剛重燃沒多久，就被狠狠地打了臉。
在他滿臉慈愛地要人帶顏顏去看她房間布置的時候——
顏顏投來了一個『你在說什麼？』的疑惑眼神，「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我會住在蘇家。」
「……你不是說，你會在人界多待幾日嗎？」蘇父不可置信地追問，「你在人界已經沒有其他親人和朋友，不待在家裡，那你還想去哪？」
說到這裡，蘇父的聲音一頓，竊喜地想：『莫不是要去投奔唐城主？』
那看樣子這個聯姻，絕對沒有問題了。
在蘇父心思活絡的時候，顏顏站起身，「是啊，那我應該去哪兒呢？」
當然是她自己的家咯。
海中有蜃，吐氣而幻亭台樓閣，名為蜃氣樓。
金銀雕欄，玉砌為磚，鳳凰火的焰色棲於檐上，不知火的灼灼光華落在燈下，風神以溫柔的力道卷起火焰微光。人面樹的枝蔓與彼岸花的花海鋪在金銀玉石之上，妖刀的光亮在人們目不可及的地方微微閃爍。
——是顏顏在現實生活中的家，以及在這個世界建造出來的新鬼界的雜糅拼合體建築。
於半空之中驟然出現的華美建築，霎時震撼住了所有目睹到這一幕的人們。無論是世家修仙者、散修，又或者只是尋常普通人，都被這一幕驚駭地說不出話來。
而一些心思敏銳的修真者們，他們看得更加深遠：能夠讓這樣龐大的建築驟然出現在修仙者們的地盤……
這是何其恐怖可怕的實力。
……縱然是神界中的神明，也不會有比這更加強悍的力量了吧。
在蘇家眾人們驚恐的眼神之中，顏顏伸了個懶腰，帶著自家的式神們光明正大地轉身離去，「走了，等到你們人類試煉大會開始的那天，我會過來的。」
沒錯，顏顏此行的目的除了接原主母親的牌位之外，還要參加蘇家舉辦的修真者試煉大會。
和武林大會差不多，都是一群人上去比劃一番打一場，然後分出個甲乙丙丁等級的無意義比賽。
原劇情裡也有這麼一段。
那時候原主已經在鬼王的折磨之下奄奄一息，而男女主在試煉大會上練著『眉來眼去劍』，大大推動了感情線的發展。
順帶還發展了一下事業線。
男女主，分別奪得了修真界第一第二的稱號，至此成為同輩之中無可動搖的領軍人物。
聽起來又是主角光環之下的金手指。
不過在顏顏心裡，這次試煉大會只有一個意義：
陪練。
給自家式神們的陪練。
什麼酒吞茨木鬼童丸……他們這麼多年來互相練手，早就對彼此的身法太熟悉了。
結果這下可好，一下子就有了這麼多送上門的陪練們。還都挺耐打抗揍——啊，說正經點，這叫性格堅毅不拔，不會那麼容易就自閉殺青。
顏顏越想，就覺得自己越發喜歡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友好了。居然還能夠提供『代練』這樣貼心的服務。
真值得一個五星好評。
在等待試煉大會到來的時候，顏顏和式神們一直都待在蜃氣樓上。
這裡涵蓋著顏顏在鬼界和現實世界的地盤，應有盡有，物資比這個低魔世界充足多了。
而在這段時間……
蜃氣樓在整個修真界引起了軒然大波。
能夠揮手為城，並且還能夠讓這座本不存在的城維持這麼久……
這樣的實力，簡直聞所未聞。
所以這次，來參加試煉大會的修真者，比計劃中的更加多。許多高人提前出關，就僅僅是為了探一探顏顏的實力深淺。
當然了，人來的越多，顏顏越高興。
畢竟人越多，陪練也就越多嘛。她家的式神們總算可以練個盡興了。
哦，當然，peace&love。她會記得上治療系式神，為陪練們做好全方位准備的。
如果這都不夠……那她再上孟婆和鬼使判官他們。
以防萬一嘛。准備周全呀。
結果等到試煉那天，最先上場練手的，不是式神們。
而是顏顏本人。
小陰陽師指著台下的蘇婉，直白了當，「上來，我們打一場。」
被點到名的蘇婉臉色猛然變得蒼白如紙。她抓住自己手中的佩劍，盯著顏顏腰間的嗩吶，「我不要和你用本命法器打！」
鬼知道她會吹出什麼曲子啊！
而且誰知道這是她在鬼界裡學的什麼詭秘法術？！她才不要沾上這些不干不淨的東西！
「要打，那就換劍！」
蘇婉會這麼說，不過是因為她就是用劍的修真者。
結果卻引來了台下玉藻前的一聲輕笑。
顏顏的家中，以刀劍為武器的式神並不少。她家裡甚至有威名赫赫的妖刀，震懾天下的鬼切……
劍？
她再熟悉不過了。
「好啊，」顏顏解下自己腰間的嗩吶，笑盈盈地看著蘇婉，「那就換劍來戰。」
虛假的美人傾城，真實的美人推城。
此劍一出，萬徑人蹤滅。
顏顏方才登台時的自我介紹，是這樣的：「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平凡無奇的嗩吶音修而已。」
……
眾所周知，當一個人的簡介用到『普普通通、平凡無奇』這些形容詞的時候，那這個人，一定不簡單。
顏顏的劍意之中，不僅帶著式神們手把手教過的劍術，還帶著雪上之上千年不化的冰冷寒意，帶著不知火於海面之上臨風而動的搖曳，帶著竹姬公主的月下傲意……
這是再怎樣高深的劍客，都無法具備的。
只屬於顏顏的。
蘇婉當然不是顏顏的對手。
十招不到，就被顏顏一劍挑下了武器，蘇家尋遍天下找來的寶劍重重落地。
臉色蒼白的蘇婉站在原地，渾身顫抖，眼淚唰得一下就布滿了整張臉。
然而還不等她怎樣，顏顏就用轉過頭盯上了唐建安，「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天色就猛然陰沉了下來，遠處還有陣陣雷聲傳來。
唐建安猛地松了一口氣，知道顏顏現在是沒有時間來挑戰自己了，他忙打斷顏顏，「你可能不知道，這是天雷劫。」
「每當修行者的境界有突破和頓悟的時候，天道都會降下天雷劫，對修仙者進行歷練。你剛才勝過了蘇婉，這便是境界上的突破，所以才會這樣。」
唐建安露出一個深情溫柔的笑容，「雖然天雷劫是九死一生的危險境遇，但只要有我在，必定保你無礙。」
「……？」顏顏看了一下自家的雷神和赤舌，以及回憶了片刻在之前幾個世界裡經常享受赤舌免費美黑與燙卷發服務的各個主角們，語氣真誠地對唐建安說，「如果你是想要近距離體驗一下被雷劈中的感覺，那我可以成全你。」
「但如果你要是想要保護我，那就真的大可不必。」
哈？雷劫？
那是什麼鬼？
她，一個平平無奇的陰陽師，只會讓人感受雷劫而已。
無論多麼危險的情況，顏顏這麼一說出來，系統覺得自己和整個事務所都跟著對方的聲音而一起放松了。
天雷劫？搞笑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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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代嫁鬼王的庶姐（6）
唐建安的一番話說得含情脈脈, 配以他注視顏顏時溫柔似水的眼神, 看起來還真的頗有些霸道城主護妻狂魔的架勢, 惹得台下觀看試煉的觀眾們都投來了八卦而曖昧的目光。
甚至還有不少好事者故意去看那站在遠處的蘇婉。
「嘖嘖嘖，剛被自己姐姐打跪在擂台上，現在心上人又對自己姐姐說出這樣深情的話，也不知道她現在心中是何滋味啊。」
蘇婉心中還能有什麼滋味。
她現在大腦和臉上的表情一樣，都是徹頭徹尾的一片空白, 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唐建安身為男主角，本身就是皮相極好、非常具有欺騙性的長相，又心思縝密復雜, 稍微認真一點彪起戲來, 那就是影帝級別的演技。
但是非常可惜，唐建安這麼好的演技，卻沒有得到小金人獎杯的嘉獎。
他得到的回應只有顏顏猛然亮起來的眼睛, 以及隨之而來的推銷與安利，「我本來一直覺得，你和塗壁兩人是前世今生的難得緣分, 斬也斬不斷的深厚情緣。」
「但是沒想到，你居然對雷神和赤舌他們更加感興趣一些……」小陰陽師惆悵地挑著眉沉思片刻, 「不過這樣也好，畢竟也都是你自己的選擇，而想必赤舌他們肯定都會願意和你多、多相處的。」
其實仔細想想, 也怪不得事務所裡的工作人員們, 從不讓顏顏來參加這種『不科學因素』過度的任務世界。
畢竟這種世界真的太適合召喚式神, 而且也太容易撞人設了。
比如曾經的鬼王之爭。
再比如現在的這場天雷劫。
雷神和赤舌可都是非常有經驗的美黑、燙發專家，曾在多個世界表現優異，與許多目標人物都有過長期友好的近距離接觸，堪比式神之中的勞模。
現在唐建安對兩妖的態度如此熱情，他們當然會好好招待這位自告奮勇要被雷劈的顧客朋友。
人生難得遇一知己，怎麼能夠珍之又重地對待他呢？遇到這麼欣賞雷電藝術的顧客朋友，顏顏覺得，就算雷神與赤舌當場為唐建安專門搓個電磁球，那也不是不可以。
雖然雷蛇和赤舌並不想要好好招待這人，他們只會覺得：
雷神&赤舌：我們髒了……
強烈要求以後渣男們起誓的時候，不要再說什麼『天打雷劈』之類的話了！節省電力資源的道理他們懂不懂啊！！這多浪費電啊！！天災那麼多，他們下次改成被雨淹，被閃電照，被雪埋，不可以嗎？
雷雷委屈，雷雷不說。
在唐建安的熱情期待之下，雷神和赤舌兩位勞模卻難得開始了消極怠工。
快樂都是你們渣男的，而我們只有天打雷劈的雷.jpg
而小陰陽師卻上下打量著唐建安，心情愉悅地想：既然唐建安這樣主動要挨雷劫，想必開口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各項准備。
那這樣一來，赤舌和雷神放大招的時候就比之前會更加輕松省事了。既不需要兩位手握雷電的式神收著勁打，也不用麻煩顏顏家的治療系式神們在旁邊等著以防主角不小心殺青。
直接莽就完事兒了。
這種活兒可真是輕松簡單。
唐建安，雖然狗和渣，但可真是非常貼心和省心的目標人物，居然懂得為執行者減少麻煩。
想到這裡，顏顏用頗為贊賞認可地表情看向唐建安。
如果每個目標都能夠有唐建安這樣的覺悟就好了……那整個世界都會變得更加peace&love。自己這些辛苦勤懇的快穿執行者們，也都能夠大大提升工作效率，減少不必要的無效工作。——雖然顏顏都沒有。
哪像上個世界的莊憐雪等人，明明顏顏都已經為他們量身打造提議了專屬職業，那兩人還是不肯聽勸。硬生生地從秧歌 敲鑼求雨的好苗子，一路退化成了流放到苦寒之地搬磚的苦力。
唉，太感人了，她是真的感動並且敢動（手）了。
某位快穿界之光，簡直就像是芝麻餡的糯米團子。外表看起來白嫩軟糯可可愛愛人畜無害，讓人特別想上手rua一rua、抱一抱，實際上內裡全是黑的，而且還一開口就開始噴。
噴天噴地、懟天懟地的那種噴。比豌豆射手更能噴。
雖然顏顏此時的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欣慰柔和，但還是看得唐建安一陣心裡莫名發毛。
這種感覺非常微妙。明明顏顏臉上沒有任何惡意，甚至眉眼彎彎笑得好看，但唐建安還是會有一種被猛獸突然盯上的強烈恐慌感。
在唐建安的想像之中，顏顏現在應該被突然出現的天雷劫嚇得不知所措，只能依靠挺身而出的自己才對。
那可是天雷劫啊。修仙者們人人懼怕，能躲則躲，就算躲不過也會恨不得安排八百個護法、深入福天洞地雷為自己增添底氣的天雷劫啊！
誰能不怕？！
結果顏顏真的沒走那驚慌失措小可憐的路線，她臉上一點緊張都沒有，甚至還帶著些不合時宜的期待與興致勃勃。
這種非常意外的發現，讓唐建安有些茫然，他扯出一個略顯生硬的笑容，軟聲安慰顏顏，「別怕，雖然每場雷劫都是千難萬險，九死一生，但此刻有我在，定會護你無礙。」
說話間，唐建安也在猜測顏顏會有這種表現的原因：『細想下來也對，她此前資質與天賦靈力都不高，在蘇家又不受重視，唯一對她好的生母也是不修行的普通人，所以定然不了解天雷劫有多可怕。』
這個世界線裡的人界，除了少數備受歧視的普通人之外，修行者差不多遍地走。但就是在這樣全民修仙多人運動的大環境之下，能夠飛升為神的修行者，卻是百年也未必能出一個，比高考更像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艱難。
畢竟修仙法寶與心法全部都被世家大族壟斷，普通散修根本只能在底層廝混，根本難以觸碰到高階內容。
而除了這一點，更重要的原因還是天雷劫對人類的制約。
很多修□□都會有這種設定，修真者們一定要挺過了天雷劫，才能或是結丹或是升級，最高層級地便是飛升。
這是天道對人類的制約，這是高高在上的神界對底層人類的蔑視與約束，讓他們逾越人與神之間界限的可能性微乎及微。
——有些像是網游的防沉迷防外掛系統，專門懲罰那些等級過高的玩家。
天道無情，向來如此。
但陰陽師——本身就是一個始終都在逆天而行、穿梭陰陽的職業。
顏顏家裡也從來都不缺少以身逆天、與天爭命的例子，從她的老師到她的家長們……哪有幾個會老老實實聽從天命天道安排的。一個個都虎得不行，逆轉天命陰陽都是常規操作。
被他們養大的顏顏，讓她老老實實遵從天命立正挨打？
簡直是在做夢。
天道想要用網游防外掛機制來欺負人，那就先把這個機制BAN掉好了。
因為最初就判斷錯了顏顏的心態，所以唐建安的預測，注定失敗。
唐建安現在就像是誤闖高數課堂的小學生一樣，顏顏已經想到了第五層，唐建安還在研究第一層。
並且還研究得非常起勁，研究得興致勃勃。
聽著耳邊雷聲已在逼近，唐建安咽下自己還沒有說完的話，只信誓旦旦地開口，「我自己已經渡過了結丹雷劫，之前也曾經幫人護法渡過突破天雷劫，我這次也會為你護法的，你放下心入定便是。」
唐建安的這番話是想用來打動顏顏，結果顏顏完全沒在意他說了些什麼，反而頗具研究欲地抬頭盯著烏雲密布的天空，摩拳擦掌地想要研究分析一下這所謂的天雷劫，到底和自家式神們的雷電有什麼區別。
《陰陽師太愛學習了怎麼辦？》
《最不科學的玄學大佬反而最熱衷於研究科學》
《科學的盡頭就是玄學實際案例》
顏顏完全沒在意唐建安又在自己耳邊扯了什麼台詞，而因為這句話而上心的人，反倒是正站在一旁的蘇婉。
原本失魂落魄的女子，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唐建安。
唐建安剛才提到『我也曾經為人護法渡天雷劫』，這句話中所出現的『別人』，就是蘇婉。
那是兩人剛認識不久後發生的事情。
在家裡待悶的蘇婉離家出走，在外玩樂的時候突然迎來了自己的天雷劫。
她雖自詡『名門正派』、『同輩中的佼佼者』，但她的修為全都是蘇家給的名貴丹藥硬堆出來的。雖然看起來非常唬人，但是根基虛空不堪一擊；況且是藥三分毒。
沒有蘇家長輩與法寶的庇護，她根本不可能平安渡過天雷劫。
小問題，女主一遇到危險，男主當然會來救場。
所以偶然路過的唐建安，立刻出手為蘇婉護法，成功幫助對方渡劫。
這件事蘇婉一直記在心裡，覺得性格冷酷的唐建安能夠屈尊做出這樣的事情……必定也是對自己有那麼幾分好感的。
結果現在——
蘇婉被氣得大腦發昏，衝動地對著唐建安脫口而出一句指責，「你要為她護法？！那你之前對我那麼好又算是什麼？」
她就是個正戲開始之前的彩排嗎？！
還**是沒拿錢的免費卻走了心的彩排？！
……如果蘇婉一定要這麼認為，那倒也不會有人反對。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蘇婉的聲音。但是卻沒有人在乎她到底說了些什麼，以及她現在的感受。
因為顏顏的天雷劫已經到達——
方才還晴空萬裡的天猛然變得如潑墨一般陰黑無光，雷聲在空中轟轟作響，一切透著幾欲摧城的不祥征兆。
原本正互相八卦的喧鬧人群也漸漸安靜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台上的顏顏。
當眾歷劫本就罕見，她又身份特殊……是生活在鬼界中的人類。這次歷劫無論是成是敗，都一定能夠帶來非常精彩復雜的後續爭鬥。
心思深沉的蘇家家主看似鎮定自若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其實比誰想得都要更多。
他自己不願以身涉險，所以便使了個眼色，示意自己的心腹走到顏顏身邊為她護法。
其實他和在場的很多人——比如唐建安與蘇婉一樣，都並不希望顏顏成功渡劫。
畢竟自從顏顏進入鬼界之後，她就表現得非常失控。無論是想要用孝道親情道德綁架顏顏的蘇家，還是想要用昔日情分來博取好感的唐建安……他們都根本無法在顏顏身上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他們無法控制突然強大起來的顏顏，無論怎麼掙扎，使出怎樣的手段，在壓倒性的絕對力量之下，都只會像是個跳梁小醜一樣可笑笨拙。
但所以如果顏顏這時候突然歷劫失利，乃至受了重傷，修為退步……那這就給了他們趁虛而入的難得機會，甚至可以有希望重新掌握與擺弄顏顏的人生。
在心思各異的眼神注視之下，天雷劫的第一道雷劈了下來。
天道無情，無量殺身之雷劫，九死而未曾得一生。有多少修仙者就這樣折損於這轟轟作響的雷神之下。
身著素衣的女子身姿筆挺地站在台上，狂風大作之下，被吹開的寬大衣袖中露出一小截白皙纖細的手腕，比瓷器玉石更加奪目，讓人總能夠聯想到需要捧在手中小心呵護的珍貴藝術品；寬松的衣服也無法遮住窄腰上那仿佛可以盛水的腰窩。
看起來多麼柔弱。
顏顏抬眼看著衝自己劈來的驚雷，眯眼微微一笑。
像是只恃靚逞凶的小狐狸，又美又瘋。
「又在胡鬧。」看到自家陰陽師的這個笑容，玉藻前也跟著一起笑。九尾狐妖的語氣聽起來非常苦惱，但是卻又帶著不加掩飾的縱容。
人的天賦分為很多種。
有種形容天才的說法叫做『老天爺賞飯吃』，那顏顏，就應該是叫做……老天爺追著趕著給她喂飯吃。而且喂的還是比報菜名更加豐富的滿漢全席。從早餐一路喂到了夜宵。
眾目睽睽之下，第一道雷已經劈到了顏顏的頭頂三寸，仿佛立刻就能要了這個纖細柔弱女子的性命。
但這道雷，最多也就只能劈到頭頂三寸。
因為在下一刻，氣勢洶洶的驚雷便在言靈構成的結界反抗之下無聲泯滅，在所有人面前驟然破碎。
這道驚雷沒能落下，以後的所有雷也都像是啞炮一樣，突然都卡在了烏雲之中。
天道：嚇到不能呼吸.jpg，嚇到縮頭.jpg，嚇到把雷帶閃提起吞回去.jpg
它就是按照程序設定劈個雷啊！
怎麼突然有種馬上就要被人掀翻的感覺？！
惹不起惹不起，緊急加班改設定。
「多大點事兒啊，」顏顏無奈地聳了聳肩，「打雷嘛，誰還不會呢。
這麼一點小事兒，何苦麻煩天道動手，她自己就能夠解決啦。
這麼想著，顏顏微微抬手一揮，帶著特殊印記的小紙人輕輕落地，化成像征晴天的日和坊。
晴天娃娃的力量在半空之中炸開，陰沉不詳的烏雲被瞬間驅散，只留下一輪燦爛明媚的太陽。
天雷劫？什麼雷劫？
想打雷？問過她的意見了嗎？
「……」在場所有原本心思各異的人們，現在卻全都齊刷刷只剩下了一個想法。
這、這是……什麼不可思議的神發展啊？！
那讓所有修真者們都如鯁在喉、懼怕不已的天雷劫呢？
怎麼這就突然出太陽了？他們是跳台了吧？絕對是跳台了吧！
因為顏顏與蜃氣樓的出現，所以在場有不少文明而來的修真界大佬。他們都是介於飛升邊緣的高人，經過了無數次天劫的考驗。
……然而他們還第一次見到有人這麼過天雷劫。
就算有作弊的人，那也頂多是拿法寶秘寶來堆砌，請高手來為自己護法……
可是剛才發生的那一切都算什麼？
這是天道的親女兒轉世吧？！
天道：不，我不是，我沒有。她應該是我爸爸。
「是不是覺得雷還沒有劈夠？」作為一個許願機式的體貼執行者，顏顏當然一眼看穿了他們的想法，「覺得特別不過癮？」
就算這是現場所有人的想法，可當然沒有人敢承認。
在目睹了剛才那一幕之後，人們突然覺得自己這些人對顏顏實力的認知……似乎還有些不太充足的偏差與誤解。
他們不說實話，但顏顏還是非常暖心地打算補全他們的遺憾，「沒有關系，那就給你們來個過癮的。」
「你剛才說要替我擋雷劫是吧？」顏顏看著唐建安問。
唐建安距離顏顏最近，也最切實地感受到了剛才那番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結結巴巴地回答，「對、對啊。」
「行，滿足你。」
隨著小陰陽師的話音落下，平地再度起驚雷。
滴滴代嫁衍生版本，轟隆隆代雷。
既然唐建安都這樣盛情邀請了，那當然是雷神和赤舌出馬，使命必達。
操縱著道道驚雷與主動下單的顧客唐建安進行了一系列友好互動。
可惜的是，就像正骨推拿時，顧客會發生慘叫一樣；所以被美黑的唐建安，也做出了一樣的反應。雖然產生了不少噪音，但這也——可以理解啦。
而且不得不說，仙俠世界的主角還真是如傳說中所說的那樣百折不撓、異常堅強。
之前的目標，被赤舌稍微美黑兩下，就會一副承受不住的崩潰模樣。
但是唐建安還依然能夠與赤舌和雷神進行友好互動。
並且在激動之余，還完美再現了後世的機械舞。將踩了電門之後的那種抽搐感非常經典地展現了出來。
厲害厲害，佩服佩服。
看著他這樣標准的舞姿，顏顏將手中的劍塞給姑獲鳥，取下腰間嗩吶，為唐建安即興伴奏了一曲。
正如顏顏之前的自我介紹一樣，她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嗩吶音修』而已。
也只是稍微能戈善武了一點點而已。
曾經去鬼界搞代購——啊，是曾經去鬼界找顏顏談判過的那個心腹，現在看著城主的動作，只有一個念頭：他當時還不如真的聽顏顏的話，在她那裡買酒呢。
比起現在這個跳了機械舞又跳踢踏舞的城主，他真的寧願城主在城裡醉著。
所以說，當經驗豐富的S級執行者顏顏向你提出建議的時候，你最好答應她。
當然如果不答應，其實也無所謂。
反正最後後悔的人會是你。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大眾想像中的傾國傾城，靠得是讓人見之不能忘懷的顏值。
顏顏也傾國傾城，她也有一張艷殺四方的臉，但她的傾國傾城靠得是挖土機般的實力，推土機式的任務風格。
……也挺好的。
就，有亮點嘛。
『試煉大會的當天，蘇家庶女劍挑人界第一美人成功後迎來自己的天雷劫，結果雷沒有劈她，她在用雷劈第一城主』。
這一系列百轉千回到讓人眩暈的發展，讓在場最頂尖的修真者、心思最深沉的蘇家家主都反應不過來。
唐建安帶來的屬下們倒是都反應過來了，打算救人。可是他們……壓根進不去啊。
赤舌與雷神編織除了一張雷網，他們是束手無策，只能站在一旁聽顏顏用嗩吶吹奏的逝界冥曲，急得額頭不住地冒汗。
直到赤舌和唐建安都快進行完友好互動之後，蘇家家主才猛地站起來開始阻攔，「住手！你這是想要與唐城主為敵嗎！」
他當然不舍得放棄這麼一個籠絡人心的絕佳機會，振振有詞地說，「唐城主向來對你不薄，剛才更是想要為你護法，你居然……果然是在鬼界待久了，都不會做人了！」
「對我不薄？」顏顏輕笑一聲，「是啊，他對我不薄的表現，就是哄騙我服下丹藥，讓我毫無反抗之力地代替蘇婉出嫁？嫁給一個凶名在外的前任鬼王？」
「他對我不薄的表現，就是後來又為你們提供藥力更加凶猛的丹藥，然後害死了我的生母？」
其實此前修真界也有人懷疑過這兩件事有蹊蹺，但是因為這畢竟是蘇家的家務事，蘇家和唐城主的勢力又太過龐大，所以人們也只敢私下裡說說，沒有人敢真的提出質疑。
結果現在……聽到顏顏的一席話之後，人們看蘇家人與唐建安的眼神都變了。
赤舌的電流大大分散了唐建安的注意力，他只記得衝動地撇清自己，完全不在乎這會給蘇家帶來多大的傷害，「但我在知曉你身份之後，已經改過了——」
得了吧，所謂的『改過』還不是要臉看利益。
之前顏顏沒把前任鬼王推翻、展現實力之前，唐建安可只惦記著讓顏顏做妾室的美夢呢。
而且顏顏把他和塗壁湊在一起，說塗壁是他的救命恩人、畢生真愛的時候，唐建安立刻擺出來一副『拒絕三連』的堅定姿態，咬定自己只喜歡顏顏。
但如果——顏顏搬出來的式神是其他人呢？比如彼岸花清姬這樣的大美人？
那唐建安還會那麼堅定地表示拒絕嗎？
說不定早就認下這種前世情緣，時刻准備拐走式神跑路了。
就這種人，要美人也要權利，要名聲也要地位。
怎麼，這人是覺得自己充值了一輩子的金手指嗎？
可見天道的外掛檢測系統完全不准確，這種人都能夠輕輕放過。
沒關系，她願意友情出手，幫天道搞定這種不合理外掛。
「你方才說我是要與唐城主為敵？」顏顏搖了搖頭，「錯了。」
不知是不是顏顏站在台上，蘇家家主只能仰視她的緣故，家主現在看著她，竟然覺得這個自己向來瞧不起的庶女，竟然高高在上得讓自己無法直視。
在蘇家家主莫名恐慌的時候，顏顏盯著他繼續說，「我分明是要與他，與你們為敵。」
「我在蘇家長大，蘇家卻從未對我盡過半分養育之責。因主母心悸，而讓我寒冬腊月跪在雪地中為嫡母祈福的是蘇家；從小克扣我月俸中丹藥靈石乃至銀兩的，也是蘇家；因我入家學後成績過好，勝過嫡女蘇婉，所以禁止我再踏入家學學習修真之術的，亦是蘇家。」
顏顏的目光落在全身僵直的蘇婉身上，一字一頓，「逼我代嫁者，殺我母者，皆為蘇家。」
刻骨之仇，怎能不報。
這一番話下來，就算平時再怎麼愛打圓場的人，都沒辦法說出道德綁架顏顏的話。
於是這天之後，試煉大會沒能夠順利舉行。除了顏顏家的式神們趁亂找了幾個陪練練手之外，剩下的修行者們全都只帶了一堆八卦回去。
八卦可是人的本能。
這一系列的驚天消息，迅速席卷了整個人界。
蘇家倒是想堵住這些人的嘴，可是唐建安這個最好的盟友在跳完機械舞之後就一直在床上躺到今天；他們自家……也已經自顧不暇。
沒錯。自顧不暇。
蘇家能夠成為修仙第一世家，當然也是有幾分底蘊的。
什麼煉丹、鑄劍、驛站、煉制法器……都是他們家的招牌。
然後這些招牌，全都一個個地被顏顏搶走了。
煉丹？要什麼丹，治療系式神和孟婆聯手出品丹藥，質量保證，先買先得。
鑄劍？妖刀和鬼切這些傳世名劍iswatchingyou.
至於驛站？也是時候讓鐮鼬這些式神們出來散散步了。
至於煉制法器更是簡單。顏顏家以器物之形而化妖的付喪神還少嗎？
她家連掃把都是帚神！連布都是一反木綿！
在一個個產業鏈都被切斷的時候，蘇家人這才明白，為什麼試煉大會那日，顏顏在當眾向蘇家宣戰之後，居然沒有繼續動刀動劍，而是走得那樣痛快。
因為這樣看著自己最驕傲與重視的東西一點點失去的感覺……
才是最生不如死的懲罰。
蘇家家主在思考了數日之後，正要當斷則斷，舍棄一部分枝葉保全主要產業的時候，又一個不可思議的消息突然在修真界炸開。
就像之前收服鬼界和妖界一樣，顏顏又一次猝不及防地收服了神界。
「我真的沒有想要統一四界的意思，」顏顏言之鑿鑿地對系統解釋，「我就是覺得蜃氣樓住不開我們一家人了。」
「鬼界和妖界還不夠您玩的嗎……」系統虛弱地回答。
他就知道，最後結局一定是這樣！
「鬼界妖界是給酒吞閻魔還有玉藻前他們住的。」顏顏認真地分析，「但是像稻荷神這些神明，當然應該住在神界咯。」
怎麼，她只是找個集體宿舍而已啊，用得著那麼激動嗎？
說著，顏顏又笑盈盈地抬頭看向走過來的星辰之主，驕傲地指著身後的神界，「看，這是我給你打下的江山！」
「……」星辰之主沒有說話，嘴角卻勾起了一個輕微的弧度，抬手摸了摸顏顏的頭發。
玩著玩著，一不小心又玩崩了一個世界。
真是不好意思呢。
而當在神界住宿舍的顏顏，通過系統得知人界關於自己的傳聞之後，一臉人畜無害地追問：「我這麼乖這麼聽話，為什麼要怕我？」
第50章 代嫁鬼王的庶姐（7）
顏顏說這句話的時候, 正在集體宿舍-神界分部裡曬太陽。——在神界之巔曬太陽, 她就是光照最充足、光合作用最完全的那朵食人花。怪不得會長得這麼茂盛。
快穿界之光翻了翻系統彙報上來的各類人間流言，只覺得一陣好笑，忍不住對系統吐槽, 「瞧瞧這些說法，話裡話外的意思，感覺他們這些人都恨不得把我說成禍亂天下的小妖女了。」
「我明明都已經這麼乖了, 」顏顏可憐巴巴地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稻荷神, 爭取對方的認同, 「我在這個世界完全沒有搞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對吧？」
她就是給大家多找了幾個集體宿舍而已嘛，完全沒有打擾到本土居民的生活啊。
聽到自家小陰陽師這樣委委屈屈撒嬌，掌管谷物豐收的神明大人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毫不遲疑地同意，「當然。」
他們家的小陰陽師向來都最乖了。
得到這個回答之後，系統沉默了半天之後，才非常不走心地跟著附和了顏顏一句：「……您說得對。」
系統：快樂都是你們的, 共識也都是你們的, 而我只擔心炸檔和世界毀滅TT
全員大佬，只有我，才是真的弱小可憐又無助。
——現在知道快穿界之光那些有問題的詞庫和字典都是從哪裡來了吧？！
鍋。不僅是孟婆獨有的, 也有可能是她家裡的所有大家長們需要集體背起來的。
#論語文教育在孩子成長過程之中的重要性。
#論：語文老師是講鬼故事的青行燈和以筆為武的判官, 會對字詞積累造成怎樣的影響。
在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系統還曾經多次受到了來自快穿事務所的通知, 讓他務必要保證好執行者的安全。
任務可以不完成，但這個全所唯一一個S級別的執行者絕對、絕對不能出事。
事務所的執行者一共分為五個等級，能夠升到B級就已經是所內少數佼佼者，幾乎是事務所傾盡資源培養的頂尖工作人員。
B級尚且如此……那就別說顏顏這個S級別的執行者了。
而且她還從來沒需要事務所費心費力培養過，從入職那天開始就直接滿級。有時候甚至就連快穿事務所所長都會忍不住覺得，顏顏來事務所工作，大概是好心人過來扶貧的……
所以系統真的很想知道：當時說這些話的事務所高層們，在看到顏顏如此精彩豐富的任務報告之後，會是什麼心情。
好好的一個仙俠庶姐為愛復仇的世界，硬是被顏顏搞成了統一天下的劇本。
這大概會讓本就英年早禿的局長……發際線再度上移幾分吧。
不過按照顏顏的理念來說，
抱著這樣復雜的心情，系統繼續說：「其實那也只是少部分人的看法。現在人界大多數人都還是非常推崇和贊美您的。」
稻荷神的神使狐狸們都懶洋洋地趴在顏顏身邊，被神明與神使簇擁在中間的人形小狐狸打了個哈欠，「可以理解，畢竟我做的事情觸犯了那些世家大族們的利益，他們當然看不慣我。」
其實與顏顏之前那次『宮鬥戲份變成孫子兵法教學、與廢太子的戀愛日常變成披甲戰天下』的神操作相比，顏顏這次除了多給自家式神們准備了幾個宿舍之外，真的什麼也沒亂搞。
她就是在peace&love養老生活之余，稍微發展了一下副業，在這個世界賺了些錢而已。
大家都過得非常安詳，沒有任何人受到傷害呢。
普通人類需要鑽研多年才能研發或煉制出來令旁人信服的丹藥、法寶、寶劍，並且還能夠躺在曾經的成果上吃一輩子老本。頂著xx大師的名號，受人敬仰。
這些大師們最後也多半會成為世家大族中的一員，畢竟樹大招風，獨自一個人行走修真界的危險實在是太大，而他們本身也肯定希望從家族中獲取便利與幫助。
而顏顏帶著式神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系統背包與蜃氣樓的倉庫……就翻出了大量遠勝過世面上最具盛名的丹藥、寶物的……藏品？
……從這些寶貝的作用功效以及值錢程度來看，的確是應該被稱為『藏品』。
但從顏顏對它們的遺忘程度以及它們自身的落灰程度來看，應該叫做垃……咳。還是不說那過於殘忍的名詞了吧。
畢竟無論是顏顏，還是她家的式神們，也根本用不到這些東西。
有治療系的奶媽們在，為什麼要用丹藥？有不少式神自身就是器靈、刀魂出身，法器和寶劍對他們來說，便更是無用。
顏顏之前純粹是抱著『收集土特產』的心態，才從各個世界衝動消費了一把。
『來都來了』永遠都是人們旅游時特別萬能的購物借口，就連小陰陽師都不能免俗。
顏顏和大家長們不覺得這些東西有什麼了不得，但在它們流入人界之後，卻引起了軒然大波。
首先這些寶貝的質量與效果，遠遠勝過市面上所流傳的所有頂級丹藥與法寶。這理所當然地會引起人們的追捧與瘋狂購買。
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顏顏不像其他『大師』們那樣，搞什麼飢餓營銷、限量供應；賣東西就是賣東西，普普通通簡簡單單，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要知道在這個世界裡，修真界的頭部資源都被世家大族們所壟斷，包括大師們煉制出來的丹藥法器，也都首先供應給這些勢力們。等到他們拿過癮了之後，散修們才能去爭去搶那些剩下的次品。而如果這一季，各大勢力已經將珍寶瓜分完畢的話，那散修們就休想再拿到一星半點了。
不僅如此，那些大師們還都深諳後世營銷學，每次賣藥、賣東西，都搞得像是雙11和618一樣，人與人搶破頭。
後世所說的『搶破頭』，還只是一個稍微誇張了些的形容詞。而在這個人均修仙、法制匱乏的世界，那就變成了真的能夠搶破頭……
之前『刁蠻任性不做作』的女主蘇婉，不就在和其他人搶法寶的時候，直接動手砍了對方的手臂麼。
所以在這樣一個大環境之下，顏顏這真正在做生意的生意人，就極其受歡迎。
她的東西只面向散修和普通人，絕不和蘇家唐家這些勢力打交道，無論他們開出了多高的價格，顏顏都不與他們發展任何合作。這讓那些曾經被逼著向世家大族低頭屈膝的散修們，大有種揚眉吐氣的舒暢感。
就算是泥人也會有三分氣性，更別說這些常年不被世家大族們當人看待的散修們了。
在顏顏這裡，他們不僅能夠買到最頂尖的寶貝，還能夠買到快樂。
於是鐵鼠這段時間收錢收得特別開心，都甚至想拿金子給自己造個廟了。
——當然了，這個心願很快就被顏顏無情地拒絕了。
——倒不是因為覺得浪費，而是小陰陽師覺得金燦燦的太晃眼，不僅制造光污染，而且還醜。重點是醜！！
系統方才說，顏顏在散修人類之中的名聲非常好，其實還是說客氣了。
那些買到丹藥法器，因此而在九死一生危急關頭保全性命，又或者是境界得以突破的散修們，對顏顏感激涕零，就差給顏顏造神廟立長生牌供起來了。
「這就叫做美美與共，天下大同。」顏顏頗為驕傲地對系統說，「看我語文政治歷史是不是學得都很好。」
「搞什麼壟斷產業、寡頭經濟，」顏顏隨手摸了摸身邊狐狸的尾巴，「還是我的方法更好用。」
親親，共產主義了解一下哦。
系統：「……」
顏顏的政治歷史真的學得很好，而且還能夠學以致用。快穿界之光永遠在學習，永遠在進步。這個世界裡學到的東西，下個世界就能夠當立身之本來用。
但是系統還是會覺得：如果之前教過顏顏的政治歷史老師，又或者學校教導主任和校長們，知道他們學校的全省文科狀元顏顏現在正在做什麼的話……怕是要被嚇昏過去。
——然後達成『統一三界』成就的顏顏，就能夠直接挪到【校友光榮榜】的第一位。畢竟顏顏的這個成就，實在是太艷壓了。
顏顏的歷史老師們現在還沒有被嚇昏過去，但是蘇家家主卻是已經要被氣暈過去了。
他陰沉著臉問跪在下面的屬下，「還是沒有拿到？」
顏顏的蜃氣樓每間隔三天就會從半空中降落一次，隨機停靠在人間某個角落，然後售賣上面所儲存的各類奇珍異寶。
今日便是蜃氣樓落地的日子，屬下剛從外面趕回來，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換衣服，依然是一副灰頭土臉的狼狽模樣。
屬下戰戰兢兢地搖了搖頭，小心地回答：「沒有。他們不肯把東西賣給蘇家……我們隱瞞身份進店，但也立刻被他們發現了。」
而且不僅被戳破了身份，還被直接扔了出去……簡直就是當眾處刑，在所有人面前丟人。
「果然是鬼界的陰狠手法，」蘇家家主冷冷地罵了一句，「難道你們就不知道再想些別的辦法！」
「我們也想從別人手中高價回收他們買到的法寶丹藥，但是……」屬下的語氣尷尬到極點，「我們已經把價格開到了最高，也沒有人願意和我們交易。」
畢竟誰都不是傻子。
錢算什麼？以後有的是機會可以再賺。
但是丹藥卻不是時刻都有啊！拿到適合自己的丹藥，那可就有了突破境界的希望。以後在修真界裡行走，那也多了不少可以用來自保的本錢！有這種機會，誰還在乎什麼錢不錢？！
再說了，萬一他們把丹藥轉手賣出去之後，觸怒了顏姑娘，像拉黑蘇家人一樣，拉黑了他們，那可怎麼辦？
蘇家也動過明搶、暗偷的主意。
但誰能想得到顏顏和蜃氣樓的售後服務那麼體貼周全……竟然會一路保護顧客。他們本來是想以多欺少搶別人，結果自己卻被式神們圍剿了一遍。
鐮鼬：我（們）只是做了一點微小的貢獻。
所以蘇家派出去的這些屬下，在蜃氣樓外徘徊了三四個時辰，卻硬是什麼成果都沒帶回去。
隨著屬下的解釋，蘇家家主的臉色變得愈發陰沉可怖。他狠狠地一揮手，一掌打斷了屬下的肩膀，惱怒地罵道，「蠢貨！」
劇烈的疼痛猛然傳來，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滴落，屬下卻還只能忍著痛恭敬地回答，「勞煩家主責罰。」
現在只是挨打，如果再加上一條『對家主不敬』的罪名，那他就必死無疑了。
屬下恭敬卑微的態度也沒能讓家主平息怒火，他憤憤地一拍桌子，「不孝女！有這等機遇，竟然不想著回報家族，反而偏幫外界那些蠢貨們！」
「一群不成氣候的散修，拿了再好的丹藥又能夠有什麼用！還不如交給我們！」
說到這裡，他又想，顏顏絕對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研究出那麼多效果令人嘆為觀止的強大丹藥。
那些方子必定是她還在蘇家時就已經想到的，只是她在蘇家不受重視，根本無力實驗自己的想法。等到了鬼界之後，她才將想法落實。
蘇父當然不會悔過自己之前對顏顏的漠視，他只是低聲罵了一句，「既然是在蘇家想到的主意，那就應該是蘇家的東西！她倒好，竟然敢如此行事！對父不敬，對家族不懷感恩之心，難道就不怕天——」
蘇父的聲音猛然一卡殼，剩下半句沒來得及說完的『天打雷劈懲罰不孝女』，被他硬生生地吞回了嗓子裡。
天打雷劈？天倒是打了，結果壓根沒劈到她，反而衝著她宣戰的敵人唐城主去了……直接把唐城主劈得半條命都快沒了，聽說前兩天才剛能下床。
而且天打雷劈是誰打？是天。
位於天上、高倚雲端的強大勢力是什麼？是神界。
那裡現在是誰的地盤？……是顏顏的。
好一個邏輯閉環。除非有人能說服天界降雷劈自己的新老板，否則就別想用這種『天打雷劈』的話來威脅顏顏。
這麼說來……好像連『你下輩子一定會遭報應』這句話也不能用了。畢竟就連掌管輪回的鬼界，那也是顏顏的地盤。
神界是所有修真者都夢寐以求去往的境界，誰家如果出了一個成功飛升到神界的高人，那麼便是讓全族人臉上都能夠引以為豪的驕傲。而且這份驕傲甚至還能維持個數百年，成為他們翻來覆去強調的家族履歷。
蘇家能夠成為第一世家，除了族內擁有多名名聲赫赫的煉丹師、煉器師之外，更因為族內曾經出過兩個飛升至神界的前輩。
……結果就是這麼個讓無數修真者都心向往之的地方，被顏顏輕而易舉地劃為了自己的地盤。
這看起來真像是天道親女兒才能夠擁有的優越待遇……
天道：不，她才是我爸爸。無痛做爹的那種爸爸。
如果不是因此而對顏顏產生了極大的戒備與提防，向來眼高於頂的蘇父大概早就衝進蜃氣樓去找顏顏問罪了。
現在？現在他是暫時性蟄伏，不願再給父女之間本就脆弱的友情，再添傷痕。——說直白一點，就是慫了，覺得自己打不過顏顏等人，所以只能夠在家裡無能狂怒，拿著不敢反抗的屬下等人來發泄怒火。
蘇父臉色鐵青地坐在椅上繼續沉思，思考著該怎樣才能讓軟硬不吃的顏顏放棄仇恨，重新回到蘇家。
而就在他心裡的小算盤劈裡啪啦打得響亮的時候，書房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面色蒼白的蘇婉走了進來。
「父親……」蘇婉怯怯地開口，「唐建安今日傳來消息，說他在試煉大會遇到天雷劫時受的傷還沒有好全……想從族內借些丹藥過去。」天雷劫也不過只是個好聽點的說法，事實上誰都知道，他就是真的被雷劈了。
以往蘇婉哪裡會用這樣低三下四的語氣說話，她仗著自己受寵，所以就算在自己父母面前，也都照樣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嬌蠻模樣。
但現在……
蘇父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呵斥她，「你還有臉說？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母女，阿顏怎麼會對家族失望，又怎麼會對蘇家和唐家宣戰！就連唐城主——如果不是因為你在其中搗亂，他們兩人郎才女貌，早就成就一段佳話了！」
「我本來還想著今日派人去蜃氣樓買靈丹與法寶，無論是給族中之人使用，還是給族內長老大師們研究其中配方秘術，都是極好的。結果！」蘇父把剛才沒有宣泄完的怒火全都對蘇婉發泄了出來，「都是因為你和你母親之前搞的那些小動作！」
「現在就連最低階的散修都能有的靈丹，我們卻拿不到！」更別提什麼研究破解秘術配方，然後取而代之了。
蘇父絕對不可能承認顏顏叛出蘇家和自己有關。所以非常干脆地將鍋甩給了蘇婉母女。
當然了，她們兩人也背得起這個鍋。畢竟她們之前對原主的針對、苛待、陷害，可全部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蘇婉的母親，曾經的蘇家主母，現在已經被趕去偏院裡吃齋念佛來悔過。蘇父放出話來，顏顏一日不回到蘇家，那她就一日別想出來。
而看到向來溺愛自己的母親受罰，蘇婉卻是一句為她申辯的話都不敢多說，甚至她因為害怕觸怒蘇父，都從未去偏院看望過母親。每天都不斷祈禱自己不會像母親那樣遭到厭惡……
但怎麼可能呢？
在蘇父心裡，自己現在對蘇婉母女的態度越惡劣，就越能夠打動顏顏。
不過他目前還沒把蘇婉關起來——畢竟心裡多少還存著些通過蘇婉來籠絡唐建安的心思。暗自打算放線釣魚。
如果釣不上唐建安這條大魚，那也不能砸在手裡。回頭在外打聽打聽，總要把給她找一門『好婚事』，這樣才不枉費他對蘇婉的多年培育。
只是可惜，現在她的名聲遠不如前，沒辦法像之前那樣有個好價錢了。
蘇婉還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此刻正在心裡把自己當成商品來看待與處理。——曾經他就是這麼對待原主那些庶子庶女的，蘇婉又為什麼一直如此有自信，覺得他不會用同樣的態度來對待自己呢？
她聽著父親的責罵，眼淚不受控地從眼中跌落。
蘇婉覺得很不甘心，這又不全都是她們兩人的錯……她們對顏顏做過的每一件事，都是在蘇父的默許唐建安的認可之下做的。
之前剛想出『代嫁』這個主意的時候，蘇父和唐建安還自詡這是天才之作。
為什麼現在一出事，反而一切都是她們做的了？！
但就算心裡有一萬個委屈，蘇婉現在也不敢開口說出來。她可不想像母親那樣，被家主扔進終年不見光的偏院裡！
「那藥……」
蘇父不耐煩地瞥了她一眼，「等下我會派人給你拿一些，你給唐城主送去。最近族內本也手頭不豐……唐城主自己不就是制藥高手嗎？」曾經對原主和原主母親用過的那些丹藥，就是出自唐建安之手，「他怎麼不用自己煉制的丹藥？」
「……」唐建安的確是煉藥高手不錯。
可是。誰家的丹藥。會針對『被雷劈了的傷勢』啊？
誰能知道『被雷劈了』之後該怎麼治啊？
就算是天雷劫時受的傷，也不會是這種傷啊？！
毫無對口藥物、毫無治療經驗。唐建安只能使用些最基礎的藥物來療傷，然後四處尋求辦法。
蘇家作為他曾經最親密的盟友，當然是他第一個求助的對像。
在試煉大會剛結束的時候，因為唐建安當眾對顏顏的那些深情告白，蘇婉曾經一度對他死心。
但是她現在的名聲壞了，在外在家都不再像是還有『人界第一美人』光環時那樣受到優待。整日都疑神疑鬼，附近的人多笑一聲，多看她一眼，蘇婉都會覺得他們是在嘲諷自己。
所以她現在也只能從同樣名聲大跌的唐建安身上，找到些『惺惺相惜』的共鳴。
在加上唐建安為了從蘇家這裡得到幫助，肯定要在和蘇婉的書信往來中說些軟話好話，這麼一來二去，他們兩人的感情竟然還復原了。
——這讓顏顏覺得，這個世界的劇情崩得還不算厲害。
畢竟男女主現在的狀態依舊是：『經歷了千難萬險、重重危機之後，感情升華升溫』了嘛。至於她變成了男女主所經歷的『千難萬險』，那並不重要！結果對了就行！就已經很不錯了！
蘇家最後頗為小氣地撥了兩瓶療傷丹藥給蘇婉，讓她給唐建安送去。
雖然蘇家現在岌岌可危，不少人都因為顏顏的宣戰，而有了樹倒猢猻散的野心。但畢竟駱駝還沒瘦死，要比尋常馬匹大多了，就算是硬擠出來的這兩瓶丹藥，也依然是不凡之品。
可蘇婉還是覺得不滿意。她自認為自己最近在家中已經足夠收斂低調，但實際上多年養成的大小姐脾氣，怎麼可能是那麼好改過來的？
她自以為的『低眉順眼』、『委曲求全』，其實連原主之前受過的折磨十分之一痛苦都沒有。
在下人送上丹藥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發火了，「就這麼幾瓶！而且還不是高階靈藥，這怎麼夠！」
說話之間，蘇婉習慣性地把手中的瓷瓶向地上一扔，將藥瓶砸了個粉碎。
這是她一貫常用的套路。遇到不合心意的東西就直接毀掉，很快她父母就會拿著更好、更珍貴的東西來哄她開心。
但那只是之前，也只會是之前。
現在——送藥人心疼地看著散落在地上的丹藥，那每一粒都是價值黃金百兩尚且有價無市的珍品。結果還被二小姐這麼看不上——
憤憤不平的送藥人也沒規勸蘇婉，直接轉身回書房向家主稟報了此事。
蘇父也被氣得不行，直接罵道，「她如果不想要，那就別要！讓她自己去外面找藥好了！」
「……」得知這個消息，蘇婉也上了頭，委委屈屈地覺得自己遭到了全世界的背叛。
憤怒與哀傷之下，她竟然真的獨自出門去為唐建安找藥療傷了。
——當然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丹藥，她也沒浪費。在臨走前，全都悄悄撿起來裝進自己之前用過的瓷瓶裡，派人給唐建安送去了。
——據擅長抓人眼球的百目鬼稱，唐建安在吃藥時，還曾經疑惑過，為什麼丹藥之中有泥土的味道。莫不是蘇家不外傳的秘方？
主角體質可是個好東西：自帶百分百觸發事件buff，以及百分百出現奇遇buff。
舉個例子：別人跳崖是自盡，他們跳崖是去開金手指。
不僅有跳崖不死定律，還能夠在崖底找到什麼失傳多年的秘籍、隱世多年馬上就要gg，但就是吊著一口氣要把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他們的世外高人。
非常奇遇。離奇遭遇。
蘇婉在外找藥的過程中，也有了奇遇。
她在深山之中，找到了一本丹藥秘籍。按著方子煉了幾次丹藥之後，竟然練成了。
所出丹藥，不僅治愈了唐建安的傷勢，還能夠增添人的修為與功力！讓唐建安短短一月之間就功力暴漲，甚至有了進階的苗頭。
身為男主角，唐建安當初也是經歷過奇遇的。所以他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反而引以為傲，覺得自己押對寶了。有蘇婉在，顏顏的威脅也不算太大。
而這個消息一傳到蘇家，蘇家的態度又立刻變了。
蘇父想讓蘇婉帶著藥方回蘇家，但她還在記恨對方之前對待自己的惡劣態度，始終對蘇家愛答不理。
直到蘇家不斷拋出豐厚條件，甚至家主拉下來臉，上唐城親自請罪，蘇婉才勉勉強強地原諒了他們。
蜃氣樓在人界已經活動了小兩個月。蘇家被顏顏和式神們壓著打得厲害，手下的鋪子倒了一大半，甚至人心渙散，有不少外門弟子悄悄逃走了。
在他們看來，蘇婉帶著藥方回蘇家，這簡直就是蘇家命不該絕！注定要由此再放光輝！
他們幾乎傾盡全族之力，為蘇婉的藥方而忙碌。
在藥面世那天，顏顏也湊熱鬧，跟著去瞧了一眼。
「真是好藥呀，」顏顏對身邊的般若說，「回頭我們可以出個搭配裝。」
「讓孟婆最近多下廚，多做點湯。這些丹藥配上孟婆湯可是再好不過了。」
都省了鬼使和判官等地府公務員的麻煩了。
前腳吃了丹藥，後腳喝下孟婆湯，然後就等著轉世投胎就夠了。——都向往一飛衝天，不怕補出毛病啊？
聽到自家陰陽師大人這麼說，般若被逗得直咯咯笑，趴在顏顏身上撒嬌。
這兩個人的長相本就極其出眾。就算人們不認識兩人，沒見過現在已經位於修真界頂流的顏顏，但也都會在第一時間被兩人吸引過去注意力。
再加上般若這肆無忌憚的笑聲與動作，就連原本端著高傲姿態的蘇婉也注意到了這裡。
「喲，」蘇婉冷哼一聲，「我當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般若打斷了。
向來毒舌的式神上下打量蘇婉一遍，「你便是蘇婉？」雖然常在百目鬼的投影之中看見，但這還是般若第一次見到真人。
蘇婉警惕地看著這個面容妖異的家伙，「是我，如何？」
「沒什麼，只是覺得像是你這種天資容貌的女子，的確是——」
般若的聲音刻意拉得很長，甚至還帶著些柔軟的尾音，正當蘇婉和周圍的所有人都覺得這是要誇蘇婉，蘇婉已經高傲得意地揚起頭的時候。
般若突然輕笑一下，語氣愉悅的後半句話擲地有聲，「實在太常見了。」
第51章 代嫁鬼王的庶姐（8）
「像你這般天資容貌的女子——的確是非常、常、見。」
般若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 說得猝不及防，甚至尾音還刻意咬得極重極細。像是生怕別人注意不到所以特地進畫圈行強調一樣。
這讓本來都已經端好高傲姿態等待對方誇獎的蘇婉, 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停滯而又龜裂。
「……？」這人會不會說話？歷來只要用前面的那段套話做開場白之後，那後面肯定要跟上一系列的走心誇贊啊！
什麼『像你這樣天資極高的修真者, 的確是舉世罕見。』再比如什麼『像你這般容貌的美人, 確實是難得一見』——這才是剛才那句開場白正確的打開方式啊？！
剛才這人說什麼呢？！
#論：家裡沒有正確可靠的語文課本與詞典, 是一種什麼體驗。
#論：一家子都拿錯字典，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蘇婉的表情無比僵硬, 連臉色都變得蒼白了不少。
但偏偏般若還不肯到此為止就收手。
原本正趴在顏顏肩上撒嬌的嘴炮達人, 直起身來故作認真地又細細打量了蘇婉一番, 然後再次語氣真誠地強調：「而且還是那種濫大街的常見。」
「毫無特色，在街上可以一抓一大把。」
般若的語氣極其真誠與平靜, 仿佛不是在說什麼毒舌傷人的損話, 而是在敘述『地球是圓的』這種定理准則。
理不直氣也壯得讓人無從質疑。
因為槽點太多, 所以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了呢……
「你——！」蘇婉素來以自己『人界第一美人』稱號而自得驕傲, 現下聽到般若竟然這麼貶低自己, 被氣得怒目圓睜，一雙平素含情似水的桃花眼現在卻像是能夠噴火一樣猙獰。
但是她還一時想不起來怎麼反駁般若，被氣得額間青筋直跳，卻是連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蘇婉連顏顏都說不過，那就更別想能夠吵贏般若了。
畢竟顏顏走的是『臉可艷殺四方, 嘴能相聲現場』路線, 而素來毒舌的般若……走的可是『氣死人不償命』的殺人誅心風格。
不過從總體效果上來看, 其實這兩人也沒有多大的區別, 都是那種只要一張嘴，人們就能夠聽到武器上膛後四處掃射的聲音：突突突噠噠噠boom。
顏顏和般若的長相與氣質，本來就非常引人注目。
再加上蘇婉這個遠近聞名的『人界第一美人』在兩人面前這樣一鬧，那些站在鋪子內外的人們，注意力早就不在丹藥上面了，而是都明裡暗裡地偷看這三人。
其實蘇婉這個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刁蠻大小姐，才不會做什麼丹藥生意。
普通人最多最多也就是『五谷不分』，可蘇婉卻是連蘇父給的昂貴丹藥都能夠當垃圾一樣在地上砸碎。
……這可比分不清韭菜與小麥的區別更嚴重。
讓她做生意，那簡直就像是讓雪女去烤火、讓日和坊去學降雨一樣。從開局第一天起就看不到任何希望，而且只想讓人給她頒發一個『白給預警』的立牌……
所以蘇家和蘇父一開始打算接手這些事務。蘇婉煉制丹藥，他們負責售賣——這不是再好不過的安排了嗎？之前蘇家內養著的那些煉丹大師們，也都一直是這麼處理的。
但蘇婉可是女主。身披主角光環與王霸之氣的人，怎麼可能接受這種對待炮灰路人甲的待遇？
所以她硬是頂住了蘇父的威壓，要把自己奇遇得到的丹藥秘方從煉制到出售權力都握在手裡。
這些可都是她的奇遇！是她得天垂憐，所以才能夠找到的秘方！憑什麼要拱手相讓，讓旁人拿去！
……得天垂憐？
天道：我不是，我沒有。莫要cue我，我在給無痛做爹的那位爸爸准備父親節。
奇遇可從來不是什麼天道安排，而是主角光環的產物。
但蘇婉的態度這樣強硬，蘇家也根本沒辦法拒絕。
——這家人的相處方式也的確是非常有趣，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方壓倒西風。誰手裡有權，誰便能夠耀武揚威地踩在對方發際線上蹦迪，完全不在乎什麼親情不親情的。
在顏顏和蜃氣樓所帶來的強烈衝擊之下，蘇家憑以立足的那些產業都不是倒閉就是賠錢快倒閉。曾經不可一世的修仙第一世家，現在卻已經岌岌可危得，已經有了泯滅於修真界歷史洪流中的苗頭。
蘇家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斷尾求生，一邊放棄那些已經沒什麼希望的產業，一邊都盼望著蘇婉的奇藥可以帶蘇家脫離困境。
所以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們哪裡還有底氣來安排蘇婉？當然是對方說到哪裡，他們就退讓到哪一步了。
蘇婉如願將秘藥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之後，便一心想要復刻顏顏和蜃氣樓的成功道路。
蘇婉這段時間對顏顏眼紅得不得了，時刻暗恨對方搶光了自己的風頭。總算有了能夠反擊的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
她見顏顏憑借『向廣大散修開放買藥資格』這件事，不僅招攬了大批客人，還積累下來了良好口碑。便也有樣學樣，從丹藥還沒煉出來的那天起，就開始派蘇家的人四處散播消息：
說蘇家嫡小姐、人界第一美人所煉制的丹藥有多麼多麼舉世無雙，而且因為她人美心善，所以願意將這些丹藥與散修們共享，不再像蘇家之前推出的那些丹藥們那樣，僅在世家大族之間售賣。
甚至在其他地方，也都一比一復刻顏顏。
蜃氣樓上的丹藥在人界有『神界仙藥』的名號，那她就自稱自己奇遇得來的丹藥是『海外仙方』；
顏顏賣的丹藥據說有孟婆湯、雨女淚、鳳凰火的加持，那她就自稱自己的秘方之中有無根水、千年參。
——千年人參的確是有，但就像是後世流傳甚廣的那個笑話一樣，『人參做配方用了一年，體積都沒發生多少變化。』
畢竟她又沒保證人參的分量有多少。一百顆丹藥裡放那麼幾根人參須，不也是放了人參嘛！
——這種營銷頭腦，不賣保險可惜了。
說不定後世那些賣速食產品的廠家們，就是從蘇婉這裡找到了靈感。
在做好了充足的輿論准備之後，蘇婉信心滿滿地開始了自己的揚名發家之旅。
為了表現自己的『和善親民』，蘇婉甚至『紆尊降貴』地親臨蘇家新開的丹藥鋪子，打算在眾人面前大肆展示一番自己的善良與美麗。
她之前打聽過，顏顏雖說是蜃氣樓的老板，但是卻極少出現在蜃氣樓裡。一應事務都交給一個叫做鐵鼠的妖怪負責……不少散修雖然對顏顏感恩戴德，但實際上連顏顏的模樣都未曾見過。
蘇婉覺得顏顏這個行為真是難以理喻。
這樣一個能夠賺名聲、得吹捧的機會，她居然不自己親自到現場吸引人氣？這人每天到底都在想什麼？！
也對，畢竟是庶女出身，就算現在翻身發達了，但還是在很多地方傻得無藥可救……
她才不會像她那麼傻。
蘇婉自認為自己既學習到了顏顏的策略，又改正了對方不可理喻的蠢行為。這樣下來，一定能夠順風順水，將蘇家的新鋪子發展得比蜃氣樓更加興旺！
等到那時候，她看蘇家和顏顏還怎麼在她面前得意！
……結果新丹藥鋪子這才剛剛開張第一天，蘇婉就被般若當眾懟得下不了台。
蘇婉的臉被氣得愈發蒼白，可是顏顏之前吹奏的嗩吶曲調還在她耳邊回響，對方統一三界的戰績還在人界廣為流傳……蘇婉現在真的沒有膽子和對方正面對線杠起來。
蘇婉的表情變了又變，只好將火力對准般若一頓猛如虎的輸出，「我的長相如何，也都是我們人界自身的事兒，無需鬼界和妖界之人來評判！」
說話之間，就挑起了鬼妖兩界與人界的對立。這種挑撥離間的方式的確非常蠢，但越是直白的手段，往往卻也越有用。
可笑！說她長得平平無奇，她可是人界第一美人！就連人人畏懼的鬼王都臣服於她的美色，一心想要求娶她為妻——
這麼想著，蘇婉又補充了一句：「就連你們的鬼王大人不也照樣被我的名號所吸引！你又有什麼資格來對我指指點點？」
「補充一下，」看著蘇婉現在氣得快要跳腳的表現，般若依舊笑眯眯地回答，「是前任鬼王。」
「當然了，如果你這麼想知道，現任鬼王究竟是怎麼看待你的……」般若又攬住顏顏的手臂，小貓撒嬌般地提議，「我們也可以滿足你的心願，幫你請他們過來。」
「……」蘇婉被這句話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神色愈發緊張了起來。
她知道，顏顏真的有能夠讓鬼王臨世的本事。
……這人連雷都能夠召來！能把本命法器換成嗩吶！瘋成這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是她做不出來的嗎！
而雖然顏顏能做，但是蘇婉當然不敢讓顏顏這麼動手……
蘇家丹藥鋪子開張的第一天，就有鬼王過來砸場子……那這家店的名聲就算是徹底毀了。
蘇婉的表情變了又變，最終停在了一個頗為倨傲的冷笑之上，「今日是蘇家店鋪開張的大喜日子，我不願與你們相爭。」
蘇婉故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你如此針對蘇家，甚至在這種大喜的日子裡來鬧事，難道就不會感到愧疚嗎？」
「不會啊。」顏顏非常干脆地回答，「不但不會愧疚，我還會感覺美滋滋呢。」
#提問：在仙俠世界裡搞商戰是什麼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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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也沒說我是來砸場子的，」顏顏聳聳肩，一臉人畜無害，「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此前一直都是劍修，怎麼突然開始煉制丹藥了呢？」
「怎麼？」蘇婉得意地抬起頭，「難道就只許你突然頓悟，不許我轉職，棄劍從醫了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顏顏抬眼盯著蘇婉問，「上品回血丹和下品補氣丹共同用到了哪幾味藥材？」
「……啊？」蘇婉一呆，下意識地吐出半個語氣詞。
「回魂丹和續命丹最本質的不同是什麼？」顏顏這麼逼問的時候，看起來還真有點像是曾經在課上點名回答問題的數學老師……
都是一樣的……讓人心慌。
蘇婉雖然算得上是同輩之中修行境界最高的那一批人，但她現在的金丹境界，都靠得是蘇家的精心培育。
多吃幾瓶丹藥就能堆出來的強大法力，又為什麼要去苦修？
在發覺自己哪怕是躺著都能夠修為日增之後，蘇婉就再也沒有好好修習過。她雖在蘇家家學裡修行，但以她那樣刁蠻任性的性格，又怎麼會有老師敢管教她。
長期下來，惰性早就已經成為了她的習慣。
顏顏問的這些問題，從不認真聽課的蘇婉聽都沒聽過，更別說知曉答案了。
顏顏老師的課堂抽查提問環節，蘇婉得了零分。
「連這些基礎知識都不知道——」顏顏拉長聲音，疑惑地反問，「你是怎麼煉制出來這些丹藥的？」
「我——」蘇婉一卡殼，「我所煉制的都是海外仙方！上上極品！我既然都已經精通這些極品仙丹的煉制秘方了，為什麼還要去學那些隨處可見的丹藥該如何煉制！」
蘇婉的這番話，毫無說服力。
不少剛才還對丹藥有興趣的散修們，都悄悄收回了自己的錢袋子。
蘇家新鋪丹藥的定價，的確是比蘇家之前賣過的那些丹藥要便宜許多……但這也只是和他們自己家相比。
與蜃氣樓的丹藥法器一比較，蘇家這邊還是貴得離譜。
——常年在天上飄慣了的人，怎麼可能會記得如何在地上走路。
買這種又貴又不知道效果的丹藥，還不如等著去三日一開張的蜃氣樓碰運氣呢！
「好吧，就算你說得都對。」在一眾散修客人的質疑目光之中，顏顏反而成了唯一一個相信蘇婉的人。
快穿界之光，就是這麼的體貼溫柔，善於為目標人物解圍。
唉。蘇婉現在的處境實在是太尷尬了。
所以顏顏決定，開啟一個新話題來為她解脫。
她頗為縱容地點了點頭，又問，「那你這些藥在大批量煉制售賣之前，經過多少內部測試呢？」
解脫解脫，也未必會是『解決麻煩，幫助目標脫身』。有可能就是真的——解脫。by：顏顏時靈時不靈的迷之字典。
顏顏的這番話，讓蘇婉更加呆愣。
內部測試又是什麼？？！她就是煉了一批丹藥，然後就擺出來賣了啊！
一看到蘇婉的這個表情，不僅顏顏與般若看懂了她的想法與事情的真相。在場大部分散修也都猜到了。
「……」所以他們是差點買了一些就連賣家都無法保證品質的昂貴丹藥？！
一些還沒來得及付款的散修，紛紛松了一口氣，用感激的眼神看著顏顏。只恨不得蜃氣樓現在就降落在面前，他們好把剛才沒能花出去的錢，都花在蜃氣樓裡。
蘇婉雖然性子不好，但也不是傻。她立刻意識到了周圍猛然古怪起來的氣氛，慌忙開口補充，「唐城主吃過！」
「唐城主前段時間因天雷劫而受傷，就是吃了我煉制的丹藥才痊愈的！而且在服用丹藥之後，他還功力大增，修為上漲了不少！」
「嗯嗯，」顏顏點點頭，一臉鼓勵地看著蘇婉，像極了正在講課的高數老師，「還有呢？」
「……」還有什麼？你還想要什麼？！
半天沒開口的般若也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就一個孤例為證……你就打算以此開店？」
顏顏早就想吐槽這點，那些「古代貧家女撿到落難貴族，親手包扎療傷，最終化身對方掌心寵」「現代乖乖女撿到QIANG傷大佬，幫助對方躲避仇家，親手包扎收容對方養傷，成為對方心中白月光」的情節……
大概女主們都個個點滿了醫療技能吧。
不然就憑借她們毫無經驗的包扎水平與治傷方法，真的不會導致傷口發炎和傷口感染嗎……
#老大，查到前段時間被您打傷的對家此時的下落了。他被一位心地善良的女子撿回家中，悉心照顧。
#……他們在一起了？
#沒有。對家因為傷口發炎感染，已經一病不起了。
《送人頭，一項值得細心研究的高難度工作》
好隊友。一個能夠讓你躺贏的職業。
要知道，就連有發達的醫療條件與技術的後世，人們對待新藥物，都要經過反復試驗，從小白鼠到志願者，無數次的研究。
結果到了蘇婉這裡……
嘖，我們市場監管部門要介入了啊！
蘇婉被顏顏這一系列提問打得措手不及，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本來以為，顏顏是在嫉妒自己，不想自己搶了她的生意，所以才過來砸場子的……
現在看來——
顏顏：不。我是發自內心的不希望目標人物犯錯！我希望他們可以早日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迷途知返，走上藥物合格化、標准化的道路！
她要是想來砸場子，早就帶著酒吞過來噸噸噸；或者帶著玉藻前一起，大小兩只狐狸一起甩尾巴笑眯眯了。
蘇婉現在有多郁悶，周圍其他還沒來得及花錢的顧客們就有多慶幸。
他們用敬仰崇拜的眼神盯著顏顏，為對方的縝密思維和敏銳程度而嘆服。
其實人界之中，見過顏顏真人的修真者並不多。大家識別顏顏的方式只能是非常簡單粗暴的盲狙：人群之中最好看的那個多半就是；人群之中最好看的、腰間還佩著個嗩吶的，那絕對就是。
在偶像效應的影響之下，也曾經有不少人學習顏顏，將嗩吶當做音修法器。
然後他們發現……
顏顏吹嗩吶，是余音繞梁，震撼人心，哀轉久絕。
他們吹嗩吶，總覺得前面當配白帆，身後當有專業團隊，然後將嗩吶樂器做全村的開飯鈴聲……
所以真能以嗩吶登頂的，也就只有顏顏這個『平平無奇的嗩吶音修』。
在這個世界堅持peace&love養老生活的顏顏，很少親自在人界露面。她現在這麼一出現，周圍人都像是追星成功的粉絲一樣，緊張又期待地簇擁在顏顏身邊。
「蜃氣樓何時降落——」
「您收徒嗎！」
「我們家族給您修了廟宇和雕像，想請您過去開光一下！」
亂七八糟的聲音在鋪子裡響起，而其中突然有人揚聲喊道，「道友們！要我說！人界第一美人的名號也該換一換了！你們說對吧！」
聽到這句話，周圍人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臉色蒼白驚慌失措的蘇婉以及另一旁的顏顏，幾乎瞬間在心中認可了這個提議。
「不錯，確實。」般若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也非常贊同這句話。
般若本就是極其熱衷美麗、甚至稱得上是痴狂的式神。在『專業審美評判標准』之下，般若堅定地認為，自家陰陽師大人擔得起所有好聽、霸氣、吊炸天的名號。
「……」但是顏顏覺得這個稱呼真的蠻尬的。
聽起來簡直像是龍傲天，葉良辰一樣。
難道自我介紹的時候，還要balbala說一大堆這種毫無價值的頭銜嗎？
鋪子這麼熱鬧，原本正在鋪子內間和管事商量事情的唐建安也聽到了聲音。
他有些驚訝地看向顏顏，輕聲道：「……你來了。」
臉上帶著非常標准的扇形統計圖式哀傷，三分痛苦、兩份欣喜、一份激動、四份悔不當初。
一系列復雜的表情變化，堪稱經典。如果這是在拍電影或者拍劇，那唐建安剛才那段鏡頭，一定是會被剪進無數混剪視頻中。
看起來和原劇情裡非常相似，都是那種知曉原主身份後的苦不堪言。可真是深情默默，痴心不改——
呸。這算是什麼深情？女主到手、事業有成，踩著原主屍骨所造就的好名聲一路上位，憑借原主之死而在日後對鬼界的圍剿之中占盡便宜……
該享受的主角待遇一點不落，偶爾夜深人靜時想起一兩次原主，醉酒後掉兩滴眼淚，寫兩首懷念原主的詩，這就叫做深情了？
就叫做悔不當初了？就叫做痛徹心扉了？
——那唐建安才是真的拿錯了字典。
這種行為明明叫做：干啥啥不行。自我感動第一名。
他如果是真的深情與後悔，就應該手刃仇人，然後自盡謝罪。
真是可憐原主，死後都不得清靜，要被蘇家和這兩人利用得干干淨淨，甚至還要從此之後就和唐建安扯上這種曖昧的桃色關系。
日後人們提起原主的名字，都不會先想起來可憐這個在鬼界被折磨而死的無辜女子。之後帶著曖昧的表情講述：這是唐城主的救命恩人，兩人之間……嘿嘿嘿，你懂得。
連干干淨淨地去死都做不到。
唐建安還不知道顏顏在想什麼，「你最近如何？」
「哦，你是想問你的真愛們過得怎麼樣吧？」顏顏面無表情地回答，「塗壁過得很好，雷神和赤舌過得也很好。你想見哪一位，有空可以約他們下來。」
謔呀，老海王了，居然勾搭了她家這麼多式神。
簡直令人發指。
「……」唐建安看著顏顏的表情，有些不甘。
具體體現於：『你要是早說你有能夠一統四界的本事多好啊！那樣我當初還去套路蘇婉，和她搞曖昧干什麼！我們兩人早就雙宿雙飛，互相助力對方事業了！』
但是他不敢開口。
也不敢拉下臉來開口。
……他可不想聽到顏顏吹嗩吶的聲音。
蘇家的新鋪子，開張第一天，半份丹藥都沒賣出去。
而在營業結束之前，顏顏還特地囑咐了一句：「如果你真的執意要賣這些丹藥的話，記得以後有事聯系我。」
「我到時候搭配孟婆湯賣給你，」顏顏好心地對蘇婉提議，「或者帶著本命法器過來公演也不錯。」
嗩吶公演還能是什麼？
送走人唄。
聽到顏顏這麼說，般若攬著她的手臂好奇，「那丹藥有問題？」
「算不上有問題，但是太補了。大部分修真者根本沒辦法承受住這種滋補，只會過猶不及。就算有效果，但很快也會遭到反噬。」
就好比高三時家長燉的滋補湯一樣。
加了烏雞、人參、紅棗、當歸……都是好東西，湊在一起。
黑暗料理。
身為自立自強、有自己想法的女主，蘇婉當然不會聽從顏顏的這個建議。
她只會覺得顏顏是在吃不到葡萄便覺酸罷了。
首日營業失敗，蘇婉帶著自己的人氣衝衝地回了家，把剛才對顏顏含情脈脈的唐建安都扔在了鋪子裡。
她回家的時候，蘇父和蘇母正坐在正廳裡。
「阿婉回來了？」蘇父關切地看著蘇婉，「今日丹藥賣得如何？」
蘇婉不讓蘇家插手鋪子，蘇父明面上是答應了，實際上還是暗中派了心腹去盯梢。
只是心腹還沒回來，他還不知道今日的種種鬧劇。所以還對蘇婉一副和顏悅色的表情。
「……顏顏那家伙過來搗亂，」蘇婉悶聲回答，「所有客人都被她攔下了。」
蘇父猛然一皺眉，「她來，你難道就任由——」
若是以往，蘇婉看到他這種即將發怒的征兆，一定會被嚇得心慌意亂。
可是現在她不怕了，硬邦邦地回答，「賣不出去也好，之前我們給各大世家送過一批丹藥，他們不都說效果絕佳，還想再要嗎？」
蘇家說這次的丹藥，絕對不偏袒世家，面向散修們發布。
實際上怎麼可能？在鋪子開起來之前，這些靈丹就已經出現在了各大世家手裡了。
蘇婉死死拿捏住蘇父的弱點，提醒蘇父：現在蘇家最重要的產業，可都掌握在她的手裡。
果然，蘇父臉色緩和下來，軟聲回答道，「的確如此，那我們的這批丹藥，剛好可以供給他們。」
……就，頗有些「走得整整齊齊」的覺悟。能拉一個隊友下水，就拉一個隊友下水。非常自覺地為顏顏這個養老執行者減少麻煩。
第52章 代嫁鬼王的庶姐（9）+白月光已成喪失皇（1）
其實在一開始, 絕大部分世家大族都悄悄和蘇家劃清了界限。
畢竟誰都能夠看得出來，現在的三界之主顏顏有多麼厭惡蘇家和唐家。
不僅當眾宣戰為敵，甚至還追著蘇家的所有產業連根拔起都毫不手軟……這可是步步緊逼也要置於死地的手段啊！
顏顏剛把鬼界打下來的時候, 人們還會羨慕蘇家居然出了這樣一位深不可測的小輩，真是後生可畏。蘇家手中有這樣的一位人才, 能夠保證此後千百年都能夠在修真界屹立不倒了。
……結果沒兩天，顏顏的天雷劫就砸了蘇家試煉大會的場子。
還是那種360°全方位無死角地砸場子。
一邊降雷砸場子, 一邊用嗩吶這一本命法器進行伴奏配樂……這位三界之主考慮得還真是非常周全妥帖……
就是畫風清奇罕見了些。讓人看她出招的時候, 除了感受到強大可怕的滔天力量之外, 還能感受到滿臉問號。
就連茶館、攤邊的說書人也都犯了難。
這仙俠鬼怪，世間強者，絕世美人, 向來都是說書人、聽書人最愛的情節。而現任三界之主顏顏, 則完美地將這幾點熱元素都融合在了一起。這是一個多麼適合說書講生平傳奇的人物啊！！簡直就是天降素材，不得不用！
……可是卻沒人會說, 也沒人能說。
說啥？說：「月色之下，衣擺飄飄的絕世佳人眉眼流轉之間都是奪目銀輝，帶著冷冽明媚將所有人的心都轟然照亮。然後便見到這位美人皓腕輕抬, 握住本命法器輕輕一笑，指尖有道銳利寒光閃過——然後為在場眾人吹了一曲嗩吶」？還是那種每個人都特別耳熟的頭七嗩吶必備曲子……
還是說：「愛恨情仇，痴男怨女, 自古都不例外。這三界之主也有一樁心事, 那便是——把自家塗壁許配給人界唐城主, 促成兩人前世今生的一段真愛。」唉。虐戀情深鴛鴦的紅娘, 可真的不好當。
……無論是哪個故事，好像都不太能說。這畫風跑偏得太大了，仿佛給人播放了一個半小時的伽椰子，最後卻突然以哆啦A夢做結尾一樣。
他們這是在說傳說故事啊，還是在講相聲啊？！
他們寧願繼續講「八一八唐城主和赤舌塗壁雷神之間的愛恨情仇」！雖然主角人選有些獵奇，但起碼大眾愛聽！
所以別說羨慕蘇家了，人們現在只會嘲笑蘇家有眼無珠，居然硬生生地把與蘇家有血脈至親的現任三界之主逼得和家族斷絕關系，現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顏顏過得風生水起，自家卻連一丁點好處都撈不到。
就連普通散修都能買到蜃氣樓的丹藥，他們卻連碰一碰的資格都沒有。只要蘇家人過去想買，就會被風狸和鐮鼬聯手叉出去。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嘗試一下『風一樣的感覺』，被這倆式神當做負重工具舉著溜溜腿。
真是太慘了。
慘得他們由衷的想笑……哦不，是想要同情他們。
而正是因為知道顏顏厭惡蘇家，所以他們也都不敢再和蘇家與唐家打交道，生怕顏顏遷怒自己，如果天、鬼、妖三界同時將自己拉黑……那豈不是要步那兩家後塵了嗎。
當然他們還都存著一點私心：修真界的資源其實也就固定的那麼多，蘇家還一向都是那種只顧自己、不管別人的作風，總是一聲不吭地就搶走大頭，末了還要擺出副『苦口婆心好大哥』的姿態。讓其余家族敢怒不敢言。如果蘇家倒台……那麼他們能夠分到手的資源肯定也會大大變多，這不正是一件好事嗎？
在顏顏和蜃氣樓帶來的衝擊之下，更在其他勢力幸災樂禍的看戲之中，曾經的第一世家和第一城，現在不僅賠錢減員，還『門前冷落車馬稀』……只得灰頭土臉地收拾殘局。
對於唐建安和蘇婉這種性格高傲的人來說，他們其實並不享受成功的喜悅，也不在意功法大成之後的成就感。他們最在乎的還是：被別人捧到高高在上地位時的那種喜悅與不可一世。
自認神祗，俯視眾生，肆意撥弄他人的性命與人生，還從不認為自己的做法和認知有什麼問題。
所以對這兩個人來說，旁人對他們的輕視與嘲諷，簡直比被別人拿劍捅個對穿都要更加痛苦。
他們極端自負，也極其敏感。曾經高高在上的時候，會認為旁人投來的目光與議論都是出自羨慕，優越感十足；而一朝墜入泥潭……哪怕路人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時間稍微久了那麼一點，他們都會疑神疑鬼，覺得對方在嘲笑自己，然後開始無能狂怒與自我折磨。
當然了，身為主角，當然要有『百折不撓』的堅強意志。即便面對重重困難，也會永不放棄，一路堅定地向前大步走去。
唐建安和蘇婉也不例外，非常有主角風範。他們為了奪回自己的尊嚴與驕傲，想盡了辦法。
——奇遇得來的丹藥就是兩人計劃中的一步。
丹藥是修真界幾乎人人都需要的常用品。只要拿捏住了這一道，那就不愁以後沒人討好跪舔他們。
所以即便頂著嘲諷和冷遇，蘇婉還是派人送了大量丹藥給那些曾經她無論如何都看不上的世家大族們。
雖然每股勢力都在暗自嘲諷蘇家，但卻沒有人真正義正言辭拒絕這種示好。
白賺的便宜，誰不賺呢。
然後隨著這些丹藥的使用，人們驚訝地發現……這蘇婉所煉制的丹藥，居然還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神奇。
除了療傷時會使用效果較為凶猛的藥物之外，丹藥歷來都是『徐徐圖之』的滋補品，一時半會根本看不出來有什麼作用。
結果蘇婉煉制的丹藥，卻有『立竿見影』的效果。修真者在服用之後，能夠明顯感覺到自身功力和境界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這可是真正的靈丹妙藥啊！」
既得利益到手，這下他們可顧不上什麼『劃清界限』的事兒了，全都熱絡殷勤地和蘇家來往，只求能夠得到更多的靈藥來提升自己或族人的功力。
無論什麼世界，為了什麼年代，都從來不缺少為了利益鋌而走險的人。
背信棄義、蔑視法律都做得出來，又為什麼會不可能冒這種風險。
每個人都抱著『未必會出事』、『區區小事而已，三界之主不會在意』『很多人都這麼做了，我也只是其中之一罷了，法不責眾』這樣的幸存者心態，大肆收斂丹藥。
這樣一來，蘇家的人脈竟然奇跡般地恢復到了曾經的榮光。再度在各大勢力之中屹立不倒，成為無可爭議的C位。
嘗到甜頭之後，本就孤注一擲的蘇父和蘇家便愈發支持蘇婉煉丹，將全族的產業都壓在了這上面。
雖然之前顏顏警告過的那些話，讓蘇父有些不滿。但在看到了眼前利益、重新享受到了其他人的吹捧和高高在上的地位之後……
利益當前，他又怎麼可能會收手呢。
蘇家本來還效仿顏顏，打著『面向散修』的高尚旗號，想要為蘇家賺個好名號。
可是散修們明顯更推崇和敬仰顏顏和蜃氣樓，壓根沒怎麼去過蘇家的鋪子。
畢竟沒有人是傻子。他們在顏顏和蜃氣樓這裡，能夠明顯感受到自己是被當做『人』與『顧客』來對待。
但是在蘇家……他們那種傲慢和冷漠的態度，讓他們這些明明是來花錢買服務的人，卻無時無刻不有一種備受歧視的感覺。
兩相比較，他們當然有自己的抉擇。
蘇婉在這裡受挫，便也徹底不想再舉什麼正義之士的大旗，直接關停了新鋪子，將煉制的所有丹藥都賣給了各大家族。
一方面謀取到了難以想像的暴利，一方面也發展了曾經岌岌可危的人脈地位。一舉兩得，豈不美哉？
不過這麼一來，那些原本就對蘇家沒有多少好感的散修們，便更加抵制蘇家。拿著蘇婉曾經說過的『我們是為修真界的未來而努力！為廣大散修而服務！』嘲笑他們。
蘇婉的廣告學不太專業，連『最終解釋權歸本人所有』這種貨不對板時最好用的套話都不會說。
蘇家原本算得上是『全方位、多層次、寬領域』發展的家族，旗下產業眾多。
但現在……前有顏顏和蜃氣樓的步步緊逼，後有蘇父的斷尾求生，他們家很快便只剩下煉丹這一個行業了。
而且還只剩下蘇婉這一個『煉丹大師』。
這也很好理解：蘇婉的丹藥賣得紅紅火火，這讓蘇家原本的那些丹藥大師們可都坐不住了。
蘇婉煉藥時，信誓旦旦地說『這是顛覆性的丹藥，與之前那些慢效丹藥完全不同』；賣藥時，也真情實感地說『這一批丹藥與其他丹藥不同，絕不為謀利，只為修真界的未來』。
……說得很好聽。
但她這是在和誰相比？！
還不是和之前蘇家賣過的那些丹藥相比！
還不是在和他們這些常年駐扎蘇家煉丹的老骨頭相比！
這是明晃晃地打他們臉，踩著他們之前經營大半輩子的名聲上位！成全了她一個人的好名聲！
這把一群老江湖氣得不淺，他們當然知道蘇家售賣自己煉制的丹藥時，價格高得有多離譜，可那時候他們都抱著『與我無關』的姿態，只想著價格是蘇家訂的，和自己沒有關系。
哪裡想得到……這個刀子居然有一天會戳到自己身上。就連引以為傲的煉丹技術，都被一個小輩踩在腳下肆意作踐。
蘇家和蘇婉能夠踩著原主謀求利益，在利用別人的時候，更加熟練輕松，也更加肆無忌憚、毫無悔意。
這還沒有飛鳥盡呢，就已經開始摔箭斷弓了。
蘇家一心培養蘇婉，在她身上傾注了蘇家的所有錢力，當然也冷落了那些曾經高高捧著的大師們。
丹藥大師們看到他們這幅著了魔式的樣子，便都開始自保，另尋新主，脫離蘇家。
蘇婉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的。
她甚至有種理所當然的傲慢，覺得這些所謂的大師們就應該為自己讓路。
在被嬌慣著長大的刁蠻大小姐心裡，自家養的丹藥大師，也都只不過是自己家裡比較高級一點的下人而已。
曾經她沒想過煉制丹藥，所以需要養著那些下人們。可是現在她已經掌握了海外仙方，那他們當然就應該識相點，為自己騰出位置來一展身手。
蘇家的全力支持，讓蘇婉信心十足地繼續研究自己的奇遇秘方。
當然了，身為一個合格的主角，他們兩人在發展事業的同時，感情線也並沒有耽誤。
蘇婉之前記恨唐建安一看到顏顏就把自己扔到了腦後，為此還和唐建安狠狠地鬧了一場別扭。
——這段情節和原劇情差不多。都是那種『追妻火葬場』的橋段。
既然原劇情裡，唐建安都能夠追妻成功；那現在這有快穿界之光關愛過的世界，他當然也能夠得償所願。
——顏顏可是一個非常樂意幫助目標們實現心願的執行者！做事體貼周全！
所以這兩人，沒過多久就捅破了窗戶紙，正式在一起談婚論嫁了。
而眾所周知，男女主感情升華需要什麼？
誤會。層出不窮的誤會，以及「你聽我解釋！」「我不聽我不聽！」的循環式播報。
這兩個情節就像是倉鼠籠子一樣，讓主角在籠子裡翻來滾去的同時，不斷升華感情。
而這種升華感情的誤會，多半還都是由男配或者女配搞出來的……
畢竟只有對比，才能夠更加凸顯出男女主之間的『獨一無二』、『雙標待遇』嘛。
所以，作為這個世界中的重要女配，顏顏又被迫上線營業了。
之前那些丹藥的良好效果與反應，讓蘇婉自信心爆棚，甚至打算開始煉制新丹藥。
並且還用著這個借口，約了唐建安一同采藥。
唐建安也是煉丹一道上的好手，面對蘇婉的這個要求，當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結果這兩個人剛在林子裡走了半炷香的時間，一抬頭就看到了顏顏和她身邊的八岐大蛇。
趴伏於地上的小蛇們團成一盤，被小陰陽師當做懶人沙發一樣窩在上面，笑眯眯地抬起頭和邪神大人說話。
這段時間風頭無兩的艷殺四方大美人，此時卻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眼睛中少了平時的銳利鋒芒，看起來像是只正在踩奶的黏糊糊小貓咪，倒多了幾分符合她年齡的可愛。
在人們的驚羨傳言之中，顏顏是自創世以來唯一一個能夠統一三界的不世出奇才，是獨一無二、遙不可及的天上月。強大得讓人心悅誠服，甚至生不出半點逾越挑釁之情。自此之後，即便時間過了萬萬年，她依然會是天下所有修真者口口相傳、不得不提的三界之主。
然後這位人人敬仰驚羨的三界之主……正在一本正經地和自家八岐大蛇討論自己昨晚的夜宵。
「都說腹有詩書會氣自華，」顏顏昨晚剛品嘗了孟婆熬煮的芋泥奶茶，現在心情愉悅地在邪神大人身邊點評誇贊，「那腹有奶茶……」
「就會很快樂。」
真的很快樂。
誰能不愛奶茶呢。
……多麼認真的討論，快穿界之光不愧是快穿界之光，三界之主不愧是三界之主。
而作為這場嚴謹會議的另一名參與者，八岐大蛇也非常配合地慢悠悠『嗯』了一聲。
邪神大人的注意力當然不可能在什麼奶茶上面，他操縱著一條小蛇，在顏顏眼前搖搖晃晃地甩尾巴。——頗有一種人類在貓主子面前搖逗貓棒的味道。
當然顏顏不可能像貓咪一樣乖乖巧巧地去抓逗貓棒，她只是抓著小蛇的尾巴順手打了個蝴蝶結。
……不愧是她呢。
猛然撞到這一幕，唐建安不由得愣了愣，心中再次湧上一些悔不當初的悵然失望。
他現在和蘇婉的感情非常穩定，也通過蘇家撈到了不少好處。但每次看到顏顏，或是從他人口中聽到顏顏名字的時候，唐建安都還是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這樣美麗而又強大的女子……而且還從多年前就和自己有緣。
如果不是因為曾經那些陰差陽錯，他們早就應該在一起了！到了那時，她是三界之主，那自己不就也同樣是三界之主了嗎！
統一天下的強烈誘惑曾經就在觸手可得的手邊，唐建安每次想到這些，都為之扼腕不已。
這就是非常標准的『白月光朱砂痣』定律了。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是渴望和不甘。
怪不得都說每對愛人都是相似的。
不僅唐建安盯著顏顏出神，其實蘇婉也在看顏顏。
小陰陽師很快就注意到了身後的兩人，漫不經心地回頭掃了兩人一眼，臉上的笑容斂得干干淨淨。
她笑起來像是水中月，柔而朦朧；冷下臉來就像是雪中冰，冷得讓人不敢褻瀆。是不同風格的美，但卻是相同的艷。
可是這麼漂亮的大美人，卻偏偏長了個嘴……
還是那種會講相聲的嘴……
看著宛若神祗的顏顏，蘇婉酸溜溜地想：這不就是『沒經過社會毒打』才能保留的冷傲驕矜麼。
顏顏得意什麼？她之前又不是沒經歷過這些，蘇家的寵愛、『人間第一美人』的榮耀，她都體驗過。
可是後來不還是受了一段痛苦折磨的經歷？後來是因為她自身實力過硬，又有奇遇傍身，才好不容易爬了上來。
顏顏早晚也會被社會毒打教做人的。
……常年教目標『如何做人』並且還極其擅長以各種方式毒打目標的顏顏：？？
只有實力不足的人，才會體驗到從雲端跌入谷底的感受。
而像顏顏……若高高在上的雲端容不下她，她便揮手造雲，自立高台。谷底是什麼？
不存在。
四人相遇之後，男女主頗為尷尬地沉默了很久。
直到體貼暖心的顏顏不忍心讓兩個目標這麼窘迫下去，便主動打破了這種窘迫，看著蘇婉問，「聽說最近你的藥賣得不錯？」
蘇婉警惕地看向顏顏，「怎麼？這和你有什麼關系嗎？」
「關心一下而已，」顏顏笑盈盈地回答，「畢竟你的丹藥賣得越多，我日後就可以賣出更多的……」孟婆湯呀。
孟婆早就把搭配飲料熬好了。而且還是苦瓜味的呢。新鮮口味，絕對能夠讓顧客朋友們感受到非同一般的全新體驗。
顏顏的這番話沒有說完，但蘇婉還是察覺得出來，對方想說的絕對不會是什麼贊美之詞。
她臉色鐵青，下意識地就想像曾經無數次做過的那樣，呵斥辱罵顏顏，「你——」
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唐建安一把拉住了。
唐建安低聲咆哮，「你瘋了嗎？你忘了那是誰了？」
三界之主。
當然，如果直接稱呼她『四界之主』的話，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以顏顏現在的地位，以及在人界中的聲望，就算她從未真正意義上的對人界出手，也已經成了無數人心中默認的四界之主。
顏顏對自己沒怎麼折騰人界的理由解釋是：「我真沒打算統一世界，我就只是非常單純地想給我家式神們找幾個宿舍而已。至於人界……神、鬼、妖都劃分結束了，他們沒必要住人界啊？」
至於顏顏自己？她向來認為自己很好養活，完全不挑！無論睡神界還是睡妖界鬼界，她都可以的！
不過系統一直都嚴重懷疑：其實顏顏就是沒看上這個低魔世界的人界。
連wifi和手機都沒有的人界，搞到手干什麼呢……是當觀賞品還是扶貧啊？
這樣崇高的地位，唐建安是不敢惹怒她的，也不敢讓身邊的蘇婉惹怒她。
被唐建安這樣一提醒，蘇婉才反應過來，顏顏現在不再是曾經那個能夠讓自己肆意擺弄作踐的庶女……
她現在的身份，是整個蘇家加起來都趕不上的。
本來還正在惱火之中的蘇婉，臉色猛然一白，心慌地抓住了唐建安的衣袖，局促地拉了拉，想讓對方幫自己解圍。
……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唐建安的第一反應還真是把蘇婉的手給甩下去。
莫挨老子！！我不想被你扯下水！
顏顏納悶地看著對面兩人，她明明只是友好核善地打了個招呼而已啊？怎麼這兩個人就被嚇得和鵪鶉一樣了？
她明明那麼乖巧懂事，為什麼他們要怕她？
這麼想著，小陰陽師抬頭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八岐大蛇。
『嗯，一定是被蛇蛇嚇到的，不管我的事。』
顏顏不知道，不關顏顏的事.jpg
無辜，而且人畜無害。
雖然顏顏並沒有說出自己的心理活動，但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姑娘，邪神大人怎麼可能不了解？
顏顏只是稍微一抬眼，他就知道對方是在想什麼。
不過八岐大蛇沒有戳穿顏顏，只是抬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那是一個十足十的保護姿態。
傳聞之中的邪神大人抬頭輕飄飄地看了蘇婉和唐建安一眼，那眼神很冷，仿佛淬著蛇牙上的那凶可奪命的毒。
雖然八岐大蛇並沒有開口，但是他的眼神和表情都在說著一句話：
與她為敵，當斬不赦。
總有說法反復強調：像顏顏這種類型的天才。永遠都是孤獨寂寞的。
從出生起天賦異稟，站在人生道路終點線，帶著最耀眼奪目的光芒受人仰視……似乎理所應當地不被世俗理解，孤單寂寞——
呸嘞。
就顏顏家裡那群式神們吵鬧程度，還寂寞？
他們不被告擾民，都多虧了小陰陽師為他們打下的『江山』。分布於鬼神妖三界的集體宿舍，沒有惹人心煩的鄰居。
小狐狸是被傾注許多許多愛意才成長到了如今的模樣。
人皆畏懼的魑魅魍魎剖出心尖一點溫熱，陪她長大。哪怕是在執行任務的工作期間，他們都恨不得把自己團成一團，塞到小陰陽師的行李箱裡被她打包帶走。
唐建安和蘇婉是受不住八岐大蛇這一眼的。
曾經作天作地拆天拆地的邪神大人，常年在傳說之中擔任『反派boss』的狠角色，虎起來的凶猛模樣完全不遜於把整個平安京都挖玩弄於掌中的玉藻前……他的威嚴當然不是蘇婉和唐建安這類凡人可以承受得了的。
兩個本就緊張的人，更是被嚇得毛骨悚然，連腿都軟了下來。
偏偏顏顏還又笑盈盈地補充了一句：「如果最近你煉制的丹藥除了問題，有什麼大型多人活動的話，記得要我過去公演啊！」
「我，一個平平無奇的音修，只想吹吹嗩吶抒發心情。」
#希望大家可以多給我幾個公演的機會，pickme。
#沒有機會也可以創造機會。
#找我吹嗩吶，可以享受孟婆湯七折，鬼使八折，判官九折的超高優惠哦！
這就是傳說中的飛升套餐！
只有買家，沒有好評的那種。
……因為享受了這個套餐之後，買家真的很難有機會親手確定收貨並且好評了呢……
——看吧，好好一個大美人，卻偏偏張了個嘴。
蘇婉和唐建安最近都住在唐家，他們在顏顏和八岐大蛇的威壓之下，倉皇逃回家的時候，都還感覺頭皮發麻，說不出的驚恐圍繞在心尖。
不過幸好，這份恐懼很快就被打斷了。
蘇家派了急信，要蘇婉和唐建安兩人速速趕去蘇家。
「怎麼突然這麼著急？」臉色還有些蒼白的唐建安皺著眉問。
蘇婉原本也在疑惑，但是突然臉一紅，輕輕地拽了拽唐建安的衣袖，小聲說，「許是父親叫我們回去商議婚事了。」
「……」唐建安愣了愣，才扯出一個笑容，「好。」
於是——蘇婉抱著小女孩家嬌羞的心情，唐建安帶著一言難盡、有悲有喜的復雜情緒，一同御劍回了蘇家。
蘇婉看得很清楚，現在蘇家上下都依靠自己煉制的丹藥維持光鮮與地位。所以她最近也傲氣得不行，即便是面對自己的父親，也都愛答不理，擺足了架勢。
「這種大事，」蘇婉剛一進門，就抬手用帕子捂著臉，嬌滴滴地說，「我應當回避才是——」
話音未落，就被蘇父照臉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回避？」男人的雙眼赤紅，看起來近乎癲狂，「這是你搞出來的事情，你還想回避？！」
「……什麼？」
事實證明，顏顏之前說得很對：藥物不規範，買家兩行淚。
蘇婉那大補特補、被吹得神乎其技的丹藥，真的出了問題。
在食用丹藥之後，人們的法力和境界一開始的確是會暴漲。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他們對蘇婉和她的丹藥大肆推崇。
但沒過一個月……這些服用過丹藥的修真者們，法力與境界卻幾乎同時下跌。
宮裡甚至比服用丹藥之前，都要跌了一兩個層次。
有本就根基不深，依靠丹藥勉強築基的修真者，金丹此時都已然渙散，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潰丹的危險。
「不可能！」面對這種指責，蘇婉當然矢口否認，「我那是奇遇得到的不外傳丹藥秘方！怎麼可能會出問題！」
「你還敢狡辯！」蘇父狠狠地一拍桌子，他是服用丹藥最多的人之一，情況也最危險，此時當然氣得發瘋，「那些買過丹藥的世家們都已經一一檢查驗對過了。凡是遭到反噬的人，都只共同服用過你煉制的丹藥！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他們又怎麼可能來我們這兒問罪！」
蘇家的大門都快被他們拆爛了！
「你還不老實交代，那些丹藥究竟是什麼來歷！」
「是我奇遇得到的啊！」蘇婉一邊為自己分辯，一邊不停地看向唐建安，祈求他開口為自己說話，「我那日為了給建安采藥，不慎跌入一個山谷之中。然後從山谷的山洞中，找到了這本秘籍，然後……」
「所以說——」蘇父目眥盡裂，他曾經有多為蘇婉的丹藥驕傲，現在就有多憤怒，「你所謂的秘方，就是從外面撿來的垃圾！不知道誰扔在山谷裡的垃圾！」
……這麼說，其實也沒錯。
畢竟主角們遇到奇遇的方式總是『落難』，而他們撿到的也都是看起其貌不揚、但暗藏乾坤的『垃圾』。
主角光環也實在是厲害。普通人跌落山崖，非死即傷；而主角卻會開啟奇遇；普通人走進山洞，最多遇到猛獸野禽，而主角就能撿到什麼秘籍奇書。
……就……怎麼確定這一定是奇書？而不是街邊杜撰流傳，三文錢一本的話本子呢？那些話本子上寫的傳奇經歷、丹藥仙術可都比現實有趣多了。
#城主，被您推下山崖的仇人沒有死，他還在山間撿到了一本出處未知、來歷不明的陳舊書籍！
#什麼，難道是嗎，某位世外高人留下的秘籍？！
#那倒不是，是樵夫上山砍柴時帶著打發時間用的話本子。三文錢一本，十文錢一摞。
「……」
所以蘇父將蘇婉的秘方叫做『垃圾』，還真沒冤了她。
蘇婉急得眼淚汪汪，「我不是！我沒有！那分明就是前輩高人留下的秘方！」
「你閉嘴吧！」蘇父現在只覺得自己應該慶幸，好歹自己這些人只是受了功力上的影響，沒有直接吃死過去……不然以蘇婉這亂七八糟的配方，怕是命都有危險，「前輩高人，我呸！」
「真正的前輩高人、煉丹大師們，都被各個世家們供在家裡精心養著呢！」
「能夠把著作扔進山洞裡的，能夠是什麼前輩高人！」說著，蘇父後悔不迭，他當初怎麼就為了這麼個蠢貨玩意兒，擠走了那些有真才實干的煉丹大師們？還忽視苛待了三界之主顏顏……
蘇父畢竟是久居高位的人，罵起人來又狠又凶，嚇得蘇婉瘋狂向唐建安與蘇母求救。
但這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蘇母早就對蘇婉失望了。她自認自己一向對蘇婉寵愛有加，將蘇家最好的東西都給了蘇婉。甚至為了讓蘇婉開心，而更加肆意作踐那些庶子庶女們，將蘇婉這唯一的嫡女捧得高高在上。
她這樣掏心掏肺地對蘇婉好，結果等到她落難被關進偏院受苦的時候，蘇婉竟然都不敢為她求情，甚至巴不得與她劃清界限……
甚至連她最終被放出來，也與蘇婉無關。而只是單純的因為蘇父在其他人的恭維奉承之下，漸漸消了氣。
——還是那句老話。既然蘇婉之前可以犧牲別人來維護自己的利益，那蘇母又為什麼可以確定，自己不會是被犧牲的對像呢？
蘇母全程無視了自己曾經的寶貝女兒，木著一張臉看她被蘇父指責。
而唐建安也差不多。
無論蘇婉看了唐建安多少眼，扔過去多少可憐巴巴的眼神。但是他一直都沒開口說話，蘇婉只得自己繼續掙扎，「但是我的藥絕對不可能有問題！……你們想想！唐城主吃了我的丹藥之後，不也是安然無恙，直到現在都沒出過問題嗎？」
「那些人一定是自己修行的時候出了岔子，但是又不肯承認……所以才把錯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做人呢，還是不要說這種話了。
簡直就像是『打完這仗我就回家結婚』、『大戰開始前開始拿照片回憶親人』，都是妥妥的flag，絕對會被打臉。
蘇婉的這句話剛落地，一直悶不做聲的唐建安就突然咳嗽了兩下，直接嘔出一大口血來。
「……」滿座皆驚。
唐建安哪裡是沒出問題？他服用的丹藥比其他人都多，受到的反噬也最為嚴重。
之所以直到現在才表現出來……也無非是主角光環的作用罷了，強悍的體質讓他能夠撐到最後。
主角光環可以暫緩唐建安的反噬，但是不可能直接取消這種來勢洶洶的危機。
唐建安曾經得意洋洋，覺得自己和蘇婉的這份關系，讓他可以在第一時間就拿到大量丹藥，修為也突飛猛進，遠把所有人都甩在身後。
……可是現在……吃的越多，反噬就越發嚴重。他的功力道行也被毀得越厲害。
曾經英俊瀟灑的少俠，很快就病得形銷骨立，成了修真界第一個因為服用丹藥而碎丹之人。
這個消息太駭人了。
誰不知道唐建安曾經是修真界這一輩之中，最有希望飛升的那個人？
結果現在……
修真界所有買過蘇家丹藥的修真者，人人自危。無論那些丹藥是不是蘇婉煉制的，但這個帽子蘇家已經帶上了，所以他們之前推出的一切丹藥法器也都變得不可信了起來。
無數人跑到蘇家門口要說法，生怕自己會是下一個唐建安。義憤填膺地砸爛了蘇家的大門，甚至差點衝進內廳。
而蘇家根本沒有力量反抗。
因為身為一族族長的蘇父，和唐建安一樣，也仗著自己女兒的『光輝成就』，大肆服用丹藥。一大把年紀了，卻還在做『百日飛升』的夢。
他之所以現在還沒有像身披主角光環的唐建安那樣直接倒下，不過就是因為蘇婉之前藏私。
蘇婉因為記恨蘇父曾經對自己的惡劣態度，所以扣下了很多丹藥，故意沒交給他。
……結果這份塑料親情，現在卻陰差陽錯地保全了蘇父的性命。
可是保全性命又有什麼用？
蘇父作為蘇家的家主，曾經也是威名滿天下的人物。但是現在修為一路下滑，連自己門下的弟子們都打不過。
這對於傲慢了大半輩子的蘇父來說，簡直比直接殺了他更讓他痛苦煎熬。
一族之長算是廢了，而蘇家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之前顏顏追著蘇家和唐家，將他們按在地上狠狠摩擦。那些外門弟子或是邊緣人士，早就在那段時間就跑干淨了。
留下的人，全都是重要的心腹。平時沒少跟著蘇父等人為非作歹，也是欺凌原主的好手。
一群看著蘇父蘇母眼色行事的走狗，當然也遵循他們的意思，大肆欺壓原主和她的母親，什麼克扣原主和她母親為數不多的月俸啊，給她們殘羹冷炙啊……
極為常見的惡心把戲。
對於這些心腹之人，蘇婉和唐建安當然會用『丹藥』來獎勵他們。
心腹們拿到丹藥，修為大漲，便愈發為蘇家唐家賣命。
結果曾經爭搶的獎勵……現在卻成了每個人的噩夢。
其實如果細心用藥調理，他們的內傷說不定也能養回來。
但是他們怎麼可能有這種機會？
之前那些在丹藥上吃了大虧的世家大族們，現在都聯起手報復他們。
養傷？受害者們都恨不得扒他們的皮。
這兩家本就被顏顏追著打得搖搖欲墜，被這麼一衝擊，更是徹底沒有了希望。
蘇家和唐家的倒台，是無可避免的結局。
他們在散修這裡的名聲早就糟糕透頂，在世家大族那邊提起來也是令無數人咬牙切齒。
曾經的第一世家、第一城現在卻像是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
而就是在這樣一個眾叛親離的局面，男女主兩人的真愛，居然還衝破了層層阻礙，在一起了。
真是感人。
……雖然在一起的原因並不純粹。
唐建安那時已經被逐出城中，剝奪了唐城主的位置。
他認定一切的錯都是蘇婉的罪過，無辜的自己被蘇婉害慘了，既失去了能夠與三界之主並肩的機會，又被害得法力潰散。一心想要報復蘇婉。所以要把對方栓到身邊折磨。
而蘇婉明知唐建安的目的不單純，但還是嫁了。
因為唐建安派人來求親的時候，蘇父正打算把她嫁給一個不修仙的普通人財主做填房，拿換來的錢去買丹藥，試圖修補自己體內的靈脈與金丹。
……與腦滿肥腸的土財主相比，蘇婉當然會選唐建安。
曾經蘇婉無數次地想像過自己出嫁時的場景。
人界第一美人、蘇家的嫡女。她的大婚必定是十裡紅妝，多年後仍然能夠為人津津樂道。
結果事實是——什麼都沒有。
沒有十裡紅妝，也沒有滿臉慈愛的父母，更沒有交口稱贊兩人『郎才女貌』的賓客。
唐建安的傷還沒好，一張臉慘白如紙，一雙眼睛陰森森地盯著蘇婉，像是鉤子一樣刺在她的心上。
上座的蘇父和蘇母，一個只想用聘禮去買丹藥療傷，另一個早已不願管蘇婉，都心不在焉。
蘇父為了給自己療傷治病，更是賣掉了蘇家的祖宅。這場婚禮便只能是在個剛買下落腳用的小院子裡辦的。
來觀禮的更是只有小貓兩三只，世家大族都恨蘇家入骨，怎麼可能會願意來看兩人成婚？不派人來砸場子，都是因為怕晦氣。
所以這兩位曾經的大人物，就這麼草草地成了婚——
哦，其實來觀禮的賓客之中，還是有身份顯赫之人的。
顏顏坐在自家輝夜姬的竹筒上，為兩人的婚禮再度營業公演，掏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吹了一曲。
嗩吶一響，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升天他們是不可能了，畢竟神界是顏顏的地盤。天道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收下自己老板的仇人；那就——拜堂咯。
「實在是太可憐了，」顏顏打量著小院內，「成婚當日，居然連樂師都請不起。
「我，一個平平無奇的嗩吶音修。在線營業。」
免費為目標演奏bgm，多麼體貼。不愧是快穿界之光。
顏顏對自己的到來，並沒有任何遮掩。
嗩吶這種氣震山河的大殺器一響起來，更是差不多相當於通知了整條街。
蘇婉聽到這聲音，差點氣暈過去。
唐建安的臉色也不太好，他之前曾經抱著一點微弱的希望，去找過顏顏求她幫忙。
他本以為，對方在多年前都願意救助身為陌生人的自己；現在說不定也會……
——然後他都不配進蜃氣樓的門，就被茨木童子單手扔出去了。
而且唐建安不僅被當眾扔出去，顏顏還派了塗壁、赤舌這幾個和他有著『剪不斷理還亂』關系的式神們過去安慰他，試圖讓他感受到人形的光輝，生活的美好。
……唐建安好險沒被嚇殺青。
想想看，剛被茨木扔到角落，周圍唰得一聲豎起高牆，然後便是赤舌和雷神貼臉過來給你扔白眼。
十足十地獄難度級別的經歷。
可是他們還能有什麼辦法？蘇家和唐家鼎盛之時，都沒有與顏顏相爭的底氣……
更何況現在？
如果是在別的世界，那他們兩個說不定還能夠拿個『復仇黑化』劇本。什麼墮入魔界之後，蒼天棄吾吾寧成魔，然後化身妖修魔修，再登高峰，開始復仇劇本。
可是在這個世界……這條路壓根行不通。
畢竟妖界鬼界都是顏顏的地盤，被顏顏和諸位鬼王們馴服得服服帖帖，怎麼可能會收容蘇婉和唐建安這種老板的敵人。
他們兩人，上無力飛升登仙，下不可墮入下界。一個因為服用丹藥而金丹碎裂；另一個多年來懶於修行，只依靠丹藥法器堆積修為，現在隨著蘇家倒台，蘇婉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大肆使用這兩者，再加上她也沒少吃自己煉制的丹藥，修為當然飛快地墜了下去。
法力連剛入門的普通散修都比不過。
於是就只能這麼在人界苟活，沒有任何解脫希望的飽受折磨著。忍受著其他人恥笑厭惡的眼神，互相指責對方，認為是對方毀了自己的大好未來。
沒有任何曾經甜言蜜語時的愛意蓬勃。
金丹已失，唐建安踢人連斬妖收鬼維持生計都做不到，蘇婉又是驕矜的性格，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低頭去干這種「上不了台面的粗活」。唐建安本也可以煉丹賣錢，可是他自己都是因為丹藥而被法力盡毀的，其他人又怎麼可能願意買這種危險物品？
兩人的生活越發拮據。蘇婉多次回家哭訴過，但是蘇母木著一張臉毫無反應，蘇父只惦記著早日恢復實力……
這回娘家，也是為自己找罪受。
最終只能灰頭土臉地回到唐建安身邊。
就像曾經原主在嫁給鬼王後所經歷的那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絕境一樣，顏顏也讓他們體驗到了一樣的人生。
而且他們連死都不敢死。
因為他們都知道，顏顏在鬼界手眼通天。鬼王判官鬼使閻魔……全都是她的人。
……這就很尷尬了。哪怕為了不落入他們的手中，兩人也都要硬著頭皮苟活於世。
這樣在人界煎熬下去。自我折磨，互相折磨。深陷絕境，永世不得解脫。
人呢，最怕『自己嚇唬自己』。
其實蘇婉成婚之後，顏顏早就已經結束任務，回歸系統了。她帶來的式神們也都回歸了現實世界。
按照慣例來說，每次任務結束的時候，執行者都會有一段休息和對過往世界進行復盤的時間。
但是這一次……
事務所並沒有給她這個時間。
顏顏的意識剛從這個世界抽離，系統就有些緊張地對顏顏說，「宿主，總部那邊讓您回一趟現實世界。」
這個要求實在少見。就連只能夠模擬人類感情波動的系統，也不由得不安了起來。
顏顏倒只是一揚眉，頗感興趣地隨口問道，「怎麼，他們終於意識到我的勤奮用功，所以打算給我漲獎金了嗎？」
系統：「……」
不，我只怕事務所是覺得您經歷過的世界都ooc毀檔嚴重，打算扣工資哦。
系統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在數據流裡堅定信念：如果等下事務所總部針對宿主過往行為作出訓斥，他一定想辦法為宿主伸冤！
怎麼完成任務不是完成任務？事務所的守則規定中，也從來沒有說過不允許暴力破解難題啊！沒有禁止，那不就是允許了嗎！
——有些捧哏，雖然平時經常吐槽宿主；但在關鍵時刻就能發現……這人，這AI早就已經被顏顏洗腦完畢了。
顏顏的意識很快從快穿世界抽離，回歸現實世界。
最初的眩暈感散去過後，系統便為顏顏打開了營養艙的艙門。
像顏顏這個級別的執行者，擁有專屬的快穿設備與獨立房間，她剛從營養艙蘇醒，就看到自家白藏主和夜叉東倒西歪地在營養艙周圍睡得正香。
多時沒有使用自己的身體，顏顏舒展身體活動了兩下，享受著體內久違的充沛妖力來回湧動運轉的感覺，才起身向他們走去。
瞧這兩人睡熟的樣子，哪裡還有傳說中夢山之主、狠戾惡鬼的模樣……
因為現實世界和快穿世界時間流速不同，所以盡管顏顏已經在快穿世界中經歷了十多個世界，現實世界也才僅過了月余而已。並沒有和這些大家長們分離多久。
更何況顏顏也會時不時地召喚他們過去。
但話雖如此，這些大家長們還是都非常的不放心，每天都有式神輪流過來守在顏顏身邊。
就算他們在這次的世界裡已經相處了很長時間，那也不例外。
顏顏隨手將趴在地上睡得白毛亂飛的白藏主塞進懷裡，又把夜叉那過於『君子坦蕩蕩』的衣服拉好，才慢悠悠地向事務所所長的辦公室走去。
——至於為什麼只帶上了白藏主，而沒有帶上夜叉？
廢話，白藏主的本體雖然圓了點，有時候甚至可以充當『xxx嬌妻帶球跑』裡的那個球，但畢竟還是只狐狸，便於攜帶。
而夜叉……難道要顏顏單手抱著他去見領導嗎？！
那領導大概會被嚇得發際線再度上移幾釐米吧？！
還在打盹的夜叉：嚶。是我不可愛了嗎。
其實按照事務所的固定流程，執行者們在回歸現實世界之後，應該先進行一系列檢查與心理輔導。以免他們在任務過程或是穿越過程中受傷，也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他們在任務世界入戲太深，自身的精神受到影響。
但鑒於顏顏的體質特殊，又有治療系式神們在手，所以體檢是可以免了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治療系奶媽解決不了的問題。
如果有，那就再加一個。
至於心理輔導……在頭兩個世界的時候，事務所還堅持一板一眼地遵守規則，每個世界結束的時候，都要派出專業醫生來為顏顏這唯一一個S級別的執行者進行心理疏導。
……然後在顏顏的多次拒絕，以及事務所對她的逐漸了解之下，高層們驚覺，真正應該進行心理輔導的，應該是每個世界的目標人物們才對……
至於顏顏？那簡直就是呼啦啦伸著爪子飛撲到你臉上的小狐狸，在臉上留下溫柔印記之後，再慢悠悠離去。全程都心情愉悅，半點不適都沒有。
顏顏的獨立房間距離局長辦公室有一段不短的距離，這段路上她也碰到了不少同事，其中甚至還包括之前在『代嫁鬼王』世界中任務失敗、被迫殺青的兩個執行者。
而無論是誰，看到顏顏之後，都立刻停下腳步，充滿敬仰佩服地對顏顏打聲招呼。
每個執行者都看過顏顏執行任務時的資料記錄，『快穿界柯南』的名號在事務所內部也早就傳開。——畢竟作為執行者裡的頂流，顏顏就像是優秀學生代表意義，她的任務記錄也像是滿分試卷，有的是人想要抄作業，反復鑽研欣賞。
……當然，僅限於【想】。
可千萬不要真的去做。
畢竟想要相仿快穿界之光，那你也要先有和她一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強悍實力才行。
如果沒有的話……
那學習她那種推土機式的任務風格，簡直就是在自尋死路。根本不需要和目標交手，直接就能夠當場殺青。
所以面對這份優秀的滿分作業，其他同事們就像是面對學霸的天書一樣，分不清『X』和『乘號』的區別，抄都抄不來，也只能夠瘋狂羨慕，並在心中默默祈願自己有朝一日能夠有她十分之一的灑脫……
看著顏顏走遠的背影，B級執行者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就算之前在任務記錄影像中見過她很多次，但在看到真人之後，還是會忍不住被驚艷啊。」
如果說他們是實力與美麗並廢，那一姐就是實力與美貌齊飛……真讓人羨慕。
雖說人的容貌多少會受到的靈魂的影響而進行改變。委托者內裡的芯子一旦換人，那外貌也會無限制地被靈魂的模樣所同化，每個世界都是艷殺四方的大美人。
但再怎麼同化，也畢竟都不是原版。
回歸了自己身體後的顏顏……才是真真正正的以臉殺人，艷絕天下。魑魅魍魎也要甘心在她身邊輾轉流連，冷冽劍光也要情願化作她掌中明月。
系統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高層們對待顏顏的態度依然如往常那樣體貼關懷。
……當然了，他們也心情復雜地翻看了顏顏在上一個世界的任務報告。
接連折損兩個B級執行者的高難度任務世界，硬生生地讓顏顏完成了統一天下劇本……
#城主，您的恩人白月光一統天下順便把您家都能抄了。
這算是什麼道理。是應該給又在搞事業搞世界、認真發展支線任務的顏顏加工資呢，還是應該加工資呢？
然後……
「有一個非常棘手的任務，」知曉顏顏不喜歡那種無意義的客套，所以局長很快就開誠布公地說了自己等人的目的，「我們剛剛才接到委托，碰巧你也有時間，所以來問一下你的意見。」
「……任務難度極高，我們打算安排你直接原身前去，不再穿進委托者身體了。」
顏顏剛剛還沒有多大的反應，但聽到這句話，卻驚訝地揚了揚眉，「這麼棘手？」
之前每個任務，都是將顏顏的意識投放進委托者體內。雖然顏顏僅依靠意識也能大殺四方，但畢竟不是自己的身體，也沒有那滔天驚世的強大妖力，殺傷力終究還是打了個折扣的。
……對。雖然非常不可思議，但就這種快穿界柯南的任務效率，其實殺傷力還是打了折扣的……
#我平推，我拆檔，我為目標人物吹嗩吶，但我真的被官方降級過了！
#我真的已經足夠弱小可憐又無助了！
——這個設定真的應該讓那些目標人物們知曉一下。
讓他們體驗體驗什麼叫做『殺人誅心』的補刀。
以事務所高層們的謹慎作風，他們向來都只擔心顏顏會強勢破局導致炸檔，每日按時祈願小陰陽師能夠收斂著打，從來沒對『顏顏的實力被限制』這件事情有過半分擔憂。
所以局長此時說的這個提議……就非常離譜。
讓人總是下意識地懷疑，是不是下個世界已經徹底沒救了，所以要安排顏顏直接過去炸檔。
原本正窩在椅子的顏顏直起腰來，一雙貓一樣的異色瞳定定地盯著這群事務所高層們，「那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會是怎樣的一個世界了。」
「你之前應該看過《恐怖游輪》吧？」局長低沉地反問。
和聰明人聊天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局長只說了上半句，顏顏立刻get到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說無限循環，還是我殺我自己？」
「無限循環，」局長嘆了一口氣，繼續說，「而且還是末世世界。」
「隕石輻射不僅造成了末世，而且還把委托人的靈魂困在了那個世界裡來回循環。最可憐的是，循環歸循環，她每次都無法保留自己生前的記憶，每次都栽到相同的局裡，等到死後才醒悟，明白自己不是第一次經歷這一切。」
但是那時候回想起來，又有什麼用呢？
很快就要開始新一輪的循環。不得解脫。
第53章 白月光已成喪屍皇（2）
『無限輪回』這個梗, 算得上是很多藝術作品都使用過的常見橋段。
但是以書籍為任務世界藍本而進行快穿的事務所，此前卻沒有接過這種背景的委托。
畢竟能夠經過無限輪回的人, 多半都是狠角色, 如果真的有仇那也早就自己報了, 何苦要費時費力還要支付巨額報酬地來讓事務所插手呢。
所以一聽到這個任務的概括, 顏顏的表情也立刻認真了下來，定定地看著局長追問，「然後呢？多說些。」一雙異色瞳亮亮的, 閃著某種近乎妖異的光。
看到顏顏這種積極性被完全調動的表現, 局長和身邊的助理對視一眼，竟然同時有種『不出所料』的無奈。
說真的，看到顏顏的這個反應, 他們居然有種微妙的緊張……
就感覺——這個世界的確是非常棘手可怕，足夠讓大部分執行者都知難而退。
但如果要是把這個世界和顏顏本人比較的話, 那可能還是顏顏的戰鬥力比較可怕。
所以當一個【興奮程度&好奇心程度都被拉滿的顏顏】遇上這個世界的時候, 那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慘案。
無奈歸無奈, 局長和助理還是立刻對顏顏繼續介紹了一番此次任務的原劇情背景。
因為末世本就算得上是高難度任務，這次又加上了『無限循環』的悲慘遭遇，所以他們對執行者透露的信息也比往常要多。
聽完了局長和助理的交代之後, 顏顏和系統幾乎同時對這次的委托者留下了相同的印像：「慘。」
是真的慘。
甚至可以說比上個世界的蘇顏還要慘。
如果用一句話來概括原主經歷遭遇的話，那應該是：「末世獸人大佬的白月光」。
像很多故事的熱門設定一樣，這個世界的男主郎飛是一只由狼變身而成的獸人。在末世爆發前因為爭地盤失敗而受重傷, 變成原型後奄奄一息地躺在郊外。
而本為富家大小姐的原主, 那時恰好與朋友野餐路過附近, 誤將郎飛當做受傷的小狼狗撿回家悉心照顧。
然後——末世爆發了。隨著一顆帶著奇怪輻射的隕石降落，喪屍遍地，無數動植物變異，許多人類也覺醒了不同種類的異能。
以原主的家世和人脈，起初還在末世之中過得不錯。原主的父親甚至在他們所在的A市建立了基地，抵御喪屍，收留人類。依舊保持獸化狀態的郎飛也作為女主的寵物，跟著他們在基地繼續養傷。
如果故事到此為止，那原主看起來還真的很像是順風順水的大小姐女主劇本。
可惜她不是。
因為一場喪屍潮，孤立無援的A市基地被毀，整個基地的人死傷大半，原主的家人們都死在這次喪屍潮之中，原主也自此失蹤。
但身披男主光環的郎飛卻活了下來。他變成人形，混進了隔壁B市的基地之中。獸人的身體素質要遠勝人類，在充分發揮了狩獵本能之後，郎飛很快就混到了B市基地的中層。
而就在這個時候，在一次出完任務後的閑談之中，郎飛突然聽說：原來導致A市基地覆滅的那場喪屍潮，是B市基地的高層們故意引過去的。A市基地在發現危險的時候，還曾經向B市求援，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B基地高層們這麼做的理由也非常簡單：無非就是權力鬥爭，A基地勢力壯大之後，他們基地可以獲得的資源與人才便愈發有限……
……都末世了還在想這種事情，可見這些人都沒能有機會近距離體驗到什麼叫做死亡逼近時的絕望。
郎飛無意間得知了這件事之後，便下定決心為A基地和原主報仇。
但是他報仇的方法非常離譜，不奪權掌控基地，將原有高層們變成階下囚；也不仗著自己的超高武力值來以命賠命。
而是對基地負責人的女兒——也就是這個故事真正的女主丁茜茜下手。郎飛以『愛』的名義對丁茜茜進行哄騙，將她囚在身邊反復折磨。借此來懲罰犯下大錯的基地負責人丁父。
……好像很多故事都有這種情節。男女主兩家之間是世仇，或者女主的長輩之前對男主家做過某些不好的事情。然後也不知道男主是怎麼想的，報仇也要搞『曲線救仇』，不找自己的正經仇人算賬，反而就特別執著地盯著女主不放，硬是要和她搞什麼虐戀情深，什麼『呵，女人，不要妄想我會愛上你，我只是在懲罰你們一家人而已！』的flag追妻火葬場。
……這算是個錘子懲罰。
顏顏倒是覺得，和郎飛這種弱智生活在同一個地球村，才是對全人類最嚴酷的懲罰。
小陰陽師毫不遮掩地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非常直白地表示了自己對目標人物的嫌棄。
局長說話的聲音一頓，再次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業內的所有人都知道：快穿事務所的S級執行者顏顏，是個艷殺四方、能夠用臉給人洗腦的大美人。不知道有多少同行都嫉妒局長運氣好，能夠撞到這樣一個天縱奇才上門求職。
都說『美而不自知』和『恃靚逞凶』的美人，都是最具光彩與韻味的。
但是顏顏和這兩種心態都完全不沾邊。
她屬於那種『我當然知道我長得好看，但是所以呢？』的滿不在乎態度。
大有一種『看臉就看臉，別耽誤我用推土機推平這個世界，也別阻礙我用挖掘機給目標挖坑』的氣魄。
……大概美麗只是她個人優點和人生履歷之中非常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人類其實是一種非常擅長誇獎和贊美他人的生物。
局長之前就曾經聽說過現在年輕人都會用什麼『被神明寵愛的美人』、還有什麼『被自然萬物都偏愛三分的美貌』來做彩虹屁誇人。
這些句子用在別人身上，就是略帶誇張手法的贊美；但如果是在形容顏顏的話，那就……
真的是真的。
說不定小陰陽師還會一臉好奇地追問：「哪個神明？」「哪種自然事物？」
畢竟她家裡的神明實在不少，什麼風神、稻荷神、邪神……家裡也早就像是天氣預報台一樣，集齊了各種自然事務，風雨雷電……一應俱全。
也怪不得旁人都會羨慕事務所能有這麼一位鎮局之寶，行走的武器庫 許願機 哆啦A夢，誰不想要呢。
雖然顏顏執行任務的方式有些……畫風清奇。雖然她每次出任務，都會讓整個事務所的人都擔心這個世界會不會炸檔出問題。
但是。誰能不向往這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實力強悍的大美人呢。
她一個人就能完成事務所全年的業績。
而且她也從不給事務所提供除『炸檔』外的難題，比如什麼和系統談戀愛、和目標或其他npc有過於親密深入的關系——
哦，這麼說也不太准確。
有時候顏顏也會和目標人物保持一種極其親、不可分割的關系：
無痛做爹，當他們的爸爸。
這位事務所當之無愧的一姐，千好萬好，就是可惜長了個嘴。
……就是可惜長了個會說相聲的嘴。
在外人心中飽受羨慕的局長摸了摸自己又上移一釐米的發際線，心酸和驕傲混成一團復雜難掩的心情，繼續說了下去——
男主郎飛和女主丁茜茜兩人在這段虐身虐心的強制愛情節之中掙扎了快一年，郎飛慢慢被丁茜茜所打動，發現原來她和自己想像中的『惡毒女人』完全不同，反而爽朗大方，簡直就像是老天派來救贖自己的天使。
男主復仇的態度漸漸松動，而就在他即將被丁茜茜感化，准備放下仇恨的時候——
失蹤多年的原主突然出現了。
……非常工具人式的出場。之前男主在外苦尋數月都找不到她，現在男女主需要感情升華的時候，她主動撲街倒在基地附近，被基地成員給撿了回去。
眾所周知，男主的『白月光』是一種非常難以駕馭的職業。
而要想成為白月光，其實『美麗動人』、『溫柔體貼』都是次要因素。最重要的還是需要：死得早。
不是死得早就是嫁人早、出國早。反正一定要像是天上月一樣高高在上，讓男主時刻惦記著，懷念著，卻永遠都抓不到。
畢竟回憶和時間本身就是最好的濾鏡。即便當初只有三分好，也會因為時間與回憶所帶來的美化，而變成二十分好。
而當昔日身為白月光的原主驟然歸來，打破了那種美化濾鏡之後，那故事就變得很尷尬了。
原主在末世那樣惡劣的環境下倉皇流竄，自身異能又不是輸出型，不算強大，自然活得狼狽艱難，連昔日漂亮的容貌都蒼老了幾分。曾經的千金大小姐，也變得脆弱敏感。起初男主看到自己的白月光還活著，當然欣喜若狂地表明身份悉心照顧她。
可是郎飛很快就發現，原主已經變得不再像自己回憶之中那樣美好——在末世中連保命都艱難的脆弱白月光，當然比不上丁茜茜這朵爽朗大方的基地之花。他對兩人的態度便也悄然發生了變化，慢慢向丁茜茜靠攏。
原主本就因為多年的流亡生涯而變得敏感多疑，很快就察覺到了這一點。這時她又突然發現自己的家破人亡與整個基地的毀滅都與丁茜茜一家有關——雙重打擊，她很快就和兩人撕破臉，一定要報復丁家。
結局自然不必多說，男主徹底醒悟，自己對原主只有感激，沒有愛情，從此對丁茜茜一心一意。而丁茜茜也反擊了炮灰女配，誣陷她與外人勾結准備對基地不利，特地挑了個喪屍群活躍的日子，將她趕出了基地。
然後看著她被喪屍群吞沒。
聽完局長的敘述，顏顏有半天沒有應聲。
小陰陽師纖細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懷中的白藏主。
還沒睡醒的白藏主窩在顏顏懷裡抖了抖毛，透露出點和哈士奇如成一脈的憨。——當然，還有對自家陰陽師全心全意的無條件信任。
畢竟狐狸可是敏銳凶狠的生物，也只有在親近的人面前，才會談露出自己柔軟的肚皮。
懷裡抱著的是只狐狸，抱著白狐的小陰陽師看起來也活像是一只正在甩尾巴的小狐狸。
外表上看起來人畜無害，實際上爪子早就磨得鋒利無比，隨時都能撲到臉上撓人。
人形小狐狸走神了片刻才反問，「委托者陷入無限循環，那其他人呢？」
「從目前收集到的信息來看，他們倒是沒有經歷過這種循環人生。只不過……」局長的聲音一頓，有些為難地補充，「因為委托者的無限循環，這個世界的喪屍和主角角色，戰鬥力之類的等級都會比其他世界高一些。」
就像打游戲一樣。原主因為bug被困在一個副本裡來回刷新，而副本的boss也跟著一段刷新重啟。玩家原主的等級沒變，但副本boss卻隨著多次重啟而升級，從適合新手的lv1經驗怪加大難度到lv100的終極大boss了。如果說之前世界的npc是又毒又蠢，那這個世界的npc就要再加上一個『又狠』。
得到這個回答之後，顏顏的身體突然向前傾了傾，一本正經地握住局長的手上下搖晃了兩下，「老板，謝謝，您有心了。」
「接連給我准備了這兩個這麼有趣的世界，我真的非常感動。」顏顏感激地看著局長說，「您可真是個好老板！」
「……」局長和助理對視一眼，互相從對方眼睛之中看到了遲疑。
他們應不應該告訴顏顏，在她回來之前，這個任務已經嚇退了起碼五個A級執行者呢。
有人被嚇得都差點要辭職……
不過就算不像顏顏這樣抱有詭異的腦回路，事務所局長的確是個難得的好領導：畢竟就算顏顏的畫風清奇，每次執行任務的時候都能搞得驚天動地，他也從來沒因此責怪過顏顏。
……當然，他應該也沒有這種薛定諤的勇氣……
顏顏非常干脆地應下了這次的任務，甚至沒在現在世界修整多久，就立刻出發了。
事務所成立多年，顏顏是為數不多直接原身出任務的執行者。
畢竟穿越時空還是一件比較復雜的技術，大多數人的身體都無法承受這種穿梭。也虧得小陰陽師體質特殊，才能夠毫無壓力。
傳送剛剛完成，顏顏就感受到了一陣劇烈的疼痛與寒意。仿佛每根骨骼的關節處都被細細敲碎，冷風裹著不懷好意的危險從縫隙之中穿過，讓人從骨骼開始，每一處都疼得發瘋。
為了執行者們的安全，系統可以及時感知到宿主的身體狀況，他看到後台那瞬間飆到爆表的疼痛值，嚇得立刻開啟了【疼痛屏蔽】，甚至還沒經過顏顏同意就先兌換了治療系式神的buff為宿主掛上。
就連向來只負責捧哏的機械音，此時都扭曲出了電音，「宿、宿主？」
顏顏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平淡模樣。她慢悠悠地從地上爬起來，把散亂的頭發撥到腦後，閉上眼睛緩了緩因為疼痛而眼前發黑的眩暈狀態，「這是什麼時間點？」天才的位置不是那麼好坐的，疼而已，又不會死，無所謂。
系統謹慎地盯著顏顏那都快要自動關機的血量和疼痛值，戰戰兢兢地回答，「是末世爆發的第三年，按照原劇情，原主再過幾天就會被B基地的成員救回基地了。」
「那還真是可惜，如果能夠降落到剛撿到郎飛的時候就好了。」
「呃……為什麼？」
顏顏嗤笑一聲，「為寵物做絕育，可是身為寵物主人的良好品質。」
今日她撿到郎飛這只『流浪狗』，明天就能送到寵物醫院上演『鐵窗淚』。
#狼王，您之前打敗的前任狼王被人類撿走並且悉心了！
#什麼！按照慣例推理，難道他們這是要上演人類爛俗愛情故事了？！
#不……前任狼王被那個人類送去絕育了……
「……」
所以說，這些妖獸化成人形的獸人們，不要總抱著什麼『碰瓷溫柔人類，繾綣甜蜜愛情』的想法。
畢竟現代社會了，大家都特別關注寵物們的身心健康。
尤其是身體健康：）
聽到顏顏這麼說，系統默默地替郎飛打了個哆嗦。他覺得男主現在真的應該燒高香，慶幸顏顏沒降落在那個時間點吧。
不然這個世界的畫風立刻就能夠從《末世大佬的白月光》變成《關愛寵物身心健康之絕育篇》。
治療系式神的buff很快緩解了顏顏的眩暈，她眯起眼睛環視周圍一圈，常年修習陰陽術帶來的敏銳五感能讓她輕松地克服漆黑深夜所帶來的影響。
這裡看起來像是個公園，想必在末世前也是能夠讓人放松心情的娛樂休閑場所。
還是可惜現在……這裡雜草遍地，遠處僵屍傳來陣陣嘶吼聲，僵屍與人類廝殺後留下了抹不去的陣陣血腥氣與惡臭味。
因為覺得【特效代入感不強】，所以很少看末世題材電影的顏顏，終於有機會能夠近距離體驗一把這種刺激感了。
雖是身穿，但顏顏還是承接了原主之前所留下的傷勢，未來和人打交道的時候，也會被默認為原主，不會因為人模樣的改變而引起懷疑。
顏原主身上的傷口不少，多數都是跌撞留下的擦傷與淤青，看起來剛剛經歷了一場凶險的逃亡。
正想著這個，系統忍不住追問：「您家裡不是有和這個世界專業類型對口的式神嗎？您不召喚他們嗎？」
系統的數據庫之中本就儲存了不少式神的資料，這段時間他又和顏顏一同留在現實世界，近距離體驗到了各路大妖大神們的小學生吵鬧……哦，不，是酷炫人生，進一步熟悉了這些原本只能在傳說和歷史書中看到的妖怪們。
系統甚至覺得如果自己以後能夠有幸跟著宿主一同退休的話，那他轉職後就直接可以去寫《百鬼夜行》科普叢書了。
而且還是那種能夠附加百鬼簽名的限量版。
以後別人出游戲抽卡，他就出書抽簽名，「恭喜您獲得了閻魔的親筆簽名」、「恭喜您獲得了稻荷神的親筆簽名」
……想想就能夠賺很多錢。
「是有不少，」什麼同樣都是狼出身的妖怪，僵屍類別的式神，「但是現在還不到時候。」
畢竟把郎飛等人和他們相比，那還真是辱狼辱式神了。
說話間，不遠處突然又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伙手握武器的人類衝了過來，停在顏顏面前。
「跑啊？」為首的男人踩在像是公園躺椅上的高處，高高在上地嘲諷顏顏，「怎麼不繼續跑了？」
原著中並沒有仔細交代原主失蹤那段時間的經歷，只說『過得很困難』。
但是想也知道，末世是最容易放大劣性的時候，拋去道德感與法律約束之後，人又會回到那以弱肉強食為准則的動物世界。
而原主的異能不強，又是個獨身流浪的小姑娘……在失蹤期間，一定受到過各種可怕的刁鑽折磨。
就像現在。
原主剛從一個四處狩獵的異能者小隊中逃出來，原因就是因為面前這個為首的男人看上了她，圖謀不軌。
顏顏抬頭看向滿臉寫滿垂涎的男人，她並不習慣仰視看人的感覺，「放下你的身段，你以為你站得很高嗎？」
站那麼高干什麼，小心我立刻把清姬召喚出來和你一較高低哦。
系統：……我覺得一較高低不是這麼用的。
聽到顏顏這句話，男人的表情一僵，惱羞成怒，「好啊，還敢嘴硬！我看你真的是需要好好教訓一下了！」
說著，這個土系異能者抬起雙手，平地豁然豎起土牆，將顏顏包裹在內。
他獰笑一聲，雙手合攏，打算將顏顏困在土牆之中體驗下窒息的感覺，等到她低頭認錯才滿意。
然而他的動作還沒結束，一個人影像是捕食靈獸似的從間隙之中破除，輕巧地落在他面前一步遠的地方，手中以名便足以撼世的鬼切之刀撕開兩人之間凝固的空氣，穩穩地搭在他脖間。
土系技能發動時帶來的塵土飛揚之中，小陰陽師歪頭看向男人，一臉人畜無害，「我已經說過了，你站太高了。」
干嘛，是一個清姬還覺得不夠，要她再叫化鯨一起過來比試高低嗎？
男人臉上的表情還停留在得意和高傲兩者之間，只是現在突然又混雜了劇烈恐慌的畏懼，看起來扭曲得像是沒甩好的麻花。
「你、你是異能者？」男人看著自己脖間那柄滲著寒戾冷光的刀，結結巴巴地問。
同時男人也在心中叫苦不迭：如果早知道她是實力強悍的異能者，那他絕對不會對她動手啊！再美都不會！
正當系統在數據流裡回答：「不，她不是異能者，她是你們爸爸的時候」，顏顏也開口回答了。
「不，」顏顏將鬼切之刀向上移了半寸，語氣篤定地回答，「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呢。」
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呢！
「……」顏顏這句話說得非常真誠，但也只有真誠這一種情緒。
——毫無可信度。
反正在場所有人沒有一個願意相信的。
包括捧哏系統。
男人抬頭看看漂亮得讓他牙癢的大美人，又低頭看了看抵在自己身上的刀，感覺自己應該是個文盲。三十好幾了都沒搞懂對方口中『平平無奇』的意思。
在炮灰男的世界觀產生劇烈搖晃的時候，系統注意到了另一個細節。
「宿主，偵測到原劇情女主丁茜茜正在靠近。」
「哦？那不是剛好麼。」
想著，顏顏又順口問了系統一句，「丁茜茜最大的金手指是她有儲物空間和能夠療傷的靈泉對吧？」也正是仗著這兩個極其罕見的『異能』，丁茜茜才能在末世為所欲為，享受眾人的崇拜。
得到肯定回答之後，顏顏看了看自己因為蜃氣樓帶貨而空閑出大量位置的系統背包，以及自家那隨時隨地自帶豪宅的椒圖等人；又看了看自家治療系式神們。
沉默片刻後才說，「那丁茜茜這個金手指，還真挺好用的。」
可是巧了，她也都有，這可怎麼辦呢。
第54章 白月光已成喪屍皇（3）
女主丁茜茜的突然出現並不是原劇情中出現過的既定情節。
想來是因為顏顏在這裡和這個小隊糾纏的時間過長, 沒像原主那樣被他們輕松地抓回去, 所以才剛巧碰上了出來狩獵的丁茜茜等人。
丁茜茜帶著自己的小隊成員，剛剛一起解決掉兩個三級僵屍, 現在正興高采烈地准備帶著勝利成果回基地。
勝利的喜悅甚至衝淡了他們在末世生存所必須的警惕性, 其中一個小隊成員興奮地開口誇丁茜茜, 「茜姐剛才反應得太快了，還好有茜姐在, 我們才能解決那兩只三級僵屍。」
「現在三級僵屍那麼罕見, 基地裡除了飛哥之外，也就只有茜姐帶著我們解決了兩只吧？」說到這裡, 他非常直白地嗤笑一聲, 毫不掩飾自己對基地其他人的輕視態度, 「我看基地裡也就只有茜姐和飛哥才能有這種實力了。」
其實仔細算一算，歷來主角的團隊配置, 都是差不多的：聰明但是戰五渣的書呆子、衝動無腦的暴躁老哥、行走的言靈經歷幸運兒、負責彩虹屁男女主的『宣傳委員』頭號粉絲……
而從這人說話的語氣就能夠聽得出來, 他就是那種負責彩虹屁為男女主樹立高大上人設的『宣傳委員』, 在劇情中也是丁茜茜的備胎工具人之一，一個名叫簡運的火系異能者。
原主要為自己家和整個基地報仇，因而和女主作對, 簡運為了維護自己的女神, 也沒少給原主挖坑。甚至就連原主最後死在喪屍群中，他在丁茜茜暗示之下所做的偽證也起了關鍵性作用。
等到簡運暴風式地誇贊完自己之後, 丁茜茜才不急不慢地打斷他, 「好了, 你怎麼說得像是只有我一個人出力了一樣？這次圍剿三級僵屍，是我們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
寥寥幾句話，就消散了隊內其他成員們因為簡運剛才那番話而升起的不悅之情，原本有些尷尬冷凝的氣氛，立刻就又回到了說說笑笑的常態。
而且雖然丁茜茜表現得這樣自謙，但是只要像簡運這樣的『旁觀者』對她誇贊的次數足夠多，那周圍人也都會潛移默化地被影響，將對丁茜茜的印像固化為一個『強者』。而只要丁茜茜在別人質疑自己之前，表現出恰到好處的謙虛與推讓，被她這樣一打岔，那人們就完全不會懷疑簡運等人對她的誇獎是否有水分了。
就像這群小分隊的成員們一樣，他們現在已經順著簡運的無腦吹以及丁茜茜的刻意引導，在內心由衷地感嘆：『丁茜茜真的是一個大方還謙虛的強者』；而不會想起來去翻翻剛才的那筆舊賬，仔細對比一下誰才在剛才的團戰裡輸出最高。
非常簡單但是高明的做法。和人鬥爭，本就不需要多麼高大上或者神奇到離譜的手段，只要穩穩地拿捏住人性就足夠了。
就像現在——所有的仇恨都被拉到了簡運身上，好名聲和功勞卻都是丁茜茜的。
怪不得局長會說，這個世界的目標人物們等級比較高。
丁茜茜一行人正在亢奮狀態，並沒有刻意控制說話時的音量，他們弄出來的聲響，不僅五感敏銳的小陰陽師聽得清楚，就連被顏顏用刀抵著的男人也聽到了。
他知道自己剛才的那些齷齪想法見不得人，他怕被人知道，更怕顏顏拿著刀的手不小心抖兩下，自然慌得一批。
剛才還高高在上的男人，現在一身冷汗，小心翼翼地看著顏顏，鼓足勇氣追問：「我知錯了，我現在站矮點，還來得及嗎？」
盯著自己面前那柄閃著冷戾寒光的刀，在撲面而來的血腥氣提醒之下，他總算是明白，為什麼顏顏剛才會說自己『站得太高了』。……的確是太高了。他配有那麼高的身段嗎？他不配啊？
他這個做老大的人，都這麼輕松地被顏顏鉗住，他帶來的小弟們，當然不敢亂動，全都緊張兮兮地站在原地，一個個慌得像是嚇禿了的鵪鶉一樣。
「現在？」顏顏抬眼看向他，輕飄飄地反問，「你覺得呢？」
站再高又有什麼用？要是真有足夠的勇氣，那就來和清姬和化鯨碰一碰啊！
來一場各種意義上的『一試高低』。
顏顏的表情和聲音都還帶著淡淡的笑意，但是刀還在她的手裡，沒有傻子會真的把她的這個反問當成玩笑。
平時越是囂張的人，遇到生死危險的時候，往往滑跪得越快。
男人也不停地求饒，「只要你肯放了我，我什麼要求都能答應你……」
「來的這伙人，你認識嗎？」
聽到這個問題，男人一怔，忙討好地回答，「聽說話聲音似乎是附近那個大基地的異能者，是丁茜茜的小隊。如果真的是他們，那應該就見過幾面，但是不怎麼熟。」
都說末世是非常混亂的時代，道德崩塌、法律失控，似乎沒有什麼東西還可以再約束人類。
但其實也不然。
末世的等級規則往往要比正常世界要更加森嚴：覺醒異能的異能者們全部都高高在上，將沒有特異功能的普通人當做徹頭徹尾的工具來對待，隨意使用、肆意欺壓；而異能者內部也會根據實力來不斷劃分階層，實力越強的異能者就在這座金字塔上站得越高，擁有越大的特權。
而像面前這個男人，就只能算得上是異能者金字塔中的末端。實力一般，又不會做人，所以被各大基地所排斥，只能帶著一伙小弟像是流浪的鬣狗一樣四處流竄，搜刮弱者們的物資，也搜刮像顏顏這樣長相優越的『弱者』。
他這種身份，當然沒什麼機會和丁茜茜這個基地負責人家的千金打交道，所以盡管他很想趁著這個話題討好顏顏，但也只能又擠出來一句：「B基地是附近最大的一個基地了，而且常年招收有實力的異能者，你可以去試試看……」
他一邊說話，一邊緊張地看著橫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都快盯成鬥雞眼了，「我在B基地多少也有那麼幾個熟人，如果您能夠放過我，我願意為大佬你去給他們打招呼。保證您能順順利利地進入基地……」
聽到男人這麼說，顏顏挑了挑眉，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你說得不錯，我的確需要你幫我進入基地呢。」
男人欣喜若狂地看著顏顏，「那我一定為您去打點人脈！請您放心！」
「哦，那倒不用了，」顏顏體貼地婉拒對方的好意，「那也太麻煩你了，我有更加簡單方便的辦法。」
「……啊？」
看著一臉茫然的男人，系統在數據流之中默默地為他點上一根無煙蠟燭。
讓快穿界柯南來想辦法和出主意……那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可以救回來的希望了。
危。
向來都非常為他人考慮的顏顏，立刻拒絕了男人的提議。
而在她自力更生想辦法的時候，丁茜茜等人也注意到了他們。
隊伍中一個看起來半大的小姑娘望著顏顏兩=幾人的方向，驚訝地開口，「是最近一直在這附近亂轉的那個異能者小隊！」
「他們在這裡待了有七八天了吧？聽說搶了不少其他小隊的物資……還會對其他隊伍中的女性出手。」
天色太暗，距離又太遠，還有剛才土系技能發動形成的土坡遮擋。他們並不能看清顏顏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隱約聽到一男一女的模糊對話，女孩還在拒絕著什麼。
幾人對視一眼，猜測道，「那是不是他們現在又要對路過的女孩動手了？」
……其實這麼總結也沒錯，畢竟這才是真正的原劇情設定。
現在的情節發展算是顏顏創造的《ooc同人二次捏造》了。
在末世之中，這種情況並不少見。甚至就連他們所在的B基地，也未必干淨倒哪裡去。
只不過大家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看不到便相當於沒有發生過而已。
可是這次這件事情突然這麼明晃晃地直白地撞到眼前，而且又是基地外的人搞的事情，那他們就要再考慮一下應該怎麼辦了。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因為這個小隊是基地外的人。他們不用考慮什麼權力鬥爭、也用不著思考關系和臉面……
「這跟咱們有什麼關系？」剛才大肆吹捧過丁茜茜的簡運不耐煩地說，「我們這次出來，是為了完成懸賞任務。現在任務都以及完成了，喪屍晶核也都已經到手了，就應該立刻趕回去彙報任務。」
「怎麼能夠在這種小事上浪費時間和精力呢！」簡運一邊說話，還一邊討好地看著丁茜茜，似乎想從對方這裡得到贊同，「現在都已經什麼世道了！末世！還講究什麼行俠仗義的夢話啊？咱們能夠管得了這一次，難道還能永遠管下去嗎？」
說到這裡，簡運曖昧地看著顏顏的方向，雖然兩人之間的距離很遠，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但依然能夠看得出來顏顏姣好纖細的身材。「再說了，這種事情也未必是什麼壞事。說不定這個女人，就正好缺一個能夠遮風避雨的靠山呢。」
「那要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這次事情就剛好能夠為她找到個靠山！豈不是一件大好事！」
就算是末世，也不缺少這種人。
將一切錯誤都先歸結到受害者身上，肆意猜測受害人是犯了什麼過錯，所以才會引火燒身——
其實小隊裡也有不少人並不想貿然插手此事。反正受難的又不是自己，管那麼多干什麼？。但是簡運這番話說得實在是不好聽，雖然都是實話，也充分彰顯出了末世所帶來的劣性……
但這種念頭，放在心裡叫『想法』，一旦說出來那就叫『把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人拎出來作為攻擊目標。
所以原本都已經打算離開的一行人，現在紛紛心情復雜地互相對視，都有種『如果我不管這件事，那我豈不是默許了簡運的說法嗎？』的為難。
丁茜茜反應得很快，她立刻揚聲呵斥了簡運幾句，然後語氣堅定地說：「人當然要救！」
「只是還不知道對方實力如何……」丁茜茜修剪精致的兩條眉緊緊地擰在一起，擔憂地說，「而且我們畢竟還有任務在身，現在先過去探查一下。如果此時的情況不利於我們的話，那我們就先回基地交任務，然後召其他人過來一同處理這件事。」
「如果我們只單獨出來狩獵的，那大不了和他們硬拼，」丁茜茜回頭看向其他幾位小隊成員，「但是基地的利益優先於一切！所以任務必須早些上交，不能耽誤太久。」
義正言辭的一番話，說得剩下的一群人都心情激昂，仿佛隨著丁茜茜的幾個高帽子扣上來，自己就立刻化身成為了『正義使者』、『超級英雄』，變得偉大極了。
可其實剛才那番話……壓根沒說什麼解決措施。
核心內容和剛才的簡運差不多，都是『麻煩，不想管』的不耐煩態度。
只不過丁茜茜說得更好聽，『不是我不想管，是身上有任務在身，必須要先為基地服務！』、『你先撐著，等我們會基地彙報任務之後，然後休整幾天，然後再召集人手過來救你。』——前提是，你得先活到那時候才行。
怪不得能夠坐穩基地之花的位置，也怪不得他們丁家能夠成為那樣一個龐大基地的掌權者。
這人還真的挺能逼逼和瞎想的。
一群自詡英雄的異能者，很快靠近了顏顏幾人的位置。
而顏顏也拒絕了男人的「盛情邀請」，自力更生地想到了加入B基地的更方便也更快捷方法。
「聽說你們基地在招人？」
小陰陽師用像是拎小雞仔一樣的動作，拎著男人的領子扔到丁茜茜面前，「喏，我的報名禮物，夠嗎？」
真是多虧了這個送人頭的炮灰，他可真是幫了自己大忙。
還正在想用人脈賣給顏顏一個人情的男人：「……」
他也的確是賣給了顏顏一個大人情。
而且說不定一輩子也就只能賣這麼一次……還真的就是幫大忙了呢。
丁茜茜幾個異能者，目瞪口呆地看著被扔到地上的男人，以及那些躺倒在地上哼哼唧唧哀鳴的小弟們，「……」。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現在他們面前的這幅場景，絕對和他們腦海之中想像的畫面完全不一樣！！
丁茜茜是這支小隊的二把手，也是心思最為縝密的人。她第一時間盯著地上的人們打量了一番，從氣息來看，他們只是一群最多二階的異能者。
雖然這麼單獨拎出來看，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畢竟『蟻多吞像』，這麼七八個不壞好意的男人衝過來，就算是她，也完全不可能打出像現在這樣完全碾壓的打法……
丁茜茜忍著心中的驚駭，看向顏顏。
「……」
小陰陽師繼承了原主留下的糟糕境遇，也承接她的傷勢和營養不良般的瘦弱，此刻看起來略顯狼狽。
但就算是狼狽——也沒辦法遮掩住她的美艷。那是能夠在深夜之中都照亮周圍的美，讓人一眼便不能忘懷。
丁茜茜向來自認為長相俏麗，算是個美人。而且在末世這種艱難時刻，其他人連洗臉水都未必能有，她卻有一個在末世前買到的神奇手鐲。手鐲內不僅有儲物空間，還有靈泉。她坐擁玉鐲的靈泉，不僅可以滋養身體，還讓自己的皮膚越發白嫩。
更何況除了靈泉帶來的好處之外，丁茜茜還可以仗著基地負責人女兒的身份，有心情描眉畫唇。
甚至就連這次出任務，她都是特地打扮過才肯出來的。
結果她的精心裝扮，竟然還比不過一個渾身是傷的狼狽女人……
丁茜茜的臉色復雜多變。
而小隊的其他人也都忍不住出了神。
美人落難，狼狽可憐，這是多少文人墨客都熱衷描寫的橋段。
剛才還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態度的幾人，立刻圍到顏顏身邊噓寒問暖，細心觀察她的傷勢。
「你是異能者？」丁茜茜打斷那些讓她心煩的聲音，問。
「不，」顏顏歸劍還鞘，冷戾的刀鋒寒光映在她的臉上，「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而已。」
「……」
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打趴了七八個異能者，作為送給基地的見面禮？
丁茜茜的表情僵硬，這她*，要是所有普通人都像她這樣，那末世維持不到一個周就能結束！
這種感覺就好像：一群小學生在湊錢買玩具，突然億萬富翁顏顏出現，在他們面前扔了十萬塊錢。
然後還說：「哦，這是我的加盟金。」
徹頭徹尾的降維打擊，讓人完全摸不到頭腦。
而看著傻眼的丁茜茜，以及後台已經無語的系統，顏顏還費解地問：「我之前聽過不少故事都提到過：說古代如果想要加入什麼組織，就是要在組織成員面前當眾扔個人頭做投名狀啊。」
顏顏一本正經地繼續說：「這幾個人就是我的投名狀，有問題嗎？」
他們都親口答應了，要幫自己忙的！
可不許反悔！
系統：「……」
那我覺得你這個故事有點問題。
我掐指一算，多半是青行燈講的睡前故事。
#論，童年睡前故事對三觀培育產生的巨大影響。
顏顏最終還是跟著丁茜茜等人回了基地。
這一路上，丁茜茜多次以各種方式試探顏顏，打聽對方的一切信息。
然後無論她怎麼問，顏顏都是一副「是嗎？啊？這樣啊？我不記得了！」的茫然模樣，一句有用信息都沒吐出來，反而她倒是從這些人口中套出了不少話。
系統覺得這個向來作天作地的小狐狸，現在外表看起來卻像是一只受驚後的可憐小兔子。
「我就是很可憐啊。」顏顏抬頭掃了一眼周圍眾人，語氣篤定地回答系統，「你仔細比較一下，我真的是這裡最人畜無害的傷員了。」
「……」系統假裝自己沒有聽到那句『人畜無害』的形容詞，轉而開始關心宿主的身體狀況，「那麼請問傷員，您的傷勢……」
系統可沒忘記剛才那已經爆表的疼痛值。
「哦，」顏顏平靜地回答，「我是說內傷。心傷。」
——在回基地的路上，顏顏已經親眼見到了這個世界的喪屍。
她只有一句話：這個世界的喪屍可真醜。
大家都是僵屍，為什麼他們不能向她家的同種族式神們稍微學習一下？！
她家式神們可都各個眉清目秀呢！！
這麼說來，這喪屍和異能者都是受到輻射後變異的人類，那之所以主角一直都是異能者，而喪屍都是反派……
可能就是因為……
喪屍們多半都長得醜吧。
這可不符合主角定律。
想要進入基地，可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首先要檢查身上有沒有被喪屍抓到的傷口，還要調查一下是不是別的勢力派來的臥底，以及檢測異能強弱……
哦，這些顏顏都沒體驗。
她剛跟著丁茜茜等人到達基地，連名字都還沒來得及登記，就撞到了郎飛。
突然出現的郎飛愣愣地看著他們，眼神之中的熱切仿佛可以燙傷人。
有小隊成員八卦地戳了戳身邊的丁茜茜，「看，茜姐，飛哥多在意你啊。咱們就只出了半天任務，他就這麼著急地在這裡等你回來。」
丁茜茜用害羞的笑容掩蓋住自己的得意。
她早就知道郎飛和自己在一起，是為了『復仇』。——這是郎飛自己說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男主在強制愛，懲罰女主復仇的時候，多半都要先把這事兒告訴女主……
好像生怕她們不知道自己的目的一樣。
而女主知道之後，也不跑路，反而要以『大無畏的純真愛情』來溫暖和感化男主……
這種男主也就幸好沒落到顏顏手上，不然顏顏一定讓他們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僅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還有『法律的武器』。
——丁茜茜知道這件事之後，也沒多在意。
她很聰明，知道這是一個好機會。
能夠接近郎飛、並且還能夠拉攏對方，讓他愛上自己。而等到郎飛愛上自己之後，那郎飛之前的那些所謂『懲罰』，都會變成愧疚。
然後讓他更愛自己。
一筆好買賣。
這次出任務也是丁茜茜打算好的。
她打算借助短暫的分離，讓郎飛看清楚他的內心，明白他現在已經無法離開她了。
沒想到效果竟然這麼好。
丁茜茜掩蓋住自己臉上的得意，看著向自己飛奔而來的郎飛。
她向前一步迎去，然後就看到他——
和自己擦肩而過，奔向了她身後的顏顏。
傻眼的丁茜茜下意識地回頭，還沒感覺自己頭頂的翠綠色芳香呢，就又看到郎飛被顏顏一腳踹了出去。
「這算是什麼歡迎儀式？」一腳把基地內第一高手踹飛的小姑娘滿臉茫然，「這麼高級的嗎？」
「……？？！！」
他們沒眼花嗎？！剛才發生了什麼？！
郎飛也很懵逼。
他之前想像過無數次，自己和顏顏重逢時的畫面。
那必然會是浪漫唯美的。
……結果真相是啥也沒有。只有自己被踹飛時留下的一地塵土，還有周圍人驚駭詫異的眼光。
以及差點斷掉的肋骨。
不過在最初的傻眼結束之後，他就反應了過來。
顏顏沒見過自己的人形，肯定看到陌生人會緊張。
他很快就在周圍沒有外人的時候，關切地問顏顏，「你之前是不是曾經收養過一只流浪狼狗？」
「是啊，」顏顏皺著眉點頭，「我還一直都惦記著他呢。唉……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
郎飛的心中泛起一陣暖意，他柔情似水地看著顏顏，「其實我……」
話還沒說完，他就又聽到顏顏說，「當初都已經打算好了，馬上就給他做絕育。結果沒想到末世爆發了。」
顏顏嘆了一口氣，關切地擔憂，「唉，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呢。」
#所有人都在關心你飛得高不高，關心你有沒有達到他們的期望。
#而只有我！在關心你的身心健康！
#而只有我，在關心你有沒有絕育！
這才是真正的關心啊！這才是體貼而又細心的關注啊！這個世界的人類數一數，整個事務所的執行者排隊算一算，都找補出幾個能像顏顏這樣心思縝密、全方位為目標考慮到每一處細節的大善人了！
其他人壓根都想不到這種細節上！完全不懂什麼才叫做科學養寵！
郎飛：……淦。
第55章 白月光已成喪屍皇（4）
郎飛對自己的這位心尖白月光, 印像極其深刻。
在A市基地被摧毀之後的無數個日日夜夜, 郎飛都會忍不住回憶起自己與她相處時的點點滴滴。
郎飛清晰地記得, 即便那時自己只是一只受了傷的髒兮兮小獸，但是顏顏依然願意悉心照顧自己。
她的手是溫暖柔軟的，輕輕地拍在自己身上, 安慰著受了重傷的自己。
她的聲音是甜美干淨的, 哼著搖籃曲哄那時異常不安的自己睡覺。
她是自己的心尖白月光, 也是一朵美麗奪目的人間富貴花。
……
回憶是美好的。
現實是殘酷的。
三觀都受到劇烈動搖的郎飛，大腦空白地看著自己面前的顏顏, 不自然地合攏了自己的膝蓋, 心裡猛然發涼。
白月光現在看起來比兩人初遇時更加美艷動人，但就是……
她的手什麼時候變成能夠單手撂翻把他扔出去的手了？！說好的溫暖柔弱的纖細小手呢？！說好的愛的鼓勵與安慰呢？！
還有她的聲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魔鬼？！上來就要給人絕育？！把個唯美重逢搞得像是相聲巡演現場一樣？！說好的柔和甜美聲音呢？！說好的搖籃曲呢？！他之前沒從顏顏口中聽過這麼扎心還無法反駁的話啊？！
什麼人間富貴花，這分明是個嗩吶成精。
#大人。時代變了。
#快穿界之光不愧是快穿界之光。
#這才叫新意！這才叫亮點！
看著表情呆滯，瞳孔地震的郎飛，捧哏系統一邊努力控制著自己數據流中那些由『0』和『1』構成的程序, 不要抽成『2333』；一邊在後台為郎飛點了一根純綠色無污染的電子無煙蠟燭。
能夠在事務所中那麼多執行者裡, 偏偏碰上顏顏這個快穿界柯南，這人到了判官鬼使他們手裡之前，可一定要多燒幾柱香，為自己祈福一下。
「……其實那只狗……」郎飛在呆滯了片刻之後，才略顯艱難地開口對顏顏說, 「就是……」
「唉, 」沒等他說完, 顏顏就再度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美人蹙眉，看得人心神蕩漾，——腦子也被她震得蕩漾，「我真的對他心有愧疚，早知道後來會發生這麼多事情，我應該在撿到他的第一天，就把他送到寵物醫院或者寵物救助所的。」
「要是那樣的話，手術早就完成了。哪裡還用我惦記到現在？唉，可惜啊可惜。」
欲言又止的郎飛：「……」
再度並攏膝蓋，正襟危坐.jpg
他現在只有一個問題想問：顏顏在外流浪這麼多年，到底是去了哪兒？！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怎麼，難道就算是末世了，德雲社還開著門呢啊？不僅開門，而且還收徒？！
——這叫做精神文化需求。
就算是末世了，人也不能完全沒有盼頭吧。
而顏顏不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有什麼問題。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會有那種『動物成精報恩』的故事？
如果寵物醫生、寵物醫院能夠早幾百年普及，那『狐妖傳說』、『貓妖報恩』的故事起碼要少一大半。
畢竟那都會變成這樣的情節：
#公子，我是一只修行百年的狐妖，因為天雷劫而受傷，能否請公子收留我幾日養傷？
#沒事兒，別怕，我給你聯系個寵物醫生。他們都是專業的。
#……
又或者是：
#他，是一只修煉千年的冷面貓妖。被仇人所害，流落人間。
#她，是一個天真活潑的人類女孩。心地善良，對動物有惻隱之心。
#當命運線相交，他和她相遇……
#「哇這有一只貓唉，打個車送去寵物醫院吧。等養好傷之後，洗澡、剃毛、驅蟲、絕育一條龍服務。」
#「別怕別怕，也別跑！絕育了我們就是成熟的大貓貓了！」
《科技，改變命運》
《知識，改變未來》
大人，時代變了。在人間風裡雨裡時刻等獸妖的，不僅有會救助他們的好心人，還有寵物醫生。——以及絕育。
如果白素貞晚幾千年下凡報恩，說不定都要愁一下自己會不會被抓緊動物園當成珍稀動物給保護起來。那樣的話，許仙就只能投生為動物飼養員了。
「……」系統沉默片刻之後，只能感嘆一句，幸好顏顏出身比較晚，也幸好寵物醫院直到近現代才開始普及。
不然當顏顏的金點子一冒出來，他以後准備出的那本《百鬼夜行傳奇錄》起碼要薄一大半。
郎飛沒讓顏顏經歷進入基地的正常繁瑣手續，直接將她拉到了一個只有兩人的房間。
這算是違規操作。
只是因為郎飛作為基地的第一高手，地位極高，所以沒有人敢違背他的命令。
——表面上不能違背，但背地裡肯定會碎嘴小聲嘀咕。
「這算什麼？一見鐘情？郎飛哥在基地待了這麼久，我都從來沒有見過他像剛才那麼激動的模樣。」
「小點聲，丁姐還在旁邊呢。萬一被她聽到了可怎麼辦？」
八卦者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丁茜茜，「這也真的是奇怪了……之前大家不是一直都默認丁姐和郎飛哥是一對嗎？今天來的這個新人又是什麼？」
「聽說這個新人特別能打。丁姐小隊裡的成員剛才還說，她一個人就撂翻了七八個一階、二階的異能者！」
人類總是熱衷於給一切都劃分等級，工作有三六九等，游戲有不同等級的裝備和角色，就連吃飯睡覺都有不同星級的酒店……
就算是末世之中，人們也還『不忘初心』，保持著這一傳統。不僅對喪屍群體進行劃分，也對異能者的能力進行等級排序。
目前已知的實力最強的異能者是五階，但為數不多，只有寥寥幾人。大部分人都還停留在一二階的入門級別。
所以顏顏剛才把那麼一大群一二階異能者輕松撂倒……這個戰績，實在是驚人。
聽八卦的人原本並不相信，「不會吧，長得那麼漂亮纖細的一個小姑娘，身上又帶著那麼多的傷……嗯，」他的聲音一頓，「也說不准，……可能她真的能夠做到。」
畢竟她剛才連基地內的第一高手郎飛都順手扔出去了！那輕松程度看起來可和扔紙團逗寵物沒多大區別。
這個新人的實力……難以想像啊。
幾個湊在一起八卦的人們對視一眼，幾乎同時冒出一個念頭：這基地內的天，怕是要變了。
雨女&雪女&日和坊&雷神&風神：隨時都可以變，全看陰陽師大人的喜好。
行走的氣像台，就是這麼方便輕松。
丁茜茜沒能清晰地聽到那些人說的八卦，但是她多少能夠猜到周圍人們的幸災樂禍，也能夠感受到他們落在自己身上的嘲笑眼神。
這朵向來表現得颯爽大方的基地之花，面不改色，帶著自己的隊友們正常去交了任務，同時還將被顏顏揍趴的幾個炮灰交給了基地。
她表現得越是平靜，就越有像簡運這樣的舔狗來為她抱不平，「飛哥也太過分了！你出完任務回來，他居然連看都不看你一眼，只管纏著那個來歷不明的新人……早知道我們還不如不救她回來！」
「……」簡運真的是一個頭腦和四肢都同樣發展不完全的『簡單人』。他的這番話說得很痛快，自認為自己為丁茜茜出了口惡氣。
但實際上卻句句都扎在丁茜茜心上，八心八箭連環捅刀，還捅得讓她無法回嘴。丁茜茜覺得如果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非要飛起一腳揍簡運一頓才行。
「或許是阿飛的朋友呢，看剛才的表現，兩人應該早就認識了。」丁茜茜若無其事地回答，暗中瞥了一眼那幾個原本對顏顏心懷不軌的炮灰。
在心中痛罵這些人無能，這麼多人加在一起，居然都沒打過顏顏……
如果剛才他們把顏顏掠走，又或者是對顏顏做了別的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那顏顏又怎麼能有機會跟他們一起回基地！
丁茜茜一邊暗暗埋怨，一邊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玉鐲。玉石冰涼的質感讓她混亂的情緒稍稍平靜了一些。
——沒關系，她還有這一張底牌在。無論發生什麼，都會有機會翻盤。而且那也只不過是個女人而已，要對付像顏顏這樣的女人，她有的是辦法。
丁茜茜手上的玉鐲，是她末世前從一個街邊攤子上淘來的。
起初她以為這就只是一個普通的首飾，但等到她不小心在削水果時將血撒到上面滴血認主之後，她才發現原來這個玉鐲內置了一個龐大的儲物空間，甚至還有一潭靈泉。
丁茜茜自身只是常見的水系異能，天賦與靈根也都並不高。是仗著這個玉鐲，而在末世初期搜刮囤積了大量物資；後來也是通過這個玉鐲，救了不少實力高強的異能者，讓他們為自己賣命。最終通過這種方式，和實力同樣強悍的郎飛成為了末世霸主。
——非常標准模板的主角金手指。
也就是只有主角才能在路邊攤買到這種寶貝。
普通人最多也就在路邊攤買份烤冷面。
就算真的買了個玉鐲，那也多半是玻璃制品。要麼上鑒寶類節目，聽主持人砸個響；要麼要上法制節目，舉報「xx地賣假詐騙」。
至於滴血認主？普通人割破手指大出血之後，也最多打個破傷風，哪會有認主這回事。
丁茜茜撫摸著自己的玉鐲，一邊想著馬上找機會進空間內泡泡靈泉，通過靈泉的能量來修整一下身體；一邊又暗暗擔憂，猜測著正獨處的郎飛和顏顏兩人都會說些什麼。
雖然外界幾乎所有人都為顏顏兩人想像出了一個『浪漫、曖昧、充滿粉紅泡泡』的談話氣氛。
但實際上……
正襟危坐的郎飛，覺得自己的大腦混亂一片。甚至都感覺和僵屍的大腦差不多了，壓根運轉不動。
他努力扯出來一個看起來含情脈脈的笑容，打斷了顏顏的話，「其實我就是你之前撿到的那只狼狗。」
「當時我——」郎飛專注地看著顏顏，深情回憶著兩人相遇、相處、離別時的點點滴滴。情到濃處，甚至還忘情地掉了幾滴眼淚。
聽得顏顏都快要睡著了。
其實並不是只有顏顏聽不進去這些話。就連原主也並不是很想回憶這些……聽起來粉紅，實際上晦暗陰森的過去。
郎飛回憶那段時間的時候，想到的都是兩人之間的互動與相處。
但在原主的記憶裡，卻只有：如何發展逃命、如何發展基地、如何維持基地、如何反擊這場喪屍潮、如何活下去……每一天都將心髒和生命懸在一根纖細脆弱的線上。
活著就已經是難得了，哪裡還有心情記住這些。
像郎飛這樣過於自我，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我之前來基地的路上，聽說你現在已經是這個基地裡數一數二的異能者了？」
聽到顏顏這麼問，郎飛露出驕傲自得的表情，「也是大家的謬贊而已。他們都過度信任和依賴我了……不過我現在也的確有了可以保護自己、保護所愛之人的力量。」
他抬頭看著顏顏，「所以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哪怕是付出生命，我也都不會再讓你受傷了。」
郎飛長了一副好皮相的男人，身上帶著狼族獸人特有的凶猛狼性，又背著『第一強者』的名號，這麼深情地對著你立下承諾。
也是在讓人感動。騙天真小女孩絕對一騙一個准。
但是這場浪漫大戲的另一個主角是顏顏。
作為一個向來以『關心目標』為己任的執行者，她又怎麼可能讓目標傷害自己來保護她呢？
她這麼體貼，這麼在乎目標們的感受，怎麼會忍心看到這種事情發生！
「先別說什麼保護不保護，」顏顏皺著眉搖搖頭，「你應該先為自己考慮。」
顏顏認真地看著對方，抬高聲音著重強調，「你要記住，在拼命的時候，也要先保證自己的身體健康才行！」
聽到顏顏這樣關心自己，郎飛露出了不可思議的感動表情。
身為基地的第一高手，郎飛的壓力不可謂不大。他是基地的門面，基地內外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由他來承擔，無論是維持基地內的安穩，還是在外狩獵喪屍，這些都是的責任和義務……
所有人的希望都重重地壓在他身上，讓他時常透不過氣來……
但是少有人會關心他會不會因為這些而感到辛苦勞累，他們只會用高高的地位和數不盡的晶核、財寶來取悅他，難道他會是那樣庸俗的人類嗎！
想到這裡，郎飛去握顏顏的手，隱隱作痛的肋骨都沒能阻止他感動地開口，「我就知道，你一定是關心——」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顏顏繼續說：
「這麼幾年過去了，你都在基地外執行了幾百起任務了，怎麼就從來沒想過趁機會找個獸醫，來為自己處理一下身體問題，一勞永逸？」
「……」一勞永逸？一勞永什麼逸？！
雖然你聽起來是在關心我，但是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我懷疑你在diss我，但是我沒有證據。
郎飛感激感動的表情瞬間僵在臉上，扭曲成一個略顯猙獰的尷尬笑容。
他現在突然有些慶幸末世開始得早了……不然自己真的早就像是顏顏所說的那樣不完整了——
「科學養寵，從我做起。這是一個合格主人的良好品質。」顏顏繼續關心，「哦對了，夏天到了，要不要給你剃剃毛？」
「……」郎飛下意識地抬手捂住自己並不樂觀的發際線，臉上的表情更加一言難盡。
這幾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記憶之中那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恩人白月光呢？？
對方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關心自己，可是為什麼她的每一個提議……都是這樣的……奇怪呢……
這就是顏顏最神奇的地方。她總是能夠用最體貼關切的態度，走著最離奇驚人的腦回路，然後得住一個——非常奇妙的結論：比如送郎飛去醫院，比如讓之前的目標去跳秧歌。
不是每一個獸化成人的妖怪，都能夠有玉藻前那樣的大腦。
也有像郎飛這種，比白藏主還要更憨的獸人。
在郎飛懵逼的時候，房間門被敲開了。
丁茜笑盈盈地站在門外，「顏小姐，我都已經打點好手續了，您現在可以入住基地內的異能者宿舍了。我看顏小姐的身手極好，便先給您安排到了A級宿舍區。」
A級宿舍區，是基地內最好的住處了。除了基地內部高層之外，也就只有少數極其受重視的異能者可以被劃分到這裡。
郎飛本來是不希望丁茜茜和顏顏見面的，畢竟他已經知道了A市基地就是因為丁茜茜一家的算計才會覆滅……顏顏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才落得家破人亡、四處流浪。她們稱得上是仇人。
可是聽到丁茜茜這麼為顏顏考慮，甚至在還不知道顏顏身份的時候，就已經大費周章地為她安排了最好的住處……
郎飛心中一陣感動，帶著淡淡的愧疚，低聲對丁茜茜說了一句，「多謝。」或許是他想錯了。丁父所做的事情，不能怪罪到丁茜茜身上。
丁茜茜明明就是一個性格大方爽朗的好姑娘。
丁茜茜當然笑著回了一句，「沒什麼。」
同時她也心中疑惑，這兩人單獨說話也沒多久，怎麼郎飛又捂著頭發又並著膝蓋正襟危坐，看起來像是個可憐巴巴的小姑娘似的？
郎飛替顏顏感動，但是顏顏卻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丁茜茜，瞬間意識到對方是想要干什麼。
顏顏是剛來到基地的新人，在來的第一天就單方面毆打了基地內的第一高手。還在丁茜茜的打點之下一路空降，甚至直接住進了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A級宿舍區……
這是擺明了要為她拉仇恨。
不知道會引起多少人的不滿，徹底絕了顏顏在基地內幾乎所有的人脈。蟻多吞像，說不定一個不注意，她就會被那些心懷不滿的人們解決掉。
末了丁茜茜還能置身事外，一副『我都是為你好』的溫柔模樣。
兵不血刃的好手段。
顏顏站起身看向丁茜茜，順口還對系統吐槽了一句，「最近現實世界是不是都流行用xx子來稱呼人？」
「嗯……」系統在後台搜索了一會兒，「的確如此。」
「那我現在就送給她一個好名字。」
名為大嘴巴子。
小陰陽師親口開過光的好名字。
一般人可享受不到這種好待遇。
「我不住異能者宿舍，」顏顏語氣平淡地開口，「我在自我介紹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我不是異能者，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而已。」
顏顏不怕其他人的算計，但她懶得踏進這種拙劣的陷阱。
她可以自己樂意搬進A級宿舍區，畢竟連神界鬼界都能當成宿舍的小陰陽師，當然住得起那地方。
但如果是別人算計她去住——
既然這樣，那顏顏就只能約目標在六峰山山頂相見了。
再說了，她又不是異能者，去住那裡干什麼！
被這位平平無奇普通人單手扔出去的郎飛：「……？！」
在很多個日夜之中，郎飛都會忍不住猜測，自己的心尖白月光在哪裡，過得好不好。
現在他感覺自己明白了：顏顏這段時間應該是去學了個相聲，順帶又連了個舉鐵……
豐富多彩的流浪生活呢。
無論丁茜茜和郎飛怎樣用或真心或假意的語氣勸說顏顏，顏顏都咬定自己平平無奇、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不能住進異能者宿舍。
——她的確是弱不禁風，畢竟有風神護著，什麼風敢亂吹她啊！
——她也的確是手無縛雞之力，畢竟家裡有那麼多大小狐狸在，雞要是看到她，絕對能夠跑出八百米冠軍的風采，哪還敢讓她抓住。
丁茜茜精心准備的計劃突然被打亂，心情一時有些復雜。
但是想到顏顏要在普通人居住的狹小空間之中備受折磨，她又忍不住一陣竊喜。
而且這是顏顏自己主動要過去的，她可沒做什麼。從頭到尾都是個干干淨淨的無辜者。
在人類社會之中，一直都存在著奇奇怪怪的歧視鏈。
在這個以異能者為尊的模式，普通人生活得或許都沒有喪屍自由。如同牲畜一樣被塞在基地的一個偏僻角落之中，他們的工作很簡單，就是服務異能者，去做那些異能者們不屑去做的髒活累活。
顏顏在這裡看到了衣衫襤褸的婦人，病得奄奄一息的孩子，渾身是傷的壯年——沒有老人，因為老人壓根不在基地接納的範圍之內。
「顏小姐，」丁茜茜擔憂地關心她，「你還是跟我去A級宿舍區吧。」
顏顏回頭瞥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僅僅一個宿舍區可容不下這朵霸王花。
起碼也要整個基地這麼大吧。就這還不如她之前為自家式神們打下來的宿舍寬敞舒適呢。
一個基地總共就那麼大，郎飛還是基地之中的『風雲人物』。有關他的八卦，總是傳播速度極快，又有丁茜茜的推波助瀾，顏顏的存在沒過幾天就被傳得滿基地都聽說過了。
那時候丁茜茜借著自己父親的權力，安排了郎飛和自己幾人一同出任務，刻意將毫無人脈的顏顏獨自扔在了基地裡。在狩獵喪屍的時候，她始終在心中興致勃勃地期待著顏顏會在基地裡受到怎樣的刁難。
之前顏顏能夠以一敵十，丁茜茜就不相信她每次都能夠運氣那麼好。只要稍稍那麼一點意外……就足夠了。
丁茜茜和郎飛等人組成的小分隊，此次接到的任務是狩獵三只三級喪屍。
喪屍的進化比異能者們要慢許多，三級喪屍差不多已經是人類目前已知極其高階的喪屍了。
所以這次的任務難度極大，丁茜茜和郎飛等人也在狩獵過程之中受了或輕或重的傷。郎飛甚至在任務過程之中，不慎被一株變異植物偷襲，滾落山崖。
虧得狼本就適應山崖山谷這種惡劣環境，他才大難不死。
而在郎飛遇險之後——
丁茜茜毫不遲疑地下去救援，並且還通過自己玉鐲內儲存的療傷藥物與靈泉，治好了郎飛的傷勢。
什麼受傷啊、誤會啊，都是男女主談戀愛時的常見橋段，出現頻率不遜色於『車禍』、『失憶』這些情節。
別說現在是在末世，就算是在和平年代，他們都能三天一受傷，五日一住院，生存的艱難程度堪比荒野求生。
山谷中的這段獨處療傷時光，極大地推動了兩人之間的感情發展。
郎飛看著丁茜茜悉心照顧自己的模樣，自然忍不住將她和曾經救過自己的顏顏對比。
兩人的身影在郎飛的腦海之中來回閃現飄過，一如他現在的心情一樣復雜。
丁茜茜當然注意到了郎飛的表情，她狀若無意地開口，「也不知道顏小姐最近在基地裡待得怎麼樣，過得好不好。」
「……」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是直覺告訴郎飛，顏顏現在過得應該挺好的……
真正需要被擔心的，應該是基地裡的其他人才對。
很明顯，丁茜茜並沒有get到郎飛復雜表情的內涵，她又隨口問，「你這段時間似乎不怎麼去找顏小姐了？」
丁茜茜之前曾經擔憂顏顏會吸引走郎飛全部的注意力，結果沒想到……對方居然只去找了顏顏幾次，就開始避若蛇蠍，再也沒有主動去找過顏顏了。
這讓丁茜茜有些得意，但心中也有些微妙的緊張與茫然。
顏顏這個人實在是太奇怪了。她習慣用的一切手段心機，似乎都對她不起作用……
這種被人牽著脖子走的感覺……
實在是讓她不安。
不僅丁茜茜不安，郎飛在聽到這個問題之後，也感到一陣不安。
他是不願意去找顏顏嗎！！他是不敢去！！郎飛現在只要一想到顏顏，就會覺得自己有禿了或被閹了的危險……
……這讓他怎麼去啊！他寧願來打喪屍！！
郎飛絞盡腦汁也想不通，顏顏流浪的這幾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能讓自己記憶之中溫柔體貼的女孩變成現在這樣的——相聲大師？業余寵物醫生？
也幸好他這番想法沒讓顏顏得知。
不然如果顏顏知道對方覺得自己不夠『體貼溫柔』的話，那一定會想出更多方法，來讓郎飛感受到來自快穿界之光的關懷與體貼。
……快穿界之光的關懷。
也不知道郎飛受不受得起。
雖然在任務執行過程中受了些傷，但這次狩獵最終還是成功結束。
在郎飛一行人回到基地之後，同樣參與這次任務的簡運忍不住得意地炫耀：「三級僵屍那麼稀有，我們一個小隊前前後後加起來，就足足剿滅了七只！」
「這應該是整個基地……啊不，是全國都數一數二的戰績了！」
郎飛和丁茜茜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他們的臉上也不由得露出的驕傲得意的滿足表情。
一行人就這樣走到了基地辦事處准備交任務。他們都是基地的風雲人物，每次交任務的時候，都必然會引起轟動，以及周圍人羨慕崇拜的眼神。
但是這一次……
辦事處亂成一團，每個人都或在吵鬧，活在忙碌，完全沒有人在意他們的出現。這幅混亂的場面以及冷遇，讓身為負責人女兒的丁茜茜皺了皺眉，隨手扯過一個工作人員，問，「這是怎麼回事！」
「……丁姐，」工作人員忍著激動回答，「剛才顏顏小姐打掉了四只四階喪屍，帶回來了我們從來沒見過的晶核。我們正在忙著處理這件事呢。」
「……」
四階喪屍，幾乎是只存在於傳說之中的可怕生物。傳說一只四階喪屍就能碾壓五個三階異能者……更何況現在還是四只。
丁茜茜的表情變了又變，最終厲聲問，「四只？這麼大的圍剿活動，是誰批准的！誰參與的！為什麼我之前從來沒聽說過？萬一圍剿失敗，有成員受傷……」
義正言辭的話還沒說完，工作人員就小心翼翼地打斷，「不是圍剿……是顏顏小姐一個人打下來的……」
剛才還洋洋得意的一群人，看了看自己多人運動艱難獲取的三階喪屍晶核，陷入了令人窒息的窘迫沉默之中。
丁茜茜忍著嫉妒交了任務，又故作開心地對郎飛說，「顏小姐可太厲害了！我們真的應該好好為她慶祝一番。」
「對了，你的傷還沒好，我先帶你去療傷吧。」這句話聽起來隨意，但其實是丁茜茜在提醒郎飛，自己之前對他的照顧、為他做出的付出。
果然，聽到這句話之後，原本還心不在焉的郎飛就立刻點點頭，「好。」
雖然郎飛非常擔心顏顏，但他還是決定先為自己療傷。畢竟只有這樣，他才能夠更好地保護顏顏！
得到這樣的一個回答，丁茜茜爽朗笑容之中摻上了些得意。
靈泉和她空間中搜刮的那些物資，是她最大的底盤。
只要有這兩者在，她就永遠不擔心自己的地位。
丁茜茜這麼想著的時候，工作人員聽到他們的談話，還以為這兩人是在擔心基地內藥物儲存不夠，忙開口，「兩位別擔心，顏小姐帶來了許多藥！而且全部都效果絕佳！」
她的聲音帶上了些感激。基地內雖然有不少藥物儲存，但只有異能者才有資格使用，還不能帶給普通人。
之前她那個普通人姐姐因為工作受傷，險些喪命。她卻沒辦法拿出藥來救人……最終還是顏顏給的藥，硬生生將她姐姐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手握靈泉&大量藥物的丁茜茜：「……」
——還是那句話：
「大人，時代變了。」
#宿主，您的新目標是手握靈泉和儲存空間的金手指女主。
#哦，那就拿出系統背包和治療系式神來接替她的工作吧。
工作那麼辛苦，怎麼能讓目標親自動手呢。
就讓她這個快穿界之光，好心幫對方更（qu）新（er）換（dai）代（zhi）一下吧。
丁茜茜的金手指只是基礎級別的，她免費幫對方升到滿級了，多麼貼心。甚至她連對方的工作都搶過來做了！！堪稱勞模！！
第56章 白月光已成喪屍皇（5）
「……」
場面一時變得有些尷尬。
在基地內有著『第一高手』與『基地之花』這種響亮名號的郎飛和丁茜茜, 一向都是眾星捧月般受人崇敬的角色。現在卻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 聽著整個辦事處都在為顏顏的審理成果忙前忙後，而他們兩個則活像是格格不入還要備受冷落的局外人。
巨大的落差仿佛就像是……你在游戲裡抽到了一張自認為還不錯的角色卡，正打算快樂炫耀的時候, 發現公屏上一溜的其他玩家抽中超稀有播報。
目瞪口呆，酸成檸檬, 如鯁在喉。
而且還無從發火，也不知道該向誰發火。
不僅丁茜茜和郎飛被這個猝不及防的消息砸得大腦發懵，就連小隊的其他成員們也都是這樣……
簡運等人剛才還信心十足, 頗為得意地聲稱自己等人的戰績絕對是國內數一數二的成就！一個兩個驕傲得恨不得翹尾巴。
可是現在……簡運等人看著事務處的工作人員將他們上交的晶核、狩獵成功的喪屍數量一一登記，卻都因為這略顯寒酸的數據而尬得頭皮發麻。
而且最巧的是……因為顏顏這段時間以來那令人瞠目結舌的戰果, 她現在已經取代了郎飛，一躍成為了基地內排名第一的人。
所以顏顏在事務處的排行榜上，穩穩地壓在郎飛小隊的頭頂上。
這種巨大的差距和對比……讓他們連忽視都做不到。
……要知道, 就算是前任top1的郎飛，也很少單獨行動，每次出任務都有自己的一支固定小隊。而這支小隊內實力最弱的成員, 也都是三階異能者, 可謂是基地內實力最強的一支小隊。
……然後就是在這樣的前提下, 他們被顏顏碾壓了。
而且還是……被顏顏一個人壓過了他們一群人。
一行人不約而同地盯著排行榜，定定地出神了很久。
每個人的大腦和表情都似乎一片空白, 但每個人的心裡都在無聲地劇烈咆哮：
他們是只離開基地執行了一個周的任務對吧？！怎麼他們卻感覺自己像是離開了一個世紀一樣？！完全不認識這個陌生無比的世界了……世界什麼時候發展這麼快了？！
他們這些人真的沒有集體穿越嗎？
簡運等人又看了看排行榜上, 顏顏名字後面綴著的那一系列幾乎已經排不下的戰果, 近乎絕望地想：現在的新人都這麼可怕的嗎？現在的四級僵屍都這麼脆皮好打的嗎？
時代, 真的變了。
簡運等人還只是驚駭和不敢相信。
但是丁茜茜現在的心情遠比他們要更加精彩復雜。
其實丁茜茜和之前的重生女宋紋一樣，都自認為自己有著各種各樣的強大機遇，是整個世界的主角，在這樣高傲的心態之下，也就養成了「唯我獨尊、不可一世」的性格和處事風格。
就算丁茜茜一直在外人面前保持著『爽朗大方』的形像，但實際上她始終都覺得自己是飽受命運偏愛的天選之子，其他人都不過只是不值一提的炮灰角色而已。
不然末世中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只有她才擁有玉鐲和靈泉這兩大神器！
她有了這兩個寶貝之後，即便是在末世時也吃喝不愁、不缺物資、不怕受傷，一路穩穩地開著掛走到了現在，成為了這樣一個龐大基地的高層干部。
甚至毫不誇張地說，丁茜茜覺得自己在末世中過得比和平年代更加舒服。
在和平年代，她可沒辦法找到那麼多傻子來為自己賣命！
……今天這一系列變故，幾乎是丁茜茜在末世之後第一次受挫。
像是這種自我意識過盛的人，弱點也多半會非常明顯。
像是曾經的重生女宋紋，她最怕自己已知的未來發生改變，不能接受自己對未來的判斷發生失誤；而丁茜茜則更好理解，她最痛恨、也絕對不能夠容忍，竟然有人比身為天選之子的自己更加強大。
極端自負，也極端自卑。所以也毫無容人之心。
就比如現在——丁茜茜在聽到事務處工作人員對顏顏的贊賞之後，就頓時心中無名火起。
「顏小姐帶回了藥物？」丁茜茜的表情看起來和平時無異，依舊是那朵開朗熱情的基地之花，只是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憤怒，泄露她此時的真實想法，「末世已經開始這麼多年了，我們也已經將這周圍的物資都搜尋整理過多遍，她是從哪裡找來的藥？」
丁茜茜一字一句都在暗示顏顏的物資來歷不正當、值得懷疑，但是卻偏要再補充幾句憂心忡忡的關心來偽裝立場，「顏小姐可千萬別是為了搜尋物資，而獨自跑遠了吧……」
「那樣的話可就太危險了，幸好這次沒有出事，不然……」
她的聲音懇切，仿佛是真的在關心顏顏的安危。
就算有人順著她剛才的那番暗示而懷疑顏顏，丁茜茜也能夠有十足的底氣駭然反問：「怎麼會！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我只是在擔憂和關心顏小姐而已！」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丁茜茜的關心和顏顏的關心一樣，都是屬於那種……
比較要命的關懷。
果然，在丁茜茜說完這番話之後，她小隊的成員們就都露出了警惕懷疑的目光。
但是他們再怎麼警覺都沒有用。
丁茜茜都能夠想得到的事情，顏顏當然也能意識到。
藥物這種東西嘛，本來就很特殊。如果稍微玩不轉，就會像之前那個『撿本古書就敢煉丹』的仙俠女主一樣，最後落得『煉藥不規範，賣家兩行淚』的結局。
顏顏家的孟婆都能把孟婆湯做出八百種口味，從火鍋到奶茶，不同口味任君挑選，甚至還能把孟婆湯做成如同開顱手術一樣的精准失憶……
那她家的治療系式神們，又為什麼不能做出可以被人類所接受的療傷藥物呢？
——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治療系式神解決不了的事情。
如果有，那就再加一個。
——當然了，這句話的前提是：你要先有本事遏制住他們想要輸出的那顆心才行。
顏顏在將藥帶回來的第一天，就已經把它們交給了基地內的實驗室，讓基地內的各個科學家們走完了化驗分析的流程。
研究結果當然沒有任何問題，而且在接下來短短一個周的時間裡，就救回來了基地內的不少人。
根本容不得旁人懷疑。
也沒人敢懷疑。就算是丁茜茜的父親，基地的最高負責人都不敢在明面上表現出自己的疑慮。
畢竟誰都知道，有治愈能力的異能者非常罕見，藥物儲存量幾乎可以決定一個基地的後期發展節奏與速度。
像顏顏這種又能打還手握大量物資，更對基地還沒養成多少歸屬感的新人……
萬一被惹怒，直接反水去了別的基地……那他們連跪著哭的資格都沒有。
這年頭是末世，誰手裡還沒藏著些能夠保命的底牌呢。囤積大量藥物不算稀奇，她願意拿出來，才是值得慶幸的罕事。
系統之前還特意評價顏顏現在的狀態：真的被她家裡的那些奶媽們給傳染了，現在已經變得是又能治療，又能打。
就算丁茜茜是基地總負責人的女兒，也沒有任何立場來質疑顏顏。
她剛才那番話一說出口，原本還笑眯眯的工作人員就變了變臉色。
如果不是因為她還記得丁茜茜的身份和地位，現在都已經氣得摔筆了。
「丁姐最近不在基地，」她語氣勉強地解釋，「所以可能不了解最近基地的情況，等您再多了解一下，就能夠打消這種顧慮了。」
吃了這樣一顆吐不出去的軟釘子，丁茜茜的眼睛一暗，若無其事地完成了交任務的手續。
丁茜茜拉著郎飛一起出任務，刻意將顏顏這個剛進入基地沒多久的新人獨自扔在這兒，當然是希望有人能夠為難算計她。
就算只是讓顏顏吃點小虧，她也能夠心情愉悅很久。
但是事實是……
顏顏在基地裡混得極好。比在外風吹日曬、受苦受難的主角團快樂多了。
末世本就是慕強的時代。
人們會對一個「莫名其妙受到優待，從空降的第一天起，就享受著最好待遇」的新人充滿敵意。想盡辦法去摸她的底，試探她的實力。
可是當這個空降而來的新人，展現出讓所有人都望塵莫及的強大戰鬥力之後……
那他們就只會想跪下來唱征服叫爸爸求抱大腿了。
她一個人就能抵過基地內最頂級的那只小隊！萬一被天上掉下來餡餅砸中，能夠和她一起組隊，那可就是真正的躺贏啊！
無數異能者都明裡暗裡地向顏顏示好。期盼著能夠得到『來自爸爸的寵愛』。
而且不只異能者會可以結交顏顏，就像蜃氣樓清倉那次一樣，顏顏也不理會基地高層所說的那些『將資源留給更重要的異能者』、『只有最大限度地保障異能者們的生活需求，才能有更多力量來保衛基地』之類的冠冕堂皇大理由。
她依然保持著『誰需要就給誰』的態度，完全不將那所謂異能者和普通人之間的『鴻溝』放在眼裡。
……畢竟在小陰陽師眼裡，他們本來也都是一樣的。
都是人類，難道還能有什麼區別嗎？
顏顏沒覺得這有什麼特別，但事實上……這在末世之中，實在是太難得了。
「都已經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有這種聖母。」丁茜茜一從朋友口中聽說這些消息，就咬著牙罵，「蠢死了。」
丁茜茜從末世開始的時候，就因為玉鐲的存在，而認定自己會是整個世界的救世主。
……結果現在倒好，居然來了一個各方面比她強百倍的加強版救世主……
#我有玉鐲，我有靈泉，我就是整個基地的救世主大女主！
#親親您好，你的金手指們……顏顏都已經有n.0超級加強版本了哦。
這還讓她怎麼救世！
被搶戲份的憤怒縈繞在丁茜茜的心裡，久久無法散去。
她惱火地問朋友，「我出去做任務之前，不是特地囑咐過你，讓你在基地裡看著她嗎？」你怎麼給我看出來了個基地頭號大佬出來？！
丁茜茜派出的眼線也是一肚子苦水，委屈地反駁，「一開始她說是打算出去散步，什麼武器都沒帶，而且還是自己一個人出去的！」
「我哪能想到她是去狩獵喪屍的！我還以為她是真的發瘋要去散步……還在心裡琢磨，萬一她要是在散步的時候出了什麼意外，那不是正好嗎？」
「結果誰知道……」
的確是真的有人出了意外。
……雖然是喪屍們出了意外。
正在外嗷嗷叫著嘶吼呢，就突然被小陰陽師打包帶走送給鬼使他們做禮物，讓他們研究新課題了。——猝不及防的意外，摸不著頭腦的意外……雖然喪屍們應該也已經沒有什麼頭腦了。
顏顏對自己的這次收獲也非常滿意，什麼晶核不晶核的，完全不是這次狩獵的重點，最重要的是這些喪屍們可都是難得一見的研究素材！
說不定地府公務員們能夠通過研究他們，然後寫出一篇《論喪屍與鬼魂之間的區別》SCI期刊論文呢。
聽到朋友這麼回答，丁茜茜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胡亂應付了自己留在基地的這個眼線，都沒來得及回空間靈泉裡修整，就匆匆去找了自己的父親。
丁父原來是一家超市的小老板，一家人過著不上不下的生活，是這座城市之中最隨處可見的普通人。
結果末世開始的時候，他超市內的那些貨物，配上丁茜茜的空間，就成了他們一家人在末世時積累的第一筆物資。初始物資在手，便搶占了末世崛起的先機。
要麼說主角就是主角，天時地利人和一樣不缺，就連金手指也都是組合技連招。
其實丁父對顏顏也充滿了求知欲。不過他並不像丁茜茜那樣抵觸一個比自己更強大的人出現，他只會思考琢磨怎樣才能讓顏顏死心塌地為自己賣命。
在這種控制欲極強的掌權者心中，屬下們最好什麼秘密都沒有，所有個人經歷和信息一切透明，莫得感情，一心工作。
所以在丁父面對顏顏這樣強大但是神秘的人之時，便會忍不住升起探究欲，恨不得將她的老底都翻開。
「郎飛就沒再跟你多說些有關她的來歷？」
丁茜茜不悅地搖了搖頭，「沒有。他就只說過那是他的恩人和老朋友，其他的提都沒有提過。」
「這就奇怪了，」丁父費解地摸著下巴，「按理來說，實力這麼強大的人，早就應該聲名遠揚了，為什麼我們這麼多年來，從來都沒聽說過她的存在呢……」
「不如——」丁父沉默片刻，提議道，「我們把她請過來打探一番？」
「……這也是個辦法。」丁茜茜心不在焉地回答。
被這對父女盯上的顏顏，此時正在應付郎飛。
在從基地其他人口中得知顏顏近況之後，郎飛心中又激動又擔憂。
從顏顏進入基地的第一天起，郎飛就意識到自己的心尖白月光實力不俗。
……郎飛能意識不到嗎？他可是當天就享受到了被顏顏單手掀飛的獨一無二特殊待遇，直到現在肋骨可都還在隱隱作痛呢。
但郎飛也絕對想不到……顏顏這可不僅僅是實力不俗，而是實力碾壓所有人，甚至有一種『不是我說，在座各位都是垃圾』的感覺。
郎飛為顏顏而感到驕傲，但也有些被搶走風頭後的不滿。
郎飛激動地向顏顏的住處奔去，准備好好關心關心自己這位剛經歷了與喪屍惡戰之後的白月光，順便還要再勸勸她不要太逞強。
一家裡有一個為基地賣命的人就夠了，顏顏大可以待在家裡享受生活。何苦去外面打打殺殺呢？
郎飛身為基地第一高手——當然了，因為顏顏空降排行榜，所以這個名號之前必須要再加上一個非常扎心、堪稱恥辱的『前任』——，而且還有和丁茜茜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系加持，在基地內的地位極高，享受著基地內最好的待遇。
他住的地方當然也是最優越頂尖的，除了電力、網絡這種一旦坍塌，私人很難彌補的缺陷之外，就算與末世前相比也不差多少。
所以當郎飛決定來『普通人居所』探望顏顏的時候，心中忍不住帶著些淡淡輕蔑與優越感。
『在末世前備受寵愛的千金大小姐，怎麼能忍受普通人住所那擁擠、肮髒的環境。』
『大概心裡也早就已經後悔了，只是因為在基地裡沒有熟人，所以才沒有辦法運作，搬離那個鬼地方……』想到這裡，郎飛暗戳戳地期待，『不如等下游說顏顏，讓她搬到A級宿舍區和我一起住吧？』
結果躊躇滿志的郎飛，一進顏顏的房間就傻眼了。
顏顏的住處，完全不像郎飛想像中的破舊、狹窄、難以立足。
相反……這裡寬敞明亮得比他住的房間都好，甚至房間裡還掛著筆觸精致美麗的美人畫、擺著對弈到一半的棋盤、甚至有一瓶顏色妖異鮮紅欲滴的插花、連牆上掛著的也都是漂亮的星星燈，活脫脫一副在末世中也要享受生活的做派——雖然這全都是顏顏家大家長們的手筆。
最重要的是，在這種酷暑難擋的盛夏，顏顏的房間竟然格外涼爽舒適，比空調房更加溫度適宜。
在末世之後，『電』就成了稀罕東西。就算基地內有幾個發電機，但那也都是應急時才能啟用的寶貝，日常根本舍不得動用。
平時或許還感覺不到沒電的痛苦，但是一到夏天……熱暈、熱中暑，都是基地內的常事。
雖說水系異能者能夠做到以水凝冰，但異能者發動技能是要消耗大量精力的，又怎麼可能隨便將異能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所以也就只能苦苦熬著。
這麼幾年末世生活撐下來，郎飛都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些痛苦。但是突然和顏顏的幸福人生一對比，他還是忍不住升起了那麼些……不滿與嫉妒。
「這是……」郎飛不可置信地看著顏顏的房間，「怎麼做到的？」
聽到這個問題，顏顏嗤笑一聲，理不直氣也壯地回答，「連喪屍這種不科學生物現在都已經滿大街亂跑了，難道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嗎？」
其實想要做到像顏顏這樣，在末世享受生活，其實非常簡單。
你只需要擁有一群移動的拆遷隊、裝修隊就可以。
塗壁負責擴建房間，彼岸花人面樹負責綠化，還有愛好風雅的式神們帶些琴棋書畫的藝術品過來裝點房間，雪女負責控溫……
非常簡單。
顏顏給出的這個理由不太有說服力，但是郎飛想了很久，都沒能找到可以反駁的點。
顏顏說得沒錯啊？喪屍都已經滿地跑了，這個世界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嗎？
——這人應該不是狼，應該是屬哈士奇的。
又懵又傻的郎飛，在緩了好一會神之後，才想起來關心顏顏，問她之前在外狩獵的過程順不順利。
顏顏也並不逞強遮掩，非常坦誠地回答，「我是受傷了。」
而且還是內傷。
「眼睛和心靈都受到了巨大的衝擊與傷害。」
因為自家式神們的各種設定就已經足夠離奇，所以顏顏也很少看什麼鬼神志異、末世喪屍的恐怖作品。畢竟就算是再精美的特效、再走心的演技，也都比不過顏顏家裡的那些正版們……
這個習慣也就造成了——就算顏顏之前已經通過讀取原主記憶以及原劇情，而清晰地了解到這個世界的喪屍們是怎樣的一種設定，但她還是沒辦法了立刻轉變自己的固有印像。
在顏顏的記憶之中，喪屍僵屍這種生物，都還是那種頭頂要貼符咒，一跳一跳走路，住在棺材裡的形像呢。
……結果這個世界的喪屍們，一個個跑得像是要爭奪百米競賽跑冠軍一樣，時刻上演一出喪屍版本的速度與激情。
這也就算了，陰陽師本就是個遠攻職業，敵人的速度快慢對顏顏來說並不會造成太大影響。
最讓顏顏受內傷的……還是因為醜。
小陰陽師本來想著，喪屍算是少見，可以讓自家式神們過來一趟，在末世之中交幾個朋友。
結果在近距離和喪屍群接觸之後，顏顏覺得……還是算了吧。
顏顏家的所有式神們，不說個個傾國傾城，但起碼也都是樣貌清秀，實在是很難想像他們和喪屍做朋友的畫面。所以還是被外交了，直接送給鬼使他們吧。——當然，鐵鼠河童天邪鬼這種究竟算不算『眉清目秀』……呃，只能說人類的審美沒有跟上妖界的發展！他們在妖界也都是挺受歡迎的……吧？
郎飛聽顏顏的『內傷論』，聽得一愣一愣的。
但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又聽到顏顏說：「對了，我這次雖然帶來了大量藥物，但還是有一件事我覺得非常惋惜……我沒能在外面找到獸醫來促進你的身體健康發展。」
「……」郎飛真慶幸顏顏沒找到獸醫。
末世已經開始這麼多年了，還存活於世的人們要麼加入，附近的基地，要麼組成小隊團體活動，顏顏當然不可能在外找到落單的獸醫。
郎飛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語氣不悅地抱怨：「難道我們兩人之間就沒有別的話題可以聊了嗎？為什麼你每次見到我，都要說這種……話？」
他來找顏顏，是想要借機哄顏顏高興，然後爭取早日將兩人的關系過渡到更親密的狀態，才不是想過來探討寵物絕育難題的！！
顏顏不知道對方現在的想法，不然她當然也樂意和郎飛擁有一段親密難忘的關系。
准確地說，她和所有目標人物都建立了印像深刻、難以磨滅的親密關系：無痛做爹，是他們所有人共同的爸爸！
可惜顏顏現在還不知道郎飛在想什麼，她聽到郎飛這麼說，立刻恨鐵不成鋼地反駁他，「我也就是把你當做自己人，所以才會這麼關心你的！」
顏顏像是被氣急了，又憤憤不平地繼續開口說，「你看我怎麼不去大街上找其他流浪狗流浪貓，勸他們注意身體呢！」
「我之所以這麼關心你、督促你，還不就是因為我把你當做自己人！」
誰知道郎飛這人居然不僅僅知錯不敢、不聽他人勸告；而且還不識好人心！
請問這個末世之中，還能夠找得到比她更加細心可靠的寵物主人嗎？
郎飛居然毫不珍惜！
顏顏出任務這麼久，就沒見過這麼不懂事的目標！哼！
美人無論怎樣都是美人，信手拈來的驚鴻一瞥都能引得無數人的心猿和意馬向她身上撞，靚得爐火純青，像是一幅活生生的仕女圖。就算是發怒，那也是美的。是蛾眉倒蹙，是粉面生威。也是委屈巴巴，楚楚可憐，讓人忍不住心生歉意與憐愛。
看到顏顏生氣叫屈，郎飛直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跟著顏顏皺起的眉而融化了。
剛才還感覺自己遭受到莫大迫害的男人，現在遲疑地看著顏顏，結結巴巴地安慰她，同時在內心懷疑：
『難道真的是我誤會了？顏顏是在為我好……也對，她認識我的時候，就把我當做流浪狗，並且還一直誤會了這麼多年，所以現在一時無法轉變觀點也可以理解……』
郎飛想著想著，就把自己饒了進去。
快穿界之光，老洗腦大師了。
被千年狐妖養大的小狐狸，想要對付一只憨成哈士奇的狼，著簡直是降維打擊。
倒是系統從顏顏剛才的那番話之中找到了些漏洞，戲謔地追問顏顏，「宿主只關心自己人……呃，自己狗？那宿主怎麼從來沒關心過白藏主和犬神他們的……咳，身體問題？」
「他們都還年紀小呢，」顏顏語氣毫無波動地回答，「考慮這些事情干什麼？只有像郎飛這種才需要一勞永逸式服務。」
「……？」您還記得犬神和白藏主他們的真實年齡嗎？！
他們年紀小？？
雙標而又的小陰陽師振振有詞地繼續說：「而且就算我關心他們，你能找到寵物醫生敢對他們下手？」
系統：「……」
好像真是這樣。
除非小袖之手願意拎著剪刀過來幫忙……算了，還是別了。當他沒說過這個提議吧。
在系統自動撤回剛才那番話的時候，丁家父女派來的人也過來請顏顏了。
這個邀請在顏顏的意料之內。
畢竟她這段時間都已經在基地裡搞得這麼翻天地覆了，丁家沒理由不找她喝茶談人生理想。
但是郎飛聽到這件事之後，卻被嚇得一驚。
郎飛之前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不將A市基地覆滅的真相告訴顏顏。
郎飛的理由也非常充分：他不想破壞現在安穩而又和平的一切……他不希望顏顏被仇恨所包圍，他想給顏顏一個和平而安全的落腳點，而B市基地，就是他們兩人現在最好的選擇。
他可以以身涉險，也可以心懷仇恨，但是他不希望顏顏也走上這條痛苦的道路。
多麼深情的一番內心剖白。
但其實他怎麼可能沒有私心。
他字字句句都是為顏顏考慮，但誰都能夠猜得到，無論是顏顏還是原主，她們寧願不要這所謂的安穩生活，也不會願意被人哄騙、隱瞞，日夜與仇人待在一起。
郎飛只不過是在權衡利益而已。他現在覺得『復仇』能夠為自己所帶來的利益，遠遠不如維持現狀。
更何況——他現在可是已經被善良的女主所感化了呢，已經對仇恨釋懷了呢！
又怎麼可能會放縱顏顏去復仇。
顏顏翻看過原主的記憶。在原劇情之中，原主在發現慘案的真相之後，崩潰地質問郎飛，為什麼要欺騙自己。
郎飛回答得振振有詞——「逝者已逝，無論我們再做什麼，都不會有所改變了。我們現在能夠做的，也只有好好地活下去。」
「而且茜茜是個好姑娘，她父親雖然做過許多錯事，但是這些都不是她的錯……我不希望她受到傷害。」
郎飛還道德綁架原主，「難道你經歷了那種家破人亡的痛苦之後，就一定要將這種痛苦施加在茜茜身上嗎？阿顏，我們不能夠這麼殘忍啊！」一臉『如果你不答應我，你就是變了，變得自私自利、心腸歹毒』的理直氣壯表情。
「顏顏，」這次郎飛也抱著差不多的想法，只不過被顏顏一系列神操作嚇破膽子之後，他不敢像原劇情那樣道德綁架，只得小心翼翼地開口提議，「你最好還是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吧？」
「畢竟你之前是A市基地的人，現在又來了B市基地……如果這個身份就這麼直白地曝光出來，說不定基地高層們會心懷芥蒂。」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低調行事吧？」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不聽.jpg
郎飛的理由非常充分，顏顏在聽到他說的這些廢話之後，也沒有做出任何反對的表現。
然後她……
就直接在丁家父女面前爆狼了。直接挑明了自己是A市那座已覆滅基地的負責人之女，直白了當，絲毫不拖泥帶水。
正如顏顏在現實生活中所做的那樣。
在天才的身邊，永遠都不缺少覬覦她的瘋子。有的是人想要狩獵顏顏，將她作為自己的工具。
在這樣的危險境地之下，『隱姓埋名、低調行事』應該是脫身的最優解。
但是顏顏偏不。
她從來沒思考過低調這回事兒，哪怕外面為她鬧翻了天，她都正大光明地活著。
像是對所有對她心懷不軌的人們進行挑釁：我就在這裡，我就是你們夢寐以求的目標。覺得命長需要超脫的人，就盡管來。
而很明顯，丁茜茜和她父親就屬於這種希望自己能夠早日從末世生活之中解脫的人。
在得知顏顏的身份之後，兩個人就瞬間警覺了起來。
他們皮笑肉不笑地將顏顏讓出門去，辦公室的門剛一關上，丁父就迫不及待地開口，「真沒想到她居然就是當年逃出去的那個小丫頭……」
「這麼說來的胡，那她之前提供的那些藥物的來歷就多少能夠猜到了。」丁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應該是A市基地的存貨，被她通過空間或是其他的異能帶在身上。」
能夠擁有這麼大批量的藥物儲存量，而且還都是效果絕佳的藥物……幸好他們幾年前就把A市基地整垮了，不然如果放任那地方發展到現在，只怕會是難以想像的巨大威脅。
「……顏顏不是一直都自稱自己是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嗎？」就算已經聽說了顏顏的可怕戰鬥力，但丁茜茜還是不喜歡這種被別人壓在頭上的屈辱感。
丁父搖搖頭，不以為然地回答，「現在就連動物和植物都能夠變異成精，說不定她也和你一樣，是有什麼奇遇、機緣，沒有按異能者的方式修習，而是走了其他道路呢。」
「……」丁父的這句話就戳中了丁茜茜的死穴。
她向來以自己的『機緣金手指』為傲，又怎麼能夠容忍其他人擁有和自己一樣的奇遇？
就算這現在只不過是一個猜測，但丁茜茜還是立刻動了殺意。
「郎飛是基地的高層，他知道A市基地覆滅的真相，」丁父緊張地看著丁茜茜，「他不會對那丫頭說出去吧？」
「他不會。」丁茜茜下意識地說，「他現在應該已經在我的勸導之下，不那麼在乎那些仇恨了。」
「但就算這樣……」丁茜茜咬著牙，「也不能徹底放心。如果顏顏以後有機會得知事情的真相，那一定會是一場□□煩……」
而不讓一個人得知真相的最好辦法是什麼呢？
滅口咯。
所以沒過多久，基地高層就下了任務，安排顏顏和丁茜茜、郎飛等人一起出基地狩獵。
目標是一只最近頻繁在附近海域出現的巨大海怪，聽說是個變異的鯰魚，奇大無比，每次出現都能夠引得地動山搖。
是一場高難度任務。
丁茜茜現在才不在乎什麼難度呢，越高難度的任務，反而越方便她動手除掉顏顏這個心腹大患。
起初丁茜茜並沒有打算在任務名單上加上郎飛，雖然她對自己的魅力有信心，自信郎飛已經被自己『感化』，但是畢竟涉及【滅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郎飛聽說她和顏顏要一起出任務之後，便忙不迭地找丁茜茜報名，自告奮勇要參加這次的任務。
這是郎飛第一次主動要求和丁茜茜一起出任務。而且誰都知道，他這麼做的目的不是為了丁茜茜。
酸成檸檬精的丁茜茜，越發下定決心：顏顏必須要早日鏟除。
丁茜茜心裡記恨顏顏，雖然為了維持形像而不能做得太過，但說話時還是難免帶上些軟刺。
就比如說他們一行人走到目標海域附近的時候，丁茜茜就特意當眾對顏顏說：「顏小姐，我知道你平時獨來獨往慣了。但這次畢竟是大家一起出任務，所以還是要麻煩你，等下要服從隊長的命令，好嗎？」
因為任務難度過大，所以這次小隊成員較多，隊長是郎飛，副隊長是丁茜茜。
她這麼說，聽起來可真的像是關心隊長的好好副隊長。
顏顏也抬眼應下這句吩咐，「當然，我一向都擅於服從命令。」
她可是整個事務所裡最乖的執行者了！
顏顏這樣順從的態度，讓丁茜茜心裡感到一絲詭異。但是她並沒有細想，反正她之所以額外叮囑顏顏，就是想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甩鍋，徹底撇清自己而已。
一行人站在海灘之上，緊張地等待著海怪的出現。
直到一聲尖叫傳來，丁茜茜撲到顏顏身邊，試圖去抓顏顏的手背，大吼「小心！」
看起來是發現了顏顏身邊的危險，打算去救她。
實際上不過就是想要以這個幌子來扯著顏顏落水，趁機滅口而已。而且丁茜茜自己是水系異能，很容易就能順利脫身。
顏顏微微一側身，指尖藍光微閃，言靈發動。
普通人看不見的鎖鏈在半空中牽扯住丁茜茜。
向顏顏撲過來的丁茜茜猛然一變方向，向顏顏附近的郎飛撲了過去。
然後就是——噗通，嘩啦啦的男女主共同下海畫面。
而且巧就巧在，他們兩人剛一落入海中，他們此行的目標海怪就出現了。
巨大的鯰魚虎視眈眈地盯著兩人，向前甩了兩下尾巴，將驚魂未定的兩人嚇得瘋狂尖叫。
站在岸上的其他成員也被這一幕嚇呆了，他們下意識地握住自己耳朵武器，或是調動起自己的異能，時刻准備發起進攻。
但是——
「集體行動，服從命令。」站在原地的顏顏雙手環臂，慢悠悠地提醒周圍幾人，「你們難道忘了剛才副隊長說的話了嗎？」
「……」好像是哦。那沒有命令，他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顏顏也很好奇這一點，她看著都快被地震鯰嚇哭的丁茜茜，非常禮貌地詢問：「隊長，副隊長，請問我們現在應該干什麼呢？」
別怕，地震鯰而已，你們又不是第一對近距離感受它的目標。
家中有鯰，鯰之大，一鍋煮不下。
第57章 白月光已成喪屍皇（6）
因為這場意外發生得太快、也太突然, 所以就連這些在末世之中常年掙扎在生死線上拼命的異能者們，也都紛紛握緊自己的武器，半天沒能反應過來。
他們呆呆地看著雙雙下海的郎飛兩人, 畏懼著那條巨大無比的變異鯰魚，站在岸上一動不動，每個人看起來都活像是因為網卡而高延遲掉線的悲慘玩家。
而且就算反應過來又能怎樣呢？眾人眼前的這個龐然大物……實在是太超出他們的想像了。
在末世之中歷練了這麼多年, 簡運這些人本都以為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經變得極強，深覺無論再遇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們都能夠照常接受。畢竟只要像他們這樣, 天天都看著滿世界跑的喪屍，那玻璃心都能夠更新換代變成不鏽鋼制品, 堅硬耐造。
可是等到地震鯰現身之後, 他們才猛然驚覺, 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麼天真可笑。
這個世界上遠有比喪屍更加可怕恐怖的生物。
就比如這只體型如山般龐大的『變異鯰魚』, 它剛一露面, 在場的所有人就都感受到了那種仿佛被扼住喉嚨一樣的恐慌與畏懼。那是一種不需要思考就能察覺到的強大威壓，人類的生死在它眼中應當只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所以他們每個人都像是被什麼銳器死死釘在了原地一樣，久久無法動彈。
這裡面反應最快也最鎮定的人，反倒是剛加入基地不到一個月的新人顏顏。
不過她雖然反應很快，但是壓根沒有想要下水救人的意思。
小陰陽師抱臂站在岸上，一臉期待地看著在海中翻滾的兩人, 語氣迫切地追問：「怎麼辦？隊長, 副隊長, 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呀？請兩位快點下指示呀。」
顏顏的聲音焦急萬分, 透露著對兩人的深切擔憂。
美人在很多細節之處都總有優待，就比如哪怕是她露出焦急表情的時候，也都能夠有比常人更強的感染力，看得周圍的其他人也都忍不住隨著顏顏一起提心吊膽。
但是礙於丁茜茜剛才特地對她強調過的命令，所以就算顏顏都已經急得眉頭打結，但仍然聽話乖巧地站在岸上，不斷催促在地震鯰面前來回沉浮的丁茜茜和郎飛，「我們可還急著想要救你們倆呢，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呀？」
在同伴遇到危險的時候，不僅置身事外、完全不願出手相助，甚至還在一旁冷嘲熱諷。——這絕對是所有人都痛恨的惡劣行為。
絕對洗不白的黑歷史。
可是……
正如顏顏剛才所說的那樣，這可都是丁茜茜剛才主動要求過的啊！
丁茜茜之前特意囑咐過她，讓顏顏要在這次任務過程之中，『集體行動，遵守命令』。語氣嚴厲、措辭直白，不知道的人說不定還會因此以為顏顏之前是在這上面犯過什麼大錯呢。
有了丁茜茜這一番警告，那顏顏像這樣置身事外旁觀一切……
還有問題嗎？
那必然是沒有的啊！
顏顏還能夠有什麼錯呢？她明明就是在一絲不苟、認認真真地貫徹副隊長對她的指示啊！丁茜茜不下達指令，她哪敢擅作主張！
這麼一看，她簡直就是整支隊伍之中最乖巧聽話的成員了啊！溫柔謹慎，時刻謹記著領導的囑咐，謙虛自律，實乃人見人愛的最佳隊友。
難道這年頭，就連聽話乖巧也都是錯的嗎？
就算再愛挑刺的杠精，也只能說她『不知變通，只會照本宣科』而已。
這一條邏輯閉環，環環相扣，帶著詭異但是又自稱一脈的思維方式，讓人駁無可駁，實屬推理帶師。就算是江戶川柯南遇到這位快穿界柯南，都要被她的推理邏輯震得無話可說。
丁茜茜在來的路上刻意點名顏顏，著重對她強調了一番集體任務時團結的重要性，就是為了樹立出自己身為小隊副隊『負責嚴謹』的做事特點。
只要她表現出足夠的敬業和認真，那等到顏顏出了什麼『意外』之後，所有責任都會理所當然與她無關，肯定都是因為顏顏自己的失誤，才會釀成大禍。
而丁茜茜則可以用『她事前已經多次提醒過顏顏』這個理由，成功地將自己摘干淨，沒有任何風險。
她盤算得很好，甚至周圍所有小隊成員也都被她算計成了重要人證，可是……
丁茜茜萬萬沒想到，顏顏居然表現得這麼聽話。
丁茜茜讓她遵循命令行事，顏顏就真的遵循命令行事，別的什麼都不做！！
她籌謀已久的計劃，不僅被顏顏全盤掀翻，甚至還被反將一軍，自己掉進了自己挖的巨坑之中。
「都已經什麼時候了！」丁茜茜竭力地在海中掙扎，揚聲對岸上的同伴吼道，「快點把我們救上去啊！」她簡直恨不得撬開顏顏的大腦，看看這人平時到底都在想些什麼，怎麼能夠有這種……讓她懟都不知道該怎麼懟的想法。
丁茜茜不出聲還好，她這麼一咆哮，嘶吼的聲音，沒能讓岸上的同伴們出手幫忙，反而立刻吸引了地震鯰的注意力。
顏顏家的人，從小陰陽師到大家長們，都是一脈相承的護短。
所以聽到丁茜茜用這種語氣對自家陰陽師說話，體型龐大到近乎恐怖的地震鯰，立刻不耐煩地抬起自己的尾巴，沉重地拍打在海面之上，掀起一道如若海嘯般的驚濤駭浪，直直地向丁茜茜和郎飛兩人襲去。
凶猛的海浪將兩人卷在中間打了個滾，將丁茜茜還沒有說完的謾罵全都打回嗓子裡，只吐出來一串模糊不清的氣音。
她身旁的郎飛狀態要好一些，畢竟獸人的身體素質本身就要比人類強許多。而且就算他不像丁茜茜那樣也有水系異能這個強有力外掛，可身為狼族，會個狗刨絕對沒問題！
不過很明顯，郎飛現在心思的重點並不在「如何脫難」這件目前最急切的事情之上，他的表現非常不對勁，始終都用復雜難測的眼神盯著丁茜茜，卻看不出在想什麼。
可惜丁茜茜現在只擔心自己的安危，根本沒有注意到郎飛復雜的心情。
而且不僅只有海面受到地震鯰活動的影響，就連陸地也不例外。
地震鯰、地震鯰，一旦出現，那必然就是地動山搖。
所以地震鯰這麼一甩尾巴不要緊，周圍的陸地也都跟著他的動作一起晃了三晃。那些站在陸地上的小隊其他成員們，維持平衡不摔倒都已經非常艱難，更別指望讓他們救人了。
東倒西歪的一群人，或是單膝跪在地上維持平衡，或是尖叫著拉住身邊的人一起抱團，或是干脆像攤餅般躺倒在地上。
就連向來將女神視為自己天地的簡運，現在都顧不上關心丁茜茜了，直接抱住旁邊的一棵樹，發揮異能爬了上去，生怕自己遇到什麼危險。
看到他們的反應，丁茜茜就知道這群蠢貨們是指望不上了。她憤恨地咬了咬牙，只得一心自救。
說起來也實在是可笑，不僅這場讓丁茜茜陷入危險的局是她本人布置的，就連這次任務也都是丁茜茜精心挑選的。
她從線人那裡聽說了這只變異鯰魚的存在，便想著自己是水系，在海中優勢最大；而且她此前也曾經多次戰勝過多種變異動物，經驗豐富，必定能夠在將顏顏滅口之後還能夠做到全身而退；甚至說不定還能夠趁機抓住一只變異動物，剛好也刷一刷自己的戰績。一舉多得，簡直就是天才的想法。
但是現在丁茜茜只想掐死那個向自己彙報消息的線人，這叫變異鯰魚？？誰家鯰魚長這樣啊？！它的眼睛比她的腦袋都大一圈！！
她的水系異能和這個可怕的怪物相比，簡直就是比以卵擊石更可笑的犯蠢！
丁茜茜徹底熄了和這條海怪硬碰硬正面對線的勇氣，因為害怕觸怒地震鯰，她甚至都不敢使用異能，只敢努力撲騰著手臂，艱難地向岸邊游去，都忘了拉上一旁的郎飛。
其實顏顏也沒想到丁茜茜會盯上自家地震鯰，還展開了這樣一場轟轟烈烈、出師未捷先下海的征討任務。
畢竟小陰陽師一開始將地震鯰放出來，還真沒有想過讓它和目標任務們發生現在這種「共同游泳的近距離友好接觸」，她只是想給自家地震鯰一個出來放風散心的機會而已。
畢竟常年在自家院子裡待著，不利於人……不利於魚身心健康發展。
而且小陰陽師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越發篤定：末世是一個非常適合她家式神們出來散步散心的時代，在這個世界，她簡直可以享受到和上一個仙俠世界同樣的快樂。
畢竟就連喪屍這種本就已經非常不科學的生物，都能夠滿大街亂跑，成為統領劇情始終的重要角色，那她家式神們難道不比喪屍們更好看？將他們放出來散心都可以順便改善人類審美，不僅存在合理並且還能讓人愉悅心情呢！
《我們仍未知道那天顏顏究竟在想什麼金點子。》
簡稱，未聞相聲（？？）
顏顏只是想讓家裡式神們出來散散心、溜溜彎，誰知道竟然就被主角光環的丁茜茜盯住不放，抓著地震鯰就要當目標。
所以在丁茜茜遇到危險之後，顏顏也有些不服氣。
她現在還委屈著呢！她家小朋友有什麼錯！老老實實在海裡泡澡，卻連個覺都睡不安穩，要被當成狩獵對像吵醒起來被迫營業。還有沒有人……啊，魚權了啊！
在一片驚慌失措之中，唯有委屈而冤枉的顏顏平穩如常地站著，盯著在地震鯰旁邊來回掙扎的丁茜茜兩人。
小陰陽師當然不會害怕地震鯰翻身而帶來的劇烈波震。
她甚至都會時不時地直接坐在地震鯰頭頂上觀海。
像地震鯰、變回徹底妖化原型的白藏主，這些體型龐大的妖怪們，都有一種喜歡把顏顏頂在頭頂的怪癖。
……多半是為了炫耀。
有種『看，這是我家小陰陽師，你們沒有吧哈哈哈太可憐了！』的迷之驕傲。——這種心情可能和鏟屎官們炫耀貓咪狗狗，奶爸奶媽炫耀自家孩子差不多。
看著海中的丁茜茜和郎飛，顏顏還是忍不住在心裡不斷地為自家式神喊冤，——但就算是委屈成這樣，顏顏都還是特別有職業道德，照樣聽從丁茜茜的指示，乖巧聽話地站在岸上，丁茜茜不讓她動，她就絕對不動。快穿界之光的覺悟，實在是讓人驚嘆佩服。
堪稱是整個事務所都要學習的業界楷模、職業標兵。
顏顏乖乖地等在岸上，但是她這不動如山、平淡冷靜的表現，落在丁茜茜眼裡，卻讓她覺得如同惡魔。
丁茜茜剛剛在地震鯰的威懾之下，心中又驚又怕，可是在看到顏顏之後，丁茜茜的心就瞬間被怒火和恨意所包裹。
明明站在岸上的顏顏什麼都沒有做，但是兩人現在處境的巨大落差，還是讓猛烈如火焰的負面情緒在丁茜茜心中迅速燎原，如同一條毒蛇正緊緊纏繞在她心髒處不斷收緊，讓她無法思考仇恨之外的事。
丁茜茜確實比之前的很多目標們要聰明，但她也有著很多人的通病：熱衷甩鍋，絲毫不反思自己的問題。這個世界上大部分嫉妒，都源於不自量力的比較，一廂情願的自以為是。
怪不得都說『好言難勸想死的鬼』。
像地震鯰這些式神們，最重視的就是自家陰陽師顏顏。
可是丁茜茜卻偏要挑在這個時候，宣泄自己對顏顏的尖銳惡意。
妖怪對人類的情緒感知極其敏銳，丁茜茜心中的憤恨與嫉妒自然不可能瞞得過地震鯰。見之驚心的妖怪低吼一聲，向著丁茜茜的方向甩了幾個巨大的海浪。
雖然地震鯰成名的原因是『翻身則地動山搖』，與陸地息息相關，但這並不代表它就不擅長海裡的事兒了。
包裹住丁茜茜的海浪，看起來轉瞬而逝，很快就又恢復成了平靜的海面，只是一陣可有可無的波浪。
但實際上——附著妖力的海水像是擁有靈魂的活物一樣，每一滴都帶著蝕骨的疼痛和癢意囚於丁茜茜的呼吸道之中，就算她現在外表看起來無比正常，但其實早就在海水與妖力的包裹之下，結結實實地體驗到了窒息的感覺。
那些水像是突然被人賦予了殺伐決斷的可怕力量一樣，死死地禁錮著她的身體，扼著她的脖子。
溺水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在失去意識之前，會感受到呼吸緩緩停滯、水不受控制地包裹著你，即便用力掙扎，也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地方，周圍能夠觸碰的……只有無邊的水。毫無希望、毫無生機，只有永不散去的恐懼和絕望。
丁茜茜從來沒想到自己在覺醒了水系異能之後，居然還會有一天這麼畏懼【水】的存在。
在末世開始之後，水就一直是她的武器，她用水殺人，也用水害人。那是丁茜茜除卻玉鐲之外，最驕傲的武器。
窒息給丁茜茜帶來了一陣恍惚，失神之中，她突然想起來自己也曾經用這種方法殺過人。
那是一個曾經在執行任務期間搶了她風頭的女異能者，丁茜茜不滿對方的張揚，更不能忍受對方的名聲超過自己。便隨意尋了個借口，將對方叫出來和自己獨處，隨後便利用異能，硬生生地淹死了她。非常痛快愉悅的一次得意體驗，丁茜茜看著對方想要呼救卻發不出聲音的表情，甚至覺得這比狩獵喪屍更讓她高興。
她之前就是想用同樣的方法來滅口顏顏，完成又一次讓自己心情舒暢的藝術創作。
結果現在突然身份互換，丁茜茜成了那個毫無反抗能力的目標，她的心裡只剩下恐懼。她甚至忘了調動自己的異能脫險，只知道驚恐地睜大自己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地震鯰，嘴中發出無聲的哀鳴求饒。
在海水消失、重新感受到空氣的一瞬間，丁茜茜低頭猛地咳了起來，大有將整個氣管連帶肺部都咳出來的可怕架勢。
地震鯰在發泄完自己的起床氣之後，便衝著顏顏的方向哼哼唧唧了幾聲，嚇得岸上水裡的兩撥人都不敢亂動，齊刷刷地以為這個水怪是打算正式用餐、開始吃人了。
但實際上顏顏看得明白，自家式神是受了委屈，正在對自己撒嬌呢。
……現代世界有猛男撒嬌做梗，那地震鯰就是猛魚撒嬌。
顏顏家的式神們都特別熱衷和平，深入貫徹了顏顏同款『peace&love』的任務理念。雖然地震鯰將丁茜茜嚇得半死，雖然他讓這兩個主角雙雙下海嗆了一肚子水，雖然他讓一群實力不俗的異能者們慌到上樹，但它還是很快就慢悠悠地甩著尾巴沉入海中，繼續自己在這個世界裡充滿核平的寧靜散心生活。
今天依舊是和平友善的一天呢！
最大的敵人消失，丁茜茜和郎飛不顧自己還在發軟的手腳，忙不迭地從海中爬上來。
在巨大海怪身邊逃脫，這絕對是死裡逃生的萬幸。小隊其他成員們不敢再在這裡停留，立刻拉扯著兩人離開現場，嘴上還不斷慶幸禱告著，「幸好你們沒出事，剛才我們都快要被嚇死了！」
他們和這兩人之間未必能夠有多少願意同生共死的兼顧感情，但是他們都很清楚：如果丁茜茜和郎飛兩人出了什麼意外，那他們以後可別想在B市基地混下去了，連夜跑路比較可靠。
畢竟誰讓丁茜茜上頭有人呢。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而且目標動物又是那樣一副看起來無論如何都打不過的模樣……他們便也顧不上什麼任務不任務，准備抓緊時間逃回基地。
簡運剛才扔下自己的女神丁茜茜轉頭就去爬樹，生怕自己受了對方的牽連，現在卻又湊過來恭維吹捧她，「肯定是因為那只海怪也害怕茜姐和飛哥，所以才逃走了！」
「……」以前丁茜茜特別喜歡聽簡運對自己的誇贊與吹捧，每次都能被哄得心情舒暢。
她也早就知道簡運是喜歡自己，但是她一直都保持著『不接受不拒絕』的態度釣著對方，享受著簡運對自己的所有奉承，還巧妙地利用他的話，來給周圍所有人洗腦——丁茜茜能有『基地之花』的美譽，簡運可以說得上是居功甚偉。
但是這一次，丁茜茜聽到簡運的這句話，卻猛地打了個哆嗦，不寒而栗。
丁茜茜清晰地記得剛才自己在海中體驗到的那種窒息感與絕望感。就算簡運現在是在安慰她，但她只要順著對方的聲音回想一下，就仿佛再次置身海中，在死亡邊緣感受瘋狂的崩潰。
丁茜茜不想在其他人面前露怯，所以只是默默地緊了緊自己的外套，含糊地敷衍了簡運幾句。
女主遇到危險之後瑟瑟發抖，可憐弱小又無助，這是一個多麼適合男主出場安慰、推動兩人感情更近一步的時機啊。
結果郎飛這個和哈士奇沒有多少區別的憨批，木著一張臉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完全沒有半分要關心丁茜茜的意識。
顏顏恨鐵不成鋼地瞥了他一眼，決定挺身而出接盤這一任務，主動關懷丁茜茜：「你是因為落水，現在很冷嗎？我看你一直在發抖。」
唉，這年頭要想做一個成績優異的執行者，不僅需要爆表的戰鬥力、對目標們的深切關懷，甚至還要替目標撩人！
翻遍整個事務所都找不到像她這麼全能可靠的人了！
水系異能者，既然可以操縱水，那自然也能夠控制水從自己的衣服上剝離，達到類似「甩干」的效果。
可是丁茜茜現在一聽到「水」這個字就開始全身發麻心跳加速，怎麼可能有心情控制水甩干？
她一聽到顏顏這麼問，又被嚇得抖了抖，敷衍地扯出一個笑容，「只是被風吹得而已。不要緊。」
雖然丁茜茜已經這麼說了，但還是有好事者看向郎飛，以眼神示意他安慰丁茜茜。
在大家眼神的鼓勵之下，郎飛終於不負眾望地開口發言：「剛才你為什麼要撲上來撞我？」
──可惜說出的內容和大家想像得不太一樣。
丁茜茜沒想到郎飛會突然這麼問，聞言臉色一白，忍著驚慌看向郎飛，「因為我當時看到你身後有一個巨大的黑影正在靠近，擔心你有危險，所以便想推開你……」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的目標明明就是顏顏，怎麼卻不小心撲偏了，直接對著郎飛去了呢？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丁茜茜甚至都沒有提起顏顏，直接一口咬定自己是在關心郎飛。反正她和郎飛之間的那點曖昧向來不是什麼秘密，這個借口聽起來不僅更加可靠，說不定還能夠刺激一下同樣和郎飛關系不簡單的顏顏！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其實也未必。丁茜茜可能是醋做的。
她想得未免也太多了，就算顏顏看到他們兩人之間親密曖昧，也不會受到什麼刺激，只會興致勃勃地去結緣神社找神明大人求根紅繩，保佑這兩人從此鎖死，千萬不要分手各自去禍害別人。
郎飛緊緊地盯著丁茜茜，心中仍然有一股像是被迷霧遮蓋住的懷疑，不肯相信對方的解釋。
他記得明白，剛才丁茜茜撲上來抓住的時候，力氣極大，差點把他的手腕都直接給掐青。
狼人的力氣要比人類大，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被丁茜茜撞得站不穩，直接被扯進了海裡。
「提示我有危險，需要那麼大力氣嗎？」
聽到郎飛這麼問，丁茜茜還沒有怎麼樣了，一旁的簡運就急了，「飛哥，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茜姐剛才是故意拉你掉進去海裡嗎？」
——誰說這人傻，這不是聰明著呢麼。
「剛才你們是一起掉進海裡的！而且茜姐距離那個變異鯰魚更近，她為什麼要冒這種生命危險？還沒有得到任何好處！難道她是有把握自己不會有任何危險不成！」
丁茜茜本來是想順著簡運的話裝裝可憐賣賣慘的。
結果聽到對方這幾句明明是在為她開脫，但卻也非常扎心的補刀之後，她就只剩下了一個想法：「……」淦。
是她不想得到好處嗎？是她故意要冒著那麼大危險嗎？
不是啊！！
是那條變異鯰魚變異得太……變異了啊！完全超乎了她的計劃和想像！
扎心連環刀的迫害之下，就連丁茜茜故意擠出的可憐驚慌表情，都不自覺地摻雜上了一些哀怨與不忿。
這麼一來，她這個表情看起來倒是真實了不少，更像是無辜者突然被懷疑後露出的不悅。
丁茜茜在郎飛這裡一直地維持著相當不錯的人設印像，看到她這個反應，再加上方才簡運的極力爭辯，郎飛的懷疑也慢慢緩和了下來。
而且根據某種奇妙的劇情套路，一旦女主陷入僵局，那肯定要有什麼別的事件發生，打斷女主的窘境。
郎飛的懷疑還沒有徹底散去，不遠處傳來的一陣嘶吼聲就打斷了他的思緒。
在場所有人都是在末世之中身經百戰的異能者，當然第一時間就聽出來這是喪屍靠近的聲響。
而且從聲音大小程度來判斷……應該是一場不小的喪屍潮。
「應該是剛才那場地震驚動了他們。」顏顏低聲說。
分隊成員們都有些緊張，畢竟他們都知道，自己這些人裡，就屬顏顏和丁茜茜還有郎飛三人實力最高。
可是現在三人中的兩人都負傷，偏偏這時候又遇到喪屍潮……
這也太倒霉了吧。
剛從變異鯰魚嘴下逃生的一群人面面相覷，暗自祈禱自己能夠在這次凶險的任務中活下來。
而電光火石之間，丁茜茜突然擔憂地開口：「是喪屍潮！這可怎麼辦，喪屍潮過境，那就是九死一生的險境……幾年前國內最大的A市基地，就是在喪屍潮的進攻下覆滅的！」
與焦慮不安的其他人不同，丁茜茜覺得這次的喪屍潮來得時機絕妙。她的身份注定讓她會是被所有人著重保護的對像，就算是現在受了些傷，那也不會在這次喪屍潮之中有多大危險。
可是如果顏顏聽到她提起A市基地之後，心態崩潰、應敵發揮失常的話……那會發生什麼呢？她可不知道哦。
郎飛聽到丁茜茜這句話，臉色猛然一變。他最擔心顏顏想起那段痛苦的記憶，平時都很少提及，結果——
丁茜茜像是也自知失言，愧疚地捂住自己的嘴，久久不說話。
郎飛緊張地看向顏顏，眼神之中帶著一些微妙的期待。顏顏在他面前表現得一直都太強勢了，讓他根本沒有機會展現自己的體貼與強大，每次都被顏顏欺負得像是條狗似的——雖然在顏顏心中，郎飛的定位本就是這樣。
郎飛憋屈了這麼久，便也有些期待：這會不會是顏顏傷心難過、自己挺身而出安慰她的好機會？
答案當然是——不可能。
你想為她擦眼淚，她卻只想扔給你品如的衣櫃，skr~
顏顏把自己束成馬尾的辮子撥到腦後，慢悠悠地開口：「做好准備吧，聽起來會是一場非常大規模的喪屍潮。」
的確如此。
也不知道地震鯰剛才引起的地震究竟吵醒了多少喪屍，他們現在密密麻麻擁過來的架勢，活像是末世前早八點的地鐵，擠得像是沙丁魚，看起來像是能夠一鍵三連，喪屍與喪屍之間來個消消樂。
這種規模的喪屍潮難得一見，就連原主記憶之中那場導致她家破人亡的喪屍潮，都比這要小型許多。
而那次喪屍潮，是傾全城之力都未曾成功抵御。
可這一次……在場只有十幾個異能者。
在這一瞬間，就連剛才有意挑撥顏顏心態的丁茜茜，都後悔了。
她是想弄死顏顏，但她更想活下去！如果早早知道這次喪屍潮的規模居然這麼恐怖，那她剛才絕對不會亂說話！
「怎、怎麼辦？」丁茜茜下意識地後退幾步，躲在郎飛身後，「我們逃吧？」
「不行！」郎飛果斷拒絕，「如果這時候貿然行動，只能激起喪屍們的凶性。」
正如所有末世文的大眾設定一樣，在喪屍還沒有進化完全之前，他們的視力非常微弱，只能聲音來辨別獵物。所以這個時候一旦他們逃跑，腳步聲和呼吸聲就會立刻吸引住所有喪屍的注意力。
跑，是死。
不跑，也是死。
這種根本無解的死局，讓在場所有人都冒了一身冷汗。
對，所有人，不包括顏顏這只人形小狐狸。
大狐狸們共同養大的小狐狸向前走了兩步，活動了一下手指，嫌棄地對身邊一臉痴情、看起來是想和她同生共死的郎飛說，「去後面站著，不要打擾我發揮。」
這可是她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次公演！不能夠有任何失誤！
顏顏的聲音非常嚴肅，郎飛下意識地向後挪了半米之後，才突然反應過來，「你是要——」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眼睜睜地看著顏顏掏出了一個嗩吶。
對。
一個嗩吶。嗩吶？！？！
「你要干什麼？！」郎飛極力壓著自己的聲音，但還是被嚇到破音，聲音抖得像是他現在的心電圖似的，一座座山、一座座山般的跌宕起伏。
人和人之間的差別還是很大的。
郎飛說話都會破音，而顏顏多日不練手，一拿起自己的本命法器之後，還是用得爐火純青，聲音穩極了。
嗩吶本就是樂器界的流氓，聲調極高，只要一出場，就能艷壓全場，將所有合奏的樂器變成自己的伴奏。
而且這個嗩吶還是顏顏從修仙世界帶來的音修法器，更是自帶擴音混響等一系列功能。
這麼一吹，原本正漫無目的游蕩的喪屍們，瞬間捕捉到了這群人的存在，瘋狂地向他們的方向撲過來。
「你瘋了嗎！」丁茜茜被嚇得魂飛魄散，「我們之間是有什麼仇，要你這樣和我們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顏顏放下嗩吶一笑，「你覺得你配嗎？」
小陰陽師的話音剛落，喪屍潮也湧到了她面前半米的地方，纖細指尖上藍光微閃，系統後台中【塗壁buff】應聲開啟。
平地起高牆，附著強大妖力的高牆將喪屍們牢牢包圍在內，順帶還為他們封了個屋頂，極其貼心地為這群常年流離失所的喪屍們提供了一個溫馨的家。
然後在下一瞬間，塗壁構成的牆壁帶著這些被包裹在內的喪屍們一同，轟隆隆地向地下縮去。——又為這些可憐人們搬了個家，找到了更適合他們的住所。
來得快，消失得也快，不出半分鐘，塗壁構成的鬼牆就包裹著規模龐大的喪屍潮一同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丁茜茜等人臉上憤怒不平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就齊刷刷地變成了驚駭，復雜的表情僵在臉上，看起來滑稽極了。
「……」不僅在場的異能者們看呆了。
就連為顏顏提供式神buff的系統也愣住了。
他盯著系統後台面板上有關塗壁的技能描述，來回看了三遍，都沒搞懂剛才那一幕是怎麼發生的。
『塗壁，牆壁模樣的妖怪。現身之時會被普通人當做鬼打牆。』
聽起來除了能夠嚇唬別人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結果就是這麼個看起來很廢的buff，硬生生被顏顏搞成了全自動刷怪籠。
系統正傻眼的時候，突然又看到自家宿主皺了皺眉，彎腰屈指敲了敲地面，「東西呢？怎麼也一起帶走了？」
「……」地面平靜了兩秒，然後突然裂開一條縫隙，像是噴泉一樣嘩啦啦地吐出一大堆喪屍晶核。晶核來源自是不必懷疑，肯定是剛才那些被塗壁打包帶走的喪屍們。
——淦，不僅是刷怪籠，而且還是自動吐道具吐經驗的刷怪籠！
這哪裡是什麼式神buff，分明就是行走的bug吧？！
系統死機片刻之後，才慢慢緩和下來心情，他自我安慰般地想：算了，反正宿主也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情了。在她動手之前，也沒有人能想得到海坊主buff能夠用來假裝人魚、赤舌buff可以來手劈渣男呢……
連整個世界劇情都能夠ooc二次創作、空手造劇本的執行者，她什麼事情干不出來？
其實這也是顏顏的突發奇想，今天才第一次有機會進行實驗。
塗壁buff可以構建高牆，無論有多少喪屍都能夠圍堵在一起；而也可以縮土而歸，讓鬼牆瞬間消失。
那為什麼不能夠大膽一點，封頂打包，直接在收回鬼牆的時候連帶喪屍們一起帶走？
顏顏甚至都找好了這份禮物的收件人：地府組。
這都節省了鬼使他們四處尋找鬼魂的時間了，直接有現成客戶能夠衝業績。
實驗成功，顏顏心滿意足地收起嗩吶，拍了拍地面，鼓勵塗壁：「真棒，不愧是能夠讓唐建安愛得死去活來、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真愛。」
塗壁：「……」您可憋說了！！我好不容易才忘記這件事！
喪屍的晶核散落一地，閃著奪人心魄的光芒。而顏顏則被這些代表著危險與力量簇擁在其中，如同龍族寶藏中那顆最獨一無二的寶石。
郎飛在呆滯了很久之後，才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是……怎麼做到的？」
「就這麼做到的啊，很簡單的。」
不會真的有人以為她用塗壁解決喪屍是不合理的吧？不會吧不會吧？
第58章 白月光已成喪屍皇（7）
比起顏顏經歷過的其他幾個任務世界來說, 這個末世實在是一個不怎麼在乎規則道理的世界。
畢竟現在滿大街上都是曾經人們根本想像不到會出現這世界上的喪屍在不斷游蕩，時不時就會從周圍隨機抓一個人類來進行迫h……進行親密貼貼，以此來彰顯自己對人類的友善態度。
這些喪屍們甚至簡直比末世前那些每天按時打卡上班的社畜們還要更加敬業, 個個都是不需要睡眠的007工作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出現在你的身邊，與你展開一段和平溫馨回味無窮的浪漫故事。
人類世界裡有「除卻巫山不是雲」的說法, 意思是說當你遇到了某個人之後，眼中心裡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其實不止人類和人類之間會發生這種浪漫故事，人類與喪屍之間也能夠誕生這樣沉甸甸的情愫。
——當我見到你之後, 我的眼睛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我和你的相遇，是一生只能有一次的一期一會。
當然如此！完全沒毛病！人類和喪屍相遇之後, 人都多半立刻殺青了, 怎麼可能還有機會遇見第二次？
不過好在命運總是會眷顧每一份真摯感情。
跨越種族的虐戀情深也有機會成為同行戀情, 一期一會也能夠成朝夕相處。
——好像有喪屍這種不科學的恐怖生物打底, 好像無論之後再發生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都不會太難以接受了。
……大概吧。
B市基地算是附近規模最大的一座人類聚集地，在末世之中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發展，已經形成了一套穩固的特定運轉體系。
當每個小隊結束任務回到基地的時候，他們不僅要進行慣例體檢，確定沒有人被喪屍抓傷，避免傷者帶毒進基地, 造成不可逆轉的巨大損失；還要對自己所執行的任務做出詳細任務彙報。
這點規定和末世前差不多, 上學時看個電影要寫感悟, 集體春游要寫感想；上班時公司團建要寫心得, 開會也要寫報告。一個道理，人類總喜歡把兩句話就能說完的事情，復雜化成為一大串誰都聽不懂的學術語言。
這些工作原本都是郎飛這個隊長或是丁茜茜這個副隊負責的，但是這兩人都在這次的任務過程中受了傷，所以這個大鍋也就只能交給簡運。
簡運在整個基地乃至固定小隊之中的實力排名都並不在前列，但是絕對是基地內很『出名』的異能者。
畢竟他對丁茜茜連帶郎飛的那種吹捧與彩虹屁……實在是舔到讓人望塵莫及黑人問號的地步。
簡運這種人如果被放在末世之前，應該就是那種能夠依靠拍領導馬屁而升職加薪的人。
不過『有名』歸『有名』，基地的大部分人都不太喜歡這家伙。自身實力不足也就罷了，還因為抱到了丁茜茜和郎飛的大腿，就時刻表現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吊炸天模樣，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臉能這麼嘚瑟……
所以簡運手裡向來沒有什麼實際權力，都是些邊角料一樣的任務。
這是簡運第一次做『任務彙報』這種工作，激動之余，他心裡對女生丁茜茜的擔憂甚至都少了幾分，只剩下深深的興奮。
「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你們別害怕。」
「我們是經過專業訓練的，無論有多恐怖，我們都不會害怕的。您請說。」
就算不是工作需要，事務處的工作人員們也都很想盡快了解詳情。這場數以千計的可怕喪屍潮，明明足以瞬間就摧毀一座城……究竟是用怎樣的辦法被瞬間消滅的？這已經不能夠稱之為『奇跡』了，簡直就是『神跡』。
然後他們就聽傻眼了。
「……你是說，顏顏上來當著喪屍們的面吹了一曲嗩吶？吹完之後喪屍全部被地面吞進去了？」工作人員們拿著筆的手微微顫抖，「吞進去之後還把晶核吐出來了？！」
這、這也叫做辦法？
這真的不是做夢嗎？
是簡運在做夢，還是他們這些人都在集體做夢？！還是這個世界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夢？！
在末世之中，的確是幾乎每個人手裡都藏著那麼一兩個底牌用來報名；英雄不問出處，異能作用清奇的異能者他們之前也見過幾個。反正只要這些異能者的異能夠好用還能出力就行，也不會有人管這種多元發展化趨勢。
……但是顏顏的這個操作的畫風也太清奇了。
想想看——
曾經吞噬撕碎過無數生命的喪屍們帶著腐爛的惡臭味與凶可奪命的嘶吼聲慢慢靠近。身後是龐大海怪棲身的海岸，退無可退；面前時密密麻麻到牙酸的喪屍潮，逃無可逃；幾乎每一秒都能夠聽到生命滴答滴地倒計時聲音。兩位隊長都已經負傷，而就算他們不受傷，也無法抵抗得住這一波足夠毀掉一座池城的喪屍潮。
毫無希望的絕境。
而就在這時，顏顏挺身而出，將所有人護在自己的身後。身材纖細單薄的小姑娘活動兩下手指，整個人都透露著凌厲的鋒芒，如同一柄銳不可當的利刃。
面對密到恐怖的喪屍潮，她微微一笑，拿出了自己那閃著冰冷寒光的武器。
哦，不是刀也不是劍，是锃光瓦亮的嗩吶……
然後面對這些喪屍，顏顏不慌不忙地吹起了嗩吶。
……嗩吶一響，全劇終。都說樂器的最高境界是『感天動地』。而毫無疑問，顏顏做到了。
她直接都把地都給吹開了……這當然算得上是動地啊。而且不僅動地，地還直接被感動得張嘴吞敵人吐經驗了。
……這已經不是能夠用『異能多元化發展』來概括的奇聞了。顏顏的這種操作如果放在網游裡，應該早就被判定為破解開掛然後封號了吧？！
B市基地成立這麼久，事務處的工作人員們也見識過無數離奇、驚駭的故事。
但是還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故事……能夠像這次事情這麼震撼人心。
人人恐懼的喪屍，在顏顏面前，卻像是一個個輕飄飄的紙娃娃似的，不僅毫無威懾力，甚至還一戳就碎。
震撼人心，不可思議。
這麼大的事情，當然不會只聽簡運一個人的說法。在基地高層的授意之下，事務處很快就對這次喪屍潮展開了一番詳細調查。
越是仔細調查，就越心驚。
「……原來嗩吶是這麼有用的東西嗎？」在送走了接受調查的小隊成員之後，工作人員暈暈乎乎地對同事說，「早知道這樣的話，我末世前學樂器就不學別的，只學嗩吶了，說不定還能夠跟著顏顏學上那麼一兩招，也能夠用嗩吶來對付敵人。」
之前他們只聽說嗩吶一吹就能夠帶走人類，萬萬沒想到，這樂器之王居然這麼好用，連喪屍都能夠直接帶走。
而且不僅可以帶走，還能夠順手塞進地底下進行回收工作。整個過程都綠色無污染無公害，特別環保。
要知道他們普通人打喪屍，哪次現場不都是會搞得血肉模糊，還是打十層馬賽克都播不了的那種。而且除了一些比較講究、後勤完備的異能者之外，大部分異能者都是解決掉喪屍之後，劃拉幾下晶核就走了，根本不會處理那不能播的喪屍。
這在平時還好，一到夏天……不說那些可能會被引過來的變異蚊蟲，僅是腐敗惡臭氣味就足夠讓人崩潰了。
這麼一比較，顏顏這種高效快捷無污染，末了晶核還一顆不少的任務執行方式，簡直是太爽了吧……
工作人員後悔不迭地連連抱怨，聽得同事忍不住追問了一句，「那你當初學了什麼樂器？」
「……鋼琴。」他可憐巴巴地回答。
「……」同事在沉默許久之後，才說，「那你還是徹底絕了用它對付喪屍的想法吧。」
大敵當前，喪屍潮嘶吼著向你撲過來，難道你還要去搬個鋼琴出來對付他們嗎？！琴譜都還沒拿出來呢，喪屍們就已經把整個基地都給推平了。
「那你應該直接去學吹口哨，」同事繼續吐槽，「連樂器都不用拿，直接吹著口哨對付喪屍好了。」
「……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系統在聽說他們的這段談話之後，只給出了四個字的評論：疑被顏化。
系統有時候會擔心：以自家宿主這種洗腦功底和相聲水平，會不會再在這個世界裡待一段時間，就能讓喪屍們也都跟著她一起打起快板開始說相聲了？
顏顏這次跟隨小隊一同外出，共帶回了千余顆晶核。
這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數字，相當於郎飛那支任務小隊差不多一年的工作成果——甚至還要更多。一個喪屍只會有一枚晶核，一千多枚，那就是說每天都要解決三個以上的喪屍……
怎麼可能有這麼高強度出任務還不怕死的執行者。
這些晶核，有十多個四階喪屍，一個五階喪屍，那些平時難打難對付的二階三階喪屍在這次的戰例品中都是數不勝數的常態。
清點統計到後期，事務處的工作人員們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這些晶核晃花，手都也要數痛了。
這是一場痛並快樂的經歷，不知多少人都從來沒有機會見到這麼多晶核。
顏顏之前就已經通過單挑數只高階喪屍而一戰成名，而經過這一次任務，她的名聲更是遠遠超過了曾經的第一高手，甚至也將基地的掌權人丁父都甩在了身後。
這是理所當然的……在顏顏出現之前，誰能夠想到原來狩獵喪屍會變成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呢？
大有一種『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事了拂衣去』的意境。
准確地來說，她甚至都不用十步殺一人，只是站在原地，敵人就被自動解決了。
基地的負責人丁父曾經特意找過顏顏，明裡暗裡地套話，問顏顏是怎麼做到的。
而顏顏給出的回答理不直氣也壯。
「嗩吶一般出現在什麼時候？」從滿月到頭七。從拜堂到葬禮。
而給人印像最深刻的地點，當然還是在喪禮上。
喪禮上的嗩吶是為誰而吹的？
死人，屍體。
喪屍算什麼？會動的屍體。
那她掏出嗩吶給喪屍吹奏一曲，這個行為有問題嗎？
那必然是沒有啊！喪屍聽了都要男默女淚！顏顏這分明是在做慈善，為這些沒能夠體面走完一生的可憐人們畫上一個圓滿句號啊！
不會真的有人覺得她這種為喪屍吹嗩吶的行為是不正常的吧？不會吧不會吧？
至於地面為什麼聽著聽著突然『想開了』？
這當然是因為她的樂技高超，感天動地！今天只是讓地面想開了，明天說不定再吹一曲，就能夠感天、吹得天上的星星開始向下掉。
——當然了，因為考慮到這個世界的人們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並不是很強，所以小陰陽師除了給出這條自認為很有道理、沒有任何問題的理由之外，她還甩出了一條更方便其他人接受的理由。
——唉，這念頭想說個實話都不容易。哪怕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都還要考慮聽眾接受能力。
顏顏給出的理由是：利用土系技能畫地為牢，大規模吞噬喪屍。
說白了其實就是將塗壁的作用換了一種說法解釋。
土系異能算是常見到濫大街的一種異能，在末世剛開始的那幾年比較有用和搶手。現在幾個比較有名的基地，多半最初都是在土系異能者的幫助下建立起來的雛形。
可是在最初的建設期結束之後，土系異能者們的作用就不再那麼明顯了。畢竟在顏顏用這樣絕殺四方的方式解決喪屍潮之前，從來沒有人想到土系異能居然還能夠有這麼大規模的殺傷力。此前他們在戰鬥中做得最多的事就只是以土為盾或者是將喪屍困在高地之上，十足的輔助角色。
在顏顏這讓人震撼的任務過程被廣為流傳之後，基地內的土系異能者們也都暗戳戳地嘗試過這種方法。
總的結果是：大部分土系異能者的確能夠像顏顏說的那樣，將喪屍困在他們以土牆構成的包圍之中，然後收攏土牆壓縮空間，真真正正地殺敵於方寸之間。
這種方法一經傳播，便迅速在原本備受冷落的土系異能者群體之中受到了近乎狂熱的追捧。雖然控制土牆消耗的精力極大，他們最多壓縮三四個喪屍就已經是極限，但他們現在還是將顏顏當成了再世父母都不為過。
當然最可惜的還是，他們不但不能像顏顏那樣瞬間吞噬數量恐怖的喪屍，更沒有人可以像顏顏那樣能夠在「送走」喪屍之後，還順帶將它們送到地下進行綠色無污染無公害處理。
很簡單，畢竟他們都沒有顏顏那種能夠感天動地的樂技——也沒有一群樂於收下自家小陰陽師禮物的地府組公務員們。
地府裡的一群公務員們不點頭同意，地能想開了張嘴吞噬喪屍才怪。
但僅這些方法傳播造成的影響，便已經足夠驚人。
顏顏做的這一系列事情，幾乎讓原本已經階級、能力固化的末世，瞬間瘋狂洗牌。
不僅土系異能者們對顏顏感恩戴德，而其它異能者們也都明裡暗裡地討好顏顏，希望這位基地之光能夠早日翻牌，針對自己的異能也想出這種不可思議的神奇操作。
基地內一片歡欣鼓舞，唯一感到失落的也就只有丁茜茜這幾個人了。
丁茜茜在近距離感受地震鯰這生物多樣性實例之後，就被嚇得連自己的異能都不敢使用。她只要一接觸任何與水有關的東西，就會不受控制地想起自己在海中體驗到的絕望窒息感。
人呢，最怕自己嚇自己。沒病的人都能夠被嚇出病來，更何況丁茜茜本就受了傷，這樣一來更是被直接放倒，躺在病床上一連多日都爬不起來。
唯一讓她慶幸的是：現在所有人關注的重點都在顏顏身上，根本沒有人在意她這朵基地之花居然會任務失誤，慘敗收場。
……唯一在意這件事的人就是丁茜茜她本人。
這段時間有關顏顏的傳聞和贊美在基地裡滿天飛，就算丁茜茜一直待在治療處養傷，但是這些消息卻很多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得向她耳朵裡鑽。
丁茜茜每聽一次，就被折磨得心梗一次，還偏偏要自虐般地做出一副『我為她的貢獻深感驕傲』的好好隊長模樣。
她表現得這麼自豪愉悅，那些負責治療她的醫護人員們，還以為丁茜茜和顏顏的關系有多好呢。便都紛紛特別貼心地將顏顏的近況一一告知丁茜茜。
例如什麼——「現在外面都在稱呼顏顏為基地之光呢！甚至有不少之前一直在外流浪，基地原本招攬不到的異能者們在聽到顏顏的事跡之後，都主動過來投奔咱們呢！」
「聽說她現在在排行榜上的戰利品數量，已經甩開第二名好幾倍了！」
……好巧哦，排行榜上的第二名，就是丁茜茜和郎飛的小隊。
這些消息聽得丁茜茜有苦說不出，在心裡無數次地辱罵這群不會看眼色的蠢貨。她生平第一次後悔自己樹立了這種爽朗大方的人設，害得她現在連發火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這段養病的日子裡，丁茜茜還是遇到了些好事。
比如她成功解開了自己和郎飛之間的『誤會』。
丁茜茜比之前那些目標們要聰明不少。而她最聰明的一點：就是她不是傻白甜戀愛腦。
她和郎飛在一起，當然不是因為什麼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帶來的『愛情』。而是在經過了縝密對比和分析之後呢，得出的最優方案。
郎飛實力強大，是丁茜茜目前能夠接觸到的最強異能者，丁茜茜又手握兩大金手指，他們兩人強強聯手，便能夠創造出最大化的利益；而且因為郎飛是獸人，所以身世非常干淨清白，除了白月光顏顏的存在讓丁茜茜膈應煩躁之外，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換句話說，只要除掉了顏顏，那郎飛就是她最需要也最標准的理想型。
丁茜茜知道郎飛因為自己在出任務時的那些表現而懷疑著自己的目的，她深知『懷疑』這種事情，拖得時間越久，越容易造成不利影響。
因為時間不僅會美化一個人的美好，還能夠深化一個人的劣處。
所以丁茜茜傷勢剛好了一些，就去找郎飛道歉與哭訴，「我當時真的不是故意提起A市基地的，我只是看到喪屍潮之後一時緊張然後不小心失言了而已……」
「你也知道的，A市基地被喪屍潮覆滅是這幾年來有關喪屍潮的最大損失，很多人都會用這件事來表現喪屍潮的可怕。我當時忘了顏小姐的來歷，所以就……」
聽到丁茜茜這麼說，郎飛表情復雜地看著她。
丁茜茜之前在郎飛這裡打造的人設印像實在是太好了，所以郎飛真的不想惡意揣測對方。
而且他之前也有意求證過，發現丁茜茜和她父親完全不同，是一個爽朗而善良的好女孩，就連A市基地覆滅的真相，她也一直都被瞞在鼓裡……
片刻思考過後，郎飛還是說：「我知道，我相信你。」
「但是……我覺得總要向顏顏道歉才好。」
丁茜茜還沒來得及高興，那原本正打算翹起來的嘴角，就猛地壓了下來。
「……當然，這是我該做的。」她從牙根擠出這句回答。
郎飛的行動力還真是強，當天就拉著丁茜茜去找了顏顏。
顏顏那時候正在基地最大的室外廣場散步，周圍還或近或遠地圍著一些人，用驚羨的眼神看著她。
郎飛也用相同的眼神盯著顏顏。
只不過他的眼神之中，又多了幾分勢在必得的貪婪。
『顏顏美艷強大，但是脾氣不好；茜茜爽朗大方，但實力不夠；如果能夠二美兼得……』
有的狗，沒學到人類的優點，反而學到了渣男的狗。
『狼狗』變得更狗了。
郎飛看到周圍很多人都想來找顏顏搭訕，只是都沒有這種勇氣，只能遠遠地望著。心中頓時驕傲極了，他笑著走向顏顏，「阿顏，你最近還好嗎？我在醫療處養傷的時候，一直都沒能等到你來看我，總是掛念和擔心著你。」
顏顏瞥了郎飛和丁茜茜一眼，「是啊，我最近過得是不太好。」
「畢竟手裡的晶核實在是太多了，我根本用不完，只能拿來當彈珠玩了。」
「……」聽到這句話，丁茜茜差點氣吐血。
這是B市基地的規矩，剛來到基地的新人，前兩個月的所有任務戰利品，都能夠歸新人個人所有。
這算是基地招攬新人的一種手段，和商家618大甩賣一樣，穩賺不虧的生意。
畢竟剛來基地的新人，怎麼可能有多少出基地做任務的機會？就算是出去了，也未必能夠擊殺喪屍，兩個月時間頂多攢一兩個晶核頂天。對於基地來說，用這種並不算什麼的小損失來換取人心，實在是太值得了。
……但是誰他*能夠料到，居然還能有顏顏這種新人。初來乍到，戰利品就壓過了基地的所有成員。
丁父白虧了這一千多晶核，氣得食不下咽，每天都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要設定那麼一條規則。
可是這條規定都已經維持了那麼多年，如果突然取消……這不是明晃晃地在針對顏顏嗎？
在看清楚顏顏的實力與價值之後，丁父對待她的態度立刻發生了轉變。
他緊急叫停了自己女兒的『滅口』計劃。
顏顏這個人，雖然用起來風險巨大；但是她的價值實在是太高了。高到他就算冒著真相隨時會暴露的危險，也要先榨干她的價值再說。
——而為了隱瞞真相，丁父最近一直在鼓動丁茜茜和郎飛確定關系。
如果郎飛因為感情而決定保密不說，那其他人更不會說，真相就會一直塵封下去，非常安全。
丁茜茜是基地負責人的女兒，自然在晶核這方面飽受優待。但就算是她……也不可能像顏顏這麼奢侈地用晶核來當彈珠玩。
她酸得瘋狂咬牙，若無其事地擠出一番道歉，「抱歉，顏小姐，但我當時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個不小心忘了……」
「是啊，阿顏，」郎飛也在一旁幫腔，「她只是不小心而已。」
這麼氣勢洶洶的語氣，哪裡像是在道歉？活像是在說『雖然我做錯了事情，但我已經很愧疚了！你應該原諒我，如果不願理我，那你就是無情無恥無理取鬧！』
顏顏並沒有搭理這兩人的道歉，小陰陽師向前走了兩步，若有所思地說：「最近的天越來越熱了吧？」
「好像前不久已經有人熱中暑了？」
自言自語的同時，小陰陽師微微抬手，「那就順手解決一下這個麻煩。」
陰陽師常年都要與符咒打交道，滿身的功力幾乎有一半都在一雙手上，需要經精心呵護。
顏顏有一雙漂亮的手，是一雙可手執鬼切名刃，可輕握震世妖刀，抬手揮符便可驚眾神，屈指念咒就能令百鬼的手。
……當然了，也是一雙會吹嗩吶的手。
現在這雙吹嗩吶的手，指尖泛起一陣藍光。
攜著冰雪寒冷氣息的雪女buff瞬間開啟，周圍的氣溫驟降，原本讓人難以忍受的溫度猛然降低，一直跌到了適宜人生活的溫度。
「……」周圍一陣嘩然。就算是能夠以水化冰的水系異能者，也都做不到這樣大面積的降溫。
「哦，對了，」在喧嘩聲之中，顏顏一臉愧疚地抬頭看向郎飛兩人，「我剛才控制基地內氣溫的時候，不小心落下了幾個地方……」
「讓我看看，你們兩個人的房間、基地總管的房間……哎呀，這可怎麼辦？」顏顏滿臉都寫滿了人畜無害的歉意，「我不小心忘記了呢。你們一定會原諒我的吧？」
——這個世界上，有什麼能夠比『所有人都享受著冷氣空調，而你卻什麼都沒有，只能靠心靜自然涼來勉強求生』更加痛苦呢？
——有的，當你根本無法對『空調提供者』發火的時候。
而且這還不是顏顏帶來的唯一一次暴擊。
在無辜可憐的小陰陽師委屈巴巴地表示歉意之後，隨著一陣噠噠地輕巧腳步聲，一只白色的狐狸竄進了她的懷裡。
「……」本就強顏歡笑的郎飛，這次徹底傻在當場，「你、你什麼時候有了別的狗？！」
「……我勸你再說一遍這是啥？」顏顏一邊說，一邊把快要咬人的狐狸塞回懷裡。
古有指鹿為馬，後有原主指狼說狗，現有郎飛指狐罵狗。
橫批：就他丫扯淡。
郎飛當然聽不進顏顏的這個解釋。他現在只覺得大腦一陣發懵。
其實在化身獸人之後，郎飛一直都恥於表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不少妖獸都會有這種心理。
就連身為女主的丁茜茜，也是在後期才有機會揭掉郎飛的馬甲。
郎飛肆意發揮這狼人的優勢，同時也不希望自己的身份曝光。
不過在顏顏這裡……他卻有著一種奇怪到扭曲的心理。
他一方面覺得自己現在是高高在上的基地強者，顏顏應該像丁茜茜那樣崇拜自己；另一方面又有些懷念自己獸形養傷時和顏顏相處時的溫馨過去。
……顏顏對待當時那身為「狼狗」的自己，都比對待現在的自己溫柔無數倍。
真·狗都不如！
「是不是覺得我最近忽視你了？」看到郎飛扭曲的表情，顏顏突然笑盈盈地問。
「……是。」郎飛悶悶地回答，等待顏顏哄自己開心。
「怎麼可能？你想多了。我特別、特別關心你。」顏顏抬手指了指郎飛身後緩緩走來的一群人，「你都不知道，我為你默默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你瞧，我特地找了你的老朋友們過來陪你呢。」
郎飛下意識地回頭，看到了自己昔日的『同伴』們。
……就是那群爭奪狼王位置時，將他咬得半死，然後把他趕出狼群的狼人同伴們……
「怎麼樣，你還滿意這個禮物嗎？」顏顏期待地問，「我可是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他們的呢。」
「你感動嗎？」
第59章 白月光已成喪屍皇（8）
看著那幾個向自己走來的男人，郎飛只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混沌。
現在這個場景, 如果用比較通俗易懂的方式來解釋, 那就是：你在一家公司上班，眼看就要有機會坐到高層位置了, 突然殺出來一個能力口碑都比你強的同事, 直接把你從升職候選人名單上給擠了出去, 升職加薪的美夢就此破滅……
你被事情的這一系列發展氣得直接辭職，跑到了別的公司工作。結果這一天，新公司的大佬笑眯眯地對你說：「聽說你在原來的公司裡有幾個好同事老搭檔, 為了提高你的工作熱情與積極性，我把他們都挖了過來。」
你抬頭一看, 結果發現來的就是之前把你從名單上踹下來的那群人。
末了新公司的大佬還特別期待地問你：「感動嗎？」
感動是不可能感動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感動的。只能靠強顏歡笑這種表情, 才可以面前維持得了不過於失態這樣子。
「……」郎飛刻意躲避著這群狼人同伴們的注視, 不自然地追問顏顏：「他們怎麼會突然來基地？」
「基地不是一直都在招攬人才嘛, 」顏顏理直氣壯地回答, 「而且最近基地的名聲越長越高，他們聽說附近居然還有這麼一家好基地，當然是迫不及待地過來投奔了。」
隨著顏顏戰績的不斷傳播, B市基地的名聲也跟著一同水漲船高，最近的確是有很多異能者都衝著顏顏來投奔B市基地。畢竟如果能夠得到像顏顏這種級別大佬的指點, 那麼一定會讓他們的實力得到質的飛躍, 沒有人能夠抵得住這樣的誘惑。
不過這些狼人會出現在基地裡, 卻並不是因為這一點。
顏顏之前已經將自家地震鯰帶到這個世界來放風散心了, 自然不能厚此薄彼搞區別對待，她在前幾天也將白藏主接了過來一起『度假』。
——並且顏顏還非常有信心的認為：郎飛兩人不喜歡地震鯰，可能是因為水土不服，水生陸生兩種不同種類的生物之間天生就有距離感；但如果換做白藏主的話，一定能夠和郎飛打成一片做朋友！畢竟他們可都是犬科動物啊！而且郎飛這個人呢，精准學習了狗男人們最渣的地方，簡直比狗還狗。他們兩人相處起來，絕對沒有任何溝通障礙。
而不得不說……從小陰陽師『快穿界柯南』的外號上就能夠看得出來，顏顏全家都是一脈相承的『搞事體質』，走哪哪都會出事。
地震鯰遛彎打盹的同時差點嚇瘋丁茜茜，而白藏主在基地外四處溜達的時候，便發現了這些狼人們。
主角和配角的待遇實在是太不一樣了。
郎飛可以憑借著狼人與生俱來的力量、速度等超強的身體素質，而在基地內混得如魚得水；但是其他狼人們可都沒有這種運氣了。末世剛爆發的時候，他們都還生活在山林之內，山林內動物極多，變異動物也更多。雖然喪屍比較少，但是變異動物的殺傷力可比初階喪屍可怕多了。
零星的幾個狼人在與變異動物的廝殺中活了下來，結果他們從山林逃出來流浪了一段時間之後，就遭到了人類的圍剿。
而且還是郎飛組織的圍剿。郎飛那時剛加入B市基地，他發現自己曾經的仇人們落難，便立刻打著『圍剿變異動物』的名號發動了圍剿。——他是又蘇又強的狼人男主，其他人就是變異動物。郎飛不僅不懂《寵物生理健康學》，甚至連生物分類也都沒學好。
狼王鬥爭是狼族相傳多少年的傳統，郎飛當時也循例說夠『願打服輸』之類的誓言。結果他做得倒好，干啥啥不行，事後報仇第一名。帶著B市基地的異能者們，將自己昔日的同伴們直接趕出了B市。
這可一直都是郎飛極其驕傲的一樁戰績，他也是憑借這一次任務，才迅速在基地站穩了腳跟。
……郎飛現在看到這群人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自然有種『玩家辛辛苦苦打完了boss關卡，結果游戲出bug回檔，滿血的boss直接重生在眼前』的憋屈感。
郎飛本就不如丁茜茜那樣聰明會算計，這麼突然一被打擊，大腦更像是煮過時間的泡面一樣，又亂又糊。
而且郎飛還沒有任何立場質疑這件事。是質疑他們這些人的身份呢？還是質疑這些人的來歷呢？……而這些質疑都沒有什麼用。
郎飛當時是怎麼進入的基地，這些狼人們也就能夠用同樣的方法進來。
萬一他們被逼急了，直接魚死網破爆狼身份將郎飛拉下水……那恥於自己獸人身份的郎飛，可承受不住這種損失。
郎飛被氣得眼前陣陣發黑，卻無話可說。倒是丁茜茜突然開口追問了一句：「基地收下這麼多新人，應該是一件大事，怎麼我們都沒聽說過？」
當年這些狼人被圍剿的時候，是以獸化的形態四處逃竄的，屬於然丁茜茜認不出他們，但是卻能夠看出來郎飛對他們的抵觸。
郎飛不喜歡他們，那丁茜茜當然要趁機展現自己善解人意的一面。
聽到丁茜茜這個問題，顏顏詫異地看向她，「新人名單早就報上去了，難道兩位沒看嗎？」
「……」他們在醫療處一邊養傷一邊談曖昧，時不時就黏糊在一起，粉紅泡泡多得可以拿來給喪屍刷漆，怎麼可能有時間浪費在翻閱名單上。
丁茜茜剛才那個問題，又一次不小心自己把自己坑了。她臉色變了變，愧疚地解釋：「最近我們兩個一直都待在醫務處養傷，實在是沒有多少精力工作，應該是不小心漏看了那些名單。」
「哦，」顏顏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原來是因為不小心啊。」
「可以理解，畢竟我剛才降溫的時候，也不小心漏了你們幾個的住處呢。」顏顏嘆了一口氣，「誰還沒有個一不小心的時候呢，對吧？」
「……」顏顏不提這個還好，她一說起自己剛才的『不小心』，丁茜茜等人只會覺得更加扎心。
丁茜茜自己就是一個極端怕水的水系異能者，她非常了解用水系異能凝水成冰需要耗費多大的精力。即便只是用異能降低三米內的溫度，就已經能夠讓一個二階異能者精疲力盡。
而剛才顏顏可是直接控制住了整座基地的溫度——還精准地、有選擇地跳過了某些地方。
這簡直是近乎不可思議的實力。丁茜茜努力忍著快要發瘋的嫉妒，在心中暗自懷疑：顏顏之前在應對喪屍潮的時候，所使用的是土系異能者的能力；所以大部分人也都默認顏顏是個土系異能者，可是她現在又……
難道人可以覺醒兩種異能？
丁茜茜猜來猜去，卻忘了顏顏在還沒加入基地的時候，就已經主動介紹坦白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她，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而已。
整個基地裡最人畜無害的新人。
丁茜茜回憶思索著顏顏的異能，而郎飛則盯著那曾經打敗自己奪得『狼王』之位的同伴們，恢復了往日的驕傲，「既然來了基地，你們就要好好執行任務，認真遵守基地的規定。不要仗著之前和我有交情，就在基地裡偷懶耍滑，知道了麼！」
幾個狼人看了看一旁的顏顏，見小姑娘臉上帶笑，才嗤笑著回答：「當然。」
他們一定會好、好執行任務的。畢竟他們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可以報仇的機會。
顏顏和這些狼人們達成的交易很簡單，顏顏將他們塞進基地，他們負責給郎飛添堵，買賣公平。
郎飛渾然不知這筆背著他發生的交易，他只是失望地看著顏顏，眉眼之中都是抹不去的哀傷難過。
他記憶之中的顏顏，明明是他見過的最溫柔、最體貼的女孩子。
為什麼幾年過去之後，她變得這麼鋒芒畢露，甚至還給他添了這麼大的麻煩？
雖然郎飛不認為顏顏是故意找這些人給自己添堵的，但他還是遷怒著怨上了顏顏。
郎飛若有所思地回憶了起自己和顏顏重逢之後那『狗都不如』的相處模式，想：或許是該冷她一段時間了。
看樣子是他這段時間裡整天追在她身後跑，無比縱容寵愛，把她慣壞了！
也該冷落顏顏一段時間，讓她好好清醒清醒了！
郎飛在心中暗暗立誓，一定要趁著這個機會警告一番顏顏，免得她還以為自己是什麼能夠被肆意欺負的蠢貨。
郎飛在心裡將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這段時間他不來找顏顏，可以繼續和丁茜茜培養感情，也可以養傷，更可以給剛加入基地的那群狼人們添麻煩。
——然後不到兩天，郎飛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臉，灰溜溜地去找了顏顏。
沒辦法。太熱了！！
末世之中，不僅生物變異，喪屍遍地，連天氣也都發生了異化。夏日高溫愈發頻繁，而且還都是讓人發指的高溫——在地上磕個雞蛋，幾分鐘之後就能直接變煎蛋。
之前那幾年，因為沒有任何解決辦法，所以也就只能強忍著高溫帶來的煎熬。畢竟所有人都承受這種相同的痛苦，所以個人的感受也就顯得有些不值一提了。
可是今年——在雪女buff的加持之下，幾乎整個基地都涼爽如春，只除了被顏顏【不小心】遺忘的那幾個角落。
有了對比，就有了傷害。
……周圍所有人都在享受溫度適宜的「春天」，只有郎飛這幾個人是真真正正地在過夏天。
別人都在心情愉悅地享受比空調更加實用的顏氏降溫，郎飛幾人在過夏天。
別人都告別了中暑危險，就連工作期間都能時刻心情愉悅，郎飛幾個……還在過夏天。
他們這群人雖然待在同一個基地，但彼此之間溫差卻有著跨半球的時差。房間裡比房間外都要熱！！
這怎麼能忍啊！！
如果不是因為嫌丟人，郎飛和丁茜茜他們，都恨不得直接住在基地廣場。就連廣場都比他們的房間涼快！！
不是沒想過換地方住。可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他們把住處換到哪裡，哪裡就開始『夏至』升溫。
郎飛忍了幾天之後，就決定把自己之前的誓言吞回肚子，又巴巴地來找顏顏，試圖勸說她再次施展一下那可以降溫的神奇異能。
「那可真是抱歉，」顏顏捏著自己懷中白狐狸的肉墊，懶洋洋地回答，「那個大招實在是太消耗體力了，我還在CD期呢，起碼要等到四五個月之後才能恢復過來。」
「等到那時候我再格外針對你們幾人的房間施展一下降溫的技能吧，以表達我對自己那場『不小心疏忽』的愧疚之情。」
「唉，」說到這裡，顏顏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可太愧疚了。不過每個人都會有這種無心之失，想必你們也都會原諒我的，對嗎？」
「……」
四五個月之後，那都到冬天了！顏顏如果再施展這種針對性的降溫，那他們豈不是要與現在的窘態相反？活活凍死？！
郎飛表情不悅，「你果然還是記恨我們之前在你面前說錯了話。」
「怎麼會呢？」顏顏義正言辭地否定，語氣非常真誠，「我從不記仇。」
記仇有什麼用？
她只報仇。
顏顏的表情這麼人畜無害，可是說出的每句話都非常扎心，堵得郎飛說不出話來。
而看到他這麼憋屈難受的表情，顏顏也非常貼心地為他出謀劃策，「其實這件事兒真的很簡單，心靜自然涼嘛，你可以試試這種方法，保持平靜安和的心態——不要著急，越是焦躁就會越熱。」
——系統覺得顏顏這番話有點耳熟。
——他在數據儲存庫裡翻了一會兒，才發現原來這是顏顏在高三那個世界時，班主任在沒有空調只有風扇的教室裡安慰學生的話。
——全省文科狀元，果然是記憶裡超群、學以致用的好學生。
見郎飛並不滿意這個提議，顏顏又更加體貼地提供了其他選擇方案：「當然了，其實你還可以采用更好用的方法，比如轉移注意力。如果你每天都外出執行任務的話，天天都那麼忙碌，想必也不會再想起來『熱』。」
「……」顏顏不提執行任務還好，一提執行任務，郎飛的臉色更黑了。
自從顏顏來到基地之後，郎飛就直接被她從『第一高手』的位置上踹了下去。
而還沒等他習慣這種落差呢，他的狼人同伴們又來了。
郎飛能夠占據『第一高手』這個位置，其實並不是因為他自己有多強。而是因為狼人的特殊身份，本身就帶給了他很多優勢：比人類更持久的耐性、比人類更優越的體力……
就像丁茜茜的玉鐲一樣，這就是郎飛的金手指。有了這些狼人身份所帶來的特殊優勢，他當然在末世裡走得順風順水。
但是現在——他可不是基地裡唯一一只狼人了。
新來基地的那幾只狼人們，在末世開始前就能夠打贏郎飛，占據狼王的位置，實力可見一斑。更何況他們這麼多年來可沒有基地能夠遮風避雨，活命到現在，全靠他們在危險之中不斷廝殺拼出來。經過這樣歷練的一群人，從實戰到心態，都遠比郎飛要強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郎飛在『第二高手』的位置上沒待幾天，又被踹了下來，然後就一路『噔噔噔』地接連向下掉。
在排行榜上一路下滑到了第二頁。
……畢生恥辱。
這麼算起來，好像郎飛每次過來找顏顏，結局都挺慘的。
不是被顏顏這個「科學養寵」的好好主人督促著早日解決人生大事一勞永逸，就是被顏顏像現在這樣捅個八心八箭扎心刀。
郎飛沉默了片刻，才為難地對顏顏說：「你應該也聽說了吧，我在排名榜上的名次一路下滑……現在已經跌倒很後的位置了。就因為這件事，這段時間基地裡的風言風語不少，全都在嘲諷我。」
「聽說了，」顏顏非常誠實地點了點頭，「我深表同情。你真可憐。」
「……你不覺得你的回答不太合適嗎？」郎飛現在突然開始懷疑，他們兩個之間到底誰才是更像『人』的那個。就算是身為狼人的他，也知道正常情況下，人是不會像剛才顏顏那樣『安慰』他人的啊！
「嗯……」顏顏認真沉思片刻，知錯就改地補充了一句，「你好慘。這麼說是不是更合適一些？」
「……」更不合適，更扎心了好嗎！
「你不是有很多晶核嗎？」郎飛耐著性子勸說顏顏，「你一個人也用不到那種多晶核，不如借……」
顏顏手中那一千多枚晶核，絕對能夠幫助郎飛的實力再上一層樓。
「誰說我用不到的？」顏顏詫異地看向郎飛，「我非常需要它們！」
郎飛一愣，下意識地反駁：「可你之前不是抱怨過嗎，晶核多得用不完，只能用來當彈珠玩。」
末世裡的晶核，那可是比黃金更貴重無數倍的寶貝。
「是啊，這不就是很好的一個用處嗎？恰到好處地開發了晶核的新作用。晶核如果能夠說話，也一定高興極了。」
而且現在顏顏已經變了！她已經不會像之前那樣，那麼浪費地把晶核當彈珠玩了！
她找到了更好的辦法：可以留給椒圖和針女她們串珠子！她們肯定都特別喜歡這種亮閃閃的東西！
「……」
系統覺得她們應該不會喜歡……
如果讓椒圖知道，這些亮晶晶的漂亮珠子，是從喪屍的腦闊裡——
嘶。椒圖真的不會當場縮進殼裡開始自閉嗎？
並不是只有郎飛最近飽受炎熱的折磨。
丁家一家人也都是這樣。
尤其是基地的負責人丁父，最為痛苦。他在基地成立之後，就收斂著最好的東西、過著最優越舒適的生活，簡直比末世前做超市小老板的日子都要滋潤不少。
然而現在……就連那些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們都能夠享受的待遇，他卻連嘗試的機會都沒有。
按理來說，如果有人敢像顏顏這樣肆無忌憚地給頂頭上司罪受，那早就被穿小鞋甚至辭退了。
但是丁父雖然生氣，卻並不敢真的對顏顏怎麼樣。
畢竟顏顏的實力太過驚人，而且不僅自己實力強大，甚至還全方面發展，還能對其他異能者們進行教學，調動和開發其他人的積極性……
這種人物，萬一被氣走了，無論再去哪個基地落腳，只怕那個基地的負責人做夢都能夠笑醒。——順帶還要大肆嘲諷丁父，傻X。
不過雖然不敢對顏顏怎麼樣，但丁父還是想要努力緩解一下和顏顏之間的關系。
他平時有什麼問題，都會和丁茜茜商量，這次也不例外。
「你說她那麼針對我們這些人，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她家覆滅的真相了？」
「不可能，」丁茜茜搖頭，「知道真相的人，總共就那麼幾個。沒有人會告訴她的。」
「……那她……」丁父細細琢磨了一會兒，「會不會是因為吃醋？嫉妒你和郎飛之間的關系？」
丁父越想越覺得整個思路非常有道理，他眼睛轉了轉，甚至說：「不然這樣，你尋個機會和郎飛斷了吧。顏顏現在的價值可比郎飛高多了，沒必要為了郎飛而惹怒顏顏。」完全沒考慮自己女兒的愛情和幸福。
他們父女兩人實在是很相似，都是一脈相傳的『利益最大化』思維。
丁茜茜說不上有多愛郎飛，在郎飛身上沒有了『第一異能者』的光環之後，他甚至已經不是丁茜茜的最佳選擇。
但即便是這樣，聽到丁父的提議，丁茜茜還是非常不滿。
「不行！」
這不是什麼愛不愛的問題，這是尊嚴！丁茜茜絕對不允許自己輸給顏顏！更不允許自己在顏顏面前退讓。
她語氣強硬地拒絕了丁父的提議，「我有辦法解決她，你放心。」
「……什麼辦法？」
「她現在不就仗著實力和在基地內的影響才敢作天作地嗎？那我們就先把她在基地裡的口碑給毀了。」
「如果現在那些追捧贊揚她的人們都反過來懷疑和憎惡她，」丁茜茜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寒光，「那時候我們再拋出橄欖枝……她絕對會當做救命稻草一樣抓住。」
「到了那時候，她不就只能緊緊依靠我們生存了嗎？」
被捧上神壇，這其實並不是什麼榮耀，而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因為人，天生就喜歡弒神所帶來的快感。
這可以滿足他們將『污染純潔』、『玷污純白』的惡趣味。
神是不允許出錯的。
哪怕僅僅只是一點瑕疵，都會被無限放大，然後成為他們弒神的理由。
聽到丁茜茜這麼說，丁父有些意動，但還是擔憂：「那如果她直接離開基地，我們不是虧大了？」
丁茜茜一笑，「那如果她的罪名足夠讓所有基地都不敢再接收她呢？」
就比如——嚴重危害基地利益。
這個罪名在身，誰還敢再收留顏顏。
和原劇情裡差不多，都是栽贓陷害的簡單手段。
但越是簡單的手段，越容易有效。
謠言才不會止於智者，謠言甚至不會止於任何人。它只會像是一條盤旋在上空的惡龍一樣，在惡意的滋養之下越發強壯可怖。
哪怕只是一顆種子，就能在懷疑之間飛快長大。
比起原劇情來說，丁茜茜這次要更看得起顏顏。
她沒誣陷顏顏和外部勢力勾結，意圖對基地不利。這個罪名太輕飄飄了，不能一擊必中。
丁茜茜直接將一個喪屍藏在了自己玉鐲的空間裡，然後誣陷顏顏藏匿喪屍，險些在基地引起騷亂，差點出現感染者。
一旦基地內出現喪屍或感染者，那造成的後果不堪設想。
不僅能夠一招制敵，她還演得行雲流水，又驚又怕地控制著發狂狀態的喪屍，不斷質問顏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我們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嗎？」
顏顏優哉游哉地看著丁茜茜的表演，在心裡比較了一下她的演技排在目標人物中的第幾名。
「不是誤會。」小陰陽師笑盈盈地打斷丁茜茜和其他人有來有往的對戲，「我的確和非人生物……你們所說的亡靈喪屍私交甚密。」
……就連丁茜茜都沒想到顏顏會是這個反應。
「所以呢？」在周圍人驚駭的目光之下，顏顏慢悠悠地反問，「你們打算怎麼樣？」
「把我趕出基地嗎？」她主動提議，「我覺得這是個好辦法。」
還不等丁茜茜說什麼，郎飛就先開口：「你瘋了嗎？這時候和基地鬧翻，你能去哪兒？難道又像之前那幾年一樣，四處流浪嗎？」
「對哦，」顏顏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是個值得思考的好問題。」
聽到顏顏這麼說，郎飛猛地松了一口氣，忙又勸道：「你知道就好。來，快點去跟他們道歉，有我的面子，他們肯定會原諒……」
他也是知曉這個計劃的一份子。
但郎飛不知道這是丁茜茜出的主意，只以為這是丁父要殺殺顏顏的威風。郎飛一邊罵著丁父的狠毒，怪不得之前算計了一整座基地；一邊從善如流地答應了他。
——畢竟郎飛也想看到顏顏孤立無援，只能依靠自己的模樣。
「那就先定個小目標吧，」顏顏笑著打斷了郎飛的聲音，「建個基地讓我落腳。」
「……你在說什麼笑話……」
丁茜茜的話音未落。
一陣轟隆隆的巨響就已然傳來。
塗壁平地起城，地震鯰甩尾引江，天狗揮扇成壑；彼岸花在周圍鋪上大片大片的花海，那既是絕美的觀賞植物，也是絕佳的防護措施；人面樹的枝干無聲蔓延，支撐起堅不可摧的輪廓；紅葉的笑聲傳來，如血一樣鮮艷欲滴的葉子隨處可見；羽毛輕輕落地，鴆與以津真天安靜地棲在樹上；趴在屋頂的天井下眯著眼睛看向自家陰陽師。
「嗯，小目標完成了。」顏顏滿意地總結。
「對了，還是要解釋一下，」顏顏轉身看向丁茜茜和郎飛，「我剛剛所說的，可不是你們所以為的喪屍哦。」
「我說的是這種，」顏顏隨手指了指地面，「長得比喪屍好看多了。」
在地震鯰方才的影響之下，地面已經有了松動的跡像。
顏顏這麼說完，地面更是猛然破開一個口子，一截骨女的手骨探了出來。
一言，可令百鬼行。
第60章 白月光已成喪屍皇（9）
陰陽師。
在無數傳說和故事的簇擁之下, 這個職業永遠都帶著常人難以想像的神秘與強大。
上通神言, 下聞鬼哭。一己之力顛倒陰陽，抬手之間制敵於無聲。
啟言靈喚百鬼，落符咒呼眾神。
帶著天才出世的光芒與驕傲。
沒有人能夠忘記這一天發生的事情：
在丁茜茜等人的質疑之下，顏顏沒有反駁, 也不爭辯，更沒有他們想聽到的求饒。
而是笑盈盈地說：「那就建個基地給我做落腳點吧」
接著便是落星摘月，風起城落，海凝寒光。
——百鬼夜行。
地面破開一截白骨，手中執劍，以應敵人，指尖握花, 送給她家小陰陽師；天狗團扇帶來的風吹起式神頭頂貼著的符箓, 讓她不太高興地摸了摸自己的劉海；鬼使手中的招魂幡高高揚起，蕩起一個鬼魅而冰冷的弧度；孟婆略微期待地看著自己的鍋，思考著這一次要研發怎樣的新口味。
不會真的有人覺得顏顏所說的亡靈喪屍，就是外面那些流著口水露著牙齒滿街亂跑還看不見東西的生物吧？不會吧不會吧？
是骨女提不動刀了，還是鬼使砍不動人了？
他們不比外面那群生物長得好看？
在丁茜茜和郎飛等人目瞪口呆大腦當機的時候, 顏顏和大家長們倒是心情非常愉悅。
九尾的大狐狸摸了摸人形小狐狸的頭發, 「在這個世界待得怎麼樣？」
「非常不錯！」顏顏興致勃勃地點了點頭「這個世界的目標們都挺好的呀。」
……都、挺、好。
眾所周知，在某部電視劇播出之後, 《都挺好》的同義詞就變成了：《都挺慘》。
丁茜茜他們也的確是慘。
……在這樣一個喪屍遍地的末世科幻題材, 突然冒出來陰陽師和式神這類玄幻元素, 這已經不僅僅只是降維打擊了, 是降維打擊 走錯片場的混合體。
丁茜茜和郎飛這些人，本都以為自己已經在末世之中待了這麼長時間，早就被培養出了強悍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及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鎮定自若……
然而事實證明：他們還是太天真了。
郎飛在剛得知丁父的計劃之後，雖然同意得非常迅速，但還是欲蓋彌彰地補充了一句：「到時候……你們不要太咄咄逼人，不要嚇壞了她。」
……可後來郎飛只想抽自己一巴掌。
瞧瞧這陣仗！看看這排面！！誰嚇壞誰還不一定呢！！
其實丁茜茜的計劃，並沒有什麼問題。
流言蜚語本就是能夠殺人不見血的恐怖武器。曾經的原主、他們計劃之中的顏顏，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折在這種手段上的人。
他們為顏顏准備了非常詳細而又認真的全套計劃。只要能夠在第一時間給顏顏蓋上一個『背叛基地，和喪屍勾結』的紅戳，那無論顏顏以後否決和試圖擺脫罪名，都是無用之功。
人類的習慣就是追求完美，並且對這件事的熱衷程度近乎極端。
比如追求愛情的時候，人們總是要在這份感情上加上一個『天長地久』的期限，似乎有了這種保證之後，愛情才會更加美好；
再比如崇拜欣賞某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默認眾人是完美無瑕沒有任何缺點的。
所以一旦顏顏被他們潑上了那樣難以洗清的罪名之後，就會徹底陷入孤立無援的狀態，而其他基地的高層們聽說顏顏居然能夠做出將喪屍帶入基地這樣危險的事情……肯定會心有芥蒂，就算顏顏的實力如何強大，他們都不敢冒險讓顏顏加入基地。
而丁茜茜揣摩過顏顏的心理，認定對方在經過了那麼多年的流浪痛苦之後，絕對不會願意再去體驗被趕出基地的感受了。
所以這樣一來——顏顏只能依賴對她拋出橄欖枝的丁家和郎飛。
丁茜茜篤定地對自己父親說：「她再怎麼強，也只是一個人，難道還敢有膽子和整個基地的人對抗嗎？」
……結果她還真敢。
丁茜茜腦子的確不錯，但是她還是大大低估了顏顏的殺傷力。
畢竟是曾經能夠統一神、妖、鬼三界只為了給自己家人准備集體宿舍的小陰陽師，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
所以丁茜茜萬萬沒想到，面對自己精心准備的計劃，顏顏沒有求饒，也沒有竭力申辯想要洗清自己的嫌疑，而是當場直接在隔壁造了個基地出來。
……還是他們現在基地的三倍大。
……從開始到結束，瞬間完工。
這種感覺像是什麼呢：兩人對弈，丁茜茜提前做好了特別周密的准備和布局，試圖提前預判顏顏棋子的每一步走向。
結果顏顏上來就把棋盤給掀了。
然後把棋子塞進丁茜茜的嘴裡讓她咽。
就很扯淡。就很不可思議。
也是直到這時候，基地的其他人才明白，為什麼顏顏會一直自稱自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這句話沒問題，因為人家根本不依靠異能做自己的本錢。
但是平平無奇是什麼鬼啊？！這都算是平平無奇的話，那他們這些人算是什麼？底層垃圾嗎？！
而在丁茜茜的心理防線即將崩潰的時候，坐在輝夜姬竹筒上的顏顏仔細端詳了自己的新基地一番，有些遺憾地感嘆：「有些地方建得還是不夠好。」
家裡沒有全國top1時尚集團的頂尖設計師坐鎮還是不行。
說完之後，她又認真地看向丁茜茜，充滿歉意地說：「這幾天我們可能還會再調整一下基地的細微布局，可能聲音會稍微大一些，還要麻煩你們多多諒解啦。」
顏顏基地落成的位置非常微妙。
就正面對著丁家的基地。
所以顏顏剛才的那番話，屬於鄰居裝修前因為噪音而進行的禮貌打招呼。稀疏平常，不知一提的小事。
但是丁茜茜他們可不會這麼想。
「……」
別說是在末世裡了，就算是在末世爆發前的現代世界，想要建一座設施完備的高大建築，那也要消耗巨大的人力物力和時間。
在末世爆發後，因為大量工具無法正常使用，那建設基地這件事情就變得更加麻煩。雖說之前也有土系異能者可以憑借異能來建基地，但那也都不過是：推個小土坡、把凹凸不平的地面變憑平整這種輕松簡單的工作而已。
當他們的基地傾盡整個基地所有人員的力量，卻頂多能夠推出來一個小沙雕——避免歧義，這裡是指沙灘雕塑——的時候，顏顏瞬息之間搞出來了一座白玉為堂金做瓦的建築。——而且還是那種上面帶著細碎雕花的建築。
完事之後這人還覺得特別不滿意，非常可惜地說要繼續再整修一下。
這就太欺負人了。
丁茜茜怒目圓睜，險些沒有控制住自己鉗住的那只還正處在暴怒狀態之下的喪屍。
但無論丁茜茜如何憤怒和不甘，所有人都知道，沒有人能夠阻止得了顏顏離去。
顏顏就這麼大張旗鼓地脫離基地，自立門戶。在丁家基地的對面，轟轟烈烈地開始搞『裝修』。
……其他人是在玩末世求生，顏顏是在玩《我的世界·創造版》的基建。
顏顏脫離基地的消息很快鬧得沸沸揚揚。
雖然在這個特殊的時間裡，交通和消息靈通程度都遠不如末世之前，但末世都已經開始好幾年了，各大基地早就有了互相溝通的特殊方法。
在剛聽說顏顏的名號之後，許多基地高層都在暗暗酸丁家。嫉妒他們的運氣居然這麼好，能夠有這麼一個強大的異能者。
……現在他們只有一句話想說:
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jpg
必然是沒有人敢要的。
倒不是因為他們相信了丁茜茜所說的那什麼『私藏喪屍，意圖對基地不利』的鬼話。——畢竟從顏顏表現出來的實力來看，她就算不藏喪屍，照樣能夠推平整座基地，怎麼可能會做這種蠢事？
而是因為經過多次大規模洗牌之後，各個地方的重要勢力和主要基地都已經確定了下來。
一個市、乃至一個省裡，最多也只會有一個能有出頭的有名基地。其他基地只會在物資、異能者等多方競爭之中逐漸走向衰落。
顏顏在距離丁家基地近在咫尺的地方建了自己的新基地，毫無疑問，從這種碾壓般的實力落差來看，顏顏的基地必定會立刻取代丁家的基地。
這樣懸殊的實力比較，別說丁家無法與之抗衡了，幾個有頭有臉的基地高層們都要摸著良心說：他們也都承受不住。
他們也猜得不錯，在顏顏建起了自己的基地之後，有很多曾經是丁家基地成員的人們，都紛紛過來投奔。
最先來的是那些曾經受到顏顏照拂、被顏顏的藥救過命的普通人。
他們雖然沒有異能，但是卻都在末世多年的折磨與歧視之中，深切地了解清楚『人心』。他們能夠明白，顏顏是真的對他們很好，完全不是他們之前體驗過的那種假惺惺的自我感動式客套。
他們當然都願意在顏顏面前當『人』。而不是留在原來的基地，當任人欺負的狗。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人越走越多。從普通人到異能者都有。
畢竟在實力懸殊的碾壓對比，丁茜茜他們對顏顏的那番懷疑與指責，實在是太立不住腳了。
不少人都反應過來，猜到這應該是丁家的自導自演。
他們一直以來塑造的人設形像，徹底崩盤。
有這種高層……基地的其他人當然是人人自危，不敢在這兒繼續待下去。
丁茜茜和丁父也想阻攔成員離開。
可是怎麼能阻止得住？晚上趁著守衛不嚴苛的時候偷溜出去、以做任務為理由直接跑路……只要想走，那方法實在是太多了。
這些人顏顏也都收留了下來。反正有塗壁在，她也不缺這麼幾個房間。
不過郎飛的那些狼人同伴們卻都留了下來。
好、兄、弟。
都已經是這種局面了，他們都還是不舍得拋棄郎飛離開，太感人了！
這也是顏顏的授意。
「你們現在走了，郎飛還會松一口氣，想：『那幾個成天給我添堵，在各方面都碾壓我的家伙總算走了。我可以繼續當我的基地第一高手了！』那不是剛好如了他的意？」
即便是不依靠覺的讀心術，顏顏依然將郎飛的心態把握得死死的，「你們應該留下去。這樣才更能給他添堵。」
而且因為這些狼人們都還是剛加入基地不久的新人，按照規定，他們現在獲得的晶核都是屬於自己的。
享受著基地給的優越待遇、拿著私有化的晶核、有事沒事兒就去郎飛和丁茜茜兩人面前晃來晃去給他們添堵——
白嫖，有時候就是這麼快樂。
這群狼人……真的特別符合一個成語：「牙尖嘴利」。
各種意義上的，不僅狼牙銳利，而且說話的語氣也都很毒。
就比如今天，他們刻意在丁茜茜和郎飛附近抱怨：
「唉，最近真的太熱了。」
「那又有什麼辦法呢？會制冷的那位不在基地了嘛。」
「連藥都供應不上……我昨天擦傷了一下，現在事務處都沒批下來傷藥。我覺得等他們找到藥之後，我都已經痊愈了。」
「……」
丁茜茜向來都自己擁有玉鐲的神奇機遇，而認定自己是天選之子，上天的寵兒。
……結果顏顏這麼一搞，向來驕傲自負的丁茜茜被打了個徹底懵逼。
如果她是命運的寵兒。
那顏顏就是踩在命運頭上聽征服的爸中爸，爹中爹。
她有的一切引以為傲的金手指，顏顏都有；甚至就連她沒有的……顏顏也有。
如果是在以往，丁茜茜聽到浪人們所說的這番話，無論表面上表現出來多麼的不在意與大氣，但日後一定會狠狠地秋後算賬，給他們穿小鞋。
可是現在……基地裡只剩了這麼幾個能打的異能者，丁茜茜一時還真的不敢做什麼過分的事。
她決心忍耐，但是丁父卻坐不住了。
「如果不是因為你出的那個蠢計劃，現在顏顏還好好地待在咱們基地裡呢！我們又怎麼會遇到這種困境！」
這是丁茜茜第一次受到丁父這樣直白而不留情面的呵斥。
但她卻無法反駁。
「現在倒好了！基地內外，所有人都在嘲笑我們！而且基地內的成員也都跑了那麼多，現在我們連任務都不敢隨便出了！」
為了避免更大範圍的人員流失，丁家不久前加重了門口守衛力量，然後縮減了任務數量，減少成員們的外出理由。
可是任務一少，任務帶來的物資肯定也會減少，曾經龐大的一個基地，卻轉眼落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
「顏顏這麼一走，直接帶走了一千多顆晶核，還有她的那些藥……」丁父的聲音頓了頓，轉而勸說女兒，「如果你願意把空間裡的東西還有靈泉拿出來分分的話，基地應該能夠撐得過這段時間。」
「……」丁茜茜發自內心地不想接受這個提議。
她寧願被丁父狠狠地罵一頓，也不願意將自己的機遇和寶貝讓出來與人分享。
即便是在原劇情裡，丁茜茜救人，也都是在慎重思考下的選擇：要麼救郎飛這種男主，要麼救強者、要麼就是其他基地的高層。
至於其他人？『他們也配讓我浪費機遇？』
即便是現在的局面已經這麼糟糕，她還是不願扭轉態度，只是干巴巴地轉移話題，「基地內缺少物資，我願意帶隊去外收集。」
有骨氣！
因為有擅長抓人眼球的百目鬼在，所以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顏顏的基地裡。
聽到目標人物有這麼勵志的想法，快穿界之光欣喜地評價：「可喜可賀，值得鼓勵。」
身為主角，就是應該有這種百折不撓的意志，無論遭遇怎樣的困境，都永不服輸。加油，丁小葵！
……非常感人的發言。
當然如果說這番話的人，不是困境釀造者本人的話，那可信度一定會變得更高。
不過既然小陰陽師都這樣發自肺腑地為兩個目標人物感到高興，那式神們當然也紛紛表達了自己對郎飛與丁茜茜的……善意。
「人類世界不是都特別喜歡送花來表示慶祝和祝福嗎？」玉藻前的尾巴一甩一甩，臉上的表情是和顏顏一脈相承的笑容。
窩在花海之中的美艷花妖輕笑一聲，非常配合地回答：「送花？好啊，是個好主意。這麼大的一件喜事，我們當然也應該送一份。」
為陰陽師分憂，人人有責呀。
在看到彼岸花等人准備的禮物之後，系統只有一句話想說：雖然我不是人，好像沒有什麼立場來評價這件事情，但是我還是覺得，人類世界的送花表達祝福……
應該不是要指要送花圈吧？！
你們妖怪都這麼會玩的嗎？！管這叫禮物？！叫祝福？！
這是遺囑吧這？
而且還是彼岸花和人面樹兩妖共同做的花圈……
這兩位賣花大商一出馬，哪怕丁茜茜和郎飛兩人原本不需要這份厚禮，等到收下禮物之後，說不定也到了可以用花圈的時候了……
「眾所周知，花圈和花籃、花環，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by插花大師彼岸花。
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幸運』。
丁茜茜並沒有第一時間看到這份大禮。
她使出水磨工夫勸說丁父同意了自己的提議，然後為了防止丁父變卦，很快便組隊出發了。
末世已經開始了數年，還有物資、卻沒被搜刮的地方，少之又少。
最多也就只有一些喪屍聚集、危險程度過高的地方，一直沒有人敢去探索。
所以丁茜茜小隊這次的任務非常凶險。丁茜茜依舊是與郎飛和簡運等人組隊，只不過這一次，隊內的氣氛極其壓抑，就連平時最愛吹捧誇贊丁茜茜的簡運都不怎麼說話了。
隊內也有不少想離開基地、但是卻被命令困在裡面的人，現在得了這樣一個出門機會，早就暗自琢磨該如何跑路。
結對一隊各懷心思的人們，剛達到目的地，就遇到了顏顏。
小陰陽師不是來做任務的。
她是來普度眾生的。
孟婆和判官都來了，顏顏也不用麻煩塗壁打包喪屍送禮了。
直接安排大天狗這些會飛的式神，拎著孟婆湯飛到空中向下一澆，瞬間超度。都不用鬼使引渡亡魂，在旁候機的判官當場記錄。
一條龍服務，非常周到。
整個事務所，乃至整個快穿行業，都找不到像顏顏這麼周到服務處理末世的執行者了！
此時的丁茜茜、郎飛等人和顏顏相見，多少有種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味道。
丁茜茜警惕地看著顏顏，「你來這裡干什麼？」
誰都知道這裡有大量喪屍的同時，也有大量資源。莫不是顏顏也……
顏顏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頗感興趣地看了看丁茜茜手腕上的玉鐲，「鐲子不錯。」
聽到這句話，丁茜茜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手縮到身後，欲蓋彌彰地反問，「什麼意思？」
「鐲子是好桌子，但是也不能什麼東西都向裡面裝吧。」
「不怕污染水源？」
末世前都還要講究污水用水分開處理呢，怎麼在丁茜茜這兒，就這麼不講究了？直接把喪屍放進空間裡？不怕喪屍在演出之前進靈泉內泡一泡醞釀情緒嗎？
「不過你應該也沒有什麼這方面的經驗……」顏顏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塗壁，「沒事兒，我這裡有專家，可以剛好為你補補課。」
「介紹一下，塗壁，所有玉器的長輩。曾經依靠優越出身和盛世美顏，讓某位仁兄與他前世今生、虐戀情深，真情不悔。」
「……哈？」
塗壁：我居然還能有戲份，這我是沒想到的……
請讓我做一個沒有感情的挖掘機施工隊，謝謝。嚶。
第61章 白月光已成喪屍皇（10）
聽到顏顏的這番話, 丁茜茜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表現出怎樣的反應才算合適。
顏顏剛才的那句『什麼都向玉鐲裡裝。』讓丁茜茜有一種被對方全然看透的戰栗感, 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毛骨悚然的可怕猜測, 她難以相信居然有人能夠猜到自己此生最大的依仗；但還沒等她更加深入切實地體驗這種恐慌感呢，隨後顏顏對塗壁的介紹，又讓丁茜茜滿腦子都是：「……啊？」的黑人問號。
她剛才說什麼？
前世今生的愛情, 還矢志不渝的愛情？
……就這堵牆？就這堵牆？！
丁茜茜臉上本還算清秀的五官擰成一團，表情猙獰地盯著面前的塗壁。
講道理，丁茜茜可以在觸目驚心的實力碾壓下, 被迫相信顏顏比自己強；她也可以因為顏顏那不屬於任何已知異能的強大力量, 而被迫相信對方一直聲稱的『普通人』定位。
……但她絕對不會相信，面前這堵牆會有顏顏口中的盛世美顏以及纏綿悱惻的愛情。
與其相信這個，她還不如去相信喪屍也能談戀愛。
起碼喪屍好歹長得像人。起碼喪屍還有五官。
像是看透了丁茜茜的想法一樣, 顏顏無奈地搖了搖頭, 感嘆道：「人類果然都是顏控。」
就像人們最喜歡描寫的妖怪之一：狐狸精，什麼白狐紅狐，怎麼就是不講藏狐成精報恩的故事呢？——還不就是嫌棄人家長得像表情包。
美人魚是溫馨童話, 田螺姑娘是世俗傳說，海坊主就是恐怖海怪。——也是一樣的道理。
茨木女裝上街也能夠留下羅生門之鬼的傳說流傳於世，塗壁半夜出門……那就視鬼打牆。
怎麼, 就因為容貌畫風清奇，所以就沒有了追求愛情的權利嗎？
顏顏的一番控訴, 義正言辭, 真切地在為自家式神抱不平。
……雖然塗壁發自內心地只想做一個沒有感情也沒有戲份的推土機……完全不想這麼被自家小陰陽師偏愛, 突然加戲。
顏顏的一番吐槽打斷了丁茜茜的思緒, 讓她沒有深究顏顏方才對她玉鐲的那幾句評價。——這當然是假的，其實丁茜茜就是在刻意逃避這個問題。
她不願將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底牌示人，更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討論自己的空間。
就算丁茜茜驚恐於顏顏居然看透了自己玉鐲的特殊之處，慌得一批，但她還是強撐著面子，若無其事地回答：「我聽不懂顏小姐的意思，這個玉鐲是我十八歲的生日禮物，早已佩戴多年，顏小姐是覺得它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理由是她一直以來對外編造的解釋。
「怎麼會呢？」顏顏笑著回答，滿臉真誠，「當然沒有任何問題。」
小陰陽師笑得眉眼彎彎，人畜無害，但是她這句話翻譯過來更直白一點的意思就是：是是是，好好好，你說得都對，你開心就好：）
和【呵呵.jpg】這個表情所包含的內涵幾乎完全一致。
丁茜茜可太討厭顏顏的這個表情了。雖說美人總是有特權，就算顏顏頂著這種完全不走心的敷衍笑容，依然美艷不可方物。但是其中濃濃的嘲諷意味，還是瞬間扎痛了丁茜茜的心。她本就心中緊張不安，現在臉色更是越發陰沉。
可是很明顯郎飛這個狼中二哈沒有看出來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他沉默地看著顏顏，只感到茫然與恍惚感。
很明顯顏顏在離開丁家基地之後過得很好，面色紅潤心情愉悅，她身邊還簇擁著九尾的美艷大狐，握著團扇身有羽翼的男子……遠不是他以為的狼狽模樣。
自從與顏顏重逢之後，郎飛就覺得對方越來越超出自己的想像和那烙印在回憶中的印像。
顏顏變得超出他想像的勇敢，也變得超出他理解的強大。和他想要的那種『全身心依賴自己的白月光』簡直是兩種極端。
……顏顏不需要成為誰的白月光，她想要月光就有月光，想要星光也有星光，是手可造星辰、指尖凝皎月並且還自帶光芒的光源體。
嬌弱軟綿的確能夠激發其他人的保護與憐惜，但她卻永遠都只做揮手間便征伐四方的那朵食人霸王花。在這個又靚又虎的快穿界之光的世界裡，沒有楚楚動人的眼淚汪汪，只有腥風血雨和興風作浪；沒有所愛隔山海的哀哀戚戚，只有依萍跳江張東升爬山的轟轟烈烈。
——都是山都是海，四舍五入，差不多。
而巧了，郎飛也不是那種『我只要你過得好就開心』的悲情男主角，而是征服欲極強的『小狼狗』。
所以直到現在，郎飛也不覺得自己配合丁父打壓顏顏這件事有什麼不對。
他只是想讓顏顏變回自己記憶中美好的樣子而已。
……原主的性格倒是如郎飛所願，沒怎麼變，甚至還因為經過多年流浪，而變得更加依賴郎飛。
但她的結局可一點都算不上美好。
不僅被這兩人害得屍骨無存，甚至因為末世輻射影響而困在這個世界裡無限輪回。
郎飛眼中的美好，到底值幾個錢幾條命啊？
郎飛惋惜地盯著顏顏，不敢相信對方居然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沉聲問：「你也是來這裡搜羅物資的嗎？」
誰都沒有提起勸顏顏回基地，因為誰都知道，這個勸告太可笑了。
「物資？」顏顏挑了挑眉，「差不多算是吧，我是來搜羅喪屍的。」
「……」這是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回答。
郎飛這些人在末世中和喪屍打了這麼久的交道，也實在看不出來喪屍有什麼值得搜羅的價值。
但是沒有人敢因此而反駁顏顏。
畢竟從顏顏之前的表現可以看得出來：喪屍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可怕的敵人，是隨時可能奪走自己生命的危險生物；但對於顏顏來說，那簡直是移動的經驗包，瞬間就能塞到地底下輕松處理完事還能有晶核拿。
所以就算這人說自己是來搜羅喪屍的，那也頂多算得上是令人驚奇，而不是無法理解。
丁茜茜警覺地看著顏顏，生怕對方搶走了自己的獵物，「你這次又想干什麼？」她還指望用這個倉庫裡的物資來翻身呢，當然護食得緊。
「放輕松，」顏顏語氣平和地安慰丁茜茜，「我只是來處理普通鄰裡矛盾而已，這次真的是一件小事而已。」
顏顏將基地建在了丁家基地的正對面，一塊位置絕佳還有福神財神庇護的風水寶地。
但還是有那麼一點不好的地方：太吵。
喪屍們簡直發揮了007認真工作制度，每天都極其敬業地不停發出嘶吼咆哮聲，比鬧鐘都准時，吵得周圍所有人不得安生。簡直就是那種24小時無間斷蹦迪的犯人鄰居。
「所以你們完全沒必要這麼緊張，」顏顏笑著解釋過後，又認真地總結，「我這次只是來處理這一點小麻煩而已。」
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麻煩而已，不要驚慌，不要緊張。
「僅此而已哦。」隨著小陰陽師笑盈盈的話音落下，大天狗振翅而起，團扇與羽翼掀起一陣若龍入雲般的狂風。
大妖手中拎著的孟婆湯如大雨一樣肆意傾下，潑灑在停留在倉庫內那些早已失去心智的喪屍身上。
坐擁蜃氣樓和系統背包的顏顏，哪裡看得上這個倉庫裡過期不知道多久的物資，在她眼中，這個世界裡最值得研究的物種就是喪屍了。
顏顏之前和鬼使、閻魔等人一同仔細研究過喪屍：他們還能走能跳，有活人之行，於是地府難收；但卻沒有了思考反應等能力，所以人間不容。
不人不鬼，非人非鬼。所以只能夠這樣強行鎮壓與超度。
孟婆湯一與這些喪屍接觸，就在喪屍身體上灼燒出一陣劇烈濃煙，明明是沒有溫度的液體，卻造成了如同火焰焚焦的傷狀。這不見任何火苗的灼燒甚至比明火更加迅速，只是一瞬間，那些喪屍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更沒來得及爆發大規模的反抗與嘶吼，就迅速化為一縷白煙。
都無需鬼使接引，被等在一旁的判官就提筆而畫，非常熟練地完成了安排轉世的流程。
孟婆湯，忘前世，斷紅塵，斬塵緣；
判官筆，判今生，勾命薄，定來日。
這是在傳說異聞之中無數次出現的熱門元素，只要一提到這兩者，人們就會下意識地在腦海之中勾勒出地府詭麗的畫面。
……但像現在這樣描寫孟婆與判官流水線式辦公的故事，絕對不多。
陰陽師和式神，本就是相輔相成的兩者。陰陽師為式神提供力量之源，式神們也因此可以盡情發揮自己的最大實力。
顏顏是不世出的天才，而判官孟婆這兩個地府『公職人員』本就實力強大，他們來處理這些喪屍，當然能夠頃刻之間就把對方安排得明明白白。
因為喪屍們早就沒有了思考的能力，但是卻偏偏無法從身體軀殼內解脫；所以也就不需要走正常手續和流程，附著妖力的孟婆湯先將他們物理超度，解決了他們的痛苦之後，接著再由判官勾畫他們的命薄。
一氣呵成，行雲流水，酷炫霸氣吊炸天。
看得周圍的丁茜茜和郎飛一行人目瞪口呆。
每當他們以為自己已經見證了顏顏的全部實力之時，顏顏就會再一次刷新他們的三觀，讓他們驚覺：原來顏顏表現出來的力量也不過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她的真實實力更加深不可測，甚至遠遠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四周一片安靜，似乎只剩下了判官筆尖落在紙上的沙沙聲，已經大天狗翅膀掀起來的風聲。
沒有人敢說話，就連最不服氣顏顏的丁茜茜都被駭得不敢做聲，一顆心髒都要皺成一團無法跳動了。
「……」在這樣人人嘆服給跪叫爸爸唱征服的氣氛裡，系統遲疑地開口，「宿主，您覺不覺得空氣之中有股怪怪的味道？」
明明沒有明火，只有一縷縷的白煙，為什麼還有那麼大的糊焦味？
「哦，沒什麼，昨天孟婆熬焦糖的時候，不小心火候太大，熬成糊糖了。」
「然後就在鍋裡留了糊糖的味道。」
系統：「……」
「有問題嗎？」顏顏振振有詞地反問，「我家孟婆是專業熬湯，又不是專業熬奶茶的。」
說著，她還非常篤定地下了結論：「所以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系統：「……」
完全不正常好嗎！
徹底沒有了剛才那種酷炫霸氣吊炸天的氣勢好嗎！
……不過這的確是她的風格沒錯。既有實力強大撲面而來的王霸之氣，也有著讓人黑人問號的相聲功底。
不愧是她。
丁茜茜的腦子轉得很快，其他人都還在為顏顏這信手拈來的驚鴻一瞥震得三觀崩塌，她就已經抓住這個機會問顏顏：「顏小姐方才說，自己這次不是衝著倉庫裡的物資而來？」
「收集物資本就各憑本事，既然顏小姐此行目的不是這個，那我們便不客氣了。」在講完大道理之後，丁茜茜也不忘記賣慘，沉聲補充，「基地今日情況艱難，如果不是因為實在沒有辦法了，我們也不會將目標選在這座倉庫。」
聽到丁茜茜這些強詞奪理的借口，系統覺得一陣好笑。就他家宿主那種無人生還的任務風格，怎麼可能答應她。人家做任務頂多是『雁過拔毛』，顏顏做任務是『雁過拔毛之後直接下鍋，而且在餐桌上再次相遇的時候，還要給對方扯個絲帶系上個蝴蝶結，然後自認服務周到、體貼細致』。
而就在系統暗中嘲笑丁茜茜的時候，卻突然聽到顏顏回答：「當然可以啊，倉庫裡的物資你們想拿就拿吧，多拿點。」
「……？？」不僅丁茜茜和郎飛驚訝於顏顏居然這麼好說話，松口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就連系統的數據流裡都冒出了一大串紅色加粗的問號。
不過現在這樣的局面，也容不得丁茜茜他們多想。
丁茜茜警惕地看著顏顏，帶著自己的小隊成員們幾乎一步一回頭地走進倉庫，搜刮干淨了裡面的所有物資。
這裡本來是個物流倉庫，裡面囤積著大量各類資源，只是因為倉庫內員工過多，一人中招之後，整個倉庫都淪為了喪屍大本營。幾乎導致了有去無回的困難險境，這才沒有異能者敢下手。
丁茜茜欣喜地看著眼前的大量物資，她調動玉鐲的力量，將周圍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收進空間內，同時也盤算著基地能夠靠著這些東西再撐多久，順帶幻想了一下自己帶著這麼豐厚的戰利品回去之後，會得到怎樣的歡迎與崇拜。
丁茜茜之前一直沒有對外暴露過自己有空間的秘密，但是基地內的情況越來越差，幾乎人人都想向外跑。她為了穩定人心，所以謊稱自己在水系異能之外，再度覺醒了空間系異能。
雙系異能者此前聞所未聞，丁茜茜剛好借此來彰顯自己的不俗實力和超常地位。
而這一次任務，就是丁茜茜理想之中能夠為自己正名的絕佳機會。——基地內物資匱乏，入不敷出，她帶著大量物資歸來……
這就是丁茜茜一直想要塑造和成為的英雄形像。
丁茜茜沉迷於自己的幻想之中，不由得放松了對周圍的觀察力。於是她也錯過了小隊不少成員狐疑的目光。
其實基地裡也有空間系異能者可以幫忙運送物資，可是丁茜茜藝興想要塑造自己救世主的偉大光環，怎麼可能讓其他人來搶自己的風頭，當然是堅強而又篤定地用「我可以做到！」的借口反駁了其他人參加。
也許小隊成員們之前察覺不出來什麼，可是在聽到顏顏剛才的那番暗示之後……這些早就有了不臣之心、隨時打算跑路的人們，難免會多想。
人心潰散、相互猜忌，可是組隊時的大忌。
偏偏丁茜茜還渾然不覺，專心享受著簡運一系列「茜姐不愧是第一個雙系異能者！果然是實力強悍！」的彩虹屁。這些勝利成果與贊美，都暫時性安慰了她剛才看到顏顏出手時帶來的三觀崩塌，讓她可以繼續自欺欺人地覺得自己也沒有比顏顏差多少。
丁茜茜和郎飛等人在這次任務裡完全躺贏，連喪屍都沒打，直接在小陰陽師和式神們的帶飛之下，順利地拿到物資回了基地。
「在她的心上用力地開一槍，」盯著丁茜茜的背影，顏顏隨口哼了句歌詞，順帶追問了系統句，「你知道這樣會怎樣嗎？」
系統愣了愣才試探性地猜測：「會對別人心動？」
「錯了。會死。」
哪有什麼丘比特愛神之箭，人中箭，就會死，只有biubiu——boom的流星大錘，還有殺人誅心，也有好他*扎心。
顏顏的任務風格向來如此：看起來行事隨心所欲不著邊際，似乎是想到哪裡就打到哪裡；但實際上總是件件踩在目標七寸上旋轉跳躍閉著眼。
丁茜茜得意於她的空間與靈泉，顏顏就拎出自己的系統背包和治療系式神；丁茜茜要做救世主，顏顏就讓她明白什麼叫做人外有人爹外有爹。
這次，也不例外。
丁茜茜帶著滿滿一空間的物資回了基地，刻意當著眾人的面開始『開箱vlog』。
而丁父也非常『心有靈犀』地一同出現，打算借著自己女兒威風，穩固搖搖欲墜的基地。
丁茜茜空間裡還囤著在末世最初收集的物資，因為玉鐲空間的特殊作用，那些東西都還停留在剛進入空間時的新鮮狀態。
丁茜茜可不舍得將這些東西給別人用，她只施舍性地放出空間，拿出今天在倉庫裡收集而來的過期已久的物資，「這些東西雖然時間久了，但也聊勝於無，足夠維持基地一段時間的正常運轉……」
她這自吹自擂的話沒來得及說完。
隨著她將空間內的物資拿出，一陣撲面而來的惡臭味猛然傳來，席卷了在場所有人的嗅覺。
……這個味道的殺傷力，大概類似於鯡魚罐頭煮螺螄粉然後還要加上榴蓮做配菜，按著你的頭逼著你去問。
丁父連連向後退了幾步，臉上驕傲得意的笑容扭曲成不斷作嘔的猙獰，「怎麼回事！這是什麼東西！」
丁茜茜比他更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這些物資放進空間的時候可都還好好的呢？！雖然是過期了，但也不會這麼臭不可聞啊！
空間系異能者們只能【存儲】東西，卻無法保鮮；但丁茜茜的玉鐲空間卻能夠保存物品最初的模樣，甚至就連像喪屍這樣的活物都能儲存。
因為這份與眾不同，丁茜茜得意過很多次。
……結果現在，別說『保鮮』了，她這簡直是直接催化了腐爛。
丁父被嗆鼻的味道氣得暴躁不已，周圍其他人的表現也都好不到哪去，紛紛用譴責埋怨的眼神看著丁茜茜。
但向來習慣於察言觀色的丁茜茜現在已經顧不上他們了。
剛才顏顏說的那句『什麼東西都向裡放，不怕污染水源？』猛然從腦海中閃過。
她臉色蒼白地打開玉鐲空間，渾身顫抖地將自己之前儲存的物資都放了出來。
結果——無一幸免。
哪怕就連最初那一批非常新鮮的物資，外表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現也都像是在喪屍群中浸泡了三天三夜一樣，透著撲面而來的腐爛死亡氣味。
「你——」這味道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強了，丁父的呵斥都被哽了一下，「發什麼瘋！還不快點收回去！」
丁茜茜已經聽不進去這些了。
她驚恐地看著自己玉鐲內的靈泉。
向來散發柔和靈氣，能夠滋補身體的靈泉，現在卻像是荒廢多年的臭水池一樣，充斥著比外面那些物資更加難聞刺鼻的味道。
這太可怕了。
丁茜茜的大腦一片空白，甚至有種反應不過來的遲鈍感。
她的靈泉和空間……就這麼毀了？
顏顏這個人從不說廢話，她早就提醒過丁茜茜了：
垃圾分類，從一點一滴做起。
——老環保大師了。
丁茜茜不是第一次做『把喪屍裝進空間裡，然後偷偷翻出來害人』這種事情。
A市的喪屍潮和她也關系密切。
之前不翻車，是因為她的主角光環，也是因為她的寶貝玉鐲的確是個很有用的金手指。
可是現在嘛，真正的瑪麗蘇大女主塗壁來了。有他這個天下所有玉器的前輩在，分分鐘就能奪走玉鐲之上的靈力。
顏顏當然沒忍心奪走玉鐲的靈力，太殘忍了。她只是將玉鐲的『淨化』功能扔掉了而已，進行了一次無傷大雅的去bug升級。
沒有了淨化的功能，曾經容納過許多喪屍的空間，徹底反噬崩塌。曾經喪屍留下的那些輻射或影響，瘋狂反撲，完全污染了玉鐲裡包括靈泉在內的全部空間。
這枚玉鐲，現在可不是丁茜茜的金手指，而是她恐懼的催命符了。
她當著大半個基地的人放出了自己空間內的物資，結果那些東西非但沒有把她推向救世主的寶座，反而污染了基地的環境。像征死亡的腐爛不詳氣味經久不散，多日飄在基地上空。
這些東西不好處理，最終丁父為了樹立自己大公無私的形像，值得逼著丁茜茜又把那些完全報廢的污染物收回了玉鐲裡。
丁茜茜每天看到自己的手腕，都覺得裡面藏著讓自己渾身戰栗的怪物。
她想扔掉這個可怕的東西，但是滴血認主過的靈器，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拋棄？自然是怎麼脫都脫不下來，她又沒有勇氣直接砍手，只好欲哭無淚地煎熬著。
受污染的物資雖然沒收起來了。
但……就算只是那些物資留下來的微小輻射，也能夠對人體造成傷害。
畢竟這可是喪屍身上攜帶的輻射，也是造成末世的輻射。
人們很快發現，那些經久不散的氣體除了難聞之外，還對他們的異能和身體產生了負面影響。
如果說喪屍是一擊致命，將大規模輻射debuff掛在受傷者身上的話；那麼這些氣體就是持續性debuff，依然是輻射，卻是一點一點、折磨型掉血。
這下本就人心不穩的基地徹底炸了鍋。
基地的邊緣人物們，早就走光了；現在還留在這兒的，多半是基地核心人員，丁家的心腹。
可是現在這些心腹們再也顧不上交情了。他們都像是逃命似的想要離開丁家基地。
之前丁父還像征性地維持自己的面子，不願光明正大地把基地人員困住，做出一副『來去自由』的態度。
可看到就連最重要的心腹都想要跑路，丁父也徹底撕破了臉，重手封鎖了基地，不准任何人進出。這是鐵了心要共沉淪。
期間有幾個基地高層以種種方式逃了出來，投奔顏顏。
顏顏也非常客氣，大度地收留了他們。然後將他們送去和覺相親相愛。
——順帶被讀讀心。
丁家基地亂成一團，封鎖基地之後，他們只能坐吃山空。原本就不富裕的物資雪上加霜……
丁茜茜仗著身份和金手指，就算是在末世，也照樣一直都享受著錦衣玉食，過得比末世前都舒服。
結果現在——丁父氣她闖禍，對她冷落，底下的人也記恨她，當然也都跟風踩。
她和郎飛也沒發展到原劇情裡那種『不離不棄』的情比金堅階段，郎飛頂多說些表面感情的塑料安慰，並不怎麼走心。
丁茜茜沒了玉鐲的金手指，自己也整天魂不守舍，被其他人一為難，吃穿用度樣樣都不如意卻無法反抗……
可憐一朵基地之花，都快成了凋零的殘枝了。
「太可憐了，」通過百目鬼看到這些的顏顏感嘆道，「我可不忍心她這麼受苦。」
「不過好在總要結束了，她不會維持這個狀態太久的。」
系統敏銳地追問：「結束？」
「末世爆發的原因是什麼？」顏顏反問。
「一場帶著巨大輻射的隕石雨降落……您不久前還帶著我去近距離檢查了那些隕石。」
系統雖然在顏顏的『教導』之下，變得格外熱衷於捧哏，但他畢竟還是快穿事務所最頂尖的高科技AI，很快便分析出了隕石和末世的聯系。
隕石上攜帶著不屬於地球的輻射，受它們的影響，人體發生異變：一部分人變異成了喪屍，另一部分人開始覺醒各類異能。
而也是受這種輻射影響，原主的靈魂也被困在這個世界之中無限輪回。
聽起來非常科幻復雜。如果是其他人遇到這種劇情，肯定接下來的情節就會是「研究隕石、尋找辦法、拯救世界」這種萬變不離其宗的驚險刺激情節，光是圍繞如何解決隕石這個大事件就能翻來覆去寫個幾十萬字。
但是顏顏根本不需要那麼大費周章。
隕石是什麼？墜落於地面的隕星殘體。
顏顏家裡有誰？掌管星辰之境的神明大人。
專業對口，剛好回收，環保大使，一勞永逸，邏輯閉環。
顏顏的話聽得系統一愣一愣的，完全反應不過來，「……」
系統突然覺得，如果事務處將執行者的降落時間點向前調一調，讓顏顏在末世爆發之前就降落，那這個世界早就該結束了。
#局長，所裡的S級執行者已經被您派去末世執行任務三個月了！
#怎麼樣，她需要我們派出輔助或救援嗎？
#不用，她已經阻止了末世爆發，把隕石回收塞了回去，順便把流浪狗狀態的男主送去醫院絕育了！
#……啊？
#沒有人比我更懂末世#
如果劇情真的能夠在那時候開始發展，那顏顏就徹底打破了『總裁摘總裁夫人腎』、『王爺放王妃血』、『皇上挖皇後心』這些常見套路，成了一個能反挖男主部位的女主。
而且人家這麼做還做得合情合理，做得有理有據，完全不像上面列舉的那些法制咖們那樣又毒又狠還沒有任何道德底線。——給寵物做絕育，這是多麼正常的一件事，顏顏是個多麼好的主人啊。
……合理是合理。就是挺好笑的。
第62章 白月光已成喪屍皇（11）+現實世界（1）
末世設定下的世界是怎樣的？
是血腥廝殺, 是喪屍撲面時的千鈞一發，是誰都難以預料下一刻會發生什麼的以命搏天，是命懸一線的世事難料，是親人都會反目、愛人也能相憎的殘酷。
就算是主角，在這個世界裡也會具有很高的殺青危險概率，危險程度不亞於和伏地魔談笑風生, 在哥譚市夜晚散步。
結果顏顏在這種高風險的世界裡做了什麼呢……
——以前所未有、無法復刻的純綠色無污染方式打包回收了喪屍, 並且順手為他們做了超度。
——憑借星辰之主回收了引起末世的高輻射隕石，用輕輕松松、同樣無法復刻的方式結束了末世。
……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硬生生地將末世求生的絕望故事副本，玩成了『保護環境, 人人有責』的環保宣傳片。
畢竟是能夠在人魚替身世界開展「海洋生物多樣性科普演講」的人，老科普大師了, 太勵志、太感人、太積極向上了！
顏顏的這個方法雖然乍一聽起來非常不可思議, 但快穿界之光的邏輯閉環總是這樣：畫風清奇但好用。
是外人難以理解，但是卻又自成一派的行事作風。
#沒有人比我更懂末世。
如果是其他人想用這種劍走偏鋒的野路子的話, 事務所和系統少不了要勸阻一番。畢竟越是少見和獨特的方法, 就越沒有先例可以借鑒, 就越容易出錯，越容易翻車。
但是在顏顏這兒, 系統壓根連張嘴勸說的膽子和立場都沒有。
畢竟這位快穿界之光有強大的實力進行支撐，並且在剛開始應聘時就把自己的來意說得很清楚：人家是來玩沉浸式游戲的。
就是為了快樂, 目的非常簡單直白。
所以在系統近乎麻木的震驚之下, 掌控漫天星辰的神明大人, 很快就回收了引起這個世界多年動蕩的眾多隕石。
過程非常順利，具有輻射的隕石一消除，導致喪屍變異的根源也就消除，除了已有的喪屍以及被抓咬的感染者之外，就不會再有新喪屍誕生。——籠罩著這個世界多年的可怕陰影瞬間被驅散。
舉世震驚。
既然是末世，就難免會提起政、軍兩方。而出於某些眾所周知的原因，原劇情裡對著兩方勢力都是一帶而過，只用來烘托了一下丁茜茜和郎飛這兩位霸主的強大之處。
顏顏在動手之前就通知過他們以及其他幾大基地勢力，然後在他們都還在對這一方法斟酌考量的時候，就已經非常干淨利落地結束了末世輻射這最讓所有人頭疼的可怖源泉。
……壓根沒有給其他人留下多少反應的時間。
也是直到這時候，那些之前被顏顏通知到的人們才突然明白過來，原來顏顏的事先通知，完全不是他們所以為的『請求支援幫助』，而就只是單純的……出於禮貌。
對，出於禮貌。就是那種在拎刀之前笑眯眯地通知你一聲，「你好我要搞事了。」的死亡通知書、怪盜通知函同種性質的事先通牒。
在最初的驚駭過後，人們當然陷入了不可思議的狂喜之中。源頭已經消滅，那麼末世的結束也指日可待。
這樣偉大而又驚人的突破，人人都會為之振奮激動——
當然，也有少數例外。
如果用一個恰當的比喻來形容的話，那應該就是這樣：
——顏顏把愛灑滿人間，帶來希望。
——卻偏偏貼心地給郎飛和丁茜茜這些目標人物們遞了傘。
——周到而又擔憂地防止他們著涼。
並不是所有人都會為末世結束而感到高興。就比如丁茜茜和郎飛這些在末世之中一直高高在上、享受力量與地位的人們。
以丁茜茜最為明顯。
丁茜茜非常害怕末世結束，更極其抵觸一切回到正軌。
她在末世前可只是一個超市老板的女兒，是城市中最簡單也最渺小的普通人；可是在末世之中，卻是基地之花、是基地大佬的女兒……
有這種落差對比，丁茜茜當然恨不得末世一直維持下去，這樣她才好繼續偽裝自己的高高在上，肆意揮霍自己的崇高地位。
——雖然這些特權現在本來也沒剩多少了。
急則有失，怒則無智。
丁茜茜自從金手指變異失效，並且還因此在基地裡捅了大簍子之後，就遭受著自我崩潰與外界冷落的雙重打擊。
她本來執著地在研究自己的玉鐲，希望它能夠早日恢復原狀。結果顏顏解決隕石的事情一出來，丁茜茜連這都顧不上了，滿心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末世不能結束！」
說這句話的時候，丁茜茜正在努力說服郎飛。
「你想想看，以你獸人的身份，一旦末世結束，你還能夠在人類世界這麼輕松自在地待下去嗎？」
事到如今，丁茜茜也不再偽裝什麼爽朗大方，直接用言語做刀，戳向郎飛心裡的痛處。
對於這兩個人來說，除非他們是末世的救世主和終結者，不然生於亂世之中，絕對比生活在正常世界裡要更加有優越感。
「更何況從顏顏對待我們的態度來看，就算末世結束……我們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說不定她會真的把你送進動物園關起來！」
「……」丁茜茜一提送動物園，郎飛就忍不住聯想起顏顏一直念念不忘的寵物醫院。
暴擊X2
郎飛沉默許久，才反問：「那你想怎麼做？」
「非常簡單，只要顏顏不存在了，那末世絕對不會那麼輕易結束。」
見郎飛動搖，丁茜茜立刻趁熱打鐵，「其實這件事沒有你想得那麼復雜，我的空間雖然不像之前那麼好用……」
說到這裡，丁茜茜仿佛又聞到了玉鐲空間內那臭不可聞的味道，她喉嚨一哽，才繼續說，「但是卻能夠裝進活體喪屍。」
「聽說過段時間，幾大基地和官方都會派出高層到顏顏基地內進行會議討論。如果那時候我們趁亂動手，把喪屍放進顏顏基地中的話……」
說不定能夠一下子搞定一群人。到了那時候，一切大亂，末世更沒有可能早早結束了。
末世這種特殊時期，為了安全起見，基地高層們都盡量不聚集在一起，常年分散活動。
而在這樣的大前提之下，他們居然能夠願意湊在一起來顏顏基地內開會討論未來的計劃——可見這些人有多麼重視顏顏。
丁家在末世裡廝混這麼多年，可都沒有這種待遇。
丁茜茜刻意沒有把話說完，但是郎飛能夠聽得懂她的意思。
男人沉默了很久，才擠出一句像是自我勸解似的回答：「但是她畢竟救過我……」
「她就算對你有天大的恩情，」丁茜茜反駁，「也該還完了。」
「而且這都已經什麼時候了，你還管末世前的那點恩情？」恩情？是能當物資用，還是能當晶核使啊？
真巧，原劇情裡郎飛也說過這種話。
那時候原主剛得知A市基地覆滅的真相，在晴天霹靂的噩耗以及被郎飛背叛的痛苦折磨之下，她去找郎飛討要說法。
結果對方並不覺得對方需要什麼真相，反而厭惡對方無事生非，硬要將原本已經平穩下來的生活攪亂。
——「我給你的還不夠多嗎？在這個末世之中沒有我的庇護，你以為你還能夠活下去？」
「你難道覺得末世之中會有什麼正義嗎？弱肉強食就是這樣！就算沒有丁家的計劃，誰說你家的基地不會被別人算計進去？你如果一定要找罪魁禍首，也只能怪你們一家沒有腦子，也不會算計。」
字字錐心。和丁茜茜的話不謀而合。
郎飛的所謂復仇、所謂報恩，是真的想要報答自己的救命恩人嗎？
不是。只是他自我感動的追名逐利而已。
甚至就連他想要的人，也未必是那個曾經救過他的好心女孩。——他要的是一個聽話、乖巧、懂事、完全契合他內心白月光形像的傀儡。
至於是不是顏顏，其實根本不重要。
因為有這種心態，所以在丁茜茜的『苦苦勸說』之下，郎飛還是『忍痛』答應了對方的計劃。
結果這個計劃從第一步就出了問題。
……丁茜茜的計劃是想要用喪屍去傷害顏顏，最好讓對方感染變異，結果他們……找不到喪屍。
沒辦法，有小陰陽師和式神們的半自動化超度流程在，方圓幾千米的喪屍早就被他們『送』完了，干干淨淨，環保大師。
「周圍太干淨了，」在經過了一番仔細搜尋之後，簡運忍不住抱怨，「就連最基礎的喪屍都找不到。」
他是被丁茜茜拉過來幫忙的，沒有經過他們的洗腦，自然也沒和這兩人組成多麼堅固的同盟，很快就打了退堂鼓，「我覺得要不還是算了吧。顏顏連這麼多喪屍都能解決掉了，就算我們真的找到一只喪屍悄悄送進她的基地……她也無非就是再解決一個而已。」
更何況他們現在連喪屍都找不到。
丁茜茜沒有理會這些勸說，而是反問簡運，「你之前說過很多次喜歡我，是真心的嗎？」
「……」簡運一愣，尷尬地看了看一旁的郎飛，結結巴巴地回答，「是、是真的啊。」
丁茜茜步步緊逼，繼續追問：「那你之前說能夠為了我做一切事情，也是真的嗎？」
「這……」
簡運完全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自從丁茜茜的玉鐲變成移動垃圾場之後，她就再也維持不住『基地之花』的女神光環，更是被很多人咬牙切齒的憎惡怨恨著。
簡運對落寞後的丁茜茜，當然沒有多大熱情了。他這次願意答應丁茜茜，也無非是看中了對方允諾的那些好處，和昔日的舔狗心態完全不同。
簡運思考了片刻後才開口，「你的要求，我會盡、力做到。」
——這個回答乍一聽起來好聽，實際上就是委婉拒絕的意思。
盡力做到，而不是曾經甜言蜜語說的『都會做到』。
丁茜茜當然聽出來這其中的差別，備感屈辱的她臉色陰沉，冷著臉嗤笑一聲，「好啊，那你就去盡力吧。」
說話的同時，她抬眼向郎飛遞了個眼神。
郎飛也非常默契地朝著簡運的心口一抓，銳利的狼爪瞬間在他身上留下幾道血淋淋的傷口。
沒等簡運回過神來，丁茜茜就立刻打開自己的玉鐲空間，將空間內那些刺鼻惡臭的液體潑向簡運的傷口。
這些受過喪屍污染的靈泉水，現在就是效果最烈的感染源。
這些污水剛一碰到簡運的傷口，瞬間便灼起一陣猛烈的疼痛與白煙。簡運捂著傷，還沒來得及說話，嗓子就像是被猛地掐住了一樣，舌頭也僵硬了起來，這能吐出一陣模糊不清的嘶吼。這種嘶吼聲他們三人已經聽過無數遍，這是喪屍的嘶吼聲。
找不到喪屍？
簡單。造一個出來就好了。
丁茜茜摸著自己的玉鐲，看著面前已經開始變異的簡運，冷冷一笑。
看吧，她的玉鐲果然是好東西，直到現在依然這麼有用。能夠成為她擇人而噬計劃中重要的一環。
顏顏在自己基地內舉行的會議非常成功。
起初大佬們過來的時候，多半都抱著些『破釜沉舟』的勇氣，甚至以防出意外，還都寫了遺書留在各自基地裡。
……結果他們來了之後才發現，顏顏的基地，簡直比末世前的公園都干淨整潔。有花有山有水有美人，還有不知道什麼品種的珍稀動物……
這要是放在末世之前，都能夠被評價為5A級景區。
危險是什麼？完全不存在！！除非坐擁這座5A級景區的大佬顏顏突然覺得拯救世界沒有意思，心血來潮想毀滅世界玩玩，不然這裡就會是整個末世中最安全的地方——沒有之一。
可以說，他們在顏顏的基地裡度過了末世開始以來最放松也最愉快舒適的一段時間。雪女降溫，人面樹彼岸花綠化……這種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夠享受得到的。
丁茜茜和郎飛就挑了這樣一個時候來下手。
按照常理，丁家基地就在顏顏基地對面，哪怕是礙於面子，顏顏也應該給這一家人發個邀請讓他們過來參加會議。
結果顏顏完全沒有浪費時間去和丁家進行這種塑料感情交往，徹頭徹尾地忽視了他們的存在，更別說什麼發邀請了，丁茜茜他們連進入顏顏基地的資格都沒有。
丁茜茜和郎飛兩人左等右等，才在諸位大佬即將離開的時候，找到一個機會。
丁茜茜以丁家基地高層的身份，假惺惺地過來打算送別各位大佬們。
的確是送別，是丁茜茜打算把他們送上黃泉路的那種送別。
「我相信末世的未來一定會是光明的，」丁茜茜笑著對一位外市基地的高層說，「我們丁家也會盡全力，爭取早日結束末世。」
她這番話的語氣非常真誠，但是在場卻沒有人願意信她。
能夠在末世混到這種地位的人，個個都是人精，之前已經通過各類細枝末節猜到了顏顏退出丁家基地的真相。他們可不會相信丁茜茜這番話有多少真情實感。
丁茜茜也無所謂這些人是否相信。
反正她這麼說只是為了拖延時間，為計劃做准備而已。
在那番信誓旦旦的諾言落下不久，丁茜茜就趁著周圍人不注意，放出了自己空間內的喪屍，而另一旁的郎飛則憑借狼人的優越體力，爬到了顏顏基地的高處，將他們准備好的『靈泉水』向下潑去。
丁茜茜空間內被污染過的靈泉，以及變異喪屍的抓咬，是唯二可以產生新喪屍的手段。
在這一瞬間，丁茜茜和郎飛似乎都同時看到了計劃成功、顏顏基地被毀、那些曾經投奔顏顏的人們又重新回到丁家基地的畫面。
沒錯。就算末世真的要終結，那救世主也只能是他們。
然而就在兩人馬上就要陷入計劃成功喜悅的瞬間，猛烈的風聲襲來，大天狗與姑獲鳥揮羽而落，將小陰陽師擋在身後。
趴在高處的郎飛腳下猛然晃動，由人面樹和塗壁聯手搭建而成的高樓骨架劇烈搖晃，將郎飛硬生生地晃了下來。
人面樹抬起枝干藤蔓，順手將郎飛捆了個結實。他那些早就歸屬顏顏手下的狼人同伴們，瞬間圍了過來，虎……狼視眈眈地盯著他，臉上都掛著仇恨的憤怒。
而丁茜茜則更簡單。
彼岸花瞬間吞沒了被她放出的喪屍，妖刀與鬼切同時出鞘，兩柄威名赫赫的嗜血利刃搭在她的脖子上，讓她頭皮發麻，腿軟得站不住。
「故技重施啊丁小姐，」顏顏被大天狗和姑獲鳥張開的羽翅護得嚴嚴實實，她輕笑一聲，「也對，反正你們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今天是一次，之前在丁家基地陷害我是另一次，還有幾年前——對A市基地做的那次。」
最後這句話，讓丁茜茜猛然抬起頭，連被兩柄名刀在脖子上劃出兩道血痕都顧不得，「你知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不會真的以為，秘密可以瞞住一輩子吧？」顏顏無奈地搖了搖頭，「想不想知道那些從你們那兒跑過來的基地高層們，都說了多少心裡話？」
擅長抓人眼球的百目鬼、非常適合與人談心的覺，這兩位式神，都是看起來不起眼，但真開大招時沒有人能扛得住的大殺器。
其實顏顏有的是辦法早早解決這兩人。但是小陰陽師卻覺得，「解決」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伸冤。
為被困在這個世界輪回多年的原主伸冤，也為被毀的A市基地伸冤，更為基地內數千名無辜者伸冤。
遲來的正義有多少價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但是這份真相，一定要還給他們。
丁茜茜的表情一片空白，混雜著太多驚恐和不可置信後的復雜心情，讓她像是中了僵直咒一樣動彈不得。
原來顏顏什麼都知道。也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備。
她和郎飛的那些隱瞞、小心翼翼的謀劃，在對方眼中也只不過是不自量力的跳梁小醜而已。
「順便一說，」補刀是好文明，顏顏慢悠悠地補充，「你們不會真的以為在基地裡灌點那些污染泉水，就能對基地造成多大影響吧？」
清醒一點，顏顏家裡可是有乘風破浪的海坊主、興風作浪的地震鯰、更有雪女和不知火鳳凰火這種直接可以融化為水的組合套餐。——移動的水源，怎麼污染？
被押送過來的郎飛聽到這句話，眼睛閃了閃，最終還是變得晦暗一片。
郎飛知道，他們完了。
的確完了。
顏顏手中已經掌握了他們之前對A市基地動手的確鑿證據。丁茜茜在空間內藏匿喪屍，並且以此在A市基地周圍引起喪屍潮，最終導致A市基地覆滅……
樁樁件件都列得清楚，也列得觸目驚心。
人們剛因為『末世有希望結束』的好消息而激動振奮了一次，結果還等這份激動過去，就又聽到了這樣一個震撼人心的消息。
無論什麼時候，背後捅刀的行為，都能夠引起公憤。
更何況以顏顏現在的身份地位，她的仇人，那必定也是所有人的仇人。
末世的確法制崩潰，但末世都要結束了，當然也要撿起這些應該撿起的東西。
丁家剛好做了這只樹典型的出頭鳥。
當年負責謀劃喪屍潮的人們，都被官方出手關押了起來，聽說丁茜茜在裡面過得非常……樂觀。
每日盯著自己手腕上的玉鐲自言自語，指望從裡面得到什麼靈泉和物資，結果每每放出來的都是惡臭難聞的污染物。
瑪麗蘇大女主塗壁，在顏顏的授意下又對玉鐲做了約束，避免那些污染物造成新的喪屍。——從此這些玉鐲內流出來的東西，只會對丁茜茜一個人生效。
這應該就是丁茜茜想要的吧。曾經她可是一點物資都不舍得分給別人呢。
現在這些都是她一個人的了，如願以償，可喜可賀。
結果就這樣，這些污染物將丁茜茜身上原本就不算強大的異能更是消磨得愈發貧瘠。
每當這時候，她會清醒一瞬，大吼大叫地要別人過來幫忙清理。
然後又是死循環，繼續抱著那個已經滴血認主、砸不碎拽不掉的玉鐲自言自語。
至於郎飛。
男主就是命好。
他非常幸運地回歸自然了。
天天和自己的狼人同伴們相親相愛、在自然界內放飛自我地奔跑。
郎飛的實力在狼人之中並不算強，那些在他手中吃了大虧的狼人們，更是都個個恨他入骨。
——仇恨太能激發潛力和動力了。
他們每日都像是貓戲弄獵物一樣：抓住郎飛，放走對方，再抓住，再放走。
郎飛知道，自己不逃的話，會被拿來祭奠那些曾經死在圍剿中的狼人們；而就算逃，也只是淪為一個笑話。
……但還能怎樣呢。
他也只能這麼一日又一日地疲於奔命，戰戰兢兢地逃命。
日復一日。直到有天再也跑不動，落到其他狼人手中。
——講道理，顏顏覺得他還不如在故事最初答應自己，然後被送進寵物醫院裡完成終身大事呢。
帶來巨大輻射的隕石已經被回收，原主的靈魂自然也得到了順利解脫，快穿界之光這次的任務依然是大獲全勝。
因為顏顏這次是本體上陣的身穿，所以在任務結束之後，需要直接返回現實世界的事務所。
顏顏剛在事務所的睡眠艙裡睜開眼睛，系統就有些不安地向她彙報：「宿主，我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智能AI並不能夠像人類那樣擁有完整的感情，只能最大程度上的『模擬』，但系統還是有種不祥的預感……仿佛有什麼巨大的陰影正在陰沉沉地壓在事務所上空一樣，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毀滅一切。
而且系統仔細回想了一番，突然發現：自從他跟著宿主一起進入末世世界後不久，好像事務所這邊就很少聯系他們了。
雖說以顏顏的實力，就算是被事務所完全放養不管，也依然能夠非常順利地圓滿完成任務。可是根據之前的經驗來看，局長等高層都很關心顏顏的每次任務進度。——他們不擔心顏顏完成不了任務，他們擔心顏顏把整個世界都炸檔。
所以說這麼一來……這也太不正常了。
系統擔憂地問顏顏，「事務所不會出是什麼事了吧？」
「想樂觀點，」顏顏從睡眠艙內翻身坐起來，隨口調侃，「說不定是件好事呢。」
「……嗯……」鑒於顏顏一貫拿錯字典的作風，所以系統決定對她口中所說的『好事』持保留意見。
出於集體護短和保護欲，顏顏家的式神們總是喜歡在睡眠艙附近守著她，這次也不例外。
今天待在這兒的式神是玉藻前。
大狐狸不知道在想什麼，毛茸茸的尾巴甩來甩去，笑眯眯的表情也透露出些明晃晃的『不懷好意』。
九尾大狐狸同人形小狐狸對視一眼，掛著那既好看又讓人背後發涼的笑容，抬手摸了摸小狐狸的頭發。
縱然玉藻前全程一言不發，系統還是忍不住好奇心追問了一句：「這是在笑什麼？」
顏顏語氣平淡地回答：「應該是想起了高興的事情。」
順帶友情提示一下：……玉藻前上次想起高興的事情，好像是把平安京炸了的時候。
去找局長的一路上，顏顏遇到了不少同事。
同事們之前都已經多少聽說了顏顏在末世世界裡搞出的腥風血雨，一個兩個看見顏顏之後，眼睛都亮得像是八百瓦燈泡似的，頗有種迷弟迷妹見偶像的激動。
看著真想給他們一人發一個熒光棒，讓他們表演一下現場打call。
就連他們打招呼的聲音，也都透著掩不住的興奮，事務所走廊裡一路高低不齊地響著「顏姐。」、「顏姐！」的喊聲。
——顏姐這個稱呼其實完全和年齡無關，畢竟顏顏的真實年齡比大部分同事都要小上幾歲，這單純只是出自同事們稱呼『事務所一姐』和『快穿界之光』時的崇敬。
——如果不是因為不好意思，那他們真的會有人直接叫顏顏爸爸。
誰讓這位的光輝戰績一旦排出來，就能夠讓所有執行者們都齊刷刷聯手跪下唱征服呢。
無論是叫姐，還是叫爸爸，都完全不虧。
望著顏顏離去的背影，一群人忍不住湊在一起羨慕地說：「就算是真的換了老板，那顏姐也一定能夠留下來的吧。」
「肯定啊，聰明漂亮又能打，她一個人就能夠抵得上事務所一年的業績……哪怕事務所換了八百個老板，都不會有人舍得辭掉她。」
議論聲隱約傳進了系統的接收範圍之內，事務所內最頂尖的智能AI猛然一卡殼，「不、不會吧？！」
換老板？？什麼情況？他之前可一點都沒聽說啊？！
不應當啊！！雖說事務所這幾年的生意確實不好做，但是自從宿主來事務所工作之後，她家的福神和財神可都經常來事務所，難道就算沾了這兩位神明的喜氣，事務所也還在賠錢嗎？
系統緊張得差點開始爆亂碼，死機了半天，只委委屈屈地憋出了一句：「嚶！」
他可剛和宿主合作沒多久，不會現在就要解綁了吧？！
不要啊！被大佬帶飛的感覺太爽了！而且如果沒有了宿主，他以後聽誰說相聲呢QAQ！
在系統欲哭無淚的時候，顏顏已經走到了局長的辦公室。
英年早禿的局長正在翻看文件，見顏顏進來之後，先是慣例誇獎了一番這位全所top1的執行者。
「本來我以為末世世界會麻煩一些，沒想到你還是解決得這麼輕松，」局長有些心不在焉，說著話就開始走神，「還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其實這件事情已經定下好幾天了，但是之前一直怕影響你在末世工作，所以就一直沒有通知你們。」
快穿事務所本就是只針對一小部分人開放的委托所——能夠在這裡工作的人，和『被選召的孩子們』差不多，都是ssr級別的超稀有概率。
這種定位，就注定讓事務所不會被大眾所熟知，更不會有太廣闊的市場基礎。這幾年又沒有多少新職員應聘，生意一直都不太景氣。
好不容易天降了個顏顏，以一己之力拉高了整個事務所的營業額，局長還沒高興幾個月呢，就突然收到了有大佬准備收購這家事務所的消息。
對方的態度堅決，背景雄厚，實力深不可測，完全是他們惹不起的人。除了老實談判賣事務所之外，根本沒有第二條路。
局長感覺……自己坐這個位置，應該坐不了多久了。說不定這次和顏顏見面之後再過幾天，他就要下台給新老板讓位置。
局長雖然英年早禿，但的確是個好老板。他在恍惚走神了片刻之後，還沒有忘記囑咐顏顏，「也不知道收購事務所的那位大佬是個什麼脾氣，如果他的作風比較嚴苛的話……那你之前的任務風格可能就比較難繼續維持下去了。」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承受得住顏顏那種『挖土機平推式傾國傾城』的任務作風；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接受得了顏顏對待目標時『《快穿之從入門到入土》』的一條龍周到服務。
局長咳嗽了兩下，小聲對顏顏說：「如果他不允許你繼續那麼做任務的話，你也可以直接離職，反正當時我們簽合同的時候，給你們都保留了最大的自由度。」
……局長壓根沒打算勸顏顏在新老板手下收斂鋒芒，畢竟顏顏也完全沒有這種必要。
收斂鋒芒是個什麼鬼？人家本來是來玩游戲的嘛，這個游戲不香了，還有的是新游戲可以玩。
聽到局長這麼苦口婆心的勸說，系統本來是由『0和1』代碼構建的數據流，都快變成『1551』哭成一片海了。
而顏顏則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甚至還反過來安慰對方：「想好點，說不定他們能接受我的風格呢。」
這句話聽起來有點奇怪，但是局長並沒有立刻意識到這點微妙感呢，就聽到顏顏再次開口。
「而且說不定還會是熟人呢。」
「啊？」聽到這個回答，局長怔了怔，下意識地追問，「不是你家的那些式神們吧？」
「……不是。」
「還好還好。」局長猛地松了一口氣，「你要說是你家那些式神們……那我真的要緊張到心梗了。」
如果顏顏說他這段時間是在和閻魔、鬼王這些人談生意的話，他大概真的能夠直接嚇厥過去。——那生意也別談了，直接嚇走，然後淪為閻魔手底下的小鬼。
局長放松地隨口問：「是你的熟人啊？是誰啊？」
顏顏笑眯眯地盯著局長的眼睛回答，不存在的狐狸尾巴在背後晃來晃去，「……其實是我老師。」
顏顏不是喜歡張揚的性格，但也很少去隱瞞什麼。所以無論是系統還是局長，都知道——
顏顏的老師。就是那位只要提起『陰陽師』一詞，每個人都會想到的人。
安倍晴明。
局長：「……淦。」
他這次是真的要心梗了。
局長捂著自己脆弱的心髒以及岌岌可危的發際線，一字一頓地開口：「所、所以，我這段時間是在和安倍晴明談生意？」
他是誰，他在哪，他是在做夢吧？！
別說局長瞳孔地震三觀崩潰了，就連系統的程序也都紊亂了一下，險些死機。
……這算是什麼故事發展？！
#局長，S級執行者完成任務回來了，並且還帶回來了完美評分的任務報告。
#很好！快！給她加工資！
#不用了，她家裡直接買下了事務所，我們現在已經要喊她老板了。
#？？？
「……想樂觀一點，」顏顏試圖安慰局長，「說不定以後老師還能直接做你的上司呢。」
「……謝謝，雖然我完全沒有被安慰到。」
其實這件事並不算太復雜。
已知：顏顏將快穿工作當成一場大型實景游戲，並且對這個游戲興致十足，連刷了十幾場任務。
所以其實這件事兒呢，用比較通俗易懂的邏輯來復盤一下，就是這樣：
《震驚！富二代沉迷游戲，家長兼恩師直接買下游戲公司！》
……百分百要上社會新聞的那種故事。
……挺好理解的。
……大概挺好理解的。吧。
局長風中凌亂地回想著自己這段時間和大佬打交道的點點滴滴，感覺自己的發際線愈發危險。
看到他這麼緊張，顏顏只好又開口安撫他，「其實之前我就有過這個計劃。我在事務所裡工作的這段時間，已經徹底了解到事務所的生意和業績非常一般，這麼下去的話，很難維持太長時間。」
顏顏在事務所待的時間並不算太長，但還算喜歡這裡的氛圍，如果這裡真的一直在倒閉邊緣來回試探，小陰陽師覺得實在可惜。
「所以我覺得我完全可以順手買下來事務所，然後進行整合與重組。」
這是小陰陽師經常做的『合理投資』。她在每個目標世界都能夠從無到有，次次都逆襲成家產豐厚的小富婆，在現實世界更是這樣。
名下『合理投資』的產業數不勝數，什麼釀酒的、造狗糧的、買衣服的……五花八門。
……畢竟呢，別人買彩票只能為國家貢獻一兩塊錢的稅，這位買彩票，可就是跟狙靶子一樣百發百中的暴富。——極其適合做生意的天選之子。
「不過我之前一直是打算安排鐵鼠來談判的，畢竟他最喜歡這種工作。」一涉及到有關錢的問題，鐵鼠就會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直接從可愛米老鼠變成金剛鼠。
但是計劃總是會變化的，顏顏的計劃剛擬了兩天，她老師就主動接了過來。
然後就……是現在這樣了。
聽到顏顏這麼回憶，局長依然是三觀地震的復雜心態。
而在他整理好心情之前，突然聽到了一陣敲門聲。
「……對哦，我今天約好了大佬，要談生意的……」
第63章 路人視角第一人稱番外
我是快穿事務所一名剛入職的C級新人。
講道理, 我從來沒想過我居然能夠和『快穿執行者』這種聽起來就特別神奇和不可思議的職業扯上關系。
在早就已經結束了每日夢想成為『被選召的孩子』的中二期之後, 我沿著非常正常和普通的人生軌跡生活著，上學、畢業、然後成為一名沉迷996的悲慘社畜。
然而沒想到, 在我因為一場車禍變成植物人之後, 卻被事務所選中成為執行者，從此開始了做任務、賺積分、兌換獎勵重生的刺激人生。
現代人嘛，多少都有點擰巴。平時喪起來連死都不怕, 但等到真碰上意外的時候，卻會是一種「我能自己死！但是不能死在這種意外上！」的熱愛生命與倔強堅強。
……或許這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不服輸吧。
我當然也不想就這麼草草結束一生，於是立刻答應了事務所的要求, 成功入職。今天我剛結束了新手期的試煉任務, 緊張兮兮地走向大廳等待任務結果與評價。
這場試煉任務是用來讓新人磨合系統、了解任務流程的, 難度很低, 但還是讓沒有任何經驗的我累得直翻白眼生無可戀。
我的身體現在還是植物人狀態躺在醫院裡, 現在也只能以事務所提供的數據模擬體進行活動。
一回到現實世界，我的系統就自動進入主系統傳輸任務記錄, 所以我在周圍一個熟人都沒有, 完全找不到人可以聊天或吐槽。
嚴重社恐的我也不敢隨便搭訕，更何況周圍路過的同事們都腳步匆匆地忙著自己的工作，我只能略微尷尬地站在大廳門口排隊等待進入。
而在排隊期間，我突然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與談話聲。
我下意識地回頭望去, 便看到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孩剛走過來, 正背對著我關門。
在虛擬投影下呈現光團形狀的AI系統在她身邊轉來轉去, 激動得看起來像是失控的賽車馬達。
因為他們兩人沒有對談話進行二次加密, 所以站在一旁的我聽到了全程。
系統正在小聲抱怨，「宿主，我覺得『亡國公主和大將軍』這個副本的原意，應該不是讓您起兵造反推翻大將軍政權……」
正在關門的女生慢悠悠地回答：「我覺得沒問題啊，那個大將軍男主都把原主的國家滅掉後自立成王了，還想和原主玩相愛相殺、要天下也要美人的戲碼？他怎麼想得那麼美啊？」
系統被這句話一噎，嘟嘟囔囔地反駁：「可是原劇情的發展就是：原主這個亡國公主被起兵謀反的大將軍娶進宮當皇後了啊。」
看到這個陌生女生和系統爭論，我突然有一種同病相憐的共鳴感。
在執行新手任務的時候，我也經常這麼被系統提醒和教導，完全沒有任何經驗的我，也只能『是是是，好好好』地答應下來。被系統恨鐵不成鋼地牽著走完了整條故事線。
一邊挨訓一邊做事，簡直夢回996噩夢。
但很明顯，這個和我一樣遭到系統訓斥的女生，有著自己的想法。
她開口道：「那原劇情的中期，大將軍還覺得亡國公主阻礙社稷發展，一杯鴆酒賜死，然後又無縫接軌去追求女主了呢。你怎麼不讓我按那個劇情走？我連鴆酒都能自己准備好。而且還是貨真價實、保質保量的正品牌子貨，怎麼樣，是不是服務周到體貼？」
說話之間，關好門的女生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絕艷絕美的臉。
「……」嘶，好靚。
雖然這麼說好像有些『色令智昏』的嫌疑，但是我必須要承認，在看清楚她的瞬間，我的腦子猛然變得一片空白。什麼『同病相憐的共鳴』、『遇到同事的緊張』感覺此刻全都想不起來了。
……如果真有人能夠在看到她之後還能夠正常思考，我敬那人是個狼滅。
我一向不相信什麼『照亮世界的美貌』這種誇張彩虹屁。好看就是好看，漂亮就是漂亮，人的臉又不是探照燈，怎麼還能照亮世界呢？
……但如果這句話是用來形容眼前這個女生的話，那我還是願意相信一次的。
因為只有見到她之後，我才突然意識到，原來美麗是有力量的。
那種力量甚至強到可以瞬間捏皺一顆心髒，是不挾風月依然足以驚心動魄的會心一擊。
女孩穿著件樣式簡單的黑色襯衣，手腕上還綁著進行快穿傳送時所需要的手環設備，頭發隨意地綁在腦後，還有幾縷呆毛翹起來。然而就算是這樣隨性的打扮，也難以掩蓋她絕好的容顏與氣質。
沒錯，氣質。她身上帶著一種矛盾而又融合的氣質，難以形容，像是海中落月般縹緲高潔冷冽動人，也像是盛開於三尺之下的亡靈花海一樣艷中帶刺鋒芒畢露。
聖如神祗，戾若妖鬼。
這艷殺四方的架勢驚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直到女生用那雙小狐狸眼掃了我一下，我心裡一慌，下意識結結巴巴地開口安慰她：「沒、沒關系，我也經常被系統吐槽來吐槽去的。習慣就好了。」
其實說完這句話，我就後悔了。
這個話題未免也太死亡了……我說什麼不好，非要這麼戳人家的傷心事。我可真是一個社交鬼才。
不過女孩似乎並沒有生氣，她眨了眨眼睛，語氣認真地附和道：「是啊，系統超凶的，總是讓我做這做那，不過習慣就好啦。」
聽到這句話，又看到她無辜『可憐』的表情，我忍不住有種同仇敵愾的氣憤，在心裡抱怨AI果然就是AI，一點沒有憐香惜玉的美德，這種大美人都舍得壓迫。
雖然我在心中不斷地抱怨，但畢竟我和女生只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也不好對此多說什麼。
倒是光團模樣的智能AI突然抽搐了兩下，猛然拉高聲音回答：「是啊！我超凶！！我天天設置一百八十條規定來約束和計劃你的任務行程，把你管得指東不打西。堪稱職場內的伏地魔，AI界的奧創。」
就算是AI機械音也阻止不了他語氣之中撲面而來的憤憤不平和委屈。
聽得我一愣一愣的。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驚訝，女生挑著眉問我，「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我疑惑地盯著系統，「我的綁定系統是那種特別一板一眼的嚴肅性格，我就以為事務所裡所有的AI系統都是那種冷冰冰的樣子呢。沒想到還會有這麼活潑的系統。」
說起話來簡直就像是講相聲一樣。
聽到我這番評價，系統拉長聲音回答：「因為我有一位相聲大師做老師。感謝她多年以來的教導與培訓。」
……哈？不是吧？聽起來這年頭AI也不好做啊。全面發展都要開始發展相聲領域了嗎？競爭這麼激烈？！
在我茫然懵逼的時候，女生又主動問我：「你是剛來事務所的新人？」
「對，我剛結束了新手任務，現在回來等結果然後准備進行新人培訓。」
快穿事務所的新人培訓安排在初次任務結束之後，據說這是為了根據每人任務情況不同，而進行針對性指導。
這麼做好是好，就是讓我這種社恐新人在等待結果期間……太煎熬了。
並且還一頭霧水。
我在發生車禍變成植物人之後，就直接被事務所選中，打包去了新手世界。所以對事務所的一切都完全一無所知，只知道按照自己系統臨走前所說的那樣，排隊進大廳等通知……簡直就是一個買了游戲賬號卻連怎麼按鍵放招都不會的小白菜鳥。
「怪不得。」聽到我這麼回答，系統小聲說了句，「果然是天真的新人。」
「……？」我真實迷惑，實在搞不懂為什麼我突然背上了這樣一個評價。
而還沒等我追問，面前的門就發出叮得一聲提醒。
在提示下，我拿出剛到手沒多久的員工卡刷卡進入大廳。
刷卡機器上顯示的C級低段位名次讓我有些不好意思，尷尬地對身後的女孩說，「我的級別實在不……」
話還沒說完，黑衣少女刷卡時顯示的S級瞬間亮瞎了我的眼。
我在心裡默默數了數：A、B、C、D……R、S，嘶，等級這麼靠後，難道也是和我一樣的新人嗎？
太好了！我在心中暗自為自己打氣。這樣一來，我也總算是在事務所裡認識新同事了！而且還是同期的新人！這對一個重度社恐來說，實在是了不起的進步。
暗自慶幸的同時，我也沒忘記鼓勵她，「別擔心！只要努力，你總能升到A級的！」
少女看起來也就是正上大學的年齡，不像我早就已經是飽受公司和社會毒打的老油條了。她肯定還會對工作生活充滿美好幻想，現在發現自己的等級這麼靠後，絕對會為此而難過。
黑衣少女還沒有回答呢，她的系統就先扭動兩下，然後語氣微妙地吐出來一句，「我覺得她不會有這種機會的。從S級到A級……她除非沒睡醒夢游的時候出了個任務。」
「……」我不贊同地盯著系統皺緊眉頭，在心裡瘋狂埋怨這個AI一點都不懂事。
居然連安慰人都不會！！就這還智能AI呢？！說話也太傷人了吧！小姑娘看起來只是一個剛入職場的新人，怎麼能接受這種打擊！！
如果不是因為在事務所本部，我真的要和這個不懂事的系統吵起來。
不過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進入事務所大廳。我一邊在心裡吐槽系統，一邊緊張地看著周圍。
周圍一切都非常符合我對『高科技』的想像，抬頭是位於頂端的巨大光屏，上面滾動著許多我還看不懂的代號；低頭是在四處穿梭服務的機器人；就連地板都是電子屏幕構成，隨時切換成沙漠、海灘等不同模樣……一切都酷炫得讓我大腦發暈。
在大廳內來回走動的執行者不少，他們或是小聲和身邊的系統說話，或是低頭查看自己的任務記錄……
但這些神色各異的人們，卻都有著一個共同的特點——
他們在經過我和黑衣女生身邊的時候，都會先是一愣，然後眼睛亮亮、中氣十足地喊一句「顏姐好久不見！」
激動的樣子讓我想起來迷妹迷弟們追星打call時的場景。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群打call的人們，我才得知了黑衣少女的名字。
顏顏。真是個好名字。念起來嗲嗲的，但是又非常繾綣可愛。
在聽了不知道多少遍『顏姐』之後，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大家都好熱情哦。」
顏顏笑了笑，一雙小狐狸似的眼睛都隨著笑容而彎了起來，「因為我們事務所一向具有團結友善、同事之間氛圍極其良好、大家相親相愛的工作環境。」
「peace&love。」
「啊……」我懵懵地一點頭，「那也太好了……我之前待的公司，同事之間競爭特別厲害，大家都是塑料同事情，平時見面也很少說話。」
我為自己來到了這樣一家氣氛友善的事務所而感到慶幸，同時也沒忘好奇地追問：「他們為什麼都這麼稱呼你啊？」
明明顏顏看起來才是那個年齡最小的人才對。
「根據輩分，」顏顏的系統語氣涼涼地搶答，「她的輩分過高，能夠做在場所有人的爸爸。但是為了不將事務所的環境搞得像傳X似的，所以就退讓一步改為叫『姐』了。」
「……啊？」
AI剛才提到的相聲大師可真是一位好老師，把他教得出口成段子，笑得我反射弧都快要掉幀。
我要去辦事處交接任務，然後准備開始新人培訓。顏顏剛好與我同路，還關心地問我：「你的新手任務做得怎麼樣？」
「應該還……可以吧？」我不太自信地說。
「是一個「真假白月光」的故事。原主當年救了男主，結果男主給她的報恩信物被女主偷走，後來男主還因此結識並且愛上了女主。等到真相揭露的時候，男主還厭惡原主，覺得她是貪圖名利挾恩圖報。然後就是什麼挖心挖腎的老套路……」我聳聳肩，「挺惡俗的。」
聽完我的敘述之後，顏顏若有所思，「啊，我也做過類似的任務。」
「那你是怎麼完成的任務？我的系統一直都說我完成度不高……我在女主偷玉佩的時候，換了一塊假玉佩給她，然後就一直躲做路人看她和男主兩人相愛相殺。」
顏顏的表情看起來頗為驕傲，語氣也很自信，「我為男主找到了他前世今生的畢生所愛，那是一位真正的瑪麗蘇大女主白月光。本來我是想要圓滿他們兩人的愛情，但誰知道男主居然拋棄了自己的畢生所愛，跑去追別人了……」
說到這裡，顏顏遺憾地搖搖頭。
看到她這個表情，我就多少猜到了故事的後續，忍不住開口和她一起痛罵渣男。「這些目標人物都是這種德行，不然委托者也不會來找事務所幫忙了。」
看到顏顏臉上失望的表情，我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跟著擰在了一起，忙又開口勸她：「你對那些目標們也真的很貼心細致了，居然還願意為男主找真愛……」
我就覺得我頂多幫助目標找死……思想覺悟實在是太差了。
「不錯，確實。」顏顏一本正經地點頭，「我還經常幫助目標全家整整齊齊大團圓，讓他們過上快樂一家人的幸福美滿生活。」
「我是一個有職業道德的人，絕不殺生。」
在我無比敬佩顏顏思想境界的時候，她的系統波動兩下，錄下了剛才我們的聊天內容，並說：「我錄下來發給塗壁，讓這位瑪麗蘇大女主知道自己又有了這種另外的戲份。」
塗壁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似乎在什麼游戲還是小說裡見過。我一邊回憶，一邊對辦事處門口的工作人員說明了來意。
一心二用的結果就是，我錯過了系統隨後說出的「是啊，您絕不殺生，您一般把他們打包搞熟了再開刀。鳳凰火牌的烤爐應該挺好用的吧？」這種犀利吐槽。
我是第一次來交任務，難免心跳加速緊張不安。結果就偏偏在這時候，有人跑過來叫走了顏顏。
「顏姐！局長請您過去！」
之前我的系統曾經隨口提起過：快穿事務所有兩位大領導，一個是買下事務所的大老板，另一個則是事務所局長。
我曾經在心裡將這種關系翻譯為：大老板=校長，局長=班主任。
校長當然比班主任級別高，但是普通學生多半都會更害怕班主任。因為校長不一定記得每個學生是誰，也未必會管到每一個人；但是班主任一定會……
「啊……」對於我這種社恐來說，去見領導簡直就是去上刑場，我同情地看著顏顏，試圖安慰這個看起來沒有多少社會經驗的小姑娘，「那你小心點。」
我回想了一下職場新手最容易犯的幾種錯誤，又叮囑道：「就算是不幸倒霉被領導罵了，也別上心，更別和老板吵起來，知道嗎？」
「……好的。」顏顏認認真真地點頭答應，甚至還非常樂觀地反過來勸導我，「而且我覺得事務所老板應該不會和我吵起來。」
多麼乖乖巧巧還天真可愛的一個小姑娘。我望著顏顏離去的背影想，祈禱局長找她是好消息，千萬不是什麼辭退扣工資之類的噩耗。
顏顏臨走之前，將自己的任務報告交給了我，請我代她上交給辦事處。
辦事處看起來和普通人類的銀行業務辦理櫃台差不多，分工詳細。我一進門就有專人負責，我先將顏顏的報告交給了其中一人，才戰戰兢兢地坐下。
「你就是那位剛來的新人啊，」辦事處的工作人員熱情地和我打招呼，「我剛剛就在分析你的新手任務報告呢。」
「別緊張。」她翻看著我的任務記錄說，「你的任務結果還不錯。你現在是次二低的C級排名……如果再這麼堅持下去的話，應該很快就能向上升一位了。」
這番話並沒有讓我感到驚喜，反而一愣，「次二低？執行者級別排名只有ABCD？那S級算什麼？」
「S級？」工作人員驚詫地看著我，「你這個新人知道的還不少啊。S級是我們事務所唯一一個……」
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工作人員的驚嘆聲打斷了。
「不是吧？！「亡國公主與謀反大將軍的虐戀情深劇本」都能開啟支線劇情，直接幫委托人復國了？！」
他瘋狂地翻著顏顏的任務記錄，「……順帶還統一了全國？！」
「這是誰送來的任務報告？」他眼睛亮得像銅鈴，激動地掃視了一圈周圍。
「是、是我，我順路幫別人帶來的……」
聽到我這麼說，工作人員也沒繼續追問，只是興奮地去找任務執行人的名字，「讓我看看這是哪位驚天地泣鬼神的執行者……」
「哦，」在看清楚上面的署名之後，工作人員的表情突然放松了下來，「是顏姐啊。」
就連語氣之中也帶上了一些『不出所料、果然如此、不愧是她』的調侃：「那沒事了。」
？？不是？？啥啊？咋就沒事了？
在我傻眼的同時，附近的另一名工作人員聞言抬頭問：「顏姐又干什麼了？」
工作人員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後開口，「這麼跟你們說吧：
#皇上，已經按照您的命令，將前朝公主囚於宮中做皇後了。
#她肯服軟跟我了嗎？
#沒有，她起兵造反已經攻打至城下要推翻您的皇位了。」
「……噗。哈哈哈哈。」
「不愧是快穿界柯南！」
空氣之中洋溢著快樂的氣氛，只有我依然是個茫然的憨憨。
不過我已經隱隱約約意識到，顏顏似乎不是我心目中乖乖巧巧的懵懂小姑娘那麼簡單。
在隨後的登記過程中，我試探性地追問了工作人員幾句。
然後得到了這樣一句回答：——「看得出來你是個真新人。」
「顏姐嘛，就是我輩楷模，快穿界之光，我所top1。」工作人員上來就是一連串非常熟練的彩虹屁，也不知道這一段她到底說過多少遍，竟然能夠順得這麼流暢，「爹中爹，大佬中的大佬。」
我仔細思考了一下這些形容詞，「能不能……稍微具體一點？」
沒想到這個問題卻把工作人員給難住了。
她和周圍的同事一起小聲討論了很久，才說：「你過幾天就要參加新人培訓了吧？別心急，到時候培訓員一定會把顏姐之前的任務過程當做經典案例來教導你的。」
「真不是我不想告訴你，但是顏姐的光輝歷史太多了……我都不知道應該先挑哪一個過來講了。」
「好、好吧。」
直到辦好手續之後，我還是一副暈暈乎乎的狀態。我甚至無法動腦猜測，我剛才碰到的漂亮小姑娘到底是個怎樣……不可思議的人物。
竟然能夠在事務所內收獲這麼多好評，甚至在其他人嘴裡都快要被封神……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得到的。
在恍惚之間，我的綁定系統也結束流程回到了我的身邊。
他用沒什麼感情的機械音講解了我的下一次行程。
在系統說話的時候，我又抬頭瞥見顏顏恰好走了過來。
她身邊不僅跟著她的系統，還跟著一個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紅發男子。
「……嘶。」我正想關心顏顏有沒有在局長那挨訓呢，向來嚴肅古板的系統突然倒吸一口涼氣，結結巴巴地開口喊顏顏，「老板。」
我：「……啊？」
「別這麼叫我呀。」顏顏笑眯眯地搖搖頭，「我買下事務所只是正常投資。平時工作的時候，我還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打工仔而已。」
「……」這下我總算知道，為什麼剛才顏顏會說，事務所老板不會和她吵起來了。
她自己就是老板！！
後來通過新人培訓，我終於明白：
從來就沒有什麼懵懂天真軟萌小姑娘！！
只有翻手雲雨覆手星月的凶猛大美人！！
就連她系統口中所說的那個教導他的『相聲大師』，也是顏顏本人！
而且之前事務所工作人員說的那句『她的事跡太多，我都不知道應該講哪一件。』也不是敷衍我的套話。
……是真的。太多了。
除了我近距離見證過的「亡國公主統一全國」這個副本之外，我又在培訓過程中聽說了：
「送你一條美魚人為你科普海洋生物多樣性」的故事。
「你愛的不是我是玉鐲本鐲塗壁本壁啊！」的故事。
「音修不僅可以彈琴，還能吹嗩吶」的故事。
……每多聽一件，我都越發覺得我當時是失了智，才會覺得顏姐是個弱小可憐又無助、會被局長欺負的小姑娘。
聽說她的新任務是娛樂圈副本。
我仔細想了想娛樂圈故事裡最常見的幾大熱點：
幾乎每個故事裡都有的金主？——能夠將買下快穿事務所當正常投資的人，怎麼可能需要金主。我甚至懷疑她會因為嫌麻煩而直接買下幾個公司當老板。
然後走#總裁，您包養的替身退出娛樂圈了。
#呵，她肯認錯了？
#沒有。但她已經收購了我們的對家公司，現在准備擠垮我們——這種情節路線。
還是大熱的錦鯉小福星體質？——這個可以有。畢竟她家裡福神財神一個不缺，必要時還能搞場流星應景。
又或者是最近很流行的乘風破浪的姐姐？——這個……顏姐家裡有興風作浪的海坊主，還有呼風喚雨的風神雨女，以及比爹更爹的顏顏。
……這麼盤下來，我覺得顏姐的經典事例可以又多一項了。
在培訓期間，我的系統也不知道聽了什麼八卦，過來問：「聽說宿主曾經安慰過老板，說只要她肯努力，一定能從S級到A級？」
「……你可別說了。」
對不起，打擾了，是我冒昧了！！
第64章 正文完
意識到敲門聲是誰發出來的之後, 事務所局長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起來。
他後悔不迭，在心裡不停地抱怨自己為什麼一定要請這位收購方大佬線下見面, 大家繼續維持之前那誰都不認識誰的狀態不好嗎……
但無論局長的內心多麼崩潰。人, 已經來了。事務所，也必定要賣了。
半個小時之後, 事務所會議室，局長等一眾高層們看著對面這三只大小狐狸, 都齊刷刷地覺得頭皮發麻腿發軟。
依次打量一下這三位大佬：
左邊這位，玉藻前。在無數傳說之中都位列榜首的九尾狐妖, 動動爪子抬抬尾巴就能把大半個平安京攪得天翻地覆, 甚至還能搞完大事之後在遍地都是精英陰陽師的時代全身而退，與天爭命的典範；
右邊這位，安倍晴明。歷來只要提到陰陽術、陰陽師這些元素, 就總繞不過他這位業界頂流, 白狐公子不染凡塵狡黠靈動——這些形容詞經常成摞地堆積在他身上。而現實果真如此，男人的確完全擔得起這些稱呼。
不少在『道上』混的人類都講究『左青龍右白虎』的規矩, 恨不得用紋身刺青把自己糊成一座迷宮, 似乎只要在身上搞上這些圖案, 就能夠彰顯自己狠人的身份。
……然而青龍白虎都是安倍晴明的式神。如果說紋紋身的是狠人像征的話, 那他就應該是狼滅中的狼滅了。
局長努力維持住自己的表情, 若無其事地抬眼看向晴明那條不離身的青龍。
無論什麼地點什麼時間, 『龍』這種生物總能激發起人們心中最隱秘的激動。
威風凜凜的青龍盤踞於男人身後, 每一片鱗片似乎都透著強大的明亮與高傲, 龍爪鋒利、眼睛明亮, 卷尾之間便可騰雲而落霧，完美契合人類傳說之中關於龍的所有酷炫幻想。只不過……
局長接連瞥了幾眼青龍，試圖保持的嚴肅表情還是忍不住徹底裂開了：這龍的尾巴是在甩來甩去蹭顏顏撒嬌吧？爪子也是在悄咪咪搭在顏顏身上求摸頭吧？
雖然這麼說可能不太好。——但是局長還是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條生肖屬哈士奇的龍。
而且還是尾巴瘋狂搖擺向人撒嬌等摸的那種哈士奇。
順著青龍的尾巴尖，局長無可奈何的眼神最終還是落在了顏顏身上。
坐在中間的顏顏，快穿界之光，不是狐狸神似狐狸多智近妖的顏戶川柯南。艷得一眼驚魂，靚得抬手攝魄。——理論上來說，這種大美人的容貌向來都值得大書特書，史冊留名。
不過這個規則在顏顏身上並不完全適用。
提起她的時候，人們雖然會想起來顏顏是個能驚動心猿和意馬在心尖狂奔的大美人，但重頭戲還是會想到：這位爹中爹，是他們事務所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S級執行者，拉高全所業務率的top1頂流。
……現在還要再加上一句：事務所未來的老板。
……這種身份轉型，不愧是她。
其實局長早就知道顏顏會在今天結束任務回歸現實世界，也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才特意挑在這個時候邀請收購方過來談判。
局長存了一點私心，想讓顏顏早點和收購方打交道。
在顏顏連拆帶推完成了十幾個世界任務之後，局長太清楚顏顏的任務作風有多麼……凶猛了。
因為了解，所以難免會多想。局長之前一直擔心，雖然他能夠接受顏顏的風格，但是新老板卻未必這麼心大。所以便希望兩方能夠早點接觸磨合，免得日後顏顏真的因為不耐煩束手束腳，而直接離職。顏顏是難得一遇的天才，如果因為這種事情而辭職，未免太過可惜。
結果現在看來……對不起。打擾了。是他冒昧了。
顏顏絕對會是有史以來和老板關系最融洽的員工——沒有之一，甚至都可以上演一番君臣相得、感天動地的經典戲碼。顏顏負責扮演老板，也負責扮員工。
非常完美恰當的分工。……不愧是她。
局長這些高層能夠坐穩自己的位置，個個自然都是雷厲風行、精通各類手段的狠角色。
談判起來也都老辣成熟，舌燦蓮花。
……雖然這些優點並沒有什麼用處。
在之前的幾次匿名接觸結束之後，事務所收購早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更何況他們現在已經知道了究竟是誰想要收購……
一群人類怎麼可能玩得過這三只大小狐狸。更何況顏顏還拉來了她家的鐵鼠一起搞經濟。
可能這年頭的老鼠都對人類世界的金融領域天生敏感……米老鼠會打官司搞錢，這只鐵鼠也會談判搞錢。
多重原因壓下來，這次收購合同簽得遠遠快過正常流程。
也幸好顏顏沒對這些人類有什麼不滿，照樣保留了他們的職位。不然以他們這始終都被顏顏等人壓著打的架勢，絕對會成交即是失業。
一系列神發展和神操作徹底驚掉了系統的下巴。
系統之前想過的最好結局，也只不過就是：顏顏在玩夠了這個游戲之後順利辭職，然後把身為綁定系統的自己也帶回家，進行下一場游戲。——沒錯，能夠跟著宿主一起走，就已經是系統能想到的最好結局。
……然而畢竟，顏顏總能帶給人們驚喜。
顏顏沒帶走系統，她直接帶走了整個事務所。非常干淨利落地劃分到而來自己的名下，成為自己手底下眾多產業之中的一部分。
顏顏還興致勃勃地追問系統：「怎麼樣？作為事務所內第一個跟隨宿主一同升職的系統，你現在有什麼想法？」
「……」系統卡殼了半天，才干巴巴地吐出來一句，「您平時打游戲的時候，也經常這樣直接買下游戲公司嗎？」
「我這叫做合理投資，可持續發展，創造最大收益，」顏顏豎起手指搖了搖，「不努力搞投資的話，難道天上會掉金子給我們嗎？」
「……」系統回憶了下顏顏之前多次買彩票一夜暴富的行為，以及她家裡的惠比壽和座敷童子等人，遲疑地回答，「我覺得會。」
人家都是拜財神祈福，她家裡直接住著財神福神。別說掉金子了，就算是掉金礦也都有可能。
「你說得對，」聽到系統這個回答，顏顏一臉欣慰地點點頭，「還真會掉錢。你成熟進步了好多，竟然已經能夠看透問題答案了。」
「……謝謝，雖然我並不覺得這是在誇我。」
面對即將當場自閉的系統，顏顏只好又開口安慰他，「那想平衡一些，我們有時候也會遇到賠錢的項目。」
比如什麼：寫的怪談太過恐怖而沒人敢看、效果非凡的神酒度數過高根本過不了檢……之類的原因。
系統下意識地追問：「那怎麼辦？」
「囤著唄。」小陰陽師輕描淡寫地回答。
囤上幾十或幾百年之後，就可以直接當古董賣了，絕對能夠回本。
#我與顧客比命長
82年的拉菲算什麼，如果讓酒吞童子翻翻，說不定他還能夠找到28年的老古董酒呢。
「……行。」系統憋屈地扔了個單字作為回答。
這種做法與心理，的確是顏顏的風格沒錯了。
其實系統不僅分析過顏顏辭職後的生活，甚至還仔細思考過顏顏返回現實世界後會過著怎樣的人生。
畢竟『我做完了所有任務可以回家了！』、『任務結束可以回家養老了！』這種話聽起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flag。
有句話說得好啊，『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
就連許多熱血漫主角都難逃被作者寫成油膩大叔的命運……
系統之前在事務所打聽到了不少八卦，事務所內的執行者們每當返回現實世界之後，多半也會遇到各種讓他們灰頭土臉的嚴峻問題。
系統將這些人分為兩種：
一種是完成了事務所任務之後，復活重生，要麼報仇要麼報恩，又或者是借此看清楚了自己的內心，和現實世界中一直在守護自己的某某團圓HE，牽牽扯扯精彩絕倫；
另外一種則是執行者現實世界不順心，回歸現實世界之後要先處理令人心煩狼狽的一地雞毛，什麼愛恨情仇家長裡短，搞不好甚至能夠比任務世界都復雜艱難……畢竟現實世界可很難像任務世界那般大開金手指。
在仔細統計完這些結局之後，系統曾經悄悄為自家宿主擔憂過很久。
在這麼久的任務合作期間，顏顏一直都是任務的主導者與掌控者，理論上應該酷炫霸氣的系統卻只能擔任捧哏角色。——系統似乎應該為此深感遺憾和發酸。
然而真相是系統從來沒覺得這種位置分配有什麼問題，並且始終對此適應良好。
因為有些人注定應該站在雲端如若神祗。她就是擔得起，就是理應如此，就是應當得到命運偏愛。
正是因為抱著這樣已經成為程序編碼式的根深蒂固心態，所以系統才會更加擔憂。
而等到顏顏收購了事務所，系統跟著自家宿主在現實世界度假了半個月之後，他徹底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麼多余。
那種愛恨情仇、雞毛蒜皮的故事能夠和顏顏扯上個鬼的關系哦……
就算是扯頭花也要有個對手。而顏顏——
成光團模樣待在家裡的系統一邊亂想，一邊悄悄瞥向顏顏。
小陰陽師正在和她老師一同研究新符咒，兩個人握著筆討論了半個多小時。白狐公子的白發與顏顏的黑發隨意地搭在一起，混成一片親昵的美好畫面。如果說普通人討論是『頭腦風暴』，那麼這兩位討論的內容就是真的足夠在頃刻之間掀起狂風暴浪。
前不久雅樂之神源博雅曾經過來串門，赫赫有名的鬼笛還留在桌上。
——順帶一提，雅樂之神源博雅知曉顏顏在某個任務世界裡做了音修之後激動不已，期待地追問「是吹了我教過你的笛子嗎？」
——在得知顏顏是拿樂器之王嗩吶來近戰遠攻之後，他好險沒氣得掰彎自己的箭。
——並且瘋狂追問安倍晴明是怎麼教的顏顏，教到她不僅學了相聲還學了嗩吶。難道是笛子不香嗎！
——最終得到了一個「她擅長自我發揮，具有很強獨立自主意識。」作為答案。
……挺好的。
除了桌上擺著的鬼笛與凌亂符咒之外：
白藏主把自己縮成一團盤在了兩人腳邊，頭一點一點地迷糊打盹。
清姬拖著蛇尾湊了過來，漂亮的尾巴尖尖帶著舒適涼意攀上顏顏的腳踝。結果還沒待夠一分鐘，就被八岐大蛇的蛇魔給擠了下去。偏偏邪神大人還端坐在遠處，在放出蛇魔的同時，還保持著一臉『與我與關』的鎮定自若，明擺著就是在欺負蛇。
九命貓在貓爪板上喵喵叫著磨爪子，化鯨和椒圖一左一右正窩在巨大水池裡休息。
……這些大家長能夠和顏顏扯頭花有矛盾才怪。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他們真的有了矛盾，那也不會撕扯出一地雞毛，而應該是一地鳳凰毛……
誰說天才就要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情深不壽是與誰爭壽，慧極必傷是由誰來傷——似乎這些答案兜兜轉轉都逃不脫『天命』一詞。
而陰陽師一道，向來都是顛倒陰陽，自劃黑白的好手。與天爭命都快成他們的基本功了。
所以顏顏在現實世界裡的生活，是真正的peace&love的鹹魚野鶴生活，舒適極了。
系統忍了好幾天，最終還是趁著顏顏去高天原看星星不在家的空檔，偷偷問式神，「那之前曾經拋棄過宿主的那對夫妻後來……」
「少在顏顏面前提起他們，」般若隨手把自己手裡的游戲機一扔，用一雙比刀子更煞的眼睛掃向系統，「沒價值還非常無聊。」
「講道理，你摸著良心想想。」般若理直氣壯地說，「誰能夠在被安倍晴明和姑獲鳥——當然還有我！對了還有我！！這些人一起養大的時候，還能天天惦記著一對拋棄自己的人類呢？」
「……」這個說法居然詭異的很有道理。
就算是智能AI也有求生欲本能，其實系統一直比較怕般若這些式神。就算他們一個長得比一個好看，但也一個比一個更危險。
不然魑魅魍魎為什麼要被叫做魑魅魍魎。
那當然是因為心是黑的，手也是黑的。心中僅剩的那點光亮大概也都被他們用在了自家小陰陽師身上。
「不過如果你真的好奇那兩人的話，我給你指條路，」般若似乎突然變得心情愉悅了起來，笑眯眯地看著系統說，「你去問問閻魔和判官他們吧。」
在傳奇故事之中，人類總喜歡將地府眾人描寫成青面獠牙的可怖模樣，似乎這樣能夠為他們增加威嚴。
系統以事務所局長的頭發發誓，地府公務員們長得都挺好看的。
……但就算再怎麼好看，也不能讓人忘卻他們的真實身份。
都要去找閻魔判官打聽了，那這對人類的結局根本不用多想，猜都能猜到。
像是察覺到了系統的驚恐一樣，般若詫異地掃了他一眼，滿臉的人畜無害，「你在想什麼危險的事情？想太多了吧。」
「我們家可都是好人，都在正常辦公，絕對沒有什麼以權謀私的行為。」
「……是嗎？」系統用扁平的語氣回答。
真的嗎，我不信.jpg
「當然，」般若篤定地強調，「絕對。」
拋棄神明所寵愛的孩子，這本就是一個恕無可恕的罪名。
君不見無知村民的村莊被淹了幾次，拋棄神明的村莊又受了多少災……同樣的道理。
「行、行吧。」系統努力催眠了一下自己，逼著自己接受這個回答。
跟著宿主在現實世界裡待久之後，系統終於明白為什麼顏顏之前會將快穿當成游戲來玩了。
舉目四望，所見之人皆為傳奇；低頭而思，言靈符咒具可翻雲覆雨驚天動地。
……然後這些隨便扔出去一個就能震驚世界的東西，都是顏顏的日用品。
系統最近見到顏顏做過的事情包括且不限於：用孟婆湯的鍋煲湯；讓不知火和鳳凰火點了把火來做燒烤；順帶在吃完之後用雨女滅了火；從高天原觀星回來的當天在床邊掛了一串星星燈——真·星星燈——
……十足十全局大boss的養老生活。
——頗有種某電影裡的紫薯精打完響指之後開始種田的味道。
鹹魚野鶴，安詳平靜。
直到顏顏收到了事務所這個月的業績彙報單。小陰陽師刷得一聲從八岐大蛇尾巴構成的懶人沙發上跳了起來。
顏顏對事務所進行了一番大刀闊斧的改革，有她和玉藻前大天狗那些管理經驗豐富的式神們在，事務所的業績成績當然突飛猛進。
——但是。這種業績上漲是相對於事務所其他人而言。
畢竟曾經以一己之力拉起整個事務所業績的顏顏還在休假之中，其他人的業績就算漲飛了，也照樣會有一個巨大的坑填不上。
「我覺得人類世界很少會有像我這麼敬業的老板。」顏顏在收到彙報單的當天，就拎著系統回了事務所，「為了挽救業績自己親自上場。」
「……您確定您不是因為自己想玩嗎？」
「說什麼呢？」顏顏大義凜然地反駁，「我是那種人嗎？」
說完之後，她又理不直氣也壯地點了點頭，「不錯，我是。」
系統：……好的。行。
顏顏這次選了隨機地圖與隨機副本，和閉眼抽卡差不多。
她隨機到了一個『娛樂圈被拋棄的女藝人』身上。
很簡單的故事，原主以為自己在和金主談戀愛，金主把她當替身。等到真女主歸位之後，原主當然成為炮灰。
「那就定個小目標吧，」顏顏刷著網上無數關於原主的八卦新聞總結，「把男主的公司買下來。」
月余之後的某網站熱點新聞評論區——
「聽說了嗎？顏顏要參加特別火的xx綜藝了。」
「哈？她不是早就過氣了嗎？節目組怎麼會請她？」
「……不是請她。她是節目投資方。節目組的金主爸爸。」
「？？？？啊？！」
快穿界之光籠罩在大地上，賭一把這局會不會無人生還。
第65章 娛樂圈番外
深夜，一則有關顏顏的八卦新聞引燃了這個夜晚的最大熱度。
《震驚！知名女星顏顏透露自己未來計劃, 答案不可思議！》
看到這樣一個標題, 無數深夜衝浪的吃瓜群眾們嗤笑著點開新聞, 在內心嘲諷這故意抓人眼球的標題黨媒體。
「震驚？不可思議？」
得了吧, 從顏顏這段時間的作風來看, 她無論做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都不值得讓人為之震驚。
……畢竟在驚掉了無數下巴之後，好像顏顏無論做什麼事情, 都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理直氣壯。
就比如吧：
起初顏顏也不過只是一個極其普通的十八線女藝人, 有戲能拍就已經算是好運；拍過最好的『硬照』是機場照；半個月不出現在鏡頭前, 也沒有幾個人會覺得少了些什麼……
說來也的確有趣，她最出名的時候, 竟然是被人人喊打被逼著退出娛樂圈的那段日子。
被曝光有金主包養, 耍手段搶了新人寧影的角色……大堆黑料向她身上潑去。
所有人都覺得她會從此一蹶不振，然後銷聲匿跡。
但萬萬沒想到，這人不僅回來了, 而且回來的方式還特別出其不意。
在無數藝人都擠破頭想要上某個大熱綜藝節目的時候，顏顏施施然地出現在節目現場，原來她是這檔節目的投資方；
在某部電影大爆特爆，成為票房黑馬一騎絕塵深受驚羨的時候，顏顏鎮定自若地出現在慶功宴之上, 原來她是這部電影的出資人。
——統稱，瘋狂賺錢與吸金的金主爸爸。
在看到顏顏拎著名包坐著名車，身邊有七八個高大英俊的小弟前擁後簇, 退出娛樂圈後不見憔悴反而越長越美艷之後……酸成檸檬精的人絕不在少數。
曾經被顏顏『搶走角色』的新人寧影——也就是原劇情中的真女主，則是檸檬精中最酸的那個。
寧影故技重施，飛快地找了不少媒體記者來『爆料』。想要再將髒水潑給顏顏，什麼懷疑顏顏用來投資的錢來歷不明，一個常年接不到戲的十八線藝人哪有錢能投資電影和節目，扯上了又是包養又是別的罪名……然後——
這些人在八卦和扒料的途中，猝不及防地直接把顏顏洗白了，不僅洗白，甚至暴露了她的錦鯉身份。
顏顏的啟動基金是怎麼來的呢？
彩票頭獎。
還是兩張。
程序正當，過程合法，一夜暴富，人間錦鯉。
在有了這筆啟動基金之後，顏顏更是一路錢生錢。搞投資、買股票、做設計……每當外界覺得『這麼陌生的領域都敢涉足？肯定要翻車賠本』的時候，這些看起來不可思議、引人嚼舌的事業轉型，都會大獲成功。
……這下就連昔日跳腳最厲害的黑粉，都忍不住轉發了顏顏的微博。
轉發拜錦鯉干什麼？顏顏比錦鯉更錦鯉啊！
在別的明星身上，人們頂多開玩笑說「再不努力拍戲唱歌就要回家繼承億萬家產。」
可是在顏顏這兒，人們只能說「拍戲唱歌阻礙了她創造億萬家產的心！」
她需要個鬼的金主哦。
她自己就是投資了無數產業的真·金主爸爸啊！！
其實按照傳統觀點，市場和大眾似乎都更喜歡內斂溫和風格的女藝人——正如這個世界的原女主寧影那般的楚楚可憐小白花。
而在她的襯托之下，顏顏表現得……實在是太過囂張高調了。又靚又颯，甚至帶著艷殺四方的鋒芒，活脫脫是能把小白花吃個干淨不留渣的食人花。
但是顏顏還偏偏囂張得有理有據，底氣十足。讓人根本無從質疑或否定這份張揚。
畢竟誰能舍得讓天上星收斂光芒呢。天才出世，本就應該是帶有鋒芒凌厲的驕傲。
按照正常套路來說，明星虐粉都會用什麼「哥哥只有我們了！」、或者「姐姐只剩我們了！」來激發粉絲熱愛。
但就算再媽的老母親粉遇到顏顏這對美艷動人的食人花，也只能憋出一句「姐姐什麼都不缺……」要錢有錢，要顏有顏，要房有房，萬事不缺。
所以當人們已經對顏顏這諸多神仙操作習慣到麻木之後，實在是無法理解新聞標題上那句聳動人心的《震驚！》與《不可思議！》。
無數吃瓜群眾抱著看戲和嘲諷的心態點了進去。
然後就紛紛被新聞內容震傻當場。
顏顏在一次采訪中透露，自己打算開家公司4。甚至毫不遮掩野心地表示，准備取丁氏而代之。
丁氏便是原劇情裡男主於明哲手下的企業。男主的公司嘛，那當然都是商業帝國級別的大公司，稍微活動兩下就能讓全世界都跟著一起震兩震然後傷筋動骨的那種大公司。
所以顏顏說自己目標的對家是這麼大一個公司……
人們得知這一宣言的時候，第一反應還真的如新聞標題所說的那樣「震驚！」與「不可思議！」
並且還會下意識地懷疑顏顏究竟能不能做到。
……但是鑒於之前他們對顏顏的所有懷疑，最終都會被這朵又颯又靚的食人花打臉。
所以人們斟酌半天，還是都不約而同地覺得……顏顏這個目標，說不定會挺靠譜的。
畢竟還是那句話：在已經驚掉了無數下巴之後，似乎無論顏顏再做什麼事情，都帶著一種理直氣壯的篤定。
外界吃瓜看戲，暗搓搓等待錦鯉發力。
而這個世界的男女主於明哲和寧影，則完全享受不到這種清閑待遇。
於明哲早早就得知了顏顏放出的狠話，可惜還沒等他為之心焦擔憂呢，他就被別的麻煩事纏住了。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於明哲滿臉疲憊地對寧影說，「最近風聲很緊，我不能像之前那樣護著你了，你應該低調行事才對。怎麼你又……」
顏顏瘋狂崛起，那於明哲和寧影哪裡還能落得什麼好處。
雖說顏顏才剛正式對於氏宣戰，但是在之前搞股市、搞設計的時候，她也沒少壓著於氏打。天才設計師的作品賣給於氏對家公司、股神一般百試百靈的天才選擇別支股票……方法多得很呢。
畢竟這市場就是這樣，總共這麼大的地方，一方崛起，那另一方則必定灰頭土臉的節節敗退。
若按顏顏的想法來說，這都已經什麼年代了，居然還在社會主義國家搞商業帝國，多半是心智有疾。
寧影則更好解決。
原主和這兩人的糾纏過程也非常套路。寧影拿了丁母給的巨額分手費，『出國深造』。而於明哲思念白月光，一次機緣巧合下在某個片場遇到了剛出道沒多久的原主，覺得她與白月光有幾分相似，便刻意接近原主。
原主那時候也不過只是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年輕小姑娘，當然扛不住『霸道總裁』的猛烈追求攻勢，很快便賠上了一顆真心。因為於明哲不願曝光戀情，所以原主也繼續安分乖巧地做自己的十八線藝人，一點都沒想過利用兩人的關系來爭資源或搞緋聞。
然而這種日子沒能堅持多久，白月光正主歸位，並且也打算出道做藝人。剩下的故事就不必多說了——
白月光嫉恨原主，瘋狂陷害，於明哲將這當做白月光深愛自己的證明，樂得見到寧影吃醋甩小脾氣的樣子，兩人一步步將原主推入眾叛親離的絕境。
而現在嘛，在顏顏的視角來看，這兩人一系列的陷害行為簡直是在送人頭。
寧影想煽動輿論潑髒水？
好說好說。擅長抓人眼球讓人目不轉睛的百目鬼投來愛的凝視，講故事達人青行燈拿起了自己的筆。
——就算再怎麼牛逼的八卦記者，也比不過這兩位捕捉和撰寫八卦的能力啊。
而且條條都是真料。
寧影本就是剛出道沒多久的新人，以『柔弱干淨小白花』形像為記憶點，結果她之前做過的那些事情一被爆出來，口碑當然跌得厲害。縱然有於明哲做後台，但還是難以力挽狂瀾。
而寧影又不是那種會『臥薪嘗膽』的隱忍性格，就算是名聲受損，也阻擋不住她作妖——哦，應該是『活潑可愛不做作』，『直白坦誠不虛偽』的純真性格。
於明哲長嘆一口氣，忍不住指責寧影，「聽經紀人說，你今天又在後台和節目組工作人員動手了？」
其實於明哲並不在意寧影又動手打了誰，被打的是不是無辜遭殃的受害者，他只在意兩人會不會因此受到影響而已。
看到於明哲真的動怒，坐在一旁的寧影抽泣幾聲，開始賣慘，「她說的話實在是太過分了，我就一時沒能忍住……」
「她將顏顏和我比較，並且還大肆貶低我……」——其實這純屬甩鍋，那個工作人員只是玩手機的時候刷到顏顏的照片，和同事一起欣賞了一番大美人而已，半點沒提到寧影。
但寧影還是自我代入，覺得他們誇贊顏顏就是在嘲諷自己，妝發都還沒弄好，就跳起來打了人一巴掌。
「我知道，」寧影泫然欲泣，眼睛汪著即將決堤的春水，可憐兮兮地自怨自艾，「無論是什麼地方，我都遠不如顏顏……沒有她好看也沒有她聰明——」
——科普一個熱知識：
女生刻意在自己男友面前贊美別的女孩，當然不是為了得到男友的贊同，而是想聽對方反駁自己。
說什麼『怎麼會呢！我覺得你比她好看多了厲害多了！』之類的反駁，以此來滿足自己的驕傲與自尊。
於明哲也是在風月場上廝混的老手了，對寧影玩的這種小把戲當然熟爛於心。
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應該立刻以極其激烈的態度來反駁寧影，表現得越憤怒越顯得感情真摯，也會讓寧影越開心。
但是知道歸知道……於明哲憋了半天，還是沒能鼓足底氣來反駁寧影。
因為寧影剛才那番話說得……太對了啊！
她的確就是沒有顏顏好看，也沒有顏顏聰明啊！這不是客套的自謙，是濃度百分百的純實話，能夠通過測謊儀檢驗的大實話。
於明哲沉默很久之後，才硬著頭皮擠出來一句：「別總這麼和別人比較，你也有自己的優點。」
比如誠實。
——勇於承認自己哪哪都不如顏顏。多麼誠實的良好品德。
「……」寧影被這句話堵得表情一僵，淚汪汪的一雙眼險些掀起海嘯。
寧影憋屈地沉默了很久，才長嘆一聲，愧疚難過地開口，「我知道我一切都不如顏顏，但我還是不舍得對你放手，還是想和你在一起。我是不是很自私？」
這樣一番真情剖白，觸動了於明哲原本煩躁埋怨的心。
「怎麼會呢，」他的表情緩和下來，抬手摸了摸寧影的頭發，「你的心意，我當然視如珍寶。再說了，愛情本就是自私的。」
——愛情不是自私的，只是獨立的，獨立於許多干擾項之外。
自私的是這兩個人才對。
於明哲的態度一松動，兩人之間冷靜尷尬的氣氛也隨之瓦解。
看著寧影眼中欲落未落的眼淚，於明哲心裡猛地一陣酸澀，後悔自己用那樣嚴苛的態度對待寧影。寧影本來就應該是張揚不做作的性格，所以氣急之下動手也可以理解，他又怎麼能夠強行讓對方束手束腳呢。
剛才還咄咄逼人的男人很快就退讓了，「其實我也是太急躁了，手藝才會這麼對你說話。最近公司的狀況實在不好，顏顏又直接放話會成為於氏的競爭對手，我真的很擔心——」
「怎麼會呢，」寧影眼睛亮亮地看著於明哲，語氣堅定地寬慰對方，「於氏家大業大，又在你手底下發展壯大多年。這樣的根基，又怎麼可能會是顏顏這樣莽撞的外行人可以撼動的呢？」
這番話未必有道理，但的確熨帖。瞬間治愈了於明哲煩躁不安的心情。
就好比——
一個學渣，他在考試前絕對不會想要聽到班主任「你要抓緊努力！再不學習就來不及了」這種苦口婆心的勸說。
而會更喜歡某些黑心輔導機構『你放心好了！以你的天資，玩著也能學好』天花亂墜的保證。
人嘛，總是這麼善於自欺欺人。
即便知道是謊言，也願意去相信。畢竟只有謊言才能夠維持他們的自尊與驕傲，讓他們能夠心安理得地在美好的幻想之中繼續沉淪。
所以就算於明哲深知自己公司的種種狀況有多糟糕，但他還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寧影的這番安慰。
並且深信不疑寧影是最懂自己的解語花。
比會讓他頭疼難堪的顏顏貼心了不知幾倍。
兩人都消了氣，自然又是一段卿卿我我的甜蜜相處。為了讓悶悶不樂、陷入自我懷疑之中的寧影恢復樂觀開朗的天性，於明哲還許諾帶她去參加馬上就要舉辦的一場業內晚宴。
參加宴會的人員都是所謂的『上流人士』，雖然名義上是晚宴，但實際上更像是一種用來結交人脈的場所。什麼名導啊、業內前輩啊，都有可能趁著這個機會搭上線。
雖然為了寧影事業發展考慮，於明哲還不能曝光兩人的關系，但他對寧影可真是用心至極。
美滋滋前往晚宴的兩人萬萬沒想到，顏顏居然也去了。
作為橫跨多個領域的風雲人物，顏顏最近沒少收到這種晚宴的邀請。
有些晚宴顏顏會赴約，有些則連看都不看——具體選擇多半取決於那場晚宴上的東西好不好吃。
沒錯。別人在晚宴上觥籌交錯，衣香鬢影之中談生意結交人人脈。
而顏顏，負責帶著自家式神們一起吃。
將名利場玩成了『舌尖上的中國』。
畢竟她也無需擴展人脈來抬高自己的事業，只有其他人過來巴結她的戲份。
圈外人會羨慕顏顏的運氣，將她奉若錦鯉。但業內人士則是會感嘆於顏顏在投資領域上的敏銳程度和超強天賦。投身轉行搞金融的人有那麼多，但有幾個人能夠像顏顏這樣做到極致巔峰呢……
天資手段不可估量。這樣的天才，當然是無數人爭相結交的重要目標。
於明哲和寧影就這麼和顏顏撞了個正著。
顏顏這次是以金融從業者的身份參加的晚宴，但是她這張臉啊……還是艷得讓人一眼失神，許久都反應不過來。
有很多人早就想與顏顏結交，可等到真在後台見了面之後，他們又都慫了起來，猶豫半天還是不敢靠近。
「她身邊的保鏢是哪來的？怎麼看起來這麼……凶神惡煞？」
聽到路人們的這番竊竊私語，系統瞥了一眼顏顏的『保鏢』酒吞，無聲地嘆息著。
顏顏雖然經手了那麼多任務世界，但還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娛樂圈背景的世界線。
起初系統還為此緊張過一段時間。畢竟娛樂圈嘛，怎麼想也都做不到像古代或是仙俠時那樣拆遷式平推過關，他們降落的時間點還非常糟糕，是原主被全網黑的時候……
以套路來說，宿主少不了要為了扭轉口碑而又是拍戲又是上綜藝……總之該做的這些，全都不是顏顏喜歡做的事情。
……系統也沒想到宿主能把娛樂圈副本玩成『轉型之商業大亨』。
在被迫接受了這種『不愧是她』的神操作之後，系統甚至進行了自我洗腦，現在已經開始覺得幸好委托人的心願沒有「重新出道收割粉絲」這麼一條。
不然他家宿主絕對會拎著嗩吶出道征服世界的。
以後娛樂圈盤點各位明星，粉絲之間相互安利。
這個說「我愛豆C位出道，顏值能打。」那個說「我愛豆業務能力一流，多棲發展。」
然後顏顏粉絲說「我愛豆精通嗩吶。」
……倒也不是不可以。
這話聽起來就特別勵志，特別宣揚中國傳統文化。而且這才是真·從出生陪伴到粉絲老去再陪伴到粉絲上路的愛豆……
這麼聽起來居然還挺感人的。
不愧是快穿界之光。
可惜沒有經過顏戶川柯南毒打……關愛的兩位目標人物，還不明白什麼叫做無人生還的魅力。
於明哲的公司最近情況很糟，就連以往合作過的商業伙伴也都紛紛疏遠了他。難得有機會見面，他當然要趁機和他們多打交道，希冀能夠成功勸說住他們。
然而在於明哲沉迷外交的時候，寧影盯上了正巧待在後台的顏顏。
「顏顏！」妝容精致的柔弱女子語氣熟絡地和顏顏打招呼，「好久不見了！」
寧影忍著自己心中濃烈的酸味，故作欣慰地打量了一番艷麗逼人的顏顏，「看到你現在過得這麼好我就放心了。」
「之前滿城風雨的那段時間，我擔心極了，生怕你會因此想不開，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幫你……」
說到這裡，寧影突然驚呼一聲捂住了嘴巴，自知失言，「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這些傷心事……只是想要關心你而已。」
「顏顏，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寧影一臉委屈，大有一種『我都已經愧疚成這樣了，你怎麼能不原諒我？你不原諒我就是天理難容就是無情無義！』的咄咄逼人。
這是極其惡心，但也非常好用的一招。
因為永遠不缺少『她都已經道歉了，你還想要怎樣！』的道德綁架。好像說句對不起就算多了不起的宣言一樣。
顏顏抬眼掃了寧影一下，眉眼帶笑，語氣溫柔地表達自己的體諒之情，「沒關系，我知道寧小姐是在關心我，我非常感謝。」
艷殺四方的大美人微微一皺眉，真誠地說，「不過當然了，投桃報李，我也非常關心寧小姐。」
「聽說寧小姐最近沒戲可拍，也沒有節目能上。前兩天好不容易有檔節目邀請，還和節目組工作人員起了爭執。」顏顏無奈地搖了搖頭，「嘖，可真讓人惋惜。」
寧影的臉色唰得一下變得慘白，白得讓她今天臉上厚厚的一層粉底液都失去了價值，「你怎麼會知道……」
「沒辦法，」顏顏施施然起身，「因為我實在是太關心你，太為你感到憂心了。」
「……」寧影只有瘋了才會信這句話，「你給我說清——」
她急吼吼地就去抓顏顏的手臂，但是還沒能摸到對方衣袖，就被顏顏的『保鏢』攔下了。
強壯英俊的紅發男人低頭輕輕地瞥了寧影一眼，這一眼很輕，卻讓寧影的腦袋都瞬間空白了下來，冷汗瞬間打濕後背。】
大江山鬼王的氣勢，怎麼是一個凡人能夠受得住的呢。
她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樣，直到『保鏢』護著顏顏走出好遠，寧影才腿一軟，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她能察覺到周圍人落在自己身上輕蔑嘲笑的眼神，但是她卻無暇顧及，她只能忍著自己近乎崩潰的心跳，倉皇逃走。
當然了，寧影很快也不需要顧及這些了。
——因為隨著暴風雨到來，這一晚的出糗，只是一點無傷大雅的前奏而已。
有唯恐天下不亂的好事者將後台發生的這一小段故事拍了下來，並發表在網絡上。
一石激起千層浪。
寧影在外的人設一直都是『天真無邪小白花』。
可是她在後台對顏顏的那些挑釁，可完全看不出半點小白花的影子，活脫脫一個實力不足反被懟的黑蓮花。
人設崩塌能有什麼好結果？當然是大規模脫粉與群嘲。
起初於明哲還試圖用『顏顏同樣盛氣凌人』做理由，試圖禍水東引。
結果無效。
畢竟……「顏顏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怎麼，被人欺負之後只能忍著，就不能反抗了嗎？」
顏顏的作風向來如此，是一種毋庸置疑的凌厲與鋒芒，架構於自己實力之上的破例。根本不會有人因此而針對她，人們只會說……
「又美又颯的姐姐我可以！！」
這次曝光還不是結束。人們很快就順藤摸瓜，八出來了寧影在節目組、在片場甩大牌的醜聞，以及當時顏顏根本沒有搶她角色，反而是她突然空降帶資進組……
任何事情，只要開了頭，就再也收不住了。
很快原主和他們兩之間的那些感情糾紛也不再是秘密，一切惡心事都被攤在了眾人面前陽光之下，惹人唾棄。
或許大眾的厭惡無法一擊致命。
但是顏顏可以。
快穿界之光從不食言。
她說目標是於氏，就真的是於氏。很快於明哲的公司就被壓在地上起不來，顏顏准備把整個公司都收購過來，免得造成太多人失業。
失業這種人生體驗，還是應該交給男主，令他『苦其心志，餓其體膚』才對嘛。
有兩句話說得好啊。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沒有物質的愛情是一盤散沙，風一吹就散了。」
在於明哲是霸道總裁的時候，寧影的種種心機和手段在他眼裡都是『耍小脾氣的可愛』，是『她深愛我』的像征，可是等他一無所有的時候……
同樣的道理，當寧影接不到任何通告，一糊到底，而於明哲也沒辦法像往常那樣給她想要的奢侈生活之時……
貧賤夫妻百事哀可不是一句戲言。
他們口口聲聲說愛情是自私的，可等到愛情都被艱難生活消磨干淨之後，他們才會明白，他們才是自私的。
自私到會對曾經口口聲聲深愛的愛人宣戰為敵。
兩個目標的未來是一目了然式的可以預見，但是顏顏這邊卻……
出了一點點小意外。
吃瓜群眾們不僅根據顏顏和寧影後台衝突視頻扒出了許多八卦，還看到了顏顏身邊那充當保鏢的酒吞童子。
然後就……
「啊啊啊！！又蘇又帥又會護人的小哥哥我可以！！」
「攬肩了！低頭耳語了！這是什麼絕美畫面！」
「這麼好看不出道去做保鏢？？」
這還只是開始。
人們又漸漸發現，除了這位又帥又能打的保鏢小哥之外，顏顏的整支團隊的每個人，個個都靚得讓人驚嘆。
負責造型的玉藻前，負責妝發的般若，以及同為保鏢的茨木、風神等人……
每個都長了一張『但凡出道就能穩居C位』的臉。
一時之間，「請顏顏帶領團隊一同出道」的tag刷了滿屏。
向來穩扎穩打不翻車的顏顏，猝不及防地體驗到了『意外』的味道。
「我覺得您帶著他們一起出道挺好的，」系統幸災樂禍地鼓動顏顏，「想想看嘛！」
「以後粉絲誇『你的眼睛裡有星辰萬千』，星辰之主就能站出來反問，『你說的是哪顆星星？』」
「以後粉絲說『你的酒窩裡沒有酒，我卻醉得像狗』，酒吞童子就能站出來當場表演一個噸噸噸。」
系統激昂地總結：「所以說，為了愛和正義，選擇出道吧！」
顏顏：「……」
「我要是帶著他們出道，一定先把你分配去說相聲。」
作者有話要說：
顏顏：哈？出道？
等會，我先拿個嗩吶出來。
下一更就是幼年番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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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意思發發預收文《陰陽師的超英食用指南》的文案：
現代陰陽師黛瑞婭天降系統後，每天都被迫綁定各類式神，從此開啟了中二的神奇生活。
頂著海坊主buff被殺手鱷認親，帶著彼岸花buff和毒藤女談笑風生……黛瑞婭覺得自己的內心一片平靜甚至有點想報警。
直到——她在某次吃播的時候，咬到了一個堅硬的鋼鐵小龍蝦，並且那家伙……自稱鋼鐵俠。
在這之後……
「我開著八歧大蛇buff和邪神牌綠蛇一起嘶嘶嘶」「後來我才知道原來蛇佬腔也分方言……日本和神域的不一樣。」
「我開著絡新婦buff和蜘蛛俠分享八條腿的人生經驗」「後來我才知道他壓根沒有八條腿！蜘蛛界的叛徒！」
餓鬼buff的賽妮雅：道理我都懂，但是他們長得都好好吃……能吃嗎？怎麼吃？
第66章 幼年番外
姑獲鳥早早就盯上了這個嬌小漂亮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來最多三四歲的年紀，眉眼精致, 從現在起便能看出來是個百分百的美人坯子, 長大之後必定會是傾國傾城的一張臉。
然而這些不是姑獲鳥最初注意到她的原因。
陌生人類的外貌對於妖怪來說無關緊要, 小姑娘身上磅礡欲出的妖力才是讓她留心的重點。
這分明是一個純種的人類。
卻天生具有強大陰陽術天賦與澎湃妖力。
這難得一見的奇跡, 簡直就像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玩笑, 或是上天不慎將珍寶遺落於人間。
小姑娘是跟著父母一起來的。
這座公園位於郊區, 荒廢了不知多少年，其間盤踞著不少如姑獲鳥這類無處可去、四處流浪的妖怪。
這對夫妻臉上寫著顯而易見的緊張與狼狽。就算無需多想, 只一眼望去, 姑獲鳥也多少猜到他們心裡正在打著什麼見不得人的算盤。
果然, 他們兩人心不在焉地帶著小姑娘在公園裡轉了一會兒之後，就對視一眼, 心照不宣地開始行動。
男人打著去開車的理由先行離去, 而女人滿臉緊張地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之後，才按計劃彎下腰對小姑娘說了些什麼。
猜也猜得到，一定會是『你在原地等我, 我們馬上就回來接你』之類的謊話。然後等到小姑娘點頭之後，他們兩人立刻逃之夭夭，絕對沒有回來接人的可能。
姑獲鳥是女子執念所化成的妖怪，極其喜歡孩子，也無比痛恨這種拋棄、虐待孩子的人類。
隱於樹間的妖怪握緊了手中佩劍, 層層羽衣掩蓋了她的蹤跡，卻無法遮掩她現在冷到低谷的心情。
姑獲鳥本以為小姑娘會相信女人的話，乖乖點頭然後等在原地。然後像很多故事裡所講述的那樣, 等到發現自己父母不會回來之後，才崩潰大哭。
但是姑獲鳥居然猜錯了。
全程都不哭不鬧、分外乖巧的小姑娘，聞言抬頭看了女人一眼，這一眼很深，沒有任何眼淚，但是站在遠處的姑獲鳥卻還是感受到了某種鋪天蓋地近乎溺水般的強烈情緒。
那是一種……遠超乎女孩年齡的冷靜，也是早已料到結局的沉默不言，似乎並沒有多少悲傷難過——大概她早就知道自己會遭到這種拋棄。
這個眼神看得女人渾身汗毛直豎，她畏懼地看著自己的女兒，竟然有種自己被完全看透的恐慌。
但隨著不遠處汽車鳴笛的暗號響起，她咬了咬牙，若無其事地繼續說：「你就在這裡等我們，不要亂跑，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說完之後，她轉身就快步向車子跑去，激動得差點折斷高跟鞋鞋跟。
望著飛馳而去的車輛，姑獲鳥擔憂地看向站在原地的小姑娘。
小姑娘冷靜和聰明得超出姑獲鳥的想像。
她的天賦也超出姑獲鳥的想像。
在被父母拋棄之後，小姑娘根本沒有在遠處傻站著等待。
她立刻轉身就走，很快就在這個廢棄公園裡找到了一處相對安全的落腳點。
小姑娘似乎並不想向人類求助，寧願在這裡流浪，也都沒起過報警或者去孤兒院的念頭。
她並沒有學習過任何陰陽術，也不知曉任何言靈符咒，但還是憑借本能，利用自己體內洶湧流動的力量為落腳點下了禁制。
並不是多麼強大的法術，但足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天才出招，本就是沒有任何套路的，不然為什麼都說武學的最高境界是：返璞歸真和無招勝有招？
就如同《哈利波特》裡所提到的那樣，小巫師們在還沒有系統學習魔法的時候，也能夠憑借魔力暴D來使物品漂浮或讓什麼東西變色。
差不多的道理。
這是他們的天賦，也是他們的本能。
不過日後以名撼世、抬眼驚天下的天才陰陽師，現在也還是小小一只的小姑娘。
小姑娘坐在自己劃下的地盤裡，抱著膝蓋的模樣看起來又乖又小，像是個軟軟糯糯的小團子。
看著縮成小小一團的小姑娘，姑獲鳥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戳了個小口子似的，柔軟的情緒不受控地流淌出來。她下意識地抬了抬自己寬大的羽翼，似乎本能地想要將什麼護在翅下。
姑獲鳥盯著小姑娘看了很久，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之後，小姑娘聽到「門口」——說是門口，其實也不過就是有幾棵樹遮擋住的地方——傳來一陣細微響動。
天生五感敏銳的小姑娘順著聲音走去，在門口看到了一個打包好的精致小蛋糕。
她怔了怔，下意識地抬頭掃視一圈周圍。
藏在樹上的姑獲鳥仔細盯著小姑娘的反應，緊張得羽毛都比平時多掉了兩根。
坦白來說，姑獲鳥現在的心情非常復雜和矛盾，她既擔心小姑娘不去拿自己特地弄來的晚飯，硬生生挨餓；又擔心小姑娘噠噠地跑去拿來乖巧地吃掉——這麼好哄騙，連莫名出現的食物都吃，以後可怎麼辦呢。
結果這兩種結局都沒發生。
小姑娘像是察覺到了姑獲鳥的存在一樣，仰頭盯著因無人打理而格外繁茂的高樹看了很久。
在沉默片刻之後，她才蹲下來將蛋糕打開，不太熟練地將它分為兩半，一半拎回了她的落腳點，一半仍放在原地。
她握著蛋糕包裝上那條精美漂亮的絲帶，指尖暈著一點暖色，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末了又補充，「我們一人一半。」
姑獲鳥驚覺這是自己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
聲音很好聽，清冷又柔軟，還帶著些理應被捧在手心的驕矜稚氣與甜意。
甜得像是姑獲鳥這晚吃到的蛋糕一樣。
身為妖怪，其實姑獲鳥根本不需要食用人類世界的食物。
但是在盯著那放在遠處的半塊蛋糕十幾分鐘之後，姑獲鳥還是沒忍住，悄悄落下去拿走了它。
很甜。
姑獲鳥一邊抖著羽翅，一邊想『明天該給她帶些什麼回來呢？』
在隨後的一段時間裡，姑獲鳥和小姑娘始終過著這種『外賣員與宅女』同款的相處模式……
姑獲鳥從不露面，永遠都是將帶回來的東西扔下就跑，然後躲在附近悄悄看小姑娘。
小姑娘似乎一早就知道姑獲鳥的存在，也清楚對方沒有任何惡意，用近乎親切的態度來對待她。姑獲鳥帶給她的食物乃至日用品，她總是要分一半給姑獲鳥。
但是過於平靜的日子，永遠都是不會長久的。
小姑娘天生具有的強大力量，很快就吸引過來了不少心懷叵測的人類。
雖說現在這個年代，妖怪神明們多半都銷聲匿跡神隱，但仍是有不少鑽研各類術法的人類。
在一部分走了歪路的人們眼裡，這個天生就擁有極高天賦與妖力的小姑娘，就如同守著寶藏卻無力守護的幼龍一樣，惹人垂涎。
無論是收為附庸，還是掠為兵刃，都能夠帶來不可估量的強大助力。
他們的想法不一，但是目標相同。如同一群貪婪的鬣狗似的，盯上了這個落單的人類小姑娘。
姑獲鳥拎劍打暈兩個聞訊闖進來的人類，順手又將他們丟到了小姑娘平日不會去的地方。——她都已經快要數不清這是近日溜進來的第幾波人類了。
越追越緊的危機讓姑獲鳥很矛盾，她拿不准自己要不要直接現身去保護小姑娘，但也擔心自己的出現會讓小姑娘更加害怕。
縱然時間過去無數年，妖怪在人類世界裡可依舊沒有什麼好名聲。
一個人類小姑娘，不知道會多怕她這種妖怪呢。
在她晃神的時候，清姬用尾巴卷著兩個不怕死敢去挑釁她的人類也扔了過來。
如同恐怖電影常見橋段一樣，廢棄公園這種荒廢已久的地方，最容易有妖鬼停留，姑獲鳥當然不是這裡的孤例，在她之外還有不少妖怪停留於此。
姑獲鳥喜歡孩子，而清姬不一樣。
……清姬只喜歡長得好看的。
好巧，這兩點，闖進這裡的那只人類小姑娘都具備了。
清姬不耐煩地把尾巴卷著的人類隨手……隨尾巴一扔，對姑獲鳥說，「剛才我看到有人去找那個小姑娘了。」
的確如此。
當姑獲鳥和清姬趕回去的時候，便看到一個笑眯眯的男人正在和小姑娘說話。
這個男人不像之前的那些炮灰一樣簡單粗暴，他稍微有些腦子，采取了迂回溫和的戰術。
「你一個人待在這裡不害怕嗎？」男人將一把糖果放在小姑娘手裡，滿臉好叔叔的樣子，「要不要跟我走呀？」
女孩甚至都沒抬眼看他，只是語氣平淡地回答：「我跟你走，才會真的感到害怕。」
接著便是一陣全靠本能的打鬥。
這些俗人還是低估了天才與自己之間的差別。
幼龍縱然年幼，也依舊是高高在上的龍。翻雲覆雨、攪弄風雲是她的本能，又怎麼會沒有守護寶藏的力量。
在看到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之後，清姬和姑獲鳥都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
然而在下一秒，她們又都齊刷刷地放輕了呼吸。
因為人類小姑娘突然開口叫住了她們。
「不來吃糖果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們身後的小姑娘攤開手心，裡面散落著剛才那男人用來誘哄她的糖果。
她笑盈盈地看著姑獲鳥和清姬，絲毫不害怕對方身上羽翼或是半身蛇尾。
都說人性本惡，但是她似乎從小就帶著一種視萬物平等的神性。
姑獲鳥有些遲疑，但是清姬卻已經興致勃勃地拖著蛇尾湊到了小姑娘面前。
美艷女妖纖細的指尖輕輕點在小姑娘手心處，「這個是我的，這個給她，剩下都是你的啦，高不高興？」
能在傳奇異聞上留下名字的妖怪，個個都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
清姬長了副好樣貌，往日也沒少聽到人類男子對她諸如『掏心掏肺』的情話允諾。
誰要他們的心肺。都是假的。
倒是這個小姑娘的糖果，是真的。
清姬沒有姑獲鳥那麼束手束腳，她討了糖果之後，還又捏了捏女孩的臉，「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沉默了很久，才吐出兩個短促的音節，「……顏顏。」
她的聲音很快，帶著某種拋棄過往的決絕果斷。
這個名字絕對不會是那對夫妻為她所起的原名。
但棄名，往往是新生的開始。
姑獲鳥沒有說話，只是抬起羽翅拍了拍她的頭發。
清姬不像姑獲鳥那樣小心翼翼地只敢做個旁觀者，她在暴露行蹤的第二天，就光明正大地再次接近顏顏。
美艷的女人甩動著蛇尾用尾巴尖拍門，笑盈盈地舉起手裡的衣服，撒嬌似的要讓顏顏試穿。
清姬是極其熱衷於美貌的妖怪，而這種性格——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怪，多半都是購物狂。
清姬就不知道用什麼方式，收集了不少人類的華美服飾。
偏偏她又不喜歡化身人形，總愛拖著蛇尾走來走去。——與大部分人類衣服徹底無緣。
結果顏顏一來，清姬的衣櫃就徹底成了顏顏的衣櫃。就算有尺寸問題，也能夠用非常簡單的小法術來解決。
「……」姑獲鳥因為不放心清姬，也跟了過來，她現在只覺得無奈。
其實姑獲鳥偷偷想像過很多次，自己會不會和小姑娘發生接觸，第一次接觸又會是什麼時間、什麼情況。
……但她真沒想到自己這次近距離接觸，竟然是為了盯著清姬，害怕對方鬧起來沒輕沒重地嚇到顏顏。
……和她想像之中的溫馨畫面完全不一樣。
但也正是因為清姬的主動接觸，她們才真正意義上地了解到顏顏的身世。
天才不被世俗所容，不同尋常的強大力量被人當做怪物。
雖然姑獲鳥之前已經猜到了大概，但是等到這份猙獰的故事擺在面前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緊了緊自己手裡的劍。
顏顏這時已經展露出了日後驚艷世人的天賦，她只看了幾遍清姬施招時的過程，就已經能夠完美復刻出來同樣的招數。
……就算是見多識廣的兩個女妖都沒見過這種架勢。
姑獲鳥並不像清姬那樣會搞事，但是非常明顯，顏顏很喜歡她。甚至還笑著湊過來和她討論曾經分吃過的那些蛋糕甜點的口味。
在傳說之中，姑獲鳥可是會傷害孩子的惡妖，常年帶著可止小兒夜啼的惡名。
這是第一次，有孩子願意這樣親近她。
在高興之余，行走人間多年的姑獲鳥也難免有些手足無措。清姬掃過姑獲鳥那緊張到都快泛粉的羽毛，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清姬和姑獲鳥的露面，最近公園突然變得安靜了許多，那些心懷叵測的人們已經很久沒過來作妖了。
危機暫時消退，姑獲鳥松了一口氣，但還是總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鬣狗總是一批一批來的，這些人類未免慫得太快了……
而事實證明，姑獲鳥的擔憂是有道理的。
在某個無人叨擾的午後，清姬突然找到了正在樹下休息的姑獲鳥。
艷麗的女妖眉目之間浮動著清晰可見的焦躁，「你最好跟我一起去看看，顏顏做了些我們一直都不知道的事情。」
「……」
清姬用上這種嚴肅的語氣，讓姑獲鳥心中一陣不安。
她們是在公園外找到的顏顏。
顏顏對面站著一個頗為眼熟的男人。姑獲鳥仔細打量之後，發現這是曾經來哄騙顏顏的鬣狗之一。
「最近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出來啊，」男人嗤笑著對顏顏說，「膽子這麼大，真不怕出事嗎？」
他徘徊在附近的目的和之前一樣，依然是為了顏顏。但是他沒有想到，顏顏居然會獨自出公園。
顏顏的表情和語氣都非常平靜，甚至有些冰冷，「家裡有人在休息，我不想給她們添麻煩，還是在外解決比較方便。」
她知道自己有多招人眼，但不想因此一次次連累姑獲鳥和清姬，所以最近每次都悄悄在外解決這些貪婪的鬣狗們。
「家裡有人？」男人挑了挑眉，頗感興趣地追問，「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兩個女妖吧？」
「是又怎麼樣。」
「天吶，」聽到這個回答，男人由衷地驚嘆一聲，「果然孩子就是孩子，居然還會在乎兩個妖怪的感受……」
男人憐憫地看著顏顏，乍一看起來像是個關切孩子的好叔叔，實際上一言一行中都透著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小姑娘，我告訴你，人類是不能與妖怪為伍的。」
「你應該回到我們的世界，」他賣力地推銷自己，「人類世界才是你的家。我是周圍實力頂尖的陰陽師之一，如果你跟我走的話，我會給你最好的待遇，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等到那時候你會明白，妖怪除了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男人是在貶低妖怪，但是他注視顏顏的眼神，卻也透露出……在他心裡，顏顏和妖怪一樣，也都是由他利用的工具和武器罷了。
「是不是在你們眼裡，」顏顏沉默許久才開口，「我就應該是給幾塊糖果就能夠被騙走的乖小孩？」
人形小狐狸天生就帶著多智近妖的天才大腦。
「騙不走也無所謂，」男人冷哼一聲，並不介意此時撕破臉，「只要帶走你就夠了。」
男人是有備而來。之前那些找茬的人們都在顏顏這吃了大虧，漸漸人們也都意識到，這個小姑娘絕對不是隨便哄哄就能上鉤的小朋友。
所以男人想到了新方法。
——帶著手下直接將人擄走。
隨著男人給出的暗號，早就做好准備的屬下們立刻衝了出來。
「小姑娘啊小姑娘，」男人惋惜地搖頭，故作擔憂地感嘆，「你一個人，可怎麼對付這麼多人呢。」
蟻多可吞像，這個小姑娘就算再怎麼天才，他都不相信她能一個人打贏他們這麼多人。
然而就在下一刻——
姑獲鳥羽衣振翅的聲音，清姬蛇尾摩擦地面的聲音，拔劍聲，女妖笑聲，突然在眾人身後響起。
「誰說她是一個人的。」
姑獲鳥輕巧落地，羽翼讓她的動作極其靈活，這些人類在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嘗到了利刃寒意；清姬的蛇尾美麗而又危險，只要輕輕一甩，便可以蕩平周圍。
這些人也不過是學藝不精的半吊子陰陽師，當然是打不過她們倆的。
在塵埃落定之後，向來很少與顏顏親密接觸的姑獲鳥突然走了過來。
姑獲鳥手中的武器還泛著冷冽寒光，她蹲下來與顏顏平視。
小姑娘眨了眨漂亮的狐狸眼，仿佛一眼就能溺於星海之中，「怎麼了？」
姑獲鳥沒有回答，而是將手中的劍合起，遞給顏顏。
對於妖怪們來說，遞予武器，則是交付信任。
「你不會給我添麻煩。」這是在回答剛才顏顏的那一說法。
「我願意為你做這些。」這是在宣誓效忠。
「……」清姬不甘心地甩了甩尾巴，不想評論姑獲鳥這種搶先下手的舉動。
清姬沒有武器可以遞交，但是她的尾巴尖尖，已然悄悄纏上了顏顏的腳踝。
有了姑獲鳥和清姬之後，顏顏的『流浪生活』過得越發輕松。
雖說姑獲鳥和清姬都不了解陰陽師的修行方式，但作為很有名氣的妖怪，她們難免都和陰陽師們打過交道。——不知道有多少陰陽師想要收服她們一戰成名呢。
所以在顏顏還沒有正式拜師之前，她依靠著姑獲鳥和清姬的轉述而摸索出了一套修習方法。
她甚至觸類旁通地開始練習召喚式神。
陰陽師與式神們締結契約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收服』，即妖怪主動效忠、自願地成為陰陽師的式神，就像是姑獲鳥和清姬這樣；另一種則是以符為令以咒為約，揮斥符咒召喚式神。
第二種方法具有很大的隨機性，誰都無法預料到一個符咒扔下去會召喚到誰。
——全憑緣分，當然也要依靠陰陽師自身，施咒之人的實力與天賦越高，就越容易召喚到越強大的式神。
因為這種隨機性，所以也有很大的可能會召喚到極其強大的妖怪乃至神明。
但也非常危險。
因為按照常規邏輯來判斷，越是強大的妖怪，脾氣越不好；誰能篤定召喚出強大妖怪之後，他們會自願認主，而不是暴起噬主呢。
在顏顏初次召喚式神的時候，姑獲鳥和清姬比小陰陽師本人都更緊張。
縱然天賦異稟，但畢竟顏顏還是個沒有任何經驗的新人，也沒經過什麼正兒八經的培訓，初次召喚……
姑獲鳥和清姬都已經打定好主意，無論顏顏等下召喚出什麼式神，就算再怎麼普通，她們都要全方位多層次地鼓勵她一番。
哪會有完全無用的式神呢，哪怕是個帚神也都能掃地。
顏顏指尖的兩枚符咒無聲而燃，妖異而美麗的火焰霎時升空，陣法應聲啟動。
火焰朦朧之中，陣法內出現兩個模糊的身影。召喚成功。
姑獲鳥和清姬幾乎同時屏住呼吸，在心中復習了一下她們之前准備的用來誇獎顏顏的台詞。
火焰散去。
九尾狐妖甩了一下尾巴，鬼王不耐地睜開眼睛。
玉藻前。
酒吞童子。
「是誰吵醒了本大爺——」酒吞童子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施咒的小陰陽師。剛過五歲的顏顏小小一只，看起來還沒有他的酒葫大，鬼王大人的聲音猛然一頓，「……哈？」
現場氣氛一時變得有點尷尬。
「……」姑獲鳥和清姬深吸一口氣，互相抓住了對方的手臂。
冷靜。冷靜。
她們要保持在自家小陰陽師面前冷靜可靠的大家長形像，絕對不能崩人設拉垮……
「……淦。」
不行了，不忍了，忍不住了，怎麼能冷靜啊？！
什麼鬼啊？？她們是因為太緊張做了個夢嗎？？
她們本來以為顏顏這個剛入門的新人，初次召喚式神，難免會經驗不足，哪怕召喚出來個三尾狐或者狸貓就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
……結果。
結果……
顏顏直接捅了狐狸祖宗的窩和大江山老巢。一擊必中，正中紅心。
——後來顏顏召喚式神的次數多了，姑獲鳥他們也都已經習慣了這種『驚天地泣鬼神』的奇跡歐氣。
——說來大概沒人會相信，顏顏在姑獲鳥和清姬之外，第三個主動收服的式神不是什麼赫赫有名的大妖。
——而是傳說中的鬼打牆塗壁……原因也非常簡單，因為顏顏想要帶著自家式神們搬離這個公園……
——抽是抽不出來的，只能靠收復這樣子。
姑獲鳥和清姬為了顏顏的戰果而陷入死機狀態，其實玉藻前和酒吞童子也挺懵的。
他們都屬於非常強大、鬼王級別的妖怪。由於時代變遷，他們也都陸續選擇了神隱這條路。
一朝突然被人以符咒喚醒，他們心裡當然都充滿了疑惑與好奇，驚訝於是誰能夠召喚出他們。
……誰能想到竟然是個還小小一只的人類小姑娘呢。
出於某些不必再提的陳年舊事，玉藻前一直都挺喜歡小孩子，所以和顏顏相處起來也沒有多大障礙。
而尚未長大的小陰陽師也已經透露出多智近妖的小狐狸本色，無論玉藻前教她什麼，都能一點即通。
九尾大妖當然喜歡這個小姑娘，很快便和顏顏打成一片。
而酒吞童子就比較……尷尬了。
大江山鬼王，平日裡無論是對屬下還是對朋友，都是那種『以酒會友，以戰結緣』的相處模式。
……這種相處模式怎麼能套在顏顏身上啊！！
而且酒吞又不像玉藻前那樣可以給顏顏rua尾巴，也不像清姬那樣可以盤起來尾巴讓顏顏當懶人沙發——除非他能把自己氣焰囂張的紅發貢獻出來。
尷尬而充滿距離感的相處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鬼王大人學會了姑獲鳥「送外賣拉近距離」的方式。
酒吞童子留意到姑獲鳥每次外出回來的時候，都會帶回小蛋糕小甜點之類的零食送給顏顏。
在某次外出之後，他也學會了這則技巧，帶了一盒巧克力回來。
然後快樂地和小陰陽師一起分食掉了這一大盒。
在吃的同時，鬼王大人還頗為感慨，人類在食物這一行的天賦，實在是厲害。
……直到顏顏的臉越吃越紅，向來如小狐狸般狡黠的小陰陽師，開始懵懵地看著酒吞童子，滿臉茫然。
大江山鬼王才突然意識到了些不對勁。
「……你們誰能給他科普一下，」玉藻前揉著顏顏的額頭說，「人類世界早就已經發明出酒心巧克力了。」
……怪不得酒吞會覺得這些巧克力這麼好吃呢，原來點在這裡。
……可見相聲天賦是天生的，顏顏小小年紀就已然具備了這種體質。
作者有話要說：
全本完結啦！
每次完結的時候都要忍不住大哭一場。
一想到以後就沒有機會再講述顏顏的故事，就會忍不住心情低落TT。但是仔細想想，我也只是不轉述她的人生了而已。
在沒有我轉述的時候，快穿界之光一定又滿世界亂竄，懟天懟地傾國傾城（物理意義），體貼溫柔地關懷目標，人畜無害地掏出嗩吶。
害，肯定開心極了。
完結感想之前已經說過啦，這次就不再多說了，感謝大家的陪伴！謝謝你們TT！寫文真的是一件非常孤獨的事情，有大家陪伴實在是太好啦~
我們下次再見哦~
以及希望全訂閱的小天使們為我來一個滿星完結評分嗚嗚嗚！！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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