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轉貼] 《(綜英美)這個世界需要更多英雄》作者：白衫依然/流離不凍港【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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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21-4-30 10:11     標題: 《(綜英美)這個世界需要更多英雄》作者：白衫依然/流離不凍港【完結+番外】

文案：
　　
菲洛米娜沉默的看著自己腕上的紋身，那是兩天前被子彈擊中之後忽然就出現的東西。
她已經對這東西束手無策了，因此下定決心之後，她再次用右手食指按住了紋身。
幾乎就是在一瞬間，她聽見了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任何人能聽見的聲音。
【英雄系統正式啟動，你好，我是雅典娜。】
【這個世界需要更多的英雄。】
　　
閱讀須知:
#女主美強慘，性格不討喜 #按照我寫文的慣例，她有個爹
#換裝play，不是馬甲文！！！ #會掉馬，但不是掉全世界！！！！！
#84章cp已定，男主大少，DC第一翹屁嫩男，番外感情線
#沒玩游戲也能看懂！真的！
#別教我寫文，不看右上
#謝絕八榜
　　
內容標簽： 英美衍生 天之驕子 西方羅曼 超級英雄
搜索關鍵字：主角：菲洛米娜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我一個人，就是一支軍隊
　　
立意：能力與責任成正比，擁有越多就應付出越多

原創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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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21-4-30 10:14

第1章

　　菲洛米娜一顆顆的解開衣服的扣子，沉默的看著印在自己心口上的紋身，那是兩天前被子彈擊中之後忽然就出現的東西。

　　她輕輕地用自己的指尖觸碰了一下胸口那看上去有些詭異的紋身，圓形的中間帶著倒V的怪異形狀，似乎是一個什麼標志。

　　幾乎就是在觸碰到紋身的那一瞬間，菲洛米娜聽見了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任何人能聽見的聲音。

　　【守望先鋒英雄系統啟動，你好，我是雅典娜。】

　　【這個世界需要更多的英雄。】

　　X

　　從第一次觸發守望先鋒系統之後，菲洛米娜整整花了十天在思考要怎麼把那東西從自己的胸口弄掉。

　　然而一次次的觸碰非但沒有將那狗屁系統拿掉，甚至還開啟了更多奇怪的功能，比如現在延伸到了手臂上的小型紋身，好像在告訴她這樣啟動系統更方便似的。

　　「歐森小姐──？」隱隱約約的呼喚聲將菲洛米娜從自己的思緒之中驚醒，她面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將自己的目光投向坐在辦公桌前的中年男子。

　　她稍稍垂下自己的視線，湛藍色的眼珠子宛若蔚藍的大海，表面上平靜無波，內裡卻裹挾著洶湧的漩渦，朝著更深的海底前進。

　　「抱歉，有點走神了，請問有什麼事嗎，強納森先生。」菲洛米娜抿起了唇，看上去似乎單純只是發了個呆一樣。

　　約翰·強納森想到自己半個小時前接到的通知還有手中的資料，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氣，原先因為繁忙的工作而有些不耐的男人平復了下自己的心情。

　　畢竟這孩子已經這麼可憐了，就算發會呆也是人之常情。

　　抱著這樣的想法，本身十分嚴厲的強納森先生少見的放柔了自己的語氣:「學校這邊已經收到了斯塔克災後重建修復基金會發給你的補償款還有未來的所有學費，由於你的養父母，我很抱歉，在幾個星期前死於意外，在你成年之前，斯塔克基金會會撥出一個專業經理人來代替你管理保險金...關於這些事，你有什麼疑問嗎？」

　　菲洛米娜搖搖頭，她本身就不是一個喜歡跟旁人攀談的個性，而在外界看來，經歷過這樣強烈的打擊之後，會消沉甚至一蹶不振也不是不可能，況且菲洛米娜在中城高中並不是一個沒有名氣的人。

　　她出了名的孤僻。

　　在高中，太過有性格的孩子往往會成為被孤立的一個，很多會為了融入群體而放下自己的性格，但菲洛米娜·歐森卻絕不是其中的一員。

　　她既不在乎旁人對自己的看法，也對湊上來與自己說話的人一視同仁。

　　全部無視。

　　就連約翰·強納森這樣古板的老師都周周能聽聞【高傲的歐森】這樣的名號，更不用說在高中生之間，菲洛米娜是怎麼樣的惹人討厭了。

　　無法融入群體的人終將被群體所淘汰，強納森先生這樣想著，卻也沒有開口對菲洛米娜說什麼，只是忠於自己的工作，將上頭交代的事項巨細靡遺的告訴了菲洛米娜之後，就讓少女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

　　菲洛米娜哢噠一聲關上了強納森先生的辦公室，面容姣好的少女走在走廊上，無視了周遭人們悄悄投過來的視線還有議論聲，打開自己的置物櫃拿出了今天要帶回家的東西，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中城高中。

　　剛離開校門口，菲洛米娜就聽見身後傳來了噠噠噠的腳步聲，聽上去似乎有些急躁，然而少女在同時卻能分辨出這是刻意加重的腳步聲。

　　「歐森同學，請等一下！」稍稍提高的音量在菲洛米娜停下腳步之後又弱了下來，少女抱著手中的書冷淡的朝後望去，看見來人卻一點也不意外。

　　菲洛米娜稍稍的抬了抬自己的眉，湛藍色的眼睛恍若冰冷的海水，盯著來人都讓人感到背脊發涼。

　　彼得·帕克吞了吞口水，在內心瘋狂同意內德在自己來之前替自己向上帝禱告的做法...因為歐森是真的很恐怖！

　　「那、那個，」彼得暗自給自己壯了壯膽，然後才有些糾結的繼續說下去:「關於你家裡的事情，我很抱歉──」

　　「這不關你的事吧，帕克。」菲洛米娜冷冷的打斷了彼得的話，陰郁的目光在少年的身上停留了一瞬，才又移開。

　　她沒有再開口，抱著自己的書自顧自地走掉了，留下微微漲紅了臉的彼得留在原地，從一旁開著跑車經過的弗萊許大聲的嘲笑他，汽車尾氣糊了彼得一臉。

　　菲洛米娜遠遠地也能聽見校霸尤金·湯普森的聲音傳來，她微微的垂下了自己的視線，稍稍慢下來的腳步卻在下一秒再次加快，趁著校內的人潮還沒有過於擁擠的時候離開了中城高中。

　　最近幾周，許多人都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菲洛米娜身上的原因少女清楚的很。

　　她的養父母歐森夫婦，在一個月前的外星人入侵地球事件中死於墜樓。

　　她與養父母曾經居住的地方是租來的，房東在養父母去世之後委婉的詢問過菲洛米娜是否還要居住在這裡，言辭上似乎處處流露著拒絕。

　　因此菲洛米娜在上個周末就搬出了原本居住的公寓，住進了利用養父母去世之後賠償的巨額保險金購買的房子中。

　　反正這筆錢放在銀行也生不了多少利息，而菲洛米娜自認沒有多少投資眼光。

　　還不如住的舒服自在一點，最起碼房子是自己的，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被他人目擊的機會也更少。

　　帶著這樣的想法，菲洛米娜簽字購買的速度格外的迅速，當然也少不了那個斯塔克基金會的律師的幫助就是了。

　　一邊在腦子裡想著，菲洛米娜的腳步稍微的輕快了些，養父母的去世帶給她的影響少的可憐。

　　就在菲洛米娜回到家、鎖上門之後正准備繼續收拾新家的時候，尖銳的尖叫聲劃破了長空，扎進了她的耳中。

　　那是從隔著一個院子的隔壁房子傳來的聲音，尖叫聲短又急促，這附近的房子基本都比較貴一些，然而戶型並不適合家庭居住，一般購買的都是薪水可觀的雙薪家庭或是單身貴族。

　　這代表著附近會這麼早在家的人大概率也就菲洛米娜一個人。

　　她在原地站了好幾秒，隔著窗戶望向隔壁似乎已經沒有絲毫動靜的屋子，仿佛幾秒前的那聲尖叫根本從未出現過。

　　恍惚間她仿佛穿越了無數年的時空，看見了曾經幼小無助的身影，被巨大的水泥塊壓倒在地，汩汩的鮮血正從那水泥牆下緩緩地滲出。

　　最後菲洛米娜咬緊了牙關，緊緊握住的拳頭緩緩地舒張開來，隔著襯衫按住了心口處的怪異標志。

　　「...守望先鋒嗎？」



第2章

　　菲洛米娜是在拳打腳踢中成長的，當然這並不是指她的養父母對她實施了家暴，而是一個沒有人管、也沒有人在乎的孩子自然要為自己做的打算。

　　因此她可以說是十分精通近身搏擊。

　　但與少女那高傲的外表並不相同的是，她的行動向來計劃周詳並且十分謹慎，這也就導致了她剛開始接觸守望先鋒系統的時候，第一個看上的角色就是【黑影】。

　　接觸守望先鋒系統已經好幾周了，在找盡了辦法想要將這個似乎代表著麻煩的東西弄掉的同時，菲洛米娜也秉持著知己知彼的想法，將整個系統給觀察了一遍，至少理解了這個系統看上去是一個游戲系統，只是因為不明原因所以能在現實世界被菲洛米娜所使用。

　　而在重重的猶豫之下，無法見死不救的菲洛米娜咬了咬牙，選擇的角色【黑影】擁有著在女孩看來無比強大的能力。

　　在這個系統的背景故事裡，世界的科技發展比菲洛米娜所在的這世界更加迅速，而【黑影】，本名為奧利維亞·柯洛瑪爾的女孩則是一個擁有著強大黑客技能的戰爭孤兒，她通過控制科技來試圖掌控世界。

　　黑影的主動小技能有三個，黑客入侵、光學迷彩和位移傳送，這幾個技能堪稱保命技能。

　　黑客入侵可以侵入敵人，使其暫時無法使用小技能或終極技能，根據這幾天的了解，投射在現實中就是短暫的麻痹敵人，如果是使用高科技的敵人，甚至可以將對方的武器為自己所用。

　　光學迷彩的功用很簡單，就是隱身加上加快移動速度、消去移動時發出的聲音，只是在與他人過於接近的時候還是會被察覺，因此十分考驗菲洛米娜的掩藏技巧。

　　位移傳送就更神奇了，反正菲洛米娜根本搞不懂為什麼這個技能可以將自己從一個地方瞬間轉移到標記地點，這簡直就是保命必備技能。

　　菲洛米娜的手指按上了左手腕間宛若刺青的詭異紋身，下一秒，面容姣好的青春少女就婉若從原地被擦去一樣，簡直像是游戲裡的一鍵換裝。

　　取代菲洛米娜出現在原地的，是一個有著艷麗眼妝的拉丁少女，她的長發被梳向一側，紫色的詭異晶體有規律的錯落在發間，看上去帶著些賽博朋克的美感。

　　尖而短促的叫聲只出現了一下下，但內裡蘊含著的恐懼就算過於細微，也不會被菲洛米娜所忽視。

　　她不是一個善於社交的人，倒不如說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孤獨這兩個字就被牢牢地刻在了菲洛米娜的骨髓之中，因此能夠依稀記得隔壁住著一對單親母女已經很不容易了。

　　那個小女孩看上去就膽小。

　　套著黑影外殼的菲洛米娜透過窗子朝外看了過去，纖長的睫毛眨了眨，下一秒整個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X

　　南希·傑拉德是斯塔克集團人事部的主管，優秀的能力讓她在工作上無往不利，唯一的女兒也乖巧又可愛。雖然因為跟前夫的感情不再所以離婚，但兩人也會為了獨女維娜而一起出席家長會，總的來說算是過的十分幸福。

　　她優渥的薪水足夠讓南希在離婚後用全款買下這棟位於曼哈頓區的二層小別墅，但與此同時也讓她被搶劫犯所盯上。

　　南希恐懼的尖叫聲很快就被抵在自己女兒脖子上的刀給逼了回去，女人發著抖照著搶匪的意思蹲了下來，勾在臂彎的包包順著她無力的動作滑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啪噠聲。

　　「很好，不准發出聲音，否則你女兒會怎麼樣，我可不知道。」面上戴著黑色面罩的健壯男子名為西蒙斯·珀西，他手中握著一把槍。

　　西蒙斯跟同伙道格拉斯·加西亞已經在這個街區埋伏了好幾天，盯上了南希·傑拉德這個擁有優渥薪水的高階主管，還有隔壁那個看上去就十分弱小、父母雙亡的小姑娘菲洛米娜·歐森。

　　但在幾天的打聽之下，搶劫團伙放棄了獨居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應該更好解決吧，大哥？」在擬定行動計劃的時候，西蒙斯不解的詢問過道格拉斯，得到了計劃向來更為縝密的男人給的回復:「那小女孩的養父母在上個月的外星人入侵中死掉的，她用他們的保險金還有斯塔克賠的補償金買的房子。」

　　西蒙斯沒有開口，他自認自己不會因為這小姑娘的身世可憐就讓自己處於比較危險的境況，所以等待著道格拉斯解釋下去。

　　果不其然，道格拉斯繼續開口:「你覺得這樣拿大半身家買房子的小姑娘能搶出多少錢，當然是那個還帶著小孩子的女人更好了...別忘了，她可是斯塔克集團的高階主管。」

　　是了，一個小女孩就算為了保命也拿不出多少錢，遠不如這個帶著女兒的單親媽媽。

　　況且根據他們得到的信息，這女人的前夫自己也經營著一間收益不錯的餐廳，他們能得到比搶劫小姑娘更多的錢。

　　在客廳挾制著母女倆的西蒙斯沒有放松警惕，他跟道格拉斯將兩人綁起來之後，就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槍，讓得到了保險箱密碼的道格拉斯上樓去翻保險箱，自己則呆在原地放風。

　　就在這時，一個輕微的聲響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哢噠。」小小的石塊從開放式的廚房地板滾了出來，瞬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被綁住的南希跟維娜瑟瑟發抖的湊在了一起，她們被五花大綁到根本沒有辦法做出任何的動作。

　　因此西蒙斯微微的眯起眼睛，警惕的握著槍藏到了牆壁後頭，微微的將自己的頭湊出了牆，目光望向又沒有動靜的廚房。

　　令人感到恐懼的寂靜在空間中蔓延，西蒙斯感覺自己的頭皮越來越緊，寒毛微微的倒豎了起來。

　　男人提高聲音大喊:「大哥！這裡不對勁！」

　　聲音順著樓梯傳了上去，沒有什麼人的空蕩空間中隱隱還帶著點回音，在這瞬間變得分外詭異。

　　「咚。」重物落地的沉悶聲擊打在三人的心髒上，西蒙斯的瞳孔微微的縮起，他握槍的雙手微微的被手汗給打濕，男人大喝了一聲:「出來！不然我殺了這兩個女的！」

　　「哦？是嗎？」帶著戲謔音調的聲音從他的頭頂傳來，西蒙斯猛地抬頭卻什麼都沒看見，白色的天花板連一只蒼蠅都沒有。

　　他轉過頭不過兩秒的時間，等西蒙斯回過神，他的肩膀被輕輕地點了點。

　　堅硬的感覺貼在了他的腦袋上，就算隔著面罩，西蒙斯也絕對可以感受出那是一把槍。

　　他的冷汗瞬間就流了下來，夏日的室內明明十分悶熱，但他卻通體發寒，整個人動都不敢動。

　　忽然出現在他背後的人西蒙斯自然是看不見的，但南希母女卻能看的清清楚楚。

　　本來想尖叫的維娜忽然想到了爸爸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那是有一次在看新聞的時候，蜘蛛俠幫助警方解救銀行搶匪所綁架的人質。

　　根據路人錄下的影像，本來蜘蛛俠已經安靜的潛入了，卻因為一個小孩子放松心情哭了出來，而讓搶匪注意到蜘蛛俠。

　　雖然那次沒有造成傷亡，但聽說蜘蛛俠離開的時候動作有些瘸，看樣子似乎是中了槍傷。

　　「英雄保護我們的時候，維娜也要記得保護英雄啊。」爸爸溫柔的替維娜整理垂下的碎發，叮囑的說道。

　　瞬間記憶閃現而過，維娜硬生生的忍住了即將出口的尖叫聲，而南希則緊張的盯著搶匪的方向。

　　那個一身紫的少女絕對是忽然出現在他們房子裡的，南希就算被綁了起來也一直在尋找機會脫困，目光時刻注意著綁匪的位置，因此那個少女出現的時候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是超能力者嗎？

　　少女手中的槍直直的抵住了搶匪的腦袋，她伸出手點了點對方的肩膀，直到這時她第二次開口。

　　「你倒是試試看？」


第3章

　　菲洛米娜知道自己手中的槍抵著的這個男人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甚至都要祈禱自己手中的槍不要沒拿穩給走火了，因此她的眼睛凌厲的眯了起來，拿著自動手槍的手直接就擊打在了搶匪的後頸上，瞬間就將他打暈了過去。

　　她冷漠的任由男人暈倒，重重地倒地聲「咚」的一聲，砸在了南希還有維娜的心髒上。

　　一直以來經受著巨大恐懼與壓力的維娜，本來就是個剛剛上小學的小女孩，終於驚恐的叫了出來，當她意識到自己發出聲音的時候甚至還試圖伸出手捂住嘴，然後才發現她們現在正被死死地綁住。

　　菲洛米娜的耳朵捕捉到那短而急促的尖叫時，眼角余光也同時瞥到了這一幕，女孩回過頭冷冷的瞥了她們一眼，目光中隱隱還帶著沒有消去的戾氣。

　　凶狠的眼神似乎嚇到了本就精神脆弱的維娜，小姑娘瑟瑟發抖的靠在母親的身上，而使用了【黑影】這個身份的菲洛米娜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將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她松開手讓自動手槍從手中掉落，紫色的槍支還沒落地就消失在空氣中，就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這是黑影這個角色自帶的武器，一個彈匣的容量是六十發子彈，射速每秒二十發，但是擴散嚴重，因此更適合近戰使用。

　　像剛才菲洛米娜直接把槍抵在敵人的腦袋上，再怎麼擴散也不會失手，反而能把敵人的腦漿都給打出來。

　　菲洛米娜彎腰從靴子中抽出一把蝴蝶刀，沒有凌亂又華麗的甩刀技巧，少女輕輕一掃，就從中甩出了一把短小卻銳利的刀刃，她大步的朝著南希母女走去。

　　隨著菲洛米娜俐落又簡潔的劃過繩索，那柄鋒利的蝴蝶刀直接將繩子對半砍開。

　　菲洛米娜沒有把癱軟在地上的母女扶起來的打算，她的聲線在守望先鋒系統的幫助之下也改成了黑影──奧利維亞·柯洛瑪爾──這位女性的聲線。

　　菲洛米娜伸出手，在空中虛虛的點了幾下，一道細細的紫色光線伴隨著奇怪的鍵盤快速的浮現在空氣中。

　　紫色的光線連接到倒在地上的男人身上，菲洛米娜挑了挑眉，嘴角微微撇了撇:「報警，這個人叫做西蒙斯·珀西，樓上那個也被我放倒了，叫做道格拉斯·加西亞。」

　　她的聲線帶著濃濃的拉丁美洲口音，菲洛米娜稍稍回過身，被手套所包裹的指尖輕微的動了動，瞬間消失在了屋內，只留下了最後一句話:「閉好嘴巴，你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我都會知道。」

　　「等等──你的名字是什麼！」不同於自己謹慎、並且正在撥打報警電話的媽媽，維娜甩脫開自己的恐懼，稍稍提高音量問道。

　　屋裡盤旋著這句話，空蕩蕩的房間內襯著極簡風的簡單黑白色，時尚的屋內只剩下剛剛經歷過恐懼的母女，那個救他們於危難之中的少女早已消失無蹤。

　　【擊敗敵方小兵*2，獲得經驗10，提升等級1。】

　　不再陌生的聲音在菲洛米娜的腦海中響起，那是雅典娜的聲音，照對方的自我介紹來說，她就是運行守望先鋒系統的人工智能，會依照菲洛米娜使用守望先鋒系統的方式來給予經驗以及金幣。

　　「別再突然跟我說話，雅典娜。」最終菲洛米娜只是冷冷的說了這麼句，她將【小技能·位移傳送】的信號坐標定位在了自己家中的房間內。

　　因此利用這個技能脫身了之後，菲洛米娜穩穩的落在了自己房間裡的地面上。

　　屋內因為拉上了窗簾、而且沒有開燈的關系導致暗蒙蒙的，菲洛米娜隱隱的可以透過窗戶聽見外頭由遠而近的警笛聲，她走到窗簾邊上，伸出手微微的掀開窗簾的一角，透過縫隙向下望去，看見兩台警車從自家門前呼嘯而過，停在了隔壁的門前。

　　確認了警察已經到達了之後，菲洛米娜就收回了手，任由窗簾失去支撐力滑落下來，在原處做擺錘運動。

　　外頭的天色已經隨著夜幕的降臨而暗了下來，菲洛米娜洗了個澡換身衣服之後就下樓到了廚房內，從櫥櫃中拿出番茄青魚罐頭還有一盒微波米飯，簡單粗暴的將米飯塞進微波爐中加熱，然後拿個小鍋子將罐頭倒進去，加點水放在電磁爐上熬煮。

　　這半個月來菲洛米娜的食物大概都是這樣，微波米飯、微波意大利面、微波披薩等等，簡單便利的二次加工食物對於菲洛米娜來說沒有什麼無法入口的。

　　她活的向來隨便。

　　「叮！」的一聲，微波爐加熱的時間到了，少女面無表情地把東西拿出來，覆蓋在上頭的塑料薄膜被撕掉之後，細微的米飯香氣從盒子中傳了出來，她把那盒飯挖到了盤子中，然後將自己剛剛加熱的番茄青魚滿滿的鋪了上去。

　　就在少女單手托著盤子准備享用自己的晚餐時，不合時宜的敲門聲就響起了。

　　「叩叩叩。」不重但是很有力道、絕對無法忽視的敲門聲響起:「NYPD，請開門！」

　　「哢噠。」菲洛米娜將自己手中的盤子放下，薄且有些失去色澤的唇微微的抿起。

　　麻煩死了。

　　這就是為什麼就算從前的菲洛米娜有救人的實力，也從來沒有浪費時間去見義勇為的原因，因為就算菲洛米娜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但依然會被大大小小的麻煩事給找上門來。

　　就算一邊在心裡抱怨著麻煩，菲洛米娜還是快步地走向了門口，一邊走還一邊提高音量喊道:「馬上來，稍等！」

　　畢竟她可不想因為見義勇為被敲壞自家房子的門，就算是紐約市警局也不是每個人都友善又溫和的。

　　菲洛米娜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幾個身穿警服、全副武裝的警察，女孩甚至還在其中看到了十分熟悉的身影。

　　「菲洛米娜？」對方顯然也注意到她了，中年男子驚訝的開口:「我以為你還住在皇後區？」

　　「格雷森警監，好久不見了。」菲洛米娜平靜的先打了個招呼，然後才回答道:「我想換個環境。」

　　本來有些不耐煩的菲洛米娜因為看見格雷森警監的關系，話語裡的偏激與不悅些微的降低了。

　　托馬斯·格雷森是紐約警局第十一分局的警監，為人正直嚴肅，當年菲洛米娜被棄置在游輪上，就是格雷森警監將小嬰兒送到紐約市立孤兒院的。

　　而他也十分不嫌麻煩，日常會帶著自己的妻子還有女兒去探望菲洛米娜，就算小姑娘被收養了也沒有停止。

　　當看見隔壁獨居的是個小女孩之後，本來精神有些緊繃的警探們都放松了下來，格雷森警監向他們點點頭，示意自己可以單獨問話之後，就朝著另一邊的房子過去了。

　　菲洛米娜松開門，朝後退了幾步讓格雷森警監進門，少女注意到中年男子的欲言又止，大概猜到了對方要說什麼。

　　「謝謝你。」她突兀的開口，微微抿起嘴，身後的餐桌上的飯正在發出細微的香氣，像只鉤子一樣帶著點尖銳的疼痛，勾拉著菲洛米娜的胃:「請不要領養我，我一個人過的很好。」

　　她不想加入任何家庭、不想成為任何人的家人，也不想浪費時間去奢求根本不存在的親情。

　　菲洛米娜只要有自己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基友:快讓孩子吃飯，看把她餓的


第4章

　　拒絕了格雷森警監那沒有說出口的提議之後，菲洛米娜十分禮貌的回答了例行的問話，然後把格雷森警監那一幫警察們給送走了。

　　少女旁敲側擊的從幾個比較年輕又單純的警員口中問出了隔壁單親母女現在的情況，得知他們安然無恙、並且也沒有透漏任何自己的信息，只說了有蒙面人救了他們之後，就不再關注這件事情了。

　　解決了那幾個盯著自己這個街區的小混混強盜之後，菲洛米娜過上了幾天平淡無奇的無趣生活。

　　每天日常上學放學的少女回到家之後，偶爾會透過窗簾間的縫隙遙遙的像隔壁那棟屋子望去。

　　據說南希母女已經決定要搬離這裡回到加州的老家去了，似乎斯塔克企業剛好也有需要派遣到加州分公司的高管，因此南希就自我推薦了一下。

　　趁早離開這個住滿了有錢人卻沒有良好安保的地方確實是很有必要的，格雷森警監在知道菲洛米娜自己一個人獨居在這裡之後也曾經上門好幾次，希望她能夠替自己的安危著想。

　　但是現在誰能打的過她呢？

　　菲洛米娜腳下的帆布鞋踏在磨石子的人行道上，輕輕地發出了細微的摩擦聲，在車水馬龍的紐約街頭近乎無聲。

　　街頭的轉角處，有一家她很喜歡的中餐料理餐車，但是因為餐車所在的位置距離學校跟住處都不近、並且價位也並不便宜的情況下，菲洛米娜是很少難為自己跑到這裡來的。

　　就在菲洛米娜難得心情不錯的轉過街角的小巷，朝著路邊的餐車前去的時候，遠方的警笛聲忽然響起。

　　警笛的聲音接近的速度很快，菲洛米娜聽得出來他們很急躁，少女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掃視了一圈之後將自己的視線定在了對街的銀行上。

　　從大概十分鐘之前，本來門庭若市的銀行就已經沒有人出入了，菲洛米娜本該注意到這種異常，但她並不是很在意這件事情，也沒有過於泛濫的愛心。

　　少女微微的揚起頭，接近傍晚的陽光還稍稍有些刺目，猶如當年睜著眼睛無助的看著太陽的小女孩一樣，刺激性的淚水從少女的眼中微微的溢出，濕潤的眼睛被菲洛米娜用力的眨了幾下，才緩解了那種不適的感覺。

　　就在這短短的一分鐘內，十多輛警車已經快速的包圍了對街的銀行，菲洛米娜抿起嘴，微微的嘆了口氣。

　　少女側身閃進了路邊不起眼的小巷裡，在這樣的巷子裡是不會有什麼監視器的。

　　就算有，菲洛米娜也能讓那東西失去作用。

　　穿進小巷裡的菲洛米娜伸手按住了左手手腕的守望先鋒標志，一股陌生卻又熟悉的電流以標志為起點竄遍全身，站在原地的菲洛米娜再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全身上下被銀白色裝甲包圍的半智械人。

　　島田源氏。

　　守望先鋒系統的變身是依照菲洛米娜的想法決定要不要改變性別的，在原本的設定中，島田源氏是一位強大的半機械忍者，出身於島田忍者家族，是家族大名最年幼的兒子。

　　菲洛米娜沒有改變自己的性別，雖然她確實有點好奇大半個身體都是機械的島田源氏到底有沒有男性器官就是了，但是貿然改變身體結構反而會導致菲洛米娜失去控制自己身體的平衡，因此少女還是決定暫時不改變性別。

　　變身為島田源氏的感覺很奇異，因為在設定上，島田源氏是一個受到了極大創傷，不得不成為半機械人的強大忍者，從胸口處開始就連接了機械體，臉上也滿是因為戰鬥而產生的傷疤。

　　銀白色的機械外殼隱隱的散發著寒意，胸口用綠色噴漆繪出來的【武神】就連字的邊邊都帶著銳利的鋒芒，紐約下午時分的陽光照耀在鎧甲上閃出炫目的光芒。

　　被機械勾勒出身形的少女身體纖長，較之島田源氏本來的體格更多了一分柔韌，菲洛米娜握緊拳頭，三發手裡劍從手指處的機械內殼滑出，落到了她手中。

　　這是島田源氏的主要攻擊手段:鏢。

　　源氏可以依次快速的扔出三枚手裡劍，或是同時將三枚手裡劍以散射的方式扔出，這取決於源氏所面對的敵人來決定。

　　而接下來的技能則是菲洛米娜在這樣的狀況下選擇源氏的原因──影。

　　【影】是一個快速的位移技能，在位移的同時可以對沿途的敵人造成傷害，如果造成擊殺的話，就會刷新這個技能的CD。

　　影的位移距離最高為十五米，這讓源氏成為了一個高機動的英雄，可以在戰場中央穿梭，收割人頭。

　　菲洛米娜快速的翻過小巷邊的房子，悄無聲惜的用【影】竄到了銀行的樓頂上。

　　這間銀行是一家遍布全美的銀行，安保工作也做的不錯，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讓持槍人員闖入並且挾持人質，但從高空潛入確實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菲洛米娜「鏗鏘」一聲抽出了別在腰間的脅差，削鐵如泥的短刀甚至沒有發出一聲聲響，就穩穩地扎進了牆壁與防彈玻璃之間的縫隙。

　　菲洛米娜悄無聲息的破壞掉了一塊玻璃之後，敏捷的從那極小的洞鑽了進去，動作迅速又精准。

　　這是一棟被挑高了的建築，銀行內部的動靜從菲洛米娜所在的位置可以看的一清二楚，少女被銀白色的面鎧所遮擋住的眼睛翠綠而有神，犀利的目光快速的分析著下方的情況。

　　人質有十八名，其中三名是幼童、五位老人跟十個成年人。

　　成年人中包含了三位營業員跟一個經理，其他銀行的管理層不知道是不是在辦公室中被困住。

　　但蒙面的搶匪卻足足有十個人。

　　十八個人質。

　　十個搶匪。

　　菲洛米娜微微的抿起嘴，下方幾個孩童眼中的懵懂與成人的恐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菲洛米娜不知道自己的速度夠不夠快，能不能再解決那些搶匪的同時不傷到人質。

　　就算源氏是一個高機動型的英雄，大招【龍刃】在現實生活中一刀一個，但他拔刀的速度可以快過五個人，卻不一定能在第十個人反應過來之前攔住對方手中的子彈。

　　就在整個局面陷入僵局的時候，菲洛米娜忽然聽見了極其細微的落地聲，少女猛地扭過頭望向自己身後被破壞掉的玻璃，以及那輕手輕腳落地的高壯男人。

　　沒有一個美國人會不知道這張臉、這件戰衣，對方在一次次的戰鬥中拯救了無數的平民百姓。

　　菲洛米娜沒有注意到自己微微的松了口氣，甚至忘記了自己想要低調、不惹人注意的小小願望。

　　面對幾秒前那無法保護所有人的困境在對方出現之後似乎迎刃而解，少女常年繃緊、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容在銀白色面鎧的後面稍稍的柔和了下來。

　　「女士，您好。」對方十分紳士的開口，菲洛米娜注意到他隱約的警惕，無聲的點了點頭，沒有開口的打算。

　　誰知道托尼·斯塔克會給面前的美國隊長配備上什麼人聲識別器呢？

　　美國隊長十分善解人意的了解到菲洛米娜的意思，他走到菲洛米娜的身邊蹲下來:「情況緊急，多余的事情在解決了這件事情之後再說...有什麼想法嗎？」

　　菲洛米娜伸出五根手指，確認對方了解了之後，指了指右方。

　　「左邊的五個交給我。」美國隊長快速的同意了，他伸出手指，安靜的倒數著。

　　三根手指收回了一根，菲洛米娜右手握住了腰間的脅差。

　　兩根手指收回了一根，菲洛米娜壓低了自己的身形，目光銳利的如同鷹眼。

　　最後一根手指收回的瞬間，菲洛米娜與美國隊長同時向下飛躍而去，菲洛米娜手中握著脅差，【影】技能發動，瞬間擦過右邊其中一個搶匪。

　　在【影】技能刷新的瞬間，菲洛米娜松開脅差，單手握住背在身後的大太刀，手臂的肌肉發力的同時，尚未反應過來的搶匪們那瞪大的眼睛竟然令她有點想笑。

　　翠綠色的劍芒隨著鏗鏘的拔刀聲閃爍，碧色的神龍怒吼著盤旋在大太刀之上，大張的嘴像是要吞噬掉所有擋在龍神面前的敵人。

　　「竜神ソ剣メ喰ヘり！[1]」

　　作者有話要說：

　　[1]:意思大概就是【嘗嘗神龍之刃】，是源氏的大招語音，讀法就是傳說中的有基佬開我褲鏈。


第5章

　　將大招名稱喊出來似乎是守望先鋒系統唯一一個不怎麼友善的設定，對菲洛米娜來說，自然是不需要引起人注意的殺招才是最完好的，但既然是系統設定，也就沒辦法了。

　　伴隨著一聲清亮的怒喝，綠色的龍神盤旋在菲洛米娜抽出的大太刀上，高高昂起的龍頭不怒自威，長滿了獠牙的龍口惡狠狠地撕咬在了菲洛米娜龍刃砍中的人身上。

　　在原先的設定裡，單純龍刃的傷害是不能秒殺掉一個敵人的，然而這是現實世界，被那樣一把削鐵如泥的大太刀坎中，即便不死也是重傷。

　　因此菲洛米娜根本不需要瞄准敵人的要害，她只要揮一刀就可以斷掉對方的行動能力，將敵人拿槍的手臂直接連根砍斷。

　　搶匪所攜帶的槍支都是重型衝鋒槍，雖然能造成巨大的傷害，但是對於使用者的要求極高，最起碼斷了只手的人是不可能單手扛起來突突突的。

　　「呃啊啊啊──」慘叫聲劃破寂靜的空氣，手臂被齊根砍斷的搶匪痛苦的哀嚎出聲，像是他手上的神經終於反應過來了一樣，痛嚎聲慘烈的幾乎能夠驚醒被這一變故驚呆的眾人。

　　「哐！」美國隊長穩穩地踩在左側第一個搶匪的身上落地，一腳踏折對方的手骨之後，順勢就一盾牌挨上了站在旁邊的另一個搶匪，聽上去就讓人悶痛的撞擊聲加上那超級士兵的力道，直接把人撞暈、飛了出去。

　　而此時，另一邊慘無人道的屠殺剛剛結束。

　　【擊敗敵方小兵*5，獲得經驗25，提升等級1。】

　　菲洛米娜發現自己似乎低估了島田源氏這個角色的威力，少女出色的完成了在敵方五人反應過來之前就讓他們通通失去行動能力的任務。

　　【斬】這個技能是島田源氏的最強絕招，配合上其他隊友給予的加傷甚至可以達到一刀一個的傷害量。

　　這個技能的持續時間是六秒，菲洛米娜解決掉了最後一個敵人之後甚至還留有余裕，少女甩了兩下手中的大太刀，上面纖塵未染，先前斬斷的手腳甚至沒能讓這把刀沾染上一絲鮮血。

　　「鏗鏘！」的一聲，菲洛米娜手中的大太刀收刀入鞘，而第一聲慘叫聲才將將響起。

　　掩蓋在銀白色面鎧之後的菲洛米娜冷漠的透過目鏡掃視了一下倒成一片的搶匪，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這群搶匪裡根本就沒有主事者，也就是說領頭的一個甚至多個人都不在大廳裡。

　　預想中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

　　就在菲洛米娜緊緊地皺起眉頭的時候，早已解決了左側五個搶匪的美國隊長，甚至干淨利落的走到菲洛米娜所在的右側、將所有在慘嚎的搶匪毫不留情的打暈，走到了菲洛米娜身側。

　　「先疏散人質，這裡的搶匪不止這些...復仇者聯盟很快就會到達現場。」他的話語中那隱約的善意菲洛米娜感受到了，美國隊長的提醒確實警告了菲洛米娜，也讓她決定自己決不摻和接下來的這趟渾水。

　　菲洛米娜當機立斷的開口，她的聲音因為人物設定的關系帶著細微的機械質感:「我帶人質撤離，不會再回來了。」

　　「你很不錯，從哪裡來的。」美國隊長將自己的盾牌背上身，語氣十分輕松地開口，似乎這場銀行劫案對他來說就像是早起出門健身一樣。

　　菲洛米娜頓了兩秒，低聲的開口:「哥譚。」

　　「真的？」

　　「你可一點都不像那裡出來的人。」

　　X

　　菲洛米娜快速脫身之後，就解除了一鍵換裝，若無其事的從小巷子裡走出來，甚至還漫步到了自己今天來到這裡最大的目的地──中餐餐車──前，買了一份左宗棠雞飯。

　　她知道自己剛剛在說謊，美國隊長也知道，他們在扯一個雙方都知道的謊言，並且打算讓這個謊言持續下去。

　　菲洛米娜根本連哥譚的邊界都沒見過，像她這種不想找死、又恰好有那麼點腦子的小姑娘都知道不要輕易接近那個瘋狂的罪惡之都。

　　但她不可能把自己居住在曼哈頓這件事情告訴美國隊長，就算對方是位正直的英雄，並且已經為了正義奮戰七十余年。

　　她稱之為善意的謊言。

　　邁著輕松的腳步走在回家的路上，菲洛米娜提著手中的餐盒漫步在大街小巷中，看上去就像是無所事事、不學無術又愛惹是生非的女高中生。

　　「喂，那邊的漂亮小妹妹──」稍稍帶著點猥瑣的聲音從街邊的小巷傳來，菲洛米娜不耐的回過頭，正在思考要花幾秒把這群敢調戲自己的混混揍成餅餅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離她遠點！我已經喊了警察了！」

　　這句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菲洛米娜。

　　甚至不需要扭過頭，菲洛米娜就知道這位多管閑事的少年究竟是誰了。

　　瘦弱的彼得·帕克抱著自己的書包氣喘吁吁的站在街口，大聲的衝著這邊喊到，目光中還帶著擔憂，少年在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之後快步的朝著這邊走來，一邊走還一邊晃著手中的手機，似乎是在示意自己真的已經打了報警電話。

　　街邊混混也就是想調戲幾下小女孩，根本不願意被警察纏上，因此看見事態不對勁之後就罵罵咧咧的走掉了，留下站在原地的菲洛米娜饒有興趣的望著彼得。

　　「歐森同學，你沒事吧？」成功趕跑了小混混的彼得松了口氣，有些小緊張的詢問菲洛米娜。

　　而菲洛米娜則面色冷凝的雙手抱胸，外帶的餐盒被她單手拎著，她由上而下的掃視了彼得:「你為什麼又要多管閑事？你欠我錢嗎？」

　　彼得·帕克，一個奇怪、很奇怪、十分奇怪的少年。

　　他與菲洛米娜是同個年級的學生，對方在中城科學實驗高中這樣的名校中名列前茅，雖然是個死宅但是朋友看上去並不少。

　　但這並非菲洛米娜覺得他奇怪的點，而是自從菲洛米娜的養父母墜樓身亡後，彼得·帕克就忽然關心起了自己，就好像...就好像她養父母的死亡是他的責任一樣。

　　但菲洛米娜知道的一清二楚，外星人入侵的那天，傍晚的陽光灑落在街道上，路上慌亂的人群們四竄奔逃，而菲洛米娜的家──一棟老式的公寓──很不幸的位於交戰區邊緣，因此位在緊急撤離的範圍內。

　　那天晚上的養父母歐森夫婦驚恐的望著門外擁堵的人潮，每個人都爭先恐後的想要朝著大樓的一樓衝去，緊急樓梯人滿為患，根本就沒有辦法逃跑。

　　因此他們決定走另一條路。

　　大樓外的逃生升降梯年久失修，很有可能會因為鐵鏽而支撐不住重量，隨時都有崩塌的危險，這也是為什麼沒有人走那條路的緣故。

　　但歐森夫婦決定給自己上雙重保險。

　　他們解開了床單，撕成一條條的堅韌布料，捆綁在自己的身上，然後讓菲洛米娜在家裡看著，絕對不能讓他們兩個人摔死。

　　然而這世界上哪有什麼東西能比巧合更加令人感到畏懼的呢？

　　遠方的交戰區激光陣陣，無數的槍響聲伴隨著炫目的能量彈藥漫天亂飛，流彈直接打斷了歐森夫婦用來保險的那條床單，而他們在驚恐的當下也因為重心不穩直接從樓邊摔落，死於墜亡。

　　他們死去的時候菲洛米娜就在上頭，親眼看見了他們死去的全過程，因此少女根本無法理解，彼得·帕克那莫名其妙的愧疚心態究竟從何而來。

　　當然，她也並不想知道。

　　「最後一次警告你，帕克。」少女冰藍色的眼眸中帶著冷厲的寒意，宛若凜冬中裹著冰雪的女王，冷冰冰的對他說道:「我的養父母死於意外，我一點也不難過，別把你過剩的同情心用到我的身上。」

　　「離我遠一點，不然我宰了你。」

　　X

　　「哇哦。」帶著調笑的聲音從內線耳機中傳來，托尼·斯塔克吹了聲口哨:「我喜歡這姑娘，夠辣。」

　　「我想你應該知道她才十六歲吧？」鷹眼克林特·巴頓的吐槽聲適時的響起:「我知道你禽獸，不知道你這麼禽獸。」

　　「嘿嘿，我就是說兩句！」托尼投降的舉起了雙手，此時的他已經降落在復仇者大廈之中，過不到兩分鐘，一架戰機也停泊在了頂層的小機場上。

　　方才跟托尼拌嘴的鷹眼、還有懶得理會這些幼稚男人的黑寡婦從打開的機艙門魚貫而出，一邊走還一邊聊著天。

　　「隊長說的那個機械忍者女士——不得不說，她真辣——你們找到什麼線索了嗎？」托尼伸手從托盤上接過一杯剛加進了冰塊的威士忌，隨意的抿了一口之後斜斜的靠在牆上，挑了挑眉。

　　美國隊長在銀行搶案發生的時候就在不遠處，因此是最快趕到現場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跟那位十分沉默的機械忍者接觸過的人。

　　然而美國隊長似乎拒絕提供神盾局這位忽然出現的超能力者任何情報。

　　復仇者們似乎也不怎麼在意隊長的行為，托尼涼涼的諷刺了下尼克·弗瑞，也就是現任的神盾局長，然後似乎就將這件事情給揭了過去。

　　但那是在面對神盾局的時候，當眾人私下回到了復仇者大廈，本身就有著極強控制欲的托尼還是沒忍住問了黑寡婦一聲，得到了這位美艷女特工的白眼:「我以為你同意了隊長的觀點，斯塔克？」

　　「我當然同意了，但現在我們在說的可是一個賽博朋克風的性感女忍者」

　　「托尼，注意你的語言，那還是個孩子。」

　　「哦拜托，你全程只看見了那人的銀白色面具，聲音還明顯帶著變聲器！」

　　確實是如此，史蒂夫·羅傑斯，aka 美國隊長，在與那個殺傷力極強的機械忍者一同作戰的時候，並沒有真正看過對方的面容，但是從細微的觀察之中，史蒂夫能很確切的告訴自己的戰友們，那就是一個尚未經歷過殘忍戰爭的孩子。

　　在她拔刀、以極快的速度刷的一聲竄到敵人身邊時，史蒂夫注意到少女的揮刀有一個極短的停頓，如果沒有仔細觀察的話基本可以忽視掉。

　　就像是對於自己是否要揮刀還有所猶豫。

　　身經百戰的戰士是不可能會有這樣可能致命的錯誤的，在戰場上每一個微小的停頓都有可能導致戰局的挫敗，因此就算那女孩的戰鬥技巧再純熟，她的經驗卻明顯不足。

　　這也是為什麼史蒂夫選擇保護她的原因，他並不信任神盾局，尤其尼克·弗瑞最近幾年的動作實際上跟他的理念是有相違背的，在這樣的情況下，要不要保護一個小姑娘的秘密身份根本就不是一個選擇。

　　在不信任神盾局的同時，史蒂夫卻十分信任自己的隊友們，因此他將自己的盾牌解了下來，靠在茶幾邊上:「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臨走之前，那女孩跟我說了一句話，我認為這應該是新晉的異能者組織出現的信號。」

　　「他們自稱【守望先鋒】。」

　　作者有話要說：

　　彼得二殺，慘


第6章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不斷地有各式各樣自稱屬於【守望先鋒】的異能力者出現在紐約各處，大到解決銀行搶匪、小到入室搶劫的罪犯通通毫不留情的抓捕，在紐約逐漸打響了名氣，被譽為本土的超級英雄組織。

　　聽見這個消息的菲洛米娜既無語又想笑，全靠自己的意志力才保持了酷姐人設不倒。

　　謠言似乎總是跟原本的故事相差十萬八千裡，實際上菲洛米娜之所以會留下【守望先鋒】這個名號，只不過是因為被救的人們太過熱情，她就算想要悄無聲息的離去也會被看見，而很多時候她身上套著的又不是黑影這種可以瞬間傳送離開的英雄，所以為了脫身只好出賣了一下系統的名字。

　　反正英雄事跡都只源於這個系統，與她毫無干系。

　　【我不認同你的想法，菲洛米娜。】溫柔的機械女聲忽然在菲洛米娜的腦海中響起，少女捏著書的手指微微的一僵。

　　《傲慢與偏見》從菲洛米娜的指間滑落，她咬牙在心裡默默的開口:【我說過──】

　　【不要隨便跟您說話。】雅典娜接過話頭，溫柔宛若細密小雨的聲線卻帶著些微的笑意:【很不巧，我恰好不是一個那麼聽話的人工智能。】

　　「......」菲洛米娜無語的放下手中翻的有些破舊的書，此時的她正在過自己難得的雙休假期，癱在家中巨大的軟沙發上一動不動，捏著自己最喜歡的一本名著一邊看一邊胡思亂想，就被雅典娜打斷了思緒。

　　好在現在是在家裡，也沒人監視自己，因此她撇開手上的書之後就十分干脆的坐起身，第一次實行了自己在獲得守望先鋒系統之後就一直想做的事情。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身上，雅典娜？」菲洛米娜伸手拿起桌邊的馬克杯，濃郁的奶茶香氣從杯子中緩慢的隨著熱氣蒸騰而起，屋內涼爽的空氣帶走了夏末的些微暑意:「為什麼是我？」

　　【這個世界需要更多的英雄。】雅典娜溫柔的重復了她第一次出現的時候說過的話:【而你就是我們所要尋找的人。】

　　「哈，英雄，我。」菲洛米娜冷笑出聲:「看來你們的偵測系統大概率需要修一修了，你大街上隨便抓個高中男孩子都會比我有愛心。」

　　【我們從未看錯過人選。】

　　「...」

　　「別笑死人了，英雄這種東西。」

　　一人一系統的對話嘎然而止，菲洛米娜拒絕再與雅典娜有任何的對話，整個空間在菲洛米娜的自言自語消失之後就陷入了寂靜，少女重新從桌上拿起書，卻怎麼也讀不進去。

　　雖然看上去很不可能，但她曾經也有個英雄夢。

　　天空中降落的人間之神，明明強大的可以在瞬間撕裂人類弱小的軀殼，卻選擇扛起名為【拯救】的重擔。

　　被巨大的水泥塊壓住的痛苦其實是會麻木的，血管破裂，無數的血液正爭先恐後的從傷口向外流淌而去，失血過多的暈眩感讓她根本無法看清眼前的事物。

　　他從天而降。

　　雅典娜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狠狠地將名為【希望】的錘子進了釘進了菲洛米娜的心髒之中，向來用冷漠包裝自己的菲洛米娜抬起頭，在巨大的落地窗反射進來的倒影中看見了帶著些微迷茫的自己。

　　這樣的沉默大約持續了好幾分鐘，然後她突兀的開口了:「如果...如果。」

　　「你會成為我的伙伴嗎，雅典娜？」

　　「為我掩蓋行蹤，為我制定作戰計劃，永遠在我的背後。」

　　「你願意承諾嗎？」

　　名為正義的藤曼在菲洛米娜的心髒中飛速的抽藤，快速的蔓延上她的肋骨與血管，細細密密的生長到了一起，少女的眼中帶著晦暗的光芒，她一字一句鄭重的詢問著，像是在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

　　須臾，她聽見了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

　　【Always.】

　　X

　　「守望先鋒。」披著黑色披風的黑漆漆站在瞭望塔上的會議室中，在會議的末尾開始作出報告:「紐約新晉的超級英雄組織，大約從兩個月前開始活動，組織成員十分神秘。」

　　「能有多神秘，你總能拿到他們成員的照片吧？」哈爾·喬丹，aka 綠燈俠，雙腳支在會議桌上，百無聊賴的啃著小餅干，餅干屑粘在他的嘴角，坐在他對面的神奇女俠戴安娜·普林斯無奈的搖搖頭，輕輕地指著嘴角，示意他嘴邊沾了東西。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鋼骨維克多·斯通接過話頭，他是一位半人半機械的生化人，融合了無數的高科技所誕生的、如果他想基本可以監控全世界的人形AI。

　　這位強大的、可以被譽為世界第一黑客的超級英雄聳聳肩:「」我們一張照片都拿不到，監視器、新聞直播甚至路人的手機影片、數碼相機，只要是電子設備，裡面出現了守望先鋒成員的影像，就會被黑客刪除。」

　　「他們組織的黑客能力遠超過我、蝙蝠、斯塔克，以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高科技。」

　　理論上這是根本不可能的，斯塔克跟韋恩就像征著地球上的最高科技，而鋼骨甚至融合了天啟星的母盒，它像征著宇宙的科技。

　　現在他們卻連張照片都得不到。

　　「閃電俠，接下來是你的任務。」蝙蝠俠從自己的萬用腰帶中，神奇的拿出了一架老式的膠片相機，放到了會議桌上:「只要有任何關於【守望先鋒】的成員出現，聯盟會第一時間通知你，我們需要你趕到現場去獲取情報。」

　　「沒問題，蝙蝠！」閃電俠巴裡·艾倫一邊啃著漢堡，一邊口齒不清的一口答應下來。

　　菲洛米娜在自己尚且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已經引起了復仇者聯盟還有正義聯盟兩大超英組織的注意力，而此刻的女孩正無語的拎著自己的書包站在校門口，面前堵著一個傻大個，對方嬉皮笑臉的樣子令她的面色整個陰沉了下來。

　　「嘿，歐森。」昂首闊步的堵在菲洛米娜面前的正是尤金·湯普森，綽號閃電的校園惡霸，橄欖球明星。

　　閃電是一個標准的美國校園明星，他高大帥氣，還是橄欖球隊的成員，而他也有每一個校園明星的通病，喜歡嘲笑怪胎彼得·帕克。

　　而菲洛米娜對於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幼稚小鬼一點興趣都沒有，在她看來閃電比彼得更討人厭，尤其是對方還亮著一口愚蠢的大白牙堵在自己回家路上的時候。

　　然而閃電似乎完全沒有體會到菲洛米娜的不悅，他緊張的搓了搓手，然而這個動作十分隱蔽，除了他自己以外誰都不知道。

　　菲洛米娜·歐森，中城高中無法攀折的高嶺之花，永遠孤獨的一個人上下學，從沒有人敢擅自接近她。

　　除了書呆子帕克。

　　自從歐森的父母在三個月前去世之後，彼得·帕克就好像想要趁機而入一樣，鍥而不舍的跟在歐森身後，像個惱人的跟屁蟲一樣，令閃電氣的牙癢癢的。

　　「這學期的返校季舞會，你來當我的舞伴吧，歐森？」閃電整了整自己的衣領，帶著些緊張的詢問道:「我敢保證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舞伴了！」

　　菲洛米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宛若海底深淵般幽深的眼眸裡沒有起一點波瀾，她將自己的書包往上顛了顛，徑直繞開擋在自己面前的閃電，朝著校門口走去。

　　「？歐森？」

　　沒有了解菲洛米娜意思的閃電追了上去，遠遠地看見這一幕的彼得有些不忍心的撇開了臉。

　　其他人不知道，他一個每天都被拒絕的彼得·帕克還能不知道嗎，別的不說，歐森的性格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頑固。

　　再次攔在了菲洛米娜面前的閃電困惑的停下，正准備開口的時候，已經很不耐煩的菲洛米娜終於說話了。

　　「我跟帕克去舞會都不會跟你去，滾開，湯普森。」

　　一字一句都在錘爆閃電的少男心。

　　而遠處因為聽覺靈敏而聽見這句話的彼得·帕克臉忽然爆紅，隨之而來的不祥預感甚至引發了他的蜘蛛感應。

　　他看見了閃電燃燒著怒意望過來的眼睛。

　　哦吼，要完。

　　尤金·閃電·湯普森的人生第一次被拒絕，他無措的張了張嘴，最後准備將怒意發泄在帕克的身上。

　　就在他正准備大步的朝著彼得的方向走過來，順便抒發一下方才所有人都看見的尷尬時，一聲音爆從遠處的天空傳來，彼得的瞳孔微微的睜大，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揪住湯普森的衣領，一個臥倒就將他一起拉到了地上。

　　二十噸的臂力可不是湯普森一個橄欖球明星能抵御的，他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被彼得拉到了地上，而空中紅藍色的身影飛速的閃過，菲洛米娜直直的站在原地，目光緊盯著遠方的天空。

　　是蟲洞。

　　作者有話要說：

　　菲洛米娜怎麼這麼累，每章都在打怪？


第7章

　　距離菲洛米娜第一次使用守望先鋒系統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她的養父母也已經去世三個月，少女的生活逐漸恢復了平靜。

　　校園裡的視線依然多而復雜，但對菲洛米娜來說無關緊要，他們既不敢惹她，也打不過她，通通都是沒有必要在意的人。

　　在這三個月裡，菲洛米娜總共升了四級，獲得了四個寶箱。

　　守望先鋒系統裡的寶箱可以開出角色皮膚、動作、表情、噴漆還有頭像，當然這些跟戰力都是沒有掛鉤的，就算使用了傳奇皮膚，戰力也跟初始皮膚沒有任何區別。

　　菲洛米娜這四個寶箱裡只抽到了一個傳奇皮膚，是天使安吉拉·齊格勒的【勝利女神】皮膚。

　　在守望先鋒的設定裡，不但有角色的背景故事設定，偶爾還會因為聖誕、萬聖這種節日而出現各種不一樣的史詩、傳奇皮膚，有的皮膚是會有背景故事的，就算沒有背景故事，也有一定的考據。

　　【勝利女神】這個皮膚就是如此，沒有確切的背景故事，但是取材於希腊神話中的勝利女神【尼克Nike】，是像征了勝利、速度和力量的女神。

　　這套皮膚的外觀典雅華貴，經典的希腊式短袍被亞麻繩束在了腰際，裹著細繩的涼鞋上還有兩對小小的翅膀正撲愣愣的扇動著，細微的微風帶著涼意拂過趾間。

　　額上的桂冠像征著永遠的勝利，被女神所眷顧的一方終將得到戰爭最甜美的果實。

　　但華美的外觀不是菲洛米娜選擇使用這個皮膚的原因，而是這套皮膚從設定上，就已經融入了世界的法則。

　　菲洛米娜在第一次使用【天使】安吉拉·齊格勒這個角色的時候，是在一次恐怖攻擊事件，大街上到處都是斷壁殘垣，策劃恐怖攻擊的人已經帶著炸藥命喪現場，而整個大街上滿是哀嚎的人。

　　血紅色鋪開一片，殘肢碎肉滿布在菲洛米娜的眼中，那是她第二次見識到人間地獄。

　　現場不需要更多的戰鬥英雄了，菲洛米娜看見遠方的天空飛速的出現一排鋼鐵戰甲，知道那是鋼鐵俠的緊急救援部隊。

　　因此沉默了片刻之後，菲洛米娜第一次選擇了這個被她嫌棄為【沒有任何戰鬥力可言】的角色。

　　那一天，她救了很多人。

　　卻還遠遠不夠多。

　　天使這個角色屬於戰場輔助人員，她手中的天使之杖可以在藍線還有黃線之中轉換，藍線可以增加被輔助者的傷害，而黃線則可以每秒恢復55HP，換做現實中的話就是快速愈合傷口。

　　她的第一技能【守護天使】可以快速的飛向30公尺內的隊友，這讓天使成為了能夠在戰區穿梭的戰地醫生。

　　菲洛米娜舉著天使之杖，在人群之中來來回回的穿梭，一個個重傷患者在她的手下快速的愈合傷口，在場的所有人都高呼這簡直就是奇跡，但菲洛米娜知道這遠遠夠不上。

　　她唯一沒有使用、也不敢使用的技能【重生】。

　　天使的第二技能就是重生，顧名思義，將人從死神的手中搶回來。

　　這個技能的限制很大，在死亡的十秒內必須使用技能，超過十秒就沒有辦法復活，並且在使用這個技能的時候，會有1.75秒的僵直，移動速度減少75%，相當於一個亮晃晃的靶子立在戰場中央。

　　但收益遠遠高過限制，與守望先鋒這個在其他世界不過是一款游戲的設定不同的是，菲洛米娜是在現實世界使用這些技能的，他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就可以挽回生命。

　　在剛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菲洛米娜只覺得恐懼，她不知道守望先鋒系統究竟來自何處，為什麼會出現，為什麼選上她，又為什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威能。

　　她唯一知道的只有，這個能力絕對、絕對不可以使用。

　　為了她自己。

　　菲洛米娜微微的晃了神，再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下意識的找了條學校附近的小巷，踩過點的菲洛米娜已經控制了這附近所有的攝像頭，就算她當場變身也絕對沒有人會知道，因此少女微微抿起嘴，揚起頭看向天空。

　　空中的蟲洞散發著令人感到不安的氣息，陰暗的黑色仿佛能透過空氣直接扎進人類的靈魂，就算還沒有任何東西出現，菲洛米娜也知道事情絕對不對勁。

　　她換上了【天使·勝利女神】的裝扮，就在換裝的瞬間，菲洛米娜感覺到了神力在自己的體內緩緩的流動。

　　沒錯，這才是菲洛米娜鐘愛這個皮膚的原因。

　　勝利女神的皮膚原本的設定就是勝利女神尼克，她像征著勝利、速度與力量，是永遠眷顧勝利者的希腊神明。

　　而守望先鋒系統，改動的是世界的規則。

　　在這樣的規則控制下，菲洛米娜能夠隱隱的感受到神力鋪開，金黃色的細密光點在她睜開眼睛之後就蹦蹦跳跳的朝著她飛了過來，每一個光點看上去都想跟著她起舞。

　　她手中的天使之杖閃耀著鎏金，杖尖的聖火正在熊熊燃燒，那是奧林帕斯山永不熄滅的火焰，就算在宙斯已經隕落的現在，火焰依然生生不息。

　　她知道注意到蟲洞的絕對不止自己一個人，很快的，方才劃過天際的紅藍色就懸停在不遠處的天空。

　　那是飛鳥嗎？

　　那是飛機嗎？

　　都不是。

　　那是──超人。

　　X

　　「偵測到未知能量出現在紐約上空！」鋼骨從自己的床上跳起來，身為一個不需要休息的生化人，他就算有自己的休息時間，也會分出心神照看整個世界的能量波動。

　　因此當曼哈頓上空的蟲洞尚未顯現的時候，他就已經第一時間的偵測到了不尋常的能量波動，並且第一時間通報給了聯盟顧問，也就是著名黑漆漆人士。

　　蝙蝠俠收到信息之後思考了幾秒，然後聯系了聯盟主席。

　　「我過去看看。」超人溫和的同意，找了個理由批了假條之後就直接換下便服朝著曼哈頓的方向飛速而去。

　　他花了不到一秒的時間。

　　然而就在這一秒內，原先只是異常能量波動的天空開始發生異變，氣壓改變了風的流向，就連身周有著生物立場的超人都能感覺的到。

　　黑色的蟲洞震顫著空氣，細微的嗡鳴聲密密麻麻的擊打在他的耳膜上，超人漂浮在空中，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嘿！藍色童子軍！」就在這時，超人聽見了不遠處傳來的聲音，那是復仇者大廈的方向。

　　他能夠清晰地分辨出那個聲音屬於紐約首富斯塔克，就在他還沒做出反應的時候，對方又急躁的開口了:「你不用回答我，復仇者很快就會趕到現場──這個蟲洞是什麼外星玩笑嗎？我希望是友好的那種。」

　　超人沒有回答，因為他們兩個人、甚至整個正義聯盟或復仇者聯盟，都知道不是。

　　這絕對不是一個友善的外星友人。

　　「蜘蛛俠已經抵達了，復仇者隨後就到。」托尼·斯塔克簡短的做了個結尾，超人能夠聽見對方急促的吩咐著人工智能，戰鬥機起飛的聲音震耳欲聾，而他面前的這個蟲洞卻毫無動靜。

　　安靜的令人感到心慌。

　　「嘿！超人！」地面上的高中生們揚起頭，目光中帶著崇拜以及依賴，還有對於未知的恐懼:「那是外星人嗎？」

　　人間之神揚起微笑，宛若正午的陽光燦爛而無法直視，他從空中垂直落下，戰靴觸碰到地板的時候甚至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我希望不是，孩子們，找遮蔽物躲起來。」

　　「你會把他們打回老家的！」說話的顯然是超人的狂熱粉絲，少年在空中用力的揮舞著拳頭，綠色的雙眼中閃著光彩，滿滿的信任感以及依賴像是黃太陽光一樣澆灌在超人的身上。

　　人間之神笑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跟你的朋友能夠保護好自己的安全，好嗎？」

　　「跟隨你們的老師前去避難，附近就有地下撤離點。」超人微微的蹲下身，由於身高很高的關系，他必須要這樣才能平視這個男孩。

　　「好的！」

　　超人的話語跟美國隊長的號召力，向來是全世界百思不得其解的人格魅力，讓人不由得信服的領導能力可以說是舉世無雙。

　　菲洛米娜在巷子中看著這一幕，這時的她已經更換上了【天使·勝利女神】的皮膚，卻並不想要引起外頭超人的注意力。

　　雅典娜制作的換裝屏障可以說是菲洛米娜隱藏身份的一大利器了，只要在她換裝之後不踏出那個小圓圈，就算是擁有著超級聽力以及透視的超人，也不可能發現她的存在。

　　「歐森！歐森！」就在這時，一個同樣有著紅藍配色、聲音十分青澀的少年躍上牆頭，茫然又焦急的大聲喊道:「菲洛米娜！」

　　「蜘蛛俠？」超人當然注意到了這裡的動靜，他漂浮起來，出現在了蜘蛛俠的身側:「鋼鐵俠說你會率先出現，在找什麼人嗎？」

　　「超人先生！是這樣的，我的一個朋友...的朋友，剛剛還在校門口，現在卻忽然失蹤了。」蜘蛛俠詭異的停頓讓菲洛米娜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少女站在牆頭下，仰起頭望著天空中漂浮著的超人、以及在牆頭上蹲著的蜘蛛俠。

　　朋友？

　　菲洛米娜·歐森哪有什麼朋友。

　　就算是最近，也只有一個吵死人的帕克。

　　作者有話要說：

　　石頭心解鎖進度1%


第8章

　　大戰將至的感覺籠罩在整個曼哈頓、甚至紐約的上空，菲洛米娜眯起眼睛，堪堪能看清蟲洞前那微微扭曲的空氣，就像是空間擠壓之後形成的小型黑洞，不停地將周遭的空氣給吸了進去。

　　蜘蛛俠原先還焦急的在找人，在這時候卻也不由得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黑洞，掩蓋在面罩下的面容越發的凝重了起來。

　　「睡衣寶寶，你還在那裡干什麼！」托尼的聲音從戰衣內置的通訊系統中傳了過來，聽上去既忙碌又不滿:「我不是讓你疏散群眾的嗎？」

　　「哦是的，斯塔克先生，我有一個朋...認識的人，她──」在即將說出【朋友】這個詞的時候，彼得忽然停頓了一下，然後將已經在舌尖的話語抹去:「她忽然失蹤了。」

　　「上次那個小辣椒？」托尼幾乎是一秒就猜了出來，億萬富翁的語氣裡多了一分的調侃:「眼光不錯。」

　　彼得聽見之後整張臉在面罩下爆紅，大概只有超人能夠透過面罩看見他的表情──雖然超人不會那麼做──少年有些結結巴巴的回復:「我們不是、我不是──」

　　「行了，我會讓鋼鐵軍團在疏散群眾的時候替你看看的，現在去做你的工作...記住，沒有我們的指令，不可以隨便進入戰鬥區。」

　　「可是──」

　　「未成年合約，你自己跟我們簽署的，別想賴賬，小孩。」

　　被完美打擊的小蜘蛛鼓起了臉，卻還是聽話的射出蛛絲，朝著校內的避難點蕩了過去。

　　畢竟他成為超級英雄的原因並不是為了要跟外星人打架，而是想要拯救需要被拯救的人。

　　所以他既會在大街上扶老太太過馬路、也會傷痕累累的擋在手無寸鐵的平民面前。

　　對他來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With great power, comes great responsibility.

　　而超人則在蜘蛛俠掉頭朝著民眾聚集的方向前進之後，就反方向飛上天空，向著蟲洞所在的方向靠近。

　　就在他越來越接近蟲洞的時候，超人感受到了些微的阻力，並且隨著他的接近、阻力也越來越大。

　　他伸出右手按下耳側的通訊器:「蟲洞附近有防御力場，B，你們還有多久到達現場？」

　　「我已經讓神奇女俠還有閃電俠先過去了，燈俠所在的星系距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他會隨後趕到。」低沉的聲音穿過正義聯盟的線路，傳輸到了眾人的耳中:「我會把通訊線路跟復仇者的線路連接上，這次的外星入侵不對勁。」

　　「那是母盒開啟的音爆通道。」

　　就在蝙蝠俠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矯健的身影從空中筆直落下，她的肌肉微微的鼓起，在落地的時候甚至沒有受身滾地，而是微微屈了下膝蓋，就緩解了高空墜落的後座力。

　　金紅色的閃電閃過大街小巷，嗖的一聲閃現在超人腳下的路面上，戰衣與空氣快速摩擦引發的熱量散了開來，細密的蒸汽隨著他停下的腳步而散了開來。

　　「哦天啊，天啟星？」閃電俠抱怨的開口:「那個大塊頭就不能消停一點嗎？他不是一年前才又被我們扔回去？」

　　「我不認為達克賽德會這麼快就進攻，偵測到的能量波動顯示蟲洞的另一側距離地球並不遠...更像是把什麼東西送進地球。」鋼骨接過話頭，此刻的他正在瞭望塔上監測著蟲洞的能量數據。

　　「但我感覺很不好。」

　　「就像是什麼怪物要來了一樣。」

　　X

　　那一群正義聯盟的超級英雄幾乎可以說是堵在了菲洛米娜可以出去的路口，而少女並不想讓守望先鋒跟不久前走進巷子的自己聯系上，因此在猶豫了片刻之後，她快速的將自己的殼子換成了黑影，利用光學迷彩還有那不科學的隱藏腳步聲快速的遠離了原地，奔跑到了一條既沒有英雄也沒有監視器的小巷中，才將自己的角色又換回了【天使·勝利女神】。

　　這個地方距離中城高中有點距離，但跟蟲洞的距離卻差不了多少，可以有效地混淆想要探知她身份的人。

　　最近的幾周，菲洛米娜換上黑影清除自己身份的行動越來越頻繁，後來雅典娜在菲洛米娜升上四級的時候給她開了一個權限，也就是可以代替菲洛米娜使用黑影的黑客技能，這才將菲洛米娜從無止盡的工作地獄中解放出來。

　　身為一個人工智能，雅典娜可以說是太全能了，上能黑遍全世界的機密檔案，下能控制菲洛米娜家的烤箱自行工作，簡直可以稱得上全能幫手。

　　她甚至能查出來想要知道自己身份的人究竟是誰。

　　那是菲洛米娜使用的守望先鋒名號第一次引起別人注意的時候，正在家裡做微波食品的菲洛米娜忽然聽見了雅典娜的聲音:【正在反向破解入侵者的IP所在位址──】

　　「停下，雅典娜。」那時候的菲洛米娜直接把雅典娜的動作給喊停了:「既然你能擋下他們，就代表我沒有危險，不需要反向破解。」

　　【好的，菲洛米娜。】雅典娜溫柔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最後還是不解的問道:【為什麼不反向破解呢？】

　　「破解了又有什麼用，反正不是復仇者大廈、瞭望塔、正義大廳就是其他反派的集中地。」菲洛米娜風輕雲淡的將加熱好的微波米飯扣進盤子中，千篇一律的淋上了番茄青魚罐頭:「不管知道是哪一個，都是巨大的麻煩，我沒有興趣。」

　　而既然那時候的菲洛米娜阻止了雅典娜的動作，現在也可以讓雅典娜黑進正義聯盟還有復仇者聯盟的線路，讓她可以得知兩個聯盟的動向。

　　菲洛米娜的潛入並非悄無聲息的，就算雅典娜的黑客技能再強大，也不可能進入了卻絲毫沒有觸發斯塔克還有鋼骨的警報，幾乎是菲洛米娜加入線路的瞬間，兩個頂尖科技人員就發現了。

　　「哇哦哇哦，看來我們的通訊裡來了位不速之客。」率先開口的是鋼鐵俠，他的語氣中帶著能夠被感知到的不滿:「隨便進入別人的家裡是很沒禮貌的行為，你爸媽沒教過你嗎？」

　　菲洛米娜嘴角微微的揚起，天使這個角色的眼睛與菲洛米娜本身眼睛的瞳色是一樣的，都是帶著點冷厲的海藍色。

　　套上了天使的殼子之後，菲洛米娜的聲線變得更加成熟了一點，守望先鋒系統就像是天生的馬甲生成器，自動的替菲洛米娜掩藏起了身份，畢竟外貌與聲音全都已經改變了，如果菲洛米娜自己不說，根本沒有人能猜到。

　　她語速平緩的開口:「很抱歉，他們三個月前已經死了。」

　　復仇者聯盟的線路已經與正義聯盟的連接上了，菲洛米娜讓雅典娜黑進的是他們的聯合頻道，因此這句話整個線路的人都聽見了。

　　三個月前是一個很特別的節點，那個時候紐約被外星人入侵，而正義聯盟正在外太空出任務，反應過來並且能趕到現場的只有復仇者聯盟的成員們。

　　那一場戰役死掉的人太多了，少了近一半的超級英雄對於抵御外星人入侵來說是巨大的劣勢，因此當菲洛米娜的話音落下，整個線路都安靜了下來。

　　少女稍稍吸了一口氣，把自己最近積累的火氣緩緩地吐了出去，然後才再次開口:「很抱歉，但我找不到聯系上你們的方式，所以迫不得已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我是隸屬於守望先鋒的安吉拉·齊格勒博士。」

　　幾乎是菲洛米娜自報家門的時候，鋼鐵俠跟蝙蝠俠就已經著手開始查安吉拉·齊格勒究竟是何許人也了，菲洛米娜自然也猜到了:「守望先鋒是一個秘密的特工組織，三個月前，我們的高層決定不再隱藏。但特工們的身份還是機密，你們是查不到信息的。」

　　菲洛米娜的話聽上去自信心爆棚，就像是完全看不起他們的科技人員一樣，托尼帶著點火氣的開炮了:「所以三個月前你們就看著人們去死，自己卻躲在基地裡，哈？」

　　「對。」

　　「現在你們可以選擇要不要與我們合作，但不管你們同意還是不同意，我都會代表守望先鋒出動。」

　　帶著強勢、專橫又獨斷的話語，菲洛米娜知道自己留不下什麼多好的印像，但是她不在乎，她不想跟什麼超級英雄打好關系，也不想要加入任何組織，所以她才將錯就錯的將守望先鋒塑造成了一個秘密特工組織。

　　你總不能要求一個組織加入另一個組織，對吧？

　　她的排斥心理被蝙蝠俠還有黑寡婦敏銳的感知到了，然而這兩位超級英雄可不是會隨意下結論的人，因此他們只是沉默的繼續在線路中聽著。

　　「守望先鋒是一個有著各種異能人士聚集的特工組織，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能力，其他人的我無權介紹，但我是一個應用納米生物學家，在身為守望先鋒醫學研究部門的負責人的同時，我還是一個戰地醫生。」

　　「我的快速反應服可以在戰場快速治愈傷員，並且強化你們的攻擊力。」

　　菲洛米娜很少一次性的說這麼多話，少女本身就不是一個愛講話的性格，更何況她也知道自己的性格並不討喜。

　　說這些只是為了接下來的方便而已，菲洛米娜比誰都知道自己使用守望先鋒系統救人的原因。

　　她套上這些虛假的外殼，通通都只是因為一個人。

　　「我不信任你，齊格勒女士。」低沉的聲音響起，菲洛米娜知道說話的人是誰。

　　哥譚最令人恐懼的陰影、黑暗騎士、正義聯盟顧問、世界第一偵探。

　　這個世界上最難搞的男人之一。

　　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個沒有任何溫度的笑容，她確實不讓雅典娜反向破解想要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但這位除外。

　　他太頑固了。

　　而菲洛米娜最討厭給自己找麻煩的人。

　　「我也不信任你，但我現在還是在這裡，所以事情還是有分輕重緩急的，對嗎？」菲洛米娜嘲諷的開口:「希望我們合作愉快，首富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設定上來說，黑影是世界第一黑客，所以守望先鋒系統改動的世界法則也讓黑影變成了這個世界的第一黑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寫一個敢這樣跟蝙蝠對嗆的女主，我覺得她要死。


第9章

　　「臥槽──」托尼·斯塔克關掉了兩個聯盟的聯合通訊，衝進了復仇者的內線:「這姑娘太他媽辣了！我第一次看見敢隨便扒那只蝙蝠馬甲的人！」

　　他感覺自己激動地要死，跟隔壁哥譚市的首富撞設定這件事，自從他知道蝙蝠俠就是布魯斯·韋恩之後，就已經憋著氣在心裡了。

　　那個布魯西寶貝居然那麼早就已經掩蓋了自己的身份成為了義警，他跟對方當了那麼多年的朋友，感情都是塑料基友！

　　而現在居然有一個人，隨便的就扒下了那個控制狂捂的死死的馬甲，還挑釁的說事情是有輕重緩急的，她自己也不怎麼喜歡蝙蝠俠這種話。

　　這簡直狂到家了。

　　一邊狂笑的同時，他還不忘關注聯合線路。

　　現在的聯合線路中一片死寂，能加入這個線路的正義聯盟成員還有復仇者們都是已經知道各自真實身份的，但是不代表一個姑娘半直接的扒下蝙蝠俠的馬甲時，他們能雲淡風輕啊！

　　托尼敢打賭他們絕對在私底下狂笑，就跟自己現在一樣，但是在主線路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慫。

　　而拋出了巨型炸彈的菲洛米娜倒是挺平靜的，畢竟震驚已經在知道蝙蝠俠就是布魯斯·韋恩的時候都用光了，現在的她只想趕緊的讓兩個聯盟把來人錘回老家，然後回家睡覺。

　　現在的菲洛米娜顯然還不知道，被蝙蝠俠盯上的後果。

　　空氣寂靜了幾秒鐘，最終開口的人居然是正義聯盟的主席。

　　超人輕輕地咳了兩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之後就開口:「這些事之後再說...蟲洞好像有變化了。」

　　菲洛米娜握著手中的天使之杖，將自己的目光投向天空之中的蟲洞，細微的嘶吼聲隱約的從蟲洞中傳來，她聽見了之後瞳孔微微的縮起，快速的讓雅典娜將已經抵達了紐約的所有超級英雄都標記成為了自己的隊友。

　　依照雅典娜的說法，守望先鋒系統是按照另一個世界的同名游戲所制作的，制作者的初心就是希望能夠有一個人能夠在獲得這各系統之後，真正的實現【這個世界需要更多英雄】這句話。

　　然而游戲投放到現實之後，很多設定都是需要更改的，這就包括了菲洛米娜現在所使用的【標記隊友功能】。

　　在游戲中，隊伍成員的數量都是固定的六個人，然而現實生活中菲洛米娜可沒有自帶的六個隊友，因此系統進行了改良，可以將現實生活中的人標記成為隊友。

　　標記隊友之後的人就可以獲得菲洛米娜的治療或者攻擊加成，同時也無法攻擊彼此，這也是菲洛米娜剛剛敢擅自挑釁蝙蝠俠的原因之一。

　　標記了隊友之後只要對方想要攻擊自己，所有的攻擊都會歪掉，相當於給予了無敵狀態，但菲洛米娜也無法攻擊對方。

　　隊友的標記狀態是可以取消的，但同一個人取消之後，需要有三個小時的冷卻期，才可以再次標記為隊友。

　　雅典娜的動作很快，隨著嘶吼聲越來越近，她已經將所有在線路裡的超級英雄都標記上了隊友標志，菲洛米娜從自己所在的位置就可以鎖定空中的超人，藍色的邊框突兀的浮現在空中，菲洛米娜知道那是只有自己能看見的東西。

　　「是個大家伙。」黑寡婦的聲音從通訊線路裡傳了出來，菲洛米娜面色凝重的在內心同意她的說法。

　　這絕對不會是一場好打的仗。

　　細微的音爆從蟲洞裡劈啪作響，每一秒那聲音都距離他們越來越近，擁有超級聽力的超人單手握拳，湛藍色的雙眼帶著堅定，義無反顧的迎在了蟲洞的最前面。

　　那東西從蟲洞中脫身而出的時候，幾乎全世界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它身上，不怕死的戰地記者扛著攝像機全球直播，載著他的直升機上上下下的浮動，很顯然對於這樣猛烈變動的氣壓無法控制。

　　全身上下生滿了骨刺的怪物自蟲洞中一躍而出，高舉著的雙手蘊含著無法想像的力道，它墜往地面的速度極快，除了擁有超級速度的超人之外大概只有閃電俠能趕得上它。

　　但閃電俠可扛不住它的攻擊。

　　超人第一時間擋在了怪物的身前，隨著一聲巨大的撞擊聲，他被怪物惡狠狠地撞進了地裡，平整的柏油路被撞出了一個大坑，龜裂的路面被裂縫快速的侵襲著，煙塵四起。

　　「這是什麼東西──？」菲洛米娜震驚的望著不遠處巨大的坑洞，那怪物帶著超人撞進地裡的時候，她甚至都能感覺到地動山搖，像是整個東海岸都在為了這場戰役顫抖一樣。

　　少女緊緊地捏住了手中的天使之杖，快步的朝著坑洞的方向跑去。

　　然而她在半路就被攔截了，金紅色的閃電穿過菲洛米娜的身側，一個轉身將她抱起就朝著反方向飛奔而去，他停下的時候，菲洛米娜發現自己已經距離戰場至少有一公裡遠。

　　「你干什麼！我是前線作戰人員！」她有些暈呼呼的用手中的長杖支撐住自己，一邊大聲的抗議:「發生了什麼不可挽回的慘劇，你會負責嗎？」

　　「嘿嘿，別這樣醫生，輔助型的英雄呆在大後方是我們的接受你提議的要求，生氣的話找蝙蝠去。」隸屬於正義聯盟的閃電俠雙指並起，快速的行了一個禮之後就帶著金色的閃電消失在了原地。

　　菲洛米娜氣極，抓著自己的天使之杖，踩著小高跟哢哢哢的就朝著戰場的中央移動。

　　而在這個時候，被砸進地裡的超人反手一拳將摁住自己的怪物轟上天空，隨後一個蹬地跟了上去。

　　超人蹬地的力量極大，陣陣的衝擊波蕩漾開來，伴隨著小股不停向外推送的氣壓，直接將他快速的送上空中，直接趕上被擊飛的怪物，一個重拳再次轟擊上怪物的腹部。

　　怪物大聲的嘶吼著，大張的口中散發著腥臭難聞的味道，絲絲的血腥氣從齒間逸散，超人靈敏的超級嗅覺直接就聞到了。

　　這絕對是個見過血的怪物。

　　怪物的身上有著詭異的藍紫色皮膚，一片片的疤痕復雜的錯落在其上，身上滿布著尖銳的倒刺，看上去鋒利的就連空氣都可以割破。

　　那個怪物與超人的對戰幾乎沒有人可以插上手，在場唯一擁有強悍軀體的神奇女俠也僅能憑借著自己過人的眼力還有速度揮動箴言套索，幫助超人干擾怪物的行動。

　　空中的直升機之中，搭載著整個大都會最勇敢的記者之一，他們在蟲洞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悍不畏死的乘上了直升機。

　　露易斯·萊恩單手舉在面前，直面著遠處傳來的陣陣風壓，一邊提高聲音清晰的報導著:「...問題是，超人能不能再次接受挑戰，將這個──毀滅日──驅逐出地球？」

　　無數的報社在這一瞬間運轉了起來，主編們拍著手呼喊著手下的編輯以及記者們:「你們都聽見了，露易斯·萊恩給那怪物取好了名字，開始吧，我們需要新的頭版頭條！」

　　被命名為毀滅日的怪物此刻已經被直升機上的記者們同步直播到了全球，還有擋在了那怪物面前的所有超級英雄們。

　　「轟！」超人被毀滅日擊飛，撞塌了兩棟大樓之後堪堪停了下來，身後阻擋住的大樓也呈現了龜裂的紋路，看上去就要支撐不住了。

　　閃電俠在戰鬥開始前就已經飛速按照聯盟顧問的指示開始轉移平民，紐約的民眾被快速的轉移到地下避難所，這些避難所是近年來復仇者聯盟在紐約地下興建的，當然了，斯塔克獨資。

　　據傳可以抗核暴的地下避難所看上去堅不可摧，但超人可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失手打壞這些避難所，因此他盡全力的將戰損控制在地表上。

　　「火星獵人，你能讀取到他的思維嗎？」飛速開著蝙蝠戰機趕到現場的蝙蝠俠面色凝重的詢問著，火星獵人尚恩搖了搖頭:「他沒有任何思維，唯一擁有的只有戰鬥。」

　　「他是一台殺戮機器。」

　　「哦太好了，所以現在我們沒有得到這東西的任何弱點──我必須說，我覺得藍色童子軍可撐不了太久。」托尼·斯塔克翻了個白眼，他倒是想跑到前線去，但是那聰明的大腦告訴他自己，就算是他引以為豪的戰衣，因為材質的緣故，也經不上那個粗蠻的怪物一扯。

　　托尼不甘心的抿了嘴，最後開口說道:「最起碼讓我看看這怪物是哪裡來的吧？」

　　藍色的光線滴滴滴的掃描過了毀滅日，細微的聲音甚至引起了毀滅日的注意，當然下一秒那微弱的注意力就被超人一個照臉重拳給搶了回去。

　　「檢測到氪星礦物質，檢測到細微氪石。」人工智能管家在片刻的分析之後，給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等等。」托尼難以置信的開口:「達克賽德給我們扔來了一個氪星怪物？他有毛病啊？」

　　「看上去還病的不輕──你別開玩笑了，既然是氪星的怪物，那們應該會害怕氪石吧？」鷹眼翻了個白眼，下意識的提出了一個有效的解決方案。

　　基本只要是氪星人、或是氪星產物，在黃太陽下雖然有著堅不可摧的皮膚、強大無比的力量以及能力，但只要遇到了氪石，就像阿克琉斯那沒有浸泡到泉水的腳踝，是他們的致命處。

　　「不。」蝙蝠俠低沉的聲音在頻道中響起，帶著能潛入人類噩夢般的陰暗，將頻道瞬間變成了寂靜:「超人還在上面。」

　　眾人瞬間陷入了寂靜，是的，超人還在上面，遇見了氪石，他照樣也會受傷甚至死亡。

　　就在局面陷入僵持的時候，超人的聲音在頻道中響起:「B.」

　　「我猜你的氪石還有庫存？」

　　作者有話要說：

　　看過動畫的應該都知道這是個啥副本吧:)


第10章

　　超人的聲音不高，還帶著激烈戰鬥之後的急促呼吸，幾乎是下一秒他就重新撲向了倒地的毀滅日，沉重的呼吸聲伴隨著拳拳到肉的轟擊，響徹在沉默的頻道之中。

　　最終蝙蝠俠開口了:「閃電俠，把氪石交給神奇女俠。」

　　菲洛米娜一直都在內線之中，她一邊奔跑著，一邊將自己的目光定格在不遠處的劇烈轟鳴之中。

　　倒塌的建築物伴隨著毀滅日還有超人一再的撞進建築堆中，激起了漫天的煙塵，實際上菲洛米娜根本看不見煙塵中的情況。

　　少女想要大喊出聲，卻發現自己怎麼樣都是語塞，微微張開的嘴巴沒有達成任何目的，只吃了滿嘴的灰。

　　在菲洛米娜的視線之中，被標記為隊友的超人已經出現了血量過低的警告十字標，這意味著超人此刻受的傷已經很重了。

　　就算幾秒前他在頻道語音裡裝的若無其事的樣子，菲洛米娜還是知道。

　　她想要讓超人不要逞強，他們這邊的超級英雄有那麼多，四倍力量的美國隊長、北歐神話的雷神、希腊半神的神奇女俠，每一個都是極為善戰的戰士。

　　但是她說不出口。

　　眼前的戰鬥根本就不是凡人可以加入的，過快的拳頭每一記都帶著能夠毀天滅地的力量，轟擊在對方身上的時候發出來的衝擊波甚至都能讓盡力往前趕的菲洛米娜被吹的倒退幾步，密密麻麻的坑洞出現在她前行的道路，她知道自己根本什麼都做不到。

　　就像當年一樣。

　　除了超人，沒有人可以扛住毀滅日的攻擊，或許神奇女俠的劍會在戰鬥中彎折，美國隊長的盾牌會在衝擊中碎裂，雷神的妙爾尼邇會經受不起過於強大又蠻橫的力道。

　　似乎從偵測到了毀滅日身體中的氪星元素之後，這個怪物就只有超人能夠抵擋了一樣。

　　空中斜照的夕陽被激起的煙塵所掩蓋，場景熟悉將菲洛米娜拉近了回憶之中。

　　「嘻嘻嘻──菲洛米娜是大壞蛋！」清脆的童聲宛若叮當作響的鈴鐺，一次次挑動著菲洛米娜脆弱的神經。

　　陰郁的小女孩抱著一本翻到破爛的書籍坐在牆角，身上的小洋裝補了幾個補丁，純黑色的長發密密的掩蓋住了所有眼中的情緒。

　　菲洛米娜是紐約市立孤兒院裡最不討人喜歡的小孩，當然了，僅限於小孩子之間。

　　成年人總是喜歡看上去精致可愛的東西，就算那個小姑娘安靜了點，沉默了點，那也沒什麼，甚至還更好管教了。

　　但是小孩子們都不喜歡她。

　　她陰暗又孤僻，成天抱著幾本書縮在牆角，長的白白淨淨的卻老是用黑色的頭發把那雙漂亮的藍眼睛遮蓋起來。

　　那麼漂亮的女孩卻很不合群，甚至在其他人好奇的想要看她的眼睛時，用手中厚重的磚塊書把人給打走。

　　他們說她是壞蛋、說她是怪胎、說她出生兩天就被扔到這裡，是從頭到腳都沒有人要的小怪物。

　　孩子們的話語總是真誠又惡毒，菲洛米娜早就學會將自己關進書的世界裡，她喜歡看亞瑟王從雄起到敗亡，喜歡看聖女那英雄又悲慘的一生，喜歡看傲慢的男人遇上帶有偏見的女人。

　　書裡什麼喧囂都沒有，只有她自己。

　　孩子們尖聲笑語，吵鬧的在院子中橫衝直撞:「菲洛米娜大怪胎！」

　　而真正的怪胎卻即將從天而降。

　　天空中的音爆忽然炸裂，孤兒院老舊的玻璃在震蕩中碎裂一地，菲洛米娜驚恐的縮在牆角，手中死死地抓著那本《圓桌騎士》不放，面前滿是被震碎的玻璃，甚至連想走出去都做不到。

　　現在是孤兒院的游玩時間，除了菲洛米娜之外的小孩子們都高興地跑到了院子中去玩，因此在災難降臨的時候並沒有像菲洛米娜那樣被困在屋子裡。

　　尖叫聲從碎裂的窗戶傳了進來，菲洛米娜短促的叫了一聲，從來沒見過這場面的小女孩朝著牆壁又靠了靠，像是身後那堵堅硬厚實的牆可以給她巨大的安全感。

　　「轟！」有什麼東西砸進了外頭的地裡，整棟建築物被衝擊波震得晃了晃。

　　「救、救救、我。」菲洛米娜語氣中隱隱涵蓋著恐懼，小女孩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鎖住了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音。

　　畏懼與害怕幾乎席卷了菲洛米娜所有的感官，本來就十分安靜陰郁的小姑娘此刻就連大喊大叫都做不到。

　　外頭的聲音逐漸小了下來，菲洛米娜清楚地聽見有人在大聲對著孤兒院的院長問道:「孩子們都在這裡了嗎？我們要撤離了！」

　　院長爺爺焦急的四處看了看，然後堅定地回答:「孩子們都在外頭了，快點走吧，那些怪物又要回來了！」

　　不對。

　　不對，不對！

　　她在這裡！她明明還在這裡！還在房子裡！

　　警笛的聲音逐漸遠去，希望的光芒從菲洛米娜湛藍色的眼珠子裡緩緩的褪去，午後的太陽從破開的窗戶毫無隱瞞的照了進來，灑落在地上像是每一個平常的下午。

　　但徹骨的涼意卻從脊髓緩慢的攀爬上菲洛米娜的身體，本該不了解死亡的年紀卻因為早熟又獨立，早早的就知道了那是什麼。

　　沒有人來救她。

　　她會死。

　　孤兒院裡有從小與雙親失散的孩子，過了幾年後被終於找來的父母緊緊地抱在懷裡，他們在院子裡痛哭出聲，母親死死的摟住那個孩子，失而復得的慶幸爬滿了整張臉。

　　從目睹了那一幕開始，菲洛米娜就在暗自期待著，自己或許也是因為不得已的原因與父母失散的。

　　他們會找來的。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菲洛米娜坐在最能望進院子還有大門的角落裡，每天讀著對其他孩子來說過於枯燥的書，卻將全副的希望都投注到了這過於可笑的假設中。

　　就在菲洛米娜被困在屋子裡出不去、也逃不掉的時候，窗外的天空遠遠地飛來了一團燃燒著火焰的物體，就像是流星一樣劃過天際，直直的朝著孤兒院的方向而來。

　　小小的圓圈在菲洛米娜的眼中越變越大，快砸到孤兒院時，已經是一團巨大的火球。

　　「轟！」火球落地的聲響像是砸在小女孩心髒上的重錘，她身後的牆壁開始緩緩的龜裂，菲洛米娜的瞳孔微微的縮起，此刻的她已經顧不得面前滿地尖銳的碎玻璃了，赤著一雙腳就慌亂的響往門外逃去。

　　踩在尖銳玻璃上的小腳被刺的鮮血淋漓，身後不堪重負的牆壁發出了最後的呻吟，轟然倒下。

　　死亡的感覺是什麼樣的呢？其實菲洛米娜自己也不知道。

　　被水泥牆砸到的時候，她似乎聽見了骨頭碎裂開來的聲音，尖銳的玻璃扎進她護在胸前的小臂，幾乎是在倒下的瞬間，巨大的疼痛就讓菲洛米娜暈了過去。

　　為了保護自己，人體通常會設定一個疼痛承受的上限，在受到超過這個疼痛上線的時候，就會暈倒，這是人類給自己上的保險。

　　細微的呼吸每動一下都帶著刺骨的疼痛，在疼暈過去沒多久後，菲洛米娜又清醒了過來。

　　尖利的疼痛扎進她的骨髓，菲洛米娜覺得自己全身都像是被刺穿了一樣，豆大的淚珠從女孩沾滿鮮血的臉上滑落，滴落到地面上，被瓷磚凝聚了起來，像是一顆紅色的寶石，顫巍巍的在風中搖晃。

　　迎面吹來的風似乎帶著血腥味，又或者是自己身上流出的鮮血干擾了嗅覺。

　　是什麼都沒關系了，被碎裂的水泥塊壓在身上，菲洛米娜的下半身已經開始麻木了，赤著的腳掌被透明的碎玻璃扎出了無數傷口，就算不移動也會磨礪著痛覺神經。

　　她忽然想起那幾個傻蛋吹捧的超級英雄們:「你們看！蝙蝠俠最新的周邊！我打掃了兩個月的廁所才跟院長爺爺換來的！」

　　「那算什麼！我這邊有超人的簽名！上次他幫我救了樹上的小貓！」

　　「喊超人真的有用嗎？他真的會馬上飛過來嗎？」孤兒院裡最開朗的小姑娘珍妮眨了眨自己溫暖的褐色眼眸，好奇的問道。

　　「那當然了！超人一定會趕來的！」

　　就這樣幾句話像是救命稻草一樣鑽進了小菲洛米娜的耳中，她微微抽動了下手指，霎時間尖銳的疼痛又從指尖竄進了大腦，她哆嗦著張了張嘴，最後帶著些微哭腔的小聲喊道:「救救我──」

　　「超人！」

　　那是鳥嗎？

　　那是飛機嗎？

　　不，都不是。

　　紅藍色像是熱刀切過牛油一樣劃破了遠方的天際，在空中甚至隱隱的發出了一聲音爆，那從來只在報紙上看過的人間之神在不到一秒之內出現在了孤兒院的院子內，甚至都不需要菲洛米娜喊一聲，就看見了小女孩所在的位置。

　　「孤兒院裡還有幼童！重復！孤兒院裡還有幼童！」超人按住自己的通訊器:「目測只有八歲，這裡還沒淨空，蝙蝠俠，不能作為戰場。」

　　實際上的對話菲洛米娜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大量的失血讓小女孩暈乎乎的。

　　披著紅色披風的人間之神輕巧的穿過破碎的玻璃，沒有引發任何二次傷害，輕輕地將壓在菲洛米娜身上的水泥塊單手提起，放到了一邊，然後蹲下身，溫柔的觸碰了一下菲洛米娜的腦袋:「你很勇敢──」

　　「這女孩受了重傷，不能隨便移動，需要醫療救援！」接下來的話菲洛米娜已經聽不太清楚了，唯有努力抬起頭看見的那張宛若上帝雕刻出來的臉，還清晰地倒映在小女孩的眼眸中。

　　從那天開始，菲洛米娜修正了自己的願望。

　　「轟！」巨大的轟鳴聲把菲洛米娜從舊時的記憶中拉了回來，超人被毀滅日惡狠狠地甩進了路旁的咖啡廳，砸碎的玻璃聲清脆悅耳，隨後毀滅日高高地躍起，朝著倒在廢墟之中還沒能動彈的超人就要跳過去。

　　菲洛米娜的瞳孔微微的縮起，她手中的天使之杖消失不見，一把小小的衝擊槍出現在了菲洛米娜的掌中。

　　【天使衝擊槍】是一把讓身為輔助的天使用來自我防衛的手槍，傷害不高，彈道也有些微的延遲，簡單來說根本就不是用來攻擊的手段。

　　菲洛米娜手中的衝擊槍噠噠噠的槍槍命中毀滅日的頭部，在瞬間就吸引了毀滅日的注意力，那怪物在空中直接調轉方向，無視了牛頓的棺材，朝著菲洛米娜撲了過來。

　　「吼──」嘶吼聲還帶著血腥味，看上去笨重的毀滅日移動速度極快，就在菲洛米娜眨眼的瞬間，已經撲到了她的面前。

　　映入菲洛米娜眼簾的只有帶著血腥味的巨大獠牙。

　　作者有話要說：

　　想不到吧！白月光出場！


第11章

　　菲洛米娜的反應極快，在攻擊毀滅日之前，少女就已經找好了可以當做自己中途降落點的隊友，也就是此刻正在不遠處的神奇女俠。

　　神奇女俠的身上滿是擦傷，半神之軀卻仍舊無法只身抵擋狂暴的毀滅日，因此在超人跟毀滅日對上之後，她就拉開了距離，替超人打起了掩護。

　　然而方才的她被毀滅日重重地摔了出去，這才沒有辦法拽住朝著超人就要撲過去的毀滅日。

　　在看見一身輕便希腊短袍的女人忽然出現在戰場中央，甚至還舉著一把聖火看上去毫無攻擊力的時候，戴安娜·普林斯整個人都怔愣了一瞬。

　　但她畢竟是亞馬遜公主、同時也是天堂島最驍勇善戰的女戰士，反應過來的速度不到一秒，馬上就甩起了自己的真言套索，圈住毀滅日的同時就看見那個女人背上的光翼緩緩地舒張開來，同時以極快的速度朝她飛來。

　　毀滅日大張的嘴咬了個寂寞，它狂暴的想要掙脫真言套索，卻被醒轉過來的超人追了上來，拽住後腳跟惡狠狠地朝著地面摔去，「轟隆」一聲巨響，毀滅日在地上撞出了一個巨大的凹洞。

　　「我命令你投降！怪物！」真言套索亮起了金色的光芒，神奇女俠矯健的拽住套索，金色的神力洶湧而出。

　　菲洛米娜此時已經垂直飛到了神奇女俠的上空，大開的金色光翼猛的張開，手中的天使衝擊槍已經換回了天使之杖，杖尖燃燒的金色聖火猛地變成了藍色。

　　聖火的尖端竄出了一段藍色的光束，直直的連接在了神奇女俠的身上，那位從未謀面的守望先鋒成員輕笑出聲，戴安娜感覺到自己手上的力量正在快速增長，本來堪堪只能攔住毀滅日幾秒的自己竟然能夠跟超人一起將這怪物攔在原地。

　　「你已經無人能擋(You're unstopable)！」將她的攻擊力強化的女人展著光翼，目光垂直的望向將毀滅日錘進地裡的超人，神奇女俠再次收緊了自己的真言套索，手臂上的肌肉線條優美的繃緊，女神的眼中光芒大盛。

　　「神奇女俠，你可以阻擋毀滅日嗎？」就在這時，蝙蝠俠的聲音從通訊中傳進了戴安娜的耳中，聽上去依舊不疾不徐，但身為多年的伙伴，戴安娜一向很清楚自己這位隊友不喜歡表露任何情緒。

　　就算他有多擔心超人也一樣。

　　「我不確定，但這位齊格勒女士的能力確實能夠在短時間內強化我們的力量...如果還有來自阿斯加德的雷神以及美國隊長的幫助的話，我認為不是不可行。」戴安娜盡量簡短的回答道，她此刻跟超人每拖住毀滅日一秒，都在透支著自己的體力。

　　「我跟托爾正在前往戰場中央，三分鐘後到。」美國隊長的回復緊接在了神奇女俠的報告之後，他的話語如果忽視掉周遭喧囂的風聲，似乎非常的平靜，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朝著戰場中央奔去。

　　「我可以短暫的釋放出我的所有能力，在十五秒內強化或治療所有在半徑三十公尺之內的人。」菲洛米娜的聲音冷不防的從語音中出現，此刻的她已經緩慢的降落到了神奇女俠的身後:「超人必須馬上撤退。」

　　蝙蝠俠微微的眯起眼睛，像是猜到了什麼一樣，然而男人什麼也沒說，甚至沒有停頓飛快的接過了話頭:「計劃變更，閃電俠帶我到戰場附近，超人在得到信號之後立刻撤退，雷神以及美國隊長夾擊毀滅日，神奇女俠控制毀滅日行動，務必讓它停留在原地的時間超過三秒。」

　　「我會發射氪石粉末以及氪石子彈。」

　　「了解。」

　　「收到。」

　　「知道了。」

　　「齊格勒博士，十分感謝你的幫助──」超人的聲音隱約的從空氣中傳來，雙手都用來壓制毀滅日的他根本沒有辦法按到通訊器，也就是剛好菲洛米娜正在不遠處才能隱隱約約的聽見。

　　她關掉自己通訊器的麥克風，退後兩步跟神奇女俠拉開到【守護天使】技能的最大範圍，然後才飛快的朝著神奇女俠飛去，滑翔的過程中光翼抖動了一下，她飛快的垂直竄上了天空，手中的光線精准的在離開了神奇女俠的瞬間連接到了超人的身上。

　　金色的光束從聖火之中溫柔的流出，宛若涓涓細流一般輕柔的連接到了超人身上，人間之神被毀滅日的骨刺所刺穿的傷口快速的恢復，緊接著菲洛米娜切到了強化光束，一邊張開身後的光翼緩慢降落，一邊抿起嘴:「我做這些與你們無關，我只是討厭外星人而已。」

　　地面上的超人在強化光束的幫助下，將試圖暴起的毀滅日再次錘進地裡，一邊笑了:「那麼，私人感謝你沒有排斥我這個外星人，博士。」

　　菲洛米娜緊緊地抿起了嘴，沒有再說哪怕一句話。

　　雷神從空中轟的一聲降落到地面上，美國隊長帶著滿身的塵土停在了雷神身側，他們已經做好了准備。

　　蝙蝠俠的聲音低沉卻奇異的有一股使人平靜下來的魔力，菲洛米娜深深吸了一口氣，安靜的聽著語音裡的指示，

　　「三、二、一！」蝙蝠俠的話音剛剛落下，菲洛米娜身後的光翅就像是燃燒了起來一樣，鎏金色的光點宛若瀑布一般在光翼上流淌著，她沒有拉開距離藉由垂直飛翔的技巧來起跳，而是直接竄上了高空，她看上去像是被聖光所包圍一樣，高舉著的聖火之杖是指引他們前往勝利的像征。

　　「衝向勝利(Onwards to victory)！」清麗的聲音並不大，卻堅定地傳進了所有人的耳中。

　　她吹響了戰爭的號角。

　　超人在瞬間將毀滅日重重地錘進地裡，然後以肉眼根本無法捕捉的速度離開了原地，美國隊長跟托爾則分別高舉起手中的盾牌還有妙爾尼爾，巨大的雷電轟鳴而下，徑直的砸在了毀滅日的腦袋上。

　　美國隊長手中的盾牌快速的擊打在毀滅日被雷擊過的腦部，神奇女俠再次感受到了菲洛米娜給予她的強化之力，稍稍鼓起的手臂肌肉緊緊地控制著真言套索，金黃色的神力流淌在套索之上，那是牢不可破的堅固鎖鏈，像征著世界永不變更的真相。

　　菲洛米娜高舉著燃燒著藍色聖火的天使之杖，張開的金色光翼隨著她俐落的飛行從戰場上空灑落下點點滴滴的光點，如同夜晚的星空一樣，墜落著星屑。

　　所有距離戰場還有一段距離的超級英雄們揚起頭，怔怔的注視著這一幕，托尼·斯塔克爆了個粗口，喃喃自語的說道:「她看上去可跟那火爆的性格一點都不一樣。」

　　確實，不開口的菲洛米娜在套上了天使的殼子之後，還是挺能唬人的。

　　就在地面上的三位超英聯手壓制住毀滅日的同時，被閃電俠快速的拎到附近的蝙蝠俠將氪石子彈上了膛，在同時將包含有氪石粉末的煙霧彈扔到了毀滅日的身側。

　　「哧──」的一聲，綠色的細微粉末從煙霧彈中噴射而出，與此同時，蝙蝠俠將上膛好的氪石子彈精准的發射。

　　火藥激發子彈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菲洛米娜手中的蘭線也因為蝙蝠俠在範圍內的關系一並連接上了，氪石子彈在系統的作用下被增加了百分之三十的傷害。

　　本來還在劇烈掙扎的毀滅日被氪石粉末包圍之後痛苦的嚎叫出聲，被氪石接觸到的氪星怪物虛弱的怒吼一聲，就想要掀翻壓制住自己的雷神托爾還有美國隊長。

　　綠色的子彈穿透了它的腦袋。

　　【輔助擊殺敵方小boss，獲得經驗*150，提升等級6。】雅典娜的聲音在菲洛米娜的腦海中響起，與此同時巨大的重物倒地的聲音轟然炸響，氪星來的怪物「轟隆」墜地，在地上本來就有的坑洞之中砸出了更多的裂紋。

　　菲洛米娜面上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心裡卻暗自的松了一口氣，如果不是蝙蝠俠剛好有克制這怪物的東西，他們肯定會被不知疲倦的毀滅日給拖到筋疲力竭然後死掉的。

　　倒地的毀滅日失去了呼吸，還有所有的生命體征，附著在體表的氪石粉末粘黏在毀滅日的身上，散發出翠綠色的光芒。

　　蝙蝠俠走了過來，在小臂的微型電腦上點點點，沒過多久菲洛米娜就看見空中一架黑色的戰鬥機攜著巨大的風壓緩緩地浮在了他們頭頂。

　　「毀滅日我會帶走。」簡短的留下了這麼一句話，甚至沒有一句解釋，他就在美國隊長還有雷神、神奇女俠的幫助下，用個巨大的透明盒子，像是棺材一樣的東西把毀滅日跟一堆氪石給裝了進去。

　　菲洛米娜壓根不在意毀滅日的去留，她落到地面上，手中的天使之杖化作空氣消失。

　　女人安靜的注視了一下滿目瘡痍的戰場之後，轉身離去，腳下的低跟涼鞋噠噠噠的踩在龜裂的柏油路還有人行道上，在這個逐漸喧囂起來的世界裡格格不入。

　　「嘿！等等！齊格勒博士！」



第12章

　　喊住菲洛米娜的人是超人，在蝙蝠俠徹底把毀滅日跟氪石粉末、還有毀滅日被砸成餅餅的那塊地一起塞進密封的透明巨大盒子裡之後，他就朝著戰場的方向走了過來。

　　菲洛米娜注意到超人的腳是切切實實的踏在地上的，不明材質的紅色戰靴踩踏在地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她停下腳步，純白色的希腊式短袍柔軟的垂墜在她身上，亞麻的細繩將低跟涼鞋穩穩地綁在女人的腳上，她帶著與外表嚴重不符合的不耐皺起了眉頭:「有事？」

　　天邊的斜陽照耀在女人的身上，像是鋪上了一層楓紅色的光澤，整個人看上去帶著神性，卻在開口的瞬間將所有的氣質破壞的一干二淨。

　　超人微微的愣了一下，然後才揚起笑容:「你們的組織是守望先鋒，對嗎？」

　　「我注意到你似乎對蝙蝠俠有一點誤會──」

　　「你說的是他想黑我的地址被我反黑的這件事情嗎？」菲洛米娜雙手抱胸，眼角余光掃過一個鉤索直接上天，進了自己蝙蝠戰機的蝙蝠俠:「守望先鋒不太喜歡別人刺探我們的隱私，他有點惹毛了我們的黑客。」

　　「他的身份不會從我們這裡傳出去，如果這是你想知道的事情的話，我可以這麼承諾你。」菲洛米娜衝著超人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去了，站在身後的超人微微張了張嘴，似乎想要攔住她，最後卻還是沒有開口。

　　站在不遠處的神奇女俠將自己的神力護盾掛到背上，收起了金色神力的真言套索也收了回來，被女神掛在了腰間:「我喜歡她。」

　　「真的？」將被戰鬥波及到的傷者都及時送到醫院之後，閃電俠也快速的加入了話題，他恰好聽見了超人跟安吉拉·齊格勒的對話，聞言抖了抖:「她看上去就跟蝙蝠俠一樣不好相處...當然我指的是剛認識蝙蝠俠的時候，你們也知道那個時候他──」

　　就在閃電俠嘰嘰喳喳的碎碎念的時候，神奇女俠無奈的聳了聳肩，跟超人的對話就被打斷了。

　　在一場大戰之後，正義聯盟跟復仇者聯盟通常會參與事後的復原，最起碼超人扛巨大石塊可比起重機方便又快速多了。

　　因此眾位超級英雄跟事後修復委員會的成員們勤勤懇懇的在紐約開始了修復工作。

　　蝙蝠俠跟鋼骨在研究怎麼把這個母盒開啟的蟲洞關閉的同時，蜘蛛俠也完美的完成了策應工作，將躲避在中城高中附近地下避難所中的人們都保護了起來。

　　戰場距離中城高中並不遠，在知道了敵人已經被抓獲之後，蜘蛛俠再三叮囑警察們在接到通知之前絕對不可以擅自離開避難所，就急匆匆的朝著戰場的方向蕩了過來:「斯塔克先生！斯塔克先生！」

　　他的聲音帶著少年青春洋溢的氣息，讓在場的眾位超英們都忍不住微笑了起來，蜘蛛俠已經率先被復仇者們納入了伙伴的行列，但在這一年裡，復仇者聯盟跟正義聯盟的合作密切，托尼也時不時的帶著這個少年上瞭望塔見見世面，因此正義聯盟對於復仇者聯盟這個未成年的小超英算是比較熟悉的。

　　眾人紛紛跟蜘蛛俠打招呼，然而這次蜘蛛俠卻急匆匆的回復了他們一下之後就朝著鋼鐵俠在的位置衝過去了。

　　托尼·斯塔克此刻正在用自己戰甲上的鐳射光束切割倒地的鋼筋，另一邊還調動鋼鐵軍團前去幫助復原城市。

　　而蜘蛛俠出現的時間剛好就是他走出戰甲，讓智能管家替自己操控的時候。

　　托尼額角的青筋微微的抽了一下，想講些什麼卻又無力的收了回去，紐約首富嘆了口氣:「怎麼了，睡衣寶寶？」

　　「歐森──我那個、朋友的朋友──請問您有偵測到她的蹤跡嗎？」彼得松開手中的蛛絲，精准地落到了托尼的身側，托尼·斯塔克挑了挑眉，扭過頭去提高聲音對著戰甲開口:「老賈？」

　　「偵測對像:菲洛米娜·歐森，所有鋼鐵軍團都沒有偵測到該目標，失蹤時間一個小時又五十六分鐘。」優雅的英國紳士腔調從戰甲中傳了出來，人工智能管家控制著機甲走到兩人身邊，手中投射出一道藍色的虛擬投影，裡面的是中城高中外頭的偵測錄像。

　　畫面中剛好播放到超人出現在中城高中門口的上空，名為菲洛米娜的少女則面色冷凝的抬頭看向遠處的蟲洞，犀利尖銳的目光裡獨獨只有畏懼是不存在的。

　　就在超人落地疏散高中生的時候，紅色的披風遮蓋住監控一瞬間，下一秒菲洛米娜就從原地消失了蹤跡。

　　「就是這裡！我發誓我、我朋友只是把視線移開不到兩秒，她就已經消失了！」彼得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擔憂:「她是不是被誰給綁走了啊？」

　　「或者，她是自己消失的──」托尼·斯塔克沉吟了一下，最後什麼都沒說，只是敷衍的趕了一下彼得:「我會讓老賈繼續找的，你今天准時回家，聽見沒有？」

　　就在彼得准備抗議的時候，天空中巨大的蟲洞忽然緩緩的收縮，像是要消失了一樣，時刻注意著的超級英雄們自然認為是鋼骨還有蝙蝠俠有所作為了，結果下一秒卻馬上就接到了鋼骨的傳訊:「離蟲洞遠一點！偵測到劇烈空間能量波動！」

　　就在鋼骨話音落下的瞬間，蟲洞中忽然落下了一個怪物，重重地墜到地上，砸出了巨大的坑洞。

　　龜裂的紋路順著它墜地的地方開始瘋狂的擴散，超人的瞳孔微微的縮起，第一時間就衝了上去，擋在了那忽然出現的怪物面前。

　　「這是什麼東西──？」

　　巨大的、灰黑色外皮的怪物擺出了攻擊姿態，看上去就像是翻版的毀滅日一樣，然而它卻沒有狂暴的進攻，而是緩緩地蹲伏下來，面上尖利的倒刺一根根都像是可以割破空氣般的鋒利。

　　看上去比毀滅日更加令人感到恐懼。

　　新出現的怪物胸前有著一對詭異的黑色紋身，看上去像是某種生物的翅膀，赤紅色的雙目在超人一出現之後就沒有再移動過視線，濃厚的殺氣瞬間在空氣之中逸散了開來。

　　「另一個毀滅日？！」蜘蛛俠跳到了高處，語氣中帶著濃厚的擔憂，少年的話都還沒說完，就看見地面上的怪物對著超人發起了進攻。

　　它的速度甚至比毀滅日還快，在超人攻擊之前就已經用尖銳的指尖惡狠狠地刺進超人的手腕。

　　鋼鐵之軀甚至沒能扛住這個怪物的攻擊，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已經輕而易舉的將超人壓制在了地上。

　　「我不會讓你再傷到我分毫了，超人──」它低聲呢喃，說出的話語令在場所有人都感到震驚。

　　並非因為他的話語中對超人濃濃的忌憚還有恨意，而是在與這個怪物戰鬥之前，他們都以為這是另一個毀滅日。

　　不會思考的怪物。

　　「我會拯救你們...我會拯救你們所有人。」怪物拽住超人，強大的人間之神在它的手下宛若五歲的孩童，它吐出一口綠色的氣息，瞬間包裹了超人的上半身。

　　「怪物！我命令你離開！」神奇女俠手中的套索飛快的扔出，卻在套上怪物之前被輕而易舉的拽住，金色的神力流淌在兩人之間，然而卻沒有發揮任何作用。

　　怪物終於將視線從手上捏著的超人身上離開，將目光投向神奇女俠:「這是無用的。」

　　「對待真實，我無比冷靜。」

　　怪物墜地的時候，菲洛米娜就注意到了這一幕，然而她之前已經離開了好一段距離了，要在回到【守護天使】技能生效的範圍內至少要好幾分鐘。

　　她腳下慌亂的跑著，映入眼簾的是拽住超人用力的砸向地面，將正義聯盟還有復仇者們砍瓜切菜一樣一個挑一群的恐怖怪物。

　　超人身上的血隨著怪物的動作大面積的灑落了開來，看上去似乎已經受了重傷，無數的超級英雄們朝著怪物攻去。

　　但怪物根本就不理會他們，只是隨手將他們彈開，受傷最嚴重的人也只不過是劇烈的內髒震傷，都不是致命傷害。

　　那個怪物的眼裡滿滿的含著憤怒，像是要發泄出所有的憤怒一樣摔打著超人，最後朝著超人噴了一口綠色的詭異空氣。

　　「超人──！」菲洛米娜終於能夠到【守護天使】技能的範圍了，她瞳孔微微的縮起，下意識的就發動技能朝著超人的方向衝了過去。

　　根本沒有人能夠阻止她，飛向超人的瞬間，她看見那個怪物望向自己的表情。

　　濃厚的憤怒中卻帶著無比清醒的神態，這個怪物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擔負起了殺害超人的所有責任。

　　怪物凝視了她一眼，然後出乎意料的用力一蹬地，以肉眼無法看見的速度鑽進了蟲洞之中，像是暴打一頓超人就是他前來的目的。

　　只有菲洛米娜在接近的時候聽見了對方一句低聲的呢喃:「還不到時間...但我會拯救你們的，就像我早該做的那樣。」

　　起跳的勁風卻沒有影響菲洛米娜飛行的方向，她高高豎起的金色半長發被風吹的紛亂，脆弱的桂冠枝條在風中艱難的生存著，而飛向的地方卻在消失。

　　超人的胸口突兀的刺起了一個巨大的骨刺，隨後他的身體裡又冒出了幾個尖刺，十字的瀕死圖標在菲洛米娜的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漂浮在原地的黃色光點。

　　曾經使用過天使這個角色的菲洛米娜無比了解那些光點的意思，意思就是她可以使用第二技能【復生】。

　　意味著超人已經斷氣了。


第13章

　　黑色的幕布在空中緩緩地拉開，巨大的S型標志莊嚴又肅穆的印在上頭，空氣之中偶爾傳來低低的啜泣聲，滿大街都是沉默又絕望的空氣。

　　大街小巷上不再有歡聲笑語，這是超人逝世的第七天。

　　「我們感謝超人在過去的十五年內所做的一切，願他安息。」電視上的記者在說著冠冕堂皇的話，陰暗的房子裡連燈都沒開，過了許久才有人拿起了遙控器，平靜的關掉了電視。

　　失去了電視的光源後，整個屋子幾乎陷入完全的黑暗，全身上下裹著一條毛毯、雙手抱住膝蓋坐在沙發上的人將自己再次縮了縮，安靜的不像活著。

　　【偵測到身體機能不足，建議進食，菲洛米娜。】溫柔的女性聲音在腦海中響起，菲洛米娜混沌的抬起頭，茫然的四處望了望之後才想起來，雅典娜的聲音只有她自己能夠聽見。

　　「我說了不要隨便跟我說話，雅典娜。」菲洛米娜冷漠的命令著，少女伸出手，在這樣陰暗的房間裡她連自己的手指都看不太到:「你走吧。」

　　【請重復，無法理解您的要求。】

　　「我說，從我身上離開，他媽的去附身在什麼狗屁的身上都可以！只要是個人都比我好！」菲洛米娜的聲音猛的提高，再這樣寂靜的高級住宅區中，房子的隔音十分良好，就算她半夜開趴也不太能影響到鄰居。

　　更何況隔壁的南希母女早就已經搬走了。

　　菲洛米娜·歐森就像是曾經一無是處的自己一樣，縮在孤兒院的角落裡，以為安靜的觀察世界就能真正找尋到家人。

　　到最後她還是一個人在該死的、巨大的房子裡，陰暗的像個吸血鬼。

　　「是我的錯！在那裡的如果是其他任何人，都不會是這種結果！」

　　「我他媽的就是個恩將仇報、自私自利的怪胎！」

　　人生中第一次這樣髒話帶著歇斯底裡的語氣罵著人，菲洛米娜非但沒有感覺到自己胸口的惡氣有抒發掉，反而覺得更加悶堵了起來。

　　是她害世界失去了超人。

　　【說法不成立，超人那時已經無法復生。】雅典娜的聲音平靜又溫柔，像是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歲月靜好一樣。

　　她的聲線中永遠不存在焦急、難受等等情緒，只有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菲洛米娜才能真正的感受到自己有多可悲。

　　她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沒有再試圖反駁雅典娜的話語，少女將自己縮回了毛毯中，裹成一團的毛團微微的抖了起來。

　　學校放了半個月的假，整個中城高中被毀滅日還有新的怪物砸成了廢墟，她像個幽靈一樣沒有參與任何悼念活動，甚至連聽見超人這個詞都想扭頭就走。

　　她根本無法承受住宛若洶湧的波濤一樣朝著自己湧來的愧疚感，超人死去的時候，她甚至還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湧出的、溫熱的血液，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一樣。

　　人間之神溫柔的藍色眼睛大睜，臨死前似乎還在望著這片被夕陽染紅了的天空。

　　菲洛米娜跪坐在超人的身側，已經斷氣的超人身上漂浮著的亮黃色光點越來越淡，她的掌心快速的彙聚著力量，堪堪要舉起的下一秒，她聽見了神奇女俠悲痛的怒吼。

　　半希腊神宛若要將自己的無力與絕望痛喊出聲，她聽見重重的膝蓋落地聲，地面被強硬的半神之體砸出了凹洞，龜裂的紋路緩緩的擴散到菲洛米娜的身邊。

　　她忽然聽見了幼時那些孩子的聲音。

　　【菲洛米娜是怪胎！】

　　【怪物！吸血鬼！菲洛米娜不是人類！】

　　【肯定是因為菲洛米娜是怪物，她的爸爸媽媽才把她丟掉的！】

　　最後的光點在菲洛米娜的眼前散去，她急迫的、高高舉起的右手沒有任何作用。

　　十秒已經過去了。

　　她害死了唯一聽見過她聲音的人。

　　X

　　「叩叩叩！叩叩叩！」令人煩躁的敲門聲是在超人的悼念典禮結束後不久，在菲洛米娜的家門前響起的。

　　傾盆的大雨已經不知道下了多久，菲洛米娜裹著毛毯打開門的時候，門外站著的人局促的搓了搓手。

　　少年的眼眶還有點泛紅，看上去就像是剛剛哭過一樣，雖然舉著一把黑色的傘，然而身上卻已經差不多淋成了落湯雞，菲洛米娜沉默了片刻，退後了一步。

　　似乎是沒有想到菲洛米娜會這樣，少年收起傘，在屋檐下搖了搖手，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停頓了兩秒才開口:「嘿。」

　　「帕克，有什麼事情嗎？」菲洛米娜的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悲傷，像是最近一個多禮拜對超人的默哀與悼念對她來說不過是個不用去學校的短小假期:「這種時候你還是別在外面逗留了。」

　　說完就要關門。

　　「等等！」彼得·帕克急促的伸手擋住了菲洛米娜關門的動作，少年猶豫了兩秒，然後才開口說道:「上周的那場戰鬥發生前，你忽然消失了，我、我有點擔心。」

　　「我那時候趕著回家，沒出任何事情。」菲洛米娜倒是松開了手，藍色的眼睛直視著彼得:「還有事嗎？」

　　彼得的手在帽T的口袋中動了動，然後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還因為淋雨而潮濕的小小玩偶。

　　那是一個羊毛氈扎成的迷你超人吊飾，紅色的披風毛茸茸的，額前的小卷毛就像是點睛之筆一樣，顫巍巍的在大雨吹起的風中微微的抖了抖。

　　菲洛米娜沒有說話，目光如電一般射向了彼得。

　　「我、我找狄娜問過，她說你以前曾經被超人救過。這是我嬸嬸扎的，她的手藝很不錯──」狄娜，也就是那個孤兒院最開朗最受歡迎的小姑娘:「我、我很抱歉。」

　　也不知道他抱歉的到底是打探菲洛米娜的隱私，還是其他事情。

　　菲洛米娜怔愣的望著那個小小的羊毛氈掛墜，被細小的手機掛墜繩牢固的釘住，在空氣中搖搖晃晃的，面上還掛著Q版的可愛笑容。

　　就像是當年從天而降的超人一樣。

　　半晌，菲洛米娜伸出手，接過了掛墜:「謝謝你。」

　　彼得實際上有些受寵若驚，這還是第一次菲洛米娜沒有對他說「滾」這個詞。

　　但想到上周那場大戰最後的戰果，就算是比較樂天派的蜘蛛俠也完全沒有辦法笑出來。

　　這幾天能抽出時間來找菲洛米娜已經是彼得硬擠的結果了，自從超人在電視直播上被外星怪物直接殺死，整個世界瞬間就癱瘓了，犯罪率在確認超人死亡之後瞬間飆升，像是打開了什麼猛獸的盒子一樣。

　　而以大都會為最，被超人守護的城市十多年來都平靜溫暖又美好，卻在失去守護神之後瞬間被罪惡所反噬。

　　復仇者聯盟還有正義聯盟已經緊急調派人手去負責大都會了，但雪上加霜的是，本來在紐約打出了名氣的守望先鋒卻忽然失去了消息，沒有任何成員出現過。

　　這無疑對於超級英雄們來說是一大打擊，本就在人手不夠的時候，原先預想的友方勢力卻也沒有出手相助。

　　斯塔克先生罵的可難聽了。

　　「不、不用謝！」彼得結結巴巴的搖了搖手:「你快點進去吧，不要隨便給人開門，最近的治安很不好，我走了！」

　　菲洛米娜平靜的點了點頭，目送彼得離開院子門口之後就關上了門，落了兩個鎖。

　　她緊緊地將掛墜捏在掌心，粗糙的羊毛氈質感磨礪著菲洛米娜的手掌，少女緊緊地抿起嘴，微微的發起了抖來。

　　【你還好嗎，菲洛米娜？】雅典娜的聲音適時地想起，菲洛米娜的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溫柔的羊毛包裹住她的趾間，她背對著大門緩緩的蹲下。

　　Q版的超人掛墜帶著些微的潮濕，被菲洛米娜捧在掌心，一動不動的笑容就像是真的一樣，帶著冬日的陽光降落。

　　幾秒後，巨大的水珠落在了小掛墜上，將掛墜打的更濕了。

　　她猛地站起身，衝進了自己二樓的房間裡，扯下牆上掛著的掛畫，畫的後頭是一個小小的保險箱。

　　她抖著手指輸入密碼──0612──保險箱在嘀的一聲之後打開了，裡面只有一個小臂長的小熊玩偶，看上去保存的十分良好，卻還是粘了一點洗不去的污漬。

　　小熊玩偶披著一條紅色的披風，披風上面簽了一個【Superman】，那是超人在救了幼年的自己之後，悄悄來醫院探病給菲洛米娜帶的禮物。

　　少女小心翼翼的將玩偶放在床上，將小羊毛氈掛墜擺到了小熊玩偶的腿上。

　　幼年稚嫩的話語似乎又在腦海中響起:【你真的誰的聲音都能聽見嗎？】

　　【唔，我不是每天都想聽大家在想什麼的，所以基本上會過濾一下...不過喊我超人的話，我在大都會也能聽的見哦。】

　　「如果遇到麻煩的話，就喊我吧。」

　　「就喊超人。」

　　床上的玩具熊微笑著，床上的超人掛墜微笑著，菲洛米娜怔愣的望著兩個死物，良久。

　　「...超人。」


第14章

　　這個世界上是不存在奇跡的，而菲洛米娜·歐森比所有人都了解這件事情。

　　會創造奇跡的那個人已經死去了。

　　「叩叩叩！」敲門聲准時的響起，菲洛米娜抱著抱枕坐在沙發上，沒有任何想要起身的想法。

　　門外的人耐性很足，敲了三下之後就停了下來，過了大概五分鐘之後又敲了敲。

　　距離超人逝世剛剛過去兩周，中城高中的修復建設依舊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學校也十分開明的沒有給學生多少作業，而是讓他們安心的呆在家裡，畢竟不少高中生可是親眼目睹了那場致超人於死地的戰鬥，心態什麼的都還沒平衡好。

　　敲門聲第三次響起，一樣是彬彬有禮又耐心十足的「叩叩叩」，菲洛米娜覺得自己真的拿外頭的這個人沒轍了，她重重地把抱枕摔到沙發上，站起身咚咚咚的用力踏著木地板，就算腳下的地毯柔軟的隔在其中，也依然敲出了幾聲悶響。

　　似乎是聽見了菲洛米娜的腳步聲，敲門聲不再響起，然而這讓菲洛米娜有一種氣憋在心裡，發不出來又沒人可發的感覺。

　　少女扭開鎖，用力的拉開大門，冰冷銳利的藍色眼眸如電一般射向了來人。

　　她惡聲惡氣的開口:「帕克，你煩不煩啊？」

　　站在門口的正是最近幾天雷打不動來報道的彼得·帕克，少年看見菲洛米娜拉開門之後，撓了撓自己的臉頰，有些羞澀的笑了:「我猜你還沒吃午餐，給你帶了一點糖醋排骨。」

　　菲洛米娜看上去似乎少了點陰沉冰冷的樣子，實際上，比起冷漠，更像是氣急敗壞:「我不是讓你不要再來了嗎？！」

　　「我、最近紐約很不太平，你一個人住...」每天都被驅趕已經是彼得最近的常態了，實際上少年最近就沒有清閑過幾分鐘，就連來找菲洛米娜的時間都是硬生生擠出來的。

　　但他就是不放心。

　　菲洛米娜氣也不是、煩也不是，彼得·帕克在遞給了她那個超人的小掛墜之後，就像是知道了什麼秘密一樣，每天跑來菲洛米娜這裡打卡，一下送吃的一下送喝的，菲洛米娜趕他的時候他也不會死皮賴臉的呆著，似乎真的就是要看看她的安危。

　　愚蠢至極。

　　「給我。」菲洛米娜最後平平的嘆了口氣，伸出手接過彼得手上的外帶餐盒:「多少錢？」

　　「我不是──」

　　「你不收錢，我下次不會開門了。」菲洛米娜打斷了彼得的話，少年似乎是打聽到了她偶爾會繞遠路跑去買的那家中餐餐車，所以常常替她買外賣過來。

　　但菲洛米娜不缺錢，也不想欠人人情。

　　「十二塊。」紐約的餐車價位通常都不會太高，但是中餐的料理本身比較復雜，比起鼎鼎大名的中東香料飯來說還要在貴上三塊美金。

　　今天彼得替菲洛米娜帶的是糖醋排骨蓋飯，隱隱約約的酸甜味從手中的餐盒傳了出來。

　　菲洛米娜對食物並沒有太大的執著，也不是會按時吃飯的乖孩子，尤其在自己一個人住之後更是日夜顛倒，一天一餐都很常見。

　　一直到這個煩人的家伙每天按時打卡出現在她家為止。

　　菲洛米娜轉身回屋裡放餐盒，順手從餐桌上的錢包裡抽了二十塊出來。

　　站在門口的彼得撓了撓自己的頭發，伸手接過了菲洛米娜遞過來的錢。

　　少年將錢塞進了口袋裡，然後抽出幾張紙鈔，認真的數著找零，菲洛米娜沒有制止他，既然她要求彼得收下這些錢，就更不可能拒絕對方找錢了。

　　他看上去也不像是想要賺跑腿費才天天給自己帶飯的。

　　「我不喜歡你。」菲洛米娜忽然開口，少女雙手抱胸，右手的指尖還夾著彼得找給自己的八塊錢。

　　四張鈔票隨著午後的風聲輕輕的晃了晃，稍厚的紙張微微卷起風，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彼得茫然的抬起頭，菲洛米娜注意到他看上去似乎有點難堪，她並不是喜歡講話或是解釋的人，實際上對於少女來說，別人要討厭她、誤會她、甚至恨她都隨他們便。

　　但是彼得·帕克已經吃了無數次的閉門羹，卻還是每天上趕著被罵。

　　「你似乎很為我的養父母去世這件事情感到愧疚，你比所有道貌岸然的人都要真誠。」菲洛米娜沒有停下，她微微站直了身體:「但是你忽視了最重要的一點。」

　　「我根本不愛我的養父母。」

　　「我恨他們。」

　　X

　　彼得·帕克有些悶悶不樂的回到了家裡，今天他的巡邏工作已經完成了，這是梅嬸同意他行俠仗義的唯一要求。

　　少年回到家裡的時候輕盈無聲，但他那無所不知的梅嬸就像是有著超級聽力一樣，腳步聲急匆匆的從客廳朝著他的房間裡走來，一邊走還一邊提高音量問道:「彼得？你回來了嗎？」

　　「我在這裡呢！梅嬸！」彼得高聲的回應她，精神卻有些不振，就連外頭的梅嬸都察覺到了這件事。

　　梅嬸敲了敲彼得的房門，然後才打開門:「你看起來心情似乎不太好？」

　　「不，我只是──」彼得本身是個挺話嘮的人，但此刻的他卻張張嘴，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最後少年停頓了一下，語氣中帶著難過:「當年是你跟班叔領養我，真是太好了。」

　　沒頭沒腦的提到這件事情，梅嬸看上去似乎有點疑惑，但她除了侄子的人身安全之外，從來不是一個喜歡打探秘密的性格，因此她只是拿著手中的衣架敲了下彼得的腦袋:「你還知道呢，快點去洗澡換衣服，我下班的時候給你買了點夜宵，趁這段時間我去熱一熱。」

　　說完話，梅嬸就關了房門出去了，拖鞋在木制的地板上刷過的聲音十分輕微。

　　而彼得則拽了幾件換洗衣物，走進了浴室裡。

　　「我根本不愛我的養父母。」

　　「我恨他們。」

　　一開始彼得是無法理解的，根據少年對菲洛米娜的了解，她的性格確實是冷漠了一些，但是要說激進卻是沒有的。

　　為什麼會對自己的養父母用上【恨】這個詞呢？

　　好在彼得·帕克從來不是一個會強迫他人接受自己觀點的人，因此她靜靜地聽著菲洛米娜說了下去，站在他面前的少女面色冷凝，姣好的面容上沒有一絲表情。

　　「我的養父母工作獲得的薪水並不高，而在紐約市領養小孩，政府跟斯塔克基金會是會給予補助的。」菲洛米娜冷冷的笑了:「政府的補助或許不怎麼樣，但斯塔克的補助顯然十分令歐森夫婦滿意。」

　　為了補助...所以才領養小孩的？

　　「他們不喜歡小孩子，不喜歡吵鬧，也不喜歡任何想要依靠他們的生物，就連路上的流浪狗稍微靠近一點都會被他們拿棍子驅趕。」

　　「他們毀了我的希望。」

　　溫度適中的熱水從蓮蓬頭上灑落了下來，細微的熱氣在浴室裡蒸騰了起來，彼得伸手抹去臉上的水珠。

　　「感謝斯塔克每個月固定會巡查的福利專員，至少他們沒敢讓我挨餓，但除了這些之外，我什麼都別想要。」平淡的講述聲中不帶一點情緒，但彼得感覺自己的心髒就像是被壓迫著一樣，平靜的、緩緩蔓延開來的憤怒幾乎像是實質的氣場一樣，可以將在場的人壓的喘不過氣。

　　「我不知道你出現在我面前做什麼，是因為我養父母的死嗎？如果是的話，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一切，你可以不用再來了。」菲洛米娜沒有繼續說下去，彼得能感受到她話語中似乎還有未盡的意思，但是在面對自己的情況下，她不想要講更多的東西了。

　　溫柔的少年無措的張了張嘴，雙手抱胸的菲洛米娜倚在了關上的大門上，垂落在肩膀的柔軟黑發尾端微微的蜷起，細長的睫毛隨著眨眼偶爾動上一下。

　　「不、不完全是。」彼得最終泄氣的開口:「你以前幫過我的，我猜你已經忘記了。」

　　「我只是也想幫你而已。」

　　「幫你？什麼時候？」菲洛米娜的眉頭微微皺起，看上去就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一樣，停頓了好幾秒之後還是困惑的搖了搖頭:「我沒幫過你。」

　　「或、或許對你只是順手，但是那個時候閃電要扔到水池裡的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一直想跟你道謝，但是──」

　　但是菲洛米娜·歐森真的是一點都不誇張的冰山，就算鼓起勇氣攔住她，她通常也不會留給你一個眼神，而是直接側身就從攔住自己的人身側閃過，留下人在原地感受無盡的尷尬。

　　也就只有彼得這種執著的人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攔在菲洛米娜的面前。

　　聽完彼得的話之後，雙手抱胸的菲洛米娜沒有任何的動容，少女點點頭:「知道了，我沒想幫你，你可以走了。」

　　說完之後就拉開了大門，轉身的動作在彼得這個變異英雄的眼裡看上去甚至可以稱得上快速俐落。

　　少年從今天的回憶裡抽身，滿滿的壓抑氣息像是被水流都給衝跑了一樣，他關上水，伸手抽了一條短短的毛巾，用力的在自己的頭發上搓了搓。

　　然後露出了一個非常、非常傻的笑容。

　　「我、我明天還可以來嗎？我給你帶左宗棠雞！」他鼓起勇氣的在大門關上前提高音量喊道。

　　大門輕輕地關上了。

　　輕柔的午後微風揚起，細密的糖醋排骨香氣從半開的窗戶鑽了出來，爭先恐後的爬進了彼得的鼻子裡。

　　她沒有說「不。」


第15章

　　紐約的重建說快不快，但說慢絕對稱不上慢，擁有強大建築隊伍的斯塔克工業在每次大的戰役與災難之後，總是會調動全部的力量在紐約的重建之上，更何況這次出乎意料的就連韋恩集團也出手相助了，重建的工程穩定且有序的進行著，很快菲洛米娜就接收到了來自於中城高中的通知。

　　距離超人逝世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了，在半個月前，學校就已經要求老師在家裡用網絡課程的方式上課，因此現在的課程也不算落下了。

　　彼得·帕克注意到菲洛米娜這幾天的心不在焉，但這幾天復仇者聯盟跟正義聯盟正在商討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少年被要求加長看管紐約的時間，所以他也沒什麼時間去關注菲洛米娜，每天都是急匆匆的送貨到府然後就拽著蛛絲離開。

　　這幾天很不太平。

　　超人逝世前橫空出世的超級英雄組織【守望先鋒】，最近被不少人拍攝到似乎在利用自己的異能作奸犯科，已經有多起案件的嫌疑人自稱是守望先鋒的成員，然而這個組織卻沒有進行任何的辟謠，這加大了他們的嫌疑。

　　異能者向來就是由超級英雄實施抓捕的，但詭異的是，幾個聯盟要查到相關的資料十分的困難，就跟...就跟當初守望先鋒那過於神秘的樣子十分相似。

　　「我不在乎他們是不是在戰鬥中幫上忙了，現在他們的嫌疑最大！」托尼·斯塔克有些壓制不住自己火氣的站起身，手握成拳重重地砸在了桌上，發出的巨響在這個除了他之外沒人說話的地方顯得格外大聲:「那個自稱為博士的齊格勒，她那天直接就跑了，什麼事也沒做，她就跑了！」

　　「你們也聽見了，那個時候他們已經承認，自己在多次地球需要幫助的時候袖手旁觀，我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還不下令抓捕！」

　　「今天的會議如果沒有結果，我會直接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好看。」

　　「我並非包庇他們，但是這個掩蓋身份的方式不像是我們曾經接觸過的那名黑客。」鋼骨站起身，眉頭微微的皺起，桌面上的立體投影飛速的轉了一圈，換成了另外的圖像:「看起來確實是一個強大的黑客，但沒有守望先鋒那麼強大，我已經快要攻破他們的防火牆了。」

　　「沒有必要。」

　　忽然一個聲音在復仇者大廈內響起，帶著點卷舌的拉丁口音尾端微微揚起，帶著些微的不屑與嘲諷:「給了你幾天的時間，但還是太慢了。」

　　畫面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紫色的骷髏頭，畫面閃爍了兩下，再來就完全不受控制了。

　　不僅僅是復仇者大廈內正在開會的兩個聯盟，整個世界的大屏幕、小屏幕、所有有聯網的設備通通都在黑屏了一瞬間之後閃爍出了紫色的骷髏，畫面上出現了一個金發的拉丁裔少女，她桀驁的表情上帶著掌控一切的微笑，終於開口了:「我的代號是黑影(Sombra)，我隸屬於守望先鋒。」

　　「最近幾天我們收到了有罪犯冒充守望先鋒的名義進行犯罪，因此我們派出了特工進行抓捕，五秒鐘之後你們會在紐約市警察總局面前看見他們。」自稱為黑影的少女伸出手，指尖距離鏡頭越來越近:「而這，是我們給予他們的、冒充守望先鋒成員的禮物。」

　　「Boop.」

　　畫面中的少女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幾個擁有異能的犯罪者所有的生活影像，他們的名字、電話、住址、能力以及罪行通通都被公布在了畫面之中，就在幾秒鐘之後，推特的話題瞬間爆炸開來，所有人都在討論守望先鋒這次的懲戒行動。

　　#守望先鋒

　　#黑影

　　#伊利亞得·範寧

　　#斯萊徹·霍克

　　......

　　而造成這一切的少女坐在自己的家裡，通過黑影這個在現代社會可以稱得上外掛的能力望著被這一幕驚呆的眾人。

　　蝙蝠俠猛地站起身，一向穩重、情緒從不外露的男人低聲咆哮了起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知道。」偽裝成了黑影的菲洛米娜扯了扯唇角，一絲的笑意都沒有浮現在臉上:「而我一點都不後悔。」

　　「不不不，他們可以被法律審判，但不應該被公布所有信息、在網絡上被公審，在被判刑之前他們擁有人權。」神奇女俠也不贊同的開口，她一向隨身攜帶著真言套索，這讓她可以擁有足夠理智來面對世界的一切。

　　畫面中的黑影聳了聳肩，伸手點了下屏幕，調出了一段影片。

　　在畫面中的女人注意到身後尾隨的男人，警惕的想要朝著人多的方向走，但奇異的事，這條每天都在走的路卻忽然消失了。

　　她瞬間就意識到了不對，將手伸進包包中，握住了防狼噴霧。但身後的男人沒有給他時間，畫面在下一秒變成了黑色，只有尖叫聲證明著這個女人正在遭受到什麼樣的侮辱。

　　「法官擁有判他們罪行的權利，上帝擁有判他們下地獄的權利。」

　　「而我，我一個人的權力太小了，所以我讓世界來決定。」

　　「守望先鋒不做殺人放火、作奸犯科的事情，我們的指揮官已經做出了下一步的指示。」畫面中的黑影正了正神色，已經結束的影片伴隨著消失的尖叫聲一起被她收了起來，拉丁少女眉眼間帶著厲色。

　　「從現在開始，大都會將由守望先鋒接手。」

　　X

　　下這個決定之前，菲洛米娜已經發了好幾天的呆，每天在網課的時候用黑影的技能換掉畫面，讓老師以為自己正在認真地學習，實際上只是無止盡的望著窗外的天空發呆。

　　最近的天氣越來越不像話了，大太陽的時候走在路上就像是蒸籠一樣，下雨天潮濕又黏膩，偶爾才有一兩天無風無雨、也沒有雲彩的日子。

　　沒有灰色或白色的雲所遮蓋的天空，在下了一場雨之後就像是洗去了所有的髒污，呈現出來的天空碧藍清透，無盡的藍色向著地平線的方向延伸，最終隱沒在了線後。

　　她常常會想，這個藍色可真眼熟。

　　直到敲門聲響起，把她從發呆的狀態中吵醒，她才急匆匆的跑到了門邊，打開門接過今天彼得·帕克買來的午、晚餐。

　　帕克最近似乎忙了起來，菲洛米娜看的出來少年似乎趕著要走，第一次忍不住喊住了他:「喂，帕克。」

　　「怎麼了？」

　　「如果你很忙，就不要再送東西來了，這裡距離市中心還有一段距離的。」

　　帕克茫然的眨了眨眼，然後笑了:「這點時間我還是有的，晚上見啦！」

　　城市的喧囂無法透過這片別墅區傳進菲洛米娜的耳中，在這裡她就像是隔離在了杳無人煙的地方，一個人縮在古堡中，當那不見陽光的吸血鬼。

　　然後雅典娜的聲音無預警的在菲洛米娜的腦海中響起:【偵測到冒充守望先鋒犯罪者增加的趨勢。】

　　站在原地的菲洛米娜已經關上門，隔絕掉外頭灑落進來的陽光，聞言微微的閉起了眼睛，停頓了兩秒之後才開口:「傷亡人數？地點？」

　　【大都會死亡人數37、重傷人數108、輕傷人數341。】

　　【紐約死亡人數9、重傷人數16、輕傷人數32。】

　　【華盛頓...】

　　......

　　時間流逝著，而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犯罪的人在增加，全球的犯罪率開始飆升。

　　各國調動大量警力卻無法維持、甚至有多地傳出警方人員被異能者攻擊受傷死亡。

　　菲洛米娜知道是為什麼。

　　因為漂浮在上空守護人類的人間之神，已然隕落。

　　而大都會的死亡人數幾乎是其他城市的五倍、六倍、七倍甚至更多，雅典娜報告給自己的僅僅只是冒用守望先鋒的犯罪者所造成的傷亡而已。

　　少女在心裡暗自的下了一個決定，她扯上房子裡的窗簾，讓光無法從任何一個角落之中透進來，然後她上了樓，走到臥室的衛生間裡，從鏡子裡看著自己。

　　鏡子裡顯示的不是一個好人。

　　她沒有足夠的愛心、沒有足夠的同情心，也不是因為正義感所以站出來的。

　　站在這裡的自己卑鄙、自私又狂妄，這樣的人卻偽裝成了一副拯救者的樣子出現在世界的眼中，虛假至極。

　　她不應該再躲躲藏藏了。

　　少女平靜的將白皙的手掌按上了鏡子，注視著鏡子裡的自己就像是在許下一個承諾，她最終笑了出來。

　　「你是為了什麼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菲洛米娜。」菲洛米娜堅定地對鏡子中的自己開口，一字一句都像是在鄭重的宣告什麼:「不是為了歐森夫婦、不是為了從未出現過的父母家人，更不是為了什麼狗屁朋友。」

　　「你虛偽了一輩子，總該做點什麼。」

　　這樣在鏡子中對自己說話的少女，換了一副面貌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兩個超級英雄聯盟面前，狂妄又自大的宣告了【指揮官的意思】。

　　「雅典娜，幫我准備轉校申請。」

　　【收到。】


第16章

　　大都會的空氣中浸潤著陽光的味道，暖意從鼻腔進入，順著氣管深入肺部，陰雨綿綿的紐約氣味逐漸被清洗掉。

　　菲洛米娜拖著一個簡單的箱子，箱子上還挎著一個電腦包，就這麼輕車簡行的出現在了大都會。

　　大都會的機場明亮寬闊，然而行人卻寥寥無幾，乍一看幾乎讓菲洛米娜以為自己上錯了飛機，跑到哥譚去了。

　　但現在這樣的原因實際上有跡可循，自從超人逝世之後，整個大都會的犯罪率急速攀升，甚至偶爾達到了哥譚的日均犯罪率。

　　那可是哥譚！

　　大都會瞬間從幸福指數超高的城市變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恐怖都市，就算扎根大都會的城市首富萊克斯·盧瑟公開呼吁民眾無須恐慌，都沒能阻止大都會這種畸形的人口外流。

　　像菲洛米娜這樣搭飛機來到大都會定居、學習的人簡直聞所未聞，真要比起來，復仇者聯盟的根據地紐約現在比大都會要安全多了。

　　菲洛米娜拖著箱子，轱轆的輪子在平坦的機場大廳裡平穩的滾動著，發出了輕微的聲音，少女披散著一頭垂至肩膀、烏黑亮麗的長卷發，眉眼冷淡的穿行而過，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她徑直出了大都會國際機場，纖長白皙的指尖夾著一張小紙條，凌厲尖銳的筆跡帶著濃烈的個人風格，上頭寫著一行地址。

　　大都會的地理位置不能說特別好，四面環水，與哥譚市之間唯一的聯系就是一條大橋。

　　實際上大都會距離紐約並不遠，但因為是一個巨大的島嶼，四面環水的緣故，除了坐船就只有飛機這種選項了。

　　而菲洛米娜最討厭的東西就是船。

　　踩著平底帆布鞋都像是有兩米八氣場的少女成功的震懾住了大都會的一般民眾，她攔了輛的士，上車之後通過中間的玻璃小窗子把紙條遞給了司機:「去這個地址，謝謝。」

　　的士的司機看上去是個勤勤懇懇的中年人，他接過紙條看了幾秒，然後就把紙條還給了菲洛米娜:「市中心，哈？」

　　「...」菲洛米娜聳了聳肩，沒有開口，司機停頓了兩秒之後再次開口了:「小姑娘，大都會現在可不太平啦。」

　　「是因為超人嗎？」

　　「是啊，超人還在的時候，大都會頂多有些小摸小偷，從來沒有這種大咧咧的搶案。」司機轉小了正在播報的車載廣播，廣播裡正在播出大都會州立銀行搶案的發生經過還有損失。隨著司機把廣播轉小的聲音，整台車裡變得更加寂靜，菲洛米娜轉過頭望向窗外，大都會新建沒幾年的高速公路上沒幾台車，顯得空蕩又荒涼。

　　「你喜歡他嗎？超人？」似乎是想要把這樣尷尬又哀傷的氣氛趕走，司機勾起了嘴角，試圖想要將快樂的情緒引回來，但沒有半分笑意、甚至還帶著悲傷的眼睛被菲洛米娜從反射的後照鏡中看的一清二楚。

　　少女沉默了兩秒，她說:「不。」

　　她不喜歡傻瓜。

　　尤其不喜歡奉獻出一切卻什麼也沒得到的傻瓜。

　　的士行駛了一段時間，等司機最終踩下煞車之後，菲洛米娜已經身處在自己新購入的一棟單身公寓中。

　　打掃的干淨整潔的公寓掛著不少出租、出售的牌子，這棟單身公寓算是近年來比較平價、但生活機能十分便利的好樓棟。

　　如果不是因為大都會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菲洛米娜絕對不可能撿漏到這樣的屋子。

　　這棟大樓一層兩屋，與菲洛米娜對門的那間屋子大門緊閉，門口的灰塵數量看上去已經堆積了好一段時間了。

　　少女收回視線，手中掛著的鑰匙戳進了門鎖裡，輕輕一扭就開了鎖，她微微的皺起眉頭，這樣的屋子可以說沒有任何防盜功能，雖然她自認沒什麼東西好偷的，但是守望先鋒的秘密不管是誰她都得瞞的牢牢地。

　　絕對不能出事，她在心中默默的想著，過兩天就換一個電子鎖，有雅典娜負責監控的話，基本沒有被破門而入了可能性。

　　箱子底下的輪子轱轆的滾動著，在木制的地板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菲洛米娜松開手，讓箱子停留在原地，她自己則邁著大步走到了陽台的落地窗前。

　　「唰！」的一聲，厚重的遮光窗簾被猛地拉開，窗外耀眼的陽光照射到屋內鋪著白色防塵布的家具上。

　　這裡是大都會，屬於光的城市。

　　X

　　大都會是眾所周知的、屬於超人的城市，遠在超人逝世之前，這個城市就已經替他立了一座紀念碑。

　　巨大的金色超人石像屹立在大都會的市中心，就算再超人已經逝世一個多月之後，也依然有市民風雨無阻的在紀念碑旁放上花束。

　　菲洛米娜雙手插在口袋裡，沉默的站在公園的入口處，距離紀念碑最遙遠的地方，遙遙的望著那個被眾人瞻仰緬懷的假人。

　　少女面無表情，黑色的帽T寬松的將她的上身牢牢的包裹住，白色的松緊繩從鎖骨前的開口垂落，隨著微風在空氣中輕輕地擺動。

　　菲洛米娜沒有獲得正義聯盟、或是復仇者聯盟任何一個人的同意，當她偽裝成黑影出現在兩個聯盟的會議中，然後將那些假冒守望先鋒名義的罪犯全部公布出來之後，她就已經觸及到了眾人的底線。

　　黑影這個角色，被以妨礙國家公共安全罪，被全世界的九成國家通緝了。

　　但菲洛米娜就算沒有得到任何成效，還是自作主張的轉學過來大都會，第一次到達這個超人的城市。

　　此刻的她剛剛到大都會，趁著現在陽光明媚，鎖上了家裡的大門就出來采買日用品。

　　斯塔克損害賠償基金會的律師跟專業經理人的水平很高，一個替她從試圖減輕保險金的保險公司嘴裡搶出了一塊大肉，另一個則讓這塊大肉利滾利，成功讓菲洛米娜過上了衣食無憂，偶爾還能買買房的日子。

　　當然，這也是因為菲洛米娜本身除了必需品之外，就不怎麼買東西的緣故，她的物欲很低。

　　少女身上斜挎著一個小小的隨身包包，因為每次出門的目的地都十分明確的緣故，她包包裡一向只帶卡，連一塊錢現金都不會放在身上。

　　天邊的太陽一點一點的朝著西方移動著，菲洛米娜在紀念公園裡站了很久，細微的汗珠輕飄飄的貼在她的額前，將垂落的碎發打濕。

　　【偵測到試圖攻擊系統的入侵者，已封鎖。】雅典娜的聲音忽然在菲洛米娜的腦海中響了起來，大半個下午都耗費在公園裡，靜靜地盯著超人雕像的菲洛米娜終於垂下了視線，冷漠的在腦袋裡默念著:【蝙蝠俠？】

　　【已反向追蹤。】雅典娜的語氣平淡又溫和，過了幾秒之後，人工智能再次開口:【確認試圖入侵者為蝙蝠俠。】

　　「哈。」菲洛米娜嘲諷的笑了一聲，本來倚靠在樹上的少女直起了身:「他就是學不乖，是嗎？」

　　菲洛米娜所在的地方沒幾個人影，就算有人出現也距離她好一段距離，因此少女的話就只有她自己聽見了。

　　菲洛米娜吸了口氣，停頓了兩秒之後，帶著些冰冷笑意的唇角揚起，冰藍色的眼睛裡沒有任何的笑意。

　　「方案A。」

　　就在蝙蝠電腦黑屏的瞬間，布魯斯·韋恩就知道自己又一次失敗了。

　　「噠噠噠噠噠噠──」就在一秒過後，紫色的字體伴隨著浮現在熒幕上方的骷髏，慢悠悠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在我們警告你之後，這是第三次了，蝙蝠俠。】

　　蝙蝠俠面色陰沉的盯著面前的蝙蝠電腦屏幕，雙手的指尖交叉，抵在鼻子前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並沒有回復。

　　而電腦那邊的人似乎也並不介意，她下一行字很快的就出現在蝙蝠俠的面前。

　　耳朵上掛著耳機的菲洛米娜將帽T的寬大帽子戴上，黑色的帽子一直遮蓋到了菲洛米娜的劉海，隨之罩下的巨大陰影幾乎將他的眼睛都掩蓋住。

　　雅典娜盡職成為了菲洛米娜跟蝙蝠俠之間的傳話筒，扮演著守望先鋒第一黑客這個角色。

　　菲洛米娜則饒有興趣的一邊走路、一邊看著手機，看上去就像是個手機成癮的青少年，任誰都不會注意到她。

　　而手機上卻不是他人以為的對話框，而是雅典娜顯示在屏幕上的十數個人物資料。

　　抓拍的照片一一對應著畫面中的人物，菲洛米娜眯起了眼睛，心中慶幸著跟蝙蝠俠的這場鬧劇終於要結束了。

　　她一邊向下滑動，一邊漫不經心的讓雅典娜將自己的話傳達給蝙蝠俠。

　　據說哥譚的黑暗騎士是個超級控制狂。

　　真好，她最喜歡欺負控制狂了。

　　【守望先鋒對正義聯盟沒有惡意，這三次入侵，我們會裝作視而不見。】

　　【或許您不在乎身份暴露，韋恩先生，但...】

　　少女狡黠的目光被垂到了眼前的帽子給遮蓋了大半，她剛好走到了自己今天的目的地，推開超市的大門，叮叮當當的門鈴聲在耳邊響起。

　　【哥譚的英雄可不只有你隱藏了身份。】

　　作者有話要說：

　　日常刺激蝙蝠(1/1)

　　我到底寫了個什麼不要命的神仙？


第17章

　　大都會的生活感覺上十分的平靜，提高的犯罪率在守望先鋒公開表示要扎根這座城市之後，迎來了一個大幅度的下滑，然後維持在了一個平穩的高度，當然還是比超人在的時候高不少，但是至少沒有逼近哥譚那種無法超越的程度。

　　菲洛米娜在一個星期後入學大都會市立高中，再次成為了這個學校的高嶺之花。

　　就菲洛米娜看來，這裡的學生比紐約那群好相處多了，從不來煩她，安安靜靜的。

　　面容姣好的少女在下課鈴聲響起時站起身，手上的帆布書包隨意的甩到肩上，一雙大長腿踩著矮跟涼鞋哢哢哢的踩在地板上。

　　一個穿著短上衣跟短裙的俏麗身影從菲洛米娜身邊穿過，看上去似乎有些急躁，在發覺自己撞到人之後轉過身，十分真誠的開口:「哦抱歉，我有很急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菲洛米娜搖了搖頭，示意她自己沒有在意，然後目送著少女以可怕的速度穿行而過，冰藍色的眼微微的眯起，對這個人的身份已經有了猜測。

　　菲洛米娜並不是唯一一個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候轉學到大都會的傻子，剛剛莽撞的撞到自己的少女就是另一個傻子。

　　卡拉·肯特，比菲洛米娜入學的時間還晚了一天，據說之前是在堪薩斯的斯默維爾鎮、一個偏僻的小鄉村就讀的高中。

　　有趣的是，就在卡拉轉學過來的幾天後，大都會的上空又飄揚起了紅藍色，名為超級少女的少年泰坦成員正式入駐大都會，據說是超人的表親。

　　這些消息眾說紛紜，菲洛米娜沒有耗費自己的時間去查證，不管是誰都一樣，對她來說，守護這個城市的目標並沒有變化。

　　就在這時，菲洛米娜忽然聽見了雅典娜的聲音:【監測到市立博物館有挾持人質事件。】

　　【市立博物館？那裡有什麼東西值得挾持人質的？有這功夫不搶銀行？】菲洛米娜挑了挑眉，疑惑的問道。

　　【正在分析──博物館內有一藏品內含氪石，犯案者在偷盜時被發覺，因而挾持人質。】

　　菲洛米娜忽然想到剛剛衝出去的卡拉·肯特，一頭亮麗的金發掃過自己眼前的畫面，對自己的猜測越發肯定的菲洛米娜微微的皺起眉頭:【我記得超級少女也是氪星人吧？】

　　【記憶屬實。】

　　她嘆了口氣，腳下步履匆匆的離開了學校，鑽進市立博物館旁的一條小巷子之後就讓雅典娜接手監控，自己則靈活的撬開博物館的後門，靜悄悄的潛入了博物館。

　　她進入博物館之後，就通過雅典娜看清楚了整個博物館大廳的狀況，挾持人質者正在跟超級少女對峙，姿勢熟練地看上去就像是專業雇佣兵，因此超級少女也沒有貿然的衝上前去，而是高高的漂浮在空中，做出了預備作戰的動作。

　　就在這時，菲洛米娜已經選好了自己這一次要使用的角色。

　　周美靈，英雄代號:美。

　　這是一個來自西安的氣候學家，在南極洲的生態監測站因為不可避免的原因進入了冰凍休眠，在九年之後才醒了過來。

　　她的武器是一把冰霜衝擊槍，英雄特點是可以分割戰場、強控且有自保能力。

　　打團戰的強力輔助輸出之一。

　　黑發的女人身上包裹著厚重的冬大衣，她頭發上的發簪垂著一顆紅色的梅，隨著女人潛伏的動作微微晃了晃。

　　她的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對峙的兩人，就在方才她已經偵察過了，這個雇佣兵沒有隊友接應，是自己一個人闖進博物館的，因此現在唯一要注意的就只有那幾名被挾持的人質，還有並不知道對方手裡有氪石的超級少女。

　　菲洛米娜彎下腰，目光極其銳利的盯著大廳中的兩個人，她感覺超級少女似乎已經聽見了自己的腳步聲，但選擇先對付挾持人質的搶匪。

　　就在這一瞬間，超級少女動了，紅藍色的身影飛快的劃過天空，朝著人質被放置的地方衝去，第一時間想解救人質。

　　然而搶匪似乎已經猜到了超級少女的這個舉動，早已事先將一小塊氪石藏在了那些人質身邊。

　　幾乎是超級少女墜地的瞬間，菲洛米娜就竄了出來，手中的冰霜衝擊槍調整到開啟二技能的模式，她低聲喊道:「冰牆，升起來吧！」

　　這是美的二技能，可以生成一塊巨大的冰牆干擾視線，隔離戰場，是分割戰線、保護友方的強力技能。

　　冰藍色的五根巨大冰柱拔地而起，組成了一道冰牆，將墜地的超級少女還有所有人質與搶匪隔了開來。

　　這忽然的變故不僅超級少女沒有預料到，就連搶匪自己也沒猜到，他呆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手中的衝鋒槍指向了來人。

　　但那一秒已經足夠菲洛米娜堵到他面前了，女人手中的冰霜衝擊槍近距離的釋放出冰霜，迎面而來的冷氣令男人打了個含顫，他感覺到自己的速度變得緩慢，在1.5秒之後甚至連動都動不了，就像是被凍成了一塊冰塊一樣！

　　「嘿，冷靜點。」將他整個人凍住的女人嘲諷的開口，手中的槍直接狠狠地敲上了他的腦子，將他整個人打暈了過去。

　　菲洛米娜的速度快狠准，美的冰凍時長只有1.3秒，如果讓這人掙脫了，要再制住他要費不少力氣，菲洛米娜可沒有那閑功夫。

　　將人敲暈之後，菲洛米娜解開了冰牆，被隔在戰鬥外的人質跟超級少女只聽見了一聲悶哼，以及這詭異的冰牆刷的一聲解體的聲音。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已經倒地的搶匪，一個穿著厚重的女人正在用繩子把人裹成個粽子，一邊還側過頭來對他們開口:「都活著吧？」

　　「你、你是守望先鋒的成員嗎？」一個博物館員工有些瑟瑟發抖的開口，他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方才堵在他們面前的冰牆散發的寒氣。

　　菲洛米娜挑了挑眉，松開手裡的粽子，走過去在人群裡扒拉了一下，取出一塊翠綠色的石頭。

　　「果然，是氪石！」超級少女有些沮喪的開口，她被氪石影響、脫力從高空墜落，整個人暫時失去超能力之後，墜地的衝擊力差點沒把她給撞暈:「你就是守望先鋒的成員嗎？我聽說過你們好幾次啦！」

　　「我猜都不是什麼好話，對吧？」偽裝成周美靈的菲洛米娜笑了笑，將氪石用冰霜衝擊槍直接凍了起來。

　　「我的代號是美，我隸屬於守望先鋒。」

　　守望先鋒在大都會的聲名越來越響，卡拉·佐·艾爾有一個直觀的體會。

　　她的超人表弟被怪物殺死的時候，卡拉正好跟少年泰坦在外星出任務，一直到任務結束、聯盟的消息傳到了之後才知道這個消息，等她趕回地球，這裡已經有些千瘡百孔了。

　　無處不在的犯罪讓卡拉忙了好一段時間，她知道自己遠沒有卡爾表弟那樣能力強大又經驗豐富，想要憑借一己之力守護好哥譚跟這個世界是不可能的。

　　況且，她也不能馬上就扔下喬納森跟瑪莎，他們在一瞬間就失去了自己的兒子，卡拉覺得自己有責任將這個家庭照顧好。

　　這也是為什麼她會這麼晚才趕到大都會的原因，然而就在她抵達之後，卻發現這個城市已經有其他人正在照看。

　　那名為【守望先鋒】的新晉英雄組織。

　　那個守望先鋒的成員在救下幾個人之後，就微笑著將暈過去的搶匪交給了卡拉:「我們不太喜歡跟政府機構交流，所以那個人就交給你了。」

　　卡拉點點頭，她拽著粽子飛起來，外頭已經傳來的警笛的聲音，菲洛米娜則趁這個時候，用自己留在公寓裡的信號坐標傳送回了單身公寓。

　　能夠不切換成黑影就使用信號坐標是雅典娜新提供的功能，據說是因為在現實世界，為了掩護自己的身份，可以在升級到十級之後開放一個英雄的角色，在使用其他英雄身份的情況下，同時也可以使用這個英雄的技能。

　　菲洛米娜幾乎是在瞬間就選擇了黑影這個角色，在其他世界的游戲裡，黑影或許只是一個干擾型的策應英雄，但是在現實世界、尤其是擁有高科技的現實世界裡，黑影就是絕對的霸主。

　　【擊敗敵方小兵，經驗*5。】

　　菲洛米娜聳聳肩，並不怎麼在意這些經驗條，少女解除了身上的偽裝，穿著厚重冬衣的東方面孔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帶著些微困意的菲洛米娜本人。

　　她稍稍的打了個哈欠，身上的衣服因為潛伏跟闖後門的緣故皺巴巴的，還帶著粘黏在身上的灰塵，少女徑直走進了浴室，將衣服全部扔進了洗衣機裡。

　　溫熱的水流從頭頂澆灌而下，順著纖細有利的肌肉紋理滑落，霧氣因為關起的浴室門而在鏡子上蒙起一片迷茫，清香的洗發精味道在空氣中飄起，菲洛米娜任由熱水滾過自己的肌肉，放松緊繃了一天的神經。

　　就在這時，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機響了，少女扭上熱水，拽了浴巾擦擦手，才接起電話:「歐森。」

　　「菲洛米娜，是我！你在大都會過的怎麼樣啊！」帶著陽光氣息的少年音清脆的響起，是彼得·帕克。



第18章

　　彼得的聲音帶著高興，菲洛米娜開了擴音，用浴巾將自己身上低落的水滴一片片的擦干，一邊漫不經心的開口:「很不錯，怎麼了？」

　　菲洛米娜跟彼得·帕克的關系大概可以說改善了一點，少女不再拒絕彼得的好意，但相對的彼得也嘗試著不要用滿滿的愧疚感來面對菲洛米娜。

　　「我聽說最近超級少女跟守望先鋒開始接管大都會了，你有遇到什麼事嗎？」彼得的問題讓菲洛米娜的心跳微微停了一瞬，接著她又恢復平常的問道:「沒有，為什麼問？」

　　「沒有，就是問問──」電話那頭的彼得有些懊惱，他總不能告訴菲洛米娜守望先鋒跟正義聯盟還有復仇者聯盟實際上有些衝突吧。

　　要是被問起來怎麼知道的，那他不是全都露餡了嗎？

　　電話裡的彼得不改平時的話嘮，照樣嘰嘰喳喳的說著這幾天中城高中復學之後的事情，有閃電的、瑪麗珍的、也有內德等等等等，菲洛米娜都在好奇他為什麼可以每天都過的這麼有趣又豐富。

　　明明上學、放學的人生及其無趣。

　　少女沉默的聆聽著彼得的話，一直到她換好衣服、甚至都已經將微波食品從櫃子裡拿出來了，彼得的話也沒有停下的趨勢。

　　「哢噠。」微波爐打開的聲音引起了彼得的注意力:「菲洛米娜，你又吃微波食品？」

　　「方便。」菲洛米娜抽出空來回了一句。

　　「並且不健康！」但彼得可非常不同意，畢竟在半個月前，他還是日常外送到府的健康稽查員，現在又被他抓到菲洛米娜在吃垃圾食品了，當然得好好碎碎念一下。

　　彼得·帕克在跟菲洛米娜的相處中也不是一味的居於下風的，比方說，他就發現了菲洛米娜的弱點。

　　她真的超級、超級討厭人家對她碎碎念個沒完的。

　　伴隨著彼得的碎碎念，從櫥櫃裡把微波食品拿出來的菲洛米娜，感受到自己額頭上的青筋微微的跳了跳，再過了兩分鐘，她「砰」的一聲把手裡的加熱米飯摔回了櫥櫃，抄起電話惡狠狠地衝著令一頭低聲怒吼。

　　「我出去吃，你給我閉嘴！」菲洛米娜「嘀」的一聲掛斷電話，身上穿著的衣服也不是家居服，因此抄起錢包、手機塞進口袋後就走了出去。

　　打開大門的時候，對門那個很久沒有人居住的屋子門口站了一個男人，他的身上穿著騎重型機車常用的皮夾克，此刻正在摘機車手套，聽見聲音就把頭給轉了過來。

　　那是一張極其俊美的臉，並且，菲洛米娜在半天前才在自己的資料庫裡仔細的打量過這個人。

　　理查德·格雷森，aka. 夜翼。

　　菲洛米娜有些驚訝的抬了抬眉，從她搬家到大都會之後，夜翼確實會抽空前來關照這個失去了守護神的城市，但她從來沒有跟對方撞見過，只要夜翼提前趕到現場，菲洛米娜就會停下自己的動作，將反派交給對方處理。

　　一切都以不暴露身份為第一原則。

　　然而明明躲避夜翼躲的這麼仔細小心，對方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對門那套看上去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人使用的公寓，難道是察覺到了自己的身份嗎？

　　在這個猜測出現的一瞬間，菲洛米娜感受到自己的額角微微的滲出汗水，手心被微微打濕，她若無其事的將手插進褲子的口袋裡，偽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微微皺起了眉頭:「你是這家的屋主？」

　　菲洛米娜先發制人的開口，站在門口的人溫和的笑了笑，湛藍色的眼睛微微彎起，看上去似乎並不具有殺意:「你好，你就是買了梅裡森太太房子的人吧，我不是這裡的屋主，只是他的...朋友，受人所托來看看他的屋子。」

　　「哦。」菲洛米娜懷疑的看了看男人，然後聳了聳肩，也沒說話就按了電梯。

　　電梯此刻正在低樓層，到菲洛米娜他們這一層還要一段時間，少女從口袋將卷成一團的耳機線給抽出來，隨意的塞進耳朵裡，表達出了自己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

　　而站在對面的青年則有些意外的看著菲洛米娜，然後就轉過頭從自己的口袋中抽出了鑰匙，哢噠一聲打開大門之後，不顧門口那飛揚的灰塵，朝著菲洛米娜點點頭就直接進了公寓。

　　「叮！」電梯到達的時間剛剛好，迪克·格雷森回身將大門關上的時候，就發現站在電梯前的少女收回了視線，冰藍色的眼睛帶著一股讓普通人膽寒的氣息，她跨進電梯，腳下的動作輕盈無聲，像一只貓。

　　電梯門緩緩的關上，而他則把著那扇大門，稍稍呆愣了兩秒。

　　「這孩子，看上去可真凶啊。」

　　X

　　看上去很凶的少女此刻漫步在傍晚的大都會裡，她居住的單身公寓距離公園並不遠，每天上下學、買東西、行俠仗義總是會遙遙的看見屹立在大都會中心的超人像。

　　她像往常那樣停下腳步，通過隔在中間的空氣遙遠的望向那高大的金色塑像，面上沒有一點表情。

　　過了幾秒，她在腦海裡問道:【格雷森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那套房子是韋恩的？】

　　【正在搜索。】雅典娜的回復來的很快，大概不到一秒之後，她那千篇一律的聲音就再次響起:【房子的屋主為喬納森·肯特，現居住於堪薩斯，斯默維爾鎮。】

　　肯特？

　　菲洛米娜微微的眯起眼，肯特這個姓氏是不少見，但是發生在肯特身上的怪事又特別多。

　　疑似超級少女的卡拉·肯特，歸屬於喬納森·肯特的房子卻任由夜翼隨意進出，那長達兩、三個月都沒有人清掃的灰塵。

　　如果這間屋子是喬納森·肯特的，那麼這個身為卡拉·肯特監護人的男人，不讓卡拉來住在這裡呢？

　　空著那麼久的房子，卻一直到今天才有一個跟他們家族毫不相干的人出現在那裡。

　　那屋子像是在等一個不會回來的人。

　　大街上夜燈已經亮起，與菲洛米娜曾經看過的、新聞中的哥譚不同的是，就算大都會已經失去了超人，但他們似乎尚未失去希望。

　　三三兩兩的人結伴走在路上，說說笑笑的同時，夜風從菲洛米娜的臉上吹拂而過，揚起了少女垂落在耳邊的發絲。

　　遠處的餐廳傳來了引人垂涎的香味，菲洛米娜頓了頓，決定不浪費自己走路的時間了，拐了個彎就推開了街邊餐廳的大門。

　　這是一家泰國菜，看上去顧客並不少，菲洛米娜因為只有自己一個人的關系，幸運的獲得了一個在窗邊的雙人座。

　　服務員遞過來的菜單上玲琅滿目，然而從小就外食的菲洛米娜對於各國菜系都普遍嘗試過，直接跳過了一長串檸檬魚、摩摩喳喳等菜色，選中了一道打拋肉以及綠咖哩椰汁雞。

　　這兩道是經典的泰國菜色，一家餐廳如果沒辦法將這兩道菜做的地道可口，是不可能有這麼好的生意的。

　　一個小小的、雕刻精細的銀色盆子被放到了桌上，蓋子下微微的縫隙流露出了米飯的香氣，菲洛米娜掏出自己的手機，趁著上菜前刷了下推特。

　　#守望先鋒

　　#美

　　#大都會博物館搶案

　　熱門趨勢下的詞條被這幾個相關詞給完全霸占，菲洛米娜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點進了第一個名為【守望先鋒】的搜索標簽。

　　剛點開，一個被轉推了數萬次的影片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PO出影片的人是一個很有名的超級英雄粉絲，同時有著一手強大的剪輯能力。

　　Gilbert Garson@gilbertgarson02:守望先鋒，橫空出世！

　　戴著耳機的菲洛米娜直接點開了視頻，視頻一開頭是一個有點晃動的畫面，看上去很明顯是用手機錄下來的，還帶著驚呼聲，一下子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快看！是他們！是守望先鋒！」

　　「咚！」爵士鼓的敲擊聲重重地一下，像是錘在了觀看者的心髒上，菲洛米娜微微的屏住呼吸，畫面瞬間黑了下去，下一秒，出現的角色是她在一次恐怖攻擊中使用的天使。

　　畫面中從天使之杖中流出來的鎏金色並不刺眼，溫柔的像是聖光一樣包裹著傷者，重傷瀕死的人在這屢聖光下恢復心跳與呼吸，晃動的熒幕中，有人的聲音出現:「你是誰，是天使(angel)嗎？」

　　金發女人注意到他，笑了笑:「我是守望先鋒。」

　　緊接著畫面一閃而過，無數次菲洛米娜在紐約、大都會救人的影片，總是以「我是守望先鋒。」來作為結尾，晃動的畫面完全阻止不了觀看者的熱血沸騰。

　　最後出現在畫面的是一個盤著發髻、穿著厚重冬衣的東方女性，她手中形狀詭異的槍消失在空氣中，手中握著一塊已經凍成了冰磚的綠色石頭，微微笑了:「我的代號是美，我隸屬於守望先鋒。」

　　畫面在話音落下之後，進入了深沉的黑色，巨大的白色字體浮現在畫面之中:「他們是守望先鋒。」

　　「你在看那個守望先鋒的視頻啊，剪輯的真好。」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在菲洛米娜身邊響起，少女摘下耳機，將自己的頭扭向左側，說話的人是剛才替她點餐的服務員，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女性笑了笑，黑色的瞳仁在燈光的反射下看上去，就像是滿布的星棋:「他們是一群好人。」

　　「感覺就像是超人還活著的時候。」

　


第19章

　　從餐廳出來的時候，飢腸轆轆的菲洛米娜有些撐的慌，她無語的摸了下自己的肚子，感覺自己居然有小肚子了。

　　這家餐廳的泰國料理做的確實地道，菲洛米娜稍稍哈了哈被綠咖哩辣的有些紅的嘴，暗自在心裡的清單裡記下了這家餐廳的名字。

　　漫步回家的路上十分平靜，她又看見了永遠屹立在公園裡的金色雕像，女孩無數次的停了下來，目光投向了楊著溫暖微笑的雕塑。

　　那大概是超人這個超級英雄留給整個大都會的印像，不是無所不能的人間之神，而是永遠帶著溫暖笑容拯救他人的英雄。

　　菲洛米娜曾經不止一次的聽過大都會首富萊克斯·盧瑟批評超人，他說超人這個外星人使得人類松懈了下來，他說神不應該插手人世間的事情。

　　她不那樣覺得。

　　夜晚的涼風徐徐的吹來，街上的夜燈勤勤懇懇的工作著，幾只小蟲子嗡嗡嗡的在燈邊取暖，投射下來的燈光還帶著無法復制的影子。

　　失去超人的這座城市平靜的繼續運行著，但菲洛米娜能感受到，每個人都在安靜的、帶著悲傷的緬懷著他們逝去的超級英雄。

　　街上的行人跟菲洛米娜出門的時候一樣，三三兩兩的走在一起，卷起的風帶來了他們的話語，有討論晚餐吃什麼的、有討論電視劇的、有討論超級英雄的等等等等。

　　這個瞬間，菲洛米娜覺得自己終於知道為什麼超人就算無數次重傷、也還是要抵擋在所有人的面前了。

　　她收回了一直盯在超人塑像上的目光，踏著與往常沒有任何區別的步伐邁上了回家的那條路。

　　菲洛米娜回到屋子前的時候，對門那間屋子門口終於亮著一盞燈，地上的灰塵被打掃的一干二淨，理查德·格雷森甚至還有閑情逸致的在門的把手上掛了一小袋的干花熏香。

　　看上去確實跟他說的一樣，受人所托來打理這間屋子。

　　就在菲洛米娜這麼想的時候，對門的房門剛好就打開了，俊美的青年從屋子裡走出來，看見少女站在外面有些驚訝，笑著開口:「回來了啊？」

　　菲洛米娜默默的點頭，試圖表現出沒有想要交流的打算卻被對面的青年搶先截胡。

　　「對了，還沒有問你叫什麼名字呢，我是理查德·格雷森，在布魯德海文警局任職，你可以喊我迪克。」這位過於友好的青年讓菲洛米娜有點驚嚇，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冰藍色的雙眼帶著警惕，幾乎是瞬間就讓迪克感覺到了。

　　青年不露痕跡的同樣朝後退了一步，給菲洛米娜留出了能感受到安全的距離。

　　這不但是一個很凶的孩子，還是一個很有戒心的孩子。

　　看起來似乎不是大都會土生土長的人。

　　迪克退後的動作沒有引起菲洛米娜的注意，然而少女確實因為青年的這個舉動而稍微放松了一點，就連菲洛米娜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件事情。

　　少女眉眼帶著冷厲，看了兩秒之後才開口:「菲洛米娜·歐森。」

　　迪克有些啞然失笑，面前這個小姑娘看上去似乎除了這個名字之外什麼都沒打算告訴他。

　　不過迪克早就知道面前這個女孩的名字了，在菲洛米娜·歐森通過幾次的電話跟這間屋子的前屋主梅裡森太太買下這間公寓之後，他們就已經把這個姑娘的身份查了個底朝天。

　　履歷不能說很完美，但是很真實，孤兒院出身，養父母在半年前的曼哈頓大入侵中墜樓身亡，斯塔克集團旗下的律師跟專業經理人將她的養父母遺留下的巨額保險金還有賠償金運用良好，每個月資產都在增值。

　　足夠她買下兩間房子。

　　說起來，如果不是因為這間單身公寓的位置特殊，蝙蝠俠也不可能大費周章的查這小姑娘的底細。

　　超人還在世的時候，這間單身公寓他只是租住，一直到意外身亡之後，蝙蝠俠才自掏腰包買下，並將房子過戶到了超人的養父母名下。

　　本來那位嚴肅又有原則的老喬納森先生是不願意收下的，但布魯斯很堅持。

　　反正迪克是從沒想過，從布魯斯的嘴裡能夠說出:「這是為了保留克拉克...生前的記憶。」這種話的。

　　然後，迪克又受瑪莎·肯特的托付，時不時的來給這間屋子打掃，住上幾晚。

　　「克拉克那孩子不會介意的，留下來的物品如果不使用，只會讓它們被遺忘。」因為養子的過世而顯得老態龍鐘的老太太如往常一樣笑的溫和，迪克卻能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些微沒隱藏住的哀傷。

　　後來他同意了。

　　而面前這個看上去不怎麼友好的小姑娘，很有可能是之後偶爾來到大都會時的鄰居。

　　新鄰居沒有任何想繼續說話的樣子，抽出鑰匙塞進鎖裡，「哢噠」一聲扭開鎖，進門的時候甚至都沒看他一眼。

　　門合上的聲音很輕微，迪克·格雷森挑了挑眉，跨兩步走到了電梯旁，摁下了電梯下樓的按鈕。

　　果然是個凶巴巴的小姑娘。

　　X

　　菲洛米娜觀察出了一個規律，理查德·格雷森大約一周會出現在大都會兩次，看樣子應該是警察休假的時間點。

　　放假的時候還要接手其他城市義警的工作，這不就是007嗎？簡直是社畜到爆炸啊。

　　菲洛米娜·歐森沒有任何同情心，但是只要你看見一個人拎著包垃圾倒在樓道裡睡的不省人事，可能都會心有戚戚焉。

　　因此菲洛米娜皺著眉頭，小心翼翼的從靠在牆角、睡的像是昏迷了一樣的迪克腳邊拎起那包垃圾，連帶著自己的垃圾一起搭著電梯到一樓外頭的垃圾集散地去扔了。

　　等菲洛米娜再搭著電梯上樓之後，電梯門一打開就看見本來睡的死死的青年已經睡眼惺忪的醒了過來，正茫然的站起身，看著自己在等電梯的時候放垃圾的位置。

　　「菲洛米娜，你剛剛出門啊？」看見電梯打開，青年用力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試圖把困意從自己的腦袋裡趕走。

　　菲洛米娜從電梯裡出來，默默的點了點頭，沒有任何想要講話的欲望，照常哢噠一聲打開門就自顧自的進去了。

　　門外的迪克茫然的眨了眨眼，本來因為困意有些混沌的大腦隨著那一聲輕輕的關門聲忽然清醒了過來。

　　關於那袋離奇消失的垃圾，迪克忽然有了一種猜測，青年抿起嘴，眉眼中帶著些微的笑意，轉身又進了屋子裡。

　　超人的東西都放在原位沒有動過，迪克在這裡的時候睡的一向是沙發，反正基本都是打個盹，時間通常不會超過兩個小時，然後他就要日常出門行俠仗義了，因此睡床還是沙發基本沒有什麼區別。

　　迪克不想要移動超人的任何東西。

　　青年坐到沙發上，伸手從茶幾上的袋子裡抽出了一包吐司，從裡面拿了一片叼在嘴裡，一邊打開一旁合著的筆記本。

　　筆記本通過迪克的虹膜認證之後就開啟了，浮現出的畫面裡密密麻麻的都是監控設備，從布魯德海文的監控一直到哥譚的監控應有盡有，現在迪克甚至連大都會的監控都加上去了。

　　青年調出大都會的監控系統，清點了幾下最左上角的一個小監控畫面，畫面瞬間放大，正是他裝在樓道的監控。

　　迪克把時間調回了幾分鐘前，神色冷漠的少女從屋內拎著一袋垃圾走出來，目光直直的落在了睡的不省人事的青年身上。

　　菲洛米娜似乎停頓了很久，才猶豫的走到睡著的迪克身邊，所幸迪克睡暈過去的地方距離他放垃圾的位置還有一小段的距離，菲洛米娜如果在靠近個幾寸，可能就會引起迪克下意識的警戒。

　　其他人或許不知道，但是迪克自己在睡著的時候一向是最凶狠的時候，下手最重，據他的兄弟們說，他們已經不止一次被這個起床氣超大的家伙給揍過了。

　　確認了自己的想法之後，迪克失笑出聲，青年低聲的嘀咕道:「果然還是個可愛的小孩子──」

　　【可愛的小孩子】此刻正端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手指微微的拽住自己的頭發，利用輕微的刺痛感來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

　　此刻的菲洛米娜，正在做自己今天的作業。

　　美國的高中生作業實際上並不多，只是菲洛米娜真的對手中這一科的作業非常的苦手。

　　就算她可以使用被設定為全世界最強大黑客的角色黑影，那也不代表她能夠用守望先鋒這個系統來給自己寫作業。

　　這該死的微積分她是真的一題都寫不出來了！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菲洛米娜像是得救了一樣扔下手中的筆，從布置成書房的房間衝了出去，邁著急促的步伐，像是在被什麼怪物追趕一樣。

　　臨近大門的時候，菲洛米娜才慢下腳步，她扭開大門的鎖，向後拉開了大門。

　　理查德·格雷森就站在門口，頂著大大的笑臉、手中還拎著兩瓶蘋果汁。

　　青年有些自來熟的開口:「我猜垃圾是你幫我扔的，對嗎？」

　　菲洛米娜沒有回答，她甚至都沒有點頭，只是定定的盯著迪克，青年聳了聳肩:「我們這可是頂層大樓，沒人會隨便上來的。」

　　菲洛米娜思索了兩秒，覺得迪克的這個猜測挺合理，但是她並沒有伸手接過那倆瓶果汁，而是冷淡的說道:「只是覺得擋路而已。」

　　說完，菲洛米娜就想關門，卻被迪克單手按住門，青年無奈的笑了笑:「那也是幫大忙了，我最近有點忙，垃圾都堆成山了...不如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菲洛米娜沉默了兩秒，然後開口:「你微積分怎麼樣？」


第20章

　　菲洛米娜超級、超級討厭跟不認識、或是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飯，因此她寧願另外找一個理由來避免開那頓尷尬的飯局。

　　絕對不是因為微積分真的很難的關系。

　　面前的奇怪青年愣了一秒，接著就笑了，就在菲洛米娜東想西想，就是不想看微積分的時候，那張空空如也的作業紙上已經密密麻麻的布滿了計算公式還有過程，凌厲的筆跡宛若刀片一樣在紙上鋒利的割過。

　　困擾了菲洛米娜兩個小時的作業、在少女替自己找盡了無數理由拖延了這麼久之後，不到半個小時就被迪克·格雷森解決了。

　　菲洛米娜有些呆滯的望著那張紙，本來對她來說難懂的像是無字天書的東西，在迪克的手裡簡單的像一加一的小學數學。

　　「謝謝。」呆了兩秒之後終於回過神來的菲洛米娜，衝著迪克點了點頭。

　　菲洛米娜本身是個臭脾氣，想得到少女的感謝對很多人來說比登天還難，但與此同時，菲洛米娜又特別佩服那些能做到自己做不到事情的人。

　　她指的是自己態度不好，迪克卻還對自己十分溫和這件事，絕對不是微積分。

　　然而一句謝謝顯然是菲洛米娜能表達出來的最大善意了，菲洛米娜的表情在這段時間裡沒有什麼變化，說完感謝之後就頂著一副撲克臉，嚴肅地盯著迪克。

　　像是在說「你怎麼還在這裡？」一樣。

　　深諳忍法·讀空氣之術的理查德·格雷森幾乎是瞬間就接收到了少女的未盡之意，青年微微的抿嘴，忍住了到嘴邊的笑意，然後站起身很上道的開口:「解題思路都在這裡了，有不懂的可以問我，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菲洛米娜滿意的點點頭，嘴角微微上揚0.01毫米，如果不是機器人大概根本測量不出來。

　　將迪克送走之後，菲洛米娜回到自己的屋內，感覺整個空間的空氣都清新了許多。少女將自己扔到了懶人沙發上，任由過於柔軟的沙發吞沒自己大半個人，她陷落在其中，困意昏昏沉沉的從俄角處開始吞噬她清醒的意識。

　　最近大都會沒有什麼大案件，但是搶劫、綁架等等事件層出不窮。

　　她稍微的摸清了夜翼還有超級少女出現的規律以及地區，每次都成功的避開了他們所在的區域。

　　現在守望先鋒跟這兩個超級英雄間仿佛達成了什麼沒有言說的默契一樣，夜翼跟超級少女出現的地方，守望先鋒就不會插手，反過來也是一樣。

　　菲洛米娜很滿意現在這個狀態，但是最近犯罪率雖然有回落，卻沒有之前掉落的那麼快速，已經維持在了穩態。

　　所以最近他們幾人都忙的不可開交，守望先鋒是其中最忙的一個。

　　這大概是菲洛米娜將自己偽裝成一個組織的報應，因為每次出動的都是不一樣的特工，市民們甚至還認為守望先鋒的成員出勤率太低了，並且每次都很快就消失了，看上去超級少女甚至是出現的最頻繁的人。

　　而夜翼的話，基本整個大都會的人都知道他是正義聯盟過來大都會友情援助的，據說布魯德海文最近的犯罪率甚至還有提高，正義聯盟還接到過市民的投訴，對夜翼快要把大都會當成自己的城市這件事情表達嚴正的抗議。

　　菲洛米娜覺得他們閑著沒事干，有這功夫投訴不如去學個泰拳。

　　在偶爾的胡思亂想中，菲洛米娜陷落在懶人沙發中，沉沉的睡了過去。

　　X

　　守望先鋒的橫空出世直接打擊到了大都會的本土勢力，但很可惜的是，目前還沒有人能夠正面剛過神出鬼沒、還擁有超強大宛若外掛一樣的黑客的守望先鋒，因此菲洛米娜的日子雖然忙碌卻還算不難過。

　　帶著銀色面甲的帥氣半智械少女從樹上一躍而下，手中機械組成的手臂溫柔的托著一只下不了樹的小貓咪，她落地的時候輕盈無聲，綠色的發帶隨著落地的動作高高揚起，菲洛米娜微笑著，被面甲所遮掩，身上銳利的氣息隔著數十米都能感受到。

　　在解決完一個路上隨機搶劫的搶劫犯之後，菲洛米娜跳躍在大都會林立的高樓之中，剛好就看見了這只被困在樹上的小貓咪，忽然想起了當時看見的小版面新聞。

　　那是某個小攝影獎的報導，第一名的攝影照片就是超人從天而降，強大的鋼鐵之軀溫柔的托起一只剛剛斷奶的小貓，巨大的對比與衝擊感讓這張照片成功獲得了攝影獎的第一名。

　　而菲洛米娜那個時候卻只想到了巨幅照片中、眉眼放的十分溫和的超人。

　　那天他從天而降、被身後的陽光擋住的時候，臉上是不是也頂著這樣溫和的笑意？

　　菲洛米娜只是忽然想起了這張照片，還有那只被救下之後在超人的身上蹭來蹭去的小貓咪，才會忽然停在這裡，浪費救人跟休息的時間，在這裡抱一只小貓下樹。

　　虛偽的連自己都想笑。

　　菲洛米娜將小貓咪放到地上，沒有等那只貓咪「喵」出哪怕一聲，就一個二段跳爬上了一旁的高樓，繼續穿梭在林立的高樓大廈之中。

　　雅典娜在這段時間已經接管了菲洛米娜黑掉的所有攝像頭，整個大都會有監視器的地方都在雅典娜的掌控之中。

　　但沒有攝像頭的地方還有很多，那就是菲洛米娜沒有辦法監視到的角落，通常都是交給超級少女來處理的，畢竟她的超級聽力可以幫到不少忙。

　　但菲洛米娜今天下午放學前，才聽見卡拉·肯特因為無故翹課被留校察看的事情。

　　而今天監管他們留校察看的米爾先生，是整個大都會最難搞的人，學生們私下都叫他控制狂。

　　以超級少女的能力，自然有辦法在米爾先生發現前衝出留校察看的教室，但後果是什麼可就不是卡拉可以負擔的起的了。

　　因此她今天就讓雅典娜監視大都會，她則繞道過去沒有監控的地方查看。

　　超級少女這幾天的威懾力不錯，菲洛米娜只抓到幾個毛頭小賊，冷酷的半智械忍者單手將犯罪者砸暈，隨意扔到地上，抬起下巴沒有感情的對被搶劫的人開口:「報警。」

　　設定上聲帶受損，所以聲音也是合成的忍者說話的聲線帶著濃濃的電音質感，聽上去還有點詭異。

　　然而被搶劫之後又看見天降正義把壞人打暈的受害者尖叫一聲，捏著自己被扔回來的包包衝到了菲洛米娜身邊:「你就是那個【源氏】吧！」

　　菲洛米娜沒有給源氏這個本來就是男性角色、卻被自己魔改成女性的角色改名字，她在報上名號的時候冷漠的扔下一句:「代號源氏，隸屬於守望先鋒。「之後就冷酷的走了，根本不知道因為這些酷帥的救人場景，已經給自己累積了好些粉絲了。

　　帥氣的女性全身上下包裹著銀白色的戰鎧，貼身鎧甲完美的勾勒出了她高挑勁瘦的身材，腦袋後高高豎起的黑色馬尾被綠色的發帶綁起，隨著風飄揚了起來。

　　菲洛米娜不動聲色的微微退後了一步，將靠近的少女趕出自己的舒適圈，才緩緩地點頭:「有事？」

　　「我、我是你的粉絲，沒想到能被你幫助，可以給我一個簽名嗎？」湊上來的少女沒有再逼近，而是微微的泛起紅暈，手忙腳亂的在自己的包包裡找東西，卻連紙筆都找不到。

　　她急的滿頭大汗，根本就不管自己在幾分鐘之前還被堵在小巷裡搶劫，尖叫的像是殺豬一樣。

　　菲洛米娜茫然的看著少女最終抽出一管口紅，連著包包一起塞到了自己手裡:「請簽在包包上吧！我永遠都不洗這個包包了！」

　　「哦、哦──」菲洛米娜第一次有一種自己被他人的氣勢所驚嚇到的感覺，她面上不顯得接過包包跟口紅，草草的簽了個【源氏】之後就將東西還給少女，然後繼續冷酷無情的開口:「記得報警。」

　　「唰！」的一聲，剛接過包包口紅的少女眼前一花，本來還在自己面前的女忍者已經消失了蹤跡，原地留下可以證明她曾經出現過的東西只有手中的口紅跟包包，還有地上那個被打的滿頭包、現在暈過去看上去特別慘的搶匪。

　　過兩秒她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抽出電話先給警局打了電話，然後才滿臉興奮地在手機上霹靂啪啦的打起字來。

　　從地面上消失的菲洛米娜並沒有離開，她高高的用俯瞰的姿勢蹲在頂樓的樓邊，目光遠遠地望向下方，在警察還沒有到達的時候，通常菲洛米娜會留在原地確保受害者的安全。

　　由於並不打算打電話，也沒有跟大都會警局有合作，所以菲洛米娜通常會讓受害者自己聯系警局，而為了確保打暈的犯人沒有同伙可以傷害到受害者，菲洛米娜都會呆上一段時間。

　　只是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罷了。

　　菲洛米娜高高的蹲在樓上，耳朵裡隱隱約約的聽見下方少女一邊打電話一邊興奮地開口:「你絕對不敢相信我剛剛遇到了誰──是源氏！守望先鋒的源氏！」

　　「守望先鋒就跟超人一樣在關照著我們！」


第21章

　　菲洛米娜在雅典娜通知自己卡拉已經結束了留校察看之後，就離開了默認屬於卡拉的區域，趁著今天自己的區域都還蠻清閑的情況下，回家換了身衣服，然後准備去賣場采購日常生活用品。

　　菲洛米娜的年齡已經到了可以考駕照的時候了，然而她並沒有去學車，而是日常搭著公車或地鐵到幾站外的大賣場去采購。

　　反正她只要找個沒人的角落就可以拎著幾大袋東西傳送回家了，事後再利用黑影抹掉自己出現在監視器裡的畫面就可以了。

　　這件事情她做的輕車熟路，確實，在普通人的眼裡這樣的偽裝萬無一失，而實際上菲洛米娜根本就沒有受過專業的反追蹤技能培訓，因此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經被人給盯上了。

　　就在菲洛米娜關上自家屋子的大門，揣著錢包朝著幾站外的賣場走去時，一棟高聳的大廈中，已經有人在跟蹤她的一舉一動。

　　「果然。」托尼·斯塔克拿著一杯已經涼掉的咖啡，搖了搖頭:「這姑娘的反追蹤意識果然還是不行啊──管家，彼得那小子在哪？」

　　「正在追蹤彼得·帕克。」人工智能管家的聲音響起，溫潤的英國腔調停頓了兩秒:「目標正在皇後區中城高中旁抓捕搶匪。」

　　托尼挑了挑眉，沒有說話，手指再次劃過面前平板上的畫面。

　　既然知道這個組織背後有一個極為強大的黑客，那麼擅長轉換思維的人自然就能想到迂回前進，很顯然，不管這個組織的黑客有多強大，這姑娘──菲洛米娜·歐森──的反追蹤意識這堂課肯定是零分。

　　托尼·斯塔克沒花太久時間就鎖定了菲洛米娜的身份，當然這一點是因為當初彼得堅持要尋找菲洛米娜，那女孩卻離奇的憑空消失的時候，才意外的引起了托尼的注意力。

　　托尼懷疑的這件事情他沒有跟任何人說，而是抽出工作余下的時間一一排查身份得知的。

　　蓄著小胡子的男人拉過一張滾輪工作椅，端著那杯咖啡緩緩地坐下。

　　此刻畫面上顯示的正是被機器人秘密追蹤的菲洛米娜，還有在菲洛米娜影像旁那模糊的錄像。

　　銀白色的面甲帶著賽博朋克的質感，半智械忍者正緩緩將自己腰間的脅差收回，銳利的綠色鋒芒在半秒前剛剛劃過空氣，將幾把衝鋒槍碎成屍塊。

　　持槍的歹徒在畫面中正倒地哀嚎，地上錯落的掉著幾只被齊根斬斷的手臂，噴湧出的血液讓人能很明顯的察覺他們都已經被砍到了大動脈，很快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收刀的女忍者在原地緩緩的轉身，身上的煞氣就連在觀看著視頻的托尼都能感覺到，像是銳利的要穿出屏幕一樣。

　　女忍者走到了倒地不起，因為快速的失血過多看上去已經很虛弱的持槍歹徒身側，從腰腹處摸了一個東西出來。

　　那是一個看上去像是機械，當女智械忍者將那東西隨手扔到地上時，那機械自動就打了開來，金黃色的光芒從機械中湧出，就像是當初超人隕落之戰的時候，那個安吉拉·齊格勒所使用的納米生物修復技術。

　　甚至都不到一秒鐘的時間，畫面中倒地，已經在朝著死亡邁進的幾個歹徒身上的血已經止了，傷口甚至在緩緩愈合。

　　托尼將視頻放大的時候，甚至隱約的覺得那些人被砍斷的斷口在長出斷肢。

　　這怎麼可能？

　　影片結束於放下機械裝置的五秒後，金黃色的治愈能量不再從機械裡湧出，似乎五秒已經是最大的限值，畫面中的女忍者彎腰將機械收回，下一秒就「唰！」的消失了。

　　而當這個視頻的播放再次結束後，托尼坐在了位置上開始沉思。

　　他的目光沒有從畫面中的菲洛米娜還有自稱為【源氏】的守望先鋒特工身上移開過。

　　「源氏。」

　　X

　　還沒意識到自己的粗心已經讓秘密身份可能暴露的菲洛米娜，此刻正站在大賣場的出口處，抿著嘴看上去非常不開心的樣子。

　　先前手上提著的大包小包已經被人給接了過去，少女皺緊了眉頭:「我自己回去。」

　　「你買的這些東西都有十多公斤了吧？從這裡回到公寓還要很久。」半路打劫的人正是剛好從布魯德海文開車來到大都會的理查德·格雷森。

　　勤勤懇懇小警察剛好想在商場裡買點麥片跟牛奶，恰好就遇到了出來大采購的菲洛米娜。

　　當青年看見菲洛米娜的時候，少女的手中大包小包的，然而看上去似乎也沒有提的很艱難。

　　秉持著幫助別扭好鄰居的想法，迪克叫住了菲洛米娜，並且提議要送她回家。

　　遭到了菲洛米娜的強烈抗議。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大概是冷漠的壞人總是會遇上熱情的濫好人，菲洛米娜覺得面前的迪克從夜翼的形像在慢慢的向多管閑事的大媽靠近中。

　　跟帕克也很像。

　　菲洛米娜心理堵著一股氣卻沒處發泄，惡狠狠地追著迪克，而已經拿過她采購物品的迪克邁著一雙大長腿，拎著十多公斤重的幾個袋子像是在拿棉花一樣，走的還飛快。

　　菲洛米娜咬緊牙，腳下的速度加快，愣是跟上了走的飛快的大長腿，經過拎著一堆重物的迪克身邊時，少女還冷冷的哼了一聲，沒有撞上兩下都是因為她最近幾天脾氣好了不少。

　　迪克好脾氣的忍住笑意，摁下手中的車鑰匙，那台布魯斯送的豪車發出了「嘀」的一聲，車燈也閃了一下，像是在告知它的位置。

　　菲洛米娜不動聲色的稍稍轉了個彎，徑直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看上去有些怒氣衝衝的坐了進去，但關門的動作卻暴露了她實際的心情。

　　「哢噠。」關上的車門聲音並不大，菲洛米娜將自己扔到了駕駛座上，空氣中細微的男士香水味隱隱的鑽進鼻子，少女微微的把鼻子皺了起來。

　　她不怎麼喜歡香水的味道，好在這輛車上噴的男士香水味本身味道不重，而且看上去大概也就是隨意的噴了兩下。

　　另一邊，已經把幾包東西捆捆扔進了後車廂的迪克剛好打開駕駛座的門，就看見了菲洛米娜皺起鼻子的樣子，細微的笑意爬上了青年的眼角，他的眼睛微微彎起，車窗外的陽光通過透明的玻璃折射到了菲洛米娜的眼睛裡，看上去就像夜空中滿布的星星。

　　「最近大都會的治安好了不少。」迪克坐進駕駛座，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道。青年稍稍將自己的注意力撥了一點到菲洛米娜身上，狀似不經意的開口:「你覺得呢？」

　　「...覺得什麼？」菲洛米娜悶悶地開口，她不想跟迪克說話，這個人看上去溫和有禮，實際上心機重還霸道。

　　他還搶她的零食！

　　「超級少女、夜翼跟守望先鋒可是最近推特上、在本地最火的趨勢啊，你沒有支持的人嗎？」迪克·格雷森拉起手煞車，換檔之後踩下了油門:「最近的小姑娘們聽說都挺喜歡源氏跟半藏的。」

　　菲洛米娜聞言沉默了一下。

　　她不覺得迪克是在試探她的馬甲，對方的態度看上去真的就是想挑起個話題，並且覺得像她這樣的小姑娘可能會對超級英雄這個身份有什麼崇拜的話題。

　　菲洛米娜也知道最近忍者組合──在設定上應該說是兄妹──在推特上火的不行，酷酷的神箭手百步穿楊、冷漠的半智械忍者神出鬼沒，兩條神龍游弋在大都會，藍色與綠色交替的出現在巷弄與空氣中，像是什麼奇異現像。

　　菲洛米娜最終搖了搖頭，本來不怎麼想講話的少女在扭頭看見了被終結話題、有些苦惱的迪克之後，猶豫了兩秒還是開口了:「我不喜歡英雄。」

　　菲洛米娜不喜歡英雄，她也不喜歡扛起根本不屬於自己的責任，不喜歡所有人都將得救的希望放在其他人的身上。

　　就像是當年的她自己。

　　如果菲洛米娜當年擁有現在的能力，她不會被巨大的水泥塊壓碎腿骨，不會到現在手臂上還有數不清的拆線疤痕。

　　也不會試圖去仰望天空。

　　「超級英雄只是一群有能力的普通人，憑什麼拯救世界。」最終菲洛米娜只是平淡的用這句話做了一個結尾，短短的兩句話裡面隱含的意思別說迪克了，就連菲洛米娜自己都不是太清楚。

　　車子裡回歸到了令菲洛米娜感到平靜的死寂，空調的風安靜的吹著，拂過頭發讓細密的發絲卷過脖頸，細微的癢意讓菲洛米娜不動聲色的甩了下頭發。

　　而這時迪克的手機響起了。

　　「是我。」迪克按下耳中的藍牙耳機，接起了電話，開口就十分嚴肅，不知道電話裡究竟說了些什麼，菲洛米娜能察覺到青年的眉頭微微的皺起，整個人像是緊繃了起來一樣:「知道了，我現在回去。」

　　這通電話很簡短，等迪克掛掉電話之後就對菲洛米娜抱歉的說道:「等等可能要你自己拿東西上去了，我忽然有急事。」

　　菲洛米娜聳聳肩:「我本來也就要自己回家的，是你多管閑事。」

　　青年聞言笑了，方才細微的緊繃空氣瞬間就松懈了下來，菲洛米娜真的無法理解。

　　為什麼他身為一個看盡世界黑暗、還在哥譚活過的義務警員，可以對這麼多無關緊要的小事都笑的這麼真誠。

　　車子停到了公寓前的臨停區，菲洛米娜打開車門，另一邊的迪克也下車把後車廂的東西拿出來交給菲洛米娜。

　　青年衝著她眨了眨眼，俊美面容上那雙眼睛蔚藍的仿佛萬裡無雲的天空。

　　「明天見啦，菲洛米娜。」



第22章

　　迪克整整一周都沒有回到大都會來。

　　菲洛米娜並不知道是不是蝙蝠家族又有新的任務了，只是隱約的從雅典娜那裡聽見，最近幾天布魯斯·韋恩以及他的四個兒子們，都已經回到了哥譚，似乎是在抓捕一個參與了人口販賣的黑幫家族。

　　菲洛米娜並不關心這件事情，並且也在前段時間蝙蝠俠那無止盡的追蹤中感受到了這人究竟有多控制狂，更加不打算去招惹他了。

　　反正半個大都會就夠她跟超級少女忙的了。

　　夜翼在大都會裡時常會跟超級少女協調合作，反倒是守望先鋒，跟這兩位正義聯盟的超級英雄屬於王不見王的狀態，將大都會的巡視範圍切割了開來，維持著一定的默契井水不犯河水，一直到夜翼整整一周沒有回到大都會，這樣的默契才被打破。

　　菲洛米娜注意到超級少女沒有辦法兼顧本來占據五分之三的巡邏區域，主動地將自己的巡視範圍擴展到了一半的大都會。

　　那天她比超級少女更早趕到了事發現場，一個人收拾了搶劫大都會市立銀行的劫匪，剛解決完那群人就看見超級少女從天而降，落在了菲洛米娜的面前。

　　那時的菲洛米娜套著的是新抽到的源氏皮膚，是一套傳說級別的皮膚，名為【邪鬼】。

　　這套邪鬼的皮膚在游戲裡並沒有一個確切的設定，但是從其外觀，菲洛米娜稍微了解了一下資料之後，大概理解為這是一個將日本好幾個歷史傳說融合在一起的產物。

　　源氏背後的大太刀，刀身上刻著【村正】，這是鑄刀者的名字，而在日本有一柄被傳說妖魔化的太刀，正是妖刀村正。

　　傳說鑄刀者村正的性格殘暴嗜血，甚至因此影響到了他所鑄造的刀劍，因此出現了持有這些刀的人會瘋魔、殺掉所有接近的人這種傳說。

　　而腰間的脅差上則刻著正宗，這位鑄刀者倒是沒有什麼特殊的傳說，最起碼菲洛米娜看見的都是普通的歷史事實。

　　至於本來覆蓋在臉上的銀白色面甲，也換成了日本著名的【般若】面具。般若是日本傳說中的妖怪，由於女性強烈的忌妒所產生的怨靈，出處應該是平安時代的大貴族光源氏，還有他的其中一位情人六條御息所。

　　這個皮膚跟一開始的原始皮膚相比，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帶著面具的普通人類，身上穿著的衣服也沒有那麼貼身，但在戰鬥中卻一樣可以利落的解決敵人，並不會因為那些較為寬大的衣服而造成戰鬥上的不便。

　　這也是菲洛米娜選擇這套皮膚的緣故，看上去更加不引人注目一點。

　　「源氏？」從天而降的超級少女還是第一次看見源氏這個樣子，在她了解到的資訊裡，源氏應該是一個全身銀白色外甲的半機械忍者，而不是現在這個看上去有些嚇人、陰沉沉還戴著鬼面具的人。

　　超級少女甚至覺得自己從這個外觀根本就看不出來面前的這個源氏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因此她問話的語調稍微有些發虛，聽上去不大確定。

　　菲洛米娜在解決完這些搶匪之後，沒有馬上離開的原因，就是為了告知超級少女在夜翼回來之前，她會分擔其中一部份工作。

　　「我們注意到夜翼已經一周沒有出現在大都會了。」菲洛米娜開口說道，系統的人物設定改正同樣也影響到了菲洛米娜的聲線，現在她的聲音中帶著些微電子合成音的質感，低沉喑啞的嗓音低低的傳進超級少女的耳中。

　　「夜翼近些日子有私事，不會到大都會來，我會接管他的工作，你們不用擔心。」

　　「你辦不到，這裡本該是你的轄區，但你來晚了。」菲洛米娜沒有讓超級少女有開口的余地，她的語氣卻沒有多少變化，像是在公事公辦的通知超級少女一樣:「守望先鋒會接管一部份夜翼在大都會監視器下的轄區。」

　　「等...」超級少女愣了一秒鐘，剛要叫住源氏，就看見那個神出鬼沒的忍者在大庭廣眾之下消失了，金發的少女茫然的眨了眨眼，喃喃自語的開口:「忍者都這麼來無影去無蹤的嗎？」

　　而來無影去無蹤的半智械忍者，此刻正強忍著怒氣，手中捏著一個小小的、像是螞蟻一般大小的小機器人，機器人此刻的身體已經殘破不堪。

　　菲洛米娜咬緊牙關，在腦內默默的問著雅典娜:【能查到是誰嗎？】

　　【所有核心數據已銷毀，無法查出信號來源。】雅典娜的聲音在過了一秒之後於菲洛米娜的腦子裡響起，少女的面容微微的扭曲了一下，手上一用力，智械那強大的力道直接將手中的機器人捏成了碎片。

　　她被發現了。

　　X

　　托尼·斯塔克知道自己跟蹤菲洛米娜·歐森的事情遲早會暴露，因此他在追蹤機器人上下了很大的功夫，為的就是在機器人暴露的時候可以快速銷毀控制中樞的所有資料。

　　當他的人工智能管家通知自己機器人已經自毀之後，他就將自己放出去的所有追蹤型機器人通通叫了回來。

　　他確實已經鎖定了那姑娘的身份，但是現在還遠遠不到攤牌、揭馬甲的時候。

　　謎題還沒解開。

　　這段時間，除了日常的研發還有復仇者的工作之外，托尼整個人都泡在了實驗室裡，追蹤關於守望先鋒的所有信息。

　　也許其中有一部份是因為黑影──自稱為世界最強大黑客的拉丁女孩──隨意的入侵了他建造的防火牆，甚至將他、鋼骨還有蝙蝠俠都玩弄於鼓掌之間，讓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創傷。

　　但追蹤到了菲洛米娜·歐森之後，托尼更想知道，是什麼讓一個生活在普通的紐約，過著無比普通生活的平凡女高中生舉起手中的太刀。

　　說真的，她到底從哪學到的忍術跟刀術？

　　那一身很明顯的機械軀體又是怎麼回事，到底是機械軀體是偽裝，還是現在的人類身體才是偽裝。

　　那女孩一生中最大的變故也就是被領養還有養父母去世了，這兩件事情到底給她帶來了多大的改變，甚至使她加入了身份不明的特工組織？

　　「管家，撤回所有監視菲洛米娜·歐森的系統，將這些資料全部銷毀，我要所有資料永遠不會被追蹤到。」

　　「收到，sir。」

　　而就在托尼·斯塔克這邊對於守望先鋒的調查已經開始有眉目的時候，哥譚的情況卻不容樂觀。

　　沒有確切的目標可以讓蝙蝠俠排除，要在全世界尋找守望先鋒成員的破綻宛若海底撈針，而對方甚至還有一個可以抹去一切痕跡的強大黑客。

　　蝙蝠俠一籌莫展。

　　畢竟有一個懷疑的角色，然後針對那個人去追蹤觀察，可比這樣滿大街的尋找，還不能使用科技手段要簡單多了。

　　而現在布魯斯·韋恩的處境甚至雪上加霜，追查守望先鋒的成員已經讓他忙的分身乏術，哥譚最近卻再次出現了大型的人口販賣事件。

　　這次的事件最先發現的人是紅頭罩，也就是曾經的二代羅賓傑森·陶德。

　　這位脾氣火爆的超級英雄當下就搗毀了那個組織的一個據點，救出了十多個變種人小孩，現在這些小孩已經通通交予X戰警的負責人X教授來照料。

　　但那僅僅只是一個據點而已。

　　蝙蝠俠將這些小孩交給X教授的時候，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X教授必須在事件結束前守口如瓶，最主要的是，不能讓兄弟會還有萬磁王知道這件事。

　　事情發生在哥譚，而哥譚有他自己的解決方式。

　　X教授同意了，但是只能保證他盡全力拖時間，需要蝙蝠俠在這段時間裡盡快的破獲這個變種人販賣組織。

　　布魯斯沒有多少時間了，因此他放下了最近一直在追查的守望先鋒，率先將自己的視線投向了這次的販賣事件。

　　那個被紅頭罩連根拔起的據點只是一個下屬組織的據點，沒有什麼有用的資料，他指派了紅羅賓提姆·德雷克來追蹤事件。

　　最後一條線索指向坎貝拉家族，那是哥譚的一個中流家族，附屬在企鵝人奧斯瓦爾德·科波特的家族之下。

　　但這次的事件經過蝙蝠俠的排查，與科波特家族並無關系，企鵝人更擅長走私軍火、偷竊、恐嚇等等與利益有關的事情，而買賣變種人這種高利益卻有更高風險的事情卻不是他的作風。

　　必須去坎貝拉家族走一趟了。

　　就在蝙蝠俠這麼決定的時候，夜翼跟紅羅賓給他帶來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坎貝拉家族被滅門了，全家上下從老到小，從人到狗無一幸免。

　　唯一現在還在喘氣的只有一個他們兩人拼命救下來的老管家，但是卻也活不了多久了。

　　老管家知道誰是下手的人，但是除非看見蝙蝠俠，否則他一個字也不說。

　　夜翼跟紅羅賓的通訊來得急迫，他們將瀕死的老管家安置在了安全屋裡，那裡距離蝙蝠洞並不遠，布魯斯趕到的很及時。

　　老管家痛苦的呼吸著，胸腔發出的呼吸聲像是破洞的布袋，漏著詭異的風聲。

　　「九、九頭、蛇──」死撐著不肯開口的老管家，在看見蝙蝠俠之後，痛苦的一邊呼吸著，一邊死撐著說出這個詞來。

　　蝙蝠俠就站在床邊，老管家伸出手拽住蝙蝠俠的衣袍，拉的死緊，蝙蝠俠順著這個輕微的力道，微微彎下了身體，將頭湊近到老管家身邊。

　　老管家已然在彌留之際，身上的槍口裡子彈還沒取出來，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或許是回光返照，本來說句話都很艱難的他，忍著極大的痛苦，像是在告解什麼一樣:「我這輩子...活在、坎貝爾家族、裡，卻只做過、一件錯事──」

　　「我──」



第23章

　　大都會的市民們發現，最近守望先鋒出勤的特工似乎都是源氏，遇見這位女忍者的機會急速提高。

　　然而罪犯們則發現，源氏最近下手是越來越狠了，招招式式都都是朝著讓他們後半生不能自理去的，這暴躁的執法做風看上去甚至有點隔壁哥譚黑暗騎士的影子。

　　而大都會的亡命之徒可沒有哥譚那麼多，在看見了那麼多慘案發生之後，有想犯罪的心思也都給憋了回去，畢竟搶個銀行、打劫個路人就賠上三條腿，還是比較不合算的。

　　菲洛米娜輕盈的一個二段跳，無聲的落在了公交車的車頂，發出的聲音極其輕微，在車裡的人根本沒有聽見。

　　【裡面情況怎麼樣了，雅典娜？】少女在腦海中問道，公交車上都是有聯網監控的，讓雅典娜入侵到監控裡查看現場情況，比她自己去冒險更合適。

　　【持槍歹徒共五名，其中一名偽裝成被挾持的人質，給其他同伙通風報信。】雅典娜冷靜的分析著，對於這樣一台超級人工智能來說，分析出反常的行為是很簡單的事情:【被挾持人質共八名，其中有兩名幼童、一名六十五歲以上老者，其余五名為成年人，男性三名、女性兩名。】

　　【知道了。】

　　菲洛米娜因為身份很有可能已經被人發現的緣故，最近幾天基本都使用源氏在外巡視，如果她的身份沒有辦法完全保住，那麼至少不能讓人知道她就是偽裝成整個守望先鋒的人。

　　根據最近幾周的情報分析，已經有不止幾個國家的黑道勢力盯上了擁有強大治療能力的守望先鋒特工，其中以【天使】這個角色為最。

　　就算菲洛米娜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好人，但她也不會讓自己的能力為惡人所用。

　　能利用她的人只有她自己。

　　所以為了保護其它守望先鋒特工的身份，菲洛米娜已經戰術性的放棄了源氏這個角色的偽裝，畢竟那段時間她最常使用的特工也是源氏，因此那個機器人追蹤到的畫面，應該是源氏在她買的房子裡神出鬼沒的。

　　如果只把菲洛米娜·歐森的身份跟源氏聯系上，那就好了。

　　「哢噠。」菲洛米娜敏銳的聽見了子彈上膛的聲音，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這輛公交車現在行駛在空無一人的高速公路上，早在半個小時前，大都會警方就已經緊急的撤離了這條高速公路上所有的車輛。

　　根據這輛車上與警方談判的歹徒所言，他們已經在車上放置了炸彈，如果大都會警方不接受他們的要求還有贖金，就要將這台車上的九個人質給炸上天。

　　與此同時，持槍的歹徒也命令公交車的司機筆直的往前行駛，可是這一路都還沒有達成最終的協議，車輛已經快要駛入大都會與哥譚的交界橋了。

　　就算是這些亡命歹徒，也不想去哥譚那個人間地獄走一遭。

　　菲洛米娜知道下方的歹徒已經有些急躁了起來，子彈上膛的聲音在套了源氏殼子，五感更加敏銳的菲洛米娜耳中，顯得格外清晰。

　　「再聯絡一次大都會警方，進入哥譚之前如果五千萬還沒到賬，我們就會引爆炸彈！」歹徒頭目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威嚇，他大步地走到了一個縮在椅子上、瑟瑟發抖的女人身邊伸手拽住了她的肩膀。

　　這時另一個歹徒已經接通了大都會警局的電話，女人驚恐的尖叫聲適時地傳進了他們的耳中。

　　「聽好了，五千萬，五分鐘，不然這整車的人就跟我們陪葬！」歹徒似乎深諳反派死於話多的道理，下了最後通牒後就直接把電話給掛斷了，尖叫著的女人被他用槍托錘擊了頭部:「吵死了，給我閉嘴！」

　　槍托的金屬硬度很大，而男人並沒有絲毫的收力，因此被敲擊了一下的女人額角馬上就滲出了鮮血。

　　她被歹徒扔回了座位上，額頭上的鮮血汩汩的流出，霎時間鮮血就在她的面容上切割開好幾片空間。

　　蹲在車頂的菲洛米娜微微的眯起眼睛，原先就冷冽的目光越發冰冷了起來，通過雅典娜投射在她視網膜神經上的虛擬影像望著那個男人，像是在看個死人。

　　「超級少女，我把人質救出來之後，你把這台公交扔上天，越高越好。」菲洛米娜壓低聲音開口，她知道拂過身側的風會將她的話語帶給那位氪星來客:「我會在三秒後突進。」

　　第一秒，菲洛米娜抽出了腰間刻著正宗的脅差，銳利的刀刃上閃著光芒，反射著大都會那仿佛不知道落下的陽光，耀眼的令人無法直視。

　　第二秒，菲洛米娜壓低身形，另一只沒有持著脅差的手握住身後背著的大太刀，妖刀村正吞吐著殘酷狂暴的殺氣，正雀躍的等待著飲血的那瞬間。

　　第三秒，綠色的光芒在公交車的車頂上閃過，快速的劈擊根本就不是人類的肉眼能夠看清的。帶著般若面具的忍者宛若索命的邪鬼，那銳利的腰間脅差直接將公交車的車頂宛若砍瓜切菜一樣割了開來，被掀起的車頂下，所有人驚恐中帶著茫然的神色看上去甚至有些好笑。

　　「源氏──是源氏──！」其中一個持槍歹徒反應速度最快，驚恐的尖叫聲跟剛剛女人的叫聲沒兩樣。

　　菲洛米娜身上帶著令人感到恐懼的煞氣，她反手將脅差收回了腰間的劍鞘中，隱藏在般若面具後的嘴角勾起了一個涼涼的笑容。

　　「竜神ソ剣メ喰ヘり!」低沉的聲音隨著大太刀從刀鞘被抽出的鏗鏘聲，妖刀村正仿佛在咆哮怒吼著要吞飲面前所有人的鮮血，翠綠色的神龍衝天而起，盤旋在了源氏的大太刀之上，綠色的劍光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就閃過他們身側，直到歹徒倒下之前，他們甚至都還沒看清源氏的動作。

　　菲洛米娜在十秒內收拾掉了車上的五個歹徒，包括那個看情況不對，顧不上偽裝反手抽出槍想給源氏來上一發子彈的傻逼。

　　菲洛米娜那時已經將妖刀村正收刀入鞘，銳利的目光猛地掃視向偽裝的女人，左手直接抽出腰間脅差，「鏘！」的一聲，子彈直接反彈回去，擊中了女子持槍的右手掌。

　　菲洛米娜單手拽起被連根砍斷手臂，正在倒地哀嚎的罪犯，同時提高聲音大喊:「下車！馬上！」

　　司機在緊張兮兮開車的同時，也注意到了後方的動靜，畢竟大半個車頂被掀起來，是個人就不可能忽視過去吧。

　　他減慢速度然後踩下剎車，一陣刺耳的急煞聲響起之後，菲洛米娜拎著幾個罪犯撞破了車窗玻璃，司機也快速的打開了乘客車門，自己則手忙腳亂的滾出了駕駛座，腳下三步並作兩步的遠離這輛公交車。

　　菲洛米娜隨意的將手中拎著的五個人扔在地上，反過身回去就抱起了腿短跑的還慢的兩個幼童，與此同時，超級少女「咚！」的一聲落到了公交車旁，回頭凝視了一下菲洛米娜之後，就直接拽住公交車的車底，將整輛車抬了起來。

　　「那輛車五秒後爆炸。」菲洛米娜抱著兩個幼童，小家伙們瑟瑟發抖的縮在菲洛米娜的身上，帶著血腥氣、甚至還濺著鮮血的衣服卻同樣擁有著溫暖的熱度。

　　超級少女點點頭，腳下一蹬就帶著那輛公交車衝上了雲霄，隱沒在雲彩之中。

　　地面上兩個被超級少女踩出來的龜裂痕跡，呈現圓形放射狀向外擴散，菲洛米娜則抱著兩個孩子站在原地，腦袋後那條長長地發帶隨風飄動。

　　「轟！」

　　一聲巨響在高空中炸響，菲洛米娜將兩個孩子放了下來，帶著這兩個孩子的母親此刻已經衝了過來，驚恐的摟住他們，淚水只不住地從眼眶中滑落了下來:「謝謝你，謝謝你──」

　　菲洛米娜低頭凝視著已經站不穩，癱坐在地上還要死命抱著這兩個孩子的母親，久久不語。

　　這位母親就是剛才被歹徒拽起來，敲破腦袋的那個，就算在剛剛那樣很有可能會喪命的情況下，她也死命的將兩個孩子往自己身後藏，否則歹徒用小孩威脅可比一個成年女性要容易多了。

　　最終她停頓了兩秒，輕輕地留下一句:「你很愛你的孩子。」

　　「你是一個令人敬佩的母親。」

　　這句話輕盈到仿佛能隨風飄散，緊緊抱住兩個孩子的母親這時才抬起頭，而原先站在原地的源氏已經消失了蹤跡。

　　天空中，紅藍色的身影緩緩地落了下來，她降落到地面，張望了兩秒之後嘆了口氣。

　　「又走掉了嗎？」

　　菲洛米娜帶著滿身的血腥味直接回到了公寓中，她選擇的傳送點讓她直接落在了浴室。

　　她解除了源氏的偽裝，扭開浴室蓮蓬頭的熱水，任由蒸騰的熱氣在關起門來的浴室中散開，發絲也被噴濺起來的水滴所打濕。

　　她洗澡的速度並不慢，很快菲洛米娜就帶著一身的熱氣從浴室中走了出來，肩膀上還披著一條毛巾，濕嗒嗒的頭發沿途滴水，但她卻一點也沒想理會。

　　就在這時，菲洛米娜聽見了門口傳來的敲門聲，她壓低聲音開口:「雅典娜？」

　　【是格雷森先生。】雅典娜溫柔的回答道，菲洛米娜聞言，冷凝的面色微微的柔軟了一下，她扯起嘴角笑了一下，麻木的心髒沉重的壓住她的軀殼。

　　少女快步地走到門前，拉開大門前抿了下嘴，然後才面無表情的開門。

　　站在門口的迪克·格雷森面上帶著復雜的神情，詭異的歉意融合著尷尬，像是要說什麼令人厭惡的話語。

　　菲洛米娜憋回了本想說的話，冷硬的開口:「有事？」

　　「嗨，菲洛米娜。」迪克尷尬的抿了抿嘴，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動靜大概都在被家裡那些人給監視著，但他此刻真的、真的很不想要出現在菲洛米娜面前。

　　不應該是他。

　　「你、你知道布魯斯·韋恩嗎？」


第24章

　　那是老管家回光返照的時候,留下的最後幾句話。

　　「我──害死了、小小姐。」

　　丹尼爾·柯克從小就在坎貝拉家族長大，這裡生他養他，他的父親原先就是坎貝拉家族的總管,在他父親老去之後,他又擔起了大管家的責任，繼續為這個家族貢獻一生。

　　他想，對待坎貝拉家族，絕對沒有人會比他更忠誠了,甚至連家主自己可能都沒有比他更愛這裡。

　　「十六年前的、六月十二,我拋棄了、小小姐。」丹尼爾感受到鮮血不斷地湧上自己的喉嚨，他知道自己將會在這裡死去,但這個埋藏了十六年的秘密不能跟他一起死去:「阿黛爾小姐、要我殺了她──」

　　「我不能──」

　　就算眼前已經一片模糊，黑色的影子席卷了他所有的知覺，他知道自己將要去尋找效忠一生的老主人了。

　　面前忽然隱隱的浮現出了曾經小小一團的小小姐,似乎知道了自己要被親生母親拋棄的事實,正小聲的哭泣著。

　　「殺了她，把屍體處理掉。」阿黛爾小姐是老家主最疼愛的女兒之一，可不是因為那絕美的外表還有交際手段,而是這一脈相傳的冷血無情，就連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都可以不帶一絲感情的送她去死。

　　阿黛爾小姐做得到，但丹尼爾做不到。

　　老管家是從阿黛爾·坎貝拉幼年就一直照顧她，就像是她的另一個父親一樣,他終生都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將阿黛爾小姐視如己出。

　　而小小的嬰兒，跟阿黛爾小姐剛出生的時候長的一模一樣。

　　丹尼爾沒有下殺手,但他也不敢違背家主還有小姐的命令，因此只能將小小姐丟到即將出航的郵輪上,任由這個剛出生幾天的嬰兒，自生自滅。

　　丹尼爾比誰都清楚，一個嬰兒是不可能從那樣的情況中活下來的，更何況這艘郵輪是從哥譚出發，本身就是用來掩蓋軍火走私的幌子。

　　就算小小姐活下來了，也會活的生不如死。

　　瀕死的丹尼爾在死前終於願意承認，自己不過是個偽善的老人，下不了狠手讓她解脫，也不願擔上殺害小小姐的良心譴責。

　　站在一邊微微俯身聽著老管家話語的蝙蝠俠正在沉思著，對他而言這應該是這位老管家最後的懺悔之言。

　　他對家族隱瞞了一輩子的事情，在效忠的家族被滅門之後已經無所顧忌了，他太需要一個可以讓自己在死前與人懺悔的機會。

　　但那不是蝙蝠俠的工作，原諒他是上帝的事情。

　　「布魯斯·韋恩──」就在蝙蝠俠以為老管家彌留之際的話已經結束的時候，丹尼爾忽然開口，在場的三個人──蝙蝠俠、夜翼還有紅羅賓──都嚇了一跳，難不成蝙蝠俠的偽裝被看破了嗎？

　　老管家抓緊了蝙蝠俠的披風，瞳孔渙散的說道:「找到他...告訴他，我很、抱歉──」

　　「他本該、有個、女兒──」

　　喧囂的哥譚夜風嚎啕著撞擊在安全屋的窗戶上，脆弱的玻璃被吹的微微顫動著，站在一旁聽完了全程的夜翼跟紅羅賓茫然的對視了一眼，微微彎下腰附在老管家耳側的蝙蝠俠已經僵住了。

　　丹尼爾·柯克的手緩緩的松開了蝙蝠俠的披風，他的身體已經沒有任何的力氣可以再支撐老管家活下去了，他像是完成了什麼心願一樣緩緩的閉上眼睛，手無力的垂落在了床邊，然後失去了呼吸。

　　這一夜，沒有人是贏家。

　　X

　　「他媽的你剛剛說什麼──？」傑森·陶德難以置信的從兩腳站立的椅子上摔了下來，而在他身邊的達米安·韋恩也沒有好到哪去，十三歲的少年從沙發上跳起來，面色猙獰的開口:「另一個擁有父親血脈的女人？」

　　「實際上，照那一位老管家所說，她十六年前就出生了的話，那麼那個時候，我甚至都還沒被布魯斯領養呢。」現正二十三歲的迪克·格雷森聳聳肩，他是在八歲的時候被布魯斯領養的，而那也才過去了十五年。

　　那本該是布魯斯的第一個孩子。

　　「我記得，阿黛爾·坎貝拉的話，不是在你被領養的那年，嫁給了休斯敦·格林嗎？」紅羅賓雙手抱胸，食指跟中指夾著一片薄薄的板子，上面顯示了他查到的所有資料:「新聞鬧的還挺大的，這位哥譚著名交際花當年被稱為是最接近韋恩夫人位置的人...但你們都知道，如果是布魯斯的話──」

　　那就只是假的。

　　很顯然阿黛爾·坎貝拉聰明到可以意識到自己被忽悠了這件事情，並且在家族安排了新的未婚夫時，因為腹中懷著的、本該帶來榮華富貴的孩子已經是未來生活的絆腳石，並且大到不能引流了，所以才會被秘密的生下來，然後殺害。

　　只有孩子是無辜的。

　　「老頭子呢？」被緊急召喚回來的傑森沉默了兩秒，才開口問道。

　　「...他必須要求證這件事情，已經去找阿黛爾·格林夫人了。」迪克無奈的聳聳肩，很難描述布魯斯出門時候的狀態到底是什麼樣的。

　　但他知道哥譚的小混混們最近皮最好繃緊點。

　　「但──」紅羅賓皺緊了眉頭，停頓了好幾秒，看著從丹尼爾·柯克那裡記錄下來寥寥幾句的話語，覺得這些描述真的十分眼熟:「我好像在哪裡看過。」

　　「看過什麼？」

　　「六月十二，哥譚前往紐約的郵輪，女孩。」

　　撿出了重要信息的提姆尚且疑惑著，散發著陰沉空氣的迪克卻忽然抬起了頭來:「小紅鳥，確定是六月十二？」

　　「是？」

　　「把布魯斯跟阿黛爾·格林的照片調出來。」迪克急匆匆的衝進了蝙蝠洞，跑到了蝙蝠電腦前，提姆雖然有點茫然卻還是跟在他身後，依照他的要求給他調出了資料，兄弟四人魚貫的跑進了蝙蝠洞中。

　　迪克死死的凝視著面前的兩張照片，哥譚最俊美的臉但並非說著玩的，蔚藍色的眼眸跟那一頭黑色的大背頭，看起來陽剛又俊美。

　　而一旁的阿黛爾·格林則還處在她最美麗的年華，那是她二十多歲時的照片，纖長的睫毛密密麻麻的鋪了開來，優雅高傲的氣質看上去確實出身名門，纖細的手指微微的捏著酒杯。

　　迪克盯著這兩張照片良久，連眨都不眨一下，其他三個人覺得他看上去好像有些發瘋的感覺，忍不住疑惑的湊了過來:「怎麼了？」

　　「我覺得，她也許還活著。」迪克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張照片投影到了屏幕上:「超人的鄰居──菲洛米娜──在超人逝世後不久買下了超人住所隔壁的房子，出於警惕我跟布魯斯還有小紅鳥就調查了一下。」

　　「她是六月十三號被人發現在郵輪上的，那艘郵輪六月十二號夜晚從哥譚出發，父母不詳，被當地警局送到了市立孤兒院去。」迪克早就已經將這些資料了解的很透徹了，因此他現在只是簡短的介紹了一下:「八歲多的時候經歷過一次外星入侵，被超人所救，隨後在兩年內被歐森夫婦領養，直到半年前歐森夫婦死於墜樓。」

　　「...」現場陷入了一片沉寂，最終紅羅賓是第一個開口的人:「我需要做個DNA檢測。」

　　關於菲洛米娜·歐森的資料十分詳盡，當年被送到孤兒院之後，為了尋找少女的父母，紐約警方已經將她的DNA建檔，他們幾個只需要調出蝙蝠洞裡存儲的、屬於布魯斯·韋恩的DNA來做比對就行了。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現場陷入了一片沉默，已經對自己的猜測十分堅信的迪克在這段時間已經跟不怎麼在乎這件事的達米安抽空看完了關於菲洛米娜·歐森的其他資料。

　　雙手抱胸站在一旁的達米安頓了兩秒，然後冷笑著開口:「菲洛米娜(Philomena)，哈！」

　　在場的所有人都精通好幾門語言，其中就包括了希腊語，迪克沉默了好幾秒，沒有人比他們更覺得諷刺了。

　　被親生母親送上絕路、被遺忘在孤兒院裡直到超人聽見求救聲、冷漠一心只想用她騙錢的養父母。

　　菲洛米娜這個名字代表了【強烈的愛】。

　　一個她窮盡一生也從未得到過的東西。

　　X

　　布魯斯·韋恩身上的西裝帶著皺折，手中拿著一封偽造的信件，信件中是丹尼爾·柯克的筆跡，寫滿了他在臨終前對蝙蝠俠所說的那些話。

　　布魯斯必須去求證。

　　這是一場格林家舉辦的宴會，邀請函雖然有送到韋恩莊園，但是大家都默認布魯斯·韋恩不會參與這樣階級不對等的宴會，因此這次宴會上前來的人基本上都是哥譚的中流家族。

　　有錢的，沒那麼有錢。

　　有勢的，沒那麼有勢。

　　有權的，沒那麼有權。

　　總的來說，就是在各個領域的半吊子。

　　因此當格林夫婦獲知了布魯斯·韋恩駕著跑車闖進了舉辦宴會的格林莊園時，幾乎所有人都驚呆了，男人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的，面上還帶著些微的紅暈，看上去就像是喝了酒一樣。

　　他沒帶邀請函，但門口的門童根本就不敢攔他，布魯斯·韋恩這張臉本身就是最好的招牌。

　　在哥譚這塊地皮上，誰敢擋在韋恩的面前。

　　格林家現任的家主休斯敦·格林腳下步履匆匆的攜著夫人阿黛爾·格林出現在了大門口，顯然是接到了門衛的消息之後就忙不迭的趕了出來。

　　他們家族跟前兩天被滅門的坎貝拉家族同屬於科波特家族的麾下，但韋恩是跟科波特平起平坐的哥譚四大家族。

　　在沒有巨大的利益矛盾下，企鵝人是不可能會因為他們這些小小的下屬家族就給韋恩難堪的，所以他們最好將這位哥譚最任性的王子奉為座上賓。

　　「韋恩先生！沒有想到你會大駕光臨！」格林家主的面上還帶著驚喜的表情，而跟在他身側的阿黛爾已經被時光緩緩的刻上了刻痕，保養良好的肌膚上還是有些微的細微紋路，昭示著她已經不再是十五年前那個美艷的周旋在哥譚社交場的交際花。

　　當阿黛爾出現了之後，布魯斯原先迷蒙的雙眼惡狠狠地盯住了女人，他沒有拿著任何東西的右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咬緊的牙關中蹦出了一個人的名字，像是要生吞活剝了一樣:「阿黛爾·坎貝拉。」

　　格林家主的心髒猛地一跳，確認了這次韋恩來找他們並非善意，聽上去甚至是想要向自己的夫人尋仇一樣。

　　他跟阿黛爾·坎貝拉之間沒有愛情，會結合是因為父母的命令，家族之間的聯姻能夠讓科波特家族越發穩固。

　　而前兩天坎貝拉家族的滅門事件之後，格林家主並沒有收到來自於科波特家族的指示，這意味著科波特家族不打算為坎貝拉出頭。

　　阿黛爾·坎貝拉對他來說已經是無用之人，是可以丟棄的棄子。

　　幾乎是在反應過來的瞬間，格林家主就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手臂從挽住自己的阿黛爾懷裡抽了出來，然後笑著說道:「既然韋恩先生跟阿黛爾有話要說，那麼我就不打擾了，等聊完之後我那邊還有幾瓶沒開過的好酒，韋恩先生有空的話記得來嘗嘗。」

　　湊到了附近看熱鬧的人一看見這個架勢，就知道肯定是有要緊的私事，惹誰也別惹韋恩，布魯斯·韋恩發起瘋來有的時候比阿卡姆瘋人院裡的小醜都還要瘋批。

　　帶著些微酒氣的布魯斯再看見周圍的人都散開了之後，用力的將左手握著的那封信摔到了地上。

　　他在外人面前向來是十分紳士有禮的人，就算再氣憤也不會對女性做出這種事情，這次會這樣說明他已經氣急了。

　　「布魯斯。」阿黛爾·格林平靜的望著這個全哥譚女人的夢境，她曾經無比接近過那個夢境，到最後才發現夢境之所以被稱為夢境，就是因為它既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

　　女人身上的海藍色晚禮服垂墜著，她優雅的蹲下身撿起了那封信，一舉一動都沒有被布魯斯的惡劣脾氣給影響到。

　　她拆開那封信，看見落款的丹尼爾·柯克之後微微的一頓，然後就開始從頭閱讀了起來。

　　她看的很慢、很仔細，直到最後一個標點映入眼前之後，女人才掛著得體的笑容，輕笑了一聲。

　　「我知道瞞不住的。」她嘆息著開口，將手中那封信折疊好，放回了信封之中:「我只是沒想到背叛我的，居然會是丹尼爾。」

　　「背、叛。」微微赤紅著雙眼的布魯斯將這個詞拆成了兩個音節，每個音節都重重的重復了一次:「你覺得他背叛了你？」

　　「當然不只是他。」阿黛爾優雅的整了整因為蹲下身而滑落的鬢發:「還有你。」

　　「十七年前我懷了孕，你卻跑去什麼該死的雪山探險，就連我想親口告訴你都沒辦法。等你回來的時候，我都已經懷孕四個多月了，你卻告訴我你要跟我分手？！」

　　阿黛爾·坎貝拉的世界曾經滿滿的都是布魯斯·韋恩，她能夠保證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那時候的自己更加愛他。

　　她愛他蔚藍的眸、愛他烏黑的發，愛他與生俱來的典雅高貴與後天給予的憂郁頹廢。

　　那個時候的她甚至愛屋及烏的愛著腹中那塊吸食著自己骨血的肉。

　　但最後她卻被拋棄了，甚至連自己懷孕了這件事情都還來不及說，就被當個傻子一樣拋棄了。

　　「我恨你。」

　　「所以我要殺了你的女兒。」

　　X

　　「你、你知道布魯斯·韋恩嗎？」迪克站在門口，菲洛米娜有些不明所以的皺起了眉頭，少女頓了兩秒，然後開口:「他不是哥譚首富嗎？」

　　難道追蹤自己的人就是蝙蝠俠？是他發現了菲洛米娜·歐森這個身份跟守望先鋒之間的關聯？

　　菲洛米娜身上的警惕心又被激發了出來，少女像是想要自我保護的刺蝟一樣，「唰！」的一聲就豎起了身上所有的防衛:「你跟我提他做什麼？」

　　「哇哦，她一定很不喜歡老頭子。」被拽著參與家族事務的傑森·陶德將自己那雙大長腿架在了監控畫面前的桌子上，此刻的他們他、小紅鳥跟小惡魔正呆在傑森的安全屋裡看著這一幕。

　　去尋找菲洛米娜·歐森並不是布魯斯的主意，實際上，布魯斯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

　　「我早就猜到了。」傑森翻了個白眼:「老頭子是不可能會去認親的。」

　　這一切全都是他們兄弟四人的決定，當然其中兩個投了贊同票，一個投了反對票，另一個棄權了。

　　迪克非常有誠意的沒有帶上任何的通訊設備，在最近幾個月的相處之中，他能夠感覺到菲洛米娜·歐森確實是一個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女孩，但是在那冰封了數千裡的胸腔之中，被重重的鎖鏈所捆綁住的箱子裡。

　　還有一顆正在跳動的溫熱心髒。

　　菲洛米娜身周的警惕讓迪克苦笑了一下，他自己實際上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畢竟這件事情說到底最無辜的人就是菲洛米娜。

　　是她想要出生在那樣的家庭嗎？是她想出生在那樣的情況下嗎？是她想剛出生就被親生母親所拋棄嗎？

　　都不是。

　　這讓他那句堵在喉頭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最終他頂著菲洛米娜警惕的視線，還有明確知道坐在監視器後面盯著這一切的兄弟們，艱難的吐出了一句:「你，對你的親生父母，還有印像嗎？」

　　迪克的話語鑽進菲洛米娜耳中的時候，她甚至在聽見【親生父母】這個詞的時候茫然了兩秒，之後才遲鈍的反應了過來。

　　當她終於消化了迪克這句話的時候，少女的臉色猛地一變，如果說原先是帶著警惕的刺蝟，那麼現在就是亮出了獠牙的狼王，她冷下臉，十幾分鐘之前的爛心情再次湧上了心頭。

　　「我沒有父母。」她冷冷的說道，開門時望著迪克的眼睛已經褪去了所有的溫度，站在面前的青年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永恆的寒冬:「我也不需要家人。」

　　緊接著她「砰」的一聲，直接在迪克面前摔上了屋子的大門，差點把布魯德海文警局的警花給砸成了塌鼻子。

　　「我開始有點喜歡她了。」最終傑森的感嘆結束了這場用時不到五分鐘的拜訪，青年小聲的嘀咕著:「如果她能夠摔斷你的鼻子，那就更好了。」

　　菲洛米娜並不笨，相反的，她在某些事情上敏銳的可怕，就比如剛剛迪克·格雷森未曾說完的話。

　　他首先提起了布魯斯·韋恩，接著又提到了她從未見過面、在一出生就將她拋棄的親生父母。

　　格雷森的身份可不僅僅是一位飛翔於哥譚還有布魯德海文的超級英雄，他在八歲的時候因為父母死於謀殺，而被當時正好看見這一幕的布魯斯·韋恩給收養了。

　　他是韋恩的第一個養子。

　　菲洛米娜的手緊緊地握著門的把手，竭盡全力的不讓自己將那可憐的把手給捏碎。

　　在八歲那年，被超人從孤兒院裡救出來之後，菲洛米娜就從來沒有想過被親生父母找上門的可能。

　　她松開了門把手，身上的寒意與怒意卻一層層的飆漲，菲洛米娜甚至覺得，如果她沒有發泄出來的話，可能會被這股怨憤撐到爆炸。

　　少女修剪整齊的指甲緊緊地掐進了自己的掌心，月牙形的痕跡隨著越來越大的力道開始緩緩的滲出血跡，細密的痛感通過痛覺神經傳到了菲洛米娜的腦海中，她才後知後覺的松開手。

　　『沉住氣，菲洛米娜。』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憋在胸口處的郁氣被緩緩的壓制了下去，堵在喉嚨那不上不下的呼喊也被她吞進了肚裡:『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自己了。』

　　她低聲的開口，像是在對自己說，也像是在對全世界說，卻用著最細微、只有自己能夠聽見的音量。

　　「你早就不需要家人了。」

　　X

　　「出差？」美艷的神盾局特工將雙腳交迭，懶散的倚靠在沙發上:「去大都會？」

　　「私事。」紐約首富捏著手中的太陽眼鏡，手腕微微一甩，折起的鏡架就被輕松的抖開，他單手把太陽眼鏡給戴上，外頭的停機坪裡已經有一架直升機在等待:「幫我拖住那小子。」

　　「你要做什麼，托尼？」

　　托尼·斯塔克扯了扯嘴角:「救助基金會的事情，就當做是固定家庭回訪吧。」

　　娜塔莎·羅曼諾夫──aka黑寡婦──翻了個白眼，右手隨意了揮了揮:「彼得那小子沒你想的那麼好騙，別做的太過火了，小心連最後的粉絲都叛逃。」

　　托尼沒有回話，隨意的擺了下手之後，就推開天台的玻璃門，外頭的直升機已經做完了最後的檢測，早就在等待著他們的老板:「斯塔克先生，一切准備就緒。」

　　托尼抵達了大都會之後，借用的是萊克斯集團的停機坪，他當然能在大都會買棟帶有停機坪的房子，但是為什麼要浪費那個時間呢，這個禿頭也不會為了這點小事拒絕他。

　　自從超人逝世之後，萊克斯·盧瑟就像是失去了什麼畢生的勁敵一樣，就連針對另一個氪星人的力度都變小了，一點都不像是當年給超人找麻煩時的難纏。

　　甚至聽說他對於守望先鋒這個在大都會新晉的超級英雄組織還挺看好的。

　　按照采訪的原話就是:「人類終於證明了我們自己也能拯救世界，而不是依靠一只外星救難犬。」

　　當然，借萊克斯·盧瑟的停機坪就意昧著得跟他浪費兩句話的時間，好在托尼本身就不是什麼有禮貌的人，而幾乎全世界都知道這件事情。

　　因此就算他一邊走一邊敷衍的回應，盧瑟也只是聳了聳肩，然後就讓秘書負責接待斯塔克的司機，任由托尼一個人進了門口等待許久的跑車。

　　跑車自然是斯塔克企業為了老板臨時調動來的。

　　跑車的引擎發動的轟隆巨響點燃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托尼在手機上按了兩下，菲洛米娜·歐森所居住的公寓地址就浮現在了上面:「市中心？距離不遠。」

　　他踩下油門，赤紅色的跑車帶著轟鳴的引擎怒吼咆哮著衝了出去，男人單手推了下太陽眼鏡，抱怨道:「大都會的陽光怎麼這麼大，真刺眼。」

　　而另一邊的菲洛米娜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被遠在紐約，甚至根本沒見過面，也沒有試圖黑進自己電腦的托尼·斯塔克給扒了馬甲，因此當她拉開門，看見大名鼎鼎的鋼鐵俠嫌棄的四處張望的時候，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菲洛米娜·歐森？」站在門口的男人單手摘下了太陽眼鏡，看見菲洛米娜之後嘴角微微的扯了扯，他伸手指了指屋內:「托尼·斯塔克，我可以進去嗎？」

　　菲洛米娜在大概一個半小時前剛剛給了找上門的迪克·格雷森一個閉門羹，現在心情極度惡劣，她蔚藍色的雙眼宛若冬日的寒冰，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托尼覺得自己現在應該已經死了五百次了。

　　少女冷冰冰的開口:「沒時間。」

　　說完就要把門給摔上，還是托尼眼疾手快，直接提高音量喊住了她:「等等！」

　　男人挑了挑眉，不動聲色的將墨鏡收進了西裝外套的內袋中，然後手中握著一個小小的、像是螞蟻一樣的機器人，緩緩地在手中張開:「我猜你跟我應該有不少話可以談，你說是嗎，歐森小姐？」

　　「現在，我可以進去了嗎？」

　　菲洛米娜沉默了好幾秒，少女微微的低下頭，烏黑宛若海藻一般的黑色長卷發垂落在頰側，密密麻麻的將菲洛米娜的臉頰給遮蓋了起來，令人看不清神色。

　　最終菲洛米娜微微退了一步，讓開了進門的道路。

　　「迪基鳥，你看見了嗎？」剛巧沒事、正在盯著滿哥譚的監視器啃薯片的傑森恰好看見了這幕，方才吃了個閉門羹的迪克現在表情看上去有點灰暗，正癱倒在超人房子裡的沙發上，沒個坐像。

　　青年的聲音通過通訊器疲憊的傳了過來:「看見什麼，小翅膀？」

　　「托尼·斯塔克剛剛闖進了菲洛米娜·歐森的家裡。」

　　X

　　「你跟蹤我。」菲洛米娜簡短的開口，冰寒刺骨的目光緊緊地跟在了托尼的身上，像是下一秒就要將人給撕碎一樣。

　　「准確的說，我跟蹤的是【源氏】，只是恰好你就是她。」

　　菲洛米娜微微的閉上眼睛，忍住了自己翻白眼的衝動，少女帶著極強的防備心，雙手抱胸重重地坐在了沙發上。

　　「哇哦，連一杯茶都沒有嗎？你真不是個好主人。」托尼倒是挺自來熟的，他四處看了兩眼，然後才緩緩地在菲洛米娜隔壁的那張沙發上坐下，兩人之間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離。

　　「別。」菲洛米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到自己額角的青筋微微的抽動著:「別讓我後悔沒殺了你。」

　　托尼·斯塔克識時務的停下了接下來的騷話，男人將手微微的舉起，做出了個投降的動作，才讓菲洛米娜瀕臨爆炸的怒氣微微的停了下來。

　　「我不是來找麻煩的...實際上，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你就是守望先鋒的成員之一，源氏。」

　　成員之一。

　　源氏。

　　菲洛米娜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兩個關鍵詞，她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沒有接著托尼的話往下說，而是看上去十分不悅、惡聲惡氣的說道:「我們不喜歡被人刺探隱私。」

　　「但你們也從不談合作──而我來這裡就只是談合作。」托尼站起身，將自己保存在機密核心資料庫的資料調動出來，這是他手上唯一一份關於【源氏】行動的備份，被他貼身攜帶在不聯網的資訊夾中。

　　「嘀嘀。」資料被按下了播放鍵，菲洛米娜看見偽裝成了源氏的自己扔下了士兵:76這個角色的生物力場，那是她在轉換成士兵76的時候留存下來的物資。

　　守望先鋒系統為了貼合這個世界、並且給予宿主最大的便利，主系統做了許多的改動，其中就包括了技能。

　　當一個技能實際上是依托在某項物品上的時候，菲洛米娜就可以提前取出那樣物品作為保存，就算轉換成其他的角色，提前保存到系統包包內的物資。

　　其中就包括了士兵:76的生物力場、巴蒂斯特的維生力場、安娜的生物手雷、狂鼠的炸彈、黑百合的劇毒詭雷等等。

　　而這也是菲洛米娜之所以敢下手沒有輕重的緣故，只要不是瞬間死亡，這些提前保存下來的東西足夠讓那些罪犯維持生命。

　　至於缺胳膊少腿什麼的，那就是上帝的事情了。

　　托尼暫停了影像，畫面固定在了生物力場上，男人稍稍放低了自己的音量:「我們在戰鬥的時候，容易...波及平民，這就是我願意合作的內容。」

　　「你想要生物力場？」菲洛米娜挑了挑眉，瞬間理解了托尼的來意，她搖了搖頭:「生物力場的灌輸耗費時間與能源，並且保存不易，我們不可能大量的供給，而且，生物力場的維持時間只有五秒鐘。」

　　「聽著，我親眼見過那位安吉拉·齊格勒博士的能耐，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願意隱姓埋名──她的研究簡直就是天才！」托尼打斷了還想繼續說什麼的菲洛米娜，男人有些急躁的開口:「我知道對你們組織來說有什麼秘密規定，或許你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我在說拯救生命這件事情！」

　　「你們擁有的奈米修復技術可以改變世界！」

　　菲洛米娜定定的坐在了沙發上，沉默了很久之後，輕聲的笑了:「沒有人可以改變世界。」

　　「我有一個親如兄弟的朋友，我們曾經無話不說，我們曾經發誓永遠不會刀劍相向。」菲洛米娜站起身，她修改了一下原本的游戲設定，因為源氏這個角色已經被牢牢地按在了菲洛米娜·歐森的身份上，那麼原本設定的親兄弟就必須改動。

　　菲洛米娜·歐森是從孤兒院裡被領養的，她沒有兄弟。

　　她緩緩的低下頭，原先穿著寬松居家服的身體像是被解除了擬態一樣，從下而上的緩緩變化，半機械的軀體覆蓋了菲洛米娜的全身。

　　她這次沒有選擇使用【邪鬼】的皮膚，而是使用了系統原先自帶的銀白色外甲。

　　帶著賽博朋克風的機械女忍者出現在了托尼·斯塔克的面前，菲洛米娜伸出右手，按住了自己的面甲，然後緩緩地接了下來。

　　在面甲下面是一張破碎的面容，猙獰的刀疤橫亙過大半張臉，女孩湛藍色的雙眼帶著凜然的殺氣，幾乎震懾住了看見這一幕的托尼。

　　「而這是我的兄弟送給我的禮物。」菲洛米娜扯了扯嘴角，卻沒有絲毫笑意爬上嘴角，她帶著凶惡的殺氣，似乎被這怨恨的氣息所吞噬，化為厲鬼只為索命:「他把我變成了怪物。」

　　「齊格勒博士可以治好我身上的傷疤，但我選擇留下。」

　　「這是個警告，它警告我──」

　　「人類永遠不會改變。」


第25章

　　菲洛米娜將托尼·斯塔克送出門的時候,對門的格雷森雙手抱胸的倚靠在門上，目光復雜的望著兩人:「菲洛米娜，托尼...你們認識？」

　　托尼挑了挑眉,他自然知道面前這個青年私底下的身份,畢竟他跟哥譚那個老家伙也算是多年舊友，現在又同時互相知道對方的秘密身份，已經算得上是不錯的同盟了。

　　他看上去好像不知道菲洛米娜·歐森私底下的秘密身份。

　　托尼還記得少女剛才要求的、唯一不可以違背的條件，因此他眼珠子一轉,從西裝中把墨鏡抽出來:「斯塔克援助基金會例行回訪。」

　　誰會信他的鬼話,斯塔克企業的大老板，跑到大都會來對一個默默無名的孤兒少女進行例行回訪？

　　菲洛米娜倒是不怎麼在意托尼·斯塔克的藉口,她冷冷的掃視了一眼迪克，順帶連旁邊被波及的托尼都一起算了進去，凶惡的寒芒帶著無法直視的銳意,如同刀子一般逼向了兩人。

　　「別再來了,你們倆個都是。」少女冷漠的扔下了這句話，摔上門前那雙莫名令人感到熟悉的湛藍色雙眼與迪克對視了一瞬，然後就移開了視線。

　　門外的兩人一個在幾小時前剛吃了閉門羹,另一個則沒什麼顏面的被掃地出門，哪一個人都說不上討到了好，托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手上的墨鏡轉了轉:「你住這？我以為你現在定居在布魯德海文。」

　　「受人所托,大都會這間房子總得有人照顧幾天。」迪克聳聳肩,目光中帶著探究:「你跟菲洛米娜──」

　　「目前就只是資助者的關系。」托尼打斷了迪克的話，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兩眼:「我看你怎麼比她本人都還要緊張？」

　　「這──有點復雜。」迪克搖了搖頭,他不打算在菲洛米娜同意之前就對其他人說這件事情，因此兩個新懷著心事的人簡單的道了個別,就分別進了電梯還有屋子裡。

　　【他們離開了。】雅典娜的聲音在菲洛米娜的腦海中響起，人工智能停頓了兩秒之後，溫柔的聲線再次響起:【系統並沒有規定不能將物資給予他人。】

　　「我知道。」比起在腦子裡跟雅典娜說話，菲洛米娜還是比較傾向於真實的開口，這間屋子在她入住之後就被少女安裝上了嚴密的防護措施，隔音極好，也因為雅典娜的關系基本沒有被竊聽的可能性，因此她站在門邊，有些放空，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回答了雅典娜:「因為我不合作。」

　　少女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看上去冷冰冰的，沒有一點十六歲少女該有的活力:「就像士兵:76說的。」

　　「我一個人就是一支軍隊。」

　　菲洛米娜不是因為自負才說這些話的，實際上在戰鬥中，她是那種會瞬間擬定好戰略，然後一擊不中就馬上遁逃、再尋找機會的人。

　　也可以說是機會主義者吧，對她來說沒有打不倒的敵人，只有還沒等到的機會，因此她也從來不會小看任何一個敵人。

　　頂多就是表面上表現出高傲自大，讓人以為自己輕敵了。

　　事實證明，站到最後的永遠都是菲洛米娜。

　　但她確實就像跟雅典娜說的那樣，從來不與人合作。

　　菲洛米娜·歐森如果在動物界，那麼就是一匹離群索居的孤狼，她帶著滿滿的傷疤獨自游走在森林之中，謹慎小心的決定自己下腳的每一步，從不依靠同伴。

　　因為她沒有。

　　雅典娜從不干涉菲洛米娜的決定，除非少女又像上次那樣拒絕進食，威脅到了她自己的身體，雅典娜才會一再的出聲提醒。

　　因此當菲洛米娜在心中下了決定之後，她也不會去干涉少女的想法。

　　在送走托尼·斯塔克之前，已經被默認為是守望先鋒特工之一【源氏】的菲洛米娜善用了對方跟自己不對等的信息，告知托尼自己只是一個遵從上級命令的特工，如果要尋求合作，她必須尋問自己的上級，守望先鋒的最高統領者，莫裡森指揮官。

　　傑克·莫裡森──aka.士兵:76──在游戲設定中本身就是守望先鋒的指揮官，同時戰鬥素養強大、經驗豐富，是一名經過改造的戰鬥人員。

　　他曾經參與過美國的士兵強化計劃，並接受過相關的專業訓練，擁有強大的戰術才能，是當時守望先鋒的最高指揮官，與暗影守望的指揮官加布裡埃爾·萊耶斯──aka.死神──還有安娜·艾瑪利同為守望先鋒的創始人員之一。

　　既然在游戲裡已經是指揮官的設定了，那麼菲洛米娜就將這口天降黑鍋給扣到了未來的自己頭上。

　　按照菲洛米娜給源氏冠上的、那苦大仇深的設定來看，她根本就不是一個會談合作的人，面對扒掉自己馬甲的人應該會很警惕加上仇視。

　　所以她把鍋推給士兵:76完全是合理的。

　　至於菲洛米娜所扮演的源氏要多久才能找到神出鬼沒的最高指揮官，又要花多久時間去轉達，那就不是源氏可以控制的事情了。

　　菲洛米娜走到窗前，從頂樓往下望，映入眼中的正是剛走出公寓大門的托尼·斯塔克。

　　去找吧，找到那個傑克·莫裡森，然後跟他談合作吧。

　　她最討厭的就是被威脅。

　　X

　　迪克·格雷森連續三天敲響了菲洛米娜家的房門，而今天是第四天。

　　在固定的時間再次聽見房子的門被敲響的時候，菲洛米娜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紐約、被帕克每天敲門遞便當的日子一樣。

　　一回生二回熟，少女平靜的摔上浴室的門，「砰！」的一聲摔得人心驚膽顫的。

　　她的腳步聲倒是挺輕巧的，赤著一雙腳踩在柔軟的毛絨地毯上，細密的毛微微的掃過菲洛米娜的趾間，帶來些微的癢意。

　　她走到大門前，頓了兩秒，最終還是拉開了門。

　　隨著「哢噠」一聲，被拉開的門外出現了一張笑臉，迪克·格雷森手中拎著一個小小的紙袋，紙袋上面印刷著可愛的笑臉:「嘿，我給你帶了點布丁。」

　　「我不喜歡吃甜的。」

　　迪克無奈的聳聳肩，然後狡猾的開口:「我猜到你會這麼說...登登！法式鹹派！順帶一提我還帶了點椒鹽南瓜派！」

　　「......」菲洛米娜徹底的沒脾氣了，少女嘆了口氣，這幾天積攢在心底的怒氣被緩緩的消磨殆盡，她向後退了一步，讓開了進門的道路。

　　「你可以進來，但別跟我提──其他事情。」最終菲洛米娜還是沒能把那個詞給說出口。

　　實際上，從她那天替理查德·格雷森扔了垃圾之後，菲洛米娜就知道自己再也甩脫不開這個麻煩，格雷森跟帕克一樣，都是有著詭異熱情的傻蛋。

　　菲洛米娜這一輩子都沒受過幾次旁人的熱情與幫助，她可以鐵著心腸拒絕五次、拒絕十次。

　　卻無法真的把自己冰封在萬裡冰河之中。

　　格雷森是她來到大都會之後第一個對她友善的人，她是一個惡毒、卑劣又自私的人，卻沒辦法一次次的把門摔在青年的臉上。

　　除了前幾天那次的拜訪出自兄弟幾人的投票之外，在了解了菲洛米娜對於家人的態度之後，他們兄弟幾人就決定不去插手這件事情，畢竟除了布魯斯之外，沒有人能夠解開關於家人的心結。

　　也沒有人願意去摻和這件事情。

　　因此這四天迪克每天都來敲門，就是為了對自己前幾天貿然的登門拜訪，還刺激了別人的傷疤所作出的道歉。

　　「我知道我知道。」迪克老早就看見了潔白的地毯上赤著腳踩在上面的菲洛米娜，他禮貌的將手中那袋從甜點店買來的、各式各樣琳琅滿目的甜點遞給菲洛米娜，然後在進門前將腳上的外出鞋給脫了下來，放置在門外。

　　「我今天只是來找你聊天的，畢竟你來到大都會這麼久，我們好像也沒說上幾句話。」迪克揚起笑容，湛藍色的雙眼滿溢著笑意，手上提著甜點袋子的菲洛米娜在他身後安靜的關上門。

　　聽見他的話之後，少女微微皺了下眉頭:「我不聊天。」

　　如果不是迪克本身就是一個情商極高，並且善於跟悶騷面癱聊天的人，菲洛米娜大概已經把天聊死一萬次了。

　　少女拎著東西走進了開放式的廚房，皺緊了眉頭從袋中拿出了四五樣包裝精美的點心，終於第一次主動開口:「你吃什麼？」

　　迪克隨後也跟進了廚房裡，菲洛米娜購買的這間公寓跟隔壁迪克正在居住的公寓是一樣的戶型，呈現對稱的模樣，因此迪克對於這樣的房子構造還是挺熟悉的。

　　開放式廚房外放著一張四人餐桌，桌上干干淨淨的什麼也沒有。

　　實際上，當迪克第一次走進這間屋子的時候，他就隱約的感受到了冰冷的氣息，並不是說菲洛米娜在家裡把空調的溫度開的很低，或者是她的不歡迎已經實質性到了能夠讓人真的感覺到寒冷的地步。

　　而是這個家，似乎純粹就是她生活所需的必需品。

　　餐桌上沒有桌布也沒有紙巾，干淨的像是沒用過；廚房裡的烘碗機裡簡單的放著一個碗、一個盤子，其余的用具干淨的仿佛從未使用過；客廳的沙發上鋪著一條毯子，柔軟的抱枕放在兩側乏人問津；門邊的鞋櫃上搭著一雙帆布鞋，此外什麼都沒有。

　　這裡不是家，只是住的地方。



第26章

　　「你在看什麼？」菲洛米娜的聲音冷不防的出現,將有些走神的迪克喊醒。

　　迪克搖了搖頭，狀似無意的問道:「你屋裡好像家具很少，是太忙了沒時間買嗎？」

　　菲洛米娜聞言挑了挑眉,四處張望了一下,屋內的擺設確實是有些少，看上去過於簡單了點。

　　但從小開始，屬於菲洛米娜的東西一直就不多，她的購物欲並不強,買東西也只買自己必須要用到的,因此才能無所顧忌的用保險金還有投資基金的全款買下兩套房子。

　　因此菲洛米娜搖了搖頭:「只是不需要而已。」

　　她端出了一個大盤子，白色的薄瓷盤上整齊的擺著五樣甜點,其中包括了迪克剛剛所說的布丁、椒鹽南瓜派跟法式鹹派，另外還有一份提拉米蘇跟一份草莓千層。

　　算是准備的十分周全了，不管想吃鹹的還是甜的、很甜的或是沒那麼甜的,通通應有盡有。

　　菲洛米娜注意到迪克拿來的袋子上的商標,那是一家大都會本地十分有名的點心店，以手做甜點聞名，不僅昂貴還得排隊,買不買的到全靠錢包跟當天到的早晚程度。

　　「你不用工作嗎？」少女皺起了眉頭，拉開靠在桌邊的椅子，將盤子輕輕地放到了桌上。這時候迪克已經從廚房出來，手裡還拿著兩個盤子跟兩副刀叉,那是方才菲洛米娜放在流理台上准備拿出來的。

　　「剛好休了年假,我以前不怎麼來大都會，所以想著來玩玩。」迪克將盤子跟刀叉放好,整齊的像是去餐廳裡會看見的服務員擺盤一樣:「我記得最近幾天學校應該也都放假吧？」

　　確實是這樣沒錯，最近應該是大都會某個重要人物的出生紀念日──或者是死亡紀念日──整個大都會的學校都放了三天的假期。

　　「你居然還知道這個。」菲洛米娜聳聳肩,目光在盤子中望來望去，最終還是選中了那塊法式鹹派。

　　實際上菲洛米娜並不討厭甜食，並且看見那盒布丁還有那塊提拉米蘇真的有點心動，但是就在五分鐘前她才剛剛撂下狠話說自己討厭甜食，總不能這麼快就打臉吧。

　　好在法式鹹派是一種很經典的法國鄉村料理，在家庭或是宴會中都是一項既受歡迎又常見、並不難做的食物，簡單來說就是一種鹹味的、用派皮包裹起來的烘蛋。

　　法式鹹派這種食物無論是冷的還是熱的都別有一番風味，熱的時候黃油的味道更香，但冷了之後由於烘蛋已經凝固，口感多層又豐富。

　　那家甜點店距離位在市中心的這棟公寓並不遠，看樣子迪克應該是買完了之後就直接朝這裡過來了，菲洛米娜拿起那塊法式鹹派的時候，還有些微溫熱的溫度。

　　菲洛米娜的動作很輕盈，看上去十分專注的樣子，坐在少女對面的迪克單手撐住腦袋，望著菲洛米娜的眼睛微微的彎了彎。

　　她看上去，確實比資料裡顯示的還要活潑許多，就算警惕心強了點，看上去拒人於千裡之外了點。

　　卻也還是個好孩子。

　　「你到底看什麼，不吃嗎？」菲洛米娜微微的皺起眉頭，少女在美滋滋的吃了兩口鹹派之後，才注意到迪克一直在盯著自己看，因此忍不住放下了刀叉，惡聲惡氣的問道。

　　「我在想──」迪克停頓了兩秒，微微的拉長了語氣。

　　「既然都放假了，明天要去游樂園玩嗎？」

　　X

　　菲洛米娜·歐森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出現在游樂園的一天，又或者應該說，她根本想不到會有人敢邀請自己來游樂園。

　　冷著一張臉的少女面容艷麗，隨意披散在肩頭的長卷發看上去光澤亮麗，那對湛藍色的眼珠子像是沁著萬年不化的寒冰，正冷冷的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

　　少女的身高不算高，但是比例很好，腰細腿長，穿著簡單的牛仔短褲以及無袖短板上衣，看上去青春靚麗。

　　如果她看上去沒那麼不耐煩那就更好了。

　　而走在少女身旁的青年更是讓注意到這邊的女孩子們眼前微微一亮，他的面上掛著溫和燦爛的笑意，黑色的短發隨著拂過的微風揚起，湛藍色的雙眼像是深沉的海水，蔚藍卻無法見底。

　　青年的衣著也很簡單，短袖T恤配上黑色牛仔長褲，然而身材線條卻在稍微有些緊繃的T恤下表露無遺，八塊腹肌隱隱約約的貼在衣服上，精壯又結實。

　　「他們看上去也太漂亮了吧。」站在一旁跟自家男友來的路人少女忍不住打開手機拍了張照片，她本身就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婚禮攝影師，拍出來的情侶照片以唯美著稱，就算現在只用手機也硬是把刮著寒風的氣氛拍成了粉紅色。

　　「強尼，你看！」她扯了扯身邊的男友，在男友將自己的頭湊過來的時候，獻寶般的把手機給舉了起來。

　　畫面中的少女迎著陽光，微微的將自己的眼睛眯了起來，而走在邊上的青年應該是注意到了這件事情，正無奈的從自己的背包中抽出一頂棒球帽。

　　「這也太甜了吧，我嗑了！」強尼無奈的看著自己老是隨地亂嗑cp的女友，搖了搖頭。

　　而那對正在被嗑cp的【情侶】，此刻氣氛卻遠遠的沒有其他人想像的那麼好。

　　菲洛米娜覺得自己昨天會答應迪克簡直就是腦袋被打了，否則怎麼會浪費自己生命中的八個小時，出現在這個大都會市郊的大型游樂園裡？

　　這裡距離大都會前往哥譚的那條大橋並不遠，已經是大都會郊區很偏遠的地方了，所以才有足夠的資金買下這麼一大塊地。

　　可是對於菲洛米娜來說，游樂園裡的所有設施，她實際上都不覺得刺激。

　　難道雲霄飛車還能有源氏真正高空躍下還恐怖嗎？還是天使飛上天的速度不夠刺激人心？

　　走在旁邊的迪克心情看上去倒是不錯的樣子，青年跟菲洛米娜保持著少女的安全距離，面上的笑容從買票進了游樂園之後就沒有停過。

　　菲洛米娜終於忍不住了，她悶悶的開口:「你為什麼這麼開心？」

　　「恩？」

　　「我說，你為什麼看上去這麼開心？不覺得無趣嗎？」

　　迪克終於像是回過了神一樣，他跟菲洛米娜成為偶爾的鄰居已經三個多月了，足夠他摸清菲洛米娜被冷漠外表所包圍的內心，在他看來菲洛米娜只是一個不想再被傷害、所以用尖刀包裹住自己的小姑娘而已。

　　「我開心可不是因為來游樂場玩這件事情。」

　　「你沒注意到嗎，跟朋友出門的話，心情會變得很不錯的。」

　　「這個世界上最無聊的事情就是自己一個人活著啦。」

　　菲洛米娜微微的抿起了嘴，這不是他第一次從旁人口中聽見【朋友】這個詞。

　　第一次出自紐約的大傻蛋彼得·帕克，菲洛米娜自認自己那個時候絕對比現在面對迪克的態度惡劣一百倍，但帕克卻會維持著讓她不至於恐慌的安全距離，同時又日常找上門，像是真的──。

　　真的想要跟她成為朋友一樣。

　　而面前的迪克·格雷森則是第二個在菲洛米娜面前說出這句話的人，菲洛米娜很清楚對方的秘密身份，她甚至還用過這個秘密身份去威脅過蝙蝠俠，如果對方再試圖刺探自己的身份，就會把他們全家的身份都公布出來。

　　現在菲洛米娜第一次有點後悔了。

　　但她是個倔強、別扭又自私的人。

　　因此最後菲洛米娜只是輕輕地嘟囔了一句:「朋友，哈。」，像是最後仍然在試圖掙扎著拒絕的自己。

　　「所以，」迪克展開手裡的游園資訊導覽，雙眼快速的在上面掃視:「你想先去玩什麼，我這次買了快速通關的票，可以提前進去的。」

　　「...自由落體。」最終菲洛米娜還是給出了答案，少女別扭的湊到了迪克的身邊，跟他一起看起了導覽表:「還有冰淇淋。」

　　從他們兩個人現在的位置去到自由落體所在的位置，恰好會經過販賣冰淇淋的攤位，迪克忽然想起昨天菲洛米娜在阻止他進門的時候曾經說過的那句「我不喜歡吃甜的。」，忍不住莞爾。

　　果然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確認好了目標之後，他們就朝著自由落體的方向走去，卻在接近冰淇淋攤的時候聽見了一個詭異又尖利的笑聲。

　　游樂場裡的大屏幕詭異的閃了閃，隨後整個屏幕完全暗去，再次亮起的時候，出現在畫面裡的人們讓在場注意到的人瞬間尖叫出聲。

　　「是小醜──！」

　　慘白的面容掛著詭異的、紅色的笑容，綠色的半長發濕噠噠的搭在男人的肩上，他身穿著紫色的西裝，胸前還別著一個腐爛的花別針。

　　男人綠色的雙眼帶著瘋狂肆意的笑意，扯起的嘴角還帶著縫合後的傷疤，看上去猙獰又詭異。

　　尖銳的笑聲從大喇叭中傳了出來，令在場的所有人瞬間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男人大大的張開雙手，像是在做什麼演講一樣，狂笑過後又忽然平靜了下來，簡直就是個神經病的瘋子。

　　「你好嗎，大都會！」


第27章

　　幾乎是看見那個人的瞬間,菲洛米娜就感覺到站在身邊的迪克整個人完全緊繃了起來，他的目光銳利的像是刀刃一樣，正在四處掃視。

　　菲洛米娜皺起眉頭,頓了兩秒之後開口:「小醜怎麼會出現在大都會？」

　　這也是迪克想知道的,要知道小醜這種哥譚土生土長的反派，基本都不會離開哥譚搞事，而是專注的留在哥譚給蝙蝠俠找事。

　　很多人都戲稱哥譚簡直就是在養蠱，小反派中撕咬出大反派,大反派中又撕咬出蠱王。

　　真要說起來,外地人對於哥譚最大的印像，除了蝙蝠俠之外,最大的印像就是韋恩還有小醜了。

　　也算是哥譚三大特產之一了。

　　誰也沒想到小醜這次跑出阿卡姆瘋人院之後居然放棄去找蝙蝠俠，而是跑來大都會鬧事。

　　菲洛米娜的話剛說完，迪克就皺眉點了點頭:「我以前就住在哥譚...小醜是很少會離開哥譚的。」

　　這不對勁。

　　就在他們交流的時候,大屏幕上的畫面還在繼續,菲洛米娜馬上停止了話頭，站在一旁的迪克也將注意力轉向了屏幕。

　　「我聽說，大都會有一些、新的英雄出現──」

　　「並且跟大蝙蝠玩的很好！」

　　「跟大蝙蝠玩怎麼能不喊上我呢？」小醜狀似苦惱的皺了皺眉頭,慘白的皮膚在屏幕中那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分外詭異。菲洛米娜的瞳孔微微的縮起，而畫面中的小醜還在繼續講著:「那麼只好...來點小小的見面禮了！」

　　迪克的額角微微的抽疼著，每次只要小醜用這種戲劇性的方式講話，基本都會有很大的麻煩等著他們。

　　果不其然,小醜宣告道:「這個...可愛又歡樂的樂園裡,我藏了幾個小寶貝，如果時間到了你還沒找到他們...我們就能看上一場美麗的煙花了！」

　　「親愛的守望先鋒,你們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來闖關，游戲規則只有一個──除了守望先鋒的成員,其他人一律不准參賽！」

　　菲洛米娜現在就站在游樂園裡，前後左右都是擁擠的人潮，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的想要逃出去，失去了超人對他們來說打擊實在太大了，誰也不知道守望先鋒能不能在時間結束前拆除那些炸藥。

　　擁擠的人潮不停地向外湧去，菲洛米娜現在沒有辦法變成守望先鋒的角色，身體素質就算再好也沒有辦法抵擋眾人組成的洪流，她踉蹌著腳步試圖站穩，在跌倒前被身邊的迪克給拽住了手腕:「跟我來。」

　　迪克的手勁很大，看上去跟他精瘦的外表並不相同，菲洛米娜一直到這時才真正意識到，他是一個以人類之身成為超級英雄的人，他肉身的強悍程度絕對不是菲洛米娜可以對抗的。

　　然而這種強悍在夜翼站在自己這一方的時候，卻顯得令人格外趕到安心。

　　迪克直接拉著菲洛米娜側身，從細密的縫隙中穿出了擁擠的人潮，菲洛米娜站在一旁的攤販邊上，皺緊眉頭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方才那種擠壓程度，如果有人跟自己一樣站不穩，肯定是會出現踩踏事故的。

　　她將自己的目光移向廣場上的大屏幕，上頭的畫面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倒計時，時間已經過去四分多鐘了。

　　「嘿，菲洛米娜。」迪克伸手在走神的菲洛米娜面前晃了晃，青年面上的擔憂是個人都能看清，菲洛米娜回過神來，定定的望向他。

　　「我是個警察，不可能放任小醜在這裡胡作非為。」

　　「你可以一個人跟著他們一起往門口的方向去嗎？我會盡快回來的。」

　　菲洛米娜搖了搖頭，她頓了兩秒然後開口:「不用管我，你快點去吧。」

　　警察什麼的只是一個借口而已，早就已經知道迪克秘密身份的菲洛米娜無比的清楚，就算小醜那邊蘊含著多大的危險，這個人或許還是會不顧一切的衝上去。

　　就像被那個怪物殺死的超人一樣。

　　「你快點去吧。」菲洛米娜定定的抬起頭，凝視著迪克:「我能保護好我自己。」

　　X

　　說著要保護自己的人在看見迪克離開了自己的視線之後，就順間切換成了黑影，一個光學迷彩技能直接讓自己從原地消失:【雅典娜，幫我盯著格雷森。】

　　【收到，正在監控理查德·格雷森。】

　　有雅典娜監控迪克所在位置，菲洛米娜就可以比較不擔心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她大概猜到了為什麼小醜會出現在大都會，很顯然是之前的守望先鋒事件引起了對方的注意，並且小醜可能猜測到了她跟蝙蝠俠之間的衝突，所以才會這麼突兀的出現。

　　小醜是什麼蝙蝠俠的粉絲嗎？她找蝙蝠俠的麻煩干他什麼事，這神經病跑到大都會來湊熱鬧？

　　一邊在內心腹誹著，菲洛米娜使用的黑影落地無聲，在使用光學迷彩技能的時候，她的移動速度會大大的加快，但是缺點就是無法使用攻擊手段。

　　因此菲洛米娜決定使用黑影將所有的炸彈拆卸掉之後，利用黑影的技能將炸彈暫時弄到故障，小醜就算遠程遙控都沒有辦法把炸彈炸開。

　　在對方有黑影這個角色的時候使用電子科技物品，簡直是愚蠢到了極點的決定。

　　現在的問題在於炸藥的所在位置，光是菲洛米娜一個人在一個小時之內，是不可能實現拆除所有炸彈、揍小醜一頓然後把人扔回哥譚的。

　　好在她有萬能的雅典娜。

　　雅典娜在瞬間就接管了大都會游樂園中所有的攝像頭，與此同時她還注意到了迪克正避開人群跟監控，朝著某些陰暗的位置前進，很顯然是對於炸彈安裝的位置很有心得。

　　菲洛米娜想了想之後，直接在迪克衝過一個監控死角的時候，伸出手拽住他，將對方拉進了死角中:「夜翼？」

　　迪克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要攻擊，菲洛米娜敏捷的閃避過她的攻擊，同時沒好氣的壓低聲音:「你想讓小醜發現就繼續。」

　　「...黑影(Sombra)？」兩拳未中，終於看清來人之後，迪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但仍舊退後了兩步，保持著可以進攻也可以防守的動作:「守望先鋒這麼快就接到情報了？」

　　「我跟源氏恰好在附近，她已經去找小醜了。」菲洛米娜皺起眉頭:「如果不是因為小醜的挑釁，我們是不會打破慣例的。」

　　「慣例？」

　　「守望先鋒不能過多的干涉世界發展，就算我們最終決定插手，一次也只能派遣一名特工，這次是由於被挑釁，指揮官才同意我們兩個同時出動的。」菲洛米娜趁著這個時候給自己的行動打上補丁，由於守望先鋒在半年前根本籍籍無名，而要在短時間內聚集這麼多超級英雄卻沒有任何作為根本不可能，因此她的說辭還是比較能說服人的。

　　這套說辭菲洛米娜已經想了好幾周了，卻遲遲沒有機會對外宣告，導致雅典娜曾經監控到推特上有人提出異想天開的想法:【守望先鋒不會每個人實際上都是同一個人扮演的吧，就像魔形女？】

　　雖然下面評論寥寥無幾，並且每一個都在說他想太多，但菲洛米娜卻還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迪克皺緊了眉頭，他們大概猜想的到守望先鋒有自己的規定，但一次只能出動一人給他們帶來了很大的限制...不過，或許蝙蝠俠更喜歡這樣。

　　「你跟我分頭拆炸彈。」黑影從腰間的小包裡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通訊器:「我會通知你炸彈的位置，從發信位置來看，這座游樂園裡的炸彈總共十顆，從我們這個位置來分析，左右各五顆，右邊你負責。」

　　「不用擔心小醜發現你，監視器我會搞定。」

　　「小醜交給源氏來解決。」

　　時間並不多，迪克也沒有時間去分辨黑影的話裡面到底有多少真、又有多少假了，他將通訊器塞進耳內，假裝成一個迷路、四處奔逃的普通民眾，從監控死角內跑了出去。

　　有了准確的信號發信位置之後，拆除炸彈對於菲洛米娜來說就是使用幾次技能的事情。黑影的技能破壞了原本用來引爆的電子裝置，她單手拎著五個黑色的包包，再次進入了光學迷彩模式。

　　夜翼的拆除工作進行的也很順利，短短的時間裡已經拆了三個，在他拆掉剩下兩個之前，菲洛米娜得去搞定沒事找事、破壞她休閑的一天、甚至還挑釁自己的愚蠢人類。

　　輕輕地將手中的五個黑色包包放下，菲洛米娜居高臨下的踩在橫梁上，解除了黑影的偽裝，將角色瞬間替換成源氏。

　　身上穿著邪鬼皮膚的索命惡鬼再次出現，她蹲在鋼筋做的梁上，下方的馬戲團表演場所中央，小醜正百無聊賴的坐在中間，四周都有小醜幫的人把風。

　　那些面上繪著愚蠢笑臉的人端著幾把槍，以為自己厲害的很，深不知早就已經被人給摸進了巨大的馬戲團帳蓬裡了。

　　菲洛米娜嘴角微微一扯，腰間脅差瞬間出鞘，綠色光芒閃過的同時，拔刀的聲音才堪堪傳進下方的小醜耳中。

　　而菲洛米娜的刀尖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你說，想跟誰玩游戲？」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小醜是格鬥大師，但源氏他根本不是人啊！

　　一個人類怎麼打的過源氏這種狗逼！我被砍了無數次的安娜第一個不同意！

　　源氏:你再罵？

第28章

　　菲洛米娜的脅差鋒利的可以吹毛斷發,僅僅只是抵在了小醜的脖頸時那一點劍風，就已經將小醜的皮膚給劃破了。

　　傷口並不深，剛剛能讓鮮紅色的血液緩緩的滲下,菲洛米娜握住脅差的手抓的死緊,幾乎拼盡了全力才沒有讓自己一刀揮下。

　　菲洛米娜並不是一個習慣於手下留情的人，但在過去這半年來，死在她手下的罪犯一個都沒有。

　　她出手向來很重，輕則內腔出血、重則四肢殘疾,但有著士兵:76的生物力場,能夠把受了重傷的人生命吊住，讓他們不至於因為大出血而死亡。

　　她並非過於仁慈、又或者是有什麼堅定地不殺主義。

　　只是那些有著不殺主義的人還有高喊著罪犯也有人權的普通民眾太過難搞,菲洛米娜不想要浪費時間與他們周旋。

　　懸停在小醜脖頸上的刀刃已經沾上了男人脖子流出來的血，而這時小醜的手下們才堪堪反應了過來。

　　他們驚慌的轉向菲洛米娜所在的方向，手中的衝鋒槍穩穩地把住,卻因為小醜被菲洛米娜給挾持住,投鼠忌器而不敢開槍。

　　然而被挾持的那個人卻忽然尖聲大笑:「哦拜托，你們這群蠢貨！這可不是歡迎客人的禮節！」

　　小醜的笑狂妄肆意，男人的身體隨著他瘋狂的大笑而前後晃動著,甚至直接就要往菲洛米娜的脅差上撞。

　　然而菲洛米娜卻動都沒動，脅差仍然穩穩地舉在原地，任由小醜動作極大地撞了上來。

　　小醜的動作瞬間就停住了，菲洛米娜手中的正宗剛剛好的在他的傷口前停住,小醜的距離把握的極好,早就算好了受傷跟喪命的距離:「不好玩──！」

　　菲洛米娜冷冷的盯著他，「唰！」的一聲抽回了自己的脅差,同時左手直接將小醜摁著趴下，小醜那張慘白的面容甚至都來不急轉頭看看挾制住自己的人是誰,就已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整張臉撞擊在地面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砰砰！砰砰砰！」火藥激發子彈的聲音在這瞬間傳來，單手把小醜壓制在地上的菲洛米娜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右手握著的脅差就用一個【閃】技能將飛來的子彈全部打飛，直接穿透了那幾個拿著槍的小醜幫成員。

　　一時間哀鴻遍野，菲洛米娜見他們全倒地了之後，就直接將脅差收入刀鞘中，鏗鏘的聲音為這場簡單的戰鬥畫上了休止符。

　　「你肯定就是源氏了...」被摁在地上，整個鼻梁撞擊斷裂出血的小醜倒像是沒事人一樣，稍稍側過臉，殷紅的血液汩汩的流出，菲洛米娜聞言皺起眉頭，拽住小醜那綠到令人覺得詭異的頭發，又重重地摜在了地上:「閉嘴。」

　　當迪克換上夜翼的制服，拎著幾個已經完全暴力拆解掉的炸彈找到小醜的所在地時，恰好就看見了這幕，他有些呆愣的眨了眨眼，據他所知除了布魯斯跟傑森以外，很少有人會這麼凶殘的揍小醜。

　　別說，看著還怪令人高興的。

　　「咳咳。」直到源氏再次將小醜的腦袋按進地裡，而夜翼終於看爽了之後，他清了清喉嚨，表達出了自己在這裡的聲音。

　　菲洛米娜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松開拽住小醜頭發的左手，隨意的甩了甩，十幾根綠色的頭發隨著他的動作從手中被甩落。

　　她站起身，將自己的視線轉過來面向迪克的同時，右腳重重地踩在了小醜的腦袋上，讓本來想把頭抬起來的小醜又被踩進了地裡:「你拆完了？」

　　迪克舉起了手裡五個小小的黑色包包，跟菲洛米娜拆掉的那幾個炸彈一模一樣。

　　少女點點頭，示意迪克把東西放在地上就行了，她彎下腰，單手抓住小醜從腰際掏出一把小刀的手，用力一扭就逼迫的小醜不得不松了手。

　　「嘿！」小醜大聲的抗議著，像是剛才接連著幾分鐘的暴打對他來說完全就不是什麼問題一樣，菲洛米娜注意到小醜的傷勢正在好轉，她微微的眯起眼睛，另一只沒有動作的手直接扣住小醜的臉，暴力的卸掉了他的下巴。

　　【雅典娜，記事本，小醜，擁有強大的恢復能力，是個神經病。】

　　【已記錄。】

　　就在這時，迪克另一只耳朵中的蝙蝠內線終於響了起來，低沉的聲音帶著哥譚的夢靨回歸:「夜翼，我們已經抵達大都會游樂園。」

　　蝙蝠俠的速度算得上是極快的了，就在他接到小醜出現在大都會游樂園的情報時，他正在恐嚇黑面具，並且跟黑面具手下的幫派進行了一場日常的追逐游戲，正當他把黑面具錘進地裡的時候，就接到了紅羅賓的通知，小醜早已越獄，並且趁著他們不注意，帶著小醜幫跑到大都會去了。

　　小醜去大都會做什麼？

　　得知這件事情的他首先聯系上了正在大都會的夜翼，得知對方此刻已經在拆除炸彈之後就加快了速度，將黑面具交給紅羅賓之後，就駕著自己的蝙蝠戰機快馬加鞭的趕了過來。

　　現在距離小醜的宣告開始也不過過去了二十分鐘。

　　「已經捕獲小醜，樂園中央馬戲團帳蓬。」夜翼點了點頭:「我跟守望先鋒的特工源氏都在這裡。」

　　卸了小醜的下巴讓他物理安靜之後，菲洛米娜一不作二不休的直接把男人的雙臂一扯，令人牙酸的「哢噠！」聲在馬戲團帳蓬內響起，菲洛米娜將被完全限制攻擊能力的小醜隨意的扔開，四處望了兩眼之後就直接躍起，高高的從天空扯下馬戲團的裝飾花繩，像捆麻布袋那樣把小醜一圈又一圈的捆了起來。

　　「呃...其實也用不著這樣。」迪克通知完小醜的所在位置之後，就轉過頭，完全沒想到在短短的十秒內小醜已經被搞成了連話都說不了的這種慘狀。

　　面前帶著般若面具的女忍者單手提著粽子、不是、小醜，將人在地上拖著然後走了過來。

　　她平靜的開口:「我注意到他擁有很強大的恢復能力。」

　　「...也，也不是不可以。」迪克一時間想不到反駁的話，甚至覺得源氏的話很有道理，他啞然的頓了幾秒:「黑影已經離開了嗎？」

　　「抓捕凶手是我的工作，她通常負責幕後。」菲洛米娜再次抓住機會打了個補丁，黑影的功用基本現在雅典娜都能做，除了沒有實體之外，雅典娜幾乎可以說是繼承了黑影這個【世界第一黑客】的設定，因此她想降低黑影出現在大眾面前的頻率。

　　畢竟不是每個人對一個強大的黑客沒有半點覬覦之心，而黑影的能力雖然逃跑很有用，但也不能排除被找上門，傳送信標被發現的事情。

　　如果那樣的話，就真的什麼底牌都沒有了。

　　菲洛米娜冷靜的想著將手中提著、滿臉是血已經看不清面容、甚至連話都說不了的小醜提了起來:「帶走吧。」

　　迪克有點意外的接過了繩子，小醜的重量確實不輕，然而面前的女忍者卻提溜的很輕松。

　　「看好，別讓他再跑來大都會。」源氏看上去十分不耐煩，她在大都會本身就是公認的脾氣不好加上討厭說話，除非重要的事情，否則出現時通常都是沉默寡言的。

　　最近守望先鋒的影片已經流傳的越來越多了，也讓眾人大概的了解到了守望先鋒的特工們到底是什麼樣的性格，總的來說基本都不愛說話。

　　菲洛米娜沒有再讓雅典娜去監管網絡上的影片，畢竟在綁定了黑影的技能用來轉移用之後，菲洛米娜就不太需要擔心自己的身份被普通人給扒出來。

　　跟剛開始見義勇為的時候不一樣，守望先鋒出現在大眾面前的次數實在是太頻繁了，目睹守望先鋒特工的人也越來越多，實在沒有必要欲蓋彌彰。

　　更何況黑影也已經在威脅那些假冒守望先鋒的人時，在全世界面前暴露了，刪掉網絡上所有影像的作用微乎其微。

　　她現在需要的不是掩藏守望先鋒的存在，而是將守望先鋒的名號在大都會盡可能的散播開來，這樣才能夠有效地遏阻犯罪行為的發生。

　　將小醜扔給了夜翼之後，菲洛米娜就跟往常一樣想要傳送回放置在公寓裡的傳送信標，卻忽然想到今天自己並不是從家裡變身的，而是跟面前的這個青年來游樂園玩。

　　她暗自的在心中罵了一句，如果想要再放置一個黑影的坐標的話，就必須把之前放在家中的那個坐標取消掉。

　　可是現在她使用的是源氏的身份，就算要消失，直接走掉就行了，跑到外面去扔個傳送信標然後再傳過去實在是一個浪費時間、而且沒什麼用處的舉動。

　　菲洛米娜回過神來，一個閃身就二段跳上了馬戲團帳蓬的橫梁處，正要從自己剛剛進來的天窗大洞之中出去，眼前忽然一黑。

　　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天而降，落到了菲洛米娜身邊的橫梁上，唯一露在外面的下巴在看見蹲在一旁的源氏之後微微的抿了起來。

　　而偽裝成了源氏的菲洛米娜瞳孔微微縮起，下意識的單手握緊了下方支撐著自己的橫梁，整個人的神經都繃緊了。

　　「源氏？」

　　布魯斯·韋恩，aka.蝙蝠俠。

　　從天而降的黑暗騎士無聲的落下，下方的夜翼卻像是早有預感一樣抬起頭，罩著多米諾面具的表情看不真切，但嘴角卻微微的揚起:「蝙蝠俠，你遲到了。」

　　「...」蝙蝠俠沒有回復夜翼，而是用一種超凶的表情盯著菲洛米娜，本來就想走的菲洛米娜在般若面具下微微的眯起了眼，整個人就像是刺蝟豎起保護層一樣，微微的殺氣浮現在空氣中。

　　布魯斯·韋恩。

　　這是一個菲洛米娜在迪克找上門之後，下意識的忽視過去的名字，她甚至連例行的【找找蝙蝠俠把柄】的游戲都停下了，就因為迪克話中隱含的意思。

　　蝙蝠俠在一秒後將自己的視線轉移開，黑色的鬥篷在菲洛米娜的面前一閃而過，直接降落到了夜翼身前，並沒有想要理會菲洛米娜的打算。

　　這太不合常理了。

　　按照菲洛米娜對蝙蝠俠的理解，她不像是會在逮到了守望先鋒成員的時候卻忽視掉她的人。

　　然而菲洛米娜卻也沒有想太多，下方的夜翼正在跟蝙蝠俠急匆匆的說著什麼，將小醜交給了來收人頭的蝙蝠俠之後就往外跑了出去。

　　菲洛米娜直接從馬戲團帳蓬頂部的洞口翻了出去，在離開蝙蝠俠視線範圍之後就利用系統變身的無敵加上隱身，順利的切換成了黑影，然後開啟了光學迷彩模式。

　　馬戲團所在的位置是游樂園的最裡部，距離菲洛米娜跟迪克分開的地方大概有二十分鐘左右的腳程，而切換成黑影之後趕路的速度可以提升百分之五十，應該能在夜翼換好衣服前趕到。

　　菲洛米娜一邊趕路，心髒卻忽然微微的悶了一下，急劇的不安感籠罩在菲洛米娜的身上，她忽然醒過了神。

　　小醜，哥譚的犯罪帝王，與蝙蝠俠這位以高智商著稱的超級英雄周旋了十年之久。

　　他有這麼容易擊敗嗎？

　　菲洛米娜停下了自己的腳步，越來越濃厚的不安感籠罩住她的心髒，少女最終默默的對著雅典娜吩咐道:【雅典娜，擴大信號偵測範圍，將游樂園方控制的設施全部關閉。】

　　【收到。】

　　雅典娜接手游樂園總控制室的速度極快，不到幾分鐘的時間，所有正在運行的游樂園設施已經緩慢關停，好在小醜的威脅讓游樂園方馬上就把正在游樂設施上的民眾們給帶了下來，全額退票的同時也馬不停蹄的封鎖了游樂園的區域，召集游客聚集到安全的廣場，並且有序的離開游樂園。

　　因此雅典娜將游樂設施關停的時候，整個游樂園基本已經沒有人在游樂設施附近了，器械運轉的聲音停下，菲洛米娜則走到了陰影處，通過投映在眼前的畫面看著雅典娜給出的信號偵測圖。

　　信號偵測圖的上方，在所有的游樂系統都被關停之後，排除了干擾的微弱的信號終於被雅典娜所偵測到，密密麻麻的信號分布在整個游樂園，其他地方都只是星星點點的一些，唯有游樂園的廣場還有廣場前的疏散大門那裡布滿了密密麻麻的信號。

　　菲洛米娜所在的地方附近就有一個信號發出的地方，為了確認自己的想法，菲洛米娜快速的朝著那些信號所在的方向而去。

　　少女在信號前解除了光學迷彩，忽然顯現在空氣中的少女彎腰，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任何東西，她眯起眼睛，目光直直的定在了游樂園供游客休憩用的石椅上。

　　她將身體壓的極低，從椅子的下方望去，終於看見了一個綠色的小型物體粘黏在石椅的下方，那東西很小，如果不是像菲洛米娜這樣目標明確的尋找，很難發現這裡粘黏著一個物體。

　　菲洛米娜伸出手，在空中虛點了幾下，觸發了黑影的技能【黑客入侵】，將那個由電子設備控制的物品給破壞掉，然後趁著這個機會輕松地將那綠色的小物體給扯了下來。

　　那是一個隨意的用膠帶粘黏著，詭異的綠色圓柱形玻璃罐，上面還繪著詭異的白色笑臉，她猛地抬頭，瞬間進入了光學迷彩的模式，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朝著馬戲團的帳蓬飛奔而去。

　　馬戲團帳蓬內，蝙蝠俠無視著倒在地上不停巴拉巴拉的小醜，拿起了那幾個小小的炸彈，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夜翼再三的確認了自己不需要協助之後就急促的離開了，鑒於他在小醜出現的第一時間就馬上能趕到游樂園拆除炸彈，蝙蝠俠大概理解他今天是跟某位女孩一同出游，此刻會放心不下也很正常。

　　守望先鋒是第一次與小醜接觸，甚至都沒能理解小醜的日常作風就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游樂場，拆除炸彈速度極快，抓捕小醜的動作也干淨利落，沒有給他任何機會。

　　但蝙蝠俠並非第一次跟小醜交手，半個小時的時間就能拆除所有的炸彈並成功抓捕小醜，這件事情顯然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做到的，就算是有夜翼在旁協助也一樣。

　　這麼簡單的陷阱、這麼容易就被抓捕到的小醜。

　　詭異至極。

　　其他人或許沒法說出這話，但蝙蝠俠說這話絕對沒有人可以反駁，小醜是一個絕對、絕對不能讓人輕看的罪犯。

　　他伸出手將捆的死緊的小醜從地上拽了起來，粗糙的花繩繞住了小醜的脖子，他用盡了全力才呼吸道一點空氣，然而看見蝙蝠俠意識到怪異之處之後，小醜終於忍不住的放聲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蝙蝠，為什麼要那麼認真呢？」尖利的笑聲傳進了趕來的菲洛米娜耳中，她解除了光學迷彩，一把扣住小醜的下頷，直接暴力泄掉了小醜正笑的猖狂的嘴，然後把那顆綠色的圓柱形玻璃罐塞到蝙蝠俠面前，一邊平復自己急促的呼吸，一邊開口問道:「這是什麼？」

　　蝙蝠俠看見那東西，瞳孔猛地一縮:「...笑氣炸彈。」


第29章

　　笑氣炸彈。

　　就算菲洛米娜是第一次遭遇小醜這個反派,也不意味著她會不去了解對方的相關資料。

　　關於小醜的資料通常都似是而非，對方在哥譚跟蝙蝠俠周旋的十年裡炸過哥譚大橋、殺過市長、毀過前途無量的檢察官、制造過無數次性質極其惡劣的施放毒氣事件。

　　那毒氣跟哥譚另一個鼎鼎大名的反派稻草人的恐懼毒氣一樣有名，就是能讓人在狂笑之中死去的小醜笑氣。

　　當然,菲洛米娜當然知道小醜的笑氣炸彈意味著什麼意思,頂著黑影外殼的她惡狠狠地握緊了拳頭，暗紫色的煙熏妝下帶著隱藏不住的怒氣，她重重地揮拳將小醜砸進地裡。

　　黑影的身體素質在設定上並沒有源氏那麼好，因此雖然成功將小醜錘進地裡,但菲洛米娜卻感受到自己的指骨傳來細細密密的疼痛感。

　　這種時候她也顧不上什麼蝙蝠俠、什麼手骨的疼痛了,少女咬緊牙關，套著手套的手在空中虛虛的點了幾下:「我覺得不對勁,所以把整個游樂場的系統關掉了，才偵測到微弱的信號。」

　　她通過雅典娜的能力投影到現實世界中的圖像是一個三維的立體圖，上面密密麻麻的紅色小點密布在疏散中的人潮之中,全都聚集在了廣場以及大門口,只有零星的幾個紅點分布在了其他地方，並且位置都很偏遠，應該是現在沒有人的區域。

　　「這些紅點,全都是像這樣的炸彈。」

　　被揍的倒在地上的小醜就算全身動彈不得，就連下巴都被卸掉，講話的聲音極其模糊，卻依然還是在狂笑著,堵塞在喉口的口水甚至讓他發出了「咯咯」聲,菲洛米娜厭惡的掃了他一眼，然後甩了甩自己因為太過用力揍他,指骨有些開裂了的手。

　　最終她對蝙蝠俠開口:「你能讓他暈過去嗎？」

　　蝙蝠俠沒有說話，左手抓著小醜的繩子猛的收緊,直接將小醜從地上拽了起來，右手在小醜被拽起的同時，一個重拳就朝著小醜的面部揍了過去，菲洛米娜站在旁邊甚至都能感受到細微的拳風掃過自己的面部。

　　或許黑影的拳頭沒法讓小醜受到什麼大傷害，但蝙蝠俠沒有任何留手的拳頭搭配上對方那只強壯的手臂，直接就將方才還在狂笑的小醜給放倒，鮮紅色的鼻血順著小醜的鼻子流了下來，蝙蝠俠松開手中的繩子，將小醜扔到了地上，然後按住了自己的耳機:「夜翼，你還在嗎？」

　　菲洛米娜十分沒有禮貌的直接黑進了夜翼跟蝙蝠俠的頻道中，光明正大的聽著兩個人的對話，夜翼回復的很快，語句中還帶著焦急:「我還在，但我找不到我的──」

　　「小醜放置了笑氣炸彈在游樂園裡，廣場跟大門的地方最多，你現在在那裡嗎？」已經沒有剩余的時間了，蝙蝠俠急促的打斷夜翼的話，他話音落下之後，整個頻道安靜了幾秒，才響起夜翼的聲音:「笑氣炸彈？！天啊，距離小醜限定的拆彈時間已經剩下不到十分鐘了！」

　　廣場前的大屏幕上，倒計時還在繼續著，因為並沒有人通知園方炸彈已經被拆除，所以在場的民眾們都還很是恐慌。

　　菲洛米娜緊緊的皺起眉頭，她再次將那個密密麻麻布著紅點的區域放大，然後問了雅典娜:【這些密集的紅點...在半徑十五米內嗎？】

　　【正在偵測。】雅典娜的聲音仍舊是不疾不徐的，溫和的嗓音在一秒後再次響起:【可以將大部份信號發出點籠罩在半徑十五米內的圓球內，已為您標出圓心以及球體所籠罩的區域。】

　　如果要依靠菲洛米娜自己來計算的話，肯定算不出像人工智能這樣精准的答案，就算她能算出來，那個時候炸彈可能都已經爆炸了。

　　菲洛米娜伸出手在蝙蝠俠的面前揮了一下:「嘿！看這裡。」

　　順利的吸引到了正在跟夜翼對話的蝙蝠俠注意力之後，她急促的說道:「看到這個紫色的透明球體了嗎？這裡面的炸彈我會全部解決，現在我們必須拆掉其余的炸藥。」

　　蝙蝠俠將視線固定在了那個紫色球體之外的紅點上，當機立斷的開口:「先拆廣場上的，我會通知游樂園讓他們的員工離開有炸彈的區域。」

　　那些零散的笑氣炸彈分布的極其廣闊，他們三個人不可能趕到那麼偏的地方去拆一個炸彈，時間已經不允許了，菲洛米娜點點頭:「我先去廣場。」

　　菲洛米娜進入了光學迷彩模式，在趕往廣場的路上一邊盡力的加快自己奔跑的速度，一邊還有點恍惚。

　　她以為自己這輩子可能永遠也不會心平氣和的跟那個男人說上一句話。

　　從迪克表露出來的蛛絲馬跡，他看上去有些愧疚的言行舉止，還有再貿然找上門來之後又再也絕口不提這些事情，都讓菲洛米娜對自己身份的猜測一再落實。

　　她本可以讓雅典娜黑進蝙蝠洞裡調取出蝙蝠俠的基因資料，只要拿著這些資料跟自己的基因做比對，依照雅典娜的速度不到半天就可以得知自己的猜測是不是真的。

　　但她就是不想。

　　她拒絕去思考自己跟布魯斯·韋恩之間可能存在的親情關系，拒絕去驗證這個猜測。

　　而這件事情也不應該由迪克·格雷森來出面、告知，因此菲洛米娜在第一時間有了猜測的時候，就大發脾氣的直接將門給摔上。

　　這明明應該只是她、以及布魯斯·韋恩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然而就在剛剛，她跟蝙蝠俠說話的時候，卻感覺到自己的心情意外的平和，就像是前幾天那困擾著自己的陰雲在霎時間消散一空了一樣。

　　就算他有可能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那又有什麼關系，她不是已經無數次的憑著自己一個人活到現在了嗎？

　　醒醒，菲洛米娜，你走到這裡，靠的只有自己。

　　隱身模式的少女矯健快速的在游樂園的街道中穿行，街上空無一人，而她正在快速的接近著放置大量笑氣炸彈的廣場與大門中央，隨著她跟雅典娜投射到眼中的點越來越接近，整個廣場的人潮也越來越密集了。

　　菲洛米娜微微的皺起眉頭，目光望向高處巨大的倒數計時，那隨著節奏減少的時間仿佛再對菲洛米娜敲響警鐘一樣。

　　不遠處的牆邊，一身黑色緊身作戰服的夜翼輕盈無聲的從建築上躍下，幾乎是他出現的瞬間，在場的大都會民眾們就注意到了這位最近在大都會挺活躍的超級英雄。

　　「是夜翼！」

　　「他抓到小醜了嗎？」

　　「他以前不是跟蝙蝠俠搭檔的嗎，應該比較熟悉小醜吧，真是太好了！」

　　此起彼落的討論聲響起，然而大都會的民眾顯然對於襲擊已經十分習慣，退開了一條夜翼面前的路。

　　菲洛米娜在這個時候解除了光學迷彩，像是上次那樣忽然的出現在了夜翼的身邊，然後伸出手點了點青年的肩膀。

　　這次夜翼很顯然已經有所防備，沒有再出現警惕之下猛地出拳的行為。他對著菲洛米娜點了點頭:「黑影，蝙蝠俠說你會跟我合作。」

　　菲洛米娜點點頭，讓雅典娜把原先僅僅只有投射到自己眼前3D立體影像放大，在她跟夜翼面前形成一個小型的模型，然後指著上面沒有被包裹在紫色透明球體中的紅點:「這些廣場上的紅點率先清除，球體裡面的我有辦法。」

　　夜翼並沒有問是什麼樣的辦法，他們剩下的時間不到五分鐘，拆剩下這些笑氣炸彈已經時間非常緊迫了。

　　而這麼短的時間內肯定是來不及讓所有人全部都疏散了。

　　游樂園的園方很顯然已經接到了蝙蝠俠的通知，一個穿著西裝的高層主管干練的打開廣播，聲線平穩又冷靜的開口:「現在需要各位讓開廣場周邊的位置，請依序站好，不要恐慌，守望先鋒特工跟蝙蝠俠、夜翼已經趕到了現場。」

　　「一切都會沒事的，請按照指示為他們讓開道路。」

　　民眾們雖然仍舊在竊竊私語，說話的聲音因為人數太多而嗡嗡的顯的吵鬧，但是他們隨著引導人員四散開來的速度卻極快，每個人都不著急著離開游樂園。

　　菲洛米娜注意到有好幾個小孩被自己的家長牽著，卻一聲不吭的乖乖跟隨著家長讓開，雙眼中帶著亮晶晶的色彩，像是夜空中的星盤。

　　菲洛米娜的視線只稍稍偏移了這麼一瞬，她跟夜翼、還有隨後趕到的蝙蝠俠兵分三路，快速的拆解著不在球體範圍內的那些笑氣炸彈。

　　菲洛米娜的動作極快，【黑客入侵】這個技能的CD是8秒，這也就代表著僅僅只要八秒，她就可以拆卸掉一個炸藥，這對於其他認真地用拆彈方法一步步拆解的人來說簡直是極其不公平的。

　　雖然他們也沒有在比賽就是了。

　　菲洛米娜承擔了快要三分之二的工作量，當她小心翼翼的將最後一個綠色的圓柱形玻璃罐放進蝙蝠俠專門用來防止笑氣外漏的容器裡之後，看見蝙蝠俠跟夜翼也已經完成了工作，此時距離倒數計時只剩下三十秒。

　　少女沒有多余的時間解釋，她將手中的容器塞給夜翼，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時時間只剩下二十秒。

　　少女快步的衝進了虛擬的球體之中，整個人就那麼鑽進了無數笑氣炸彈的包圍中，夜翼的瞳孔微微的縮了縮，下意識的就想把人給拽住，卻遠遠跟不上衝進球體的少女那極限的速度。

　　菲洛米娜衝進球體中，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重重的踩了下地面，這時候倒計時還剩下十秒，她看著自己跟虛擬的球體中那紫色的圓心越來越接近，在重合的瞬間，她的雙手猛地大張。

　　「Apagando las luces！」

　　一句西班牙語中的【關燈】從她的口中傳出，紫色的紋路在空中爆裂開來，組成了一個以黑影為圓心的球體，球體邊緣的紫色紋路看上去就像是電路一樣，細密的電磁聲霹靂啪啦的響起，所有在圓心內的電子設備被通通破壞的一干二淨。

　　黑影的大招，電磁脈衝。

　　X

　　菲洛米娜落到地上之後，倒數計時剛好歸零，所有人都心驚膽戰的等待著，也不知道究竟是想看見什麼事情發生，還是不想看見。

　　最終，無事發生。

　　菲洛米娜稍稍的撫了撫自己的指節，方才揍過小醜的手指現在已經微微的腫了起來，全靠黑影服裝的手套緊緊地束住，才沒有被其他人給看出來。

　　她的神經已經完全反映了過來，在剛剛那陣著急忙慌的拆解炸彈行動中，菲洛米娜的手指也一次次的傳來隱約的痛感。

　　「黑影！」夜翼提高音量喊了她一聲，菲洛米娜轉身看見他跟蝙蝠俠走了過來，她稍微的平復了一下狂劇跳動的心髒，然後指著在方才的電磁脈衝中直接被擊毀電子裝置的炸藥:「可以拆了，起爆裝置我已經破壞掉了，只要小心不讓玻璃瓶破碎就可以了。」

　　迪克點點頭，他身後的蝙蝠俠再聽見這句話之後已經默默離開去拆炸彈了，而迪克卻有些躊躇的站在菲洛米娜面前，猶豫著開口:「那個、這裡的攝像頭你是不是都能夠監測到？」

　　菲洛米娜微微的側過頭:「所以？」

　　「我有一個同伴，她、她是跟我一起來游樂園的，」蝙蝠俠並沒有隱瞞迪克幾人關於守望先鋒已經知道他們秘密身份的事情，而所有人都猜的到，挖出這些信息的肯定是這位現今公認的世界第一黑客:「處理完小醜之後，我就找不到她了。」

　　菲洛米娜微微的抿起嘴，她知道迪克是在說自己，但這個時候她不可能指出一個位置，如果她在趕到那裡之前，迪克就已經率先抵達，那麼菲洛米娜·歐森這個人就會變得十分的可疑。

　　「我沒從攝像頭裡看見她，是不是已經跑出去了？」菲洛米娜最終這麼回答道，夜翼得到答案之後眉頭緊緊地皺起，然後就轉身朝著蝙蝠俠的方向走過去了，看樣子應該是想尋求對方的幫助。

　　【你始終無法相信他們嗎，菲洛米娜？】雅典娜的聲音忽然響起，菲洛米娜默不作聲的暴力拆解著已經被毀掉起爆器的炸彈，她很想回復雅典娜，例如說她有諸如此類的苦衷，可是最終菲洛米娜一個字都沒說。

　　雅典娜是可以聽見她腦袋中在想些什麼的，但在菲洛米娜的要求下，除非她願意自己主動交流，在腦中默念，否則雅典娜是不會隨便入侵她的腦子的。

　　她思考了很久，從得到了守望先鋒系統之後就開始思考，她想過要去復仇者聯盟中告知他們，讓他們用隨便什麼方法把這東西拿出來。

　　或者是正義聯盟也可以。

　　她也想過停止一個人背負這樣的重擔，大都會這麼大的城市不應該是某個人的責任，不是她的、不是超級少女的、不是夜翼的，也不是超人的。

　　但菲洛米娜最終發現，她沒有可以交托信任的朋友，貧瘠的十六年人生裡菲洛米娜學會了自保、學會了欺騙、學會了凡事都留一手，唯獨沒學會怎麼交朋友。

　　信任是一種天賦、一種能力。

　　是菲洛米娜·歐森唯一無法學會的東西。

　　X

　　拆掉剩余的、已經不會再引爆的笑氣炸彈之後，游樂園也已經疏散的差不多了，蝙蝠俠帶走了仍然處於昏迷之中的小醜跟小醜幫的人，菲洛米娜注意到夜翼急匆匆的朝著人員稀少的地方過去，明白他是想要換下現在身上的作戰服，然後去找自己。

　　她再次啟用了【光學迷彩】技能，整個人隱形了之後，快速的離開了游樂場。

　　她跟夜翼說過自己在游樂場的監控裡沒有看見菲洛米娜·歐森，所以最好的一點就是菲洛米娜現在離開游樂場，否則如果穿幫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夜翼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她急促的奔到了游樂場外頭，現在外面全是四散離開的人潮，菲洛米娜打量了幾眼之後，讓雅典娜黑掉了停車場的攝像頭，將黑影出現過的畫面全部抹去，最後才在系統的例行保護下換回了原本的身體。

　　使用游戲角色是不會累的，但受的傷卻不會自己恢復，除非菲洛米娜自己切換成輔助位把自己的血量奶高，否則傷口就會一直存在。

　　而現在顯然已經不再適合用任何儲存的物資進行自奶，或是切換成天使等待血量自動恢復了，菲洛米娜本身趕到這裡就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自然不會讓自己功虧一簣。

　　就在她皺著眉頭微微的按住自己右手的中指指骨時，終於聽見了迪克的聲音。

　　她原先倚靠在車前蓋上的身體終於站直了起來，少女瞥過頭，在看見青年的時候終於稍稍放松了下來。

　　密集的疲憊湧上了菲洛米娜的身體，雖然變身之後她擁有著游戲角色的身體強度，但是最終的宿體還是菲洛米娜的身體，在戰鬥的時候或許沒有感覺，但解除了變身就會變得非常疲憊。

　　一再的戰鬥加上頻繁切換角色的後遺症在這個時候爆發了出來，她困倦的揉了揉眼睛，小聲的嘟囔著:「也太久了吧...」

　　「抱歉抱歉。」看見菲洛米娜在車旁等待自己的迪克松了口氣，青年聽見了少女小聲的抱怨，嘴角揚起了笑容。

　　「讓你久等啦。」


第30章

　　菲洛米娜在車上就昏昏沉沉的陷入了夢鄉之中,車裡的車載廣播本來在播報著大都會今天的緊急新聞，被注意到菲洛米娜睡著了的迪克調小了音量，一時間車內除了極小聲的新聞之外沒有任何聲音,但卻出乎意料的,並不令人感到尷尬。

　　陷入了睡眠之中的菲洛米娜卸去了那全身的防備，日常凌厲的眉眼終於放柔了，如果說平時的菲洛米娜是一把沒有刀鞘的刀，僅僅看一眼就能讓人打個寒顫,那麼睡著了的菲洛米娜就像是卸下了所有警惕的刺蝟,正仰躺著露出那雪白的肚皮，一點也不擔心會被攻擊。

　　就像個普通的、沒有經歷過任何磨難的女高中生。

　　迪克·格雷森不是因為菲洛米娜是自己養父的親生女兒,所以才會親近她的，實際上，遠在知道布魯斯有一個遺留在外的親生女兒之前,他跟這個對門的刺蝟女孩就已經稱得上是【可以聊上幾句的朋友】。

　　雖然通常都是他自己在說話,而菲洛米娜則安靜的聽著，時不時用尖銳簡短的語言發表某些一針見血的言論。但迪克卻一點都不覺得刺耳，實際上,他身邊有這種性格的人太多了，他早就已經習慣要怎麼跟他們相處。

　　而在資料中得知了菲洛米娜出生後這十六年的遭遇，迪克更加能夠理解她為什麼不管遇見誰都像是只刺蝟，就算有人想要跟她當朋友也會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推開。

　　從游樂園回到市中心的公寓內至少要一個半小時,而現在他們才剛剛從游樂園的停車場離開而已,車內的空調溫度被迪克調高了點，青年將車子停在了路邊,側過身從後座抓起了一條毛毯，紳士的攤開,蓋在了菲洛米娜的身上。

　　按掉臨時停車的警示標志，他將目光從菲洛米娜身上移開，然後踩上了油門，車輛朝著大都會的中心駛去，寧靜的氣氛伴隨著低低的新聞播報聲，在整個空氣中逸散開來。

　　菲洛米娜是在快到公寓的時候醒來的，車子停在超市的停車場中，車窗被搖下來了一點，以防她因為密閉的空間而窒息。現在大都會的天氣正是沒有陽光卻還有些溫暖的秋季尾聲，距離夏天已經過去了很遠。

　　她睡眼惺忪的搖了搖頭，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將自己從滿滿的困倦還有睡意之中硬是喚起之後，就看見迪克從超市的方向迎面而來，一只手上拿著兩瓶水，另一只手則拎著車鑰匙，似乎是注意到菲洛米娜醒來了，加快了腳上的速度走來。

　　「嘀嘀──」車子被解鎖的聲音傳來，菲洛米娜伸出手拽掉蓋在自己身上，正在傳來溫暖熱度的毛毯，接觸到外頭稍冷的空氣的空氣之後猛地打了個寒顫。

　　駕駛座的車門被拉開，迪克將自己的頭探進來，面上帶著滿滿的笑意，就連那雙湛藍色的眼睛都微彎著，像是一輪干淨的新月:「你醒了？我剛剛去買了兩瓶水，沒想到你剛好會醒。」

　　「...我睡很久了嗎？」菲洛米娜的聲音中還縈繞著些微的困意，她伸出手接過迪克遞來的水，舉起的手臂告訴她自己她已經接近了疲憊的極限，過度使用守望先鋒英雄系統的弊端終於第一次顯現:「抱歉，謝謝你的水。」

　　「不用客氣。」迪克坐進車子裡，他們是午後到達的游樂園，在經歷過一場驚魂之後，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情侶還是單身，誰也沒心情繼續玩下去了，迪克自然也一樣。

　　現在他們已經差不多回到了市區中，車子已經行駛了一個小時左右，迪克沒想到自己就是在商場停車買個東西，前後時間不到五分鐘，菲洛米娜就已經醒來了。

　　現在的時間大概已經五點了，迪克倒車的時候抽空看了眼手表，正好五點。

　　「你餓了嗎？」他調整了一下後照鏡，輕快的問道:「我猜經歷了下午那場事情，你應該餓壞了？」

　　「我不──」菲洛米娜本來想說自己一點都不餓，然而擰開水杯的造成的手指刺痛感剛剛消失，胃部就像是火燒一樣開始疼痛，才讓她想起自己實際上一整天都還沒吃飯:「...有一點。」

　　迪克抿起嘴憋住自己的笑意，大學畢業後，他成為布魯德海文警局的警探也才一年，溫和的外殼掩蓋不了他仍舊銳氣十足的青年氣息，他將車子開出超市的停車場，順著馬路前行:「有什麼想吃的？意式？法式？中式？日式？」

　　菲洛米娜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見迪克·格雷森的時候，那天本來想要隨意湊和一頓晚餐，卻被某個煩人的帕克碎碎念到出門吃飯，然後看見了那個...剪輯良好的視頻。

　　最終菲洛米娜眨了眨眼，第一次在他人面前扯起了嘴角，小小的虎牙微微露了出來，然而細微的弧度卻在一瞬間就消失了:「也許...泰式？」

　　那笑意稍縱即逝，像是海市蜃樓，甚至會讓人覺得根本只是自己眼花了一樣，細微的弧度被瞬間壓制了回去，如果不是迪克確信自己的雙眼視力都是1.5，並且年紀還不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可能都會覺得那只是個幻像。

　　那是迪克第一次看見菲洛米娜面上露出可以被稱為笑容的表情，盡管那一丁點的笑根本就沒存在哪怕一秒鐘，但那就是笑容，不是警惕、不是冷漠、也不是厭惡。

　　他覺得好看極了。

　　「你應該多笑笑，」他這麼說道:「我覺得那漂亮極了。」

　　X

　　彼得·帕克是在推特上再次看見菲洛米娜的照片的，尤金·「閃電」·湯普森今天下午面色陰沉、生著氣重重地摔上了他那台名貴跑車的門，所有人在他離開之後開始在走廊上竊竊私語，有幾個女生的聲音格外的大，讓彼得聽的一清二楚。

　　「湯普森果然是在因為歐森的事情生氣。」學校拉拉隊的隊長雙手抱胸，面上滿是不服氣的樣子:「要我說，歐森那一看就是交了男朋友了，而且──」

　　「而且那個男生簡直帥爆了！」她身邊的閨蜜小聲的尖叫著，臉上微微的泛著紅暈:「我就知道歐森以前不跟湯普森走一起只是因為看不上他，他...太男孩子了！」

　　尤金·湯普森雖然不是外表極其俊俏的類型，但也有著男高中生的意氣風發，況且她還是學校橄欖球隊的明星，多的是女孩子想跟他在一起，只是這個少年的心髒早在第一眼看見菲洛米娜·歐森這個冰山女神之後就已經不屬於他自己了，以至於在菲洛米娜轉學之後，他幾乎沉寂了兩周沒有找過彼得的麻煩。

　　然而彼得現在顯然更在意他們說的關於【歐森交了男朋友】的事情。

　　「嘿！彼得！彼得！」他童年好友、一直到現在還是同學的哈利·奧斯本從人群中擠了過來，看上去一點都沒有他校園王子的風範，他高高舉著自己的手機，面上有些激動地提高音量:「你絕對不會相信我看見了什麼！」

　　「別著急哈利，你慢慢講。」彼得看哈利趕著過來，腳下都要站不穩了，連忙提高聲音說道，最後男孩氣喘吁吁的擠過人潮，一邊湊到他身邊一邊抱怨著:「放學了不回家，擠在路上干嘛呢──先不管這個了，你看，歐森！」

　　「我從沒想過歐森能有這麼好看。」哈利興奮地開口:「你說我如果去約她，她會同意嗎？」

　　彼得已經沒怎麼注意到哈利說的話了，他接過少年的手機，目光直直的盯在了手機的畫面上。

　　推特上喜歡數還有轉推數極高的一條推，上面寫著推主的一段話:「在大都會游樂園遇見的可愛情侶，他們也太甜了吧！」

　　下面的照片中，女孩的側臉極其熟悉，她依舊冷著一張臉，但走在她身側的青年俊美的面容上帶著溫和又寵溺的笑意，從包包裡拿出一個棒球帽，像是要給女孩戴上來遮擋午後還有些曬人的陽光。

　　彼得當然認出來了，他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他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細微的酸澀感從指尖朝著心髒湧去，他將手機塞回給了哈利，自己掏出了手機打開推特，在搜索欄點了點，再次看見了那張照片。

　　大都會午後的陽光灑落在他們兩人的身上，就連彼得都不得不承認，他們般配的就像是天生的一樣。

　　少年默不作聲的捏緊了自己的手機，悶著頭擠開擁擠的、正在討論這件事情的人潮，被他撞到的人甚至都沒看清撞到自己的人是誰，就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肋骨哀嚎。

　　而把這張照片塞到他面前的哈利則一臉懵逼的在原地呆了兩秒，才舉著自己被塞回來的手機試圖追上去:「彼得？彼得？」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覺得彼得看起來就像是陰暗了幾分一樣，雖然轉瞬即逝，但沉郁的氣息似乎在那一瞬間包裹住他的老朋友。

　　「彼得，等等，我們今天不是要去你家拼樂高的嗎！等等我！」

　　X

　　菲洛米娜在跟迪克吃完了那家十分道地的泰式料理之後，率先拿過了帳單，這有些令迪克疑惑:「菲洛米娜？我以為我們說好了這次我請客？」

　　「沒有。」菲洛米娜微微擰眉，她確實是冷漠又拒人於千裡之外，但並不代表她會沒有最基本的禮貌:「你今天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

　　「我買單。」

　　就算菲洛米娜沒有駕照，也沒打算去考，甚至都沒坐過駕駛座，但憑想像就能知道，在經歷過那樣一場忙碌的拆彈之旅後，還要連續開著一個半小時的車回到市區，甚至還紳士的同意了菲洛米娜的要求來吃泰國菜。

　　她並不缺錢，況且今天她確實感受到了迪克·格雷森在尋找自己的時候那份焦急感，她不認為這是因為...布魯斯·韋恩的關系，也不認為以謹慎小心著稱的蝙蝠家族成員會因為一個不值一提的血緣關系而親近自己。

　　「這裡距離公寓很近了，我會自己回去。」菲洛米娜站起身，手上拿著那張賬單，頓了兩秒之後才開口:「你是個──不錯的鄰居，謝謝。」

　　迪克坐在位置上眨了眨眼睛，等菲洛米娜的身影消失了之後才回過神來，忍不住的笑出聲，清朗的笑聲被他壓制了下來，沒有影響到其它人。

　　坐在不遠處的座位上，有幾位打扮成熟的白領，左推右推，最終其中一個站起身，面上掛著些微帶著紅暈的笑容，湊了過來:「嘿，我注意到你們已經結束用餐了，那是你的妹妹嗎？她真好看。」

　　迪克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俊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不，她...不太算。」

　　所謂的家人並不是血緣關系所組成的，整個韋恩莊園裡面跟布魯斯有血緣關系的只有達米安，但他們依舊是一家人。

　　而對菲洛米娜來說也是，他為什麼只側面的提了一次關於布魯斯的事情，之後就再也不提，為的就是這一點。

　　家人是因為認同而存在的。

　　迪克對著面前的幾個女士禮貌的點了點頭，然後就站起身，遠遠地跟在已經離去的菲洛米娜身後，直到看著少女進了公寓的大樓之後才折返回餐廳前，坐進停在路邊車格的車子裡。

　　他今天還得去一趟哥譚，時間已經有點晚了。

　　菲洛米娜在雅典娜的提醒下注意到了遠遠跟在自己身後的迪克，直到自己進了公寓大門並且門上鎖了之後，青年才再次折返。

　　她摁下電梯的按鈕，在等待的時候，困意又再次席卷而來，菲洛米娜撐著快要閉合上的眼睛，等到打開家裡的大門之後才松了口氣。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頻繁的切換角色，通常源氏一個人都可以搞定在大都會的小打小鬧，而曾經那些報紙上報導的、專門針對超人的反派，菲洛米娜到現在也沒遇見過。

　　而切換角色帶來的疲憊甚至遠遠比不上今天菲洛米娜沒有停歇，並且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在游樂園裡極限衝刺所帶來的倦意，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在咆哮著抗議，一直掩蓋著的右手指骨已經不再紅腫，但菲洛米娜知道那根本就沒有好。

　　尖銳的刺痛感隨著右手的每一個動作叢神經傳遞到菲洛米娜的腦子中，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有點習慣這樣的感覺。

　　得扔個生物力場來愈合，指骨骨折按照常理來說要養三個月，如果被發現了就沒法掩飾過去了。

　　她一邊這樣想著，卻在坐到沙發上之後，被困意完全席卷，整個人失去了知覺。

　　未閉合的窗外卷起了夜晚的寒風，倒灌進了菲洛米娜的屋子裡，她微微的瑟縮了一下，將自己蜷成一個團，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X

　　「叩叩叩！叩叩叩！」敲門聲將菲洛米娜從睡夢中喚醒，她微微皺了皺眉頭，過了兩秒之後才睜開了眼睛，大盛的陽光灑落到她的臉上，細細密密的麻感從她的手臂緩緩地爬升了起來，像是螞蟻啃咬著神經一樣。

　　她昨天竟然直接在沙發上睡著了。

　　「叩叩叩！」敲門聲再次響起，菲洛米娜坐起身，任由痛並癢意在自己壓了一整個晚上的手臂上攀爬，黑色的長卷發因為睡眠的關系蹭的亂七八糟的，看上去意外的有些呆萌的感覺。

　　酸痛的肩膀像是跟脖子鎖在了一起一樣，稍微伸展一下都令人吃痛，菲洛米娜站起身，直接將自己仍然在麻著的左手跟右手握在一起，隨著幾聲骨頭舒展開來的脆響，伸展著自己縮在一起的四肢。

　　「誰在敲門？」一邊伸展著，菲洛米娜一邊提高音量問道，她覺得自己應該去洗個澡，所以如果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人在敲門，她就打算無視過去了。

　　「菲洛米娜！是我！彼得！」少年洋溢著青春氣息的聲音也提的高高的，看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我還以為我找錯地方了，對了好幾次你給的地址...對了，你怎麼都沒有回應？」

　　彼得·帕克？

　　菲洛米娜呆滯了兩秒，然後咚咚咚的踩著木頭地板過去開門，一邊開門還一邊皺緊了眉頭:「你來大都會干什麼，你不用上課嗎？」

　　站在門前的彼得有些羞澀，他衝著菲洛米娜揚起了笑容，有些猶豫的開口:「我昨天給你打電話，你沒有接，我有點擔心──今天是周六，我跟梅嬸打過招呼了。」

　　「你看，這是她要我帶給你的蛋糕！」彼得有些局促的舉著手上的小袋子，那是梅嬸在今天早上他要出門的時候從冰箱裡拿出來塞給他的，據說是昨天同事要送給彼得吃的。

　　「你是多早起來的？」菲洛米娜醒來之後聽見彼得的聲音就急匆匆的來開門了，根本沒有去看時間，大都會距離紐約雖然不算遠，但畢竟位於兩個州，搭船還要趕到市中心至少也要三個小時，他還得找路。

　　「我早上九點才出的門──菲洛米娜，現在已經下午一點了。」彼得小心翼翼的開口:「我在門口還等了半個小時，你的手機好像沒電了...你還好嗎？」

　　下午一點了？

　　菲洛米娜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她昨天是大約晚上七點到家的，想著要治療一下自己的手指之後洗澡睡覺，結果就在沙發上沉睡了過去，竟然睡到了下午一點？

　　這可是整整十八個小時。

　　「你先進來吧。」菲洛米娜讓開路，讓提著蛋糕、背著後背包的彼得進了屋子裡，她頭痛的按住了自己的頭發，細密的刺痛感又從右手指骨蔓延了上來。

　　「冰箱，自己拿。」她指了指廚房裡的冰箱，頓了兩秒之後開口:「我要去洗澡，你自己看電視。」

　　說著就啪噠啪噠的踩著拖鞋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內，過了兩分鐘之後拿著換洗衣物再次走了出來，看都沒看彼得一眼，徑直鑽進了浴室內。

　　而彼得，正在宕機。

　　【洗、洗、洗澡──！】少年在菲洛米娜鑽進浴室之後終於反應了過來，臉在那瞬間漲紅了起來，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十多秒才努力讓那紅暈給消下去。

　　他同手同腳的拎著那個六寸的蛋糕，朝著冰箱前去，路上還撞上了餐廳的椅子，木椅在地板上扯出了刺耳的聲音，這才把彼得給喚醒。

　　冰箱裡的東西很少，可以說除了水跟幾瓶柳橙汁、還有彼得剛剛放進去的蛋糕之外，根本沒有任何可以進食的東西，彼得皺起眉頭，看見一旁沒有門的櫥櫃裡正整整齊齊的擺著一層又一層的微波食品，少年的臉鼓了起來。

　　他明明每隔兩三天給菲洛米娜打電話的時候，菲洛米娜都說自己有好好吃飯的，結果到現在還是每天用微波食品過日子！

　　水聲穿透浴室的門傳進了彼得的耳中，擁有超越常人聽力的少年忽然平靜了下來，昨天打不通菲洛米娜電話的焦急感在這一瞬間被安撫了下來，他忽然很想笑。

　　為了這些事情，還有一張照片大老遠的跑到大都會來，真的是太好笑了，明明菲洛米娜只是手機沒電而已。

　　遲鈍的彼得左看右看，最終坐在了正對著電視機的沙發上，他用遙控器打開了電視，嘈雜的電視聲音成功掩蓋過浴室傳來的水聲，他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正在思考要怎麼跟哈利還有內德解釋今天忽然爽了他們玩樂高這個約的事情。

　　畢竟菲洛米娜一個人在大都會，實在很危險。

　　彼得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被菲洛米娜的表情所震撼的時候，那是紐約被外星人入侵的一天，他被斯塔克先生安排到市區保護民眾撤離，但那天他卻晚了一步，沒能救下那對急於逃命的中年夫妻。

　　他們從高樓墜下的時候，彼得就在隔著八線道的馬路對面，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落到地上，驚起一片逃難民眾的尖叫聲，而從高處往下張望的女孩看了好幾秒，最終將臉抬起的時候，擁有過人視力的彼得看見了她那張面無表情的艷麗面容。

　　他覺得自己好無力。

　　他覺得她好悲傷。

　　「叩叩叩！」敲門聲毫無預期的響起，彼得急忙關掉了電視，噠噠噠的走到門口，猶豫了兩秒要不要替菲洛米娜開門之後，覺得可能對方有什麼急事，因此最終還是拉開了大門。

　　「菲洛米娜，你昨天落在我那裡的──」站在門口的青年忽然止住了聲音，詫異的望著彼得，而彼得則一眼就認出了他就是昨天哈利給自己看的照片上的【男朋友】。

　　浴室的水聲在沒有電視的干擾之後變得格外清晰，彼得呆滯了兩秒之後，張了張嘴，有些無措的開口:「呃，你好？」


第31章

　　菲洛米娜洗好澡,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發現客廳彌漫著尷尬的氣氛，沙發上排排坐著兩個人,一個是今天忽然跑來大都會的彼得,另一個則是昨天就見過面的迪克。

　　菲洛米娜有些疑惑，她還沒開口，就看見迪克猛地站起身，扯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看上去不太真誠的樣子,然後遞出了手上的東西:「昨天你的手機掉在我車上了，我早上才看見。」

　　菲洛米娜這才恍然大悟,照常理來說，就算她因為極度的疲憊昏睡了過去，手機無數次的響起也不會一點知覺都沒有,畢竟她自己並不是一個警惕心很低的人。

　　她伸出手接過手機,濕漉漉的頭發在她脖子上的毛巾上暈開一片水漬，迪克見狀終於沒那麼尷尬了，笑著叮囑:「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記得吹頭發。」

　　語氣中的親昵坐在一旁的彼得聽得清清楚楚，少年的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然而只是一瞬間,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菲洛米娜聳聳肩,隨意的揮了揮手，也沒打算送迪克出門,在手機上摁了幾下發現是真的一點電都沒有了，才把手機放在一旁的櫃子上:「謝謝。」

　　迪克本身也有事要忙,本來此刻的他應該在哥譚繼續給布魯斯干活的，卻發現放了一晚上的車子裡有部並不屬於自己的手機，當代年輕人失去手機之後會有什麼瘋魔的現像迪克自己也很清楚，雖然不知道菲洛米娜那樣冷漠的性格會不會有這樣的煩惱，但是他還是抽空把手機送了回來。

　　不過看菲洛米娜的樣子，昨晚應該是回家之後就睡著了，一直到不久前才起床，因此並沒有發現手機不在的樣子。

　　把東西送到之後，迪克就又要趕回哥譚了，小醜這次忽然跑到大都會去讓布魯斯的工作量劇增，他甚至發現加上之前的工作，提姆已經三天沒有合眼了，因此在開車離開之前他先把自己的三弟趕去睡覺，接過了對方手上的工作，在這段應該屬於年假的期間成為了另類的社畜。

　　迪克衝著他們兩揮了揮手，自己走出門還順帶把大門給關上了，菲洛米娜這才將自己的視線轉向彼得，停頓了幾秒之後，菲洛米娜終於開口了:「你吃午飯了嗎？」

　　睡了整整十八個小時並沒有讓菲洛米娜的胃部停止消化，昨天晚餐已經被消化的干干淨淨的腸胃正在大聲抗議，些微的刺痛感讓菲洛米娜清晰地意識到自己餓了這件事情。

　　如果彼得說他不餓的話，那麼菲洛米娜就打算弄點微波食品，快速的解決這頓午餐。

　　就像是看清楚了菲洛米娜的想法，彼得有些氣呼呼的站起來，少年悶不吭聲的走到櫥櫃旁，伸手指著那個擺滿了微波食品的櫃子:「你是不是每天都吃這個，我的天啊，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個對身體不好，也不能給你足夠的營養，你要我拿成分表給你看嗎，你不是已經答應我了會好好吃飯──」

　　菲洛米娜頭痛的嘆了口氣，這就是為什麼她老是不熱衷於接彼得的電話，對方每次只要關系到了她的日常飲食跟睡眠就會開始嘮嘮叨叨的說個沒完，菲洛米娜覺得自己人生的前十五年聽過的話可能都沒有今年聽得多。

　　但她卻又不想打斷。

　　彼得一邊嘮叨一邊伸手把那些微波食品拿下，過了幾分鐘之後還是沒聽見菲洛米娜的聲音，終於把滔滔不絕的話給停了下來，他扭過頭疑惑的望著菲洛米娜，通常在電話裡這時候菲洛米娜已經不耐煩的打斷他然後敷衍自己說會出去吃:「菲洛米娜？」

　　「所以，你餓了嗎？」菲洛米娜沒有在意彼得把那些微波食品拿下的動作，她面無表情的再次問了一句，明明什麼表情都沒有，彼得卻覺得她臉上仿佛寫著【回答或者死，選一個】之類的話，忍不住抖了一下，然後慫慫的開口:「有、有點餓了...但我不吃微波食品！而且我要把這些都拿走！」

　　他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在宣示主權的幼獸，明明說著強硬的話卻因為有些發抖的聲線而全然失了氣勢。菲洛米娜抽了抽嘴角，決定無視彼得，她伸手拽住披在肩上、已經打濕了大半的毛巾，然後拽起來胡亂的搓著自己那頭被中城高中所有女孩子羨慕的黑色長卷發:「我十分鐘後好，意大利面？」

　　「呃，我都可以？」

　　「等著。」

　　十分酷蓋的扔下這句話之後，菲洛米娜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門關上的聲音把彼得從茫然之中喚醒，他微微張著嘴，手中還拿著那個裝了一堆各式各樣罐頭、微波米飯、微波意面等等食品的袋子，眨了眨眼。

　　「所以這個意思就是可以讓我帶走了？」他小小聲的嘟囔著，手下飛快的把剩余的微波食品給扔了進去:「我怎麼覺得菲洛米娜一定會再去批發個兩櫃──」

　　然而彼得暫且先管不到以後的菲洛米娜要批發幾櫥櫃的微波快餐食品了，就算是幾天也好，讓菲洛米娜正常的吃上人類吃的東西比較重要。

　　他輕松地提著那堆起碼有二十公斤重的罐頭加上微波食品，手上甚至都沒有出力，現在唯一困擾他的只有這些東西的去向。

　　扔肯定是不能扔的，就算不健康也是食物...或許拿去捐助給街友救助站是個不錯的選擇？

　　每個城市都有好幾個政府設立的街友救助站，裡面可以簡單的提供無家可歸、破產的人一個簡單擦澡、加熱食物等等的服務，這些東西夠那些人吃上兩餐了。

　　天啊，菲洛米娜怎麼能屯上夠那麼多街友吃兩餐的微波食品？她難道早中晚都吃這種東西嗎？

　　坐在沙發上的彼得嘟嘟囔囔的說些只有他自己才聽得懂的話，而菲洛米娜的房間裡則傳來了吹風機的聲音，開到最大檔的吹風機嗡嗡的聲音在這個屋子裡增添了不少人活著的氣息，彼得望向大片的落地窗還有外頭灑滿著陽光的陽台。

　　這個城市就像是被永恆的陽光所包圍了一樣，真好。

　　X

　　大都會秋季的陽光灑落在街道上，菲洛米娜微微的揚起頭，任由漫天的金色灑落在身上，穿著長袖衣服的手終於從口袋中抽了出來，感受這來之不易的溫度。

　　方才在浴室洗澡的時候，菲洛米娜就趁機讓雅典娜把生物立場給拿了出來，維持時間只有五秒鐘的生物立場幾乎是瞬間就把菲洛米娜的指骨骨裂給治好了，現在她隨意的張合手指，也不會感到絲毫的疼痛。

　　剛從餐廳離開的他們兩人吃的飽飽的，彼得甚至覺得自己都要走不動路了，菲洛米娜看上去倒是沒有任何區別，因此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衣服的掩蓋下，她那曲線良好的腹部居然也撐到微微浮起來了一塊。

　　他們兩個人的相處向來是彼得巴拉巴拉的說上一堆，然後菲洛米娜在他停下嘴之後默默的點頭或是回句不超過十個詞的話，然而卻沒有一個人覺得這樣的相處方式不合適。

　　他們兩個人都是沒有車的高中生，菲洛米娜甚至連駕照都沒打算去考，所以就算外出吃飯也是找就近的餐廳。

　　好在菲洛米娜這棟公寓的地理位置很好，本身就位於市中心，隔著兩條街的地方就是萊克斯工業總公司的大廈，附近也是大樓林立，許多上班族都會在附近解決午、晚餐，因此其他的不說，餐廳絕對不少。

　　菲洛米娜帶著彼得去的這家意式料理就是物美價廉的一家店，意大利面跟燉飯做的十分道地，菲洛米娜曾經不小心聽見過他們主廚在跟服務員交代事項，有著濃重的歐洲口音，現在想想很有可能是意大利的廚師。

　　他們走在回菲洛米娜家的路上，途中不可避免的又經過了紀念公園。

　　超人的塑像依舊屹立在原地，任憑風吹雨打都沒有絲毫的動搖，但菲洛米娜現在經過這裡已經不會再停留下腳步了。

　　超人是永遠在記憶裡被銘記的人，就算沒有這座雕像，就算所有人都撕毀了他的紅色布條、藍色希望。

　　就算超人被這個世界所遺忘。

　　菲洛米娜·歐森也絕不會忘。

　　注意到菲洛米娜在行走的途中還分出了神，彼得看見那個巨大的超人塑像之後就停下了嘰嘰喳喳的嘴巴，反而引起了菲洛米娜的注意。

　　菲洛米娜微微側過頭，將自己的視線放到了彼得的身上，微微揚起的眉角在瞬間就被彼得給讀懂了，少年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我是不是太吵了？」

　　菲洛米娜頓了兩秒:「也不是第一次。」

　　她確實、從未見過這麼吵鬧的人。

　　但也不是那麼令人討厭。

　　菲洛米娜沒有繼續說下去，彼得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又繼續嘰嘰喳喳的說最近中城高中發生的、所有雞毛蒜皮的小事，甚至還提到了尤金·湯普森那天莫名其妙的大發脾氣。

　　菲洛米娜聽見之後似乎一點都不關心的樣子，敷衍的「恩」了一聲之後，就像是不懂為什麼彼得要提這些一樣疑惑的望著他。

　　「所以、那天哈利給我看了一張照片...」彼得有些吞吞吐吐的開口，他掏出手機在上面點了點，然後打開照片遞給了菲洛米娜。

　　菲洛米娜皺眉接過了手機，出現在畫面上的人正是迪克還有她自己:「怎麼會有這張照片？」

　　「應、應該是路人拍的照片吧，那位先生就是今天來找你的人嗎？」

　　「恩。」

　　彼得忽然感覺有點窒息，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問下去，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這些問題，但他就是問了。

　　菲洛米娜像是一點都不打算回復哪怕多一個字一樣，而彼得卻覺得自己在這裡問這些不但沒資格、也毫無意義。

　　他到底為什麼要開啟這段對話？

　　「不走嗎？」菲洛米娜疑惑的問道:「你帶了蛋糕？」

　　「哦、哦哦。」彼得慌忙的點點頭，跟上了菲洛米娜的腳步，他們本來就已經快要到達公寓，而，最後還是抿了抿嘴，明明不怎麼樂意卻依舊開口詢問:「你要找你的朋友過來嗎？那個蛋糕有六寸，我們三個人應該剛剛好。」

　　「朋友？」菲洛米娜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打開了門，今天她出門的時候連包包都沒帶，拿著手機、鑰匙跟錢包就直接走了，一串鑰匙敲擊在一起，發出了叮叮當當的聲音:「他是我鄰居。」

　　「我不交朋友。」

　　X

　　菲洛米娜覺得彼得怪怪的，下午從她家這裡離開、准備回紐約的時候看上去更加的消沉了，不過在菲洛米娜再三的詢問之後仍舊表示沒事的彼得，拎著那堆微波食品跟菲洛米娜告別之後就走了，走之前一再的要求菲洛米娜絕對不可以再把手機亂扔了，不然找不到人很危險的。

　　菲洛米娜敷衍的同意了之後，將彼得送上出租車，就回了自己家裡。

　　今天一整天，替她盯著大都會的雅典娜都沒有發出任何危機警報，似乎是一個十分平和的一天，菲洛米娜終於抽出時間可以詳細的問雅典娜關於自己昏睡的事情了。

　　「你之前提到的，身體素質可能會影響系統運行，就是這件事情，對嗎？」

　　【是的，守望先鋒系統憑依在宿主身上，在系統運行時，宿主可以擁有游戲角色在游戲中被設定出來的能力以及身體素質，但維持時間根據宿主本人的身體素質決定。】

　　菲洛米娜抿起嘴:「體力透支後，我有可能會在戰場昏睡過去嗎？」

　　【系統可以保證維持宿主的清醒直到宿主抵達系統判定為安全的位置。】

　　菲洛米娜輕聲的開口，語氣中帶著嘲諷與質疑:「...你的意思是，要我全心全意地相信你的判斷嗎，雅典娜？」

　　而雅典娜的聲線一如既往的溫柔，像是全然包容著菲洛米娜一樣:【守望先鋒系統只為宿主服務，只要宿主需要，可以向宿主公布核心代碼。】

　　意思就是，雅典娜的生殺大權完全可以由菲洛米娜掌握，只要雅典娜觸怒菲洛米娜，她就可以抹殺雅典娜的意識。

　　「...留好你的核心代碼吧。」

　　菲洛米娜從不信任，不管是人類還是機器。

　　菲洛米娜說的從不信任，就是真的不信任，當然指的並非雅典娜會背叛自己，只是菲洛米娜無法將自己的性命交托在旁人的判斷之中。

　　如果她自己在戰鬥的時候脫力、昏睡過去，那麼別說大都會，她連自己的性命都沒法保證。

　　菲洛米娜當天就網購了幾組訓練器械，過了兩天就送到了家裡，在公寓裡的空房間裡硬生生搞出了一個健身房之後，菲洛米娜只要沒有事情就會泡在裡面，每天在睡前都會將自己身上的肌肉摧殘一遍，然後才昏沉沉的進入夢鄉。

　　訓練的效果是可觀的，在日常的小打小鬧之外，菲洛米娜第一次遭遇了大都會本地比較有名的反派玩具人。

　　玩具人曾是一個英國最富盛名、最富創造力的玩具制造商，然而因為公司股權爭鬥的問題，他最終失去了工作，並且決心向收購自己公司的萊克斯·盧瑟復仇。

　　當然這些事情是雅典娜入侵到了盧瑟的資料庫之後發現的，實際上盧瑟跟玩具人本身就是合作關系，只是在合作中盧瑟坑了玩具人，讓玩具人現在變得極其尷尬。

　　要菲洛米娜解釋，大概就是一個閑著沒事玩、腦袋有點洞的反派在被背叛之後想找點存在感。

　　不過不管他出來鬧事的理由是什麼，那些高科技的小玩意被黑影一個大招通通放倒之後，菲洛米娜就直接把他捆了扔給趕到現場的超級少女。

　　然後繼續回家枯燥的訓練。

　　時間過去了兩個多月，現在已經進入了冬天，細密的寒意通過菲洛米娜手腕處的皮膚鑽進了她的身體，她將自己縮的更緊了，一邊在心裡想著游戲設定中，小美到底是怎麼將自己冰凍在一大塊冰塊裡的，就算那些御寒的衣物夠厚，她也是有皮膚直接觸碰到冰塊吧？

　　街邊高高掛起的南瓜燈讓菲洛米娜微微的恍了恍神，時間已經接近萬聖節了嗎？

　　菲洛米娜縮了縮脖子，任由自己的身體融入軟軟的毛領之中，溫暖的氣息包裹著菲洛米娜，她僵硬著手將鑰匙從口袋裡拿了出來，抖了兩下之後才成功的戳進了鑰匙孔內。

　　進入公寓大樓之後，隨著大門緩緩的關上，冷風被隔絕在了門外，菲洛米娜打了個哆嗦，才伸出手摁了下上樓的電梯。

　　最近冷到連搶劫的人都變少了，據說是大都會近些年來最冷的冬天。

　　菲洛米娜另一只手戴著手套，正托著一個紙袋，紙袋中隱約的散發出了食物的香氣，勾出了菲洛米娜的饞蟲。

　　要知道今天中午大都會銀行被搶劫，她連午飯都沒吃就趕過去了，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上課時間，根本就沒有時間吃東西。

　　細微的飢餓感穿刺在菲洛米娜的腹中，實際上現在這種天氣，她就算把食物外帶回家，肯定也得在微波爐加個熱，但當她這麼跟彼得說的時候，彼得卻很堅持，說最起碼這樣也比純粹微波食品要健康許多。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了菲洛米娜居住的頂層，電梯門打開，她卻看見鄰居的門外站著三個人，其中一個手中拿著鐵絲，正戳進了鄰居家大門的鎖裡。

　　菲洛米娜在搬進來的時候把鎖換成了電子鎖，但迪克似乎沒有想要更改的意思，因此他的鎖依舊延續著前任屋主的普通鑰匙鎖，也是最容易被撬開、最沒有安全與監控性的一種。

　　「......」菲洛米娜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們，而電梯打開的聲音顯然也驚動了三個人。

　　一時間，整個空氣陷入了寧靜。

　　「呃──」撬鎖的那個松開了手中的鐵絲，有些尷尬的直起身，菲洛米娜面無表情的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噠噠噠」的摁了好幾個鍵之後，撥通了電話。

　　「嘟──嘟──」電話等待的聲音詭異的長，一直到電話被接起，輕快的聲音在電話中響起，菲洛米娜才面無表情的繼續自己的動作。

　　她走出了電梯，聽見手機裡面青年的聲音帶著高興地說道:「怎麼忽然打給我，菲洛米娜？」

　　「你今天來大都會嗎？」

　　「我確實會去，但是你怎麼知道？要一起吃晚餐嗎？」

　　菲洛米娜停頓了兩秒，回過頭用一種莫名詭異的視線掃視了那三個人之後，伸手解開了自家大門的鎖:「有三個人在撬你家的大門。」

　　「看上去好像不是什麼好人。」


第32章

　　「看上去不像是什麼好人。」菲洛米娜的話音剛落下,她就隱隱的感覺到了尖銳的殺氣，從三人之中最矮小的那個男孩身上傳來。

　　她居高臨下的掃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說,轉頭就想回自己的公寓裡。

　　「站住！」清脆的少年音在這時響起,命令式的語氣讓菲洛米娜挑了挑眉角，把住自己屋子的門把手，回過頭看著那個喊著自己的小男孩。

　　似乎對菲洛米娜的態度很不滿意，擁有著一雙翠綠、如同翡翠一般雙眼的小男孩驕傲的揚起下巴,目光中帶著些微的不屑,一點掩藏的意思都沒有。

　　菲洛米娜沒有開口，湛藍色的眼中卻帶著濃厚的不耐煩,兩個人尖銳的氣場相互碰撞，甚至讓站在一邊的另外倆個人覺得──真不愧是一個人生的。

　　「所以，你就是菲洛米娜·歐森。」開口的男孩語氣中帶著不屑,目光審視的掃視過菲洛米娜,站在門前的菲洛米娜冷冷的盯著他，過了兩秒之後才移開視線。

　　她沒有任何想要搭理這三個人的想法，而站在其中、高高在上審視著自己的那個小男孩,更讓她感到厭惡。

　　「哢噠」一聲，菲洛米娜將自己屋子的門關上，在關上之前似乎看見了那個小男孩氣呼呼的想衝過來，然後被身旁的兩個人給死死地拽住了,正在衝著他們惡狠狠的呲牙,像是下一秒就要咬上去一樣。

　　菲洛米娜當然知道他們是誰。

　　布魯斯·韋恩檔案上已經去世的第二個養子，傑森·陶德,aka.紅頭罩，復生方式未知。

　　現任韋恩集團總裁,也是布魯斯·韋恩的第三個養子，提摩西·德雷克-韋恩，aka.紅羅賓。

　　還有剛剛衝著自己開口、一點禮貌也不懂的小孩，布魯斯·韋恩的親生兒子，達米安·韋恩，現任的羅賓。

　　這些資料通通都是菲洛米娜黑進了蝙蝠洞裡拿到的，根據蝙蝠洞裡的資料，達米安·韋恩的親生母親是塔利亞·奧古，刺客聯盟首領雷霄古的女兒，達米安也是本來定下的、未來刺客聯盟的接班人。

　　她果然沒有辦法喜歡上那個家族裡的人，現在甚至連自己，她都有點厭惡。

　　門外的嘈雜聲還在持續著，菲洛米娜將自己脖子上圍著的圍巾解了下來，方才拎在手上的外賣餐點被她放在了鞋櫃旁邊的小櫃子上，細微的香氣仍舊從裡面散發出來，菲洛米娜卻覺得自己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純粹是胃部持續傳來的疼痛感，才讓菲洛米娜拎著那袋食物坐到了餐桌前。

　　剛剛打開東西吃了兩口，緩解一下胃部的飢餓感之後，就有不輕不重的敲門聲傳了過來，一邊敲還一邊提高音量說道:「菲洛米娜？」

　　是迪克。

　　菲洛米娜默不作聲的去開門，當她面無表情的拉開門時，本來站在門外的那三個人已經消失了，只剩下滿臉苦笑的迪克拎著一個小小的紙袋站在門前:「我還以為你絕對不會幫我開門了...抱歉，我弟弟們擅自跑來找我了──哥譚最有名的甜點店做的提拉米蘇，很好吃的。」

　　本來想拒絕的菲洛米娜鼻子微不可見的抽了抽，極細微的巧克力香氣帶著苦甜味鑽進了她的鼻腔內，最終她頓了兩秒之後還是伸手接過了，躊躇著開了口:「謝謝。」

　　「格雷森！」從對面半掩著的門內忽然傳來了提高的音量，小男孩的聲音惡聲惡氣的響起:「那個女人是不是唔唔唔──！唔唔──！」

　　「...那是我最小的弟弟，達米安。」迪克已經無奈的想要按住自己的腦袋了，他是聽說傑森要來大都會找自己沒錯，但沒想到傑森能把小紅鳥跟小D都帶過來，還正好就讓菲洛米娜撞上了他們正在撬超人家的大門。

　　天啊，撬超人家的大門！

　　菲洛米娜聳聳肩，少女眼中流露出了一絲不屑:「猜到了。」

　　他們兩人簡單的交流了幾句之後，菲洛米娜就關上了家裡的大門，不久前那點堵在心口的郁氣也消失了，她將裝著提拉米蘇的盒子從紙袋中拿出來放進冰箱裡，身上的棱角終於稍稍的消失了些。

　　直到雅典娜忽然在她的腦海中開口:【菲洛米娜，監控偵測到大都會港口有小規模槍械爭鬥。】

　　菲洛米娜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快步地走到了大門處，撥開貓眼上的遮蔽物，透過小小的貓眼向外望去，看見對門的房子十分安靜之後，就快速的將手按上腕處的守望先鋒標志上，猶豫了兩秒之後，選擇了一個很久沒有使用過的特工。

　　就在菲洛米娜選擇的瞬間，她的身體從原本的一米六五在次拔高，同時取代她的外表、出現在原地的是一個身材矯健的男性。

　　他的整個左臂連同大半個胸膛完全沒有被衣物遮擋，看上去十分凶狠的刺青攀附在整個臂膀上，背上的箭桶中滿滿的裝著箭，手中的弓雖然有磨損使用的痕跡，但能看的出來保養的十分良好。

　　黑色的頭發被發帶高高的扎起，小胡子修剪的良好，那雙眼睛無時無刻都呈現著銳利的刺芒。

　　島田半藏。

　　X

　　菲洛米娜快速的穿梭在港口的陰暗處，身為忍者家族大名最驕傲的長子，半藏本應繼承他父親的位置，因此從出生開始，半藏就接受了沒有截止日期的訓練，他擁有著強大的領導能力以及作戰、戰術天賦，無論是刀術還是箭術通通無懈可擊。

　　她的潛入萬無一失，腳下近乎無聲的腳步讓她可以在敵人的眼皮底下鑽到爭鬥最嚴重的地方。

　　大都會確實是一個被太陽所籠罩的地方，但陽光背後就會有陰影。在超人逝世之後的這半年裡，與哥譚鄰近的大都會偶爾也會被對岸的哥譚黑色產業所滲透進去，就算菲洛米娜有心要阻止，也不得其法。

　　她既不懂黑色產業鏈，也不懂黑話，而這些人通常都是謹慎的用不聯網的數據交流，更甚者根本不用網絡。

　　黑影的能力在這塊被削弱了大半，菲洛米娜只能讓雅典娜盡可能的盯著走私最有可能出現的港口處，果不其然，今天就被菲洛米娜逮到了蹤跡。

　　身上背著弓箭的忍者悄無聲息的落到了高處，居高臨下的望著下方的動靜。

　　「開槍！快開、呃啊啊啊啊啊──！」驚恐的大喊聲在瞬間變成慘叫，菲洛米娜眯起眼睛，入眼可見的是一個灰色的詭異粘液從破碎的巨大玻璃罐中爬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那個大喊著開槍的男人。

　　幾乎是在片刻之間，男人就被那團銀灰色的粘液給粘上，他的哀嚎聲越來越小，最後當那團粘液離開他身體的時候，男人整個人已經變得干癟癟的，皮膚詭異的貼合在骨架上，就像是沒有腐爛完全的骷髏。

　　「救命啊──救命啊──」此起彼落的尖叫聲在倉庫中響起，菲洛米娜眯起眼睛，抽出了一只箭，觸發了【音】技能。

　　半藏的主動技能有兩個，分別是【音】以及【嵐】。

　　音這個技能可以射出一支帶有聲納追蹤裝置的箭，在直徑九米內球體範圍的敵人都可以被偵測到，菲洛米娜的箭精准地落到了牆壁的邊角，細微的音波擴散了開來。

　　就在這瞬間，菲洛米娜看見幾個同樣蹲在高處的人影，不多不少正好四個，她幾乎是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啊啊啊啊──」帶著詭異電音的慘叫聲忽然響起，地面上朝著人類而去的銀灰色粘液在瘋狂的震動著，像是被什麼東西攻擊到了要害一樣。

　　菲洛米娜瞳孔微微縮起，她快速的抽出兩支箭，搭在弓上一起射了出去，箭支分開落到了粘液的身上，卻沒有造成剛剛的效果，女孩微微皺眉:【雅典娜？】

　　【正在分析。】雅典娜的聲音及時響起，然而過了五、六秒都沒有任何回饋，而那團粘液卻已經注意到了剛剛攻擊自己的菲洛米娜了。

　　它凶惡的朝著菲洛米娜所在的位置撲了過來，順著她踩著的欄杆不停往上，菲洛米娜敏捷的在它接近前跳到了另一根橫梁上，但這撐不了多久。

　　這個詭異生物的速度極快，一旦沾上可能就會被吸成下面的那些干屍，而菲洛米娜暫時還不想接受這麼詭異的死法。

　　恰好在這時，菲洛米娜的【音】技能已經過了十二秒的冷卻時間，她一邊高高地躍起，反身抽出弓箭，直接擊中了順著欄杆朝自己撲來的粘液。

　　銀灰色粘液尖叫的發出了如同剛剛一樣的詭異聲響，它在原地瘋狂的震動著，像是──像是被聲波箭所發出來的音波所震懾住了一樣！

　　就在這時，高空中躍過來了兩個人影，藍色的鳥類在胸口舒張著羽翼，紅色的蝙蝠在被風吹開的皮夾克下若隱若現。

　　「嘿！你是守望先鋒的人嗎！」率先開口的人是夜翼，他穩穩的落在了半藏身邊的橫梁上，背上吸附著的兩根黑色短棍交叉在一起，而另一個人則重重地落到了後面那根橫梁上，他雙手持槍，「砰砰砰」的衝著銀灰色粘液開火。

　　「蝙蝠俠的助手出現在大都會做什麼？」半藏的聲音帶著點些微的啞，嚴肅又低沉，他手中的弓上仍舊搭著一根箭，警惕的盯著那個被音波箭所干擾的粘液。

　　「這個。」夜翼單手指了指那團粘液，沒有被多米諾面具蓋住的下半張臉透露出了菲洛米娜熟悉的樣子，青年無奈的開口:「」哥譚也出現了好幾個這種東西，費了大力氣才抓到，有情報稱今晚大都會也會有類似的物品被交易。」

　　「弱點？」

　　「根據猜測應該是音波、聲波等等，會對他們的認知造成干擾，嚴重的話可以把他們從人體剝離。」夜翼簡短的說道，菲洛米娜點點頭，音波箭的持續效果是六秒，在他們快速的交流時，六秒的時間早就已經過了。

　　就在粘液脫離掌控、撲過來的瞬間，菲洛米娜跟、夜翼以及紅頭罩原地散開，菲洛米娜看見夜翼從腰帶中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球體，直接扔向了粘液。

　　球體在空中發出了高頻的聲波，是人耳無法聽見的頻率，然而對於那團粘液則不一樣，它在半空中閃避不及，直接將那個球體包裹進了自己的身體裡，發出的高頻聲波將那團粘液震得碎裂了開來，落在港口倉庫的地面上抽搐著抖動。

　　夜翼眼疾手快的從蹲在高空的紅羅賓手中接過一個大型的玻璃罐子，將那堆四散的粘液連同那個散發出音頻的球體全部裝進了罐子裡。

　　「呼──」他重重地吐了口氣，然後站起身，拎著那個玻璃罐笑了:「還好這次沒費什麼力氣。」

　　菲洛米娜剛剛躍開的時候，並沒有跟夜翼還有紅頭罩一樣落在倉庫的地上，而是單手勾住了橫梁，一個用力就將自己再次送到了梁上。

　　她眼尖尖的注意到在解決了那堆粘液之後，那些本來尖叫著的普通人類已經轉而准備解決他們了，菲洛米娜冷哼了一聲，抽出了五支箭夾在手中，【嵐】技能瞬間發動。

　　【嵐】是半藏的第二個主動技能，可以加快射速不需要蓄力，但與此同時傷害會降低，在游戲中或許傷害降低是很致命的一點，但現實生活中，在菲洛米娜並沒有打算殺掉他們的情況下足以夠用了。

　　箭矢飛射而出，藍色的光影隱隱跟隨其後，五只弓箭在兩秒內分別扎在了五個人持槍的手腕上，殷紅的血液與慘叫聲一同飆出，菲洛米娜持著自己的長弓從高空一躍而下，弓直直的敲在了最後一個敵人的手腕上，巨大的力量將他的槍給震掉。

　　菲洛米娜隨即反手拽住弓，細細的弓弦直接被她架在了敵人的脖子處，半藏的身體素質很好，力氣也很大，單單只是這樣用弓弦抵著敵人的脖子，就已經隱隱的摩擦出了一絲血跡。

　　她重重地踹在了敵人的膝蓋上，低聲吼道:「是誰讓你們到大都會來的！」

　　四個不速之客同樣走了過來，紅頭罩將自己的槍收了起來，聽見這句話之後微微的挑了挑眉，小聲的跟紅羅賓嘀咕道:「他該不會是老頭子另一個私生子吧？他到底生了幾個孩子？」

　　「...我覺得不太可能，他看上去至少已經三十歲了。」紅羅賓無語的開口，而全程不配合的羅賓此刻正雙手抱胸，滿臉桀驁的盯著將人給踹跪了的半藏。

　　「黑、黑面具要的──」被弓弦勒住脖子的男人動都不敢動，他能夠感覺到細細的弓弦正在緩慢的割開他的皮肉，細密的刺痛感從脖子的痛覺神經傳到了腦部，他甚至都不敢呼吸，深怕稍微動一下頭就沒了。

　　菲洛米娜眼中隱隱的閃過狠戾，像是想要將這個人當場殺掉一樣，最後卻還是放松了弓弦。

　　他松開的那瞬間，被架住的人痛苦的跪趴在了地上，捂住自己的脖子一邊咳嗽一邊瘋狂的呼吸著，菲洛米娜將目光轉向夜翼:「黑面具我們不管，這個人必須交給大都會警方，還有──」

　　她將自己的目光放到了夜翼拎在手上的玻璃瓶上，停頓了兩秒之後開口:「一份分析報告。」

　　說完話，她沒有給對方反駁或是同意的機會，直接觸發了放在家裡的傳送信標。

　　離開前，菲洛米娜注意到那個刺客聯盟的未來繼承人，正用一種凶惡的目光盯著自己，像是尚未被馴服的孤狼，正在試圖啃咬著一切可以被破壞的東西。

　　菲洛米娜收回了視線，再次睜眼時，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臥室裡，半開的房門外隱約還能看見燈火通明的客廳，她推開門，已經涼掉的晚餐放在桌上，粘稠的奶油包裹在意面上，已經糊成了一片。

　　菲洛米娜將半藏的外表卸掉，安靜的走過去將那堆意面拿進廚房，倒進了餐盤中，然後放進了微波爐裡。

　　達米安·韋恩是什麼樣的狼性，與她何干？

　　X

　　菲洛米娜剛剛吃完那堆糊在一起的奶油意大利面，就聽見門口傳來的敲門聲，她放下正要拿去廚房清洗的盤子跟叉子，走到了大門口處。

　　拉開門後，門外站著的還是迪克，只是他的身後多了三個人。

　　菲洛米娜緊緊地皺起了眉頭，目光有些不善的盯著其中最矮的那個，小男孩惡狠狠地瞪了回來，雙手抱胸惡聲惡氣的道:「看什麼看！」

　　「有事嗎？」菲洛米娜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沒有理會達米安，直接開口問了迪克，整個人看上去已經到達了忍耐的極限。

　　迪克覺得自己如果再讓達米安出現在菲洛米娜面前哪怕一秒，他們兩個可能都會干上架，而菲洛米娜一個普通小女孩，怎麼可能打的過刺客聯盟出身的達米安？

　　就算是為了布魯斯，也不可能讓他兩個親生的孩子在這裡自相殘殺，迪克稍微側了側身把身後的達米安擋住，同時揮了揮手，小心翼翼的示意著其他兩個弟弟把達米安給拽住，然而傑森冷笑了一聲，站在旁邊根本不打算理會，只有提姆一個人辛苦的試圖伸手不露痕跡的按住達米安。

　　迪克在心裡嘆了口氣，他有些為難的開口:「這些是我的弟弟們，除了剛剛跟你介紹過的達米安之外，還有傑森──那個高一點的──跟提姆。」

　　菲洛米娜稍稍瞥過自己的視線，看了看站在迪克身後跟門神一樣的兄弟們，然後努力試圖按住自己額角的青筋，然後平靜的開口:「然後？」

　　傑森的脾氣雖然不怎麼好，但也不是經不起玩笑的那種，最起碼沒有達米安現在這樣易怒，因此他只是挑了挑眉，心底微微的揚起了一絲不悅。

　　他本來也沒打算來的，老頭子使喚不動他，而且只派了夜翼跟紅羅賓來處理大都會的事情。

　　至於達米安，他是偷偷溜出來的，原因是【想看看那個擁有韋恩家血脈的女人有沒有資格】之類的東西，聽上去就很令人厭惡，因此傑森也沒有太注意聽。

　　那個...布魯斯遺留在外的女兒，看上去對小惡魔那尖銳的惡意與殺氣毫無反應，如果不是太遲鈍，就是──本身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人。

　　迪克實際上一開始也沒打算讓幾個弟弟跟自己過來，只是，他管不住他們的腿，按住了一個另一個就站起來，他雙拳難敵六腿，只好無奈的叮囑他們不可以在菲洛米娜面前提起布魯斯，也最好不要用任何事情刺激她。

　　也許達米安把這些叮囑當成了菲洛米娜是一個懦弱無能的人的像征，因為迪克覺得他看上去好像更加不屑了。

　　迪克會這麼急匆匆的來找菲洛米娜，也是因為在他們發現那堆粘液的蹤跡，出門的時候看見了菲洛米娜屋子陽台的落地窗大開，屋內卻沒有任何人的關系。

　　出於緊迫的時間，他們幾個人先趕到了港口去，等回到公寓之後，他立即就跑過來敲門了。

　　結果菲洛米娜卻已經回到了家裡。

　　菲洛米娜微微的眯起眼，湛藍色的眼睛狀似無意的瞥過了攝像頭，在她離家的時候，雅典娜就已經提前給攝像機做了手腳，如果他們回去看監控錄像的話，就會看見菲洛米娜在幾分鐘前拿著錢包匆匆的下樓了。

　　就連電梯裡、公寓一樓的監控都已經被雅典娜偽裝過了。

　　【菲洛米娜，偽裝監控不能真正偽裝行蹤，詢問路人可能會造成身份曝露。】

　　【我知道。】

　　菲洛米娜知道自己在面對一個什麼樣的敵人，她從來沒打算小看蝙蝠俠，還有他手下這些前助手、現助手們。

　　蝙蝠俠可不是靠著恐嚇人才被稱為世界第一偵探的。

　　因此菲洛米娜早在托尼·斯塔克找上門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預案。

　　如果你無法掩飾一個秘密，就曝光一個小秘密，讓它來替你遮掩最大的秘密。

　　菲洛米娜嘴角扯了扯，冷厲的面容上帶過一絲嘲諷，她聳聳肩:「如果沒事的話，再見。」

　　轉身關門的時候，她的身上閃過了一絲細微的電流，滋滋的瞬間，她的腿部閃現了一下，過於快速的情況下，人類的肉眼幾乎無法捕捉。

　　但她確信那位──傑森·陶德──已經注意到了這一幕。

　　這世界上誰才能完全的知道，誰是獵人，誰又是獵物呢？



第33章

　　達米安·韋恩對自己身上所留著的血脈感到驕傲,他未來將會繼承自己父親的一切，他是當之無愧的血脈之子。

　　但就在三個多月前，他忽然有了一個比自己大上三歲的親姐姐──或許沒那麼親,但同樣留著韋恩家族的血──這件事對他來說可沒那麼好接受。

　　達米安可以接受格雷森作為自己的哥哥,可以接受陶德時不時回家跟父親大打出手，也可以偶爾接受德雷克那狂妄無禮的言行舉止。

　　因為他們夠強，或許沒能強過自己，但足夠得到達米安的認可。

　　但他絕對無法接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成為他的姐姐。

　　韋恩家的血脈天生強大。

　　「我的天,達米安,血脈頂多能決定一下你的天賦，如果你十六年都沒有接受過訓練,我敢打賭你甚至沒菲洛米娜能打。」迪克跟菲洛米娜告別之後，拎著三個弟弟回到了超人的屋子裡，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原地燃燒殆盡了。

　　本來他已經跟菲洛米娜形成了共識了,在菲洛米娜認可之前,不會提起關於菲洛米娜的身世問題。

　　但幾個弟弟的忽然來訪卻完全打亂了這個節奏，他知道他們實際上頂多就是想看菲洛米娜一眼，畢竟布魯斯的親生女兒這個身份對他們的好奇心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但是不應該是現在。

　　「我生來就是為了繼承我祖父的遺產！」達米安大聲的抗議著,他回到韋恩莊園才不過兩年，性格已經比剛來的時候好上很多了，然而卻還是人嫌狗厭，是個名符其實的熊孩子。

　　「就...別來打擾她！」迪克無奈的大喊,聲音如果不是因為超人的屋子有改裝過,加上厚厚的隔音層，怕是又要被菲洛米娜的眼刀砍上幾遍:「我說──算了,既然布魯斯交代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小紅鳥,你把東西帶回哥譚...別忘了把達米安一起帶回去。」

　　提姆跟達米安厭惡的望了對方一眼，然後同時撇開頭，誰也不想理誰。

　　迪克雖然平時是個包容的老大哥，但也不是沒有自己脾氣的，他用力推了推兩個弟弟，愣是將他們從超人的屋子裡扔了出去，過了兩秒就聽見提姆跟達米安日常吵架的聲音，隨著電梯的到達越來越遠。

　　然後他才轉過來面對自己那個更難管的二弟。

　　「小翅膀？」委婉的趕人話語正要說出口，方才一直沉默的坐在沙發上的傑森猛地站起身，大步地走向了大門，一邊走還一邊喃喃自語著什麼，一點都沒有要搭理迪克的打算。

　　迪克茫然的再次開口:「等等、小翅膀──」

　　「砰！」的關門聲打斷了迪克接下來的話，他呆滯的看著半個小時前還吵吵鬧鬧的客廳現在一片狼藉，除了愛干淨人士傑森之外，屋子裡的桌上零零散散的放著吃過的蛋糕盤還有咖啡杯，打開的薯片正在隱隱向外散發著香氣，窗外卷來的空氣喧囂的就像是此刻迪克的心情一樣。

　　離開了迪克家裡的傑森跨著大步離開了公寓，找到停放在附近停車格內的機車，一邊思考著什麼一邊跨上機車揚長而去，前往的路卻並非回哥譚的方向。

　　菲洛米娜的屋子是臨街道的那一側，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在夜色之中疾馳而去的傑森，目光之中不帶一點溫度。

　　半晌，她才「唰！」的一聲拉上落地窗前面巨大的擋光窗簾，將自己跟窗外的畫面完全隔絕起來。

　　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著，門外那令人感到頭疼的嘈雜聲已經消失了，恢復到了原先的寂靜，菲洛米娜這時才從緊繃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今天使用半藏並沒有給她的身體帶來什麼影響，而學校布置的作業並不多，她早在下午最後一堂課結束前就寫完了。

　　空蕩蕩的家裡到處都是冰冷的氣息，菲洛米娜掃視過放置書的書架，上頭僅有的幾本書已經被她翻的書脊都有些老舊，而且她現在也沒什麼看書的心情。

　　本來忙碌的要命的她，詭異的在這一瞬間擁有了很多可以自由分配的時間，雅典娜安靜的像是整個大都會都沒有任何險情發生，最終菲洛米娜的目光落到了干淨的如同從未使用過的廚房一樣。

　　被清空的微波食品櫥櫃裡零散的擺著兩盒微波食品，不再像之前那樣堆滿了加熱米飯、微波意面和罐頭。

　　忽然，腦海裡響起了半年來都未曾聽見過的聲音，過去的回憶如同潮水一般洶湧的朝著菲洛米娜奔襲而來，冷淡的聲音像是一個巨大的錘子，把小小的菲洛米娜從親情的夢境之中打醒。

　　「這是你每個月的生活費，只有這麼多，吃的喝的自己看著辦。」幾天前還在孤兒院裡笑的溫和慈祥的中年婦人一反往常的形像，隨意的扔給了小小的孩子幾張鈔票:「我們沒有義務照顧你，不想回孤兒院去就最好給我聽話。」

　　從那一刻開始，菲洛米娜就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獲得她夢想中的東西。

　　菲洛米娜這個名字，從一開始就只是個笑話。

　　X

　　蝙蝠俠最近很忙，黑面具最近跟企鵝人杠上了，正在爭奪西區的地盤，而紅頭罩趁勢而入，身為黃雀在後的第三方坐收魚翁之利。

　　傑森有自己的分寸，目前他們暫時是達成了默認的和平，傑森搶下那兩個人的地盤對他來說確實少了點後顧之憂。

　　但黑面具顯然不這麼想，從美國各地走私了一點詭異的東西，現在暫時被他們稱為外星生命體。

　　那些外星生命體會吞噬人類的血肉，但是如果被他們尋找到合適的宿主，就可以激發出強大的戰鬥力，目前為止布魯斯只找出了可以用聲波這一個方法來阻止這些外星生命體。

　　而上次的變種人拐賣事件還沒能查出來始作俑者，企鵝人都被打成豬面教授了，也還是堅持自己沒做過這檔子事情，並且蝙蝠俠根據探查到的線索，發現幕後黑手更有可能來自於哥譚以外的地方。

　　已經很久沒有非哥譚人敢在哥譚這個兩步一個小頭領，五步一個大反派的地方隨意進出了，不僅僅是科波特家族對這些外來者感到不滿，就連其他哥譚的勢力都已經隱隱有排斥的現像了，這讓那群外來者變得更為謹慎，十天半個月都沒有露過一次頭。

　　但這些全部都不是最影響蝙蝠俠──或者該說那面具下的人，布魯斯·韋恩──的最大因素。

　　坐在蝙蝠電腦前的男人雙手撐住下巴，滿臉嚴肅的看著大屏幕上那張證件照，畫面上的少女面容冷漠，一雙湛藍色的雙眼沒有帶著任何情緒，姣好艷麗的面容有一大半繼承了她那曾經哥譚第一美人的母親。

　　布魯斯卻覺得自己看見了一灘死水。

　　「又在想關於菲洛米娜小姐的事情了嗎，老爺？」阿爾弗雷德的聲音忽然在身側響起，難得沒能察覺老管家腳步聲的布魯斯抬頭，眉頭緊緊地皺著:「阿爾弗雷德。」

　　「恕我直言，老爺，我認為在這裡觀看這張...證件照，沒有任何的用處，您或許更應該親自去見見菲洛米娜小姐。」老管家將托盤中的咖啡放下:「並且停止喝黑咖啡這種東西。」

　　「我需要清醒。」布魯斯簡短的開口，接過咖啡抿了一口，期間目光仍舊深深地凝視著屏幕:「迪克說她是一個很堅強的孩子...並且明確表示了不需要親生父母這種東西。」

　　「我認為菲洛米娜小姐本身是什麼想法，與您是否有嘗試去接觸她並沒有任何衝突。」老管家毒辣的開口:「是什麼停下了您無畏前行的腳步呢？」

　　布魯斯沉默了良久:「她只是個普通的孩子。」

　　而他已經在哥譚這沒有結束的罪惡裡掙扎了二十多年，很大的可能還要在余生裡繼續掙扎下去。

　　他有什麼資格把那個現在活得好好的、平安沒有任何危險的女孩牽扯進來這個漩渦裡？

　　阿爾弗雷德沒有再開口，他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實際上並沒有對今晚的勸說抱有多少希望。

　　他的布魯斯老爺，在自我犧牲還有自毀傾向之上一向無人能出其右。

　　布魯斯伸手按掉了大屏幕上菲洛米娜的證件照，揚聲詢問:「迪克今晚不回哥譚？」

　　「提摩西少爺打電話回來過，今晚迪克少爺會留在大都會。」阿爾弗雷德將托盤反手拿在了身後，老管家站的筆直，就一如當年他剛進入韋恩家成為管家時一樣。

　　「──也好。」

　　迪克看上去與菲洛米娜的關系不錯，從資料上來看，菲洛米娜經歷了一個非常、非常不幸的童年，如果不是克拉克，她可能八歲的時候就已經死在了傾塌的孤兒院裡。

　　資料裡菲洛米娜的人生甚至可以簡單的概括成一個詞:【孤僻】。

　　小學的時候經常被留校察看跟請孤兒院院長、還有養父母，事件的起因都是因為有人嘲諷菲洛米娜是沒人要的怪胎孤兒，一直到上了初中，挑釁了菲洛米娜的人無一幸免的被菲洛米娜打翻，導致了她凶名遠播，這才沒有人敢再惹她。

　　也沒有人敢靠近她。

　　布魯斯·韋恩一向擅長於隱藏自己真正的情緒，在閱讀到這段資料的時候，他的手平穩的端起咖啡，目光如電一般的掃視著密密麻麻的資料庫，卻在那一瞬間什麼都沒能思考。

　　「沒人要的怪胎孤兒。」他平靜的念出那一段描述，引用自被菲洛米娜揍趴下的熊孩子那毫無禮貌的父母口中。

　　「啪擦！」細微的裂縫從手中的馬克杯上裂出了些許紋路，下一秒那個瓷制的馬克杯直接被他捏成了碎片，熱氣蒸騰的咖啡淋在了隔熱的蝙蝠戰甲上，那個杯子甚至連戰甲的皮都沒能刮破。

　　這全都是他的錯。

　　X

　　菲洛米娜從大樓的頂上一躍而出，源氏的身影瀟灑的奔跑在高樓之上，速度極快，路人只能見到一團模糊的影子從高樓一閃而過，基本沒有人注意到這件事情。

　　就在兩分鐘前，菲洛米娜接到了雅典娜的緊急通報，大都會郊區出現了不明的能量波動，數值極高，幾乎可以跟核彈爆炸所積聚的能量相提並論。

　　「那樣大量的能源怎麼可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那裡，沒有行動軌跡嗎？」菲洛米娜一聽就知道這件事情絕對不對頭，現在跟她剛前來大都會的時候已經大不相同，大都會的小型犯罪率大量削減，但是取而代之的是每隔一、兩個月就會有找打的超級反派來搞事情，菲洛米娜目前只遇上了玩具人，使用黑影沒花上多少工夫就解決了他，另一個比扎羅則是被蝙蝠家族的人給搞定了。

　　【沒有行動軌跡。】雅典娜明確的開口，菲洛米娜雖然沒辦法將自己的人身安全交給一個人工智能來判斷，但是這種事情她卻不可能不相信雅典娜，畢竟直到目前為止，雅典娜沒有任何理由要因為這些同樣可以被菲洛米娜自己排查到的事情來騙她。

　　「知道了，我距離那裡還有多久？」

　　【依照您現在的奔跑速度，十五分鐘之後將抵達目的地。】

　　「十五分鐘？太久了。」

　　「嗖──！」一個人影猛地出現在菲洛米娜的面前，菲洛米娜敏捷的朝著側邊翻滾了一下，手掌握拳的同時，從指骨的部份露出了三只手裡劍。

　　她沒有任何猶豫的就扔出了三連鏢，速度極快的擊中了來人的手腕，卻被叮叮當當的談開了。

　　菲洛米娜這才看清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誰。

　　「超級少女。」源氏低沉的開口，稍稍帶著點電子音的聲音中聽不出一絲情緒，但卡拉·佐·艾爾卻微微的飄在空中抖了抖，她忙不迭的落在了源氏的面前，這位半機械女忍者大概是最常出現在大都會的守望先鋒特工之一，也是眾所周知脾氣不怎麼好的一位。

　　雖然其他人可能也沒有那麼好相處，但是源氏那帶著點賽博朋克的半機械外表，本身就給她造成了一定的距離感，她的性格又不是說溫文儒雅和善可親，自然就營造出了一個守望先鋒最爆脾氣的形像。

　　「我注意到你正在趕路，需要幫助嗎？」超級少女尷尬的落在了屋頂上，跟源氏隔著幾公尺以給予對方足夠的安全距離，源氏沉默了兩秒之後，出乎她意料的開口了:「大都會東邊郊區，有不明能量波動，我需要過去。」

　　「噢！好的！」超級少女有些受寵若驚的開口，她向前踏了兩步，伸出右手猶豫的遞到源氏的面前:「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菲洛米娜沒有再猶豫，她同樣伸出自己的右手，那只在邪鬼外衣的掩護下看上去就像是正常人手的機械手臂，緊緊地握住了超級少女同樣堪比鋼鐵之軀一般的手臂。

　　兩個超級英雄互相握住了對方的手臂，下一秒菲洛米娜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重量完全依靠在了那只機械手臂上，整個人完全離開了地面，拽住她手臂的超級少女很顯然控制了自己的力道，否則依照氪星人在黃太陽光下的普通力道，怕是能把源氏的手給折下來。

　　飛翔在大都會上空的感覺很神奇，要菲洛米娜說的話就是──太快了，實際上根本沒看清。

　　籠罩在兩個人身周的生物力場是超級少女的能力之一，她張開了足夠罩住源氏的生物力場，菲洛米娜甚至連風吹拂到臉上的感覺都沒有，不到兩秒的時間她已經出現在了東邊的郊區。

　　超級少女慢下自己的速度，開口詢問:「在這附近嗎？」

　　菲洛米娜向著四周張望了兩秒:「那邊的樹林裡，你聽見了吧？」

　　「是啊，有奇怪的聲音。」

　　菲洛米娜也聽見了奇怪的聲音，像是某個機械正在緩慢運轉一樣，超級少女將她放到了地面上，菲洛米娜就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向了那片樹林裡。

　　「哢噠哢噠──」帶著規律節奏的機械聲音越接近越大聲，菲洛米娜身邊跟著超級少女，她金色的長發隨著傍晚的風揚起，藍色的雙眼像是大都會的天空，帶著些微的困惑:「那是什麼聲音？」

　　「不知道。」本來不打算回答的菲洛米娜頓了兩秒，還是回應了超級少女的話，兩人快步的走進森林，抬眼一看，地面上砸著一個大概有一人高的詭異機械。

　　機械的周邊是密密麻麻的齒輪，正嚴絲合縫的運轉著，熔岩色的內核看上去溫度極高，但菲洛米娜兩人靠近的時候卻感受不到半點溫度，她緊緊的皺起眉頭，卻聽見雅典娜的聲音忽然想起:【偵測到異世界來物，物品功能未知，來源未知。】

　　【雅典娜？】

　　【根據判斷，該物品不屬於本世界，是否選擇收入裝備庫？】

　　不屬於本世界的物品，卻忽然掉落在了大都會的郊區，攜帶著隨時可以把大都會跟哥譚一起炸上天的威力靜靜的在這裡運轉著。

　　菲洛米娜沉吟了兩秒，將目光移向了超級少女:「我要把這東西帶走。」

　　「啊？哦，好的。」超級少女呆愣了兩秒，然後茫然的點了點頭。

　　她並沒有想要跟守望先鋒搶奪物品的打算，實際上她會出現在大都會唯一的原因就是想要跟她的超人表弟一樣守護這個已經失去了英雄的城市，再來之前她根本沒想到要兼顧超級英雄的工作跟學生的身份是一件這麼難的事情，如果沒有守望先鋒明裡暗裡的幫助，她覺得自己應該沒有辦法照顧到整個大都會。

　　果然還是比不上超人表弟，不過超級少女一點都不在意，她只想要變得更加強大，強大到不僅僅能夠照顧大都會，也能夠顧及到整個世界的人類求救的聲音。

　　擁有超級聽力的卡拉總是會在無能為力的時候聽見求救聲，她沒有辦法出現在世界上的每個角落，至少沒有辦法像卡爾那樣快速高效。

　　而且她現在也沒有人可以幫忙研究這些東西，蝙蝠俠已經好幾天沒有出現在瞭望塔上了，大家都說哥譚最近出了不少事，蝙蝠俠忙翻了。

　　「不過，如果有什麼成果的話，到時候可以給我一份分析報告嗎？」她有些小心翼翼的開口:「我怕還有其他像這樣的東西出現在其他地方。」

　　菲洛米娜沉默的點了點頭，然後才走上前去:【確定收入裝備庫。】

　　單手食指觸碰到了那巨大機械的菲洛米娜，瞬間就將詭異的物體收進了裝備庫中，一旁的超級少女瞪大了眼睛，隱忍再三終於還是問出了自己這麼幾個月一直想問的問題:「那就是你們組織的傳送能力嗎？」

　　「恩？」

　　「守望先鋒的特工在消失的時候都特別快速，現在又能夠把東西瞬間移走，大家都在猜是不是掌握了什麼更加強大的瞬移科技呢！」

　　「......」菲洛米娜沒想到自己都沒有打補丁，竟然靠著路人還有其他超級英雄的腦補，把傳送跟收入裝備庫這個大BUG給硬生生的圓了回來。

　　果然不解釋就是最好的解釋。

　　菲洛米娜衝著超級少女點了點頭，下一秒就瞬間消失在了原地，通過事前扔在了客廳裡的傳送信標再次出現在了屋內。

　　就在那瞬間，她猛地回頭，望向什麼都沒有的落地窗外，窗簾被拉的十分嚴實，依照普通人的想法肯定就會覺得萬無一失。

　　只不過菲洛米娜等這個機會已經等很久了，她眯起眼，掩蓋在般若面具下的面容稍縱即逝的扯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她做了一個從前從沒有做過的動作，將那刻著鬼面的面具緩緩地拿下。

　　一個面上橫過巨大刀疤的少女帶著一旁那些小傷疤，出現在了客廳之中。

　　雅典娜在菲洛米娜的示意下，將源氏的外表閃現了兩下之後，才解除了源氏的外殼偽裝，菲洛米娜面上的疤痕也全數消失，與此同時，菲洛米娜在自己的腦海中開口問道:【他看見了嗎？】

　　【如您所願，菲洛米娜。】


第34章

　　傑森·陶德在那天一時興起去大都會找了迪基鳥,卻意外的發現了布魯斯那個失散多年的女兒身上的詭異之處，他沉思了好段時間之後，還是決定去探查一下。

　　在哥譚跟大都會奔波了幾天,他一點異常都沒有發現,那女孩每天早上准時出門上學，放學了就回家窩在屋子裡，基本不出門。

　　然而這種非異常反而更讓傑森覺得怪異，調看了整個大都會的監視器之後,她的生活依舊兩點一線,規律的可怕。

　　「嘿，阿爾忒彌斯！」他提高聲音大喊,他的亞馬遜隊友則用更高的音量吼回來，重金屬音樂在空氣中傳播著，干擾兩人的對話:「干嘛！」

　　「一個高中女孩子,每天除了學校就是家裡,持續了十多天，正常嗎！」

　　「你腦子有病嗎！我是亞馬遜人，沒上過高中！」

　　草,問錯人了。

　　傑森盤腿坐在床上，腿上的筆記本隨著運轉散發出了嗡嗡的聲音還有持續的熱度，二十歲的青年翻了個白眼，噠噠噠的在鍵盤上敲擊著。

　　這兩天看過無數次的監控再次被調了出來,他加快速度一遍遍掃了過去,最終仍舊一無所獲。

　　最詭異的一點可能就是那女孩轉校的時間實在太詭異了，那是大都會的犯罪率正在飆漲的階段,無數的大都會人為了避難甚至都搬出了自己土生土長的城市，少見的幾個搬進去的人,一個是超級少女卡拉·佐·艾爾，另一個是迪基鳥。

　　還有就是這個女孩。

　　菲洛米娜·歐森身上的疑點說多不多，但說少又不少，因此最終他決定要直接追蹤菲洛米娜。

　　傑森一向是一個說行動就行動的人，他收拾了點隨身物品，再次高聲吼到:「我出門幾天，你音樂關小聲點！別揍鄰居！」

　　「快滾！」

　　傑森反手接住了一個朝著自己扔過來的藍牙音響，聳了聳肩之後把那個吵死人的音響給關掉，放到了一邊，然後就麻溜的跨上了車庫裡的機車，油門一催揚長而去。

　　幾個小時之後，他已經趴在了菲洛米娜家對面那棟大廈的頂層，身邊放著幾個快餐紙袋，正有一口沒一口的嚼著薯條，就看見一個人影利落的翻出了那間屋子的陽台，以迅雷不及掩而之勢躍到了另一棟樓的樓頂上。

　　傑森的瞳孔猛地一縮，直接抓起地上的望遠鏡，在下一秒捕捉到了一團灰色的影子，從屋頂上席卷而過。

　　對方的速度過快，走動的時候寂靜無聲，傑森皺緊了眉頭，將目光落在了架設好的攝像機前。

　　他快步地走到攝像機前，撥動了幾個紐之後把影像調回到了人影從屋內鑽出來的畫面。

　　這台攝像機他對准的是菲洛米娜家的客廳，畢竟只是為了探查那姑娘的詭異之處，而不是什麼斯托克偷窺狂，傑森自然不可能將窺視的目光放在臥室裡。

　　菲洛米娜家客廳外的陽台窗簾拉的嚴嚴實實的，僅僅露出了一絲絲的縫隙，剛剛從屋內竄出來的人是從臥室的窗戶靈活的爬上頂樓屋頂的。

　　傑森將影像倒退到灰色人影出現的瞬間，然後放大了截屏。

　　帶著般若面具的半機械女忍者單手撐在樓邊，正一個騰躍跳上樓頂，動作過於快速甚至在畫面中帶出了殘影，矯健的身姿隨著高高束起的發帶在風中前行。

　　「該死的。」傑森喃喃自語的開口，目光死死的盯著那個看了無數次的熟悉人影，他當然知道這團灰色的影子是誰，目前在大都會最活躍的守望先鋒特工──源氏。

　　傑森咬著嘴裡那口還沒吞咽下去的薯條，整個人已經顧不得其他事情了，拽著望遠鏡就趴了下來，如果不是從高空飛過的話根本不可能看見他。

　　青年眯起眼睛，像塊石頭一樣一動也不動的盯著菲洛米娜家的陽台，黑科技的高倍數望遠鏡讓他基本可以透過那一點點小縫隙將客廳一覽無遺。

　　半個小時前剛剛回到家的菲洛米娜·歐森並不在家裡。

　　「該死的──」傑森小聲的嘟囔著，維持這個姿勢大概十分鐘左右，終於有人出現在了畫面之中。

　　面上帶著般若面具的邪鬼安靜的落了下來，而傑森能夠保證他盯著的地方絕對沒有任何人在剛才進出過，結合最近幾天探查到的守望先鋒資料，發現他們擁有強大的瞬間移動技術，傑森·陶德近乎證實了自己的假設。

　　直到下一秒，望遠鏡畫面中的人緩緩地摘下了般若面具，一道巨大的、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的刀疤橫亙過了她的面容，而擁有那張面容的少女，他上次來大都會的時候才見過。

　　是菲洛米娜·歐森。

　　X

　　菲洛米娜垂下了自己的視線，解除了源氏的偽裝之後，走到陽台前的落地窗，「唰！」的一聲扯開了窗簾，窗外的月色投映進了屋子中，菲洛米娜注意到對面的高樓極快的閃過了一絲光線，嘴角微微的扯了扯。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雅典娜，關於那些走私物品，有查到任何來源嗎？」她轉過身，不再關注外面的一切，紅頭罩──傑森·陶德──只是她把信息傳遞出去的棋子，本來這個人選應該是紅羅賓的，因為菲洛米娜聽聞紅頭罩跟蝙蝠俠的感情不太好，但紅羅賓那天顯然已經被羅賓鬧的分身乏術，沒有時間注意到菲洛米娜給出的線索。

　　所以紅頭罩也一樣，只是時間早晚的區別而已。

　　【走私物品通過數次轉運抵達大都會，包括空運、海運、陸運，陸運中又包含了火車以及高速道路。根據最早的通關位置，這批走私物來自中東。】

　　「中東。」菲洛米娜緩緩地重復道。

　　【確切的說，是阿拉伯半島。】

　　得到信息的菲洛米娜陷入了沉思，她緩緩地走進廚房，忽視了半分鐘前還有一個人試圖刺探自己的隱私──雖然是她設下的誘餌──從冰箱中拿出了一瓶橙汁。

　　出自中東對菲洛米娜來說是一件壞事，長期戰亂的地方讓科技變成了最難以普及的東西，當吃飽穿暖成為人生第一大事，菲洛米娜不覺得他們會有多少時間安裝監控攝像頭以及可供她入侵的設備。

　　當然中東也有富裕過頭的國家，他們的富豪過著窮奢極侈的日子，電腦手機平板大概是用一天扔一台什麼的，但那些幾乎都是販賣原油的油商。

　　而不是會走私外星生物的軍火商。

　　「知道了，繼續盯著，及時彙報。」最終菲洛米娜搖了搖頭，決定不再管這件事情。

　　她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把大都會給盯好，超人仍然長眠在地底下，菲洛米娜沒有多余的時間去關心針對哥譚的陰謀。

　　那邊有蝙蝠俠盯著也就夠了。

　　拋開跟蝙蝠俠──布魯斯·韋恩──的私人恩怨，菲洛米娜不得不說將蝙蝠俠稱為正義聯盟的頭腦確實是很貼切的形容詞。

　　對方對哥譚的掌控力極大，按照菲洛米娜得到的資料，他實際上真的沒有任何的超級能力，純粹憑著人類的極限腦力還有體力做到這一點，持續了二十多年的超級英雄生涯。

　　她不喜歡他，但這與佩服並不衝突。

　　所以她也覺得蝙蝠俠自己就能解決這些問題了，身為學生的自己連微積分的作業都還沒寫完，就沒必要對哥譚操什麼心了。

　　菲洛米娜發散性的思維在想到了微積分作業之後徹底的收了回來，少女的眉頭微微的皺起，像是在看著必死之人一樣盯著放在餐桌上那堆亂糟糟的書本。

　　【菲洛米娜，收到了夜翼送出的報告。】就在這時，雅典娜再次拯救菲洛米娜於水火之間:【是關於走私物品的分析報告。】

　　「打開。」

　　紫色的光線投射在了空氣之中，組成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菲洛米娜一邊喝了一口橙汁，一邊皺起眉頭盯著那堆資料看。

　　「未知外星生物，對火焰及聲波感到畏懼，極大可能是弱點。」菲洛米娜緩慢的念出了標紅的地方:「可以附身到宿主身上、控制對方的行動，在脫離的時候會將宿主吸成人干──」

　　菲洛米娜回想到那天晚上，被那個粘液觸碰過的人都是在瞬間就被包裹了起來，沒幾秒的時間那粘液就脫離了人類的屍體，鋪向下一個人類，而倒臥在原地的軀殼已經看不出原先的樣子，薄薄的皮膚貼附在骨頭上，像是包著人皮的骷髏。

　　「被該生物控制的宿主將發揮出巨大的殺傷力，刀槍不入並且擁有極強的恢復能力，可以在幾秒鐘內恢復重傷的傷口，唯一將宿主跟寄生體分離的方式就是巨大的音波。」最後一個重點同樣被紅色給標了出來，菲洛米娜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但這東西對她來說不算太難對抗。

　　她的英雄池裡就有一個角色，可以說是這類東西的天敵。

　　她讓雅典娜把投影關掉，再次狀似不經意的掃向窗外時，對面的高樓上已經沒有了人影，她收回視線，不再關注。

　　信使已經出發了。

　　X

　　「你絕對無法相信我到底看見了什麼，迪──」傑森敏捷的撬開了窗戶，翻進了頂層超人的房子裡，一邊翻還一邊嚷嚷著，結果看見屋子裡一片漆黑，本來說放假會來大都會的迪克不見蹤影:「去哪了？」

　　他百無聊賴的打開燈，鑽進廚房裡翻開冰箱。

　　迪克是一個不會做飯的青年，因此他的冰箱裡最多也就放了夠做兩餐的菜量，並且常常放到腐爛過期最後直接扔掉。

　　倒是啤酒放了不少，傑森挑了挑眉，從裡面拿出一罐冰著的啤酒，「撲哧」一聲扯開拉環，細密的氣泡從酒裡緩緩升起，他隨意的抿了一口之後，才把酒瓶隨意的放在料理台上，然後從冰箱裡拿出了幾顆番茄還有一小包的羅勒葉、半顆洋蔥跟幾個磨菇，以及一袋絞肉。

　　接著他伸手從頂上的櫥櫃裡抽出一袋沒開封過的意面，將東西隨手扔在料理台，抽出了架上的菜刀，隨意的甩了兩下之後，就以穩定的節奏開始料理那些食材。

　　被清洗過的青菜帶著沒被甩干的水滴放到了案板上，噠噠噠的切菜聲在整個空間內響起，本就擅長玩刀的傑森對付這點東西綽綽有余，他切開的番茄、磨菇還有洋蔥幾乎都可以拿尺子來測量，誤差極小。

　　就在這時，他聽見了外頭傳來開門的聲音，時間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傑森大概能推測出走出門的菲洛米娜是打算去覓食，青年停下手中的動作，低頭望了望正在處理的食材，隔了大概兩秒鐘之後，那個橫亙過巨大刀疤的面容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就一次。」他嘆了口氣。

　　「哢噠。」當傑森拉開家裡的大門時，菲洛米娜的雙手正插在口袋裡，脖子上圍著巨大的圍巾幾乎能蓋住半張臉，遠遠看去好向一團行走的衣服，她微微的側過頭來，冰藍色的雙眼裡帶著冷冽的寒意。

　　「迪基鳥──迪克·格雷森──問你要不要一起吃晚餐，我做了意大利面。」傑森拽著手裡的菜刀，上面還帶著一點切番茄所留下的汁液，看上去就像是什麼深夜凶殺現場的殺人犯一樣，然而電梯前站著的女孩卻沒有任何看上去帶有恐懼的眼神，而是平靜的注視著他，帶著一點看傻子的感覺。

　　傑森額角的青筋微微的抽了抽，忽然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極其愚蠢的決定。

　　過了兩秒之後菲洛米娜聳聳肩，開口說道:「你吃蘋果派嗎？」

　　「什麼？」傑森感覺自己好像沒聽懂她的話，菲洛米娜聞言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直接從口袋裡拽出了家裡的鑰匙，打開屋子的大門之後走了進去，連門都沒關。

　　傑森皺起眉頭，斜斜的倚在了大門上，過了不到一分鐘，菲洛米娜就帶著一個大大的扁平盒子走了過來，她把東西塞進了傑森的懷裡:「做好飯喊我。」

　　塞到傑森懷裡的是一家大都會著名甜點店的盒子，菲洛米娜做完一系列動作之後就行雲流水的鑽回了自己屋子裡，傑森嘴角微微的抽了抽，他單手拎著刀捧著盒子，另一只手則打開了紙盒的蓋子。

　　在裡面的事已經冰過的、看上去稍微有點干澀的蘋果派，如果撒上一點水重新放進烤箱裡烤一下，倒是能弄出跟原本差不多的樣子。

　　他合上蓋子，轉身回了屋子裡，單腳把門給關了起來，甚至連鎖都沒上。

　　「小屁孩。」他嘀咕道。

　　X

　　菲洛米娜有些意外的關上了自己家裡的大門，沒想過在自己的馬甲掉了之後還能被邀請去家裡吃晚飯──即便很有可能只是順帶的。

　　真奇怪，傑森·陶德那天看起來明明不怎麼喜歡自己。

　　菲洛米娜當然知道自己的性格不討喜，實際上她也不是什麼需要人家喜歡的人，因此她向來活的隨心所欲。

　　惹怒自己的人就揍翻，不想說話的人就直接無視，誰來譴責自己就把對方凶回去。

　　所以今晚有可能是個審問大會嗎？

　　菲洛米娜猜測傑森·陶德應該還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迪克，而是准備等迪克回到大都會之後才告訴他。

　　更甚者，他可能想要在菲洛米娜的面前揭穿這一切，讓她沒有辦法可以狡辯。

　　當然，菲洛米娜也沒打算狡辯就是了，本來就是要暴露給他們的身份，意思意思反駁一下就可以了。

　　實際上按照菲洛米娜的性格，她應該是不會隨便答應去人家家裡吃飯的，而且裡面甚至還有才只見過一面的人，但本身就是要去確認他們對她身份的想法，再則，最近這棟公寓周邊的餐廳已經基本被菲洛米娜吃個遍了，再怎麼好吃也是會膩的。

　　她將自己扔進了沙發裡，打開面前的電視機，新聞台正在播報最近復仇者聯盟的近況，以及蜘蛛俠新換的戰衣。

　　菲洛米娜剛准備稍微眯一下，就聽見了自己手機鈴聲響起的聲音。

　　她賴在沙發上賴了十秒，然後才站起身，走到餐桌前把電話接起來:「歐森。」

　　「嘿！菲洛米娜！是我彼得！」青春洋溢的氣息從電話之中傳了出來，菲洛米娜面無表情的用臉頰跟肩膀夾住手機，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跟水壺:「有事？」

　　「我今天有事跑來大都會了，要不要一起吃晚餐！我就在你家樓下！」

　　菲洛米娜皺起眉頭，如果是平常時間也就罷了，但她剛剛才答應傑森·陶德:「今天不行。」

　　「哎？」彼得的聲音隔著電話聽上去有點失真，菲洛米娜甚至隱約的覺得對方正在生氣，細微的怒氣從聲音之中散發了出來:「為什麼！」

　　她眯起眼睛，不悅的回道:「我有事，下次再說，再見。」

　　「嘟──」的一聲，菲洛米娜直接把電話給掛了，彼得·帕克隱約散發出來的怒氣讓她開始有點不高興了，她最討厭別人干涉自己的生活，尤其是為了莫名其妙的事情質問自己。

　　身份暴露計劃的成功帶來的些微高興都讓這通電話給磨滅了，菲洛米娜將手機摔到了桌邊，這是她第一次跟彼得有類似於爭吵的行為。

　　「哢噠。」細微的聲響從陽台的方向傳來，菲洛米娜警覺的回頭，發現緊緊關起的窗簾正被風吹動，而明明在一個小時前她才確認過落地窗是被關的死死的。

　　菲洛米娜眯起眼睛，快步地走到窗邊扯開窗簾，同時低吼道:「誰在外面！」

　　扯開窗簾的瞬間，她的面前倒吊著一個人。

　　黑色的緊身衣上只有白色的眼睛正在眨動，菲洛米娜猛地退後一步，兩個人僵持在了原地，那個倒吊著的奇怪人影手上拽著一根白色的蛛絲，隨著他松開手落到地上，菲洛米娜猛地朝著門外跑去。

　　掉馬可以，但那是掉給超級英雄們的，誰知道面前這個是什麼怪胎還是變態？

　　如果是超級反派知道了這件事情，菲洛米娜覺得現在這種平靜拯救大都會的日子就完蛋了。

　　她的速度很快，但沒有那個人快，當菲洛米娜剛剛拉開屋子的門，就被從身後猛地撲倒在了地上，那個人的力氣極大，拽住菲洛米娜的手幾乎無法動彈。

　　「砰！」的一聲撞斷了菲洛米娜的肋骨，她的面色瞬間慘白了一下，下一秒就被那個人從地上拽著手拎了起來，戴著黑色面罩的人微微側頭，滿含怒意的開口:「為什麼──？」

　　「離我遠點──！」菲洛米娜沒有被拽住的手用力的推拒著對方，但僅憑她自己的力道根本沒有辦法撼動她，她咬咬牙就要在這裡觸發守望先鋒系統，結果另一扇門被猛地踹開，下一秒兩發子彈就「砰砰！」的朝著黑色人影的面部襲來，那人猛地就要拽著菲洛米娜閃避，卻因為動作不及時被一靴子直接狠狠地踹開。

　　菲洛米娜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二次傷害的肋骨傳來錯位的聲音，她惡狠狠地盯著那個被踹進自己家裡，馬上就要撲過來的人影，觸發了守望先鋒系統。

　　方才開槍的傑森·陶德再次用自己的雙眼確認了菲洛米娜·歐森就是源氏這件事情，青年手中的雙槍直直的指著屋內被自己踹開的人。

　　「Get the fuck off，asshole.」


第35章

　　菲洛米娜原先摔到地上撞斷的肋骨,在她觸發守望先鋒系統，變化成源氏之後，根據設定源氏的下半個身體早就已經在與半藏的戰鬥之中被斬斷,大半個身體的構造都是後來出現的守望先鋒,利用先進的智械科技建造出來的。

　　簡單來說，他沒有肋骨，所以本應該因為肋骨撞斷而沒有辦法正常活動的菲洛米娜終於從那種刻骨的疼痛之中抽身而出，她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直接抽出了腰間的脅差,「唰！」的綠光直接閃過了空氣，砍下了敵人的手臂。

　　覆蓋著黑色衣服的手臂伴隨著鮮血落到了地上,那個人發出了一聲不似人的嚎叫聲，然而下一秒極其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菲洛米娜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人向後猛退，直接射出蛛撕拽住地上斷掉的手臂,拽回來之後硬生生的安在了手上,沒過兩秒，黑色的紋路嚴絲合縫的接合在了一起，黑色的人影甩了甩手臂,然後反身跳到了牆上，雙手雙腳直接攀附在上面。

　　菲洛米娜眯起眼睛，其他城市的超級英雄就算了，紐約最有名的英雄之一,紐約人民的好鄰居她還是了解過的,只是沒有試圖去找出對方馬甲下的身份，但是戰鬥習慣跟擅用手段都已經牢牢地刻在了菲洛米娜腦海裡。

　　她忽然想起了今天看見的、從夜翼那裡發送給自己的報告。

　　未知外星生物,可以附身到宿主身上並控制對方的行動、畏懼火焰及聲波。

　　被該生物寄生的宿主將擁有強大的殺傷性能力，恢復速度極快並且刀槍不入,可以在幾秒內恢復重傷的傷口。

　　除了刀槍不入這一點外，幾乎一模一樣。

　　但菲洛米娜知道源氏的刀與一般的刀劍不同，它本身就不是這個世界的產物，就算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金屬振金──由於游戲設定的關系──源氏的刀也能夠一次砍斷。

　　而剛才那人下意識的躲閃過了傑森·陶德的子彈，她並不能從這一點看出對方是不是刀槍不入。

　　這人，很有可能是被外星生命體控制的蜘蛛俠。

　　菲洛米娜意識過來的這瞬間，一旁的傑森顯然也看出來了，他一個後躍躲開了黑蜘蛛的攻擊，他甚至還有時間調侃諷刺:「我以為你打算裝弱者裝到世界末日呢，小公主。」

　　「你發現了。」菲洛米娜沉聲說道，像是透露給對方自己身份這件事與她毫無干系:「蜘蛛俠？」

　　「如果你有眼睛的話，我猜是的。」小小的公寓公共空間根本不適合他們打架，對方本身就是擁有強大變異能力的蜘蛛俠，現在還被外星生物體給寄生了，危險程度翻倍增長。

　　菲洛米娜轉換成源氏之後，身姿矯健輕盈，面前的般若面具讓人沒有辦法探知到她的神情，她同樣退到了牆邊。

　　「用音波。」

　　「音波。」

　　兩個人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菲洛米娜跟他對視了一眼之後，女忍者的手中忽然出現了幾支箭矢，她捏住箭矢的手十分用力，下一秒，像是扔飛鏢一樣精准的擊中了想要朝著他們撲過來的黑蜘蛛面前。

　　就在菲洛米娜的箭矢扔出去的一瞬間，傑森竄進了超人的屋子裡，從迪克亂糟糟的裝備庫中翻出了音波彈。

　　菲洛米娜手裡的箭矢是那天在知道外星生命體對於聲波這種東西感到畏懼時，就時不時地用半藏攢的、裝有聲吶追蹤裝置的箭矢。

　　因為設定是本身附著在箭矢上的高科技，而不是半藏自己的個人能力，因此這樣的東西都是可以放到菲洛米娜的裝備庫裡做為補給的。

　　她手中捏著幾支箭矢，精准的抓著箭矢的作用時間，每六秒就扔出另一支，由於並不需要等候技能CD的關系，反而比那天克制外星生命體的時候更游刃有余。

　　她拖住黑蜘蛛的時間，已經足夠傑森找到迪克的音波彈，青年帶著幾顆音波彈再次跑了出來，衝著菲洛米娜大喊一聲:「讓開。」

　　她甩出手中最後一根聲吶箭，精准的扎在了黑蜘蛛的身後，對方身上的黑色物質正在瘋狂的顫抖著，詭異的尖叫聲中伴隨著無機質物的聲音、還有人類的叫聲。

　　菲洛米娜覺得那人類的聲音十分耳熟。

　　傑森不止槍鬥術強大，就連扔東西的准頭都十分驚人，青年單手甩出四個聲波彈，直接落在了黑蜘蛛的前後左右，落地的瞬間就開始發出了高頻率的、人類無法聽見的聲波。

　　菲洛米娜能夠感受到空氣正在微微的顫動著，她屋子裡的玻璃抖的好像下一秒就會碎裂開一樣，然而這一切在這一瞬間都並不重要，黑色的液體尖叫著抽離了那個人的身體，朝著空中試圖逃竄，卻被眼疾手快的傑森拿著早就准備好的巨大玻璃罐給直接照住:「別想逃！」

　　菲洛米娜則站在原地，般若面具下的面容沒有絲毫表情，她盯著像是從溺水中活過來的、趴伏在地上狠狠喘氣，眼角甚至還帶著點些微水光的人，停頓了好幾秒:「是你。」

　　她怎麼能想不到呢，還有誰──還有誰會對自己毫無異議的付出善意。

　　如果那個人是蜘蛛俠，那一切就合理多了。

　　超級英雄。

　　她解除了守望先鋒系統的變裝，獨屬於菲洛米娜的面容再次顯現在空氣之中，少女的眼中如同淬著萬年寒冰，默不作聲的穿過從地上坐起身、欲言又止的彼得·帕克，穿過拎著玻璃罐看上去若有所思的傑森·陶德，回到了她自己的孤獨堡壘。

　　「菲洛米娜──」

　　「砰。」

　　大門關上的聲音，像是一道沉重的鎖，落在了她心髒前那道本來有些打開的門上，彼得·帕克猛地站起身，想敲門卻又回想起自己在被那東西附身的時候所做的一切，骨頭斷裂的聲音在此刻無數次的回響起來。

　　少年懊惱的蹲下身，將頭埋在雙腿裡，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失去她了。

　　失去她生澀卻無比真實的友情。

　　X

　　當迪克·格雷森因為半小時前接到了傑森說菲洛米娜要來家裡吃飯的電話、然後急匆匆的趕回大都會之後，卻看見電梯前的滿目狼藉，還有正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傑森時，還是滿臉懵逼的。

　　並且此刻他家裡的沙發上還坐著一個眼睛紅紅的、看上去就像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少年，似乎正是他上次在菲洛米娜家裡看見的那個、身份不一般的孩子。

　　而當他問傑森前因後果的時候，這個皮上天的弟弟平淡的回答了:「哦，他被外星生物體寄生了，變成黑色的蜘蛛，跑來騷擾你妹妹。」

　　「也是你妹妹。」迪克下意識的反駁，然後才回過神來:「等等，外星生物體？黑色蜘蛛？騷擾菲洛米娜？」

　　「看不出來吧？」傑森挑了挑眉，也沒試圖替彼得掩蓋秘密身份，畢竟外頭的戰鬥跟普通人被附身了之後的戰鬥不一樣，這個人很明顯就有不少戰鬥經驗，躲避子彈的軌跡還有行動方式通通都已經被記錄在了迪克安裝的攝像頭裡，就算他現在不說，迪克自己也能從影像資料中看出來。

　　初代羅賓迪克·格雷森可不是憑著爛好人跟愛操心成為神奇小子的。

　　傑森抬了抬下巴，指著坐在沙發上，手中小心翼翼的捧著一盤番茄肉醬意面，努力想進食卻沒胃口的少年:「大名鼎鼎的紐約人民好鄰居。」

　　「蜘蛛俠？」迪克有些訝異的提起了尾音，這引起了發呆中少年的注意，他像是終於看見有另一個人進了屋子一樣，捧著盤子猛地站了起來，結結巴巴的開口:「您、您好，先生，我是彼得·帕克，很抱歉把你家的門口弄成了那個樣子，我、我會賠償的！」

　　迪克眨了眨眼，這少年跟他上次在菲洛米娜家中看到的可不太一樣，那個時候的他雖然也是毛茸茸、戴著無害的氣息，但是隱約的散發出了一種對他敵視的態度，今天卻像一只金毛的大狗狗，正因為做錯事情垂著耳朵在原地來回晃悠，急的不行的樣子。

　　攻擊性完全消失了。

　　大概的能猜測到對方可能是因為外星生命體的關系才導致性格大變，他扭過頭去問傑森:「菲洛米娜呢？不是要來我們家吃飯嗎？她有受傷嗎？你的身份被她發現了？」

　　「太多問題了，迪基鳥。算了，我得給你看樣東西。」

　　傑森將手裡的玻璃罐塞到了迪克手裡，剛下班就趕過來大都會的青年拿著手裡那圓柱形的巨大玻璃罐，跟裡面的黑色詭異液體，嘆了口氣。

　　他把東西拿進了廚房，在料理台下的烤箱點了幾下之後，一個小型的冷卻槽緩緩的浮現，令人感到酷寒的冷氣從其中逸散而出，他把罐子塞進裡面，然後就推了進去。

　　高溫跟過強的聲波可以恐嚇並殺死這些外星寄生體，但當他們從宿主身上剝離之後，布魯斯認為低溫可以降低他們的活動性，讓他們處於半冬眠的狀態，所以他才把超人家的廚房改建成了這個樣子。

　　希望克拉克不會因此而生氣。

　　「格、格雷森先生，我很擔心菲洛米娜的狀態...但她現在應該不想見我，你可以──」彼得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急匆匆的抓著筆記本從客房中走出來的傑森給打斷了:「看這個，那女孩藏了一個大秘密，我不確定要不要讓老蝙蝠知道這件事情。」

　　彼得·帕克本就是一個很有禮貌的孩子，因此他停下自己的話語，悄悄地端著那盤肉醬意面重新縮回了沙發上當自己的懺悔者去了，一點都沒打算看傑森說的大秘密。

　　而迪克的注意力則完全的被傑森電腦上面的畫面吸引了過去。

　　影像是傑森剛剛從攝像頭裡截取的，他將畫面拿出來之後就直接粉碎了原本的原件，這種東西他們自己可以情報交流，但因為監視器而翻車這種事情，蝙蝠家族從來不會做。

　　畫面從菲洛米娜家的大門門把手扭動的那一瞬間開始，當大門打開之後，畫面中皺緊眉頭試圖逃跑的菲洛米娜被黑色的蜘蛛直接撲到了地上，由於攝像頭是沒有聲音的，因此迪克只注意到了菲洛米娜的手指在觸地後微微的抓緊，像是在忍受什麼痛苦一樣。

　　隨後黑蜘蛛單手把菲洛米娜從地上拽了起來，凶惡的逼近她，畫面中的菲洛米娜用力的捶打了幾下黑蜘蛛卻無果。

　　迪克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從他們收集到的、關於蜘蛛俠的資料顯示，他單純的力氣甚至可以高達20噸，能夠垂直起跳到30英尺的高度，步行速度能趕上美國隊長。

　　而他身上還寄生了可以加強破壞力的外星生命體。

　　迪克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直到看見畫面中超人家的大門被傑森一腳踹開，他俐落的把黑蜘蛛從菲洛米娜身上趕跑為止，才稍稍松了口氣。

　　接著他就看見了菲洛米娜惡狠狠地盯著黑蜘蛛，身上閃爍了兩下之後發生了變化，太過令人熟悉的般若面具出現在她的面容上，背上刻著村正的大太刀散發著邪異的妖氣，腰間的脅差收在鞘中卻鋒利無比，看上去似乎能砍穿空間一樣。

　　「源氏？！」

　　「哈！我就知道你的反應肯定比我的要激烈！」傑森除了最初的震驚之外，倒是接受良好，但他知道迪基鳥肯定不會這樣想，畢竟在大都會，夜翼跟源氏的交集雖然算不上多，卻還是會例行的交流。

　　誰能想到迪克心目中的隔壁乖乖鄰居兼布魯斯失散多年的女兒，能是被稱為【守望先鋒脾氣最暴】的源氏呢？

　　「可是，」迪克怔愣了好幾秒，才張了張嘴:「源氏，是半機械人啊？」

　　源氏，是一個身體經過無數改造、甚至被反對超英的人稱為【機器怪胎】的半機械人。

　　X

　　「你在說什麼，你不打算告訴老蝙蝠？」傑森詫異的開口，雖然他也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布魯斯這件事情，但是他沒想到迪克反而是最先選擇不開口的那個。

　　「這是菲洛米娜的事情，我不覺得我們可以代替她決定。」迪克垂下自己的視線，視線定在了電腦上的資料庫:「我覺得自己現在刺探她隱私的行為是不對的...但是我必須要了解發生了什麼，我不覺得菲洛米娜會願意跟我講。」

　　實際上，他剛剛敲了菲洛米娜家的房門之後，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電話也永遠都是關機狀態，少女像是把自己隔絕在了地球外，如果不是已經知道菲洛米娜的身份，他怕是會以為她發生了什麼意外。

　　「你怎麼了解？」傑森翻了個白眼，大概一個小時前，他們就把失魂落魄的蜘蛛俠給送出了公寓，他有點擔心那孩子的狀態可能會一恍惚把自己撞死在高樓上:「在等你回來之前我又把她的履歷給看了一遍，簡直驚人的完美，如果守望先鋒的身份保護能夠做的這麼完美的話，我們想要找到他們組織的人根本就不可能。」

　　「我一直在想，為什麼那天斯塔克會出現在菲洛米娜的家裡，他說的理由太令人無語了。」迪克噠噠噠的在電腦上敲擊著，修長的手指不間斷並且帶著節奏感的落在鍵盤上:「說什麼『斯塔克救助基金會例行回訪』？我看上去像是傻蛋嗎？」

　　「那麼久都沒看出來那位公主的身份，我覺得你是挺傻的。」傑森雙手抱胸，無語的吐槽著，他最近幾天來大都會的目標已經達到了，因此青年慢悠悠的加熱著自己已經冷掉的晚餐，在上面撒上了大量對他的腹肌有極大殺傷力的芝士粉，然後悶不吭聲的整個人癱在沙發上吃東西。

　　迪克才沒時間理他，他試圖闖進斯塔克的數據庫內查證，卻在最後關頭被攔了下來，電腦上閃爍了兩下，出現了某個人不爽的臉:「需要我告訴你什麼叫做敲門禮節嗎，迪克？」

　　「托尼，你知道的，菲洛米娜的秘密身份，對嗎？」迪克皺緊眉頭，反過來詢問托尼:「你知道她為什麼會是個半機械人嗎？是不是有人在用她的身體進行研究？她還在他們手上嗎？」

　　「嘿嘿！冷靜，愛情鳥。」托尼翻了個白眼，目光中帶著疑惑:「我是沒想到你會對高中生──」

　　「菲洛米娜血緣上的父親是布魯斯。」迪克被布魯斯領養沒幾年就認識這個驕傲又自大的混蛋了，那個時候他還不是鋼鐵俠，所以混蛋程度以十倍計算，因此現在的他熟練地堵上了托尼的嘴:「布魯斯還不知道這件事，我們沒打算告訴他。」

　　「...哇哦。」托尼感嘆了一聲:「今天晚上熬夜真是太好了，這麼勁爆的八卦──她的媽媽是哪位美人，能夠突破重重防守生下歐森？」

　　「托尼。」迪克加重語氣，如果不是他雖然精通黑客之道，卻仍舊贏不了斯塔克，他才不會在這裡跟對方浪費唇舌。

　　坐在一旁的傑森挑了挑眉，他的大長腿已經高高的架在了茶幾上，雙腿交疊頗有一種閑散卻霸氣的感覺。

　　迪基鳥很少這麼不耐煩，看樣子那姑娘對他來說確實算得上重要。

　　「好吧好吧。」托尼聳聳肩:「實際上我一開始只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如果我能挖到守望先鋒那個自稱為黑影的黑客，我一定得把她的能力榨的一干二淨──一直到我找上門去，她才稍微透露了一點關於自己過去的事情。」

　　「我讓佩珀去查了一下她被領養之後的回訪調查，調查員似乎覺得她的養父母對她不太上心，但詢問過菲洛米娜之後，她聲稱自己並沒有被虐待，因此只是加強了回訪次數。」

　　「佩珀似乎覺得她的養父母領養她是為了政府的補助還有斯塔克基金會的救濟金，她可能沒有被虐待，但卻常年活在冷暴力之中，因此形成了對外界的抗拒感。」

　　這也是當初迪克他們看資料的時候猜出來的，因此並不感到意外，但當他再次聽這件事情的時候，還是會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被微微的抓緊，並不用力，卻令人呼吸不上。

　　「我找上門去之後，她稍微提到了一點自己...變成這樣的原因。」托尼微微皺起眉頭，像是在搜索著記憶一樣，片刻之後他才舒展了開來:「她曾經有個親如兄弟的朋友──不清楚年紀──他們曾經無話不談，最後卻因為理念不合而刀劍相向。」

　　「那人幾乎殺了她，如果不是守望先鋒的安吉拉·齊格勒博士將她帶回去，利用最新科技將她改造成了半機械人，她可能當場就死了。」托尼在畫面前坐直了身體，語氣中微微的帶著點警告:「我建議你不要小看這個女孩。」

　　「她說那話的時候，就像是地獄索命的惡鬼。」


第36章

　　菲洛米娜變了。

　　迪克在隔了幾天終於見到住在對門的菲洛米娜時,很明顯的感覺出來了這一點。

　　她似乎已經不再試圖在自己面前偽裝身份，打開門正好撞見他的時候，菲洛米娜甚至都沒有給過他哪怕一個眼神,少女像是把自己完全冰封回了萬裡寒冰之中一樣,她戴著耳機，單手插在口袋裡，艷麗的面孔上沒有一絲表情，就好像那條巨大的刀疤從來就不曾存在一樣。

　　「菲洛米娜──」

　　「叮。」

　　電梯到達的聲音打斷了迪克的話,隨著電梯門緩緩的打開,菲洛米娜沒有分出哪怕一點注意力，黑色的長卷發隨著她走動的樣子微微的飄了起來,在她的肩頭跳躍著，那靈動感與菲洛米娜毫無表情的面容甚至形成了一種衝突的感覺。

　　「哐！」菲洛米娜摁下了關門鍵，電梯門搖搖晃晃的關了起來,關上的聲音並不大,卻像是在迪克的胸腔上重重地敲了一記。

　　青年在電梯口站了一會兒，才嘆了口氣轉身打開門，回了房子裡。

　　而電梯裡的菲洛米娜睫毛微微顫動著,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去【行俠仗義】了，守望先鋒就像是暫時從這個城市中消失了一樣，才剛過去兩天就已經有人在推特上疑惑的問了幾句。

　　似乎是想要試探守望先鋒是不是已經撤出了大都會，第三天開始陸陸續續有幾個搶匪開始在守望先鋒的轄區搶劫。

　　而出現的人並不是守望先鋒的特工,而是從其他地方趕來的夜翼還有超級少女。

　　#守望先鋒失蹤

　　#守望先鋒放棄大都會

　　#他們去了哪裡

　　實時熱搜中的話題幾乎全都是關於守望先鋒的事情,這個半年前橫空出世的超級英雄組織向來十分神秘，除了路人拍攝的出動影片能夠看見他們的身影之外,基本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信息，頂多能看出每個特工的異能是什麼。

　　菲洛米娜的手機上再次推送了一則消息,是她關注的大都會警局的推特，他們的官方運營人員發現自己推特下面的轉推已經被灌爆，大部份人都在詢問守望先鋒的去向，然而他們實際上也有苦難言，雖然守望先鋒的特工們抓捕到罪犯之後都會通知他們前來押送，但他們到達的時候，那些特工早就已經不知去向了。

　　根本就不是網絡上所猜測的那樣，守望先鋒跟大都會警局根本毫無關聯。

　　她拿起來看了下，就將手機再次鎖屏，她並不是意志消沉的決定不再守護大都會，但那天得知彼得·帕克就是蜘蛛俠之後，她回到家裡，怒氣衝衝的在屋子裡轉了兩圈之後，決定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她讓雅典娜開始解析那個異世界來物。

　　因為顧及到大都會的安全，她沒有辦法將東西拿出來，親手去分析檢驗，因此讓雅典娜對裝備庫裡的東西做了一個簡單的分析。

　　裝備庫是一個由雅典娜所控制的亞空間，只能做最基礎的掃描，上一次的掃描雅典娜並沒能分析出來，因此這次菲洛米娜讓雅典娜將那個物品分成幾等份，一一分析。

　　結果分析到其中的熔爐部份時，雅典娜的聲音忽然有些失真。

　　【異常系統入侵，異常──升級系統入侵──】溫柔的女聲中震顫著電子音，像是被毀壞了原先的設定代碼一樣，緊接著過了兩秒，雅典娜的聲音忽的從她的腦海中消失了。

　　過了一周都沒有出現。

　　守望先鋒系統是可以打開的，但現在菲洛米娜只剩下了最基本的變身功能，甚至連抽出來的皮膚在腦海中都呈現灰色，巨大的【升級中】高高的掛在系統的最上方。

　　這樣詭異的系統狀態讓她十分擔憂，如果在變身、戰鬥期間出現了什麼問題，身份被揭露了還是小事，直接命喪當場也有可能，因此她選了一天的下午放學時，變身成了黑影，直接出現在卡拉·佐·艾爾的面前，冷聲的告訴她最近守望先鋒在執行機密任務，沒有辦法顧及大都會。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超級少女似乎並不意外自己的秘密身份被這位世界第一黑客所扒出來，畢竟聽綠燈俠說，那天對戰毀滅日的時候，守望先鋒的代表安吉拉·齊格勒博士就已經掌握了蝙蝠俠的真實身份。

　　那可是蝙蝠俠！

　　既然連蝙蝠俠的身份都可以隨便的黑出來，她一個不怎麼擅長電腦跟偽裝的氪星人藏不住身份好像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最少目前守望先鋒對他們並沒有惡意，也沒有任何一個超級英雄的身份被暴露出來，卡拉認為這跟他們最近半年在大都會的合作愉快有密切的聯系。

　　「與你無關。」黑影冷冷的扔下這句話之後就帥氣的消失在了原地，卡拉眨了眨眼睛，感嘆道:「這種傳送技能真的是太酷了！」

　　利用黑影安排好了自己翹班期間的事情之後，菲洛米娜就開始研究守望先鋒系統上那高高掛著的【升級中】，以及那行字下面正在緩慢移動的進度條，經過了一周的時間也剛剛升級到了一半。

　　那個異世界來物到底是什麼東西？

　　菲洛米娜皺著眉頭思考的時候，電梯剛剛好到達一樓，她邁了出去，冬日的大都會刮著風雪，外頭寒冷的天氣讓圍著圍巾的菲洛米娜依舊忍不住的抖了一下。

　　她抬頭望了下外面，忽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要踏出溫暖的屋子。

　　家裡還有加熱食品，無論是微波米飯還是意面應有竟有，各種味道的罐頭在這幾天又被她囤積了起來，然而她卻像是習慣了一樣，每天放學的路上帶晚餐回家，打開家裡的燈時，才通過開放式的設計看見廚房櫥櫃上的那堆快餐食品。

　　今天是假日，所以不用去學校，她呆在家裡一整天了，直到現在才感覺到些微的空腹感，下意識的穿上了厚厚的冬衣，帶上了鑰匙錢包走出了自己溫暖的屋子。

　　彼得·帕克已經安靜了好幾天了，從那天秘密身份被菲洛米娜發現開始。

　　站在公寓大門口的菲洛米娜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現在正在發散性的想什麼時，整個人本來就陰沉的面色猛地黑了下來，她抿起了嘴，最終還是拉開了公寓的大門。

　　刺骨的寒風從門外刮進屋內，菲洛米娜猶豫了兩秒，還是踏出了屋子。

　　來都來了。

　　菲洛米娜把自己裹了裹，踏進了大都會的刺骨寒風中。

　　街上的行人很少，似乎每個人都在被這過於寒冷的天氣給封在了屋裡，天邊飄著細小的雪絮，點點滴滴落到了菲洛米娜沒有遮掩的面容上，她把手搓了搓，塞進了暖暖的口袋之中，抬頭遠遠地望向天邊的月亮。

　　明明在下雪，月亮卻大的有點不真實，圓圓的一顆飽滿的飄在空中，就如同白天耀眼的太陽一樣。

　　路邊的店鋪亮著燈，從櫥窗投射出來的光線細細的鋪在了地面上，像是形成了一條由光所構成的道路，中間偶爾的隔斷處讓這個地方顯得更加真實。

　　菲洛米娜縮了縮脖子，把自己溫暖的頸部再次埋進圍巾內，鼻子內隱隱約約的聞到了帶著辣意的誘人香氣。

　　巧了，又是開在公寓附近的那家泰國料理。

　　細密的香氣隱隱的勾引著菲洛米娜一天沒有進食的腸胃，她帶著下意識微微泛濫的唾腺，縮著脖子朝著那間店走了過去。

　　微微閉上眼睛時，腦海中的【升級中】仍然在緩慢的跳動著，每走個百分之一都要好長一段時間。

　　她推開餐廳的大門，走進了溫暖的室內，將大都會的寒冷拋在了身後，任由那扇大門隔絕了一切的風雪。

　　就算是她，也有偶爾想要逃避的時候。

　　X

　　「放下你無謂的擔心好嗎，鳥媽媽？」電話中的傑森在那頭狠狠地翻了一個白眼，他此刻正忙於在空中跳躍跑酷，身後緊緊追著自己的怪物他見都沒見過，傑森甚至把對付魔法生物的大種姓之刃都拿出來了卻還是沒能給那東西造成傷害，只能吸引著那頭怪物的注意力，然後在哥譚人煙稀少的地方跟兩個法外者的隊友像游戲裡放風箏一樣遛著那只東西。

　　還好他們看上去智商就不太高的亞子。

　　「她看上去比我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還要冷漠...就像是當年剛回來的你──沒那麼暴躁一點的版本──但是更冷漠，我覺得比現在大都會的室外溫度都要冷。」迪克套上了自己的戰衣，准備例行自己最近半年在大都會的放假夜巡生活:「你那邊怎麼那麼吵──我剛剛是聽見了比扎羅又亂砸東西了嗎？」

　　「他才沒有亂砸，只是手腳比較重而已。」傑森反駁道，手中的槍砰砰砰的激發著火藥，麻醉子彈從槍膛內飛射而出，准確的落在了那跑的病不快，但是身體簡直像是鋼鐵一樣的怪物身上:「該死的，哥譚怎麼會出現這種東西。」

　　就在他抱怨的時候，「咚！」的一聲，並不大的聲音卻引起了法外者三人的注意力，傑森面色猛地黑了下來，他不用回頭都知道站在自己身後的人是誰。

　　「紅頭罩。」哥譚最漆黑陰暗的黑暗騎士低沉著聲音，他旁邊那不可一世的小惡魔面上帶著綠色的多米諾面具，桀驁的表情就連隔著面具傑森都能猜的一清二楚。

　　青年陰著臉掛斷了電話，並不准備讓自己跟老頭子吵架的內容傳到那個愛多管閑事的鳥媽媽耳中，因此迪克剛剛回過神來，就聽見了無情的「嘟嘟嘟──」。

　　「......」他帶著被掛電話的茫然感，穿著單薄的緊身衣在拉開的窗戶邊感受大都會那冷冽的讓人失智的夜風，開始瘋狂感謝布魯斯是一個大富豪。

　　富豪到可以給單薄的緊身衣裝上內置發熱裝置。

　　布魯德海文的城市英雄義無反顧的躍進了刺骨寒風之中，消失在了高樓大廈之間，而與此同時，菲洛米娜剛剛付完餐費，頂著自己吃的撐撐的肚子走出了餐廳。

　　下次再也不吃這麼飽了，她鄭重其事的警告自己，覺得最近的存款因為日常外食的關系，而稍微有點減緩了增長的速度。

　　她可是靠著斯塔克基金會的專業經理人、風險投資顧問跟那團強大的律師吃老本的人，現在還只是一個沒有任何工作的高中生，如果想賺錢只能用黑影干干違法的勾當。

　　但她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卻也有自己最基本的原則。

　　「嗖──！」一道黑色的影子擦著菲洛米娜的視覺余光鑽進了街旁的巷子裡，菲洛米娜敏銳的覺察到了這一點，她的目光猛地犀利了起來，小跑的跟著衝進了小巷，巷子內空無一人，由於是個死巷，路的盡頭沒有開口，又被巷子旁邊的兩棟高樓給擋住了光線，巷子內十分的陰暗。

　　菲洛米娜眯起眼睛，巷子尾端沒有任何聲音，但她下意識的覺得有點不對勁，少女環顧了下四周，發現自己往內走個幾步路就是監控的死角，並且因為今天那該死的天氣，街道上並沒有人，就連剛剛那日常滿座的泰國料理今天都門可羅雀。

　　她鑽進了陰影處，用力的眨了眨眼試圖適應這黑暗的地方，緊接著她看到了令人世界觀有點崩毀的一幕。

　　死巷的尾端站著一個生物，菲洛米娜從未見過的生物。

　　黑色的光滑皮毛如同最上等的絲綢一樣，在隱約的光線之中閃耀著光澤，高貴的鬃毛隨著他微微的晃了晃而在空氣中甩動著，空洞的眼眶中沒有眼珠子，而是被兩團幽藍色的鬼火所取代，那東西站在距離菲洛米娜不到三米的距離，巷子中唯一的光源竟然是那雙帶著鬼火的眼睛。

　　那生物似乎對人類帶有敵意，在看見菲洛米娜跟了進來之後，細微的殺氣在空氣中刺激著菲洛米娜的神經，菲洛米娜瞳孔猛地一縮，直接單手撫上左手腕處的守望先鋒標志。

　　眨眼間，菲洛米娜就從面對怪異生物手無縛雞之力的高中女孩，變成了強大的半機械忍者，朝後一個騰躍跳出了巷道。

　　在這麼狹小的巷道裡，他連村正這把妖刀都沒有辦法揮動，雖然兩旁的高樓可以提高她的機動性，但面對這樣一頭巨大的怪物，最好還是拉開距離。

　　菲洛米娜反身騰躍之後落在了街邊的路燈上，遠方隱隱的走來一群人，看上去似乎像是朋友之間在假日約出來聚餐，才會在這麼寒冷的天氣裡有說有笑的走在一起，臉頰凍得通紅卻還是揚著高興的笑意。

　　她隱隱的聽見他們的驚呼:「那是──源氏嗎？」

　　「天啊！真的是她！守望先鋒還在大都會！」

　　「我以為他們撤離了，是最近幾天有事情？」

　　「不知道，那裡面是不是有搶劫什麼的啊？」

　　壓低的討論聲卻逃不離源氏那靈敏的聽覺，菲洛米娜此刻沒有機會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那生物似乎看出了菲洛米娜要跟自己戰鬥的樣子，隱藏在巷子中的他快速的竄了出來，像是一道黑色的影子一樣襲向菲洛米娜。

　　菲洛米娜直接抽出了腰間的脅差，「鏗鏘！」一聲，宛若兩個鐵器交擊的聲音在大都會寂靜的夜空之中想起，菲洛米娜緊緊握住脅差的手被震得微微發麻，她凜然的二段跳，指骨處的機械隨著她的意願打開，忍者夾住了飛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扔向了那東西。

　　然而她根本沒擊中對方。

　　那生物似乎移動速度飛快，到現在菲洛米娜除了黑暗的巷道中那枚能看清全身的對視之外，根本還不了解對方究竟是什麼樣的生物。

　　遠方的人群似乎也看見了這一幕，他們帶著拍了照片的手機往後退去，聲音越來越遠:「別給她添麻煩。」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有人拍到了嗎？」

　　「只有一團黑色的影子，我們要退多遠啊？」

　　「有多遠退多遠，不要命了嗎？」

　　分出的視線跟注意力只有一瞬間，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對方竟然直接抓到了菲洛米娜的破綻，一擊之後再次隱身進入巷子中的詭異生物燃燒著鬼火的眼睛在一瞬之間就忽然出現在菲洛米娜面前，全靠菲洛米娜過人的反應神經，才讓自己用脅差接了招，而不是這智械構成的半具身體。

　　「砰──！」半智械忍者被直接踹出了幾米遠，重重地撞擊在了遠方的建築物上，巨大的聲音引起了周邊住戶的注意力，他們推開了窗戶，看見倒在地上的身影反身錯開了敵人的攻擊，險之又險的再次跳上了街旁的路燈。

　　菲洛米娜看見旁邊那兩間甜品店跟服裝店的人甚至想要來查看發生了什麼聲音，硬生生的把到了喉頭的腥甜給咽了回去，然後低啞的聲線帶著些微蓬勃的怒氣，電子音的失真感響徹在街道上:「不想死就都別出來！」

　　她的聲音很好的喝止了他們的動作，菲洛米娜時不時的移動的時候，看見幾乎所有人都把窗戶關的死死的，卻透過玻璃往外看，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就算入眼的只有源氏一個人，另一個敵人的速度快到他們都看不清，也樂此不疲。

　　那怪物似乎已經將菲洛米娜視為必須要擊倒的敵人，將那條小巷子看作暫時隱藏身形的地方。

　　菲洛米娜感覺自己就像是在迎戰著鋼鐵之軀一樣，區別只是對面的並不是個地球人...或是任何星球的人類。

　　被接連踹飛了兩次，本來心情就不怎麼美好的菲洛米娜感覺隱約的怒氣在自己心中抽芽，她收回脅差，右手握住了身後背著的妖刀村正，邪異的氣息從背上緩緩被抽出來的刀逸散了開來，她眯起眼睛，抓住敵人攻擊的瞬間，雙手緊握住太刀，標准的橫砍一刀，避開敵人攻擊的瞬間直接擊中了他那四只蹄中的右前蹄。

　　那生物失去一只前蹄之後，重重地摔落到地上，劃出去了整整幾米遠，而這讓菲洛米娜終於能夠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他倒地不到五秒，地上被削斷的前蹄就化作飛煙一樣消失在了影子之中，而那生物被砍斷的蹄卻在這同時生長了回來，他從地上站起，健壯有力的身軀帶著矯健美麗的肌肉，正死死地盯著菲洛米娜。

　　或許不能稱之為怪物。

　　那身黑色的皮毛在月光下反射著奪目的光芒，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遠遠不是那過於美麗的皮毛，而是那生物腦袋前面頂著的、尖銳的角。

　　那是一頭黑色的、燃燒著鬼火的獨角獸。


第37章

　　迪克是在手臂上的微型電腦裡刷到關於菲洛米娜的推特的,至於為什麼他大晚上的頂著大都會的夜風、穿著單薄的緊身衣在頂樓無意間刷著推特，這就要怪到今天大都會詭異的平靜這件事情了。

　　#守望先鋒

　　#源氏大戰獨角獸

　　#幻想種獨角獸

　　#童話成真

　　這都什麼烏七八糟的，大都會最近的實時熱搜都有點怪,尤其是今天這幾個。

　　迪克吐槽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其中一個熱搜就帶著【源氏】的大名，他忙點了進去，刷出來的第一條就是轉推無數的推文，推文的文字描述很簡單,就只提到了他們所在的地點。

　　Jackluvanne@jackgilbertttt:大都會市中心,瑪麗安娜甜品店外，守望先鋒源氏大戰暗黑獨角獸,已經過去五分鐘了！

　　推文下方還附了一個視頻，視頻點開之後，畫面搖搖晃晃的,還隔著一層噴著字的玻璃,時不時的就會擋到畫面，然而這並不影響這個視頻在幾秒之內轉推數繼續呈幾何增長。

　　迪克·格雷森蹲在高樓上，眉頭緊鎖著望著畫面中那膠著的戰鬥。

　　源氏很強大,非常強大，由於半個身體連同左臂都是由金屬構成的，他並不知道身體內部的構造是怎麼樣，但源氏可以輕而易舉的斬斷公交車那厚厚的鋼鐵,單手掀翻公交車的頂蓋。

　　而對方最強大的地方甚至不是這鋼鐵構成的身體,而是縝密的心思，一擊不中立刻遁走、重新尋找可以下手的時機,是一個標准的機會主義者。

　　甚至還有那強大到無與倫比的刀術以及鏢術，通通都是源氏戰鬥時賴以生存的資本。

　　然而現在的源氏卻不得不與面前的黑色詭異獨角獸一對一的進行正面戰鬥,他在畫面中無數次閃過那頭獨角獸，總是能砍下他的四肢或是削下幾片厚厚的肉，但那些在脫離獨角獸的軀干之後就化作了黑色的煙霧，重新回到了獨角獸的身上。

　　這是一場沒有結局的消耗戰。

　　迪克猛地站起身，助跑了兩步之後直接朝著對面的大廈躍了過去，輕盈矯健的身姿在空中劃過，他趕往的地方正是市中心的交戰處。

　　而此時的菲洛米娜正爬上高處的牆，蹲在了陽台上皺著眉頭向下望去。

　　身後的落地窗裡正有人瞪大了眼睛盯著蹲在陽台欄杆上的自己，她甚至能聽見對方興奮的拿起手機哢哢拍照的聲音。

　　她右手那鋼鐵制成的手指緩緩地擦過妖刀村正身上繁復的刀紋，捶打過無數次的太刀嗡嗡的轟鳴著，似乎在抗議著要吞噬掉那頭怪物的血肉，但菲洛米娜知道那頭獨角獸並不是砍斷四肢、砍斷頭部、甚至攔腰砍斷就可以殺死的。

　　但他必定有弱點。

　　在跟對方正面碰撞之中沒討到好之後，菲洛米娜就改用了刺客的戰鬥方法，她再也不跟獨角獸正面衝突，總是在即將衝撞到的瞬間錯開身體，以詭異到極點的柔軟度還有角度避開獨角獸那鋒利的角，手中的太刀也避開了獨角獸的鐵蹄，柔軟的滑過對方的軀體，削下幾只蹄、幾片肉。

　　但這沒有任何用處，她沒有傷到對方的要害，只能消耗自己的體力。

　　在沒有雅典娜幫助自己堅持系統的情況下，菲洛米娜不知道自己的體力還足夠支撐這樣高強度的戰鬥多久，一旦松懈下來，她的心髒就會被對方尖銳的角給捅穿，然後破布娃娃一般的落到地上，被重重地鐵蹄踩踏過軀體。

　　菲洛米娜必須速戰速決。

　　蹲在高處的菲洛米娜只稍稍歇息了一下，又重新義無反顧的躍了下去，引起一片驚呼。

　　並不是她不想在高處與那只獨角獸周旋，但在看到無法接觸到菲洛米娜之後，那只獨角獸似乎是氣紅了眼──雖然從那些鬼火看不出來──直接就想衝撞路邊的住家以及商戶。

　　『保護人類是第一要務。』菲洛米娜垂眸盯著地上的獨角獸，被邪鬼面具所掩蓋的湛藍色雙眼之中閃過滿滿的厲色:『必須宰了這只畜生。』

　　她從高空直線躍下，在接近地面的時候重重的蹬了一下身後的牆壁，借力朝著前方躍了出去，直衝那只黑色的獨角獸。

　　似乎是沒有意料到這只挑釁自己的兩腳獸竟然不在躲躲藏藏，而是像個傻子一樣朝自己衝來，獨角獸興奮的壓低了自己的身體，刨了刨地面根本就不存在的土，然後後腳同樣一蹬，朝著菲洛米娜的方向直衝而來。

　　戰鬥時的空氣就像是凝滯了一樣，菲洛米娜眯起眼睛，暴戾的氣息隱隱的從她的身上逸散了開來，她雙手握住妖刀村正，一個旋身直接觸發了源氏的終極技能【斬】。

　　「──竜神ソ剣メ喰ヘり(嘗嘗竜神之刃)!」清脆的鋼鐵相擊聲在這瞬間伴隨著必須出現的大招語音響起，菲洛米娜繃緊了自己的身體，手上的力道毫無保留的釋放了出去，她身上浮現出一只綠色的東方龍，正咆哮著卷在了太刀的周圍，朝著面前的獨角獸嘶咬而去。

　　源氏的大招設定，使用竜刃的時候，0.9秒可以砍下一刀，而技能的持續時間是六秒，也就是菲洛米娜至多可以砍下六刀。

　　半智械忍者緊緊地握住手中的村正，義無反顧的朝著衝自己攻過來的獨角獸揮刀砍去。

　　第一刀砍斷了獨角獸的兩個前肢，他過強的衝力直接讓他摔在了地上，菲洛米娜反身騰躍，沒有放過這個敵人受了重傷的好機會。

　　第二刀砍斷了獨角獸的角，鋒利的可以將人捅個對穿的角散發著妖異的紅色，卻被吹毛斷發的寶刀直接斬斷，「哢噠」一聲落在了地面上。

　　第三刀砍斷了僅剩的後肢，肢體從獨角獸身上脫離的速度過快甚至來不及化成黑色的煙霧，重重地掉落在地上，而菲洛米娜手中盤著巨龍的刀朝著那只獨角獸迎面再次砍去。

　　第四刀將獨角獸的後半個身軀攔腰砍斷，嘶鳴的哀嚎聲終於從這只獨角獸身上傳了出來，但發聲器官似乎並不是喉嚨。

　　第五刀直接朝著咽喉而去，菲洛米娜右手單手握住長長地太刀，以極大的力道橫掃過去，銳利的劍氣甚至波及了一旁無辜的路燈，直接被攔腰斬斷，上半截路燈隨著獨角獸飛出去的頭顱一起砸到馬路中央。

　　在巨大的轟鳴聲中，菲洛米娜終於望見了獨角獸那僅剩的、沒有腦袋的軀殼內，一顆紅色的透明珠子飄在其中。

　　她揮起了最後一刀，直接穿刺過了那棵赤紅色、散發著詭異氣息的珠子。

　　「啪擦。」珠子碎裂的聲音在菲洛米娜的耳中被放大了無數倍，她感覺時間在這瞬間被無限拉長，碎裂開來的珠子周遭隱隱的刮起了怪異的風，衝擊力道直接把菲洛米娜撞飛了出去。

　　落在地面上、殘破的獨角獸軀體在這瞬間化為黑色的霧氣，然而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的霧氣並沒有重新聚集到一起，而是隨著風化作無數細小的塵埃，消失不見。

　　菲洛米娜在被擊飛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最後一幅畫面就是這個怪物被擊飛的狀態，她松了口氣，下一秒重重地撞到了街邊的磚牆上，腦袋磕到了牆壁，劇烈的撞擊直接將她擊暈了過去。

　　暈過去之前，她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急切地落到地面上，朝著她跑了過來，緊接著就完全失去了知覺，只隱隱的聽見了一聲呼喊。

　　「源氏！」

　　X

　　耀眼的陽光通過一點點微小的窗簾縫隙，落在了菲洛米娜的臉上，她皺了皺眉頭，掙扎了好一會而之後才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等她意識到自己在昏過去之前用的是源氏的身份，並且還跟一只怪異的黑色獨角獸大戰過後，已經是一分鐘後了。

　　少女緩緩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房間，床角那裡披掛著的外套依舊還在那裡，就跟菲洛米娜那天出門時沒兩樣。

　　就在這時，有人推門走了進來，看見菲洛米娜醒了之後愣了好幾秒，才驚喜的跳起來:「菲洛米娜！」

　　「你為什麼在我家裡，格雷森？」菲洛米娜冷冷的開口，她終於注意到自己現在的身形還是維持著源氏的狀態，這意味著她昏過去之後守望先鋒系統仍然還在穩定的運行中。

　　她身上倒是沒有什麼血污，畢竟面對的怪異獨角獸砍了也不流血，倒是蹭了不少灰，躺在床上蓋著被子，大概率等等要洗床單被套了。

　　迪克·格雷森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我、我叫不醒你，又不能讓你睡我朋友家的沙發，所以就撬門...」

　　青年的聲音隨著菲洛米娜越來越陰沉的面色而緩緩地變小，他支支吾吾的開口:「你後腦部有明顯撞擊痕跡，應該是這個導致了你的暈厥。」

　　菲洛米娜深深地吸了口氣，目光移向放在床頭的般若面具，過了好幾秒之後才硬生生把那股氣給憋了回去。

　　最起碼這是對那個時候暈過去的她來說，最好的處理方式。

　　首先，她的暈厥並不僅僅是因為撞擊到頭部，守望先鋒的特工們抗擊打能力很高，根據前幾次的經驗來推算，更有可能是因為菲洛米娜用盡全力跟獨角獸對戰，已經透支了自己的體力，因此在沒有雅典娜給自己支撐的情況下，結束了戰鬥的瞬間直接昏睡過去，等到體力恢復了之後才醒轉過來。

　　其次，如果不是被迪克這個本來就在自己揭露一半真實身份的人救回來，那麼她很有可能會因為面具被摘下來而曝光自己的真實身份，到那時不管是誰都救不了她。

　　最後，她最大的秘密並沒有被人看破，守望先鋒系統完美的維持著源氏的姿態，她甚至能夠摸到那道橫亙過自己面部的刀疤。

　　似乎是看見了菲洛米娜單手按上了那看上去年歲已久的刀疤，迪克稍稍的撇開了腦袋，沒有去看這一幕。

　　菲洛米娜微微的閉上眼睛，再次張開的時候，就解除了源氏的變身，從迪克的角度看起來就是少女開啟了偽裝，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黑科技才能做到這一點。

　　「多久了。」菲洛米娜從床上站起身，身上的衣服是昨天出門時穿的那套，在溫暖的屋內穿著厚重的冬衣顯得有些臃腫愚蠢，她解下外套，隨手扔在了床上，然後走到窗邊「唰！」的扯開窗簾。

　　大都會耀眼奪目的陽光灑落在她艷麗的面容上，偽裝過後的面容就算在迪克看來也可以縱橫整個哥譚的名流交際圈。

　　明明本該是光彩奪目、受父兄疼愛的小公主，卻從出生開始就被世界以惡相待，最終卻還是報之以歌。

　　「...也就幾個小時吧，現在是早上九點二十。」

　　昨晚菲洛米娜從餐廳出來的時候大概是晚上八點左右，而她跟獨角獸至少纏鬥了四十分鐘以上，每一秒都在用自己的極限速度還有力量戰鬥著，所以才會在戰鬥結束的瞬間因為透支體力而昏過去。

　　這次的昏睡時長遠遠沒有上次那麼長，頂多也就十二個多小時。

　　菲洛米娜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雙手抱胸站在原地，雙眼盯住了迪克，讓男人有些茫然:「呃？怎麼了？」

　　「怎麼了？」菲洛米娜惡毒的開口:「你還要在未成年少女的家裡呆多久？警探先生？」

　　迪克抖了一下，倒不是因為畏懼菲洛米娜說的這些惡意滿滿的話，而是他想到今天自己實際上是要執勤的，而他們九點半開始上班。

　　距離上班時間只剩下五分鐘。

　　「臥槽我上班要遲到了啊啊啊啊菲洛米娜下次見──！」迪克卷著風衝出了菲洛米娜的房間，留下確實是想趕人卻沒想到對方跑的比她趕人的話還快的菲洛米娜在房間裡，呆愣了兩秒之後她才忍住自己想翻白眼的欲望。

　　等到菲洛米娜換了身衣服洗了個澡之後，她才擦著頭發從浴室裡走出來，同時拿出自己昨晚放在口袋裡、今天早上才一起跟衣物出現的手機。

　　裡面倒是沒有像上次昏迷那樣多了幾十通的未接來電，取而代之的是幾封短信。

　　發信人的備注是彼得·帕克。

　　每一封短信都像是想要推翻上一條一樣，菲洛米娜面無表情的從最早的那封點開來，開始一條條的往下閱讀。

　　『嘿，菲洛米娜，這裡是彼得。我看到新聞了，怕你在忙所以沒有給你打電話，等你有時間了或許可以給我回個信？』

　　『這絕對不是什麼要求，我猜你或許還在生氣我那天的行為，我真的很抱歉，當然，原諒或者不原諒都是你的選擇！』

　　『抱歉，我就知道我又管的太寬了，希望你一切都好！』

　　菲洛米娜嘴角微微的抽了抽，把手機鎖屏了，隨手扔到沙發上，然後少女走進了房間裡把那些沾了昨天外頭灰塵髒污的被套、枕套、床單套通通拆了下來扔進洗衣機裡，接著從衣櫃裡翻出了換洗的床套組再次套了回去，過了五分鐘之後才算是把屋子裡的東西給整理好。

　　緊接著她再次打開手機，抿著嘴看著那幾封短信，湛藍色的雙眼凝視著最後那句『希望你一切都好』，冷冷的哼了一聲，才再次把手機的屏幕給關掉。

　　然而多天來無法散發的郁氣終於算是消散了一部份，菲洛米娜將這歸結到昨晚痛打了一頓獨角獸出了氣導致的。

　　然後她忽然想到彼得·帕克在短信裡所提到的新聞，菲洛米娜微微皺起眉頭，終於想要要打開推特看昨晚的事情。

　　實時熱搜上還飄著零星的兩三條標簽，而最火的推特是昨晚源氏與獨角獸的戰鬥視頻，無數的人在轉推中高喊著『天啊！帥炸了！』『源氏，超人之後最帥氣的英雄』之類的話語。

　　卻也有著一些人抗議『那可是獨角獸！』『我的天啊，那個殘忍的女人就這樣把一頭可憐的動物分屍了嗎？』

　　底下的人支持與反對戰成了一片，當然菲洛米娜毫不在意就是了，她看見自己的身份並沒有任何人發現，推上也沒有任何關於守望先鋒其他成員的信息之後，就把推特給關了，然後例行性的打開了守望先鋒系統看看更新進度。

　　【更新完畢。】

　　巨大的綠色字符取代了昨天的紅色，出現在了守望先鋒系統的最上方，菲洛米娜驚愕的睜大了眼睛，畢竟她更新了近十天，更新速度都才剛過半，結果她睡了半天之後，更新進度卻忽然已經跑完了？

　　這網絡是連上高速5G了嗎？

　　似乎是注意到宿主終於打開了系統，更新完畢的字符緩緩消失，緊接著出現了一道提示:【請宿主呼喚智能AI的名字以確認身份並開機。】

　　「...雅典娜。」

　　就在菲洛米娜的話音落下的瞬間，守望先鋒系統中灰掉的畫面齊刷刷的亮了起來，溫柔的聲音像是從來未曾離開一樣，在少女的腦海中響起:【您好，歡迎回歸守望先鋒系統，我是雅典娜，這個世界需要更多的英雄。】

　　「...歡迎回來，雅典娜。」

　　【榮幸之至，菲洛米娜。】


第38章

　　「所以,升級是怎麼一回事？」菲洛米娜停頓了兩秒之後，像是不習慣跟雅典娜說這種親近又肉麻的話一樣，走到落地窗邊拽開了被迪克拉上的窗簾,中午時分的熱烈陽光灑落在她面上,卻跟窗外的寒風一樣被隔了開來。

　　雅典娜的聲線溫柔的在菲洛米娜的腦海中響起，一如既往:【異世界來物經過事後分析，名為熔爐核心，因為系統在分析時不慎觸碰到了熔爐核心的中心機制,被強行改造升級。】

　　「所以,你知道這個──熔爐核心──是什麼東西嗎？」

　　【系統權限不足。】

　　菲洛米娜感覺到自己額角的青筋在微微的跳動著，雖然雅典娜忽然關閉並沒有導致系統失效,更可以證明這個系統之中雅典娜並非管理者，只是輔助用途，對菲洛米娜來說更不容易被轄制,但這樣莫名其妙的事件再出現幾次她都無法適應。

　　菲洛米娜本身就是一個喜歡將所有變數掌控在手裡的控制狂。

　　「...算了,所以你升級出什麼東西了？」最終菲洛米娜也沒有再試圖從雅典娜的嘴裡撬出什麼秘密，並不是說她完全相信了雅典娜的說辭，但經過了這十多天的證實,就算沒有了雅典娜她也依然能夠使用系統來戰鬥跟自保，這對菲洛米娜來說意義重大。

　　【已復制擊殺的幻想種·夢魘獨角獸。】

　　【系統拷貝幻想種·夢魘獨角獸，新增為坐騎一號。】

　　【已開啟游戲角色多開系統，目前控制者為:菲洛米娜·歐森、雅典娜。】

　　【已開啟組隊模式。】

　　似乎就是在等待菲洛米娜的詢問,雅典娜叮叮叮的系統信息不斷傳來,菲洛米娜聽著有些茫然，然而也沒有貿然的打斷雅典娜的陳述,一直到最後雅典娜停下之後才開口:「解釋一下？」

　　雅典娜可以說是已經具有了人性的、最高規格的人工智能，因此她十分善解人意的沒有詢問菲洛米娜究竟要解釋哪一項,而是直接用溫柔的聲音開始闡述，菲洛米娜在開始前捂住嘴巴打了個哈欠，慢悠悠的走到冰箱邊從裡面拿出了牛奶，難得的顯露出了閑散的模樣。

　　【系統升級後開啟了四個功能，分別是:復制擊殺的異世界生物、偵察異世界生物所在位置、游戲系統角色多開以及開啟系統內角色組隊模式。】

　　【第一個功能:復制擊殺的異世界生物。將擊碎了魔核、晶核、法核等等生命結晶的生物復制到生物庫中，可由宿主本人、宿主開放權限的管理者以及系統配送的人工智能進行控制。】

　　【該生物在現實生活中受到致命性傷害後會死亡，回歸到生物庫中，需經過十五天的修復才能再次召喚。】

　　「你的意思是，」菲洛米娜把牛奶噸噸噸的倒進咖啡裡，本來深褐色的黑咖啡被牛奶衝淡了苦澀的味道，調和成了拿鐵:「昨天踹了我幾十腳的畜生現在可以被我控制？」

　　【理解正確。】

　　菲洛米娜聳聳肩，有沒有坐騎對她的意義不大，不過那只怪物──似乎是叫做夢魘獨角獸──奔跑的速度確實很快，拿來代步的話可以減少很多出行不便的問題:「知道了，繼續。」

　　【第二個功能:偵查異世界生物所在位置。這個功能可以幫助您尋找穿過空間裂縫來到這個世界的異世界生物，異世界生物的攻擊力十分強大，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擊殺過於困難，因此需要宿主使用守望先鋒系統來對他們進行擊殺或是驅逐。】

　　菲洛米娜沒有開口，她大致上也能夠猜到那詭異的怪物絕對不是人世間應該有的，雖然一開始的猜測是什麼地獄魔鬼之類的，並沒有往異世界生物的方向去思考。

　　別以為地獄魔鬼這種東西不可能，菲洛米娜使用黑影的時候得到的資訊遠比蝙蝠俠的真實身份這種東西更多。

　　比方說，在洛杉磯開了一家酒吧的路西法，這位第一個墮落的天使、地獄之主現在甚至在幫助警方破案。

　　又或者，偽裝成了一代魔術大師的扎坦娜·扎塔拉實際上是一個真正的魔法師，她的前男友約翰·康斯坦丁同樣也是一位惡名昭彰的巫師。

　　這個世界上非常理或者科學能解釋的東西實在太多了，甚至連菲洛米娜身上的這個守望先鋒系統也古裡古怪的，只是她既探究不出它的源頭、也沒辦法停止使用。

　　「驅逐他們是我的義務嗎？」菲洛米娜皺起眉頭，她倒是沒有怎麼生氣，只是昨天那只夢魘獨角獸確實花了她很大的力氣跟功夫，甚至還脫力的睡了十二個小時，擊殺這些異世界生物可沒那麼容易。

　　【系統沒有要求宿主進行任何的任務或擊殺，任何行動皆須宿主自願。】

　　「...知道了，繼續。」

　　【第三個功能，游戲系統角色多開。該功能將支持宿主召喚出至多五個隊友，身份限制在守望先鋒的可選角色中，操控者同樣限制在宿主本人、宿主開放權限的管理者以及系統配送的人工智能之間，一個角色在同時只能出現一位。】

　　「召喚出來的角色是實體的嗎？還是光學反射，只能用來轉移他人注意力？」菲洛米娜最關注的本來就是這個技能，少女方才還懶洋洋的癱在沙發上，聽見雅典娜介紹這個技能之後整個人都坐直了起來:「控制是怎麼個控制法？」

　　【召喚出來的角色與真實的人類毫無區別，沒有任何自我意識，陣亡後十秒將從復活點重新刷新。控制方法與宿主曾經使用的方法沒有任何區別，只要能夠一心多用，同時控制五個馬甲也絕非問題。】

　　菲洛米娜聞言猛地安靜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別說一心六用了，就連一心兩用的去控制兩個角色戰鬥，她都要擔心自己會不會一不小心就擊殺隊友。

　　果然天上是不可能會掉餡餅的。

　　至於讓雅典娜控制角色當然也可以，只是可能就會像守望先鋒系統裡的人機練習模式一樣，雅典娜控制的角色只會在固定的地方站樁開槍、技能好了就放個技能，掉血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放奶瓶之類的。

　　現實生活中的戰鬥這樣根本不可行。

　　但有總比沒有好，菲洛米娜搖了搖頭，根本沒有考慮雅典娜話中的另一個選項【宿主開放權限的管理者】。

　　這種東西內含的意思根本就不需要雅典娜解釋，這意味著菲洛米娜要完全的信任某個人，甚至願意在他的面前撕掉自己偽裝的十分完好的組織馬甲。

　　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最後一個呢？」菲洛米娜沉下因為新功能而有點躁動的心，她開口詢問道:「這跟之前的組隊模式有什麼不同？」

　　【第四個功能:開啟系統內角色組隊模式。可以實時的看見召喚出來的異世界生物以及系統角色，包括血量以及技能CD時間、所在位置等等，同時，同隊的隊友不會造成傷害。】

　　也就是說，一個雞肋的功能。

　　菲洛米娜根本不打算將自己的系統曝露給任何人，所以她也根本不會跟除了自己或是雅典娜以外的人組隊，那麼這個功能對她來說就毫無作用。

　　方才因為可以多開馬甲而有點躁動的心髒像是被這個功能猛地潑了一桶冷水一樣，她有些意興闌珊的點點頭:「知道了。」

　　過了兩秒之後，菲洛米娜朝著落地窗外望了過去，確認了外頭沒有人或是什麼東西在窺視之後，再次扯上了厚重的窗簾，然後原地走了兩步:「召喚夢魘獨角獸。」

　　極細的興奮與喜悅隱約的從她的目光中透了出來，雖然轉瞬即逝，而且屋內也沒有任何人能看見，但少女湛藍色的雙眼之中仿佛縈繞著漫天的星光。

　　【正在召喚幻想種·夢魘獨角獸。】

　　客廳之中卷起了一陣黑霧，不到一秒的時間，昨晚那只看上去有些令人感到恐懼的夢魘獨角獸就出現在了菲洛米娜的面前，光滑的黑色皮毛在客廳燈光的照耀下顯得分外耀眼，那雙燃燒著藍色鬼火的眼睛無神的直視著前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靈魂一樣。

　　菲洛米娜眼中的星光微微的黯淡了下來，她狀似無意的開口:「你來控制，雅典娜。」

　　【收到，正在接管夢魘獨角獸控制權。】

　　下一秒，本來沒有任何動靜的夢魘獨角獸忽然甩了甩頭，柔軟的黑色馬鬃隨著他的動作在空氣中甩動，一雙鬼火形成的眼睛不再無神，而是攜著親近的意味靠近了菲洛米娜，夢魘獨角獸小聲的打了個噴涕，然後蹭了蹭菲洛米娜猶豫之下還是伸了過來的掌心。

　　馬鬃的毛看上去柔軟，實際比起人類的頭發還是偏粗，因此也顯得更加硬了些，摸上去甚至有點扎手，菲洛米娜輕柔的揉了好幾下，然後開口問道:「這是你第一次擁有實體嗎，雅典娜？你感覺怎麼樣？」

　　【是的，菲洛米娜。】雅典娜溫柔的回答，稍稍壓低了自己的腦袋，讓菲洛米娜不用抬高自己的手臂、用費力的方式梳理自己的鬃毛:【人工智能沒有情感，但我確實並不討厭。】

　　少女有些留戀的再次揉了一下，然後才停了下來:「是嗎？」

　　X

　　菲洛米娜·歐森從小就陰沉又低調，做過最出格又張揚的事情可能是把試圖強行跟自己成為男女朋友的學校籃球隊隊長揍成豬頭。

　　不過從今天開始就不一樣了，她在變身為艾什之後，第一次跨上了雅典娜控制的夢魘獨角獸，張揚的出現在了大都會的上空。

　　艾什是一個菲洛米娜還從來沒使用過的守望先鋒角色之一，全名為伊麗莎白·卡利多尼亞·艾什。

　　在游戲的設定中，她與另外三個創始人一起創建了在美國西部惡名昭彰的犯罪組織死局幫，另外一名創始人正是傑西·麥克雷。

　　她從小家境優渥，由自家的智械管家鮑勃照看長大，童年缺少忙碌父母的關愛，長大後也拒絕走上父母為她鋪好的、前往成功的康莊大道。

　　在一系列的地盤爭鬥之中，艾什最終聯合了其他的犯罪組織以及幫派定下條約，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尊重他人占有的領地，然後開始在美國西南部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下，成功成為了通緝榜上賞金最高的那個家伙。

　　艾什的武器是一把半自動步槍，可以快速射擊也可以開鏡瞄准、提高准度以及殺傷力。

　　同時她還擁有兩個主動技能，【延時雷管】以及【短筒獵槍】。

　　菲洛米娜之前從未使用過艾什的原因很簡單，因為艾什首先是一個長槍位，在敵人靠近自己的時候除了短筒獵槍可以稍微拉開一下距離之外，基本沒有什麼近身傷害，跟狙擊手黑百合一樣脆皮，比起這樣的角色，還是源氏這種突進型英雄更加符合菲洛米娜的性格。

　　一直到現在菲洛米娜有了移動速度極快的坐騎。

　　艾什的強度跟夢魘獨角獸加起來可不只是簡單的一加一等於二，艾什的遠程壓制能力十分強硬，基本只要准度夠，壓著敵人連頭都不敢冒是正常操作。

　　而夢魘獨角獸那可以踩穿人類胸腔的恐怖攻擊力、還有堪比高速汽車的移動速度讓騎乘在上的菲洛米娜變的神出鬼沒。

　　這也是菲洛米娜在時隔半年後第一次使用艾什的原因。

　　她終於可以用短腿角色了。

　　與此同時，菲洛米娜還讓雅典娜召喚出了源氏，不需要源氏進行戰鬥，只要雅典娜能夠控制源氏時不時的被市民捕捉到身影，甚至拍上幾張照片就可以了。

　　雅典娜控制的源氏或許無法跟敵人進行需要腦力跟智商、戰術的交戰，但是在城市裡跑酷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菲洛米娜安排好了一切之後，才在腦中詢問雅典娜:『所以，你說的異世界生物究竟在哪？』

　　【已為您標示出異世界生物所在位置。】雅典娜溫柔的開口，菲洛米娜定睛一看，遙遠的遠方天空上漂浮著一個巨大的紅色箭頭，直直的指著下方的空間，她抽了抽嘴角:『那是什麼？』

　　【紅色箭頭所在位置即是異世界生物所在位置，請放心，該箭頭除了系統設置隊友外，其他人無法看見，並且該箭頭會隨著異世界生物移動而即時變動。】

　　「......」最終菲洛米娜單手摸了摸夢魘獨角獸:「走。」

　　夢魘獨角獸像是有靈性一樣，長長地嘶鳴了一聲之後就高高的從樓頂躍下，在垂直的大廈上助跑著，哢噠哢噠的馬蹄聲引起了他人的注意力，菲洛米娜坐的極穩，被皮褲所緊緊包裹住的大腿夾的死緊，整個人隨著夢魘獨角獸壓低了身形。

　　她單手壓住了頭上的牛仔帽，白色的及肩短發在急速的奔馳中揚起發尾。

　　「天啊，那是那只黑色的獨角獸嗎？！」

　　「源氏戰鬥了快一個小時那只？」

　　「它不是死了嗎？！」

　　「這是新反派嗎，天啊？！」

　　菲洛米娜敏銳的在喧囂的風聲之中捕捉到這些聲音，她忽視了所有人的尖叫聲跟求救聲，此時的夢魘獨角獸已經垂直的即將到達地面，她沒壓住帽子的手拽住了獨角獸的鬃毛，隨著最後一步落下，夢魘獨角獸後腿重重一蹬，直接轉換方向，「咚！」的一聲落在了地面上，四肢的膝蓋微微屈起卸下了巨大的衝擊力道，然後輕盈的再次加快速度。

　　朝著紅色箭頭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將所有議論聲拋在了腦後。

　　被狂肆的風包裹的感覺菲洛米娜並非沒有嘗試過，但這是第一次她張揚的這樣出現在所有人面前，即便沒有任何人知道她是誰，也沒有任何人知道她在做什麼。

　　無比的自由。

　　夢魘獨角獸似乎本來就是為了奔跑而生的幻想種，他幾乎化做了一道殘影，菲洛米娜甚至覺得自己跟風的摩擦都快要產生熱量甚至起火了，她提醒雅典娜:『稍微慢一點。』

　　雅典娜最好的一點就是從來不質疑菲洛米娜的要求或是決定，她沒有再繼續加速，而是降低了一點速度，然後維持著穩定的狀態朝著紅色箭頭的方向奔去。

　　他們距離紅色箭頭越來越近，菲洛米娜甚至隱隱的能通過層層疊疊的障礙物還有樹木望見被標出來的紅色輪廓。

　　那看上去似乎同樣是一個四肢著地的生物。

　　「砰砰！」隱約的槍聲在菲洛米娜接近的時候傳來，這個地方已經十分靠近與哥譚的臨界線了，在過幾百米就是那條將大都會跟哥譚分割開來的河流。

　　菲洛米娜微微的皺起眉頭，看樣子似乎有人已經在對付那只異世界生物了，早知道她就別趕來了。

　　好在這附近因為靠近哥譚的關系──就算中間隔著一條河，大都會人民還是對哥譚敬而遠之──基本人煙稀少，就算發生了戰鬥也沒有昨天晚上那麼危險，隨時有可能波及到平民。

　　她終於能夠看清那個異世界來物究竟是什麼東西了，一頭巨大的水牛噴著粗氣，正仇恨的看著抵擋在它面前的幾個人，他看上去有一層樓那麼高，身上的皮膚閃耀著鋼鐵的光澤，鐵蹄正在刨著地面，看上去已經被完全的惹怒了。

　　而抵擋在那水牛面前的也是熟人──菲洛米娜自己知道對方，但他們很顯然完全沒看過她──其中一個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罵了一聲:「草，又來一個──？」

　　菲洛米娜挑挑眉，身下的夢魘獨角獸衝向了那頭鋼鐵水牛，長長地嘶鳴聲響起，低下頭讓尖銳的角衝著前頭，直接以野蠻的方式撞開了水牛。

　　兩個異世界生物相撞的聲音極大，水牛沒有助跑，因此衝擊力遠遠沒有夢魘獨角獸大，被撞的向後飛了一小段距離，而夢魘獨角獸也因為反作用力的關系差點朝後飛了出去，全靠強而有力的一雙後腿硬生生的止住。

　　他高高的人立而起，騎在上面的女盜匪居高臨下的望著及時閃開的人們，右手拿著的半自動步槍斜斜的搭在肩上，牛仔帽遮擋了大都會的陽光。

　　「守望先鋒，艾什。」


第39章

　　艾什的居高臨下很顯然讓地面上的三個人不怎麼高興,或者說，三個人中的兩個。

　　其中一個人菲洛米娜已經見過了，正是那天黑蜘蛛找上門時,幫了自己一把的反英雄紅頭罩,她輕輕地拍了拍身下的夢魘獨角獸，然後輕巧的從高大的黑色獨角獸身上躍了下來，皺著眉頭望向周遭已經被毀的一片狼藉的土地:「這是怎麼回事？」

　　「你他媽又是誰？」紅頭罩還沒開口，站在青年旁邊的女人已經不爽的說話了。

　　她身上的肌肉線條矯健有力,與神奇女俠十分相似的戰衣讓菲洛米娜在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了。

　　亞馬遜女戰士,法外者──紅頭罩現在的團隊──其中一員，阿爾忒彌斯。

　　菲洛米娜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身側的夢魘獨角獸湊了過來，一雙鬼火形成的眼睛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卻望向了阿爾忒彌斯的方向,一時間空氣緊繃了起來。

　　菲洛米娜伸手撫了撫夢魘獨角獸,過了兩秒之後才開口:「我隸屬於守望先鋒，來這裡為的是驅逐並擊殺異世界生物。」

　　艾什的外表本就艷麗尖銳，銀白色的頭發給她更多的增添了英氣,勾著眼線的眼尾還有一顆冶麗的痣。她是第一次使用艾什這個角色，也沒有抽到過其他的皮膚，因此身上用的還是最普通的原始外觀。

　　高挑的艾什雖然在游戲設定裡已經39歲了，但她的皮膚還有身材都保養得很好,比起年紀, 第一眼見到這位梟雄更能感受到的是那股巾幗不讓須眉的氣勢，她的身上帶著強大的自信,舉手投足都縈繞著精明的氣息。

　　女人手中扛的的半自動步槍看上去並不是很新的款式，上頭還帶著歲月磨損的痕跡,腰間的短筒獵槍同樣如此。數條皮帶繞過他的腰部還有腿部，將作戰工具牢牢地捆在女人的身上:「源氏跟我提過你。」

　　菲洛米娜趁著這個機會打了補丁。

　　她在騎著夢魘獨角獸出來之前當然就思考過，如果被懷疑自己是縱容寵物在街上到處亂踩亂殺的人，很可能會對以後艾什的出勤造成麻煩，她可不想惹上蝙蝠俠或是美國隊長、鋼鐵俠的注意力，要是馬甲一不小心又被扒個一層，她得找誰抱怨去？

　　菲洛米娜從來都只是不屑使用手段來偽裝自己，而不是不夠聰明。

　　「源氏？」果不其然，聽見這個名字之後，本來劍拔弩張的氣氛稍稍的緩和了下來，紅頭罩伸手擋了下看上去心情十分不悅的阿爾忒彌斯，踏了一步站到最前面:「你們認識？」

　　「呵。」艾什微微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下巴抬了抬，指向身側的夢魘獨角獸:「姑且算是欠了那小姑娘一個債吧，既然抓到機會了我就順便還上了。」

　　「什麼──」意思！？

　　「你們幾個可別死了啊。」傑森的話音都還沒落下，本來站在他們面前的艾什按住了自己的牛仔帽，從地上高高地躍起，直接穩穩地坐在了夢魘獨角獸的身上:「走！」

　　夢魘獨角獸後腿用力的蹬在地上，矯健有力的肌肉直接帶著他們蹬地的衝擊力朝前方奔了出去，而傑森吃了一口灰之後正要黑臉，就聽見了一個憋著氣、像是思考了好久才憋出來正確話語的聲音。

　　「紅！女的紅！」不遠處的比扎羅忽然大聲喊道:「躲！」

　　「咚咚！咚咚咚！」巨大的踩地聲忽然傳來，傑森跟阿爾忒彌斯回過頭，遠處已經開始塵土飛揚，那個跟他們三人纏鬥了一整個晚上一直到現在的怪物踏著極重的步伐，朝著他們衝了過來。

　　「該死！」阿爾忒彌斯瞳孔微微的一縮，亞馬遜女戰士伸出手直接抓住傑森皮夾克的領子，用巨大的力道扯住她的隊友，然後直接向著遠處扔了出去:「別在這裡礙事！」

　　「我說了別亂丟我，阿爾忒彌斯──」傑森雖然戰鬥經驗豐富、戰技強大，但比起活了那麼久的阿爾忒彌斯，他顯然還不夠看。

　　而且亞馬遜女戰士的力量本來就非常人所能及。

　　傑森並非沒有人接應，他忠誠的隊友比扎羅高高的從地上躍起，伸手抱住了被阿爾忒彌斯扔到空中的傑森，過緊的力量簡直要把傑森的胸骨給夾爆，他不得不用力敲了幾下比扎羅的手:「輕一點，天啊，輕一點！」

　　每一天的傑森·陶德，都在為了昨天的決定而付出代價，比方說對付這只該死的巨型水牛、比方說跟這兩個瘋子成為隊友。

　　當然，如果有人要他們別當隊友了，傑森可能也是第一個跟他拼命的人。

　　菲洛米娜騎著的夢魘獨角獸及時的躲了開來，女人終於舉起了手裡的半自動步槍，「哢噠」一聲開了鏡，在瞄准鏡中的水牛正在快速的移動著，然後被那個亞馬遜戰士給攔住了。

　　菲洛米娜挑了挑眉，果然長槍位前面還是應該要頂個坦克或是血牛輸出。

　　【坦克】阿爾忒彌斯單手就揮舞起了手中的巨斧，那銀色的神斧帶著在陽光下閃耀的光芒，刮過空氣的時候帶起了層層的尖銳風聲，每一下都穩穩的擊打在鋼鐵水牛的身上。

　　「鏗鏘！」一聲，由奧林帕斯眾神所鑄造的金屬在那怪物的身上沒有發揮一絲一毫的作用，僅僅因為鋼鐵互相敲擊的聲音而擊打出了陣陣火花，菲洛米娜眯起眼睛，目光鎖定在了那堆鋼鐵外殼的包裹中，唯一的漏洞。

　　她控制著夢魘獨角獸踱到了落地的傑森還有比扎羅身邊，比扎羅把傑森放下之後，就急吼吼的衝向了阿爾忒彌斯的方向，像是要去幫助自己的隊友一樣，傑森也不知道比扎羅衝過去了到底是幫了忙還是幫了倒忙。

　　反正阿爾忒彌斯會管他的。

　　「你要怎麼做，這東西皮糙肉厚，神造金屬都扛得住。」蝙蝠家族的人向來以腦力取勝，就算對付超人系的英雄都能拿出成打的氪石，這還是第一次遇見打也打不死、趕也趕不走、累也累不倒的怪物，實際上，法外者三人已經連續戰鬥超過十五個小時了，他覺得第一個累倒的很有可能不是那個怪物。

　　「眼睛？」

　　「你以為我沒想過嗎，那可是那頭怪物身上唯一沒有包著鐵皮的地方！」傑森翻了個白眼，他的面罩在戰鬥中早就已經被壓的不成樣了，因此他現在面上只戴著一個紅色的多米諾面具，細碎的白發已經被汗水浸透，軟軟的貼在前額:「沒用！子彈跟炸藥都沒用！」

　　菲洛米娜挑了挑眉，她大概猜到了武器沒用，但是這個世界的武器沒用，卻不代表菲洛米娜的武器會沒有作用。

　　守望先鋒系統在根本上，是書寫在世界法則上的文字，因此菲洛米娜所擁有的技能，在游戲中是什麼樣子、會造成什麼傷害，在現實中也一樣如此。

　　她思索了兩秒:「你扔東西的准頭怎麼樣？」

　　明明是疑問句，但菲洛米娜實際上早就知道傑森·陶德有一手不錯的暗器投擲術，先前在黑蜘蛛襲擊的時候，他扔出的四枚音波彈准確地落到了黑蜘蛛身周的四個角落，完美的堵住了對方的去路。

　　傑森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腦袋:「有辦法？」

　　菲洛米娜直接將十數個自己先前攢在了裝備庫裡的延時雷管從裝備庫裡扔出來，落到地上之後開口:「這些捆在一起，等我口令，我一說好你就把這些東西扔進他眼睛那個洞裡。」

　　「......」傑森的暗器投擲術當然好，但他還從來沒想過，對方口中的暗器居然是十多個雷管，這種東西隨便一點然都能造成大規模的爆炸，而現在她還要自己捆好扔進那怪物的眼睛裡。

　　自稱為艾什的女人騎在夢魘獨角獸身上，微微測過眼睛望向他:「辦不到？」

　　傑森扯了扯嘴角，原地盤腿坐下，從自己的腰帶裡抽出了特制的繩子，這種繩子比蝙蝠俠用的鋼鐵鉤索都要堅固牢靠，是他潛進蝙蝠洞拿到的『贊助』。

　　「如果老子死了，第一個拿你陪葬。」青年惡狠狠地開口，帶著二十歲的銳利張揚，菲洛米娜面無表情的平舉著自己手中的半自動步槍，一雙眼睛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前方，觀看著正把鋼鐵水牛纏住的阿爾忒彌斯跟比扎羅。

　　「喂，好了。」傑森的聲音從菲洛米娜身後傳來，少女「唔」的應了聲，然後冷靜的開口:「三秒後，二、一...扔！」

　　菲洛米娜的話音剛剛落下，本來在自己身後的傑森·陶德就拎著那堆雷管，咬緊了牙關助跑了兩步衝了出去，朝後拉開的手臂肌肉繃得死緊。

　　緊接著他像是扔個鉛球一樣把那堆雷管給扔了出去。

　　本來在傑森心中可能扔出去的瞬間就會觸發到火藥從而引發巨量爆炸的延時雷管，在空中飛舞著，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准確的朝著鋼鐵水牛的方向而去。

　　正在跟鋼鐵水牛纏鬥的阿爾忒彌斯早就注意到了兩人的對話，她緊緊的皺起眉頭，退了兩步之後猛力向前衝了出去，亞馬遜女戰士高高的躍起，直接一斧頭撞擊在了鋼鐵水牛的下頷，將那東西的腦袋敲到了延時雷管落下的方向，而比扎羅則跳了起來，拽住那堆雷管，在下落的時候扔進了鋼鐵水牛代表了眼睛的那兩個洞中。

　　菲洛米娜早已在夢魘獨角獸的身上穩穩的站了起來，她手中的半自動步槍緊緊地跟隨著那堆延時雷管，在東西被扔進眼睛的瞬間，她哢噠的扣響了扳機。

　　「轟隆！」巨大的爆炸聲在一瞬間響起，耀眼的爆炸火光隱隱的從鋼鐵水牛的身體內照耀了出來，菲洛米娜感覺自己似乎聽見了某種晶體碎裂開來的聲音，雅典娜的聲音與鋼鐵水牛倒地的重響重疊在了一起。

　　【已復制擊殺的改造生物·鋼鐵狂獸。】


第40章

　　事實證明菲洛米娜聽見的那聲碎裂並不是幻聽,在雅典娜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

　　實際上名為鋼鐵狂獸的怪物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激起了飛揚的塵土,強大的衝擊波由遠而近,站的最近的阿爾忒彌斯跟比扎羅憑著自己強大的身體素質穩穩地站在原地，而剛剛把雷管扔出去的傑森·陶德壓低了自己的身體，承受住了遠處傳來的爆炸、倒地衝擊。

　　菲洛米娜開槍之後，就從獨角獸身上躍了下來,站在夢魘獨角獸身邊讓雅典娜來替自己承受衝擊力。

　　身側的夢魘獨角獸身上沒有帶著絲毫的溫度,設定上本身就是幻想種的夢魘獨角獸，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跟怨恨死亡的獨角獸化成的,本身只是無數的怨氣，一絲絲的聚集在了一起之後才擁有了靈魂。

　　當然這樣的背景設定，菲洛米娜並不在乎,在她的眼裡,這就是一只挺好用的坐騎，死了也不心疼所以可勁的奴役著。

　　在鋼鐵狂獸的晶核被過量的雷管炸碎之後，守望先鋒系統就默認是菲洛米娜擊殺了這只鋼鐵狂獸,雅典娜已經實時的復制好了鋼鐵狂獸的所有數據還有資料，菲洛米娜甚至都不需要等上幾秒，就可以將那只怪物召喚出來。

　　遠方倒地的鋼鐵狂獸開始沙化，細碎的塵埃從他的身上被風揚起,接著以及快的速度崩散成了塵土,菲洛米娜見狀拍了拍剛才替自己擋了一陣巨大衝擊波的夢魘獨角獸，在腦中對雅典娜吩咐:『可以了,把獨角獸收起來吧。』

　　【收到。】

　　下一秒，英勇威武的夢魘獨角獸在菲洛米娜的手下化為了陣陣黑霧,消散在空氣之中，站在一邊的傑森·陶德挑了挑眉，雙手抱胸站直了身體。

　　他可沒忘記法外者三個人──甚至還加上了蝙蝠俠跟羅賓──都拿這只鋼鐵水牛沒有任何辦法，不管多少炸藥扔進那雙眼睛裡都像是被吞噬進了黑洞，一點爆炸的聲響都聽不見。

　　然而這個女人身上掏出來的雷管卻輕而易舉的做到了這一點，這本身就是一種詭異到極點的事情。

　　然而傑森稍微想到了那個讓人頭痛萬分的韋恩小公主，就感覺自己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根據他們──他跟迪基鳥──的觀察還有跟斯塔克之間的交流來看，菲洛米娜·歐森的履歷絕對被偽造過，最起碼在她被砍成對半命懸一線的時候，那對不負責任的養父母肯定是被蒙在鼓裡的。

　　或許他們組織有可以偽裝成他人的特工，在菲洛米娜·歐森被改造的時候偽裝成了她，活在了眾人的視線裡。

　　由於資料裡的菲洛米娜確實特別邊緣人，雖然外貌美的驚人卻因為過於孤傲的脾氣而跟誰都走不到一起。

　　這個名為守望先鋒的組織裡絕對有許多擁有異能的人士，他們的戰鬥方式千奇百怪，世界最頂尖的黑客跟擁有納米生物恢復科技的業界大牛通通名不見經傳，這得有多強大的情報系統跟偽裝能力？

　　所以面前這個自稱為艾什的女人，就算能夠輕易地把那頭鋼鐵怪獸給炸的一干二淨，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沒准那堆雷管實際上是一堆納米機器人，炸開的瞬間就像是蟲一樣把那頭鋼鐵怪獸的內部給啃噬干淨了呢。

　　想到這裡傑森甚至覺得好受了一點，阿爾忒彌斯此時在她的身側落下，亞馬遜戰士矯健優美的肌肉上帶著些微的血痕，是在跟鋼鐵巨獸戰鬥的時候不慎刮傷的。

　　她雙手抱胸，掃視了艾什幾秒鐘後，高傲的開口了:「吾名為阿爾忒彌斯。」

　　傑森有些意外，阿爾忒彌斯很少親口對他人說出自己的名字，這對亞馬遜女戰士來說意味著已經認可了你，甚至將對方視為自己的友人。

　　要知道除了自己跟比扎羅之外，上一個被阿爾忒彌斯告知名號的人可是神奇女俠戴安娜·普林斯。

　　菲洛米娜本來不想跟這群法外者有其他交流，她早就已經在公寓裡扔下了傳送信標，只要心念一動就可以馬上回到大都會市區，所以她才會把夢魘獨角獸給收起來。

　　但她確實佩服方才阿爾忒彌斯只身一人留下，力戰鋼鐵狂獸的勇氣還有狂妄，因此她同樣掃視了下阿爾忒彌斯之後，走到了對方的面前:「伊麗莎白·卡利多尼亞·艾什。」

　　她方才出現的時候僅僅只報過自己的姓氏，現在將自己的全名友好的告知對方，才算是兩人交換姓名之後的認可方式。

　　菲洛米娜微微的衝著他們點頭，然後下一秒就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留下滿身戰鬥痕跡、看上去分外狼狽的法外者們站在原地，傑森挑了挑眉之後調侃的開口:「你什麼時候對人這麼友好了，阿爾忒彌斯？」

　　「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紅。」阿爾忒彌斯將自己手中的神斧放在了地上，鋒利的斧尖徑直扎進了地面，高傲的亞馬遜人微微仰頭，望向天空中高高掛起的太陽。

　　「她很強。」

　　然而實際上全靠一股煩躁跟孤傲、還有守望先鋒系統這個外掛來維持強大人設的菲洛米娜回到自己公寓的瞬間就解除了偽裝，少女從自己的臥室裡走出來，一直到此時才隱隱聞到了廚房裡傳來的香氣。

　　方才急匆匆的就帶著自己的夢魘獨角獸去打怪的菲洛米娜聽見了「叮」的一聲，手機裡跳出來一則短信，是迪克發來的:『對了，我在微波爐裡放了一盤奶油意面，記得吃午餐！』

　　菲洛米娜的臉又黑了，她拽過手機重重地在上面摁了幾下，以飛快的速度打了一封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短信:『別往我家裡亂放東西！』

　　緊接著她退出了那封短信的界面，才看到出門前被自己點開了卻沒有回復的、來自於彼得·帕克的短信。

　　無端的沉默在空氣中凝滯著，菲洛米娜站在屋中，如同被萬鈞的重量所壓制，喘不過氣來也沒有辦法說出任何一個字。

　　最終她摁下了手機的閉屏鍵，然後從一旁椅子上的書包裡抽出了幾本書，在餐桌邊上坐了下來。

　　微波爐裡有些冷掉的意面還在散發著香氣，閉屏的手機裡帶著遠方友人的歉意，而菲洛米娜安靜的坐在桌子前，攤開了幾本早就應該完成的作業，將自己隔絕了起來。

　　X

　　菲洛米娜剛剛在自己的餐桌前伸了個懶腰，輕松地合上自己這周的家庭作業，上頭密密麻麻的筆跡鋒利尖銳，帶著無法遮掩的銳氣，菲洛米娜在座位上打了個哈欠，覺得自己昨天的體力透支似乎還沒有好，打算再回去睡個回籠覺。

　　反正今天是周日，而且雅典娜會實時的監控大都會的狀況，在菲洛米娜負責的轄區內基本都是有監視器的，雅典娜用著黑影的能力就能輕松監控。

　　然而就在她難得地准備享受自己美好的假期時，門邊卻傳來了不耐煩的敲擊聲，好像下一秒就會直接把自己的門給砍爆一樣。

　　菲洛米娜皺著眉頭走了過去，打開門卻看見了從未料想過會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

　　「你怎麼在這？」

　　達米安·韋恩覺得最近幾天陶德跟格雷森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他們。

　　主要是瞞著他跟父親。

　　聰明的男孩大概花了兩天的時間去探究這兩人的反常，黑進了他們的資料庫中查詢最近的動靜之後，他找到了原因。

　　菲洛米娜·歐森。

　　格雷森跟陶德似乎是在研究關於這個女人跟守望先鋒的源氏之間那千絲萬縷的聯系，而達米安決定率先出擊，既然他們發現了這件事情，並且拒絕讓父親還有自己知道，那麼他就要比他們更早的查證。

　　查證菲洛米娜·歐森的秘密身份究竟是不是源氏。

　　但在那之前，他要先去為自己找一只獨角獸。男孩身上穿著輕便的外出服，趁著家裡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偷偷地從韋恩莊園溜了出去，此刻已經搭上了前往大都會的大客車，路上幸運的並沒有遇上什麼攔路搶劫的罪犯。

　　別誤會，幸運指的是那些罪犯。

　　他的身上背著一個小小的後背包，手裡拿著的手機上正在顯示著一張拍的模糊不清的照片，男孩小聲的嘀咕著:「就沒有清楚一點的照片嗎？」

　　就當他這麼小聲抱怨的時候，推特上傳來了關注人的消息。

　　Jackluvanne@jackgilbertttt:我的天啊你們絕對猜不到發生了什麼！昨天被源氏擊倒的暗黑獨角獸再次出現了！它的背上甚至還有一個人騎在上面！(附注:照片不是我的)

　　下方的圖片上拍著的正是一個有些斜著的仰角，那只達米安夢寐以求的暗黑獨角獸雙眼燃著冷厲的鬼火，正直衝著畫面而來，巨大的壓迫感就連隔著照片都清晰可見。

　　達米安的瞳孔微微的睜大，在此同時下了一個決心。

　　我應當有我自己的獨角獸。

　　然而，等達米安從大客車上下來，站到了人頭湧動的大都會車站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草率了。

　　他確實是一個聰明至極的男孩，還帶著足夠的自負跟狂妄，但這並不意昧著他能在半天之內找出從前幾千年都未曾出現過的生物，達米安沉吟了片刻，不情不願的從自己口袋裡掏出手機，在地圖上輸入了一串地址。

　　然後他就出現在了菲洛米娜的家門口，帶著狂妄的自傲雙手抱胸站在門前，聽菲洛米娜開門之後不悅的問道:「你怎麼在這？」

　　男孩掃視了她一眼，然後忽然開口:「守望先鋒的源氏，就是你吧？」

　　菲洛米娜微微的眯起眼睛，下意識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迪克·格雷森跟傑森·陶德終於把自己的身份給告訴家裡人了，然而本來就是在計劃之中的事情，菲洛米娜卻忽然發現自己有點不高興。

　　「哼，格雷森跟陶德別想瞞過我，是我自己猜出來的。」達米安推了下門，把手被菲洛米娜牢牢的捏在掌心，所以達米安的動作沒有絲毫作用:「他們兩個還早一萬年呢，破綻太多了！」

　　「所以，你出現在我公寓門前就是為了說這個？」菲洛米娜的身體牢牢地擋住了達米安，她的語氣之中帶著濃濃的嘲諷:「需要我提醒你一下，這裡不是隨你胡鬧的韋恩莊園嗎，小王子？」

　　達米安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准喊我王子！」

　　「我來找你為的可不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達米安頓了兩秒:「我看過你戰鬥的樣子，不夠強，但跟陶德還有格雷森──當然，德雷克就更不用說了──比起來是綽綽有余了，你夠強。」

　　菲洛米娜頓了頓，她凝視著達米安像是想要把他的腦殼挖出來看看裡面是什麼構造一樣:「然後呢？」

　　「我允許你告訴我，那只與你對站的獨角獸所有的信息。」菲洛米娜眼中大言不慚的可惡小鬼終於說出了自己的來意，菲洛米娜的嘴角微微的抽了抽，她本想惡劣的摔上自己家的大門，告訴這個臭屁小鬼想看稀有幻想種動物就自己去找動物園。

　　然而隱秘的、擁有著獨角獸的喜悅讓她做出了一個在接下來幾個月裡都令她自己無比後悔的決定。

　　她讓開了擋住屋內的身體，頭微微的朝著屋內指了下:「記得，閉緊嘴巴。」

　　達米安進屋之後，雙手抱胸站在入口處，一雙眼睛如同雷電一樣掃視了這間屋子，嫌棄的開口:「這都沒有我房間的浴室大。」

　　「閉嘴。」菲洛米娜警告性的說道:「不然我就把你趕出去。」

　　菲洛米娜走到窗前謹慎的將自己的窗簾完全拉好，然後又把房間門給關上，這小心翼翼的景像讓達米安有些無語:「不過是獨角獸的情報而已。」

　　可不僅僅是獨角獸的情報而已。

　　菲洛米娜嘴角細微的扯了一下，瞬間的弧度帶著小小的戲耍，她在腦海中對著雅典娜開口:『召喚幻想種·夢魘獨角獸，雅典娜，你來控制。』

　　【收到。】

　　由於上次夢魘獨角獸並不是受了重傷或者是死亡而被收回生物庫的，因此這次的召喚並不需要隔上十五天，直接就可以把獨角獸給召喚出來。

　　黑色的霧氣在空氣中纏繞，達米安瞬間警惕的壓低了身子，就算沒有穿著制服也警惕的跳到了站在沙發邊上的菲洛米娜身側，皺著眉頭低聲喝道:「這是什麼？！」

　　兩團幽藍色的鬼火在空氣中一下子點燃，達米安甚至覺得屋內的燈光都有些明明滅滅的，像是有人在搞鬼一樣，那堆黑色的霧氣絲絲縷縷的彙聚到一起，快速的拼湊出了達米安從未想過的樣子。

　　夢魘獨角獸在他們的面前緩緩現行。

　　男孩的眼睛微微的睜大了，在這瞬間終於像是真正十三歲的小孩子一樣，卸下自己的防備朝著顯現的夢魘獨角獸湊了過去。

　　菲洛米娜聳聳肩，一開始被達米安這個臭屁小鬼找上門的不悅感在看見他確實對待動物比誰都積極之後就稍微的消退了下去。

　　她跟個孩子生什麼氣，明明這一切都是──布魯斯·韋恩的問題。

　　菲洛米娜聽見達米安的背包落在了地上，小男孩興奮地把自己的包包給扔下，湊到夢魘獨角獸的身邊就大無畏的想要伸出手，甚至沒想過在半天前，這只夢魘獨角獸差點把跟他擁有一半血緣關系的親姐姐踹的生活不能自理。

　　菲洛米娜搖了搖頭，任由那個包包落在地上，她在沙發上坐下，耳邊微微的聽見了獨角獸細微的嘶鳴聲，達米安的雙眼晶亮的像是漫天的銀河都傾倒進了他的雙眼之中，菲洛米娜忽然開口:「為什麼那麼喜歡動物？」

　　「他們都有自己的思想──而且母親總會把我的寵物都殺掉，在韋恩莊園我第一次擁有屬於我自己的狗。」達米安專心致志的伸出手將獨角獸黑色的光亮毛皮揉的亂七八糟，被雅典娜控制的夢魘獨角獸沒有絲毫抗拒的樣子，而是安靜的趴在地上任由達米安對自己上下其手。

　　「你母親，我記得是刺客聯盟首領的女兒。」菲洛米娜冷哼了一聲，黑影從蝙蝠俠資料庫中竊取出來的資訊卻是不完整的，尤其關於達米安·韋恩還有他生母的信息，被蝙蝠俠層層的保護了起來，她懷疑對方甚至已經銷毀了所有的核心文件:「塔利亞·奧古。」

　　「我母親──」達米安的話語忽然頓住了，男孩抿起嘴，沒有再說話。

　　他會稍微跟菲洛米娜·歐森提到寵物的事情就已經打破了他向來高傲冷酷的性格，如果不是因為菲洛米娜擁有這只夢魘獨角獸，並且她確實強大到足以與韋恩家族並肩，他是不可能會紆尊降貴的跟她說話的。

　　達米安·韋恩信奉的真理唯有強者。

　　最終他什麼也沒有說，關於最近幾天他正在被自己的母親追殺的這件事情。

　　達米安會這麼不顧一切的從哥譚跑出來並不是因為真的想要看獨角獸想到要發瘋，而是蝙蝠俠已經為了他的人身安全禁止達米安一切的外出行動。

　　他的親生母親下了絕殺令，整個黑暗世界的頂尖殺手與刺客通通都朝著哥譚的方向過來了，不取了羅賓的性命誓不罷休。

　　塔利亞·奧古深愛的唯有她自己，而達米安不過是她成功路上一個微不足道的絆腳石。

　　而絆腳石就該被一腳踢開。


第41章

　　達米安·韋恩沒過多久就接到了一通電話,他手上那台高科技、韋恩企業出品的手機沒有露出一點聲音，男孩坐在地上，一雙小短腿伸的直直的,進門的時候菲洛米娜沒有讓他把皮靴脫掉,反正這今天她也要拿地毯去干洗了。

　　達米安的面上露出了不忿的神色，看上去似乎有點生氣了的樣子，然而男孩還是憋住怒氣，試圖反駁什麼:「可是父親,明明說好了──」

　　菲洛米娜側過身,從男孩的手中搶過了手機，將手機放在耳邊的時候,聽見了一個低沉且十分嚴肅的聲音:「不要胡鬧了，達米安。」

　　「布魯斯·韋恩？」菲洛米娜搶過電話之後，第一句開口問的就是對方的名字,明明是疑問句實際上卻十分堅定:「菲洛米娜·歐森。」

　　「......」電話那頭忽然沉默了下來,菲洛米娜面無表情的跳了開來，仗著自己的手跟腿比達米安長，直接按住了這小矮子的臉。

　　達米安猙獰的像是要咬住菲洛米娜的手指,菲洛米娜仗著自己屋內已經為了放夢魘獨角獸出來而遮的嚴嚴實實的，直接變成了源氏，讓那熊孩子一口用力的咬在了自己的鋼鐵手指上，發出了清脆到令人牙酸的聲音。

　　手中的電話裡,沉默還再繼續著,對面像是不曉得要跟菲洛米娜說什麼一樣，安靜了很長的時間,但菲洛米娜沒有打算讓這沉默持續下去。

　　當然了，她根本沒想過能讓布魯斯·韋恩說些什麼,一開始放達米安進來或許有同病相憐的原因在其中，畢竟這個男孩出生在世界上雖然受到了母親及外祖父的期待，但卻遠非正常人對於孩子的關愛。

　　更像是一個工具。

　　「達米安·韋恩在我這裡，下次看好他別讓她跑了，至少有點做父親的樣子。」菲洛米娜的話語中帶著隱含的深意，表面上就像是在怒斥著花花公子不著調的父親，實際上卻意指了最近哥譚的獵殺羅賓行動:「快來把他接走。」

　　菲洛米娜說完了之後，就把電話扔到了被自己擋住，已經開始想要撲上來打人的達米安面前，稍微有點麻煩的事情剛好被達米安來訪這件事給完美解決了，果然剛剛猶豫了一下之後讓這個糟心小子進門，是無比正確的選擇。

　　最近哥譚的事情可不是簡單的變種人買賣、非法外星生命體走私而已，近些日子為了保險，並且等待雅典娜更新結束，菲洛米娜在日常工作的時間常常會變成黑影，潛入世界各個國家還有城市的機密網絡去破解新的陰謀，如果遇見什麼能通過網絡解決的事情順帶解決了，已經協助各國警方破獲了好幾十起的暗網買賣人口案件。

　　而這時候，她注意到了一點關於外星生命體的蛛絲馬跡，有人在大量的收購隕石所在位置並先行保護那些地方，與此同時還有幾個變種人交易被菲洛米娜給查獲了，她沒有貿然的打斷這幾起交易，而是潛伏在後頭追蹤著這些事情，結果猜猜看菲洛米娜發現了什麼？

　　這些【貨物】通通都從世界各地被運往了哥譚，而通關文件全都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國國王所批發蓋章的。

　　為了外交和平，通常這些不會影響到什麼國際局勢的小國國王要求，美國政府都會予以同意，更何況還是要前往那個控制欲極強的蝙蝠俠的領地，他們根本沒怎麼阻攔。

　　哥譚本來就是犯罪首都，多這幾件也不多。

　　這麼些可以在各地引起騷亂的東西，密密麻麻的運送到了哥譚去，將一灘本來就已經污黑的水攪的更加渾濁，菲洛米娜自然不會放過這些信息。

　　從密集的信息中只能推測出一件事情，有人想要哥譚亂起來，並且是──非常亂。

　　而今天雅典娜歸來之後，替自己追蹤的更加緊密，告訴了菲洛米娜一件在世界各地的暗網中，引起了軒然大波的懸賞令。

　　塔利亞·奧古在懸賞自己兒子達米安·韋恩的性命，只要死的。

　　這些信息菲洛米娜相信蝙蝠俠早就已經猜到、甚至已經整合好了，但有些陰謀卻是她潛進了搭載無數防火牆的、塔利亞建立的組織內部才挖出來的。

　　或許布魯斯·韋恩覺得塔利亞只是有所圖謀，並不會真的對達米安下死手，但菲洛米娜拿到手的資料告訴她，達米安再也不是塔利亞唯一的兒子，唯一的選擇。

　　他不再獨一無二，而這會讓他無限接近死亡。

　　「你竟敢那樣跟我父親說話！」達米安本來對布魯斯也很生氣，然而極度護短的他更沒有辦法接受有人膽敢那樣對自己尊敬的父親說話，這對他來說就像是必須要捍衛的尊嚴:「拔出你的刀來，我要跟你決鬥！」

　　菲洛米娜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面上倒是沒有任何表情。

　　實際上，她已經開始後悔自己多管了這點閑事而付出的慘痛代價了。

　　但她總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達米安·韋恩去死，布魯斯·韋恩對她來說或許一點存在感都沒有，但迪克很喜歡這個弟弟。

　　就當是還了昨晚的保護馬甲之恩。

　　「這麼崇拜你父親，你就最好聽你父親的話，別亂跑。」她意味不明的彎腰從地上撿起達米安為了摸夢魘獨角獸而扔下的背包，甚至連拍拍上頭的灰塵都懶，就直接塞進了達米安的懷裡:「接你的人到了就快滾，不用鎖門。」

　　菲洛米娜走到安靜的趴在地上，像是剛剛的對話完全不存在的夢魘獨角獸身側，伸手拍了獨角獸兩下，然後達米安就微微睜大了眼睛，看著那頭漆黑的幻想生物化作黑色的霧氣，消散在空氣之中。

　　他不甘心的問道:「那只獨角獸──」

　　「別做夢了，小王子。」菲洛米娜冷淡的轉過頭，像是先前半個小時對孩子稍微溫和了一點都是偽裝的情緒，湛藍色的雙眼不帶有一點溫度。

　　「他是我的。」

　　X

　　等菲洛米娜五分鐘之後從房間內出來，屋子內的達米安已經不見了蹤影，陽台的窗戶大開，冬日午後的風狂肆的灌了進來，將菲洛米娜屋內的窗簾卷起，飄在了空氣中。

　　她平靜的走了過去，關上玻璃門的那瞬間，呼嘯的風聲跟喧囂被完全隔絕在外，卷起的窗簾重重的落下，落到玻璃窗上輕輕地砸出了悶響。

　　雖然是冬天，但大都會向來是個被太陽所籠罩的地方，溫暖的陽光不分季節的照射在眾人的身上，遠處的哥譚卻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被烏雲籠罩的樣子，據說這幾周哥譚已經連續下了十幾天的雨，難得沒下雨的日子也被無數的烏雲所遮蔽。

　　山雨欲來。

　　「雅典娜？」

　　【已根據您的要求，在達米安·韋恩腰帶中放入小型傳送信標，該信標為了縮小大小所以經過簡化，需在方圓十裡內才可以傳送。】

　　「知道了，幫我盯著他。」菲洛米娜雙手抱胸，站在玻璃窗前，窗外的喧囂像是與她毫無干系:「塔利亞的行蹤呢？已經到哥譚了嗎？」

　　說著後面那句話的時候，菲洛米娜的聲音已經近乎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有隱約的怒火在眼眶中閃耀。

　　她第一次查到塔利亞暗中密謀的事情和原因之後，居然能夠隱約的感受到達米安·韋恩之所以那麼狂妄自大又沒有禮貌的原因。

　　他不斷地在被灌輸著自己就是未來刺客聯盟繼承人的身份、就是未來的首領，將接替他祖父的遺願，改造這個被人類荼毒的世界。

　　但雷霄古有自己的心思，塔利亞有自己的野心，甚至綜合來看，布魯斯·韋恩跟格雷森大概是對他最友好、最關愛的親人。

　　所以塔利亞才會在達米安最終選擇了父親的時候如此憤怒，她本來只想讓達米安接受布魯斯的訓練，成為一個無比強大、卻同時冷血無情的合格首領，卻因為一時的疏忽而被布魯斯搶走了達米安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塔利亞以為虛假的親情可以填滿空蕩蕩的心靈。

　　而現在她要殺了她曾經捧在掌心的兒子，指因為她有了另一個──更加強大的──替代品。

　　菲洛米娜的隱晦提醒或許真的給蝙蝠俠帶來了什麼警示，雖然她覺得如果格雷森、陶德跟達米安·韋恩都沒有告訴對方自己的身份的話，布魯斯·韋恩有可能以為菲洛米娜只是在向他抱怨、無病呻吟而已。

　　但最近幾天確實都沒有見到羅賓跟著蝙蝠俠出行夜巡，取而代之的是暫時放下了手中少年泰坦事務的紅羅賓。

　　蝙蝠俠與紅羅賓的身影再次劃過了哥譚的夜空，菲洛米娜則在這段期間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在逐字逐句的編譯著塔利亞的計劃，打算在完成之後拿給夜翼，讓對方給予蝙蝠俠一點警示的作用。

　　只有一點菲洛米娜是根本沒有想到的。

　　達米安·韋恩是個頭鐵到不能再頭鐵的鐵憨憨，某天夜巡他因為在蝙蝠洞裡收到了關於外星生命體事件的關鍵情報，想傳送給蝙蝠俠的時候卻因為蝙蝠俠深入了無信號區而無法傳送，導致他直接套上戰衣就衝出了蝙蝠洞，騎著羅賓機車快速的趕往無信號區。

　　他的行動太過武斷、甚至沒能等到五分鐘之後蝙蝠俠跟紅羅賓從那個無信號區裡闖出來，告訴他這只不過是個引誘他們的陷阱。

　　菲洛米娜那時正在監視著關於獵殺羅賓行動的暗網，就在一瞬間，收到了這樣一條求救的信號。

　　信號是要發送給塔利亞的。

　　「我擊中了神奇小子，重復，我擊中了神奇小子。」

　　「趁著他把防護頭套摘了下來，我擊中了他的腦袋，這回我真的攤上大麻煩了。」

　　「暗夜騎士會像個復仇之神一樣糾纏著我不放的。」[1]

　　「救救我，利維坦。」[1]

　　作者有話要說：

　　[1]:本段引用自蝙蝠俠群英會，私以為原著的話更適合這裡

　　



第42章

　　布魯斯·韋恩,aka.蝙蝠俠，此刻正頭疼的按住自己的額角，在他身側有個不滿正在抱怨的小知更鳥,像是蟬一樣滋兒哇滋兒哇的叫著,最終以忍功著名的蝙蝠俠還是沒能忍住，他用著充滿低氣壓的聲音開口:「達米安，夠了。」

　　達米安不滿的停下了自己的話，對於自己的父親要自己假死避開鋒芒這件事情還是有著巨大的不爽。

　　主要是對於自己居然要為那些弱小無用的刺客讓道而感到不滿,甚至真的還有人以為自己能夠狙殺他──達米安·韋恩,將繼承蝙蝠俠衣缽的血脈傳人──簡直可笑至極。

　　布魯斯最近忙的焦頭爛額的，本來不想要對達米安這個被自己親媽追殺的小孩子太過苛刻,可是最近幾天達米安比起以前更難管教。

　　他坐在椅子上轉了半圈，面對著身後穿著染血的羅賓制服，正雙手抱胸滿臉桀驁的小男孩開口:「我以為我們討論過不去打擾菲洛米娜這件事情。」

　　「得了吧。」達米安翻了個白眼:「那是建立在她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身上,我也對那樣的她沒有絲毫興趣,但──」

　　達米安忽然停下了話語，他微微的瞪大了眼睛，面上閃過一絲明顯的嘲笑。

　　他不知道。

　　蝙蝠俠居然沒猜出來。

　　男孩的反應極快,他直接把自己的話頭給轉了個彎:「但我認為她有必要學習一下，什麼是對旁人的尊重。」

　　布魯斯聽見這話就想嘆氣，這個家裡最需要學會尊重跟禮儀的人就是達米安，塔利亞跟雷霄古教會了達米安一切關於刺客的技能、一切關於怎麼管理犯罪帝國的知識,卻沒能告訴達米安應該怎麼當一個人。

　　初來到韋恩莊園的時候,達米安自大狂妄、傲慢無禮，帶著一切沒教養的小孩所擁有的一切,而他甚至還精通殺人之道，憑著幼年所學的知識就足以控制韋恩集團在經濟板塊翻手雲覆手雨。

　　布魯斯不敢說是自己改變了他,因為他知道自己有多麼不會教導孩子，但迪克在其中出了很大的力，他幾乎算是亦父亦兄的把達米安從長歪的道路上掰扯了回來。

　　「我們討論過這個的，菲洛米娜跟你我不一樣，她也不想認回一個曾經拋棄過他的父親。」布魯斯雙手交握，坐在椅子上短暫的露出了一絲疲態，達米安沒有錯過這一點，他沉默的聽著自己的父親說話:「我們需要尊重她的選擇，況且你一個人跑到大都會去確實很危險，你母親──」

　　「我知道我母親想要什麼，如果我見到她，我是不會手軟的，父親。」達米安生硬的打斷了布魯斯的話，男孩梗著脖子倔強的說道:「但你遠比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更加懦弱，你甚至都沒有嘗試！」

　　「不是菲洛米娜·歐森拒絕了你，而是你懦弱到根本就還沒有開口問過！」達米安扔下這句話，穿著身上那件為了偽裝而染上了鮮血的羅賓戰衣咚咚咚的踏著重重的步伐朝著自己的房間而去。

　　過了大概五分鐘，穩健帶著節奏的腳步聲從遠遠的地方靠近，布魯斯一邊工作著，一邊開口問道:「你也這麼覺得嗎？」

　　「我不批判他人的行為，老爺。」阿爾弗雷德端著一個馬克杯，杯子裡澄澈的咖啡色液體散發著微微的紅茶香氣，細碎的甜味微微的隨著蒸汽升騰而起:「但達米安少爺說的並非完全不正確。」

　　「這不是像您說的、給自己贖罪的機會，而是菲洛米娜小姐應有的。」阿爾弗雷德嘆了口氣，沒有再開口。

　　這種事情從來都不是旁人勸就能聽進去的，尤其在面對布魯斯·韋恩這種從小就任性到中年的大少爺，更是如此。

　　就算從小照顧布魯斯長大，阿爾弗雷德也不敢說自己完全的了解自己的少爺究竟在想些什麼，他的心中總有某個地方被層層疊疊的鎖給纏繞，一圈又一圈的鐵鏈圍繞其上。

　　而從他淺顯的理解來看，菲洛米娜小姐似乎同樣如此。

　　關於這兩個人的事情他跟迪克少爺的看法幾乎一致，絕對不是旁人應該插手的，無論是誰接近誰，都應該由他們自己來決定。

　　X

　　哥譚被即將襲來的颶風所籠罩著，而菲洛米娜卻震驚的迎來了不速之客。

　　她提前接到了迪克·格雷森的電話，對方有些支支吾吾的開口，詢問了一下菲洛米娜最近幾天會不會在家裡。

　　「恩？」菲洛米娜把手機夾在肩膀跟臉夾中間，站在水槽邊洗碗:「我本來就沒打算出大都會啊，怎麼了？」

　　「沒、沒有，就是問一下，達米安說下次還想去找你。」迪克拿自己的弟弟撒了個謊，上帝知道當他那天聽見達米安擅自殺到大都會去找菲洛米娜說要看獨角獸的時候，他有多驚恐。

　　主要怕兩個擁有同樣血脈的姐弟會拔刀互砍，最後兩個只活一個。

　　菲洛米娜聞言，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少女咬牙切齒的開口:「帶他來，你跟他只能活一個。」

　　話語之中濃厚的戾氣讓電話那頭的迪克抖了抖，他感覺自己性命難保了。

　　菲洛米娜自從在他面前暴露了真實身份、並且經過了那次他把昏迷的源氏從大街上帶回來，成功保護住對方的秘密之後，少女就不再掩飾了，因此從旁人的角度來看，菲洛米娜甚至對迪克有些狂妄地親昵，像是整個世界僅僅對他開了一個小口，容許對方把一只手伸進去，輕輕握住她的心髒。

　　因此他感覺自己好像有一點在坑對方的感覺，青年心虛的敷衍了兩句，然後急急忙忙的掛斷了電話。

　　菲洛米娜在門鈴被按響、走過去拉開門之後大概過了五秒，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是被某個格雷森給坑了一把，門外站著的男人看上去有些坐立難安，手上提著一個小小的禮盒，聽見開門聲的時候猛的站直了身體。

　　哥譚最富盛名的花花公子站在門前，歲月似乎無法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曾經在泛黃的報紙上看見的稚嫩已經轉化成了成熟的風度，哥譚最完美的男人站在菲洛米娜家門口，平整的西裝剪裁良好，高級定制卻掩蓋不住對方的忐忑。

　　然而在菲洛米娜看來這一切卻都只是虛假的偽裝，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在布魯斯·韋恩的那層外皮下，包裹著的是怎麼樣冷靜謹慎的靈魂了。

　　蝙蝠俠怎麼可能會因此而感到忐忑。

　　她無法透過那雙澄澈的湛藍眼眸看到布魯斯·韋恩內心真正的想法，她頓了好幾秒，與對方相似的面容冷厲如刀，冰冷酷寒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能把面前的男人給吞噬殆盡一樣。

　　最後，她微微扯了扯嘴角，看著布魯斯·韋恩欲言又止的樣子，惡狠狠地摔上了自家的大門。

　　「砰！」的一聲，巨大的聲響甚至都能把樓下的住戶們全給嚇的魂不附體，然而站的距離門極近的布魯斯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他微微垂眸，對自己現在的遭遇實際上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按照資料裡陳述的，菲洛米娜這樣的舉動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壓制過自己的脾氣了，厚重的門板把他想說的話通通給砸了回去，他站在門口站了很久，沒有繼續按鈴、也沒有離去，沉默在窄小的、並不符合布魯斯·韋恩老錢身份的電梯間之中蔓延著。

　　過了不知道多久，布魯斯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抬頭朝著電梯間的窗戶外望去，本來高高懸在空中的太陽已經漸漸西落，電話仍舊在不厭其煩的響著，他接了起來，聲音帶著濃厚的喑啞:「布魯斯·韋恩。」

　　「布魯斯，我知道你現在去找菲洛米娜了，可是你必須得看看這個。」迪克的聲音有些急躁的響起:「我很抱歉，但是──」

　　「我馬上回去。」布魯斯打斷了迪克的話，罕見的率先掛斷了電話，他彎下腰把手中提著的、阿爾弗雷德制作的奶油小餅干放在地面上，回過頭凝視著那扇打開沒到一分鐘就摔上的大門。

　　門內跟門外隔著的不過是一片金屬制的門板，布魯斯有無數的方法可以消去這中間的障礙，但他卻清楚地知道，隔在這之中的遠非十公分厚的門板，而是整整消失的十六年時光。

　　他轉身按下了電梯的按鍵，在「叮」的一聲後，踏進了電梯之中，穿著黑色西裝的高大背影隱約的帶著疲憊，盡管那點疲憊在片刻之後消失無蹤。

　　X

　　「菲洛米娜，菲洛米娜。」小小的女孩湊到了菲洛米娜的身邊，小心的拽了拽菲洛米娜的衣角，稚嫩的黑發女孩抱住自己的膝蓋，側過頭疑惑的望向對方:「怎麼了嗎，珍妮？」

　　「你會不會、想念爸爸媽媽呀？」被喚做珍妮的小姑娘看上去跟菲洛米娜一般大，兩個小小的蘿蔔頭湊在階梯上小聲的竊竊私語。

　　珍妮的話音中還帶著濃濃的哭腔，她跟菲洛米娜不一樣，珍妮的父母還有祖父母都在一場空難之中喪生了，其他親戚都不在美國，也沒有辦法負擔養一個五歲的小女孩直到成年，所以珍妮才會被社福局送到紐約市立孤兒院裡。

　　菲洛米娜側過頭，吃力的伸出手摸了摸珍妮的腦袋，他們兩個是同歲，身形也差不了多遠，因此這個珍妮靠在自己肩上的動作讓菲洛米娜很難安撫對方，小女孩拍了拍小伙伴的肩膀:「我也不知道，應該是想的吧？」

　　而菲洛米娜則是從有記憶以來就已經住在了孤兒院中，她見過無數人來來去去，小孩們被大人以各種名義送到這裡，其中又有部份被人領養、尋回等等，只有菲洛米娜是出生了沒幾天就被人遺棄，所有人都對這一點感到不可思議。

　　菲洛米娜可是整個孤兒院最好看的小姑娘了，她精致的眉眼尚未長開，就已經能看出未來的艷麗程度，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卻遮蓋不掉那雙眼睛的靈動。

　　烏黑的頭發垂落到頸部，細碎的碎發輕柔的搭在肩上，白皙的肌膚明明沒有抹任何的保養品或是乳液，卻像是最上等的絲綢一樣絲滑。

　　她很安靜，性格也很不錯，雖然不喜歡說話卻不會給人帶來不舒服的感覺，甚至可以說她的聆聽大大的激勵了人說話的欲望。

　　她曾經是孤兒院裡最受人歡迎的小姑娘，一直到一個父母雙亡的小男孩被送到這裡來為止。

　　或許小孩子們都不知道真誠的惡意意味著什麼吧，菲洛米娜第一次被無知的話語刺痛心髒的那天，午後陽光正烈，炎熱的夏天讓大家的精神都不太好，他們癱倒在屋內，靠著電扇艱難的度過這個夏日。

　　菲洛米娜穿著短袖跟短褲，正抱著一本書盤腿坐在一旁，汗濕的頭發軟軟的貼在她的面上，小女孩伸手拽了拽電扇，把方向拽向了地面上躺著的幾個小孩子們那邊，注意到這一點的珍妮靦腆的笑了笑:「菲洛米娜，你不過來一起吹嗎？今天真的好熱啊。」

　　「我沒關系的，你們昨天晚上就沒睡好吧？」菲洛米娜關心地問道:「現在沒什麼事，可以睡久一點。」

　　「菲洛米娜你人真好啊。」強森──新來的小男孩──感嘆的開口，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帶著多麼尖銳的利刃:「你爸爸媽媽要是知道你這麼乖，肯定不會把你丟掉的。」

　　「啪擦。」細小的玻璃碎裂聲似乎在菲洛米娜的心髒中裂了開來，她有些錯愕的看著強森，張了張嘴之後小聲的反駁:「我沒有被丟掉。」

　　「可是你在這裡已經好久了！」另一個小女孩有些不解的開口:「院長爺爺說你出生沒多久就被警察送過來了！」

　　小孩子們從來就不懂什麼叫做童言無忌，他們向來純真直率，自己認為什麼就會堅持到底，菲洛米娜在這瞬間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她有些無措的試圖反駁，卻被一句句爭辯的話所堵了回來，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扎進吸血鬼胸口的木樁，狠狠地釘進了菲洛米娜的心髒。

　　最後她閉上了嘴。

　　她再也沒有試圖去爭辯什麼東西，曾經的天真友好從菲洛米娜的身上飛速流逝，她不再微笑、不再跟幼時好友湊在一起看漫天的星星、她不再像個人類。

　　慢慢地，孤僻、目中無人、驕傲自大這樣的標簽被牢牢地貼在了菲洛米娜的身上，就算她最後被歐森夫婦領養了也沒有撕掉。

　　被丟掉的歐森。

　　陰暗的屋內唯有窗簾處透出的絲絲橘紅色夕陽這點光線，菲洛米娜倚靠在門邊，烏黑的頭發將她整張臉完全遮蓋住，湛藍色的雙眼被洶湧奔來的記憶所淹沒，她忽然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身處在那個無助又絕望的夏日午後。

　　明明窗外的北風仍然在喧囂的敲擊著玻璃，試圖從每一個縫隙灌進來，搶走僅存不多的溫度。

　　菲洛米娜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她當然知道。

　　這是她夢寐已久的事情，每個夜晚、每個噩夢裡她都會夢見兩個模糊不清的人影將自己扔在孤兒院的門口，而在三個月前，那個男人的身影第一次有了面容。

　　她以為自己永遠看不見布魯斯·韋恩出現在自己面前，那緊張跟忐忑看上去虛假卻又真實，跟偶爾出現的美夢嘲諷般的重疊在了一起。

　　但菲洛米娜同樣足夠理智，她的理智讓她自己都感到害怕。

　　漆黑一片的屋內，菲洛米娜伸出手觸碰了一下自己的臉，冰涼的液體止不住地從眼角滑落，她用力的吸氣，試圖將那些不屬於【高傲冷酷的歐森】的情感全數從身體裡推開。

　　『清醒一點，菲洛米娜·歐森。』她這麼告訴自己，過了這麼久之後，門外的聲音對於縮在門邊的菲洛米娜可以說清晰可聞，她聽見了東西被輕柔的放在地上的聲音，皮鞋猶豫的在門口來回的走了幾步，幾分鐘前掛斷的電話菲洛米娜聽得很清楚。

　　「我馬上回去。」細微的疲憊彌漫在聲音之中，被淚水沾濕的長發粘在了菲洛米娜的臉上，她看上去狼狽又無措。

　　最終，徘徊了幾次的腳步聲還是緩緩離去，菲洛米娜覺得自己花了畢生的忍耐力，才沒有站起身打開這扇門，衝到布魯斯·韋恩的面前用這哭傻了的表情質問對方，為什麼過了三個月──過了整整三個月──他才想到要在自己的面前出現。

　　電梯門關上的聲音讓菲洛米娜從顫抖之中驚醒，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哭過的少女茫然的摸了下自己面上被淚水所沾濕的面龐，然後緩慢的站起身，「啪！」的一聲打開了屋內的燈。

　　在黑暗之中呆久了的菲洛米娜，忽然的接觸到了刺眼的燈光，忍不住將眼睛緊緊地閉上，刺眼的視線卻似乎能透過眼皮刺激到他的眼睛，她伸手抹去那些刺激性的淚水。

　　少女轉過身，凝視著那扇不知道多久前被自己狠狠甩上的大門，現在看上去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她還在過著這段時間以來從沒改變過的日常生活。

　　「你是對的。」她開口，低沉的聲音帶著些微哭過的喑啞聲:「別做無謂的事情，菲洛米娜。」

　　她轉過身，面無表情的朝著房間的方向走去，背朝著那扇門。

　　那扇隔絕了十六年夢想的門。


第43章

　　迪克是在布魯斯離開之後大概一個小時趕到大都會的,草草的站到了菲洛米娜的門前，卻不知道自己應該要說些什麼，又或者應不應該要敲門。

　　最後解決了這個困境的是菲洛米娜,少女皺著眉頭打開門,陰沉的讓開進屋的路，同時扯了扯嘴角:「你還要在這裡站多久？」

　　話語中帶著濃重戾氣跟不悅，然而迪克卻松了一口氣，他彎腰從地上拿起了一個小時前布魯斯放在這裡的小禮盒,裡面的奶油餅干因為冷了的關系,已經不再持續散發著香氣，但他還是十分珍視的把這個東西抱在了懷裡。

　　要知道,阿爾弗雷德的華夫餅或許難吃的很，但奶油小餅干卻是老管家的得意之作，輕易不送人的,就連他們──或是布魯斯──都很難得吃上幾口,除非答應不再用咖啡虛無度日。

　　菲洛米娜當然看見這一眼了，她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明明從開門開始就是一號表情,但迪克卻很輕易地就能讀出來菲洛米娜眼中那幾乎可以化作實質性的怒火，他縮了縮肩膀，看上去竟還有些可憐巴巴的樣子。

　　可惜他面前站著的不是歷任前女友，也不是那些會被他的可憐──帥氣──外表所蠱惑的年輕女孩,而是一個正准備跟他算總賬的憤怒鄰居。

　　菲洛米娜不耐煩的指了指自己的屋子,言下之意就是讓堵在門口的迪克趕緊滾進去，她沒時間站在這裡跟他浪費。

　　等到菲洛米娜「砰！」的一聲,不怎麼友好的關上門之後，她才雙手抱胸轉過身,滿臉的興師問罪:「說吧。」

　　「呃──」迪克小心翼翼的將抱著的小禮盒放在餐桌上，然後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後還是沒開口。

　　不能怪他太過大驚小怪，因為在他的意料之中，菲洛米娜應該是會直接在他的面前摔上門，很大的可能會把他的鼻梁給摔斷。

　　又或者會氣到根本連門都不給他開，從此兩個人的關系進入了冰河時期，不管他偶遇菲洛米娜幾次都會被徹底無視，當成一個不存在的透明人。

　　但無論是哪種情況都不應該是現在這樣，菲洛米娜甚至都沒有拔出那兩把看上去削鐵如泥的日本刀，將自己片成人肉生魚片，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殺了你這件事可以等到我問完話之後。」菲洛米娜罕見的露出了笑容，然而這跟迪克上次看見的、曇花一現的笑意並不相同，刺骨的寒意從那微微勾起的唇角逸散而出，迪克抖了抖，干笑著說道:「我可以解釋──關於哪部份？」

　　菲洛米娜按耐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衝動，拼命地在心底告訴自己這個人是迪克·格雷森，沒有他在的話自己的真實身份早就已經被泄露出去了，並且對方對自己除了過於熱情之外真的沒有任何惡意，才堪堪把那從心髒蒸騰而起的暴戾壓制下去。

　　「我假設你已經完全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菲洛米娜抿起嘴，拉長了與調:「為什麼布魯斯·韋恩看上去就像是完全不知道一樣？」

　　「呃。」迪克茫然的開口:「因為我們決定瞞住這件事情，不讓她知道？」

　　「......」菲洛米娜沉默了很久，感覺自己最近這段時間做的事情都成了無用功，她無語的張了張嘴，無力的開口:「為什麼？」

　　本來按照她的計劃，紅頭罩──或是紅羅賓，隨便哪個都一樣──跟自己沒有絲毫的交情，因此再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是源氏的時候，應該就會告訴蝙蝠俠才對，那麼有了外面這層身份的掩飾，蝙蝠俠應該會把探查她的身份這件事情放到一邊，轉而思考對付源氏的計劃。

　　然而迪克·格雷森跟傑森·陶德並沒有告訴其他人，甚至連前幾天找過來的那個倒霉孩子都是自己發現的，而這兩個人就真的對她──想要公布出去──的秘密守口如瓶。

　　周詳的計劃敗在了過於正直的性格身上，菲洛米娜稍稍吸了口氣，她重重地坐在了沙發上，努力掩蓋著自己真實的情緒，不讓面前的迪克看出來自己對身份沒有暴露的失望。

　　既然他們決定守口如瓶，那麼菲洛米娜就得換個方式讓蝙蝠俠注意到，菲洛米娜·歐森就是守望先鋒的特工源氏。

　　菲洛米娜有些嫌棄的瞅了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迪克，一個多小時前被壓抑下去的情感似乎已經被深深地鎖進了菲洛米娜的心髒之中。

　　已經很多年沒有流過眼淚的菲洛米娜除了眼睛還有一點點腫之外，已經完全恢復了原先那冷酷無情的外表。

　　「下次你再敢瞞著我把...他送到我家門口，我就真的宰了你。」菲洛米娜惡狠狠地說道，一雙湛藍色的眼睛帶著凶狠的殺氣，迪克無奈的聳聳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當然不信，經過半年的相處，菲洛米娜大致上摸清了迪克·格雷森這個人的性格。

　　資料上的初代羅賓，被稱為神奇小子的他明明在哥譚見證了那麼多的陰暗黑色產業，卻還始終保有自己善良的初衷，最叛逆的時期大概就是離開哥譚到外地去上了大學，畢業之後也沒有回歸自己最初成為義警的地方，而是去到了擁有小犯罪之都稱號的布魯德海文，開始了自己的單飛義警生涯。

　　迪克的人生似乎被美好的事物所充斥著，就算身為空中飛人的親生父母被歹人害死，他也嘗試抱著最樂觀的態度去面對世界。

　　這體現在了他對整個韋恩家族的熱情之中，雖然菲洛米娜沒有親眼見到，但資料中在布魯斯·韋恩受了重傷失去記憶的時候，他披上了蝙蝠俠的戰衣，帶著桀驁不馴的四代羅賓達米安·韋恩在哥譚行俠仗義。

　　他甚至能馴服那只嗜血的知更鳥。

　　最後菲洛米娜微微閉了下眼睛，這瞬間的思緒轉過只花了不到一秒，她停頓了下，才雙手抱胸冷冷的開口:「韋恩集團酒店高級自助。」

　　「什麼？」

　　「你請客，這件事一筆勾銷。」

　　迪克愣了兩秒，緊接著燦爛的笑意在他的面上揚起，宛若冬日的暖陽，青年嘴角的弧度像是大都會灑落的陽光，他笑著開口:「你知道韋恩集團從來不收我錢的嗎？」

　　「別說一頓了，一百頓都行。」

　　就在迪克借花獻佛的同時，蝙蝠俠正在蝙蝠洞裡沉思著。

　　布魯斯·韋恩雙掌交疊，修長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撐住了自己的下頷，跟菲洛米娜十分相似的視線銳利的盯住了蝙蝠電腦上的資料。

　　那就是為什麼迪克要這麼緊急的把自己喊回來的原因，畫面上披著鬥篷的人旁人或許看不清晰，但布魯斯就算透過那飄揚起的寬大鬥篷，也能確認站在裡面的究竟是誰。

　　站在他身側的達米安同樣望著這一幕，小男孩雙手抱胸冷冷的哼了一聲:「是母親。」

　　確實是塔利亞。

　　哥譚的夜風喧囂的卷過女人身上寬大的鬥篷，她的身側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擺出服從姿態的站在塔利亞身後，與她一起望向下方燈火通明的哥譚。

　　那只是一張從監視器中抓拍出來的照片，是迪克在布魯斯去大都會找菲洛米娜的時候，例行排查從監視器裡抓出來的。

　　最近幾天達米安被迫假死就是因為塔利亞在黑暗世界裡下達的懸賞追殺令，似乎對於自己的兒子違背她的意願已經沒有任何縱容的打算。

　　這幾天蝙蝠俠一直在尋找塔利亞的蹤跡，卻因為塔利亞過於了解自己的心理而老是撞上對方留下的誘餌，像是追逐在老鼠身後被無數次戲耍的貓。

　　最終布魯斯停頓了兩秒，決定做好准備，等待塔利亞自己從無數個洞窟中鑽出來，所以他轉過椅子，用蝙蝠俠不贊同的目光望向了達米安。

　　「所以，你打算告訴我你跟迪克還有傑森瞞著我什麼了嗎，達米安？」每一個有著小秘密的人最不希望聽見的聲音，大概就是世界第一偵探用這種蝙蝠俠不贊同的聲音說話。達米安下意識的退了半步，下一秒才反應過來，桀驁的男孩雙手插腰又瞪了回去:「什麼！」

　　「我注意到你在監視迪克跟傑森，還有上次不問緣由的隨便跑去大都會，甚至去騷擾菲洛米娜。」布魯斯一一列舉出最近達米安的反常舉動。

　　要知道在平時，像是菲洛米娜這樣沒有任何戰鬥力的人對達米安來說就是毋庸置疑的弱者，就算跟自己擁有相同的血脈，達米安也不會多給她一個眼神。

　　頂多看在布魯斯的面子上不為難對方罷了。

　　然而現在達米安卻主動的找上門，上次甚至還替菲洛米娜指責了自己，這一點非常罕見。

　　並且，布魯斯注意到了達米安緊急停下的話語中那明顯的漏洞，很顯然達米安有事情在瞞著自己。

　　「得了吧。那是建立在她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身上，我也對那樣的她沒有絲毫興趣，但──」

　　「但我認為她有必要學習一下，什麼是對旁人的尊重。」

　　中間那細微的停頓在當時或許沒有引起布魯斯的注意力，但結合最近達米安的反常，世界第一偵探用銳利的眼光掃視著自己的小兒子:「達米安。」

　　達米安倔強的抿嘴，父子兩人在沉默中用凌厲的眼神交鋒了好幾次，達米安才不情不願的准備開口。

　　反正父親已經發現陶德跟格雷森不對勁了，頂多過個兩天就能看出來歐森的不對勁。

　　雖然這樣想著，但達米安還是對於自己被強逼著開誠布公而感到生氣，覺得自己又不被尊重了，因此他雙手叉腰，翠綠色的眼睛氣憤的瞪了布魯斯好幾眼，然後才說道:「陶德跟格雷森發現了菲洛米娜·歐森的秘密身份。」

　　「她實際上是個精通武術的半機械女忍者。」

　　作者有話要說：

　　達米安:我最後的倔強就是不說出全名！

　


第44章

　　「...半機械女忍者？」蝙蝠俠重復了一次這個詞,緩慢的程度讓達米安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小男孩警惕的往前湊了湊:「父親？」

　　「她是──源氏？」

　　布魯斯·韋恩當然能猜到，精通武術的半機械女忍者這幾年來也才那麼一個,在大都會聲名鵲起的守望先鋒特工,行事果斷狠厲，一直在蝙蝠俠的監視名單上，全因為守望先鋒現在除了對付罪犯有些不近人情之外，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舉動而一直留在待觀察欄內。

　　大都會。

　　他怎麼能沒猜到呢？

　　布魯斯忽然整個人沉默了下來,達米安側過頭去,看見自己的父親忽然轉過身，雙手在蝙蝠電腦上快速的敲擊著,調出了守望先鋒的資料庫，裡面資料最多的就是源氏。

　　源氏在大都會出現的次數最多，所有人幾乎都默認他大概是守望先鋒常駐大都會的人口,甚至已經有不少人在大街小巷試圖尋找源氏的真實身份,只是都沒有人朝著未成年的高中女生去想而已。

　　因為源氏的出沒頻率，她也是被抓拍到次數最多的守望先鋒特工，所以蝙蝠俠的資料庫裡面關於源氏的資料自然也就最齊全,他調出了所有資料，密密麻麻的在裝滿了一面牆的屏幕上鋪開，一雙湛藍色的雙眼銳利如刀地掃視而過。

　　站在一旁的達米安翻了個白眼，本來想湊過去關心一下自家父親的男孩一想到自己被逼著告訴了布魯斯關於菲洛米娜·歐森的真實身份的時候,自尊心瞬間滿溢出來,他怒氣衝衝地踏著重重的步伐快步的離開了蝙蝠洞，一邊走還一邊掏出手機嘀嘀嘀的按著:『格雷森,父親知道了。』

　　短信發出去沒兩秒，迪克的回復就傳了回來:『發現什麼了？』

　　『菲洛米娜·歐森就是源氏的這件事。』達米安手速飛快,男孩在離開蝙蝠洞的同時朝後望了一下，看見遠處的蝙蝠俠一個人呆在了巨大的蝙蝠洞中，那大小的衝擊感讓這個畫面顯得更加孤寂。

　　滿滿的黑色從四周圍朝著中心點包裹而去，僅有蝙蝠洞中心的燈光亮如白晝，鮮明的對比刺激著人類的視覺神經。

　　達米安站在原地微微的抿起了唇，停頓了兩秒之後才繼續踏著不滿的步伐朝著韋恩莊園走去。

　　「嘀。」短信傳來的提示音響起，達米安點開了那則來自迪克的信息，上面大大的emoji翻著白眼，後面跟著的話讓達米安原地爆炸:『別假裝好像不是你露餡的一樣，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保密嗎小D？！』

　　達米安在心中冷冷的一笑，手指翻飛間把迪克拉進了黑名單之中，准備等迪克反省個千八百次之後再把他放出來。

　　然後他忽然想到了那天，菲洛米娜·歐森搶過自己的手機，單手就按住了自己的臉，那個女人的力氣極大，達米安覺得就算經過了刺客聯盟的殘酷訓練，他也不能在力量上強過菲洛米娜。

　　她確實強大。

　　想到這裡的達米安面色猛的陰沉了下來，他走進韋恩莊園的大廳中，直接從牆上抽出了韋恩家族的傳家寶，一柄鋒利、削鐵如泥的寶劍，徑直的衝出了屋子裡，闖進了韋恩莊園裡那密密麻麻的樹林之中。

　　阿爾弗雷德從廚房裡優雅的走出來，手上拿著的白色餐巾擦拭著方才被水所染濕的指尖，老管家輕輕地嘆了口氣。

　　「又得修一次灌木了。」

　　而在遙遠的大都會，迪克身上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面前坐著有些別扭的菲洛米娜，少女陰沉著臉扯了下身上的藍色小禮服:「你沒說過吃晚飯還要穿上這種東西！」

　　「不穿上【這種東西】是進不來韋恩酒店的，雖然是改良式自助，但這可不是普通餐廳，菲洛米娜。」迪克壓低了聲音，他們周圍的座椅離的並不近，但他還是稍稍的湊近了菲洛米娜，目光中隱隱的帶著笑意:「況且，我刷的是布魯斯的卡。」

　　「嘀。」被關上了靜音的手機傳來了振動的聲音，迪克伸手點了下屏幕，一張俊臉黑了一半。

　　他難得沒顧及風度，抄起手機在上面噠噠噠的打了一長串話，看上去似乎帶著薄薄的怒意，菲洛米娜挑了挑眉，指尖拿著的刀叉用力的切開了龍蝦那欲爆未爆的外殼，烤得焦香的龍蝦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菲洛米娜沒有問的打算，畢竟在她心裡這餐飯不過是迪克賠罪的禮物，至於他們兩個人的關系頂多就是偶爾見幾面的鄰居。

　　然而迪克嘆了口氣，放下手機之後頓了兩秒，才開口:「布魯斯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了。」

　　菲洛米娜的叉子頓在了空氣中，過了兩秒之後她自顧自的繼續了自己的動作:「哦。」

　　迪克聽著她平淡的話語滿頭問號，青年忍不住開口:「你不生氣嗎？我以為你對自己的秘密身份很看重？」

　　菲洛米娜抬起頭，目光中帶著濃濃的詫異:「你們知道的那瞬間，我就不覺得能瞞過他。」

　　「我並不擔心你們──或是布魯斯·韋恩──會暴露我的身份。」

　　少女拿起一邊的餐巾擦了擦自己的嘴，站起身准備再去拿點東西，她走到迪克身邊的時候微微的彎下腰，壓低聲音開口:「比起我的身份，還是蝙蝠俠的身份更珍貴一點，你說是嗎？」

　　細微的寒意從菲洛米娜的目光傳了過來，迪克眨了眨眼，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完全猜錯了一點。

　　菲洛米娜或許是有點接納了他的出現，但迪克·格雷森這個人在她心目中跟韋恩家族是完全割裂的，她不會因為接納一個人就全盤接納對方的一切。

　　她只是輕輕的把鋒利的獠牙收了回去，試圖用不那麼尖銳的一面觸碰你。

　　他卻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因為韋恩家族的人本來就是這個樣子，他們倔強的要死，認定了一件事情，就算撞破了腦袋都要繼續撞下去。

　　而在他心中始終有著尖銳防備的菲洛米娜此時正興奮地在心裡小聲的笑著，她感覺自己甚至有點壓抑不住試圖揚起的嘴角，全靠多年死人臉的修養在控制。

　　本來菲洛米娜的性格是遠遠沒有這麼跳脫的，但她今天就一直在思考要怎麼側面讓布魯斯·韋恩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好放棄對守望先鋒全體的刺探，本來計劃被打亂，她還很糾結接下來要怎麼辦，沒想到布魯斯·韋恩居然這麼上道，直接就發現了她就是源氏這件事情。

　　菲洛米娜在腦子裡默默的呼喚著雅典娜:『准備好，稍微露一點源氏的資訊給他，別讓他看見其他的。』

　　【收到。】雅典娜溫柔的聲音就是菲洛米娜最大的底氣，少女踩著稍稍輕快的步伐朝著那些自助餐的地方走去，本來不錯的心情卻忽然被打斷。

　　「你好，請問是菲洛米娜·歐森小姐嗎？」攔住菲洛米娜的人西裝筆挺，帶著一身的精明氣息:「我是大都會日報的記者，請問有時間接受采訪嗎？」

　　菲洛米娜停下腳步，微微的皺起了眉頭，稍稍頓了下就擦過男人的肩膀，直接忽視了攔住自己的人，朝著餐台的方向而去。

　　很顯然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忽視，男人茫然的眨了眨眼之後，才回過神來，眼神之中微微的燃起了不被重視的憤怒，他跨著大步朝著菲洛米娜的方向跟了過去，終於在菲洛米娜停在餐台邊的時候跟上了她的腳步。

　　「我以為你應該更有風度一點，歐森小姐。」他的語氣中帶著不被尊重的不滿，菲洛米娜則輕飄飄的掃了他一眼，眼中的不屑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她扯了扯唇角，冷漠的眼睛掃過了男人別在領帶上的領帶夾，挑了挑眉:「我只尊重應該受到尊重的人，而我想你絕對不在其中，艾奇遜·萊斯利先生。」

　　被稱為艾奇遜·萊斯利的男人眼睛微微的睜大，他確實被菲洛米娜給嚇到了:「你、你是怎麼──」

　　「大都會最惡名昭彰的狗仔，以栽贓陷害不擇手段的方式抹黑了無數人，害死了至少十五人。」菲洛米娜慢條斯理的開口，手中的夾子輕柔的夾起幾只蝦子，紅色的醬汁隨著蝦子的觸須滴落在盤子中。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菲洛米娜在雅典娜消失的那幾天不僅僅追蹤了達米安·韋恩的事情，同時還搜查了好幾件堆積的命案，其中就有人提到了這位艾奇遜·萊斯利，對方是大名鼎鼎的無良狗仔，隨便拍到的照片胡編亂造一下就刊登在報紙上，害的許多人因為被抹黑而家破人亡。

　　菲洛米娜早就已經在著手准備他的犯罪還有洗錢證據，正准備在這幾天公布給大都會警方，卻沒想到這人現在居然還敢撞到自己面前來。

　　「那麼，你對於我找上你應該也有所准備了，歐森小姐？」萊斯利從自己的西裝口袋裡抽出了一張照片，那看上去像是遠遠的抓拍，穿過了公寓電梯間的玻璃，正好拍到了一幕菲洛米娜摔上門，而門口站著哥譚首富的照片。

　　「親愛的......十六歲的掘金女孩？」


第45章

　　艾奇遜·萊斯利最近幾天在跟拍哥譚王子布魯斯·韋恩,這位哥譚首富近三四個月來都沒有傳出任何的新緋聞，讓哥譚那些靠著韋恩家族小道消息吃飯的媒體都快要倒閉了。

　　雖然艾奇遜·萊斯利是一個扎根於大都會的狗仔，但對他來說只要是有錢賺的事情他都不會拒絕。

　　更何況他所在的大都會日報跟韋恩集團旗下的星球日報可是多年的死對頭了,挖對方老板的料什麼的一點都不會讓他感到愧疚。

　　當然了,要萊斯利跑到哥譚那個混亂的城市去拼命是不可能的，因此他跟哥譚的幾個小報都達成了交易，布魯斯·韋恩離開哥譚之後就由他來負責跟拍，至於對方呆在哥譚的時候就不歸他管了,拿到了第一手消息之後就情報互換。

　　可是萊斯利真的有蠢到會去得罪一個掌管了半個城市命脈、資助了整個正義聯盟的人對抗嗎？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跟哥譚小報的聯合不過是為了從他們的手中挖到爆炸性的新聞，如果第一手資料被萊斯利自己拍到了的話,那麼就要看布魯斯·韋恩的誠意了。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能挖到這麼一個料，稍稍加工過後就能成為驚天猛料。

　　布魯斯·韋恩的養子也算是個黃金單身漢,據說韋恩的遺產繼承人有他的一份,雖然在布魯德海文警局只擔任了一個小小的警探，但是沒有人可以忽視那張俊臉背後的能量。

　　只不過沒想到，韋恩這樣的花花公子居然也會做出棒打鴛鴦的事情,果然哥譚四大家族表面上看上去在怎麼親民和善，也依舊是老錢風範。

　　菲洛米娜端著手中的白瓷餐盤，面色冷淡的看著眼前這個被美金所蒙了眼的男人，厭惡的退了半步:「有眼睛的都看的出來他被我關在門外了吧？」

　　「確實。」萊斯利嘴角揚起了勢在必得的笑容,男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再次從口袋裡抽出了另一張照片，這次上面的人變成了菲洛米娜跟迪克,青年正微笑著替少女把著門，微彎的雙眼中完全能看見明亮的笑意:「我猜你們倆個的戀情在布魯斯·韋恩那裡不太被承認吧？」

　　萊斯利的笑容緩緩的加深,他抽掉了那張菲洛米娜跟迪克的照片，僅僅只留下了布魯斯·韋恩那張:「當然了，原本的故事實在太無趣了，如果...加上一點小小的文字加工，這些照片就能發揮巨大的作用。」

　　「這樣的一張照片──」萊斯利眼中閃出了貪婪的神色，他估算了一下韋恩的價值，然後伸出了五根手指:「我猜這個數不過份吧？」

　　菲洛米娜冷冷的垂下視線:「五萬？」

　　「五萬？」萊斯利微微的提高音量，語氣中帶著嘲弄跟諷刺:「那可配不上韋恩的身價──我要五十萬。」

　　「我沒錢。」菲洛米娜「哢噠」一聲把手中的夾子放回公用盤子中:「你找錯人了。」

　　這種莫須有的指控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這個狗仔在這一行干了那麼久，怎麼可能不知道這種照片拿到韋恩家族那種老錢家族面前，根本連門都進不去。

　　想曝光？那就想想得了。

　　這張照片寫出來的報導放到主編桌上的那一瞬間，這個記者就會被掃地出門，沒有人會冒著得罪布魯斯·韋恩的風險來發這樣沒有含金量的報導，很快就會有人挖出來現在住在菲洛米娜家對面的人正是理查德·格雷森。

　　頂多就只能寫成自己在跟格雷森交往，但是一個二十三歲的布魯德海文警探寫成香艷的報導有什麼好看的？布魯斯·韋恩的遺產繼承人現在就有三個，他還沒嗝屁之前，這些繼承人的事情都沒有布魯斯·韋恩一個人的事有爆點。

　　不過是跳梁小醜想要坑點錢罷了，菲洛米娜雖然不缺錢，卻也沒道理隨便扔五十萬到這個人的手裡。

　　反正他今晚就涼。

　　「我知道你沒錢，一個養父母雙亡的孤兒能有什麼錢。」當她想要側身繞過萊斯利的時候，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似乎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他不屑的開口:「拜金女就算了，但韋恩大少不至於連五十萬都拿不出來吧？」

　　菲洛米娜停下腳步，單手抄起自己盤子裡的檸檬沙瓦，小小一杯的解膩冰沙中還點綴著些小塊的煙熏三文魚跟薄荷葉，這道小小的開胃料理菲洛米娜還挺喜歡的，不過鑒於面前這個記者膽敢挑釁自己，想來這杯沙瓦有比自己的胃更好的歸處。

　　菲洛米娜的手十分快速，在萊斯利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沙瓦兜頭對著男人的臉直接澆了下去，一滴都沒剩。

　　她冷冷的開口:「你可以自己問他。」

　　萊斯利在兩秒之後終於反應了過來，他根本沒想到菲洛米娜·歐森這個女人竟然敢在這樣的地方羞辱他，要知道現在需要維護自己的名譽、需要求人的可是她自己！

　　男人近乎暴跳如雷，伸出手就想抓住菲洛米娜:「你這個──」

　　菲洛米娜靈活的閃開了他的手，緊接著萊斯利的手腕就直接被一只有力的手掌給緊緊抓住了，他驚怒的回過頭，看見了不久前才出現在他們對話之中的【韋恩大少】。

　　向來以和善親民而聞名的韋恩大少理查德·格雷森微微的皺緊了眉頭，眼中隱隱的縈繞著怒意，聲音聽上去冷的能掉冰渣:「我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嗎，先生？」

　　「否則，你為什麼在騷擾我的女伴？」

　　菲洛米娜這時閃身經過萊斯利的身邊，仗著男人的手被迪克緊緊抓住，伸出手從萊斯利的西裝口袋跟手中抽走了那兩張照片，在迪克面前晃了晃:「他想敲詐你啊，韋恩大少。」

　　然後就把照片拍到了迪克的手上，端著自己盤子中剩下的那些美食揚長而去，把棘手的事情留給了迪克。

　　反正本來就是他──跟他養父──惹出來的事情，沒道理被羞辱的人只有菲洛米娜一個。

　　『雅典娜。』菲洛米娜在腦子裡默念著，雅典娜輕柔的回應:【有什麼事嗎，菲洛米娜？】

　　『網絡上出現任何關於我、布魯斯·韋恩跟格雷森的事情，通通刪掉，入侵他的資料庫，把所有資料清空。』菲洛米娜冷冷的吩咐道，她並不在乎自己的名譽受損，因為這種事情對她來說無關緊要。

　　但這種垃圾，也敢威脅到她頭上？

　　恰好那人偷裝監視器偷拍、非法入侵他人民宅，甚至酒醉駕車撞人逃逸的事情都被菲洛米娜查的一清二楚，資料已經備份好放在了雅典娜的資料庫中。

　　過了五分鐘之後，迪克一邊迎面走來，一邊無奈了拽了拽自己的西裝。

　　青年坐到了菲洛米娜對面，看見菲洛米娜正沒心沒肺的繼續吃飯時，忍不住抱怨了聲:「好歹也跟我去處理一下那人吧，你知道他剛剛都在胡說八道什麼嗎？」

　　「沒興趣。」菲洛米娜垂眸切著自己的奶油煎干貝，焦香的干貝表層微微切開之後，些微海鮮的原汁從裂口滲出，甜香刺激著兩人的鼻腔神經，菲洛米娜美美的張嘴咬了一口。

　　而面前被拖下水的人根本沒吃兩口，可憐兮兮的盯著菲洛米娜的盤子，他甚至還是今天要付賬的人。

　　「所以，那個人勒索你了？」迪克在看見菲洛米娜拍到自己手上的那張照片之後就大概知道是為什麼了，這個萊斯利他也有所耳聞，是大都會最惡名昭彰的狗仔之一，許多人也將他視為大都會日報之恥，並且對於大都會日報的主編一而在再而三的包庇而抗議。

　　菲洛米娜挑了挑眉:「我們早就盯上他了，沒想到他居然蠢到撞到我手上。」

　　她伸出手，在手機上點了幾下之後，打開了雅典娜發送到手機裡的機密文件夾，裡面密密麻麻幾十樁案件通通都是關於萊斯利的。

　　菲洛米娜單手把手機轉向，塞給了迪克:「你自己看吧，我晚點會去拜訪一下──這位萊斯利先生。」

　　X

　　萊斯利憤怒的扯了扯自己的西裝領帶，他感覺自己的身上還帶有濃濃的檸檬味道，價格不便宜的西裝上還黏膩的粘著甜味冰沙，雖然已經干掉，但那種羞辱的感覺他這輩子都能記得一清二楚。

　　他重重地摔上車門，「砰！」的一聲嚇到了在馬路邊的路人，他們的目光有些奇異的掃視了一下男人，然後竊竊私語的走開了。

　　被關注向來是萊斯利最引以為傲的事情，他自認為是大都會日報的頂尖精英，挖到了無數猛料給報社帶來了極高的收入，因此在被關注的時候基本都是昂頭挺胸的。

　　但今天不一樣，他才剛被警察從大都會警局放出來，理由是騷擾女性以及鬧事。

　　這些見錢眼開的該死警察！分明就是看見了理查德·格雷森之後才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幾天前把他從警局裡好聲好氣的放出來時，可不是這樣的。

　　萊斯利覺得自己的胸口被一股怒火燃燒著，沒有地方發泄，甚至還在被這些一無是處的普通路人看笑話，而這一切都是理查德·格雷森還有那個掘金女孩──菲洛米娜·歐森──的錯！

　　他從口袋中把鑰匙掏出來，氣到手抖的男人甚至花了十秒才成功把鑰匙戳進鎖孔裡，他低聲的罵了句髒話，這才扭開自己家裡的門。

　　他憑借著照片勒索跟編寫新聞賺的盆滿缽滿，因此嘗到了甜頭的他才敢朝著韋恩大少的新歡出手，誰知道那個女孩沒有想像中的好騙，甚至還讓他被格雷森給送進了警局，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拜托大都會日報的主編替自己脫身。

　　他那主編表哥在警局前與他分道揚鑣的時候語重心長的跟自己說的話，聽在萊斯利的耳中簡直無比的刺耳:「艾奇，有的人是不能惹的，尤其是有錢有權又有勢的人，我看過那兩張照片了。」

　　「韋恩絕對不是你能夠隨意編排的人，這次就算你把稿件送到我這裡來，我也絕對不會通過的，任何一家報社都不會。」

　　「你惹上的不只是布魯斯·韋恩，哥譚四大家族打斷骨頭連著筋，尤其韋恩跟凱恩家族本來就是姻親，兩家的關系極好。」

　　「你惹上的可是整個哥譚。」

　　萊斯利向來靠著自己的表哥庇護，才會在這麼多次事件之中安然無恙，他一直都挺聽從表哥的話，然而這一次就算他表面上應承了下來，心裡也一直堵著一股氣。

　　他受到的羞辱，絕對要加倍奉還！

　　打開的家門裡，屋內漆黑一片，本應該在家裡的妻子跟孩子消失無蹤。

　　直到這時萊斯利才想到，本該停在車庫裡的、妻子的車子早就已經不在原地。

　　「愛麗絲？」他提高聲音喊道，然而聲音卻遠遠的傳了出去，在空無一人的屋內甚至隱隱的傳出了回音:「史蒂芬？」

　　萊斯利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啪！」的一聲打開屋內的燈，屋內滿目的狼籍，似乎是有人急匆匆的收拾著東西離去了一樣，萊斯利快步的走進自家兒子的房間內。

　　史蒂芬的衣櫥大開，裡面的衣服少了一大半，看上去是急忙收拾東西走的，他的心裡忽然「咯噔」了一聲，三步並作兩步的衝進了自己的房間裡。

　　房間裡的衣帽間同樣少了很多屬於妻子愛麗絲的衣服、包包甚至鞋子，他急躁的掏出手機來試圖打電話，卻在幾次都撥不通之後發現自己實際上是被愛麗絲給拉黑了。

　　過了半個小時，他才在飯廳的餐桌上找到了一封厚厚的信，旁邊還壓著一張紙條。

　　紙條上的字跡十分娟秀，出自他的妻子愛麗絲，那是他看了好幾年的字跡。

　　『我從沒想過，我的人生一直活在丈夫的騙局之中！我會發起離婚訴訟的，不會再見你了，騙子！』

　　那封信已經被拆開過，裡面的紙還帶著皺折，看上去像是被人緊緊地揉過才又鋪開，此時的萊斯利手中隱隱的冒著汗，他伸手在西裝褲上擦了好幾次還是沒能止住汗。

　　信很厚，但關鍵的信息實際上只有兩頁紙，其他的東西都是物證，那些紙跟證據揭露了萊斯利婚內出軌、非法轉移婚內財產、私生子證明。

　　還有對岳父的遺產不當轉移。

　　萊斯利的妻子愛麗絲是大都會有名的名媛千金，父親雖然早逝卻給妻子跟一雙兒女留下了大筆的遺產，兒子埃裡克已經繼承了家裡的公司，愛麗絲則帶著遺產中的股份嫁給了萊斯利，自認為自己的一生過的美滿幸福，卻沒想到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騙局。

　　那個私生子的年齡跟史蒂芬只差了五個月！

　　萊斯利的手微微的發抖，這些證據都是真的，如果拿到法庭上，他轉移的資產肯定會被凍結，然後全都還給愛麗絲。

　　他甚至連這棟房子都可能保不住，更不用說兒子的監護權了，愛麗絲甚至都可以申請不讓他擁有史蒂芬的探視權。

　　恐懼跟憤怒在這瞬間疊加，對萊斯利來說自己的人生已經因為這件事情毀了大半了，他不好過就算了，總得拖個人下水吧。

　　萊斯利帶著猙獰的面容衝進了走廊尾部的辦公室內，這裡本來是書房，但萊斯利自己比起一般的正規記者，更擅長以勒索還有偷拍的形式來獲取財富，因此並沒有專注精進自己的文學素養，偌大的書房內翻過的書寥寥無幾。

　　他衝到電腦前，噠噠噠的敲擊聲像是催命的鈴聲，點擊鼠標的聲音也在這寂靜之中分外明顯，然而過了五分鐘之後，他卻慌了。

　　「怎麼、怎麼會沒有──？」

　　所有他保存在電腦裡的資料，不僅僅只有菲洛米娜·歐森跟格雷森、韋恩的，其他所有的資料也是，甚至還有他存了很久的政界大佬的照片跟新聞，准備在大選前好好訛上一筆，卻在這時候完全消失無蹤。

　　空蕩蕩的資料夾像是在嘲笑著男人一樣，他坐在電腦前呆愣了很久，才咬著牙:「沒關系，我還有。」

　　他彎腰從書桌下方拽出一個小型的保險箱，裡面放著他認為極度貴重的資料，其中就包括那位政界大佬跟好幾個超級英雄的照片。

　　然而，就在他輸完密碼之後，打開的保險箱之中也沒有他那些寶貝的照片，空蕩蕩的一片像是在嘲笑他半分鐘前的慶幸一樣。

　　他的手微微的顫抖著，弄不明白為什麼在短短的時間內自己家破人亡，就連最後可以來錢的倚仗都沒有了。

　　「啪噠。」物體落地的聲音在他的身側響起，一個黃色的牛皮紙夾掉落在他腳邊，他茫然的撿起來，裡面正是他本來收在保險箱裡的照片跟資料，完好的像是這一切不過是場玩笑。

　　就在這時，一雙腳出現在了萊斯利的眼前，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抖了下，順著視線緩緩抬頭，感覺自己看見了死亡召喚的陰影。

　　夜翼站在他的面前，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盯著他看，而高高的書櫃上蹲著一個帶著般若面具的女人，她的手維持著松開什麼東西的姿勢，帶著些微電子音的嗓子嘲諷的開口。

　　「在找這個嗎，萊斯利先生？」


第46章

　　制服艾奇遜·萊斯利實在不是一個多麼艱難的工作,尤其在對方看見了整個大都會以暴躁出名的源氏居然也出現在自己家中之後，根本顧不得那個裝滿了他身家性命的牛皮紙袋，直接癱軟在了地上:「源源源、源氏──！」

　　菲洛米娜蹲在櫃子上的身影似乎對萊斯利來說就像是個噩夢,男人的聲音發著抖,看的夜翼一陣好笑。

　　他秉持著人道關懷的友善視角，堅持給這位罪犯一點基本的人權，因此在對方陷入恐慌的時候直接往前站了一步，伸手拽住對方皺巴巴的衣領,將人整個提了起來。

　　然後一拳把他揍暈。

　　菲洛米娜從書櫃上一躍而下,腳尖輕輕的踹了兩下萊斯利，試探著對方是不是暈了過去,迪克見狀無奈的笑了笑:「怎麼打暈人我還是挺熟練的。」

　　「但他臉皮很厚。」言下之意就是怕迪克沒能打穿那過厚的臉皮，迪克啞然失笑，菲洛米娜以前從未在他──甚至任何一個人──的面前表現出這種有點記仇的小心眼,他還記得自己剛認識菲洛米娜的時候,少女像是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知道了，我會把臉皮很厚先生跟這些犯罪證據送去大都會警局的，你早點回去睡覺。」迪克嘮叨的叮囑著:「別忘了你明天還要上課──」

　　菲洛米娜在自己的面具裡翻了個白眼,讓雅典娜再次檢視周遭有沒有監視器之類的東西，確認萊斯利還沒有變態到連在家裡都裝監聽器、監視器的時候，才高高地躍起，單手攀住了窗戶的上緣,直接躍了上去。

　　她的傳送信標在同一個時間只能存在一個,而目前的名額已經被菲洛米娜用在了微型傳送信標上，那個信標如今被菲洛米娜裝在了達米安的萬用腰帶內側,因此她現在只能十分樸素的跑回公寓去，好在雅典娜已經掌控大都會的所有監視器,輕易地抹去源氏的蹤跡還是很簡單的，不用擔心會意外暴露身份。

　　迪克看著她離去的方向疑惑的挑了挑眉，然後從自己的裝備包裡抽出一根細細的繩子，三兩下就把萊斯利捆成了個粽子。

　　他輕輕松松的把一個大男人給單手提了起來，一個用力直接甩上肩，然後夾住那些厚厚的犯罪證據，跟菲洛米娜一樣從窗戶躍了出去。

　　每到這時候他就特別羨慕蝙蝠俠那輛蝙蝠車，可以把人捆在車後真的太方便了！

　　嘆息著自己無產階級的韋恩大少任勞任怨的扛著萊斯利離開了，而菲洛米娜則在潛入了自己公寓的時候，再次遇見了不速之客。

　　當菲洛米娜落到了公寓的頂層，准備通過自己預留的窗戶回到臥室的時候，就看見了有個人正蹲在頂層的最邊上眺望著整個大都會。

　　盡管菲洛米娜落地的時候是在他的背後，並且一貫的悄然無聲，但那個人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漫不經心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響起，因為周遭空蕩蕩的關系，聲波緩慢的震蕩開來:「我找你有事，源氏。」

　　他很謹慎的沒有喊出菲洛米娜的名字，然而這一點並不能讓菲洛米娜感到開心，她的語氣中帶有極濃的不悅:「這就是你埋伏在這裡的原因，紅頭罩？」

　　從高高的樓邊單手將自己撐起來，矯健躍上來的人正是菲洛米娜不久前才見過的紅頭罩。

　　青年看上去跟那天被鋼鐵狂獸暴捶的時候沒什麼兩樣，菲洛米娜隔著般若面具怒瞪了對方幾眼之後，發現傑森·陶德根本就看不見自己的表情，才有些怒氣衝衝的擦過青年的身側，直接從樓頂邊翻身而下，以極快的速度躍進了自己的屋內。

　　「別被人看見，不然我宰了你。」

　　自己的臥室跟空曠的頂樓比起來，傻子都知道哪裡更適合談話，她對於曾經被自己利用、卻沒有任何幫助的傑森沒有好感也算不上討厭，給他幾分鐘解釋在樓頂蹲點的原因還是有的。

　　等到傑森也通過大開的窗戶以極快的速度落地之後，菲洛米娜「哐！」的一聲把窗戶給關上鎖死，窗簾也伴隨著滾輪摩擦聲被拉合了起來。

　　經過了偷拍事件之後，菲洛米娜已經讓雅典娜接手了方圓十裡內所有大樓還有商戶、街道上的監視器以及電子設備，當然她不會隨意的去干涉他人的生活，但是必須確保有人在偷拍的時候能第一時間被雅典娜所監測到。

　　利索的阻絕了外面的視線之後，菲洛米娜身上的偽裝才消失，源氏的外表閃了閃，再次變成了那高傲冷酷的高中女孩。

　　她冷著臉開口:「說。」

　　傑森也不是一個什麼好脾氣、喜歡湊上去被無視的人，只不過是因為他們──法外者──確實又發現了一個詭異的事情，而連續兩次解決這種事件的都是守望先鋒的人。

　　他是被阿爾忒彌斯踹過來的，本身亞馬遜女戰士是一個十分好戰又好勝的人，求助這種事情在她看來簡直就是將自己的臉扔在地上踩。

　　可是凡事總有例外，比方說，正在把他們當做傻子一樣忽悠的那個人。

　　傑森敢說那個新來的怪物絕對已經惹惱了阿爾忒彌斯，讓女戰士就算找人幫忙也要把它掘地三尺的挖出來。

　　她看上去就像是要把對方給生吞活剝了一樣，那凶狠的勁連身為隊友好長一段時間的傑森都忍不住想抖上兩抖。

　　他簡短的敘述了一下法外者最近幾天的悲慘經歷，菲洛米娜微微抿起嘴，將那差點湧上來的笑意給憋了回去，然後嚴肅的皺起了眉:「你覺得那東西一樣不是這個世界的？」

　　「我們差點就抓到他了，但我的子彈跟阿爾忒彌斯的神斧對他完全不起作用，他的武器──很怪異。」傑森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的萬用腰帶中拿出兩根金色的木條。

　　菲洛米娜伸手取了過來，那木條落在菲洛米娜的手中十分輕盈，感覺就像是沒有絲毫重量一樣，其中一根枝條的頂端纏繞著金色的箭頭，尖銳的箭頭上雕刻著繁復的花紋，看上去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菲洛米娜微微皺起眉頭:『雅典娜？』

　　【無法檢測出任何古代文字，據推斷極有可能是異世界文字。】

　　『之前讓你偵測的空間波動，有什麼異常的變化嗎？』菲洛米娜安靜的問道，手中仍舊自顧自的端詳手中那本來是一體的箭矢。

　　雅典娜極快的回復:【全球範圍內皆無異常空間波動。】

　　菲洛米娜的指尖微微的觸碰了一下那尖銳的箭尖，幾乎是碰到的那瞬間，金色的箭尖就刺破了菲洛米娜的手指，殷紅的血液順著指尖流淌而出，菲洛米娜微微皺眉，右手瞬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罐子，她將罐子直接砸在地上，濺射開來的生物治療液在接觸到菲洛米娜跟站在一旁的傑森身體的時候，瞬間就被他們的肌膚所吸收。

　　這是菲洛米娜事先保存起來、屬於守望先鋒特工安娜的第二技能【生物手雷】可以在砸碎的瞬間給範圍4.5米內的友軍100的治療量加上治療增益效果，給敵方則會帶來60的傷害跟禁療效果。

　　她還沒有在敵人的身上試過，所以不知道禁療效果在真人的身上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但是現在對菲洛米娜來說就是一個小型的止血劑加上恢復包。

　　站在一旁的傑森只看見菲洛米娜迅雷不及掩耳的操作，清脆的玻璃碎裂聲響起，然而地面上卻沒有任何碎裂的罐子，濺射開來的生物恢復液觸碰到皮膚的瞬間就消失無蹤，直接融進了他的身體裡。

　　一股詭異的溫熱感從接觸的地方快速的朝著整個身體蔓延，傑森前兩天因為跟詭異的神秘生物對戰所受到的傷本來到今天都還時不時地抽疼著，卻在這瞬間感覺像是被溫水衝刷過一樣，崩裂開來、深可見骨的傷痕在他的背上快速的愈合，他甚至能感受到皮肉愈合時的癢意。

　　「你這──」他有些難以置信的開口，這東西幾乎跟扎坦娜的反語魔咒所治療的一樣好、甚至更快，但扎坦娜的反語魔法是要消耗精力的。

　　菲洛米娜手中刺破的小小傷口已經愈合，她把箭隨手的放到了餐桌上:「我不太喜歡受傷，便宜你了。」

　　「...這就是上次斯塔克來要跟你談的事情？」傑森是何等聰明的人，他幾乎瞬間就反應了過來為什麼斯塔克會貿然的找上門，卻又不是為了吸納菲洛米娜·歐森進入復仇者聯盟，這樣隨意的把一個有著強大戰鬥力的英雄秘密身份揭開實在不是斯塔克的作風。

　　他雖然自大，卻也沒有對超級英雄無禮到這種程度。

　　「你挺幸運的。」菲洛米娜聳了聳肩膀:「守望先鋒不合作。」

　　而且她討厭拿自己真實身份當做籌碼來威脅的人，秘密只有一個人知道的時候才叫做秘密。

　　傑森自認跟斯塔克沒有多大的交情，對方應該跟迪基鳥的關系更好一點，真要論遠近親疏，自己跟菲洛米娜·歐森可能還更近一點，畢竟雖然他表面上的身份早就已經死亡了，但傑森還是偶爾的會承認自己是韋恩家族的一員。

　　只是偶爾！

　　菲洛米娜沒有注意到傑森的發散思維，她開口對青年說道:「這東西你們還要嗎？」

　　「啊？哦，不用了。」本來傑森這東西拿過來就是因為自己分析不出上面的殘留能量是不是來自於異世界，才會給菲洛米娜看的，少女聞言點點頭，單手握住那兩根東西，將東西收進了裝備庫中。

　　「我明天早上要上課，下課之後我去哥譚。」菲洛米娜在心理已經有點確定那東西就是來自異世界了，經過了兩次的戰鬥之後，她已經收獲了夢魘獨角獸跟鋼鐵狂獸，雖然還沒有使用過後者，但是光是想像那肉盾的程度，就讓菲洛米娜感到無比安心，她也可以拿出比較無法近戰自保的角色來進行戰鬥了。

　　「哦。」傑森點點頭，得到回復之後就走了，臨走之前他還拿手機加了一下菲洛米娜的推特跟臉書，這樣才能用Messenger來交流，告訴菲洛米娜明天的詳細地址。

　　趕走了不速之客之後，菲洛米娜將家裡的門窗都關好，才抓起換洗衣物匆匆的走進浴室，這一切事情做完已經逼近了半夜十二點，她明天早上還有一個小型報告要做，要是睡過頭了得個F，那就得不償失了。

　　她可能會氣到在去監獄暴打萊斯利一頓。

　　蒸騰的熱氣在浴室內飄散著，菲洛米娜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黑色長發，穿好了睡衣之後帶著點疲憊擦了擦頭發，剛從浴室走出來就聽見了門口的敲門聲。

　　敲門的聲音不大，聽上去只是想試探一下是不是有人在家裡，菲洛米娜皺起眉頭走過去，拉開門就看見一只換好了衣服，頭發同樣帶著濕氣的大藍鳥站在門口:「嘿，菲爾！」

　　「那是什麼愚蠢的昵稱？」菲洛米娜目光中透露出了濃濃的嫌棄:「有事？」

　　「沒有，我剛剛在樓上遇見小傑鳥了，他來找你？」要說什麼其他心思迪克還真沒有，他就是好奇、特別好奇這兩個暴脾氣的人是怎麼聊到一起的，傑森來這棟公寓居然不是來找自己的？

　　菲洛米娜居然沒跟傑森打起來？！

　　熊熊的好奇火焰在迪克的眼中燃起，但是他自然也知道臨近十二點，對於一個早上有課的高中少女來說早就已經是睡上美容覺的時候了，因此敲門的聲音特別小，屬於睡著的人根本聽不見，而醒著的人才能感覺到的程度。

　　菲洛米娜捂住嘴，小小的打了個哈欠:「組織事務。」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睡吧。」本身也很困的迪克善解人意的理解了菲洛米娜想要趕客的心態，自覺地轉身掏鑰匙戳進鎖孔，一邊開門還一邊念叨了兩句:「不過你睡覺前記得吹頭發，小心著涼──」

　　「砰！」回應他的是菲洛米娜關門的聲音，迪克啞然失笑的站在原地，只能感嘆菲洛米娜即便過了這麼長的相處時間，該冷酷的時候還是無比的冷漠無情。

　　等迪克進了屋子裡，就接到了來自布魯斯的電話，他把鑰匙放在了架子上，用臉頰跟肩膀夾住電話，一邊脫鞋子一邊開口:「布魯斯？」

　　電話那頭的聲音低沉喑啞，說出的話十分簡短，但卻讓迪克愣了好幾秒:「真的嗎？哇哦──」

　　無產階級小聲的感嘆道:「有錢真好啊。」

　　有錢真的超贊的，就比方說，在聽到大都會日報的主編居然還試圖把自己的表弟從警局裡撈出來之後，布魯斯大刀闊斧的直接把大都會日報給買了。

　　然後讓那個主編帶著他的表弟滾蛋。


第47章

　　菲洛米娜出現在傑森·陶德傳送給自己的目標位置時,距離她放學剛剛過去半個小時。

　　夢魘獨角獸的腳程很快，實際上菲洛米娜大概二十分鐘之前就已經抵達了哥譚，她對這個罪惡之都向來只聞其名,因此維持著菲洛米娜的外表在大街上逛了逛。

　　實際上菲洛米娜也沒感受到這裡的治安有多不好,不過很大一步份的原因是因為她走在整個哥譚最繁華的地帶，周邊都是高樓大廈，商場中有不少貴婦小姐們正有說有笑的逛著街。

　　這裡大概彙聚了整個哥譚百分之八十的財富，一旁直穿雲霄的大樓上個個都蓋著韋恩的戳,這是第一次菲洛米娜這麼現實的看見,扎根在一個城市中好幾代人的老錢家族究竟能多有影響力。

　　雖然出生之後一直居住在紐約，但紐約首富托尼·斯塔克跟韋恩可不一樣,他們大概算是新興富豪，許多老錢家族都不屑的稱呼斯塔克為暴發戶──當然了，是在背地裡──盡管其中很多家族早就已經家道中落,卻還是維持著老錢的氣派。

　　但菲洛米娜了解到的韋恩家族可不一樣,扎根在哥譚好幾個世紀的韋恩家族至少擁有這個城市一半的土地，掌控了整個哥譚的經濟命脈，韋恩集團創造的工作機會養活了數以千萬計的人口。

　　布魯斯·韋恩就是打個噴嚏,都可能在哥譚引起地震。

　　菲洛米娜不評價布魯斯·韋恩這個人，單單從對方蝙蝠俠的身份出發，她無法輕視他。

　　布魯斯·韋恩本來可以醉生夢死的與這個城市沉淪，擁有的財富就算幾輩子都花不完,擁有的影響力讓人根本不敢隨便對他出手,雇上幾個強大的保鏢根本要不了多少錢。

　　但他最後披上了黑色的戰衣，帶著滿身的傷疤與刀痕,依舊十年如一日的穿梭在哥譚的大街小巷之中，謾罵與不理解、誣陷每天每夜都砸在他的腦袋上。

　　從血緣父親的角度來說,他做的或許爛爆了，但菲洛米娜自問，自己根本無法批評蝙蝠俠哪怕一句。

　　比起自己這個有所目的的冒牌貨，他才是當之無愧的超級英雄。

　　「叮！」菲洛米娜的手機響起了提示音，站在大街邊上的少女舉起來一看，就見到傑森·陶德發來的信息:「公主，放學都過去二十分鐘了。」

　　本來還有點若有所思的菲洛米娜整個人面色陰沉了下來，像是看著仇人一樣死死地盯著那台手機，凶惡的表情如同下一秒就要把手機給砸了一樣。

　　她重重地在手機上摁了好幾下，一個明顯壓抑怒氣，卻還是流露著一絲暴躁的短信被她發送了出去:「別叫我公主。」

　　一邊把短信發送出去，菲洛米娜像是隱身一般在人潮的掩護之中在大街小巷中穿梭，沒過多久就離開了哥譚的中心地區，朝著西區而去。

　　她一個側身閃進了陰暗的小巷中，下一秒這個沒有人注意的小菇娘就從巷子中消失無蹤。

　　在哥譚一個人要消失實在太簡單了，因此根本不會有人去在意這件事情，這個城市的冷漠深入所有人的骨髓之中，對哥譚人來說，就算是恩情也明碼標價。

　　菲洛米娜套上了源氏的邪鬼皮膚，她這兩天又抽到了另一個源氏的傳奇皮膚，名為黑暗守望者。

　　本來有一個新的皮膚是很好，但是那個皮膚帶給人的非人感太過強烈，除了上半身沒有被機械所覆蓋住的左臂跟頭之外，整個人仿佛就是一個擬真的機器人，膝蓋的連接處僅僅只有為了方便活動跟戰鬥所接上的機械骨骼。

　　比起身上的邪鬼皮膚，黑暗守望者皮膚對菲洛米娜來說用處不大，那個皮膚的面部只有一個頭盔，露出了三分之一張臉，比起般若面具更容易暴露身份。

　　菲洛米娜在哥譚的高空穿梭著，速度極快的到達了紅頭罩通知的地點，那是哥譚的港口邊，無數的貨櫃堆積在港口旁，菲洛米娜落到其中一個貨櫃上，十分敏銳的聽見了不屬於自己的聲響。

　　她低下身，居高臨下的望著下方百無聊賴、斜斜倚靠在貨櫃上的紅頭罩。

　　「你的隊友呢？」菲洛米娜一個跳躍直接落到了紅頭罩身側，她雙手抱胸，維持了一個安全、足夠自己反應過來的距離，紅頭罩自然也看出來了菲洛米娜的打算，他在自己的頭罩內翻了個白眼，暗自腹誹著:『蝙蝠崽。』

　　「阿爾忒彌斯說追蹤到那東西了，剛剛衝出去了，不過──」

　　不過就跟前幾天的每一次追擊一樣，阿爾忒彌斯肯定會無功而返，對方顯然是反追蹤的一把好手，就連傑森這種在世界第一偵探手下工作了好幾年的追蹤專家，都沒辦法查出對方的老宅。

　　菲洛米娜挑了挑眉，這種擅長隱匿的敵人菲洛米娜自然也有辦法對付，在來哥譚之前她就已經制定好了計劃。

　　「我找了個同伴幫忙，她的能力比較──特殊一點。」菲洛米娜頓了頓，決定把系統改動的世界規則解釋成個人擁有的變種能力，看見面前傑森一語不發的樣子，她也沒打算解釋。

　　這種東西體會一下就知道了。

　　菲洛米娜讓雅典娜把傑森·陶德標記為隊友，在此同時，一直與傑森組隊的阿爾忒彌斯、比扎羅也被歸進了隊友之中，一起被加進了小隊裡。

　　【紅頭罩傑森·陶德加入小隊。】

　　【阿爾忒彌斯加入小隊。】

　　【比扎羅加入小隊。】

　　這樣的提示音只在菲洛米娜的腦海中響起，通過菲洛米娜現在的視角，可以輕易地看出阿爾忒彌斯跟比扎羅追著敵人在港口的貨櫃群中四處亂竄，看上去毫無章法的樣子。

　　然後菲洛米娜對著雅典娜命令道:『雅典娜，召喚黑百合，你來控制。』

　　【收到，菲洛米娜。】雅典娜回復的同時，黑百合的身影在堆起來的層層貨櫃上顯現。

　　幾乎是現形的那瞬間，被雅典娜所控制的黑百合就微微勾起唇角，右手在眼睛旁邊的裝置上按了一下。

　　終極技能:紅外偵測。

　　「No one can hide from my sight.(沒人可以躲過我的眼睛。)[1]」

　　X

　　在游戲的背景故事裡，黑百合的本名為艾米麗·吉拉德，丈夫是守望先鋒的特工傑哈·拉克瓦，由於傑哈·拉克瓦對恐怖組織【黑爪】帶來的威脅，在多次的刺殺都沒有結果之後，黑爪將目光放到了傑哈的妻子艾米麗身上。

　　黑爪綁架了艾米麗，對她進行了慘無人道的精神重構與改造，最終擊垮了艾米麗的意志，將她變成了黑爪的一員。當幾個月後，守望先鋒成功從黑爪的地盤裡將艾米麗拯救出來時，她早就已經不是曾經的自己。

　　在被營救的兩周後，艾米麗殺死了自己的枕邊人。

　　完成了潛伏計劃的刺殺之後，艾米麗重回黑爪，經受了一系列的生理改造，她的心率大幅度的降低，體溫降低的同時也被剝奪了感知情感的能力。

　　她成了最完美、最強大的狙擊手，黑百合(Widowmaker)。

　　黑百合這個角色在游戲中是一款完全倚靠玩家個人能力的角色，她的主動技能跟終極技能通通都只是用來輔助槍法，如果槍法不准的話，黑百合這個角色就是一個雞肋。

　　當然了，如果槍法准的話又是另一回事了，黑百合如果槍槍爆頭，基本可以一個人就把敵方壓制的露不了頭，對於脆皮角色的減員效率極高，放在現實世界中就是一個巨大的外掛。

　　而當控制這個角色的人是個擁有自瞄外掛的人工智能時，一切的問題都不再是個問題。

　　雅典娜觸發了終極技能紅外偵測之後，菲洛米娜的眼中就忽然閃現了一道紅色的人影，那個人影矯健的穿梭在陰影之中，偶爾還會化成一灘液體，在極短的時間內將自己的身體從人形一直到液體不斷變換。

　　「這、這是──」一旁的紅頭罩因為被菲洛米娜標記為隊友的關系，視線中也出現了紅色的人影，他有些震驚的開口，還沒說完就被菲洛米娜給打斷:「抓人。」

　　事情分輕重緩急，黑百合的終極大招是有時限的，如果不在這段時間裡把那東西抓到或是擊殺，再次使用大招按照系統的設定要半小時。

　　菲洛米娜跟紅頭罩默契的朝著紅色人影所在的地方飛奔而去，那人影正好被阿爾忒彌斯跟比扎羅追著往他們的方向跑，幾乎可以說是兩面夾擊，紅頭罩直接提高音量吼到:「阿爾忒彌斯，紅色的東西就是我們要找的！」

　　亞馬遜戰士跟比扎羅的聽力都極好，而前者的反應速度更快，所以阿爾忒彌斯只花了不到半秒的時間就反應了過來，她的面孔微微的扭曲，多日來被耍的團團轉的仇恨在這個時候「轟！」的一聲像是澆了汽油的燃料一樣燒了起來。

　　「還想往哪跑──！」阿爾忒彌斯單手握住的巨斧直接砸向了融進影子中的生物，菲洛米娜則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那個生物的行動軌跡，過了兩秒之後恍然大悟:「他能變成影子！」

　　菲洛米娜一邊說，一邊單手拔出腰間的脅差，直接往那團融入影子中的紅色砍了下去，似乎是對菲洛米娜的刀感到畏懼，那團東西連忙脫離了影子，化作一個高挑的人形，身上還背著一個箭筒，裡面的箭矢就是菲洛米娜昨天從紅頭罩手上拿到的金箭。

　　那個人的耳朵又長又尖，灰黑色的皮膚看上去與曬黑的皮膚有明顯的區別，他頂著一頭白色的半長發，細小的辮子綴在長發中，精致俊美的面容中帶著扭曲的恨意，額心鑲嵌著的紅色寶石在燈光的照耀下隱隱的閃著光芒。

　　他眼見自己身邊所有能夠隱藏身影的東西都被趕到的阿爾忒彌斯跟比扎羅給毀掉，直接抽出了捆在腰上的匕首。

　　尖銳的匕首上刻著繁復的花紋，鏤空的紋路散發著銀白色的光芒，匕首上燃起了黑色的火焰，他舉起匕首直接就朝著菲洛米娜砍來。

　　「源氏！」

　　「鏗鏘──」金屬相擊之後發出了清脆的響聲，菲洛米娜手中的脅差跟那人的匕首擦撞出了火花，半智械忍者右手指尖夾住幾根手裡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扔了出去。

　　菲洛米娜沒有絲毫的留手，手裡劍的准頭極佳，朝著敵人的面部直衝而去，對方為了不生吃這幾發手裡箭，只好退讓兩步。

　　而菲洛米娜此時則完全沒有窮寇莫追的想法，對方剛剛退了兩步，她就抄著手中的脅差跟了過去，機械忍者的力道極大，銳利的脅差刀尖閃著銀芒，讓那人只能匆忙的招架這一次的攻擊。

　　菲洛米娜向來秉持著趁你病要你命的良好傳統，她一見自己逼的對方不得不采取防守姿勢，而且武器對對方不起作用的阿爾忒彌斯跟傑森·陶德、比扎羅已經封鎖了所有對方可以化作影子逃生的道路，就厲聲的喝道:「現在！黑百合！」

　　「砰！」黑百合之吻──黑百合的武器，是一柄多功能狙擊步槍，在近戰的時候可以收起加長槍管，切換成全自動步槍──的槍聲囂張又尖銳，直接劃破了哥譚的夜空，沉金色的子彈穿破空氣，以極快、根本不可能反應過來的速度直接擊中了那人額心的紅寶石。

　　黑百合的彈道在游戲中就是即時彈道，因此這個設定在現實生活中也是如此，不需要考慮距離、風速等一切的影響，准心中央就是子彈最後會到達的位置。

　　「啪擦。」記憶中已經聽見過兩次的碎裂聲第三次在菲洛米娜耳中響起，下一秒雅典娜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已復制擊殺的異世界生物·暗影精靈。】

　　額前的紅寶石碎掉的暗影精靈化作塵埃在空氣中散了開了，背上背著的箭筒跟金色的弓弩掉落在了空無一物的衣服上，發出了沉悶的「啪擦──」聲響。

　　阿爾忒彌斯率先走過去，拿起了那套弓弩還有箭筒，筒裡面的金箭已經所剩無幾，菲洛米娜讓雅典娜直接把黑百合收回，高空中的冷酷狙擊手瞬間消失在空氣中，但已經對守望先鋒有點熟悉的幾人都知道，那不過是守望先鋒領先世界科技的傳送技能罷了。

　　「這東西你們要嗎？」阿爾忒彌斯直接開口問菲洛米娜，身為亞馬遜的強大戰士，她同樣也精通箭術，之前那些金色的箭矢也都被阿爾忒彌斯給收藏了起來，她准備把這些輕盈的樹枝帶回亞馬遜找工匠看一下，能不能夠鍛造成堅韌不容易斷裂的武器。

　　菲洛米娜聳聳肩:「不。」

　　來到哥譚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菲洛米娜本想直接離去，但就在阿爾忒彌斯拖著比扎羅走掉之後，紅頭罩湊到了菲洛米娜的面前，頓了兩秒之後才有點不情願的開口:「事實上，有人想拿點東西給你。」

　　「...誰？」菲洛米娜一聽，整個人就有點不高興:「我真的能殺了你，陶德──」

　　「上次老蝙蝠給你帶的奶油小餅干，味道不錯吧？」傑森哢的一聲摘下了自己的頭罩，青年表面上的身份本就已經死亡了，因此比起蝙蝠家的其他人，他大概是掩飾身份最不用心的一個。

　　「阿爾弗雷德又烤了點新的點心，想拿給你。」傑森抓了抓自己黑色的短發，額前的白色碎發因為剛才的奔跑還有戰鬥已經帶了點汗水，正一縷縷的散開來:「他──」

　　「只是想見見你。」

　　如果是布魯斯找到傑森，跟自己提這個要求，傑森是百分之五百不會同意的，他可沒那種閑工夫在兩父女之間擔任什麼溝通橋梁，那是迪基鳥那種雞婆的人會做的事情。

　　但阿爾弗雷德不一樣，他幾乎擔負起了傑森童年最缺失的親情部份，就算他跟布魯斯之間經歷了這麼多的恩怨，他唯一不會拒絕的人就只有阿爾弗雷德。

　　況且，阿爾弗雷德從來不會幫他們這些孩子做決定，也從來不成為他們的制肘，他絕對相信阿爾弗雷德就只是想看看自家老爺的女兒而已。

　　菲洛米娜抿起嘴，她曾經聽迪克提起過阿爾弗雷德，那是在冰冷的資料上無法得到的資訊，在布魯斯·韋恩成天打擊犯罪，沒有任何空閑的時候，是阿爾弗雷德確保他們不會把自己餓死或凍死、熱死之類的，根據迪克的原話。

　　【有阿爾弗雷德在的地方就是家。】

　　菲洛米娜最後還是沒能擊敗自己心底最後那一點點微小的渴望，就算是無數次告訴自己不應該這樣，但她還是默不作聲的跟著傑森走到了港口臨街的地方，那裡已經有一台低調的黑色賓利在原地等待，駕駛座外站著一個站姿筆挺的老人，身上穿著嚴謹的三件套，溫和慈祥的眼睛卻在捕捉到菲洛米娜跟傑森的那時就帶著些微的笑意。

　　老管家手中一直捧著兩個大盒子，他將其中一個交給了傑森:「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們的──夜間活動，傑森少爺。」

　　傑森揮了揮手，青年拎著自己那份甜點一邊蹲到旁邊等待，一邊嘀咕道:「快點講完吧，我得送小公主回城堡──」

　　阿爾弗雷德溫和的任由傑森抱怨，他這時才將自己的視線轉到四肢僵硬的菲洛米娜身上，看出來了少女的防備之後莞爾一笑:「菲洛米娜小姐，我是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韋恩莊園的管家。」

　　老管家的眼中帶著溫和的笑意，就算菲洛米娜再抵觸，也稍稍能夠理解迪克曾經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就在菲洛米娜張了張嘴，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她猛地回頭，望向了哥譚市區的方向。

　　熊熊的火光衝天而起，黑色的煙霧幾乎形成了一道登天的階梯。

　　哥譚亂了。

　　作者有話要說：

　　[1]:引用自黑百合開大語音


第48章

　　火光並不是緩慢燒起的,而是在一瞬間就那麼蔓延了開來，就像是有人在街道上淋了無數的汽油，然後扔了一個巨大的火把一樣。

　　幾乎不到十秒,菲洛米娜就聽見了傑森·陶德的通訊器滴滴滴響起的聲音,跟菲洛米娜一起注意到這個事件的青年暴躁的接了起來，原先捧在手中的甜點盒子無聲墜地，被堅硬的柏油地面撞出了巨大的凹陷:「這是怎麼回事？！」

　　「該死──我先把阿爾弗雷德送回去，然後去阿卡姆。」傑森三兩句的簡單回復之後就掛斷了通訊,他急切的走到了老管家的身邊:「這裡不安全,我先送你回去...塔利亞找上老頭子了。」

　　阿爾弗雷德沒有耽誤一點時間，他沒有說出「不要管我了你趕快去阻止他們」這種蠢話,而是飛快的坐進了車子裡，然後有點猶豫的望向了菲洛米娜。

　　菲洛米娜早就已經解除了源氏的外表，此時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柔弱、手無縛雞之力的冷淡少女,她皺著眉頭望著遠方被火光染成了紅色的天空,隨後才把自己的目光轉移到傑森身上:「我去。」

　　「啥？」

　　「阿卡姆我不熟，我送...潘尼沃斯回韋恩莊園。」

　　一邊說著，菲洛米娜身上閃了閃,下一秒源氏的邪鬼皮膚再次出現在少女的身上，她停頓了下，一陣黑霧忽然出現在了她身側，盤旋了兩秒之後變成了一頭傑森看上去分外眼熟的黑色獨角獸。

　　他微微的睜大眼睛,有些疑惑的詢問道:「這不是你們組織那個誰──好像叫艾什──的坐騎嗎？」

　　「黑暗生物沒有意識,也不認主。」菲洛米娜在給達米安看過獨角獸之後就悄悄的給那些因為晶核碎裂被擊殺、復制到了生物庫裡的異世界生物添了這樣的設定，這也是為了之後方便自己的其他身份可以召喚夢魘獨角獸這樣的坐騎。

　　被召喚出來的夢魘獨角獸小小的踱步,走到了菲洛米娜的身側，菲洛米娜單手揉了一下夢魘獨角獸的馬鬃:「控制它的是守望先鋒的人工智能。」

　　她沒打算解釋太多,補丁這種東西越打越容易暴露，況且如果不是為了掩蓋真實身份，依照菲洛米娜的性格，她根本就不可能站在這裡跟人逼逼。

　　菲洛米娜直接原地躍起，雖然夢魘獨角獸很高大，但是源氏也用不著二段跳就能坐上去，她重重地落在獨角獸身上的時候，夢魘獨角獸甚至還人性化的向下蹲了一點，稍稍卸去了菲洛米娜帶來的衝擊力。

　　菲洛米娜單手拽住夢魘獨角獸的鬃毛，側過頭望了下已經發動好車子的阿爾弗雷德，她微微的抿唇，沒有跟傑森告別，就直接趕著阿爾弗雷德開車:「快走吧，我還有事。」

　　她當然還有事。

　　在場的另外兩個人沒有看出來，但菲洛米娜背上的妖刀村正早就已經隱隱的在興奮顫抖，能夠與主人的情緒共鳴的妖刀此刻只想暴戾的出鞘，狠狠地飲上幾口敵人身上那濃稠鮮美的血液。

　　而菲洛米娜？

　　她剛好有點帳要找那個禍水東引到大都會的女人算一算，現在趕去哥譚市中心的時間剛剛好。

　　黑霧繚繞的馬蹄帶著恐懼揚起，菲洛米娜一路上將阿爾弗雷德互送回了韋恩莊園，這位老管家倒是讓菲洛米娜開了眼界，本來以為就是一位典型的英式管家，沒想到身手卻還不錯，開車的技術也極好，如果不是雅典娜控制夢魘獨角獸根本就不需要反應時間，搞不好菲洛米娜還有可能在老管家甩尾的時候沒轉過彎來。

　　她伏低身體，減輕與空氣的接觸面積好讓自己的速度更快，回到韋恩莊園的路上她確實遇見了幾個不長眼、想要搶劫開著賓利的阿爾弗雷德的小混混，但幾乎是每一個看見賓利車後跟著一個怪異生物的人都忙不迭的讓開道路，生怕被菲洛米娜那不看人的馬蹄給踩踏身亡。

　　她在般若面具後頭挑了挑眉，感嘆著哥譚人就是跟大都會人不一樣，太會看臉色也太熟知保命技巧了。

　　菲洛米娜並沒有為難那些小混混，而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把阿爾弗雷德送到了韋恩島上，當那巨大的鐵門緩緩打開的時候，菲洛米娜讓夢魘獨角獸停下了腳步，黑色的幻想生物在莊園外揚起前蹄。

　　前方的賓利停了下來，駕駛座坐著的阿爾弗雷德急切的打開車門走了下來，像是有話想要對菲洛米娜說，然而菲洛米娜最終沒有等老管家接近，就再次拽緊了夢魘獨角獸的鬃毛。

　　她輕聲的開口:「走。」

　　壯闊華麗的韋恩島被菲洛米娜拋在了身後，復仇的邪鬼駕著黑色的幻想生物獨角獸踏著狂肆的馬蹄背道而馳，朝著哥譚市中心那團火光義無反顧的狂奔而去。

　　而在此時，市中心的戰役已然打響。

　　達米安·韋恩跟自己的兩個養兄在哥譚市區內快速的穿行著，現在的哥譚已經亂成了一團，蝙蝠俠只身一人去找塔利亞了，達米安也在蝙蝠俠的允許下終於披上了自己的羅賓戰衣，但是他被勒令不准到前線去，只能跟夜翼在哥譚市區對付塔利亞新創建的組織利維坦的手下。

　　達米安飛起一腳，直接踹在了持刀朝自己砍過來的忍者身上，同時還一邊諷刺道:「母親訓練的人還是一樣，毫無存在價值。」

　　言下之意就是面前這些人菜到他都不用拔刀，光用拳頭跟踢擊就可以解決，另一邊手上拿著一根長棍的紅羅賓翻了個白眼:「或許你可以注意一下，現在是我們被包圍了。」

　　塔利亞訓練的手下或許比不上達米安這樣的武力精湛，但是從人數上來說卻是壓倒性的完勝，就算達米安他們一個可以打十個、打百個，那麼數以千計的忍者大軍密密麻麻的壓過來，前方還是漫天的火光，尖叫聲與哀嚎聲穿刺過他們的耳膜，這種時候他們該怎麼辦？

　　「轟！」巨大的火箭彈直接轟進了稠密的敵人區，空中傳來了火箭噴氣的聲音，一個穿著藍色金屬戰甲的人形生物出現在了空中，手中扛著一個巨大的火箭發射器。

　　她的大半張臉都被狀似鷹喙的頭盔給遮掩住了，右邊的臉上隱隱能看見繪著圖騰的樣子。

　　她稍稍瞥了一眼下方的三個人，然後就面無表情的扭開了頭，這時迪克三人的內線頻道再次被黑了，說話的人對迪克來說分外的耳熟。

　　「我是源氏，正在趕往哥譚市中心，現在出現在上空的是我的戰友，守望先鋒特工法老之鷹。」菲洛米娜的聲音此刻帶著點迪克不熟悉的電子合成音:「還有天使。」

　　就在菲洛米娜的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黑暗的天際忽然亮起了一股光芒，手中持著天使之杖的安吉拉·齊格勒以極快的速度衝向了天空中的法老之鷹，長杖的尖端一股細細的藍色能量束直接連接到了法老之鷹的身上。

　　「...是、是很顯眼沒錯。」

　　何止顯眼，名為法老之鷹的守望先鋒特工看上去簡直囂張至極，在空中靠著身後的推進背包前後左右的移動著，快速的避開所有轉移到自己身上的攻擊，就算偶爾被擊中了，一直跟隨在她身後的安吉拉·齊格勒博士也用那柄擁有強大奈米生物科技的長杖瞬間恢復了她的傷勢。

　　她像是一個空中堡壘，飛翔在哥譚的夜空之中狂轟濫炸。

　　X

　　菲洛米娜的身體正騎著夢魘獨角獸朝著戰場中央趕來，但她早在港口邊跟紅頭罩分道揚鑣的時候，就讓雅典娜通過監視器觀察了下市中心的情況，實際上狀況根本不容樂觀，大量的敵人正在朝著數量極少的超級英雄們逼近，就算夜翼、紅羅賓跟羅賓武藝高超，也不可能在累死之前擊敗這些人。

　　甚至只要他們露出了一點破綻，都有可能被格殺在當場。

　　菲洛米娜比起這些束手束腳的三任羅賓們多了點好的地方，她根本不排斥擊殺自己的敵人，在普通的情況下她自然會讓他們接受法律應有的懲罰，可是在極端情況下，菲洛米娜並不會因為率先擊斃攻擊自己的敵人而感到愧疚。

　　她的愧疚可沒廉價到這種地步。

　　因此當她注意到那群宛若喪屍一樣的敵人朝著幾個人攻去的時候，就一邊跟著阿爾弗雷德的賓利策馬狂奔，一邊讓雅典娜召喚出了擁有強大範圍攻擊傷害的法老之鷹，還有可以給予法老之鷹極大幫助的輔助天使。

　　天使在之前的戰鬥中就曾經出現過，然而法老之鷹卻是菲洛米娜第一次使用的角色，為什麼沒有用過這個角色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法老之鷹的武器是一柄火箭炮筒，這種武器發射出來的火箭彈會造成大面積的傷害，濺射的範圍有三米遠，當然傷害量隨著距離而遞減。

　　然而游戲中的設定放到了現實中就會變得極為恐怖，就算沒有直接被火箭彈擊中，濺射傷害也能讓人非死即殘，炸斷的殘肢碎肉如果沒有及時治療可能會造成永遠的傷害。

　　這樣的大殺器除非是必要時刻，否則菲洛米娜根本就不會拿出來。

　　法老之鷹跟天使被召喚出來之後，就先由雅典娜控制著，以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朝著哥譚市中心而去，在這段期間菲洛米娜則護送著阿爾弗雷德朝著反方向而去。

　　韋恩島在哥譚的最邊上，也不知道韋恩家族為什麼那麼熱衷於居住在與哥譚隔著一道橋的島上。

　　但反正他們在哥譚市區也有好幾棟別墅，所以哥譚市民就把這種事情當成是老錢家族的愛好了。

　　當菲洛米娜把阿爾弗雷德送到韋恩島的時候，法老之鷹跟天使就已經抵達了戰火最密集的地方，菲洛米娜在這時接過了法老之鷹的控制，然後讓雅典娜接手了自己的身體。

　　『去布魯斯·韋恩那邊。』菲洛米娜對雅典娜吩咐道:『快要到達的時候通知我。』

　　【收到。】

　　菲洛米娜在源氏離開了郊區之後就收起了獨角獸，然後讓雅典娜控制著自己的身體從沒有什麼人經過的地方走，極大程度了隱蔽了自己的行蹤。

　　而這時，菲洛米娜已經接手了法老之鷹跟天使的身體控制權，在一瞬間要控制兩個飛行在空中、躲避傷害的人是很困難的，好在法老之鷹在被天使牽著的時候，能看見天使的血條，因此如果天使受傷了，菲洛米娜就能夠控制著法老之鷹先在掩體附近躲避一下，在這個時候讓天使的被動技能恢復她自己的血量。

　　在背景故事中，法老之鷹的本名法芮爾·艾瑪莉，是安娜·艾瑪莉的女兒。

　　從小法芮爾就憧憬著全球維和組織守望先鋒，希望能跟她的母親一樣在這個組織為人類的和平做出貢獻，然而在她成為了一名優秀的軍人，極為接近加入守望先鋒的時候，守望先鋒卻意外解散了。

　　從軍隊退役後，法芮爾加入了名為【海力士國際安保】的私人安保公司，被選為了實驗作戰服「猛禽」的穿戴者。

　　自那之後，她就被稱為了【法老之鷹】。

　　背景故事的設定菲洛米娜只是稍稍的瞥過，然後偶爾制定一下人物設定的背景故事，在菲洛米娜改編的故事中，法芮爾如願的加入了秘密特工組織守望先鋒，與自己的母親還有從小崇拜的英雄們並肩作戰。

　　菲洛米娜扛著巨大的火箭炮，每一發都擊中了人口稠密的區域，很快的，自稱為利維坦的敵人們就將自己的炮口轉向了菲洛米娜。

　　「先攻擊天空那個──」

　　「哈！別想！」AOE的殺傷性武器確實解了燃眉之急，最起碼達米安終於從被包圍的困境之中掙脫了出來，甚至興致勃勃的抽出了自己腰間的長劍，朝著一個躲藏在後面、舉起狙擊步槍的忍者衝了過去:「你的對手是我！」

　　菲洛米娜一邊飛翔，目光時不時的望向下方，看著地面被自己炸斷了四肢的忍者們血流不止，正在痛苦的哀嚎，頭頂上那血條也在飛速的減少，身後牽著法老之鷹的天使就從裝備庫裡拿出了庫存許久的生物手雷。

　　一個個裝著燦金色液體的生物手雷被扔在了地上，瞬間止住了地面上那些忍者傷口不斷流淌出來的血液，但是卻恰好將他們的生命維持在受了重傷卻沒有死掉的狀態。

　　安娜的生物手雷跟士兵76的生物立場區別就在於生物立場是一個持續的回復工具，而生物手雷中的恢復液最多也就能恢復一半的血量。

　　這邊本來岌岌可危的戰場被新加入的大殺器法老之鷹跟天使給控制了下來，夜翼跟紅羅賓在看見敵人雖然重傷卻因為生物手雷而沒有死去的狀況下，稍稍的松了一口氣，兩個人掏出呼吸罩罩住了口鼻，然後開始扔睡眠煙霧彈。

　　戰場逐漸控制下來之後，菲洛米娜就將法老之鷹收了起來，在所有人的視線裡，那個恐怖的、扛著火箭炮的殺神停下自己的攻擊，下一秒就消失在了原地，而身後跟著她、穿著希腊長袍的女人卻輕盈的張開了深厚的光翅，落到了地面上。

　　「安吉拉·齊格勒，代號天使(Mercy)，我猜你們應該知道我？」菲洛米娜控制著天使落地，然後對著朝自己走過來的夜翼開口:「源氏讓我們過來幫忙，據說有大量受傷的平民？」

　　迪克點了點頭，青年舉起手拂了下自己滿是汗水的前額，黑色的頭發被撩到後頭:「你們接受治療平民嗎？」

　　「沒什麼不接受的，倒不如說，我就是為了他們才加入守望先鋒的。」天使微微扯了下嘴角，手中的天使之杖開始穩定的輸出治療光束，先後連接到夜翼、紅羅賓還有達米安的身上:「麻煩你聚集一下他們好嗎？」

　　舉著聖火之杖的希腊女神，宛若她的代號一樣，給大地帶來了慈悲。

　　交待完一切之後，菲洛米娜將自己的視線切換回了源氏，至於天使那邊繁復單一的治療工作交給雅典娜反而最合適，甚至就算天使因為被攻擊所以死亡了，也可以在菲洛米娜早前就設立好的復活點重生。

　　只不過菲洛米娜是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不管是什麼樣的設定，復生都太過外掛了，幾乎意味著天使的身份將會被這個世界的無數勢力覬覦追殺。

　　但這個角色真的很好用。

　　『所以如果快死了就直接解除召喚，對外就當做組織為了保護戰地醫生的保險機制。』菲洛米娜對雅典娜吩咐道，雅典娜溫柔的回應:【好的。】

　　這時，菲洛米娜剛剛趕到最接近火光的地方，燃燒的火焰隔著遠遠都讓菲洛米娜感受到過強的熱度，但她敏銳的耳朵卻隱隱的聽見了激烈的戰鬥聲。

　　好像是槍聲。

　　「該死──」菲洛米娜小聲的嘟囔著，穿著邪鬼衣服的源氏直接衝進了火光裡，然而令菲洛米娜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邪鬼的服裝嚴格來說就是布料組成的衣服，但菲洛米娜一直默認系統的衣物是不會被毀壞的，因此在飛速經過衝天火光的同時，她卻意外的發現自己身上的忍者服裝已經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雅典娜的緊急通知聲也在不斷地響起:【警告！邪鬼皮膚受到攻擊。】

　　【警告！耐久度剩余80%！】

　　『換掉！現在馬上！』菲洛米娜的反應極快，她在瞬間就切換了皮膚，身上著了火的邪鬼衣物跟般若面具像是被燒光了一樣，回到了系統空間之中，而隨著火焰撩過，菲洛米娜已然改頭換面，換成了另一個她擁有的源氏傳奇皮膚。

　　帶著詭異超時代感的半機械忍者大半個身體都被金屬外殼給包裹，僅僅只有脖頸還有鎖骨部份、一直連接到左臂的地方還殘留著人類的肌膚。

　　簡單的金屬面罩堪堪阻擋住了她下半張臉，在金屬護額下，那雙眼睛、還有周邊的肌膚上錯落的刀痕都裸露在外。

　　長長地黑色長發被發帶高高的豎起，紅色的維生系統管道連接在半臉面罩邊上以及身上數個位置，雜亂的垂落而下。

　　錯落的刀疤同樣在那只左手上蔓延開來，似乎昭示著她已經經歷過了無數次的戰鬥。

　　微微抬起面頰的源氏帶著滿身的傷痕，出現在了塔利亞、利維坦還有蝙蝠俠的戰場之中。

　　黑暗守望者，源氏。


第49章

　　布魯斯·韋恩從未想過,會有一個孩子──他的孩子──受到如此巨大的傷害。

　　蝙蝠俠的信息網太過強大，就算守望先鋒將關於源氏的所有過往資訊都埋藏的很好，但他依然從自己的幾個兒子跟托尼·斯塔克那裡撬到了一星半點的資訊。

　　比方說,源氏曾經因為與某個同伴的分歧,跟對方爆發了劇烈的爭吵與戰鬥，然後在重傷瀕死的時候被守望先鋒所救。

　　但這一切的描述在看見了真實的畫面之後都顯得過於蒼白無力。

　　金屬的面罩堪堪的遮蓋住了源氏的下半張臉，但從面甲跟護額中的縫隙裡，布魯斯能看見他最近幾天老在夢裡見到的雙眼。

　　跟自己無比相像的雙眼。

　　從衝天火光之中穿出來的忍者身上偽裝的衣物被燒的精光,才露出了身下那大半個機械軀體,蝙蝠俠甚至都不需要思考，就可以看出來那絕對不是被金屬鎧甲所包裹的身體,而是──由金屬組成的身體。

　　右臂的指尖靈動的移動卻掩蓋不了那是連接到控制神經的機械體，唯一赤裸在外的、屬於人類的部份上滿是傷疤，密密麻麻的縫線拆掉之後留下的痕跡依然清晰可見,赤紅色的管路甚至直接暴露在空氣中,布魯斯無法猜測到那些管路接在人的身上究竟起到了什麼作用。

　　恍然的一瞥只在一瞬之間，穿過火光衝進戰場的源氏目光掃過蝙蝠俠與高大敵人，單手抽出背後的太刀,目標十分明確的衝向了在一旁開冷槍的塔利亞·奧古。

　　菲洛米娜自然不知道自己這黑暗守望者的皮膚給了蝙蝠俠多少的衝擊，她只消掃一眼，就能裡清楚現在的戰鬥情勢。

　　頂著源氏外表的少女移動的速度極快，朝著塔利亞攻去的時候沒有帶著一絲的猶豫,手中的太刀由右向左斜劈,凜冽的刀鋒堪堪擦過塔利亞的側臉，如果不是塔利亞的反應速度夠快,這位利維坦的首領可能會直接死在原地。

　　「你是誰？」塔利亞的戰鬥技巧高超，但是卻沒有達到源氏的水平,因此在菲洛米娜緊密的攻擊節奏中顯得有些狼狽，穿著黑色作戰服的塔利亞果斷的把手中的槍扔開，幾個後翻快速的拉開了跟菲洛米娜的距離，同時厲聲喝斥道:「這是利維坦與蝙蝠俠的私事，與你何干！」

　　菲洛米娜冷笑了一聲，金屬構成的腿部在地面上輕盈的踏了一下，整個身體如同離弦的箭一般竄了出去，在空氣中甚至擦出了綠色的殘影:「你惹太多事了。」

　　如果這整件事情，利維坦──或者說是利維坦背後的主導者塔利亞──都沒有牽扯到其余的人，單純只是要跟蝙蝠俠解決【私人問題】，菲洛米娜甚至都不會浪費時間回到市中心，而是會在送阿爾弗雷德回韋恩島之後，就馬上離開回到大都會。

　　她才不喜歡摻和哥譚這點破事，尤其蝙蝠俠的領地觀念那麼強，守望先鋒插手進來不知道會不會再次引起世界第一偵探的注意力。

　　但是塔利亞卻對著其他人下手了。

　　就算菲洛米娜沒有蝙蝠俠那樣聰明絕頂的腦子，通過超前的信息情報，她也能推測出來最近哥譚大大小小的事件都有人在背後攪混水，無論是變種人買賣、外星生命體交易、還是針對達米安·韋恩的刺殺。

　　最後一個暫且不論，但塔利亞在走私外星生命體的時候經過了大都會，並且這些危險的生物殺害了許多大都會的市民。

　　這件事才讓菲洛米娜決定要追殺塔利亞，這個女人為了一己私情能做到常人做不出來的事情。

　　她才不管達米安·韋恩的生母跟布魯斯·韋恩之間有什麼愛恨情仇，反正跟菲洛米娜之間只隔著無數條大都會人民的性命。

　　塔利亞必須死。

　　菲洛米娜雙手握緊了手中的太刀，赤紅色的火光在反射在京量的刀上，熊熊燃燒。

　　「還有，你惹錯人了。」

　　就在這時，另一頭的戰場上。

　　「等等，守望先鋒來這裡支援的有三個人，一個剛剛走了──那源氏呢？」將地面上吸了催眠氣體、癱軟在地的利維坦忍者一個個捆起來之後，迪克忽然反應了過來，他猛然將自己的視線投向正在治療傷者的安吉拉·齊格勒，這位代號為天使的戰地醫生沒有給出任何反應，甚至沒有任何想要回復迪克的想法。

　　「監控器拍到她了，她往蝙蝠俠的方向去了，可能是──」提姆·德雷克在自己臂甲上裝設的小型電腦上點了點，剛剛抬起頭就看見本來在好好工作的兩個兄弟對視了一眼，收起武器就朝著外頭趕了過去，跑在最前面的迪克還提高音量大喊:「收尾工作麻煩你了，小紅鳥！」

　　「你們──」三天沒睡覺、打了大半個晚上的敵人現在就差暈厥在原地的紅羅賓，微微張開嘴巴，目瞪口呆的看著兩個兄弟拋下這成堆的工作開溜，微微顫抖的手甚至都來不及拽住他們。

　　站在一旁拿著天使之杖、正在治療排成一隊的受傷民眾的天使，頓了兩秒之後開口:「戰地醫生只負責治療傷者。」

　　言下之意就是不會做其他的工作。

　　被丟包的紅羅賓究竟有多悲慘暫且不提，從工作現場開溜的夜翼跟羅賓眉頭緊緊地皺起，迪克率先開口:「源氏去見蝙蝠俠了？」

　　「我更傾向於是去尋找我的母親。」達米安微微抿起嘴，男孩對於自己的母親有著無法割舍的情感，但是這種情感卻在多次的利用與拋棄之中消磨殆盡，只隱約的留下一點刺痛時不時的在心頭醒來。

　　不管菲洛米娜是去找誰的，這個場面肯定都不會太好看，布魯斯暫且不說，但菲洛米娜跟塔利亞是絕對談不到一起去的。

　　就迪克對菲洛米娜的了解，對方似乎對於最近莫名其妙發生在大都會以及哥譚之間的事情感到煩躁，如果菲洛米娜知道罪魁禍首就是塔利亞的話──。

　　「我母親可能會死。」達米安言簡意賅的說出了迪克內心最深處的想法，他們都經歷過跟塔利亞的戰鬥，但是不得不說，塔利亞雖然戰鬥技巧強大、經驗又十分豐富，但源氏與對方比起來更為強大，甚至因為機械體的緣故導致她的力量極大，僅憑單純的力量就可以碾壓技巧。

　　而她的戰鬥技巧...甚至連迪克都不能說自己可以打贏對方。

　　「蝙蝠俠會阻止她的。」迪克停頓了兩秒，然後開口說道:「他不會眼睜睜讓塔利亞死的。」

　　「他不一定有時間。」達米安雙手抱胸，此刻兩人坐在夜翼偷偷開出來的蝙蝠車中，馬力十足的蝙蝠車引擎轟鳴著，咆哮怒吼穿梭在哥譚的大街上。

　　「我的母親──向來喜歡帶點幫手。」

　　X

　　不得不說達米安對於自己母親的了解程度確實遠勝於布魯斯·韋恩，就在菲洛米娜追著塔利亞砍的時候，他也被面前的高大男子給纏住了。

　　那是一個五官跟達米安十分相像的青年，看上去比達米安更加年長，然而蝙蝠俠可不會因為外表就隨便的下結論。

　　畢竟塔利亞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擾亂生命原有的進程。

　　高大壯碩的青年確實孔武有力，如果單比力氣可能蝙蝠俠都及不上他，但蝙蝠俠最為人稱道的從來就不是他的力氣，而是他智計無雙的腦袋、堪稱人類極限的身體素質跟經驗豐富的強大戰技。

　　這麼說吧，就算雷霄古現在站在蝙蝠俠的面前，也絕不敢說自己能與蝙蝠俠一戰，而雷霄古可是活了無數年的老妖怪了。

　　面前青年的破綻實在太多，本來如果塔利亞站在旁邊還能給蝙蝠俠帶來困擾，但現在塔利亞已經被菲洛米娜給追著轟走了，少女身上畢露的殺氣甚至讓蝙蝠俠開始擔心起了塔利亞的安危。

　　就算塔利亞想要殺掉自己、殺掉達米安、毀滅哥譚，但布魯斯·韋恩卻依舊不願意菲洛米娜因為這些而沾染上鮮血。

　　塔利亞會做出這些事情來通通都是他的責任。

　　一想到這裡，蝙蝠俠手上的動作明顯急躁了幾分，方才還游刃有余跟對方周旋、想要輕松拿下這個很明顯被塔利亞的言語洗腦了的大男孩，現在卻像是失去了耐心一樣，手中的動作也變得暴戾了起來。

　　蝙蝠俠側身閃過利維坦正面揮來的拳頭，同時右手成拳直接擊中利維坦的面部，重重地擊打聲帶著些微的悶哼在空氣中響起，緊接著蝙蝠俠趁著這一拳正中利維坦面部而給他帶來些微暈眩的同時，左手扣住利維坦的脖頸，右手的拳如雷霆一般直落而下，密集快速的擊打幾乎都落在同一個位置上。

　　五秒鐘內蝙蝠俠重擊利維坦的面部整整十二拳。

　　鮮紅色的血液沾染在蝙蝠俠的手套上，他緩緩地松開扣住利維坦脖子的左手，被快速密集的重拳直接擊暈的利維坦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發出了「砰！」的一聲悶響，引起了不遠處兩個正在交戰的人所有注意力。

　　塔利亞的面色陰沉了下來，她自然知道利維坦不會是布魯斯的對手，不然為什麼自己的父親──雷霄古──仍舊將布魯斯視為自己唯一的繼承人，因為除了布魯斯之外的所有人類，通通都無法及上他的高度。

　　然而她的摯愛──布魯斯·韋恩──卻將自己的一生埋葬在了這個沒有任何未來的城市裡，腐朽發臭卻還是頑固至極。

　　而達米安跟他的父親一樣沒有絲毫的遠見，他們的目標不應該放在這麼淺顯的地方！

　　本來就算利維坦的能力及不上布魯斯，但在塔利亞自己的幫忙下卻還是能與布魯斯一戰的，卻沒想到中間殺出來了一個擾亂自己計劃的人。

　　在利維坦倒下的瞬間，塔利亞的所有計劃就已經土崩瓦解，就算她費盡力氣的綁架了雷霄古，想要讓自己的父親看看她所能做到的，也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用處，甚至這個時候她的父親可能正在微笑，看著塔利亞所做的一切化作飛灰。

　　而現在布魯斯甚至已經朝著他們的方向趕了過來。

　　塔利亞的眼中忽然閃過一道狠厲，她一反先前不停後退與源氏周旋的樣子，朝著源氏的方向衝了過去，單手從腰間抽出了一樣東西，拼著跟源氏的刀撞上的危險性直接拽住了源氏的手腕，整個人像是蛇一樣貼上了女忍者的身體，單手握住了源氏的脖子，以正面相貼的姿勢側耳貼在了源氏的耳邊，咬緊牙關惡狠狠的提聲威脅道:「不准動。」

　　塔利亞的腹部被源氏的刀直接捅了個對穿，女人凶狠的利用自己扎著刀的身體限制住源氏的太刀，與此同時，她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東西。

　　那是一枚觸發式的炸彈。



第50章

　　在塔利亞朝著自己衝過來的那一瞬間,菲洛米娜是想要下殺手的，她的刀尖距離塔利亞的心髒只偏離了幾公分，不好說最後移開的到底是菲洛米娜自己,還是塔利亞避了開去。

　　肯定是塔利亞避開了,菲洛米娜自認自己完全沒有對這個瘋批女人留手的理由。

　　她一直記得那些外星生命體給自己造成的麻煩，包括──已經好幾個星期都沒有接到的電話。

　　愚蠢的帕克。

　　菲洛米娜知道自己捅進去的地方肯定不會讓塔利亞太好受，然而這個女人不愧是黑暗世界之中數一數二的強悍，就算受了重傷卻還能死死的纏繞在自己身上,甚至靠著捅進自己身體的太刀鎖住菲洛米娜的動作。

　　菲洛米娜眼中的凶光畢現,半臉金屬面鎧下的嘴角嘲諷的揚起，貼在菲洛米娜脈搏上的手指還些微的僵硬著,看的出來塔利亞就算拿著炸彈威脅自己跟蝙蝠俠，也帶著濃厚的緊張感，全靠著表面的偽裝才沒有顯露出來。

　　對面的蝙蝠俠搞不好早就已經看出來了,這個女人根本不可能拿她自己的生命當賭注。

　　菲洛米娜朝前貼了貼,松了松手中握著的太刀刀柄，輕輕的扶著那柄刀，帶著些微電子音、有些失真的聲音在塔利亞的耳側輕輕的開口:「你倒是按啊。」

　　她的聲音太過輕柔小聲,除了塔利亞之外根本沒有人能聽見，菲洛米娜注意到塔利亞望過來的凶狠視線，其中還帶著些微被看穿的狼狽，女人那雙狼性的眼睛狠戾的望著菲洛米娜,同樣用著極低的聲音開口:「干擾我的計劃對你沒好處,女孩──趁著還能留下命的時候逃吧。」

　　「你已經被利維坦盯上了。」

　　菲洛米娜甚至在那瞬間有了想笑的衝動，這種衝動大概從她出生起就消失在了菲洛米娜的基因之中,因此她無聲的笑出來的時候甚至感到十分的驚奇。

　　少女稍稍側過頭，正要跟塔利亞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極為急促的腳步聲。

　　「放開她，母親！」仍舊帶著點小男孩稚氣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穿進了他們的耳中，菲洛米娜頓了頓自己的動作，本來夾在右手機械臂內的手裡劍沒有彈射出來，而是被菲洛米娜稍稍的止住了動作。

　　菲洛米娜微微的皺起眉頭，在金屬護額跟昏暗陰影的掩蓋下無人看見。

　　達米安·韋恩不是被蝙蝠俠再三勒令絕對不可以出現在第一線戰場上的嗎，她甚至都還記得這個男孩一邊跟無數利維坦成員作戰、一邊抱怨的樣子。

　　而且迪克·格雷森難道沒看著他？

　　一直到看見跟著達米安闖過火場、衝進第一線戰場的迪克時，菲洛米娜才恍然大悟。

　　監察官跟被監察者一起違背了指令，也難怪達米安·韋恩會出現在這裡了。

　　穿過熊熊火光衝進來的達米安狠狠地在自己的披風上踏了幾腳，把披風尾部的火焰給踏熄之後，一路飛奔朝著自家父親還有母親的方向飛奔而來，跟在他身後的迪克看見菲洛米娜被塔利亞輕輕摟住，塔利亞手中還捏著一顆隨時可以引爆、與菲洛米娜同歸於盡的炸藥時，瞳孔下意識的微微縮起。

　　「塔利亞，停下。」此時的布魯斯比達米安更快趕到附近，他在塔利亞威脅要按下炸彈按鈕的時候停下了腳步，留在一個塔利亞認為的安全範圍內，男人身上的疲憊稍縱即逝，他用堅強剛硬的外殼將自己那點微不足道的脆弱通通包裹了起來:「你我都知道，這件事與她無關。」

　　「哦親愛的...我的至愛，本來應該是這樣的。」塔利亞冷冷的笑道，語氣中帶著些微的悲憤:「但是她毀了一切，我的計劃、我的未來、我的一切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我已經沒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了。」

　　「我恨她，她將我最後的希望──把你跟達米安帶回到我身邊的希望──給抹滅了。」

　　『說謊。』菲洛米娜冷冷的斜著眼望向塔利亞，既然是如此，既然塔利亞口中的恨意這麼濃烈，她就不應該將身體緊繃到一個可以隨時扔下炸彈、准備逃離的姿勢，看上去就像是...在等什麼援兵前來一樣:『雅典娜，讓鋼鐵狂獸攔住外面的人...不管是誰，如果執意要進來，就地格殺。』

　　菲洛米娜召喚自己的召喚物只能在方圓一公裡內，而火場外的空間恰好就包括在其中，所以菲洛米娜讓雅典娜收回了已經結束治療工作的天使，然後召喚出鋼鐵狂獸，直接堵死了進來這片戰場的可能性。

　　鋼鐵狂獸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在短時間內輕易打敗的，就連傑森·陶德的法外者都在鋼鐵狂獸的身上栽了個大跟頭。

　　她倒想看看，堵死了塔利亞逃生、尋找外援的道路之後，她還有什麼招可以使。

　　「母親，這件事與她毫無干系──！」達米安緊緊地握住了拳，男孩忍著自己的怒氣，將那些微的難過與脆弱通通掩蓋了起來，刺蝟的外殼籠罩在他的身側。

　　達米安一直都知道，母親的目標只是他和父親。

　　「讓她走。」達米安抽出自己劍鞘中的長劍，終於收起最後一點親情與僥幸，冰寒的劍光從他的劍尖閃過:「這是我們的事情。」

　　「從來就與別人沒有任何關系，您要殺的是我、是父親，卻唯獨不是這個女人。」達米安冷聲開口，站在他身側的布魯斯保持著沉默，微微緊握的拳頭發出了衣物因為緊繃而微微作響的聲音。

　　「那又怎麼樣呢，達米安...在你選擇了你的父親，然後背棄了我與你外祖父之後，你還想要求什麼呢？」塔利亞當然沒有松口，源氏現在是她唯一的脫身機會，被刺穿的傷口還在朝外湧著鮮血，細微的冷意從貼著源氏身體金屬的地方竄了上來，塔利亞知道自己不能放手。

　　她當然不會現在按下這個爆炸的按鈕，塔利亞把自己的性命還有利益看的比什麼都重，所以就算她確實愛著布魯斯·韋恩跟達米安，她依舊可以為了一己之私殘忍的痛下殺手。

　　活著。

　　只要還有一條命在她總可以東山再起，到那個時候，贏家是誰還未可知。

　　這件事她知道，源氏也知道，兩個人暗中較勁著，試探著誰會率先松手退開。

　　而那就是塔利亞唯一的機會，無論是她先退開，還是源氏先退開，塔利亞都會把手中的炸彈扔到源氏的身上，拼著被炸個半死也要借著這個機會脫身。

　　外頭利維坦的人已經在等著接應她了，只要塔利亞自己能夠逃出去，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她還能卷土重來。

　　「你想逃？」忽然，源氏在她的耳邊開口了，極近的貼著塔利亞，語氣中帶著嘲弄:「但我不想讓你逃走。」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松開握住太刀的手，那柄太刀在眾人的眼中驚異的消失在了原地，重新回到源氏背上的刀鞘裡。

　　而與此同時，菲洛米娜松開的手直接抓住了塔利亞手中的炸彈，「哢噠」一聲摁下了十秒倒計時的按鈕。

　　塔利亞的瞳孔微微的一縮，瞬間就想踹開身邊的源氏，而菲洛米娜則親昵的反手抱住了塔利亞，細微的笑聲從她的胸腔傳了出來:「不是要同歸於盡嗎，來啊。」

　　源氏手中的炸彈正隨著分秒向下跳動，她看見了蝙蝠俠跟達米安一左一右的撲了過來，蝙蝠俠撲的方向像是想要拿走菲洛米娜手中的炸彈，而達米安的動作則帶著凶狠的壓制性，如同幼狼撲向了自己的獵物一樣，朝著塔利亞衝了過去。

　　不遠處的迪克·格雷森同樣朝自己跑來，似乎就算隔著多米諾面罩，菲洛米娜都能看見對方眼中的驚慌，像是想要阻止自己找死一樣。

　　菲洛米娜忽然一點都不想笑了，她那滿布著傷疤的左手手肘控制著塔利亞，看著女人因為呼吸的通道被阻礙而有些窒息，用力的想要攻擊菲洛米娜卻使不出任何力氣。

　　菲洛米娜看著塔利亞那對死亡的恐懼，將倒數到五秒的炸彈貼到了兩人的脖頸處，倒數的嘀嘀聲如同死亡的喪鐘，緩慢的敲響著。

　　菲洛米娜一點都不怕死，如果非要說的話，她早就死在八歲的孤兒院裡、死在半年前的外星人入侵之中，這每一天每一夜，都是她搶來的。

　　下決心接手大都會的那瞬間，菲洛米娜就沒想過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的老死、病死。

　　她注定會死在孤獨的征途，早一天晚一天，都一樣。

　　親昵的貼在塔利亞耳側的菲洛米娜，兩人看上去就像是感情非常好一樣，但在場的所有人──包含那顆貼在兩個人頸部、只要爆炸了就絕對無法生還的炸彈──都在昭示著她們兩人之間的關系並非如此親密。

　　菲洛米娜湛藍色的眼睛掃過那幾個衝過來、甚至沒有猶豫這顆炸彈可能會炸死、炸殘他們的人，輕聲的問道。

　　噠，四秒。

　　噠，三秒。

　　噠，兩秒。

　　「跟我一起去死，你敢嗎？」


第51章

　　當秒數從二跳到一的時候,蝙蝠俠率先趕到，他的手掌有些粗暴的伸手拽住菲洛米娜貼在自己跟塔利亞頸部的炸彈，菲洛米娜甚至能感受到對方手指微微的顫抖,巨大的力道隨之而來,像是要把菲洛米娜的手指都給扯斷一樣。

　　像是布魯斯·韋恩已經踏在了懸崖的邊緣，如果再發生什麼事情，他就會從崖邊墜落一樣。

　　秒數從一准備跳到零的時候，菲洛米娜手中的炸彈在這瞬間消失無蹤,像是從來都不曾存在一樣。

　　菲洛米娜由智械組成的右手極快的卡住了塔利亞的脖頸,少女微微側了側身，讓慣性帶著蝙蝠俠從自己的身側擦過,她嘲諷的開口:「你看──」

　　「演了那麼一場戲，卻連死都不敢。」

　　卡住塔利亞的右手手肘猛的收緊，瞬間奪走了塔利亞僅剩不多的氧氣,在幾秒內就將這位女梟雄給放倒了。

　　菲洛米娜嫌棄的松開了手,任由塔利亞脫力的滑倒在了地上，然後雙眼微微的眯起，提聲大喊:「夜翼,蹲下！」

　　菲洛米娜話音落下的瞬間，迪克下意識的就地蹲下並矯健的翻了一圈，破空聲在這瞬間響起，銳利的三發連射手裡劍擦過空氣,穿過方才迪克站立著的位置,直接擊中了不遠處試圖無聲襲擊迪克的利維坦。

　　利維坦滿頭的鮮血站在原地，直接穿進他胸腔的手裡劍帶著極快的速度穿過了後背,竟是將利維坦的胸口開了三個可以看透的血洞。

　　菲洛米娜的眼中帶著濃厚的震怒，扔出了手裡劍之後就抽出了腰間的脅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擦過身側的蝙蝠俠、羅賓還有滾地躲避攻擊的夜翼，直接抽刀朝著利維坦衝去。

　　「等等，源氏──！」蝙蝠俠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男人與菲洛米娜肖似的眼睛中，瞳孔微微的縮起，阻止的聲音跟動作在同時響起。

　　然而源氏本來就是在守望先鋒裡機動性極高的特工，況且菲洛米娜還使用了影這個技能，直接在一瞬間向前突進了十五米，瞬間就拉近了與利維坦的距離。

　　他們貼近到了能夠看見對方眼睛的程度，利維坦的眼睛跟達米安·韋恩的一模一樣，但其中卻沒帶著半點小男孩的桀驁不馴，而是忠誠赴死的渴望。

　　菲洛米娜的眼睛同樣倒映進了利維坦的眼中，這個被塔利亞最為喜愛──以組織名字命名，意為聖經中恐怖海怪──的青年，卻在這瞬間看見了，真實的恐懼。

　　那是惡龍被觸及到逆鱗的時候所散發出的殺氣，當源氏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瞬間，利維坦就像是在瞬間停滯住了一樣。

　　「不！」布魯斯·韋恩的聲音顯得分外的遙遠，而菲洛米娜的眼中卻還殘留著幾秒鐘前的畫面。

　　從地面上晃晃悠悠爬起來的利維坦，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之後，安靜的抽出自己的刀，朝著毫無防備的夜翼砍了過來。

　　只要菲洛米娜再慢上一秒，夜翼就會在那瞬間人頭落地，蔚藍的如同大都會天空的眼睛將空洞的睜著，不再含有生命的色彩。

　　「啪。」物體落地的聲音在這個空間中響起，這瞬間本來嘈雜的空氣瞬間寂靜了下來，菲洛米娜順著自己的慣性跑了幾步才慢下來，她反手握住那柄脅差，上頭鮮紅色的血液同樣濺射到了菲洛米娜滿是刀疤的手臂上。

　　她平靜的甩了下自己手中的脅差，赤紅色的液體被甩落到地上，一條血色的點鋪了開來，看上去甚至有些邪異。

　　菲洛米娜收刀入翹，「鏗鏘」聲響起之後，身後才有重物倒地的聲音。

　　菲洛米娜回過頭，一顆頭顱安靜的躺在地上，不遠處是失去了頭顱的身體，鮮紅色的液體在頭顱被切開的一瞬間噴湧而出，菲洛米娜全因為自己的速度過快才幸免於難。

　　失去了腦袋的軀殼倒地了之後，菲洛米娜面無表情的走到了屍體邊上，目光森冷的盯著那顆死不瞑目的頭。

　　這是第一個死在菲洛米娜手上的人。

　　「哢噠。」輕輕的腳步聲靠近菲洛米娜，她沒有回過頭，溫熱的掌心落在了她赤著的左手肩膀上，隔著薄薄的衣物觸碰到了菲洛米娜的刀疤。

　　菲洛米娜沉默的站著，一動也不動，身後的人微微彎下腰，隔著空氣也有溫熱的溫度傳了過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從菲洛米娜的左肩伸了出來。

　　「菲爾？」青年的眼中帶著溫柔的藍色，像是海潮湧動、像是雲天開闊:「你救了我一命，謝謝你。」

　　菲洛米娜微微抿起嘴，停頓了兩秒之後才開口:「我不是為了你。」

　　她只是，一時失手罷了。

　　才不是為了迪克·格雷森。

　　X

　　菲洛米娜當然一點都沒有跟塔利亞同歸於盡的打算，且不說跟塔利亞因為這種原因死在一起可能會讓她下了地獄都不安穩，大都會現在也完全是依靠著守望先鋒跟超級少女在維持穩定，夜翼再看見大都會逐漸穩定下來之後，就減少了來到大都會的次數。

　　就算要死菲洛米娜也絕對不會選擇現在，扛在肩上的責任從來不是能說丟就丟的。

　　別扭的甩掉了搭在肩上的、屬於迪克的手，菲洛米娜沒有將自己的視線放到不久前試圖阻止自己的布魯斯身上，而是再次投到了塔利亞的身上。

　　她穿過躺著一具屍體的地面，跟著夜翼走到了塔利亞的身側，此刻達米安已經分外不講親情的把塔利亞給緊緊地捆了起來。

　　布魯斯·韋恩安靜的蹲在旁邊，狀似不經意的再次掃過菲洛米娜，被面具掩蓋了大半張臉的面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菲洛米娜走到了達米安身側，雙手抱胸看著達米安將自己的親媽捆成個粽子，她頓了兩秒之後才開口:「我不會對她動手。」

　　「你最好還是收回這句話。」達米安試了試自己捆的松緊程度，確定塔利亞就算再長出三頭六臂，也絕對逃不出這些繩子之後，才松開了手:「我的母親可不是一個大度的人。」

　　「我指的是現在。」菲洛米娜抽了抽唇角，她目光中帶著冰山的酷寒，掃向塔利亞的視線帶著無數把冰刀，像是能將女人戳穿在當場一樣:「下次──」

　　她沒有把話說完，像是留下了未盡的話語，然而是個人都能猜到那話語背後的威脅。

　　本來菲洛米娜這次也不打算放過塔利亞的，畢竟對方都已經拿出炸彈說要跟自己同歸於盡了，她自然也不會聖母的放過想殺了自己的人。

　　但達米安·韋恩的出現拯救了他的母親。

　　就算菲洛米娜跟這個血緣上的弟弟毫無親情，也並沒有任何想要培養的興趣，但達米安·韋恩在方才確實試圖讓塔利亞把自己給放了。

　　他與生養自己的母親刀劍相向，在這期間的要求就是放過自己這個【無辜的路人】，不管達米安出於什麼樣的理由說出這些話，菲洛米娜都不會當做無事發生。

　　所以她才放過了塔利亞。

　　當然了，一次的求情只能抵一次的命，下次塔利亞再敢惹到自己──或是大都會──的頭上來，菲洛米娜保證把那女人的骨灰都揚了。

　　警告完了之後，菲洛米娜掃視了一下周遭的一片狼藉，不遠處躺著一具頭跟身軀分離了的屍體，被圈起來當戰場的位置外頭燃著火光，但因為燃料快燒完了的關系已經漸漸緩了下來，菲洛米娜甚至隱約的聽見了外頭的慘叫聲，直到這時她才想起來自己讓雅典娜控制著鋼鐵狂獸在外頭攔住那些想突圍進來就人的利維坦成員們。

　　菲洛米娜側過頭對迪克開口:「外面我讓人攔了一些利維坦的人，你們自己處理。」

　　迪克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菲洛米娜見狀就准備離去，卻沒想到就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竟然開口了。

　　「等等！」布魯斯·韋恩稍稍提高了音量，在成功攔住了菲洛米娜離開的腳步之後，男人才大步的走了過來，他站在菲洛米娜的面前，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一樣。

　　菲洛米娜微微的仰起頭，布魯斯·韋恩很高，比菲洛米娜高上了一個頭還要多。

　　身邊的火光已經漸漸地熄滅，小小的火焰只能將蝙蝠俠的一點輪廓照映出來，菲洛米娜抿了抿嘴，不知道布魯斯·韋恩在這個時候有什麼東西好跟自己說的。

　　是因為她剛剛殺了人嗎？

　　他憑什麼管自己做了什麼？

　　菲洛米娜微微撇開頭:「有事嗎？」

　　「我──」

　　「你知道我是誰，我也知道你是誰，還有嗎？」

　　像是想要阻止這場對話、卻又不是那麼想阻止一樣，菲洛米娜飛快的打斷了布魯斯的話，卻沒有選擇扭頭就走這樣行之有效的方法。

　　「...雖然我知道，可能沒有什麼資格跟你說這些話──但我們能談談嗎，菲洛米娜？」布魯斯·韋恩的聲音極低，在提到菲洛米娜的名字的時候深諳秘密身份的重要性，幾乎只有他們兩個，還有就站在旁邊的迪克才能聽見:「我很抱歉。」

　　「......」菲洛米娜沉默了很久，最後以細微的聲音開口，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她在說些什麼:「為了什麼？」

　　「...為了你獨自前行的十六年。」


第52章

　　午夜十二點,韋恩莊園。

　　「怎麼回事？」提姆·德雷克從蝙蝠洞處理完這幾天這些事情之後，本來想上樓睡他個三天三夜，卻看見一個完全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裡的人,正安靜的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幾擺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與阿爾弗雷德特制奶油小餅干。

　　細微的奶油香氣勾起了提姆的饞蟲，他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胃部，壓低聲音對著身邊的迪克開口:「她不是菲洛米娜·歐森嗎？」

　　「哦對了，你還不知道。」迪克疑惑的望了提姆一眼之後,才想起來這幾個月提姆都在勤勤懇懇的工作,沒有注意到其他幾個兄弟的詭異之處。

　　「守望先鋒的源氏，你知道吧？」迪克小小聲的開口,菲洛米娜的身份除了提姆整個家族的人都知道了，現在已經顯露出了異樣，按照提姆的性格,可能二十分鐘之後就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給查的清清楚楚,實在沒必要浪費那個精力。

　　更何況菲洛米娜明明完全能聽見他們的對話，卻完全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知道，然後？」提姆撐著自己困倦的雙眼,感覺他就是在浪費自己的生命，語氣中帶著茫然和絕望，像是在跟這個世界做最後的告別。

　　直到迪克的下一句話把他嚇醒為止。

　　「源氏就是菲洛米娜。」

　　好像在空氣中傳來了「啪！」的一聲，空氣中無形的氣泡被迪克這有點令人恐懼的事實給戳破,提姆猛地睜開眼睛,原先困倦的眼皮底下那雙湛藍色的雙眼微微睜大，他有點茫然的張了張嘴:「你說誰？」

　　迪克無比確信他的小紅鳥絕對是累懵了,因此好心的拽住了提姆的領子把大男孩領到了他的房間門口，語氣中甚至充滿了連愛:「你多久沒睡了,趕緊去睡覺吧。」

　　「啊，哦，大概有五天半吧──？」提姆·德雷克的聲音細細的通過空氣傳了過來，菲洛米娜將自己的視線從樓梯的方向移開，緩慢、帶著點節奏感的腳步聲隱約的從她的身後傳來。

　　迪克是故意把提姆給引開的。

　　菲洛米娜微微的垂下了自己的視線，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踏入韋恩莊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半夜十二點不躺在家裡的床上入睡，而是坐在這張軟硬適中的沙發上、捧著一杯熱騰騰的紅茶有些忐忑的等著那本不應該發生的談話。

　　這一切都太奇怪了，根本不應該發生。

　　「菲洛米娜。」低沉的聲音中隱約能聽出來一絲疲憊，菲洛米娜忽然想起最近幾天得到的情報中，蝙蝠俠總是在瞭望塔還有蝙蝠洞裡穿梭著，幾乎就沒有空閑的時候。

　　就算布魯斯·韋恩已經將自己公司的大多數事務都扔給了提摩西·德雷克來代勞，卻不意昧著他可以輕松地休息。

　　菲洛米娜微微的抿起嘴，敏銳的發現這個空曠的空間裡已經被貼心的留給了他們兩個人。

　　「說吧。」菲洛米娜有些僵硬的朝著沙發的椅背靠了過去，下意識的將自己跟布魯斯的距離拉開，布魯斯·韋恩很明顯的注意到了這一點，然而他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而是坐到了菲洛米娜對面的沙發上，給少女留出了足夠的舒適區。

　　「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想回歸家族的想法，無論你怎麼決定我都接受。」布魯斯·韋恩顯然並沒有經歷過這種情況，收養前三個兒子的時候就不提了，達米安是被塔利亞扔到他這裡來的，小男孩來到韋恩莊園的第一天甚至就已經反客為主，根本就不需要布魯斯這樣謹慎的詢問。

　　「但我想──你或許會想知道所有的真相？」布魯斯的手中拿著厚厚一疊的資料，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看上去記載的十分詳盡，他將這份資料放到了菲洛米娜的面前，然後才收回了手、坐直了身體:「這是關於我，還有阿黛爾·坎貝拉之間的事情。」

　　菲洛米娜在聽見了那個陌生的名字時，湛藍色的雙眼微微的顫了顫，細微的波紋從她的眼中散開，在瞬間消失無蹤，下一秒，她又是那個沒有心的菲洛米娜·歐森。

　　「那是她的名字嗎？阿黛爾·坎貝拉。」菲洛米娜停頓了兩秒，沒有伸出手去拿那份資料，少女留存著自己最後的一份倔強，沉默在兩個人之間流淌，她看著布魯斯輕微的點了點頭，意外的對這個名字沒有任何的感覺。

　　就像是這個名字在自己的生命裡已經是過去式，完全不再重要了一樣，菲洛米娜甚至覺得自己可能過一個小時之後就會將阿黛爾·坎貝拉這個名字給遺忘。

　　她終於直視了布魯斯:「這份資料我不要，我只有一個問題。」

　　「除了過去的半年內，你是否對我的存在，一無所知？」

　　X

　　天光乍現，菲洛米娜恍惚的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了過來，大都會的晨曦落在了菲洛米娜的面容上，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坐在客廳的落地窗邊上過了整整一夜。

　　穿透過層層疊疊的雲，大都會的陽光像是過去的幾百年、幾千年、幾萬年一樣追逐著夜晚的尾聲，翩然而至。

　　菲洛米娜稍稍的抽動了一下自己的腳，發現被壓了半個晚上的腳踝麻的不像話，如同有成百上千只螞蟻在啃噬著自己的腳趾一樣，輕微的移動都會讓人無比難受。

　　這種難受卻讓人清醒，菲洛米娜晃了晃自己的頭，終於想起今天還是上課日，想站起身卻搖搖晃晃的在原地跌了一跤。

　　眼前的場景在菲洛米娜的眼中模糊成了一片，她頭痛的按住了自己的腦袋，感覺暈乎乎的，落地窗外呼呼的吹進了冷風，這時菲洛米娜才遲鈍的想起自己昨晚鑽進屋裡好像沒有關陽台的窗戶。

　　現在正值深冬，整個屋內都散發著冷冰冰的涼氣，菲洛米娜感覺自己的喉嚨隱隱的在燒灼著，她晃悠著站起身，走到廚房去，到了一杯帶著涼意的水噸噸噸的灌了下去，然而那點不舒服的感覺卻絲毫沒有被這杯水給壓制下去。

　　菲洛米娜手中的玻璃杯被她重重地放到吧台上，下一秒她的手就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幾聲劇烈的咳嗽聲在她完成了這些動作之後堪堪響起。

　　她有點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似乎生病了。

　　生病這個詞對於菲洛米娜來說有些遙遠，她從小到大就是健康到不像樣的孩子，除了八歲那年因為外星人入侵的戰鬥被波及到，整個人被水泥牆砸進了醫院裡之外，還從來沒有生過病，就連學校的醫生在健康檢查的時候，看著病例都覺得分外驚奇。

　　菲洛米娜感受著第一次的手腳無力，她走到了餐桌邊，從上面拿起了昨天扔在那裡的手機，想要打電話去學校請個假，又忽然想到班上同學如果發生什麼事情向來是直接翹課，假條之後都可以補上。

　　況且大都會高中采取的是選課制，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負責班級的班導，每個人都是選擇了自己想上的課程，然後在課間轉換到下節課的教室裡去。

　　那就不請假了吧，睡個半天應該也就好了。

　　菲洛米娜這麼思考著，暈呼呼的朝著自己的房間晃了過去，差點撞上了關著的門板，手裡拎著的手機也「啪噠！」一聲掉到了地上，菲洛米娜皺著眉頭去撿，彎下腰的瞬間卻感覺自己整個人眼前像是黑了一樣，不受控制的朝前傾倒，整個人摔在了地上，發出輕微的悶響。

　　無力感就像是潮水一般湧上了菲洛米娜的胸口，她感覺自己的胸口像是堵著一股氣，過去的十六年裡她從來沒有過這麼脆弱無力的時候。

　　她咬咬牙，將手機撿了起來，然後艱難的站起身，眼前已經開始有點發黑，她覺得可能還有自己好幾個小時都沒有進食的關系。

　　菲洛米娜將自己重重地摔到了床上，任由柔軟的床墊跟被褥將自己團團的包裹住，在那一瞬間，她感覺到自己被無數的睡意給壓迫著，鼻頭微微的發著酸，眼睛連睜開都很困難。

　　昏昏沉沉的睡去之前，菲洛米娜忽然想起了自己為什麼會在開著的窗戶邊上傻傻的坐著，因為昨晚發生的事情對於菲洛米娜就好像是漂浮著的夢境，很難說是美夢或是噩夢，但就是非常的──不真實。

　　「除了過去的半年內，你是否對我的存在，一無所知？」她知道自己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抱持著什麼樣的想法。

　　如果要說阿黛爾·坎貝拉不知道自己的出生，那根本就不可能，一個母親懷胎十月，卻不知道自己生產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孩失蹤了，怎麼想都絕對不可能。

　　而布魯斯·韋恩的表現卻不太像是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還將自己拋棄的樣子，否則他也不可能打破這樣的寂靜，找上門來想要跟菲洛米娜擁有一場對話。

　　如果他是...從頭就不知道這件事情曾經發生的話。

　　菲洛米娜吸了一下自己被堵住的鼻子，正在緩緩的沉進夢鄉的時候，手機鈴聲卻不合時宜的響起了，菲洛米娜猛地驚醒，她伸著手臂拽到了床頭的手機，沒有看來電顯示就接起了電話。

　　剛接起電話時，對面的人顯然有些驚嚇住，隨後他小心翼翼的開口:「嘿，菲洛米娜，我是彼得──」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打擾你，但、但你真的得看看這個──」屬於彼得·帕克的聲音中帶著忐忑與狂喜，顫抖的聲線中夾雜著幾絲欣喜:「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誰？」菲洛米娜晃了晃自己的腦袋，試圖想把那點暈乎乎給晃走，漫不經心的問了句。

　　「超人！」

　　作者有話要說：

　　菲洛米娜友情提示，不要在想事情的時候吹風，不然鐵做的人也會感冒(x


第53章

　　超人是在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時候,出現在堪薩斯上空的，一開始有人以為是什麼新的超能力者在上空飛翔停頓，又或者是什麼直升機正在高空盤旋,直到那個人影「嗖──」的一聲,伴隨著消失了半年、既讓人熟悉又陌生的音爆，看見的人才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當然，他們並沒有拍到那個人的照片或是影片，但是細微的希望讓他們在推特上激動的發表了自己的言論,呼吁正義聯盟應該盡快前往超人埋葬的地方確認超人是否依然還在墓地裡。

　　正義聯盟並沒有回應,但這些言論卻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甚至已經上了美國推特的趨勢榜,過去半年內因為超人的死亡而失去了希望的所有人都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就算現在大都會的情況正在變好，守望先鋒跟超級少女分別看顧著這個大城市,維持了超人之鄉的尊嚴。

　　但超人始終是無可替代的。

　　而就在推特上的言論已經引爆了整個互聯網的時候,超人有些茫然的按著自己隱隱發痛的腦袋，站在瞭望塔內的檢測屋內，被蝙蝠俠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命令著,進行無數繁瑣的身體檢查。

　　對了，蝙蝠俠用的居然還是氪星科技。

　　他到底怎麼做到連這種東西都能發明出來的，他真的沒有一個氪星人的超級大腦嗎？

　　事實證明人類智商的巔峰並不是白叫的，在嚴肅繁瑣的檢測過去了大半個小時之後,蝙蝠俠終於開口:「你可以出來了。」

　　克拉克·肯特松了一口氣,推開那間甚至安裝著紅太陽光射線的屋子，如同神明雕刻出來的俊顏帶著久違的溫暖笑容:「嘿,B，我猜我應該說一句好久不見？」

　　「留著。」蝙蝠俠面無表情的關掉檢測儀器,確認超人的身體沒有問題之後，那副蝙蝠俠不贊成的表情瞬間就出現了，而此時站在門外焦急等待的正義聯盟眾人見狀也一擁而上，這個伸出手摸摸超人的頭那個伸出手摸摸超人的肌肉。

　　「我的天啊，所以蝙蝠的猜想居然是對的。」剛好結束了一次OA星的任務，回到地球來享受假期──擔負起瞭望塔值班重任──的哈爾·喬丹，aka綠燈俠驚奇的開口:「原來把你埋在地裡半年你就真的能活過來？」

　　「那只是個猜想，沒有任何理論支持，綠燈俠。」蝙蝠俠側身避開對超人一擁而上的同伴們，沉聲開口:「超人，我說過──」

　　「不要在未知的敵人出現時貿然的衝上去，我知道，B。」超人好脾氣的任由自己的隊友們在身上揩油，其中有只手還不懷好意的摸了摸他的胸肌:「事態緊急，地面都是平民。」

　　而整個聯盟裡最扛打的就只有超人。

　　蝙蝠俠沉默的掃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黑色的披風在他身後揚起尖銳的弧度，像是滾滾黑焰燃燒而起:「下不為例。」

　　蝙蝠俠當然知道，整個聯盟裡可能就只有超人能夠扛過那個敵人的攻擊，他事後研究過那份錄像，每一幀都反反復復的看上了千百遍，那句「還不到時候。」還深深地刻印在蝙蝠俠的腦海中，時刻警惕著他危險就近在眼前。

　　而那個時候面對的局面幾乎是無解的，那狂暴的破壞力比之毀滅日都高上幾百倍，神奇女俠就算擋上也只是杯水車薪，根本就無法阻止對方的腳步。

　　但是超人的死亡是致命性的，就像曾經無數次蝙蝠俠曾經說過的一樣，正義聯盟可以沒有顧問，可以失去女神，卻永遠都不能沒有聯盟主席。

　　超人才是整個聯盟的像征，他的性命比布魯斯自己的更加重要...重要的甚至不能放在天平上比較。

　　但蝙蝠俠說服不了超人，超人也說服不了蝙蝠俠，兩個聯盟的主心骨因為超人的專業送死已經吵了無數次，就連這次超人終於從棺材板裡爬出來了，也還要懟上那麼兩句。

　　站在後面雙手抱胸，沒有伸手非禮超人的神奇女俠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男孩們。」

　　自從半年前超人死去的那瞬間開始，隱約有些崩壞的線又再次的被縫補抽緊，就連一向嚴肅、從不開玩笑的蝙蝠俠也微微的放柔了自己露在外頭、棱角分明的下巴，本來緊緊抿起的下頷終於不再緊繃。

　　似乎最近所有的一切，都在變好。

　　X

　　菲洛米娜忍著頭痛把電話給掛斷了，彼得似乎聽出來了菲洛米娜的精神不太好，潦草的講了幾句之後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雖然是因為被控制而襲擊了菲洛米娜，從而知道菲洛米娜的真實身份，但彼得這麼些日子來一直都戰戰兢兢的守口如瓶，就怕自己給菲洛米娜的秘密身份帶來困擾。

　　結果從托尼·斯塔克那裡聽見了一些關於超人復活的風聲，雖然斯塔克先生說正義聯盟還沒有回復他的消息，復仇者們抓拍到的也不一定就是復活的超人本人，但彼得還是有點沒忍住，挑挑揀揀的避開了托尼給出的信息，拿了些網上傳聞的風聲來通知菲洛米娜。

　　他知道這件事情是真的，但是在正義聯盟認可之前他不能告訴菲洛米娜。

　　但菲洛米娜知道了該有多高興啊？

　　甚至連想到高興這個詞出現在菲洛米娜的身上，彼得都覺得自己可以在巡邏的時候偷偷地笑出聲，想到菲洛米娜終於可以稍微放松一下自己就高興地不行。

　　自從他知道了菲洛米娜的秘密身份就是源氏之後，他感覺一切的疑點都有了答案，為什麼菲洛米娜要在大都會人心惶惶的時候義無反顧的搬到那裡去，為什麼超人死去的那天她會忽然從學校的門口消失，為什麼在超人逝世之後他看著菲洛米娜卻覺得對方滿心的懊悔。

　　第一個問題，因為她是守望先鋒的成員，而守望先鋒已經預告了將會接手因為失去超人而一片混亂的這座城市。

　　第二個問題，因為守望先鋒的特工緊急出動，菲洛米娜肯定是被緊急叫回了他們的秘密基地或是什麼的，在關注著這件事情。

　　而第三個問題就更加簡單了，因為超人死掉的時候，菲洛米娜的同伴就在戰場上，然而曾經被超人所拯救過的菲洛米娜卻沒能在那裡，沒能救下自己的救命恩人。

　　所有的懊悔、憤恨、絕望通通都有跡可循。

　　暗自思索著的彼得貼心的給聽上去精神不佳的菲洛米娜留下了獨自思考的余地，掛斷了電話之後帶著極好的心情穿梭在紐約的大街小巷之中，手中的蛛絲飛射而出，粘到牆壁上帶著少年飛躍而起。

　　而另一邊的菲洛米娜則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本來幾乎能打敗一切的困意消失無蹤，腦袋裡不停地傳來了刺痛感，她微微向後倚靠在床板上，然後小聲的喊著:「雅典娜？」

　　【我在。】雅典娜溫柔的聲音在菲洛米娜的腦海中響起，然而平常聽上去舒適悅耳的聲音此刻卻完全不能夠緩解菲洛米娜的疼痛，她咬了咬牙:「查一下網絡上說的那些...關於超人復活的事情。」

　　【收到。】

　　雅典娜的聲音在這瞬間消失了，整個空間似乎又只剩下了菲洛米娜與疼痛捆綁在一起。

　　那種疼痛並不是如同要碾碎大腦般的劇痛，而是細微的、如同針刺一般的痛感，細密的鋪展開來，毫不間斷的戳刺著菲洛米娜的痛覺神經。

　　菲洛米娜的家裡從來不備藥，因為沒生過病、甚至連每個月的生理期都不會感到疼痛的關系，她連布洛芬這種止痛藥都是沒有的。

　　好在這樣的疼痛比起上次被夢魘獨角獸踹到牆上、幾乎把整面牆都撞的龜裂的時候要減輕很多，還在菲洛米娜可以忍受的範疇之中。

　　最令她困擾的是不聽自己使喚的、無力的手腳，這樣的狀態就算有人殺進了她的屋子內，她也絕對是毫無還手之力，除非有人可以馬上就來拯救自己。

　　菲洛米娜忽然回過了神，她眨了眨眼，忽然猛地將站起身的自己扔回了床上，然後對著雅典娜吩咐道:『創造一個天使的分身，我來控制。』

　　發燒疼痛的人是菲洛米娜·歐森這個本體，跟她守望先鋒系統的宿主有什麼關系？

　　就在自己的意識轉移到安吉拉·齊格勒身體的那一瞬間時，細密的疼痛感就消失了，菲洛米娜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站在床邊，由於將所有的意識完全抽離了，所以躺在床上的菲洛米娜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只有緊緊皺起的眉頭昭顯著她的身體仍然在承受著痛楚。

　　【你看上去得了很嚴重的感冒，體溫攝氏度三十九點七度，不去醫院嗎，菲洛米娜？】雅典娜不解的問道，從灌輸進自己記憶體中的常識來看，人類發了這麼高的燒是有可能會燒壞腦子的，這種時候送醫急救才是正確的。

　　站在自己身體旁邊的菲洛米娜微微垂下了視線，將目光從身體上轉開。

　　送去醫院的話她的馬甲就很有可能會暴露，沒有一個正常的醫生會檢測不出來菲洛米娜究竟是正常人還是用維生系統活著的半機械人。

　　維持著菲洛米娜的身體，那麼在知道源氏身份的人那裡她的偽裝就毫無作用。

　　變化成了源氏的身體，那麼在所有普通人的眼裡，菲洛米娜·歐森就會等同於源氏，無異於自扒馬甲。

　　菲洛米娜昨晚第一次殺了人，為的是差點斷頭送命的迪克·格雷森。

　　那時的衝動來的詭異又湊巧，菲洛米娜明明對想要炸死自己的塔利亞都沒有什麼殺意，卻唯獨不想放過利維坦。

　　菲洛米娜·歐森的命跟他們的不一樣。

　　「...快死了再說吧。」


第54章

　　菲洛米娜現在身上套著安吉拉·齊格勒的外殼,成熟美麗的瑞士金發女郎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自己，在腦海中對著雅典娜說道:『快死了再通知我。』

　　這也是菲洛米娜將天使作為分身召喚出來的原因，雖然守望先鋒裡的治療效果對於疾病──諸如感冒、癌症、瘟疫──沒有作用,但是天使有一個技能是可以忽視上面這些事情的。

　　復活可以作用於本體。

　　菲洛米娜冷冷的垂下了自己的視線,聽見雅典娜的應答聲之後，才走出門去，哢噠一聲關上了自己房間的門，將發著高燒的自己關在了房間裡面,而菲洛米娜則走到了客廳中坐下,微微閉起了眼睛讓雅典娜將方才分析出來的信息全部傳輸到視網膜上，就這麼看起了網絡上眾說紛紜的消息。

　　她知道彼得·帕克的說辭漏洞百出,帕克雖然是一個咋咋呼呼的性子，但從來只管管菲洛米娜吃不吃垃圾食品，在大事上──諸如菲洛米娜搬家來到大都會──向來不干擾菲洛米娜。

　　況且,在那次襲擊自己的事件中,菲洛米娜就知道了彼得·帕克的真實身份是蜘蛛俠，因此對方能夠這麼急吼吼的來告訴自己，肯定是有了知道的渠道。

　　比方說,那個試圖用自己的真實身份威逼利誘的鋼鐵俠。

　　對於放了鋼鐵俠鴿子的事情，菲洛米娜一點都不感到愧疚，並且對於對方回去之後沒有再找上門、很顯然有點自知之明的行為感到滿意。

　　將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死而復生的超人身上時，菲洛米娜忽然很平靜,她一目十行的瀏覽著推特上眾說紛紜的推,心裡卻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最應該問的人絕對不是推特上捕風捉影的評論。

　　但她也做不到更多了，除了在這裡劃拉著普普通通、沒有任何一點價值的評論,她不可能現在拿起手機打個電話，像是從來就沒有事情發生一樣的撥給蝙蝠俠,然後問他「超人是不是復活了？」這種愚蠢的話。

　　等一等吧。

　　等一等吧，菲洛米娜。

　　【偵測到大都會周邊地區有不明時空波動，閾值即將突破上限！】就在這時，雅典娜的聲音忽然響起，菲洛米娜聞言瞳孔微微一縮，猛地站起身，在原地踱了兩步之後，衝進了自己的房間裡:『雅典娜，把我的身體變成源氏。』

　　瞬間，在床上躺著、已經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的少女就變成了一個半機械忍者，唯一赤裸在外的左臂上遍布著激烈戰鬥留下的、不可復原的傷疤，菲洛米娜走上前把黑暗守望者下半張臉的面罩還有護額都給拿了下來，露出了那張擁有著一條巨大刀疤、還有無數小傷疤的面容，就算隔著這些醜陋的疤痕，也依稀還能看見下方菲洛米娜姣好的面容。

　　緊接著菲洛米娜就讓雅典娜召喚出了第二個分身，然後將自己的意識全部轉移到了那個分身上去。

　　她停頓了兩秒，本來無論如何，她都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離開自己的身體的，畢竟人工智能的設定終歸是死板的。

　　『你來控制天使，如果──我沒有熬過去──你就使用復活技能。』最終菲洛米娜對著雅典娜吩咐道。

　　異世界的空間能量波動，就意味著也許有跟之前一樣的異界生物來到了這個世界。

　　她當然不擔心其它超級英雄會無法阻止那些異界生物，但經歷過前幾次的戰鬥之後，菲洛米娜卻隱隱約約的有了點猜想。

　　就好像守望先鋒系統裡的角色，天生就可以擊碎那些異世界生物的晶核，但同等威力的攻擊從其它人手上發出，卻沒有辦法摧毀晶核。

　　就好像守望先鋒系統的存在就是為了對付這些從裂縫中出來的怪物一樣。

　　『雅典娜，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從哪個地方來的嗎？』菲洛米娜時隔了半年之後，再次的將自己的疑問說出口，這件事情自從那幾個異世界生物被自己擊殺之後，就不斷地在菲洛米娜的腦海中出現。

　　【我被喚醒的時候，已經附到你的靈魂上了，菲洛米娜，並且在此前沒有任何記憶。】雅典娜認真的回復著，她的聲音溫柔，帶著點耿直的說道:【但或許守望先鋒系統的來源與這些異世界相同，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試著比對一下能量源。】

　　菲洛米娜沒有回復，停頓了幾秒之後才點點頭，算是同意了雅典娜去比對這些能量源。

　　不管怎麼樣，她都不希望自己不明不白的活著，就算手中握有守望先鋒系統這麼強大的力量卻還是對這些逐漸展開的陰謀一無所知。

　　為什麼這些無法被擊殺的異世界生物從前從未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就算黑影黑進了兩個聯盟、甚至多個政府秘密機構的內部網絡裡，都沒能看見一星半點的蹤跡。

　　這絕對不可能是從前就存在的生物，菲洛米娜更傾向於是最近半年內才穿過裂縫到這個世界來的。

　　那麼他們又有什麼目的？

　　菲洛米娜控制著自己的分身，高大的肌肉壯漢上身沒有任何衣物，右手套著一個比人的頭都大上兩圈的巨大白色金屬拳套，黝黑的腹肌裸露在外，面上繪著紅色的紋路，下身與左臂則穿著方便活動的緊身軟鎧。

　　菲洛米娜很少使用這個角色，因為他的本質跟源氏還是蠻相像的，但是進攻更霸道一些，而菲洛米娜自身卻比較偏向暗殺與刺客系，所以這種正面突入，兩三拳帶走對面後排然後通過多個位移技能成功脫離戰場的角色，她用的最少。

　　不過源氏這個角色此刻已經被菲洛米娜自己身體給占領了，為了維持自己的馬甲不掉落，菲洛米娜才會煞費苦心的讓雅典娜將自己的身體套上游戲角色的馬甲。

　　只要是普通人，就算是擅長撬鎖的珠寶大盜，也絕對無法突入被雅典娜控制的屋子安保系統。

　　而如果是其它的超級英雄發現不對勁──目前會闖進自己家裡的人也就那麼幾個──強行拆門拆屋闖入，那麼菲洛米娜認為維持自己在他們面前設定的人設更重要。

　　大都會的周邊距離菲洛米娜所在的位置並不遠，如果騎上夢魘獨角獸的話可以將路程縮短在五分鐘內，菲洛米娜靈活的爬到了頂樓，居高臨下的望著遠處被雅典娜細心標注出來的位置，巨大的紅色箭頭遙遙的指著遠方，那是臨近大都會港口的方向。

　　他矯健的躍上夢魘獨角獸，雅典娜現在經過幾次的實踐之後，已經對於控制獨角獸十分熟練了，甚至都不需要菲洛米娜吩咐，就已經踩了踩馬蹄，有些興奮地衝了出去。

　　夢魘獨角獸可以說是沒有實體的，但他的每一步馬蹄聲都清脆又響亮，哢噠哢噠的聲音再次於大都會中響起。

　　地面上的人們聽見這個聲音高高的仰起了腦袋，孩子們興奮地牽著大人的手，驚喜的喊道:「是守望先鋒！」

　　經過菲洛米娜幾個月的蹂躪，大都會的人民已經對於夢魘獨角獸，還有騎在獨角獸上的各個樣子不同的守望先鋒成員見怪不怪了，甚至還有點當年看見超人從空中竄出去，因為過快的速度發起音爆的興奮感。

　　只不過他們至今還是沒能摸清，究竟是守望先鋒人人都有一匹夢魘獨角獸，還是這匹夢魘獨角獸是公用的。

　　不過，誰在乎呢？

　　本來沉浸在了今天推特的大新聞──超人是不是復活了──這件事情上的人，興奮了拍了張照片，上頭騎著夢魘獨角獸的背影矯健帥氣，直接就被他們發到了推特上。

　　【都別猜超人是不是復活了，反正過兩天總能知道...快看，獨角獸又出現了！】

　　下面的評論跟轉推很快的就因為這個人帶上了#守望先鋒#獨角獸等等的標簽而瘋漲了起來，有些人在通過背影猜測這是哪位守望先鋒的成員，有些人一如既往的對獨角獸流口水，有的人則依舊在叫囂著守望先鋒大街縱獨角獸，簡直擾民至極。

　　而網絡上的喧囂菲洛米娜自從黑影出現在眾人面前之後，就不怎麼管了，只會讓雅典娜記得掩飾他的真實身份，至於戰鬥場面什麼的就隨路人拍去。

　　雖然她是虛假的，但這個世界應該要知道，還有英雄的存在。

　　菲洛米娜趕到現場確實非常快，但卻沒能快過另一群人。

　　似乎是同樣也偵測到了空間能量的波動、或是聽見了什麼聲響，菲洛米娜趕到現場的時候，一個披著紅色披風、穿著紅藍色戰衣的人，正漂浮在半空中，有些詫異的望著自己，而站在不遠處則是幾個菲洛米娜熟悉的不能再熟的人。

　　為首的那個黑漆漆正同樣將自己的目光轉向菲洛米娜，他低沉的開口:「你是守望先鋒的人？」

　　菲洛米娜拍了拍身下的獨角獸，雅典娜十分默契的將獨角獸收了起來，像是菲洛米娜現在使用的這個機動型突入角色，就不太需要獨角獸來輔助...像是上次擊殺的那個暗影精靈倒是可以用來騷擾對手吸引注意。

　　菲洛米娜矯健的落到了地上，目光從超人身上一閃而過，他微微的挑了挑眉:「所以他們說超人復活了是真的。」

　　超人聞言緩慢的落到了地上，他好脾氣點點頭:「你好，聽說你們在我不在的時候守護了這座城市──」

　　「你們最好從那個地方走開。」菲洛米娜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她一點都沒有打斷了超人說話的自覺:「空間能量快要爆炸了。」

　　「對了，我是末日鐵拳，隸屬於守望先鋒。」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鐵拳你個狗逼你也有今天！！！！！！！



第55章

　　幾乎是末日鐵拳的話音落下的下一秒,蝙蝠俠跟神奇女俠、閃電俠等人就敏銳地從原地跳了開來，一個金色的裂縫出現在了原地，由小到大迅速的擴大,在瞬間就吞噬了原先他們站立的地方。

　　菲洛米娜眼尖的看見裂縫中一只骨手伸了出來,晃悠悠的拿著手中破爛的刀劍劈砍了兩下，然後才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渾身破爛的骷髏戰士，但菲洛米娜卻沒有在他的身上發現任何紅色的晶體，並且緊緊跟隨在這只骷髏後面的還有其他骷髏。

　　宛若潮水一般的骷髏大軍衝了出來。

　　「我的天啊──」閃電俠小聲的驚叫了一下,隨即就出現在了蝙蝠俠的身邊:「我可沒有預料到這個。」

　　蝙蝠俠微微的眯起眼睛,在親眼看見之前，他也從沒想過這裡居然會出現這種骷髏大軍,就在他退了兩步，准備觀察這些生物的弱點時，一個巨大生物落地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那個自稱為末日鐵拳──守望先鋒特工──的男人微微的皺起眉頭,站在他身邊的是一頭整整有一層樓那麼高的鋼鐵巨獸,頭上卷曲的雙腳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吃了催長激素、並且披上鋼鐵盔甲的水牛一樣。

　　末日鐵拳的脾氣似乎比守望先鋒的其他特工都要更驃悍一點，他左手成拳，用力的錘了下那頭鋼鐵怪物,原先停頓在原地的鋼鐵怪物就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巨大的蹄在地上刨了兩下，就直直的朝著骷髏大軍的方向直衝而去。

　　「咚咚咚！」的奔跑聲每一下都像是能夠引發地震一樣，鋼鐵狂獸就這麼朝著洶湧而來的骷髏大軍衝了過去,密密麻麻的破爛箭矢跟刀劍擊中了鋼鐵狂獸,卻被外面那層厚厚的金屬鐵皮給彈了開來。

　　鋼鐵狂獸的衝鋒帶著巨大的衝擊力道，彎下的腦袋直接頂在了好幾個骷髏的身上,將他們撞得支離破碎，甚至連骨頭都被踩斷。

　　但菲洛米娜看見這一幕卻沒有絲毫放松,對付異界生物已經三次的她自然知道這些生物如果沒有被摧毀紅色的晶核，那麼就毫無意義。

　　果不其然，那些被鐵蹄踩碎的骨頭在地上晃了晃，緩慢的黑色煙霧攀附在上面，將這些骨頭通通聚集到了一起，竟然重新又恢復成了先前被踩碎的那幾個骷髏的樣子。

　　菲洛米娜眯起眼睛，退了兩步。

　　這些生物很明顯是沒有晶核的，那麼就是她無法擊殺的生物...但是沒有晶核的生物菲洛米娜自然也見過，比方說現在被自己召喚出來的鋼鐵狂獸，身體裡面的晶核在先前戰鬥的時候已經被菲洛米娜給擊碎了，那麼就算他的信息被刻錄到了雅典娜的資料庫中，雅典娜也能完美的控制這些生物。

　　但他終究是一個已經死去了的、沒有任何靈魂以及思想的生物，也就是因為這樣菲洛米娜使役起來才沒有任何抵觸的情緒。

　　如果──。

　　如果這些生物沒有晶核，恰好是因為他們跟自己的召喚物一樣，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靈魂以及思想呢？

　　菲洛米娜微微伸了下左手，沒有戴毀滅拳套的手在空氣中晃了一下，本來狂躁的鋼鐵狂獸慢慢地安靜了下來，退後了幾步趴在了地上，那雙空洞洞的、看上去像是眼睛的位置一動不動的盯著空間裂縫。

　　紅藍色的戰衣出現在了菲洛米娜的身側，超人落在了她的身邊，開口詢問道:「你有辦法？」

　　菲洛米娜微微側過臉，本來想無視他，最後還是憋出了一個字:「等。」

　　至於是等什麼，沒人知道，但除了守望先鋒的特工之外，沒有人對付過這些時空裂縫理鑽出來的東西，唯一有點相似的就是守望先鋒馴養的那些詭異坐騎還有召喚獸。

　　蝙蝠俠眯起眼睛，蹲下身從地上捻起了一小撮被鋼鐵巨獸踩碎、就連恢復都無法復原成骨頭的骨頭粉末，然後將目光投到了那群聲勢越來越龐大的骷髏大軍裡。

　　然後他忽然開口:「你認為他們沒有生命。」

　　「呃，我以為這些骨頭很明顯就能看出來他們是死的不能再死的人了，蝙蝠？」哈爾·喬丹，aka綠燈俠有些不解的開口，然後她就看見了蝙蝠俠轉過頭，用不贊成的眼光看著自己。

　　倒是菲洛米娜聽見了蝙蝠俠的話之後微微的出了一點冷汗，這個人不愧是被稱為世界第一偵探的蝙蝠俠，僅僅只是看見末日鐵拳的動作，就敏銳的判斷出了他為什麼不繼續讓鋼鐵狂獸攆著那些骷髏跑。

　　布魯斯·韋恩，恐怖如斯。

　　菲洛米娜控制著末日鐵拳，做出了一副有些意外的樣子，她還從沒在別人面前演戲偽裝過，向來都是我行我素的維持著自己的性格，只是因為跟別人接觸的特別少，最後又因為要糊弄韋恩家族的關系，最常使用的角色就是馬甲已經暴露的源氏。

　　這次真的是被迫營業了，沒演過戲也不是影帝的菲洛米娜不敢托大，只能裝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扯了扯嘴角，什麼話也沒說。

　　好在末日鐵拳這個角色，從外表看上去就是桀驁又狂野，那張臉像是有人欠了他五千六百一十九萬美金一樣，而他的角色設定同樣不是什麼好惹的人。

　　末日鐵拳是他的外號，出自於他搶到的毀滅性武器【毀滅拳套】，本名為阿坎·奧古迪姆的他出身於尼日利亞一個上流家族，生來就注定是家族繼承人的他天資優秀，在擴張家族企業規模的同時，還能分神參加競技武術的比賽。

　　然而就在智械危機後不久，阿坎·奧古迪姆失去了他的右臂，雖然因為家族企業安裝上了義肢，這些智械軀體甚至讓他的臂力變得更大、速度變得更快，但他卻再也無法踏上競技武術比賽的舞台了。

　　阿坎·奧古迪姆失去了自己的夢想。

　　一直到他的導師，阿金吉·奧狄耶米──第二任末日鐵拳──找到他，將他招募為自己的保鏢為止。

　　通過這層關系，奧古迪姆找到了另一個前進的方向，然而膨脹的野心還有志向的差距最終釀成了奧古迪姆殺死自己導師，奪取毀滅拳套的結局。

　　成為末日鐵拳的奧古迪姆如願加入了黑爪──這個守望先鋒世界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恐怖組織──並且爬上了高層，在實現自己夢想的時候，他被守望先鋒的特工小隊給逮捕了，關押在保密級別最高的監獄裡。

　　當然之後末日鐵拳成功的越獄，而這一切的經歷都讓他的身上帶著濃厚的梟雄氣息。

　　菲洛米娜使用的並不是末日鐵拳的原始皮膚，而是他在黑爪之中步步高升的時期所穿戴的作戰服，巨大的拳套就帶著濃厚的威脅與恐嚇氣息，讓人望而生畏。

　　再無視人的時候也看上去特別的理直氣壯。

　　面前烏泱泱的一片骷髏，看的菲洛米娜覺得自己原先沒有的密集恐懼症可能都要被引發了，他緊緊地皺起了眉頭，看上去就像是在思索著怎麼對付這些骷髏。

　　然後他忽然扭過頭，對著超人問道:「你有聽見裂縫那頭，除了這些無意義的嚎叫之外的聲音嗎？」

　　超人聞言，放出了自己原先限制的很好的超級聽力，將注意力放在了裂縫之中，過了幾秒之後，他有些不確定的開口:「好像有人在說話──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什麼語言。」

　　這是很罕見的事情，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整個聯盟最有智慧的腦袋就是蝙蝠俠脖子上的那顆，但超人的腦子也不遑多讓，也許在制定戰術上沒有蝙蝠俠那麼足智多謀，但超人的腦子就跟打印機一樣，超級大腦可以在幾分鐘內學會一門語言，幾乎整個地球還有宇宙──有記錄、或是聽過──的語言超人都能說上幾句。

　　但剛剛聽見的語言完全就是另一個體系的，從來不曾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甚至就連文法聽上去都詭異至極。

　　菲洛米娜微微眯起眼，這證實了她一半的猜想，現在只需要證實另一半。

　　她忽然高高地躍起，在瞬間從空氣之中消失，與此同時他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毀天滅地！(Metero Strike)」

　　「咚！」的一聲隱隱約約的從裂縫之中傳了出來，超人的面色猛地一變:「他衝進去了！」

　　就算是他們也知道不能隨便衝進去異空間，首先敵暗我明是一個問題，再者就是並不知道對面的環境是不是能夠讓人類存活，貿然衝進去只會給自己帶來困擾。

　　而菲洛米娜這麼一個謹慎的人，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因為她現在使用的是死掉了十秒之後自動回到復活點刷新的分身，死幾次都不心疼，況且末日鐵拳這個角色機動力極高，本身就是一個不怎麼吃輔助資源的角色，遇到會玩的在敵方陣營裡殺個七進七出根本不是問題，只要避開對方的集火，他的位移技能足夠讓自己逃出裂縫之中。

　　而這些拿著鏽蝕刀劍跟破爛箭矢的骷髏，就算集火也帶不來多少傷害，而菲洛米娜甚至還有著不死之身的加成，因此直接衝進裂縫裡確實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菲洛米娜衝進了裂縫之中，天色猛地黑了下來，就好像她所在的位置是深不見底的峽谷，只有裂縫外的光芒能夠透進來。

　　他的目標卻很好找，一個身上披著腐爛黑色布料的人，手上握著一根木頭跟人頭骨制成的怪異棍子，正高高的舉起那根棍子吟唱著什麼。

　　菲洛米娜眯起眼睛，目光鎖定在了那個人胸口掛著的紅色寶石上，右手掌緊緊地握起，一個火箭重拳就直接衝到了那人的面前。

　　她幾乎快要跟對方臉貼臉，那人看上去枯瘦的連一點肉都沒有，像是皮膚掛在了骨頭上一樣，被忽然衝到自己面前的菲洛米娜嚇的微微睜大了眼睛。

　　菲洛米娜扯了扯嘴角，發出了來自惡魔的呼喚。

　　「上鉤拳──！」

　　作者有話要說：

　　忘記還是有沒玩過游戲的小伙伴，是這樣的，末日鐵拳──簡稱拳王──在我們輔助玩家裡就是那種瘋狂切後排的狗逼，衝過來一個火箭重拳加上鉤拳直接把你人一套帶走，然後你的隊友還老是喊:「奶媽奶人啊！」「奶媽會不會玩啊？拿個安娜都奶不中？換個天使/巴蒂/莫伊拉吧，菜雞！」

　　而這種時候你明明已經被一套帶走在等復活了。

　　所以我等輔助與拳王不共戴天！



第56章

　　「上鉤拳！」菲洛米娜本來是不需要說出這句話的,守望先鋒系統唯一強制的只有使用終極技能的時候必須要說出配套的終極技能語音才能觸發，對於這種游戲內的普通語音向來沒有要求。

　　可是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末日鐵拳這個角色菲洛米娜曾經研究過，最後得出了一個這如果在游戲中,就是一個不當人的角色,為什麼呢？

　　這個角色一套連招就能帶走游戲裡大部分的脆皮，兩百點血的角色可能都來不及反抗，被一個火箭重拳擊中之後接上一個上鉤拳，最後吃兩發普通攻擊的子彈,血條就會清空。

　　而在看見了對面的敵人樣子之後,菲洛米娜更是慶幸自己今天的運氣極好。

　　從她的推測來看，對面控制這些骷髏大軍的肯定是一個脆皮角色,看看那枯瘦到皮包骨的身體，肯定不是以肉體抗打為主的敵人，再者又看見了對方手上那令人感到有些恐懼的木棍。

　　大概率是個巫師？

　　在尚未得到守望先鋒系統之前,菲洛米娜身為一個普通的學生,自然也擁有著大把可以隨意浪費的時間，她通常都把這些時間花費在了學校的圖書館、或是街邊那些帶著中世紀氣息的書店之中，當然也看過其中的幻想小說。

　　對於西方世界的主流幻想小說或許不能算得上是很熟悉,但經過獨角獸、精靈等等一系列的三觀打擊之後，她就有猜到自己要面對的或許是一個擁有不同世界觀的世界。

　　有魔法師或是巫師這種東西都是很正常的。

　　而魔法師、巫師之流的特點是什麼呢？菲洛米娜看著眼前那脆到仿佛可以一拳擊成碎片的削瘦身軀，目光卻緊緊的盯在了那顆赤紅色的寶石上。

　　末日鐵拳的上鉤拳可以將敵人擊飛到空中，通常會接在火箭重拳這個第一主動技能後面,快速削減掉敵人的血量,但菲洛米娜面對的並不是游戲中有著血量標示的敵人，而是一個有思想、有意識可以躲避的人。

　　她出現的速度極快,再用上鉤拳將那人挑到空中之後，眼尖的看見對方伸手保護住了那棵紅寶石項鏈,嘴角微微的扯了一下，速度快到根本就沒有人能發現。

　　她在空中接了兩發手炮，直接擊中對方的手臂，將那脆弱的連一拳都扛不住、卻擋住了紅寶石的手給擊的粉碎，詭異的皮膚堅韌的接合在一起，然而皮膚裡的骨頭卻已經被擊到粉碎，軟乎乎的垂了下來。

　　對面的人憤怒的發出了一聲尖嘯，憤怒的用菲洛米娜並不理解的語言霹靂啪啦的吼了一串話，菲洛米娜全當自己沒聽見，觸發了末日鐵拳的第三主動技能。

　　裂地重拳。

　　這也是一個位移技能，但同樣帶有擊飛效果以及大量傷害，菲洛米娜眼中出現了一個長約五米的藍色扇形區域，她眯起眼睛，直接一拳錘到地面上，將方才被自己擊飛之後剛剛落地的敵人再次錘到空中，然後直接伸出左手拽住那人脖子上的項鏈，單手就將晶瑩剔透的紅寶石給捏了個粉碎。

　　還在空中沒落地的敵人尖叫著伸出手，想要搶回自己的紅寶石項鏈，卻在寶石被捏碎的瞬間發出了最後一聲慘厲的叫聲，整個人還沒落地就化成了飛灰。

　　遠處被召喚著想衝過來拯救自己主人的骷髏大軍在衝鋒的過程中跟他們的主人一起化成了飛灰，菲洛米娜站在原地，手中握著碎裂的紅寶石，耳朵裡響起了雅典娜的通知聲。

　　【已復制擊殺的死靈生物·巫妖。】

　　菲洛米娜本來想查看一下這個巫妖究竟是什麼樣的生物，卻看見遠方金色、透進唯一光線的裂縫正在以飛快的速度縮小，本來都夠兩三只鋼鐵狂獸衝進衝出的大小，現在已經縮到半只鋼鐵狂獸都擠不進來的地步了，她眼神一凜，快速的用剛刷新好CD的火箭重拳朝著外頭想衝出去。

　　就在這時，一道紅藍色的身影徑直的從縫隙之中穿了過來，以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速度出現在了菲洛米娜的身邊，她都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受到一股輕柔的力道，將自己拽起，以極快的速度朝著裂縫外衝去。

　　她有些茫然眨了眨眼，眼前出現的畫面在瞬間就變成了天邊還掛著耀眼陽光的大都會郊區，菲洛米娜有些不適的眯了眯眼，適應了幾秒這幾乎能夠灼傷自己的亮度之後，才回過神來。

　　剛剛衝進去裂縫裡將自己帶出來的是超人。

　　「我不需要幫助。」她微微皺起眉頭，比起說一聲謝謝，她對超人的動作顯得更為疑惑。

　　她是有足夠時間從裂縫之中穿出來的，就算來不及也不過是個分身，就算被關在裡面也可以隨便收回，保證下一秒就能出現在自己家裡。

　　而且正義聯盟那邊明顯是有記錄關於守望先鋒那空前絕後的傳送技術的，她不覺得蝙蝠俠會在超人對這個世界的變化還不理解的時候就放他出來。

　　如果是她就不會這麼做，而菲洛米娜一向敢於承認，自己的性格跟這位給予自己血脈的父親有的地方過於相像。

　　「哈哈，就當這樣出來比較輕松吧？」超人倒是好脾氣的笑了笑，男人聳了聳肩，湛藍色的眼睛裡似乎包含著整個大都會的藍天。

　　「如果你的同伴在這裡的話肯定也會進去救你的吧？」

　　菲洛米娜聞言微微的睜大了眼睛，只不過在一瞬間之後就恢復了原本的樣子，她沒有回復超人的話，而是將自己的目光轉向蝙蝠俠:「你注意到了？」

　　「這已經是第四起詭異生物出現在大都會以及哥譚邊境的事情了。」蝙蝠俠的速度極快，黑色的披風卷著滾滾黑浪，只走了幾步就站定在菲洛米娜身側，在他的身後揚起了些微的弧度，他平靜的開口:「確切的時間點落在最近三個月內，並且出現的速度越來越頻繁。」

　　「每一起都是守望先鋒的特工所擊退的，你們出現在這些異世界生物旁的速度很快。」

　　菲洛米娜微微的錯開了一瞬間與蝙蝠俠對視的眼神，他避重就輕的開口:「我們的監測機器運行良好。」

　　「據我所知，目前守望先鋒特工似乎只在大都會出現過，並且其中極大多數成員的出現次數都極少。」既然要研究菲洛米娜的身份，蝙蝠俠就不可能放過守望先鋒的蛛絲馬跡，大量的數據歸類總結讓他得出了這個結論。

　　或許守望先鋒本來是沒打算接手大都會這個燙手山芋的。

　　他隱下了自己未說完的話語，實際上根據他的調查結果顯示，在大都會最常出現的就是目前已經知道身份的源氏，至於其他的守望先鋒特工...對於大都會的普通搶案、凶殺案跟反派作案他們更像是知道了有這件事，所以隨手來幫一把。

　　除了對付這些異世界生物。

　　第一個異世界生物是被在大都會日常夜巡的源氏所發現並費勁了千辛萬苦擊殺的，但從那之後開始，每一個異世界生物守望先鋒都一反自己原先的韜光養晦，積極地派出特工前來，甚至在剛剛那樣的骷髏大軍面前都能英勇突進。

　　這恰恰證明了蝙蝠俠的猜測。

　　守望先鋒這麼一個深埋在地下，多年都沒有見到陽光的組織，絕不可能是烏合之眾在短時間內組合起來的，況且就算他朝著久遠的紙質資料挖掘，也沒有找到關於那本該大放異彩的安吉拉·齊格勒博士本人的資料。

　　如果他們對於博士稱號並沒有說謊的話，就證明守望先鋒有自己的特工培養體系，他們將人改頭換面，以另一個身份重新存活於世。

　　但為什麼呢？

　　他一直在找這個原因，守望先鋒沉寂多年卻一朝鋒芒畢露，肯定是為了引起什麼人的注意力，他們在等待誰？在等著什麼樣的敵人？

　　又是什麼時候將菲洛米娜吸納進組織的？

　　菲洛米娜那樣精湛的武技，不可能是短時間內獲得的，那需要多年堅持不懈的練習，還有無數豐富的戰鬥經驗。

　　他曾經研究過源氏的戰鬥視頻，一開始看或許在攻擊的時候還有些無謂的猶豫，但她的能力毫無疑問的在短時間內飛速成長。

　　那些敵人是不可能給她足夠的戰鬥經驗的，更像是有人喂招所教導出來的。

　　而在蝙蝠俠的推測之中，他認為守望先鋒會接下大都會這個巨大的擔子，原因大概就是因為菲洛米娜。

　　菲洛米娜的過去蝙蝠俠已經調查的十分清楚，自然也知道她在八歲的時候曾經差點因為外星人的襲擊而去世，全都是因為超人才得以活下來。

　　身為組織的一份子，或許源氏本來只想以自己的名義來代替超人守護這個城市，但守望先鋒卻頂在了前面，用自已異能者組織的名頭替源氏擋掉了大半的惡意。

　　如果事實真的如同蝙蝠俠推測出來的相同，那麼他無法對這個組織產生惡感。

　　蝙蝠俠的話帶著點未盡之意，菲洛米娜沒有隨意的接話，而是謹慎的沉默了兩秒，才開口說道:「我們的指揮官沒有給予明確的解釋。」

　　在經歷過了無數次的馬甲危機之後，菲洛米娜終於領悟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要把話說的太明白，如果遇到沒有辦法解釋的問題就干脆不要解釋，問什麼就推給指揮官。

　　傑克·莫裡森[1]的事情，跟我阿坎·奧古迪姆有什麼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1]:士兵:76的本名，在原劇情中、還未解散的守望先鋒裡是最高戰場指揮官，經過強化士兵實驗的強大改造士兵。

　　老爺自己替菲洛米娜圓劇情，不愧是親爹，好耶！


第57章

　　就算是只有一下下,在說出了指揮官沒有明確指示之後，菲洛米娜終於感受到了迪克話裡那種【蝙蝠俠不贊同的眼神.jpg】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面罩上眼睛處白色的晶體微微的眯起，菲洛米娜一直很想知道蝙蝠俠是怎麼讓面罩隨著自己的心情跟表情改變的。

　　這就是黑科技嗎？

　　「或許守望先鋒並不排斥跟其他組織合作？」超人在這時打了個岔,他說的話確實是這段時間內正義聯盟正在商討的事情,前陣子──或者說是三、四個月之前──守望先鋒橫空出世的時候就已經被列入了議題之中。

　　只不過守望先鋒的行事太過張揚自我，光是公布了假冒守望先鋒成員的罪犯私人身份這件事情就讓他們有些猶豫，也是因為除了那件事情之外，守望先鋒近幾個月的做事方式並不激進,今天他們在超人回歸之後才會再開了個例會討論這件事情。

　　只是短暫的放空了兩秒,菲洛米娜馬上就回過了神來，她頂著末日鐵拳的外貌沉吟了兩秒,然後才再次開口:「我會將你們的話帶給指揮官，但我無權干涉指揮官的決定。」

　　硬生生將一個梟雄搞成了唯指揮官命是從的狗腿子，菲洛米娜倒是在心中暗自思索著跟正義聯盟──還有很久以前找上門的復仇者聯盟──合作的可能性。

　　雖然按照菲洛米娜自己的私人意願,她肯定是不願意跟其他組織有所合作的。

　　每多接觸一次這些超級英雄,她就多一次會被識破馬甲的可能性，這些人其中的一些基本站在世界智商的頂端，根本就不是菲洛米娜這種智商普通的凡人可以對付的。

　　但很多時候,原則確實應該為現實讓路。

　　如果這些超級英雄在出任務、或是戰鬥的時候身上帶著一些生物立場、維生力場、生物手雷、護甲包等等的東西，菲洛米娜覺得這些確實可以大大的提高他們生還的幾率。

　　超人能夠復活一次是奇跡。

　　至於復仇者聯盟，菲洛米娜對於托尼·斯塔克直接扒下自己的馬甲，甚至帶著些微威逼利誘的想要跟守望先鋒合作這件事情還是挺不高興的,但是──她無法否定對方想要保護平民跟隊友的想法,這段時間內雖然沒有給對方任何的回復，但卻在空閑時間馬不停蹄的分出了幾個分身,以極快的速度儲存著這些物資。

　　菲洛米娜本來要直接轉身離去，接著卻像是想到什麼一樣,轉過頭對蝙蝠俠開口:「如果有任何消息，你知道可以找誰。」

　　緊接著，末日鐵拳那高大的身影就在他們的面前瞬間消失了，站在不遠處的哈爾·喬丹小聲的開口:「不管看幾次，我還是覺得這個傳送技術太強了，看著就不像是這個世界的產物。」

　　「你怎麼看，蝙蝠俠？」神奇女俠本來今天在看見那如山如海一般湧來的骷髏時，已經做好了戰鬥幾個小時的准備，卻沒想到這件事輕易地就被守望先鋒派遣來的一個特工給解決了。

　　她走到蝙蝠俠跟超人身邊，矯健的身軀在陽光的照耀下美麗明亮，黑色的蜷曲長發颯爽的搭在脖頸上:「你覺得這些生物與他們有關？」

　　「目前資訊不足。」蝙蝠俠簡短的回復:「但我推測他們的目的跟這些生物有關...目前還沒有感受到惡意，但我會跟進追蹤。」

　　「所以，有人可以解釋一下他說的【你知道可以找誰】究竟是什麼意思嗎？」閃電俠剛剛一直迷茫的聽著他們的對話，一直到這時才找到機會插進來，他真的太好奇了:「你認識守望先鋒的人？」

　　布魯斯·韋恩平靜的扭過頭，在蝙蝠俠的身份下用自己最擅長的蝙蝠俠不贊同的視線盯著閃電俠，但在跟對方對視了幾秒之後，他還是嘆了口氣:「過段時間，我會跟你們說的。」

　　閃電俠聞言眨眨眼，然後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如果是你自己的事情就不用告訴我們啦！我知道你比較注意隱私。」

　　說完他甚至朝著蝙蝠俠wink了一下，然後一道紅色的閃電劃過，他瞬間又出現在了綠燈俠身邊，嘰嘰喳喳的跟自己的老友一邊聊著天一邊回了瞭望塔。

　　神奇女俠見狀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她側過頭開口:「現在幾點了？我中午跟史蒂夫[1]有個午餐約會。」

　　「十一點半，如果你想換件衣服，最好趕快。」蝙蝠俠甚至都沒有停頓，在神奇女俠的話音落下之後就開口。

　　神奇女俠離開之後，留在原地的只剩下本來就住在大都會的超人，跟准備從這裡直接回哥譚的蝙蝠俠。

　　超人望向蝙蝠俠，嘴角揚起了一個弧度:「恭喜你──我不是故意聽見的──找回了自己的女兒，布魯斯。」

　　「如果你理解秘密這個詞，那我可以省下大半的心。」蝙蝠俠陰沉的開口:「工作時間禁止秘密身份，克拉克。」

　　「放心，方圓百裡除了我們沒有活著的生物──她的名字是什麼？幾歲了？現在住在哥譚嗎？」克拉克·肯特本來是一個十分禮貌的人，從來不會開口問太多關於其他人的隱私事物，但他跟布魯斯·韋恩已經是多年的老朋友，雖然兩人的年齡上有些差距，但他也是日常帶著蘋果派去蝙蝠洞串門的關系。

　　在他的想像裡，布魯斯的女兒應該是那種頂著一頭亮麗黑發跟一雙藍色大眼睛的優雅小公主，或許還帶著點毒舌──就像達米安那樣──也許是一個小號的女性布魯斯·韋恩？

　　超人的超級聽力甚至能夠聽出人心髒跳動聲音的些微差距，從而在全世界幾十億人口之中精准定位到對方的位置，因此除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時無時無刻都穿著吸音裝置，否則想要躲過超人的追蹤幾乎是不可能的。

　　好在超人並不是一個喜歡偷聽別人心髒聲音的變態，就算他的超級大腦足夠他記住全世界人的心跳聲，但他通常只會記得自己戰友們還有家人的心跳，以備在他們遇到危險或是需要的時候快速的前往救援。

　　菲洛米娜現在的住所就在超人的對面，而她甚至還是現在大都會注明的英雄之一，基本上只要跟超人見個兩三次面就會被對方把馬甲扒掉。

　　但蝙蝠俠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權力替菲洛米娜決定要不要在超人的面前揭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就算他是個超級控制狂，也知道這件事情他這個十多年沒見過的父親實在沒什麼資格。

　　「這件事很復雜。」最終他只是簡單的將事情帶過:「夜翼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住進了你的公寓裡，我會讓他盡快把公寓清理好搬出來。」

　　「哦沒事，你可以讓他慢慢來。」克拉克·肯特抬起頭望向了遙遠的方向，刺目的陽光沒有讓他感受到任何不適:「我打算回家住一段時間...托馬斯跟瑪莎似乎已經看見了網絡上的傳言。」

　　蝙蝠俠點點頭:「過幾天我會通知星球日報的人，你去做了個潛伏報導。」

　　就在兩個人安排著超人復活之後的事務時，菲洛米娜已經解除了末日鐵拳的分身，回到了躺在床上重感冒、生無可戀的自己身上，她重重地吸了下鼻子，細微的酸澀感充斥在整個鼻腔內。

　　如果治療效果也可以用在治療生病上就好了，明明她感覺自己現在這樣也像是在掉血一樣。

　　都是掉血為什麼生病就不能用！這真的不是游戲bug嗎！

　　「你確實是個很有趣的人，各種意義上。」一道聲音忽然從菲洛米娜身側傳了過來，她的瞳孔微微縮起，猛地坐起身，維持著源氏黑暗守望者外觀的她腦袋後的維生管道因為這個動作而在空氣中甩了甩，擊打到菲洛米娜的脖子然後又彈開。

　　「誰？」菲洛米娜警惕的開口問道，先前被她解下放在了床頭的脅差跟太刀閃爍了下又在瞬間回到了原先應該在的位置，她已經跳下床，右手的智械手臂按住了脅差，隨時准備拔刀。

　　「放輕松，我沒有惡意。」那人的語氣中微微的帶著笑意，在下一秒，菲洛米娜的床尾處就站著一個披著深藍色鬥篷的人，他看上去並不高大，但樣貌十分俊美，耳側垂落的金色鏈條上掛著一個單片眼鏡，繁復的金色細紋攀附在他的深藍色鬥篷上，看上去華貴異常。

　　他的手上捧著一本看上去極為厚重的書籍，攤開的紙頁泛黃、帶著點時光掃過的痕跡，沒有捧住那本書的左手則搭在了書頁上，修長的手指上帶著幾顆鑲嵌著寶石的戒指。

　　「我觀察了你很久，不得不說，雅典娜確實選了一個好主人。」男人左手微微的一抬，掩蓋住大半面容的兜帽就滑落了下來，露出了男人那本來掩蓋在兜帽下的黑色長發:「菲洛米娜·歐森，守望先鋒系統的第一任宿主。」

　　「幸會。」他手中的書化作點點的光子消失:「我是阿拉斯代爾·艾爾德溫。」

　　「守望先鋒系統的制造者。」

　　作者有話要說：

　　[1]:史蒂夫·特雷弗，神奇女俠的空軍上校男友，目前是政府與正義聯盟的中間聯系人。

　　別猜了！原創角色！我不喜歡沒有來路跟解釋的金手指！終於寫到暗線了！


第58章

　　菲洛米娜冷冷的盯著自稱為阿拉斯代爾·艾爾德溫的男人,身上的警惕一點都沒放松，眯起的眼睛銳利的仿佛能夠穿透對方的心髒。

　　阿拉斯代爾示弱的舉起了雙手，擺出一副投降的樣子,笑眯眯的開口:「哎呀,好久沒有見到這麼有精神的小姑娘了。」

　　「不過──」阿拉斯代爾的話音都還未落下，菲洛米娜就感受到一股極重的力道壓在了自己的身上，本來就因為生病而有點昏沉沉的她踉蹌了一步，卻還是死死撐住了。

　　「小朋友還是要乖乖聽大人說話的嘛。」那個男人從床尾消失,瞬間出現在了菲洛米娜的身側,輕輕地點了一下菲洛米娜的額頭，直接將重心不穩的菲洛米娜給摁的坐倒在了床上,她惡狠狠地瞪向阿拉斯代爾，握住脅差的手就要出鞘。

　　阿拉斯代爾戴著幾顆寶石戒指的左手在空氣中輕點，幾根翠綠色的藤曼從綠寶石之中閃現而出,直接捆住了菲洛米娜的手跟脅差,阿拉斯代爾看上去似乎頗為游刃有余，男人輕輕的摸了下菲洛米娜的腦袋，一股溫暖的氣息從他的手中流淌而出,金黃色的光芒在房間中閃了幾下，像是陣陣暖流從菲洛米娜的頭頂輕柔的滑落。

　　本來因為細密的頭痛感、外加上無力的手腳而身體不適的菲洛米娜在瞬間就感受到了不一樣。

　　酸澀的鼻頭像是被灌了什麼疏通劑一樣，在瞬間暢通無阻，像是那些病痛從身體被連根拔起一樣,菲洛米娜被藤蔓束縛在脅差上的手用力的試著向外拔,但那藤蔓卻遠遠不像它看上去的那般柔弱。

　　「我沒有惡意的哦──只不過這半年裡，你完美的通過了我的考驗。」阿拉斯代爾在菲洛米娜的面前單膝跪下,這讓他們之間身高的差距發生了轉變，坐在床上的菲洛米娜可以輕而易舉的俯視他。

　　阿拉斯代爾近乎黑色的深藍眼眸帶著笑意的直視著菲洛米娜,一只紅寶石做成的耳釘在他的右耳微微的反射著燈光:「所以，你願意成為我的學徒嗎？」

　　他眼前的少女雙眼中隱隱的帶著無法馴服的凶光，像是無畏的小獅子一樣試圖衝他咬上兩口，阿拉斯代爾眨了眨眼，任由笑意彌漫了自己深藍色的雙眸，無奈中隱隱的還帶著點捉弄的神色:「你不想知道為什麼那些黑暗生物只有你能擊殺嗎？」

　　菲洛米娜抿起了嘴，用一種超凶的表情瞪著他，但除此之外卻什麼也做不了。

　　雖然不知道那個人做了什麼讓自己的感冒好了起來，但暫且不論那些極有韌性的藤蔓正緊緊的捆住她握刀的手，就連源氏右手那可以發出飛鏢的開口都被限制的死死的，就像對方對這些技能了然於心似的。

　　本來被雅典娜控制著在外頭的天使此刻完全無法聯系上，雅典娜也只是焦急的在菲洛米娜的腦中試圖調動其他的分身，但整個空間都像是被鎖上了一樣，除了菲洛米娜跟阿拉斯代爾之外，似乎就連時間都不再流動。

　　「...你想要什麼？」菲洛米娜從來不是一個不會審時度勢的人，只不過從前她也從來不在意自己是活或是死了。

　　就在她准備咬著牙告訴對面這個人讓他回家啃自己的時候，錯落的聲音忽然在菲洛米娜的腦海中閃過，青色大膽的、溫和柔軟的、帶著濃厚陽光的、帶著深沉夜幕的。

　　最終她忽然放松了自己緊繃的神經，僅僅只剩下那雙眼睛中還帶著警惕的凶光，她平靜的開口:「你想要什麼？」

　　阿拉斯代爾眨了眨眼睛，嘴角的弧度微微的加深，他敲了敲手中那釋放出綠色藤蔓的綠寶石戒指，然後站起身，優雅的語調中帶著點松了口氣的感覺:「這是一個有點長、不、或者說是特別長的故事，但我們恰巧──」

　　他將自己的目光投向掛在牆上的時鐘，那裡的時間自從他出現之後就沒有動過一分一秒。

　　「擁有很多時間。」

　　菲洛米娜皺眉，打斷了他本來想要從頭開始講述的故事，她自然也注意到了牆上那從未移動過的時間。

　　這整個空間都像是被靜止了一樣，微微揚起的窗簾還固定在原先的位置，空氣中的灰塵沒有隨著重力緩緩地降落，而是停留在了空中，做著永不墜落的美夢。

　　「我沒有興趣聽前情提要，你來這裡做什麼？你想要什麼？你從哪裡來？守望先鋒系統又是怎麼回事？」

　　明明是被制住的那一個，但菲洛米娜卻表現的仿佛她是占上風的人，一反往常的寡言少語，將自己半年來所有的疑問都宣之於口。

　　「噗。」阿拉斯代爾聞言忍俊不禁的笑出了聲，他輕松地隨意揮了下左手，一個華貴的中世紀紅色絲絨椅就安靜的落在了菲洛米娜面前的地板上，他優雅的坐了上去:「你果然是個有趣的孩子...好吧，既然是我有求於你──」

　　「就像一見面的時候說的，我是阿拉斯代爾·艾爾德溫，達克朗大陸上一個籍籍無名的法師，就在一年前左右，我制造了守望先鋒系統，並將它──還有控制它的人工智能雅典娜──投放到了這個世界。」

　　「我想你或許對於近三個多月來時不時闖進你們世界的那些黑暗生物感到有些困擾，甚至發現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無法對這些生物造成有效的傷害。」他並沒有拖延時間，很快的就前進到了菲洛米娜現在最想知道的主題之一。

　　「那些生物會出現在這個世界，極大部份的原因都是因為我，在一年前我就看見了這樣的未來，但我已經沒有辦法修補這些時空裂縫，為了彌補我犯下的錯誤，並且不讓這個世界的生命被黑暗生物屠戮，所以我制造了守望先鋒系統，希望雅典娜能找到一個強大的靈魂。」

　　「他──或她──應當擁有不懼前行的勇氣、直面一切的善意、謹慎睿智的靈魂以及無懈可擊的智慧。」

　　「我猜這耗費了雅典娜很長的時間，但她最終確實找到了我想要的人。」

　　「...你說的那一切，與我一點都不沾邊。」菲洛米娜冷冷的嘲諷著，她側過了頭，不再將自己的視線放在阿拉斯代爾的身上，但俊美的法師卻隱約的從黑色的長發間窺視到有些泛紅的耳朵。

　　他輕笑道:「是嗎？」

　　阿拉斯代爾沒有抓著這一點不放，法師十分貼心的將話題給轉移了開來:「我在投放出了守望先鋒系統之後，曾經在系統上內建了一個通知器，當系統鎖定了自己的宿主並且被觸發的同時，我就會接到通知。」

　　「我觀察了你半年，本來只想讓你接過擊退黑暗生物這個工作的，但──」

　　「你做的比我想的好太多了。」

　　阿拉斯代爾從前根本沒能想到，居然真的有一個孩子──十六歲的孩子，甚至還不到他歲數的零頭──能夠拚著一條命英勇的擊退那只夢魘獨角獸，要知道就算在他們的世界裡，夢魘獨角獸也絕對不是好對付的魔獸，曾經讓好幾個佣兵團都命喪蹄下。

　　「我遇過很多想要成為我學徒的孩子，但他們都不行，他們甚至都達不到我的要求。」

　　阿拉斯代爾的話音猛地一頓，顯然沒有想要繼續說下去的欲望，最終他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些黑暗生物會通過裂縫源源不絕的進入你們的世界，目前在四個月裡只出現了四次，但之後會越來越頻繁，而你們世界的力量是無法對他們造成傷害的。」

　　「只有本源世界創造的力量才有可能擊退他們。」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造成了空間裂縫，導致這些黑暗生物從裂縫之中穿了過來，為了彌補所以創造了守望先鋒系統，想讓我給你打工？」菲洛米娜陰沉著臉總結了上面那一長串話，阿拉斯代爾沉默了兩秒之後開朗的點點頭:「對！」

　　菲洛米娜:...你是狗嗎？

　　似乎是感受到了本來已經被菲洛米娜壓制下去的殺氣又緩緩的浮現，阿拉斯代爾連忙補救的開口:「我已經在尋找可以關閉空間裂縫的方法了，但那需要一定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我沒有辦法保證這個世界不被黑暗生物侵蝕，所以才會現身跟你說這些──」

　　「我不拜師。」菲洛米娜打斷了他的話:「至於你說的這些，我早就已經在做了。」

　　不管阿拉斯代爾有沒有出現，菲洛米娜從一開始就已經在驅逐那些可能會傷害到普通人的黑暗生物了，這跟阿拉斯代爾想要招募自己沒有任何關系:「如果你只是想要說這些的話，那麼我們已經達成了一半的共識，對你來說我仍舊會驅趕那些因你而出現的黑暗生物。」

　　「對我來說，我不需要無所謂的同伴。」

　　阿拉斯代爾愣了愣神，深藍色的眼眸中隱隱的帶著點嘆息，他頓了頓之後開口:「其實我也不是只有這個要求，與其說需要同伴的人是你，不如說是我。」

　　菲洛米娜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正要開口，就看見自己房間裡憑空出現了一台帥氣的電腦，上頭的畫面對她來說無比的熟悉。

　　面前自稱為籍籍無名的法師尷尬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小聲的開口說道:「我覺得你鐵拳玩的還不錯──」

　　「開黑嗎？我安娜賊六！」



第59章

　　阿拉斯代爾最後是被菲洛米娜趕出房間的,大法師笑眯眯的任由菲洛米娜將自己踹出房間，在離開房門的瞬間，屋內停止的時間開始流動。

　　「小孩子脾氣不要這麼暴躁嘛。」完全沒有剛剛是在耍人玩這種自覺的阿拉斯代爾耳朵微微的動了動,像是聽見了什麼聲響一樣,他打了個響指，一個金色的法陣從地面上浮現而出，緊接著整個人就消失在了空氣之中，只留下了一句輕飄飄的話語飄散在空氣中。

　　「如果想掩飾身份的話,最好還是看一下放在餐桌上的那本書。」

　　「畢竟死而復生的某人,可不是那麼好蒙騙的。」

　　菲洛米娜側過了頭，本來空無一物的餐桌上忽然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本書,還有一個小小的紅寶石耳釘，正靜悄悄的放在桌上等待著菲洛米娜。

　　她知道阿拉斯代爾說的是誰，近期死而復生的人就只有超人一個,雖然菲洛米娜並沒有通過自己的能力去獲取其他超級英雄的私人身份,但就算只是猜測，也能知道超人在不久的將來肯定會回歸大都會。

　　那麼菲洛米娜的秘密身份就不保了。

　　如果只是源氏的身份也就罷了，但只要菲洛米娜一恢復原本的身體,就不可能瞞的過擁有超級視力跟聽力的超人。

　　但一直頂著源氏的殼子也不現實，雖然雅典娜確實可以利用光學投影將菲洛米娜的身體投影到源氏的身上，制造成【半機械人偽裝成人類】的樣子。

　　然而這樣被普通人得知身份的風險就太大了。

　　她在原地思索了好幾分鐘，最終還是躊躇著走到了餐桌前,壓在紅寶石耳釘下的紙條上畫著繁復的紋章,上面用花體字簽了個A.A，看上去應該是阿拉斯代爾所為。

　　她單手拿起那個紅寶石耳釘,就在耳釘離開紙條的瞬間，上面只有A.A的字條忽然浮現出了墨跡。

　　【耳釘是由混沌魔石所制造的,可以有效混淆他人對你的認知，詳細說明查看《魔法入門五百招》第三千七百六十二頁。

　　──你誠摯的A.A。】

　　就在菲洛米娜猶疑的時候，那個紅寶石耳釘從她的手心飛出，直接附著到了菲洛米娜的左邊耳垂上，沒有打耳洞的菲洛米娜沒有感覺到任何痛感，伸出手去觸碰一下那個耳釘時，感覺就像是那耳釘已經被她戴著好多年了。

　　她伸出手，指尖在碰到那本用詭異文字──而她居然能看懂──書寫的厚重磚塊書時，那本書就像是知道菲洛米娜想要查找什麼一樣，飛快的翻著頁，沒幾秒就翻到了第三千七百六十二頁。

　　書的內頁看上去跟它的外表大不相同，菲洛米娜本以為看上去這麼厚重沉悶的書肯定內部也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但當菲洛米娜翻開這本書之後，頁面上只繪著一個赤紅色的寶石，上面用詭異的語言書寫著【混沌魔石】。

　　她的指尖碰到了那顆繪制的混沌魔石，就在瞬間，幾道奇異的金色咒文就憑空的在空氣之中浮現，菲洛米娜定睛一看，那些簡短的金色咒文在她的腦中被翻譯成了能夠理解的語言。

　　【混沌魔石，產自極惡深淵的稀有礦石，價值極高，經過有效的鍛造方法(詳見五千九百頁處的煉金術指南)，可以制造成混淆魔晶。】

　　【混淆魔晶的使用方法:可針對不同的生命體賦予不同的幻覺，諸如:讓精靈以為你是矮人、讓矮人以為你是龍、讓龍以為你是人類、讓人類以為你是惡魔等等，如上方法請不要輕易嘗試，並且有效選擇非敵對種族。】

　　菲洛米娜微微的皺眉，如果這個混淆魔晶的解釋是正確的，那麼確實是解了菲洛米娜的燃眉之急，否則為了避開超人的注意，她很有可能會需要立刻遠離大都會。

　　『雅典娜。』菲洛米娜在腦中呼喚:『你怎麼想？』

　　【資料庫中並沒有任何關於阿拉斯代爾·艾爾德溫先生的資訊，但對方的說辭目前並無矛盾之處──並且，已在超人身上偵測到了非本世界的能量波動。】

　　菲洛米娜微微的皺緊了眉頭，這是什麼意思？

　　【目前無法識別超人身上的能量波動出處，需要更多資訊。】雅典娜再次重復道，菲洛米娜沉吟了片刻，輕聲的開口:「持續檢測。」

　　她輕點了漂浮在空中的金色魔文，觸及混淆魔晶那行字的瞬間，另一長串的金色魔文就竄了出來，輕盈的漂浮在了混淆魔晶的旁邊。

　　菲洛米娜小聲的嘀咕著什麼，因為聲音太小的關系甚至只有她自己能聽見，然而已經穿過空間裂縫、離開了這個世界的阿拉斯代爾卻微微頓住，然後爽朗的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拉斯代爾的笑聲很顯然驚嚇到了旁邊服侍著的老人，稍微有些彎腰駝背的老人連忙走上前，目光中帶著虔誠的信仰:「請問有什麼吩咐嗎，艾爾德溫大人。」

　　「奧古斯都，我找到了，那個孩子真的太有趣了。」阿拉斯代爾笑的甚至嗆出了眼淚，在下屬面前一向端正的他第一次嗆咳著擦去自己眼角的淚水:「你知道那孩子說我是什麼嗎？」

　　「裝腔作勢的變態法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拉斯代爾笑的異常開心，然而被稱為奧古斯都的老人面色卻猛然一變，面色難看又陰沉，隱隱的散發出了龐大的威壓，跟在後頭的小學徒們嚇的一個個撲倒在地，而走在他身側的阿拉斯代爾卻像是一點事都沒有。

　　奧古斯都看上去似乎想將說出如此不敬話語的人直接給生吞活剝了:「竟敢──竟敢對法神大人如此出言不遜！」

　　「奧古斯都。」就在奧古斯都的憤怒幾乎都要將身後自己的小學徒給壓垮了的時候，阿拉斯代爾微微斂起自己面上的笑意，沉下聲喊了他一聲:「那孩子不可以。」

　　「我說了吧，她是我未來的學徒。」

　　語畢，阿拉斯代爾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窗外。

　　此刻的他正站在自己的法師塔內，身為這個世界至高無上的法神，他的法師塔高聳入雲，從這裡望出去甚至有置身雲海的感覺，法師塔自身就散發出了光系的魔力，將外頭的一切的照耀的亮如白晝。

　　但阿拉斯代爾比任何人都了解，這從一開始就是欺騙眾人的謊言。

　　達克朗大陸上除了極少數的生物，其他人都有自己信奉的神明，而他們唯一向各自的神明祈求的就是天空之中降下的光亮。

　　阿拉斯代爾依靠著自己的智慧，掌握了這個世界最強大的魔法與禁咒，成功在上一任法神隕落之後獲得了神格。

　　但這個世界的殘酷在他成為法神的時候才向他徐徐展開，他們活在一個沒有光明、也沒有未來的世界。

　　這個世界被無窮無盡的黑暗所籠罩，古代文獻中所書的【陽光】不過是從前的光明神、火神、黑暗神、法神等等獲得了神格的人類所賜予的魔法。

　　阿拉斯代爾為此踏上了尋找光明的道路，他撕裂開了前往其它世界的裂縫，展開了一段多達數萬年的旅途。

　　旅途中他曾經望見所謂的科技太陽，那是在【星際時代】中，太陽爆炸之後人類所建造的光明，很有用，但不適合他們。

　　他也曾經見到名為三足金烏的神獸，傳說中他們就是太陽的化身，然而在他抵達那個世界之前，原先還有十多位的三足金烏卻被屠殺到僅剩最後一個，他無法奪走他們的陽光。

　　無數個世界都有高高懸掛在空中的光明，卻唯獨不屬於他們。

　　盡管這數萬年的旅途沒有帶來阿拉斯代爾最需要的東西，但他也憑借著自己的智慧學到了很多，更了解了所謂的魔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阿拉斯代爾逐漸懶散了下來，他開始在幾個世界停留，接觸他們所謂的游戲文化以及死宅文化。

　　如果光明不能帶來快樂的話...那守望先鋒總可以吧！

　　沉迷進了一款名為守望先鋒游戲的法神大人，興致勃勃地將這款游戲帶回了自己的世界，但情況遠比他想像的要惡劣許多。

　　「請問您為什麼不從那些擁有強大魔法資質的學徒中選一位呢？他們全都是您忠誠的信徒！」奧古斯都顯然對於阿拉斯代爾的選擇仍舊感到十分不解，就算在這個時候還是不忘推薦自己身後那些被選的信徒。

　　趴跪在地上、被他提及的信徒們紛紛仰起自己的腦袋，崇拜的神色在眼中一覽無遺，阿拉斯代爾垂眸，頓了下之後還是開口:「你們都起來，然後下去吧，這裡不需要你們侍候。」

　　「艾爾德溫大人？」

　　「你會問出這種問題，就代表你不懂我的要求，奧古斯都...你不用再提了，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阿拉斯代爾將自己忠誠的信徒留在了身後，一個人步入了法神塔中自己的房間內。

　　第一，夢魘獨角獸，證明了她擁有不懼前行的勇氣。

　　第二，鋼鐵狂獸，證明了她擁有謹慎睿智的靈魂。

　　第三，暗夜精靈，證明了她擁有無懈可擊的智慧。

　　第四，巫妖，證明了她擁有直面一切的善意。

　　最後，拒絕了自己的學徒邀請，證明了她擁有自我的意志。

　　阿拉斯代爾輕笑著，任由高塔中的風聲將自己的笑意帶走，遠方的大都會裡，他選中的小學徒還在糾結著極難發音的魔法陣，偶爾小小聲的辱罵著變態法師，男人手中拿著一個空空的玻璃燒瓶。

　　水晶球裡紅藍色的戰衣穿過大都會的上空，矯健快速，就像是從來都沒有躺在墓地裡長達半年一樣。

　　「不知道這份拜師禮，她喜不喜歡？」


第60章

　　超人復活的消息在阿拉斯代爾離開後不久,就被正義聯盟的官方發言人給證實了，幾乎是發布會上，那位嚴肅端正的女士說出:「超人確實已經在兩個小時前回歸正義聯盟。」之後,推特就已經陷入了癱瘓。

　　#超人復活

　　這個趨勢在各個國家、地區的推特上瞬間衝上了榜首位置,而事先知道這件事情的菲洛米娜則平靜的給迪克打了個電話。

　　她知道蝙蝠家族不可能在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之後，沒有對她的過去做一個清查，守望先鋒的強大黑客或許可以對她過於清白的履歷做一個完美的偽裝，但是八歲那年發生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從資料上消除的。

　　也沒必要消除。

　　當電話被接起來的時候,菲洛米娜甚至沒等迪克日常開朗的話音落下,就開口問道:「他要回歸大都會了？」

　　末日鐵拳在正義聯盟的眼裡早就已經掛上了【守望先鋒特工】的牌子，菲洛米娜平靜的等待著迪克的回答,對面的青年似乎有點驚訝，他頓了頓，然後小聲的開口,卻不像是在跟菲洛米娜說話:「抱歉,是我妹妹...」

　　緊接著菲洛米娜聽見了有些匆忙的腳步聲，在最後迪克才帶著點苦笑的開口:「你可從來沒有在上班時間給我打過電話，菲爾。」

　　「所以,他要回歸大都會了嗎？」菲洛米娜沒有回答迪克的話，而是執著的又問了一次，迪克嘆了口氣:「我大概也是半個小時前才收到的信息，現在也一頭霧水──你為什麼不打給布魯斯呢,你很清楚他一定比我知道的更多吧？」

　　菲洛米娜微微的抿緊了自己的嘴唇,似乎想要用沉默抗議迪克說的這件事情，過了幾秒鐘之後,她才再次開口:「我晚上再打給你。」

　　緊接著迪克就聽到手中的手機「嘟──」的一聲被掛斷了，他怔愣了兩秒,才無奈的笑出了聲。

　　菲洛米娜既不想打給布魯斯，也不想一點資訊都沒有的就打道回府，所以少女【折中】的選擇了另一個方式。

　　今天晚上打給【肯定已經知道情況的迪克】，然後從這個自己沒那麼抵觸的人身上獲得資訊。

　　迪克搖了搖頭，嘴角微微勾起了弧度，被警局裡的女同事看見了，對方忍不住的開口調侃:「你想到什麼開心的事情了，難不成是今天晚上的約會嗎，格雷森警探？」

　　迪克沉吟了兩秒，大大的揚開了笑容:「唔，大概也算是吧？」

　　就在迪克·格雷森顛倒黑白、混淆事實的同時，菲洛米娜也不是沒有任何作為，她確實將末日鐵拳跟正義聯盟所說的合作放到了心上，並且正在指使雅典娜清點自從托尼·斯塔克找上門來之後，就一直持續儲備的各類物資。

　　「這次只要准備治療裝備就可以了，重要清點士兵:76的生物立場、路霸的呼吸器、安娜的生物手雷、布裡吉塔的恢復包以及巴蒂斯特的維生立場。」

　　這些都是可以作為實物取出的裝備，先前菲洛米娜曾經在其他人面前使用過的生物立場以及生物手雷的使用方法十分簡單、也很容易解釋，但除此之外，其他的裝備都有點難以解釋。

　　路霸──本名馬可·拉特萊奇──在游戲的設定中是一位殘暴的殺手，在智械危機爆發之後，該地的政府作出了一個十分充滿爭議的決定，將那片土地完全送給了機器人，而馬可·拉特萊奇就是曾經居住在那片土地上的人民，當他們失去了自己的家園之後，暴動的人民掀起了一場暴力起義，但一場大爆炸炸毀了聚變核心，他們的家園從此被輻射所籠罩。

　　而路霸的呼吸器就是一個可以在短時間內恢復大量生命值的道具，菲洛米娜准備將這個解釋成面部吸收用的氣態恢復劑。

　　不管他們信不信，反正就是有這種用處，而就算那些智多近妖的超級英雄想要拆開來研究也沒有任何用處，這個系統裡依靠技能產出的東西與其說是科技不如說是融合了科技外觀的魔法。

　　布裡吉塔的恢復包本身也無法用現代的科技來理解，一開始實際上這東西是護甲包來著，大概率是繼承了布裡吉塔這個角色的父親──托比昂──曾經的技能，但這個恢復包一扔出去，就可以復原隊友的傷害。

　　簡單的解釋成是個將氣態恢復劑封鎖在裡面的小恢復包吧。

　　最後是巴蒂斯特的維生立場，這是菲洛米娜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拿出來的東西，這個東西在游戲之中被戲稱為鎖血掛。

　　維生立場類似於一個可以拋擲出的鐵餅，落地之後觸發，可以在短時間內將範圍裡的友軍血量控制在最大血量的20%，如果血量低於20%的角色則會在瞬間恢復到20%，是一個使用好了的話會給敵人造成巨大困擾的技能。

　　而菲洛米娜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這個東西，前面所有的物資都可以解釋成納米生物科技制造的恢復液所造成的效果，但能夠維持範圍內所有人生命的東西，基本上應該可以算是魔法了吧？

　　菲洛米娜猛地頓了一下，視線漂移到了被自己放在房間角落的魔法書上...據說，這個世界除了科技側，也有魔法側的吧？

　　遠在另一個世界的阿拉斯代爾微微的抖了一下，甚至都不需要腦子就知道肯定又是某個人在安排自己，法神大人活了幾十萬年也沒見過這麼叛逆的孩子，他搖了搖頭，繼續埋在古代文獻中翻來翻去。

　　「雅典娜，清點好了嗎？」菲洛米娜想好了說辭之後，肉眼可見的輕松了下來，雖然面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但是視線已經飄向了廚房，冰箱裡還冰著前兩天買回來還沒吃的抹茶慕斯，這兩天在哥譚還有大都會趕場，忙的天翻地覆、甚至還感冒了的菲洛米娜根本就沒機會去動那塊蛋糕。

　　【生物立場、生物手雷、恢復包、呼吸器每樣各一萬個，維生立場共兩百個，已經盡數清點完畢。】

　　【剩余庫存:生物立場四十八個、生物手雷十二個、恢復包二十三個、呼吸器十一個，維生立場兩個。】

　　「知道了，晚點弄幾個分身出來再存一點。」菲洛米娜給清點行動畫上了句號，然後停頓了兩秒之後，快步地走到茶幾旁，從上面拿起了自己的手機，翻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當初存下來的、屬於托尼·斯塔克的手機號。

　　本來她可以選擇利用黑影再次黑進復仇者大廈，這樣通知顯然更為到位，但是菲洛米娜忽然想到，既然守望先鋒已經要跟復仇者聯盟、還有正義聯盟進行合作，那麼按照最高指揮官的思維來說，這種很有可能樹敵的方式就不可能再出現，因此菲洛米娜最終決定了讓自己名面上的身份成為兩個聯盟跟守望先鋒溝通的橋梁。

　　反正從頭到尾實際上也就只有自己一個人。

　　「嘟──嘟──」電話等待的時間並不長，對方顯然沒有預料到菲洛米娜真的會撥通這只電話，因此接通的時候，托尼·斯塔克的聲音隱隱的還帶著不耐煩:「聽著，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拿到這只手機號的，但這是私人號碼──管家，以後把撥來的未知號碼都拉黑。」

　　就在托尼·斯塔克即將掛斷電話之前，菲洛米娜才開口:「我是菲洛米娜·歐森。」

　　「我才不管...等等，你是誰？」斯塔克的聲音猛地頓了下來:「大都會那個──？」

　　「關於上次提的合作，我們需要跟復仇者聯盟、還有正義聯盟詳談。」菲洛米娜語氣中不帶著一絲情緒，似乎自己純粹的就是個沒有感情的中間傳話員:「我會負責與兩個聯盟的對接事務，具體商談時間以及地點後續會通過這只手機跟你們協調。」

　　「等等，你們怎麼忽然同意合作了？都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

　　「具體原因會在會議上告知，再見，斯塔克先生。」

　　菲洛米娜掛斷了電話之後，有些猶豫的坐到了沙發上，她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要通知正義聯盟選擇一個時間跟守望先鋒還有復仇者開合作會議才對，但是菲洛米娜認識的正義聯盟成員實在算不上多，而最適合的人選她又出於自身的原因不想要撥通那只已經存在手機裡的號碼。

　　【為什麼選擇的合作時間是現在呢，菲洛米娜？】雅典娜似乎對於這件事已經疑惑許久，從前的雅典娜比較少提問，但似乎是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已經生出了些許人類的情感，她溫柔的問道:【現在還沒有了解艾爾德溫先生的說辭是否是正確的，尋求合作是否操之過急？】

　　『那批物資我已經准備了很久了...那個變態法師或許沒有全說實話，但是有一點我是相信的。』菲洛米娜扯開了掩蓋住陽光的窗簾，目光投到了遙遠的太陽上，刺目的光線幾乎要讓她的眼睛都睜不開來，但她還是執著的望著那片天空:『穿越裂縫的黑暗生物越來越多，我不可能次次都趕到。』

　　『只有合作，這是短時間內減少傷亡的最好辦法。』她將自己的視線收了回來，原先泛起了漣漪的心髒又開始恢復穩定的跳動速度，菲洛米娜將自己一直握在右手的手機舉了起來，停頓了幾分鐘，才撥通了在自己手機裡反反復復看來看去的那個號碼。

　　電話被接起的很快，菲洛米娜聽到對面有些猶豫的開口:「菲洛米娜...？」


第61章

　　菲洛米娜第一次踏進鼎鼎大名的正義大廳時,並沒有預料到真正的開會地點居然被選在了正義聯盟設立在太空中的瞭望塔裡。

　　當她穿過傳送通道出來的時候，看見許多曾經見過的、熟悉或不熟悉的超級英雄正站在巨大的大廳中對話著。

　　正義聯盟的神奇女俠似乎跟復仇者聯盟的黑寡婦有說有笑的，超人正在跟美國隊長溝通著,兩個正義的標杆人物看上去頗有種讓人想敬禮的衝動。

　　當然菲洛米娜是不可能有這種感覺的就對了。

　　將菲洛米娜帶上瞭望塔的是套上了蝙蝠戰衣的布魯斯,似乎是感覺到了菲洛米娜身體在看見了這麼多的超級英雄之後下意識的緊繃了起來，他隱約的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側身走到了菲洛米娜前頭，將一些人的眼光給擋了過去。

　　菲洛米娜的邪鬼外觀一直沒有修復好,如果套上依然是那被火微微燒燎過的樣子,就算詢問雅典娜究竟是怎麼回事，雅典娜也只有千篇一律的回答:【資訊不足,請搜集到足夠的修復材料。】

　　因此菲洛米娜只好繼續頂著黑暗守望者的外觀，黑色的長卷發被高高的束起，跟那些赤紅色的維生管道隨著菲洛米娜走路的動作交織在一起,她目不斜視的跟在蝙蝠俠身後,有些別扭的沉下了自己的視線，看上去似乎心情十分不好的樣子。

　　本來她以為帶自己上來瞭望塔的人應該是迪克才對，結果因為很多超級英雄都到了這次的會議,所以迪克他們回哥譚還有大都會去盯著了，把菲洛米娜塞到蝙蝠車裡的時候，菲洛米娜還是滿臉的不敢置信。

　　「源氏？」蝙蝠俠低沉的聲音將菲洛米娜從被迪克拋棄的怨念中喊了回來，她停下腳步,將自己的目光放到了面前的幾個人身上。

　　超人微笑的看著她,停頓了兩秒之後微微的睜大了眼睛，目光在菲洛米娜跟蝙蝠俠的身上不動聲色的移動著。

　　超人的超級視力可以穿透所有沒有附著鉛的物體,當然他在平時也不會隨意的使用這個能力，畢竟超人可不是什麼變態偷窺狂。

　　然而在無意間,他看見了源氏那個簡單的半臉金屬面甲下方滿布著刀疤跟傷痕的面容，與站在菲洛米娜身邊的蝙蝠俠有著幾分的相似。

　　再結合最近幾天聽見的，蝙蝠俠找回了自己流落在外的女兒，以及從來不做帶路工作的蝙蝠俠今天居然破天荒的負責將人帶進了瞭望塔裡，超人那極度聰明的頭腦就將事情給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然而超人很快的就注意到了重點，源氏面上還有左臂上的傷疤猙獰的將她過去的遭遇都顯露在了面前，他才恍然想起當初為什麼蝙蝠俠在自己詢問到他女兒的時候，會停頓許久，然後只是平靜的帶開話題。

　　向來善解人意的超人若無其事的將自己的目光移開，殊不知這樣的動作反而讓蝙蝠俠注意到他的反常，蝙蝠俠在面罩下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今天第一次使用了【蝙蝠俠不贊同的視線.jpg】盯著超人，愣是把死而復生沒幾天的正義聯盟主席給瞪的寒毛都微微的豎起。

　　「既然你們都在，我就將最高指揮官的意思簡單的重復一次。」菲洛米娜並沒有打算在一旁那麼多的超級英雄面前發言，這是將他們聚集起來的兩個聯盟的領導者的工作，她簡單的打了個響指，一個黑色的人影忽然出現在了菲洛米娜的身側，身上背著金色的弓箭，雙目無神的盯著前方。

　　「這是我們尋求合作的目的之一，異世界前來的黑暗生物。」源氏那帶著細微電子音的合成聲音帶著點失真感，她伸出自己由智械構成的右手，指向暗夜精靈額心那明顯的空洞:「黑暗生物在被擊殺之前身上都會有紅色的晶核，可能會偽裝成紅寶石項鏈，或是藏在身體內部，只有擊碎了晶核才能擊殺黑暗生物。」

　　「但只有守望先鋒的成員能夠對晶核造成損傷。」

　　菲洛米娜將自己的視線轉向托尼·斯塔克，這位億萬富翁在聽見源氏的陳述之後就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不復原本那有些吊兒郎當的樣子。

　　她輕聲的開口:「他們就是守望先鋒掩蓋多年從不出手的理由。」

　　在確認了自己的想法，知道那些黑暗生物確實只有擁有守望先鋒系統的自己能夠擊殺之後，菲洛米娜沉思了多時，最終還是給自己安上了這樣一個設定。

　　先前托尼·斯塔克曾經質問過守望先鋒，為什麼在多次的外星人入侵之中都沒有出手，而是直到現在才出現。

　　當然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從前菲洛米娜並沒有守望先鋒系統，自然也就沒有辦法讓守望先鋒出現救人，但這樣的理由在菲洛米娜的偽裝下必然是無法說出口的，因此她最終選擇了這樣的理由。

　　守望先鋒存在的原因就是為了擊退這些黑暗生物，因此多年來隱姓埋名，從來沒有出現在大眾的視線中。

　　「但也許你們注意到了，最近四個月內已經出現了四只黑暗生物，過去頂多兩、三年才會被我們尋獲一只偷偷穿越時空縫隙的黑暗生物。」

　　「這些黑暗生物的攻擊力強大，但除了我們之外沒有人能對他們造成傷害，所以我們提出了合作的要求。」

　　菲洛米娜隨意的揮了下右手，安靜站在原地的暗影精靈瞬間化作黑色的霧氣消散在空氣中，而這裡的談話已經越來越吸引其他英雄的注意力了，不少超級英雄將自己的視線投了過來，菲洛米娜注意到一個紅色的腦袋探頭探腦的在鷹眼的身後望向自己，然後看到自己的視線之後又猛然的將自己的頭給縮了回去。

　　「為了不讓黑暗生物對普通民眾造成太大的困擾，守望先鋒決定無償提供恢復藥劑以及維生立場。」菲洛米娜單手抽出了自己腰間的脅差，閃著寒光的脅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劃破了源氏的掌心，鮮紅色的血液爭先恐後的從傷口中流了出來。

　　菲洛米娜持刀的機械右手被蝙蝠俠死死的抓住了手腕，蝙蝠俠的動作極快，但還是趕不上機械忍者的速度，血液的味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們身上。

　　菲洛米娜還流著鮮血的左手手掌一翻，手中就出現了一個玻璃小瓶子，裡面晃蕩著金黃色的液體，她徑直的將那個瓶子摔在了地上，破碎的聲音伴隨著瞬間被人體所吸收的治療液，其余的液體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就揮發氣化了。

　　而吸收了治療液的菲洛米娜手掌快速的愈合，方才還深可見骨的傷口在瞬間已經愈合了，甚至連疤痕都消失了，像是方才的傷口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外力造成的傷害，只要還剩一口氣，這些緊急治療設備都可以快速恢復生命。」菲洛米娜抽回了自己被蝙蝠俠緊緊捏住的手腕，然後一個小小的機械裝置再次掉落在了她的手中:「這是維生力場，守望先鋒內的魔法師聯合科學家制造出來的物品，可以保證在半徑六米中，所有人八秒內維持最低生命不會死亡。」

　　托尼有些震驚的看著這些東西，源氏拿出來的物資比他一開始預料的要好上太多了，他本來以為在幾個月之後依然沒有任何合作意願的守望先鋒，即便忽然想要談合作，也只會拿出少量的恢復器材，畢竟這種東西僅憑猜測也知道並不容易制造。

　　而維生力場，這種東西根本聞所未聞。

　　菲洛米娜微微垂下了自己的視線，她分別拿出了幾樣用來緊急治療的物品，沒有再像演示生物手雷那樣劃傷自己，而是用語言簡單介紹了一下。

　　畢竟其他的治療物品用途跟生物手雷完全一致，只有使用方法上面的不同，只要讓他們意識到這些治療物品的能力，就能有效地讓他們不會輕視這些物資。

　　她讓幾個分身沒日沒夜的生產這些東西，甚至還有些脫力，可不是為了讓這些人被黑暗生物弄到半死不活的。

　　雖然搞了一場萬眾矚目的戲碼，但是菲洛米娜在除了必要的時候並不想要被眾人圍觀，因此她別扭的掃了一眼蝙蝠俠，然後才稍稍湊近了對方一點:「我已經准備好傳送物資過來了，有倉庫嗎？」

　　「...跟我走。」瞭望塔裡很少有堆放物資的時候，畢竟這裡比較算是正義聯盟的超級英雄們工作的地方，除了休息室裡偶爾會被閃電俠帶來的零食給堆滿，其他地方倒是挺空蕩的。

　　但蝙蝠俠作為一個未雨綢繆、被稱為正義聯盟大腦的男人，怎麼可能沒有設置倉庫這種地方，超人、美國隊長跟鋼鐵俠跟在他們身後，而其他超級英雄們則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繼續了方才跟其他的人談話以及互動。

　　並非其他超級英雄對於聯盟的事物漠不關心，但談合作的時候他們確實經常只派出兩個代表，也就是聯盟的領導者以及顧問們，至於合作具體細節他們會等到內部開會的時候再一一的細項公布。

　　他們的速度都挺快的，菲洛米娜很快就站到了一個巨大的空蕩空間中，她微微垂下視線:「這是守望先鋒目前能給出的最大庫存量，短時間內無法在生產這麼大量的物資，請謹慎使用。」

　　菲洛米娜此時已經走近了角落，在原地走了兩步之後，打了個響指，數以千計的玻璃罐被擺放的極好，堆得過高甚至讓其他人有些害怕那些高處的玻璃瓶會掉落下來，毀之一旦。

　　菲洛米娜的速度很快，走到分區的定位之後就有無數的物資分門別類的落到地面上，等她在房間裡晃了一圈之後，原先巨大的空間裡已經被密密麻麻的物資給擺滿了。

　　蝙蝠俠微微的頓了下:「守望先鋒准備了多少庫存？」

　　站在他旁邊的托尼也睜大了眼睛，他當初連跟菲洛米娜重金購買個樣本都被推三阻四的，結果這次她居然帶來了這麼大量的物資。

　　菲洛米娜打了最後一個響指，一百個維生力場層層疊疊的堆在地面上:「指揮官的要求是，生物立場、生物手雷、恢復包、呼吸器每種各一萬個，維生力場兩百個。」

　　「正義聯盟與復仇者聯盟各一半。」

　　作者有話要說：

　　菲洛米娜:再多也沒有了！地主家沒有余糧了！這就是我最後的波紋了！


第62章

　　菲洛米娜從復仇者大廈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夜了,在處理完了合作事宜之後，她又馬不停蹄的跟復仇者們一起來到了復仇者大廈，為的就是把剩余的一半物資替他們運到有嚴密保護的位置,畢竟這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菲洛米娜的亞空間倉庫,既不占空間也沒有任何重量，不會被發現帶著大量的物資。

　　她沒有在復仇者大廈停留太長的時間，首先確實已經很晚了，其次菲洛米娜覺得自己跟托尼·斯塔克也沒什麼好說的。

　　只是在離開的時候,一個紅色的家伙終於不躲了,暗搓搓的蹭到了菲洛米娜面前:「嘿，源氏──」

　　不遠處的托尼·斯塔克正拿起一個生物立場著迷的盯著看,似乎想要看看這東西──還有裡面的治愈液體──到底是怎麼制造出來的，在捕捉到屬於男孩的聲線之後快速的瞥了一眼，嘴角扯了扯之後快速的掩飾了下去。

　　菲洛米娜本來已經站在電梯前准備將自己的偽裝變回普通人身份的樣子,聞言又停下了。

　　她後退一步,雙手抱胸冷冷的盯著彼得·帕克:「所以你確實有嘴巴。」

　　「呃，我真的很抱──」彼得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菲洛米娜抬手打斷了,她的手黨在彼得的面前，讓少年下意識的停下了說話的動作。

　　「你隱瞞你的秘密身份，我也隱瞞我的。」菲洛米娜冷靜的說道，實際上比誰都理智的她很明白當初自己的憤怒很大一部份並無道理。

　　彼得·帕克是蜘蛛俠,而身為一個沒有任何權勢的普通學生,要他跟托尼·斯塔克一樣公布自己的超級英雄身份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帕克還有家人，他不可能隨便的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讓身邊的朋友家人陷入危險之中。

　　那時的菲洛米娜會生氣，或許比起憤怒被隱瞞了真實身份這件事情,更像是憤怒彼得·帕克開始接觸自己的原因是因為憐憫與愧疚。

　　她這輩子最不需要的東西就是無謂的同情還有愧疚。

　　彼得聞言安靜了下來，少年猶豫了半晌之後還是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頭套，一個多日未見的熟悉面孔又出現在菲洛米娜的面前。

　　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讓菲洛米娜很想嘆氣，少女搖了搖頭然後走進了電梯，身後的彼得像只跟屁蟲一樣走了進來，一邊走還一邊衝著後頭提高音量喊道:「斯塔克先生，我先回家了──」

　　「快點回去，本來也沒讓你跟來。」托尼的聲音中還帶著一點嫌棄，菲洛米娜在電梯門關上之前甚至能看見斯塔克嫌棄的揮了揮自己的手，像是在驅趕什麼一樣。

　　菲洛米娜身上閃了兩下，等彼得扭過頭望向她的時候，她已經變回了自己普通人的樣子。

　　彼得微微瞪大了眼睛，他肯定是沒法這麼有效又快速的換裝的，實際上為了穿上托尼·斯塔克給自己特別制造的這身──特別合身──的蜘蛛戰衣，他在戰衣裡面向來脫得只剩內衣褲。

　　「叮！」的一聲，電梯抵達了復仇者大廈的一樓，雖然已經是半夜了，但這裡依然燈火通明的，替代著人類在這裡運行著一切的正是斯塔克的智能管家。

　　彼得在電梯裡再次戴上自己的頭罩，他每次太晚離開復仇者大廈的時候，總是選擇在紐約上空蕩回去，順便欣賞這座不夜城的夜景。

　　「這麼晚你一個人回大都會──」彼得下意識的想嘮叨兩句，說到一半才想到現在菲洛米娜的身份可不是什麼瘦弱的女子，而是守望先鋒中名頭最響亮的特工之一，據不久前美國隊長的分析，與他第一次見到源氏不同，對方已經在短短的時間內成長為了一個擁有豐富經驗的戰士，近身肉搏跟美國隊長搞不好能打成五五開。

　　美國隊長！五五開！

　　目前一直在訓練中被美國大兵按在地上捶的彼得羨慕的想到，因此又急忙的吞下即將說出口的話，菲洛米娜倒是能猜到他後面想說什麼，但她也沒打算今天回大都會。

　　「我今晚不回大都會，你快走吧。」菲洛米娜簡單的回復了一句之後就開始趕人，彼得回頭又看了兩眼，才射出蛛絲粘在牆壁上，順著自己經常穿過的窗戶精准的蕩了出去，朝著家裡的方向快速的離去。

　　而菲洛米娜則被人工智能管家好好的送出了門，菲洛米娜回頭望了一下燈火通明的復仇者大廈，默默的在腦中跟雅典娜小聲的嘀咕了起來:『是不是也應該搞個守望先鋒基地之類的地方，你能控制嗎？』

　　【控制基地沒有問題。】雅典娜溫柔的回答了菲洛米娜的異想天開，實際上菲洛米娜也就是隨便想想，且不說興建一個基地需要多少資金，她這種自己一個人精分出一整個組織的人哪有時間管理一個巨大的基地。

　　她甚至都還沒高中畢業。

　　「在想什麼？」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語氣之中帶著無奈的笑意，菲洛米娜眨了眨眼，側過頭看見某個人斜斜的倚靠在一台車上，湛藍色的雙眼微微彎起，帶著滿臉的笑出現在菲洛米娜面前:「嗨，菲爾。」

　　迪克·格雷森。

　　半夜十二點二十三分，他帶著冬日的風雪以及夏日的暖陽，厚厚的圍巾攏在脖子上，卻蓋不住面上的笑意，菲洛米娜今天穿的並不厚，夜半的寒風刮蹭著她的皮膚，面前的迪克手上搭著一件厚厚的大衣。

　　「你為什麼會在紐約？」

　　「半小時前，托尼給我打了個電話...今天布魯德海文挺安全的。」

　　「所以，你為什麼在紐約？」

　　菲洛米娜微微皺起眉頭，迪克的樣子像是他已經回答了自己的問題一樣，但菲洛米娜明知道不是，少女抿起嘴，伸出手從迪克身上接過那件厚重的大衣:「明天不是雙休日。」

　　「我知道，所以我等等得回布魯德海文了...你今晚回大都會嗎？」大都會跟布魯德海文之間隔著一整個哥譚，雖然迪克已經習慣了一天睡不到三、四個小時，但能多睡一點還是好的。

　　菲洛米娜將自己的手穿進那很明顯大了的袖子裡，厚厚的冬大衣襯的菲洛米娜越發嬌小，大衣的尾端差一點點就垂落到了地面上，菲洛米娜伸手拽了下。

　　「我不回大都會，你快走吧。」她站在迪克身邊，手從袖子裡穿了出來，然後推了他一下:「我家離這裡很近。」

　　迪克無奈的聳了聳肩，青年「嘀」的一聲解開了車子的鎖，然後拉開副駕駛座的門，也沒有強迫菲洛米娜讓自己送她回家，而是從車裡拿了一個挺大的兩層餐盒出來，精致的便當還隱隱的帶著余溫:「那麼我就把東西交到你手裡了，這是阿爾弗雷德讓我帶來的。」

　　他砰的一聲輕輕的把門給帶上，然後將手中的餐盒交給菲洛米娜，她有些猶豫的接過餐盒，發現這東西的重量跟外表的精致極其的不符合:「這是──」

　　「唔，大概是阿爾弗雷德特質烤雞？我出門前聞到味道了，應該還有鹹味餅干。」迪克說道，然後開朗的笑了笑，青年伸手將自己圍在脖子上的圍巾整個拿了下來，然後給穿了厚厚的冬大衣之後依舊有點冷的哆嗦的菲洛米娜圍了上去:「任務完成！」

　　菲洛米娜右手提著那個有些沉的餐盒，站在原地目送迪克的車子揚長而去，然後才踏上回自己在曼哈頓區買的小別墅的路。

　　這麼冷的天，路上幾乎沒有任何行人，倒在公園的帳蓬裡呼呼大睡的流浪者們也沒有興趣伸出腦袋來看在這段時間裡出入的白痴究竟是誰。

　　菲洛米娜行走在自己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回來的道路上，在漫天的寒風中顯得有些孤獨，面前的道路陌生卻又熟悉，她縮了縮脖子，將自己的半張臉都埋進了圍巾裡。

　　原先沒有任何溫度的大衣在菲洛米娜的體溫下慢慢地將熱度包裹在了衣物裡面，她伸了伸自己因為拿著餐盒、暴露在外而有些微微僵硬的手指，難得在大冬天的寒風裡覺得有些暖意。

　　指尖的餐盒還帶著未散盡的溫度，殘留的余溫盡著自己最後的權利在溫暖著菲洛米娜的手指，她無聲的蹭了蹭那個餐盒，然後一步步的往前邁進。

　　她買的房子確實距離復仇者大廈不遠，昂貴的價格以及不怎麼大的屋子讓這裡的房子沒有其他屋子那麼熱銷，也才能讓菲洛米娜在急售的前任屋主手上及時搶到這棟房子。

　　雖然已經大半個月沒有回家了，但當菲洛米娜將自己的鑰匙戳進鎖裡的時候，還是為在寒風裡走了十幾二十分鐘的自己感到慶幸。

　　哢噠的聲音帶著門外的寒風，朝著屋內卷了進來，菲洛米娜剛剛踏進屋內，就敏銳的扭過了頭，翠綠色的能量漂浮在空氣中，在菲洛米娜還沒來得及攻擊的時候，直接穿進了她的胸口。

　　在失去意識之前，她看見了一雙綠色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有請下一位挨打嘉賓


第63章

　　墜落。

　　無止境的墜落。

　　菲洛米娜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細微的燈光隱約的透過眼睛透了進來，她急切的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沒有絲毫辦法,全身像是被緊緊地裹住一樣,就連手指都動彈不得，全身也根本沒有任何力氣。

　　她艱難的張開嘴想要發出聲音，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干澀疼痛，拼盡全力的聲音聽上去卻極其細微,甚至還帶著點稚嫩的感覺。

　　就在下一秒,她忽然聽見了有人走來的腳步聲，對方似乎正在巡邏著什麼,手中拿著個手電筒掃視著。

　　就在那束極亮的燈光照射到菲洛米娜身上的時候，她不適的微微眯起了眼睛，卻聽見了來人匆忙的腳步聲,那人提高音量開口說道:「隊長,這裡是格雷森──我發現了一個被遺棄的嬰兒。」

　　對講機那頭的聲音菲洛米娜聽不太清，但來人的聲音卻帶著點陌生的熟悉。

　　眼前的模糊讓菲洛米娜有點煩躁，她感覺到夜晚的冷風似乎隱約的灌進裹著自己的──不管是什麼東西裡,身體的溫度正在被緩慢的奪走。

　　下一秒，一雙大手就伸了過來，菲洛米娜還沒看清現在的狀態，就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騰空,她已經被人給抱了起來。

　　那人似乎並不熟悉這樣的動作,菲洛米娜感覺自己的骨頭被磕的生疼，過了一秒才反應過來自己本不是那麼嬌弱、又難以忍耐痛楚的人。

　　這是怎麼回事。

　　她忽然停止了自己的動作,安靜下來的她試圖在自己的腦中呼喊著雅典娜的名字，卻發現一直忠心耿耿、鞍前馬後的人工智能管家似乎從自己的腦海中消失了,她不禁微微的皺起了眉毛。

　　將自己抱起來的手有點僵硬的稍微拉了下掩蓋住菲洛米娜眼睛的布料，模糊一片的眼前微微的亮了亮，但菲洛米娜卻發現自己還是什麼都看不太見。

　　「這、還是個小嬰兒，怎麼會在走私船上？」托馬斯·格雷森注意到夜晚的冷風對這樣還在襁褓中的嬰兒似乎太過刺激，連忙將扯到的毛巾又蓋了回去，對講機裡的查封大隊隊長似乎很是忙碌，小警察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選擇先把這個看上去凍得面色發紫的小嬰兒先帶下這艘被夜風席卷、從哥譚來的走私船。

　　而菲洛米娜隨著托馬斯·格雷森跟其他人的對話，終於逐漸意識到自己現在所在的位置究竟是哪裡了。

　　這裡應該是她的記憶，那個襲擊自己的人似乎將菲洛米娜整個人扯進了回憶之中，明明應該沒有任何記憶的小嬰兒時期卻因為現在呆在身體裡的是十六歲的菲洛米娜而逐漸將過去的回憶給喚醒。

　　看樣子想要脫身似乎得從這個回憶裡走一遍才行。

　　菲洛米娜在襁褓裡的面色冷淡了下來，過去十六、七年的回憶裡，只有最後的半年似乎在她的人生裡擁有意義，被強迫進行前十幾年那枯燥、無味又令人作嘔的人生，確實讓她提不起任何勁來。

　　除了前幾年記憶十分模糊的年紀裡，菲洛米娜能夠認知道自己身邊的事情原來是這樣發展的以外，一直到八歲、被超人從幾乎壓斷了半個身體的廢墟之中拯救出來為止，這段記憶都與菲洛米娜的過去沒有絲毫的差距。

　　這個世界的時間似乎在無意義的時候流動的特別快速，就像是有人在菲洛米娜的記憶裡尋找著什麼重要的線索一樣。

　　菲洛米娜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將自己的目光從眼前探病的超人身上移開，下一秒時間又開始飛速流逝，很快就穿過了菲洛米娜被歐森夫婦領養的年紀。

　　她安靜的體會著過去根本無法理解的、來自養父母的冷暴力，曾經會對幼小的她造成傷害的事物現在根本無法刮蹭到她的心髒一絲一毫，她就像是一個木偶一樣冷漠的看著自己那對愚蠢勢力的養父母忽視自己，拿著斯塔克基金會例行發放的領養救助金出門去，而家裡依然只有那冰冷的微波米飯，以及囤積的、數不清的罐頭食品。

　　口袋裡還剩下除去購買罐頭食物之外、唯一的一張紙鈔。

　　菲洛米娜現在是在自己的記憶裡，因此所有發生過的事情她都沒有辦法改變。

　　就像是八歲那年，明明已經預先知道了會發生什麼，但她卻依舊被困在自己弱小的身體裡動彈不得，任由尖銳的玻璃刺進自己的皮膚內，厚重的水泥塊重重地壓倒在身上，細微的喊聲最終才喊來人間之神的救助。

　　面對過去她就像曾經一樣無力。

　　而這一次也是一樣，她發現自己的身體緊緊地捏住了那張紙鈔，細微的氣憤不受控制的從胸口盤旋而上，明明菲洛米娜只要有余錢就一定會偷偷的藏在歐森夫婦找不到的地方，那筆小小的資產是她夢想有朝一日逃離這個活人墳墓的唯一指望。

　　然而此刻的自己卻一反曾經菲洛米娜記憶中的想法，推開家裡的門之後有些雀躍的搭著電梯離開了這棟公寓，拽著那僅勝的五塊美金在從來不敢隨便張望的紐約大街上，吞咽著口水望著街道邊的熱狗攤販。

　　就在這時，一陣巨大的爆炸氣浪從街道的盡頭轟然炸開，菲洛米娜甚至能看見遠方那帶著巴洛克風的建築物在這瞬間被炸上天空，噴散的大理石塊就像是隕石一樣被炸上天，然後順著重力朝著遠處噴發。

　　「這是──」帶著些顫抖的聲音從菲洛米娜的口中微微的逸散而出，而真正擁有意識的菲洛米娜則在這瞬間終於反應了過來，這副畫面確實很熟悉。

　　這是她在瞎編出菲洛米娜·歐森這個身份就等於源氏的時候，自行完善的設定，她甚至都沒有跟雅典娜說過，只是在腦子裡構思了一下如果有必須要暴露的時候，應該怎麼樣才不會穿幫。

　　如果這是菲洛米娜自己決定的人物設定的話，那麼接下來應該是──。

　　「在這裡呆著干嘛，還不快走！」威嚴的聲音帶著細微的急促，菲洛米娜微微的扭過頭，看見一個帶著兜帽的男人出現在了她的身邊，不遠處的所有人都已經四散的逃開了，只有菲洛米娜像是看呆了一樣仍舊站在距離爆炸地點並不遠的位置，怔愣的看著那個爆炸發生地。

　　男人的身上背著一筒箭，腰間別著兩把刀，其中一把比另一把要長一些，他手中的弓看上去就像是精密的儀器，男人身上帶著些微肅殺的氣場，垂眸看向菲洛米娜的時候，藍色的瞳仁裡隱隱的帶著凶意。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些微的顫抖:「那是你做的嗎？」

　　「...不是。」男人似乎對於菲洛米娜還敢提出問題而感到訝異，小小的女孩站在原地，身上因為下意識的害怕而微微的顫抖，但還是抬起頭直視著他，在得到了男人的回復之後，她頓了兩秒:「那麼，你是要去救人嗎？」

　　擁有真正意識的菲洛米娜靜靜的呆在自己的身體裡，看著當初隨意設定的人物說出了自己曾經無數年都不敢說出的、猶如夢想一般的話語:「我也可以救人嗎？」

　　那個男人微微的眯起眼睛，稍稍的蹲下身望向了菲洛米娜那雙湛藍色的雙眼，意外的在裡面看見了自己原本從沒期待過的堅定，他微微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從背後的箭筒裡抽了一支箭出來。

　　箭頭閃耀著冷厲的光芒，鋒利的金屬箭尖只要稍稍觸碰一下就能刺破人的手指。

　　就在這時，菲洛米娜終於聽見了斷斷續續的電子音，熟悉的溫柔聲音中似乎帶著細微的焦急:【菲...米娜，能...見嗎？】

　　十六歲的心靈卻被塞在十一歲身體裡的菲洛米娜在腦中默默的念了一句:『雅典娜。』

　　就好像是當初雅典娜升級完畢之後需要喊出她的名字才能開機一樣，菲洛米娜腦中的呼喚剛剛落下，就聽見了類似電腦加載成功的提示，雅典娜久違了的溫柔聲線終於再次出現在菲洛米娜的腦海中，她焦急的開口:【剛剛無法聯系上您的意識，請問您還好嗎？我現在就將您的意識從魔法中拉出去，從而停止他人對您記憶的窺探。】

　　然而菲洛米娜阻止了她。

　　『雅典娜，阿拉斯代爾是不是說過，守望先鋒系統是可以改變世界法則的物品。』

　　【是？】

　　菲洛米娜想扯扯自己的嘴角，卻發現現在根本辦不到，記憶中十一歲的自己接過了那只箭，目光中隱隱的帶著希望，望著那高大的青年，小聲的開口問道:「請問──」

　　她沒有讓雅典娜將自己的意識拉出去，這一切都在順著菲洛米娜設定的劇情前進。

　　如果是一個能夠隨意進入他人記憶之中窺探的法師，那麼與其讓對方知道自己有能力將他踹出記憶，不如讓那人以為──他看見的所有一切都是真的。

　　在半年內快速的成長，菲洛米娜確實已經從砍手砍腳、一言不合就把人吊在橋上半天的只動手不逼逼型打手，變成稍微願意使用下自己的腦子來規避麻煩、達成目的的陰險少女。

　　面前交給菲洛米娜那支箭的男人則再次站起身，他平靜的開口:「如果你不畏懼麻煩的話，我會去找你，記住──」

　　「我的名字叫做島田半藏。」

　　『讓他看，不騙死他算我輸。』

　　作者有話要說：

　　雞妹:？我拿到的劇本不是這樣的

　　為什麼你們的關注點全都是烤雞啊豈可修！！！


第64章

　　菲洛米娜給島田半藏的設定,說起來簡單，但是卻意外的悲慘。

　　由於在原本的游戲劇情中，島田半藏跟島田源氏本是一對兄弟,從小一起長大,哥哥的性格更嚴肅一點，而弟弟就像是從小的昵稱一樣，是一只嘰喳吵鬧的小麻雀。

　　身為哥哥的島田半藏需要背負起家族裡所有人的期待與希望，身為黑道家族島田大名的長子,他就是被默認的繼承人,因此一直以來都以嚴格的標准來要求自己。

　　相較之下，身為次子又性格跳脫的島田源氏就要比半藏快活上很多,成天浪費時間在電子游戲廳裡，從夾娃娃機中抓玩偶哄女孩子開心。

　　這對兄弟的路從小時候開始，就已經背道而馳。

　　而菲洛米娜並不打算完全頂替掉源氏的人物設定,因為在設定中,半藏這樣的人物不可能因為小女孩的請求就同意教授她自己的戰鬥技巧，因此當菲洛米娜成功在家裡旁邊的小巷子等到了半藏的時候，這一切的劇本都按照曾經她的安排在進行著。

　　有些忐忑的小女孩手中緊緊地握著那根箭身為木頭制造的箭矢,目光有點惶然的四處掃視著，今天她的養父母剛拿到斯塔克基金會撥下來的救濟金，因此很大概率是不會回家的。

　　但是菲洛米娜從小就是謹慎的個性，她看著天邊即將暗下來的天色,已經在猶豫是不是要趕緊回家了,本來她就不應該與那位名為島田半藏的先生相識才對。

　　「...你在想什麼？」一個威嚴的聲音在菲洛米娜的身後響起，她猛地縮了縮,快速的轉過頭，在看見了今天下午才見過的人影時,稍稍的放松了下來:「您好，島田先生，請問──」

　　「不要說話。」半藏打斷了菲洛米娜的話，蹲在自己身體裡還有點津津有味的看著這場戲的菲洛米娜倒是沒有絲毫不悅，甚至悄悄地跟雅典娜吐槽了一聲:『我感覺我的劇情設計還是有點漏洞，感覺半藏應該不是會找替身的那種人。』

　　【除了你之外無人知曉他們的性格，游戲角色的背景設定已經被系統寫進了世界的法則裡。】雅典娜的言下之意就是，反正知道的人只有菲洛米娜一個，所以想怎麼編造還不是隨她說。

　　菲洛米娜本想反駁，但還沒說出話就想到自己不過是在跟一個人工智能吵架，又將話給收了回去，繼續蹲在自己無法控制的身體裡看這場專門演給別人看的電視劇。

　　小小的菲洛米娜最終還是成功的賴上了島田半藏，開始了她身上傷疤逐漸增多的艱苦訓練。

　　由於菲洛米娜自己也並不知道忍者家族的大名究竟是怎麼訓練忍者的，因此這裡的訓練環節在設定中她也只是簡單的想了下，反正肯定特別困難艱苦。

　　細節處這個虛假的記憶已經替菲洛米娜完全補足，小小的女孩手中握著木刀，滿頭大汗的再次衝向赤手空拳的島田半藏，口中還提高聲音喊道:「啊啊啊啊──！」

　　「速度太慢，攻擊意向明顯，下盤不穩，力氣也不夠。」島田半藏隨意的側過身，一個手刀重重的擊打在菲洛米娜的後脊上，直接將衝過來的女孩再次擊倒在地上。

　　直接撲街的菲洛米娜趴在地上喘著粗氣，由於慣性的關系她衝出去很遠，身後傳來了接近的腳步聲。

　　一罐有點冰涼、卻又不是那種會對身體過於刺激的冰水觸碰到了菲洛米娜的臉頰，少女有些茫然的仰起腦袋，面前成熟的男人仍舊十分嚴肅，但手中卻拿著瓶水跟手帕:「今天就到這裡...桌上的壽司你吃完了再回去。」

　　「可是──」

　　「罐頭食品無法供給你足夠的能量，如果你想要變強，就得聽我的。」

　　「...好的，謝謝你，半藏先生。」小姑娘小聲的開口，翻了個身盤腿坐在地面上，她伸出手拿過半藏給自己遞過來的水跟帕子，快速卻秀氣的擦去了面上殘留的汗水:「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恩？」

　　「您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我覺得──恕我直言──您並不像是會隨便在街上撿徒弟的人。」

　　空氣在一瞬間陷入了沉默，十六歲的菲洛米娜則有些興致盎然的盯著這一幕看，訓練的日子對於那個窺探者來說或許也十分無聊，因此對方常常會將速度給快進，這是一次非常難得能聽見菲洛米娜自己設定的故事的時候。

　　距離菲洛米娜成為島田半藏弟子已經過去一年了，在幾個月前她已經加入了守望先鋒，成為這個組織的一員，至今還沒有出任何的調查任務以及驅逐任務全都是因為半藏認為自己的弟子能力不足，尚未出師的關系。

　　實際上在成員們看來她的進步可謂神速，已經能夠在強化士兵傑克·莫裡森的手下過上幾招了。

　　也因為菲洛米娜已經跟自己認識了不短時間的關系，加上自己的故事也實在不是什麼秘密，因此半藏沉吟了幾秒之後就開口了:「我曾經有個弟弟，名為源氏。」

　　「他死在了家族的利益爭鬥之中，因此我離開了我的家。」

　　X

　　時間再次被快進，菲洛米娜發現對方會在某些人物或是生物出現的時候停留，例如某次莫裡森指揮官通知島田半藏哪裡又有目標生物出現的時候。

　　那個窺探自己記憶的人似乎很想搞清楚黑暗生物的源頭，甚至還有其他的秘密，但這一部份菲洛米娜還沒有探究出來。

　　而平靜又忙碌的日子停止在某一天。

　　「我不懂，半藏，我們明明可以幫助更多的人──」

　　「你加入守望先鋒的條件是什麼，你已經忘了嗎，源氏？」

　　細微的爭吵聲從菲洛米娜一直呆著的訓練場中隱約地傳了出去，外頭路過的特工們都有些擔憂的皺起了眉頭，安吉拉·齊格勒，代號為天使的戰地醫生兼納米生物科技博士快步的走進了指揮官的辦公室裡。

　　而爭吵仍在繼續。

　　在菲洛米娜成功出師，終於可以正式加入守望先鋒的那一天，它在選擇組織代號的時候，沒有猶豫的選擇了那個名字。

　　那個代表著島田半藏過去的名字。

　　「你簡直不可理喻，源氏。」半藏黑著臉，看上去已經不想要跟菲洛米娜有任何溝通，男人站起身，將自己的兩把佩刀收好，就准備要離去，而站在原地的菲洛米娜看上去並不高大，身上穿著輕便的忍者作戰服，高高的黑色馬尾被束在腦後，正憤怒的瞪著即將離去的島田半藏。

　　「你告訴你自己，你是因為弟弟的遺願以及死亡所以離開家族、加入守望先鋒的，為的就是讓這個世界免於災難之中。」

　　「但你不是，前兩天的恐怖攻擊、一個月前的自殺炸彈、五十天前的綁架撕票──明明我們能救他們的！」

　　島田半藏沒有回頭，背對著菲洛米娜的身影似乎隱約的被陰影所覆蓋:「而代價是潛伏了多年的守望先鋒被人發現。」

　　「你只是個想逃避的懦夫，以源氏──以你死去的弟弟──的名字當做你逃避的籌碼！」

　　那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刀劍的相擊聲久久不絕於耳，鮮紅色的血液幾乎染遍了整個訓練場的地面，從來都只是嚴肅自律的半藏第一次紅了眼，當他用手中的太刀砍向自己教授多年的弟子時，蹲在無法動彈身體裡的菲洛米娜知道，她設定的劇情就要開始了。

　　源氏手中的太刀被更加精於戰鬥的島田半藏給打飛，在空中飛速的旋轉了幾圈之後直直的扎到了遠處的地上，鋒利的可吹毛斷發的太刀扎進金屬的地面，巨大的力道帶著刀身都晃了晃。

　　而失去了武器的十五歲少女微微的睜大了眼，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面前被無限的放慢，她看著那柄過於熟悉的太刀砍向自己，過快的速度讓應該馬上出現的疼痛愣是延遲了好一會兒才出現。

　　她的右臂重重地落到了地面上，胸腹部也隨著切口噴湧出了鮮血，瘋狂的疼痛在這一瞬間席卷了菲洛米娜的身體，就算是蹲在這個身體內的菲洛米娜也幾乎無法忍受這樣的痛苦。

　　由於揮刀而過於接近女孩的半藏此刻正在菲洛米娜的左手邊上，剛剛一直是被動防守的菲洛米娜最終只是在落地前，艱難的伸出手，觸碰了一下島田半藏的面頰，將赤紅色的鮮血抹上了他的臉。

　　當手中的刀刃橫穿過菲洛米娜身體的時候，被憤怒控制了的島田半藏忽然停下了自己的動作，落在地上的手臂還有大半個被攔腰斬斷的身體終於重新的進入了他的眼簾，由於巨大的疼痛已經失去了意識的女孩倒在地上，破碎的身體像是在告訴半藏他究竟在情緒控制下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

　　「...源氏？」男人有些艱難的開了口，他松開手中的刀，蹲下身卻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源氏。」

　　湛藍色的雙眼空洞無神的睜著，面上那被劃傷的巨大刀痕橫亙過她還沒長開卻已經能看出艷麗的面孔，已經失去了意識的十五歲少女連同著自己被信任之人所傷的軀體，看上去似乎已經永久的停留在了這最花樣的年華。

　　菲洛米娜感覺自己似乎隱隱約約聽見了一句:「果然當哥哥的都沒什麼好東西！」



第65章

　　當菲洛米娜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站在床邊等待著的人已經有些焦急的望了過來，她下意識的想坐起身，卻被那人輕輕的按住:「別亂動,你的...傷還沒好。」

　　「安吉拉,我這是在──」女孩下意識的開口，然後在聽到自己的聲音跟過去不太一樣之後，才猛的停頓住。

　　蹲在自己身體裡、不能動只能看故事的菲洛米娜有些新奇的感受了一下真正的機械臂，平時在現實中她為了最接近自己打架的狀態,通常都讓雅典娜將控制身體的感覺還原成人體,但在記憶之中，她卻已經是實打實的半智械人。

　　虛假的、專門用來騙那法師的記憶還在繼續,菲洛米娜藍色的瞳孔微微的睜大，紗布纏繞在面上的感覺帶著些微的刺痛，她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在說出口,目光所及之處都是無數連接著她身體的管道,鮮紅色的血液汞出，通過維生系統再次汞進菲洛米娜的身體之中。

　　「我們、我們讓回聲去你家裡幫你掩飾了，你可以在這裡安心休養。」安吉拉·齊格勒目光之中帶著濃濃的不舍與心疼,面前的菲洛米娜·歐森在那一場戰鬥之後，很顯然不會再是她自己了。

　　那場戰鬥她近乎被腰斬，稍微連接著身體的那點皮肉毫無用處，右臂被連根砍斷,他們被半藏喊進去訓練場之前根本沒想過能看到這樣慘烈的場面。

　　「我的天啊,你做了什麼──」安吉拉是第一個衝進去的，她一直就對源氏跟半藏的爭吵十分擔憂,在聽見半藏有些語無倫次的緊急通知時就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因此拖著跟自己同樣在指揮室裡的安娜還有傑克朝著訓練室的方向就趕了過去。

　　「半藏,你做了什麼？」

　　「你們對我做了什麼？」安吉拉覺得自己那天問半藏的話語似乎跟菲洛米娜此刻有些顫抖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她不忍的望向了菲洛米娜，此刻覆蓋在女孩身上的被子已經被她掀了開來，用的並不是僅剩的左手。

　　微微舉在空氣中的機械右臂幾乎將整個空氣都給凝固住了，女孩有些呆愣的盯住了自己的手，接著將視線轉移到了幾乎感受不到任何感覺的下半身。

　　她知道的，她對於那場戰鬥記得一清二楚。

　　但菲洛米娜也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成為這樣的怪物，大半個身體都被改造成了智械，右手確實精密的隨著她的意願移動，看上去守望先鋒的機械博士們確實十分專業。

　　「...可以讓我一個人呆著嗎？」最終，十五歲的女孩安靜的收回了自己的右手，背對著安吉拉側臥了下來:「我有點累了。」

　　安吉拉不忍的再次忘了下菲洛米娜的背影，然後溫和的開口:「當然，下午換點滴的時候我再過來。」

　　寂靜在安吉拉從房間出去之後就開始流淌，與之相同的是記憶的流速也在逐漸加快，似乎是看見了菲洛米娜的遭遇之後已經沒有任何興趣了解一樣，在自己身體裡的菲洛米娜開始將注意力放到記憶稍微有些停頓的地方，試圖找出對方感興趣的點。

　　她注意到，每次只要記憶中的菲洛米娜再次來到守望先鋒基地的時候，記憶就會從快進慢下來，在提到【守望先鋒的職責】時對方甚至會將記憶的速度放慢，以至於菲洛米娜看上去就好像是個白痴一樣。

　　『等我出去就把他鯊了。』菲洛米娜在身體中對雅典娜這樣嘀咕著，雅典娜則溫柔的回應道:【好的，外界目前經過的時間不到一毫秒，根據計算，等讀取回憶結束之後，您還能及時拯救那個食盒。】

　　『閉嘴，雅典娜。』並沒有想要拯救食盒，只是一晚上做苦力沒吃飯真有點餓了，並且還在大冬天的寒風之中凍了半個小時的菲洛米娜惡狠狠地說道。

　　雅典娜很上道的停下了話頭，而外頭那法師讀取的記憶第一次完整的恢復了原本的速度，停留在了一個令菲洛米娜無比熟悉的場景。

　　菲洛米娜望著眼前的冬日夜晚，那條因為夜色深沉、望不見底的小巷裡隱約的傳來了細密的聲音，被從餐廳吃完飯出來的菲洛米娜給逮了個正著。

　　那是一場菲洛米娜歷經了千辛萬苦才贏得的戰役，而對方的目的在這一瞬間也讓菲洛米娜十分明瞭了，她冷笑著道:『所以是為了那些黑暗生物來的？』

　　雅典娜則在菲洛米娜的腦海中溫柔的提醒道:【魔法能量已經在抽回，您會在三秒內清醒。】

　　菲洛米娜平靜的望著因為抽出了能量而開始崩塌的記憶，從眼前閃過幾片碎片被已經不受記憶控制的菲洛米娜伸出手捏在了手裡，那是她在記憶裡第一次睜眼的時候，所望見的、紐約的星空。

　　那確實是挺美的景色。

　　所以等等抓到那個人的話，就不朝臉揍了吧。

　　X

　　洛基·奧丁森絕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是在潛伏的途中感受到了一點非此世──甚至都不屬於九大國度──的魔法波動，所以一路跟著這個從復仇者大廈出來、看上去似乎跟那群人關系不淺的小女孩，在她進屋之前確認了附近絕對沒有托爾的蹤跡之後，就果斷的出手准備查看她的記憶。

　　並非洛基本身是一個見到什麼人都要探查一番，而是這樣的魔法波動他在過去的幾萬年裡根本就沒有見過，但最近半年內卻聽奧丁還有弗麗嘉說有詭異的、屬於外界的魔法侵入了這個世界，這引起了阿斯加德最強大的法師洛基的好奇心。

　　他也純粹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再次紆尊降貴的從阿斯加德擺脫他煩人的哥哥跑到中庭來的。

　　然而誰能料到，他抓到的這個小女孩，在醒過來的瞬間就跟個金剛芭比一樣，金屬制造的右手直接扭住他掏出小刀的手，一個用力就直接將他的小刀給打掉，然後「砰！」的一聲將自己踹到了牆上。

　　實際上距離菲洛米娜中招，被洛基的魔法所擊中還過去不到一秒中，這一切讀取回憶雖然看上去十分漫長，但實際上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事情。

　　方才她手中拎著的盒子在被魔法擊中的瞬間從手中脫手而出，正垂直的落下，然而從回憶中脫身的菲洛米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洛基踹開的同時，還伸出了左手將餐盒給拎住了。

　　她的身形極快，在一瞬間就將餐盒放在了地上，順著踹開洛基的路就直接衝了上去，右手指尖的手裡劍被他夾在手中，准確無誤的擊中了撞到牆壁之後還想跑開來的洛基臉側。

　　黑色的半長發被距離極近的手裡劍硬生生的削斷了好幾根，如果不是洛基停的速度夠快，他此刻可能已經當場飆血，在那一瞬間，洛基感受到自己的鼻頭似乎在一瞬間沁出了冷汗來，北歐邪神頓住的那一瞬間，菲洛米娜已經殺到了他的面前。

　　菲洛米娜剛剛扭開門進屋的時候還沒來得及開燈就被這無恥的法師給暗算了，愣是陪他看了一場自己設定的戲碼，就算菲洛米娜真正的秘密並沒有被法師給探查到，但前半輩子的記憶也被窺探了個干淨。

　　她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少女直接抬膝擊中了洛基的腹部，與此同時由金屬構成的右臂有利的卡住了他的咽喉，左手則抽出腰間的脅差，威脅性的抵在了洛基的腰間:「別動，法師。」

　　重重地撞擊聲將洛基的肋骨給惡狠狠地撞上了牆壁，雖然身為一個北歐神，洛基的身體素質遠非普通凡人所能抗衡的，但菲洛米娜現在可是一個擁有超強力氣的半智械忍者，她秀麗的藍色瞳孔隱隱的燃燒起了怒火，身上的偽裝閃了閃之後終於恢復成了源氏的樣子。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別隨便看別人的腦子，法師？」菲洛米娜似乎已經被盛怒的情緒所掌控住，洛基也不是沒有設想過這樣的狀態，但通常只要是失去理智的人都更容易被邪神所操控。

　　菲洛米娜這樣的狀態對他來說更好。

　　「我沒有惡意。」洛基有些艱難的開口，微微的將自己的雙手舉了起來，示意自己已經失去了任何攻擊力，菲洛米娜卻沒有松開抵住他脖子的右手肘，只要她隨時用力就可以把這家伙的脖子給扭斷。

　　少女冷冷的開口:「你是誰派來的，誰讓你查探守望先鋒的！」

　　菲洛米娜自然知道這樣的詰問不可能得到任何結果，但她此刻扮演的可是一位還沒從復仇欲望之中掙脫出來的、帶著濃厚仇恨從地獄歸來的惡鬼，自然不可能這麼輕易地就放過洛基，將他帶回去審訊。

　　洛基的眼珠子微微的轉了一下，忽然想起在記憶中，菲洛米娜被改造成了半智械忍者之後，守望先鋒也並沒有將島田半藏所驅逐，雖然他們兩人已經是王不見王的狀態，但很明顯是島田半藏正在躲著菲洛米娜·歐森，而面前這女孩只要有機會，肯定會砍下那個男人的頭顱。

　　「實際上，我是來做個交易的。」洛基面上勾起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如果托爾在這裡可能下一秒就會頭皮發麻的警告所有人他弟弟又要騙人了:「我注意到你跟那個──島田半藏──似乎有什麼舊怨。」

　　「你就沒有想過嗎，為什麼在重傷了自己的弟子之後，他卻還能夠好好地呆在守望先鋒，你不懷疑嗎？」

　　「或許，你的組織早就想要一個忠心耿耿的半智械忍者了，半藏不過是他們指使的刀而已。」

　　「你不想報仇嗎，菲洛米娜·歐森？」

　　作者有話要說：

　　菲洛米娜:救救這孩子吧，被我忽悠瘸了



第66章

　　菲洛米娜確實不知道到底是誰給對方的勇氣,在自己的面前抹黑【完全由自己一個人組成的組織】，但是這一點確實讓她挺滿意的，這代表了洛基確實被自己所編造的記憶給唬住了。

　　或許是因為菲洛米娜根本沒察覺身後跟著一個法師就中招了,讓洛基覺得菲洛米娜·歐森也只不過是個對魔法一無所知的、平平無奇的人類罷了,因此並沒有對自己引以為傲的魔法所看見的虛假產生懷疑。

　　菲洛米娜微微的扯了下唇角，虛假的笑意被隱沒在陰影之中，就連面前的謊言之神都沒能抓住菲洛米娜那細微的破綻之處。

　　她冷冷的開口:「我看上去像傻子？」

　　原先就緊緊貼著洛基腹部的脅差再次朝著邪神的方向湊了湊，菲洛米娜能夠隱約的聽見鋒利的刀尖滑過衣物的聲音,她稍稍停下了自己的動作:「我只會問最後一次,你來這裡有什麼目的，想通過我的記憶知道什麼。」

　　洛基咬了咬牙,他自認自己的功力並沒有退步，如果是尋常人聽見了他挑撥離間的話語，就算不相信他,也絕對會怔愣上一瞬間,讓他有可以脫身逃跑的機會。

　　但面前這個年紀看上去甚至連中庭的成年人都還算不上的女孩，卻在他說出那些話之後，眼神也沒有偏移過哪怕一毫秒,緊緊壓制住他命門的機械手臂以及那柄及其銳利的刀劍，讓洛基根本不敢隨意的動作。

　　面前這個女孩可不是曾經滿懷著無謂的正義，想要拯救所有人的天真小姑娘了，而是被自己信任的師長攔腰砍成兩半的、從冥界歸來的惡鬼。

　　洛基抿了抿嘴,眼珠子微微的轉了一下:「好吧,實際上，我是來探查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黑暗生物的。」

　　菲洛米娜大致上也猜到了洛基的目的就是這個,她稍稍松了下壓制住洛基脖頸的手，但抵在腰間的脅差仍舊沒有絲毫的移動,少女微微的抬了下眉毛，示意洛基繼續說:「你為什麼尋找黑暗生物？」

　　「...」被詢問到這點的時候，洛基忽然什麼都不肯再說，就算菲洛米娜的刀尖已經取代了原先的機械臂抵在了他的脖子也一樣，少女微微的垂下了視線。

　　她不相信洛基會因為奧丁的一句話大老遠的從阿斯加德跑下來，根據菲洛米娜之前──利用黑影的能力──黑進了復仇者的資料庫中得到的資料，洛基並不是神王奧丁的親生兒子，而是冰霜巨人勞菲的兒子，洛基似乎也對自己的養兄雷神托爾抱有惡意，隨時准備把神王繼承人的身份從托爾的手上搶過來。

　　菲洛米娜對於北歐政鬥沒有絲毫的興趣，並且也猜出來了洛基的目的就是黑暗生物這件事，因此她冷淡的掃了一眼洛基之後，直接伸出自己的機械臂，在洛基的後頸重重地擊打了一下，然後拎著這個被自己暴力擊暈的北歐王子，目光中隱約的帶著點森冷:『雅典娜，你說我把他扔給阿拉斯代爾，怎麼樣？』

　　【我認為這是個好主意。】雅典娜溫柔的聲音如果被洛基聽到，可能會大聲的抗議著這根本就是過分寵溺小孩的家長，但在場的兩個人──或者說一人一人工智能──都不是什麼會聽他抱怨辯解的人，因此菲洛米娜陰狠的捏住了洛基的衣領，以一個十六、七歲女孩絕對不會有的力氣將洛基給提在了手裡。

　　外頭的夜色正黑，菲洛米娜打開門朝外望了過去，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我看到你了。」她輕聲的開口，目光正對著自己院子外那被風吹的微微晃動的木制柵欄，身後已經被打開的燈光加上菲洛米娜手上提著的洛基，看上去就像是什麼凶殺案的現場一樣，然而少女卻絲毫不慌張，聲音隨著風聲傳了出去，然後泯滅在空氣之中。

　　隨後，一個高大的黑影出現在了柵欄前，黑色的披風垂墜到了地面上，他只是站在原地就仿佛帶著深沉的暗影以及威壓，如果出現在普通的十六歲女孩面前可能已經把人給嚇傻了。

　　然而菲洛米娜卻微微的垂下自己的視線，她的聲音有些艱難的沙啞，很難說在經歷過了那份過於真實的虛假記憶回放之後，菲洛米娜有沒有出現過一些──與過去並不相同的想法。

　　記憶裡的風聲、雨聲、哭聲與罵聲都是真實作用在她的腦海中，接觸到雨的時候手上就會有冰冷的感覺，被那柄太刀攔腰砍斷的時候，身上就會有被攔腰砍斷的瘋狂痛感出現。

　　那就像是一個快速前進卻又無比真實的世界，菲洛米娜沒有陷入在自己創造的回憶之中純粹就只是因為她的意志力確實十分強大。

　　她知道自己從來就不需要半藏。

　　菲洛米娜·歐森是一個人走到現在、走到今天的。

　　因此就算此刻布魯斯·韋恩出現在她的面前，菲洛米娜也能告訴自己，她真的什麼都不需要。

　　她能告訴自己她足夠強大。

　　「你為什麼在這？」停頓了好幾秒之後，菲洛米娜才再次開口問出了這個問題:「正義聯盟在追蹤洛基嗎？」

　　蝙蝠俠單手推開了面前的木頭柵欄，吱呀的聲音在冬日的夜晚響起，耳邊的寒風在瘋狂的鼓動著，看上去就像是什麼恐怖片的開場鏡頭一樣。

　　「不。」最終蝙蝠俠只是簡潔的回復了菲洛米娜後面的那個問題，卻對前者只字不提:「我才剛到。」

　　迪克在成功把阿爾弗雷德交代的東西拿給菲洛米娜的時候，順便將這件事情告訴了還呆在瞭望塔的蝙蝠俠，在菲洛米娜跟著復仇者們離開之後就一直忙於聯盟事務的蝙蝠俠被好心的氪星人給輕飄飄的從工作台旁邊推走。

　　「超人，你在做什麼？」蝙蝠俠低沉的語氣在指揮室中響起，聽見這句話的超人跟不遠處的綠燈俠微微的抖了一下，超人撓了撓自己黑色的短發，小聲的解釋道:「我剛剛也聽到夜翼說的話了，這些值班工作我也能做的。」

　　「不需要。」冷酷的蝙蝠俠丟了一句冷酷的話，隨後就想走回自己的工作台。

　　他手上的工作確實是不怎麼要緊，實際上這應該是他下個月才需要安排的事項，但是蝙蝠俠向來喜歡預先進行無數的備案，就算是工作台上那跟政府交涉的事項早就已經巨細靡遺的安排了好幾次，他還是堅持要檢查好幾遍。

　　身為一個紈绔總裁卻干著社畜的事情。

　　蝙蝠俠雖然用著自己最凶惡的不贊同眼神盯著超人長達兩分鐘，但經歷了很多、從死亡中歸來的超人皮糙肉厚程度顯然再次升級了，他不但頂住了蝙蝠俠的眼神攻擊，甚至還嘮嘮叨叨的把蝙蝠俠給趕向離開瞭望塔的傳送門那裡:「我聽戴安娜說過了，你這半年裡每天都超負荷加班？我以為996已經夠沒人性了但你好像是007啊？」

　　「閉嘴。」蝙蝠俠冷冷的開口說道，卻沒能得到自己應有的尊重，他的隊友們笑咪咪的衝他揮了揮手，任由聯盟主席將聯盟金主、不、顧問推到了傳送門邊上。

　　克拉克·肯特那雙特別真誠的藍眼睛微微的彎了起來:「人是需要相處與陪伴的，B。」

　　所以布魯斯·韋恩現在、此刻有些僵硬的站在了菲洛米娜紐約的家門前，在少女打開門之後才隱約的察覺不對勁，本來還在猶豫自己是不是不應該隨便進院子的蝙蝠俠在看見菲洛米娜手上提著的人影時，快速的分辨了出來那人究竟是誰，同時菲洛米娜的問話也確定了他的猜測。

　　「正義聯盟在追捕洛基嗎？」

　　隱藏在蝙蝠面罩下的眉頭緊緊的皺起，他穿過那不怎麼大的院子，緩慢的走到了菲洛米娜的面前，一直以來都很抵觸家人接近的菲洛米娜捏住洛基後領的手微微的緊了緊，不自覺地朝後退了一步。

　　蝙蝠俠敏銳的感覺到了菲洛米娜的抗拒，他停下自己的腳步，低沉的聲音傳進了少女的耳中:「不。」

　　「我才剛到。」

　　蝙蝠俠微微的垂下了自己的視線，將目光定在了被打暈過去的洛基身上，面前的菲洛米娜拽緊了洛基的衣服後領:「他埋伏在我家試圖襲擊我，被我抓了個正著。」

　　「...你受傷了？」蝙蝠俠停頓了兩秒，才有點猶豫的開口。

　　布魯斯並不知道菲洛米娜是不是仍舊厭惡自己這試圖接近的舉動，他確實也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不懂得親近自己的孩子，也不懂得他們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明明他身為五個孩子的父親，卻似乎總是在讓他們失望。

　　菲洛米娜微微的抿起了唇，洛基沒有窺視到她真正的秘密，只看見了她要給他看的虛假畫面，但菲洛米娜卻在布魯斯·韋恩的聲音響起之後忽然愣住了。

　　拯救旁人並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菲洛米娜在得到守望先鋒系統之前就深深地知道這件事情，實際上，她曾經為了自己救人這件事而後悔過好幾次。

　　比如在她得到守望先鋒系統前的那一瞬間，妄想阻止持槍搶匪的她被一槍擊中心髒。

　　救過了無數人的她也受過無數的傷，卻從沒聽人問過這句話。

　　「沒有。」菲洛米娜輕描淡寫的回答，像是那半秒的猶豫從來都不曾存在一樣:「我沒受傷。」


第67章

　　最終菲洛米娜還是沒能成功把洛基扔進那些老在她神經上跳舞的世界裂縫之中,而是不情不願的讓蝙蝠俠聯系了復仇者聯盟，面上不悅的神色很快就被掛斷了通訊的蝙蝠俠給發覺了，站在門口吹冷風的兩個人相看無言,菲洛米娜的手上甚至還拽著一個昏迷過去、半張臉都在地上拖行的邪神。

　　菲洛米娜大半個身體堵在了自己的屋子門前,鼻子微微的皺起，小聲的吸了一下鼻子，室外灌進來的冷風讓穿的本來就不厚的菲洛米娜微微的抖了幾下，不久前裹在身上的大衣早就在戰鬥的時候隨著過快的速度滑落到了地上,而本來想把洛基扔進時空裂縫的菲洛米娜也沒想到要去把那件大衣撿起來再穿上。

　　蝙蝠俠沉默了兩秒,最終還是開口了:「你先進去，洛基我來看著。」

　　菲洛米娜手中拎著洛基,目光掃過跟自己這個還有半個身子在屋裡的人不一樣的、完全站在寒風之中，卻連抖一下都沒有的蝙蝠俠，停頓了兩秒之後並沒有如蝙蝠俠所說的把洛基扔給對方自己進屋裡去蹲著,而是拖著洛基轉了半圈,朝著屋內走去。

　　半開的門沒有關上，門外的寒風還在呼呼的朝著裡面灌進去，菲洛米娜沒有回過頭,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要做什麼，過道的暖色調燈光灑在菲洛米娜面前的路上，腳邊放著半個小時前迪克塞給自己的、來自阿爾弗雷德的烤雞與鹹餅干。

　　菲洛米娜彎腰將那個食盒給撿了起來,右手的機械臂拖著洛基,左手則輕輕的拎著那個食盒，慢悠悠的朝著廚房還有餐桌的方向走去。

　　她今天只吃了中午一頓飯,接著就到瞭望塔去忙到現在，都快要午夜一點了,細微的疼痛感戳刺著菲洛米娜的胃，手上那似乎已經涼掉了的烤雞還在隱約的散發出香氣，勾引著菲洛米娜空了很久的肚子。

　　身後傳來了輕輕的關門聲，呼嘯的寒風被門板隔絕在了外頭，菲洛米娜的眼角余光在轉彎的時候微微掃過了門前，一個巨大的黑色身影站在玄關處，看上去似乎有點僵硬。

　　布魯斯·韋恩大概猜到了菲洛米娜一聲不吭的留著半扇門，然後將洛基再次拖進屋內的原因是什麼，他大概猶豫了兩分鐘，才裹著滿身的冷風與寒意，踏進了菲洛米娜的屋內。

　　裡面似乎就跟外頭一樣寒冷，但在布魯斯關上了門，將寒風完全隔絕在了外頭之後，溫度似乎就開始的再緩慢回升。

　　當然，布魯斯實際上並不冷，他的每一套戰衣裡都有溫度調控系統，這保證了他就算在聖誕夜跳進飄滿了浮冰的哥譚港裡，也不會因為凍死這個原因住進韋恩家族的墓園之中。

　　而屋內的燈光溫暖的有些讓布魯斯不敢移動，不遠處一聲細微的悶響反倒引起了他的注意力，當他抬頭望去，就看見菲洛米娜隨手把洛基扔在了地上，然後就拎著食盒晃進了廚房裡，像是把曾經襲擊自己的洛基都忘在了原地一樣。

　　布魯斯·蝙蝠俠·韋恩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按照蝙蝠俠的性格，他絕對不認同菲洛米娜這麼簡單的就把洛基扔在地上不管，自顧自的去做自己的事情。

　　或許洛基的攻擊力永遠都比不上他那個擁有雷神稱號的兄長，但他最擅長的就是陰謀詭計與玩弄人心，哪怕一瞬間都不應該讓對方離開自己的視線，否則就會為自己的疏忽付出巨大的代價。

　　菲洛米娜自然不可能縱容洛基，但是她一直以來都擁有雅典娜作為自己的第三只眼睛，能夠全方位、二十四小時、三百六十五天盯著洛基的雅典娜比菲洛米娜更適合這個工作。

　　然而這件事情布魯斯並不知道。

　　因此當菲洛米娜將那只看上去確實足夠她吃上兩、三餐、雖然涼掉了但是還散發著香氣的烤雞再次放進烤箱加熱之後，並沒有預想到自己會在轉過頭之後看見下面這樣的場景。

　　蝙蝠俠安靜的站在倒地的洛基身側，隔著那層面罩用傳說中的【蝙蝠俠警惕的目光.jpg】盯著對方，隨時准備再給洛基補上兩下，讓他繼續當自己的睡美基。

　　菲洛米娜沉默了很久，身後的烤箱正在緩慢的加熱著那只烤雞中，被放在了上層食盒裡的奶油鹹餅干隱約的散發著細微的牛油香氣，她嘩啦啦的將餅干倒到了盤子中，然後轉過身從櫥櫃裡拿了一條抹布出來。

　　這邊的房子她已經大概三、四個月沒有回來過了，鋪在家具上的白色防塵布上有一層灰，幸好菲洛米娜從小到大身體素質都極好，也並不是什麼塵螨過敏的體質，在離開前也墊了兩層的防塵布，這些家具稍微擦拭一下就可以使用。

　　她手腳麻利的將抹布沾水擰干，然後拎著那塊布開始給自己的屋子進行一個簡單的掃除。

　　防塵布包裹著那些灰塵直接被菲洛米娜整個裹了起來，看上去並不壯碩的少女扛著樓上自己的房間裡收起來的防塵布，還有樓下客廳、餐廳的防塵布，就像是捧著棉花一樣輕松。

　　布魯斯·韋恩沒有幫上任何用處的站在了屋子裡，沉默的繼續著自己盯著洛基的工作，然而菲洛米娜在經過小小的客廳時老是得小心的避開高大的親生父親，在幾次過後終於忍不住了，她小聲的抗議著:「你就不能去沙發上坐著嗎？」

　　「...」蝙蝠俠或許確實能止小兒夜啼，也或許確實能壓制桀驁不馴的羅賓，但在家務這一塊，他連自己不修邊幅的大兒子還有三兒子都比不上，按照阿爾弗雷德的話來說，讓韋恩家族的人照顧自己就等於【災難加上災難，並且乘以三百倍的災難】。

　　而布魯斯·韋恩很顯然也有自知之明。

　　隱約感覺到菲洛米娜語氣中流露出的『再擋路就把你跟洛基一起扔出去』的氣息，布魯斯沉默的彎腰拎起可憐的、還沒清醒過來所以趴在地上感受灰塵侵襲的洛基，然後跨了兩步就站到了菲洛米娜已經擦得干干淨淨的沙發邊上，繼續沉默的坐了下來，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監視機器。

　　就在菲洛米娜忙前忙後、快速的把屋子清理干淨的時候，接到蝙蝠俠通訊的復仇者們緊急的趕了過來，當然沒有用那種招搖的直升機、戰鬥機什麼的，而是遵循了蝙蝠俠的要求，僅僅開了輛防彈防爆的車。

　　然而隨行押送的人員分別是聽見洛基又來地球搞事而感到疲憊的鋼鐵俠、聽見洛基又來地球而十分擔憂的美國隊長，還有被自家弟弟騙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怒氣衝衝趕來中庭就接到訊息的雷神托爾。

　　「洛基──！」隱約的大嗓門從門外穿透而入，菲洛米娜微微的皺起眉頭，她剛剛好將屋內給整理好，手上的拖把都還沒有收好，就聽見了門外那有些大的聲音。

　　她還沒來得及讓托尼·斯塔克跟他帶來的人小聲點別擾民，肩膀就感受到了些微的力道。

　　布魯斯·韋恩重新將自己方才摘下來的面罩重新戴了回去，黑色的披風隨著他的動作在身後揚起，菲洛米娜停下了自己的腳步，蝙蝠俠低沉的聲音落在了耳側:「看好洛基。」

　　黑色的披風卷過菲洛米娜的面前，擋住了因為門打開而隱約灌進屋內的寒風，布魯斯的速度很快，幾乎沒感覺到溫度降低，菲洛米娜又再次聽見了門關上的聲音。

　　她沉默的回過頭，望著就算被蝙蝠俠看管也沒有好果子吃的洛基，阿斯加德偉大的邪神此刻面上還有在木制地板上壓過的痕跡，整個人側躺在地面上，綠色的袍子亂糟糟又皺巴巴的，他的視線平平的掃過洛基，然後落在了烤箱上。

　　「啊。」她小聲的嘀咕道:「烤雞好了。」

　　隨著菲洛米娜的話音落下，「叮」的一聲烤箱定時就到點了，菲洛米娜不再將自己的視線放在洛基跟門口那似乎在跟復仇者們交涉的蝙蝠俠身上，她腳下有些輕快的晃過倒地的洛基面前，本來涼掉的烤雞在加熱之後已經開始散發出濃烈的香氣，正穿過烤箱傳進屋內屋外的人鼻腔中。

　　蝙蝠俠跟外頭的復仇者三人的談話似乎十分迅速，菲洛米娜並沒有讓雅典娜去監視他們在講些什麼，畢竟關於身份的最大隱患，守望先鋒系統已經在洛基窺視自己記憶的時候給自己排除了。

　　他們從洛基口中最多也只能得到菲洛米娜·歐森就等於源氏這個身份，而暴露了一個身份之後，她的其他身份就能掩飾的更加完好。

　　菲洛米娜背過身去打開了烤箱，小姑娘隱隱約約的嘀咕著什麼，而此時的布魯斯剛好結束跟復仇者們的談話，得到了三個人的保證之後，他才回過身打開門。

　　菲洛米娜家的玄關處剛好是斜斜的、能望見沙發的，因此布魯斯推開門之後看見倒在地上，眼中隱約的帶著盛怒的洛基舉起左手，空氣之中已經由綠色的能量凝聚起了一柄尖銳的利刃時，瞳孔在瞬間微微的縮緊，手中快速的夾住幾枚蝙蝠鏢就要扔出去，卻在出手的瞬間，看見了綠色的光芒一閃而過。

　　本來在廚房、完全看不見身影的菲洛米娜在綠光閃過的瞬間，已經單手拽起洛基，金屬組成的機械右臂像是第一次抓捕到對方時那樣將人給抵在了牆上，與此同時左手的脅差已經貼在了洛基的臉上，少女微微的眯起眼睛。

　　「想暗算我？」


第68章

　　「普通──」托爾有些呆滯的眨了眨眼,頓了兩秒之後側過頭滿臉疑惑的望向自己的隊友:「小女孩？」

　　憋著笑的托尼·斯塔克在門外的時候就想對布魯斯·韋恩那從話頭裡漏出來的保護欲狂笑三聲，然而為了不拆台他還是忍住了，結果沒想到剛剛走進門就看見洛基再次被韋恩口中的【普通女孩】單手給壓制在了牆上,看上去可憐又無助。

　　鋒利的脅差抵在洛基俊美的臉上,菲洛米娜銳利的藍色眼睛直直的正對著洛基翠綠的雙眼，左耳上的紅寶石掛墜正在隱約的反射著屋子內溫暖的燈光，洛基的視線忽然落在了那個掛墜上，邪神的目光斜著掃過了站在門口的托爾,忽然開口:「所以,你身上的魔法波動是因為這個耳墜？」

　　菲洛米娜聞言微微的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大約一周前出現在自己屋子裡的阿拉斯代爾,以及他留下的魔法書還有紅寶石耳墜。

　　少女冷冷的盯著洛基看，沒有被他轉移掉自己的注意力，嗯在洛基臉上的刀尖已經隱約地將阿斯加德小王子的臉劃出了一道細細的紅色傷口,點點的血珠緩慢的順著刀子跟臉龐滑過。

　　「我們的帳還沒算完呢,法師。」菲洛米娜的聲音低低的在空氣中響起，語氣之中帶著的狠意讓不遠處的三人──除了布魯斯之外──微微一愣，托尼的目光極快的掃過了站在身側的蝙蝠俠,暗自在心中嘀咕道:『只能說不愧是蝙蝠的女兒嗎？』

　　菲洛米娜·歐森的真實身份是布魯斯·韋恩的女兒這件事情，托尼一直隱藏的很好，並不是因為他不信任自己的隊友，而是對於正義聯盟這群非常重視秘密身份的人來說,隨意的暴露他們之間的關系是一件非常不尊重、也不禮貌的事情,並且他確實收到了來自韋恩的請求，讓他在一切未准備好之前不要將菲洛米娜的身份暴露出來。

　　因此身為現場唯四知道兩人身份的人,托尼稍稍的咳了一下，吸引了菲洛米娜的注意力。

　　菲洛米娜左手收刀入鞘,右手的金屬臂緊緊的扣住洛基的脖頸，站在原地直接捏住對方喉嚨的命脈，然後稍稍側過了頭，望向了托尼:「別讓他再跑了，斯塔克。」

　　菲洛米娜看上去就是想要將洛基直接就地正法一樣，身為一個好哥哥的托爾雖然恨自己弟弟老是喜歡搞事，但還是合格的率先上前，十分誠摯的開口:「吾是阿斯加德的雷神托爾，洛基想必添了不少麻煩──」

　　大概在幾年前，托爾還不是這個能給自己闖禍的弟弟道歉的性格，他更像是橫衝直撞的大男孩，一直到被奧丁扔到中庭之後才學會了謙虛以及責任。

　　然而對自己弟弟的友愛在多次被弟弟背叛之後仍然沒有消失，托爾任勞任怨的給自己時不時就跑來中庭闖禍的弟弟再次擦著屁股。

　　「麻煩倒說不上。」菲洛米娜冷冷的打斷了托爾的話，雷神托爾為了收拾自己弟弟闖下的禍，並且踐行自己保護地球的責任，義無反顧的加入了復仇者聯盟。

　　菲洛米娜倒不是一個喜歡連坐的人，倒不如說大部份情況下她都把人跟人分的很開，因此對洛基生的氣也不值得撒到托爾的身上。

　　「不過隨意窺探別人的記憶，一個不注意是會被打死的。」菲洛米娜冷冷的扯了下嘴角，扣住洛基脖子的機械手臂微微的用力，幾乎要將空氣從洛基的胸腔全數剝奪掉。

　　「什、洛基！」托爾滿臉的氣急敗壞，金發的大個子怒氣衝衝的朝著洛基的方向急急的走了過來，細碎的長發在他的腦後隨著過快的步伐而跳動著:「你怎麼就是講不聽！」

　　不論是在阿斯加德還是中庭，對魔法一竅不通的托爾也知道隨意窺探他人的記憶是很容易讓人反目成仇的，更何況菲洛米娜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的人類，根據路上托尼跟史蒂夫跟他科普過的，她所屬的組織還是一個十分隱秘的組織，對保密的要求程度很高。

　　這簡直就是在人家的雷點上反復橫跳啊！

　　菲洛米娜看見托爾走上前來，本來也沒被窺探到什麼重要秘密、甚至很好的混淆了對方認知的菲洛米娜隨意的松開了自己的手，洛基在獲得自由的瞬間猛烈地咳了起來，方才被緊緊捏住氣管完全失去自己對生命自主權、很有可能下一秒就死於斷氣的恐懼讓洛基用力的大口吸氣，然而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他那愚蠢卻難搞的兄長已經陰沉著臉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托爾單手把洛基拎了起來，有些粗蠻的抓著自己的弟弟到屋子的角落去教訓了，而菲洛米娜則用阿拉斯代爾給自己的魔法耳墜，讓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啟動了光學迷彩技能。

　　這是菲洛米娜在得到了混沌魔石所制造的紅寶石耳墜之後，想出來可以同時糊弄超人跟蝙蝠俠、還有普通人的辦法。

　　既然菲洛米娜在他們面前就約等於源氏，那麼為了不穿幫，最好的辦法就是永遠都保持著源氏的外形，而阿拉斯代爾給的耳墜則彌補了菲洛米娜實際上並沒有可以用來掩藏身形的光學迷彩科技這件事情。

　　她只要讓他們以為，普通的人類外表不過是個掩飾，在那層掩飾下面她還是一個半智械忍者就行了。

　　至於普通的人類，他們也沒有辦法探測出來菲洛米娜在魔法掩蓋下的那層半人半機械皮。

　　但這個掩飾如果要做到完美，菲洛米娜就必須一直維持著源氏的外表，好在使用系統並不會消耗菲洛米娜的精力，只有利用系統戰鬥之後才會相應的出現疲憊的狀態，因此全天候維持源氏的身份實際上並不困難。

　　菲洛米娜表面上恢復了本來的外表之後，才將自己的視線放到了這些大半夜出現在人家家裡的不速之客，她有些不高興的開口:「不是抓到人了嗎？」

　　言下之意就是，人都已經給你們了，也沒缺胳臂也沒缺條腿，還呆在這裡擾民干什麼？

　　史蒂夫·羅傑斯，aka美國隊長，湛藍色的眼睛中隱隱的溢出了笑意，他衝著菲洛米娜點了點頭:「方才一直沒找到機會跟你說，你看上去成長了不少，源氏。」

　　菲洛米娜大致知道美國隊長指的是什麼，那是她第一次使用源氏這樣角色，在出刀的時候還有些微的猶豫，好在那些猶豫轉瞬即逝，而且在越來越頻繁的戰鬥之中，菲洛米娜也改掉了自己曾經身為普通人的想法與心態。

　　她沒有回復，只是輕輕點了下頭，然後就用【菲洛米娜不贊同的眼神.jpg】盯著托尼，將這個大半夜還要勤勤懇懇帶人來抓洛基的可憐億萬富翁氣的翻了個白眼。

　　托尼小聲的嘀咕著:「要我來我還不想來呢...托爾，要罵人回去在罵！要我說，你罵了他五百遍了，也沒見有什麼用！」

　　菲洛米娜雙手抱胸，感覺自己的胃已經在抗議了，烤雞的香氣像是在引人犯罪一樣勾引著菲洛米娜那已經大半天沒有進東西的胃。

　　托爾拽著自家弟弟的後領，臨走前還稍稍的提高了音量對菲洛米娜開口:「歐森吾友，下次我一定帶著仙宮的酒來賠罪──」

　　然後他就被美國隊長無奈的推了兩下，消失在了門後，菲洛米娜甚至還聽見了美國隊長那正直的、代表了美國道德良心的聲音正在殷切的告誡著:「她還不滿二十一歲，不能喝酒。」

　　而菲洛米娜則定定的站在原地，腦海中隱約的縈繞著洛基在被推出門之前，微微勾起的嘴角，那翠綠色的眼睛就像是半個小時前他被菲洛米娜抓住、並且試圖逆風翻盤的時候一樣，帶著自傲與篤定，就像是菲洛米娜一定會找上他一樣。

　　『雅典娜，你猜他被我們騙到了嗎？』菲洛米娜微微垂下了自己的視線，隱秘的揚了揚唇角。

　　雖然放走了洛基，但菲洛米娜可一點都不相信對方會停止對黑暗生物的覬覦還有對守望先鋒的刺探，與其讓對方在整個紐約跟整個大都會都遍尋不著守望先鋒的人，然後轉而將計劃改動，不如給對方留個鉤子，等他自己咬上魚餌。

　　洛基自己身為二五仔，就以為全天下都是二五仔，菲洛米娜只不過是在拒絕之前稍微的停頓了兩秒，就讓洛基以為已經抓到了菲洛米娜真正的心思。

　　也許是虛假記憶裡的痛苦與恨意實在太過逼真，就連菲洛米娜都有一瞬間陷入了對半藏的怨恨之中，如果不是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半藏這個人，就算有也是菲洛米娜自己扮演的，那麼或許菲洛米娜就已經被虛假記憶中洶湧奔襲而來的恨意給完全的吞沒了。

　　而與那痛苦、絕望糾纏在一起的恨意過於逼真，甚至讓洛基完全無法相信菲洛米娜可以毫無芥蒂的相信守望先鋒、並且原諒島田半藏。

　　只要他能夠點燃這個地獄歸來的復仇之鬼心中最隱秘的怒火，那麼就算他洛基今天被按在地上錘上五百次，他也還是最後的贏家。

　　【我不知道，菲洛米娜。】雅典娜溫柔的開口:【人工智能並不具備猜測的能力，但我們可以分析出大數據──】

　　菲洛米娜無奈的阻止了雅典娜接下去關於科技的長篇大論，然後在托尼帶上了那扇門之後終於能夠享用自己那已經加熱好了的烤雞，少女踏著比先前更輕快一些的步伐，朝著廚房走去，卻在端起放著烤雞的盤子時，忽然望見站在客廳門口，似乎正准備離去的蝙蝠俠。

　　對方的身上隱約的帶著點工作一整天的疲憊，菲洛米娜並不知道他是不是吃過飯了，但從曾經跟迪克聊天的過程中對方透露出來的只言片語，蝙蝠俠是一個徹底的工作狂，並且似乎有著嚴重的自毀傾向。

　　簡單來說，要他准時吃飯，絕對是阿爾弗雷德那不可能實現的美夢之一。

　　蝙蝠俠移動的速度並不慢，幾乎是菲洛米娜愣神的瞬間，他就已經走到了門口，似乎已經握住了門把手同樣准備離去。

　　菲洛米娜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也不知到為什麼她會在這個時候忽然開口。

　　稍微有些干澀的喉嚨中忽然蹦出來了一句話，震住了菲洛米娜的同時也止住了蝙蝠俠離開的腳步。

　　菲洛米娜聽到自己開口說道:「喂，等等──」


第69章

　　烤雞確實就如同迪克所說的那樣,被辛香料給腌漬過的雞肉鮮嫩多汁，也不知道阿爾弗雷德究竟有多擅長廚藝，明明是再次加熱的食物,卻一點也不會感覺到雞肉中的水份與油脂因為二次加熱而流失,稍微咬下一口，鮮嫩的肉質讓菲洛米娜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原先沒有什麼精神的湛藍色雙眼隱約的綻放出了光芒。

　　已經習慣於阿爾弗雷德美食投喂的布魯斯倒是沒有像菲洛米娜這麼大驚小怪，實際上,比起這只噴香的烤雞,布魯斯更將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秘制奶油鹹餅干上。

　　要知道，阿爾弗雷德的甜味餅干或許是一絕,但永遠比不上他的奶油鹹味小餅干，明明看上去做法極其簡單，食譜也只是短短的一張紙,但對於烤箱的火候跟餅干的調制過程,阿爾弗雷德確實掌握的爐火純青，甚至連整個家族裡面最擅長廚藝的傑森都學不來這一道小點心。

　　而阿爾弗雷德一點也不喜歡縱容他們，尤其是布魯斯跟幾個男孩老是晝伏夜出,對於自己的身體一點也不友愛的時候。

　　老管家或許阻止不了他們糟蹋自己的身體，但不縱容他們吃小餅干的能力卻還是做的到的。

　　姑且算是一個老人對不聽話的孩子小小的抗議吧。

　　因此布魯斯表面上十分嚴肅，實際上伸出來拿小餅干的手分外的迅速，菲洛米娜的目光倒是被那只烤雞給完全吸引住了注意力,就在她朝著雞腿伸出手,正准備進攻的時候，廚房裡的微波爐傳來了「叮！」的一聲,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力。

　　「啊。」菲洛米娜伸向雞腿的手在空中微微的頓了下，才想起來自己因為怕一只烤雞兩個人吃不飽──就算菲洛米娜並不認為自己關心蝙蝠俠,但是看看他那將近一米九的身高，還有堅硬壯碩的肌肉吧──實際上，菲洛米娜甚至懷疑這只烤雞都不夠布魯斯·韋恩塞牙縫。

　　然而自從沉默的餐桌開飯以來，過去的五分鐘裡菲洛米娜發現只有自己在對烤雞進行慘無人道的分屍，布魯斯看上去更傾向於慢吞吞的啃那堆數量不少的奶油鹹餅干。

　　少女不動聲色的眨了眨眼，然後站起身，椅子在木頭地板上拖拉出細微的聲音，打破了除了吃飯外一片寂靜的聲音。

　　她快步的朝著廚房走去，工廠制造出來的奶油意大利面味道彌漫在空氣之中，卻遠遠無法蓋去先前阿爾弗雷德做的烤雞香氣，菲洛米娜一直以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特別看重食物味道的人，然而這是第一次將微波食品從微波爐拿出來的時候，菲洛米娜卻覺得面前的食物索然無味。

　　一點都沒有烤雞好吃。

　　就在這時，菲洛米娜身後忽然伸出來一只手，在她愣神的瞬間，端走了那盤散發著工廠香精與香料味道的奶油意大利面。

　　加熱過後，粘稠的奶油緊緊地扒在了意大利面的表層，看上去糊成了一團，就連菲洛米娜這種自認不怎麼在乎食物外表或味道的人都不得不表示這確實讓人沒什麼食欲。

　　端走了意大利面的布魯斯倒是沒有什麼表示，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將那盤烤雞向著菲洛米娜的位置推了推，自己則拿起了叉子與勺子，菲洛米娜眨了眨眼，似乎在這一瞬間理解了為什麼哥譚的媒體會對布魯斯·韋恩的一舉一動吹捧狂熱至極。

　　在他不是蝙蝠俠的時候，優雅似乎確實深深地刻進他的骨髓之中。

　　菲洛米娜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慢慢地伸出手拽下了那只引誘她的雞腿，同時清楚地知道，那盤微波加熱的奶油意大利面絕對不是從小養尊處優的蝙蝠俠日常會吃的東西。

　　手上戴著的塑料手套隔絕了油漬卻無法隔絕烤雞上傳來的溫度，菲洛米娜最終猶豫了幾秒之後，有些試探性的伸出了手。

　　那只噴香的雞腿被她放進了布魯斯面前的盤子裡，年近中年的布魯斯有些意外的抬起了頭來，卻發現方才把東西放進他盤子裡的少女已經飛快的將自己的視線死死的固定在了烤雞上，像是要掩飾什麼一樣用力的從烤雞上拽下另一只雞腿，用極度不符合韋恩家家教的方式握著骨頭直接啃了上去。

　　或許稍微欠缺了些禮貌，但卻滿滿充盈著活著的鮮亮。

　　布魯斯·韋恩目光再次掃過面前這算不上豐盛的一餐，向來嚴肅的面龐少見的柔和了棱角。

　　窗外呼呼的寒風依然咆哮著刮過窗戶還有門縫，但屋內已經打開的暖氣將這些寒意通通驅逐在了外頭，沉默在這張飯桌上流淌著，卻意外的沒有尷尬又冰冷的氣氛。

　　就連那盤軟爛的奶油意大利面都顯得分外美味。

　　X

　　菲洛米娜依舊板著一張臉，但坐在少女對面的彼得卻笑嘻嘻的:「嘿，你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錯？」

　　菲洛米娜掃了他一眼，意外的沒有諷刺彼得兩句，而是平靜的開口:「奶油熏雞磨菇意面，加點羅勒葉，謝謝。」

　　站在一旁點單的服務員小姐姐快速的在紙上記錄，面上帶著笑意的再次重復了下他們兩人的餐點，彼得連忙禮貌的衝著對方點點頭，等服務員離去之後才稍稍往前湊了點，像是要說什麼小秘密一樣壓低聲音，如果不是菲洛米娜在擁有了守望先鋒系統之後確實聽力異於常人，可能根本聽不見彼得那小小嘀咕的聲音:「我聽斯塔克先生說，洛基昨天跑到你家裡去了，你還好嗎？」

　　「恩。」菲洛米娜簡單的應答了一句，但眼中還是隱約的流露出了嘆息的神色。

　　如果她昨天出了什麼事，現在怎麼可能好好地做在這裡跟同樣翹了課的彼得吃午飯。

　　「你翹課沒問題？」想到翹課，菲洛米娜就想到曾經彼得在嘰嘰喳喳中提到的彼得那位十分嚴肅、像是親生的母親那樣關懷他的姨母梅姨。

　　彼得聽見就下意識的抖了下，然後才小聲的開口:「我本來想拜托斯塔克先生幫我簽個實習請假條的，但是他說──」

　　彼得忽然停下了自己的話頭，面對菲洛米娜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隱約帶著疑惑的面容干笑著，沒有在繼續說下去，但面色卻越來越紅，就連耳朵都隱約的犯起了紅暈，全靠菲洛米娜那無視人的過人功力才沒有被對方發現異樣。

　　「不不不，追女孩翹課不在我們的協議中，男孩。」電話中的托尼·斯塔克聲音隱約的有些失真，對方嚴肅的告訴他:「不要辜負了你聰明的腦袋，彼得。」

　　實際上彼得也算不上翹課，只要他能在一個小時內完成吃完午飯、並且跨越半個紐約回到中城高中的話，就能趕上下午的第一堂課。

　　菲洛米娜無語的搖了搖頭，少女停頓了下，然後才開口:「實際上，你真的不需要這麼趕。」

　　「那怎麼行，我們接下來半年肯定都很忙的，我沒時間去大都會，你更沒時間回紐約，如果連一個小時都撥不出來，那我還算什麼朋友。」彼得絮絮叨叨的念著，菲洛米娜沉默了兩秒，然後才接上了彼得的話。

　　「我指的就是這個。」

　　「既然超人已經回來了，那麼我們似乎沒有再呆在大都會的必要。」

　　菲洛米娜並不是要放下自己想要拯救人的希望，雖然自認為並不是什麼英雄，但她也從來不是半途而廢的個性，只是近期偵測到的時空能量開始在美國各地散布了開來，現在有正義聯盟跟復仇者聯盟的援助還好一點，但菲洛米娜也不可能仍舊呆在大都會當自己的城市義警。

　　那些能夠造成巨大傷害、並且只有守望先鋒系統能夠對付的黑暗生物只有菲洛米娜可以擊敗，在這個黑暗生物出現的速度呈現幾何增長的時候，她似乎已經沒有辦法繼續自己的高中學業了。

　　「我們組織...可能要隱匿一段時間，我要休學了。」最終菲洛米娜還是沒有將自己真正的打算說出口，她迎著彼得有些震驚的目光，輕微的扯了下嘴角:「放心吧，應該不會太久的。」

　　菲洛米娜准備回去研究一下阿拉斯代爾留給自己那本厚重的堪比磚塊的魔法書，光是目錄就有幾百頁的書籍上確實有不少可以解決菲洛米娜問題的魔法，比方說──。

　　真正的傳送魔法陣。

　　菲洛米娜一個人不可能騎著夢魘獨角獸在半個小時內橫跨整個美國，她沒有超級速度，但一個巨大的組織怎麼可能沒有在各個地方駐扎著特工？

　　最起碼菲洛米娜得讓自己能夠在美國境內各個地方快速出現才行，因此阿拉斯代爾留下的傳送魔法陣成了菲洛米娜最優的選擇。

　　不過傳送魔法陣需要的素材菲洛米娜在這個世界根本沒有見過──或是聽過──只是在那頁書頁的最下方看見了一行小小的地址。

　　紐約市曼哈頓區布力克街177A號。

　　菲洛米娜稍稍的思索了下，決定將自己的假期在延長幾天，去拜訪一下這個地址。

　　這頓午餐在彼得稍微有些食不知味中結束了，而菲洛米娜則在目送著少年有些不舍但又快速的離開後，才微微的側過頭，將自己的視線放到了做在自己後面那個端著杯咖啡，笑的高深莫測的男人身上:「你不應該來。」

　　「不。」稍微有些熟悉的聲音伴隨著勾起的唇角，對方的聲音細微的傳進了菲洛米娜的耳中:「現在仍舊沒有任何動作的你，恰恰說明了──」

　　「這趟我來對了。」


第70章

　　阿斯加德的邪神洛基,有一個無法說出口的秘密。

　　鋪天蓋地的黑暗宛若快速拉起的幕布，從遠處的天邊席卷而來，每當被關在自己房間裡反省之前所犯錯誤的洛基閉上眼進入夢境,這樣的畫面就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

　　洛基並不是一個看不懂預兆的法師,實際上，在邪神的認知裡，除了自己的母親弗麗嘉之外，整個阿斯加德的法師都及不上他的水准。

　　而這樣無數次出現的夢境,讓洛基最終決定離開阿斯加德前往中庭,尋找近幾個月來讓奧丁還有弗麗嘉憂心不已的異界黑暗生物。

　　但他拒絕將這件事情告訴自己的兄長，以至於明明得到了奧丁跟弗麗嘉的允許離開了阿斯加德,洛基在托爾那裡還是一個不思悔改的墮落弟弟。

　　因此就在他的本體被托爾拎回了復仇者大廈之前，他就已經趁著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的分出了一個魔法幻像，這個幻像沒有辦法持續太長的時間,因此洛基決定速戰速決。

　　就他看來,菲洛米娜·歐森跟島田半藏或許是整個守望先鋒裡最好策反的兩個人，首先因為他們兩個有著激烈的矛盾，卻因為各自的原因繼續留在了守望先鋒之中。

　　半藏的原因他暫且不知,但菲洛米娜·歐森的實在非常好猜。

　　雖然中間有快進，但是洛基確實是看完了菲洛米娜的全部記憶，他看著那個從小就一無所有的小姑娘將島田半藏視為自己的人生導師，是為引領他前行的火炬。

　　是半藏燃起了菲洛米娜那無謂的、對於正義的渴望,然而卻又在幾年後親手將這些夢想毀於一旦。

　　而那橫切過身體的一刀則將菲洛米娜·歐森所有的僥幸完全摧毀粉碎,她曾經堅信的一切在那一瞬間都脆弱的令人發笑。

　　就算表面上看起來再怎麼堅強，她也比半藏那樣的人要好攻破的多。

　　洛基現在的目的並非擊垮守望先鋒這個組織,因此對洛基來說，他認為自己提出的條件應該很容易被接受,這女孩並不需要真正的背叛自己的組織。

　　只要給他足夠的、關於黑暗生物的信息就足夠了。

　　「只需要守望先鋒所擁有的、關於黑暗生物的資料，那麼半藏就是你的了。」洛基一邊敷衍著還在孜孜不倦的念叨自己的托爾，另一邊則跟菲洛米娜對話著，面前的少女微微皺緊了眉頭:「」你對守望先鋒的探查毫無意義，我們對黑暗生物同樣知道不多──並且，我也沒有想要對半藏復仇。」

　　「得了吧。」洛基甚至覺得自己壓抑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昨天光是看了下記憶就差點把自己揍進了海姆冥界去見那被關押在裡面的長姐了。

　　要說菲洛米娜·歐森是個多麼大度的人，要洛基把這間店吃了他都不相信，更何況是殺身之仇這樣的恨意。

　　菲洛米娜微微垂下了視線，在腦海裡對著雅典娜小聲的吐槽著:『他是真的被我騙的死死的，是嗎？』

　　雅典娜只是發出了有些機械性的笑聲，但菲洛米娜似乎能夠從對方的聲音中隱約的感受到了些微的愉悅，她收斂了下自己有些幸災樂禍的情緒，准備從洛基口中挖出更多的資訊。

　　「隨便你怎麼想。」菲洛米娜冷冷的說道，伸手拿起桌上的奶茶，小口的吸了一下:「除非我知道你真實的目的，否則你一個字都別想聽見──我還會警告整個守望先鋒的特工。」

　　她扯了下唇角，明明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洛基卻覺得好像有幾分的嘲弄從她的面上流露了出來。

　　「畢竟，我們的保密條例可不是開玩笑的。」

　　就像是在說一個並不好笑的玩笑話一樣，洛基既知道菲洛米娜並不想要他的笑聲，也不想要他的任何反應，因此北歐邪神只是停頓了下，思索自己應該怎麼開口。

　　要洛基全盤托出是絕對不可能的，這世界上他除了自己之外根本就不信任其他人──托爾那個大傻子，還有弗麗嘉除外──整個宇宙被黑暗吞噬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隨意的告訴根本就沒有任何交情的菲洛米娜，他甚至連奧丁都不想說，如果不是因為想要下到中庭探查這件事情，之前闖了禍被下了法力禁制的洛基肯定得經過奧丁跟弗麗嘉的同意，他都想自己直接偷跑了。

　　「那些黑暗生物，在未來可能會帶來巨大的災禍──」最終，洛基決定將事實掰成兩個部份，未來確實會有巨大的災禍，但絕對不是黑暗生物造成的。

　　他在菲洛米娜記憶之中看見的黑暗生物──那只夢魘獨角獸跟暗夜精靈──雖然有其強大之處，但是遠遠沒有到達能夠吞噬整個宇宙的黑暗那樣的程度。

　　這絕對是多元宇宙級別的大災害。

　　就在菲洛米娜微微的眯起眼睛，正准備聽洛基接下來的話語時，一道金色的光芒忽然橫切過洛基的身體，本就是由幻像構成的洛基在這瞬間從菲洛米娜的面前完全的消失了，而坐在店裡椅子上的菲洛米娜則感受到了久違的失重感，下一秒她重重地落在了一個柔軟的扶手椅上，她忽然來到了一個從沒見過的地方。

　　自己身下柔軟的扶手椅上搭著一塊溫暖的絨布，面前的空間帶著時間的痕跡，數千本書從地面一直延伸到望不到盡頭的天空之中，各色的掛毯優雅的妝點著整個空間，她像是陷入了時光所遺忘的角落一樣。

　　「菲洛米娜·歐森，守護多元宇宙的代行者之一。」一個有些拖著長音的語調在這個華美的空間中響起:「幸會，我是斯蒂芬·斯特蘭奇，你可以喊我奇異博士。」

　　菲洛米娜飛快的冷靜了下來，她眯起眼睛，伸手觸碰了下自己左耳上的混沌魔石掛墜，將掩飾用的魔法給暫時停止了下來:「你是誰？我在哪？」

　　「你不知道？」自稱為奇異博士的人有些詫異的開口，他本來忙碌的動作停頓了下來，目光有些猶豫的望著菲洛米娜:「阿拉斯戴爾·艾爾德溫沒有告訴你，在他尋找封鎖時空裂縫的方法時，我會成為你這段時間的魔法導師嗎？」

　　「...」菲洛米娜陷入了沉默，原本冰冷的雙眼中隱約的燃起了怒意，在這一瞬間就像是被注入了鮮明的活力一樣，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拳頭:「那個狗逼說什麼？」

　　斯特蘭奇微微的皺起了眉頭，當然並不是因為菲洛米娜對於阿拉斯代爾的稱呼，畢竟這個世界除了菲洛米娜跟他已經去世的導師古一法師之外，大概就沒有人接觸過那位異世界的法師了。

　　而斯特蘭奇也不得不承認，阿拉斯代爾確實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導師，甚至就連稍微跟對方交流一下關於空間裂縫的事情時，斯特蘭奇都偶爾有些想要將對方流放到異空間中。

　　更不用說面前這看起來是被坑到這個地步的菲洛米娜了。

　　「你確實已經學會了艾爾德溫那個世界的魔法，可以看出運行的體系與我們世界的魔法並不相同...」斯特蘭奇有些猶豫的說道:「照常理來說宇宙的差據本來會造成體質的不同，我們世界的法師要學會其他世界的魔法是極其困難的事情，但對你來說卻似乎完全沒有這個問題。」

　　「你既然學會了艾爾德溫創造的魔法，那麼自然也就是他的門徒了。」

　　菲洛米娜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了，她忽然回想到阿拉斯代爾·艾爾德溫離開自己家裡的時候，面上那點怎麼看都有點欠揍的笑容，這時候她才恍然大悟。

　　對於菲洛米娜來說，任何可以讓她的實力增長、並且可以掩蓋身份的東西她都不會吝於學習，但是拜師這種事情她卻根本沒有想過，也沒想到另一個世界的魔法居然還有強買強賣這樣的套路。

　　她既無語又有點憤怒的握緊了拳頭:「那個該死的變態法師──」

　　站在一旁的斯特蘭奇張了張嘴，像是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安靜的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安靜閉嘴的斯特蘭奇由衷的好奇菲洛米娜跟那個無良法師之間的恩怨到底是怎麼樣的，畢竟那樣一個實力跟古一不相上下，甚至都不知道有沒有隱藏實力的法師照常理來說根本就不缺在身邊鞍前馬後的小徒弟，但阿拉斯代爾實在是一個古怪至極的法師。

　　要知道斯特蘭奇從古一法師那裡接下守護多元宇宙任務的時候，也順便從老師那裡了解了一下這位實力深不可測的強大異界法師，唯一記得的卻只有對方明明已經幾萬歲了卻還是連個徒弟都不收，看樣子似乎打算真的絕後了。

　　卻沒想到半個月前忽然接到了阿拉斯代爾的通訊，請求斯特蘭奇在他離開的期間代為教授自己新收的學徒菲洛米娜·歐森這個世界的魔法，並且將隨之送來的物資交到菲洛米娜的手上。

　　明明他只是個無情的工具人而已，為什麼要承受這個小女孩那堪比憤怒火焰巨怪的、充滿了殺氣的眼神。

　　明明他只是個工具人而已。



第71章

　　菲洛米娜從斯特蘭奇帶她來的紐約聖殿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了，跟隨著菲洛米娜一起離開的不但有阿拉斯代爾交代要留給菲洛米娜的、用於制作傳送陣的所有材料，還有斯特蘭奇給出的兩枚懸戒。

　　「為什麼是兩枚？」菲洛米娜的右手握著其中一枚,左手屬於人類的手指則戴著另一枚,她讓雅典娜將右手中那閑置的一枚懸戒給收進系統倉庫裡，一邊思索著自己房間所在的位置。

　　菲洛米娜花了三天才將利用懸戒打開傳送門的魔法給學了起來，根據奇異博士的說法，只要她對自己要去的地方有一個明確的想像,基本就能到達那裡。

　　而這對菲洛米娜來說倒是一點都不困難。

　　並不是因為菲洛米娜的想像力很好,只是因為這個已經被人類所侵襲的世界，就算是高聳的雪山上、深沉的海底裡,只要曾經是人類所前往過的地方，大多都有一種東西。

　　叫做攝像頭。

　　而擁有著黑影設定的雅典娜，幾乎就等同於菲洛米娜前往世界各地的門票。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多此一舉的用阿拉斯代爾給自己的物資繪制傳送陣,畢竟一想到自己最終還是著了對方的道,菲洛米娜就想在那張笑咪咪的臉上刻上變態兩個字。

　　菲洛米娜把自己關機的手機再次啟動，跑完了開機程序的手機裡傳來了延遲的滴滴滴通知聲，是菲洛米娜下載的通訊軟件傳來的聲音。

　　實際上菲洛米娜對於手機的功能要求並不多,畢竟之前的她確實與這個世界的人沒有任何想要交流的欲望，就好像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用胸腔呼吸空氣就已經是她唯一跟人類交流的管道。

　　迪克:你准備要回大都會了嗎？

　　迪克:這幾天一直有件事想告訴你，不過這種事情還是面對面講比較好,你到了大都會之後給我打個電話。

　　迪克:是關於你原本鄰居的。

　　前三條訊息傳的時間非常接近,像是迪克在短時間內刷刷刷的傳出來的，但之後隔了大概半天,迪克的信息就又再次傳了進來:「菲洛米娜，你人在哪？」

　　之後的信息便被無數個未接來電給取代,上頭密密麻麻的迪克·格雷森還有彼得·帕克幾乎淹沒了菲洛米娜那本來沒什麼記錄的通訊記錄。

　　甚至連拿到過菲洛米娜的電話號碼，卻從來沒有打通過、也沒有傳過短信的布魯斯都接連的打了好幾次電話，但因為菲洛米娜這幾天沉迷魔法的關系，早就將手機給關機，以至於根本就沒有聽見。

　　菲洛米娜有些疑惑的皺起了眉，單手握著手機用大拇指在上頭噠噠噠的摁了幾下，電話撥通了出去。

　　至尊法師的聖殿明明可以說是魔法側的聖地，然而現代科技卻一點也沒落下，別的不說，菲洛米娜覺得聖殿的訊號似乎都比自己家裡的強。

　　電話可以說是非常快速的被接了起來，菲洛米娜聽到對面有點焦急的聲音:「菲洛米娜？」

　　「有事？」菲洛米娜有點疑惑的開口，卻被電話那頭的迪克給嚇了一跳。

　　「我的天啊，這三天你到底去了哪裡！」迪克的聲音之中似乎隱約的能夠聽出來壓抑的怒氣:「你像是從地球上消失了一樣...超人甚至都聽不見你的心跳！」

　　「我有事。」菲洛米娜有些呆愣的開口，語氣聽上去倒像是她一貫的冷漠，電話那頭的迪克聽上去似乎快要氣死了，青年久久都沒有開口，再次說話的時候，語氣之中已經聽不出有什麼情緒波動了，唯一能夠感受到的似乎是一點名為失望的情緒:「所以這就是你想說的全部？」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迪克停頓了好長的一段時間，菲洛米娜張了張嘴，目光投向已經走到了自己面前的奇異博士身上。

　　聖殿跟阿拉斯代爾的存在他們兩個已經達成了協議，菲洛米娜不能泄露聖殿的信息，而同樣的奇異博士也不能用任何的方式告訴別人菲洛米娜以及阿拉斯代爾之間的關系。

　　雖然從奇異博士的敘述中可以得知，正義聯盟同樣也有著魔法側的英雄，並且他們之間也有交流，但菲洛米娜如果要掩蓋好跟阿拉斯代爾的關系，就沒有理由暴露跟聖殿的聯系。

　　頂多只能說自己被至尊法師收為弟子了...但菲洛米娜現在聽見弟子這兩個字就開始狂飆殺氣，像是想要當場殺幾個人泄憤似的，因此奇異博士也就睿智的閉上了自己的嘴。

　　由於這些並不能說出口的事情，菲洛米娜只能簡單的將自己的去向再次扔給守望先鋒最高指揮官傑克·莫裡森來解釋，而猶豫要怎麼開口的這一瞬間，卻變成了點燃怒火的最後一根火種。

　　迪克的聲音中帶著些微森寒的氣息，他冷漠的開口說道:「我知道了。」

　　緊接著電話就被掛斷了，菲洛米娜將手機從自己的耳邊拿開，有些怔愣的盯著上頭已經沒有在通訊狀態的畫面，感覺自己的心髒似乎在一瞬間被人給拽了一下。

　　本來還在忙碌的奇異博士在菲洛米娜撥出電話後沒多久就湊了過來，因此也聽見了他們的對話，至尊法師站在菲洛米娜的身邊，看著少女滿臉茫然的被掛斷電話，才謹慎的開口:「我記得他是你名義上的哥哥？你們關系不錯。」

　　「他剛剛是在生氣嗎？」菲洛米娜微微的皺起了眉頭，看上去似乎也不太開心的樣子:「他為什麼生氣？」

　　迪克·格雷森為什麼生氣，斯特蘭奇也不是太明白，畢竟他自己在成為至尊法師之前，也是一個自大狂，他目無旁人還尖銳的刺傷親近自己的朋友，到現在也不知道要怎麼跟對方道歉。

　　所以他只是敷衍的聳了下肩，然後對著菲洛米娜揮了揮手，金色的光圈出現在菲洛米娜面前，她帶著有些奇怪的不悅感走了進去，出現在了自己在大都會的房間裡。

　　大約在三秒後，一個電話又打了進來，菲洛米娜這次倒是聽見了電話鈴聲，滴的一聲就接了起來:「歐森。」

　　「你從哪個犄角旮旯裡跑出來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點陌生的熟悉，菲洛米娜這才想起在利維坦進攻哥譚那天，獨自一人跑去阿卡姆鎮守的傑森·托德。

　　於是她簡單的回復了一句:「組織事務。」

　　「實際上，我不在乎。」傑森·陶德向後倚靠在了扶手椅上，一雙大長腿橫過面前的茶幾，懶散的開口:「那家伙剛剛氣的摔了我兩個顯示屏，鑒於你看上去是罪魁禍首，我決定找你討要賠償。」

　　「他在生氣？」菲洛米娜再次問出了自己幾分鐘之前才問過奇異博士的話:「他為什麼生氣？」

　　「...認真的？」電話那頭的傑森詫異的開口，他以為自己這通電話打過去，最起碼能給那個沒心沒肺的小姑娘一點良心譴責，但對方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不知道迪基鳥為什麼生氣一樣。

　　「草。」傑森小聲的爆了句粗口，然後才無奈的說道:「我看上去像是什麼情感導師嗎──小公主，你的家人忽然失蹤了整整三天，然後好不容易終於打通了電話，那人給你來了句:【我有事。】，你說你會不會生氣？」

　　菲洛米娜沉默了兩秒，才輕描淡寫的開口:「我不知道。」

　　菲洛米娜從小就沒有家人，這種名為擔憂的情感在她的身上根本不可能存在，就算聽著傑森的描述，她還是無法理解。

　　怎麼可能有人會擔心她。

　　電話在幾秒鐘之後被菲洛米娜單方面的掛斷了，坐在扶手椅上的傑森有些茫然的咬著自己剛點上的煙，細微的煙草味道在空氣中微微的散了開來，而他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小聲的嘟囔了兩句:「草──我根本就不應該管這個──草──！」

　　他將自己剛點上沒多久的煙摁熄在了煙灰缸裡，現在法外者們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所以並不聚在一起，比扎羅似乎是被超人邀請去了堪薩斯，阿爾特彌斯則說要回一趟亞馬遜，傑森這段日子留在哥譚盯著那些似乎又蠢蠢欲動的校園毒販們。

　　他站起身，從鞋櫃旁拿上自己的機車鑰匙，帶著些微怒氣的摔上了家裡的大門，大長腿跨上了自己的機車就擰緊了油門。

　　傑森順著自己放在迪克身上的追蹤器跑去找被氣昏了頭的老大哥，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媒婆。

　　還被摔了兩台顯示屏，從蝙蝠洞偷回來的、巨貴的韋恩科技新一代顯示屏。

　　他甚至還得再去偷一次，草。

　　而回到了大都會，自己家裡的菲洛米娜則難得的放空了，坐在沙發上伸出手抱住了軟軟的靠枕，將半張臉都埋在了裡面。

　　本來她確實有點生氣的，感覺自己被無緣無故的發了一頓脾氣，可是傑森·陶德對她說的話確實有點道理，菲洛米娜雖然頂了對方一句，心情卻一點也說不上好。

　　但也說不上很差。

　　「叩叩叩。」門板被敲響的聲音將菲洛米娜從無法理解的復雜感覺中喚醒，她微微的側過頭，忽然想起自己看見的那幾條信息，迪克似乎說有關於對面鄰居的事情要告訴自己。

　　難道是迪克跑到大都會來了？

　　菲洛米娜站起身，維持著自己一貫面無表情的神色快步地走到了門前，然而握住門把手，開門的那一瞬間，卻發現自己確實是想錯了。

　　站在門前的高大男人帶著滿身的蘋果派香氣笑著開口:「你好，我是你對門的鄰居。」

　　「我叫克拉克·肯特。」

　　作者有話要說：

　　大少別氣了你被偷家了！


第72章

　　看見克拉克·肯特的那一瞬間,一切在菲洛米娜的腦海中就已經聯系成了一個緊密的圓。

　　所有的線索都完美的閉合上了，為什麼迪克·格雷森一個忙碌、並且不缺錢的義警會住進這個半層的公寓裡，為什麼她從來不曾聽迪克說過關於那棟公寓主人的事情。

　　迪克翻閱過自己的資料,他知道對於菲洛米娜來說,已經死去的超人有多重要，所以為了避免提起這些事情，他一個字都沒有對菲洛米娜提過。

　　站在門前的超人手上捧著一個從堪薩斯那裡帶回來的蘋果派，面上帶著的笑容看上去真誠又可靠,就像是穿梭過快十年的時光,將菲洛米娜一下拉扯到了自己還躺在病床上時的脆弱一樣。

　　就算過了那麼久，經歷了無數的戰鬥與死亡,超人卻還是跟從前一樣，他被時光所優待，菲洛米娜忽然想起自己先前潛入正義聯盟的資料庫時看見的、關於氪星人的資料。

　　正常的氪星人如果活在黃太陽光之下,細胞老化死去的速度比起一般的人類是極慢的,因此就算已經過去了快十年，面前帶著眼睛、駝著背的超人在菲洛米娜的眼中卻跟她八歲時看見的超人沒有多少區別。

　　菲洛米娜沒有開口，目光緊緊地盯住面前的克拉克·肯特,而做了點心理建設之後還是敲響了蝙蝠崽家大門的超人感覺自己的偽裝就像是輕易就能撕開的包裝紙一樣，在世界第一偵探的孩子面前顯得脆弱又易碎。

　　他本來也沒想過能隱瞞上多久，但這還是第一次他戴著全副眼鏡跟自己挺滿意的偽裝，卻在開門不到五秒之後就被識破,感覺上還是有點挫敗的。

　　超人能看出來一開始菲洛米娜確實並不知道自己是誰,然而在他自我介紹的瞬間，女孩那跟布魯斯極度相似的海藍色瞳孔微微的縮起,緊接著就是蝙蝠式審視與打量。

　　如果要說跟第一次見到布魯斯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可能就是眼神吧。

　　他並沒有感受到尖銳的、令人不悅的刺探。

　　「...你好。」沉默最終被菲洛米娜自己給打破,她微微的移開自己的視線，平靜的說道:「菲洛米娜·歐森。」

　　似乎報完自己的名字之後，就沒有什麼可以跟對方說的話了，菲洛米娜並不想要戳穿對方的身份，就算現在兩個人都已經對自己身份暴露這件是心知肚明了。

　　實際上克拉克現在會找過來，也是因為自己的超級聽力的緣故，本來他正在整理自己的屋子，才剛剛掛了跟星球日報主編佩裡·懷特的電話，安排好自己回到星球日報上班的事情。

　　然後他就聽見了瑪莎在喊自己，說跟比扎羅還有卡拉、康納一起烤了蘋果派，通知自己回堪薩斯一趟。

　　從堪薩斯來回大都會也就是幾秒的事情，本來被其他事情所絆住腳步的克拉克抽空回了一趟堪薩斯，就在他准備在世界各地順便飛一下，幫忙找找已經失蹤了三天的菲洛米娜時，他忽然聽見了那個還帶著維生器械的心跳聲。

　　沒等他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布魯斯，他就尷尬的聽見了菲洛米娜跟迪克吵架的聲音，在這瞬間他也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給布魯斯打電話了，而接下來傑森打過來的電話讓整個事情看上去更加的不可挽回。

　　本來只是幫忙找人的克拉克卻被迫聽到了家族之間的爭執，對於韋恩家這些孩子們保護隱私的性格已經理解的十分透徹的克拉克有點尷尬的站在自己家裡的陽台，手中拎著幾大盒剛出爐沒多久、還散發著甜膩香氣的蘋果派，最終還是敲開了菲洛米娜家的大門。

　　空氣在兩人互報完姓名之後，陷入了尷尬寂靜的狀態，但超人不愧是能夠跟蝙蝠俠友好相處的男人，他笑著提起自己手上的蘋果派，湛藍色的眼睛如同大都會明亮清透的藍天:「瑪莎──我的母親──做了點甜點，如果你不嫌棄的話，這盒是給你的。」

　　「謝謝你為大都會做的一切。」

　　克拉克的話就像是捅破了兩人之間那層薄薄的窗戶紙一樣，菲洛米娜抿起了嘴，停頓了很久很久，然而克拉克卻還是溫和的半彎著腰，禮貌又尊重的平視著菲洛米娜，手中的蘋果派穩穩地拿在前頭，似乎正在等待菲洛米娜伸手接過。

　　炮彈擊中地面炸開的聲響似乎又在菲洛米娜的耳畔響起，眼前炸開的煙塵帶著嗆鼻的硝煙味，帶著腥味的血液似乎又糊滿了菲洛米娜的整個視線，她微微晃了下腦袋，將自己從過去記憶裡的陰影之中抽離出來，抬起頭，看見了還在盯著自己的克拉克·肯特。

　　最終她伸出手，接過了蘋果派，原先平靜的湛藍色雙眼像是晃蕩開來的水波:「對不起。」

　　這句話的語境跟他們的談話完全接不上，克拉克有些茫然的在菲洛米娜接過蘋果派的時候松開了手，然後眨了眨眼:「什麼？」

　　菲洛米娜沒有解釋，她並不苛求超人對自己的原諒，也不能讓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因此這句道歉來的沒頭沒尾的。

　　沉重的、束縛在菲洛米娜身上的枷鎖，在克拉克敲開自己屋子的門時，悄無聲息的碎裂開來了一條，無形的枷鎖上的裂縫隨著復活的超人在大都會的陽光中緩慢的蒸騰然後消失，無數捆住她的鐵鏈就那樣緩慢的消失了一條。

　　一直以來，背負著巨大負罪感的菲洛米娜到這時才微微的側過頭，望著電梯對面那扇窗戶，窗外大都會的藍色天空，以及下方被無盡的陽光所籠罩的大地。

　　克拉克似乎注意到了菲洛米娜的視線，男人順著菲洛米娜的視線望了過去，雙眼微微的彎了起來。

　　「大都會很美，對吧？」

　　菲洛米娜沒有回復他，大都會最美的景色還未回歸，紅藍色的披風還沒有飛翔於城市的上空。

　　人間之神還沒有宣告回歸。

　　就在這時，雅典娜的聲音在菲洛米娜的腦中忽然出現了:【偵測到巨量空間能量、偵測到黑暗生物──】

　　菲洛米娜的瞳孔微微的一縮，面前的克拉克則同樣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快步地走到了窗前，伸出手打開了窗戶。

　　就算沒有雅典娜，菲洛米娜也知道出現在大都會的究竟是什麼樣的黑暗生物了，她的目光有些震驚的看著天空中張開巨大羽翼的生物，微微張了張嘴，那生物背著光，巨大的翅膀幾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雅典娜已經在快速的瀏覽著網絡上所有目擊者激動地發出來的照片。

　　「抱歉，我先走一步──」已經沒有任何馬甲可言的超人回過頭望了下菲洛米娜，他雙手扯開了自己那有點老土的格子衫，崩裂開來的扣子在樓道裡四處飛濺。

　　菲洛米娜伸出手接住了一個朝著自己臉上砸來的扣子，而將破碎的衣物留在了原地的超人則已經帶著紅藍色的殘影穿出了那扇大開的窗戶，從窗戶之中吹進來的寒風將菲洛米娜喚醒，她當機立斷的撤去了自己的偽裝，仍舊穿著黑暗守望者皮膚的半蒙面少女單手攀住了牆壁，透過窗戶望了出去。

　　「這可難辦了──」菲洛米娜喃喃自語的開口，然後直接翻越了窗戶，從樓道的窗戶爬上了這棟公寓的最頂層，雅典娜傳來的能量閾值最高的部份基本就在大都會市中心的上空，然而她並不知道為什麼像上次那樣巨大的黑色裂縫並沒有出現，就像是那只黑暗生物是憑空出現在大都會的一樣。

　　太奇怪了。

　　源氏是一個近戰突擊類的角色，雖然在守望先鋒這個本質還是第一人稱射擊的游戲中同樣擁有遠程攻擊力，但是在現實生活中，比起源氏這樣的角色，想要攻擊在天空上飛翔的生物，還是別的守望先鋒角色更好用一點。

　　不遠處的天空，紅藍色的身影已經劃過了天際，吸引了所有望向黑暗生物的身影，地面上的驚叫聲大的就連遠在高樓樓頂上的菲洛米娜都可以通過風的傳遞而聽見。

　　這座城市永恆的守護者不再是一座冰冷的、永遠不會移動的雕像，他再次飛上藍天，沐浴在漫天的黃太陽光下，像是被所有神明所中意的太陽之子。

　　歡呼聲中隱約的還傳來了抽泣，破音的喊著超人的普通民眾大有人在，這半年來忙碌於拯救整座城市的菲洛米娜垂著視線，微微的扯了下唇角。

　　世界似乎又恢復了他原先應該有的樣子，菲洛米娜的身邊則緩緩的顯現出了另外兩個人影，那是菲洛米娜讓雅典娜召喚出來的分身。

　　空中的敵人就要用空戰來解決。

　　菲洛米娜將自己的意識沉進了雅典娜召喚出來的法老之鷹身上，而自己的身體跟另外一個角色則由雅典娜來控制。

　　靠著身後的噴氣背包，菲洛米娜控制著法老之鷹這個角色，第一次在大都會的上空出現，手中扛著火箭發射器的法拉率先飛遠了，給留在原地的雅典娜留出了空間。

　　這一次菲洛米娜更傾向於打一個掩護的輔助位，只要沒有擊中黑暗生物的紅色晶核，敵人就不會死去，而是無數次的化作黑霧然後再次聚集在一起。

　　因此雅典娜控制的狙擊手黑百合所追求的就只有一個，也就是菲洛米娜在找出了敵人的紅色晶核之後，對敵人一擊斃殺。

　　而此時，飛翔在空中的黑暗生物對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超人大聲咆哮，尖銳的鷹喙與四肢那輕輕一揮就傳來破空聲的利爪，讓人望而生畏。

　　當然了，鋼鐵之軀不是人。

　　超人幾乎是在菲洛米娜的眼皮子底下直接朝著那個怪物就撞了上去，巨大的力道將那有著翅膀的生物給撞飛了出去，菲洛米娜在這時候才剛剛接近兩人的戰場，身後的噴氣背包讓他能夠很好的滯留在空中，完整的看清敵人的全貌。

　　她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那只有著鷹頭與翅膀、獅身與利爪的怪物，微微的屏住了氣息。

　　這絕對是奇幻小說之中才會出現的幻想種生物，被稱為天空與陸地之王的怪物。

　　獅鷲。


第73章

　　巨大的獅鷲獸飛翔在大都會的上空,然而比起曾經電影以及漫畫、小說之中的形像，這支擁有著巨大翅膀的獅鷲顯然看上去沒有那麼光明正義的感覺。

　　黑色的詭異氣息從獅鷲那雙巨大與易拍出來的風中逸散開來，飛翔在空中的法老之鷹在頭盔下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

　　超人將獅鷲撞飛之後並沒有追擊上去,而是出現在了菲洛米娜身側,有些猶疑的開口:「你好──？」

　　「法老之鷹(Pharah)。」隱約可以從面上的藍色戰鎧下看見女人的面容，她的右眼下方延伸開來了一條黑色的紋身，看上去就像是著名的荷魯斯之眼一樣，帶著濃厚北非風格的面容看上去帶有極強的攻擊性,那雙黑色的瞳仁就如同鷹隼一樣,鋒利的讓人不敢直視:「我隸屬於守望先鋒。」

　　「啊，你好。」超人溫和的跟菲洛米娜打了個招呼:「這也是黑暗生物吧...上次那位末日鐵拳擊敗敵人的時候,我正好也在場。」

　　菲洛米娜側過頭望向他，然後才點了點頭:「普通人不具有擊殺黑暗生物的能力，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跟我一起掩護我的隊友。」

　　「黑暗生物的弱點是紅色的晶核,只要擊碎晶核，黑暗生物就會消失。」

　　「我知道了。」超人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發揮了自己肉盾的本能,再次衝了上去堵住已經被激怒了的獅鷲獸，菲洛米娜此刻是一個只有兩百血的脆皮輸出，跟超人這種血條無上限還點了無敵的超級英雄不是一個類型，因此就在超人單手扛住獅鷲那尖銳鋒利的爪子時,菲洛米娜則利用噴氣背包在一人一獸的附近游走。

　　類似於金屬相擊的聲音從超人跟獅鷲獸的相擊之中傳了出來,尖銳的利爪破空的聲音刺耳無比，像是下一秒就可以把一個人活生生的給撕成碎片一樣,但擋在它面前的是鋼鐵之軀。

　　鋒利的爪子堪比吹毛斷發的利刃，但卻無法對鋼鐵之軀造成任何傷害,沐浴在黃太陽光下的超人輕而易舉的就順著襲向自己的獅鷲獸的力道，單手拽住了獅鷲獸的身體，然後近距離的給了這只獅鷲獸一發可以轟斷三座大廈的左勾拳。

　　那頭獅鷲獸尖嘯著發出了悲鳴，然而就連被揍飛的可能性都沒有，超人單手拽住獅鷲獸鋒利的前肢，另一只手則重重地轟擊在那只獅鷲獸的身上，巨大的力道看上去幾乎要將那只黑暗生物給打散了一樣，菲洛米娜甚至能眼尖的看見有絲絲的黑色霧氣被那一個重拳的拳風給擊出。

　　黑色的霧氣在瞬間就再次回歸到了獅鷲獸身上，普通的生物在這一拳下面可能已經碎成了一灘的爛肉，但對於黑暗生物來說，這些異世界的攻擊對他們來說毫無作用，只有擁有著守望先鋒系統這個本質上跟他們擁有著同樣來歷東西的菲洛米娜才有一戰之力。

　　在戰場周邊刺探著的菲洛米娜倒是不慌不忙，她的眼睛沒有離開過那只正被超人拽著暴打的獅鷲獸，卻在看遍這只獅鷲獸的整個體表之後還是沒有找到代表黑暗生物生命結晶的紅色晶核。

　　這只獅鷲獸很有可能跟夢魘獨角獸一樣，像征著生命的晶核藏在的身體內部，需要撕裂開獅鷲的獸軀，在黑霧重新聚攏前的那瞬間，菲洛米娜必須擊碎露出來的紅色晶核。

　　菲洛米娜微微的眯起眼，她忽然提高聲音:「超人，退後。」

　　本來就擅長跟正義聯盟的隊友打配合的超人聞言重重給了面前的獅鷲獸最後一拳，然後直接松開拽住獅鷲獸前肢的手，原先飛在遠處的菲洛米娜則忽然從空中出現，利用噴氣背包懸浮在了獅鷲獸的頭頂上，直接法拉騎臉。

　　獅鷲獸敏銳的感受到了不同於超人的威脅，並不是說超人給它帶來的傷害很少，只是這都無法對他的生命造成傷害，但面前這個忽然出現的人類，確實帶著他們世界的本源力量，這樣的傷害只要擊中要害，它必死無疑。

　　野獸的本能讓獅鷲獸直接拋下了離開的超人，抬起頭衝著騎臉的法老之鷹咧開尖銳的鷹喙尖嘯出聲，看上去就要朝著菲洛米娜咬了過來。

　　而身為一個脆皮輸出的菲洛米娜倒是絲毫不慌，她像是計劃得逞了一樣輕輕的挑動了下眉毛，手中的火箭發射器直接捅進了獅鷲獸那大張的鷹喙中，然後直接將火箭彈發射了出去。

　　法老之鷹的火箭彈是一個擁有範圍傷害的普通攻擊技能，直接命中會對敵方造成巨大的傷害，並且還對周遭的範圍的人具有一定的濺射傷害。

　　在游戲設定中自然是沒有這種可以把火箭發射器塞進敵人嘴巴裡的操作，但現實世界給了菲洛米娜無限的可能性，她幾乎能看見獅鷲獸的那鋒利的鷹眼中隱約的帶著點恐慌，女人扯了下嘴角，一句話也沒說，直接發射了火箭彈。

　　巨大的轟鳴聲在空中響起，菲洛米娜觸發了法老之鷹的第一主動技能噴射背包，直接衝上了雲霄，而下方被她騎臉塞火箭筒的獅鷲獸由於火箭炮在身體裡直接引爆的關系，炸成了無數的黑色霧氣，菲洛米娜眼尖的看見了在黑色霧氣炸開的同時，空氣中翻湧著脫出的亮紅色晶核，她眯起眼睛對雅典娜厲聲喝道:「現在！」

　　紅色的槍線直接穿過了大都會的上空，沒有任何偏移的狙擊子彈旋轉著擊中了那顆在空氣中快速墜落的紅色晶核，雅典娜控制的狙擊手沒有錯過任何機會，確實就像是蜘蛛一樣等待著自己的獵物，並且在對方露出馬腳的瞬間一擊必中。

　　「啪擦──」晶核碎裂開來的聲音就像是近在菲洛米娜的耳側一樣，她控制著噴氣背包，讓自己降落在下方的大廈頂上，然後默默的望著另一個紅藍色的身影落到自己身側。

　　大都會的陽光依舊燦爛，然而就算是多麼耀眼的陽光，也依舊無法驅趕掉那冬日的寒意，菲洛米娜衝著落在自己身邊的超人點了點頭，接著就直接讓雅典娜解除掉了分身，意識也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上。

　　在空中飛翔的感覺很奇怪，但菲洛米娜遠遠地望著地面上高聲歡呼著超人的人群們，嘴角微微的扯了下，湛藍色的眼眸稍稍的垂落下了自己的視線，看著超人降落到地面上，去安撫半年未見的、已經有些失去了希望的大都會市民們。

　　這座城市從這裡望下去，確實美不勝收。

　　半智械忍者在樓頂上坐了下來，金屬制成的雙腿垂落在大廈的邊上，正小小力的搖晃著，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錯。

　　下方的喧鬧就像是跟菲洛米娜毫無干系一樣，她眼尖的注意到了超人望向頂樓的自己，少女隨意的舉起手擺了一下，然後就仰起頭，任由冬日的暖陽曝曬在自己的身上，就算無法驅散所有迎面而來的寒冷，卻還是帶來了短暫的些微溫度。

　　「是時候了。」她小聲的嘟囔著:「是時候了。」

　　當菲洛米娜下到了自己公寓的時候，已經是夕陽時分了，超人回歸的消息似乎已經引爆了整個互聯網，就算是先前已經通過了正義聯盟的證實，但只要那紅藍色的披風一天沒有飛翔於大都會的上空，那麼所有人都不會有這樣的實感。

　　不會敢妄想著人間之神的回歸。

　　好脾氣的超人在地面上被熱情的市民纏住了，每一個人都想對著超人訴說自己在這段時間裡的無助，以及對於超人的歸來究竟有多麼的高興這件事情。

　　而就在他們述說完了自己的激動之後，聞訊趕到的大大小小的報紙，更不可能放超人離開了，菲洛米娜在僅僅三分鐘後就看到了好幾家報紙的突擊報導，所有的報導都十分有默契的選擇了同樣的開頭。

　　【超人歸來。】

　　超人很快就被大都會的市長先生給喊走了，大概率是發布會一類的東西，菲洛米娜並沒有太過關注，曾經守望先鋒也接到過市長的邀請，請這些對拯救了大都會人民的英雄們前去，但菲洛米娜最終還是忽視了這樣的請求。

　　她或許可以救人，但無法成為超人那樣的英雄。

　　超人是什麼樣的英雄？

　　他帶著漫天的陽光，降落在煙塵彌漫的廢墟之中，他穿梭於火場之中，他在拯救所有人的時候帶來的都不僅僅是得救的慶幸，還有繼續面對生命的勇氣與希望。

　　但菲洛米娜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的，拯救他人對於自己來說就像是一件【想要去完成的事情】，但在這件事情之後要做什麼她卻一無所知。

　　她究竟是為了什麼在戰鬥？

　　曾經的菲洛米娜認為自己是在贖罪的，是她的猶豫最終害死了超人，害死了那些失去超人保護的人類，所以她帶著無盡的愧疚來到了大都會。

　　她必須要代替超人守護這個城市，但是在大都會的守護神已經回歸了的現在，她的存在還有什麼價值？

　　『至少你還給我找了個不錯的、只有我能干的工作。』最終菲洛米娜躍到了自家的陽台上，一邊對著腦海裡的雅典娜開口說道:『繼續偵測世界各地的空間能量波動，看樣子我得休學一大段時間了。』

　　由於菲洛米娜出門的時候還是下午時分，窗外的陽光明亮通透，因此她也沒有打開屋內的燈，整個室內就是一片的黑暗，菲洛米娜近乎無聲的嘆了口氣，忽然有點懷念紐約的家。

　　少女走到了電燈旁，剛剛打開燈，就聽見了門外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了，緊接著沒幾個腳步聲，菲洛米娜家的大門被優雅的敲響了。

　　細微的食物香氣從下方的門縫鑽了進來，她有些呆愣的打開了門，一點也沒有預料到站在門外的人。



第74章

　　菲洛米娜有些局促的在餐桌邊的椅子上坐下,微微抿起了嘴，小聲的開口:「請，請坐下吧,阿爾弗雷德先生。」

　　大概在十分鐘之前敲響菲洛米娜家大門的人正是韋恩家族的管家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優雅的老管家面對滿臉懵逼的菲洛米娜友善又和藹的笑了笑:「晚上好，菲洛米娜小姐。」

　　「啊？」

　　根本沒預料到韋恩家族的管家會忽然出現在自己家門口，菲洛米娜茫然的讓開了路，對於這位老管家菲洛米娜沒有任何的惡感,對方先前接觸她的方式並不讓人感到厭惡,也沒有任何被強迫的感覺，因此菲洛米娜甚至可以說有點喜歡這位老管家:「請問你為什麼會忽然──」

　　老管家微笑的樣子看上去過分的慈祥和藹,菲洛米娜下意識的伸手接過了對方手上那看上去極沉的大袋子。

　　先前菲洛米娜隱約聞到的香味似乎就是從這個袋子裡傳出來的，濃郁的奶香味伴隨著細微的牛排氣息，幾乎灌滿了菲洛米娜那被辜負了半天的胃。

　　少女有些呆愣的任由老管家將自己的廚房控制了起來,被安排坐到沙發上等待的菲洛米娜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做等著吃飯的小孩,正在殷殷期盼著家裡的大家長煮出什麼神奇又美味的料理。

　　阿爾弗雷德的准備似乎極其充分，老管家從那個菲洛米娜放進了廚房中、沉的要命的盒子裡拿出了好幾個玻璃的保溫盒，還有幾個小的保溫桶,甚至還有一張被保鮮袋好好裝好的酥皮。

　　未經過烤制的酥皮並沒能發出任何香氣，但老管家神乎其技的將酥皮蓋在了他帶來的濃湯上，然後塞進了進門時就開始預熱的烤箱裡。

　　「已經准備好了，菲洛米娜小姐。」老管家的聲音帶著些微的笑意,菲洛米娜有些呆愣的眨了眨眼,在阿爾弗雷德的指示下坐到了餐桌前，面前很快就被放上了一小盤的開胃沙拉。

　　香氣撲鼻的意式油醋醬淋在了新鮮的生菜上,將原先沒有任何味道的生菜所有的鮮味都勾引了出來。

　　阿爾弗雷德將沙拉放到菲洛米娜面前之後，就又快步的走進廚房裡忙東忙西了,菲洛米娜停頓了幾秒，才拿起了沙拉專用的叉子，叉起了一小塊生菜，塞進了嘴裡。

　　確實──確實，很不一樣。

　　當然，食物的味道大抵都離不開那些感覺，但菲洛米娜並不是一個會花費大錢去外面吃那些昂貴食物的人，這麼些年來頂多就是偶爾用自己從生活費裡攢下來的一點錢去餐車買幾頓好的當節日餐點。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坐在自己的家裡，廚房裡有人忙東忙西的，給這間屋子賦予了它本來不應該存在的意義。

　　阿爾弗雷德的速度很快，大約在五分鐘之後，老管家就帶著一盤奶油意大利面，以及點綴在旁邊的幾塊肉質看上去非常好的牛排，還有已經加熱好的酥皮濃湯回到了桌邊。

　　老管家的語氣中帶著些微的笑意，似乎還有點欣慰的感覺:「布魯斯老爺讓我帶話過來。」

　　菲洛米娜忽然想起幾天前在紐約，跟布魯斯·韋恩那頓有點配不上哥譚首富地位的晚餐──或者可以說是宵夜──對方當時似乎將那看上去令人發膩的微波奶油意面全給吃了下去。

　　「他說了什麼？」最終菲洛米娜還是沒能忍住好奇心，她局促的讓阿爾弗雷德坐下之後，終於開口問道。

　　「『雖然那頓晚餐確實十分可口，但你絕不應該錯過阿爾弗雷德親手做的奶油意面』，顯然我的廚藝還是得到了老爺的認可。」阿爾弗雷德並沒有讓菲洛米娜繼續局促下去，老管家優雅的拉開了菲洛米娜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老管家的眼睛微微的彎成了帶著笑意的新月狀，看上去就像是菲洛米娜曾經在電視中看過的、每一個電視劇裡慈祥的老爺爺一樣:「您還喜歡今天的晚餐嗎，菲洛米娜小姐？」

　　菲洛米娜被問到的時候，剛好卷好一團意大利面塞進了自己的嘴裡，她微微紅了臉，鼓著面頰快速的把那團意大利面咀嚼吞咽了下去，然後才吸了口氣，點了點頭:「很好吃。」

　　無法將自己尖銳的刺對准阿爾弗雷德，菲洛米娜別扭的樣子似乎並沒有給老管家帶來什麼不悅，十分擅長與韋恩家族成員相處的阿爾弗雷德甚至覺得菲洛米娜小姐在這個家族裡絕對算得上是聽話乖巧的孩子。

　　與她那令人頭痛的父親相比的話。

　　菲洛米娜有些緩慢的咀嚼著自己的晚餐，然後忽然停了下來，開口問道:「你吃過了嗎？」

　　「啊，是的。」老管家聞言臉上似乎都要笑開了，目光中帶著的和藹似乎隱約的帶著些微的光點，菲洛米娜有些看不清在其中的情緒是什麼:「請不要擔心我。」

　　一頓沉默的晚餐在菲洛米娜的家中快速的結束了，阿爾弗雷德對於菲洛米娜簡直好過頭了，就算菲洛米娜在送老管家離開之前再三強調，不需要往返於哥譚跟大都會，老管家似乎也只是笑笑，並沒有真的往心裡去。

　　看上去就像是已經准備好要日常投喂菲洛米娜了一樣。

　　只有在這時，菲洛米娜才知道韋恩企業的有錢程度到底有多誇張，老管家在離去前將一張黑色的卡放到了桌上，菲洛米娜的瞳孔微微的一縮，眉頭緊接著就要皺了起來，然而老管家卻像是早就知道菲洛米娜的想法一樣，對著她搖了搖頭:「並非是物質補償那樣的東西。」

　　「家族裡的每一位少爺都有權利支配韋恩企業的財產，您自然也是一樣的。」

　　「請體諒一個沉默的父親，以及他目前唯一能夠為您做的事。」

　　老管家在夜晚的寒風之中離去，而菲洛米娜則坐在自家的餐桌椅上，手中翻來覆去的看著那張像征著無限信用的黑卡。

　　菲洛米娜曾經設想過，如果她那位首富親爹給自己一大筆錢，那麼她肯定會暴怒的把錢給砸回去，畢竟過去的十六年裡，菲洛米娜就算貧窮，也將自己好好地養到了現在這樣即將成年的年紀。

　　但老管家離去之前的話語確實一直漂浮在菲洛米娜的耳中，菲洛米娜知道自己不應該過分敏感的去看待這件事情。

　　在那天將布魯斯·韋恩留在紐約的家裡一起吃晚飯之後，菲洛米娜就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用曾經死都不接觸、老死不相往來的想法去面對她的生父。

　　說到底，這件事裡沒有人做錯了，卻也沒有人做對了。

　　菲洛米娜並不想知道她的生母跟生父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想知道那個女人為什麼要選擇在生下她之後又拋棄她。

　　丟棄她的是阿黛爾·坎貝拉，而不是布魯斯·韋恩。

　　無意義的仇恨早就應該終止了。

　　菲洛米娜將那張黑卡放進了自己的皮夾裡，然後推開了自己屋子陽台的窗戶，走到了陽台上，仰望著外頭已經星羅棋布的夜空，湛藍色的雙眼平靜的望著散發著柔和光芒的月亮，夜晚的寒風穿過她身側灌進了屋裡，帶來了一個並不在菲洛米娜意料之中的聲音。

　　「看什麼呢？」頭頂上的聲音被寒風帶到了菲洛米娜的耳邊，少女仰起頭，出現在面前的是余怒未消的一張俊臉，青年看上去還有點黑臉的樣子，菲洛米娜沒有開口，仰望著的姿勢看上去頗為別扭。

　　似乎是已經習慣了菲洛米娜這樣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話的性格，來人嘆了口氣，似乎也在埋怨自己為什麼還要跟這樣一個冷冰冰的小姑娘生悶氣，他一個輕盈的跳躍，落到了菲洛米娜的身側，身上還帶著在夜晚急行而籠罩的寒氣。

　　他落在菲洛米娜身側的時候，那籠罩在全身的寒風微微靠近菲洛米娜的時候，菲洛米娜終於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即便身上穿著外套，但大都會的緯度在冬日確實是會下雪的，因此外頭的地面上還鋪著白天落下的雪花，劇降的溫度似乎讓整個大都會陷入了冰天雪地之中。

　　來人見狀只能無奈的拽著菲洛米娜進了屋子，當他將落地窗關上之後，屋內一直在運轉著的暖氣終於讓菲洛米娜的身體又開始回暖了起來，本來余怒未消、還不怎麼想跟菲洛米娜說話的青年最終只能嘆了口氣，小聲的嘀咕著:「你這樣一點都不公平。」

　　他拽過沙發上的薄毯，將小姑娘嚴嚴實實的包裹了起來，然後塞到了沙發上，才雙手抱胸准備興師問罪。

　　「你今天在生氣嗎？」然而在他開口之前，菲洛米娜卻先聲奪人，整個人都被塞進了薄毯裡的菲洛米娜露出了一個頭，將自己冰冷的腳都縮進了毯子裡:「傑森·陶德說你在生氣。」

　　「為什麼？」

　　迪克·格雷森本來想說的話全都被噎了回去，那點最後未消的怒火也全都在這樣接二連三的話語之中被撲滅了，他無奈的原地坐了下來，屁股下面溫暖的毛毯稍稍的撫慰了下那氣炸了又消氣的心髒:「因為我擔心你，菲洛米娜。」

　　「你忽然消失，所有的信息都不回，電話也都不接──整整三天。」

　　「你有想過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我們所有人──卻因為不知道而錯失了救援的機會，你有想過我們會有多後悔嗎？」

　　爆炸之後的倉庫好像還近在咫尺，濃厚的血腥味跟碎裂的骨頭還有殘肢爛肉像是無法脫離的夢魘一樣無數次的出現在了迪克·格雷森的人生之中。

　　他曾發誓不會讓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在任何家人身上，如果...如果，有任何人想要傷害對於他來說極其重要的人。

　　那麼得先踏過他的屍體。


第75章

　　最終迪克還是沒能對菲洛米娜生上太久的氣,雖然這主要似乎得歸功於在他氣的想跑回布魯德海文，結果最後追上來的傑森。

　　被迪克念了一通知後，菲洛米娜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實際上看上去似乎還是不知道迪克為什麼要生氣,然而已經沒法在生氣下去的迪克也懶得跟她吵了，只是伸出手用力的揉了一下菲洛米娜的腦袋，稍微緩解了一下自己憋的慌的心情。

　　菲洛米娜有些討厭的晃了下腦袋，一雙湛藍色的眼睛凶惡的盯著迪克,像是下一秒就要撲咬過來一樣:「不要摸我的頭發。」

　　「這是懲罰。」迪克用力的再次揉了一下,然後才心滿意足的放開手，青年很快的就注意到了菲洛米娜餐桌上還沒洗的碗盤,以及阿爾弗雷德留在廚房用來防止菲洛米娜半夜肚子餓的夜宵。

　　「你餓嗎？」迪克走向廚房，將自己襯衫的袖子挽了起來，看上去似乎想要動手再做點什麼吃一樣:「湯？」

　　菲洛米娜搖了搖頭,阿爾弗雷德的投喂讓今天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的菲洛米娜現在撐得只能坐在沙發上嘆息,而迪克見狀則聳聳肩，伸手打開了菲洛米娜家裡的冰箱。

　　就算菲洛米娜吃飽了，他也還餓著呢。

　　本來已經被氣飽了的迪克在消氣之後又再次的感受到了自己胃部傳來的抗議聲,他打開了菲洛米娜的冰箱之後，完全的呆愣住了。

　　面前空蕩蕩的冰箱裡大概只放了幾盒的牛奶以及橙汁，最中間幾層的玻璃保鮮盒還是阿爾弗雷德帶來的甜品，看上去令人垂涎欲滴。

　　但除此之外,一點可以用來做飯的東西都沒有。

　　菲洛米娜的聲音此刻從沙發的位置傳了過來,身體已經暖了過來的菲洛米娜感覺自己隱約的被睡意所圍繞，正昏昏欲睡的眨著眼睛:「桌上的夜宵不夠的話,右邊上面的櫥櫃還有吃的。」

　　迪克將自己的視線轉到了右邊的櫥櫃，看見了層層堆疊起來的微波食品還有方便面,罐頭甚至還有各種不同的顏色，分門別類放的整整齊齊，在這個櫥櫃隔壁的那個櫃子則放了各種不同的早餐麥片，從巧克力球、水果麥片到蜂蜜麥片等等應有盡有。

　　迪克自認為自己已經很不會過日子了，畢竟身為一個出門打拼的社畜，迪克也是偶爾才會動用布魯斯給自己的那張黑卡。

　　但就算是他這樣不怎麼健康的活著的人類，也絕對沒有像菲洛米娜這樣餐餐都以微波食品來解決。

　　他有些頭痛，但還是伸手從裡面拿出了一盒微波肉醬意面，拆開塑料的外包裝，將意面倒進了白色的瓷盤裡。

　　阿爾弗雷德留下來的夜宵是鹹味的煙熏三文魚塔，小巧而精致的冷食拼盤被整整齊齊的放在了盤子裡，這樣的食物就算冷掉了也不會變了味道。

　　但要作為一個成年男性的晚餐顯然有些勉強。

　　迪克叼著一個三文魚塔，伸手將菲洛米娜隨手扔在門口的外套撿起來，目光落到了一旁的櫃子上，口齒不清的開口:「這個蘋果派──」

　　菲洛米娜這才想到，自己把超人給的蘋果派放在了門口的櫃子上，她將自己縮了起來，帶著困意的嘟囔著:「隔壁的肯特先生給的。」

　　「所以你見過克拉克了。」迪克三兩口的將叼在嘴巴裡的三文魚塔給咽了下去，然後坐到了菲洛米娜的面前等待自己需要加熱三分鐘的肉醬意面:「怎麼樣？你花了多久？」

　　菲洛米娜有些茫然，過了兩秒才理解了迪克的意思，她無語的說道:「不到一秒吧。」

　　「你給的提示太多了。」

　　本來迪克還有種粉似黑的樣子，在聽見了自己的偶像超人在一秒內就被菲洛米娜給認出來之後，卻又沒那麼高興了，細微的肉醬味道通過空氣傳了出來，他抱怨道:「說起來你早就知道我的秘密身份了，卻還看著我演了那麼久的普通鄰居...明明都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菲洛米娜瞪了他一眼:「那時候我可不信任你。」

　　迪克輕聲的笑了起來，窗外的夜空閃爍著耀眼的星星，他忽然開口:「我記得我以前問過你一次，現在我想再問一次。」

　　「你有喜歡的英雄嗎？」

　　屋內被溫暖的氣息跟肉醬的香氣給包圍，這一次，菲洛米娜什麼話都沒有說，她將自己用柔軟的毛毯細密的包裹了起來，任由睡意將自己卷了進去。

　　恍惚間似乎聽見了什麼人的嘆息，最終那個人只是溫柔的將被子拉的更緊，然後語氣中帶著笑意。

　　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X

　　菲洛米娜再次醒來的時候，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整個人正團在了自己的床上，房內的窗戶被關的好好的，明亮的光線只能隱約的穿過窗簾的縫隙，照射在地面上。

　　菲洛米娜從床上坐起身，伸出手揉了下自己的眼睛，最後剩余的那些細微的困意已經全數被菲洛米娜給趕走了，然而就在菲洛米娜難得的享受自己平靜的早晨時光時，並沒有預料到某個即將被自己打成肉餅的家伙正在制造完全不需要出現的戲碼。

　　「我投降。」穿著自己綠色法師長袍的洛基，感覺自己最近幾天常常說出這樣的話，他用自己的眼角余光打量著面前那些堵住了自己的、實際上在某人的記憶裡早就已經見過幾次的面孔，然後微微的扯了下嘴角。

　　這幾乎全都在洛基的計劃之內，那天他的魔法分身被忽然出現的中庭法師給打散了，緊接著他就沒法再分出神去堵住菲洛米娜·歐森，而那個小姑娘似乎也整整消失了三天，就連復仇者聯盟最近似乎都不怎麼安寧，托尼·斯塔克看上去也挺煩躁的，因此他就忍不住問了一下。

　　「你看上去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中庭人。」他高傲的對著托尼開口，意料之中的被無視了，只有他那愚蠢的哥哥稍微的將自己的視線轉向他，十分嚴肅的說道:「你沒有搞鬼吧，洛基？」

　　「我可是戴著禁制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過了好幾天！」洛基翻了個並不優雅的白眼，小聲的抱怨著:「這就是你們對待神明的禮儀嗎，托爾，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唔唔唔──唔唔──」

　　並不想聽洛基講話的托爾直接把一個禁制器拍在了洛基的嘴上，快速封起的禁制器讓洛基接下來的話全被堵在了嘴裡。

　　連帶著他那最後薄弱的尊嚴一起。

　　然而一切都在按照洛基的計劃進行著，因此他決定把托爾對自己的侮辱放到最後再來報復，不遠處坐著的娜塔莎·羅曼諾夫很明顯的看出來了洛基的不對勁，照常理來說傲慢的北歐邪神根本就不會在意任何一個人類的事情，但洛基卻破天荒地詢問了，這一點敏銳的被黑寡婦給捕捉到了。

　　因此洛基此刻站在一個黑漆漆，還有那個黑漆漆帶來的兩個人面前，久違的感受到了陰沉的壓力正鋪天蓋地的朝自己湧了過來。

　　然而擁有著銀舌頭的洛基向來能夠從比自己強大的人身上取得她需要的。

　　既然現在無法讓菲洛米娜·歐森為自己所用，那麼干脆轉而攻破另一個人。

　　另一個跟源氏一樣，已經處於守望先鋒最邊緣的人。

　　「洛基。」站在洛基面前的蝙蝠俠沉聲開口，那雙眼睛就算隔著面罩也帶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洛基忍不住地想要感嘆不愧是那個女殺神的親生父親，對方帶給他的壓迫感幾乎跟菲洛米娜·歐森完全一樣。

　　但只要能達到洛基的目的，再怎麼巨大的壓力對他來說都毫無干系。

　　他扯了下唇角，身後站著的托尼還伸出手推了他一下，沒好氣的說道:「你到底對人家小姑娘做了什麼？」

　　「首先，我必須聲明，這三天的失蹤與我沒有絲毫的關系。」洛基並不想背自己沒有做過的黑鍋，但當他將這句話說出口之後，他發現面前的幾個人都用一種『你以為我們是傻逼嗎？』的樣子在看著自己，他只好聳聳肩:「雖然我說的是真的，不過你們不相信也就算了。」

　　「但我在那小姑娘的記憶裡，真的看見了非常、非常有趣的東西。」

　　「關於一個叫做島田半藏的男人。」

　　從睡著的菲洛米娜家裡接到了布魯斯的電話之後，匆匆趕到了紐約的迪克微微的皺緊了眉頭。

　　他確實遇見過一個守望先鋒的特工，那是一個將代號命名為半藏的男人，矯健的身法與箭術確實令人耳目一新。

　　源氏的身上甚至跟他有過分相似的身法。

　　迪克的表情顯然引起了洛基的注意，北歐邪神扯了下嘴角:「啊，看來我們確實有人知道故事的主角之一。」

　　「你們並不好奇嗎，中庭人。」

　　「那個本該一無是處的女孩，是如何變成這樣擁有強大戰鬥力的半智械忍者的。」

　　翠綠色的能量在這一瞬間以洛基為原心，猛地散了開來，直接擊中了在場的蝙蝠俠、夜翼、羅賓還有鋼鐵俠。

　　洛基微微的笑了開來，帶著點邪肆的笑意浮現在他的面容上，扣在他手上的鐐銬無聲的掉落到了地上，北歐邪神緩慢的撫摸了下自己的手腕。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紐約無盡的夜色，轉換了想法的洛基推開了窗戶，任由狂肆的風灌進了室內，卷過屋內倒下的那群人。

　　蝙蝠俠手中的藥劑被洛基搶過捏在了手裡，他冷笑著折斷了那只藥劑，內裡的液體滴滴答答的落到了地面上。

　　「做個好夢，愚蠢的人類們。」


第76章

　　達米安·韋恩從空中墜落,落到地面上的時候卻沒有任何的實感，感覺自己像是坐到了一團團軟綿綿的棉花之中，順著那股細微的反彈力道,他穩穩的跳了起來,警惕的壓低身形，望向了自己的四周。

　　四周是一片的寧靜與安詳，遠處手電筒的燈光明明暗暗的，達米安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輛貨船上,腳邊的地板上似乎有布料裹著小小的一團東西,達米安有點看不清。

　　他保持著自己的警惕，正要蹲下身,就聽見不遠處呼喊自己的聲音:「羅賓！」

　　是夜翼，在達米安失去意識的一瞬間，他也站在旁邊。此刻似乎跟達米安一樣,落到了這艘詭異的貨船上。

　　「夜翼,父親在哪裡？」達米安微微的抿唇，緊接著他就看見快步朝自己走來的夜翼伸手指了下他的後面。

　　達米安猛地轉過頭，發現本來空無一物的欄杆上,蝙蝠俠正靜靜地蹲在那裡，他隱匿的手法似乎又更加精進了，達米安這次就連一點細微的聲音都沒有聽見。

　　「為什麼我要參與進你們的家庭聚會中...等我見到洛基，這只小鹿斑比就死定了。」緊接著,托尼·斯塔克的聲音也郁悶的響了起來,控制著鋼鐵戰甲落在他們的身側，這時候達米安終於注意到了最為古怪的事情。

　　他們所有人的聲音聽上去都過分的輕,就像是被布料層層疊疊的包住一樣，不論觸碰到什麼,最多就是發出悶悶的聲響，達米安緊緊的皺起了眉頭，正打算要說什麼的時候，聽上去有些匆忙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幾個蝙蝠系的英雄們下意識的躍上了邊上的船頂，而落在甲板上的托尼·斯塔克則眨了眨眼，看上去像是想要控訴他們扔下自己不管一樣，卻發現來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一個傳奇的發明家、花花公子、慈善家、超級英雄以及億萬富翁──這一點真的太過可疑了。

　　出現的人身上穿著紐約市警局的制服，很明顯就能看的出來，達米安眯起眼睛:「格雷森警探──？」

　　那個人手中的手電筒像是在搜查什麼一樣，掃過了面前的甲板，然後終於照到了本來在達米安腳邊的那團布料。

　　他有些疑惑的走上前，然後瞳孔微微的一縮，快步地走到了那團布料旁:「隊長，這裡是格雷森──我發現了一個被遺棄的嬰兒。」

　　對講機那頭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斷斷續續的，但幾個人都將自己的目光落在了那個甲板上的嬰兒身上。

　　名為格雷森的警探在結束了彙報之後，終於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將那個小嬰兒從地上抱了起來，他的動作看上去似乎很是生疏，但卻始終小心翼翼的將那個小嬰兒給抱住。

　　「這、還是個小嬰兒，怎麼會在走私船上？」格雷森警探看上去有些慌亂，他等待著上司的回應，但這一次的打擊走私行動本來就是臨時行動，他們帶來的人並不多，這群哥譚人跟瘋了一樣，明明已經是紐約的地界，並且周圍都被緊急調動來的警力給封鎖了，還是堅決的反抗著。

　　最終格雷森警探還是快速的把包著小嬰兒那單薄的布料給裹得更緊了些，然後脫下自己身上的警服外套，將這個凍得有些面色發紫的小嬰兒給帶下了船。

　　在格雷森警探帶著嬰兒走下船之後，本來留在原地的四個人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股引力牽著走一樣，身周的畫面開始像是淡去的墨水一樣越變越淺。

　　「我猜我們應該跟上去？」迪克提議道:「那個小嬰兒看上去就像是這個空間的關鍵節點，或許我們能找到出去的方法呢？」

　　蝙蝠俠沉默的點點頭，很顯然世界第一偵探也是這樣想的，達米安則雙手抱胸，並沒有什麼異議。

　　倒是托尼，他面色有些復雜的望著這個時期的紐約，本來應該存在遠處的復仇者大廈現在可能就連地基都沒有:「我們是回到過去了嗎？」

　　蝙蝠俠搖了搖頭:「更像是一個幻境，洛基還沒有控制時間跟空間的能力，他最想得到的無限寶石都還保管的很好。」

　　在短暫的談話之後，他們就順著身體的拉力，快速的朝著格雷森警探的方向跟了過去，畫面在他們移動的時候飛速的扭轉，就像是一個並不重要的故事片段，等他們回過神來時，已經置身在了一個小小的嬰兒房內，身邊好幾個嬰兒床，站在門口的老人身上穿的十分隨意，正滿面愁容的開口。

　　「這是這個月第幾個被遺棄的嬰兒了，安妮塔？」老人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些微的悲嘆，他們很快的就意識到了自己現在已經不在走私船上，而是出現在了一個孤兒院中。

　　被老人稱作安妮塔的女人看上去有些疲憊，但目光之中的悲傷卻是真實的存在的，她的手在腰間的圍裙上簡單的擦了下，然後就伸出手抱起了睜著一雙湛藍色的大眼睛，安靜的望著天空跟這個世界的小嬰兒:「已經是第五個了，這一個聽說才出生沒多久...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父母？」

　　「甚至是在哥譚來的走私船上發現的，如果不是剛好有個突擊行動，這個孩子──」

　　哥譚是什麼樣的魔窟，安妮塔顯然從來沒去過，但並不妨礙她在腦海中幻想，並且為那幻想打了個寒顫。

　　不管哥譚是什麼樣子的，落到了黑道的人渣們手裡，這個小女孩的未來肯定就已經決定好了。

　　絕對不會比現在光明。

　　「您為她取好名字了嗎？院長？」安妮塔稍稍的搖了下頭，將自己那恐怖的設想從腦袋中甩開。

　　她不是救世主，甚至都需要孤兒院的這樣一份工作來糊口，沒有那麼多的善心跟時間去思考那些悲慘的、沒有未來的孩子。

　　孤兒院院長嘆了口氣，他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安妮塔懷裡、正安靜的望著自己的小嬰兒，然後開口說道:「就叫菲洛米娜吧。」

　　「希望她能擁有，這世界上最強烈的愛。」

　　──希望她能擁有世界上最強烈的愛。

　　忽然所有人都知道，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這裡了，迪克忍不住往前湊了湊，去看小嬰兒時期的小姑娘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就連達米安都稍稍的朝前站了一步。

　　然而托尼卻將自己的視線落到了不遠處的蝙蝠俠身上，男人只是站在原地，靜靜地凝視著那個被稱為菲洛米娜的嬰兒，就像是靜靜燃燒的火焰，帶著緩慢又沉重的絕望。

　　這真是──這個世界上最糟糕的禮物了。

　　空間在這一瞬間似乎又開始寂靜，世界圍著安妮塔手中的嬰兒開始旋轉，已經經歷過了一次的四個人此時稍微有些習慣的站穩了腳部，當他們再次出現的時候，原先的嬰兒已經長成了五官精致的小姑娘，正捧著一本書坐在牆角。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個小小軟軟的布偶忽然砸到了菲洛米娜的身上，小女孩平靜的抬起視線，將目光轉移到了不遠處的小男孩身上。

　　那個男孩咧開了嘴，笑嘻嘻的開口:「菲洛米娜是大怪胎──」

　　「爸爸媽媽都不要她！剛出生就被丟到孤兒院！」尖銳的孩童笑聲像是一把細密的針，用力的戳刺進迪克的心髒，青年微微的張了張嘴，想開口說些什麼，又想到這裡實際上是洛基創造的幻境。

　　是洛基口中的、屬於菲洛米娜的記憶。

　　孩子們的話語總是無心又尖銳，他們尖叫著像是在玩什麼游戲一樣，一邊呼喊著怪胎等等的話語，一邊抱著皮球跟著其他孩子跑進了院子，唯一站在門口的小姑娘像是想要走過來跟菲洛米娜說什麼一樣，卻在片刻的猶豫之後，還是轉頭快步跑了出去。

　　她沒有說什麼尖銳又傷人的話，她只是背對著菲洛米娜，然後離開了。

　　被小小的玩偶砸中的菲洛米娜伸出手，將那個玩偶在書架旁邊擺好，然後重新拿起自己方才正在看的書。她撥了撥自己的頭發，就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空洞的目光中沒有絲毫的情感，猶如一個機器人一樣，機械性的閱讀著面前的書本。

　　然而下一秒，房間裡的窗戶忽然在一瞬間碎裂開來，像是承受了什麼衝擊波一樣，看過菲洛米娜資料的四個人在這瞬間就知道了現在究竟是什麼樣的時間、以及什麼樣的場景。

　　迪克怔怔的望著窗外的孩子們尖叫哭鬧的逃走，沒有一個人記得這裡還有一個被無數的碎玻璃困在屋內的小女孩，就連他都無法想像在這一瞬間，這個小女孩究竟有多絕望。

　　菲洛米娜究竟有多絕望。

　　警車撤離的聲音快速的遠去，就在這一瞬間，菲洛米娜像是被丟棄在這裡的破舊娃娃，小姑娘拽著手中那本《圓桌騎士》，恐懼的看著窗外那巨大的火球從遠處的天空快速的墜落。

　　「轟！」巨大的轟鳴聲伴隨著震蕩，菲洛米娜身後的水泥牆開始龜裂，她恐懼的站起身，赤著雙腳踩在碎玻璃上，試圖朝著窗外的方向奔跑，每一步，尖銳的碎玻璃都細密的扎進了他的雙腳，刺激性的痛苦讓菲洛米娜不自覺地流出了眼淚，然而最大的危險到來的時候，她卻一點也沒有察覺。

　　「小心──」當迪克看見菲洛米娜身後那堵高大的水泥牆朝著她的方向倒塌的時候，他甚至忘了這是一個幻境，他提高音量喊出來的聲音甚至在這個空間之中形成了回音回蕩著，伴隨著水泥牆落下的巨大轟鳴聲，小女孩被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救、救救我──」細微的痛楚被清晰地反映到了她顫抖的聲線上，菲洛米娜的聲音極小，像是低聲呢喃一樣:「救救我──」

　　「超人。」

　　「咚！」紅藍色的身影劃過天際，重重地落到了地面上，那個人逆著光朝著菲洛米娜快速的走去:「你很勇敢──」

　　「你會沒事的，孩子。」


第77章

　　維持生命的器械正在運行著,迪克有些復雜的望著此刻正站在女孩病床邊的超人，還有剛剛醒了過來，意識還有點不清醒的菲洛米娜。

　　她看上去不怎麼像正常的八歲小女孩,陰郁圍繞在她的周身,她安靜的像個沒有任何感情的布娃娃。

　　迪克坐在了盤腿坐在了菲洛米娜的病床上，仗著自己現在是在幻境裡不會影響到什麼，伸出手肆無忌憚的摸了摸菲洛米娜那黑色的半長發。

　　「我覺得你看上去好像想要把超人生吃了一樣。」托尼·斯塔克雙手抱胸，翻了個白眼,對著站在旁邊仍舊遮的嚴嚴實實的蝙蝠俠開口:「醒醒,這裡是過去的記憶了。」

　　「我知道。」蝙蝠俠低沉又簡短的回復著托尼，男人將自己的目光落在了菲洛米娜那纏滿了繃帶的腿上。

　　托尼·斯塔克說錯了一件事情,如果這整個空間裡有任何一個他想要殺掉的人，那麼可能正是現在還對菲洛米娜的遭遇一無所知的、過去的自己。

　　就連布魯斯自己都不知道，在真正看見了這一幕之後的他現在會是這樣的心情,慶幸與痛苦在這一瞬間宛若揪住自己心髒的巨大手掌,緩慢的增加著力道，將可供呼吸的氧氣擠了出去。

　　一直以來都在這樣無盡的痛苦之中掙扎的布魯斯·韋恩再次將自己的絕望給壓近了心底，哥譚的暗夜騎士穿梭在夜晚的罪惡之中,他的家庭曾無數次的被擊垮，但蝙蝠俠永不退縮。

　　「真不知道是該佩服你還是怎麼著──」托尼小聲的嘟囔著，任由自己跟其他三個人再次被卷進時間的漩渦之中，映入他們幾人眼中的超人對著病床上的菲洛米娜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小姑娘有些木木的抬起頭,那雙空洞的眼睛中似乎第一次出現了可以名為光彩的東西。

　　「但這個世界，果然還是缺不了那家伙。」

　　下一秒他們出現的地點,是一個看上去已經有點年紀的公寓了，曾經查探過菲洛米娜過去的幾個人在短暫的回憶之後,對這個地方並不陌生。

　　這是菲洛米娜在被歐森夫婦領養之後所居住的小公寓，此刻的她已經不是不久前躺在病床上那瘦弱的嬌小模樣，小女孩手中拽著一張紙鈔，低著頭站在房間門口，家裡的大門正被用力的摔上，他們四個人甚至還能聽見那對離開的夫婦抱怨著養個小孩浪費了他們多少的救助金。

　　明明那些救助金就是斯塔克基金會為了幫助領養了孤兒的家庭才會給予的。

　　小小的菲洛米娜緊緊地捏著那張紙鈔，最終還是離開了家裡，走到了大街上。

　　經歷過這幾段的記憶之後，他們已經知道洛基的目的就是讓他們觀看曾經菲洛米娜的記憶，但為什麼洛基要這麼做？

　　「他曾經提到過一個名為島田半藏的人。」達米安率先開口，按照年紀來說應該稱呼菲洛米娜為姐姐的達米安本身就十分聰明，這樣的推斷對他來說並不難:「他的目的是那個人吧？」

　　「但為什麼給我們看菲洛米娜的記憶與他找到半藏有所聯系？」夜翼有些不解的開口，在他的記憶裡，只有一面之緣的半藏雖然性格冷淡，但是還挺好說話的。

　　「噓，看那裡！」托尼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將自己的視線投到了他指的方向，而蝙蝠俠則是早早的就注意到了遠處的畫面，面罩下面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這個街區來往的行人有點不太對勁，除了普通的市民之外，有好幾個人都穿著寬大的外套，在固定的時間內左顧右盼著，像是在警戒著什麼一樣。

　　並不是罪犯，與其說是罪犯不如說是──。

　　「便衣。」迪克率先說出了他們的猜想，幾個人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剛剛湊近菲洛米娜，就看見了不遠處那巴洛克風的建築物在瞬間被炸上了天。

　　巨大的爆炸風浪幾乎將難得出門的菲洛米娜給嚇了一跳，小女孩手中緊緊的攢著那張紙鈔，有些呆愣的望著那棟被炸上了天的建築物。

　　濺射開來的巨大大理石塊像是墜落的隕石一樣砸落在水泥地跟人行道上，剛剛聽見了爆炸聲的路上行人們正在慌亂的奔逃著，而這其中定定的站在原地的菲洛米娜看上去顯得分外引人注目。

　　「這女人在這裡不跑干什麼──」達米安的話還沒說完，一個有些威嚴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在他們幾人的眼皮子底下，一個身上帶著弓箭、腰間配著一把太刀跟一把脅差的男人忽然出現在了菲洛米娜面前:「在這裡呆著干嘛，還不快走！」

　　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在達米安聽來有些滑稽，拿著弓箭的男人看樣子就像是什麼特工一樣，卻在這關頭被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給攔下了。

　　「...我也可以救人嗎？」有些低的聲音從猶豫的小女孩嘴裡傳了出來，在場的三個人微微的怔愣了一下，只有達米安沒有任何動作，目光仍舊在拿著弓箭的男人身上打量著。

　　那個男人像是被引起了興趣一樣，稍稍的蹲下了身，雙眼直視著口出狂言的小姑娘。

　　遠方爆炸的味道隱約的傳了過來，並不好聞的硝煙味讓菲洛米娜微微的皺了下鼻子，而噸在她面前的男人則在停頓之後從背後的箭筒抽出了一只箭給她。

　　十一歲的菲洛米娜有些茫然的伸手接過了那擁有著鋒利箭頭的箭矢:「請問──」

　　男人站起了身，背上的箭筒隨著他的動作微微的晃了下，他沉聲的開口說道:「如果你並不畏懼麻煩的話，我會去找你，記住──」

　　「我的名字叫做島田半藏。」

　　X

　　出現的恰到好處的半藏，似乎並沒有解釋到洛基為什麼要讓他們觀看菲洛米娜的這段記憶。

　　「或許他只是想讓你們不爽？」托尼百無聊賴的坐在了道場的邊緣，看著半藏對菲洛米娜的訓練:「畢竟洛基是一個特別幼稚的人，要我說，他會做出什麼一點都不奇怪。」

　　「不。」蝙蝠俠則沉默的反駁:「洛基的每一次出現都有他的目的，謊話之中摻雜著大半的真話，讓謊言更難以被看穿。」

　　「症結點或許就在半藏的身上。」

　　「說起來，難道洛基就不會偽造菲洛米娜的記憶嗎，我可不相信他會老老實實的把這些記憶給我們看。」迪克一直在思索這件事情，洛基提到了半藏自然有他的道理，甚至有可能就是為了引他們去關注半藏，而他們在這段記憶裡甚至還得分辨記憶是否真實，確實難度頗高。

　　「有可能。」蝙蝠俠停頓了兩秒，他那精密的大腦實際上早就已經在進入記憶的時候將細節都一一整理到了腦海中，但目前確實還沒找到與記憶有矛盾點的地方，包括菲洛米娜的身份在加入守望先鋒之後被守望先鋒抹掉了怪異的地方也是。

　　只能說目前洛基還沒有對菲洛米娜的記憶下什麼手腳。

　　記憶中的菲洛米娜再次被半藏給撂倒在地上，手中的木刀脫手而出，落在了一旁。

　　半藏站直了身，菲洛米娜由於衝上前進攻的關系導致倒地的時候衝出去很遠，男人沉默了兩秒之後伸手拿了罐並不很冰的涼水，遞到了趴在地上微微喘著粗氣的菲洛米娜面前。

　　兩個人之間那些亦師亦友的情誼在迪克看來簡直過份美好，菲洛米娜比起在那個冰冷的養父母家裡看上去更加快樂，就算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但那張臉也稍稍的放柔了棱角:「謝謝你，半藏先生。」

　　「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您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我覺得──恕我直言──您並不像是會隨便在街上撿徒弟的人。」

　　半藏在沉默了幾秒鐘之後，細微的哀傷爬進了他的話語，男人最終還是開口說道:「我曾經有個弟弟，名為源氏。」

　　「他死在了家族的利益爭鬥之中，因此我離開了我的家。」

　　這樣簡短的敘述之後，菲洛米娜看上去似乎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已經漸漸成長了的女孩盤腿坐在地上，身邊還放著那個半藏拿給自己的水瓶，瓶子正向地面緩慢的沁出水滴。

　　菲洛米娜並沒有試圖繼續問下去，但似乎對於半藏來說，講述這樣的一個故事已經不再那麼困難。

　　「源氏去世的時候年紀並不大，他的遺願是讓這個世界不再限於災禍之中...所以我加入了守望先鋒。」

　　盤腿坐在了地上的菲洛米娜陷入了安靜之中，過了好一會兒，菲洛米娜才開口說道:「既然如此，您是想要將源氏的信念傳承下去嗎，半藏先生？」

　　「這種事情無關緊要。」半藏並沒有正面回復菲洛米娜的話，兩個人的對話似乎在這裡就終結了，但對在觀看著菲洛米娜記憶的四個人來說，他們終於明白為什麼菲洛米娜會選擇一個跟她自己看似毫無關系的名字來做為組織的代號。

　　「你確定嗎，菲洛米娜？」站在女孩面前的金發指揮官有些意外的開口:「我知道源氏──島田源氏──的身份，你確定嗎？」

　　「我繼承的並非一個單純的名字，指揮官。」身上穿著方便作戰的忍者服，已經從半藏手中出師的十五歲少女睜著自己晶亮的湛藍色雙眼，閃耀著奪目的光彩，看上去就像是已經打磨過了的美麗寶石，正在折射出懾人心魄的顏色。

　　「我繼承的是名為希望的信念。」

　　作者有話要說：

　　菲洛米娜:？？？我忽悠你沒讓你忽悠他們啊你個崽種！！！


第78章

　　半藏帶給菲洛米娜的影響遠比他們四個人的預測都要高,在菲洛米娜選擇了源氏作為自己的組織代號之後，迪克倒是有些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來。

　　這種感覺並不好，就像是菲洛米娜存在的意義被刷上了【半藏的弟弟】這樣的色彩,身為菲洛米娜·歐森的淺淡顏色在緩慢的被擦去。

　　「你的表情好惡心,夜翼。」達米安雙手抱胸，目光落在了正在跟半藏對練的菲洛米娜身上，高傲的開口說道:「那女人也有這麼弱小的時候。」

　　達米安跟菲洛米娜實際上稱不上很熟，兩人最後的交集就是菲洛米娜讓達米安警告他的母親,不要試圖把手伸到守望先鋒保護的地盤裡來,否則下次斷的就是塔利亞的腦袋。

　　當然了，對於自己母親的復雜情感讓達米安也根本懶得替自己的母親想任何辯解的話語,他比誰都了解塔利亞。

　　那是一個既不無辜，也絕不需要人保護的女人。

　　而達米安對於菲洛米娜的認知實際上一直在轉變，一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認同菲洛米娜,太過弱小的存在甚至不配擁有韋恩這個姓氏,但後來菲洛米娜·歐森證明了自己的強大，她單純肉搏的戰鬥力甚至能夠跟格雷森還有自己一較高下。

　　雖然達米安並不認為自己會輸給菲洛米娜，但想贏下這個女人也絕對不容易。

　　而面前正在演示的記憶幻境裡,這段記憶看上去就像是菲洛米娜·歐森的成長日志，她在日復一日的戰鬥訓練之中變得越來越強大，卻遠遠及不上那個擁有半智械軀體的自己。

　　男孩的目光緩緩的落到了不遠處的半藏身上，像是在思考什麼一樣,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現在的歐森可還完全是一個正常人。

　　達米安將自己的視線投向了站在一旁、不發一語的父親,毫不易外的看見對方沉默並且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孔，在這一瞬間,達米安忽然不是很想要這個幻境繼續下去了。

　　不應該繼續的。

　　那種就像是朝著深淵而去的預感越來越接近，為什麼洛基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島田半藏這個人,又為什麼菲洛米娜·歐森的記憶會跟洛基的目的重合。

　　達米安並不是一個會逃避的人，實際上他的性格更像是直接拿著自己的寶劍就A上去，但現在這樣的幻境已經走向了崩壞的道路。

　　「父親──」

　　「我知道，羅賓。」布魯斯·韋恩的目光有些怔愣的望著正在跟半藏進行對戰練習的菲洛米娜，對方身上那從死氣沉沉一直到朝氣蓬勃的樣子看上去分外的精神:「我知道。」

　　達米安預想中的猜測布魯斯已經早他一步想到了，並且隨著幻境中記憶的前行在一步步的加深著。

　　但他無法停下來。

　　他無法在這個時候停下來，告訴自己不要再看下去了。

　　記憶的節點又開始旋轉了起來，十五歲的菲洛米娜站在一切的中心點，面上微微的扯開一點微笑，看上去並不燦爛，但卻攀爬著名為真實的快樂。

　　下一個記憶很塊的追著前頭那些節點的步伐趕到了，菲洛米娜懊惱的拽著自己面上的護額，少女似乎還帶著未停歇的憤怒，正快步的行走在守望先鋒的基地內。

　　菲洛米娜的記憶裡似乎並沒有怎麼提到守望先鋒基地的位置，他們所在的地方似乎在一個十分隱蔽的山裡，菲洛米娜每次都是通過傳送到達這裡的。

　　菲洛米娜腳上那雙靴子在戰鬥的時候近乎無聲，但這次她卻在守望先鋒的走廊上傳出了十分急促的腳步聲，手上用力的把自己的護額拽了下來，烏黑的長發被高高的束起，隨著菲洛米娜的動作在身後左右左右的晃蕩著。

　　她的目的地十分明確，菲洛米娜闖進了守望先鋒的訓練場裡，在那裡找到了正在進行例行訓練的半藏，少女微微的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徹底吸引了本來就將自己的視線轉過來的半藏所有的注意力:「為什麼不讓我去...如果不是超人及時趕到，那群孩子必死無疑！」

　　「你一個人做不到。」半藏聞言微微的頓了一下，然後將自己的視線轉回面前的訓練機器人身上。

　　他手中的太刀利落的橫砍而過，直接將訓練機器人的雙臂連同腰部一次性的砍了下來，機器人軀體落地的聲音伴隨著破碎的電因，在整個訓練室裡回蕩著。

　　菲洛米娜像是忍無可忍了一樣，快步地走到了半藏的身側:「我不懂，半藏，我們明明可以幫助更多的人──」

　　「你加入守望先鋒的條件是什麼，你已經忘了嗎，源氏？」半藏威嚴的聲音響起，十五歲的菲洛米娜站在看上去已經三十歲的半藏面前稚嫩的像是個溫室裡的小公主，但所有人都知道經歷過那樣訓練的菲洛米娜有多堅強。

　　「但是這不是你們的願望嗎，你跟源氏──」菲洛米娜聽上去有些急躁，她攔在了半藏的面前，言辭懇切的開口:「我們肯定能說服指揮官的，那些黑暗生物當然也在我們的職責範圍內，但我們應該幫助更多的人...」

　　「組織的機密是最高守則。」半藏錯身擦過了源氏的身體，菲洛米娜那尚未說完的話語被這個動作堵進了嘴裡，她轉過身想要在說些什麼，卻聽見了半藏冷漠的話語:「你簡直不可理喻，源氏。」

　　迪克看見了菲洛米娜眼中燃起的怒火，那安靜又帶著痛苦的絕望火焰在她的雙眼中靜靜地燃燒著，他微微的睜大了雙眼，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蝙蝠俠:「蝙蝠俠，他難道──」

　　布魯斯沒有開口，只是沉默的看著這一幕，隔著那個面罩將這一切都印進自己的記憶之中。

　　菲洛米娜氣急了的口不擇言將這一切推向了不可阻止的終焉，當她帶著失望與憤怒的吼出那句話之後，這一切都已經沒有了轉圜的余地。

　　「你只是個想逃避的懦夫，以源氏——以你死去的弟弟的名字——當做你逃避的籌碼！」

　　站在訓練場門口的半藏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緩慢的轉過身來，眼中燃燒著跟菲洛米娜一樣旺盛的怒火，那個男人握緊了一直捏在手裡的太刀，最終刀劍「鏗鏘」而出的聲音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伴隨著最後令兩人決裂的話語，戰鬥的號角無聲的吹響。

　　「你不是我的弟弟，你也不配提到源氏這個名字！」

　　這場戰鬥無人可以介入，刀劍的相擊聲每分每秒都在響起，兩個人之間的戰鬥快速的讓人眼花繚亂，亦師亦友的情誼在這一瞬間像是破碎的畫布一般失去了本來該有的色彩，菲洛米娜的戰鬥技巧遠遠沒有習武一輩子的半藏那樣精巧又有效。

　　「這就是她說的決裂...」托尼喃喃自語的開口說道，有些不忍的想要將自己的視線從面前幾乎一面倒的戰鬥中移開，但他注意到那個跟這女孩才是血脈至親的三個人，完全沒有轉移開自己的目光，甚至隔著面罩，他都能猜到迪克·格雷森那雙眼睛可能已經瞪得血紅。

　　殘忍至極。

　　洛基的目的在這時已經太過清晰易懂了，對方的目的必然就是這個半藏──或者是整個守望先鋒──並且使用這種光明正大的手段，也要讓韋恩那幫人不得不為他所用。

　　布魯斯·韋恩能不能忍住他不知道，但夜翼是不可能的了，他已經隱約的看見了名為憤怒還有仇恨的火焰在緩慢的燃燒這個大男孩。

　　他們所有人都猜到了接下來的故事走向，但這一切都無法讓面前的畫面停止。

　　菲洛米娜手中那把半藏親自交給她的太刀被她的老師給一招打飛，在空中快速的旋轉了幾圈之後惡狠狠地定在了遠處的地面上，菲洛米娜手中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武器，而被激怒的紅了眼的半藏也沒有停下自己的手。

　　失去了武器的菲洛米娜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在這一瞬間變得格外明顯，她微微的睜大了眼睛，面前的男人手中那甚至散發著冷厲光芒的太刀一閃而過。

　　赤紅色染盡了他們所有人的眼前，菲洛米娜的右臂重重地落到了地上，作為戰鬥的輸家，她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整個身體被過於鋒利的太刀直接攔腰斬過，僅僅留下了一點點連接著上下兩半皮肉的菲洛米娜怔愣著倒下，由於與半藏過於接近，在倒下的瞬間她的左手微微的抬起，鮮紅色的血液被指尖沾染著擦上了半藏的面頰。

　　空氣在這一瞬間似乎忽然寂靜了下來，唯一的聲音只有菲洛米娜那殘破的軀體重重地落到地上的聲音，半藏在這時才從憤怒之中回過了神來。

　　「...源氏？」半藏手中的太刀落到了地面上，跟菲洛米娜那被擊飛的太刀一樣直直的插進了地面，而作為一個最冷靜的旁觀者，托尼不忍的將自己的視線轉了開來，沒有再望著面前那近乎殘染的畫面。

　　那幾乎被攔腰斬斷的軀體扭曲的落到了地面上，菲洛米娜面上那日常隱藏起來的巨大刀疤終於有了來歷，少女姣好的面容因為這場幾乎送了命的戰鬥而永遠的停留在了這花樣年華裡。

　　而托尼·斯塔克知道他們已經深深地踩踏進了洛基的陽謀之中。

　　達米安·韋恩那個沒良心的小崽子還好，但布魯斯的情況卻讓他有點回憶起了當初去參加傑森·陶德那孩子葬禮時候的樣子，深沉的憤怒宛若寧靜燃燒的火焰，只要再推上那麼一下，哥譚的守護者似乎就會墜落深淵。

　　而迪克...迪克·格雷森。

　　青年此刻半跪在看上去似乎已經沒有任何氣息的破碎軀體旁，伸出的手穿透了那虛假的幻境，似乎每一個地方都在告訴他們這些事情早就已經發生了，他們總是來得太晚。

　　那孩子就像是下一秒就會被這沉重的痛苦給擊垮一樣，伸出去的手虛虛的撫過菲洛米娜臉上那深可見骨的傷口，一言不發的宛若要將整個世界同自己一起拽進地獄裡。

　　洛基的計劃無論有沒有被看穿，都已經成功了。

　　他將這世界上最不該惹怒的家庭，捆上了自己的戰車。

　　「菲洛米娜。」他聽見迪克低聲的呼喚著，像是忘記這裡是一個幻境一樣:「你會沒事的。」

　　「你會沒事的。」低聲的輕語也不知道像是在安慰誰，究竟是什麼都無法聽見的、過去記憶裡的菲洛米娜·歐森。

　　還是現在的迪克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菲洛米娜:你媽的，我害我自己.jpg

　　基妹的計劃就是讓老爺他們當打工仔給自己找人，至於半藏會發生什麼事干他屁事(你


第79章

　　再次陷入旋轉的記憶停滯在守望先鋒的其他特工們撞開訓練場的大門,率先衝進來的安吉拉·齊格勒面上帶著濃重的擔憂。下一個瞬間出現的記憶所在的位置是一個看上去有些冰冷的病房內。

　　躺在病床上的菲洛米娜平靜的睜著眼，目光看上去有點渙散，像是在發呆一樣一直平視著前方,就算門口傳來了敲門聲也沒有裡會。

　　「...你還好嗎,源、菲洛米娜？」溫柔的女聲帶著些微的嘆息與不忍，從門口的方向傳了過來。

　　安吉拉·齊格勒通過那扇緊閉的大門走了進來，手上還拿著一個病歷本:「你恢復的很好，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然後呢？」病床上了菲洛米娜沒有看向安吉拉,而是仍舊直視著前方,那雙曾經靈動的雙眼再次恢復成了死寂，像是沒有任何感情可以存在於此一樣:「回到那個連我究竟是人還是機器都變認不出來的房子？」

　　「我現在甚至都算不上是一個人！」菲洛米娜用力的拽開自己身上蓋的嚴嚴實實的被子,連接在了菲洛米娜面部以及手上的維生管道隨著她的動作大力的搖晃著，似乎下一秒就會脫離機器然後掉落。

　　隨著少女掀開的被子，原先被隱藏在被子下方的那些不屬於人類的軀體完全的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從鎖骨往下沒幾公分,菲洛米娜的身體就被無數的金屬與機械給覆蓋,守望先鋒先進的智械科學讓他們可以將生物與智能機械連接到了這種尖端的地步。

　　她的右手看上去就如同曾經那樣靈活，甚至因為並不受到人類女性的力量限制，她的戰鬥力更為強大了,重重拽開的被子甩到了邊上，直接將一旁的醫療器械給砸倒在了地上。

　　托尼·斯塔克站在距離菲洛米娜最遠的地方，目光掃過已經從地上站起身，此時一言不發、也看不出任何情緒的夜翼,還有一直以來似乎都十分平靜的蝙蝠俠。

　　這個家族的人簡直絕了。

　　向來也不怎麼參與他人家庭事務的托尼惡狠狠地咬著牙,內心僅有的想法大概就是等他出去之後絕對、絕對要把洛基折磨到四分之三死，就算托爾那個大傻蛋求情都一樣。

　　這樣的記憶菲洛米娜卻從來沒有提起,想必就是希望一個人隱瞞下去，洛基的動作無異於將她的傷疤一次次的揭開甚至撒鹽,就算蝙蝠俠確實落進了洛基的圈套裡，但這小子也絕對討不了好。

　　不過托尼本來就不是一個多麼善心的人，更何況惹下這樣大禍的人是他向來就挺討厭的洛基，所以他當然也沒有任何想要救對方於水火之中的打算。

　　將自己放到了旁觀人的位置上，托尼雖然不忍但卻也完全明白自己根本沒有插進布魯斯·韋恩家庭事務裡的權利，因此在知道了這是菲洛米娜的記憶之後，托尼就十分禮貌的閉上了嘴，極少發表自己的看法。

　　病床上的菲洛米娜話語中帶著的尖刺似乎並沒有如她所願的把安吉拉·齊格勒給從病房裡趕走，溫柔的納米生物學博士在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到了菲洛米娜的身側，彎下腰將那條被子撿了起來放到一旁，然後走到邊上的病房最後的櫥櫃那邊，重新抱出了一條被子。

　　安吉拉的面上帶著濃濃的難過，她一邊溫柔的將被子在菲洛米娜身上攤開，然後細細的將少女本來露在外頭的軀體給掩蓋好，接著才拉過了一旁的椅子，在菲洛米娜的身側坐下:「我很抱歉...我沒有辦法在那樣的情況下──復原你的身體。」

　　那樣的傷勢能夠搶救回來根本就已經是醫學奇跡了，菲洛米娜整整昏迷了好幾天，最終守望先鋒的機械學家提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菲洛米娜在病床上的第十五天，安吉拉有些匆忙的跑進了病房，面上帶著欣喜的笑意，手中小心的捧著一個小小的盒子:「菲洛米娜、菲洛米娜，你看看這個──」

　　在床上抱著自己的機械雙腿，安靜發著呆的菲洛米娜微微的側過頭，一雙湛藍色的雙眼沒帶有任何的情緒，就像是一個真正的機器人一樣，望向了衝進屋裡的安吉拉。

　　安吉拉停下來喘了口氣之後，帶著大大的笑臉舉起手中的盒子:「托比昂跟黑影趕制出來的，你肯定會喜歡！」

　　菲洛米娜靜靜地望著安吉拉，過了好幾分鐘之後才緩慢的接過盒子，明明已經可以靈活移動自己的右手，但她似乎十分堅持使用自己僅剩的人類部份。

　　安吉拉的目光在一瞬間閃過了難過以及不忍，下一秒又被這個溫柔的戰地醫生給掩飾了過去。

　　「小型光學迷彩儀，黑影稍微改造了一下，可以隱去你衣服外露著的部份。」安吉拉有些高興的開口:「再過幾天你就可以回去了！」

　　「他人呢？」菲洛米娜並沒有打開安吉拉給自己的盒子，而是在停頓了幾秒之後，用那機械修復之後帶著點失真電子音的嘶啞嗓音開口:「他在哪裡？」

　　「...」安吉拉沒有回復菲洛米娜的話，而是用一種十分悲傷的表情望著她，少女嘶啞的重復了一次:「半藏，在哪裡？」

　　那雙眼睛之中安靜燃燒著的黑色火焰名為絕望，布魯斯·韋恩就算隔著大半個病房的距離也能看清，細微的希望在菲洛米娜將這幾句話問出口之後就熄滅了，他知道菲洛米娜跟島田半藏之間已經沒有了任何轉圜的可能性。

　　這場戰鬥裡沒有贏家。

　　達米安則站在夜翼身後，那雙翠綠色的眼睛大抵是這個空間裡面最平靜的一個，更為慘烈的死法達米安也不是沒有見過，教授他獲得博士學位的教授在達米安畢業之後就直接被塔利亞給一槍宰了，對於惡魔之子來說似乎沒有什麼事是真正殘忍的。

　　因此他也可以用最為客觀的角度去看待這整件事情，包括洛基那幾乎可以說的上是陽謀的計策了。

　　達米安雙手抱胸冷哼了一聲，卻遠遠沒有像托尼那樣擔憂。

　　他比所有人都要了解自己的父親以及格雷森，他們絕對不是會被情緒所操控的那種人，不如說──這樣瞬間爆發的情緒甚至會讓他們更加理智。

　　這個壓抑空間的記憶似乎在這個地方就結束了，洛基的目的也完完全全的達成了，接下來的記憶在洛基看來沒有讓他們閱讀的必要，因此幻境在這一瞬間化作了無數的綠色光點，從他們的面前非散了開來，達米安緩慢的睜開自己的眼睛，發現自己正倒在地上，身側的另外三個人也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被砸碎的落地窗外，呼呼的冷風灌進了位於高樓層的復仇者大廈裡，而整個空間裡已經沒有了洛基的蹤跡，托尼皺起眉頭開口問道:「管家，我昏過去多久了？」

　　「歡迎回來，先生。」智能管家先前顯然已經通知了復仇者們，除了碎裂開來的落地窗外，整個空間直接被封鎖了起來，一直到現在托尼醒了之後紅色的警告標志才恢復成了綠色:「距離您昏過去剛剛經過三分鐘，洛基已經通過落地窗離開了。」

　　「我看出來了。」托尼有點頭痛的按住了自己的腦袋，他從戰甲裡走了出來，目光下意識的放到了方才經歷過那麼些刺激畫面的蝙蝠俠身上，卻發現這個人平靜的可怕。

　　蝙蝠俠正打開自己左手小臂上的微型電腦敲敲打打著什麼，而夜翼則拿出了手機在上面噠噠噠的點著，只有那個矮矮的羅賓穿過了破碎的落地窗走到了外頭，很顯然是去尋找洛基離開的線索了。

　　你們蝙蝠家族看見那種令人恨不得結仇的場面都這麼冷靜的嗎？！

　　「斯塔克，你在聽嗎？」蝙蝠俠的聲音將托尼從恍惚之中喚醒，鋼鐵俠茫然的回過頭，看見蝙蝠俠用一種不贊同的表情望著自己，他下意識的開口:「要追蹤半藏的話我可以幫忙。」

　　「...」面前的蝙蝠俠平靜的盯著他看了好幾秒，然後才繼續開口說道:「半藏不是現在的重點，我們需要追蹤洛基。」

　　蝙蝠俠就像是完全沒看過方才幻境中的畫面一樣，皺著眉頭跟托尼分析著洛基接下來有可能的動向，並且需要在對方找到半藏──或是二次找上源氏──之前抓到他，並且問出對方前來地球的目的。

　　就在這時，一直站著點手機的夜翼則忽然插進來說道:「我猜洛基應該是朝著大都會過去了，之前半藏跟守望先鋒出現的所有地點都在大都會附近，他的目標肯定還是一樣，我可以抽空去大都會顧著。」

　　「我會讓紅羅賓跟蝙蝠女孩去布魯德海文。」蝙蝠俠點了點頭，然後托尼就滿臉茫然的望著夜翼用肩膀跟臉夾夾著自己的手機，直接從陽台躍了出去，就像以往一樣從來不走路。

　　「你還好嗎？」猶豫了片刻之後，托尼還是開口問道。

　　他知道看見至親在自己的面前死去有多麼令人絕望，在那一瞬間想要壓抑住仇恨根本是不可能的，就算他無數次回想起那場九頭蛇導致的車禍，他還是無法釋懷。

　　但面前的蝙蝠俠是如此的平靜，就像是菲洛米娜·歐森從來不曾在他面前被人腰斬一樣。

　　蝙蝠俠平靜的望著他:「不。」

　　他一點也不好，他無法將菲洛米娜身上濺開來的鮮血從記憶之中抹去，就如同當年在他懷裡死去的傑森一樣。

　　但那份記憶不屬於他，那份仇恨同樣也不應該屬於他，這個世界上如果他有能夠為此而痛恨的人。

　　那就只有總是到的太晚的自己。


第80章

　　菲洛米娜接到迪克·格雷森電話的時候,剛剛結束今天的巡邏。

　　超人回歸大都會之後，本來好了很多的城市治安甚至變得更好了，菲洛米娜甚至已經無聊的上樹撿貓、下河撈狗。

　　在回家的路上甚至遇到了抱著一只貓正從空中飛過的超人,以超人的速度基本上應該是不會被菲洛米娜堵住才對,但如果超人自己降低速度落在菲洛米娜身邊那就另當別論了。

　　「源氏。」超人溫柔的撫摸了下手上那只看上去還有點怕生的橘貓，目光中帶著隱約的笑意望向菲洛米娜用兩根手指捏著、剛從公園的湖裡撈上來所以濕漉漉的小野狗。

　　菲洛米娜沉默的把那只狗放到了地上，就被那只顯然還不怎麼會游泳的狗給甩了一身的水，小狗親昵的蹭了蹭菲洛米娜腳上的金屬,烏黑的大眼睛帶著對世界的好奇:「汪嗚！」

　　「真可愛。」超人微微的憋住了自己的笑意,倒不是他想要取笑菲洛米娜，而是冷漠的半機械人在面對這只狗的時候居然能讓超人看出來菲洛米娜隱藏在面具下的無措。

　　菲洛米娜對著超人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就三兩下躍上了公園裡的樹，像是一個真正的忍者一樣在密集的樹上跳躍著，幾乎是片刻就已經離開了公園的範圍。

　　菲洛米娜繞完自己預定的巡邏範圍時,剛剛好到了晚飯時間,而她接到了來自於迪克的電話。

　　電話裡的迪克像是想要開口說什麼，又猛地將自己的話吞了進去，最終憋了幾分鐘只憋出來一句最近幾天會回到大都會居住。

　　菲洛米娜微微的皺起眉頭,少女利用混沌魔石制造而成的耳墜將自己的外表偽裝成了普通人類，然後才從監控的死角區域走進了大賣場。

　　菲洛米娜的左手舉著手機貼在耳側，手上推著手推車在大賣場裡逛了起來，今天中午阿爾弗雷德曾經打過電話給菲洛米娜,告訴對方今天會讓大都會這邊的韋恩集團旗下酒店給菲洛米娜送晚餐,卻被菲洛米娜給拒絕了。

　　然後她跟阿爾弗雷德問到了那道奶油意面的菜譜。

　　此時會來大賣場的她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想要自己做飯試試看，畢竟從前的菲洛米娜可以說是活的很糙的代表人物之一了,食物只要能入口並且具有養分就行，好吃與不好吃似乎並不在菲洛米娜的考慮選項中。

　　但她今天難得的想要試試看,畢竟昨天阿爾弗雷德帶給她的晚餐是真的很好吃。

　　少女將電話夾在了耳朵跟肩膀之間，側著頭微微皺起眉:「然後呢？你還有想說的吧？」

　　迪克那頭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嘈雜，像是在一個有很多人的地方，菲洛米娜甚至聽見了熟悉的推薦聲，就像是──。

　　就像是她現在路過的這個櫃台一樣。

　　背後伸出了一只手，將手機從菲洛米娜的肩膀跟耳朵中抽了出來，三秒前才在電話裡響起的聲音此刻距離菲洛米娜極近，似乎還帶著點無奈:「說了很多次這樣講電話手機容易掉的吧？」

　　「無聊。」菲洛米娜小聲的嘟囔了一句，將手中拿起來的牛油塊放進了手推車裡，然後才轉過身惡狠狠地瞪了下迪克:「你監視我？」

　　「只是剛好而已。」迪克笑著把菲洛米娜的手機塞進了少女外套的口袋中，然後晃了晃手裡拎著的手提籃，裡面的東西在搖晃只中撞在了一起:「我不是說要回大都會住一段時間？剛好來買生活用品。」

　　「住哪？」菲洛米娜挑了下眉毛，迪克將自己的手提籃放進了菲洛米娜正在推著的手推車中，然後順勢接過了推車的工作，一雙湛藍色的眼睛看了菲洛米娜兩秒之後才開口:「酒店吧，距離市中心比較近。」

　　推車轱轆轆的壓過地磚，兩個人無聲的走在了滿是人潮的大賣場裡，菲洛米娜安靜了很久，期間停下腳步拿些什麼的時候，迪克就十分有默契的將車子推到側面不擋住人行道。

　　「說吧。」等到菲洛米娜將阿爾弗雷德告訴自己的食材都拿齊了，兩個人在等待結賬的時候，她才開口說道。

　　「啊？」還有點沒從菲洛米娜的重傷畫面中緩過來的迪克被菲洛米娜的話給驚醒:「什麼？」

　　「...有話快說，別憋著。」菲洛米娜本來想告訴迪克他看上去就像是被前女友甩了之後還挨了五十個巴掌一樣，最後還被踹進水裡一樣，但還是稍稍的忍住了，並沒有把這吐槽說出口:「發生什麼了？」

　　「...洛基逃跑了。」剛好輪到他們兩個結帳，菲洛米娜跟迪克排的位置是自助式結賬櫃台，青年伸出手拿起手推車裡的東西一個個刷過條碼，嗶嗶嗶的聲音伴隨著他稍稍壓低的聲音響起:「我們被他攻擊了，看見了一些──」

　　他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跟菲洛米娜講這件事情，雖然少女應該有著全部的知情權，但洛基做的這件事情幾乎是把菲洛米娜並不想告訴任何人的過去在所有人面前掀了開來。

　　「洛基？」菲洛米娜聽見迪克的話之後，瞳孔微微的一縮。

　　迪克不可能對菲洛米娜提起與她沒有任何交集的事情，畢竟菲洛米娜並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自然也討厭人家拿無關的事情來煩自己。

　　但菲洛米娜最近跟洛基的交集就只有對方偷看了自己偽裝的虛假記憶，還有關於守望先鋒跟黑暗生物的事情。

　　黑暗生物的事情菲洛米娜已經在奇異博士的警告下決定不要透露給洛基，因此本來想要吊出洛基目的的菲洛米娜才會在離開聖殿之後完全沒有聯系對方，直接回到了大都會。

　　隱約的不妙預感緩慢的在菲洛米娜的心頭浮現，接下來迪克的話無疑是證實了她的想法。

　　一直到被迪克開車送回自己家裡，菲洛米娜還是有點呆滯，一點也沒想到為什麼先前用來忽悠洛基的虛假記憶現在居然會被公開放映給蝙蝠俠她們幾個人看，洛基的目的確實很容易猜出來，無非就是本來已經可以套到手的、來自於菲洛米娜的情報被奇異博士中途攔截，而找不到人的洛基只好從半藏那邊下手了。

　　確實每一個點都說得通，因此菲洛米娜咬著牙舉著手中的菜刀惡狠狠地砍在培根上的時候，那巨大的力道無疑像是要把面前的砧板連同那片可憐的培根一起切成碎末，坐在沙發的迪克無數次站起來試圖幫忙，然後又被菲洛米娜那令人感到恐懼的眼神給嚇退。

　　他當然不怕菲洛米娜，可是這種不想被任何人知道的秘密卻被一個窺探自己記憶的人作為陰謀的一部份展現在了自己並不熟悉的家人面前，迪克覺得不管菲洛米娜怎麼發泄情緒似乎都不太為過。

　　因此因為站起身被瞪了好幾次的迪克無奈的又坐回了沙發上，青年手中的行李放在了沙發邊，正准備趁這段時間幫紅羅賓處理一點資料的時候，就聽見了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

　　「迪克？」克拉克·肯特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聽上去似乎有點遲疑:「我聽見你的聲音──」

　　迪克連忙站起身走過去打開了屋子的大門，站在門口的克拉克看上去似乎剛剛結束自己的社畜生活，今天抽空救了好幾只貓的超人手中抱著一堆的資料夾跟紙，像是今晚准備不睡覺徹夜工作了。

　　迪克的眼中流露出了同樣身為社畜的悲哀同理心，在瞬間就被克拉克給看了出來，一時間兩人似乎悲從中來，一直到菲洛米娜惡聲惡氣的開口時才回過神來:「冷死了，你開著門干嘛呢？」

　　「啊，這個給你們...迪克你今晚怎麼在這？」超人像是回過了神一樣，連忙將用小指勾住的一個小袋子塞到了迪克手裡，裡面放著兩杯咖啡，咖啡特有的、細微的香氣從袋子裡傳了出來。

　　迪克苦笑著側過了頭望向屋內，然後才開口說道:「洛基逃跑了，他的目的應該是那些守望先鋒抓捕的黑暗生物，所以我來大都會找他。」

　　「這樣嗎，那這麼晚了，你要來我家睡嗎？」克拉克理解的點了點頭:「韋恩大酒店距離這裡還有段距離，我家還有一間客房。」

　　迪克有點驚訝的眨了眨眼，本來他送菲洛米娜回家之後確實就要往酒店過去了，但是菲洛米娜的狀態在知道了洛基給他們看過自己的記憶之後一直不太對勁，所以迪克才會暫時留下來，准備晚點再自己一個人過去住酒店。

　　而要追查洛基的話，確實不應該打草驚蛇，酒店雖然是韋恩集團旗下的企業，但確實人多眼雜，比前已經熟悉了半年的這棟公寓來說確實不算最佳的選擇。

　　迪克很快的同意了，他跟克拉克本來關系就不錯，自然也不會因為在對方家住上幾天而感到別扭，然而就在這時，空氣中隱約的傳來了燒焦的味道。

　　迪克:「...菲洛米娜？」

　　屋內十分的安靜，過了幾秒後，被喊到的菲洛米娜平靜的從廚房裡走出來，伸手拿過了披掛在餐桌椅上的外套:「我要吃泰國菜。」

　　「呃，你不是要──」

　　「泰國菜，現在。」

　　」


第81章

　　迪克很明顯的感受到了菲洛米娜那隱藏在內心的憤怒,這完全的體現在了源氏現在加長的工作時間上，常常放學之後菲洛米娜回家把書包一扔，整個人眼中冒著怒火,解除了偽裝之後就衝進了傍晚的大都會中,看上去幾乎要將整個大都會給掀翻過來一樣。

　　「她真的沒事嗎？」迪克不止一次聽克拉克在下班回家之後小聲的問自己，只能無奈的搖搖頭，換上了自己的戰衣，然後躍出了窗戶。

　　他的假期同樣不長,好在戈登局長跟布魯德海文警局的局長關系還不錯,愣是幫迪克掉了一下最近的出勤位置。

　　然後芭芭拉甚至還替迪克打卡。

　　迪克同樣不想讓洛基在外面太久，北歐邪神的心思確實縝密,如果那天他對上的不是布魯斯跟他自己的話，很有可能現在他們已經被激怒的失去了理智，成為了洛基手中的傀儡。

　　迪克之所以還能冷靜下來,只是因為清楚地告訴自己那已經是過去的記憶,並且他曾經也見過傑森的屍體面目全非的樣子。

　　過去的記憶雖然痛苦但也讓迪克可以更加平靜、從容的面對這些本該撕裂他的事情。

　　然而菲洛米娜地毯式的搜索卻沒有達到任何的作用，洛基就像是消失在了人群之中一樣，一點蹤跡都沒有,就算菲洛米娜利用黑影的能力幾乎翻遍了過去所有的錄像，也連一個看上去怪異的人都沒有看見...除了那些隱藏的罪犯之外，這倒是給大都會警局提供了不少罪證。

　　「我不覺得洛基會冒然的出現，他顯然還在等我們出手尋找半藏。」迪克躍到了樓頂的菲洛米娜身側,然而他身邊帶著半臉金屬面罩的女孩卻眯起了眼睛,抬頭望向天空:「怎麼了？」

　　「看那裡。」帶著些微失真電子音的嗓音在空氣中低低的響起，菲洛米娜的目光望向了遠處,一個看上去無比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大都會的大街上，一旁的路人們似乎都帶著驚訝與興奮的望著那個人。

　　「布魯斯？」迪克在菲洛米娜的只是下同樣望向了那個地方,然而菲洛米娜卻搖了搖頭，讓雅典娜將蝙蝠洞的影像給投影了出來。

　　又擅自黑進了蝙蝠洞的菲洛米娜放出來的圖像中，摘下了面罩的布魯斯·韋恩正坐在蝙蝠電腦前，臉上帶著濃濃的黑眼圈，看上去就像是已經好幾天沒睡覺了一樣。

　　然而遠處街道上的布魯斯·韋恩卻容光煥發，年齡顯然沒有減少他那帥氣外表的吸引力，然而路上的行人們卻一邊小聲竊竊私語著，一邊卻不由得避開了他的身邊。

　　地面上的布魯斯·韋恩似乎是注意到了菲洛米娜他們兩的視線，抬頭望向了兩人的方向，在看見他們的時候微笑了起來，嘴角扯出的弧度溫暖又帥氣，菲洛米娜愣愣的盯著那個方向看。

　　迪克則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如果布魯斯在蝙蝠洞裡，那麼下面那個人難道是──」

　　「不。」菲洛米娜打斷了迪克的話，她的目光緊緊的追隨著那個人，隱約的困惑在她的眼中燃起:「洛基的偽裝魔法沒有辦法騙過我的眼睛，那個人就是貨真價實的布魯斯·韋恩本人，沒有魔法痕跡。」

　　阿拉斯代爾留下來的魔法書唯一的好處就是讓菲洛米娜在閑暇的時間可以接觸這些神秘側的東西，並且由於奇異博士被迫扛起了臨時導師的責任，這幾天菲洛米娜學到了不少簡單的小魔法。

　　其中就包括阿拉斯代爾魔法書中所寫的【真實之眼】。

　　真實之眼的作用很簡單，實際上也是特別的雞肋。真實之眼能夠看穿偽裝下的真實，然而這所謂的偽裝卻並不是能看見真實的對方，只是會有一種隱約的預感，告訴你她究竟是不是你所想的那個人。

　　而且這個技能還必須在跟對方對視之後才能生效。

　　這樣的效果確實限制太大，並且也沒有太大的作用，菲洛米娜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在這個時候用上。

　　地面上的布魯斯·韋恩衝著他們兩個人笑了一下之後，就快速的隱沒在了人潮之中，菲洛米娜的瞳孔微微的縮起，單手攀住腳邊的牆就要躍出去，然而只是這一瞬間的功夫，那個布魯斯已經不見了蹤影。

　　「真實的布魯斯...？」迪克喃喃自語的開口，在思考了幾秒之後撥通了蝙蝠洞的通訊。

　　而錯失了對方蹤跡的菲洛米娜站在樓邊，那雙在護額下的陰影中看的不太清晰的眼睛正凝視著那個布魯斯消失的地方，看上去像是在思考些什麼。

　　就像是有緊密的蛛網將他們所有人緩緩的籠罩在內一樣，心髒被緩慢抓緊的感覺讓菲洛米娜不知為何感受到了一股不安。

　　就像有什麼無法預料的事情正在緩慢的將他們周圍的所有事物一一吞噬一樣。

　　X

　　大都會平靜了好一段時間，菲洛米娜都已經交完期末報告以及考完期末考，這個學期正式的結束了，洛基的蹤跡還是沒有出現。

　　冬日已經進入了更加寒冷的日子，再過沒幾天就是聖誕節了。

　　菲洛米娜自從放假之後就將自己裹進了厚重的被子裡，巡邏的事情則讓雅典娜創造了分身，再由自己控制著夜巡。

　　切斷了寒冷的感官之後，就算騎著夢魘獨角獸在哥譚寒冷的夜空之中跳躍狂奔也沒有絲毫凍到的感覺。

　　而當菲洛米娜結束了巡邏，讓騎著夢魘獨角獸的艾什消失在空氣之中後，迪克恰好的敲響了菲洛米娜家的大門。

　　在追蹤了好幾天洛基未果之後，迪克就回到了布魯德海文去繼續自己的工作，菲洛米娜則跟擁有超級聽力的超人不間斷的監視著大都會，甚至還因此讓另外一個本來不想熟悉起來的人登堂入室了。

　　「我的天啊，我一直沒有猜到你就是──」卡拉·肯特──實際上本名是卡拉·佐·艾爾的女孩──手上抱著一個裝著香噴噴蘋果派的盒子站在菲洛米娜家門口，看著額角青筋微微抽動的菲洛米娜高興地笑了:「克拉克回來了之後，我就差不多該回去了，所以過段時間要轉回去堪薩斯的學校了。」

　　「這是瑪莎教我做的蘋果派，我試了好幾次才成功了這幾個，過去半年真的太感謝你了。」卡拉面上帶著肖似克拉克的笑容，那頭金色的長發在窗邊的陽光下顯得閃閃發光:「我一個人肯定顧不來的！」

　　「我不是因為你。」菲洛米娜冷淡的開口，然而似乎對門那一家人都帶著點自來熟的氣場，卡拉在把蘋果派塞進了菲洛米娜懷裡之後，就衝著她揮了揮手:「聽說你有只黑色的獨角獸，下次我也想看看！」

　　菲洛米娜捧著手上被強塞的蘋果派，細微的蘋果醬甜香還隱約的從手中熱騰騰的蘋果派裡傳了出來，而一秒前還站在自己面前的卡拉·佐·艾爾卻已經消失在了眼前。

　　從那之後卡拉就時不時地會帶著甜點上門，就算菲洛米娜每次都黑著臉也一樣，她甚至好幾次成功讓菲洛米娜喊出了夢魘獨角獸給她摸摸看。

　　雅典娜看上去倒是挺喜歡她的就是了。

　　「所以？」菲洛米娜微微皺起眉頭，桌上的電話開著公放，她的手上則在繼續著自己的工作，正手忙腳亂的處理著剛洗好的生菜。

　　本來一天都不想從被窩裡爬出來的菲洛米娜今天也例行的接到了阿爾弗雷德的關心問候電話，因此在老管家溫和的念叨之中，菲洛米娜只好不情不願的扒出自己溫暖的被窩，從冰箱裡拿出前幾天買的生菜跟蘋果、煙熏火腿肉，准備做一個簡單的、只需要切而不用烹飪的生菜沙拉。

　　而在阿爾弗雷德的電話結束後大概過了五分鐘，迪克·格雷森的電話就掐著點打了進來，手上正忙著的菲洛米娜按開了公放，聽著裡面的迪克顧左右而言他，愣是不講自己今天的目的，最後終於沒忍住:「你到底要不要講？」

　　「噢──」迪克悶聲的笑了出來:「我聽說卡拉問你要不要去堪薩斯過平安夜，你答應了嗎？」

　　「不。」菲洛米娜簡短的回復道，從被領養那年開始，菲洛米娜就沒有再過過諸如平安夜或是聖誕節這樣的日子了，那對夫婦會把錢拿去買點好酒，關上房門在屋裡配著奶酪跟烤雞大餐，而菲洛米娜還是啃著自己的微波快餐食品，就像是普通的每一天。

　　「真的？」迪克的話語中似乎帶著高興的情緒:「那你平安夜要來韋恩莊園嗎？本來阿爾弗雷德要問的，但我說服他讓我來打這通電話。」

　　「阿爾弗雷德做的聖誕大餐簡直絕了！克拉克替我們搬了顆特別大的聖誕樹過來，不過我們都沒什麼時間裝飾它，如果你有空的話可以來幫阿爾弗雷德的忙。」

　　菲洛米娜停頓了下，壓在左手掌心下的生菜還帶著被水打濕之後的寒意，而電話裡的迪克還在繼續念叨:「我給你買了聖誕禮物，不過得在聖誕樹下拆才行...」

　　詭異的溫度通過一句句話蔓延在空氣之中，菲洛米娜回過了神來，手中握著的菜刀再次順著節奏穩穩地切下，敲響出一段有韻律的節奏。

　　「所以呢？你怎麼──」迪克終於停下了自己自顧自叨叨的嘴，興致勃勃地問道，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菲洛米娜就敏銳地將自己的頭轉向了並沒有拉上窗簾的巨大落地窗，極遠處的天空中亮出了一陣極為明亮，幾乎可以將黑夜閃成白晝的紅光，隨之而來的是天空之中的巨大火球，以一種已經無法攔截的速度朝著哥譚跟大都會的交界區砸了過去。

　　「掛了。」菲洛米娜簡短的開口，扔下手中的廚刀，左耳上的混沌魔石閃過一道細微的光，掩蓋在身上的魔法被菲洛米娜撤去，她從陽台翻了出去，一個閃身就落到了雅典娜替自己召喚出來的極夜獅鷲獸上。

　　紅藍色從她的身側飛速的卷過，菲洛米娜那持續了一個月的不安感似乎就在這個時候，達到了頂峰。

　　那究竟是什麼？


第82章

　　菲洛米娜趕到現場的時候,因為獅鷲獸那過快的速度，讓趕在她前頭的只有跟菲洛米娜同一個地方出發的超人。

　　獅鷲獸在菲洛米娜落地之後就被收了回去，化作一團黑色的煙霧消散在空氣之中,而菲洛米娜則換上了最新抽到的源氏皮膚,黑暗守望者收回了系統之中。

　　菲洛米娜身上這個皮膚是最近終於閑下來，抽那因為升級而獲得的一百多個箱子時抽到的，照雅典娜的說法，這個皮膚本來是節日限定的皮膚,不過這種現實世界賺錢的手法對於守望先鋒系統來說毫無意義,因此雅典娜就把所有的限定皮膚都合並進了一般的箱子裡。

　　所以之前菲洛米娜才能抽到勝利女神、邪鬼等等的皮膚。

　　從空中瀟灑落地的菲洛米娜在地上滾了一圈，銀色的金屬散發著冷厲的氣息,隱約的冰藍色從密不透風的盔甲中透了出來，帶著濃郁中國風的戰甲胸前還浮現著一個由巨大的白虎所組成了藍色光圈。

　　這是菲洛米娜抽到的新皮膚，名為白虎。

　　頭盔上的白纓隨著菲洛米娜落地的姿勢在風中獵獵飄揚,她看上去就像是英武的女將軍,本來腰間配著的脅差也相應的被換成了中國風的短劍，身上的盔甲在走路時偶爾會撞擊出清脆的聲響。

　　「源氏。」超人早就看見菲洛米娜了，他正在用冰凍呼吸試圖把河岸邊燃燒著的火焰給撲滅。

　　那棵巨大的火球並沒有超出菲洛米娜的預料,確實是朝著大都會跟哥譚的交界處砸來的，菲洛米娜有預感大概在五分鐘內就能見到不久前打給自己的迪克跟一直在哥譚勤勤懇懇打擊犯罪的蝙蝠俠。

　　雖然砸在了大都會跟哥譚交界的河邊，但實際上這個位置已經座落在了哥譚的郊區，河岸邊丟棄的廢棄物被那巨大的火球給點燃,此刻正燒的旺盛。

　　「有發現嗎？」菲洛米娜微微的皺起眉頭,這顆火球落地之後在河岸邊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坑洞周邊的溫度就連菲洛米娜都不敢輕易過去,稍稍站的近一點就感覺自己正在岩漿上被炙烤著一樣。

　　超人搖了搖頭，警惕的對菲洛米娜說:「我看不透那顆火球內部的東西,應該是用鉛包裹住的。」

　　那麼這是一個對超人無比熟悉的敵人，最起碼對超人的能力知道的十分透徹。

　　那顆火球停留在了原地，一旁是被熱度影響著升溫的河水，另一邊是被火焰所點燃、仍然在劈啪燃燒的河岸，菲洛米娜警惕的握住自己腰間的短劍，劍柄上頭帶著細微的皮革觸感，她眯起眼睛，強烈的不安感在這瞬間爆發了開來。

　　絕對、絕對不可以接近那個東西，裡面的東西，不管是什麼，在片刻間毀滅掉哥譚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那點直覺以及不安強勢的警告著菲洛米娜，使用著源氏的她沒有任何撲滅火焰的能力，因此她退了幾步，緩慢的繞著那顆很明顯不是自然形成的巨大圓球，表面的金屬因為過高的溫度加上與大氣層的摩擦已經融化了，然而在接觸到冬日的河水之後又急速的凝固冷卻，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似乎把那東西封在裡面，也讓菲洛米娜暫時沒有采取任何的行動。

　　「嗖──」遠處的戰機聲音帶著些微的音爆，飛速的接近了菲洛米娜跟超人所在的位置，她的眼角余光瞥到了從戰機上躍下的三個人，確實不出菲洛米娜的任何預測，蝙蝠俠、夜翼以及羅賓。

　　達米安·韋恩看上去仍舊跟菲洛米娜上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桀驁不馴，看見這已經熄滅了火焰的金屬圓球之後挑了挑眉快速的走了過來，而蝙蝠俠則往這裡望了一眼之後，就走過去跟超人問確切的情況了。

　　「源氏，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達米安的聲音是還未變聲的男孩聲線，高傲之中帶著點詭異的親近，菲洛米娜像是第一天見他一樣見了鬼的望著達米安，然後被拍了下肩膀。

　　五分鐘之前還在給自己打電話然後被掛斷的夜翼衝她勾起唇角，菲洛米娜甚至能夠想像在那副多米諾面具後面的青年眉眼微微彎起的樣子。

　　她抿起嘴點了下頭，然後才開口說道:「我跟超人剛到這裡不久，火災的源頭是那顆金屬球體，內裡似乎附著著鉛，所以超人沒有辦法看透。」

　　「鉛？」達米安微微的眯起了眼，側過頭將視線投向正在跟自家父親說明情況的超人，冷哼了一聲:「這裡可是哥譚，不是那個童子軍的大都會──」

　　「可能落地地點搞錯了吧。」迪克說了一個並不怎麼有趣的玩笑，而就在這時，菲洛米娜感受到了地面微微的震動了起來，天空之中再次散開了一片極其吸引人注意的紅光，就像是不久前這顆金屬球體掉落下來的時候一樣。

　　「看那裡！」迪克忽然舉起手，指向哥譚的夜空中一個極其不起眼的黑色圓圈，那個圓圈在忽然漫開來的紅光之中顯得分外顯眼，黑色圓圈周圍的紅光似乎在快速的震蕩著，伴隨著那詭異的紅光，菲洛米娜腳下踩著的地面還有那顆冷卻下來了的金屬球都開始快速的震動了起來。

　　就在這瞬間，腳下的地面快速的龜裂，一片片的土地裂了開來，朝著天空中的黑色圓圈快速的飛了過去。

　　菲洛米娜飛快的讓雅典娜將夢魘獨角獸還有極夜獅鷲獸全都叫了出來，少女一個箭步的躍上了獅鷲獸，夢魘獨角獸則在雅典娜的控制下飛快的馱起了達米安跟迪克，朝著遠處衝去。

　　而菲洛米娜身下的獅鷲獸則張開了那巨大的可以遮蔽天空的羽翼，猛力一拍之後飛上了天空。

　　巨大的羽翼拍擊著空氣，震蕩出了常人無法接近的氣流，連帶著將那些本來砸向他們的土塊都拍飛了出去，菲洛米娜眯起眼睛，看見超人正拽住蝙蝠俠的肩膀飛在了空中。

　　那動作看上去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

　　菲洛米娜沉默了兩秒，拍了下極夜獅鷲獸，被雅典娜所控制的獅鷲獸默契的飛向了超人跟蝙蝠俠所在的地方，獅鷲獸那巨大的羽翼拍擊空氣的力道稍稍的減輕了些，讓超人可以將蝙蝠俠放在獅鷲獸的背上。

　　蝙蝠俠:「...謝謝。」

　　菲洛米娜沒有回復他，少女微微的抿起了嘴唇，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遠處的黑色圓圈，那裡有什麼東西，正在影響著這片土地。

　　碎裂開來的泥土飛向空中，地面上的金屬圓球則在震動之中緩緩地漂浮了起來，進入了詭異紅光的照射範圍中。

　　在那片紅色光暈的照射下，那顆金屬圓球就像是被敲裂了的雞蛋，緩慢的震蕩出了細微的裂縫，哢哢哢的聲音像是緩慢的重拳擊打在了菲洛米娜的心髒上。

　　急劇的不安感讓菲洛米娜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被一個巨大的拳頭攢在了手心裡，她忽然想到了洛基前來地球的目的。

　　北歐邪神一直在重復著黑暗生物這個詞彙，但實際上菲洛米娜卻覺得對方並不關心夢魘獨角獸或是鋼鐵狂獸、暗夜精靈之類的生物，而是將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黑暗】這個詞上。

　　遠處天空中的黑色圓圈好似又擴大了一小圈，菲洛米娜忽然有了一個不怎麼好的猜想。

　　她拽住獅鷲獸羽毛的手指緊的發抖，很明顯的讓坐在菲洛米娜身後的蝙蝠俠看見了:「...源氏？」

　　菲洛米娜沒有說話，這只不過是她一個妄想的猜測罷了，這一切都應當在找到了洛基之後親手把答案從那家伙的嘴裡打出來，而現在入侵哥譚的這家伙不過是無數反派中的一個。

　　「哢噠。」裂開的聲音像是最後敲響的警鐘，那顆巨大的金屬球在空氣中裂成了兩半，隨後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撐一樣從空中墜落，砸在地上發出了令人震耳欲聾的聲音。

　　而那顆圓球裡仍舊浮在空中的，只剩下一個金屬頭盔。

　　兩側帶著尖角的金屬頭盔看上去已經是很老的款式了，包裹的密不透風，中間呈現一個T字型，只能讓人的雙眼跟口鼻露出來。

　　那個金屬頭盔散發著讓人不安的氣息，而就在金屬頭盔出現的一瞬間，天空之中的黑色圓圈裡忽然跳出來了一個人。

　　他朝著菲洛米娜他們的方向墜落，超人那健碩的體型跟對方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嬰兒，對方頂著一頭白發，看上去卻沒有半點的衰老。

　　他看上去讓人感到無比的熟悉。

　　「那是──」菲洛米娜失聲叫了出來，在開口的瞬間又將自己的話給吞了回去，少女猛地將自己的頭轉向身後的蝙蝠俠，對方沉默的凝視著空氣，一點驚訝的表情都看不見。

　　身上穿著古代鎧甲的男人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原先震蕩著的地面不再碎裂，空氣中的黑色圓圈緩慢的消失，而男人伸手拿過了那個一直在等待自己主人的頭盔。

　　他將頭盔戴上，湛藍色的雙眼被陰影所圍繞，男人轉過身，像是再宣告著什麼一樣，對著飛在空中的菲洛米娜等人，還有已經被夢魘獨角獸帶回戰場邊緣的夜翼跟羅賓開口。

　　男人的盔甲上印著令人無比熟悉的紋路，那個標志本該像征著力量與愛，卻被扭曲至極。

　　「臣服、投降，這是你們永恆的宿命。」他宣布道:「我是永遠的勝者，我是──」

　　「無憫鐵腕(The Merciless)。」


第83章

　　布魯斯·韋恩的一生可以用傳奇來說明,父母死於小巷之中的槍殺，在歷經了心靈的拷問之後，他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他選擇成為哥譚最陰沉的暗影,成為那些罪犯永恆的夢魘,成為傾盡一切所有用來阻止犯罪的怪物。

　　但這個世界卻還是一樣黑暗，數不盡的敵人與反派前僕後繼的出現，一直到最後，那個代表了戰爭的神明帶著無盡的殺戮降臨到了他跟戴安娜──他的戀人,戴安娜·普林斯,神奇女俠──面前。

　　戰神阿瑞斯打造了一副可以增強他百倍神力的戰神頭盔，他控制著世界陷入戰爭以及混亂之中,正義聯盟花費了兩年的時間才將那個頭盔從阿瑞斯的腦袋上打落，與此同時，他們也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

　　戴安娜被阿瑞斯的攻擊給擊中,倒在地上失去了所有鮮活與生命的氣息,就在那一瞬間，布魯斯·韋恩知道自己失去了此生的摯愛。

　　失去了整個世界。

　　他無法以凡人之軀與神明對抗，站在面前的阿瑞斯就算失去了那個頭盔,依舊強大無比，而正義聯盟這側已經是窮途末路，因此最終布魯斯放開了倒在自己懷中的愛人，撿起了那個頭盔。

　　他忘卻了曾經戴安娜對他的警告,她告訴布魯斯那個頭盔有著腐蝕人心的能力,但布魯斯卻認為自己可以重整戰爭的秩序，讓這個世界不再深受其害。

　　他失敗了。

　　戴上了戰神頭盔的他確實擊敗了阿瑞斯,但他同樣的被頭盔給改變了自己的想法，不願讓自己所得到的東西再次失去。

　　他成為了無憫鐵腕。

　　他會讓這個世界臣服於他。

　　「戰神頭盔讓我知道...我所有的原則與規矩都太過幼稚可笑。」

　　「這世界上,唯有勝利永恆。」

　　他曾是蝙蝠俠，他曾是布魯斯·韋恩，他也曾是神奇女俠的愛人，但此刻──。

　　他只是無憫鐵腕，是掌控戰爭法則的無上戰神。

　　穿過了時間與空間的限制，無憫鐵腕通過黑暗中的蟲洞，穿梭到了這個世界，這個與他的世界為反面的正物質宇宙。

　　無憫鐵腕所在的世界是黑暗多元宇宙中的負十二號地球，在被他的另一個同位體告知自己的宇宙沒有未來，毀滅是既定的命運之後，無憫鐵腕就停止了對希腊眾神無意義的殺戮。

　　轉而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這個被稱為主世界的宇宙。

　　他們那光明的未來令人作嘔，因為既定的命運而注定存活於世，與之相反的，黑暗多元宇宙之中的世界所有的未來卻早已決定好了。

　　無憫鐵腕在自己宇宙之中控制的戰爭是徒勞的，因為世界注定毀滅，他所做的一切在多元宇宙裡根本無關緊要。

　　最後，他接受了同位體的邀約，加入了黑暗騎士團，來到了被稱為主世界的這個混合宇宙之中，他是先鋒、是頂在前頭的急行軍。

　　他是戰爭的主宰。

　　「無憫鐵腕？」飛在空中的菲洛米娜敏銳的捕捉到了對方的話，她在對方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將自己的警惕心拉到了最高，讓雅典娜將極夜獅鷲獸盡可能的遠離那個自稱為無憫鐵腕的人。

　　就算只是一瞬間，但菲洛米娜知道這短短的一瞬足夠自己跟超人、蝙蝠俠等人捕捉到無憫鐵腕那頭盔下的面容，帶著白發與白色胡須的男人卻掩蓋不了那真實的面容，還有那雙已經被暴戾跟征服欲給充填的湛藍色雙眼，都在在的表明了那個人的真實身份。

　　「退一點。」蝙蝠俠的聲音從菲洛米娜的身後傳來，就在這時候，菲洛米娜才發現自己正在不自覺地發著抖，像是被那令人感到恐懼的威壓給威嚇到了一樣。

　　蝙蝠俠的手隔著那不知道什麼材質的黑色手套，按在了菲洛米娜的腦袋上，通過變聲器傳出來的聲音雖然不是屬於布魯斯·韋恩的，但語氣之中的平靜卻在瞬間將菲洛米娜帶著些恐懼的、躁動不安的心髒給生生按了下來:「往後退一點，源氏。」

　　底下站著的無憫鐵腕帶給蝙蝠俠的威壓比起給菲洛米娜的完全相同，但戰鬥經驗極其豐富、二十年裡什麼牛鬼蛇神都見過的蝙蝠俠完全沒有一點畏懼，而是在那個自稱為無憫鐵腕的人出現的時候，就已經飛快的開始思考著對戰的策略。

　　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相與的對手，布魯斯·韋恩無比的了解自己，就算他獲得了其他什麼強大的能力，但蝙蝠俠最重要、並且永遠不會扔掉的能力卻只有一個。

　　超人懸浮在空中，對著地面上的無憫鐵腕開口:「這個多元宇宙在我們的保護之中，如果沒有要事的話，我們需要請你離開。」

　　這有點類似對付其他世界或是宇宙來人的官方說辭，基本無論是正義聯盟還是復仇者聯盟在遇到外來侵入者的時候都會像征性的說上這麼一句，然後該打架再打架。

　　坐在菲洛米娜身後的蝙蝠俠正在聯系正義聯盟，雖然還沒交戰，但謹慎的蝙蝠俠卻不願意冒著超人再次死去的風險貿然開戰，因此在菲洛米娜被無憫鐵腕震懾住的時候，他就已經撥通了瞭望塔的通訊:「哥譚受到不明敵人攻擊，需要聯盟支援。」

　　今天恰好在瞭望塔值班的神奇女俠快速的回復道:「收到，我跟燈俠、閃電俠會盡快趕過去。」

　　而聽見了蝙蝠俠的話之後，菲洛米娜將自己的目光落在了被無憫鐵腕的落地砸成了半個廢墟的不遠處，那裡有一個掩蓋起來的廢墟，正好涵蓋在一公裡的範圍內。

　　幾乎是在一瞬間，菲洛米娜就讓雅典娜召喚出了兩個角色，其中一個交由雅典娜控制，另一個則由菲洛米娜自己接手了。

　　在最近的戰鬥中，菲洛米娜在比較不危險的時候，偶爾會多召喚出一個角色來鍛煉自己一心多用的情況，多數時候她都能夠兼顧，但在分秒必爭的戰鬥中，她常常會忘記自己還控制著另一個角色，導致那個分身出現在原地停頓好幾秒的卡殼現像。

　　然而現在實在也沒時間糾結這些分部分神的事情了，按照菲洛米娜在游戲裡的分類，正義聯盟裡除了超人是一個可以當坦克用的輸出之外，根本就是菜刀隊，就算有輔助也從來不帶奶。

　　沒有奶媽可怎麼打團戰！

　　因此菲洛米娜召喚出了在團戰之中不可或缺的強勢奶媽，沒有代號的安娜·艾瑪莉，以及傳統型坦克角色萊茵哈特。

　　安娜這個英雄，交給雅典娜控制的話基本不會有任何一槍奶空的風險，而砸生物手雷可以有效地阻止對方回血，在現實生活中應該是可以抑制敵方的傷勢復原。

　　目前看來對面的敵人就一個，自稱為無憫鐵腕的男人看上去無比高大，對於安娜這個奶狙而言威脅性反而是最低的，因此雅典娜只要注重奶人就可以了。

　　而萊茵哈特這個角色則是一個標准的主要坦克，需要對於戰局預判，是一個非常需要大局觀的角色，這樣的角色讓雅典娜這個人工智能來控制的話就無法發揮作用，只能空洞的舉著盾，沒辦法有效地補上傷害，因此菲洛米娜自己接手了萊茵哈特的控制。

　　同時控制源氏跟萊茵哈特的感覺就像是左手打著賽爾達右手卻在玩動物森友會一樣，雖然經過並不系統的鍛煉之後，菲洛米娜對於這樣的掌握算是稍微上手了，但她還是有點緊張。

　　地面上出現的萊茵哈特顯然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力，菲洛米娜控制著源氏朝著地面望去，沉聲開口:「萊茵哈特，你來了。」

　　菲洛米娜的萊茵哈特還沒有抽到傳奇皮膚，因此一直使用的初始皮膚，銀白色的騎士鎧甲將萊茵哈特變得更加高大，已經有了年紀的德國戰士手中的巨大鐵錘看上去掄一發就能把源氏給錘到天邊去:「正義必將得到伸張！[1]」

　　設定中已經六十一歲的萊茵哈特足足有兩百二十三公分，高大壯碩的騎士一直秉持著自己的信條:無畏、公正、勇敢。

　　而在萊茵哈特身後，被雅典娜控制著的安娜扛著自己的生物步槍隱藏在廢墟之中，同樣已經上了年紀的安娜在世界觀設定裡，是這個世界最出眾的狙擊手之一，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守望先鋒指揮官傑克·莫裡森的左右手，並且親身參與了多場維護和平的拯救人質行動。

　　安娜在一場戰鬥之中失去了自己的右眼，並且深受重傷，所有人都以為她死了，卻沒想到這位老兵從那樣的情況下假死並且活了下來，並且將為了世界的未來而戰。

　　所有的背景設定在菲洛米娜這裡都不怎麼重要，安娜已經埋伏在了一個可以望見戰場上所有人、並且及時給予他們治療的位置，而萊茵哈特雖然年邁但步速卻不慢，現在已經感到了戰場的邊緣。

　　源氏在極夜獅鷲獸的身上單手按住了自己腰間的短刀，化身為白虎的忍者似乎已經准備著要讓自己背後那柄寶劍出鞘見血，而遠處急行過來的隱形戰機還有地面上劃過的金紅色閃電正在飛速的逼近戰場。

　　夜翼見狀已經帶著羅賓快速的去疏散居住在附近的民眾，雖然大部份人再看見超人跟蝙蝠俠之後就已經飛快的逃跑了，畢竟在哥譚太沒有眼力見的話是會送命的。

　　而不僅僅是正義聯盟的援助感到，菲洛米娜看見一架昆式戰鬥機遠遠地從紐約飛了過來，旁邊金紅色的戰甲甚至還在外放著音樂，遠遠地就能夠聽見。

　　而地面上被超人警告過了的無憫鐵腕則拿起了腰間巨大的彎刀，湛藍色的眼睛中沒有任何的情感，而是平靜的開口:「很好──」

　　「戰鬥，然後死於狂妄吧。」

　　作者有話要說：

　　[1]:出自萊茵哈特語音

　　無憫鐵腕，出自死亡金屬刊中的黑暗騎士團，領頭者是狂笑蝙蝠，來自於黑暗多元宇宙:地球-12，是一個阿瑞斯版本的黑化蝙蝠俠。

　　我肯定不按照漫畫寫的，畢竟現在死亡金屬亂的一比，戰力構造特別奇怪，很牛的設定在第十金屬下面被錘著打，黑暗騎士團的戰鬥力忽高忽低的真的很迷，所以我最後決定自己編造了，希望看漫畫的考據大佬不要錘我！


第84章

　　強大,無法比擬的強大。

　　這是菲洛米娜對無憫鐵腕所擁有的全部印像。

　　無憫鐵腕手中的金色彎刀在哥譚的夜色裡隱約的反射著遠處的燈光，細微的白色光點在地面上閃閃爍爍，而就在一瞬間,無憫鐵腕猛地蹬了一下腳,整個人隨著加速度出現在了閃電俠的面前，高大魁武的身形跟在地面上的閃電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好在閃電俠本身戰鬥經驗豐富，幾乎是無憫鐵腕出現在他面前的瞬間，金紅色的閃電就瞬間閃過了無憫鐵腕的身側,閃電俠直接出現在了無憫鐵腕身後,同時手中的拳頭快速的擊打在了無憫鐵腕背上。

　　然而那拳頭除了提醒無憫鐵腕此刻閃電俠正在自己背後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無憫鐵腕那高大的身軀根本不應該有那麼快的速度,但他幾乎是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如果不是閃電俠跑得快，在金色彎刀揮過來之前飛快的溜走,他要付出的代價可能就是一條腿了。

　　菲洛米娜讓極夜獅鷲獸降落到地面上,面對這樣的戰鬥，蝙蝠俠肯定更習慣用自己的戰鬥機或是武器戰鬥，而菲洛米娜自己也是近戰突進型的角色,飛在天空中反而將自己的缺點都暴露了。

　　因此在落地之後，菲洛米娜就拍了拍極夜獅鷲獸，讓雅典娜把這只奇幻生物給收回了自己的倉庫中，而她自己則帶著極快的速度閃到了安娜所在的位置。

　　她還沒有真正的看見過無憫鐵腕的戰鬥,方才跟閃電俠的戰鬥幾乎可以說是在幾秒內就結束了,雙方都只是快速的接觸了一下，就馬上分開來。

　　隨意的接近不熟悉的敵人只能讓自己陷入被動之中,因此菲洛米娜讓本體使用著的源氏退到了戰場邊緣，自己則控制著萊茵哈特朝著戰場快速的前去。

　　就在菲洛米娜用萊茵哈特趕路的時候,最前方的超人已經正面跟無憫鐵腕對上了，超人從空中急墜直下，右手握拳的同時整個人宛若一柄下墜的利刃，直直的朝著無憫鐵腕扎了過去。

　　而無憫鐵腕則抬起頭，一個人無畏的迎上了超人的拳頭，兩個人揮出的重拳直接懟在了一起，在拳頭相對的瞬間空氣中炸開了巨大的衝擊波。

　　「轟！」就像是漫畫裡的戰鬥場景一向，過於巨大的力道讓超人跟無憫鐵腕正面衝突的拳頭成為了衝擊波的圓心。

　　菲洛米娜快速的展開了萊茵哈特的屏障立場，替自己擋去了這甚至可以將人吹飛的強風，衝擊道屏障立場的衝擊波甚至將平帳給擊碎了三分之一。

　　萊茵哈特的屏障立場是一面大型的能量護盾，可以為自己跟隊友擋去正面的傷害，但在擋去傷害的同時，能量護盾有可能因為吸收過量的傷害而碎裂，這時候能量護盾的恢復要等待五秒的CD才可以再次展開，並且在開啟能量護盾的同時，萊茵哈特的移動速度會大大的減慢。

　　超人與無憫鐵腕對的那一拳顯然對兩個人都造成了傷害，菲洛米娜讓雅典娜打開了輔助視角，每個人的頭上都浮現起了一條細細的血條，唯有無憫鐵腕跟超人頭頂的血條看上去不太一樣。

　　無憫鐵腕的血條簡直長到了極點，方才的對拳雖然給對方造成了不低的傷害，但因為那條很長的血條，看上去就像是並沒有什麼影響一樣。

　　而超人頭頂的血條就比較神奇了，他的血條雖然沒有無憫鐵腕那麼長，但是卻整條都是金色的，方才的那一拳只削去了超人一點血皮，甚至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就已經緩慢的回升了。

　　菲洛米娜沉默的看著那條血條，忽然有點好奇在氪石的作用下，那條血條會變出什麼樣的顏色。

　　當然了，這一點想法都只是開個玩笑，菲洛米娜正了正自己的神色，望向從天空中的隱形戰機中躍出的神奇女俠跟綠燈俠。

　　遠處的昆式戰機還有那金紅色的盔甲以及快的速度接近戰場，菲洛米娜甚至能聽見那有些嘈雜的重金屬音樂正瘋狂的逼近中。

　　「在開派對嗎？」擴音器中，托尼·斯塔克的聲音隱約的傳了過來，語氣之中帶著戲謔的不滿:「聯歡晚會居然不找我，你們正義聯盟不厚道啊。」

　　而從空中的戰機躍出、單膝落地的神奇女俠英姿颯爽，她明亮的雙眼中帶著對世界真實的明晰，腰間佩戴著的真言套索隱約的劃過金色的流光，雙臂的銀白色守護手鐲散發著溫吞的光輝，在她落地瞬間，她就看見了無憫鐵腕胸前那個代表了自己的標志。

　　黑色的長卷發在風中緩緩地飄揚了開來，無憫鐵腕單手將超人揮了出去，沒有在意超人穩穩地落到了遠處的地面上，就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神奇女俠。

　　他沉聲的開口:「戴安娜。」

　　「你不應該來的。」

　　這句輕似呢喃的話語落進了戴安娜的耳中，美麗耀眼的半神則抽出了自己的火神之劍，宣示道:「以赫拉之名，你將以失敗告終。」

　　「Try me」

　　戰爭的號角在這一瞬間被吹響，菲洛米娜控制著的萊茵哈特直接朝著無憫鐵腕揮出一記烈焰打擊。

　　金紅色的火焰能量筆直的向前方突進，直直的擊中了無憫鐵腕，那長長的血條被削掉了一點血皮，而與此同時，神奇女俠大喝了一聲，戰吼聲宛若古戰士般能夠鼓舞人心。

　　超人的熱視線徑直的擊中了無憫鐵腕的右手，神奇女俠扔出了手中的套索，套住了無憫鐵腕的同時腳下重重的一蹬，借著作用力持劍朝著敵人砍去。

　　天空之中飛來一柄鐵錘，那是雷神的妙爾尼爾，鐵錘上電光陣陣，砸中無憫鐵腕的時候，銀藍色的電流閃爍著爬上了無憫鐵腕的身軀。

　　天空中以綠燈戒的能量凝結而成的巨大鐵錘朝著無憫鐵腕砸了過去，托尼·斯塔克控制著的鋼鐵戰甲在空中停了下來，背後飛出了兩柄能量束環，與托尼胸口的反應堆一起發射出了巨量的攻擊射線。

　　幾乎是所有人都在一瞬間攻向了無憫鐵腕，菲洛米娜眼睜睜的看著無憫鐵腕腦袋上那條巨長的血條被砍了一半還多的血量，瞳孔微微睜大的瞬間在心理思索著是不是自己那不安的心情有點太過杞人憂天了。

　　然而下一秒菲洛米娜就知道自己並沒有多慮，被無數超級英雄的攻擊擊中的無憫鐵腕雖然腦袋上的血條被砍了一大半，但幾乎是在瞬間，那條血條就在飛速的回漲血量，與此同時，無憫鐵腕單手扯過了朝自己揮拳的超人，惡狠狠地砸向了遠處的雷神。

　　無憫鐵腕的手直接拽住套著自己的真言套索，巨大的力道就連得到過德墨忒爾祝福的神奇女俠都無法扛住，被直接拽向了無憫鐵腕的方向。

　　真言套索面對力氣巨大的敵人無異於是一柄雙面刃，只要戴安娜無法拽住對方，那麼就有可能將自己陷於被動之中。

　　被拽著朝無憫鐵腕衝去的戴安娜凝眉，直接松開了真言套索，順著無憫鐵腕拽自己的力道朝著無憫鐵腕躍了過去，手中的火神之劍閃耀著星星點點的月光，在夜空之中分外亮眼。

　　衝向無憫鐵腕的戴安娜敏捷的側身而過，而控制著萊茵哈特的菲洛米娜則也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在看見無憫鐵腕血條恢復的瞬間，她就直接掄著自己的巨大的戰錘衝了上去。

　　萊茵哈特的火箭重錘是一柄無堅不摧的巨大戰錘，可以給予巨大的傷害量、並且擁有較大的攻擊範圍。

　　菲洛米娜一柄重錘直接將躲過了神奇女俠攻擊的無憫鐵腕給錘了出去，無憫鐵腕的動作因為歪斜的身體而不得不停了下來，對方終於將自己的視線放到了菲洛米娜身上。

　　前來迎戰他的這些超級英雄他全都有所了解，他們曾經並肩作戰、親密無間，他們曾經是最好的戰友，一直到某些人死於跟阿瑞斯的戰鬥，而某些人死在他的手上。

　　但面前這個掄著巨錘的男人，還有不久前在空中騎著詭異生物、載著這個世界自己的同位體飛翔的那個忍者，他卻從未見過，或許這就是主世界與他們黑暗多元宇宙之間的不同？

　　不過這一切都無關緊要，對於無憫鐵腕來說，這世界上存在的最後意義只有勝利，只要他能夠永遠的、沒有止境的取得勝利，那麼所有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不重要。

　　都只是手下敗將。

　　無憫鐵腕幾乎是瞬間就做出了反應，在萊茵哈特將自己錘了出去、稍微給神奇女俠緩解了一下壓力的時候，他已經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萊茵哈特身上。

　　菲洛米娜敏銳的在這一瞬間收起了手中的火箭重錘，舉起了另一只手觸發能量護盾。

　　幾乎是那麼一毫秒之後，金色的彎刀重重的砍擊在了萊茵哈特的能量護盾上，巨大的攻擊力讓萊茵哈特的護盾在扛下了這次的攻擊之後瞬間破碎，能量護盾化作了藍色的光點消散在空氣之中，而菲洛米娜也因為這一擊過大的力道而被擊飛了出去。

　　萊茵哈特那魁武的身體就像是一分鐘之前的超人一樣飛了出去，重重地落到的遠處的地面上，菲洛米娜微微的眯起眼睛，直接取消了萊茵哈特的分身。

　　巨大的白銀騎士在這瞬間緩慢的消散在空氣之中，而戰場中央，單手握劍的神奇女俠再次朝著無憫鐵腕衝了過去。

　　銳利的火神之劍劃破長空，在砍中無憫鐵腕的時候，戴安娜被無憫鐵腕以一只手為代價，直接捏住了脖子:「我說過了，你不該來的，戴安娜。」

　　「這樣，我就得再殺你一次了。」

　　作者有話要說：

　　無憫鐵腕的戴安娜是他親手殺掉的，為了戴安娜戴上了頭盔，然後將只是被擊暈之後醒過來、為了拿掉那個頭盔的戴安娜殺掉了。

　　老爺，你沒有心。


第85章

　　神奇女俠的脖頸被無憫鐵腕死死的握住,巨大的手掌心緊緊地扣住了戴安娜的命門，讓這位亞馬遜半神就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神奇女俠緊緊握住手中的火神之劍，反手就要捅進無憫鐵腕的胸口,卻被無憫鐵腕率先擊落。

　　「你總是這樣,戴安娜。」無憫鐵腕微微的扯了下嘴角，在那戰神頭盔的掩飾下幾乎看不太清:「你總是以為能將我喚醒。」

　　「但事實是...我現在無比的清醒，從虛假的世界中醒過來，發現過去的原則簡直幼稚到了極點。」

　　「我們堅持的一切都沒有永恆的勝利重要,包括曾經將我按進那灘死水中的你也一樣。」

　　「要打就打,廢話一堆你不嫌累？」菲洛米娜讓雅典娜搶過了托尼·斯塔克戰衣揚聲器的控制權，將那嘈雜的重金屬音樂給關掉,帶著冷漠厭惡的聲音在戰場上空響起。

　　而雅典娜控制著的安娜則冷漠的舉槍，手中的生物步槍穩穩地瞄准了正在緩慢掉血的神奇女俠，金色的槍線在空中筆直的劃過,帶著恢復液的細小針筒直接扎進了神奇女俠露在外頭的大腿,金色的恢復液扎進體內的瞬間，神奇女俠頭頂的血條開始快速回升，針筒再液體注射進神奇女俠身體後就自動的掉落在了地上,玻璃的外殼碎了開來。

　　堪堪挽回了神奇女俠的血量之後，菲洛米娜直接接手雅典娜控制著的安娜，抬起右手瞄准了稍微喘過來氣的神奇女俠，直接將自己的大招給了她。

　　安娜一聲低喝,在聽力極佳的超人耳中顯得分外明顯,帶著些微滄桑的聲音劃過時光的痕跡，空氣中一柄極快的針筒穿梭而過,直接擊中了神奇女俠:「你被強化了，快上！」

　　安娜的大招納米激素,可以在六秒的時間內強化自己的隊友，提升他們百分之五十的攻擊力，並且降低所受到的傷害，並且在同時快速抬起血量，是一個用的好可以左右戰局的技能。

　　藍色的電光在激素擊中了神奇女俠之後快速的縈繞在了神奇女俠的身上，本來就擁有強大力量的亞馬遜半神感受到蓬勃的力量正在從自己的身體之中爆發而出，被無憫鐵腕死死握住的脖子也像是承受住了這可怕的力道，她單手握拳，直接重重的揮出，擊中了無憫鐵腕的側臉。

　　那個戰神頭盔被神奇女俠的動作重重的擊飛了出去，幾乎是隨著頭盔的離去，握住神奇女俠脖頸的手掌失去了原先的力道，神奇女俠落地之後帶著渾身冰藍色的電光直接壓低身形朝著無憫鐵腕奔了過去。

　　她是無畏、她是勇氣與愛，她是代表著這世界上最美好品德的高潔戰士，就算剛剛從死亡之中脫逃，也沒有任何退縮的想法，而是握緊了手中的火神之劍，英勇向前。

　　亞馬遜的戰士沒有退縮的道路。

　　「到地獄去尋求哈迪斯的諒解吧──」神奇女俠手中的劍精准的抹過了無憫鐵腕的脖子，細小的傷口在在菲洛米娜眼中無限的放大，她將自己的意識快速的調離了安娜的身體，重新附在了源氏的身上。

　　方才的戰鬥全都發生在一瞬間，超人在這時反應了過來，直接朝著被神奇女俠砍傷的無憫鐵腕撲了過去，對方那眉眼間依稀透露著熟悉的面容讓這位人間之神忍不住的難過了起來。

　　或許那個世界的他也沒能幫助到布魯斯，甚至已經過早的離開了自己的朋友，無論是死亡還是離去，他最終都讓友人自己承擔了過重的職責，將世界擔於肩上的蝙蝠俠最終背棄了他的原則。

　　他什麼都沒做。

　　然而超人扣住無憫鐵腕的手卻一點也不馬虎，雙手拽住無憫鐵腕的肩膀，將被神奇女俠砍了一劍的無憫鐵腕摁在了地上。

　　阿瑞斯的頭盔是賦予無憫鐵腕百倍神力的神器，方才一時不察被神奇女俠揮拳直接將戰神頭盔給擊落，原先擁有強大力量的無憫鐵腕身上的力量瘋狂的倒退。

　　菲洛米娜眼中的時間被放到了極慢，無憫鐵腕腦袋上那條血條飛快的變短，她直接閃身竄了出去，靠著源氏極高的機動性用影刷到了無憫鐵腕身側。

　　菲洛米娜身上的白虎戰甲在月光下隱隱的反射著銀白色的光暈，頭盔上的白纓隨著哥譚河邊的夜風獵獵飛舞，將面目掩蓋起來的武士壓低身形，以極快的速度將手伸到了背後，單手拔出了背後那柄長劍。

　　長劍的劍身散發著冷厲的光芒，在被抽出的瞬間發出了清脆悅耳的「鏗鏘」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戰場的中央，綠色的巨龍憑空出現，在武士身側繞了一圈，然後盤旋在了武士身後，就像是守護靈一樣。

　　帶著些微電子音的失真女聲低喝著:「竜神ソ剣メ喰ヘり！」

　　綠色的光影閃過無憫鐵腕的身側，鋒利的刀刃輕松的砍去了這位戰神的手臂，超人見狀單手將無憫鐵腕朝下重重一摁，巨大的轟鳴聲伴隨著碎裂開來的土石飛濺而出，菲洛米娜一個反身躍起，手中的刀正要砍向血條所剩無幾的無憫鐵腕時，瞳孔微微的縮起。

　　「退開，超人──！」一個只見過一面，卻因為過於深刻的印像而深深刻印在腦海中的身影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快速的逼近著戰場。

　　那個人菲洛米娜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尖銳的骨刺帶著令人厭惡作嘔的綠色，劃破了空氣，冷厲而帶著仇恨的目光朝著壓制住無憫鐵腕的超人重重襲來。

　　菲洛米娜來不及做其他的反應，手中還盤旋著巨龍的長劍直接擋在了身前，她快速的藉由因為拔刀而刷新的影閃現到了超人身前，擋在面前的龍刃面對對方那尖銳的骨刺看上去就像是螳臂擋車一樣，然而帶著血腥味的拳風卻在擊中菲洛米娜之前突兀的停頓了下來，巨大的拳頭在距離菲洛米娜手中的龍刃不到五公分的距離煞住了車。

　　「菲、洛米娜──」似乎是因為身形的關系，聲帶並不發達的緣故，對方的話語跟第一次聽見的時候差不了太多，還帶著點嘶啞跟干澀，然後緩緩地將巨大的拳頭放了下來，那尖銳的骨刺就在菲洛米娜的面前，突兀的停頓住。

　　而菲洛米娜忽然有了一個很不好、很不好的猜測。

　　面前比無憫鐵腕更加高大的身影卻將兩個人奇異的重合了起來，無憫鐵腕看上去並不知道自己是誰，但是面前的這個詭異生物卻不一樣，明明有著跟毀滅日一樣的怪物外表，卻清晰地認知到自己究竟是誰。

　　卻能夠清晰地辨認出帶著源氏殼子的人究竟是誰。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這個肖似毀滅日的怪物並不想對菲洛米娜出手，但卻對地面上壓制住無憫鐵腕的超人有著非一般的恨意，幾乎是在流露出對菲洛米娜的善意的一瞬間，怪物卻又猛然的斂了神色，伸出手粗暴的想把同樣停頓下來的菲洛米娜給推了開來，卻被警惕後退的菲洛米娜給喝止住了。

　　「不要...靠近、氪星人。」

　　就在這個戰局僵持的瞬間，菲洛米娜面前的怪物腳下出現了一個足夠對方通過的蟲洞，而身後被超人壓制住的無憫鐵腕身下同樣也出現了一個跟他剛出現的時候一樣的蟲洞。

　　菲洛米娜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身後本來壓制住無憫鐵腕的超人抱了起來，飛快的遠離了那個將要吞噬掉他們的蟲洞。

　　而她只能看著那個溫柔的怪物與無憫鐵腕消失在他們的目光之中，整個戰場中唯一能夠證明這裡曾經有一場戰鬥的就只有地面上安靜躺著的戰神頭盔，以及這堪比廢墟的末日戰場。

　　「你在看什麼，蹂躪者(Devastator)。」被險險的搶救回來的無憫鐵腕在下墜之中的無邊黑暗裡忽然開口問道，而被他詢問的蹂躪者沒有回答他。

　　布魯斯·韋恩熱愛這個鮮活的世界，他曾拼盡自己的一切來拯救這個緩慢陷入腐朽之中的世界。

　　然而最後卻被自己最為信任的友人給背叛了。

　　那個男人曾經是他們最堅實的護盾，他永遠挺身擋在所有隊友以及平民的面前，他代表著陽光與希望，這個世界可以沒有蝙蝠俠，可以沒有蝙蝠俠代表的懲罰與黑暗，但卻無法離開超人。

　　布魯斯·韋恩一直是這樣堅信的，直到他的戰友一個個的倒下，而他最信任的朋友卻是罪魁禍首，他才看清了一切。

　　他才明白萊克斯·盧瑟所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曾經相信過克拉克·肯特，曾經因為他對一個美好的未來充滿希望，但在超人將聯盟所有人屠戮殆盡，將他所珍愛的家人一個個殺死在眼前之後，他才終於意識到，克拉克·肯特從來就沒有人性。

　　他是個無法理解人類的神明。

　　所有的一切都只不過是謊言，而他不會再讓克拉克·肯特──超人──傷到自己一分一毫了。

　　於是他將自己最後的備案注射進了身體理，毀滅日血清將蝙蝠俠的身體改造成了一個醜絕人寰的怪物，但這一切都無關緊要了，會抱著自己撒嬌的菲洛米娜，會嘀咕著爸爸的臉真帥，絕對不能被反派毀容的菲洛米娜早就已經被超人一拳擊碎了心髒，面上還帶著天真的疑惑，死在了十六歲的夏日。

　　下墜中的蹂躪者緩慢的閉上眼睛，任由自己落到了黑暗騎士團的基地之中，而腦海中依舊縈繞著菲洛米娜斷氣之前那斷斷續續的安慰。

　　他會殺了那個氪星人。

　　他會殺了每一個試圖靠近菲洛米娜的氪星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個出場的小boss，蹂躪者，毀滅日版的老爺，慘中之慘。

　　負一號地球的超人是個純粹的壞人，在加入正義聯盟取得了所有人的信任之後，某天忽然暴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將正義聯盟全員屠殺，活到最後的只剩下老爺，還被超人弄斷了右手，老爺最後給自己注射了毀滅日病毒，變身蹂躪者一招把超人宰了，然後被狂笑招募，加入了黑暗騎士團。


第86章

　　戰鬥的結束就跟開始一樣突然,菲洛米娜被超人放到地面上之後茫然的聽見了遠處氣急敗壞的喊聲:「源氏──」

　　那是被派去遣散平民的迪克·格雷森。

　　對方身後跟著一個小短腿，黑色的衣服在哥譚的夜色裡顯然更加的不顯眼，菲洛米娜茫然的望向對方,才想起自己整個人都被白虎皮膚包裹的密不透風,不管做出什麼樣的表情迪克應該都無法看見。

　　「怎麼了？」菲洛米娜在迪克跑近了之後帶著些疑惑的問道，這一點都沒有自覺的聲音將迪克所有的擔憂全給澆熄了，青年握著拳像是怒極的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又嘆了口氣,無聲的伸出手拍了幾下菲洛米娜的肩膀,將白虎戰甲上那因為戰鬥而染上的塵埃給拍去:「...算了。」

　　「你沒事就好。」

　　他已經不想要跟菲洛米娜爭辯關於什麼保護都沒有直接站到一拳能夠秒殺超人的敵人面前可能會有什麼後果了，就算菲洛米娜有三分之二的身體是機器制成的,但她終究還是一個人，會受傷也會死。

　　那可是一拳就將超人殺死的怪物，如果那個拳頭沒有停下,菲洛米娜就算不死也會重傷。

　　但換個角度,如果是迪克站在了菲洛米娜的位置呢，他會做什麼？

　　迪克·格雷森會做出跟菲洛米娜完全相同的選擇，無關信仰也無關私情,純粹就只是下意識的反應。

　　因此迪克在怒火被澆熄的瞬間也就沒有繼續對菲洛米娜發脾氣的想法了。

　　依然不知道迪克再生什麼氣的菲洛米娜決定不去思考這件事情，方才把菲洛米娜從落進蟲洞的風險之中拯救出來的超人此刻已經落在了蝙蝠俠的身側，神奇女俠也跟了過去，天空中的綠燈俠還有地面上的閃電俠也都跟了過去。

　　菲洛米娜看著眾多超級英雄都落到了地面上,復仇者們也聚集過去之後,才後知後覺的想到自己應該也算是守望先鋒負責聯系的人，而且這場戰鬥雖然守望先鋒出現的人極少,但也算是有參與到，因此她也悄悄地走到了討論圈邊上,稍稍的露出了一個腦袋，安靜的聽著蝙蝠俠推測。

　　蝙蝠俠像是注意到了菲洛米娜的動作一樣，稍微的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開口:「半年前襲擊曼哈頓的除了毀滅日之外，還有剛剛出現的那個人，暫時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似乎與自稱為無憫鐵腕的人來自同一個組織，不能排除該組織還有其他成員的可能性。」

　　自從超人被那個形似毀滅日的怪物殺死之後，蝙蝠俠就已經將對方列為了第一號威脅，但因為對方出現的時間太短，還沒有來得及了解對方的能力就消失了。

　　現在他們擁有最詳細資訊的反而是無憫鐵腕，還有對方最後沒能帶走的那個戰神頭盔。

　　菲洛米娜也早就想到了無憫鐵腕最後遺留下來的頭盔，從掩體後走出來的安娜平靜的拿起了那個頭盔，注意到所有人都警惕的盯著頭盔的時候，菲洛米娜卻感覺到有點好笑。

　　如果是普通人類的話很有可能會經受不住那過於強大的力量所帶來的誘惑，但現在控制著安娜的是雅典娜，一個可以控制守望先鋒系統這個大殺器的人工智能，菲洛米娜完全想不到對方會瘋到什麼地步才會想著削弱自己，把頭盔給戴上。

　　果不其然，安娜拿著那個頭盔交到了套著源氏皮的菲洛米娜手上之後，就默默的取消了分身，扛著生物步槍的老戰士消失在了空氣之中，而菲洛米娜手中的戰神頭盔則聚集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個東西絕對不可以讓敵人拿到，得找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放好才行。」托尼·斯塔克已經從自己的戰甲之中走了出來，正蹙著眉頭開口說道。

　　他說的大家自然都認可，但是唯一一個限定條件就幾乎難倒了所有人。

　　復仇者大廈曾經數次被九頭蛇突破，並且位置也極為顯眼，顯然不是一個存放的好位置。

　　瞭望塔雖然擁有正義大廳這麼一個掩護加上吸引注意力的障眼法，但是跟正義聯盟為敵已久的反派們基本都知道正義聯盟的大本營正在太空中飄著。

　　在場的超級英雄組織中，反而只有守望先鋒從始至終保持著神秘主義路線，然而這也是讓人無法輕易信任的一點。

　　守望先鋒除了菲洛米娜之外，基本沒有任何人暴露自己的個人信息，就算擁有了對方的名字，那個人過往的一切也基本被抹去了。

　　原先托尼·斯塔克也不敢信任這個說出現就出現、說消失就消失的組織，他們所謂的拯救看上去太過隨心所欲，一直到看見了菲洛米娜·歐森的記憶之後，才知道這個組織本身設立的原因就不是為了抵御超級反派的攻擊。

　　他們一直在為迎戰黑暗生物而做著准備。

　　蝙蝠俠自然也注意到了托尼的視線，所有人都以為托尼不過是將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源氏手中托著的戰神頭盔上，卻沒想到托尼實際上是想將這個戰神頭盔放在守望先鋒的基地內。

　　這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就算是在蝙蝠俠這樣密集的調查中，除了菲洛米娜之外的守望先鋒特工們也從沒有暴露過自己的身份，其保密性已經可以說是一流。

　　托尼停頓了會之後還是率先開口了:「我這裡跟瞭望塔都不行...守望先鋒呢，你們的基地除了你們自己的成員之外，沒有暴露給任何人吧？」

　　菲洛米娜:「......」

　　別說基地暴露給別人了，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要怎麼暴露給別人，更何況菲洛米娜有點訝異，關於托尼竟然會選擇信任守望先鋒這件事情。

　　「你們的傳送技術仍然是劃時代的產物，基地的保密性也是首屈一指的，這東西放你們那裡更安全。」托尼簡短的開口，這是完全不帶任何私人情緒的判斷，雖然他依舊會擔憂守望先鋒在袖手旁觀跟出手相助之間搖擺不定的立場，但反過來想──。

　　如果守望先鋒袖手旁觀，反而有可能是一件好事。

　　守望先鋒的存在顯然不為人所知，就算是那些異世界的敵人錢來了也對他們極為陌生，那麼擋在最前面的正義聯盟跟復仇者聯盟就可以說是煙霧彈，替戰神頭盔真正的所在地掩蓋位置。

　　菲洛米娜下意識的將自己的視線投向了蝙蝠俠以及超人，蝙蝠俠微微的點了下頭，證明對方實際上也是這麼想的。

　　她微微的敏起了嘴，心髒在這一瞬間似乎緩緩地被緊緊握住的手掌給緩緩地松開，在看見無憫鐵腕的時候一直十分緊繃的神經終於松懈了下來。

　　這似乎是一個重到無法讓菲洛米娜自己扛起的責任。

　　她手中的戰神頭盔在瞬間消失無蹤，菲洛米娜讓雅典娜將東西存放到了自己的倉庫空間中，然後鄭重其事的開口:「沒有人可以從我手中奪走這東西。」

　　哪怕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菲洛米娜也不會讓這點自己得到的信任毀於一旦。

　　帶著些微電子音的女聲語氣之中帶著濃濃的承諾，跟著菲洛米娜走了過來的夜翼微微的皺了下眉頭，總覺得有些細微的東西緩緩的改變了。

　　反正，應該不是壞的改變。

　　超級英雄們的談話顯然除了應急事務之外，並不會在戰場中央進行，在短暫的分配好工作之後，眾多超英就忙碌的回到了戰場中央，開始進行例行戰後修復任務。

　　雖然這裡地處哥譚，照著常理應該會被蝙蝠俠陰沉的趕走，然後韋恩那個冤大頭再給哥譚的地界花點冤枉錢整修一下，但是他們總是能幫就幫一點，比如這些巨大的碎石如果要清理的話，普通人可能要花上老長的時間，然而超人一拳就能把那巨大的石塊揍成碎末，接著綠燈俠用自己的燈戒化出了一個巨大的掃把將那些碎末掃掃掃的掃進了畚箕裡，然後倒進蝙蝠俠喊來的大卡車裡。

　　復仇者們也沒有閑下來，而是鑽進了周邊因為戰鬥而倒塌的民房中，試圖看看還有沒有未來得及逃生的普通民眾。

　　當然了，在夜翼跟羅賓的努力下，還有哥譚民眾最基本的求生本能指引，這邊的民房下倒是沒有壓到任何人，雖然做了點無用功卻並不讓人感到沮喪。

　　菲洛米娜眨了眨眼，望了下這一片忙碌著的超級英雄，伸出手看了下自己被盔甲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手，微微張開的右手伸在了面前，源氏的手似乎是一雙代表著殺戮的手，面前的這些工作她似乎從未做過。

　　菲洛米娜的肩膀被輕輕地拍了一下，她回過頭，不久前還在忙碌的處理著哥譚後續事務的蝙蝠俠正安靜的站在自己身後，被面罩所掩蓋所以看不清晰的面容看不清晰。

　　「...那個無憫鐵腕，是你吧？」菲洛米娜最終小聲的問道，他們的身邊沒有任何人，聽力極佳的超人耳朵微微的抽了抽，然後繼續著自己的工作，善良的氪星人顯然不打算打斷正在摸魚的父女倆。

　　蝙蝠俠微微的點了下頭，顯然他也知道某個世界的自己因為某些原因變成了那個樣子。

　　菲洛米娜抿了下唇:「那──」

　　「某個世界的我是什麼樣的並不重要，那與我是割裂的兩個個體，他曾經經歷過的事情於我來說並不存在。」蝙蝠俠的聲音帶著冷靜，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冷漠，然而菲洛米娜卻怔愣在了原地。

　　從踏上了幫助他人的這條路開始，菲洛米娜就一直是自己一個人獨自行走，她拒絕了身邊所有人的幫助，一意孤行的走在自己認同的道路上，但事後回過頭思考，卻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選對了。

　　「做你認為應該做的事情，其他人的想法無關緊要。」做事向來秉持著自己作風，很難得去給別人解釋的蝙蝠俠停頓了下，語氣稍微的放輕了。

　　「他們都不是你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人生導師蝙蝠俠(噗


第87章

　　很長一段時間內,這個世界都沒有什麼變化，無憫鐵腕所在的那個組織既沒有穿過蟲洞來到這個世界，也沒有發生什麼讓超級英雄隕落的重大事件。

　　隨著這樣平靜的日子,時間來到了隔一年的六月,正是畢業時分。

　　迪克·格雷森在花了大力氣說服達米安之後，終於讓全家一起替菲洛米娜准備起了六月十二日的生日派對。

　　為此迪克甚至還纏了芭芭拉一段時間，才煩的蝙蝠女孩替他掌眼，看看現在的高中女孩究竟會比較喜歡什麼樣的手鏈與包包。

　　畢竟除了菲洛米娜那個看上去十分寶貝的紅寶石耳墜之外,迪克根本沒有看過菲洛米娜佩戴什麼首飾。

　　菲洛米娜確實不是一個對物質有著高要求的女孩,就算在拿到了布魯斯送的黑卡，菲洛米娜也就是日常買菜的時候刷一刷,甚至連韋恩旗下的商場都很少去，讓隱約猜到了菲洛米娜身份的商場經理們扼腕不已。

　　畢竟討好頂頭大老板的女兒可是一件利益極高的事情。

　　將菲洛米娜的禮物包好、並且被某個紅色水桶嫌棄笑的極為惡心的迪克並沒有預料到，他跟菲洛米娜即將迎來一段長時間的分離。

　　在思考了很多天之後,菲洛米娜最終決定在高中畢業之後暫時停止自己的學業,美國的高中是學分制，基本只要菲洛米娜修夠了學分之後就可以選擇畢業了，因此在某段時間裡,源氏的身影幾乎從大都會的上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發忙碌的超人，還有偶爾出現的守望先鋒成員。

　　大都會似乎又回到了超人從未逝去的那時候，井然有序的樣子讓隱藏在這裡的洛基咬牙切齒,明明那群蝙蝠應該要把半藏引出來的,然而現在別說半藏了，整個守望先鋒都仿佛神隱了一樣。

　　正被學業壓著打的菲洛米娜才沒時間管洛基內心究竟在想些什麼,好不容易飛過了微積分的考試，成功拿到所有學分畢業的菲洛米娜在生日──或者說是,被格雷森警探撿到的那天──當天被迪克·格雷森綁架到了韋恩莊園，去過自己從來沒過過的生日派對。

　　六月十二日，哥譚難得的艷陽高照，往日籠罩著整座城市的烏雲在今天散去了陰霾，明亮的光線直直的照進了拉開窗簾的韋恩大宅中。

　　菲洛米娜站在窗明幾淨的屋內，透過那擦得干干淨淨的玻璃望向窗外，身後的餐桌熱鬧的氣氛看上去好像與她無關。

　　但如果仔細的觀察，就會發現菲洛米娜時不時地將自己的注意力投射到餐廳中，一直以來冰冷、棱角分明的臉微微的放柔了，左耳上的混沌魔石依舊在散發著細微的魔法能量，距離無憫鐵腕的攻擊已經過去了半年，而菲洛米娜拿到守望先鋒系統也已經過去一年了。

　　這一年大概是菲洛米娜這一生中最跌宕起伏的時間，自從得到了守望先鋒系統之後，菲洛米娜做出了曾經的自己夢想卻沒做的事情。

　　身後稍微有些嘈雜的聲音在摧殘著菲洛米娜的耳膜，但她卻一點都不感到煩躁與氣憤，輕微的腳步聲在耳中響起，笑嘻嘻的聲音出現在菲洛米娜的耳側:「生日快樂啊，菲爾。」

　　冰涼又堅硬的觸感出現在菲洛米娜的臉頰邊，她伸手接過了迪克·格雷森貼到自己臉側的冰水:「確切的說，六月十二不算我的生日。」

　　而是那時還是嬰兒的菲洛米娜被親生母親丟棄的日子。

　　然而曾經拒絕提到這些過去的菲洛米娜卻已經能夠自己說起這件事情，湛藍色的雙眼中沒有帶著任何的憤怒與不甘，身上所有的尖刺似乎都被她卸了下來:「我要走了。」

　　「什麼？」迪克像是沒聽清一樣，青年側身站到了菲洛米娜面前，微微的彎下腰，那雙彎彎的眼睛中隱含著笑意:「生日派對還沒開始，你還想去哪？」

　　「前兩天打賭輸給我的人可是你，別出爾反爾哦。」

　　「不是現在。」菲洛米娜則鄭重其事的開口，在專注於畢業的時候，菲洛米娜也會偶爾的抽出時間，思考要不要將自己的決定告訴其他人。

　　告訴布魯斯·韋恩跟迪克·格雷森。

　　菲洛米娜還依稀記得上次自己失蹤了三天的時候，終於撥通了自己電話的迪克看上去有多氣憤，雖然菲洛米娜對於擔憂這份情感依舊疑惑，卻也不妨礙她思索自己的決定可能會讓迪克生氣多少年。

　　然而時間已經不能再拖了，這半年裡又出現了三四次黑暗生物，好在正義聯盟跟復仇者們都及時通知了菲洛米娜，才沒有讓這些黑暗生物在地球造成傷亡。

　　越來越多的黑暗生物從阿拉斯特爾的世界鑽了過來，然而在意識到其他的世界中還有像無憫鐵腕那樣恐怖的敵人之後，菲洛米娜知道自己必須要跟阿拉斯特爾聯系，最起碼她必須把黑暗生物的問題給解決了，不能讓自己腹背受敵。

　　然而另一個世界對菲洛米娜來說是完全未知的，那是一個只有他自己能踏入的旅程，阿拉斯代爾曾經向奇異博士說過，如果菲洛米娜最終決定踏進那個世界的話，奇異博士將代替菲洛米娜像阿拉斯代爾傳遞消息。

　　兩天前拿到了畢業證書之後，菲洛米娜就聯系了奇異博士，告知了對方這件事情之後，還被奇異博士用詭異的眼神看待。

　　「你確實是一個神奇的孩子...不愧是那個艾爾德溫所看中的學徒。」只身一人前往完全未知、並且擁有著強大敵人的世界有多麼危險，奇異博士光是在跟多瑪姆的那一戰之中就能窺見一斑。

　　而菲洛米娜甚至還是個未成年的少女。

　　「我會通知艾爾德溫，大概三天之後就能有消息，到時候你直接到聖殿來，我送你過去。」奇異博士鄭重的對菲洛米娜說道:「雖然我無法代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但是我依然感謝你對守護世界線所貢獻的一切。」

　　菲洛米娜不需要感謝，只是下定決心做了自己早就應該做的事情。

　　她從那個世界得到了守望先鋒系統，利用這個系統保護了不計其數的人，相對的也需要為了這份獲得付出自己的代價。

　　阿拉斯代爾的要求就是其中一個代價，那個法師必須要封住兩個世界之間的界門，最起碼不能讓黑暗生物隨意的穿梭過來。

　　因此下定了決心的菲洛米娜才會任由迪克將自己綁過來韋恩大宅過這個生日，她想...或許她不應該不告而別。

　　「守望先鋒有一個...時間不短的任務，我已經報名了。」菲洛米娜抿了抿嘴，將自己下的決定再次推鍋到指揮官頭上，然後繼續說道:「至少要一年，離開的日期是明天。」

　　「我要走了。」

　　菲洛米娜覺得自己無法形容迪克在聽見她的話之後那個表情，高興地神情還僵在面容上，自然提拉起的嘴角弧度現在看上去分外的僵硬，湛藍色的雙眼在理解了菲洛米娜的意思之後有些茫然的眨了一下，為了配合菲洛米娜的身高微微彎下的身體緩慢的站直了。

　　她看見迪克有些艱難的扯了下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是嗎，知道了。」

　　整個生日派對菲洛米娜都有點食不下咽，她看見迪克很明顯避開了自己的視線，幾乎整張餐桌上的人都注意到了這一點，然而菲洛米娜卻一直沒找到機會跟迪克開口。

　　畢竟菲洛米娜本身就不是一個善於說話的人，比起跟他人說話，反倒是讓人閉嘴這件事她經驗更為豐富。

　　一直到菲洛米娜當天晚上准備離開韋恩莊園回到聖殿作最後的准備時，少女手中的懸戒已經在緩慢的亮起，金色圓圈在空中擦開火花，而菲洛米娜則忽然看見一個身影從空中落下，出現在自己面前。

　　整場生日派對都在躲著菲洛米娜的迪克最終還是出現了，從空中落下的布魯德海文義警湛藍色的眼中似乎帶著有些復雜的情感，他擋在了菲洛米娜跟那扇金色的、旋轉時還戴著火光的傳送門，在門的對面有一個長著長長馬臉的無良法師正在探頭探腦的往這個方向望了過來。

　　然而菲洛米娜的注意力卻全都放在了擋在自己的迪克面前，她想開口卻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這次去到阿拉斯代爾的世界裡她既不能保證自己能夠活著回來，也不能保證她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所有的一切在那個未知的世界裡對於菲洛米娜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問號，但她必須在無憫鐵腕帶著那些恐怖的敵人回到這個世界之前解決掉黑暗生物這個後顧之憂。

　　為此她努力了長達半年的時間，拿到了高中畢業的文憑之後才真正開始實行自己的計劃。

　　這件事不可能去找其他人，因為只有菲洛米娜擁有的守望先鋒系統才能對擁有著本源的黑暗生物造成傷害，無論菲洛米娜帶上誰都不可能對自己有所幫助。

　　這是注定要菲洛米娜自己完成的旅途。

　　「聽著，菲爾。」迪克的聲音似乎帶著些微的沙啞，像是整個派對都在思考這件事情，一直到菲洛米娜即將離開的時候才拋開所有的顧忌:「一年也好，幾年都可以...不管你花費多久的時間才完成你的任務，我只有一個要求。」

　　站在了時空裂縫前，身側的奇異法師稍稍的將自己的目光瞥向了菲洛米娜:「你怕嗎？」

　　「不。」菲洛米娜堅定地直視著前方，腦海中似乎還縈繞著昨天迪克·格雷森在她離開之前說的話:「我答應了一個人要活下來。」

　　【你要活著，活著來見我。】

　　「所以我會活下來。」


第88章

　　「麻煩你趕快帶著你那惡心的表情從我安全屋裡滾出去,我求求你了。」傑森·陶德伸腳踹了踹倒在自己的沙發上用小毛毯蒙住自己腦袋的迪克，沒好氣的開口說道:「至少一年，不是說一年之後就一定會回來！」

　　「可是明天就是菲爾的生日了,也不知道守望先鋒怎麼折磨她,有沒有吃飽有沒有穿暖有沒有受傷──」

　　「你再嘮叨就給我滾出去，鳥媽媽。」

　　這樣的畫面對於傑森來說在近一年來尤為常見，已經暗暗摸出點頭緒的傑森皺起了眉頭，在內心思索著到時候如果曝光了,他要怎麼從老蝙蝠手下保住迪基鳥的命。

　　對於自家弟弟的苦心完全無法理解的迪克正在經歷自己這個月的喪氣期,菲洛米娜已經離開了快一整年了。

　　實際上，明天就是六月十二,也是他們公認的菲洛米娜的生日。

　　去年十七歲的菲洛米娜是在過了生日派對的六月十三號凌晨消失的，就連超人都無法聽見那個已經被他暗暗備檔的心跳聲，像是菲洛米娜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

　　而事先已經被菲洛米娜告知過的蝙蝠俠也知道這件事情,他提到這是守望先鋒一個多人的集體任務,在這段時間裡面守望先鋒的特工數量銳減，因此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會出現。

　　超人聽不見菲洛米娜的心跳聲就像是在給蝙蝠俠的猜測加上一個石錘一樣，一直在思考菲洛米娜所謂秘密任務的蝙蝠俠終於能夠確定,菲洛米娜現在或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裡了。

　　守望先鋒的目的似乎一直是那些在近一年內頻繁出現的黑暗生物，而在菲洛米娜連同守望先鋒一起消失的這段時間裡，確實沒有再看見有黑暗生物穿梭過空間裂縫襲擊人類的事情發生，這也側面證明了菲洛米娜究竟是去執行什麼樣的任務。

　　正義聯盟也曾經遭遇過黑暗生物,那些擊碎了卻還會復原、擁有強大攻擊力的詭異生物確實給他們帶來了很大的困擾,如果不是守望先鋒可以擊敗他們，怕是已經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亡。

　　迪克的樣子不僅僅只有傑森看在眼裡,已經十九歲的提姆也會偶爾的聯系傑森，試探一下迪克現在的狀況:「所以,迪克現在怎麼樣了...他發現了嗎？」

　　「不。」傑森翻了個白眼，叼著沒有點燃的煙，長長的雙腳支在茶幾上，目光從另一個沙發上正在躺屍的迪克身上移了開來:「你那邊呢？」

　　「我不知道布魯斯有沒有看出來，但是我覺得我們兩個都看懂了，沒道理布魯斯猜不出來...小惡魔倒是一如既往的不關心。」

　　「猜到了。」因為迪克還在自己家裡的關系，傑森並不准備幫這個還沒猜到自己心意的人捅破那層窗戶紙，因此模棱兩可的回復了一下之後就准備掛斷了電話，卻聽見電話那頭的提姆忽然提高音量喊住了他:「等等，大紅！」

　　「怎麼了？」

　　「接到了守望先鋒的求援信息，是之前給菲洛米娜·歐森的那個信號發射器！」提姆的聲音變的很急，傑森知道現在整個蝙蝠洞裡就只有提姆還呆在裡面整理前幾天阿卡姆大越獄事件的後續處裡，而蝙蝠俠已經例行的帶著羅賓出去巡邏了。

　　小醜跟黑面具等人前幾天剛剛被蝙蝠俠揍了個半身不遂，現在肯定還躺在病床上動都不能動，照理來說現在應該是最清閑的時候，所以迪克才會跑到這裡來躺屍，傑森跟提姆也沒有什麼事情要做。

　　隨著快速的鍵盤敲擊聲在電話中響起，傑森下意識的將自己的視線投到了還用毯子蒙著頭，最近都沒什麼精神的迪基鳥身上，用力又粗暴的揉了揉自己黑色的短發，些微有些刺刺的觸感作用在了傑森的手掌上。

　　青年小聲的嘀咕著:「該死。」

　　電話那邊的提姆很快的查到了求援信號的源頭，詭異的是，這個求援信號幾乎是從哥譚跟大都會的無數個交界處中同時傳出來的，就像是有人在那個地方不停地以及快的速度穿梭著，最遠的兩個信號接收點幾乎在大都會的南北兩頭。

　　「我已經通知布魯斯了，你要過去嗎？」提姆將自己的電話按了下擴音，快速的上手將自己戰衣背後的滑翔翼裝上:「布魯斯說會聯系超人，看看能否聽見菲洛米娜的心跳。」

　　「...」傑森抿了下唇，最終還是無奈的說道:「就算不想去也得去吧，發生了什麼那家伙會後悔一輩子的。」

　　「坐標發給你了，等等見。」提姆在確認了傑森的意思之後，就雷厲風行的把求援信號出現的最密集的地點坐標給發了過去，然後掛掉了電話。

　　而這頭還在自己安全屋裡，屋內縮著一個頹喪至極的夜翼，已經接過鳥媽媽這個稱號半天的傑森終於還是沒忍住，用力的踹了一下被迪克壓著的沙發，惡聲惡氣的開口:「守望先鋒發出來的求援信號，你去不去？」

　　那條蒙在迪克臉上的毛毯被扯開，露出了下面那張就算頹廢還是無法掩蓋的英俊臉蛋。

　　X

　　迪克·格雷森無數次從自己在布魯德海文公寓裡的床上坐起身，手上拽著那條薄薄的被子，在五月的天氣裡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兩百三十二次夢見穿著那身白虎盔甲的菲洛米娜在黑暗的空間中永遠的失去了生命，機械制成的軀體被狠狠地撕扯開來，連帶著管路跟精密器械落在地上。

　　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第十七次出現在傑森的安全屋裡，明天是菲洛米娜的十八歲生日，而菲洛米娜依然不見蹤影，就連超人都聽不見任何菲洛米娜的心跳頻率。

　　他們大約都猜到了守望先鋒去異世界執行任務了，這比起迪克他們到外星球執行任務還要危險，因為那個世界他們完全不熟悉，也沒有任何的線索跟資料可以參考，甚至就連會遇上什麼樣的敵人、敵人數量等等的資訊都一無所知。

　　傑森跟提姆時不時的竊竊私語實際上都被迪克猜的一清二楚，他們話中語焉不詳的意思也同樣如此。

　　布魯德海文的義警在幫助蝙蝠俠重新將阿卡姆逃竄出來的罪犯們一一的抓捕回阿卡姆之後，終於獲得了自己難得的休假。

　　他將自己緩緩地塞進傑森安全屋裡那帶有些微霉味的沙發中，將那條柔軟的毛毯安靜的蓋在自己的臉上，任由工作期間所有不應該有的情緒將自己團團包圍。

　　他不想回家，布魯德海文的公寓裡只有扔的滿地的垃圾跟一堆吃完卻沒時間洗的碗，冰冷荒涼的可怕。

　　他也不想回韋恩莊園，阿爾弗雷德總是用一種關心的表情望著自己，而迪克現在卻一點都不想要經歷那種視線。

　　傑森這裡或許說不上最舒適，但迪克一時半會也想不到能去哪裡殺時間、躲避一下那些不應該出現在自己身上的情緒了。

　　每當他閑下來，夢境中的畫面就會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每一個畫面都不一樣，唯一相同的只有菲洛米娜總是死的無比凄慘，在那個沒有任何親人朋友的世界孤苦無依的任由生命逝去。

　　小翅膀跟小紅鳥打電話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進了被毯子蒙住了腦袋的迪克耳中，似乎有什麼事情又發生了，迪克聽見小翅膀拿起槍袋，綁在褲腿上的聲音摩擦著布料，然後他走過來，狠狠地踹了一下自己躺著的沙發:「守望先鋒發出來的求援信號，你去不去？」

　　最近半年來已經很少有人在迪克面前提起守望先鋒這個組織的名字了，不知道的人當然不太會提起，畢竟那是一個聲名鵲起卻在某一天忽然消失的超級英雄組織。

　　而知道的人通常只會偶爾告訴他還是沒有任何來自守望先鋒的消息，這種例行的通知基本上都由布魯斯或是傑森告訴他。

　　這是在時隔一年之後，他第一次聽見守望先鋒的消息。

　　迪克伸手扯開了蒙在自己面上的毯子，黑色的頭發因為毯子的靜電而四處亂翹著，穿著普通休閑服的迪克坐起身，湛藍色的雙眼中隱約的帶著明亮的光彩:「在哪？」

　　迪克·格雷森知道縈繞在自己心髒邊上的感覺是什麼，在他急促的趕到提姆發給傑森的坐標時，並不意外的看見蝙蝠俠以及超人已經出現在了這裡。

　　他看見布魯斯又用那種深沉的目光望向自己，就算隔著面罩他也能猜到那張臉上究竟會浮現什麼樣的表情。

　　但是管他的呢。

　　四周的空氣中時不時的傳出了音爆聲，黑色的裂縫在周圍瘋狂地閃爍著，偶爾出現在迪克面前，偶爾又閃到了蝙蝠俠背後，時不時的在傑森腳邊出現，四處亂竄的黑色裂縫讓他們不知道究竟要將自己的視線放在哪。

　　忽然，一個比先前的裂縫都要巨大的縫隙緩慢的在空氣之中打開，周邊閃爍著的縫隙在這一瞬間停止了下來，面前的裂縫中傳來了濃重的血腥味，像是地面被鮮血完全澆灌過一樣，細微的腐臭味被血腥味壓制住了，只能隱約的透過裂縫傳出來。

　　「快躲開──」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洞中傳了出來，那是帶著些微失真感的女聲，細微的電子音如同流竄的電流，穿破空氣鑽進了他們的耳膜中。

　　一股比先前都要濃重的腐臭味傳了出來，緊接著一道黑色的光束穿過裂縫直接擊中了外頭他們站立著的地面，方才得到提醒所以已經有所警惕的幾個人將目光投向了那被黑色的射線擊中而腐蝕出了一個巨坑的地面。

　　而就在這時，迪克卻將自己所有的目光投向了那個巨大的裂縫之中，露著整支左臂在外的半智械女忍者從洞中一躍而出，颯爽的長發在空氣中甩過，左手小臂上的傷口深可見骨，正在朝外湧出鮮血。

　　迪克的身體似乎比他自己的意識都還要快反應過來，他松開自己手中的短棍，朝著前方撲了過去，落地滾了一圈之後，被躍出來的人給砸到了身上。

　　就在那一瞬間，迪克覺得困擾了自己──或者說，困擾了傑森、提姆還有布魯斯──整整一年的問題實際上一點都不重要。

　　他比誰都要了解，那隱秘的存在心髒之中，本該在去年就爆發而出的情感，在壓抑了一整年之後並沒有被澆熄，甚至都沒有稍稍減緩。

　　「迪、夜翼，你們收到了我們的求援──」菲洛米娜·歐森呆愣的頓住了，而不久前接住她的迪克則展開雙臂，緊緊地擁住了她。

　　「歡迎回來。」

　　那本隱秘而不該宣之於口的情感，宛若流動的糖漿，將迪克整個心髒包裹在內。

　　迪克·格雷森喜歡菲洛米娜·歐森。

　　作者有話要說：

　　桶哥跟提寶以為大少沒反應過來自己喜歡菲爾，實際上大少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只是藏得深。

　　大少在菲爾走之前就已經知道自己心意了，但是最後沒有說出來，因為不想成為阻礙。

　　(並且我不能讓他犯罪


第89章

　　「你干嘛啊？」菲洛米娜單手按住自己手上的傷口,手腕一轉手中就拿出了一個生物手雷，砸在地面上之後金色的治療液快速的融進了菲洛米娜的皮膚，在瞬間就把那幾乎深可見骨的傷口給治療好了。

　　菲洛米娜這趟去阿拉斯代爾的世界目的十分明確,就是要將兩個世界之間這些無止盡的縫隙給封起來,然而在阿拉斯代爾這段時間的研究下，想要將已經裂開的縫隙縫補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菲洛米娜在懊惱了一段時間之後，跟阿拉斯代爾轉而將目光投向了另一個方向。

　　如果裂縫無法封起來,那麼就讓兩個世界的人事物無法相通就可以了。

　　將目標轉換成了封鎖兩個世界的聯系之後,顯然比起縫補世界裂縫要簡單許多，阿拉斯代爾花了半年的時間才研究出一個可以隔絕能量源的法陣,並且將那個法陣教授給了菲洛米娜。

　　那個法陣可以將不擁有這個世界本源能量的生物全都驅逐出去，也就是說，菲洛米娜這個世界的人無法到阿拉斯代爾的世界去,與此同時阿拉斯代爾那頭的所有生物也都無法到菲洛米娜的世界來。

　　這個法陣唯一無法阻止的只有同時身為自己世界的人、並且還擁有守望先鋒系統這個以阿拉斯代爾世界的能量為本源的菲洛米娜而已。

　　因此,菲洛米娜也是唯一一個能在兩個世界的縫隙之中都刻上法陣的人。

　　「這個法陣就連我都能夠阻擋在外，所以你的世界我也沒有辦法過去了。」阿拉斯代爾在將法陣的繪法教授給菲洛米娜之後，這麼感嘆著說道:「可別忘了來這裡看導師啊,菲洛米娜。」

　　「死都不會來的，無良法師。」

　　少女將迪克的腦袋從自己的肩膀上推開，就算隔著那個半臉的金屬面罩都能看出菲洛米娜話裡話外的嫌棄，她微微皺緊了眉頭,從迪克的身上一躍而起。

　　先前干擾她落地的傷已經被那一個生物手雷給治愈了,菲洛米娜將自己的目光投向黑色的巨大縫隙之中，之前追擊著菲洛米娜的正是一只巨大的暗系魔龍,菲洛米娜要封上的這個空間裂縫位於這只魔龍的老巢，可能是以為菲洛米娜要入侵自己的洞穴,因此這只魔龍就像是發了瘋一樣追著菲洛米娜錘。

　　巨大的裂縫還在朝著外頭噴射著黑色的暗系魔力，在阿拉斯代爾研究那個法陣的半年裡，菲洛米娜並非什麼都沒做。

　　既然已經被阿拉斯代爾占了導師的名頭，那麼菲洛米娜也不會讓自己成為一個卑微的工具人，自然是趁著這段自己沒有什麼事情的時間吸收關於這個世界的知識。

　　魔法可比微積分簡單多了。

　　因此在分辨出這是一頭暗系魔龍之後，菲洛米娜並沒有試圖跟對方纏鬥，而是飛快的朝著裂縫外衝了過來，並且在同時朝外發射著求援信號。

　　在這個世界裡，最難以對抗的生物就是龍族，他們擁有強大的攻擊力以及物理免疫力，就連附魔的刀劍都很難對他們造成傷害。

　　而暗系在這個世界裡雖然是最常見的魔法種類，但他們強大的攻擊力卻是絕對不能低估的，當這兩個元素融合在一起之後，菲洛米娜連頭都沒回，直接朝著前方開裂的巨大裂縫奔了過去。

　　好在她的求援信號發的及時，暗系魔龍的攻擊穿過裂縫之後並沒有造成外頭的傷亡。

　　此時，菲洛米娜直接讓雅典娜召喚出了一個分身，比一人還高的機甲從天而降，重重地落到了地面上，趴在機甲內部的少女側過頭望向菲洛米娜，緊接著就將自己的目光轉了回去。

　　機甲內的少女綁著兩條麻花辮，身上穿著韓式的高中校服，臉上還帶著一副圓框眼鏡。

　　而包裹住她的機甲則是亮眼的粉色與白色相間，在眾人眼中分外的亮眼，她的聲音通過機甲傳了出來，聽上去十分年輕:「裡面沒有人了？」

　　「沒有。」菲洛米娜十分風輕雲淡，就好像現在她並不是在跟自己講話一樣，如果讓阿拉斯代爾知道這件事，那個無良法師一定會直呼菲洛米娜在短短的一年之內成長了不少，甚至會開始偽裝自己了。

　　趴在機甲內的少女點了點頭，控制著機甲朝著巨大的裂縫飛了過去。

　　「源氏，這是怎麼回──」朝著菲洛米娜的方向奔過來的蝙蝠俠終於停下了腳步，他在菲洛米娜的身邊微微的皺眉，目光掃過方才菲洛米娜受傷的地方，那裡現在已經完全的恢復了，完全看不出曾經有傷口存在。

　　然而蝙蝠俠的話還沒有說完，朝著裂縫衝去的機甲就開始聚集巨量的能量，駕駛著機甲的少女從機甲中彈出，穩穩的落在了地面上，短短的格子裙在落地後垂墜了下來，耳朵上的耳機俏皮的隨著她的動作晃了晃。

　　「正在啟動自毀程序！」

　　「Nerf This！」

　　隨著少女的動作，被以拋物線扔進裂縫之中的機甲快速的聚積著巨量的能量，超人甚至能聽見蝙蝠洞中的能量警報正在瘋狂的作響，而菲洛米娜則微微的仰起頭，朝著裂縫的方向望了過去。

　　這個被菲洛米娜召喚出來的分身是一個代號為:D.VA的韓國少女，本名宋哈娜。

　　D.VA是一名頂尖的電競職業選手，在軍方需要一些機甲駕駛員時被征招入伍，成為了戰鬥型機甲MEKA的駕駛員之一，身為一名為了勝利不惜代價的頂尖電競選手，宋哈娜將這些任務當做了一次次的新游戲。

　　而對D.VA來說，玩游戲就是要贏。

　　自毀機甲是D.VA的游戲大招，可以在將自己彈出機甲的瞬間將機甲扔出去，在聚能時間結束之後將機甲引爆從而造成巨量的傷害。

　　菲洛米娜選擇D.VA的原因也是因為暗系魔龍皮糙肉厚，普通的攻擊可能無法起效，而像是源氏龍刃這樣的近身攻擊又很有可能因為暗系魔力的腐蝕力而對菲洛米娜的身體造成傷害。

　　雖然可以治療，但受傷的痛苦如果可以不承受的話，菲洛米娜實在不想要再被暗系魔力攻擊一次了。

　　因此D.VA的機甲自爆成了菲洛米娜的首選，從空中落地的宋哈娜看上去嬌小可人，完全沒有先前那駕駛著機甲看上去高大的樣子。

　　而菲洛米娜則飛快的在機甲自爆前，從系統背包之中抽出了一張紙，直接扔了出去，同時口中喃喃自語，念出了晦澀難懂、並且絕對不屬於本世界的語言。

　　被扔出去的紙張並沒有因為空氣的阻力而無力落地，反而像是一塊石頭那樣劃出了一個優美的弧度，直直的貼到了裂縫前的空間上。

　　菲洛米娜念的咒語短而快速，是被簡化過的魔法，金色的光芒從那張紙上逸散而出，上面原先畫著的魔法陣在這瞬間放大了無數倍，浮現在空氣中，隨著菲洛米娜那簡短的咒語最後落下的尾音，魔法陣重重地撞上了那個裂縫，在這一瞬間，幾乎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了像是門緩緩關上的聲音。

　　原先從裂縫之中傳出來的陣陣腐臭味，連帶著那時不時穿透而出的暗系魔力全被困在了裂縫內部，菲洛米娜眨了眨眼，機甲爆炸的炫目光芒通過那裂縫隱約的傳了出來，然而所有的聲音都被隔絕了，像是一場詭異的默劇在他們所有人眼前上演。

　　宋哈娜在看見機甲爆炸之後，就被菲洛米娜收了回去，身上浮現起了傳送的光芒，緊接著嬌小的韓國少女就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菲洛米娜將自己的視線轉回了那個巨大的裂縫，隨著菲洛米娜將兩個世界之間的能量穿梭給封鎖起來，這個看上去令人感到無比恐懼的裂縫也緩慢的消失了。

　　在空氣中微微的閃爍了下，黑色從空氣中緩慢的散開，裂縫的消失並不像是被縫合了，而是維持著裂縫的能量終於四散開來，在這個世界到處游離。

　　這也是為什麼菲洛米娜要在阿拉斯代爾的世界裡忙裡忙外，明明有可以加速趕路的坐騎卻還是整整花了半年的時間才把那個世界所有通往其他世界的空間裂縫都給封上。

　　甚至還有通往其他世界的空間裂縫，菲洛米娜好幾次差點因為戰鬥而落到那些世界去。

　　空氣中最後一絲陰霾散了過去，她才松了口氣，那個世界無論什麼生物偷跑到這邊來可能都是一場巨大的災難，夢魘獨角獸那種生物在那個世界簡直就是一盤小菜。

　　菲洛米娜轉過身，忽然發現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包括那個看上去很不屑的達米安也一樣，男孩在看見菲洛米娜轉過頭之後冷冷的哼了一聲，將腦袋給撇了過去。

　　而傑森則聳了聳肩，跟提姆勾肩搭背的走遠了，看上去像是在說什麼悄悄話一樣，飛在空中的超人在他們走遠後猛的瞪大了眼睛，悄悄地將自己的視線投向了迪克。

　　「咳，既然沒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還有工作。」超人在空中干咳了一聲，他確實是工作中翹班出來的，畢竟受了布魯斯私人的拜托，就算在普通人工作時間也一直沒有停止追蹤菲洛米娜的心跳聲，才會在聽見心跳的時候翹班出來通知布魯斯。

　　超人草草的說了再見之後就飛遠了，而菲洛米娜則有些不解的微微皺了下眉頭，在讓雅典娜偵測過附近的監視器之後，就單手摸了下左耳的混沌魔石，將源氏這一身偽裝了起來。

　　大概已經有半年的時間沒有恢復菲洛米娜自己的外表了，在看見那完好的右手跟身體時菲洛米娜還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她抓握了幾下才回過神來，而不遠處站著的蝙蝠俠跟夜翼正在凝視著自己。

　　菲洛米娜有點不明所以，停頓了兩秒之後有些猶豫的開口:「...吃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醒醒！大少反應過來不代表菲洛米娜自己知道啊！她有多遲鈍看不出來嗎！是個會在這時候問吃了嗎的憨憨啊



第90章

　　沒吃飯並且肚子餓的人實際上只有菲洛米娜一個,因此當她坐在韋恩莊園的餐桌邊上，有些猶豫的拿起刀叉時，面前坐著已經換下了戰鬥服的布魯斯跟迪克,至於先前跟兩個人一起趕到求援信號地點的傑森跟提姆則早早的就揪著達米安走了。

　　阿爾弗雷德優雅的將餐盤放到菲洛米娜的面前,瓷白色的盤子上擺著兩塊煎的恰到好處的牛排，褐色的表面隱約的透著一點柔軟的血色，菲洛米娜有些猶豫的切開了牛排，然後才開口說道:「你們真的不吃嗎？」

　　「我不餓。」

　　「你吃就好。」

　　迪克的聲音跟布魯斯的重疊在了一起,兩個人下意識的望了下對方,菲洛米娜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的將切開的牛排送進嘴裡。

　　阿爾弗雷德的廚藝那確實是沒話說的,菲洛米娜努力掩飾著自己面上那有些幸福的表情，微微鼓起的嘴努力的咀嚼著那塊牛排。

　　上好的牛肉並不需要過多的烹調方式，而阿爾弗雷德對於火候的把握顯然是爐火純青,因此菲洛米娜雙眼微微的彎起,讓坐在對面的迪克差點沒忍住自己的笑意。

　　菲洛米娜看上去可跟迪克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差的太多了。

　　那個時候的菲洛米娜就像是一個渾身都長滿了尖刺的刺蝟，稍微感知到外界有一點入侵她領域的可能就將自己全身蜷縮起來，把柔軟的肚皮包裹在層層的尖刺內,外頭的人稍稍的想要伸手都會被銳利的尖刺給刺傷。

　　然而兩年之後的菲洛米娜看上去比起曾經的她平和了很多，偶爾甚至會露出像是剛剛那樣稍縱即逝的笑意，原先游離在人群之外的靈魂像是慢悠悠的被拉扯進來一樣，迪克雙眼微微的彎了起來,湛藍色的眼中滿盈著笑意,而坐在一旁的布魯斯則沉默的望向了兩個人。

　　他選擇什麼都不說。

　　沉默在空氣之中流淌，然而氣氛卻並不讓人感到僵硬,菲洛米娜進食的速度很快，三兩下就把本該好好品嘗的西餐囫圇吞棗的塞進了肚子裡。

　　在這一年內似乎沒有什麼變化的少女站起身,將擦過嘴巴的餐巾放在桌上，然後對布魯斯開口:「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經過半年的努力，菲洛米娜已經將阿拉斯代爾那個世界通往自己這個世界的空間裂縫給全數的封鎖起來了，阻止這個世界的人去往那個世界。

　　但實際上最重要的目的並不是阻止普通人類誤闖另一個世界，而是不讓黑暗生物通過裂縫闖過來，近一年來所有闖入這個世界的黑暗生物都在奇異博士的幫助下扔回了那個世界，但長此以往不是辦法。

　　菲洛米娜還需要將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裂縫都刻印上法陣才行，這些法陣會排斥不擁有世界本源力量的生命，因此純粹的黑暗生物是絕對無法通過被刻印了法陣的裂縫的。

　　然而在阿拉斯代爾的世界裡，身為法神的阿拉斯代爾幾乎可以說是掌控了大半個世界，在阿拉斯代爾的魔法之眼下所有的裂縫幾乎無所遁形，但這個世界卻沒有那麼強大的神明可以幫助自己，因此菲洛米娜需要尋求正義聯盟以及復仇者聯盟、甚至是菲洛米娜從未接觸過的X戰警的幫助。

　　「所以你需要我們監測空間能量波動？」布魯斯快速的抓到了菲洛米娜話中的重點，她並沒有將所有事情全盤托出，而是告訴布魯斯守望先鋒已經在解決關於黑暗生物穿越空間裂縫來到這個世界的事情，但是因為沒有辦法全面監控的關系，需要見到時空裂縫的超級英雄們提供情報。

　　「時空裂縫的出現地點沒有任何預兆，有可能在天上也有可能在海底，甚至地下數十米的位置也並非不可能，我們可以監控空間能量，但是小型的空間裂縫聚集的空間能量無法被守望先鋒的監測系統檢控到。」菲洛米娜讓雅典娜把地球的立體影像投影在空氣中。

　　淺藍色的立體投影緩慢的自轉著，上頭被赤紅色標記了好幾個點，有的地方在幾萬英尺的高空，有的地方則杳無人煙，前往那裡要花費不少的功夫。

　　「這是目前我們偵測到的裂縫存在位置，我明天出發。」菲洛米娜看見布魯斯的目光落在了那幾個紅點上，就率先的解釋道:「大概要一周的時間。」

　　當初對迪克跟布魯斯說的至少需要一年的時間實際上還是說少了的，菲洛米娜在那個世界裡一天基本只睡三個小時，其他時間都在趕路以及戰鬥、封印裂縫之中度過，不安的感覺時時刻刻壓迫著菲洛米娜的神經，催促著她必須快一點、再快一點。

　　無憫鐵腕以及那個像是毀滅日的怪物還沒有被消滅這件事情無時無刻的出現在菲洛米娜的腦海中，只要她稍稍閉眼，似乎就會看見無數英雄的屍體被那兩個人踩在腳底，就算此刻無憫鐵腕所有力量的來源──戰神頭盔──正在菲洛米娜的倉庫裡好好的保存著也一樣。

　　「等等，明天？」迪克本來雙手抱胸，斜斜的倚靠在蝙蝠洞的椅子邊安靜的聽著菲洛米娜跟布魯斯的對話，然而在聽見菲洛米娜說明天就要離開的時候，忽然打斷了他們倆的對話:「六月十二日？」

　　「...？」菲洛米娜側過頭，有些不明所以的望向迪克:「明天是六月十二日嗎？」

　　菲洛米娜雖然自己說了一年的時間，但實際上阿拉斯代爾的世界一年的時間跟菲洛米娜這裡並不相同，他們甚至都不是二十四小時制的計算方式，在那裡菲洛米娜幾乎被模糊了所有時間的概念。

　　她側過頭想了想，忽然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難得一見的直球讓迪克有點怔愣，青年眨了眨眼，最終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算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你明天什麼時候走？」

　　「早上吧？」菲洛米娜並不想把空間裂縫的事情拖太久，本來今天抵達之後就應該要盡快啟程，但是她已經很久沒有睡個好覺了，半年前從阿拉斯代爾的法師塔離開之後菲洛米娜就流落在各個不發達的村落裡借助，大部份時候都是露宿荒郊野外，甚至偶爾還得睡在自己半小時前宰掉的黑暗生物喔裡，充分體會了什麼叫野外生存。

　　好在雅典娜的倉庫空間基本沒有儲存限制，因此攜帶的干糧以及水都是管夠，菲洛米娜已經整整吃了半年的餅干泡水了，偶爾在村落裡吃的魔獸烤肉又老又硬，都是沒什麼魔力的獸肉了，方才阿爾弗雷德做的那頓...稱不上午餐也稱不上晚餐的食物是她半年來吃過最好吃的東西，菲洛米娜覺得如果不是最後的理智在阻止她，她甚至能把盤子拿起來舔干淨。

　　所以，菲洛米娜真的很想躺在自己家裡柔軟的床鋪上睡一場好覺，半年來死撐著的疲憊在緩慢的敲打著菲洛米娜的神經，一點一點的像是要將菲洛米娜砸進睡夢之中一樣。

　　在阿拉斯代爾的世界之中，菲洛米娜才稍稍的感受到了在這個世界曾體會過的關懷，卡拉偶爾拿來的自制蘋果派、對門的克拉克時不時送來的咖啡、阿爾弗雷德每周必定投喂一次的周末晚餐，偶爾邀請菲洛米娜前去韋恩莊園用餐的布魯斯、常常在菲洛米娜回紐約的時候約飯的彼得，還有一周七天能有三天帶著晚餐爬進菲洛米娜陽台的迪克。

　　尤其在肚子餓的時候。

　　彌足珍貴的記憶大約是支撐著菲洛米娜在那個舉目無親、四周都是怪物的世界存活並且繼續任務的動力，菲洛米娜沒有忘記自己會前往這個世界解決黑暗生物的事情是因為想要在對戰那個詭異組織的時候沒有任何的後顧之憂，只要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持續地把法陣刻在那些裂縫上就行了。

　　菲洛米娜一邊小聲的嘟囔著，一邊腳步沉重的跟著引路的阿爾弗雷德往二樓的方向走去，迪克跟布魯斯對視了一眼，布魯斯沉默的搖了搖頭。

　　他們並不打算干涉菲洛米娜的決定，並且不管是他們哪個人處在菲洛米娜的位置，別說是沒過過幾次的生日了，就算是全家難得團圓的日子，他們都會舍棄這些難得的溫馨，套上自己的戰服匆匆的前往自己的戰場。

　　菲洛米娜跟阿爾弗雷德的腳步聲聽上去越來越遠了，菲洛米娜看上去確實是累極了，本來半智械女忍者的腳步聲基本上是不會讓人聽出來的，更何況還發出現在這種沉重的聲音。

　　然而就在迪克准備跟布魯斯去蝙蝠洞幫忙偵測空間能量波動的時候，卻忽然聽見了一聲沉重的倒地聲:「砰！」

　　「菲洛米娜小姐？你還好嗎？菲洛米娜小姐──？」阿爾弗雷德的聲音通過空氣快速的傳進了他們耳中，迪克反應極快的扶著樓梯把手直接躍上了二樓，而布魯斯也緊隨其後。

　　他們到達菲洛米娜跟阿爾弗雷德所在的位置實際上只花了幾秒鐘，然而躺倒在地面上的菲洛米娜卻讓他們屏住了呼吸，菲洛米娜的呼吸聲極其的細微，普通人的偽裝在她昏迷過去之後似乎被撤掉了，少女身上各種暴露在空氣之中的維生管道依舊在賣力的運作著。

　　四散開來的長發有一大半遮掩在了菲洛米娜的面容上，但沒能擋去菲洛米娜臉上那橫亙過整張臉的醜陋刀疤，姣好的臉蛋因為好幾處傷疤的關系看上去甚至有點猙獰，連帶著左手臂上那些之前從來不曾細看的傷口，看上去甚至跟成為義警二十多年的布魯斯那滿是刀疤的身體相比沒有什麼兩樣。

　　「菲洛米娜？」迪克蹲下身，伸出手去撥開那擋住了大半張臉的長發，被呼喚著名字的少女安靜的閉著眼睛，像是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的知覺。

　　像是斷去了所有的感官。

　　作者有話要說：

　　菲洛米娜:只是體力不夠斷電了而已55555，狗系統害我！


第91章

　　菲洛米娜醒來的時候,窗外鳥鳴陣陣，光線通過窗簾的縫隙投射在地面上。她感覺自己全身都像是沒上油的機器，隨意的動一下關節就會發出嘎吱作響的聲音。

　　她稍微回憶了一下自己的記憶,卻沒有洗漱之後躺到床上睡覺那段時間的回憶,菲洛米娜忽然有一種不怎麼好的預感。

　　而且此時躺在床上的菲洛米娜並沒有用混沌魔石將自己偽裝起來，智械構成的下半身被被子蓋了起來，菲洛米娜舉起左手揉了下自己的腦袋。

　　『雅典娜，我昨天──』菲洛米娜在腦中對雅典娜開口問道,雅典娜的回復來的很快:【昨晚您因為身體過於疲憊自動休眠了,基於保密協議並沒有解除源氏的偽裝。】

　　菲洛米娜也不是第一次斷電了，只不過在阿拉斯代爾的世界裡幾乎每天菲洛米娜的體能都在增強,況且少女的意志力確實驚人，就連擁有神格的阿拉斯代爾本人都十分感嘆，照常理來說一直維持著守望先鋒系統的角色變身這件事情是十分消耗精神力的,菲洛米娜能夠劍走偏鋒的想到這個掩藏身份的方法屬實牛逼。

　　然而菲洛米娜只在床上坐了一會,就忽然想到自己並不是在大都會或是紐約的家裡斷的電，似乎是──。

　　完蛋。

　　菲洛米娜從床上躍了起來，輕盈的落到了地面,過去半年給她帶來的疲憊感似乎在這短暫的昏睡中被清除了，除了剛醒時僵硬的脖子之外，菲洛米娜感覺自己整個人輕盈的不像話。

　　她悄無聲息的落到地面上，伸手拉開了那擋住窗外陽光的落地窗簾,大片的光線在窗簾被「唰！」的一聲扯開後透過玻璃召進了屋內。

　　窗外的風景極佳,菲洛米娜從來沒有在韋恩莊園的房間裡朝外望去過，大片郁郁蔥蔥的樹林伴隨著巨大的湖泊看上去美的像是風水畫一樣。

　　常年籠罩在哥譚上空的烏雲今天幾乎全都消失不見了,極少在哥譚出現的耀眼陽光沒有任何私心的普照著大地，照耀到每一個沒有被建築物遮掩的地方。

　　菲洛米娜定定的看了這個畫面好一會兒,才伸手摸了下自己左耳上的混沌魔石，紅色的寶石在菲洛米娜觸摸到之後像是散開了一層煙霧一樣，虛假的幻像將菲洛米娜緩慢的包裹了起來，等菲洛米娜推開自己的房門時，她已經從看上去充滿了未來賽博朋克風格的半機械人變成了普通的漂亮小姑娘，黑色的長發柔軟的搭在肩上，看上去柔弱又無害。

　　系統的背包裡常年堆放著菲洛米娜的衣物，因此菲洛米娜是在換了件衣服之後才出門的，順帶還洗漱了下，還沾著些微水珠的劉海被菲洛米娜隨意的理了一下。

　　推開門的菲洛米娜看見整條走廊靜悄悄的，明亮的陽光通過窗戶照射進屋內，韋恩大宅的采光極好，整間屋子看上去明亮至極。

　　菲洛米娜順著自己那點記憶跟方向感找到了樓梯，下方的大廳同樣沒有任何人。

　　菲洛米娜微微的歪了下頭，在腦內對著雅典娜開口:『搜索一下哥譚近半個小時內的新聞。』

　　【收到。】雅典娜的回復向來快速又溫柔，菲洛米娜大概等了一分鐘之後就再次聽見雅典娜的聲音響起:【哥譚市內出現多起平民互相攻擊事件。】

　　『互相攻擊？』

　　【並且，在大都會、海濱城、紐約等多地都出現了同樣的情況。】

　　菲洛米娜微微的眯起了眼，她快速的躍下樓梯，正要朝著韋恩莊園的大門外奔去時，聽見了槍支上膛的聲音:「站住！」

　　菲洛米娜有些驚詫的回過頭，看見舉著一柄手槍的阿爾弗雷德正嚴肅地盯著菲洛米娜，看上去殺氣騰騰的樣子:「怪物，你潛入韋恩島有什麼目的！」

　　──怪物？

　　菲洛米娜忽然想起方才雅典娜提起的、關於街上所有人互相攻擊的事情，她面色一凜，將自己的雙手微微的舉了起來。

　　她當然可以在瞬間就制服阿爾弗雷德，但是老管家對她照顧的無微不至，如非必要的話菲洛米娜並不想攻擊對方。

　　然而阿爾弗雷德看上去就像是氣壞了一樣，似乎是方才看見菲洛米娜從樓上敏捷的躍下，所以本來隱藏起來的老管家才會憤然出現。

　　菲洛米娜發現自己雖然已經舉起手表明沒有任何攻擊性了，但是阿爾弗雷德卻反而更緊張地舉著手中的槍，對准了菲洛米娜的腦袋:「你對菲洛米娜小姐做了什麼──」

　　菲洛米娜在阿爾弗雷德扣下扳機的瞬間，利用源氏的影技能直接閃現到了阿爾弗雷德的身後，控制住力道敲在了阿爾弗雷德的後頸上，成功地把老管家給放倒了。

　　少女伸出機械右手，將老管家單手接住，然後讓雅典娜黑進了蝙蝠家族的內線頻道裡。

　　剛進入頻道她就聽見迪克有些焦急的聲音:「街上到處都是在攻擊其他人的普通平民，我已經制止一部份了，但是──」

　　「人數太多了，單憑我們控制不了。」提姆·德雷克的聲音在頻道裡響起，對方聽上去有些嚴肅。

　　菲洛米娜沒有管自己是黑進來這個頻道的這件事情，而是直接開口:「管家中招了。」

　　菲洛米娜的出現顯然並不在眾人的預料之內，菲洛米娜並不確定這個頻道是否足夠安全，又不了解阿爾弗雷德平時在頻道裡的代號究竟是什麼，於是簡單的用管家來代稱。

　　「源氏？你醒了？」蝙蝠俠那經過變聲器的聲音傳進了菲洛米娜的耳中，那頭的聲音聽上去似乎剛剛揍暈了好幾個人，慘叫聲此起彼伏。

　　菲洛米娜稍微有點理解到現在的危急情況了，畢竟蝙蝠家族都不在夜裡出沒了，而是在現在這個天空中還高高掛著太陽的白天在街上維持秩序。

　　「恩。」菲洛米娜簡短的回復了一下，然後就有些急躁的說道:「這不對勁。」

　　「我知道。」布魯斯·韋恩沉聲說道，與此同時黑色的鬥篷快速的拂過面前朝自己衝過來的人，在對方被蒙頭而上的鬥篷弄的不知所措的時候，蝙蝠俠的右手重重地敲擊在他的後頸處，直接將對方擊暈。

　　在蝙蝠俠的行進路線上已經躺了一排的人，然而還不斷地有人朝著他們的方向湧來，這團黑暗像是沒有停止的時候。

　　菲洛米娜眯起眼睛，忽然開口問道:「你們今天有偵測到什麼奇怪的能量波動嗎？」

　　這樣控制心靈的手法，菲洛米娜曾經在那個黑暗大陸中遇見過，那是一個名為咒術師的職業，那群人在黑暗大陸上非常的不受歡迎。

　　咒術師以控制人心來作為戰鬥方式，如果遇上意志力強大的敵人的話要控制對方就會比較困難，普通的咒術師也沒有辦法一次控制太多的人，比起亡靈法師與巫妖來說戰鬥力差距很大。

　　但也有強大的咒術師可以在法陣的輔助之下一次性控制很多人的，但絕對不是像現在這樣讓這些人看見某些令他們感到恐懼的東西。

　　簡單來說，有點咒術師的手筆，卻又不是咒術師做得到的。

　　「哥譚郊外確實偵測到了不明能量波動，但規模很小。」提姆微微的擰眉:「你知道怎麼到蝙蝠洞去嗎，我可以把坐標發給你。」

　　菲洛米娜順著昨天布魯斯跟迪克帶自己走過的路，穿進了書房中，伸手扭了一下桌燈邊上的雕飾。

　　一陣極小的機械啟動聲響起，菲洛米娜肩上扛著方才被自己打暈的阿爾弗雷德，像是拖著團棉花一樣輕松的走進了蝙蝠洞裡，身後的開關在菲洛米娜進門之後又緩慢的移了回去，而她則顛了顛身上的阿爾弗雷德，盡量找了個讓老管家不那麼不舒服的姿勢。

　　雖然現在暈過去的阿爾弗雷德也沒有辦法醒來告訴菲洛米娜他的肋骨被磕青了就是了。

　　將阿爾弗雷德安置在一旁的急救病床上之後，菲洛米娜就匆匆的趕到了蝙蝠電腦前，而提姆已經遠程控制著蝙蝠電腦，將坐標的位置點還有目前獲知的信息都傳給了菲洛米娜。

　　「我通知了聯盟的成員，他會盡快趕到坐標位置。」蝙蝠俠的聲音在提到盡快這個詞的時候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了下去，然而菲洛米娜本身就不是善於洞察人心的人，因此並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情。

　　菲洛米娜掃了一眼資料，讓雅典娜把所有訊息都記下來之後就匆匆的開口:「知道了，我過去了。」

　　她一邊跑一邊召喚出夢魘獨角獸，直接翻身躍上了獨角獸，回頭有點擔憂的望了一眼仍然在病床上沉睡的阿爾弗雷德，就直接退出了蝙蝠家族的內線頻道，甚至沒有聽見後面的話。

　　韋恩島跟哥譚本島連接的位置只有一座大橋，菲洛米娜壓低自己的身體，讓獨角獸再次加快速度。

　　韋恩島的位置同樣位於哥譚郊區，距離那個小型的能量波動點並不遠，因此菲洛米娜趕到的時候才過去不到五分鐘，而當她從獨角獸身上躍下的時候，就聽見身後有個人吹了聲口哨。

　　「真是少見的黑暗生物，她看上去可真美。」對方的聲音中帶著細微的調笑意味，菲洛米娜微微的皺了眉，警惕的按住了自己腰間的脅差。

　　方才她抵達的時候並沒有看見任何人，然而就在不到一秒的時間裡這個人就忽然出現在了她的警備範圍內:「你是誰？」

　　「別這麼激動，小美女。」來人看上去有點落魄的樣子，身上穿著一件卡其色的風衣，唇邊帶著絲絲未剃去的胡渣:「能給我個聯系方式嗎？」

　　就在菲洛米娜眯起眼睛握著自己的脅差時，面前落下了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熟悉人影，擋在了菲洛米娜面前:「離她遠點，康斯坦丁。」


第92章

　　約翰·康斯坦丁,黑暗正義聯盟的創始成員之一，基本不怎麼喜歡參與這些超級英雄的事情。

　　這次會被蝙蝠俠喊到哥譚來也是因為他隱約的猜到這次的事件似乎還有他的鍋。

　　黑著臉從戰機上一躍而下的正是夜翼。

　　菲洛米娜在半天前才因為莫名原因暈倒，不管做什麼樣的檢測看上去都沒有大礙,就像她純粹只是斷電睡著了一樣。

　　但是依照一個頂尖忍者的警惕性,別說抽血檢查搬上搬下了，照常理來說甚至在他們接近菲洛米娜的時候她就應該會警惕的醒過來。

　　因此迪克等人確實擔心了一晚上，如果不是哥譚大街上忽然出現了緊急事件，菲洛米娜醒來的時候不可能一個人都沒見到。

　　所以,在聽見菲洛米娜率先趕往空間能量的聚積點時,夜翼就朝著這裡的方向趕了過來，在他離開的時候蝙蝠俠已經調來了大量的睡眠瓦斯,大概半小時之內就能尾隨其後趕到現場，而就在迪克在戰機上正准備一躍而下的時候，他剛好看見了菲洛米娜趕到的身影。

　　還有本來隱身著忽然現形的,某個男女通吃陰險魔法師。

　　「離她遠點,康斯坦丁。」與迪克那隱秘的、隱藏極好的不高興無關，就算在場的是傑森或是提姆他們也都會這麼做。

　　再跟菲洛米娜相處之後，他們大概的了解了菲洛米娜是什麼樣的人,其中又以跟菲洛米娜相處時間最久的迪克為最，他們充分的理解到了雖然菲洛米娜是一個難以親近的人。

　　但實際上她挺好騙的。

　　在對上約翰·康斯坦丁這樣十句裡有十一句謊話、比洛基更像邪神的魔法師時，菲洛米娜有很大可能會被欺騙。

　　而事後如果菲洛米娜知道自己被騙了，迪克覺得他可能保不住康斯坦丁的命。

　　「夜翼？」康斯坦丁看見落到了自己面前的夜翼,抬了下自己的眉毛,看上去無精打采的樣子:「蝙蝠呢？」

　　「蝙蝠俠等等就到了，你有看出什麼不對勁嗎？」迪克本來就只是稍稍的警告一下康斯坦丁,在看見蝙蝠家族的人趕到之後，康斯坦丁那點戲弄人的小心思就被按回了腦子裡。

　　其他的不說,蝙蝠跟這群蝙蝠崽可不好騙，得不償失。

　　然後在聽見了夜翼的話之後，康斯坦丁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連帶著夜翼背後被擋住了大半身形的菲洛米娜一起，地獄神探將自己手中的煙放回嘴裡，叼著煙雙手插進了口袋中，模糊不清的說道:「怪物的事情還沒有，其他的嘛──」

　　而菲洛米娜則在夜翼落到自己面前的時候，就皺緊了眉頭，不高興地將自己已經要出鞘的脅差又收了回去。

　　如果不是迪克現在擋在那個人的面前，菲洛米娜非要讓對方看看什麼叫做前往地獄的聯系方式。

　　為了不讓自己憋到氣死，菲洛米娜將視線轉向那隱約傳遞出些微空間能量波動的空氣，而雅典娜則盡職的在腦內對菲洛米娜彙報:【未偵測到另一個世界的能量波動，此處與黑暗生物並無關聯。】

　　所以純粹就是自己這個世界的空間能量波動而已。

　　菲洛米娜眼尖的看見地面上有些暗紅色的小點，她蹲下身，伸出手抹了一下。

　　出現在機械手臂指尖的暗紅色被菲洛米娜放到鼻尖嗅聞了一下，她緊緊的擰起眉:「這裡有血跡。」

　　那血跡看上去已經半干，細微的血腥味隱約的傳進了菲洛米娜的鼻中，身後的夜翼跟康斯坦丁湊了過來，夜翼蹲下身開始試圖追蹤蛛絲馬跡，而康斯坦丁則跟蹲在地上的菲洛米娜一起抬頭，望向面前空無一物的空氣。

　　這片地方看上去似乎什麼都沒有，但菲洛米娜跟阿拉斯代爾還有奇異博士學習過兩個世界的魔法，雖然魔法的本質與本源各不相同，但有一點卻是絕對相通的。

　　任何的魔法都需要魔力，魔力意味著能量波動。

　　當然了，阿拉斯代爾的世界裡魔力就像是儲存在人體內的水，可以通過吸收外界游離的魔法元素來進行修煉，增加填裝水的容器容量，而菲洛米娜的世界裡，魔力更像是一種意志力與精神力的結合體，並且使用魔法需要擁有一定的天賦，肯定不可能像阿拉斯代爾的世界那樣人人都可以成為魔法師。

　　但眼前細微的能量波動卻不會被這兩位法師所錯過，菲洛米娜湛藍色的眼睛緩慢的改變著顏色，像是沉進了紅色的染料，眼睛的顏色在逐漸的加深，最後變成了藍紫色，看上去分外詭異。

　　這是菲洛米娜從奇異博士那裡學到的、可以觀看魔法側表像的魔法，在她的眼睛變色之後，眼中終於看見一幅緩慢蕩開的魔法陣。

　　暗金色的陣文浮現在空氣中，菲洛米娜伸出手指觸碰了一下，那陣文像是蕩開的水波，而站在不遠處同樣望著這一幕的康斯坦丁則雙手抱胸，叼在嘴裡的煙已經燃燒到了末尾:「我勸你最好別隨意碰別人的法陣，小姑娘...至尊法師的學生？」

　　菲洛米娜聽聞後有些詫異的望了康斯坦丁一眼，她確實沒料到面前這個看上去極其三流的法師能在菲洛米娜一個隱秘的魔法下就猜到她師從何處。

　　雖然並沒有完全猜對。

　　康斯坦丁並沒有打算解釋，看上去落魄的三流魔法師叼著煙，稍微往前湊近了點，看了下那個暗金色的魔法陣文:「古代魔法，最無聊的那種。」

　　菲洛米娜並沒有跟奇異博士學到冗長的魔法史，那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靜下心來研究，而菲洛米娜幾乎是在跟時間賽跑著，未知的敵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忽然出現，所有得到的知識全都是囫圇吞棗的吞咽下去。

　　康斯坦丁叼著煙，看上去並沒有想要替菲洛米娜或是迪克解釋的意思，就在這時，天空中再次傳來戰機飛過的聲音，菲洛米娜微微仰起頭，黑色的鬥篷在空中鼓起，在地面上投影出了一個巨大的蝙蝠圖像。

　　菲洛米娜感覺自己甚至聽見康斯坦丁嘟囔了一聲:「老爸出現了。」

　　黑色的蝙蝠在落地前將自己的披風收了起來，落到地面上的時候近乎無聲，如果不是菲洛米娜等人的感知過於靈敏，可能就會像是個普通人一樣，扭過頭就看見蝙蝠俠忽然出現在自己身後。

　　蝙蝠俠的目光極快的在菲洛米娜的身上掃視了一遍，速度快到根本沒有人捕捉到，然後他沉聲問道:「有任何線索嗎？」

　　「你自己看吧。」康斯坦丁顯然懶得替蝙蝠俠解釋，畢竟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蝙蝠叫來處理事情了，他的解釋對於蝙蝠俠來說實際上沒什麼用，因為蝙蝠俠總是會在事後驗證一次，充分證明了康斯坦丁的騙子形像有多深入人心。

　　康斯坦丁的手上浮現出了淡淡的金色，在空氣中像是火焰一般緩慢的燃燒著，男人的口中吐出了晦澀難懂的語言，菲洛米娜能夠感受到定量的魔力正在朝著康斯坦丁的手中聚集過去，緊接著男人將手重重地一拍，凝聚在掌心的金色魔力在這瞬間朝著夜翼還有蝙蝠俠飛了過去，快速的擊中兩人的眼睛。

　　屬於魔法側的景像緩緩地再兩人的眼前顯現出來，暗金色的法陣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精通各種語言、甚至連氪星語都能學會的蝙蝠俠很快的辨認出了面前的語言是古埃及文字。

　　不過魔法師書寫咒文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蝙蝠俠就算精通古埃及文字也沒有辦法解開面前這個法陣。

　　專業的事情還是得要專業的人來。

　　康斯坦丁左手還吊兒郎當的插在口袋裡，只單單的伸出了右手，金色的法陣再他的手掌前顯現，緩慢的擴大到跟面前的暗金色法陣一樣的大小，然後開始瘋狂的逆時針旋轉。

　　在康斯坦丁的金色法陣旋轉的同時，菲洛米娜則從地面上站起身，那雙瑰麗的、融合紅與藍的紫色雙眼眨都不眨的盯著康斯坦丁的動作看。

　　這跟奇異博士還有阿拉斯代爾所使用的魔法都不盡相同，很顯然是菲洛米娜還沒有學習過的魔法體系，她聽說正義聯盟裡還有個名為扎坦娜的成員使用的是類似言靈的反語魔法，而另一個魔法側的、名為命運博士的超級英雄則是古巴比倫【納布神】的宿體，可以使用納布神的神力，代價則是失去自我意識，與納布神融為一體。

　　菲洛米娜知道貪多嚼不爛的道理，並且也沒有道理再去學習其他體系的魔法，光是阿拉斯代爾最後塞給自己的魔法書跟奇異博士那一輩子都可能學不完的魔法就夠菲洛米娜頭痛的了。

　　因此她確認自己並不了解這個體系的魔法之後就將自己的視線移開了。

　　康斯坦丁眼角余光看見這一幕的時候流露出了一抹興趣，如果是普通的魔法師看到康斯坦丁這一幕可能已經准備偷師了，但是康斯坦丁的魔法一向不怎麼適合普通人使用，不論是咒術、一般魔法還是黑魔法都在他的使用範圍內，隨便的學習很有可能反而替自己招來災禍。

　　這小姑娘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菲洛米娜並不知道康斯坦丁在想些什麼，金色的法陣逆時針旋轉的同時，刻著古埃及文字的暗金色法陣也隨著金色法陣的頻率同樣高速旋轉著，緊接著他們就聽見了一聲清脆的、宛若玻璃碎裂開來的聲音。

　　暗金色的法陣在金色法陣的高頻共振下碎裂了開來，化作點點的金色粒子消失在空氣中，隨著封印法陣的消失，後面那黑色的巨大入口宛若野獸大張的口，正在等待著將他們吞噬進去。

　　陰森的黑色蔓延開來，菲洛米娜單手按住了自己腰間的脅差，率先邁進了那扇門。


第93章

　　踏進那個黑色的門縫之中,菲洛米娜只感覺到一股陰寒從腳底直竄而上，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要鑽進自己的腦子裡，少女眯起眼睛,直接豎起奇異博士教過的法陣屏障,豎立在面前的屏障將那股陰寒的氣息全數擋開，同時也將晚了菲洛米娜一步踏進來的蝙蝠俠等人牢牢的保護了起來。

　　「蝕心魔？真夠毒的。」菲洛米娜並不知道試圖襲擊自己的生物是什麼，但是穿梭在地獄與人界的騙子神探卻肯定知道。

　　康斯坦丁只是掃了一眼就看出來被菲洛米娜彈到了結界外的黑色生物究竟是什麼。

　　那是一團類似於煙霧的物體，正在用力的撞擊著菲洛米娜造出來的法陣屏障,然而別說撞破了,菲洛米娜的法陣屏障甚至連晃都沒晃一下，康斯坦丁右手打了個響指,一團烈火就盤旋著沾染上那團灰黑色的煙霧。

　　尖銳的尖叫聲穿刺過空氣，直接扎進了在場眾人的耳膜之中，菲洛米娜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肩膀,手中金色的屏障光芒又亮了些,這次甚至連外頭那恐怖的尖叫聲都屏蔽掉了。

　　康斯坦丁召喚出來的火焰沒花多久的時間就把被稱為蝕心魔的詭異生物給燒的一干二淨，男人望向菲洛米娜，懶散的說道:「那東西可以撤掉了,太吸引注意力了。」

　　康斯坦丁說的並沒有錯，金色的法陣邊緣緩慢的順時針轉動著，在轉動的時候還會擦出陣陣的火花，菲洛米娜收起舉在所有人前方的手,下一秒兩個沉甸甸的飾品就出現在菲洛米娜的手中。

　　那是阿拉斯代爾在教授菲洛米娜煉金術的時候,菲洛米娜自己制造出來的小玩意，比起阿拉斯代爾的手藝來說並不算很好,但是在這裡應該勉強夠用了。

　　菲洛米娜下意識的忽視了自己那時候還帶著氣，所以浪費了阿拉斯代爾多少魔法石跟秘銀存貨,菲洛米娜這樣的煉金初學者能夠造出這兩個東西不知道浪費了多少珍貴的材料。

　　她伸出手把那兩個東西塞到了迪克跟布魯斯的面前，簡短的開口:「防御用。」

　　這兩個飾品分別是耳墜以及戒指，耳墜是由簡單的一顆魔法石構成的，菲洛米娜在上面用秘銀刻了繁復的咒文，然後用極易導魔的金屬做出了一根連著耳墜的掛鉤。

　　紅色的魔法石看上去十分小巧，但是刻上了秘銀的魔法石之中本身就攜帶著巨量的魔力，可以在受到傷害的時候形成屏障。

　　而另一個飾品則是一個戒指，通體由秘銀制成，細碎的藍色魔法石被密密的點綴其上，形成了一個字符。

　　這個戒指的魔力波動更加隱秘，功能也與耳墜有些不相同。

　　並不是利用存儲於其中的巨量魔力來形成屏障，而是將人的精神體牢牢地鎖在這句軀殼裡，原本是黑巫師用來折磨俘虜的，卻被菲洛米娜改造了一下，變成了這樣的功用。

　　守望先鋒系統在本質上可以說是經由魔力萊改動世界法則，達到游戲的技能在現實中作用的效果，所有的CD跟使用條件、大招限制都是阿拉斯代爾為了不讓守望先鋒系統被過度使用所設下的，而從阿拉斯代爾那裡菲洛米娜知道了天使──安吉拉·齊格勒──的復活技能可以復活他人的原因。

　　實際上與其說是復活，不如說是欺騙死神。

　　復活會有十秒的時間限制是因為，那是靈魂在離開身體之前的時間限制，當十秒過去，掌控死亡權能的神就會前來帶走那人的靈魂，因此要在靈魂離開身體之前重新激發出軀體的生命，也就是給予大量的生命力，將靈魂從離體的狀態之中拖拽回來。

　　菲洛米娜在聽見了阿拉斯代爾的解釋之後，從神奇的角落得出了劍走偏鋒的結論。

　　既然是在靈魂離體之前都可以觸發復活，那麼只要把靈魂所在軀體裡，就沒有所謂的復活時間限制了吧？

　　阿拉斯代爾很顯然對菲洛米娜得出的結論並不感到意外，只是在那時，一向滿臉笑容、總是笑眯眯的無良法師第一次無比鄭重的警告著菲洛米娜。

　　千萬不要抱著僥幸的心態試圖欺瞞死神，這樣的東西能夠騙過一次，卻無法一而再、再而三起作用。

　　只會讓那群索命鬼更加緊盯著你，試圖從你做的每一件事情之中找到殺害你的機會。

　　菲洛米娜聽聞這些警告之後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對阿拉斯代爾說道:「那就讓他們來。」

　　被菲洛米娜遞到面前的掛墜跟戒指分別被迪克還有布魯斯給拿了起來，布魯斯將那枚戒指放進了自己的萬能腰帶中，而迪克則上下打量了下那顆耳墜，忽然眯眼笑了出來，是菲洛米娜很少見到的、跟平常的溫和完全不一樣的笑容。

　　很難形容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笑容，隔著多米諾面罩菲洛米娜甚至連迪克的眼睛都看不清晰，而他們現在身處的地方明明陰暗潮濕，遠處地平面的紅色看上去分外詭異，就像是什麼鬼片的場景一樣，再這樣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地方，卻像是抹去了所有一切的恐懼一樣。

　　關於無憫鐵腕還有他那不知名的同伙們仍舊存在的事實像是石頭一樣，從一年半前他們成功逃離之後就一直沉重的壓在了菲洛米娜的心髒上。

　　她不知道自己能夠做到多少，那是無數個英雄前撲後繼都不一定能夠擊敗的強敵，如果不是神奇女俠恰好打掉了無憫鐵腕的頭盔，可能他們所有人都會命喪當場。

　　而現在的菲洛米娜跟曾經的自己並不一樣，曾經的她對這世界上所有人的生死存亡毫無興趣，甚至悲觀的認為這個世界遲早會迎來終結。

　　當然就算是現在，菲洛米娜也從來不會自大的以為自己可以阻止世界的毀滅，只不過──。

　　如果她能將那樣的毀滅往後拖延一點、再拖延一點。

　　嚴肅但眼中帶著關懷的布魯斯·韋恩、充滿著溫暖笑意、宛若大都會陽光的超人、總是叭叭叭的煩人但是卻不令人討厭的帕克，偶爾會對自己笑的很奇怪、像是眼裡帶著漫天星辰與天空的迪克·格雷森。

　　如果可以將毀滅的時間延後的話。

　　「看上去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趕，走吧。」康斯坦丁從自己的煙盒裡抽出了一根煙，叼在嘴裡，很不法師的拿出了打火機將那根煙點上之後，長長地舒了口氣，才開口說道。

　　那遠方的紅色地平線看上去似乎就是菲洛米娜等人的目標，她們加快自己的腳步朝著那個地方走去。

　　這個地方對於外來者似乎並不怎麼友好，菲洛米娜夾在指間的手裡劍已經毀去了無數獨眼魔僅剩的眼睛，康斯坦丁那爐火純青的火焰似乎無法燃盡這些前僕後繼的小型惡魔。

　　「我們到底在哪，地獄嗎？」迪克將自己的雙棍收起，原先上頭流動的藍紫色電流在他將雙棍收回背上的裝置中時消失不見，而地面上倒著一只抽搐著的吸血鬼。

　　康斯坦丁聳了聳肩:「地獄不長這樣，這裡是魔界。」

　　菲洛米娜睜大眼睛看著那只吸血鬼，本想湊近點看卻被蝙蝠俠按住了肩膀。

　　少女小聲的開口:「他看上去跟暮光之城裡的吸血鬼不太一樣。」

　　「噗。」迪克聞言忍俊不禁的笑出聲，就算隔著多米諾面罩菲洛米娜都能猜到對方此刻肯定笑的眉眼彎彎的，眼中比起嘲諷可能更多的是無奈:「不怕陽光、甚至還會像鑽石那樣閃閃發亮的吸血鬼？我沒想到你也會看奇幻愛情小說。」

　　她確實不看。

　　菲洛米娜咬牙切齒的握緊了拳頭，想著下次見到阿拉斯代爾之後要將對方打的幾成死。

　　他們四人的行進看上去被無數前僕後繼的怪物所阻擋，但實際上速度並不慢，菲洛米娜很快就看到了在地平線的盡頭散發著紅色詭異光芒的巨大建築。

　　康斯坦丁小聲的嘟囔著:「那家伙瘋了吧，把魔界入口放在哥譚？」

　　「誰？」蝙蝠俠自然沒有漏掉康斯坦丁的碎碎念，落魄三流法師聳了聳肩，不覺得自己有必要為了這個惡魔而跟蝙蝠俠說謊。

　　反正這家伙實際上懶的很，地面上的事情大概率只不過是他玩耍的手段。

　　這群惡魔總是很難搞。

　　康斯坦丁將自己的視線投向菲洛米娜，還有她已經拿出來戴在左手手指上的懸戒。

　　那巨大的、看上去層層堆疊讓人看上去不悅至極的華美宮殿門口已經被他們盡收眼底，因此菲洛米娜可以毫無誤差的使用懸戒打開傳送門。

　　金紅色的巨大傳送門在空氣中浮現，康斯坦丁似乎並不是第一次走這樣的傳送門，邁著懶散的步伐率先走了進去，他的聲音遠遠的傳進了跟在後面的三個人耳中。

　　「找我們來的可是大人物了──當然，還是沒有在洛杉磯開酒吧的那個名氣大，但也不遑多讓。」

　　金紅色的傳送門在空氣之中消失，而菲洛米娜等人已經站在了巨大的宮殿前，那扇看上去極其厚重的大門在他們的面前緩慢的打開，裡面傳出了此起彼伏的媚笑，還有詭異的、聽上去並不痛苦的尖叫聲。

　　迪克幾乎是下意識的黑了臉，他慌忙走到菲洛米娜身後將少女的耳朵給緊緊地捂住，然而菲洛米娜良好的聽力卻不是這樣簡陋的隔絕可以阻斷的。

　　她聽見迪克的聲音，感覺上似乎比屋內傳來的媚笑聲還有斷斷續續的尖叫聲的情緒更加的波動。

　　「你瘋了嗎？！她今天才剛成年！」

　　「我十五歲就已經懶得再來了，你們家的保護措施會不會太嚴密了一點。」

　　康斯坦丁翻了個白眼，無精打采的開口:「不管你們有沒有猜到，這裡的主人名為阿斯蒙地斯(Asmodeus)。」

　　「更廣為人知的名號是，七宗罪的色欲主君。」


第94章

　　在紐約這樣的城市裡長大,曾經還居住在皇後區那樣有點龍神混雜的地區，菲洛米娜並非不知世事的小姑娘，最起碼她覺得迪克這種捂著自己耳朵的動作完全沒有必要,畢竟她光聽聲音就能夠猜出來那扇大門裡面究竟正在進行著什麼樣的事情。

　　菲洛米娜平靜的伸手拽下迪克捂住自己耳朵的手,有點疑惑的扭過頭望了下對方。

　　實際上從跟迪克認識的那時候開始，菲洛米娜之所以不排斥迪克的原因，就是對方不會把關心掛在明面上，甚至可以說是十分旁敲側擊的在進行。

　　他從不介入菲洛米娜的安全區,從不試圖伸手干預菲洛米娜自己的選擇與決定,但似乎有什麼隨著過去的一年開始在緩慢變質，就像是菲洛米娜至今仍然沒有辦法將達米安喊得順口的那聲「父親」叫出口一樣,她也不覺得迪克會喊自己妹妹之類的。

　　比起家人他們或許更像是...維持著固定距離的友人，而現在這個捂耳朵的動作顯然有點過於親密──鑒於他們兩個人誰都沒把對方當做兄長或妹妹看待。

　　菲洛米娜將迪克的手從自己的耳朵上輕輕地拿掉之後就松開了手，像是想要將這件事情平淡的抹過一樣,而站在一旁的康斯坦丁臉上露出了調侃的笑容,正准備說什麼的時候就被盯著自己看的蝙蝠俠嚇了一跳。

　　露出了【蝙蝠俠不贊同的表情.jpg】的布魯斯拉平了自己的嘴唇，薄薄的唇抿起，看上去像是康斯坦丁如果說些什麼,他下一秒就會捶斷對方的肋骨，然後把他塞進別西蔔的胃裡一樣。

　　康斯坦丁明智的閉上了嘴，有點不解明明迪克·格雷森在幾年前也是夜場小王子，縱橫整個哥譚無敵手的情場浪子,雖然似乎因為當時還未成年的關系所以只是看起來悶騷,但誰知道成年後這幾年他交過幾個女朋友？

　　老蝙蝠還有這種不合時宜的護犢子癖好？

　　並不知道自己正在蝙蝠俠剛剛成年的女兒面前作死，康斯坦丁將雙手插進了兜裡,重重地踹了下那扇大門，提高聲音喊道:「阿斯蒙蒂斯,你他媽收斂一點！」

　　狂肆的笑聲從敞開的大門內隱約的傳了出來，緊接著那些媚笑跟呻吟聲就消失在了空氣中，有些男女莫測的聲音緊接著遠遠地傳了過來:「是什麼讓我們大名鼎鼎的地獄神探紆尊降貴到我這裡來的？」

　　語氣之中隱約的酸意讓菲洛米娜挑了下眉，最近兩年內根本沒時間、也沒心情亂搞男女關系的迪克則有些意外的望向康斯坦丁。

　　別誤會，他們都知道康斯坦丁是什麼樣的人，只是不知道這家伙就連色欲的主君都敢下嘴。

　　說到底阿斯蒙蒂斯到底是個男人還是個女人啊？

　　「他沒性別，用男性稱呼或女性稱呼都可以。」康斯坦丁叼著口中的煙含糊不清的說道，率先踏進了那個敞開的詭異大門中。

　　而菲洛米娜此刻仍舊讓雅典娜在實時監控著外面的狀況，從雅典娜那邊得到的回復並不太好。

　　蝙蝠俠調來的催眠瓦斯可以催眠大街上那些像是僵屍一樣互相攻擊的人們，但是卻無法催眠擁有千萬人口的整個哥譚市。

　　而外頭發瘋的情況可不僅僅是哥譚市，整個世界以哥譚為圓心，這些瘋狂就像是病毒一樣快速的散播了開來，可能不到一天的時間裡，這個世界就會陷入自相殘殺之中。

　　他們的速度必須要快。

　　必須要很快。

　　康斯坦丁比他們所有人都要熟悉這個地方，菲洛米娜跟在了迪克後頭，布魯斯則落到了最後面，黑色的鬥篷看上去跟這個陰暗的地方無比相襯。

　　夜翼跟菲洛米娜一左一右的並行著，這個地方吹出來的風聲令人感覺不寒而栗，隱約的寒意從眾人的雙腳攀爬而上。

　　菲洛米娜下意識的將左手按在了腰間的脅差上，冰冷的刀柄觸及到手指的時候，才將菲洛米娜重重地敲醒。

　　這個地方就算只是走著也有可能喪失理智，她對於魔法歷史還有這些傳說之中的魔法側生物並沒有什麼了解，甚至可能都沒有身為普通人類的蝙蝠俠懂得多。

　　本來傳出無數詭異笑聲還有呻吟的走廊在此刻無比的安靜，就像是幾分鐘之前他們聽見的聲音從來就不曾存在一樣，長長的走廊盡頭有一扇看上去十分厚重的石門，上頭雕刻著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物，那怪物的背後有著兩隊巨大的肉翅，大張的獠牙看上去醜陋至極。

　　「看不出來吧？」康斯坦丁在這道門前停下，語氣中帶著揶揄:「阿斯蒙蒂斯這家伙專把自己往醜裡刻。」

　　傳說之中的色欲主君確實有美有醜，通常美的刻畫都是小說之中的幻想，醜的刻畫都是宗教文學的領域。

　　康斯坦丁在石板門前站定，雙手依舊插在自己的口袋裡，語氣之中帶著無奈:「你知道的吧，外面那是怎麼回事？」

　　「轟！」的一聲，那扇石板門朝內猛地打開，重重地撞在了屋內的牆壁上，菲洛米娜甚至聽見了那些牆壁隱約發出裂紋的聲音，細碎的崩裂聲緩慢的哢哢響起。

　　康斯坦丁看上去就像是十分習慣這種事情了一樣，閑庭信步的走進了屋內。

　　空氣中飄著白色的蠟燭，蠟燭上有著明明滅滅的火光，屋內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張巨大的床，以及床上斜斜躺著、單手撐住脖子的美人。

　　很難用男性化或是女性化的形容詞來形容這個人，阿斯蒙蒂斯微微的睜著眼，那雙黑色的眼睛如同黑洞一般，似乎可以將世間萬物都攫取入內:「距離你上次離開，過了三年又二十七天...這跟我們約好的可不一樣。」

　　「畢竟是我說的話。」康斯坦丁一點也不害躁，落魄法師聳了聳肩之後光明正大的在邊上的沙發椅上坐下，而菲洛米娜等人則站在了門口，冷冷的看著這一幕。

　　名為阿斯蒙蒂斯的色欲主君目光掃過門前的三個人，然後就不感興趣的移開了，全副火力都集中在了康斯坦丁的身上，地獄神探將自己口中已經快要燃盡的煙蒂取下，煙蒂在他手中被火焰燒成灰燼，落到地面上:「那有一半是你搞的鬼吧...路西法不是讓你們不准干預人世？」

　　「所以，我只做到了能把你逼過來的地步──我把魔法告訴了那個狂妄的魔法師。」

　　菲洛米娜皺起眉頭，通過雅典娜及時的獲知外面情況的她此刻確實十分不安，哥譚上空本來陽光燦爛的天際忽的漫開了泛著紅光的烏雲，將整片天際照成了血色的樣子。

　　康斯坦丁還在跟色欲主君打著游擊，而菲洛米娜凝重的神色在半臉頭盔下被掩藏了起來，自從進入魔界之後就與外界通訊斷掉的蝙蝠俠跟夜翼並不知道外頭的情況急劇的惡化。

　　「你的目的是什麼？」菲洛米娜知道他們沒有時間了，跟色欲主君打游擊可能正中對方的下懷，康斯坦丁或許有辦法從色欲主君的口中套到真相，但菲洛米娜通過雅典娜傳輸的監視器畫面能看見那些關在屋子裡嚇的瑟瑟發抖的哥譚人民也已經停止了自己的恐懼，拿起了他們手邊的武器。

　　紅頭罩、紅羅賓跟羅賓、蝙蝠女俠還有蝙蝠女孩等人可不一定能撐到康斯坦丁套到話為止。

　　「哦？」菲洛米娜的插話讓躺在床上的色欲主君挑了下眉毛，風情萬種的坐起身，那雙黑色的眼睛掃過菲洛米娜身邊兩個人，然後他扯了下自己的唇:「你很急迫──」

　　「外面的人在死去，我沒心情聽你跟這個法師的調情。」

　　「你的目的是什麼？你要我相信你是為了引康斯坦丁到這裡來？」

　　「牙尖嘴利的小姑娘。」色欲主君垂下了自己的視線，從床上站了起來，身上掛著半條被子，隨意搭在腰間的被子隨著那精瘦的胸膛緩慢的起伏著，他微微眯起眼睛:「異世傳承的法師，有趣。」

　　「可以，反正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康斯坦丁欠了我一個人情，但我找不到他，現在他人出現在這裡，我就沒有幫那群無禮法師的必要。」

　　「你或許聽說過他的大名，那曾經攪亂這個世界、妄圖統治我們的異世惡魔。」色欲主君似笑非笑的開口，下一秒就出現在了康斯坦丁身側，伸手按住了這位想跟著蝙蝠俠一起走掉的地獄神探，側過身在康斯坦丁的耳邊開口:「別想走，約翰──我們還有事情要談呢。」

　　「蝙蝠──」

　　「快點解決，趕緊出來。」

　　這最後的求救被蝙蝠俠無情打斷，跟著黑暗正義聯盟行動多次的蝙蝠俠早就知道康斯坦丁的性格，這人就算身處絕境，也能有十五、二十個逃生方法，他們三個人在這裡反而會阻礙康斯坦丁的發揮。

　　色欲主君似乎對於三個人的上道很是滿意，伸手將巨大的空間門開在了他們面前，大發慈悲的開口:「快滾吧。」

　　而迪克一直到身後的空間門完全關閉的時候，才敢開口:「你說約翰下次再見到這位...會被打的幾成死？」

　　「我不在意。」蝙蝠俠眯起眼睛，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遠方的高空，他們現在的位置跟剛剛進入空間門的位置相差無幾，因此距離哥譚還有一段距離。

　　而他們兩人終於知道菲洛米娜為什麼打斷了康斯坦丁的套話也要趕緊出來，遠處的紅色天空看上去分外詭異，本來高掛在天空的太陽變成了詭異的紅色，而在他們出來之後布魯斯跟迪克的通訊就開始瘋狂的響了起來。

　　菲洛米娜則緊緊的皺起了眉頭，腦海中縈繞著最後阿斯蒙蒂斯告訴他們等人的，在這件事之後的幕後黑手。

　　三宮(Trigon)。


第95章

　　渡鴉,蕾切爾·羅斯，白著一張臉降落在哥譚市中心，被黑紫色的兜帽所掩蓋住的大半張臉沒能掩去她面上那慘白的神色,同屬於少年泰坦的隊友紅羅賓此時剛用手中的長棍敲暈了一個朝著他攻來的普通民眾,幾個後躍落到了渡鴉身側:「渡鴉？」

　　「是他。」渡鴉慘白著一張臉，身上隱約的共鳴感讓她整個人都不安了起來。

　　紅羅賓疑惑的問道:「誰？」

　　「我的父親...他回來了──」渡鴉的父親三宮魔，曾經不止一次的進攻過地球，每一次都被正義聯盟擋在了地球之外,然而這一次一直到現在天邊都出現了紅色的詭異烏雲,他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三宮魔早就已經潛入了地球。

　　「我父親的手下眾多，這一切肯定都是那些手下搞的鬼,為的就是要復活他。」渡鴉雖然在一開始意識到這些自相殘殺的事情是三宮的手筆時仍舊無比恐懼，但是已經加入少年泰坦一段時間的她早就已經不是曾經懦弱又無用、被邪教所迫害的自己了，她曾經不止一次的幫助正義聯盟跟少年泰坦擊敗魔法側的強敵,其中甚至還包括自己的父親。

　　因此渡鴉很快的就振作了起來,少女身上包裹住了黑色的不祥魔力，幫助她緩緩地飛到了空中，俯瞰著這所有的事情。

　　很顯然她的父親這次決定放棄這個不聽話的女兒,用其他的方法來幫助自己復活。

　　三宮本身就是一個異世界的惡魔，無論使用什麼樣的方法都無法殺死他，最多只能將他的能力削弱到近乎於無，然後趁著他恢復之前將三宮封印起來。

　　而三宮還有很多崇拜他的邪教教徒,能夠為了三宮復活付出任何的代價,因此三宮總是在無數次的卷土重來。

　　前幾次都因為有及時的信息而將對方擋在了地球外，戰場在外太空的時候三宮的影響力近乎於無,正義聯盟的超級英雄們可以專注於對付三宮，但當現在三宮已經控制了大半的人類,他們就像是被握住了軟肋一樣，被對方掌握了把柄。

　　渡鴉手中的黑色魔力在她飛到空中之後朝著四面八方飛了出去，直接擊中那些被自己的父親影響所以導致了癲狂的普通民眾，倒地的聲音此起彼伏，但更多的市民推開了家門，像是喪失傀儡一樣朝著包圍圈內的超級英雄們攻了過來。

　　少年泰坦們的基地本來位於曼哈頓，後來在復仇者聯盟成立了之後，同時隨著泰坦創建成員們一一的離開隊伍，泰坦塔也因為一次戰鬥嚴重的損毀之後，新的基地位於舊金山。

　　與哥譚本在美國兩側的少年泰坦往來倒是挺輕松的，畢竟渡鴉本身就有能夠打開傳送門的能力，而她在感受到自己父親的再次復活之後就忙不迭的帶著自己的隊友們出現在了哥譚。

　　星火──科莉安妲，塔瑪蘭星球的公主──從上空快速的穿梭而過，簡潔有力的指揮道:「野獸小子在幫羅賓的忙，你有辦法嗎，渡鴉？」

　　「我得找到我父親，只有接近他我才能封印他。」渡鴉搖了搖頭，同樣擁有飛行能力的她在上空焦急的望著。

　　既然哥譚是所有事件的始發地，那麼就意昧著三宮的復活肯定是從哥譚開始的，那邪惡的魔力向外擴散，才能夠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但三宮這次顯然足夠謹慎，她沒有找到自己父親任何出現的線索與蹤跡。

　　少年泰坦這支隊伍的領導者，紅羅賓點點頭，按下了自己的耳機，對著通訊裡開口:「我們面對的敵人是三宮魔，渡鴉可以封印他，但是需要先找到三宮所在地──」

　　紅羅賓的瞳孔微微的縮起，本來在他眼中的隊友們在離開他視線的瞬間變成了醜陋的怪物，飛翔在空中的星火那姣好又美麗的身姿不再，身上的皮膚如同一灘爛泥一樣往下墜落，他下意識的拿起了自己手中的長棍，然後在瞬間停住了動作。

　　『怪物。』

　　『那是怪物。』

　　『那些怪物殺害了你的隊友，他們吃掉了你的伙伴！』

　　無數細碎的聲音仿佛想要擊垮提姆·德雷克的意志一樣，他甚至覺得自己在下一秒就會攻擊自己的隊友。

　　紅羅賓顫抖著的手以及猛然停頓下來的話顯然引起了星火跟渡鴉的注意力，渡鴉的瞳孔微微的縮起，直到這時他們才看見向來謹慎小心的隊長那狀似痙攣的樣子。

　　提姆在自己失去控制前一秒，猛地從自己的萬用腰帶裡抽出一管針劑，直接刺進了自己的手腕，針劑被推進身體的那瞬間，攀附上紅羅賓身體的黑色魔力如潮湧般退去，而提姆則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失去所有的意識。

　　「小紅？小紅！」遠方傳來紅頭罩的聲音，傑森在提姆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到達了這附近，他跟超級小子剛剛解決了那群像喪屍一樣的哥譚人，正准備跟泰坦們會合商討對策，就看見提姆給自己打了一針。

　　他的速度極快，衝到提姆身側時已經分辨出了那管針劑是什麼。

　　「該死！」傑森連忙從自己的腰帶裡掏出另一管針劑，這針劑跟方才那金黃色的針劑不同，透著詭異的藍紫色。

　　「紅羅賓給自己打了什麼？」渡鴉落到地面上，腳下有些不穩的衝了過來，是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父親攻擊了紅羅賓，身為普通人的紅羅賓居然能夠抗住三宮的蠱惑，甚至成功讓那魔力離開了自己的身體，這簡直就是聞所未聞。

　　「神經毒素，我來的晚點他就沒救了。」傑森手中的藍色針劑已經注射進了提姆的血管內，青年松了口氣，大聲的罵道:「去你的，小紅！」

　　紅羅賓此時已經陷入了深度的昏迷，自然聽不見傑森的怒罵，然而解毒劑已經迅速的發揮了作用，一時半會裡提姆是不可能醒過來了。

　　而就在這時，蝙蝠俠跟夜翼的通訊信號終於出現在了他們的信號區內，一直關注著的傑森直接按開了通訊，對著通訊裡簡短的說道:「紅羅賓倒了，沒有幾天別想離開床，敵人是三宮，小心被控制。」

　　「我們猜到了，小紅鳥怎麼了？」迪克的聲音在通訊裡響起，聽上去有點焦急，傑森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開口:「被控制的時候給自己打了神經毒素，我已經給他解毒了。」

　　「送他回去。」蝙蝠俠的指令十分簡短，身為通訊中經歷過最多戰鬥、並且多次在大戰之中擔任正義聯盟戰鬥指揮的人，他直接接過了先前紅羅賓的工作:「敵人是三宮，渡鴉呢？」

　　「我在這裡，蝙蝠俠。」傑森直接將少年泰坦的頻道接進蝙蝠家族的頻道，渡鴉滿臉憂慮的開口:「我可以封印我的父親，但我需要先找到他的位置。」

　　「...我大概猜到三宮的具體位置，渡鴉跟我一個小組。」蝙蝠俠沉吟了片刻，然後開口說道:「其他人阻止──」

　　蝙蝠俠的話音還沒落下，天空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亮綠色的巨大起重機，朝著傑森等人的方向攆了過來，那巨大的起重機就連正在朝著市中心趕來的菲洛米娜三人都看的一清二楚:「紅頭罩？」

　　「該死！燈俠也被控制了...正義聯盟有很大的概率已經中招！」傑森快速的扛起提姆，就地一滾離開了起重機的攻擊範圍，而星火則飛到空中，手中聚集起的能量束擊向看上去已經失去自己意識的綠燈俠。

　　而菲洛米娜這側，則已經遭遇了敵人。

　　「這可真不是個好消息。」迪克警惕的抽出自己背上的兩根短棍:「有什麼好的辦法嗎，蝙蝠俠？」

　　「......」蝙蝠俠沒有回應他，而是同樣擺出了備戰的姿勢，他身後的菲洛米娜則抽出了背上的太刀，冷厲的光芒在詭異的紅色太陽下反射著光芒。

　　此刻阻擋在他們三個人面前的人，腰間的金色套索似乎失去了本該有的光芒，她的左手持著盾牌，右手舉著火神之箭，那雙本該滿含信念的雙眼此刻卻空洞至極，沒有任何焦點。

　　神奇女俠。

　　菲洛米娜手中的刀像是感知到了強敵一樣，隱約的鳴動了起來，她直接躍到了蝙蝠俠面前，提聲說道:「走。」

　　「去阻止這一切，我會讓她分身乏術。」曾經安靜又陰沉的少女在詭異的紅色太陽照耀下，身上灑落著赤色的光芒，那雙被護額掩蓋了大半的湛藍色雙眼有神的望著前方:「夜翼你也走，紅頭罩那邊還有紅羅賓需要幫助。」

　　她手中的太刀閃耀著令人膽寒的氣場，蝙蝠俠隔著面罩深深地望了菲洛米娜一眼，他感覺自己似乎看見了曾經被半藏收為徒弟之後那般鮮活明亮的少女。

　　或許菲洛米娜已經從過去的陰影之中走了出來。

　　蝙蝠俠沒有辦法說出「要走一起走」這種話，只要三宮魔沒有被擊敗，那麼控制就無法解除，要阻止這一切的話他們的速度必須越快越好。

　　男人矯健的身姿快速的穿梭過神奇女俠的身側，就在神奇女俠舉起火神之劍准備攻擊蝙蝠俠跟夜翼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甚至都沒有試圖防御。

　　銳利的火神之劍夾著萬鈞之力朝著他們重重砍落。

　　「鏗鏘！」菲洛米娜手中的太刀直接擊開了神奇女俠的火神之劍，少女雙手握刀，橫舉在自己面前，那雙湛藍色的雙眼之中隱約的冒著怒火。

　　「Over my dead body.[1]」

　　作者有話要說：

　　[1]:就是跨過我的屍體的意思，意味著你休想。


第96章

　　「啪！」金色的真言套索抽在了菲洛米娜一秒前站立的地面,半智械忍者朝後躍了好幾步，手中那柄太刀宛若是長在菲洛米娜身上一樣，一點都沒有妨礙到少女的作戰。

　　被控制了的神奇女俠很顯然雖然失去了自己的意識,卻沒有丟掉她那已經被牢牢刻在靈魂之中的戰鬥經驗,暗淡的真言套索不在滿滿溢著金色的神力，在空中甩過之後就像是一條蛇一樣緊隨其後。

　　菲洛米娜手中的太刀在真言套索襲來的時候，像是預知一樣飛速的避開了真言套索攻擊的位置，接連退了數十步之後,菲洛米娜才定下身形,反手握住手中的太刀。

　　而被拉開了距離的神奇女俠則用力的將真言套索給抽了回去，腳下重重地一踏,舉著火神之劍就朝著菲洛米娜攻了過來。

　　『替我盯著迪克他們，雅典娜。』菲洛米娜冷冷的在腦中吩咐道，手中的太刀隱約的發出了陣陣嗡鳴,像是在對即將到來的戰鬥興奮不已。

　　面前的神奇女俠實際上可能是菲洛米娜遇到的敵人中最難以擊敗的,她擁有強大的戰技，移動速度極快，戰鬥經驗豐富,菲洛米娜很難用守望先鋒中的某個角色技能來投機取巧，唯一能做的只有跟對方近身戰鬥。

　　這絕對不會是一場輕松的戰役，但菲洛米娜卻並不緊張，她並不需要真正的擊敗神奇女俠。

　　她只需要拖到蝙蝠俠跟渡鴉把三宮封印就可以了。

　　菲洛米娜面前的神奇女俠在短暫的一秒內迅速的接近了菲洛米娜,她並沒有躲開,而是扯了下嘴角，壓低了身形,手中那柄極其鋒利的太刀直接迎上了火神之劍。

　　「鏗鏘！」刀劍相擊的聲音再次響起，神奇女俠擁有著強大的神力,那柄火神之劍施加在菲洛米娜太刀上的重量猶如萬鈞，但菲洛米娜的守望先鋒系統是可以改造世界法則的系統，因此她仗著世界觀中改造過的半智械人擁有強大的力量這件事情，甚至硬扛過了神奇女俠的萬鈞神力。

　　兩個強大的戰士在這個杳無人煙的地方展開了一場大戰，太刀與神劍相擊的聲音不絕於耳，菲洛米娜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神奇女俠忍受程度上跳動的小蟲子，一次次的躲過了神奇女俠強力的攻擊，任由對方將地面砸成了龜裂的模樣。

　　只要能夠拖住神奇女俠──。

　　就在菲洛米娜正跟神奇女俠戰鬥的時候，夜翼跟蝙蝠俠已經分別快速的趕到了市中心，渡鴉很快的就在蝙蝠俠指定的位置跟他會和。

　　蝙蝠俠先前的猜測果然是真的，這些被腦控了的普通民眾跟超級英雄們看上去瘋狂又沒有秩序，實際上卻在阻止著他們朝哥譚市郊去。

　　那是哥譚跟大都會相鄰的大橋附近，地面上若隱若現的魔法陣邊上倒著幾個人影，他們的手腕處都被劃過了深深地刀痕，赤紅色的血液大面積的鋪開，將那深深刻在地面上的法陣染成了鮮紅色。

　　跟著蝙蝠俠一起出現在這裡的渡鴉緩緩的搖了搖頭，實際上就算她不說，光憑地面上的血液量，這幾個人也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而渡鴉了解這樣的獻祭法陣，就算失血量沒能殺死這些人，復活異世界惡魔的巨大代價也會奪走他們的生命力。

　　狂肆的風卷過地面，那些屍體竟然在這樣的風下被卷成了細碎的碎末，像是殘渣一樣隨風飛揚了起來，然後被吹進了一旁的大河裡。

　　「就在那裡──」渡鴉的聲音中帶著隱約的堅定，她率先控制自己飛向了那個魔法陣的方向:「我的父親才剛復活，不可能離開太遠！」

　　蝙蝠俠緊隨其後，渡鴉已經不是第一次封印三宮魔了，在剛復活的時候，三宮魔的能力無法跟自己這個女兒相提並論。

　　在人類越是爭鬥、越是創造更多負面情緒的時候，三宮魔的能力才會越來越強大。

　　就在衝向魔法陣的時候，蝙蝠俠抬起頭望向天空，心中似乎隱約的浮現起了不安的感覺，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被他所遺忘了一樣。

　　而在市中心的戰場，傑森·陶德扛著自己的三弟有些狼狽的在綠燈俠的攻擊下逃竄，好在朝著他們這裡殺來的人似乎就只有綠燈俠哈爾·喬丹而已，巨大的破城錘在空中具現化，猛力的撞擊著星火所搭建出來的臨時防護罩。

　　星火的能力很多，而利用意志力聚積能量也算是其中之一，外星公主手中翠綠色的能量在空氣中堅強的承受著綠燈俠的破城錘，然而就像是綠燈俠的保護罩需要持續輸出能量一樣，只要攻擊力達到一個閾值，保護罩就會碎裂開來。

　　星火咬著牙:「快點想辦法，紅頭罩？」

　　「迪基鳥跟小惡魔正在往這裡趕來，等防護罩破掉之後，你負責吸引燈俠的注意力，柯莉。」傑森將提姆扛在了自己的肩上，他已經通知了阿爾弗雷德，老管家正在控制著蝙蝠車自動駕駛到他們的位置，這種時候小紅已經失去了所有的作戰能力，必須盡早把他送走。

　　就在這時，不久前剛跟蝙蝠俠分走兩路的迪克終於到達了，他皺緊了眉頭聽著耳機裡隱約傳來刀劍相擊的聲音，在離開之前菲洛米娜再次將她的內線頻道接到了蝙蝠家族裡，以便之後蝙蝠俠有什麼作戰指令卻無法傳達。

　　這個頻道現在安靜的很，除了先前達米安發出來的已經跟野獸小子正在趕往市中心的通訊之外，就剩下了現在正一個人對上亞馬遜半神的菲洛米娜。

　　細微的呼吸聲被耳機給自動過濾掉了，因此刀劍相擊還有套索擊打在地面上的聲音變得格外清晰。

　　迪克衝進戰場，代替星火吸引住了綠燈俠的注意力，那巨大的破城錘終於消失，變換形態變成了一個巨型的蒼蠅拍。

　　「啪！」巨大的蒼蠅拍被迪克躲了過去，青年在地面上險險的翻滾，躲到了掩體後面，面前巨型的蒼蠅拍則緩緩地抬了起來，先前的攻擊揚起了巨量的煙塵，蔓延開來幾乎模糊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迪基鳥，吸引他的注意力！」傑森稍稍提高了音量，然後將自己背上的提姆放了下來，自己一個人衝出了星火的防護罩。

　　身形矯健的傑森在衝向綠燈俠的時候跟迪克的配合極其的默契，在看見傑森衝出來之後，迪克就像是意識到什麼一樣，不停在掩體之間來來回回的穿梭著，將所有綠燈俠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如果是平時那個被譽為最偉大綠燈俠的哈爾·喬丹，可能不會這麼輕易地被兩個小伙子給耍著玩，但是現在的他失去了自己最強大的意志力以及智慧，腦控綠燈俠本身就無法發揮出他百分之一的實力，因此他就像是被電腦所控制的NPC一樣，除了麻木的攻擊之外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已經在迅速的朝著自己逼近。

　　傑森雖然高大，身上的肌肉足以輕松的讓他不出什麼力氣的絞殺敵人，但是曾經的訓練對他來說從未被忘卻，他順著被綠燈俠砸的不成樣的磚塊、水泥等廢墟一路攀上了高處，卻愣是沒有發出一點足以吸引綠燈俠注意力的聲音。

　　仍然沉迷於攻擊迪克的綠燈俠並沒有料到實際上的殺招在自己的背後。

　　傑森重重地蹬了一下牆，朝著前方躍了出去，直接將飛在空中的綠燈俠一起砸到了地面，然後在落地的瞬間，傑森受身滾了一圈，穩穩的站起身，而綠燈俠則有些狼狽的站起身，舉起自己的手要繼續攻擊。

　　然而翠綠色從他身上褪去，傑森攢著手中的綠燈戒扯了下嘴角:「省省吧。」

　　已經失去了燈戒的綠燈俠仍舊沒有解除被腦控的狀態，他正准備搶回傑森手中的戒指，一根帶著電流的短棍不輕不重的敲到了他的肩上，調整過電流的迪克直接將哈爾·喬丹給電暈了過去。

　　「燈俠解決了，蝙蝠俠？」迪克有些焦急的按住了耳機，通知蝙蝠俠現在的情況，想要了解對方是不是已經找到了三宮的所在地。

　　「我跟渡鴉找到了三宮，你現在回去幫源氏。」蝙蝠俠被變聲器改變過的聲音簡短的說道，其中還夾雜著某些東西重重砸落在地面上的聲音，他切斷了自己的通訊，而迪克則小步的奔到了提姆身邊，確認自己的三弟沒有任何生命危險之後，就匆匆的踏上了往菲洛米娜那邊趕去的路。

　　「我這邊很好。」而正在對抗神奇女俠的菲洛米娜卻舒出了一口氣，她方才趁著神奇女俠不備，直接拽住了對方朝著她甩出來的真言套索，反手甩了回去，直接將神奇女俠給圈住了。

　　就算並不擁有神力，菲洛米娜也驚訝的發現自己手中的真言套索正在散發出原先沒有的金色光芒，她忽然反應過來了，緊緊地拽住真言套索，對著神奇女俠大聲的喝道:「你是誰！」

　　金色的神力反過來順著真言套索困住了神奇女俠，她將真言套索時時刻刻的待在自己身邊，是為了讓自己時刻頭腦清醒，足以面對這個世界的真實，而這樣強大的武器，就算黑色的魔力控制著神奇女俠讓她試圖反抗，卻也沒能成功。

　　「你是誰！」菲洛米娜再次大聲的喝道，手中拽著的真言套索散發出耀眼的金色光芒，被套索困住的神奇女俠看上去似乎有些痙攣，她艱難的開口:「我、我是──」

　　「我是戴安娜·普林斯，天堂島的戰士，我是神奇女俠！」黑色的魔力從神奇女俠的身上潰散開來，堅定地信念重新回到了神奇女俠的眼中，菲洛米娜松了一口氣，手上的真言套索也被她放了開來。

　　面前的神奇女俠睜開了眼睛，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她只來得及高喊:「後面──！」

　　菲洛米娜下意識的回過頭，紅藍色的身影從天際朝著這邊以肉眼根本無法捕捉的速度墜了下來，甚至不到一毫秒，菲洛米娜就看見人間之神那張曾經溫柔又陽光的面容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濺著星星點點炸裂開來的血跡。

　　血跡。

　　「不──」神奇女俠的大喊聲隔得有些遠，菲洛米娜在墜落的時候，才看清了自己面前的景像。

　　人間之神的手上沾染著赤色的血跡，而遲來的痛感則從菲洛米娜的胸腔傳上了神經。

　　她倒落在地，胸腔上的血洞被天空中赤紅色的太陽所照耀著。

　　真言套索的一端還落在她的身側，似乎在提醒著菲洛米娜。

　　這是世界的真實。


第97章

　　蝙蝠俠倉促的在廢墟之中穿行著,腳下不停的同時也沒有被任何一個突起的石塊或是天空中正在砸落的水泥給阻住去路。

　　飛在空中的渡鴉那雙烏黑的眼睛直直的凝視著已經從地底攀了出來，高大無比的三宮魔，手中的魔力瘋狂的朝外湧出,黑色的、令人感到不祥的感覺頓時在兩個強大的魔法生物之間碰撞開來。

　　蝙蝠俠一邊敏捷的躲避著三宮魔跟渡鴉大戰時所摧毀的周邊建築,好在這些人幾乎都被三宮魔給腦控住了，方才為了阻止蝙蝠俠跟渡鴉幾乎都從建築物中瘋狂的跑了出來，然後被有所准備的蝙蝠俠用催眠瓦斯給放倒了。

　　渡鴉並不是第一次跟三宮魔戰鬥了，而現在的三宮魔還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積累起人類的負面情緒與能量,相較之下遠遠沒有渡鴉強大,因此在蝙蝠俠的幫助跟指揮之下，渡鴉很快就找到了漏洞,擊中了她父親那雙蘊含著魔力的雙眼。

　　赤色的魔法石從渡鴉的胸口飄出，在空中緩慢的具現化，魔法石是一直以來渡鴉用來封印自己父親的石頭,這種魔法石有很好的抗魔作用,足以吸收三宮彙聚過來想要擊破魔法石的魔力。

　　只要三宮沒有那麼多前僕後繼的衷心教徒的話，本來在上次、上上次、甚至渡鴉第一次千辛萬苦的封印三宮時這件事情就應該已經永遠了結了。

　　或許超人的幻影區投射槍可以把三宮送到幻影區去度過余生？

　　蝙蝠俠的腦中飛快的閃過這樣的對策，然後又想到將戰神頭盔保管的非常好,不管是斯塔克還是鋼骨、或是他自己都完全找不到漏洞的守望先鋒特工們。

　　赤紅色的寶石在空中現出巨大的虛影，將三宮緊密的困在了其中，黑色的魔力從空中的渡鴉身上逸散而出，少女身後黑色的鬥篷被強風吹的獵獵作響,那雙眼睛空洞無神,口中令人無法理解的咒語傾瀉而出。

　　造成這一場災難的三宮魔最後的掙扎毫無用處，拼命朝前伸出來試圖攻擊渡鴉的手指甚至都無法穿透渡鴉的防護罩,在一聲足以撼動天地的尖嘯中，三宮魔被滿臉慘白的渡鴉封印在了那小小的魔法石中。

　　魔法石隨著渡鴉魔力的收回開始緩慢的朝著渡鴉的心口飄了回去,少女伸出手捏住了那大概有自己指甲那麼大的魔法石，看了好一段時間之後，將封印著三宮魔的魔法石直接鑲進了自己的額心。

　　看上去瑰麗的紅寶石裡隱約的有著濃濃的黑氣在撞擊著，然而渡鴉卻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微微的勾起了唇角，落到地面上。

　　「既然你老是想找到我，那麼──」渡鴉的話沒有結束，剛剛結束戰鬥的他們聽見了帶著恐懼的怒喝，那聲音來自不久前還被控制住的神奇女俠:「不，你干了什麼──」

　　那一直以來縈繞在布魯斯·韋恩心口的不安感在這瞬間急劇的擴大，他甚至都沒能來得及看被渡鴉抓住的三宮是否已經被封印完好，詭異的、瘋狂蹦跳著的心髒似乎在告訴他有什麼事情在這一瞬間完全的脫離了正軌。

　　像是他在這瞬間似乎失去了什麼一樣。

　　蝙蝠俠按住自己的耳機，聲線聽上去十分的平靜，然而實際上卻以他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躍下這處廢墟，風聲在他的耳側楊啟，刮過披風，將黑夜揚起:「發生了什麼，夜翼？」

　　耳機裡沒有傳來任何的回復，像是根本沒有人有時間搭理他一樣。

　　天空之中紅色的太陽緩慢的褪去了那血腥的顏色，連帶著被映照出來的赤色烏雲都緩滿的散去了，一切看上去在變好。

　　本該是如此。

　　X

　　迪克·格雷森趕到現場的時候，剛好聽見了神奇女俠那一聲:「不──」。

　　喊得聲音聽上去有點沙啞，帶著有點無力挽回的樣子，然而這一切似乎都比不上不遠處那兩個身影，超人高大的身軀正對著迪克的方向，那雙本該滿盈著大都會天空與陽光的眼睛此刻空洞無神，幾乎是見到的第一眼就能猜出來此刻的超人沒有自己的意識。

　　但迪克所有的注意力卻全都放在了背對著自己轉過身去，似乎是沒來得及躲開的半智械忍者身上。

　　菲洛米娜的腳邊還落著真言套索的一端，本來縈繞著金色神力的真言套索此刻暗淡無光，另一頭還捆在神奇女俠的身上，神奇女俠正無力的單膝跪倒，目光直直的望向菲洛米娜的方向，終於恢復清明的眼中帶著看上去撕心裂肺的情感:「你做了什麼！」

　　你做了什麼。

　　迪克怔愣的望著前方，沒有注意到天空中赤紅色的太陽正在緩慢的褪去詭異的色彩，鋪天蓋地的烏雲緩慢的撤離開來，所有的一切都在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觸目驚心的畫面就像是恐怖片一樣，胸前被開了個血洞的少女緩慢的倒下，倒下的瞬間在迪克的眼中就像是時間靜止了一樣。

　　黑色的霧氣從人間之神的身上飄起，在空氣中抽搐了幾下然後消失，像是從來就不曾存在過一樣，而終於回過神來的超人茫然的望著自己沾染著鮮血的右手，血跡延伸到了小臂中端，濕黏的感覺似乎還存在於指尖，面上濺到的鮮血像是還存在著生命一樣。

　　超人的瞳孔猛地睜大，伸出手想要抓住倒落的菲洛米娜，卻在觸碰到少女前，菲洛米娜就已經重重地倒落在了地面，睜著那雙戰藍色的眼睛，向上凝望這個正在緩慢恢復正常的世界。

　　菲洛米娜倒地的時候，地面上因為戰鬥而揚起的沙塵再次被激起，細微的沙塵在少女的眼前鋪開，她稍稍的側過頭，不遠處的天邊似乎有像是蝙蝠的黑影正在空中滑翔，朝著自己衝來的黑色緊身衣是那麼的熟悉，曾經拯救過自己這悲慘人生的人間之神手足無措的慌忙蹲了下來，湛藍色的眼睛像是菲洛米娜曠別了一年的大都會。

　　她睜著眼凝視著這個世界，細微的呼吸在這瞬間終於停止了，所有一切的疼痛都化為烏有，她甚至能在死亡的瞬間想到自己如果是呆在醫院中，那些心髒檢測儀在這時候應該會發出令人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少女斷氣的瞬間，那被洞穿的胸口內殘破不堪的心髒也停止了跳動，漏在外頭的心髒就那麼在在場人的眼中停了下來，像是時鐘的電池終於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衝到菲洛米娜身側的迪克粗暴的伸手拽掉了少女面上的金屬半臉面具，伸出手抵在了菲洛米娜的頸部，所有應該能夠感受到的脈搏都消失一空。

　　沒有，什麼都沒有。

　　沒有生命跡像，沒有脈搏，沒有心跳...她甚至已經沒有一個完整的心髒。

　　迪克手忙腳亂的從自己的腰帶中掏出了一個生物立場，砸在了地面上，生物立場在這瞬間展了開來，站在範圍內的迪克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方才戰鬥的傷已經在這樣的治療下快速的恢復了，然而躺倒在地面上的菲洛米娜別說恢復，就連那胸口巨大的傷口都沒有一絲止血的跡像。

　　心髒停止跳動的她全身所有的血液都通過身體的傷口以及破裂的血管爭先恐後的朝外湧出。

　　而那些治療用品經過他們一年的使用，只對一種人無效。

　　死人。

　　迪克手腳僵硬的站在了原地，他不敢蹲下，他不敢探過頭去看菲洛米娜那還沒閉上的眼睛，他不敢去看那雙已經失去了所有神采的、本該美麗至極的湛藍雙眼。

　　是他的錯。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細微的高跟鞋聲音在這時候於所有人的耳中響起，緊接著超人就看見不遠處從廢墟之中跑出來的人影朝著自己的方向張開了自己背上的光翅飛了過來。

　　那人的臉上帶著細微的焦急，目光直直的盯著地面上的菲洛米娜，姣好的面容上似乎還有著些微的不耐煩。

　　迪克覺得自己應該攔住她，菲洛米娜在英勇的戰鬥之中死去，而她的同僚...還有自己卻姍姍來遲，他們似乎都沒有什麼資格去接近她的屍體。

　　但最終他什麼也沒做，衝過來的女人單膝跪在了菲洛米娜的身前，身上泛起了燦白的亮光，像是耀眼的太陽正在這裡照耀著大地，穿著希腊長袍的女人左手緊緊地握著自己那根可以治愈傷痛的天使之杖，右手則高高的舉起，清脆的聲音在空氣中緩慢的船開。

　　「英雄是不死的！(Heroes never die！)」

　　金色的光芒在這一瞬間籠罩住了地面上的菲洛米娜，已經掙脫了真言套索走到這裡、面上帶著沉痛的神奇女俠瞳孔微微的睜大，瞬間接近了他們幾人。

　　似乎這個世界的奇跡仍然存在，倒臥在地面上的菲洛米娜被耀眼的金光包圍住之後，金發女人像是預想到了什麼一樣，手中忽然出現了一條厚長的毛毯，在地面上的金光緩慢消褪過去的瞬間，將那條毛毯蓋在了菲洛米娜的身上。

　　而原先已經失去了生命的菲洛米娜，則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湛藍色的雙眼如同被雨點洗過的藍天，凝視在了來人的身上。

　　裹著毛毯的她微微伸出右手，本該是機械臂的右手此刻卻帶著線條優美的肌肉，面上的傷疤早已消失不見，像是曾經受到的一切傷都不曾存在一樣。

　　「你又救了我一次，齊格勒博士。[1]」

　　作者有話要說：

　　[1]:源氏對天使在游戲中觸發的語音

　　機械身體消失！菲洛米娜重回普通人類！


第98章

　　菲洛米娜在斷氣的最後一秒,讓雅典娜把自己的意識轉移到了天使這個分身的身上。

　　經過之前與阿拉斯代爾的研究之後，菲洛米娜已經知道了天使的復活技能實際上是用來在靈魂還未離開身體的時候，給出足夠身體機能重新激發的生命力,也就是在靈魂消亡之前治愈所有的傷害。

　　因此菲洛米娜在復活自己這件事情上,稍微可以鑽一點空子，讓復活技能的時間限制並不局限於十秒之內。

　　菲洛米娜本身的靈魂綁定著守望先鋒系統，因此就算她的身體死亡了，她的靈魂依然可以在系統創造出來的分身上永存,只要菲洛米娜沒有將守望先鋒系統剝離,那麼她的靈魂實際上就像是阿拉斯代爾那個世界的巫妖一樣，連同心髒一起取出來放到了【守望先鋒系統】這個保險箱裡,只要系統不消亡，菲洛米娜就絕不會死去。

　　然而菲洛米娜仍舊想盡快的趕到自己的身體邊，她的做法在阿拉斯代爾口中說難聽點就等於愚弄死亡,如果被發現了的話,將靈魂困在體內這種方式很有可能會被死亡所預知，這樣菲洛米娜給予蝙蝠俠的戒指就毫無意義了，因此她還是希望在十秒之內能夠趕到自己的屍體邊,這樣甚至還能借口說是菲洛米娜實際上並沒有死去...總而言之，越早復活自己，對菲洛米娜未來的掩蓋身份會越有利。

　　套上了天使這個身份的菲洛米娜匆匆的藉由先前曾經標記過的隊友標示，展開背後的光翼飛到了蹲在自己身側,滿臉茫然的超人邊上,然後看著一點都沒有任何消褪跡像的光點仍然在自己的屍體上蹦蹦跳跳的，像是確認了什麼一般的松了口氣,然後才伸出手，使用了天使的【復活】技能。

　　安吉拉·齊格勒的身上快速的亮起了刺眼炫目的聖光,就在復活技能正在讀條的時候，菲洛米娜忽然想到了一個關於【復活】的設定。

　　自從第一次復活超人卻因為自己的問題而沒能趕上之後，菲洛米娜就為了以後可能會使用到的復活技能想了些借口與設定，其中就包括了【恢復全身的傷口，甚至能夠治愈無法治愈的疾病，恢復到全盛時期。】

　　這也是復活這個技能作用在現實中的強大之處，因為游戲中的復活是將死去的角色重新拉回戰場，血條全滿，身上的負面技能也會消失。

　　這樣的設定反饋在現實中，就意味著曾經的頑疾無法再給人帶來傷害，被復活的人會恢復到她最強大的樣子，身上曾經的傷口不復存在。

　　那麼，源氏身上的傷口，同樣也應該完全消失才對。

　　菲洛米娜眼珠子一轉，在地面上的自己身上亮起白光的同時，將意識調回了自己的身體中，而天使這個角色則暫時由雅典娜接管。

　　菲洛米娜極快的控制著自己的身體，在炫目的聖光之中將源氏的變身給取消掉，同時也取消了耳朵上那混沌魔石的掩飾效果。

　　雅典娜在菲洛米娜的吩咐下從背包中拿出了一條厚厚的毛毯，鋪開蓋在了菲洛米娜的身上，已經很久沒有恢復自己身體的菲洛米娜此刻身上沒有穿任何的衣服，那包裹住自己幾乎整個身體的機械體像是從她身上被剝離開了一樣，她輕輕地拽住那條蓋住自己身體的毛毯，緩慢的睜開了雙眼。

　　從死亡中回歸是一種怎麼樣的體驗，菲洛米娜覺得自己也不是很能理解，畢竟她在死亡之前一點都沒有什麼恐慌的感覺，就像是知道自己手握著可以修改游戲系統的作弊器一樣。

　　而八歲那時的記憶又已經太過模糊，除了從天而降的人間之神外，所有的疼痛與恐懼似乎都已經被忘卻在了曾經的時光裡。

　　她的眼角余光掃過身側怔愣著的迪克，還有另一邊手上沾染著鮮血的超人。不遠處終於掙脫開了真言套索朝這裡疾步走來的神奇女俠眼中似乎隱約的含著淚光，遠方天空中的黑色巨大蝙蝠菲洛米娜甚至都不用思考，也能猜到是誰。

　　她坐起身，身上未著寸褸、緊緊裹著一條厚厚的毛毯，為了掩蓋身份而已經許久沒有見到的正常右臂正連接在菲洛米娜的身上，她伸出手端詳了兩秒，才回過頭望向已經站起身的安吉拉·齊格勒。

　　「你又救了我一次，齊格勒博士[1]。」菲洛米娜眼中微微的帶著無奈與笑意，這大概算是她自己為了掩蓋身份而不得不營業演出了，明明五秒前還呆在那個身體裡的人就是菲洛米娜自己，甚至還是她自己踩著那雙小高跟涼鞋在滿是廢墟的地面上哢哢的跑著，就為了盡量趕在十秒內復活自己，髒活累活都是自己來，居然還要感謝現在在天使身體內控制著的雅典娜。

　　細微的荒誕感從菲洛米娜的胸腔湧起，甚至還帶著一股細微的冷空氣，她猛地嗆咳了起來，就像是在這瞬間打破了所有的寂靜與呆滯一樣，身側的迪克慌亂的伸出手，又不知道該不該觸碰剛剛才受了重傷的菲洛米娜，雖然看上去這個重傷已經在那位安吉拉·齊格勒博士的手下完美的治療好了，但也不能確定有沒有後遺症啊！

　　「你還好嗎，是哪裡會痛嗎，菲爾？」迪克的慌張從字裡行間就能透露出來，菲洛米娜注意到他甚至沒有喊自己源氏，而是把他自己取的昵稱給喊了出來，她一邊咳一邊搖頭，整張臉憋的通紅也沒能止住那不聽話的咳嗽。

　　面前被雅典娜控制的天使凝視著這一幕，本來還有點焦急的模樣，此刻卻像是個機器人，平靜的對菲洛米娜點了下頭，然後就消失在了現場。

　　說難聽點，簡直是個工具人。

　　菲洛米娜站起身，再次將自己套入源氏的角色，同時換上了自己先前抽到卻為了掩飾身份而一直沒有用過的皮膚。

　　翠綠色的跟灰黑色錯雜的忍者服裝出現在了菲洛米娜的身上，然而她面上那個遮掩住了半臉的面具已經不見蹤影，少女額上的護額將那頭散落開來的長發整理的整整齊齊的，在風中搖弋著。

　　脖子處的綠色圍巾似乎沒有任何的防護作用，垂在身後那一長段像是尾巴一樣隨著卷起的風狂肆的舞著，菲洛米娜站起身，除了沒有那些機械的感覺之外，實際上用這個皮膚跟黑暗守望者的皮膚是沒有任何不同的。

　　這是游戲中源氏的少年時代所擁有的外貌，意氣風發的少年還沒有經歷過跟自己兄長的爭鬥與衝突，還沒有失去大半個身體。

　　這是源氏被命名為【靈雀】的皮膚。

　　她身上的毛毯在菲洛米娜換上了這個皮膚之後就被菲洛米娜收回了背包裡，少女拍了拍身上沾染到的灰塵，對著迪克伸出了手。

　　「...菲爾？」迪克有些茫然的望著菲洛米娜，大概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她就經歷了菲洛米娜的死亡、復活等一系列的動作，甚至在那個忽然出現的齊格勒博士又忽然消失的瞬間，迪克都一直呆愣的望著本該胸口開著偌大的血洞、倒在地上沒有任何生命跡像的菲洛米娜。

　　也是因此，直到菲洛米娜對迪克伸出了手之後，迪克才反應了過來，下意識開口問道:「怎麼了？」

　　「你毀了我的金屬面罩吧，給我一個多米諾面具。」菲洛米娜沒好氣的開口，然後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微微舉著自己染血的右手，看上去似乎十分痛苦的超人身上。

　　超人似乎已經注意到菲洛米娜的目光了，人間之神額前的那根小卷毛看上去都沒了光澤，她平靜的轉過了視線，沒有開口。

　　菲洛米娜不知道自己應該要跟超人說什麼，雖然她已經隱約的猜到了現在超人的心理，並且也沒有任何怪罪超人的想法，但是──。

　　超人似乎需要的並不是菲洛米娜的諒解。

　　「你沒搬家吧？」菲洛米娜忽然開口問道，超人有些茫然的抬起頭，那雙湛藍色的雙眼似乎黯淡了不少，他呆滯了兩秒然後開口:「什麼？」

　　「我說，你沒搬家吧？」菲洛米娜難得好心的再次開口說道，少女將目光落在了超人腳邊，右手指尖從袖子裡滑出了三枚手裡劍:「你的魔力抗性似乎有點低啊？」

　　「唰唰唰！」菲洛米娜手中的三枚手裡劍被她飛速的甩出，直直的釘在了地上，將地面上一條正朝著超人爬去的黑色小蟲也釘在了原地。

　　少女冷冷的開口:「就是你這家伙吧？」

　　明明被手裡劍擊中了，然而那詭異的黑色小蟲卻沒有消失，反而像是用力的想要將自己從手裡劍上拔出一樣，菲洛米娜蹲下身，雙手握在一起，然後猛地張了開來。

　　菲洛米娜的手中猛的出現了一個由金色繁復花紋圍繞著的透明球體，她將球體靠近地面上的黑色小蟲，那只蟲子似乎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瘋狂震動著自己的身體，像是在做困獸之鬥、並且終會敗落的頑徒。

　　這是奇異博士教導菲洛米娜制造的囚籠，就在菲洛米娜正准備把這東西留到去見奇異博士的時候，先前被色欲主君困在魔界的約翰·康斯坦丁卻匆匆的趕到了，男人身上還帶著詭異的香氣，面上留著一個若隱若現、雖然被擦去但還是隱約有痕跡的唇印，衣衫不整的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小姑娘，做的好！」

　　終於知道誰在背後挑動這整件事情的康斯坦丁擺脫了色欲主君的糾纏，匆匆趕到戰場，就是為了防止罪魁禍首逃脫，沒想到菲洛米娜居然能夠捕捉到這家伙。

　　因為這家伙被迫去面對色欲主君的康斯坦丁面色有些猙獰的走上前，微微彎下腰從菲洛米娜手中接過了金色牢籠，然後微微扯了下嘴角，胡渣跟頹廢的氣質都沒能掩蓋住那雙眼睛只中隱約散發出來的殺氣，康斯坦丁帶著那個牢籠走遠了，菲洛米娜感覺自己隱約的還聽見康斯坦丁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別想逃，浮士德──」之類的話。

　　「咚！」重重地落地聲吸引了菲洛米娜等人的注意力，神奇女俠見到來人之後松了一口氣，然後目光有些游移的落在了超人的身上:「蝙蝠俠──」

　　哥譚暗影匆匆的將自己的視線掃過神奇女俠、夜翼以及手上還沾著鮮血的超人，然後終於落到了菲洛米娜的身上。

　　少女本來是機械臂的地方卻出現了線條優美的肌肉，面上的金屬半臉面具被摘了下來，露出了下方那沒有任何傷疤的艷麗面容。

　　「發生了什麼事？」他沉聲問道，像是趕路的焦急以及那沒有任何回應的頻道從來不曾擾亂過他的心神。

　　「這是怎麼回事？」


第99章

　　菲洛米娜看見超人朝前邁了一步,吸了一口氣之後像是要說什麼，少女微微的垂下自己的視線，提前開口打斷了超人的話:「超人剛剛也被腦控了,攻擊了我。」

　　蝙蝠俠聞言,在面罩下的瞳孔微微的縮起，他連跨了幾步走到菲洛米娜的身邊，目光如同鷹一般銳利了掃視了菲洛米娜的身體，確認菲洛米娜現在不但一點新的傷痕都沒有,甚至就連曾經的傷似乎都被治愈了一樣,才沉下氣，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不遠處被菲洛米娜打斷了話,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的超人:「又一次？」

　　超人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敵人腦控了，不管是科學側還是魔法側，人間之神似乎很沒有辦法抗拒對自己腦部的攻擊,這讓擁有強大意志力、甚至能在幾秒內擺脫死人──波士頓·布蘭德,同樣是黑暗正義聯盟成員──附身的蝙蝠俠十分無法理解。

　　超人肉眼可見的消沉了下來，蝙蝠俠這才將自己的目光放到了超人那沾染鮮血的小臂上，沉默了幾秒之後,才轉過頭。

　　布魯斯·韋恩緊緊地握住了拳頭，克制住自己從腰帶中拿出氪石的那點細微衝動，就算是菲洛米娜打斷了超人的話，但世界第一偵探也早就看出來這兩人之間的戰鬥絕非是菲洛米娜口中的「受了一點傷,已經治好了。」的程度,但是他不能對超人動手。

　　不管發生什麼事，超人是否越過了那條線,導致超人被腦控這件事就是他們聯盟的失誤。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超人無法抵御精神控制這一點整個聯盟都知道,所以他們日常都是會讓聯盟裡的魔法側英雄順帶保護下超人的腦子的。

　　如果超人做出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那麼就是他──是他布魯斯·韋恩──的錯。

　　菲洛米娜感覺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詭異的氛圍之中，面前的四個人──雖然有兩個被面罩隔絕了表情──都一致的表現出了自責的氣場，有的人表現的十分明顯，比如神奇女俠還有超人，有的則看上去內斂，但是氣場卻跟另外兩人十分相像。

　　她有點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手中捏著迪克給的多米諾面具，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戴上然後趕快趕往市中心去防止有其他反派或是小混混趁機作亂。

　　就在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神奇女俠率先走到了菲洛米娜的面前，身材高挑健美的神奇女俠比菲洛米娜要高上不少，她微微的彎了腰，目光中帶著濃厚的歉意:「我真的非常抱歉，先前對你做出的那些事情──源氏。」

　　神奇女俠並沒有去探究源氏這個殼子下方的人究竟是誰，就算現在菲洛米娜甚至已經將自己的臉大咧咧的放到了她的面前，她依然用菲洛米娜公開的代號來稱呼對方:「謝謝你阻止我，讓我不至於犯下無可挽回的大錯。」

　　神奇女俠確實是被腦控的，並且在被腦控期間發生的事情在解除了控制之後依然存在於她的記憶之中，幸虧自己被粗劣的控制了，對方雖然可以讓神奇女俠繼續使用她的神力，卻無法控制神奇女俠那充滿智慧的腦袋，因此菲洛米娜才可以反手把神奇女俠用真言套鎖給困住，將那團黑色的魔力從神奇女俠的口中驅散開來。

　　因為被控制所以與自己的戰友戰鬥這件事情並不會給神奇女俠帶來困擾，因為她確實無比相信自己的隊友，相信他們可以制服被控制的自己。

　　但她卻對自己在解除了控制之後卻沒能阻止超人攻擊菲洛米娜這件事而感到自責，她差點就害得超人犯下了無可挽回的錯誤，超人差點就越過了那條絕對不可以越過的線。

　　她差點就讓人間之神被永遠的困在了絕望與自責之中。

　　「我只是受了重傷，不是死了。」菲洛米娜翻了個白眼，語氣有些生硬的開口:「如果齊格勒博士沒趕到的話那就兩說，那種傷勢只有她有辦法治好，但是──」

　　「你們沒有人欠我，也沒有人對不起我。」

　　早在超人因為自己的失誤而死去、然後毅然踏上這條路的時候，菲洛米娜就已經做好了心理准備，總有一天她會在這條道路上失去生命，她可能永遠也沒辦法活到耄耋之年，但這些她一點都不在意。

　　就算今天的她死在了超人的手裡，菲洛米娜也不會對超人有任何的怨言。

　　所有的自責與懊悔，菲洛米娜都不需要，因此她堅定又鄭重的說道，將自己實際上曾經死去的事情瞞了起來:「只不過是受傷了而已，沒什麼大問題...你們抓到三宮了嗎？」

　　蝙蝠俠的目光像是一台測謊儀一樣從頭到腳把菲洛米娜掃視了一遍，然後男人才啞著嗓子開口:「渡鴉已經封印三宮了。」

　　菲洛米娜感覺自己的頭皮有點發麻，這或許是菲洛米娜第一次經歷這種不帶任何掩飾的【蝙蝠俠審視的視線.JPG】，明明沒能真實的看見布魯斯·韋恩的眼睛，卻下意識的讓菲洛米娜有了一種被看透的感覺。

　　然而布魯斯最終什麼都沒有追問，只是沉默的聯系了蝙蝠洞，先前被菲洛米娜擊暈的阿爾弗雷德在醒來之後就已經解除了控制，並且快速的聯系上了傑森，所以才可以將蝙蝠車快速的調出，將昏迷不醒的提姆帶回蝙蝠洞。

　　此刻的紅頭罩跟羅賓正跟著少年泰坦一起收拾著哥譚市中心的殘局，而蝙蝠俠也陸陸續續接到了來自正義聯盟其他英雄的通訊，還有忙著收拾大亂的紐約的復仇者們。

　　菲洛米娜仰起頭，望向了天空中那並不常在哥譚出現的耀眼陽光，忽然想到今天實際上是自己被親生母親丟棄的日子。

　　然而曾經會讓菲洛米娜拒絕去思考的這件事情、曾經無比讓她感到痛苦的這一天，卻靜悄悄的過去了十八年，並且在她成年的這一天，她忽然發現自己實際上對於那個丟棄自己的女人──阿黛爾·坎貝拉──沒有絲毫的恨意，甚至那個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菲洛米娜可能都不會給她一絲一毫的眼神。

　　她才發現在這個曾經代表著拋棄的日子裡，她早就已經將過去所有的怨懟與仇恨、對這個世界的不公全數的拋在了腦後。

　　菲洛米娜側過頭，被護額順到腦後去的長發在哥譚市郊卷起的風中狂肆的舞動著，而不遠處站在一起嚴肅的商討著什麼的蝙蝠俠、超人跟神奇女俠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視線。

　　看見自己望過去的迪克·格雷森則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真好。』菲洛米娜在腦中默默的想道，能夠聽見自己心聲的雅典娜則愣了一下，疑惑的開口:【菲洛米娜？】

　　菲洛米娜扯了下唇角，沒有回應雅典娜的詢問，只是她忍不住的想著，當初自己試圖去阻止那場對老太太的搶劫，然後被那發子彈擊中心髒的時候，或許就已經昭示著菲洛米娜過去的人生應該停止。

　　她早就應該開起自己生命的新篇章。

　　黑發藍眼的少女伸手扯了下自己頸項前的綠色圍巾，觸目可見的地方是方才菲洛米娜跟神奇女俠戰鬥之後所造成的廢墟，周邊的樹木被他們砍的亂七八糟的，可想而知韋恩集團又要花多少錢來整修這附近的綠化環境。

　　面前的景色並不怎麼美好，不遠處的地面上還殘留著菲洛米娜那代表著致死量的血液，隱約的傳來血腥味。

　　但陽光正好，她踏在自己出生的土地，前幾天剛剛解決了自己的心腹大患之一，現在只要將世界各地的空間裂縫給封印起來就好了。

　　菲洛米娜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有那麼輕松過，壓在肩上的重擔從超人死去之後就一直存在著，就算超人復活了，無憫鐵腕所帶來的衝擊卻無時無刻的催促著菲洛米娜朝前狂奔，她沒有余力停下來等待。

　　沒有余力停下來看那滿懷著愧疚、試圖彌補自己的家人。

　　少女微微的彎了眼睛，目光中帶著從未存在過的濃厚笑意，曾經的陰郁氣息像是不久前被驅散的黑暗魔力一樣，似乎早就從菲洛米娜的身上消失不見，她抿起嘴，小小的笑了開來:「真好。」

　　「菲爾？」夜翼沒有打算參與正義聯盟三巨頭的對話，但是巨大的自責感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擊潰。

　　復活這種事情對迪克來說是他根本沒有想過的，因此在菲洛米娜解釋了之後，他雖然有點懷疑那心髒都不完整的樣子到底是怎麼救回來的，守望先鋒裡面到底都是什麼樣的研究員，才能研究出這種活死人肉白骨的治療手段。

　　但現在僅存於心的卻只有慶幸，他無法說明自己在看見菲洛米娜被超人重傷的時候，曾經想過什麼恐怖的念頭，雖然僅僅只是一閃而過，但他卻妄想愚弄死亡，妄想將菲洛米娜從死者的世界搶回來。

　　甚至在那瞬間，刺客聯盟對於迪克本人來說都不算是個問題，他可以帶著菲洛米娜的屍體闖進去，塔利亞跟雷霄古或許是難以解決的敵人，但那一瞬間，迪克卻似乎完全將他們所忘卻。

　　在那一瞬間，他竟然想打破受盡苦難的菲洛米娜那終於回歸死亡的平靜。

　　緊接著，道德感將他從深淵邊緣拽了回來，迪克才顯顯的回過神，然後墜入了無邊的自責之中。

　　如果他沒有聽菲洛米娜的話離開，如果他留下來跟菲洛米娜一起對戰神奇女俠，或許他們就可以更早的制服神奇女俠，這樣超人攻擊過來的時候，菲洛米娜甚至根本不會受傷。

　　如果他沒有在菲洛米娜需要的時候離開就好了。

　　巨大的自責感像是沉重的石頭壓在了迪克的肩上，他扯了下嘴角想將望過來的菲洛米娜敷衍回去，卻沒料到自己笑的比哭還難看，望著他的菲洛米娜在抬頭看了下天空之後，才側過頭，輕輕地笑了:「真好。」

　　「菲爾？」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喊道，面容艷麗的少女帶著仍未褪去的笑意，睜著一雙曾經空洞、暗淡無神的藍色眼睛，此刻那雙眼睛明亮至極，像是沒有烏雲的哥譚晴空，像是陽光普照的大都會藍天。

　　「真好──」菲洛米娜衝著他的方向微微的提聲開口，鮮活的生命力從她的話語中透露了出來，不遠處正在講話、皺著眉頭還沒從自厭情緒之中緩過來的三個英雄們甚至都聽見了菲洛米娜的話，然後朝著她的方向望了過來。

　　迪克看見菲洛米娜仰起頭，刺目耀眼的陽光灑落在她沒有任何瑕疵的臉上，艷麗的面容上笑容已經褪去，她輕聲的開口。

　　「活在這個世界上，可真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九十九章了，菲洛米娜終於從冰冷厭世的機器人開始擁抱世界的美好，終於有人告訴她世界比曾經的黑暗要值得擁抱與對待。

　　醒醒！大超被腦控了多少次，老爺從沒揍過他(除了要把他揍醒)。

　　這裡如果菲洛米娜真的死了，責怪大超的人一定只有大超自己，老爺只會自毀傾向更加嚴重，這裡所有人都只會怪自己，然後被責任與愧疚壓垮。


第100章

　　菲洛米娜最終也沒能在自己生日或是被默認為生日的這天成功離開韋恩莊園,迪克那看上去想要給自己來一個全身健康檢查的目光或許是其中一個原因，然而蝙蝠俠似乎也暗搓搓的給菲洛米娜找好了理由。

　　這讓菲洛米娜一度以為布魯斯·韋恩實際上是某個人假扮的，少女目光之中帶著詭異的掃過自己的生父。

　　布魯斯平靜的回望過來,雖然她們幾個人都在蝙蝠洞裡,但卻早就已經將面上的面具給摘掉了，菲洛米娜手中拿著迪克先前給她、用來偽裝身份的多米諾面具，在手中把玩著，目光則盯著仍然在工作的布魯斯。

　　「你有話想說。」布魯斯在片刻之後解決了自己手上的工作,此刻的蝙蝠洞裡面只有菲洛米娜跟他兩個人,迪克幫著阿爾弗雷德在樓上照料將神經毒素注射禁自己身體裡的提姆，而傑森已經回了自己的安全屋,達米安則在訓練室中繼續自己今天未完成的訓練。

　　「不，是你有話想說。」菲洛米娜微微抿了下唇，才開口說道:「從你見到我跟超人的那瞬間,你就有話想說了吧？」

　　「...確實。」布魯斯預料到自己跟菲洛米娜的對話應該不會太短,因此才會加快自己手上的速度，將工作告一個段落之後才轉過頭來開口詢問菲洛米娜。

　　面前穿著忍者作戰服的菲洛米娜看上去跟他在少女的記憶中看到的那鮮活亮麗的樣子十分相似，翠綠色的圍巾在無風的蝙蝠洞裡自然的垂落,掛在了菲洛米娜的身後，她湛藍色的雙眼中帶著曾經對拯救與正義的向往，無比真實。

　　「你的手臂」布魯斯沉默了很久之後，才啞著聲音開口,在真正見到布魯斯·韋恩之前,菲洛米娜一直都以為蝙蝠俠很有可能就是個機器人，他晝伏夜出,在哥譚就像是個恐怖傳說，就算已經查到了對方的真實身份,但那表面上的虛假笑容在知道真相之後似乎變得無比詭異，就像是布魯斯·韋恩不過是套在蝙蝠俠這個身體外的一件衣服，一個面具。

　　然而一直到布魯斯選擇出現在菲洛米娜面前，選擇將曾經的真相關於他自己、關於阿黛爾·坎貝拉、關於他們曾經的故事毫無保留的告訴菲洛米娜，然後讓菲洛米娜在那樣的情況下，沒有畏懼、沒有逃避的選擇踏出第一步。

　　她像是渴望溫度卻又怕被刺傷的幼獸，試探著伸出自己的爪子朝前邁了一步，第一次收起尖銳的指甲，去接觸她早就已經放棄的希望。

　　然後她發現了，沒有人能真正成為一個機器。

　　蝙蝠俠是個愛賴床的懶惰鬼，每天晝伏夜出的他在新聞裡似乎都在花天酒地，但阿爾弗雷德卻無奈的告訴菲洛米娜，每一個布魯斯·韋恩沒有出現在社交場合的白天，他通通都在床上。

　　補覺。

　　蝙蝠俠雖然是以凡人之軀成為超級英雄的代表人物，但他除了戰鬥跟調查之外，很多時候四體不勤五谷不分，菲洛米娜以為自己的廚藝已經夠菜了，卻沒想到原來那炸廚房的手藝源自自己的親生父親。

　　所以菲洛米娜平心靜氣的認定，自己之所以不會做菜肯定是布魯斯的問題，是韋恩家血脈的遺傳！不信就讓達米安進廚房去也做道菜啊！

　　蝙蝠俠或許是世界第一偵探，或許是正義聯盟的大腦，或許是超級英雄世界不可或缺的角色，但是日常相處中他卻是無比笨拙的父親，試圖在菲洛米娜這裡給予關愛卻又擔心觸碰到菲洛米娜的內心。

　　她不是傻子，只不過是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的真實，菲洛米娜知道自己曾經抗拒了無數次，但就在幾個小時前她剛剛被超人捅穿了心髒。

　　人總得嘗試點新鮮的東西。

　　她抿了下唇，有些別扭的開口，雖然試圖將過去的一切孤僻都秉棄，但人的性格並非紙面的文字，隨意的書寫就能將本該是黑色的東西塗抹成白色。

　　菲洛米娜伸出自己的右手，源氏的靈雀皮膚在小臂上是有護臂的，並且除了一小截上臂跟手指之外，基本遮掩的嚴嚴實實的。

　　菲洛米娜伸出手，將手上的護臂卸了下來，出現在布魯斯面前的是一只完好無缺的手臂，別說斷臂了，上頭就連被刀砍過的傷疤都沒有。

　　菲洛米娜聳了聳肩，狀似無意的開口:「我記得洛基給你們看了點東西。」

　　她指的是自己用來糊弄洛基的記憶，卻被這個缺德的東西當做電影一樣播放給了蝙蝠俠等人看，菲洛米娜在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簡直快要氣吐血了。

　　然而那個時候明明嚷嚷著要找菲洛米娜、找半藏甚至找上守望先鋒交換信息跟情報的洛基卻從那次之後就消失無蹤，幾乎沉著了整整一年半也沒有露出任何的馬腳。

　　蝙蝠俠沉默的點點頭，沒有告訴菲洛米娜自從那次被迫觀看了她的記憶之後，男人夜晚的夢魘又增加了新的恐嚇方式。

　　他偶爾會夢見在犯罪巷裡死去的父母、偶爾是在他懷中斷氣的傑森，緊接著出現的就是觸目驚心的鮮血，鋪滿了整個視線，少女被斬開的胸腔腹腔中，裸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他無法忘卻，他也無法提起，他像是一個被按在水池裡的人，只能偶爾的掙脫開，吸取那微薄的空氣，然後又再次被令人窒息的水所包圍。

　　「那個時候的我無法理解齊格勒博士，那個時候的我覺得與其變成這樣的怪物，不如去死。」菲洛米娜輕聲的開口，語氣中不帶絲毫的情緒，在蝙蝠俠看來她就像是在述說從來與自己無關的事，冷靜甚至到了冷酷的地步。

　　菲洛米娜並不知道自己的爛演技居然也能達到不一樣的效果，她有些僵硬的將自己在這段時間裡編好的故事說出口:「但一直到最後，事實是」

　　「我不想被治好。」

　　在菲洛米娜的話音落下之後，蝙蝠洞裡大概安靜了好幾秒鐘，然後她聽見了布魯斯有些沙啞的聲音:「我思考了很久，最好的解決方式是不要提問。」

　　「你不想說，關於超人是不是真的重傷了你。」

　　「我也嘗試著逃避...如果這種事情變成了真實，我該怎麼面對你還有超人。」

　　布魯斯·韋恩知道自己擅長逃避，擅長從自己不善於應付的情感之中逃避開來。

　　曾經的他逃避父母死去的事實，逃避哥譚一直以來存在、並且從沒有消去的罪惡，逃避傑森與那條底線之間的矛盾，逃避傑森的死，逃避菲洛米娜的存在。

　　就在幾個小時前，他也逃避了菲洛米娜的死亡。

　　迪克·格雷森從自己三弟的房間裡出來的時候，看見菲洛米娜恰好也從她自己的房間裡出來，身上已經換好了普通的日常衣物，然後迪克才像是想到什麼一樣匆匆的喊住了菲洛米娜。

　　少女回過頭，迪克看見她的神情帶著細微的柔和，雖然只是稍縱即逝，但也讓這兩天經歷了太多刺激事件的迪克那躁動不安的心髒緩慢的回歸原位。

　　菲洛米娜停下腳步，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望著他，看上去似乎沒有想要講話的意思，迪克有些急匆匆的叮囑著:「你在這裡等一下。」

　　青年飛快的衝進了自己的房間裡，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包裝十分精美的小盒子，然後才走了出來。

　　菲洛米娜並沒有像迪克要求的那樣留在原地，而是亦步亦趨的跟在了迪克的身後，她的目光有些好奇的穿過門縫，試圖透過外頭投射進來的光線看清楚黑暗之中的迪克究竟在做什麼。

　　迪克伸手拉開門，站在門口的菲洛米娜眨了眨眼，就看見青年將一個盒子塞到了自己面前。

　　「雖然不知道你會不會回來──」

　　迪克准備好這個禮物的時候，根本沒有寄望於菲洛米娜會早早的回歸，實際上，他甚至都有些隱約的擔心自己這個禮物可能永遠都送不出去。

　　沒有人知道菲洛米娜前往的世界究竟有什麼樣的危險，也沒有人能告訴迪克·格雷森她是不是會死在異鄉。

　　菲洛米娜有些意外的接過了那個小盒子，盒子的重量並不重，感覺像是一個小飾品，她本來要將那個盒子像是以往一樣扔給雅典娜，讓雅典娜收進背包裡，最後卻還是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將那個小盒子牢牢地握在了掌心裡:「我今天晚上走，日本那邊發現了空間裂縫。」

　　「...」迪克安靜的凝視著菲洛米娜，那個一直以來掛在耳朵上充當掩飾方案的光學迷彩已經被少女拿了下來，而面前的菲洛米娜卻還是維持著普通人的樣子，這再再的表明了菲洛米娜現在的身體已經完全的康復了，沒有看上去充滿賽博朋克風格的機械提醒著她自己，她曾經被那樣傷害過。

　　「我大概會去久一點...有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菲洛米娜想到了自己不久前在蝙蝠洞裡跟布魯斯說開來了的話，對於自己當初暴露了源氏的這個身份，然後還編了一長串的記憶來哄騙洛基感到後悔。

　　她停頓了兩秒，左手仍舊握著那份迪克遞來的禮物，少女將自己的右手直直的伸向前，一年多來一直維持著源氏的身份讓她甚至對自己普通的右臂感到不習慣。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變成了一個半智械人，我到底是我自己，還是機器人。」

　　「菲洛米娜？」

　　「我想停下。」菲洛米娜開口說道，一直以來因為自己編造出來的那份記憶，菲洛米娜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半藏這個角色了。她並不怕人尋仇，因為不論是布魯斯·韋恩還是迪克·格雷森都不會殺害半藏。

　　但是如果被找到了，在解釋的同時菲洛米娜就有可能繼續露出馬腳，越多的解釋雖然能夠補全設定，但同時也需要更多的謊話來圓，而既然【受過傷的菲洛米娜】已經放棄了仇恨，那麼半藏被找上的概率就更低了。

　　「我想去了結一切，關於我、還有半藏。」

　　作者有話要說：

　　脫離了面癱之後的菲洛米娜在影帝跟編劇的路上一去不復返，我原諒我自己，噗。


第101章

　　菲洛米娜站在海岸邊上,帶著些微腥味的海水拍打在岸邊的礁石上，發出了代有節奏感、能讓人寧靜的聲音。

　　她抵達日本的時候正是深夜，身上穿著單薄衣物的菲洛米娜在夜晚的涼風中站立著,目光望向遠處的海面:「在這裡嗎──」

　　此刻正是六月,實際上天氣是十分炎熱的，但是日本是海島型國家，海邊的早晚溫差向來就比較大，菲洛米娜身上穿著的衣服還是那套源氏的少年時期作戰服,圍在頸項處的圍巾被夜晚的風給卷起,在菲洛米娜的身後獵獵作響。

　　好在這附近雖然有讓漁船出海的港口，卻並不大,大半夜的也沒有什麼人，菲洛米娜在這裡封印裂縫應該會比較簡單、不引人注意。

　　菲洛米娜也不廢話，右手一張,一個厚重的卷軸就落到了菲洛米娜的手上,她將卷軸扯開，卷軸在被扯開之後就隱約的散出了一股湛藍色的能量，由於顏色過於淺淡,再這樣的夜色之中基本無法看見。

　　菲洛米娜松開手，卷軸卻沒有掉落，而是在空中緩慢的上下漂浮著，維持著被扯開前段的樣子浮在菲洛米娜的面前。

　　白色上頭有些泛黃的紙張上繪著繁復的陣文,其中的每一筆每一劃都是菲洛米娜小心翼翼刻畫下來的,這樣的法陣她已經繪制了成千上萬個，早就已經爛熟於心。

　　然而不管菲洛米娜有多麼熟練,繪制出來的法陣她總是會多次的檢查，畢竟在阿拉斯代爾手下學習了那麼長時間之後,菲洛米娜最了解的就是魔法這種東西，絕對不能粗心大意，否則就可能會帶來巨大的災難。

　　比方說菲洛米娜繪制著這個能量隔絕法陣，裡面的一個角落裡繪著無數個圓圈重疊在一起，散開像是花瓣一樣，如果這些圓圈減少幾個，然後平均的排布開來，這個本該封印空間裂縫的法陣就變成了催命符，可以引起巨大的爆炸，如果像是現在這樣的場面引爆的話，甚至有可能引起海嘯。

　　菲洛米娜眯起眼睛，湛藍色的雙眼只中隱約的閃過金色的流光，少女舉起右手，手掌平平的攤了開來，虛浮在那個法陣前頭。

　　低聲的呢喃從菲洛米娜的口中快速的逸散而出，瑰麗的話語卻無法被這個世界的人所理解，那是屬於另一個世界之中、法神吟唱時所用的語言，簡化過後的龍語帶有強大的魔法力量，一字一句都蘊含著大量的魔力。

　　繁復的咒語落下最後一個字，菲洛米娜舉在卷軸前賦予魔力的手猛地成拳，少女用力的揮出一拳，帶著凜冽拳風的拳頭重重的擊打在了漂浮在空氣之中的卷軸上，甚至發出了「轟！」的聲音，就像是將什麼東西給擊飛了一樣，原先卷軸上的法陣被菲洛米娜一拳轟出，在朝前飛速擊出的同時，法陣也在快速的擴大著，細微的金色光芒隨著法陣的遠去在空中擴散開來，然後法陣就像是擊中了什麼一樣，在空中猛地一頓。

　　菲洛米娜收回自己的手，被自己擊出的法陣在空氣中緩緩地消失了，但隱含著的魔力卻一直存在，菲洛米娜回過身，目光落在了遠處還掛著燈火的小鎮之中，小聲的嘀咕著:「不如去吃點東西？」

　　夜晚的居酒屋還有三三兩兩的顧客，當菲洛米娜推開門的時候，聽見了風鈴的老板夫婦連忙轉過頭望向門口，同時親切的提高音量:「歡迎光臨！」

　　室內開著溫度適宜的空調，細微的酒味穿過空氣鑽進了菲洛米娜的鼻腔中，她有些新奇的望著這個地方，畢竟曾經是個需要靠孤兒院跟救濟金生活的人，實際上菲洛米娜從來沒出過國。

　　她大概是世界上第一個還沒出國就先離開這個世界去其他世界的人了吧，雖然菲洛米娜去其他世界也不是去玩的。

　　少女沉默的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後指了指自己，那過於出眾的外國長相顯然讓老板夫婦很快就理解了她可能並不懂日文，在廚房忙碌著的老板娘連忙走了出來，然後給菲洛米娜帶了個偏角落的位置。

　　這裡是一個比較不發達的小鎮，似乎鎮民們都靠著捕魚為生，老板娘遞過來的菜單還有牆上的菜單上都沒有任何英語。

　　但菲洛米娜擁有這個世界上最掛逼的存在，雅典娜。

　　早就已經將這個世界的語言完全理解透徹，甚至還偷偷學了氪星語的雅典娜十分盡職的替菲洛米娜翻譯了一下菜單，菲洛米娜點了碗豚骨拉面以及烤魚之後就將菜單遞還給了那位熱情的老板娘，在等待上菜的時候，她眨了眨眼，在腦中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雅典娜聊著天。

　　這個夜晚似乎就要這樣平靜的過去了，然而就在菲洛米娜放下筷子，伸手摸了下自己有點鼓鼓的肚子時，少女卻微微眯起了眼睛，將自己的視線放到了一個從角落站起身的男人身上。

　　男人帶著口罩，似乎是已經吃完飯了准備要離去，他應該是一個人來的，跟菲洛米娜一樣坐在了角落的吧台邊上。

　　少女同樣站起身，在男人結完帳離去之後同樣結了帳，然後跟了上去。

　　菲洛米娜心知肚明，自己的行動完全已經被附近的監控看在了眼裡，本來似乎會引起她怒火的監視卻讓菲洛米娜有點忍俊不禁。

　　畢竟這是本來就要演給他們看的戲碼。

　　而遠在哥譚的蝙蝠洞裡，超人有些無奈的在蝙蝠洞裡的椅子上坐下，目光之中似乎隱隱有種不贊同:「我以為你已經同意了我之前說的那些──」

　　超人會出現在這裡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仍然無法釋懷今天白天對菲洛米娜所造成的傷害，另外一半則是受蝙蝠俠的請托。

　　此刻的菲洛米娜遠在日本，如果她跟島田半藏談崩了，那麼在這裡的所有人都無法趕到現場，只有超人的速度夠快。

　　「半藏是個危險人物。」蝙蝠俠打斷了超人的話，同時他的手在蝙蝠電腦的鍵盤上錯落的敲擊著，隨著他的動作，巨大的蝙蝠電腦屏幕中出現了幾十個監視屏，其中甚至還有衛星放大的圖像:「一個曾經壯大的黑道家族，被他自己給消滅了，我卻只能找到零星的資料。」

　　蝙蝠俠並不知道自己這次同意菲洛米娜的要求，讓他前往日本去面對自己曾經的噩夢是好是壞，但是他卻知道，自己沒有任何權利去阻止菲洛米娜放下曾經的仇恨。

　　這個孩子在努力地朝著光明的方向前行，曾經的仇恨不能蒙蔽她的雙眼，在這麼久以來的日子裡，就算因為半藏的事情可能與守望先鋒有過不愉快，但菲洛米娜卻還是義無反顧的投身在了抗擊黑暗生物、拯救人類的前線。

　　這個孩子比他自己要出色。

　　超人聳聳肩，雖然跟蝙蝠俠講話了，卻沒敢喊身側的迪克，原因無他，迪克此刻面上的表情實在有點令人恐怖，他稍稍彎下腰小聲的對著布魯斯說道:「迪克看上去有點──」

　　布魯斯的目光掃過迪克，湛藍色的雙眼之中隱約的帶著一點深思，世界第一偵探沒有貿然的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口，只是簡短的說道:「他有點擔心。」

　　豈止是有點擔心，迪克·格雷森感覺自己要瘋了。

　　大概在半天前，菲洛米娜才在自己的面前被超人捅了心髒，雖然被守望先鋒的成員搶救了回來，但是馬上就在生日這天馬不停蹄的前往日本去封印時空裂縫。

　　然而這一切都不是現在的迪克所擔憂的，而是菲洛米娜對他說的──要去見某個人，要去了結某件事情。

　　島田半藏。

　　很難說迪克對於島田半藏的感官到底是什麼樣的，畢竟他只是從菲洛米娜的角度看了她曾經的、片段的記憶，那個人在跟菲洛米娜決裂之前曾經也是無比的疼寵與愛重菲洛米娜，看上去就像是曾經的他在布魯斯把傑森領回家之後一樣。

　　當然了，不是那段他還無法理解布魯斯、甚至覺得自己被人所取代了的時光，而是之後開始接納傑森成為兄弟時，照顧弟弟的感受。

　　他無法說那樣的情感是虛假的，但是這樣的情感卻無法打破菲洛米娜跟島田半藏之間的觀念爭執，菲洛米娜像是捅到了半藏最不願接觸的傷，然後因為這件事將自己毀了大半。

　　也與曾經最親近的人決裂。

　　很快的，菲洛米娜有些不尋常的舉動吸引了布魯斯幾個人的注意力，少女尾隨著那個戴著口罩的男人一直到海岸邊，不久前礁石猛然拍擊海岸的聲音再次出現，菲洛米娜身上帶著的跟蹤器連接上衛星，傳來了斷斷續續的聲音，一直到蝙蝠俠再次調整了一下信號，跟蹤器的聲音才恢復。

　　「我等了你很久。」率先開口的是被菲洛米娜跟蹤的男人，他摘下了自己的口罩，凜冽的眉眼中隱約的帶著冷色，他放下手中提著的包，單手從裡面提出了折疊弓還有箭桶:「你來殺我了。」

　　站在他面前的菲洛米娜則平靜的解除了偽裝，忍者服出現在了少女的身上，她湛藍色的眼中倒映著對方的影子:「不。」

　　然後，空氣似乎陷入了沉默。

　　菲洛米娜單手按住了自己腰間的脅差，微微的壓低了身形，擺出了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姿勢，穿著自己曾經作戰服的少女就像是穿越了所有時光以及記憶一樣，兩個人之間的沉默最終被菲洛米娜再度打破。

　　「風雲再度變換，是時候做出選擇了，半藏。[1]」

　　作者有話要說：

　　[1]:引用自雙龍cg

　　啊，好想打boss談戀愛完結！


第102章

　　「嗖！」箭矢破空的聲音讓穿過追蹤器上的收音孔,在蝙蝠洞裡所有人的耳中響起，蝙蝠俠快速的敲擊著蝙蝠電腦上的鍵盤，畫面中的兩個小人身影被瞬間放大,韋恩集團私有的衛星正在監測著這個地方。

　　箭矢的速度極快,但比那箭矢還快的是菲洛米娜拔刀的速度，少女按在腰間脅差上的手因為拔刀的速度過快，甚至在空中留下了一片殘影。

　　「鐺！」箭矢被擊飛的聲音像是警鐘一樣在他們的耳中敲響，蝙蝠俠忽然抬起手,擋下了超人的話語:「等等。」

　　「布魯斯？我以為你是讓我來阻止他們戰鬥的？」超人雖然並沒有親眼見到菲洛米娜·歐森跟那位導致她被改造成半智械人類的、背道而馳的同伴,但看著迪克跟布魯斯兩個人這麼警惕的樣子，他大概也猜到了那個名為半藏的人就是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他以為布魯斯是來讓他阻止他們兩個之間的戰鬥的。

　　實際上,本來布魯斯·韋恩的目的確實如此。

　　然而就在菲洛米娜拔刀將那根箭擊飛的同時，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走進了一個誤區。

　　菲洛米娜為什麼會選擇在剛剛回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去了結之前的恩怨，絕非是因為她已經被安吉拉·齊格勒完全的治愈了,沒有了那詭異的、提示自己人生已經毀去大半的機械身體。

　　布魯斯·韋恩是個聰明人,很多時候他聰明到能看懂不想看懂的真相。

　　菲洛米娜並非在與自己的過去和解，而是在與這個世界的未來和解。

　　早在菲洛米娜最終決定留在守望先鋒裡時，早在她知道自己跟半藏兩個人都在大都會裡、想要報仇只需要在這個被守望先鋒所監視的城市裡找到自己曾經的導師。

　　早在那個時候,菲洛米娜就已經放下了復仇的打算，然而對過去的不諒解卻讓她永遠無法面對半藏。

　　但就在剛剛，菲洛米娜那讓人不解的動作卻都有了意義，她為什麼會選擇在人生地不熟的日本選擇與半藏見面,選擇這個敵方的大本營來作為相見的地點。

　　「風雲再度變換,是時候做出選擇了，半藏。[1]」

　　黑暗生物的事情已經解決了,為什麼蟄伏了這麼多年的守望先鋒卻在半年內忽然一反自己的被動防守，直接選擇進攻黑暗生物的大本營,甚至在一年的時間裡就能夠成功弄到封印時空裂縫的法陣，卻一直到現在才去做？

　　那兩年來同樣一直壓抑在布魯斯·韋恩心髒上的憂慮在這個時候浮出了水面，那另一個世界的自己──自稱為無憫鐵腕的瘋狂戰爭魔頭──給他們安逸的生活敲響了警鐘。

　　同樣也敲響了守望先鋒跟菲洛米娜心中的警鐘，所以菲洛米娜選擇出現在了島田半藏的面前，勸說這個曾經將自己一刀腰斬的男人加入守護這個世界的行列。

　　這是菲洛米娜的戰鬥，無論是他還是迪克、又或者是克拉克，都沒有參與的權利。

　　「鏗鏘！」金屬相擊的聲音在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畫面上，菲洛米娜像是一個幽靈一樣，極快的速度讓她的綠色圍巾在空氣之中留下殘影，好在在場的三個人動態視力都極好，能夠看清菲洛米娜拔刀乃至於刀尖直接砍擊在了半藏險之又險舉起來的弓上。

　　兩個人的武器接觸後的一瞬間又各自向後彈開，菲洛米娜在空中二連跳了一次，後空翻到攻擊距離外，穩穩的落在了地面上，少女右手持刀，左手虛虛的扶在地面上，整個人壓低了身形，看上去就像是化作了一把即將出鞘的刀刃一樣，下一秒就會直指咽喉。

　　「你變了，菲洛米娜。」半藏同樣向後躍了好幾部，手中仍舊握著那把弓，他的面上似乎還是當年跟菲洛米娜決裂之前的樣子，面無表情的看上去分外惹人生氣:「你以前要比這軟弱的多。」

　　「人都是會變的。」菲洛米娜沒有正面回復，只是簡短的回答:「這場戰鬥沒有任何的必要。」

　　半藏從背後的箭筒裡抽出兩根箭，他射箭的速度極快，看上去幾乎沒有瞄准的時間:「有沒有必要可不是你說了算！」

　　箭矢破空飛出，朝著菲洛米娜所在的位置殺了過去，少女從原地躍起，沒有再次用自己手中的脅差將那些箭擊飛，而是以極快的速度試圖靠近半藏，一邊靠近的同時還能夠側身躲避半藏那朝自己飛速猛攻的箭矢:「我聽說你放棄用刀了，半藏。」

　　「你在愧疚嗎？」菲洛米娜的聲音在戰場上輕的幾乎不可能聽見，這段話隨著風被傳遞了出來。

　　「不。」半藏冷冷的開口，兩個人手中的武器再次相擊在了一起，鏗鏘的金屬相擊聲不絕於耳，菲洛米娜的力氣在變回了人類之後並沒有減退，畢竟那只是菲洛米娜自己編造的設定而已，一開始也只是用來唬落基，誰知道竟然會被洛基拿來忽悠自己家裡的人。

　　兩個人之間的戰鬥偶爾伴隨著菲洛米娜的挑釁話語還有半藏的冷漠回應，他們兩個像是都想要將對方殺死一樣，手中招招式式毫不留情。

　　半藏手中的弓本來就不是適宜近戰的武器，曾經的半藏在刀術的技巧上比菲洛米娜要強上許多，然而現在這個人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拿出那兩柄攜帶多年的太刀跟脅差。

　　「鏗！」菲洛米娜將半藏手中的弓挑飛，這畫面就像是曾經的劇情重現一樣，只不過此刻變成了待宰羔羊的人成了半藏，男人平靜的松開手，站直了身體，面對菲洛米娜手中那柄削鐵如泥的脅差時一點退縮與畏懼都沒有，就像是在等待著遲來的審判。

　　「你曾經是我的目標，我的一切，直到你將我殺死的那天。」菲洛米娜平心靜氣的對著半藏說道，少女站直了身體，將自己手中的脅差歸刀入鞘。

　　刀身摩挲著刀鞘的聲音在他們聽來有點詭異的平靜，將自己的武器收起來的菲洛米娜似乎就像征著已經將自己過去與半藏的一切都一筆勾銷。

　　此刻的她也可以將半藏整個人攔腰斬斷，將自己的授業恩師、同時也是殺身仇人的半藏在這個地方，在此刻斬斷過去的所有恩怨，但最終菲洛米娜選擇了收起自己手上的刀。

　　「...為什麼不動手。」半藏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啞，菲洛米娜扯了下自己的唇角，綠色的圍巾在風中隨著夜晚的風飛舞著，四周插滿了被菲洛米娜擊飛的箭矢，深深扎進了水泥還有柏油路之中的箭矢彰顯了他們之間的戰鬥完全沒有手下留情的因素，只要在戰鬥之中稍稍留手就肯定會因此受重傷或者死去。

　　「我說過了，我出現在這裡並非為了復仇...齊格勒博士治愈了我身上的傷，而我有比仇恨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菲洛米娜伸出自己的右手，屬於人類的手指在露指手套中靈動的動了幾下。

　　菲洛米娜面色看上去格外的平和，她稍微展示了一下自己人類的身體之後，就開口說道:「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而那個時候──」

　　「你也說不上錯。」

　　菲洛米娜的記憶之中，半藏跟源氏之間的爭鬥說不上誰對誰錯，菲洛米娜想要拯救更多的生命，但半藏卻將守望先鋒組織的信條放在了第一位，他們兩個都想要說服對方，卻誰也沒能成功，這才是最令人唏噓的，畢竟本來親密無間、像師徒更像兄妹的兩個人卻因為理念的不和而以這樣慘烈又決絕的手段來決裂。

　　「...我聽說你找到了你的家人，恭喜。」半藏微微的垂下了自己的視線，男人見菲洛米娜並沒有想要擊殺自己的意思，也就走向了自己的箭矢還有弓所在的地方，這些東西他最好事後回收，否則可能會造成普通民眾的恐慌。

　　菲洛米娜聞言之後微微的愣了一下，少女目光只中隱約的透出了無奈跟笑意，細微的弧度從她的眼角泄露了出來，菲洛米娜微微的扯了下嘴角:「確實。」

　　菲洛米娜確實沒有預料到被雅典娜所操控著的半藏居然會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畢竟一直以來雅典娜都是以人工智能的身份存在的，戰鬥的時候也基本只會站樁攻擊，菲洛米娜根本沒有想到讓雅典娜控制半藏的角色，居然能夠把這份看上去有點狗血的劇本愣是演出了決絕的氛圍。

　　『...雅典娜，你在你們人工智能裡，難道拿過影後嗎？』菲洛米娜望著半藏撿拾弓箭的身影，困惑的在自己的腦子裡問道:『你的演技可比我好多了──我感覺像是你在帶著我演戲一樣。』

　　【島田半藏的人物設定存在於系統內，只要是不偏離人設的基礎情況下，可以模仿出島田半藏本人的反應。】雅典娜依舊是溫柔又平靜的回答著，像是對菲洛米娜誇贊自己的影後稱號毫無反應。

　　然而與雅典娜朝夕相處的菲洛米娜卻並不怎麼相信，畢竟這整個劇本菲洛米娜就只定了個框架，所有的細節都是雅典娜填充的──包括那看上去十分美國西部風格的居酒屋尾隨設定。

　　或許沒工作的時候，雅典娜都在看電影？

　　菲洛米娜雖然在心裡暗自的疑惑著，但是她也沒有什麼硬要雅典娜沒有自己個人愛好的想法，因此只是順著雅典娜編寫的和解劇情，其中還融合了那個世界名為雙龍的cg劇情。

　　半藏彎下腰拾起自己的弓，然後平靜的開口:「既然黑暗生物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我沒有道理反對你去幫助他人──我會向指揮官申請調回紐約。」

　　「如果你後悔了，就殺了我。」

　　「你放棄了你的刀，雖然你不承認，但所有人都知道為什麼。」被他詢問到的少女停頓了下來，微微抿起了嘴:「我已經接受了過去的自己，也已經原諒了你。[1]」

　　「現在，只有你才能原諒你自己，哥哥。[1]」

　　作者有話要說：

　　[1]:全部都引自雙龍cg

　　大少:雖然我不想當哥但是，瞳孔地震.jpg


第103章

　　菲洛米娜在丟下了最後一句話之後,就消失在了空氣之中，同樣的寂靜也出現在了蝙蝠洞裡，迪克有些呆滯的望著幾秒前發出聲音的電腦音響,那雙湛藍色的眼睛中情緒莫測,而布魯斯則伸出手頭痛的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

　　超人則有些不知所措的撓了撓自己的頭，然後小心翼翼的開口:「那個，B──」

　　「菲洛米娜，是不是一個有點天真的孩子啊？」

　　菲洛米娜,跟天真這個詞似乎天生就應該帶著壁,光是想到用這個形容詞來形容菲洛米娜都讓人覺得詭異，然而在現下的這個狀況看來,卻又分外的符合境況。

　　不僅僅只是原諒島田半藏，菲洛米娜的目的比起這些更加明確，她想要讓半藏重新拿起那兩柄曾經被男人自己放棄的刀,重新的出現在世人的眼中。

　　重新的成為那個擁有無雙武藝的至強忍者。

　　布魯斯湛藍色的瞳孔望著畫面中凝視著遠方海面的半藏,伸手在鍵盤上點了一下，停頓了幾秒之後才對超人說道:「你可以做好准備了，既然菲洛米娜的任務已經結束,那麼守望先鋒的成員大概率會集體回歸。」

　　而大都會本來就是守望先鋒駐扎了一整年的地方，如果那群能人異士選擇回歸的第一地點的話，最大的可能就是先回到大都會。

　　超人點點頭，在離去之前停頓了好幾秒,才支支吾吾的開口:「關於菲洛米娜的事情──」

　　「我知道。」布魯斯打斷了他的話,男人的目光飛速的掃過了一旁的迪克，他的大兒子此刻還有點愣神的望著那已經被布魯斯關掉的屏幕,出神的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一樣，然後他才繼續開口:「你需要立刻進行精神控制抵抗訓練,我會讓佩裡放你幾天的假。」

　　跟菲洛米娜的猜測不一樣，布魯斯比誰都了解自己的這個老朋友，也知道自己猜測出來的──關於菲洛米娜曾經死去這件事──不僅僅只有自己猜到了。

　　或許迪克也早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又或許迪克並沒有，畢竟迪克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沒有超人那樣的超級視力，可以看透骨骼、血管跟大腦。

　　布魯斯甚至想到了更多。

　　他猜測到了菲洛米娜的死亡，並且通過那樣的死亡，看見了更多的線索，包括為什麼曾經拒絕菲洛米娜的要求、拒絕出現在眾人視野中的守望先鋒最終會同意菲洛米娜的要求，頂起了重重的壓力出現在大都會，扛起失去了超人之後的一切混亂。

　　如果菲洛米娜曾經死去，那麼安吉拉·齊格勒掌握的就不僅僅只是在一瞬間將剛剛斷氣的人瞬間治愈這種強大的治愈效果。

　　而是復活的能力。

　　那麼當初超人的死去，是否也是導致守望先鋒會出現的原因之一？因為本該能復活超人的安吉拉·齊格勒卻沒能將超人復活？

　　事後再去回想齊格勒博士當時的神情，滿臉的懊悔以及絕望、震驚就像是仍舊沒有想過會有人在自己的手下死亡一樣。

　　明明那個時候超人至少已經斷氣十多秒了，蝙蝠俠遠遠望過去試圖看清戰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看見安吉拉·齊格勒朝著超人的方向匆匆趕去，而翠綠色的煙霧彌漫在超人的身側，詭異的骨刺從超人體內穿出，那雙大睜的湛藍色雙眼中已經沒有任何的神采。

　　曾經見過無數逝者的蝙蝠俠，比誰都明瞭，那個時候的超人早就已經無法治療了，而那個時候的蝙蝠俠曾經也無法理解，如果是精通治療的生物學博士，不可能看不出來超人那時候已經死亡，還冒著生命危險衝上去試圖救對方。

　　但如果齊格勒博士以為自己還可以將對方復活的話，那麼毫不顧忌敵人、徑直衝上去的動作就不再突兀了。

　　而沒能救回超人的齊格勒博士可能為此感到愧疚，因此同意了菲洛米娜的請求，一起說服了那位守望先鋒的指揮官，才能讓本來的目的是掩蓋身份、狙殺黑暗生物的守望先鋒貿然露頭，出現在大都會。

　　一切就像是個圓一樣緊密的合上，而超人目光裡的愧疚依然沒有消失，布魯斯沒有試圖在去開解他，他不是那樣的人，這種坎也不是靠別人開解就能邁過來的。

　　就像是菲洛米娜對半藏說的話一樣，布魯斯甚至在猜測菲洛米娜早就知道他會將超人帶到蝙蝠洞來一同監視這場戰鬥，因為那幾句話似乎同樣也是對超人說的。

　　菲洛米娜早就已經原諒了超人，現在需要學會原諒的，就只有超人自己而已。

　　布魯斯將自己的目光放到了不遠處的全家福上，去年還只有六個人的全家福上多出了一個看上去別扭至極的少女，冷冰冰的面容上帶著細微的嫌棄，她站在了全家福的邊緣處，但卻並沒有抵觸照這張照片。

　　菲洛米娜，是個過於溫柔的孩子。

　　X

　　被認定為溫柔的菲洛米娜平靜的松開自己的手，脅差插入劍鞘的聲音在這瞬間就像是子彈時間的完結鐘響一樣，宣告了敵方的戰敗。

　　「吼──」怒吼著化作黑色煙霧消亡的黑暗生物僅僅只是在菲洛米娜的生物圖冊上添了一筆，戰鬥結束之後的地面還有著焦黑的燒灼痕跡，【溫柔】的少女清清的「嘖」了一聲，站直了身體。

　　「這就是最後一個了嗎？」她喃喃自語的說道，單手抽出卷軸，熟門熟路的重拳出擊，將魔法陣擊打在了裂縫之上，金色的魔法陣文在空中閃現了最後一下，連帶著黑暗生物都收拾掉了的菲洛米娜終於松了一口氣，那一直以來盤旋在菲洛米娜心口上的恐懼跟不安終於消除了一點，最起碼他們不會再面對可能的腹背受敵。

　　如果同時對上無憫鐵腕跟這些黑暗生物的攻擊，就算菲洛米娜死不了，超級英雄方面肯定也會受到巨大的損傷，畢竟這些黑暗生物除了擁有守望先鋒系統的菲洛米娜之外根本就沒有人可以殺死。

　　少女在原地伸了一個懶腰，伸手打了個響指，身上源氏的靈雀皮膚就換回了菲洛米娜自己原先的裝束，少女在韋恩莊園收到了不少漂亮又好看的衣物，本來以為是阿爾弗雷德准備的，不過老管家事後偷偷告訴菲洛米娜，實際上有大半都是布魯斯挑完之後讓品牌直接送到家裡的。

　　菲洛米娜在跟布魯斯·韋恩的關系緩和、同時努力衝刺爭取畢業的那半年裡，算是體會到有錢究竟是一種怎麼樣的體驗了，如果有人邀請她去答題的話，菲洛米娜大概可以花式不重樣的提出五百個她這樣的普通人類想都想不到的花錢方法。

　　其中甚至不包括隨便撞壞蝙蝠車這樣的垃圾答案。

　　菲洛米娜此刻身上穿著一條純黑色的裙子，簡單的剪裁勾勒出少女修長的線條，雖然菲洛米娜的身高並不算高，但是因為身體線條及好，腿的比例在身上簡直就可以稱呼為腿精，就算現在就要加入娛樂圈當模特也完全沒問題，可能還會因為韋恩家的保駕護航而在娛樂圈闖出一條路來。

　　倒是菲洛米娜一點對於自己未來生活的想法都沒有，已經不抵觸家人的她對於花韋恩家族的錢沒有一點愧疚或是不安感，甚至偶爾還會被自己的老父親問是不是太忙了沒時間花錢，怎麼卡裡的錢沒動過，信用卡也沒有簽單的記錄。

　　有錢人家的孩子菲洛米娜在空氣中畫了個圓，學自阿拉斯代爾的傳送技能在瞬間將菲洛米娜送回了刻在韋恩莊園裡頭、自己房間內的傳送陣上，屋內瞬間閃過的白光馬上就消失了，但菲洛米娜回家的消息卻沒有瞞過任何人。

　　對於自己莊園裡的掌控力近乎變態的布魯斯在菲洛米娜走出房間之後已經站在了客廳裡，面上隱約的帶著細微的笑意，然而卻沒有開口說什麼溫情的話，只是簡單的重復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你回來了。」

　　菲洛米娜微微扯了下嘴角，點了下頭，然後扭過頭望向了下方，阿爾弗雷德擦了擦手，從菲洛米娜望不到的死角走了出來，優雅的老管家面上的笑意可比布魯斯要明顯多了，他溫和的開口問道:「我猜您還沒有吃飯，菲洛米娜小姐？」

　　「確實還沒有，又要麻煩你了，阿爾弗雷德。」菲洛米娜經過半年的相處已經跟阿爾弗雷德打好了極好的關系，不再像是第一次見面那樣局促又拘束，阿爾弗雷德笑著請菲洛米娜稍等，就自顧自的進廚房忙碌去了。

　　而菲洛米娜則走下了樓梯，望著難得留在家裡的布魯斯，還有除了布魯斯跟阿爾弗雷德之外顯然空無一人的韋恩莊園。

　　今天是周六的傍晚，還沒有到布魯斯的夜巡時間，所以菲洛米娜對於自己老爸在莊園裡並不感到意外。

　　只不過她本來收到了迪克的信息，對方告訴她今天會回哥譚來著，然而回來了菲洛米娜卻沒有看見對方。

　　似乎是看見了菲洛米娜的疑惑，布魯斯微微挑了下眉角，開口說道:「迪克跟芭芭拉出門了，晚餐時間回來。」

　　「芭芭拉·戈登？」


第104章

　　大概在菲洛米娜離開的那一年之中,布魯斯就已經隱約地看出了迪克奇怪的地方，包括那很明顯已經跟兄妹情不沾邊的情感，還有傑森跟提姆那彆腳的演示技術。

　　身為哥譚著名的第一花花公子,就算布魯斯只是逢場作戲,基本沒有動過情，比起自家那幾個不靠譜的小崽子卻還是更熟悉一點的。

　　但他同樣不是一個會棒打鴛鴦的人，實際上，他對自己的兒女們最大的願望或許就只有最簡單的一個期盼。

　　活下去。

　　像他這樣的義警,就算只是好好活著很多時候都是奢望,只要他的孩子們能夠幸福，布魯斯根本就沒有去阻止的意義跟想法。

　　更何況,菲洛米娜跟迪克雖然表面上一個是他的親生女兒，一個是他的養子，但菲洛米娜跟迪克可是在一個成年了、另一個也基本成年的時候才認識的,說是兄妹情實在也有點說不過去。

　　然而開明的家長布魯斯·韋恩雖然並不反對兩個人之間萌生親情以外的情感,卻也沒有任何要替他們牽線或是助攻的想法，甚至在菲洛米娜看上去對迪克有點在意的時候，還莫名的有了一種不爽的感覺。

　　並非想阻攔,但就是莫名的不爽。

　　只是作為一個父親的話，就算稍微使個絆子，也會被原諒的吧？畢竟這可是身為父親的特權。

　　稍微給自家女兒的追求者──自己的養子──使了點絆子之後，布魯斯巧妙的轉移了話題:「應該很快就回來了,達米安今天跟朋友出門了。」

　　穿著從衣櫥裡拿出來的漂亮小裙子,本來心情不錯的菲洛米娜忽視掉自己有點不高興的心情，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布魯斯的話上,饒有興趣的開口:「朋友？達米安那孩子也有朋友嗎？」

　　「...」布魯斯沉默了兩秒，顯然也不知道要怎麼接菲洛米娜的話,然後才無奈的笑了:「他跟以前不太一樣了，況且少年泰坦的成員們都挺包容他的。」

　　「那麼提姆一定很辛苦吧。」菲洛米娜的面色稍稍的柔和了一下，她跟提姆·德雷克說不上太熟，但是對方對她一直都挺友善的，比起達米安那個見面就只會讓她喊獨角獸出來玩的小混蛋要有禮貌多了。

　　菲洛米娜跟布魯斯都不是什麼喜歡聊天的人，但這樣的氛圍裡實際上也沒有必要糾結於尷尬的對話，菲洛米娜甚至挑揀了一些不會造成另一個世界的信息過量流出、又不會暴露自己身份的小故事，對著布魯斯敘說了起來。

　　老管家在茶幾上放下的紅茶飄著細密的香氣，伴隨著一疊小餅干的奶油氣味鑽進了菲洛米娜的鼻腔中，讓這一個星期以來都奔波在世界各地，基本就沒睡過好覺的菲洛米娜終於放松了神經。

　　困倦的感覺本該像是潮水一般朝著菲洛米娜席卷而來，然而菲洛米娜卻難得的覺得自己實際上也沒有那麼想睡，稍微撐過晚飯了再去睡也能行。

　　閑聊中大概得知了今天會回韋恩莊園的就只有迪克一個人，畢竟傑森似乎最近又在跟布魯斯吵架，提姆為了看著達米安不隨便惹是、並且還有少年泰坦的工作沒做完，因此今天已經事先說好要留在泰坦塔。

　　菲洛米娜眨眨眼，伸出手撥了一下自己右耳上的耳釘，美麗的湛藍色像是海洋與天空融合一樣，與另一邊耳朵的紅色混沌魔石看上去反差極大。

　　這是迪克送給菲洛米娜的成年生日禮物，菲洛米娜是在跟雅典娜演完了那場【我原諒我自己】的戲碼之後，才想起來把那東西拆開的。

　　湛藍色的耳釘在黑色的天鵝絨墊子上熠熠發光，菲洛米娜當時愣了好幾秒之後才嘀咕著將耳釘給拿起，忽視了雅典娜在腦海中對自己科普這顆藍寶石的成色與價位。

　　反正那也不重要。

　　似乎是看出來菲洛米娜此刻有點出神，正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自己的問題，布魯斯稍微轉念一想就知道菲洛米娜大概是在想什麼，本該已經准備要去夜巡的蝙蝠俠站起身，目光之中帶著些微的笑意，雖然稍縱即逝並沒有被任何人看到，但這對長相確實有些相似的父女在這一刻似乎同時放下了自己身上的棱角，卸下了全身的防備。

　　「本來想著...過幾年再說的。」布魯斯停頓了下，然後讓菲洛米娜在客廳稍微等候他一下。男人的動作很快，菲洛米娜稍微呆坐了幾分鐘，他就拿著一疊厚厚的紙跟資料夾回到了客廳:「這並不是一個要求──或許你可以把它看作是一個詢問。」

　　布魯斯·韋恩在菲洛米娜第一次踏進韋恩莊園，並且得知了他跟阿黛爾·坎貝拉曾經的過去之後，就已經聯系過了自己的私人律師，讓對方准備好了這些文件。

　　菲洛米娜此刻的戶籍信息仍舊是父母不詳、養父母雙亡，雖然因為未成年，監護權重新回到了孤兒院下，但是在少女的要求下，她才得以自己一個人居住，只不過要偶爾的面對社工上門關懷。

　　布魯斯的私人律師口風很緊，就算在一年多前就已經知道菲洛米娜·歐森是布魯斯·韋恩的親生孩子，但在這一年多內卻沒有任何的信息從他那裡流出，不僅如此，他還按照布魯斯的要求將所有的法律文件全都准備好了。

　　只要布魯斯一通電話，要不了幾天菲洛米娜就能夠改掉那個屬於養父母的姓氏，回歸這個屬於哥譚首富的家族。

　　但布魯斯卻遲遲沒有動作，一直到菲洛米娜今天處理完了所有事情之後，他才在謹慎的思考下，提前拿出了這份文件。

　　男人將文件放到了菲洛米娜的面前，與菲洛米娜如出一轍的湛藍色眼眸中帶著溫和的凝視著拿起文件，顯然很是驚訝的菲洛米娜。

　　「我原先在擔心，是否會讓你感覺到被逼迫。」本來布魯斯是沒有打算這麼早就將這些文件放到菲洛米娜面前的，並不是他不想讓菲洛米娜盡早的回到自己的家族裡。

　　而是菲洛米娜本就是一個十分敏感的孩子，很有可能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傷害到菲洛米娜的自尊──看看達米安吧，為了捍衛自己的自尊，達米安可以跟人拼命。

　　然而菲洛米娜回歸這個世界的一星期內，布魯斯發現自己對於菲洛米娜的理解還是太過淺薄，少女像是在一年的任務之中放下了過去的別扭，就算在外頭刷起自己給她的黑卡也沒有任何異樣──雖然她刷的金額幾乎可以不計，基本都是超市買菜之類的──而一周前菲洛米娜與半藏的對話，讓布魯斯真正理解了現在的菲洛米娜。

　　就像那個時候所下的結論一樣，菲洛米娜是個過分溫柔的孩子。

　　「是否想要回歸家族，我都尊重你的選擇，菲洛米娜。」布魯斯微微扯了下嘴角，露出了一個對於蝙蝠俠來說太過溫柔的笑容，那雙本該如同哥譚港邊的海水一樣幽深的藍色雙眼蕩開輕柔的水波:「你沒有必要馬上做出選擇。」

　　布魯斯並沒有將自己真正的意思說出口，他從來不是一個擅長表達自己想法的人，但法律文件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張紙，以及公眾的認知罷了。

　　他對於菲洛米娜那曾經生疏、後來漸漸親密的親情，並不是簽不簽這張文件就能夠改變的，就像是傑森雖然名義上依舊是已經死去的人，也不妨礙他仍舊認為傑森是他的孩子。

　　「...」菲洛米娜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了那份法律文件上，文件上的法條跟相關意思看上去繞口至極，但菲洛米娜並不覺得自家老爹會坑自己，那些法條對自己肯定有百利而無一害。

　　她知道自己甚至都不需要翻開詳細的查看這份法律文件內的所有內容，光是簽上自己的名字，可能就會有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跟不動產湧進自己的名下。

　　然而這一切對菲洛米娜來說都毫無意義，這些法律文件唯一重要的只有背後代表的意義。

　　只有那敞開了懷抱的家族正溫和的笑著，在等待菲洛米娜的回復。

　　「沒有必要。」她抿了下嘴:「沒有必要等待。」

　　菲洛米娜·歐森，這個後綴的姓氏跟著菲洛米娜整整八年多，一開始她以為自己找到了歸宿，就算不是自己的血緣父母，但好歹有人願意接納自己，願意對沒有任何人愛的菲洛米娜敞開懷抱。

　　但僅僅只需要一天，只需要一個小時就可以輕易地擊碎一個十歲小孩的夢想，那本該成為她家人的夫婦在社工離去之後換了張臉。

　　告訴她除了基本的生活費之外，她從他們這裡得不到任何東西。

　　告訴她這個世界沒有不需要付出代價就能得到的感情。

　　告訴她所有的一切都只不過是無法實現的夢想。

　　她頂著沒有任何感情的姓氏，成為了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偶，活在了沒有感情的世界。

　　菲洛米娜微微扯了下嘴角，少女微微的從文件上轉開頭，眼角余光掃過正在等待自己的布魯斯，以及不遠處正含笑站著的阿爾弗雷德。

　　窗外已經是一片漆黑，韋恩島上的路燈正排排亮起，在這個靜謐的夜晚，她甚至聽見了滋兒哇滋兒哇的蟬鳴聲。

　　所有過去不曾擁有的一切、曾經出現在夢境中的一切都對著菲洛米娜張開了雙臂，她張開手，一枝筆落在了她白皙的指尖。

　　菲洛米娜甚至都沒有猶豫，直接在文件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看上去工整的筆跡在尾端卻有些張揚的飄起。

　　她眯起眼睛，微彎的眼睛中露出了無法抹去的笑意:「反正，韋恩可比歐森要好聽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她脫離了所有曾經不愛她的一切，擁抱了愛她的一切。

　　兩情相悅的話老爺肯定不會反對，還沒兩情相悅的時候使點絆子很正常(你

　　芭芭拉設定是高中時期前女友，現在就是戰友了，順帶一提DC的感情線理不清很正常，畢竟誰跟誰都有可能是一對，桶哥還跟塔利亞有一段呢，噗哧


第105章

　　迪克·格雷森一點都沒有預料到自己居然會在商場跟芭芭拉一起撞見布魯斯,還有菲洛米娜。

　　周遭的議論聲細密的傳進他的耳中，迪克有點茫然，他以為布魯斯跟菲洛米娜打算掩蓋他們的父女關系,最起碼不會這麼快公布在大眾面前才對。

　　前方的布魯斯身上穿著休閑裝,普通的襯衫加上長褲將那雙大長腿襯的筆直，哥譚王子的面容一點都沒有被歲月所摧殘，一樣能夠在瞬間迷倒萬千少女。

　　而站在他身側的菲洛米娜一年內雖然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原先還有點稚嫩的五官似乎是完全長了開來,如果不站在布魯斯旁邊就算了,但只要兩個人一靠近，那麼幾乎就沒有人能夠忽視他們之間的關系。

　　那名為血緣的魔咒。

　　本來手上拎著個袋子的芭芭拉·戈登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與迪克不同的是，芭芭拉面上稍微流露出了興味的笑容。

　　她當然不是閑著沒事約自己的高中前男友出來逛街的，實際上是因為迪克的拜托,她才會放棄跟自家男友難得的相處時光出現在這裡,然而誰知道菲洛米娜跟布魯斯居然會同時出現在這裡呢？

　　芭芭拉微微眯起眼睛，聰慧的少女在瞬間就猜出來了這怕是某人有意為之的，很有可能是在知道自己跟迪克一起出門之後,突發奇想的想給自家女兒的追求者使點絆子。

　　這種時候倒是一點蝙蝠俠的逼格都沒有了。

　　芭芭拉顯然不打算加入這場與自己無關的戰爭，也深知布魯斯就算給迪克的追求路上下絆子，也不會真的成為菲洛米娜跟迪克之間的阻礙，只要他們兩個是真心互相喜歡,那麼在這方面無比開明的家長布魯斯就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不遠處,臨時起意出門逛街的布魯斯跟菲洛米娜早早的就注意到了迪克跟芭芭拉，菲洛米娜回過頭,湛藍色的目光掃過那對並排而走的人，芭芭拉·戈登的事情菲洛米娜在資料中就已經了解過了,對方是一個強大的戰士，同樣加入了蝙蝠家族，與他們一起守衛這座城市。

　　是個令人敬佩的女士。

　　菲洛米娜的視線並沒有做掩飾，芭芭拉在菲洛米娜將頭扭開之前就注意到了，本來她以為菲洛米娜就如同資料中敘述的那樣，怕是一個非常難以親近、更不要說追求的女孩了。

　　然而沒想到，湛藍色的雙眼看上去隱含著復雜又凜冽的光，在芭芭拉對她微笑之前就扭了開來，看上去就像是個在生悶氣的小姑娘一樣，芭芭拉有點愣神的眨了眨眼，然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也不是不可能。

　　「芭芭拉？」本來一雙眼睛都黏在了那對顏值巔峰父女身上的迪克在聽見芭芭拉的聲音之後才後知後覺的扭過頭，看見自己的小伙伴正壓抑著自己的笑意，茫然的開口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你沒有什麼要買的東西了吧？」芭芭拉連忙掩飾了下自己的笑意，看來今天迪克約她出來的目的早就已經達成一半了，至於剩下的──。

　　追求愛情總得有點追求愛情的樣子吧？

　　迪克點點頭，今天約芭芭拉出來本來就不是買東西的，而且...與其說是他要買東西，不如說是芭芭拉仗著自己有求於她，所以勒索自己今天當個提款機的。

　　芭芭拉見狀拍了下迪克的肩膀，輕快的開口說道:「既然布魯斯來了，你就跟他們一起回去吧，我男朋友等等來接我。」

　　扔下這麼句話的芭芭拉就瀟灑的離開了，留下今天被敲了一竹杠還沒問清問題的迪克茫然的在原地，身後不遠處傳來了布魯斯喊他的聲音:「迪克。」

　　就在芭芭拉跟他說話的時候，菲洛米娜跟布魯斯就已經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菲洛米娜手中拎著幾個紙袋，是今天來這個商場的一半收獲，還有另一半正被親爹提在手上。

　　迪克覺得菲洛米娜望向自己的眼神有點奇怪，少女湛藍色的目光隱約的有些冷意，但在一瞬間就消失無蹤，就好像方才菲洛米娜不高興的眼神是迪克自己看錯了一樣。

　　菲洛米娜站定，少女穿著無袖上衣，下身的短褲露出了修長的腿，踩在腳底的矮跟涼鞋將菲洛米娜那雙腿的視覺效果拉長，雖然面色不太好看，但是韋恩家的顏值一向是公認的神顏，青春洋溢的氣息在菲洛米娜的身上躍動著，迪克不用抬起頭都知道不遠處有多少人盯著菲洛米娜看。

　　他忽然有點不爽。

　　雖然他目前沒有任何資格跟立場，但同樣不是第一次戀愛的迪克當然沒有那麼傻，他早就猜到自己被名為占有欲的情緒給控制著，菲洛米娜板著一張臉的樣子很可愛，氣急敗壞的樣子很可愛，笑出來的樣子同樣的加倍可愛。

　　『他笑什麼？』菲洛米娜在腦海裡有些不高興的詢問道，腦內的雅典娜卻出乎意料的沒有回復她，反而轉移了話題:【我覺得韋恩先生給您買的那幾件裙子很適合您，菲洛米娜。】

　　菲洛米娜的注意力成功的被帶跑了，少女微微眯起眼睛，看上去似乎還有些高興:『是嗎？』

　　布魯斯·韋恩當了幾十年的哥譚首富，媽媽出身的家族同樣也屬於哥譚四大家族之一，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就算成年後投入了暗夜騎士這樣沒有任何回報的工作，每天在鮮血跟黑暗之中打滾，但曾經培養出來的審美卻一直在線。

　　菲洛米娜反倒是那個買衣服只打算隨便拿幾件上衣跟短褲的人，雖然布魯斯把她選的上衣跟短褲同樣買了單，但是在一同買單的那幾件剪裁或是簡單優雅、或是活潑可愛、或是簡潔大氣的裙子跟上衣襯托下，顯得過分樸素了些。

　　就在菲洛米娜第一次跟自家老爹出門逛街，本來不怎麼樣的心情又重新被雅典娜掰了回去的時候，沒有人預料到潛在的危險，早就已經朝著他們逼近了。

　　深沉的陰影在海面底下游蕩著，這是一處已經能夠照耀進夕陽的海岸，細密的光線灑落進來，甚至讓陰影有點畏光的感覺。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陽光了，唯一還存在於她世界的光線只不過是一盞被滅了的燈。

　　就像是她的世界、她的一切。

　　都早已毀滅。

　　「我見過她了。」蹂躪者曾私下對他們說道，將自己的毀滅日外表恢復到了布魯斯·韋恩外表的他目光中隱約的帶著柔和，只是那雙曾經與海水一般蔚藍的眼睛已經被毀滅日病毒永久的感染成了綠色。

　　他那話裡話外的柔和似乎只讓某些人知道，而剛好，她就被算在其中。

　　「她是什麼樣的孩子？」她聽到自己對著同位體開口，冰冷的語氣之中似乎不含任何的情感，但是她知道自己太過想念那孩子了:「你說她叫──菲洛米娜，對吧？」

　　「雖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是個過分溫柔的孩子。」蹂躪者微微的笑了，雖然那笑容轉瞬即逝，但對於他們這些早就失去了一切、失去了自己世界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奇跡。

　　「是嗎？」她喃喃自語的回復道，卻在腦海中無法自制的、想到了自己逝去的戀人，以及她最終沒能守護好的孩子。

　　她的菲利普，那個熱愛馬、熱愛動物、對這個世界充滿了關懷與愛的孩子。

　　那樣可愛的孩子，卻死在了海水裡，失去所有的空氣之後缺氧而死，皮膚在水下進泡得發白發脹。

　　黑色的陰影從海水裡站起身，這裡是紐約郊區的海灘，就算是傍晚也滿是人潮在這裡嬉笑打鬧，看見海裡站起身、穿的密不透風、手裡還舉著個三叉戟的女人，高興地揮著手:「你是海王的粉絲嗎，那只三叉戟做的可真像啊。」

　　女人拖著三叉戟朝著海灘走來，悶聲不吭的樣子讓人不自覺地感到畏懼，黑色的陰影像是纏繞在了她的身上一樣，她仰頭望向已經西落的夕陽，然後舉起手中的三叉戟:「真好。」

　　「能見到這麼美的陽光，可真好啊。」

　　隨著女人的話音落下，本來溫柔拍打著海面的海水忽然猛地退開了海岸，潮汐用不可能存在的方式猛地朝後退去，露出了先前被海水所掩蓋的沙灘。

　　快速退去的海水在海面上卷起了幾層樓高的浪，維持在海面上，洶湧的波濤被控制著遲遲沒有拍打上岸，然而幾層樓的浪卻讓在海邊的所有人瞳孔猛地縮起，巨大的恐懼感瘋狂的敲打著他們的心髒。

　　女人微微扯了下嘴角，她站在海岸邊就像是一個代表毀滅的存在，手中金色的三叉戟在夕陽的照耀下看上去像是染著點點橙紅色的鮮血，女人揮下了自己手中的三叉戟，身後的巨浪猛地卸了勁，朝著他們瘋狂又洶湧的拍打了過來。

　　狂猛的巨浪跟尖叫的奔逃聲淹沒了女人那喃喃自語的話，她有些癲狂的望著這一幕:「對，逃吧，然後被海水所吞沒。」

　　「就像我一樣，溺亡吧。」


第106章

　　令人感到恐懼的示警聲猛地在菲洛米娜的腦海中響起,半秒內東海岸所發生的事情就通過監控還有網絡驚慌失措的民眾所拍攝的影片，在菲洛米娜的腦中上演。

　　本來菲洛米娜的面上還帶著幾不可聞的柔和笑意，卻在瞬間僵硬住,站在他身側的布魯斯還有對面的迪克敏銳的注意到了這件事情。

　　「菲洛米娜？」迪克微微皺起眉頭,菲洛米娜本來看上去心情不錯，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對自己擺著一張冷臉，但是跟布魯斯一起出門顯然讓她很高興。

　　但是就在剛剛那一瞬間，他知道自己跟布魯斯都一樣感受到了菲洛米娜那壓抑不住的殺氣,少女本來明亮的湛藍色雙眸透露出了震怒的神色,她握緊了拳頭，咬著牙低聲的說道:「有人襲擊了紐約東海岸──我們必須盡快。」

　　「那人手上拿著水行俠的三叉戟。」

　　潛入過蝙蝠洞跟正義聯盟、復仇者聯盟看過幾乎所有資料的菲洛米娜自然對這幾個英雄們有所了解,其中就包括了水行俠──亞瑟·庫瑞──的尼普頓三叉戟，傳說中那是亞特蘭提斯之王們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武器，代表了亞特蘭提斯的王權,擁有可以控制大海的能力,它能讓使用者在海上掀起風浪，能制造海嘯。

　　就像是那個女人在紐約海岸邊所做的事情一樣。

　　菲洛米娜顯然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信口雌黃，事實上,布魯斯跟迪克都很懷疑菲洛米娜是不是正直到了成年，到現在也沒說過幾句謊話，少女那在人前的冰山形像實際上就是懶得回應別人，連話都不想講了,又怎麼可能會費盡心思的扯謊。

　　布魯斯的面容嚴肅了一瞬,他知道這裡絕非方便他們對話的地方，擅長偽裝的蝙蝠俠在瞬間就將凝重的神色掩飾了下來,嘴角扯出了無懈可擊的笑容，伸手拍了拍菲洛米娜的腦袋:「既然這樣我們就先回家吧,下次爸爸再帶你來逛街。」

　　不大不小的聲音讓周圍的人可以依稀聽見，菲洛米娜沉默的點點頭，顯然還做不到配和布魯斯的話演戲，反正她本來在外人眼裡就挺冷漠又神秘的，就算被人扒出來了過去的身份也不會令人感到奇怪。

　　三個人很快就上了布魯斯的車，菲洛米娜看見布魯斯將車子開的飛快，幾乎就踩在了超速線上，少女抿起嘴:「我們必須更快，那個拿著三叉戟的人引發了海嘯，看上去就要淹沒東海岸了。」

　　水行俠自然也有這種能力，能夠控制海水的他甚至能夠讓地球被海水所淹沒，但是身為一個超級英雄，他在使用尼普頓三叉戟的時候自然盡力的控制著度，不讓戰鬥波及到地面上的平民。

　　亞特蘭提斯之王並不想跟地面上的人類們掀起戰爭，他們同所有人一樣都渴望和平，甚至因此還跟自己的弟弟──偶爾發瘋想要進攻地面的海洋領主奧姆──時不時的打上幾架。

　　但如果是一個不懂得、或者本身就想要掀起戰爭的人拿到了尼普頓三叉戟，並且還擁有使用它的能力，那麼將給世界帶來極大的危害。

　　菲洛米娜沒有將自己心底最深處的那點猜測說出口，心髒那陌生又熟悉的不安感讓她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一年半前，遇見了無憫鐵腕的時候。

　　那種心髒被猛地擠壓，窒息感與酸澀感在同時湧上眼睛跟大腦，像是無法控制的絕望在她的身上散播著。

　　然而這一次卻比上一次遇見無憫鐵腕的時候更加劇烈，就像是──就像是那個肖似毀滅日的敵人本來要攻擊抄人，手卻在菲洛米娜面前停頓下來的那瞬間一樣。

　　本該加劇的恐懼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絕望跟痛苦，這些菲洛米娜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的情緒纏繞著他，讓坐在後座的菲洛米娜看上去整個人更加陰沉。

　　像是回到了還沒有獲得守望先鋒系統的時候。

　　布魯斯通過後視鏡望了一眼菲洛米娜，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世界第一偵探隱約的猜到了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布魯斯再次加快了自己的車速，哥譚警局對於他的車子已經十分熟悉了，基本上罰單會直接寄到韋恩莊園裡去，雖然蝙蝠洞所在的韋恩島位於十分郊區的地方，與他們去的市中心的商場有一段距離，但在布魯斯精湛的飆車技術下，他們很快的就趕到了家裡。

　　菲洛米娜換裝甚至都不需要一秒，她眉頭微微的皺起，選擇了已經很久沒有出現的邪鬼皮膚。

　　本來在戰鬥中被火燒過、燒掉了耐久度的邪鬼皮膚，在阿拉斯代爾的世界裡找到了修復用的材料，菲洛米娜搜刮了阿拉斯代爾的倉庫裡，以防萬一把一大堆的修復材料都搜刮到了自己的系統背包裡。

　　反正阿拉斯代爾身為一個法神，基本能跟那個世界一起活到世界末日，再活個幾萬年攢材料也沒什麼問題，所以菲洛米娜就毫不客氣的把阿拉斯代爾當成冤大頭洗劫一空。

　　邪鬼皮膚基本是從頭包到腳，從外表看上去也沒有一點機械的樣子，正好適合已經恢復了人類身份的菲洛米娜使用。

　　會選擇邪鬼皮膚而不是靈雀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靈雀並沒有配套的面罩，對於菲洛米娜這種掩蓋自己身份的超級英雄來說，十分容易曝光自己的身份。

　　更何況她在一個小時前才跟布魯斯一起在大街上逛街，這時候可能哥譚日報都已經加急趕出了新聞，報導韋恩莊園的新一位未來繼承人了，被認出來的幾率極大。

　　帶給布魯斯他們的威脅也成倍增大，菲洛米娜對自己惹事的能力還是挺有自信的，守望先鋒曾經在世界上公布膽敢冒充他們身份四處作惡的人所有身份資料，這無疑的得罪了不少人，也被很多犯罪者惦記在了心裡。

　　能搞到那些人的資訊，那搞到超級英雄的不也一樣可以嗎？

　　雖然整個守望先鋒都是菲洛米娜自己演的，但是只要她的身份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出來，對於韋恩家族就只有壞處。

　　菲洛米娜心思煩亂的將邪鬼面具戴在了自己面上，帶著獠牙與尖角的惡鬼像是要吞噬盡所有的敵人一樣，少女背上跟腰間的兩把刀也更換成了妖刀村正與正宗，那柄不祥的妖刀正在菲洛米娜的背後隱約的嗡鳴著，像是要響應菲洛米娜現在的殺氣一樣，興奮地想要出鞘。

　　布魯斯換衣服的速度同樣極快，明明那身戰甲看上去既不好穿又不好脫，但菲洛米娜觀測了不到一分鐘的現場狀況，就看見布魯斯腳下步履匆匆的快步走到蝙蝠電腦前，快速的跟瞭望塔通話。

　　在他們回程的時候，瞭望塔就已經同樣像布魯斯發出了警訊，值班的超人跟水行俠、神奇女俠已經先行趕往了紐約，現在正在請求其他成員的支援。

　　綠燈俠哈爾·喬丹因為被緊急召回OA星的關系，此刻並不在地球上，閃電俠似乎正在對付無賴幫，菲洛米娜聽見布魯斯的聲音通過變聲器，沉穩的像是穩住所有人的基石一樣:「復仇者聯盟就在紐約，他們會先趕到──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救治民眾，攔住那個人。」

　　顯然布魯斯也知道了那場海嘯造成的後果不可想像，英雄最重要的可不是對抗超級反派，而是拯救需要救助的人。

　　拯救需要活下來的人。

　　迪克換裝備的時間也同樣很短，他出現在蝙蝠洞的時候，布魯斯剛剛安排完事情，菲洛米娜見他們都已經准備好了，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在空氣中繪出了一個巨大的金色圓圈。

　　戴在左手上的懸戒隱約的散發出魔法的波動，雖然阿拉斯代爾傳授給菲洛米娜的傳送魔法同樣很厲害，但作用與奇異博士教的這個並不相同。

　　懸戒可以讓擁有魔法的人到達自己明確想像中的所有地方，而傳送魔法則不一樣，只能到達繪制著魔法陣的定點。

　　但是傳送魔法只要輸入極少的魔力，就算使用者本身並沒有魔力也可以用儲存著魔力的裝備觸發，而懸戒就必須要是法師才能使用了，算是各有所長吧。

　　金色的光圈在他們面前擦著火花出現，蝙蝠俠跟夜翼沒有猶豫的率先躍了過去，菲洛米娜看見了阿爾弗雷德帶著憂慮的出現在了他們面前，少女抿了下嘴:「他們會沒事的。」

　　既然菲洛米娜已經決定要將布魯斯視為自己的父親，就算還搞不懂對迪克那點感情，也絕對不會讓他們在自己的面前出事。

　　她已經不想要再失去任何人了，不管是蝙蝠俠、夜翼還是超人、神奇女俠，只要是需要她幫助的人，她都不會再跟曾經懦弱的自己一樣，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她忽然想起自己在彼得·帕克那邊聽見的，促使彼得成為蜘蛛俠的一句話，來自彼得去世的班叔。

　　她喃喃自語著什麼，然後義無反顧的躍進了金色的光圈之中，將滿面憂慮的老管家留在了自己的身後。

　　菲洛米娜的傳送光圈開的位置極好，恰好位在一個巨大石塊之後，然而此刻這裡地面上還有高至膝蓋的水流，率先趕到這裡的蝙蝠俠跟夜翼已經在快速救治因為嗆水而昏迷窒息的民眾們。

　　菲洛米娜將自己的視線投向不遠處正跟超人交戰的敵人，在監控跟搖晃的視頻中或許還看不太清晰，但距離接近之後，菲洛米娜知道自己並沒有猜錯。

　　這絕對──跟無憫鐵腕來自同一個組織。

　　菲洛米娜的眉眼中現出了厲色，她抽出腰間的正宗，邪鬼源氏皮膚那垂墜在身後的深灰色圍巾在極快的速度中被甩在她的身後，像是被風給揚起一樣。

　　而正在與超人交戰的人似乎是感覺到了這一切，手中的三叉戟用力的揮擊出去，巨大的浪潮就朝著超人洶湧的卷去，一時不察的超人被巨量的海水擊飛，而女人將自己的目光落在了菲洛米娜身上。

　　她的聲音中帶著些微氣泡的感覺，跟普通人類的發聲方式似乎並不相同，菲洛米娜聽見她溫柔的開口:「你來了──」

　　「我等了你好久。」

　　菲洛米娜感覺自己的心髒被擠壓著，眼睛似乎無法自控一樣，就在瞬間巨大的悲傷跟絕望、痛苦擊中了她，像是自己的身體之中還居住著其他的靈魂。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低低的開口，像是想要回歸母親的懷抱:「媽媽──」

　　不對。

　　這一切都不對。

　　她的生母是拋棄了自己的阿黛爾·坎貝拉，不是面前這個散發著絕望跟痛苦，像是想要毀滅一切的女人，菲洛米娜猛地醒過來，怒喊道:「你是誰！」

　　那女人在聽見「媽媽」之後怔愣住，然後才被菲洛米娜的怒喝驚醒，她微微垂下視線，手中的三叉戟高高的舉起，身後的海水像是響應著她的召喚一樣，一層層的高起，在片刻間，女人身後積聚起了幾層樓高的浪潮，她的黑色長發被狂肆的風卷起，涵蓋著無法掩去的悲傷跟痛苦，高聲的尖嘯:「作為英勇應戰的獎勵，在死前應當知曉我的名號！」

　　海水像是要響應女人的話一樣，菲洛米娜看見黑色的陰影在女人身後的海水裡盤旋，不懷好意的視線充斥著，像是只要那巨量的海水砸在地面上，朝著他們湧來，那麼那些黑色的陰影就會像是無人管束的野犬，朝著他們撕咬而來。

　　女人手中的三叉戟重重地擊在沙灘上，隱形的力量像是衝擊波一樣擴散開來，那人後的海水朝著他們瘋狂的撲來，卻沒能淹沒她說出來的那句話。

　　「我是溺亡怨魂(The Drowned)。」她向世界宣告:「為了我的世界，我將毀滅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溺亡怨魂(The Drowned)布魯茜·韋恩，出自《黑暗之晝:鑄件》，地球負十一的老爺，是個性轉版，對，所以我都喊她夫人。

　　戀人是貓男希爾維斯，在跟亞特蘭提斯的談判中因為談判破裂，強過水行女俠的三叉戟把她給捅死了，亞特蘭提斯人為了報復他，引動海水將整個世界淹沒，從此地球沒有任何光線，唯一的光就是蝙蝠燈照射出來的，後來被狂笑老爺說服，加入了黑暗騎士團。


第107章

　　「源氏！」就在菲洛米娜的瞳孔微微的睜大,被那莫名奇妙湧來的絕望跟痛苦吞沒的時候，身後屬於變聲器的聲音將菲洛米娜從愣神之中拉了回來，她猛地回過神,一個後躍躲過了下一秒朝自己捅來的三叉戟。

　　自稱為溺亡怨魂的女人戴著跟蝙蝠俠相同的半臉面罩,菲洛米娜的心底已經猜到了對方可能的身份，就像幾秒鐘之前將菲洛米娜從死亡之中拯救回來的蝙蝠俠一樣。

　　光是超人就能夠纏住溺亡怨魂，證明這位女性與之前遇見的無憫鐵腕並不相同，最起碼對方的戰鬥力並沒有無憫鐵腕那麼強大,這本該是件好事。

　　但是菲洛米娜卻帶著濃郁的不安,無憫鐵腕似乎是因為自己的強大，所以對於自己這些普通人來說,似乎並不重視，帶著傲慢在與他們戰鬥著。

　　但溺亡怨魂卻完全不是這樣，她似乎只有在看見菲洛米娜的那一瞬間有過猶豫,緊接著手中的三叉戟就沒有再留過情,每一次的攻擊都凌厲且殺氣十足，再將菲洛米娜逼退之後就持著手中的三叉戟跟了上來，幾乎沒有給菲洛米娜一點反應的時間以及機會,只能且戰且退，手中的正宗與三叉戟相擊，發出了不絕於耳的「鏗鏘」聲，每一下攻擊都朝著菲洛米娜的要害而來,如果不是菲洛米娜積攢了足夠的戰鬥經驗,險險的避開那些攻擊的話，怕是早就已經被擊中要害了。

　　而正試圖朝著菲洛米娜這裡過來的人都被纏住了步伐,方才溺亡怨魂召喚來的巨大海嘯之中夾砸著的陰影給人無法抗拒的不安感，本來應該朝著他們洶湧而來的海水,被忽然從海水之中竄出來的水行俠亞瑟·庫瑞給死死的攔截住了。

　　然而黑色的陰影卻並沒有因此而停下自己的腳步，他們從水中躍出，詭異的外表像是被改造過的爬蟲動物一樣，每一個都帶著尖銳的獠牙，試圖將抵擋在自己面前的超級英雄們給吞噬掉。

　　水行俠面色猛地一變:「這是──死水？！」

　　死水是被改造過的人類，基本已經不算是活著的人，他們就像是被發號施令一樣的士兵死士，就算前頭是無法返回的人間地獄，還是會在主人的控制下義無反顧的衝向前去。

　　死水擁有極強的攻擊性，甚至不會感到疼痛，由於曾經是人類的關系，他們一直都抱持著可能可以將他們恢復的心態，不願下殺手。

　　然而面前這密密麻麻的死水軍團，簡直就是噩夢級別的大軍，他們不可能面對這樣的敵人還手下留情了，畢竟就在他們的身邊、他們的身後還有無數的普通平民需要保護。

　　菲洛米娜再次險險的避開溺亡怨魂的攻擊，少女湛藍色的雙眼在邪鬼面具的掩飾下帶著無法讓人看清的情緒，就在菲洛米娜有點不耐煩，准備挨上一下攻擊，將這樣的劣勢轉換過來的時候，身體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樣被猛地朝後拽離了溺亡怨魂的攻擊範圍，面前的溺亡怨魂手裡的金色三叉戟因為過快的攻擊速度直接摜到了沙堆裡，激起了漫天的沙塵，菲洛米娜則堪堪躲過了沙子的攻擊範圍。

　　輕盈的身體在菲洛米娜的身邊落下，紅藍色的少年語氣中帶著濃厚的驚喜:「源氏！我沒想到你回到紐約了！」

　　菲洛米娜本來已經不耐煩到掀起了戾氣的面容古怪的扭曲了一下，少女抿起嘴:「恩，謝謝。」

　　謝謝指的是剛剛蜘蛛俠將自己從那場被壓著打的戰鬥中拽了出來，讓菲洛米娜不用挨上那麼一下才能轉換攻勢，雖然這也意味著溺亡怨魂可以退幾步回到她的守備位置，但是菲洛米娜已經不是曾經冷漠又想要將一切抗拒在自己舒適圈外的小孩子了，既然彼得·帕克幫了自己，菲洛米娜也沒道理對他擺臭臉。

　　她早就不是那個拒絕一切的菲洛米娜了。

　　被面罩所掩蓋的面容菲洛米娜看不太真切，但是隱約的從身側傳來的開心感卻是無法抹去的，就像是自己的朋友真誠的在為兩個人一年後的相見而感到開心一樣，菲洛米娜在邪鬼面具後微微的扯了下嘴角，露出了一個沒人能看清的、稍縱即逝的笑容，然後將手中的正宗收回了自己的刀鞘中。

　　「你想拯救你的世界，對吧？」菲洛米娜伸出手，從自己的身後抽出了妖刀村正，凜冽的妖氣從上頭散發出來，出鞘必見血的村正可不是隨便就能拔出來的刀，況且菲洛米娜身上的守望先鋒系統是可以改變世界法則的系統，也就是說，所有的設定都遵照菲洛米娜的系統設定而來，她身上的既然被寫作是【殺盡千萬人的妖刀村正】，那麼就算歷史上村正這把刀並沒有這樣的史實證明，世界也會為其改寫法則。

　　太刀被抽出刀鞘的聲音帶著些微金屬滑動摩擦的聲響，面前的溺亡怨魂從已經落地的沙塵之中走了出來，女人身後那破舊的黑色披風隨著她的動作揚起，她抿著自己的薄唇，手中拿著的三叉戟散發著同樣令人膽寒的光芒:「你們，必將被海水淹沒──」

　　「必將溺亡。」

　　菲洛米娜攻上前去的速度極快，少女的眼中掃過不遠處為了保護平民，正在跟死水戰鬥的復仇者跟正義聯盟成員們，心知肚明現在的自己除了拖住溺亡怨魂之外沒有任何的余地召喚出分身來幫助他們。

　　蜘蛛俠的能力在救助傷者跟打輔助上面確實好用，然而先前的海嘯淹沒了大半個海岸，如果不是水行俠同樣控制著海水快速退去，等到這些海水退去的時候，這邊可能已經屍橫遍野。

　　嗆了水暈過去的民眾們被埋在沙坑裡、有的被退去的海水卷進了浪潮之中，本來水行俠應該負責救助那些人，但為了阻止溺亡怨魂控制的海嘯，他只能跳到陸地上來，跟溺亡怨魂比拼自己對海水還有三叉戟的控制能力。

　　好在亞特蘭提斯人並不想要掀起戰鬥，他們在海後湄拉的帶領下救助著被海水所卷走，已經失去了意識的普通民眾。

　　越來越多的異能力者跟超級英雄們感到了現場，菲洛米娜知道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幫助自己對抗溺亡怨魂，因此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暗中讓雅典娜召喚出安娜，由雅典娜控制著治愈那些瀕死的平民。

　　金色的槍線在空氣之中穿梭，已經見過安娜能耐的超級英雄們快速的判斷出安娜的所在位置，菲洛米娜聽見蝙蝠俠那被變聲器改動過的聲音在通訊頻道裡啞著嗓子指揮著，讓救助者盡量將傷者抬到不會被障礙物擋道的槍線範圍內。

　　戰術大師的指揮可比菲洛米娜這個單純的戰鬥機器要好多了，少女收回恍了一瞬間的神，然後凌厲的望向面前草菅人命的溺亡怨魂:「就算是如此，你也別想撿回一條命！」

　　就算他們盡力救治著傷員，也不可能達成零死亡率，不管面前的溺亡怨魂在另一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究竟為了自己的世界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在她決定毀滅另一個世界來拯救自己的世界時，菲洛米娜就已經不承認對方是布魯斯·韋恩的同位體了。

　　她所殺害的每一個人、每一條生命都將返還到她身上，成為無法承受的重量。

　　就算菲洛米娜基本秉持著不殺人的信條，但她依舊記得第一個死在自己手上的人，那飛旋著掉落在地面上的頭顱帶著動脈噴濺出來的血液，溫熱猩紅的液體灑落在菲洛米娜的身上，卻讓當時的她無比的寒冷。

　　在與自家老爹相處的過程中，菲洛米娜知道對方的道德觀究竟有多麼強大，他反對菲洛米娜公開罪犯的私人信息、他反對私下處決罪犯，他也反對義警對犯人有判決死亡的權利。

　　布魯斯早就猜到了這個出現在這裡的溺亡怨魂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但菲洛米娜卻不知道，異世界的同位體殺害的人，是不是也會被布魯斯扛到自己的肩頭上，變成他又一次無法拯救、無法償還的罪孽。

　　不是這樣的。

　　菲洛米娜的眼睛之中帶著森冷的寒意，與曾經遇見無憫鐵腕時被對方的強大所震懾住並不同，此刻的她已經壓制下那根本不屬於自己的憤怒與絕望，菲洛米娜拒絕去思考對方在另一個世界可能是自己同位體的母親這件事情。

　　因為那個世界與她無關，那個世界的自己是生是死與她無關，同樣的。

　　那個世界的布魯斯·韋恩殺害的人，也該與這個世界的布魯斯·韋恩無關。

　　菲洛米娜手中的妖刀隱約的釋放出令人感到恐懼的妖氣，翠綠色的神龍從少女的身上騰空而起，盤旋在她身後，翠綠色的刀光一閃而過:「鏗鏘！」

　　清脆的金屬相擊聲響起，菲洛米娜手中的刀光幾乎成了殘影，她短暫的突破了阿拉斯代爾賦予守望先鋒系統的限制，憤怒讓她手中的刀蔓延著殺氣，以極快的速度攻擊著溺亡怨魂。

　　過於密集的攻擊甚至讓溺亡怨魂分不出神控制海水跟死水軍團，金屬相擊的聲音引來了其他救人的超級英雄們的關注，迪克手上抱著一個小男孩，金色的槍線穿梭在空氣中，擊中了這個因為溺水已經瀕死的孩子。

　　微弱到近乎沒有的脈搏開始緩慢的加強，恢復到本來應有的水平，依舊昏迷著的男孩被迪克溫柔的放到了救助點上的擔架，他快速的朝著另一個需要救助的地方衝了過去。

　　菲洛米娜有她的戰場，迪克也有自己的。

　　菲洛米娜堅定地聲音穿過空氣，傳進了青年的耳中:「我從未聽過，世界能靠殺戮來拯救。」

　　「帶著你的夢想下地獄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黑暗騎士團的老爺都很慘，不過很多都是洗不白的，靠毀滅其他人的世界來拯救自己世界這種事，絕對不應該是老爺會干的。蹂躪者老爺除外吧，他想把所有人變成毀滅日這樣大家就都不會死，除了方法錯誤之外，好像沒什麼問題(？


第108章

　　「鏗鏘！」

　　金色的尼普頓三叉戟被菲洛米娜手中的龍刃給挑飛,她扯了下嘴角，在面具的幫助下掩蓋住了自己的真正的神情，菲洛米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單手按住了溺亡怨魂的後頸,貼在女人的身後,手中的太刀橫在她脖子上，直接將溺亡怨魂給制住了:「別動。」

　　他們現在只見過三個屬於那個組織的人，其中兩個基本已經確定了是另一個世界的布魯斯·韋恩的同位體，而那個肖似毀滅日的怪物很大概率也有可能是另一個世界的同位體。

　　既然如此的話,他們要面對的就很有可能是一個以異世界的蝙蝠俠同位體所組合起來的敵人。

　　沒有人知道究竟有多少個世界,他們要面對多少個敵人，這些敵人的戰鬥力又是什麼樣的,因此菲洛米娜不可能現在就將溺亡怨魂給殺掉，更不能放她逃走。

　　抵在溺亡怨魂脖子上的尖銳太刀只要在動上那麼一下就能把對方的頭給砍下來，菲洛米娜忽然感受到了自己手上一股抗拒的力量,就好像自己的身體在抗拒著將太刀放在溺亡怨魂的頸前,菲洛米娜感覺自己甚至聽見了尖銳的孩童聲音，在耳邊衝自己大聲的尖叫著:「放開媽媽──壞蛋──」

　　男童的聲音反而將菲洛米娜從那被限制住的狀況之中喚醒，她知道自己只是晃了一瞬間的神,甚至就連溺亡怨魂都沒能發現有個人試圖控制自己來拯救她。

　　菲洛米娜猛地搶回自己身體的控制權，低聲的怒吼著:「滾出去──！」

　　菲洛米娜的吼聲並不是先前在腦子裡跟雅典娜對話的那種默念，而是壓低了聲音卻還是沒能制住自己聲音、帶著濃厚怒火跟驚愕的吼聲。

　　在菲洛米娜腦海中講話的男童似乎是沒有聽見菲洛米娜的聲音，依舊在重復著那句話:「放開媽媽──壞蛋──」

　　像是不願回歸亡靈之地的怨靈,徘徊在菲洛米娜的身邊哭嚎著,想要她放開自己珍視的母親。

　　而菲洛米娜卻冷靜了下來，手上的太刀直接往溺亡怨魂的脖子上壓去:「你媽媽？」

　　「呵。」菲洛米娜沒有繼續說下去,冷笑的聲音卻在溺亡怨魂的耳中響起，聽上去令人膽寒。

　　遠處的雅典娜直接一個睡眠針就射了過來,徑直擊中被菲洛米娜限制住的溺亡怨魂。

　　能夠改動世界的規則在溺亡怨魂身上同樣生效，只要不攻擊溺亡怨魂，睡眠針可以讓她安靜個4.5秒，足夠菲洛米娜的控制魔法生效了。

　　菲洛米娜松開手，溺亡怨魂順勢倒在了地面上，少女雙手成拳，金黃色的魔法長鞭憑空被她抽了出來，菲洛米娜用力的甩了一下，金色的鞭子抽破了空氣，發出了刺耳又尖銳的破空聲，用力的抽打在了地面上，地面上的沙塵猛地揚起，菲洛米娜則順勢將彈回來的長鞭甩向溺亡怨魂。

　　金色的長鞭像是有自我意識一樣，甩向溺亡怨魂的瞬間將對方牢牢地捆住，菲洛米娜松開手，口中喃喃自語著奇異博士教給自己的魔咒，金色的長鞭隨著菲洛米娜的咒語光芒大勝，將溺亡怨魂幾乎捆成了個粽子，吸引著眾人的注意力。

　　被魔法控制住的溺亡怨魂因為菲洛米娜的攻擊而結束了睡眠針的技能效果，搶回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她張開嘴發出了人類幾乎無法聽聞的尖叫，就在這一剎那，所有分散開來攻擊其他超級英雄跟普通人類的死水直接轉移了自己的目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著菲洛米娜的方向撲來。

　　「源氏──！」忙於救災的迪克剛放下手中抱著的一個小姑娘，就看見密密麻麻的死水軍團朝著菲洛米娜的方向義無反顧的衝了過去，然而他所在的地方實在距離太遠，迪克湛藍色的雙眼在面罩後猛的縮起，發出提醒的聲音剛剛出口，就看見菲洛米娜所在的位置被死水軍團鋪天蓋地的包圍了起來。

　　「該死的！」托尼·斯塔克的聲音在頻道中響起，聽上去有些氣急敗壞:「隊長？」

　　同樣忙於救災跟抵御死水的美國隊長是第一個衝上前去的，紅藍色的盾牌將擋在路上的死水軍團給擊飛，四倍人類速度的強化士兵直接將敵人撞開，義無反顧的衝進了密密麻麻的死水軍團包圍中:「先救人，托尼。」

　　托尼·斯塔克自然也是這樣想的，那個小姑娘能夠以一己之力拖住敵人、讓他們救災的時候減少了巨大的威脅，簡直就是幫大忙了，這種時候就算讓那個自稱為溺亡怨魂的女人跑了，也絕對要把小姑娘給救回來。

　　沒道理讓充滿希望的未來死在這個地方。

　　托尼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戰甲衝到了死水軍團包圍處的上空，他打開了熱能偵測，直接探查到了菲洛米娜所在的位置，少女看上去似乎正在艱難的單手攻擊著瘋狂朝自己撲來的死水軍團，然而另一只手卻還死死地拽住被捆成了個粽子的溺亡怨魂，一點都沒有松開的打算。

　　單手怎麼可能擊潰這樣大量的敵人！

　　看清了菲洛米娜所在的位置之後，托尼直接讓自己的人工智能將所有的能量都加載到胸前的量子炮上，加大輸出的量子炮直接將擋在面前的死水軍團轟殺成渣，直接轟出了一條路。

　　美國隊長順著那條轟出來的路衝了進去，男人伸出手拽住菲洛米娜的肩膀，二話不說就要把菲洛米娜拽出去。

　　然而菲洛米娜卻在這一瞬間掙扎了起來，穿戴著邪鬼面具的少女在面具下提高音量吼到:「等等，那個女人──」

　　「源氏！聽從隊長指揮！」就在這時，菲洛米娜聽見了蝙蝠俠那經過變聲器之後，已經跟布魯斯·韋恩沒有半點相像的聲音:「馬上撤退！」

　　菲洛米娜茫然的頓住了，美國隊長則趁這個時候直接掄起右臂，將提在手中的菲洛米娜單手扔了出去。

　　本身就擁有強大力量的美國隊長，要在菲洛米娜沒有反抗的情況下將對方扔出去還是挺簡單的，畢竟菲洛米娜身上並沒有金屬的重量加成。

　　空氣中帶著海洋的鹹味，菲洛米娜在快要落地之前才醒了過來，好在這附近都是沙灘，而且菲洛米娜這時候准備受身落地也還來得及。

　　菲洛米娜側過身准備用肩膀跟後背來承受衝擊的時候，眼角余光卻瞥到了朝自己落地的地方跑過來的人影。

　　藍色的翅膀在空中張開，迪克·格雷森伸出手在菲洛米娜落地之前將少女給接在了懷裡，作為墊背的他將菲洛米娜牢牢地跟地面隔絕開來，兩個人在沙灘中滾了好幾圈才堪堪停下。

　　「你──」

　　「你瘋了嗎？！」

　　菲洛米娜的話被迪克給打斷，少女有些茫然的停了下來，透過鞋鬼面具望向同樣被多米諾面具給掩蓋住了面容的迪克:「你在生氣嗎？」

　　「......」幾乎快要氣暈過去了的迪克感覺自己的話像是被堵住了一樣，他為了保護菲洛米娜不讓對方受到過大落地衝擊、所以握住菲洛米娜手腕的手也猛的收緊。

　　他感覺自己可能就要氣的交代在這裡了。

　　如果是為了救人，如果是為了拯救其他普通人，那麼不管菲洛米娜做什麼，他有多生氣，他都絕對不會對少女有一句責備的話，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就算菲洛米娜沒有將對方生擒，就算對方最終逃跑了，他們都已經知道了對方的戰鬥力、能力以及存在，這就讓他們可以藉此防備。

　　就算沒有生擒對方、沒能阻止對方逃走也沒關系，這不應該是菲洛米娜自願為此付出生命代價的事情。

　　菲洛米娜的命應該比她自己看的更為重要，在迪克眼裡就比自己的命重要，在布魯斯眼裡就比布魯斯眼裡的重要，她明明應該知道自己的生命在其他人的心目中有多麼重要。

　　「你為什麼不撤退，就算不抓住溺亡怨魂，我們也已經知道了對付她的方法，下一次絕不會這麼無禮──你想為此付出生命嗎？」

　　菲洛米娜愣住了，她剛剛實際上根本沒有想這麼多，只是抱著就算讓天使來復活自己，也絕對不可以讓這個能夠榨取出情報的女人給逃走。

　　這不是應該的嗎，她並不會真正的死去，就算體會到死亡的痛苦也不會落入地獄。

　　這明明是百利而無害的事情。

　　「齊格勒博士就在附近，我不會有事的。」菲洛米娜覺得自己應該要讓迪克知道自己有著後備計劃，所以第一次為自己的行動解釋:「抓住她的話我們後期的行動會很──」

　　菲洛米娜有些突兀的停頓了下來，作為墊背擋住菲洛米娜的迪克沒有松開護住菲洛米娜的手臂，青年的身體細微的發著抖，就連菲洛米娜都感受到了。

　　「夜翼？」

　　「不要，」迪克的聲音距離菲洛米娜的耳朵極近，低低的聲音之中帶著壓抑住的難過:「不要把自己的命看的這麼輕──」

　　「不要輕易地拋棄自己。」眼前是災後的海灘，遠處黑色的死水裹卷著溺亡怨魂消失在了一個看上去無比熟悉的黑洞之中，然而菲洛米娜卻什麼都無法思考，只有邪鬼面具能夠掩蓋住她的面容，溫柔的聲線因為姿勢的關系貼在菲洛米娜的耳側，迪克·格雷森像是想要將她腦袋裡的水全給倒掉一樣，再次重復的開口:「不要拋棄你自己的生命，它遠比情報這種東西更加寶貴，你讓我、讓B這些愛你的人怎麼辦？」

　　她忽然覺得臉上有點熱。

　　像是陽光穿透過面具，照在了自己的臉跟耳朵上。


第109章

　　「那個是戀愛吧！戀愛！」穿梭在菲洛米娜家裡的殘影猛的頓住,有著金黃色長發的少女猛的閃現在菲洛米娜身邊，本來手中拿著的箱子已經被她用肉眼無法看見的速度放在了一邊的地上，她激動地伸出手抓住菲洛米娜的雙手,讓面色冷漠的菲洛米娜愣是必須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肯特？」

　　「所以說,是戀愛了吧！」

　　菲洛米娜回過神來，用一種嫌棄的目光盯著卡拉的臉，過了幾秒鐘之後這個氪星人卻還是一點都沒有自覺放手的想法，她忍不住磨了磨牙:「放手。」

　　「哎？哦哦,對了,米娜你不喜歡人家碰你。」卡拉大咧咧的松開手，仍就興致勃勃的跟在菲洛米娜身邊,本來拿著的箱子也不動了:「所以，為什麼忽然要搬回去紐約嘛！」

　　跟休學了一年去異世界的菲洛米娜不同，現在的卡拉已經考上了大都會大學,正在經歷自己美好的大學生活,同時在表弟的幫助下開始熟悉起超級英雄這個身份，幫了身為社畜的克拉克不少忙。

　　「我要去上大學。」菲洛米娜沉默了兩秒之後，這麼對卡拉說道。

　　在去年拿完學分畢業之前,菲洛米娜已經考過了自己的SAT考試，而那時的她甚至還沒決定要不要花費一年、甚至是兩年、三年的時間去異世界，解決空間裂縫的問題，因此菲洛米娜也按部就班的在聖誕節前就提交了自己的大學申請。

　　她報考的學校是紐約帝國州立大學。

　　本來如果超人沒有復活的話,菲洛米娜的大學首選就會是大都會大學,但是因為超人已經回歸了大都會，那麼僅僅只在大都會呆了不到一年的菲洛米娜,最終還是依照自己的想法，報考了自己的家鄉紐約的學校。

　　帝國州立大學是一個科研氛圍十分濃厚的學校,理工科也特別的出眾，然而菲洛米娜對自己的數學有自知之明，因此她報考的科系絕對跟理工沒有一點關系。

　　在十七歲成功回歸自己富豪家庭的菲洛米娜在旁人看來，今後的人生似乎已經平坦了大半，就算考個野雞大學，韋恩集團每年的分紅也夠她在床上躺到死為止。

　　曾經生活並不富裕的菲洛米娜自然知道金錢的重要性，但忽然之間富有也沒有給菲洛米娜的人生道路帶來任何的改變。

　　曾經逃避自己責任、懦弱又無用的菲洛米娜·歐森早就已經死去了，站在這裡的菲洛米娜·韋恩有足夠的自信決定自己未來的路，耗費了一年的時間封堵上的黑暗世界空間裂縫已經不會再給他們的世界帶來任何的危機。

　　她想試試看在這個世界普通的活著，想感受這個世界的溫度，想試圖接觸曾經被自己隔絕在冷漠冰牆外的人。

　　想跟這個世界和解。

　　「讀大學啊，也好！」卡拉歪了下頭，目光中稍稍的有些苦惱:「不過上大學之後也有上大學的煩惱啊，要讀的文獻多、教授交代的論文跟報告需要大量的閱讀跟沉澱，同時又要分心聽著有沒有人需要幫助，我最近可忙死了。」

　　「再怎麼忙也不會有我父親跟肯特先生那麼忙吧？」菲洛米娜平靜的彎下腰，將先前卡拉衝過來的時候放在地上的紙箱抱起，然後轉了個彎走進客廳裡，那裡有菲洛米娜先前架設好的傳送法陣，可以通過輸入法力將上頭的人跟物體傳送到紐約的家裡。

　　彼得今天同樣跟斯塔克先生請了假，本身就是大學生的他除了行俠仗義之外時間倒是比高中的時候多了不少，少年自告奮勇的准備幫助菲洛米娜搬家，早就已經把對方跟卡拉當做朋友的菲洛米娜自然沒有什麼理由拒絕，也已經預定好餐廳准備請兩個小伙伴在搬完家之後吃飯了。

　　將紙箱放在滿滿當當的傳送陣上，菲洛米娜先前就已經跟彼得確認好紐約房子裡的傳送陣上已經被速度快、力氣又大的彼得早早搬空了之後，就朝著傳送陣裡輸入了魔力。

　　只需要微量的魔力就可以觸動這個傳送陣，伴隨著光芒一閃而過，在傳送陣上的東西瞬間消失了，而卡拉也剛好搬了兩箱東西用超級速度出現在客廳，輕輕松松的將箱子放到傳送陣上:「那肯定，我就沒見過比我表弟還社畜的人──也沒見過明明是城市首富還天天只睡兩小時的人。」

　　菲洛米娜微微的皺起眉頭，卡拉的話當然在理，但是首先菲洛米娜覺得自己如果在布魯斯的位置，肯定也不會放下滿哥譚的犯罪跟這個世界那些密密麻麻、沒有盡頭的陰謀與罪惡。

　　就像菲洛米娜現在也無法忘記那天成功逃走的溺亡怨魂，以及她身後那個可能是由自己異世界的老爸們所組成的毀滅世界大軍。

　　想想又該頭痛了。

　　菲洛米娜晃了下自己的腦袋，將過多的思緒都搖出去，然後看著除了家具之外基本被清空的房子，眨了眨眼睛。

　　在過去的兩年裡，這個地方基本就是菲洛米娜的家，她知道自己在這裡經歷了無數的怯懦、逃避與掙扎，最終才選擇不再逃避，不再只做【能做到的事情】。

　　感覺那個甚至不敢伸手救人的自己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壓在心髒上頭的愧疚感也稍稍的減輕了些，菲洛米娜伸出手對著卡拉招了招，同時站到了傳送陣上的兩個箱子旁:「走吧，謝謝你今天幫我搬家。」

　　「這哪裡算得上什麼，一小時都沒花上吧，米娜你的東西太少了，我來大都會的時候克拉克幫我搬家，都花了好幾個小時。」卡拉叨叨著，卻也沒有拒絕菲洛米娜的召喚，面上帶著笑容站到了菲洛米娜身邊，在下一秒，他們的面前就出現了剛搬完東西，正用手抹汗的彼得·帕克。

　　「菲、菲洛米娜！你們怎麼這麼快？」少年的臉有點紅撲撲的，顯然在這個房子上竄下跳、跑上跑下的搬東西遠遠沒有他說的那麼輕松，菲洛米娜微微皺起了眉頭，伸手招了一下，廚房的冰箱顫悠悠的打了開來，裡面飛出了一瓶冰水，直接朝著彼得的方向撞去。

　　彼得敏捷的接了下來，咧開了嘴:「其實我也沒有很累，不過謝啦。」

　　菲洛米娜微微抿了下唇，把笑意給壓了回去，然而少女的面容卻稍稍的柔和了，她的目光落在客廳中的紙箱子上，堆疊起來的紙箱子被彼得擺得整整齊齊，按照上面用馬克筆寫出來的位置放好，菲洛米娜送來的紙箱不止這麼點，因此彼得肯定是在分類時候順帶把二樓的東西都拿上去了。

　　明明菲洛米娜讓他只要把東西從傳送陣上移開就行了。

　　並沒有糾結於這些事情，菲洛米娜開口說道:「走吧，我訂了餐廳。」

　　彼得眨眨眼，伸出手撓了下自己的頭發:「我也沒做什麼──」

　　「別吵了，走。」菲洛米娜伸出手推了一下穿著無袖帽衫的彼得，雖然沒有推動但是彼得還是順著菲洛米娜的動作朝著門口走了去，卡拉跟在兩人的身邊笑眯了眼，金色的長發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分外亮眼。

　　雖然經過了幾天前的海嘯事件，但因為超級英雄們到位的速度極快，同時復仇者們調動的醫療隊以及醫院的急救隊都沒有拖延，又有源氏以一己之力纏住了那個難纏的敵人，給他們爭取到了黃金搶救時間，因此這次事件雖然還是有受傷、嗆水的人，甚至也有被海浪卷進水裡撞到礁石的人，但死亡人數卻控制在了個位數。

　　這在過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安娜女士可幫了大忙了。」彼得叼著面前的披薩，有些含糊不清的在幾個人聊天的時候說道。

　　菲洛米娜定的店可不是什麼高級西餐廳，且不說那樣的餐廳進去都需要穿著正裝，菲洛米娜覺得自己跟朋友之間的聚會去那樣的地方只會讓人拘束又尷尬而已。

　　反正菲洛米娜自己就不怎麼喜歡去那裡，這件事似乎連布魯斯跟迪克、提姆他們都知道了，也不會找菲洛米娜去那樣的餐廳吃飯。

　　菲洛米娜有些意外的抬了下眉毛，安娜的存在她只在事後稍稍提了一嘴，沒想到彼得居然還會記得這件事情。

　　「是斯塔克先生說的啦。」彼得注意到菲洛米娜的視線，連忙將自己口中的披薩給嚼了嚼吞下去，有些興奮地開口:「如果能夠把那樣的生物手雷跟子彈量產化的話，有可能極大的減低戰鬥時敵方造成的傷亡！這次基本所有救助過的人都接受過安娜女士的治療吧？」

　　菲洛米娜沉默了下，她當然知道安娜的存在對於這個世界來說無異於是一個奇跡，那樣的子彈跟手雷可以救下被敵人重傷瀕死的平民，極大地降低了在交戰時普通人的傷亡率。

　　但是生物手雷也就算了，菲洛米娜可以讓雅典娜在空閑的時候就多生產點，反正分身也不會累，使用技能只需要等CD也不需要魔力跟錢。

　　子彈卻是因為系統的限制怎麼樣也不可能給出來，菲洛米娜跟雅典娜使用的時候角色的子彈是可以無限次換彈的，但這些子彈卻無法交給他人。

　　而研究裡面的液體就更不可能了，說到底所謂的治療液不過是改動了世界法則之後出現的東西，真要說起來更像是魔法、魔藥一類的事物。

　　就算托尼·斯塔克找到無數的頂尖科學家，專門的研究生物手雷，他也不可能會有任何收獲。

　　這注定是無解的。

　　似乎是菲洛米娜的沉默帶歪了彼得的想法，少年忙搖搖手:「我們知道是你們組織的機密，放心吧，在得到你們的同意之前，斯塔克先生是不會隨意研究治療液、也不會給出去的。」

　　「我知道。」菲洛米娜手中的叉子卷動著意大利面，在勺子上盤好卻遲遲沒能入口。

　　如果這樣的科技真正的存在就好了。

　　「我能做到的還是太少了。」


第110章

　　先前辦理的間隔年休學已經成功結束了,菲洛米娜從帝國州立大學文學系的行政辦公室中走出來，不意外的在門口看見了從實驗室出來沒多久的彼得，還有彼得那跟親兄弟一樣的朋友內德跟哈利。

　　她輕輕地衝三人點了點頭,哈利·奧斯本像是在瞬間想起來了什麼一樣,伸手勾住了身側的內德·利茲的肩膀，提高音量像是要解釋什麼一樣說道:「我忽然想起來我跟內德還有事情，彼得，你等等自己回去吧！」

　　說完,不等內德跟彼得的回復,校園王子般的少年就半挾持的夾著內德離開了，留下彼得在菲洛米娜面前跟菲洛米娜面面相覷,有點摸不著頭緒的樣子。

　　菲洛米娜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他們兩個知道？」

　　如果不是知道彼得每天放學之後都得去行俠仗義，沒道理三個人的友誼卻只約了另一個人去玩吧？

　　彼得伸出手撓了下自己的後腦勺，有些傻的點了點頭:「是啊,如果沒有哈利跟內德的幫忙,我怕是早就穿幫了...不過我沒告訴他們你的身份就是了，你放心！」

　　「你的掩飾技術太差勁了。」菲洛米娜簡潔的吐槽著，實際上就算彼得把她的身份告訴這兩個人也沒差,畢竟彼得成為超級英雄可比自己更早，但哈利跟內德卻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暴露過對方的身份。

　　這就是所謂朋友之間的信任嗎？

　　菲洛米娜伸手拽了下自己即將滑下肩膀的單肩包，今天實際上應該算在暑假才對，不過彼得的專業需要進行實驗,況且彼得又想要提早一點畢業,每個學期的學分修的特別滿，因此研究的課題只能放在暑假來進行。

　　處理完了自己復學的事情之後,菲洛米娜今天准備去超市采購點東西，昨天才剛搬完家,跟卡拉還有彼得聚餐完之後，菲洛米娜回到家裡還花了大半天的時間將東西整理歸位，如果不是雅典娜同樣可以召喚出分身來幫助菲洛米娜，甚至在菲洛米娜覺得疲憊的時候還可以把自己的意識轉移到分身上，讓自己的身體睡覺的話，她可能在收拾完之後得躺個兩天，根本不可能今天就把所有的手續搞定。

　　「你要去斯塔克那裡了？」菲洛米娜看著彼得有些急促的腳步，第一次善解人意的開口:「我還得去買點東西，你還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你看出來了啊？」彼得靦腆的笑了一下，從包裡掏出一個封的十分密合的盒子:「斯塔克先生說讓我交給你的，本來昨天就應該拿給你，可是我居然忘記了。」

　　彼得聽上去有點懊惱，菲洛米娜點了點頭，伸手接過那個看上去就十分高科技的盒子。

　　「這個盒子是由斯塔克先生的人工智能管家控制的，要打開的時候只需要用你的聲音說打開，他檢測到對應的聲紋就會解除防護功能的...啊啊啊要遲到了，我先走了菲洛米娜！」彼得耐心的對著菲洛米娜解釋道，然後匆匆的在菲洛米娜的注視下離開了帝國州立大學。

　　菲洛米娜站在干淨的人行道上，街道上車水馬龍，每個人都在奔波著，似乎像是在跟時間賽跑。

　　就好像一周之前那場海嘯並不存在一樣。

　　菲洛米娜忽然理解了某些自己曾經無法理解的意思，時間確實能夠治愈某些傷痛，雖然更多時候，只是過多的時間洪流衝刷在記憶上，將那明確的記憶點給衝淡而已。

　　世界是會越來越好的。

　　菲洛米娜手中握著那個彼得交給自己的盒子，收回放在街道上的視線，有些輕快地邁上了回家的路。

　　前兩天跟阿爾弗雷德學了肉醬意面的做法來著，這次肯定不會像上次一樣燒焦、不是，肯定不會像上次一樣煮的有點熟了。

　　菲洛米娜伸手再次拽了一下自己肩上的單肩包，將小小的盒子放了進去，踏上了自己已經兩年沒怎麼走過的路。

　　家裡附近的超市位置依然還在菲洛米娜的記憶裡，前去的道路也並沒有被遺忘，這兩年來街邊的商販似乎也並沒有什麼變化，就好像菲洛米娜過去的兩年並沒有離開這裡一樣。

　　這裡跟菲洛米娜曾經居住的地方確實隔著一大段距離，但菲洛米娜是不可能稱呼過去那個地方為自己的【家】的。

　　她在炎熱的天氣之中踏進了充斥著空調冷氣的超市，拂到自己身上的涼風將夏日的浮躁全給清除了，自動門在自己的身後關上，菲洛米娜伸手推過手推車，剛推著推車走近超市的貨架附近，就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身側擦過，直接走到了櫃台前。

　　現在的時間是平日的下午，會出現在超市的通常是家庭主婦或是自由工作者，簡單來說人沒有下班時間或是晚上那麼多，因此在統計中，這個時間也是超級英雄出沒最少的時間。

　　本應該是如此，如果菲洛米娜沒有准備買點東西回家裡的冰箱放著的話。

　　「你、你想做什麼？」驚恐的聲音隱約的從櫃台的方向傳了過來，菲洛米娜聽見那個本來正因為輕閑而在玩著手機的女孩稍微發抖的聲音。

　　「別嚷嚷，把收銀機打開。」搶匪似乎對這行輕車熟路，菲洛米娜聽不出來他有緊張或畏懼的情緒。

　　少女安靜的往前走了兩步，微微眯起的眼睛通過貨架上的商品縫隙望見了那個人。

　　帽T遮掩住了那人的面容，菲洛米娜微微扯了下嘴角，雅典娜在菲洛米娜吩咐之前就已經率先偵測了附近的人，並且把超市裡的監控給黑掉了。

　　『解決了？』菲洛米娜挑了下眉，在腦海中問了一聲，雅典娜的聲音適時地響起:【是的，附近沒有人注意到您所在的位置。】

　　菲洛米娜笑了一下，身邊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穿著藍色帽T的身影看上去青春洋溢，戴在面上的面具跟橙色透明眼罩幾乎將整張臉都給遮掩住，腳上的運動鞋跟緊身褲讓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出來慢跑的普通女性。

　　如果忽視掉她胸前那看上去跟鋼鐵俠的反應堆極其相像的高科技裝置的話。

　　菲洛米娜直接將自己的意識附在了新召喚出的分身身上，現在的她已經可以在不需要高強度戰鬥的時候同時控制兩個身體了，不過菲洛米娜有點擔心自己繼續這樣下去會不會有精神分裂的可能性。

　　據提姆的說法，他覺得他們家族──韋恩家族──的人可能都有點精神疾病，其中布魯斯應該是病的最嚴重的那個。

　　然後他就又被迫跟達米安打了一架，為了【父親的尊嚴】之類的玩意。

　　反正菲洛米娜是不覺得自己收拾這個小搶匪需要專心在戰鬥上就是了。

　　少女直接閃現在了搶匪身後，穿梭在時空中的聲音甚至引起了收銀員的注意力，本來就年輕的打工少女瞳孔微微的縮起，呆滯的看著閃現在了搶匪身側，手中舉著兩個看上去像是塗鴉噴槍的東西，由於面罩的關系看不清對方的面容。

　　「你看什...」似乎是注意到了收銀員的呆滯，搶匪有些不耐煩的開口，說話的同時順著收銀員的視線朝後撇了一眼，然後被安靜的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人影給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將本來指著收銀員的槍反手指向貼在身後的人:「你他媽──！」

　　菲洛米娜等的就是他把槍移開的瞬間，畢竟誰也不知道如果菲洛米娜直接對他下手，他會不會有時間按下扳機。

　　誤傷到收銀員的話就不好了。

　　菲洛米娜使用的角色是代號為【獵空】的特工，本名為莉娜·奧克斯頓的飛行員，她的飛行技術強大大膽，被選為守望先鋒原型機的試飛員，但在試飛的過程中，原型機的傳送陣列卻出現了問題，獵空的身上出現了名為【時間解離】的症狀，構成她身體的分子無法與時間同步，她時常在消失幾個小時甚至幾天，然後才又出現。

　　然而在守望先鋒的科學家溫斯頓的幫助下，獵空通過時間加速器終於可以控制自己的時間流，這甚至讓她成為了最難以預料的特工之一，也讓她可以為自己的理想而戰。

　　本來獵空的原始皮膚是沒有面罩的，但是菲洛米娜在開箱子的同時開出了一個新的皮膚【塗鴉畫師】，雖然對於外觀並沒有特別的要求，但是這個皮膚依舊在抽出來的一瞬間，就吸引了菲洛米娜所有的注意力，不但有面罩可以掩蓋面容，皮膚的設計感跟掩藏性也是絕了。

　　偽裝成噴漆槍的脈衝手槍讓她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街頭塗鴉畫師，帽T跟設計感十足的貼身運動褲將獵空那大長腿襯托的更加修長。

　　是就算不怎麼在意外表的菲洛米娜都會一眼喜愛上的程度。

　　而獵空的技能更是讓菲洛米娜在這個時候選擇這個角色的原因，就在搶匪將槍移到菲洛米娜身上的瞬間，她就觸發了獵空的主動技能【閃現】，直接閃到了收銀員身側，將小姑娘給擋在了自己身後，同時手中偽裝成噴漆的脈衝手槍直接擊中搶匪握槍的右手。

　　「我不太喜歡有人拿槍指著我──」好聽的英音伴隨著瞬間的疼痛在搶匪耳側響起，那忽然出現的異能者忽然又閃現到了自己面前，將自己那柄落地的手槍直接踹出了十米遠，撞到了牆角之後發出了輕微的撞擊聲:「繳械。」

　　「現在該投降了，先生。」


第111章

　　將那個搶劫犯壓制在地上,並且拿出生物立場給對方被脈衝手槍打的血肉模糊的手止血治療的時候，菲洛米娜甚至能夠順便控制自己的身體推著推車在貨架邊上悠閑地拿著生活用品，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合格的紐約市民,不管發生了什麼樣的災難都能夠不慌不忙的繼續自己的生活。

　　通過獵空的耳朵,能聽見那個打工的小姑娘急忙撲到了收銀台前，飛快的報了警，附近的警局距離這個地方並不遠，菲洛米娜只要等到警察來了就可以收回獵空。

　　少女有些漫不經心的伸出手從透著冷氣的冰箱邊上拿過幾瓶牛奶,目光掃過放在一旁的橙汁,順手也拿了兩罐。

　　「既然泄露了氣息，就別躲了。」菲洛米娜一邊將自己手中拿的滿滿的瓶瓶罐罐放到手推車裡,一邊開口說道:「我沒瞎。」

　　「所以你已經知道自己的目標不應該是守望先鋒了，對吧？」

　　「菲洛米娜·歐森。」帶著些微粘稠感的話語在菲洛米娜身後響起，少女甚至沒有回過頭,只是在聽到對方的話之後微微的皺了下眉:「韋恩,謝謝。」

　　「哦？回家了？」一身綠色長袍的男子忽然的在空氣中出現，然而不論是遠處的收銀員還是幫忙稱重的員工們都對此視而不見。

　　「洛基。」菲洛米娜扯了下嘴角，然而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洛基在過去的兩年裡，把菲洛米娜的計劃搞亂了之後就消失無蹤，本來還挺憤怒的菲洛米娜也因為時間過去很久，加上自己在異世界宰了不少黑暗生物,變相的發泄了怒火之後,變得更加平易近人。

　　躲了一年半多的洛基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你准備告訴我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地球上了嗎？」菲洛米娜一邊推著手推車,拿起一盒包裝好的絞肉，連帶著先前拿的蘑菇跟番茄一起,准備今天回家試試阿爾弗雷德教的肉醬意面。

　　他雖然開口說話，但面前殷勤的替她把絞肉稱重、貼價格標簽的店員卻像是完全沒看見這一幕般，直接忽視掉了菲洛米娜突兀的話。

　　「那些黑暗生物，是另一個世界的生物。」洛基倒是不慌不忙的走在了菲洛米娜身邊，像是這一年半以來的藏匿對他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

　　雖然他確實也為了躲過這些超級英雄的追蹤而費了不少功夫，但好在地球上的法師們──特指那個臉特別長的馬臉法師──似乎知道洛基的目的，因此並沒有出手幫助其他超級英雄們，而是任由洛基在地球刺探守望先鋒的秘密。

　　當然了，洛基這一年半來什麼信息都沒刺探出來，就連守望先鋒幾乎整個組織的人都投入了封鎖黑暗世界的空間裂縫這件事情也是在菲洛米娜回來之後才隱約得到線索。

　　所以洛基才會在菲洛米娜出現在紐約的隔一天就急匆匆的跑來找她。

　　菲洛米娜從異世界回來之後，就一直呆在哥譚，就算洛基並不承認這些中庭人，但面對被稱為世界第一偵探的蝙蝠俠，他還是選擇避其鋒芒，沒有必要在蝙蝠俠的領地找上他的女兒。

　　至於菲洛米娜回到大都會准備搬家的那兩天，本來洛基是准備找上門去的。

　　如果不是忽然發現超人這個人間大殺器就住在菲洛米娜·歐森家對門的話，他可能就已經找上門了。

　　因此就這樣一天拖過一天，一直到距離菲洛米娜回到這個世界都已經過去兩三周了，洛基才找到一個菲洛米娜身邊沒有其他超級英雄的時候。

　　「我知道。」菲洛米娜有些奇怪的瞥了洛基一眼，雖然為了掩飾視線，看上去就像是眼角余光掃過一樣，但洛基還是莫名的感受到了自己似乎是被嫌棄了的感覺，謊言之神的額上微微的浮起青筋:「我在來到中庭之前，曾經做過一個預知夢。」

　　「那是我們法師在預見世界巨大改變之前有可能會出現的夢境，通常都抽像難懂。」

　　「所以你夢到什麼了？」

　　「...黑暗。」洛基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確定自己的魔法讓所有人都忽視了他們兩個人之後，才壓低了聲音說道:「無止境的黑暗從蟲洞之中湧出，吞沒了整個世界，包括中庭、也包括阿斯加德、約頓海姆、海姆冥界。」

　　「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幸免。」

　　黑暗。

　　菲洛米娜敏銳的捕捉到了洛基話中的意思，她的瞳孔微微的縮起，終於明白了洛基為什麼在來到地球之後一直緊追著守望先鋒的線索不放。

　　如果洛基現在告訴她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那麼他會誤認為異世界的【黑暗生物】就是那股吞噬世界的黑暗，因此找上能夠對付黑暗生物，並且對它們似乎十分熟悉的守望先鋒，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一整條邏輯鏈就像是完美閉合的圓，然而菲洛米娜的心情卻一點都沒有好轉過來，如果黑暗生物就是吞噬世界的黑暗，那麼倒是簡單很多，無論是阿拉斯代爾還是菲洛米娜都可以在世界壁上刻下魔法陣，將兩個世界給隔絕開來，那邊的黑暗壓根無法侵襲到菲洛米娜的世界。

　　但如果這份能夠【吞噬世界的黑暗】並不是指黑暗生物呢？

　　菲洛米娜猛地想起托尼·斯塔克讓彼得帶給自己的那個小盒子，少女眼珠子微微的一轉，將自己神色的變化給隱藏了下來，然後平靜的回復著洛基:「如果是異世界生物的話，守望先鋒已經封印了兩個世界之間來回的道路，你大可不必擔心。」

　　本來洛基在偷聽到菲洛米娜已經封印了所有時空裂縫之後也是這樣想的，甚至准備去搞點事情玩玩，然而就在前幾天晚上，他卻又做了一個跟之前的預知夢完全相同的夢境。

　　不是。

　　吞噬世界的黑暗絕非那些已經被封印了前來道路的黑暗生物。

　　而且，洛基這次在夢境之中看見了更多。

　　他看見他的兄長──阿斯加德無人能敵、以一擋萬的雷神托爾──死狀慘烈的倒臥在第，屍體的嘴角詭異又瘋狂的上揚，像是無法阻止自己的笑意一樣。

　　他看見弗麗嘉維持的魔法防護結界根本抵擋不住敵人潮水般的進攻，深沉的黑暗壓垮了他的養母，被瞬間抽空的魔力讓弗麗嘉在瞬間像是老了五百歲一樣。

　　然後他們都死了。

　　洛基可以為了征服世界說一切喪盡良心的謊言，但他卻無法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養母死去。

　　頂多順便再帶個托爾，那個大傻子沒有他盯著肯定早就已經死在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裡了。

　　「溺亡怨魂、無憫鐵腕──還有那個肖似毀滅日的怪物，他叫做蹂躪者。」洛基知道自己想要得到菲洛米娜的幫助，就需要給出足夠的砝碼，沒有人會相信北歐邪神是為了拯救世界所以才會潛伏於中庭兩年之久，如果沒能取得菲洛米娜的信任，接下來他所說的話就會大打折扣。

　　但很有可能，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菲洛米娜在聽見【蹂躪者】這個名字的時候，終於將自己的視線投向了洛基，在這一瞬間，千絲萬縷的思緒光速的卷過她的腦海，她扔下一句話，然後快步的推著手推車朝著收銀台的方向而去。

　　洛基則站立在原地，過了兩秒鐘之後就消失了，菲洛米娜將自己手推車裡的東西拿出來的時候已經感知不到洛基的存在，此刻的搶匪已經被警察押上了警車，先前召喚出來的獵空也在菲洛米娜的控制下消失了，她在還有些驚魂未定的收銀員面前站定，湛藍色的雙眼有些不解的盯著出神的收銀員。

　　「啊！抱歉！」收銀員小姑娘一回過神來，就看見菲洛米娜正疑惑的望著自己，連忙拿過東西替菲洛米娜刷起了條碼，隨著條碼滴滴滴的聲音響起，小姑娘的魂終於回到了自己身上，她看上去甚至還有點興奮:「那個是守望先鋒吧！」

　　「恩？」

　　「啊，你剛剛沒注意到吧，本來有個搶匪要搶劫的，結果沒到一秒鐘就被那個守望先鋒的特工給擊敗了──不知道她的代號叫作什麼，真是太帥了！」少女的臉蛋紅撲撲的，菲洛米娜眨了眨眼睛:「你怎麼知道她是守望先鋒的？守望先鋒不是一直在大都會嗎？」

　　這裡可是紐約，有著復仇者聯盟跟紐約市民好鄰居蜘蛛俠、一點都不愁沒機會偶遇超級英雄的紐約，整個美國或許超英含量最高的城市之一。

　　而菲洛米娜使用獵空的次數並不多，最起碼沒有多到可以讓非大都會人一眼就認出她屬於守望先鋒。

　　「什麼？才不是呢！」似乎是聽見菲洛米娜的話，少女有些氣急敗壞的反駁著:「」一開始守望先鋒可是我們紐約的英雄，是因為超人當時──消失了的關系，才會代替超人去守護大都會的。」

　　「但守望先鋒可是紐約的！」

　　收銀員小姑娘的熱情甚至有些驚嚇到了菲洛米娜，她不著痕跡的退了一步，然而那女孩卻在確認了後面暫時沒有顧客需要結帳之後，就興致勃勃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了推特塞到菲洛米娜面前:「自從上周源氏暴揍了一頓那個引起海嘯的壞人之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守望先鋒已經回歸紐約了，今天晚上還有一個小型的派對在外面的廣場舉辦呢！」

　　「......」菲洛米娜有些茫然的看著少女收回了手機，腦海中甚至在一瞬間有點忘記自己接下來要干什麼，一直到收銀員將裝好商品的紙袋遞給菲洛米娜之後，她才有些回過神來。

　　這裡不是可以詳談的地方，所以菲洛米娜讓洛基先去了自己的家裡，少女踏出這個充斥著冷氣的超市，外頭的熱氣鋪天蓋地的朝著菲洛米娜卷了過來，太陽高高懸在空中，陽光平等的灑落在所有人的身上。

　　他們要抗擊的只有一個。

　　只有黑暗。



第112章

　　菲洛米娜關上家裡的門之後,就看見自己的沙發上癱著一個北歐邪神，對方的手上還拿著一瓶肥宅快樂水，正百無聊賴的摁著電視機的遙控器。

　　「...你還挺舒適。」菲洛米娜盡力的將自己額上忽然浮現出的青筋按了回去,裝的滿滿的紙袋被她抱在懷裡,看上去就像是沒有重量一樣。

　　她隨意的換上拖鞋，朝著自己家的廚房走去，兩個巨大的紙袋被她放在廚房內的流理台上時，發出了沉重的悶響。

　　「雖然中庭人無能又愚蠢,但是這種為了生活便利而制造出來的物品還是有點價值的。」洛基看見菲洛米娜進門之後,盡量將自己的身體從沙發上撐起來，同時目不轉睛的看著正在播出的電視劇。

　　菲洛米娜湊過去看了兩眼,然後翻了個白眼:「生活大爆炸？」

　　意外之中的意外，簡直無法想像洛基是會看這種電視劇的人，雖然菲洛米娜最近沒什麼事情做的時候也特別喜歡這個劇,不過她自己喜歡卻並不覺得洛基這個鄙視著整個地球的北歐神明會喜歡。

　　又不是每個人都自帶美國笑點。

　　洛基冷哼了一聲,伸手摁了下遙控器，將正在播放著的電視劇給關掉了，本來充斥著笑意的空氣在瞬間寂靜了下來,菲洛米娜挑了挑眉毛，從廚房裡走出來，站在了廚房跟客廳的交界處:「所以，你終於准備把你這段時間在地球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了？」

　　「情報交換不是問題,但我有要求。」洛基同樣站起身,北歐邪神站直之後，目光緊緊地盯住了菲洛米娜:「那幫復仇者不可能會相信我的話,求證只會浪費時間，正義聯盟同樣如此,蝙蝠俠是什麼性格你比我都清楚。」

　　「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這跟兩年前洛基做的那場夢並不一樣，隨著時間的流逝，北歐邪神感覺得到自己內心的不安正在加劇，就像是套在脖子上、然後被緩慢勒緊的繩子，正在靜靜的、不留痕跡的奪去他賴以生存的每一絲空氣。

　　就像是空氣中所有的魔法元素、所有不知名的存在，都在告訴他這個法師，足以影響這個世界存亡的存在已經無比的接近他們，洛基當然可以用自己的話術去哄騙那些愚蠢的人類，但是面對這樣的強敵，他說的話第一點就會被打了折扣，都不用說鋼鐵俠那群復仇者們，就連他自己的哥哥都不會相信他。

　　盡管托爾明明是個從小被騙到大的蠢貨。

　　「我不會隨便承諾。」菲洛米娜冷冷的開口，洛基在她這裡可沒什麼好信用，就算現在知道了對方是想要阻止黑暗生物入侵，也不妨礙菲洛米娜對於他的目的打一個大問號。

　　洛基著名的就是他的善變反復、亦正亦邪，如果菲洛米娜相信了他的話，然而最後洛基卻反水了。

　　那麼菲洛米娜絕對無法原諒自己。

　　洛基沉默了好幾秒，最後才冷哼一聲:「我只查到了那群人其中一部份的資料，早在溺亡怨魂出現之前，他們就已經分批次的來到地球探查了。」

　　菲洛米娜的要求對於他來說無關緊要，只要菲洛米娜最終能夠阻止那團黑暗入侵這個世界，將整個宇宙侵吞一空，那麼洛基也沒有什麼情報需要隱瞞的。

　　「比如，蹂躪者？」菲洛米娜一直沒有忘記先前洛基在超市之中提到的這個人，按照對方的意思來推測，這個名為蹂躪者的人，顯然就是那個可以殺了自己，卻硬生生的停下了自己的拳頭、最後把無憫鐵腕給救走的怪物。

　　菲洛米娜微微的垂下了自己的視線，洛基知道的事情其實也不多，謹慎的邪神並沒有不自量力的潛入到對方的世界裡去，而是利用自己擅長的魔法，在那群人出現的時候潛藏在他們的身邊，冷冷的觀察著他們的動作。

　　根據洛基的說法，蹂躪者本來潛入之後，是想將這個世界的人們都轉變成像他那樣的怪物的，只是後來無憫鐵腕入侵的時候，他轉而朝著無憫鐵腕跟菲洛米娜他們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洛基則因為自己的速度問題並沒能跟上，也沒有見到無憫鐵腕那強大到令人感到畏懼的神力。

　　菲洛米娜在聽洛基講完了全部的話之後，停頓了下，才提聲開口:「你都聽見了吧，斯特蘭奇博士？」

　　空氣中瞬間擦出了金色的圓圈，不到一秒的時間，史蒂芬·斯特蘭奇就通過傳送門出現在了菲洛米娜家裡。

　　洛基見狀哪有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被坑了，北歐邪神氣的一頭黑色半長發都要倒豎起來了:「你是怎麼──根本沒有任何的魔法波動！」

　　就算洛基在魔法的造詣上可能比不上已經成為了至尊法師的斯特蘭奇，但也絕對不會連魔力的波動都察覺不出來，因此他才會放心的對菲洛米娜開口。

　　少女不著痕跡的扯了下自己的嘴角，目光之中隱約的帶著「傻了吧」這樣的神情，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手機，上頭巨大的【通話中】差點沒將洛基氣的送走:「魔法不過是達成目的的一種手段...順帶一提，這就是我們這些【無能又愚蠢的人類】所創造出來的、戰勝神秘的科技。」

　　白皙的手指摁在了手機上，將通話給掛斷，然而所有的一切信息早就已經都落進了奇異博士的耳中。

　　實際上菲洛米娜就算事後才將這些信息告訴奇異博士也沒有關系，不過奇異博士很顯然找洛基有話要說，而菲洛米娜並不確定在洛基離開之後，再次找到對方還要花費她多少功夫。

　　不如直接在今天把所有合作的事情解決。

　　菲洛米娜對於稍微坑了洛基一把這件事情完全沒有罪惡感，與洛基的合作不過是利益的交換，對方不信任正義聯盟跟復仇者聯盟，無奈之下才會找上第三方的守望先鋒來作為突破口，既然如此的話，菲洛米娜自然得做好二手准備。

　　奇異博士曾經在菲洛米娜離開這個世界、前往阿拉斯代爾的世界時稍微的提起過洛基，言下之意就是他知道洛基在中庭有自己的目的，但那個目的對他們的未來並無壞處，因此他也就放任對方在大都會潛伏著。

　　但就連奇異博士都不知道洛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因此在深思熟慮之下，菲洛米娜才會找來這位能夠在魔法上擊敗洛基的強大法師。

　　魔法這樣的能力需要大量的時間積累，不是每個人都跟至尊法師一樣擁有過人天賦的，而菲洛米娜恰巧是一個謹慎到了極點的人，絕對不會不自量力的覺得自己可以跟積累了幾千年的洛基在魔法上對抗。

　　如果是物理上暴揍他的話還簡單了。

　　奇異博士對著菲洛米娜點了點頭，才走到洛基面前，十分鄭重的開口:「我也曾做過相同的預知夢，並且──得知了另外幾個屬於這個組織的成員代號。」

　　「蹂躪者、無憫鐵腕、溺亡怨魂、紅死魔、殺戮機器、破曉詭燈。」

　　「還有──」史蒂芬·斯特蘭奇將自己的視線從菲洛米娜身上極快的掃過，站在斯特蘭奇身邊的菲洛米娜並沒有注意到這樣的視線，反而是站在對面的洛基發現了。

　　「他們的領導者，狂笑之蝠（The Batman Who Laughs）。」

　　菲洛米娜的瞳孔微微的一縮，這是跟其他稱號完全不同的代號，對方像是根本沒有想掩飾一樣，告訴全世界他就是已經走偏了的蝙蝠俠。

　　然而出乎斯特蘭奇意料的是，菲洛米娜卻沒有任何的憤怒情緒，少女像是沒有任何憤怒情緒一樣，有些疑惑的將自己的目光移到了斯特蘭奇身上:「博士？」

　　「我還以為，以你的脾氣怕是會衝上去把他們這些敗壞你父親名譽的人都給暴捶一頓。」斯特蘭奇並沒有藏著掖著，畢竟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會怎麼關懷別人的人，而菲洛米娜則沉默了下，才開口回復道:「我本來是這樣想的，不過今天出門的時候，稍微的改變了一下想法。」

　　「我跟我的同位體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我們有著完全不同的生活經歷、完全不同的思想與未來，我的父親同樣也是如此。」

　　「他們說異世界的超人是個濫殺無辜的壞人、異世界的蝙蝠俠在他們的世界中大肆屠殺。」

　　「可那跟我們又有什麼關系？」

　　就算是曾經還沒回到家中時，菲洛米娜也從沒忘記過蝙蝠俠那一天睡兩個小時，其他時間不是泡在了蝙蝠洞、瞭望塔裡，就是在哥譚跟世界各地拯救生命。

　　那個時候的她討厭蝙蝠俠窺視自己的身份，甚至用了對方的私人身份去威脅報復，但這一點都沒有影響到菲洛米娜對於蝙蝠俠的觀點。

　　對方無疑也是個值得尊敬的英雄。

　　同理，超人也是如此。

　　而現在要菲洛米娜因為多元宇宙的同位體，就將這些英雄過去所做的一切抹殺，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就算普通的民眾知道了那是異世界的蝙蝠俠又怎麼樣？這個世界的蝙蝠俠、這個世界的超級英雄有誰沒有受過非議，有誰不是從無數的反對之聲中走出來的？

　　正義聯盟也好，復仇者聯盟也罷，就算是不歸屬於任何一個組織的超級英雄也一樣，他們都是這個世界需要的眾多英雄之一。

　　就算在他們身上潑上污臭的爛泥，黑色的墨水，也依然無法將那在黑暗之中散發著的光明給掩去。

　　沒有人應該為自己沒做過的事情復出代價。


第113章

　　最終洛基也沒能成功達成自己的目的,瞞住那些復仇者以及正義聯盟的成員們，被提溜到了瞭望塔的洛基氣憤的盯了菲洛米娜一眼，然後就被堵上前來、雙眼滿是感動的托爾給一把拽住:「洛基,我就知道你果然沒有辜負母親的期望！」

　　「你可別自我感動了,愚蠢的托爾。」洛基看上去有些厭惡的甩開了托爾的手，高傲的昂起了腦袋。

　　一直以來並未出現在現世之人面前的奇異博士則輕輕的咳了兩聲，試圖吸引被這八點檔電視劇給抓住注意力的眾人的目光。

　　好在他的嘗試是成功的，以蝙蝠俠為首的冷靜派都將自己的視線轉向他,菲洛米娜則雙手抱胸獨自一人站在了開給守望先鋒特工們的區域,又是只有她自己一個人來參加這場會議。

　　不禁令人有點疑惑守望先鋒究竟是一個有多麼避世的組織，才會連這樣嚴肅、關乎世界存亡大事的會議,都只派出了一個小姑娘作為代表。

　　不過，菲洛米娜以自己的實力跟堅持，成功贏得了這裡所有英雄們的尊重,以一己之力就能夠拖住溺亡怨魂的新任超級英雄,是不可多得的戰力，況且在其他人的報告之中，源氏甚至都想付出生命的代價將溺亡怨魂給留下來,替他們創造更多的情報。

　　知道菲洛米娜真實身份的幾個英雄們總是忍不住地將自己的視線投向蝙蝠俠，這對父女的自毀傾向簡直是一脈相傳，讓人忍不住好奇究竟是過去的經歷造成的，還是純粹就是那血脈的力量造就了這一切。

　　「首先,我們已經獲知了敵人的部份情報,其中就包括了他們的組織代號──黑暗騎士團。」奇異博士顯然對於這種作戰鬥講解的事情並不怎麼熟悉，看上去顯得有些別扭:「其中的組織成員包括先前預見的蹂躪者、溺亡怨魂、無憫鐵腕、紅死魔、殺戮機器、破曉鬼燈──」

　　「以及狂笑之蝠。」

　　蝙蝠俠在聽見那個基本完全代表了自己的名字時,甚至連面部神經都沒有抽動一下，仍舊維持著一貫的面無表情,他甚至還接過了奇異博士的話頭:「根據這些情報，我們推測應該是多元宇宙之中其他宇宙的蝙蝠俠──也就是我──成立了這個組織，為的就是毀滅我們的世界。」

　　「先前溺亡怨魂曾經說過，為了她的世界，她將毀了我們的。而曾經殺死了超人的蹂躪者同樣提到為了保護世界，他必須將超人給殺掉。」菲洛米娜沉聲說道，微微揮了下手，加載了黑影能力的雅典娜就瞬間控制了瞭望塔的畫面，將那些加密影像投影在了眾人的眼前。

　　畫面中肖似毀滅日的怪物咆哮著，像是對超人有著無盡的仇恨;披散著長發的溺亡怨魂高舉著自己手中的尼普頓三叉戟，被面具掩蓋著卻像是要怒吼出自己所有的絕望，海水被她控制著宛若潮湧一般朝著所有的建築物奔湧而來，一時間就像是末日降臨;頭上戴著頭盔的無憫鐵腕那蔑視著所有生命的樣子就像是他已經成為了至高無上的神明，所有的一切都盡在他的主宰之中。

　　「這是其中三個我們已經知道身份、知道能力、也知道他們目的的敵人，蹂躪者、無憫鐵腕跟溺亡怨魂。」菲洛米娜冷靜的開口，身為一個才十八歲的女孩，在一群超級英雄的面前講述戰術絲毫沒有慌亂與不安，邪鬼面具下的面容甚至都沒有動一下:「但我不覺得他們會愚蠢到，已經有三個人失敗了之後，下次依然分散開來戰鬥。」

　　「也就是說，下一次就可能是終結。」

　　菲洛米娜的預測並不是隨口胡說的，在到了瞭望塔，等待其他英雄抵達開會的時候，她就已經代表守望先鋒跟正義聯盟還有復仇者聯盟的主席、首領還有顧問們稍微談過了。

　　不論是布魯斯還是托尼都同意她的假設，假如那個組織的領導者就是走上了歪路的蝙蝠俠，只要他沒有丟掉他的智商，那麼這種一個一個來送的戰鬥肯定在溺亡怨魂回去之後就不會再出現了。

　　下一次，就將會是全面戰爭。

　　托尼接過了菲洛米娜的話，此刻並沒有穿著戰甲的他手中拿著一個平板電腦，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在上面點點點:「如果我們無法在他們的世界打敗他們，而必須將戰場設在我們這裡的話，那麼就必須找一個人煙罕至的地方，以不波及平民為第一要務。」

　　「就算我們找到了，又怎麼把他們引過去？」坐在窗台邊的鷹眼將自己的視線從外頭無垠的銀河之中給移了回來，提聲說道:「我是說，黑暗騎士團也不是傻子，既然我們擺明了不想波及平民，那麼他們拿普通民眾來擋槍不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嗎？」

　　鷹眼說的在理，本來菲洛米娜預測的是對方只會將超級英雄作為主要打擊對像，然而溺亡怨魂的入侵證明的並非如此，出現在一個沒有任何超級英雄的地方，沒有任何宣告的就控制海水、引動海嘯來濫殺無辜，這絕非【拯救】所應該有的行為。

　　想要用道德感來約束這些人，本就不可能。

　　菲洛米娜沉吟了兩秒，猛地抬頭望向蝙蝠俠，而她的老父親似乎早就想到了解決方法，衝著她點了點頭才開口，低沉的聲音穿過變聲器，蝙蝠俠那令人聞風喪膽的聲音將所有的議論聲都給壓了下去:「我們本身就擁有著，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

　　菲洛米娜扯了下嘴角，細微的笑意被面上的邪鬼面具所掩蓋，伸出手來，手上忽然就出現了一個沉重的頭盔。

　　那個頭盔在出現的瞬間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蝙蝠俠微微的皺起了眉頭，沉聲問道:「你把這東西帶在身上？」

　　「不算是，我剛剛從存放它的空間中把東西拿出來而已。」菲洛米娜一邊說著，下一秒戰神頭盔又從她的手中消失，那帶著深沉神力威壓、帶給眾人不祥預感的頭盔消失之後，似乎整個空氣都清新了許多，菲洛米娜將自己的目光投向奇異博士，對方點點頭:「你導師的魔法確實別具一格，就連我都無法探查到那東西所在的位置。」

　　得到了至尊法師認可之後，托尼挑了下眉毛，沒有開口說話。而自家親爹看上去像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意思，沉默著沒有開口，但隔著面罩似乎都能感覺到對方透露出了拒絕的意思。

　　就是那種【蝙蝠俠不贊同的表情.jpg】。

　　菲洛米娜知道自己這次又自作主張了，但這個世界上只有菲洛米娜拿著這東西來吸引敵人注意，才是最合理又最有效率的。

　　首先，菲洛米娜知道自己並不會死，就算被黑暗騎士團中的七個人圍攻，她也可以脫離自己的身體，她的靈魂與意識不會受到任何的損害，在某種程度上菲洛米娜已經通過修改世界法則而成為了永生的存在，只要她不想死，就絕對無法死去。

　　其次，菲洛米娜是唯一一個有把握那七個人都無法從自己手中搶走戰神頭盔的人，因為所謂的亞空間並不完全准確，只要是空間就有被突破、被侵入的風險，但菲洛米娜的背包更像是將那些東西化作無形，將立體的東西變成平面存儲在一個面板中，而不是會被突破的空間。

　　最後，菲洛米娜是三個組織之中，最神秘的守望先鋒的成員──實際上也是唯一一個成員──她可以保證自己就是唯一一個會在外游蕩的守望先鋒成員，這樣就會讓黑暗騎士團知道他們沒有其他選擇，唯一的辦法就是抓住菲洛米娜，逼迫她交出戰神頭盔。

　　或許其他超級英雄沒能從菲洛米娜的行動之中看出來，但兩個聯盟的智商高地卻都已經猜到了，超人跟神奇女俠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在菲洛米娜那看不見任何表情的邪鬼面具下，什麼也沒說。

　　而復仇者聯盟的黑寡婦跟美國隊長同樣也猜出來了，前者搖了搖，後者想開口卻被身側的托尼給打斷了。

　　「既然如此，那麼或許有個地方可以作為戰場的備選地──」托尼伸出手，左手托著平板，右手則將平板上面的立體成像推了出來，放大無數倍之後出現在眾人的眼前:「瓦坎達的國王特查拉同樣是我們復仇者聯盟的盟友，因為時間的關系沒有辦法參與這場會議，但我已經同步告訴他情況了。」

　　「瓦坎達全民戰士，比起沒有戰鬥能力的平民要好上許多。」托尼沉默了兩秒之後:「並且那裡有足夠強大的科技防護罩，就算對方臨時有召喚出什麼強大的敵人，也不足為懼。」

　　實際上在特查拉提出將戰場放在他們國家附近的時候，托尼根本沒想過對方會做出這樣的犧牲，這是一場很有可能波及到平民的戰鬥，而在現代社會中確實已經很少有杳無人煙的地方可以作為戰場，同時還不會引起黑暗騎士團的疑惑。

　　如果借口要將兩個敵人的物品放在擁有強力保護罩的瓦坎達的話，一切就合理了，敵人不會猜到他們早就已經獲知了對方的情報，同時已經准備守株待兔，將他們一網打盡。

　　但很有可能瓦坎達要為此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他們的戰士們可能在這場戰鬥之中奮不顧身、戰鬥到直至死亡。

　　特查拉沒有回答托尼的問題，只告訴他這是瓦坎達所有人認同的決議，他們願意迎戰。

　　至此，戰鬥一觸即發。


第114章

　　瓦坎達是一個很有自己民俗風格的國家,然而他們的科技水平卻突破了外界的印像，菲洛米娜站在高聳的建築物上，望著下方那些起碼超了現在科技幾十年的高科技,忍不住感嘆道:「你們的國家真不錯。」

　　站在菲洛米娜身邊帶著她稍微參觀一下的,是瓦坎達國王特查拉的妹妹、瓦坎達的公主蘇睿。

　　眉眼中帶著狡黠的公主聞言似乎十分驕傲的笑了出來，她身上穿著瓦坎達的傳統服飾，垂墜在腳邊的薄薄裙角隨著高處的風稍微的揚了起來:「我聽過你，守望先鋒的源氏。」

　　「你們組織的黑客確實是世界第一黑客,就算是我,也無法突破守望先鋒的防火牆，這可是第一次。」蘇睿聽上去似乎沒有太多的不滿,反而帶著細微的好勝跟好奇心:「你真的能召喚出龍嗎？」

　　「...與其說是龍，不如說是化做實體的能量所組成的精神體。」菲洛米娜稍稍思索了一下，才對著蘇睿說道,他們從高空乘坐著極快速的電梯下到了蘇睿的研究室裡,那裡正放著幾周前逃走的溺亡怨魂留下來的尼普頓三叉戟。

　　本來這是屬於亞特蘭提斯的珍寶，但是水行俠，同時也是亞特蘭提斯之王的亞瑟·庫瑞則十分大氣的同意復仇者將這根尼普頓三叉戟藏到敵人無法找到的地方,也就是後來預備作為戰場的瓦坎達。

　　而菲洛米娜會出現在這裡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現在瓦坎達對於敵人來說還是未知的地方，而三叉戟在運送到紐約的途中很有可能會被奪走，因此菲洛米娜才會多跑一趟到這裡來,同時也有為了讓她在這裡設立一個傳送陣方便出入的緣故。

　　在跟著蘇睿來這裡拿三叉戟之前,菲洛米娜已經設立好了好幾個傳送陣，其中只有一個是菲洛米娜自己會用到的,其它都是應瓦坎達國王特查拉的請求，設立了單向傳送陣在他的母親還有蘇睿的房內。

　　瓦坎達的前皇後妮亞米跟公主蘇睿本身並沒有什麼戰鬥力,這也是特查拉在將人支開之後才對菲洛米娜提出的請求，雖然他英勇的應戰，並且將自己的國家邊緣作為了戰場，但出於兒子與兄長的私心，他並不希望自己的母親還有妹妹死在戰場上。

　　就算認識這個名為黑豹的超級英雄不到幾周的時間，菲洛米娜也對對方十分敬佩，並不是所有的國王──就算在國民們全體要求應戰的前提下──都能夠讓自己的國土被戰火所侵襲，很有可能成為一片焦土的。

　　就算他沒有任何戰鬥力，他也值得菲洛米娜的敬重，並且菲洛米娜還通過這件事情想到了其它超級英雄的家屬。

　　她並沒有試圖去探究其它人的真實身份，但是既然他們的敵人示意世界的蝙蝠俠，那麼很有可能他們早就已經都獲知了這方出戰的超級英雄們所有的私人資料。

　　比如他們的真實身份、戀人以及家人的存在。

　　既然溺亡怨魂連平民都可以毫不猶豫的說殺就殺，指望他們有最低標准的道德就沒有任何意義，在這之前倒不如將所有的超級英雄家屬集中保護起來，讓他們遠離戰場。

　　同時也能讓戰場上的超級英雄沒有後顧之憂、心無旁騖的戰鬥。

　　菲洛米娜一邊在腦中思索著，一邊伸出腳在地面上跺了一下，快速的銀白色光芒在瞬間擴散開來，前方的蘇睿因為在介紹的關系並沒有注意到。

　　這是菲洛米娜應特查拉的要求、為了不讓他的家人們察覺所臨時制造出來的魔法陣，雖然並不像菲洛米娜親手繪下的魔法陣永遠不會隨著時間的過去損壞，但是起碼也可以維持個半年左右，足夠他們在這場戰爭進行的時候逃脫了。

　　菲洛米娜伸出手，一串晶瑩剔透的魔法石手鏈落在了她的手上，少女伸出手握住金色的尼普頓三叉戟，在三叉戟消失的同時，將那串魔法石手鏈放到了蘇睿的手中:「拿著。」

　　「這是...？」蘇睿的眼光極好，一眼就看出了這個由魔法石組成的手鏈並不是這個世界的礦產，她雙眼冒著熱切的光，摸了兩下的同時還有點疑惑的問道。

　　「魔法，科技研究不出來什麼的。」菲洛米娜是不懂這些科學家對未見過的物質那可怕的狂熱了，她警告性的開口說道:「遇到危險的時候就把上面的石頭捏碎──雖然看起來很堅硬，但這東西實際上很容易壞──儲存在裡面的魔法會保護你。」

　　當然，是假的。

　　能夠儲存魔法的魔法石都是煉金宗師才能做出來的了，菲洛米娜這種接觸煉金幾個月的小菜雞怎麼可能造的出來，這個魔法石裡面存儲的就是足量的、能夠開啟魔法陣的魔力。

　　這個世界裡面的魔力與黑暗世界的並不相同只有輸入菲洛米娜給予的同源魔力才能觸發菲洛米娜埋下的那些魔法陣。

　　魔法陣會將觸發者送到菲洛米娜事先設定好的定向傳送陣上，然後留守的超級英雄們──據說是閃電俠的助手跟超級小子──會將這些家屬送到他們少年泰坦曾經的據點，好像是某座山體的內部，那邊不僅有超級英雄留守，菲洛米娜也會留下可以治療的輔助，確保就算有敵人闖入，也無法對超級英雄的家屬們造成傷害。

　　萬事俱備，菲洛米娜將尼普頓三叉戟收進了系統背包中，通過巨大的洞頂朝外望去。

　　這裡似乎是瓦坎達開采振金的地方兼蘇睿的研究室，深坑望出去可以看見被圈成圓形的天空，上頭隔著瓦坎達的防御屏障，只要屏障開啟，想闖進來的人都會被物理摧毀。

　　然而誰都知道，這樣的屏障擋不住那群惡魔。

　　蹂躪者蹲坐在樹林之中，他是這場戰爭的先鋒，本來計劃好的是由他跟溺亡怨魂一起提前造成社會的混亂，但蹂躪者卻在溺亡怨魂逃走之後，接到了狂笑之蝠的通知，讓他先不要進攻，他們決定一起組織攻擊。

　　務必要毀掉這個世界。

　　現在的他只能靜靜的等待通知，因此蹂躪者在山林之中停了下來，依靠注射的毀滅日病毒，他可以清晰地聽見這個世界的脈動，無數人在搏動的心跳，還有菲洛米娜那平穩的、看上去似乎無比輕松的話語聲。

　　這也是狂笑之蝠之所以派他來當先鋒的原因，蹂躪者注射的毀滅日病毒可以讓他輕易的探聽到敵人的行動，而很明顯這一次，菲洛米娜就是這次戰爭的核心，蹂躪者早就已經知道菲洛米娜身上攜帶著尼普頓三叉戟跟戰神頭盔了。

　　但是他誰都沒有說。

　　恢復了自己原本樣貌的蹂躪者，盤腿坐在了樹下，就算經歷了時光的洗禮，細微的滄桑卻沒有讓他俊美的面容改變，而是增添上了時光的光彩，看上去帶著比這個世界的他更增添了點頹廢感。

　　他緩慢的將自己沉浸進記憶之中的世界，將那個世界，還有毀滅日病毒所帶給自己的、持續性的痛苦通通拋之腦後。

　　反正，他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痛楚。

　　「爸爸！」稚嫩的童聲在蹂躪者的耳中響起，他緩慢的睜開眼睛，面前是笑開了的菲洛米娜，還有已經離家去上大學的迪克跟皮的要命的傑森，三個小毛孩手中還扯著拉炮，靠近的腳步聲過大早就已經被他聽個一清二楚，只不過他卻還是裝作在睡覺，一直到女兒喊自己的時候才假裝醒了過來。

　　「砰！」三個小孩子十分有默契的將手中的拉炮拽開，裡面的廉價彩帶跟紙條灑了哥譚貴公子一身，橘色與藍色、紅色的彩帶落在那看上去就貴的要死的西裝上，顯得分外滑稽。

　　蹂躪者目光中隱約的帶著點笑意，迪克已經很久沒回過家了，就算現在看著他的時候還是有些別扭的樣子，他知道這個孩子還在為了自己的控制欲而生氣。

　　傑森倒是一如既往的頑皮，少年隨手將用過的拉炮放到桌面上，然後伸手將菲洛米娜抱了起來，湛藍色的雙眼笑彎了:「是菲洛米娜的主意！」

　　甚至都還沒上中學的菲洛米娜面上微微的紅了，然而被傑森高高舉起來甚至都沒法轉過去錘他，小姑娘氣的大喊:「我最討厭傑森了！」然後被笑翻了的二代羅賓用力的捏了臉。

　　「所以，小公主，找我有什麼事嗎？」蹂躪者沒有將身上的彩帶給清理掉，而是伸手將菲洛米娜從傑森舉高高的動作之中拯救出來，小姑娘落到地上，腳上精致的小皮鞋落地之後發出「哢噠」的聲音，清脆的像是幸福的鐘聲。

　　「爸爸你又忘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菲洛米娜興高采烈的衝著布魯斯的背後招了招手:「你看，我們還找了你的隊友來給你慶生！」

　　隊友。

　　笑嘻嘻的小女孩噠噠噠的朝著那群人跑了過去，為首的那人胸前有著一個大大的S型標志，據說像征著希望，如同川流不息的河水一般湧動著。

　　然而極度的不安感卻侵襲著蹂躪者的心髒，他連忙站起身想要說些什麼。

　　想要阻止什麼。

　　然而下一秒，本來溫馨的空間卻忽然消失了，籠罩住蹂躪者的只有毫無邊際的鮮紅色，破碎的肢體堆砌成了屍山血海，他看見斷裂的黑色短棍、暗淡的真言套鎖、殘破的肢體跟漫開來的鮮血。

　　「你醒了嗎，布魯斯？」那唯一還站立著的人形緩慢的轉過來，像是從天降臨的惡神，對他開口說道:「歡迎來到你的世界。」

　　「轟隆！」雷鳴聲將猛地從地上坐起的蹂躪者從半秒前的夢境中喚醒，天空中滴滴噠噠落下的雨點滴落在他的肩頭以及鼻尖。

　　是了，那才是──。

　　他的世界。



第115章

　　時間過去了一天又一天,一直到菲洛米娜接到緊急通訊的時候，距離她那天從瓦坎達回來已經過去了五天。

　　現在正是暑期，菲洛米娜還沒有開始上學,因此她此刻正在家裡叼著薯片打游戲,提姆讓人送來的游戲機都是最新款的，同時還有斯塔克企業跟韋恩企業新研制的游戲系統，通通都是內測版，就是為了讓一直在緊繃狀態准備戰鬥的菲洛米娜在這個時候能夠稍微的放松一下。

　　通訊亮起的時候,菲洛米娜甚至還有點茫然,少女抬起頭，然後猛地站起身,甚至都不需要菲洛米娜吩咐，雅典娜就快速的把源氏的邪鬼皮膚套在了她的身上，菲洛米娜凝視著前方,過了兩秒之後才開口:「保護好那些人,雅典娜。」

　　她說的是此刻正在正義山內的那些超級英雄家屬們，菲洛米娜知道這說起來很過分，但只要解決了後顧之憂,不管是她還是蝙蝠俠、超人、復仇者們等等，都可以心無旁騖的戰鬥，可以從容的在這場戰爭之中死去。

　　當然了，菲洛米娜大概是參與在其中的少數極為年輕的英雄,彼得·帕克被鋼鐵俠壓著,沒有爭取到上前線的機會，而是負責了正義山的防御工作。

　　實際上,這也是他最擅長的，比起與他人戰鬥,在刀劍之中拼殺，彼得顯然更善於拯救他人。

　　菲洛米娜深深吸了一口氣，三步並作兩步的從游戲室中衝出來，跑到了自己家客廳裡早就刻下的魔法陣上，朝上面輸入魔力。

　　雅典娜的回復還在她的耳中回蕩著，她知道雅典娜負責這樣一點工作絕不會出差錯。

　　菲洛米娜已經召喚出了倆個分身，當作普通的正常人在正義大廳生活了一周多，分別是可以治療跟鎖血的巴蒂斯特，還有身為智械卻擁有自我意識的守護者奧麗沙。

　　這兩個角色都由雅典娜控制，在遇到需要謹慎面對的敵人時，雅典娜就會通知菲洛米娜。

　　經過密集的、這段時間裡經常分神控制兩個角色的菲洛米娜來說，她可以做到在同一時間控制倆個、至多三個角色，當然專心程度會有差異，畢竟高強度的戰鬥是需要極大地專注力的。

　　如果對上了溺亡怨魂那樣的角色，菲洛米娜光是用自己的身體跟對方戰鬥都需要全部的精力，更不用說控制其它兩個角色進行戰鬥了。

　　但只要不是那個級別的戰鬥，菲洛米娜自覺還是能做到一心二用甚至三用的。

　　這樣在緊張的戰鬥過程中，菲洛米娜就還能夠分出神給予自己的隊友們治療以及吸收傷害的盾。

　　因此菲洛米娜在傳送的同時，召喚出了另外倆個分身，分別是之前其它人已經見過很多次的天使安吉拉·齊格勒，還有查莉婭──被玩家們昵稱為【毛妹】的副坦角色──來作為參與這次戰爭的守望先鋒角色。

　　當三個人──實際上內核都是菲洛米娜在控制──一同被傳送到瓦坎達的時候，菲洛米娜就看見自家老父親那雖然被面罩遮擋住，但絕對正在皺著的眉頭。

　　男人看上去有些陰沉的站在戰情指揮室裡，似乎對於現在的狀況並不樂觀。

　　這是瓦坎達在這次戰爭前緊急開辟出來的空間，裡面放滿了瓦坎達研制出的高科技監控裝備，菲洛米娜事前已經將先前雅典娜收集到的時空能量波動值傳送給了蘇睿，對方根據這個傳送波動值研制出了一款針對這個傳送能量的警報器。

　　「他們出現了？」菲洛米娜易出現的時候就問了這個問題，蝙蝠俠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偵測到了相同的空間能量，但是監控卻沒有看見他們的身影。」

　　「這樣嗎？」菲洛米娜點點頭:「便士一呢？」

　　便士一算是阿爾弗雷德的代號，他們在秘密身份的時候都會這樣稱呼老管家

　　「紅羅賓將他送過去了，他負責在蝙蝠洞裡監測並給我們傳送需要的資料。」布魯斯言簡意賅的說道，阿爾弗雷德算是他們唯一一個沒有什麼身手的家人，達米安跟提姆、傑森都不需要保護，他們跟蝙蝠家的女孩們──孤兒卡珊德拉·該隱、攪局者斯蒂芬妮·布朗、蝙蝠女孩芭芭拉·戈登還有蝙蝠女俠凱特·凱恩──各自在哥譚分散了開來，以防萬一哥譚的反派們注意到蝙蝠俠今天不在家，又出來搗亂。

　　而迪克則拜托了星火跟渡鴉幫自己看管一下布魯德海文，他自己則參與了這場戰鬥，菲洛米娜能夠通過透明的玻璃看見他正在下方跟特查拉說話。

　　似乎是注意到了菲洛米娜這裡傳遞過去的視線，迪克有些茫然的回過頭，就看見菲洛米娜居高臨下、穿過玻璃的視線。

　　他看上去似乎很高興的樣子，然而高興之中卻又夾著細微的擔憂，菲洛米娜望見他匆匆的跟特查拉說了幾句話之後，就朝著二樓跑了上來。

　　「源氏。」迪克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沒有看上去那麼擔憂，菲洛米娜也稍稍柔和了下自己的棱角，面前的兩個人大概算得上是菲洛米娜絕對不願意讓他們出事的人之一，他們在這裡就意昧著菲洛米娜已經連退路都沒有了。

　　只要她要保護他們、保護這個世界，這場戰爭就沒有輸的理由。

　　少女將自己的頭微微仰起，瓦坎達的周邊被樹林所環繞，天空之中有著像是倒扣的碗一樣的防護罩，守護著這一方蒼穹。

　　湛藍色的藍天一點都不像是風雨欲來的樣子，然而菲洛米娜比誰都清楚，這場戰爭絕對不會是那種人死去的戰爭。

　　不是她殺了另一個世界的布魯斯·韋恩們，就是他們殺掉她所珍視的人，然後把這個世界給摧毀。

　　絕對不允許。

　　「蝙蝠俠！」天空之中降落下了一個紅藍配色的人影，面上笑的溫和的男人爭著那雙明亮有如大都會天空的藍眼睛，落到了蝙蝠俠身側:「我剛剛聽見了一些──詭異的聲音。」

　　菲洛米娜微微的眯起眼睛，嘴角微微的扯了下:「確實是有什麼東西混進來了，只不過──」

　　套著邪鬼外衣的菲洛米娜抽出自己腰間的正宗，化作一道快速的綠光直接擦過那些監視器:「你的動靜有點太大了...我猜你的名字是殺戮機器？」

　　就在半秒前，雅典娜忽然警告菲洛米娜有人試圖攻擊自己的防火牆，並且因為瓦坎達的網絡並不是雅典娜控制的，對方已經入侵到了他們的監視器中，正通過這個監視器在窺探著他們的動靜。

　　菲洛米娜沒有采取什麼將對方趕出去的操作，而是簡單直接的將被控制的器物直接給毀壞。

　　首先，菲洛米娜並不知道對方在入侵的這段時間在他們的電腦裡究竟偷窺了多少東西、聽到多少機密、看見過多少檔案，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趁這個時候塞了病毒。

　　菲洛米娜的動作太快，然而蝙蝠俠的反應也不慢，男人直接伸出手拽住超人退了幾步，遠離那些電腦。菲洛米娜的動靜顯然引起了其它已經到達的超級英雄們的注意力，這個集合大廳雖然大，但是英雄們的聽力、視力向來很好，注意到異樣的他們已經在朝著這個地方趕了過來。

　　【已經完全排查，對方很小心，只入侵了剛才那台機器。】雅典娜的聲音適時地在菲洛米娜的腦海中響起，少女甩了下自己手中的刀，然後才將那柄正宗收刀入鞘。

　　「只是來試探的，短時間內不會再來了...守望先鋒的AI雅典娜跟黑影會接手這裡的網絡跟防火牆。」菲洛米娜簡短的說道，方才散發出的肅殺氣質已然不再，站在一旁的迪克苦笑著搖了搖頭。

　　菲洛米娜似乎變得比以前更強了。

　　「既然如此，對方的能力有可能類似鋼骨。」蝙蝠俠果然不愧是戰術大師，從菲洛米娜跟對方短暫的交手之中就猜到了這一點，他快速的在自己的微型電腦之中記錄著:「既然如此，最符合形容的就是殺戮機器(The Murder Machine)。」

　　這就是為什麼菲洛米娜剛才會直接稱呼對方殺戮機器的原因，要知道在對方的想法中，他們有四個成員是完全沒有出現過的，既然菲洛米娜能夠喊出對方的稱號，就證明了他們的信息並不是真的密不透風，就算他們出現的次數極少，這個世界還是有人可以突破他們的防御。

　　雖然對方並不知道是因為奇異博士有著可以窺視未來發展的阿戈摩托之眼，但卻因為不能說出口以免改變了未來，因此只能透露這無關緊要的、早就能夠得知的名字，但菲洛米娜這無疑是給了對方一個下馬威。

　　「嘻嘻嘻嘻──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帶著癲狂笑聲的聲音從屋內的音響中想起，菲洛米娜眯起眼睛，那台被摧毀的設備上，唯有音箱還在勤勞的工作著。

　　「我猜你就是狂笑之蝠。」蝙蝠俠的聲音搶在了菲洛米娜之前，少女在邪鬼面具之下的嘴張了張之後又收了回去，蝙蝠俠的舉動很簡單，狂笑之蝠對於菲洛米娜似乎並不了解，因此他搶過話頭，就意昧著能將對方的注意力從菲洛米娜身上移開。

　　這是無法說出口的善意。

　　「啊哈──我猜你就是這個世界的我！」狂笑之蝠自顧自的說著，說完之後又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然而超人卻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等等，那是什麼聲音？」

　　「嘻嘻嘻嘻嘻！是誰的聲音！」嘈雜的音箱中參雜的聲音刺耳、帶著些微的電流聲:「答案揭曉──」

　　「是小羅賓們！」


第116章

　　狂笑之蝠的消失就跟他的出現一樣突然,下一秒那刺耳的電流聲就從空間之中消失，同時也表明著對方已經離開了頻道。

　　菲洛米娜能猜到自己的面色大概是史無前例的難看，就算被掩飾在邪鬼面具後,恐怕那表情也足夠嚇哭無辜的路人孩子。

　　然而就在幾秒後,蝙蝠俠的通訊忽然響起，他按開小臂上的通訊影像，對面那頭出現了紅羅賓的身影。

　　對方的聲音聽上去似乎在極力的壓制著情緒，但是不僅僅是菲洛米娜,在場的眾人都能感覺到他的不對勁。

　　「紅羅賓？」蝙蝠俠低沉的聲音似乎帶給了紅羅賓些微的力量,將他從有點呆愣的狀態下喚醒，紅羅賓回過神來之後連忙開口:「羅賓不見了,我們找不到他──他的通訊器掉在巡邏的地面上，蝙蝠女俠趕到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人影了！」

　　對上了。

　　這就說明了為什麼一直以來隱藏在幕後，就連聲音都沒有出現過的狂笑之蝠會突然在他們面前出現──就算只有聲音也好,這無疑是暴露了他自己的資訊──但如果是為了動搖軍心的話,那麼他這一步確實是走對了。

　　「我──」

　　「我回哥譚。」

　　菲洛米娜的話都還沒出口，就被布魯斯給打斷了，蝙蝠俠那唯一曝露在空氣之中的下巴緊緊地抿緊,看上去嚴肅的可怕。

　　菲洛米娜怔愣了兩秒之後，沒有再開口說話，超人則接過蝙蝠俠的話頭，鄭重的點了點頭:「我們會保護好這裡的,狂笑之蝠很有可能正在哥譚──」

　　「如果需要支援,我會讓你們知道的。」蝙蝠俠打斷了他的話，然後將自己的視線投向了菲洛米娜,她沉默的伸出手，從奇異博士那邊得到的懸戒已經掛在了左手的中指跟無名指上,金色的光圈像是燃燒著火花一樣，在這個空間之中出現。

　　從這頭可以很明顯的看到另一頭的蝙蝠洞，以及在蝙蝠洞裡注意到了這些動靜、正在朝著這邊望來，看上去似乎松了一口氣的紅羅賓。

　　蝙蝠俠沒有耽擱，朝著金色光圈那頭快速的躍了過去，菲洛米娜見他馬不停蹄的朝著蝙蝠電腦的方向走去，沉默的將傳送門關了起來。

　　蝙蝠俠成為超級英雄的的年份都比菲洛米娜自己的年紀大，要說菲洛米娜會擔心蝙蝠俠出什麼差錯，那才真的是開大玩笑。

　　因此菲洛米娜壓下自己心中細微的不安感，然後才默默的對著雅典娜問道:『還是沒檢測到達米安的位置嗎？他消失前的影像呢？』

　　【達米安·韋恩消失前剛好穿過一條沒有監控的小巷，不過似乎並沒有在那裡逗留的意願，因此可以推測應該是在穿過小巷的時候被伏擊帶走的。】雅典娜的資訊處理功能很是強大，就算排查完整個哥譚的監控錄像也花費不了她太長的時間，根據達米安的行動軌跡，少年很明顯並沒有預計要在那個小巷停留，多半是路過看兩眼就准備朝著下一個巡邏點而去。

　　那麼就要考慮到異能者出現在哥譚的可能性了。

　　達米安消失的地方沒有任何的戰鬥痕跡，這就說明他很有可能是在一瞬間就被抓走的，而出身於刺客聯盟的達米安光論戰鬥力跟反應能力，除非是連他都無法反應過來的速度，否則根本不可能一點信息都查不到。

　　在對方七個敵人之中，菲洛米娜已經見過了其中三個，無論是無憫鐵腕、蹂躪者還是溺亡怨魂都不可能在半秒內就抓走一個擁有

　　反抗能力、並且戰鬥經驗極其豐富的羅賓。

　　擁有毀滅日能力的蹂躪者或許可以做到，但是不可能沒有任何的動靜，毀滅日的速度雖然快，但是高大的身形反而是他不易掩藏的原因。

　　剩下的四個人之中，從他們的代號之中推測，殺戮機器本身的能力應該偏向於人工智能，就算可以加速也不可能毫無痕跡，所以可以排除。

　　那麼最後剩下的人選就只有狂笑之蝠、破曉詭燈跟紅死魔。

　　「黑暗騎士團的成員們，似乎都對應著我們其中一個人的能力。」神奇女俠思忖了片刻之後，將自己多日來的想法說了出來，她猜蝙蝠俠應該也有同樣的想法，只不過為了多加驗證而沒有輕易說出口:「蹂躪者擁有著類似於超人的能力，無憫鐵腕跟我一樣掌控著希腊神的力量，而溺亡怨魂就像亞瑟一樣可以控制海洋──」

　　「聯盟成立的時候，我們只有七個人，超人、蝙蝠俠、綠燈俠、閃電俠、鋼骨、水行俠以及我。」神奇女俠微微的皺起眉頭，這就是她所恐懼的，正義聯盟的成員們幾乎都是用自己的正義感來壓制自己，因此他們才會踏上拯救他人的道路，但如果他們聯合在一起、並且走上了不一樣的道路。

　　那麼，用噩夢來形容也不為過。

　　「那麼，蝙蝠俠不算在內的話，按照推測還有擁有綠燈俠跟閃電俠能力的敵人。」托尼·斯塔克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看上去若有所思的樣子:「這應該算是好推測的，不過──蝙蝠俠難道還能跟蝙蝠俠自己融合嗎？」

　　確實，按照神奇女俠的邏輯，正義聯盟創建的七個人之中，每一個都是每個世界的蝙蝠俠與其他人的能力融合的話，那麼蝙蝠俠自己要怎麼跟自己融合？

　　菲洛米娜微微垂下了自己的視線，站在她身邊的迪克則張了張口，最終還是選擇開口。

　　雖然他認為自己這個猜測很有問題，但是剛剛那個入侵通訊之中的人──狂笑之蝠──給他的既視感實在太過深刻了。

　　「蹂躪者嚴格來說擁有的並不是超人的能力，而無憫鐵腕同樣也是融合了神奇女俠對手之一的戰神阿瑞斯的能力之後才出現的。」迪克思索了幾秒之後，謹慎的將自己的猜測說出口。

　　現在他們的時間所剩無幾，從狂笑之蝠為了擾亂他們的計劃而將羅賓被抓走這件事情側面的透露出來之後，他們就猜到戰鬥大概率不會拖太久了。

　　因此美國隊長對著特查拉點了點頭，瓦坎達國王就邁著較為快速的步伐朝外走了出去，看上去很顯然是要去動員自己的軍隊了。

　　「蝙蝠俠也有一個──比較出名的敵人。」迪克有些僵硬的將這句話從自己的口中擠了出來。

　　蝙蝠俠出名的敵人可不止一個，實際上可以說，整個哥譚就沒有不出名的反派，這些能在罪惡之都生存，在這裡攫取利益、鼓動罪惡的人們，在地下的黑暗世界中幾乎都是令人聞風喪膽的一方惡棍。

　　而其中又以某個人為代表，他是混沌、他是絕望、他是所有的無序。

　　他是小醜。

　　實際上狂笑之蝠(The Batman Who Laughs)的稱號似乎就已經側面的表明了他的身份，迪克甚至覺得布魯斯在返回哥譚之前可能就已經猜到了狂笑之蝠的真實身份。

　　「...小醜嗎？」超人湛藍色的瞳孔微微的縮起，如果他們的敵手變成了小醜與蝙蝠俠的融合體，這個人既沒有道德的約束、也沒有手段的約束，還擁有了無比強大的腦袋與戰術，甚至可以說善於玩弄他人的感情與人性──。

　　這絕對是難以戰勝的對手。

　　「我們組織會分出人力去監測的，發現羅賓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菲洛米娜緊緊地抿起嘴，面具下的臉色難看的要命，然而她卻還是硬生生的忍住了，聲線聽上去平緩無波，像是一點都不為此事感到擔憂一樣。

　　達米安會沒事的，壞人都死的晚，像達米安那種壞脾氣、沒禮貌的小兔崽子，怎麼可能會出什麼事。

　　至於布魯斯──菲洛米娜已經讓雅典娜盯著他了，根據過去從蝙蝠俠那裡得到的側面情報，加上先前對小醜的理解，菲洛米娜大概可以猜到，不管是什麼世界的小醜，都對將蝙蝠俠拖入混亂與罪惡這件事感到愉悅。

　　因此蝙蝠俠回到哥譚，反而是最能夠牽制對方、同時也給他們足夠搜救羅賓的時間，幾乎可以說是完美的戰術。

　　狂笑之蝠身為那個組織的首領，在沒有他出現的情況下，只要不是組織內部分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組織分崩離析的話，進攻的時間就會被延後，他們甚至可以通過這段時間去找到組織的其他成員，只要能將他們一個個分開拿下，最終戰鬥的時候就會簡單很多。

　　應該是這樣的，只要──。

　　「呲──」就在菲洛米娜思考的瞬間，電流被干擾的聲音在菲洛米娜的腦海中猛地響起，像是音箱跟音箱之間靠的太近所發出的刺耳噪音，猛地重擊著菲洛米娜的耳膜，在這一瞬間，菲洛米娜整個人就像是被一拳重擊了腦干一樣，面前一片空白，尖銳的疼痛刺進菲洛米娜的腦海中，她猛地伸出手拽住還站在身側的迪克，然而卻沒能穩住自己的身體，差點跌坐在地上。

　　「源氏？！」迪克聽上去有點驚慌，但是菲洛米娜的耳膜經過剛剛那樣劇烈的聲音之後，幾乎聽不見什麼聲音，少女晃了晃自己的腦袋，試圖將茫然跟刺痛感從自己的腦海中甩走，緊接著，她才聽見雅典娜有些急促的呼喊:【菲洛米娜？菲洛米娜！那個人工智能體剛剛差點自爆攻擊我，你還好嗎？】

　　『雅典娜──？』

　　【沒有時間了，他們的目標不是這裡，不是戰神頭盔跟尼普頓三叉戟！】

　　身為一個人工智能，雅典娜是無法發出【焦急】這樣的情感的，但是通過加快的語速，菲洛米娜也能猜到接下來的對話對於她來說可能不是什麼好事，因此就算現在眼前還一片茫然，面前的景色令人眩暈的晃來晃去，夜翼蹲在自己面前張大嘴吼著什麼她卻一點都沒聽清，她還是快速的回復了雅典娜:『怎麼回事？』

　　【他們的目的是蝙蝠俠，為了防御對方的攻擊，我收回了監控，馬上就能恢復──】雅典娜的話就像是忽然被扼住了喉嚨一樣，下一秒，一副令人感到恐懼的畫面伴隨著雅典娜的話語出現在了菲洛米娜面前:【我馬上准備分身...】

　　四個面色蒼白的孩子們像是惡犬一樣，撲在了蝙蝠俠的身上撕咬著，而那個看上去無比削瘦的黑色影子則站在蝙蝠俠的面前，手中的匕首沾染著鮮血，他的眼睛似乎被類似鉚釘的巨大眼罩給遮擋住了，嘴角粘著赤紅色、類似鮮血的東西，正在仰天狂笑著。

　　而金色的靈魂之力，正漂浮在蝙蝠俠的身體上方，吞吐著溫和的光芒。

　　作者有話要說：

　　狂笑老爺:沒想到吧，我偷家啦！


第117章

　　出現在菲洛米娜面前的畫面是蝙蝠洞裡的監控,距離那個畫面發生的地點並不遠，因此菲洛米娜甚至能夠看清從那把匕首上緩慢滴落的血跡，落在地面上緩慢的濺開時那經過的軌跡像是放慢了無數倍的子彈時間。

　　死亡。

　　這是普通人一生之中一定會經歷的,或許是自己,又或許是家人、朋友、戀人甚至仇人，只要你擁有生命，就一定會迎來終結的那天。

　　這個詞似乎從來就沒有從菲洛米娜身邊離去過，幼年被巨大的水泥塊壓在地上,感受著鮮血跟生命緩慢的從自己身體之中流逝的時候。

　　或是明明只是為了阻止暴怒的搶劫犯為了錢毆打路邊的老太太,卻被已經失去理智的對方衝著胸口開了一槍，子彈破開皮膚,朝著心髒徑直衝去的時候。

　　又或者是為了阻止被腦控的神奇女俠，卻沒防備住同樣被腦控住的超人，當自己的胸膛被人間之神那堪比鋼鐵的拳頭直接桶穿的時候。

　　明明死亡這個詞距離菲洛米娜的生命如此的接近,甚至無數次的想要侵襲她的一切,但菲洛米娜都無畏的挺了過來，她像是永遠拒絕了死亡這件事情一樣，將這一點排除在了自己的人生選項之外。

　　她可以,她能做到，她能活下來。

　　是這樣的信念讓菲洛米娜從無數次絕境之中生存下來，在阿拉斯代爾的世界裡一次、一次又一次的逃脫險境，【想回家】這樣的欲望刻在了菲洛米娜的心髒之中,她絕不能死在無人知曉的地方。

　　明明菲洛米娜自己已經無數次的逃離了死亡,但那沉重的黑影卻像是永遠無法揮散一樣，猶如附骨之疽般,令人厭惡又難以逃脫。

　　她知道布魯斯·韋恩現在的狀態必定就是死亡了，他人無法看見的、金色的靈魂球漂浮在了蝙蝠俠倒地的身體之上,細微的金色絲線正在緩慢的試圖朝外逸散，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給阻擋住了一樣，被限制在了以蝙蝠俠的心髒為圓心的半徑一公尺以內。

　　菲洛米娜那仿佛快要跳出胸腔的心髒猛的沉靜的下來，她單手拽住自己胸口處的衣服，想到了自己先前以防萬一交給蝙蝠俠的魔法石戒指。

　　可以鎖住人類靈魂的戒指。

　　菲洛米娜面前的迪克還在大聲的對她說著什麼，被猛烈震蕩過的耳膜中帶著令人眩暈的耳鳴聲，菲洛米娜知道自己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恢復的，因此她用力的拽住迪克的小臂，藉由對方的幫助站起身，然後盡量以自己覺得能夠聽清的速度開口:「蝙蝠俠被狂笑之蝠襲擊了，我現在要回哥譚一趟──。」

　　這裡聚集了幾乎整個世界上最強大的超級英雄們，他們正試圖抵御著敵人的進攻，菲洛米娜知道自己這一趟前去無疑落入了敵人的陷阱，也知道這一切很有可能都是狂笑之蝠給自己下的圈套，但是隔了整整十八年，菲洛米娜才第一次體會到親情帶來的關懷。

　　布魯斯·韋恩可以死，但是絕不能死在菲洛米娜之前。

　　先前送給布魯斯的鎖魂戒指可以延長死亡找上他的時間，但是一旦拖的時間過久，那麼就算是阿拉斯代爾親自站到這裡來，行使法神的能力，也不可能將對方從冥界給拖回來。

　　菲洛米娜松開了支撐著自己站起來的手，沒有將布魯斯現在已經死去的這件事情告訴在場的人們，這無疑只會讓他們慌張，如果布魯斯自己知道了這件事情，也只會贊同菲洛米娜的處置措施。

　　既然狂笑之蝠想要他們亂起來，那麼菲洛米娜就絕對不會如他的願。

　　菲洛米娜面前的畫面已經被雅典娜給收了回去，她沒有再開口，直接朝著地面上先前刻印好的魔法陣之中輸進了魔力，整個人直接消失在了空氣之中，留下聽見了自己話語之後面色凝重的一群超級英雄們。

　　戰鬥情勢一觸即發，他們絕對不能失去任何一個同伴，因此就算有一些反應快的超級英雄都已經猜到了這基本上就是一個圈套，也沒有人阻止菲洛米娜去救人。

　　超人伸手按住了夜翼的肩膀:「他們會沒事的，源氏跟蝙蝠俠都是十分具有智慧的英雄。」

　　夜翼沉默著沒有開口，他朝著落地玻璃外望了過去，外頭明亮的藍天一點都看不出來現在他們已經是山雨欲來的感覺，拉扯著心髒的不安感被迪克盡數的壓進心底。

　　有布魯斯跟菲洛米娜一起，絕對會沒事的。

　　而被如此信任的菲洛米娜，落在蝙蝠洞裡的時候，完全出乎了在場眾人──實際上可能有自己意識的也就只有狂笑之蝠一個人──的意料之外。

　　菲洛米娜使用的傳送方法跟普通打開傳送門並不一樣，阿拉斯代爾教給她的傳送陣沒有什麼魔法能量殘留，觸發的時候也只需要一點點的細微魔力，與蟲洞通道是不一樣的傳送方法。

　　菲洛米娜自然沒看出來狂笑之蝠的驚訝，少女也一點都不在意，落在地上的她身後同時鑽出了一個穿著希腊短袍的女子，菲洛米娜在邪鬼面具後的面容驚怒交加，死亡的黑影似乎已經開始聚集到了蝙蝠洞之中，菲洛米娜知道如果自己的動作再慢上那麼點，那麼就算她把狂笑之蝠給處理掉了，也無法救回自己的父親。

　　「啊哈──」狂笑之蝠的聲音之中帶著些微的啞，像是癲狂笑過之後被傷害到了的嗓子，他站在倒地的蝙蝠俠身側，被巨大鉚釘眼罩所擋住的眼睛朝著菲洛米娜的方向望了過來，菲洛米娜不知道她是怎麼通過那個鐵塊看見自己的，但是這一點都不重要。

　　少女伸手握住了背在自己身後的太刀，金屬鏗鏘出鞘的聲音打破了這令人感到恐懼的死寂，菲洛米娜假裝自己正在跟雅典那控制著的天使安吉拉·齊格勒說話:「注意自己安全，不要靠的太近。」

　　安吉拉沉默的點點頭，手中的天使之杖上燃燒著的聖火陡然轉藍，變成了可以加強傷害的光束之後，連接到了菲洛米娜的身上。

　　當務之急是復活蝙蝠俠，但是那四個打扮成羅賓的小孩子蹲坐在蝙蝠俠的身邊，咧著沾滿鮮血的嘴角，看樣子就像是什麼小說裡的喪屍一樣。

　　「我只會說一次。」菲洛米娜手中的妖刀村正反射著蝙蝠電腦照射出來的白光，在洞窟裡閃耀著細微的、像是星光的點點光芒從太刀上反射出去，在洞窟內像是打著光一樣:「給我從他身上滾開。」

　　「哦，可憐的小姑娘，就算你的父親活過來，也不會是從前那樣了──」狂笑蝙蝠小聲的笑了出來，像是憋不住笑意一樣，下一秒狂肆的笑聲驚起了洞窟之中的蝙蝠，菲洛米娜則克制著自己的手，雅典娜在菲洛米娜的腦海中告訴對方她已經准備好了。

　　「咳咳，嘻嘻嘻嘻嘻──我給我自己，注射了相同的毒素──」狂笑之蝠像是想要停下來，但卻止不住自己的笑聲，愣是逼自己停下來，咳了好幾聲之後才止住笑意，衝著菲洛米娜開口。

　　「他將成為我。」

　　菲洛米娜垂下自己的目光，冷銳的厲色從少女藍色的雙眼之中顯現而出，不再像是曾經那樣一閃而過，而是隨著狂笑之蝠一次次的刺激著菲洛米娜的逆鱗，而緩慢的積攢起了怒氣值。

　　蹲坐在蝙蝠俠身側的四個羅賓犬們，警惕的看著菲洛米娜，其中穿著綠麟小短褲的那只更是衝著菲洛米娜呲起了牙，慘白的臉色在菲洛米娜的眼中看上去分外的刺眼:「別把你跟我父親混為一談，你不配。」

　　「有這時間叨逼叨不如把你的嘴給我閉上，我的父親跟你這種自甘墮落，甚至把自己的孩子殺害改造的人不一樣。」菲洛米娜並不是一個會在戰鬥之前長篇大論的人，實際上，她更偏向於把對方宰了之後，踩在對方昏迷的身體上面冷冷的看著他，然後轉頭走人。

　　把她的時間浪費在跟廢物渣滓說道理簡直就是會遭天譴的行為，菲洛米娜可沒那麼閑。

　　但這次或許可以算得上是一次例外吧，菲洛米娜無法接受明明已經為了這個世界付出這麼多，明明這一切都被菲洛米娜這個後來出現的女兒看在眼裡的蝙蝠俠，卻因為其他世界的同位體做的事情而不得不擔負上那樣的責任，菲洛米娜無法接受這個世界上有人需要扛起根本不屬於自己的責任。

　　就像是菲洛米娜無法接受溺亡怨魂那可能已經死去的孩子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像是呼喚著什麼一樣，悲戚的對她喊著不要殺自己的媽媽，不要攻擊她，不要傷害她。

　　這世界上從來就不存在因為你活的悲慘，就可以對他人作惡的行為。

　　就算是曾經厭世、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不感興趣，只是機械性的活著、機械性的吃飯、機械性的學習然後機械性的准備等待自己的生命迎來終結的菲洛米娜·歐森也一樣。

　　她拒絕外界的友好，卻從不因此作惡。

　　「我的父親會不會跟你一樣，你就到地獄去看著好了──」翠綠色的光芒從妖刀村正的刀尖逸散而出，菲洛米娜極快的速度踩了下腳底的地面，在面具下輕輕地扯了下嘴角。

　　天使的復活技能，可是把人恢復到自己最巔峰的時期啊，最終，狂笑之蝠只能體會到，被體能巔峰時期的自己暴打的快感而已。


第118章

　　菲洛米娜大概能夠猜測到,蝙蝠俠可能一回到蝙蝠洞裡，還沒坐上什麼准備，才把紅羅賓派出去尋找達米安沒多久,就被守株待兔的狂笑之蝠給偷襲這件事。

　　就戰鬥力而言,菲洛米娜並不覺得蝙蝠俠會弱到哪裡去，他可是以凡人之軀並肩神明的存在。

　　精通127種格鬥術，並且善於使用各種戰鬥器械的蝙蝠俠，就算在面對四個羅賓犬跟狂笑之蝠,也不可能在瞬間落敗。

　　事實也證明菲洛米娜的猜想並沒有出錯。

　　菲洛米娜並沒有先攻擊狂笑之蝠,而是帶著綠色的眩目光彩直接出現在了那幾個羅賓犬身邊，手中的太刀沒有一點猶豫,直接橫劈過蝙蝠俠的身體上方，將那些羅賓犬從蝙蝠俠的身體旁邊逼退。

　　雅典娜控制的天使緊隨菲洛米娜身後，在菲洛米娜擋在了蝙蝠俠的身前、同時作為飛行的落點,金色的光翼在漆黑一片的蝙蝠洞中振翅飛翔,在飛行路徑之上撒下點點的光芒。

　　天使的出現是對於這個世界並不熟悉的狂笑之蝠沒有猜測到的，守望先鋒這個組織在他的世界裡並不存在，同樣的,他也沒能得知自己的世界是不是有菲洛米娜·歐森這個女兒。

　　就算有，在世界毀滅的時候，她也早已不存在了。

　　狂笑之蝠手中牽著的鐵鏈上，四個羅賓犬蹲坐在他身側,其中一只還有點依戀的蹭了蹭他的披風,止不住的笑意從他的心底蔓延開來。

　　這個世界，本來就該是如此。

　　菲洛米娜並沒有繼續進攻,現在對她來說復活布魯斯才是要做的第一件事，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推後。

　　天使的飛行速度並不慢,菲洛米娜持刀擋在天使跟蝙蝠俠身前，面對著自己的另一個世界的家人，眉眼中沒有任何的溫度。

　　無論是殺害了布魯斯的狂笑之蝠，還是已經失去了人類模樣的四個羅賓，通通都不是她所認識的那些人，因此菲洛米娜知道自己手中的太刀不會有任何的遲疑，對於她來說，任何阻擋在蝙蝠俠□□路之上的生物，都會被她手中的太刀直接鏟除。

　　狂笑之蝠看上去倒是覺得菲洛米娜在負隅頑抗一樣，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沒有復活這種事情，但是就像曾經的二代羅賓傑森·陶德一樣，想要從亡者的世界歸來就必定要留下什麼代價，傑森從地獄重回了人間，卻永遠的被拉薩路之泉的夢魘給纏繞住，永生永世都無法脫逃。

　　暫且不論他確實給蝙蝠俠注射了小醜病毒，就算蝙蝠俠現在並沒有死去只是假死，而那個小姑娘真的把他給救活了，蝙蝠俠也會在短時間內變成菲洛米娜最不想見到的樣子。

　　變成他的樣子。

　　嘻嘻嘻嘻嘻──一想到那個小姑娘面上露出絕望又痛恨、被痛苦所縈繞的樣子，狂笑之蝠甚至一點都不想要阻止她治愈蝙蝠俠了。

　　她總會意識到的，這個世界本身就是痛苦的。

　　菲洛米娜並不能猜到現在狂笑之蝠的想法，她也不會耗費自己的腦子去猜那個人的腦中在想什麼。

　　小醜是混沌、是瘋狂、是整個哥譚的罪惡凝聚成的人類，他先前的人生是什麼一點都不重要，從他割裂開自己的嘴角，塗上那宛若鮮血的紅色，染上翠綠色猶如馬戲團小醜的發色時。

　　他就已經與過去的自己完全割離了。

　　而現在的狂笑之蝠也是如此，從它殺死小醜的那一瞬間，從他瘋狂的那一瞬間，從他用機關槍將自己的孩子們一個個射殺而死，然後把他們改造成聽話的寵物時，他就已經不再是哥譚的暗夜騎士、不再是哥譚的正義之影，也不再是布魯斯·韋恩。

　　看著他人絕望瘋狂，不是很好玩嗎？

　　金色的光芒在狂笑之蝠的眼前亮起，那個女孩手中的太刀散發著尖銳耀眼的光芒，似乎僅僅憑著那把刀，她就可以保護身後的所有人。

　　有趣，好玩，真的是太有趣了！

　　菲洛米娜並沒有放松自己的警惕，更何況在看見了狂笑之蝠那咧的大大的嘴角時，她感覺寒意從自己的脊椎一路往上快速的攀爬，如果不是緊緊繃著自己的身體，她可能會因為這個寒顫而抖上好幾下。

　　雅典娜控制著的天使在她身後，就算從眼角余光都能感受到那散發出來的能量所帶來的金色光芒，漂浮在蝙蝠俠身體上的靈魂體本來像是被限制著無法離開，此刻卻像是受到了什麼召喚一樣，在蝙蝠俠的身體上盤旋了兩圈之後，快速的鑽進了對方的身體之中。

　　這樣的景像只有菲洛米娜可以看見，在金色的靈魂能量進入蝙蝠俠身體之後，她知道天使的復活已經成功了，蝙蝠俠的血條在菲洛米娜的眼中飛快的回升，本來已經消失的血條突兀的出現在空氣中，金色的光芒像征著他還在復活時間的無敵金身中。

　　少女一直以來懸著、不上不下的心髒終於被她重新放回了原位，然而菲洛米娜被邪鬼面具所掩蓋的面容並沒有柔和下來，而是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站在遠處似笑非笑的狂笑之蝠身上。

　　事到如今，狂笑之蝠一點都沒有想要阻止菲洛米娜的樣子，因此菲洛米娜大概也猜到了對方的心理，無非就是覺得自己肯定是在做無用功罷了。

　　如果菲洛米娜沒有守望先鋒系統，又或者沒有事先給蝙蝠俠鎖魂戒，又或者狂笑之蝠沒有這麼自大自傲的想要看菲洛米娜的絕望，她可能就在十八歲再次失去自己曾經夢寐以求的家人。

　　感謝狂笑之蝠那想要讓她絕望的心理，並且，菲洛米娜會帶著這樣的感恩，把這東西給送進地獄裡。

　　【菲洛米娜，你似乎有點在生氣？】雅典娜的聲音突兀的在菲洛米娜的腦海中響起，本來雅典娜是沒辦法探究菲洛米娜心情的，就算可以，對方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畢竟菲洛米娜對於在自己腦海中的雅典娜雖然信任，卻十分抗拒對方探析自己的內心世界。

　　菲洛米娜有些愣神，就在這時，一只手從身後伸了出來，輕輕地拍了拍菲洛米娜的肩膀:「源氏。」

　　布魯斯·韋恩再看見那四只羅賓犬的時候，不得不說雖然已經有了猜測，卻還是因為另一個世界的自己能做下把自己的孩子變成這樣而感到震驚，同時也理解了菲洛米娜先前說的「除了我自己之外，沒有人可以成為我。」這句話。

　　他與那個人，沒有任何的相似之處。

　　然而也就是因為看見了羅賓犬們的震驚，一時失神的蝙蝠俠犯下了自己最大的錯誤，在被狂笑之蝠一刀捅進心髒的時候，在生命從自己身上抽離的時候，布魯斯忽然覺得很輕松。

　　雖然他這一生，失敗又無用。

　　在最終決戰之前，沒有給自己的伙伴們留下絲毫的線索，因為沒能控制自己的震驚而死於偷襲之中，簡直是最差勁的一種了。

　　他似乎只來得及留下先前已經跟律師公證過的遺產分配，還有放在他房間抽屜的、給每一個孩子的遺書。

　　迪克向來是個溫柔又敏感的孩子，對待自己的弟弟們總是很有大哥的樣子，就算他現在在這裡死去了，也不用擔心他們之間會分崩離析。

　　雖然迪克似乎對於自己的感情還在猶疑，不知道要不要對菲洛米娜坦白，但孩子們的事情，他總不能幫到底吧？追女孩子還是要靠自己才行啊。

　　傑森雖然看上去暴躁又易怒，實際上是個喜歡跟物品打招呼的、內心柔軟的孩子，他帶著對死亡的恨意、恐懼與絕望重新回到了世界上，他找到了自己願意一起行動的戰友們，他找到了自己主持正義、打擊犯罪的原則，這一次生命肯定能跟上次有所區別。

　　提姆是個特別安靜的孩子，聰慧的同時又敏感至極，每天都要喝很多的咖啡，像是不攝取咖啡因就會當場猝死一樣，可是阿爾弗雷德會替他看著這個孩子的，看著他不要每天工作到那麼晚，三天只睡兩個小時，看著他像是前兩個羅賓一樣，與自己的伙伴在哥譚的夜空之中飛翔。

　　達米安──達米安是他最擔心的一個孩子，他曾經只知道殺戮與仇恨，被刺客聯盟將這樣的種子永恆的種在了心髒之中，然而最終達米安卻願意相信自己這個父親，願意相信並遵守他的信念，願意將自己那把長劍上沾染的鮮血抹去。

　　所以臨終之際，布魯斯也決定相信自己的孩子，相信他們會將自己的弟弟救回來，相信達米安終究會理解自己的信念，並且扛起這些披風所應該承受的重量。

　　最後的最後，還有他這輩子最為虧欠的孩子，剛剛回家不到兩年的菲洛米娜。

　　她曾經跟自己沉默的對坐相望，兩個人都想要開口，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他無法請求菲洛米娜原諒他過去十六年的無知與忽視，就算所有人都在告訴他那是阿黛爾的錯，但布魯斯知道不是的。

　　那是他的責任，是他沒有給阿黛爾足夠的時間，是他硬生生的將仇恨印在了阿黛爾跟菲洛米娜這對母女之中。

　　他怎麼能狂妄又自大的告訴自己，這並不是他的錯，他並不知道菲洛米娜的存在，無知不代表無錯。

　　只是菲洛米娜是個過分溫柔又善良的孩子，被世界的惡意摧毀了之後卻沒被擊垮，而是堅強的站起來，堅強的拿起自己的刀，堅強的證明自己的存在。

　　靈魂從自己的身體裡抽離的瞬間，布魯斯卻只覺得自己這一生雖然無用又失敗，卻令人感到無比滿足。

　　因為他的每一個孩子，都優秀到令他可以高傲的昂起頭，踏著堅定的步伐走入地獄。

　　「哢噠。」細微的落地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靈魂狀態的布魯斯將自己的視線投向不遠處，那裡正站著他引以為豪的孩子。

　　「我只會說一次。」少女的聲音中似乎燃燒著漫天的火焰:「給我從他身上滾開。」


第119章

　　盤旋在菲洛米娜心髒上的郁氣本來像是要井噴的怒火,卻被蝙蝠俠輕輕松松的壓制住了，放在菲洛米娜肩上的手溫柔又帶著沉重的力道，將已經怒火上頭、准備教狂笑之蝠怎麼做人的菲洛米娜給喚醒過來。

　　「冷靜。」低沉的聲音透過還在正常運轉的變聲器傳進了菲洛米娜的耳中,布魯斯·韋恩伸出自己另一只手,在虛中之中抓握了幾下。

　　他知道自己剛剛絕對已經死去了，無數次在死亡關口逃離的蝙蝠俠比誰都知道那樣的情況，他絕對不可能存活下來。

　　他本應該順應著拉拽著自己靈魂的力道離開自己的身體，但無形中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將自己的靈魂鎖在身體上一樣,阻止他離開。

　　心思縝密的蝙蝠俠從不讓未知用途的東西出現在自己的萬用腰帶裡──除了那個菲洛米娜回到這個世界之後送給他的戒指。

　　他本來以為那個東西應該是用來抵御魔法攻擊的,但在這段時間內他實際上也沒有受到什麼非物理方面的傷害，因此從來沒有機會去測試這個戒指。

　　然而今天在死去之後,布魯斯終於知道了菲洛米娜給自己的這個戒指究竟有什麼用了。

　　這並不是抵御魔法的戒指，只是──只是防止他死去的最後一層保險。

　　菲洛米娜被邪鬼面具遮掩住的面容他無法看清，但是這個默默的關心卻像是緩慢揉捏他心髒的小手,菲洛米娜向來不是一個會將自己的關心說出口的人,從這件事情就可見一斑。

　　她寧願給出保住自己命的最後一層保險，也不願意開口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助。

　　總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無論是當初擋住神奇女俠、或是為了保護迪克殺掉了利維坦,菲洛米娜那無聲的關心總是像帶著些冷意的海水，將他們凍出了寒顫之後，才發現她只是想溫柔的把從空中墜落的他們給接住。

　　他所下的結論從來沒有錯，菲洛米娜是一個過分善良又溫柔的孩子。

　　......雖然這個善良溫柔的孩子現在可能已經想要把對面那個自己給手刃了。

　　自從菲洛米娜的別扭勁在布魯斯心裡再次上升幾個排名之後,他看菲洛米娜的目光中還帶著些微的無奈,少女似乎只是用眼角余光看了他一眼，然後就繼續轉過頭去,將自己手中的太刀給握的更緊了一點。

　　菲洛米娜低聲的咆哮著:「我要殺了他。」

　　「他不值得。」就算站在對面，扯著暗紅色、似乎沾染著干涸後的血液顏色的人,實際上正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布魯斯也並沒有留口，他將自己放在菲洛米娜肩上的手給拿了下來，指尖悄無聲息的就夾了幾發蝙蝠鏢。

　　自從他重新活過來之後，他大概就能猜測到為什麼菲洛米娜在那次斷了氣之後不但活了過來，甚至還能將自己被腰斬的軀體重生的原因了。

　　安吉拉·齊格勒博士，她擁有的能力可遠遠不只是斷肢重生、救活瀕死之人這麼簡單的事情。

　　布魯斯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恐怕是自己二十多歲時候的體能，很有可能外表也因此發生了改變，他回到了自己戰鬥力最為巔峰的時期，那個時候的他擁有用不完的體能，可以熬上幾天幾夜都不需要睡覺，今天半夜捶完了黑面具，凌晨還能去找企鵝人談談心。

　　安吉拉·齊格勒可以將已經失去了所有生命力的身體重新喚醒，只要他們的靈魂還存在，沒有像是幾分鐘前的他被陰沉的黑色暗影所吸引、拼了命的想要投入進去的話，她就可以讓人逃離死亡。

　　這是可以改變世界的能力，也就說明了為什麼當初安吉拉·齊格勒明明拼了命的趕到超人身邊，卻似乎並沒有使用這個技能的原因。

　　依照蝙蝠俠的猜測，守望先鋒本身並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而如果齊格勒博士擁有復活他人的能力，並且這件事情還被別人知道的話，那麼這個世界很有可能因此陷入了混亂之中。

　　或許在還是個普通人的時候，永生並不那麼吸引人，但當你獲得了財富或是權勢，又或者兩者皆有的時候，那麼延長自己的生命似乎就會被放進了議題之中，成為經久不衰的話題。

　　布魯斯並不知道菲洛米娜究竟付出了什麼，才能讓本來根本就不打算將這個能力暴露在眾人面前的守望先鋒願意在極短的時間內派出齊格勒博士來復活他，但他知道這絕對不是一個情義上的幫忙。

　　菲洛米娜似乎想對這件事只字不提的樣子，少女只是在布魯斯阻止她因為憤怒而失去理智的時候深呼吸了幾下，將壓抑在心口的郁氣給壓制下去，然後才重新將自己的目光給投到了對面的狂笑之蝠還有那四個蹲坐在狂笑之蝠腳邊的羅賓犬。

　　狂笑之蝠似乎還在打量著復活的蝙蝠俠，雖然被巨大的鉚釘眼罩給遮掩住，除了那個咧的死開的嘴巴之外，菲洛米娜基本也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少女大概能猜到他是在等待之前注射到蝙蝠俠身體中的小醜病毒發揮作用，她將即將到嘴角的冷笑聲給吞了回去。

　　如果不是她有可以定義世界規則的系統，或許這件事情就已經成真了。

　　「噌──！」菲洛米娜的太刀在地面上刮擦過，帶起了碎石的同時，以極快的速度朝著狂笑之蝠所在的地方攻擊了過去。

　　雖然原本這是狂笑之蝠為了殺死蝙蝠俠、甚至還有可能是為了抓捕菲洛米娜，引起超級英雄們擔憂從而動搖軍心的計策，但是沒有計策是完美的，只要是招數就必定有漏洞。

　　如果蝙蝠俠死在了這裡，那麼狂笑之蝠的計劃或許可以稱得上是成功了，但如果蝙蝠俠並沒有死去，那麼菲洛米娜就完全可以轉化自己的被動為主動，成為擁有優勢的那個人。

　　而這一次，她絕對不會讓對方有機會可以逃走。

　　菲洛米娜攻擊過去的時候，蝙蝠俠同樣也動了，他在斷氣之前就已經知道狂笑之蝠給自己注射了一管詭異的翠綠色液體，看上去就像是什麼化學藥劑一樣，在之後狂笑之蝠跟菲洛米娜的對話之中可以聽出來，他注射的藥劑實際上被稱作【小醜病毒】，就是將蝙蝠俠轉化成狂笑之蝠的藥劑。

　　他想將自己變成他那個樣子。

　　暫且不論蝙蝠俠自己會不會在變成那個樣子之前就自殺，安吉拉·齊格勒博士的出現完全將這件事彌平在了最開始。

　　先前注射進自己身體裡的毒素，隨著他的身體被重構成二十多歲時的樣子，已經完全不存在自己體中了，所謂的瘋掉完全不可能發生。

　　因此除了菲洛米娜那狂肆飄逸的殺氣讓他有點無奈之外，它本身十分認同菲洛米娜的想法，趁著對方現在落單──只有一個瘦削的狂笑之蝠，加上他圈養著的那四只羅賓──菲洛米娜跟布魯斯兩個人對付他們顯然綽綽有余。

　　菲洛米娜直接用力的蹬了地面，力道大到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細微、以起跳點為圓心分散開來的裂縫，而蝙蝠俠則像是一道黑色的暗影，菲洛米娜直衝向前的瞬間阻擋住了狂笑之蝠的視線，而他則利用的這個視覺盲點，直接順著菲洛米娜前進的軌跡同樣朝著狂笑之蝠的方向衝了過去。

　　如果不是偷襲，狂笑之蝠的戰鬥力是比不上蝙蝠俠的，更何況現在的蝙蝠俠還是已經恢復了自己巔峰時期體能的自己。

　　他的速度比起菲洛米娜絲毫不慢，讓本來以為自家老父親可能比起戰鬥更擅長制定戰術的菲洛米娜有些驚訝。

　　她也是曾經看過蝙蝠俠跟利維坦戰鬥的人，說句實話，兩個人的戰鬥雖然蝙蝠俠有所留手，但是菲洛米娜卻還是有把握可以戰勝他的，畢竟菲洛米娜的體能跟力氣是通過了系統設定，超過了人類的巔峰上限的。

　　如果她沒有看見現在蝙蝠俠的速度的話。

　　跟閃電俠那樣的超級速度比起來自然不算快，但是他的身形詭異莫測，就像是隱匿在了狂笑之蝠的視覺死角之中，利用菲洛米娜的動作悄無聲息的接近了狂笑之蝠，甚至比她更快的接近了狂笑之蝠。

　　「砰──！」狂笑之蝠雖然削瘦，但戰鬥反應也並不慢，雖然有點意外自己的小醜病毒到現在還沒有發作，但是同樣側了身，順勢蝙蝠俠揮來的拳頭，兩個人以極快的速度拳拳到肉的互毆了起來。

　　菲洛米娜則在自己的邪鬼面具後不滿的眯起了眼睛，直接轉了個方向，落地的瞬間在地上轉了個方向，朝著羅賓犬們的方向直衝而去，直接對上了另一個世界的四個兄弟們。

　　雖然他們四個今天看起來真的，挺像喪屍的。

　　「不知道你們到底還有沒有自己的意識，不過──」菲洛米娜用近乎低喃的聲音，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在對面前這些像是被狂笑之蝠圈養的羅賓犬們說道:「我會還給你們的。」

　　「你們應得的、屬於死亡的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

　　偷遺書是什麼操作？？


第120章

　　蹲坐在地面上的羅賓犬們呲著牙,看上去凶神惡煞的盯著菲洛米娜，像是在思考著要把她身上的哪塊肉咬下來當晚餐一樣，菲洛米娜奔過去的時候,手中的太刀與羅賓犬們脖子上被松開的鐵鏈直接撞在了一起,發出了令人牙酸的鏗鏘聲。

　　菲洛米娜沒有讓鐵鏈有機會鎖住自己跟手中的太刀，跟羅賓犬們短暫的交鋒之後就快速的往後躍了好幾步，湛藍色的眼中隱隱的露出了凶悍的神色。

　　羅賓犬們或許沒有自己身為人類時的意識了，但是戰鬥經驗卻沒有消失,甚至因為根本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口跟痛楚,就算剛剛菲洛米娜的太刀朝著他們的要害而去，也沒有絲毫閃避。

　　如果不是菲洛米娜抽刀閃身的速度夠快,可能她現在已經被那尖銳的牙齒跟利爪捅了個對穿。

　　雖然菲洛米娜可以利用本身就在場的天使復活自己，但她跟從前已經不太一樣了，不再使用那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鬥方法。

　　畢竟現在已經是有人會擔心自己受傷跟疼痛的日子了,跟那個曾經獨自舔舐傷口的過去像是已經隔了好幾輩子一樣。

　　菲洛米娜落地的時候為了減少自己的後坐力,在地面上滑了一小段距離，然後被同樣退了幾步的蝙蝠俠伸手止住了退勢:「可以嗎？」

　　「沒問題。」菲洛米娜扯了下嘴角，眼中隱約的流露出了悍然的戰意:「速戰速決,我們還沒找到羅賓。」

　　菲洛米娜的話語聽上去甚至隱隱有點指揮蝙蝠俠的意思，然而布魯斯同樣同意菲洛米娜的要求，背靠背的兩個人及有默契的同時朝著前方衝了過去，菲洛米娜看見一個穿著綠色短褲的羅賓犬大張著嘴朝著自己衝了過來,慘白的面容上繪著狂肆又令人感到恐懼的笑容,滴滴口水從他的嘴角甩了出來。

　　那流露在骨子裡的瘋勁讓菲洛米娜最後一點猶豫都消失殆盡，如果這個世界的傑森看見了自己這個樣子,怕是會第一個舉起手槍將自己殺掉吧。

　　他們的瘋狂後頭流露著無法減輕的痛苦，菲洛米娜覺得隔著那些多米諾眼罩,她似乎能看見隱藏在最後面的那些──想要尋求死亡的痛苦。

　　她不知道這四個羅賓究竟因為狂笑之蝠的緣故，在其他世界殺了多少人，違背了多少他們自己的信條，看著他們信任的父親失去自己最後的底線，指為了尋求最終極的勝利。

　　但菲洛米娜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要做什麼，知道現在自己手中的太刀是為了什麼而高舉。

　　源氏是菲洛米娜使用最長時間的特工，菲洛米娜從一開始的生疏一直到現在的熟練，每次使用源氏都會給她帶來不一樣的新感想，游戲系統的技能是死板的，一開始的她或許只會遠遠地扔飛鏢跟拔出大招龍刃砍人，但現在的她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就算菲洛米娜現在沒有辦法使用源氏的技能，她也能利用自己這段時間磨練出來的戰技以及體能、經驗來輕松對站對面的四個羅賓犬。

　　菲洛米娜的眼睛中帶著熾如烈日的炎熱，手中的刀沒有一瞬間的猶豫跟停頓，少女宛若一柄出鞘的利刃，整個人鋒利的朝著第一個竄出來的傑森陶德扎了過去。

　　「鏗鏘──！」金屬相擊的聲音再次在空氣之中密集的響起，跟狂笑之蝠還有蝙蝠俠的肉搏戰並不一樣，菲洛米娜這邊的戰鬥刀光劍影，羅賓犬們的利齒跟尖爪沒有一點想要停頓的意思，然而菲洛米娜的手下也沒有絲毫的留情，一招一式都是朝著能夠將敵人一刀斃命的要害而去。

　　菲洛米娜右手握著妖刀村正，朝著眼前的羅賓犬傑森劈砍過去，羅賓犬傑森完全沒有閃躲，帶著狠厲瘋狂的眼神宛若刺刀，直接將自己脖子上鎖著的鐵鏈揮舞起來，直接擊向菲洛米娜。

　　左邊甩過來的鐵鏈眼看著就要纏住她的腰，菲洛米娜扯了下嘴角，左手直接反手抽出掛在腰間的正宗:「鏗！」

　　直接用正宗將鐵鏈的攻擊化作無形之後，菲洛米娜單手就舞起太刀，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直接將自己面前的羅賓犬傑森給斷了首。

　　鋒利的利刃斬過自己另一個世界的兄弟，是什麼樣的感受，菲洛米娜現在還沒有什麼實感。

　　羅賓犬傑森的人頭落地的時候，雙眼還大大的睜著，那副黑色的多米諾面具從他的面上脫落，她看見滿是瘋狂的綠色眼睛，緩慢的褪去了詭異的翠綠，恢復到了原先屬於傑森·陶德的、如同哥譚港口那般深沉幽藍的海水藍。

　　「砰──！」羅賓犬傑森的身體在失去了首級之後，緩慢的墜落到了地面上，菲洛米娜身上沾著似乎早就已經冷掉的、屬於他的血液，卻一點都沒有像是曾經那樣殺了利維坦一樣感到迷茫。

　　菲洛米娜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跟蝙蝠俠一樣，她知道自己就算砍下了利維坦的頭、砍下了變成怪物的傑森的頭，此刻的他手中的太刀卻依然為了正義而高舉，為了維護和平而斬落頭顱。

　　死亡究竟是什麼呢？

　　是人頭落地的瞬間嗎，還是子彈送進心髒的剎那，又或者是躺在病床上死去的那一刻？

　　都不是，人可以被殺死，但不能被遺忘，人類真正的死亡，應該是他們不再被銘記的瞬間。

　　菲洛米娜手中的妖刀村正沾染著冰冷的、屬於羅賓犬的血液，然而此刻的她卻無比的強大，經歷了無數戰役的菲洛米娜，正在走在自己認同的道路之上。

　　她燃燒著戰意的雙眼在羅賓犬人頭落地的瞬間，盯上了剩下的三個羅賓犬:「來吧。」

　　她會殺了他們，她的刀永遠不會忘卻死在自己手上的生命。

　　只要菲洛米娜·韋恩仍存於世，另一個世界的迪克、傑森、提姆跟達米安，就永遠不會被遺忘。

　　菲洛米娜這邊的戰鬥，隨著源氏越戰越勇已經沒了懸念，而蝙蝠俠這邊也同樣如此。

　　恢復了自己二十歲巔峰體力的蝙蝠俠，對上狂笑之蝠簡直就像是在毆打小朋友，也不知道狂笑之蝠是不是因為中了小醜病毒的關系，雖然攻於心計，對於敵人的行動基本只要預測了就是准的，但是戰鬥力比起這個世界的布魯斯來說卻太菜了。

　　如果不是因為羅賓犬的關系，就算狂笑之蝠偷襲了，也不可能像是剛剛那樣將蝙蝠俠置於死地。

　　「砰！」布魯斯手中的重拳直接擊在了狂笑之蝠的腰腹之上，他根本沒有收住自己的力道，雖然並不打算殺了狂笑之蝠，但是將別人打個十分之九死恰恰是蝙蝠俠的拿手招數。

　　只要不死，昏迷半年只留條命都是常見的。

　　巨大的力道通過肌肉直接撞擊在了狂笑之蝠的內髒上，他反口就咳了口血出來，將那本來就血紅的嘴角染的更加鮮艷了。

　　然而被蝙蝠俠暴打顯然並沒有被狂笑之蝠放在心上，他甚至扯著自己的嘴角看上去十分高興，一邊見招拆招的將足以擊暈自己的拳頭給擋下來，至於那些會讓他受傷卻不至於昏迷的攻擊，他通常會直接放任蝙蝠俠擊中自己。

　　他在等。

　　蝙蝠俠微微的皺起眉頭，他自然也猜測到狂笑之蝠正在等待，本來他以為狂笑之蝠在等待的就是自己被注射了小醜病毒之後，成為了狂笑之蝠那個樣子，然而幾乎是在狂笑之蝠挨了自己幾下拳頭卻依然笑的猖狂，沒有一點驚訝的時候，他就知道狂笑之蝠做了多手准備。

　　「啊哈──」狂笑之蝠伸手抹了下自己嘴角流出來的鮮血，甚至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手上的血跡，然後又再次笑了起來，狂肆的笑聲甚至將他受傷頗重的內髒帶的咳出了血，明明嗆咳著，狂笑之蝠卻看上去很高興、特別高興、高興的有點過頭了:「你猜到了...不，是我猜到了！」

　　極度不好的預感在蝙蝠俠的心頭浮起，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只身回到哥譚的時候，心底閃過的猜測。

　　達米安並不是一個會輕易被抓走，甚至沒時間留下線索的孩子，在他消失之後，趕到了現場的蝙蝠女俠就已經偵測過了，達米安可能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被襲擊，就已經直接被帶走了，永有這樣令人反映不過來的速度的人，除了X戰警的快銀、正義聯盟的閃電俠跟超人之外，基本就很少見了。

　　而恰巧，閃電俠剛好就是他推測之中、正義聯盟的七個創始人之一。

　　如果那個世界的布魯斯·韋恩擁有了神速力呢？

　　如果他們看到了這一切，那麼第一個要攻擊的人是誰呢？

　　蝙蝠俠的瞳孔在面罩之下猛地一縮，提高自己的聲音喊道:「齊格勒博士，快躲──」

　　「砰！」蝙蝠俠的話音甚至都沒有落下，就看見血霧在空氣中散了開來，遠遠地給予他們支援的安吉拉·齊格勒博士胸口炸開了一個血洞，捅進那個救死扶傷的戰地醫生胸口的，是一個穿著看上去跟閃電俠的戰衣很像的人，只是取代了胸口閃電標志的，同樣是一個巨大的蝙蝠圖案。

　　「你來晚了，紅死魔。」狂笑之蝠笑嘻嘻的開口，那個打亂了他計劃的安吉拉·齊格勒在紅死魔將手抽出的時候，晃了晃，倒落在了地上，鮮紅色的液體爭先恐後的流出，浸染了齊格勒博士那柔軟的希腊長袍。

　　「不，他沒來晚。」菲洛米娜的聲音取而代之，少女甩了下手中的太刀，四個落地的頭顱伴隨著四具無頭的屍體，倒臥在了菲洛米娜的行進路線上，她扯了扯嘴角:「他來的剛剛好。」

　　「Apagando las luces！」


第121章

　　雖然這麼說似乎不太好,但在復活了蝙蝠俠之後卻沒有把安吉拉·齊格勒收回去，菲洛米娜本身就不是為了讓天使作為治療根加強的輔助留在這裡的。

　　跟菲洛米娜衝向狂笑之蝠，將他還有羅賓犬們引開的原因完全相同,菲洛米娜並沒有被狂笑之蝠刺激到失去冷靜,身為蝙蝠俠的女兒，菲洛米娜或許沒有繼承蝙蝠俠那永遠都緊緊維系住的道德觀，但是冷靜與智慧卻是她永遠都無法在戰鬥之中丟棄的東西。

　　天使留在這裡，是作為誘餌而存在的。

　　穿刺過安吉拉·齊格勒胸口的那只手,屬於被狂笑之蝠稱為紅死魔的那個男人,既然對方已經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那麼顯然他就是擁有閃電俠能力的、某個世界的蝙蝠俠了。

　　菲洛米娜微微的扯了下唇角,現在他們唯一沒有見過──或者說，沒有推測出真實身份的就只有【破曉詭燈】了──而根據他們的推測，如果這七個人的真實身份是融合了七個正義聯盟創始人的能力,那麼破曉詭燈的能力實際上也很好猜測。

　　只是利用一個分身的性命,就能夠推測出敵人的真實身份，更甚之，能夠把達米安就回來,並且抓住這個紅死魔跟狂笑之蝠，這簡直就是買一送一百的大好福利。

　　菲洛米娜怎麼可能讓這個機會從她手上溜走。

　　因此從落到蝙蝠洞之中的那一瞬間，菲洛米娜不光讓雅典娜召喚出了安吉拉·齊格勒這個分身，同時也利用兩個人的身形將被召喚出來的黑影給隱藏了起來,黑影從被召喚出來,一直到利用光學迷彩這個技能將自己隱形起來，使用的時間甚至不到一毫秒。

　　如果當時擁有閃電俠能力的紅死魔在這裡,可能對紅死魔來說這一毫秒他就可以將菲洛米娜的計劃化為烏有，但很可惜──狂笑之蝠是如此的自大,對自己終將擁有的勝利感到喜悅，甚至沉迷在想要讓菲洛米娜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才會留下了這麼大的破綻。

　　輕視菲洛米娜，就是狂笑之蝠留下的、最大的敗筆。

　　「Apagando las luces！」西班牙語中的【關燈】，在守望先鋒裡面是一個屬於群體控制技能的大招，在這一瞬間，紅死魔直接被黑影的大招給控制住了。

　　在游戲中，黑影的大招可以將在範圍之中的敵方英雄所有的技能都黑掉，在一定的時間內他們只能進行普通攻擊。

　　而在現實生活中，系統進行了一定的改動，變成將敵人的行動限制十分短暫的時間。

　　或許對於其他人來說這短暫的時間並沒有任何用處，但對菲洛米娜來說就不一樣了。

　　顯形的黑影此刻正在雅典娜的控制之下，而先前被捅穿了心髒的天使則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了空氣之中，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令蝙蝠俠看上去十分陌生的身影，他在半秒之後才終於認出了對方究竟是誰。

　　想要對付閃電俠這樣的超級英雄，實際上中心城的反派們已經給出了相當有利的作業，比方說，利用冰凍槍將閃電俠的分子速度給降下來。

　　落在安吉拉·齊格勒消失原地的，正是守望先鋒之中的另一個成員，昵稱為美的中國科學家周美靈。

　　就像是完全不需要溝通一樣，在短短的暫停時間內，周美靈的落地跟安吉拉·齊格勒的消失時間甚至就在同一瞬間，被完全控制住行動的紅死魔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周美靈的冰霜衝擊槍就已經指向了他。

　　近距離的冰霜將紅死魔的分子速度降到了最低，緊接著，他甚至被完全的凍住了，對，像個冰塊一樣的凍住了。

　　整個人僵死在了原地，就算想要移動自己的手指，或者是使用震動將自己從現在這個情況脫離出去，都完全辦不到。

　　紅死魔──或者說，跟自己世界的布魯斯·韋恩融合在了一起的閃電俠巴裡·艾倫──有些苦惱的想著掙脫的方法。

　　對，跟黑暗騎士團中，其他世界的布魯斯·韋恩不同，紅死魔並不是擁有其他隊友能力的蝙蝠俠，而是【與閃電俠融合了】的蝙蝠俠，這也就造成了實際上紅死魔的身體裡面，是有兩個人的意識的，在紅死魔絕望的想要利用神速力拯救自己的世界、拯救自己的過去的時候，巴裡·艾倫一直在試圖將布魯斯給喚醒。

　　但一直到現在，他才真正的能夠掌控住自己的身體。

　　搶奪回了身體控制權的巴裡本來想要跟這個世界的蝙蝠俠還有菲洛米娜稍微聊一下，順便告訴他們自己其他【隊友】的能力究竟是什麼的，誰知道忽然出現了一個拿著能降溫的槍將她整個人控制住的女士，讓他現在連嘴都動不了。

　　那個女士並沒有在他被凍住之後就放松警惕，雖然這一點是很好，畢竟一個沒有自己道德底線的閃電俠，除非另一個自己跟超人可以阻止他，否則她能在一瞬間做下的壞事實在是太多了，多到他現在想要彌補都做不過來。

　　被凍成了冰雕的巴裡·艾倫腦中正在胡思亂想，而另一邊的菲洛米娜則在面具下扯了扯嘴角，將紅死魔放到了狂笑之蝠的處理順序之後。

　　「...守望先鋒嗎？」狂笑之蝠面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了，很顯然菲洛米娜這一招並不存在於他的預料之中，雖然過不到兩秒，菲洛米娜就看見他再次扯起了那醜到爆、紅的要命的嘴角，然後笑嘻嘻的開口:「為了抓住敵人，不惜犧牲了自己的同伴──嘻嘻，嘻嘻嘻──」

　　「看樣子，你也跟我一樣瘋嘛，小菲洛米娜。」

　　如果菲洛米娜不是擁有守望先鋒系統，或許狂笑之蝠的這句話還能對她造成傷害，將自己的同伴、將救了自己父親跟自己性命的人毫不猶豫地作為誘餌，送到敵人的手上──這毫無疑問的就是本末倒置的行為。

　　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狂笑之蝠並不知道守望先鋒是菲洛米娜一個人創建的空殼組織的設定之上。

　　因此，菲洛米娜甚至連眼角都沒有抽動一下──雖然就算他動了，在面具的掩飾下，這一切也都不會讓人看見就是了──伸手將倒地咳血的狂笑之蝠從地面拽起，單手握住狂笑之蝠脖頸的菲洛米娜並沒有任何可憐俘虜的打算，就算狂笑之蝠在被拽起來的時候咳著血，冰冷的血液噴濺到了菲洛米娜帶著手套的手指上，少女也沒有絲毫的停頓。

　　「你跟【我】可真不、咳咳──真不一樣。」狂笑之蝠看上去明明已經沒有什麼說話的余力，但還是硬要扯著嘴角，對著菲洛米娜笑的像是個瘋子:「你倒是比較像我。」

　　「我像誰都不可能像你，就算血緣上存續著關系，」菲洛米娜冷冷的說道，眼角余光瞥過了那倒地不起的四具無頭屍體。

　　她知道自己要扛起殺了那四個人的責任、扛起讓他們回歸平靜的罪惡，但是菲洛米娜一點都不感到後悔，相反的，她在看見那幾個人的屍體時，看見他們沒有閉起的眼睛中緩緩消散的瘋狂時:「──你只不過是個瘋子。」

　　她感到無比的平靜。

　　「那麼，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消息呢？」狂笑之蝠並沒有接過菲洛米娜的話頭，而是斷斷續續的開口問道，本來紅死魔是能夠將他從剛剛的困境之中解救出去的，那已經是他的第三個後備計劃了，然而卻似乎仍舊被這個少女給看穿。

　　給蝙蝠俠注射的小醜病毒並不管用，俘虜了羅賓的方法不管用，紅死魔那半個蝙蝠俠現在已經被對方抓住了，也不管用。

　　狂笑之蝠將自己的目標轉向了最後一個方法。

　　如果不能由他自己來完成【終極的勝利】這個偉業，那麼就讓面前的小姑娘來代替自己完成，為此就算要犧牲他自己也沒有任何問題。

　　這個小姑娘，同樣是另一個自己生命的存續，同樣能夠完成他毀滅所有世界的終極目標。

　　狂笑之蝠知道他自己的眼睛大概到現在還是令人感到厭惡的理智，可能就算到他的生命消逝的瞬間，他也依然會保持這種討人厭的理智。

　　但這就是構成他，構成狂笑之蝠這個個體的一切，對於這個世界完全理智的看待思維，對待他理想的看待思維。

　　菲洛米娜微微的轉過自己的腦袋，將目光投向蝙蝠俠，蝙蝠俠並沒有開口，似乎是伸出手想要將狂笑之蝠給綁起來帶走。

　　然而菲洛米娜則反手將自家年輕了起碼二十歲的老爹給推了出去，使用的力道過大甚至讓對方看上去就像是倒飛出去了一樣。

　　菲洛米娜知道蝙蝠俠並沒有任何想要詢問狂笑之蝠的問題，布魯斯·韋恩無比的了解自己，成為了狂笑之蝠的他，說出來的話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可信程度，只能擾亂他們所有人的判斷，在九句真實的話中摻雜一句虛假的話語，然後將他們所有人耍的團團轉。

　　他們不需要聽取狂笑之蝠的信息，因為就算聽了他們也不會相信其中的任何一個字，因此蝙蝠俠打算將對方關押起來，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後再一一的進行處理。

　　而菲洛米娜似乎已經看穿了蝙蝠俠的動作。

　　將蝙蝠俠推得倒飛了出去的菲洛米娜，在其他人──除了黑影跟周美靈──震驚的目光中，直接揮起了自己手中的妖刀村正:「美！」

　　「啪擦──」人骨被過於鋒利的刀刃斬斷的聲音在無比寂靜的此刻於蝙蝠洞之中響起，狂笑之蝠那永遠帶著狂肆笑意的嘴角仍然高高揚起，頭顱卻隨著巨大的砍擊力道飛了起來，落在了她的身後，一道巨大的冰牆在他人頭落地的瞬間，將他的屍體跟頭顱直接隔離在了角落之中。

　　翠綠色的詭異氣體噴射而出，卻被冰牆層層疊疊的擋住，只能無力的在牆壁跟冰柱之中蔓延開來，沒有一絲一毫流露出來。

　　菲洛米娜的視線穿過晶瑩剔透的冰柱所構築而成的冰牆，視線落在了被綠色氣體所圍繞住的、已經看不太清的無頭屍體跟仍舊帶著笑意的頭顱。

　　她沉默了幾秒，手中出現了一個卷軸，那是從阿拉斯代爾的收藏之中搜刮過來的，名為嘆息之牆的法術卷軸。

　　菲洛米娜將那個魔法卷軸直接砸在了地面上，席卷而起的嘆息之牆取代了即將到達技能時間消失的冰牆，將那些氣體封鎖在了角落。

　　菲洛米娜轉過身，朝著其他人的方向走了過去:「走吧。」

　　沒有時間緬懷、沒有時間傷春悲秋。

　　他們還有世界需要拯救。



第122章

　　紅死魔──或者說,已經搶過了身體控制權的巴裡·艾倫──覺得自己可能現在、此刻就要死在這裡了。

　　雖然他在成為超級英雄之後就沒有想過自己能夠善始善終，並且在試圖阻止布魯斯走向歧途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自己未來可能的終點。

　　但這不代表他能平靜的看著那個超可怕的狂笑之蝠在一瞬之間被砍頭,然後那個砍了他頭的女孩還平靜的甩掉自己太刀上面的血,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啊！

　　他可是一個普通人，那個樣子看上去真的超可怕的，感覺就像是氣炸了的布魯斯跟克拉克的合體版──還是會大開殺戒的那種。

　　菲洛米娜並不知道紅死魔正在想些什麼，實際上,少女有點苦惱的站到了被凍成冰棍的紅死魔面前,正在思考著怎麼樣才能控制住這個人，並且讓他可以乖乖的交代達米安現在究竟在哪裡。

　　等到救出達米安之後,菲洛米娜會親手送紅死魔上路的，不管是哪一個世界的黑暗騎士，都由菲洛米娜來為他們的生命畫上終止符。

　　「源氏──」蝙蝠俠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干澀,像是想要跟自己說些什麼,卻在久久的思考之後仍然不知道該做什麼。

　　菲洛米娜知道自家老爹並沒有打算責備自己，也完全明瞭菲洛米娜在砍下第一個羅賓犬的腦袋時所下的決心。

　　或許他覺得自己太過冷血了吧。

　　菲洛米娜在自己的腦海中暗自思忖著，但是這一點都不妨礙菲洛米娜繼續自己的動作,如果是沒有付諸行動的人，她當然不會對對方拔刀，但是只要試圖毀滅這個世界──這個她的家人、她的恩人、她的朋友守護並且居住在此的世界──那麼菲洛米娜手中的太刀就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砍下狂笑之蝠的腦袋並沒有讓菲洛米娜整個人感到迷茫或是痛苦，相反的,她比起過去都更加明確了自己的目標。

　　走到了紅死魔面前的菲洛米娜,微微皺了下眉頭，一直掐著冰凍Debuff消失時間給紅死魔補上冰霜攻擊的雅典娜見狀,將自己瞄准的地方從紅死魔的腦袋轉移到了對方的下肢。

　　如果是在游戲中，那麼這樣的冰凍效果不管瞄准了哪個位置,基本都是全身聯動的，但是在現實世界中顯然還是有應該遵守的法規，因此要將對方全身凍起來，必須要用周美靈的冰霜衝擊槍瞄准對方的頭部，相應的，如果想要單純的凍住其他地方，就瞄准其他部位就行了。

　　在周美靈將自己的冰霜衝擊槍轉向紅死魔的腳部時，已經將自己的太刀收刀入鞘的菲洛米娜快狠准的直接伸出手將紅死魔的雙手直接給卸了下來，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哢擦聲，紅死魔的雙臂無力的垂墜而下，同時，菲洛米娜直接伸手握住對方的脖頸，將他壓制在了地面上。

　　做完這一系列行雲流水的動作之後，菲洛米娜將自己的視線投向了布魯斯，顯然並沒有想要開口訊問的樣子。

　　布魯斯·韋恩憋在胸口那不上不下的一句話又被菲洛米娜的視線給生生的壓了回去，他同樣知道現在並不是關心菲洛米娜心靈的時間點，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因此蝙蝠俠強迫自己收回望向那幾具無頭屍體的視線，將自己心中的嘆息給硬生生的壓了回去。

　　他並不是反對菲洛米娜用這樣的方式來給他們帶來死亡的平靜──沒錯，他看出來了菲洛米娜實際上唯一真正討厭、想殺掉的就只有狂笑之蝠而已──但一個剛成年的女孩，不應該將無數條性命背負在自己的肩上。

　　他不殺主義的原因是不希望自己越過那條界限，因為就連布魯斯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他越過了自己最終堅守的道德底線，那麼布魯斯·韋恩──以及他心中最真實的那一部份，真正構成這個人的蝙蝠俠──究竟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怪物。

　　但不支持菲洛米娜殺人卻遠遠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知道所有超級罪犯都十惡不赦，就算今天死在了大庭廣眾之下基本也只會有人瘋狂叫好而已，很有可能替他們默哀的、替他們爭取人權的通通都是會感到唇亡齒寒的犯罪者們。

　　他信任菲洛米娜、也同樣信任傑森，信任他們的判斷力，信任他們不會隨意的大開殺戒，但在他們的武器染血的那一瞬間，殺人的罪惡感就會永生永世的跟隨著他們，就像是方才菲洛米娜砍落的、屬於羅賓犬們的腦袋一樣。

　　這個孩子，現在將肩負起六條人命...未來甚至還有可能會有更多，更多不計其數、為了保護這個世界而不得不殺掉的人。

　　可是那樣，她只會將自己拖入深淵而已。

　　布魯斯·韋恩透過自己的面罩朝菲洛米娜望去，在心裡暗自思忖著一定要找個好時間跟菲洛米娜聊聊。

　　等這場戰爭結束之後。

　　然後他快步的出現在了紅死魔的面前，低沉的嗓音之中帶著些微的恐嚇:「你是誰？」

　　這當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他的身份，畢竟他們早就都已經知道這些人是其他世界的布魯斯·韋恩，而現在的這一個擁有神速力，自稱為紅死魔。

　　然而被壓制在地面上的青年露出了一個苦笑，被扯下來的面罩下方的臉顯然並不屬於蝙蝠俠，而是屬於他們正義聯盟的另一個同伴，對方看見他像是看見了個救命稻草一樣，提高音量開口:「你是這個世界的布魯斯吧──我是巴裡，巴裡·艾倫。」

　　「拜托你，幫我拯救這個世界！」

　　X

　　蝙蝠女俠在巴裡·艾倫給出的地址順利的找到了達米安，並且將昏迷的達米安交給了接到消息之後改道過去的紅羅賓帶走，然後就繼續自己的哥譚巡視之日。

　　而蝙蝠俠跟菲洛米娜則帶著可以壓制紅死魔的周美靈，一同來到了瓦坎達──當然了，並不是他們的作戰指揮室，就算對方有一投誠，但他們可沒有愚蠢到被這一點點的誠意給打動。

　　本來如果沒有辦法的話，紅死魔就要一直浪費一個召喚分身的名額，讓雅典娜控制著的小美時時刻刻盯著對方，好在奇異博士在一陣翻箱倒櫃之後，從自己的聖殿之中找到了一條魔法鎖鏈，可以將被鎖鏈困住的人關押在一個小小的亞空間中，那個亞空間可以跟現實世界溝通，只不過無法對任何人造成傷害，也無法跑出半徑五米。

　　「你真是什麼破爛都有。」菲洛米娜抽了抽嘴角，小聲的對著奇異博士吐槽道，奇異博士根本沒有理她，就連眉毛都沒抽動一下，在完成了他們的關押請求之後就忙碌的回到了作戰指揮室中去監測異世界的能量波動，並且布下防止黑暗勢力趁著他們在戰爭的時候趁機侵入他們的世界。

　　他才沒空跟小屁孩吵架呢。

　　紅死魔的落網──不管他現在究竟是不是已經搶回了自己意識的巴裡·艾倫──對菲洛米娜他們來說都是一件好事，況且對方的領頭者已經在對蝙蝠俠布下陷阱的時候被菲洛米娜反殺了。

　　菲洛米娜眯著眼，蹲坐在紅死魔的身側，看著對方的頭發軟塌塌的垂落，看上去就像是被責備過的小狗狗一樣，那雙眼睛之中帶著痛苦跟自責:「都是我的錯。」

　　巴裡·艾倫對著菲洛米娜開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菲洛米娜吧？」

　　在他們關押紅死魔現場的超級英雄只有菲洛米娜跟蝙蝠俠、以及托尼·斯塔克還有超人，都是知道菲洛米娜真實身份的人，因此在聽見這句話之後，托尼只是挑了下眉，然後就一邊聽著他們審訊，一邊在自己的平板上繼續監測工作。

　　「你知道我？」菲洛米娜現在使用的是源氏的身份，對一部份超英已經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因此他並沒有對現在紅死魔一言不合就扒自己真實身份的事情而感到意外。

　　「布魯斯──我是說，我們世界的布魯斯──他失去了一切。」雖然被自己世界的蝙蝠俠強迫的融合、搶奪了神速力，但是巴裡顯然並沒有對對方感到氣憤，就算到現在也還是想要阻止自己的老戰友走上歧途，好在在這個世界的正義聯盟幫助下，他終於成功的壓制住了布魯斯的意識，將身體給搶到了手。

　　只要能夠讓布魯斯不要再出來作惡，就算要他背負這個布魯斯曾經犯下的錯誤，那也可以。

　　布魯斯不能一錯再錯了。

　　「阿爾弗雷德、迪克、傑森、提姆跟達米安...還有你。」巴裡微微的閉上眼睛，像是在回憶過去曾經跟蝙蝠家族一起笑鬧的美好時光:「你們全都──不在了。」

　　「布魯斯的狀況一天比一天糟糕，一直到菲洛米娜──去世那天，他終於什麼都沒有了。」

　　「他就像是過去的無數天一樣，醉著酒踉蹌的闖進我家，對我說需要我的幫助，需要我的神速力來改變過去。」

　　「他對我說想要把自己過去的幸福都找回來。」巴裡的聲音聽上去非常、非常的難過，菲洛米娜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在被無聲的揪緊一樣，酸澀的痛苦細密的朝著感覺神經上蔓延了開來，而巴裡依然還在說著:「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做，改變過去是不對的，是會毀了這個世界的。」巴裡·艾倫還記得那天的中心城，似乎跟哥譚一樣下著傾盆大雨，將哥譚王子淋成了落湯雞:「但他看上去就像是──如果做不到，就要毀滅這個世界一樣。」

　　「然後，他就真的下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紅死魔（The Red Death）:來自黑暗多元宇宙，地球負52的布魯斯·韋恩還有巴裡·艾倫兩個人融合之後的產物，這個宇宙的老爺過去發生了什麼實際上沒畫，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全家都被屠殺了，然後他想要奪走神速力，快到能夠在一切發生之前就阻止，但世界還是毀滅了，這個老爺奔跑的時候沒有電流，身邊會出現黑色蝙蝠，碰到這些蝙蝠會加速人體老化


第123章

　　菲洛米娜平靜的聽紅死魔敘述完了他們世界的事情,然後將這件事情完全地交給了自家的老爹來負責，被召喚出來的分身周美靈消失在空氣之中，取而代之的是先前血條清空之後直接被菲洛米娜收回去的天使。

　　安吉拉·齊格勒身上依舊穿著那件唯美的希腊長袍,像是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那場戰鬥,也沒有被那只屬於紅死魔的手貫穿過胸口一樣。

　　「這...怎麼可能！」已經搶過身體控制權的巴裡震驚的說道，當初的他確實沒有辦法控制身體，但是卻是完全擁有自己主觀意識的，也充分的知道當時的自己已經將對方的心髒給捏爆了的這件事情。

　　安吉拉·齊格勒輕飄飄的瞟了他一眼,然後眯眼微微笑了起來:「一個戰地醫生,總要有能夠保護自己的方法才行。」

　　這時菲洛米娜奉行的守望先鋒神秘主義就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在他們已經合作的前提下,只要齊格勒博士仍舊完美的出現在他們面前，並且先前已經展示出了【復活】這個技能，那麼菲洛米娜有絕對的把握自家老爹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至於他自己去查探,那就是蝙蝠俠自己的事情了,如果他能夠查到真正的事實，菲洛米娜也沒有隱瞞他的必要。

　　她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為了自保、畏懼到就連拯救都不敢的懦弱之人了。

　　蝙蝠俠果然如菲洛米娜的預料，並沒有對先前看上去必死無疑、卻在戰場中消失,現在又活過來的安吉拉·齊格勒窮追猛打，雖然他事後肯定會對這件事情進行調查，但菲洛米娜倒是一點也不介意。

　　守望先鋒系統的秘密不可能永遠瞞著，倒不如說──菲洛米娜對於這件事情已經有了最終的解決辦法,從阿拉斯代爾那裡得來的消息就是菲洛米娜在解決了黑暗騎士團之後准備做的事情。

　　因此自家老爹想要查就查吧,菲洛米娜也十分好奇自己這種狀況到底能不能夠被世界第一偵探給看出來。

　　安吉拉現在實際上並不是由雅典娜控制的，而是菲洛米娜自己控制的,因此現在的她算是一心二用的狀態。

　　基本上在沒必要專心對敵的時候，現在的菲洛米娜都會多召喚出一個至兩個分身,控制的同時順便訓練自己分散注意力的能力。

　　安吉拉跟在菲洛米娜的身後，手上的天使之杖在沒有使用的時候消失在空氣之中，金色的長發被高高的扎起，白色的希腊風短袍邊緣帶著金色的紋路，看上去輕快卻帶著優雅風格，正隨著她優雅的走路動作輕輕的躍動著。

　　菲洛米娜快步的走進指揮室中，身後不但跟著安吉拉，還有將紅死魔交給其他人看管之後，就同樣跟了過來的蝙蝠俠、鋼鐵俠以及超人。

　　「現在的情況怎麼樣，有黑暗騎士團其他人的線索了嗎？」從紅死魔那邊他們終於得到了確切的信息，雖然之前紅死魔的身體一直被布魯斯·韋恩為主體控制著，但是偶爾巴裡也能搶過控制權就算是沒有控制權的時候，也能夠看見黑暗騎士團在組織攻擊的時候所下達的命令。

　　雖然巴裡說他們在制定真正的計劃時似乎會將紅死魔排除在外，而紅死魔自己也知道身體裡面還有一個巴裡在聽著他們的作戰計劃，並沒有因此而感到不悅，而是言聽計從的把狂笑之蝠交代給他的任務都一一完成，並沒有去尋問其他人的任務，所以巴裡知道的內容也並不詳細。

　　但是他們還是通過巴裡給出的情報，知道了剩下的兩個人:殺戮機器(The Murder Machine)以及破曉詭燈(The Dawnbreaker)的能力以及身份。

　　布魯斯作為聯盟中當仁不讓的第一戰術大師，穩重的走上前去，對著正在指揮室中的英雄們講解著，而菲洛米娜則雙手抱胸倚靠在了門邊的牆壁上，微微的閉上眼睛。

　　黑暗騎士團中的所有人果然都是由其他世界的布魯斯·韋恩在獲得了正義聯盟其他創始人的能力之後組成的，只是紅死魔給出了更詳細的講解，比如他們前來的世界實際上屬於黑暗多元宇宙(Dark Multiverse)。

　　黑暗多元宇宙跟他們所在的正物質宇宙、還有反物質宇宙一樣，都存在於萬天儀底下的世界熔爐之中，真正的主人是創世女神帕佩圖阿的長子──世界鑄造者。

　　黑暗多元宇宙是他們這個世界的對立面，注定充滿了絕望、痛苦、腐朽與墮落。

　　他們的世界與菲洛米娜他們所在的世界不一樣，黑暗多元宇宙的世界似乎注定毀滅。

　　就算紅死魔世界的蝙蝠俠明明搶過了神速力，擁有了可以在罪惡發生之前就及時趕到的能力，卻還是沒能阻止自己的世界毀滅。

　　因此，世界被毀滅了的他們接受了狂笑之蝠的招攬，加入了黑暗騎士團，每個人似乎都有著不同的目的，但唯一永恆不變的，就是菲洛米娜的世界將因為這些目的而屍橫遍野。

　　這是他們絕對不允許，也是巴裡·艾倫不允許的。

　　就算他的世界已經毀滅了，他也沒有辦法通過毀滅其他世界來拯救自己的，這種事情他根本做不到。

　　「殺戮機器的能力十分難纏，就如同鋼骨一樣，他能夠控制電子產品、也能夠從身上變出許多武器，同時──」蝙蝠俠的聲音有點頓住了。

　　在場的超級英雄們基本都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就算是蝙蝠俠也並不例外，大家都知道他就是哥譚首富布魯斯·韋恩。

　　但要將阿爾弗雷德的意識被殺戮機器做成了人工智能這件事告訴他們，卻依然並不容易。

　　好在鋼鐵俠在審訊紅死魔的時候同樣在一旁，他接過話頭，輕描淡寫的將人工智能的真實身份抹去:「同時，他還能夠召喚人工智能來為自己戰鬥──可以想像成無數個奧創。」

　　奧創是曾經被復仇者聯盟打敗的──同樣也是由一代蟻人漢克·皮姆博士所制造出來的──人工智能，對方擁有著艾德曼金屬制造而成的堅固軀體，同時還能夠根據敵人的特點來加強、改變自身的能力，針對對方的弱點攻擊，是一個可以自行進化的、擁有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

　　當然，復仇者們當時雖然耗費了極大地力氣，但還是成功地將奧創給擊敗了，並且通過超人的幫助將奧創成功的流放到了幻影區，截止至目前對方都還被好好的關押在幻影區中。

　　然而當時奧創給他們帶來的麻煩實在是令人印像深刻，美國隊漲有些頭疼的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而超人同樣也無奈了嘆了氣。

　　而倚靠在牆上的菲洛米娜知道的顯然比現在蝙蝠俠簡短敘述的更多，比如──殺戮機器為什麼會被改造成鋼骨的樣子──這也是為什麼她明明已經成功的殺死了狂笑之蝠，並且還抓獲了紅死魔，將他們的劣勢扭轉成優勢了，卻還是沒辦法開心起來的原因。

　　那個世界的布魯斯·韋恩似乎並沒有收養羅賓們，而達米安也尚未出生──或者是出生了，但並沒有被塔利亞帶來給布魯斯──的樣子，整個家族裡只有六、七歲的菲洛米娜以及撫養喪父喪母的布魯斯長大的老管家阿爾弗雷德。

　　而蝙蝠俠每日每夜都在為了肅清哥譚的罪惡、試圖拯救這個罪惡之城而努力著，直到有一天──。

　　直到有一天，他的家人被知道了他真實身份的阿卡姆罪犯們殘忍的殺害了。

　　在他趕回家的時候，倒在蝙蝠洞裡的屍體承受了無數次的毆打，老管家的脊柱斷裂成了兩截，而小小的菲洛米娜則倒在老管家的屍體上，小小的腦袋被小醜女的巨大木錘給打破了，湛藍的雙眼空洞的睜著，像是想要再看這個是借最後一面一樣。

　　從那之後，蝙蝠俠就變了。

　　他變成了──殺戮機器。

　　雖然這些事情紅死魔也是一知半解，但是菲洛米娜跟蝙蝠俠等人都可以通過其他黑暗騎士團成員的遭遇而大致的猜測出來，自從紅死魔說出了蝙蝠俠的真實身份暴露，並且被阿卡姆的人找上門之後，菲洛米娜就知道留在蝙蝠洞裡、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阿爾弗雷德跟自己的同位體，絕對討不了好。

　　反倒是另一個他們從未見過的敵人，對菲洛米娜來說可能還相對的好對付一點。

　　破曉詭燈同樣屬於黑暗多元宇宙，來自地球負32，在幼年時期就因為強烈的刺激而激發出了強大的意志力，被當時流落在外的綠燈戒選中，成為了綠燈俠。

　　綠燈俠不能突破殺害生命的法則，但他的意志力強大到可以影響燈戒，他反過來利用自己的意志力控制了綠燈戒，讓其被黑暗所侵蝕。

　　然後親手殺害了仇人。

　　另一邊的蝙蝠俠同樣在介紹破曉詭燈:「破曉詭燈的燈戒就像我們世界的燈戒一樣，可以具現化出能量體，但他同時卻也是我們這個世界綠燈俠們的天敵。」

　　「他創造出了一個名為【熄燈程序】的能力，可以吸收所有的──包括燈戒──光芒，使燈戒失去作用。」

　　「這不是作弊嗎？」綠燈俠大聲的抗議著，這就代表他根本就無法跟另一個世界的壞燈俠作戰了，因為他根本在一開始就被取消了作戰能力啊！

　　「不管是不是，我們都沒時間了──」本來倚靠在牆上的菲洛米娜猛地直起身，對著他們提高聲音喊道:「他們來了！」

　　戰鬥，一觸即發。


第124章

　　世界的毀滅是一種怎麼樣的景像？

　　菲洛米娜覺得自己應該看不到那一天,也會傾盡自己的全力不讓這一幕在她的世界上演，但是出現在眼前的這個畫面，確實讓菲洛米娜有點怔愣。

　　在雅典娜偵測到了除被抓獲的紅死魔還有已經死亡的狂笑之蝠以外的五個黑暗騎士團成員出現在了瓦坎達國境周邊的時候,就已經及時的通知了菲洛米娜,因此菲洛米娜才會及時的帶著超級英雄們出現在瓦坎達國境周圍，身後跟著無數瓦坎達的戰士們，正英勇無畏的排著戰陣，手中拿著他們使用多年的武器,正准備決一死戰。

　　美國隊長跟超人當仁不讓的出現在最前面,瓦坎達的國王特查拉跟蝙蝠俠、鋼鐵俠則緊隨其後，菲洛米娜並沒有跟上前去,雖然守望先鋒跟正義聯盟、復仇者聯盟一樣都是構成這場抵抗的主要組織者，但實際上真正的參與者也就只有菲洛米娜一人。

　　而她既不想要話語權，也不想要再看見那些有可能會讓她動搖的人。

　　她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情就夠了,她只需要知道自己需要把那些人通通都斬於此處。

　　菲洛米娜的目光遠遠地望向前方看上去正在交涉的雙方們,並沒有試圖去聽他們的對話。

　　身側站著的是在聽見達米安被就回來之後的消息終於放下心的迪克，對方手中拿著黑色的短棍，上頭帶著細微的電光,青年胸口展翼的藍色翅膀像征著曾經拯救氪星於無數次危難之中的夜翼神。

　　菲洛米娜收回自己一瞬之間的目光，遠處前去協商的眾位英雄顯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復，雖然菲洛米娜等人早就知道了這樣的協商不可能會有任何結果，他們的利益本身有著根本性的矛盾,不管黑暗騎士團的成員們究竟有著怎麼樣不同的目的,唯一的共通性都是──。

　　那樣的目的，要通過毀滅菲洛米娜的世界來完成。

　　那麼,這就是集結在這裡的英雄們最低的底線，也是最不能觸及的逆鱗,這場協商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的必要。

　　或許是戰鬥之前假惺惺的昭示著我們還是留有和平的余地，但實際上雙方都已經蓄勢待發。

　　而菲洛米娜終於從這樣雙方都滿盈著戰意的瞬間，窺見到了戰爭那一點真正的模樣。

　　與之前黑暗騎士團試探性的突襲並不一樣，這一次雙方幾乎都做好了萬全的准備，拿出了自己最精銳的力量，准備來個強硬的對碰。

　　天空之中出現了菲洛米娜從來沒見過的怪物，從深淵之中探出頭的黑暗生物具現化在了現實之中，那不可名狀之物搖逸著身軀，重重地撞擊上了瓦坎達的能量防護網。

　　「轟！」巨大的撞擊聲在虛空之中響起，就算是破曉詭燈那樣可怕的能量，也沒能將瓦坎達的能量防護網給撞破，菲洛米娜甚至都沒有看見那淡紫色的防護網搖晃哪怕一下，隨著劇烈的撞擊聲，少女那有點不安的心卻忽然平靜了下來。

　　誠然，只要他們想要擊敗黑暗騎士團，就不可能龜縮在防護罩之中不出去，對方隨時可以轉而攻向其他城市，但防護網卻可以將內部給牢牢的保護起來，讓全國英勇抗敵的瓦坎達仍舊可以保護下自己的家園。

　　菲洛米娜聽見耳機之中傳來特查拉的指揮聲，她下意識的朝著自己的身側看去，站在身邊的迪克似乎同樣在望著自己，青年的嘴角微微的勾起，熟悉的聲線之中帶著堅定的柔和:「走吧。」

　　「便士一還在等我們回家。」

　　X

　　「鏗鏘──！」菲洛米娜手中的太刀第一個揮向了朝著她攻來的無憫鐵腕。

　　無憫鐵腕在這些殺來的五個黑暗騎士團成員之中，或許是最弱的一個，在失去了自己力量的來源──戰神頭盔──之後，無憫鐵腕不得不回歸自己曾經的凡人之軀，然而習慣了神明力量的無憫鐵腕，卻總覺得現在的自己太過弱小，無法通過戰鬥碾壓眾人，取得他理想之中的【永恆的勝利】。

　　因此所有資料中，負責保存戰神頭盔的菲洛米娜就成了他的眼中釘，自從舍棄了所有人性之後，所有的一切在無憫鐵腕的眼中都已經不在重要，只有勝利──永遠、永遠無法被擊敗的勝利──才是他現在畢生所追求的榮耀，除此之外，原則、自尊、驕傲與榮譽通通都可以被丟棄。

　　只要搶回了戰神頭盔，他就還是那個掌控著勝利的戰爭之神！

　　菲洛米娜自然也看見了朝自己衝來，看上去已經不管不顧的無憫鐵腕，對方此刻身上穿著他曾經的蝙蝠戰衣，但菲洛米娜卻一點都沒有因此而手下留情，實際上，對方身上的這件戰衣完全觸及到了菲洛米娜的逆鱗。

　　就在此時，就在此刻，無憫鐵腕身上的蝙蝠戰衣無疑是對蝙蝠俠的嘲諷，雖然菲洛米娜自己深知、並且在場的人們也都知道這不過是另一個世界的獨立個體，但這就宛若將蝙蝠俠的臉面扯下來扔在地面上踩一樣，不光是菲洛米娜，就連原先正在幫助綠燈俠對抗破曉詭燈的夜翼再看見這幕之後都轉過身來，朝著無憫鐵腕撲了過去。

　　就在一瞬間受到源氏跟夜翼的兩面夾擊，擁有戰神頭盔的無憫鐵腕或許是整個黑暗騎士團中戰鬥力最強的一個，但失去了戰神頭盔，他不過是曾經被擊敗、擊碎、毀滅了心志的年邁蝙蝠俠罷了。

　　菲洛米娜手中的太刀沒有一點點的猶豫，徑直的朝著無憫鐵腕砍了過去，無憫鐵腕雖然曾經仗著自己獲得的神力碾壓眾人，卻沒有忘卻自己曾經習得的戰技與經驗，飛快的利用自己手臂上的臂甲卡住菲洛米娜手中的太刀，敏捷的退了好幾步，側身閃過了緊隨而來的黑色短棍，上頭的電流劈啪掃過時還帶著令人頭皮發麻的感覺。

　　就在菲洛米娜跟夜翼兩個人單槍匹馬的對上無憫鐵腕的時候，戰場也已經被分割成了五個部份。

　　超人被迫的對上了蹂躪者，對方在戰鬥開始的瞬間就忽視了所有朝自己攻過來的敵人，直接朝著超人衝了過去，那已經完全看不出來哥譚王子風采的、宛若怪物的面容上，帶著就算扭曲的面容都能看清的刻骨仇恨，直接撞上了超人。

　　有了第一次的戰鬥經驗之後，超人這次十分警惕，並沒有給蹂躪者機會利用氪石粉末噴霧將自己殺害，而是拉開了距離。

　　同時，神奇女俠跟復仇者中的美國隊長、雷神托爾也當仁不讓的衝了上前，兩個聯盟中擁有最強大正面戰鬥力的超級英雄們幾乎都聚集到了這個戰場上。

　　另一邊，水行俠──亞特蘭提斯的海王亞瑟·庫瑞──同樣被迫對上了溺亡怨魂，很難說對方對他究竟是不是抱有蹂躪者對超人那般強烈的恨意，他能夠感受到對方並不喜歡自己，但似乎溺亡怨魂的所有目的都放在了他手中的那柄尼普頓三叉戟上。

　　沒錯，溺亡怨魂的目的很明顯的就是奪回自己善用的武器，她跟無憫鐵腕可不一樣，這個世界沒有戰神頭盔，卻有著另一柄跟她曾經擁有的三叉戟完全一樣的武器，只要能夠擊敗水行俠，她就能夠奪回自己的能力。

　　好在溺亡怨魂的戰鬥力在地處內陸的瓦坎達幾乎被削弱到了最低，雖然她面前的海王同樣如此，但是海王可不是獨自一人在面對著溺亡怨魂。

　　緋紅色的魔法能量猶如潮水一般的攻向溺亡怨魂，尖銳的箭矢緊隨其後，甚至掩藏在了魔法後頭，像是暗中襲來的一樣攻向對方。

　　綠箭俠跟鷹眼在緋紅女巫的掩護下，正在逐步逼近著敵人，美艷的紅發女特工手中的雙槍「砰砰」的發射著子彈，眼看著溺亡怨魂一步步的退後，似乎正在取得優勢。

　　蝙蝠俠跟鋼鐵俠、鋼骨等精通高科技的英雄們，直接對上了名為殺戮機器的敵人，鋼骨跟對方的能力差距不大，正在竭盡全力的阻止對方通過黑客的方式進攻他們的系統，同時守望先鋒的第一黑客──自稱為黑影的拉丁裔少女──也在阻止著殺戮機器的動作。

　　鋼鐵俠那在戰鬥時從來都閉不上的嘴這時也沒人去管了，他在半空中靈活的翻轉側飛，躲避著殺戮機器扔來的炮彈跟能量攻擊，同時還能將這些攻擊一一的回敬過去，偶爾只能聽見蝙蝠俠在語音頻道之中指揮著戰鬥的聲音。

　　破曉詭燈所在的戰區是最為詭異的一個，大量的黑暗生物被他手中的燈戒所具像化，幾乎都是他們從未見過的、令人下意識感到惡心難受的詭異生物，似乎就算是看上兩眼都會san值狂掉。

　　那裡同樣也是最多超級英雄跟瓦坎達戰士們出現的地方，破曉詭燈似乎打算利用人海──怪物海──戰術，利用自己的燈戒具現化出了巨量的詭異生物，朝著地面還有天空中的敵人攻去。

　　綠燈俠無法太過靠近對方，本來他是想要揚長避短的去其他戰區幫忙，然而破曉詭燈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直接將對方拖在了自己的戰區之中，無盡的黑暗從他的燈戒之中洶湧而出，被開啟的熄燈程序中帶著令人感到恐懼的黑暗力量，破曉詭燈高高舉著自己手中的燈戒，看上去有些癲狂的高喊著他那扭曲的燈俠誓約。

　　「黑夜茫茫，扼熄輝光！白晝蒼蒼，行將不王！晨曦乍晃，子夜恆長！[1]」

　　「詭燈長明，破曉黑光！[1]」

　　作者有話要說：

　　[1]破曉詭燈的燈戒誓詞:黑夜茫茫，扼熄輝光！白晝蒼蒼，行將不王！晨曦乍晃，子夜恆長！詭燈長明，破曉黑光！──《黑暗之夜:金屬》

　　英文原文:

　　With darkness black,I choke the light!

　　No brightest day escapes my sight!

　　I turn the dawn to midnight!

　　beware my power,Dawnbreaker's Might!


第125章

　　菲洛米娜面前的無憫鐵腕雖然曾經擁有強大的神力,並且因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失去戰神頭盔的巨大代價，但這並不意昧著他是一個不會思考的人，相反的,他從來沒有丟掉自己戰鬥時引以為傲的戰鬥智慧。

　　敏捷的躲過的菲洛米娜揮過來的太刀、以及身後迪克夾擊時攻過來的黑色短棍,無憫鐵腕反手從自己的腰帶裡抽出了帶著尖刺的指虎，指尖輕跳的瞬間就將指虎給戴上，手中似乎夾著萬鈞之力，朝著菲洛米娜在次砍來的太刀上重重地揮了一拳。

　　無憫鐵腕的拳頭巧妙地避開了菲洛米娜那柄削鐵如泥的太刀刀鋒,指虎的尖銳處直接重擊在了太刀的側面。

　　本身這樣的刀具,如果受力方式不對的話是很容易斷裂的──如果菲洛米娜拿的是真的妖刀村正的話，無憫鐵腕這一拳足以讓她手中的太刀受到很重的打擊傷害、甚至碎刀都是有可能的。

　　但菲洛米娜手中的武器無疑是個作弊器,別說是現在身為凡人之軀的無憫鐵腕了，就算是非正常人類的超人、蹂躪者等擁有超能力的生物在菲洛米娜的太刀上面打上一套太極拳，再順帶蹦一個月的迪,這柄妖刀村正都不會有任何一點瑕疵,這是與菲洛米娜那會毀損的皮膚不一樣的東西。

　　戰鬥、競技本身就是守望先鋒這個游戲存在的意義，因此衣服會燒毀、皮膚會毀壞，但唯有武器是永恆不朽的,在世界規則的補強下，菲洛米娜只感覺到自己手中的太刀隨著剛剛那一拳劇烈的震動著，甚至將自己的虎口都震得有點發麻，但正面迎接了那拳的太刀別說碎刀了,就連一點被刮蹭的痕跡都沒有。

　　菲洛米娜冷笑了一聲,鼻腔之中的不屑似乎隨著少女的聲音在稍稍有些炎熱的空氣之中蔓延著。

　　菲洛米娜這邊的戰況並不膠著，迪克似乎十分了解菲洛米娜的戰鬥方式,並沒有貿貿然的上前去幫忙，而是在一旁同時扔著飛鏢、並且利用自己短棍上的裝備替菲洛米娜打著掩護。

　　源氏的戰鬥方式比起迪克學到的所謂【忍者】的戰鬥方式而言,顯然更加大開大合，而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一瞬間就理解菲洛米娜的攻擊模式的，貿貿然的加入戰鬥只會打亂他們兩個人的戰鬥節奏。

　　金屬相擊的聲音不絕於耳，屬於菲洛米娜的戰鬥還在繼續，而另一邊堪稱慘烈的戰場，分別是破曉詭燈所在的、那被無數不可名狀之物包圍的詭異區域，以及超人跟蹂躪者那已經打碎了無數巨石與土地的、終極肉搏戰。

　　綠燈俠──哈爾·喬丹──正在艱難的拉遠距離，讓對方的熄燈程序對自己的影響減到最小，同時又要注意下方跟詭異黑暗生物戰鬥的普通人們。

　　本來綠燈是可以解構物質本身特質的，但是似乎是因為破曉詭燈來自黑暗多元宇宙的關系，他手中被黑暗侵襲的燈戒所創造出來的怪物無法被綠燈俠的燈戒所解析，同時，觸發了熄燈程序的破曉詭燈周遭所有的光線都被他吸入了手中的燈戒，創造了一個無光的區域，這讓他們變得很難以辨認對方的動作，也使哈爾吃了不少悶虧。

　　至於另一個慘烈的戰場，那就真的只能用慘烈來形容了。

　　除了力量型的超級英雄之外，根本沒有人能夠插入那樣的戰鬥，浩克被蹂躪者一拳重重地揍飛出去，撞斷了倒飛出去的路上所有擋路的樹，尖銳的樹枝刺在他身上卻沒能造成一點傷害，重重落地的浩克將整個地面砸出了以他為原心的龜裂紋路。

　　超人身上的特制戰衣已經破破爛爛的了，如果不是神奇女俠跟美國隊長、雷神托爾配合的速度夠快，他可能現在已經迎來了自己的第二次死亡。

　　「他是不是有點──」超人有些遲疑的開口:「不太聰明？」

　　確實，他們很快的就發現了蹂躪者的一個巨大弱點，在毀滅日病毒的作用下，那個世界的布魯斯·韋恩獲得了與毀滅日完全相同的力量、速度與身體素質。

　　但他似乎失去了布魯斯·韋恩──每一個他──所應有的智商。

　　這讓他們松了好大一口氣，因為這樣他們的計劃會比對方有著清晰智慧要好很多。

　　毀滅日是無法被殺死的，他的身體或許在某一段時間會失去所有的生命跡像、無法動彈，但是最終毀滅日還是會活過來。

　　而菲洛米娜他們在得到了資料之後就著這一點進行了推算，如果毀滅日無法真正的死去，那麼很有可能蹂躪者也是如此。

　　一個比毀滅日更加強大，可以在一擊之中就將超人完全殺死的怪物，而這樣的怪物他們甚至沒有辦法控制。

　　最後是菲洛米娜沉吟了好一陣子，才緩慢的開口:「或許我可以試著──把他封印。」

　　菲洛米娜並沒有詳細的講解要如何將蹂躪者給封印起來，但他們詢問過神秘側的超級英雄們──扎坦娜、奇異博士甚至是康斯坦丁──他們都表示想要封印蹂躪者也並非不可能，但是可能要十年如一日的固守在對方的身邊，就像是封印著三宮魔的渡鴉一樣。

　　菲洛米娜沒有解釋自己的方法是什麼，而是狀似無事發生一樣的轉過頭去，繼續朝著紅死魔訊問其他線索。

　　超人的詢問顯然得到了其他人的認可，神奇女俠雙臂交叉擋在身前，硬生生的扛下了蹂躪者的重拳，再飛出去幾十公尺之後硬生生的靠著自己的雙腳煞住了車:「這是好事，我們只需要讓他失去所有的生命跡像，然後再把源氏喊過來。」

　　「知道了。」美國隊長作為這邊的戰場上的戰鬥指揮，站在不遠處的高台，原先擋住半張臉的面罩已經在剛才的戰鬥之中斷裂、落在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裡了，金色的劉海亂糟糟的垂了下來，面上帶著干掉的血漬跟塵土，看上去經歷了一場凶惡的戰鬥:「托爾，就是現在！」

　　事先就收到了美國隊長指揮的托爾高高舉起手中的雷神之錘妙爾尼爾，灰黑色的烏雲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聚集了過來，銀白電光密密麻麻的聚積在了托爾的雷神之錘上。

　　北歐雷神從地面高高地躍起，手中的雷神之錘猛力揮下，巨量的銀白色雷電光柱從層層疊疊的厚重烏雲之中直接落下，精准的擊在了蹂躪者的身上。

　　如果是常人可能早就在這樣巨量的電擊之中暴斃了，然而蹂躪者擁有極強的身體素質，即便是這樣的電擊，他也只是痛苦的悶哼出聲，不似人形的怪物面容在承受這樣的痛苦時，仍舊滿含著痛恨的神色望著不遠處，正同時朝自己攻來的超人。

　　他可以死。

　　自從他的一切被克拉克·肯特所毀滅之後，蹂躪者就知道自己早已死去。

　　但他絕對、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地死去。

　　就算要死，他也要拖著克拉克·肯特這個世界的毒物、這個偽善的氪星人一起，前往地獄的最深處！

　　「吼──！」仰天怒吼像是要將自己最後的憤怒與絕望通通傾瀉而出，咆哮出的聲音滿含著恨意，其中的血腥味將在廠的四個人通通給震懾住了。

　　蹂躪者承受著強大的雷柱，猛的翻過身，手中的拳頭上快速的生長出了尖銳又詭異的尖刺，朝著自己上方快速的出拳而去。

　　天空中拿著雷神之錘准備給對方來上最後一擊的雷神托爾瞳孔猛地一縮，他下墜的速度極快，本來就是要利用重力加速度來給蹂躪者最後一擊的，現在蹂躪者的反擊他根本就跑不了。

　　金色的套索在空氣中抽過，繩索破空聲驚醒了所有人，神奇女俠手中的套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圈住了雷神托爾的腳踝，同時手中猛力的一扯，將無法躲過攻擊的雷神托爾直接拽出了蹂躪者的攻擊範圍內。

　　然而托爾的逃出卻給了蹂躪者反擊的機會，天空之中密集落下的雷柱在失去了托爾的控制之後很快的消失。

　　蹂躪者朝著托爾揮去的一拳本身就是佯攻，失去了有效地鎮壓手段之後，蹂躪者直接就地一滾，快速的爬起身就朝著另一個朝自己攻過來的人衝了過去。

　　超人跟蹂躪者的速度幾乎不相上下，這意味著他們早就超過了普通人類──甚至是大半超級人類──的反應速度，達到了跟閃電俠的速度差不多的水平，甚至因為他們是相對著前進，速度還要更快，幾乎是一瞬之間，超人就看見蹂躪者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在超人的拳頭捅進蹂躪者胸口的同時，超人的身體也在一瞬之間被貫穿。

　　而剛剛那足以驚動天地的雷電，已經將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們這邊來，戰鬥情勢在一瞬間急轉直下，迪克的瞳孔微微的縮起，將猛的停頓住的菲洛米娜推了開來，同時右腿直接踹上無憫鐵腕的下頷，將這位曾經掌管了戰神權能的敵人給踹的倒飛了幾公尺遠。

　　超人跟蹂躪者的軀體從半空中墜落，砸落在地上像是幾十噸的重物落地一樣，掀起了片片煙塵。

　　而菲洛米娜的視線中，代表著超人的血條已經在那一瞬間的攻擊被清空了，她知道下一秒金色的靈魂之光就會取代那條血條，漂浮在超人的身體上方。

　　「不──！」菲洛米娜的呆愣只在一瞬之間，她喃喃自語的開口，方才的那一幕就像是夢魘一樣，好在她瞬間就想到了天使同樣在這個戰區，少女的目光有些尖銳的刺向了無憫鐵腕，但僅憑著她跟迪克根本不可能在十秒內解決無憫鐵腕。

　　就在這時，迪克的身影直接擋在了菲洛米娜的面前，那雙黑色的短棍交叉，扛住了無憫鐵腕再次攻過來的攻擊:「去吧，我會攔住他的。」

　　天使所在的戰區是正在跟破曉詭燈戰鬥的那一堆團戰區，那裡的戰鬥因為己方有大量普通士兵的關系，所以更需要戰地醫生的幫助。

　　然而這就造成了中間的空檔過大，根本沒有人可以作為中繼點，讓天使可以快速的飛行在戰區上方，僅僅靠著那雙腿根本不可能在十秒內跑到超人身邊。

　　菲洛米娜抿起嘴，從地面上高高地躍起，翠綠色的身影在戰區上空一閃而過，金色的光翼似乎在瞬間就跟上了菲洛米娜的身影，她就像是引路者一樣，綴在天使的技能限制最大處，讓天使可以有足夠的時間恢復CD，同時快速的奔向超人所在的戰場。

　　金色的靈魂之光在緩慢的朝著空氣之中的死亡之影而去，超人似乎將再一次的落進死神的懷抱之中──。

　　直到，翠綠色的光芒閃過，金色的身影從空中急墜而下，燦爛的光之羽翼伴隨著那白色綴著金邊的希腊短袍，揚起了希望之光。

　　「英雄不朽──！」

　　作者有話要說：

　　史上最短的死去活來現場(你


第126章

　　本來菲洛米娜是沒有必要做為人肉中繼站的,畢竟天使的大招【女武神】，又被另一個世界的游戲玩家戲稱為武裝直升機，根本不需要人作為自己滑翔的落點,就可以在高空之中隨意游走。

　　但很不巧天使的大招在不久前的戰鬥之中,為了群體治療，已經開出來了，而現實生活之中的大招能量並不像游戲中那樣補充的夠快，而是需要隨著時間一點點回復的。

　　所以菲洛米娜才會在一瞬間甚至起了先放棄無憫鐵腕、救治超人更為重要的想法,想要快速脫離戰場。

　　可是對抗無憫鐵腕的戰場並非只有她一個人,菲洛米娜的離開或許會造成這本來平衡的戰局在瞬間失衡，無憫鐵腕將有機會加入其它戰區的戰鬥,打破他們用無數超級英雄堆出來的平衡。

　　但菲洛米娜同時又無法放棄超人。

　　她已經遲到了一次了，菲洛米娜不知道如果這次自己還是沒能趕到、沒能將超人救活的話，那令人感到恐懼又絕望的罪惡感,會不會是壓垮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

　　「去吧,我會攔住他的。」

　　「去拯救他。」

　　就在那一瞬間，菲洛米娜覺得自己似乎早就已經被迪克·格雷森給看穿了，包括她那點小秘密,也包括她曾經死去又復活這件事情。

　　青年的嗓音之中帶著柔和的堅定，跟無憫鐵腕那高大的身軀比起來，本身主要以敏捷跟柔軟性、精熟的作戰技巧來戰鬥的迪克看上去都像是會被一拳揍飛一樣。

　　但是菲洛米娜卻毫不猶豫的使用了【影】這個技能，快速的閃現過戰場的同時,她忽然對這場戰爭的結局一點都不感到害怕了。

　　他們終將勝利。

　　菲洛米娜控制著的天使在復活了超人之後,單手按在了倒地不起、同樣被超人捅穿了胸口的蹂躪者身上。

　　蹂躪者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生命跡像，但是通過先前的推測,菲洛米娜知道這樣的時間不會太長，畢竟蹂躪者雖然同樣受到了足以致命的傷害,一分鐘前還被成打的雷電劈成了焦炭，但這些對他那恐怖的治愈能力來說都不算難搞。

　　菲洛米娜剩下的時間只能以秒來計算。

　　金色的天使在落地之後單手觸碰在了醜陋的、沒有任何呼吸與心跳的怪物身上，下一秒，怪物直接原地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一直以來都分神注意著這裡的蝙蝠俠知道安吉拉·齊格勒必然是跟源氏先前所說的、將蹂躪者直接給封印了起來，然而男人在敏捷的避開了殺戮機器的攻擊時，腦海中那曾經閃現過的猜測，又再一次的出現。

　　巨大的怪物消失在空氣中，原先還想衝上來補刀的雷神托爾跟神奇女俠反應極快的止住了自己的攻勢，重重地落在地面上，滑出了好一段距離才停住自己的腳步。

　　從金色的光芒之中坐起身的超人，有些茫然的望著這一幕，就在他剛剛的認知中，自己可能是已經死去了。

　　但這段時間太過短暫，天使站在他身邊的時候，女人金色的長發挽在腦後，手中燃著聖火的長杖似乎正在昭示著自己此刻活蹦亂跳的原因。

　　果然是因為那個神奇的治愈方式吧？利用納米生物科技手段，據說就算到現在，托尼·斯塔克跟布魯斯也沒能真正解析出齊格勒博士的技術。

　　這樣領先了人類幾十、甚至上百年的科技水平，就算要在一瞬間將他治好也是能做到的。

　　超人的目光中帶著感激，但是在場的眾人都不是會因為一時的情緒就將大局放在一邊的人，超人在走到他身邊的美國隊長幫助下站起身，活動了下自己剛剛被劇痛貫穿過的身體，而帶著安吉拉·齊格勒博士翩然落下的菲洛米娜，又在影的CD刷新好了之後，快速的朝著自己來的方向趕去。

　　「你還好嗎？」超人多年的戰友神奇女俠伸手抹了一下自己額上沾染著塵土的汗水，灰褐色的塵土在她精致的面容上暈開，卻沒有帶走絲毫颯爽的英氣，希腊半神隨意的將自己的火神之劍收了回去，背上的棕褐色的劍袋沉沉的晃了兩下，已經收回了神力的真言套鎖不再散發著金色的光芒:「他們可真有一套，說封印蹂躪者就真的能做到。」

　　如果沒能封印蹂躪者，任由對方復活的話，超人的死亡就不會是個例，這個戰場上將會躺滿無數超級英雄前僕後繼的屍體，只為了將對方的腳步拖上哪怕一瞬。

　　而說著封印的菲洛米娜，實際上做的事情並不是封印，而是將蹂躪者從上到下的解構了。

　　化作無數的數據與分子，就像是曾經被菲洛米娜擊敗的黑暗生物、以及曾經讓雅典娜的系統升級的熔爐核心一樣，只不過這次的解構是有一定先決條件的。

　　比如菲洛米娜先前說的，一定要讓對方失去所有的生命跡像。

　　如果是普通的、並不會復活的敵人，這個技能簡直就是雞肋中的雞肋，既然他們可以將對方打死，又何必要做出封印這樣的事情來？

　　但如果對上諸如毀滅日、蹂躪者這樣會無限再生、無限復活的怪物，那麼這個技能就將他們從無時無刻都有可能被蹂躪者襲擊的恐懼之中是放了出來。

　　只不過，這樣的解構跟曾經解構黑暗生物的結果並不一樣，比方說──這個蹂躪者是有自我意識的，因為他並不是被擊碎了魔和死去的黑暗生物，確切來說，他已經屬於不老不死的傳說生物。

　　或者換個角度來說，雅典娜多了個可以手動關閉視角的室友，而菲洛米娜的腦子中多了一個永遠逃不出來的房客。

　　「這是怎麼回事？」被解構之後，在菲洛米娜堪堪趕回了迪克跟無憫鐵腕的戰場上時，蹂躪者就醒了過來，他在守望先鋒系統裡面似乎完全擺脫了毀滅日病毒的影響，畢竟這樣的解構幾乎等於把他的意識還有身體分開封印起來，除非菲洛米娜像是召喚夢魘獨角獸那樣召喚蹂躪者，否則對方永遠不會有再次跟自己的身體在一起的機會了。

　　而在拔除了蹂躪者身上的毀滅日病毒──跟他整個身體──之後，蹂躪者肉眼可見的平靜了下來，滿布全身的恨意跟狂躁轉化成了疑惑與沉思，他像是在看電影一樣看著菲洛米娜那快速移動的第一人稱視角，精通戰鬥的他沒有一點暈3D的樣子，而是極快的捕捉到了畫面之中的重點人物。

　　【您好。】雅典娜的聲音忽然響起，菲洛米娜自然也能夠聽見，但蹂躪者似乎生平所有的恨意都朝向了超人，比起真正想要通過毀滅世界來拯救自己世界的溺亡怨魂而言，菲洛米娜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對方成為自己腦中的房客。

　　因此受到了菲洛米娜要求替房客介紹之後監禁生活的雅典娜就當仁不讓的在第一時間出現在了蹂躪者的意識邊上，溫和的語氣之中帶著點好奇心:【蹂躪者先生──或者我可以稱呼您韋恩先生？──歡迎來到守望先鋒，我是雅典娜，這個組織的運行AI。】

　　在有完全的把握可以掌控住蹂躪者之後，菲洛米娜才敢讓對方住到自己的守望先鋒系統內，畢竟她現在連自己的家人都還瞞著──雖然如果他們看出來了，菲洛米娜也不會再說謊騙人──更不可能讓自己最大的秘密落到一個可能逃脫的敵人腦中。

　　說是房客，可是蹂躪者一輩子也別想逃離菲洛米娜的系統之中了，最終她也將隨著菲洛米娜的去世而死亡。

　　蹂躪者的接受能力似乎很強，他透過菲洛米娜的視線向外望去，少女的速度極快，已經感到了獨木難支的迪克身側，手中的妖刀村正再次出鞘，擋住了無憫鐵腕朝著夜翼的太陽穴直去的尖銳指虎。

　　「我知道。」蹂躪者打斷了雅典那接下來的介紹，他有些留戀的幻化出了自己人形的模樣，帶著滄桑蕭瑟、被時間與絕望所折磨過的布魯斯·韋恩帥氣依舊，帶著細微的胡渣以及滿滿的頹廢感，隨意的席地而坐:「我的...我的菲洛米娜，也有這麼一個系統。」

　　外頭的菲洛米娜同樣也聽見了這句話，在邪鬼面具下的面容沒有任何變動，僅僅只是微微的抽了一下，手中的太刀狂肆的一轉，右腳直接朝著無憫鐵腕的面門踹了過去。

　　菲洛米娜那雙比例極佳的腿完全沒有留任何的力道，像是想要將自己的驚愕全給踹出去一樣，無憫鐵腕的下頷發出了令人感到恐懼的扭曲聲，被高高的踹飛之後重重地砸落在了地面上，重物落地的聲音讓這個早就已經失去神明軀體的男人倒在地上沒有任何動靜。

　　菲洛米娜竄了過去，在迪克還來不及過來的時候，手起刀落的將無憫鐵腕的腦袋同樣給割了下來，完全杜絕了對方逃離、卷土重來的機會。

　　而同樣以菲洛米娜視角望著這一幕的蹂躪者，倒是對自己隊友的失敗沒有一點點的動搖:「很可笑吧，我明明加入了這個組織，卻一直瞞著這一點──甚至瞞著菲洛米娜的存在。」

　　蹂躪者知道自己可笑至極，明明加入了狂笑之蝠創建的黑暗騎士團，卻隱瞞著這樣的信息，這樣一份足以讓整個戰局翻盤的信息，他卻一點都沒有想要拿出來與狂笑之蝠分享的打算。

　　他的菲洛米娜在被卡爾·艾爾殺死之前一個多月才剛剛得到那個系統，毫無保留的告訴了自己，對他說以後再也不用擔心爸爸總是把自己弄的渾身是傷了。

　　事實證明，奇跡不可能永遠發生。

　　而即便他早就知道這個世界的菲洛米娜跟那個自己嬌養長大的小公主除了血緣上沒有任何的關系，卻依然一句信息都沒能說出口。

　　像是刻在了骨髓之中，能夠無數次勝過毀滅日病毒的魔法。

　　保護她，是蹂躪者一輩子都逃不過的詛咒。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對蹂躪老爺的偏愛大概從大綱就一直存在，比方說，他是三個知情者之一，從最開始就知道，卻背棄了自己的夢想，就算被毀滅日病毒影響，也一個字都沒對狂笑說過


第127章

　　在蹂躪者被【封印】、並且無憫鐵腕陣亡的現在,再加上失去了可以使用神速力回溯到過去改變重要時間節點的紅死魔已經叛變、身為首領的狂笑之蝠在前去哥譚埋伏卻再也沒有下落回傳之後，勝利的天平已經以不可挽回之勢朝著菲洛米娜他們這一方傾斜了。

　　「以赫拉之名──！」神奇女俠身上帶著在地面上翻滾戰鬥過的痕跡，面上還擦過幾條血痕,卻仍舊英勇無畏的朝著另一個戰場衝了過去,手中的真言套鎖罩著無上神力，金色的光芒彙聚其上:「你將失敗！」

　　金色的套鎖像是有著眼睛一樣，精確的捆住了藏身於黑暗之中的破曉詭燈，將那個男人從陰暗之中拉拽了出來,史上最偉大的綠燈俠哈爾·喬丹眼疾手快的在對方被拽出熄燈程序的範圍時,用自己的燈戒具現化出了一輛巨大的火車頭，熒光綠色的火車上頭還童趣的發出了蒸汽被排出的聲音。

　　巨大的火車頭直接重重地落在了破曉詭燈的身上,在對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瞬間，從他身上碾了過去。

　　戴著被黑暗所污染的燈戒、曾經以一己之力團滅整個燈團的破曉詭燈，直接被那輛火車給壓斷了手指,燈戒連接著手指,「啪噠！」一聲落在了地面上。

　　「不──！」破曉詭燈伸出手，召喚著屬於自己的燈戒，然而一個翠綠色的身影卻比他更快,破壞了他們大半計劃的源氏被超人拽著手臂，橫掃過半個戰場，極快速的落到了燈戒旁，伸出手直接將破曉詭燈的力量泉源握在了手裡。

　　燈戒是無法被毀壞的,而被黑暗侵襲了的燈戒光是握在手裡都讓人從肺腑裡感到寒冷。

　　菲洛米娜並沒有讓燈戒在這個世界上存在太久,畢竟現在這個燈戒認可的主人仍舊是破曉詭燈，如果讓對方重新召喚回自己的燈戒,那麼剛剛的戰鬥等於白打。

　　直接將黑暗綠燈戒收入了自己倉庫的菲洛米娜，冷冷的望著失去了所有力量泉源、被自己召喚出來的不可名狀之物給吞噬的破曉詭燈,神奇女俠落在了菲洛米娜的身側，颯爽美麗的希腊半神伸出手拍了拍菲洛米娜的肩膀:「不用擔心，你做的很好。」

　　菲洛米娜做的遠遠比他們想像中都要好、都要出色。

　　本來菲洛米娜因為自己的身份而年紀，在這一群超級英雄眼中幾乎被當成了自己的小助手們那樣的超英二代在培養，然而這場戰鬥從一開始，菲洛米娜就讓他們知道了自己的不可或缺以及重要性。

　　誠然就算沒有菲洛米娜，他們也必定會艱難的行走在打贏這場戰役之中，但他們可能會失去蝙蝠俠、失去超人、失去一個又一個前僕後繼的想要拯救人類的超級英雄們。

　　菲洛米娜已經是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超級英雄，戴安娜·普林斯能夠猜到自己的老友那隱藏在內心的自豪，並且甚至准備在對方悶騷的時候拿出來調侃他。

　　這孩子自願扛起來、自願背負的責任實在太過沉重了，幾乎參戰的超級英雄們都知道黑暗騎士團裡的成員基本全都是布魯斯·韋恩──蝙蝠俠──的同位體。

　　他們當然不會將跟自己並肩作戰的戰友看做是那樣想要毀滅世界的人，但人的心卻不比人的理性。

　　親手將自己父親的同位體除掉，更是一道沉重又無形的枷鎖，層層疊疊的扣在了菲洛米娜的肩上，而少女卻只是沉默的站起身，並且伸出手，主動地將那些枷鎖朝自己身上捆綁著。

　　狂笑之蝠、無憫鐵腕還有蹂躪者，甚至還有面前這個被自己的召喚物反噬的破曉詭燈。

　　她已經行走在了鋼索之上，如果稍有不慎，可能就是滑落深淵的危險。

　　而神奇女俠並不知道，菲洛米娜是不是會被那些沉重給壓垮，又或者是如同布魯斯一樣，就算艱難也能扛著這些沉重跟責任緩慢前行。

　　她想，沒道理不相信這孩子吧──因為她，也已經是可以被世人稱作超級英雄的存在。

　　而正在被老爹的好朋友關心著自己心理狀況的菲洛米娜壓根沒有注意到神奇女俠的心理狀況，而是衝著戴安娜微微點了下頭，當仁不讓的朝著另一個戰區而去。

　　對抗破曉詭燈的普通士兵跟超級英雄是最多的，而因為被破曉詭燈召喚出來的黑暗造物實際上根本就不會受傷跟死亡，他們只能戰到力竭然後被自己的隊友們給換下來，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傷，因此菲洛米娜在過來的時候順帶的當了下人肉中繼站，將天使也一同帶了過來，然後交由雅典娜控制。

　　這個戰區已經沒有危險性了，其他戰區受了重傷的超級英雄們也被隊友們自發的送了過來，而菲洛米娜伸手調整了下自己面上的邪鬼面具之後，就朝著另一個戰場趕了過去，幾乎是馬不停蹄的繼續著自己的戰鬥。

　　神奇女俠站在原地有點啞然，超人落在她的身側，像是剛剛神奇女俠拍著菲洛米娜肩膀時一樣，伸出手拍了拍自己隊友的肩膀:「放心吧，她有她的戰鬥，我們也有我們的。」

　　神奇女俠無奈的笑了笑，低聲的開口:「我只是心疼──她還只是個孩子。」

　　「然而她確實就跟B一樣倔強，」超人跟神奇女俠實際上並沒有在這裡耽誤太多的時間，就跟菲洛米娜知道越快的結束這場戰爭越好，他們在說話的時候也快速的朝著菲洛米娜的相反方向衝了過去:「並且，她的內心足夠強大。」

　　菲洛米娜前往的戰場正是試圖搶奪尼普頓三叉戟的溺亡怨魂，以及擁有這個世界的三叉戟，所以正在跟溺亡怨魂生死搏鬥的亞特蘭提斯之王亞瑟。

　　菲洛米娜落到溺亡怨魂身後的時候，對方像是有所感知一樣，飛快的朝著右側俐落的避了開來，將菲洛米娜豎砍過來的太刀給躲了過去。

　　菲洛米娜自然也沒有寄望於這一擊能夠真正攻擊到溺亡怨魂，只不過對方對於她來說確實有點難纏。

　　只有在跟溺亡怨魂對戰的時候，菲洛米娜才會聽見腦海中那細微的抗議聲，像是奪命魔咒一樣不停地在循環著。

　　「放開媽媽──壞蛋──」

　　「放開媽媽──壞蛋──」

　　「放開媽媽──壞蛋──」

　　像是緊箍咒的咒語一樣，盤旋在菲洛米娜耳邊的聲音猶如魔咒，一字一句的在告訴著菲洛米娜她曾經殺害的，是布魯斯·韋恩的同位體。

　　是另一個自己的父親或母親。

　　海王手中的金色三叉戟極快速的擋在了菲洛米娜身前，替她架住了溺亡怨魂的攻擊。

　　同時，一直都在這個戰場上的緋紅女巫旺達·馬克西莫夫手中緋色的能量忽然爆發，像是小顆的炮彈，尖銳又快速的襲向溺亡怨魂。

　　密密麻麻的箭矢隨之補了上來，菲洛米娜似乎聽見了屬於某個正義聯盟成員的聲音正在高聲喊著自己:「小心點，你出了什麼事你爸爸怕是要瘋，小公主。」

　　小公主。

　　就像是一年多前，跟傑森·陶德組隊的時候，對方曾經喊過自己的稱號。

　　時隔兩年，性格也變了不少的菲洛米娜大概可以猜出來，那個時候的傑森實際上只不過是想調侃自己而已，一點都沒有諷刺的意思。

　　只不過是那個時候，菲洛米娜向來將他人的好意推拒在外。

　　曾經令人無法接受的稱號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在對菲洛米娜闡述著自己的父親那無聲的寵愛，或許真的就像是俗話之中說的，越缺少什麼就會越看重什麼，曾經對小公主這個稱號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樣的菲洛米娜，現在卻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麼不可接受的。

　　她本身──就是布魯斯·韋恩的小公主。

　　縈繞在耳側、嗡嗡作響令人煩躁的男孩聲音在這一瞬間似乎都不再重要了，菲洛米娜輕輕的勾了下唇角，清淺的笑容在邪鬼面具下一閃而逝，少女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像是在喃喃自語一般，對著不停在干擾著自己的聲音低聲說道。

　　「如果我是你，我就會趁著這個時候去找我的父母──與他們告別。」

　　腦海中的聲音猛地一滯，男童的聲音之中帶著哭腔，像是想要抗議一樣:「媽媽，媽媽從來都不來看我，她一定不喜歡我了──。」

　　「但是我很愛媽媽，我要保護她！」

　　菲洛米娜微微眯起眼睛，方才海王替她擋下了溺亡怨魂的攻擊之後，兩個人就越戰越遠，現在菲洛米娜倒是類似於被保護了起來，奇異博士則安靜的落在了她的身側:「你猜到了。」

　　「你終於願意說了。」菲洛米娜斜斜的睨了他一眼，然而邪鬼面具將這樣的眼神全給遮擋了起來:「我以為你要瞞到世界末日。」

　　「所有的條件都已經成熟了，現在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然而你確實跟艾爾德溫說的一樣，是個不可多得的聰明人。」奇異博士的手中出現了一道金色的魔法陣，男人反手重重地擊打在了菲洛米娜的背後。

　　就在這一瞬間，金色的光芒從菲洛米娜的身體之中被擊了出來，四個金色的魂體散發著亮眼的光芒，然而在場的所有人卻都能看見那幾個金色的魂體與某個人有著十分相似的長相。

　　小小的、看上去大約五至六歲的小男孩，恨恨的瞪了菲洛米娜一眼之後，就飛快的朝著呆愣住的溺亡怨魂跑了過去。

　　十二歲左右的小女孩衝著菲洛米娜彎下了腰，看上去似乎十分感謝菲洛米娜的幫助，朝著瓦坎達關押著紅死魔的方向雀躍的飛了過去。

　　八、九歲的小姑娘則看上去十分急切的從空氣之中抽離，像是知道自己這樣的狀況無法存在太久，朝著殺戮機器的方向急速的奔去。

　　而永遠定格在十六歲的少女，臉上掛著甜美又嬌憨的笑意，伸出手穿過菲洛米娜帶在面容上的邪鬼面具，溫柔的對著她開口:「這樣的我──好像也很不錯，你是一個很棒的菲洛米娜！」

　　少女在說完之後，直接鑽進了菲洛米娜胸口中的守望先鋒系統，在那裡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家人。

　　而在溺亡怨魂第一次出現、在第一次聽見男童的聲音時就隱約有這個猜測的菲洛米娜，則失去了所有戰鬥的動力，停留在了原地:「他們的世界，得出了無數的錯誤答案。」

　　奇異博士沒有開口，他就像是個把靈魂碎片體打出來的工具人，無聲的站在菲洛米娜身側。

　　就算是沒有情商如他，也知道此刻的菲洛米娜·韋恩根本不需要其他人的回應。

　　「所以──」菲洛米娜看著不遠處已然停下的戰鬥，再看見小男童之後完全失去了所有戰鬥欲望的溺亡怨魂似乎渾身都在發著抖。

　　遠處的天使正在忙碌的治療著傷者，一切看上去都欣欣向榮:「所以，我的職責，就是守護這些正確的答案。」

　　「這個世界，需要更多的英雄。」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後續的番外就是戰場後續跟甜甜戀愛、還有三個IF線！至於另外兩個掉全馬的人大家應該基本都猜到了，也是番外才會社會性死亡(不是

　　每一個番外都會在標題跟題要標示出來，大家謹慎按照自己想看的購買！

　　◎後日談──那些大戰後的瑣碎日常

　　◎那個完美閃避我媚眼的被暗戀者──迪克·格雷森的悲慘戀愛紀實

　　◎if線:哥譚公主日記──哥譚第一的公主日常(無感情線)

　　◎if線:沒有被拯救的她──當年的孤兒院，她沒有被拯救

　　◎if線:孤獨旅人──守望先鋒真實存在的世界，還有那柄帶著自己太刀的孤獨旅人

　　......(未完待續)

　　=

　　下一本開《我偷了機車輪胎之後[綜英美]》ID:4265571

　　文案:

　　傑西卡是一個合格的哥譚女孩，這體現在她此刻手上正在做的事情。

　　就當她高興的卸下這台重型機車的第二個輪胎時，一道幽幽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了出來。

　　「你知道那是我的機車，對吧？」

　　女孩緩緩地扭過頭，雙手抱胸站在自己身後的青年腦袋上，罩著一個十分顯眼的紅色頭罩。

　　——藥丸。

　　=======

　　閱讀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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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後日談之一

　　就算在前幾個月才剛剛拯救了世界,也並不意味著菲洛米娜可以逃掉上學這檔子事情。

　　坐在教室裡吹著空調的菲洛米娜現在的心情卻一點都不美麗，外表艷麗至極、還帶著點冷酷高貴的菲洛米娜在入學紐約帝國州立大學之後，當仁不讓的成為了文學系的新系花。

　　然而高嶺之花卻有著自己的煩惱。

　　天生似乎缺了根文學細胞的菲洛米娜有些苦惱的盯著手中的《基督山伯爵》,包裡還放著本《百年孤獨》跟《月亮和六便士》。

　　「不懂？」蹲在守望先鋒系統裡,被變相永久監禁的蹂躪者語氣中似乎帶著細微的笑意，雖然這點笑意輕到就連他自己都感受不到。

　　「倒也不是，」菲洛米娜自然知道《基督山伯爵》這本文學巨著反映了大仲馬的人生哲學、同時也代表了大仲馬對於人生、愛情以及理想的價值觀:「只是不理解罷了。」

　　《基督山伯爵》中濃厚的懲惡揚善意味或許是菲洛米娜最能理解的地方了，而其他過於復雜的情感對於菲洛米娜來說就像是層層疊疊的波濤,看似讀懂了最上面那層,卻仍舊會被下頭拍打過來的情感浪潮給席卷。

　　「你還小。」蹂躪者並沒有說些什麼，在他看來菲洛米娜的年紀本就不大,而文學這項東西，卻是傾盡一生之力也不敢說自己能研究透徹的東西。每一個人寫出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每一個段落乃至於每一個篇章，都帶著那個人濃厚的自我風格,這樣的風格跟思想堆砌在一起之後才會形成作家筆下的書籍。

　　讀懂一個人,哪裡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算了，先吃飯去吧。」好在，菲洛米娜跟從前的自己到底是不一樣了,就從日常生活中來說，如果菲洛米娜再維持著從前的一天一頓，阿爾弗雷德可能就要每天通過傳送陣來紐約告訴菲洛米娜【好好吃飯】這幾個詞要怎麼寫了。

　　那絕對是比分析《基督山伯爵中的大仲馬哲學思想》要難上一百倍的作業。

　　菲洛米娜剛剛走出教室，就看見門的不遠處站著的兩個人正在交談,看上去氣氛似乎不錯。

　　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外頭罩著件皮夾克的迪克·格雷森眉眼彎彎的衝著菲洛米娜打招呼,另一邊的彼得身上則背著那個看上去能將他的脊柱給壓斷的、沉重的大書包，對著他高興地揮了揮手:「菲洛米娜。」

　　彼得·帕克的大學時期就跟高中生活一樣的不搶眼,唯一在高中時會欺負自己的尤金·閃電·湯普森在同樣上了大學之後，終於在加入了神盾局後知道自己一直以來崇拜的偶像蜘蛛俠就是彼得,兩個人也握手言和，成為了不錯的好朋友。

　　而菲洛米娜·韋恩似乎從入學起就一直是眾人注目的焦點，暫且不論對方那艷麗面容中還帶著生人勿近的冷漠，直接將對方推上了文學系系花之位，甚至還因為性格而博得了【最難追求的冰霜玫瑰】這樣令人無語的稱號。

　　光是菲洛米娜名字的後綴，就足夠她成為這個學校、乃至於這個城市的風雲人物了。

　　布魯斯·韋恩的親生女兒，比她那母不詳的弟弟都要名正言順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雖然韋恩家族不論是哪個繼承人，看上去都對財產沒有什麼爭奪的欲望，卻不妨礙他人對於這樣的豪門秘辛隨意編纂造謠，直到某些舞到了布魯斯·韋恩面前的記者收到了法院的傳票跟自家報社被韋恩集團惡意收購的信息之後，才遏止了這些傳聞。

　　哦，對了。

　　菲洛米娜的爸爸布魯斯·韋恩像是因為找回了自己的女兒所以超級高興的樣子，據傳本身就已經是不老男神的布魯斯近日看上去更加年輕了，就像是他當年二十多歲時風靡整個哥譚社交界還有報刊雜志時一樣，明明是個接近五十歲的男人，卻比無數男星名模的顏都要能打。

　　身為布魯斯·韋恩童顏的罪魁禍首，菲洛米娜一點都沒有表露出來，就連當初同樣被安吉拉·齊格勒復活的超人都不知道自己實際上在那個瞬間曾經死過。

　　所有的痛苦與絕望還有難堪，通通都是菲洛米娜的。

　　對，菲洛米娜在那場戰爭過去一周之後，終於迎來了【蝙蝠俠的私人談話】副本。

　　菲洛米娜大抵在鑽進蝙蝠洞之前，就已經猜測到自己的小秘密早就泄露了。

　　誠然在大戰開始之後，菲洛米娜基本就沒怎麼對自己的家人演示過這件事情，也決定了如果有人詢問她的話，這次要坦然的回答。

　　並不是因為被扒了馬甲所以不得不回應，只是──菲洛米娜總覺得，人的一生總得有幾個能夠付出自己全部信任的人。

　　如果有人能夠穿透過去菲洛米娜設下的眾多掩飾以及障礙，真實的找到隱藏在重重馬甲之後、最為真誠又毫無保留的菲洛米娜，那麼她覺得自己沒有道理繼續隱瞞下去。

　　當然了，家人除外。

　　「你猜到我要說什麼了。」布魯斯·韋恩跟菲洛米娜那如出一轍的湛藍雙眼凝視著菲洛米娜，俊俏至極的面容完全被時間所偏愛著，他定定的盯著菲洛米娜好一段時間之後，就忽然扯了下嘴角，直接笑來開來。

　　也不知道是【蝙蝠俠爽朗的笑容】這件事情太令人感到驚悚，還是對方壓根就不打算跟菲洛米娜挑明他們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更令人感到恐懼。

　　布魯斯·韋恩──大公無私的蝙蝠俠、哥譚最令人感到恐懼的正義之影──居然想要包庇自己嗎？

　　就在菲洛米娜愣愣的出神時，布魯斯伸出手給了少女一個暴栗，將她從自己的世界之中喚醒:「你又在想什麼？」

　　菲洛米娜微微抿唇笑了起來，那一點笑意轉瞬即逝，即便在菲洛米娜這樣已經不再過於冷漠的性格上都有點少見:「達米安還在生氣？」

　　一提到達米安，菲洛米娜覺得面前的老父親身上似乎都盈滿了無奈:「他──。」

　　達米安·韋恩，刺客聯盟的繼承人，蝙蝠俠的血脈之子，命中注定將會繼承這些天賦的天生武士。

　　完全無法接受自己居然被紅死魔給偷襲，甚至都沒能反擊就暈了過去，一直到戰爭打完了之後才慢悠悠的醒來，還被陶德那個該死的紅水桶惡狠狠的嘲諷了好幾天。

　　這是恥辱！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達米安已經整整在訓練室呆了一周了，暴躁的小孩幾乎將可以用作訓練的木偶跟機器人都砍成了碎片，並且正在隨機捉人來參與自己那恐怖的訓練。

　　菲洛米娜倒是不怎麼介意跟達米安對練就是了，但是她還只是一個每天都要去學校的可憐大一新生，因此迪克跟提姆就遭了殃。

　　至於傑森？

　　他怎麼可能浪費自己的時間在惡魔崽子的身上，他甚至都懶得回家了。

　　「我會跟他談談的。」最終布魯斯只是徒勞的留下了這樣一句話，菲洛米娜覺得自己跟自家老爹都知道這個談談不過是無用之舉，達米安絕對不是【談談】就可以打發的小孩。

　　大概率得挨上親爹的一頓揍才能醒悟過來，這個家裡的武力值巔峰既不是迪克也不是菲洛米娜，而是布魯斯了。

　　輕飄飄的將兩個人都默認了的事實給揭了過去之後，菲洛米娜回到了紐約過自己平平無奇的大學超級英雄生活，一直到迪克最近終於成功哄好了達米安，抽出了自己的假期可以來紐約找她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

　　本來菲洛米娜下課之後也沒這麼閑，更不用說現在是大學二年級、還兼任了紐約市民好鄰居的彼得了，然而難得這個周五沒有什麼事情要做，復仇者們也基本都呆在紐約，就算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會因為少了蜘蛛俠或是源氏就出什麼意外。

　　因此，本該按照放學時間開始的夜巡，就被稍稍的推後了。

　　一直到菲洛米娜、迪克跟彼得在餐廳門口告別，少女滿足的摸了摸自己吃撐了的肚子，准備步行回家消消食的時候，迪克忽然撓了撓頭，在確認彼得走遠了之後，小心翼翼的從自己的兜裡掏出了一封信。

　　「菲爾，我猜你或許想看看這個。」迪克將那封信遞給菲洛米娜，上頭用狂肆的花體字寫著菲洛米娜的名字，這個字體菲洛米娜就算曾經沒印像，在回家多日之後也該猜到了:「為什麼要寫信？不能直接打電話嗎？」

　　「實際上，這是達米安那天跟布魯斯吵了架之後，被關禁閉的時候從布魯斯的房間裡翻出來的。」迪克無奈的聳了聳肩:「我們每個人似乎都有一封，大家都還沒拆開來看過，我們打算找個機會聚在一起看。」

　　「有什麼事這麼鄭重？」菲洛米娜稍稍的壓抑下了自己的好奇心，她可不相信達米安在看見了寫著自己名字的信封時，能夠忍住不看。

　　而迪克輕聲的開口:「達米安找到這些信的時候，他們壓在布魯斯已經公證過的遺囑下方。」

　　就算是迪克在知道了這件事情的時候，也沒有辦法下定決心，是不是要拆開這封信。

　　裡面可能寫滿了他自己多年來想看的話，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他所猜測的那樣。

　　每一個在從迪克身上拿到了信的孩子們都沉默了很久，然後決定將拆信的時間任性的丟給最後一個收到信的人──目前看來確實是菲洛米娜。

　　「他覺得很有可能是遺書。」

　　作者有話要說：

　　知道了知道了，遺書來了

　　=

　　昨天忘記放了！

　　下一本開《我偷了機車輪胎之後[綜英美]》ID:4265571

　　文案:

　　傑西卡是一個合格的哥譚女孩，這體現在她此刻手上正在做的事情。

　　就當她高興的卸下這台重型機車的第二個輪胎時，一道幽幽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了出來。

　　「你知道那是我的機車，對吧？」

　　女孩緩緩地扭過頭，雙手抱胸站在自己身後的青年腦袋上，罩著一個十分顯眼的紅色頭罩。

　　——藥丸。

　　=======

　　閱讀須知:

　　#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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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後日談之二

　　菲洛米娜跟自家的兄弟們擠擠挨挨, 縮在了韋恩莊園裡、自己那間巨大的臥室裡那可憐的三人沙發上，本來就不寬裕的空間愣是擠下了五個人。

　　「陶德，你不要再靠過來了！」達米安的語氣之中帶著濃濃的暴躁, 嘴上這麼說卻沒有像是平時那樣直接上手打人，而是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嘴裡念些什麼，然後被同樣不爽的傑森回懟了過去:「你他媽以為我想要擠在這裡？」

　　一旁同樣被擠的不行的提姆正困倦的揉著眼睛, 右手捧著一杯星巴克的特濃咖啡, 試圖讓自己從通宵工作之中清醒過來, 菲洛米娜則無語的皺著眉頭，再次的朝著坐在最邊上的迪克那邊縮了縮。

　　確實是擠到不行，三人沙發想塞下五個人本身就很艱難，而裡面還有傑森這種肌肉線條發達的壯漢, 雖然菲洛米娜跟迪克、提姆都是走輕巧型的超級英雄，而達米安根本還沒成年，但他們幾個人還是將一整個沙發擠的滿滿當當。

　　就在吵吵鬧鬧中，所有人都在下意識的忽視著自己手上那薄薄的信紙，還有信紙中所包含的沉重意涵與重量。

　　一直到他們知道自己拖延的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 能嘮叨的話能侃的山都已經山窮水盡了之後，迪克有些緊張的捏緊了手中的紙，雖然用力卻沒有將那張薄薄的信紙給揉皺哪怕一點。

　　「所以，誰先來？」

　　空氣在一瞬間之中寂靜了下來，他們並不是因為位置小才擠擠挨挨的湊在一起, 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似乎跟所有人在一起才能給他們一些把這幾封偷出來的信打開的勇氣。

　　「真的要看嗎？」提姆微微的抿起嘴，十分糾結的望著手中的那封信:「如果跟我們猜測的相同, 那麼這樣做的話布魯斯應該不會──」

　　「這有什麼？」傑森有些不滿的打斷了他的話:「小紅,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慫了, 老頭子敢寫難道我們還不敢看嗎？」

　　如果他們幾個人沒打算要看的話，今天就不會集體找理由回韋恩莊園了。

　　布魯斯今天去韋恩集團開會去了，在恢復了二十多歲的體力之後，老父親似乎是良心發現，偶爾會從提姆的手上接過一點韋恩集團的工作，讓可能過勞死的養子好好地休息一下。

　　而菲洛米娜他們就是揪著這個時間，五個人再給阿爾弗雷德打過招呼之後，在老管家的縱容之下偷偷摸摸的縮在了菲洛米娜的房間裡，看上去像是幾只毛茸茸的小鳥們正在瘋狂的拍打著翅膀，看上去興奮的要命。

　　順帶一提，同樣的信件阿爾弗雷德也有一份，在前往紐約找菲洛米娜之前，迪克就已經事先遞給阿爾弗雷德了，卻並沒有被老管家收下。

　　「十分感謝，迪克少爺，不過我已經過了想要猜測老爺心理的年紀了。」老管家十分彬彬有禮的開口:「請不要有心理壓力，無論是對於我還是對於老爺，任性都是屬於孩子們的權利。」

　　言下之意就是，阿爾弗雷德雖然不看這所謂的【遺書】，但卻十分支持少爺們跟小姐看，並且很肯定布魯斯·韋恩根本不會因此而生氣發作。

　　他當然不會了，迪克他們不就是因為布魯斯不會生氣所以才敢膽大包天的偷他房間裡信件嗎？

　　菲洛米娜咬咬牙，她是最晚回歸蝙蝠家族的，受到的蝙蝠俠威壓自然也是最少，而布魯斯年紀大了之後又比之前的自己更沒原則、更寵孩子。

　　別說本身就乖巧、根本沒被布魯斯教訓過的菲洛米娜了，就連達米安現在都漸漸的感受到了自家老父親的溫情，那別扭的性格雖然沒怎麼變化，卻也不像是剛來韋恩莊園的時候滿嘴獠牙滿身尖刺了。

　　「看！怎麼不看！」最終最後拿到信件的少女，還是堅定地下了決心:「我可不想到了布、父親死去了之後才拿到這封信，然後追悔莫及。」

　　菲洛米娜的話音落下之後，在場的人確實都沉默了。除了菲洛米娜真正的見證到了布魯斯的死亡之外，另外四個人或多或少都經歷過自家養父/親爹那些失蹤、失憶、推斷死亡以及假死的事情，就算是現在回想起那時候的感覺，也是帶著心髒驟停的凝滯感。

　　如果那時候才讓他們看見這封信，還不如現在就看了，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對上面寫的東西有感動有不滿都可以直接真人快打。

　　等人死了就真的什麼都來不及了。

　　因此，一陣沉默之後，菲洛米娜率先的拆開了自己手上的信，作為打頭陣的那個，擠爆了的沙發上所有人朝著她的方向望了過來，而菲洛米娜則下意識的伸手接過了被她壓在身後的迪克地過來的紅茶，緊張的抿了一口之後才將自己的視線放到了那封信上。

　　【菲洛米娜，見字如晤:

　　很抱歉最後讓你看見了這樣一封信。

　　我不是一個好的父親，至少對你來說不是。在調查你的過去時，我曾經注意到檔案上的資料，我曾經親手在你幼年受傷的時候抱過你，卻從未發現你就是我的孩子。

　　我並非一個合格的父親，就算已經成為了五個孩子的父親，卻依舊愚蠢的在這條道路上摸索。

　　我過於嚴厲、過於不近人情...也過於自我。

　　我是這麼糟糕的父親，卻總是能獲得孩子們的諒解──包括你的──我深刻的知道我配不上這一切，卻又厚顏無恥的無法拒絕。

　　即便只是短暫的幾年，也謝謝你願意回到我們的家庭之中，謝謝你願意接受本該不需背負的一切。

　　我為你感到驕傲──也一直深愛著你。

　　布魯斯·韋恩，一個不夠格的父親。】

　　信的長度就跟那張薄薄的紙十分相稱，菲洛米娜壓抑著自己的聲線，盡量平靜無波的將這封信給讀完之後，目光卻只落在了最後那句【我為你感到驕傲──也一直深愛著你。】那句話，少女湛藍色的眼眶微微的泛起了紅。

　　本來就皮膚白皙、相貌艷麗的菲洛米娜，在家裡的時候向來都是把那頭毛絨又蓬松、看上去觸感極好的長發給綁起來的，因此在燈光的照射下，那通紅的眼眶看上去也格外顯眼，幾乎讓被菲洛米娜壓著大半個身體的迪克都慌了:「菲爾？你還好嗎？」

　　菲洛米娜稍稍的吸了下自己的鼻子，然後才開口，聲音之中帶著濃濃的鼻音，向來冷漠的菲洛米娜如今居然是整個家族裡最容易被挑動情緒的那個。

　　同樣擠擠挨挨坐在了菲洛米娜邊上的達米安嫌棄的瞅了她一眼，然後伸手從茶幾上唰唰的抽了五六張紙巾，一股腦的糊到了菲洛米娜的臉上:「快點擦擦，丟死人了！」

　　菲洛米娜這時候卻懶得理會他，迪克溫和的伸手將蓋在菲洛米娜面上的紙巾一張張的撿起來，然後塞到了少女的手裡:「菲爾？」

　　「我沒事，只是──」菲洛米娜不知道自己現在更多的是慶幸還是悲傷，如果那天狂笑之蝠找上了布魯斯·韋恩的時候，菲洛米娜沒有事先給他鎖魂戒，又或者菲洛米娜根本沒有辦法復活他，又或者有什麼環節出了差錯，那麼菲洛米娜讀到這封信的時候，很有可能就是在自家親爹的葬禮過後了。

　　那樣巨量的絕望跟恐懼在一瞬間擊中了菲洛米娜，本來就不是機器人性格，只是善於將所有敏感的思緒都壓在心底最深處的菲洛米娜就像是被擊中了七寸的蛇，這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麼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細微顫抖著的身體。

　　「我只是...如果那個時候我到的再晚一點──」

　　「我就永遠沒有機會回復他這句話了。」

　　她永遠沒有機會在看見了這封信之後，拿著這薄薄的遺書攆上布魯斯的房間，指著最後那段話對著自家別扭至極的親爹詢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沒有機會告訴他，自己同樣以他這個父親為傲，也同樣深愛著他。

　　情感這種事情向來是雙向的，菲洛米娜又是一個對於他人的情緒極其敏感的人，如果是拒絕所有人靠近的階段那還好一點，但在試著接受他人善意之後，菲洛米娜自然也無法拒絕布魯斯那沉默卻滿盈著父愛的情感，他們兩個似乎完美的刻畫著血脈親情這個詞語，通過那別扭的性格跟大半相似的外貌，布魯斯艱難的克制住本能，用自己柔軟的肚皮去迎接菲洛米娜刺蝟的尖刺。

　　而他最終成功了，菲洛米娜不是石頭做的，她也會哭、也會笑，也會喜歡、會難過。

　　站在門口，腋下夾著托盤，站的筆直的阿爾弗雷德，目光之中隱約的帶著欣慰，而他身側站著的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看上去有些怔愣，正通過門口那留下的一點點小縫隙，聽見了菲洛米娜的聲音。

　　「我決定了。」韋恩家族中唯一的少女，胡亂的用達米安糊到臉上、然後又被迪克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臉，不嫌髒的抹了下自己有些塞住的鼻子:「等看完之後我就要去找父親。」

　　「我想跟他講，我也同樣以他為傲。」

　　──也同樣深愛著他。


第130章 那個完美閃避我媚眼的被暗戀者(一)

　　那天的遺書朗誦會最終還是成功進行了, 菲洛米娜等人一直到最後才發現自家老父親站在門口，這種被完全公開處刑的場面讓菲洛米娜那原本冷漠又高傲的面容忍不住爆紅，甚至連借口都沒找就一個傳送直接回了紐約, 連阿爾弗雷德用來哄幾個傲嬌的話語都沒聽見就急匆匆的跑了。

　　而傑森的氣場拉的很足，好在他先前的遺書朗誦會並沒有太多的情緒表達，穿著皮衣皮褲的西區老大從擠擠挨挨的沙發上站起身, 雙手插在了口袋裡, 面無表情地從門口的布魯斯身側經過, 擦身而過的時候才停下腳步:「我才不管你信裡寫了什麼，老頭子──」

　　「你命硬的很。」

　　而減少到了三個人的沙發上終於不再那麼擠了，但達米安也沒有繼續呆在這裡的理由，已經進入了青春期的少年在這段時間裡身高快速的抽高, 實際上已經要比菲洛米娜都要高了。

　　甚至因為達米安那布魯斯·韋恩親生兒子，韋恩集團明面上的第二繼承人的身份，他每每在宴會上還會被莫名其妙的小姑娘給纏上，年紀大概處於正負五歲的區間內。

　　少年從沙發上站起，平靜的捏著那張信紙, 同樣從布魯斯的身側擦身而過，然後高傲的回過頭對著自己的老爹說道:「不管父親你做了什麼、寫了什麼，繼承蝙蝠俠名號的都只會是我。」

　　而他唯一承認的前任蝙蝠俠，也永遠只會是自家親爹。

　　提姆倒是跟傑森一樣並沒有在剛剛的朗誦會中出現什麼重大的情緒波動，因此他並沒有像是菲洛米娜一樣覺得自己遭遇了社會死亡現場, 而是平靜的站起身，甚至記得伸手把自己的馬克杯給端起來，裡面的□□為時間過去許久的關系, 已經涼透了。

　　他對著布魯斯笑了笑, 然後才默默的轉向了阿爾弗雷德, 將手中的杯子交給笑眯眯的老管家:「提摩西少爺？」

　　「最近忽然比較想喝奶茶了，能幫我煮一點嗎？」提姆慢悠悠的說道:「我覺得布魯斯應該也挺需要的。」

　　「當然了，樂意為您效勞。」阿爾弗雷德抿嘴，將自己的笑意壓了下去，但那雙眼睛之中的欣慰卻是無法擋住的。

　　提姆跟阿爾弗雷德並肩朝著樓梯的方向走了過去，而屋內唯一留下的迪克則似乎並沒有移動的打算，幾分鐘前落荒而逃的菲洛米娜似乎還在他的身側留下了動人的溫度。

　　而布魯斯則猜到了迪克准備跟自己聊聊的想法，走進了菲洛米娜的房間之後，順手就把門給帶上了。

　　他倒是沒有什麼太多的情緒波動，對於孩子們的愛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唯一會讓布魯斯質疑的，可能只有自己那永遠無法正確表達出來的父愛。

　　「你什麼時候到的？」迪克伸手拿起桌邊自己的杯子，興致勃勃地問了一句。

　　身為整個韋恩家族裡最不別扭的那個，他實際上反而是五個人中最早察覺到布魯斯出現在門口的那個人，而身為大哥的他自然也想要自己的弟弟們──還有菲洛米娜──都可以放下那些別扭的性子，好好的單方面跟布魯斯溝通，因此才沒有點破布魯斯在場的這件事。

　　「菲洛米娜在讀信的時候。」布魯斯在沙發的另一側坐下，菲洛米娜的屋子從一開始的杳無人煙變成了現在帶著生活的氣息。

　　阿爾弗雷德在菲洛米娜的房間中放了幾盆植物，老管家會定時來澆水跟看顧，就算菲洛米娜回家的時間並不多，卻致力於維持這個房間溫馨的樣子。

　　梳妝台上擺著幾個菲洛米娜常用的保養品跟一些化妝品，基本都是跟卡拉出去逛街的時候，超級少女硬拉著菲洛米娜買的。

　　雖然菲洛米娜確實天生麗質，但是上妝的效果終究還是不一樣的，布魯斯絕對不會跟迪克說他第一次看見化妝的菲洛米娜時，偷偷瞟了少女幾次。

　　簡直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

　　「你看出來了？」迪克跟布魯斯之間相處的時間最久，雖然兩個人的摩擦同樣是最多的，迪克在剛剛離開哥譚去外地上大學的時候，甚至連布魯斯的電話都不會接，卸下了羅賓的制服成為了單飛的超級英雄時，甚至有好多人都以為他們父子已經鬧翻了。

　　迪克深知自己那個時候有多麼暴躁，如果遇見菲洛米娜的是那個時候的自己，可能他現在連韋恩莊園都不會回來，心裡搞不好全是【被替代了】這樣的想法。

　　但時間會磨滅一切，而就像布魯斯的形容一樣，迪克是一個溫柔又善良的孩子，所以他會嘆口氣然後接過達米安的教養問題，盡職盡責的當一個好大哥。

　　雖然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確實把達米安整個人吊在路燈下，還把這個熊孩子的嘴拿膠布給堵上。

　　但這一切都不妨礙他確實是個好大哥。

　　因此對於布魯斯的遺書，雖然迪克還是很驚訝布魯斯會在信裡坦路那麼多私人的情緒──坦率這個詞可絕對不應該出現在布魯斯·韋恩的身上──但布魯斯要說的話實際上迪克都能夠從對方跟自己的相處中感受到。

　　關於沉默寡言的養父有多麼深愛自己的孩子這件事。

　　方才的朗誦之中，迪克故意的跳過了幾段話，而坐在最邊上的他掩飾的很好，身側的菲洛米娜又跟傑森、達米安還有提姆不一樣，並不會趁著他在讀信的時候順便湊過來看兩眼，因此迪克跳過的段落就被他完美的掩蓋住了。

　　布魯斯的眼中溢出了笑意，他調侃的開口:「我以為你會趁這個時候跟菲洛米娜表白──你看她的眼神就連達米安似乎都感覺到不對了。」

　　迪克扯了下自己的嘴角:「那有什麼用。」

　　然而無論是誰都知道，剛剛那個氛圍絕對不適合將自己對菲洛米娜的感情給挑明，而迪克這樣談過幾場戀愛的情場大師就更是如此了。

　　就算在布魯斯的眼裡，他最近看上去就像是情竇初開的小伙子一樣，迪克也知道自己很多時候──。

　　媚眼全拋給了瞎子看。

　　「你們感情的事情我不會插手的──這種事情，還是要自己努力啊。」向來談感情都是逢場作戲、對外人來說就是個花花公子、渣男的布魯斯微微笑了下，站起身將自己的西裝拉的平整了下:「好了，再不回公司去，那群董事怕是要把我給生吞了。」

　　這是謊話。

　　韋恩集團的董事跟高層們，誰不知道布魯斯·韋恩的本性，別說遲到了，他就算翹了這次的高層會議，也沒有人敢對他說一句不好，韋恩手下的人向來都很強勢，曾經掌管公司的盧修斯也罷，現在接管過企業事務的提摩西·德雷克-韋恩也好，都不是好捏的軟柿子──而且還對布魯斯·韋恩忠心耿耿。

　　提摩西·韋恩更是笑面虎的另一個形容詞，現在集團的高層們惹誰都不敢惹這位韋恩總裁。

　　但迪克卻沒有挽留布魯斯，他大概猜到自家養父雖然表面上十分平靜，但實際上對於孩子們那番言論還是挺受寵若驚的，只不過為了不在自己面前失去身為嚴父的威嚴，才會找個借口離開。

　　青年笑眯眯的衝著布魯斯揮了揮手，然後看著對方將房間的門給關上之後，才收起了面上的笑意，有些疲憊的攤到了沙發上。

　　迪克將自己的手臂壓在了雙眼上，視線中的一片漆黑似乎將他從現在的時間中永久的凝滯了，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菲洛米娜的時候，少女冷若冰霜的樣子讓他微微的勾起了唇角。

　　就在這時，迪克除了在夜巡時會珍重的拿下、其余時間都帶在耳朵上的那枚紅寶石耳墜，忽然亮起了亮眼的光芒，在這一瞬間白色的刺眼光線瞬間將她整個人籠罩了起來。

　　下一秒，迪克的身影從菲洛米娜的房間原地消失，而警惕的發現這一幕的眾人也快速的趕到了菲洛米娜的房門外，布魯斯踹開房門的時候，一分鐘之前還在屋內的迪克已經不見了蹤影，唯有桌面上已經涼掉的咖啡，還有那沙發上的溫度跟折皺，昭示著不久前這裡還有著一個大活人。

　　......

　　並不知道外面究竟掀起了怎樣的腥風血雨，迪克只感受的到自己正在瘋狂的下落，空氣中浮現出了無數的碎片，每一個碎片裡面似乎都出現了菲洛米娜的身影，青年皺著眉頭，在自己下落的時候，奮力的伸手觸碰了其中的某一個碎片。

　　就在那一瞬間，迪克就像是被漩渦給困住了一樣，在瞬間被吸進了那個碎片之中。

　　而遠在另一個時空的某個人，興奮地睜開了雙眼，那雙眼睛之中透著星空的色彩，他站起身走到了高聳的法師塔窗邊，興致勃勃的喃喃自語:「那個禮物──居然也能有實現的一天嗎？」

　　「菲洛米娜那個孩子，也會有名為戀愛的情感嗎？」

　　「真是太有趣了！」


第131章 那個完美閃避我媚眼的被暗戀者(二)

　　迪克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 發現自己正仰面躺在地上，細微的寒氣從皮膚跟地面接觸的地方傳了過來，將他驚醒。

　　青年快速的從地面上躍起, 警惕的觀看四周的時候, 發現自己正站在空無一人的蝙蝠洞裡, 蝙蝠電腦正在明明滅滅的閃爍著光線, 裡頭的監視器畫面正在一刻不停地展示著整個哥譚的動靜。

　　就在這時, 清晰的腳步聲吸引了迪克的全部注意力，青年回過頭，看見從隱蔽的入口中走進來的人影。

　　「菲爾？是你──」迪克猛地停住了自己的話語，因為走過來的人雖然是菲洛米娜, 但是面容上卻帶著濃厚的疲憊，看上去也並不像是十九歲時的菲洛米娜。

　　更像是經歷了時光的衝刷之後，變得成熟了許多的菲洛米娜。

　　細微的黑眼圈在女人的眼下堆積, 她疲倦的走過來，像是完全沒有看見迪克這麼個大人影一樣, 直接的坐到了蝙蝠電腦前，伸手開啟了蝙蝠電腦的權限。

　　女人有些沙啞的聲音在空氣之中響起:「有什麼動靜嗎，雅典娜？」

　　迪克知道雅典娜是誰，或者說，知道雅典娜是什麼東西。

　　他們曾經看見菲洛米娜在戰鬥的時候急促的呼喚雅典娜，根據事後菲洛米娜的回答，雅典娜是守望先鋒這個組織的專屬人工智能, 擁有自己的自我意識, 可以極大地幫助守望先鋒的特工。

　　但這裡不是蝙蝠洞嗎？

　　迪克的心裡忽然出現了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的預感, 他有些焦急的走到了菲洛米娜的身邊, 隱約的猜測也已經被他自己給印證, 不僅僅是菲洛米娜看不見自己的這回事。

　　還有菲洛米娜身上穿著的，十分貼合她身形的蝙蝠俠戰甲。

　　雖然看上去似乎是根據蝙蝠女俠或是蝙蝠少女的戰甲所改進，並且身上也配帶了一把太刀跟一把脅差，但看了這件制服這麼多年、見識過各種形態蝙蝠戰衣的迪克不可能認錯。

　　菲洛米娜，接過了布魯斯的蝙蝠俠披風？

　　她修長的手指被黑色的手套所掩蓋，在鍵盤上快速的敲擊著，那雙透藍色的眼睛中倒映著密密麻麻的信息，迪克湊在菲洛米娜的身邊，有些難過的望著面無表情的女人。

　　「我以為你已經准備好了？」就在迪克試圖找出現在菲洛米娜為什麼會這樣的時候，一個忽然出現的聲音將他驚醒。

　　按照迪克的警覺性，本來不該出現這樣的錯誤才對，但如果對方是克拉克·肯特──也就是超人──的話，想要悄無聲息的進入蝙蝠洞也不是什麼難事。

　　當然了，蝙蝠家族的人想要阻止還是能夠阻止的，不過在布魯斯跟超人他們一起成立了正義聯盟之後，基本就沒有阻止過超人進入蝙蝠洞裡，現在看上去菲洛米娜似乎也是如此。

　　「我想布魯斯應該不會高興你穿這樣去看他？」超人身上西裝筆挺，手中捧著一束白色的花，迪克有點分辨不出那是什麼樣的花種，然而細密又沉穩的香氣隱約的在花的周圍環繞著。

　　克拉克落在了地面上，快步地走到了菲洛米娜的身側，側過身望向菲洛米娜:「你昨天晚上又沒睡覺。」

　　他的話按照字面聽上去似乎是疑問句，但克拉克十分肯定:「你才從阿卡姆回來不久，我聽見了。」

　　「我說了不要監視我的行蹤，克拉克。」菲洛米娜跟克拉克之間的關系讓一旁的迪克有些茫然，女人伸手拽住了克拉克系的整齊又筆挺的領帶，將鋼鐵之軀拽向了自己。

　　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撼動的了鋼鐵之軀，就算是經過非人磨練的菲洛米娜也一樣，因此迪克能看出來克拉克能被菲洛米娜拽動全是因為他自己根本就沒有出力。

　　菲洛米娜的嘴角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克拉克的唇邊，然後又輕飄飄的將對方推開:「我早上去看過他們了，你自己去吧。」

　　「菲洛米娜──」

　　「去吧。」

　　語氣之中不再帶有冷漠，但是濃厚的疲憊卻縈繞著菲洛米娜全身，迪克發現自己現在根本無法為剛剛發生的事情吃上一星半點的醋，就算他發現這個菲洛米娜跟超人的關系似乎非同一般的親密，能完全揪住他心髒的仍舊是女人在克拉克離開之後，又恢復面無表情的面容。

　　像是經歷的時間的磨練、世界的滄桑之後，被悲傷與難過打磨成這樣的棱角，她伸手在鍵盤上敲擊了一下，蝙蝠電腦進入待機程序之後，她又小聲的吩咐了一句:「有狀況隨時通知我，雅典娜──尤其是哈莉·奎茵。」

　　「知道了。」被菲洛米娜稱為雅典娜的人工智能聲音十分溫柔和善，電腦上閃現出來守望先鋒最常見的標志，而菲洛米娜則緩慢的穿過高聳落下的瀑布水花，進到了最後面的秘密空間之中。

　　這裡的空間迪克並不陌生，本來是布魯斯開拓用來給達米安放他那些收藏品的，然而就在他緊緊地跟上菲洛米娜，踏進這片空間的時候，裡面空蕩蕩的宛若被掃蕩一空了一樣，中間擺放著好幾十個直立的玻璃櫥櫃，菲洛米娜朝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腳下的靴子在踏過金

　　屬階梯的時候發出了敲打在心髒上的輕微聲響。

　　「哢噠。」

　　「哢噠。」

　　「哢噠。」

　　就在靠近那些玻璃櫥櫃之後，迪克的心髒忽然在瞬間收緊了，他知道為什麼這個世界的菲洛米娜明明有著自己的組織，卻還是接過了蝙蝠俠的披風。

　　女人走到第一排櫥櫃前，最前頭的那個廚櫃裡掛著一件常常的黑色風衣，上頭破了好幾個大洞，看上去雖然已經被修補好了，然而卻能看出當時的戰況究竟有多麼慘烈。

　　菲洛米娜伸出手觸碰了一下玻璃櫥櫃，微微的垂下了那雙湛藍色的眉眼:「永遠的蝙蝠俠什麼的──達米安，你活的甚至比我都還要短。」

　　「最後還是只有我接過了這件並不想接過的披風。」

　　她並沒有跟那見屬於達米安·韋恩的制服聊上太久的天，而是丟下這兩句話之後，就朝著下一排櫥櫃前行。

　　根據迪克甚至都沒必要看見那件衣服，就能猜出下一個究竟是誰，這些玻璃櫥櫃之中密密麻麻的擺放著他們的戰衣、武器、過去曾經使用的一切裝備。

　　其中的某些對他來說實在太過眼熟。

　　菲洛米娜伸手按在第二個櫥櫃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韋恩集團那群人都要把我生吞活剝了，果然還是你在的時候更好啊，提姆。」

　　第三個櫥櫃中擺著破碎的風衣、保養良好的槍.支，赤紅色的蝙蝠在戰衣的胸口墜落:「我給你報仇了，傑森──雖然你在那邊肯定碰不見他的，那家伙不配死。」

　　隨著靴子的行進聲，菲洛米娜來到了第四個櫥櫃前頭，迪克看著跟自己身上的戰衣如出一轍、只不過染上的血跡看上去根本洗不干淨的夜翼戰衣，微微的發著抖。

　　他當然不是怕死，他只是──沒辦法接受菲洛米娜自己一個人將他們所有人送進墓地的這件事情。

　　「如果你還在就好了...他們肯定不會這麼瘋。」菲洛米娜輕輕的說道:「雖然──」

　　「我也沒有資格提這件事。」

　　從這句簡單的話，迪克大概可以推測出來自己的死亡是早於所有人的，很有可能就是導致整個家族變成現在這樣的罪魁禍首。

　　他忽然平靜了下來，方才被纂緊的心髒在這一瞬間終於放松了，如果是他的話──這一切都還可控。

　　菲洛米娜的腳步只是停頓了片刻，最後走向了末端的那排櫥櫃，在那排櫥櫃裡，擺滿了布魯斯這麼些年來一直在使用的那些戰衣，為首的那件看上去倒是保存的不錯，菲洛米娜並沒有觸碰那個看上去像是埋葬了一切的玻璃棺木，藍色的雙眼之中似乎不帶有任何情緒:「我不會原諒你的，父親。」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你怎麼能走的那麼輕松，然後把這一切都扔給我跟達米安──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扔下這句話之後，菲洛米娜就像是將自己所有的情緒塞進了心髒裡新建的牆壁之中，反身就想離去，速度過快甚至都沒有讓迪克反應過來。

　　菲洛米娜轉身的時候直接撞上了站在她身後的迪克，就在那一瞬間，迪克感覺到自己似乎聽見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下一秒，他就出現在了自己不久前下墜的空間之中。

　　除了家人都去世了，並且他似乎是死的最早的那個之外，他似乎什麼情報都沒有得到，迪克有些慌亂的想要回到剛剛的畫面之中，然而張開手掌的時候才發現，掌心握著的那塊碎片，上頭顯現著那個菲洛米娜的身形。

　　而現在的他正在被無數的碎片所包圍，漂浮在空氣之中，像是只要他伸出手來，就可以隨意的觸碰到每一個碎片一樣。

　　這裡究竟是哪裡？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是──無數個可能。】就在迪克疑惑的時候，空氣之中忽然傳出來了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像是掌控著整個空間:【我是阿拉斯代爾·艾爾德溫，空間的掌控者。】

　　【歡迎來到世界的內側，理查德·格雷森。】


第132章 那個完美閃避我媚眼的被暗戀者(三)

　　「你的意思是, 我剛剛看見的不過是未來無數種可能的一種？」迪克盤腿浮在半空中，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反而松了一口氣。

　　雖然他沒有辦法保證自己未來一定不會死在所有人前頭，但只要知道了這件事情, 那麼回去之後告訴布魯斯他們這件事情，最起碼可以讓他們不要因為自己的死亡而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然後將菲洛米娜一個人孤單的留在人世。

　　自稱為阿拉斯代爾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完全正確。】

　　【這其中包括了其他世界、其他宇宙以及其他平行線之中，所有的可能性, 你的世界不過是其中的一個分支，並且未來也有無數個走向。】

　　阿拉斯代爾的解釋盡量朝著非魔法側的人知識區內靠攏, 實際上對於迪克這種腦子聰明的人來說非常好懂:「所以剛剛的事情有可能發生、也有可能不會發生？」

　　【未來是唯一無法預測的，隨意的一個舉動就有可能創造一個新的平行世界分支。】跟迪克解釋的阿拉斯代爾並不是他真正的本體, 而是這位法神留在這個耳墜上的一抹法力意識，在施放完這個魔法之後就會原地消散，但他腦袋之中的知識已經完全足夠他對迪克講解了。

　　「我知道了，那麼──」迪克停頓了兩秒之後，才嘆了口氣:「請問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呢？」

　　【哦？】阿拉斯代爾的意識有些詫異:【你不想得知其他世界的發展嗎？】

　　「我不想留下遺憾...但人生是一場偉大的冒險。」迪克扯了下嘴角, 忽然想到第一天跟自己見面時還帶著濃厚警惕的菲洛米娜:「並不是什麼問題都一定需要一個答案。」

　　「所以, 我也不會詢問關於【守望先鋒】的事情。」

　　【你...】阿拉斯代爾的聲音微微的一頓，緊接著發出了暢快的笑意:【是嗎？真是個不錯的答案──不過就這樣放你出去是不可能的。】

　　【看下去吧。】

　　【你的世界那萬中無一的菲洛米娜。】

　　什麼？這不就是強買強賣嗎？！

　　正准備抗議的迪克卻發現自己再次迎來熟悉的失重感，從空中忽然墜落的他敏捷的在地面上撐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來自己實際上並沒有實體，就算摔上一下可能也不會痛這件事。

　　不過就像是要求一個人忘記怎麼解小學數學一樣，這種根本不需要思考的動作對於迪克來說是下意識的存在，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做完了。

　　他反身騰躍、穩穩落在地面之後, 才定睛望向四周, 分辨了一下之後, 看清了這裡是菲洛米娜紐約的房子裡。

　　就在他准備去尋找菲洛米娜的蹤跡時, 大門的方向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菲洛米娜的說話聲也隱隱約約的從門口傳了過來:「你不要太趕，我剛到家而已...」

　　左肩跟臉頰夾著電話的菲洛米娜手上拎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艱難的擠進了門裡，重量對她來說當然不值一提，但是數量眾多的袋子增加了占地面積，讓她的行動分外的困難。

　　值得注意的是，這裡的這個菲洛米娜面上似乎隱約的縈繞著輕松的笑意，雖然並不是冰山溶解那種程度，但少女的面容中帶著隱約的柔和:「我知道今天是交往一周年，不過你總不能翹掉斯塔克先生的會議吧？我在我家裡等你...對，阿爾弗雷德說會替我准備燭光晚餐。」

　　「又來了，不准道歉，彼得·帕克。」看上去很明顯比迪克自己世界的菲洛米娜要年長上幾歲的女人柳眉微豎，語氣似乎硬了起來:「我要生氣了。」

　　迪克聽不太清對面的人在說些什麼，但他已經知道這個世界的菲洛米娜顯然是跟彼得·帕克──她高中、或者說人生中的第一個好朋友，蜘蛛俠面罩下的那個人──在一起了。

　　心髒像是微微的被檸檬水給浸泡過了一樣，然而迪克卻又無法自拔的望著看上去十分幸福的菲洛米娜，疑惑著自己的選擇是不是正確的。

　　她看上去似乎很開心的樣子，自己世界的彼得也很容易看清，分明也是喜歡著菲洛米娜。

　　但迪克·格雷森雖然想拯救天下蒼生，卻不是一個聖母博愛的人。

　　在這一瞬間，他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小心眼，有多放不下，有多無法割舍。

　　他也可以。

　　這不過是萬千世界中的一個，他也可以。

　　X

　　迪克·格雷森就這樣一個又一個的世界穿梭著，他見到了某幾個世界裡孤獨的離開孤兒院，然後在成長道路上死去的菲洛米娜。

　　他也見過並沒有被丟棄，而是被布魯斯抱回了韋恩莊園細心撫養長大、盛氣凌人宛若公主一般的菲洛米娜。

　　形形.色.色.的菲洛米娜在他的眼睛之中快速的出現又消失，他從一開始看見了孤獨一人穿上蝙蝠俠戰衣的菲洛米娜時的驚慌失措，一直到最後望見這個在風沙之中冷漠的行走離去的菲洛米娜，忽然感覺自己的心髒極度的平靜。

　　自稱為阿拉斯代爾的聲音再次出現在迪克的耳中，而這一次跟先前的無

　　措相較之下，他心髒處的躁動不安似乎完全被抹平了。

　　【你看上去似乎已經有了決定？】阿拉斯代爾輕笑著，這算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魔法，就如同某些他曾去往的世界一樣，魔法世界同樣有類似於心魔般的存在，當被施術者無法再被幻境撼動的瞬間，他就已經擊敗了自己內心的魔鬼。

　　實際上，阿拉斯代爾本來以為，這段時間應該會更久才對。

　　「就算看再多其他世界的菲洛米娜，那也不是我會經歷的未來。」迪克平靜的說道，湛藍色的雙眼中卻不沒有任何不悅，反而是細微的思念隱約的透過晶亮的瞳孔朝外探出了腦袋。

　　【這並非不可能發生，在世界的內側裡看見的世界確實存在。】

　　「那與現在的我無關，與我的世界裡的菲洛米娜──我的菲洛米娜同樣無關。」迪克沒有被輕易地動搖，當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就聽見阿拉斯代爾的一聲輕笑。

　　【確實...不愧是那小姑娘。】

　　「啪擦──」細碎的玻璃碎裂聲在迪克的耳邊猛然炸響，他身周的星空伴隨著光點碎裂成了一塊塊美麗的碎片，然後飛速的被前方的黑洞所吸收。

　　就在所有的顏色都被那片黑洞吸收掉之後，一個可以被雙掌捧起來的水晶球就那樣出現在了迪克的面前，他下意識的伸出手觸碰了一下，在一瞬間，他身周的黑暗被一片明亮的景色所置換，而在其中最明亮的那個就是站在旭日之前看著太陽從地面升起的菲洛米娜。

　　少女的身上還穿著迪克在她臨走之前塞進她行禮箱中的羽絨服，想必那個時候的早晨並不溫暖。

　　這是剛從自己的世界離開、前往另一個世界的菲洛米娜，迪克注意到她此刻身上並沒有源氏的半機械體，先前早已確認的猜測在這一瞬間得到了驗證，而明明被菲洛米娜隱瞞身份的話術給欺騙了好一段時間，但迪克卻一點也不生氣。

　　實際上，他猜布魯斯可能也已經知道了，他們跟菲洛米娜就像是默認著對方的猜測，但卻永遠也不捅破那張紙一樣。

　　能夠瞞過他們這麼久，甚至在現在的時間裡依然將其他所有人瞞住，菲洛米娜對於自己的保護做的十分到位，身為蝙蝠家族的一員他們簡直不能更滿意了。

　　比起秘密身份，這樣的能力顯然更加逆天，屬於如果被他人知道了，這輩子可能都要活在追殺裡的程度。

　　在朝陽的照耀之下，菲洛米娜的身上灑著金黃色的光線，手中捧著一杯熱熱的巧克力，安靜的啜飲著，整個人像是放松了下來一樣，眯著眼睛看遠處刺眼的陽光。

　　良久，她伸手將手中的馬克杯放在邊上的野餐桌上，然後伸手從自己的口袋之中掏出了紅色的耳墜，迪克很快就認出來了那是菲洛米娜在回到了這個世界之後送給自己的禮物。

　　她在朝陽下眯著眼睛看了那個耳墜好一段時間，直到身後傳來走近的腳步聲，才將耳墜重新握回了掌心。

　　「起的好早。」方才在迪克耳中曾經出現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看見一個俊美的青年穿著西幻小說跟電影中才會出現的長袍，上面刻著繁復的陣紋，金色的單邊眼鏡垂掛在胸前，斯文的走到了菲洛米娜側邊的椅子上坐下:「今天可是難得的休假日哦，不多睡一下嗎？」

　　「你的研究完成了？」菲洛米娜開口說道，似乎是因為早晨還沒有跟人說過話的關系，聲音之中帶著明顯的沙啞:「不是快完成了嗎？」

　　「確實是差不多了...不過你有這麼趕嗎，也沒差那幾天吧？」阿拉斯代爾嘆了口氣:「偶爾也該學會放松吧，晚個幾天不會怎麼樣的。」

　　菲洛米娜沒有回復，她再次伸出手，捧過馬克杯的時候，原先在手裡的紅寶石耳墜已經悄悄地落回了口袋。

　　阿拉斯代爾微微眯起眼，語氣之中帶著難得的探究:「想家？想家人？或是──？」

　　「閉嘴。」菲洛米娜忽然開口，縮在羽絨服裡的耳朵似乎因為天氣太冷的緣故而泛著紅暈。

　　她停頓了兩秒，方才離開熱乎乎的馬克杯時被凍得僵硬的手指終於緩慢的柔軟了下來，她下意識的摩挲著那個馬克杯，湛藍色的雙眼微微的眨了眨。

　　「關你什麼事，無良法師。」


第133章 那個完美閃避我媚眼的被暗戀者(四)

　　被人喜歡的感覺是什麼樣的呢？

　　像是落在棉花糖構建而成的雲朵上、像是沉進被蜂蜜取代了海水的大洋之中、像是...被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包裹一樣。

　　對於現在的迪克來說, 他就像是陷在了那樣不真實的幻覺當中，明明已經從那個幻境出來了好幾次，卻老是莫名其妙的忽然停頓住, 然後在菲洛米娜疑惑的目光中匆匆的撇開頭。

　　他真的不是一個純情的小男孩，但喜歡這種情緒不講道理, 陷入戀情這種事情更是會猛烈地拉低人類的智商。

　　因此就算忽然察覺到了什麼，而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迪克也犯了一個錯。

　　就在第無數次被迪克找借口避開之後, 本身就心思細膩敏感的菲洛米娜似乎生氣了。

　　連著兩個月都沒有從紐約離開，踏上哥譚跟大都會、布魯德海文的土地之後, 韋恩家族的男性們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了這件事情。

　　「她是不是好幾個月沒回來了？」在被菲洛米娜按在地上打了幾十次之後，達米安終於默默的在心裡認同了這位姐姐, 由於兩個人是同一個姓氏，所以達米安並沒有按照自己平時稱呼人的習慣，而是直呼菲洛米娜的名字:「最近莊園裡安靜了很多。」

　　這完全是無理的指責，畢竟菲洛米娜是一個特別安靜的人，雖然打架跟戰鬥的時候會透出骨子裡那股凶狠跟狼性, 但是平時懶得理人的時候, 就算旁人在她身邊叭叭叭的說上半天的話，可能也只會獲得一句「吵死了。」作為回報。

　　「顯而易見。」傑森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參與到這場談話之中，難道他不是正在沒有期限的離家出走嗎？為什麼要加入這場關於【小公主今天又沒回家】的討論會？不，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討論會存在，他們都沒有事情要做嗎？地球現在這麼和平了嗎？

　　「我大概有點猜想...」剩下的四個孩子中最靠譜的那個──提姆·德雷克──站了出來，他猶豫的望向了迪克，欲言又止的像是要說什麼, 然後又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整個人像是快要被噎壞了一樣。

　　而最終拯救了他的人是布魯斯, 蝙蝠俠無所畏懼, 因此他也沒有顧慮到那點迪克的少男情懷，而是微微皺著眉頭，手中捧著一杯熱騰騰的巧克力──老管家認為在這樣的家庭時光，不需要咖啡布魯斯也可以好好的清醒著──頓了幾秒之後才開口:「迪克，你跟菲洛米娜吵架了？」

　　一直神游的迪克暈乎乎的被抓過來參加這場討論，然後又無意識的呆坐在一旁，看的達米安想要衝這個傻子的頭部來上一拳:「格雷森，你腦子壞了？」

　　「自從那天你從...自稱為阿拉斯代爾的人那裡回來之後，就變得很奇怪。」提姆倒是一如既往的下意識收集了不少情報，雖然並沒有錄入檔案，但是這些情報也跟刻在他腦子裡沒兩樣了:「布魯德海文遭到襲擊十一次、警局臨時有工作八次、少年泰坦臨時事務五次──順帶一提，每次都是假的──上廁所六次...」

　　「你在躲著菲洛米娜，出什麼事了？」在提姆一一列舉出迪克的逃避行為之後，迪克終於無處可退，回過神來的青年苦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自己腦袋上的黑色短發，就算那頭短發被揉亂了，也沒有影響到他的帥氣。

　　「我那天消失的莫名其妙，同樣也回來的莫名其妙...實際上，我隱瞞了一些事。」那天迪克在最後那個很明顯屬於過去回憶、而不是某個世界幻影的地方，在心髒劇烈跳動的瞬間，就從那個隱秘的空間裡被踹了出來，再次重重落在地面上的時候，甚至沒能回過神。

　　那個時候他的面前正站著面色恐怖至極的菲洛米娜，少女陰沉的臉看上去像是要將面前的這片空間給手撕了一樣，甚至已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指尖在空氣中像是要劃破這片阻擋在面前的空間之牆。

　　然後迪克就那樣落在了她的面前。

　　「...迪克？」菲洛米娜的怒氣就像是被一大盆海水給澆熄了一樣，茫然的少女手指微微的指向前，目光中還帶著莫名的疑惑跟尚未完全消去的怒火，看上去甚至隱隱的讓人覺得有點好笑。

　　而迪克──迪克從那個地方隨便的找了個借口，逃走了。

　　想要的東西就在身側，觸手可及的感覺究竟是什麼樣的？

　　那一瞬間，似乎距離迪克十分接近，就在他的手邊，然而卻又像是伸手卻永遠也接觸不到的無限，距離越近他前進的速度就越慢，像是永遠也無法接近一樣。

　　像是海市蜃樓、像是收斂卻永遠無法接觸到軸線的函數，宛若鏡花水月，可能稍稍的伸出手觸碰，就會在他的面前碎裂成令人感到痛苦的夢境。

　　所以他逃了。

　　「你看見了什麼？」傑森倒是有點好奇了，迪基鳥並不是一個會對菲洛米娜隱瞞自己想法的人，倒不如說，迪克這個人面對自己認同、想守護的家人，簡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老好人。

　　就算當年達米安叫囂著要暴捶迪克，然後被對方吊在路燈上時，也沒有因為那張惹人厭的嘴而被迪克公報私仇。

　　那可是他們五個人之中，包容性最強大的一個。

　　迪克聞言愣了下，然後微微笑了出來，似乎是想到那樣的場景都美的不行，看的坐在對面的達米安內心有了點不祥的預感:「等等，格雷森，你該不會──」

　　「你終於看出來了，我以為你要遲鈍一輩子，等他們兩個生出孩子了才反應過來。」提姆涼涼的打斷了達米安的話，蝙蝠家族兩個關系最差的孩子之間老是這樣針鋒相對的，語氣之中的諷刺可能連達米安的蝙蝠牛都能聽出來。

　　達米安瞬間暴跳如雷，然而聰慧至極的大腦轉過彎之後讓他根本無法相信這個回答:「格雷森跟菲洛米娜？！什麼時候的事情？你們兩個瞞了我們多久？」

　　「天啊，他們還沒在一起呢，小惡魔。」傑森翻了個白眼，然而語氣之中卻是說不出的調侃，看上去心情頗好的樣子:「不過應該不遠了。」

　　「...等等，你們都看出來了？」迪克茫然的抬起頭，無意識的捧著自己手中的那杯熱咖啡喝了一口，被溫熱的溫度給喚醒了腦子:「什麼叫不遠了？菲洛米娜也不一定──」

　　「如果根據分析，有百分之九十一的可能性，她跟你抱有相同的情感。」提姆打了個哈欠，本來就沒怎麼睡的他完全是為了那對傻瓜戀人的幸福，才會坐在這裡做這種無聊的分析。

　　然而提姆說的話確實是經過他自己的考量的，那百分之九十一的數據也並非空穴來風。

　　在迪克這段時間的抽風期間，提姆順便關注了一下菲洛米娜的動靜，剛上大學的菲洛米娜本身課業非常忙碌，況且還有守望先鋒的組織事務跟紐約日常巡視需要做，整個人幾乎可以說是忙的腳打後腦勺，但卻還是經常抽出時間回哥譚跟大都會看看，偶爾還會踏足根本沒去過的布魯德海文。

　　然而迪克這三個月的行為，似乎讓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熱臉貼著冷屁.股的菲洛米娜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浪費感情一樣，直接生氣了。

　　如果真的要提姆來說的話，菲洛米娜這個人本身會主動地接近你，就已經算是她釋出的最大善意了，她可絕對稱不上是一個主動的人。

　　「以上。」大概的將自己的分析簡短的做成報告之後，提姆再次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賴在沙發上，眼皮半合不合的:「不過我的建議是，趁著她還沒有氣到想跟你絕交的地步時，趕緊去找她。」

　　否則你那還沒萌芽的戀情可能就要枯萎了。

　　這句話提姆並沒有說出口，但是在場的全都是聰明至極的人精，迪克坐直了身體，他這段時間確實下意識的將自己從思考跟菲洛米娜之間的關系──包括她的想法，以及要不要捅破這層窗戶紙──完全抽離，整個人在夜巡跟工作的時候都強迫自己專心，這才使的他根本沒有想到這些事。

　　菲洛米娜試探性伸出來的手似乎被他毫不留情的抽回去了。

　　想到這一點的迪克猛地從自己的位置上跳起來，有些焦急忙亂的說:「你說我找借口避開菲洛米娜幾次了？」

　　那些事情幾乎都是迪克下意識的行為，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有外人想像的成熟，就算經歷過那麼多事情，他本質上也只是一個二十五歲的青年，又處在想談戀愛的降智階段，做出了什麼樣的行為就連自己都無法解釋。

　　「確切計算的話應該是三十一次...不包括上廁所那幾次，我就當你是真的想去上廁所了。」提姆盡職盡責的當了個數據計算的工具人，然後好心的提醒道:「她看上去真的挺生氣的樣子，上次做交接的時候我提到過你，她好像連聽都不想聽的樣子。」

　　迪克:「......」

　　只不過是思考了一下人生，為什麼戀愛卻忽然從快要成功的簡單模式，變成了地獄級的困難模式？


第134章 那個完美閃避我媚眼的被暗戀者(五)

　　「卡拉, 卡拉。」彼得悄悄地衝著空無一人的空氣小聲的喊了幾聲，沒到一秒，超級少女就攜著身周飛翔時沾染上的涼氣, 出現在了彼得的面前:「彼得？」

　　因為菲洛米娜的關系，彼得跟卡拉又同是超級英雄, 雖然分屬兩個不同的組織，但是因為兩個組織日常都有合作, 他們又是剛剛成年的少年英雄，基本都被分配到了比較不危險的一組去工作, 因此彼得跟卡拉、菲洛米娜三個人的關系日發親近了起來。

　　當然，這無法解釋為什麼卡拉跟彼得會悄悄地在菲洛米娜背後見面, 畢竟他們是因為菲洛米娜的關系才熟起來的。

　　而這個原因嘛──當然是因為他們共同的好友，菲洛米娜最近的情緒似乎非常的暴躁，紐約的罪犯們甚至都更加收斂了，似乎都在問最近是不是這位女忍者的特殊日子。

　　但是，特殊日子總不能特殊上兩個多月吧？

　　本來就隱約察覺的彼得跟卡拉, 這幾天覺得菲洛米娜的脾氣更加變本加厲的變壞了, 當然少女並不會發泄在自己少有的朋友身上，但是紐約的罪犯顯然被制裁的很是痛苦，很多罪犯在警局前被發現的時候，雖然全身上下一點傷都沒有，但是看上去就像是經受了什麼非人的折磨一樣。

　　據說源氏會把他們搞的半死不活，然後再掏出那個治療用品把他們全給治好，少女那副邪鬼面具在這個時候看上去恰如其分。

　　「所以, 你打聽出來了嗎？」卡拉利用自己的超級聽力隨時監控著菲洛米娜的位置, 她的小伙伴此刻正在遙遠的紐約那頭, 暴揍著一群可憐的攔路搶匪, 旁邊還有個走路顫顫巍巍的老太太在高聲的喊著加油，很顯然就是這次被搶劫的受害人。

　　盡管已經監控到了菲洛米娜的位置，但是守望先鋒至今都還很是神秘，卡拉跟彼得雖然是出於擔憂朋友的立場，卻也覺得自己背著她議論很不好，正在糾結的試探著。

　　「目前還沒有...但是半個小時前紅羅賓聯系過我了，聽說是跟夜翼吵架了。」彼得受卡拉的影響，同樣小心翼翼的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目光還悄悄的四處打量著，生怕還在城市另一側的菲洛米娜會突然跳到自己面前。

　　卡拉聞言眨了眨眼睛，停頓了幾秒之後，又再次眨了眨，然後才回過神，激動地伸出手抓住彼得的肩膀:「你說夜翼？你確定是他？他們兩個吵架了？」

　　「好耶！」

　　彼得震驚的看著卡拉，金發女孩看上去活力四射，似乎對這件事情特別激動，回過頭才看見彼得震驚的眼神，忍不住拽過自己的小伙伴，小聲的開口說道:「彼得，你不覺得菲洛米娜跟迪克之間──有點怪怪的嗎？」

　　「怪...等等？」彼得茫然的重復了一次卡拉的話，剛剛說出口就反應了過來，猛地眨了眨眼，同樣小聲的說道:「你說的不會是──」

　　「雙向暗戀，這波啊，這波是雙向暗戀！」卡拉有些激動地說道:「之前有一次...就是菲洛米娜搬家那天，我就覺得他們兩個有點不太對勁了，你知道菲洛米娜居然從來沒談過戀愛嗎？天啊，她的高中三年到底都在做什麼啊！」

　　高中不戀愛對於卡拉這樣情感強烈、熱情活潑的少女來說簡直就是浪費了人生之中最美好的時刻，就算卡拉的戀情每次都因為她的忙碌而無疾而終，但這並不妨礙卡拉對於自家好友戀情的向往。

　　「那一次，從菲洛米娜的描述裡我就覺得迪克有點不太對勁了，他居然對菲洛米娜說──」

　　「不要輕易地拋棄自己。」

　　「不要拋棄你自己的生命，它遠比情報這種東西更加寶貴。」

　　跟克拉克一樣，卡拉同樣也有著超級大腦，因此對於那天的畫面還能夠詳細的描述出來，氪星少女的臉頰泛著些微的紅暈，面前的彼得則若有所思的樣子。

　　如果是兩年前的彼得·帕克，可能這個時候已經為了這個消息而感到沮喪了，畢竟跟菲洛米娜成為朋友之後，他確實也曾經起過一點心思，但那點微弱的喜歡在菲洛米娜毅然決然休學前往異世界之後，就被空間與時間感給磨滅了。

　　現在的他們確實是非常好的朋友，但是彼得卻已經不會為了菲洛米娜跟迪克之間可能有點什麼而感到不悅，反而真心實意的替菲洛米娜感到高興。

　　他是從菲洛米娜身邊連一個朋友都沒有的時候，就緩慢跟對方交流的人，那個時候的菲洛米娜有多排外不僅僅只有彼得看的出來，幾乎整個中城高中的人都知道這朵高嶺之花摘不得。

　　如果有個人能把菲洛米娜從那樣孤獨的世界之中拉出來就好了。

　　菲洛米娜曾經無數次的對彼得說:「不要同情我，不要可憐我，不要試圖用那樣的情緒對我進行綁架。」

　　但事實是，彼得根本沒有。

　　他只是對菲洛米娜習以為常的孤獨感到難過，就算少女漸漸的交了幾個朋友，回歸了自己原生家庭並且收獲了不需要回報的親情，她也依然下意識的保持著尖利的樣子，好像不讓任何人過於接近自己，就絕對不會受傷一樣。

　　「...但我是不會幫格雷森先生的。」彼得在卡拉興致勃勃的述說聲之後，小聲的開口說道:「那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吧？不管是菲洛米娜生氣還是格雷森先生躲著菲洛米娜。」

　　卡拉忽然停了下來，思索了兩秒之後，重重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對，助攻這種事我們才不做呢，追女孩子就要真心實意啊！」

　　伴隨著可能是兩個最有力的支持者的倒戈，迪克·格雷森長達兩個月的夢魘開始了。

　　喜歡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想摘星星、想摘月亮、摘一切對方需要的東西，然後毫無保留的將這些通通送出去。

　　現在的迪克·格雷森就是這樣的，因此在他第五十一次被菲洛米娜拒之門外──指被摔了諸如房間門、別墅門之類一系列的大門──之後，他終於開始了第三十二次的絕望。

　　「我是不是這輩子都別想見到菲洛米娜了。」他沮喪的坐在沙發上，對著明顯很不耐煩的傑森開口。

　　「比起那個，我更想知道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從我的安全屋裡滾蛋。」傑森本來是不想要這樣對待這個失戀的悲慘青年的，但是在這被菲洛米娜單方面冷戰的兩個月裡，傑森承受了一切他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關於戀愛的煩惱話題，他甚至懷疑自己現在站出去都能開個戀愛講堂。

　　紅頭罩戀愛講堂。

　　「小翅膀──」

　　「聽著，我不管你跟菲洛米娜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要躲她、她又為什麼生氣，這一切都不干我的事情。」傑森打斷了迪克的話，然而這明顯撇清的話實際上只是個開頭:「但那是跟我無關...這完全就是屬於你們倆個之間的事情。」

　　「你完全沒有想過要對菲洛米娜坦白那天你在幻境之中見過的場景嗎？」

　　關於幻境的一切迪克在當時都只是隨口帶過，因為被甜膩膩的蜜糖所包裹的心髒遲鈍的要命，連帶著似乎都將他的大腦給糊住了，而事後由於經過菲洛米娜的確認，那樣的魔法不過是不會傷害人的幻境，並且已經從耳墜上被菲洛米娜除去了，所以也沒有人再深究。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著迪克的面提起那段似乎已經有些遙遠的記憶。

　　「你的意思是──」

　　「我他媽沒有什麼意思，如果你想道歉卻連坦誠的誠意都沒有，現在就從我的安全屋滾蛋！」

　　迪克自然是滾蛋了，但是並不是因為傑森將他轟出來的關系，而是他終於反應過來自己究竟陷入了怎樣的誤區。

　　之所以並沒有對其他人提起那個幻境裡除了阿拉斯代爾之外的事情，是因為那個幻境幾乎都是關於菲洛米娜的未來，而未來這種事情是十分玄妙的，迪克可以保證自己不會因為那樣無限的未來而被影響。

　　但不代表其他人可以，擅自改變未來的想法是愚蠢的，而至於──最後的那個幻境，更是迪克根本無法對菲洛米娜說出口的。

　　他知道菲洛米娜是一個什麼樣的性格，與強大實力同樣匹配的自尊，絕對不允許自己脆弱的一面露在他人眼前，光是那樣的場景似乎都令她感到氣憤厭惡。

　　這樣的菲洛米娜，他怎麼能讓對方知道她曾經窺見過她的過去，看見過她在剎那之間曾經釋放出來的脆弱敏感？

　　而這樣的想法在過去的兩個月裡一直縈繞在迪克的腦袋裡，也將他帶進了一個誤區。

　　菲洛米娜究竟是會因為他看見過她臉紅的樣子而生氣，還是會因為他明明喊著要道歉卻連自己被疏遠的原因都沒有打算告訴她而憤怒？

　　而明明菲洛米娜早就知道站在門外的人是自己，卻還是無數次的打開門，然後在沒有聽見自己想聽的東西時，重重地將那扇門給摔上。

　　摔了五十一次門，就代表迪克已經讓菲洛米娜失望了五十一次了，她懷揣著希望開了五十一次的門，然後又帶著失望關上那扇隔絕在兩個人之間的大門時，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迪克在兩個月內，第五十二次的敲響了菲洛米娜家的大門，五秒鐘之後，擋在面前的大門被拉開了。

　　屋內的冷氣倒灌而出，涼涼的感覺卻沒有將迪克瘋狂跳動的心髒冷卻下來。

　　「有事嗎？」菲洛米娜第五十二次的開口。


第135章 那個完美閃避我媚眼的被暗戀者(六)

　　菲洛米娜·韋恩對自己發誓, 如果理查德·格雷森這次上來直接隨口就跟她道歉，然後仍舊什麼都沒有打算說的話，她就會第五十三次的摔上這扇門, 最好摔在那個人立體的鼻梁上，把那個看上去就討厭的鼻子給摔斷。

　　好在這次打開門之後, 迪克的求生欲超極強烈，似乎已經感受到了菲洛米娜面上那濃濃的不耐跟厭煩, 他甚至覺得少女的眼角都有點紅，雖然也有可能是燈光引起的錯視效果, 但那個有可能的想法卻在他的心髒上重重地錘了一拳。

　　他喜歡菲洛米娜，從不知道對方是布魯斯的親生女兒時就已經知道了。

　　他們之間沒有名為親情的束縛, 他第一次真正跟菲洛米娜的對話在現在看來似乎愚蠢又好笑。

　　喜歡這種情緒是從什麼時候攀上他的心髒，緩慢的用黏膩的蜜糖將那顆有利的髒器給包裹起來的，就連迪克自己都無法明晰。

　　但是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他發現菲洛米娜是布魯斯的女兒那時候了。

　　明明擁有一個新的、跟這群桀驁不馴的弟弟們完全不一樣的妹妹應該是一件令人感到無比愉悅又開心的事情，但迪克卻發現那個時候裝滿自己心底的完全不是類似於【喜悅】這樣的情緒。

　　明明本該是高興的。

　　他不是一個對感情陌生的十六歲男孩, 但那時候的菲洛米娜卻還是一個對外界十分排斥、尤其厭惡拋棄自己的原生家庭的女孩, 就算是為了菲洛米娜自己，迪克也不可能冒然的去捅破那張窗紙，像以往那樣勇敢的面對自己的情感。

　　而這麼一拖，就愣是拖到了兩年後的現在，他站在跟自己冷戰的菲洛米娜面前，欲言又止。

　　「我看見了。」最終他還是咬了咬牙，准備將自己曾經看見過的那段、從來沒有人知道的幻境巨細靡遺的告訴面前的菲洛米娜:「我看見你跟阿拉斯代爾的對話了。」

　　他沒有提起那無數個菲洛米娜經歷過的世界, 因為那都不是屬於他的, 也不是屬於他面前的菲洛米娜的。

　　在那萬千個世界裡, 他沒有看見任何一個世界的菲洛米娜跟自己走到一起的結局, 然而那反而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是不可能、也不會放手的，所以就算他要拋媚眼給瞎子看五百年，他也認了。

　　既然那些世界沒有他跟菲洛米娜的未來，那麼他們的未來就將不會局限在【命定的結局】之中。

　　開什麼玩笑，說什麼傻話。

　　他可是理查德·格雷森。

　　而這一次，這樣的開場白成功的讓面色不渝的菲洛米娜挑了下眉，已經不在跟以前一樣成天都是冰山臉的菲洛米娜雖然稍微的改善了一下自己的性格，但成長了十六年的個性哪是能說改就改的，因此現在的她更像是偶爾搭理你一下的冰山。

　　她雙手抱胸，卻沒有從門前的位置上讓開，夏天的空調通過她身後大開的大門朝著外頭呼呼的灌了出來，將夏日戶外的酷暑稍微的減緩了些。

　　然而通過這樣的動作，菲洛米娜顯然決定在迪克說出點她想聽的東西之前不會放他進屋了，因此迪克只是苦笑了一下，就有點理虧的將那個並不長的記憶娓娓道來。

　　在另一個世界的記憶對於菲洛米娜來說已經過於遙遠了，那個時候的她究竟跟阿拉斯代爾說過什麼話，也早就隱匿在了時光的長河之中，因此她聽完之後只是有點詭異的望著迪克，說出了幾個月內第一句不一樣的話:「就這？」

　　「你他媽──」菲洛米娜似乎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說過這樣的髒話，但是幾個月前被莫名其妙找借口避開的感覺似乎還在啃咬著菲洛米娜的心髒，她咬緊了牙關，鼻尖微微的泛著紅，跟那雙帶著血絲的眼睛一樣:「就因為這個？」

　　「我以為...」菲洛米娜沒有繼續說下去，她用力的眨眨眼睛，試圖將眼中的熱意通過這樣的方式散掉，卻知道這樣的方法根本毫無用處。

　　她以為迪克在發現了自己就是守望先鋒這個組織之後，不願意再跟她說話了。

　　是因為她對他們說了謊嗎？但是為了偽裝身份所說的謊言難道不是必要的嗎？明明保護真實身份才是保護自己跟家人的唯一法則，這不是正義聯盟一直以來信奉的嗎？

　　她只是──還在學著信任而已。

　　而那長達兩個多月的忐忑最終在迪克的躲避下，似乎已經化作了真實。菲洛米娜自己的性格自己知道，她不是一個會無條件包容他人的人，如果迪克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曾經為了掩護身份的欺騙，那麼菲洛米娜只有一件事能做。

　　她只能遠離他。

　　守望先鋒是同一個人這件事不能被發現，就算再信任自己的家人，菲洛米娜也知道自己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交出這樣的信任，他們可以猜出來，但菲洛米娜知道依照自己的性格，她可能永遠也沒有自己說出口的一天。

　　而迪克，不過是無數個因為各種原因離開自己身邊的人而已。

　　菲洛米娜一點都不難過。

　　她不能難過。

　　「菲爾──」

　　「砰！」

　　第五十三次，那扇無情的大門在迪克的面前重重地摔上了，而迪克則呆愣的站在門前，茫然的摸出自己的手機，噠噠噠的快速敲擊著鍵盤，發出了一則短信。

　　【小翅膀，菲爾好像哭了。】

　　【關我屁事，滾。】

　　而從那之後開始，迪克再見到菲洛米娜的時候，對方已經沒有對他有任何的怒氣了。

　　實際上，菲洛米娜連一個眼神都不給他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迪克看上去更加沮喪了，就連達米安都在猶豫了片刻之後，伸手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背，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譴責對方軟弱至極還是怎麼樣。

　　被那一巴掌打的踉蹌了兩步的迪克有些幽怨的望向了達米安，伸手抓住自己的四弟開始了久違的、慘無人道的大哥毆打時間，並沒有注意到菲洛米娜不經意投過來的視線。

　　然而，迪克沒有注意到的事情，卻被另外一個更加心細的人給看見了。

　　芭芭拉·戈登──aka.蝙蝠女孩──對於這位新加入韋恩家族的少女並不能說熟悉，因為菲洛米娜實際上並不參與蝙蝠洞或是蝙蝠家族的任何事務，而是十分獨立的在哥譚、大都會跟紐約來回奔波，處理著守望先鋒在這幾個城市的相關事務。

　　這也就導致了芭芭拉實際上跟菲洛米娜只有幾面之緣，別說熟悉了，根本連話都沒說上過幾句。

　　在瞭望塔的聯盟合作會議暫時告了一個段落，復仇者那邊來的人是美國隊長跟鋼鐵俠，在跟源氏簡單交流了幾句復仇者聯盟跟守望先鋒的合作事宜之後就率先離開了，芭芭拉似乎還聽見了托尼·斯塔克對菲洛米娜說過幾天復仇者大廈有私人派對，讓她有空去玩。

　　而正義聯盟這邊，蝙蝠俠跟超人、神奇女俠等英雄似乎還有話要說，跟來的蝙蝠家族成員只有現在仍然在少年泰坦裡的芭芭拉，還有目前負責布魯德海文的城市義警迪克。

　　本來會議結束之後菲洛米娜都是直接通過傳送回到紐約的，但是今天似乎是在會議開始前布魯斯就找過菲洛米娜，讓她等等跟自己回一趟韋恩莊園，所以現在少女正沒事人一樣的站在瞭望塔的邊上，透過巨大的透明玻璃朝外望去，偌大的銀河在她面前鋪展開來，看上去似乎很是孤寂的樣子。

　　芭芭拉掃了一眼莫名有些委屈的迪克，看著對方畏畏縮縮不敢上前、生怕又說錯話惹菲洛米娜生氣，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

　　也不能說是幫忙，但是菲洛米娜看上去似乎並沒有迪克前些日子形容的那麼生氣，更像是在賭氣一樣。

　　芭芭拉朝著菲洛米娜的方向走了過去，成功注意到了迪克的視線忽然飄向他們的方向，她極力的忍住自己的笑意，然後對著菲洛米娜開口:「嗨，你就是源氏吧？」

　　「我是蝙蝠女孩，我猜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就算隔著多米諾面罩，芭芭拉微微勾起的嘴角也帶著濃厚的笑意，輕易地就將菲洛米娜下意識浮現的防備心給卸了下來。

　　菲洛米娜眨了眨眼，在邪鬼面具下的面容不經意的流露出一絲疑惑。

　　實際上菲洛米娜對於迪克確實沒有迪克在跟自己解釋之前那麼生氣了，更准確的來說，她現在更接近之前迪克在躲避她的那種情況。

　　簡單來說，菲洛米娜自從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的自作多情之後，將自己縮回了龜殼裡面。

　　先前那樣莫名其妙又有些歇斯底裡的狀態顯然已經超出了菲洛米娜自己的認知範疇，突破了她自己的性格舒適圈，也讓菲洛米娜異常的恐慌了起來。

　　照常理來說，迪克避開自己這件事情，從頭到尾菲洛米娜都沒有生氣的理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跟情緒，她憑什麼去干涉迪克的想法，甚至因為對方的逃避而生氣。

　　他們又沒有什麼親密的關系。

　　本該通過這些日子想通的菲洛米娜，卻在想到這些的時候無端的覺得自己心情並不好，就算看見芭芭拉友善的朝自己打招呼，也只是懨懨的朝她點了個頭，有些敷衍的打了招呼。

　　得想個辦法把迪克從自己的腦中驅逐出去才行，這樣子的菲洛米娜對她自己都無比的陌生。

　　她此刻本應該是思考著最近紐約再次攀升的犯罪率、大都會針對超人的陰謀、哥譚地下組織的爭鬥──本該被這些東西所填滿。

　　此刻卻滿是一個人。


第136章 那個完美閃避我媚眼的被暗戀者(七)

　　那是無法言說的情感。

　　菲洛米娜沒有對任何人說出口, 就算是已經看出菲洛米娜不再暗自發脾氣的兩個好友——彼得跟卡拉——也一樣。

　　她像是個懷揣著珍寶的巨龍，小心翼翼的懷抱著不可言說的感情，雖然那點感情就連菲洛米娜自己都不知道應該叫做什麼。

　　菲洛米娜的敷衍顯然被芭芭拉看在眼裡, 早就有了新戀情的芭芭拉跟迪克一直是標准模範的前男女友關系，雖然自從迪克離開了哥譚之後, 他們就一直沒有真正的談過，但是最近幾天那家伙的沮喪也一直被芭芭拉看在眼裡。

　　這兩個人著實讓人著急。

　　對於迪克, 芭芭拉並沒有所謂的前女友占有欲，倒不如說芭芭拉滿心期待著新的小姑娘加入蝙蝠家族, 雖然菲洛米娜是布魯斯親生女兒的事情全世界都已經知道了，但在義警的世界裡, 源氏一直以來都跟守望先鋒這個組織捆綁著，根本就沒有參與到家族事務裡。

　　「我注意到你跟夜翼似乎有點——」芭芭拉停頓了下，像是在思考該用什麼樣的形容詞來解釋這兩個人之間那別扭的性格，迪克看上去倒是想要對菲洛米娜誠摯的道歉，並且為這段可能即將被扼殺在搖籃裡的戀情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但戀愛這種事可不是單方面的。

　　菲洛米娜才是最重要的那一環。

　　似乎是聽到了某個關鍵詞, 本來心情就不怎麼樣的菲洛米娜看上去更加不高興了，然而她終於將自己從滿滿的思緒之中抽離，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芭芭拉身上：「我知道你...蝙蝠女孩，你很厲害。」

　　對於任何一個英雄，跟從前桀驁不馴的自己不同的是，菲洛米娜現在已經學會用足夠尊敬的眼光去看待他們。

　　不管在私事上是否有衝突，這些英雄在面對世界危難的時候, 總是能夠放下自己心中的成見, 跟曾經有過爭吵的其他超級英雄合作, 因此菲洛米娜也收拾了下自己怪異的情緒, 認真的將目光放到了芭芭拉身上:「有什麼事情嗎？」

　　芭芭拉微微抿嘴笑了起來，菲洛米娜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心不甘情不願被老師從位置上喊起來答問題，卻根本沒在聽課的學生一樣，就算隔著那個根本看不見臉的鞋鬼面具，她還是散發出一種並沒有被世界的罪惡染黑的樣子。

　　芭芭拉本身就是一個極好的性格，否則在跟布魯斯還有迪克他們搭檔的時候，不被氣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在稍微通過資料了解了一下菲洛米娜的過去之後，雖然並沒有進行深入的挖掘，卻還是對菲洛米娜掀起了一點微不可查的同情，當然，她並沒有表現出來。

　　菲洛米娜的走神只是短時間的，在打起精神跟芭芭拉對話之後，芭芭拉就理解了為什麼迪克會對菲洛米娜起了那樣的心思。

　　菲洛米娜的話並不多，在談話剛剛開始的時候，或許會有一種被敷衍、忽視的感覺，由於隔著那層邪鬼面具，甚至無法看見菲洛米娜的表情，根本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有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但實際上真正跟菲洛米娜聊過天之後，就能注意到菲洛米娜在日常生活之中的一些小細節，包括她在聽人說話的時候會不自主的點頭，偶爾在遇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問題或是話題時會呆滯好幾秒，才故作鎮靜的回復。

　　表面上看上去確實無比冷漠，但跟菲洛米娜相處之後才會知道那層看似機械外殼的皮囊內包裹著的，是同樣飽含著深愛的靈魂。

　　菲洛米娜跟芭芭拉一直聊到了布魯斯跟正義聯盟的成員們開完會，過來將菲洛米娜帶走的時候，等到他們分別的時候，菲洛米娜停頓了好幾秒，才小聲的開口:「我下周六應該有空。」

　　芭芭拉眨了眨眼，才想起自己在開始對話的時候，為了不讓菲洛米娜感覺到不適或是尷尬，詢問了對方知不知道最近有部新的、關於戀愛的電影上映，聽說評價非常不錯，雖然沒有正面邀請，但是話中之意基本都能感受的到。

　　芭芭拉抿嘴笑了起來，故意提高自己的音量，讓不遠處本來就在偷聽的迪克可以清楚地聽見:「太好了，周六我去接你。」

　　芭芭拉敢打賭，在那個黑色的多米諾面具下面，迪克·格雷森的眼睛大概率瞪得很大，可能已經在心裡暗自的罵上了。

　　然而這一切跟她有什麼關系呢？

　　完全忘記自己一開始實際上是想幫助迪克的芭芭拉心情愉悅的看著菲洛米娜被布魯斯提溜回家，而迪克則看上去十分焦急的跟在了後頭，在確認三個人已經離開了瞭望塔之後，連忙接通了跟卡拉的連線:「菲──源氏真的好可愛，我們約好周六要去看電影了，你來不來啊？」

　　另一邊，莫名痛失了助攻的迪克知道自己不能再跟菲洛米娜保持這樣的距離了，暫且不論他本身就有著已經被眾人看穿的心思──畢竟拋的媚眼除了最該懂得那個人之外已經被全世界都知道了──就算只是朋友關系，他也無法忍受自己跟菲洛米娜之間存在著誤會，並且這樣的誤會導致了兩個人之間的隔閡。

　　布魯斯已經表明了不會插手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話中之意就是他雖然不會阻攔，但也不會幫助迪克，因此今天將菲洛米娜提溜回家，確實是因為有重要的事情。

　　布魯斯有什麼事找菲洛米娜迪克並不在意，青年偷偷摸摸的在布魯斯的書房外踱步，被達米安吐槽為【看上去就像是尿急的狗】也沒心思修理小弟，一直到菲洛米娜率先推開書房的門走出來時，迪克還向只無頭蒼蠅一樣在門口亂晃。

　　「菲爾！我──」迪克·格雷森感覺自己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跟菲洛米娜說，但當少女好不容易在他的面前站定，面容中依然帶著些微的慍怒，卻為了他停下腳步之後，迪克忽然又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了。

　　「我...」

　　「我有話跟你說，迪克。」

　　並沒有給迪克留下先開口的機會，菲洛米娜在跟布魯斯的談話中實際上一直在走神，關於親爹給自己成立的基金會跟韋恩集團股份的動向實際上菲洛米娜並不關心，反正布魯斯沒給自己塞錢之前，菲洛米娜也一樣好好的活著──當然，為了斯塔克基金會的救助金，菲洛米娜好好的感謝了一番托尼。

　　布魯斯似乎是看出了菲洛米娜的心不在焉，停下了自己的話頭之後，狀似無意的朝著書房那扇堅固的木門看去。

　　在場的兩個人都不是普通人，自然也知道門外站著的迪克正在來回的踱步，聲稱並不想參與這兩個人之間愛恨情仇的布魯斯眉眼中漾開了細微的笑意，似乎是看著養子的熱鬧讓他少見的得到了樂趣。

　　「我──」菲洛米娜忽然開口，對著布魯斯說:「你曾經戀愛過嗎，父親？」

　　「...當然。」布魯斯挑了下眉，沒預料到自己居然成為了菲洛米娜第一個感情顧問:「雖然結果都不怎麼樣，但是的，我曾經陷入愛河。」

　　「你不會擔心嗎？我的意思是...」

　　「那樣就太容易受傷了。」

　　布魯斯·韋恩深深地凝視著菲洛米娜，她看上去平靜無波的表情卻沒能掩蓋住波動的眼神，那雙湛藍色的雙眼之中帶著少見的動搖跟疑惑:「我不想左右你的情感、也不想對這些事情發表獨屬於我的看法──」

　　「但──就算晚上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你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才知道你是我的孩子，我依然會為之慶幸。」

　　「我知道你曾被傷害過，菲洛米娜，而這世界上沒有人應該受到那樣的傷害。」

　　「謝謝你願意放下那樣的傷害，接納我成為你的家人。」

　　菲洛米娜覺得布魯斯不應該叫做戰術大師、或是格鬥大師、或是世界第一偵探，他應該是讀心者。

　　童年曾經被拋棄的陰影並沒有因為重新獲得親情而消去，那樣的傷口是無法永遠抹去的，菲洛米娜依然會在夜晚被曾經的養父母那兩雙冰冷的眼神給驚醒，然後後悔自己當年曾經期冀、為此付出過希望的虛假親情。

　　而布魯斯一拳擊碎了那樣的脆弱。

　　事情回到了最本質，菲洛米娜當初為什麼願意接受韋恩家族，並不是因為她的傷口已經被治愈了，而是她鼓起了畢生的勇氣再次試圖踏進家庭，並且──。

　　她成功了。

　　菲洛米娜率先截住了迪克的話頭，讓想要一鼓作氣將話說完的迪克再次的漏了氣，青年有些沮喪的跟著菲洛米娜走到了庭院中，蒼蒼的樹影掩蓋了他們的足跡，菲洛米娜一直走到了樹林中央才停下腳步。

　　「我前幾天在生氣，一開始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跟你說是為什麼...但我認為你應該知情。」菲洛米娜輕輕地用鼻腔吸了一口氣，森林之中帶著草木清香味的空氣將有些暈呼呼的腦袋給弄的十分清醒，她微微抿起嘴:「」我知道我沒有立場說這些，也沒有立場生氣，你想不想避開我完全是個人選擇──」

　　迪克一直都很安靜的聽著菲洛米娜說，他從來不是一個會打斷別人說話的人，但是事情正在朝著奇怪的方向墜去，他忽然有些慌了神:「我不想避開你！」

　　「如果你...你什麼？」

　　「我說，我不是想避開你。」迪克咬咬牙，這裡既不是他計劃之中的告白地點，腳下還踩著泥濘的土地，下過雨之後濕潤的空氣讓他們在穿行樹林間被紛飛的落葉沾上了有些潮濕的頭發。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再忍上一毫秒。

　　他已經忍的夠久了，從兩年前的某一天開始，他就一直在壓抑著自己幾欲噴薄而出的情感。

　　「我是個懦夫，我避開你只是因為我不敢說出口，如果我被拒絕了──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敢。」

　　「我不敢跟你說我想跟你一起在夜晚的哥譚看這座美麗的城市、想跟你踏上布魯德海文的土地，告訴你曾在那座臨海城市發生的故事、想跟你一起窩進大都會那個小小的公寓裡，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地方。」

　　初春的空氣、夏日的海洋、秋天的落葉還有深秋的白雪都知道，卻只有她不曉得。

　　「我不敢告訴你，我一直──」

　　深愛著你。


第137章 那個完美閃避我媚眼的被暗戀者(完)

　　現在的時間點大約在初春, 菲洛米娜雖然體質不錯，但為了保暖身上還是裹了厚厚的一件羽絨外套，同脖頸處的圍巾一樣, 都是兩個人在離開韋恩大宅的時候，阿爾弗雷德遞給他們的。

　　少女此刻半張臉都埋在了圍巾的裡側, 愣愣的盯著迪克的雙眼，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雙眼睛, 如果真要說的話目前或許只有一個詞可以表示。

　　認真。

　　湛藍色的雙眼只中閃耀著真摯，話語的尾音似乎還在空氣之中飄揚著, 緩慢的鑽進菲洛米娜的耳中，她再次眨了眨眼, 同樣藍色的眼眸映照著樹林之中斑駁的樹影，看上去格外明亮。

　　菲洛米娜的愣神顯然在迪克的預料之中，他知道自己方才的話並不大聲，落在吹著喧囂風聲的樹林之中就像是飄零的落葉，但菲洛米娜的一切舉動又再再表明了她確實聽的一清二楚, 那過人的聽力在這個時候並沒有罷工, 而是將一切細微的聲音都納入耳中。

　　「菲──」

　　「你說真的？」

　　菲洛米娜的聲音之中第一次帶著細微的哭腔，像是松了一大口氣之後忍不住的情緒，如同海水倒灌一樣朝外湧了出來。

　　她微微低著頭，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巴，聲音同樣輕的難以辨認:「我以為──」

　　「我以為你看出來了。」

　　「所以才避開我。」

　　所以實際上菲洛米娜這段日子以來的情緒，全都源於一場自以為的誤會。

　　她以為自己表現出來的情緒太過明顯，以至於被迪克看了出來, 而迪克的躲避實際上就意味著對自己那段情感的拒絕。

　　菲洛米娜本身就是一個善於隱藏自身情緒的人, 跟其他人相處的時候從來就是防備的縮著, 只要一出現有可能傷害自己的事物便膽小的躲開。

　　面對迪克的反應她也同樣如此, 如果不是自認為那樣的情感根本無法、也根本不想壓抑，菲洛米娜可能就像是往常一樣龜縮進了自己的城池內，根本就不會再多番思考跟詢問之後，還是把迪克喊出來了。

　　本來菲洛米娜今天就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態，根本就沒有思考過如果迪克跟自己抱持著相同情感的話，她應該要怎麼辦才好，因此此刻的她茫然的站在原地，頭頂的樹葉偶然的被風拂過，發出了沙沙的聲音。

　　風聲很大，但那句喜歡──或者說愛──並沒有乘著風飄散，而是清楚的鑽進了菲洛米娜的耳中。

　　菲洛米娜已經有點忘記上次有人對著她說愛是什麼時候了，應該是布魯斯──但現在腦子一團漿糊的菲洛米娜卻無法回想起那樣的喜悅跟現在是不是一樣的，她下意識的朝前又蹭了一步，本來就站的很近的兩個人此刻越發接近，原先鑽進了菲洛米娜鼻腔之中的雨後草木氣息被迪克身上清爽的沐浴乳味道給掩蓋。

　　被腳踩著的地面是真實的，吹拂過頰側的風是真實的，呼呼的風擊樹葉聲是真實的。

　　站在眼前的人同樣也是真實的。

　　她小聲的開口:「我也是。」

　　「我也一樣。」

　　X

　　「所以，你出現在這裡就是因為這個？」芭芭拉沒好氣的開口，手上緊緊地挽著菲洛米娜的手臂，菲洛米娜另一側的卡拉也做出了相同的動作，被夾在中央的菲洛米娜一言不發，面頰卻微微的紅了起來:「抱歉...我聽你說你叫了卡拉，以為也可以帶人來。」

　　「這當然不是你的錯。」芭芭拉當然不會怪罪菲洛米娜，畢竟從兩人之間的相處來看，菲洛米娜表面上冷若冰霜誰都無法接近，實際上對於親近的人就宛若一張白紙，只要任何人有心，都可以在她身上塗抹上濃墨重彩的顏色。

　　菲洛米娜就算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姐妹之夜】這種東西也很正常，但迪克──迪克·夜店小王子·哥譚第一翹臀·格雷森──可就不一樣了，打死芭芭拉她也不相信迪克看不出來這是姐妹之夜。

　　那個腆著臉出現在姐妹之夜的青年面上掛著可恨的開朗笑容，倒是十分知趣的沒有強行擠進三個女孩子之間，而是故作無意的開口:「抱歉──情不自禁。」

　　這幅大咧咧的樣子讓芭芭拉看著更為火大，但她並不是一個會隨意的將不滿擺在面上的人，因此她也同樣笑了笑，手上的力道更大:「沒事，我們剛好缺了提袋子的人。」

　　假的。

　　怎麼可能沒事。

　　芭芭拉跟卡拉對視一眼，卡拉無奈的搖了搖頭，金發的少女目光掃過看上去真的是來提包的迪克，暗自咬牙。

　　她們兩個今天確實沒安什麼好心眼，當然了，不是針對菲洛米娜，而是針對迪克的。

　　雖然芭芭拉跟卡拉基本上都看出了菲洛米娜跟迪克算是兩廂情願，並且在迪克最近幾天的大肆宣傳下，菲洛米娜名花有主的消息幾乎已經傳遍了所有他們倆認識的人──雖然被告知的人都已經聽煩了──而菲洛米娜居然也縱容了這件事情。

　　對於本身情緒從不外露、性格又十分含蓄的菲洛米娜來說，能夠縱容迪克在天南地北

　　跟所有他們同時認識的人得意洋洋的告知這些事情，本身就已經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而菲洛米娜的閨蜜們也後知後覺的覺得自己宛若是被偷家了，新晉的閨蜜芭芭拉也就罷了，但卡拉卻完全不一樣。

　　在菲洛米娜跟迪克還沒有走到一起的時候，卡拉當然出了大力氣來搓合這對本身就對對方有好感的情侶，但等迪克真正上位了之後，她卻又奇異的生出了一點名為【不爽】的感覺。

　　因此，本來名為電影之夜的夜晚，在芭芭拉跟卡拉合謀之後，轉變成了夜店之夜。

　　行程當然是知會過菲洛米娜的，而對於朋友、家人這樣親密的關系菲洛米娜向來十分縱容，就連達米安偶爾都能踩在菲洛米娜的雷區蹦跶，就更不用說卡拉跟芭芭拉這點小要求了。

　　「所以，我們今天要去哪裡？」迪克像是看透了芭芭拉跟卡拉的計劃一樣，笑眯眯的開口，目光大咧咧的盯在了菲洛米娜的身上，曾經的夜店小王子身上滿滿當當的都刻著【從良】一個詞。

　　閨蜜跟男朋友的暗中交鋒並沒有被菲洛米娜看見，少女面上微微的泛著紅暈，雖然仍舊維持著自己的冰塊臉，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菲洛米娜肯定是因為剛才迪克又再一次宣告了他倆的戀人關系之後而感到害羞。

　　然而就算再怎麼出格、再怎麼想給迪克的戀愛道路增添絆腳石，卡拉跟芭芭拉也不會出格到帶著菲洛米娜跟迪克一對戀人去他們本來預計要去的那個酒吧──成年人專屬的那種──去，因此卡拉只好恨恨的磨牙，緊緊挽住菲洛米娜的芭芭拉則接過了話頭。

　　因為卡拉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把迪克按在地上用超級力量暴捶一通了。

　　「前陣子才剛剛建了一個新商場吧，去那裡看看？」芭芭拉隨意的扯了一個最近比較想去的地方，對著菲洛米娜說道:「你覺得怎麼樣？」

　　「恩？都可以。」菲洛米娜稍稍甩了下自己的臉，將浮在臉上的熱度甩掉。

　　迪克今天的宣告實際上菲洛米娜已經聽了很多次了，她並不是一個張揚的性格，也從來沒想過在談戀愛之後昭告天下──雖然她原本甚至都沒想過自己會談戀愛就是了──但總也沒法適應。

　　盡管是這樣，她也一點都沒有想要制止迪克的打算，這對於她來說似乎是一個十分陌生的行徑，但是菲洛米娜卻只覺得高興，一點窘迫與難堪的感覺都沒有。

　　因為就連菲洛米娜自己都覺得，她也一樣。

　　她也喜歡一個人。

　　喜歡到想要全世界都知道。

　　好在這場不倫不類的閨蜜之夜進行的還算愉快，本身就跟迪克是戰鬥伙伴的芭芭拉跟卡拉很快就放下了稀薄的憤怒，幾個人在新開的商場裡找了間Yelps評價不錯的餐廳填飽了自己的肚子之後，就開始了長達五個小時的逛街之旅。

　　菲洛米娜暈乎乎的跟著看上去快要暴走的芭芭拉還有卡拉瘋狂的壓馬路，身後的迪克確實完美的完成了他先前說的「負責提袋子的工具人」這件事情，光是看他身上那幾乎快要堆滿了的紙袋子就行了。

　　菲洛米娜被芭芭拉挽著，偶爾回過頭看見迪克望著他們的方向看上去若有所思的樣子，撞見菲洛米娜回頭的樣子還會對她露出一個開朗又帥氣的笑容，忍不住抿嘴微微笑了起來。

　　「你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芭芭拉忽然壓低了聲音，兩個人本身就靠的近，這樣下來倆人之間的對話就只有菲洛米娜跟芭芭拉、還有另一邊擁有超級聽力的卡拉可以聽得清楚。

　　芭芭拉伸手從商品架子上順手撈起一個包包，目光卻並沒有落在包上，而是望著菲洛米娜。

　　菲洛米娜有點意外，畢竟她跟芭芭拉之間雖然聊的很不錯，對方的友善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這個問題顯然並不在菲洛米娜的設想內。

　　她停頓了兩秒，耳朵上微微的浮現了紅暈，被烏黑的長發給遮掩了大半。

　　然後輕輕地，微乎其微的點了點頭。

　　幾乎快要撐破了那小小的心，滿溢出來的情感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就算不是出自自己的口中、就算依照菲洛米娜自己的性格根本就不會做出昭告天下這件事情──。

　　但她卻還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她現在看見的月亮比以前的都圓、太陽比過去都要耀眼、花開的聲音比曾經都要響亮。

　　整個世界都明媚的讓人心動。


第138章 關於我殺瘋了這件事(一)

　　那是被絕望、痛苦與孤獨貫穿的故事。

　　「謝謝, 我不需要。」面容艷麗的少女冷著一張臉，對著站在門前滿臉擔憂的警官開口:「我有足夠的資金可以生活、並且也已經成年了，格雷森警監。」

　　站在門口的人是托馬斯·格雷森, 紐約市警察局第十一分局的警監，同時也是發現了被遺棄在走.私軍.火的船上、差點被凍死的嬰兒的警察。

　　那個被遺棄的人就是此刻正滿臉漠然對著格雷森警監開口的菲洛米娜。

　　菲洛米娜在成年後就從孤兒院裡自己搬了出來, 手中的存款足夠她在不揮霍的情況下生活，只不過格雷森警監顯然還是不放心菲洛米娜一個人居住。

　　畢竟這個孩子經歷了那麼多的苦難, 就算在生活上沒有困難，卻還是十分惹人擔憂。

　　然而菲洛米娜顯然並不需要這樣的關心, 少女微微的陰沉下了自己的面色，抓住了鋪在自己腿上厚厚的毛毯, 用力的抿緊了自己的嘴:「您慢走吧，我就不送了。」

　　格雷森警監嘆了口氣，轉身離去的同時還不忘順手將菲洛米娜家的大門給關上，自動落鎖的聲音在他關上門之後確實響起，然後他才邁著有點沉重的步伐緩慢的離去。

　　菲洛米娜的排外跟孤僻並不令人感到意外, 通常也不會有人因為少女的行為而生氣。

　　畢竟, 那孩子已經夠可憐的了。

　　而門後的菲洛米娜一直等到聽不見格雷森警監的腳步聲之後，才松開了自己毛毯上的手，面無表情的伸手握住了身下輪椅的控制杆，將自己推回了屋內。

　　這間公寓是孤兒院特地為她找到的，雖然是電梯公寓，但是為了防止停電之類的緊急事件發生，他們替菲洛米娜購入公寓的時候買的是一樓方便出入的區域, 整個公寓的內部也被完全打造成了開放式的空間, 方便菲洛米娜自己推著輪椅行動。

　　她討厭保姆, 討厭家裡出現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因此成年離開孤兒院之後就一直住在了這裡，每周都會有被她雇佣的人送來食材，簡易的料理菲洛米娜還是能做到的。

　　她將自己推到了書櫃邊上，面前是符合輪椅高度的書桌，她伸手將放在桌上的書給拿了起來，纖細蒼白的小臂上有著大大小小的傷疤。

　　然後，她對著空無一人的客廳，低聲的開口了:「從我身上滾開。」

　　屋內一片靜悄悄的，菲洛米娜再次握緊拳頭，手中柔軟的天鵝絨毛毯被她抓在手中，下一秒重重地被甩到地上，露出了一直以來被遮蓋住的雙腿。

　　少女的雙腿從小腿處被截斷，那裡裝著看上去十分昂貴的外骨骼，看樣子支撐著菲洛米娜的行動似乎沒有太大的問題。

　　然而她的目光卻痛恨的望著那雙外骨骼，昂貴又少見的醫療器械在她眼裡卻是一次次提醒著自己殘缺身體的根源。

　　「滾出去！」

　　【非常抱歉，守望先鋒系統一經綁定即無法強制解除。】溫柔的女聲在她的腦海之中響起，像是要踩著菲洛米娜脆弱的神經翩翩起舞一般:【恕我冒昧，您為何不接受系統的提議？】

　　【擬態成守望先鋒干員的樣子，將可以幫助你重獲健康。】

　　菲洛米娜用力的呼吸著，無法支持她運動的雙腿讓菲洛米娜長久以來一直只能進行安靜的活動──諸如看書、看電影、寫作、繪畫等等──她的身體也因為這樣的關系而有些孱弱。

　　她努力地試圖平復自己的呼吸，用力抿起的嘴因為力道過大而微微泛白。

　　「我不需要。」最終，她開口說道。

　　自稱為雅典娜的人工智能在某天菲洛米娜難得因為必須前往銀行的事務而出了一趟門之後，頑固的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連帶著那名為【守望先鋒】的詭異系統也一樣，菲洛米娜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外星人給盯上了還是怎麼樣，但是她也一點都沒有想要乖乖就範的打算。

　　「你想拯救世界或是毀滅世界、想救人或是殺人──我一點都不關心。」雙眼宛若一灘死水的少女即便正在發脾氣，都沒有一點屬於人類的氣息，就像是勉強的在世界上苟活一樣，她甚至都不願意帶上一點偽裝的面具。

　　反正所有人在看見她的樣子、聽聞她悲慘的故事之後，就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者，再給予著那一點點微薄的憐憫與同情。

　　菲洛米娜才不需要，就像她也同樣不需要那對看上去偽善至極的歐森夫婦帶著目的性的收養一樣。

　　她早就已經不對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有著希望，只要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

　　她只要守著這片被書櫃還有書籍給填滿的牆壁就行了，某天安靜的帶著自己殘疾的腿死在這裡。

　　【這並非您真正所想，系統會選上您是有原因的。】雅典娜似乎並沒有因為菲洛米娜詭異的脾氣而感到不悅，雖然其中很有可能是因為雅典娜是個人工智能的關系:【守望先鋒系統旨在尋找願意幫助落難者的英勇戰士，所以我才選中了你。】

　　「所以你才眼瞎。」菲洛米娜冷漠的開口，控制著自

　　己腳上的外骨骼，艱難的邁出了自己的步伐。

　　外骨骼緩慢的踏在地上，反饋到了菲洛米娜膝蓋神經觸元的感覺菲洛米娜已經大致熟悉了，她穩住自己的重心之後，才伸手將被自己重重甩到地上的毛毯給撿了起來。

　　「我既不願意幫助落難者，也並不英勇，更不是個戰士──可笑至極。」

　　這個世界對她來說沒有給予任何的仁慈，她憑什麼要拯救它。

　　「拯救世界...英雄，全都只是那群人自欺欺人的笑話。」

　　「他們救不了每個人，卻想給全世界希望，所以才會有我這種笑話的出現。」

　　菲洛米娜在知道自己殘疾的前幾年確實自閉又孤僻，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跟人多說，面對來訪的社工跟滿臉愧疚的孤兒院院長等人只是沉默的拽過自己的被子，轉身面向了牆壁。

　　但後來她卻偶爾也會跟人聊上幾句，漸漸地看上去沒那麼孤僻了，跟孤兒院裡新來的孩子們也都能說上幾句話，面色雖然冷淡卻算不上冰山。

　　表面上望去，她似乎已經緩慢的愈合了自己心中的傷疤，因此，只有菲洛米娜自己知道，她正在緩慢的從內裡腐爛。

　　沒有剜去的爛肉在心裡長著膿瘡，她在死去。

　　但這一切她打從心底沒所謂，活著可以、死了也沒差。

　　雅典娜接下來的回復是什麼她沒有聽，也打從心底的不在意，一瞬間釋放出來的怒火顯然已經在菲洛米娜的心中壓抑了許久，她重新做回了輪椅上，柔軟的天鵝絨毯子再次的蓋在腿上，少女往後微微一靠，緩慢的閉上了眼睛。

　　本來還試圖繼續說些什麼的雅典娜在察覺了這一點之後閉上了嘴，整個空間再次陷入了寂靜，菲洛米娜昏昏欲睡的任由自己在柔軟的毯子還有溫暖的屋中。

　　一直到天色暗了下來，街邊的路燈接二連三的亮起，菲洛米娜才從輪椅上艱難的站起身，腳上的外骨骼帶著她走到了廚房，少女從冰箱裡快速的拿出幾樣青菜，准備簡單的拌個沙拉作為晚餐。

　　油醋醬菲洛米娜都會找一天多做一點，然後在冰箱中分瓶放好，因此她只需要洗點生菜跟水果就可以了。

　　今天她的心情顯然糟透了，並沒有什麼給自己弄點好東西吃的打算，她就這樣消磨著自己的時間直到深夜，就當菲洛米娜准備推著自己回房間睡覺的時候，忽然聽見大門處傳來富有節奏感的敲門聲。

　　半夜十二點多了，誰會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

　　菲洛米娜本不打算搭理，覺得大概率是什麼醉漢或是小孩在惡作劇，但那樣的敲門聲就像是魔音傳腦一樣，沒有停歇的維持著固定節奏，一直在響著。

　　少女微微皺了下眉頭，推著自己朝著門口過去，准備教教這些沒有禮貌的人應該怎麼樣尊重別人。

　　然而就在菲洛米娜剛剛打開大門的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了急促的呼喊聲，似乎是從不遠處傳過來的:「不要開門──！」

　　「砰！」門被用力的推開，出現在門口的男人身上穿著一套詭異的紫色西裝，胸口的花看上去令人作嘔，他慘白的面容上用不知道是什麼做成的紅色液體繪出了笑容，跨了一步走進門內，伸手將艱難站起身的菲洛米娜摁回了她的輪椅上。

　　「十分榮幸能見到您，女士。」來人看似優雅，實際上卻帶著瘋狂的尾音高高揚起，綠色的頭發加上那詭異的笑容，讓菲洛米娜的瞳孔猛的縮起，而門外高聲呼喊的人此刻也終於現出了蹤跡。

　　黑色的陰影從天而降，鮮艷撞色的制服尾隨其後，天藍色的翅翼高高揚起，紅色的知更鳥從天邊落下。

　　「看看──看看──」來人──或者說，眾所周知的、哥譚惡名昭著的超級罪犯小醜──高興的開口:「多麼感人的家族合影啊，你說是吧，菲洛米娜小姐？」

　　「你的目標是我，小醜，從她身邊離開。」落下的黑色陰影似乎是忌憚著小醜，並沒有貿然的靠近他們，他低沉的聲音中似乎帶著怒火，哥譚的暗夜騎士就那樣站在菲洛米娜家大門前不遠處。

　　「拜托──如果不是我前幾天的提示，你甚至都不知道你還有個流落在外的小女兒，你說對吧，大蝙蝠？」小醜喜劇性的翻了個白眼，背對著菲洛米娜，語氣中還帶著濃厚的埋怨:「我以為我們是朋友！我只不過是來找這個...小公主聊聊天！」

　　小醜是最接近菲洛米娜的那個人，在顧忌著人命的情況下，在場的四個超級英雄都不敢輕舉妄動，小醜看見這一幕狂妄的笑出了聲，尖銳的聲音像是要劃破這寂靜的夜晚一樣，然而就在一瞬間，有一道聲音比他更早穿破長夜。

　　「砰！」火.藥激發子.彈的聲音在瞬間響起，噴濺出來的血液混合著腦漿，將菲洛米娜的屋子前方弄的一片狼藉，穿著紫色西裝的小醜那顆綠色的腦袋甚至都沒來得及回頭，就永恆的失去了生命。

　　而一分鐘之前被他當做一盤菜的菲洛米娜，平靜的將自己手中的□□放了下來，由於後坐力的關系她那手臂似乎還帶著重重的顫抖。

　　「根據不退讓法以及城堡法，你已經入侵了我的私人領域，造成了嚴重生命威脅...」

　　「我太害怕了，不小心將他殺了...我會沒事的吧。」

　　「......」

　　「......根據法律來說確實如此。」

　　「──但是，草。」


第139章 關於我殺瘋了這件事(二)

　　在場沒有人能預料到這樣的場景, 他們在幾天前得知布魯斯有一個女兒流落在外的時候確實已經先行調查過了菲洛米娜。

　　這個女孩拒絕了孤兒院院長想要給予的姓氏，頂著沒有姓氏的名字活到了成年，拒絕了幾個想要領養自己的家庭, 在成年之後就搬出了孤兒院，一直獨自生活了三年, 前幾天才剛剛過了第二十一歲的生日。

　　從這樣的經歷上來看，菲洛米娜確實是一個極其獨立堅強的人, 但他們也絕對沒想到，她居然能有這樣過人的膽識, 在面前就站著小醜這個惡名昭彰的哥譚超級罪犯、殺人不眨眼的瘋子時，能夠趁著小醜被蝙蝠俠吸引了注意力的時候果斷掏槍。

　　菲洛米娜的槍是考了持槍證之後合法拿到手的, 而現在的時間點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多，就算是在紐約這個城市，附近的鄰居聽見槍聲之後肯定也會幫忙報警。

　　而最大的威脅此刻已經腦漿迸裂的倒在地上，無論怎麼看都已經失去了生命跡像。

　　她並沒有關上門回到自己的屋內，畢竟小醜倒下的位置剛好卡住了大門, 為了維持現場的完整, 給自己爭取有利的證據，菲洛米娜必定不可能毀壞這個現場。

　　她的目光掃過面前四個並沒有打算離去的人，沒有理會他們的存在，而是掏出手機給下午才從這裡離開的格雷森警監打了個電話。

　　「格雷森警監，是我，菲洛米娜。」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那頭傳來了警局內井然有序的出警聲, 托馬斯·格雷森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 想來又不眠不休的一直工作到了現在:「有什麼事嗎, 菲洛米娜？」

　　「我剛剛殺了一個入室歹徒, 附近的鄰居應該已經報警了，如果有空的話希望你也能過來幫我看一下現場。」菲洛米娜的聲音之中聽不太出來剛剛殺過人的顫抖，她的目光隨意的盯在了地面的屍體上，語氣冷淡漠然:「蝙蝠俠也在這裡，那個人應該是小醜。」

　　「知道了，蝙蝠俠也──什麼？！」對面忽然傳來了一聲椅子撞上牆壁的巨響，似乎是因為格雷森警監太過震驚，所以猛地站起身的時候，將帶有滾輪的椅子直接撞飛了出去:「你──你呆在家裡別亂跑，我馬上到...絕對不可以出門，保護好自己！」

　　菲洛米娜自然知道，而面前的四個超級英雄似乎也沒有離開的打算，蝙蝠俠的面罩只露出了他的下半張臉，完全看不出來他究竟是個什麼表情。

　　而蝙蝠俠那個出名的助手羅賓，雙手抱胸打量著菲洛米娜，他看上去很高，根據過去的報導來看，似乎是正在成長期。

　　達米安·韋恩，今年十八歲，在前幾天知道自己有了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之後，出乎意料的並沒有對此感到不悅。

　　「血脈的羈絆是無法抹滅的。」少年在家裡宣告:「如果父親要將她接回來，我不會反對。」

　　從被帶回韋恩莊園開始，曾經冷漠、驕傲又自大自我的達米安逐漸理解了布魯斯的原則與信念，並且在相處的這些年裡緩慢的改過來了自己那討人厭的臭脾氣，雖然偶爾還是會驕傲自大到令人抓狂，但是對待家人也多出了那麼點些許的耐心。

　　但那也僅止於不排斥而已。

　　而達米安此刻盯著菲洛米娜，這個在資料中雙腿殘疾、身體看上去無比孱弱的女人，忽然開口:「我收回我之前的話。」

　　「我喜歡她。」

　　強大並非只有戰技、體質這樣的強大，達米安知道自己從菲洛米娜身上看見了完全不因為小醜而感到害怕、因殺人而感到動搖的強大。

　　他喜歡強大的人。

　　他的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在場的另外四個人都聽的一清二楚，菲洛米娜安靜的將自己的目光轉移向忽然開口的羅賓，扯了下嘴角:「抱歉，我不太喜歡超級英雄──所以請你們盡快解釋一下，這個...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

　　她在說到【東西】的時候，手中還沒拉上保險的槍支揮了揮，指向地面的屍體，語氣之中滿是厭倦與煩悶:「現在的超級罪犯連殘疾人都不放過了？」

　　菲洛米娜的話音剛剛落下，遠處的警笛聲就出現在了他們的聽力範圍內，蝙蝠俠跟站在另一側的夜翼對視一眼，青年輕盈的一躍，落到了菲洛米娜的身側:「這件事我們之後會跟你解釋的，跟警方交涉的事情蝙蝠俠會負責，不過你應該會需要去做筆錄──你缺律師嗎？」

　　「不。」菲洛米娜沉默了兩秒，從輪椅側面的隱藏夾層裡抽出了一只看上去極其高科技的手機，透明的熒屏被她按開，淺淡的藍色在空氣中投射出了虛擬立體影像。

　　【您好，菲洛米娜小姐，請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轉達給先生的嗎？是您的輔助行走器械出了什麼問題嗎？】

　　「...那倒沒有，能幫我詢問下斯塔克先生，我能不能借他的律師嗎，應該不是太過復雜的案件。」

　　【我能冒昧的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

　　「我殺了個入室搶劫的匪徒，可能會需要這方面的律師。」

　　大約在五分鐘之後，出現在現場的人不只有那些聞訊趕來的警察，還有剛知道這件事情，從復仇者大廈趕過來的托尼·斯塔克。

　　托尼的聲音遠遠的就從門外傳了過來，伴隨著有些急促的腳步聲:「警報系統出錯了？我之前跟你說過什麼，搶劫的人要錢你就給他，你這裡的東西值多少錢，我給你買不就──蝙蝠？」

　　托尼·斯塔克警惕的望著齊齊回頭看向自己的三只蝙蝠崽們，還有一個正在跟警察對話、聽見自己聲音之後回過頭朝他示意了一下的大蝙蝠:「這是怎麼回事？菲洛米娜？」

　　警察的動作很快，地面上的屍體在拍照存證之後已經被裝入了屍袋中，菲洛米娜也很配合的做完了硝煙反應的測試，確認開槍自衛的人確實是她，本來到場的警探們還想要多做詢問，卻在看見倒地的罪犯是小醜的時候面色凜然。

　　顯然這位女士是誤入了蝙蝠俠跟小醜的戰鬥現場，因為太過害怕才會舉槍自衛。

　　從情理方面，小醜本身就是一個惡名昭著的罪犯，常年都在通緝榜前幾名，只不過沒有人敢真的去抓他或殺他。

　　而從法律的角度來說，菲洛米娜也沒有任何問題，小醜確實踏進了她的私人住宅，並且手中持刀很明顯有傷害甚至殺人的動機，再這樣的情況下，屋主為了保護自己的財產跟生命是可以開槍的。

　　菲洛米娜就算請不到多好的律師，也絕對近不了監獄──況且，正義聯盟的蝙蝠俠都還在這裡站著，並沒有像新聞裡那樣來無影去無蹤，顯然是要處理這件事情的。

　　一直確信菲洛米娜肯定不會有事的警探們在辛勤工作的時候，忽然看見天空之中重重的落下了一架所有紐約人都無比熟悉的機甲時，茫然的互相張望，瑟瑟發抖的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這波啊，這波是神仙打架。

　　托尼剛剛從復仇者大廈趕過來，戰甲停在了外頭的院子裡，樓上已經有不少人探出了頭在看熱鬧，看見托尼從戰甲裡出來的時候甚至還有女性尖叫出聲:「是鋼鐵俠！」

　　本來按照托尼以往的性格肯定是孔雀開屏，先對著周圍愛帶自己的紐約民眾們來個女王式揮手再說其他，但現在的他卻真的一點心情都沒有。

　　蝙蝠家族的存在並沒有轉移掉托尼的注意力，他很快的就將自己的視線落到了菲洛米娜的身上，在確認穿著睡裙的小姑娘身上沒有任何傷口、濺上的血液也來自那個入世歹徒之後，他才松了口氣，語氣難得的尖銳了起來:「你當你自己是什麼超級英雄嗎，你還想再──」

　　他忽然停下了自己的話，沒有將那說出來無疑是揭人傷疤的話說完，只是徒勞的張張嘴，像是想要說什麼彌補，卻又沒能開口。

　　「我也跑不了嘛。」菲洛米娜倒是沒有生氣，少女微微彎了下眼睛，面對托尼難得的卸下了自己滿身的戾氣跟排斥感:「你沒必要過來的，格雷森警監很快就到了。」

　　「你在說什麼屁話，這房子還能住人嗎？」托尼抿了下嘴，嫌棄的望了下玄關處的血跡:「明天這裡就會被記者包圍了，你等等換個衣服，先跟我回復仇者──」

　　「等等。」迪克在一旁一直盯著，就在托尼的話還沒說完的時候急忙打斷了他:「這件事等等再說，先做完筆錄。」

　　菲洛米娜挑了下眉，她身上的武器──也就是那把把小醜爆頭的槍──已經作為證物被警方帶走了，由於菲洛米娜本身是受害者的關系，並且行動不便，警方表示希望她明天到警局去做個筆錄，然後現場暫時還需要保留取證，他們會拉起封鎖線並且派警力在這裡，讓菲洛米娜暫時找另一個居住地點。

　　她本來是打算去住酒店的。

　　菲洛米娜繃緊了自己艷麗的面容，腦海之中不停的閃過小醜在跟蝙蝠俠對話的時候說的那幾句話。

　　那時候的她確實有些緊張，雖然並不是因為害怕，只是因為如果一擊不中，她可能就真的要跟這個世界告別了，但小醜的話還是鑽進了她的耳中。

　　【感人的家族合影】還有【蝙蝠俠流落在外的小女兒】是什麼意思？


第140章 關於我殺瘋了這件事(三)

　　大約在兩個小時之後, 菲洛米娜再次踏上──或者說坐著輪椅──出現在了復仇者大廈內，本來就因為聯盟事務而正在開會的幾個復仇者成員們顯然都對菲洛米娜並不陌生，美國隊長望見菲洛米娜的時候十分有男媽媽氣息的開口, 語氣之中帶著滿滿的擔憂:「我聽說你遇上入室搶劫犯了，你還好嗎？」

　　菲洛米娜十分平淡的開口:「有事的應該是那個人, 他被我爆頭了。」

　　「......」室內陷入了一片沉默，而親手教授菲洛米娜射擊技巧的黑寡婦娜塔莎·羅曼諾夫則語氣之中滿含著驕傲, 那雙攝人心魄的美麗雙眼露出了笑意:「好姑娘。」

　　「所以，有人可以跟我解釋一下, 為什麼蝙蝠俠也會在這裡嗎？托尼？」癱在沙發上的鷹眼克林特·巴頓稍稍的提高音量，對於在半夜三點左右──在復仇者大廈裡──看見正義聯盟的蝙蝠俠表示出了極大地疑惑。

　　「我也想知道。」托尼·斯塔克翻了個白眼, 他到場之後基本也沒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雖然知道蝙蝠俠是因為不想讓這些事情在警察還有普羅大眾之中被聽見，但是那一副有著秘密的樣子看了就令人不爽。

　　他果然跟蝙蝠系的家伙合不來。

　　菲洛米娜倒是很平靜，二十一歲的女孩因為身體的關系並沒有選擇繼續就讀大學，雖然也有線上授課的大學課程, 但菲洛米娜對於知識的獲取並沒有太多的偏執, 她呆在家裡的時間很多，足夠她自學成才。

　　「請問小醜的話是什麼意思？」菲洛米娜並沒有迂回，而是直接開門見山的詢問，並沒有顧忌在場還有其他復仇者聯盟的成員，她的目光直視著蝙蝠俠，那雙美麗的藍色雙眼宛若一灘平靜的死水，些微的光芒在瞬間浮現又消失, 就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

　　「等等, 什麼小醜？」就在蝙蝠俠還沒來得及開口的時候, 托尼忽然捕捉到了關鍵詞, 目光銳利的投向了菲洛米娜:「菲洛米娜，什麼小醜？」

　　「前幾天，坎貝拉家族被全家滅口，唯一存活下來的管家也沒能撐過去──我們意外得知，菲洛米娜是我的女兒。」蝙蝠俠停頓了兩秒，然後他關掉了自己的變聲器，伸手摘下了面罩。

　　在場的復仇者們對他的身份一清二楚，唯一不知道的人就只有菲洛米娜，而他也...從未想過對菲洛米娜遮遮掩掩。

　　「我才不管你家的糟心事是怎麼回事，韋恩──小醜是他媽怎麼回事？」托尼以為今天自己的心情已經足夠爛了，卻沒想到沒有最差只有更差，入室搶劫已經讓他嚇的要死，現在居然又牽扯上了小醜？！

　　「小醜打聽到了這個情報──又或者這個情報就是他故意泄露給我的，」知道自己這兩天確實因為這個消息而慌了神的蝙蝠俠並沒有表示出來:「我們追蹤到小醜越獄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了紐約。」

　　「他沒有下一次了。」菲洛米娜冷冷的開口:「我剛剛說了，他被我爆頭了。」

　　霎時間，整個空間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復仇者那邊多是在消化這件事情，而蝙蝠家族則再次被菲洛米娜淡然的彪悍給整懵了。

　　明明菲洛米娜並沒有經過專業的戰鬥訓練，身體因為常年呆在屋子裡的關系看上去也無比的孱弱，究竟是怎麼霸氣十足的說出這種仿佛殺瘋了一樣的話？

　　「你──」托尼仿佛被氣瘋了，整個人像是想要把菲洛米娜的腦殼打開來看看裡面究竟是不是裝滿了水:「我──我之前是不是說過，有危險保護自己？讓你自己一個人住的條件是什麼？輪椅上的防護盾呢？」

　　就在這時，本來就對托尼管東管西這件事特別有意見的達米安終於開口了，少年雙手環胸，就算透過那個綠色的多米諾面罩都能看出來他是真的很不高興:「所以我們家的事情──她的事情──干你什麼事啊？」

　　菲洛米娜聞言眨了眨眼，扯了下嘴角，難得在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笑意:「如果沒有斯塔克先生...我也活不到現在了。」

　　雖然這樣的人生對她來說確實了無樂趣，但是這條命並不僅僅屬於菲洛米娜，還搭載了那些──名為希望的事物。

　　她的生命有著重量，從在孤兒院的廢墟之中被鋼鐵俠發現的那個瞬間開始，就不僅只屬於自己。

　　但盡管如此，她卻還是無法對【英雄】這個詞拋卻偏見。

　　為什麼，明明可以拯救那麼多的人，卻唯獨在最重要的時刻...並沒有回應她呢？

　　那是十六年前的夏天，超級英雄與外星人的戰鬥波及到了菲洛米娜所在的孤兒院，當時的孩子們都在外頭玩耍，只有菲洛米娜本身喜歡安靜，呆在了屋子裡看書，卻在緊急撤離的時候被遺忘了。

　　等到小女孩從書本中的世界被外頭的炮.彈聲、炸.藥槍.械轟鳴聲給驚醒的時候，她已經被困在了這個戰場中央的孤兒院內，別說逃走了，只要一離開孤兒院的屋檐，可能就會被子.彈貫.穿。

　　那時候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被放棄了。

　　可能是因為忙亂之中忘記了，又或者在離開的時候沒有辦法回到孤兒院來帶她走，就默認了自己的消失。

　　無論是哪一種，被世界遺棄的感覺似乎在瞬間將小小的五歲女童給壓垮，她幾乎是強忍著自己的眼淚，縮在孤兒院建築物的掩體後，抱住自己的膝蓋瑟瑟發抖。

　　「有、有沒有人──」稍稍帶著點哭腔的童聲細微的穿出空氣，菲洛米娜知道因為戰鬥的關系，這附近應該會有超級英雄在的。

　　大人們說了，超級英雄在他們遇到危險的時候，會來拯救他們。

　　「救救我...」

　　那一天，在她死去之前，英雄沒有來。

　　而等菲洛米娜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白色的病房內，身上薄薄的病號服沒能抹去她的恐懼，坐在床邊的男人看上去似乎有點熟悉，像是在電視上看過一樣。

　　她稍微的動了一下，那個人就反應了過來，連忙站起身按下了菲洛米娜病床頭頂上的通知鈴，然後他朝著菲洛米娜的方向望了過來，焦糖色的雙眼之中透出了濃濃的愧疚:「我──我很抱歉──」

　　菲洛米娜知道他為什麼道歉。

　　她身上包裹著一層層的紗布，稍稍一動就牽連到了痛覺神經，這說明著她身上的麻藥已經退去了，但是她感受不到。

　　她感受不到自己的雙腳。

　　准確的說，是膝蓋以下的肢體沒有任何感覺，膝蓋處到是傳來了符合傷口的劇痛，小女孩沉默的抓緊了自己的被子，那雙曾經晶亮透徹的藍色雙眼緩慢的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良久，她才開口:「我──不能走路了嗎？」

　　托尼·斯塔克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鄭重的開口了:「我會讓你能夠走路的...我是鋼鐵俠，我能做到。」

　　「我會讓你重新站起來、重新走路、重新跑步──重新得回你的人生。」

　　十六年過去了，托尼一直在履行他當初的諾言，就算菲洛米娜在更長大一點、更懂事了之後知道自己根本不應該將這樣的責任歸咎於他，更不應該接受托尼的幫助，對方也沒有絲毫的退讓。

　　她跟托尼·斯塔克之間的羈絆並不是因為對方是個超級英雄所以存在的，他們更像是──家人。

　　也即將年近半百的鋼鐵俠面上倒是沒有半點時間的痕跡，跟那張哥譚王子宛若蠱王的臉一樣，一直連續蟬聯全美最性感男性的榜首與榜眼。

　　菲洛米娜坐在自己的輪椅上，對她來說這十六年的時光實際上說不上多辛苦，雖然因為菲洛米娜的堅持，想收養菲洛米娜的托尼並沒能成功，她也連續拒絕了好幾個有收養意願的家庭，一直在孤兒院呆到了十八歲成年之後搬出來。

　　由於身體原因只能呆在家裡的菲洛米娜走上了寫作的道路，文風刀刀見血、帶著濃厚悲傷絕望氣氛的她意外的因為幾本小說登上了暢銷作者排行榜，收到的稿費跟電影、電視劇版權費足夠她自己買房子生活，也因為對自己尊嚴的堅持，菲洛米娜才嚴正拒絕了托尼要她搬進自己名下別墅的事情。

　　然而現在殺了小醜之後，且不說那棟房子還能不能住人，小醜的手下包括他的瘋狂追求者小醜女肯定都不會輕易地放過菲洛米娜，她能夠偷一次小醜的人頭，卻不代表她能在盛怒的小醜女手下存活，因此菲洛米娜才會在思慮再三之後沒有拒絕托尼的要求，跟著對方回到了復仇者大廈。

　　托尼聽見菲洛米娜的話之後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你就是個小沒良心的，我說的話你從來聽不進去──」

　　「托尼，這一點菲洛米娜倒是跟你很像。」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忽然開口，金發的美國大兵憋著笑，揶揄著自己的伙伴。

　　菲洛米娜抿嘴將笑壓了回去，然後注意到摘掉了面罩的蝙蝠俠──或者說是布魯斯·韋恩，那張人盡皆知的臉蛋菲洛米娜自然也略知一二──仍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目光之中似乎跟曾經的托尼一樣帶著濃濃的愧疚。

　　「不用覺得愧疚...實際上，我過的很好。」菲洛米娜平淡的說到，刨除了那雙已經沒有什麼用處的雙腿，她確實也在創造著自己生活的價值，她筆下的文字確實讓人感到這個世界緩慢流淌著、永不停歇的絕望。

　　二十一歲的她遠遠要比曾經憤世嫉俗的自己更成熟，但就算是對這樣的生活沒有任何希望的菲洛米娜，也知道自己正在被這一幫復仇者們所愛著，那是加諸在她身上的枷鎖，限制著她不會走上那條不歸路。

　　「如果，你不排斥的話──」布魯斯·韋恩半跪了下來，像是在跟小孩子說話一樣降低了自己的身高，以便菲洛米娜能夠跟自己平視。

　　那雙跟菲洛米娜如出一轍的湛藍色雙眼，滿滿的飽含著鄭重與認真。

　　「你願意回到韋恩家族嗎？」


第141章 關於我殺瘋了這件事(四)

　　菲洛米娜沒有拒絕──但她也沒有答應。

　　「你看上去似乎並不反對, 菲洛米娜？」托尼在蝙蝠俠四個人離去之後有些不滿的開口:「你不會是真的想要跟那只老蝙蝠回家吧？小白眼狼。」

　　菲洛米娜搖了搖頭，沒有正面回復托尼，而是控制著自己的輪椅朝著復仇者大廈的客房而去。

　　雖然說是客房, 實際上那間房間從建成之後就只有菲洛米娜住過，只不過因為菲洛米娜自己的要求, 所以明面上稱之為客房。

　　菲洛米娜自然知道這件事情，但是最終她也沒有反駁托尼的好意, 而是默認了自己在復仇者大廈有一間專屬的【客房】這件事情。

　　娜塔莎見狀跟了上去，雖然菲洛米娜自己拒絕了聘請看護, 並且自己一個人也確實在外頭住了好幾年，三年內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不過在他們力能所及的範圍內，通常還是會盡量減少菲洛米娜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間。

　　那個孩子就算表面上偶爾會露出平靜的笑容，但精通心理的娜塔莎卻知道菲洛米娜並沒有從過去的傷痛之中走出來，雙腿的殘疾或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理由，被曾經的家人還有孤兒院的工作人員完全忘記、拋棄這件事情才是深深埋在菲洛米娜心中的刺。

　　那孩子拒絕了所有人進入那道牆, 然後自己一個人用力的握住那根刺, 緩慢的繼續向內推，如果──如果有一天，那根刺深深埋入了心髒的最中心，很有可能誰都救不回來了。

　　娜塔莎·羅曼諾夫是將菲洛米娜當做自己的孩子在寵溺的，她一點都不能說是一個嚴格的母親，因為菲洛米娜總是能夠戳中黑寡婦心中唯一一點柔軟的地方，從小小的、五歲的小女孩平靜的坐在輪椅上, 所有人都知道那條厚重的毛毯下空無一物, 從膝蓋開始截肢的小女孩肩膀扛著沉重的絕望, 抬起目光望向娜塔莎的時候, 那雙眼睛就像是被黑色的、足以吞沒所有希望的海水給蓋住。

　　然後墜入深淵。

　　至於菲洛米娜今天究竟是怎麼想的，實際上娜塔莎並不在意，她知道托尼也一樣，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如果菲洛米娜願意對某些人展開心扉，他們自然沒有理由反對，比起那點微不足道的重要性，娜塔莎更希望菲洛米娜能夠走出給自己限制住的深淵，從那個吃人的沼澤之中爬出來。

　　「你還好嗎？」娜塔莎的聲音在菲洛米娜身後響起，知道娜塔莎跟了上來的菲洛米娜在進門之後並沒有關上房門，一直到娜塔莎進來之後隨手把門帶上，她才控制著輪椅轉過來:「我不知道...娜塔莎，我不知道。」

　　她確實不知道。

　　即便菲洛米娜的堅強已經超出所有人的意料、即便她看上去就像是個永遠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感到震驚的面癱，但是菲洛米娜的內心遠遠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樣平靜。

　　心中已經掀起了波濤巨浪的菲洛米娜知道自己短時間之內根本就沒有辦法平靜下來，一直以來盡力維持、不讓自己被陰暗所吞噬的內心在這一刻似乎無法再平靜下來。

　　表面的平靜像是被一根重錘給擊出了裂痕一樣，菲洛米娜難得有點手足無措，剛剛沒有在外頭表現出來的脆弱在這一刻終於有了一點影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要被我們影響，菲洛米娜。」娜塔莎有些急的走到了菲洛米娜身側，艷麗的女特工在菲洛米娜輪椅邊的床上坐了下來，再次重復了自己先前的話:「做你想做的事情，你知道我們不想成為限制你的枷鎖──」

　　「如果想要回去看看，那麼就回去。呆的開心就呆在那裡，如果不高興了就回紐約。」

　　「至於托尼，他並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菲洛米娜抿緊了嘴，微微垂下了視線:「他是我見過最好的人。」

　　好到菲洛米娜甚至曾經對【超級英雄】這個詞感到了動搖。

　　X

　　很顯然小醜並沒有把自己要前來紐約找菲洛米娜的麻煩這件事情告訴其他人，有可能是因為並不覺得自己會栽在這裡，也有可能是其他別的原因，但這一切所引起的影響都已經緩慢的隨風飄散。

　　小醜的存在對於哥譚來說就意味著混沌，而這樣的混沌雖然某些時候可以讓哥譚地下世界的大佬們從中牟利，但更多的卻是擾亂了他們的計劃。

　　小醜並不想要錢、或是權利、或是地盤，他存在的意義就是將蝙蝠俠拖拽進自己所在的地獄之中，而這樣的理念讓他常常無故反水，對於其他哥譚反派來說他是難以掌控、也難以安排進計劃之內的搭檔。

　　小醜的死去或許並不能拯救哥譚，但是也並沒能影響這個地方太多，就連小醜女都在發了幾天瘋、砸了幾個酒吧之後，安靜的被蝙蝠俠抓回了阿卡姆內，看上去似乎已經心如死灰了。

　　菲洛米娜並不在乎小醜女或是小醜的幫派是不是會反撲，但是托尼顯然無比的在意，在確認了那些人在蝙蝠俠手下完全掀不起風浪，對小醜來說這些人確實就是用過即丟的工具人、根本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之後，他才把菲洛米娜送上了韋恩家族老管

　　家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大老遠開到復仇者大廈前來的車子裡，通過搖下來的車窗他甚至看見了那個把菲洛米娜拐帶走的老蝙蝠正面無表情的坐在車子裡，忍不住咬緊了牙。

　　「你最好把人給我看好了，如果──」

　　「謝謝你，托尼...為了所有你曾經替她做過的事。」

　　「......」托尼的話忽然被打斷，他顯然並沒有料到向來就跟個陰沉的冰山一樣沒半句好話的布魯斯·韋恩能夠說出這種話，半晌之後才回過神，翻了個白眼:「去你的，我做的一切都跟你無關...記住了，只有三天假期！」

　　菲洛米娜微微彎了下雙眼，在車窗裡對著托尼揮了揮手。

　　所謂的三天假期實際上就是菲洛米娜跟托尼約好的在哥譚呆的日子，畢竟哥譚的爛名聲一直在那裡，就算菲洛米娜整天都呆在韋恩莊園裡面，也不能完全保證韋恩莊園被侵入的可能性。

　　雖然菲洛米娜覺得這麼多年了也沒聽過韋恩莊園有被入侵過，不過為了讓托尼安心，跟對方打這個包票還是挺簡單的。

　　她也沒打算一直呆在韋恩莊園裡頭。

　　那間出過人命的房子已經被菲洛米娜委托給房屋仲介了，雖然不一定能賣的出去，但是自己肯定是不會再回到那裡去住了。

　　新的房子在這一個星期之內已經看好了，菲洛米娜跟托尼的速度都很快，她前腳剛剛從那個兩層小別墅離開，托尼後腳就全款把房子給買了，記在菲洛米娜的名下。

　　「我有錢！」菲洛米娜大聲的抗議著，難得在復仇者大廈裡跟托尼提高音量，而托尼只是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你那點錢攢了多久──我不給你買，韋恩就先下手了，我絕對不能輸給他，明白嗎？」

　　「幼稚的男孩勝負欲──你就讓他買吧，左右他不缺那點錢，你開心最重要。」娜塔莎是陪著菲洛米娜去看房的人，女特工大概是唯一一個經過簡單偽裝之後不會被其他人認出來是復仇者成員的人，她手裡推著菲洛米娜的輪椅，像是有點擔心菲洛米娜氣壞了一樣，伸出手在菲洛米娜的腦袋上揉了揉，手心常年握著武器的繭還有刀疤、槍傷導致的手掌凹凸不平，就連摸在菲洛米娜的腦袋上都很是明顯。

　　菲洛米娜忽然收回了自己發散的想法，在這輛平穩行駛的車上沒有任何掩飾的扭頭望向布魯斯·韋恩，對方似乎是感受到了菲洛米娜的注視，同樣沉默著平視回來。

　　良久，菲洛米娜忽然開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

　　「我知道正義聯盟的人跟復仇者們不一樣，對自己真實身份的管控很嚴格──而你是蝙蝠俠。」

　　正義聯盟裡面最令人聞風喪膽的超級英雄，相關的資料最少，明明是個純粹的人類卻老是被傳出什麼都市傳說的怪談──很顯然對自己的秘密身份保護很嚴格。

　　「......」布魯斯沉默了一會，才緩慢的開口:「我本來並不想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告訴你...在哥譚，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只能讓你更危險。」

　　但菲洛米娜那天一系列的舉動一再的表明了，比起他預想中那樣柔弱的少女而言，菲洛米娜可能更像是一個女戰士，就算身體上擁有某種缺陷，卻沒能讓她自甘墮落，而是在拼命地反擊。

　　他不覺得這樣子的菲洛米娜應該被蒙在鼓裡，等待他認為【合適的時機】到來時再被告知。

　　她的內心強大到足以負擔起這樣的秘密。

　　「但是...你顯然跟我比較像。」無論是從哪個方面來說，外表還是性格都一樣。

　　車子平穩的駛入了韋恩莊園大開的大門，這裡跟復仇者大廈看上去很不一樣，老錢家族的氣息撲面而來，郁郁蔥蔥的樹林被修剪的干淨整齊，大宅前頭的巨大噴水池反射著哥譚難得的陽光，看上去異常美麗，一只看上去十分高大的黑色大丹犬正在門口坐著，隨著他們的出現開始瘋狂的搖著尾巴。

　　菲洛米娜的目光幾乎是瞬間就被吸引了，布魯斯見狀在心中暗自的思索著，或許達米安的血脈論真的還有點意思──她看上去就像是達米安第一次見到提圖斯那樣。

　　車子平穩的在大宅前頭停下，阿爾弗雷德快速的打開車門，到車子的後備箱去拿菲洛米娜的輪椅，而布魯斯則喊了一句:「提圖斯，過來。」

　　一人一狗走到了菲洛米娜那側的車門邊，布魯斯伸手打開車門，微微的彎下腰對著菲洛米娜，嚴肅的眉眼中隱約帶著細微的笑意:「這是提圖斯，達米安養的狗──」

　　「歡迎回家，菲洛米娜。」


第142章 關於我殺瘋了這件事(五)

　　聽說家族裡有四個男孩子, 分別是布魯斯·韋恩的三任養子──迪克、傑森跟提姆──還有親生兒子達米安，她那天見到的三個超級英雄，也就是夜翼、紅羅賓跟羅賓的秘密身份就是他們四個其中三個人。

　　至於最後一個名為傑森的青年, 似乎正在外頭獨立工作，偶爾才會回到韋恩莊園住上幾天，然後又跟布魯斯吵架，吵完之後怒氣衝衝的離開。

　　總的來說, 是一個人數眾多的大家庭, 可能還有點吵鬧。

　　菲洛米娜倒是不怎麼討厭吵鬧, 倒不如說就算再怎麼吵, 也不會有孤兒院那群小孩子能吵，他們可是能早上八點就衝進菲洛米娜的房間裡蹦蹦跳跳, 仗著菲洛米娜不怎麼發脾氣這件事情踩著少女的雷區跳舞。

　　怎麼樣都好, 菲洛米娜眨了眨眼，望著這棟巨大的豪宅, 還有似乎是為了她緊急拆掉了兩間房才加裝出來的電梯，微微抿了下嘴:「不用裝電梯也行的──我有外骨骼。」

　　托尼給菲洛米娜制造的外骨骼可不是先前她站起身都有些艱難的那種，而是類似於鋼鐵俠戰甲的腳部戰鎧, 當然了為了行走方便並沒有使用金屬材料, 具體是什麼材料菲洛米娜也並不知道, 反正理工她也搞不來，托尼說就算穿著進到水裡或是浴室都不會有任何觸電的可能就是了。

　　但那樣的外骨骼菲洛米娜自然不會隨便穿戴在身上，日常沒有需要的時候使用的都是自己購買的、只能通過平衡力給予些微支撐、有點像是拐杖的外骨骼。

　　雖然托尼制造的外骨骼更好用, 但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菲洛米娜還是懂的，在沒有必要的時候根本不會穿上那副名貴的外骨骼。

　　布魯斯聞言似乎沉默了下, 然後才開口:「我聯系過星辰實驗室(Star-Labs), 或許他們那邊可以制作出足夠強大的仿生外骨骼。」

　　「沒有那個必要。」菲洛米娜淡定的坐在輪椅上, 伸手控制著自己的輪椅跟上布魯斯特意放慢的步伐:「我已經習慣了。」

　　即便對自己殘缺的身體感到痛恨，菲洛米娜也沒有拒絕接受這樣的事實，倒不如說她反而是那個偶爾還可以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的人，雖然為了顧忌到旁人的感受她很少這樣做，並且也不能說已經看開了，但是接受自己的身體帶有殘缺還是沒問題的。

　　只是偶爾夢醒時分，會忽然感到了無生趣罷了。

　　今天似乎家裡除了阿爾弗雷德跟布魯斯之外都不在，空蕩蕩的屋子內擺放著華貴的家具，看樣子一個花瓶就能買斷菲洛米娜前陣子剛剛高價賣出的小說改編版權，然而菲洛米娜倒是一點都不在意，而是控制著自己的輪椅饒有興趣的看著四周。

　　失去了某樣東西之後，總是會打開某扇新的窗戶。

　　就像是菲洛米娜失去了可以肆意跑動的雙腿，卻獲得了靜下心來張望四周、體會世界美麗的雙眼一樣。

　　她無法告訴自己這是世界的饋贈，因為這個世界從她出生之後給予的憐愛實在太少了，但她也不會因為自己的殘疾而自怨自艾。

　　否則那天任由小醜殺了不就行了，還大費周章的把對方一槍爆頭是為了什麼？

　　菲洛米娜不喜歡英雄，但是掀起戰鬥的外星入侵者跟超級反派卻永遠的在她的黑名單上，如果她有能力，她肯定是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

　　小醜的死只能歸咎於他的自大，還有菲洛米娜對於惡人的痛恨。

　　她的雙腳毀於又一次的達克賽德入侵地球，無數的天啟魔炸毀了孤兒院跟周邊的地區，超級英雄們在趕走了達克賽德之後在那個地區找了三天三夜的生還者，但像菲洛米娜這麼幸運的人卻很少見。

　　被壓在廢墟下的幾乎都成了屍體。

　　她只是失去了一雙腿──只是獲得了對那些挑起戰鬥的人無止盡的厭惡與痛恨罷了。

　　所謂的不喜歡超級英雄，不過是因為超級英雄給予了菲洛米娜無盡的期待，卻在雙腿壞死的時候、在血液逐漸帶走身體裡最後的溫度時消耗殆盡罷了。

　　但是他們並不是沒有來拯救自己，只是──那個時候需要拯救的人並不只有菲洛米娜，隨著年紀的成長，菲洛米娜比誰都要能意識到這件事情。

　　所以她不恨他們，只是也沒有辦法喜歡──更沒有辦法同意雅典娜的請求，成為超級英雄之中的一員。

　　連自己都不相信希望的人，要怎麼呼喚他人的信任？

　　X

　　菲洛米娜的不排斥顯然帶給了布魯斯跟阿爾弗雷德很大的安全感，明明已經養育了四個孩子的布魯斯在菲洛米娜先行進入自己的房間裡，並且告訴他們接下來她會在房間裡寫自己先前預想好的稿子之後，面色有些凝重的坐在了沙發上。

　　今天他推掉了自己本應該到場的董事會，現場還有提姆在，所以不會出什麼問題，迪克代替提姆去少年泰坦主持大局，達米安則自告奮勇的先去巡邏了，等入夜之後布魯斯換上自己的戰衣再追蹤他所在的位置過去就好了。

　　傑森雖然通過阿爾弗雷德跟迪克得知了

　　自己又有了一個小妹，卻也事先聲明最近幾天並不會回家，所以現在偌大的屋子裡實際上就只有三個活人──阿爾弗雷德、布魯斯跟菲洛米娜。

　　「恕我直言，請問您在擔憂什麼呢，布魯斯老爺？」阿爾弗雷德的聲音伴隨著紅茶細膩的香氣在他的身側出現，老管家放下手中那杯符合布魯斯口味的微甜紅茶，還有同樣放在托盤上的一小碟奶油餅干，輕輕咳了兩聲吸引了布魯斯的注意力:「或許可以讓我為您分憂？」

　　倒是沒有什麼不能跟阿爾弗雷德說的，只不過布魯斯從來不是一個輕易跟人開口說自己煩惱的人，所以他沉默了半晌，才組織著語言開口:「我本以為──」

　　菲洛米娜跟他想像中的並不一樣。

　　他知道能夠獨自一人──在那樣的狀況下──頑強的存活並且甚至在這樣的苦痛之中成為暢銷作家的菲洛米娜絕對不是一個脆弱的人，相反的，她的內心肯定無比的堅毅。

　　但是堅毅到能夠面不改色的爆掉小醜的頭這點確實是他沒想過的，那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又陷入了想當然的誤區。

　　曾經他以為達米安就跟他的外公、母親一樣無可救藥，但事實證明沒有無法被教育的孩子，就算布魯斯深知自己根本沒有做到一個父親應做的一切，但他還是衷心的為達米安出現在他的生命之中而感到慶幸。

　　菲洛米娜同樣也是如此。

　　沒有人知道當那天布魯斯從坎貝拉家族那彌留之際的老管家口中得知自己有一個遺落在外的小女兒之後，他究竟有多麼震驚。

　　也沒有人知道當布魯斯通過日以繼夜的調查、終於在幾天之內查到了菲洛米娜就是那個被遺棄的女嬰時──在看見寫著菲洛米娜一生的、記載著冰冷文字的報告時，他有多絕望。

　　如果那個時候他不選擇跟阿黛爾·坎貝拉那樣隨意的分手，如果他稍稍的注意到阿黛爾的情緒──如果他在天啟星入侵的時候再一次的仔細檢查過那個被迫包括近戰區裡的孤兒院究竟有沒有把所有人都撤離的話，菲洛米娜經歷的一切苦難就都不會發生。

　　這全都是他的錯。

　　但菲洛米娜卻堅強的過分，她既沒有歇斯底裡、也沒有自怨自艾的陷入絕望，而是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性格，寫出了自己想要的文字，就算身上帶著殘缺也沒有被擊垮。

　　「我太過狹隘，她自己一個人同樣活的很優秀──」

　　「恕我直言，老爺。」

　　阿爾弗雷德的語氣似乎有點不悅，老管家微微的皺著眉頭，毫不客氣的開口:「請問您將菲洛米娜小姐帶回家，是希望給予她正確的教育嗎？」

　　「當然不是，我不想干涉她想做的事情──」

　　「那麼，菲洛米娜小姐自己一個人活的優不優秀、堅不堅強難道是您需要過問的事情嗎？

　　阿爾弗雷德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蝙蝠俠是一個多麼聰慧的人，更何況再經歷了時間的熏陶之後，長期維持著自己冷峻嚴肅的布魯斯並不是真的那麼木頭，他幾乎是瞬間就理解了阿爾弗雷德真正想要說的話。

　　既然他並不想改變菲洛米娜的性格，也並不需要自己的女兒全心全意地依賴自己，將菲洛米娜接回家本來就只是為了讓她不再獨自一人，那麼──。

　　菲洛米娜是什麼樣的性格，與他又有什麼關系？

　　或許站在局外才能真正的看透一切，阿爾弗雷德的話宛若點醒了夢中人一樣，布魯斯才發現自己確實陷入了誤區，他本來就不是要糾正菲洛米娜，因為少女自己一個人就成長的很好，沒有走偏也沒有郁郁寡歡，他只是想要將曾經菲洛米娜錯過的東西補償給她而已。

　　他只是想要將菲洛米娜帶回家而已。

　　「哢噠──」樓上傳來了門被打開的聲音，阿爾弗雷德跟布魯斯都下意識的朝著樓梯的方向望了過去，出現在樓梯口的菲洛米娜同樣坐著自己的輪椅，她把膝蓋上本來的暗紅色天鵝絨毯子換成了阿爾弗雷德新准備的一條黑色絨毯。

　　坐在樓梯口邊上的菲洛米娜往下望去，看見那個和善的老管家，還有明明身為蝙蝠俠卻一點暗夜陰影氣息都沒有的布魯斯朝上望來。

　　「請問，這裡有書房嗎？」


第143章 關於我殺瘋了這件事(六)

　　韋恩莊園的書房根本就不是書房, 那是直接挑高到了二層樓的巨大圖書館，整間圖書館可能比菲洛米娜先前住的那個公寓都要大上三倍。

　　菲洛米娜剛剛被布魯斯推進書房的時候，那雙眼睛就亮了起來, 雖然表面上仍舊十分平靜, 但精通心理學的布魯斯卻很輕易地就看了出來。

　　他的心中帶著些微的好笑感, 還有重擔被卸去的輕松, 將菲洛米娜推到了屋內的空調風口無法吹到的地方, 然後替她拉了張矮幾到邊上, 方便去泡紅茶跟拿餅干的阿爾弗雷德等等可以直接把東西放過來:「有什麼想看的書嗎？太高的話可以喊我──或是阿爾弗雷德幫你拿，如果迪克他們在家的話也可以。」

　　如果迪克他們在家的話...想必會對現在這樣的局面感到無比的震驚，布魯斯·他媽的蝙蝠俠·韋恩正在輕聲細語的跟一個女孩子講話──並且還不是因為要維持自己花花公子的人設！

　　菲洛米娜點點頭, 並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

　　她的視力很好, 能夠看見距離自己不遠處的書櫃分門別類的擺放著很多書, 似乎是按照作者名字來分類的, 菲洛米娜一眼就看見了大仲馬的名字, 然後看見了那本書皮保養得很好, 卻帶有時光痕跡的《三個火槍手(三劍客)》時忍不住眨了眨眼。

　　本來菲洛米娜是想推著自己的輪椅過去拿的，那本書放著的地方並不高, 就算坐在輪椅上, 只要她稍稍伸長自己的手臂想必也能拿到手，但是大概兩分鐘之前布魯斯才問過自己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並且現在自己這個忽然出現的親生父親也沒有離開書房, 似乎是正在辦公桌那邊檢查著什麼。

　　因此菲洛米娜思索了片刻之後, 還是決定既然自己已經踏出這一步、回到了韋恩莊園試圖跟自己血脈相連的家人相處, 稍微的付出一點信任也未嘗不可。

　　「可以──」書房大概坐落在韋恩莊園最僻靜的一角, 窗外並沒有叼啾的鳥叫聲, 也沒有蟬鳴聲, 就連風吹拂過樹葉的聲音都顯得那麼溫柔輕盈，因此，菲洛米娜的聲音也維持在了普通的音量上:「可以幫我拿那本《三個火槍手》嗎？」

　　幾乎是在菲洛米娜開口的瞬間，布魯斯就像是雷達偵測到了導.彈一樣猛地抬起頭來，然而愣是等到菲洛米娜把話說完之後，他才點點頭:「當然，樂意效勞。」

　　本應該在一個小時後──也就是日落時分的時候──換上自己的戰衣去做一次飯前短暫夜巡的布魯斯，愣是等到兩個小時之後達米安回到家裡，換好衣服走到餐桌時，才推著菲洛米娜的輪椅出現在了餐廳裡。

　　本來在跟阿爾弗雷德詢問布魯斯行蹤的達米安猛地住了嘴，像是看見什麼史前猛獸一樣雙眼瞪的老大，看著布魯斯跟菲洛米娜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古典名著，自家親爹的臉上甚至比以往的嚴肅都更加柔和了點。

　　這是怎麼回事？他去了一趟火星嗎？

　　而菲洛米娜自然也沒想到，名氣大多都在【花花公子】【哥譚王子】還有【蝙蝠俠】這幾個身份上的布魯斯，居然也對古典名著頗有造詣，聽說那個目前正在離家打拼事業的第二個養子傑森更加深諳此道，如果有機會可以跟對方探討一番。

　　而布魯斯·韋恩──他當然對名著沒有那麼高的熱情，但是並不妨礙他是個優秀的全才這件事情，曾經閱讀過的書籍並不會隨著時間遺忘，而是雋刻在了世界第一偵探的腦子裡，大量閱讀帶來的知識讓他在跟菲洛米娜聊天的時候可以信手捻來。

　　甚至由於在提到世界各地的風俗習慣時，由於身體的原因菲洛米娜並不能自己一個人去到那些地方，而能信任的人又大都忙碌，所以只能通過書本神游。

　　而布魯斯·韋恩，不僅僅在成為蝙蝠俠之前就已經攀登過無數的山岳、潛游過無數的深海，甚至在成為蝙蝠俠之後連幾百萬光年外的星球都去過，對於各地名勝古跡的形容甚至可以讓人親歷其地。

　　在餐桌上旁敲側擊出了這件事情之後，達米安已經對自己的親生老爸徹底的服氣了。

　　好！不愧是你！

　　X

　　菲洛米娜跟新家人的熟悉可以說的上是很不錯，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就算傲慢如達米安都並不排斥菲洛米娜，而脾氣火爆的傑森因為菲洛米娜的文學素養意外的跟她聊的很不錯，一直以來都是老大哥形像的迪克自然也沒有對菲洛米娜有什麼偏見，唯一有問題的人或許只有提姆──本來就不怎麼去公司的布魯斯最近三天簡直變本加厲，他好幾天沒睡過飽覺了，嗚嗚。

　　雖然是這麼抱怨著，但提姆對菲洛米娜當然是沒有什麼惡感的，本來以為可能會接一個身體孱弱、沒有辦法接受他們真實身份的小姑娘回來，卻沒想到菲洛米娜的骨子裡似乎就帶著狼性，第一次正面跟超級反派衝突就是小醜這種重量級嘉賓不說，甚至還直接開.槍爆了對方的頭，怎麼說都不算是柔弱可欺。

　　恰好，柔弱可欺的人在哥譚沒有辦法存活下去。

　　既然菲洛米娜的性格堅強，又跟復仇者們有十分良好的私人關系，那麼就算讓菲洛米娜知道了他們的真實身份，也不會帶來多大的負面影響。

　　事實證明他們的想法是完全正確的，菲洛米娜就算知道了他們的真實身份，也沒有一次試圖走進近在咫尺的蝙蝠洞中，像是對他們的義警事業沒有一點好奇心一樣，這讓兄弟四人開始好奇菲洛米娜排斥超級英雄這個身份的原因。

　　「你們都沒看過她的資料？」傑森一雙大長腿沒有任何形像的搭在了茶幾上，他們此刻正窩在迪克位於布魯德海文的小公寓內，雖然有著身為哥譚首富的養父，但迪克的生活卻過的意外節儉，公寓看上去就是標准的男性單身公寓，傑森嫌棄的從沙發下方抓出一件皺巴巴的襯衫:「你這公寓到底多久沒打掃了？」

　　「我很忙嘛，小翅膀。」迪克倒是一點都不臉紅，他順手接住了傑森朝他臉上扔過來的襯衫，隨手塞進洗衣機之後就不管了，興致勃勃的走到沙發邊上，盤腿坐了下來。

　　他的公寓裡並沒有鋪地毯，常常受傷流血的他如果鋪了地毯回到家裡不小心滴到了會很難清理，留下來的血腥味很危險，自己一個人擔任城市義警的迪克跟曾經還有蝙蝠俠保駕護航的時候並不一樣，需要自己學會掩護行蹤。

　　冰涼的地面對他這種水裡來火裡去的義警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以適應的環境，他的沙發被三個沒良心的弟弟給霸占了，只好讓這個公寓的主人席地而坐:「我們只看了最基礎的資料，畢竟找她的人是布魯斯，在去紐約之前他只告訴了我們菲洛米娜的行動不便，讓我們先有個心理准備。」

　　所以也不能怪他們在一開始的時候覺得菲洛米娜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姑娘，一直到這幾天他們才恍然大悟，雖然因為身體的關系沒辦法行走、同時也沒辦法鍛煉自己的身體，但菲洛米娜的槍法實際上很好，可以說是百發百中，就算沒有傑森那個水平也相差無幾。

　　「我倒是看了一些──十六年前的天啟星入侵事件，你們都知道吧？」提姆沉吟了半晌，才緩慢的開口。

　　十六年前唯一參與進了義警事業的人應該只有當時已經被布魯斯收養了的迪克，其他人就算經歷過也只是從平民的角度──而那個時候達米安甚至都還沒出生。

　　對於整個事件最為熟悉的迪克點點頭，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一樣，驚詫的直起身:「菲洛米娜之前呆的孤兒院──」

　　「紐約市立孤兒院，是當時紐約戰區的中心點。」提姆微微抿起了嘴，按照計算他那個時候也就七、八歲罷了，同樣是呆在父母□□下的年紀:「菲洛米娜當時沒有被撤離。」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在場的另外三個人顯然都已經知道了他未盡之言下隱藏的含義，想必菲洛米娜的雙腿就是在那場災難之中失去的。

　　布魯斯把菲洛米娜的資料封存了起來，雖然他們每個人都有權限可以查看，但是出於尊重以及必要性，他們並沒有隨意的翻看。

　　畢竟菲洛米娜連蝙蝠洞都懶得走進去，算是相當尊重他們的**了。

　　「聽說布魯斯再給菲洛米娜打造武器。」提姆跳過了關於菲洛米娜身體殘缺的話題，興致勃勃的開口:「強力麻醉.槍，據說手感跟一般的手.槍並沒有什麼區別，一槍下去連藍鯨都得暈。」

　　「我倒是聽說托尼再給菲洛米娜造戰衣──鋼鐵戰甲！」迪克小聲的說，跟布魯斯不同，他跟托尼·斯塔克的關系還不錯，好幾次都替復仇者聯盟奶孩子。

　　「好像是想要徹底的讓菲洛米娜可以站起來──」

　　「滴滴！滴滴！滴滴！」急促的通訊聲在這個小公寓裡忽然想起，迪克、傑森、提姆跟達米安的通訊器不約而同的響了起來，難得批到假期的幾個人面色突變，迪克連忙把通訊接了起來:「B？」

　　「小醜女、黑面具、企鵝人、殺手鱷越獄──哈莉·奎茵往莊園過去了。」布魯斯的聲音聽上去帶著沉重的喘息聲，似乎受了點傷，正在拼命地朝回趕:「蝙蝠女俠、孤兒、攪局者正在幫忙抓捕其他越獄的罪犯，你們多快可以趕到？」

　　「只有便士一跟──她──在莊園裡。」


第144章 關於我殺瘋了這件事(完)

　　阿爾弗雷德──也就是蝙蝠俠通訊裡的便士一──在接到蝙蝠俠消息的那瞬間, 就急急忙忙地想要開車帶著菲洛米娜逃離，為什麼小醜女會忽然盯上韋恩莊園已經不得而知了，當務之急是將沒有任何作戰能力的菲洛米娜帶走, 然而即便他們的速度在快, 本身得到消息的時候就已經很慢了, 早已落在下風。

　　「看看──看看──！」尖銳的聲音之中帶著隱約的哭腔, 菲洛米娜坐在自己的輪椅上, 平靜的望著手中拿著一個巨大木錘的女人。

　　她那頭金發雜亂的扎成雙馬尾, 左右兩邊的發尾分別染成了粉紅與粉藍色，一雙眼眶泛著紅，惡狠狠地瞪著菲洛米娜, 還有舉槍擋在菲洛米娜面前的阿爾弗雷德。

　　看樣子來替小醜復仇完全是小醜女一個人的主意, 雖然跟著她一起越獄的人不少都是哥譚的重刑犯, 但是沒有一個跟她來到了韋恩莊園, 顯然並不知道蝙蝠俠的真實身份, 也並不想隨意的惹上哥譚最大的地頭蛇韋恩集團。

　　畢竟對於那些並不想惹出亂子, 只想賺黑錢的人而言，惹上韋恩集團沒有一點好處, 甚至只能惹一身腥, 也只有哈莉·奎茵這個瘋子才會想要替她的小情人報仇了。

　　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對他們來說, 小醜死了才好呢。

　　「一個雙腿殘疾的人, 怎麼可能殺的了我的J先生！」提到了小醜, 哈莉·奎茵小聲的嗚咽著, 像是一個失去了所有的絕望女人, 通紅的眼眶之中帶著濃厚的殺氣:「但是沒有關系──」

　　「你們都得死。」

　　阿爾弗雷德的身手確實矯健, 但是老管家畢竟上了年紀, 就算槍法極准，也沒有辦法單槍匹馬的擊敗哈莉·奎茵，沒一會兒就為了護著菲洛米娜而被小醜女重重地踹了一腳，倒在一旁呼吸微弱。

　　菲洛米娜咬緊了牙，剛剛那樣的戰鬥僅僅只是一瞬之間，就算菲洛米娜的動態視力極好，也沒有辦法讓自己的身體動起來，她唯一有的只有一把槍，而顯然坐在輪椅上跟一個身手矯健的超級反派對槍並不是什麼好主意。

　　她可以死，殺了小醜的瞬間──不，甚至更早以前，菲洛米娜就已經做好了從容面對死亡的准備。

　　但不是這裡，也不是現在，更不是在老管家倒在地上沒有任何動靜的時候。

　　如果必須面對死亡，那麼她只想要一個人走。

　　【...雅典娜。】

　　【雅典娜為您效勞，守望先鋒系統已啟動，請選擇您要使用的角色。】

　　琳琅滿目的守望先鋒特工們在菲洛米娜的面前出現，先前並沒有想要使用這個系統的菲洛米娜卻同樣研究過，就算想要將這個系統從腦中驅趕出去，菲洛米娜也知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道理。

　　因此她最終選擇了一個她在守望先鋒系統的角色選擇頁面之中，第一眼就望見的角色。

　　哈莉·奎茵顯然跟她的小布丁不一樣，並不想要玩弄自己的獵物，濃稠的憤怒焰火在她的身上熊熊燃燒著，就算並不相信面前這個連逃跑都做不到的殘廢可以把小醜殺掉，但已經被怒火吞噬了所有神智的哈利並不在乎。

　　她只是想要殺掉什麼東西，將心中那永無止盡燃燒的絕望烈焰給稍稍的撲滅一點。

　　手中巨大的錘子攜著破空聲，從上而下的砸向了坐在輪椅上的菲洛米娜，那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就像是嚇傻了一樣，坐在原地一動不動，那雙藍色的眼睛甚至都沒有眨一下。

　　被踹飛了的阿爾弗雷德艱難的側過自己的臉，倒地的老管家望見這一幕目眥欲裂，拼盡全力的站起身想要阻止小醜女。

　　可是哈莉的動作太快了，她沒有一點想要玩弄獵物的想法，因此手中的動作可以說是干淨利落，輪椅上的菲洛米娜平靜的直視著這個已經被憤怒還有絕望吞噬著的女人。

　　多像啊。

　　失去了雙腿的她，曾經也是那樣的。

　　原來失去了重要的東西，就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可是，菲洛米娜卻一點都不感到同情或者憐憫。

　　她不喜歡英雄，卻更討厭反派。

　　有沒有感人的過去、痛苦的童年、悲慘的遭遇、殘酷的一生，有沒有精神疾病、身體殘缺都無關緊要，都不是以此作為傷害他人的借口。

　　哈莉·奎茵的動作在菲洛米娜的眼中卻極為緩慢，菲洛米娜伸手按住了自己左腕上的紋身，微微垂下了視線。

　　苦衷是什麼無關緊要，從小醜女出現在韋恩莊園的那一瞬間，從小醜女看見菲洛米娜的那一瞬間，從她踹飛阿爾弗雷德的那一瞬間。

　　她必死無疑。

　　X

　　迪克他們往回趕的速度很快，布魯德海文有連接到瞭望塔的傳送點，而哥譚同樣也有，只要他們把瞭望塔作為中轉站，很快就能回到韋恩莊園地下的蝙蝠洞中。

　　四個人傳送回蝙蝠洞之後，幾乎是瞬間就衝出了蝙蝠洞，順著先前提姆追蹤的阿爾弗雷德跟菲洛米娜所在的位置找了過去。

　　就在同時，蝙蝠俠也從阿卡姆趕回了韋恩莊園，雖然他知道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是去抓捕其他罪犯，但首先菲洛米娜跟阿爾弗雷德的安危是最重要的，其次──哈莉·奎茵是這些人裡面最不可控的，黑面具、企鵝人跟殺手鱷都擁有自己的原則，前兩者利益至上，殺手鱷則根本只想鑽進下水道裡給自己找個舒適的睡覺地方。

　　只有哈莉·奎茵，表面上看上去似乎已經看開了，實際上一找到機會就伙同另外的超級罪犯越獄，第一時間就朝著菲洛米娜在的地方趕了過去。

　　她的目標最明確、恨意最強烈──同時也是最危險的一個，因此布魯斯才會把抓捕其他罪犯的任務交給蝙蝠女俠他們幾人，自己則馬不停蹄的朝回趕。

　　他們五個人抵達的時間幾乎一致，在通訊之中仍舊不停地在交流情報。

　　阿爾弗雷德的位置追蹤在三分鐘之前就一直停在了莊園前頭，而菲洛米娜則因為剛剛回到家裡，為了給她適應的時間而沒有給她追蹤器，不過按照菲洛米娜現在的身體狀況，除了阿爾弗雷德身邊她也沒地方可去，他們不需要分頭找人，朝著阿爾弗雷德顯示的位置趕過去就可以了。

　　而被他們幾人焦急尋找的菲洛米娜此刻正依靠著自己的雙腿──或者說，源氏的機械雙腿──站立著，手中的脅差抵在哈莉·奎茵的腰側，被通體銀白色的金屬鎧甲所包裹的菲洛米娜微微的垂下視線。

　　她並沒有源氏的其他皮膚，因此使用的是原始皮膚，換裝上身的瞬間，銀白色的金屬在她的身體表面湧動著，宛若具有生命力一樣將她團團包裹。

　　一瞬間還坐在自己面前輪椅上的人就消失無蹤，哈莉·奎茵雖然反應極快，卻還是被菲洛米娜手中的脅差直直的捅進了腰部，那個看上去弱不經風的女人沒有絲毫的留情，在將她的身體捅了個對穿之後，矯健的衝著她的下巴踹了一腳，讓小醜女用剛剛阿爾弗雷德被踹中的百倍力道飛了出去，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

　　「你──」

　　「沒有人告訴你不要隨便毆打老人嗎？」

　　菲洛米娜現在的心情很火大，她一直不想要動用守望先鋒系統的原因就是因為不想要被【英雄】這個詞彙給綁架，「這個世界需要更多英雄」什麼的，跟她有什麼關系，像她這樣的人，難道還能站在世界的中心呼喚希望嗎？

　　但是哈莉·奎茵卻逼的菲洛米娜不得不使用守望先鋒系統來保護自己跟阿爾弗雷德。

　　沒有人知道阿爾弗雷德在一瞬間被小醜女踹開的時候，菲洛米娜有多焦急，那已經是一個年邁的老人了，就算曾經精通槍法或是搏擊，現在的身體也絕對沒有辦法承受那樣的衝擊。

　　只是一瞬間，菲洛米娜就知道自己曾經的想法有多天真。

　　不想要成為英雄──卻也沒辦法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她不怕死，但她不能拖著阿爾弗雷德去死。

　　那個臉上化著煙熏妝的女人宛若在菲洛米娜的雷區跳舞一樣，讓菲洛米娜心中最後一點逃避都消失的一干二淨。

　　英雄、反派──什麼都好，什麼都可以。

　　這個女人必須死。

　　被重重踹飛的哈莉·奎茵手中的巨大木槌同樣在瞬間脫手飛出，砸在阿爾弗雷德開來的車子上，玻璃碎裂的聲音聽上去有種破碎的美感。

　　菲洛米娜看上去就像是奪命的死神，下一秒就出現在了哈莉·奎茵的身邊，剛剛捅穿了哈莉的脅差被她隨意的一甩，鮮紅色的血液在地面上甩成了不規則的血滴狀:「有什麼遺言想說嗎──你以為我會這麼問你嗎？」

　　金屬制成的腳踩著哈莉的身體，巨大的力道像是要將她踏穿一樣，哈莉·奎茵那充滿恨意與狂熱的話語甚至都沒來得及說出口，菲洛米娜就輕聲的開口:「你是第二個。」

　　「不──！」在這瞬間趕到的蝙蝠俠沒能阻止菲洛米娜，戴著金屬面具的她面無表情的手起刀落，將哈莉·奎茵那美艷的腦袋給永遠的從身體上移開了。

　　「哇哦。」同時趕到現場的四只小鳥也震驚的望著這一幕，輪椅上的菲洛米娜消失無蹤，全身上下被金屬包裹在內，就連臉都沒有例外的女忍者則側過頭，高高扎起的馬尾垂墜在腦袋後，緩慢的直視著他們。

　　「她看見了我的臉──這是保護阿爾弗雷德唯一的方式。」

　　「我很抱歉。」


第145章 才不是小公主(一)

　　如果要問整個哥譚最有錢的人是誰, 那麼毫無疑問的是首富布魯斯·韋恩。

　　然而如果要說最不能、也最沒必要惹的人，那麼必然是被布魯斯·韋恩捧在手心裡長大的韋恩家族小公主──菲洛米娜·韋恩。

　　在希腊語之中意為【強烈的愛】的詞語，在菲洛米娜·韋恩的身上淋漓盡致的體現了出來。

　　她被濃烈的愛所包裹著, 三個養兄對她如珠如寶, 唯一一個親生弟弟雖然傲嬌卻也會在發生事情的時候守在她面前。

　　她就像是被韋恩家族這些巨龍所保護在內的珍寶，但凡有人試圖對珍寶出手, 就會被那些拱衛在旁的巨龍給撕成碎片，就連公認草包美人的布魯斯·韋恩也一樣。

　　而此時, 韋恩家族的小公主正在生悶氣。

　　或許是因為小時候差一點就被走.私船帶到紐約的關系，嬰兒時期的菲洛米娜在那艘船上吹了哥譚冷冽的夜風, 也因此發了場高燒，從小就身體虛弱。

　　雖然知道自己家族的秘密事業，但是孱弱的身體顯然不允許菲洛米娜加入那樣的工作，因此少女只能跟著阿爾弗雷德在蝙蝠洞裡打打雜。

　　本來她也不會因為自己沒能出去戰鬥而生氣, 只不過今天在布魯斯跟達米安回家之前，菲洛米娜發現他們兩個人身上早就已經受了很嚴重的傷, 卻在通訊中裝作沒事的樣子, 這才讓菲洛米娜氣呼呼的從蝙蝠洞離開，回了自己房間, 把房門一鎖就誰都不理。

　　「只不過是無關緊要的小傷罷了。」達米安小聲的嘀咕著, 他比菲洛米娜還要小上兩歲, 但卻覺得根本就是自己在照料這個愛亂發脾氣的姐姐，經常姐弟兩人憤憤不平的互相生悶氣。

　　當然今天達米安沒有任何生氣的理由，畢竟他跟菲洛米娜曾經約法三章, 受傷了不可以隱瞞, 然而菲洛米娜卻是在幫忙阿爾弗雷德整理家務的時候看見達米安跟布魯斯沾滿了血跡的戰衣跟換下來扔在垃圾桶裡的繃帶時才知道這件事。

　　菲洛米娜的氣一直生到了隔天早上, 身為家族中唯一一個還需要早上按時起床去上高中的學生──雖然今天已經周六了, 並不需要去上學，但因為生物鐘的關系菲洛米娜還是起的很早──她整理了幾件換洗衣物塞進旅行包裡，余怒未消的出現在了早餐的餐桌上。

　　顯然家裡的其他人昨天又工作到了半夜，早上醒著的人仍然只有菲洛米娜跟阿爾弗雷德，兩個沒有戰鬥力、老是在擔憂家人的普通人沉默的對視了一眼，菲洛米娜終於生氣的開口:「我決定了！」

　　「菲洛米娜小姐？」

　　「我要離家出走──康納跟卡拉邀請我去堪薩斯玩好幾次了，下周就是春假了，春假結束前我不會回來的。」

　　菲洛米娜的離家出走計劃顯然得到了老管家的支持，畢竟菲洛米娜這麼些年也就任性了這麼一次，而去的地方還是超人的老家，康納·肯特跟卡拉·肯特也因為學業關系一直呆在堪薩斯，菲洛米娜去那邊有那兩個人陪著，基本不會出什麼差錯。

　　因此，當達米安難得准備紆尊降貴的跟自己愛生氣的姐姐說說話的時候，就跟自家老父親一起目瞪口呆的發現菲洛米娜已經到堪薩斯去了。

　　「她這是什麼意思？」達米安的臉色整個黑了下來，在一周前菲洛米娜就興致勃勃的拽著達米安說等放春假了要跟達米安一起去迪士尼玩，就算菲洛米娜昨天發了脾氣達米安也沒想過自己居然會被放鴿子。

　　「就是【我生氣了，你們誰都哄不好】的意思，你跟布魯斯攤上大事了，小惡魔。」同樣大中午才起床、黑眼圈掛在眼睛下面的提姆說道。

　　今天還要去趟韋恩企業開會的青年總裁打了個哈欠，菲洛米娜向來恩怨分明，雖然並沒有提前通知他們，但是提姆知道自己大概半天之後就能接到菲洛米娜報平安的電話，明面上嬌縱任性的哥譚小公主實際上是個人美心善的大甜心這件事情他們自己知道就行了。

　　布魯斯·韋恩則沉默的坐在一邊，手中的黑咖啡像是不要錢一樣灌進肚子裡，昨天受的傷還在抽疼，但他沒有什麼時間可以休息，前天受的重傷是跟貝恩打架打出來的，至於達米安則單槍匹馬對上了喪鐘。

　　雖然最後成功的將這些罪犯再次抓捕了回去，但比起那些弱不禁風──說的就是你們，黑面具還有企鵝人──一拳就能打暈的反派，貝恩跟喪中確實不是什麼好啃的骨頭。

　　他們並不想讓菲洛米娜擔心，但似乎是弄巧成拙了。

　　「不行，那個肯特看上去就不懷好意的樣子。」達米安咬牙，十三歲的少年氣衝衝的站起身，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快速的收拾了下自己的行囊，朝著堪薩斯的方向追了過去:「那個蠢女人太容易被騙了！」

　　至於達米安口中的蠢女人，此刻正跟自己的閨蜜卡拉躺在草地上，面前是堪薩斯一望無際的農田，草木的腥氣通過徐徐吹來的風鑽進她的鼻腔，菲洛米娜重重地嘆了口氣，引來身側卡拉的好奇心:「你又跟那幾個人吵架了，這次是誰？提姆又把你忘在店裡自己走了？」

　　「達米安。」菲洛米娜有些沮喪的開口，這個情緒在開朗的哥譚小公主身上確實十分少見:「她跟布魯斯受了重傷卻什麼都不跟我說，如果不是看見繃帶跟血跡的話，我可能就被蠻過去了──是因為我太弱了嗎？」

　　菲洛米娜也曾經試圖想要偷偷訓練自己的體力，就算沒辦法在戰鬥上幫上父親還有兄弟們的忙，至少也不能在逃跑的時候成為他們的累贅，但是小時候發的高燒在菲洛米娜的身體之中終究落下了隱患，那次的努力最後終結在菲洛米娜差點因為無法負荷的運動而心髒驟停，昏了兩天才醒過來。

　　那次菲洛米娜被自家兄弟們痛罵了一頓，委委屈屈卻知道自己確實太過逞強了，明明對普通人來說是正常的運動量卻能讓她差點猝死。

　　從那時候菲洛米娜就知道了，自己跟親密的家人們是不一樣的，她是被保護在像牙塔裡的公主，他們是在暗夜哥譚中衝鋒陷陣的騎士。

　　但她不喜歡這樣。

　　就在卡拉准備說什麼轉移掉菲洛米娜的注意力時，她忽然側過頭，嘴角微微的勾起笑容:「你看看誰來了？」

　　「噠！」幾顆松果輕輕的彈到了菲洛米娜的腦袋上，少女茫然的坐起身，亂糟糟的烏黑長發上還粘著草屑，遠處就出現了一個看上去酷炫至極的青年。

　　黑色的短皮衣隨著他落地的動作微微的揚了起來，下方紅藍色組成的戰衣昭示了他的身份，短短的黑色卷發垂下幾縷劉海，晶亮的耳釘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連同青年咧開嘴露出的潔白牙齒一起，看上去就跟堪薩斯一樣陽光明媚。

　　「康納！」菲洛米娜的面上露出了笑容，少女晶亮的雙眼中帶著濃濃的笑意，一分鐘前還在擔憂的事情被她暫時的拋在了腦後，康納的速度很快，沒兩秒的時間就從幾百米開外出現在了菲洛米娜面前，笑嘻嘻的衝著菲洛米娜伸出手:「那只惡狼終於願意把你放出哥譚了，小公主？」

　　「別喊他惡狼，達米安只是──脾氣有點暴躁。」雖然仍舊在生氣，但那些怒氣只中對於達米安跟布魯斯的氣憤實際上少之又少，倒不如說菲洛米娜是在氣自己的無力。因此在聽見康納又在誹謗自己弟弟的時候，仍舊護短的開口:「你不要老是欺負他。」

　　「也就你才會覺得我能欺負到達米安·韋恩。」康納翻了個白眼，對於菲洛米娜的雙標跟眼瞎感到無比的神奇:「那個小壞蛋除了你，誰的虧都不吃。」

　　「又在說胡話。」菲洛米娜笑了，坐在地上的少女同樣伸出手握住了康納的手，藉由少年控制極好的力道站起身，然後隨意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屑:「瑪莎說她今天會做蘋果派，克拉克今天也會回來嗎？」

　　康納聳了聳肩，顯然並不知道自己的監護人在那麼忙碌的行程下是不是有機會回家享受老母親制作的秘藏蘋果派:「到點了能來他就會來吧──說真的，你爸跟你弟到底是怎麼放你出來的？」

　　雖然他們邀請菲洛米娜最大的阻力絕對是達米安，但是布魯斯·韋恩似乎對菲洛米娜同樣保護過度，在那次菲洛米娜嘗試著鍛煉卻差點把自己送進家族墓地之後，他們就像是捧著玻璃娃娃一樣，連菲洛米娜跟朋友出來玩都會盡量讓其中一個人撥出時間陪同。

　　老天，菲洛米娜都已經是能考駕照的年紀了！

　　菲洛米娜槌下自己的視線，片刻之後才小聲的開口:「我沒說。」

　　「什麼？」擁有超級聽力的卡拉跟康納第一次覺得自己沒聽清菲洛米娜說的話，忍不住再次詢問了一句:「我沒聽清。」

　　「我說，」菲洛米娜吸了一口氣，顯然多年積攢的叛逆都在今天爆發了:「我沒跟他們說，我是偷跑出來的。」

　　「...草，我看你是想殺了我。」


第146章 才不是小公主(下)

　　達米安確實在不到一小時之後凶神惡煞、宛若被偷了家的惡棍一樣, 出現在了堪薩斯明媚的陽光下。

　　而同樣不出他意料之外的，此刻他那愚蠢的姐姐正在藍色童子軍家裡那兩個不知廉恥的男女面前抿嘴笑了起來，像個被哄的開心到要命的傻子。

　　比菲洛米娜還小上兩三歲的男孩陰著一張臉, 知道自己出現的事情實際上早就被那兩個氪星人給聽的一清二楚，卻並不被那兩人放在眼裡。

　　當然了，並不是說卡拉跟康納膽敢不把達米安這個能徒手揍爆幾個氪星人的危險蝙蝠崽視若無物，只不過此刻他們面前就有一個最好的滅火器, 而且──達米安那過分的霸道也確實讓他們挺不高興的。

　　當然是能添堵就要盡量的添堵，反正在菲洛米娜面前達米安也不可能真的掏氪石捅他們。

　　秉持著這樣的想法，卡拉跟康納十分默契的在達米安陰沉著臉、踩著沉重如同大像一般的步伐接近時才故作震驚的抬頭, 異口同聲的開口:「達米安，你來了啊？」

　　整齊的像是演練過一樣。

　　達米安黑著一張臉，雖然他表面上是一個暴躁男孩、不屑於使用旁門左道的陰謀詭計, 但並不代表他不會。

　　因此下一秒，在菲洛米娜問了達米安為什麼會出現在堪薩斯之後，男孩就出乎卡拉跟康納意料之外的放軟了面色，看上去十分別扭，實際上甚至還透著一絲委屈的開口:「你騙人。」

　　達米安的聲音依舊是菲洛米娜熟悉的驕傲自滿, 但是這個回家幾年了、桀驁不馴的弟弟實際上對於家人的好她都看在眼裡。

　　只不過是被親生母親跟外祖父利用了的小孩子而已, 雖然達米安的脾氣暴躁易怒，第一次見到菲洛米娜的時候也因為這個姐姐孱弱的身體而沒給過什麼好臉色，但是之後也側面的表達過自己的歉意。

　　當然了, 並不是從嘴裡說出來的那種道歉，就算殺了達米安他也永遠做不到的, 好在菲洛米娜在父兄們的呵護下並沒有被養成驕縱的公主性子, 反而因為自己終於成為了姐姐而隱約有些躍躍欲試的想要保護自己的小弟。

　　雖然事實證明不管年紀大小, 菲洛米娜都是整個韋恩家族最菜雞的那個, 身體的限制讓她就連跑個八百米都有可能猝死當場，根本不可能成為自己夢寐以求的、可以幫助家人拯救世界的英雄。

　　但是她是姐姐，就算達米安有些過於驕縱也沒有關系，她又不是什麼正義女神在世，顧好自己家裡的人就可以了。

　　秉持著這樣並不理智的想法，菲洛米娜對於自己家裡的人──尤其是唯一年紀比自己小、還回家沒多久的小弟達米安──總是有些迷之濾鏡，明明是家族裡最弱不禁風的那個，卻覺得整個家族的人都可憐、需要呵護，總認為那些哥譚的反英雄派簡直就是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明明享受著蝙蝠俠帶來的和平卻還大肆的抨擊著自家老爹。

　　他們家的人真的是可憐又無助。

　　如果菲洛米娜的這些想法被那些曾經被蝙蝠家族暴揍過的反派們聽到，可能會直接被舉旗抗議她無中生有、隨意抹黑，畢竟在菲洛米娜眼中那些可憐又無助的大塊頭可是成天把他們摁在地上打到腦袋開花。

　　而此刻，十分善用自家姐姐濾鏡的達米安甚至都沒有崩壞自己人設，只不過是重復了一次「你騙人。」之後，就被已經差不多消氣了、此刻那顆愧疚的心再次搶過主導權的菲洛米娜有些心疼的朝著達米安的方向快步地走了過來，接近的時候鼻尖就敏銳的聞到了藥味跟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並不好聞的味道。

　　「你的傷都還沒好，怎麼還跑過來？」菲洛米娜微微皺起眉頭，達米安身上的傷她並沒有親眼看見，但是按照那件破碎的制服上令人感到恐懼的出血量，都能猜到達米安的傷勢恐怕並不輕。

　　達米安暗中撇了下嘴，這樣的傷根本稱不上重，也就是菲洛米娜這種被他們好好保護在像牙塔裡的少女才會覺得這種傷能要了他的命。

　　從五歲開始，他受過的傷就一次比一次重，這次的傷雖然出血量大，但實際上縫線過後好的飛快，根本就夠不上達米安對於【重傷】的標准。

　　「我早就不痛了──倒是你，為什麼騙我？」達米安不耐煩的拍開菲洛米娜伸出來想要查看他手上繃帶的手，語氣惡劣的說道:「你想愚弄我？」

　　「什麼...我也是會生氣的！」菲洛米娜瞪大眼睛，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被達米安倒打一耙，明明就是達米安跟布魯斯沒有遵守與自己的約定，在受傷之後還試圖隱瞞她，菲洛米娜才會這麼生氣的:「明明就是你不遵守約定！」

　　然而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達米安可不會這樣想，男孩那雙跟他的母親如出一轍、蔓延著狼性的雙眼死死地盯著菲洛米娜──還有她身後那兩個氪星人，看上去就像是要把將自己的姐姐隨便拐到這個地方來的氪星人們扒皮抽筋一樣:「我只是還沒來得及跟你說而已，你才是騙子！」

　　「晚一點就跟我回哥譚去，我已經跟父親說過了。」達米安停頓了兩秒，才不情不願的開口:「那兩個氪星人可以去哥譚玩...我們說好了的。」

　　達米安對於游樂園沒有什麼執念，但是菲洛米娜既然說好了要帶自己出去玩，並且達米安也同意了這件事，那麼他就絕對不允許菲洛米娜放他鴿子。

　　就算是他愚蠢的姐姐也不能放他鴿子！

　　菲洛米娜為難的回過頭望向兩位好友，卡拉跟康納雖然在心中暗自腹誹達米安，但實際上在堪薩斯還是哥譚度過這個春假對於他們兩個來說都沒差，畢竟身為氪星人的他們想要在兩個城市之間趕路實在不需要耗費太多的時間。

　　卡拉瞪了達米安一眼，然後對著自己的閨蜜說道:「我沒有意見，康納也是──韋恩莊園的客房還夠吧？」

　　菲洛米娜聞言抿嘴笑了起來，曬足了堪薩斯那溫暖陽光的菲洛米娜覺得自己的身體從最深處都溫暖了起來，本有些孱弱的軀殼似乎能夠繼續頑強的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

　　「那當然了，住一晚換一間都可以。」

　　因此，在到達了堪薩斯不到半天的時間之後，菲洛米娜又帶著自己根本沒用過的換洗衣物回到了陰雨綿綿的哥譚，踏進韋恩莊園的那瞬間就看見本該呆在蝙蝠洞裡忙碌的布魯斯正安靜的坐在韋恩莊園華美的大廳裡，望見菲洛米娜之後就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然後嚴肅地對跟著菲洛米娜一起進來的達米安、康納還有卡拉說道:「你們怎麼回來了？」

　　菲洛米娜原諒了自己【柔弱】的弟弟，卻沒有原諒明明已經叮囑了五百萬次卻還是蠻著自己傷勢的布魯斯，她十分明顯的哼了一聲，回過身抓住了卡拉的手就噠噠噠的朝著自己的房間而去，扔下可憐的康納不管，閨蜜兩人溜進房間裡抱怨去了。

　　被拐到了哥譚卻被朋友扔給了凶神惡煞父子兩的康納倒是絲毫不慌，畢竟他可是把吊兒郎當刻在了自己骨髓裡的雅痞男人，因此他只是聳了聳肩，就熟門熟路的順著樓梯上樓，朝著此刻肯定正在睡覺的少年泰坦那可憐的隊長房間而去。

　　來都來了，不迫害一下隊長怎麼可能──把他抓起來打游戲吧，上次托他代打的塞爾達應該已經通關了吧？

　　康納漫不經心的想著，順利的逃離了戰場，而達米安則翻了個白眼，小聲的嘀咕著:「都是因為父親...」

　　「達米安？」

　　蝙蝠俠聽見了，他當然聽見了，那雙每天晚上都能捕捉到極小動靜的耳朵怎麼可能連達米安這種故作小聲實則想讓他聽見的聲音都放過。

　　「今晚的夜巡，咳──」布魯斯停頓了下，畢竟他也很少因為自己的個人私事而放下蝙蝠俠事務，而他跟達米安受的傷雖然在他們兩人眼裡都不算重，但對菲洛米娜來說卻並非如此，因此布魯斯嘆了口氣，決定吸取教訓:「迪克跟提姆會代替我們進行今晚的夜巡。」

　　「什麼？那我們干什麼？」達米安震驚的開口，沒有想到自己夜晚夜巡的權利居然被剝奪了──而他的父親今天居然也同樣不會夜巡，今天早上的太陽從西方出來的嗎？

　　「我聽阿爾弗雷德提起，你跟菲洛米娜本來要去游樂園的──今天的時間太晚了，你們可以明天或後天去...」

　　「我選了幾部電影，也許──」

　　「愚蠢的動作片跟沒腦的愛情片免談。」

　　父子兩人的聲音從大廳緩慢的朝著二樓的方向移去，達米安一邊討價還價一邊還暗自使壞，想要選幾部邪典恐怖片把自己那軟弱的姐姐嚇成紙片人，而布魯斯則是決定忽視小兒子的話語，尊重今天正在生氣的菲洛米娜個人意願。

　　簡單又平靜的一天又過去了，菲洛米娜不會知道就在一個半月後，她將迎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轉折，獲得可以跟家人並肩戰鬥的能力。

　　畢竟，這只是哥譚小公主那記錄著漫長人生的日記中微小的一頁。

　　而故事還在繼續。


第147章 孤獨旅人(上)

　　「哢噠。」門關上的聲音在屋內顯得格外清晰, 黑暗的空間裡寂靜無聲，一直到突如其來的燈光被打開，才看見一個削瘦的人影正在把門上鎖。

　　「你回來晚了, 守望者──或者我該說, 刺殺者。」窗邊斜斜已著一個人, 剛剛關上門的人似乎對於有人出現在自己的屋內毫不意外，沉默了幾秒之後才開口，嘶啞難聽的聲音從那人的喉頭鑽出:「是你來早了, 源氏。」

　　「我在尼泊爾遇見了法師，他的能力令人驚嘆。」被稱作源氏的男子伸手摘下了自己面上的金屬面具，從窗邊的陰影之下走了出來, 面具下方那看上去令人感到恐懼的刀疤橫過整個面部, 將他俊秀的面容襯的格外猙獰。

　　「菲洛米娜...」

　　「別叫我那個名字，我已經舍棄了那個名字。」

　　菲洛米娜──或者說, 舍棄了這個名字，重新將自己稱為黑暗守望者的少女──帶著抗拒的再次重復:「別叫我那個名字。」

　　「好吧...守望者，我知道你最近在做些什麼，根據至尊法師的信息，你已經被正義聯盟還有復仇者聯盟的人盯上了──我們已經不再是守望先鋒了, 你很危險。」源氏嘆了口氣，曾經的他也跟菲洛米娜一樣, 痛恨自己的身體，但在師父的幫助下, 他找到了兩個種族融合的平靜。

　　但菲洛米娜卻沒有, 她仍然深深地陷落在恨意之中。

　　「那麼就讓他們來找我。」黑暗守望者面無表情的開口, 甚至有些嘲諷的扯了扯唇角:「正義聯盟跟復仇者聯盟又比守望先鋒干淨多少呢？黑暗正義聯盟跟神盾局做的那些勾當真當無人知曉？只不過是暗影守望倒霉罷了。」

　　「讓他們來, 讓他們扯斷我的智械軀體, 讓他們將我歸於真正的平靜──如果他們能做到的話。」少女嘶啞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刮蹭著玻璃一樣難聽，她停頓了下，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喉嚨，說太多話導致的刺痛感又久違的出現了:「我找你來不是為了聽你說教的，看這個。」

　　黑暗守望者將自己手中抱著的紙袋放到桌面上，伸手將手上薄薄的手套摘掉，露出了下方的智械軀體。

　　少女厭惡的皺了下眉頭，然後才伸手按了下自己屋子電視上的一個按鈕，霎時間，整面牆壁傳出了機關啟動的聲音，齒輪吻合的轉動著，牆壁緩慢的朝著後方退去，側邊露出了密室的出入口。

　　源氏並不是第一次來到黑暗守望者的屋子，他跟著少女走進了密室裡，她從密密麻麻的文件之中翻出了一份，看上去似乎頗有厚度。

　　「黑爪。」黑暗守望者簡單明了的開口，而源氏則瞬間就頭痛了起來。

　　黑爪向來是他們守望先鋒特工──或者說，前守望先鋒特工──們的頭號敵人，這個世界聞名的恐.怖.組織向來試圖統治這個世界，並且為了這個目的造成了很多的恐慌。

　　文件之中的信息十分詳盡，顯然黑暗守望者花了不少時間在探究這個組織上，而其中被標紅框出來的更是重中之重。

　　源氏皺緊了眉頭，低聲的重復道:「他們想再次──掀起智械戰爭？！」

　　站在他身側的少女側臉被黑暗所吞噬，只有那雙眼睛湧動著怒火，看上去就像是即將燃燒殆盡的余火，忽然被澆上了火油一樣。

　　「我不允許──我絕對不允許──」

　　「智械戰爭再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源氏沉默的望著菲洛米娜，青年此刻身上穿著便於掩藏行蹤的帽衫，望著黑暗守望者卻像是自己當年把小女孩從孤兒院的廢墟之中帶出來時一樣。

　　那個時候的的她，舍棄了自己的名字，舍棄了自己的過去，舍棄了自己的希望，舍棄了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握住了那柄他遞過去的太刀。

　　被掉落的水泥塊壓到癱瘓的女孩輕易地同意了守望先鋒的改造計劃，那雙或許曾經充滿童真的眼睛被恨意跟永無止盡燃燒著的怒火所吞噬，成為了暗影守望最鋒利的一柄刀。

　　身為將女孩帶進守望先鋒的人，源氏也曾經問過菲洛米娜，這樣真的值得嗎，她同樣可以獲得救助，同樣可以恢復普通人的生活，而不是跟他一樣，活成一個怪物。

　　「我已經是個怪物了。」沉默了良久之後，幼小的女孩對他這麼說道:「而我要殺光那些將我變成怪物的人。」

　　是一樣的。

　　他們都是一樣的。

　　活下來，不過是為了成為復仇的魔鬼。

　　X

　　菲洛米娜目送著源氏從落地窗離去，然後她平靜的將密室關上，在除了基本家具之外空無一物的地面上坐下，微微的閉上眼睛。

　　房間裡沒有床，她也不需要，身為半個智械，基本的身體機能可以靠著營養液補足，就算十天不睡覺她也不會身體衰竭。

　　畢竟真正需要的髒器器官早就都已經被替換成了機械的，她整個身體從胸口開始就不是原裝的，左臂也在一次戰鬥中被智械的光炮給擊中，直接當場蒸發，再把那台智械拆成碎片零件之後，她平靜的回到了暗影守望的基地，讓齊格勒博士跟奧德萊恩博士替自己裝上新的智械軀體。

　　都是怪物，七成怪跟八成怪也差不了多少。

　　只不過，有博士們幫忙治療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現在的她甚至連智械軀體都要小心翼翼的不讓人攻擊到，畢竟維修真的十分困難，如果不能及時找到齊格勒博士所在的位置，甚至要拖著傷處趕上好幾天的路。

　　畢竟，守望先鋒已經解散很久了。

　　聲稱著自己已經拋棄所有，真正成為了黑暗守望者的菲洛米娜，不願意承認自己就連唯一擁有的組織都已經分崩離析，所以她扔下自己的本名，就算因為這些年一系列的刺殺行動而被稱為刺殺者，卻依然固執的不肯拋棄黑暗守望者的名號。

　　那是她僅有的、賴以為生的記憶。

　　窗外的月光柔和的打在陽台的地面上，菲洛米娜環視了自己這半年來的落腳處，知道這個地方她也呆不了多久了。

　　密室裡的資料在剛剛源氏離開之後已經被她全拿了出來，所有的電子資料早就已經被銷毀殆盡，現在只剩下菲洛米娜手中這幾份紙質的文件。

　　少女將文件塞進屋內的壁爐，久違的點燃了爐火，望著那厚重的紙片化作灰燼，上頭記載著的所有資料都付之一炬。

　　最重要的資料已經交由源氏帶走，自己的導師承諾會一一的尋找守望先鋒的成員們，並將那些重要的文件交付給他們。

　　「我不確定──我們能不能重組守望先鋒。」源氏在離去之前，曾鄭重的對著菲洛米娜說道:「當年的事情依然沒有被遺忘，暗影守望的暴露讓守望先鋒的聲望遭受了巨大的打擊。」

　　「找到他們。」菲洛米娜沉默了兩秒:「我並不信任正義聯盟跟復仇者聯盟，守望先鋒的解散是無妄之災──他們也不過是虛有其表的英雄。」

　　花費了菲洛米娜好幾年的時間才刺探到的重要消息在火焰之中燃燒著，像是菲洛米娜眸中那永遠無法熄滅的烈焰，燃燒著她僅剩不多的生命。

　　「我會找到他們，等著。」

　　她的導師扔下了這樣一句話，急急忙忙的離開了這間屋子，菲洛米娜知道源氏的承諾重如泰山，也知道源氏猜測到了自己的想法。

　　她沒有回應他。

　　菲洛米娜在桌子上擺了一封信，那是給源氏的──又或者可以說，是給未來即將重組的守望先鋒的──裡面的內容或許這輩子他們都看不見，又或許一個月後就會出現在他們的眼中。

　　這一切都無關緊要。

　　菲洛米娜伸手將架在刀架上的兩柄刀寶貝的拿了起來，她褪.去身上偽裝用的衣物，帶著賽博朋克金屬美感的智械軀殼緩慢的出現在了月光底下，從鎖骨處開始就由金屬打造而成的軀體蘊含著強大的能量，而她將自己的兩柄刀按照曾經源氏的教導系在了身上，原先披散開來的黑色長發被高高的束起，露出了少女頸部的刀疤。

　　「對不起。」她小聲的說道，今天說了太多話讓她本就脆弱的聲帶像是火焰燎燒過一樣刺痛著，然而她卻沒有停下。

　　每天、每夜、每一分、每一秒。

　　她的世界都被炸.彈的轟鳴聲所包圍著，智械堡.壘在進攻的時候發射出來的炮.彈也一樣，架起的機關.槍也一樣，無數生命在那瞬間消失，而這全都是因為──。

　　都是因為智械，因為戰爭。

　　她要終止戰爭，她要讓這個世界永無戰火。

　　但是人類的**確實無窮盡的，她這些年來殺光了試圖掀起戰火的軍.火商、各國政府高層、恐怖組織頭領，卻還是沒能阻止這一切。

　　「最後一次了。」屋內的燈光被她按滅，菲洛米娜環視著這個注定不會再回來的屋子，沒有絲毫留戀的關上了陽台的落地窗，輕盈的縱身一躍，在夜晚的紐約悄無生息的消失。

　　菲洛米娜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她帶著自己僅剩的兩柄武器，快速的消失在了紐約的夜色之中。

　　她將阻止戰爭。


第148章 孤獨旅人(中)

　　夜晚的沙漠溫度極低, 寒風裹著沙礫撲打在菲洛米娜的身上，孤身一人行走在沙漠的少女再次拽了拽自己身上的披風，堅硬的沙礫撞擊在她面上的金屬鎧上, 然後又被彈飛了出去，叮叮咚咚的聲音不絕於耳。

　　聽上去似乎很痛, 但實際上構成菲洛米娜智械軀體的合金十分堅固，雖然比不上強度第一的振金，卻也不是能隨便被這些沙礫擦出痕跡的偽造劣質產品。

　　在守望先鋒解散之前, 無論是菲洛米娜還是源氏，都被安吉拉·齊格勒博士摁在了修復台上，來了場費時極長的全身改造計劃, 他們都知道自己能夠呆在直布羅陀基地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寂靜的夜晚只有呼嘯而過的寒風陪伴自己, 菲洛米娜卻一點也不覺得荒涼，她一腳又一腳的踩在沙礫之上，嚴絲合縫的構造讓細小的沙子甚至都無法透過縫隙，齊格勒博士曾經無比自豪的告訴他們這些智械軀體甚至連奈米級別的機器人都無法入侵。

　　他們自然是相信的, 因為安吉拉·齊格勒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生物科學家。

　　那一天, 跟現在一點都不像。

　　將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那一天。

　　「救救、救救我──」細小又微弱的叫聲從廢墟之中傳了出來，被壓在水泥板下的小姑娘卻知道自己可能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 但是她卻還是拼命的忍著痛, 溫度隨著流失的血液開始緩慢的消失, 遠處的戰鬥映入了模模糊糊的雙眼之中。

　　從炮.筒之中一發又一發飛射出來的炮彈，帶著拋物線擊中了附近的屋子, 雖然距離她所在的孤兒院廢墟有一段距離, 但菲洛米娜卻能夠看見驚慌失措的普通民眾倉皇的逃出屋子, 拼命地帶著家人們逃向撤離區。

　　SST實驗型攻城機兵, 是一款全自動戰鬥機器人, 搭載有覺醒智械的人工智能，具有極強的破壞力。

　　那就是目前投放到了紐約市立孤兒院附近的智械戰爭機器人，他們沒有任何的人性，雖然被名為人工智能卻喪失了可以掌控他們的人類，暴走的智械們幾乎毀掉了大半個世界，才在超級英雄還有守望先鋒的奮死戰鬥之中被重新肅清。

　　但戰爭的傷疤，永遠不會消失。

　　就像被壓在廢墟之下的五歲小女孩，覺得明明艷陽高照，天空卻永遠不會亮一樣。

　　那一天，英雄也同樣沒有出現。

　　等到菲洛米娜再次醒來，她躺在白色的病房裡，冷空氣幾乎快要穿透心髒一般，徹骨的寒冷跟幾乎毫無知覺的下半身讓她的腦袋幾乎在一瞬之間變成空白。

　　小女孩呆愣的樣子讓從監視器看見她醒來急忙趕來的醫生鼻頭微微的一酸。

　　「你還好嗎？」菲洛米娜永遠記得自己在剛剛醒來的時候，安吉拉·齊格勒博士那溫柔的仿佛能治愈所有傷痛的嗓音。

　　金發的博士就跟她的戰場代號──慈悲(Mercy)──一樣，就像是從天而降的天使，金色的長發利落的束在腦後，白大褂在停下了腳步之後就垂墜了下來。

　　「我──」那個時候的菲洛米娜，聲音嘶啞的不像話，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宛若破碎的葉子吹出來的殘音，細微又喑啞:「怎麼、了？」

　　她記得自己被遺忘在了孤兒院裡，院長爺爺似乎帶著其他的孩子們去避難了，因為菲洛米娜自己一個人呆在屋子裡讀書才會被遺忘。

　　然後被投放到附近的智械開始無差別的攻擊，附近的街區在幾分鐘的時間內被炸成了廢墟，連帶著菲洛米娜躲藏的孤兒院也一樣，逃避不及時的菲洛米娜被厚重的水泥板砸斷了腿，破碎的玻璃也散落一地，在菲洛米娜跌倒的時候直接就扎進了她的身體之中。

　　那樣的刺痛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已經趨近於麻木了，於是當菲洛米娜從病床上清醒過來，發現自己雙手跟脖頸都包裹著一層層的白色繃帶，麻藥退去後的痛感開始席卷全身的神經，如同針刺般的尖銳刺痛滿布著全身，卻只有上半身能夠感受到這樣的痛感。

　　「我們的救援人員到的太晚了──我很抱歉，但是...」齊格勒博士的目光之中滿含著心疼和歉疚，菲洛米娜想要伸手抓住蓋在身上的白色被子，卻在動動指尖的時候才想到自己兩只手被繃帶包成跟木乃伊沒什麼區別，別說【抓住被子】這種高難度動作了，就連想要稍微彎曲一下手指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菲洛米娜又向來是個聰慧的孩子，她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段時間之後才開口，聲音依然帶著破碎的撕裂感，說上幾個詞就要停頓一下緩解自己的痛感:「我是、不是──不能...走路？」

　　菲洛米娜甚至都不需要面前的女人確切的回答，齊格勒博士的眼神讓她知道自己猜的完全正確，小女孩微微抿起了嘴，一雙本就黯淡的藍色雙眼失去光芒。

　　她一言不發的倚靠在被安吉拉調整好了傾斜程度的病床上，沉默在整個空間之中流淌，片刻之後，菲洛米娜才再次開口。

　　「其他、人？」

　　「孤兒院的孩子們撤離的十分及時，附近的民眾也一樣...我很抱歉。」

　　菲洛米娜垂下了自己的視線，搖了搖頭:「這樣很、好。」

　　「只有我。」

　　幾天後，菲洛米娜還是沒有聽從安吉拉·齊格勒給予的建議，在治愈之後回到孤兒院去，而是堅持讓自己在那場災難之中被視作失蹤死亡，而她自己則呆在了守望先鋒的基地裡，成為了這個組織中年紀最小的成員之一。

　　而在菲洛米娜最終接受了守望先鋒提出的改造方案，本來癱瘓甚至需要截肢的女孩義無反顧的任由守望先鋒將她已然無用的軀體給切割了下來，安裝上了智械構成的義肢，成為了半智械人。

　　對於這個方案本來齊格勒博士是十分反對的，菲洛米娜的狀態跟曾經的島田源氏並不一樣，她就算不經歷改造也同樣可以活下去，甚至於齊格勒博士自己都願意領養菲洛米娜，替她的下半輩子負責，但菲洛米娜自己卻拒絕了。

　　「謝謝您，博士。」小女孩沒有解釋自己的意圖，只是用那雙澄澈卻失去了光澤的眼睛望著她，嘴角有些僵硬的勾起，像是想要微笑卻忘記了該怎麼做一樣:「我這樣很好。」

　　安吉拉只是徒勞的望著強迫自己笑起來的菲洛米娜，女孩的眼中沒有隱藏著一絲的笑意，像是靈魂正在死去。

　　她一點都不好。

　　菲洛米娜在復建成功之後終於見到了將自己提溜出那個廢墟的救命恩人，也就是跟自己基本長的──指身體──差不了多少的島田源氏。

　　高大的半智械忍者沉默的低著頭看向甚至不到自己腰部的小女孩，她的身上已經更換上了守望先鋒特有的智械義肢，看得本身就暴躁至極的源氏心頭火起。

　　他救這個小姑娘回來，可不是讓她變成跟自己一樣的怪物的。

　　但是島田源氏並不喜歡說話，於是青年只是蹲了下來，將自己的目光平視著菲洛米娜，停頓了好一段時間之後，才開口問道:「你──」

　　「要成為我的學生嗎？」

　　寒冷的沙漠夜風再次拍打在了菲洛米娜寬大的鬥篷上，少女垂下視線，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忽然在這個時候又開始傷春悲秋地回憶起了自己年幼時的記憶。

　　明明離開了紐約之後，她就沒有想過會再見到自己曾經的友人以及伙伴、老師們。

　　金屬踩在沙礫上的聲音清脆又帶著點令人牙酸的感覺，菲洛米娜忽然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伸手解開了自己緊緊扣住的鬥篷扣子，凜冽的風將她的鬥篷高高地揚起，隨著強風的吹拂飛上了天際，像是展翅高飛的鳥。

　　迎向了自由。

　　而地面上的菲洛米娜則單手握住了自己背後的太刀，銳利的太刀摩擦過刀鞘內部，拔刀的聲音快速且悅耳，菲洛米娜雙手握刀，金屬面鎧下的眼睛透出狠厲的色彩。

　　「果然在這裡嗎？」她低身的呢喃著，手指翻飛間飛快的發了幾鏢出去，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絕於耳。

　　菲洛米娜的攻擊將暗中的敵人給逼了出來，金屬的色澤在夜晚的月光照耀之下顯得分外冷淡，她微微抿了下唇，眉眼之中透出了想要掩蓋卻無法藏住半分的恨意。

　　出現在她面前的正是SST實驗型攻城機兵，也就是當時突襲的時候，被投放到紐約市區的戰爭智械。

　　她握住太刀的手緊了緊，下一個瞬間，赤紅色的光線飛速的閃過那個出現在她面前的機兵身側，菲洛米娜以及快的速度閃現到機兵邊上，手中削鐵如泥的太刀像是砍向了牛油的熱刀，看上去沒有任何阻力一樣地將那個機兵直接切成了兩半。

　　她知道自己這個舉動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在外頭偵察的機兵都是連接著主系統的，只要有其中一架失去戰鬥能力或是被切斷通訊，就會警告整個基地。

　　但是她在前來這裡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要回家──她也沒有家。

　　堪稱刺耳又凄厲的警報聲在寂靜的沙漠之中響起，而菲洛米娜安靜地舉起了自己唯二的武器，踏進了即將葬身的墳墓。

　　這是孤獨旅人即將迎來終焉的墳墓。


第149章 孤獨旅人(下)

　　「哢噠。」門打開的聲音在這個夜晚聽上去格外的清晰, 屋內空無一人，隨著時間堆積的灰塵看上去薄薄的一層，這個人似乎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這裡了。

　　「源氏？你確定黑暗守望者在這裡？」帶頭開門進來的男人面上帶著面罩, 通過眼前未開啟的紅外線瞄准鏡能清晰地看見屋內絕對已經好幾天沒有人生活的痕跡，而被他喊到的青年則皺著眉頭從他的身後走出來, 正是十幾天前離開了菲洛米娜住所的島田源氏。

　　他們的身後還跟著幾個人，似乎都是因為源氏的通知而急急忙忙趕過來的人，還有一個絕對跟守望先鋒沒有任何關系的人出現在了他們身後。

　　「黑暗守望者？」那個男人喑啞著嗓子, 如果在白天、出現在大街小巷上肯定能被人認出來，畢竟跟菲洛米娜他們幾個曾經守望先鋒的前特工不一樣，正義聯盟的超級英雄曝光度極高, 而身為正義聯盟智囊團的蝙蝠俠更是其中關注的焦點之一, 不僅僅因為對方超級英雄的身份，還因為那在哥譚跟其他地區都足以止小兒夜啼的名聲。

　　「──菲洛米娜的組織代號，在守望先鋒跟暗影守望解散之前，她一直是暗影守望的特工。」守望先鋒的前指揮官──現在代號為士兵:76──傑克·莫裡森難得的解釋道, 畢竟在蝙蝠俠找上門之前, 他完全沒想到守望先鋒裡曾經人人心疼的小姑娘會是這位超級英雄失散多年的女兒。

　　「不對勁。」源氏率先踏進屋內，稍微看了幾眼之後, 被面鎧掩蓋住的面容就忽然變了臉色。

　　這裡的樣子看上去就跟他離開的時候差不多, 就連桌上的馬克杯裡殘余的水量都一樣, 衣物隨意披掛在餐桌椅的背後，甚至連垂墜的角度都差不了多少。

　　那天出門購物的菲洛米娜買回來的東西甚至都還在紙袋裡, 被隨意的堆放在廚房內的流理台上, 整個屋子看上去就像是從那天開始被按了靜止鍵。

　　唯一不相同的地方, 就只有菲洛米娜並不在屋內, 並且餐桌上百了一封已然落了灰塵的信件。

　　源氏三步並作兩步, 快速的出現在了那封信邊上，而從源氏的態度察覺事情有變的傑克·莫裡森也皺緊了眉頭，跟著聚集到一起的安吉拉·齊格勒、溫斯頓、傑西·麥克雷還有莉娜·奧克斯頓等守望先鋒的前特工們一起擠進了門內，蝙蝠俠則像是魅影一樣，一轉眼就已經出現在了源氏身邊。

　　【老師親啟。】

　　菲洛米娜的筆跡很穩，寫這封信的時候似乎沒有絲毫的猶豫，而源氏的心髒──確切的說他已經沒有這東西了，不過意思相同──止不住的朝下墜落，沉甸甸的像是開始凝結的濕冷空氣。

　　菲洛米娜可不是一個多有禮貌的孩子，更不用說當年的源氏雖然將菲洛米娜收入門下，但兩個悶葫蘆之間也磨合了很久才磨合出丁點的師生情。

　　她可從來沒喊過自己老師，在懂事了之後就常常直呼源氏──絕對不對勁。

　　他並沒有等待上幾秒，上手就直接把那封厚厚的信給拆了開來，身後站滿了守望先鋒的特工們，還有一個來找人的蝙蝠俠也一樣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封已經被源氏拆開來了的信。

　　【老師、或許還有跟著老師一起來的各位:

　　當你們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啟程前往了黑爪的總部，不確定老師會在什麼時候回來，因此我在老師離開之後就出發了。

　　我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麼樣的危險，並且最保險的方式應該是等待老師跟指揮官歸來之後再出發，但相信教導過我的指揮官跟老師都知道，戰機是不能延誤的，如果我放任這個即時消息過去十幾天，或許黑爪已經轉移了基地──又或許他們已經發動了戰爭。

　　無論是哪個結果都是我們無法承受的。

　　請不要為我掛心，離開紐約的時候我就沒有想過會再回來。

　　請不要尋找我，這是阻止戰爭的最優解。

　　請活下去，在最後──請告訴我，這個世界是否變得更好了。

　　我的犧牲是否有所價值？

　　這個世界是不是不再需要那麼多英雄？

　　黑暗守望者。】

　　寂靜。

　　在看清了菲洛米娜留下的信中的每一個字之後，每一個丟下手中工作出現在這裡的守望先鋒特工們都陷入了震驚與安靜之中，本來性格最沉穩的安吉拉·齊格勒焦躁的奪過了源氏手中的信件，再三的翻看之後才有些不敢置信的開口:「她自己一個人去了黑爪基地？」

　　那是十死無生的旅程，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件事情。

　　黑爪的總部基地甚至一直到現在才被鍥而不舍的菲洛米娜給挖出來，而衝著他們這麼多人丟下手中的一切來到這裡就能看出來，突襲黑爪的基地需要有多大的勇氣──並且很有可能永遠都無法回家了。

　　安吉拉·齊格勒急的臉都紅了，向來溫柔如水的戰地醫生第一次氣急敗壞的開口:「她到底在想什麼，那不是──」

　　「必死的。」傑西·麥克雷壓了下自己的牛仔帽，嘆了口氣:「這孩子還是跟以前一樣從來沒變過，性格太剛硬了啊...指揮官，你怎麼說？」

　　「......」安靜在空氣之中流淌，雖然守望先鋒已經解散了，並且傑克·莫裡森也早就不是守望先鋒的指揮官了，在場的所有人還是將自己的目光投向這個一生都沒有離開過戰場的男人。

　　身上背著陳年舊傷的傑克·莫裡森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慢的開口:「距離菲洛米娜離開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天，我們現在開始趕路很有可能只是多此一舉。」

　　「菲洛米娜最後的請求是讓我們不要前去尋找她，這是她為了世界和平自願做出的犧牲。」

　　「如果這次前往救援，我們所有人都很有可能死在那裡，黑爪總部的戰力就算是五百個守望先鋒特工也不一定能活著走出來。」

　　「即便如此，我還是會去──」

　　「這並非指揮官的命令，你們無需遵從，去留隨意。在場是否有願意參與這場戰鬥的特工？」

　　X

　　布魯斯·韋恩是在幾周前才知道自己有個流落在外的女兒的，在一樁駭人聽聞的滅門慘案之中，坎貝拉家族唯一存活下來、但也將不久人世的老管家在被蝙蝠俠急救的時候，艱難的將自己曾經聽從家族大小姐阿黛爾·坎貝拉的吩咐殺掉這個孩子，最終卻沒忍心，把她的親生骨肉扔上前往紐約的走.私船上這件事情告訴了蝙蝠俠。

　　本來這一切都與蝙蝠俠無關，直到老管家咽氣前，忽然提到的那個名字。

　　他們才知道，布魯斯·韋恩有一個流落在外的親生女兒，如果還活著的話，今年大約十六歲。

　　布魯斯花了極大的功夫才追蹤到當年的走.私船，並且通過警局的信息找到了那個女孩，卻發現名為菲洛米娜的小女孩在十一年前的智械戰爭中被波及，在孤兒院的廢墟之中失蹤了，隨著失蹤時間的拉長，雖然沒有找到女孩的屍體，卻也已經上了死亡名單。

　　本來故事到這裡就應該嘎然而止，這本該只是個令人感到悲痛的慘劇，卻在紅羅賓感覺到怪異、並且謹慎的深入調查之後，才發現孤兒院的那個菲洛米娜死亡記錄是被偽造的。

　　被守望先鋒這個前特工組織偽造的。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本著曾經跟守望先鋒有過合作、並且對於指揮官傑克·莫裡森本人人品的信任，布魯斯才決定先找到傑克·莫裡森之後，詢問對方菲洛米娜的狀況。

　　卻沒有想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菲洛米娜的代號【黑暗守望者】或許默默無名，但是過去幾年內，她的另一個代號【刺殺者】卻惡名昭彰，就算對於反英雄來說也不是一個好名聲。

　　她似乎對於和平有種激進的執念，但凡是有任何想要掀起戰爭或是爭鬥的人，都會在還未付諸行動、卻被她探查到的時候直接被刺殺。

　　令人恐懼的並不是死亡這件事，而是血淋淋的人頭高高的掛在家門口，就像是要警告所有人膽敢掀起戰爭就會面臨這樣的下場一樣，雖然恐懼是有效遏止犯罪的方法，但這樣的手法卻並不受到推崇。

　　義警審判他人是否應該失去生命這件事情，本身就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職責。

　　然而菲洛米娜的真實身份是什麼實際上無關緊要，因為現在的他們沒有任何辦法聯系到孤身一人上路的菲洛米娜，好在菲洛米娜的資料裡面有提到黑爪真正的基地位置，而正義聯盟在那附近剛好有一個直通瞭望塔的傳送門。

　　通過那個傳送門，他們以極快的速度趕向了黑爪基地所在的位置，然而──就算布魯斯難得的請求了閃電俠跟超人的幫助，他們卻還是晚到了一步。

　　擁有神速力的閃電俠跟擁有超級速度的超人，再過了幾秒之後回到了正在拼命往基地趕去的守望先鋒眾人身側，他們的出現讓在場的眾人幾乎停滯住了呼吸，布魯斯突兀的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停留在空氣之中的蝙蝠戰機似乎都屏住了氣息。

　　「B...我很抱歉。」超人跟閃電俠欲言又止，他們當然從布魯斯那邊聽到了關於菲洛米娜這個流落在外的女兒這件事情，並且也知道如果不是特別緊急、危險的事情，按照蝙蝠俠的性格肯定不會向他們求助。

　　然而天不遂人願，他們到的時候就已經太晚了。

　　布魯斯沉默了一下，才對他們兩人道了謝，然後繼續啟動了蝙蝠戰機，朝著目的地飛去。

　　同樣在戰機上的所有人安靜了下來，安吉拉·齊格勒的面容上流露出了哀傷，而身為菲洛米娜武學啟蒙、親自教導出這個格鬥大師的島田源氏，抱著自己的太刀，安靜的在戰機內部坐了下來。

　　傑克·莫裡森在自己的戰術目鏡後面微微的閉上了眼睛，這個從軍了一輩子、戰鬥了一輩子的前戰場指揮官，並非第一次失去自己的下屬。

　　但他卻不知道自己能否向菲洛米娜告知，這個世界會因為她的犧牲而變得更加美好。

　　在這個所有人都知道結局的航線上，他們安靜的在哀傷之中溺亡。

　　戰機降落的時候，這個黑爪的基地並沒有任何的動靜，本來預計可能會遭到強烈攻擊的眾人斂了神色，仗著自己速度極快、基本無法被人偵測到而闖進基地之中探查的閃電俠沉默的拍了下蝙蝠俠的肩膀:「她是個戰士──」

　　「這個基地裡面沒有活人了。」

　　X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滴落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眾人的腳步聲明明已經極力的放輕，卻還是打破了這個過份安靜的空間中僅剩的靜謐。

　　帶有節奏的水滴聲在他們重新啟動黑爪組織的電閘之後，終於便認出了來源。

　　「菲爾──」安吉拉壓抑住自己的聲音，卻還是沒能按住低泣的聲音，在知道自己來晚了的時候就已經被絕望吞噬的戰地醫生，在看見面前慘烈的景像之後，終於沒能忍住最後的悲鳴。

　　地面上流滿了鮮紅色的液體，那個被她維修過上百次、治愈過上千次的軀體正殘破的支在整個大廳的正中央，沒有任何溫度跟心跳、脈搏的軀殼頑強的支撐在扎進了地面的太刀上，她依靠著金屬制成的身體跟太刀將自己維持住了平衡，整個人明明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生命跡像，卻還直挺挺的站著，垂下的腦袋大睜著已經失去光亮的湛藍色雙眼。

　　她死了。

　　周遭宛若人間煉獄，躺臥著無數的屍骸，每一個幾乎都是一刀斃命，更甚者就只有一柄手裡劍扎在咽喉處，可見敵人每一次出手都是要命的招式。

　　這是源氏教給菲洛米娜的，他們從來就不懂得點到為止，就連切磋時用的木刀都常常把對方的骨頭跟智械義肢打到斷裂。

　　而就在距離菲洛米娜最近的地方，倒著一個整個守望先鋒的前特工們都認識的身影──暗影守望指揮官，加布裡埃爾·萊耶斯，同時也是菲洛米娜的老師之一──現在代號為【死神(Reaper)】的黑爪成員。

　　菲洛米娜手中的太刀扎穿了萊耶斯的咽喉，同時她的身體也因為被萊耶斯的散.彈.槍近距離的攻擊而炸開了滿滿的一片傷疤，姣好的面容被毀了大半，血肉模糊的樣子如果出現在電視上肯定會被認為是恐怖片中的內容。

　　過分慘烈的現場讓他們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菲洛米娜的屍體上...甚至沒有幾塊可以稱得上完好的皮膚，按照齊格勒博士專業的判斷，她根本就不可能支撐到這裡，早就應該因為傷勢過重而死去了。

　　「走吧。」第一個開口的是源氏，跟自己的徒弟不同的他早就已經接納了自己半人類半智械的身體，同時也原諒了將自己殺死的哥哥島田半藏，但菲洛米娜卻跟他不一樣──菲洛米娜痛恨著自己的身體，痛恨著將自己變成這副樣子、卻又必須賴以為生的智械。

　　她無法接受自己的樣子，也無法接受明明都已經付出了這麼多，卻什麼都沒有改變的世界。

　　他知道菲洛米娜早就想要尋求她認定的死亡，所以才會在離開前去尋找守望先鋒前特工們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的不讓菲洛米娜私自行動。

　　然而菲洛米娜卻從來不是一個聽話的好孩子，她為了戰鬥將自己變成了自己心目中的怪物、為了執念將自己葬送在了這個墓地裡。

　　源氏小心翼翼的彎下腰，無情的將那柄太刀從自己前任指揮官的身上抽了出來，然後將失去了所有支撐、本該轟然倒下的菲洛米娜抱了起來，那柄並不輕的太刀，跟另一柄扎在敵人咽喉處的脅差被他放到了菲洛米娜的屍體上。

　　「...你們要去哪裡？」布魯斯·韋恩停頓了好長一段時間，卻沒有阻止源氏的動作，而是嗓音有些嘶啞的問道。

　　「回去。」源氏簡單明了地說道，身為跟菲洛米娜曾經有相同遭遇的人、身為她的師父，源氏從看見那封遺書的時候，就知道菲洛米娜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了。

　　她是真的想要改變這個世界嗎？痛苦的活在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對自己的存在趕到厭惡的菲洛米娜，真的有信心能夠以一己之力阻止戰爭嗎？

　　她並非如此狂妄自大的人，也不是一個認為毀掉黑爪──一個恐.怖.組織──的總部，殺掉大半的黑爪橙元就可以阻止戰爭的人。

　　她在播下火種。

　　所有人都不笨，所有人都很聰明。

　　傑克·莫裡森微微垂下了自己的視線，然後接過了源氏的話:「我們回去監測站──回去直布羅陀。」

　　監測站:直布羅陀，守望先鋒曾經的基地，菲洛米娜五歲之後成長的地方──也是少女做夢都想要回去的故裡。

　　「莫裡森指揮官，這是一個信號嗎？」雖然在這樣悲痛的環境下不應該問出這種問題，但身為正義聯盟的主席，超人最終還是開口了，落到了地面上的他嚴肅的詢問著:「您准備接受我們過去幾年的提案了嗎？」

　　「...是。」傑克·莫裡森的視線掃過菲洛米娜殘破的屍體，少女的意思他們比誰都要明了。

　　她在播下火種，等待著熊熊烈焰燃燒而起。

　　「守望先鋒將會重組，目前──」

　　「這個世界需要更多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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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922712    時間: 2022-2-8 23:40

最後一個番外好虐嗚嗚嗚心疼
還好正文是甜的QAQ

自己原諒自己，自己感謝自己XDDDDDDD
演技都是被逼出來的啊23333
一心多用可以說很厲害了！
雅典娜感覺也是個有故事的AI
劇本寫的real好阿XD
不管是師徒和解還是給洛基看的劇本都蠻厲害的哈哈哈

好看推推！
雖然沒接觸守望先鋒但看起來蠻順的讚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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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sychopath    時間: 2022-2-20 01:51

很好看，雖然女主的性格不討好，但寫得很具體，而且看到她的進步和改變，和其他人的關係也描寫得很仔細
情節豐富而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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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天然貓    時間: 2022-9-4 02:16

這篇是值得N刷的小說，但開頭沒多久就會先塞你滿嘴玻璃渣
看到主角慢慢成長起來，也還好周圍還有那麼多人愛護著他
番外的部分也都寫得很好
喜歡倒數第二個番外，被復仇者寵愛也還是心懷火種
最後的番外，戰死到最後一刻，也讓我哭到最後一刻
這篇真的很值得推薦，大推

[ 本帖最後由 天然貓 於 2022-9-4 02:1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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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305ri75c    時間: 2022-9-19 11:58

很好看，系統的由來以及個性的轉變都有循序漸進的交代清楚。
系統方面也沒濫用，整體速度也不疾不徐。
值得收藏的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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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黑夜希    時間: 2022-10-8 04:41

我對戀愛線不興趣
不過作者寫得不錯
如期寫世界需要更多的英雄
直接說需要更多的光明吧
可惜的是光間的增加是正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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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如如lulu    時間: 2024-2-19 06:13

我同意世界需要更多英雄，主角設定還可以，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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