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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網王)眉目似星河》作者：是阿苗呀【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7:32     標題: 《(網王)眉目似星河》作者：是阿苗呀【完結+番外】

文案:

我喜歡的人，無論他經曆過什麼，在我看來，他還是他，是我喜歡的那個他。

花島月涼覺得，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自己喜歡的那個男生的話，那就是：他眉目似星河，滿眼盡是溫柔。

她的手被身邊的人牽起，十指相扣，兩人步行在這漫天煙火下，仿佛周遭的環境都是特意為他們安排的一樣。

溫熱的溫度通過皮膚傳來，仿佛是一陣電流，直衝衝的湧入神經末梢的尾端，讓人禁不住紅了臉。
“月亮，我們會這樣一直在一起的，對嗎？”他側頭問。
花島月涼沒有聽清，“什麼？”

他伸手抬起花島月涼的下巴，俯身貼上去。
身後是滿街長燈，是熱鬧非凡的街道。

閱讀指南:
1.女主非穿越非瑪麗蘇非白蓮花，原創人物
2.1v1，He，劇情慢熱，會有網王場景出現(沒三連霸)
3.隔壁星河文案已出，希望會被預收(Fuji君)
4.隔壁雲煙文案已出，希望會被預收(甜甜君)
內容標簽： 網王

搜索關鍵字：主角：幸村精市，花島月涼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希望你能喜歡我的喜歡

立意：彌補少年時代的網王夢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7:34

01
　　蔚藍的天空上漂浮著幾團雲朵，時不時的會有成群結隊的鳥兒一路向南飛，如果幸運的話還能看見正在運行的飛機，劃過天際。
　　校園裏的樹葉大都青黃相接，有些等不及的，早已落在地麵，成為這顆哺育它長大成葉的樹木的養料。
　　操場上有正在上體育課的班級，正在進行熱身活動。
　　
　　花島月涼出神的望著天空，突然間看見一架飛機掠過，她伸出雙手的拇指跟食指，合並成一個長方形，接著把那架飛機框在視野裏，在心裏默默許了一個願望。
　　傳說，如果能框到100架飛機的話，它就能替你實現一個願望。
　　花島月涼在心裏悄悄許願:第35架了，那我的願望是，要跟喜歡的人在一起。
　　
　　等花島月涼許完願回神的時候，老師已經站到座位邊上了，隻見他一手拿著課本，一手指向門口，臉上的表情很淡定，可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那麼淡然:“花島月涼，切原赤也，你們給我上走廊站著去！”
　　花島月涼立刻從座位上起身，拿起攤在桌麵的書跟筆，非常順從的出了教室靠牆罰站。盡管如此，她還是沒有把注意力放在書上，而是落在對麵二層的某間教室裏。
　　
　　他正巧被老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因為距離太遠聽不清他具體回答了什麼，但是片刻後，他點點頭，嘴角牽著笑坐下，接著好似無意間往這邊看了眼，下一秒，又見他坐的端正。隻能看見垂落在衣領上的頭發，和挺的筆直的脊背。
　　
　　“切原赤也！！！”花島月涼隻聽教室裏傳來一陣怒吼聲，接著就是椅子倒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再後來就是一個少年捂著耳朵，打著哈欠跟花島月涼站成一排。然後少年轉頭看了她一眼，又靠著牆低下頭繼續睡覺。
　　花島月涼知道他，是網球部唯一的二年級正選部員，切原赤也。
　　
　　因為教室朝陽，所以樓道上不可避免有太陽光直射過來。剛巧打在切原赤也所站的位置，花島月涼拿著手裏的書放在頭上遮住陽光，可即便如此，身上其他地方還是能被太陽曬到，於是她往左移了一步，兩步，三步，這才避免落入陽光普照的區域。
　　花島月涼看了看被太陽光獨家寵愛的切原赤也，想了想，還是伸手扯扯他的衣袖:“切原君……”
　　切原赤也揮手拍掉這個打擾他睡覺的東西，砸吧幾下嘴，繼續睡。
　　花島月涼收回手，想了想，還是在試一次，“切原君……”
　　“什麼……？”切原赤也終於有反應了，他迷糊著抬頭看去，發現什麼都沒有，於是又低下頭睡過去。
　　
　　花島月涼徹底放棄，既然切原君喜歡曬太陽，那就隨他。
　　花島月涼站的這個位置隻能看到另外一個教室的前門和這個教室站在講台上正在寫板書的任課老師的大概著裝。花島月涼有些近視，不到那種五十米開外人畜不分的境地，最多就是看更遠的東西時，不能夠看的很清楚而已。
　　
　　幸村精市撐著頭望向對麵一年級的樓道，低下頭拿出手機，給真田弦一郎發送消息:真田。
　　真田弦一郎察覺到手機在震動，放下筆，但雙眼依舊目視黑板，從容的把手機掏出來:什麼事？
　　切原好像又被罰站了呢，你看。
　　真田弦一郎蹙眉，側頭咳嗽了幾下，趁空往一年級樓道看去，果不其然，冷聲道：“太鬆懈了！”
　　
　　正在黑板上寫解題步驟的老師動作一頓，僵硬的扭頭，戰戰兢兢的問:“真田同學，是老師哪裏寫錯了嗎？”
　　真田弦一郎麵色一僵，沉聲道，“左側第三行公式寫錯了。”
　　“啊…好的好的，老師這就改。”
　　
　　·
　　立海大的教學樓設計很有特色，呈“E”形。橫著的是教學樓，豎著的是各個年紀各科任課老師的教室和一些社團教室，校長辦公室在二樓正中間，三樓最外側是幾個會議室。從下至上，分別是國一國二國三年紀。
　　學校有很多社團，占地麵積也廣，教學設施和體育設施也都非常完善，畢竟是關東私立高中數一數二的學校。校園環境也很好，有一條專門的林蔭路，兩側種滿了櫻花樹，每到三四月時，那條路上皆是手牽手你儂我儂的情侶。後來被學生們私下命名為“愛情之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默認了。
　　學校每年會舉辦很多活動，比如四月的迎新會、八月的休學旅行、十月的海外研修會、十一月的海原祭和運動會等等。
　　
　　下課鈴響起，花島月涼終於能進教室坐下了，走之前，她本來想叫一下切原赤也的，但是看見有網球部的部員正往這邊來，於是花島月涼這個慫包就自己一個人進了教室。
　　“月亮，你剛才上課在做什麼，我咳嗽了好幾聲，你都沒反應。”銅川慧見花島月涼回來，立馬轉向後桌，關心好友的狀況。
　　
　　銅川慧，跟花島月涼是小學有過一年同班同桌的交情的人。一個性格活潑，愛好廣泛，長相跟愛好相差特別大的女孩子。別的女孩子這個年紀大都追星追劇追男神，而她，則喜歡各種類型的恐怖小說跟電影，最喜歡去各個出名的鬼屋打卡。
　　“我…我在許願。”花島月涼身體前傾，趴在銅川慧的耳邊，小聲說。
　　銅川慧一臉“你是哪裏來的智障”看她，“還是那個？”
　　花島月涼堅定的點頭，“我已經抓住第35個了，再有65個，就能實現一個願望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麼這麼呆？”銅川慧沒忍住拍桌大笑，“我當時是為了讓你不哭才隨便說了個雜誌上的方法，沒想到你還堅信了這麼多年？哈哈哈哈哈哈哈。”
　　
　　“噓——”花島月涼捂住銅川慧的嘴，眼神認真，語氣認真，“別說出去，會被別人偷走學會的。”
　　銅川慧點頭，等花島月涼拿開手後，擦擦眼角的淚水，最後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拍拍花島月涼瘦小的肩膀，比了個加油的手勢，“我看好你！”
　　
　　“哎，對了，月亮，想好今年海外研修會去哪了嗎？”雖然這才九月初，但是作為國一的他們來說，這可是第一次在沒有父母陪同之下的‘旅行’，無疑是讓人內心有些雀躍的，剛步入青春期的他們，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已經開始討論起這個話題來。
　　銅川慧話題一轉，突然問花島月涼。
　　
　　花島月涼一愣，“我完全忘了這個事了…”
　　沒辦法，最近花島月涼腦子裏反反複複都是那個人的臉和笑容。
　　
　　那是今年八月的全國大賽的總決賽現場，向來不愛出門的花島月涼被上門來的銅川慧強行拖去比賽現場觀看。看台上坐滿了人，各種不同身份不同角色的人。
　　銅川慧的堂哥是負責此次售賣比賽現場門票的工作人員，早就給銅川慧留了兩張最佳觀看比賽的位置。
　　
　　周圍此起彼伏的呐喊助威聲一聲比一聲響，加上還有各種閃光燈亮起來的場景，和不同學校後援團齊聲聲的脆脆的口號聲。視覺和聽覺上完全受到了一萬點暴擊，這對於長期窩在家的宅女來說。
　　“小慧！比賽什麼時候才開始？”花島月涼不得不用喊的，否則銅川慧根本聽不見。
　　銅川慧側頭，見花島月涼手裏什麼應援的東西都沒有，從別處要來專屬立海大的應援物塞到她手裏，“喏，正在進行賽前禮儀……唔，月亮一會兒可要替大家加油啊！”
　　
　　如她所言，決賽很快就開始了。
　　先出場的是第二組雙打，以“6-0”完勝對手。接下來的比賽如出一轍，除了第三單打，讓對手拿了兩分外。第三單打是花島月涼的後桌，切原赤也，一年級就是正選。
　　讓花島月涼驚訝的不是別的，而是切原赤也在一次失分後摔倒在地，重新起身繼續比賽時，他周身的氣勢和打法變了，就像來自地獄般的惡魔一樣，見血即興。最後，是以對手手腕腕骨骨折沒接到球結束的。
　　“Ne，小慧，你不覺得這很嚇人嗎？”花島月涼問。
　　銅川慧卻說，“每個人的打法都不一樣，月亮，這是屬於切原君的打法。”
　　花島月涼張張嘴，卻不知要說什麼。
　　
　　終於輪到第一單打上場了。
　　花島月涼看見原本坐在教練席上的人，拿起早已放在一邊的球拍，連肩上的外套都沒脫，就那樣直接上場，花島月涼這才看清他的臉。
　　他不是像第二單打真田學長有著銳利鋒芒的線條，也不是那種正經到有一種剛硬無比的雄性嚴肅感。
　　而是臉部線條柔和卻不失硬朗，五官恰到極致的美且眼神銳利，眉骨立體；就好像是上天精心雕刻出的一件無價之寶，場內的燈光落在他的臉上，從鼻梁到下顎，更顯棱角分明。
　　
　　“十分鍾。”場內聲音嘈雜，可花島月涼就是能清晰的聽清他說的每個字句，“結束這場比賽。”
　　花島月涼想，是不是太過於自傲了。
　　
　　顯然，對手也是這麼想的隻不過，他曲解了這句話的意思，“哦？這麼囂張的嗎？小子。那就如你所說的，十分鍾內打敗你，今年全國大賽的冠軍就由我們拿下了！”
　　“是嗎？那麼我拭目以待——”他隻是輕揚唇角，神色從容，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對手說的這番挑釁的話。
　　
　　然而事實證明，還沒到十分鍾，比賽就已經結束了。花島月涼隻能看見對手一臉驚恐的抬頭望著他，臉色煞白。
　　球速快到連攝像機都來不及捕捉，更別說對手了。但凡是那位身披外套的少年的發球局，球拍連球都沒有碰到過。隻有在他的發球局時，他才能夠碰到幾下。
　　花島月涼在周圍歡呼聲中望向電子牌，看到了他的名字：Seiichi Yukimura。


02
　　花島月涼見幸村精市走回教練席，把球拍裝進網袋背在身上，轉身準備離開，她沒忍住喊出他的名字：“幸村精市——”
　　可是周圍的歡呼聲音將她的聲音完全覆蓋住，幸村精市壓根沒聽見她的聲音，依舊朝他的部員走去，她見狀，著急的起身抓緊護欄，半個身子傾出去，又喊了一聲，“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的步伐一頓，是有人在叫自己嗎？於是他轉身向後看去，隻看見觀眾們或都低頭拾起隨身物品和垃圾準備從坐席上離開。唯一與眾不同的是，唯有一個女生漲紅了臉，十指緊緊扣住防護欄，神情有些奇怪的往自己這個方向看。
　　
　　幸村精市與花島月涼視線相碰，他彎起唇角，朝她溫柔一笑，便轉頭離開。
　　花島月涼一愣，她感覺自己的耳朵也變得熱起來，“小慧，你帶紙筆了嗎？”她突然抓住身邊銅川慧的胳膊，聲音有些顫抖。
　　銅川慧掏了掏背包，半天摸出來一隻不知道銅川木什麼時候塞進來的水彩筆，她拿出來遞給花島月涼，“我這隻有水彩筆，再說誰出門——”帶筆啊。
　　
　　沒等銅川慧說完話，花島月涼搶過筆，抱著應援棒下了匆匆下了看台。
　　花島月涼在周圍轉了半天都沒看見幸村精市。
　　她告訴自己，再找一遍吧。如果找不到呢？如果找不到，那……那就是無緣。
　　下一秒，她撞到一個硬朗的懷裏。
　　
　　“抱歉抱歉，對不起啊，小學妹。”是仁王雅治，他不過是去上了個廁所的功夫，大家都去哪了？仁王雅治將她扶好，拾起掉在地上的應援物，“這不是我們立海大的應援氣球棒嗎？”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花島月涼聲音越說越小，她甚至不敢抬頭看自己撞到的人誰。
　　
　　“Puri，沒關係的，不用這麼緊張，喏，你掉的東西。”
　　花島月涼這才抬頭看他，這不是之前雙打比賽的那個人嗎？她伸手接過仁王雅治遞來的應援物，把視線落在他身後空無一人的比賽場地，又轉回來，跟仁王雅治視線一撞，又慌亂的看向別處，“謝謝你，學長。”
　　“不用不用。”仁王雅治笑了聲，抬腿離開。
　　沒走幾步，球包就被人扯住，花島月涼低著頭，耳朵通紅，聲音小小的，“那個，能不能請你簽個名啊？”
　　
　　“啊？可以。”仁王雅治轉身，看著身前這個垂著頭的女生，吹了聲口哨，“簽哪呢？”
　　花島月涼把手裏拿著的應援物和從包裏掏出的水彩筆一同遞給他，“這上麵吧，謝謝你……”
　　“……OK。”仁王雅治接過她遞來的小貓形狀的水彩筆，表情複雜，但也隻是一瞬間。他在應援物上刷刷幾下寫上名字，合上筆蓋，把東西還回去。
　　
　　花島月涼還是不敢看他，糾結了半晌，還是說出口：“能不能，拜托你，讓你的隊員都簽一下啊？”
　　仁王雅治一愣，他還以為是自己後援會裏的小姑娘呢，“OK，但是我們現在要去領獎，所以……”
　　“沒關係的，我在這裏等你。”花島月涼衝他鞠躬，“非常感謝你，學長。”
　　
　　領完獎後，仁王雅治拉住柳生比呂士的胳膊，在他反複探究的目光下，笑著把應援物塞給他，“搭檔，幫個忙，簽個名唄。”
　　“為什麼？”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用一種及其複雜的目光將仁王雅治上下掃視一遍。
　　仁王雅治抓抓頭發，“是我們網球部的一個粉絲拜托的……”
　　
　　“是這樣嗎？”柳生比呂士接過來簽上名，“大家都要嗎？”
　　仁王雅治連忙點頭，立馬靠在柳生比呂士的肩頭，“還是搭檔懂我，我好開心。”
　　……
　　
　　“非常感謝學長你。”花島月涼再次鞠了個躬，而後在包裏摸索了一會兒，隻摸到兩顆水蜜桃味的水果糖，她把糖放進仁王雅治的手裏，衝他含蓄一笑。
　　“啊，不客氣的，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仁王雅治看了眼手裏的糖，似不經意的問。
　　“學長叫我花島就可以了。”花島月涼剛說完，手機就響了，她衝仁王雅治歉意的點點頭然後走到一邊接起電話，邊回答邊離開。
　　
　　仁王雅治也沒做停留，轉身歸隊。
　　“仁王學長不會是談戀愛了吧。”切原赤也抓抓頭發，突然說了句話。
　　丸井文太剛吹出一個泡泡，Pia一下糊在臉上，“哎？！真的嗎？”
　　
　　“太鬆懈了！”真田弦一郎壓低帽簷，麵容嚴肅，厲聲道。
　　幸村精市抱著胳膊，看著仁王雅治往這邊來，目光柔和，笑著說，“聽起來很有意思啊……”
　　胡狼桑原抓抓光溜溜的頭，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柳生比呂士側頭問柳蓮二，“柳，你怎麼看？”
　　“數據不足，無法分析。”柳蓮二合上本子。
　　
　　後來花島月涼一路上都抱著應援棒直到回家後，進了臥室，特意把寫有幸村精市名字的那一塊剪下來，貼在自己精心挑選的一個本子的第一頁。
　　花島月涼還在下麵寫了一句話：
　　遇見你的那天與之前不同的是，我對你一見鍾情了。
　　
　　·
　　“我想好了，我打算去澳大利亞，一直很想去呢。”銅川慧滿臉向往，見花島月涼沒什麼反應，於是抓住她的手，“月亮，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啊？”
　　“為什麼？”花島月涼掙脫掉拉著自己的手，非常配合。
　　“你知道全球十大恐怖禁地嗎？”
　　“不知道…”
　　
　　“那我給你講講吧。”銅川慧忽視花島月涼臉上拒絕的神情，開始娓娓道來，“十大禁地之一——澳大利亞的朱尼市蒙特克裏斯托宅邸。這是殖民時期的一幢非常出名的鬼屋，傳言房子最初的主人是伊麗莎白·克勞利。她的丈夫死於1910年後，她比他丈夫晚23年去世……”[1]
　　說到這，銅川慧故意頓了頓，清了清嗓子，“有人看見，這23年間，她僅離開過兩次家門。還有人說，晚上總能聽見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就像這樣——”說著說著，銅川慧突然一下一下的拍起手，一聲比一聲慢，“而且，還有奇怪的黑影從窗戶前一閃而過。據說這個黑影每隔三四天就會出現一次，每次還是以不同姿勢投在窗戶上的。”[2]
　　
　　“真的會有這種事嗎？銅川桑？“被學長教育完之後，切原赤也回來就看見座位旁邊圍了一群人，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難描述，於是切原赤也也加入聽鬼故事大軍。
　　“噓——切原君，不要說話，安靜聽我說完。”銅川輕聲說，“不然小心今晚，就會有什麼說不清的東西去找你哦~”
　　切原赤也打了一個激靈，捂著嘴，悄悄拉開椅子，讓自己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來。
　　
　　“每到夜裏一點鍾，會有怪異的燈光出現，還有敲擊東西的聲音——”
　　花島月涼聽到這，冷汗直冒，明明外麵陽光正好，“小，小慧，別…別說了。”
　　“像這樣敲擊東西的聲音——”隻聽任課老師拿著黑板擦敲敲課桌桌麵，“是不是這樣的敲擊聲啊？銅川慧同學？”
　　
　　“是的是的，你——”銅川慧正想誇誇這位與她配合的無比默契的同學，轉頭一看，居然是藤山老師，他們的班主任，識時務者為俊傑，“老師，我錯了。”
　　“知錯就好，看樣子銅川同學一定複習好了，那一會你來默寫一下前天講過的詩集吧？”藤山仿佛沒看見銅川慧難看的臉色，一臉微笑著看她：“怎麼樣，銅川同學？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銅川慧咽咽口水，故作堅定道。
　　
　　藤山，全名藤山美子，是一年級公認的魔鬼老師。年齡35歲左右，據說原來脾氣超級溫和，後來因為相親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緣故，才逐漸變成這副脾氣的。
　　但是即便如此，藤山美子仍然堅持走光明偉大的相親大道，因為她堅信一條真理：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總有一天，她會相親成功的。
　　
　　花島月涼整節課都非常認真，生怕被藤山美子抓住一點小尾巴。目光隨著藤山美子移動，她走到哪，目光就落在哪。
　　“啊——”聽見身後傳來的第九次哈欠聲，花島月涼終於沒忍住，也跟著打了個哈欠，於是成功的被藤山美子抓住，並要求她背誦上周學的過的詩集。
　　所以說，沒有最慘隻有更慘。
　　
　　索性花島月涼記性還不錯，吭吭哧哧半天，才背完，在藤山美子慈愛的目光下，緩緩坐下，接著她聽見藤山美子叫了她的後桌：“切原赤也，你來背誦一下上一篇課文裏的必背段。“
　　切原赤也站起來，想伸手把書翻過去，但是礙於藤山美子的眼神，又悻悻縮回手，撓撓頭，“……我忘了。“
　　“啊，既然這樣，那切原君也陪著銅川桑一起站著聽課吧。“不過藤山美子還算好的，至少不像上節課的任課老師一樣，讓他們站在樓道裏。
　　
　　·
　　午休的時候，花島月涼拉著銅川慧陪自己去食堂吃飯，因為今天起得太晚，忘了給自己準備午飯。花島月涼的父母最近出去旅遊了，用花島紡的原話來說：“媽媽最近要陪爸爸去尋找靈感，所以月亮在家要好好照顧自己哦，零用錢放在抽屜裏了，備用鑰匙也放在外麵的信箱裏了，沒帶鑰匙的話記得上裏麵拿啊。”
　　花島月涼的父親——花島悟是一位知名度不小的作曲家。經常飛到世界各地演出，每到了一個新的地方，花島悟總會去買當地的明信片回來給花島月涼，但是給花島紡的就大有不同了，是他貨比三家挑選的各種精致的陶瓷。
　　成色，形狀都要是最好那個才行。
　　
　　花島月涼臥室的牆上已經有小半麵掛上了各種各樣的明信片，其實應該有更多。隻不過那個時候年紀小不懂，總是弄得東一張西一張，後來長大了，知道這是父親特意挑選的。於是就一張一張的開始收藏，後來因為抽屜塞不下，才不得已拿出來掛著的。
　　這些都是來自父親對她的愛。


03
　　“Ne，月亮，我們明天去海邊吧？”銅川慧提議道。
　　花島月涼吸溜掉最後一根粉絲，“怎麼突然就想去海邊了呢？”
　　“因為明天就我一個人呆在家好無聊哦，我的社團要後天才有活動呢……”銅川慧把自己飯盒裏的丸子夾給花島月涼，“你要不要一起啊？嘻嘻嘻，聽說是去東京的鬼屋打卡呢。”
　　
　　“不要。”花島月涼果斷拒絕，“明天我要來學校參加社團活動。”
　　“那好嘛……不過你這個社團有什麼好的？加上你一共才幾個人？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好吧？”
　　花島月涼咬了一口丸子，“五個，不多不少正好。”
　　“誒，那好吧。”
　　
　　銅川慧加入的是探險社，顧名思義，就是去一些學校和區縣比較獵奇的地方打卡。不是指真正意義上的那種探險，學校出於學生安全問題，是不允許的。加入社團快一年來，關東地區的各個有意思的地方已經打完一半的卡。去東京是因為最近那邊新開了一家鬼屋，據說非常有名，叫“藤木病院”，根據有關部員爆料，已經嚇哭過不下百人。
　　銅川慧得知這個消息時，頗為激動，於是便在昨天社團會議上提出來。最後大家一致同意。
　　畢竟社團的團號就是：哪裏有鬼屋，哪裏就有我們探險社！
　　
　　花島月涼則是選擇了比較安逸的社團——園藝社。園藝社不僅要負責照看花園的植物，每個社員要在假期時都要選擇領養一兩盆小植回家照料，這算作社團的期末考核，是有學分認定的。
　　每個學生在入學時都要選擇自己感興趣的一到兩個社團加入，為了能夠順利畢業。立海大非常注重學生的興趣愛好這一塊，光是社團就有幾十種，其中最為熱鬧的還屬網球部，棒球部和壘球部，沒有別的原因，因為這三個部門在今年的全國大賽上全都奪冠了。當然其他社團也很熱鬧，比如料理部，女生所占比例居多，但也有男生的。
　　園藝社的部長很好說話，隻要你每周來花園照看一下植物，並且當天去登記一下，由部長簽完字，就算一次部活。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假期帶回家照料的小植，部長會根據小植的情況分別給出最後的學分。如果一學期結束學分低於30分是會被退社的，並且還會在第二學期黑榜上公示，某班某人因某原因而被退社。
　　
　　黑榜上不止公示這個，它還會公示每天遲到的人的名字班級以及班主任。再者就是每次考試作弊被抓的名單和一些學校的處分決定。
　　有黑榜自然也有紅榜，紅榜則公示每次大大小小的考試成績總分排名在各年級前十的學生及他們的成績。還有就是參加各種競賽取得優異成績的同學，以及頒布一些重要文件，再有就是各個比賽學校獲得的獎項榮譽等等。
　　為了讓大家能夠明顯的注意到，紅黑榜特意設在了距校門口僅有十米的花壇旁邊。
　　
　　“今天下午有體育課唉……”銅川慧挽著花島月涼的胳膊，一起往教室走。
　　花島月涼歎一口氣，突然又想到什麼，“對哦，今天周五了呢。”
　　“我聽隔壁班的人說，昨天他們班測了八百米和一千米呢，這也太狠了吧。”銅川慧和花島月涼路過校園的小賣部時，兩人對視一眼，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於是相視一笑，步伐一致的拐了個彎朝小賣部走去。
　　
　　“大叔，我要青蘋果，葡萄，藍莓……哎呀好糾結幹脆每個口味都要兩個。”收銀台前站了兩個少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丸井君啊，又來買泡泡糖？這下不怕被你們副部長抓了？”小賣部大叔笑起來滿臉褶子，聲音渾厚。
　　丸井文太掏掏褲兜，發現居然把錢包落在網球包裏了，於是他扭頭眼巴巴的瞅著胡狼桑原，“胡狼……我忘記帶錢了，所以……”
　　
　　沒等丸井文太說完下文，胡狼桑原深吸一口氣，均勻吐出，“沒關係，我帶了，我來。”
　　“感謝，胡狼你真是個好人！”丸井文太抄起桌上的泡泡糖往兜裏塞，塞完了就轉身走人，自己找了個涼快的地方嚼著泡泡糖，神情愉悅且悠閑。
　　胡狼桑原搖搖頭，接過小賣部大叔找來的零錢，放入兜裏，朝丸井文太走去。
　　
　　·
　　花島月涼自打回了教室無時無刻不在緊張，但緊張的同時又隱隱有些期待。因為隻有每周五的體育課，她才能近距離的看見幸村精市，平時輪到他社團活動的時候她都隻能站在人群外，看完一眼又一眼，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其實在園藝社運氣好的話也能碰見幸村精市，隻不過花島月涼從來沒遇見過。
　　花島月涼不是沒有想過主動去跟幸村精市打招呼，隻不過在有一次聽見同學說:“三年級的涼宮學姐今天午休時要跟幸村君告白，但後來聽說是哭著回來的。據說幸村君僅用一句話，就打發了涼宮學姐的念頭…”這件事當時在學校裏傳了好長時間。
　　
　　“抱歉，我現在的目標是帶領我的部員取得三連霸，並沒有多餘的心思花在別的事情上。”
　　“希望你能夠理解。”
　　這是幸村精市拒絕涼宮的原話。
　　
　　花島月涼聽害怕自己的結果也跟涼宮一樣，於是她按捺住自己的心，告訴自己:沒關係，那就等他完成目標的那一天也不急。
　　後來花島月涼還想過要不幹脆加入幸村精市的後援團，這樣說不定能離他更近一步，但是這個想法還沒發芽，就被扼殺於土壤中。
　　也是聽別人說的，說後援團水深的很，深不可測，表麵上看起來大家都和和氣氣的，背地裏都有自己的小陣營。但事實究竟如何，花島月涼已經不想去探究了。
　　
　　最後，花島月涼選擇了園藝社。
　　這還是她百般套消息得來的信息呢，為了自己那不切實際的願望，衝鴨！
　　還是入社後快三個月，社長才偷偷把她叫過去談心:“花島桑，你知道當初為什麼在那麼多人裏我選擇了你嗎？”
　　花島月涼老實的搖頭。
　　
　　“因為隻有你，認認真真的填了這份入社申請書。我看到別的申請書上的入社原因都是些什麼從小家裏就告訴我要保護環境人人有責，愛護花草樹木之類的無稽之談，這種東西上幼稚園就知道了，還用在國中的入社申請表裏，說出去不怕笑掉大牙！”園藝社社長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據說家裏是跆拳道世家，叫伊藤潤二，“隻有你，寫的非常直白，所以我就隻招了你和伊藤武，噓，這算暗箱操作，我可隻告訴了你一個人。因為學校規定社團每年必須招納兩名及以上的社員……”
　　“伊藤武是我表弟，所以我壓根不用管他。現在我要告訴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這是我們社團的秘辛，隻有社長才能知道。其實幸村君是真的會到我們園藝社來的，而且每年假期前他都會領養一兩盆小植。”伊藤潤二語重心長道，“所以，我本來想著隻要過了納新那段時間，就把這件事告訴你的，但是後來太忙我忘記了，以至於今天才說。”
　　
　　但是就算伊藤潤二告訴自己這件事，她也一次都沒有遇到過幸村精市！一次都沒有！
　　可能連上天都覺得，她跟他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如此耀眼，一個如此平凡。
　　平凡到她自己都不懂為什麼會喜歡上那麼一個遙不可及的人。於是那段時間，隻要一回家，花島月涼就把自己關在房裏，不停的問:為什麼？為什麼要喜歡上一個根本不可能的人呢？
　　——或許正是因為他如此耀眼，才讓自己無法移開視線吧。
　　
　　花島月涼那段時間一直特別低迷，直到她在MSN上遇見一個人。那個人仿佛是個知心姐姐，回複的內容很婉轉舒服，處處都在為自己著想。有時候，還會主動關心自己，甚至會耐心的教她課後作業。
　　花島月涼把這件事告訴好友銅川慧之後被狠狠嘲笑了一番，說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啊，真是年紀不大，心卻挺大的。小心他哪天把你拐賣了你還替他數錢呢。
　　花島月涼接受這番嘲笑，也聽從銅川慧的建議，把那個人刪掉，以免自己上當受騙。刪除好心人之後，花島月涼就很少上MSN了。
　　
　　·
　　終於等來了心心念念的體育課。
　　花島月涼跟銅川慧換好運動服，一起走向操場。
　　途徑籃球場時，花島月涼不經意間往裏看了一眼，居然看見了那個她一直很想跟他近距離接觸的人，幸村精市。不用看正臉，她都知道，那一定是他。
　　
　　“Ne，月亮我說……？你在看什麼？”銅川慧走了兩步發現花島月涼沒有跟上來，於是她回頭看過去，見花島月涼正望著球場內，她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這不是那個人嘛！”
　　銅川慧對真田弦一郎印象很深，因為這是她見過的身上男人味最重的人。
　　哦，這裏說的不是那個意思，是之前有一陣銅川慧迷過各種各樣的型男，她覺得真田弦一郎特符合型男這個設定，於是便稍稍留意了一下。
　　
　　“Ne，有女生在看你欸。”旁邊有好事者捅捅身邊人的胳膊，擠眉弄眼道。
　　“行了，看誰我心裏還沒數嗎？”明顯不想搭理這種無聊又愚蠢的人。
　　幸村精市聞言，扭頭向後看來，與花島月涼視線淡然交彙後，便收回目光，他輕笑調侃：“弦一郎，有女孩子在看你哦，你不想看看是誰嗎？”
　　
　　真田弦一郎垂眼，語氣沒有絲毫鬆懈，麵不改色：“不想知道。”
　　“難得呢，弦一郎…咦，你耳朵怎麼紅了？害羞了？”幸村精市眼帶笑意，打趣他，伸手拍拍真田弦一郎的肩膀，“Ma~隨你吧，我回班了。
　　真田弦一郎從喉間發出一聲嗯，側頭看著幸村的背影，確認他的確是往班級走，這才向後看去，與正巧往這邊看來的銅川慧視線撞個正著，然後他及時收回視線，立刻扭頭看向別處，故作鎮定的說了句:“太鬆懈了！”
　　
　　幸村精市將一切盡收眼底，嘴角吟著笑回到班裏排隊站好。
　　弦一郎這個樣子…還真是可愛呢。
　　花島月涼收回視線，整理了一下麵部表情，以免被銅川慧看出什麼端倪來，“小慧，我們走吧，馬上上課了。”
　　她喜歡幸村精市這件事，暫時還是先保密好了。
　　
　　銅川慧是何等機靈？哪裏這麼容易就被扯開話題，等離籃球場有些距離了，她才拉著花島月涼走到一旁沒人的地方，拇指和食指扣著下巴，端詳了半晌，才出聲問她，“月亮，你……該不會是有喜歡的人了吧？”



04
　　花島月涼跟銅川慧對視數秒後敗下陣來，垂眸看著棕紅的塑料場地上的小石子，兩隻手緊緊抓住衣服下擺，半晌才發出聲音:“…嗯。”
　　“該不會……”銅川慧伸手抬起花島月涼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仿佛要從她臉上找出被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附體的證據來。
　　銅川慧看了眼周圍，有攜手相伴的女生正往這邊走來，也有你追我趕瘋玩的男生朝這邊奔來，於是她湊近花島月涼的耳畔，將聲音放低，“該不會是真田學長吧？”
　　
　　花島月涼聞言，一臉你在說什麼的表情看著她，輕微搖頭，“不是。”
　　“不是就好，否則以你們兩這體格性格來說，一個型男，一個天然呆。雖然說不是沒有過這種cp，但是以我對你的了解，我覺得你應該是喜歡那種翩翩公子溫文爾雅的類型，就比如……”銅川慧話說到一半便沒了下文，她鬆開手，替花島月涼理了理碎發，“Ma，那月亮要加油哦，有喜歡的男孩子就要努力去追呀。”
　　“真田學長有哪裏不好嗎？為什麼你會這麼說？”花島月涼問。
　　
　　銅川慧瞥了眼籃球場，總結了一下語句，“我不是說他不好，就是覺得，你們性格愛好方麵差別很大，如果在一起了，會很難相處，而且據說真田學長的脾氣不是很好呢，你看我們班切原君每次被他叫出去，哪次不是慘兮兮的捂著頭回來…不過呢，無論你是不是喜歡他，或者喜歡別人，隻要做你自己就好，不要為了別人而委屈自己，知道嗎？女孩子可以吃苦，但是不能受委屈，我呢，隻是希望月亮會找到一個能夠接受你所有缺點的人……”
　　“說的也是哦。”花島月涼恍然大悟道，畫風突然一轉，伸手去撓銅川慧的癢癢肉，佯裝生氣，“但是小慧，我有什麼缺點？嗯？你倒是給我說出個一二三條來，讓我聽聽。”
　　“哈哈哈哈哈哈……沒有沒有。”銅川慧壓根沒想到花島月涼會來這麼一出，一邊躲一邊說，“月亮是最棒的，最美的最可愛的，誰都比不上……”
　　
　　等真正上課的時候，花島月涼早就沒有剛才跟銅川慧嬉鬧的活力，她現在一心隻求一會兒八百米測試及格就好，少一秒都不要，最好剛剛好那種。
　　作為一個宅女，除了上課之外的事情也就是很一般，偶爾被銅川慧拉出去逛街購物遊玩，或者自己一個人待在家看雜誌追劇追番。性格很安靜，其實一般也就是隻有跟玩的熟的人比較放的開，這應該是當代青年最常見的狀態。
　　她還偶爾會寫一些小故事發到“隔壁家”[1]，現在已經是一個擁有將近五千粉絲的樓主了。主要內容大致是那種偏向於溫暖和治愈係的小故事。歌也會唱，至少目前為止會的歌不少，不跑調；畫也會畫，一開始是追漫畫，每周上新一本的那種，覺得裏麵的人物好看，於是便自己學著臨摹，久而久之，也會畫那麼一點，反正就是每個宅女該有的技能，她都會上點皮毛。
　　
　　花島月涼最頭疼的科目就是體育，因為從國小到現在，每次她的體育測試成績都是擦邊過。而且運動會也從來不報名，每次都負責運動員們後勤工作，比如遞個水，毛巾之類的。
　　一句話，隻要不參加比賽，什麼都好說。
　　“不能丟人，起碼，要及格才行啊……”花島月涼給自己打氣，“你喜歡的人是網球部的，好歹測試得及格是吧，退一萬步說，就算不及格，也不能讓他看見，不然多丟人？”
　　
　　“月亮，你還好吧？”銅川慧有些擔心花島月涼的情況，特意跟別的同學換了個位置，“你臉色不太好欸，別緊張，放輕鬆，就算今天體測沒過，我們可以等下次啊……”
　　“小慧，我好緊張啊……怎麼辦，萬一，萬一我沒過的時候，正好被他看見，那我……”花島月涼沒忍住內心的慌張，她抱住銅川慧，語氣有些顫抖。
　　誰也不願意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丟臉。
　　
　　“沒關係的，如果他連這點都無法接受的話，那就說明，他配不上你的喜歡啊。”銅川慧伸手輕輕拍打花島月涼的後背，“要不這節課我們見習吧，我陪著你。”
　　花島月涼的心情漸漸平穩下來，深呼吸，“我可以的……”
　　雖然說的還是有些底氣不足，但至少不能因為膽怯而退出。
　　最後總算是有驚無險的擦邊過。
　　
　　·
　　立海大下午隻用上兩節課，兩節課後就是部活時間。
　　今天輪到花島月涼和切原赤也值日。
　　跟銅川慧道別之後，花島月涼拿出今天去圖書館借的小說開始津津有味的閱讀著，等到班裏的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時候，她轉身敲敲桌子，“切原君，我們還像之前那樣怎麼樣？”
　　切原赤也頭也不抬，整個人懨懨的。因為上節課下課鈴剛響，他就被英語老師高橋逮去辦公室喝茶了，回來之後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盯著英語書發呆，一句話也不說。
　　“都好……”切原赤也有氣無力的回答，就連頭上的卷發都跟著一起晃悠悠，好似受到了什麼打擊。
　　
　　“切原君，來了？坐。”高橋看見來人後，從辦公桌下方抽出一個凳子，“是這樣的，鑒於今年全國大賽網球部為校爭光取得了冠軍，所以學校決定暫時不追究你之前的成績。但是上麵還說了，如果以後的考試，你的英語成績還是這種水平的話，那麼學校就要采取強製措施了，勒令你，切原赤也同學，退出網球部。”
　　“什麼！？？”切原赤也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整個人頗為激動。
　　“冷靜一點，切原君。當然，我也跟上邊說了很多次，成績這個事不能一下就突飛猛進，所以最後得到了一個寬容處理，隻要你每次測驗能提高五分，一直到你及格為止，並且還要保持一直及格，這件事就算過去了。”高橋語重心長的說，“你的作業呢，老師也是知道的，都是你們部的學長幫你寫的對吧，跟之前的字跡一對比就容易發現了。老師呢，也不是非要管得這麼嚴，這隻不過是學校的要求……當然我也想了個辦法，就是你找找關係好的同學幫忙帶一下你，我覺得同學之間互幫互助是很重要的……”
　　絮絮叨叨了快半個小時，才說完，最後切原赤也同學總算說服自己接受這個現實。
　　
　　“Ne，花島桑，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切原赤也抬起頭，“你的英語成績怎麼樣？”
　　花島月涼一愣，“啊，還湊合吧。”
　　“就，大概，平時考多少？”
　　“也就80多90多的樣子吧，怎麼了？”
　　
　　切原赤也仿佛看見了救星，他撐起上半身，語氣頗為激昂，“能不能拜托你一個忙？”
　　“你說。”花島月涼隱隱約約猜到了些什麼。
　　“幫我補習吧！我會請你吃好吃的！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很劃算的！隻要每次測驗我比之前提高五分就夠了！”切原赤也一臉崇拜的盯著她，嘴裏說著一些不著調的話，“我會請你吃蛋糕，烤肉壽司！實在不行，你想要什麼，隻要在我能力範圍內，我都滿足你！”
　　
　　花島月涼被這一番話逗笑，於是她故意問，“包括你們網球部成員的訓練照片和一些別的資料嗎？”
　　切原赤也一聽這話，猶豫片刻，鄭重其事:“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哈哈哈哈，我就隨便說說，切原君不要當真了哦。沒關係的，作為前後桌，我會幫你的，但是還是要切原君自己有這個堅定的決心才行呢，不然我做再多事情都是無用功呢。”花島月涼笑出聲，“所以，我們一起努力吧！”
　　
　　“喲西！非常感謝你，花島桑，你真是個好人！”切原赤也拉住花島月涼的手，大幅度的跟她搖手，視線突然瞥到掛在牆上的時鍾，“啊！糟糕，馬上就要到部活時間了，我還沒打掃衛生……花島桑……”
　　花島月涼表情一僵，看著切原赤也的星星眼，最後忍痛應:“你去吧，這裏交給我了。”
　　鬼知道她說出來這話的時候，內心有多抗拒。
　　
　　“赤也，這樣可不行哦，讓女孩子一個人打掃衛生，很不禮貌的。”後門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他逆著光望向這邊，外麵的光線悉數落在他身上，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切原赤也愣住了，他眨眨眼，“部，部長？”
　　“Ma，沒關係的，我會向弦一郎轉告的，你今天值日，會晚到一會兒，所以不要擔心。”他說話都這麼為人著想，語氣盡是柔和。
　　
　　花島月涼完全不敢相信，她會在自己的班門口看見幸村精市。但是無形之中，又有些突兀，具體是哪有些突兀，她說不上來。
　　“啊，那太感謝部長了，我打掃完衛生立馬就去訓練。”切原赤也鬆開抓著花島月涼的手，立刻去衛生角拿起打掃工具出了教室。
　　“不好意思了呢，花島桑，切原做事有些急躁，讓你見笑了。”幸村精市沒有進教室，他跟花島月涼打了聲招呼便轉身離開了，“麻煩你了。”
　　
　　花島月涼望著幸村精市離開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切原赤也洗完拖把回來，在她麵前晃晃手，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沒開始打掃衛生！
　　大概半小時之後，花島月涼終於擦完黑板，切原赤也也已經倒完垃圾回來，她才想起來究竟是哪裏不對勁。
　　花島月涼自己壓根沒有跟幸村精市說過一句話，更何況告訴他自己的名字，那麼，剛才的幸村精市，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切原君，你跟你們部長提起過我？”花島月涼走到窗邊，細心檢查每一扇窗戶有沒有關好。
　　切原赤也把書裝進包裏，再把椅子扣在桌麵上，麵帶疑惑，“沒有啊……我不記得了。”
　　“那……你們部長是如何得知我的？又怎麼能夠準確的叫出我的姓氏的？”花島月涼說出了心裏的疑惑，“我明明沒有跟幸村學長說過話啊……”
　　
　　“遭了！”切原赤也的動作一僵，他突然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了，把鑰匙交給花島月涼後拎起網球包立馬奔向門外，下一秒樓道裏還響起了他的慘叫聲，“仁王前輩！你又騙我！”
　　細細想來，這已經是切原赤也被騙的第N+1次。每次他都會上當，沒有例外。
　　仁王雅治，立海大的“欺詐師”，經常騙他們這個既單純又可愛的學弟，成功率幾乎接近100％。
　　
　　等切原赤也呼哧呼哧趕到網球部的時候，等待他的是副部長真田弦一郎“愛的鐵拳”和翻倍的訓練，以及學長們無情的嘲笑和看戲的表情。


05
　　周六早上，花島月涼是被奪命連環Call叫醒的。電話那頭是伊藤潤二聲音，咬牙切齒：“花島、月涼、給我、起床！立刻來學校！限你半小時之內立刻到花園，否則的話……你知道後果的。”
　　花島月涼立刻清醒了過來，她看向時間，根本來不及讓她洗個澡好好打理一下再出門。於是立馬從床上翻起來，匆匆洗漱完，連頭發都沒來得及梳，走到玄關處拿了頂鴨舌帽帶上，換上鞋就往公交車站跑。
　　肚子發一路上都在發出咕嚕嚕的聲音，直到車廂上的語音播報器說:“立海大附屬中學到了，請需要下車的乘客從後門下車。”
　　
　　門口早餐店的早點已然售空，湊巧的是旁邊的小賣部老板陪著妻子回家看望父母了，甚至就連新開的那家蛋糕店也沒有做好新的甜品。
　　“啊——我好餓！”花島月涼揉揉肚子，威脅身上的肉:“是時候你們奉獻力量了，否則小心我明天給你們來一套出其不意！”
　　等花島月涼到了花園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給伊藤潤二打電話報備，自己已經到達目的地。伊藤潤二勉為其難的誇獎了一下她，然後掛掉電話倒頭繼續睡覺。
　　
　　花島月涼收起手機，走到花園門口，按照以往的習慣，從門口右邊第三盆盆栽下拿鑰匙，奇怪的是，鑰匙居然不在！花島月涼沒想那麼多，她以為今天除了自己還有別的部員來，於是她起身推開花園的門，發現裏麵已經有人了，而且那人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是幸村精市。
　　花島月涼壓根不用多想，她看見那人的背影時立馬就認出來是他了。
　　
　　幸村精市正蹲在一盆梔子花麵前，右手拿著一把小鐵鏟，正準備給它鬆鬆土。聽見門被打開，他抬頭看過去，禮貌的笑笑：“你是伊藤說的那位部員吧？你好，我是幸村精市，初次見麵，請多指教。”
　　“……”他不記得我了，花島月涼想。明明昨天還跟她打過招呼呢…但她沒敢多問，朝幸村點頭問好:“幸村學長你好，我是花島月涼。”
　　“嗯。”幸村精市沒有收回視線，“愣著做什麼？進來吧，還有好多盆呢。”
　　
　　“啊？好的。”花島月涼臉色有些發燙，這是她第一次跟他獨處。
　　花島月涼關上花園門，朝裏走來，她覺得自己的心髒快承受不了這過激的負荷了，大腦好像有些供氧不足，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內心有些慌張，甚至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平常那些流程早就被她拋之腦後，整個人顯得有些傻愣愣的。
　　幸村精市側頭往儲物櫃那裏看去，不由得笑出聲，“哈哈哈…花島桑。你是不是有些過於緊張了？”
　　
　　“沒，沒有啊。”花島月涼隻見他彎著眼，臉上是少見的發自內心的笑意，不是平常那種禮貌到給人以一種生疏的笑。她隻是看了一眼，就把視線連忙收回來，像一個偷吃糖果怕被家長發現的小孩的舉動一樣。
　　屬於少年的清澈幹淨爽朗的笑聲流蕩在整個花園內，伴隨著花香，一同朝花島月涼襲來。
　　“可是，你的圍裙穿反了啊……”幸村精市終於止住笑聲，說出了實情。
　　
　　花島月涼聞言，低頭一看，果然如此，臉色立刻爆紅。急忙轉過身解開身後的蝴蝶結，把圍裙脫掉，在重新穿好。穿好之後，她甚至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在鬧出什麼笑話來。
　　直到幸村精市的聲音再度響起:“花島桑，能幫忙灌一下水壺嗎？我這的水位太低，已經灑不出來了。”
　　花島月涼這才有所反應，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水壺繞到儲物櫃後邊的水池處，擰開壺蓋，打開水龍頭，把水灌滿。然後對著一排水龍頭反複呼吸吐氣了數次，才漸漸平複下來。
　　
　　“幸村學長，給。”花島月涼把水壺遞到幸村精市麵前。
　　幸村精市沒有接，反而說，“那花島桑負責給已經翻過土的盆栽澆水吧。”
　　“好，好的。”花島月涼這一刻才明白過來，幸村精市手中的壺哪裏是水不夠，他不過是在變相的以屬於他的溫柔讓自己不要緊張而已。
　　
　　花島月涼一邊澆著花一邊趁幸村精市沒注意小心翼翼的看他的側顏，接著在收回視線。來來回回好幾次，最後被當事人抓個正著，“看我做什麼？花島桑？”
　　“啊……那個，幸村學長你的臉上粘上泥巴了。”花島月涼吭哧了半天，終於找到一個借口。
　　幸村精市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手上全是泥，聳肩說：“沒關係的，一會兒洗一下就好了。”
　　
　　花島月涼想了想，說，“幸村學長，要不我們兩換一下吧，你去洗一下，我來翻土吧。”
　　“不要緊的，沒關係。”
　　回答這句話的是花島月涼肚子咕嚕嚕的聲音。花島月涼的動作一僵，神色有些尷尬，眼神再不敢再往幸村精市那裏看。
　　
　　“沒有吃早飯嗎？花島桑。”幸村精市當然聽見了。
　　花島月涼沒有抬頭看他，低著頭支吾半天，才小聲說，“沒來得及準備。”
　　“啊，這樣啊，那下次記得早起吃早飯呢，這樣對身體不好的。”幸村精市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邊說邊翻土，“唔，我有帶糖果，花島桑要來一顆嗎？”
　　“不，不用了，謝謝學長。”花島月涼拒絕。
　　
　　腦子裏有兩個名為花島月涼的小人在爭論:
　　笨蛋嗎？為什麼要拒絕啊？
　　因為，我覺得，這樣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你不是喜歡這個家夥嗎？
　　……
　　
　　“幸村學長，你知道這盆花叫什麼名字嗎？”花島月涼指了指第二排的吊蘭。
　　幸村精市擦幹手上的水，朝這邊走來，“它叫尋，對嗎？”
　　“欸？學長你怎麼知道的？”花島月涼有些驚訝，她以為這個名字是園藝社的人起的，所以隻有內部人員才知道。
　　
　　那盆吊蘭用白色瓷盆養護的，盆麵上貼了一張便利貼，上麵隻有一個字:尋。但是貼有便利貼的那麵是背著的幸村精市，所以花島月涼才好奇為什麼他會知道。
　　“因為，這是我起的名字啊。”幸村精市蹲下，帶上塑料手套，用手抓了一小把肥料，灑在麵前的蘆薈盆裏。
　　
　　“原來如此，為什麼叫‘尋’呢？”花島月涼問他。
　　幸村精市笑著回答，“隨便想的。”
　　兩個人就這樣一問一答的完成了給花園裏的盆栽鬆土澆水施肥等任務。
　　
　　“幸村學長，你真厲害。大部分的花期和養護注意事項比我們這些部員知道的還多！”花島月涼聽完之後，忍不住誇讚了一句。
　　“是嗎？我覺得還好吧。”幸村精市笑著答。
　　花島月涼覺得通過這短暫的相處，她好像離幸村精市近了一點點，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樣遙不可及。
　　
　　“謝謝幸村學長。”花島月涼跟幸村精市道謝，“不然我一個人一定完成不了這個任務。”
　　“沒關係。”幸村精市跟花島月涼把東西歸置好，似不經意間問起，“對了，忘了問花島桑是哪個班級？”
　　“啊？幸村學長昨天不是還來過我們班找切原君嗎？”花島月涼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說完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立刻捂上嘴，就露著一雙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幸村精市。
　　
　　“啊…不好意思，最近社團的事情太多我有些忘了。”幸村精市解圍裙的手一頓，接著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抱歉。”
　　花島月涼沒察覺到：“不要緊的。”
　　“好了，我們走吧。”幸村精市從兜裏把鑰匙拿出來放在桌麵上，偏頭跟花島月涼說，“花島桑，鑰匙我放在桌麵上了，別忘記鎖門，我出去等你。”
　　“好的，麻煩學長了。”
　　
　　·
　　花島月涼走在人行道上，撥通了伊藤潤二的電話:“伊藤部長，謝謝你。”
　　電話那頭的人慵懶的應了一聲：“啊，那就磕個頭吧或者送個紅包。”
　　“？部長，你在說什麼胡話？”花島月涼撇嘴，“改天給你帶好吃的以表謝意，您看如何？”
　　伊藤潤二揪了顆葡萄，“就這樣湊合著吧。”
　　
　　說完便掛掉電話，伊藤潤二眯眼享受著正午陽光的溫度。
　　下一秒，就被人揪著耳朵呲牙咧嘴的站起來，“你這小子原來在這偷懶！趕緊去練習室練習，一會兒陪我比一場！”
　　“好好好，不過祖父，您能不能先鬆手，很痛啊——”伊藤潤二歪著腦袋，齜牙咧嘴著說。
　　
　　花島月涼回到家，先給自己煮了一鍋香噴噴的速凍水餃，是香菇餡的。吃飽後，心滿意足的躺在沙發上看電視，順手給銅川慧發了個消息:小慧，我今天跟他獨處了好長時間，開心。
　　兩分鍾後，銅川慧回:怎麼，你們是牽手了擁抱了還是接吻了？能不能有點出息？隻是獨處而已，就讓你高興成這樣，嘖。
　　花島月涼在沙發上翻了個身，看見銅川慧發來的消息笑出聲，同時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回複：雖然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我覺得隻要跟他在一起，我就覺得很開心。
　　
　　銅川慧：……
　　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就算不說話，哪怕隻是在他身邊，就覺得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禮物。
　　花島月涼登陸上自己的博客，分享了今日份的心情。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7:36

06
　　花島月涼收拾完殘局後，洗了個澡，又坐在電腦前，登陸上了許久沒有登陸過的“隔壁家”[1]，發現居然需要更新軟件，於是她就順手點了個更新，花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鍾的樣子，才更新完。
　　登陸頁麵跟之前完全不同了，以前是刻板又常見的青色底紋，沒有任何裝飾，現在背景色可以自定義而且還伴有著跟顏色相搭配的不同的裝飾圖案；之前的頁麵隻能發文字和一些不超過10MB的圖片，現在居然升級成可以發語音了。
　　花島月涼不由得感慨一句：網絡時代真是分分鍾瞬息萬變。
　　她不過是快一個季度沒有上線，粉絲居然隻剩下不到兩千人，其中有一百來號人是僵屍粉。
　　
　　之前被加精的帖子已經被撤下來了，花島月涼心痛難耐，這也太寒心了吧，她好歹是在這個軟件上有過近五千粉絲的小有名氣人呢！實在是太令人傷心了！
　　但是花島月涼並沒有放棄，反而點開唯一發過的貼子：【你是世間舉世溫柔】。一路瀏覽下來，最近的評論是在半個月以前，花島月涼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唉……”
　　可是她並沒有氣餒，還是把光標落在了頁麵最下方得輸入框上，手指輕落在鍵盤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有一天混世大魔王遇見了讓自己傾心不已的姑娘，於是大魔王不由分說的就去村子裏把這個姑娘搶回了自己城堡，他每日讓廚師變著法的給這位姑娘做世界上各種各樣的精美的菜肴，可是姑娘隻是吃了兩口，便不在動筷子了。
　　於是大魔王問姑娘：你到底喜歡吃什麼？
　　姑娘也不懼怕，坦然的回答：我想要什麼你並不知道。
　　大魔王一愣：什麼才是你想要的呢？
　　姑娘緩緩說：我想要軟糖，還是小熊形狀的。你的廚師並不會做，即便是做了，味道也不是我想要的那種。
　　大魔王懇求姑娘在陪他幾天，並承諾時間一到立刻把她送回家。
　　
　　在姑娘回家後的第三年，大魔王又來到村子裏了，這一次，他沒有像之前那樣直接把姑娘掠走，而是來到姑娘家的門口，禮貌的敲門。
　　姑娘剛做完飯，圍裙還沒來得及摘，她打開門：你怎麼來了？
　　大魔王把手裏的禮盒遞給姑娘，並讓姑娘打開盒子嚐嚐裏麵的東西。
　　姑娘打開之後，拿出一塊嚐了嚐，問：你是怎麼做到的。
　　大魔王含蓄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答：我每日都在想著如何能征求你的同意。每日不下十遍的學如何做出讓你喜歡的口味。終於在今天我成功了，於是就迫不及待的拿來想讓你嚐嚐。
　　姑娘含著笑看他，並從盒子裏拿出一塊塞給大魔王，說：你也一起嚐嚐。
　　大魔王抓住姑娘的手，珍惜的親吻了一下姑娘的手背，說：我混世大魔王，申請做你的小熊軟糖，請問這個申請是否能被認可？
　　姑娘紅著臉收回手，轉過身不看他，聲音細微：認可。
　　作者：月亮起床了。
　　
　　這個小故事發出去沒到五分鍾就有快十條新的評論出現。大家都想知道能夠寫出來這種溫柔的小故事的人到底是個糙漢還是萌妹，接著各種人持不同觀點在評論區開始爭吵。最後還是“隔壁家”的管理員製止了這場鬧劇，並私聊花島月涼：月亮君，請問您是否發現版本已經更新？新版本是可以發語音的哦，所以為了滿足粉絲們的要求，勞煩月亮君您抽個空亮個聲行嗎？我們會盡快把您的貼子重新加精，並贈送您為期半年的會員，您看如何呢？
　　花島月涼有些不知所措，於是她沒有回複管理員的私信，直接退出登陸，關上電腦，開始寫周末的家庭作業和給切原君的初步輔導計劃。前者很輕鬆，不過一會兒就搞定了；但是後者就讓人有些頭疼了，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計劃，帶著這個困惑，花島月涼就這樣躺在床上睡著了。
　　
　　·
　　等花島月涼一覺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她起床準備給自己做晚飯時，發現冷藏室裏隻剩下半盒牛奶和一塊生薑，就連雞蛋都沒有了。她決定出門去一趟超市，屯點貨，順便買點零食，趁花島紡和花島悟不在家的這段日子裏，要把之前沒能吃上的全部通通補回來。
　　說到零食，花島紡在這方麵管的比較嚴，因為她說:“小孩子零食吃多了會長不高的。”
　　花島月涼當時被這話忽悠到了，每天三頓飯按時吃，都是由花島紡準備的營養餐。可是她現在還是隻有一米五六左右，同班同學長得高的都快一米七了。隻有她每次做操排隊都站在前五個，不過還好的是班裏有比她還矮一點的女孩子。
　　
　　花島月涼是怎麼學會做飯的呢，是有一次花島紡約著同一條街道上另外一個阿姨出去逛街，本來出門的時候天氣還很好，可是不到兩個小時，就開始下暴雨。那天花島悟的航班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延遲到第二天。家裏就剩花島月涼自己，肚子每隔三秒叫囂一次，生怕花島月涼聽不見。
　　花島月涼隻好自己搬了個小板凳放在灶台前，自己踩在凳子上，一片一片的撥白菜葉子，接著又切成條狀，洗好之後瀝幹水。學著花島紡之前炒菜那樣，倒油等油開始“滋滋”的往外蹦的時候，就證明可以倒菜了。
　　
　　當菜落入鍋裏的那一刻，花島月涼立刻拿起放在一旁的鍋蓋擋在麵前。害怕油點子落在皮膚上，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隻不過是她怕疼。
　　她記得花島紡炒白菜的時候，會放醋。這道菜好像是叫醋溜白菜？於是她也拿起醋瓶，倒了大概有兩指寬的醋進去，整個廚房乃至客廳都是一股濃鬱的醋香味。
　　到現在，她還記得花島紡回到家說的第一句話，不是誇讚她怎麼突然學會做飯了，而是: “月亮？你是不是把醋瓶打翻了？”
　　
　　那個時候，花島月涼早就吃飽喝足，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客廳裏的燈已經調至最暗，昏黃的燈落在餐桌上那盤有些焦了的菜盤上。
　　屋外的雨勢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大了，而是淅淅瀝瀝的飄著綿綿細雨。
　　
　　·
　　花島月涼進了超市首先前往蔬菜區，挑了些她認為長相好看的並且自己會做的菜放入購物籃裏，林林總總的買了不少：有機蔬菜，雞蛋，肉類以及一袋水餃，湯圓和幾根小蔥。她打算周一早晨起來炸丸子，突然就很想吃丸子了。
　　買完菜之後又奔向她心心念念的零食區。
　　
　　薯片，奧利奧，曲奇，巧克力，該有的一個不落，全部進入手裏提著的購物籃裏。最後她來到擺列軟糖貨架的區域，正準備伸手拿一罐藍莓味的，有人扯了扯她的衣擺，花島月涼低頭看去，是一個小朋友，身邊沒有家長陪同，就隻有她自己一個人。
　　花島月涼放下購物籃，蹲下身看著小朋友笑了笑，柔聲問:“小朋友，有什麼事嗎？你的父母呢？怎麼沒有陪著你？”
　　小朋友長得很漂亮，發色和瞳色跟他一樣，遠遠望去，就好像是女版的幸村精市。
　　“姐姐，我想要那個——”小朋友的聲音軟軟的，伸出小手指向比她高兩層的貨架，花島月涼順著看去，這不是剛才自己拿的那個軟糖嗎？
　　
　　“那你想要什麼味道的呢？”花島月涼揉揉小朋友的頭發，然後把小朋友抱起來，讓她自己選。
　　小朋友看了半天，最後抱著花島月涼的脖子撒嬌:“每個都想要，可是哥哥不給梨衣買……”
　　花島月涼安慰梨衣，“沒關係，姐姐給你買。”
　　
　　花島月涼把三種口味的軟糖每個拿了兩罐，放進購物籃裏，把梨衣放下來，一手提著籃一手牽著梨衣的手，她是準備要去服務中心的，想試著用廣播尋找一下梨衣的家人。
　　還沒等走到服務台，就見前麵有個少年疾步走來，臉上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梨衣看見他本能的躲到花島月涼的身後，冒出個小腦袋來。
　　
　　“梨衣，不是跟你說不要亂走嗎？”
　　“你怎麼就不知道聽哥哥的話呢？”
　　“你這麼不乖，會被大灰狼抓走的，大灰狼最喜歡吃不聽話的小孩子了。”
　　幸村精市神色慌張的說完，才發現幸村梨衣的“擋箭牌”是今天早晨才遇見過的花島月涼，於是他一愣，而後溫聲說道，“謝謝你，花島桑。”
　　
　　解釋清楚後，花島月涼這才反應過來，“……這麼說，梨衣的哥哥是幸村學長？”
　　“嗯，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花島月涼剛準備說什麼，自己的左手手指就被幸村梨衣抓住，梨衣說:“也要姐姐牽著我。”
　　
　　“好啊。”花島月涼牽起幸村梨衣的手，微微笑著說。
　　幸村梨衣又扭頭看幸村精市，癟嘴:“哥哥不喜歡梨衣了，對嗎？”
　　“為什麼這麼說？”幸村精市停下腳步，問。
　　
　　“因為哥哥不給我買糖吃，姐姐就給我買，哥哥一定是不喜歡梨衣了……”幸村梨衣說著說著，眼淚就堆積在眼眶裏，卻強忍著沒讓它們跑出來。
　　幸村精市無奈的歎了口氣，解釋說，“媽媽說了，今天出來不能給你買糖，不然你又不好好吃飯了，梨衣要做一個不聽話的孩子嗎？”
　　“但是……但是……”幸村梨衣半天沒說出個緣由，於是扭頭淚眼汪汪的看著花島月涼，“姐姐~你幫梨衣說服哥哥嘛…”
　　花島月涼看看幸村梨衣，又看看幸村精市，糾結了半天，“那個，幸村學長，要不你就……”
　　“不行的，花島桑，這麼慣著梨衣會把她寵壞的。”沒等花島月涼把話說完，幸村精市打斷她，“謝謝你的好意。”
　　
　　幸村精市單手抱著幸村梨衣，右手拎著購物籃，朝花島月涼偏偏頭，表情一如既往，語氣卻不容拒絕，“走吧，花島桑。”
　　花島月涼應了一聲，稍微慢了兩步走在幸村精市身後，她跟趴在幸村精市肩上的梨衣眨眨眼，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接著加快步伐跟幸村精市並排往收銀台走去。


07
　　排隊結帳時，花島月涼身後站了很多人，後麵的人向前擠，不巧的是她身後站著一個中年男人，那男人長相普通，帶著一副眼鏡，頭發比寸頭稍長，下巴上冒著胡茬，整個人的穿著是很正式的。
　　因為就快到花島月涼跟幸村精市結帳了，所以離收銀台一側擺放著的口香糖一類的東西較近。那男人稍稍靠近花島月涼，眼神不自覺的落在她光潔的後頸上，喉頭上下動了動；接著他又故意做出被身後的人推了一下的狀況，把手落在花島月涼的胳膊上，不經意的捏了捏，臉上出現一種猥瑣的表情；下一秒，他立刻站好，說了聲：“誒哇，不好意思。”
　　花島月涼身體一僵，內心有一種恐慌。在眾目睽睽之下，居然有人做出這樣的事，可是惡人已經說了道歉，她如果追究的話，可能會讓人覺得自己在無理取鬧。
　　
　　那男人見花島月涼沒什麼反應，覺得她一定是一個很好欺負的小姑娘。於是又故意靠近她，伸手拿過貨架上一個小方盒，還故意把盒子正麵拿給花島月涼看，還沒來得及問怎麼樣的時候，就被人扣住手腕，於是他吃痛道:“幹什麼你？”
　　“麻煩管好你的手，謝謝。”幸村精市一把甩開男人的手，語氣冷漠。
　　那男人還狡辯，“我做什麼了？我就隻是拿個東西而已！用不用這麼小題大做？”
　　
　　“是不是小題大做你自己知道。”幸村精市說完，便虛攬住花島月涼的肩，讓她站在站在自己前麵，“花島桑，不要緊吧？”
　　花島月涼搖搖頭，“謝謝學長。”
　　花島月涼先一步結完帳，裝好東西，她說，“學長，我來牽著梨衣吧。”
　　
　　幸村精市點頭，把梨衣放下來，讓她牽著花島月涼，並囑咐她:“不準亂跑。”
　　“梨衣知道了，哥哥你真囉嗦，略。”幸村梨衣跟幸村精市做了個鬼臉後，不小心又跟剛才那個猥瑣男對視了一眼，她朝那人翻了個白眼後，走到花島月涼身邊，牽起她的手。
　　花島月涼把購物袋放在地上，揉揉幸村梨衣的頭發，“姐姐幫幸村學長裝一下東西，梨衣要乖，抓住我的手別亂跑哦。”
　　“唔…梨衣知道了。”幸村梨衣點點頭，彎著眼睛笑著說。
　　
　　花島月涼接過超市收銀員遞來的購物袋，開始把已經掃過碼的物品往袋子裏裝。趁幸村精市從購物籃往外拿東西的時候，花島月涼輕聲咳了一下，接著就有一個小盒子塞進她的手裏，她眼疾手快的丟到幸村精市的購物袋裏。
　　幸村梨衣跟花島月涼一拿一放，配合的無比默契，壓根沒讓幸村精市發現這裏的小插曲。
　　順利結完帳之後，幸村精市禮貌的朝花島月涼點點頭，“花島桑，謝謝。”
　　
　　說完便伸手拎起購物袋，花島月涼剛轉過身去，就聽見“咚”一聲，購物袋落在收銀台發出的聲音，她回頭看了眼幸村精市，發現他正瞧著自己的手，於是她問:“學長，你…怎麼了？”
　　“啊，沒事，剛才手滑了一下，沒拿穩。”幸村精市沉默一會兒，抬頭笑著說，接著換成左手去拎購物袋，朝花島月涼說，“走吧。”
　　花島月涼莫名有些不安，她看向幸村精市的右手，沒瞧出什麼不對勁來，於是便打消心裏的疑慮。
　　
　　或許真的像他說的那樣，隻是手滑了一下吧。
　　從超市出來時，暮色正緩緩降臨，月亮早已懸在天空上，周圍有幾顆星子和幾片雲，星子發出微弱的光，雲慢悠悠的由著微風飄。唯有西邊天空一角，是橙紅色的，那一處的雲彩是明媚的，夕陽的餘暉落在雲彩上，將其變得炫目起來。
　　街道上的路燈也已經亮起，昏黃的燈光落在樹上，將影子投在柏油路上。高樓大廈都亮起LED燈來，整座城市頓時顯得耀眼起來。
　　
　　“對了，花島桑你往哪裏走？”幸村精市看了看天色，側頭柔聲問。
　　花島月涼正彎腰跟幸村梨衣說話，她聽見幸村精市的問話，抬頭看向他。周遭的景色全都落入他的眼睛裏，是那麼人著迷，她見他投來疑問的目光，這才反應過來，局促的說:“不好意思，幸村學長，我剛才，沒有注意你說的什麼。”
　　“沒關係，沒什麼重要的事，走吧，我送你回家。”幸村精市全然不在意這點意外，非常自然的說出這句話，然後牽起幸村梨衣的手，朝還在愣神的花島月涼偏頭，“怎麼了？花島桑？”
　　
　　“啊…沒什麼沒什麼。”花島月涼咬了咬舌尖，刺痛感傳入大腦神經中樞，她急忙說道，“麻煩學長了。”
　　“謝謝學長你今天特地送我回家…那個，總之非常感謝。”花島月涼站在家門口，朝幸村精市鞠躬。本來是想請人家進屋子坐一會兒喝杯茶的，但是突然想到家裏就自己一個人，再者他還是自己喜歡的人。萬一一個衝動做出了什麼不可挽救的事情怎麼辦，所以話鋒已轉，再次說了聲謝謝。
　　“沒關係的，我們家也在附近。說起來真是巧呢，花島桑。”幸村精市上揚唇角，聲音清澈幹淨，“那…周一見，花島桑。”
　　
　　“姐姐再見！有空記得來找梨衣玩哦~“幸村梨衣朝花島月涼揮揮小手，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道。
　　花島月涼站在門口目送幸村兄妹離去的背影，直到消失於眼中。
　　進家之後，把買的菜一一放進冰箱擺整好，為了不讓花島紡回家發現自己買了這麼多零食，於是把購物小票撕碎丟盡馬桶毀屍滅跡。接著拎著購物袋裏剩下的東西回了臥室，控製不住內心的喜悅，大叫一聲撲到床上。
　　
　　他說,周一見。
　　一天能遇見一個人兩次，是不是代表，丘比特已經瞄準目標了，下一秒就準備射出那把寫著花島月涼的箭，靶心是幸村精市。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花島月涼翻了個身拿過來接起。
　　“月亮，吃晚飯了嗎？”是花島紡。
　　“還沒有呢，我剛從超市買完菜回來。”
　　
　　“記得一會吃飯啊，沒有自己偷偷買零食吧？嗯？”不得不說，知女莫若花島紡。
　　“沒有，你就放心吧。”
　　“這就好，我跟爸爸周二上午的飛機下午就到了。”
　　“好，我知道了。”
　　跟花島紡說完之後，又簡單的跟花島悟聊了幾句，他們就催促自己趕緊去吃飯，於是便掐掉了電話。
　　
　　·
　　幸村家。
　　“阿市，出門前我是怎麼跟你說的，不能給梨衣買糖吃的！真實的，你買也就算了還買了三罐。”是幸村佳莉，她把三罐糖從購物袋裏拿出來放在茶幾上，不讚同的看著幸村精市，皺著眉說。
　　幸村精市投來疑惑的目光，解釋：“母親，或許是收銀員放錯了，我並沒有給梨衣買糖……”
　　
　　“佳莉…咳，阿市既然已經買了就給梨衣吃吧。”幸村爸爸一邊看著晚報，一邊享受幸村梨衣獻殷勤的按摩，眯起眼滿臉愜意。
　　幸村媽媽見狀，也沒繼續說什麼了，轉身去廚房做飯，“真實的，小孩子吃糖吃多了對牙齒不好的…你們一個個都這麼寵著小家夥…”
　　幸村梨衣狡黠的笑了笑，虛空做了個耶的手勢，不巧被幸村精市看了個正著。
　　
　　幸村精市彎起唇角，滿麵春風：“梨衣，一會兒吃飯晚飯到哥哥房間來一趟。糖呢，哥哥先幫你保管著，等你解釋清楚了，再做打算。”
　　“哥哥……”幸村梨衣還想掙紮一番，可是看見幸村精市的笑容，又退縮了。
　　早知道就在回家的時候立刻把糖藏起來，都怪爸爸，非拉著自己去試他買的衣服，這才被幸村媽媽發現。
　　
　　晚飯後，幸村梨衣老老實實來到幸村精市房間認錯。
　　“哥哥，我錯了。”幸村梨衣走到幸村精市身邊，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癟著嘴說。
　　幸村精市關掉郵箱，轉過頭來，把幸村梨衣抱到自己腿上，伸手捏捏她的臉，“說吧，怎麼回事？”
　　
　　幸村梨衣說：“是在超市遇見的那個姐姐買的……就是你把籃子裏的東西往外拿的時候，她放進我們的購物袋裏的……姐姐還讓我不告訴你，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你發現了……哥哥，你就把糖還給梨衣嘛~”
　　幸村精市攬住幸村梨衣的腰，怕她掉下去，一手捏捏眉心，“下次不允許這麼做了，聽見沒？”
　　“知道了……還不是因為哥哥不給我買，我才這麼做的……”幸村梨衣的目光落在書架上的三罐糖果上。
　　幸村精市實在拿她沒辦法，隻得寵著：“糖呢，還是由哥哥保管，每天隻準吃一顆，不準偷吃！”
　　幸村梨衣失望的說了句知道了，就讓哥哥把自己放下來，滿臉不開心的回房間去了。
　　
　　幸村精市不由得歎了口氣，登陸上博客，看到最新一條是真田弦一郎分享得心情：是一張書法——斷而敢行，鬼神避之。幸村精市順手點了個讚。不知怎麼得突然想起來今天在超市的時候，幸村梨衣趴在他得肩頭，小聲說：“哥哥，姐姐身後有個變態大叔……”
　　而他壓根沒做多想，當機立斷回身做了那個舉動。
　　不過現在想想，如果換做是別的女生，他也應該會這麼做的吧。
　　
　　那為什麼又會主動說要送她回家呢？
　　可能是因為覺得她是一個很好相處得女孩子吧，有點小冒失和羞澀，第一眼並沒有讓人生厭的感覺；而且讓女孩子晚上一個人回家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幸村精市自我解釋著。


08
　　鬧鍾響了，花島月涼從被窩裏伸出手來，啪一聲摁掉，又連忙把手縮回去，因為溫度突然驟降，讓人有些無法適應。
　　昨天傍晚，天空好似被突然一聲閃電劈成兩半，接著是一聲連一聲的悶雷；電光火石之後，原本燥熱的氛圍被四麵八方湧來的烏雲遮蓋，讓人覺得有些壓抑，頃刻間，瓢潑大雨伴隨著呼嘯的狂風砸向地麵，風將枝葉吹的七零八落，雨砸向各家各戶關的嚴密的玻璃上，發出令人唏噓的聲音。
　　神奈川靠海，海平麵逐漸上升，海浪一波接連一波的撲打沙灘；住在海景房的人家望向大海，海天一線處早已變成墨色，一道道閃電劃破天際，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音。
　　
　　於是學校發布緊急通知，要求全體學生從下周一開始，著秋裝，嚴禁出現穿夏裝的學生，否則將給予警告處分書；接著這條通知被各年級主任傳達給班班主任，再由班主任以郵件形式發送給學生。
　　不僅神奈川如此，各個地區都在降雨，降雨量比往年多了幾個百分點。
　　一場秋雨一場涼。
　　
　　之前還青黃相接的樹葉，在一夕之間變得金黃，地麵上已經鋪上一層薄薄的落葉，在陽光的沐浴之下，更顯其色。被大雨洗刷過後的天空更加透徹，偶有雲朵隨風飄來。
　　不出意外，每周一遲到人數是最多的，切原赤也從未缺席過。
　　真田弦一郎抓住一個遲到的同年級生，攔下他，眼神一凜：“站住，登記一下班級姓名。”
　　
　　“嗚啊!？真田君，都是同年級的要不要這麼嚴苛啊？”那個人抬起頭，雙手合十祈求道。
　　真田弦一郎不說話，冷著臉看他。
　　那個人隻好接過真田弦一郎遞過來的本子，垂頭喪氣的登記上自己的信息。
　　
　　這時，有個身影往正貼著牆，偷摸摸的趁人不注意準備衝進教學樓。他瞄了眼四周的情況，確定沒人注意到自己，做好衝刺工作，3、2、1——
　　“赤也！你又遲到了！”真田弦一郎臉色一黑，一把揪住試圖趁人不注意打算溜之大吉的卷發少年的衣領。
　　“真，真田同學，本子、本子，放這了，我先走了……”同年級學生被這聲怒吼嚇住了，哆哆嗦嗦的說完一句話，把本子放在一旁的桌角上，接著像逃荒似得奔向教學樓。
　　
　　切原赤也掙紮一番無果，隻好垂頭喪氣的，蔫蔫的認錯:“副部長，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太鬆懈了！”真田弦一郎才不會理切原赤也這句話。於他而言，純當耳旁風即可，因為每一次，切原赤也遲到被抓都是這番說辭。
　　切原赤也扭頭，試圖在挽救一下，可憐兮兮的望著他:“副部長，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嗎？”
　　
　　“晨訓遲到，下午訓練翻倍！”真田弦一郎說完，便鬆開手，抄起桌角上的本子，輕車熟路的記下切原赤也的信息。
　　“Ma，赤也又遲到了。”這一幕正巧被已經晨訓完的網球部成員撞見，幸村精市信步朝這邊走來，臉上是一塵不變的微笑。
　　“Puri~這不是我們立海大的王牌嗎？”
　　
　　“切原赤也第107次遲到被真田抓，訓練翻倍…”
　　說好的相親相愛一家人呢？你們真的是我的前輩嗎？切原赤也一臉憤恨的看過來，目光觸及幸村精市時，立馬變成可憐兮兮的模樣:“部長……”
　　“啊，大家剛訓練完應該很累了，回教室休息吧。”幸村精市對身後的部員說，轉而又囑咐真田弦一郎：“真田，今天的晨練務必讓我們的王牌補回來哦，監督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真田弦一郎點頭，給切原赤也一個愛的鐵拳，“回去上課！寫3000字檢討，下午訓練交給我。”
　　切原赤也捂頭含淚答應:這跟論壇裏說的和和氣氣的立海大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好不？
　　
　　·
　　第一節課已經下課，大家都在埋頭奮筆疾書。積攢了一個周末作業居然多到用一節課來補都補不完的程度！明明才國中一年級，卻擁有著這個年紀不該擁有的作業量。
　　“Ne，月亮，下次我們一起去‘藤木病院’吧？真的超級超級有趣！”銅川慧寫完最後一個字，把作業本放在桌角，轉身跟花島月涼聊起天。
　　花島月涼搖頭拒絕：“小慧，你想都別想，我是不會跟你去那種地方的。”
　　
　　“欸？那好吧……你在寫什麼？”銅川慧突然瞥見花島月涼麵前的紙，“輔導計劃之A篇？這是什麼？”
　　花島月涼也不避諱，直接把紙遞給銅川慧，“是給切原君輔導英語的計劃書。”
　　“哎？！為什麼？我不知道這件事？”銅川慧瞪大眼，一臉不可置信，“月亮，你居然……背著我，跟別的男人好上了，我好傷心，心好痛，啊——”
　　
　　“別裝了。”花島月涼早就習慣銅川慧的套路了。想來二人剛認識那會兒，她還會上當，傻兮兮的拿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現在已經學會波瀾無驚了，“還有，不要亂說，大家都是同學，互相幫忙是應該的不是嗎？”
　　“嘁，你不上當了——”銅川慧撇嘴，緊接著八卦的湊上來，小聲詢問:“你喜歡的那個人，該不會就是切原君吧？”
　　
　　花島月涼耳朵一紅，嬌嗔道:“小慧！沒有的事不要瞎說，再說，我沒有喜歡他——”
　　“咦…那你怎麼這麼害羞？臉紅什麼？這難道不是被我說中了？”銅川慧嬉笑著打趣花島月涼，其實她知道花島月涼說不喜歡，那就是不喜歡，除非她承認。但就是忍不住想去逗逗她，“沒關係的，其實切原君人還不錯，就是偶爾莽撞了些……”
　　“誰莽撞？”突然一個聲音響起來，隨之一起的還有溫熱的呼吸，盡數落在花島月涼的耳廓上。
　　
　　“什麼都沒有，沒說誰，切原君你聽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銅川慧最先反應過來，急忙打岔，“對了切原君，聽說你找月亮給你補習功課了？”
　　“呼——”花島月涼鬆了一口氣，偏頭動了動，避開這種突如其來的讓她有些來不及做出反應的甚至於她而言有些過於親密的舉動。
　　“啊——對啊。”切原赤也的注意力果然被轉走了。
　　
　　銅川慧把手裏的計劃書遞給切原赤也，接著跟花島月涼說了句什麼，又惹的花島月涼紅了臉，隻能氣呼呼的看著她捂嘴偷笑。
　　“Ne，花島桑，為什麼是計劃之A篇？難道還有別的其他的計劃？”切原赤也的重點完全落在了不該注意的地方，他捏著紙，一臉迷惘。
　　花島月涼為了避免切原赤也再一次像之前那樣突然靠近自己，索性轉過身跟他解釋:“因為不知道切原君適用於哪一種學習方法，所以才這麼寫的。切原君不妨先看看具體內容，你覺得哪裏有不太適合你的，可以提出來，我修改一下。”
　　
　　“原來如此，真是有心了，花島桑——”切原赤也本想伸手拍拍花島月涼的肩，手卻突然頓住，他猛然發覺他跟花島月涼的關係還不至於像跟網球部成員關係那麼要好，隻是普通的同班同學，好像不能做這個動作。於是退而求其次，把手落在桌麵上，五指有節奏的敲打桌麵，目光下移，逐條閱讀這份計劃書。
　　每日六點閱讀英語課文兩篇，讀單詞50個並記住其翻譯。
　　每日網球部訓練結束後，重複背誦單詞和朗讀課文。
　　每日第一節課下課後，默寫單詞默背課文。
　　
　　……
　　……
　　一日之計在於晨。切原君，你一定會打敗英語的！一起努力吧！
　　
　　？？？
　　切原赤也覺得前桌花島月涼是不是對他有什麼誤解？背兩篇課文五十個單詞什麼，這完全不在他的能力範疇之內啊！到底是什麼，讓花島月涼對他有這麼大的期待呢？
　　“…那個，我說花島桑…”切原赤也糾結了半天，不知該從何說起，等花島月涼抬頭看著他的時候，切原赤也難為情的別過頭，耳根有些發燙，這種丟人的事情，他實在是說不出口啊！
　　
　　花島月涼聽見他叫自己，抬頭投去疑問的目光，卻見切原赤也耳根逐漸變紅，扭過頭看向窗外，“切原君，怎麼了？”
　　“我…”切原赤也盯著另一側窗戶上的倒影。
　　花島月涼正撐著下巴一動不動的看自己，非常認真的那種；寬鬆的校服袖卷到小臂處，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膚。
　　
　　“嗯？”花島月涼非常有耐心，她偏頭發出疑問。
　　所以到底在糾結什麼啊？切原赤也，反正遲早是要被她知道的，扭捏個什麼勁兒？真是太鬆懈了！
　　切原赤也右手握拳，然後深呼一口氣，轉身坐到座位上，臉上的表情是少見的嚴肅和認真，語氣凝重:“花島桑，我…我想我的情況，你可能還不太清楚，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明一下。”
　　
　　“欸？”花島月涼眨眨眼，被切原赤也這副一本正經的模樣弄得有些茫然，身體不自覺的挺直，撐著下巴的手也收了回去，擺放在腿上，“請說，切原君。”
　　“我…我的英語成績很差，差到你無法想象的那種地步。就拿平時測驗來說，一百分的卷子，我的成績一般都在40分左右飄忽不定。”切原赤也終於把心裏的話說出來了，神情稍稍有些放鬆：“及格的次數屈指可數…並且，除了考前被學長們抓著惡補英語，其餘時候，我基本不會動有關英語的一分一毫，因為我感覺它在嘲諷我。”
　　“反正就是，我的英語真的很差勁。但是，我想努力，我不想讓它一直當我的絆腳石，所以，在補習英語上麵，希望花島桑不要介意，我會慢慢努力的！請相信我！”
　　
　　“還有…這個計劃是很不錯，但對我來說有點高了……”
　　切原赤也終於說完，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花島月涼，見她神情自然，於是鬆了一口氣。


09
　花島月涼局促不安的坐在椅子上，神色及其不自然，耳邊是網球與球拍相接觸是發出的清脆的聲音以及圍網外交頭接耳七零八落的交談聲。她低頭看著地麵，手指不自覺的捏著褲邊，整個人都還沒有回過神來，大腦一片空白。就連身邊突然坐了個人，她都全然不知。
　　花島月涼是被切原赤也強行拉到網球部來的。
　　對於一個經常訓練的運動員來說，花島月涼那點力氣完全就是小巫見大巫。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花島月涼本來已經做好等切原赤也訓練完回到教室開始進行對他的第一次補習，然而切原赤也在午休之後告訴她，網球部的成員一致同意花島月涼這個無關人員進入場地，可以在那等切原赤也訓練完之後，在網球部的部活室補習。
　　花島月涼聽完之後，一臉‘切原君，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吧’看著他。
　　然而切原赤完全自動忽略掉花島月涼的反應，他開始誇誇其談:“Ne，花島桑，雖然說我的英語成績不好，但是我的網球水平可是立海大數一數二的呢！嘿嘿，經常都是我把他們打的落花流水嗷嗷叫喚呢！所以，一會兒部活的時候，花島桑跟我一起去網球部吧！去看看本王牌無敵炫酷帥炸的球技吧！”
　　
　　沒等花島月涼回答，上課鈴已經敲響，這節課的老師就已經到教室門口了，是藤山莉。於是班裏的同學都出奇的默契，正襟危坐著，目視著黑板。
　　
　　一開始，切原赤也還一臉懵的問真田弦一郎:“副部長，為什麼要在比賽場地補習啊？”
　　“不能鬆懈！”真田弦一郎摘下帽子，任由涼風吹起頭發，“你自己難道不明白嗎？”
　　“Puri~赤也，你還沒想起來嗎？”仁王雅治把飯盒放在一旁的空地上，歪頭倒在柳生比呂士的肩上，愜意的眯起眼。
　　
　　柳生比呂士輕咳一聲，不動聲色的推開仁王雅治的腦袋，“遠一些，仁王。”
　　丸井文太正忙著夾胡狼桑原飯盒裏多餘出來的菜，一邊吃一邊滿足道:“好好吃！桑園，你父親的手藝越來越棒了！”
　　“是嗎？文太你喜歡就好。”胡狼桑原笑著說。
　　
　　柳蓮二正在觀察隊友們的神情，進一步做分析。
　　“切原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呢…”幸村精市起身走到另一邊，手落在護欄網上，向遠處看去。
　　午後的陽光被雲層遮住一角，涼風吹來，席卷掉幾片落葉。
　　
　　最後還是立海大好人胡狼桑原告訴切原赤也這個王牌憨憨:“上一次，我們在真田副部長家裏集體補習的時候。赤也你或許是太急躁了，觸發了‘惡魔化’，把真田的書法筆記全部毀於一旦之後，還叫囂著說要‘擊潰立海大三巨頭’…總之情況很糟糕，你記起來了嗎，赤也？”
　　切原赤也聽著聽著臉色越來越僵，他想起來了，就是那次補習之後，他的訓練每天都翻了五倍不止。
　　那段時間，於他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所以，為了赤也你那位好心同學花島桑的人身安全，我們一致認為，有必要在一旁監督。當然，為了不久之後的月考，大家也一起互相補習吧。”柳蓮二神色淡定，語調平平，“赤也，下午訓練翻倍，不要忘記了，真田會監督你的。”
　　切原赤也當然不敢反抗，他也怕自己萬一真的做出什麼事情傷到花島月涼。
　　
　　·
　　“Ne，花島桑？”幸村精市沒有聽到回答，側頭問。
　　花島月涼這才後知後覺的抬頭，與幸村精市的目光交彙在一起，又急忙躲開，看向別處，小聲回答道:“幸村學長？方才你說了什麼？不好意思…我沒聽見。”
　　“沒什麼，就是想跟花島桑說，不用這麼…不自在，大家其實都很歡迎你的。”幸村精市本來想說不用這麼緊張，但仔細斟酌了一下，覺得用詞有些不妥。
　　
　　“不相信的話，你抬頭看一眼？”幸村精市細語，聲線平穩且溫煦，令人不自覺的想接近。
　　然而現在就算給花島月涼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這麼往幸村精市那邊挪動，她能清楚的感覺到，從四麵八方投過來的眼神，無論是否帶有惡意，她都非常不自在。
　　因為從小，花島月涼就是這樣一個人。上課回答問題的時候，會不由自主的緊張，周圍同學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包括老師；家裏有客人來訪的時候，她會比平常更加安靜，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連對於自己喜歡的物件，隻要花島紡說不可以，她就隻好跟隨母親離開，之後每每路過時，都會帶著期盼的目光，希望它還會擺在那，等自己存夠錢，就把它帶回家。然而每一次，等零用錢足夠時，她內心雀躍的來到店裏，卻被告知已經被人買走，這種失望感霎時湧上心頭，久久不能消散。
　　
　　花島月涼覺得自己就是個怪小孩，明明可以跟老師說自己不會這道題；明明可以不用回答客人的問題；明明可以撒個嬌就能換來喜愛之物。這些微不足道的話語和動作，做起來卻十分困難。
　　花島月涼緊緊攥住校服褲，在內心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沒關係，喜歡什麼就去追，不要在意周圍人的眼光，跟你完全沒有任何關係，做你自己就好了。
　　反反複複給自己灌輸這句話，突然有人大聲叫她的名字:“花島桑！快看我！輪到我上場了！”
　　
　　花島月涼一抖，猛然抬頭望去:球場上，切原赤也正拿著球拍活動手臂，一臉興奮的望著自己，見她抬起頭，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來。
　　太陽漸漸西斜，枝頭的鳥兒仿佛被這突然的聲音驚動了，撲騰著翅膀飛到遠處的枝頭上棲息。
　　“花島桑，你看，大家是很歡迎你的吧？”幸村精市抬手別過被風卷起的頭發，注視著前方球場，聲線依舊是那樣溫暖。
　　
　　花島月涼看見球場上的人都往這邊看，他們的臉上並沒有出現一種叫“厭惡”的表情，反而是很高興的表情，她重重的點點頭後，側過頭看幸村精市的臉，陽光落在他的臉上，徒增幾分柔美和溫暖：“謝謝你，幸村學長。”
　　“不要緊的，我應該謝謝你才是，願意幫赤也補習。”幸村精市也側頭看過來，語氣輕鬆，“切原的英語就請你費心了，花島學妹。”
　　花島月涼一愣，隨即彎唇笑起來，沒有說話。
　　
　　她隻是突然覺得，自己能夠遇見這個人，真的很幸運啊。
　　幸村精市，是一個非常親切的人呢。
　　花島月涼總結了一下，他無時無刻都在照顧著對方的情緒和感受。但是花島月涼堅信，這還不是全部的幸村精市，如果可以的話，她想試著更加深入的了解這個少年；這個仿佛從一地月華中，緩緩而來的少年；這個花島月涼一見鍾情的少年。
　　
　　·
　　還好切原赤也和真田弦一郎對戰的球場離花島月涼不遠，她能夠看清。
　　“Ne，幸村學長，切原君他這樣打網球，真的不要緊嗎？”花島月涼望著被自己絆倒的切原赤也，不由的發問。
　　幸村精市卻全然不在意，十分耐心的回答:“事實上我們第一次見他的球風時也有過震撼，但很可惜他已經養成習慣了，一時半會兒是改不掉的，也沒有人能強迫他改，除非是他自己願意…而且花島學妹且放心吧，赤也是贏不了弦一郎的，從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欸？”花島月涼看著場上已經站起來的切原赤也，頭發變成白色，裸露在外的皮膚是紅色的，就連眼睛都變成紅色了，“可是切原君跟我說他的網球水平在學校是數一數二的呢…還常常……”
　　花島月涼眨眨眼，好像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幸村精市似乎對花島月涼的下文頗有興趣，眼底含笑，唇角上揚，“哦？還常常什麼？”
　　
　　幸村精市見花島月涼不回答，於是故意引|誘她：“花島學妹不妨告訴我，我是不會告訴切原的。畢竟身為網球部部部長和教練，必須了解隊員各方麵的狀況，這樣才有利於他的發展呢…難道花島學妹寧願一直讓赤也這樣繼續下去？”
　　“……”不知道為什麼，花島月涼總覺得幸村精市說這話時的語氣，有些怪怪的，她看了看球場裏的切原赤也一眼，最後還是選擇相信幸村精市，“切原君還說，他常常把大家打的落花流水嗷嗷叫喚…”
　　最後八個字很輕，但是還是讓幸村精市聽見了，於是他粲然一笑，“原來我們在赤也眼裏都是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對手呢，難怪要說被打的落花流水嗷嗷叫喚呢…”
　　
　　最後八個字跟花島月涼的語氣完全不同，如果是熟悉幸村精市的人的話，準一聽就聽出弦外音來了，可偏偏現在跟他對話的是花島月涼，一個喜歡幸村精市的天然呆。
　　“欸？所以說切原君真的很厲害嗎？”花島月涼對幸村精市的話完全沒有任何誤解，以為真的就像切原赤也所說的那樣。
　　幸村精市嘴角上揚幾分，說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或許是呢。”
　　
　　明黃的小球落在切原赤也的場地內，比賽結束，比分6-0，真田弦一郎獲勝。
　　“切原赤也，太鬆懈了！”真田弦一郎壓低帽簷，冷眼看著跪在場地內的切原赤也，“訓練翻倍，我會監督你的。”
　　切原赤也這才反應過來，變回正常狀態，跳起來叫喚，在真田弦一郎的眼神下，越說越小聲：“副部長！我才剛打完比賽，就要…就要去訓練嗎？”
　　
　　“你覺得呢？”真田弦一郎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往幸村精市這邊走。
　　“這是赤也輸給真田的第33次，比分0-6…”柳蓮二心滿意足的記下數據，“真田的實力又上升了不少，看來大家還是缺乏鍛煉…訓練計劃需要進一步調整…”
　　這邊丸井文太和仁王雅治對打胡狼桑原跟柳生比呂士的比賽也結束了，大家調整好狀態走向部長。
　　
　　“文太的體能還需要加強，仁王的洞察力不夠到位，胡狼和柳生的配合度太差…”柳蓮二同時記下這四人的數據，之後也朝幸村精市走去。
　　比賽完之後，需要到部長那總結一下隊員們的情況以及接下來的考前衝刺計劃。
　　但是為什麼越接近那個位置，他們就越覺得氣氛有些奇怪呢，有一種不好的直覺油然而生。


10
　　現在走還來得及嗎？？
　　我不應該跟隨大部隊過來的…求上帝賜我一瓶後悔藥吧！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部長為什麼笑得這麼燦爛？
　　
　　立海大網球部部員排隊站好，正選隊員站在第一排，非正選站在後麵，大家一致的望著跟幸村精神坐在一起的女生，心生疑惑但是卻不敢說。
　　為什麼這個女生不怕？難道是什麼非常牛的大人物？
　　傻逼，說不定是部長的女朋友呢，她有什麼好怕的？最後倒黴的是我們好不好？重點在這！
　　
　　幸村精市微笑的看著部員們的表情，盡收眼底，站起身，肩上的外套隨風揚起一個弧度，“Ma，大家不要這麼緊張嘛，其實沒什麼的，就是想告訴大家一聲，最近大家的訓練好像不是很到位呢……”
　　網球部眾人一個哆嗦，部長怎麼突然就這個樣子了呢。
　　“實在太鬆懈了！”真田弦一郎壓低帽簷，厲聲說，“全體，繞球場跑30圈！”
　　
　　“這樣吧，正選成員留一下，其他部員先去熱熱身吧。”幸村精市把正選留下來之後，笑得愈發粲然。
　　真田弦一郎抬眼看去，見幸村精市的表情變了，又默默別過眼，作為幸村精市多年的好友兼隊友，他怎會不知這副表情背後的寓意？分明是有人要遭殃了，不用想，定是之前比賽時，他從那位即將要給切原赤也補習英語的女生嘴裏知道了什麼：“切原赤也，你太鬆懈了！”
　　切原赤也猝不及防被點了名，他滿臉疑問：“啊？副部長，我又怎麼了嘛？”
　　
　　“搭檔，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這種感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光顧了。”仁王雅治跟柳生比呂士吐槽，“我預感，又是我們一年級的王牌惹的禍。”
　　“不得不說，你有些時候真的非常接近真相了。還有仁王，能不能不要靠著我？”柳生比呂士推推下滑的眼鏡邊，無奈道。
　　丸井文太今天吃的時葡萄味的泡泡糖，“胡狼，一會兒部活結束了我們去吃蛋糕吧？”
　　“我們不是才去過嗎？”胡狼桑原發出疑問，後又緩緩道出一個事實來：“文太，我覺得今天可能去不了。”
　　
　　“幸村今天心情指數為8.9…”柳蓮二翻到幸村精市的那一頁，報出一個數字來。
　　果不其然，接著就聽見幸村精市說：“我聽說，赤也在班級裏四處宣揚，我們立海大的人，都是他的手下敗將呢，是有這麼回事吧？切原？”
　　“啊？”切原赤也再一次被點名。
　　“具體好像是說，我們每次都被赤也打的落花流水嗷嗷求饒呢。有沒有這回事呢？赤也？”幸村精市再一次點名立海大一年級王牌，“誒？既然我們在你眼裏這麼弱不禁風，那不如我這個部長的位置讓給赤也你吧，畢竟立海大是以實力來說話的，不是嗎？”
　　
　　所以說，切原赤也！你到底對外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啊？
　　切原赤也！你是不是嫌訓練還不夠多？
　　這是網球部正選正在跑圈時的內心活動，一個個都以要吃了人的目光看著切原赤也，各個臉上都是一臉憤恨，為什麼會有這麼憨的隊友？簡直拉低全隊的智商。
　　
　　當事人還未反應過來，花島月涼不由得對幸村精市發出讚歎，“幸村學長，你們真的好厲害啊，剛打完比賽接著就繼續訓練。”
　　“是嗎？”幸村精市攏攏衣領，“花島學妹看到的隻是一方麵哦，我們不止這些訓練的，這也是為什麼立海大能連續獲得兩年的全國冠軍的重要原因之一。大家為了那個目標，一直都非常努力呢。”
　　“那提前祝願學長你們，能贏得全國三連霸。”花島月涼彎著眼睛，勾起唇角，對幸村精市說。
　　
　　此刻，夕陽的餘暉落在花島月涼的臉上。橙黃的光落盡她的眼眸裏，仿佛有萬千光芒，而她的眼眸裏，隻有幸村精市一個人。幸村精市不由得一愣，片刻後看向正在跑步得隊員們，堅定的說：“一定會的。”
　　
　　·
　　烤肉店，香氣四溢，耳邊是烤肉“滋滋”的聲和少年們的歡聲笑語。
　　補完課之後，花島月涼招架不住少年們的熱情，一同隨他們前往烤肉店聚餐。
　　“Ne，花島學妹，還沒問你的名字呢，全名。”丸井文太夾了一片牛肉沾上自己最喜歡的醬，放在電烤盤上，突然湊過來問花島月涼。
　　
　　花島月涼低著頭正在調調料，聞言抬頭看過去，丸井文太正睜著大眼睛盯著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眸，輕聲回答：“丸井學長，我叫花島月涼。”
　　“欸？月涼的諧音不就是月亮嗎，名字好好聽耶，我可以叫你月亮嗎？”自來熟的丸井文太問她。
　　花島月涼微微愣怔，除了特別親密的人會叫她月亮之外，別人都不會這樣叫她。
　　
　　花島月涼，這個名字是父親花島悟起的。
　　據說是因為她的母親花島紡特別喜愛月亮，所以父親才給她起了個諧音的名字，將月亮作為她的乳名。所以從小到大，隻有關係特別要好的人，才會這樣叫她。一時半會兒被熱情的丸井文太這麼一說，當著網球部這麼多的人，她不好意思拒絕，於是就這樣應承下來了。最後，除了立海大三巨頭和柳生比呂士之外，其他人都非常自來熟的叫著她的乳名。
　　“呐，月亮，我可以嚐一下你調的料嗎？”丸井文太一臉期待的詢問她，眼神認真的盯著花島月涼麵前的那碟調料，“看上去很有食欲的樣子呢……”
　　
　　“太鬆懈了！”真田弦一郎黑臉斥聲道。
　　胡狼桑原完全攔不住丸井文太，隻好一臉苦笑著看著花島月涼，“那個……月亮桑，不好意思，文太他沒別的意思……”
　　柳蓮二從盤子裏夾起一片魚肉，放進電烤盤裏，整個人完全是一副你們鬧，我先吃的悠閑狀態。
　　
　　“啊！丸井前輩太狡猾了啦，我還沒征求月亮的同意呢，你居然先我一步提出來！”切原赤也忙著給烤肉翻身，聽到丸井文太的話之後，不滿的嚷道。
　　“Puri，月亮的調料好像是很不錯呢，對吧搭檔？”仁王雅治手一抖，把辣醬擠在了柳生比呂士的碟子裏。
　　柳生比呂士抓住仁王雅治的手腕，“仁王，別以為我沒看見。”說罷，把自己的碟子跟仁王的對調一下，“好好吃你的吧。”
　　
　　幸村精市伸出筷子擋住了丸井文太的筷子，微笑的看著他，“丸井，這樣對女孩子是不禮貌的。”
　　丸井文太伸到一半的筷子被部長擋住，隻好收回手，失望的應了一聲：“奧。”
　　花島月涼見狀，端起自己的碟子，說，“沒關係的，我在調一碟就是了，這一碟就給丸井學長吧。”
　　
　　碟子還沒到目的地，就被切原赤也奪走了，他笑得一臉得逞：“月亮你應該先給我的，作為你的同班同學，我才是跟你關係最近的那個！”
　　“啊！裙帶菜你這個豬，敢搶本天才的料！”丸井文太說完，便和切原赤也開始掐架。
　　於是花島月涼送出去的碟子被其他人盯上，大家互相對視一眼，每人用筷子沾了點嚐嚐味之後，這種友好的畫麵就被拋擲腦後。等兩隻掐完架回過神時，碟子裏僅剩下指甲蓋那麼點了。
　　
　　“啊！你們太過分了吧！”
　　“學長們也太卑鄙了吧！”
　　切原赤也和丸井文太一起指控大家，然而沒有人理會，因為大家都在學花島月涼如何調製這麼好吃的料的。
　　
　　“欸？沒想到還能這樣調，月亮桑也太厲害了！”胡狼桑原品嚐了一下新的料，忍不住誇讚花島月涼。
　　柳蓮二調製完成之後，拿出本子來把調製的順序和用量詳細記錄了一遍後，滿意道：“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數據。”
　　“搭檔，不如跟我換換？”仁王雅治湊到柳生比呂士旁邊，狡猾的問。
　　
　　柳生比呂士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他，“想都別想。”
　　別以為他不知道，仁王雅治的碟子裏雖然跟花島月涼一樣，但是他卻自作主張的添了辣醬，味道可想而知。
　　“十分感謝你，花島桑。”真田弦一郎衝她微微頷首。
　　
　　幸村精市彎起唇角，夾了一塊花島月涼從最開始就盯著的裏脊肉給她，“Ne，花島桑，我看你一直在看它，是這個沒錯吧？”
　　“阿……阿裏嘎多，幸村學長。”花島月涼有些受寵若驚，紅著臉結巴的道了謝。
　　幸村精市本想揉揉花島月涼的頭發，但忍住這個莫名的想法了，“不用客氣喲，花島桑跟我。”
　　
　　好像比之前更喜歡他了呢。
　　花島月涼這樣想著。
　　
　　少年們搶奪食物的大戰，現在才拉開序幕。氣氛好不熱鬧，大家都十分有朝氣，就連一向克製的真田弦一郎也加入這場混戰中。
　　花島月涼的盤子裏偶爾會有幸村精市替她搶來的食物，還有幸村精市的聲音響在耳邊，仿佛有一陣陣電流流竄至身體的各個角落：“花島桑千萬不要見怪，大家都已經習慣這樣吃飯了。”
　　花島月涼的耳根漸漸變得滾燙起來。
　　
　　少年們熱情洋溢的聲音還在繼續。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7:38

11
　　從烤肉店出來以後，大家互相道別後分別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唯有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以及花島月涼走著同一個方向。
　　夜色降臨，有涼風撲麵而來，伴隨著樹葉簌簌的聲音。整座城市被燈火籠罩，仿佛是一座不夜城。
　　
　　走了大概有十幾分鍾，真田弦一郎在路口與幸村精市和花島月涼道別。
　　昏黃的燈光落在真田弦一郎的身上，影子被拖的很長，真田弦一郎朝二人點頭，“幸村，花島桑，我先走了，路上注意安全。”
　　“真田，明天見。”幸村精市神態自若跟他說，“替我向你家人問好。”
　　花島月涼站在人行道內側，她抬起手衝真田弦一郎揮手，“真田學長再見。”
　　真田弦一郎輕微點頭後，看了看右側沒有車輛來往，剛好是綠燈，踩著斑馬線走到對路後左拐，就沒了身影。
　　
　　“Sa，走吧，花島桑，我送你。”幸村精市偏頭說道。
　　花島月涼點頭，眨眨眼睛。
　　兩人在月色與路燈下並排朝家走去。
　　
　　“Ne，花島桑，我忘了跟你說一聲謝謝。”幸村精市突然開口說。
　　花島月涼扭頭一臉茫然的看著他：“什麼？”
　　“上次，在超市，梨衣後來都跟我說了，是花島桑你買的糖。”幸村精市緩緩說。
　　
　　花島月涼突然記起來，臉色一紅，不過還好夜色正濃，加上昏黃的路燈，幸村精市並沒有看出來她臉紅，“啊，不好意思啊，學長。”
　　“沒關係的，其實後來糖是我在保管著。”幸村精市語氣平和，“對了，花島桑，梨衣拜托我問你什麼時候有空找她玩。”
　　花島月涼木木的啊了一聲，“最近可能沒有時間，要忙著月考。”
　　“這樣啊，說起月考，赤也的事情還需要你費心了。”幸村精市也不多問，隻是再次向她表示謝意，“多謝。”
　　
　　樹影和燈光交替著落在幸村精市的臉上，讓他整個人有一種無法捉摸不透的混沌感。
　　花島月涼過了半晌才說：“沒關係。”
　　之後兩人都沒有在說話，沉默著一路走到目的地。
　　
　　花島月涼回到家之後，褪去外套，把裏麵穿的T恤換下來洗好晾上，接著去泡了一個熱水澡，一邊泡澡一邊回味今天和幸村精市的接觸，浴室裏的燈暖散發著暖暖的溫度，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盥洗台的鏡子上被水霧籠罩著，看不清浴室裏的光景。
　　收拾完之後，花島月涼吹幹頭發，撲倒在床上，打開台燈看了一會兒雜誌便就著燈睡著了。
　　
　　幸村精市躺在床上手裏拿著最新一期的《網球月刊》，正隨意翻看著。突然雙手感到一陣無力，雜誌落在被子上，幸村精市低頭看著微微發顫的雙手，心裏突生一種無法預料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抿緊唇角，伸手拿起雜誌，壓下心底那份不安，繼續閱讀著，可是此刻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他突然想起花島月涼這個人。
　　待人平和且溫柔，為人有些小慌張，心地善良，且平靜近人。就最近幾次相處來看，這個女孩似乎很簡單，很容易讓人解讀。想著想著，藏在心裏深處的那根弦，毫無征兆的輕輕撥動了一下。
　　幸村精市全然沒注意，他合上雜誌，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水杯，輕啄一口，躺下緩緩入睡。
　　
　　似乎今天是過於疲勞了，他連幸村佳莉什麼時候來關的燈都不知道。幸村佳莉替兒子撚撚被角後，扭頭朝站在門口打著哈欠的幸村梨衣伸出食指，豎在唇邊，示意她不要說話，隨即走到門口抱起幸村梨衣，捏捏女兒的鼻尖，親昵道：“梨衣今天跟媽媽一起睡覺嗎？”
　　幸村梨衣抱著幸村佳莉的脖子，腦袋蹭蹭母親的頸窩，軟軟的應了一聲:“好。”
　　
　　夜深人靜時，各戶人家都熄了燈，就連路燈到了點，也定點按時的關上，整座城市陷入一天當中最靜謐的時刻。窗外忽而吹起凜冽的風，一陣接一陣呼呼聲吹來，湧向窗戶，發出駭人的聲音，樹枝被吹的一邊倒，枝葉嘩啦啦落滿一地，接著又被風吹向更高更遠的地方。
　　氣溫一天比一天低，神奈川的秋天，向來如此。
　　
　　·
　　日子一天天過去，眼看就要月考了。
　　即便如此，學生們也按捺不住心底的雀躍，因為月考之後，就是為期半個月的海外研修會。
　　任憑任課老師語重心長的叮囑他們:“現在學業為主，不要想別的事情，先把眼前的月考過了再說好嗎？我可不想到時候挨個給掛科的同學們的家長打電話呢…”
　　“你們這些年輕人，趁著青春大好時光，就該出去看看，以免日後上了年紀，就隻能待在一方之地哪也不能去咯。”
　　各科任課老師執不同觀點，前者是藤山莉，後者是高橋。
　　
　　花島月涼給切原赤也補習英語大概有半個多月了，終於見他的成績稍稍有些見長。然而，切原赤也像個愣頭青一樣說出了自己的實際情況，“月亮，實話告訴你吧，其實大多數都是我蒙的。”
　　“想想也是，否則以赤也你的水平，怎麼可能考得到57分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網球部的人待在一起時間久了，花島月涼也學會他們‘欺負’這個立海大網球部一年級王牌切原赤也了，不由的讓切原赤也吃癟。
　　幸村精市和其他人圍坐在一起互相輔導彼此不擅長的科目。
　　其實花島月涼的成績算不上特別優秀，屬於中上遊的學生。簡單來說，如果卷子出的簡單一些，她的排名可以在全年級前五十；如果卷子難一些，那麼她就屬於中不溜的位置。但至少她每一門學科都能保證及格，這已經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了。
　　
　　這是月考前最後一次大家集中在一起複習了。
　　大家也十分用功，恨不得自己能像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以及柳生比呂士那樣擁有三頭六臂，完全沒有苦手科目來做絆腳石。然而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就連身為部長的幸村精市也有他不擅長的科目。
　　一個美好的休息日，花了大半時間用來臨時抱佛腳。
　　
　　地點是在網球部的部活室。
　　花島月涼跟這群少年相處了快一個月的時間，漸漸的也變得沒一開始那麼拘束和不自在了。就連好友銅川慧都感覺到花島月涼跟以前不一樣了。
　　後來到吃午飯時間了，最開始不知道是誰的肚子發出咕嚕嚕的聲音，還是不帶暫停的那種，大家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正在接受單獨輔導的切原赤也身上。
　　
　　切原赤也眼神飄忽不定，嘴上死倔：“幹嘛都看我？才不是我的肚子……”
　　咕嚕嚕咕嚕嚕。
　　話沒說完，自己的肚子卻暴露了，切原赤也不由的紅了耳根。
　　
　　最後還是幸村精市說:“既然大家都餓了，那就解散吃飯去吧。”
　　眾人十分默契的從包裏拿出便當來，在部活室找了個位置開始解決。包括花島月涼在內，她突然就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自己好像和這群網球部的少年認識了很久一樣。
　　吃飯的時候，花島月涼不由自主的把視線落在幸村精市身上，接著又偷偷收回視線。她以為這一切沒有人發現，但其實這麼多天下來，早有人把一切看在眼裏。
　　飯後，切原赤也提議休息一會兒，下午接著繼續惡補短板，大家一致同意。
　　
　　花島月涼是在盥洗台碰見柳蓮二的。她像平時那樣同他點頭問好，卻不曾想，聽見柳蓮二叫住她：“花島桑，請稍等一下。”
　　花島月涼關上水龍頭，投去疑惑的目光。接著身體一僵，這是她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見柳蓮二的瞳色，是清澈的琥珀色。
　　柳蓮二眼神淡淡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說今天氣溫很低這種稀鬆平常的事情似得：“花島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喜歡幸村的吧？”
　　
　　果不其然，花島月涼手裏的飯盒落進池子裏，發出清脆的聲音，她神色有些慌張，雙唇緊抿，半晌，才顫抖著唇，找到自己的聲音：“柳學長，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你的眼神很明顯，或許你本人並不自知。”柳蓮二替她拾起飯盒，擰開籠頭衝掉飯盒上粘著的泡沫，遞給她。
　　花島月涼小心的吞咽一下，喉間顫動：“柳學長您是什麼意思呢？”
　　
　　“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告訴花島桑，有些事順其自然比較好否則會物極必反。”柳蓮二說完之後眯起眼，“我們大可裝作沒有遇見過，我們也不會向他人提起。”
　　“我可以，可以問一下，是網球部的人都知道了嗎？”花島月涼小心翼翼的抬頭問。
　　柳蓮二的表情很自然，言簡意賅道:“除了赤也和文太，還有幸村本人。”
　　
　　“……”聽到這，花島月涼倒抽一口氣。不敢直視柳蓮二的眼睛，然後磕磕絆絆的解釋道，“我，我給切原君補習真的不是為了接近幸村學長的，隻是…”隻是什麼，她居然一時之間想不到該怎麼說。
　　柳蓮二微微點頭，給了花島月涼一個定心丸，“花島桑你放心，我們並無惡意，當然我們也確信你不是那樣的人。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們大家正為了網球部的三連霸而奮力拚搏著，所以目前大家都沒有多餘的心思來應付別的事情，希望你能明白。”
　　“謝謝柳學長，我知道的。”花島月涼輕輕說道。
　　柳蓮二點頭：“打擾你這麼長時間，真的非常抱歉。”
　　
　　涼風撲麵而來，吹亂兩人的頭發，揚起兩人的衣擺。


12
　　到底說，喜歡這種東西，即使你捂上了嘴，它也會從你的眼睛裏跑出來。
　　
　　經過此事之後，花島月涼實在無法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下午給切原赤也輔導功課時，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月亮，答案上不是A嗎？你怎麼還給我畫對勾？”切原赤也仔細對了答案和解析。
　　花島月涼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道:“赤也，不好意思，我剛才在想別的事。”
　　“哎，算了算了，那今天就到這裏吧，剛好我也累了。”切原赤也放下手中的卷子，十指交叉墊在後腦，嘴裏叼著一根中性筆，眼尾上揚，正在計劃一會兒去打電玩。
　　
　　花島月涼輕舒一口氣，把東西收拾好，跟切原赤也說:“赤也，今晚我會把這次我總結的重點發到你的郵箱，記得好好複習。”
　　“OK，放心吧。”切原赤也朝她笑著說。
　　花島月涼把東西一一裝進書包裏，跟切原赤也和大家說，“對不起，各位學長，我突然想起家裏有些急事，所以我先告辭了。”
　　
　　“那改天見，月亮。”丸井文太衝她揮手。
　　其他人皆是微微頷首，切原赤也隻來得及跟她說一句:“明天見。”就被真田弦一郎抓過去輔導其他科目了。
　　“再見。”花島月涼說完之後，視線不經意往幸村精市那裏看，與他對視一眼後，含蓄一笑，接著便轉身離開。
　　
　　出了網球部的部活室，花島月涼感覺胸腔裏有一種堵塞感，讓她有些難過。就這樣，再見了，幸村精市。
　　那些沒說出口的喜歡，在日後都變成沉重的想念。
　　天空不知何時布上了烏雲，空氣裏一陣煩悶，花島月涼再一次回頭，部活室的門緊緊關著，裏麵的歡聲笑語還時不時的傳出來。
　　
　　“我們大家正為了‘三連霸’而奮力拚搏著，所以目前大家都沒有多餘的心思來應付別的事情，希望你能明白。”
　　“我知道的。”
　　這一段還未來得及告訴他的感情，就這樣被花島月涼藏於心底。
　　
　　·
　　月考結束後，接著就是海外研修，等再次回到學校，已經是十月下旬了。天氣愈發涼起來，氣溫一天比一天低。學校那條林蔭道上的櫻花樹，隻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和枯萎的草坪。
　　
　　花島月涼收拾好書包，銅川慧已經挽上她的臂彎，迫不及待的拉著她往電影院趕。
　　最近新上映了一部影片，是宮崎駿導演的《千與千尋》。因為從澳大利亞回來之後，銅川慧不知怎麼突然迷上動畫電影，每天纏著花島月涼說上好多好多關於這方麵的事，最後花島月涼實在受不了銅川慧這纏人的模樣，答應陪她去看首映。
　　兩人一句說說笑笑走到岔路口的時，碰見了熟人。
　　
　　花島月涼一時之間有些微怔，這還是自上次補習之後這麼長時間，在學校第一次碰見。
　　是柳蓮二和幸村精市。
　　兩人似乎是從學生會辦公室那邊走來的。
　　
　　“花島桑，好久不見。”最先打招呼的反而是柳蓮二。
　　幸村精市朝側身看來，露出一貫的笑容，“好久不見呢，花島桑。”
　　“幸村學長，柳學長。”花島月涼強忍著內心的波瀾，跟兩人打招呼。
　　銅川慧對此並不奇怪，說起來還是月考結束的那天，她發現花島月涼有些異樣，她衝兩人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他瘦了。
　　這是花島月涼的第一反應，緊接著她突然想起這條路通往的目的地是哪之後，朝兩人道別，“學長，那我們先走一步了，不打擾你們了。”
　　花島月涼與幸村精市擦身而過，她鼻尖清楚的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清香，是一種青草香，淡淡的，如果不是剛才那陣風，或許她還沒有機會聞見。
　　
　　等兩人出了校門，銅川慧瞥了眼好友的神情，確定沒什麼異樣，才開口:“月亮…”
　　“嗯？”花島月涼聞言，看著銅川慧的眼睛，知道她想說什麼，拍拍她的手，“沒事的，小慧，我已經放下了…”
　　銅川慧見她這麼說，但也沒有放下心來，她心知好友隻是為了不讓自己擔心，故而扯扯嘴角轉移話題，“一會兒我們取了票去買奶茶和爆米花吧！這是看電影必不可少的呢！”
　　花島月涼點頭。
　　
　　其實月考結束那天，銅川慧叫住了花島月涼，說太久沒有一起逛過街，不如今天補回來吧。花島月涼給切原赤也輔導英語這件事，她知道，所以非常理解月考前那一段時間，她忙的不可開交。
　　說是逛街，其實兩人隻是找了間奶茶店坐著聊天
　　“你最近怎麼了？心不在焉的。”銅川慧把吸管插好，將奶茶推到花島月涼前。
　　
　　花島月涼垂下眼眸，她不清楚該不該跟銅川慧說這件事。畢竟從一開始她就沒告訴過她，現在說會不會已經晚了。
　　見花島月涼不說話，銅川慧也沒進一步問，她轉頭看向窗外。
　　現在是紅燈，路上排起長長的一溜隊，等待斑馬線上的行人通過。等變成綠燈時，沒有人急躁的摁喇叭催促前方的車，大家都很有禮貌。
　　
　　“Ne，月亮，有什麼事是不能和我說的嗎？”銅川慧終是沒忍住，轉回頭看依舊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的花島月涼。
　　花島月涼扣著手，過了半晌，才開口說:“小慧，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這件事。”
　　銅川慧換了個位置，伸手抓住花島月涼的手，“沒關係，那等你想好了，在跟我說。”
　　
　　“之前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喜歡的人是誰。是幸村精市，你知道吧，網球部部長。”花島月涼沉默良久，終於說出了心事。
　　銅川慧點頭，“嗯…不難想象，喜歡上他很正常啊。”
　　“我一直以為，我對他的感情隱蔽的很好……”花島月涼將事情說完之後，抬頭，雙眼迷茫的看著銅川慧，問:“我是不是，太失敗了？”
　　銅川慧輕聲安慰:“沒有的事，月亮你很棒的。至少比我看來，你比我勇敢多了。或許就像柳蓮二學長說的那樣，他們真的沒有時間在其他事情上非心思，現在對於他們來說，三連霸是他們首要的任務。”
　　
　　“當然，他選擇把事情說開了，說不定隻是為了讓你暫時不要表明心思呢？不排除等他們獲得冠軍之後你再去告白也來得及啊。”
　　“我雖然對他們不是很了解，但我知道，如果你這個時候去告白，或許會得到像之前那些女生一樣的結果。我們不妨換個角度想想，這又何嚐不是他們在試著接納你呢？”
　　“你想想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在那之後花島月涼刻意的避開一切有關於幸村精市的消息。
　　她也跟伊藤潤二發過短信簡明扼要的說了一下緣由，此後很長時間，她都沒在園藝社再次“偶遇”上幸村精市。在教室時，跟切原赤也向往常一樣打招呼問好，隻不過是拒絕了他說去網球部補習的邀請，改為每天午休的時間和每周三周四的自習補習。
　　切原赤也特別驚訝，問，“為什麼啊？”
　　花島月涼含笑說，“因為我在那裏的話會打擾你們訓練的。”
　　
　　“欸？”切原赤也一臉疑問，但是他並沒有仔細想這句話的含義，以為真的就像花島月涼所說的這樣，打擾他們訓練。
　　若不是剛才不經意的遇見，花島月涼才驚覺，原來自己沒有任何一刻是把他放下了的。
　　那些對他人說已經放下了的話，都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為了給自己一個台階而已。
　　
　　·
　　電影正演到無臉怪一路跟隨千尋去往錢婆婆的住所，將白龍偷來的東西歸還她。從開始到現在，無臉怪都像一個默默無聞的侍衛守護著千尋，想要把最好的留給千尋，想要把千尋喜歡的找到給她，陪著她。甚至在千尋給他吃了一顆苦藥丸後，都隻是痛苦的喊著千尋的名字，卻不忍心對她下手。
　　
　　在那些視金錢如命的人麵前，無臉怪隻是變出一兩粒，唯獨在麵對千尋時，金子一股一股的往下掉，他隻想對千尋一個人好，“我的金子，隻給小千。”
　　就連湯婆婆都哄不好的無臉怪，在小千出現之後，找到一盤完整的，怯怯的說:“你吃，這個很好吃。”
　　這大概就是喜歡吧，隻想給對方想要的，隻想給對方最好的。
　　
　　這個感情的源頭，隻是因為最初千尋給無臉怪留了門。
　　而花島月涼對幸村精市感情的源頭，卻是因為那場比賽取得冠軍時他的笑容。
　　那一刻，仿佛場內所有燈光都是為他一人準備的。笑容明媚，神態自信，仿佛他天生就該是勝者。
　　
　　……
　　這麼細細想來，她好像從來沒有為幸村精市做過什麼，甚至，連他喜歡的食物和愛好一概不知。她隻知道，他很愛網球。
　　突然間就想到柳蓮二跟她說的那些話了，也許就像銅川慧之前說的那樣，他的隊員並不是排斥自己呢。花島月涼想到這，拿過手機給切原赤也發了條短信:赤也，能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13
　　花島月涼用了整整一周末的時間，幾乎跑遍了神奈川的書店，都被告知她想買的那本書已經絕版了。最後終於在一家開的比較隱蔽的書店找到了最早的版本。
　　書店沒有開在市中心或者學校附近，而是選擇了距離海邊約一公裏的地方。那是一棟小閣樓樣式的房子，牆壁上爬滿了已經枯黃的藤蔓，有些空地還有藤蔓留下的黑色印記；閣樓的窗戶還是舊式的那種鐵窗，早已經鏽跡斑斑。
　　書店沒有牌匾，門口隻是放了一個畫架，夾著一張有些泛黃的紙，紙上的內容是用蠟筆寫著的兩個字:書店。
　　
　　閣樓前有一片空地，已經是雜草遍布，看上去已經很久沒人修理過了。
　　花島月涼本來已經不抱任何希冀，就想著幹脆去海邊走走，散散心，大不了下個周末去東京的書店逛一逛，說不定會有新的發現。
　　其實她本來沒有注意到這邊的閣樓，隻不過因為涼風掀起紙張，發出的聲音，吸引了她。她便望向聲音發源處，紙上是用各種不同綠色的蠟筆寫的字，顏色布局十分有創意，不是那種由淺至深也不是由深至淺，而是一深一淺交替著的。
　　
　　花島月涼推門時，有風鈴聲響起，她朝裏說了句，“打擾了，請問有人在嗎？”
　　沒有人回答，隻有光柱下的灰塵在起舞，還有一隻蜷在地毯上睡覺的橘貓，橘貓聽到動靜，懶洋洋的抬起頭看了眼門口，又扭回去繼續睡覺。
　　花島月涼現在門口，打量了一下環境。隻有五排書架，書沒有按照一般書店特定分類的擺放，而是像水粉顏料那樣按顏色排序的，這樣看過去似乎別有一番風味呢。
　　
　　“打擾一下，我能進來挑一挑嗎？”花島月涼駐足想了想，問。
　　“隨便。”聲音是從上方傳來的。
　　花島月涼抬頭看去，樓梯上站了個人，因為背光原因，看不太清模樣，她朝老板點頭後便踏進屋內，從第一排書架開始找起。
　　
　　老板打著哈欠，趿拉著拖鞋下樓，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花島月涼在第四排書架上發現了一本上國語課時學到過的一位作家的作品——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的《巴黎的憂鬱》，她踮腳取下，居然是第二版本的。用手輕輕拂去上麵的灰塵後繼續尋找要給幸村精市的禮物。
　　可是，最後一排找完了也沒有發現她想找的那本畫集，於是她問老板:“請問，還有別的沒有拿出來的書籍嗎？”
　　
　　老板此刻正在磨咖啡豆，聞言神情不耐煩的冷眼看過去，“沒有，挑好了就走吧，我要關門了。”
　　欸？這明明才下午三點，外麵的天還亮著呢。
　　花島月涼失望的收回視線，卻突然看見堆在牆角的書，她趁老板沒往這看，放輕步伐朝那裏走去。
　　
　　或許，連神明都在幫她吧，花島月涼這樣想。
　　她在一堆蒙了塵的散落一地的書裏，找到了雷阿諾的畫集。
　　更令人驚喜的是，這還是最早的版本。
　　
　　“喂，誰準你碰這裏的東西的？”身後傳來老板陰鬱的聲音，“放在這裏的書不賣。”
　　花島月涼站起來轉過身，這才看清老板的模樣。
　　一個約30歲左右的男人，黑色頭發微卷長度及肩，雙眼透露著快滾的意思，胡子又長又密。身著白色帶有顏料的襯衫，一條黑色運動褲，跟襯衫一樣，也沾有顏料。腳上穿著一雙已經有些輕微斷裂的墨色拖鞋……總而言之很邋遢。
　　
　　“為什麼？”花島月涼盯著老板。
　　老板轉身，“沒有為什麼，挑好了就結帳，別磨磨唧唧的，浪費時間。”
　　“但是，但是…我真的很想買這本畫集啊，我…我跑遍了神奈川所有的書店，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身後響起花島月涼的聲音，語氣裏滿是失望和不甘心。
　　
　　“訥訥，藏佑，將將，你看！這是我跑遍東京所有的書店，好不容易從跳蚤市場找到的呢，費了我好大力氣呢。”
　　“快誇誇我，或者給我一個獎勵…比如愛的抱抱？你看怎麼樣？”
　　宮本藏佑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跟花島月涼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須臾，他眼神一軟，別扭道:“過來。”
　　
　　花島月涼站在原地愣了一秒後，還是不忍心把書放在原處，抱著書跟在老板身後。
　　“咖啡，你的。”宮本藏佑推過來一個設計很有意思的杯子，“為什麼？”
　　花島月涼道了謝，坐在高腳凳上，“嗯？”
　　
　　老板皺眉，從儲物櫃裏拿出一罐方糖來，“我是問，你為什麼非要買它？”
　　花島月涼看著老板隻夾了一塊方糖放進杯子裏，於是她也學著放了一塊。
　　“是，是給喜歡的人買的…”聲音弱弱的，花島月涼有些不好意思，於是端起杯子來抿一口咖啡，下一秒，皺著眉，“好苦！”
　　
　　“嘁，愚蠢。”老板看了看她的表情，絲毫不給麵子的說。
　　花島月涼吐吐舌，“我這是第一次喝咖啡…”
　　“喏，給你，想放多少放多少。”老板再次從儲物櫃裏拿出方糖罐，“能說說你們的故事嗎？”
　　
　　花島月涼詫異的抬頭看著老板，見他神情不似之前那樣，她夾了兩塊方糖後，蓋上蓋子，說:“是我喜歡他，他還不知道。”
　　老板拔掉插銷，也不說話，靜待下文。
　　“是一見鍾情，在那場比賽上。他贏得了冠軍，我從來沒有見過能笑的這麼好看的人，於是不可避免的多看了他幾眼，心裏突然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雀躍，於是我叫了他的名字。第二遍的時候，他才回頭，跟我對視了一眼，那一瞬間，我覺得，就是喜歡上他了。”
　　
　　“後來再次見麵，是在學校的花園。很明顯，他完全不記得我，我其實是一個很內斂的人，因為第一次喜歡人，所以不太懂怎麼表達，恰恰他又是一個溫柔到極致的人，很懂得照顧人，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對他的喜歡又多了幾分。”
　　“……”
　　“那次補習後，他的隊員跟我談過話，說現在他們的目標很重要，沒有其他多餘的心思來考慮這些。當然，我也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所以自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突然把藏於心底的事情告訴給一個陌生人，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花島月涼覺得自己這一陣過得很差勁，每天上課渾渾噩噩的，腦海裏全是幸村精市的模樣，以及柳蓮二對她說的那些話，就像一部被重放十來次的電影，在她每次想要忘記的時候突然又跳出來，讓她難以忘記。
　　
　　可能你會說，這哪裏是一個國中生該有的感情。
　　但我要告訴你，感情是不分年齡的，甚至包括性別和其他因素，隻要你是全心全意心無旁騖的喜歡一個人，那麼關於他的一切，你都記憶猶新。
　　
　　良久的沉默後，宮本藏佑突然說，“這兩本書，送你了，不收錢。就當，是免費聽了你的故事的贈禮。”
　　“欸？真的嗎？”幸福來的有些猝不及防。
　　“當然，還有別的要求。”
　　
　　宮本藏佑的要求是，讓花島月涼聽一下他的故事。
　　“我跟淩子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
　　故事的開頭簡單平凡，故事的結尾卻不盡人意。
　　
　　淩子大學的時候，考去了東京，喜歡上了和自己同專業的一位學長。一開始學長對她很好，好到每天必須打三個電話的那種，後來學長出軌了別的女生，淩子這個姑娘就很傻啊，以為學長隻是暫時的不喜歡自己而已。學著做自己不拿手的菜，每天一到時間就去給學長送便當，可是學長哪裏會理會淩子，當著現任女朋友的麵，把淩子做的飯丟在垃圾桶裏，而後摟著女朋友頭也不回的走了。
　　淩子回到公寓後，獨自一個人在房間待了一個月，最後是被藏佑撬開鎖發現的。畫架上畫了一副水彩:是穿著婚紗的淩子和那位學長。
　　後來淩子愈發沉默，每天幾乎20個小時都待在房間不出門。藏佑沒辦法，隻好帶著淩子去醫院檢查，被告知淩子患有重度抑鬱。於是藏佑帶著淩子回到了神奈川，回到老房子開了個書店，每天悉心照顧淩子。
　　
　　本來以為事情會慢慢有所好轉，直到有一天。藏佑做好飯，發現淩子不見了，床上有淩子寫的一封信。
　　信上寫著:藏佑，謝謝你這麼多年來對我的照顧和關心，你對我的感情我其實都懂，但是我已經配不上你了。我已經不再是你喜歡的那個淩子了，現在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我……所以，我要離開了。去一個誰都不認識我的地方，就那樣一直到老吧。還有，藏佑，你一定要幸福呀。
　　就這樣，三年、五年、十年過去了，淩子一直沒有回來過，而藏佑一直守在這個書店。
　　他說:“如果哪天，淩子回來了，至少，我還能給她一個家。”
　　
　　花島月涼幾乎是哭著聽完這個故事的，她一邊抽噎，一邊安慰宮本藏佑:“宮本先生，你這麼好，淩子小姐一定會回來的，在未來的某一天。”
　　“希望是吧。”宮本藏佑索性直接把抽紙塞給花島月涼，懶得一張一張抽給她。
　　故事聽完的時候，夜幕已經緩緩降臨，遠處的天空早已暗下來。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花島月涼。”
　　
　　“好名字，天色不早了，你該回家了。”
　　“對了，如果跟他在一起了的話，可以…讓我見見嗎？”
　　至少讓我相信有那麼一天淩子會回到我身邊的，這樣的話等待的日子就不會顯得那麼孤寂漫長難熬了。


14
　　周一，天氣預報說是晴天，但實際上卻是多雲轉陰。上午天氣還很溫暖，細碎的光鋪向各個地方，天空上一絲雲彩都沒有，湛藍的透徹。
　　花島月涼利用中午午休時間，拉著銅川慧一起去挑了一個禮品盒，顏色是青空藍。店長是個大學剛畢業一年的學生，知道女孩子的心思，還特意送了她一張卡片。
　　“Ne，月亮，你考慮好了嗎？”銅川慧再一次問了好友。
　　
　　花島月涼堅信的點點頭，昨天從書店回家後，她跟銅川慧打了好長時間的電話，一直再聊這件事。
　　雖然柳蓮二對她說的話，她還曆曆在目，但是，她突然想到宮本藏佑對她說的那句話，“有喜歡的人，就要告訴他啊，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最起碼，你的心意，他是知道了的。”
　　“考慮好了，我覺得就像宮本先生說的那樣，至少，至少要讓他知道我喜歡他。”花島月涼挽著銅川慧往學校走。
　　
　　說來也巧，最近碰上網球部成員的概率有些迷。
　　回學校的路上，花島月涼碰見了從書吧出來的柳生比呂士和仁王雅治。
　　花島月涼跟他們打過招呼後，施施然離開。
　　
　　柳生比呂士和仁王雅治對視一眼，都明白彼此心裏在想什麼，仁王雅治戳戳柳生比呂士的肩膀，“搭檔，你覺得呢。”
　　“我沒什麼覺得的事，順其自然。”柳生比呂士側身，“還有，不要老是靠在我身上啊仁王！”
　　“有什麼關係嗎？很舒服啊。”仁王雅治又湊過去靠著。
　　
　　今天輪到花島月涼和切原赤也值日。
　　他們像往常一樣，花島月涼負責掃地和擦黑板，切原赤也負責拖地和倒垃圾。因為不是周五，所以不用把凳子扣在桌麵上，更加省事省時了。
　　“Ne，赤也，今天我能去看你訓練嗎？”花島月涼抓緊書包袋，詢問。
　　
　　切原赤也背上網球包，“可以啊，你要進球場裏麵坐著看嗎？”
　　“欸？不用，我在外麵看著就好。”花島月涼笑著拒絕，“進去的話，會給大家添麻煩的。”
　　切原赤也絲毫沒覺得有不對的地方，“OK，那走吧。”
　　
　　網球部還是一如既往的受歡迎，圍網外站了一群女生，分別為自己的男神加油助威，即使，即使他們的男神並沒有在打網球，隻是在做熱身運動。
　　花島月涼沒有跟著切原赤也走到門口，“赤也，我自己找個地方待著就好了，你進去吧。”
　　“OK，那一會兒訓練完老地方見。”切原赤也朝她揮手。
　　
　　切原赤也說的老地方是之前補習的時候，他們經常去吃甜品的那家店，之所以選擇在那補習，是因為切原赤也和丸井文太說那裏有動力讓他們學習。
　　“好。”花島月涼說。
　　接著，花島月涼在附近找了個椅子坐下，從書包裏拿出昨天買的《巴黎的憂鬱》，翻到夾著書簽的那一頁，繼續看接下來的故事。
　　
　　沒過一會兒，涼風攜來大片雲朵，將太陽遮的嚴嚴實實。
　　花島月涼看了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就準備往校外走。
　　但是她看見走在自己前麵的兩個身影的時候，覺得有些震驚，這個時候，應該是部活進行總結的時候，他們怎麼會提前離開。
　　
　　·
　　走在前麵的是真田弦一郎和幸村精市。
　　“幸村，你還好吧，今天坐公車回吧，別走路了。”真田弦一郎不斷側目看著幸村精市，他實屬有些擔憂。
　　自從海外研修回來以後，真田弦一郎感覺到幸村精市對隊員們要求越來越嚴苛，但是他知道，他是在為他們好。最讓他在意的還是今天幸村精市的臉色，格外蒼白，甚至有些病態。之前嘴唇至少還有些血色，今天非但沒有什麼血色，就連剛才喝水時，杯子都沒拿穩，直到落在地上才反應過來。
　　
　　於是真田弦一郎讓柳蓮二負責監督一下，他把幸村精市送到車站，讓他回家休息。
　　在車站等了一會兒，兩人說了些關於以後得計劃，見車來了，真田弦一郎說了句，“好好照顧自己，實在不行，明天的訓練可以不用來了。”
　　“真田，你這是在小看我嗎？”幸村精市勾起嘴角，強撐無事：“好了，車都到了，你回去吧，那群家夥還需要你多多操心了。”
　　
　　真田弦一郎點點頭，替幸村精市把有些鬆散的圍巾攏好，“明天見，幸村。”
　　說完便轉身回學校，但是下一秒他怔住腳步，隨即朝花島月涼點點頭示意，接著，他就看見花島月涼一臉慌張的朝這邊跑來，因為距離有些遠，加之花島月涼聲音本來就不大，他沒有聽清她再說什麼，隻聽見類似重物落地的聲音，還有網球拍砸在地麵上的聲音。
　　真田弦一郎立馬回頭，就看見幸村精市已經倒在地上，圍好的圍巾已經散開，網球包落在一旁。
　　
　　這個時間，四周本來就沒什麼人，加上公車才行駛出去一段距離。這條街道上，隻有被風卷起的落葉和正往這邊跑來的花島月涼。
　　“幸村！”真田弦一郎大步流星，扶起幸村精市的肩，聲音顫抖，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慌張感充斥著他的身心。
　　“幸村！”真田弦一郎拍拍幸村精市的臉，試圖叫醒他，然而卻是無用功。
　　
　　花島月涼跑過來的時候，被真田弦一郎的動作嚇著了，他緊緊抓著自己的手腕，神情有些慌亂，提高了音量，“花島桑，電話，快！快叫救護車！”
　　花島月涼的左手被真田弦一郎緊緊抓著，她吃痛著掏出手機撥通電話。
　　“真田學長，好了，再等等，他們說馬上就到。”花島月涼轉述給真田弦一郎，“還有學長，你抓疼我了。”
　　
　　淚水已經堆積在眼眶裏有些時間了，終於忍不住落出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真田弦一郎見狀，急忙鬆開手，他一手穿過幸村精市的膝蓋，一手托著他的背，將幸村精市抱起來，“花島桑，麻煩你撿一下幸村的球包，謝謝。”
　　花島月涼急忙拾起落在一旁的球包，將上麵的灰塵拍掉，學著他們單肩背起球包來。
　　
　　急救室的燈牌亮起來，紅色的光在純白瓷磚的襯托下，顯得格外怖人。
　　“花島桑，你的手機，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需要聯係一下幸村的父母…”真田弦一郎背靠著牆，陣陣涼意傳來，他看著坐在椅子上的花島月涼，問。
　　花島月涼把手機遞給他。
　　
　　真田弦一郎撥通電話後把事情轉述給幸村的父母，還沒來得及把手機還回去，急救室的燈就已經熄滅了。
　　護士從裏麵出來，看了看他們兩，問:“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是他同學。
　　
　　真田弦一郎話沒說完，就被護士打斷，“病人家屬跟我來辦理一下住院手續吧。”
　　“不，我是病人同學，請問…”
　　“你不是病人家屬？那你…”
　　
　　護士的話在嘴邊又咽了下去，花島月涼走過來問，“請問護士，你能讓我們了解一下情況嗎？再者，醫院沒有規定必須是家屬才能辦理住院手續吧。”
　　護士的視線在他們兩身上轉了轉，隻好拉下口罩，說，“患者的情況需要暫時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真田弦一郎沉默片刻後沉聲道，“我跟你去辦理手續。”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對花島月涼說，“這期間，麻煩花島桑等一下幸村的父母。”
　　
　　腳步聲越來越遠，真田弦一郎跟護士離開後，這個樓道，就隻剩下花島月涼一個人。醫院的燈光落在地上，她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有的隻有無數的冰冷。
　　她走到椅子上坐下，抱著自己的膝蓋。她不喜歡醫院，不是因為醫院是一個非常沒有人情味的地方，而是因為突然想到以前銅川慧給她講的那些關於醫院的鬼故事來，越想越嚇人……這個時候想這種事情，是會被嚇哭的好嗎？
　　
　　過了一會兒，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隨之一起的還有一陣嗚咽聲。
　　“請問，這裏是否有一位叫做幸村精市的病人？”有人在問話。
　　花島月涼抬起頭，一位長相很漂亮的婦人，臉上真掛著淚珠，被身邊西裝革履的男人摟著，“二位是幸村學長的父母嗎？”
　　
　　“是的，你是？”婦人問。
　　沒等花島月涼答話，真田弦一郎的聲音先一步響起，“伯父伯母，住院手續我已經辦好了。”
　　說著他把手裏的病曆本遞給幸村精市的父母。


15
　　第二天花島月涼剛到教室坐好，書包還沒掛在旁邊，銅川慧一臉八卦的轉過身來，衝她擠眉弄眼，“成功了嗎？月亮？”
　　花島月涼手上的動作一頓，而後掛上書包，把落下來的頭發拂到耳後，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怕自己一說話，眼淚就會掉下來。
　　“欸？不過沒關係啦，起碼，他知道你的心意了不是嗎？”銅川慧拍拍花島月涼的手，小聲驚呼:“月亮，你的手怎麼這麼冰？你是不是生病了？”
　　
　　花島月涼扯扯嘴角，實在沒辦法笑著說沒事，隻能啞著聲音道:“我沒什麼事，小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那好吧，有事叫我啊。”
　　花島月涼收回手後趴在桌子上，袖子裏的手死死攥住布料。切原赤也又一次踏著鈴聲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進了教室坐好，像往常一樣，伸手拍拍花島月涼的肩，問她借作業:“月亮，作業借我用一下啊…”
　　
　　“赤也，不好意思，我的作業忘在家裏了，所以，你能找別人借嗎？”花島月涼沒有回頭，聲音悶悶的。
　　切原赤也眨眨眼，“欸？那好吧，不過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你。”花島月涼回頭看他，見他表情同往常一樣，似乎對幸村精市的事情還不知情。這麼想著，嘴上說著:“沒事，我不要緊的。”
　　
　　我喜歡的少年，他生病了，而我卻不能為他做些什麼。
　　
　　花島月涼整整一天都不在狀態，就連上她平時最喜歡的曆史課時，都心不在焉的。老師看了她好幾次都沒反應，隻好點名讓她起來回答問題。可不在狀態就是不在狀態，花島月涼搖搖頭，衝老師微微彎腰後，自動拿起課本走到樓道外罰站。
　　像以往那樣，她的視線依舊落在二年C組的教室，那裏的位置已經空了。
　　感覺心空落落的，像缺失了珍愛的物品似的。
　　
　　下課時，花島月涼剛踏進門，就被人叫住了，她轉身看過去，是真田弦一郎，朝他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後，準備回到座位上。
　　“花島桑，請等一下。”真田弦一郎出聲叫她。
　　花島月涼再次回頭，“真田學長，請問有什麼事嗎？”
　　
　　“昨天的事，多謝。”真田弦一郎向她道謝，“請幫我叫一下赤也。…我們打算今天下午去醫院看幸村，花島桑，如果方便的話，那就一起吧。”
　　花島月涼眨眼，輕聲說，“…可以嗎？”
　　真田弦一郎點頭，看著她，一雙棕褐色眼眸裏看不出他真實的情緒。
　　
　　“多謝真田學長…”花島月涼說完後進教室，把早已經倒頭呼呼大睡的切原赤也叫醒，“赤也，真田學長找你。”
　　切原赤也迷茫的看著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後，才起身邊揉眼邊往外走。
　　這時，天空上傳來隆隆聲，花島月涼看向窗外，是一架飛機。於是她像之前那樣，框住飛機，許願:我希望…幸村精市能盡快好起來。
　　此後每次被花島月涼框住的飛機，她都許的這個願望。或是希望他盡快好起來或是希望他身體健康無病無憂。
　　
　　·
　　醫院裏的大廳是辦理住院手續和取藥以及掛號等等基礎的窗口。因為剛入秋，天氣驟變，大多數人沒有度過最初的適應期，患上了病毒性感冒。患者多數為體弱的小孩和老人，一樓大廳有廣播叫號的聲音以及小孩啼哭的聲音，還有從救護車上推下來的車禍患者……
　　花島月涼走在最後麵，不小心與前來推車的護士撞個正著。
　　她抬手揉著額頭時，恰巧看見躺在床上的患者的手垂落下來，一路下滑的還有鮮紅的血滴。
　　
　　花島月涼立刻小跑到隊伍後麵，緊緊跟著他們，生怕走散。
　　大家挨個進了電梯，即便是密閉的空間，也還是能聞到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
　　沒有人說話，氣氛很安靜，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凝重的表情，也沒人敢說話。
　　
　　誰也沒想到，明明昨天還在監督著他們訓練的部長，僅僅隻是一晚上時間，就住院了。這個情況來的太突然，讓各個少年猝不及防。
　　真田弦一郎走在最前麵帶路，昨天他和花島月涼一直等到幸村精市從急救室出來，被推進病房後，才離開的。
　　走廊很安靜，幾乎沒什麼人。
　　
　　真田弦一郎敲門，等裏麵傳來一聲低沉的“請進”後，他才壓下門把，推門進去。
　　幸村精市身著藍白條紋的病服，正靠在床頭，像平時一樣牽起笑容，“真田，還有大家，都來了啊。”
　　花島月涼是最後一個進來的，幸村精市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朝她笑，“花島桑，昨天的事情多謝。”
　　
　　花島月涼看著他，隻覺得他笑的很勉強，抿抿嘴角，“不用謝我，幸村學長。”
　　“幸村，感覺怎麼樣了？”真田弦一郎出聲詢問。
　　幸村精市垂下眼簾，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音量不大不小，說:“挺好的，別擔心。”
　　
　　少年們聊了一會兒天之後，就相繼告辭。走之前，每個人都是滿臉笑意，大家分別用自己的方式鼓勵著他們的部長。丸井文太從網球包裏摸出兩塊不同口味的泡泡糖，放在櫃子上，“部長，等你出院了，我請你吃我親手做的蛋糕！桑原嚐過的，他還說超級美味呢！是吧？”
　　“喂喂，文太，不要隨便說啊，後邊那句話我可沒說過。”胡狼桑原摸摸頭，對丸井文太這個說法很是頭疼，“不過部長，我們要一起進軍全國啊！”
　　切原赤也一手握拳，一臉興奮的對他說:“Ne，部長，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啊！我還等著打敗你呢！不過在你好之前，我姑且先把副部長和柳學長作為暫時的對手吧。想想都讓人興奮不已呢。”說完，還伸出舌尖舔舔唇。
　　
　　“好啊，那切原要加油打敗他們哦。”幸村精市聞言抬頭笑著回答，眼眸裏盛滿了笑意。
　　“赤也！”在幸村精市話音落下後，隨之響起的是真田弦一郎的輕吼聲，和切原赤也捂頭不甘的聲音。
　　柳蓮二把寫有自己名字的筆記本悉數遞給他，說:“幸村，這是我上課做的筆記，你先拿著，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發短信。對了，赤也打敗我們的可能性為零。所以幸村，你難道不想看看切原輸球的樣子嗎？”
　　說到底，還是柳蓮二比較狠，敵不過。
　　
　　“嘛，部長，我們會等你跟我們一起，拿下明年的全國冠軍的！”仁王雅治還是靠在柳生比呂士的身上，朝幸村精市說，眼神非常認真。
　　“仁王！不要在靠過來了！”柳生比呂士伸手推開仁王雅治的肩膀，“幸村，我們一起加油！”
　　花島月涼聽大家說完，低頭看了看腳尖，覺得自己也應該說些什麼，“幸村學長，祝你早日康複…”
　　“謝謝大家。”幸村精市把手敷在眼睛上，聲音清亮，嘴角上揚語氣裏有著難以遮掩的情緒。
　　人生短短數十載，能獲好友如此，便是幸事。
　　
　　出了醫院後，花島月涼跟他們說自己還有事，就先行離開了。
　　橙黃的光落滿地麵，少年們挺拔的身影被拉的修長。
　　花島月涼氣喘籲籲地來到一家花店前，她推門進去，門上的風鈴跟著一同響起。
　　“歡迎光臨，請問您需要什麼呢？”店長是位栗色長卷發的女子，聲音溫柔。
　　
　　花店店麵不大不小，裏麵的裝潢卻別出一格。不同於其他花店各個角落都堆滿了花，這家店的牆麵上掛著風格不同的畫，有油畫水彩素描等等。花架也安排的恰到好處，整整齊齊的，一點都不淩亂。
　　“你好，我想要一盆植物，不用太大，有什麼推薦的嗎？”花島月涼問店長。
　　店長正在給打電話預定的客人包花，聽見她的話，抬起頭笑了笑，“這邊，全都是，你看你想要什麼？”
　　
　　花島月涼向前走了幾步，看見擺在花架上的各種各樣的小植，微微俯身仔細看過，最後視線落在第三排靠右一邊的植物上，所有植物裏就屬這盆最特別，因為隻有它還沒開花，在一堆姹紫嫣紅的花叢中，非常顯眼。
　　“那是滿天星的一個品種哦，可能是因為最近天氣氣溫太低，所以不願意開花吧。”店長站在櫃台處，正再給打包好的話係禮花。
　　“滿天星的花語呢是思念，青春，夢境，真心喜歡。如果是送給喜歡的男孩子的話，送滿天星也在適合不過了。”
　　
　　花島月涼突然想起她和幸村精市在花園裏的場景，想來他一定對花卉很了解吧。於是她對店長說，“那我就要這個，另外，能不能換成那個印著星星和月亮的花盆呀？”
　　“可以的。”店長應道。
　　從花店出來之後，花島月涼小心翼翼的護著它，一路往醫院趕。出了電梯，她看見了熟人，是幸村精市的母親和妹妹。幸村梨衣牽著母親的手，說，“媽媽，我想去洗手間…你在這等等我好不好？”
　　
　　“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幸村佳莉揉揉女兒的頭發，叮囑她，“慢慢走，別跑。”
　　幸村梨衣轉身的時候，看見站在電梯處的花島月涼，神情有些欣喜，她急忙邁出腿朝她奔過去，“姐姐——”
　　花島月涼把花放在地上，蹲|下|身接住幸村梨衣，笑著說，“小梨衣，好久不見。”
　　幸村佳莉匆匆趕過來，正準備輕聲嗬斥女兒時，發現抱著女兒的人是昨天那個小姑娘，於是她含笑道，“你是昨天那個小姑娘…阿市的同學對吧？”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7:40

16
　　花島月涼把幸村梨衣抱起來，跟幸村佳莉問好，“阿姨，你好。”
　　幸村梨衣緊緊抱著花島月涼的脖子，扭頭蹙眉，“媽媽，姐姐才不是哥哥的同學呢…是，是…”是了半天沒有下文，她忘了那個詞該怎麼說。於是皺眉想了很久，卻還是記不起來。
　　“我是幸村學長的學妹，我叫花島月涼。”她說。
　　
　　幸村佳莉點頭含笑，“你是來看阿市的吧？正好，我們一起吧。”
　　“不用了，阿姨，我隻是來給幸村學長送這個的。”說著，她蹲下身把梨衣放下來，拿起放在一旁的滿天星。
　　幸村梨衣抬頭在母親和花島月涼之間看了半天，最後扯扯母親的裙擺，“媽媽，你帶梨衣去衛生間嘛，梨衣自己找不到路的。”
　　
　　幸村佳莉低頭看了眼女兒，拿她沒辦法，隻好對花島月涼說，“那花島桑，麻煩你幫我一起帶給阿市吧，我先帶梨衣去洗手間。”
　　花島月涼反應過來時，手上已經多了一個保溫桶，她眨眨眼，走廊裏早已沒了幸村母女的身影。所以，這是讓她去給幸村學長送的意思嗎？
　　花島月涼輕車熟路走到病房門前，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見裏麵的人正側頭看向窗外，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這才是幸村精市真正的情緒，像之前那般同隊友們說笑時的情緒，都是刻意給他們看的。
　　
　　明明，他才隻是一個國中二年級的少年啊。少年本該意氣榮光的站在屬於他的球場上，快意的做自己喜歡的運動；本該同隊友們一起，為了全國大賽努力訓練；本該……
　　花島月涼垂下眼眸，用力眨眨眼，把淚水憋回去，而後屈指敲門。
　　“花島桑？”幸村精市有些訝異她的到來。
　　
　　花島月涼朝他笑著說，“幸村學長，之前忘了給你這個。”說著把手裏抱著的滿天星交到他手中，順便把另一手拎著的保溫桶放在櫃子上，“剛才來的時候碰見學長你的母親和妹妹了，不過阿姨帶著梨衣去洗手間了，要等一下才會過來，所以便讓我把這個一同捎來。”
　　幸村精市接過來，看了看這株花的形態和莖葉，然後問，“這是滿天星嗎？”
　　“欸？學長還是很厲害呢，明明沒開花居然認得…”花島月涼替他把保溫桶的蓋擰開，一陣香氣溢出。
　　
　　幸村偏偏頭，看著花島月涼的舉動，輕聲說了句，“謝謝你，花島桑。”
　　“那就拜托學長好好照顧它了，很期待它開花的樣子呢。”花島月涼正好扭過頭來，與幸村精市的目光相撞，她彎彎眼睛，語氣上揚道。
　　“一定會的。”幸村精市彎唇，“開花時侯，花島桑會來看的吧？”
　　
　　花島月涼沒有在繼續與他對視，移開視線，答：“嗯，會的。”
　　病房裏突然多出了一個生命，讓空蕩蕩的房間，多了些生機。
　　“哥哥！梨衣來看你啦！”幸村梨衣從門口蹦進來，做了個嚇人的表情，奶著聲音說。
　　
　　幸村精市衝梨衣招招手，示意她過來。梨衣笑著走到床前，幸村精市把花放在櫃子上，彎腰抱起梨衣，親昵的蹭蹭她，“梨衣的表情真嚇人呢，哥哥都被你嚇了一跳。”
　　“嘻嘻，那我下次還要做個更嚇人的表情，努力把哥哥嚇哭！”幸村梨衣抱著他的脖子，湊到他耳邊悄悄說，“哥哥，月亮姐姐來看你，你開心嗎？”
　　幸村精市微怔，把視線移向站在床尾向窗戶外看去的花島月涼身上。夕陽已經慢慢消散，夜幕一點點席卷整片天空，病房裏的燈光亮的有些刺眼，而她穿著校服，就那樣安安靜靜的站在窗邊，向外望，不說話，也不回頭。
　　
　　“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幸村精市捏捏梨衣肉嘟嘟的臉蛋，學著她一樣悄悄問。
　　幸村梨衣突然親了一下他的臉，嬉笑道，“就不告訴哥哥，略。”說著還拉下眼皮，擺了個特別滑稽的表情。
　　“阿市…”門口傳來幸村佳莉的聲音，幸村精市抬頭望去，“母親，你來了。”
　　
　　幸村佳莉走進來，把梨衣抱下來，對她說：“梨衣，不能欺負哥哥哦。”繼而把已經晾好的湯盛出來，盛了一勺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遞到兒子唇邊，“啊——”
　　幸村精市推辭不成隻好張嘴喝下，語氣無奈，“母親，我自己可以的。”
　　真的就是，他不要麵子的嗎？嗯？
　　
　　花島月涼待了一會兒之後同他們告辭，先行離開了。
　　“阿市，這個女生是你的同學嗎？”幸村佳莉把花島月涼送到電梯口後回來問。
　　幸村精市小口小口的喝著湯，“不是，是赤也的同學…”
　　
　　“真的隻是隊友的同學嗎？”幸村佳莉微微揚起下巴，促狹著打趣自己的兒子。
　　幸村精市喝下最後一口湯，把碗放在櫃子上，掀開被子作勢要下床，“……真的。”
　　至於到底是不是真的隊友的同學關係，隻有他自己清楚。
　　
　　·
　　日子過得飛快，一周以後，幸村精市出院，回家休息兩三天後，再次回到學校，開始上課。轉眼間就到了十一月份，氣溫愈發降低。刺骨的風掛在臉上，生硬的疼。
　　街道兩旁的樹葉已經完全落下來，隻剩光禿禿的樹枝。
　　神奈川的秋天總是過得很快，眨眼間，便迎來冬天。
　　
　　冬天天亮的晚，早起的話能看見月色隱藏在濃鬱的霧中，若隱若現。放眼望去，整座城市被籠罩在一片霧茫茫的環境中，整片天地都彌漫在這霧氣當中。海平麵上淡淡的煙霧與這滿天霧氣融合交雜在一起，這是一副既柔美又縹緲的風景。
　　當太陽漸漸升起時，濃鬱的霧氣會一點點消散，細碎溫暖的金光落在海麵上，波光粼粼，有海鷗在空中盤旋，時不時的發出高亢嘹亮的聲音。
　　
　　立海大每年九月舉辦海原祭十一月舉辦運動會。學生們已經開始興致勃勃的討論自己要參加什麼比賽了，整個心思完全沒有用在課堂上。
　　花島月涼是把那本淘來的雷阿諾的畫集作為出院禮物送給幸村精市的，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她禮品盒裏麵寫著的卡片內容換成了祝福語。
　　她想，其實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就像最初喜歡上他那時，隻要默默的喜歡著他，就好了。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就像迪士尼童話故事一樣。當十二點的鍾聲響起時，她就要褪去華麗的衣裳和水晶鞋，變成那個默默無聞的灰姑娘了。
　　
　　後來隻要抽空，花島月涼總會去書店小坐一會兒，偶爾陪宮本藏佑聊聊天；偶爾聽他說說他和淩子的故事或者做一位安靜的觀眾，看著他一點點的對繪畫越來越熟練於心；亦或者閱讀放在書架上的書。總之，她覺得雖然宮本藏佑嘴上說的話不是那麼好聽，但是他卻是一個很溫柔很專一的人，她曾無數次的幻想過，如果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會像宮本藏佑一樣，守著屬於充滿兩個人的回憶的地方等待這麼長時間嗎？
　　花島月涼不知道，這個問題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還太早了，她無法回答。
　　
　　總之，一切都過得很平穩。日子一天天，生活的步調不緊不慢。
　　立海大的運動會很熱鬧，各種各樣的比賽，沒有你想不到的項目。運動會如火如荼的進行了整整三天，最後一年D組以集體積分最高獲得了集體榮譽獎。
　　雖說立海大是個有著厚重曆史氣息的學校，但是，學校的領導總是給學生們來個喜歡出其不意的驚喜，就比如這次運動會之後，學校領導大手一揮，給學生們放了兩天假。這個消息剛一出，獲得了同學們的歡呼聲。接著另一個重磅消息又傳來，兩天後，進行本月的月考。
　　
　　成績不及格的同學，是要請家長一同來旁聽的。無論你是國中生還是大學生，一切以平等為主。於是剛才還在敲桌子叫好的同學們立刻變得蔫蔫的，像霜打的茄子似得。
　　
　　·
　　“啊——讓我立刻死亡吧。”銅川慧忍不住跟好友吐槽，“領導也太變態了吧，什麼方法都想的出來，簡直不把我們當成是未來的棟梁對待，這是在虐待我們！我抗議！”
　　“？？？”切原赤也是被同學們的歡呼聲吵醒的，他睜開迷蒙的雙眼，眼裏盛滿了困意，他問了問前桌花島月涼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大家剛才還在興奮現在就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花島月涼轉身，非常詳細的把事情的經過告知他，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切原赤也的眼神越來越亮，臉上那副表情簡直可以用誇張來形容。花島月涼停了停，實在是不忍心讓他繼續這樣下去，接著說，“還有一件事，就是兩天後回來要月考。不及格的同學，要帶著家長一同旁聽…”
　　
　　“什麼？！！！月亮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我一定是在做夢，這是夢對，我還沒醒。”切原赤也邊說邊伸手掐自己，痛感清晰的傳到神經中樞裏，他才喃喃了一句:“我會死掉的……”
　　學校領導正和各個年級主任巡視著樓道，見學生們反應非常激烈，很滿意的點點頭，對他們說，“看來這次同學們都很有信心呢，那我們的均分一定能超過冰帝和青學了吧。”
　　“是，校長您說的真對，學生們反應如此良好，說明他們這一個月來的學習情況一定很好。”一年級的主任拿著手帕一邊擦汗一邊說。
　　明明是冬季，卻還是不停的出汗，真是奇怪。
　　
　　上一次月考的成績，立海大以0.22的均分險勝青學，但是離冰帝還差好大一截。用越前龍馬的話來說，還差的遠呢。
　　所以這次說什麼，都要把青學甩在身後，奮力追冰帝。不能一直做萬年老二不是嗎？
　　
　　於是各個年級主任在把領導一路送回辦公室後，一起開了個小會。
　　“卷子出簡單一點吧，這樣的話，均分會會高一些。”這是國中一年級二年級的主任的說辭。
　　三年級的主任卻不是這麼想，“不行，得有些難度，明年他們就該麵臨最重要的考試了，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鬆懈呢？”
　　
　　國高的主任則是兩邊勸，最後，終於定下來一個大家都滿意的答案:一年二年級的試卷可以簡單一些，但是三年級的試卷必須出的有水準，這不僅僅是為了學生們的未來好更是為了彰顯他們立海大在學業上從未放過水。
　　年級主任們商量完此事後，把任務下發給各年紀組長那，再由他們安排各學科組長出試卷。而領導們則是約著去海邊那家壽司店喝燒酒吃肉。
　　運動會是在月末舉行的，月考被安排在十一月的最後兩天。


17
　　十二月七號那天發生了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上個月月末的考試成績單終於被發下來。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那些同學大多數是因為努力學習了一個月，終於有朝一日能看見自己的成績稍稍有些起色了；另一部分同學則是因為成績不理想，不僅要被班主任打電話通知家長還要叫上家長一同陪讀，這說出去，麵子往哪擱啊？
　　第二件事就是，網球部部長，全校無數少女的夢中情人，被譽為“神之子”的幸村精市住院了，這件事在全校引起不小喧動。最初，每天幸村精市的病房來來往往探望他的人不少，有仰慕他的女生，也有好事者前來打探事情的真相，後來，幸村精市跟護士反應了一下，這種情況不利於他病情的好轉。
　　總之最後，幸村精市的病房隻允許他的部員和家人探望。其餘閑雜人等，一律不準進入，打擾病人休息。
　　
　　幸村精市住院的第三天，看著空蕩蕩的病房，覺得缺了些什麼。直到部員們再次來看望他時，無意中提起花島月涼的名字來，他才猛然想起缺的東西是什麼——是她送的那盆滿天星。
　　“幸村，我們來看你了。”真田弦一郎把網球包取下，靠著牆放下。
　　柳蓮二像之前一樣，把筆記本從包裏拿出來，放在櫃子上，“幸村，這是最近幾天的筆記…”
　　“柳…這個時候了，你還要讓我不忘學習嗎？”幸村精市語氣無奈。
　　
　　柳蓮二打開另一本筆記本說，“幸村，上次月考你的成績有所下滑，尤其是化學，比平時低了十分左右。但總排名在全年級前三十。真田和我並列第一，柳生仁王胡狼分別是第六，第四十二，第四十三。總的來說，除了文太的成績沒什麼特別浮動之外…哦不，還有，赤也的成績…有所進步，英語比之前多了6.1分。在一年級排名稍稍靠後，一年級的第一名是花島桑。”
　　“幸村，太鬆懈了！”真田弦一郎說。
　　丸井文太吹起一個泡泡，“嘛，有生之年能聽見副部長對部長說出這句話，真的太難得了。”
　　
　　等部員們一一離開以後，他給幸村佳莉打電話，拜托母親明日過來時，把放在他房間窗台上那盆花帶來。
　　“欸？阿市要我帶它做什麼？”幸村佳莉看了眼依舊沒開花的植株，“它不是沒開花嗎？要不明天我給你買一盆開了花的帶過去？”
　　
　　幸村精市一愣，他囁嚅著嘴，半晌才聽見自己說，“母親，它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哦我想起來了，這不是上次你的那個學妹送的嗎？”幸村佳莉捂著嘴偷笑，打趣他，“所以我們家阿市，也有喜歡的女生了？”
　　幸村精市掀開被子，穿上拖鞋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夜景，近的遠的在夜色中都那麼明亮。各種顏色的燈牌的光，在這夜色中無比吸引人的注意力，“…不是。”他聽見自己這麼說。
　　嘴上這麼說著，但心裏總覺得有些奇怪。具體是哪裏，幸村精市也說不上來。
　　
　　距離上次見到花島月涼，還是一個多月以前的事了。
　　明明是在同一個學校，能見上麵的次數卻屈指可數呢。
　　幸村精市突然這麼想到，但下一秒他愣住了，為什麼覺得有些失落呢？走廊裏偶爾有護士查房的開關門聲，也有手術車車輪劃過地麵的滾動聲。
　　
　　過了許久，幸村精市低笑一聲。
　　承認吧，幸村精市，她對你來說的確是有些不同的。
　　
　　·
　　再有一周，就要放假了。
　　十二月十七號這天，霓虹國迎來了今年的初雪。
　　最初隻是落了幾粒綠豆大點的雪，過了半小時，居然越下越大。無窮無盡的雪，從天穹深處，漫天卷地，紛紛揚揚，輕輕的附在每一處建築物上。不過霎時，萬物原來的模樣就被這漫天大雪遮蓋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積雪。整個天地，頓時成為銀裝索裹的畫麵。
　　
　　雪是在上午第二節上課後開始下的，所有同學的注意力完全被這場初雪帶走，心思根本沒有留在站在講台上講課的任課教師身上。
　　“NeNe，月亮。快看！外麵下雪了！”坐在窗邊的同學最先注意到外麵的事物，銅川慧忍不住回頭敲敲花島月涼的桌麵。
　　花島月涼聞言，側過頭看向窗外，是真的下雪了。輕飄飄的在空中盤旋，而後一片一片的落在建築物上，“真的欸，下雪了呢。”
　　這邊舉動引起周圍同學的好奇心，紛紛朝這邊探頭看來。
　　
　　“太好了，天氣預報終於準了一次。下雪了！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Ne，理徽醬，你聽說過嗎？如果在初雪的時候許願，來年初雪的時候一定會實現的！”
　　“欸？真的嗎？那我要趕緊許一個願望…”
　　“太好了，等雪下的厚一點時，就可以出去打雪仗了！”
　　……
　　
　　·
　　這天，銅川慧留宿於花島月涼家。吃過晚飯後，兩人分別泡了個澡，頭發吹的半幹，一起窩在床上聊天。
　　“Ne，月亮。”銅川慧突然叫她，“你…最近有沒有去看過幸村學長啊？”
　　花島月涼翻著雜誌的動作一頓，垂下眼，雜誌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一點點自動拚湊成幸村精市的臉，她輕聲答，“有的。”
　　
　　隻不過是站在病房外看他而已，沒有進去打招呼，也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她隻要下午放學一有空，都會去。除了有一次，被幸村梨衣撞見。
　　“咦？月亮姐姐？你怎麼不進去呀？”幸村梨衣放輕腳步，走到花島月涼身邊，開口問。
　　花島月涼被嚇了一跳，差點喊出聲來，轉身看見是幸村梨衣的時候，鬆了一口氣，蹲下身，捏捏她肉嘟嘟的臉，輕聲說，“姐姐不太方便進去。但是梨衣跟姐姐做一個約定好不好？”
　　
　　“嗯？為什麼不方便？”幸村梨衣看著她，問，“啊…我知道了！姐姐是想給哥哥一個驚喜對吧？就像，就像電視劇上演的那樣，等哥哥出院的時候，會給他準備一個超級超級厲害的禮物，所以現在就是為了踩點對嗎？”
　　花島月涼聽完幸村梨衣的話一愣，然後眯眼笑著說，“對呀，所以梨衣要幫姐姐守住這個秘密喲。不能告訴別人，不然就不是驚喜了呢。”
　　“放心交給我吧！”幸村梨衣拍拍胸脯，一臉正氣的說，望了望周圍來回行走的醫生和護士，湊到花島月涼的耳畔邊，聲音小小的，“那我可以知道是什麼禮物嗎？”
　　
　　花島月涼收起臉上的笑容，一臉認真，語氣沉重，“不可以的。因為是驚喜，所以梨衣也不能告訴呢。”
　　“…那好吧。”幸村梨衣癟嘴。
　　花島月涼揉揉她的頭發，“梨衣快進去吧，姐姐先走了…”
　　
　　“欸？我怎麼不知道啊？”銅川慧一臉訝異，湊過來盯著花島月涼問，“月亮，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我？嗯？”
　　花島月涼稍稍靠後一些，“Ma，真是的，小慧，你突然湊過來嚇我一跳。”
　　“別想轉移話題，快說。”
　　
　　“真的沒有了…”
　　顯然，銅川慧根本不信，直接上手開始撓癢癢。房間裏充滿少女的笑聲和玩鬧聲，屋外大雪飛揚。
　　兩個人鬧了一會兒之後，覺得有些累了，便提議休戰。花島月涼看著天花板，開口說，“小慧，其實我仔細想了想，就現在這種狀態挺好的。我喜歡他，我自己知道就好了。”
　　
　　“為什麼？是因為幸村學長的事情嗎？”銅川慧側頭看著她問。
　　“不是，是我自己想這麼做。本來一開始喜歡他的是我，說要告訴他的是我，現在又說隻要自己知道就好的也是我。”說到這，花島月涼突然輕笑一聲，抬手遮住眼睛，擋住有些灼目的燈光，“我是不是特別奇怪？其實有些時候我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轉變的這麼快，就好像，這具身體裏有好多個我一樣，每個我都有著不同想法…”
　　銅川慧沒有出聲，她伸手抱住花島月涼，做一個安靜的聆聽者。
　　
　　“…其實說到底，可能我隻是害怕被拒絕。亦或者，害怕我的喜歡對他來說是一種阻礙。”銅川慧聽見花島月涼這樣說。
　　花島月涼側身抱住銅川慧，眼淚在此刻突然決堤，她緊緊揪住銅川慧的睡衣，強忍著不發出聲。
　　是啊，在感情麵前，我們都是膽小的那個。生怕自己一個不經意的舉動，惹來對方的厭惡。
　　
　　“我在想，我是不是要嚐試放下這份喜歡…它讓我變得不像從前的自己了。”
　　銅川慧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細聲安慰道:“月亮，你知道嗎？喜歡這種東西，本質上就是會讓自己變得跟之前不一樣。就比如，有的女生願意為了心儀的男生減去自己的長發……反正喜歡本來就是一件無法說的透的東西，而且正是因為喜歡對方，所以才有人願意為了對方而改變自己啊。”
　　“不如遵從內心的想法吧。”銅川慧說，“幹脆這周末去一趟神社吧…”
　　
　　“好。”花島月涼應聲。
　　銅川慧替她把被子掖好，“那睡覺吧，晚安。”
　　“晚安。”
　　花島月涼伸手關掉燈，視野霎時變得黑漆漆一片，周圍一片靜謐，她隻能聽見窗外時而刮來的寒風，敲打在玻璃上。
　　
　　·
　　她有多久沒來看過我了呢？十五天？二十天？還是更久…
　　不由得想起初次見麵的時候，她的表情。明明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怎會記得如此清晰？幸村精市輕嘲一聲，“Ma，或許像弦一郎所說的，太鬆懈了呢…”
　　可越是這樣想，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仿佛走馬燈，一遍一遍的在腦海裏上映著。
　　
　　幸村精市睜開眼翻了個身，睡覺前故意沒有把窗簾全部拉上，枕著枕頭，正好能看見放在窗台上那盆至今不願意開花的滿天星和窗外的夜景。夜色深處，有無數片雪花隨風飄落。月亮好似蒙上一層紗，看不真切。


18
　三日後，又是一個周末。花島月涼早已跟花島紡說過，今日要與銅川慧去神社祈福。
　　花島月涼穿上前不久跟花島紡購物時買的新衣服，上身是一件黃偏棕的格子襯衫加純白毛線背心，下|身是一條裙擺處繡有零碎花瓣的短裙。紮了個丸子頭，露出光潔的額頭來，花島紡替她圍好圍巾，叮囑道：“出門慢些，別著涼了。”
　　“我知道了。”花島月涼穿上靴子，跟花島紡道別後，匆匆跑向外麵。
　　
　　街道上的樹枝上落滿了鬆軟的雪，有調皮搗蛋的孩子跺一跺地麵，樹枝上的雪就會嘩啦啦的落在地麵上，孩子們彎腰拾起雪捏成雪球朝玩伴砸去，於是一場混戰就開始了。
　　花島月涼跟銅川慧碰麵後，一起用過早飯，搭乘電車前往神社。
　　腳下傳來喀吱喀吱的聲音，有雪花迎風吹來，落在睫毛上，下一刻就化成水。兩個人同時扭頭向身後看去，長長的街道上，由於還早，行人很少，隻有四隻腳印印在雪裏。兩人相視一笑，眼前不斷冒出哈氣來。
　　
　　來到月台處，氣溫變得更低了。
　　“月亮，從神社回來之後，我們去銀座吃好吃的吧？”銅川慧恨不得縮進圍巾裏，聲音揉碎在風裏。
　　花島月涼也縮著脖子，隻露出眼睛看向指示牌，下一趟電車距離此站還有七站。她伸手攏攏圍巾，“可以啊，小慧想吃什麼？”
　　
　　“唔……想吃點帶湯的吧，冬天就是要喝湯才會暖和吧。這也太冷了……”銅川慧已經忍不住開始跺腳，盡量讓自己的身體開始熱乎起來。
　　月台上也站了其他旅客，大家都抱緊自己，來回走動著。
　　“好。”花島月涼攏完圍巾後，立刻收回手，僅僅隻是這短短一分鍾的時間，她的手就已經涼的透徹，不知道放進口袋裏要多長時間才能捂熱。
　　
　　銅川慧問：“對了，月亮，馬上就要是聖誕節了，你……要給幸村學長準備禮物嗎？”
　　“……不知道呢。”畢竟給他送禮物的人很多，似乎也不差她這一個不是嗎？花島月涼猶豫片刻，說，“我還沒想好。”
　　銅川慧看著她的側臉，說，“月亮，其實，你根本就沒打算放下對吧？”
　　
　　“……啊啦，被小慧你發現了呢。”花島月涼側頭看著她，彎著眼睛說。
　　銅川慧隻是定定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上方的喇叭響起：“各位乘客請注意，請站在安全線以外，先下後上，切勿擁擠，以免發生踩踏事件。安全鈴響起時，請未上車的乘客耐心等待下一列……”
　　
　　電車刺破空氣，雪花都被分成兩股勢力。
　　“走吧，月亮。”
　　進了電車以後，才感覺到溫度漸漸回升。車裏的空調正往車廂內散發著溫暖的風，車壁已經換上了新的宣傳廣告，就連扶手都被貼上了泡沫墊。
　　
　　花島月涼把座位讓給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奶奶，自己拉著扶手，看向窗外。有往這邊趕來的乘客，也有貼在窗戶上雪花。
　　電車的安全鈴響了，車門開始關閉。
　　電車緩緩行駛著，出了月台後，開始提速。窗外的景色飛快閃過。
　　
　　·
　　兩人走完樓梯後，來到神社的大門處，左右各拜訪了一座雕塑，左側的木牌上寫著鐮倉鶴岡八幡宮[1]。左右兩側各立了一座雕塑，這是八幡宮的神使[2]。往前走便來到鳥居前。鳥居的簷下係有秸稈製作的粗壯的白色“之”字形紙帶的注連繩[3]。
　　鳥居代表神域的入口，用於區分神棲息的神域和人類居住的世俗界。它的存在是提醒來訪者，踏入鳥居即意味著進入神域，之後一切的言行舉止都要特別注意。
　　繞過鳥居之後，便是環繞在本殿或神域四周、等間距設置的柱狀物集合。那是玉垣——用於區分神域和世俗界的圍欄，形似柵欄。
　　
　　接著就是參道。參道兩旁每兩顆樹之間就放有一座石燈籠，石燈籠通常由信徒奉納，其柱或者底座上刻有供奉者的名字及其他信息等。石燈籠在夜晚會亮，是用於照明和驅邪的。
　　在往裏走，就是手水舍。手水舍設在神社入口，通常是由四柱支撐的有頂無壁建築，建築中央設有水池，水池壁上刻有“靜心”二字。
　　今天來神社的人不是很多，兩人在手水舍靜心後，相繼踏入神社的拜殿[4]。花島月涼站在拜殿正中央，麵對拜殿前設的賽錢箱和鈴，往賽錢箱塞入紙幣後，伸手拉動賽錢箱上方的係著鈴的繩子，清脆的響鈴聲接著響起。[5]
　　
　　接著她後退兩步站回原地，低頭彎腰呈九十度，鞠躬兩次；直起身將雙手合於胸|前，右手略低於左手，拍兩次；最後再次低頭彎腰，九十度鞠躬一次。[6]這是最常見的拜禮，完成後，花島月涼退後幾步站到一旁等銅川慧。
　　等銅川慧行完拜禮之後，兩人一前一後前往授予所。
　　在授予所領上繪馬[7]，在上麵寫下願望，後將寫有願望的繪馬懸掛在神社境內繪馬較為集中的地方後，折回原處分別領了簽與護身符。
　　
　　本來到這裏今日的參拜就算完成了的，但銅川慧不由分說的拉著花島月涼去姻緣所求簽。花島月涼紅著臉踟躕半天，才抱起木桶開始搖簽。
　　落在鋪著紅布桌麵上的竹簽被老婆婆拿起來了，隻聽她說：“中平簽。”
　　“婆婆，中平簽是什麼意思？”花島月涼有些不安的問。
　　
　　老婆婆輕咳一聲，“你身後那位小姑娘可否上外暫時等待？”
　　等銅川慧離開之後，老婆婆才緩緩把竹簽上的簽詞念出來：“於今此事正當時，看了欲吐百花魁；若能遇到春夏時，一灑清潔脫塵矣。”
　　花島月涼一臉茫然的看著老婆婆，她咬了下唇，出聲問：“婆婆，能不能解釋一下？”
　　
　　“此簽的簽釋是：你心中已有意向，但搖擺不定；若要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切記需要有一個好的心態，不可操之過急。”
　　從姻緣所出來之後，銅川慧見花島月涼心事重重，沒有問她究竟發生何事，因為在神社，不好做出一些不禮貌的舉動，直到出了神社的大門，她才牽起花島月涼的手，“Ne，月亮，你別不開心，有些時候，這個東西壓根不準！”
　　“我沒事，小慧……”有些牽強的說出這五個字。
　　
　　銅川慧隻得長歎一口氣，她總不能現在衝回去砸了人家神社吧。萬一真要是這麼做了，那她可就是在神奈川，不整個霓虹出名了，之後逢人便叫她“砸神社的銅川”……這種想法，還是不可行的。
　　兩人坐電車回去，不過這次是在銀座下的車。
　　
　　·
　　幸村精市突然睜開眼，他猛然坐起身，伸手緊緊抓住胸口前的布料，大口大口的喘氣，臉上是少見的難以置信。過了一會兒，他抬手抹去額上的汗水，抄起放在櫃子旁的水杯，一口喝完，望著杯子發呆。
　　他做了一個夢，一個讓他難以言說的夢。
　　夢裏，他是坐在台下的送出祝福的人；台上，是一對正在舉行婚禮的未婚夫婦。他的位置在右邊，不是很靠前，也不是很靠後。新娘身著一身潔白的婚紗，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挽著身邊穿著西裝的男人的臂彎。
　　
　　讓他驚訝的是新娘的長相，跟花島月涼長得十分相像，就連發色眸色都是一樣的黑色和紫色，甚至是身段……
　　他親眼見證他們互相給對方帶上婚戒，在眾多來賓的起哄聲中，擁吻。
　　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那個男人的臉，就突然驚醒了。
　　
　　“阿市？你醒了？”是幸村佳莉。
　　幸村精市反應有些遲緩，他抬頭望向母親，“……母親，你來了？”
　　“嗯？我早就到了，不過之前你還在休息，所以我出去走了走。”幸村佳莉一邊說一邊取下圍巾，“外麵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了，阿市要不要出去看看？”
　　“還是不了吧……”幸村精市搖頭說。
　　
　　再有十一天，就要迎來新的一年了。
　　人們似乎也開始準備年貨，各個店鋪開始張燈結彩做促銷活動，街道上很是熱鬧。街道兩旁的路燈上已經掛上燈籠和彩燈了。環衛工人仍然在工作，拿著鐵鍬和掃把，清掃馬路上的積雪，鐵鍬與地麵接觸發出刺耳的聲音。
　　每到這個季節，感冒的人數暴增，醫院一樓的大廳和各個病房已經住滿了人。鬧哄哄的，不過好在是幸村精市的病房在五樓，完全聽不見樓下的吵鬧聲。
　　
　　花島月涼和銅川慧到達銀座後，直奔頂層。銅川慧帶她來到一家火鍋店，店裏吃飯的人挺多的，門外還有排隊叫號的。銅川慧領了號之後，看了眼前麵等待的人數，於是決定等一會再來排隊。她拉著花島月涼來到另外一個非常熱鬧的地方——電玩城。
　　“呐，月亮，進去玩玩？”銅川慧碰碰她的肩膀，一臉壞笑。
　　花島月涼聽見裏麵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搖搖頭，“算了吧，小慧……”
　　
　　然而根本沒用，銅川慧拉著她徑直走到櫃台前換了遊戲幣，帶著從未進入過這片世界的花島月涼開始玩。
　　“呐，小慧，我們去抓娃娃吧？”花島月涼在被擺在二區的娃娃機吸引住了目光。
　　銅川慧衝她搖搖手指，帶她穿過娃娃機的區域，來到跳舞機前，“來玩這個。”
　　
　　跳舞機上已經有人了，是兩個年齡比她們還要小一些的學生，正跟著屏幕裏模擬人扭動著身軀。周圍有拍手為他們叫好的人，兩個學生聽見之後跳的更起勁。雖說他們幾個年紀小，但是肢體協調程度卻非常好。
　　花島月涼忍不住跟著眾人一起鼓掌，銅川慧慫恿她：“月亮，一會一起啊？”花島月涼全身心都寫滿了拒絕二字，卻抵不過銅川慧的熱情相邀和周圍人的起哄，紅著臉站在上麵，目光炯炯的盯著屏幕。


19
　　“Prefect！”銅川慧跳舞的那台機子發機械女性的讚歎聲。
　　銅川慧的身體靈活性非常好，如果在多一些時間去糾正一下個別細致的動作的話，那她絕對是一個舞蹈非常棒的人。
　　花島月涼與銅川慧恰恰相反。
　　
　　花島月涼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都不聽使喚了，她隻能機械的跟著屏幕上的虛擬人物一起扭動。自己此刻就像一個剛組裝完成的機器人，正在試運行，一切都顯得非常僵硬。
　　一曲終，周圍的人相繼鼓掌，有的甚至吹起了口哨。
　　“小姐姐一定頭一次玩這個，跳的還不錯。”
　　“是啊，有些像機械舞呢。”
　　“多跳跳就好了，慢慢來嘛。”
　　
　　花島月涼紅了半邊臉，跟銅川慧穿過人群離開跳舞機這片區域。在路過格鬥遊戲區的時候，遇見了同班同學切原赤也。能看見切原赤也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那一頭卷發比較吸引人目光。少年的棉衣隨意搭在椅背上，雙手拿著遊戲手柄，雙眼通紅，滿臉興奮，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上跳躍的人和終極boss。
　　等遊戲結束，銅川慧伸手拍了一下切原赤也的肩膀，誇讚說，“Ma，看不出來嘛，切原君遊戲玩的這麼溜。”
　　“欸？銅川桑和月亮？你們怎麼會在…遊戲廳？”切原赤也回頭，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滿臉吃驚。
　　
　　這真的是很讓人驚訝呢。在他印象裏，屬於優等生的花島月涼居然會出現在遊戲廳。這比他打贏立海大三大巨頭還要令人吃驚，奧，切原赤也從未贏過。
　　耳邊是遊戲廳每台機器的使用說明和喇叭裏放著時下最火最熱的歌。三個人之間的氣氛與之相比，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花島月涼眨眨眼，稍微側側頭，看向切原赤也，“欸？難道赤也覺得我像是那種不會來遊戲廳玩遊戲的人嗎。”
　　
　　“我可沒這麼說！”切原赤也索性放下手柄，拿起棉衣，一副哥仨好的對她們說，“走，我帶你們去玩別的。”
　　說完便朝與出口完全相反的方向走。
　　切原赤也對遊戲廳可謂是輕車熟路，帶著兩人幾乎玩遍了遊戲廳裏他認為好玩的。基本上是銅川慧跟切原赤也在玩，花島月涼負責在一旁拿他們的衣服，和給他們加油。不過到底還是被切原赤也拉去玩了個遊戲，投籃。
　　
　　切原赤也命中率百分之百，花島月涼十個球總共也就投進去四個，最後一個還是碰巧的。反正在運動這方麵，她向來是沒有天賦的。
　　這時銅川慧突然說:“月亮！我們在火鍋店叫了號的！走走走，趕緊去看看到我們了嗎？”
　　
　　“欸？對哦，赤也吃午飯了嗎？要不要一起？”花島月涼轉頭問。
　　切原赤也滿臉不可思議，“欸？真的嗎？我真的可以一起去嗎？”
　　其實是身上的零用錢有大半用在換遊戲幣上麵了，如果讓他自己吃飯的話，最多隻能支付的起一個紫菜包飯。這對於正值青春年少的運動員來說，顯然不夠填飽胃。
　　
　　“真的哦。”花島月涼笑著說，“一起走吧。”
　　還好三個人去的及時，倘若在晚上幾分鍾，他們的號就要被輪空了。
　　這家火鍋店是一家自助，中午比較便宜，晚上稍微貴一些。
　　
　　花島月涼極少吃辣，所以點的菌菇湯，切原赤也和銅川慧點的辣鍋。總之這頓飯吃的很開心，三個人說說笑笑的吃飽喝足之後。銅川慧突然摸到包裏還有兩枚遊戲幣，切原赤也還剩四枚，兩人互相對視一眼，說:“那不如，再去pk一場。”
　　因為之前開賽車時，雙方成績打平。
　　然而走進遊戲廳後，花島月涼再一次被娃娃機吸引住目光。最後銅川慧和切原赤也沒有pk成，約定下次再來。於是兩人帶著身上僅有的遊戲幣，投進機子裏，讓花島月涼抓娃娃機。娃娃機一次三個幣，隻能抓兩次。
　　
　　因為頭一次玩，第一次操作不恰當，所以沒能抓成功。但是第二次，成功了。抓出來的是一個秋田犬模樣的小玩偶，可以掛在書包上或者別的其他地方。
　　“Ne，月亮，我打算去看部長，你要一起嗎？”切原赤也問。
　　花島月涼看著電梯外的事物，“不了，家裏還有些事情。”
　　
　　“欸？月亮，你剛還跟我說你回家要睡覺的…”銅川慧聲音不大，足夠三人聽見。說完，她湊到花島月涼耳邊，小聲說:“Ne，月亮，去看看吧。”
　　花島月涼垂眼，沒有回答。
　　她何嚐不想去呢？有多久，沒有見過他了？自從上次在醫院碰見幸村梨衣後，她再也沒有去過。她害怕隻是見一眼，哪怕隻是遠遠的看上一眼，那個名為“思念”的東西又會從心裏蔓延至全身。
　　
　　三人出了電梯後，銅川慧朝花島月涼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衝她眨眼。稍稍用力推了一下花島月涼，接著朝與他們方向相反的地方跑開。
　　花島月涼差點摔倒，還好身邊的切原赤也及時出手扶住她，“月亮，你…剛才為什麼要那樣說？”
　　花島月涼站好後，仰頭看向他，天空上不知什麼時候又開始飄著雪，“我隻是覺得…”自己沒有什麼理由去看他。但她沒有這麼說，“我隻是覺得，幸村學長或許更想看見你們。”
　　
　　“啊？什麼啊…”切原赤也滿臉懵，他抓抓頭發，“欸？是這樣嗎？”
　　花島月涼收回視線，看著地麵上地磚的紋路，“是啊…”
　　“對了，赤也，陪我去買些禮物吧。如果我也去看幸村學長的話，總不好空著手去吧？”花島月涼說。
　　
　　花島月涼和切原赤也沿街走，進了好多家店，都沒有挑中心儀的禮物。最後終於在距金井綜合病院約兩百米的一家店裏挑中了一款風鈴。樣式很有特色，主線是各種藍色編織成的，鈴托是特意燒製成海浪狀的圓環，下方墜著神態各異的小海豚。
　　兩人到幸村精市的病房後，被前來檢查身體指標的護士告知幸村精市去了天台。
　　“赤也，你去吧，我就不去了。”花島月涼把盒子放在櫃子上，對切原赤也說。
　　
　　切原赤也看看花島月涼，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了想，“好。”說完之後，轉身出門往樓梯口走。
　　醫院沒有直達天台的電梯，隻能走樓梯。
　　樓道裏黑漆漆的一片，隻有牆麵上散發著幽幽綠光的“安全通道”的燈牌涼著。轉口處的窗戶明明已經關上了，切原赤也穿著外套，卻還覺得有些涼意。
　　
　　幸村精市披著外套，看向遠處。冷風夾雜著雪花不斷湧向麵頰，鼻端有呼出來的氣，頓時化為白霧，下一秒便消散。天台上四角被堆起厚厚的積雪，就連唯一的木椅上也是一層薄薄的雪。
　　天空是一片灰蒙蒙的，街道上的行人都裹緊身上的衣服，疾步行走。馬路上行駛的車輛也降下速度，車輪在上麵留下車轍印，雪被碾壓的嚴嚴實實的。
　　“部長！”切原赤也推開天台的門，就看見幸村精市孤身一人站在風雪裏，有些落寞。
　　
　　幸村精市輕攏住身上的外套，轉身，看向來人，報予微笑，“赤也？”
　　“真是的！”切原赤也走到幸村精市身邊，踮腳把落在他肩上的雪輕拍掉後，拉起衣服替他把拉鏈拉上，“這麼冷的天，部長你上來做什麼啊？走吧，回去。”
　　幸村精市輕笑一聲，“好。”
　　
　　兩個人的腳印漸漸被新的雪覆蓋住。
　　“部長，冬天就別往上麵跑了，萬一感冒了怎麼辦？”切原赤也皺眉。
　　幸村精市不緊不慢的下樓梯，隨意問起，“赤也今天怎麼會來？”
　　
　　“啊，那是因為我剛好在附近買了點東西。就想著順路來看看部長你。”切原赤也臉不紅心不跳的扯謊，不敢把目光落在部長身上。
　　幸村精市沒有說話，嘴角牽著笑意。他當然知道切原赤也說的不是真話，但卻好心的沒有戳穿他。
　　兩人走到病房，幸村精市摁下把手推開門，像他離開之前一樣，除了…櫃子上莫名其妙的多了個盒子。
　　
　　切原赤也張望一圈，沒看見花島月涼，他喃喃道，“欸？月亮走了嗎？”他沒注意到的是，幸村精市伸到半空的手一頓。
　　幸村精市收回手，轉身看著切原赤也，他正一臉茫然。
　　幸村精市把身上的外套取下，走到一邊掛在掛鉤上，神情自然的問:“赤也，你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嗎？”
　　“欸？沒有啦，我是跟月亮一起來的。”切原赤也伸手拉開外套拉鏈，沒抬頭，說。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月亮”這個詞，從別的人嘴裏說出來有些刺耳呢。幸村精市一邊倒水一邊這麼想。不過還真是羨慕啊…
　　幸村精市把盛滿水的杯子遞給切原赤也，“赤也今天是和花島桑一起從神奈川來的嗎？”
　　“欸？不是，我是在遊戲…”切原赤也接過水杯，暖意透過杯子傳來，話說到一半，他突然覺得差點說漏，連忙轉移話題，“……奧，對了，部長。那個盒子，是月亮給你送的禮物。”
　　
　　“是嗎？那真是太感謝了。”幸村精市轉身走到窗邊，低頭注視著窗台上的的滿天星。還像送來時那樣，不肯開花。
　　還要等多長時間，你才開花啊？


20
　　切原赤也沒有待多久，便離開了。
　　房間裏又隻剩下幸村精市一人，他坐在床邊，把櫃子上的盒子打開。取出裏麵的東西，他微怔，而後輕笑出聲。他好像知道自己這麼長時間以來，為什麼會有那種悵然若失的想法了，或者說又為什麼會在其他人親昵的叫她名字時從心底最深處傳來的不悅。
　　是喜歡她，喜歡上那個叫花島月涼的小姑娘了。
　　
　　幸村精市低頭耐心的把纏在一起的線解開，細細打量起這個別致的禮物來。內心深處傳來的那種令人愉悅的悸動，不是騙人的。
　　他把風鈴拎起來，一手撥動著小海豚，鈴鐺隨之一起響起。一聲聲，敲打在他的心上，幸村精市展顏，腦海裏回想起他和花島月涼相處時的種種。
　　第一次見麵，是在學校的花園裏。那天她帶著一頂黃色的棒球帽，穿了一身很隨意的服裝。黑色印花背心套在白T恤上，下身著了一條黑色五分運動褲，露出筆直的小腿和白皙的皮膚。第一眼看見自己的時候，瞳孔微張，滿園含苞欲放或是正值花期的植物中，自己就處於這些植物的正中央。
　　
　　第二次見麵，是在超市裏。她和梨衣相處的很融洽，真的很難想象，她們竟是第一次見麵。後來出於擔心她回家路上不安全，便提出送她回家。直到自己回家後母親發現購物袋裏多出來三罐糖。梨衣說是她悄悄塞進來的，那個時候還在為自己一時莫名的舉動找借口。如果換做其他第二次見麵的女生，他會提出來送對方回家嗎？他想是不會的，最多，會提醒對方天色不早了，還是乘車回家吧。
　　現在想想，或許那個時候，便開始注意她了吧。
　　第三次是什麼時候？是那天網球部訓練，他見她局促不安的坐在教練席上，周圍是拉拉隊和後援團嘰嘰喳喳說話的聲音。她低著頭，沒有把注意力放在球場上，他能感覺到，她不習慣這種場合，於是他朝她走去。他們說了些什麼？哦，對是她主動開口問的，關於切原赤也打網球的習慣…嘖，想想就讓人有些不舒服呢。
　　
　　好像，他還在哪裏見過她…
　　幸村精市低頭想了很久，卻愣是沒想起來。
　　腦海裏浮現的都是與她有關的事情，她的緊張，她的不適，她的害羞和她的笑容，原來她的一切自己都記得那麼詳細，甚至是她的眼神和說話的語氣。
　　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中，對她的過分關注在悄然中變質成喜歡了。
　　
　　幸村精市想到這，突然身子後仰，躺在床上，抬手遮住眼睛，笑出聲。
　　原來，心動是這種感覺，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見到花島月涼了呢。
　　可是，他的病還沒有好，這樣子的自己，到底是在以什麼為資本去喜歡一個人？立海大網球部部長？不，連以後是否能打網球，他還沒有底，又怎麼…怎麼能去…
　　
　　幸村精市拿開手，伸手握拳張開，反反複複數次，嗤笑一聲:幸村精市，你沒有一個健康的身體，談何去喜歡一個健康的人呢。
　　冬天夜晚時間長，不過一會兒，天色就已經暗下來了。
　　幸村精市沒有開燈，他睜著眼，看著黑漆漆的環境，整個病房空蕩蕩的，就隻有他自己。
　　沒過多久，幸村精市閉上眼，鼻端發出均勻綿長的呼吸，周圍靜悄悄的，沒有腳步聲和護士開關門的聲音。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中他睡著了。
　　
　　·
　　花島月涼出了電車門的那一刻就後悔了，她不該就這樣離開的。她至少應該看看他，哪怕隻是一眼都足矣。她回頭看向迅速駛離的電車，心裏竇生一種聲音:快去啊，不是說要看看他嗎？刺骨的寒風從脖頸處竄進來，引得她打了一個寒顫。
　　月台上刺目的燈光落在地麵，加上外麵空中飄著紛紛揚揚的細密的幹燥的雪花，卻更顯得有些寒冷。
　　從車廂裏往外看，隻能看見沿途的各式各樣的霓虹燈光，在黑夜裏是那麼引人注目。
　　
　　電車行駛了快一個小時，隨著時間的流逝，車廂裏的人越來越少，到最後僅剩幾個人。不過一會兒，終於聽見廣播上說，“東京站到了，請需要下車的乘客攜帶好自己的隨身物品，有序下車。”
　　出了月台，溫度稍稍有所回升。但還是很冷，花島月涼撚撚圍巾，整張臉都埋進去，露出眼睛和額頭。走在街道上就能看見金井綜合病院的住院部全部亮著燈，隻有個別病房是熄燈了的。
　　走近一樓大廳，一陣溫熱的夾雜著消毒水的氣息撲麵而來，花島月涼皺皺鼻子，從兜裏掏出手機，給銅川慧打了個電話:“Ne，小慧。有件事，我想找你商量一下…”
　　
　　花島月涼對銅川慧說，如果一會兒花島紡打電話問，她是不是留宿於銅川慧那，讓銅川慧幫自己圓一下。銅川慧問了句“欸？為什麼？月亮，你難道沒有回家嘛。”
　　“嗯…我還在醫院，現在已經沒有發往神奈川的車了。我打算一會兒出去住吧…隻能這樣了。”花島月涼沒有解釋為什麼這麼晚她還在醫院。
　　銅川慧靜默一會兒，說，“你該不會…還陪著幸村學長呢吧？”
　　
　　“小慧，不是的。這件事說來話長，等回頭我在和你說，總之，媽媽那邊交給你了。”花島月涼站在電梯口等電梯，眼睛正看著不斷下降的數字。
　　銅川慧:“OK，但是你一個人女孩子在外要注意安全啊。睡覺前給我打個電話，聽見沒。”
　　“知道了，謝謝你，小慧。”電梯到了一樓，裏麵的人紛紛往外出，花島月涼隻好側身讓他們先過。
　　
　　電梯到了五樓，發出“叮”一聲。
　　整間樓道從電梯正對處的服務中心被分為左右兩邊，幸村精市的病房在右邊。
　　花島月涼出了電梯沒有先去幸村精市的病房，而是走到窗邊，給花島紡撥了通電話，並告知她今晚，她會留宿於銅川慧家，花島紡讓銅川慧接電話。
　　
　　花島月涼說，“小慧去洗澡了，一會兒我讓她給你回過來行嗎？”
　　花島紡說句行，之前也不是沒有這種情況發生過，所以她壓根沒有懷疑，自己的女兒大晚上並沒有在好友家，而是在醫院。
　　掛掉電話後，花島月涼長舒一口氣，而後才轉身朝幸村精市的病房走去。走到門口，正巧碰見從裏出來的護士，護士打開門沒有離開，而是朝裏說，“幸村君，下次記得睡覺蓋上被子。這麼冷的天，不蓋被子可不行的。”
　　
　　護士說完轉身便看見站在門口的花島月涼，沒有來得及關門，她隨口問了句，“你是幸村君的……？”
　　花島月涼來醫院這麼多次，都沒發生過這種情況，她眨眨眼，該怎麼說？同學？學妹？還是其他的？
　　幸村精市坐在床邊，見門沒有關上，於是起身走到門口，與花島月涼無措的眼神撞了個正著，他伸在半空的手頓住。他用力眨眨眼，確認這不是幻覺，輕聲問，“花島桑？”
　　
　　護士聽見幸村精市的話，便沒做他想，朝花島月涼歉意的點點頭後，繼續檢查下一間病房。
　　“……”過了半晌，花島月涼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聲音輕輕的，軟軟的，“幸村學長。”
　　幸村精市眼底升起點點欣喜，聲音有些顫抖，他聽見自己說，“月亮，外麵冷，進來吧。”接著便拉起花島月涼的手腕，將她帶入房內。
　　
　　幸村精市心情愉悅，“月亮”這個詞，從自己嘴裏說出來居然如此流暢和…舒心。
　　比起樓道裏，病房裏的溫度顯然更高一些。
　　花島月涼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著幸村精市的側顏。紫藍色微卷的頭發落在衣領上，同色的眼眸注視著杯子，熱水正冒著滾滾白煙。唇角微微上揚，麵容柔和，就連拿著水壺的手，都是那樣好看，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握著水壺把時骨節突出，腕骨也稍稍有些明顯。
　　
　　剛才，如果不是幻聽的話，幸村精市是叫自己“月亮”了吧？
　　還是她在做夢？
　　“Ne，花島桑，水有些燙，涼一下再喝好嗎？”幸村精市把水壺放回櫃子下方，並抽出凳子放在花島月涼坐著的椅子邊，坐著說。
　　
　　果然是聽錯了啊……
　　耳邊竇然傳來溫熱的氣息，花島月涼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側頭，“欸？好，謝謝幸村學長。”
　　幸村精市輕笑一聲，伸手想揉揉她的頭發，奈何今天花島月涼紮的是丸子頭，於是他把手落在她的圍巾上，替她解開圍巾，取下，“花島桑，圍巾就摘了吧，房裏很熱，可以不用帶著的。”
　　花島月涼身體逐漸變得僵硬起來，幸村精市這番親近的舉動，讓她既有些心跳加速又有些受寵若驚，她張口，聲音小小的，“…阿，阿裏嘎多。”
　　
　　“花島桑這麼晚，怎麼會在這？”幸村精市把圍巾對折疊好，放在腿上。鮮豔紅色印花圍巾與病服形成鮮豔的對比。
　　果然，他還是問了這個問題。花島月涼眨眨眼，那她該說實話嗎？
　　
　　“我…”我了半天，愣是沒有個下文。
　　幸村精市見狀，也不為難她，朝她微微笑道，“既然花島桑不想說，那便不說了吧。”
　　花島月涼動動嘴，聲若蚊蚋，囁嚅著道，“就是…突然想…見你了…”
　　
　　病房裏很靜，即便花島月涼聲音很小，但幸村精市還是聽見了，他表情一愣，花島月涼的這句話讓他很開心，發自心底的那種開心。但他故意裝作沒聽見的樣子，扯開話題，“那今晚花島桑在哪裏休息呢？”
　　是啊，想來也是，自己聲音那麼小，他當然不可能聽見。算了，既然沒聽見的話，那就這樣吧。
　　花島月涼把視線落在腳上，輕呼一口氣，說，“醫院附近應該有住宿的地方，我打算…”去那休息。
　　
　　她話還沒說完，幸村精市便厲聲打斷她，語氣稍稍有些重，“不行！”
　　花島月涼抬頭想問為什麼時，卻在看見幸村精市的表情後，退縮了。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凶。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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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島月涼沒有問為什麼，她抿抿唇角，隻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幸村精市，有些不知所措。
　　兩人對視一會兒，幸村精市才驀然發覺自己的語氣有些重，他偏過頭，輕輕咳嗽一聲，而後轉過來看著花島月涼的眼睛，那是一汪純淨的沒有一絲雜質的雙瞳。
　　“不好意思，剛才，語氣有些言重，嚇到你了吧。”
　　花島月涼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掐掐自己的手心，沒有說話。
　　
　　幸村精市歎了一口氣，才緩緩解釋給她聽:“醫院附近的‘那些地方’有些不太幹淨…環境很差，而且你是一個人去，我…我不放心你。”
　　花島月涼僅僅隻是以為那裏不幹淨，卻沒想到，幸村精市還有後文。她愣了半晌，然後在幸村精市的注視下，臉頰兩側開始升溫，她伸手拉開外套的拉鏈，試圖讓自己冷靜一下。然而卻是無用功。
　　“在東京，有認識什麼朋友嗎？”幸村精市假裝沒看見她的變化，他站起身拿過櫃子上的杯子，遞給她，“喝點水。”
　　
　　花島月涼伸手，她盡量拿起杯子的上半部分，可不知道為什麼，幸村精市的手卻沒有放在杯子的底端，而是正正的端著中間。這樣一來，她就不可避免的會碰著他的手，花島月涼不斷的眨眼。
　　右手拇指下端碰到他的皮膚了！
　　“…沒有。”花島月涼接過杯子後，立即垂下眼，小聲說。
　　
　　啊…事情發展的預料，有些超出想象了呢。
　　幸村精市這樣想，但他嘴上卻說，“那…今晚，花島桑就在這暫時休息一下吧。”
　　欸？花島月涼聞言，猛的抬頭，滿眼詫異，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幸村學長？”
　　“你沒有聽錯。”幸村精市一臉正色，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沒有關係的，花島桑你睡床，我睡陪護的床就好了。”
　　
　　幸村精市說完，便起身走到病床右邊蹲下身，伸手拉出一張很小的陪護床出來，他對花島月涼說，“就這麼決定了。”
　　病房是單人間，病床左邊放了個櫃子，右邊是窗戶和一小片空處，不大不小正好夠陪護床的位置。
　　“欸？”花島月涼一臉茫然，她還沒說什麼，就這樣…被安排了嗎？
　　
　　那些地方不太幹淨的意思是說，醫院附近的住宿人口比較混雜，加上又在醫院附近，難免會有些什麼的。
　　
　　幸村精市穿好外套，摁下門把，回頭見花島月涼還呆呆的坐在那，他輕歎一聲，走過去叫她，“花島桑，回神了…”
　　“什麼？”花島月涼看了眼幸村精市的著裝，“幸村學長這是要出去嗎？”
　　“阿拉，看來我剛才說的，花島桑真的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啊。”幸村精市伸手點點花島月涼的眉心，“剛才我說，去附近買點洗漱用品吧。”
　　
　　“給，圍巾。帶上吧，外麵看上去很冷。”幸村精市把放在床尾的圍巾展開遞給她。
　　花島月涼接過來之後，她鼓起勇氣說，“幸村學長，麻煩你彎一下腰。”
　　幸村精市配合的彎腰，接著脖子上傳來柔軟的觸感，是花島月涼的圍巾。他本想說：我不用的。就被花島月涼先打斷:“幸村學長，圍巾還是你帶著吧，外麵是真的很冷。我有帽子的，沒關係。”
　　
　　心裏仿佛被一根羽毛掠過，泛起陣陣漣漪。
　　幸村精市微怔，眼前是花島月涼努力踮腳的動作，鼻端是圍巾的淡淡洗衣液的味道以及花島月涼身上傳來的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他細細分辨了一下，是牛奶和水蜜桃的味道。
　　幸村精市彎唇，“謝謝…”
　　
　　謝謝你的這番舉動和溫暖，也謝謝你在這茫茫冬夜，願意陪孤獨的我。
　　幸村精市想抱住她，於是他也那麼做了，他伸出雙臂，輕輕環住花島月涼，再次說了一聲:“謝謝你，月亮。”
　　忽然之間，他覺得，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至少，在這寒冷的雪夜裏，他有人陪著。
　　
　　我喜歡的人，真的是一個很溫暖的人。
　　花島月涼，我喜歡你。
　　
　　·
　　第二天，難得天空放晴，太陽冒出來，溫暖的陽光充斥著整片大地。
　　幸村精市早已醒來，他洗漱完以後，給窗台上那株滿天星草澆了水，又拉開一點窗簾讓它曬曬冬日的陽光，進行光合作用。
　　他側過頭，看著睡得正香的人，唇角上揚，今天心情真的很不錯呢。他走到床邊，替她掖好被角。接著，拎著水壺去走廊盡頭的開水房打一壺熱水。
　　
　　幸村佳莉一手拎著保溫桶，輕輕打開門，瞄了眼床上，自家兒子還在休息。整個人縮在被窩裏，不過還好，這次沒有踢被子。被子正嚴嚴實實的蓋著，於是她把動作放的更輕，生怕吵醒他。
　　她把保溫桶放在櫃子上，像往常一樣，彎腰伸手摸水壺，卻落空。
　　這時，門從外麵被打開，幸村佳莉回頭，見到來人是幸村精市，她麵上一驚，扭頭看著病床上正在熟睡的人，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幸村精市衝她豎起食指，朝母親溫柔一笑。平靜的把水壺放在床尾，拉著一臉震驚的幸村佳莉出了病房門。
　　
　　“精市？！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幸村佳莉這次連“阿市”都沒叫，麵色凝重，看著幸村精市一臉自然的表情，問。
　　幸村精市眨眨眼，他不太想解釋怎麼辦？
　　“別給我裝啞巴，快點給我說清楚。床上那位是誰？”幸村佳莉見狀，忍不住抬手揪兒子的耳朵，真是遲早要被他嚇出病來。
　　
　　幸村精市長話短說的說了一下昨天發生的事情，看著幸村佳莉一臉狐疑的表情，他勾起唇，“母親，真的就是這樣，沒有什麼別的事情…”
　　“……你跟那個姑娘，是什麼關係？”幸村佳莉審視一番之後，沉聲問。
　　幸村精市難得沉默不語，半晌，才說，“我喜歡她。”
　　
　　？？？！！！
　　幸村佳莉的表情可謂是豐富多彩，她甚至覺得是兒子故意這麼說的。
　　“是真的，母親。”幸村精市又說。
　　
　　……
　　母子倆對視一會兒，互相保持沉默，最終還是幸村精市打破這番詭異的氣氛，“母親，一會兒她醒來該不好意思了，所以…”
　　“…所以，阿市這是在趕我走？”幸村佳莉接話。
　　
　　幸村精市點頭，然後抱抱她，在她耳邊說，“如果我有機會的話，我會把她帶回家讓你們認識的。”
　　幸村佳莉最後還是被忽悠著回神奈川了，電車行駛到第三站，她猛然回過神來，剛才她的兒子說，如果有機會的話…那這是不是說明，他兒子還沒有把人家姑娘追到手？
　　
　　跟幸村精市說的沒錯，花島月涼醒來之後果然第一反應是不好意思，她紅著臉對幸村精市道歉:“幸村學長，對，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幸村精市沒有過多關注花島月涼的反應，反而揉揉她的發頂，跟想象中的一樣柔軟，他彎著眼，笑著說，“阿拉，月亮你怎麼還這麼生疏呢？畢竟都是在同一張床上睡過覺了，居然還這麼客氣嘛？這可真是讓我有些傷心呢……”
　　“？？”
　　
　　什麼叫在同一張床上睡過？這，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什麼虎狼之詞都敢說！
　　
　　最後，花島月涼被幸村精市逼得無可奈何，隻好叫了一聲“精市學長”，幸村精市這才放過她，讓她去洗漱。
　　花島月涼捧了一把涼水，撲在臉上，腦子頓時清醒過來。她抬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雙頰泛紅，不難想象剛才她的臉到底有多紅。視線落在水龍頭兩邊放著的物件上，兩個紙杯子裏分別放了兩隻顏色不同款式相同的牙刷…這分明就是情侶款…
　　這是昨天晚上去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的。花島月涼挑了一隻女士的牙刷，旁邊正好伸出來一隻手拿走另外一隻藍色的牙刷，還說，“啊，我突然想起來我的牙刷也該換了。”
　　
　　花島月涼抬頭看，是圍著自己的紅色印花圍巾的幸村精市，這樣張揚的顏色更加襯托起他的膚色來，花島月涼不禁有些愣神。
　　花島月涼用力拍拍自己的臉，“別在犯傻了，趁他沒發現，趕緊收起你那分心思。”
　　單戀的最大好處就是能夠由自己決定什麼時候可以分手，從今天起，我要收起那顆未經允許就擅自喜歡他的心，這麼長時間以來，真的就是辛苦你了。[1]
　　
　　·
　　花島月涼沒有讓幸村精市送她，隻讓他送到病房門口，她對幸村精市說，“幸村學長，再見啦。”
　　“真的不用我送你去月台嗎？”幸村精市伸手替她攏好圍巾，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Ne，月亮，下次見麵，別再叫我‘幸村學長’了，我會不開心的。”
　　“…嗯。”花島月涼後退一步，朝幸村精市鞠躬，“承蒙幸村學長你的照顧，真的非常感謝你。”
　　
　　再見啦，我喜歡的少年，從我踏出醫院的這一刻起，我就要把你藏在我心裏的最深處了，再也，不會去觸碰了。
　　你呀，要快點好起來啊，我還等著看你帶著大家一起實現三聯霸的那一刻呢。我想那個時候的你，會比現在更加矚目吧，就像星星一樣，耀眼的緊。
　　到那個時候一定會出現更多喜歡你的人，而我隻是她們茫茫人海中的一員。


22
　　馬上就是聖誕節，網球部的人早已提前告知過幸村精市，大家要一起慶祝的，就連真田弦一郎都默許這個行為。
　　本來是決定在網球部部活室舉辦的，但是突然想來這是大家第一次聚在一起慶祝節日，後來經過討論，要不幹脆去誰家裏吧。於是就決定抽撲克，牌數最小的那位，是聖誕節的幸運兒。
　　氣氛很緊張，牌由一位非正選的一年級生負責洗，一共八張牌。
　　即便是部長不在，他們也要一個隊整整齊齊的。
　　
　　七個人的目光同時聚集在洗牌人手上，讓他莫名有些緊張。
　　“為了公平起見，真田，由你替幸村先選第一張。”柳蓮二睜開眼，筆在本子上刷刷的計算每個人抽到數字大小的概率。
　　真田弦一郎點頭，上前一步，目光從左往右把牌看一遍，深呼一口氣:如果是點數小的，那…那就隻能如此了，幸村。
　　
　　“真是的！副部長你快點行不行？牌背麵都一樣的，明明氣氛就已經很緊張了，還…”丸井文太後半句話被真田弦一郎一個眼神堵在嘴裏，不敢接著說下去。
　　剛才這個眼神，他分明是看見了殺氣！太可怕了，副部長真不愧是被冠有“皇帝”稱號的人。像極了古代那種“今晚我就要讓他腦袋分家，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的位高權重者。
　　真田弦一郎選擇了第三張，他把牌交給站成一排的一年級生的第一個人手裏。至於為什麼交給別人，是為了公平，以免有些人會徇私舞弊，換牌。
　　
　　“那麼接下來，按照年級和班級從高到底的順序，大家依次開始吧。”
　　顯然，這個方法對一年級的切原赤也同學並不友好，但他沒有任何怨言，誰讓他是整個隊裏年級最小，受罰最多的那個呢。
　　大家分別抽好之後，由一年級隊員念出點數。
　　“…1點。”報數字的人聲音顫抖，他偷偷瞟一眼臉色有些青的正選隊員，咽了咽口水，“柳生…前輩，一點。”
　　
　　這個答案仿佛晴天霹靂，柳生比呂士摘下眼鏡，從兜裏拿出眼鏡布，哈了一口氣，輕輕把眼鏡擦拭幹淨，沒有抬頭，聲音聽不出喜怒:“小笠原君，請你在念一遍撲克牌上的數字。”
　　正選隊員紛紛以柳生比呂士為中心，退後三步。這一刻，他們一致覺得柳生比呂士絲的恐怖程度毫不亞於立海大三大巨頭。
　　“喂，搭檔。你就別為難人家一年級的了，不管讓他說幾遍，都是一點。”仁王雅治湊過來，一臉促狹的說。這個機會可是難得一遇啊，當然得抓住機會，怎麼能讓它溜走呢。
　　
　　一共八張牌，點數從一到八，既然已經有最小數字被抽中了，那後邊的就不用念了。接下來，是安排每個人的任務。比如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及切原赤也負責購買食材，真田弦一郎，柳蓮二負責購買裝飾用的，那其他人則要提前去柳生比呂士家打掃衛生。
　　聖誕聚會時間定在周五的晚上，地點在柳生比呂士家。
　　
　　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著聖誕節那天來了。
　　要舉辦活動的事情，最後由真田弦一郎去醫院探病的時，告知了幸村精市。
　　
　　因為提前跟家人商量過，所以柳生比呂士家特意“空”了出來，免費提供給這群少年“糟蹋”。
　　客廳的窗戶上被貼上了聖誕老人、麋鹿還有雪人、雪花的貼紙，天花板上拉著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的拉花，飄著氣球；氣球裏有大家寫好的新年願望還有各種後期要玩遊戲對輸掉的人整蠱的辦法。[1]
　　
　　柳生比呂士家的客廳裏電視機兩旁的擺放著的龜背竹被暫時用來替作聖誕樹。其實本來想買一個的，但是由於食材組的開銷超出預算，就不了了之了。
　　兩盆龜背竹頂端分別放了一個星星狀的飾品，用絲帶和彩燈把龜背竹纏繞起來，在往上掛著些許其他裝飾品。嗯，其實遠遠的看，跟聖誕樹還是有些相像的。
　　大家合力裝飾完聖誕樹之後，把會做飯的人安排到廚房。其他人負責打雜或者…坐等投喂。真田弦一郎去幸村精市家拿了一套便裝，前往醫院去接幸村精市。
　　
　　成功從醫院“逃”出來之後，幸村精市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眼底盛滿笑意，“空氣還真是新鮮呢。”
　　真田弦一郎側頭看過來，前麵隻顧著從醫院悄悄溜出來，忘了讓幸村精市把外套拉鏈拉上，他還像往常一樣，披著。見狀，皺眉，叫出幸村精市:“幸村，衣服穿好。”
　　“嗨…弦一郎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嚴格呢。”幸村精市笑著看他，卻還是聽話的把外套穿好。
　　
　　兩人站在月台上。
　　“Ne，弦一郎，大家都還好嗎？”幸村精市出聲問。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碰過網球了啊，有些懷念。
　　真田弦一郎目視前方的軌道，“都很好，我們會等著你，一起進軍全國。”
　　幸村精市伸出手，在空中虛抓了一把，片刻後，才笑著說，“好。”
　　
　　真的很懷念，那個時候，跟大家一起打網球的日子呢。
　　
　　·
　　聖誕晚會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剛入夜那會兒，天空就開始窸窸窣窣的落起雪，跟著冷風，一同席卷大地。吃完晚飯後，之前沒有參與做飯的幾位負責收拾殘局，剩下人負責準備接下來的活動。
　　“要不，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吧？”仁王雅治端起麵前的茶杯，淺嚐一口，臉上是愜意的鬆散的表情，“比呂士家的茶都這麼好喝，看來以後要常來品品了。”
　　“謝謝誇讚，但是不歡迎你來。”柳生比呂士重新沏了一壺茶，毫不留情的拒絕。
　　開玩笑，他才不會讓自己的家人，尤其是妹妹知道這麼一個“白毛狐狸”呢。
　　
　　“欸，也可以啊，不如我們把這個作為懲罰，玩個簡單的‘逛三園’遊戲。”切原赤也從包裏掏出來今天“透支”買來的真心話大冒險·升級版。
　　丸井文太沒有喝茶，反而拿了一罐汽水，“我讚同赤也的說法！”
　　“欸，其實怎麼樣都行，我無所謂啦。”胡狼桑原笑著說。
　　
　　柳蓮二從沙發上找到遙控，把電視機的聲音調小，“幸村，你呢？”
　　幸村精市一臉笑意，語氣悠閑，端起玻璃杯抿一口涼的差不多的白開水，“那就照赤也所說的吧，不過，我倒是很期待懲罰項目呢，好像非常有意思。”
　　真田弦一郎坐姿端正，眼神稍稍軟了些，總歸還是放縱部員們鬧騰。
　　由幸村精市開局，按逆時針方向進行。遊戲規定，輪到自己時，要在身前拍兩下膝上拍一下才能開始說。
　　“動物園裏有什麼。”幸村精市掌心相對，按要求拍完之後，“犀牛。”
　　“猴子。”真田弦一郎吐出兩字。
　　第一輪很安全，沒有人受懲罰。遊戲進行的越來越激烈，速度也越來越快。終於在第五輪時，第一位受罰的人出現了，那就是我們的切原赤也同學。
　　
　　“倒黴！我選大冒險，男人不能怕！”切原赤也拆開包裝紙，把大冒險那一遝卡片遞給身邊的仁王雅治打亂順序。
　　仁王雅治是誰啊，立海大公認的“欺詐師”，切原赤也明顯要被陰啊。
　　——請和你左手邊第四位同伴，牽著手，對視十秒後，並說出“xxx，我宣你！”
　　
　　大家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落在切原赤也左手邊第四位的同伴——真田弦一郎身上，都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卻又不敢真的像幸村精市那樣毫無忌憚的笑出聲來。
　　切原赤也抬頭和真田弦一郎對視一眼，又看看學長們絲毫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終是端起杯子一口喝完水，就當做喝了一口烈酒，給自己壯膽，“副部長，失禮了！”
　　切原赤也走過去，深呼吸，伸手抓住真田弦一郎的手，強迫自己不要害怕，直視他分分鍾想把自己碎屍萬段的眼神，在心裏開始默數…
　　
　　八、九、十。
　　“真田弦一郎，我宣你！”切原赤也大聲喊完之後，立馬飛速逃開，生怕下一秒，來自副部長“愛的鐵拳”就降臨在自己頭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剩下人爆發出整齊的笑聲。
　　有些人甚至還拍了照留了念。拜托，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好吧，能看見真田弦一郎滿臉說不清楚的情緒，就算被暴打一頓，也不算虧。
　　
　　最後每個人都沒能幸免，就連柳蓮二和幸村精市也是，立海大三大巨頭要整整齊齊的，才是一家不是嗎？因為是柳生比呂士家特意空出來的房子，所以今晚大家都在他家留宿。
　　柳生比呂士的家人還非常細心的準備了洗漱用品和床褥。仁王雅治勾著柳生比呂士的肩膀，誇搭檔:“看來我的搭檔的確是遺傳了叔叔阿姨的細心呢，我好開心呀。”
　　“謝謝誇獎。”柳生比呂士用左手拿開搭在肩上的胳膊，“你的牙膏沫，落在我臉上了…”
　　“Puri，是嗎？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啊…搭檔，辛苦你了。”
　　
　　幸村精市特意避開大家，找到切原赤也，逮著王牌，一臉溫和的問:“赤也，你有花島桑的聯係方式嗎？上次沒來得及謝謝她，剛好趁我還在神奈川，想向她表示謝意呢。”
　　切原赤也完全不會想到，他的部長真實的目的絕非於此，於是特別二楞的給了他聯係方式，還被幸村精市樂嗬嗬的拍拍腦袋誇了一句，“做的真棒，赤也要繼續努力呀。”
　　“嗨！部長，你放心，我一定會打敗你們的！”切原赤也被突如其來的誇讚感動到了，又去拉著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說了同樣性質的話，換來兩人無情的眼神。
　　
　　夜色深了，月亮被霧氣籠罩住，微弱的光也看不真切。
　　幸村精市翻了個身，手指在鍵盤上猶豫好長時間，等到手機屏幕變得一片漆黑，他才又摁下右鍵解鎖，找到短信界麵，編輯短信:
　　花島桑，聖誕節快樂。


23
　　花島月涼看到短信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美國與霓虹的時差約14小時，霓虹的聖誕節已經過去了，而美國正準備為明天的節日做準備。
　　昨天放學後，花島紡就帶著行李來學校接她一起前往機場，她們要乘坐飛往美國的客機，與花島悟彙集。今年他們一家要在美國過年，因為花島悟在美國的工作還沒有完成。母女兩人跨越八千八百一十七公裏，千裏迢迢飛往美國洛杉磯，在異國他鄉跨年。
　　幸運的是，從起飛到降落，都沒有下雪。華盛頓和洛杉磯一到冬天就會很冷，而且常常下雪，隻要一下雪，飛機就會晚點甚至停運。所幸聖誕節這天，沒有下雪。到美國時已經是淩晨三四點了，花島月涼早就困得睜不開眼睛，一上車就睡著了。以至於到了別墅，還是花島悟抱她去臥室的。
　　
　　花島月涼拉開厚重的窗簾，一束束柔和且有些朦朧的光穿過玻璃瀉在地麵上。她伸手遮住眼睛，眯著眼從指縫中望向外麵的景色。
　　光禿禿的樹枝隻聳入天際，枝椏間有之前落下的白皚皚的雪團，整個街道放眼望去都是清一色的白樺樹。
　　她扯過一旁的軟墊，整個人趴在上麵，揉揉亂糟糟的頭發，拔掉一旁充好電的手機。有一條未讀信息，她摁鍵閱讀:花島桑，聖誕節快樂。
　　
　　是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發來的短信，她仔細想想自己好像沒有把電話發給過別人，出於禮貌，她還是非常禮貌的回複:謝謝你，祝萬事順意。
　　短信發出去後，仿佛石沉大海，接下來幾個小時她都沒有在收到回信。
　　花島月涼打了個哈欠後，找到一雙厚襪子穿上，也不穿拖鞋，走到客廳裏，也沒有人。餐桌上有一張便利貼:月亮，媽媽陪爸爸出去一趟，醒來餓了的話記得自己找點吃的墊墊。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花島月涼把便利貼放在原位，看了看偌大的別墅，一點人間煙火的氣息都沒有。也不知道花島悟在這一個多月的生活怎麼過得，估計又是每天去不同學生家蹭個飯吧。
　　花島月涼打開冰箱，裏麵放著幾盒已經過期一星期的牛奶和幾根焉了吧唧的小蔥，她歎氣，就算她有動手的能力，也沒有食材啊…所幸窩在沙發上給銅川慧打了個跨洋電話，告訴她自己到美國了。
　　因為花島紡告知的很晚，花島月涼沒來得及跟好友說一聲，就匆匆踏上去往美國的路了。
　　
　　“小慧，我有件事要跟你說，我今年應該是在美國跨年…不能跟你一起，抱歉。”花島月涼手指卷著發尾，語氣有些惆悵。
　　本來之前跟銅川慧商量好要一起跨年的，因為跨年那天，會有煙火大會，此次煙火大會與七八月的那場有區別。
　　“欸？你去美國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唔，這個決定有些匆促，所以沒來得及跟你說。”夜色漸漸降臨，籠罩天幕，花島紡和花島悟還沒有回來，肚子已經開始咕嚕嚕的抗議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天，最後以銅川慧要去本家吃飯而結束這通電話。
　　剛才打電話時，手機發出震動，花島月涼沒有在意，掛掉電話後，才發現，是那個沒有備注的電話號的短信:阿拉…花島桑對我這麼客氣的嗎？這可不是我想看的內容哦。
　　
　　這個語氣，莫名有些熟稔呢，像他。
　　花島月涼盯著這條短信看了半晌，遲遲沒有回複，後來這個號碼直接打了電話過來。讓她有些措手不及，接還是不接？
　　手機在手機嗡嗡震動了十幾秒，她才摁下接聽鍵，小心翼翼的問了一聲:“你好？”
　　
　　“噗嗤…我以為月亮已經知道是我了呢。”
　　花島月涼眨眨眼，眼裏滿是茫然，“欸？幸村學長？”
　　“唔，月亮不是上次還叫我‘精市’學長嗎？怎麼這一回，又變成原來的稱呼了…”幸村精市語氣裏的不滿很明顯。
　　
　　不知怎的，花島月涼感覺，自己此刻就像跟他麵對麵似得，他的言語和語氣仿佛就在自己耳畔，耳朵有些發燙，遲疑半天，才糯糯喊他，“…精市學長。”
　　“以後都要這麼叫，不準改成以前的稱呼了…聽見沒？”幸村精市站在窗前笑彎眉眼，“吃過早飯了嗎？”
　　這種突然熟悉的語氣和稱呼，讓她有那麼一瞬間晃了神，不知道怎麼，“月亮”這個詞從幸村精市嘴裏說出來，聲音清冽且低沉，真的很撩人。
　　
　　與幸村精市打電話這件事，花島月涼從來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不僅如此，而且還是對方先撥過來的。心裏頭仿佛被人刻意的掀起陣陣漣漪，一圈一圈由小及大，讓她感覺有些不真實。
　　半晌，花島月涼才反應過來，幸村精市問的是“吃過早飯沒？”，她才緩緩回答:“聽見了…還沒。”可能是潛意識裏不想讓他知道自己不在霓虹，這種莫名的想法，讓她說話都有些心虛。
　　“月亮，不吃早飯不行的，快去吃。”手機那頭傳來他的關心。
　　花島月涼點頭，“……好。”
　　
　　掐斷電話後，花島月涼鬆了一口氣，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不是故意不告訴他，自己在美國的事情，而是覺得，沒有什麼理由說。不僅身份不合適，而且時間不合適。
　　這場突如其來的通話，讓花島月涼有些慌亂，明明自己都已經準備放下了，可偏偏在這個時間點……
　　
　　太犯規了啊，幸村精市。
　　花島月涼抱緊雙膝，窗外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四周開始騰起薄霧，月亮被雲層和霧氣籠罩著，看不真切。
　　可是，她能有什麼辦法呢，誰讓自己喜歡的少年是幸村精市呢。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像那些膽子大一些的女孩子一樣，跟他告白表露心跡。倘若自己不是這種性格就好了，這樣的話，就不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想法了。
　　
　　·
　　晚飯的時候，花島紡和花島悟身披寒風進了家門。跟著他們一起回到家的，有購買的食材還有一個聖誕樹，這是花島悟買的，說:“過聖誕節，就要有聖誕節的樣子嘛…”
　　花島紡沒有阻攔，反而同丈夫一起，進店挑選了些裝飾。裝飾品可以循環使用，聖誕節用過後，跨年還能接著用不是嗎？
　　“月亮！看！爸爸給你帶了什麼回來，驚喜嗎？”花島悟走在後麵，抬進來一顆塑料聖誕樹，喊花島月涼的名字，“我們月亮餓了嗎？稍微再等等啊，一會兒爸爸和媽媽就做飯…”
　　
　　“的確很驚喜…”花島月涼起身給兩人倒了杯熱水，“如果是爸爸你做飯的話，還是算了吧…我不太想在新年的時候住進醫院。”
　　“欸？月亮你真的要這樣嗎？爸爸的心都碎了…”花島悟隻要不是在工作的時候，就會是這種狀態。
　　花島紡從浴室裏拿了條毛巾，替丈夫擦去臉上和身上的雪花，伸手拍拍他的肩，語氣裏是滿滿的幸福:“真是的，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不正經。”
　　
　　“哪有？我明明很正經的。”
　　夫妻兩非常甜蜜的說了幾句話之後，花島紡就去廚房做飯了，花島悟和花島月涼則負責裝飾餐廳。
　　為了特意慶祝今天這個有意義的日子，花島悟特意拿出來一瓶珍藏多年的紅酒來。紅酒最開始喝的時候，是沒有什麼感覺的，但是後勁大，所以隻給花島月涼到了小半杯。
　　
　　本來花島悟以為等以後上了年紀退休了，女兒可以陪自己在美好的月色下，小酌一口，父女二人坐在庭院裏，賞著花吹著風，偶爾聊些彼此生活上的話題，或者他可以作為這個傾聽者，聽女兒說她的所見所聞以及她自己的生活。
　　可是花島悟完全高估了花島月涼的酒量，別人最差的都是“一杯倒”，而他的女兒則是“半杯倒”，真是，這麼好的姑娘，這以後哪個臭小子娶了她，真的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想到這裏，花島悟又灌了一杯酒。
　　
　　這間別墅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麼熱鬧的氛圍了，家人，真的是一個好溫暖的詞啊。
　　花島紡把花島月涼扶進臥室，替她拾戳好，撚好被角，關上大燈，留了盞小夜燈，以防她半夜口渴起床時會磕著絆著。
　　看著女兒通紅的臉頰，花島紡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輕聲說了句:“晚安，寶貝。”
　　
　　果然，半夜花島月涼醒來了。其一是因為口渴，其二是因為手機震動。
　　“MoxiMoxi？”花島月涼咕咚咕咚灌下一杯水，接通接話，嗓子還有些幹澀。
　　電話那頭，是幸村精市的聲音，“月亮。”
　　
　　“嗯？學長有什麼事嗎？”花島月涼眨眨眼。
　　幸村精市輕笑一聲，語氣有些幽怨，“沒事的話，難道就不能跟你打電話了嗎？”
　　“欸？我沒有這個意思…”
　　
　　“噗嗤。月亮你不用這樣的。”幸村精市偏頭把手機夾在肩膀上，手頭上正給那盆滿天星澆水，“就是，有些想你了…”
　　完全是不經思考就脫口而出的話，幸村精市僅有一瞬間的微怔，下一秒眼底盡是柔情，會不會有些倉促，就這樣說出來了…
　　花島月涼大腦有一瞬間的放空，她是幻聽了嗎？“學長，你說什麼？”
　　
　　幸村精市放下手裏的小噴壺，思考了片刻，“沒什麼，就是想跟你說說話。”
　　啊，果然是幻聽了對嗎。花島月涼這樣想著，困意突然襲來，她打了個哈欠，“學長，已經很晚了，你不困嗎？”
　　……話說出去那一刻，花島月涼就後悔了。
　　如果世界上有後悔藥的話，那她能來一瓶全部吃掉可以嗎？


24
　　空氣仿佛靜止了一般，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隻能聽見手機裏傳來的極其微弱的電流聲和彼此的呼吸聲。氣氛好似凝固了，花島月涼左手握拳一下一下的捶在被子上，所以一定是喝了酒的緣故，才會這麼傻吧。
　　最後還是幸村精市率先打破沉默，他拉開窗簾，刺目的陽光直衝眼簾，今天是個好天氣呢，他沒有直麵的問，而是旁敲側擊，聲音有點沉悶，“…會回來吧？”
　　花島月涼揪住被罩，她聽見他這種沉悶的語氣，心裏有一種說不清楚的難受，“會的。”
　　
　　“那就好。”幸村精市聽見她這句話，這才舒展眉頭，不由自主的喚了她的名字，“…月亮…”
　　“嗯？”
　　“沒什麼…”幸村精市輕聲說，從五樓往外看，可以看見路上攜手同行的情侶，莫名有些羨慕呢。手指不自覺的攥緊窗簾，褶痕一道道向發源力湧入，“等回國後，我們見一麵吧？”
　　花島月涼一怔，腦子有些懵，而後，她聽見自己說，“好。”
　　
　　後來還是幸村精市趕她去休息，兩人才掐斷電話的。電話掐掉之後，不知道為什麼，花島月涼心底騰地冒出一種甜滋滋的感覺來。
　　花島月涼小聲驚呼，整個人埋進被窩裏，在黑黢黢的環境下，彎起唇角，甜甜的笑起來。
　　怎麼辦，她現在已經開始期待了。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絲毫沒有睡意，花島月涼裹緊被子，耳邊突然又響起幸村精市說的那些話來，仿佛此刻他就在自己身邊，正低聲和自己親昵的囈語著…
　　真是夠了，花島月涼，你這個癡漢的屬性什麼時候能改改？
　　
　　·
　　第二天，花島月涼起了個大早，跟花島悟夫婦兩吃完早飯後匆匆出門了。美國真的很冷，就算裹得嚴嚴實實的，還是會有寒風從某個地方悉數鑽進來。今天難得是個大晴天，街道兩旁的白樺樹光禿禿的，更顯蕭條。
　　她想給幸村精市挑一個聖誕禮物，可是沒想好要買什麼，隻好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頭。
　　倏而，有一些非常耳熟的聲音響起，“嘭——”
　　花島月涼問聲抬頭向上望，指示牌上標注的此地是一個街頭網球場，她眨眨眼，抬腿登上台階。她想去了解更多的，與他有關的一切事物。
　　
　　“OUT！30-15，Ryoma Echizen is in the lead。”
　　(出界，30-15，越前龍馬領先。)
　　花島月涼走到圍網前的時候，聽見坐在裁判椅上的人報出比分，她看向場內，是一位帶著白色帽子，上麵寫了一個“R”，拿著一把紅色球拍的墨綠色頭發的少年和一位神色倨傲的中年男人正在比賽。
　　
　　“You still have lots more to work on!”她看見那個少年拉了一下帽簷，眼神淡漠的掃過男人的神情，態度囂張的說。
　　(你還差的遠呢！)
　　男人嗤一聲，用球拍指著少年，口氣不善，“Oh？kid, you're a little tender to beat me!”
　　(哦？小鬼，想要打敗我，你還嫩了點！)
　　
　　少年也不理會他，轉身走到發球線，左手從兜裏掏出來網球，往天空上一拋，抬起球拍狠狠朝對麵球場揮過去。
　　“forty fifteen！”就連裁判都沒忍住自己的訝異，這還是他頭一次見有人能直接用發球得分呢，“That's incredible！”
　　(太不可思議了吧！)
　　比賽沒有持續很長時間，不到二十分鍾，少年就以6-0的成績宣告比賽結束。
　　
　　花島月涼看著他轉身走到休息椅，拉開球包拉鏈，將球拍放進去。變故出現在下一秒，中年男人從衣服口袋裏掏出口香糖的盒子，朝少年揮過去。盒子是鐵製的，與球拍線發出的聲音，異常清脆。
　　“Hello!Echizen!Be careful！”
　　(喂！越前！小心！)
　　
　　花島月涼抬手抓住圍網，聲音揚起，鐵盒的方向明顯是朝著少年的後腦勺直直砸去的！
　　少年問聲回頭，看見盒子已經近在咫尺了，瞳孔微縮，隻能憑身體本能的反應微微側臉躲避，卻還是被盒子的棱角劃破皮膚，細小的血珠順著傷口流出來。不過幸運的事，沒有打到眼睛，還好隻是劃破臉。
　　
　　少年眼底燃起濃濃的不滿，語氣生硬且冰冷，“Cut, garbage will only be this kind of non-current ability. Also, rackets are used to play, not to hurt!”
　　(切，垃圾就隻會這種不入流的本事。還有，球拍是用來打球的，不是用來傷人的！)
　　說完，少年抬手抹去血跡，背上網球包，拉開球場的門往外走。
　　
　　花島月涼抬腿追上去叫住他，從挎包裏翻出來一個小長盒，拿出裏麵的東西來，“Echizen！Please wait, I have a linker here. Maybe you can use it.”
　　(越前！請等等，我這裏有創可貼，或許你用的上。)
　　
　　少年頓住腳步，扭頭朝後看來，眼眸裏迷茫，神色茫然，“You are？”
　　(你是？)
　　“I just watched your game. You're great.”
　　(我剛才看了你的比賽，你很棒。)
　　花島月涼揚起嘴角，彎著眼眸，衝少年伸出大拇指，看見少年臉上的神情之後，才反應過來，“Ah, sorry, I forgot to introduce myself. I am Tsuki Hanashima.”
　　(啊，忘了自我介紹，我是花島月涼)[1]
　　
　　少年抬眸，半晌才用著平淡的語氣說:“Ryoma Echizen.”
　　
　　忽而一陣寒風從東南方向吹來。
　　或許是年齡相仿，加上花島月涼的性格，兩個人沿路邊走邊聊。盡管大多數時候花島月涼說，越前龍馬聽。
　　花島月涼叫住越前龍馬，“Ne，越前君，你打網球真的很厲害呢。”
　　
　　誰不喜歡聽別人誇讚自己呢？越前龍馬也是，隻不過少年的屬性很傲嬌罷了，“還差的遠呢。”
　　“…對了！”走到一半的時候，花島月涼這才想起來今天自己出門的目的，她轉頭看著越前龍馬，“越前，我想問問，你們打網球一半都會用上什麼東西啊？”
　　“問這個做什麼。”越前龍馬沒有正麵回答。
　　
　　花島月涼沒由的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想給一位…朋友挑個禮物。”
　　“啊。”越前龍馬完全沒有在意為什麼她會臉紅，眼神忽然落在商業街入口處的飲料販賣機上，眨眨眼睛，“如果你請我喝汽水的話，我就告訴你。”
　　
　　花島月涼把葡萄味的Ponta遞給他，“給你。”
　　“熱的…？”越前龍馬接過來，溫度通過手心傳至身體裏，他單手拉開拉環，仰頭灌下一口，熱意席卷全身，整個身子都暖和起來了。
　　“冬天不能喝涼的，對身體不好呢。”花島月涼歪頭，笑著解釋。
　　越前龍馬喝完之後，抬手將易拉罐丟進垃圾桶，朝花島月涼偏偏頭，“走吧。”
　　
　　“Ne，越前君，你有什麼推薦的嗎？”花島月涼看了看櫥窗裏琳琅滿目的體育用品，有些眼花繚亂。
　　越前龍馬推開門，讓花島月涼先進去，自己跟在她身後，繞過玻璃櫃台，徑直找到店老板:“Boss, do you have FILA”
　　(老板，有FILA的嗎？)
　　
　　“The seventh counter on the right.”
　　(右邊第七個櫃台那。)
　　老板微笑著說。
　　
　　“我習慣用這個牌子…”越前龍馬挑了個淺藍色加白杠的護腕。
　　花島月涼也不懂這些東西，她也低頭開始挑東西，挑了一條綠色的吸汗帶以及和越前龍馬手裏一樣的護腕，摸著很舒服，“謝謝你，越前君。”
　　“沒什麼。”越前龍馬別過臉。
　　
　　結帳的時候，花島月涼把自己和越前龍馬的一起付款，“Ne，越前，這個護腕就當做今天的見麵禮吧，非常感謝…”
　　越前龍馬當然不會客氣。
　　分別的時候，兩人互相交換了手機號，花島月涼對他說，“越前君，以後你打球的時候，我可以去觀看嗎？”
　　“隨便。”越前龍馬說完之後，轉身離開，背對著花島月涼揮揮手。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已經到了三月。
　　期間花島月涼和越前龍馬也逐漸變得熟悉起來，她漸漸了解到這個少年雖然看上去拽的不可一世，但是實際上卻溫柔的很。比如說過年的時候，會特意送來越前倫子做的泡菜或者是每當花島悟夫婦不在家的時候，總會以各種別扭的借口把自己叫出去。
　　他總是以自己的方式，從細微的地方關心著他人。
　　
　　“喂，花島，我決定回國了。”越前龍馬扯過搭在椅背上的毛巾，擦拭汗水。
　　花島月涼聽見越前龍馬的話，抬起頭，“欸？真的嗎？”
　　“嗯…老爸說的。”越前龍馬提起父親越前南次郎，眼神一亮，“他說國內會有更厲害的對手。”
　　
　　“唔…這挺像越前你的作風嘛，不過越前叔叔說的沒錯…”花島月涼想起幸村精市和他的隊友來，莞爾一笑，“回去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可以介紹你們兩認識一下，他打網球也很厲害呢…”
　　“嘁，還差的遠呢。”越前龍馬把毛巾丟在椅子上，裝好球拍，背起球包，背對著花島月涼，“走了。”
　　“發什麼呆？老爸說讓你去我家吃晚飯…”見花島月涼還呆坐在那，越前龍馬回頭瞅她說。
　　
　　太陽漸漸西沉，金色的光落在兩個人的身上，將影子拉的很長。
　　花島月涼朝越前龍馬跑過去，“喂！越前，等等我——”
　　“快點！”越前龍馬臉上透露著不耐煩的神情，嘴裏也催促著，但還是細心的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等她。
　　
　　臨近月底，花島月涼麵臨開學於是先一步回國，越前龍馬則稍微晚幾天。
　　三月底四月初，霓虹國的各個街道上都是粉色綠色交織的畫麵，櫻花快要開了。


25
　　花島月涼是在開學前三天回國的，從機場跟越前龍馬道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乘電車回家開始倒時差。總之，整個人都很疲乏，以至於她忘記跟幸村精市說過的話，回國的話要跟他見一麵的事情了。
　　等她想起來時，幸村精市已經站在她麵前了。
　　
　　四月初，氣溫回暖，陽光明媚，有徐徐清風拂麵吹來，學生們早已換上春季校服，與三兩好友並肩走在這櫻花盛開的街道上。
　　校園裏八重櫻枝頭上的花苞正在綻放吐蕊，或白或粉的花瓣為校園漸染一層新妝，早有攝影部的人架著相機正在記錄這一年一度動人的景色。也有喜好做手工的同學會拾起被風吹落的花瓣拿回家做書簽或是料理部的成員將其洗淨之後用於廚作。
　　春天，已經步入每個人的眼裏。
　　
　　新的學期，新的氣象。一個假期沒有跟同學相處過，難免大家都有些興奮，想要把自己在假期裏的所見所聞，都分享給大家。
　　開學第一天，大家像往常一樣先去看了分班表，之後回到教室在班主任的帶領下，以班級為單位向禮堂集合，進行開學典禮。典禮進行到三分之一，該由學生代表上台發言，本該是幸村精市擔任此項工作的，但是今年由於他身體的原因，便由真田弦一郎擔任這個工作。
　　立海大校服被熨的平整，一絲不苟的穿在身上，沒有帶那頂黑色棒球帽，神情同以往沒有絲毫改變。如果非要說有什麼變化的話，那就是他已經是一名國中三年級的學生了，讀完今年一學期，下學期開學他就是高中部的學生了。
　　
　　學生代表發言結束後，就是各種評優，比如某某學科某同學獲得全市第一、二名，再或者某同學獲得上學期優秀學生的稱號等等諸如此類；接著就是國中部和高中部的部主任分別發表感想，比如這學期我們立海大要在成績上遠遠甩掉冰帝和青學，或是總結了一下上學年發生的大事件以及給同學們的告知一下本學年的計劃等等。
　　總而言之，對於某些人來說，這段漫長枯燥又乏味的時間是一個很不錯的補覺時間。因為某些人成功的把假期作業堆積到假期的最後一天，奮筆疾書頭懸梁錐刺股的熬夜抄完了，以至於開學典禮就要到尾聲了，他還在睡覺。
　　所幸禮堂的燈光全部都聚集在禮台上，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場景。
　　
　　“啊——”這是銅川慧第四次打哈欠，眼角都泛出淚水開。
　　大多數學生都有同樣的習慣，喜歡在假期最後一天完成作業，銅川慧也不例外。
　　花島月涼微微動動身子，對她說:“小慧，要不，你靠著我睡一會兒？”
　　
　　“不了，我還能行！”銅川慧擦掉淚水，扭頭對花島月涼說，“你肩膀上不是還有一隻？本姑娘大發慈悲，把月亮你暫時借給他靠著，後麵要收利息的！”
　　是的，切原赤也第十七次歪著頭靠在花島月涼肩上，盡管前麵十次花島月涼都很小聲的提醒他，然而卻是無果，索性最後放棄讓這個為了作業操碎了心的海帶君靠著自己睡覺。
　　本來一切都應該很和諧的，但是總有驚喜發生不是嗎？
　　
　　禮堂的人漸漸少了，大家都回到班裏等著領本學期的新書。
　　銅川慧先行離開了，因為她真的忍不住了，想去衛生間，她也不懂為什麼在開學典禮期間，不讓方便的這種變態規定！
　　切原赤也同學還在睡，沒有任何聲音能叫醒他，除非——
　　
　　“花島桑？”真田弦一郎幫著學生會的收完禮台上的椅子和桌子後，發現居然還有人沒走，於是他黑著臉走過來。看見花島月涼的那一霎有些微愣，接著收斂好情緒，朝她點頭打招呼。
　　花島月涼強忍著肩膀傳來的酥麻感覺，抬頭看著真田弦一郎，牽強的扯起唇角，“真田學長…你能把赤也叫醒嗎？他已經睡了很久…”
　　真田弦一郎這才注意到，花島月涼的肩膀上靠著一顆頭發微卷的腦袋，他還以為是花島月涼假期做了美發之類的，於是不好意思的說:“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下一秒，真田弦一郎右手握拳，往切原赤也頭上敲去，“切原赤也！給我起來！”
　　切原赤也一下子驚醒過來，迷茫的睜著眼看著真田弦一郎，“副部長？你怎麼在這？”
　　“你說呢？”真田弦一郎黑著臉，緊緊的盯著他，語氣生冷。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立海大二年級王牌切原赤也不可避免的接受訓練翻倍的懲罰。
　　
　　·
　　開學典禮之後的三天，立海大網球部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部長幸村精市。
　　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空氣裏都是櫻花的淡淡香氣以及青草的味道。八重櫻的枝頭上站了幾隻不知名的鳥兒，正撲騰著翅膀，作勢起飛。
　　幸村精市這次沒有逃出來，而是跟醫生打好招呼，經過允許後才“出院”的。他還跟主治醫生打包票說天黑之前一定回來，這才成功被允許“出院”。
　　
　　從東京乘電車到神奈川需要花費一個小時左右。
　　天氣逐漸變暖，街道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步伐慢悠悠的欣賞著街邊的景色，不似寒冬臘月時匆匆的步伐。
　　幸村精市到達神奈川時已經是下午第一節課後了，再有一節課，就要開始社團活動了。這次回學校他沒有告知任何人，就連隊友真田弦一郎他們都沒有，為的就是給大家一個驚喜。
　　
　　趁著上課這會兒，他去了一趟園藝社，想去他和花島月涼第一次見麵的地方看看，卻碰見了園藝社社長伊藤潤二。伊藤潤二是幸村精市的國小的後桌，國中後兩人不同班，但也並沒有因此淡了聯係。
　　“欸？幸村？你出院了？”伊藤潤二正在給花施肥，見花園門被推開，投去疑惑的目光以為是部員，結果沒想到居然是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偏頭，“沒呢，隻是想回學校來看看。”
　　
　　“噢…要不要陪我一起？”伊藤潤二抬手示意他。
　　幸村精市笑著拒絕:“不了，我就是來看看。”
　　兩人誰都沒說話，一個人忙著手裏的活，一個人正兒八經的看。沒有待多久，幸村精市便提出離開，卻被伊藤潤二叫住:“喂，幸村，你知道了吧。”
　　
　　幸村精市回頭，看著他，半晌才說:“嗯。”
　　大家都是聰明人，不用把話說的很明白，都知道彼此在說什麼。
　　“…那？”伊藤潤二本想問問看幸村精市的想法，但在看見幸村精市的眼睛後，止住話語，他知道幸村精市的意思了，片刻，才緩緩說:“她有些膽小，你別太…”
　　
　　沒等伊藤潤二說完，幸村精市便打斷他的話，眼睛微眯，眼神犀利，神色不虞，“伊藤，你這是以什麼身份跟我說這話呢？”
　　“喂喂，幸村，你想多了，我沒那個意思。”伊藤潤二後退幾步，麵露尷尬，“我好歹是她部長…”
　　“希望如此。”幸村精市唇角一勾，“走了。”
　　
　　伊藤潤二看著幸村精市的背影，有些無奈。拜托，你明明跟人家八字還沒一撇呢，這個占有欲就這麼大，這要是成了，那豈不是占有欲更強。
　　
　　從園藝社出來以後，幸村精市又去了繪畫社，不過遺憾的是繪畫社沒有開門，因為沒到社團時間。至於為什麼要鎖門，是因為社團內有社員的畫作和工具，怕一些心懷不軌之人破壞，所以才有這個不到時間不開門的規定。
　　但是幸村精市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樓道裏，從窗戶往下看。他在等時間，等放學。
　　終於到了放學時間，幸村精市特意多等了十分鍾，才往二年級那層走過去。雖說已經是放學十分鍾後了，但教室和樓道裏還是有人。
　　
　　“喂！快看，是幸村學長哎！”
　　“哎？真的！幸村學長是要回學校上課了嗎？”
　　“他還是那麼好看啊…”
　　樓道裏三三兩兩的同學互相交頭接耳的小聲討論著。
　　
　　幸村精市站在二年D組教室的後門，放眼望去教室裏的人已經所剩無幾了，於是他叫住了正準備往外走的同學，“打擾一下，能幫我叫一下花島桑嗎？”
　　這位正準備著往外走的同學不是別人，正是銅川慧。銅川慧抬頭看去，整個人都驚了！“幸村學長？”
　　“你好，我是幸村精市，可以麻煩叫一下花島桑嗎？花島月涼。”
　　
　　“月亮！有人找！”銅川慧折回到座位，拍了拍正在收拾書包的花島月涼，一臉迷之微笑的對她說。今天因為有社團活動，所以銅川慧不能和花島月涼一起回家。“啊！我要遲到了，我先走了！月亮加油啊！今天你的桃花運來了，五顆星滿星喲。”
　　這次她沒從後門走，反而走到前門對著花島月涼比了個“飛吻”，然後給她一個不明意味的微笑之後，匆匆離開，奔去社團教室了。
　　
　　花島月涼正一臉納悶，會是誰啊，在這個點叫住她。但她並沒有放下手裏的動作，打算收拾好書包，再去見銅川慧嘴裏說的“桃花運”。
　　花島月涼拎起書包朝門口走去。
　　幸村精市正百無聊賴的看著教室牆外張貼著的專屬二年D班的班級文化特色牆，一一瀏覽過來，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看見了花島月涼的作品。那是一張用白紙寫的治愈係的故事集，字跡清秀娟麗，就像她的人一樣。
　　幸村精市伸手觸碰這張紙，仿佛能想象到花島月涼伏在書桌上寫它的樣子。
　　
　　花島月涼有些不確定的眨眨眼，她以為自己在做夢。居然會在學校看見幸村精市！？她張嘴，聲音很輕， “幸村學長？”
　　即使是在放學後，有些嘈雜的走廊裏，幸村精市還是一瞬間就捕捉到了她的聲音。聞言轉頭看過去，眉目一柔，聲音不自覺的放輕，“好久不見，月亮。”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7:44

26
　　直到兩人踏上前往天台的樓梯，花島月涼還沒有從這場突如其來的相遇中回過神來。她的手腕正被幸村精市緊緊拉著，他掌間的繭正毫無縫隙的與她的皮膚緊密貼合，同時還有他的體溫，通過兩人接觸的皮膚盡數傳達給彼此。
　　幸村精市走在前麵，花島月涼跟在他身後。
　　幸村精市推開門，滿目的光頃刻間鋪在兩人身上，落後於兩人的影子投在樓梯上被拉的修長。
　　
　　幸村精市讓她坐在椅子上後，側頭看了她許久，才鬆開手。
　　花島月涼這才反應過來，迅速收回手把手背到身後，臉頰有些發燙，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一眼幸村精市，沒來得及收回目光，就被當事人抓了個正著。
　　幸村精市臉上並沒有出現什麼負麵的情緒，反而非常樂意，甚至連笑容都擴大了幾分。陽光仿佛被揉碎了一般，悉數落盡他的眼眸裏，有那麼一瞬間的空隙，花島月涼仿佛從幸村精市的眼睛裏看見了星河。
　　
　　椅子是麵對麵設計的，幸村精市讓她坐在背陽麵，自己則坐在向陽麵。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幸村精市，他看向花島月涼的眼眸，“月亮，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花島月涼完全沒有get到幸村精市這句話裏的意思，反而問他:“學長…你，不是應該在醫院的嗎？怎麼會在學校出現…”
　　
　　“欸？真是狡猾呢，居然不正麵回答我…”幸村精市麵露失望，故意很沮喪的說。
　　花島月涼見他這樣說頓時有些手腳無措，她開始緊張起來，“…不，不是，我…”
　　“不正麵回答也沒關係的。”幸村精市抬手揉揉她的頭發，早就想這麼做了呢。果然和想象中一樣柔軟，想到這，眼底更是添了幾分笑意。
　　
　　花島月涼整個人僵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他，幸村精市，居然對我做了這麼親昵的舉動！救命！血槽馬上就要清空了！
　　這時，有一陣清風徐來，吹亂兩人的發絲。
　　
　　“因為月亮始終不肯來找我，那我隻好親自來見你了。”幸村精市手從花島月涼的頭上移開，落在她臉邊，伸出食指別過她麵前被清風吹起的幾縷發絲，手指刻意的在她的發梢處停留了幾秒，“抱歉，沒經過你的同意就這樣喚你的名字……”
　　花島月涼感覺自己此刻就像蒸籠裏的小籠包，不僅渾身發燙而且還散發著熱氣。
　　“但是即使你不同意的話，我也想這樣一直叫你的名字。”幸村精市有些戀戀不舍的收回手，看著她繼續說。
　　
　　花島月涼怔怔的回答，“幸村學長想叫多長時間都可以的…”
　　話說完，她才真正回神。
　　？？？
　　
　　“噗嗤。”幸村精市把她的反應盡收眼底，“不要太緊張了，或者說，你是在害怕我？”
　　“欸？沒有的事…”怎麼會害怕？喜歡你都來不及呢。花島月涼急忙矢口否認，為了讓幸村精市相信，甚至還揮動雙手。
　　“那怎麼還這麼緊張？”幸村精市追問。
　　
　　花島月涼張張嘴，不知道該作何解釋，總不能把心底想的那番話告訴他吧。幸村精市一直沒有移開目光，反而饒有興趣的等待下文。
　　“算了，反正月亮你每次跟我獨處的時候，都是這樣，我都習慣了。”不知道為什麼，花島月涼總覺得，幸村精市說“獨處”二字的時候，語氣有些刻意。
　　花島月涼沒有否認，她也不能否認，因為他說的都是事實。
　　
　　幸村精市微微歎了一口氣，他喜歡的小姑娘怎麼可以這麼膽小啊。盡管如此，他還是要把今天回學校的任務完成掉。他是來跟花島月涼告白的，從十二月一直等到四月，整整一個季度的時間，他實在沉不住氣了。
　　“Ne，月亮，你記得吧？聖誕節那天說好了，回國的話要見一麵的。”幸村精市提起他們之間的約定。
　　花島月涼點頭，“幸村學長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真是的，小姑娘又變成原來的稱呼了，聽著真讓人有些不舒服呢。幸村精市稍稍皺眉，片刻後將這不舒服的情緒藏起來，沒有糾正稱呼的問題，而是說:“是啊，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本來想著在你回國那段時間就跟你說的，可是你又不願意見我，我隻好親自來找你了。”
　　“是什麼事情呢？”花島月涼問。
　　
　　清風攜帶著幾片櫻花花瓣被吹落，有一兩片在兩人身側盤旋，有一兩片拂過花島月涼的臉頰落在她的身上。
　　幸村精市瞅著這幅畫麵，驀然笑了起來，眼帶笑意的看著她的眼睛，喉結上下動了動，聲音有些幹澀，手悄悄的抓緊了自己的襯衫，“剛才我親了一下風，沒想到下一秒它接著就拂過你的臉頰了…”
　　他的聲音被風托起，揉碎在天台上。
　　
　　花島月涼原本已經降下去的臉頰騰地又開始變得滾燙，盡管幸村精市說的很隱晦，但她還是能模糊的理解他的意思。但又怕不是自己想的那個答案，於是她便想開口確認。
　　然而幸村精市並沒有給她說話的權利，反而接著說，“月亮，你先聽我說完好嗎？…前些日子我想了很長時間，也反複確認過這種讓我捉摸不透的感覺就是心動，其實我本來想在跨年夜那天跟你說的，但是後來一想這種事，還是要當麵跟你說才算有誠意。”
　　“於是，我就一直等啊等，等你回國，等我們見麵那天。沒想到一等就是這麼長時間，最後實在按捺不住了，於是我便來找你了。”
　　
　　“我想跟你說，我喜歡你，花島月涼。”
　　幸村精市說完這句話後，便沒了聲音，靜靜等著花島月涼的答複。
　　一秒，三秒……十秒，仿佛像過了一個世紀般那麼綿長，幸村精市緊緊攥著襯衣的布料，這是他頭一回感覺到慌張。
　　
　　“對不起，學長…”花島月涼斟酌了半天，終是說出了口。
　　到底還是被拒絕了呢，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失望的收回視線，攥著衣擺的手指也漸漸放鬆，語氣難掩失落，“果然如此呢……”
　　
　　又一陣清風吹來，卷起花島月涼肩上的花瓣，飄向遠空。太陽漸漸西沉，橙紅色的光線籠罩半邊天，為天空新增一番樣貌。
　　
　　……
　　……[1]
　　
　　·
　　“刺啦——”是公交車刹車的聲音，這路公交車裏有一輛車的刹車還沒來得及更新，便有這樣刺耳的聲音。
　　“那個……學長，車來了，那我先走了。”花島月涼站在站牌前，轉身對幸村精市說。
　　幸村精市本想抬手揉揉她的頭發，卻在看見周圍人投來的目光以後，手僵在半空，最後不得已若有似無的掠過花島月涼的發梢，“路上小心，到家以後記得跟我說一聲。”
　　“嗯，學長再見。”說完這句話以後，花島月涼飛快上了車刷完卡之後挑了一個窗邊的位置坐下，朝窗外看，對幸村精市笑著揮手。
　　
　　幸村精市站在原地目送車子駛離視線後，這才折回學校裏，輕車熟路的走到網球部，推開門準備進去，腳剛踏過門檻，就被身後一道冷聲止住步伐，“與網球部無關成員不得進入！”
　　幸村精市回頭看去報予笑意，“弦一郎，現在連我也不能進去嗎？”
　　真田弦一郎看見幸村精市的瞬間，瞳孔有些微縮，接著他別過臉拉低帽簷，“我不是這個意思。”
　　
　　“Ma，弦一郎還真的是恪盡職守呢，我很開心。”幸村精市與真田弦一郎並肩走進球場，與此同時還不忘調侃剛才被真田弦一郎攔住的那個畫麵。
　　真田弦一郎不看他，他心知幸村精市的性格，“好些了麼？”
　　“你還不放心我嗎？”幸村精市看著球場內不斷訓練的部員，偏頭問道:“大家最近怎麼樣？”
　　
　　沒等真田弦一郎回話，接著就是一聲聲“部長”響起。不知道什麼時候，部員們已經注意到這邊了，都放下手頭的訓練朝這裏靠近。
　　“大家，好久不見了呢，最近都還好嗎？”幸村精市抱緊雙臂，笑著跟大家問好。
　　跟大家寒暄了一會兒後，幸村精市這才發覺少了一個人，於是他問，“赤也呢？怎麼沒看見他人？”
　　
　　“啊對了，部長！前幾天不是開學典禮嗎？赤也那小子又睡著了，而且還被副部長抓了個正著。於是就罰他一周訓練翻倍來著…現在應該正在罰跑吧…”丸井文太最先搶答。
　　“柳生比呂士”抬手推了推眼鏡，嫌事不夠大，繼續煽風點火，“據說，赤也還是枕著花島桑的肩膀睡得呢…”
　　“真是的，誰又在說我？”切原赤也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滿頭大汗的說。
　　柳生比呂士摁下計時器，在切原赤也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說:“赤也，你的速度又慢了。”
　　
　　“有這回事麼？弦一郎？”幸村精市側身看著真田弦一郎，唇角上揚。
　　真田弦一郎點頭。
　　“看來大家最近的訓練有點少啊，是不是，弦一郎？”幸村精市笑容愈發燦爛。
　　
　　“全體，訓練翻倍！”還能怎麼辦，當然是配合他一起唱雙簧啊。
　　幸村精市對真田弦一郎說，“Ne，弦一郎，赤也的訓練還不夠啊。”
　　“知道了。”真田弦一郎說。
　　
　　柳蓮二翻開筆記本，“今天幸村的心情指數為9.6…”
　　幸村精市在社團活動結束前離開了，走的時候還留下一句，“我們立海大的王牌僅僅隻是如此嗎？”


27
　　太陽逐漸西沉，原本隻有西方天空的一角是橙紅色的，現在橙光已經遍布整片天空，雲朵也被漸染上淡淡的橘光。偶爾會有陣攜帶著花香的風吹來，吹起幸村精市的衣擺和她的裙擺，一同被吹亂的還有他們的發絲和心緒。
　　幸村精市眼眸一暗，唇角的笑漸漸變小。說失落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是誰？神之子，怎麼會把最脆弱的一麵展現出來呢？尤其還是自己喜歡的人的麵前。這種失落的情緒僅僅隻有片刻，接著他又變成那幅總是噙著笑，給人的印象總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
　　幸村精市站起身轉過身背對著花島月涼，夕陽的橙光全數落在他的背上，將他的身影投在天台的白牆上，聲線有些落寞，“…抱歉，打擾你了…”
　　
　　花島月涼站在幸村精市身後，紅著眼，盯著他的背影咬嘴唇，緊緊握住拳頭，手指甲蓋在掌心落下深深地一道印子。
　　她想說的不是這個啊！怎麼就不能把心裏最真實的想法告訴他呢？花島月涼？你真是世界上最最最最笨的大傻瓜了！說啊！你到底在猶豫什麼？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整個人急得眼淚顆顆從眼眶裏滾落下來，落在水泥地上。怎麼辦，為什麼她會是這麼一個“怪胎”？明明就是喜歡幸村精市啊，明明可以對旁人說出口，卻在麵對當事人時，不知道怎的，喉間像有一塊石頭堵住了一般，怎麼也說不出口。
　　
　　一片橙黃的雲被清風托著慢悠悠的遮住了光。圍網外的白鴿被驚動著一一撲騰著翅膀，作勢要飛向遠處。
　　
　　幸村精市輕呼一口氣，沒有回身，用著和往常一樣的語氣，“…對不起，月亮。這是我第一次跟女生告白，可能方法不太對，嚇著你了。但是，我會努力學習的，到時候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啊，說了一些為難你的話，抱歉…打擾你了。”
　　說完他便抬腿離開，襯衫的衣擺隨著他的走動，揚起一角。
　　到底還是年少，麵對“失敗”的告白，還是難過的。他不想讓她看見自己這番模樣。
　　原來，這就是那些被他拒絕過的人的心情嗎？
　　
　　花島月涼見他抬腿離開，終於鼓足勇氣邁出步子，伸出手揪住幸村精市的衣角，語氣很急，“幸村學長！請等一下…我想你可能錯會我的意思了。我…我還沒說完…”
　　“我跟學長你說對不起，是因為…我自己還沒有成為那個足以能讓你喜歡的人…你在大家眼裏一直都是風光霽月般的存在，就…就像神明一樣，像神明一樣溫柔，而我，隻是喜歡你的人群裏的渺小的一個人罷了。人和神談戀愛根本就是異想天開的事情啊…”
　　
　　“再者，我沒有別的女孩子那麼姣好的顏值，也沒有她們聰明，所以理所應當的，我根本不夠格站在你身邊…”
　　……
　　“從小，我就不懂得怎麼去博得大人們的喜歡，我不像別的小孩子那樣通過對父母撒嬌而獲得自己喜愛的東西，我總是很難開口，我也不懂為什麼自己會這樣。”
　　
　　花島月涼這個“怪胎”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卻也還是沒敢抬頭看幸村精市。
　　“所以，我才會第一反應就是跟你說‘對不起’，我其實是想說，我是一個人很糟糕的人，沒有在自己最好的時候遇見你，讓你喜歡上一個渾身喪氣的我，真的很對不起。”
　　幸村精市沒有出聲，但是他垂著的雙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就連睫毛都在輕輕顫動。
　　
　　“但是，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沒有跟你親口說——我也喜歡你啊，幸村精市！”花島月涼終於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了，並且是當著他的麵，抬著頭，跟他直視。
　　她隻覺得腦子裏一片混亂，隻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與此事無關的話，以至於說完那句話之後她立馬閉上眼，甚至不敢睜開眼看他的反應，眼淚早就已經撐不住的先跑了出來。
　　
　　·
　　片刻後，她似乎聽見一聲微乎其微的歎息聲，接著有一道強有力的力量將她擁之入懷。清爽澄澈的氣息撲麵而來，一同的還有專屬於這個像神明一樣溫柔的少年，幸村精市的體溫。
　　幸村精市聽她說完那句“我也喜歡你啊”後，轉過身，自然而然的伸手環住花島月涼的肩胛骨。好小一隻，這是他的第一反應，接著手臂稍稍一用力，手掌落在花島月涼柔軟的頭發上，“不要哭。”
　　
　　“正是因為這樣的你，我才會喜歡的啊。”幸村精市微微彎腰，眼眸裏盛滿了各種交織的情緒，心疼無奈溫柔和喜歡都有，但唯獨，喜歡占的比重最多，“不過很巧的是，我並不是你口中那個完美‘幸村精市’呢，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就能夠在一起互相彌補對方的缺點了？”
　　被抱住了——
　　花島月涼身體有些僵硬，她本來以為在她說完那些妄自菲薄的話以後，他根本不會給她任何反應。撲鼻而來的清冽的幹淨清爽的少年的氣息，讓她頭腦有些發暈。
　　
　　想抱他。
　　花島月涼的手漸漸上移，她想抱一下少年的腰，手隻微微移動了些許，就頓住了。她沒敢往上繼續冒犯，下一刻，就有一雙附帶繭子的手敷在她的手背上，帶著她的手落在幸村精市的腰上，“這個時候，月亮還是要抱一下我的，這樣我會很開心的。”
　　隔著衣服的布料傳來的體溫，正一點點湧入花島月涼的心房。
　　
　　真是太丟人了。
　　花島月涼跟在幸村精市的身後，像個小尾巴，低頭摟扣著手指，紅著眼睛暗暗嫌棄自己。一邊又想起剛才在天台上發生的事情，他的溫聲細語和懷抱，還有那些舉動，讓她越來越喜歡幸村精市了。
　　所以…她這算是跟幸村精市談戀愛了嗎？啊…怎麼辦，不好意思開口問。
　　
　　幸村精市停下腳步，轉過身，將一直低頭前行的人擁了個滿懷，嘴角吟著笑，“月亮，你在害羞什麼？”
　　“！”驚！他他他…又被抱住了！
　　“…沒有。”花島月涼紅著臉，不抬頭看他，小聲囁嚅道。
　　
　　“哦？是嗎？”幸村精市盯著她越來越紅的耳垂，打消捉弄她的念頭，伸手牽起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去車站。因為一會兒還要去網球部看一眼大家，所以不能送你回家了。”沒有等她問為什麼，就直接把原因告訴她。
　　寬大的手掌裏裹著她小小的手，兩個人的皮膚緊緊挨著。
　　花島月涼盯著兩個人的手，心像是浸入蜂蜜罐似得，甜膩膩的，“嗯。”
　　
　　天空掠過一群白鴿的身影，雲彩悠悠的飄著，花香從四麵八方傳來，清風微微拂麵。
　　如果這是夢的話，那我想要永遠，都不要醒來。
　　
　　·
　　吃晚飯的時候，花島月涼還沉浸在“跟‘神之子’·喜歡的人·幸村精市談戀愛”了的喜悅中，整個人一直傻樂著。就連碗裏的湯已經喝完了，都還在重複盛湯往嘴裏送的動作。
　　花島悟左手放在嘴邊，輕輕咳了一聲，然而花島月涼仍是沒反應。
　　花島紡見狀，拍拍丈夫的肩膀，對他說，“悟，我來吧。”
　　
　　“月亮…吃飽了嗎？”花島紡輕聲問。
　　花島月涼的思緒這才收回來，急忙眨眨眼，看著花島紡，“吃飽了，爸爸媽媽我先回房間了。”說完也不等花島夫婦說什麼，便登上樓梯回臥室了。
　　
　　花島月涼正伏在書桌上寫著家庭作業，正愁遇上一道她棘手的題，正無從可解，煩躁的抓抓頭發，接著歎一口氣趴在桌麵上，拿著筆開始轉著。目光落在放在一旁的手機上，心裏隱隱約約在期待著什麼。
　　沒過幾秒，手機“嗡嗡嗡”震動起來，花島月涼立刻丟下筆，翻開手機蓋，看見顯示器上的備注，咧開嘴角，摁下接聽鍵。
　　兩個人很有默契的沒有說話，靜靜聽著手機裏傳來彼此輕微的呼吸聲和電流聲。
　　
　　“月亮？你在做什麼？怎麼不說話。”最終還是幸村精市打破沉默，開口問。
　　“學長…”花島月涼的左手情不自禁的開始握緊，有些緊張，“在…寫作業。”
　　幸村精市扣好扣子，“那我打擾到你了嗎？”
　　
　　怎麼會！她歡喜還來不及呢！
　　“欸？沒有的事。”花島月涼急忙說，“…學長，你在做什麼？”
　　“唔，剛洗漱完。”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稀鬆平常的話題，花島月涼原本緊張的心情漸漸放鬆下來，她撲在床上，抱起床頭的抱枕，笑著跟幸村精市聊天。
　　“怎麼辦？”幸村精市突然轉移話題，語氣有些惆悵。
　　花島月涼一愣，“學長你怎麼了？”
　　
　　“明明才剛分開不久，私は突然あなたを思っています…”幸村精市掀起窗簾的一角，看向遠處的天際。
　　(我突然就很想你了。)
　　一輪新月掛在那，周圍的星子一閃一閃的。
　　他的聲音清潤澄澈，與電流聲一起鑽入花島月涼的耳蝸裏，惹來她陣陣臉紅。
　　
　　幸村精市，你真的太犯規了！這麼撩人，誰受得住啊！
　　花島月涼紅著臉想。
　　
　　“私もそうです，幸村さん。”
　　花島月涼翻了個身，聲音很輕，對著話筒那邊的人說。
　　(我也是，幸村學長。)


28
　幸村精市和花島月涼彼此心照不宣的都沒有把兩人在一起的事情告訴身邊的人，前者是因為後者萬般懇切才勉勉強強同意的，誰讓自己的小姑娘這麼敏|感呢？
　　四月的夜色很溫柔，風也溫柔，一切都是。
　　“學長，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一下。”花島月涼揪著發梢猶豫半天，終是說出口。
　　
　　幸村精市端起杯子，潤潤唇，“是什麼事？”
　　“…那個，我們在一起的事情，可不可以，先不公開啊…”花島月涼小心翼翼的詢問今天正式成為她“男朋友”的人。
　　“男朋友”咽下喉間溫熱的水，放下杯子，“為什麼？”
　　
　　“…我不太能接受，大家那種灼熱的目光和喋喋不休的討論。”花島月涼想了想，還是跟他說了實話，“我不是很喜歡這種類似‘萬眾矚目’的畫麵，讓我有種焦躁不安的感覺…”
　　幸村精市想起來了，在網球部等切原赤也的那回。
　　“唔，月亮，我好像忘了告訴你，我其實很好說話的。就比如現在，如果你答應周末來看我的話，那我便同意不公開。”幸村精市其實完全沒有想要為難“女朋友”的意思，就是剛才突然想到上次去網球部的事，心裏那壇醋，被掀起蓋來。
　　
　　花島月涼眨眼，望了望窗外，月光鋪灑在樹間，在地麵投下婆娑的影子，“我會去的，學長。”其實不用他說，自己也會去的，但是花島月涼愣是從他的話語間聽出了“男朋友有種在對自己撒嬌的意味”，於是彎著唇，心軟得一塌糊塗。
　　“學長…很晚了，快休息吧。”
　　花島月涼打了個哈欠，對幸村精市說，其實她根本不困，隻是因為她覺得早點休息來說，對幸村精市的身體有好處，畢竟他還是一個病人。
　　
　　“晚安。”幸村精市的困意早就湧上眼底，但他還是忍著倦意陪花島月涼聊天，起碼這是作為一個男朋友的任務，不是嗎？不能親自陪著她，那便換種方式。
　　掐掉電話後，花島月涼抱著手機在床上翻滾，好幾次都差點興奮的叫出聲。抱著抱枕捂住嘴，露了雙眼睛，眼眸裏是滿滿的笑意。
　　不是做夢，是真的，她真的和幸村精市在一起了！
　　
　　花島月涼心血來潮，起身從書桌的抽屜裏找到那本第一頁貼有幸村精市簽名的本子，手指在簽名上來回摩挲。裏麵記錄了她跟幸村精市發生的一切事情，無論是開心的，亦或者難過的，她都有寫。
　　今天對她來說，是個特別的日子。
　　文字對於花島月涼來說，是一種很好的傾訴方法。就像有的人喜歡聽音樂來抒發自己的情緒，而有的人喜歡傾訴。
　　她拿出紅色的中性筆，在日曆上畫了一個小小的愛心，是因為怕收拾房間的花島紡發現。後來想了想又偷偷摸摸的打開電腦，登上博客，發送一條心情:今晚的月亮是圓的。沒過幾分鍾，就有人點讚評論:
　　
　　銅川慧:？？？今天不是新月嗎？月亮你是不是看錯了。
　　切原赤也:我怎麼沒看見圓月啊？難道是看月亮的方式不同？
　　伊藤潤二:的確是圓的月亮，還是粉色的那種。
　　
　　·
　　第二天天微微亮，東邊的天際青光乍泄，伴著金光一點點侵襲暗色。駐足在電纜線上的麻雀撲騰著翅膀飛向樹林間開始覓食，樹葉和花瓣上還有昨夜留下的露水，正順著脈絡分明的紋路滑落在微端，帶動葉子和花瓣微微顫動幾下。最終由於引力的作用，終是承受不住這份力量，滴落在微潤的泥土裏。
　　今天是周五，是多數白領和學生們最喜愛的一天。熬過今天，就會迎來周末，可以丟下繁忙的工作和沉悶的學業，完完全全鬆鬆散散的窩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懶覺，在清晨陽光和蟲鳥鳴聲中。
　　“月亮！快，把你作業借我！”銅川慧喘著氣衝到座位上，把書包卸下來，扭頭對後座花島月涼說。
　　
　　等銅川慧抄完作業後，正好已經早讀下課。花島月涼從容不迫的接過作業，傳給已經等了很久的切原赤也。
　　“月亮…嘖。”花島月涼回過頭就看見銅川慧手肘撐著課桌，手托著下巴，一臉促狹的盯著自己，“昨天，肯定發生了什麼對吧。”
　　“…嗯。”花島月涼知道她的性子，就著銅川慧的話接著說，“其實沒什麼的，幸村學長就是來跟我道謝的，這事赤也也知道的，對吧？”
　　
　　“…嗯對，部長是有說過的這話的。”切原赤也正埋頭苦幹，奮筆疾書，就差開啟“紅眼”模式了。
　　“欸？就隻是這樣？”銅川慧一臉不信，滿目懷疑。
　　花島月涼特別認真的點點頭，“真的。”
　　
　　銅川慧見她神色正常，這才放過她，本來還以為會有什麼爆炸的消息呢。於是癟癟嘴，轉過身準備第一節課上課用的東西了。
　　花島月涼見她轉身後，悠悠的舒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的演技真的挺不錯的，如果滿分一百的話，起碼有個六十分吧。
　　花島月涼抻著頭望向窗外，天空湛藍的透徹，一絲雲彩都沒有。這時，放在桌洞裏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花島月涼打開蓋，解鎖。
　　
　　幸村精市:月亮，早。有沒有吃早飯？上課了嗎？
　　花島月涼突的彎唇一笑，回複他:吃過了，馬上就要上課了。
　　沒過一會兒，手機又是一震:那要好好聽課，不能開小差。如果是想我的話，可以開會兒小差的。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隻是一條短信，卻總覺得幸村精市這個人好像就在她的身後，正彎著腰將她攏在懷裏，溫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耳廓上，惹來一陣滾燙。
　　啊，真的就是，幸村精市這個人，無時無刻都在犯規。
　　花島月涼紅著臉回了他:知道了。
　　
　　而後為了杜絕自己再有這種反應，索性直接把手機丟進桌洞裏，拍拍自己的臉，試圖讓臉上的紅暈褪下去。
　　後來手機每隔一會兒便震動一下，花島月涼強迫自己不去看手機，免得一碰就一發不可收拾。
　　或許是因為有了期待的事情，花島月涼覺得今天過得格外的快，好像上課沒多久就已經到了放學時間。
　　
　　·
　　周末一大早，花島月涼難得沒有懶床，反而起得很早。
　　花島月涼坐在床上，望著床上被罩上的碎花發呆，說實話，她是真的很困，昨天晚上因為在“隔壁家”更新花了點時間，後來又跟幸村精市打電話打了很長時間，掛掉電話後，她居然完全沒有困意！
　　或許是因為今天，要去見男朋友，讓她內心有些小雀躍。
　　打了第三個哈欠後，花島月涼說服自己起床，反應比平常慢半拍。
　　
　　“媽媽——我出門了。”花島月涼係好鞋帶，踮腳取下掛在掛鉤上的背包，挎在身上，衝著廚房的方向說。
　　花島紡正在洗碗，冒出頭來，“月亮，你要去哪？”
　　“去東京，越前跟我說，他成為他們學校的正選了…越前叔叔還邀請我去他們家吃飯，可能今晚不回來了。”花島月涼一本正經的說出昨晚想好的借口。
　　花島紡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那你等一下，去越前家的話，帶上媽媽前幾天做的果酒去吧。”
　　
　　等花島月涼坐在電車裏時，看著飛速後退的景物和事物，望著一旁裝好的果酒，眨眼。所以，還是先去找越前龍馬吧，畢竟拎著果酒去看幸村精市，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花島月涼錯過在“青春學園”下車的機會，直接坐到了下一站。
　　周遭的建築非常陌生，花島月涼站在車站前，茫然的四處張望。終於在不遠處看見她想找的人——越前龍馬。
　　
　　隻不過越前龍馬旁邊還有一個個子挺高的黑發男子，因為距離有點距離，加上車站人來人往，花島月涼聲音又小，她隻好穿過人群，朝他們走去。
　　為什麼說一眼就能看見越前龍馬呢？紅色的網球包背在身上，加上那頂白色的帽子，很是顯眼。
　　
　　花島月涼一手拎著紙袋，一手還要扶起時不時滑下肩的包，在擁擠的人群裏穿梭，愣是出了一頭汗。
　　等花島月涼氣喘籲籲的到達目的地後，看到就是已經站在球場上的兩個人。
　　明黃色T恤的高個子少年站在前半場，越前龍馬站在後半場，
　　第一局是越前龍馬和搭檔的發球局，花島月涼把紙袋放在台階上，看了看周圍，雖說是個街頭網球場，但是人不少。
　　
　　花島月涼見越前龍馬右手握拍，便知道他要用出那一招——“外旋發球”。
　　網球飛到對麵場地時，那個人一臉很輕鬆的樣子，仿佛這局他們贏定了似得。然而意外就出在下一刻，網球並沒有稀鬆平常的彈起來，反而在地麵極速旋轉起來。接著就直接衝著接球的那個人的臉飛去。
　　“嘭——”那人倒在地上。
　　
　　“是外旋發球呢。”花島月涼輕輕的說。
　　即便她聲音很小，卻還是被旁邊站著的一位短發女生聽見了，女生轉過頭來一臉詫異，“欸？”


29
　　周圍響起一片唏噓聲，甚至連越前龍馬和桃城武的對手也用一臉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
　　“15-0。”
　　“誒？外旋發球嗎，很厲害的發球呢。”橘杏頗有興趣的注視著比賽，“不過，我也見到過一個像這樣的發球呢…”
　　
　　僅僅隻是短短幾分鍾時間，越前龍馬和桃城武便以“6-0”的比分勝出了。緊接著，又是另外一組人上場，結果與上一場一樣，毫無懸念，全部勝出。
　　“你怎麼看。”
　　“他們的能力真不一般啊！但是，有一點令人失望。他們雙打的漏洞破綻百出。”
　　說話的兩人分別是玉川中學的市川和泉，他們是這個街頭網球場上最厲害的雙打組合。麵對越前龍馬和桃城武的臨時雙打組合，兩人神色一臉輕鬆，完全沒有把之前他們的勝利看在眼裏。
　　
　　“我跟你打賭，他們絕對是雙打的門外漢。”前場的市川對搭檔泉說，“隻要把球打到他們的中間，這場比賽就會很輕鬆的拿下了。”
　　“OK。”泉點頭，嘴角上翹，揮拍擊球。
　　果然不出他們二人所料，隻要把球打在越前龍馬和桃城武的中間，就能得分。最後當然是市川和泉獲勝。
　　
　　越前龍馬和桃城武下了場，開始整理外套，越前龍馬指控桃城武:“桃城前輩你真是不懂合作。”
　　“你沒資格說我。”桃城武整理袖子反駁，轉身低頭係扣子，“如果這是單打，我一定會贏。”
　　橘杏背著手走到兩人身後，“你們好啊。你們現在就打算回家了嗎？”
　　“我們輸了，所以這也沒我們什麼事了。”兩人同時轉身，同時回頭，桃城武整理好衣冠，撇嘴說。
　　
　　“沒錯。你們一點競爭力都沒有。”橘杏語氣輕鬆，而後轉身離開，“因為你們是青學的正選隊員，我還對你們抱有期待呢。”
　　反而是越前龍馬搭在衣領上的手頓了頓，為了確信自己剛才所想，又轉身朝橘杏走來那個方向看去，貓眼一亮，語氣卻滿不在乎:“喂！還要在那看多久？”
　　花島月涼站在原地，見越前龍馬一臉別扭，牽起嘴角笑了笑，拎起紙袋，朝他走來。
　　
　　桃城武彎腰拿起網球包，“你知道她是對的。我們兩是沒有合作的可能，我們回家吧，越前。”
　　“等等，桃城前輩。”越前龍馬沒有動，反而站在原地等著。
　　桃城武回頭，“啊哈？你還有——”什麼事？
　　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眼前一幕驚住了。越前龍馬雖然神情不滿，但眼底卻很是無奈，正望向那個朝他緩緩走來的漂亮的女生……而且還是漂亮的女生？！
　　
　　“越前，好久不見。”花島月涼把手裏的紙袋遞出去，“給。”
　　越前龍馬沒有接，皺眉看她，“這什麼？”
　　下一秒，就被桃城武勾住脖子，打趣道:“喂！越前！你這家夥居然認識這麼可愛的女生啊！簡直太不夠意思了啊…嗯？這就是青春啊，青春！”
　　“桃城…前輩，放開我！”越前龍馬掙紮無效，最後隻好一臉鬱悶。
　　“這是媽媽讓我給南次郎叔叔帶的果酒。”花島月涼捂著嘴笑，這還是她頭一回看見越前龍馬在除了越前南次郎以外的人手下出現這種表情呢。
　　“喂！”越前龍馬不滿。
　　
　　“啊…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是這家夥的女朋友呢。”桃城武抓抓額頭，露出一口白牙，笑著說。
　　花島月涼瞥了眼某位別過頭的傲嬌鬼，“不是的。”
　　“喂！花島，你來東京就是為了送這個？”越前龍馬問她。
　　
　　花島月涼搖搖頭，輕聲說，“不是的，是來醫院看一位‘朋友’的。”
　　“哦，晚上要來吃飯嗎？”越前龍馬拉了拉帽簷。
　　花島月涼駐足想了想，“會的，越前記得把地址發給我，我先走了。”說完，朝桃城武和越前龍馬揮揮手告別，剛才問了他們從這裏到金井綜合病院的距離，不算很遠，她打算走著過去。
　　
　　·
　　花島月涼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暖陽落在身上，渾身都很愜意。這次她是空著手來的，什麼也沒買。
　　隻不過幸村精市恰巧不在病房，花島月涼驀地想起來，上次她和切原赤也來醫院的時候，也是這樣，於是花島月涼朝天台走。
　　幸村精市穿著病服，佇立在陽光下，手指扣住圍網，神色有些落寞，眼神望向遠處。花島月涼推開厚重的門，看到的便是這番景象。她垂下眼簾，斂去情緒，換上笑容，朝幸村精市走去。
　　
　　“是弦一郎嗎？”幸村精市沒有回頭，他仍然望著遠方，語氣輕飄。
　　花島月涼把手背在身後，故意沒說話，一步步靠近。
　　沒有等到隊友的聲音，幸村精市輕蹙眉頭，側身望過來，瞳孔一縮，接著下一秒，眼眸裏洇滿笑意，臉上落寞的神色也換成一副溫柔的表情，他鬆開手，朝花島月涼走去，不由分說的，將她擁在懷裏，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處。
　　
　　花島月涼伸手圈住少年的脊背，在他耳邊說:“別怕，我來陪你啦。”
　　手落在幸村精市凸起的骨節上，輕輕拍打著，聲音細軟溫和:“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幸村精市沒有說話，圈著花島月涼的腰的手臂緊了緊。
　　
　　陽光落在兩人身上，為他們鍍上一層淡淡的光暈。天台上有前來落腳小憩的鳥雀，正歪頭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盯著他們，看的非常認真。
　　忽有一陣微風徐來，吹起兩人的頭發，烏黑和紫藍色的發絲隨風揚起，在風中慢慢靠近然後交纏在一起。
　　花島月涼也沒催他，她就那樣默默的，一下一下的輕輕拍打幸村精市的背。
　　
　　幸村精市溫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脖頸處，花島月涼很想動一動，不然她有些難受的慌，然而身子被幸村精市禁錮的很緊密，她無法動彈。於是那片被溫熱的呼吸單獨照料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泛紅。
　　幸村精市抱夠了，這才抬起頭來，剛欲張口說話，目光觸及花島月涼脖頸處那片粉紅的皮膚時，話音一轉，“月亮…你是害羞了嗎？”
　　幸村精市這個人，明明知道自己的情況，還非要問出口，真是惡劣至極！奧，幸村精市不止問了，還用上了手，指腹在那片皮膚上反複摩挲。
　　
　　“沒有！”花島月涼鬆開手，站定身子，告訴自己要冷靜，抬頭看向幸村精市。
　　這人不但不知錯，反而一臉促狹的看著自己，好像之前那個落寞的人，不是他一樣。眼底盛滿了笑意，就連嘴角都是彎的:“那…你的耳朵為什麼也紅了？是因為太陽曬的嗎？”
　　花島月涼最後終是敗下陣來，移開視線，不去看幸村精市的眼睛，坑坑巴巴的說：“啊…嗯…是太陽曬的。”
　　
　　“噗嗤。”幸村精市笑出聲，忍不住抬手揉揉花島月涼的頭發，“月亮，你真的就是…太可愛了。”
　　花島月涼心知自己沒辦法對這個人生氣，還能怎麼辦，誰讓他是自己喜歡的人呢。
　　“可愛到，忍不住就想欺負你…”幸村精市把剩下半句話說出來，接著不顧花島月涼差異的眼神，掀起她的劉海，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輕輕的，像一根羽毛拂過麵頰的觸感，但吻是溫熱的。
　　
　　本來耳朵上的溫度剛剛褪去，由於幸村精市這個舉動，又悉數轉移到臉上。花島月涼隻能呆愣愣的看著幸村精市發呆，偶爾眼睛有些幹澀，便眨眨眼緩解一下。
　　幸村精市，這個人真的就是骨子裏都是焉壞焉壞的，總是出其不意的趁人不注意就開始撩她！
　　“走吧，我們回去。”幸村精市笑著牽起還在發呆的她的手，朝樓下走去。
　　
　　·
　　放在病房出窗台上的那盆原本應該秋天開花的滿天星，居然在這個逐漸炎熱的季節，已經長出好多個花苞來，在綠葉的襯托下，很是奪目。
　　花島月涼正彎著腰仔細看這盆滿天星，當時花店店主明明告訴過她，這盆花是滿天星的一個種類，而且它隻在秋季開花的，怎麼會在春季快夏季的時候長出花骨朵兒來了呢。
　　“誒？長出花苞來了。”
　　
　　“月亮，喝點水。”幸村精市把已經涼好的杯子遞到花島月涼手中，“是啊，就在前不久的時候，我還以為它是不會開花的滿天星呢。”
　　“可是，店主告訴我，它隻在秋天開花啊…”花島月亮很聽話的喝完杯中的水，歪歪頭說。
　　幸村精市現在她旁邊，動作自然的接過她的杯子，放在櫃子上，“秋天開花的滿天星…是鑽石嗎？”
　　
　　這時，有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咕嚕嚕，咕嚕嚕——”
　　花島月涼和幸村精市同時看向聲源地，前者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後者眼帶笑意，但嘴上卻這麼說:“沒吃午飯，就來了是嗎。”
　　明明該是一個問句，卻被他說成陳述句，語氣還有些重。
　　
　　花島月涼自知理虧點頭認錯，伸手抓住幸村精市病服的下擺，晃了晃，“我錯了…學長。”
　　“嗯？哪錯了？”幸村精市才不會輕易原諒這個不是“很聽話”的女朋友，即便她現在正在對著自己撒嬌。
　　花島月涼抬頭，睜著眼睛，無辜的說:“不該不吃飯的。”
　　“還有呢？”幸村精市抱著雙臂，臉上看不出喜怒。
　　還有？還有什麼？花島月涼眨眨眼，歪頭看男朋友。


30
　　花島月涼沒有等來幸村精市的答案，反而等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讓她莫名有些發怵。所以說，到底還有哪裏說錯了嘛，花島月涼皺眉。
　　眉頭被幸村精市伸手舒展開，她聽見他微歎一聲，接著丟下一句:“別皺眉，想不起來就算了吧。”
　　說完，就轉身從走到床頭櫃下方，打開櫃門，拿出一套便裝，對還站在原處的花島月涼說:“月亮，我換個衣服，等我一會兒。”
　　
　　花島月涼卷著發梢，歪頭盯著衛生間緊閉的門出神。
　　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在線等戀愛老手指點！於是趁著這會兒，花島月涼編輯好短信，在銅川慧和伊藤潤二兩個聯係人之間來回糾結。到底問誰好呢？
　　如果問小慧的話，那她和幸村精市談戀愛的事情不就曝光了？那如果問伊藤潤二的話，會不會得到一些什麼別的奇奇怪怪的答案？
　　
　　結果還沒等她做出決定，幸村精市就已經換好衣服打開門出來了。
　　簡單的白色T恤，黑色的運動褲。即便是如此普遍的著裝，在幸村精市身上，莫名就穿出一副時尚感來。如果放在別人身上，丟進人堆裏一秒，就會找不到人。果然，好看的人穿什麼都好看。
　　花島月涼今天穿著也非常簡單，白T恤和黑色印花百褶裙，一雙筆直又白皙的雙腿露在外麵，從神奈川到東京這一趟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好了，月亮，我們走吧。”幸村精市手臂上搭著換下來的病服，他隨手搭在病床的欄杆上，目光在花島月涼身上來回流轉，接著從掛鉤上取下她的挎包，拎在手裏，走到門口摁下門把手，打開門先一步站在樓道裏等她。
　　花島月涼眨眨眼，這才後知後覺的出去，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他們兩個，像是穿著情侶裝一樣，有些害羞，不敢直視幸村精市的目光。
　　“學長，包我可以自己背的。”花島月涼朝幸村精市伸手，陽光透過擦的鋥亮的玻璃落在樓道裏，在地麵投下光斑。
　　
　　幸村精市偏頭，盯著花島月涼露在外麵的腿，皺眉，對她說:“月亮，稍等一下，我忘了拿件外套。”
　　花島月涼以為是幸村精市覺得外麵溫度有些涼，所以才會要帶上外套。不過就算外麵溫度不低，對於幸村精市這個病人來說，也是必備的不是嗎？
　　幸村精市再次從病房裏出來時，臂彎上搭了一件白綠拚色襯衫，關上門之後，主動牽起花島月涼的手，“可能月亮還要陪我去一趟主治醫生那裏，必須得經過他同意，我才能夠外出。”
　　
　　寬大的手掌裏裹著個小手，暖暖的溫度，皮膚緊貼著皮膚，指腹和掌間的繭與她的光滑的皮膚接觸，這種觸感，不由得讓幸村精市的心情稍稍好了些。
　　這是屬於他的小姑娘的溫度。想到這，嘴角微微揚起來一點，是他的。
　　牽牽，牽手了！花島月涼耳根一紅，她完全沒想到幸村精市會主動牽她的手！
　　
　　兩人沒有選擇乘電梯，反而走了樓梯，因為幸村精市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在四樓，而且隻有一層樓的距離，也沒有必要去乘電梯。不如為那些需要的人，騰個方便。
　　幸村精市鬆開牽著花島月涼的手，對她說:“月亮，你在這裏稍微等我一會兒，別亂跑，聽見沒。”
　　花島月涼揚起笑臉，點頭答:“好。”
　　“真乖。”幸村精市見狀，伸手捏捏花島月涼的耳朵，笑著說。
　　
　　他真的是第一次談戀愛嗎？
　　花島月涼不禁這樣想著，鼻尖充斥著醫院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忍不住皺皺鼻子。
　　“月亮，走吧。”幸村精市從辦公室出來，叫正在非常專注地抬頭看著牆上展板的信息的人兒。
　　
　　花島月涼轉頭，看見幸村精市出來，揚起笑臉，朝他走去，抬頭看他:“嗯。”
　　幸村精市伸手揉揉她的頭發後再牽起她的手，帶她往電梯那邊走，“想吃什麼？”
　　“唔，不知道哎，學長有什麼推薦的嗎？”
　　
　　兩人出了醫院，來到銀座簡單吃了點飯後，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花島月涼摸摸圓滾滾的肚子，提議說:“學長，我們去逛逛吧，消化一下。”
　　花島月涼取下一個黑色的貓耳的發箍，舉在幸村精市麵前，彎眼看著幸村精市一臉無奈的表情，“學長~帶上試試看嘛…很好看的。”
　　“真是，拿你沒辦法。”幸村精市嘴上這麼說，卻還是順從的配合彎下腰來，任由女朋友給他帶上這個與他氣質完全不符合的東西來。
　　
　　花島月涼給幸村精市帶好後，看著他的表情，說:“學長真的好好看呀，這個跟你好合適，我們買這個吧。”
　　“可以，不過月亮你要帶上這個。”幸村精市從貨架上取下另外一個發箍，款式跟他帶著的一樣，不過顏色是白色的。
　　花島月涼當然樂得其所，任由幸村精市給她帶上發箍，順便讓他理了理頭發。
　　
　　“OK，我們走吧，學長。”花島月涼覺得很是滿意，其實早在剛才路過這家店的櫥窗時，她就注意到這兩款發箍了。
　　幸村精市沒有動，反而帶著她來到頭繩區，拍拍花島月涼的肩:“月亮，選幾款你喜歡的頭繩吧。”
　　花島月涼當然很順從，選擇了幾個款式簡約的頭繩，捏在手裏問幸村精市:“這些怎麼樣？”
　　
　　幸村精市額角微微抽著，款式雖說簡約，但是頭繩的顏色他是真的不能接受，而且上麵還有蝴蝶結小心心的裝飾物，這種東西戴在手腕上，會很奇怪吧？
　　“…再拿一個這個吧。”幸村精市取下一根純黑色的頭繩，放進花島月涼的手裏，而後去結帳。
　　
　　出了店之後，花島月涼問:“怎麼突然想起讓我買頭繩了呢？”
　　“因為，有一個是要給我帶啊。”幸村精市回答她，並且伸出左手，讓花島月涼給他帶上那根黑色頭繩來。
　　花島月涼從小袋裏隨手抓了一個，剛巧不是幸村精市挑的那個，正準備給他帶上，就聽幸村精市說:“月亮，不是這個，黑色那個。”
　　
　　“誒？這個不可以嗎？”花島月涼故意問。
　　幸村精市捏捏她的臉，“當然不可以，你比較適合這個顏色。”
　　笑話，他會帶這個粉色的頭繩嗎？
　　
　　·
　　在回醫院的路上，碰見有在街頭賣編織繩的老婆婆，花島月涼拉拉幸村精市，眼睛閃閃的:“我們去看看那個吧，學長？”
　　老婆婆的攤位前圍了不少人，情侶有之，學生有之，反正人很多。
　　最後花島月涼買了個七彩的手繩，考慮到幸村精市打球的時候會露出手腕來，於是便退讓一步編了個同款腳繩。兩個人的皮膚都很白，加上繩子的顏色，更顯膚白了。
　　
　　“月亮，我送你去月台吧？”幸村精市看著她說。
　　花島月涼搖頭拒絕:“今天我不回神奈川的，我要去一位朋友家。”
　　“知道在哪嗎，我送你去。”幸村精市跟她換了個位置站在向陽處，替她理了理劉海。
　　
　　花島月涼再次拒絕:“沒事的，我可以找到路的，還是我送你回醫院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回去的，倒是你…”幸村精市看著她的眼眸，再次問了一遍:“真的不用我送你嗎？”
　　“真的不用啦。”花島月涼突然捏捏幸村精市的指節，覺得很是新奇，抓起他的手仔仔細細的看個遍，手指修長且骨節分明，皮膚白皙能看見手腕處的血管，指腹和掌心因為常年練習網球而留下的繭。指甲修剪的整齊，可以清楚的看見指甲蓋上的小月牙，每一個都很明顯。不像她，隻有大拇指和食指有，而且隻是一點。
　　
　　她記得在一本醫學雜誌上看見過相關報道:一般認為手指甲上的月牙占手指甲的五分之一，是健康的。要是沒有月牙有可能是處於亞健康狀態。
　　幸村精市好笑著看著她的舉動，心底竇生一片軟綿，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碰上花島月涼這個可愛的人。
　　幸村精市抬起另一隻手，揉揉她的頭發，神色柔和，眼底一片溫柔。夕陽的餘暉悉數落入他的眼眸裏，仿佛有星河流轉。
　　
　　花島月涼鬆開他的手，低頭從挎包裏拿出剛才在銀座照的大頭貼給他，“這個，給你。”
　　“月亮這是讓我在你不在的時候睹物思人嗎？”幸村精市接過來笑著說。
　　花島月涼臉一熱，別過臉不看他，“我可…沒這麼說。”
　　
　　幸村精市沒有繼續逗她，在這個人來人往的月台上，將花島月涼擁入懷裏，緊緊的抱著她。低頭在她頭頂落下輕輕一吻，“要照顧好自己啊，如果不好好吃飯的話，到時候我會心疼的。”
　　花島月涼伸手圈住他精瘦的腰肢，埋在他胸膛前，沉沉的應了一聲:“知道啦，我會好好吃飯的。”
　　這時有一列電車刺破空氣緩緩停下，廣播裏響起甜美的播報員的提示，周圍還有來往人群的交談聲。
　　
　　·
　　花島月涼根據手機裏越前龍馬發來的地址，找了許久終於找到。她抬頭望著門牌上寫的“越前”二字，視線又落在隔壁寺廟的鍾上，遲疑了一會兒，決定還是打一通電話過去。[1]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人接起，是她沒聽過的女聲，聲音很年輕也很溫柔。
　　“請問，是越前龍馬家嗎？”
　　
　　花島月涼簡單說明來意後，站在門口稍等了一會兒，就聽見木屐落在地麵上的噠噠噠的聲音，門從裏麵被打開，是一個墨色頭發的女生，她朝花島月涼笑，聲線溫柔:“是月亮嗎？”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7:45

31
　　越前奈奈子見她表情有些怔然，拉開門走出來，朝她微微一笑:“我是龍馬的表姐，越前奈奈子，目前暫住於叔叔家。”
　　“啊…您好，我是花島月涼，來找越前…龍馬的。”花島月涼恍然，彎起唇。
　　越前奈奈子捂嘴輕笑:“不用那麼客氣的，叫我奈奈子就好。那個…我可以叫你月亮嗎？”
　　
　　“啊，可以的沒關係。”花島月涼也捂著嘴笑，眼睛彎成月牙狀。
　　越前奈奈子輕拍額頭，“對了，快進來坐，倫子阿姨正在做飯，龍馬和叔叔去球場打球了，要去看看嗎？就在旁邊寺廟的球場上。”
　　“唔，好呀。”花島月涼跟在越前奈奈子身後。
　　
　　不過花島月涼她們來的有些晚了，剛巧撞上最後一球。球落在越前龍馬的場地，她隻看見越前龍馬用球拍支撐著身體，大口喘氣，摘掉帽子，汗水順著額頭一路下滑，少年的眼神裏充滿鬥誌和不服，語氣還是那副不可一世:“老爸，你…還差的遠呢。”
　　“哎呀呀，我累了，改天再來吧，少年。”越前南次郎把球拍放在肩上，目光瞥到花島月涼這邊，對越前龍馬拋了個媚眼，吊兒郎當的說:“少年，有可愛的姑娘在等著你喲。”
　　“你在說……”什麼？越前龍馬順著他的視線扭頭看去，看見來人後，大大的貓眼裏滿是不開心，“喂，你來的也太晚了吧。”
　　
　　“抱歉，越前，有點事耽擱了。”花島月涼衝越前龍馬歉意的笑，然後跟越前南次郎打了聲招呼:“南次郎叔叔，好久不見。”
　　“哦呀，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可愛的月亮來了，怎麼，是想通了要跟我們家臭小子談戀愛了嗎？”越前南次郎光著腳，朝這邊走來。
　　花島月涼噗嗤一聲笑出來:“南次郎叔叔，你就別打趣我了，你明明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
　　
　　“嘁。”越前龍馬休息夠了，這才直起身，一一把落在他球場上的球拾起來丟進球框裏，扣上帽子。
　　越前奈奈子把花島月涼帶到目的地後，就回去幫越前倫子的忙，開始備好餐具，泡好茶。
　　越前龍馬走近，仔細打量花島月涼，反複看了幾遍終於看出哪裏不對勁來。她比上午在街頭網球場時，腰間多係了一件襯衣。款式很清新，看不出是男款還是女款。
　　“你這襯衣…”
　　
　　花島月涼低頭看了眼，眼睛轉了轉，才緩緩說，“這是找一個朋友借的，準備洗幹淨在還給他。”
　　“哦。”越前龍馬的目光又落在花島月涼手裏拿著的Ponta，別扭的問:“那個，是給我的嗎？”
　　花島月涼把Ponta伸到他跟前，笑著說:“對啊，特意在來的路上給你帶的。不過現在已經不涼了，不過剛打完球也不能喝涼的吧，剛好趁現在喝了吧。”
　　
　　越前龍馬沒做聲，拿過Ponta單手拉開拉環，仰頭咕咚咕咚幾下灌完，唇齒間都是葡萄味，“走吧，吃飯。”
　　沒有等花島月涼反應，先她一步走去。
　　花島月涼站在原地望著越前龍馬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小聲吐槽:“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小傲嬌鬼。”
　　
　　夕陽一點點下沉，西方天際從青藍變成暖黃再到血橙色。
　　晚飯過後，花島月涼本想著幫越前倫子收拾飯桌，卻被她趕出來:“月亮，去跟龍馬玩吧，你們同齡人應該有說不完的話題。”
　　倫子阿姨，您是不是錯意了什麼？她跟越前龍馬在一起的時候，大多數時間都是她說話，越前龍馬隻偶爾應付上幾聲單音。雖然花島月涼是這麼想著，但她可不敢說出來。
　　
　　“你怎麼來了？”越前龍馬頭上搭著一條純棉毛巾，墨綠色的頭發濕漉漉的，正往下滴著水，打開門看見來人，眼眸裏看不出情緒來，語氣沒什麼變化。
　　花島月涼說明來意後，越前龍馬撇嘴，“切。進來吧。”
　　屋子裏的擺設很亂，衣服褲子隨意丟在髒衣婁裏，有一截還耷拉在外麵…總而言之，是真的符合青少年的設定。
　　
　　“喵嗚~”卡魯賓從床上輕躍，慢悠悠的走到門口，揚起腦袋嗅了嗅花島月涼的味道。接著便晃晃尾巴，用毛茸茸的腦袋蹭花島月涼的腳踝。
　　軟軟的癢癢的觸感，而且還長相可愛會撒嬌，真是讓每個女孩子都忍不住喜歡上這種生物。
　　花島月涼蹲下，抱起卡魯賓，蹭蹭它，笑著與它打招呼，“卡魯賓，好久不見呀。”
　　“喵嗚~”卡魯賓用冰涼的鼻尖蹭蹭她，還予以回應。
　　
　　“喂，花島。還要在門口站多久？”越前龍馬叫她。
　　花島月涼把卡魯賓抱在懷裏，摸摸它的小腦袋，應聲走進去。
　　“來一場嗎？”越前龍馬把另外一個手柄遞給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那是一版舊款的遊戲，越前龍馬在美國時就對它情有獨鍾，這次回霓虹，還特意把它也一起帶回來了。
　　
　　花島月涼沒有呆很久，就被已經洗完澡的越前奈奈子叫去洗澡了。
　　越前奈奈子說:“月亮，那你先洗澡吧，我去倫子阿姨那給你拿一床新的被褥來。”說完她便替花島月涼拉上門，轉身出去。
　　
　　花島月涼洗完澡後已經是四十分鍾後了，她穿著越前奈奈子的一條睡裙，濕著頭發，趿拉著拖鞋，在門口的地毯上蹭水。
　　“月亮，你洗好了？吹風機我放在桌子上了，我先下去給你和龍馬熱牛奶。”越前奈奈子轉頭說。
　　
　　走到桌子邊拿吹風機的時候，聽見自己的手機在震動，花島月涼猛然想起來，她忘記跟幸村精市報平安了。
　　花島月涼接通電話，先認錯，小聲對他說:“…抱歉，我忘記向你報平安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幸村精市終於聽見她接電話了，懸著的心才落了回去，退後一步，褪去外套，搭在欄杆上，衝攔著他的護士致歉。
　　“下次不會…”這樣了。
　　
　　“沒有下次！聽見沒？”幸村精市厲聲說。
　　半晌沒等來花島月涼的回答，幸村精市以為她又出了什麼意外，剛張口叫了她的名字:“月亮？”
　　“學長，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花島月涼把毛巾搭在頭上，走到陽台上，抬頭看著天，星星一閃一閃的，月光也很溫柔，風也溫柔。
　　幸村精市愣了一秒，心底柔軟的一塌糊塗，但他還是很理智的，怎麼會被花島月涼這樣輕易糊弄過去呢，“月亮，我可沒有那麼好糊弄，光說一句喜歡我就完事了？但是這次就先原諒你了，以後一定不準有類似的事情發生，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知道嗎？”
　　
　　“誒？知道了，學長。”花島月涼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話，在他聽來居然是這個意思。
　　電話那頭傳來幸村精市幽幽的歎息聲:“月亮還跟我這麼見外，有點傷心呢。”
　　花島月涼總覺得幸村精市隔著電話在挑|逗她，她好像發現男朋友真正的屬性了。
　　
　　“…精市學長。”花島月涼這才輕輕叫他，聲若蚊呐。
　　幸村精市開心的笑起來，“月亮真聽話。”
　　“月亮在做什麼？”幸村精市站在窗邊，望向遠處，同之前沒什麼兩樣。燈光如此，建築如此，唯一不同的是，他看夜景的心情不同了。
　　
　　花島月涼望向空中的明月，“在賞月。”
　　“我們還真是心意相通呢…”幸村精市望著月亮，“今晚月色真美。”
　　“是啊，月光很溫柔也很美。”
　　
　　這時房門被打開，花島月涼回頭，朝越前奈奈子笑了笑，而後繼續對電話那頭的幸村精市說:“精市學長，你要早點休息，晚安。”
　　“好，都聽你的。”幸村精市走回床邊，眉眼間盡是柔情。
　　花島月涼想了想，“那…下周見。”
　　
　　結束通話後，花島月涼給母親花島紡報了平安。
　　夜色正濃，溫柔的風卷著淡淡花香拂過臉頰，掠過鼻端。
　　幸村精市靠在床頭，拿過放在櫃子上的速寫本，翻到扉頁，習慣性的提筆要寫自己的名字，寫完之後，才覺得有些不對，於是又在自己名字後邊綴了一顆愛心，和“花島月涼”這四個字。看著扉頁上的文字，他彎唇笑起來。
　　
　　Seiichi Yukimura ＆ Hanashima Tsuki[1]
　　
　　他伸出手，輕輕摩挲這這一行文字，唇邊笑意越來越明顯。
　　這個速寫本是幸村精市跟花島月涼在月台分開後，他又折回銀座買的。現在想想，以後住院的日子就不僅僅隻是看詩集和在腦海裏做模擬訓練了，現在又多了一件事。
　　這麼想著，幸村精市翻開第一頁，開始提筆作畫。
　　
　　或許是因為今天心情很好的原因，幸村精市早早就有了睡意，打了個哈欠後，終於扛不住洶湧的睡意，把速寫本放在櫃子上，枕著溫柔的風和柔軟的月光陷入沉睡。
　　
　　窗簾被柔風掀起，柔軟的月光落在速寫本上。
　　上麵的人兒正彎起唇角，雙手背在身後，頭發是散著的，裙邊微揚。
　　如果是立海大本校學生的話，隻需一眼就一定能夠就認出來畫上的人兒穿的是他們立海大的夏季校服。
　　
　　右下角還有幾行雋繡卻蒼勁有力的文字:
　　今晚夜色很美，月亮住在心上。
　　風溫柔，星光溫柔，月光溫柔，你也很溫柔。


32
　　日子一天天過去，氣溫漸漸回暖。街道兩旁的櫻花樹褪去溫馨的粉色，變得綠油油，枝椏間有鳥雀銜來樹枝搭建的鳥窩，枝葉間有幾隻蟬，每逢正午氣溫最高之時，便開始工作。灌木叢裏有應季盛開的花，蝴蝶蜜蜂相繼飛來。草坪上原本嫩綠的芽兒，現在也漸漸長大，變成護目的綠色。
　　上完課後，從教室向外望去，沉悶的心情會變得輕鬆起來，就連眼睛都得以緩解。
　　臨近六月中旬的時候，花島月涼沒有像之前之前那樣每周都去東京看望幸村精市。原因有三，其一是她去東京的次數似乎有些頻繁，連母親花島紡都忍不住問她:“月亮，這個周末又去看龍馬嗎？”
　　
　　“……是的，越前跟我說周末他們有比賽，邀請我去觀看。”這是花島月涼第四次用“看望越前龍馬”做借口了。
　　花島紡停下插花，抬頭看她的動作:“月亮，你該不會是…有男朋友了吧？”
　　“！”花島月涼穿鞋的動作一驚，急忙回頭朝母親擺手，語氣有些緊張，“…沒，沒有的事…”
　　
　　花島紡見狀，心裏了然，卻也不阻止，隻含著笑說:“沒關係的，這個年紀有喜歡的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有男朋友的話，一定要告訴媽媽哦。我會替你保密的，不告訴爸爸。”
　　“！”花島月涼極力否認，最後實在受不了花島紡溫柔的注視，匆匆丟下一句:“媽媽，我先走了，晚上會回來吃飯的。”
　　花島悟在兩天前再次飛往國外，去忙於他的工作了。走之前，跟母女兩商量了一下以後的工作計劃，他打算把工作重心放回霓虹，這樣就有時間陪陪家人了。花島悟在國外某所音樂學院就職。大學畢業後他選擇留校繼續深造，也就是在那段時間遇到了妻子花島紡。總之，花島夫婦的愛情故事很是令旁人羨慕。
　　
　　·
　　其二是五月第一周周末去醫院時，正巧碰見了前來探病的真田弦一郎。
　　花島月涼低著頭，擺弄自己的手，她能感覺到有一道目光始終落在自己身上，讓她過於緊張，最後還是幸村精市拍拍她的肩，對她說:“月亮，我有些事情想和弦一郎說…”
　　花島月涼當然求之不得，因為那道仿佛要把自己看穿的目光來源於真田弦一郎。
　　
　　花島月涼出了病房後，沒有停留，反而走到中廳，把手搭在欄杆上，透過玻璃往外看。街道上，車一輛一輛的呼嘯而過，行人打著遮陽傘慢悠悠的走，有結伴同行的好朋友一起逛著街，也有推著嬰兒車的一家三口。
　　“幸村？”真田弦一郎穿著便服，一身運動裝。
　　幸村精市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拿了果籃裏的蘋果，洗淨之後遞到真田弦一郎麵前，“坐吧，弦一郎。”
　　
　　“你們…”真田弦一郎接過蘋果，蹙眉。
　　幸村精市抽出紙擦幹手上的水，走到窗邊，垂眸看著那盆滿天星，“正如你看見的這樣。”
　　真田弦一郎眉頭皺的更深，“什麼時候的事？”
　　
　　“開學那幾天的事。”幸村精市回身，看著他，“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真田弦一郎看著幸村精市的表情，見他神色認真，不似在開玩笑，選擇保持沉默。垂眸斂去眸中的情緒，半晌，他才聽見自己問:“不是有事要跟我說？什麼事？”
　　幸村精市牽起笑容，輕聲說了句:“謝謝你，弦一郎。”
　　兩人保持沉默，互相沒有說話。
　　
　　幸村精市的笑容慢慢收起來，“我決定接受手術了。”
　　“必須要做手術嗎？”真田弦一郎呼吸一緊，另一隻手稍稍用勁。
　　幸村精市點頭，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他:“主治醫生說如果不做手術的話，很有可能就再也打不了網球了。”
　　
　　“居然…嚴重到這種程度了…”真田弦一郎有些詫異，他抬腿朝幸村精市走，站在他麵前，神色嚴肅，語氣鄭重，“幸村，我們會等著你一起，拿下全國三聯霸！”
　　“那大家，就交給你了。”
　　幸村精市歪頭，眼眸裏盛滿笑意。
　　
　　真田弦一郎跟幸村精市聊了些網球部和學校的事情之後，提出離開，幸村精市想送他到電梯口，被他拒絕了。作為好友，幸村精市當然知道真田弦一郎想要做什麼，於是他說:“弦一郎，別太嚴肅，會嚇著她的。”
　　真田弦一郎不輕不重的發出聲:“啊。”
　　幸村精市晚幾分鍾出去，他沒有直接走到中廳，反而停在拐彎處，靜靜等待。
　　
　　“花島桑。”真田弦一郎站在花島月涼旁邊，兩人中間有一步半的距離。
　　花島月涼站好，“真田學長。”
　　“…”真田弦一郎側頭看著她，棕褐色的眸子裏有著一些花島月涼沒來得及解讀的情緒，就聽見他語氣沉重但是聲音很輕，“幸村他…人很不錯，請你要…認真對待。”
　　“不要讓我對你失望，花島。”
　　
　　花島月涼以為真田弦一郎會不讚同她和幸村精市談戀愛這件事，可萬萬沒想到，真田弦一郎不僅讚同，反而對她說“要認真對待”。於是自然而然的有些愣住，下一瞬，她彎著唇，就連緊緊攥住裙擺指節有些發白的手都鬆開了，鄭重點頭道:“我會的，真田學長，謝謝你。”
　　“嗯，那麼，幸村就有勞你多陪著了。”真田弦一郎語氣變成與往常如出一轍的樣子，不過在說到“陪”字的時候，聲音有些幹澀。
　　倘若是立海大網球部的人在這裏，一定會抓住這個字調侃真田弦一郎的。他們的副部長，其實外表看起來過於嚴肅，性格或許剛硬，為人或許刻板和老成，但實際上卻還是一個非常純|情的國中生呢！
　　
　　幸村精市等了一會兒，才往那邊看去，真田弦一郎已經走了，隻有花島月涼一個人，正望著窗外。因為是背對著幸村精市，所以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幸村精市抬腿朝花島月涼走近，走到花島月涼身後，把手搭在欄杆上，從背後擁住她，“月亮，弦一郎都跟你說什麼了？”
　　兩個人靠的很近，近到花島月涼能感覺到幸村精市的呼吸。
　　花島月涼故意沒有說話，隻是一聳一聳著肩膀。
　　
　　幸村精市以為花島月涼是在哭，於是雙手搭上她的肩，將她轉過身來，卻見她捂著嘴正偷偷笑著，眼眸裏是藏不住的笑意。幸村精市微愣，下一秒，他拿開她的手，伸手捏起花島月涼的臉，故意裝作很凶的樣子:“月亮，你又不乖了。”
　　花島月涼後退半步，後腰抵著欄杆，雙手合十，眨眼賣萌:“我錯了，精市學長，你就發發好心，饒過我吧。好不好？”
　　“真是拿你沒辦法。”幸村精市最吃花島月涼這一套，見狀歎氣，但又覺得不夠，於是雙手落在花島月涼的臉頰兩旁，微微用力，接著輕笑出聲:“月亮這個樣子，才更可愛。”
　　花島月涼嘟著嘴，瞪著他。
　　
　　從一開始兩個人談戀愛時，花島月涼有些不真切的感覺，到現在，在幸村精市麵前，越來越……放得開自己了？比如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不再是幸村精市主動牽手，她也會嚐試著，伸出小拇指勾起他的小拇指，在他低頭看來的時候，含蓄的朝他一笑。或者每次主動找話題，偶爾會聊些班裏的事情，偶爾也會跟他分享自己的喜好。
　　戀愛這種事，雙方是要互相學習的。
　　
　　·
　　其三是每到周末，銅川慧約她出去逛街或者看電影時，她總是推脫說有事。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銅川慧就有些懷疑了。於是在上周周五體育課的時候，像之前那樣把花島月涼堵在沒人的地方，用福爾摩斯·慧的目光將她上上下下來回打量。
　　“你…是不是背著我喜歡上別的崽了！”銅川慧想了半天，最後隻得出這個結論來。
　　在她看來，花島月涼這個人，屬於那種宅到極致的人。沒有大事是不會出門的，自己可以在家待上一天！最近周末約她出去都沒有空，思來想去，也就隻有這一種可能了。
　　
　　花島月涼心下一驚，克製住自己的麵部表情，堅定的說:“我隻是去東京看越前的比賽而已，小慧你…別瞎說。”
　　“是嗎？”銅川慧狐疑的盯著她，仿佛要從她臉上找出一丁點說謊的跡象來。她，福爾摩斯·慧在道上可不是白混的！
　　花島月涼急忙點頭:“是的，小慧，我們走吧，快上課了。”
　　為了不露陷，轉移話題是個很明智的選擇。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每次用越前龍馬當擋箭牌時，花島月涼總是有些心虛，因為這麼多次以來，真正去看比賽的次數就隻有兩次。除了第一次在街頭網球場那次，還有一次，是青學對戰冰帝那次。
　　那是越前龍馬真正邀請她觀看比賽的一次。
　　“花島，周末我有比賽，要來嗎？”花島月涼接到越前龍馬打來電話的時候，有些不可思議。
　　
　　“怎麼突然想起，邀請我看比賽了？”花島月涼拿著手機，揶揄的問。
　　越前龍馬神色一僵，看向球場上，夕陽的光正漸漸鋪滿地麵，將圍網的形狀投影在地麵上，滿不在乎的說了句:“不來就算了。”然後掛掉電話，“切”一聲，拉了拉帽簷，抬腿朝校外走。
　　其實就是莫名的有一種強烈的要一決高下的心理，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她說的那句，“他打網球也很厲害呢…”[1]
　　
　　他才最後的贏家！其他人，都還差得遠呢！
　　花島月涼怔了怔，給他發了一條信息:那越前你總要把比賽場地發給我吧，不然我去哪看你比賽呢？
　　越前龍馬看到這條信息後，嘴角抑製不住上揚，把地址發發過去，輕聲說了句:“切。”


33
　　周末一早，花島月涼從被窩裏伸出手，摁掉擾人清夢的鬧鍾，告訴自己就眯一會兒，再睡十分鍾，她就起床。窗外枝頭的鳥雀早已醒來嘰嘰喳喳的叫著，太陽光一點點西移。
　　再睜眼時，已經是一個小時過後了。
　　花島月涼“騰”一下坐起身，看了看時間，心一咯噔:完了，說好要去看越前的比賽的。他會生氣的吧……糟糕。
　　
　　花島月涼昨夜睡覺的時候，還計劃好今天的行程。本來打算提前兩個小時起床，這樣她可以洗個澡，吃個早飯在踏上去東京的首列電車。計劃趕不上變化，於是她隻來得及將頭發紮成一個馬尾，快速洗漱完，拿上手機和背包，急匆匆的趕去月台。
　　這邊，青學對冰帝的比賽剛剛結束。目前成績是一勝一敗一平，想要獲得關東大賽的入場券，必須成為這場比賽的勝利者。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越前龍馬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看不出真實情緒。到目前為止，第三單打的比賽已經結束了，她還是沒有來。突然又想起來今天這場比賽，他是替補隊員，指不定根本沒有上場比賽的機會。
　　
　　“切，反正我也沒有比賽，不來剛好。”越前龍馬聲音很小，語氣是滿不在乎。
　　第三單打青學河村隆與冰帝樺地崇弘因為傷及手臂，皆因無法繼續比賽，於是雙方皆棄權。比賽宣布中場休息，第二單打的比賽在二十分鍾後開始。
　　青學教練龍崎堇帶著兩名負傷選手前去醫院做檢查。
　　
　　當花島月涼趕到比賽場地的時候，第二單打的比賽已經開始了。她繞開三兩成群的觀眾，來到前排，看了看穿著藍白相間正選隊服的人，沒有越前龍馬，於是往比賽場地看，那個手裏拿著金色球拍亞麻色頭發一臉笑意盎然的少年，也不是越前龍馬…所以是她來晚了嗎？
　　視線又忽而瞥到坐在教練席上的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還好，趕上了。
　　但是場地上就隻有青學的選手，對麵冰帝的選手，還沒出現。即便如此，冰帝的拉拉隊卻是實力相當的，口號震天響，“冰帝！冰帝！冰帝——”
　　
　　“接下來進行的是青學對陣冰帝的第二單打，青學不二發球。”
　　芥川慈郎打了一個很大的哈欠，眼角正泛著淚光。
　　“切！想不想打啊！”站在桃城武旁邊的帶著綠色頭巾的黑發少年滿臉戾氣很不爽的說。
　　桃城武抱著雙臂，語氣輕鬆:“要是那樣，不二學長就能輕鬆獲勝了。”
　　站在兩人前麵的另外一人道:“不，他可…在15分鍾裏打敗了不二裕太冰帝正選球員。不能大意。”
　　
　　“誒？完全看不出來呢。”花島月涼自然也聽見他們的對話。
　　桃城武一下子轉過頭，看著她，眼神詫異，吃驚道:“你…你是上次在街頭網球場的那個…”
　　“好久不見，桃城君。”花島月涼朝他點頭問好。
　　桃城武抓抓頭發，笑了幾聲後，才想起來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見，花島桑。你是來看越前比賽的嗎？”
　　
　　“是的，不過好像來的有些晚，不知道越前他比完沒有。”花島月涼自然也接收到其他人投來的好奇的目光，手攥著衣擺，朝他們含蓄一笑。
　　“不過很遺憾，今天越前是作為替補隊員的。”是剛才那個人，“你好，我是乾貞治，青學三年級。”
　　“誒？越前…”花島月涼收回嘴邊的話，轉而介紹自己，“我是花島月涼，立海大二年級。”
　　“立海大？”眾人又投來目光，帶著不同的意味。
　　
　　“30-0！”短短幾句說話的功夫，青學已經拿下了兩分。
　　芥川慈郎一臉興奮的看向冰帝的人，語氣裏是滿滿的開心:“真的？真的！好厲害！看見剛才那個了嗎？”
　　接著，丟下比賽往休息區跑過去，對著他的部長跡部景吾手舞足蹈著比劃起來，“剛才的，剛才的，跡部，那家夥好厲害！我好興奮！“
　　
　　“那個…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跡部景吾有些無奈。
　　芥川慈郎雙手反向向後拿著球拍扭轉身體，眼眸一閃一閃的，“那是因為你是在我睡覺的時候說的。”
　　“喂，你，快點回到位置上去。”裁判出言打斷少年異常的舉動。
　　芥川慈郎笑著拿著球拍跑回場地，做好接球姿勢，臉上寫著“盡管放馬過來吧”的表情，看著不二周助。再也不是之前剛被叫醒時的倦色反而是一副興奮的神情。
　　
　　“因為他的切發球方式不一樣不二並不僅僅是切球，他在擊球之前讓球回轉，所以球會從對方的手邊急速的向外竄。看起來就像是球消失了一樣。”乾貞治說。
　　大石秀一郎站在手塚國光和菊丸英二中間，目不轉睛的盯著場上的一舉一動，由衷的說：“還真是令人驚訝。不二他什麼時候練成這種球的？”
　　“好厲害……”花島月涼在站在最邊上。
　　大家的水平都這麼高的嗎？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切原赤也……立海大的所有人，還有越前龍馬和他的隊員以及所有上過賽場的人。
　　
　　不二周助走到休息區，叫越前龍馬：“越前。”
　　越前龍馬：“什麼事？”
　　“你在那裏還看的清楚嗎？”
　　越前龍馬把放在腦後的手放在雙眼上，佯裝帶著放大鏡的樣子，“看的很清楚啊。”
　　“那就好。”不二周助彎唇笑了一下，往另外半場走。越前龍馬一直保持這個姿勢盯著不二周助的背影。
　　
　　“那麼這一次就由我來進攻咯。”芥川慈郎非常自信的笑著說。接著就見他發完球之後直接上網，還是那種非常快的速度。
　　不二周助睜眼，心裏了然：既然如此，就把球打到他的腳邊吧。
　　芥川慈郎已經跑到網前，已經來不及做出完全的準備，隻好裝作像跌倒一樣屈膝彎腰把球打回去。球落在不二周助的場地，不二周助有些訝異看著已經坐在地上的芥川慈郎。
　　
　　“這家夥真幸運。”桃城武說。
　　乾貞治到不這麼認為：“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我怎麼覺得，他像是故意瞄準了呢……跌倒隻是一種障眼法吧…”花島月涼雖然不懂網球，但是她善於觀察其他更細微的東西。
　　
　　果真如花島月涼所說的那樣，他是故意瞄準的，但卻沒有完全猜對。芥川慈郎可不是靠障眼法來混淆對手的視線，反而是依靠他那無與倫比的手腕靈活度，就像著名的曆史上最強的發球上網型選手彼得山普拉斯那樣，依靠手腕的靈活度將這種網球打法提升到藝術的境界。
　　接下來兩個球都是以這種方式獲得比分的。
　　“這一局由冰帝獲勝，比分1-1。”
　　
　　不二周助被稱之為天才不是沒有原因的。第三局是不二周助的發球局，芥川慈郎毫不費力的將球回擊之後，作勢又要準備上網。不二周助眼神一凜，強行把球打到對手的底線上，讓芥川慈郎沒有上網的機會。
　　“真不愧是不二，他不但把球搭在對方腳邊而且還是接近底線的地方。”乾貞治洞察一切。
　　“比賽由青學獲勝，比數2-1。換場。”
　　越前龍馬伸手把水遞給正往這邊走來的不二周助，“還很輕鬆的樣子嘛。”
　　“謝了。”不二周助一愣，而後笑著說。
　　下一局是芥川慈郎的發球局，不出意料的他還是繼續發球上網了。
　　
　　不二周助輕鬆應對打出一個吊球，芥川慈郎跳躍起身扣球。這個時候自然而然就該用出三重回擊之一——巨熊回擊。
　　不二周助眼神一斂，輕笑一聲，“喂，越前。你看過我的燕回閃和巨熊回擊了吧。”
　　“我看過啊。”越前龍馬抬頭看他回答。
　　
　　“非常好，那麼接下來我讓你看看我的三重回擊的最後一招——白鯨。”此刻，微風輕輕吹來，揚起不二周助的發梢。
　　此刻正值陽光最熱的時候，溫度還在持續上升，僅僅這一絲風完全不能解熱。
　　觀看比賽的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凝重的表情，大石秀一郎側頭問：“白鯨是……”
　　“白鯨…”菊丸英二雙手搭在圍欄上，表情也是一臉困惑，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不二周助打過這球。
　　海棠熏坐在座位席上，抱著雙臂：“白鯨？”
　　“應該就是白色的鯨魚吧？”桃城武說出自己的想法。
　　“廢話。”海棠熏與桃城武一定上輩子是仇家，所以這一生才做彼此的小冤家吧，“這個世界上還有黑色的白鯨嗎？”
　　桃城武轉身不滿：“唉！你怎麼這樣啊！”
　　
　　花島月涼看見這場麵，撲哧一下笑出聲，桃城武和海棠熏的對話像極了立海大網球部的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呂士，但是四個人在性格上的差異卻非常大。
　　海棠熏“嘶”了一聲，臉上沒由的染上兩塊紅暈。
　　“原來如此，是白鯨。”乾貞治已經拿上筆記本，準備開始收集不二周助的資料。
　　大石秀一郎聞言立刻轉頭，“你知道什麼是白鯨嗎？”
　　“不，我隻是覺得白鯨這個名字取得不錯。”
　　
　　芥川慈郎把球拋得非常前麵，重重一擊之後像之前那樣接著上網。不二周助看著球飛速過來，神情絲毫沒有變化，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牽起嘴角：真有趣。
　　不二周助輕輕一擊，球飛向芥川慈郎那邊。
　　“隻是普通的回球嘛。”宍戶亮輕嗤一聲，語氣滿是不屑，“慈郎，截擊球，快一點。”
　　
　　“什麼白鯨嘛，隻不過是障眼法而已。”向日嶽人聳肩，滿臉不屑。
　　球在一瞬間居然往上飄去，以這種高度的話，會出界的。這是所有人心裏一致的想法，然而就在下一秒，跡部景吾瞳孔一縮，大聲提醒道：“慈郎！”
　　芥川慈郎回頭，見球居然急速飛來，以以生具來的直覺避開後再回頭看向對手，發現球居然被不二周助緊緊抓在手裏！他一臉驚恐，所有觀看比賽的人臉上與他的表情皆是一致。
　　除了手塚國光，表情絲毫沒變，“這就是三種回擊球的最後一招，白鯨……嗎。”


34
　　球，自己彈回去了——芥川慈郎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不二周助。忽而一陣不大的風吹來，吹動在場所有人的衣擺。
　　不二周助放下手，他揚起右手，將球拿在手裏，表情變回以前那副笑眯眯的天然無害的模樣：“來吧，趁著風還沒有停。”
　　風拂過他的臉，他睜眼，冰藍色的眸子注視的對手，唇角揚起，“要不要在賞你一球呢？”
　　
　　“原來，這就是白鯨。”乾貞治也難掩臉上的吃驚。
　　大石秀一郎：“阿乾，剛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大概是……因為反拍的強力切球而向上飄起的球，如同高吊球般上升後，再垂直落下，產生了急速下旋的球，會不可思議的在觸碰地麵的那一瞬間飛回到自己的場地。不但如此，不二他還巧妙的利用了這陣逆風。”乾貞治合上筆記本，回想這剛才發生的畫麵，解說道。
　　菊丸英二抬頭疑惑：“啊？就憑這麼微弱的風嗎？”
　　“這種球，他竟然能夠辦得到。”大石秀一郎看向站在球場上的少年。
　　
　　“太厲害了吧……”花島月涼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一切，於是她轉頭問桃城武：“桃城，你們青學都是這麼厲害的人嗎？”
　　桃城武轉頭，摸摸頭發，大言不慚道：“是的。”
　　“嘶。”海棠熏冷眼懟道：“自己什麼水平還沒有數？”
　　“什麼嘛。”忍足侑士推推下滑的眼鏡邊。
　　向日嶽人摸著下巴：“玩…玩真的。這個家夥的水準就是不一樣啊。”
　　
　　比賽越來越激烈，不二周助和芥川慈郎都在拚盡全力的打著比賽。
　　“老哥。”不二裕太回憶起小時候他與哥哥一起打網球參加比賽的場景，嘴角微微揚起小聲說，“老哥，你果然有兩下子。”
　　“欸，越前。”不二裕太彎腰叫越前龍馬。
　　越前龍馬回頭看他，先是疑惑而後是不可思議接著變成傲嬌，因為他回頭時看見了花島月涼。
　　
　　“你曾經建議過我，叫我把目標放的更遠一點對吧？可是我發現，我最後的目標還是我老哥。”不二裕太臉上的表情有很多種，興奮與向往以及憧憬和驕傲都有，這是他的哥哥——不二周助，那個被成為天才的人。
　　越前龍馬“奧”了一聲後，移開落在不二裕太身上的視線，看著花島月涼的笑容，眼睛裏是滿滿的傲氣：“你還差得遠呢。”
　　“喂！你這家夥！”不二裕太額上青筋凸起，他本以為能從越前龍馬嘴裏聽到什麼鼓勵之類的話，看來是自己高估這家夥的傲嬌屬性了。
　　
　　不二周助把球拋起，整個人奮力一躍，擊球的瞬間，有汗水隨之一起掉落，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光芒。不二周助像是被光環籠罩著的人，熠熠發光，無比耀眼奪目。
　　奔跑的久了，芥川慈郎的體力已經漸漸跟不上了，於是不二周助的發球得分，比賽結束，比分6-1。
　　不二周助將球拍舉起，對著湛藍的天輕聲說：“阿隆，我贏了。”風吹起他的發梢和衣擺。
　　
　　青學啦啦隊五人組同時舉手興高采烈的慶祝道：
　　“太棒了！這樣下去就是兩勝一敗！”
　　“就是啊，終於將了冰帝他們一軍！”
　　
　　不二周助麵帶笑意轉頭看向教練席，卻聽越前龍馬說：“還差得遠呢。”於是他一愣，然後笑起來，突然在觀眾席上看見不二裕太，唇邊的笑意更大了。
　　不二裕太見他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變扭的轉過身去不看他，卻在心裏默默說了句：老哥，你很厲害。
　　
　　“不會吧，青學的不二周助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呢。”宍戶亮望著計分器上的比分。
　　忍足侑士：“連這麼厲害的慈郎，都被他盯得死死的。”
　　“就算神經再大條，敗得這麼慘，那家夥現在一定很沮喪吧。”向日嶽人一邊說著一邊轉頭看向賽場。
　　
　　“可惡，我好不甘心！”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芥川慈郎的表情和神情完全與沮喪沾不上任何邊，他左手握拍，右手揮起，興奮的對不二周助說：“那個叫白鯨的招數還真炫，還有那一招會消失的發球也是……還有那招可以直接回擊的殺球，叫什麼來著？”
　　“巨熊回擊。”
　　“沒錯沒錯，還有那個……”
　　
　　冰帝的選手一臉“我不認識他他不是我的隊友”的神情，向日嶽人收回目光：“我看他一點都不沮喪呢……”
　　“這個家夥才不會沮喪呢。”宍戶亮抱臂，低頭說。
　　“唉，輸的好慘呢。不過下一次我還想再跟你交手。”芥川慈郎已經開始發出邀約。
　　不二周助的耐心總是很好，待人也非常溫和：“不過，我可不想再吃你那招魔術截擊球哦……”
　　“可是你根本就沒有機會給我回擊啊。”芥川慈郎鼓起嘴，“對了，我想問一下，你們學校還有人比你更厲害的嗎？”
　　
　　“嗯，有的。”不二周助睜眼，偏頭看向觀眾席上的手塚國光。
　　“原來如此。是你們的而隊長嗎？這個我承認…不過，手塚他是不一樣的。”
　　“沒錯，不過可能還有一個。”不二周助轉頭看向冰帝的跡部景吾。
　　
　　手塚國光已經拿上球拍，“越前，陪我去暖身。”
　　“好。”越前龍馬看著手塚國光的背影，起身拿起自己的球拍，登了兩步台階，又折回來，叫花島月涼：“花島，忘了跟你說，我今天不上場。你白來了。”
　　花島月涼扭頭看他，想了想笑著說：“沒關係啊，下次比賽，你一定會上場的，到那個時候，我在替你加油也不遲…”
　　“切。”越前龍馬聞言，拉拉帽簷，轉身離開。不得不承認，他的心情好像好了一點。
　　
　　“龍馬…”龍崎櫻乃的手緊緊攥成拳，看了看越前龍馬的背影又看了看剛才跟他說話的人，語氣有些落寞。
　　小阪田朋香見狀，立刻拉著龍崎櫻乃的手，走到花島月涼麵前，“喂，你又是誰？”
　　“？”花島月涼轉頭，一臉疑惑。
　　
　　“你也喜歡龍馬君？”小阪田朋香直接明了的問。
　　花島月涼一愣，看了看盛氣淩人的短發雙馬尾女生，又看看她身邊低頭不敢抬頭的女生，微愣了下，才答：“我好像沒有義務要回答你的問題吧……青學的女同學？在問別人問題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做個自我介紹呢？”
　　“你！”小阪田朋香完全沒料到花島月涼會這麼說，頓時被噎著說不出話來。
　　但其實花島月涼的話裏的意思完全沒有不願意說明的意思，她隻是覺得，對於一個從未謀麵的人說話之前，本應該先自我介紹不是嗎？至少這樣看上去比較有禮貌。
　　再說了她可是有男朋友罩著的人！幸村精市這個人才不會任由她被人欺負呢…雖說每次都是男朋友“欺負”她。
　　
　　·
　　菊丸英二戳戳乾貞治的肩膀，“喂，阿乾。”示意乾貞治向後看。
　　觀眾席上多了好幾隻隊伍，有被稱為“第三種子”千葉代表的六角中，以及曾經敗給他們的山吹中學，和神奈川的立海大附屬中學。
　　花島月涼這才注意到觀眾席的最上方，視線與真田弦一郎他們相撞之後，眨眨眼，看了看身旁站著的青學的隊員又看看最上麵立海大的三人……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打個招呼，然後，在回來看比賽吧。雖然她不是很懂網球，但是站在前麵的話，她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真田學長，柳學長，赤也。”花島月涼一一問好。
　　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衝她點頭，隻有切原赤也一臉震驚：“唉？月亮你怎麼會在東京？而且還是來看比賽的！不僅如此，居然還和青學的人站在一起！”
　　“……”花島月涼眨眼，她總不能告訴他們是特意來看越前龍馬比賽的吧，雖然這麼說沒有錯，但是真田弦一郎可是知道她和幸村精市在談戀愛的！這要是萬一，真田學長告訴他了……那估計她的下場會有些慘。
　　
　　“我……”花島月涼張嘴，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而且在真田弦一郎的注視下，她哪裏還敢說謊？這又不是在手機上打電話，再說她也不會跟真田弦一郎打電話的吧！
　　切原赤也立刻說：“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來打探軍情的吧！月亮，你人真好……”
　　“……呃，算是吧。”花島月涼隻好故作鎮定，應下切原赤也的話，把之前比賽的大致狀況都共享給他們，這麼做的話應該沒錯了吧……
　　花島月涼在心裏默默對青學的眾人道了聲歉，對真田弦一郎說，“學長，那我去前麵了……我有點近視，在後麵看不清比賽……”
　　真田弦一郎看了她一眼，說；“嗯。”
　　
　　太陽正當頭，熱意不斷。
　　跡部景吾雙手插兜，夾著球拍，神態恣意的走上場地，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喂，手塚，你的實力沒有下降吧。”跡部景吾伸出手指著手塚國光的左手。
　　
　　“冰帝！冰帝！冰帝！”跡部景吾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因為在這種環境下，他就是他們的王！
　　“跡部！跡部！跡部！”跡部景吾走到比賽場地中央時，伸出食指指向天空中掛著的太陽，啦啦隊的口號從“冰帝”變成他的姓氏。
　　“贏家是冰帝…贏家是冰帝…贏家是冰帝…”跡部景吾接著收回手，橫向指著觀眾席，大家的口號又換了，跡部景吾非常樂享其中，張開雙臂，接著高舉左手，打了個響指，眾人的口號聲立刻停下來。
　　
　　接著眾人就看見跡部景吾拉下外套拉鏈，直接高空拋起，眼角的淚痣在陽光下異常迷人，唇角上揚，眼神裏是滿滿的戰勝欲，“就是我。”
　　“夠了麼？”手塚國光在這些歡呼聲中保持冷靜走上前問。
　　兩個人右手握拳互相輕碰一下算是問好，之後，才聽跡部景吾心滿意足的說：“啊嗯，滿足了。”
　　
　　這場讓所有人所期待的雙部之戰終於要拉開序幕了。


35
　　切原赤也瞪大眼睛，看著觀眾席上座無虛席的畫麵有些難以置信：“雖然不是全國大賽，啦啦隊和觀眾卻多得嚇人。是不是啊，真田副部長？”
　　“跡部他還是老樣子。”真田弦一郎一手搭在膝蓋上，另一手手肘撐著膝蓋，扶額。
　　“接下來，進行冰帝學園對青春學園單打一號的比賽。”
　　“比賽開始，由冰帝跡部發球。”賽場上的氣氛隨著裁判的指令，愈發變得緊張起來，仿佛一張已經拉到最大限度的弓一樣，下一秒，便要破弦而出。
　　
　　“我好像是第一次跟你交手。”手塚國光沉著冷靜的看著對麵恣意張揚的人，說。
　　跡部景吾抬眸睨他，眼神淩厲，語氣高傲：“哦？是嗎？是你一致在躲著我吧。來了。”說完，他便將網球拋起，側身屈膝，接著下一瞬，整個人躍起，將網球奮力一擊。他彎起唇角，像一頭捕捉獵物的獅子一樣，注視著他的對手，手塚國光。
　　球速很快，不過幾秒時間，便已經到達手塚國光球場上的底線，隻見手塚國光身形一閃，就已經出現在右角，非常輕鬆的回擊。
　　
　　跡部景吾絲毫不驚訝他能把球打回來，早已開始後退到達擊球點，微微一側身，後腳跟離地，回擊。
　　手塚國光顯然不是一般人，在球擊回去的瞬間，他就已經料到跡部景吾會把球打向哪個方向。
　　跡部景吾眼神一凜，唇角微翹，網球沒有直接飛到對方場地，反而是個擦網球。
　　手塚國光改變路線，向網前跑，屈身，右手與肩齊平，右腳後退半步腳跟離地，左腿外撇，是放短球。
　　跡部景吾已然躍起作勢要打扣球，卻見他輕睨一眼，手腕一轉。手塚國光自然而然地的伸手去接，因為身體與手腕呈一個別扭的姿勢，加上球的重力與旋轉力，故而沒有成功接上球，反而球拍還被擊落。
　　
　　跡部景吾左手食指和中指落於山根處，他已經發現了手塚國光的弱點，輕哼一聲：“不要太沉醉在本大爺絕妙的球技下。”
　　冰帝啦啦隊的姑娘們放聲尖叫呐喊：“跡部！跡部！”
　　“怎麼了，手塚，你的速度似乎變慢了。”跡部挑眉，語氣張狂。
　　
　　手塚國光：“漂亮的腳邊截擊。”
　　“是嗎，謝咯。那麼下一球。”
　　手塚國光從容不迫的回擊，球直接飛向跡部景吾場地上接近角落的位置。
　　“冷不防就打到角落去了。”跡部景吾心中了然，卻還是毫不費力的奔到死角接球。接下來幾個回合都是如此，手塚國光的回擊總是飛向左右兩個角落，跡部景吾不得不來回奔波在場上。
　　
　　“千石，手塚果然有一套。”室町十次說，“他不隻是左右開弓，而且每一球都打向差一點飛到角落的地方呢。”
　　千石清純收起撐著下顎的手，改為抱胸，承認手塚國光的實力，但也不落下跡部景吾：“是啊。不過我覺得可以老神在在的接這種球，冰帝的跡部也很了不起哦。在青少年選拔的強化集訓營中，他的潛力高得令人嚇破膽，他幾乎是十全十美的全方位選手，所有的技術都達到頂尖的等級。”
　　壇太一手拿著本子，發出驚訝的讚歎聲。
　　
　　“沒錯，還有他的性格，惡劣的程度也是一樣的。”新渡米稻吉伸出手指吐槽。
　　作為新渡米稻吉的雙打搭檔喜多一馬自然也要吐槽：“還有他的自戀程度。”
　　“不要隨便說別人的壞話喲，你的幸運會掉的。”千石清純笑著說，“好啦，我們先不要管這個。他識破對方弱點的眼力更是出類拔萃。”
　　
　　又是擦網球！跡部景吾已經開始衝向網前，隻見手塚國光高高躍起，觀看比賽的人時刻都在注意著這暗潮湧動的畫麵。大石秀一郎右手成拳，“太好了，手塚。他想要以牙還牙剛才那一分。”
　　手塚國光將球擊出去的瞬間，跡部景吾也跟著躍起，不過他沒料想到這球的力量居然這麼重，於是咬牙改為雙手握拍，回擊。
　　桃城武對此姿勢在熟悉不過了，那是——垂直中心跳打法。
　　
　　“青學和冰帝的隊長都好厲害……”花島月涼低聲驚呼，“如果是阿市的話，一定也是這般厲害吧！”
　　“阿市”這個稱呼說的非常的小聲，隻有花島月涼自己能聽見。這個稱呼過於親昵，所以她過於羞赧，從未在幸村精市麵前喊他，隻有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或者自己單獨待在屬於她的安全地——臥室時，才會帶著甜滋滋的聲音，對著空氣喊他的名字。
　　“手塚竟然有被壓製住的感覺。”切原赤也驚訝道。
　　跡部景吾一邊回擊一邊說：“多使點勁啊…”
　　
　　手塚國光右腳紋絲不動，左腳與之有一步的距離，輕鬆回擊。接下來幾球，無論從何方向被打回來都會自動的繞到手塚國光手邊，他絲毫不費力氣的擊球。
　　“要得分了。”跡部景吾打出一個短截擊，眼角上挑。下一瞬，他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網球非但沒有落地，反而仿佛被什麼東西吸引住了一般，飛到手塚國光的擊球範圍內。
　　接下來的畫麵讓人驚覺到手塚國光的實力深不可測，他僅僅隻用一步的距離，就能調動跡部景吾在球場上來回奔波。那一片以一步為半徑的圓，正式被稱作為手塚領域的招數。
　　
　　“被賦予旋轉力的球，全部都飛到手塚身邊了，簡直就像是受到了牽引一樣。”乾貞治說。
　　花島月涼瞪大眼睛：“真不可思議…青學部長的實力…”
　　“15-15。”這麼長時間，居然才打了兩個小回合。
　　
　　向日嶽人：“難道說，跡部是被迫把球打到手塚的位置嗎？”
　　此時此刻，卻見跡部景吾兩指落於雙眼間，大聲笑起來，眼眸異常明亮，仿佛能洞察他人心底最深處的秘密：“手塚，你挺不賴的，就憑那隻手。”唇角上揚，似笑非笑的說。
　　周遭一片安靜，接著便小聲議論紛紛，然而跡部景吾全然不在乎，繼續說：“我說，你的左手受傷了吧。是不是，手塚？”
　　
　　“原來如此。是手肘啊…”跡部景吾眼神淩厲，挑眉。
　　“很抱歉，一直到前一陣子，手塚的手肘一直都處於受傷的狀態，但是他叫我不要說出來，為了可以打進全國大賽，他不想讓大家擔心。”大石秀一郎低頭語氣沉悶。
　　“可是，部長的手肘為什麼會受傷啊？”堀尾聰史問。
　　“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也就是在我們剛進國中的時候。”
　　
　　世界上總是存在這種嫉妒他人比自己優秀的人，甚至把自己的失敗的原因和錯誤強行歸咎於他人身上，卻從不問問自己，為什麼失敗。
　　“居然曾經發生過這種事…”大家都一臉震驚，加藤勝郎說。
　　堀尾聰史：“學長的手，就是在那個時候受傷的。”
　　
　　“沒錯，他的傷很久都沒有好，當時疼痛很快就消退了，本來以為傷勢很輕，但是到了去年的秋天，他的手臂開始出現了異狀。總而言之，手塚的練習量非同小可，每天的魔鬼訓練以及他那招零式削球的練習，都讓他的肌肉累積了超出常人一倍以上的疲勞。再加上他手肘的舊傷…所以他的手肘就等於完全報廢了一樣，根本就沒有辦法再繼續打網球了。”大石秀一郎說。
　　菊丸英二想起來一件事，“所以去年，他才拒絕參加青少年的選拔賽是嗎？”
　　花島月涼在一旁聽著，心裏有一種難以抒發的窒息感。
　　大家明明都是那麼努力的人，卻為何，要遭遇這種不公的待遇。青學的手塚國光和立海大的幸村精市，都是這樣。或許還有她不知道的人也曾經或正在遭受這種不公的對待……
　　
　　“你的肩膀，最多隻能再持續一個小時。”跡部景吾回球，“這場比賽，已經完全在我的掌握之下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手塚國光沒在使用手塚領域，反而開始在場地上來回奔跑。
　　“這一局，由青學獲勝，比分1-0。”
　　
　　“零式削球……”跡部景吾維持著接球的姿勢沒變，難掩驚訝。
　　手塚國光平靜看過去，道:“不要客氣，跡部，放馬過來。”
　　比賽越來越激烈，氛圍越來越緊張，觀眾們都不由得為他們捏一把汗。
　　跡部景吾再一次失分，他看著停在網前的球，心想：實際上，要親眼看過才知道有多麼驚人。在接觸地麵的同時，向後旋轉回去的削球，這就是傳說中手塚的零式削球。
　　“這一局由青學獲勝，比分3-2，換場。”
　　
　　“弦一郎，真是奇怪。”柳蓮二拍拍真田弦一郎的肩，說出自己的看法。
　　真田弦一郎側目，說:“去年秋天的那一招…”
　　“你是說，跡部在青少年選拔賽集訓時秀出的那一招吧。”
　　“嗯…那招扣球。”
　　
　　是的，跡部景吾的那招——破滅的圓舞曲。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用。比賽時間已經進行到三分之一了，以跡部景吾這種張揚又騷|包的性格，到現在居然還能夠沉得住氣。
　　“糟糕，手塚打出了高吊球。”
　　“他一定會使出那一招。”真田弦一郎說。
　　
　　當所有人都堅定不移的深信跡部景吾一定會用那招的時候，當事人卻偏偏沒有用，反而是放短球。
　　“真田副部長，跡部他居然沒有扣球啊。”切原赤也問。
　　所有人心下都暗鬆一口氣，跡部景吾嘴角帶笑，眼眸微眯，“你的手肘也許已經康複了，手塚。”
　　
　　“手塚，你的零式削球如此完美，受傷的手肘是打不出那樣的削球的。”跡部景吾前進一步，見球向後半場飛又急速後退，用力一擊，“雖然你的手肘已經康複了，但是，你的肩膀呢。”
　　“我看得出來。”說著，跡部景吾用了更大的力氣擊球。
　　接著，就見手塚國光的球拍再次落地，跡部景吾輕笑一聲，裁判的聲音響起：“0-15。”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7:48

36
　　這時一陣清風迎麵襲來，吹起跡部景吾的衣領和頭發。所有人都是一臉“這不可能”的表情看著賽場上的那二人。
　　跡部景吾的目光落在手塚國光的左肩上，若有所思：像以往一樣，20分鍾就能結束的比賽，對你來說或許算不了什麼，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你的肩膀，能夠熬得過長時間的比賽嗎？要是持續打上一個小時，你的網球生命就結束了。
　　手塚國光拾起落在地上的球拍，走回底線，雙目緊緊凝視著對方。
　　
　　跡部景吾站在底線雙手持拍，抬眸睨他，心道：手塚，隻要有30分鍾，我就能夠打敗任何人。不過……隻是贏過你，一點意思都沒有。
　　手塚國光將球高高拋起，側身屈膝準備擊球。
　　跡部景吾眼睛一斂，神色嚴肅：我至少要上你跳上兩個小時，讓你跟你的肩膀一起邁向破滅。
　　
　　網球在空中一來一回，手塚國光與跡部景吾誰都不肯放水，這對於他們任何一方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一場。
　　不二周助發現手塚國光的回擊沒有在飛向角落，突然間睜眼，冰藍色的瞳孔裏滿是凝重和嚴肅，“跡部他故意在拖延比賽的時間。”
　　正如不二周助所說的那樣，比賽並沒有像手塚國光設想的那樣，短時間內就會結束，反而時間越來越久，這是一場殘酷且持久的拉鋸戰。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奔波於底線兩角的人從跡部景吾變成手塚國光了。跡部景吾不但將比賽拖至成持久賽，而且還不斷的消耗著手塚國光的體力，在這兩個條件的共同作用下，手塚國光的肩膀一定會撐不住的。
　　可是即便如此，手塚國光明明知道這會對他的手肘和肩膀造成多大的傷害，卻連一絲俱意都沒有，不僅如此，他還要迎難而上。
　　“不愧是手塚，每打出一球，就越是將我逼近死路。”跡部景吾一邊奔向擊球點一邊說，“不過，處於不利狀況下進行持久戰，是多麼痛苦的事情。像你這樣的人應該非常了解。”
　　
　　接下來的每一球，都被手塚國光用力擊回去，而且還落在非常刁鑽的位置，比如說，跡部景吾的雙腳間。
　　觀眾席上每一個觀看比賽的人都十分詫異，因為他們完全沒有想象過這種情況的出現。
　　“這……這個家夥，難道說他故意要打持久戰？”跡部景吾也是一臉驚訝，瞳孔微縮，緊緊咬住牙關，汗水從發間飛出去，陽光將其變得清澈明亮。
　　
　　真田弦一郎凝眸看著比賽，這個男人，真不虧是得到他的認可並且也是他一直最想打敗的那個人。
　　觀眾們都沒在坐著，而是全部站起來觀看這場可以被納入曆史上的一場非常具有代表性的比賽。
　　“手塚國光，還真是個了不起的男人。”千石清純給出評價，“身為部長，他不顧自己的手臂，反而選擇了青學的勝利。”
　　
　　“手塚，他已經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了。”乾貞治說。
　　大石秀一郎一怔愣，他突然想起來他們上國一時，那個總是帶著墨鏡的男人——大和佑大曾經對手塚國光所說的那句話：“手塚，成為青學的支柱吧！”
　　青學的支柱，那是要他繼承的意思嗎？青學的支柱，所以不管什麼樣的風險，他都願意嚐試。
　　大石秀一郎又想起國二時那個黃昏，手塚國光轉身對他說：“大石。到了我們這一屆，一定要帶領青學打進全國大賽！”
　　
　　比賽到了白熱化階段，跡部景吾沒有接到手塚國光的球，“這一局由青學獲勝，比分6-5。”
　　所有觀看比賽的人都不由的為手塚國光歡呼喝彩。
　　“雖然比分暫時領先了，可現在才是真正考驗他們意誌力的時候吧。”就算不懂網球，但是花島月涼好歹是做過運動會賽場上的後勤人員的。這就像長跑比賽一樣，不到最後一圈的時候，誰都沒有辦法妄下結論，考驗意誌力往往才是整場比賽的最初寓意。
　　
　　鳳長太郎狠狠捶了下看台，臉上是難得嚴肅和凝重。冰帝的其他隊員的表情皆是如此，他們從未想象過，自己的部長居然被青學的部長壓製的透透的。
　　賽場上兩人交換場地之後，手塚國光站定，看向跡部景吾：“來吧，全神貫注的上吧！”
　　比賽從開始到現在已經超過一個半小時了，溫度還在持續不斷的升高，兩個人皆是滿頭大汗。
　　
　　“花島桑說的沒有錯，從現在開始直到比賽結束，再收集的資料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乾貞治合上筆記本說。
　　不二周助側頭解釋：“比賽打到現在為止，開始焦急的人反而是原本非常有自信的跡部，但是……他也是身為冰帝網球隊隊長的人，他一定會在重新站起來的，比賽的勝負還很難說呢。”
　　“還差得遠呢。”越前龍馬彎唇道。
　　
　　手塚國光手裏拿著網球，側目看過去，心道：跡部，我要讓你拱手讓出進入全國大賽的權利。這麼想著，隨即便拉開手臂發球，如果屏息凝神的話，會清楚的聽見來自手塚國光肩膀肌肉由緊縮變為劇烈拉扯時發出的聲音。
　　跡部景吾邊跑邊想：為什麼？到目前為止，他的肩膀應該已經到極限了才對啊……
　　一個沒注意，回了個高吊球給手塚國光。
　　
　　手塚國光沒有扣球反而用很平常的球回擊，可平常中卻有著不可思議的控球力，球穩穩的壓在界線上。即便如此，跡部景吾也絲毫沒有懈怠，他奔過去，揮拍，回擊！
　　這次反而是手塚國光打出了高吊球。
　　隻見跡部景吾已經從底線奔到網前，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球。隨即縱身躍起，扣球！
　　
　　當所有人都以為跡部景吾會以這招“邁向破滅的圓舞曲”得分時，唯有真田弦一郎看得最真切，因為手塚國光的球拍並沒有被擊飛。
　　所謂的邁向破滅的圓舞曲，是由兩段扣殺組合完成的。第一段扣殺主要負責擊中對手的球拍，這時，球會再一次飛過來，在打出第二段扣殺，就會很容易的得分。因為沒有人來得及去拾起被擊飛的球拍，就算有那個速度拾起，想要回擊第二段扣球時，也為時已晚了。
　　作為這個招數的創始者，跡部景吾自然是知道為什麼，因為手塚國光在球飛去的瞬間，將球拍降低了位置，於是球自然不會落在拍柄上，而是落在網麵上。
　　
　　作為冰帝的網球部的顧問榊太郎單手扣住下巴，給出評價：青學的隊長，手塚國光。故意讓跡部使出兩段式扣球法，再破他的扣球，他的體能竟然能夠做到這一點，真的是不能小看他的能力。
　　跡部景吾當機立斷的將球打向手塚國光完全沒有防備右邊的場地，本來他很有信心拿下此分，卻見球自行旋轉到手塚國光的身邊，他也愣住了：居然是手塚領域。
　　跡部景吾發現手塚國光放短球的動作，立刻反應過來上網，卻見球已經落地接著自動滾回球網處，是零式削球！
　　
　　……
　　花島月涼壓下心中的詫異，這場比賽已經不能隻單單用震驚二字來形容了。
　　比賽進入最關鍵的時刻，手塚國光揮手暗道：再堅持一球，就一球！
　　事情總是不隨人願，變故出現在下一秒，他的肩膀已經不足以讓他進行如此劇烈的擴張運動了。眾人皆是一愣，眼眸裏是濃濃的擔心。
　　
　　劇烈的痛感從肩膀傳至整個神經，手塚國光用右手緊緊扣住左肩，額上的汗水一滴滴緊隨著落下，他那常年冷靜自若的臉上，此刻已經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痛楚與不甘。
　　青學的隊員們直接翻越圍欄躍進比賽場地，衝過去。
　　“不要過來！”手塚國光斥聲阻止他們的行為舉止，碎發垂在眼前，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都回去，比賽還沒有結束呢。”
　　
　　手塚國光拾起球拍，右手搭在肩上，朝教練席走去。
　　跡部景吾眉頭緊鎖，握著球拍的手愈發用力，這才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看樣子，手塚的傷勢已經很嚴重了，他應該無法在繼續比賽了。”柳蓮二說。
　　
　　切原赤也不以為然，雙手扣住後腦，語氣狂妄：“打敗手塚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立海大兩大巨頭都沒有予以回應，當然，如果幸村精市在這裏的話，或許還會配合的給予切原赤也一點微乎其微的“真”心話：“當然，赤也如果每次早訓都不會曠掉的話，興許打敗手塚的那個人真的是你呢。”
　　其實想想，也隻有切原赤也這個類似單細胞生物才會盲目的堅信吧。
　　
　　青學的人都提議讓手塚國光放棄比賽，然而手塚國光的真實屬性其實和與他並排坐著的越前龍馬一模一樣，一旦決定了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是不會改變的。
　　手塚國光對隊員的製止聲置若罔聞，活動了一下左手後，拿起球拍起身走回賽場。卻被大石秀一郎攔住，“大石。”
　　“你這麼努力，我知道你想實踐跟大和部長之間的承諾，把我們隊員帶進全國大賽對不對？我說的沒錯吧。”
　　
　　手塚國光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的望著大石秀一郎。
　　之前比賽的場景一幕幕重現在眼前，大家的努力與付出，汗水與拚搏……所有的畫麵到最後隻是簡單的變成了一句話：“我們要進軍全國。”
　　大石秀一郎沉默半晌，最終垂下眼說：“你去吧。”
　　
　　青學的大家皆是一愣，越前龍馬彎起唇，默不作聲。
　　此時，有一道非常熟悉的聲音響起來，那人手裏揮動著旗幟高聲喊著：“青學——”
　　跟著聲音一起飄起來的還有專屬於他們青學的旗幟，藍色底色，紅色十字，旗幟中間是他們青學的圖騰。


37
　　揮著旗幟和喊出響亮聲音的人是之前被龍崎堇帶去醫院檢查的河村隆。
　　花島月涼與大家向後看去，見那人一臉淳樸，笑容卻是那麼燦爛。
　　手塚國光抬眸，視線與教練龍崎堇相彙，見她表情還是如此，手塚國光向她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越前龍馬雙手插|進褲兜裏，起身準備離開時，對手塚國光說：“你不要贏過我，卻輸給別人。”
　　“我絕對不會輸的。”手塚國光堅定不移的說。
　　越前龍馬拎起網球包，轉身離開，路過觀眾席的時候，叫住花島月涼：“花島，你難道不表示一下歉意嗎？”
　　
　　花島月涼一愣，她就知道，越前龍馬這個傲嬌鬼，一定會與她說些什麼的。於是抬腿離開，跟在越前龍馬的身後，一同離開。
　　龍崎櫻乃看見兩人離去的背影，聲音低落：“龍馬……”
　　在路過龍崎堇的時候，聽見她說：“場邊教練，辛苦你了。真是的，為什麼我們青學都是一些頑固又直腸子的家夥呢。不過，這就代表了他們是真正的選手。”
　　
　　“教練，真是過獎了。”越前龍馬繼續往前走，花島月兩落後兩步同龍崎堇問好後，緊隨其上。
　　龍崎堇點頭，雙手抱臂，語氣突變：“笨蛋，我又不是說你。”
　　越前龍馬不緊不慢的走著，花島月涼也是，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兩個人頓住腳步，回頭看，來人是桃城武，他說：“喂，越前，如果你是打算去暖身的話，我來幫你。畢竟，花島她不會網球，不是嗎？”
　　
　　經過裁判的反複詢問確認後，手塚國光終於上場，繼續剛才中斷的比賽。
　　終究還是被跡部景吾追上比分，比賽進入搶七局，最先失掉兩分的那方為輸家。
　　僅僅是搶七局，又將手塚國光肩上的傷加深了幾分。
　　
　　當比分為6-5，冰帝領先時，跡部景吾抬頭看他，心想：手塚，我看錯你了，我原本以為你是更加冷靜，思慮更周密的人，沒想到，竟然會看到你這麼熱血沸騰的樣子。在如此極限的狀態下，還能夠展現出這種高水準的選手，世界上究竟有幾個人呢？任誰都沒有辦法想象，你也有這種不顧一切蠻幹的啥勁吧。手塚，你對青學所付出的用心是我沒有辦法看透的，對我來說這場比賽，將成為空前絕後的戰役。所以我要拿出最佳的實力，認真的打好每一球。不論這場搶七決勝局會持續到什麼時候。
　　跡部景吾和手塚國光分別作為各自學校網球社的部長，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們的實力是得到隊員和教練的認可的。不僅如此，他們的肩上還擔任著更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帶領部員們進軍今年的全國大賽並且獲得冠軍。
　　太陽當頭，日光越來越晃眼，兩個人身上皆是滿汗淋漓，盡管他們的身體已經疲倦了，可是沒有任何一方想要放棄，於是互相不讓，你追我趕，比分已經從個位數變成十位數。
　　
　　“34-35，青學手塚領先。”手塚國光微側身，揮拍，衣擺隨之揚起，露出一截精瘦的腰杆來，發絲也因為他的動作而揚起，汗水跟著飄起又落下。
　　跡部景吾握拍奔跑，站定後揮拍，衣服隨著慣性原因也揚起，露出後腰，發間已是緊布的汗水，表情和眼神絲毫沒有變，“35-35。”
　　越前龍馬難掩眼底的情緒，汗水順著臉頰滑落，定定的注視著球場上的那個人，他的部長，手塚國光。
　　
　　花島月涼心底一陣觸動，她覺得今天就算沒有看見越前龍馬的比賽，也算是值得了。這兩個學校的部長，都是超乎尋常的人啊，居然可以為了自己所喜愛的東西付諸一切，這種動力和毅力，花島月涼從來沒有體會過。
　　於是她緊抿嘴唇，想起幸村精市。他是不是也是這樣的人呢，為了網球，可以付出一切……
　　
　　這場比賽，無論輸贏，手塚國光和跡部景吾都是大家心目中的佼佼者，是每個人所向往所想要的打敗或是超越的對象。
　　手塚國光再一次使出了零式削球，不過這次讓眾人詫異的是，球沒有滾回去，於是跡部景吾理所當然的接上這球，他本以為一定能夠得分的，卻沒想到手塚國光使出了手塚領域。
　　球與球拍發出聲響，隻見網球迅速飛出去…如果拿下這球，那麼贏家就是青學了。
　　……
　　
　　天空飛過幾隻鳥雀，微風卷起樹葉和他們身上的汗水一同隨著鳥雀飄向遠處。
　　比賽結束了，冰帝以7-6的比分勝利。
　　是啊，所有人都是一臉不敢置信，尤其是冰帝的隊員，他們本以為這場比賽輸定了的，因為跡部景吾在打回零式削球之後，已經沒有多餘的體力在支撐他站起來繼續回擊。可偏偏，手塚國光那一球，沒過網……
　　
　　場上一片安靜，就連觀眾席上也是一片靜默。
　　青學的人隻見他們的部長微微揚起臉，陽光落在他的臉上，整個人的表情是放鬆的……他緊閉著雙眼，汗水從額間順著臉頰一路下滑，片刻後，他發出一聲微乎其微的歎聲。
　　結束了，比賽。
　　
　　賽後，雙方隊員握手，跡部景吾與手塚國光很有默契的同時舉起手臂，直指天空。兩個人眼神一軟，跡部景吾笑，手塚國光點頭，這場比賽在他們，在所有人看來都是一場最棒的比賽。
　　接著，觀眾席上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呐喊聲，大家都為這兩名少年由衷的鼓掌，為這精彩的比賽喝彩。
　　跡部景吾坐在休息椅上，接過榊太郎遞來的已經擰開的水，二話不說直接澆在頭上，水打濕了他的頭發和衣服。紫灰色的頭發在水和陽光的雙重作用下，分外好看，片刻後，他閉著雙眼，喘著氣說：“樺地，拿毛巾來。”
　　
　　手塚國光站在龍崎堇麵前，朝她低頭，說：“真抱歉。”
　　青學與冰帝的總分為兩勝兩敗一平，也就意味著，要打加時賽，由各個學校的替補隊員上場。
　　手塚國光抬眼看向觀眾席，見真田弦一郎和他的隊友，微乎其微的點頭算打過招呼後，又把視線落在站在觀眾席最前方的他們青學的未來的支柱身上，兩個人對視幾秒後，手塚國光走近：“越前。”
　　
　　越前龍馬拉開外套拉鏈，將外套脫下丟在花島月涼身上，語氣囂張：“喂，花島，你今天好像並沒有白來一趟。你可要看好了，我是怎麼獲勝的。”
　　“喂！越前，你這家夥！”花島月涼被突如其來的外套整懵了，她扯下外套，皺眉小聲抱怨：“全是汗味…真是的。”
　　越前龍馬這個家夥還真的一點都不跟她見外，不過說來也對，這家夥的情商目前完全可以用負值來概括。
　　
　　一旁的龍崎櫻乃和小阪田朋香見狀，一個敢怒不敢言，一個因為性格使然，想說卻不知道怎麼說。
　　倒是旁邊的桃城武摟住越前龍馬的脖子，右手成拳抵在他頭上，將氣氛稍稍改動下：“越前，你這家夥，有這麼對待女生的嗎？”說著便轉頭對花島月涼說：“花島桑，別介意，把外套給我吧。”
　　“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數據，可以記錄下來。”乾貞治抬抬眼鏡，笑得有些詭異。
　　不二周助摸著下巴，眯眼看著，“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
　　
　　冰帝的候補選手日吉若是一張被榊太郎雪藏著的王牌人物，他是被稱為“單打實力比鳳還強的下一任隊長候選人”的二年級隊員。
　　柳蓮二側頭，跟切原赤也說：“日吉不就是在新人賽的時候，跟你打的勢均力敵的那個家夥嗎？”
　　切原赤也揚起有些心虛的笑臉，抬手抓抓後腦勺，“啊…？有這麼回事嗎？”
　　“你還不承認。”真田弦一郎低頭，語氣平淡，卻無端的讓某人聽起來有一種讓人害怕的意味在裏頭，“明年帶領冰帝學園的一定就是他了。”
　　
　　越前龍馬站在場內，與坐在教練席上的手塚國光對視，目光堅定，貓眼裏是濃濃的戰勝欲。手塚國光抱臂，看著他說：“兩個月前，我在高架橋下對你說的事你還記得嗎？”
　　“我記得。”
　　越前龍馬和手塚國光就那樣注視著彼此，誰都沒有說話，但是那次在高架橋下，手塚國光對他說過那句話越前龍馬一直牢記於心，到現在還曆曆在目：“越前，你要成為青學的支柱。”
　　
　　“日吉若，他是冰帝網球部二年級的。他屬於底線攻擊型的選手，但個性冷靜沉著，不隨波逐流，盡管他有點神經質，但是個性很積極，似乎總是虎視眈眈的覬覦正規校隊的位置。他的生日是12月5號，血型事AB型，最喜歡的一句話是‘以下克上’。”乾貞治把筆記本上的內容念出來。
　　桃城武驚訝的轉過頭：“乾學長居然連這種事情也知道！”
　　花島月涼也難掩詫異，她本以為乾貞治是那種對所有關於網球的事情都熟記於心的什麼隱士高手呢……在他說出這些資料之前，她還對他有些敬畏。不過這麼看來，莫名覺得乾貞治跟立海大的軍事柳蓮二有些相像呢，手裏都習慣拿著筆記本。
　　
　　“另外我還聽說，他家是開古流武術的道場。”乾貞治合上筆記本，抬眸看向賽場上的人。
　　越前龍馬左手拿球，雙腳前後調整了下，拋球。
　　日吉若麵色嚴肅的盯著對手：以下克上真是一句好話，我就是中意教練重視實力而淘汰敗者的指導方針，才進入冰帝的。老實說，對於冰帝讓冥戶重新成為正選隊員這件事，我實在不能苟同。不過因為樺地那怪物受傷，芥川又已經慘敗，所以下一場比賽的單打二的地位，我是十拿九穩。不過總有一天，我要以下克上，我要從跡部手中奪下單打一號的位置。
　　
　　在他想這些事情的同時，越前龍馬已經發球，並且還得分了。


38
　　日吉若回過神來的時候，網球已經從地麵彈向圍網上，接著開始用力旋轉，之後才脫了力落在地上。
　　日吉若保持接球姿勢沒變，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額間滑過一滴汗，風吹起他的頭發和衣擺。
　　“15-0。”
　　
　　冰帝學園這邊的觀眾席上一陣議論。日吉若回頭看，卻聽見越前龍馬說：“你這樣心不在焉的沒關係嗎？”
　　“我要展開攻勢了。”說著，越前龍馬拋球，側身半蹲，起跳，揮拍。球隨即奔向日吉若的場地，卻沒有像一般的球那樣直接彈起來，而是在原地急速旋轉幾圈後，向對手的臉衝去。
　　“30-0。”日吉若的球拍被擊飛，他身體呈一種怪異的姿勢，再一次回頭看落在場後的球。
　　
　　接下來兩球都是這樣，越前龍馬僅僅靠著外旋發球就拿下比分。不過不同的是，最後一記外旋發球並沒有用盡全部力氣，而是故意讓對方接到，他早已有了對策。屈身，左手與肩齊平，左腳後退半步腳跟離地，右腳外撇。球拍與網球輕輕接觸，是削球。
　　日吉若能成為這場比賽的候選隊員也是有他的實力的，隻見他已然就快奔到網前，心道：小鬼，你太天真了。這球，我接的到！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日吉若伸出球拍的時候，球落在地麵旋轉後自行滾回去了。
　　
　　日吉若鼻尖冒汗，心下詫異：零式削球！
　　“1-0，換場。”
　　“不會吧，這個一年級的什麼來頭啊，竟然還會這一招欸，太厲害了。”觀眾席上有人吃驚。
　　
　　切原赤也咧嘴嗤笑：“哼~原來青學也有事先暗藏王牌啊。”與他同行的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同樣難掩震驚。
　　“不，他的拍麵下降了30公分，這樣子太明顯了，恐怕下一次就不管用了。”乾貞治觀察的最為仔細，道出這球的弱點來。
　　越前龍馬換場路過時，聽見之後，抬手拉低帽簷，從喉間發出一聲：“切。”
　　
　　“越前，加油啊！”花島月涼對他比了個加油的姿勢，笑著對他說。
　　第二局是日吉若的發球局，輕鬆而不缺鬥誌的打了幾個回合之後，日吉若終於擺出了專屬於他的獨特的打球姿勢：兩腳間相差一步距離，左腳在前，右腳在後腳尖點地，左手長伸，右手手肘與小臂呈一個奇異的姿勢。頭微微低著，目光確全神貫注的注視著網球運動的軌跡。
　　“以下犯上。”接著便見日吉若高高躍起，手臂呈飛鳥起飛撲騰翅膀的姿勢，左腿前右腿後，回擊了。
　　
　　就連越前龍馬都被他這個姿勢吸引住了注意了，“15-0。”
　　場上有人雙手括在嘴邊聲音亢奮的喊著：“日吉的武術網球終於出現了。”、“日吉，進攻，加油”的話。
　　“這一局由冰帝獲勝，比分1-1。”
　　“這一局由冰帝獲勝，比分2-1。”丟掉發球局了。
　　
　　越前龍馬收回訝異的目光，站定壓低帽簷，語氣充滿挑釁的意味：“沒想到你還挺行的嘛。”
　　“這種時候，我是不會讓你有機會以下克上的。”日吉若聞言側目看來，目光犀利，“你等著看吧。”
　　越前龍馬卻扯唇笑了，抬頭看他：“誒，以下克上，是指在下者侵略在上者的地位對吧。”接著就見不知道什麼時候，越前龍馬已經把球拍換成左手拿著了，下一瞬，便見他抬手用球拍指著日吉若，語氣狂妄：“你啊，看樣子，你是把自己想成在下的人咯。”
　　
　　榊太郎一怔，瞳孔一縮，投來驚訝的眼神。就連站在觀眾席上的忍足侑士和向日嶽人也是如此。
　　接下來的比賽更是令人吃驚，B字抽擊的滑步更是讓人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我還可以在打上10局呢。”日吉若已然滿頭大汗，咬牙說。
　　越前龍馬揚起臉，貓眼裏是一直在燃燒的戰鬥欲，“是嗎？我還可以再打20局呢。”
　　
　　當球場上再一次出現B字抽擊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為越前龍馬的體力而擔憂，唯有最具觀察力的乾貞治一語道破：“越前他一直擔任候補看著大家的比賽，想必是積了滿肚子的鬱悶。”
　　“再加上，他看到了手塚剛才那一戰。”大石秀一郎補充：“難怪一踏進場內，他的氣勢就比平常更加強烈了。”
　　手塚國光麵色平靜的看著比賽。
　　
　　“不。”不二周助睜眼，說，“說不定這才是越前他原本的最佳狀態。”
　　“要不要再打個100局啊？”越前龍馬雙眼充滿鬥誌，汗水順過臉留下來，語氣比之前還猖狂。
　　最後青學以三勝兩敗一平的成績獲得比賽得勝利。風揚起越前龍馬的頭發，少年的貓眼裏是星星點點的喜悅與自信。
　　
　　手塚國光起身時，轉身看向觀眾席上的望著他的真田弦一郎。真田弦一郎與之淡淡交視後，側頭對身邊的隊員說：“我們走。”
　　切原赤也抓抓頭發，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柳蓮二製止住了。於是隻好保持沉默緊隨其上，他沒忘給花島月涼發短信告知：月亮，我們要去醫院看望部長，所以先行離開了。
　　但是三人離開場地之後並沒有走很遠，反而停在了賽場的出口，切原赤也一臉迷惘：“副部長，我們怎麼不走了？”
　　
　　“等人。”真田弦一郎輕睨切原赤也一眼，言簡意賅道。
　　柳蓮二：“真田？”
　　“柳。你知道的，是關於幸村的事情。”真田弦一郎站的筆直，望向西方的天空，橙紅的光落進他的眼底，在這一瞬，竟然有些溫柔。
　　
　　柳蓮二微怔後，想起了什麼似的，看著真田弦一郎的側顏：“是…那件事嗎？”
　　“嗯。他們已經…是正在進行時的關係了。”真田弦一郎說。
　　切原赤也一會瞅瞅真田弦一郎一會瞅瞅柳蓮二，一臉二丈摸不著頭腦的神情，心裏鬱悶道:這兩個怪物又在打什麼啞謎…還不讓我知道，還說什麼正在進行時，這不就是那個高橋每天上課時嘴邊常常掛著的那個…語態嘛？切，他才不感興趣呢，英語什麼的，還是遠遠望著會比較有安全感。
　　
　　柳蓮二心中了然，卻也沒忍住內心的求知欲:“真田，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居然不是第一個知道的…看來收集資料的時效性還是不夠高啊。”
　　真田弦一郎回頭，看柳蓮二，沉默半晌，才說:“不久前遇見的。”
　　合著如果不是湊巧，幸村精市連真田弦一郎也不會告訴是嗎？想到這，柳蓮二反而心態平穩了些，看來真田的運氣值挺高的，這也是一個不錯的資料。
　　
　　花島月涼站在觀眾席上，見越前龍馬看來，笑著對他比了個大拇指之後，四指張開朝他揮揮手，見他移開視線後，便轉身離開。
　　期間花島月涼收到了切原赤也發來的信息，是吐槽他的學長的:月亮，我跟你說哦，我們副部長最近變得可奇怪了，尤其是今天，本來都打算走了的，可副部長卻讓我們在出口等著，說要等人。你說奇怪不奇怪？
　　花島月涼一愣，她還以為真田弦一郎他們此刻已經到醫院了呢。沒想到外表看起來頗為嚴肅和不可侵犯的真田弦一郎學長，竟然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麵。不過想來也是，之前在醫院的時候，她就已經體會到了不是嗎？
　　花島月涼握緊手機，吸了一口氣，抬腿朝公園出口跑去。可不能再讓大家久等了啊。
　　
　　“真田…學長，對，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花島月涼跑到目的地後，麵色通紅，額間已經有細密的汗水布著，雙手抻著膝蓋彎著腰大口喘氣。
　　切原赤也正準備在跟花島月涼吐槽一下這位讓他們立海大赫赫有名的大神級別人物在這人來人往的出口等這麼長時間的人時，短信都已經編輯了一半，耳邊驟然響起花島月涼的聲音來，於是他抬頭看，碧綠的眼瞳中是大大的茫然。他眨眨眼，看了半天，才發出聲音:“月亮？你…”就是我們要等的那個人嗎？
　　“沒事的，既然花島桑已經來了，那不防在等等吧。”柳蓮二見花島月涼這幅大汗淋漓的樣子，從口袋裏抽出一張紙巾來，遞給她:“擦擦吧。”
　　
　　“阿裏嘎多…”花島月涼接過紙巾道謝，直接把紙巾覆在額頭上，即便是鬆開手紙巾也不會掉下來。
　　柳蓮二的目光落在花島月涼手腕上的彩繩上，若有所思，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對，他想起來了，有一次去醫院看幸村精市的時候，在他的腳踝上見到過同樣的編織繩，原來那個時候起，幸村精市就已經與花島月涼在談戀愛了嗎？
　　他記得當時自己還有些好奇，順口問了一句幸村精市:“幸村，你…”
　　
　　“啊…這個啊，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呢。”幸村精市順著柳蓮二的視線低頭看，而後抬起頭笑著回答他，“因為戴在手腕上有些不方便。”
　　柳蓮二點頭道:“原來如此，很重要的人…”
　　當時他怎麼沒想到呢…很重要的人是指女朋友這個意思，真是就是失策了啊。
　　
　　等休息了幾分鍾後，四人這才抬步往醫院走。一路上切原赤也欲言又止的看看花島月涼，又看看真田弦一郎。每當花島月涼轉頭看來的時候，他又迅速移開視線，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切原赤也的內心像又什麼東西在撓似得，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引起花島月涼側目，“赤也，你是不是想說什麼？”
　　切原赤也明顯看見前麵兩人腳步放慢，於是有些緊張道:“沒，沒有的事…月亮，你想多了…”
　　少年哪裏是沉得住氣的人，最後還是忍不住發了條短信:月亮，你…是不是在跟副部長談戀愛？


39
　　當看見短信的那一刹那，花島月涼一個趔趄，差點沒摔一跤，還好是幸村精市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花島月涼身上，見狀及時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帶著些許擔憂看著她，“月亮，你沒事吧？”
　　“沒事的，不要緊。”花島月涼朝他笑笑。
　　就連與花島月涼挨得最近的切原赤也他們都沒有反應過來，反而是坐在床邊跟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談論事情的幸村精市最先反應過來。
　　
　　切原赤也看著這一幕，心道:果然是部長，即便住院了，反應能力也還是這麼厲害。
　　這麼想著，切原赤也便生出等幸村精市出院之後，一定要找個機會，跟他打上一場比賽。隻要將他打敗，然後成為立海大網球部的NO.1，稱霸立海大的日子便指日可待了。
　　“幸村，今天我們去看了冰帝和青學的比賽。”真田弦一郎沒忘他們來醫院的目的，“比賽……很精彩，錄像帶我會保管好…”
　　
　　幸村精市笑意盎然的看著他，“那麼如果我們在關東大會上遇見青學了，你認為會如何。”
　　“那還用說？”真田弦一郎與幸村精市對視，自信滿滿:“勝者是我們立海大，這是毋庸置疑的結果。”
　　柳蓮二將自己的筆記放在櫃子上，“幸村，今年青學的實力，不容小覷。他們那個一年級的正選，實力不在赤也之下。”
　　
　　“誒？青學那個一年級的小鬼？”猝不及防被點到名的切原赤也抬頭，舔舔唇，“我會擊垮他的。”
　　“在此之前，赤也倒不如好好補補英語吧，我聽說，馬上就要月考了。”柳蓮二望向切原赤也，果真，海帶君的鬥誌一下子消失了，“在掛科的話，會被禁賽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還是網球部史上第一個因為掛科而被禁賽的人…說出去的話，我們挺沒麵子的。”
　　切原赤也:“這又是什麼時候通知的事，為什麼又要月考了啊！”
　　“赤也！你太鬆懈了！”
　　
　　真田弦一郎跟柳蓮二還有切原赤也沒有呆很長時間，便離開了。當切原赤也問及花島月涼怎麼不一起走的時候，真田弦一郎的鐵拳製裁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別操沒用的心，給我回去好好補英語，在掛科，有你好受的！”
　　“哦…”切原赤也捂著腦袋，委屈巴巴的想:不說就不說嘛，幹嘛還要捶我？再說了，英語這東西…算了不提了。
　　難不成讓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跟一個單細胞生物說他們的部長，幸村精市想要與女朋友單獨相處聊聊天？這種話真田弦一郎可是說不出口的，柳蓮二則是完全不想說，畢竟在他們看來，切原赤也的情商似乎…嗯。
　　
　　然而，他們完全忘記切原赤也的情商有多感人了，接下來切原赤也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們才意識到為時已晚。
　　“副部長，你這麼凶，月亮是怎麼委曲求全才跟你談戀愛的！”切原赤也不滿的看真田弦一郎，見他表情越來越難看，忍不住瑟瑟發抖了一下，“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點吸引月亮的目光了，脾氣不好，又凶，還一言不合就甩眼刀…
　　真田弦一郎挑眉，額上青筋凸起，“切！原！赤！也！”
　　“赤也增加訓練量的幾率是100％。”
　　所以才說，單細胞生物總是最慘的那個。
　　
　　·
　　“月亮今天怎麼會和大家一起來？”幸村精市拿起櫃子上麵的糖，遞給花島月涼，問:“吃糖嗎？”
　　糖是經常來聽故事的小孩留下的，但是他們每次都會被護士找到並且抓回去。
　　花島月涼接過糖，撕開糖衣，放進嘴裏，滿口青蘋果味充斥著口腔，她笑彎眼，“因為…很長時間沒有看見過你了啊…”
　　
　　跟幸村精市待一起時間久了，花島月涼也逐漸開啟了新的技能。
　　“誒？真的嗎？那我真的很開心。”幸村精市也不示弱，“那月亮要不要抱抱我？我也很久沒有抱過你了啊…”
　　咦，這個人真的就是。花島月涼一愣，然後故意拒絕:“不要，我已經見過你了…”而且，說要抱的人是精市學長不是嗎？
　　
　　話說到一半，幸村精市已經起身，俯身將她擁在懷裏，他的下顎抵在她的頭頂，聲音帶著笑，“月亮還真是心狠呢…那我抱你總可以了吧。”
　　花島月涼嘴上拒絕，但身體卻很誠實，主動伸手圈住幸村精市的腰，將頭埋在他胸膛裏，聲音翁翁的:“我才沒有…”
　　鼻尖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還有專屬於幸村精市身上的味道。
　　
　　“醫院的飯不好吃嗎？”花島月涼問。
　　幸村精市的手落在她的馬尾上，一下一下的撫摸，“怎麼會這麼問？”
　　“你瘦了。”花島月涼說著，將手臂收緊，“比上次還瘦了一點…”
　　
　　“唔…我倒是沒什麼感覺呢，不過月亮說我瘦了那便是瘦了吧。”幸村精市鬆開她，雙手捧起花島月涼的臉，將她仔仔細細的打量個遍，“月亮到是沒什麼變化，還是那麼…可愛。”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幸村精市說她可愛，但是每次她都會臉紅，這個人嘴裏說著很普通的詞，卻不知道這些普通的詞從他嘴裏說出來，有多撩人。
　　“…唔。”
　　
　　“今天月亮也去看比賽了對嗎？”幸村精市問。
　　花島月涼抬眸看他，望進他的眼眸裏，“你怎麼知道的？我都沒有說…”
　　“自然是因為，我們心意相通啊。”幸村精市眼睛也不眨，就連臉也不紅的說著撩人的話。
　　
　　花島月涼麵色一紅，“瞎說！”
　　“誒？我可沒有瞎說呢，不信你聽。”幸村精市說著，右手扣著花島月涼的腦袋，往自己左胸膛帶。
　　“嘭，嘭嘭——”一陣陣強有力的心跳聲從耳膜傳進來，花島月亮閉上眼細細感受，在聽著幸村精市心跳聲的同時，她也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也在加快，仿佛有一頭小鹿在亂撞。
　　
　　幸村精市，是一個溫柔到不可一世的少年。
　　越來越喜歡他了，我的男朋友，幸村精市。
　　想到這裏，花島月涼抬頭，對幸村精市說:“精市學長，可以稍微閉上眼一下嗎？”
　　幸村精市想也沒想，便照做了。
　　
　　花島月涼靜靜看著他的麵容，眉毛形狀很好看，眉峰微微上揚，眼睛睜開的時候是韻味十足的丹鳳眼，內雙，每每看人的時候，眼底總是一片溫柔，仿佛有無數星光都揉碎在他的眼眸裏。閉上眼時，像極了小時候電視機裏上演的迪士尼童話中的睡美人，睫毛又濃又長，病房裏的燈光將他的睫毛投下一道淺淺的影子。
　　山根很高，鼻梁又挺又直。唇形也很好看，是那種未語先笑的形狀，不笑的時候唇角也是上揚的。
　　花島月涼微微前傾，在幸村精市的側臉上，輕輕的吻了一下，像羽毛拂過那樣，隻有短短一瞬間的觸感，卻是那麼的難能可貴。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幸村精市，是花島月涼的幸村精市。”花島月涼湊到幸村精市耳邊，小聲說，“我喜歡你。”
　　幸村精市睜眼，眸中仿佛有星河流轉般，他微怔，接著滿足的笑容一點點擴大，難得的有些害羞。他抬手摸摸有些發燙的耳根，挑起幾縷發絲裝作不經意的樣子，遮住耳朵。他看著已經紅透半邊臉的花島月涼，心下柔軟一片，轉而扯起另一個話題:
　　“對了…月亮之前是在看什麼那麼認真？”
　　
　　“啊…那個，是赤也發來的短信。”花島月涼回答。
　　幸村精市:“我可以看看嗎？”
　　嘖，叫他“赤也”嗎？
　　當幸村精市拿著花島月涼的手機一臉微笑的時候，有些人就該遭殃了。
　　
　　“或許最近赤也真的很閑呢，弦一郎。”在送花島月涼去月台之後，幸村精市撥通真田弦一郎的手機，語氣柔和，看著漸漸升起的夜色說。
　　真田弦一郎自然接受到部長的指示，不用他說，二年級的王牌也該受受挫折了：“我知道了。”
　　
　　接下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切原赤也總是很忙，不僅僅要惡補英語這個短板，還要被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利用他各種各樣的短板來增加他的訓練量，每一天都是這樣，切原赤也最開始還是會反抗的，結果到後來每每準備抗議時，真田弦一郎一記眼刀過來，他就立刻偃旗息鼓了。
　　
　　·
　　真田弦一郎走之前跟幸村精市說:“幸村，接下來一個月，或許我們都沒空來看你了，關東大會馬上就要到了。”
　　“好，我知道的，那麼，請大家要全力以赴的比賽。”幸村精市說。
　　柳蓮二:“幸村，不要忘記看我的筆記。你也要全力以赴，我們等著你。”
　　
　　幸村精市一愣，然後輕笑出聲，“好，一定完成軍師布置的任務。”
　　“部長，你可要快一點好起來啊，我還等著打敗你呢。”切原赤也揚起笑臉，鬥誌昂揚的說。
　　“好，我會努力的。”
　　
　　真田弦一郎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將手搭在幸村精市的肩上，眼神堅定:“我絕不會違背我們的約定。幸村精市，我們等著你的歸來！”
　　夕陽的餘暉透過玻璃落在少年們的臉上，他們眼中的熾熱，臉上的表情會在彼此的記憶裏一直保存著，直到多年後，仍然不會褪色。


40
　　五月底六月初，天氣燥熱，屋外樹枝間無休止的蟬鳴聲更是聒噪，即便是在傍晚時分，卻也還是在孜孜不倦的奏著樂。
　　花島月涼回到家後，給幸村精市發了個信息後報了平安之後，與花島紡打了聲招呼，噔噔地上了樓梯，回到房間打開校園網論壇。
　　屏幕下方的消息回複數有99+，花島月涼自己也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短短幾天時間，自己在校園論壇網上的發布的一個貼子，居然有這麼多回複。
　　
　　這還是花島月涼上次從醫院回來之後發的貼子——【在線等，急！男朋友好像生氣了，該怎麼哄？】
　　月亮打烊了（樓主）：今天中午就去見男朋友，說話的時候好像說錯了什麼，總覺得男朋友非常不開心，但具體又不知道那裏做錯了，請問廣大網友門，該如何去哄男朋友？具體經過如下：
　　“咕嚕嚕，咕嚕嚕——”（我沒吃午飯肚子發出的聲音）
　　“沒吃午飯，就來了是嗎。”（男朋友）
　　“我錯了…學長。”（我抓住他的衣擺，撒嬌認錯）
　　“哪錯了？”（男朋友語氣有些冷）
　　“不該不吃飯的…”（我晃晃他的衣擺）
　　“還有呢？”（他）
　　
　　月亮打烊了（樓主）：真的，完全不知道哪裏還出錯了，請各位幫忙看看哪裏說的不對嗎？還有在線等哄男朋友的技巧，鞠躬，感謝。
　　將愛意郵寄（1L）：等等等等一下，隻有我發現了一個端倪嗎？“月亮打烊了”這不是“隔壁家”上麵那個文筆超級好的大大嗎？不對，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我的月亮大大居然！談！戀！愛！了！
　　水汽月光（2L）：樓上這麼一說，我好像也有點印象欸。還有樓上等等，重點是月亮大大的對象是學長！高她一屆！而且貼子還是發在立海大的校園網論壇，這說明什麼？說明月亮大大也是我們立海大的學生！我怎麼沒有發現我們學校還有這號任人物？
　　
　　氤氳繁星（10L）：樓上注意一下，不一定發在立海大的論壇就是立海大的學生，說不定時別的學校的學生呢……嗯，異校戀，很有爆點，明天立海大的校園報主題有了。
　　芒果奶昔（35L）：喂喂喂！樓上的，你們完全跑題了好嗎？人家是來問解決方法的，又不是在這看你們說些沒用的話。哄男朋友的方法Top1——什麼都別說上去就是親！（雖然沒有親自試過，但是這是公認的最有效的）。
　　……
　　
　　鶴歸一（77L）：聽我一句勸，這位不知道是不是小姐姐的樓主，樓上說的亂七八糟的買禮物什麼各種降低自身身價的方法都不管用，真的。不如趴在他耳邊說句“我喜歡你“這種告白的情話，最最最最最管用！親測有效。
　　氤氳繁星（101L）：+1。而且，據我反反複複的看樓主你的經過，隻是覺得你們的問題出現在稱呼上。所以，不妨叫叫他的名字，或許會有不錯的驚喜。噗嗤，附帶一句，剛才特意去“隔壁家”看了眼帖子，月亮大大你的文筆真的很棒很棒，我宣布，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月光’的一員虎將了！
　　“月光”是花島月涼以“月亮打烊了”為筆名在隔壁家寫治愈係小短文的粉絲稱號，其實花島月涼自己也不知道居然會有這麼多粉絲而且還有了個名…她從開始到現在以為隻有那麼零星幾個會有空看。
　　
　　前幾次登錄“隔壁家”時，花島月涼刻意忽略掉管理員的轟炸，因為即使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想將與自己有關的任何東西曝光。無論聲音外貌或者其他特征，其實稍微懂一點的人，都知道這一定是有人在帶節奏，分明是看她這個長時間不登號的幹癟小作家突然有一天更新帖子之後有那麼多瀏覽量和閱讀量，加上評論…不僅如此，還又被加精了。
　　所以自然而然有人不爽，有人開始懟天懟地，仿佛他上輩子就是鍵盤上的某個按鍵似的，看誰都不爽，看誰都覺得他不配。
　　世界上其實從未缺少過這種人，他們整日充斥在網絡的海洋世界裏，似乎隻有懟人才能體會到生活的樂趣。就算說在難聽的話，對方也不可能說這些網線來打他不是？這種人總是抱有這種“樂觀”的心態，好像將懟人這件事作為自己的職業了一樣。
　　
　　其實幾年後來花島月涼回想起這件事情來，隻依稀記得當時隻是懶得搭理人家，反正對她來說“隔壁家”不過是一個平台而已，即便換成別的平台，她也一樣能創作不是嗎。
　　幾年後的花島月涼，已然是一個小有名氣的作家。等她徹徹底底為大家所熟知時，還是因為她跟幸村精市的在一起的事情某天被對方公布於眾才有的結果。
　　當然，這些都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
　　當樹上枝葉繁茂，從高處往下俯瞰，放眼望去是一片綠油油的景色時，已經正值六月中旬了。氣溫一天比一天高，就連教室裏吱呀吱呀扭著的風扇都不以阻擋這份燥熱。學生們隻要一聽到老師說出“下課”二字，就撒開腳丫子奔向學校的小賣部，將其冰櫃和冷藏室裏的飲料雪糕一搶而空。每每到了這個季節，是學校小賣部生意最最火爆的時候。
　　即便天氣如此燥熱，網球部的訓練卻隻增不減，因為再過一個星期，他們就要與今年在九州具有“雄獅”之稱的橘吉平所帶領的學校——不動峰，開始爭奪參加關東大賽的比賽資格了。可即便是在九州有著這樣盛名的不動峰，立海大卻完全沒有將其放在眼中。因為對他們來說，拿到全國大賽的冠軍獎牌，是勢在必得的。
　　訓練隻增不減是為了讓隊員們的肌肉有著更強大的記憶，並且有著用之不竭的體力，以保證比賽能夠順利獲得勝利。這是立海大多年來的習慣，沒有人能撼動的了。
　　
　　花島月涼作為切原赤也的前桌，已經深深體會到網球部每天的訓練有多麼重。因為從六月初開始，她沒有再見到切原赤也翹掉早訓在上課鈴敲響之前臉上掛著“本王牌還是很輕鬆”的表情，而是大口喘氣，汗水不知被擦了幾遍，又再次布集在額上，順著臉部線條滴滴滑落的模樣。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聽切原赤也喊過一聲“累”，似乎這種事情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為了特意讓切原赤也不翹掉早訓，真田弦一郎可是操碎了心，每天早晨起床時，便往切原赤也家撥一通電話。這對於經常睡懶覺以及迷路成慣的海帶君來說，無疑是一種精神加身體層麵上的折磨。
　　可偏偏，切原赤也最怕真田弦一郎，他也隻有敢怒不敢言的份兒。
　　
　　從上次看完冰帝和青學的比賽之後，花島月涼沒有在去過東京看望幸村精市，反而每天是與男朋友電話短信不斷。整整快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見男朋友了，男朋友早在一開始得知這個消息時就心生不滿，每天與女朋友通話時，都在抱怨：“月亮，你什麼時候來看我啊？”
　　或者是：“月亮，你果然是喜歡上別的男生了……居然整整一個月都不來看我，每天隻靠著打電話發短信聯係……我就像一個苦苦等待外出妻子歸家的丈夫一樣，隻能默默的等啊等……”
　　亦或者是：“今天也比昨天更想你一點……所以你到底什麼時候才來看我啊……”
　　
　　喂喂喂！這還是那個花島月涼所認識的幸村精市嗎？一定是自己給他講太多雜誌上的故事了，導致男朋友現在也學會上麵那些話了……花島月涼這麼想著。
　　“對不起啦，精市學長…這幾周是真的很忙很忙，下周要陪小慧，下下周要去書店看望宮本先生，下下下周輪到我給花園的花施肥澆水……所以隻能等到比賽那周了。”花島月涼輕手輕腳的關上門，一手括在話筒邊，小聲說。
　　幸村精市送走一直在病房裏鬧著要跟他玩的小孩子們，待病房從嬉鬧中恢複成原來的安靜時，他才說：“那好吧，我就勉強接受了吧……對了，月亮，我的手術日期定下來了。到時候……”
　　
　　“到時候我會陪你的。”花島月涼知道他想說什麼，“我一直在，精市學長，你別怕。”
　　六月的整整一個月，幸村精市的家人都不在神奈川，於是手術時也隻有他一個人獨自麵對。這對於一個剛上國三的少年來說，說不害怕是假的。
　　幸村精市的父親，外出工作要一直忙到八月，才會回國。而幸村佳莉則是要陪女兒去參加學校組織的為期半個月的夏令營活動，時間正好在六月底七月初。而幸村祖母則被送往本家，加上年紀大了的原因，大家都沒有辦法陪幸村精市一起度過這個坎。所以少年的心底難免是有些落寞和孤寂的。
　　
　　“……好。”幸村精市忽然語塞，有很多想說的話到最後隻是幹癟癟的說出這個字來。
　　能遇見溫柔的人真的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幸村精市這麼想著。
　　
　　這一陣子，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一種被父母發現自己談戀愛的錯覺。
　　這種感覺在最近這段時間越來越明顯，隻要她的手機一響，花島悟就會投來目光，於是每當這個時候，花島月涼總會拉出銅川慧或者越前龍馬甚至社團群發消息來掩飾。但時間長了，總會被抓住小辮子的。
　　隻不過，抓住這個小辮子的人不是花島悟這個女兒控值爆表的人，而是花島紡。事實上，這件事花島紡一直沒有提過，直到全國大賽前後，幸村精市送花島月涼回家時，被花島悟看見了，兩人的戀情才被戳破。
　　
　　·
　　一周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轉眼間就到了要與不動峰比賽的那天了。
　　那天陽光很大，天氣很好，蔚藍的天際上沒有一絲雲朵，就連迎麵拂來的風都是溫溫的觸感。
　　比賽規則同之前一樣，先進行雙打，在進行單打，大比分率先獲得三分的學校為勝，獲得參加關東大賽總決賽的比賽資格。
　　
　　雙打二號，不動峰派出的是伊武深司和神尾明。伊武深司是被慣有“兼具驚人球感與技巧的球場魔術師”的反擊型選手，而神尾明同樣是“掌握球場節奏的音速飛毛腿”的反擊型選手。兩個人不僅在單打上有著非同一般的實力，在雙打上也有著不可小覷的默契。
　　而立海大的雙打二號卻不是丸井文太與胡狼桑原或者是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呂士，反而是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這兩個人是與部長幸村精市並肩的“立海大三大巨頭”的人物，分明就是不按套路排兵布陣！
　　雙打二號最終以立海大“6-0”獲勝。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7:50

41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不動峰竟然一局也沒有拿下。”菊丸英二瞪大眼鏡，抬頭看電視屏幕上的畫麵，語氣裏滿是不可置信。
　　要知道，他們青學和不動峰比賽時，小不點可是因為那個叫做伊武深司的那招暫時性麻痹而受傷了的！加上那個速度很快的神尾明，這兩個人單打不僅很不錯而且雙打看上去也是一個很厲害組合可偏偏在與立海大對戰中，一分都沒有拿到！
　　乾貞治眉頭緊鎖：“簡直是超乎想象。”即便這個錄像帶是他本人前去比賽場地偷怕而來的，可真正觀看比賽時卻也難掩心下的訝異。
　　
　　“實力差距太明顯了。”不二周助也一改以往的平靜的麵容，依舊是緊皺眉頭，麵容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河村隆家的壽司店裏氣氛逐漸變得凝固起來，大家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盯著電視機。
　　唯獨隻有橘杏是背對著青學眾人，聲音聽起來有些憤憤不甘：“就是啊。看起來簡直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們，所以我才會特別生氣，那些家夥，根本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裏。光看他們的的眼神，我就已經知道了，他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全力應戰。”
　　電視屏幕上正好播放著柳蓮二和真田弦一郎的臉部特寫，他們的表情全部都被錄下來了。
　　
　　大石秀一郎臉頰上滑過一滴汗，“我想起來了，職業網球月刊的芝小姐也曾經這麼說過，立海大的校隊每一個的程度，都像手塚一樣那麼厲害。”
　　“校隊每個都像手塚？！”菊丸英二聞言立馬轉頭看過來，聲音上揚，接著語調又一轉：“哇，那太猛了吧。”
　　“接下來，是三場單打。”乾貞治推了推眼鏡邊。
　　
　　單打三號，代表不動峰出戰的是橘吉平，而立海大則派出他們二年級的隊員切原赤也。
　　橘吉平坐在休息椅上，手落在球拍上，麵容嚴肅且凝重，手指撥動著球網。聽到裁判說：“請雙方單打三號的選手上場”的言語之後，才起身緩步走向球場。
　　切原赤也早已站起身來，最開始是背對著橘吉平，聽見裁判的話之後，轉過身來，看著橘吉平，唇邊溢出一聲輕蔑的笑聲來。
　　
　　“一盤決勝比賽，由立海大附中切原發球。”
　　從最開始的畫風來說，比賽似乎很輕鬆，對於不動峰的橘吉平來說，每一球都回擊的恰到好處。
　　“橘總算扳回了一點比賽的氣勢了。”菊丸英二說。就連青學目前的代理部長大石秀一郎都與他持相同觀點。
　　唯獨隻有不二周助，說出自己的見解，大家都扭過頭看他，見他已經睜開眼，冰藍色的眼眸裏是說不盡的嚴肅：“不。其實橘受到了相當大的壓力。因為他是個責任感很強的男人，立海大在雙打展現的驚人實力，處於不能再輸掉任何一場的狀況，再加上身為不動峰隊長的職責，這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越前龍馬坐在後方，單手撐地，屈起一腿，另一手搭在膝上，一邊看著比賽一邊聽著其他人對這場比賽得見解。
　　“不二說得沒有錯。”大石秀一郎雙手撐膝，“如果我站在同樣得立場，我應該也會有同樣得心情吧。”
　　“事實上，我們在對立海大之前也做過不少研究，可是結果證明根本都沒有用。”橘杏低著頭說。
　　
　　這個時候，球場上橘吉平咬緊牙關回擊之後，卻又被切原赤也打回來，於是他急於奔過去接球，腳踝處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他不但沒有接到球，反而還摔了一跤，就連球拍都被甩出去。
　　“可是學長，橘的動作看起來跟以前比沒有什麼改變。”堀尾聰史轉頭問，“可能是你的錯覺吧。”
　　“你仔細看他得右腳，他抬起腳跟盡量不把體重放在腳跟上，這表示他正在勉強忍耐。”乾貞治回答。
　　“那對方如果轉打他的右腳不就慘了嗎？”
　　
　　讓大家放下心來的是，切原赤也並沒有瞄準他的右腳，網球的落點都集中在不用把重心放在右腳也能還擊的區域。
　　接下來的幾個球都是這樣的打法。
　　“沒想到切原還蠻講究公平競爭的欸。”
　　
　　“其實這樣造成的負擔反而更大。”不二周助落在右膝上的手已經緊緊握成拳狀。
　　橘杏壓根連頭都不回，語氣裏滿是憤怒，“這種比賽有哪一點公平了？”
　　“其實，切原他是專門瞄準，橘如果不大幅邁出受傷的右腳，就無法還擊的回擊，那樣對右腳造成的負擔大得遠遠超乎想象。”乾貞治不愧身為青學的“移動數據庫”，將比賽的場景講解的淋漓盡致。
　　
　　桃城武眉頭緊緊皺著，雙手握拳：“太過分了。切原既然這麼有實力，就算不用這種卑鄙的手段應該也能獲勝吧。”
　　“卑鄙的家夥！”海棠熏也為此表示忿忿不平。
　　乾貞治：“也許就是因為有實力才能夠這樣做吧。自從橘的右腳受傷之後，切原的每一球都是經過精密的計算，故意對橘的右腳造成負擔。如果沒有過人的控球力，是無法辦到這一點的。”
　　
　　比賽開始已經有好些時候了，橘吉平卻已經是大口喘氣，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切原赤也見狀，右邊唇角上翹，碧綠的瞳孔裏滿是得逞。這正是他所想要看見的畫麵，居然有點開始興奮了呢。
　　花島月涼站在圍網外，雙手緊緊扣著圍網，手指指節因為用力有些泛白，麵色上是難掩的擔憂和困惑。她雖然不是很懂，但是這還是她第二次正兒八經的看切原赤也上場比賽，以往每次都是與社團的學長們練習……不知為何她總有些不安的感覺。
　　
　　站在花島月涼身邊的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反而對這種狀態的切原赤也已經習以為常，就連其他人也是，要麼雙手抱臂要麼雙手插兜，神情完全輕鬆，似乎這場比賽他們已經獲勝了一般。
　　這時，切原赤也高高拋球網球，奮力一擊，眼睜睜看著橘吉平邁出右腳，臉上因為劇痛而產生的表情，他在心底大笑起來，眼神輕蔑，那副表情，就像霓虹的十大惡魔之一的某一位一樣，神情不屑，放聲狂笑。
　　橘吉平果然沒有接到球，他跪倒在地，雙手撐著地麵，看著綠色球場上因為汗水打濕的那一小塊墨綠的地方，喘著氣，
　　
　　“全場比賽結束，立海大附中切原獲勝，比分6-1。”
　　切原赤也從球場上下來之後，一改在場上那副狂妄肆意的模樣，變得戰戰兢兢，看著他的副部長真田弦一郎：“副部長……”
　　剛張口叫了聲，就受到重重的一記“愛的鐵拳”。
　　
　　真田弦一郎垂眸看他：“你太鬆懈了，赤也，回去後，訓練繼續翻倍！”
　　“……為什麼？！就因為我輸掉那個橘一分？”切原赤也當然不服，立刻反駁道，可是在看見真田弦一郎額角的青筋後，聲音由大變小，聲勢逐漸變弱：“知道了。”
　　這哪裏是贏了比賽之後的獎勵？上次青學的那些家夥贏了比賽都能去吃壽司，而他贏了比賽卻隻能得到訓練翻倍的獎勵……這分明就是兩個極端待遇！
　　他一定不是他們的掌中寶了！
　　
　　這場比賽，花島月涼從頭觀戰到結束。從切原赤也上場起的那個瞬間，她一邊替他捏把汗，一邊又忍不住擔憂，“赤也，你真厲害。”
　　想了想，花島月涼最終還是說了聲誇獎小海帶君的話，讓海帶君的心情沒有那麼糟糕。還是等下一次再說吧……
　　“嘿嘿，我覺得還好啦，不過月亮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我挺厲害的。”切原赤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頭發答。
　　
　　“橘那種高手，竟然會以六比一輸掉。”不二周助吃驚道。
　　比賽結束後，橘吉平就已經在隊員的攙扶下躺上擔架，被送往醫院，在走之前，他對自己的隊友說：“全國大賽前，我一定回康複出院的。”
　　他伸手，神尾明緊緊抓住他的手，咬牙點頭。
　　
　　河村隆家的壽司店再一次以靜謐而詭異的氣氛靜止了，靜到那種連後廚水龍頭滴水的聲音都能夠聽的一清二楚。
　　乾貞治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茶杯，水倒了一桌。於是他急忙起身轉身收拾殘局。
　　越前龍馬見他這副樣子，出聲揶揄道：“欸？乾學長也會有心情動搖的時候啊…這還真難得。平常總是看乾學長你在警告別人，現在你應該更冷靜……”
　　
　　“你才是呢，今天怎麼變得特別多話了。”越前龍馬話沒說完就被乾貞治打斷。
　　被戳中心事的越前龍馬一愣，然後抬眸看了幾秒乾貞治，移開視線轉頭看向別處，渾身散發著不爽的氣息來。
　　“河村，不好意思，請你替大家各捏一份哇沙米壽司。”大石秀一郎背對著河村隆說。
　　
　　見大家一怔，大石秀一郎轉頭說：“我們要吃哇沙米壽司來激發鬥誌，懂嗎！”
　　不二周助右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一聲，然後笑起來，“不過外行人捏的哇沙米壽司恐怕會特別衝鼻哦。”
　　“這樣更能代表立海大它是個非比尋常的對手不是嗎？”大石秀一郎右手成全高高舉起大聲說。
　　
　　·
　　跟不動峰的比賽結束後，立海大一行人去了醫院，看望他們的部長幸村精市。距離上次見麵已經是一個月之前的事情了，有些想念他們的部長了呢。


42
　　等立海大一行人到達醫院時，已經是中午一點左右了。太陽正懸在空中，熱度絲毫沒有因為時間的變化而減弱反而越來越旺盛。醫院小道兩旁的樹枝上布了好多隻蟬，孜孜不倦的叫個不停，暑氣卻沒有降低。
　　“幸村，我們贏了。”真田弦一郎將勝利的消息傳達給幸村精市，臉上的神情難得有一絲欣慰，語氣卻還是那麼自信，仿佛這場比賽隻是走個過場而已。
　　幸村精市身披外套，站在窗前跟著窗台上盛開的滿天星一起沐浴陽光，將他的臉托稱的分外精致，“是嗎？那麼要一直這樣打進全國大賽啊，你們……”
　　
　　花島月涼沒有說話，就隻是站在他隊友的身後，抬眸望著他，眼底盡是他的身影。好像又比之前瘦了些，臉部線條越來越明顯……果然沒有好好吃飯，還跟她說有好好吃飯都是騙她的！這個笨蛋！
　　“部長，你放心吧，我們會拿下全國冠軍的！這不是我們一直以來的目標嗎。”切原赤也揚聲說，“對了，部長，月亮跟我們一起來……”看你了。
　　沒等切原赤也說完，幸村精市率先轉過身，視線落在花島月涼身上，眸中盡是欣喜，臉上也掛著笑容，視線不曾移開半秒，卻是對著切原赤也說：“嗯，赤也也要加油啊。”
　　
　　“嘿嘿，我會的。”切原赤也臉上露出有些靦腆的笑，接著肚子傳來一陣抗議的聲音，他裝作不是自己的樣子看了看大家，結果肚子卻十分不給他麵子，在一起咕嚕嚕的響起來，“……那個，部長，我們還沒吃飯，我有點餓了……”
　　丸井文太吐出一個粉色的泡泡來，今天的泡泡糖是草莓味的，“喂喂，赤也，你這家夥，明明來之前還吃了我一個蛋糕，你的胃是個無底洞吧？”
　　“Puri，文太話不能這麼說哦，我們的王牌可是還在長個子的年紀，吃多點很正常不是嗎？”仁王雅治卷起小辮子，目光在幸村精市和花島月涼之間流轉，而後用胳膊肘捅捅柳生比呂士，示意搭檔快看這個畫麵，原來柳蓮二真的沒有在開玩笑。
　　
　　之前柳蓮二特意單獨找了他們說了這件事，除了切原赤也和丸井文太，隊裏的每個人的反應都很一致——驚訝，對，十分驚訝。當他們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的原委時，卻被告知這件事還是副部長真田弦一郎告訴他的，所以隻有真田弦一郎才知道事情的經過，於是有人慫恿大家去問他，然而沒有人敢不訓練去問這個八卦，於是自然而然的拖到現在。
　　當然，他們也不是沒有生過要找另外一個主人公的意思，卻被否定了。既然副部長都沒有發話，那麼他們自然也是不敢的。其一是怕這件事被部長知道後會給他們一些額外的驚喜，其二是怕嚇著花島月涼。
　　嚇著花島月涼這件事不是沒有出現過，之前柳蓮二跟花島月涼“談話”那次，結果很明顯，花島月涼就被嚇著了，於是連後來給切原赤也補習英語都換了地方，甚至沒有在來網球部等人。
　　
　　柳生比呂士眉毛一挑，扭頭對仁王雅治說：“你的動作敢不敢在明顯一點，幸村已經在看我們了……”
　　柳生比呂士真的沒有說謊，幸村精市真的已經移開目光，將視線落在隊員身上，而後見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呂士的動作，笑著問：“仁王和柳生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樣了呢。”
　　果不其然，仁王這個笨蛋！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邊，麵無表情的冷靜自若道：“幸村，一定是我們太久沒來看你，你才會有這種想法……最近不知道仁王吃錯什麼東西了，總是幹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說對吧，柳？”
　　
　　將皮球踢給軍事柳蓮二是在不錯的選擇了，柳生比呂士暗自竊喜。
　　柳蓮二不動聲色的接話道：“是的，幸村，正如柳生所說，仁王最近的確是吃錯了什麼，導致他的訓練都少了很多……”
　　喂喂喂？雖然後麵那話不是我讓你加上的，但是聽著莫名就覺得很爽呢。柳生比呂士心裏一邊吐槽一邊偷樂。
　　
　　“啊，那個幸村，要不我們一起去吃個午餐吧？你也沒吃飯吧？”胡狼桑原見情況逐漸變得有些奇怪起來，他摸摸頭，提議。
　　切原赤也終於聽見自己想聽到的話了，於是眼睛一亮，立刻接話道：“胡狼前輩說的太對了，部長，我們去吃飯吧？去吧去吧？”
　　這副模樣，像極了某種犬科動物等待鏟屎官投食時的表情，當然如果海帶君有尾巴的話，一定能看見那尾巴晃動的越來越歡。
　　
　　幸村精市笑著說：“我倒是沒意見，不過月亮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呢？”
　　花島月涼自然接收到來自男朋友的信號，她看了看大家的表情，又轉頭看了看幸村精市，點頭答應，“我沒意見的，學長。”
　　不好意思，突然被強行塞了一把狗糧是怎麼回事？在場所有知情的人腦海裏一致這麼想著。這兩人……
　　
　　·
　　一行人最後為了幸村精市身體的原因選擇了一家壽司店，這樣的話就可以各自選擇各自想要吃的東西了。
　　知情人士各個你讓我我讓你的特意把幸村精市右手邊的座位空出來，當切原赤也從洗手間回來時，看見這個空位還愣了一下，接著摸著頭不好意思道：“欸？大家怎麼了？那我就坐部長旁邊吧！”
　　“不行！赤也，你坐丸井那邊。”真田弦一郎率先出聲阻止，“這裏已經有人了。”
　　
　　“奧……是給月亮留的對吧？唔，也行，丸井前輩，你可不準搶我的壽司啊！不然我會跟你急眼的！”切原赤也壓根沒理解他親愛的副部長的用意，反而將注意力放在丸井文太那。
　　呼，知情人士皆是鬆了一口氣，因為就在前幾秒切原赤也說出要坐幸村精市旁邊的位置時，他們明顯感覺到有一陣涼風穿堂而過……就連丸井文太都感覺到了，於是他小聲叫胡狼桑原，問：“胡狼……你有沒有感覺到有些奇怪啊……”
　　胡狼桑原一邊留意著幸村精市那桌，一邊小聲對丸井文太說：“文太，這件事等今天吃完飯之後我再告訴你，先別問，問就是傻。”
　　……奇怪的人。丸井文太得知這句話之後，莫名奇妙的看了眼胡狼桑原，心想。
　　
　　花島月涼這才從洗手間出來，她站在那，看了看切原赤也所坐的那桌，已經滿滿當當，隻好把目光落在幸村精市那桌，想了想問：“學長，我可以坐這個座位嗎？”
　　喂！少女，這個位置就是特意留給你的！快來救救我們吧！
　　“當然可以。”幸村精市抬眸笑著看她，“我完全不介意的。”
　　廢話，你巴不得跟人家緊緊挨著呢。知情人士在心裏吐槽，他們部長真的就是太腹黑了，心口不一，也不知道小姑娘是吃了什麼迷|魂|藥跟這個大尾巴狼談戀愛，性格嗎？不可能不存在的……那就是顏值，不過話說回來，他們部長的顏值真的很能扛的，杠杠的。
　　
　　花島月涼坐下後給大家的杯子裏倒上冰鎮好的飲料，又特意問店主要來了熱白開給幸村精市倒上之後，在大家動手拿起壽司之前，說了句：“唔……我們先來碰一杯吧，為了……慶祝大家比賽獲得勝利！”
　　瓷杯的碰撞聲頓時在這個小包廂響起來，清脆的很，與此同時，還有大家的歡呼聲和笑聲，每個人臉上都是非常開心的表情。
　　
　　“對了，弦一郎，下一場是關東大賽了，對手是誰呢？”幸村精市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水，潤了潤嗓子說。
　　真田弦一郎雙手分別放於膝上，看著還在進食的部員們，道：“如果不出意外，是青學。”
　　“青學嗎？”幸村精市放下杯子，“上次聽你說，他們有一個很厲害的新生，會贏的吧？”
　　
　　“當然！”真田弦一郎確信道。
　　柳蓮二晃了晃手裏的筆記本：“他們的資料，我都已經全部掌握。所以幸村，沒必要擔心。這場比賽，勝者會是我們立海大。”
　　“好。”幸村精市莞爾，“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午餐快要結束的時候，幸村精市輕聲咳了咳後，說：“大家，我有個事情要跟你們說。手術日期已經確定好了，下個月九號。如果可以的話，或許還能夠去看你們比賽，所以大家一定要全力以赴啊。”
　　“喂！丸井前輩！你的筷子，又伸過來做什麼？”切原赤也一把將盤子護在身前，像母獅護著獅寶寶一樣，皺眉抗議前輩的行為舉止。
　　丸井文太見行動失敗，隻好把筷子在空中轉了個方向，落在對麵坐著的胡狼桑原盤子裏，趁他不注意，偷偷夾走一個壽司，一口塞進嘴裏，含混不清道：“我可沒打算吃你的，桑園他都已經給我留好了好嗎？”
　　
　　“幸村，其實不用來的，你隻需要等著我們把獎牌帶給你就行。”真田弦一郎不讚同幸村精市這個做法。
　　幸村精市卻笑著說：“沒關係的，弦一郎你還不放心我嗎？”
　　“……”真田弦一郎看著他的笑顏不作聲。
　　
　　“部長，我們會陪著你的。”仁王雅治放下手中的筷子，說：“是吧？搭檔？”
　　柳生比呂士抽出紙盒裏的餐巾紙，擦拭嘴角：“嗯。”
　　“幸村，我也同意真田的想法，沒必要來看我們比賽的。”柳蓮二說。
　　
　　所有人都不同意幸村精市這個做法，紛紛搖頭否定，然而幸村精市卻全然不在意，沉吟一會兒，才退一步說：“那這件事，就到時候再議吧。唔，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想跟大家說的，希望你們聽了之後不要太驚訝。”
　　幸村精市一臉笑意，右手卻早已落在桌下，覆在花島月涼的左手上，將她的小手緊緊裹著，側目看了眼花島月涼，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後，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開口道：“我跟月亮在一起了。”
　　除了真田弦一郎以外的人都非常配合的露出詫異的神色和目光，丸井文太和切原赤也最具代表性，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都沒反應過來，隻是愣愣的看著幸村精市，隻見他唇邊笑意更明顯：“就是你們想的那個意思，是在跟月亮談戀愛。”


43
　　“納尼！！！”兩隻團寵的聲音幾乎要掀翻屋頂。
　　離兩隻團寵最近的人，十分有默契的抬手堵住耳朵，以免被這聲音‘刺穿耳膜’。
　　花島月涼眨眨眼，幸村精市捏捏她的指節，她這才抬起頭，紅著臉說：“我跟……精市學長的確在一起了，很抱歉，沒能第一時間就告訴大家。”
　　說到“精市”這兩個字的時候，花島月涼的聲音輕輕的。
　　
　　“……難道，大家都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丸井文太看了看其他人的神色，心生懷疑，卻還是問出了口。
　　搭檔胡狼桑原在丸井文太的目光下點點頭，並且還順帶附了一句：“是的，這件事，隻有你跟赤也還不知道，但是現在你們已經知道了。”
　　還不如不說！居然把我跟赤也這個單細胞生物混為一談！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丸井文太越想越氣，越氣越想，最後不死心的問真田弦一郎：“副部長，你也知道嗎？”
　　“文太，真田他是全社第一個知道的人。”仁王雅治說完之後，“Puri~”
　　
　　切原赤也呆呆的咽下口中的鰻魚壽司，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問什麼，隻好向花島月涼投去目光，卻聽幸村精市問：“怎麼了？赤也是有什麼問題嗎？我可以解答的哦。”
　　“……不，沒問題，完全沒問題。”切原赤也收回目光，聲音有些幹澀，他的腦海裏還在循環播放著幸村精市和花島月涼說的那幾句話——
　　“我跟月亮在一起了。”
　　“我跟……精市學長的確在一起了……”
　　
　　作為同年級同班同學而且還是前後桌的關係，花島月涼竟然連這麼個驚天動地的事情都不告訴他！果然，在愛情麵前，友情什麼的全都即刻煙消雲散。
　　“嗯，這件事情還請大家要保密哦，我不希望在我不在學校期間，會有人給月亮添麻煩。嗯，當然，同樣的，也請大家多多照顧一下我的女朋友，有勞了。”幸村精市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一手卻仍然把玩著花島月涼的手指，從指尖一寸寸摸下去，直到將自己的手指從她的指縫間穿過，與她十指相扣，手心貼著她的手背，感受著她的體溫。
　　花島月涼不自在的別過視線，右手端起杯子小小抿了一口冰鎮的飲料，想以此來降低身上的熱度。
　　明明已經跟幸村精市在一起有兩個月的時間了，卻每次都被他這種親昵的舉動弄得有些心神不寧。
　　
　　眾人當然非常樂意的點頭應聲道：
　　“部長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替你好好照顧月亮的！”最積極響應的人是切原赤也，他收起心底那點小小的不愉，聲音氣勢非常之鏗鏘有力，“畢竟我們是同班同學而且還是前後桌的關係，這點小事就放心交給我吧！保證一定照顧好月亮！”
　　“Puri~如果月亮有什麼困難的話，可以來三年級的樓層找我們的，我在B組14番，比呂士我的搭檔A組20番，是學生會的會長呢~有什麼問題可以找他，他這個人非常非常紳士的，而且很好相處的，對吧？比呂士？”仁王雅治說著還用肩膀輕撞一下柳生比呂士，全然不顧他的搭檔正在慢條斯理的吃壽司，“唔，剩下的就讓我們的立海大的軍師柳來說吧，搭檔，我說的有些渴了，給我倒點飲料唄~”
　　柳生比呂士額上冒出一兩個“＃”來，臉上卻維持著非常紳士的微笑，放下筷子，倒滿飲料，將杯子不輕不重的放在仁王雅治麵前，“雅治，你要的飲料。”
　　
　　柳生比呂士的聲音真的非常非常有磁性，說實話不去做聲優實在是太可惜了。接著就見他對花島月涼微微頷首：“有什麼困難可以來學生會的辦公室找我。”
　　“真田在A組1番，你也應該知道，他是風紀委員長，負責學校規章製度以及與其有關的事物，不過我想，如果你遲到的話，真田應該會給你開個後門，對吧？”柳蓮二壓根不用翻筆記本，因為大家的資料他都熟記於心並且早已牢牢印在腦海中，“丸井在B組16番，如果找他的話建議你多去家政教室逛逛；胡狼在I組12番，關於生物方麵的問題，可以找他；我在F組19番也在學生會，不過我負責文書方麵的，如果花島你有任何關於圖書或者有什麼好的資料的話，可以來找我，我隨時都有空。”
　　喂！最後那句話，才是重點吧，想要了解幸村精市的資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對吧？
　　
　　猝不及防被Cue到的真田弦一郎一愣，挑眉看了看坐等看戲的部員，個個臉上都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又瞥了眼幸村精市和花島月涼，最終隻是拉低帽簷，含混不清應了一句：“不要鬆懈！”
　　所以說嘛，真田副部長其實人真的很好，為人處事既“和善”又“善解人意”，怎麼會沒有女孩子喜歡呢？說句實話，其實真田副部長的迷妹挺多的，真的。
　　幸村精市“噗嗤”一聲笑出來，“弦一郎，真是……幸苦你了。”
　　
　　·
　　結束午餐後，眾人非常識趣的先行離開了，給他們的部長和部長女朋友騰出二人空間，以培養培養感情。
　　“……”其實花島月涼是非常想跟大部隊一起離開的，但是迫於男朋友一直沒有移開的視線和手上傳來的力量原因，選擇微笑送大部隊離開。
　　幸村精市見人走之後，就湊過頭來，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眼眸注視著女朋友的眼睛，語氣十分幽怨：“月亮，你難道不想跟我多待一會兒嗎？”抽出手，雙手搭在花島月涼的肩上，一臉委屈的看著她問。
　　
　　等等等等一下——！！！
　　花島月涼的臉迅速一下子爆紅，本能的想要後退，奈何肩上的力量不允許她這麼做，於是她隻好無辜的眨眨眼：“……我可沒有這麼說。”
　　“但月亮一定是這麼想的對吧？”幸村精市歎氣，收回手，跟花島月涼麵對麵坐著，垂眸說：“看來還是我的魅力不夠大，居然讓月亮產生這種想法……作為你的男朋友，我……”
　　接著下一秒，幸村精市的嘴就被一隻小手捂住了，他抬眼看來，見花島月涼一臉嚴肅的望著自己，還沒等他抬手拿開她的手，就聽花島月涼說：“精市學長，你不要這樣想，我……我是……”
　　
　　話語就在唇齒間輾轉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於是花島月涼心一橫，就這捂著幸村精市嘴的動作，微微湊身揚起臉，在捂著他的嘴的手上輕輕落下一吻。
　　說實話，做這個動作還是有些心顫的，所以花島月涼索性直接閉上眼，做的這個動作。
　　幸村精市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給驚著了，他見花島月涼的緊緊閉著的雙眼，睫毛還在輕輕顫著，心底一陣漣漪，抬手拍拍花島月涼的後背，“月亮……”
　　
　　花島月涼聞言，身子一僵，迅速後退，紅著臉看向別處，也不說話，也不看幸村精市，雙手緊緊抓著裙邊，指節因為太用力，而過分發白。
　　幸村精市見狀，長臂一伸，將花島月涼擁過來，輕聲喚她的名字：“月亮……別害羞了，我很開心，但是……這種事情應該我來才對。”
　　說完，便用另一隻手抬起花島月涼的下巴，低頭輕輕貼在她的唇上，見花島月涼一臉震驚的看著他，於是他鬆開擁著她背的手，覆在她的眼睛上，接著自己也閉上雙眼。
　　
　　兩個人就保持這個動作，誰都沒有再進一步，隻是這樣淺嚐輒止的雙唇挨在一起而已。花島月涼睫毛輕顫，鼻尖是來自幸村精市身上的幹淨清爽的氣味，她禁不住動了動手，將手落在幸村精市的衣擺上。
　　最後是幸村精市先行離開，他看著花島月涼還是緋紅的臉頰，眉眼盡是溫柔，眼眸裏盛著星星歲歲的笑意，唇角上揚，開始揶揄道：“月亮，這可是我的初吻……既然被你拿走了，就要對我認真負責到底的。”
　　？？？這句話難道不是應該花島月涼的台詞嗎？
　　
　　“誒？”花島月涼一愣，隨即立刻反應過來，“精市學長！你！你……”
　　“嗯？我怎麼了？難道不應該是這樣的嗎？”幸村精市聞言無辜的眨眼，看著她說，語氣純然無害，甚至還歪了歪頭。
　　花島月涼簡直要被男朋友的反應給氣笑了，當然，她也笑著說：“你這就是典型的扮豬吃老虎！”
　　
　　“我覺得月亮你說的太對了。”幸村精市不但沒有否認反而還讚同的點點頭，“可是怎麼辦啊，反正你早已經是我的女朋友了，而且我也蓋了戳，已經生效了，以後，你就是我幸村精市的人了。”
　　花島月涼心想：我本以為幸村學長隻是簡簡單單的喜歡捉弄人而已，沒想到他竟然如此腹黑！不過還能怎麼辦，即便如此，我還是好喜歡好喜歡他呀。
　　“嗯。”花島月涼自然不能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揭過此事，反而伸出雙手，捏住幸村精市的臉，看著他詫異的表情，笑出聲，道：“精市學長，你真的就是……魅力十足啊。”
　　
　　相處的久了，花島月涼雖然還是會被幸村精市不經意間的親昵的舉動弄個大紅臉，但她也不會一直這樣，至少這一次是學會“反抗”了，就像以往幸村精市捏她的臉的一樣，捏回去。
　　手裏的皮膚細細嫩嫩的，而且臉上居然一顆痘痘都沒有，五官都是恰到極致的完美，這個叫幸村精市的少年，在以後的日子裏會是專屬於她花島月涼的了。
　　“精市學長，你的皮膚真的好好欸……我一個女生都有些自行慚愧呢。”花島月涼喃喃道。
　　
　　幸村精市也不做反抗，任由女朋友這樣，眼底的笑意很濃。
　　兩個人對視一眼，接著同時笑起來，花島月涼笑得肚子疼，索性直接捂著肚子倒向幸村精市懷裏，眼角泛出點點淚花來。
　　幸村精市伸手替她揩去，順便還收了點“利息”，捏住她的鼻子，等聽到花島月涼口裏發出來與某些動物很相似的聲音時，更是毫不猶豫的笑出聲，“我覺得，以後不用叫你月亮了，直接叫月亮豬豈不是更好？”
　　花島月涼立刻掙紮著要起來討回來，卻被幸村精市緊緊箍在懷裏，隻好撅著嘴，瞪大眼睛不滿的看著幸村精市的笑顏。
　　
　　嗐？這個人居然還一點悔意都沒有！
　　真的就是過分！過分至極！實在是太過分了！幸村精市！


44
　　距離立海大與不動峰比賽那日已經過去三四日左右了，每一日網球部的訓練都隻增不減，其中最為突出的是他們的王牌切原赤也。
　　汗水一滴滴落在場地上，夕陽的光落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修長，現在已經是部活結束後的時間了。切原赤也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望著對麵散落一地的明黃色的球，眼底是滿滿的不甘心。無論現在是睜眼還是閉眼，他總是能回想起那場比賽來……
　　球場圍著三三兩兩的一年級的非正選隊員，他們也已經累的滿頭大汗，互相靠著，手裏或拿著毛巾或拿著水杯，討論切原赤也這幾天的狀態：“上次跟不動峰比賽時，聽說切原學長被那個姓橘的家夥拿下了一局，所以學長好像非常生氣。”
　　“可……最後不是我們立海大贏了嗎？學長為什麼還這麼拚？”
　　
　　切原赤也瞳孔微縮，緊皺眉頭，臉上也難得是一副很凝重的表情，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生氣，將手裏的網球捏的很緊，由於摩擦發出些許聲音來，他拋起球，屈膝，用力擊球，球速很快，接著下一瞬就已經落在對麵的場地上，在地麵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來。
　　“可惡！”
　　“學長，拜托你饒了我們吧。”作為切原赤也的對手們，皆是一臉冷汗，生怕下一秒，這個傳說中會“變成惡魔”的學長就會將他們打的遍體鱗傷。
　　
　　“弦一郎，你怎麼看？”柳蓮二和真田弦一郎站在樓道裏，望著網球部的情況，暖光透過玻璃落在二人身上，為他們鍍上一層金邊。
　　真田弦一郎沉默幾秒後，冷聲道：“胡鬧！”
　　柳蓮二轉頭看真田弦一郎的側臉，雖說他語氣很冷，但是他卻知道，其實真田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是什麼：不過是在變相的對這個未來要帶領立海大網球部奪下明年全國冠軍的後輩，給出屬於他自己的獨特的照顧人的方式，雖然嘴上說著‘胡鬧’，但心裏是不認同在今天這麼訓練強度如此誇張後，還不肯停下休息反而繼續不顧身體的練習。對於他們這些運動員來說，必須要保持適當的訓練和休息，才能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我知道了，今晚，我會把最新的訓練方案計劃出來，從明天起，赤也就按新的訓練方案來。”柳蓮二收回目光，將筆記本裝進球包裏，又道：“弦一郎，不回家嗎？”
　　“柳，辛苦你了。”真田弦一郎說，“簡直太胡來了，赤也明天訓練再翻一倍！”
　　什麼叫“刀子嘴豆腐心”？這就是典型代表，明明心裏很為這個後輩著想，嘴上卻說著一些義正言辭的話語來。所以說，真田弦一郎的反差萌是真的，太可愛了。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六月的尾巴，今天是關東大賽的決賽日，不知怎麼的，天氣不是很好，烏雲一層一層的布在天幕上，空氣裏都是悶悶的，仿佛要將人壓得喘不過氣來。偶爾有燕子低低掠過樹梢，惹來枝葉輕輕抖動幾下。
　　沒過多久，一顆兩顆雨滴率先穿破雲層，落在地麵上，緊接著就是淅淅瀝瀝的雨絲，空氣好像終於又流通了似得。
　　本來花島月涼是要跟著大家一起來觀看比賽的，但是在換乘時，被真田弦一郎叫住說：“花島，你直接去醫院吧，今天天氣不是很好。”
　　
　　“欸？可是大家的比賽……”花島月涼遲疑道。
　　最後在大家極力的“推脫”聲中，花島月涼還是被安排到去醫院看望幸村精市了。他們可不想成為部長談戀愛道路上最大的絆腳石好吧？情商這種東西這群少年們還是有的。
　　不過幸運的是，在她剛踏進醫院大廳的下一刻，雨勢突然就大了起來，劈裏啪啦的落在地麵上，發出聲響來。
　　
　　·
　　“喲，大家好嗎？”正當青學啦啦隊的三人討論起今天大家的精神狀態時，有一人突然揚聲向他們打招呼。
　　青學的眾人紛紛停下手頭的動作，轉身回頭看，是不動峰的神尾明和橘杏，兩人各執一把雨傘，橘杏右手拿著傘柄，左手輕微揮動跟大家打著招呼：“Hi~”
　　趴在桌子上的菊丸英二抬起頭來，“啊咧？那不是不動峰嗎？”
　　“怎麼了？來為我們加油的嗎？”桃城武站在一根柱子邊，一手拿著球拍問
　　
　　神尾明一臉“你是白癡”的表情看著他，說：“笨蛋，是來偵察的。”
　　“偵察？來偵察我們的嗎？”桃城武一臉懵，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是懵懵的。
　　“當然是立海大了。”神尾明說，“在半決賽裏所受到的恥辱，全國大賽的時候一定要還給他們！”
　　
　　海棠熏正在做下蹲，活動身體，突然感覺到背後有一些灼熱的目光，於是他停下動作，站直轉身回頭看，眼眸微瞪，牙關緊緊咬著，臉上是一副嚴肅到極致的表情。青學的眾人順著海棠熏的目光一致轉頭看去，隻見在距離這個涼亭約莫十米左右的位置，站了三個人，三個身著立海大土黃|色校服的少年。
　　真田弦一郎站在最中間，切原赤也和柳蓮二分別居於他左右位置。雨越來越大了，地麵上都已經開始蓄積起一窪一窪的水坑來，倏爾天空驚現一道閃電，烏雲隨著風滾滾的湧動，這一瞬間，閃電帶來的光，讓所有人看清他們臉上的表情。
　　切原赤也看著這些人，嘴角輕揚，發出一聲類似嘲諷的笑聲來。
　　
　　“切原赤也，使橘身體受到損害的選手。”大石秀一郎與不二周助並排站著。
　　不二周助眉頭緊鎖，隻是單單發出一個應聲來，便沒再說話。
　　“走吧。”真田弦一郎顯然沒有想與對手打招呼的意思，開口道。
　　
　　柳蓮二緊跟在真田弦一郎的身後，留給眾人兩道背影。反而是切原赤也向前走了幾步，單手握著球包帶，臉上掛著一副倨傲的姿態，語氣似乎也沒有友好的意味：“好久不見了，青學。”
　　“不二周助。”切原赤也左手插兜，挑釁道：“手塚不在的青學，現在你就是王牌了吧，就暫時期待著比賽吧。”
　　桃城武聽見後，揮動手裏的球拍，作勢要衝上前卻被不二周助伸手攔住，隻聽他說：“今天還不知道能不能比賽，不過還是好好比一場吧。”
　　
　　不動峰二人組聞言，皆是表情一凜，不友善的盯著切原赤也，切原赤也自然也不慫，微微側頭回看那二人，唇角上揚，眼神輕蔑：“不動峰嗎？讓青學來報仇雪恨的嗎？”
　　“還有全國比賽。這次不會像上次那樣了！”神尾明大聲回答。
　　切原赤也閉上眼，“真是期待啊，如果又是半調子的比賽，還真讓人提不起勁來。”
　　橘杏一聽這話，立刻丟掉手裏的雨傘，想要衝上去教訓一頓這個囂張的家夥，被神尾明及時攔住，“杏！”
　　“在比賽中受傷就是半調子的證明。”切原赤也一臉無害的盯著橘杏說.
　　“明明是你故意這樣做的，就是因為你哥哥才住院了！”
　　
　　“不僅僅是青學。”切原赤也聞言，無奈道：“不僅僅是青學，連不動峰的部長也缺席了嗎？不管是橘，還是手塚，看來都進行了不得了的練習。”
　　雨滴落在切原赤也的頭發上，順著他的發絲滑落。
　　不二周助聽到這話，睜眼，一改往日溫和的神情，麵無表情的盯著切原赤也，一陣涼風吹來，他額前的發絲順著風的方向飄動。
　　
　　“在比賽中受傷是自己的問題，隻能說基礎訓練還不夠。”切原赤也雙手插兜看著正被大石秀一郎攔著的掙紮著要衝上來揍他的桃城武，仿若再看一場鬧劇似得。接著他把目光落在不二周助身上：“我真是期待和你進行比賽啊。”
　　“啊，同感。”不二周助冷漠回應道。
　　切原赤也：“不過最後獲勝的一定是我們立海大。”
　　“是嗎？”不二周助說，“沒有比到最後誰會獲勝還不知道呢。”
　　由於這一陣風，烏雲翻滾的更加洶湧，氣氛好像順勢變得有些緊張起來，不二周助表情絲毫沒有變化，與切原赤也對視。
　　
　　“切原。”真田弦一郎的聲音從後方響起。
　　切原赤也回頭，“副部長。”
　　“你在做什麼。”真田弦一郎站在不遠處，“趕快去集合。”
　　“我現在就去，剛才正好在打招呼。”切原赤也在真田弦一郎麵前還是很慫的，臉上一改之前囂張到不可一世的表情，換上一副純然無害的笑容轉頭道。
　　
　　“等一下，立海大的各位同學。”桃城武將球拍搭在肩上，叫住二人，見他們回頭看，才說：“是不是應該道歉一下比較好，剛才你們的選手可是說了很多。”
　　切原赤也見真田弦一郎看來，似笑非笑的瞥了眼桃城武，就聽真田弦一郎說：“我不知道他說了什麼，所以沒有這個必要。”
　　“你說什麼！”
　　“比賽了就知道了，沒有手塚的你們是不可能打倒我們的，不過就算手塚在結果也不可能改變。”真田弦一郎淡淡的看了一眼之後回頭，抬腿離開。
　　
　　“切原，這邊。”真田弦一郎再一次叫住在岔路口要左轉的切原赤也，語氣裏夾雜著無奈和幾分想要揍他的衝動，“跟緊了！”
　　切原赤也頓住腳步，表情略微有些不自在，“啊……哈哈哈，是嗎？我怎麼記得來的時候是走的這條路呢？”
　　“……”
　　
　　等真田弦一郎將切原赤也領回到他們休息的地方時，就聽柳蓮二說：“切原，太慢了。”
　　“剛才去尋找下一個獵物罷了。”切原赤也舔舔嘴角，眼眸微微閃動道。
　　柳蓮二想也不想，語氣平淡：“是不二周助嗎？”
　　切原赤也隨即輕笑一聲，柳蓮二又說：“夠資格做你的對手嗎？”
　　“這個還在期待中。”切原赤也想了想說。
　　
　　真田弦一郎從球包裏拿出球拍來，柳蓮二看見問：“要到哪裏去？弦一郎。”
　　“到本部有決定為止，我去練習一下。”他看了看天，側頭解釋道，說完便抬腿離開。
　　雨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愈下愈大，夏日燥熱的氣息隨著雨勢逐漸變弱。


45
　　花島月涼輕車熟路來到病房門前，正準備伸手推開門時，身後響起幸村精市的聲音：“月亮？你怎麼來了？”
　　“自然是來看看我的男朋友呀。”花島月涼回頭，見幸村精市手裏拎著藍色的水壺，但身上隻單單穿了單薄的病服，她輕蹙眉，拉過幸村精市另外一隻手，打開病房門，帶著他進去，讓他坐在凳子上，將水壺放在一旁，看著他說：“你幹嘛不多穿點？”
　　幸村精市偏頭，眨眼道：“月亮，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脆弱了點？”
　　
　　花島月涼見狀，伸手摸摸幸村精市的手，冰涼得緊，隻得幽幽歎一口氣：“那你坐在這別動，我給你拿一件外套，別著涼了。”
　　說完也不等幸村精市有何反應，轉過身，先把窗戶關上，僅僅留了一道縫；而後又走到櫃子那，蹲下拉開櫃門，從裏麵抽出一件外套來，給幸村精市披上，又仔仔細細給他拉上拉鏈。做完這些後，她說：“就算我沒來看你，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唔……好，既然月亮都這麼說了，那我一定要聽女朋友的話，好好照顧自己。”幸村精市彎起唇角，目光從進門那刻起就一直落在花島月涼身上。
　　
　　花島月涼再一次伸手去探幸村精市的手，還是一片冰涼，她輕聲道：“怎麼還是涼的啊？”
　　“噗，月亮，即使穿上外套了，體溫也沒那麼快上升吧。”幸村精市好笑著看著花島月涼的表情，“不過，如果月亮抱一下我的話，或許我的手就不會這麼涼了。”
　　說了半天，幸村精市的目的原來在這裏，怪不得打從一開始就非常配合的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裏，一副“全世界我最乖”的模樣，任由花島月涼忙乎來搗鼓去的。
　　
　　花島月涼自然想也沒想，就伸手去抱他，一手落在幸村精市的背上，將腦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落在幸村精市已經長長了好些的頭發上，調皮的伸出手指卷起他的發梢，頭發在掌心裏，癢癢的。
　　幸村精市也同樣的，抱著小小的她，鼻尖充斥著屬於花島月涼的氣味，懷裏是她的體溫，他輕聲說：“月亮，我好像有些害怕……”
　　幸村精市說的是一周後的手術，即便是如此自信的他，可終歸也是一個少年，在麵對成功率不是很高的手術麵前，心底最深處還是帶點恐懼的。
　　
　　“別怕，我會陪著你的。”花島月涼輕輕拍著他的背，語氣溫柔，“不管發生什麼，我一直都在，精市學長，你還有我。”
　　或許太過煽情的話她現在還說不出來，也隻能用這種最平淡最樸實的話，來給這個她喜歡的少年提供一絲絲溫暖。
　　這個少年，太讓人心疼了。
　　
　　幸村精市緊緊埋在她的頸窩，摟著她腰的手漸漸收緊，他現在什麼話都不想說，他隻想就這樣一直抱著她，如果可以的話，能這樣一輩子，也是好的。
　　心底最深處的仿佛有一束微弱的陽光照進來，將那些俱意與冷意全部驅散，隻留下暖意，讓人忍不住的想要繼續貪戀著。
　　何其有幸，能讓他擁有這麼可愛又溫暖的人兒。
　　
　　“……嗯。”良久，幸村精市才發出悶悶的一聲來，輕呼一聲，“我不怕的，因為月亮你會陪著我的。”
　　“那男朋友是不是可以鬆開手啦？”花島月涼抬手將手覆在幸村精市的頭發上，一下一下的撫摸著。
　　幸村精市聞言，反而輕微用力，讓花島月涼貼緊自己，像小孩子撒嬌道：“不要，我還沒抱夠呢，不想鬆手。”
　　“好好好，男朋友想抱多久就抱多久好不好？”花島月涼輕笑，寵溺道。
　　
　　雨啪嗒啪嗒的落在玻璃上，時不時的還伴隨著陣陣雷聲，涼風從窗戶的縫隙鑽進來，掀起窗簾，有雨絲順勢飄進屋內。
　　“這麼大的雨，比賽應該不能進行了吧？”花島月涼側頭望著窗外的天氣，說。
　　幸村精市：“或許會延期……比起比賽來，我更希望月亮多關心一下我呢。”
　　
　　“我怎麼沒有發現精市學長居然這麼小氣？”花島月涼坐在床邊，與幸村精市麵對麵，她笑著調侃他，“再說了，精市學長你作為部長，好歹也應該關心一下部員們的情況吧，不然顯得你好冷漠欸。”
　　幸村精市挑眉，瞥了眼窗外扭回頭說：“沒辦法，因為太久沒有見月亮了啊……有弦一郎在的話，比賽完全沒問題的。”
　　“真田學長的話，責任感真的很強呢，是一個讓人非常有安全感的人呢。”花島月涼想了想，說，“不過，精市學長，你的頭發是不是有些長了啊？唔，長頭發的學長，也很好看呢。”
　　
　　幸村精市抬手摸摸發梢，“好像是長了點，不過聽見月亮這樣誇讚別人，我竟然有些在意呢。”
　　“等等等一下，精市學長，你別想框我。我就隻是簡單的，發表一下見解，完全，沒有你想的那個意思。”花島月涼看著幸村精市眼底的笑意，就知道他想幹什麼，於是急忙止損解釋道。
　　果不其然，即便花島月涼已經很努力的在解釋了，結果卻絲毫沒有什麼改變。
　　
　　“欸，真是傷心呢，原來我沒有給月亮足夠的安全感，所以弦一郎在你這裏居然評價這麼高的嗎？”幸村精市垂下眼，臉上掛著落寞的表情，語氣沉悶。
　　花島月涼在心底長歎一口氣：我就知道，一定會是這樣。
　　可是除了配合幸村精市，她還能做些什麼呢？倘若不配合的話，指不定幸村精市又會想出什麼粘人的方法來呢。
　　
　　花島月涼揚起笑臉，“精市學長，你想太多了……我們一會兒要不要去剪個頭發？”
　　喂喂，話題轉移的也太生硬了吧。
　　“月亮你陪我去嗎？”幸村精市隻是笑著揉揉花島月涼的頭發，完全不在乎花島月涼的前言不搭後語。
　　
　　“當然，剪完頭我們順便去吃個飯，怎麼樣？”花島月涼說。
　　幸村精市當然很樂意，“好呀。”
　　“想吃什麼？”花島月涼問。
　　
　　幸村精市凝眸想了想，反問：“月亮想吃什麼我就吃什麼吧。”
　　“唔，如果我說想吃辣的呢？精市學長你也要跟我吃一樣的嗎？”花島月涼笑的狡黠，“但是不可以哦，醫囑說了學長隻能吃清淡的，所以學長你好像隻能看著我吃欸。”
　　幸村精市挑眉看她的表情，“難道月亮忍心看我餓著肚子嗎？”
　　“好吧，不忍心。”花島月涼眨眨眼，笑著回答：“精市學長你這麼帥的一個人，我怎麼狠得下心來欺負你呢？”
　　
　　·
　　從醫院出來之前，花島月涼拉著幸村精市讓他喝了滿滿一大杯熱水，又細心叮嚀他穿厚一點，免得著涼，被幸村精市拉著手黏黏糊糊的親昵了一番，兩人才慢悠悠的出門。
　　“冷嗎？”花島月涼轉頭問幸村精市，瞥見大半個傘麵都在自己這邊，伸手扶正幸村精市手裏的傘，“你可不能淋雨著涼了，我淋著沒關係的。”
　　幸村精市抬起左手在花島月涼頭上揉了幾下，然後把傘換到左手上，右手搭在她的肩上，將她虛攏在懷裏，“這樣的話，我們就都不會淋到雨了。”
　　
　　雨還在下，不過沒有之前那麼大，隻是細細密密的飄著雨絲，時不時的會有一陣涼風迎麵吹來。
　　花島月涼陪著幸村精市剪完頭發之後，最後選擇去一家連鎖的餛飩店。天冷的話，吃點帶湯的，身心都會變得暖和起來。
　　店裏人很少，因為此刻已經過了飯點，服務員正在低頭計算到目前為止店裏的收入，聽見門上的風鈴響了，抬頭看來，掛上恰到好處的微笑：”兩位需要吃點什麼呢？”
　　
　　“……唔，精市學長你要什麼餡的？”花島月涼抬頭看了眼掛在牆上的木牌，問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看了眼木牌，“一份牛肉的吧，其實很想吃蝦仁的呢……”
　　“那我要一份全家福吧。”花島月涼聽見他的下句話，急忙說：“不行，最近你都不可以吃跟海鮮有關的食物。”
　　
　　“……那好吧。”幸村精市收回目光，拿起餐桌上的水壺涮了涮杯子，給花島月涼和他倒了一杯茶。
　　幸村精市雙手捧著茶杯，熱意通過杯壁直抵手心，縷縷白煙升起，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淺淺嚐了一下，是大麥茶，一股清淡的麥香傳來。他問：“月亮，你會不會覺得，不開心？”
　　花島月涼學著幸村精市的動作嚐了嚐茶，聞言抬眸，看他：“為什麼要這麼問？”
　　
　　“因為……總覺得，我這個男朋友不是特別稱職啊。”幸村精市放下茶杯，望向花島月涼，“別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們之間，相處的時間真的很少……所以有時候我就在想，會不會對你來說非常不公平。”
　　花島月涼眨眨眼，放下茶杯，把手搭在幸村精市的手上，彎起眼眸，笑著說：“沒關係呀，等你痊愈之後，我們相處的時間不就多了嗎？而且學長你能做我的男朋友這件事，就足夠我開心很久很久了，久到我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描述。”
　　
　　“而且，精市學長，既然你選擇跟我談戀愛了，那就不能反悔的！哼哼，我這裏不支持退貨的，換貨也不行！”
　　幸村精市看著花島月涼嚴肅的神情，怔了半晌，才揚起笑容，說：“……這句話應該我來說啊，月亮。”
　　花島月涼歪歪頭，幸村精市抽出手，捏捏她的指骨，眼眸裏盛滿柔情，唇邊漾著笑：“花島月涼同學，請您考慮清楚再做決定，本店商品一經確認收貨，概不支持退換貨的。”
　　
　　“幸村精市同學，我已經考慮好了。”
　　“以後花島月涼隻會和幸村精市在一起，這句話永遠不過期。”
　　兩個人互相望著對方的眼眸，彼此眼中隻有對方的莞爾笑顏。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7:52

46
　　幸村精市和花島月涼吃完飯時，天已經漸漸放晴，有幾束微弱的陽光，穿破雲層，灑下陣陣微光。烏雲正一點點消散，光束也越來越多，有暫時棲落在屋簷的飛鳥，鳴叫一聲後，張開雙翅飛向遠方；枝葉、花瓣上還有著剛落下的雨，正順著葉麵上的脈絡往下落；有流浪貓輕輕一躍踏上圍牆上，慢悠悠的踱著步子，欣賞這雨後的場景。
　　幸村精市抬眸看了眼外麵，從紙盒裏抽出紙巾伸手替花島月涼擦去嘴上的湯漬，“月亮你看，外麵的天空放晴了呢。”
　　“真的欸，這個時候的海邊一定很好看吧。”花島月涼轉頭看向外麵，“精市學長，以後我們去一趟海邊吧，聽聽海鷗的高亢聲和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好。”幸村精市淺笑著答應。
　　
　　·
　　日子過得非常快，轉眼間，就到了關東大賽決賽日這天。這天太陽很大，日光旺盛，天空上沒有一絲雲彩，就連飛鳥都不願在這炎熱的天氣出現。唯有隱匿在樹椏間的蟬，孜孜不倦的工作著。
　　“加油！龍馬大人！如果獲勝了就是冠軍！冠軍！龍馬大人！”小阪田朋香雙手揮舞著應援旗，雙馬尾跟著身體來回晃動。
　　龍崎櫻乃在一旁雙手祈禱，臉色通紅，小聲道：“朋香，你安靜一下。”
　　
　　花島月涼站在屬於立海大這邊的觀眾席，比賽場上，雙方隊伍已經站好，正跟著裁判的指令互道問好，然而她卻沒有看見青學的部長手塚國光。她眨眨眼，想：所以這是一場雙方部長都缺席的比賽啊……
　　本來昨天夜裏跟幸村精市通話時，花島月涼與他都說好，今天不來看比賽的，要去醫院陪著幸村精市的。
　　花島月涼拿起昨天晚上從抽屜裏找出來的平安符裝好，想著今天帶給幸村精市，在月台上給幸村精市打電話說自己正在候車，幸村精市卻說：“月亮，要不你還是去看比賽吧。”
　　
　　“欸？為什麼？昨天不是說好要去陪你的嗎？”花島月涼站在白色安全線外，看了看指示牌，電車還有三站才到。
　　幸村精市垂眸看著已經呈現凋零狀態的滿天星，又與駐足在窗台上正歪著小腦袋的麻雀對視一眼，才說：“唔……這麼重要的比賽身為部長的我不能到場，所以隻好把這個重要的任務交給身為部長女朋友的你了。再說了，我們家總得要派出一個代表吧。”
　　都這個時候了，這個家夥還不忘在這打趣她。花島月涼鼓起臉頰，對男朋友這個態度很是無奈，於是又問了一遍：“你確定嗎？精市學長？”
　　
　　“……雖然還是很想月亮陪著我，但是比起我來，大家好像更需要加油打氣呢。”幸村精市揪掉已經幹枯的花瓣，將它丟在土壤上，“所以，就麻煩月亮代表我，為大家加油了啊。”
　　花島月涼：“那好吧，我會趕在你動手術之前到的，所以，別害怕。”
　　“嗯，我不害怕的。”幸村精市彎起眼眸，輕聲答。
　　
　　花島月涼抬腳踢踢地磚：“那，有什麼事記得及時給我打電話哦。”
　　“噗嗤，月亮，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也要給我打電話，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家屬了，知道嗎？”花島月涼一臉正色，語氣嚴肅道。
　　
　　“冠軍——立海大——，Let’s go Let’s go，立海大，一舉獲勝！”相比起冰帝的啦啦隊來，立海大的啦啦隊也絲毫不遜色，在聲勢上完全不輸於冰帝。
　　丸井文太雙手插兜，轉頭看了眼觀眾席上的場麵，對胡狼桑原吐槽：“隻不過是地區大賽的決賽而已，太吵了。”
　　在雙方副部長握手表示友好後，立海大的氣勢直壓青學。
　　
　　“誒？聽見了嗎？”佐伯虎次郎一手叉腰，一臉興趣盎然的看著賽場上的狀況。
　　“青學發出了獲勝宣言。”黑羽春風說。
　　站在二人中間的葵健太郎笑著說：“這次的比賽真令人期待啊。”
　　
　　真田弦一郎往教練席那走的時候，見到花島月涼一愣，然後衝她點頭，“花島桑，你不是應該在幸村那？”
　　“……真田學長，精市學長他說……”到底要不要把幸村精市的原話轉達給真田弦一郎呢？花島月涼想了想，而後說：“我一會兒可以跟你們一起去的，沒關係的。”
　　真田弦一郎也沒做他想，如果他仔細想想的話，就一定能夠猜中幸村精市的意思，但是就目前看來，這場比賽似乎更為重要，他們要以最快的速度，結束比賽，帶著獎牌趕去醫院陪幸村精市。
　　
　　真田弦一郎坐下後，看了看青學這邊還站著的那名少年，雙手抱胸：越前龍馬。
　　桃城武拍了拍還在出神中的越前龍馬的左肩，“從剛才起，就關注著什麼。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沒什麼事。”越前龍馬看了眼他後拉低帽簷道，“更重要的是桃城學長，雙打就拜托你們了。”
　　“好，就交給我們吧。”桃城武會心一笑。
　　
　　花島月涼還是頭一回見到其他正選隊員正式上場呢，大家身邊的氣場都與平時相處時有所不同，雖然臉上的表情是很輕鬆的，但是身上的氣勢卻不容小覷。她見丸井文太正大口吃著蛋糕，胡狼桑原正在剃頭，臉上也是一懵……這是什麼操作？
　　倒是站在旁邊的仁王雅治見狀，解釋給她聽：“Puri，忘了跟月亮你說，這個啊，是他們打網球以來一直的習慣。桑原是為了對以前他的一個學長表示敬重，而文太則單純是因為體力問題，所以才會在賽前吃甜品以保存體力的。”
　　花島月涼這才恍然大悟，於是她看向青學那邊的情況，視線與正在往這邊看的越前龍馬撞上，於是她彎彎眼眸，朝他笑，越前龍馬淡淡的掃一眼後別過臉去不看她，卻被菊丸英二摁著腦袋，正說著什麼，總之看越前龍馬的臉色，就知道不是什麼特別好的話吧。
　　
　　芥川慈郎一手扣著圍網，一手放在額前看向賽場，“丸井，這次也要打得漂亮點啊。”
　　“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隻要照著以往的步調就可以了。”真田弦一郎側頭叮囑正準備上場的二人。
　　“了解。”二人同時轉身，隻聽丸井文太對搭檔胡狼桑原說：“輕鬆解決。”
　　“OK。”
　　
　　“請多多指教，這次是難得的機會。”丸井文太衝桃城武和海堂熏比了個耶，語氣輕鬆道，“好好欣賞我的精彩絕技吧。”
　　青學的二人顯然一愣，沒想到對手會這麼說，於是一致發出疑問。
　　唯有站在圍網外的芥川慈郎一臉迷弟狀，“不愧是丸井，太帥了！”
　　
　　“比賽開始，桃城海堂先發球。”
　　桃城武盯著對手，心想：好，就讓你們看看吧！這麼想著，便拋起球，側身屈膝，上身後仰，陽光將他的影子投在地麵上。
　　“好快！”黑羽春風出聲說。
　　葵健太郎雙眉挑起，“是個不錯的發球。”
　　
　　即便是如此速度的發球，在丸井文太看來，是個很容易回擊的球，於是他右腳後退一步，微微 下蹲，揮拍，就非常輕鬆的把球打到角落，隻聽桃城武道：“海堂！”
　　海堂熏奔跑過來接球，胡狼桑原一沒留神給對方回了個高吊球，就見原本在後場的桃城武此刻已經高高躍起，“謝了。”
　　“出現了，桃城學長的入蹲式扣殺！”
　　
　　在青學拿下一分之後，觀眾席上爆發出熱烈的喝彩聲，菊丸英二壓著越前龍馬說：“看來，我們的力量在立海大之上啊。”
　　“照這樣，就可以順利取勝。”
　　菊丸英二沒有得到越前龍馬的回應，於是問：“怎麼了，小鬼頭？拿下啦發球局，你也感到高興點啊。”
　　“但是立海大的選手在失去一局後，一點都不慌張。”越前龍馬低頭說。
　　
　　“如果由對手開始發球，他們那一組丟失第一句的比率是92%，但是獲勝卻是100%。”乾貞治看著筆記本上的數據給出答案。
　　在大家投來不敢相信的目光時，他才緩緩解釋道：“說不定他們是故意保留實力，第一局先觀察對手實力。”
　　“畢竟是打到決賽的選手，應該有這樣的實力。”胡狼桑原側頭對丸井文太說。
　　丸井文太勾起唇角，瞥了眼對手，“比想象的有趣。”說完，吹出了個綠色的泡泡來。
　　
　　第二局是丸井文太發球，桃城武仔細盯著對方的動作時，球已經到了自己場地，他心下一驚：球速好快。他回球，在接到胡狼桑原的回擊之後，又是一驚：回球也很有力量。
　　海堂熏一邊跑一邊想：不管是怎樣的球我都要打回！
　　丸井文太早已猜到球要飛向何處，他隻單單跨了一步，單膝微微跪地，回了個機會球給對方。
　　
　　想都不用想，下一球一定是桃城武的入蹲式扣殺，丸井文太看著桃城武的動作，咧嘴笑，在聽見他喊出“得分”時，他已經跑到擊球點，將球回擊了！並且還是扣球選手來不及反應的地方——雙腳之間。
　　海堂熏急忙上去補救卻還是來不及，重重摔倒在地。
　　桃城武愣在原地，抬頭看丸井文太，見他把球拍搭在肩上，笑著說：“這隻是見麵禮。”接著吐出泡泡來。
　　
　　“破解了桃城的扣殺。”天根光單手插兜，說。
　　黑羽春風：“而且是這麼輕鬆。”


47
　　“厲害！果然厲害！丸井！”芥川慈郎雙手握拳揮動，在場外喝彩道，旁邊站著向日嶽人和忍足侑士，兩人齊刷刷別過臉不看這個家夥。
　　神尾明：“那個立海大的組合，實力比和我們比的時候更強！”
　　剛才丸井文太打出的那球是短球，球拍將球輕輕打出的高超技術，在麵對速度奇快的入蹲式扣殺更是如此，不但如此丸井文太還掌握了回擊的時機，而且還正好打到跳躍起來而失去平衡的桃城武身後得分。
　　
　　接著所有人都看見丸井文太發球後再次上網，胡狼桑原桃城武的動作盯著死死的，瞄準他的右邊空擋回擊，卻聽桃城武大喊一聲：“海堂！”
　　就見海堂熏早已定定站好，長臂一伸，擊球。網球並沒有像蛇球那樣隻單單從網上過去，反而是繞著網柱飛向對方的場地。
　　胡狼桑原可是立海大公認的防守專家，僅僅是這個球還難不倒他，隻見他飛速奔過去，就將回旋蛇球回擊了。
　　海堂熏盯著朝這邊飛來的網球，要緊牙道：“可惡！”卻見他腳下一滑，隻簡單的打了個非常平常的球。
　　
　　接下來三球都是如此，桃城武的扣球與海堂熏的蛇球對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來說，已經不足以有威懾力了，這一局很快就結束了，比分拉平。
　　即便如此，桃城武和海堂熏也並沒有為此而感到不爽，反而鼓舞著對方，因為在關東大賽之前那一周的集訓成果，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展現出來。
　　比賽依舊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丸井文太看著對方的神色，想：反正無非就是扣殺和蛇球，我能打得過的。接著就見他，同之前一樣，打了個機會球給桃城武。
　　
　　桃城武高高躍起，嘴角上翹，左臂直指天空，右手手臂趨於腰腹位置，“來吧，就讓你見識見識桃城的超級入蹲式扣殺！”
　　“好極了。”丸井文太早已料到桃城武一定會打扣球，於是做好接球姿勢，盯著在地上旋轉的球，嘴角輕揚，像前幾次那樣等待扣球威力減少之後揮拍，卻落了個空，“什麼？”
　　網球這才飛出去，狠狠擊在圍網上，丸井文太側目看地麵，剛才落球點那裏有一道不淺的輕坑。
　　
　　“Dong——”桃城武單膝跪地，左手前伸，右手握拍搭在手肘處，說。
　　“出現了！超級扣殺，桃城specially！”青學啦啦隊三人組一臉興奮。
　　花島月涼：“……好大的力氣。”
　　
　　胡狼桑原額上冒出幾滴汗水，接著他咬牙拋球發球。網球直愣愣的飛向桃城武，之間桃城武側身一讓，身後的海堂熏擺出一個讓不動峰的人非常熟悉的姿勢來：右腿半弓，左腿前伸，上身前傾，左手放於身體軀幹間，右臂後抬，小臂與大臂間的角度為鈍角角度。仔細聽，會聽見海堂熏大臂小臂的肌肉從放鬆變為收緊而發出的聲音來，網球以更快的速度飛過去。
　　胡狼桑原早已站在回球點，準備回擊，卻抵擋不住球的重力，球拍被擊飛落地。
　　於是這一局，在青學雙方使出集訓的成果下，拿下一分，比分再次追平。
　　
　　“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絕招。”胡狼桑原緊蹙眉頭，低聲說。
　　丸井文太挑眉說：“那不是很好嗎？到哪裏是我們的極限呢？越來越有趣了。”
　　當比賽進行到第五局，青學拿下這局第一分時，丸井文太吹出泡泡看了眼搭檔胡狼桑原，對方微微點頭。
　　
　　就在海堂熏再一次打出波動回旋求拿下這一局後，丸井文太拾起胡狼桑原被擊飛的球拍，走來給他。
　　胡狼桑原抿抿嘴，對他說：“抱歉。”
　　當所有人以為比賽就會如此順利的進行下去時，卻見立海大二人一同摘下手上的負重護腕，桃城武和海堂熏站定微愣，桃城武：“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比賽嗎？”
　　
　　“去除了這個後，你們的必殺技……從下一句就能完全接下了。”丸井文太活動活動右手手腕，伸出食指悠哉遊哉的說，“就由桑原來吧。”
　　胡狼桑原身軀一震，瞪大雙眼看著搭檔，語氣輕揚：“是我啊？”
　　“怎麼啦，你討厭嗎？”丸井文太輕蹙眉頭問。
　　胡狼桑原沒有說話，但是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的頭上隱隱冒出汗水來。
　　
　　丸井文太站在底線，吹出泡泡來，接著拋球，擊球，球速比之前更快，桃城武甚至沒反應過來，球就已經……落地了。
　　丸井文太再次吹出泡泡來，眼神微凜，當泡泡破掉之後，他看著桃城武的表情，勾起唇角。
　　就像他們摘下手腕時對青學二人說的那番話一樣，桃城武的超級入蹲式扣殺現在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有用了。
　　
　　當桃城武完成扣殺時，丸井文太連忙側身躲避，將球交給胡狼桑原來接，“JACKNIFE嗎？”
　　“真是，別白費力氣了！”胡狼桑原從底線跑上前回擊。
　　桃城武也從底線跑向右半場，“交給我。”
　　
　　青學這邊的站位左側空出好大一片空地，明顯是在給對方機會。丸井文太急忙上前，放了個短球，海堂熏一下子閃到左半邊，已經擺出回旋蛇球的姿勢了，卻在看見球路的瞬間瞪大雙眼。
　　網球打在球網上了，輕輕彈起，接著順著網絲開始滑行，似乎將網絲當成一根鋼絲繩似得。最後，落在青學的場地上。
　　“出現了！丸井的絕招！”芥川慈郎揮動手臂，一臉興奮道，忍足侑士忍不住側頭看來。
　　
　　“走鋼絲。”丸井文太挑眉，“怎麼樣，很有天才的創意嗎？”
　　花島月涼用力眨眨眼，心下一驚，忍不住誇讚：“丸井學長的絕招嗎？太神奇了吧！”
　　“切，這算什麼？月亮，一會兒輪到我單打二號的時候給你看看我的絕招。”切原赤也輕哼一聲。
　　
　　不二周助抱緊雙臂，眉頭輕皺，“去除力量扣之後，他們的行動提升了很多。”
　　“是啊……”大石秀一郎也為此有些擔心，“隻要桃城和海堂薰不要因此而動搖就好了。”
　　桃城武和海堂薰背靠背站著，“看來我們吵醒沉睡中的獅子了……”
　　“啊。”海堂薰清淡回應。
　　
　　比分為4-3，青學領先，雙方交換場地後，觀眾席上赫然響起尖叫聲和加油聲：“不錯啊！”
　　胡狼桑原看著青學二人，“他們太執著了啊，猜不出到底在想什麼。”
　　“所以需要施加一些壓力。”丸井文太轉過身說，“我們在正式比賽中有丟過發球局嗎？”
　　
　　“Fire！”胡狼桑原擊球時，大喊出聲。
　　桃城武在回擊後，就見丸井文太已經奔向網前了，海堂薰卻也已經站在網前：“來吧。”
　　隻見丸井文太微微側身，雙膝彎曲，雙手握拍高舉在左上側方，眼眸微挑，唇角上揚：“這球我拿下了。”接著就見他在擊球的時候，改為單手回擊，將球擊向球柱，球在撞向球柱後，落在對方場地裏。
　　
　　海堂薰目瞪口呆的看著球，心下忍不住驚訝，桃城武也是如此狀態。
　　“15-0。”
　　“秘技·鐵柱撞擊。”丸井文太神色張揚，“怎麼樣？果然很富有天才創意吧。”
　　
　　“好厲害！好厲害！不愧是丸井！”芥川慈郎已經開始手舞足蹈的大聲喊道，活脫脫一副“我是丸井文太的頭號迷弟”樣，“太棒了！”
　　胡狼桑原心想：那個綁頭帶……什麼回旋的家夥，看來很有自信。之前賽場上的每一擊回旋球都印在他的腦海裏，胡狼桑原唇角上揚，他已經有回擊的辦法了。
　　在海堂薰再一次打出回旋蛇球時，胡狼桑原輕嗤一聲，就已經用同樣的方式回擊了！
　　
　　比賽最能摧毀對手的方式是什麼？無非就是用對手的招式將球回擊，給予對手在身心上極大的重創與恥辱！
　　沒有人能經受得住這樣的打擊，就連意誌力如此堅定的海堂薰也是如此。於是接下來的比賽，完完全全時桃城武一人在竭力對打二人，因為沒人比桃城還武了解海堂薰現在的痛苦。海堂薰和桃城武不僅僅時競爭對手，更是彼此成長道路上不可或缺的夥伴。
　　桃城武已經是滿頭大汗了，但他仍然沒有放棄，“很痛苦吧，海堂！但是……你必須快點振作起來，我正等著呢！”
　　
　　此時，突然刮起一陣大風來，吹起海堂薰額前的發絲來。他睜開眼，見對麵二人已經上網，桃城武從後場奔過去時，丸井文太的絕招鐵柱撞擊，卻沒像第一次那樣直接落地反而是一個高吊球，桃城武急忙又折回去，卻隻是單單碰到網球，並沒有將其回擊。
　　不僅如此，桃城武還因此磕破膝蓋，鮮血爭先恐後的順勢流出。
　　海堂薰摘下頭巾遞給他，“拿去用吧。一個人竟然還耍帥，真是個笨蛋。”
　　
　　“真是一條惡心的頭巾啊，不過比沒有的好。”桃城武接過頭巾，嘴上卻不讓，依舊毒舌。
　　海堂薰瞪大眼睛，牙關緊緊咬著，“你說什麼？混蛋！你想打架嗎？”
　　“那是當然的了。”桃城武站起來與海堂薰麵對麵放狠話，說著將拳頭抵在海堂薰的下巴上，“這個令人擔心的家夥。”
　　
　　……
　　比賽居然進行到搶七局，四個人皆是滿頭大汗，但是誰也不肯放棄，最後是以桃城武的扣殺出界結束了的。
　　立海大拿下第一局，比分7-5。
　　四個人前後鬆手丟下球拍，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早已支撐不住，已經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海堂薰和桃城武本想擊拳以示“我們很不錯了”的，但雙方都錯開對方的手，紛紛倒在地上，看著湛藍的天，大口呼吸著。
　　湛藍的天空上不知何時被吹來幾片雲，正倒映在少年們的眼瞳裏，分外好看。


48
　　“Ne，仁王學長，柳生學長，比賽要加油呀！”花島月涼抬頭看著身邊站著的二人，說。
　　仁王雅治拋了個Wink給花島月涼，將頭靠在柳生比呂士肩頭，輕鬆道：“Puri~放心吧，我們一定會趕在部長手術前結束比賽的。”
　　“仁王，把你的頭拿開。”柳生比呂士動動被他靠著的肩頭，“能不能好好站著？”
　　
　　“別說大話了，仁王學長，柳生學長。”切原赤也雙手置於後腦勺，笑的一臉張狂，“你們的真本事，也別藏著掖著了，是怕被我打敗嗎？”
　　仁王雅治一聽，挑眉，抬手給切原赤也一個暴栗，“赤也，你這家夥，未免也太狂妄自大了吧？嗯？”
　　“這不是自大，這是自信。”切原赤也咧嘴笑，這可是他從部長幸村精市那裏學來的，早就想試試說出來是一種什麼感覺了。
　　一個字——帥！
　　
　　他到現在還記得第一次加入網球部時，被幸村精市打敗的樣子，他也是這麼問幸村精市的，而幸村精市隻是淡淡瞥了眼他，微風揚起他肩上的外套，語氣輕飄飄的：“這不是自大，是自信。”
　　就連坐在教練席上的真田弦一郎也忍不住扭頭投來目光，看見切原赤也那副張狂的模樣，卻什麼也沒做。在他眼中，立海大，毫無死角！但是他還是說：“赤也，你太鬆懈了！”
　　“切，赤也這家夥，倒是把部長的台詞背得挺順。”丸井文太頭上搭著毛巾，說，“桑原，我們也來試試？”
　　
　　“……不。”胡狼桑原果斷拒絕，他覺得真田弦一郎之所以不對切原赤也做些什麼，是因為切原赤也在觀眾席上，而他們在場下；然而他和丸井文太現在是離真田弦一郎最近的人，指不定副部長會對他們做些什麼事情呢，畢竟他們的比賽也結束了……
　　有時候，不得不說，少年的直覺真的太準了。
　　真田弦一郎一聽這話，側頭甩了個眼刀過來，丸井文太雖然沒看見，但是身邊氣場一下子變得很詭異他還是能感覺到的，於是隻好保持尬笑一聲逐漸沉默下來。
　　
　　柳蓮二在雙打一結束時，就已經動身去熱身了，雙打二贏了的話，那麼隻要他單打三的比賽獲勝，今年關東大賽的冠軍就是立海大的了，他們就有足夠的時間趕去醫院。
　　雙打二的比賽結束沒多久，工作人員將球場的衛生清掃好之後，便開始進行第一雙打的比賽：仁王雅治、柳生比呂士VS菊丸英二、大石秀一郎，這兩支組合在各自的學校均被稱為“黃金組合”。
　　仁王雅治左手將球拍搭在肩上，右膝彎曲，低著頭咧著嘴角笑，柳生比呂士將球拍夾在右小臂與大腿之間，表情淡然的看著對手。
　　
　　“立海大的柳生·仁王組合，聽說比賽至今還沒有輸過。”赤澤吉朗抱著雙臂，看著立海大的選手說。
　　觀月初挑挑眉，伸手卷著發絲，“哦？那還挺不錯的。裕太，你覺得呢？”
　　“……”不二裕太猝不及防被點名，先是一愣，然後視線與不二周助撞在一起，別扭的不看他回答：“當然是青學能贏。”有老哥在的學校，一定會拿下冠軍的！
　　
　　冥戶亮雙手插兜，饒有興趣的看著場上：“麵對立海大究竟能打到什麼程度，可要好好觀賞觀賞啊，長太郎。”
　　“誒誒？冥戶學長……”鳳長太郎眨眨眼，看了看一臉正色的冥戶亮，見對方沒有反應，才想起來，或許是他說話結束時，習慣性的加上他的名字才這麼說的吧。
　　冥戶亮的眼神仍然落在場上，“看我做什麼？看比賽啊，長太郎。”
　　
　　青學這邊的人在聽見乾貞治說對方雙打一的比賽至今為止沒有敗績的事情是真的之後，皆是一臉震驚，河村隆問：“真的嗎？乾？”
　　“吵死了。”在聽見啦啦隊三人組的驚歎聲後，海堂薰扭頭擺出嚴肅的神情斥道，“都給我安靜地看著。”
　　
　　第一局由青學發球，菊丸英二站的非常靠近球網，大石秀一郎站在底線，與菊丸英二呈一條直線，從他們的陣型就可以看出來，這場比賽，他們非常認真的在對待。
　　菊丸英二雙手握拍，認真的看著對手，在大石秀一郎發球之後，他的身軀微微右移一點，球拍左偏一公分。這些細微的舉動，或許觀眾席上的人並沒有發現，但是作為對手的仁王雅治可是看的很清楚。
　　不僅僅是由於他站在前網的原因，更是他被稱作“白毛狐狸”，狐狸最擅長什麼，欺騙與玩弄人心，在這兩點上，仁王雅治領悟的及其透徹，不但如此，還運用的淋漓盡致。
　　
　　“15-0。”第一球，柳生比呂士和仁王雅治誰都沒有動身接球，當青學的人為此高興時，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呂士交換了前後場，兩人視線相彙時，仁王雅治丟給柳生比呂士一個笑容。
　　立海大這邊的啦啦隊裏也有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呂士的後援會成員，在看見仁王雅治那個笑容後，立刻捂著胸口，一臉癡笑。
　　仁王雅治微微弓身，仔細盯著菊丸英二的一舉一動，在瞧見菊丸英二的小動作後，嘴角上揚，接著他向左跑了幾步，揮動球拍擊球。
　　
　　菊丸英二早早有所準備，一個縱身跳躍，截下球，笑著說：“這球我拿下了。”
　　就連站在網前的柳生比呂士也沒反應過來，對方再次拿下一分。
　　仁王雅治保持擊球的姿勢，一動不動的看著對手，綠眸漸染幾分玩味。
　　
　　第三球時，柳生比呂士再一次和仁王雅治互換場地，同第二球一樣，仁王雅治再次看見菊丸英二的動作後確信自己所想，瞪大雙眼；柳生比呂士已經回擊，菊丸英二跳躍起身截下球，拿下分數。
　　仁王雅治保持拿拍姿勢沒變，聽見裁判報分後，收回腿站好，閉上眼，將球拍搭在肩上，睜眼，看著菊丸英二，嘴角上揚：“原來如此。”
　　青學啦啦隊三人組為此而感到高興忍不住出聲叫好時，隻聽越前龍馬冷淡道：“剛才是故意的吧。”
　　
　　仁王雅治背對著青學的人，與柳生比呂士商量著接下來的戰術，柳生比呂士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右邊空場，在得到仁王雅治的笑之後，點點頭，而後兩人同時看向對手，彎起唇笑。
　　菊丸英二閉上一隻眼，皺眉跟大石秀一郎說：“什麼嘛，他們在笑。真讓人不舒服。”
　　“不要管他們，英二。”大石秀一郎拿起球，給他鼓氣，“比起這個，讓我們拿下這局比賽。”
　　
　　花島月涼戳了戳切原赤也的胳膊：“赤也，你能看出來什麼嘛？”
　　“Ma~月亮你別緊張啊，放心吧，學長他們心裏有數。”切原赤也一臉輕鬆說，“哧，這場比賽，我們立海大拿下了。”
　　花島月涼抓抓頭發，似懂非懂的應了一聲：“奧~”
　　
　　“你看，那個陣容是雙底線站位。”切原赤也轉頭看到花島月涼臉上茫然的神情，咧開嘴笑著解釋：“這種打法很簡單，就是仁王學長和柳生學長隻需要負責好自己半場上的球就可以了，一般網球初學者和老年愛好者大都選擇這個站位，因為打法比較簡單。當然，像這種稍微有些技術水平的比賽中出現也很正常……”
　　在看見花島月涼投來的目光時，切原赤也不自在的咳了咳：“我可沒說他們是初學者或者老年愛好者啊……月亮你可別這麼看我。咳咳，我接著說了，這種站位的缺點就是網前和兩人中間位置是比較薄弱的，容易被對手抓空，所以采用這種站位，一定要防止對手的網前短球或者二人事先有約定……”
　　在聽完切原赤也的解釋後，再回過頭看比賽時，立海大已經拿下第一局。
　　
　　菊丸英二就著大石秀一郎伸來的手站起身來，皺眉道：“混蛋，不管打到什麼地方一定都能回擊。”
　　“一定？”大石秀一郎挑眉，眼神略微有些擔憂。他偏頭看向對方，心裏雖有疑惑卻未解。
　　
　　“那剛才青學那邊的陣容呢？又是什麼？”花島月涼接著問身邊的“百事通”。
　　“百事通”嘖一聲，轉頭看她：“所以月亮你是真的一點網球知識都不懂的嗎？”
　　花島月涼在對方認真的眼神下點點頭，“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笑話，他哪裏敢有問題？
　　
　　“青學那邊的家夥用的是澳大利亞陣型，從本質上來說，為了讓對手避免將球打到網前防守的人的接球範圍內，而創造出來的陣型。”在看見花島月涼仍然困惑的神情後，切原赤也抓抓頭發，後麵是什麼來著？他怎麼突然想不起來？於是隻好向學長們投去求助的目光。
　　丸井文太仰頭喝下大半杯水，補充道：“球網中間比兩邊低，使用澳大利亞陣型就是為了增添對手的失誤率。”
　　“澳大利亞陣型，俗稱‘雙中線站位‘。”胡狼桑原補了一句後，又把注意力放在比賽上。
　　
　　仁王雅治微微側頭，看向青學的人，和柳生比呂士商量著什麼。
　　第二局是立海大的發球局，當柳生比呂士發球，大石秀一郎回擊後，隻見青學二人紛紛站在網前——雙上網站位。
　　仁王雅治看見菊丸英二的球拍略微左偏，早早跑到左半場，回擊。
　　
　　接下來的幾個回合都是這樣，雖然青學二人換了陣型，但是他們的球路還是被預料到了，立海大的每一回擊都是奔向對手不擅長的地方。菊丸英二反手接球，沒留神給對方一個高吊球，仁王雅治當然抓住機會，直接用扣球得分。
　　所有人都是一愣，就連青學的“知識庫”都沒有辦法解釋這種情況出現的原因。
　　“喂，我說你啊。”仁王雅治叫住背對著他的菊丸英二，見他轉身，才悠哉道：“不管你打到什麼地方，我們都能明白。”
　　
　　“習慣這東西真是麻煩啊。”仁王雅治將球拍再次搭在肩上，丟下一句疑點重重的話給對手。
　　菊丸英二瞪大雙眼，一臉怔愣：“你說習慣……”
　　大石秀一郎看著菊丸英二的背影，心下擔憂：這下麻煩了，英二的集中力正不斷喪失。


49
　　第三局立海大再次拿下一分後，仁王雅治握著球拍，回眸淺笑：“也不需要那麼焦急啦，不過就是自己的習慣沒有發覺而已。”
　　“像你這樣的人就是有看穿這個眼力。”柳生比呂士推推眼鏡邊，看向搭檔，不輕不重的“誇讚”了一句。
　　仁王雅治看著他，唇角一勾，衝他眨了個眼：“你就說我有能看穿別人的能力好了。現在，還有那個時候。”說完，抬手摸了摸腦後的小辮子，歪歪頭勾唇:“不是嗎？”
　　
　　很快，這一局就結束了，比賽中場休息。
　　“仁王，柳生。速度可以再快一點。”真田抬眸看了眼太陽的位置，起身將位置讓給二人。剛進行完激烈的比賽後，兩人身上都散發著巨大的熱量，還是分開坐著休息，熱量會散發的更快，他起身環顧了下四周的人流。
　　柳生比呂士看了眼盡量往陰影處躲的人，“啊，知道了。”
　　
　　仁王雅治整個人有些陰鬱，他最討厭的事情就是曬太陽。由於剛才打了半場比賽，身上已經開始出汗，有些黏乎，眼下又是頂著這麼大的太陽，心情更是莫名的煩躁起來。
　　同樣煩躁的不僅僅是仁王雅治，青學那邊，也有這種心境的選手。
　　菊丸英二低著頭，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成拳握著，劉海落在額前，盯著地麵，神情嚴肅。在大石秀一郎絮絮叨叨的說了一些接下來的安排後，不耐煩的起身，焦躁的丟下一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好啊！”
　　
　　說完便獨自走到賽場上，開始做揮拍和側身跳躍練習。
　　最為關心的除了大石秀一郎，還有青學的人。動態視力絲毫不亞於菊丸英二的越前龍馬正在細細觀察菊丸英二的動作，在反複觀看了幾次後，終於發現之前仁王雅治說的那個習慣是指什麼了。
　　與此同時，發現問題的還有大石秀一郎，作為搭檔，居然連點小動作都沒有發現，他有些懊惱，真的就是太失職了。
　　“怎麼了？越前？”桃城武、海堂薰、河村隆同時回頭看他，桃城武問。
　　
　　越前龍馬：“我明白了，英二學長的習慣。就是那個。英二學長在轉向相反方向的時候，球拍會少許向那個方向傾斜，因為隻有細微的動作，我想是無意識的。”
　　“僅僅隻是這種細微的動作，立海大在第一局比賽的時候就發現了嗎？”乾貞治也非常驚訝，收集數據並且掌握對手的各種動作是他的長項，可是他居然連這點都沒有觀察到。
　　不二周助眯著眼，神情嚴肅：“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在比賽的時候被看穿了。究竟是什麼樣的眼力……”
　　
　　真田弦一郎在二人身邊坐下，注意到青學的人的動作和表情後，心道：好像察覺到了，不過已經太晚了，已經養成的習慣，不是這麼容易就可以更正的。
　　“嗬，青學的人，還真是反應遲鈍呢。”切原赤也輕嗤一聲。
　　花島月涼看了看身邊人的表情，大家臉上都掛著了然的神情，似乎全場隻有她，還是一臉懵，於是她再次戳戳切原赤也的胳膊，小聲問：“？赤也，你是發現什麼了嗎？”
　　
　　“青學菊丸英二接球之前的細微動作。”說話的是柳蓮二，他已經熱完身回來了，將球拍夾在手臂與身軀之間，解釋道。
　　花島月涼回頭，“柳學長……這麼遠的距離，你們都可以看清嗎？”
　　“這很明顯啊，花島桑。”柳蓮二點點頭，表情平靜，“你難道沒有發現嗎？”
　　算了，她總算知道切原赤也為什麼叫這些人怪物了，現在想想這個稱呼還真的很貼合他們的。
　　
　　“英二！不要向右跑！”大石秀一郎喊道。
　　菊丸英二早已跑到右邊，見球向飛向左邊，又趕緊順勢換方向截球，大石秀一郎一邊跑向右半場，一邊大聲說：“為什麼無視我和你說的話？”
　　“一局都沒有拿下，這全部是我的責任，我一定要想辦法縮小差距。”說著他縱身一躍，使出他最擅長的打法——舞蹈式擊球。反手擊球：“這個怎麼樣？”
　　
　　仁王雅治站在原地沒有接球，眼眸瞥過迅速飛向後場的球，心道：上吧，柳生。
　　柳生比呂士雙手握住拍柄，身子微微側轉，手趨於大腿前，大腿下壓，與小腿成鈍角角度，微微弓背，左右腳間僅隔一步的距離，神情自然。接著就見他揚起手趨於肩後，揮拍擊球。
　　在外人看來，這無疑是一種怪異的擊球姿勢。
　　“那是什麼姿勢？”忍足侑士一臉驚訝。
　　
　　仁王雅治在聽見裁判報出比分後，姿態從容的看著對手一臉詫異的眼神，單手叉腰道：“解決了，高爾夫式擊球。”
　　花島月涼用力眨眨眼，網球還可以這麼打嗎？用打高爾夫的打法打網球，還有之前冰帝與青學那場對戰裏，不二周助的鯨魚？和那個日吉若的武術打球？那幸村精市的球風是什麼樣的呢？
　　印象中唯一觀看過他上場的次數不是很多，是去年全國大賽那次，雖然球速快到她沒有辦法捕捉，但是她卻仍然記得作為幸村精市的對手賽後的表情——空洞迷惘和害怕。
　　
　　“Ne，赤也，你知道精市學長的球風是什麼樣的嗎？”花島月涼問切原赤也。
　　切原赤也抓抓頭發，臉上掛著些許不太自然的表情，結結巴巴的說：“……呃，總之……就很厲害的……具體，我也說不上來……嗯。”
　　“嘁，赤也，就別逞能了，你壓根沒跟幸村打過超過15分鍾的比賽好吧？”丸井文太扭頭吐槽他，不客氣道:“再說了，幸村那個時候完全沒有拿出全部實力好不？”
　　
　　切原赤也被懟的麵色僵硬，卻心有不甘，轉頭回嘴道：“那丸井學長你跟部長打過比賽嗎？”
　　“切，這還用問？我們可是比你大一屆的學長欸……”雖然丸井文太很不想回憶起與幸村精市對打的畫麵來，但是在後輩麵前，麵子還是要有的，“怎麼樣，羨慕嗎？”
　　“丸井，行了，你再這樣下去，赤也的‘惡魔化’就要出現了。”柳蓮二一邊收集隊友的數據信息，一邊說，“幸村他的球風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出神入化。”
　　
　　“聽起來大家都很厲害的樣子，弄得我好像也有些想學網球了呢。”花島月涼聽完大家的發言後，攏攏頭發說。
　　反應最快的是切原赤也：“誒？月亮你想學網球？我可以教你啊，免費的！”
　　切原赤也話音剛落，就被真田弦一郎甩了個眼刀，那寓意就是：人家還用你來教？
　　可惜我們的王牌新星完全沒能理解到，反而笑得一臉燦爛。
　　
　　柳蓮二邊觀察場上的動態邊留意這邊，停住手中的筆，平淡的說了句：“如果赤也你嫌訓練量還不算多的話，大可以這麼做。這是作為前輩給你的忠告，希望你能夠銘記於心。”
　　“哈哈哈哈哈，赤也你這家夥，真的就是單細胞生物沒錯了吧？”丸井文太都反應過來了，切原赤也還是一臉茫然，於是他毫不客氣的捧著肚子大笑著，肩膀一聳一聳的，期間還不忘跟胡狼桑原說：“桑原，麻煩扶一下我，哈哈哈哈哈……”
　　“赤也，你忘了我們部長存在的事實嗎？”最後還是胡狼桑原好心提醒道，但是他對花島月涼說：“不過，月亮桑，不過你也可以來找我們的……”
　　
　　“誒？赤也和學長們都把我說的話當真了嗎？”花島月涼看見他們投來的目光後，無辜的眨眨眼，片刻才彎起唇角偷笑起來：“我還以為大家都知道我的資料了呢。”
　　再看見眾人認真的目光變成疑惑的時候，花島月涼這才解釋：“我的身體素質很差的，從來不參加運動會，隻負責後勤，遞遞水和加油助威還是可以的。而且，這種事情，赤也你也應該知道的最早吧，怎麼不告訴學長們呢？”
　　喂喂，這種丟黑鍋的行為真的跟某人很像啊。
　　
　　就連真田弦一郎都忍不住頻頻側目看著花島月涼的表情，那是他最熟悉不過的了，以往幸村精市在的時候，經常掛在臉上，還有這說話的語氣，簡直可以說是有幾分相像了。
　　“……”這種莫名的熟稔感是怎麼回事？
　　這個時候，當然要出現真田弦一郎的名句：“太鬆懈了！你們！全體訓練翻倍！”
　　幸村精市可是交代過要好好照顧花島月涼的，那麼既然如此，那就像以前一樣，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唯一不同的是，唱白臉的人從幸村精市變為幸村精市的女朋友，而唱黑臉的還是他自己。這種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糧是怎麼回事？
　　
　　觀眾席上赫然爆發出陣陣掌聲與歡呼聲，計分器上的分數已經變成4-0了，青學和立海大的啦啦隊誰也不肯低頭，反而士氣越來越旺，恨不得打上一架似得。
　　賽場上的情況雖然也是如此，但卻不是立海大與青學之間，而是青學的選手們，為了剛才失分的那一球開始討論是誰的責任。
　　“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的話，立海大拿下這場比賽的概率是99%……”柳蓮二輕飄飄的說。
　　
　　“哼~青學的黃金搭檔這樣下去的話，比賽就可以結束了。”切原赤也嘴角微翹，眼神張狂的看著賽場上爭吵的對手，幸災樂禍道。
　　丸井文太雙手扣著後腦，上身後靠在上一級台階，“他們打算就這樣打下去嗎？”
　　“不過沒想到青學竟然搞得如此不合。”胡狼桑原一手撐地一手搭在膝上說。
　　
　　柳蓮二收起筆記本，雙手抱胸，冷漠道：“真是無聊。”
　　花島月涼沒有說話，隻是緊緊抿著嘴角，以之前青學和冰帝那場比賽來看，青學的實力應該不止是如此才對啊……
　　真田弦一郎目光淡淡的落在場上，心道：那麼，盡快結束比賽吧，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
　　
　　當大家都以為比賽會就此以“6-0”的成績結束時，事情卻突然有了轉機，青學的菊丸英二似乎已經從“被對手看穿球路”的混亂狀態裏回歸正常，並且還從立海大的發球局中拿下了一分。接下來的幾個回合皆是如此，青學的選手們，默契度都比之前的五局還要好，接連拿下比分。
　　“來了來了來了！”桃城武把越前龍馬抱在懷裏，一手強勢摟著他的肩，一手在他腦袋上呼嚕著，神情雀躍，語氣激動道。
　　越前龍馬皺著臉，一臉生無可戀狀，放棄掙紮：“好難過啊……”
　　不二周助雖然就在二人身邊，但卻絲毫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反而笑彎了眼眸掛著一臉“很有意思”的樣子看著這副前後輩相親相愛的畫麵。
　　“我也一樣。”桃城武還特別開心的回答越前龍馬的話。
　　
　　真田弦一郎抬頭：“那些家夥好像振作起來了。”


50
　　接下來青學的進攻如同雨後春筍，比分從“5-0”一球一球的追成了“5-4”，青學這邊的啦啦隊、與支持青學的觀眾們臉上都展現出“這才對嘛”的神情，立海大這邊的人則是一臉凝重，大家都在猜測:比賽該不會就會順著這種情勢一直發展下去了吧？
　　“誒？比賽形式逆轉了呢。”花島月涼眯起眼才能看清計分器上的比分，“會被追平嗎？”
　　柳蓮二右手置於下顎，微眯著眼確信著說：“不會的。出現這樣的情況是再好不過了，對手越強才有打敗的價值。”
　　
　　立海大接連丟掉兩分後，仁王雅治已經是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撐著膝蓋，汗水從額頭細密的冒出，絲毫不做停留的順著臉部線條滑落。
　　柳生比呂士將一切盡收眼底，心道：不能就這樣陷入對方的節奏中。於是接下來的擊球，柳生比呂士一人全部攬下，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他的動作與反應都比仁王雅治要快那麼幾秒。
　　“柳生……”柳蓮二輕喃出聲，似乎他現在的打法與以往的“紳士的打法”完全有所不同，分明就是一不做二不休的賭博似的打法。
　　
　　即便是以一敵二，柳生比呂士不僅沒有出現非常吃力的狀態卻反而越來越得心應手。他的實力，在這場比賽中不斷上漲，以非常驚人的速度，就連仁王雅治都看出來了。現在的柳生比呂士，已經比最初入部時強了百倍萬倍！
　　觀眾們皆保持靜默，接下來是最關鍵的一球了，如果被青學的人拿下這分，那麼比賽就要進入搶七。以目前仁王雅治的狀態來看，恐怕形式不妙。
　　但當大家以為比賽就會因此結束時，仁王雅治傾盡全力地從另外半場飛速跑來，咬緊牙關，臉上是“不可能就此結束”的神情，眼神中透露著“立海大，沒有死角！”，於是他揮拍，奮力一擊。
　　
　　日光很旺盛，灑在各個角落，空氣裏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飛旋，溫度還在不斷上升，隱匿於枝葉間的蟬又開始工作了。
　　“一局終末，立海大附屬，6-4。”裁判的聲音在響徹的呐喊聲和歡呼聲中響起。
　　
　　真田弦一郎麵容似乎有些不虞，雙目始終注視著站在賽場上的二人，但卻什麼都沒有說。
　　柳生比呂士抬起手腕擦去額上的汗水，從喉間發出一陣類似喟歎的聲音來，仁王雅治從後場走上前，伸出拳頭：“我們勝利了。”
　　“最後的扣球……”柳生比呂士回身，與他拳相抵片刻，鏡片被陽光照的閃了一下，彎起唇：“太漂亮了。”
　　
　　“太棒了！仁王學長，從來沒有發現你居然這麼帥！”切原赤也咧嘴笑起來。
　　仁王雅治坐在位置上，頭上蓋著一條毛巾，雙手搭在雙膝上，沒有應話。反而是柳生比呂士，最先解決掉一瓶礦泉水後，從網球包裏拿出一把遮陽傘來，坐在仁王雅治身邊，打開傘，替他遮住刺目的陽光。
　　沒有人理的切原赤也愣了一秒後，轉頭看向花島月涼，可憐兮兮的看著她，在這裏所有人，隻有月亮對他最好了。
　　
　　花島月涼捂著嘴偷笑，看見切原赤也濕漉漉的眼睛和委屈的表情後，終是忍不住點頭配合答：“對啊，大家都很棒的。”
　　身後響起後援會的尖叫聲和少女們的粉色愛心泡泡攻勢，時不時的還伴隨著：“切原君也太可愛了吧！我可以！”
　　“真是羨慕花島同學呢，居然能夠和網球部的大家關係那麼好。”
　　“等等，隻有我的關注點在柳生·仁王組合上嗎？”
　　“不，姐妹！你不是一個人！我也在磕。”
　　“切原君，看這邊！姐姐的懷抱正在為你敞開，快來玩呀~”
　　
　　“那麼隻要下一場單打三號贏了，今年關東大賽的冠軍又是我們立海大了吧。”丸井文太嚼著泡泡糖，說完從嘴裏吐出一個藍色的泡泡來，“不知道今年關東大賽的冠軍宴會是什麼呢？好期待啊……嘿嘿。”
　　
　　“文太，你的重點是不是偏了？”胡狼桑原忍不住提醒搭檔：“結束比賽後我們還要去看幸村。”
　　“嗨嗨，桑原，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會忘呢？”丸井文太扭頭笑著說，“不過還真的好想再吃一回烤肉啊……”
　　花島月涼剛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放在包裏的手機開始“嗡嗡嗡”的震動起來，她低頭從包裏拿出手機來，看清來電顯示後，彎了彎眉眼，接通：“MoxiMoxi？請問您找哪位？”
　　
　　“找我的月亮，請問這位同學知道她去哪裏了嗎？”電話那頭是幸村精市的溫潤的聲音。
　　花島月涼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攏在嘴邊，稍微大聲的說：“等我一下，這邊太吵了，我找個安靜點的地方。”
　　“好。”
　　
　　在征求到幸村精市的同意後，花島月涼拉拉切原赤也的衣袖，對他說：“赤也，我先離開一會兒，你們走的時候記得叫上我。”
　　“放心吧，月亮。”切原赤也拍拍胸脯保證。
　　但走之前又看了看大家，想了想還是問幸村精市：“你要不要跟大家說些什麼？”
　　“……”幸村精市垂眸看著葉子已經掉了三分之一的滿天星，神情有些悲愴，但語氣卻是輕鬆的：“好。”
　　
　　花島月涼叫了下坐在教練席上的真田弦一郎一起，笑著看著少年們一臉疑惑的望著她，她把手機的擴音打開公放：
　　“大家，說好了要帶著獎牌來的，可不能食言啊。”
　　周圍的聲音很雜亂，很吵，但是這群少年還是聽見了，在這些歡呼聲和呐喊聲中，聽見了屬於立海大網球部部長幸村精市的聲音。
　　
　　雙打比賽全部結束後，期間會有十五分鍾的休息時間，花島月涼與幸村精市通完話之後。在休息期間的尾巴跟真田弦一郎他們說：“學長，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醫院。”
　　不知怎麼的，她總覺得現在幸村精市更需要有人陪著。
　　真田弦一郎投來目光：“不跟我們一起了嗎？”
　　
　　“嗯，學長你們還有比賽要參加不是嗎？”花島月涼說，“這件事，請先不要告訴精市學長。”
　　“月亮，我怎麼有一種你會迷路的感覺啊。”切原赤也眨眨眼睛，說。
　　接著便迎來真田弦一郎的“鐵拳製裁”，“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去吧，路上小心。”真田弦一郎思考片刻道，“記得告訴幸村，我們很快就到。”
　　“好。”花島月涼點頭答應，接著對大家比了個加油的手勢，“那大家比賽要加油啊！”
　　
　　從比賽場地到公園出口時，會經過公園其中一處的休息區，花島月涼在那裏看見了正在買Ponta的越前龍馬，本想上前說一聲“比賽加油”，卻在快走近的時候頓住腳步，猛然反應過來，倘若立海大單打三號的比賽贏了，那越前龍馬豈不是沒有上場的機會了？
　　想到這裏，花島月涼生生停下，心道：要不趁他還沒發現，先溜了吧。
　　這麼想著，剛準備轉身離開，就聽見背對著她的那個人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來，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他手裏拿著的還是一如既往的葡萄味的Ponta，“喂，花島，不準備說些什麼嗎？”
　　
　　花島月涼無辜的眨眨眼，看著越前龍馬的眼眸，彎唇道：“越前，比賽要加油呀。”
　　“哼~”越前龍馬輕哼一聲，上下打量著她，問：“你去哪？不繼續看比賽了？”
　　花島月涼說：“去醫院，有位‘朋友’今天手術，所以在手術前去看看他。比賽快開始了，你還不回去嗎？”
　　
　　“不急，這裏又不止我一個人。”越前龍馬看著正往這邊走來的薑黃色的身影，挑眉道。
　　花島月涼剛想說話，卻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花島桑？你怎麼還沒走？”她回頭看，是真田弦一郎。
　　“啊……真田學長，碰見了一個朋友。”花島月涼老老實實道。
　　
　　真田弦一郎將視線從花島月涼身上挪開，落在站在自動販賣機前的越前龍馬身上，簡單的打了個招呼：“越前。看來現在正如我想象的一樣，下一場比賽將會決定立海大的勝利。”
　　“那個嘛就不知道了。”越前龍馬也挪開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真田弦一郎後，仰頭灌了一大口飲料，閉上眼道：“我們的學長可沒有你想象中的弱。”
　　“是相信同伴會帶來勝利嗎？”真田弦一郎盯著他，“原來如此，不錯的想法。即使他是如此……渺茫的接近不可實現。”
　　
　　聞言，越前龍馬猛地抬頭看他，片刻後彎起唇，語氣絲毫沒有變化：“可能不可能，不打怎麼知道呢？”
　　真田弦一郎也是一愣，從喉間發出一聲輕輕的單音：“嗯？”
　　“因為我們青學要把你們打倒，然後獲得勝利。”越前龍馬說。
　　
　　花島月涼站在一邊，聽著兩個人的對話，總覺得冥冥之中有一種無形的壓力是怎麼回事？
　　真田弦一郎輕哼一聲：“期望如此了。”說完，又把目光落在花島月涼那，“花島桑，那麼我先回去了，路上注意安全。”
　　“我會的。”花島月涼點頭，等真田弦一郎的身影逐漸變成一個黑點時，她才扭頭對越前龍馬說，“那，越前，我先走了，下次見。”
　　越前龍馬沒有說話，淡淡的點點頭後，喝完飲料，將易拉罐丟盡垃圾箱了，把手從褲兜裏拿出來，邊走邊揮著，留給花島月涼一個背影。
　　“嘶，這家夥，簡直！”花島月涼想了半天，愣是想不出來用什麼詞形容他，最後終於放棄，也離開這片休息去，順著公園裏的指示牌找到位於出口不遠處的月台，刷了卡，等車到。
　　
　　·
　　等花島月涼乘電梯上到幸村精市病房那層的時候，遠遠望去，就看見站在公用電話前，一身綠色病服他，靜靜的站在那裏，像一幅畫作一樣。沒等她走過去，就見幸村精市轉身看來。
　　幸村精市一愣，接著他揚起笑容，朝花島月涼走去，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眼底也漸染濃濃的笑意，花島月涼剛想抬腿朝他走，就聽見他說：“月亮，你站在那等我。”
　　於是花島月涼照做，就站在原地，非常聽話，一臉溫柔的看著幸村精市，不得不承認有那麼一瞬間，她仿佛在他的眼中看見萬千星辰閃爍。
　　
　　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看見的一個帖子：【用一句話來形容你喜歡的人】
　　
　　當時還沒什麼想法，但是現在站在這看著幸村精市朝她走來的動作，就突然想到了一句話——
　　他眉目似星河，滿眼盡是溫柔。
　　溫柔是他，也是她。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7:54

51
　　一個結實的擁抱就如同預想中的那樣落在花島月涼身上，隨之而來的還有幸村精市身上的味道，花島月涼把頭埋在他的懷裏，細細分辨著：柔和洗發水中還伴隨著青蘋果味的果香，也有他身上本就有的清涼的植物氣息的鳶尾花的味道。當然，在鼻尖充斥更多的是醫院的那濃重的消毒水的氣味。
　　蘋果味……那一定是幸村精市吃了常去他病房裏聽故事的小孩子們給的糖才沾染上的。
　　花島月涼後腦勺附上一隻寬厚的手掌，幸村精市掌心的溫度正絲毫源源不斷的傳遞到她的身體各處，有發絲落在她的臉上，花島月涼眨眼，盡量忽略掉臉上傳來的癢意。
　　
　　走廊裏還有其他病人，每個人都往電梯口這裏投來目光，是善意的。但盡管如此，花島月涼還是紅著臉，低聲喚幸村精市：“精市學長……有很多人在看我們……”
　　也不知道少年有沒有聽見她這羞澀的含蓄的隱晦的提示，總之他沒有說話，隻是緊緊的抱著她。
　　良久，幸村精市才鬆開手，把手覆在花島月涼的劉海上，揉揉她的額頭後，下移牽起她的手，朝她粲然一笑：“月亮，走吧。”
　　
　　花島月涼低著頭，任由幸村精市拉著她，身邊頻頻有人投來目光，時不時的還伴隨著幾聲輕輕的偷笑，她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臉現在一定就像熟透了的蘋果，紅撲撲的，或者在具體一點，就像皮卡丘臉上的那兩快腮紅一樣。
　　好不容易進了病房，卻還少不了來自男朋友惡趣味的調侃：“月亮，你這是怎麼了？”
　　拜托，肇事者還好意思問出口？真的，她再一次深深體會到男朋友腹黑的性格了。
　　
　　“……”花島月涼抬起頭，鼓著臉，雙眼瞪得大大的，盯著幸村精市的笑臉，不說話。
　　幸村精市“噗嗤”一聲笑出來，接著還更過分的伸手捏著她鼓著的腮幫子，嘴上說著：“月亮，你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啊。”
　　你看！這個人真的就是！太！過！分！了！！
　　
　　“好了好了，我不欺負你了，你要實在覺得不好意思的話，那你也欺負我一下？”幸村精市微微彎腰，與花島月涼平視，伸手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兩旁，學著花島月涼剛才的樣子，鼓起臉，彎著眼眸看她。
　　花島月涼緊緊抿著雙唇，扯出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那就聽你的。”說著，也伸手捏他的臉，還故意動動手指轉了轉，“精市學長，你也是，怎麼這麼可愛。”
　　說實話，也就是現在病房裏隻有他們二人，但凡要是再多一個人的話，給花島月涼十個膽子，她都不敢這麼做。但問題是，現在隻有她和幸村精市兩個人，所以，她才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聽到幸村精市從喉間發出的陣陣笑聲時，花島月涼在終於放下心來，但她沒有說，反而捧著他的臉，微微踮腳，湊上去親了一下幸村精市的唇角，他的唇上還帶著青蘋果的香甜，“我會等你……”
　　幸村精市眼底的笑意還在，不過此刻多了些別的情愫，溫柔、坦然、以及感動。
　　花島月涼看著他有些怔愣的樣子，沒有說話，隻是把手從他的臉上挪開，落在他有些冰涼的手腕上，一寸寸的下移，掌根貼著掌根，小小的手指從他的指縫中塞進去，緊緊扣著。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眼底是滿滿的笑意。
　　
　　空氣裏彌漫著名為“甜滋滋”的氣氛，就像每每到了秋季時，果園裏桃樹上掛著一顆顆粉嫩的形狀圓潤的桃子的味道，甜蜜的氣息縈繞在幸村精市和花島月涼周身。
　　幸村精市動動手，也緊緊扣著她的手，低聲笑道：“好。”
　　花島月涼看著他的側臉，覺得上天真的是太寵愛他了，側臉的輪廓在陽光的暖光下分外柔和，線條清晰卻也不失強硬無論怎麼看，都生的恰到好處。鼻梁高挺，笑意掛在唇角，如果此時他帶上一副眼鏡的話，會更好看。
　　
　　眼鏡還得是那種細邊的，什麼顏色都行，他皮膚白，不挑，對了，如果在配上夕陽的那種醉人的橙光的話，更加有那種意味了：斯文且禁欲。
　　後來花島月涼真的就把這段文字寫在那個藏有她秘密的小本子上了，以至於那段時間，每次幸村精市從國外飛回來接她下課時，都是這種打扮。站在教室外的樓道口，有路過的女學生與同學時不時的瞥他一眼一眼在一眼。
　　總之這個人，無時無刻都很很撩人。
　　
　　這時，病房門被輕叩，是護士，她進來將手裏的衣服放在床尾：“幸村君，手術時間快到了，這是手術服，請換一下。”
　　幸村精市點點頭：“多謝。”
　　幸村精市在護士出去後，用另外一隻手揉揉花島月涼的頭發，“月亮，你幫我拉一下窗簾吧。”
　　
　　花島月涼點頭，走到窗邊，抬手將窗簾拉上後，轉身時看見一副活色生香的畫麵。她小聲驚呼一下後，抬起手捂著眼睛，耳朵臉頰又染上緋色，聲音裏帶著抱怨：“你怎麼不去衛生間換衣服啊？”
　　即使是閉上眼，剛才那一幕卻還是無法消滅，依然在腦海裏曆曆在目：年輕的身體，堅實的肩膀，挺拔的脊背，精瘦的腰杆。他解開病服扣子褪去衣物後，背部正中央有一條不淺的溝壑，他彎腰伸手拿手術服時，脊柱溝被凸起來的骨頭填充……
　　索性他還沒褪去褲子，不然花島月涼覺得她以後都不敢直視幸村精市了。話雖然這麼說，但是總覺得幸村精市的身材是真的棒，“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形容的就是他這樣的人吧。
　　
　　“誒？我沒有跟月亮你說嗎？”幸村精市手裏拿著衣服正準備轉身看著她解釋。
　　花島月涼從指縫間看見他的動作急忙打斷他的動作，結巴道：“你……你別轉過來，你先，先穿好衣服……”
　　她一邊說一邊轉過身背對著幸村精市，轉身後，她才放下捂著眼睛的手，目光落在綠色的窗簾上，心髒砰砰砰的加速跳個不停，就像她體測八百米後的那種狀態。
　　
　　“穿……穿好了嗎？”等身後悉悉簌簌的聲音徹底消失後，花島月涼才出聲問，聲音小小的。
　　幸村精市從床尾走來，彎腰把下巴抵在花島月涼的頭頂，雙手捏捏她發燙的耳垂後，又落在她的腰間，帶著笑說：“好了。”
　　“……做什麼？”花島月涼的靈魂似乎這一刻才歸位，她猛然想起剛才幸村精市說的那句話，於是語氣略帶一些生氣，“你這人真的就是……太壞了！”
　　
　　“誒？我怎麼了？”幸村精市笑問：“前麵你還說我可愛呢，現在又說我壞……”
　　若是不知情的人在這裏，聽見這語氣，一定會覺得他才是受委屈的那方。
　　花島月涼輕哼一聲，不想搭理這個家夥，因為不論她說什麼，幸村精市總能把主動權轉到他那裏，反正他總是無時無刻都在“欺負”她。
　　
　　這時，病房的門再次被敲響：“幸村君，請問你好了嗎？”
　　“好了，稍等一下。”幸村精市揚聲道。
　　“那……月亮，我要去準備開始接受手術了，手術室那條走廊裏溫度有些低，拿一件我的外套穿上，別感冒了。”幸村精市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將她身子轉過來，叮囑她，“我會成功的。”
　　
　　花島月涼重重的點頭，“你一定會的。”說完，突然想起來什麼，“對了，精市學長，等一下，我還有個東西要給你。”
　　她低頭在包裏找那枚平安符，拉起他的手放在他掌心，說：“這個，是替你求的。”
　　幸村精市低頭，攤開掌心，上麵是一枚正正方方的土黃色的平安符，他一愣，接著笑起來：“我會帶著它的。”
　　
　　花島月涼跟著幸村精市來到主治醫生辦公室外，幸村精市進去在術前通知單上簽上字後，被主治醫生帶著去了另一條走廊，走之前，幸村精市對她說：“去那邊等我吧，我這裏可能還要有一會兒。”
　　花島月涼點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才提步去手術室那條走廊。
　　果然如同幸村精市所說的那樣，手術室這條走廊的氣溫是低了些，明明是炎熱的七月份，可還是讓人感覺有陣陣涼意。
　　
　　·
　　這邊，單打二號的比賽已經接近尾聲。不二周助高高躍起奮力一擊，網球直愣愣的衝向切原赤也的右膝，所有人都以為是不二周助學切原赤也故意打向那處時，真田弦一郎看著比賽，心道：不可能，如果不是切原害怕那球而躲避的話，應該是會從腳邊滑過，被打中應該也是偶然的，但是切原恐怕不是這麼想的。
　　“不要緊吧，切原。”不二周助走到網前，冰藍色的眸子盯著切原赤也，出聲：“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切原赤也眉頭輕顫，瞳孔裏閃著不敢置信的目光，額間有汗水滑落，整個人的氣勢逐漸弱了下來。
　　
　　接下來的球，切原赤也一個也沒有回擊，他一直處於一種恐懼、害怕的環境中，仿佛誰也沒辦法將他拉回來。
　　“不行了，已經完全束手無策了。”柳蓮二輕皺眉頭道。
　　胡狼桑原也是一副擔憂的模樣：“真田，這樣下去好嗎？這樣下去，切原他……”
　　“閉嘴，好好看著吧。”真田弦一郎冷聲道。然而他心裏卻不是這樣的想法：現在正是決定切原能否成長的關鍵。
　　
　　切原赤也在黑暗中一邊奔跑一邊想：太可怕了，輸了，被擊潰了。被我打垮的那些人，就是這種心情嗎？
　　切原赤也猛然回過神來，一邊急忙跑去接球一邊大聲喊著：“開玩笑吧！怎麼能在裏輸掉”
　　然而當他回擊後看見不二周助接球的動作時，明顯一愣，接著下一秒，他就見網球迅速朝自己飛來，在他以為網球就要砸在他的臉上是，網球卻在盡在咫尺間急速飛向上空，狠狠砸在後場，接著又猛然彈起飛向不二周助手中，就聽見他說：
　　
　　“網球，是不能作為製造仇恨的工具的。”


52
　　手術車鐵輪與地麵相接觸發出的聲音從走廊那邊盡頭傳來，花島月涼站在窗前，聽見聲音扭頭看，見兩名護士一前一後的推著車正向手術室這邊來。距離有些遠，她看不清幸村精市的樣子，也無法確定他的狀態是不是很好。
　　等手術車行徑到走廊一半時，走廊裏響起好幾道急促的腳步聲，有人揚聲喊：“幸村！”
　　兩名護士停下推車的動作，等到身著薑黃色隊服的少年們跑近。
　　
　　“真田呢？”幸村精市的頭發塞在防護帽裏，身上蓋著純白色的杯子，僅僅隻露出半個肩頭，看見隊友們，出聲問。
　　為首的胡狼桑原舉起右手中拎著的隊服外套：“就在這裏。”
　　幸村精市輕笑一聲，微微點頭。路過花島月涼的時候，衝她眨眨眼，蓋在被子下的手動了動，花島月涼知道他的意思，也眨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兩個人就像在在進行什麼秘密交易之前需要先對一下暗號一樣，無形之中，撒了一大把狗糧，虐了一波單身狗，與此同時也讓氛圍變得沒有那麼沉重。
　　
　　手術室的門大大敞開，等待手術車徹底進入之後，門被重重的關上，門上方的指示牌唰一下亮起來，紅色的三個字非常醒目。
　　“花島桑。”柳蓮二朝她點頭，詢問:“幸村他……”
　　花島月涼收回視線，轉過來看他：“請大家放心吧，精市學長他會成功的。”
　　因為他可是被上帝眷顧的少年。
　　
　　走廊裏靜悄悄的，鼻端充斥著濃鬱的消毒水的氣味，日光從窗戶落在被粉刷的雪白的牆麵上掛著的醫護小常識的宣傳板上，下方是貼著白瓷的牆，整整一條走廊裏，僅有一兩個鐵鏽紅的軟椅，明明是是暖色，卻被日光照的更顯森冷的意味。
　　少年們或倚著牆或站在窗邊看向他們部長曾經看過的景色，唯有胡狼桑原手裏拿著小型收音機，坐在鐵椅上，從他的神情上無法判斷出目前的比賽狀況，但沒有言語，就證明比賽正如他們所想，很順利，目前立海大真田弦一郎領先。
　　花島月涼時不時的抬頭看一眼手術室的燈牌，垂在身側的手不知什麼時候起，僅僅纂成拳，手心裏全是汗，即便如此，可她還是覺得莫名有些冷意。
　　
　　切原赤也焦慮的走來走去，看了看緊閉著的門，又看了看一旁的學長們，終於忍不住問：“胡狼學長，比賽情況如何了？”
　　胡狼桑原雙肘抻在膝蓋上，說了目前的比分：“15-0。”
　　“是副部長領先對吧，一定是的！”切原赤也肯定道。
　　
　　倒是仁王雅治走來，抬手揉了把切原赤也的頭發，用著與平常並無太大差異的語氣調侃他：“赤也，你是對真田的實力有什麼誤解嗎？”
　　“嘁……我哪敢？那個怪物！”切原赤也撇嘴吐槽。也就是現在真田弦一郎不在，但凡他本人要是在這裏，就是給切原赤也十個百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麼說話。
　　仁王雅治覺得手感很不錯，於是又禿嚕了幾下，惹來切原赤也的怒目，但他並不介意，反而說：“赤也，你說這話要是被真田知道了，你會是什麼下場？”
　　
　　切原赤也臉上有那麼一瞬間的怔愣，接著很傲嬌的繼續吐槽那個成天動不動就“赤也今天訓練翻倍！”、“交一份檢討書給我。”、以及猝不及防的就來一個鐵拳製裁的脾氣又醜又差的副部長：“我才不怕！本王牌怕過什麼？”
　　“Puri~看來我們得海帶君很有信心呢。”仁王雅治再一次揉了幾下他得頭發，覺得切原赤也得情緒似乎已經平複下來了，便沒在說話，走到窗邊，倚著柳生比呂士得肩頭，閉上眼小憩一會。
　　柳生比呂士難得沒有說讓他站好之類的話，反而放鬆身體，讓仁王雅治靠的更舒服些，他抬手推了推下滑的眼鏡，繼續盯著窗外的景色，心裏不由得想：幸村他……一直都是靠這枯燥乏味又缺乏人情味的景色度過的嗎。
　　
　　丸井文太早在來的路上就吐掉泡泡糖了，現在的他反而沒了平時活躍的動作與狀態，一改從前，變得異常的安靜。站了一會兒便坐在胡狼桑原左手邊，低著頭，雙手隨意搭在腿上，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柳蓮二坐在軟椅上背靠著充斥著涼意的牆，兩隻手撐著椅麵，仰著頭將牆上掛著的宣傳板上，單單這麼看，或許都會認為他在瀏覽宣傳板上的文字和插畫，但其實他的心，早已緊緊繃著，目光雖是落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上，但心裏卻不停的在為他的部長祈禱著。
　　花島月涼打從一開始就拒絕了少年們的建議：讓她坐著等。她哪裏還坐的住，這個場麵讓她再一次想起去年十月份的那個車站。是滿樹金黃的、落葉紛紛掉落的、時不時會刮來陣陣涼風的秋季。她親眼目睹幸村精市倒下的瞬間，原本被真田弦一郎攏好的圍巾，在那一刻，隨著風散開，空中劃過一道弧度。
　　
　　也是那個晚上，她頭一次天黑時才到家，被花島紡訓斥了好些時候，並且告知她，下次再遇見突發事件，要記得及時打電話告知父母，不要一個人。花島月涼那個時候的狀態可以用渾渾噩噩來形容也不為過，甚至連第二天上課時，整個人的狀態都是非常不好的。以至於銅川慧問結果如何的時候，她隻能含糊的應付幾句。
　　說到銅川慧，放於包裏的手機開始震動起來。花島月涼飛的老遠的思緒卻還是沒有被召喚回來，還是柳生比呂士提醒她：“花島桑，你的手機響了。”
　　花島月涼這才猛然回過神，低頭翻找手機，對柳生比呂士說了句：“謝謝。”
　　
　　是銅川慧。
　　“小慧。”花島月涼拿著手機對其他人歉意的點點頭，走到另一邊的盡頭，“怎麼了？”
　　銅川慧今天參加了立海大與冰帝兩大名校的探險社共同組織的活動，這周雙休日去大版著名的“有趣”的景點打卡。
　　“啊？月亮，你忘了嗎？不是你說讓我從大版回來給你待帶特產的嗎？”銅川慧已經走了快一個小時了，愣是沒有找到滿意的東西，於是隻好打電話來問花島月涼想要什麼。
　　
　　花島月涼眨眼，過了半晌，才緩緩說：“我都可以的，小慧你自己看著來就好。”
　　“喂，我說，你這家夥該不會是把這件事給忘了吧！你這個冷漠無情的女人！虧我還特意打了個備忘錄！”銅川慧輕哼一聲後，開始控告這個“冷漠無情”的人。
　　顯然，花島月涼的確是把這件事拋諸腦後了，因為她現在全身心都惦記在幸村精市的手術上。
　　
　　“小慧，我今天來醫院了。”花島月涼想了想，覺得還是要把她很幸村精市談戀愛這件事告訴她，於是開始組織語言，“所以，不好意思我忘記了，等你回來請你喝芋圓奶茶行嗎？”
　　“幾杯？”果然，女生在奶茶麵前總是敗者。
　　花島月涼：“兩杯？”
　　
　　“行，就這麼說定了。”銅川慧很爽快的答應，接著之前的話題：“那我就真的隨便帶了？不準嫌棄！”
　　“好，我一定不嫌棄，把它保存的好好的。”花島月涼彎唇說，“對了，小慧，我想跟你說個事。”
　　銅川慧的肩被人一拍，她回頭看，是冰帝推理社的一個男生，銅川慧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半晌才想起來人家姓氏名誰，笑問：“小笠原學弟，你有什麼事？”
　　
　　“那個……我見你一個人在這邊逛街，所以就……”那個男生頓時漲紅臉，手足無措的解釋道，“銅川學姐，大版我比較熟，或許我可以帶你逛逛。”
　　銅川慧一聽這話，立刻對花島月涼說：“月亮，有什麼事等我回神奈川再聊，我還有事，先撤了。”
　　然後非常爽快的把胳膊搭在男生肩上，男生不得不彎腰配合銅川慧的身高，盡管臉上是羞澀的，但卻無法掩飾眼底的欣喜，銅川慧說：“那就走吧，小笠原學弟。”
　　
　　·
　　等花島月涼打完電話回去後，手術室的燈牌仍然亮著。往前走了些許距離，就見大家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對勁，一臉不可思議以及失望、難過、自責的情緒在臉上一一呈現。
　　切原赤也頭抵著牆，雙手垂在身側緊緊握拳，肩頭聳動著，接著便有輕微的哭泣聲響起，他雙手狠狠砸在牆麵上，緊緊咬著牙關，雙腿漸漸脫力，抵著牆跪著，憤怒的、不甘的的大喊一聲：“可惡——！！”
　　花島月涼急匆匆的跑過來，看著大家臉上的表情，她無法與這群熱愛網球的少年們感同身受，想說些什麼來緩解一下氣氛，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柳蓮二上前一步，單膝抻地，將手搭在切原赤也的肩上，細聲道：“不要這樣，赤也。幸村還在加油，手術還沒結束。”
　　
　　比賽結束時，夕陽遍布整個天空，青藍的天空被這柔光漸染幾分醉意，大片大片的橙紅色的火燒雲熙熙攘攘的遍布在天際西邊，飛行一天的倦鳥似乎也知了疲倦，從遠處飛回來，偶爾會從喉間發出幾聲歡愉的叫聲。
　　真田弦一郎趕到醫院的時候，幸村精市的手術還沒結束。時間一點點流逝，亮光逐漸被夜色吞噬，窗外的街道上的路燈已經亮起來，昏黃的光與各色商鋪的櫥窗裏的光相映將整個東京點亮。
　　等到懸在天上的之前被雲絲遮住臉的月亮漸漸展露時，手術室的燈牌終於暗下來。大家相約站起來，齊刷刷的望著那扇依舊緊閉著的門。
　　
　　兩名護士推開門，摘下口罩，斂去臉上的倦色，揚起笑：“恭喜，手術很成功。但是現在還不能探望，要十二個小時後才可以。”
　　“辛苦你們了。”真田弦一郎對緊隨出來的醫生說。
　　少年們懸著的心終於落下，鬆了一口氣，臉上也浮現著輕鬆的表情。
　　
　　此時此刻，月亮終於完完全全的展露在世人眼前，懸在天際上方一角，散發著清幽的光，周圍的星子可可散落在四周，雲絲順著風從這頭飄向那頭。大約過了幾分鍾，有一顆兩顆流星劃過天際，正巧被花島月涼看見，於是她閉上眼，在心裏小聲的說著：謝謝。


53
　第二日，花島月涼來到病房前的時候，就見立海大的隊員們全部站在走廊裏，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或凝重或擔憂的神情。
　　切原赤也是第一個發現花島月涼的，他連忙將花島月涼小聲喊住，阻止她推門而入的動作，支吾了半天，愣是沒說個原因出來。
　　最後是柳蓮二輕輕歎了口氣，將手放在切原赤也的肩上，說：“赤也，我來吧。”
　　
　　“花島桑，我們建議你還是先不要進去的好。”柳蓮二說完，停頓了片刻，才繼續說：“我們都被幸村趕出來了，真田他現在正在裏麵跟幸……”
　　柳蓮二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病房內傳出的震怒聲製止住了後文：“幸村精市！”無論是病房內還是病房外的人都聽的一清二楚，是真田弦一郎的聲音。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真田弦一郎從未連名帶姓的喊過幸村精市，這或許是第一次，還是那種悱然而怒的吼聲。
　　
　　緊接著響起的是幸村精市一句：“出去！我不想看見你！”是聲嘶力竭的那種失望與憤怒、不甘，全部糅雜在一起的聲音。
　　就連花島月涼都愣住了，這還是她頭一次聽見幸村精市生氣時說的話，她抿緊唇角，走上前準備摁下門把，準備推門進去。還沒等手落在門把上，真田弦一郎就打開門從裏麵出來，麵容冷峻，身上帶著淩冽的、生人勿近的氣息。
　　真田弦一郎低頭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氣，將身上那些氣息隱藏下去後，最終隻是淡淡的點點頭後，先跨出一步，在花島月涼準備進門那一瞬間，他叫住她：“花島。”
　　
　　花島月涼投來目光沒有說話。
　　“幸村他……情緒不太好。”真田弦一郎沉默半晌，才吐出一句話，“我…”
　　“放心吧，真田學長。”花島月涼知道真田弦一郎的意思。她朝他頷首微笑一下，進門，病房裏很暗，窗簾嚴嚴實實的拉著。她從門外照進來的光看清了病房的場麵，地麵一片狼藉，有碎成好多片的玻璃杯與一灘水，有落在牆角的大家贏來的獎牌。幸村精市垂著頭，頭發散落在臉龐，花島月涼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看見他雙手緊緊攥住被單，手背上青筋凸起，整個人都在發抖。
　　
　　花島月涼關上門，輕手輕腳的拾起牆角的獎牌，掛在手腕上，又從衛生間裏拿出打掃工具來，將玻璃碎片清掃掉，又將地上的水漬脫掉。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難免會發出聲音，但是幸村精市壓根不曾動過分毫，仍舊維持著花島月涼推開門看見他的那個姿勢。花島月涼有些擔憂的看著他，片刻後走到床邊，垂眸看著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這個讓人無法不心疼的人。
　　“……出去。”過了良久，才聽見幸村精市說，聲音既沙啞又冷漠。
　　他竟是連頭都不抬，隻丟給她淡淡的兩個字：“出去。”
　　
　　花島月涼知道，倘若現在出去的話，這個少年會更加失望和孤獨，就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於是她沒有動，就在她伸手想要去觸碰幸村精市的手時，卻被幸村精市揚手揮開，這個時候她才看清幸村精市的臉，眉頭緊鎖，眼中有些許血絲，眼角泛紅，眼底是海洋中最深處那種暗淡無光的、冷漠，無助的意蘊。
　　花島月涼心下一驚，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幸村精市隻是漠然的瞥過一眼之後，又繼續垂著頭，看著雪白的被單，默不作聲。病房裏的氣氛逐漸變得凝固起來，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摁了暫停鍵一般。
　　
　　花島月涼見他沒說話，身體動作比大腦快一步，她身體前傾，一手落在幸村精市的脊背中央，一手落在他的頭上，將他的頭扣在自己的肩上後，聲音輕輕的說：“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吧，我在這呢。”
　　幸村精市的身子明顯一僵，卻沒有任何反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花島月涼才感覺到幸村精市的手正置於花島月涼的衣服上，緊緊的揪著她的衣服，她不知道他的手是什麼時候從被單上挪開的。緊接著，一顆兩顆，溫熱的滾燙的液體落在她的脖頸上，順著皮膚緩緩下滑。
　　
　　少年那偽裝出來的堅硬的外殼，終於在此刻一一破碎，他披著滿身的傷痕與不甘，現在盡數展露給這個給他溫暖擁抱的人。
　　
　　幸村精市渾身發顫，將腦袋埋在她的頸窩裏，雙眼緊閉著，臉上是那種頻盡絕望的情緒，唇角也抿的緊緊的，揪著花島月涼的衣服布料的手亦在顫抖。
　　病房裏靜悄悄的，兩人隻能聽見彼此間的呼吸聲，幸村精市就連哭泣是沉默的。
　　花島月涼就這樣緊緊抱著他，她知曉，現在對於幸村精市來說，無聲的陪伴，是最重要的。她抬手撫順著少年的脊背，一下接一下，輕柔又溫暖。
　　
　　是什麼時候，幸村精市停止哭泣了呢，花島月涼也不記得，她隻記得，自己閉上眼後，沒過多久，就聽幸村精市啞著嗓子對她說:“……對不起。”
　　花島月涼動了動被壓的有些酸澀的肩膀後，抬手撫上幸村精市的臉，用指腹拭去他眼角還殘留著的淚，搖了搖頭，輕聲說:“……不用對我說對不起的，阿市。”
　　最後那兩個字仿佛是一劑催|化|劑，在花島月涼話音剛落時，幸村精市突然雙手捧著她的臉，拇指在她的下巴上摩挲許久後，湊過來吻上她，不似第一次那種溫柔到骨子裏的親吻，反而是帶著些急躁。
　　
　　花島月涼僅僅是愣了一秒，接著本能的抬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正當她以為這個吻即將結束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幸村精市正在嚐試著撬開她的唇。
　　這個更加親密的動作讓她頓時有些慌了手腳，她不知道是該順從還是該拒絕。
　　幸村精市離開的時候，用指腹拭去花島月涼唇角的銀絲，手指落在她的唇上，凝眸思索著什麼。
　　
　　“還難過嗎？”似是見幸村精市的情緒稍稍有所變化，花島月涼忍不住用小拇指勾著他的食指，關心道，“可不可以告訴我是什麼事情呢？”
　　過了半晌，幸村精市才自嘲一聲，說：“如果，我以後都不能打網球了，怎麼辦？”
　　“如果不能打網球的話，那就換一個別的你喜歡的事情做。隻要是你，我都喜歡。”花島月涼知道幸村精市想要問什麼，“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支持。我喜歡的是幸村精市你這個人啊。”
　　
　　如果我以後都不能打網球了，你還會跟我在一起嗎？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她喜歡的從來都不是打網球的幸村精市，而是幸村精市這個人，無論以後他是否打網球，這並不妨礙她繼續，捧著一顆赤城的心喜歡他。
　　“…謝謝。”幸村精市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接著他緊緊抱著花島月涼，在她耳邊說了無數個謝謝。
　　
　　花島月涼也抬手回應他，輕聲道:“不用跟我說謝謝的。”
　　兩個人緊緊相擁了好些時間，幸村精市才緩緩說:“我想看看外麵的景色。”
　　少年也有他的驕傲和自信，說話總是委婉的。
　　
　　花島月涼拍拍他的背，作勢要起來去拉窗簾，然而幸村精市愣是不肯讓她離開，花島月涼無奈的笑了笑，抬手捏捏幸村精市的耳朵:“精市學長，你今年幾歲啦？嗯？怎麼這麼粘人？”
　　幸村精市特別享受花島月涼這幅親昵的行為，還眯起了眼，整個人的狀態與之前大相徑庭，“明明剛才月亮還叫我阿市的。”聽聽，這語氣，好像現在他才是最委屈的那個。
　　“我沒有……是你聽錯了。”花島月涼臉一紅，慌亂的挪開視線，不看幸村精市，小聲嚅囁著說。轉過頭去的時候，她還在竊喜還好沒有拉開窗簾，不然的話幸村精市一定會看到她臉上的緋紅，指不定又要打趣她。
　　
　　可是兩個人在一起已經有三個多月的時間了，幸村精市哪裏還不了解花島月涼：“月亮，你這是又害羞了嗎？”這個人不僅嘴上這麼說，還伸手去探她的臉。
　　奈何花島月涼即便是別過臉，可幸村精市的一隻手還禁錮在她的腰上，可不能小看打網球的人的手勁，隻要幸村精市想，興許一隻手就可以將她攔腰抱起。
　　不過後來，花島月涼可算是真真正正地體會到作為一個常年打網球的人的體力和精力有多麼的旺盛。
　　
　　花島月涼伸出手去推幸村精市的胸膛，“精市學長，你真的是聽錯了。”
　　“誒？我可以變相的理解為，月亮你是趁我現在狀態不好欺負我嗎？”幸村精市換了個說話，然而套路去還是沒有變：“如果，月亮你再叫一聲‘阿市’的話，我就放過你。”
　　這個家夥，不但不知道收斂，反而更加變本加厲的欺負她。可是，花島月涼又能有什麼辦法呢？誰讓她這麼喜歡他。
　　
　　“……阿市。”在被幸村精市突如其來逼近的氣息下，花島月涼終於完敗，但還是沒有看著他說。
　　這兩個字在幸村精市不曾踏進過的空間和領域，被花島月涼從一開始的青澀到心酸再到羞澀以及甜蜜反反複複的不知道喊過多少回。有時候，是伴隨著月光從窗戶照進來落在那個貼有她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心事上的本子時；有時候，是帶著滿身疲憊從一天忙率緊張的複習後。
　　明明在沒有幸村精市本人在的時候，說的特別熟稔，可正正到了當事人麵前時，卻怎麼都難以說出口。
　　
　　幸村精市的手在她的腰上反複摩挲著，最後終是低低的笑出聲來：“這次就先放過你。以後記得都這麼叫我，知道嗎？”
　　“……”不知道。
　　“唔，以後隻有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就這樣叫我的名字。”幸村精市退一步，還是給女朋友一個台階，因為他怕萬一真把小姑娘惹急了，以後連見麵的機會都沒了。
　　
　　“嗯？”半天沒等到花島月涼的回應，幸村精市捏捏她的腰，在她耳邊問：“聽見沒？”
　　“聽、聽見了。”花島月涼的手還抵在他的胸膛，紅著臉掙紮著要離開，幸村精市沒在攔著她。
　　得到回應後，幸村精市誇獎似的拍拍花島月涼的腦袋，還象征性的表揚了一下：“我的小姑娘真乖，總讓我生出想要欺負你的衝動。”
　　
　　？？這家夥現在還好意思說？哪次不是他先欺負她？
　　花島月涼下床後，走到窗邊，轉頭對他說：“你先遮上眼睛，等過一會兒在拿開手。”長時間處於黑暗中，突然一下子拉開窗簾，刺目的光會讓人的眼睛受不了。
　　幸村精市照做後，花島月涼才拉開窗簾，窗外碧空萬裏，陽光被醫院四周長得旺盛得層層疊疊得樹葉過濾，漏到窗台上、地麵上，變成了淡淡的圓圓的光斑。


54
　　幸村精市適應了一會兒後，他拿下遮住眼睛的手，看著手背上的血管說：“陽光還真是溫暖啊。”停頓了一小會兒，又說：“月亮，麻煩你請大家進來吧。”
　　花島月涼點頭，“那我……？”
　　“沒關係的，跟大家不必見外。”幸村精市偏頭笑道，“有你在的話，我會更心安。”
　　
　　花島月涼眨眨眼，將窗戶打開，讓病房內的空氣與外界對流，“冷嗎？冷的話，我給你拿一件外套。”
　　“不冷。”
　　“喝水嗎？”花島月涼又問。
　　“嗯。”
　　雖說是很平淡無奇的對話，卻莫名讓幸村精市的心緒平靜下來。
　　
　　立海大的眾人陸續進來，圍在病床前，頗有些擔憂的望著幸村精市，是真田弦一郎先出聲問：“幸村，你……”
　　“啊，已經沒事了，剛才真的很抱歉，大家。”幸村精市掛著歉意，衝他的隊友們點頭致歉。
　　切原赤也最先笑道：“沒關係啦，部長。”
　　
　　柳蓮二：“對啊，幸村，我們理解的。”
　　仁王雅治：“所以說，你要快些好起來啊，我們還在等你呢。”
　　少年們相繼鼓勵著他們的部長。最後還是幸村精市說：“大家，我一定會以最完美的狀態歸隊的，請相信我。”
　　“我們一直都相信你。”
　　
　　後來少年們沒有過多停留，紛紛起身告別。在他們走後大約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幸村精市的手機響起，幸村精市接起：“母親。”
　　來電的是陪著幸村梨衣參加學校安排的親子活動的幸村佳莉：“阿市，有沒有什麼想吃的菜？等媽媽回來了，給你帶過去。”
　　“誒？不用這麼麻煩了，母親你帶著梨衣好好玩吧。”幸村精市輕笑一聲婉拒。
　　幸村佳莉也沒在過多詢問，閑聊了幾句後，幸村佳莉便以“梨衣還在找我”為借口匆匆掛掉電話。
　　
　　幸村精市掛掉電話後，說不難過是假的，但他又能怎麼辦呢？難道對著母親撒嬌，說自己想讓他們陪著？他不能了，他已經是一個國三的少年了，他也不能像妹妹幸村梨衣那樣，時不時的就同父母撒個嬌。
　　他畢竟是哥哥，是男孩子。是長輩們口中懂事的少年，是隊友們信賴的隊長，是任課老師和同學口中的好學生。他必須要將所有柔軟的一麵藏於心底，隻將最好最完美的那一麵，展露給他們看。
　　可是他也有難過的時候啊，幸村精市看著黑屏了的手機，愣愣的出神，就連花島月涼喊了他好幾聲，都沒聽見。
　　
　　花島月涼伸手去探他置於被單上的手，明明在這個炎熱的季節，卻那麼的冰涼。花島月涼自然也是聽見剛才幸村精市說話了，就連他臉上細微的表情都看的很真切，心下一歎，她捏捏幸村精市的指骨：“Ne，阿市，別難過，我不是正在陪著你嗎。”
　　幸村精市這才恍然回過神來，他習慣性的想揚起笑容，刻意忽略掉心底的那份愁悶，卻被花島月涼捂著嘴，他一愣，就聽花島月涼說：“如果不想笑得話，就不要笑了。我們之間，沒有必要裝給對方看的。”
　　有個這麼善解人意的女朋友或許真的就是上一世拯救了銀河係吧。幸村精市想，他看著她眼眸中的擔憂，點點頭，聲音悶悶道：“都聽你的。”
　　
　　花島月涼見狀，這才放下心來，將另一手拿著的杯子遞給他，“潤潤嗓吧。”
　　幸村精市聽話的接過來，一口喝完，舔舔唇上的水珠，抬眸看著她笑。
　　“看著我笑什麼？”花島月涼很自然的接過杯子再次續上滿滿一杯熱水，抬手摸摸臉，以為是自己臉上沾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轉頭疑惑問。
　　
　　幸村精市唇邊笑意不減反增，就連眼底也帶上笑意，他歪了歪頭說：“自然是因為月亮你長得好看，笑我自己能有你這麼好看的女朋友啊。”
　　聽聽，這個家夥，又開始了，一言不合就撩人。
　　花島月涼接過話茬也笑著說：“那我是不是也該慶幸能有你這麼好看的男朋友啊？”
　　
　　幸村精市望著她眨眨眼，想了想，理所當然道：“是該這麼說。”
　　“嘶！你……”花島月涼想說些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隻好抿著嘴點點頭應承道：“是，你說的都對。”
　　“哈哈哈……”幸村精市突然笑出聲，“月亮，其實你不用這麼配合我的。比起配合我，我到更想知道你是怎麼懟我的，噗嗤。光是想想，就好像很有意思。”
　　花島月涼轉過身對著牆壁翻了個白眼，心裏吐槽：這家夥，真的就是拿他沒辦法！
　　
　　兩人說笑期間，不知道是誰的肚子咕嚕嚕的開始抗議，兩人同時沒了聲音，保持沉默。幸村精市最先反應過來，“月亮，你吃早飯了嗎？”
　　“……”花島月涼明顯不想給男朋友這個台階下，“不好意思呢，學長，我今天可是吃過早飯才來的。”說完還故意瞟了眼幸村精市被被子蓋住的地方。
　　幸村精市低頭看了看腹部後，抬頭特別無辜的說：“那真是不湊巧呢，我還以為月亮你沒吃飯呢。”
　　
　　花島月涼很是敷衍的點點頭，她哪裏不知道幸村精市打的什麼主意，明顯是想把鍋丟給她背。看了看櫃子上已經沒有冒白煙的水，微揚下巴，給幸村精市安排任務：“喏，那杯水，已經不燙了，一會兒我回來的時候，必須是空杯。知道嗎？”
　　“知道了。”幸村精市很受用花島月涼的安排，見她要出去，問：“月亮，你去做什麼？”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花島月涼回頭，朝他狡黠一笑。像隻偷吃貓糧成功並且沒被鏟屎官發現的貓似得。
　　
　　幸村精市望著門縫由大變小，直到徹底關上後，伸手在虛空中抓了抓，卻沒什麼力氣，隻有小腿處，還隱隱約約有些知覺。其實之前他在做伸手攥住被單，捧著花島月涼的臉頰，拿起手機，接過水杯這些動作時，都是憑強大的意誌力在支撐的。
　　說白了，從手術後醒來，他渾身上下沒有感覺到有一絲知覺。這也是為什麼之前真田弦一郎會向他怒吼的原因，他其實沒有把實話完全告訴花島月涼。
　　窗外的光正投在病床的中下部位，被陽光籠罩著的那一片地方，暖洋洋，熱乎乎的。空氣中的光束中有細小的塵埃在飛動。
　　
　　·
　　他從茫茫黑夜裏模糊看見有一點亮光，於是他抬腿朝前跑啊跑，跑啊跑，卻始終無法觸碰到那些光源，他隻能辨認出，站在光源中的人是他身邊的人。直到耳邊驟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來：“幸村？幸村！”
　　幸村精市這才睜開眼，視線中也是一片昏暗，但不像那個夢，是全然一片黑，什麼都看不見，病房的門並沒有完全關上，陽光從外麵鑽進來，讓他看清了站在病床邊的人，是真田弦一郎。周圍還有其他人。真田弦一郎問：“需要拉開窗簾嗎？”
　　“不了，弦一郎。”幸村精市輕聲說，他嚐試動了動蓋在被子下的手，什麼反應都沒有，他根本感覺不到自己的手指在動。
　　
　　幸村精市心底竇生一種從極寒之處而來的寒意，他動了動腿，似乎有一點知覺。他聽見柳蓮二說：“幸村，你還好嗎？”
　　
　　不，我不好。
　　幸村精市很想這麼告訴他，但他沒有，而是說：“柳，我挺好的。”
　　許是太長時間沒有喝水，幸村精市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像是患了咽炎。柳生比呂士給他倒了杯水放在櫃子上晾著，“一會兒涼了，先喝一杯潤潤嗓子吧。”
　　幸村精市現在還沒注意到的是，櫃子上不僅放著一個盛滿熱水的玻璃杯，玻璃杯旁邊還擺著一枚銀牌。
　　
　　幸村精市點頭答應，與大家閑聊了一會兒後，才終於想起來一件事，“對了，關東大賽怎麼樣了？”
　　少年們難得一致保持著沉默沒有說話，幸村精市見狀，以為是要給他一個驚喜，於是揚起眉，笑著說：“大家，即便是要給我驚喜，也不用把氣氛弄得這麼緊張吧？”
　　丸井文太難得沒有嚼著泡泡糖，反而上前一步，將櫃子上的水杯遞給幸村精市：“部長，你先喝點水。”
　　
　　幸村精市猶豫片刻後，從被窩伸出手去接杯子，心道：不能讓大家看出端倪來。他的手指已經完完全全貼合在杯壁上，丸井文太便鬆了手，然而就在下一秒，一聲清脆的玻璃炸裂的聲音與真田弦一郎的聲音一同響起。
　　“幸村，抱歉，我們食言了。”
　　幸村精市的目光落在地麵上的玻璃碎片和冒著淡淡白煙的水漬上，一動不動的盯著它們看了很久，久到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知道感覺到眼睛有些酸澀，他才回過神眨眨眼，卻沒有抬頭，隻是輕聲問：“弦一郎，你剛才說什麼？”
　　
　　“抱歉，我們食言了。”真田弦一郎再一次重複說道，其他人皆是低著頭保持沉默。
　　幸村精市沒有說話，過了半晌，他們才聽見他說：“大家先出去吧，弦一郎留在這裏就好了。”
　　切原赤也明顯想說些什麼，卻被仁王雅治捂著嘴帶出門。出去後，少年們背靠牆壁，麵麵相覷著，臉上掛著同一幅表情——愧疚。
　　
　　“……幸村。”真田弦一郎剛剛出聲。
　　接著下一秒，一枚係著金黃色的絲帶寬度大約有五厘米的銀牌直衝衝的飛向真田弦一郎，但這枚獎牌卻在中途改變方向，徑直飛向牆角，與牆麵相撞後，發出不輕的一聲“嘭”後，落在地麵上。
　　“真田，這就是你說的勝利？”幸村精市望著角落那枚銀牌，壓著嗓子問。


55
　　病房裏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像一隻隨時準備離弦破出的利箭。
　　幸村精市雙手握拳狠狠拍砸著床麵，從喉間發出一聲沙啞的憤怒的嘶吼聲。
　　“幸村！”真田弦一郎上前幾步，伸手扯起幸村精市的手腕，厲聲喊他。
　　
　　“放手。”幸村精市頭也不抬，近乎冰冷的說道，“我讓你放手！”
　　“幸村，你不要這樣。”真田弦一郎擰眉看他，手沒有鬆開。
　　幸村精市抬頭看真田弦一郎，他眼尾赤紅，雙目無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抬起另一隻手，費了好大力氣一根根掰開真田弦一郎的手指。
　　
　　真田弦一郎看見他的表情，就這麼一瞬間的怔愣，他的手就已經被幸村精市從他的手腕上甩開，“幸村……”
　　“出去。”幸村精市看著他，眼睛也不眨，冰冷而絕望的吐出兩個字。
　　真田弦一郎自然是不可能放任幸村精市一個人獨處房間的，就憑他現在這個狀態，怎麼能放心讓他一個人，眼底的歉意不知從何時起便成濃重的擔憂來。
　　
　　“我讓你出去啊！”幸村精市突然大聲衝他喊，即便他的嗓子已經沙啞的不成樣了，但他全然不顧自己的聲帶，“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給我出去！走啊！”
　　“不可能！”真田弦一郎明顯也微微有些動怒，聲音比平時更添幾分生硬。
　　“……”
　　
　　在真田弦一郎說完那句話後，幸村精市便沒再說話，沒人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仿佛過了半個世紀那麼綿長，真田弦一郎才聽見幸村精市自嘲著喃喃說道：“弦一郎，你為什麼，就非要看我這麼狼狽的一麵呢……”
　　沒等真田弦一郎說話，就聽幸村精市繼續說：“剛才的杯子，是我沒拿穩。沒錯，就是你所想的那樣，我現在渾身沒力氣，手、腿、腳都是這樣，除了大腦現在還在運轉工作著，倘若不是剛才……我甚至都以為我已經是個植物人了。”
　　“……這樣的我，還有什麼資格，跟著你們，一起進軍全國啊。”
　　
　　幸村精市頓了頓，胸口劇烈起伏，之前的怒氣還未全消，“我可能沒辦法繼續打網球了。這樣說，你懂了嗎？”
　　“懂了就出去吧，我累了。”幸村精市說完這些話之後，深深歎了一口氣，垂下頭，閉上眼，之前躁動的心緒伴隨著這個長歎好似被平複下去了。
　　真田弦一郎心下一驚，他其實完全沒有想到剛才杯子落地是這個原因導致的，他還以為，他以為隻是幸村精市沒拿住而已，卻不曾想，居然這麼嚴重。
　　
　　真田弦一郎看著幸村精市的動作，喉結上下動了動，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也說了，隻是可能。既然是可能，那就證明還是可以恢複的。”
　　“都這種時候了，你也不必跟我咬文嚼字了。”幸村精市頓了頓，牽強的扯起嘴角，抬頭看他：“總之，以後網球社的事情，就全部交給你了……真田，弦一郎部長。”
　　“你一定要帶領大家實現三連霸啊。”
　　
　　下一秒，幸村精市的衣領就被真田弦一郎揪起，幸村精市連反抗的神色都沒有出現，好像他已經猜到真田弦一郎會這麼做了一樣。他任由真田弦一郎提著他的衣領，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個提線木偶，任人擺布。
　　真田弦一郎見他沒有反抗，反而很順從，於是被他強壓下去的怒火再也沒辦法忽視掉，他狠狠丟開幸村精市的衣領，憤然而怒的大聲喊：“幸村精市！”
　　這四個字聲音大的，就連這層樓樓中央值班的醫護人員都能隱隱約約聽見，更別說站在病房外的隊員們和剛剛趕來的花島月涼。
　　接著是幸村精市的聲音：“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
　　讓幸村精市從剛才那番看似爭吵的回憶中回過神來的是病房的門把手向下轉動的動靜，即便是窗台上嘰嘰喳喳的鳥叫聲都沒能將他喚回神來。從花島月涼關上門那一刻起，他就直愣愣的望著門口，一動也不動。
　　花島月涼將門開到最大，推了個兩個巨大輪子的“代步車”進了病房，“代步車”的靠背上還搭了一條與幸村精市身上所著花紋與顏色相同的毛毯。
　　“阿市。”花島月涼將“代步車”推至床邊，喚幸村精市的名字，單手拍拍座位，“來吧，我帶你去吃飯，讓你等這麼久，餓壞了吧？”
　　
　　幸村精市難得的沒有說話，臉上也是很少見的拒絕的神色，“為什麼用這個？”
　　“誒？我剛才問過值班的醫護人員了，她說手術後你的知覺還沒有完全恢複，所以暫時不能下地走動，所以我便去樓下從你的主治醫生那裏借了輪椅來，順便還借了毛毯。”花島月涼一板一眼的回答道，“不準拒絕！我還沒問你剛才瞞著不告訴我你還沒恢複的事情呢。所以現在幸村精市病人，你必須全權聽我的安排！”
　　沒等幸村精市再繼續繞圈子，就聽花島月涼說：“杯子裏的水，怎麼沒喝？走之前我說什麼來著？你又不聽我話！”
　　
　　幸村精市張張嘴，想為自己辯解什麼，但想想好像的確是他有錯在先，於是他隻好保持沉默，一切聽從女朋友的安排。
　　幸村精市在花島月涼的攙扶下，從床上輾轉到輪椅上，但是這還沒完，花島月涼拿過水杯將裏麵三分之二的涼水倒進衛生間後，又重新填滿水放在櫃子上晾著。接著忙不迭的蹲下打開櫃子門，從裏麵找出外套，給幸村精市精市穿好，係上扣子後，將毛毯展開疊了三下後蓋在他的腿上。
　　完成這一係列工作後，才將杯子送至幸村精市的唇邊，一點點抬高杯子，讓幸村精市喝完，抬手擦去他唇邊的水漬。站在離幸村精市一步距離處打量他的出門前裝備，外套扣子扣好了，腿上蓋上毛毯了，視線接著下移，就看見從褲管裏露出來的腳踝。
　　
　　“要穿襪子嗎？”花島月涼還是決定詢問一下病號的意見。
　　病號滿臉無奈的看著她，“月亮，這是夏天，不是秋冬，沒有必要，把我裹得……這麼厚實吧？”
　　花島月涼這才反應過來，現在是七月初，正值夏天溫度最高的季節，她怎麼就在聽了值班護士的叮囑後，連最基本的觀察力都喪失了呢？居然把幸村精市裹得，像個準備冬眠的熊似得，她後知後覺的拍了下額頭，急忙上前彎腰給幸村精市解開扣子，嘴裏念念有詞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好像關心則亂了……”
　　
　　然而病號全然不在意，還特別享受著花島月涼的貼身服務，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頂，“沒關係的，月亮。就算你讓我光著出去，我也不介意的。”
　　！！花島月涼的耳朵頓時燒起來，聽聽，這個家夥又在說些什麼虎狼之詞！所以他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態臉不紅的說出這種話來的！
　　“哈哈哈。”幸村精市自然也是瞧見花島月涼這個模樣了，笑出聲來，但沒有繼續撩她，反而問：“月亮，你換沐浴露和洗發水了，嗯……不是之前的牛奶和水蜜桃的味道了呢，是……玫瑰和薰衣草呢。”
　　
　　花島月涼茫然的“啊”了一聲後，說：“啊，昨天借宿在一個朋友家了，用的他們家的沐浴露和洗發水，所以味道才變了吧。”
　　“是之前那位朋友嗎？”幸村精市說，“等我痊愈之後，有必要去拜訪一下了。幸虧他們多多照顧月亮了。”
　　花島月涼悻悻的應了聲，便沒在繼續這個話題：“扣子解開就好了吧？不脫掉，行嗎？”
　　
　　“唔，都行。”幸村精市想伸手揉揉她的頭發，這麼想著也這麼做了，即便非常吃力，但他完全沒有表現出來。
　　反而是花島月涼急忙抓著他的手腕，將他的手塞進毛毯下，“現在開始到等你徹底恢複知覺前，都不準亂動，知道嗎？”
　　“誒？月亮真像梨衣的班主任呢，絮絮叨叨的。”幸村精市看著她的表情，就突然想起有一回他收到幸村佳莉發來的簡訊拜托他去隔壁小學接幸村梨衣時，被梨衣的班主任拉著短話長說的說了將近半個小時才終於肯放他離開，其實還是因為有比他更晚來接孩子的家長到了，不然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梨衣的班主任一定還能拉著他說上更久。
　　
　　“嘖！我跟你認真說話呢。”花島月涼一聽這話，皺眉看他，卻見這人還是一副笑吟吟的表情，絲毫沒將她的話記住，頓時有些氣氛，鼓起嘴，輕哼一聲後，便不再說話了。
　　一直到醫院的食堂，準備去點餐之前，花島月涼都沒在與幸村精市說過一句話。
　　最開始幸村精市還沒反應過來，一直到進了電梯，他問了句：“月亮，你要不要也吃點什麼？”時，幸村精市才知道他的月亮這會兒正跟自己置氣呢。
　　
　　出了電梯後，花島月涼推著輪椅，帶著不聽話的病號繞開人群後，從側門出來，也沒跟幸村精市說過一句話，哪怕一個字。即便現在的情況是，花島月涼已經帶著幸村精市就要實現第三次路過這個岔路口了，也非常倔強的不開口問路。
　　幸村精市心下一片柔軟，這是個什麼樣的寶貝小姑娘啊。
　　於是他抬手去碰花島月涼的手，卻得來花島月涼的一個怒瞪，那眼神是在問什麼事？
　　
　　幸村精市卻沒有把手拿開，反而很認真的說：“走錯路了，回頭走到上一個岔路口，左轉後右拐，那才是食堂的位置。”
　　花島月涼聽完後，推動輪椅按照幸村精市所說的路線走，果不其然，沒多久便看見食堂的大門。那裏正有穿著與幸村精市一樣病服的患者掀開門簾出來，身邊卻沒有一個人陪著她。莫名就有些孤單了。
　　幸村精市捏捏她的指骨，輕聲問：“還生氣呢？”
　　
　　花島月涼不說話，隻是停下推輪椅的動作，將落在自己手上的那隻冰涼的手拿下，塞到毛毯下後，又繼續沉默的推著輪椅前行。
　　幸村精市也沒想到過小姑娘生氣起來，居然脾氣不小，但心底莫名就覺得很開心，因為他的小姑娘終於不再隻是將正麵情緒留給他了。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7:59

56
　　這個時間點，太陽已正正當當的掛在天空正中央了，午後的陽光暖暖的灑在兩個人的身上。花島月涼彎了彎唇角，這好像是兩個人在一起之後，她頭一次看見幸村精市這麼小心翼翼的表情，心底竇生了一番想要捉弄他的意味。
　　沒有等來小姑娘的回應，幸村精市扭頭看她，卻見花島月涼連一個眼神都不肯給他，他眨眨眼，出聲叫她：“月亮……”
　　花島月涼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等待幸村精市的下文。
　　
　　幸村精市幽幽的想著：這可怎麼辦才好，自己好像不是很會哄女孩子啊……月亮又不像梨衣那麼好哄，隻要買一罐她喜歡的糖就很容易消氣，可是這招好像對月亮來說，並不是很受用……或者該求助一下有經驗的人？
　　可網球部裏，沒有一個人是正兒八經的正在談戀愛或者有戀愛經驗的人。幸村精市苦惱的皺了皺眉。
　　“別生氣了，好不好？”想來想去，幸村精市還是選擇說這句話，在所有備選項中，好像就隻有這句話，比較適合現在這個場麵吧。
　　
　　備選項：
　　[或者我給你欺負一下？]
　　這句話好像很耳熟，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好像並不適合現在這個狀況說出來。
　　[再不濟，以後我保證聽你的。]
　　幸村精市覺得自己沒辦法做到，於是選擇放棄。
　　[別生氣了，好不好？]
　　最後隻剩這個選項了。
　　
　　最後進了食堂，花島月涼將他安置在餐桌邊，去了打飯窗口前看了眼今天中午的菜係，又詢問了下工作人員有沒有什麼清淡的，適合剛做完手術的病人食用的。工作人員聞言，轉身走到最側麵，打開鍋蓋，騰騰的白煙頓時噴湧而出，對花島月涼說：“有的，還有白粥。”
　　“行，那就這個吧，要一碗，謝謝。”花島月涼斟酌片刻，想起之前值班護士對她說，剛做完手術的人不能吃油膩的，隻能吃清淡的，海鮮、辣味、魚等等一切營養過於豐富的食物。
　　花島月涼要了兩碟小菜，分別是素炒圓白菜和一份土豆絲。想了想，又添了一份葷菜，是糖醋小排，另一份是一碗西紅柿蛋花湯，碗底有肉眼可見的小蝦仁。
　　
　　“吃吧，這三個，是你今天的午餐。”花島月涼將餐盤裏的一碗白粥，兩碟素菜端出來，放在幸村精市的麵前，先用筷子將素菜裏放的幹辣椒和青椒挑出來後，先盛了一勺白粥吹了吹之後，喂到幸村精市的嘴邊，“啊——”
　　幸村精市張嘴咽下粥後，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那份葷菜和湯上，裝作不是特別在乎的問：“月亮，這兩份菜就是我今天的午餐嗎？”
　　“嗯。”花島月涼應了一聲，繼續重複之前的動作。
　　
　　“可是……我很想吃小排。”幸村精市在第三次咽下索然無味的白粥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所以，能不能……”
　　“不能。”花島月涼義正言辭的拒絕幸村精市的提議，夾起一片圓白菜來，一手置於幸村精市的嘴邊，“張嘴。”
　　“……好吧。”幸村精市頓時沒了聲，那語氣，十分的委屈了，簡直就是委屈本屈了。
　　
　　在一勺一勺的喂完幸村精市後，花島月涼替他擦完唇角，之後，當著幸村精市的麵，將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糖醋小排和西紅柿蛋花湯一口一口解決掉了……
　　花島月涼一邊吃還一邊發出驚歎的聲音：“誒？這個糖醋小排的味道真的做的剛剛好！甜味和酸味真的恰到好處，多一點就略微有些油膩，少一點就有些寡淡。醫院食堂的飯還不錯啊……”
　　瞅瞅，這形容詞，這說話語氣，仿佛她現在是一個吃播主播似得，這語言詞語用得那叫一個惟妙惟肖，生動有趣。
　　
　　幸村精市抿了抿唇角，揚起笑，“是嗎？那我以後一定要嚐一嚐月亮誇讚過的這份糖醋小排呢。”
　　其實他怎麼會不知道，這是花島月涼故意表演給自己看的，可他能有什麼辦法呢？且不說他現在還沒有恢複知覺的事，就算他已經恢複了，也不能夠對她做些什麼吧？畢竟這是自己找的女朋友不是？再說了，這種惡趣味的方法，明顯是從他自己身上學習過去的，可算是真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自食其果。
　　“哇塞！這個湯的鹹度也正正好，還有這蝦仁，浸泡了這麼久居然還是這麼脆。”花島月涼不但沒有停，反而有愈來愈誇張的趨勢。
　　
　　·
　　兩人從醫院食堂出來之後，沒有選擇直接回病房，而是在周邊的小路上邊走邊停，享受著夏日的氣息與味道。本來以為起碼可以走上一個小時的，結果在溫度越來越高的條件下，花島月涼選擇放棄，就帶著男朋友原路返回。
　　回到病房裏的時候，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是幸村佳莉和幸村梨衣。
　　花島月涼站在病房門口，手裏還推著輪椅，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好特別尷尬的站在門口，跟幸村佳莉打招呼：“阿姨，中午好。”
　　
　　“姐姐！”沒等幸村佳莉點頭回話，就見幸村梨衣急忙忙的奔過來，緊緊抱著她的腿，仰頭笑得很歡，聲音軟糯糯的。
　　幸村佳莉的手中正拿著幸村精市前不久買的那個速寫本，不過還沒看到後麵，隻單單看到了扉頁，聞言將速寫本合上放進抽屜裏，轉過身，臉上掛著溫暖的笑意：“阿市，回來了？中午好，花島同學。”
　　“母親。”幸村精市朝幸村佳莉點點頭，“您怎麼回來了？”
　　
　　“這還用問？自然是想你了。”幸村佳莉衝他眨眨眼，上前幾步，讓兩人進來後，帶上病房的門，“怎麼？還不允許我想自己的兒子了？”
　　“沒有的事……”幸村精市說。
　　花島月涼總算知道幸村精市這副隨時隨地就可以說出一句撩人心弦的話的技能是從哪裏來的了，是遺傳無疑了。
　　
　　“姐姐，我們出去玩吧？梨衣想吃糖了……”幸村梨衣拽拽花島月涼的衣擺，自以為很小聲的說，但實際上，在病房裏的人都聽了個真切。
　　幸村佳莉彎腰拍拍幸村梨衣的小腦袋，“去吧，那就麻煩花島同學帶梨衣走一趟了。”
　　“媽媽，最好了！”幸村梨衣踮腳在幸村佳莉臉上落下一吻，接著忙不迭拉起花島月涼的手，急轟轟的出了住院部大樓，前往周邊的小商店。
　　
　　病房裏現在隻剩下幸村佳莉和幸村精市母子二人。幸村佳莉將幸村精市攙扶到床上，將枕頭墊在他腰後，坐到床邊，伸手握住幸村精市的手，“什麼時候的事情？”
　　“嗯？”幸村精市裝作不知道自己母親話裏的意思。
　　幸村佳莉見狀，本想捏捏兒子的臉時，卻見他消瘦的厲害，臉部線條越來越清楚，於是將手放在他頭上，揉了兩把後，“還跟我裝傻充愣呢？我是說，你跟剛才那個小姑娘談戀愛的事情，什麼時候開始的？非要我說這麼明白嗎？”
　　
　　“啊……您是說這個啊……”幸村精市‘恍然大悟’道，“開學那會兒。”
　　“你這臭小子，跟人女孩子在一起也不通知我們做家長的？說說吧，你怎麼想的？”幸村佳莉還是沒忍住，敲敲兒子的頭，雙手交疊，微揚下巴。
　　幸村精市看著母親的神色，沒忍住笑了笑：“沒什麼想法，就想這樣一直下去。”
　　
　　“嘶？就確定是她了？”幸村佳莉問。
　　幸村精市想了想，才點點頭：“嗯，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現在這樣順其自然挺好的。”
　　“行吧，別欺負人家啊。”幸村佳莉又說，“別以為我不了解你，你什麼樣，做母親的我還不清楚嗎？肚子裏焉壞焉壞的，全是黑水。”
　　
　　接著沒等幸村精市說話，幸村佳莉前傾抱了抱幸村精市，好像輕歎了一聲，說：“對不起，在你生病這段時間，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和義務。沒能在這期間多陪陪你，是我疏忽了，希望你不要為此而疏遠我們。”
　　幸村精市身體一僵，他抬起手，猶豫了半天，才緩緩落在幸村佳莉的背上：“沒關係，我理解的。”
　　“如果不開心或者難過了，也可以適當的跟我們撒撒嬌，吐露一下心事，不要一個人憋在心裏。知道嗎？在家你不僅是梨衣的哥哥，也是我們的孩子。”幸村佳莉頓了頓又說，“父親前幾天還跟我通話說，等忙完這一陣就請假休息陪陪我們，到時候，我們一家人一起出去旅遊，如果你想帶小姑娘來的話，我們也不介意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母親。”幸村精市輕聲說。
　　幸村佳莉沒有離開，反而抱的更緊：“媽媽也知道你的身體狀況了，但是媽媽希望你要一直勇敢的努力的向前看，不要因為這一點挫折而對生活失去信心。”
　　無論這個世界對你怎麼樣，都請你要一如既往的努力，勇敢並且充滿希望。
　　這句話，幸村佳莉沒有說出口，因為她堅信自己的兒子，是最棒的那一個，比任何人的孩子都要棒。
　　
　　“……我知道的。”幸村精市垂下眼眸，將心底那份難以形容的心緒壓下去後，用著與平常並無大礙的聲音說。他不希望讓幸村佳莉察覺出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他隻需要像之前那樣，做一個他們口中懂事聽話的好孩子就可以了。
　　幸村佳莉側頭親吻了一下幸村精市的側臉，“有時候，你可以不必那麼堅強。在我們這裏，你永遠都是爸爸媽媽的孩子，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所以，適當的卸下‘麵具’也是可以的。”
　　“……”幸村精市保持沉默沒有說話，他又何嚐不想呢？隻不過到了這個正值青春年少的年紀，即便是再怎麼想對著父母撒嬌，也是沒有辦法過得了自己心裏的那一道坎吧，更何況——
　　
　　更何況他隻想將他的全部柔軟與脆弱，隻想留給那個叫花島月涼的女孩子。



57
　　“對了，媽媽特意從家熬了粥。本來想著熬點雞湯給你補補身子的，但手術之後不能吃油膩的，所以就改成熬粥了。”幸村佳莉突然瞅見櫃子上的保溫桶，想起來，雙手輕拍，“你瞧我這記性。”
　　幸村精市嘴角的笑意有那麼一瞬間凝固了似得，他抬手扶額，想起今天中午在醫院食堂喝的那碗白粥來，現在聽見粥這個字，就會想起花島月涼當著他的麵吃下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而他隻能喝白粥！
　　“母親，不用了，我還不太餓……”幸村精市見幸村佳莉已經打開保溫桶的桶蓋，下一步就要倒粥出來，及時出聲製止住幸村佳莉的動作，“我剛才和月亮吃過午飯了，所以現在還不是很餓。”
　　
　　“誒？是這樣嗎，那好吧，那就下午餓的時候喝吧，這個保溫效果還是很不錯的。起碼可以管到晚上十一二點左右那會兒。”幸村佳莉又把桶蓋擰回去，沒有坐在床邊，反而坐在凳子上，仔細打量著自己的兒子，突然笑著問：“跟我說說她？”
　　幸村精市一愣，然後好似帶著些不好意思道：“還是不了吧。”
　　“咦？還是很少見你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幸村佳莉彎著眼笑起來，那神情舉止簡直跟幸村精市一模一樣。
　　
　　幸村佳莉還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病房的門被輕叩了三下，是幸村精市的主治醫生和值班護士。
　　“沒打擾到你們吧？”主治醫生走進，一手置於白大褂的口袋裏，一手拿著病房記錄冊，翻到幸村精市的名字後，將記錄冊交給值班護士，取下脖子上掛著的聽診器，例行檢查之後，衝幸村精市豎了個大拇指：“幸村君，恭喜你。三天後如果身體沒什麼大礙的話，就可以開始複健了。”
　　“但是記住一點，每日複健時間不能超過兩個小時，否則你的身體肌肉會承受不住的。建議複健的時候，有家屬陪同。”
　　
　　“好的，謝謝山川醫生。”幸村佳莉站起來，對主治醫生微微欠身。
　　主治醫生：“沒事，這都是我們的職責。對了，幸村君的飲食需要注意一下，這三天最好隻喝粥，清淡的粥最好不過了，需要忌口。”
　　“好的，謝謝山川醫生。”幸村精市雙手落在衣襟上，一顆一顆的把解開的扣子係好。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位了，有間，走吧。”山川朝幸村母子二人點點頭，轉過身叫上護士有間一同前往下一間病房。
　　
　　“阿市……真的不跟媽媽說說嗎？”幸村佳莉見人走之後，回頭笑著又問了一次。
　　幸村精市張了張手，手指指端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笑問：“母親想知道什麼呢？”
　　“唔，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幸村佳莉看見幸村精市的舉動，上前幾步，坐在床邊，伸手抓住他的手，用手指和掌根輕輕的替他按摩著，“現在有點知覺了是嗎？”
　　
　　幸村精市低著頭想了會，才緩緩說：“她的性格很好，也很軟。脾氣也好，待人溫柔，為人禮貌……”頓了頓，忽而短促的笑了聲，又說：“……也很可愛。”
　　“是挺禮貌的一個孩子。”幸村佳莉說，“不過我更好奇，是阿市先告的白嗎？”
　　“嗯。”幸村精市很落落大方的承認。
　　
　　幸村佳莉還打算繼續問些什麼的時候，門再次被打開。是幸村梨衣和花島月涼回來了，幸村梨衣邁著小短腿過來：“哥哥！媽媽！醬醬！快看，這是月亮姐姐給我買的超級無敵好吃的糖！”說著，從隨身背的小熊挎包裏掏出一把奶糖，踮起腳放在幸村精市的被褥上，“哥哥，這是給你的。”給完幸村精市後，又拿了幾顆給幸村佳莉：“這是給媽媽的。”
　　幸村佳莉起身，接過花島月涼手裏的購物袋，放到櫃子邊，拉著花島月涼讓她坐在凳子上，可轉念一想，又拐了個彎，讓花島月涼坐在床邊，自己則帶著幸村梨衣坐在凳子上，“辛苦你了，月涼。”
　　花島月涼坐的很端正，雙手交疊置於大腿上，淺笑：“沒關係的。”
　　
　　說完，花島月涼才反應過來，剛才幸村精市的母親叫她什麼？——月涼！
　　花島月涼迅速扭頭看向幸村精市，卻見他也帶著笑，一臉“就是這樣”的表情看她，見她看過來，還問：“怎麼了？月亮？”
　　“沒……沒事。”花島月涼將心底的驚訝壓製住，深呼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緊張，小聲說。
　　
　　幸村佳莉見狀，也沒怎麼說，反而跟幸村梨衣說：“梨衣，陪媽媽去洗水果好不好？媽媽一個人拿不下。”
　　幸村梨衣拆開糖紙，往嘴裏又塞了一顆糖，含混不清道：“好呀。”
　　
　　“精市學長！你……”花島月涼的臉到現在還是緋紅的，轉頭看著一臉無辜的某人，“你該不會是……”將我們的事告訴阿姨了吧？
　　哪曾想幸村精市不僅告訴了，還說了些別的關於她的事情，在看見花島月涼的耳垂都忍不住被臉上的緋紅漸染羞色時，不但聲音沒有降低，反而好像比平時大了點——
　　“別害羞了，月亮，母親說她是支持我們的。”
　　
　　耳邊還有水龍頭嘩啦啦的流水聲。
　　花島月涼既害羞又氣憤，氣憤的是幸村精市剛才說的那麼大聲，生怕他母親聽不見似得；害羞的是當事人還在屋裏，雖說有水流聲，但也應該能聽得見吧？最好還是聽不見吧。
　　“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沒個下文。
　　
　　幸村精市伸手捏捏花島月涼通紅的耳垂，湊過去在她耳邊輕聲道：“隻是稍微過早的見家長而已，月亮你也太羞赧了吧。”
　　這個家夥，怎麼可以把見家長這個詞說的這麼心平氣和？
　　花島月涼一邊悶悶的想一邊躲開幸村精市鼻端傳來的溫熱的氣息和親昵的動作，回頭看了眼衛生間，見沒人出來，並且水流聲還沒聽，於是她輕聲細語：“精市學長！你母親還在這裏！”
　　
　　“嗯，我知道。”幸村精市不退反進，更是額頭抵著花島月涼的額頭，蹭蹭她的臉，學著花島月涼小心翼翼的神情問，“所以月亮是有什麼問題嗎？”
　　是有什麼問題嗎？你說有什麼問題？
　　花島月涼身子微微後仰，避開幸村精市灼熱的目光，聲音帶著嬌羞，“精市學長！別鬧了。”
　　
　　幸村精市輕笑出聲，抬眸看了眼某處，將吻落在花島月涼的眉心：“好，聽你的，我不鬧了。”
　　都這種時候了，這人還不忘占她便宜！性格可想而知有多惡劣！
　　花島月涼感覺眉心一熱，心髒又開始不受控的加速跳個不停，仿若下一秒就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似得。在那抹溫熱的觸感離開後，花島月涼趕緊回頭看，見沒人，大鬆一口氣，本想嬌嗔幾句的，但是在看見幸村精市微微皺起的眉頭時，慌忙問：“怎麼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幸村精市的雙手開始有些顫抖，是那種不受控製的顫抖，他擰眉道：“手，有點抽筋。”
　　花島月涼一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另一手的掌根從指端按壓至幸村精市的掌根，到掌根後，又稍微用勁壓了壓，“我也不知道這個方法行不行的通，要還是不舒服的話，我給你叫醫生來。”
　　“好。”
　　
　　“還有哪不舒服嗎？”
　　“肩膀。”
　　花島月涼雙手放在幸村精市的肩頭，開始不輕不重的給他按摩著，偶爾捏累了，就換成拳頭，輕輕的捶，或者手刀。
　　“現在呢？”
　　“胸口疼。”
　　幸村精市說完，抬手將花島月涼擁入懷中，在她頭頂落下一吻，閉上眼道：“謝謝你，月亮。”
　　
　　等花島月涼從幸村精市懷中抬起頭的時候，看見了放在櫃子上麵的兩枚顏色姣好形狀圓潤的蘋果。那是剛才花島月涼帶著幸村梨衣出去買糖時，在水果店買的，是她一個個親手挑的。如果沒記錯的話，剛才幸村佳莉是有說過“洗水果”這三個字吧？那……
　　那豈不是她被幸村精市抱在懷裏的場麵，被家長看見了！
　　花島月涼後知後覺的輕呼出聲，然後揪著幸村精市的衣袖，不死心的問：“精市學長，剛才……”
　　
　　幸村精市彎起唇角，齒間溢出笑聲，點頭。
　　“你怎麼不告訴我呀！我不要麵子的嗎……”花島月涼皺眉抱怨。
　　幸村精市哄小孩似得，摸摸花島月涼的頭發說，“沒關係，我替你把麵子收好了，現在還給你。”
　　
　　·
　　“媽媽，剛才哥哥為什麼要抱月亮姐姐啊？”幸村梨衣牽著幸村佳莉的手，抬頭問。
　　幸村佳莉蹲下|身，摸了摸女兒的臉，溫婉道：“因為，哥哥喜歡月亮姐姐啊。”
　　幸村梨衣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凝眸想了會兒，然後張開小手，抱著幸村佳莉的脖子，笑得開心道：“那我也喜歡媽媽！”
　　
　　“那為什麼哥哥要親月亮姐姐？”幸村梨衣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又提了個疑問。
　　幸村佳莉沉吟了會兒，說：“等梨衣長大了就知道了。”
　　醒目的燈光由遠及近，隨同迎麵而來的還有嗖嗖的涼風。
　　幸村梨衣乖乖的抓緊幸村佳莉的手，很聽話的站在幸村佳莉身邊，等待電車上的人下完之後才突然大聲道：“媽媽！我忘了跟哥哥說一句話，也忘了對哥哥做一件事。”
　　
　　“忘記跟哥哥說，因為很長時間沒見到他了，超級想哥哥，所以給哥哥的糖是最多的。”
　　“也忘記跟哥哥說梨衣也很喜歡哥哥！”


58
　　因為第二天花島月涼昨晚沒有回家而是再次借宿於越前龍馬家，為了怕花島紡發現什麼端倪，所以她便隻陪幸村精市待到黃昏時刻。走之前，完成了幸村佳莉下發的任務:讓幸村精市把粥喝了。
　　這條短信是花島月涼看見的，因為她的手機跟幸村精市的手機是不同牌子的，所以她便向幸村精市提出:“阿市，我可以，看一下你的手機嗎？”
　　“月亮這是要查崗嗎？誒，對我這麼不放心？”幸村精市嘴上雖然這麼說，但也沒有拒絕，“不過，月亮想看那便拿去吧。”
　　
　　說著，他便打了個哈欠，“月亮，那就麻煩你守著我了，我有些累了，先休息一會兒。”
　　“好。”
　　花島月涼自然是沒有想要查崗的意思，她真的，隻是想玩手機上的遊戲而已！雖然隻是簡單的俄羅斯方塊，但她也玩的不亦樂乎。
　　
　　見幸村精市闔上眼，花島月涼將窗簾輕輕拉上，遮住刺目的光線，讓幸村精市睡個好覺。
　　玩了一會兒俄羅斯方塊之後，手裏的手機一震，是一條信息，沒有備注。花島月涼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半晌，直到息屏，她抬頭看了看呼吸已經漸漸平穩的人，心想:我就看一眼，真的！
　　【阿市，記得把粥喝了。晚上可能不能來陪你了，梨衣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所以委屈阿市你了。】
　　
　　花島月涼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幸村精市的家人。趕緊將剛才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揮散掉，好像這樣就可以洗去之前她心底的那些小糾結一樣。
　　她才不會承認剛才自己的確有那麼一丟丟吃醋呢！
　　許是幸村精市的睡意傳染給了花島月涼，她沒有玩多久，也有些困了。於是她將凳子放倒，自己趴在幸村精市的床沿邊，枕著溫暖的陽光，喜歡的少年的呼吸聲，也慢慢的睡著了。有和煦的暖風偷偷掀起窗簾吹進來，帶著細碎的陽光，落在花島月涼和幸村精市的臉上。仔細看去，會發現他們麵容上的小絨毛。
　　後來就連值班護士都不忍打斷這份靜謐。
　　
　　花島月涼是在一陣一陣的癢意中醒來的，醒來時，她半眯著眼眸，打了個哈欠：“唔——”
　　“醒啦？”幸村精市輕笑，“真是小懶豬呢。”
　　“唔？”花島月涼現在還沒回過神，腦子裏一片霧蒙蒙的。
　　
　　幸村精市忍不住抬手捏捏她的鼻尖，“噗嗤，還真是可愛呢。”
　　“精市……學長？”花島月涼這才直起身，甩甩發麻的胳膊，轉頭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已經是傍晚了，青藍的天際上飄著幾絲被殘陽籠蓋的雲，偶爾有飛鳥掠過天際。她“噔”一下站起來，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音，“都這麼晚了！”
　　“所以說，你還真是個月亮豬呢。”幸村精市把書簽放好後，“月亮是不是該回家了？”
　　
　　“胡說！我才不是……”
　　“不是什麼？”
　　“豬。”
　　幸村精市真的很喜歡捉弄花島月涼，並且每次都樂此不疲，即便是用過的套路，在下一次兩人見麵時，他還會接著用。屢試不爽。
　　
　　花島月涼怒瞪他一眼，瞥到保溫桶時，才想起來：“對了，阿市，你母親之前有發來短信說，讓你把粥喝了。”
　　“……知道了。”幸村精市嘴角的笑有些僵，抬手扶額，語氣幽怨：“真是……接下來兩天居然都隻能喝粥嗎？”
　　“沒錯。”
　　
　　“月亮你一點都不心疼我麼？”幸村精市沒等來花島月涼的安慰，抬頭可憐兮兮的看她。
　　倘若不是花島月涼已經對幸村精市的性格了解的挺透徹了，她簡直要懷疑他是不是有另外一種人格——表演型人格。
　　“我心疼啊。”花島月涼伸手拍拍他的手，關心道：“那精市學長這幾天有什麼想吃的嗎？”
　　
　　“有很多……比如說烤魚。”
　　在以為會得到女朋友說“放心，下次來看你我偷偷帶給你”，或者類似於這種想要聽見的話的時候，幸村精市萬萬沒想到，花島月涼竟然說的是：“我替你去吃。”
　　幸村精市的表情有那麼一絲絲裂縫，他從來沒想過花島月涼居然的套路居然這麼深，這還是他最初認識的那個不經逗，或者就連說話都很羞澀的花島月涼嗎？
　　但是轉念一想，有句話叫什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麼想的話，那花島月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近朱者赤無疑了。
　　
　　幸村精市看見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粥，選擇在掙紮一下：“我可以等一會兒喝嗎？”
　　“不可以的。”花島月涼把小碗靠前一點，“男朋友要乖乖聽話哦，如果你聽話的話，會有獎勵。”
　　“……好吧。”幸村精市妥協了。
　　
　　……
　　“獎勵，月亮。”幸村精市隔著被子摸了摸有些脹的胃，心想，真的是辛苦了。
　　花島月涼笑嘻嘻的從兜裏拿出一顆奶糖來，還好心的撥開糖紙，遞到幸村精市唇邊，“這個就是獎勵，張嘴，啊——”
　　天知道，幸村精市想象中的獎勵才不是這個！
　　
　　考慮到幸村精市身體的原因，花島月涼沒有讓他送，告別之後，就自己一個人去月台乘坐回神奈川的車。還沒到神奈川站的時候，花島月涼接到了來自銅川慧的電話，沒聊上幾句，就被銅川慧點名要求去車站接她，並且還把後麵的事情全部都安排好了。
　　花島月涼自然是要聽從命令，於是在下一站轉乘另外一趟電車，去車站接銅川慧。
　　接上銅川慧的時候天色已經隱隱暗下來了，不過幸運的是，她們趕上了最後一列回神奈川的末班車。
　　
　　在車站的時候，花島月涼已經給母親花島紡打過電話了，說今晚銅川慧要蹭吃蹭喝蹭住，花島紡自然是很樂意，因為今天花島悟晚餐前的愛的通話的內容是：工作交接完成了，最快後天就能回霓虹了。但唯一的缺點是，霓虹的工作的地點不是在神奈川，而是在東京。
　　花島紡聽完之後，隻是說：“那等親愛的你回來之後我們再商量吧。這件事先不急。”
　　當星星忽閃忽閃的出現在天空上時，花島月涼和銅川慧才剛到家門口。
　　
　　花島紡做了很多兩個女孩喜歡吃的菜肴，飯桌上的氣氛很融洽，偶爾傳來她們說笑聲，或是某部當下最熱電視劇的台詞。花島月涼讓銅川慧先去洗澡，自己則是幫著花島紡收拾。
　　“月亮，你覺得東京怎麼樣？”花島紡低頭洗著碗，突然問了句。
　　花島月涼沒做他想：“挺不錯的。”
　　
　　“那……想不想去東京生活？”
　　花島月涼接過花島紡洗好的碗，開始清洗，“誒？為什麼要去東京？”
　　“因為爸爸的工作調動成功了，但是是在東京，所以……”
　　
　　“YADA！”花島月涼想都不想直接拒絕，“我不想轉學，轉學的話，又要很長時間才能適應那邊的環境，我不喜歡那樣的，媽媽。”
　　“而且，東京沒有海，也沒有小慧……”更是因為東京沒有幸村精市。
　　花島紡：“那這件事就再說吧，等爸爸回來，我們再商量一下。”
　　
　　花島月涼沉悶的應了一聲後，匆匆洗完碗，擦幹手上樓。她害怕最後父母二人商量出來的結果是搬到東京去，雖然那邊也有認識的人，但是……但是就是沒有神奈川好，無論從哪方麵來說。
　　洗完澡後，花島月涼頭上將吹風機的插銷插|上，偏著頭開始吹頭發，目光落在盥洗台的一角，出神的想著：倘若，最後真的是要搬去東京，那她也沒有辦法啊……隻不過跟幸村精市豈不是坐實了“異地戀”？！
　　直到頭皮上傳來陣陣發燙的感覺，她才回過神來。急忙關掉吹風機，用毛巾擦頭發。
　　
　　銅川慧正趴在床上，一本從大版的書亭買回來的恐怖小說正攤開，她看的津津有味，覺得這趟大版旅行沒有錯，有機會下次還要再去，尤其是這家書亭，簡直深得她心。
　　“月亮？洗完了？”銅川慧感覺到旁邊被子被掀起，從小說上移開視線，看著花島月涼有些懨懨的神色，“怎麼了？該不會是跟阿姨鬧不愉快了吧？”
　　花島月涼將枕頭立起，一臉沉悶：“不是。”
　　
　　“那是出什麼事了？”
　　“……算了，先不提這件事。”花島月涼想了半天，不知該怎麼告訴好友，於是決定等到那天再告訴銅川慧也不遲。同時她也還隱隱期待著：興許不用搬家呢？
　　銅川慧也沒多問，把目光落回小說上時，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對了，昨天打電話的時候，你說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來著？”
　　
　　花島月涼還沒說話，手機就嗡一震，她對銅川慧說：“小慧，你等一下我。我先回個信息。”
　　銅川慧聳肩，繼續癡迷於她的小說無法自拔。
　　
　　幸村精市：月亮，吃過晚飯了嗎？
　　花島月涼：吃過了，有炒蝦仁，丸子湯還有鰻魚飯。不過可惜的是，忘了跟媽媽說今天想吃烤魚了。
　　幸村精市：……我一點都不羨慕，真的。
　　
　　花島月涼：哈哈哈，怎麼辦，我好像跟你學壞了。
　　在線等一個收拾即將上天的女朋友的技巧，急！
　　幸村精市失笑的看著這條短信，手指落在鍵盤:沒關係，反正是我也挺享受的。
　　
　　花島月涼覺得幸村精市仿佛從東京向她發射了一束名為“幸村精市”的箭，直擊她的心髒，命中靶心，十環！


59
　銅川慧不經意間扭頭時，看見花島月涼正一臉癡漢的捧著手機，眉眼間全然沒了之前的煩悶，她忍不住湊近:“月亮，在看什麼呢？這麼開心？”
　　花島月涼急忙把手機塞進被窩，不自在的定定心神，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對了，小慧，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銅川慧狐疑的打量幾下她，決定暫時先放過她，“什麼重要的事？”
　　
　　“唔…其實我還沒組織好語言。”花島月涼散散還有些濕的頭發。
　　銅川慧:“直接說重點就好了。”
　　“那好吧，希望你不要被嚇到才好。”
　　
　　“拜托，我們兩個人……”你才是膽子最小的那個人吧！銅川慧正想這麼吐槽來著，就被花島月涼接下來說的話給打斷了。
　　“我談戀愛了，跟他。”
　　花島月涼說這句話時，眉眼含羞，嘴角抑製不住的上翹，心裏滋生出一股一股的甘甜，那是幸村精市給予的。
　　
　　銅川慧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哦。我還以為是什麼……”接著就見她雙眸瞪大，眼中閃著不可思議的表情，聲音也不小：“納尼！！！”
　　現在是不是應該慶幸花島月涼家的隔音措施做的很不錯，否則就憑銅川慧這麼大的聲音，定會引來花島紡的注意。
　　“是……幸村學長嗎？”銅川慧察覺自己的反應的確過於……興奮？有一種“太好了，我家崽終於有人要了的欣慰感。”她急忙捂著嘴扭頭看門，見沒什麼異常後，回頭把小說合上，她湊近，試探性的問。
　　
　　花島月涼羞赧的點點頭，臉頰泛著紅暈，輕聲應：“嗯。”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一點都沒察覺到？”福爾摩斯·慧問，“嘶，照你目前這狀態來看，看來是Kiss過了吧？”
　　真不愧是福爾摩斯·慧！
　　
　　“就剛開學那會兒。”花島月涼選擇性的回答問題，她實在不好意思回答後邊那個。
　　銅川慧細細瞅了會兒，說：“嘖嘖，你的保密工作做的還真不錯啊。嗯？”
　　“……對不起，小慧，不是故意瞞著不告訴你的。”花島月涼咬咬唇，“我最開始也是……有一種仿若做夢的感覺，所以就沒第一時間告訴你。”
　　
　　“切，行了。我還不了解你？不過我更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你們到底有沒有Kiss啊？”銅川慧一臉壞笑，“或者有沒有更深一步？”
　　“……”花島月涼一聽，臉頰更紅了，她又羞又難以啟齒，敷衍了事的“嗯”一聲後，轉過身說：“小慧，我準備睡了，記得關燈。”
　　銅川慧非但沒有關燈，反而探手碰碰花島月涼的臉：“哦喲！怎麼這麼燙啊，月亮你發燒了嗎？不應該啊，明明剛才還好好的，難道是因為承認你和……唔唔！”
　　
　　銅川慧話沒說完就被花島月涼捂著嘴堵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本來她早就猜到花島月涼會這麼做，但是她沒想到她的反應跟速度居然這麼快，於是隻好示弱，但又忍不住調侃她：“難道……你們已經成功買可樂了？”[1]
　　“小慧！”花島月涼並沒理解買可樂是什麼意思，但是在看見銅川慧的表情後，似乎是懂了那麼一點，嬌嗔的喊。
　　窗外的月牙懸掛在天空一角，有幾枚星子正巧落在彎道那處，遠遠望去，月牙好像將那些星子擁入懷中似得。
　　
　　·
　　關東大賽結束後第三天，霓虹所有學校正式迎來為期一個月半的暑假。前日從越前龍馬那裏得知，他們要帶著在關東大賽取得的金牌前往德國，不僅僅是要將這個好消息帶給他們的部長手塚國光，更是為了去看他。
　　花島月涼起床時間與平日上學時間一樣，但是銅川慧就比她起的早，她還要回家換衣服，於是昨晚睡覺之前不僅跟花島紡打過招呼，還同花島月涼約定好今天在校門口見麵。因為今天他們要回學校去領假期作業以及和同班同學做一個短暫的告別。但是不同以往的是，今日學校做了個很親民的決定，可以不用穿校服，穿便服來學校即可。
　　這個消息一公布，就獲得了學生們的喜愛。男生女生都一樣，為的就是在心儀的人麵前，展露出他從未見到過的模樣，好在對方心中留下一個難以磨滅的形象。
　　
　　旭日的柔光從高處落下，遍布整個大地，將一切景物人物都鍍上一層淺淺的細閃金光。
　　枝頭上駐足著飛鳥，睜著烏溜溜的眼眸，一會兒瞅瞅路上的行人，一會兒看看同伴，再或者嘰嘰喳喳的叫起來，似乎是在與同伴交流著什麼。
　　人行道一側的灌木叢裏的花朵兒上偶爾會吸引來色彩斑斕的蝴蝶和飛蟲，藏於土壤裏的小家夥們也漸漸冒出頭來開始工作。
　　
　　教室裏的風扇吱呀呀的轉悠，樹上的蟬鳴仿佛不知疲倦的，與風扇聲演奏起二重奏。任課老師像是在完成什麼重要的交接儀式似得，這個剛布置完假期作業，還沒走下講台，下一位老師就已經在門口探頭了。生怕學生們感受不到自己對他們的疼愛似得，卷子一張接著一張從前排傳到後排，教室前麵的黑板上被各種字體密密麻麻的填充著。
　　“OMG！怎麼這麼多作業！”就連每次月考穩居班級第一年紀前五的學習委員都忍不住控訴著老師們的無情。
　　潁川妙：“學委，這個時候不是應該你去跟老師們提一下建議嗎？”
　　“……又是我？”因為每次一到放假前夕，回學校領作業的這天，這幾句話總會重複上演，一點新意都沒有。
　　
　　教室裏轟轟鬧鬧的，這個時候，沒有老師願意管，畢竟從今天開始，就已經正式步入暑假了。唯有國三年紀那層樓最安靜，因為過了暑假之後，再回來上短短幾個月的課，他們就正式從國中生變成國高生了，有些同學或許還會留在立海大，但有的同學就不一定了，或許，今天這一麵，將會是他們青春年少時的最後一麵，下一次再見，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等到任課老師布置完作業後，接著是例行的放假前安全教育。窗外的蟬叫了多久，這個“班會”就開了多久。
　　“那麼，最後我再說一句，暑假期間大家千萬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們九月見。”最後伴隨著老師的這句話音，整個校園仿佛是一頭沉睡的獅子，霎時從沉睡種蘇醒，向著森林長吼一聲，生怕有人不知道，他們已經放假了。
　　
　　同學們三三兩兩作伴，相約著一會兒去哪玩。或者去哪裏逛，打遊戲，放假歸放假，作業歸作業，是兩碼事。
　　切原赤也就是準備要去已經被他冷落了好長時間的電玩城打電動，自關東大賽開始之日，每天他都在社團進行強大的體能訓練，早在昨天晚上就想好了，不若趁著今天，好好玩個痛快，畢竟冷落人家太久也不好。
　　然而這個想法還沒有來的及實施，就被出現在教室門口的真田弦一郎給攔截住了：“赤也，你去哪？”
　　
　　“啊？……我，我打算回家來著。”切原赤也一見是真田弦一郎，立刻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副部長，有什麼事麼？”
　　望著王牌新星一臉天然無害的模樣，饒是真田弦一郎也不忍心賞賜他一個暴栗，接著就見真田弦一郎唇角上揚，“噗嗤”一聲，接著肆無忌憚的揉著切原赤也的頭發：“赤也，你也太……傻了吧。哈哈哈哈——”
　　哦，切原赤也這才反應過來，這個人不是真田弦一郎，是仁王雅治Cosplay的真田弦一郎，怪不得，按照劇本來說，真田弦一郎應該冷著臉對他說：“太鬆懈了！”
　　
　　“仁王學長！”切原赤也大吼一聲，“又捉弄我！”
　　“Puri~沒辦法，誰讓赤也你每次都上當呢。”仁王雅治摘下帽子，碧綠色的眸子裏滿是笑意，說著，便伸手攔著切原赤也的脖子：“走吧，跟我去網球部。”
　　“？這都放假了，去幹嘛？”切原赤也雙手死死扣住門框，一臉“不，我不去”的抗拒神色。
　　教室裏有帶了照相機的女同學忍不住拍下這一幕，嘴裏還念念有詞道：“怎麼辦，潁川，我突然就覺得仁王·切原這組cp也深得我心！”
　　“喂喂喂！友佳裏，你又在亂說什麼。”潁川秒忍不住回頭敲敲這個好友的頭，“磕cp也要看看地點好不好？”
　　
　　花島月涼終於記完黑板上的假期作業，這才一本一本按順序放進書包裏，前桌銅川慧回頭敲敲桌子：“月亮，一會兒我們去哪玩？”
　　“我都可以啊。”花島月涼邊收拾邊說，“小慧有什麼……算了。”
　　本來她想問銅川慧有什麼想去的地方，但是轉念一想，銅川慧想去的地方她不太能接受，於是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唔，其實我哪裏也不想去呢。昨天剛從大版回來，今天又起太早，現在隻想趕緊回家好好睡上個三天三夜。”
　　花島月涼被她這個說法逗笑：“那我們今天就不出去了吧，等你休息好了，什麼時候都可以出去的。”
　　“唔……說的也對。”銅川慧掐了掐花島月涼的臉，突然湊近，挑眉：“月亮，你打算什麼時候帶我見見你家那位？”
　　
　　花島月涼臉紅：“這個，我還要問問他才行。”
　　“誒？你這語氣，這還沒怎麼樣了，就向著人家了。嘖嘖嘖，可以啊你月亮。”銅川慧壞笑著調侃，“是不是以後我找你出去玩也要經過你家那位同意才行啊？”
　　“別胡說！”花島月涼小聲嬌嗔一句。
　　
　　銅川慧見好就收，突然餘光瞥見他們班的化學課代表朝這個位置走來，又看看正低頭害羞著的花島月涼，沒想太多，快速收拾好東西匆匆與花島月涼告別回家補覺。



60
　身前的光被擋住，花島月涼抬頭，見是化學課代表武藤光介，她眨眨眼問：“武藤同學？請問有什麼事嗎？”
　　“……那個，那個花島桑，我想問問你有沒有……一會兒有沒有空？”武藤光介漲紅著臉半天才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花島月涼仔細想了想，她想一會兒去書店看看宮本先生，順便在那裏挑幾本詩集，等去東京的時候給幸村精市帶過去。而且她還不知道會在那裏呆多久，所以搖搖頭：“抱歉，武藤同學，我今天沒空，請問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啊？……那，那花島桑不方便的就算了吧。”武藤光介慌張的說完，又丟下一句：“抱歉，打擾你了……”
　　接著頭也不敢回的轉身離開，回到座位，那邊有幾個男孩子紛紛上前同他說著什麼，由於班裏還是太吵，花島月涼完全聽不清。於是她收拾好東西後，同還在門口談話的仁王雅治和切原赤也打了聲招呼後，就拎著包匆匆離開了。
　　仁王雅治其實看見那一幕了，若有所思的盯著花島月了的背影看了會兒，然後咧開嘴笑，他歪歪頭，心道：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幸村呢？
　　
　　“仁王學長，到底什麼事啊？不重要的話我就不去了。”切原赤也依然還是不肯配合，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仁王雅治愁悶的撓撓頭，然後含混不清的說了句：“啊，是真田讓我來的。他說……”
　　切原赤也一聽真田弦一郎的名字，就條件反射的保持乖乖仔的姿勢站好，“好！我去！”
　　
　　等仁王雅治帶著切原赤也到了部活室，得到真田弦一郎的一句：“太鬆懈了！這麼慢！”
　　“啊……真田，是因為……”
　　仁王雅治想解釋一下為什麼這麼慢的時候，被切原赤也打斷：“不好意思，副部長，是我們的老師太慢了，所以才耽擱了一會兒。”
　　
　　真田弦一郎涼颼颼的掃一眼切原赤也的麵部表情，冷哼一聲：“最好是這樣。”
　　部活室裏，正選隊員都到了，除了部長幸村精市還是缺席。真田弦一郎抱臂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一周後，將由我、赤也、柳代表立海大去參加青少年選拔賽的集訓，希望我不在的時候，大家不要太鬆懈。”
　　“誒？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啊副部長？”切原赤也最先問，“而且，為什麼要參加啊？在學校訓練不也是挺好的嗎？”
　　
　　“赤也，我們參加這次集訓的目的是要在下個月一號與美國的選手打一場友誼賽。”柳蓮二解釋並且補充說明道：“這次凡是參加過關東大賽比賽的學校都會派人參加。”
　　“那柳生學長他們為什麼不去？”
　　“我們是亞軍。”短短五個字，言簡意賅，卻足以表達意思了。
　　
　　部活室裏的氣氛再一次壓抑起來，真田弦一郎皺眉，“都給我振作起來！敗在關東大賽，是我們的恥辱，但是不能僅因為這一點恥辱，就放棄之後更重要的比賽。我們還有全國大賽，還有幸村，大家都在努力，在這個時候垂頭喪氣的像什麼樣子！”
　　“柳會把接下來的訓練計劃分發給你們，不要偷懶。”
　　真田弦一郎說完後，覺得缺了點什麼又補了句：“立海大，毫無死角！”
　　
　　·
　　花島月涼輕車熟路的推開書店的門，門梁上懸掛著的風鈴應景響了下，窩在軟墊上小憩的橘貓睜開眼，懶洋洋的瞥過來一眼之後，高傲的動了動鼻子，嗅了嗅，半晌才軟軟的叫了一聲：“喵嗚——”
　　花島月涼走過來，蹲下|身，抬手摸摸它的頭，像往常一樣給它撓著癢癢，橘貓享受著半眯著眼，就著這份舒適翻了個身，露出肚皮來，喉間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那模樣真是愜意極了。
　　“你呀，真會享受。”花島月涼捏捏它肚皮上的軟肉，輕聲道。
　　“喵嗚。”
　　
　　“喲，小姑娘來了。”宮本藏佑聽見樓下的動靜，從畫架前起身，站在樓梯口，一手拿著調色盤一手拿著水粉筆。還是同花島月涼第一次見他時的打扮一樣，像個落魄的大叔，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像最初對花島月涼那麼避之不及。
　　花島月涼收回手，同宮本藏佑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宮本先生。”
　　橘貓卻還沒滿足，懶懶的叫了聲：“喵——”沒得到反應，舔了舔爪子，抬頭瞅了半天，才懨懨的又轉身躺下，晃著尾巴。
　　
　　“隨便坐，我一會兒在招待你。”說完，宮本藏佑便轉身又進了屋子坐回畫架前，繼續完成他的創作。
　　花島月涼將書包放在沙發上，慢悠悠的逛著書店，不知道什麼時候，書店裏又多了好多書籍，國內的國外的都有，不過都有共同點，全部都被堆積在角落裏。花島月涼歎了一口氣，開始著手收拾。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花島月涼終於收拾完之後，撐著牆，站起來，慢慢的踱著步走到沙發前，什麼也不管的坐下，抬手揉揉發酸的腰和腿，心道：收拾東西真不是自己能幹的來的活。
　　
　　宮本藏佑趿拉著拖鞋下了樓，看見這煥然一新的畫麵時，撓了撓頭發，不好意思笑道：“幸苦你了，幫我收拾。”
　　“沒關係，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唔。”宮本藏佑看了眼外麵的太陽，估摸著已經到了飯點，於是就問：“要不這樣吧，為了感謝你今兒幫我這麼大的忙，我就勉為其難的請你吃一頓飯好了。”
　　
　　花島月涼自然是沒有拒絕，她歪了歪頭，笑著答應。
　　不肖一會兒，一碗熱氣騰騰飄香四溢的拉麵就擺在花島月涼麵前，宮本藏佑麵前也有一碗。宮本藏佑身上還掛著圍裙，是綠色小碎花的，上麵濺了些油汙和別的已經看不出是什麼汙漬的點狀塊狀痕跡。宮本藏佑遞給花島月涼一雙筷子：“喏，吃吧。保證你吃完之後還想再吃第二次。”
　　“撲哧，那我可要嚐嚐。”花島月涼笑道。
　　
　　“對了，你的那位……怎麼樣了？上次不是說最近要手術嗎？還好吧。”
　　吃飯期間，難免少不了聊天。
　　“唔，前天的手術，挺成功的。今天還沒去醫院看，不過昨天聽說再過幾天最近他要開始進行複健了……”
　　“奧，複健啊，那挺難的，挺考驗人的。”宮本藏佑吸溜一大口麵，“有空的話，多陪陪他吧，這個時候，我想他更需要有人陪著。”
　　
　　“嗯。”花島月涼點頭應聲道。
　　宮本藏佑：“唔，那一會兒你走的時候，從我這裏挑幾本書帶過給他吧，就當是祝他手術成功的禮物好了。”
　　“誒？真的嗎？宮本先生？”花島月涼眨眼。
　　“你要嫌麻煩也可以不用。”
　　宮本藏佑這個人，怎麼說呢。屬性好像和越前龍馬挺像的，既冷漠又傲嬌。但是要是熟了之後就會發現，其實他隻是把最柔軟的那麵單單隻給了一個人而已。
　　
　　花島月涼從書店離開的時候，還真的挑了幾本書，還是那種特別珍貴的，宮本藏佑一邊心疼一邊還要裝作不在乎的說：“別忘了帶他過來啊，我還沒見過呢。”
　　“知道了，我會的。”花島月涼彎彎眼眸同宮本藏佑和橘貓告了別。
　　
　　今天花島月涼沒有去東京，反而是直接回了家，因為她早上答應花島紡從學校回來之後要陪她一起去超市買點日用品的，順便去逛逛街，給花島月涼和自己買幾身新衣服，聽說最近上新了不少，也正好為了明天去機場接花島悟時讓他眼前一亮。
　　回家的路上跟幸村精市通了會兒電話。
　　花島月涼：“精市學長，今天感覺好些了嗎？”
　　
　　“唔，好多了，知覺也有恢複了些。”幸村精市衝著病房裏吵鬧的孩子們比了個“噓”的手勢後，笑著同花島月涼通話。
　　那群孩子也很有眼力見的，貓著腰腳步輕輕的離開病房，將空間留給他們二人。
　　“那就好，對了，我今天去書店挑了幾本詩集，等下次去東京的時候，帶給你。”花島月涼一腳踩中一個太陽的光斑，迎麵而來的是樹葉沙沙的聲和輕柔的風。
　　
　　“說起詩集來，我記得很久之前我這有一本雷阿諾的畫集，看版本還是最早那版。”幸村精市忽然提起這個話題，“當時我問了大家，都說不是他們送的，現在回想起來，好像我有在醫院見到過月亮你的身影呢。”
　　“不過當時不太熟，便沒有上去打招呼。也怕認錯人，所以……那本畫集是月亮你給的嗎？”
　　花島月涼靜默了片刻，才輕輕回答：“嗯。”
　　
　　“誒？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我想想啊……好像是上一個聖誕節之前的事情呢。”幸村精市原本隻是隨口一問，卻沒想真的是花島月涼送的。
　　幸村精市輕笑一聲，心軟的一塌糊塗，“所以，那個時候月亮就……喜歡我了嗎？”
　　這個秘密終於被發現了，花島月涼卻沒有一絲不安，反而是開心，因為幸村精市終於知道這件事了，並且不是通過其他人知道的。
　　
　　“是啊，我喜歡你，很早就喜歡上了。”
　　花島月涼抬手放在額上，仰頭看向被枝葉擋著的太陽，輕舒一口氣，大大方方的承認。
　　幸村精市聽見這話，更是抑製不住嘴邊的笑，說：“那我是該有多幸運啊。”
　　
　　是有多幸運，自己喜歡的人正巧也喜歡著自己。
　　“怎麼辦，我突然好想見你，想緊緊把你擁抱在懷，想親吻你。”幸村精市輕聲說。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8:01

61
　　倏爾有陣暖風撲麵而來，攜著清淡的花香和柔軟的暖意。花島月涼的心髒撲通撲通的狂跳，雙頰慢慢變得熱乎起來，明明隻是通電話而已，此刻好像那個人就在自己身邊一樣，說著讓她臉紅心跳的情話，於是她忍不住把心底那個問題說了出來：“精市學長，你……真的是第一次談戀愛嗎？”
　　像她之前閱讀過的雜誌上，那些被慣有“青春”的愛戀都是小心翼翼又懵懂青澀的，絕非像現在這樣，一口一個想你，一句一句情話說給你聽。這些場景明明應該是再長大一些，才會經曆的事情，可現在卻偏偏在他們二人身上一一展現，但是她沒有感覺到一點突兀，而是羞赧。倘若這些事情是其他人說給她聽的話，那麼她一定會覺得對方是什麼變|態之類的人，可卻在幸村精市身上，一點違和感都沒有，反而卻很舒適，她一點都不反感。
　　“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呢？”
　　
　　花島月涼茫然的眨眨眼，心道：對啊，她怎麼會突然問了這個問題？好像最初告白的時候，幸村精市有說過的來著——啊，他說那是他第一次跟女生告白，可能方法不太對……
　　“沒什麼，如果精市學長不想說也沒關係的。”花島月涼仔細回想了那次的事情後，才驚覺幸村精市說的是“第一次跟女生告白。”而不是“第一次談戀愛。”，所以，他才把撩人的話說的熟稔啊……
　　幸村精市自然是聽出花島月涼語氣中的失落和一絲絲傷心，他收起想要繼續打趣她的念頭，換上一副認真且莊重的語氣：“月亮，我是第一次談戀愛，我發誓，沒有騙你。”
　　
　　幸村精市是多麼聰明的人，他自然知道為什麼花島月涼前後語氣變化如此之快，或許是他說的那些話，給了她太多的不安，於是他沒等花島月涼回答，又細聲解釋給她聽：“或許你不相信，但月亮你真的是我的初戀，我也知道有時候自己說話和做事讓你感到深深的不安，是我不好，可我在這方麵也沒什麼經驗可取，所以……別難過好不好？如果以後你不喜歡聽，那我便不說了。”
　　“我……身邊認識的人都還沒有談過戀愛，我也不清楚別人談戀愛是怎麼說話和做事的，平時我的興許愛好也就是網球和繪畫，再多幾項的話就是看書和照顧植物，你看，我的生活如此平淡無奇，可是因為你踏入我的生活，我又感覺到，生活好像變得有趣起來了……抱歉，又說了讓你不安的話。”幸村精市輕聲歎一口氣：“可我好像沒辦法控製自己，就隻想把自己曾經見過的那些動人的詞句，全部都說給你聽。”
　　“你可不可以……試著稍微接納一下？我也會嚐試著做出改變的……”
　　
　　花島月涼的眼眶早已在幸村精市開口那一刹那就紅了，人行道上有來來往往的行人，有些是身著親子裝的一家三口，有手牽手的情侶正在互相說鬧，也有像她一樣正在通話的白領。她真的好想哭，上天究竟是有多照顧她，才會讓她遇見這麼一個溫柔的人。
　　幸村精市的聲音與細密的電流聲交織著竄入她的耳畔，她終是沒忍住，蹲在樹蔭下，失聲哭起來，一邊抬手抹著眼淚，一邊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免得幸村精市為她擔心。
　　陽光透過樹葉間隙落在她身上，樹枝間還在鳴叫的蟬卻突然沒了聲，行人的說笑聲仿佛被人摁下了消音鍵，此時此刻，花島月涼隻能聽見手機裏，幸村精市略帶緊張、焦慮和有些忐忑不安的聲音。
　　
　　他說，因為她，他的生活變得有趣起來。
　　他說，他想把動人的詞句一一說給自己聽。
　　他還說，他會改變，讓自己學著接納他。
　　
　　眼淚撲簌撲簌流個不停，擦完這一波下一波又急趕忙追的爭先恐後的流出來，好像怎麼也擦不盡似得。
　　行人注意到她，轉頭看過來，想要上前詢問她是否遇到困難，都被花島月涼搖頭拒絕了。然而幸村精市還是聽見行人的聲音了，於是他急忙問：“月亮，出什麼事了嗎？你在哪？我現在就來找你，在原地等我。”
　　“沒，沒事。”花島月涼小聲抽噎了一下，還打了個嗝，漲紅臉低頭說：“我就是，很感謝……”
　　
　　感謝上天會讓我在渾身上下“滿是缺點”的時候能遇見這麼好的你。
　　感謝你這麼努力的完成手術並且醒來。
　　也感謝你對我坦誠相待。
　　
　　“很感謝你啊，阿市。”花島月涼深呼出一口氣，低聲說，“我很幸運，能遇見你。”
　　幸村精市一愣，然後彎起眉眼，表情放鬆，屈指翻了一頁，“我也很幸運，遇見你。”
　　最後幸村精市還是知道花島月涼小哭了一會兒，原因竟是他說的那些話，於是他隻好一邊心疼一邊哄著小姑娘：“別哭了，好不好？現在沒有辦法替你擦眼淚，所以你不要哭。”
　　
　　“……好，我沒在哭了。”花島月涼破涕為笑。
　　“嗯，我的月亮真聽話。”幸村精市輕笑一聲，“等下次月亮來醫院的時候，要給你一個小獎勵。”
　　花島月涼很想問獎勵是什麼，但她還是強力忍住了好奇心，於是軟著聲說：“好。”
　　
　　·
　　三天後，花島月涼一家從神奈川乘坐電車出發來到東京，先是去看了花島悟新的工作地點——冰帝學園。出發前一晚已經提前和學校的領導打過招呼，可能要晚幾天才能入職，因為花島悟還需要在東京租一套房子，以供他上下班方便。
　　冰帝的校長還以為什麼重要的事，於是大手一揮，“花島君，你就放心吧，冰帝學園有專門為教師安排住宿問題的負責人。你大可前來看看，要是覺得不滿意的話，那在租房子也可以。”
　　於是，就這樣，花島月涼終於不用再找什麼蹩腳的借口來東京了。這一次，是花島夫婦主動提出來的，那一會兒直接說有朋友住院就好了。
　　至於為什麼花島紡和花島月涼也跟過來，其一是因為花島紡想要看了看自己丈夫新的工作環境如何，於是花島悟問了校長，校長自然是樂見其成的，很愉快的就答應了，並且還說：“到時候我會安排有關人員去接待你們的，所以花島君，辛苦你了。”
　　
　　當花島月涼看見前來接待他們的人的時候明顯一愣。是之前青學和冰帝比賽時她有見到過的冰帝的教練。
　　榊太郎還是穿著一塵不變的西裝，不過不再是棕褐色，反而換上了一身暗沉的黑色西裝，臉上還是那副表情，平淡的讓人看不出情緒來：“你好，是花島先生與您的愛人和孩子吧，我是冰帝學園的音樂教師兼網球部顧問，榊太郎。”
　　“你好，我是花島悟。”花島悟穿的就沒有那麼正式了，反而是一身休閑裝，像是來旅遊的。
　　
　　“請三位隨我來。”榊太郎沒有在過多的說其他的話，直奔主題。帶領他們一家前往音樂教室。
　　花島月涼走在後麵，本來她以為光是冰帝學園的大門就足以讓她目瞪口呆了，然而走到裏麵才發現，學園裏麵的硬件軟件設施都非常的炫目，讓她有一種“這所學校是用金子造的吧”的錯覺。
　　主道兩旁裏種的植物不是像立海大道路兩旁種著的櫻花樹，反而是嬌豔欲滴的玫瑰，而且還是清一色的紅玫瑰。每一株每一片花瓣上都還有盈盈水珠，被陽光照射著有一些刺目。不僅如此，每兩座花壇中間就有一座小型噴泉，主道最中央是一座大噴泉……總是要多華麗就有多華麗。是無法用語言描述出來的那種華麗，但這種華麗卻剛剛好融入這所學校，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恰到好處。
　　即便是假期，學校裏的人卻沒見少，反而有更旺的趨勢。
　　
　　一行四人前往音樂教室的路上，已經碰見好幾批跟榊太郎問好的學生了。
　　榊太郎隻冷淡的點頭後，便繼續領路，一邊領路還一邊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學校目前的狀況。比如學校占地36845平方公尺，學校升學體製以及一些最受歡迎的社團等等。
　　總之這一趟下來，感覺還是不錯的。從音樂教室出來榊太郎又帶領他們去看了教職工的宿舍。花島月涼覺得用宿舍這個詞都有些委屈它了，用公寓來形容都不為過。
　　
　　花島月涼搖了搖花島紡的手，小聲跟她說：“媽媽，我想去醫院看望一個住院的朋友，所以先走了。你跟爸爸慢慢看吧，要回神奈川的時候別忘了給我打電話。”
　　“好，去吧。”花島紡揉揉花島月涼的腦袋，她自然是知道女兒要去幹什麼，無非就是去見男孩子，還找什麼蹩腳的理由。但是她也沒阻止，隻溫柔提醒道：“路上小心。”
　　“那我就先溜啦。爸爸那邊……”花島月涼猶豫看了眼正和榊太郎交談甚歡的花島悟。
　　花島紡輕敲花島月涼的額頭：“你爸爸這邊有我，去吧。”
　　
　　花島月涼走到走廊盡頭拐角的時候，撞進一個堅硬的胸膛裏，她吃痛的後退幾步，捂著額頭。
　　“啊……抱歉抱歉。你不要緊吧？”是低沉又富有磁性的關西口音。
　　花島月涼抬頭看向來人，深藍色中長發，戴著一副無框圓邊眼鏡，長相很好看，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不過最讓人一眼先注意上的是他那雙上挑的桃花眼，就平白無故的給人一種神秘又高貴的氣息。
　　
　　“不好意思，是我沒注意。”花島月涼微微彎腰。
　　忍足侑士挑起眉，抬手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襯衫，“沒事就好，下次要小心點了。”
　　“謝謝提醒。”花島月涼道完謝之後繞開忍足侑士匆匆下樓，她還要趕著去醫院陪幸村精市呢。誰也不清楚今天花島悟和花島紡會什麼時候給她打電話，所以她要盡快趕到醫院，盡量多陪陪他，距離上次見麵已經是四天前的事情了。
　　
　　“忍足？你怎麼還在這？”跡部景吾推開門從學生會辦公室出來轉頭一看，見忍足侑士站在樓梯口，若有所思的望著遠處。
　　忍足侑士抬手扶了扶下滑的眼鏡，揚起另一手拿著的文件晃了晃：“Ma~沒什麼。話說小景，還有什麼事找我嗎？”
　　“別叫我這個名字！”跡部景吾蹙眉，走上前，把手裏的另外幾張紙給忍足侑士，“啊嗯，這些也需要榊教練簽字，你剛好順路。”
　　說完，他轉身折回到學生會辦公室繼續忙著他的工作，他要把後麵半個月的工作提前安排好，否則也不知道等他回來會看見什麼樣爛攤子，一個二個，真是讓人操碎了心。


62
　　說來也巧，花島月涼又一次在醫院碰見前來看望幸村精市的真田弦一郎。當花島月涼來到病房前的時候，正巧看見真田弦一郎打開門出來，於是她向他打招呼：“真田學長。”
　　“啊，花島。”真田弦一郎關好門，“幸村不在病房，護士說去康複訓練室了，要一起去嗎？”
　　“那就麻煩真田學長了。”
　　兩個人一路都沒有說話，主要是花島月涼不知道該同真田弦一郎說些什麼好，而真田弦一郎則是完全不會主動找話題的那種性格，於是兩個人自然而然的保持著沉默。
　　
　　真田弦一郎跟花島月涼問了護士複健室在何處之後，一起來到康複訓練室門口，兩個人同時止住腳步沒有進入，站在門口就能將訓練室裏的場麵一覽眼底。訓練室的門是推拉式玻璃門，裏麵的天花板上懸掛著好幾個燈盞，地麵上鋪著綠色的塑膠軟墊，一座座冰冷的康複器材立在上麵，燈光是冷白色，為康複器材又增添好些冷意來。
　　康複訓練室在五樓的最裏層，陰麵背光，所以即便是白天也需要開著燈，才能夠進行康複訓練。訓練室裏麵隻有一名患者，在最右邊的角落裏，整間訓練室僅僅隻有那個角落亮著燈，燈光落在他和器材身上。
　　“真田學長…”花島月涼抿抿唇，在來五樓的路上，她想了一路，還是說了：“我還是先去病房等吧，我想你一定有話想對精市學長說吧。”
　　
　　真田弦一郎拉了下帽簷：“啊，謝謝你，花島。”
　　花島月涼剛準備轉身離開時，訓練室裏冒出巨大的一聲動靜。
　　花島月涼抬頭看去時，幸村精市整個人摔倒在地，因為幸村精市背對著門，所以她無法看清此時此刻他的模樣，可是她知道，他一定很痛苦的。
　　
　　“精市學長……”花島月涼喃喃道。
　　她也明白倘若現在進去的話，幸村精市會不舒服，她的少年也有屬於自己的驕傲和自尊，也有不想被人所知的秘密。否則他才不會選擇在這個時點來康複訓練室，亦不會選擇角落……
　　真田弦一郎抬腳向前邁了一步，片刻後又收回，雙目緊緊盯著幸村精市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攥得緊緊的，他既擔憂又自責同時也無可奈何……作為幸村精市從小認識的夥伴，他怎會不知幸村精市脾性。
　　
　　幸村精市是一個對勝利非常執著的人，是自尊心極強的人，同時他的意誌力也不容小覷。
　　上次病房爭吵、獨自一人進行康複訓練，被病痛折磨……他一一都堅持下來了，這足以說明他的這些脾性。
　　幸村精市先是狠狠砸了幾下器材，而後又捶雙腿，最開始是用力的，到後來變成無力的砸著地麵。
　　
　　“花島，我跟你一起下去。”真田弦一郎握緊了的手鬆開又握緊。
　　沒有人不希望自己的一生最好無病無災，最好平安喜樂，最好一帆風順心想事成，如果真的有這種人，那怎會有世人所謂的“堅韌不拔”、“百折不饒”、“疾風勁草”等等這種高尚又可笑的詞彙呢。
　　
　　有些人，即便是身處黑暗，即使沒有傲人的身世與顏值，他隻要站在那，哪怕是身處烏泱泱的人群中，亦會發光。
　　花島月涼沒有問真田弦一郎為什麼也跟著離開，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
　　其實如果不是剛才幸村精市摔倒，真田弦一郎一定會站在那裏等他，而不是選擇下樓。
　　“真田學長，我…去買麵待一會兒，就在樓下花壇那。”到病房前時，花島月涼再次找了個借口，將空間留給真田弦一郎和一會兒結束複健訓練的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從複健訓練室回來時，見到病房裏站著的人，先是一愣，正當他準備說話時，真田弦一郎反而轉過身先一步開口：“幸村。”
　　“來了？”幸村精市仿佛忘記之前那次不歡而散了，淺笑著打招呼，“坐吧。”
　　真田弦一郎搖搖頭拒絕：“不用了。”
　　
　　幸村精市也沒在說，像以往每一次真田弦一郎來看他時那樣，給他倒一杯熱水，兩個人聊些球隊裏的事情，偶爾幸村精市也會打趣真田弦一郎，不過這一次沒有。真田弦一郎駐足凝眸看著玻璃杯上凝成的水珠，先是說了句：“對不起，幸村，上次……”
　　“上次是我太衝動了，所以……”真田弦一郎說的是他拎起他的衣領那回事，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還有關東大賽，是我沒發揮好，抱歉，讓你失望了。”
　　幸村精市沉默半晌，他走上前，將手落在真田弦一郎肩上，平聲道：“弦一郎，那已經過去了。”
　　
　　“可……”真田弦一郎想說什麼，卻被幸村精市打斷。
　　幸村精市：“弦一郎，不用太自責，我們每個人都有失敗的時候，我也知道你並不是故意輸掉比賽的，你的那兩招不是還在封印嗎，所以沒關係的，過去就過去吧。我們現下的目標是在全國大賽上奪得三連霸。”
　　真田弦一郎看了眼幸村精市的神色，見他並無什麼太大的起伏，點頭道：“啊，立海大沒有死角！”
　　
　　“今天來，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幸村精市將杯子遞給他。
　　真田弦一郎：“二十四號，我們要去參加青少年選拔賽集訓。據說是要從參加集訓的人中選出來一隊與美國來的打一場友誼賽。”
　　“這樣啊，是大家都去嗎？”幸村精市問。
　　
　　“不，隻有我、赤也還有柳。其餘人留在學校繼續訓練。”
　　“是個讓赤也成長的好機會，那就幸苦你了。”幸村精市笑道，“或許下個月的今天，我就已經出院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帶領立海大完成三連霸的目標吧！”
　　真田弦一郎：“說好了！”
　　
　　真田弦一郎又與幸村精市閑聊了幾句，這幾句中大部分是幸村精市在調侃他，而他同往常一樣，任由他鬧。走之前真田弦一郎告訴他：“對了，幸村，花島在樓下的花壇那邊。”
　　“那麼，我先告辭了。”
　　幸村精市點頭看著真田弦一郎離開後，這才下樓去找花島月涼。
　　
　　外麵的溫度與之前訓練室裏的溫度簡直就是天南地北的差距，陽光鋪滿地麵，幸村精市方眼望去，花壇那裏人不少，有被護工照料著的老年人，也有丈夫扶著剛做完產檢的妻子，還有一些年齡小的孩子正在你追我趕的鬧著玩。而他的小姑娘就坐在其中一張木椅上，塞著耳機，臉上是愜意的表情，看上去她的心情不錯。
　　快到午飯的時候，花島月涼接到了來自花島紡的電話，於是花島月涼隻好認輸，說下次在跟幸村精市比，接電話前她伸手示意幸村精市不要說話，幸村精市小這彈頭答應，卻在她通話的時候，一會兒捏捏花島月涼的手指頭玩，一會兒又玩著她的頭發，總之玩得不亦樂乎。
　　結束通話時，花島月涼戳戳幸村精市的手，跟他說：“抱歉，今天沒有辦法和你一起吃午飯了。”
　　“是要回神奈川了嗎？”幸村精市問。
　　
　　花島月涼搖頭：“不是，爸爸說要去拜訪朋友，就是之前我借宿的那家，說是好不容易回來了，總要前去拜訪一下的。”
　　“那行，跟父母集合了之後記得偷偷給我發個短信。”幸村精市張開雙手，朝她笑。
　　花島月涼上前抱住他，“我知道了，這次不會忘了。”
　　
　　幸村精市把花島月涼送到大廳門口，走之前，花島月涼似無意的提了句：“對了，阿市你什麼時候開始複健啊？”
　　幸村精市摸摸她的腦袋：“昨天就已經開始了。放心吧，我會好的。”
　　“那，複健的時候記得注意安全，別磕著絆著了。”花島月涼選擇含蓄的提醒一下幸村精市。
　　而他笑著點頭，“知道了。”
　　
　　因為在醫院呆的時間不長，於是幸村精市也沒來得及跟花島月涼兌現之前電話裏說的那些黏黏糊糊的事情，後來幸村精市常常以此為借口，收取了花島月涼好多利息。
　　花島月涼跟父母彙合之後，趁花島悟沒有注意這邊，照幸村精市之前說的那樣，偷偷給他發了個信息，之後裝作沒事人似得，一臉乖巧的陪著花島紡在一旁等著。
　　等到花島悟跟榊太郎又聊了幾句後，一家三口才向榊太郎告別，一同前往越前龍馬家。
　　
　　花島悟看著麵前這座寺廟，愣了半晌，於是問花島月涼：“月亮，你確定沒帶錯地方？”
　　“真的沒錯，這裏真的是越前家。你看——”那門牌上還有“越前”兩個字呢。
　　花島紡挽著丈夫的胳膊，笑道：“月亮可是在龍馬家留宿過一次，怎麼會帶錯呢？”
　　
　　花島悟看了看長相相仿的母女二人，無奈的笑了笑，接著上前摁響門鈴。不消一會兒，裏邊就有人走動的聲音。
　　來開門的是越前龍馬，少年穿著隨意，打開門見到花島月涼一家時愣了一秒後，愣愣的同花島夫婦二人打了聲招呼：“叔叔阿姨，午好。”
　　“沒有打擾你們吧？”花島悟笑道，“突然前來拜訪沒有提前告知，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過一會兒，越前龍馬身後多了個女孩子，是越前奈奈子：“龍馬？誒？月亮和叔叔阿姨？”說著她把越前龍馬拉到一旁，請花島一家進門：“請進。”
　　花島月涼和越前龍馬走在最後，走著走著突然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於是趁父母沒注意這邊，於是她小聲跟越前龍馬說：“越前，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可別說我在你家留宿過三次的事情……”
　　“誒？”越前龍馬側頭好整以暇的打量了幾下花島月涼，“原來叔叔阿姨不知道啊？”
　　
　　“……總之，別說就是了。”花島月涼噎了一下，最後丟下這句話，“有機會請你吃冰。”
　　越前龍馬既沒點頭答應也沒告訴花島月涼，他們家不知隻有他一個人。再者就算他不說，還有三個人，那他們之間要是誰說了……這可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了。


63
　　花島悟的工作就這麼安排好了，校方通知如果想要快速融入一下冰帝的環境話，假期就可以呆在學校，學校最近在為十一月的文化祭做準備。相比於東京其他學校來說，每年冰帝的文化祭都非常之隆重且華麗，無法不讓人記憶猶存。
　　然而花島悟拒絕了這份提議，決定帶著妻子和女兒去旅遊，好不容易從繁冗沉重的工作中逃脫出來，必須要好好享受一下不用工作的時光。
　　本來也向越前南次郎一家發出邀請了的，然而被越前南次郎拒絕了，因為寺廟的工作不能斷，其實他也很想去，畢竟溫泉那裏有很多膚白貌美的異性，倘若不是因為越前龍馬要去參加青少年選拔集訓，他就把敲鍾這份任重而道遠的事情交給他了。
　　
　　於是兩家人相約好等孩子們放下一個假時，在一起去放鬆。
　　花島一家從東京回到神奈川時，已經是下午五六點鍾的樣子了，花島紡打開冰箱發現裏麵已經沒什麼菜了，於是問丈夫：“悟，今天晚上想吃什麼？”
　　“都可以，你做的我都吃。”花島悟扯開領帶，將它搭在客廳餐桌的椅背上，走到花島紡身後，從後摟著妻子。
　　
　　花島紡瞥了眼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花島月涼，小聲說：“做什麼？月亮還在這呢。沒個正形。”
　　“月亮看電視呢，再說了，我抱一下你又沒什麼。”花島悟湊上去輕啄一口妻子的臉，笑得像個得到糖的孩子似得。
　　花島月涼哪裏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做什麼，這時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了，在她看來見怪不怪了，於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顯示屏，津津有味的看著綜藝。
　　
　　“要不今晚我們出去吃吧？”花島悟抓起妻子的手，提議：“剛好家裏也沒什麼菜。這樣的話明天我們就去京都，在那邊玩盡興之後再去下一個地方。”
　　“問問月亮吧，她如果想去的話，我們就去。”花島紡關上冰箱門。
　　最後花島月涼自然是同意的，她還在想這個假期去做些什麼，總不能天天找借口去東京吧，這樣的話，最多不超過三天，她跟幸村精市談戀愛的事情就會被發現，到時候還不知道花島悟會變成什麼狀態呢……
　　
　　假期不緊不慢的過著，花島月涼跟著父母從神奈川出發，第一站去了霓虹擁有悠久曆史的城市——京都。京都的氣候十分溫和，就像幸村精市給人的感覺一樣。京都四季分明，不過由於地形為盆地，夏季悶熱，冬季寒風刺骨，反而春秋兩季相當舒服，春賞櫻秋觀楓。
　　但是由於花島月涼一家出發的時間還不到觀楓的最佳時間，於是就隻在京都停留了一周左右。七月一日至二十九日是京都的祇園節，由八阪神社主辦。祇園節是京都著名的三大盛會之一，期間，最精彩的部分是第二日的花車行列。
　　出行之前，花島悟特意把家裏的攝影機帶上了，給花島月涼和花島紡拍了好多張照片，不得不說，學藝術的好像樣樣都精通那麼一點。最後花島悟找了個路人，請人給他們一家三口拍了張合照。
　　
　　第二站是劄幌。劄幌市區眼平川的河道伸展，這條河穿過市中心，將城市分為東西兩區，人行道上都種著洋槐樹，故而劄幌又被稱作“洋槐之都”。初夏，劄幌的紫丁香花、金合歡樹花盛開，這樣的自然風光會一致持續到冬季。入冬後，劄幌會舉辦冰雪節，劄幌也曾舉辦過國際盛會如冬奧、冬亞會。
　　劄幌的特產有白色戀人巧克力、清酒與啤酒。花島月涼以“給小慧寄特產”為由，硬是拉著父母去了製作巧克力的手工坊，在店員的介紹和示範下，開始著手製作巧克力。
　　花島紡本不想做這些甜品，一是因為她跟丈夫都不喜歡甜食，二是覺得這應該是小孩子才會喜歡的活動，因為手工坊裏的都是學生，有的甚至才剛上幼稚園的年紀。可花島悟難得有空陪著母女二人，於是笑摟著妻子，半推半就的跟女兒一起坐在一堆小朋友中間，也開始製作巧克力。
　　
　　從製作到結束一共也就半天時間，花島紡將自己跟丈夫做的巧克力全部給了花島月涼，並讓花島月涼自己分配都要送給誰。花島月涼不好意思當著父母的麵在多分一小包出來，於是趁著父母去付錢的時候，問店員多要了幾個小包裝袋和貼紙。
　　晚上，月明星稀，和煦的晚風就著花香盤旋在劄幌的上空，廣場上是五彩斑斕的霓虹燈，與販賣各種小吃的小車，還有坐在觀賞椅上觀看八點半那場噴泉的正在你儂我儂的情侶，也有被母親抱在懷裏掙紮著要下地買氣球的孩童，還有某個入口拎著花籃的小姑娘……
　　花島月涼跟父母從一家很有知名度的燒酒店裏出來，手裏拎著一個購物籃，裏麵有幾罐顏色迥異的清酒，也有易拉罐的啤酒。清酒是花島月涼和花島紡挑選的，啤酒自然就是花島悟選的。
　　
　　旅遊的最後一個地點是奈良。從神奈川出發的時候花島月涼就跟父親說了，最後一站想到奈良去看看。她曾經在一本雜誌上見到過一篇有關奈良的文章——奈良秋日寧靜而多彩，人鹿嬉戲的場景使這座古樸的城市變得情|趣盎然，野生的鹿群怡然自得的生活在春日山腳下，自由出入森林、草坪、寺院、公園之中。
　　到達奈良站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十分了，等從車站趕往住處時，天色已經從濃厚的橙黃色變成灰藍了，一輪彎月斜斜的掛在天幕上方一角，西邊的天上還殘留著夕陽的餘暉，整個天空像是一個調色盤，暖色冷色都一一呈現著。
　　因為時間關係，花島月涼他們選擇現在住處養精蓄銳一晚，等明日再來好好欣賞這座城市。
　　
　　·
　　幸村精市複健期間，收到了好幾個來自霓虹不同地點郵寄過來的包裹。第一回是三兩張印有當地風景或特色建築的明信片與一張尾款是某某旅社的信箋紙，他拿到包裹是還稍稍驚訝了一下，結果在看見明信片背後的字跡時，心裏滋生出暖意來。
　　這是他的小姑娘寄給他的禮物。明信片上的內容暫且先保密，先公布一下信箋紙上的內容：
　　
　　致幸村精市學長：
　　還是有些緊張呢，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於是我對著空白的紙張發了好長一會兒的呆，最後決定寫一些瑣碎的日常分享給你。
　　今天是我到京都的第一天，天氣晴。說來也挺幸運的，雖然沒有趕上觀楓的季節，但是卻有幸觀賞到了京都的祇園節。我跟爸爸媽媽站在烏泱泱的人群中間，極力的想看一眼這個盛況，奈何身高作祟，看見的全部都是五彩斑斕的衣服。還好最後是爸爸把我抱起，讓我坐在他的肩頭觀看。當時對爸爸的這個舉動並沒有想太多，現在想想還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
　　神社周圍的舊式家庭的屋簷下掛著的神燈、青簾都隨著清風飄動著，矛彩車上擺滿了裝飾鮮花，當矛彩車路過我所處的這條街道時，還能聞到它帶來的花香。
　　京都的一切都不同於神奈川，如果非要做比較的話，那就是京都給人以一種很莊重的氣氛，而神奈川則是和煦的。
　　本來想給你挑選幾個特產的，但是苦於沒有做好攻略，於是隻好在書店選擇了幾張明信片。至於這張信箋紙，是我回到旅社之後才想起來，忘記買信紙了，所以就隻好問店家要了一張信箋紙，還望學長你不要介意。
　　對了，最後還要說一句，要記得照顧好自己。
　　落款：你的月亮
　　
　　第二次是不知道花島月涼從哪裏淘來的一些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詩集。幸村精市拆開包裹後，哭笑不得的將其拿出來，書裏還夾著一張書簽。上麵是花島月涼的字：店長說這兩本詩集是上世紀留下來的，於是我便買下來，將它們贈予你，不要光顧著複健，也要記得多多休息。
　　應該是說花島月涼用心呢還是太單純了些？這兩本詩集不過是封麵被設計的非常有年代感而已，加上用過特殊的手法使書頁看上去像是本保存了很長時間才會有的淡淡的黃邊……但是幸村精市並不打算告訴花島月涼被人家騙了，反而給花島月涼發送了一條信息：
　　謝謝月亮的禮物，我很開心，也有聽你的話。想了想，既然月亮不好意思說那句話，那便由我開頭吧，我想你了。
　　
　　第三回是兩瓶清酒和一小包巧克力。幸村精市由於身體原因，現在並不能沾這兩樣東西，於是巧克力最後落入妹妹幸村梨衣手中，清酒被幸村佳莉沒收了。為此幸村精市還跟花島月涼抱怨了幾句，最後被花島月涼安慰：等我回神奈川之後，等你身體痊愈後，我們再一起去手工坊做巧克力。
　　幸村精市自然是很樂意的。
　　
　　花島月涼跟父母出去旅遊這段期間，幸村精市一次都沒有與花島月涼通過電話。是真的一次都沒有，兩個人隻靠著偶爾發發短信培養感情。在幸村精市第五次發短信問花島月涼：月亮，你什麼時候才回來？
　　他終於得到一個準確的答複：已經買好票了。
　　
　　於是在八月初，花島月涼終於回到神奈川了，但是遺憾的是，兩個正處於熱戀期的小情侶並沒有見上麵。因為花島月涼被安排去了學校園藝社將之前欠下的社團活動全部補齊，用伊藤潤二的原話來說：“花島桑，我這已經算是對你特殊照顧了。”
　　“是是是，謝謝部長。”花島月涼接過伊藤潤二手裏的鑰匙，掛著笑說。
　　置於為什麼要補齊之前那些社團活動的原因，自然是因為以往每每花島月涼周末去東京或者留宿於東京陪著幸村精市時，她都跟部長伊藤潤二請假了。
　　
　　當花島月涼告訴幸村精市這件事的時候，幸村精市似笑非笑的說了句：“這樣啊，那月亮你告訴伊藤，說這個人情我記住了，替我謝謝他。”
　　等到花島月涼真正見到幸村精市時，已經是他出院那天了。



64
　　這天，花島月涼照樣從家步行到學校，彌補她的社團活動。然而正當她進入到花園不到二十分鍾，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她接下來的任務。
　　“MoxiMoxi？月亮！你在哪裏？”打來電話的是切原赤也，聲音裏充滿少年特有的朝氣。
　　花島月涼隻好把手中的噴壺放下，慢條斯理的回答：“在學校花園呢。”
　　
　　“Ok！站在原地等我五分鍾！我馬上就到。”花島月涼還沒做反應，切原赤也就已經將電話掛斷了。花島月涼滿臉茫然，凝眸思考一會兒，決定還是要先完成今日的任務：給花園裏的花施肥澆水。
　　沒過一會兒，花園的門就被人推開，來人是切原赤也。切原赤也朝花島月涼奔來，直至到人跟前，他眨眨眼，伸手拉起花島月涼的手腕：“月亮！快跟我走！”
　　花島月涼隻來得及“誒”一聲，就被切原赤也拉出好幾步，快到門口時，花島月涼才反應過來，她急忙叫住切原赤也：“赤也？到底是什麼事？這麼急啊？”
　　
　　“誒？部長沒有跟你說嗎？今天他是他出院的日子。”切原赤也扭頭，見花島月涼的神情，他的情商似乎在這一刻終於上了發條了：糟糕！難道部長是為了給月亮一個驚喜？我是不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花島月涼確確實實是最晚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倘若不是切原赤也一時口誤，她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呢。
　　她還記得那天她也問幸村精市他是不是快要出院了。得到的答案卻是還沒有，最快也還要等一周。於是花島月涼便沒做他想，將早就已經準備好的禮物又重新放回抽屜，她想等幸村精市真正出院那天，送給他，要當著他的麵，親自送給他。
　　那個禮物，是她上一年去美國時準備的，那個時候她就堅定——幸村精市一定會好起來的。
　　
　　花島月涼壓下嘴角，看了看切原赤也飄忽的視線，將心底騰升起來的不開心隱匿的很好，平靜的問：“所以赤也來找我是什麼事呢？”
　　“是這樣的，我們打算在部活室給部長舉辦一個歡迎儀式，想著這麼重要的場合，月亮你理應在場，所以才……”
　　才一聽到“部長今天出院”這個消息就立刻給花島月涼撥通電話，但是現在回想起來，他仿佛沒長腦子似得，這麼重要的事情，部長怎麼會不告訴自己的女朋友呢？還用得著他來轉告嗎？！真是蠢到家了！切原赤也！
　　怪不得剛才學長們聽見他說完那句“我馬上就到”之後，都極力攔住他。還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他，但是好像大家忽略了切原赤也的執行力，於是切原赤也隻好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等到學長們開始商討如何布置部活室時，趁大家不注意逃出來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赤也你告訴我。不過我現在需要把社長交給我的任務完成才能離開呢。所以，赤也你先去吧，我一會兒就到。”花島月涼抬頭看著切原赤也說。
　　切原赤也抓抓頭發，想了想，問：“需要我幫忙嗎？”
　　“誒？不用了，謝謝赤也。”花島月涼婉拒，抬手晃了晃手裏拎著的噴壺，“這種事赤也可能做不來呢。“
　　“好吧。“切原赤也妥協，養植物這種事他的確做不來，他最得心應手的除了網球之外還有一個就是打電動。
　　看著切原赤也離開之後，花島月涼不是沒有想過要給幸村精市打電話問問這件事的，但是斟酌了半晌，她決定還是裝作不知道的好，既然幸村精市有意將她蒙在鼓裏，那……也一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吧？
　　或許真的如切原赤也所說的那樣。幸村精市是想要給她一個驚喜呢？
　　但是，但是……心裏還有點難過，這麼重要的事情，身為幸村精市的女朋友她居然不知道今天是男朋友出院的日子。心緒開始一點點煩躁起來，沒了最初那份平靜，甚至沒了想繼續完成伊藤潤二交給她的任務的心情。
　　
　　花島月涼蹲著，低著頭，給麵前這盆吊蘭澆水，再一次歎了一口氣。
　　“怎麼歎起氣來了呢？”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花島月涼嚇得手抖了抖，一不小心給吊蘭多澆了點水。
　　沒等花島月涼作出反應，幸村精市也跟著蹲下，於花島月涼並排，側頭打量多日未見的女朋友，覺得她越發的好看起來。
　　
　　花島月涼一幀一幀的扭頭，眸中盛滿驚訝：“學長？你怎麼……？”
　　幸村精市抬手摸摸她的頭發，並不回答，反而問：“見到我不開心嗎？月亮。”
　　“……不開心。”花島月涼定定的望著他看了一會兒，將他的輪廓眉眼唇紋甚至連臉上的絨毛都瞧了個遍，最後垂眸，黯然道。
　　
　　幸村精市知道她為什麼不開心，因為在他來花園的路上時，碰見了切原赤也，切原赤也將剛才發生的經過事無巨細的全部都告訴他了，於是他隻來得及跟切原赤也交代：“暫時先不要告訴大家我提前到了，我先去找月亮。”
　　“放心吧。部長！”切原赤也利落回答並保證。
　　幸村精市進到花園裏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他的小姑娘蹲在一盆吊蘭前，怔怔的看著它，一手拎著噴壺正在給這盆吊蘭澆水，另一手撐著下顎，陽光透過花園的玻璃落進來，打在她的身上。
　　
　　如果是平時，花島月涼一定最先發現有人進來。但今天真的是有心事，於是她根本沒發現有人進來，並且還離她那麼近。
　　本來她有好多好多話想對幸村精市說，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看見幸村精市那一瞬間她就莫名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就是想對他撒嬌，對他示軟，對他訴說心事。
　　幸村精市將她手中的噴壺放在地上，低聲詢問：“我可以抱抱你嗎？”
　　
　　幸村精市在征得當事人的同意後，將花島月涼擁入懷，低頭在她發頂上落下一個吻，“別難過。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才不告訴你的……沒想到有些弄巧成拙了，抱歉。”
　　“是我不好，我給你道歉好不好？”
　　“如果還是不開心的話，我哄哄你？”
　　
　　花島月涼緊緊攥著幸村精市的T恤，將腦袋埋在他的頸窩處，幾近癡迷的汲取著幸村精市身上的味道，那是屬於幸村精市的專屬的淡淡的矢車菊味道。
　　“……那你哄哄我。”花島月涼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溫度一下子升上來，不過好在幸村精市現在沒辦法看到她的表情和神態，不然指不定又是一番捉弄。
　　幸村精市先是一愣，然後低低的笑起來，胸腔也跟著發出微微的震動來：“好，那便聽你的，我哄哄你。”
　　
　　·
　　幸村精市帶著花島月涼從花園回到部活室時，剛進門就被迎麵噴來的彩帶糊弄了一身，隨著“嘭”一聲響起的還有部員們的聲音：
　　“幸村，恭喜！訓練不能鬆懈！”真田弦一郎一隻手裏拿著一個粉色的禮帽，是小孩子周歲時帶的那種尖角蛋糕帽。最最出戲的不僅僅是這頂帽子的顏色，更重要的是這頂帽子的頂端和底端分別綴上一個和一圈金色的絨球，另一手拿著的是一副他寫好的書法，不過因為被卷起來，所以沒辦法看到上麵的內容。
　　柳蓮二準備的是這麼長時間來，所有學科的筆記以及泰戈爾的所有詩集集合：“部長，如果學習上有問題的話可以找我。”
　　
　　“恭喜部長，終於等到這一刻來臨了！”仁王雅治給部長送了一個自己親手做的玩偶，是依照幸村精市去年全國大賽上時的一個漂亮的截擊球的動作來完成的。
　　柳生比呂士側身讓出了放在桌子上的一套全新的推理小說：“幸村，一起實現三連霸的目標吧！我們準備好了！”
　　切原赤也舔了舔唇：“部長，我終於有能打敗你的機會了。”說完又張狂的吹了聲口哨，將手裏的禮物遞給幸村精市，那是他淘來的一盒CD。
　　
　　“部長，快來嚐嚐我和桑原做的蛋糕。”丸井文太連忙自薦自己和搭檔胡狼桑原的禮物，“快快快拆開看看？”
　　蛋糕是丸井文太拉著胡狼桑原去了他常去的那家甜品屋，一起做的。但設計圖是網球部的大家一起想的。
　　幸村精市微微低頭，任真田弦一郎替他帶上那頂顏色搭配很有特色的帽子，嘴角吟著笑，牽著花島月涼走過去。
　　幸村精市打開蛋糕盒子，在看見蛋糕的那一刹那，少年沒忍住紅了眼眶——蛋糕是雙層的，最上麵一層是他們立海大八位正選的Q版模型，每個人手裏舉著一塊紙牌，牌麵上很簡單，一個多餘的裝飾都沒有，但每個麵上都一個字，連起來就是：
　　[立海大，毫無死角]
　　
　　第二層蛋糕周圍是每個部員用巧克力寫的自己的名字，現在隻留下了最中間那一部分，那是留給幸村精市的。
　　幸村精市閉上眼忍住心底那份感動，啞著聲音問花島月涼：“月亮，你可以跟我一起嗎？”
　　丸井文太連忙把巧克力遞到花島月涼手中，花島月涼彎唇笑了笑：“精市學長，我突然發現我好像不會寫你的名字呢。”
　　
　　幸村精市失笑，他自然知道花島月涼的意思，於是走到花島月涼身後，右手搭在她的手上，帶著花島月涼，一筆一劃的將自己的名字寫在中間的空白部分上：幸村精市。
　　
　　花島月涼早在來部活室之前就同幸村精市說，她如果早知道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她一定會把準備好的禮物帶上，也不至於現在空著手。
　　幸村精市聽了之後，眨眨眼想了想，然後用小拇指撓了撓花島月涼的手心：“可是怎麼辦呢？我真的好期待月亮給我的禮物，現在就想收到呢……”
　　花島月涼不自在的咳了咳，將事情全部推給幸村精市：“明明是你出院不告訴我的，現在又控訴我沒準備禮物……你是不是也太壞了？”
　　
　　幸村精市聞言，還極其認同的點了點頭，大方地承認：“那我應該履行一下一個壞人應該做的事情。”說完便不等花島月涼在說什麼，欺身堵住她的唇。
　　兩個人在花園裏接了個周身是各種花香的吻。


65
　　歡迎幸村精市出院的慶祝活動在兩個小時候後結束了，大家也自知不能放鬆的太過火，因為從今天起，距離全國大賽正式開幕還有整整三日。
　　大家放鬆下來的神經在打掃完衛生的那一刻起，又逐漸上緊了弦。
　　幸村精市問花島月涼：“月亮，你是要回家還是等我一起？”
　　
　　如果擱在平時，花島月涼指定是不會選擇留在學校的，一是她在學校並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做，二是學校裏沒有幸村精市。但是現在不同了，現在她的男朋友已經出院了，並且好像變得跟之前不一樣了，具體是哪裏不一樣了呢，花島月涼暫時還說不上來。
　　“我等你一起。”花島月涼小心翼翼瞥了眼各自忙著手頭上事情的其他人，小聲回答。
　　實際上，每個人都恨不得豎起來耳朵，恨不得自己披了個隱形衣湊到兩個人麵前偷聽。
　　
　　幸村精市笑笑，抬手摸摸她的頭，變魔術似得從兜裏摸出來兩顆糖，放在她手心，“吃完再來找我拿。”
　　“……好。”花島月涼紅著臉，抬眸看了一眼幸村精市後迅速移開視線，手卻忍不住勾了下幸村精市的手指，然後快速離開：“那我會不會打擾到你？”
　　幸村精市沒拆穿她的小動作，反而笑著說：“不會。”
　　
　　上午的時候，天氣還很好，但是到了下午，烏雲大片大片爭先恐後的堆積在天際上，空氣逐漸變得有些沉悶起來，網球部的訓練隻好由室外轉移到室內去。花島月涼百無聊賴的坐在一張木椅上，撐著下巴，目光炯炯的盯著那個與自動發球機對打的少年。
　　幸村精市已經換上隊服了，薑黃色的布料襯的他的皮膚很白，尤其還有燈光的加持作用，少年聚精會神的雙手握著球拍，兩腳間距與肩同寬，微微弓著身子，小腿上與手臂上的肌肉緊繃著，額間不斷有汗水滑下落在綠色的場地上，不過一會兒便蒸發消失。
　　從一開始進入室內訓練場，花島月涼就隻聽調試機器的柳蓮二問：“幸村，還要繼續上調嗎？”
　　
　　幸村精市沒說話，隻是靜靜的望著機器的噴口。
　　柳蓮二隻好再一次將數值調升，在摁下確定按鈕之前，似乎又有些不放心：“幸村，你的身體受得了嗎？”
　　“柳。”幸村精市隻淡淡喚了聲，柳蓮二便懂了他的意思。
　　
　　花島月涼隻一邊驚訝幸村精市的恢複力一邊感歎他的體力，這是她的男朋友，她的！這麼棒這麼努力的一個人，現在居然是她的人，想到這裏，她不由得彎起唇角偷笑。
　　從歡慶會結束後，幸村精市就一刻也未停止休息，唯一能夠稱得上休息的區間也就隻有從室外轉移到室內這不到五分鍾的時間裏。
　　花島月涼自然知道再過不久就是全國大賽了，剛才歡慶會的時候也有人提到，她突然明白此刻幸村精市的變化在哪裏了。相較於上個學期的那種雲淡風輕的狀態，這一回回歸到屬於他的賽場上，多了些執著與堅韌，興許還有對勝利的渴望。
　　
　　窗外突然炸響一聲悶雷，緊接著又響起第二聲第三聲……不過一會兒，稀裏嘩啦的雨終於落下來，砸的窗戶砰砰作響，樹葉一邊被衝刷了個遍一邊又被砸的暈頭轉向。這場攢了好長時間的雨終於在此刻傾盡全力的落下來了。
　　雨下了多久，幸村精市就練習了多久。他好像不知疲倦似得，如果是旁人指定是越到最後越沒力氣，但幸村精市不是，他卻恰恰相反，到後麵反而更用力。網球一個接一個的在地上落下不淺的輕坑與響聲，場地上已經落的到處都是球了，其他人皆已停下練習，坐在椅子上休息，紛紛都看向幸村精市那邊。
　　終於有人在幸村精市回擊完最後一發時，將機器的插銷拔掉了，那是真田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站在另一端，看著這邊：“幸村，已經夠了。”
　　幸村精市微微喘氣，額頭遍布汗水，好似才回過神來：“是嗎？我還以為這才剛開始呢。”
　　真可怕——這是其他人心裏的想法。
　　
　　這場雨持續了快三四個小時，現在終於有消停的意思，但烏雲卻還是沒有消散，依舊堆積在天空上。
　　真田弦一郎走到花島月涼麵前：“花島，幸村的物品在這，交給你了。”
　　“好。”
　　
　　待幸村精市落座後，花島月涼將手裏的毛巾遞給他，待他擦去汗水之後，又將先前擰開瓶蓋的水遞給他，見他仰頭喉結上下滾動，灌下大半瓶水才出聲：“怎麼樣？”
　　花島月涼指的是幸村精市的身體，饒是她一個外人都能看出來幸村精市的訓練強度有多麼怖人，更別說其他人了。
　　幸村精市抬手擦去唇邊的水漬：“沒什麼大礙。”
　　
　　那邊，柳蓮二正在一一指出大家剛才訓練中出現的問題，並提出相對應的解決措施。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倦色，柳蓮二抬眸看了眼牆壁上掛著的時鍾，道：“今天就先到這裏吧，在休息十分鍾後，將訓練場衛生打掃後便散了。”
　　其他人自然是不可能像幸村精市這樣無止境的訓練，大家都是練上兩個小時休息二十分鍾在進行下一輪的練習。眼看全國大家即將來臨，部長幸村精市剛出院都如此了，他們更是不可能在此刻鬆懈。
　　“柳學長，明天還繼續嗎？”切原赤也靠在牆壁上，整個人都散發著“我很疲倦別煩我脾氣不好”的氣息來。
　　
　　柳蓮二偏頭看了眼幸村精市這邊，點點頭：“不出意外的話，確是如此。”
　　“喂，赤也，都這種時候了，怎麼還能想著偷懶呢？”丸井文太吃著蛋糕補充體力，還不忘吐槽。
　　胡狼桑原小聲叫了下丸井文太的名字：“文太…”
　　
　　“切，我就是問問，又沒別的意思。”切原赤也也不甘示弱，“而且，本王牌什麼時候說過累這個字！”
　　“是是是，你最厲害。”丸井文太沒有力氣在吐槽下去。
　　“對了，副部長呢？怎麼沒看見他人？”切原赤也抬頭環顧了一周後，沒見著真田弦一郎，問。
　　
　　切原赤也聲音不大，但是在訓練場內的人都還是聽見了。
　　幸村精市終於恢複過來，“月亮，我剛才注意到弦一郎在跟你交談什麼……”
　　“真田學長隻跟我說讓我拿著你的物品後就出去了。”花島月涼想了想後，又補充了一句：“我隱約見到他好像是拿著球拍出去的。”
　　幸村精市沉默片刻，起身將毛巾搭在椅子上，“我出去一下。”
　　
　　·
　　室外訓練場上不僅僅隻有真田弦一郎一個人，還有一人，那人穿著連帽衛衣，將帽子扣在頭上，加上由於距離和天氣的原因，幸村精市即便是眯著眼也無法看清那人是誰。重要的不是學校無端多了一個外人，而是那個人正在同真田弦一郎比賽。
　　幸村精市站在窗前，抱臂觀看這場比賽，在真田弦一郎同那人交換場地後，他才終於看清那人是誰——冰帝學園的部長，跡部景吾。
　　幸村精市擰眉看著賽場上的變化趨勢，他恍然記起同美國打完友誼賽之後，真田弦一郎來醫院同他說過，他與跡部景吾組成了雙打並且還說了跡部景吾在那場比賽上使出了他的新的招數——唐懷瑟發球。
　　
　　唐懷瑟發球同不二周助的燕回閃原理是一樣的，發球之後落地後是不會彈起的。可唐懷瑟發球的難度卻遠遠高於後者。燕回閃需要借助對手擊球時打出的球的旋轉，在借以更強的旋轉進行回擊，而唐懷瑟是在發球就給予球強力的旋轉。
　　幸村精市不知道比賽進行到什麼時候了，但他能看出，真田弦一郎現在被跡部景吾壓得很緊。
　　跡部景吾眼尾上挑，咧嘴笑：“啊嗯？真田，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弱了？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怕是無法在全國大賽中遇上了，還真是可惜呢。”
　　
　　真田弦一郎隻淡淡瞥一眼張狂的人，不說話，腳下的動作卻比平時快了好幾倍。那是他的拿手招數——看不見的引拍。
　　“哼，我早已說過，這招對我沒用了。”跡部景吾絲毫不懼，迎麵上前接球，“你的弱點，我已經全部掌握了。”
　　說完便將球打向他眼中的真田弦一郎無法接到球的地方。
　　
　　幸村精市下樓朝訓練場走去，他深知如果這場比賽在接著打下去的話，真田弦一郎必輸無疑。且不說跡部景吾的實力，就目前真田弦一郎的狀況來看——他還未解除那兩招的封印，輸是理所應當的。
　　但幸村精市絕不允許在全國大賽前出現這種情況。
　　他推開球場的門，出聲製止住真田弦一郎發球：“到此為止吧，真田。”
　　
　　“幸村？”跡部景吾明顯很不爽有人打斷比賽。
　　真田弦一郎一頓，與幸村精市對視片刻，最終收拾球拍，向跡部景吾道：“跡部，抱歉。”
　　跡部景吾蹙眉，看向真田弦一郎，又看向站在門口的幸村精市，最後丟下一句：“這場比賽，必須要有個結果。”
　　
　　“知道。”真田弦一郎拉低帽簷，看著跡部景吾背上網球袋離開後，才走到幸村精市麵前，“幸村，你……”
　　“再繼續打下去的話，弦一郎，你會輸的。”幸村精市身披外套，回答他的話，“網球部的規矩，看來你並沒有記住。”
　　真田弦一郎自知理虧，他的確不應該在比賽前同校外的人進行比賽，也不該瞞著幸村精市，於是說：“罰跑100圈，訓練翻倍。”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8:07

66
　　真田弦一郎與跡部景吾私下打比賽這件事沒有過多的在隊裏宣揚開，幸村精市也沒再提，自那天訓練結束後，幸村精市便要求部員在此後三天內不用訓練，賽前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十七日早晨七點全體在學校門口集合一起乘車前往東京參加全國大賽的開幕式。
　　花島月涼分別與眾人告別後，站在幸村精市身邊，見他還是那副寡淡的神情，目光落在依舊在自罰的真田弦一郎的身上。她抬頭看著他緊繃的臉部線條，忍不住伸手揪揪幸村精市的衣擺：“精市學長，你……”
　　她能明顯感覺到幸村精市身上氣息的變化，於是忍不住出聲詢問。
　　
　　幸村精市將視線從真田弦一郎身上挪開，低頭看花島月涼，揉揉她的頭發：“不要擔心，放心吧。”
　　花島月涼見這番情形，也不多問，轉移話題，“對了，精市學長，如果一會兒有空的話，我想帶你去見一位朋友……”
　　“好。”幸村精市點頭。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天空中緊布著的烏雲終於被落日的光完全打散，橘紅的泛著柔和的光束遍布在天空一角，忽而掠過三兩隻飛鳥，光束漸漸變得重彩，似乎要將西方那邊的天給灼燒起來一樣。
　　真田弦一郎已經從更衣室換好衣服，對幸村精市說：“幸村，抱歉，讓你擔憂了。”
　　罰跑期間真田弦一郎不是沒有思索過為什麼幸村精市會來打斷他與跡部景吾的比賽，幸村精市是為他好，他明白，所以他也情願受罰。
　　
　　“Sanada，我發現，你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啊……”幸村精市直視他的眼眸，麵上仍然是一副嚴峻的表情。
　　真田弦一郎難得一僵，隻沉默的望著幸村精市。
　　“我不允許再出現第二次！”幸村精市將真田弦一郎這副樣子打量許久，才緩緩出聲說。
　　
　　“我明白了！”
　　幸村精市不僅僅對部員要求嚴格，對自己要求更為嚴格，從他今日出院後那場訓練時長就能夠看出來。
　　同真田弦一郎告別之後，幸村精市這才帶著花島月涼往更衣室那邊走，走到更衣室門口時，幸村精市突然湊近調侃著問：“月亮，要一起進來嗎？”
　　
　　花島月涼以為幸村精市是要進來拿什麼東西，加上因為身高原因，更衣室的門牌被幸村精市擋的非常嚴密，於是想也不想點頭剛準備答應突然瞥到門框上的字——更衣室。於是“唰”一下，血液立刻衝上臉部，就連耳廓都隱隱有些發燙，她一邊瞪著幸村精市一邊後退，咬牙切齒：“不、用、了！”
　　肇事者還一副真遺憾的看著自己，幸村精市無辜的眨眨眼，伸手拍拍花島月涼的頭發，語氣有些低落：“那還真是可惜了呢。”
　　幸村精市說完，也不等花島月涼在說話，俯身輕輕啄一下花島月涼的唇角，事畢還很給了一個很中肯的評價：“害羞的月亮也很可愛。”
　　
　　接著趁花島月涼還沒來得及反應，笑出聲進了更衣室，開始換衣服。
　　花島月涼望著緊閉的門，又是害羞又是氣憤，但心裏卻是喜滋滋的，她越來越確信自己的男朋友年齡隻有三歲無疑了。但沒辦法，禁不住他這麼帥氣又溫柔。
　　西方一角的天空顏色與花島月涼臉頰上的羞色相互映襯著。
　　
　　幸村精市很自然的牽起花島月涼的手，與她一同漫步在這晚霞遍布的街道上，餘暉將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長。空氣中是雨後清新的味道，偶爾會吹來短暫一陣的涼風，鼓動起他的衣擺。
　　幸村精市偶爾會側頭同花島月涼說些什麼，眼睜睜看見她耳朵變得通紅，還特別惡趣味的捏捏，然後大笑著攬著她的肩，繼續往前走。
　　花島月涼小聲埋怨男朋友的惡趣味，卻又不敢真的做什麼，因為她真的怕，怕幸村精市會像剛才他說的那樣做——公主抱，不僅僅如此，還要在這條回家的路上親她。他說：不管有沒有人，我可能真的會這麼做。
　　
　　事實證明，幸村精市真的隻是一時興起才會這麼說，就是想打趣花島月涼，他知道的她的臉皮薄不經逗，可他就是偏愛她紅著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隻能用著軟綿綿的聲音小聲喊他的名字。
　　“月亮，明天我們去約會吧。”幸村精市再一次湊到花島月涼耳邊說。
　　花島月涼還以為他會像之前那樣惡趣味，借著他的手勁躲避。
　　
　　“誒？月亮難道不想跟我約會嗎？真傷心呢。”幸村精市見狀，再一次滿懷遺憾說，“看來的確是我這個男朋友不夠稱職，女朋友都不願意跟我……”
　　“去去去！我答應你！”花島月涼真的對幸村精市這一招毫無抵抗力，每每幸村精市這樣自黑的時候，她就忍不住心軟。
　　以至於後來兩人結婚以後，花島月涼每每想起這些經曆來，都忍不住吐槽自己當時怎麼就鬼迷心竅上了一艘名為“幸村精市”的“賊船”呢？以至於後來兩人討論起這個問題來的時候，幸村精市提醒她說：應該還有一條，月亮你是相中了我的外貌才會上了賊船。
　　
　　花島月涼最後還是沒能帶幸村精市見見這位“朋友”，兩人在去書店的路上時，花島月涼收到來自宮本藏佑的短信：今天不在店裏，下次吧。
　　花島月涼將短信拿給幸村精市看，得來男朋友略帶醋意的聲音：“看來月亮跟這位‘朋友’很熟悉啊。”
　　聽聽，這語氣；聞聞，這酸味。
　　
　　花島月涼強忍著笑意：“對啊，精市學長之前見到過的那本雷阿諾的畫集也是從這位朋友的店裏入手的。”
　　“……”突然就非常嫌棄那本書了。
　　幸村精市：“原來是月亮的朋友送的啊…”
　　
　　“噗嗤。”花島月涼終於忍不住了，彎起眼眸笑：“精市學長，你這是…吃醋了嗎？”
　　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花島月涼當然要緊緊抓住。
　　幸村精市停下腳步，雙手搭在花島月涼肩上，俯身，眼眸微眯，最終在看見花島月涼眼底的笑意時，妥協又不想承認的點頭：“嗯。”
　　
　　發出聲音後，額頭抵著花島月涼的額頭，沉悶道：“我吃醋了…”語氣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花島月涼也不在繼續打趣他，反而抬手環住幸村精市的脖頸，迎身上去，在他唇角落下一個輕輕的吻：“別吃醋啦。宮本先生是一個三十好幾的中年大叔啦，而且他有喜歡的人了…”
　　“這麼說的話，你還吃醋嗎？”
　　
　　中年大叔的話，那還是沒必要吃醋了，幸村精市這麼想。
　　但後來但凡是花島月涼身邊出現一個稍微談得來的異性時，無論年齡大小，某人簡直可以以喝醋為生了。
　　幸村精市承認在聽見花島月涼解釋後，心情的確有那麼一絲絲愉悅，倒不是因為她的解釋，而是因為她的坦誠。
　　
　　“雖然不吃醋了，但是心情還是不好。”幸村精市像個孩子般將腦袋埋在花島月涼頸窩處，低聲道。
　　花島月涼揉揉他的頭發：“那我要怎麼做，男朋友的心情才會好呢？”
　　幸村精市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後，花島月涼自然是羞的不行，但她又想讓幸村精市開心，於是不得已點頭答應：“…好吧。”
　　
　　幸村精市笑了聲，又在花島月涼耳邊說著親昵的話：“月亮你怎麼可以這麼乖啊？”
　　乖到讓我忍不住想欺負你。
　　後麵花島月涼問幸村精市：“明天我們要去哪裏…約會？”後邊那兩個字她說的極其小聲，如果不仔細聽完全聽不見。
　　
　　幸村精市強行與花島月涼十指相扣，“月亮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欸，我都行啦，精市學長你來安…唔。”
　　花島月涼話沒說全，幸村精市就俯身堵住她的唇。
　　
　　花島月涼投來目光，幸村精市邊回味邊解釋：“之前說好了的，月亮跟我單獨在一起時，要叫我阿市的。”
　　“所以這是對月亮的懲罰。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很希望月亮一直這樣出錯呢…”
　　幸村精市將花島月涼送回家之後，突的望了眼花島月涼家窗戶那裏，將手裏拎著的包遞給花島月涼，然後很反常的沒有對她做出什麼過分親昵的舉動來，隻是站在原地，淺笑著跟她說：“月亮，那明天見。”
　　
　　花島月涼點點頭突然踮腳親了一下幸村精市的側臉：“明天見。”
　　幸村精市能明顯感覺到從花島月涼家窗戶那裏投來的仿佛要將他立刻揍得鼻青臉腫的目光。但他並沒有退縮，反而拍拍花島月涼的頭，叮囑她：“月亮，一會兒如果出了什麼事情的話，就全部推給我，知道嗎？”
　　說完幸村精市覺得又不放心，但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催促花島月涼進家門，跟她說：“我想看著你進去之後在離開，所以月亮快回家吧。”
　　
　　花島月涼至今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麼幸村精市會如此反常，於是乖巧的點點頭，對他說：“那我進去啦，明天見。”
　　幸村精市嘴角略彎笑著點頭。
　　花島月涼回家之後，微微揚聲：“我回來了——”
　　
　　廚房沒有傳來花島紡的聲音，反而是從客廳那邊的窗戶傳來了花島悟的聲音：“月亮回來了？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家？”
　　“…唔，之前下雨所以在學校等雨停，才耽誤了一會兒。”花島月涼換好鞋，走到客廳，給自己倒了一杯花茶，捧起來淺嚐一口，扭頭問花島悟：“爸爸你站在窗邊看什麼呢？”
　　“沒看什麼，就是覺得雨後的風景很好看。”花島悟見幸村精市離開之後，才拎著噴壺往衛生間走，閉口不提他剛才看見的那一幕。
　　
　　但是路過沙發這邊的時候，花島悟還是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目光看了眼自己的女兒，最終所有堵在齒間的話化作一道輕微的歎息。
　　花島月涼自然是沒有察覺到的，一點一點把杯中的茶喝盡後，放在不遠處的手機一震，她打開一看，是幸村精市發來的短信：
　　月亮，明天去看話劇嗎？


67
　　十七號這天，花島月涼動用關係於是也上了立海大的校車，目的地是東京體育館。上車後同大家一一問好，花島月涼挨著幸村精市坐下來，先從包裏拿出給幸村精市準備的出院禮物，遞給幸村精市後，接著摸出一顆前日兩人約會時買的小零食撕開包裝紙，開始充當早飯，她怕自己會暈車。早晨起的稍微有點晚，所以沒來得及吃飯就匆匆趕往學校，生怕會耽誤他們參加開幕式。
　　幸村精市見狀就知曉花島月涼定是又沒吃早飯，於是從球包裏拿出來早晨從家帶上的飯團，“又沒吃早飯，是不是？”
　　“…我錯了。”
　　
　　錯我認，但不改。花島月涼一直秉持著這個信念，接過幸村精市手中的飯團，撕開包裝，“謝謝精市學長！”
　　“你呀。”幸村精市伸手點點她的額頭，實在不忍說教她，於是隻好捏捏她的臉，“下一次再讓我發現，可不是這麼簡單認錯就能過去的事情了。”
　　“……”很不想答應，但是迫於男朋友的迷之微笑之下，花島月涼不得不點頭：“保證不會有下次。”
　　
　　幸村精市拆開禮盒，見裏麵擺放著兩個物件——一條綠色的吸汗帶和一條淺藍色加白杠的護腕，這兩個物件下麵還壓著一張明信片，幸村精市將東西收進球包裏，拿出明信片來：
　　
　　寫給幸村學長：
　　恭喜你出院，如果我能夠擁有你的話，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比賽要加油呀，我喜歡的少年，你要相信自己，你永遠是最光芒萬丈的那位。
　　無論什麼時候，你一直都是如此。
　　落款：花島月涼
　　時間：12月24日
　　
　　天空驟響禮炮聲，橫幅迎風鼓動，蔚藍的天際上有飛機掠過留下的長長一條白色的印記，鳥雀因聲受驚起飛。館內正放著激昂的動員曲與工作人員的試麥聲。
　　東京體育館各個入口處都有身著正裝的保安堅守著崗位，對前來參賽的隊伍與觀賽的觀眾列行檢查隨身物品與門票及入場券。
　　從霓虹四麵八方趕來參加此次全國大賽的選手身著各自隊服，以及對網球感興趣的觀眾和電視台的記者與體育雜誌的編輯等等在不同行業上有著不同身份的人都在向這座巨型的體育場靠攏。
　　
　　·
　　花島月涼和幸村精市從校車上下來之後，就沒在與幸村精市同路了，她要去C入口找銅川慧，因為票在她那裏。本來那日兩人約會時，幸村精市就打算給她門票的，卻被花島月涼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不，我跟小慧約好了的，要和她一起挨著。”
　　正當幸村精市想回神奈川後把票轉交給柳生比呂士時，又被花島月涼拉著手腕要了回來：“那個……阿市，你還是給我吧。”
　　“剛才不是還非常堅定的說不要嗎？”幸村精市挑眉問。
　　
　　花島月涼其實沒跟他說今天同他約會的事情已經被父母知道了，她想替幸村精市提前在父母那裏留一個好印象，所以就想要把這兩張門票帶回家給父母，邀請他們一同觀看她喜歡的男孩子的比賽。
　　“因為……爸爸媽媽發現我談戀愛了……”花島月涼在幸村精市的注視下，隻好說出實情，“本來今天他們是不同意我出來的……”
　　“月亮，以後啊要提前跟我說，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幸村精市將票裝進花島月涼背著的小挎包裏，在牽起她的手，去檢票處檢票後，帶著花島月涼走進劇場。
　　
　　不過花島月涼並不打算這麼早將票轉交給父母，她要等著總決賽的前一天晚上交給他們，讓他們看看，她喜歡的人有多麼出彩。
　　看完話劇後，兩人又一同吃了個午飯，接著像平常的情侶一樣逛街，走到一家體育用品專賣店時，幸村精市帶著花島月涼進去，選了自己常用的那款膠帶，目光落在櫥櫃裏擺放著的吸汗帶和護腕，想換一個，於是正準備讓店員拿出來時，被花島月涼阻止了，她衝幸村精市小聲說：“對了，阿市，我給你準備了的，不過今天忘記帶出來了，等去東京那天，我帶給你。”
　　“好。”
　　
　　·
　　觀眾席上已經座無虛席，銅川慧帶著花島月涼輕車熟路的來到去年她們看比賽的位置，坐下之後，開始替立海大加油——即便是開幕式也不能輸給其他學校，不光在賽場上打敗他們，更要要在氣勢上打敗他們！
　　“現在開始全國大賽正式比賽，選手入場。”
　　比賽實行車輪戰賽製，所有學校被分為兩大組十六小組，每組有兩所學校，兩所學校分別對戰，獲勝那方晉級等待與另一組的獲勝方對戰，再接著晉級，最後由兩個大組的最終獲勝方爭奪此次全國大賽的冠軍。
　　
　　十六個小組中，一共有八個組可以直接獲得晉級的資格，因為他們都被輪空了，所以不需要參加第一場比賽。
　　主持開幕式的人長篇大論說了很多，終於快要有結束的趨勢：“……我們在這全國大賽上，期待著你們被點燃心中熾熱的火焰，在激烈的賽事上揮灑汗水。”
　　由於第一場立海大不用上場參加比賽，所以部長幸村精市直接大手一揮：“那就去休息吧，記得不要迷路，如果迷路了的話也不要給我打電話哦，給弦一郎打就行，他會去找你的。我說的對嗎？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本想去拜訪手塚國光的祖父的，聽到這話時，不得不應下這份差事，接著看著眾人隱隱有些撒歡的趨勢，語氣平淡著說：“迷路的話，真的是太鬆懈了！”
　　幸村精市其實是想同花島月涼在將東京玩一遍的，但是他的女朋友在開幕式結束後，就被銅川慧拐跑了！而且還是那種到了下午才會被還回來的拐跑！
　　神奈川離東京不算近也不算遠，所以他們不用像從大版的四天寶寺與愛知的名古屋一樣需要在東京住下，一直等到全國大賽結束與頒獎儀式結束才能離開東京。因此他們還要趕回神奈川，他們隻需要同另外一組的獲勝方打比賽就可以了。並且在他們看來另外一組的兩個學校無論是哪一所都不值得一提，壓根不值得他們去打探敵情。
　　
　　於是幸村精市隻好半強迫的給真田弦一郎施壓，讓他同自己一起去觀看其他學校的比賽。其他人則已經徹底放開開始撒歡的遊玩東京了。
　　銅川慧走在路上，已經打了好多個噴嚏了，她小心翼翼的觀察了四周後，確信隻有她們兩個是立海大的人，這才跟花島月涼吐槽：“月亮，我發誓，一定是你家那位對我有什麼意見。”說完又打了一個噴嚏。
　　花島月涼可護犢子了：“明明是小慧你昨天玩太久才會這樣的吧。”
　　
　　“得得得，我說什麼都不對。”銅川慧立刻閉上嘴，再也不敢說幸村精市一句不好聽的話。
　　花島月涼輕哼一聲：“精市學長才不是這種小心眼的人呢……”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銅川慧已經不想拯救這位已經陷入愛河的失足少女，她決定放任她自由。
　　
　　兩個人在A入口的時候碰見了熟人，應該說是花島月涼碰見了熟人——越前龍馬。她見越前龍馬正在問路，於是跟銅川慧說：“小慧，我見到了一位好朋友，要跟我一起去打招呼嗎？”
　　“誰啊？算了吧。”銅川慧本能的拒絕。
　　“是我跟你說在美國認識的那位傲嬌屬性值爆表的小王子。”花島月涼說。
　　
　　銅川慧：“去去去！”
　　變臉比翻書還快，說的就是女生這種奇奇怪怪的生物了。
　　“喂，花島，說別人壞話也不要當著人家的麵說好不好？”越前龍馬問清楚路線後，直直向前走，於是自然而然的看見花島月涼和銅川慧。
　　
　　花島月涼無辜的眨眨眼：“誒？越前你不是在美國比賽嗎？怎麼突然回來了？再說了，我這哪裏算是說你壞話，我是在誇你。”
　　銅川慧在一旁咂舌：月亮真的是跟他的男朋友呆一起時間長了，胡扯都不帶臉紅的。這很不錯！
　　“切。”越前龍馬挑眉，目光僅僅隻落在銅川慧身上一秒後，便收回視線，“對了，你知道青學今天在哪個賽場比賽嗎？”
　　
　　花島月涼看著越前龍馬清冷的麵容，忽而生出一種想要打趣他的意味：“你如果叫我一聲學姐的話，我就告訴你，怎麼樣？”
　　“……YADA！”越前龍馬想也不想直接拒絕。
　　銅川慧在一旁都快憋不住了，她覺得在呆下去的話，她一定會忍不住笑出聲的。
　　
　　這個傲嬌屬性值爆表還真沒說錯。
　　花島月涼也沒在繼續捉弄越前龍馬：“青學第一輪輪空了，所以沒有比賽。不過我好像再來的路上聽見你的那兩位忠粉說他們要去看別的學校打比賽誒，但具體是哪所我就不清楚了……”
　　
　　“那賽事表張貼在哪？”
　　“從A入口進去直走右拐就能看見了。”
　　“OK，謝了。”越前龍馬走了兩步之後，又折回來對花島月涼說：“別忘了你上回說要請我吃冰。”
　　
　　花島月涼轉身望著越前龍馬酷酷的背影咬牙切齒：“嘶，這個家夥！”
　　“月亮，我突然發現，打網球的男孩子都好帥呀！青學的這個小朋友也是！酷酷的！”


68
　　今年全國大賽的比賽機製有所不同，第一場輪空的學校需要在下午與另一組獲勝的學校開始比賽。由於這個消息是在花島月涼被銅川慧拐走之後一個小時才通知的，所以花島月涼錯過了立海大的第一場比賽。
　　直到下午五六點那會兒，花島月涼才被銅川慧還給幸村精市。花島月涼得知他們已經打完比賽之後，因為沒有看見他們比賽為此還失落了好久。但是與上午有所不同的是，花島月涼的著裝有所改變——上衣是白色泡泡袖的襯衫，領口還有個蝴蝶結，下身是一條百搭的黑色百褶裙以及一雙白色帶印花的半筒襪。
　　這是銅川慧早就看上的一身，前不久她來東京的時候就相中了，還好它還沒來得及下架。本來一開始花島月涼是不同意的，但是抵不過銅川慧的半強迫，於是隻好進了店裏試了下，結果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銅川慧已經付過款了。
　　銅川慧拉著花島月涼的手，將她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一番，終於滿意的點點頭：“月亮，跟我就別客氣啦。這是我送給你跟幸村學長的戀愛禮物!嘖如果這個時候在搭上一雙蕾絲手套和一個貓耳發箍的話，那真的就是太完美了！我保證幸村學長一定會……”
　　
　　最後那句話銅川慧是湊到花島月涼耳邊說的：“幸村學長一定會招架不住的。”
　　花島月涼哪裏受得了這番汙言汙語，當即紅了臉，眉眼含羞的小聲喊：“小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我不開玩笑。”銅川慧見好就收，但是下一秒又本性暴露：“說真的，我要是個男生，指不定現在就那個啥了。”
　　住嘴！我不聽！
　　
　　當幸村精市見到花島月涼的時候，不得不說，眼前的確一亮，但更多的是不樂意。他不喜歡自己的小姑娘穿的這麼好看，尤其……尤其還是在這麼多人麵前。
　　已經有好幾波男生你推我搡的往立海大校車這邊看了，其中也不缺乏立海大的學生以及與立海大交過手的學校的學生。
　　幸村精市摘下披在肩上的外套，將花島月涼拉過來，不由分說的披在她身上，還給她把拉鏈拉上，還是拉到最上邊的那種。
　　
　　幸村精市伸手攬過花島月涼的肩膀，抬眸淡淡的瞥一眼那群人，低頭囑咐花島月涼：“月亮，下次別穿這麼可愛了。”
　　“誒？可是小慧說……說你會喜歡。”花島月涼顯然還是沒能理解男朋友為什麼突然這麼說。而且她把銅川慧原話中的“招架不住”改成“喜歡”，因為她實在是說不出口。
　　幸村精市望著她的臉，仔細看了會兒，才慢悠悠的解釋道：“因為我隻想讓月亮穿給我一個人看啊。”
　　
　　花島月涼驀地紅了臉，她這才反應過來幸村精市這是吃醋了。她並沒有告訴他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有很多小男生上前搭訕，但是都被她以“我有男朋友”為由拒絕了。
　　“知、知道了。”花島月涼小聲答應。
　　幸村精市揉揉她的頭發：“走吧，我們回去。”
　　
　　上車後，後排的團寵鬧騰了一會兒之後，被真田弦一郎輕斥製止住了，其餘人都在閉眼假寐。
　　幸村精市見花島月涼已經開始小雞吃米似得頻頻點頭，輕笑一聲後，伸手扣住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花島月涼小聲嘟囔了一句什麼，幸村精市並沒有聽清，就見她已經伸手環著自己的腰，不滿抵著硬邦邦的肌肉睡覺，反而尋了個最溫暖也最柔軟的地方——幸村精市的懷裏。
　　幸村精市拉上花島月涼那邊的窗簾，外麵擾人的光線終於被擋住，花島月涼動動鼻翼，伴著幸村精市身上的味道陷入更深的夢鄉裏。
　　
　　·
　　幸村精市在路上接了個電話，表情逐漸變得正經起來，掛掉電話後臉色更是凝重。真田弦一郎坐在後排，明顯感覺到幸村精市身上的氣場有所改變，他低聲詢問：“幸村，出什麼事了嗎？”
　　幸村精市盯著黑屏的手機看了半晌，歎了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弦一郎，你……算了，你一定沒經驗。”
　　真田弦一郎立刻Get到幸村精市話中的點，“或許……柳可以。”
　　
　　柳蓮二聽見之後，從第三排換到過道另一邊的第一排坐著，他也看見幸村精市的表情，“幸村，發生什麼事了？”
　　“就是……一會兒到了學校門口，你們或許會見到月亮的家長。”幸村精市這還是特意把剛才花島悟說的內容修飾了一下才說的。
　　其實花島悟的原話是：“你就是拐走我們家月亮的那個崽子？我現在在你們學校門口，一會有些事情想跟你談談。不知道你抗不抗揍？”
　　
　　校車經過好幾個減速帶，後排昏昏欲睡的人都被震醒了，唯有花島月涼、切原赤也、丸井文太三人還沒醒。
　　“什麼！？部長你們……這就要見家長了？”仁王雅治最先反應過來，他帶著剛醒來的搭檔柳生比呂士坐在第二排，開始交談。
　　胡狼桑原由於要照顧兩個時不時就睡得東倒西歪的兩隻，不得不被限製在後排。
　　
　　“……”幸村精市看了眼好奇心旺盛的隊員們，心想，早知道還不如不問，“……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所以，幸村你現在是在問我們見了月亮的家長後要怎麼與其溝通嗎？”柳生比呂士本來是一肚子起床氣的，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他們部長的事情，所以起床氣什麼的丟到一邊去吧。
　　真田弦一郎：“幸村，你……”他其實想問是不是幸村精市對花島月涼做了什麼這個年紀不該做的事情，但轉念一想，覺得這不是幸村精市的行事作風，於是便止住了話題，他想他還是保持沉默的好，畢竟自己在這方麵是真的沒有經驗。
　　
　　幸村精市要是知道真田弦一郎這麼想的話，一定會一直微笑著看著他，直到真田弦一郎躲避他的視線才會罷休。並且還會經常拿這件事來打趣他。
　　於是，幸村精市不得不把事情的發展經過告訴隊員，不是因為他害怕花島月涼父親，而是因為他真的一點點經驗都沒有，並且他還想要在長輩麵前表現得好一些，奧，表現好這件事不包括那次送花島月涼回家被看見的那件事。
　　“……我認為，花島桑的父親想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柳蓮二聽完之後，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著自己的見解：“可能隻是……還不接受你們已經在一起的事實。”
　　
　　……
　　最後少年們商討了一路，都沒個結果，最後幸村精市丟下一句：“順其自然好了。”
　　幸村精市已經從能看見不遠處立海大的校門了，見花島月涼還是沒有要醒來的趨勢，他輕聲喚著花島月涼的名字：“月亮、月亮，醒醒，我們到了。”
　　
　　花島月涼嚶嚀了一聲後，抬手捂住耳朵，不想醒來。
　　幸村精市見狀，隻好放棄，讓她繼續睡。心想：正好趁月亮不在，他能跟她的父親好好談一談，這或許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幸村精市問真田弦一郎要來一件外套，輕輕蓋在花島月涼身上，並且跟司機說了聲讓他稍微理解一下。
　　
　　司機很爽快的答應了，並且還調侃了一句：“幸村，你這個做部長的，不能光顧著自己的感情狀況啊，還要幫忙照顧下部員的。”
　　司機已經跟他們很熟了，所以同他們開玩笑已經是很常見的事情了。
　　“好的，我會的。”幸村精市先是一愣，然後淺笑著回答。
　　
　　·
　　花島月涼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身上披了件薑黃色的隊服，她迷茫的看了看四周，意識到自己這還是在車上，但是車裏已經沒有一個人了，隻有車燈還亮著，兩束通透的光芒刺破黑暗。
　　她活動了下頸椎和手腳，取下身上的外套，疊好後搭在臂彎上，下了車，就見車身邊倚著一個黑色的網球包，肩帶上有名字，是幸村精市的。沒等她下車尋他，幸村精市反而一步步走近，走到車門口前，向她伸出手：“醒啦？下來吧。”
　　花島月涼怔怔的看著幸村精市的笑顏，反應慢了半拍才把手放進他的掌心，問：“阿市，你怎麼沒走啊？”
　　
　　“你在這裏，我怎麼能走？”幸村精市揉了一把花島月涼的頭發後，背起網球包，“我送你回家。”
　　幸村精市跟站在不遠處路燈下抽煙的司機打了聲招呼後，帶著花島月涼往家的方向走。晚風悠悠的吹來，撫起兩人的發絲和衣擺。
　　“對了，月亮。”幸村精市喚她的名字。
　　
　　花島月涼偏頭看他：“怎麼了？”
　　“你有沒有想過……想去哪裏上大學？”幸村精市突然問她。
　　花島月涼搖頭：“沒有哎。”
　　
　　“怎麼突然想起問我這個？”
　　幸村精市莞爾：“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問一下，如果月亮想好了記得告訴我。”
　　“好。”
　　
　　“那……月亮你會不會有一天會離開我？”幸村精市小心翼翼的問。
　　花島月涼眨眨眼，凝眸看他，說出自己疑惑：“阿市，你今天為什麼這麼奇怪？”
　　“……唔，因為我想要月亮更喜歡我一點啊。”
　　花島月涼噗嗤一笑，“所以，現在你是感覺到不安嗎？別擔心，我會一直喜歡你的。”
　　
　　不是不安啊，我的傻姑娘。
　　隻是想要更多的了解你。
　　隻是想提前替你去了解那座城市的人文風情，曆史以及氣候環境。想要用這種拙略又笨拙的方法將你永遠留在身邊，這樣我便能與你共度餘生的時光了，僅此而已。
　　請原諒我的這些小心思吧。


69
　　由於前一天在車上睡了太長時間，導致花島月涼晚上失眠到半夜才入睡，以至於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多了。花島月涼抓抓亂糟糟的頭發，看了眼手機，然後徹底清醒過來——現在已經是十一點三十七分了！
　　並且手機上還有三個未接電話和幾條短信，全部都來自同一個人——幸村精市。
　　第一條短信：月亮，我們開始比賽了，你已經在路上了嗎？
　　
　　第二條短信：月亮，我現在嚴重懷疑你還沒有起床。這條短信收到的時間是九點過一刻。不得不說，幸村精市真相了，他的女朋友的確沒有醒，這會兒應該還在做著和你相關的美夢呢。
　　第三條短信：月亮，立海大以6-0的成績贏得比賽，遺憾的是我並沒有上場。不過這樣也好，省的你白跑一趟。
　　
　　……
　　花島月涼一邊懊惱因為自己貪睡而又一次錯過了今天立海大的比賽，一邊給幸村精市回電話。可是那邊並沒有人接，花島月涼隻好放棄，選擇給幸村精市發了條短信後，倒頭繼續自閉一會兒，才從床上爬起來洗漱下樓覓食。
　　花島月涼一路打著哈欠下了閣樓，徑直走到廚房，花島紡在裏麵準備午飯，見到女兒醒來，抬頭笑：“月亮，昨晚是做了什麼美夢嗎？讓你這麼戀戀不舍？”
　　花島月涼進了廚房，抵著花島紡的背，喃喃道：“是一個很棒的夢。”
　　
　　“哈哈，聽起來很不錯。月亮是不是餓了？沒想到你今天沒有去看比賽…”花島紡想了想，說：“冰箱裏還有半盒牛奶，月亮幫我拿到廚房來熱一下，先墊墊。一會兒就吃午飯了。”
　　花島月涼非常配合的將牛奶拿來，問：“爸爸呢？”
　　“爸爸在書房做教學計劃呢。對了月亮，你打算什麼時候把網球比賽的門票給我們啊？”花島紡上一句還說著花島悟，下一句就扯到網球比賽上來了。
　　
　　花島月涼聞言一愣，印象中她好像沒有跟爸爸媽媽提起過網球比賽來著，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但具體是哪裏不對勁她也沒辦法第一時間想到，於是隻好木訥的應了一聲：“在我房間，吃完午飯我就給你們。”
　　“好。月亮去客廳等著吧，一會兒叫一下爸爸一起吃飯。”花島紡實在沒辦法騰出手來摸摸女兒的腦袋，笑著提醒：“記得十分鍾後來拿熱牛奶。”
　　花島月涼點頭之後，聽話的坐在沙發上，盯著陽台上盛開的植物發呆。
　　
　　她總感覺這兩天父親的眼神和態度有些奇怪。因為昨晚回家吃飯的時候，花島悟的目光頻頻落在自己身上，每當自己抬頭看過去的時候，花島悟又像沒事人一般。
　　再加上…昨天幸村精市送她回來的路上說的那些話，也讓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至於父母和幸村精市究竟是因為什麼而變得奇怪起來，花島月涼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來個所以然。因為睡的時間太久了，腦子到現在都還是蒙蒙的，仿佛是一台散熱極慢的電腦主機。
　　
　　午飯結束後，花島月涼心中這個疑惑得到了答案。
　　“月亮，過來坐。”花島悟幫著妻子收拾完廚房後，叫住準備上樓與男朋友打電話的花島月涼。
　　花島月涼隻好悻悻收回腿，低低應了一聲好之後，老老實實過來坐在沙發上。半天也沒等花島悟出聲，於是她隻好問：“爸爸，是有什麼事嗎？”
　　
　　花島悟清了清嗓子，將燒開的水拿來燙了燙茶杯後又重新注入一壺涼水開始煮茶：“嗯……等你媽媽來了再說。”
　　花島紡摘下圍裙，這才從廚房出來落座。夫妻二人對視一眼，最後還是花島紡開的口：“月亮…爸爸媽媽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關於你的一些事情。”
　　花島月涼心髒沒由得“咯噔”一下，控製好自己的麵部表情，盡量保持冷靜，輕輕的“嗯”一聲，等待下文。
　　
　　“你…是不是談戀愛了？”花島紡跟花島悟換了個位置，離花島月涼近了些，把手覆在她的手上，見她半天沒聲音，又說：“沒關係，爸爸媽媽不會怪你的。”
　　
　　·
　　昨天花島悟去本打算接花島月涼的，但是事情發生的有些突然，電話是幸村精市借的在加上到目的地了，花島月涼並沒有醒來的跡象，剛巧幸村精市提出想跟他聊聊，於是花島悟抬手摸了一把臉，盡量克製自己的情緒同他的隊友們點頭後，與幸村精市來到學校門口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一開始，兩個人誰都沒有先開口，倒是店裏的服務員打破這份僵持。
　　
　　“你就是…月亮的男朋友？”花島悟承認，幸村精市的確長相不錯，放在人群中，隻需一眼就能認出來。
　　幸村精市不卑不亢的抬眸與之對視，點頭後，自我介紹：“是的，叔叔你好。我是月亮的男朋友，幸村精市。”
　　其實說實話，花島悟還抱有那麼一絲絲幻想，結果聽到這話，胸口仿佛中了一支箭，頓時有些心塞。
　　
　　“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這學期開學時確定的關係。”
　　“……”居然這麼早就在一起了！花島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另一方麵他又不忍心怪自己的女兒保密工作做的這麼好。
　　
　　“你喜歡我們家月亮？”
　　“是的。”
　　花島悟覺得自己應該學著妻子經常在晚八點追的那些肥皂劇裏演的一樣，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裏麵裝著巨額現金，丟在桌子上，並且高昂著頭，一副誰也看不上的說：“這是一百萬，是你很我們家女兒的分手費。”
　　
　　等等，這麼至關重要的時刻，怎麼能有這種想法？花島悟急忙回神，他盯著幸村精市看了半晌，終於開了口：“或許現在問這個問題對於你來說太早了，但是我需要一個答案——你身為一個運動選手，以後有什麼打算？”
　　花島悟是想知道：幸村精市的未來裏會不會有花島月涼。但如果直接這麼問的話，聰明的人都知道回答有，所以他換了個問法。
　　“很抱歉，叔叔，目前我的想法或許還不足以讓您滿意，或者說對於您來說還尚存稚嫩。”幸村精市頓了頓，低聲謝過服務員，又繼續說：“現在我的想法隻是想一直陪在月亮身邊，我比她大一屆也就意味著我會比她早畢業，比她早一步了解這個社會，但是這並不意味著畢業後我們就會分開，不但如此我也一直堅信著自己會跟月亮在一起。”
　　
　　“可能這些話在您聽來不過是一時兒戲。但這的確是我到目前為止唯一的想法，並且不會有任何改變。”
　　幸村精市說完之後，輕呼出一口氣。說實話，他到現在心跳還是過快的，這種狀態用一個很平常的詞來概括，那就是——緊張。這與在網球場上那種得心應手與信心滿滿的狀態完全相悖。
　　花島悟明顯一愣，幸村精市說的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於是他再次陷入沉默，片刻後，他又問：“我還需要在確定一件事，你真的隻是國三的學生嗎？”
　　
　　幸村精市也是一愣，接著有些哭笑不得的點頭。
　　花島悟凝眸看了他半晌，最後終於卸下氣來，似是妥協了一般：“那就麻煩你在學校多多照顧我們家月亮了，幸村同學。”
　　幸村精市微微點頭：“這是我應該做的，叔叔。還有，謝謝您。”
　　
　　·
　　“嗯。”花島月涼輕聲應答。
　　花島紡輕笑一聲：“不要怕，爸爸媽媽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那個男孩子對你好嗎？”
　　花島月涼抬眸看了眼花島悟，見他正心無旁騖的煮著茶，略帶羞澀的承認：“很好。”
　　
　　“對你好就好…”花島紡說完後，悄無聲息的伸手捏了一把花島悟的腰，聽到“嘶”一聲後，滿意的笑了笑。
　　花島悟吃痛的想伸手去揉，卻又覺得有些突兀，隻好裝作自己從未與幸村精市有過那次談話：“跟我們說說他？”
　　“誒？”花島月涼以為花島悟會不同意她談戀愛，所以第一反應是這個。在看見花島悟平靜的目光後，才開口慢慢描述幸村精市：“他是一位網球運動員，我們學校網球部的部長，打網球很厲害，立海大在他與部員的共同努力下，一路打進全國大賽，如果今年贏了比賽的話，他們就實現了三連霸的目標。”
　　
　　“他繪畫也很棒，聽說水彩和素描最為出眾。但是我還沒有見過……因為上學期他生了一場病，所以還沒來得及。他也喜歡園藝，對不同植物的養殖方法有自己的技巧。”
　　“他性格很好，待人溫柔卻不失禮貌，總是給人一種春風拂麵的感覺。他也很細心，總會照顧其他人的感受。他還很……好看。”
　　最後這句話，花島月涼說的極為小聲，卻還是被花島夫婦捕捉到了，並且得到二人促狹的目光。
　　
　　花島悟又問：“是那天送你回來的男生嗎？”
　　花島月涼茫然的看了他一眼，花島悟耐心道：“就是你與他約會的前一天下午，那天下過雨。”
　　花島月涼這才回想過來，怪不得從那天起花島悟的行為就有些怪異，原來…原來那天他看見幸村精市送她回家了啊。
　　
　　整整一個閑暇的午後時光，花島月涼都在同花島夫婦談論她的男朋友。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落在客廳的地板上，光被分割成一塊一塊的長方形，客廳裏充斥著茶的清香，茶幾上冒著滾滾白煙。
　　在花島悟得知從劄幌到奈良的前一天晚上收拾行李的時候發現買的清酒居然平白無故不見了的事情經過時，忍不住低聲咒罵一句：“這小子還真有點能耐！”
　　
　　“誒？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以後家裏有人陪你喝酒了。”花島紡聞言笑道。
　　花島悟一怔，委屈巴巴的看著妻子：“紡，現在你也不支持我了嗎？”
　　“我這可說的是事實，月亮是‘半杯倒’，我最多隻能喝一瓶清酒。”花島紡無辜的眨眨眼，對花島月涼說：“月亮，記得把門票給我們啊，月亮男朋友的比賽，我們可不能缺席。”
　　“哼，我才不去看這種無聊的比賽！”花島悟氣呼呼的丟下這句話之後，上樓回書房繼續寫他的教學計劃書去了。


70
　　轉眼間，就到了全國大賽開始的第四天。花島月涼昨夜入睡的時候特意定了個鬧鍾，生怕自己像立海大對戰兜那場比賽一樣睡過頭錯過比賽。比賽前一天下午，花島月涼與幸村精市約在學校附近的奶茶店見麵。
　　這天是幸村精市把所有的事情全部緊趕慢趕的完成之後，才擠出來的時間。於是給花島月涼撥了一通電話，約她出來喝奶茶。
　　花島月涼自然是樂見其成的，因為她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男朋友了，想念的緊，於是掛掉電話後，換上一條裙子，跟父母打了聲招呼之後，換上鞋樂乎樂乎的趕到約會地點見麵去了。
　　
　　“進來。”幸村精市坐在靠窗邊的位置，一隻手撐著腦袋看向外麵，時刻注意著外麵的動靜。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靠近，他抬手敲了敲玻璃，見花島月涼看來，朝她一笑，張口無聲的說了句。
　　花島月涼雙手背在身後，歪歪身子，衝他眨了個眼之後嘴角吟著笑，走到店門口推門而入，撲麵而來的清涼的氣息頓時席卷掉她身上的燥熱，一路走來熱意緊緊黏在身上，即便是她已經很努力的走在陰影下了，卻還是躲不掉熱意。
　　今日的溫度很高，即便現在太陽已經沒有散發多大的熱量了，卻還是很熱。這是屬於夏天的特有的氣象。
　　
　　花島月涼坐在幸村精市對麵，將身上的單肩包取下放在另一邊，撐著下巴仔細瞅了瞅幸村精市，彎著眼睛，“忙完啦？”
　　“嗯，明天的出場順序已經安排好了。”幸村精市將朝向他的彩頁轉向花島月涼，“想喝什麼？”
　　“芋圓奶茶！要大杯的！”花島月涼一眼就看到那四個她最愛的字，說完之後，還抬起頭衝幸村精市賣了個萌，“是學長你請客嗎？”
　　
　　幸村精市抬手捏住花島月涼的鼻尖，語氣危險：“叫我什麼？”
　　“我錯了，阿市…”識時務者為俊傑。
　　“嗯，我請你。”幸村精市這才滿意的鬆手，拿走之前還不忘捏捏她的臉，語氣無奈：“你呀。”
　　花島月涼傻愣愣的笑了聲，“那就多加一份芋圓！”
　　
　　“好。”幸村精市抽出一張紙，替她擦去額上的汗水，“月亮，你明天和我們一起走吧。”
　　“誒？不……”花島月涼剛準備拒絕。
　　幸村精市伸手止住她的唇，“因為想多跟月亮待一會兒呢，這個小小的要求，月亮應該會答應我的吧。”
　　花島月涼咬著吸管糾結了好一會兒，回想自全國大賽開始以來，除了第一天她與幸村精市有過相處後，後麵幾天她都沒好好跟他呆一起過。因為一場比賽開始之前他們要從神奈川趕往東京，結束後他們要返程回學校接著開始複盤比賽與訓練，並且安排下一場比賽陣容。總之用一句話來形容——整個人忙得像陀螺，全國大賽的開幕式就像一擊長鞭，一旦抽中，他們就會不停的旋轉，直至比賽結束。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吧。”花島月涼忍不住翹起尾巴來，對在奶茶店兼職的小哥哥說了聲謝謝後，扯開吸管包裝紙，插|上吸管，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嚐人間美味了，“那我一會兒問問小慧要不要一起搭順風車。”
　　“嗯。”幸村精市似乎很享受花島月涼突如其來的這種小得意，“對了，月亮，明天無論比賽結果怎麼樣，你都不要意外，知道嗎？”
　　花島月涼點頭，“明天的對手實力很強大嗎？”
　　
　　“還沒到那種級別。不過明天的比賽，對赤也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機會。”幸村精市的確沒有說謊，因為明天的比賽，他並不打算上場，並且還會故意將前兩場比賽輸掉。這樣做打算的話，會激勵切原赤也的責任感，眼看今年全國大賽之後，他們就要畢業了，下一屆網球社部長的位置已經非切原赤也莫屬了。
　　花島月涼明了，又忍不住咬了咬吸管，望著幸村精市麵前已經喝了大半的檸檬水，突然開口問：“要不要嚐嚐我的奶茶？”
　　話一說出口，花島月涼就後悔了，她發誓她真的隻是單純的問幸村精市想不想嚐一口奶茶，僅此而已！
　　
　　然而幸村精市似乎全然不是這麼想的，難得見花島月涼主動一回，於是點頭，抬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那不如，月亮坐我身邊來吧。”
　　花島月涼連忙拒絕，“不不不不用了！”說著，把奶茶推到幸村精市麵前，見他半天沒有動，於是她又問：“需要我再要一根新的吸管嗎？”
　　幸村精市輕搖頭，拿起奶茶含住吸管，吸了一大口，嘴裏充斥著奶茶與芋圓，居然出奇的般配，但即便是味道不錯，他也隻喝了一口，便沒再繼續喝了。
　　
　　花島月涼從他伸手拿起奶茶那一刻起，臉就突然爆紅起來，於是幸村精市的動作如她所想那般——所以他們間接接吻了吧。
　　幸村精市如果知道花島月涼此刻在想什麼的話，一定會說：“月亮，怎麼還是這麼害羞？我們又不是沒有接過吻…”
　　
　　·
　　比賽這天，銅川慧沒有來。她被父母帶回本家去拜訪祖父祖母了，今天立海大與名古屋的比賽她是沒辦法親臨現場了，於是囑托給花島月涼一個重要的任務，暫頂她的位置，對每個上場比賽的選手說一聲加油，並且還要跳啦啦操助威。但她保證，決賽那天，她一定會趕回來的。
　　花島月涼自動屏蔽掉跳啦啦操助威這個任務，她隻負責完成前麵那條。於是對每個上場打比賽的人都說了句加油。
　　幸村精市就坐在花島月涼身邊，聽見她對隊員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的非常清楚，心裏不由得生出一股酸勁來——早知道如此，我也應該上場的，或許還會得到一個加油吻？
　　
　　第三單打：柳生比呂士VS加拉加。
　　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邊，偷瞄一下幸村精市得側臉，心道：這狗糧我吃還不行嗎？但他麵上沒有任何表情，很有禮貌得點點頭，道：“花島桑，多謝你的加油。”
　　幸村精市抱緊雙臂，俊臉上是一片冷峻，抿著唇角，側頭看了眼柳生，微微點點頭後，柳生比呂士上場。
　　
　　……
　　花島月涼坐在觀眾席上，看了眼計分器，又扭頭看看身邊大家得臉色，平靜的可怕，她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剛想問切原赤也關於這場比賽的時候，就見切原赤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握緊雙拳了，臉上的表情是不敢相信。對，不敢相信，比分3-0，名古屋星德領先，立海大居然一分都沒有拿到！
　　她看著切原赤也的側臉，愣了好一會兒，終於記起來昨天幸村精市說的那句：“對赤也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機會。”
　　於是她隻好打消心底的求知欲，保持沉默。繼續觀看比賽，這場比賽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不到半小時就已經結束了，名古屋星德以6-2的比分獲勝。
　　
　　“可惡！”切原赤也已經隱隱有些要惡魔化的趨勢。
　　花島月涼見狀連忙叫他：“赤也！赤也！”
　　切原赤也扭頭看她，花島月涼望著他眼底充血的模樣，說了自己的想法：“或許是因為柳生學長更適合打雙打呢？但是這場比賽是單打，所以才會輸掉的，別擔心。”
　　
　　切原赤也聽進去了，漸漸冷靜下來分析：的確，平時重大的比賽，柳生學長的確和仁王學長形影不離，都說他們二人是立海大的黃金搭檔，在關東大賽上對陣青學都沒有輸掉比賽，這隻能說明這次出場順序安排的不是很恰當。
　　“副部長！你們怎麼會想著讓柳生學長去打單打！”切原赤也分析完之後，扭頭不滿比賽安排，“柳生學長不應該和仁王學長打雙打一號嗎！”
　　“赤也！安靜看比賽。”真田弦一郎隻淡淡掃了一眼切原赤也，他就安分下來，還懨懨的“奧”一聲後，略帶委屈的坐在觀眾席上。
　　
　　……
　　第二雙打是丸井文太·胡狼桑原對陣卡洛澤斯·穆蘭。比賽已經進行到中場休息了，目前比分4-1，名古屋星德領先，觀眾席上傳來竊竊私語聲：
　　“立海大今天是怎怎麼了？要連輸兩場嗎？”這是別的學校來觀賽的人，“這不是他們的水平啊？”
　　“嗬，就憑這點實力？還想打進今年的全國大賽決賽？別做夢了！這場比賽立海大輸定了！即便是摘下負重也無濟於事了！“名古屋星德的人毫不猶豫的諷刺：”不是說他們是去年的全國冠軍嗎？就這點實力？”
　　
　　“喂喂，那麼快就拆掉了嗎？”立海大啦啦隊的成員也是有些慌了。
　　丸井文太已經摘下腳腕上的負重，胡狼桑原也取下手腕上負重。切原赤也再一次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心底有一把無名的怒火在燃燒——這明明不是學長他們的實力！他們究竟在打什麼啊！比賽都這樣了！還不認真？
　　身為部長看見這個比分時，幸村精市卻一點都不慌張，反而冷靜自若，還恰到好處的跟二人說：“丸井、胡狼，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即便是摘下負重，後半場胡狼桑原和丸井文太打的也很吃力。
　　真田弦一郎、仁王雅治、柳蓮二都目不轉睛的盯著比賽，臉上完全沒有一絲怒意，反倒是切原赤也已經開始咬牙切齒了，翠綠色的瞳孔裏已經是壓製不住的怒火，雙眉緊緊鎖著，恨不得，恨不得他現在代替場上那兩人打比賽。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最後關鍵的一球，如果立海大能夠反擊，就還有翻身的餘地。卡澤洛斯雙眸緊縮著對手，接著用力一擊，發球。立海大沒能接到，比賽結束，名古屋星德6-1獲勝。
　　
　　“不可能！王者立海大竟然兩聯落敗！”
　　“可惡！竟然輸的那麼難看！”切原赤也用力抓住護欄，發出好大的聲響來，幸村精市正與剛下場的兩個人麵對麵，沒有說話，於是切原赤也更憤怒了：“部長什麼都不說嗎！”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8:09

71
　　“一局終，名古屋星德，裏利亞德·克勞澤5-1。”
　　切原赤也整個人掛在圍網上，像極了西方故事中被上帝懲罰而被綁在十字架上的普羅米修斯的姿勢。圍網由於重擊而已經變形，刺目的鮮血從切原赤也的額間與嘴角溢出，大顆大顆的落在衣服與地麵上。
　　“赤也他……”
　　
　　就連坐在觀眾席上的花島月涼都忍不住站起來，雙目充滿擔憂，“赤也……”
　　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也是一臉訝異，那個被叫做克勞澤的人，居然能夠把赤也壓迫成這番模樣，最讓人氣憤的是那人不但沒有悔過的意味，還帶著諷刺的笑瞥向切原赤也。
　　切原赤也摔落在地，卻還是不服輸的撐地抬頭盯著克勞澤，眼睛充血：“可…可惡！”
　　
　　然而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柳蓮二的臉上卻並沒有慌張的神色，仿佛…他們隻是在看別的學校比賽一樣。
　　“打倒王者立海的怪物三人成為NO.1的……”
　　“是我！！！”
　　克勞澤側頭見切原赤也已經站起來了，卻也隻是閃過一絲驚異。
　　
　　幸村精市拉過花島月涼的手，臉上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神色：“月亮，別急。”
　　“可…”花島月涼已經無法直視這場比賽了，切原赤也第三次重重摔倒在地，渾身上下沾滿了血。
　　“要相信赤也。”幸村精市從這場比賽開始到現在，也就隻說了這麼一句話。或許在外人看來，會覺得立海大網球部是一個冷酷無情的社團，然而並非如此。
　　
　　在比賽與訓練上，沒有人比他們更努力了！不然王者立海這個稱號是空穴來風嗎？這隻不過是下一屆部長成長道路上必不可少的經曆。從來就沒有什麼天賦異稟，大家都是平凡的人，通過常年的練習與比賽才能成就今天的自己。
　　花島月涼感受到來自兩人貼合在一起的部位傳來的力氣，漸漸冷靜下來，心裏為切原赤也捏了一把冷汗：赤也！加油啊！這是最後一球了！
　　
　　“Sind sie wirklich der nationale Champion des letzten Jahres”克勞澤神色狂傲看向倒在地上的切原赤也，用母語問隊友。
　　“Sogar Schüler knnen sie in unserem Land schlagen.”
　　
　　切原赤也動了動手指，使出全力，一字一頓問：“柳…柳生學長他們說什麼？”
　　柳生比呂士所站的位置離切原赤也最近，聞言冷靜推了推眼鏡，將對手的話一字不落的傳遞給切原赤也：“他們真的是去年的冠軍嗎？在我們國家連小學生都能贏過他們，這群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他們有這麼說嗎？”丸井文太一臉疑問，看向胡狼桑原。
　　
　　花島月涼的德文也就一般水平，但是最基本的她還是能理解。她反複琢磨著剛才那兩個人的對話，突然靈光一閃——她終於理解幸村精市那句話了，原來這是他們的戰術，但是莫名覺得有些心疼切原赤也。
　　幸村精市似乎一點也不會管柳生比呂士的翻譯，因為接下來的場麵才是他想要看見的。
　　真田弦一郎雖然緊蹙眉頭，但卻沒有糾正柳生比呂士的翻譯，包括其他人也是如此。
　　
　　胡狼桑原隻顧著盯場上的賽況，“喂。”
　　丸井文太“嗯”一聲，也看向賽場。
　　切原赤也居然已經恍惚著站起身來了，而且還不是正常情況下，而是白發紅膚，“你這混蛋。”
　　
　　“Der letzte Kampf”克勞澤雙手握拍，喃喃道。
　　切原赤也突然睜眼，無情的注視著克勞澤，大喊：“擊潰你！”
　　在克勞澤回擊一球正以為比賽結束了的時候，卻見切原赤也已經跑到擊球點了，於是他也一驚，沒想到立海大二年級的這個選手居然有這麼強大的意誌力。
　　
　　“赤也的速度…”丸井文太瞪大雙眸。
　　胡狼桑原也難以置信，這完全不是以往他們所見過的“惡魔化”的實力：“提升了…”
　　切原赤也放肆大笑，輕而易舉的回擊。
　　“What？”克勞澤回頭看已經落在自己場地內的球，不敢相信。
　　
　　……
　　“Krause hat es nicht verstanden”（克勞澤居然沒接到？）
　　“Es ist passiert.”（碰巧而已）
　　接下來的比賽形勢完全一邊倒，優勢越來越偏袒於立海大這邊。切原赤也每回擊一球，就張狂大笑。
　　
　　“Krause wurde unterdrückt”（克勞澤竟然被壓製住了？）
　　“Ist das der Kerl, der in einem Zustand des hufigen Todes war”（那是剛才處於頻死狀態的家夥嗎？）
　　這邊，克勞澤一沒留神給切原赤也打了個機會球。切原赤也已經高躍起，球拍置於肩膀上方，狂笑：“你也給我染紅吧！”
　　
　　“比…比賽結束，立海大附中，切原7-5。”就連裁判都被這種反轉局給嚇到了，說話有些不利索。
　　“王者立海的三連霸沒有死角！”切原赤也俯瞰倒地的克勞澤，先是低聲笑而後更加狂妄的仰天大笑。
　　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麵色不虞的盯著已經處於有些“癲狂”狀態的後輩。
　　“惡……惡魔赤也。”胡狼桑原額前劃過幾滴冷汗。
　　
　　“Das ist unmglich. Wir haben verloren. So was in der Art…”（不可能，我們竟然輸了，這種事…）
　　“You're saying you're losing out to guys from this kind of backward tennis island.”（你是想說輸給這種網球落後島國的家夥們吧。）柳蓮二側頭，將對手驚訝的表情看在眼底：“Isn't that right？”
　　仁王雅治一臉閑散，玩世不恭的將球拍搭在肩上：“喂！不管你們說哪個國家的語言，我們都聽得懂哦，聽得懂啊，Puri。”
　　
　　雙打一號的比賽才讓名古屋星德的人見識到了立海大的真正水平，在“不可能！”、 “騙人的吧”這種聲音裏結束了比賽，比分6-1，立海大獲勝。
　　“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強？”倒地的那位掙紮道。
　　站立的滿頭大汗說出自己的想法：“難道剛開始兩場比賽都是試探？”
　　
　　仁王雅治頗為好心的解釋給他們聽：“為了讓我們這邊的小朋友覺醒。”
　　已經變為正常狀態下的切原赤也怔怔的應了一聲：“啊？”
　　此刻他脖子上打著棉毛巾，臉上與其他受傷的部位也都被花島月涼這個臨時工消過毒貼上創可貼了。表情懵懵的，很是可愛。
　　
　　“就是如此。”丸井文太側目彎起唇角，仿佛之前輸了比賽有些心灰意冷的不是他一樣。
　　胡狼桑原遞給切原赤也一個微笑。
　　柳生比呂士抬抬眼鏡，嘴角上揚：“就是這麼回事。”
　　
　　切原赤也左顧右盼了下：“難道說第一場比賽和第二場比賽都是故意輸掉的？”
　　“感謝我們吧。”幸村精市接話，語氣悠然，“那麼真田，結束比賽吧。”
　　“啊，知道。”真田弦一郎已經上場，他略抬了下帽簷，麵無表情的看著對方。
　　
　　切原赤也先是迷瞪然後是憤怒接著又變成可憐兮兮的模樣，問花島月涼：“所以…月亮你也是這件事情的幫凶嗎？”
　　花島月涼剛想回答他：應該…算是吧。
　　結果反而是幸村精市先轉頭看向切原赤也，替她說：“她事先並不知情。”
　　這算是變相的欺負小海帶嗎？花島月涼看了眼切原赤也，在心底小聲道了歉。
　　
　　“還好不是隻有我一個人不知情！太好了！”切原赤也頗為激動的拉起花島月涼的手，“非常感謝你！月亮！”
　　花島月涼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隻能哭笑不得的說了句：“赤也，真田學長的比賽已經開始很久了，我們還是看比賽吧。”
　　幸村精市抱臂，悠悠道：“赤也，你最好弄明白點事實。”
　　
　　“誒？部長你在打什麼啞謎？”
　　仁王雅治一把攬過切原赤也的肩膀，“笨蛋，鬆手啊。”
　　“啊！抱歉抱歉，太激動了！”切原赤也連忙鬆手。
　　花島月涼偷偷瞥一眼幸村精市的側臉，見他冷靜的觀看比賽，心道：這人真是，什麼醋都吃。
　　
　　“40-0，賽末點，立海大附中。”
　　米哈伊洛夫喘著粗氣，滿頭大汗盯著真田弦一郎，見他仍然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咬咬牙。
　　名古屋星德的人額上布滿冷汗。
　　
　　“到目前為止沒讓給對方一分嗎？”丸井文太雙手撐在腦後。
　　仁王雅治：“真不愧是副部長，一點都不手下留情。”
　　幸村精市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又抬眸看站在場上的人：“7分30秒，還算過得去。”
　　
　　讓米哈伊諾夫再一次吃驚的是，真田弦一郎接下來的招數——動如雷霆。
　　隨著網球“嘭”一聲落地，另外一邊的賽場也發出巨大的聲響來。
　　兩邊比賽同時結束，青學越前龍馬與四天寶寺遠山金太郎打成平手，而立海大以6-0的成績再次獲勝。


72
　“誒？精市學長，你怎麼今天就帶上吸汗帶了？”花島月涼像個小尾巴似得跟在幸村精市身後，周邊是說笑的隊員們。
　　幸村精市刻意放慢步伐，與花島月涼並排，側頭解釋道：“即便不能上場，我也要時刻有著替補隊員的覺悟啊。”
　　真田弦一郎腳步一頓，不自然的咳了聲。其他隊員都強忍著不將笑意表現在麵上，並且還要在不被人察覺的情況下豎起耳朵時刻聆聽幸村精市和花島月涼的談話內容。
　　
　　是的，網球界都在傳，是不是立海大現在由副部長真田弦一郎一人獨攬大權，將好不容易康複出院的幸村精市的部長權力及地位踩在腳下，將之架空。且不論關東大賽上幸村精市的的確確是因為身體原因而無法參賽，就之前的比賽來說，鮮少有人能夠看見他上場比賽。立海大的實力究竟有多強大？強大到他們的副部長永遠占據單打一號，而部長幸村精市相當於一個替補選手。
　　幾乎所有見過立海大陣容的人都會以為那位永遠板著臉給人一種招惹不得的無論什麼時候都會帶著一頂黑色鴨舌帽的真田弦一郎才應該是立海大的部長，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們的部長是一位給人一種如沐春風般溫和的纖細美少年。
　　“下一場比賽是跟誰對打？”花島月涼哪裏不知道幸村精市噎人的本事？於是很巧妙的轉移了話題。
　　
　　幸村精市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聽到那邊傳來的下一場對手的選手們的說話聲音。他最先停下腳步，身後的隊員依次跟著抬眸望去。
　　“好！如約定一樣為慶祝我們獲勝去吃烤肉。”花島月涼也聽出來了，這個聲音非常具有辨識度，是青學桃城武的聲音。
　　“Yeah！”這是菊丸英二。
　　
　　“不，還不能慶祝。”手塚國光阻止已經開始興奮不已的二人，“大賽結束之前都不能掉以輕心。”
　　可兩位美食愛好家此刻哪裏聽得進去部長的話，已經勾肩搭背著往烤肉店方向走了，邊走還邊喊著：“烤肉，烤肉……”
　　“不過今晚就稍微寬鬆點吧。”大石秀一郎向來是最好說話的那位。
　　
　　不二周助眯著眼看已經走遠的二人，側頭道：“因為會場原因，決賽延長到了三天後了啊。”
　　勾肩搭背·美食愛好者們在看見路上的立海大的人時，皆是一愣。
　　青學的人也已經跟上來，越前龍馬聞言，抬眸看了眼真田弦一郎後，又將視線落在傳聞中被稱作“神之子”的幸村精市身上，眨了眨眼，又將目光落在一旁的花島月涼身上後，這才收回視線。
　　
　　“恭喜你們，決賽中我們彼此竭盡全力吧。”大石秀一郎站出來，伸出一隻手做邀請狀，“接下來我們要去烤肉，如何？如果可以的話你們也一起去吧。”
　　真田弦一郎在他話音還未全部落下之前側身先行離開，幸村精市緊隨其上，朝他禮貌一笑：“難得邀請我們，但接下來還要去練習，告辭了。”
　　花島月涼愣了一秒後，隻看了眼青學的人，小跑著跟在幸村精市身後。切原赤也淡淡的掃一眼便收回視線，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則壓根連目光都未曾落在青學的人身上，信步從容的離開。
　　
　　倒是柳蓮二走在倒數第二個，止住腳步：“對了對了，關於關東大賽的數據……”
　　乾貞治“嗯”一聲後，抬頭看好友兼對手，靜等下文。
　　“那個很值得參考。”柳蓮二側頭淺笑著說，餘暉落在他的臉上，柔化他的疏離，“再怎麼說我們有天才的策研師。”
　　仁王雅治收尾，似乎是無意的瞥了眼他們，發出一聲：“Piri。”
　　
　　校車上，幸村精市看著隊員，抱臂道：“很抱歉，擅自替大家做了決定。”
　　“幸村！你這麼說就太見外了啊！”仁王雅治冒了個頭，晃悠晃悠道，“等全國大賽贏了再去也不遲啊。”
　　“就是就是！到時候我們來個壽司和烤肉同時存在的自助！”丸井文太一說起吃的來就很興奮，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切原赤也雙手扒著椅背，笑的非常燦爛：“部長，贏了比賽會有什麼獎勵嗎！”
　　他眼眸閃亮閃亮的看著幸村精市，希望得到一個非常不錯的答案。
　　真田弦一郎放好球包之後，回頭瞟一眼切原赤也，“赤也，不要鬆懈！”
　　
　　“弦一郎，可以不用這麼嚴格了，畢竟已經結束比賽了。”幸村精市將大家的反應盡收眼底，“如果贏了比賽的話，會有一個很大的驚喜等著大家。雖然現在說這話有些早，希望大家要認真對待每一場比賽，拿出我們王者立海的實力來！”
　　“啊，幸村你放心吧。”柳蓮二說，“新的訓練計劃已經製定好了，一會兒到了學校之後，就按照它來。”
　　“大家都沒有什麼異議吧？”幸村精市問。
　　“沒有！”
　　
　　安排好接下來三天的事情後，幸村精市這才同花島月涼說話：“月亮，接下來…”
　　“沒關係，你要努力訓練啊！”花島月涼把他的杯子遞給他，“喝點水吧，潤潤嗓。”
　　幸村精市定定的看著她，突的趁著部員們都沒注意到前排時，湊過去輕啄一下花島月涼的臉，而後幼稚的笑起來。
　　
　　花島月涼顯然沒料到幸村精市會有這番舉動，於是羞赧著小聲說：“大家都在呢！”
　　幸村精市心滿意足的翹起唇角，學著花島月涼小聲說：“沒關係，他們都休息了。”
　　花島月涼受不了幸村精市這個樣子，幸村精市的聲線屬於中性，裏頭既有少年特有的磁性也有屬於他本身的溫柔。
　　最最過分的是，每當幸村精市學著她講悄悄話時的聲音太可了，就像是在心髒出放了一片羽毛，每當他這樣說話時，那片羽毛就會自動撓一下你的心窩，讓你整個人由內到外都變得酥麻起來。
　　
　　然而幸村精市本人並沒有察覺到自己還有這項技能。花島月涼每每想到這時，就忍不住鬆一口氣悄悄竊喜。
　　“你別學我！”花島月涼雙手揪著幸村精市的外套，羞澀和氣憤在臉上同時呈現，不過前者所占比例居多。
　　幸村精市偏不，於是他欺身靠的更近，“月亮不喜歡我這樣嗎？”
　　
　　說“不喜歡”不對，說“喜歡”也不對，總之這是一道送命題。
　　花島月涼再一次後退，不過這次卻出了點意外，後退時，剛巧車子經過減速帶，於是她稍微用勁過大，不知道是幸村精市故意的還是怎樣，就那樣壓過來了——
　　後排傳來切原赤也的嘀咕聲：“痛痛痛——”接著索性抵著玻璃又繼續睡。
　　
　　真田弦一郎聽也在閉目養神，索性他坐的比較穩，並沒發出什麼動靜，反而是聽見第一排發出來的聲音，他放低聲音道：“幸村？”
　　“啊…沒事，就是睡太沉了不小心撞玻璃上了。”幸村精市左手撐在玻璃上右手墊在花島月涼腦後，降低聲音回答。
　　雖然兩人不是沒有比這還親密的舉動，但是這是頭一回，在有人的地方這樣！花島月涼急忙從幸村精市胳膊下鑽出來，拿過他的
　　右手，仔細瞧了半天，最後給他按摩：“手不要緊吧？”
　　
　　她知道剛才自己腦後是幸村精市的手，於是第一反應就是檢查他的情況，他三天後還要打比賽，正是最關鍵的時刻，幸村精市可千萬不能出一丁點岔子，否則她就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幸村精市很享受手上傳來的觸感，半晌沒有說話。花島月涼以為他是真的傷到哪裏了，而且倘若剛才自己沒有揪著他的外套，而是不那麼害羞抵著他的胸膛的話，也不會出現現在這個狀況了，於是她略帶哭腔的小聲說：“對，對不起，我不應該拉著你的外套…”
　　幸村精市心道：小姑娘還真是對他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接著他抽出手將花島月涼攬到懷裏，低聲道：“我沒事，真的。”
　　花島月涼慢慢伸手圈住他的腰，不說話。
　　“別自責，我真的沒事。”幸村精市低聲哄她，“月亮？”
　　
　　花島月涼承認自己剛才真的太緊張了，所以才關心則亂，於是她紅著眼抬頭問：“真的嗎？”
　　“真的。”幸村精市擦去她眼角的淚水，“怎麼跟個小淚人似得，這麼愛哭。”
　　“……”花島月涼小聲抽泣一下，才回嘴：“我才不是！”
　　
　　校車抵達立海大校門口時，花島月涼已經收整好情緒了，隻是紅紅的眼眶出賣了她。但索性大家都是剛睡醒，沒人注意到她的狀況，這讓她鬆了一口氣。
　　“月亮，我今天不能送你回家了。”幸村精市最後一個下車，將手裏拎著的包給花島月涼挎上，而後抬手揉揉她的頭發：“到家記得給我發個短信。”
　　花島月涼點頭，“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但你是我的小朋友啊。”幸村精市俯身替她整理好包包的帶子，笑道：“路上小心。”
　　“知…知道了。”花島月涼紅著臉應聲，“你快回去訓練吧，他們都走遠了。”
　　“好。”幸村精市答應，卻還是沒動，見花島月涼看來，他才笑著說：“看你走到公交車站那我在進去。”
　　
　　·
　　越前龍馬在簡單的打過招呼後，坐在位置上盯著麵前的鹽盤出神，突然一怔：“啊，我想起來了！”
　　“越前你想到什麼製勝的辦法了嗎？”桃城武率先湊過頭來。
　　參賽的其他人，除了目前陷入“烤肉奉行”狀態中的大石秀一郎外，大家紛紛投來目光盯著越前龍馬。
　　
　　事實上，小王子越前龍馬也並沒有讓他們失望，隻聽他斬釘截鐵道：“立海大部長頭上那條吸汗帶，我見過的！”
　　“什麼嘛。”桃城武撇嘴頓時沒了興趣。
　　不二周助抬手摩挲著下顎，“聽起來好像很有趣呢，Ne，Tezuka？”


73
　　決賽如約而至，這一天驕陽似火，天空沒有一絲雲彩，觀眾席上座無虛席，放眼望去盡是烏泱泱的人頭。銅川慧終於在昨天淩晨從本家趕回來，為了能與花島月涼一同前往觀看比賽，特意宿於她家。
　　賽場上，雙方隊員以球網為分割線，各站半場。光是如此，觀眾們的歡呼聲已經開始了。銅川慧和花島月涼的票還是同去年一樣，有暗箱操作得來的。而花島夫婦的票雖然也是第一排，但與 花島月涼卻不再同一片區域內。
　　這一刻，但凡是參加過比賽的學校全部彙集在此處，無論是輸給立海大的還是敗於青學的，現在他們都隻有同樣的身份，觀眾。
　　
　　“常勝！立海大！”
　　“加油！青學！”
　　雙方學校的啦啦隊也不甘示弱。
　　
　　真田弦一郎緊蹙眉頭望著本來應該站在屬於越前龍馬位置上的那個雙腿忍不住發顫的人身上，而對方的心裏建設也早已坍塌，冷汗不斷出現在臉上。
　　簡單進行完賽前互道問好之後，比賽正式開始——第三單打，立海大真田弦一郎對陣青學手塚國光。這是一場遲到多年的宿命對決，終於在國中的最後一年，要為它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兩人對視片刻，真田弦一郎率先轉身回到發球點，丟下一句：“我不會輕易放你回去的。”
　　
　　切原赤也回到觀眾席上，看了看賽況，雙手撐著護欄，“總覺得真田副部長很有幹勁啊。”
　　他的臉上還貼著創可貼，額上也圍著一圈紗布，這是三天前與名古屋星德對戰後時導致的，出發前，柳生比呂士問：“赤也，確定要這樣上場嗎？”
　　當時切原赤也笑得很歡，“當然了，柳生學長，這可是我贏了比賽的戰績啊！怎麼能不留著呢？而且，你不覺得這樣上場比賽的話，會給青學那幫人帶來壓力嗎？如果我帶傷贏了比賽的話，哈哈，真是想想就覺得很不錯啊！”
　　從某種方麵來說，切原赤也似乎也算繼承了立海大的王者風範。
　　
　　比賽開始了，第一局是真田弦一郎的發球局，他手裏握緊網球，抬眸睨一眼站在底線的手塚國光，“要上了，手塚。讓我引導你墜入敗北的深淵吧！”
　　話音剛落，球已經飛向對手的半場，這一球似乎對於手塚國光來說並不是很難，於是他輕鬆回擊，但真田弦一郎在第二球便使出了“疾如風”的招數。這是真田弦一郎風林火山中的一招，其引拍的速度幾乎快到肉眼無法捕捉，這是對於動態視力不好的人以及近視的人來說，比如說花島月涼。
　　“好快！”花島月涼小聲驚呼。
　　
　　這邊手塚國光已經觸發了手塚領域，網球被一股無形的引力牽引著飛向他所能擊打的地方。
　　“納尼！”胡狼桑原猛然抬頭。
　　丸井文太也難掩臉上的詫異：“手塚也這麼快的使出絕招了。”
　　
　　幸村精市麵色冷漠，抱著雙臂，坐的筆直端正，淡淡道：“手塚領域。”
　　真田弦一郎也使出下一招——靜如林。這一招一旦使出，對手所使用的招數的任何技巧都會無效，這是柳蓮二與真田弦一郎對打時發現的。就在眾人以為立海大會率先拿下一分時，卻見網球還是同之前那樣，再次飛向手塚國光身邊。真田弦一郎也僅僅隻是短暫的驚訝一秒後，用了“侵略如火”。
　　仿佛證實了柳生比呂士的話一樣，手塚領域在不斷的移動，或者說手塚領域的範圍在不知不覺中擴大著。
　　
　　真田弦一郎再一次使出“侵略如火”後，見到手塚國光的腳的動作時，勾唇冷笑。但對於手塚國光能回擊這件事，他似乎並不意外，但不巧的是，手塚國光打了個機會球，真田弦一郎高高躍起，拿下這球。
　　手塚國光握著球拍的手一緊，以“侵略如火”回擊回去，但真田弦一郎卻在下一瞬便出現在底線了，讓青學的人忍不住詫異。
　　“正如手塚封印了千錘百煉領悟之極限那樣，真田也正是為了打倒手塚而封印了兩個終極奧義。”作為真田弦一郎的幼馴染兼青梅竹馬的幸村精來說，他最了解真田弦一郎的習性與性格，在小學那場比賽以“6-0”完敗於手塚國光後，他始終對這件事心懷芥蒂。
　　
　　立海大拿下一分。真田弦一郎抬眸看了眼有些錯愕的手塚國光，吐出四個字：“動如雷霆。”
　　“雷…除了風林火山以外竟然還有其他招式。”丸井文太愣愣出聲。
　　“宛如雷霆般，隨處即出。像落雷般的落球將對手推入恐怖的深淵，這一招一旦發動，對方最終甚至會失去戰意。”柳蓮二緩緩說道。
　　
　　“好球。”手塚國光沉默半晌，吐出二字，隨後開啟了才氣煥發至極限。
　　然而真田弦一郎也並不是沒有準備——難知如陰。
　　“那是真田封印的另一個終極奧義，陰。”幸村精市也不在意手塚國光是否開啟才氣煥發，因為 真田弦一郎早已有應對的措施，“沒有絲毫可趁之機。通過配合各種行動模式封印才氣煥發之極限”
　　
　　“NeNe，月亮，幸村學長也太冷靜了吧。”銅川慧忍不住戳了戳花島月涼的胳膊，小聲道，“居然無端讓人覺得有些可怕。”
　　花島月涼眨眼，她沉默片刻，想了想該如何回答，而後才解釋給銅川慧聽：“不是啦，精市學長他平時不會這樣，隻有在比賽時才會這樣的，這是他對於隊友與對手以及整場比賽最大的尊重。”
　　“……算了，怎樣你都有理。”銅川慧一哂，默默道：這狗糧我吃還不行嗎？
　　
　　“怎麼了？手塚。”真田弦一郎勾唇，“你的臉色很差啊。”
　　隨後響起了一陣一陣的聲潮：“皇帝！皇帝！”
　　接下來幾球，真田弦一郎將“風林火陰雷山”來回切換著使用，很快便連手塚國光的發球局都拿下了。
　　
　　另一邊，跡部景吾開著專屬跡部財閥的直升機與忍足侑士、桃城武前去接被傳說中的武士越前南次郎拉去特訓的越前龍馬回來參加比賽。
　　“賽勢似乎是由真田占據優勢。”跡部景吾全神貫注的目視空中情況，雙手落在方向盤上，但麥裏時刻都有人彙報著比賽的狀況。
　　“怎麼會！”桃城武頗有些激動，“手塚部長不會輸的。”
　　
　　“真田雖然對他人要求嚴格但他對自己要求更嚴格。”柳生比呂士推了推下滑的鏡邊。
　　在這一點上，真田弦一郎與幸村精市倒是相像的很，準確的來說整個立海大也是如此。
　　“弦一郎通過在關東大賽上的落敗而從中獲益更多。”柳蓮二說。
　　
　　幸村精市抱著雙臂，神態倨傲，語氣自信：“說實話，能贏得了現在的真田也隻有我了。”
　　“呃……是自大嗎？”切原赤也雙手搭在欄杆上。
　　“是自信。”幸村精市頭也不回，“這句話赤也你不是也用過嗎？”
　　
　　“啊……啊哈哈是嗎？我怎麼不記得了。”切原赤也被戳穿，撓撓頭，裝傻充愣。
　　花島月涼眼帶笑意盯著幸村精市的背影，目光溫柔。聽到切原赤也的話後，朝一旁吐吐舌，心道：不好意思啦，赤也。
　　這麼短的時間內，真田弦一郎又拿下一分了，目前比分4-0，立海大領先。幸村精市的表情似乎在這一瞬間有所軟化，但僅僅隻是一瞬間的事。
　　
　　手塚國光麵對真田弦一郎的挑釁時，冷靜自若，表情絲毫沒有變化：“似乎沒有能回擊得了你的球得策略。”
　　“即是說你認輸了嗎。”真田弦一郎從齒間冷哼一聲。
　　“我可沒說我無策打倒你。”手塚國光說完撿起地上已經被擊穿了球拍，走回休息處，接過大石秀一郎手中的備用球拍，略微點了點頭後重新站回賽場上。
　　
　　“喂喂，月亮，我突然覺得青學的部長好有魄力啊！這簡直太貼合我的理想型了吧，就問你他帥不帥！”銅川慧突然抱著花島月涼的胳膊開始泛起花癡來，沒有得到花島月涼的回應，不死心的又問：“怎麼不說話？月亮？”
　　花島月涼目光緊緊的注視著那個坐在教練席位置上的少年身上，心道：小慧，你這是給我出了道送命題啊！
　　她不回答的原因是因為她分明看清楚了幸村精市的那個細微的動作，他交換了一下胳膊，改為右上左下了，雖然由於披在肩上的外套擋住了，但熟知男朋友習慣的她，卻深知他這個舉動的意味。於是花島月涼艱難的笑道，“你覺得帥就好。”
　　
　　“我們立海三連霸，毫無死角！”然而這一球並沒有按照預想的那樣得分，而是出界了。真田弦一郎瞪大雙眼，他瞬間便領會了手塚國光的用意，他是想要將自己的球全部引入界外，如此一來，便可以得分了。
　　真田弦一郎輕嗤一聲，“想要我的球出界，那是不可能的！”
　　但事實的確如此，這一球還是出界了，青學終於拿下一分。支持青學的球迷們紛紛放聲歡呼著。
　　
　　“桃城，手塚好像開始反擊了。”跡部景吾一邊監聽比賽情況一邊還要負責告知同時又要兼顧駕駛直升機，可謂是一心三用，倘如換成別人來，定是沒有這番魄力的，似乎也隻有跡部景吾才能夠這麼從容不迫吧。
　　桃城武一愣，接著握拳興奮道：“不愧是部長，就得要這樣才行！”但是在聽見跡部景吾的下一句話時，他愣住了。
　　跡部景吾停頓片刻，才緩慢而低沉的說：“而且是再次以犧牲了自己的手臂作為代價。”


74
　　比分已經變成2-4，青學又奪得一分。如果到現在，還有人看不出來的話，那真的就是太蠢了。就連花島月涼都明白了大家接連抽氣的原因，這一幕她並不陌生，或者說對真田弦一郎、柳蓮二、切原赤也來說，也並不陌生。
　　這不過是重複了對陣冰帝那場，青學的部長再次為了榮譽犧牲了自己的手臂。或許對於青學的人來說，這簡直不可理喻！但是對於手塚國光和與他同年級的隊友來說，這是他們最後一次參加全國大賽了。為了不在這一年留下遺憾，為此付出什麼代價，他都能夠接受！哪怕……是以後都不能在打網球。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和想法，在其他人看來，又或許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是在這群以網球為生命的選手看來，他們與手塚國光有著一樣的立場，那就是——隻要不打到最後，絕不認輸！
　　
　　“比手塚領域高六倍的回旋嗎？”桃城武雙手僅僅扣著駕駛位的椅背，不敢置信的重複著跡部景吾的話。
　　跡部景吾臉色凝重：“以前他曾經說過這是不可能的。”
　　隨著手塚國光從喉間發出來的壓抑著的喊聲，青學再一次拿下這局，目前比分3-4。手塚國光和真田弦一郎兩人臉上布滿汗水，大口喘氣。
　　
　　“適可而止吧，不然你就無法再打網球了。”真田弦一郎目光緊縮著他，見他不予理會，低聲道：“蠢材。”
　　人生難得逢知己，即便現在在賽場上他們是對手之外，下了賽場也是不可多得的朋友。這種感情既複雜又晦澀，一方麵手塚國光是他這麼多年來一直想要打敗的人之一，另一方麵這一局的輸贏或多或少都會影響後邊的比賽……這兩種情感交織在身體的各處，真田弦一郎僅僅用了一瞬，就做出了決定——他必須要贏！這不僅僅是為了一雪前恥，更是為了不辜負隊友們，尤其是幸村精市對他的期待。
　　所以，手塚，抱歉了。
　　
　　一連四球，手塚國光全部用的零式發球，比分已經持平，觀眾席上傳來陣陣歡呼聲。
　　讓幸村精市一怔的是，比賽進行到現在，真田弦一郎的雙膝已經由於使用雷過多而變得紅腫起來，而對手的手臂也是如此。
　　“真田副部長。”切原赤也也注意到了。
　　
　　“過度驅使雷了。”幸村精市說，“雷要靠激烈運用腿部移動，這是神技，然而他竟然連續的使用，腿當然已經到了極限。”
　　真田弦一郎雙腿開始發顫，隱隱有站不穩的趨勢，但他卻不肯就這麼放棄，應是咬緊牙關，眉頭緊鎖：“好吧，我就應了你的覺悟。”說罷，便發球，回擊時再一次用了雷。
　　“還……還要用雷？”切原赤也直起身子，訝異道。
　　
　　“這也太感動了吧……”銅川慧一邊抽噎著一邊斷斷續續道，在聽完花島月涼給她講那場雙部之戰的經過時眼眶就已經紅了，“這是要有多大的勇氣，才會選擇犧牲自己啊……”接著又注意到目前場上的變化，她揪住花島月涼的衣袖，“真田……學長也是個勇士！”
　　花島月涼安撫的拍拍銅川慧的背，“小慧，你也太感性了吧……”
　　“我這不是感性！是淚腺發達！”
　　
　　比賽中場休息，5-4，青學暫時領先。手塚國光將手搭在紅腫的左臂上，坐在休息椅上喘氣。
　　幸村精市將位置讓給真田弦一郎，站在他麵前說：“真田，不要正麵對決。”
　　“你叫我放棄正麵對決嗎？”真田弦一郎當下立刻站起來，詫異的看著幸村精市。他想問幸村精市：那這跟雙部之戰那場又有何區別！？
　　“手塚也也已經打不出零式發球了。”幸村精市抱著雙臂，他知曉真田弦一郎想說什麼，於是替他分析目前的賽況，“下局就要定勝負了，這一切都是為了立海能獲得三連霸。”
　　
　　如果說幸村精市出院那天花島月涼隻是猜測他“興許還有對勝利的渴望”的話，那麼現在這種狀況就更加堅定了她最初的判斷，幸村精市的的確確對勝利特別執著。會有這種執著並不是因為他缺席了關東大賽，而是從始至終他都是這樣一個人。
　　真田弦一郎聞言，短暫的猶豫了下，而後閉上眼喘了口氣，睜眼拿起球拍上場之前，與幸村精市擦肩而過時說：“我知道了。”
　　正幸村精市所分析的那樣，手塚國光的確無法打出零式發球了，真田弦一郎奔向前場，在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要如何對付手塚魅影了——動如雷霆與靜如林聯合使用。
　　
　　“真田副部長放棄了正麵對決！”切原赤也說。
　　真田弦一郎這樣做就隻能中和手塚國光擊球的旋轉，實際上並無法得分，但這恰恰就是他的目的，因為手塚國光無法預測真田弦一郎會什麼時候使用雷，便會一直發動手塚魅影，如此一來便會加劇自己手臂的負擔。
　　真田弦一郎一邊回擊一邊否定：什麼皇帝，放棄了正麵對決的我不配被稱為皇帝！
　　
　　幸村精市微微抬頭，仍然維持那個姿勢，雙臂交疊，神色絲毫沒有變化，注視著賽場上的一舉一動。
　　“都這種地步還要使用手塚魅影。”柳蓮二說。
　　不二周助語氣有些酸澀，“手塚，你直到最後一刻都不會鬆懈，嚴陣以待。”
　　
　　真田弦一郎弓著背改為雙手握拍衝上前，汗水順著臉部線條下滑，“手塚，最後一擊我要從正麵擊敗你！”
　　網球沒有被引向界外，而是引向手塚國光身邊，他沒有選擇發動手塚魅影，而是用了手塚領域。是的，手臂上傳來的陣痛與負擔已經不支持他再一次使用手塚魅影了，於是隻能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手塚領域。
　　手塚國光大喊一聲，緊咬牙關，揮拍——球拍被擊飛了。
　　所有人都以為比賽就此結束時，幸村精市否定了大家的看法：“不，比賽還沒有結束，手塚還沒有敗陣。”
　　
　　即便球拍被擊飛了，但手塚國光在擊球的那一瞬間對球施加了回旋。真田弦一郎雙手撐地，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個男人：盡管球拍被擊飛還是將雷還擊回來了嗎。
　　手塚國光眉頭不斷跳動，汗水接連不斷的冒出又落下，手臂上傳來的痛感幾近要將他的意識吞噬，“贏得將會是我們青學！”說著他便費勁全身力氣拾起球拍，“而且，我們要再次鑄就起青學的時代！”
　　真田弦一郎也在此刻站起身來，卻抵不住雙腿傳來的痛意，一隻腿已經無法動彈的跪在地上，他伸手拍打這隻沒有力氣的腿，嘴裏喃喃道：“快動，快動起來！”回應他的是不斷微顫著肌肉。
　　“絕不能……我絕對不能輸！”汗水已經不能用滴來形容了，他突的一下站起來，死死盯著那顆在空中旋轉的球。
　　
　　所有人在此刻屏息，網球落在了球網上，穩定不佳。卻在下一秒，落在了手塚國光的半場內，比賽結束了。他再也支撐不住了，捂著雙臂跪在地上，而後失了全部力氣索性躺在地上，閉上雙眼，喘著粗氣。
　　“手塚。”真田弦一郎忍著痛走到他這邊，“我再也不想和你交手了。”
　　說著，他蹲下來，朝手塚國光伸手，手塚國光邊喘氣邊起身，兩人握手，此時場上頓時歡呼一片，聲音直衝雲霄。
　　
　　真田弦一郎最後是被柳生比呂士和柳蓮二夾著胳膊回到場地的，他頭一回在眾人麵前展現處這麼狼狽的一麵來——整個人呈大字型癱坐在休息椅上，幸村精市蹲在一旁，從藥箱裏拿出來冰袋。
　　“精市學長，我來吧。”花島月涼站在看台上，對幸村精市說，“下一場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你還是坐在教練椅上吧。”
　　幸村精市想了想，點頭，“好。”
　　
　　“麻煩你了。”幸村精市這樣說。
　　花島月涼微微彎起唇，“是挺麻煩的呢，所以精市學長想要怎麼感謝我？”
　　幸村精市側頭看她，眼底氤起一層淺淺的笑意，轉瞬即逝，“結束比賽後，我們再商量。”
　　真田弦一郎頭上蒙著一條棉毛巾，眼前一片黑暗，甚至就連耳朵都失去了它原本的功能，所有的聲音在此刻都變成一對雜亂無章的忙音，他微微仰頭，感受腿上和膝上傳來的冰涼的觸感，久久不願睜眼。
　　
　　觀眾席的另一邊，花島悟打開照相機，拉長鏡頭，觀看立海大這邊的情況，咬牙切齒道：“月亮在幹什麼！居然跟那個臭小子有說有笑的！”
　　花島紡拍了拍丈夫的肩頭，小聲提醒他：“現在是全國大賽，注意點形象。”
　　本來一開始夫婦兩打算早來一會兒同別人換一下票的，結果應是被花島悟耽擱了好長一會兒，等兩人姍姍來遲時，單打三號的比賽已經開始第二局了，於是隻好掐斷換票這個想法。花島悟滿身怨念的坐在這邊，時刻擔心自己的女兒跟幸村精市有點什麼異動，於是從落座到現在一直都在看鏡頭中的花島月涼…仿佛今天帶相機來就是為了遠遠的看上女兒一眼似得。
　　
　　體育場外，跡部財閥的直升機已經降落，機翼的旋轉帶動草坪上的塵土，桃城武率先下機，帶著越前龍馬奔向比賽場地。
　　跡部景吾站在機艙門口，抬手摁著飛揚起來的頭發，另一手撐著艙門，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有些憂慮道：“總算趕上了，但是……”
　　兩人到達比賽場地時，見到的就是賽場上已經無力站起來的趴在地上的剛進行完激烈比賽的二人，並且還伴隨著裁判的聲音：“比賽結束，立海大附屬，真田，7-5。“
　　
　　桃城武不敢置信的低聲道：“手塚部長…輸了。”
　　身邊的越前龍馬卻是什麼表情都沒有，臉上隻是茫然一片，貓眼裏也滿是迷茫。他現在的狀況就像是一個置身事外的看客一半，無論比賽結果是什麼，他都無法與身邊這個人感同身受。


75
　　“現在開始全國大賽決賽第二場比賽，青春學園第二雙打，乾·海堂組合對立海大附屬第二雙打，柳·切原組合。”
　　雙方隊友賽前握手友好，切原赤也舔了一下唇後，彎起唇角，似挑釁：“這種對手十五分鍾就能結局掉。”
　　“這也是宿命嗎？沒想到再次與你交手。”柳蓮二簡單同乾貞治打招呼。
　　
　　第一局是立海大的發球局，柳蓮二發球。對麵乾貞治位於後場，海堂薰前場。乾貞治盯著柳蓮二的舉動，心道：來吧，蓮二，一決雌雄的時候到了！
　　柳蓮二左肩下垂，左腳於右腳之前，右手握拍趨於膝蓋上方，在柳蓮二擊球之後，乾貞治對他的發球做出了預判：“向中路發球的幾率是82%。”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球並沒有如同他預判的那樣飛到中路，於是青學丟掉一分。
　　接下來的兩球皆是如此，但第二球時乾貞治及時改變方向回擊了，卻是給對手打了個機會球，這是絕佳的扣球機會！
　　
　　柳蓮二從後場上網，將切原赤也的身影擋住，從而誤導乾貞治做出錯誤的預判。在乾貞治預判之後，他一閃，身後的切原赤也早已準備好擊球，一臉張狂的盯著已經到網前來的海堂薰，扯起嘴角笑了聲，“短線蛇球！”
　　海堂薰大喊一聲：“開什麼玩笑，混蛋！”左臉卻被球風劃破一道傷口。
　　“小卒就該有小卒的樣子。”切原赤也更加狂妄，伸手指著他，語氣自大，而後輕嗤一聲。
　　
　　就目前情況而言，對青學很不利，不僅僅隻是乾貞治的數據問題，就連海堂薰的招數都被切原赤也學了去。
　　“怎麼了，貞治，看你一副無法釋然的表情。”柳蓮二站在網前，撥弄著網球線的鬆緊度，詢問他曾經的雙打搭檔。
　　乾貞治扭頭問：“為什麼你能看穿我的數據。”
　　
　　“真是笑話，教你數據網球的應該是我吧。”柳蓮二道出事實。
　　“我已經收集了你的全部資料。”乾貞治回想起那兩本數據來，“我對由此分析出的數據持有絕對的自信。但為何你卻……”
　　花島月涼在關東大賽時錯過了柳蓮二的比賽，於是對於他的球風還不清楚，此時她已經替真田弦一郎做好處理了，她忍不住問，“柳生學長，柳學長跟那位關係很好嗎？”
　　
　　“嗯，他們曾經是雙打搭檔。”柳生比呂士推推眼鏡邊，“青學的乾的數據網球也是柳教給他的。”
　　“看在青梅竹馬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不得不說柳蓮二真的是一個很溫暖的人，他上前走了幾步，“貞治，看來你還未理解這其中的份量，王者久立於不敗之地且君臨天下。”
　　“王者久立於不敗之地且君臨天下的份量？”乾貞治低聲重複了一遍。
　　
　　柳蓮二微微點頭，回想起他的隊友來，隊友的臉一一呈現在腦海中，“我們將常勝作為鐵則，並且絕不能允許在全國大賽上失利，在關東大賽的敗北，反而增強了我們對勝利的欲|念，你們毫無勝算。”
　　“真是的，就算打贏你們這種小卒也毫無成就感，給我認真地打網球吧。”切原赤也將球拍搭在肩上，語氣懶散。
　　“你說什麼，混蛋！”海堂薰是個性格極易被點燃的人，說著便要上前暴揍對手。
　　乾貞治攔住他，“不要被對手牽著鼻子走。數據的誤差我會用數據來彌補，我們有我們的做法，要相信至今為止我們之間飽受磨練的雙打。”
　　
　　接下來的比賽，就如同很久之前那樣，海堂薰負責回擊對手的球，而乾貞治收集新的數據。隨著切原赤也的一擊扣球，立海大以“3-0”的成績暫時領先。
　　“數據已經收集好了。”柳蓮二接過乾貞治的話後，微微挑眉，“你以為我柳蓮二會這麼輕易被人收集數據嗎？”
　　“你說什麼？”
　　
　　柳蓮二睜開眼睨他，“如果你得到的數據全都是假的怎麼辦？”柳蓮二的瞳色很好看，是剔透的琥珀色。
　　這句話一出，乾貞治的信心就有些動搖了：我放棄三局換來的數據全都是假的嗎？不可能。
　　熟知乾貞治一舉一動、習性脾性的柳蓮二壓根不用過多思考：真遺憾，貞治。哪怕隻有一瞬懷疑自己的數據，那麼你的網球也就意味著終結了。
　　
　　“喂喂喂！月亮，你可從來沒告訴過我，切原君在球場上居然又進化了！”銅川慧看見青學的乾貞治倒地，切原赤也將他的眼鏡踩碎，眼睛通紅，嘴角上揚，整個人散發出來的脾性與在班級裏上課時被老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時冒冒失失的狀態完全南轅北轍，她想起去年的全國大賽來，那時切原赤也也沒像現在這樣，於是她艱難的咽了咽口水，“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捉弄他了！”
　　“……呃，其實，看習慣了，也沒那麼恐怖吧。”花島月涼斟酌了一下用詞，“小慧，你不用這樣的。而且，你不是不害怕鬼神的嗎？你還是各個著名鬼屋的常客欸……”
　　銅川慧整個人恨不得貼在花島月涼身上，“拜托！不是我害怕，這與鬼屋裏的那些玩意兒完全不是同一等級的好不。”
　　
　　切原赤也不僅踩碎了乾貞治的眼鏡還用力碾碎，揚起下顎，“我要擊垮你們兩個。”
　　“切原，你這混蛋。”海堂薰站起身來，看著“赤目狀態”下的人，絲毫不懼怕的說。
　　切原赤也正準備在說些什麼更加狂妄的話時，膝窩被柳蓮二用球拍戳了一下，他踉蹌了幾步後又被戳了一下，整個人還在懵懵的狀態時，柳蓮二從後麵上前，用球拍輕輕敲了敲他的腦袋，“做得太過火了，赤也。”
　　
　　仿佛是正處於青春年少叛逆期的小孩一樣，切原赤也不滿的大聲反抗時，膝窩又一次被戳了一下，他再次踉蹌幾步，柳蓮二彎腰拾起他腳下的眼鏡，走上前還給乾貞治。
　　“不愧是柳，竟能將赤目的赤也治得這麼順服。”胡狼桑原一開始也在擔心比賽會見血光，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似乎並不會那樣發展。
　　丸井文太在一旁吹了個蘋果味的泡泡來，讚同的點點頭。
　　
　　忍足侑士摘下自己帶著的眼鏡，“要不要把這個借給乾呢。”摘下眼鏡的忍足別有一番風味。
　　“啊嗯？”跡部景吾扭頭看他，“你那副不是沒度數的嗎？”
　　忍足侑士這才反應過來，乾貞治是真的近視，“對啊，我忘了。”於是他又將眼鏡重新戴上，勉強遮住那雙桃花眼來。
　　
　　這一局是青學的發球局，乾貞治再一次打出了飛瀑瀉地，不過與之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子啊球上加了旋轉。就在他說完“赤目狀態的切原能夠追上這球的機率是11%，即使勉強追上了，出界的機率也是100%。”後，出乎意料的是球並沒有出界，反而正準壓在底線上，立海大拿下一分。
　　“假裝中了對方的圈套，結果卻反過來暗算嗎？”胡狼桑原道。
　　幸村精市：“這樣更能給予對手精神上的打擊。”
　　
　　“哎呀哎呀，我們的參謀真是可怕啊。”仁王雅治聳肩，眼眸中滿是玩味。
　　花島月涼撐著腦袋聽完大家的發言後，悠悠的說：“我倒是感覺大家像是在深宮裏的那些人一樣，用盡各種計謀，使得那位青睞於自己。”
　　“噗嗤。月亮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有些像呢。”銅川慧沒忍住笑出聲來。
　　
　　在柳蓮二用出“空蟬”奪得此局，以5-0遙遙領先時，對麵的乾貞治在海堂薰的引導下，漸漸領悟了數據網球的奧義。於是為了引導切原赤也將球正中海堂薰的防守範圍內，他故意將球打的慢悠悠的，然後再由海堂薰來回擊。
　　“用龍卷蝮蛇的姿勢打出了柳生的鐳射光束？”柳蓮二眉頭緊皺喃喃道。
　　接下來的三球都是這樣，因為無法分別同一種姿勢打出來的到底時龍卷蛇球還是鐳射光束，立海大接連丟掉比分，然而意外出現在第三球，切原赤也對海堂薰的回擊預判為龍卷蛇球，上網跑去接球時，卻被高速而來的網球擊中麵部而倒地。
　　
　　“已經過了十五分鍾了，快給我起來。”海堂薰看著倒地的切原赤也，不緊不慢的說。
　　仁王雅治模仿海堂薰的聲音添了一把火：“十五分鍾早過了，快起來！你這裙帶菜混蛋！”
　　切原赤也動了動手，喉間一開始發出吃痛的聲音來，接著又變為笑聲，他撐著地站起來，全身的皮膚在此刻變紅，頭發變白，邊笑邊說：“讓我把你也染紅吧。”
　　
　　然而海堂薰一絲俱意也無，目光始終鎖在切原赤也身上：“有意思，我應了你的挑戰。”
　　“真遺憾，蝮蛇，我偏不瞄準你。”切原赤也故意道。說著他便發球，球速還比之前更快了，他瞄準的對象是乾貞治。
　　看見乾貞治倒地後還翻滾了好幾圈後，切原赤也笑得更加猖狂，接著無論是否被海堂薰接到球，他的目標始終隻有一個——乾貞治。
　　
　　在看見不斷拒絕柳蓮二的勸說中的乾貞治時，以及又一次被網球擊中身體的乾貞治時，還有切原赤也的笑聲作為催|化|劑，海堂薰也觸發了“惡魔化”，在他氣勢洶洶上前時，被乾貞治拉住了手腕：“不要這樣，海堂。”
　　“數據，收集好了。”乾貞治有些虛弱道。
　　就在兩人約定好拿出屬於他們真正的雙打實力上前走時，乾貞治卻不受控的摔倒在地，於是青學棄權，立海大拿下這局。
　　
　　“……青學的人都是什麼啊！把比賽弄得這麼……這麼煽情。”銅川慧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無端又觸發我的淚腺了……”
　　“還有切原君，總覺得他場上場下的反差也太可了吧！”
　　喂喂喂！剛才說嚇人的不是你嗎？銅川少女？真的就是變臉比翻書還快。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8:12

76
　第二單打從開局起，士氣就非常旺盛，比賽開始十多分鍾了，立海大這邊居然被青學的不二周助壓製的無法還擊，隨著不二周助的第三種回擊球白龍的落下後，目前比分3-0。
　　“接著要去了，第五種回擊球，赫卡通克瑞斯的守衛。”不二周助拿著球拍，微眯著眼，指著對麵微帶詫異的仁王雅治，雲淡風輕著說。
　　不二周助身軀前傾，將第五種回擊球打出後，睜眼，對接下來的情勢發展做出預判：“你的回球是過不了網的。”
　　
　　仁王雅治左腿後撤一步，右腿呈弓步態，揮拍後，不信邪的看向球的軌跡，但事實上果真同不二周助所說的那樣，的確沒有過網，後麵的兩球都無一例外。
　　“不可能！仁王前輩的回球過不了網！”一位網球社一年級的社員瞪大雙眸，不敢相信道。
　　切原赤也皺眉：“這就是赫卡通克瑞斯的守衛？”
　　
　　最後一球就差那麼一點就能夠過網了，青學以4-0的分數暫時領先，比賽中場休息。場上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觀眾們最愛的就是這種“起死回生”的畫麵，讓人有一種無端的刺激感。
　　雖然青學的前兩場都輸掉了，但是就憑目前這一場青學歧視來看，還能夠追平，所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他們的單打一號，越前龍馬的問題。
　　仁王雅治拿著手帕擦拭汗水，球拍靠在一旁，他微微喘著氣。
　　“喂，仁王，你稍微玩過頭了。”柳生比呂士站的筆直，忍不住提醒他。
　　
　　仁王雅治沒有回頭，周圍的歡呼聲與身上黏糊糊的感覺，讓他莫名有些煩躁：“我現在還在收集數據，你能稍微安靜點嗎？”說完，他便放下手怕，起身走回賽場。
　　“那家夥……”真田弦一郎與幸村精市擺著同一種姿勢，低聲道。
　　幸村精市側身，看著仁王雅治的背影：“沒關係，因為不二是最需要謹慎對待的人。”說著，他抬頭看向觀眾席，與花島月涼對視一眼後，替仁王安撫隊友：“他也需要相應的準備。”
　　
　　銅川慧清清嗓子，用肩膀撞撞一本正經的花島月涼，擠眉弄眼道：“喂喂，月亮我都看見了好吧。”
　　“……看見什麼？”花島月涼也一本正經的問。
　　銅川慧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四個字：“眉目傳情。”
　　“小慧！
　　
　　真田弦一郎自然是沒注意到幸村精市的小動作，“到底有什麼企圖。”
　　幸村精市微微偏偏頭看向已經站在場上的人，“‘即使是天才不二周助也絕對贏不了這次的對手’，他是這樣說的。”
　　“絕對贏不了的對手？”真田弦一郎反問。
　　幸村精市坐下繼續看比賽，“差不多該出場了吧。”
　　
　　仁王雅治背對著青學的那邊的觀眾，右手插在褲兜裏，左手抄起球拍搭在肩上，給人一種玩世不恭的錯覺。
　　不二周助抬頭，瞳孔收縮，略微皺眉，臉龐滑過一滴冷汗，“難……難道。”
　　正如他心中所想的那樣，仁王雅治轉身麵對他的瞬間，他的眼前出現了他的部長手塚國光的身影，無論是眼神，麵部表情，站姿，打球時微動作，給人的感覺都同手塚國光一模一樣！
　　
　　“那……那是……”觀眾席上也發出陣陣私語來。
　　不二裕太坐在不二由美子身邊，微皺眉頭，“手塚？”
　　“誒？這位不是第一場比賽時，周助的部長嗎？”不二由美子也不敢相信，於是看向青學那邊，手塚國光並沒有出現在場上，“周助這是碰上大|麻煩了啊……”
　　“誒？姐，你為什麼這麼說？”不二裕太常年住校，並不知情，但他隻知道哥哥不二周助跟他的部長關係還不錯。
　　
　　不僅僅是青學這邊的人有這種困惑，就連立海大這邊也是如此。花島月涼揉了揉眼睛，喃喃道：“……這是網球……比賽？”
　　“騙人的吧。”銅川慧也是一臉驚訝，“這……比賽還能玩Cosplay？”
　　“我……我在做夢嗎？”不二周助瞳孔微閃，“手塚……”
　　
　　“手塚嗎？”真田弦一郎說。
　　幸村精市仍然維持波瀾不驚的神情，他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是這副畫麵了：“他的幻影的真髓現在才要開始。”
　　“居然是無我境界？”向日嶽人看著仁王雅治周身的狀態，出聲問。
　　
　　跡部景吾側身慵懶的坐著，左臂搭在椅背上，似乎將觀眾席坐出了一副真皮沙發般的錯覺來，手指輕叩於下顎處，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不，那是千錘百煉領悟之極限。”
　　“來吧，不二。”仁王雅治就連聲線都模仿的幾近一樣！
　　不二周助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將手中握緊的球高高拋起，起跳揮拍。仁王雅治絲毫沒有之前的壓迫感，冷靜揮拍，將千錘百煉領悟之極限發揮的分毫不差，用比對手球速更快的更準的截直回球。
　　
　　第二球還是如此，不過仁王雅治將球打在不二周助的左半側，將他調動過去後，在以一擊扣球奪得一分。落地後，他裝作自己帶著眼鏡似得，推了一下鏡架，麵無表情地盯著不二周助。
　　“嗬，欺詐師這個稱呼可不是隨便叫的啊。”柳蓮二打開封頁上寫著“仁王雅治”字樣的本子，記錄他在賽場上出現的問題，以便回去後強化訓練而改掉這些問題。
　　切原赤也小聲嘟囔一句：“切，我還以為隻有我一個人會這麼單純，每次仁王學長騙我的時候，我都會上當。”
　　
　　“赤也，你那不是單純，是蠢。”丸井文太戳破小學弟的麵子，直言不諱。
　　“你的幻影似乎不止是故弄玄虛。”不二周助雙眉緊鎖，眼神認真，握緊手中的球拍。
　　仁王雅治輕聲“嗯？”一下，並不明白對手的想法。但無論對手現在如何想，與他都無關，重要的是他要贏下這場比賽。這麼想著，他邊雙手握拍，弓身做好接球的姿勢。
　　
　　在回擊後，他快速跑向網前，不二周助見狀，直接以“白龍”回敬他，網球直衝太陽，高的讓人無法看清球的軌跡，然而仁王雅治已有了對策，隻見他折回後場後，高高躍起，在網球落地之前回擊就可以了。
　　不二周助並不驚訝這球會被打回來，他還有對付扣球的那一招——麒麟落地，是棕熊落網的升級版。仁王雅治早就準備好了，他開啟了“仁王領域”回擊，不二周以“鳳凰回閃”回擊，可網球最後還是落在了不二周助的場地上——仁王雅治打出了零式發球結束這一球。
　　“這…這簡直就像是青學的部長真的在跟他比賽一樣！”銅川慧忍不住稱歎。
　　
　　“隻要有他的幻影，不僅是你真田，甚至也能化身為我。”幸村精市這麼說，說完後，他突然想起他還沒跟花島月涼談戀愛之前發生的事情，那次他好像連著一周都對仁王雅治進行了特別照顧。
　　真田弦一郎對仁王雅治經常變身為他的事情還不知情，“你說什麼？”
　　“他是這麼說的。”幸村精市似乎是短促的笑了聲後才回答。
　　
　　不二周助的打過來的球，被仁王雅治用“仁王魅影”引出界外，立海大拿下此局。
　　幸村精市微眯眼眸：“某種意思上來說，或許仁王才是立海大最棘手的人。”
　　忍足侑士看了眼計分器，“青學的走勢完全被立海大掌控住了。比賽或許會一波三折。”
　　
　　“仁王的幻影，和一般的模仿網球可完全不同。”向日嶽人說，“要是沒有與本人相近的實力的話，是辦不到的。”
　　跡部景吾還是維持那個姿勢：“不管真貨也好，冒牌貨也罷。話說回來，沒想到會變成不二和手塚的對戰。”而後他哂笑一下，“原來如此，還真虧他想得到。”
　　“是啊，那兩人也可謂是青學的雙壁，如今竟然對戰，真是意想不到。”忍足侑士扶了扶眼鏡。
　　
　　“誒？還有這種事嗎？”不二裕太一臉震驚的看著不二由美子。
　　不二由美子輕點下顎，目光落在場上不斷喘著氣的弟弟身上，“是的，當時周助是這麼跟我說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跟冰帝那場比賽的時候，手塚因為胳膊的原因而輸掉比賽了。”不二裕太轉頭看向賽場，心裏默默為自己的哥哥加油。
　　
　　……
　　就這麼短短的時間內，立海大已經將比分追平，賽場上的形式再一次被逆轉。
　　“之前本來領先四局的，一眨眼就被對手追平了。”忍足侑士盯著不二周助，“不二那家夥，到底怎麼了？”
　　“看起來感覺像是在集中精神，但又卻心不在焉。”向日嶽人低聲道。
　　
　　跡部景吾換了個姿勢，高抬下顎，以王者的神態俯瞰賽況。
　　這一局雖說是不二周助的發球局，在仁王雅治的一記邊角球中結束了，目前比分5-4，立海大領先一分。
　　“就連被稱為天才的不二，也有一道無論如何也無法超越的牆壁。”幸村精市分析賽況，“如果說有能阻擋得了不斷進化的不二的人的話，那肯定非手塚莫屬。”
　　
　　“即是說不二在這裏無法超越手塚的話。”跡部景吾左手食指和中指位於眉心，道出目前青學的問題來，“青學就不可能獲勝。”
　　比賽已經到了立海大的賽末點，如果說不二周助沒辦法將比分追平的話，那麼立海大便實現了他們長久以來一直追尋著的目標——實現全國三連霸。
　　這一局是立海大的發球局，如果說仁王雅治打出四個零式發球的話，那麼立海大就贏定了，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反而對這一局做出了預告：“六球。”
　　
　　不二周助放下手，抬眸看了一眼對手，那是手塚國光在與四天寶寺的千歲千裏對戰時出現的——才氣煥發之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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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這場比賽卻並沒有在六球之內結束，兩個人打了不下十個來回，比賽的形勢漸漸有所改變。
　　“怎麼會有這種事！”切原赤也大聲道。
　　幸村精市也忍不住揚起下顎看了眼不二周助。
　　
　　大石秀一郎最先發現情況，不二周助竟然是閉著眼在打球！於是他有些激動，“心眼！不二是用心眼擊破了才氣煥發。”
　　跡部景吾勾起唇角，略微讚賞道：“放鬆全身神經，隻是單純的把球擊回去，這樣一來，即使是才氣煥發也無法預測他的下一步，絕對預告也無法成立。”
　　不二周處打出了一個滾網球，仁王雅治從後場趕來時，球已經落地。比分持平。
　　
　　“那家夥，閉著眼也能打出滾網球嗎？”切原赤也看著接下來三球都是如此，難掩眼中的詫異。
　　幸村精市低聲道：“這就是不二被稱為天才的原因嗎……”但這似乎也並不是壞事，無論輸贏，仁王雅治至少會有所成長。
　　“Game，青學，6-5。”觀眾席上再次爆發出喝彩聲，比賽再一次逆轉了。
　　
　　仁王雅治褪去幻影，“喂喂，手塚國光似乎出乎意料地不好用。”
　　“不如說你的幻影並非完美無缺。”不二周助並不讚同，在得來仁王雅治的疑惑後，他凝眸看著他替他解惑：“剛才你的發球局，雖然用才氣煥發蒙混過關了，但如果用四球的零式發球的話應該能輕鬆取勝，你卻沒有打出來。”
　　但是沒等仁王雅治回答，他微眯起眼，道出事實：“不，是根本打不出來。幻影始終是幻影。”接著他輕笑一下，“不過托你的福，我想起了以前的往事，還有重新找回了那顆純粹的打網球的心。”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睜眼直視他繼續說：“我能這樣說，你還不及手塚的麟毛一角。”
　　
　　仁王雅治皺眉，略微不滿這種評價，但又不得不承認，不二周助說的的確沒錯。
　　“不二那家夥怎麼了，三種回擊逐個都被擊破，確仍然穩如泰山。”忍足侑士見狀忍不住吐槽了下。
　　向日嶽人笑道：“果然是腦子裏邊想著別的事邊打著比賽啊。”
　　
　　“就算是欺詐師，也無法欺瞞得了不二。”跡部景吾輕點淚痣，笑道，“不，別說瞞過了，相反的徹底中了對方的下懷。”
　　立海大這邊的人一臉凝重，看來目前對的情形對仁王雅治來說的確不妙。幸村精市哂笑一下，“果然對方更勝一籌嗎。”
　　仁王雅治閉上眼，冥想一會兒後，再睜眼時，他已經變成了青學在半決賽時不二周助對陣四天寶寺的部長白石藏之介的模樣了，“這樣又如何？”
　　
　　不二周助回頭，仁王雅治輕笑出聲，“你應該還有其他棘手的對手吧。”
　　“抱歉，我不會兩次都輸給同一個對手。”說著不二周助轉身，眼神淩厲，“要上了！第六種回擊球，星花火。”
　　“誒！？星花火？”銅川慧又開始了，“這個名字好好聽啊，我愛了。”
　　
　　花島月涼在一旁幹笑著不知該如何作答。
　　仁王雅治拿起球拍指著他，嘴角微翹，“別以為你所擅長的回擊球全被擊破了就說謊。”
　　兩個人互相對視著，仁王雅治青綠的眸中滿是玩味，而不二周助冰藍的眸中卻是少見的認真。
　　
　　切原赤也輕嗤一聲後，“欺詐後，又是虛張聲勢嗎？不二可真是好膽量啊。”其他人卻是一臉凝重，不二周助似乎並沒有在開玩笑。
　　“那麼你就再輸給同一個對手吧。”仁王雅治抬頭看他說完後發球直接上網，心道：你所說的第六種回擊球，打得出來就打來看看吧。
　　不二周助也上網了，接下來就如同他所說的那樣，第六種回擊球星花火的確出現了，不僅如此，球還掉落在觀眾席上。
　　
　　“什……發生了什麼事？”切原赤也揉了揉眼鏡，出聲問。
　　花島月涼拿下遮住眼的手來，看著不二周助的姿勢，忍不住低聲讚歎：“真的出現了星星，還是在白天！”
　　“明明是白天，卻看見了星星。”越前龍馬瞪大眼眸，喃喃道。
　　
　　“什……你到底做了什麼，這怎麼可能還擊得了？”仁王雅治一臉冷汗，瞳孔微縮。
　　“比賽結束，青學，7-5。”喝彩聲再一次響徹雲霄。
　　不二裕太：“什……什麼？”
　　
　　不二周助背對著仁王雅治，看向觀眾席上，對他的隊友家人報予微笑。
　　仁王雅治從背後吐槽：“輸了！輸了！但是下次我一定會把球還擊到場中央的。”說完他雙手交疊在腦後，仿佛輸掉比賽的不是他一樣，輕鬆自得。
　　“我期待著。”不二周助回頭，看著他愣一下後笑道。
　　
　　“誒誒，月亮，你看那不是小王子嗎？”銅川慧捅捅花島月涼，直到比賽結束她的注意力都隨著不二周助的顏一直落到青學這邊來。
　　花島月涼正光明正大的看著幸村精市的背影初審，見他回頭看過來像個做壞事被家長抓包的小孩一樣避開他灼熱的視線，別過臉又忍不住彎眼偷笑起來。這一幕被花島悟看個正著，見他麵色不虞，花島月涼抬手摸摸鼻子，對銅川慧說：“小慧，我去青學那邊一下。”
　　“誒？是要過去打招呼嗎？”銅川慧問。
　　
　　“呃……事實上，爸爸媽媽也來了。”花島月涼將頭發順到耳後，有一說一答。
　　銅川慧：“！！！那……那我也跟你一起去。”笑話，要是她自己一個人在立海大網球部正選這邊，後麵那些冒火的眼神不得把她給埋了啊？
　　花島月涼對幸村精市做了個手勢告訴他之後，把包放在座位上，跟銅川慧貓著腰去青學那邊。
　　
　　“接下來開始第四場比賽，第一雙打。立海大附屬，丸井文太與胡狼桑原組合；青春學園，大石秀一郎與菊丸英二組合。”
　　胡狼桑原將球拍置於後腰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丸井文太還是同之前一樣，嘴裏嚼著泡泡糖球拍搭在肩上，神情很輕鬆。
　　第一局立海大發球，胡狼桑原站在後場，注視著對手，“讓我們來握手勝利吧。”
　　
　　“那是當然。”丸井文太回答。
　　大石秀一郎呈紮馬步狀，對負責守著前半場的菊丸英二說：“這是我們最後的雙打。”
　　“至今為止謝謝你了。”菊丸英二笑著答謝。
　　
　　“越前……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花島月涼皺眉問。
　　越前龍馬抬眸茫然的看著她。
　　在青學拿下一球之後，桃城武忽然回過神來，對花島月涼她們說：“抱歉，花島桑，我現在有重要的事要帶著越前去完成。”說完便轉頭對越前龍馬說：“過來，越前。”
　　
　　青學拿下一分後，這邊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支持聲：“不愧是青學的黃金組合，首先贏了一局！能行啊！”
　　銅川慧戳戳花島月涼的胳膊：“月亮我們還是回去吧，在這裏總感覺像是間諜一樣，讓我坐立難安……”
　　於是花島月涼跟父母打聲招呼後，貓著腰回立海大這邊，銅川慧忍不住小聲道：“這是什麼狗血操作？照著形式發展下去，那青學不是輸定了啊！”
　　
　　賽場上，立海大二人已經摘下負重，這一次他們所帶的負重比關東大賽那場還要沉，丟在地上時，能掀起一陣塵土來。
　　“別給我得意忘形，章魚們。”胡狼桑原麵無表情的看了眼那邊道。
　　丸井文太吹了個泡泡，讚同道，“總歸隻有這種水平吧。”
　　
　　比賽越發激烈起來，胡狼桑原在後場快速移動著，臉上隱隱有些汗水冒出來，但他的眼神卻很銳利：“隻要我在，球就別想通過後場。”
　　“出現了！胡狼學長的正麵防守火鼠炮擊球！”
　　大石秀一郎及時反應過來跑到右邊角落盡力不讓這一球落地，但還是回了個高吊球給立海大，於是丸井文太正正好躍起來，做出要扣球的姿勢。然而他並沒有扣球，反而隻是用球拍輕輕擦過網球後，利用身體的柔韌性從左腋下擊球，牽起嘴笑笑：“妙計，時間差地獄。”網球確沒有落在對手的場地，而是落在球網上，沿著球網滾動一下後才落地。
　　“Game，立海大附屬，5-2。”
　　
　　接下來是立海大這邊的賽末點。
　　“怎麼了，不用你們所擅長的同調嗎？”胡狼桑原挑眉看向臉色不太好的二人。
　　丸井文太雙手叉腰，附和道：“要是再不使出來的話，這場比賽就會無趣而終啊。”
　　
　　大石秀一郎確在此刻笑了聲，上前一步：“這也難怪你們沒察覺到。”
　　“我們早就使出另外一個同調了。”菊丸英二眨眼道。
　　立海大這邊皆是一愣，胡狼桑原隨後立刻道：“就算你們故弄玄虛也毫無勝算了。”
　　
　　“誒，年紀小就是好，這麼多人寵著他。”銅川慧看了眼不斷離場的人，雖然他們都不是同一所學校的人，但是大家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拿著網球拍，“不過話說回來，也不知道小王子的實力如何，聽說他是第一單打呢。”
　　“小慧，別這麼說，越前他……他很不錯的。”花島月涼斟酌了一下用詞，“也不知道來不來的及。”
　　“花島，青學那邊發生什麼事了？”真田弦一郎轉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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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長！”桃城武滿頭大汗的跑回來，喘著粗氣道。
　　手塚國光抱臂扭頭看他：“越前的情況如何？”
　　“記憶總算逐漸開始恢複了。”正在場上比賽的二人也扭過頭去，在聽見桃城武的答案後，相視一笑。
　　立海大的人也注意到了青學那邊的動靜，與其說是注意到青學的動靜，倒不如說是聽見了花島月涼的回答：“越前他……失憶了，目前好像不會打網球了……”
　　“沒想到越前龍馬竟然會喪失記憶。”柳生比呂士單手叉腰道。
　　切原赤也一愣隨即輕嗤一聲：“你在說什麼？事到如今來不及了。勝負會在這場雙打上分出吧。”
　　
　　比賽出現了轉機，在菊丸英二和大石秀一郎開啟了同調並且能夠操控自如之後，青學接連追上立海大。
　　真田弦一郎對比賽結果已經有了大概，他彎腰提起網球包準備離開賽場，卻被幸村精市叫住，“真田，你要去他那了嗎？”
　　“幸村，在堂堂正正的對決中打敗那個自大的新人吧。”真田弦一郎側頭看著幸村精市的背影道，“這才是王者立海的作風。”說完便抬腿離開。
　　跡部景吾站在出口處，看著上來的真田弦一郎道：“本大爺也去奉陪吧。”
　　
　　“比賽結束，青學獲勝，7-5。”每每一到這種時候，觀眾們總會發出巨大的喝彩聲。
　　為了給第一單打提供一個良好的環境，中場暫停十五分鍾。
　　花島月涼看著一言不發的幸村精市，總覺得她的少年仿佛被所有人指責一樣，明明他什麼也沒做，隻是對隊友問了句“你要去他那了嗎？”僅此而已，卻被人臆想為他是一個隻為了追求勝利而不敢正麵對決的人。她莫名就心疼起來，她的少年才不是這樣的人啊！於是她起身趴在欄杆上叫他的名字：“阿市。”
　　
　　幸村精市回頭看她，眼神毫無波瀾，就隻是那樣定定的看著她不說話，也不問怎麼了。
　　花島月涼忽視掉身側立海大眾人的詫異的目光與身後那些仿佛要將她刺穿的灼熱的視線，“我說過的吧，你永遠是最光芒萬丈的那位，永遠是我心中最厲害的人。比賽要加油呀！”
　　幸村精市愣了一瞬間，與她對視著，緩緩點了點頭，彎了彎眼。
　　花島月涼見他轉頭回去之後，大鬆一口氣，捂著砰砰砰跳動的迅速的心髒呼氣。
　　
　　“……剛才我是出現幻覺了嗎？”切原赤也眨眨眼，問身邊的學長們，“剛才那是……月亮嗎？”
　　柳生比呂士這才反應過來將落至鼻尖的眼鏡推好道，“你沒看錯，赤也。”
　　“……花島桑的勇氣值為100%，幸村的心情指數為9.0。”柳蓮二難得噎了一下後，緩緩吐出一個數據來。
　　
　　“Puri，弄得我也好羨慕談戀愛的部長啊。”仁王雅治靠在柳生比呂士的肩上，懶散的說，轉了轉眼珠子，道：“喂，搭檔，要不要考慮一下給我引薦一下舍妹？”
　　柳生比呂士手上青筋爆出，一掌呼到仁王雅治的臉上，“仁王，兔子不吃窩邊草這個寓言故事你沒聽過嗎？”
　　“喂喂喂！我看不見了啊，把你手拿開！我就是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啊。”仁王雅治有些慌了，急忙擺擺手示弱。
　　剛剛下場還沒得到足夠休息的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早已沒力氣說話，兩個人頭上蓋著毛巾，手裏握著一瓶水。
　　
　　“哦豁，月亮，你可以啊。”銅川慧一把攔著花島月涼的肩，哥倆好的說，“你這算是公開了嗎？”
　　花島月涼一直紅著臉，支支吾吾的應了一聲。在幸村精市彎眼看她的那瞬間，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但是叫都叫了，而且公開便公開了吧，反正……反正她父母也知道這件事了。
　　身後傳來陣陣私語：“怪不得剛才我就見幸村學長頻頻回頭看觀眾席呢，我還以為是在看我們，原來是在看花島桑啊……”
　　“不過，你沒覺得他們兩個看起來莫名有些般配嗎？”
　　“等一下姐妹，雖然我也喜歡幸村學長，但是這對CP我站定了，這狗糧我吃！這事實我也心痛的接受！誰都沒有我的心髒強大！”
　　
　　這邊花島悟快要把幸村精市蹬出一個窟窿來了，妻子不僅僅不跟他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反而還很看好那個拐走月亮的臭小子，真的就是越想越生氣！生氣！
　　這時，身邊傳來一道溫柔的女聲，“請問，F區一排3、4號是在這裏嗎？”
　　花島紡最先反應過來，抬頭看向來人，見是一位帶著孩子來看比賽的家長，於是點頭道：“沒錯，是在這。”
　　
　　“梨衣，來，坐在這看比賽，不要隨便跑知道嗎？”幸村佳莉把幸村梨衣抱到位置上坐好，“如果想去洗手間的話要跟媽媽說，明白嗎？”
　　幸村梨衣老老實實的坐好，晃了晃腿，乖巧的點點頭：“我知道啦，媽媽。”
　　幸村佳莉笑著摸摸她的腦袋，從包裏摸出一顆糖來遞給幸村梨衣。
　　
　　“緊接著是全國大賽Final，第一單打的比賽，立海大附屬幸村精市與青春學園越前龍馬之間的比賽。雙方選手請進場內。”
　　聽見廣播上通報後，眾人收起了玩鬧的心思，開始嚴正以待，這場比賽將會決定今年的全國大賽究竟是立海大的三連霸是否能夠成功實現。
　　“似乎沒趕上啊。”柳生比呂士摩挲著下顎說。
　　
　　切原赤也坐在位置上，聞言後幸災樂禍的說：“活該，看來是我們贏了。”
　　“不，精市也還未入場內。”柳蓮二看了眼進場口那邊，扭過頭來看見仍然坐在教練椅上的幸村精市道。
　　幸村精市早早將球拍拿出來靠在椅子邊，還是同前幾場比賽那樣，抱著雙臂，目光始終落在賽場上，他在等，等他的對手越前龍馬的到來。如果真像他人所說的那樣的話，他早就上場了，在五分鍾內，如果對方選手還未出現的話，則視對方棄權，然而他並沒有這麼做。
　　
　　是啊，像這樣一個對勝利這麼執著的人，怎麼會以不公平的手段取得勝利呢？他所追求的勝利，是堂堂正正經過公平對戰而取得的勝利。對於之前第三單打真田弦一郎那場比賽，或許在真田弦一郎看來，以使用計謀攻擊對手弱點來取得得勝利並不是很光彩，但是捫心自問，如果上場的是其他人，在賽場上發現對手得弱點，不去攻克對手得弱點，就那樣放任不管？說到底還是人的性格所導致的，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看法、不同的立場罷了。
　　像真田弦一郎那樣出生於一個家教嚴苛的世家，為人又剛正不阿，眼裏似乎無法容忍半點沙子的人，自然是認為幸村精市的做法不對，但是他身後還有幸村精市，還有立海大一直追逐的目標，即便心底不認同，最後卻還是照做了。
　　所以說，他們沒有錯，誰也沒錯。
　　
　　這時，立海大休息區這邊突然蹦出來一個身著豹紋無袖運動衫的紅發少年，他越過看台穩妥的落在地上，雙手交叉置於腦後，悠哉遊哉的向幸村精市走進，一邊走還一邊說：“越前他可能去小便了。”
　　“那家夥是四天寶寺的遠山金太郎。”
　　“媽媽你看，那個哥哥跳的好高啊！”幸村梨衣伸長脖子看過來。
　　
　　遠山金太郎走到教練椅旁邊，看著幸村精市，看似很放鬆其實內心也很緊張，他怕幸村精市拒絕他的提議：“立海的大將，在越前來之前能先與我決一勝負嗎？請多指教。”
　　接著便有裁判跑來製止他這番不合規矩的舉動：“我說你，不能這樣。”
　　“好嗎？立海的大將？”遠山金太郎掙紮著又問了一遍。
　　
　　白石藏之介交叉著雙臂，歎了聲氣說：“這種爭取時間的方式真像小金的作風。”他邊站著的是忍足謙也和千歲千裏，兩人的表情一模一樣。
　　“這又有什麼關係？這樣都不行嗎？”裁判攔的很緊，遠山金太郎抬眸無辜的看了眼他們二人問，最後隻得再一次向幸村精市發出請求：“就一球，拜托你了。”
　　“那就來打吧，遠山君。”幸村精市看了半晌，最終拿起一旁的球拍，站起身來，此刻有一陣風襲來，揚起了他的發絲和衣擺。
　　
　　花島月涼怔怔地望著幸村精市的背影，心道：你看，阿市就是很好說話，他沒有你們想的那麼不近人情。即便一開始知道青學的那邊有冒頂的，他也沒有戳穿。就像現在他明知道這是在替越前爭取時間，他也並未戳穿遠山拙劣的演技，反而順著他的意思演下去。這樣的人，為什麼要去抨擊他呢？他明明才是那個最讓人心疼的人啊。
　　
　　“啊……看來這個小子還可以嘛。”花島悟才不承認他稍微改變了些對幸村精市的看法，傲嬌的說。
　　花島紡在一旁捂著嘴笑：“你呀，就一定要口是心非。”
　　
　　“啊……媽媽，哥哥要開始比賽了嗎？”幸村梨衣嘴裏吃著糖，轉頭軟著嗓子問幸村佳莉。
　　幸村佳莉摸了摸她的臉，用她能理解的話說：“哥哥這是為了尊敬對手和比賽，所以要提前熱一下身。”
　　“啊~”幸村梨衣恍然大悟，“那哥哥會贏嗎？”
　　“會的。”幸村佳莉溫和的笑了笑，看向賽場上的人，堅定又溫柔道：“哥哥他呀一定會贏的。”
　　
　　僅僅隻過了不到三分鍾的時間，幸村精市拿著球拍沉默的看著跪在地上冒著冷汗大口喘氣的遠山金太郎，隨即轉身別過臉，不在看賽場，反而看向觀眾席。目光落在花島月涼身上時，稍微多了些柔軟，緊接著又落到青學那邊的人和身後的觀眾席上。
　　他看見了臉色還算不錯的花島悟和正溫柔的看著他的花島紡，以及身邊衝他點點頭的幸村佳莉和眼睛閃閃發光的幸村梨衣，心沒由的就軟了下來。
　　“哥哥！要加油呀！”幸村梨衣以為幸村精市沒有看見自己，於是跳下座位，跑到欄杆那裏，衝幸村精市揮了揮手。
　　
　　賽場上很安靜，因為眾人都在屏息看著這場僅僅隻有兩分多鍾的短暫的比賽，對站在賽場上身披外套的少年又多了幾分探討。
　　“啊！那是部長的妹妹嗎？”切原赤也歪著頭看過來，語氣有些激動，“好可愛啊！”


79
　　“簡直難以置信……”桃城武不敢置信道，“麵對與越前對戰且實力相當的遠山，幸村身披外套輕鬆打贏了他。”
　　“小金！”白石藏之介雙手撐著欄杆越過看台，跑過去。
　　忍足謙也踩過欄杆也一躍，一起跟著過去：“振作一點！”
　　“似乎來了啊。”幸村精市閉眸不在看球場上，似乎聽見什麼動靜，半晌才看向入口處，側身道。有風揚起他的外套。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著看過去，之間那裏站著一位少年，他揚起球拍，指著賽場上的人說：“久等了。”頓時，觀眾席爆發出比之前更加熱烈和激動的呐喊聲。
　　
　　“現在開始全國大賽決賽，第一單打的比賽，立海大附屬幸村精市與青春學園越前龍馬之間的比賽。”
　　越前龍馬最先開口，一開口就有噎死人的本事：“你剛大病初愈吧，還是別太勉強比較好。”
　　“你的眼神不錯。”幸村精市不作答，反而這樣說。
　　越前龍馬一怔，“這算什麼？根本就不算是回答。”
　　幸村精市沒在過多的與他交流，率先轉身走到後場，衣擺隨著他的走動在空中揚起。
　　
　　“噗，小王子還真是有那個本事啊。”銅川慧不由咂舌，“還是這樣傲嬌的他比較看得慣。”
　　“越前那家夥，在小看對手啊。”切原赤也有些興奮道。
　　柳生比呂士：“他也隻有趁現在才能這麼囂張了。”
　　“Puri。”
　　
　　比賽氣氛已經逐漸變得緊張起來，讓觀眾都跟著一起揪心。從場外趕回來的不二裕太忍不住道：“一開球就是外旋發球嗎？”
　　之間幸村精市高高躍起，揚起球拍一擊，這邊越前龍馬早已準備好抽擊球A的動作，幸村精市卻絲毫不見慌張，輕鬆的回擊回去。
　　“真厲害，將越前君的絕招逐一還擊了回去。”木手永四郎忍不住說。
　　就在越前龍馬使用Cool截擊回擊之後，幸村精市以更快的速度將球穩妥的打在他的後半場，越前龍馬壓根來不及反應，幸村精市率先奪得一球。
　　
　　即便如此，卻不見越前龍馬有所慌張：“嗯~你還真有兩下子啊，但是……奇怪，你的外套從肩上掉了下來。”
　　幸村精市側眸瞥了眼落在地上的外套，麵不改色的拾起來，走到休息區丟到小學弟切原赤也懷中。
　　“啊！媽媽！你看，青學有個木乃伊！”幸村梨衣小聲湊到幸村佳莉耳邊說。
　　手塚國光瞥見真田弦一郎的身影，開口：“麻煩你了，真田。”
　　“不必謝我。”真田弦一郎駐足，冷淡回答之後，朝自己學校那邊走去。
　　
　　“小子，這可不是場弄掉外套的遊戲。”幸村精市邊走邊說。
　　花島悟忍不住跟花島紡吐槽：“自己就是個臭小子還那麼狂妄的叫人家小子，真是！”
　　“好了好了，別那麼在意嘛。”
　　“啊是嗎？那麼這個遊戲就是我贏了。”越前龍馬完全不在意。
　　幸村精市擺好姿勢，抬眸睨他：“真是令人頭疼的小子。”
　　
　　“You still have lots more to work on.”越前龍馬淡淡的說了句之後牽起嘴角笑著道，“那麼我要上了，神之子。”說完他一躍，打出了田仁誌君慧的大爆炸。
　　幸村精市眼神絲毫沒變，他改用雙手握拍微微側身，輕鬆回擊：“雖然球有力度但太單純了。”
　　接著越前龍馬又打出了橘吉平的爆球亂舞，幸村精市飛速上前，“球是不會□□的，實體隻有一個。”
　　緊隨其上的是千歲千裏的神隱，幸村精市早一步到達擊球點，左腳距右腳一步距離，右手握拍位於左肩處：“球是絕對不會憑空消失的。”
　　
　　“你打算這樣繼續到什麼時候？小子。”幸村精市擊球後，麵無表情的看著越前龍馬，淡淡的問，接著又說，“無我境地隻會白白消耗體力而已。”
　　接著讓幸村精市一怔的是，越前龍馬使出了真田弦一郎的動如雷霆，他說：“你還真是現實啊。”比分持平。
　　幸村精市定神看了正大口喘氣的越前龍馬幾秒後，側頭看向立海大這邊，見真田弦一郎抱臂觀看比賽，輕聲道：“原來你在看啊。”
　　“我應該說過，要通過堂堂正正的對決後屹立於頂點之上，這才是我們立海大附屬的做法。”真田弦一郎抬眸直視幸村精市道。
　　幸村精市閉眼心道：這隻是小孩才持有的幼稚的完勝想法而已。
　　接著他睜開眼再一次看了眼真田弦一郎：你執著於對決，結果在關東大賽上輸了，但無法獲得勝利的對決，簡直毫無價值！
　　
　　於是在越前龍馬再一次使出雷時，幸村精市已經退至界外，雙手握拍，“太天真了！”
　　“我毫無死角。”幸村精市冷靜道。
　　越前龍馬眼神倔強的盯著幸村精市，不服輸的打出遠山金太郎的超級無敵絕對美味大車輪山暴風雨時，卻也被幸村精市輕而易舉就打回來了。幸村精市回頭看跪在地上的他，眼神裏沒有平時的溫柔，隻有冷漠。
　　
　　“哥哥好厲害呀！”幸村梨衣扒著欄杆回頭對正在同花島紡交談著的幸村佳莉說。
　　幸村佳莉看了眼女兒，揚聲道：“梨衣，注意安全，別摔下去了。”
　　“太太太太A了！”銅川慧看著幸村精市的側顏，對花島月涼說：“月亮，你家這位太A了，以後你一定會幸福的！”
　　花島月涼重重地點頭：“嗯！”
　　
　　沒人能夠體會，現在在場上這個給人壓迫感的少年曾經經曆過多麼不公的對待。明明比所有人都努力，明明很想參加關東大賽，到後來卻隻能強顏歡笑的跟隊友說：“抱歉啊，你們要去參加關東大賽了，可身為部長的我卻不能一同去。”、“赤也，我開玩笑的。”、“真田，交給你了。”
　　在聽見主治醫生說“以他那體況來看，今後無法再打網球了吧”，他也絕望過、無助過、哭泣過。得知關東大賽敗於青學時，仿佛是被神拋棄了的孩子一般，不甘心有之不認命有之，經曆了這些種種，為了回到了球場上，付出了多大的代價，這其中滋味隻有他自己能夠體會。
　　這樣一個少年，怎麼能可以如此對待他？
　　
　　“怎麼了，這麼快就完了嗎？”幸村精市從過往經曆的種種抽離出來，轉過身看著仍然在喘息著的越前龍馬道。
　　見越前龍馬將千錘百煉之領悟全部聚集於左手，幸村精市也隻是淡淡的瞟一眼不做回答。可是他早已熟知這招數的優點和缺點：把無我的力量全聚集在左手，將疲勞抑製到了最低，能將威力和旋轉倍增的招式，可是在此同時其他的身體機能會變得遲鈍，像手塚那樣，如果無法完美的展開領域的話……在回擊得分後，補充了一句：“根本就不足以構成威脅。”
　　接連奪得三分後，他說：“就算再繼續下去也毫無意義，還是早點認輸為好，這也是為了你著想。”
　　
　　在得到越前龍馬倔強又挑釁的回答後，幸村精市微眯著眼道：“真是的，真是固執的小子。”
　　看見越前龍馬將氣波轉移到雙腳上時，幸村精市也微怔了一瞬，但也僅僅隻是一瞬間，幸村精市打了個擦網球過去，卻被越前龍馬以抽擊球B得分，比賽到目前為止，這是越前龍馬第一次從幸村精市手裏奪下一分，幸村精市回頭看網球，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幸村精市側身微微躬著，在做著發球前的準備動作時聽見越前龍馬說：“下一次，隻用六球結束。”
　　在第五球回擊時，幸村精市給對手打了個機會球，越前龍馬沒有理由不拿下這分，然而比賽確在此刻發生了意外——網球並沒有同他自己設想的那樣扣於幸村精市的場地，反而直衝衝的飛向觀眾席的空擋，就連打球的人自己都愣住了：他自己居然犯了這種低級的錯誤，並且在落地時沒有站穩一下子撲到在地。
　　
　　幸村精市並無半分憐憫：如果是平庸的選手的話，我是不會讓他這麼難堪的。
　　“不要緊的。”越前龍馬站起來晃了一下，撇嘴道：“切，難得能六球了結的。”
　　青學的人看見他的狀況皆是一愣，紛紛提醒道：“鼻血！你都流鼻血了！”
　　
　　越前龍馬這才反應過來抬手去探，自己也是一愣：“真的，我完全沒察覺到。”
　　幸村精市不說話，他自然知道這是為什麼，見越前龍馬問：“怎麼了？這又不是你造成的。”
　　“我看你……似乎已失去了觸覺啊。”幸村精市盯著他的眼眸，輕聲道。
　　越前龍馬瞳孔微微一縮。
　　
　　“沒錯，就是那個……”遠山金太郎到現在還沒有恢複過來，他喃喃道。
　　白石藏之介轉頭問：“那個？那個指的是什麼？小金？”
　　“好可怕，那家夥的網球真的太可怕了。”遠山金太郎忍不住抱緊自己的胳膊，顫抖著聲音回答。
　　白石藏之介眼神閃爍，他無法回答。
　　
　　“終於……”切原赤也聽見真田弦一郎說話，轉頭過來靜待下文，“幸村終於要施展出他真正的網球了。”
　　其他人也聽見了，但他們並不懂真田弦一郎口中的“真正的網球”到底是什麼意思，事實上他們不必懂，因為接下來的比賽會告訴他們一切。
　　在和平的打了幾個來回之後，越前龍馬終於明白了幸村精市所說的沒有感覺是指什麼了——沒有捕捉到球的感覺。


80
　“不管打到哪都能被回擊的印象？”白石藏之介側頭問。
　　遠山金太郎很不願意回憶起剛才那一球的場景來，整個人病懨懨的：“是啊。因為不管向那家夥打出什麼球他都能像機械般精準的回擊，所以這印象在不知不覺間深深刻進腦內，逐漸變得害怕與他眼神相交。”說著他舉起現在還在顫抖著的雙手，“身體也逐漸變得無法動彈。”
　　“那簡直就是Yips啊！”忍足謙也補充了一句。
　　白石藏之介：“Yips，因為精神上的原因令選手逐漸變得無法正常從事運動項目。”說著他轉頭繼續看比賽，“仿佛被剝奪了五感一樣，能令人產生錯覺重度Yips。那就是幸村的網球的秘密。”
　　
　　越前龍馬用球拍擋住了球，閉眼躲閃，聽見幸村精市揚聲問：“怎麼了小子？以你這種摸索的擊球方式，是贏不了我的。”說著他右腿微微一動，身體跟著側過來在隨著揮拍的動作一轉，將球回擊回去。
　　“用不著你多管閑事！”越前龍馬有些煩躁的說了一句邊衝上網前，但在打完這一球後，他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一片直至完全黑暗。幸運的是他還能夠靠聽力聽見網球飛來時刺破空氣的聲音回擊。
　　幸村精市依舊從容不迫的回擊，他仿佛能夠聽見越前龍馬的心聲似得，在第七個回合結束第八個回合開始時，越前龍馬已經聽不見聲音了。
　　
　　幸村精市輕輕闔眼後再度睜開，見越前龍馬茫然的四處張望，但他卻絲毫不留情麵的想：這就是我的作風。說著他將球高高拋起，身體後仰，在輕鬆一躍將球打過去，越前龍馬正正被球擊中又一次倒地。
　　“……”花島月涼有些微怔的看著比賽，她握緊拳頭又鬆開，鬆開又握緊，反反複複數次之後，終於不在糾結了——比賽即是比賽，有輸就有贏，如果越前無法從目前的狀況脫離出來，那麼輸便是輸，這已經不是精市學長的問題了。他曾經所受過的傷，你們無法體會，我也無法體會，所以誰都不允許說他的不是。
　　“Game，立海大附屬，4-0。”
　　
　　下一局是越前龍馬的發球局，第一次揮了空拍，第二次沒打中球，丟掉一分。他轉身喃喃道：“球在哪裏啊？”
　　“多麼得難堪啊。”木手永四郎皺眉道。
　　“這就是打敗了眾多強者的越前龍馬嗎？”
　　越前龍馬四處找球，卻不慎踩中摔了一跤。青學這邊所有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有些已經不忍心在接著看下去別過頭。
　　
　　“是你輸了。”幸村精市看著趴在地上的人，“就算我這樣說，我的聲音也無法再傳達給你了。”
　　一分鍾，三分鍾，五分鍾過去了……他終於伸手摸索到球拍了，接力站起來，忍痛說：“網球……”
　　“為什麼那家夥要執著到這種地步？”胡狼桑原不由得出聲問。
　　丸井文太補充：“明明他眼鏡看不見，耳朵也聽不見了吧。即使如此也還想要繼續比賽嗎？”
　　
　　“為什麼？在這種狀態下，無論是誰都不願意再繼續打下去了。”幸村精市也詫異的看著已經站起來的人，囈語道：“可是這小子卻……”
　　幸村精市右腿邁出一步，做好姿勢：天衣無縫之極限嗎？我會看透他的。第一球，在他壓根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已經落地，幸村精市一愣，神色不由得有些僵。
　　“喂，神之子，我突然記起來一件事情。”越前龍馬拿著球好整以暇地揶揄地看著幸村精市說：“你那吸汗帶和護腕，我也有參與的。”說著，他怕幸村精市不相信，於是抬起左臂，將手腕上那條護腕展現給他看：“喏，你看吧。”
　　
　　“喲，你們也來看比賽？”越前南次郎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將正在觀看比賽的花島夫婦嚇了一跳。
　　花島悟轉頭，見到來人，打了個招呼：“啊，是啊。不過龍馬打得還真不錯呢。”但是沒有對麵那個臭小子厲害。
　　“啊……媽媽！那裏有個衣服不好好穿的怪蜀黍！”幸村梨衣回頭看見站在台階上的人，一下子捂著眼睛奔向幸村佳莉的懷中，“羞羞羞——”
　　“梨衣，不可以這麼沒禮貌哦。”幸村佳莉拍拍女兒的背，衝越前南次郎抱著歉意的笑了笑。
　　
　　比賽還在繼續，目前比分5-4，青學暫時領先。
　　……
　　花島月涼不由的低著頭，紅了眼眶，銅川慧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問：“月亮，你有沒有覺得小王子像是開了掛啊？”沒有得到好友的回答，銅川慧轉過頭看見花島月涼整個人蜷縮在位置上，肩膀一顫一顫的，她有些慌：“喂！月亮！你怎麼了？”
　　花島月涼沒有回答，她現在不想說話，她在替她的少年哭，替她的少年感到不公，也替她的少年委屈。
　　
　　不知過了多久，場上終於響起喝彩聲和掌聲。切原赤也站在幸村精市的身後，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哭，哽咽道：“幸村部長……”
　　“抱歉，各位。”幸村精市走到隊員身邊，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我太感動了！”
　　“那也沒必要這麼嚎啕大哭吧？”幸村精市轉頭笑道。
　　真田弦一郎上前遞給他一條毛巾，難得麵色不在難麼嚴肅，唇角略微彎了起來，眼神也不在那麼銳利。幸村精市愣了一秒後，偏頭笑。
　　
　　“月亮，你是要在這裏等一會兒跟幸村一起走還是現在跟我們一起回神奈川？”
　　“啊！我不允許！”
　　“喂，月亮，比賽結束了，你不去幸村學長那裏嗎？”
　　花島紡、花島悟、銅川慧三人的聲音同時響起，花島月涼終於舍得從臂彎裏抬頭，紅著眼睛看了父母，最後堅定的搖搖頭，接著好像是對銅川慧說的，又好像是對著自己的父母說：“我要下去。”說完，也不等三人作何反應，拎起包下了觀眾席往幸村精市那個方向跑。
　　
　　花島悟剛要出聲製止女兒的動作，就被妻子攔下了，花島紡衝他搖搖頭：“悟，隨他們去吧，孩子們的事情，我們作為家長不能插手太多啊……再者，想必那個孩子現在也很需要月亮。”
　　“可是……”
　　“聽我的吧，月亮她有數，放心吧。”花島紡拍拍花島悟的肩，“嗯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剛才我和那個孩子的母親聊的很愉快，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那個孩子都挺不錯的。”
　　花島悟仿若被重擊，久久不能回神。他回頭看向奔去幸村精市的那個身影，終究是長歎一聲，繼而攬過花島紡的肩，如釋重負道：“走吧，我們回家。”
　　
　　幸村梨衣牽著幸村佳莉的手，想要去幸村精市那邊，卻被製止住了，於是她扭過頭問：“媽媽，哥哥是…輸掉比賽了嗎？”
　　“並不算哦，哥哥隻是累了，他贏過太多次，偶爾也要讓對手贏一下嘛。”幸村佳莉蹲下，捏捏女兒的臉。
　　幸村梨衣鼓著腮幫子，努力理解母親說的話，最後朝幸村佳莉伸手要她抱：“唔…總之哥哥是最棒的，梨衣會一直一直喜歡哥哥！”
　　幸村佳莉抱起女兒來，朝幸村精市所在的地方看了幾眼後收回視線，回答女兒的話：“哥哥知道梨衣這麼喜歡他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
　　
　　·
　　幸村精市接過真田弦一郎手中的毛巾，卻見他沒鬆手，於是反問：“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越過他看向他身後的人，別過臉不自在的咳了聲，接著安排道：“啊，其餘人跟我回看台拿包！”
　　沒等眾人抬腿離開，幸村精市的腰上突然多了一雙手，幸村精市低頭看去，心軟得一塌糊塗：“月亮，你來了。”
　　“嗯。”花島月涼把臉埋在他背後，悶聲說：“你今天真棒，不，不對，超級無敵棒！”
　　
　　隊員們雖然大都別開臉，裝作不注意這邊得事情，可按捺不住好奇心，眼神偷偷的瞥過來，幸村精市卻任由他們這樣，把手覆在花島月涼的手上，自己轉過身，俯身彎腰抱著她，不說話。
　　身後傳來隊員們起哄的聲音，還有副部長真田弦一郎的小聲製止聲，幸村精市全然不在乎了，他汲取著花島月涼身上好聞的沐浴露的味道，沉默了半晌，才啞著聲說：“比賽輸了……”
　　
　　“我知道的。”花島月涼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抬手拍拍他的後背，鼓勵道：“但是在我心底，你永遠是冠軍！你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以後我們一定會贏回來的！”
　　“而且，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怪你什麼的，你在我心底永遠都是NO.1!”
　　
　　“嗯！”幸村精市愣了半晌隨即彎唇笑，重重地應了一聲，“一定！”
　　“喂喂！你看看人家，立海大的部長雖然輸了比賽，但是起碼有女朋友安慰……不像我們，贏了比賽卻隻有一群單身狗在這慶祝。還真是青春啊青春！”
　　
　　“誒？？等等等等一下，這不是小不點的……”將越前龍馬拋至空中的學長們被桃城武的話吸引去了好奇心，接二連三的撒手全然不顧馬上就要落地的小王子。
　　不二周助微眯著眼，“好像很有趣的樣子啊，Ne，Tezuka？”
　　手塚國光不應聲，保持沉默。
　　
　　·
　　廣播裏通知比賽前四名的學校需要在賽中心集合開始舉辦閉幕式。
　　“精市學長……這樣不好吧？”花島月涼放慢腳步揪了揪身上寬大的立海大網球部正選的外套，她再一次猶豫了。
　　幸村精市站在最前麵，不回頭，隻小聲說：“月亮，剛才說好了的。”
　　真田弦一郎輕聲咳了咳，示意好友不要太過火，然而幸村精市還故意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特意回頭看站在花島月涼身後的好友，輕聲問：“弦一郎，是有什麼事情嗎？”
　　“……沒。”真田弦一郎語塞。
　　
　　“啊咧？仁王學長，我們部什麼時候又多了個正選啊？”切原赤也看了看周圍，隻有他自己是多出來的那個，茫然的問。
　　仁王雅治摸了把小辮子，“Puri，赤也你不知道嗎？那位可是我們部長欽點的‘正選隊員’呢！”
　　“納尼！”切原赤也像是被點燃的爆竹，頓時有些不滿，明明自己才是立海大的吉祥物，什麼時候又多了個？而且還是部長欽點的！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居然敢不知天高地厚的爭奪他吉祥物的寶座！定是沒有遭受過黑社會的毒打吧！
　　
　　“喂喂，你看立海大，他們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正選啊？”桃城武一把勾住越前龍馬的脖子，“而且重點還是，他們的正選居然比越前還矮！現在大家都這麼厲害了嗎？”
　　越前龍馬才不感興趣立海大是否又多了一個正選，而是特別在意“比越前還矮”這五個字，於是撇嘴，不想說話。
　　“嘶，蠢貨！”海堂薰站在桃城武身後，冷颼颼的諷刺。
　　手塚國光瞥了眼位於立海大隊伍第二位的人，壓下心底的詫異，推了推眼鏡，心道：實在是太大意了！
　　
　　真田弦一郎見好友不聽勸阻，隻好保持沉默，心想：幸村，真是太鬆懈了！但實際上他也做不了什麼實質性的舉動。
　　花島月涼盡量縮著脖子，將外套拉鏈拉到最高，駝著背，希望肩上背著的比她高好多的網球包能夠將她擋的嚴嚴實實，最好密不透風沒人看見的那種！心裏忍不住吐槽：再也不會上精市學長的當了！
　　外套上的味道充斥著她的鼻尖，花島月涼忍不住眨眨眼，伸出手揪住幸村精市的衣角，盡量忽視掉不斷向她投來的那些目光，低著頭，忽而又覺得其實這樣做好像真的很有意思，既害怕被人發現又覺得有些刺激。
　　
　　切原赤也在隊伍末端，紅著眼睛盯著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中間凹下去的那一塊位置。
　　他煩躁的抓抓頭發，心底忍不住開始擔憂:那個人究竟是誰啊，就算是部長欽點的，那副部長居然一句話都不說嗎！他難道不是隊裏的小可愛嗎！！？
　　
　　……
　　全國大賽在此刻終於拉下帷幕，在此期間，無論是否能夠進入總決賽，無論是否能夠同你一直想交手的選手比賽過，也無論最終結果如何，它都已經屬於過去時了。
　　假期還沒結束，枝葉旺盛的樹叢間總有蛐蛐在鳴叫，尤其是到了一天之中太陽光最旺盛的時候。
　　還有更加遙遠的目標和夢想等著這群少年去實現，他們會比現在更加耀眼！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8:13

81
　　校車上的氣氛很低迷，靜默的讓人有一種窒息感。隊內平日裏擔當氣氛組的切原赤也、丸井文太等人難得的沒有說話，事實上，是沒人敢說話，大家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落在坐在第一排地那個身著薑黃色隊服地身影上。
　　真田弦一郎闔上眼，半晌又睜開，他抿了抿唇，想要開口說話時，被坐在旁邊的柳蓮二製止住了，柳蓮二收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向他搖了搖頭，真田弦一郎會意後繼續保持沉默。
　　切原赤也一改往日囂張的氣勢，整個人懨懨的，有些擔憂的望了眼最前麵那個人，驀地又紅了眼眶。
　　
　　仁王雅治垂著頭，周身氣壓很低，他閉上眼回想那場比賽，心想：倘若…倘若自己的幻影能夠在熟練些…或者說左手不要那麼沒用就好了…明明可以拿下的比賽，卻……
　　柳生比呂士拽了拽他腦後的小辮子，見仁王雅治看來，他抬抬下滑的眼鏡，輕拍自己的肩膀，示意讓他靠上來，就像以往每次那樣。
　　丸井文太額頭抵在前座的椅背上，雙手握成拳:可惡！十拿九穩的比賽，分明可以不用讓大病初愈的部長出戰的！都怪自己！想到這，他忍不住抬手捶了下椅背。
　　胡狼桑原一直把注意力落在搭檔身上，及時阻攔了他的動作，唇角緊抿著，朝他搖頭。
　　
　　幸村精市自頒獎典禮結束後，便沒在說過一句話，哪怕是同花島月涼，也是如此。
　　花島月涼身上還披著幸村精市地隊服外套，她保持靜默，坐在幸村精市旁邊，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另一手輕輕拉扯幾下他的衣擺，見他轉頭看來，她拍拍自己肩頭，不說話，就那樣定定的看著他。
　　她知道的，剛在比賽結束後他的落落大方不過是不想表現得那麼難受而已，他把所有的負麵情緒全部隱藏在自己的那副笑容下，他可是部長，怎麼能夠在隊員麵前、在對手麵前、在家人麵前展現出自己最軟弱的一麵呢。
　　
　　幸村精市半垂著眼眸，掩蓋掉那些心緒，想要像之前一樣，揚起笑容，卻怎麼也無法做到。
　　花島月涼抬手從他的後頸穿過，扣著他的腦袋，力道輕柔的帶向自己的肩頭。幸村精市僅僅隻是僵了一瞬間，而後便順從的偏頭靠在她那瘦小的肩膀上，鼻端是花島月涼身上常有的身體乳的味道，手背上是花島月涼的手，她的溫度正通過皮膚緊貼著皮膚源源不斷地傳來。
　　幸村精市想，即便上天待他不公，但至少現在那份溫柔還在他的身邊，真好。
　　幸村精市是真的累了，校車出發後沒多久，他便靠著花島月涼睡著了。偶爾，他也需要卸下滿身防備。
　　
　　當校車穩穩的停在立海大附屬中學的校門口時，幸村精市還未醒來，這一覺似乎睡得時間有些長，花島月涼在幸村精市睡下沒多久後，也漸漸睡著了，當她醒來時，耳邊是幸村精市平穩綿長的呼吸，以及一陣一陣的熱氣呼在她的耳畔上。
　　大家都沒有下車，車門正敞開著，透過前窗玻璃可以看見，校車司機又找了個路燈，倚著那柱子開始抽煙。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幸村精市終於悠悠轉醒，他半睜開眼，先是習慣性的閉上眼片刻後在睜開適應突然的光亮，他活動了下有些酸疼的脖頸，然後整個人與花島月涼挨得很近，就是那種臉貼臉得，壓著聲問：“我們到多久了？”
　　
　　“不久，半小時左右。”花島月涼想抬手輕輕捶著被壓得已經沒有知覺的肩膀，奈何現在的姿勢不允許她這麼做，“大家……都沒下車。”
　　“……”幸村精市親昵的蹭了蹭她的鼻尖，不說話。
　　花島月涼自然是無處可躲，隻得承受著男朋友的‘起床氣’，輕聲道：“不是還要開會嗎？去吧，嗯？”
　　
　　·
　　“大家……這麼沉默似乎太反常了吧。”幸村精市抱著胳膊，抵著椅背，臉上掛著清淺的笑，挑了挑眉，語氣平和的說，“這讓我有些不適應啊。”
　　“部長……”切原赤也低聲。
　　部活室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壓抑起來，幸村精市將隊友的神色一一看過來，從坐在最末尾的切原赤也到旁邊的胡狼桑原、丸井文太，再到他們對麵的仁王雅治、柳生比呂士接著是柳蓮二和真田弦一郎，放下抱著的胳膊，手指落在桌麵上，一下一下的有規律的敲擊著，最後如釋重負的短促的笑了聲：“比賽既然已經結束，就無需多言，大家還是向前看吧，嗯？”
　　
　　“這個夏天，就要結束了。”幸村精市說到這，突然停頓了一下，接著收斂好情緒，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繼續說：“作為部長，嚴格來說，我是不合格的，因為沒能帶領隊伍實現全國三連霸；同樣作為出戰隊員，我亦是不合格的，明知自己大病初愈，卻……卻還是出戰以至於敗北……”說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的聲音很輕：“對不起，大家，我食言了……”
　　說至此處，他起身，喚了隊友的名字：“非常感謝大家，從入學起，無論是一年、兩年或是三年都陪伴於我身邊，我很高興……真的。”
　　“未來還有很長的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們還能一起並肩作戰。”
　　
　　“雖然這一次沒能實現三連霸，但我們還有下一個三年，不知……大家是否願意同行？”
　　傍晚的落日餘暉透過被擦得鋥亮的玻璃、被防盜窗切割成一塊一塊的落在地麵上，桌子上，還有站著的那個少年身上，柔光將他的發色鍍上一層光暈，眉眼間的溫暖又多了幾分，唇角微微翹起，注視著他的隊友們。
　　“幸村！”真田弦一郎率先站起身，沉聲叫他，“你不要這樣說，比賽輸了，我也有責任……我……我不應該……”
　　
　　“真田，你並沒有做錯。”幸村精市打斷他，他深知幼馴染的性格，怕他多想，又補充了句：“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不要再提了。”接著他話鋒一轉，“現在我們的目標是十月的海原祭，上一次聽說是棒球社奪得第一名了啊？看來我不在的時候，大家都很鬆懈啊，這可怎麼辦呢。”
　　眾人上一秒還沉寂在幸村精市說的那些暗含離別的話沒走出來，下一秒就被硬扯到另外一件事來，還有些不適，但僅僅隻有一瞬，柳蓮二最先反應過來：“那幸村你有什麼好的提議嗎？”
　　“Puri，莫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仁王雅治摸摸小辮子，感覺後頸有些涼，側頭對柳生比呂士說：“搭檔，是起風了嗎？”
　　
　　“嗯……暫時還沒有呢，如果想好了的話，我會發到大家的郵箱中，記得隨時關注。”幸村精市說完後，抬手摸摸下顎，道：“好了，今天的賽後例會就到此結束吧。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先忍著吧。”接著他看了眼時間，“不早了，就這樣吧，回家泡個澡好好休息一晚，兩天後我們校門口集合，帶上簡單的個人用品，一起去北海道。”
　　說完後，絲毫沒有給大家思考的時間，自己率先打開門離去。
　　徒留一群臉上寫著“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麼”的隊員們麵麵相覷。
　　
　　·
　　幸村精市從部活室出來後，迎著霞光漫步在這片被綠色圍網圈著的地域，推開門時他停住步伐抬頭向身後那片櫻花樹看去——國一那年第一次校內排名賽結束時，他成為了網球部部長，真田弦一郎是副部長，那天部活結束後，他與真田弦一郎站在樹下望向被夕陽籠罩著的網球部，他轉頭看著他笑著說：“Ne，弦一郎，一起進軍全國大賽吧？”
　　“嗯！”真田弦一郎彼時還是將帽子反扣著的模樣，他盯著幸村精市那雙藍紫色的眼眸看了半晌，重重的點頭。
　　幸村精市卻突然捂嘴輕笑，“弦一郎，我指的是帶領立海大拿下全國三連冠。”
　　真田弦一郎的表情頓時有些僵，但他還是點頭道：“會的！我們一起。”
　　
　　頓時又記起就在前不久，青學奪冠的場麵來，幸村精市垂眸看著地麵，心裏有道聲音：
　　遺憾嗎？
　　遺憾。
　　遺憾的是沒能實現和大家一起實現三連霸的目標。我隻是不甘心，不甘心立海大的長勝榮譽竟在我的帶領下被人攔截了…比賽有贏就有輸，既然勝負已成定局，那不若就去實現下一個目標吧！
　　他幸村精市，從未向命運低過頭。
　　
　　……
　　從網球部出來後，幸村精市給花島月涼發了條短信問她在哪裏。得到回複後，他收起手機，去找他的溫柔。
　　“月亮。”花島月涼正駐足站在紅榜前抬頭看上麵的校友的照片，突然被人從身後擁住，耳畔傳來獨屬幸村精市特有的嗓音，以及耳根後那塊被他炙熱的呼吸覆蓋著的隱隱發紅的皮膚。
　　花島月涼含笑著偏頭：“做什麼？”
　　
　　霞光鋪在地麵上，將二人相擁的身影拖得很長很長。
　　“沒什麼，就是想抱抱你。”幸村精市說完之後便離開，繼而牽起她的手，轉頭淺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好。”
　　
　　“對了月亮，你暑假有沒有別的事要做？”
　　幸村精市突然開口問。
　　“唔…好像沒有誒。”
　　
　　“那…要不要一起去旅行？”
　　“誒？就隻有我跟你嗎？”
　　花島月涼有那麼一絲絲緊張。
　　
　　“如果月亮想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啊。”
　　幸村精市停下腳步，偏頭將花島月涼躲閃的目光收入眼底，然後裝作很認真的回答。
　　“喂！你…是認真的嗎？”
　　花島月涼小聲問。
　　
　　“你覺得呢？”
　　“啊！你真是…太可惡了啊！”


82
　　到了前往北海道那天，花島悟是親自把花島月涼送到學校門口來的。一路上，花島悟喋喋不休的跟花島月涼說了好多，譬如：“月亮到了北海道以後一定要第一時間打電話告訴我或者媽媽啊”、“千萬記得晚上要鎖好門，最好是窗戶也關上。”、“盡量少跟那個小子單獨呆一起”、“要不要爸爸也跟著你們一起去啊？”等等。
　　“爸爸，我覺得沒這個必要真的。”花島月涼見花島悟的重點越來越偏，忍不住打斷他，“我知道的，要保護好自己。”
　　“誒？真的不用爸爸跟著你們一起去嗎？”花島悟不死心，又問一遍。
　　
　　花島月涼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認真的說：“放心吧，我知道的。”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還是不放心啊……”花島月涼上前半步，伸手抱了一下花島悟，打斷他接下來的話。
　　“我知道怎樣保護自己。”
　　
　　……
　　雖然花島月涼再三跟花島悟說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的，但是花島悟仍然一字一句的叮囑她。一直到看見神奈川月台入口站著的那群少年時，花島悟才依依不舍的結束。
　　幸村精市和隊友們站在門口，大家都身著私服，較之平日裏穿隊服時，有一種不同的感覺。
　　“……誒，月亮，你怎麼沒告訴我還有帶隊的老師呢？”花島悟在看見站在幸村精市右手邊的人後，略有些責怪道，接著沒等花島月涼阻攔，他先上前一步走到‘帶隊老師’麵前，語氣稍稍有些放心道：“你好，你就是這次孩子們旅行的帶隊老師吧？我是花島月涼的父親，這次旅行還請您多照顧我們家月亮了……”
　　
　　“誒？！副……”切原赤也隻來得及吐出一個字，就被仁王雅治及時捂著嘴斷了接下來的話，帶著稍稍挪開了幾步，但不遠，能夠聽見這邊的對話。
　　真田弦一郎麵容一愣，接著便要解釋：“我不是……”
　　但他話還沒說完，便被身邊的幸村精市笑著打斷，“老師，這次旅行你可要保證我們的安全啊。”
　　
　　柳蓮二不可置否的抬起頭，快速瞥了眼身邊兩個人的表情，而後決定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保持沉默就好。
　　“噗！”丸井文太的泡泡破了，他剛想捧腹大笑，接著好像意識到什麼似的，自己捂著嘴轉過身，腦袋抵在胡狼桑原肩上，肩頭聳動著，悶聲笑。
　　柳生比呂士右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一聲，極力控製好自己的麵部表情，在一邊旁觀。
　　
　　真田弦一郎習慣性的抬手拉低帽簷，不自在的挪開眼神，不看花島悟的眼睛，昧著良心含糊的應了一聲：“啊。”
　　“那真是太好了！”花島悟還想要‘帶隊老師’的電話，“不知道老師您方不方便給我一個聯係方式呢？”
　　花島月涼扯了扯花島悟的衣擺，尷尬的看了眼真田弦一郎，而後推搡著對父親說：“爸爸！好了，你該回家了，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到北海道之後我會跟你報平安的。”
　　
　　幸村精市很禮貌的接過花島悟手中的行李箱，“叔叔，你放心吧，我們的‘帶隊老師’可是出生劍道世家的，不會有問題的。”
　　花島悟再一次確認了一番：“這臭……他說的是真的嗎？老師？”
　　“……嗯。”真田弦一郎又一次被迫承認‘老師’這個身份。
　　“那我就放心了。”
　　最後，花島悟是看著那位帶隊老師帶領學生們過了安檢，進入月台裏之後，才很放心的折回家，一路上還饒有興致的哼起了小曲兒。
　　
　　“噗哈哈哈哈哈，副部長居然被認作是帶隊老師，這也太搞笑了吧。”仁王雅治終於鬆開捂著切原赤也嘴的手，於是切原赤也像是剛被刑滿釋放出來的人一樣，放肆大笑著。
　　其他人也紛紛憋不住，一個個接著破功，就連立海大的軍師柳蓮二都是如此，更何況其他人呢。
　　真田弦一郎黑著臉，低聲斥道：“太鬆懈了！”
　　
　　“弦一郎，委屈你了。”幸村精市雖然是這麼說，但是你眼中的笑意能不能遮一遮啊，太明顯了啊喂。
　　花島月涼從幸村精市身邊走到真田弦一郎麵前，彎腰道歉：“真田學長，真的很抱歉啊，我爸爸他……沒有別的意思的，對不起。”
　　“……”真田弦一郎沉默，最後在幸村精市的目光下，不得不沉著臉應：“不要放在心上。”也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說給誰聽的。
　　
　　幸村精市抬手拍拍真田弦一郎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所以說，每天練習笑容還是有必要的，不然還是把它加入到每日的訓練中吧？”
　　“饒了我們吧，部長！”其他人異口同聲的拒絕。
　　天知道，最開始那會兒有這個訓練項目的時候，他們到底有多麼崩潰。每天看著站在自己對麵的隊友的笑容時有多磕磣，當然這不是最可怖的，最可怖的是，每天麵對的人不一樣啊！你想想，當你對麵站的是真田弦一郎的時候……再說就算每天是同一個人，那也會視覺疲勞吧？
　　
　　從神奈川到北海道，直線距離大約有一千千米，出行最方便的交通工具是飛機，但是從神奈川到羽田機場中間還要乘坐一段火車才可以，於是這次出行，大家決定從月台乘電車前往火車站，接著坐火車到機場，在坐飛機直達北海道機場。雖然說交通有些不方便，但好在人多，熱鬧。
　　少年們一上電車便引來無數女孩們的目光。
　　幸村精市一手拉著行李箱的拉杆，一手握著電車的吊環，他讓花島月涼坐在自己麵前，一是為了護著她，二是為了跟她說話。電車拐彎時，無論是站著或是坐著的乘客都會由於慣性原因傾倒身體，花島月涼左右都有人，她隻好抬手揪住幸村精市的衣擺，盡力保持平衡。
　　
　　“抱著我吧。”幸村精市開口說。
　　花島月涼先是不好意思，接過見大家都沒望她和幸村精市這看來，才慢慢伸手圈著幸村精市的腰，結果當電車又一個拐彎時，她一下子身體前傾，臉撞向幸村精市的腹部時，動作一下子僵住了，而後紅著臉撤回來，幹巴巴的說：“對、對不起。”
　　幸村精市才不在乎這點呢，於是他彎起唇，“沒關係，事實上，我很受用月亮這樣主動呢。”
　　等等！幸村精市這是在開車無疑了吧？
　　
　　花島月涼簡直羞紅了臉，在大庭廣眾之下，幸村精市居然還能麵不改色的說出這番讓人遐想聯翩的話，真的是段位高啊。可花島月涼不知道的是，幸村精市的心跳聲比平時快了不少，隱藏在發下的耳垂也已經變紅，但他就是有這種臉完全不會紅的捉弄人的本事。
　　直到電車緩緩停下，上來了一位年邁的老婆婆，花島月涼將座位讓給她，站在幸村精市身邊，光明正大的伸手環著他的腰，將腦袋靠在他身上，心滿意足道：“這樣，就好多了。”
　　至少，不會出現剛才那一幕。
　　
　　“誒？那我還真是有些遺憾呢。”幸村精市似失落道。
　　花島月涼早已習慣幸村精市這番舉動，已經見怪不怪了，抬眸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後，不理他。
　　其他人都習以為常，他們的部長說出再怎麼惡趣味的話、做出再怎麼令人驚訝的事都很正常，這在立海大隊內已經是很常見的事情，畢竟他們都是這麼過來的，隻不過……這狗糧已經夠多了啊！
　　
　　眾人到達北海道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北海道是世界麵積第21大的島嶼，略小於愛爾蘭島。南以津輕海峽界本州島，北以宗穀海峽界庫頁島。劄幌是北海道的行政中心以及最大城市。從新千歲機場出來後，需要乘坐JR快車到劄幌車站約半個小時左右。[1]
　　上一回花島月涼跟父母來劄幌時，並沒有詳細的逛過，隻是粗略的瀏覽了一遍後便前往下一站了。
　　
　　先去了提前預定好的民俗，被告知隻剩下三間房時，雖然稍有遺憾，但還是接受了，畢竟這會兒正是旅遊季，人多很正常。
　　三間房的房型還不同，稍大的那一間能住四人，剩下的兩間隻能住三人，於是不管怎麼分，總有一個人是多出來的那個。
　　最後分配出來的結果是這樣的：
　　
　　四人間：柳蓮二，丸井文太，切原赤也，仁王雅治
　　三人間：真田弦一郎，仁王雅治，柳生比呂士
　　三人間：花島月涼，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是被眾人一致投票票選出來的那位，立海大網球部一致對外的風格在此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當幸村精市拎著包敲響花島月涼房間的門時，心裏是有些欣慰？和無奈的。
　　“來了。”花島月涼還在跟父母報平安，聽見敲門聲時，拿著電話小跑過來，打開門看見來人時，明顯一怔，電話裏父親花島悟的聲音還在：“月亮，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定要關好門窗知道了嗎？”
　　
　　幸村精市無聲的做了個口型提醒花島月涼電話還接通著，花島月涼這才記起，於是跟花島悟說了句：“爸爸，我知道了，我這邊還要收拾東西，明天給你們打電話，你們早點休息，晚安。”
　　掛掉電話後，花島月涼懵了半晌，才抬頭看著幸村精市，問：“精市學長？你……”
　　“如你所見，我是被大家‘拋棄’的那位。”幸村精市聳了聳肩，語氣頗有些無奈，但仔細看，會發現他眼底的笑意。


83
　　幸村精市進來後，先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後，轉身走向儲物櫃，將儲物櫃裏的防潮墊、褥子、被子還有枕頭一一抱了出來，轉過頭便看見花島月涼正垂著頭，唇角彎起，輕聲喚她：“月亮，過來幫我一下。”
　　“誒？……好。”花島月涼被叫住名字的時候先是一驚，而後覺得自己反應似乎有些過大，接著掩飾好內心的緊張和慌亂，朝幸村精市走去。
　　幸村精市將褥子鋪在最下麵，準備鋪褥子的時候，覺得有些不方便，於是把剩下的丟在防潮墊上，起身脫掉外套掛在門口旁邊牆上的掛鉤上，隻身著一件紫色的T恤，見花島月涼還是有些不自在，於是隻好耐心著問：“月亮？你睡那邊？左邊還是右邊？”
　　
　　花島月涼的目光隨著幸村精市的動作一起移動，被問到的時候，又是一愣，她緊張的捏了捏衣擺，“……我都可以的。”
　　說完話後，沒等來幸村精市的下文，花島月涼抬頭看去，見幸村精市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正在看她，她後退半步，“怎、怎麼了？”
　　“沒什麼。”幸村精市沉默片刻，而後抬手揉揉花島月涼的頭發，“我不會對你做些什麼的，所以別害怕，嗯？”
　　
　　花島月涼表情一僵，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幸村精市攬住肩擁進懷裏，他溫潤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月亮可要相信我啊，不然我會傷心的……”
　　“……”花島月涼原本緊張的心情漸漸被幸村精市這個懷抱打散了，她抬起手圈著他的腰，沉悶的應了一聲：“嗯……”
　　幸村精市覺得花島月涼稍微好了些，於是便鬆開手，捏捏她的鼻尖，“既然心情好了的話，那就那幫我一起鋪床吧。”
　　
　　花島月涼那麼緊張不是沒有原因的，也不是說她不相信幸村精市的為人，而是在房間門關上的那一刻起，突然記起前兩天逛博客的時候，看見的那些條推送的新聞，以及出發前父親母親對她的萬般叮嚀。
　　雖說，幸村精市和她現在是戀人關係，最最親密的舉動也隻限於親吻，如果還要在進一步的話那就是那一回，幸村精市曾試圖想要撬開她的唇，但事實上並沒有成功。再後來……再後來也沒什麼，無非就是戀人之間的牽手，擁抱和親吻罷了。
　　幸村精市在這段關係中常常是主動的那方，他自然知曉目前不能有太逾越的舉動，再說他壓根沒有生出那些想要提前嚐試下生理課上老師說的那些事的想法。就目前情況來看，他跟花島月涼的確是共處一室，如果說沒有想法的話也很奇怪吧？但這個想法隻限製於親吻這個階段，還沒有更深層麵的。
　　
　　花島月涼和幸村精市站在對麵，手裏拎著褥子的四角，輕輕抖落了幾下後，將其鋪在防潮墊上，幸村精市出聲：“月亮，你摸一下厚度，如果覺得有些硬的話，就在鋪一層。”
　　花島月涼彎腰摸了摸，“嗯……剛好。”
　　“行，那就這樣。”幸村精市又撈起枕頭放好，接著是被子，像剛才那樣抖落幾下後，鋪好之後，又去拿了另外一床來，不過這一床倒沒有像剛才那床一樣，而是被幸村精市卷成桶，一排排挨個僅僅靠著，放在花島月涼的床鋪的左邊。
　　
　　最後才鋪的他自己的，這樣一來，兩個人的床鋪中間有東西阻攔著，至少會好一些。
　　“嗯……月亮，我可能忘記告訴你，我睡覺有些不老實，所以……”幸村精市怕花島月涼多想，於是便這麼解釋。
　　花島月涼抬起頭看了眼在床尾鋪褥子的少年，見他因為跪著且低著頭鋪東西的原因，T恤前領下垂，露出好大一片光景來，先是“誒”了聲後，不小心看到什麼，接著漲紅臉，有些磕巴的說：“……是、是這樣嗎？”
　　
　　然而腦海裏全是剛才那一幕——幸村精市的脖頸，說話時上下滑動的喉結、誘人的鎖骨，以及衣領底下那片白皙的皮膚。
　　阿市的皮膚也太好了吧。
　　花島月涼這樣想著，以至於沒有聽見幸村精市在問她晚上想要吃什麼，而是答非所問的說出了心底所想的那句話。
　　
　　幸村精市一愣，而後輕笑起來，起身走到花島月涼身邊，坐在地上，挑了挑眉，看著臉色依舊泛紅的人，一字一頓的重複她那句：“我的皮膚也太好了吧……”
　　花島月涼猛然回過神來，見幸村精市已經撐著下顎，饒有興致的盯著自己看時，才驚覺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胡話，於是急忙擺手想要後退，卻忘記自己現在也是跪著的狀態，於是身體不受控的後仰，幸村精市眼疾手快地把手墊在他腦後，自己也因為慣性原因前傾過去，“小心！月亮！”
　　現在兩個人地姿勢怎麼說，就是那種……花島月涼在下，幸村精市一手墊在她腦後，一手撐著地，如果此刻有人進來的話，一定會識趣地擺擺手說句：“打擾了……”
　　
　　兩個人皆是一愣，但是誰也沒有動作，空氣裏的粉絲仿佛靜止了一般，一種似有若無的、迤邐的、曖|昧的情愫油然而生。
　　幸村精市眨了眨眼，略微俯下身，見花島月涼沒有拒絕的一絲，於是兩個人的距離被他慢慢拉近，直到他的唇落在花島月涼的唇上，花島月涼的手動了下，抬手揪住幸村精市胸前的衣服，微微仰起頭來。
　　這會兒，花島月涼倒是把之前沒看清的光景瞧了個遍。
　　
　　幸村精市的皮膚很白，這完全不像是一位網球選手，白的連脖頸上纖細的青色的血管布在何處都能夠瞧得一清二楚，脖頸兩處散落著紫藍色的頭發，更顯膚白了。接著是說話時滑動的喉結，往下是精致的鎖骨和更下麵的光景。
　　幸村精市動了動唇，探出舌尖，帶著小心的意味，想要更進一步，花島月涼的手忽然鬆開，從兩人中間拿出來，環在幸村精市的脖子上，這無疑不是一種變相的允許，在看見幸村精市眼底的欣喜後，像做了壞事的小孩似得，緊張的閉上眼，接著自覺地張開唇，讓幸村精市突破防禦。
　　
　　幸村精市的手不知何時撫上她的臉頰，指腹在她的臉上輕輕擦過，這個吻還在繼續著，不知過了多久，幸村精市終於滿足了，離開時，兩個人的唇角連著一道銀絲，幸村精市抬手擦去，而後又折回來淺淺輕啄了下花島月涼的額頭，然而這並沒有結束，他索性抱著花島月涼翻了個身，一手禁錮在她的腰上，一手落在自己的眼上，唇角微翹，喉間是低沉的笑意，胸膛因為這個笑，而上下起伏著。
　　花島月涼隻感覺整個人被一道很有力的手帶動了下，接著她就從在幸村精市下麵的那個變成趴在幸村精市的身上的姿勢了。
　　她不好意思睜眼，也不好意思掙紮，於是不停說服自己接受男朋友這種粘人的舉動。
　　
　　兩個人僅隔著薄薄的衣服，彼此之間溫熱的呼吸在空氣中交織流轉著。
　　誰也沒有說話，兩人就這樣緊|密的貼著。
　　
　　“月亮……”耳邊傳來幸村精市的聲音，是那種滿足且欣喜的。
　　花島月涼的手還摟著幸村精市的脖頸，“嗯？”
　　“沒什麼，就是覺得，好開心。”幸村精市突然短促的笑了聲，“我喜歡你。”
　　告白來的猝不及防，花島月涼也是一愣，而後紅著臉側耳繼續趴在他的胸膛，聽他漸漸變快的心跳聲，聲音軟糯糯的：“我也喜歡你。”
　　
　　說完這話的結果就是——幸村精市陡然鬆開禁錮著她的手，啞著聲轉移了話題：“月亮，要不要收拾一下？一會兒出去吃晚餐了。”
　　花島月涼聞言，果真從他身上下來，轉頭看了眼被他們剛才弄亂了的鋪麵，羞赧的應了聲後，起身去行李箱那邊拿日常用品出來。
　　幸村精市見她背對著自己，舒了一口氣，另一手撐著地起身，聲音不大的對花島月涼說：“月亮，我用一下洗手間。”
　　
　　沒等花島月涼有所回應，幸村精市起身進去，鎖上門，撥開開關，將方向調製左邊藍色的圖標處。伸手捧了一把透涼的水，彎腰撲在自己臉上，接連幾下都是如此，直到內心那股躁動隱隱有消散的趨勢，才停下來。
　　發絲被水浸濕，貼在臉頰上，眉毛睫毛上掛著水珠，也有水珠順著臉部線條下滑，幸村精市望著鏡子中的人，不禁失笑一聲，而後覺得自己是真的太鬆懈了。
　　或許是因為他沒能完成立海三連霸，或許是因為他的確不服氣，又或者是那天晚上，幸村佳莉對他說的那番話，讓他更加貪戀花島月涼給予的溫暖了。
　　
　　那天把花島月涼送回家後，他才邁著慢悠悠的步子回家，一路上想了很多……
　　幸村佳莉已經做好晚飯，而幸村梨衣正窩在沙發上，懷裏抱著抱枕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屏幕，笑得很開心。父親仍然沒有回來，還在出差。
　　晚飯過後，幸村精市正準備回房間時，被幸村佳莉叫住，他放下手裏的餐巾紙，抬眸看來，等待下文。
　　“阿市。”幸村佳莉此刻也正好放下湯匙，“到書房來吧，媽媽有事跟你說。”
　　
　　幸村梨衣早已吃完飯，此刻應該正在臥室裏給那些玩偶們換衣服。
　　幸村精市沒有問原因，點了點頭後，說：“我知道了。”
　　管家招呼著人收拾完桌上的衛生。
　　
　　“阿市，開學後，去美國吧。”幸村佳莉見幸村精市進來後，沒有多說，直接開門見山，“你父親已經替你聯係好那邊的康複治療中心了。”
　　幸村精市蹙眉。
　　“本來國二的時候就該手術，你不願，我們也不多勸你什麼。錯過了手術的最佳時間不說，術後不聽遵從醫囑強行透支身體複健……你分明知道後果的！”幸村佳莉說至此處頓時心頭生出怒火來，但轉瞬即逝，身為父母，沒能第一時間關心孩子的健康，他們的確失責。於是話鋒一轉：“學校和美國康複治療中心那邊你父親已經打好招呼了……如果以後你還想繼續打網球的話，就聽我們的話，好嗎？阿市，爸爸媽媽已經犯了一次錯誤，不想再犯第二次錯了……”
　　
　　“……好。”幸村精市沉默許久，他抬眸靜靜看著坐在書桌前，神色與自己極度相仿的人，終於鬆口：“我想等……海原祭過後再走，我想跟月亮和大家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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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從民宿出來後，沿途開始思考一會兒吃什麼。
　　“喂喂！那裏有家烤肉店看上去還不錯啊。”仁王雅治拍了拍搭檔的肩膀，“要不然我們去吃烤肉吧？”
　　
　　“誒仁王！來北海道第一件事難道不是應該先去品嚐這裏的蛋糕嗎？”丸井文太回頭衝他晃晃手，接著拿出手機來，打開備忘錄，上麵全是他做好的美食攻略，瀏覽一遍後發現以他們目前的行進速度，一定是走不到的，“……真遺憾呢，甜品店都聚集在中心地段……”
　　這家民宿距離中心地段不近，但還是有很多遊客都願意前來此住宿。原因有二，一是民宿的背後有山，夏季涼爽，且山上有座神社，具體是什麼時代流傳下來的目前還有待考證；冬季也不冷，因為從民宿出去，繞過一節小路，就可以去泡溫泉。二是前不久有頂級流量的演員在這裏拍了一部戲，隨著這部戲的上映，這家民宿也漸漸被人所知，在加上演員的影響力，於是無論春夏秋冬，他們家的房源都很緊張。
　　幸村精市和花島月涼走在前邊，毫不忌諱的牽著手有說有笑，身後一群單身狗隻能默默吃著狗糧。
　　
　　“月亮，你有什麼想吃的嗎？”幸村精市問。
　　花島月涼搖搖頭，“我都可以的，不如你問問大家的意見吧。”
　　“喂，笨太，明明烤肉離我們最近好吧？”仁王雅治毫不留情的吐槽，說完還順便讓搭檔柳生比呂士點評：“搭檔，你說是吧？”
　　
　　“哈！仁王你叫我什麼？”丸井文太一聽這話，隱隱有些炸毛，但他也不服輸，誰沒有個搭檔？“胡狼，你覺得呢？”
　　不知道為什麼，四個人就湊在一堆開始爭吵要去哪裏吃晚飯。
　　“真田，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幸村精市頭疼的搖搖頭，他覺得大家的朝氣太充足了，看來回去後，還是要……
　　
　　柳蓮二回頭看了眼仍然處於激烈‘討論’中的四人，心想：要不下此還是問貞治把乾汁的配方要來吧，真的太鬧騰了。
　　真田弦一郎：“……就近吧。”說完，肚子傳來咕嚕嚕的聲音，他麵色一僵，“太鬆懈了！”許是對自己說的。
　　幸村精市也是一怔，而後毫不客氣的笑出聲來，“赤也呢？想吃什麼？”
　　
　　話一出，半晌沒有聽見那個恣意的聲音，幸村精市的腳步一停，後邊的也漸漸停了下來，鬧騰的四個人也察覺到，聲音漸漸小了下來，而後互相大眼瞪小眼的瞅著對方。
　　“……赤也是丟了嗎？”花島月涼回頭看了眼，隊伍裏的的確確沒有那顆海藻頭。
　　真田弦一郎蹙眉：“太鬆懈了！”
　　“切原走丟的可能性為97%。”
　　
　　真田弦一郎憂心忡忡的歎一口氣，拿出手機來撥通切原赤也的電話，麵上掛著凝重的表情。這可是在北海道，不是神奈川也不是東京啊，這要是丟了……那真是太鬆懈了！回去之後訓練一定要翻倍，霓虹的地圖也要全部記下來！
　　切原赤也不是沒有犯過這樣的事，那是關東大賽之前，因為在公交車上睡著了而一路坐到東京去了，結果人生地不熟的迷路了，就憑借著他那單細胞的直覺，索性一路迷到青學去了，還好是認識的學校……
　　把網球部交給這樣一個單細胞真的可靠嗎？真田弦一郎有些懷疑自己最初的眼光了。
　　
　　就在幸村精市決定要回頭去找人的時候，電話終於被接通了。
　　“切原赤也！”真田弦一郎大吼一聲，“你現在人呢？！”
　　切原赤也接通電話後，信誓旦旦的說了句：“我就在你們……”後麵。結果回頭看的時候，街道上早已沒了他們的身影，於是越說底氣越不足。
　　
　　“弦一郎，我來吧。”柳蓮二拍拍真田弦一郎的肩，拿過他手裏的電話，與真田弦一郎的語氣簡直是天南地北，溫和的問：“赤也，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啊，我在……”切原赤也從一堆孩子裏抽出身來，抬頭看了眼隔壁的店牌，“ラーメン山岡家，新すすきの店。”
　　柳蓮二沉思幾秒後，又說：“你就站在那，哪也別去，等我們過來。”說完後掛斷電話，對幸村精市說：“走吧，我大概知道赤也在哪了。”
　　
　　花島月涼有些哭笑不得，“赤也果然是迷路了啊……”
　　“不，他是被遊戲機吸引走了。”柳蓮二說，“剛才我聽見電話裏有小孩子和遊戲機的聲音了。”
　　“真是笨蛋啊，笨蛋。”仁王雅治撇嘴，雙手交疊放在腦後，“真不讓人省心。”
　　
　　“看來全國大賽結束後，大家真的太鬆懈了啊，對吧，弦一郎？”幸村精市牽著花島月涼的手緊了緊，平淡的說。
　　真田弦一郎秒懂幼馴染的意思：“回去後，訓練翻倍！”
　　“啊！真田，現在還是暑假啊……要不要這麼對我們？”丸井文太一聽翻倍訓練頓時有些頭疼。
　　
　　“丸井在擔憂什麼呢？暑假期間自然不會有訓練的。”柳生比呂士一邊推開仁王雅治，一邊解釋道：“真田是說，開學後的社團活動。”
　　胡狼桑原抓抓腦袋，拍拍丸井文太的肩膀，沒有說話。
　　
　　花島月涼感覺到手上傳來的力氣，抬眸看了眼幸村精市，“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怕你也學赤也走丟而已。”幸村精市笑著回答。
　　哦吼！又是一大碗狗糧！
　　花島月涼被幸村精市這話說的臉頰微微發燙，又不好意思在這麼多人麵前說些什麼隻好低著頭保持沉默。
　　
　　切原赤也真如柳蓮二所說，站在那裏那也不敢動，生怕大家找不著自己。等了一會兒後，終於能看見大家的身影時，他忍不住衝他們揮揮手臂示意自己在這。
　　真田弦一郎目光緊緊鎖在切原赤也背後的那兩台遊戲機上，上前給了他一個暴栗：“太鬆懈了！赤也！”
　　正沉迷於遊戲的小孩子們被嚇了一跳，而後紛紛散開來，有個特調皮的衝真田弦一郎做了個鬼臉：“啊！剛才那個哥哥的家長來了！臉色好恐怖啊！”
　　
　　一陣靜默後，接二連三的笑聲響起來，真田弦一郎的臉色愈發黑了。
　　“……哈哈，跟左助的性格很像啊，弦一郎。”幸村精市跟花島月涼說，“就是弦一郎的侄子，是個很可愛的小子。”
　　真田弦一郎不讚同幸村精市說的‘可愛’，但又無法便捷，隻得拉拉帽簷：“太鬆懈了！”
　　
　　折騰半天，眾人一致決定就近吃個晚飯，於是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落在那家拉麵店，全員通過。
　　山岡家的拉麵店在北海道算是經營麵積比較大的連鎖店了，在新千歲機場也能看見這家店鋪。
　　北海道最出名的美食非味增拉麵不可，蔬菜和味增炒熱後加入到高湯中變成濃鬱的味增湯底，接著將手工的拉麵下進鍋內煮熟後盛進碗內，由客人們根據個人喜好選擇是否添加其他調味品。不僅如此，他們家的麵食，每一碗都是現點現做的。在客人添加完調味品後，服務生還會往裏放兩樣東西，一是油炸至金黃的蔥段，蔥用的還不是九州的蔥，而是京蔥。二是長條形的紫菜。
　　
　　終於飽腹後，大家紛紛動身回民宿，決定泡個溫泉。畢竟今天一天都在舟車勞頓中度過的，從早晨由神奈川出發，輾轉過四種交通工具才到達民宿，接著又出來覓食，遇上團寵迷路……
　　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民宿後，問了問前台是否還有溫泉的包間時，雖說是有，但是僅剩一間，還是男女浴池的那種。
　　當柳蓮二把這個消息告訴給大家後，花島月涼也察覺到空氣裏有那麼一絲絲的尷尬，於是她住動說：“那大家去泡溫泉吧，我還是呆在房間裏好了。”
　　
　　前台工作人員這話後，好心的給予他們建議：可以在浴池中間加上一扇護欄。
　　幸村精市聽後，先是問了花島月涼的建議：“月亮，你覺得如何？”
　　“……啊？這樣的話，大家會不會……”花島月涼話沒說完，就被其他人打斷。
　　“不會不會，完全不會！”
　　雖然很想讓幸村部長過去，但是現在給他們一百個膽子都不敢說這話。
　　
　　男女浴池的房間很大，比單間的那種大一倍不止，所以浴池中間加上護欄，單看一邊的話還是很大的。溫泉館是露天的，浴池也是由天然形成的山石加上後期人工的打磨所建造的，周圍種滿了植被。
　　天色漸暗，淺藍粉紅橙紅墨藍在天空一角悉數呈現。草叢間有蟲鳴聲，還有浴池中騰升的白色霧氣。
　　花島月涼裹緊浴巾後，扶著邊上的岩石，小心翼翼地進入浴池後，尋了一塊還算平整的石頭，倚著它，閉上眼，放鬆身心，享受起來。
　　
　　夜色漸漸降臨，耳邊有蟲鳴聲，有幸村精市和他們的說笑聲，還有和煦的晚風。
　　大概到了快九點那會兒，遠處的天空中被一道道璀璨的煙花照亮，整個夜空在此刻突然變得溫柔起來。
　　“月亮？”幸村精市在叫她。
　　
　　“嗯？”
　　“沒什麼，你一個人小心些，別摔倒了。”
　　“知道啦。”
　　
　　幸村精市抬起手，遮住唇角的笑意，抬頭朝大家那邊看去，一群人已經開始玩起潑水大戰，就連真田弦一郎也被迫拉入某個陣營，切原赤也抬起胳膊衝幸村精市招手，神情一喜：“部長！我們這邊非常需要你！”
　　還沒等幸村精市往那邊走去，切原赤也就被丸井文太用一捧水呼上來，頭發也不在卷著，而是軟噠噠的耷拉下來，像個小可憐。


85
　　切原赤也這邊的陣營有了幸村精市的加入後，局勢大逆轉。從一開始在真田弦一郎那駭人的目光下不敢反抗到現在切原赤也已經是隊伍裏最囂張的那個。如果不是受地形限製，他目前應該是最想要把真田弦一郎的腦袋摁在水裏解氣的那個。
　　仁王雅治一邊躲閃柳生比呂士潑過來的水一邊給切原赤也上天的動力：“赤也，你不能慫啊，有幸村坐鎮，真田他不敢怎樣的。”
　　……
　　
　　花島月涼離開的時候，那群少年們還在打鬧，似乎沒有要停歇的意思，她抄起毛巾裹起濕漉漉的頭發，換上新的浴巾，先一步回到大廳裏。先問前台的工作人員要了張便簽紙，寫了句話後，又問：“請問還有新的浴巾嗎？”
　　從溫泉館那裏走到大廳還有一截距離，因為地理位置原因，晚上的時候溫度有些涼，倒不至於冬天那種溫度，而是剛在溫泉裏泡了那麼久，出來時難免會與冷空氣接觸，怕他們著涼，所以才想著要準備一條浴巾的。
　　“有的，請問要幫您送到哪裏去呢？”
　　
　　花島月涼把位置說了後，讓工作人員把紙條一並帶過去，又問人借了個吹風機，拿回臥室進了浴室插|上|插銷，準備吹頭發。但手機在此刻突然響了起來，花島月涼知道定是父親打來的，於是放下吹風機去接電話。
　　“月亮啊，吃晚飯了嗎？有沒有吃飽？”
　　花島月涼：“吃過了，爸爸，我本打算吹完頭發再給您打過去的。”
　　
　　“吹頭發？頭發還沒吹啊，那快去吧，記得睡覺的時候鎖好門啊，別讓壞人進來啊。有緊急事件發生的話就報警……”
　　花島月涼：“我知道了，那爸爸晚安。跟媽媽說一聲我很想她。”
　　“！月亮不想爸爸嗎？”花島悟幽怨。
　　“……也想的。”
　　
　　電話掛掉後，花島月涼正要折回衛生間吹頭發，手機卻在嗡嗡震動，意在沒電了。花島月涼隻好又打開行李箱，開始找充電器。在這期間，聽見門被輕叩三下，花島月涼揚聲問：“誰呀？”
　　“月亮，是我。”聲音透過門傳來，有些悶。
　　花島月涼拿出充電器後，來不及把行李箱拉上，起身去給幸村精市開門。
　　
　　幸村精市腰上裹著浴巾，頭上也搭了一條，直直落下隻露出一截精瘦的腰來，隱約間能看見腹肌，很是惹人遐想。
　　“怎麼不吹頭發？”幸村精市看著花島月涼還在滴著水的頭發，責怪了一句。
　　花島月涼一手拿充電器一手拿手機，解釋給他聽後，幸村精市接過來，趕著她去衛生間吹頭發。
　　
　　吹風機發出的聲音有些吵，花島月涼偏著頭，把頭發捋到一側，一手撥弄著，一手拿著吹風機。幸村精市倚著門看了一會兒，突然生出一種，仿佛這就是多年後他和她相處的畫麵：她在吹頭發，他也順勢跟著偷會兒懶，就看著她吹頭發，很溫馨……不對，還差個小的，就是那種粘人的的，兩隻小短胳膊緊緊抱著自己的小腿，嘴裏說著：“要抱抱，抱……”
　　幸村精市突然回神，輕拍了下自己的額頭，走進去接過花島月涼手裏的吹風機，站在她身後，學著她之前的動作，一手撥弄著一手控製吹風機的風所覆蓋的麵積。
　　花島月涼嚇了一跳，突然聞見熟悉的味道，這才放下心來。
　　
　　見發根處已經幹的差不多了，幸村精市把吹風機關掉，拔掉插銷，瞥了眼她還露在外麵的肩頭，在燈光的襯托下，更是白嫩。皺皺眉，催促她：“月亮，去換睡衣。”
　　花島月涼轉過身伸手抱著他的腰，手感很好，踮起腳，在幸村精市唇角落下一個吻，“知道了，我怎麼發現你變囉嗦了呢？像個老婆婆似得。”
　　幸村精市挑眉，見她親完就要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張口咬上去，舍不得用力，隻留下淺淺的齒痕，語氣危險：“你說我像什麼，嗯？”
　　
　　花島月涼被他弄得臉紅，急忙收手合十求饒：“我知錯了……”
　　幸村精市摟著她的腰，防止她跌倒，見狀微乎其微的哼了聲，最後還是吻了吻花島月涼的鼻尖，丟下句“我去還吹風機。”
　　花島月涼點點頭，還頗為客氣的衝著幸村精市的背影喊了句：“那就謝謝阿市替我跑一趟咯。”
　　
　　待人離開後，花島月涼這才鬆一口氣，回去拿上睡衣和裝著身體乳的小罐折回衛生間的時候，突然瞥見她之前進來時丟在床鋪上的衣服，亂糟糟的一團，還好內衣沒有在最上麵，隻有一條肩帶露出來。把衣服換了個地方放後，才進了衛生間擦身體乳，換睡衣。
　　她不知道的是，幸村精市早在進門的那一刻就看見了床鋪上的那亂糟糟一團的衣服。
　　幸村精市還掉吹風機後，先去了真田弦一郎所在的那間屋子，換上睡衣，洗臉刷牙後，才回來。
　　今天出門之前，幸村精市特意把自己的東西又拿到真田弦一郎那。雖說他和花島月涼住在一個屋子，但總歸還有些不方便的，於是便想了個這個辦法。不過於他而言有些麻煩罷了，但是為了照顧花島月涼，麻煩一點也沒什麼的。
　　
　　幸村精市敲敲門，花島月涼開門，見他回來了，展開笑顏：“辛苦啦。”
　　幸村精市挑眉看她，屈指敲了敲她的額頭，“看電視嗎？”
　　於是兩個人把電視打開，挑了個電視劇，花島月涼的肩被幸村精市摟著，她靠在幸村精市的肩頭，兩個人身上蓋著一張被子，被子下的手緊緊牽在一起。
　　
　　電視劇是一部青春愛情類的，難免會有年少時偷偷嚐禁果的片段，幸村精市眼疾手快的捂著花島月涼的眼，偏頭不自在的咳了咳，低聲說：“別看。”
　　“啊？”花島月涼還在懵圈中，眼前突然一黑，接著聽到這句話，“你怎麼這麼霸道呀？你自己看就算了還不允許我！”
　　幸村精市啞言，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說，於是隻好磕磕絆絆的說：“……我，我沒看，咳。真的，真沒看。”
　　
　　索性電視劇的後期製作還很有良心，偷嚐禁果的聲音被節奏感很強的音樂聲覆蓋了。
　　花島月涼急了，拿出手想要扒開幸村精市的手，唇上卻突然多另一份柔軟，眼睛還是被遮住的。
　　幸村精市貼著她的唇說：“月亮，別分心……”說完又貼上去，用舌尖描摹她的唇形，從唇縫處試探著，加深這個吻。
　　是綠茶和薄荷味的吻，還有牛奶的香醇氣味。
　　
　　·
　　這場北海道之行為期五天，回神奈川的前一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切原赤也拿出來一張宣傳彩頁，這是他們第一天剛到達新千歲機場的時侯，在民宿放下隨身攜帶的行李物品後，出門覓食時，切原赤也跟丟了，跟小孩子們打電動的時候，因為技術很厲害，小孩子們給他的。後來因為吃飯便把這件事忘了，以至於今天才發現。
　　“啊，對了，我突然發現了這個。”切原赤也把被揉成皺巴巴的一團宣傳彩頁展開，“NeNe，我們今天晚上去這吧？怎麼樣？”
　　說完後，眼眸亮閃閃的望著幸村精市，臉上那期冀的表情不能再明顯了，如果此刻身後有條尾巴的話，一定晃的很歡。
　　
　　仁王雅治抽過來粗略掃了眼內容：“在蘆田郡啊……”
　　“你知道在哪？”柳生比呂士推了推這個靠在他肩膀上的腦袋，紋絲不動。最後隻好無奈作罷。
　　仁王雅治把彩頁交給已經躍躍欲試的丸井文太：“不知道啊。”
　　果然，我就不該多嘴問。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心裏狠狠呸了句。
　　
　　“啊！居然有這麼多都是我愛吃的！幸村，去吧去吧？嗯？”丸井文太把那張彩頁舉到幸村精市麵前，語氣歡快。
　　真田弦一郎瞥了眼後，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口茶，“……或許值得一去。”
　　“蘆田郡……嗯，如果我們現在出發的話，應該趕得上。”柳蓮二說。
　　胡狼桑原：“可是我們都沒有帶和服……”
　　
　　“月亮，你想去嗎？”幸村精市問。
　　花島月涼歪歪頭，又看了眼大家，尤其是切原赤也不斷在給她遞眼色，她彎起唇，“好呀。”
　　“那就去吧，沒穿和服的話，好像也挺有意思的。”幸村精市笑著說，“不過赤也，你可不要在走丟了啊……”
　　“是！”
　　
　　不過出發前，花島月涼突然說：“既然要去煙火大會的話，怎麼能不拍照呢？不過我的相機落在房間裏了……”
　　“那大家先去吧，我陪月亮回去拿相機。”幸村精市牽起花島月涼的手，做了決定，“真田，柳，那小子就拜托你們了……”
　　真田弦一郎點頭。
　　柳蓮二偏偏頭，“幸村，那我把路線發給你。我們會告訴你們在哪集合。”
　　“好。”幸村精市點頭，“路上注意安全。”
　　
　　北海道的洞爺湖花火大會於每年四月二十八起至十月三十一止，每晚八點四十五至九點零五有四百零五發煙花在夜空中綻放，這是夏天來北海道必不可缺的活動。[1]
　　幸村精市和花島月涼折回民宿後再根據柳蓮二發來的路線，乘車到達花火大會的地點時，已經天黑了。
　　入口處是來來往往的人們穿著顏色花紋不同的和服，女士們手裏拿著一把小扇，頭發被綰在後腦，插著一根簪子，較好的身形被和服顯示的淋漓盡致。男士就稍微簡單些了，隻一身簡單的和服，穿上木屐而已。
　　長長的街道上方掛著兩列彩燈籠，商鋪的店牌也亮著光，還有小吃車身上的彩燈，整條街道燈火通明。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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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幫‘大孩子’帶著一個‘小孩子’來這種人群密集的地方時，總是會小心小心又小心，但即便是他們再怎麼小心，也無法阻擋‘小孩子’會被花火大會上的某些物件吸引去目光，從而跟他們走散，且不說‘大孩子’裏還有幾個更讓人省心不下的家夥們。
　　於是當柳蓮二側頭跟真田弦一郎說話間的功夫，切原赤也和丸井文太就已經不見了身影。不隻是這兩個人，就連仁王雅治、柳生比呂士、胡狼桑原都不見了蹤影。隻剩下不斷向前行徑的遊客以及行人。
　　柳蓮二和真田弦一郎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無奈，柳蓮二抬手拍拍他的肩，說：“真田，平時真是辛苦你了。”
　　
　　“……”真田弦一郎眉頭挑起，胸腔那處傳來的怒火幾近要將他的理智侵襲，但周身的環境讓他不斷給自己暗示：不能生氣，不能生氣，先找人才是重要的……
　　柳蓮二回頭看了眼身後，也是頗有些頭疼，這茫茫人海要去哪裏才能找到那群總是不讓人省心的家夥們啊……
　　柳蓮二一邊跟著真田弦一郎繼續往前走，一邊給幸村精市發簡訊告知此事。他和真田弦一郎一直走到街道的盡頭，才能轉個彎從旁邊的入口重新進去。
　　
　　為了防止踩踏事件發生，故北海道這邊每每舉辦這種大型活動時，都嚴格按照“川”字形布局，豎線為各種攤販的牌麵，中間空著的是提供給行人的，且上下兩頭分別為進出口。也就是說，從下方進口進了，隻能走到上方出口掉頭從上方進口進，下方出。
　　不得不說，這樣安排雖然一開始是很不習慣，但後來漸漸感覺到它所帶來的好處了，於是也沒人反駁，起碼沒有踩踏事件發生了。
　　從上方出口出來後一直向前直行百米左右，就能看見北海道的江麵。那是公園入口的標誌之一，入口處還有一顆很有年歲的槐樹，上麵被係滿了紅絲緞，每當有風吹來時，總是很好看。
　　
　　這邊，柳蓮二和真田弦一郎紛紛給走丟的五人組分別打電話，應該是太吵的原因，沒有一個人接電話。那邊，切原赤也和丸井文太已經蹲在一個攤位前，右手分別拿了一隻紙網，正虎視眈眈的瞅著水池裏不停遊動著的顏色各異的金魚。身後是一臉擔憂的胡狼桑原還有不斷挑起兩隻戰火的仁王雅治以及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是偽紳士的柳生比呂士。
　　“丸井前輩，我能一次撈三條，你行嗎？”切原赤也舔舔唇，開始下戰書。
　　丸井文太輕嗤一聲，左手毫不留情的搓了一把切原赤也的腦袋，“跟前輩我比，你還嫩著呢，海帶君。”
　　
　　“喲喲喲，文太這是著急了啊。連‘海帶君’這個稱呼都喊出來了……”仁王雅治抱臂旁觀，一臉看好戲，“我們立海的王牌可不能在這裏輸掉啊……”
　　“仁王，別說了，再說一會兒赤也該紅眼了。”胡狼桑原勸完仁王雅治又勸切原赤也：“喂喂，赤也，你可別這麼……”容易就上當啊。
　　“啊！！我要擊潰你！”話沒說完，就聽切原赤也聲音有所變化。
　　
　　柳生比呂士：“真不愧是單細胞生物啊……”
　　丸井文太：“放馬過來吧！”
　　切原赤也：“哼，那我就不客氣了！”
　　
　　·
　　幸村精市給柳蓮二發了條簡訊告知他已經和花島月涼到了。沒過幾分鍾，柳蓮二回：因為某些原因，現在還無法確定集合地點，所以幸村你先和花島逛逛吧。
　　幸村精市不可置否的一笑，實際上就算沒有柳蓮二這條消息，他也是這麼打算的，畢竟這麼多天以來，他和花島月涼單獨相處的機會……好像也不能夠讓他滿足。
　　幸村精市將手機收好，把手抬起，示意花島月涼牽著他，待花島月涼把手放進他掌心內被他十指相扣時，他才愉悅的翹起唇，像小孩子似的晃了幾下後，才說：“弦一郎那邊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我們要等一會兒在過去集合。”
　　
　　花島月涼：“誒？是赤也又迷路了嗎？”
　　“唔，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這樣沒錯了。”幸村精市回答。
　　“那我們不去找他嗎？”
　　
　　“赤也一個人可以的，憑他那直覺，一定能夠被找到的。”幸村精市如是回答，“而且，有弦一郎和柳在，不會出問題的。”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立海大的後輩跟冰帝和青學的小學弟們相比起來，完全沒那麼安分啊，從來沒有過會因為某一門學科成績不合格而隱隱有被禁賽的趨勢；也從沒有一大早出門來學校上課而一路睡到別的學校，甚至還非常囂張地挑釁對方；更沒有迷路這個技能……這樣看來的話，似乎跡部景吾和手塚國光還真是省了不少心呢……但即便如此，幸村精市卻認為，無論別人家的後輩多麼好，都沒有他們一起寵著的切原赤也可愛和單純。
　　“你這是哪裏來的自信？”花島月涼忍不住吐槽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聞言，挑眉回答：“自然是與生俱來的啊……”
　　“……”突然就不想說話了。
　　花島月涼以一種奇怪的目光看了半天，而後確認對方是她的男朋友幸村精市無疑，這才聳聳肩，“行行行，你說的都對。”
　　幸村精市突的笑出聲，用另一隻手揉了揉花島月涼的頭發，而後說：“走吧。”
　　
　　即便是在這麼多人流中，幸村精市還是將花島月涼護的很好。
　　幸村精市看見前麵有賣發簪的攤位，牽著花島月涼的手，朝那走去，停在攤位前，幸村精市挑了個款式樸素的木簪子，尾端是一隻小兔子的模樣，他問：“喜歡嗎？”
　　“喜歡。”花島月涼也一眼看中這隻，正要拿起來端詳，幸村精市卻先她一步。
　　所以……他們這算心有靈犀嗎？
　　
　　幸村精市付了錢後，老板想要給包裝起來，幸村精市卻說：“不用。”
　　“是要給身邊的姑娘帶上嗎？”
　　幸村精市點點頭，而後接過發簪，抬手把花島月涼的頭發攏成一束，有些生疏的給她綰起來，“沒弄疼你吧？我第一次做這種事，還不怎麼會。”
　　
　　“沒有……”花島月涼抬手摸了摸被綰好的頭發，臉紅了紅，在老板揶揄地目光下，牽起幸村精市的手，“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月亮，你是害羞了嗎？”幸村精市溫熱的呼吸灑在耳畔上，惹來她耳垂漸漸染上緋紅。
　　花島月涼抬手撥開他的腦袋，倔強道：“沒有的事！”
　　
　　“好好好，你說沒有就沒有……”幸村精市一定是故意的，說完之後，還裝作不經意的用唇輕輕擦過她的耳畔。
　　因為事先吃過飯，所以在逛的時候看見攤販上的那些美食，也沒怎麼動心。不過唯一讓花島月涼動心的是，她看見了有做冰激淩的，於是她動動手，在幸村精市看來時，露出一個笑容：“阿市，你想不想吃冰激淩？”
　　幸村精市會意後，很給麵子的說：“那就去買吧。”
　　
　　冰激淩自然是買了，不過大半都是花島月涼在吃，幸村精市負責拿紙巾給她擦掉嘴邊殘留的痕跡，雖然他很想用另外一種方式代替。但照這環境和情形來看，估計如果成功了的話，花島月涼應該會生氣的吧？
　　兩人一路走到出口，幸村精市和花島月涼沒有收到好消息於是選擇去江邊走走。
　　在這盛夏的夜，兩個人手牽著手漫步在江邊，有和煦的晚風迎麵吹來，江麵隨著蕩起波瀾，上麵還有幾艘掛著燈籠的木船，蕩的遠的船隻在濃墨的夜色裏，僅有兩隻燈籠若隱若現。
　　
　　在快到放煙花的時點，幸村精市才收到柳蓮二發來的簡訊說已經找到人了，他們現在在公園入口處的那顆槐樹下。
　　幸村精市察覺到周圍人越來越多，於是給柳蓮二回：還是等花火大會結束後，我們去找你們吧，在此之前，可千萬要看好赤也啊。
　　
　　幸村精市湊在花島月涼耳邊說了句什麼，而後鬆開牽著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前，雙手搭在她肩上，一路往前。
　　這個時候，寂靜的夜空被一道急促的聲音打破，而後在夜色裏炸開一朵五彩斑斕的煙花。
　　周圍響起人們的欣喜聲，還有小孩子的笑聲。
　　
　　兩人就這個姿勢一直走到人少的地方。
　　她的手被身邊的人牽起，十指相扣，兩人步行在這漫天煙火下，仿佛周遭的環境都是特意為他們安排的一樣。溫熱的溫度通過皮膚傳來，仿佛是一陣電流，直衝衝的湧入神經末梢的尾端，讓人禁不住紅了臉。
　　花島月涼抬眸看向幸村精市的側臉，在煙火絢麗的光芒下，他還是如此耀眼。
　　
　　“月亮，我們會這樣一直在一起的，對嗎？”他側頭問。花島月涼沒有聽清，“什麼？”
　　他伸手抬起花島月涼的下巴，俯身貼上去。
　　身後是滿街長燈，是熱鬧非凡的街道。
　　
　　他的唇很涼，但卻能夠讓花島月涼臉紅。
　　她抬眸看了他一會兒，踮腳勾著他的脖子，湊到他的耳畔邊回答：“會的，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他垂眸看去，她的眼底是璀璨又耀眼的煙花，而他就身處於其中，比之更耀眼。
　　
　　他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87
　　從北海道回神奈川後，距離開學還有一周時間。在去北海道旅遊的期間，幸村精市已經編寫好海原祭時網球部要表演的舞台劇劇本了。回到神奈川的第二天，幸村精市給隊內的每個人發送了一封郵件：讓他們下午三點準時在網球部部活室集合，有要事相商。
　　與其說是幸村精市一人編寫的劇本，倒不如說是他和花島月涼共同完成的。
　　本來從北海道回來後，花島月涼每天都被花島悟盯得很緊，生怕她又跟那小子出去。但好在冰帝的榊太郎在網球部和音樂社之間有些忙不過來，於是就拜托花島悟提前上班，暫時頂替他在音樂社的位置，指導音樂社在學院祭上的表演。
　　
　　涼爽的風席卷掉夏日的悶熱。
　　花島月涼仔細看完劇本，而後看著正在給隊員發郵件的少年，問：“……阿市。我覺得這樣有點不太好吧？”
　　“嗯？有什麼不好？”幸村精市抬頭，展露微笑。
　　
　　“……這裏麵，除了王子之外，其他的都是女性角色，這是不是太刻意了啊？”花島月涼忽視掉男朋友燦爛的笑容，“而且，這一共才六個角色，網球部不是有八位正選嗎？角色不夠分的。”
　　幸村精市笑意加深，“錯了哦，雖然我們有八位正選，但是排除我之外不用出演，裏麵還有一匹馬的角色，它可是很重要的。仙德瑞拉的出行怎麼能少了它呢？”
　　“……你為什麼不參演？”花島月涼愈發覺得，幸村精市是故意在整他們的。
　　
　　幸村精市吸了一口檸檬茶後，才說：“我光是編寫劇本就已經很用盡所有力氣了，而且加上我大病初愈不久，身體還沒完全恢複過來，我相信大家一定能夠理解我的。”
　　“……歪理！”花島月涼盯著他的臉說。
　　幸村精市無辜的眨眨眼，唇邊笑意更深，“而且，我也擔任了非常重要的職務呢——編劇和旁白。雖然比不上辛德瑞拉和王子他們吧，但這兩個職務可是舞台劇裏最最重要的角色呢。”
　　
　　“……”花島月涼決定暫且跳過這個話題，“那你要怎麼樣分配誰來演呢？萬一大家都不同意怎麼辦？”
　　“嗯？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呢？”幸村精市終於把郵件發送完之後，收好手機，“有我和弦一郎坐鎮，完全不用擔心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的。”
　　“……”花島月涼竟無言以對。
　　
　　幸村精市突然想到什麼，“月亮難道不期待大家穿裙子的樣子嗎？”
　　“……誰像你這麼惡趣味啊？”花島月涼聽後雖然隱隱有些期待，但不能表現出來。
　　“誒？月亮難道是討厭這樣的我嗎？”
　　
　　花島月涼動動嘴，在幸村精市的注視下，吐出兩個字：“……沒有。”
　　“沒有就好，我還以為月亮不喜歡這樣的我呢。”幸村精市滿意的點頭笑，順帶還給自己拿了個福利——親了下花島月涼的臉頰。
　　“……”噫！這家夥！
　　
　　幸村精市把花島月涼送回家後，就去了學校網球部的部活室，看著那列擺放著立海大自創辦以來，網球部所獲得的大大小小的榮譽，有獎杯獎牌照片，還有曆代網球部的合照。他伸手撫摸過每一個物品，最後來到那兩個銀牌上。
　　第一枚是今年他缺席關東大賽的時候，他的隊友們取得的，止步於關東十五連霸。
　　第二枚是今年他出席全國大賽的時候，他與隊友們取得的，止步於全國二連霸。
　　……
　　
　　·
　　當所有人陸陸續續的到達部活室的時候，會議桌上，每個人常座的位置前都放了一杯果茶。
　　“哇！部長！你對我們真好！”切原赤也一進門就瞅見了，連座位都不坐，直直衝向幸村精市。
　　“誒？部長？今天怎麼想起來請我們喝果茶了？”丸井文太迫不及待的插|上吸管，吸溜一大口，口味正好，是他喜歡的青蘋果味的。
　　柳蓮二正在心底計算今天幸村精市的心情指數。
　　
　　幸村精市彎起唇，揉了兩把切原赤也的頭發，“好了好了，回去坐好。”
　　所有人正在為今天這一遭感到興奮不已的時候，真田弦一郎卻莫名有些揣測不安，據他所了解，每當幼馴染幸村精市做出某些令人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時，總會有人遭殃，隻不過，不知道這一次會是誰遭殃。
　　“上次說的事情，大家應該沒有忘記吧？”幸村精市右手邊放了一遝已經印好了的劇本，為了不讓坐在右邊的人看見是什麼主題的，他還特意把劇本倒扣著放的。
　　
　　此話一出，眾人臉上的表情皆是很精彩。
　　“看樣子，大家都記得很清楚呢。”幸村精市很滿意大家的表現，於是把網球部經常用的抽簽箱拿出來，在大家有些驚奇的目光下，微笑著解釋：“忘了說，劇本我已經完成了，現在的任務就是來抽出演的角色吧。”
　　“……”整間部活室鴉雀無聲。
　　
　　幸村精市歪歪頭，有些傷心，“怎麼？難道大家不願意嗎？”
　　“……太鬆懈了！”真田弦一郎如是說著，“我來。”
　　“弦一郎做了個很好的表率，如果大家都像這樣的話，那我會很放心的。”
　　
　　“納尼！！！”切原赤也打開紙條後，發出驚天疑問，他欲哭無淚的看向幸村精市，不死心的又問了句：“部長？你確定沒有弄錯嗎？”
　　“是啊是啊，幸村。這上麵寫的大姐哎！我堂堂一個男子漢……”丸井文太在幸村精市的注視下越說越沒底氣。
　　幸村精市點頭道：“並沒有弄錯，我們網球部要演的舞台劇就是辛德瑞拉的故事。”
　　
　　柳生比呂士一聽，便覺得事已成定局，隻得微微歎一口氣，轉頭跟仁王雅治小聲交談：“仁王，你是什麼？”
　　“魔女。”仁王雅治答，“怎麼，要跟我換？”
　　“你想多了……”柳生比呂士在心裏吐槽：還不如我的。
　　
　　“胡狼前輩的是什麼？”切原赤也看見胡狼桑原臉上的表情，有些好奇他的，興許還有人比他運氣更差呢。
　　胡狼桑原在眾人灼熱的目光下，撓撓腦門，表情有些尷尬：“馬。”
　　“噗——”
　　
　　柳蓮二看了眼鬧騰的人，又看真田弦一郎，見他表情複雜：“弦一郎，你抽到什麼了？”
　　“……”真田弦一郎身子一僵，而後僵硬的吐出兩個字：“王子。”
　　“運氣不錯。”柳蓮二說，“精市是說演辛德瑞拉吧，那麼我們剩下的人裏，究竟誰是辛德瑞拉呢……別看我，我不是。”
　　
　　幸村精市見大家討論的差不多了，於是示意他們安靜，分別說一下自己抽到了什麼角色卡。
　　當所有人都說完後，切原赤也又是第一個發聲者：“納尼！！副部長演王子！？”
　　“有什麼問題嗎？”幸村精市說完後，真田弦一郎接著甩了個眼刀過來。
　　切原赤也接著便偃旗息鼓，自我放棄：“沒有……”
　　
　　“很好，距離開學還有一周時間。排練場地我也已經問話劇社的同學借到了，包括大家的服裝，那麼接下來的一周時間，還請大家多多上心。這可是我們國中最後一次海原祭了。”幸村精市說完後，便把劇本發給大家，“那麼，現在大家就前往話劇社吧。柳和真田留一下，我有事要跟他們說，請大家耐心等一下。”
　　
　　“唔，這件事我想了想，還是決定暫時告訴你們，還請你們先替我保密，尤其是對大家還有月亮。”幸村精市走到窗前，午後暖暖的光落在外麵的球場，透過菱形格子鋪在地麵。“海原祭過後，我要去美國接受治療。不確定什麼時候回來，這邊的事都交給你們了。”
　　“幸村？”真田弦一郎蹙眉，“什麼時候決定的事。”
　　柳蓮二握著劇本的手緊了又緊，終是什麼都沒有說。他又能說什麼呢？一開始，幸村精市為了網球部延後手術時間，導致身體沒有徹底恢複，接著帶病上場比賽，立海大沒能順利完成三連霸……
　　怪他嗎？並不，他們完全沒有資格怪他。
　　
　　“全國大賽結束的那天。”幸村精市並不轉身，他不太想看見好友臉上的那種表情，或許是不想麵對，“不用擔心我的，已經跟學校打好招呼了。”
　　“好了，氣氛別這麼尷尬，我們去話劇社那吧，不然那群家夥還不知道又鬧出什麼滑稽的事情來……”
　　見幸村精市明顯不想在談論此事，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也無可奈何，隻好將所有想說的話全部藏於心底，讓它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同消散。
　　
　　這個夏天就要結束了。
　　待海原祭結束後，他們就不再是國中生了，網球部就要交給切原赤也，這個總是愛讓他們操心的家夥了。
　　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之前帶領他們的學長們在升入高中部後，就沒再繼續打網球了。或許是該慶幸的吧，否則在高中部遇見了的話，應該說些什麼好呢？
　　
　　對不起，他們沒能完成立海大的不敗神話。
　　對不起，我們食言了。
　　
　　可終究是結束了啊。


88
　　海原祭當天，天氣非常不錯，雲朵閑散的浮著，樹葉偶爾被風卷著動幾下，枝椏間也有駐足休憩的鳥兒，正歪著腦袋看來來往往的人群。校門口早已做好了宣傳板，門口有學生會的人負責檢查邀請函，也有負責分發此次海原祭活動的宣傳彩頁。
　　校內的林蔭大道上早已擺滿各班的攤位，種類繁多，讓人不禁看花了眼。
　　花島月涼所在的班級選擇室內，一是室內有風扇，二是不必來回搬運東西往校門口跑，這樣很麻煩。他們班最後以畫人體彩繪票數最高定了這次海原祭的活動，當然最後也成功的在年級組裏得到可以上台表演的資格。
　　
　　立海大的海原祭由三個部共同組成，如果說要每個班級都一一上去表演的話，那指定是趕不上晚上的煙花表演了。所以學校從建校起就規定，在海原祭舉辦之前，每個班所出的節目必須經過預選最後票數在年級裏排名前五的才能表演，不能隻求數量而忽略質量。
　　人體彩繪也不是那種完全意義上的那種，而是與他們班與幸村精市所在的班聯合起來一起舉辦的。幸村精市的班級負責服裝這一塊，所謂服裝是指僅用純白的布料來製作的，而切原赤也的班級負責在所露出來的皮膚上進行彩繪。
　　最後由於模特數量不夠，於是花島月涼在某人的逼迫之下參加了走秀，還是跟幸村精市一起。一開始幸村精市隻純當畫師這個角色，但後來聽說花島月涼被拉去當模特了，於是他也主動提出來要做模特。所謂能者多勞，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其實這兩個人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他們看準了網球部對同學們來說有多大號召力這一點，才下手的。如果不是因為幸村精市段位太高的話，他們又怎麼會拿最好下手的花島月涼開始呢？
　　
　　青學來了兩個人是越前龍馬和桃城武；冰帝亦是忍足侑士和跡部景吾；四天寶寺是白石藏之介和忍足謙也。至於比嘉中學以路途太遠為由拒絕了邀請，但有趣的是，他們將邀請函寄回來的同時順帶寄了幾根苦瓜為禮物…
　　當時幸村精市收到學校做好的邀請函之後，點名道姓的讓真田弦一郎去了一趟東京，讓他親自把邀請函交給手塚國光和跡部景吾手中。
　　“Ne，真田。昨天晚上我已經發過郵件問了大家，今天下午大家都有事情，沒有辦法替我跑一趟東京送邀請函，所以……”幸村精市將邀請函往前推了推，有些為難的看著真田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自然是接受了的，並且還是義不容辭的那種：“交給我吧，幸村。”
　　“Puri，我怎麼感覺幸村是故意的呢。”仁王雅治戳戳柳生的肩膀，“你說對不對？二姐？”
　　柳生比呂士拍掉某隻作亂的手，“我可沒這麼說。”
　　至於幸村精市為何讓真田弦一郎去跑腿，沒人知道，也沒人敢問。
　　
　　“真田學長可是特意給我們送來邀請函的啊。”桃城武雙手叉腰，低頭反駁一臉愁悶的越前龍馬，“我本來也有事來不了的，但是還是來了啊。”
　　“雖然你這麼說，但是學長你已經完全興奮起來了。”越前龍馬的瞪著他，但語氣卻是無奈的。
　　“啊嗯。青學隻來了你們兩個？”跡部景吾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兩個人的交談。
　　……
　　
　　當一幹人來到三年A組的時候，被場麵的狀況震撼到了。不是人多的原因，而是網球部所穿的服裝——執事服。
　　“歡迎回來。”柳生比呂士和真田弦一郎右手置於後腰，左手搭在腹部，三十度彎腰，對來人說。
　　“誒？！”桃城武和越前龍馬，甚至是跡部景吾和忍足侑士都被這狀況給驚住了。
　　
　　“騙人的吧？”桃城武左看看右看看，“…這是真的？真田學長和柳生學長是這個班級沒錯吧？……今天承蒙你們招待了。”
　　跡部景吾打量了下真田弦一郎，嘴角上翹：“真田你看起來還挺像那麼回事的，Ne？忍足。”
　　“……”所以今天樺地沒來就輪到我了嗎？忍足侑士吐槽一句，而後隱約察覺到什麼時，無奈的配合：“是……”
　　
　　“總覺得這兩個人和在打網球的時候感覺完全不一樣呢。”越前龍馬怔了半天，才說。
　　“嗬嗬，是不是很意外他們適合這種衣服？”幸村精市坐在最靠門口的座位上，還穿著立海大的製服，單手撐著下巴，回頭笑著說。
　　桃城武：“哈，幸村學長。”
　　
　　“歡迎來到海原祭。”幸村精市笑了聲，而後起身將座位讓出來。
　　真田弦一郎：“桃城，越前，跡部，忍足。你們來了，盡情享受就好。”
　　桃城武：“好！”
　　“這之後，我們網球部還有戲劇表演。可以的話，要不要過來看看？”幸村精市接過真田弦一郎手裏的菜單，放在桌麵上。
　　越前龍馬：“戲劇？”
　　
　　“既然你都邀請了，本大爺自然要賞光去看一眼。”跡部景吾撫著淚痣，揚起下巴，“來一杯藍山，真田。”
　　“哈哈，那請各位稍作休息。我還有事要忙，這邊的話就交給真田了。”幸村精市跟兩人打了招呼後，便去了樓下幫忙。
　　真田弦一郎：“……換一個。”
　　
　　·
　　“幸村君，你終於來了啊，就等你了。”負責給花島月涼和幸村精市畫彩繪的同學在班門口盼望了半晌，終於看見人以後，急忙上去迎接。
　　幸村精市歉意的點點頭：“抱歉，在樓上待時間長了。”
　　“沒事沒事，快進來吧。”
　　
　　攤位活動結束後，接下來就是禮堂內的表演了。人體彩繪這個節目被排在最後一位，倒是第三個是網球部的舞台劇表演。
　　“還挺正式的嘛……”越前龍馬和桃城武跟著幸村精市來到幕後，看了眼正在忙著搬運道具的人，發出讚歎。
　　“誒？幸村學長，你怎麼穿著外套了？幕後這麼熱……”
　　
　　幸村精市笑了聲：“秘密。”順便打算介紹網球部的表演節目：“今年是辛德瑞拉……”
　　幸村精市話還沒說完，就有一道熟悉的聲音，語氣裏帶著撒嬌和不滿還有懊惱：“部長~~~關於這件衣服……”
　　“誒？”桃城武、越前龍馬回頭看，嘴角忍不住上翹，“難道你是……切原！？”
　　
　　切原赤也拎著裙撐的手一鬆，兩手垂著，表情一僵，眼瞳裏滿是迷茫和羞意。且不說他穿著裙子，重點是裙子還是粉紅色的，並且上邊還有紅色的小花點綴著，為了凸顯當時社會的穿衣打扮風格，還帶上了白色蕾絲手套……而且還被青學的家夥們看見了，這也就算了，其中之一居然毫不客氣地捧腹大笑起來，越前龍馬是捂著嘴笑的人。
　　一根兩根三根青筋冒起來，切原赤也開始不爽了，於是後果就是，他看了眼幸村精市，丟下了句：“部長！我不幹了！“接著就拎著裙子往衛生間跑，進了單獨隔間還鎖上門，躲在裏麵不出來。
　　“喂！赤也！快點出來！“胡狼桑原拍門。
　　
　　切原赤也委屈極了，抱緊自己大聲道：“我不要！我果然還是不能穿裙子！我也不會上舞台的！“
　　“穿裙子的又不止你一個，“丸井文太雙手插兜試圖勸說他出來。
　　仁王雅治從班裏趕來的時候順手拿了兩份小吃，端在手裏，語氣像極了哄騙白雪公主吃毒蘋果的壞婆婆：“你肚子也差不多餓了吧。快點，這裏有章魚丸子和烤雞哦~“
　　“哦哦~真的耶！“丸井文太在一旁鼓勢，”看起來好好吃~你也一起出來吃點嘛~“
　　
　　切原赤也有一點點鬆動了，但瞬間又堅持：“不行不行，不管你們誰說什麼，我都不會改變想法的！“
　　“哎呀呀，真是個頑固的小鬼啊。“幸村精市皺眉，表情凝重。
　　柳蓮二：“不妙啊，開演時間已經快到了。“
　　
　　桃城武在越前龍馬耳邊小聲說：“越前，這可是你的錯。“
　　“桃城學長你還不是？“越前龍馬反駁，“你也一下子就笑起來了吧。”
　　“因為沒辦法嘛，我又不知道是切原去演的辛德瑞拉。再說，看見那種造型怎麼可能不笑……“
　　男洗手間的門被大力推開。柳生比呂士語氣著急：“聽說切原君躲進廁所了。是真的嗎！“
　　真田弦一郎緊隨其後，暴怒：“赤也！都已經決定的事現在跑來反悔算是怎麼回事！身為立海大網球部一員的驕傲到哪裏去了！鬆懈也要有個程度！“
　　“不管真田副部長你再怎麼說，隻有這件事我絕對不讓步！“切原赤也語氣堅定。
　　
　　真田弦一郎恨不得砸開門，把不聽話的崽子拉出來暴揍一頓：“你說什麼？你要是再這麼任性下去，我就鐵拳製裁了！“
　　“喂喂，真田，這樣隻會有反效果。“仁王雅治看不下去了，出聲阻止。
　　桃城武和越前龍馬暗搓搓的商量了許久，終於決定彌補一下他們犯下的錯誤。
　　
　　“你這樣，就隻是單純地逃避而已吧。“越前龍馬說。
　　“啊……！越前！“這跟剛才說好的不一樣吧！
　　“咯！你說什麼？！“切原赤也隱隱有些暴躁。
　　
　　“因為你沒有能演好這出戲地自信，才會這樣把自己關起來吧？“
　　“喂喂。越前你在說些什麼啊？“桃城武說完後，又接著補充：”啊，不好意思，我家越前說了些失禮地話……“
　　越前龍馬抬起雙手墊在腦後，見火候差不多了，補上最後一刀：“如果是我的話，不僅能演好這個主角，什麼角色都可以手到擒來。“
　　
　　丸井文太：“挑釁外加激將法嗎？“
　　“啊哈哈……不管赤也是個多麼單純地笨蛋，也不會上這種當……“仁王雅治搖搖頭，他非常確信切原赤也一定不會被詐出來。


89
　　“噢噢噢噢！！“隔間的門被大力推開，切原赤也紅著眼睛，一臉怒氣：”我偏要演！不管是裙子還是什麼，我都穿給你們看！“
　　門一打開，吼完之後，與圍在前麵的學長們對視數秒，空氣都仿佛靜止了一般。
　　“簡簡單單就上當了……“柳生比呂士難掩訝異。
　　“原來比我們認為的還要單純啊……“丸井文太勾唇笑。
　　
　　舞台的帷幕逐漸落下，觀眾們漸漸有些倦怠，抱怨什麼時候結束，但有的已經在期待著了，因為這可是網球部帶來的表演啊！
　　“各位前來觀看網球部獻禮——喜劇《辛德瑞拉和他愉快的同伴們》，非常感謝。“幸村精市是此次表演的總指導，選了個最輕鬆的活，”接下來，請各位慢慢欣賞。“
　　桃城武：“說是喜劇呢……不會出什麼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名叫辛德瑞拉的可憐的少女。“
　　切原赤也已經摸著黑上了台，盤著腿坐下，旁邊放了把掃帚，此刻頭頂的燈光一亮，他出現在大眾眼前：身著一身破布縫補成的衣服，手裏拿著一個遊戲機。
　　“啊啊，累死了。每天總幹些掃地洗衣服之類的活。”他鬱結的抬頭，緊緊皺著眉，臉上滿是不耐煩，背出台詞，“這種事才沒辦法專心幹下去呢！”
　　
　　幕後，幸村精市一手執劇本一手執已經關了麥的話筒，身邊胡狼桑原抱著雙臂，吐槽：“這完全是赤也的寫照呢。”
　　“就是啊。”幸村精市輕笑道。
　　花島月涼也從指揮的手中跑出來，站在幕後偷看表演，“哈哈，赤也還真是把角色演繹的很到位呢，感覺很不錯哎。”
　　幸村精市抬手摟著她的肩，沉默不語。
　　
　　“啊你這家夥。”丸井文太彎腰，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坐在地上打遊戲的‘辛德瑞拉‘，“又在這種地方偷懶。”
　　“辛德瑞拉。”柳生比呂士搖著手裏的折扇，學著丸井文太叉腰，開始指揮：“窗戶那裏還有灰塵，應該要每天做掃除。”
　　切原赤也頹廢著應聲：“好好~我幹就行了吧！我幹就是……”
　　“我們接下來要去參加城堡的舞會吃好多好吃的東西哦~”丸井文太一臉興奮，眼眸裏多了些亮閃閃的東西。
　　柳生比呂士：“在我們回來之前，把這些活全部都做完，ADIEU。”
　　“那麼，就托拜你了。”丸井文太轉身準備離開。[1]
　　
　　“真過分。”切原赤也看向兩人離開的方向，忿忿不平，“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這個時候，另外一道聲音響起來，“可憐的辛德瑞拉啊。”
　　“啊？”
　　仁王雅治身上披了件鬥篷，手裏拿著一根插著蘑菇的魔法棒，食指剮蹭下巴，正準備接著說話，切原赤也已經從地上起來，一個箭步走到仁王雅治麵前，雙手叉腰，語氣不爽：“你是誰啊？”
　　“神秘的蘑菇販。”仁王雅治在空中揮舞一圈後，才作答。
　　“哈？”切原赤也瞪他，“蘑菇販？蘑菇什麼的我不需要。”
　　“嘿嘿。”仁王雅治看著他笑了下，“雖說是蘑菇，但也不是普通的蘑菇，Piri。”
　　
　　一陣煙霧騰起，待煙霧散盡後一輛蘑菇形狀的車出現在舞台上，拉著蘑菇車的是胡狼桑原，他身著馬匹的衣物，負責與其融為一體，若不是他是站著的，壓根沒人看得出來。切原赤也也穿上了新的衣服，是那條裙子。
　　“誒！裙子？”語氣興奮，“還有馬車！好厲害！”
　　胡狼桑原輕歎一口氣：“唉……”不小心把內心腹誹的詞也說出來了：“為什麼隻有我是演馬？”
　　台下哄笑一陣。
　　“辛德瑞拉。”仁王雅治用小蘑菇畫了個圈，“這個ILLUSION到了12點就會解除了，你自己小心。”
　　桃城武捧腹大笑：“那是illusion嗎？！太厲害了！啊哈哈哈……”
　　
　　“王子殿下，駕到~~”侍從柳蓮二大聲宣告，於是台下又一陣喧嘩。
　　跡部景吾翹著腿，“看不出來，這家夥居然有這麼個意思。”
　　“啊啊，還好沒有帶小春來，不然的話可就糟了……”白石藏之介一邊鼓掌一邊暗自高興。
　　忍足侑士推了下眼鏡：“誰是小春？”
　　忍足謙也：“啊啊，那個跟你一樣戴眼鏡的家夥。”
　　“誒，還挺合適的嘛……”越前龍馬讚歎。
　　桃城武：“完全不覺得像是重學生啊。”
　　
　　切原赤也拎著裙子下樓梯，一邊跑一邊喊：“啊糟了要來不及了！”
　　“給我等等！那邊的美麗的女子！至少把名字……把名字告訴我啊！”真田弦一郎站在最上層伸手挽留。
　　跡部景吾勾唇：“這家夥的台詞功底……哼。”
　　真田弦一郎單膝跪地雙手捧著一隻水晶鞋，神情悲痛，用著期冀的語氣說：“我一定……一定會找到你的！”
　　“好厲害啊！真田學長演技超好啊。”
　　
　　“好看！真田學長的演技也太好了吧，而且這身衣服很配他啊。”花島月涼歪著腦袋一手揪著幕布。
　　幸村精市：“是嗎？”
　　“……”
　　幸村精市沒在過多的揪著不放，念了句旁白：“接著到了試穿鞋子的那天……”
　　柳蓮二單膝跪地，一手端著放置水晶鞋的托盤，一手拿著水晶鞋，讓丸井文太試穿。
　　“什麼啊！不合腳嗎……”丸井文太抱怨。
　　柳生比呂士：“真遺憾。我想你會這麼說。”
　　切原赤也小心翼翼的冒出來：“那個能不能讓我也試穿一下那隻鞋。”結果巧的是，切原赤也完完全全合腳，就連站在他身後看好戲的姐妹二人花都驚了，紛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來。
　　柳蓮二肯定的點點頭：“嗯！正好合適！”
　　
　　花島月涼已經被銅川慧拉回去走排練最後一遍。
　　“總算到了最後一幕了。”幸村精市抱臂，“大家直到最後都要傾盡全力。”
　　“哦！”眾人紛紛響應。
　　“啊啊啊……”切原赤也跑來，聲音慌張：“啊啊裙子！裙子被弄破了！！”
　　“誒？！”
　　“剛才發生了一點意外，在再次開幕前，請先欣賞以下內容。”
　　舞台燈一亮，是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呂士穿著白大褂，手裏各執一個聽診器，‘仁王雅治‘抬手敲了敲麥：“呃……shortCont——醫生。”
　　“誒？”‘柳生比呂士‘懵了，“short cont……”我該怎麼做才好？
　　跡部景吾：“真是不華麗啊，Ne？K……忍足。”
　　“是……”
　　
　　“稍微修補了一下……”幕後胡狼桑原正在搶救這條裙子。
　　丸井文太：“破了的地方很難穿上了，大小被改掉了啊……”
　　“這個尺寸赤也是穿不下的呀。”柳蓮二估計了下。
　　幸村精市盯著修補後的成品，說：“我有一個想法……”
　　
　　“讓越前去當切原的代演？！”桃城武懷疑自己聽錯了。
　　幸村精市神色十分緊張，眉宇間都有了愁悶，“是沒有台詞的。越前君隻要按照真田的指示去做就可以了。”
　　“不是……”越前龍馬有些退縮，“你突然跟我說這種事我也……”
　　桃城武：“幸村學長你女朋友呢？她可以的啊！”
　　“啊對，花島不是在嗎？”越前龍馬回過神來。
　　“啊不瞞你們說，下一個節目就是月亮的，她已經去準備了，時間上來不及的，不然的話我也不會找越前君了。”幸村精市見他隱隱有鬆動的趨勢，又補充：“你剛才也說過的吧？不管什麼角色都可以手到擒來……”
　　“啊……”越前龍馬頭一回覺得自己真是不該來這一趟，還把自己搭進去了，“那個隻是一時的激將……”
　　幸村精市雙手合十：“我想讓觀眾們都開心，就為了這個我們都努力了這麼久了我們無論如何也想讓這部戲成功，拜托了。幫我們一把吧。”
　　“我說越前，你就幹了吧。”桃城武戳戳越前龍馬的肩膀，“對於幸村學長他們對這部戲傾注的心意我都感動了啊！你要是在這裏拒絕都不算是男人了！”
　　越前龍馬慌了，滿頭是汗。
　　
　　鍾聲跟七零八落的掌聲響起來，空中還飄著花瓣，柳生比呂士、丸井文太站在真田弦一郎那左手邊，另一邊是胡狼桑原和柳蓮二還有仁王雅治，中間是王子和新辛德瑞拉。
　　桃城武沒能忍住笑了出來：“噗——”
　　“真是恭喜了。”柳蓮二勾唇笑。
　　丸井文太亦是如此：“恭喜！”
　　胡狼桑原：“恭喜！”
　　
　　越前龍馬低頭歎息，心想：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個時候，真田弦一郎說話提醒道：“這個時候要接吻……”
　　越前龍馬一睜眼，像是在夢中被人一把掀開被子，頓時清醒過來：“啊？”沒反應過來，就被真田弦一郎捏住肩膀強行轉過身去，與他麵對麵，真田弦一郎低頭一點點靠近，深情注視著他，將他眼底的驚訝和擔憂看了個遍，小聲說：“沒關係的，隻是假裝的。”
　　“不行不行不行！不管是不是假裝的我都不要啊！”越前龍馬縮著脖子，怒瞪他。
　　真田弦一郎愈發靠近，勸服自己：要笑，要笑起來。
　　越前龍馬趁其不備，拎著裙子就跑，真田弦一郎在身後一臉抓狂：演不好的話，幸村可是要生氣的啊！
　　
　　·
　　網球部這個節目一出，禮堂裏幾近昏昏欲睡的觀眾們頓時清醒過來，紛紛拿出相機和手機拍照留戀著，就連跡部景吾也不例外。雖說他平時可不是這麼斤斤計較的人，但他可是記得的，那場與舞台上現在穿著公主裙的家夥比賽的結果——他剃了頭發，並且還帶了兩個多月的假發！
　　“噗嗤，這樣子的演出效果也就隻有幸村能想得出來了吧？”忍足侑士一邊笑著一邊跟忍足謙也吐槽，“這樣來看的話，似乎還是白石君看上去可靠些啊。”
　　跡部景吾扭過頭來看，一臉不爽：“啊嗯？忍足，你又背著本大爺吐槽什麼了？”
　　
　　“堂哥的部長，侑士說，他覺得藏之介比你好。”忍足謙也刻意忽視掉忍足侑士的眼神，以忍足侑士來不及製止他的速度，將其想表達的意思很好很完整的轉述給跡部景吾。
　　忍足侑士見跡部景吾的目光，心下一哆嗦：糟糕，我就知道……
　　“哈哈哈，沒想到我這麼受歡迎啊，不過抱歉啦，我想我還是更喜歡網球和卡布利艾露。”白石藏之介笑了幾聲後說。
　　
　　“忍足，回去後來一場。”跡部景吾盯著忍足侑士看了半晌，而後不容否定的做了決定，“這次可要陪著本大爺打完整場。要事你敢棄權的話……嗬。”
　　最後那個氣音仿若一把利劍懸在忍足侑士頭頂上方，倘若他不答應或者真的在比賽時棄權了的話，那下場可真的是慘兮兮。
　　忍足侑士苦笑點頭道：“嗨嗨。”
　　
　　不肖多時，終於迎來了最後一個壓軸節目。舞台的燈光唰一下被全部熄滅，帷幕也緩緩降下，正當觀眾們交頭接耳的談論起這件事時，背景音樂緩緩響起。
　　這時，主持人的聲音才響起：“接下來，讓我們一同欣賞由三年C組和二年D組聯手策劃的節目——歡迎他們！”
　　場下先是一怔，而後響起劇烈的掌聲，更有好事者吹起口哨來。雖然聲音不大，但足以周圍的人聽見。
　　
　　“首先，我們迎來的第一個主題是——Lolita！”
　　這場秀一共有三個主題，每一個主題都不相同。且不說主題不同，但從模特身上所穿的服裝就能看出來，他們為了這次表演付出了多少心血。當然為了不占用大家觀賞煙花原定的每一組六人硬是縮減成四六二的人數。
　　第一組第一隊出來的是Classical Lolita，模特是三年級的學姐，兩人身著純手工製作的Lo服，之所以從最熱門的三大係列裏選古典係，是因為這類的服裝極少會在衣物上使用到大量的造型平平且質地一般的蕾絲。基本上這類係列的服裝大都會用與衣服相同質地的本布褶皺來代替蕾絲，這大大為服裝設計這塊內容省了不少心。其中一套是粉色的，另一套是藍色為主色，但與真正意義上的Lo服有所不同，服裝上的圖案全部為水粉顏料畫的。
　　
　　第二隊是Military Lolita，模特是二年級的學妹和三年級的學長，學妹帶著皮手套把手搭在學長的手中，一臉冷傲的看著觀眾席。學長另一隻手裏拿著一頂貝雷帽，帶著女伴走了一圈後，單膝跪地，將貝雷帽呈給她。學妹盯著他看了幾秒後，冷哼一聲而後微微低頭，學長替她帶上帽子後，牽著她的手走到幕後。
　　第二個主題是Cosplay。Cos的角色分別是犬夜叉裏的殺生丸和玲，吸血鬼騎士中的玖蘭樞和錐生零，以及守護甜心中月詠幾鬥、月詠歌唄兄妹。
　　第三個主題是鳳求凰，模特是幸村精市和花島月涼。
　　
　　當舞台上的音樂和燈光變得抒情和柔和時，幸村精市從舞台的左邊信步走出來，一直走到中間，無須做其他多餘的表情和動作，僅僅隻是站在那裏，場下就是一陣接一陣的尖叫聲。接著在花島月涼的身影從舞台右邊出來時，幸村精市的目光瞬間變得柔和起來。
　　這與之前在教室裏看見的花島月涼還有所不同，在教室時這位玉人兒還未上妝，而現在不單單是卷了頭發，還化了與主題相關的妝容。
　　眉毛修成柳葉眉狀，用眉筆輕勾一筆，橙色的水粉顏料在眉尾處另添些許絢麗。眼影的主打色也是橙色，眼角處用了些許亮片點綴，隻用了楓葉色的唇釉。事實上，整體最為突出的還是她身上那條白色連衣裙上用暖色畫出來的一隻鳳凰。
　　
　　因為是人體彩繪，所以鳳凰半隻翅膀的羽毛盡數畫在了花島月涼的脖頸和鎖骨處，加上有舞台燈光的效應，更顯其逼真。
　　花島月涼一點點走近幸村精市，隨著兩人距離的縮減，台下的尖叫聲反而有愈來愈誇張的趨勢。
　　
　　“我的媽！這是什麼神仙組合？我要磕他們的CP粉！”
　　“哈？你是用的2G上網嗎？幸村君早就跟花島桑在一起了。”
　　“這兩個人簡直絕配啊！媽媽，我愛他們！”
　　
　　幸村精市眼底溢出笑意和溫柔，他彎唇笑，朝花島月涼行了一個騎士禮，“月亮，你真好看。”未了，又補充了一句：“要是隻給我一個人看就好了。”
　　當禮堂的音響中傳出來幸村精市的聲音時，全體師生都忍俊不禁。
　　甚至就連當事人都有些懵。
　　
　　“OMG！幸村君居然也會吃醋的嗎？哈哈哈哈，太可了！感覺他終於下了神壇唉！”
　　“沒想到幸村君這麼可愛！啊啊啊啊，救命，幸村君一臉懵的表情也太可愛了吧！”
　　“花島桑太好看了吧！怪不得就連幸村君都臣服於她的裙擺之下！”
　　
　　花島月涼想笑卻又不敢笑，於是隻好捏捏幸村精市的指骨，擺出一臉無辜的表情。因為身上別了個麥的事情她事先也不知情，否則定然不會讓幸村精市這麼尷尬。
　　幸村精市回應的捏捏她的手指，而後收整好表情，攜著花島月涼的手走上前，展現他們這個秀的最精彩的部分。
　　不僅僅是花島月涼身上有水粉畫的鳳凰，就連幸村精市身上也有，手臂、鎖骨甚至連手指這種細枝末節的地方也有。
　　
　　“這是我校今年最佳情侶組合了吧？衝衝衝！你一票我一票，杏花組合快出道！”
　　“不是我說，幸村君的皮膚也太白了吧，哈哈哈哈，我又可以了。”
　　“花島桑也太漂亮了吧！我決定從今天開始我要粉她！”
　　“我覺得應該成立一個‘杏花’後援會，咯咯咯，我簡直太機智了。”
　　
　　至此，屬於幸村精市他們這一屆的國中歲月就此結束。雖有遺憾，但也要一路向前行；雖有不甘，但也要以此為動力在往後的歲月中派打出更高的浪花來。
　　
　　·
　　海原祭的表演結束後，幸村精市拉著花島月涼來到天台上，兩人就像最初袒明心事時那樣，不過不是麵對麵坐著，而是並排。花島月涼與幸村精市十指相扣，她倚在幸村精市的肩頭，誰也沒有說話。
　　不過後來，是因為來天台的人有些多，於是幸村精市便與花島月涼去了海邊。
　　此刻正值傍晚時分，晚霞大片大片的鋪在天空一角，將離得近的海水也染上緋紅來。
　　
　　……
　　
　　“月亮……”幸村精市捏著她的手指玩，突然喚她的名字，然而沒等她回應，接著便說：“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了，你會照顧好自己的對嗎？”
　　“……什、什麼意思？”花島月涼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一度以為剛才那一陣自己耳鳴了，可回過神來後，她將幸村精市說的那句話逐字逐句的默念幾遍卻還是沒有辦法理解。
　　幸村精市沒有回答，花島月涼也沒開口追問。
　　原本舒緩的氣氛在這沉默中，逐漸變得有些凝重。
　　
　　“你……”花島月涼剛張口說了一個字，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掌帶入他的懷中。
　　幸村精市把下顎抵在她的頭頂，聲音很輕：“月亮，我要去英國治病了。對不起，沒能第一時間告訴你這件事。”
　　“……”
　　
　　“我……我不知道該如何跟你開口，所以一直拖到現在才告訴你，對不起。”幸村精市吻了下她的發頂，“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我……我怕，耽誤你……”
　　那兩個字，他說的很輕很輕。
　　“……傻瓜……幸村精市你就是一個大傻瓜！”花島月涼泣不成聲，“這有什麼不好開口的，還瞞著我這麼長時間，你就是傻瓜一個！”說著說著，她便抽出被幸村精市緊緊扣著的那隻手，揪起他的衣領，奶凶道：“什麼耽誤不耽誤的，我等你就是了，誰讓……我這麼喜歡你。”
　　幸村精市一怔，而後緊緊扣著花島月涼的肩，過了很久很久才緩緩說：“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月亮，我們注定是天生一對。”
　　
　　……
　　
　　在此之後，那先纏|綿的、在夜色中與自己愛著的人互相許下誓言，成為了花島月涼的動力源泉，她堅信著，它們會在多年後與幸村精市一一完成。
　　
　　–正文完–


90
　　001.
　　花島月涼在國高畢業的那年夏天跟幸村精市訂了婚，這個消息並沒有很多人知道。幸村精市在訂婚之後並沒有立刻回到英國，而是選擇陪花島月涼參加完她的畢業典禮才回英國。
　　學校的操場上，滿是烏泱泱的人群，有負責此次畢業典禮的學生會成員，有前來觀看學長學姐們畢業典禮的低年級學弟學妹們，也有學生們的家長。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恰到好處，風也是，吹著懸掛的橫幅鼓囊囊的，就連校長講話時麥克風裏都有傳來橫幅鼓動的聲音。
　　
　　幸村精市特意換上了正裝，在一堆穿著墨綠色製服的學生中很是與眾不同，尤其還是他那副宛如神明般的顏值，更是引來低年級的學妹們的目光。
　　“月亮，我突然覺得，好像自己也是剛畢業的學生呢。”幸村精市小臂上搭著花島月涼的畢業禮服，一手拿著帽子，一手牽著花島月涼的手。
　　花島月涼轉頭來看了眼他，打趣道：“雖然你隻比我大一歲，但是你已經成年了，幸村精市先生。”
　　
　　“嘖，這麼久沒見，月亮都不叫我阿市了嗎？果然距離還是讓我們產生了隔閡，看來當初不應該去英國的……”幸村精市故作遺憾道。
　　看看，這人不管過了多少年，還是那個樣子，總愛打趣她。
　　他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畢業典禮的最後一項活動是拍照，先要拍全年紀的，接下來是班級的，最後是和好友們合拍。前兩項花島月涼已經進行完畢了，現在她正被幸村精市拉著手在校園裏各個地方拍照。這架勢仿佛今天畢業的不是她而是他似得。
　　教室、走廊、美術室、花園、天台、甚至連那條前去網球部的路上，都拍了。花島月涼一邊笑一邊問：“阿市，你這是在做什麼？是要把以前我們遇見過的地方都拍一遍嗎？”
　　“也可以這麼理解。”幸村精市笑而不語，“下一站我們去網球部。”
　　“誒？！”
　　
　　直到花島月涼在網球部看見了他們之後，才恍然大悟。她轉頭看向跟大家打招呼的人，眼底一片笑意。
　　“啊啊啊啊！部長！”身後傳來切原赤也的聲音時，他瞪大眼睛，語氣驚訝：“部長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赤也來了？快來，就差你了。”幸村精市向他招手。
　　切原赤也一怔，而後吐槽他的學長們：“真是的，學長們回來也不告訴我。”
　　“自然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啊，海帶君。”丸井文太一把摟過他，揉著他的頭發，笑得得意。
　　
　　切原赤也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了，難得有些懵，他忍不住對他的學長們說：“嚶嚶，你們……”
　　“喂喂喂，怎麼眼紅了啊？”仁王雅治挑眉。
　　切原赤也抹掉眼淚：“眼睛進沙子了！……我哭還不準了嗎？現在我是這個學校最大的人了！”
　　“啊，真是拿你沒辦法啊。”幸村精市不禁失笑，“月亮，赤也他一直都是這樣嗎？”
　　
　　“太鬆懈了！”真田弦一郎難得沒有帶帽子，像多年前那樣，聲音不大卻足夠有威懾力。
　　切原赤也條件反射的一縮，而後沒有得到暴栗，於是冒個頭出來，笑的張狂：“真田副部長，現在我才是網球部的部長哦！”
　　“切原赤也！”
　　其他人笑作一團，幸村精市摟著花島月涼肩，低著頭輕笑。
　　
　　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家的情誼從未變過，仿佛他們還是那群對網球極度熱愛少年，從未變過。
　　花島月涼站在幸村精市身邊，她明白了——
　　幸村精市變了，他的身形，年齡，閱曆。
　　幸村精市沒變，他愛她的心，對她的好通通沒變。
　　
　　002.
　　那些漫長又枯燥的日子裏的無數的思念和牽掛全部都聚集在每個夜深人靜的那些暗色中，它成為幸村精市每日高強度訓練的動力，成為花島月涼學習的源泉，成為兩個人之間默契的不聯係。
　　那些沒說出口的想念，都變成了黑黑的眼圈。[1]
　　花島月涼在國高二年級的那年冬天，自己拎著行李箱，乘坐飛往英國的航班，去見幸村精市。本來最開始，兩個人是說好了的，在花島月涼國高畢業的時候，幸村精市會帶著溫網冠軍的獎杯回來見她，可終究不隨人願。
　　
　　已經有入選參加溫網半決賽資格的幸村精市卻因病而宣布暫時退賽，這個消息一出，讓所有人大吃一驚。事實上早在半年以前，他就時常感覺自己的胳膊漸漸沒有力氣，可他硬是強撐到現在，最後還是被教練發現，並且強製要求他立刻放棄今年的溫網比賽，去醫院進行最好最權威的治療。
　　一開始幸村精市不予理會，他想：隻差最後一步，他便能夠……能夠回到他的月亮身邊了。
　　但後來每一場比賽他都會因此而造成大大小小的失誤，雖然最終比賽是贏了，但他贏得並不輕鬆，這種狀態比他國中時期還要差上數倍！於是他隻得聽從教練的話，宣布暫時退賽。
　　
　　花島月涼吸了吸鼻子，把圍巾攏了攏，刺骨的寒風吹來，她倒抽一口涼氣，於是退回機場大廳內，她撥通幸村精市的電話，聽筒裏傳來好幾聲嘟聲，在她終於決定要放棄的時候，電話被人接起：
　　“Hello,are you？”不是幸村精市的聲音，是一道聲音醇厚的男聲。
　　花島月涼眨了眨眼，對電話那頭說了句：“Sorry,wrong rumber.”於是將電話匆匆掛斷。
　　
　　花島月涼看著人來人往的、周圍全是陌生的麵孔，突然間淚眼滂沱，她順著牆壁緩緩蹲下來，如果那個時候不那麼倔強就好了；如果那個時候稍微服軟一些，像幸村精市說的那樣常與他發短信聯係就好了；如果那個時候不那麼要麵子就好了，就不會有現在這種狀況，她頭一回在陌生的國度感覺到自己隻是這個世界上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實際上，在幸村精市剛離開那段時間裏，她不是沒有打過電話，隻不過那邊一直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唯有一次，是一個陌生的人接的，那個時候花島月涼是真的慌了，於是她掐掉電話，望著灑在地板上的月光失笑一聲——什麼要成為最好的自己，什麼他一定會回來的，都是騙她的吧！可笑的是她居然還信了，還不知天高地厚的說了句會等他……幸村精市，你這個大騙子！還說要發短信聯係，這樣子算什麼？連電話號碼都換了，騙子！
　　
　　花島月涼進洗手間整理好情緒，告訴自己：既然如此，那她便把這次當作是一趟旅行吧。興許，她會在某個街角遇見他呢？
　　這麼想著，手機突然震動起來，花島月涼沒來得及看來電顯示就接起電話來，“月亮？”
　　是幸村精市的聲音！
　　
　　花島月涼再一次沒出息的紅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深呼吸，“……你不是向我保證過的不會生病的嗎？你為什麼不守信用啊！幸村精市！”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花島月涼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水，癟嘴，委屈的說：“我……阿市，我，我發現我找不到你了……怎麼辦啊……”
　　
　　最後幸村精市不顧教練和私人醫生的勸阻，從“家”趕來機場接他的心上人。
　　花島月涼與他隔著人群相望，他瘦了好多——她好不容易製止住的眼淚又一次不爭氣的冒出來，於是她不顧周圍人詫異的目光，向幸村精市奔去，向她的光，她的神明奔去：“……阿市。”
　　“嗯，我在。”幸村精市張開雙臂將她擁住，手掌緊緊扣著她的腦袋摁向自己胸膛，低聲道：“我在，我一直都在。”
　　
　　回到車上後，幸村精市摘下口罩和鴨舌帽，他與花島月涼坐在後排，緊緊的牽著她的手，對著坐在駕駛位上的人說：“Beer,I’m ok.”
　　Beer回頭看了眼幸村精市，又看了眼花島月涼，歎了聲氣：“Love is a wonderful thing.”
　　幸村精市笑而不語，他轉頭低聲同花島月涼說話：“是看見新聞了嗎？”
　　
　　“……嗯。”花島月涼輕聲道，“要做手術嗎？”
　　“沒那麼嚴重。”幸村精市搖頭，“隻是最近訓練的強度太大了，我的手腕禁不住，暫時失去知覺而已。”為了不讓她擔心，於是他又補充道，“是那些記者們誇大而已，別擔心。”
　　花島月涼看著他的眼睛問：“真的嗎？沒有騙我？”
　　
　　“我哪裏敢騙你啊。”幸村精市輕笑一聲後，抬手拍拍自己的肩，“累了吧，靠著睡一會兒吧，從機場到住的地方還有些距離，到了我叫你。”
　　“……騙人！”花島月涼小聲說，“你明明騙過我！”
　　幸村精市：“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嗯？”
　　
　　“你……”花島月涼望了眼前排，見沒什麼異樣才繼續說：“那個時候，你明明說過可以聯係的，可……可我給你打過電話，不是你接的，你換了電話號碼。”越說越委屈，甚至帶上了哭腔，“剛才也是，我給你打電話，是一個外國人接的。”
　　幸村精市挑眉，轉頭看了眼專心致誌開車的某人，心裏已經有了答案，“我沒有騙你，沒有換電話，從來沒有過……”
　　“那……”
　　
　　“接你電話的都是他，現在開車那位，是我的助理。”幸村精市摸了摸她的臉，湊過來解釋，“不信的話，你看剛才的通話記錄？你看看是不是我的電話。”
　　花島月涼搖搖頭拒絕。
　　幸村精市歪歪頭，看著她說：“我有些累了，陪著我一起休息一會兒？”
　　
　　花島月涼一聽這話，自然不再拒絕，靠在幸村精市的肩頭抱著他的胳膊，感覺到自己頭頂上傳來的溫熱的呼吸後，終於安下心來，慢慢的枕著這個離開她很長時間的味道睡著了。
　　幸村精市的心在此刻終於軟下來，他吻了吻花島月涼的臉，嘴角吟著笑摟著花島月涼的肩頭，閉眼休息。
　　道路兩旁路燈的光唰一下閃過又急速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天空竟飄起了雪花，是今年倫敦的初雪。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8:17

91
　　003.
　　花島月涼從夢中驚醒過來，她望著窗外皎潔的月亮，原來隻是夢，她拍拍心口，隻是夢而已。夢中她回到國二那年海原祭的傍晚，她與幸村精市在海邊散步，他與她說：“再見了，我的月亮。”
　　事實上，那天的晚霞很美，海麵上飛著幾隻海鷗，時不時的發出嘹亮的叫聲來。
　　幸村精市牽著她的手，說：“月亮，我想跟你說一件事，我想……我們接下來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見麵，可能是幾個月，甚至是幾年。”
　　“你想好了嗎？”花島月涼臉上的笑意僵住了，她抬眸怔怔地看著他，過了好長時間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輕聲問。
　　
　　幸村精市伸手別過她被風吹亂地頭發，語氣溫柔，“嗯，已經做好決定了。”
　　“原來是這樣啊……既然已經做好決定了，那我還能說些什麼呢？又不能讓你因為我而留在這裏……”花島月涼抿抿唇後，控製好表情，牽強地對著他笑道：“去吧，去追逐你地夢想吧，可不能讓它久等了啊。”
　　“我會等你回來的。”
　　幸村精市上前半步。彎腰將她抱住，在她耳邊輕聲道：“謝謝……謝謝你，月亮。”
　　身後是海浪撲打礁石地聲音，是遠處輪船發出地汽笛聲。
　　
　　幸村精市是在國三那年海原祭結束後的第二天去的英國，這件事花島月涼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她沒辦法責怪他，也沒理由。她去了機場為幸村精市送行。
　　聽完大家對幸村精市的祝福後，花島月涼紅著眼低頭看地麵，她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態，不想在這麼多人麵前哭出來，尤其是幸村精市的家人在場。
　　“月亮，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幸村精市接受了大家揶揄的目光，上前一步，走到花島月涼麵前，低聲問。
　　花島月涼望著視線多出來的一雙運動鞋，手攥進衣擺又鬆開，反複數次後，在終於做好心理建設要抬頭的時候，幸村精市把她抱住了，在這人來人往的機場。這一次的擁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用力，他仿佛要將她揉進身體裏一樣：“月亮，我……我會想你的。”
　　
　　“……好。”花島月涼還是沒忍住哭了出來，她緊緊揪住幸村精市的衣服，哭著說。
　　幸村精市蹭了蹭她的頸窩，“在這邊要照顧好自己，早飯要記得吃，起晚了的話，就在學校小賣部買一包糖；上課要認真聽講不要跑神，要好好聽課；放假就和銅川桑一起出去玩，或者可以去學校看網球部的訓練；晚上睡覺不要踢被子，睡前喝一杯熱牛奶有助於睡眠……不要讓我擔心，知道了嗎？”
　　“想我的話就給我發短信吧，電話不一定能及時接。但是每天隻允許你想我三次，早中晚各一次，我們說好了的，要成為最好的自己……”
　　幸村精市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機場廣播的聲音打斷。於是他最後隻來得及說一句：“不可以喜歡別人。”說完掀起她的劉海在花島月涼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後，轉身便離開，不做一絲停留。
　　
　　花島月涼望著他的漸漸隱匿於人海中的背影，在這一瞬間她才懂離別的真正意義是什麼——我們在不同的地方各自努力著，讓自己成為一個值得被彼此依靠著的人，在某個時間與他再一次相遇。[1]
　　
　　004.
　　幸村精市離開後的來年三月，霓虹的氣溫漸漸回升，街道兩旁的櫻花樹都漸漸冒出了粉白的花苞，灌木叢也開始冒出嫩綠的芽兒，大家褪下厚實的羽絨服，換上春裝。真田弦一郎他們晉升立海大本部，切原赤也的英語終於以低空飛過及格線順利升上國三，也把網球部管理的如同幸村精市在時的那樣。好像大家都接受了這個事實，似乎看起來隻有花島月涼還未適應，每每和銅川慧路過她與幸村精市曾經走過的地方時，都會駐足盯著某個街景瞧上好幾眼最後才被銅川慧強行拉著離去。
　　那本記錄她暗戀的本子，也漸漸變得厚實起來。裏麵不僅僅有著幸村精市的簽名，還有他曾經出現在校刊、雜誌上的照片，花島月涼全都將它們小心翼翼地裁剪下來，貼在上麵，會在上麵寫下今天所發生的事情，每一段文字的結尾都是——我想你了，你要什麼時候才回來啊？
　　花島月涼曾經在放學後，拉著銅川慧和切原赤也去偷撕學校紅榜上的幸村精市的那張證件照拿到離學校最近的照相館去印上好多張一樣的出來後，再趁著門衛不注意又原封不動的貼回去。
　　
　　花島月涼還常常把想說的話以短信的形式編輯好，捧著手機盯著它們看了半晌，可最終卻還是沒有發送給幸村精市，而是保存在草稿箱中。她害怕自己的這些舉動會打擾到他訓練，雖說他說過可以發短信的，但是花島月涼又何嚐不想這麼做呢？後來她在英國跟幸村精市相處那幾天想了想——她其實還是有生他的氣的。所以最後她終究是把那些極度煽情又眷戀的話全部保存在草稿箱裏。
　　花島月涼給幸村精市寫過信，但後來終究是沒有寄出去。因為她在回看幸村精市被采訪的視頻時，他說：比起收禮物來，我更希望大家出現在比賽現場為我加油呐喊。
　　花島月涼在暑假時將幸村精市以前參加過的比賽，無論大小，全部都看了個遍，一邊看完再看第二遍，反反複複的看，甚至整整一下午都將電腦暫停在屏幕裏隻有幸村精市一人時，她伸出手反反複複描摹著他的輪廓、眉眼、身姿，這樣做仿佛他就在自己身邊從未離開過一樣。
　　
　　七月份煙火大會的時候，花島月涼給幸村精市撥過電話，沒有人接聽。
　　八月份全國大賽的時候，花島月涼給幸村精市打過電話，沒有人接聽。
　　十二月平安夜那天夜裏，花島月涼給幸村精市撥過電話，有人接，但是電話那頭不是幸村精市的聲音，於是她倉促的掐掉電話，轉身將手機抱在心口，失聲痛哭起來。
　　
　　她好像找不到幸村精市了。
　　
　　005.
　　幸村精市回來那天，正好是個豔陽天，雲彩悠悠的漂浮著，樹影在清風的吹拂下微微晃動著，枝椏間還有蟬鳴聲，班主任在講台上說著那些她從未對學生們說過的煽情的話，惹得大家紅了眼眶，更有甚者已經開始擦起眼淚來。
　　花島月涼得前桌和後桌就是其中之二，她雖然紅了眼眶卻強忍著沒有流眼淚，她答應過幸村精市的——他不在的時候，自己不可以哭。
　　“好了，同學們，其他的話我也不說了，你們人生的路還很長，我就陪你們走到這裏了，接下來的路，還要靠你們自己去摸索探尋。老師……”班主任說到這裏的時候，突然哽咽了一下，她到最後，都是帶著笑跟大家說話：“祝你們前程似錦，萬裏順途！”說完，她雙手交疊置於腹部，站在這個她站了三年講台上的位置，向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
　　教室前門上方牆壁上掛著的喇叭再一次響了起來，這次不再是他們聽了三年的上下課鈴聲，而是一段鋼琴曲——這是立海大給予國高畢業生的禮物。
　　窗外的蟬鳴聲好像在某一瞬間突然沒了聲，窗台上駐足的飛鳥撲騰著 翅膀飛向更高更遠的天際。
　　
　　“喂喂！快看快看！這不是幸村精市學長嗎？”有正同好友從洗手間回來的低年級學妹互相小聲私語著。剛入學的新生們雖然都未曾見識過這位帶領立海大網球部連奪兩年全國總冠軍的學長，但是對他的事跡都有所耳聞，並且在學校門口的紅榜上還有他的免冠五寸照，那上麵張貼了每一屆優秀學生代表的照片。
　　於是大家紛紛將目光一致看向正在上樓梯的那位少年，他身著淺紫色的T恤，黑色的運動短褲，一雙印有YONEX字樣的球鞋，臉上掛著溫和的表情，眉宇間不失英氣，紫藍色的眸中仿佛有流光萬千。
　　幸村精市回母校這件事不過片刻便出現在立海大校園論壇網上，分分鍾評論便破千，更有他的追隨者從教室跑出來隻為目睹神之子的容顏。
　　
　　樓下的動靜聲很大，果然引起了樓上畢業生們，班裏被大家稱作“萬事通”的學生早已出門去打探情報，講台上的老師也放任不管，任憑他們掀翻天花板都可以，一臉寵溺的看著自己的學生們，這架勢是要講他們的麵容一一都刻進腦海裏。
　　“萬事通”已經衝回教室，他站在門口叫坐在位置上看向窗外發呆的花島月涼：“花島桑！你的畢業禮物來了！請注意簽收！”
　　這話一出，班級裏後排的學生從後門探頭看見走廊上的人時，頓時扭回頭開始起哄，於是後排的同學跟著一起，整個教室的同學都在好整以暇的等待事情接下來的發展，包括講台上的班主任也是如此。
　　
　　銅川慧最先反應過來，她急忙回身，重重地拍了一下花島月涼的桌子，“月亮！發什麼呆呢？有人找你。”說完，揚起下巴朝門口的方向抬了抬。
　　花島月涼從早已跑遠的思緒中抽離出來，耳邊是同班同學的談笑聲和起哄聲，她朝銅川慧示意的那個方向看去，隻能看見一道淺紫色的衣衫，並不能看見是誰。最後還是切原赤也拍了拍她的肩膀：“月亮，我剛剛上了一下學校的論壇，上麵說……部長他回來了——”而且好像是來找你的。
　　切原赤也話沒說完，花島月涼“騰”一下站起身來，她扭過頭問：“赤也，你說的是真的嗎？”
　　“不信你看門口。”切原赤也咧嘴笑了下。
　　
　　花島月涼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向班門口，那裏果然站著她心心念念之人，正彎著唇盯著她笑，無聲的動了動唇，花島月涼無法看清他的唇形，隻知道她現在要到他麵前去，而且是要用跑的！
　　幸村精市也如以前一樣，向她張開雙臂，接住她的身影，將她緊緊擁在懷裏，他清淺溫潤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月亮，我回來了。”
　　“你終於舍得回來了！”花島月涼帶著哭腔說。
　　
　　走廊上響起熱烈的掌聲，隨同響起來的還有男生們的口哨聲，女生們的尖叫聲。
　　花島月涼再也來不及害羞，她現在隻想這樣緊緊的抱著幸村精市的腰，埋在他懷裏，無論周圍環境如何，她都覺得他們比不上他。
　　在奔向幸村精市的時候，花島月涼覺得，她途徑的一切事物，甚至連教室裏那些經年不變的桌椅都可愛起來了。[2]


92
　　006.
　　花島月涼在大四畢業那年終於點頭答應編輯開辦一個簽售會了，那個時候幸村精市正在英國參加溫網的半決賽，沒能陪著她一起出席人生第一場簽售會。自國高畢業那年她與幸村精市訂了婚後，幸村精市常常在沒有比賽的時候從英國飛回來陪她，為了方便接送花島月涼上學，幸村精市特意讓助理在東京找了一套公寓然後一次性付完全款將之買下來。
　　當花島月涼得知公寓居然是他買的，而且沒有動用他父母給他的零花錢壓歲錢，而是用的自己贏得比賽得來的獎金買的，她抬眸看著他的笑顏嘖嘖稱奇：“真是萬惡的資本主義家啊。”
　　“資本主義家……嗯，這個稱呼不錯，我接受了。”幸村精市說著說著便攬起她的膝窩，將她橫抱起走上二樓臥室，將她輕放在床上，自己順勢壓下來，把腦袋埋在她的頸窩處，喃喃道：“月亮，我好想你啊。”
　　花島月涼抬手摸摸他的腦袋，“我想你了，阿市。”
　　
　　幸村精市輕啄一下她露在外麵的皮膚，不到兩秒卻又覺得好像親不夠似得，又接連繼續親啄幾下，而且是那種親一下就喚一聲“月亮”的吻。
　　“怎麼了？不開心嗎？”花島月涼側身摟著他的腰，輕聲問。她最熟悉這個反應了，因為每一次隻要幸村精市有心事的時候就會這麼做。
　　幸村精市從她的頸窩抬起頭，半垂著眸，不說話。沉默良久當他揚起臉剛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被花島月涼以吻封緘堵住了停留在唇齒間的話，“噓，別說話，阿市，我說過的吧，無論你是輸是贏，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冠軍。”
　　是的，時隔四年，眼看溫網的半決賽即將開始，上一次的半決賽由於不可抗力因素他棄權了，於是便錯失了衝擊溫網總決賽的資格，可如今又到了那個時候，他真的……沒有把握。這種情緒本不該出現的，可是莫名的它就滋生出來了，而且還是在這麼關鍵的時刻。
　　
　　“別想那麼多，你要記得，你可是被大家稱作‘神之子’的幸村精市啊。”花島月涼見他眼底的陰霾隱隱有消散的趨勢，又湊上去小啄一下他的唇，“我說的不對嗎，神之子君？”
　　幸村精市盯著花島月涼的眼眸看，許久才有低沉的笑聲從喉間溢出來，他圈住花島月涼的腰肢，將她拉近，溫潤而緩慢的說了句不相幹的話，卻惹來花島月涼臉紅了好長時間：“月亮，我自認為在你麵前自控力很差，所以……別再點火了，現在還不是時候。”
　　“幸村精市！”花島月涼低聲喚他的全名，“你再這樣的話！我就……我就……”
　　“嗯，我在聽。”幸村精市吻一下她的眉心，低聲問，“就怎樣？”
　　
　　“就……就不來你這裏了！我就住宿舍！”花島月涼想了半天，最終說了個對於幸村精市來說完全沒有威懾力的威脅。
　　幸村精市摟著她笑，“好好好，我不逗你便是了。再說了，你忍心讓我一個人獨守空房嗎？”
　　“你！你又說這種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了！你究竟是從哪裏學來的這些話的啊！”花島月涼雙手抵在他的胸膛，紅著臉問。
　　幸村精市無辜的眨了眨眼，將事實告訴她：“粉絲的評論裏學的。”
　　
　　花島月涼又羞又無奈，於是索性把腦袋埋在幸村精市懷裏，悶悶的說了句：“我困了，陪我睡一會兒吧。”
　　幸村精市起身找了床薄毯，蓋在二人身上，又眷戀的吻吻她，輕聲說：“睡吧，我陪你。”
　　事實上，花島月涼一點也不困，她是看見幸村精市眼底的疲憊才這麼說的。
　　
　　·
　　簽售會上，有眼尖的粉絲在上前要簽名的時候看見她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時，頓時倒抽一口涼氣，花島月涼停下手中的筆，順著粉絲的目光看去，而後抬起臉，衝她豎起食指抵在嘴邊，粉絲將簽完名的書抱在懷裏，有些激動的點點頭。
　　簽售會接近尾聲，花島月涼對最後一位粉絲說了聲謝謝後，等待粉絲離開，已經迫不及待的從包裏拿出手機來，點開溫網半決賽的直播鏈接，比賽已經進行到第五局了，目前幸村精市以3-2的比分暫時領先，可以看得出來，幸村精市被對手追的很緊，比賽賽況對幸村精市來說很不利。
　　鏡頭突然向幸村精市那邊拉近，花島月涼眼疾手快地截了個圖，盯著屏幕上那張找不出任何問題的臉癡癡的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鏡頭移開她才戀戀不舍的挪開視線。這時突然有一位青年男性的聲音響起：“你是花島……月涼？”
　　
　　“是的，你是……？”花島月涼覺得來人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那個人一聽這話，明顯有些失落，但也隻是片刻的事，他抬手抓抓頭發，朝花島月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不記得也很正常啦，我是武藤光介，國中和花島桑是同班同學。”
　　“抱歉抱歉，我想起來了，你是國中時候我們班的化學課代表。”
　　“啊，沒想到你居然還記得，真是太好了呢。”武藤光介靦腆一笑，然後說：“市月？是花島桑你的筆名嗎？嗯……請問現在還能給我一本簽有你名字的書嗎？如果不方便的話，那就算了，我下一次再來好了。”
　　
　　花島月涼扭頭朝後看了看，場地的負責人還沒來，於是她回頭笑著說：“當然可以啊，那武藤君把書遞給我吧。”
　　武藤光介從包裏拿出花島月涼的新書《他是我的光，是我的愛人》遞給她，有些磕磕絆絆的解釋著：“給你添麻煩了，很抱歉，今天教授布置的任務有些耽擱時間所以……所以才來這麼晚的。”
　　“沒關係喲，簽好了，給你，武藤君。”花島月涼將書遞給他，笑著看他。
　　“謝、謝謝你。”武藤光介一如既往還是那個容易臉紅的樣子，“那個……不知道花島桑一會兒有空嗎？”
　　
　　花島月涼剛想拒絕他的時候，身後響起一道聲音來，是不二周助，“不好意思，今晚月亮有約了。”
　　“啊……是這樣啊，那很抱歉了，打擾了。”武藤光介看著站在花島月涼身後的人，微微欠身說了句：“再見”，而後轉身離開。
　　花島月涼回眸看向來人，彎著唇笑道:“找我是有什麼事嗎？不二老板？”
　　
　　沒錯，花島月涼上大學後與一家工作室簽訂合同成為該工作室的簽約作者，而市月便是她的筆名，她將原來的“月亮打烊了”摒棄了，原因是那一陣子有很多人為了省事便稱她為月亮，這無端讓她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於是花島月涼跟編輯商量好之後將筆名改成“市月”——幸村精市的市、花島月涼的月。該工作室的負責人，不，準確一點來說是老板，就是不二周助。
　　所以說，這個世界是真的很小。
　　當時改成這個名字的時候還被銅川慧笑了好長時間，以至於就連切原赤也和網球部的那些人都嚐嚐以揶揄地目光看著她。
　　
　　“嗯……為了慶祝月亮你的新書簽售會圓滿成功，今晚我請客，如何？”不二周助歪歪頭。
　　花島月涼挑眉，想了想，“那我就不客氣了。”
　　
　　新書扉頁上印了這麼一句話：令人羨慕的不是你站在他的背後竭盡全力喊他的名字等他聽見你的聲音從而回頭看你，而是你自身的光芒足以讓他一回頭就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能夠看見你。[1]
　　你要相信，好的愛情不是等來的，是靠自己爭取來的。
　　請你要幸福。
　　
　　007.
　　幸村精市最終以“6-4”的比分奪得進入溫網總決賽的資格，與對手握手後回到休息室稍微收拾了一下後，與教練一起接受體育新聞記者的采訪。
　　從休息室出來之前，他將那枚訂婚戒指戴在手上，教練見狀也並沒有說些什麼，而是挑眉問：“你真的想好了嗎？”
　　“嗯，一開始我就想這麼做了。”幸村精市轉動戒指，低眉笑道，“畢竟總要宣誓一下主權不是嗎？”
　　
　　教練聳肩，攤手：“OK，你開心就好。不過我建議你還是稍微注意下。”
　　“我知道的，那公關的事情就交給團隊了，替我謝謝他們。”幸村精市拿掉掛在脖子上的毛巾，“順便，再讓他們準備一下……另外一個公關信息，我是說如果今年決賽贏了的話。”
　　教練立刻起身，不敢置信道：“你瘋了！？這正是你在球壇的上升期！”
　　“……教練，你該知道的，從一開始我就有這種想法。”幸村精市絲毫不見怪，“因為某些原因錯過了，當然也不排除我會輸的情況，如果輸了的話，那我可能就會繼續堅持，直到我取勝為止。”
　　“……算了！隨便你吧。”教練將幸村精市的神情打量一遍後，似是負氣起身離開。
　　
　　事實上，幸村精市從離開霓虹那一刻起就做好今後的打算了，隻要取得了冠軍，他就宣布退役，本來這件事應該在四年前那個夏天就完成的，但由於身體狀況實屬不佳，於是就又拖了四年。
　　“教練，這麼多年來，謝謝您的照顧。”幸村精市起身衝著拉開門準備出去的人彎腰道謝，“比賽，我一定會贏的。”
　　教練聞言腳步一頓，而後不留隻言片語直徑離開。
　　
　　出了休息室的大門，有一堆記者早已堵在門口，等著采訪幸村精市。
　　Beer對著記者們說：“請大家稍安勿躁，接下來幸村君會簡要回答大家的問題，因為著急趕航班，所以請大家抓緊時間。”
　　“請問幸村君，對於上一次沒能夠參加溫網總決賽是否心底還有芥蒂嗎？”
　　“說沒有其實是假的，但我並不懼怕，畢竟這一次我是以完美的狀態參加的。”幸村精市聞言勾唇避重就輕的回答了記者的提問。
　　
　　有眼神犀利的記者看見他左手中指上帶著的那枚戒指，於是向幸村精市伸出話筒：“請問幸村君，你是否已經有了新的戀情？”
　　這名記者的話一出，頓時引來其他記者的目光，紛紛把鏡頭移向幸村精市的左手上，還給了好長一個特寫。
　　“嗯？沒有新的戀情。”幸村精市低頭看了眼戒指，彎唇笑了下，“一直都是她。”
　　
　　記者身後是等候已久的粉絲，一聽這話，紛紛唏噓，但有更甚者出聲高喊：“幸村精市！我愛你！！”、“男神看看我！”、“啊啊啊啊啊！我愛你！”、“我要給你生猴子！”等等諸如此類的聲音。
　　幸村精市隨即斂去笑意，頗有些嚴肅的對著那些恨不得上前撲上來的粉絲說：“嗯……還是很感謝大家的抬愛，但是希望以後這種話還是少說比較好，我隻能是她一個人的。最後請大家不要對我……未來的太太有什麼過激的言論和攻擊，她很好我很愛她，謝謝大家理解。”說完後他彎腰對著在場的記者和粉絲們深深鞠了一躬。
　　不過多時，好幾條熱搜頓時出現在各個關注職網的人的手機推送消息上：
　　
　　#幸村精市公布戀情#
　　#幸村精市:沒有新的戀情，一直都是她#
　　#她很好我很愛她#
　　#我隻能是她一個人的#
　　#幸村精市護妻狂魔#


93
　　008.
　　國三那年，幸村精市出院，網球部為他舉辦歡迎會時的那個蛋糕，是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根據網球部的大家一同想出來的設計圖完成的。
　　實際上，當切原赤也看見這張稿紙的時候，第一反應還是很不錯的。但就在大家一致決定用它的時候，切原赤也猛然發現，稿紙上的他們每個人手中的牌子上都有字，隻有他！是一個孤零零的標點符號！
　　“啊！等下！為什麼學長你們的都有字啊！隻有我是符號！”切原赤也起身拍桌，大聲道。
　　
　　“哈？Baga，當然是你最……”笨啦。
　　丸井文太的嘴立刻被身邊的胡狼桑原捂住，胡狼桑原急得滿頭大汗，隻得幹巴巴的補了句：“最可愛。”
　　切原赤也明顯不信，瞪著他的學長們，嘴一撅，要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被柳蓮二叫住：“赤也，本來我們是不打算告訴你的，但你硬要聽，那也沒辦法了。仁王，還是你來說吧。”
　　
　　“OK。”仁王雅治先是揉了一把切原赤也的腦袋，接著勾著他的脖子，“Puri，是你非要聽的，聽完可別哭鼻子哦。”
　　“哼，我才不會呢！”
　　“我們這麼做，自然是因為赤也你是我們立海大的未來新星啊。”仁王雅治頓了頓，抬頭看了眼站在一旁看好戲的眾人，心想到：失策失策，早知道今天就不Cos成柳了。
　　
　　“理所應當站C位對吧，而且你仔細看，你不覺得如果少了這個標點符號的話，這句話是不是看起來很奇怪？”仁王雅治麵上笑嘻嘻，心裏哭唧唧，但話沒有圓完，於是還要接著編：“國文老師交過的，一句話裏最不能少的就是逗號和句號了。”
　　“所以你看，我們這句話裏，唯一不能少的就是逗號。我們把他讓給你，是因為立海大網球也不能少了你啊，現在懂了吧？”
　　“嘖。本來不想解釋的，是你一直要問要聽。”丸井文太在切原赤也看不見的地方，給仁王雅治豎了個大拇指。而後上前揉著切原赤也的頭發，一臉無奈的說。
　　其他人都以刮目相看的眼神看向仁王雅治，仁王雅治慢慢慢慢的勾起唇角，眨了下眼，而後鬆開手，給切原赤也遞去紙巾。
　　
　　是的，我們的切原赤也小朋友很不爭氣的再一次被騙了，紅著眼眶，心道：他也太太太幸運了吧，居然能碰見這麼好的學長們，太感動了！這比他打電動贏了比賽還要感動！
　　其他幾位默不作聲作壁上觀的學長們互相對視了幾眼，都在擔憂同一件事：
　　網球部交給這個單純的家夥真的是對的決定嗎？
　　
　　009.
　　暑假結束後的第一天，立海大網球部全員到齊，集中在球場上，無論是正選隊員還是非正選隊員，沒有一人缺席。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柳蓮二站在隊伍的最前方，看著這群少年們。
　　“想來大家也知道是為什麼事而集中在這裏吧。”幸村精市同以往一樣，身披隊服外套，雙手抱臂，發間帶著那條綠色的吸汗帶。
　　這話一出，低下就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是選下一任部長副部長吧？”
　　“這麼說的話，感覺切原君很有可能啊。”
　　“可是如果切原君做了部長，那誰來做副部長啊？應該沒人能鎮得住他吧？”
　　
　　柳生比呂士微微皺眉，抬手揪了下仁王雅治的小辮子，“喂，你這家夥，還想枕多久？”
　　“Puri，比呂，讓我多靠一會兒也沒關係的吧？”仁王雅治巋然不動。
　　柳生比呂士：“所以我當初是為什麼上了你這條賊船？”
　　“大概是我看起來很可信吧。”仁王雅治短促的笑了聲後，接話道。
　　柳生比呂士：“……”
　　
　　“桑原，我們要畢業了哎。”丸井文太雙手交疊墊於腦後，抬手看著悠悠漂浮的雲朵，忽然生出一種仿佛他們還是國一生的錯覺。
　　胡狼桑原：“是啊，三年的時間，一眨眼便結束了……”
　　時間是這個世界上最易逝的東西，彈指間、眨眼間、再睜眼看去就是另外一副光景。
　　
　　“安靜！”真田弦一郎眼見私語聲愈來愈大，蹙眉微微嗬斥道。
　　頓時，私語聲立刻消散，空氣裏又恢複了如之前一般沉默。
　　幸村精市抬手拍拍真田弦一郎的肩膀：“Ne，真田，不用這麼嚴肅的。”接著話一轉，“卻是，如大家所說，今天將大家召集在此，是為了將下一任部長挑選出來。無論是誰，還請大家務必予以尊重和信任。”
　　
　　……
　　實際上，絲毫沒有意外，網球部部長的確是切原赤也。宣布完這個消息後，幸村精市遲遲沒有下文，直到有人提問：“部長，我有個問題。”
　　“請說。”
　　
　　“切原君成為部長後，那豈不是沒人能管的住他。而且……”我們都很害怕他會惡魔化啊。後半句話沒有說完，便被打斷。
　　柳蓮二合上筆記，讚同的點點頭：“相原君你說的的確沒錯，但立海大向來是以實力說話。所以我認為，在你們有能力打敗赤也的時候在反對也不遲。對於副部長這個職位，我想還是交給赤也自己來決定，畢竟管理網球部這種事情不僅僅隻能靠赤也……”
　　“如果能行的話，我希望你們有人毛遂自薦。對了，這裏還有個前提，英語成績必須要非常好才可以，至於原因，我就不用過多的解釋了吧。嗯……你完全不用擔心赤也會對你怎麼樣，在他正式接手網球部之前，我們會好好教育他的。”
　　
　　切原赤也眨眨眼睛，一臉天然呆，“哈？”
　　“有問題嗎？赤也？”幸村精市彎唇笑著看他。
　　切原赤也虎軀一震，猛搖頭：“沒有沒有！”
　　“是嗎？那就好。”幸村精市很滿意這個答案，而後說：“既然大家都沒有什麼問題，那麼就這麼決定了。我希望在能看到大家的自薦信，那麼散會。正選隊員留一下，還有其他任務交給你們。”
　　
　　等到人走完之後，球場上隻剩下正選隊員。
　　“赤也，過來一下。”柳蓮二朝切原赤也招手。
　　切原赤也顛顛的過去，抬頭問：“柳學長，是有什麼事嗎？”
　　“有。”不過這個字不是柳蓮二說的，是幸村精市說的，與這個字一同而來的還有隊服外套在空中劃過的弧度和帶來的短暫的陰影。
　　
　　柳蓮二和真田弦一郎分別立於幸村精市左右兩側，切原赤也身後是兩組雙打成員，他們都親眼目睹幸村精市摘下肩上的外套，將它披在切原赤也的肩上，而後表情似是平靜的說：“網球部，就交給你啦，赤也。”說完後，轉過身不在看他。
　　真田弦一郎難得沒有蹙著眉頭，同樣的，說完“不能鬆懈！赤也！”後也轉身過去。
　　柳蓮二則是拍了拍切原赤也的左肩，把手裏的筆記教給他之後，接著便不說一句話，轉身背對著他。
　　
　　仁王雅治上前一步，屈指敲了敲切原赤也的腦袋，“要加油啊，部長。”
　　接著是丸井文太，與切原赤也擦肩而過的瞬間塞給他一塊泡泡糖，在他看來時，眨眼一笑，什麼話也沒說。
　　柳生比呂士和胡狼桑原分別從切原赤也身邊經過時，說了句：“我們一直都在。”
　　
　　切原赤也的眼眶一酸，他看著學長們的背影，淚水模糊了視線，他重重的點頭：“我一定會帶領網球部奪得全國冠軍給你們看的！”
　　少年們沒有回應他，但是他們堅信，他一定能夠做到的。
　　夕陽將少年們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橘紅的光鋪滿整片球場。
　　
　　010.
　　花島月涼和幸村精市是在盛夏的季節結婚的，那年《他是我的光，是我的愛人》被翻拍成電視劇，檔期定在來年暑假。
　　幸村精市退役後，便沒在從事有關網球的工作了，而是將球拍換成了畫筆，戰場從網球場變成麵前那一張張數之不盡的畫紙。不過偶爾也會約上三兩好友去網球俱樂部小練幾局，但大多數時間是陪著妻子花島月涼在家逗七月。
　　七月，是花島月涼二十歲生日那天，幸村精市送她的，一隻布偶貓。
　　
　　“月亮。”幸村精市搖著逗貓棒，看了好半天七月的反應和動作，突然揚聲叫她。
　　花島月涼剛洗完澡出來，頭上搭著條棉毛巾，發尾還在滴水：“怎麼了？”
　　“沒什麼……”幸村精市望著她笑，丟下手裏的逗貓棒，起身來到花島月涼麵前，接過她手中的毛巾，替她擦著頭發，“就是突然覺得，家裏有些安靜。”
　　
　　“安靜嗎？我覺得還好啦。”花島月涼不明所以。
　　幸村精市突然捧著她的臉，認真的看了她許久，才緩緩說道：“我們……生一個小月亮吧？”
　　“誒？”花島月涼驚愕的看著他，而後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幸村精市攔腰抱起，回了臥室，開始執行生小月亮的計劃。
　　
　　……
　　“阿市……別碰那……”花島月涼紅著臉，一邊阻攔著他不安分的腦袋，一邊羞澀難耐的揪著床單。雖然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做這種事了，但以往每次，他們都有做好防範措施。
　　幸村精市很聽話的不用手，改用唇去碰，低聲笑道：“好，都聽你的。”
　　“……唔，輕點——”花島月涼不懂，為什麼今天幸村精市格外用力，像是要把她給貫穿似得。她往後縮，卻恰恰給了幸村精市更多的準備空間。
　　
　　花島月涼是真的明白了，一個運動員的體力精力和耐力有多旺盛。所以以往那些時候，幸村精市都是讓著她的，沒有使出全力來。
　　她抬手攀著他結實的臂膀，隨著幸村精市的每一次的進入吟噥出聲：“阿市……夠了…呃…”
　　“最後一次，好不好？”
　　
　　等事後回想起來，花島月涼瞪著身邊那個笑的得逞的男人，心道：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這場名為“造月計劃”的執行人的執行力不可小覷，時長從傍晚時分一直持續到夜幕降臨。
　　又一次悉數釋放出來之後，幸村精市終於肯停下來了，他躺在花島月涼的身邊，單手摟著她的肩膀，看著她沉睡的臉頰，伸手拂去黏在臉上的發絲，吻了下她的額頭，輕聲道：
　　“月亮，我愛你。”
　　
　　微風輕輕揚起窗簾，月光乘機灑落在臥室的地板上。


94
　　011.
　　花島月涼大學畢業那年，幸村精市成功取得四大滿貫之一而後宣布退役。為此，讓所有球迷一度傷心不已。
　　花島月涼和網球部眾人集體飛往英國倫敦，接著在乘坐地鐵前往郊區的溫布爾登替幸村精市加油。
　　前往比賽場地的路上，切原赤也不負眾望又一次迷失異國他鄉。不過膚白的他身處於這群白族人群中倒也不違和，就是他那蹩腳的發音不得不讓人聽了就忍俊不禁。即便已經畢業了這麼多年，在國外呆了不少時間，英語果然還是他的短板。
　　“Hello, do you know the way to Wimbledon stadium”切原赤也抬頭仰視周圍的歐式建築，屋簷上駐足的白鴿會在某個整點時響起的鍾聲中展翅遠飛，整理了一下表情，上前問了一個背著網球包的少年。
　　（你好，請問你知道溫布爾登球場怎麼走嗎？）
　　
　　索性少年不是不好說話的人，不厭其煩地告訴了三遍這個來自外國的家夥路線怎麼走。好在切原赤也終於弄懂了後，舔了舔唇邊，發出邀請：“You're playing tennis, too. Shall we have a game”
　　（你也在打網球，要不我們來一場？）
　　“Well, of course.”
　　（嗯，當然。）
　　
　　於是切原赤也很成功的把要去球場的事拋擲腦後，一臉興奮的跟著少年去了街頭網球場。許是明天就要舉辦溫網總決賽的原因，今天這裏人很少，大概大家都已經前去溫布爾登那裏小住一晚準備觀看明日的總決賽。
　　
　　這邊，真田弦一郎每聽到電話裏傳來的自動回音的聲音額頭上就凸起一根青筋，如果可以的話，他恨不得把切原赤也這個不省心的家夥丟回霓虹。又一次自動掛斷電話後，真田弦一郎對大家說：“沒人接，不知道在幹什麼。”
　　“啊啊，這家夥，每次都這樣。”丸井文太吹了個泡泡出來，他看著不斷走來走去的助理，無情道：“這家夥的助理可要愁掉頭發了啊。”
　　是的，切原赤也在國高畢業之後選擇了職網，不過他沒有與幸村精市和越前龍馬還有手塚國光在一個賽區，他選擇在澳網深造。沒能趕上今年的比賽，於是他隻好為下一屆的比賽做準備。
　　至於為什麼大家都來英國，那是因為幸村精市在群聊裏拜托了他們一個忙，於是眾人都放下手裏的工作，紛紛訂了機票前往英國到比賽現場為他加油。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幸村精市拜托他們的那件事。
　　
　　這邊，切原赤也已經結束了比賽。他把球拍架到肩上，笑得張狂，“You're too young, boy.”接著仿佛不知味似得，又問了句：“Are there so few people on the street tennis court”
　　（你還太嫩了，小子。）
　　（街頭網球場的人這麼少嗎？）
　　
　　“Hoo - Hoo - that's because they all went to Wimbledon ahead of time. Tomorrow, it's not the finals.”少年從地上爬起來，氣喘籲籲的說完一句話後，準備留一個聯係方式來著，想著以後還能一起打球，就見切原赤也臉色一變。
　　（呼——呼——那是因為，因為他們都提前去了溫布爾登，明天，不是總，總決賽嗎。）
　　切原赤也的表情立刻變得驚恐起來，他連忙跑到休息椅那，從外套兜裏摸出手機來，看見不下三十通未接電話，心髒咯噔一跳，艱難的吞咽一下，而後撥通了柳蓮二的電話：“MoxiMoxi，柳學長，是我……”
　　
　　“啊，好。我馬上就來！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切原赤也說完後，又弱弱的補了句：“我要怎麼過去啊？”
　　柳蓮二掛掉電話後，跟真田弦一郎說：“人找到了，一會就來。”
　　“赤也！”真田弦一郎眉頭一皺，臉色一黑，冷氣釋放，頓時讓眾人後退好些距離。不得不說一句，自大真田弦一郎進了警署成為第一分隊的隊長後，臉色越來越嚇人了。
　　
　　012.
　　最近這幾周，花島月涼感覺自己的胃口越來越大，同時還漸漸有些嗜睡。雖然平時她就挺能睡懶覺的，畢竟作者這個職業是自由的。一般靈感都是在傍晚或是深夜才會出現。
　　她跟銅川慧出去逛街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的，被銅川慧察覺到後，銅川慧問她：“月亮，怎麼了？是有什麼心事嗎？”
　　花島月涼猶豫半晌，還是對她提起了這件事。
　　銅川慧先是一愣，而後促狹的笑著，“月亮，據我了解，你……該不會是有了吧？”
　　
　　“哈？有什麼？”花島月涼還沒反應過來，而後在她的目光下，突然明白了些什麼。自從上次“造月計劃”實施日那天起，她和幸村精市都沒在做過措施，且不說每一次幸村精市都拉著她嚐試那些羞人的姿勢。
　　她不知道是該說是他的精力旺盛，還是他在這方麵頗有學問了。
　　反正每一次，最先求饒的一定是她沒錯了。
　　
　　花島月涼低著頭，看著平坦的小腹，微微皺起眉，喃喃道：“……可萬一沒有呢？”
　　“啊？那我們去做個檢查好了。”銅川慧說著，便拿出手機來，在APP上掛了個號，和花島月涼在商場的奶茶店稍坐片刻後，就動身前往醫院。
　　
　　到了醫院走完流程後，折回到辦公室外等待。
　　雖然過程很短暫，但莫名的，花島月涼就有些慌。
　　“下一個，花島月涼。”
　　
　　銅川慧握緊花島月涼的手，感覺到她手掌微涼，於是輕擁著她，“月亮，別害怕，有我陪你。”
　　“嗯……”
　　花島月涼雙手放在膝上，坐的筆直端正，像還在上幼稚園的學生似得。辦公室裏很安靜，靜到她能夠聽見自己的心髒逐漸加速跳動的聲音。花島月涼慢慢把掌握成拳，喉間吞咽了下，盡量使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那麼緊張。
　　醫生給她開了張單子，“你拿著這個去拍個B超。”
　　花島月涼的大腦有那麼一瞬間是放空的，她隻得木訥的點點頭，接過醫生手中的單子後，機械的根據指示牌去B超室。
　　
　　“躺下，把衣服掀高。”醫護人員說完後，轉身拿設備。花島月涼在銅川慧的攙扶下慢慢躺下。
　　儀器的表麵接觸皮膚時有些涼，花島月涼忍不住打了個顫。
　　顯示屏上先是一片黑，而後慢慢的慢慢的有了畫麵，有兩個小團團分別居於左右兩邊，“誒？是雙胞胎呢，看模樣有三周左右了。”
　　
　　從B超室拿上拍的片子後回到辦公室。
　　“看片子上胎兒的狀態有些不穩，我建議，頭幾個月還是不要有太多的激烈運動。”醫生一邊說，一邊給她開藥，“我給你開些葉酸，每天吃一次，連續服用三個月。”
　　
　　一直到回了家後，花島月涼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幸村精市還沒回來，他去給幸村梨衣開家長會了，估計這會兒應該快結束了。
　　她是不是應該給幸村精市打個電話說？還是等他回來了再說？還是等等再告訴他？這麼想著，連幸村精市什麼時候回到家的她都沒察覺。
　　“月亮？在想什麼？這麼認真？”幸村精市坐在她身邊把她圈進懷裏，偷吻了下她，笑得得逞。
　　
　　花島月涼眨眨眼，沒有說話，隻是愣愣的看著幸村精市。
　　她突然覺得，如果家裏多了兩個像他一樣的小家夥們，那家裏一定會變得非常熱鬧吧？
　　“老公……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花島月涼沉默了許久，幸村精市就等了許久，直到她開口，“你別被嚇著了……”
　　幸村精市心裏一陣柔軟，那個稱呼像是砸進了他的心窩一般，他捏捏她的鼻尖，親昵的說：“這個家裏，明明隻有你最膽小吧？”
　　
　　“我……我懷孕了，是雙胞胎……你要當爸爸了。”花島月涼說完後，緊緊摟著幸村精市的脖子，就那樣定定的看著他。
　　將他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從得逞到震驚再到驚喜和興奮，接著他的臉猝不及防的放大，唇上多了一份柔軟。
　　他貼著她的唇說：“我很開心，月亮。”說完後，又重重的親了一下，聲音很響。
　　“我要當爸爸了！”他又一次啄了一口，而後攔腰抱起花島月涼走到客廳稍微空曠的地方轉起圈來，期間除了花島月涼的小聲驚呼還有幸村精市爽朗的大笑聲。
　　
　　“阿市，慢點轉，我有點頭暈……”花島月涼雙手勾著幸村精市的脖頸，把腦袋埋在他的頸窩處。
　　幸村精市把她輕放在床上，俯身吻了下她的額頭：“抱歉抱歉，我太興奮了。”
　　“很開心嗎？”花島月涼抬手戳戳幸村精市的臉頰，彎著眼眸，笑問。
　　幸村精市重重地點頭：“嗯！”
　　
　　陽光透過玻璃落了一地，光柱中飛舞著細微的輕塵。
　　
　　013.
　　《他是我的光，是我的愛人》中的插畫全部來自於幸村精市之手，其中有一段內容是：
　　我和他的初次見麵，是在那場比賽上，時隔多年再次回想起來，還是覺得曆曆在目。
　　不過可惜的是他好像並不記得那個時候了。
　　他並不知道，我們第一次對視的時侯，那是我平生勇氣最足的一刻。
　　
　　他贏了比賽，笑得很開心，隊服的顏色很襯膚白。
　　我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人。我想，我大抵是心動了。
　　
　　他笑起來真好看，如果上帝聽得見，我想：
　　我要一輩子都能夠看得見這個笑容。
　　在每天起床時，在每個夜晚入睡時。
　　
　　這段文字的下方的插畫是一個女孩趴在欄杆上，女孩身後人山人海，而男孩手持球拍，正抬頭看她。旁邊有一句手寫的文字：
　　我記得的，那是我們愛情的開始。


95
　　014.
　　有前來觀看比賽的觀眾們都為幸村精市捏了一把冷汗，更別說守在電視機、電腦麵前看直播的人了。決賽一共分為五局，目前的大比分是2-2。馬上就要進行第五局中最關鍵的搶七局了。
　　幸村精市坐在休息椅上，頭上蓋著毛巾，教練給他拿來幾袋冰袋，長時間的比賽已經讓他的關節處發紅發腫。
　　花島月涼的心已經懸到嗓子眼處，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片刻後，幸村精市對教練說了什麼話之後，教練給了他一個擁抱。而後幸村精市摘下頭頂的毛巾和那條濕漉的吸汗帶，搭在椅背上。抬起雙手攏了下頭發，而後用右手一把抓住，左腕放在唇邊，他用牙齒叼下手腕上那根黑色的頭繩，將頭發紮起。
　　幸村精市做完這些動作後，朝觀眾席的某個方向看了一眼，緊接著唇邊展開一抹笑，拿起球拍走上戰場。
　　花島月涼附近的姑娘們都忍不住放聲尖叫起來，有的已經捂著狂跳不已的心口。
　　
　　更別說看直播的球迷們，彈幕上都是清一色的愛心表情，更有甚者已經狂刷彈幕了：
　　啊啊啊啊啊，我村怎麼可以這麼帥！他一定是在對我笑，awsl!
　　我村太會了，救命呀媽媽，我想跟他談戀愛！
　　雖然幸村精市已經官宣過有喜歡的人了，但是這並不妨礙球迷們磕他的顏和他的球技啊！
　　
　　隨著裁判一聲哨響，觀眾席的躁動聲逐漸趨於平靜。
　　幸運的是搶七局是幸村精市先手發球，他左手捏著網球，雙眸凝視對手。須臾，緊閉雙眼，用僅剩下的精神力開啟了滅五感。顯然對手並沒有料到幸村精市的精神力如此強大，於是自亂陣腳，不到一分鍾便丟掉了一分。
　　比賽形式一邊倒，雖說是至關重要的一局，但是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鍾內已成定局。
　　終於當網球落在球場的左角後並向後滾動好幾圈後，全場觀眾立刻沸騰起來，就像火車鳴笛時的那種聲勢浩蕩。
　　
　　幸村精市贏了！
　　幸村精市奪得第XX屆溫網冠軍！
　　霓虹選手幸村精市再創佳話！
　　
　　016.
　　花島月涼醒來後，渾身酸疼沒勁，尤其是腰腹開始往下，更甚。
　　她的喉嚨早已在昨天那些瘋狂又熾熱的舉動中發啞。她幾乎動了全力才側過身，窗簾隻拉上了一層紗，想到昨天她和幸村精市曾在那裏淪陷著，臉頰就忍不住發燙。
　　她懊惱的抬手拍拍自己的額頭，唾棄自己：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但下一秒突然瞥見手上的異狀——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的左手無名指上戴上了一枚戒指。
　　
　　怔怔的看了半晌，久久不能回神。
　　……什麼時候的事情？
　　——哦，是在浴室的時候。
　　
　　彼時，浴室裏還有沒散盡的霧氣。
　　她被禁錮在他與盥洗台之間，雙手撐著盥洗台的邊緣，他握著她的腳踝。她幾乎醉生夢死，隻能看清鏡子前他們二人的動作由清晰到模糊，還有與霧氣雜糅在一起的那些支零破碎的噥吟聲。
　　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跟著它出入的頻率一樣，它前進，她跟著上升；它後退，她亦跟著降落。
　　
　　“月亮……我準備了禮物。“他的聲音也嘶啞了，可偏偏最吸引人。
　　花島月涼揚起脖子，感受著他，半眯著眼看著鏡子裏的情景——他正伏在她的肩頭，眼角發紅，唇□□人，隨著他又重又深的一下後，她隨即噥吟一聲後，才反應過來：“什麼禮物……？“
　　禮物這個詞，她現在對於這個詞稍稍有些敏|感，像之前的聖誕禮物、元旦禮物、跨年禮物這種的……每一個到最後都有它別樣的意義。
　　幸村精市從她耳垂一路吻到肩頭，而後在已有的那些痕跡上又重重地咬了一口，輕笑一聲：“秘密。“
　　
　　她看見放在床頭上的那個速寫本，費力的將其拿過來。
　　翻開厚實的封皮，扉頁上的名字讓她一怔，她認得的那是幸村精市的字跡。
　　速寫本的第一頁是國中時的她，身著立海大的夏季校服，頭發難得沒有紮成一束馬尾而是三折的，雙手背在身後，唇角微彎，正回頭看著某個地方。
　　右下角還有幾行文字，那也是幸村精市的字跡：
　　今晚月色很美，月亮住在心上。
　　風溫柔，星光溫柔，月光溫柔，你也溫柔。
　　
　　花島月涼繼續往後翻，越翻眼睛就越酸澀，直到看見這一頁的日期，她記得很清楚——那是幸村精市前往英國的頭一天晚上。那一頁上麵，不在是她一個人，而是那天她和幸村精市。是他們一起穿著情侶服一起走秀的場景，他的畫功很厲害，甚至連當時他們身上的彩繪圖案都惟妙惟肖。
　　
　　右下角隻有一行文字：
　　我會以最高的戰績為聘禮。
　　
　　速寫本的最後一頁沒有畫，隻有一句話：
　　請問，餘下的時光你願意交給我嗎，我的月亮？
作者: ss90222twtw60    時間: 2021-2-22 08:18

96
　　017.
　　幸村精市和花島月涼被雙方家長趕到樓上臥室裏。映入眼簾的是床頭床尾枕頭上全部是衣服，哦，還有幾本雜誌。
　　花島月涼臉色一變，立刻回身，阻止幸村精市看到這一幕：“啊！你——”
　　“噗——抱歉抱歉，我什麼都沒看見。”幸村精市非常配合。
　　
　　花島月涼又不能把人趕下去，於是隻好拉著幸村精市讓他去書桌那裏隨意看看。自己則轉過身開始收拾床鋪。
　　幸村精市隨意掃了眼貼在書架桌麵牆麵甚至連電腦上的便利貼的內容，就知道在他不在的那段時間裏，她有多麼努力了。
　　意興闌珊的抽出一本國文書，是國中三年級第一學期的書，還沒翻開封麵，就看見寫在側麵的名字，他一怔。而後撫過那個名字，眉眼柔和，但他並沒有出聲。直到他突然看見那個沒有被合上的抽屜裏的日記本時。
　　
　　日記本的第一頁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跡了。
　　幸村精市。
　　還是一隻水彩筆的寫的名字。
　　下麵還有一句話：遇見你的那天與之前不同的是，我對你一見鍾情了。
　　
　　他指尖一頓，喉結微微一動，垂下眼簾，繼續往後翻，每看一頁，心髒就顫動一下。
　　他估算時間差不多了，於是輕輕的把本子放回原處，將抽屜合上，轉過身，倚著桌邊，出聲叫她：“月亮。”
　　花島月涼正在疊衣服，沒有回頭，卻還是應了一聲：“嗯？”
　　
　　“沒什麼，就是看見你的課本上麵的名字了……”幸村精市看著她的背影彎唇，他清楚的瞅見她的動作一頓，又繼續說：“沒想到我不在時候，月亮你這麼想我啊？”
　　花島月涼輕咬下唇，低低的應了一聲。
　　而後她剛直起腰來，就被人從身後擁住，幸村精市在她的頸窩那裏蹭了蹭，“見不到你的時候，我也很想你。”
　　
　　在無數個從睡夢中醒來的瞬間；在看見新的一輪的太陽升起的時候；在望向陌生城市的街景時，在更多更多……
　　
　　018.
　　產房外，幸村精市難得顯得有些無措。手術室的燈開始亮起為止，至少已經過去十多分鍾了。回想起前不久的那一幕，還是有些怖人。
　　他和花島月涼剛吃完晚飯，他陪著她看電視。
　　七月也送到家裏讓幸村梨衣暫時養著。
　　
　　“對了，阿市，我突然想起來我們家的花該澆水了。”現在花島月涼可是幸村家的一號重點保護對象，她不能夠出一點意外，於是家裏大大小小的家務活基本上從她懷孕到現在全部視幸村精市包了。
　　甚至是連做飯都是幸村精市特意回家學的。
　　一想到幸村精市穿著媽媽們鍾愛的喜慶碎花圍裙，手忙腳亂的看著菜板上的局麵，那副畫麵就非常有趣。
　　
　　花島月涼感覺腹部傳來一陣一陣的痛意，就知道情況有些不好。
　　這比預產期早了半個多月，她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下一瞬，很明顯的感覺到羊水已經溢出，打濕了布料。
　　她眉頭緊皺，唇色盡無，喊幸村精市。
　　但水流聲完全覆蓋了她的聲音，她撐著茶幾想要站起來，卻是無用功，身子還有些不穩。僅僅隻是這些簡單的動作她卻好像用盡了全力，現在已經開始脫力……
　　
　　幸村精市從衛生間拎著噴水壺出來的時候，看見花島月涼的模樣，頓時手一鬆，水壺落在地上，滾動好幾圈才肯停下。
　　他驚慌失措的到她跟前蹲下，看見到花島月涼衣服上的水漬後，在玄關處的鞋櫃上找到了手機給柳生比呂士撥通電話，請他聯係一下婦產科那邊的同事，安排一下床位和手術室以及救護車。
　　花島月涼抬手拍拍幸村精市的手，虛弱道：“阿市，你別緊張，我……”話還沒說完，腹部傳來的陣痛愈發強烈，“疼啊——”
　　
　　幸村精市時不時抬頭看一眼手術室的門，在狹窄的走廊裏來回走，神色愈發緊張起來。
　　“很少看見阿市有這種時候……”幸村佳莉實在是覺得眼前晃得可以，出聲製止：“阿市！過來坐著，別亂走，頭都暈了。”
　　花島紡和花島悟還沒趕到，他們正在從機場回來的路上。
　　料誰也不會想到，花島月涼會早產。
　　手術時裏時不時傳來花島月涼的尖叫，不同於那種被嚇到的，而是那種由於疼痛產生的。因為花島月涼抗麻，所以沒有打麻藥。
　　
　　……
　　過了許久，終於聽見嘹亮的兩道啼哭響起。
　　“誰是孩子父親？”主治醫生摘下口罩，問：“恭喜，是龍鳳胎。不過由於母親早產，嬰兒已經被抱去保溫箱了，要觀察12小時，所以目前不能看。”
　　幸村精市聲音有些顫抖：“大人呢？大人情況如何？”
　　“已經睡著了，等大人轉進病房在看吧。”
　　
　　他之前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髒在這一瞬終於落回原處。


97
　　019.
　　自從花島月涼常常因照顧兩個小不點而忽略了丈夫後，時常把醋桶帶在身上的幸村精市先生總會獨自一個人生悶氣。
　　一般幸村精市生悶氣的時候，總有人遭殃。
　　一開始他的摯友們並不知情，以為隻是單純的打球鍛煉身體，可是後來漸漸察覺了些什麼，於是每當手機屏幕上亮起備注為“幸村精市”的來電顯示時，總會選擇性失明耳聾。
　　他們可不想又雙叒被滅五感，那滋味不是一般人能體會得了的。
　　
　　於是每當被妻子和摯友同時冷落了的時候，幸村精市又找到一個很不錯的地方來泄憤——博客。
　　自從退役後，到目前為止他的博客裏隻更新了兩條內容，無一列外全是有關於他的妻子花島月涼的。
　　一是跟花島月涼求婚的時候，二是跟花島月涼結婚的時候。
　　
　　雖說他已經退出球壇了，可是粉絲依然呈上升趨勢。最近這幾個月，粉絲們可高興壞了，幸村精市博客裏的草都能蓋過頭像了，終於有朝一日，等到他發博客了。
　　Seiichi Yukimura：There are two more guys in my family who always like to compete with me. [complain]
　　（幸村精市：家裏多了兩個總愛和我爭風吃醋的家夥。[怨]）
　　
　　評論裏更熱鬧：
　　哈哈哈哈，dbq，看見這條內容我居然一點也不心疼反而還有些搞笑是怎麼回事？
　　樓上你不是一個人，說實話，我覺得男神這個樣子真的很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先笑為敬。
　　居然能看見男神吃醋，重點是吃醋的對象居然是他的寶寶！說真的，我真的很好奇寶寶長什麼樣子，一定很可愛吧？
　　男神這條博客莫不是在暗示我要趕緊嫁人生寶寶？！
　　
　　幸村精市一一回複：
　　謝謝，有被冒犯到，微笑.Jpg。
　　我有的你沒有。
　　他們一點都不可愛！（假的）
　　勸你隻完成前一項。
　　
　　不到半小時，#幸村精市懟王#、#幸村精市吃醋#頓時湧上各大網頁熱搜，並且久居高位。
　　
　　020.
　　幸村精市和幸村月涼結婚後選擇在神奈川定居。
　　那天，大概是他們結婚一周年的紀念日，幸村精市擁著妻子悠悠轉醒，他舒展眉眼，湊過頭去親昵的吻吻妻子，而後輕手輕腳的起床準備驚喜。
　　第一個驚喜是他在長草的博客和推特上同時發表了一段文字，內容如下：
　　
　　年少時，我曾以為這一生都要與網球度過了，可不曾想生活總有驚喜。譬如，我遇見了你。
　　長大一些，我覺得光是戀愛已經不能夠滿足我了，於是我與自己做了個約定。趁著我還能，我還可以，去闖一闖，去拚一拚，用至高無上的榮耀為聘禮娶你。
　　就像我一直所想的，我大概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所以上天才讓我遇見你。
　　結婚後，我想用盡我餘下的時光去愛你，就像你愛我一樣。遇見困難，有我抗，你就隻需要安靜抱著我，給我鼓勵和勇氣就好。
　　
　　我不知道未來我們還會遇見怎樣的人和事，但是無論發生什麼，請你一定要記得，我永遠站在你麵前。
　　此後世間萬物，我們一起去賞。
　　我愛你。
　　致幸村太太。
　　
　　第二個驚喜是他前些日子早出晚歸的學習成果終於能夠完全展現了。他一直趁著幸村月涼不在家的時候，去父母家、嶽父嶽母家學習做飯。
　　雖然過程很艱辛，但功夫不負有心人。還是學有所成的。
　　
　　第三個驚喜是他為他們這個家準備的。
　　多個人，多點熱鬧。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居然是一箭雙雕。
　　雖然後來有抱怨過小家夥們，但是身為他們的父親，怎麼會討厭呢？喜歡都來不及。
　　
　　021.
　　親愛的月亮，這是我寫給你的多少封信啦？
　　人老了，記性也不好了，反正總歸是寫了。
　　我們如願以償的從校服一路走到白頭，經曆過的種種事跡，雖然我現在能記起來的不多，但是聽兒子和女兒說我們過往的故事時，我總是在想，真好啊。啊，對了。我們的孫女今年的四月二十號就已經五歲了，看著她的樣子，總讓我想起那時總紮著馬尾辮的你來，眼睛像你，臉型像你，哪裏都像你。
　　
　　這幾天我時常記起那些日子——我和你躺在椅子上，夕陽的光透過枝葉落在我們身上。屋裏兄妹二人又開始掐架，孫子孫女們正在看動畫片。
　　那本來該是一個和諧又美好的下午，可是你跟我說，你想睡一小會兒，結果我等了很久很久，你一直沒有醒。
　　你失約了，你把我一個人丟下了。
　　我很生氣，但是我卻舍不得凶你。
　　……
　　
　　我生病了，已經在討厭的醫院住了很長時間，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對不起啦。不過我想，你那麼心軟，一定會原諒我的，對不對啊？不過這樣也好，再過不久，我就能夠見到你了，我們已經快五年沒有相見了。到時候可千萬不要嫌棄我啊，不然我一定會難過的。
　　等我們再見時，你會不會記得我？
　　我想，你一定是記得的吧。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
　　沒有比我更愛你的人了，
　　亦沒有比你更愛我的人了。
　　我們會一直愛著彼此的。
　　
　　我還記得你的日記本裏寫，我這個樣子最適合帶一副細邊眼鏡，說我帶上有那種斯文和禁欲的感覺，還說……
　　上麵還說什麼來著？
　　你瞧，我又忘記了，不過好在，我沒有忘記你。
　　真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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