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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迴)和海膽頭談戀愛》作者:白白木【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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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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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7-12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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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迴)和海膽頭談戀愛》作者:白白木【完結+番外】
文案:
我最怕的就是我們學校的那個海膽頭。
作為小學和他同班,初中又同班的悲催人士,我每天都要擔心會不會因為知道了他太多黑歷史而被打(?
事實證明,不會。
高中我們就不在一個學校了,我欣喜若狂,當場給他送了個畢業禮物。
就這樣再無交集吧!(爽朗一笑)
直到——
伏黑:「所以我們是交往關系了麼。」
我:=v=???
然後就開啟了高中不同校的異地戀生活。
我:……等?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
一段時間後——
我激動:伏黑,我遇見一條看不見的狗狗了!絕對是召喚吧!我是天選麼!
伏黑平靜道:別多想。
隨後被教不要靠近只需要看著的玉犬:QAQ
#咒術師x普通人,女主真·普通人
#開局惠故意帶歪交往,全是交往後的日常,不牽扯劇情,原著劇情魔改,全員HE
#就甜吧
#女主就畫風清奇
內容標簽:綜漫花季雨季甜文 咒回
搜索關鍵字:主角:清繪,惠▏配角:▏其它:《成為文豪後我戀愛了》求收藏
一句話簡介:啥?咒術師?
立意:戀愛需要正確的價值觀
原創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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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23-4-20 13:27 編輯
]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1-7-12 20:51
第1章
我,林池清繪,在國中畢業那天,莫名其妙的脫單了——還是跟幼馴染!一個海膽頭!!
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我笑眯眯把海膽送給伏黑時,他認真地打開盒子看了黑色海膽一眼,抬頭,藍色眼眸平靜異常,過長濃密的睫羽輕顫,說道:「所以,我們這是算交往關系了吧。」
「……?」我由於過於驚訝而目瞪口呆,忘記反駁,腦子一片空白。
這就跟一件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發生了一樣——以至於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伏黑惠臉上還貼有昨天打架造成的ok繃,他抿唇,關好盒子,「我要和五條老師去高專了,清繪,你要好好學習。」
「有事打電話,或者找津美紀。」
他仿佛正要去戰場的戰士吩咐孩子一樣……
等我反應過來,我立刻要反駁他的交往需求,伏黑惠卻先說道:「沒想到是清繪你先告白,我輸了呢。」
我雷達瞬間啟動,下意識嗤笑一聲:「當然了,我怎麼可能輸。」
……
——於是,就這樣了。
我:「……」
捫心自問,從小到大相處,我是對伏黑有點好感,但都被手機裡伏黑囂張坐在一堆不良身上的照片壓下去。
作為從小學就和他打過架的人,我有理由相信伏黑會討厭我。
——還很有可能暴打我。
才生出來的戀愛苗頭被強烈的求生欲掐斷,甚至把惠的稱呼改成伏黑。
提心吊膽一段時間,聽說伏黑高中要去另一個學校,我欣喜若狂,忘記了國中我一直刻意和他保持的距離,送給他一個海膽。
……結果就交往了?!
……認真的麼?!
我是現充了!!!(不)
*
幾天後
伏黑的短信。
[伏黑:我前幾天做了一個夢,夢見津美紀中了不知名的詛咒,昏迷不醒。]
[清繪:破除封建迷信,向現代科技進發。]
[伏黑:……我到學校了。]
[清繪:哦。]
過了幾分鐘。
[伏黑:周末要第一次約會麼?]
我坐在沙發上一臉迷惑地看手機裡的短信。
我到現在還沒有交往的實感,在這個假期,脫單了——還是跟一個我認為最不可能的人。
我情不自禁地問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清繪:我說]
[清繪:你要打我麼?]
[伏黑:我永遠也不會對你動手。]
他似乎想起了小時候把我揍得鼻青臉腫的事情,又加了一句。
[伏黑:從現在開始。]
我:「……」非常嚴謹。
我放下一點點心。
[清繪:行叭,好好學習。]
伏黑惠不依不饒。
[伏黑:所以周末要來麼?]
我隨手回道。
[清繪:可以。]
我拆開一袋薯片,邊看電視邊哢嚓哢嚓吃。
叮咚
手機又響了,我以為還是伏黑惠,叼著薯片拿起手機。
[津美紀:你們交往了!!!!!!!!!!]
我:「……」
莫名心虛地打字。
[清繪:嗯……姐……算是吧……]
對面的津美紀姐似乎非常高興。
[津美紀:我就說那小子喜歡你,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啦!]
我按捺住想回復「我們可能會很快分手」的手,鎮定道。
[清繪:哈哈哈哈,我真幸福。]
是的,我認了交往的事實——畢竟自己也的的確確對伏黑有一點喜歡,但我並不認為能堅持到結婚的地步。
大概就是一場短暫的初戀而已。
我想了半晌,陷入奇怪的矯情劇場,不自覺打字。
[清繪:大概這就是人生吧。]
[伏黑:……?]
[清繪:人生誒。]
[伏黑:睡覺吧。晚安,清繪。]
[清繪:……晚安。]
然後我看了一通宵的動漫。
*
畢業的假期沒有作業,閑得一批。
也不知道伏黑上的那個高專是什麼學校,現在就在上課的樣子。
我記得那個銀發的五條悟就是他的老師,還幫伏黑交了無數贍養費和學費,我小時候經常見到他。
好像他時常帶伏黑出去玩,也不知道做什麼的,我也沒興趣知道。
一天下午,我無聊地躺在床上玩手機。
[伏黑:【圖片】我們學校。]
我打開照片,是充滿宗/教氣息的建築。
我禮尚往來,發了一張宮城縣杉澤第三高等學校的照片——官網上扒的。
[清繪:【圖片】我的高中學校。]
[伏黑:清繪,就算放假也要出去走走。]
我懶洋洋在床上翻個身,結果數據線太短,我只好又翻回來。
[清繪:在出門了在出門了。穿鞋了穿鞋了。]
[伏黑:嗯,騙我的吧。]
[清繪:……]
本來以前和伏黑相處就被處處管著,現在更甚,但是……
對我沒什麼用。
[清繪:對。你真棒。]
[伏黑:……]
第2章
家裡沒有人。我搖搖晃晃起身,狹小的房間,但對我來說剛剛好。
假期前期短暫的休息時間結束,現在是獨屬於我的戰爭。
我——要去打工。
作為一個寄人籬下的人,我承受了太多,舅媽舅舅在外地,房子我一個人住,但我不能拿太多的生活費。
打工是必然的。在我給自己放假的幾天裡,我盡情補番,今天時間到了。
和伏黑約會是今天下午,上午我剛好接了一個發傳單的活。
我穿上鞋,垂眸,刷了一遍的鞋還是有掩飾不住的陳舊感。
我跺跺腳,把鞋踩實了。
下樓,公寓樓的樓梯也狹窄得嚇人,空蕩蕩的腳步聲能回響好一陣時間。
天蒙蒙亮,我買了一個餅邊走邊吃。
走到一半,睫毛被什麼滴下,一涼。我下意識捂住眼睛,抬頭。
什麼啊,是樹葉上的水滴啊。
不過倒是提醒我了,我加快腳步趕到商家那裡。
店家坐在椅子上,懶洋洋地將櫃台的一疊宣傳單交到我手裡:「喏,請務必中午十二點之前發完。」
我接過,彎腰鞠躬,大聲道:「好的,非常感謝!」
理所當然的,店家沒什麼反應,揮揮手做了個驅散小狗一樣的手勢。
我頓了頓,照常露出一個燦爛的、我練習無數次的微笑。
「你好,早上好,你好……」我一路上跟工作人員打招呼,等走出店門,才閉上嘴。
挑選了一個早上人多的路口,發傳單。
任務單子超級多,我懷疑我早上到底發不發的完。
能趕上的吧,約會。
……
太陽漸漸升起來,陽光灑下,不住得向路人搭話、彎腰,累得我腿酸。
發完最後一張,我呼口氣,額頭沁出汗水,穿的簡單的白體恤都沾上水珠。
終於發完了。
我回去店裡交了工作,因為是按天發,所以我當場領了錢。
我認真鞠躬道:「下次也請盡情的找我!不管什麼工作,非常感謝!」
等徹底忙完,肚子空空。
……約的是幾點來著?
走出店門,我翻開消息記錄。
下午,兩點整。
現在十二點半。去吃飯吧。
我摸下巴,正要去平時常去的小攤,手機響了。
[伏黑:五條老師買的大福買多了,你要來吃麼?]
嗯?天上掉餡餅!
[清繪:義不容辭!]
我收起手機,立刻趕往伏黑惠說的地點。
*
「喲,好久不見啊清繪。」銀發的男人坐在公園欄杆上笑著一揮手,黑色的眼罩蓋住半臉,只余下嘴角上揚的弧度。
我點頭:「你好,五條老師。」眼睛巡視一周。
「在那裡啊在那裡。」五條悟似乎知道我在找誰,笑眯眯指向我身後。
我一頓,回頭,熟悉的海膽頭少年正站在我身後,面無表情地咀嚼手中的大福,另一只手還提著剩下的。
看來伏黑說的是真的。我放松下來。
如果是伏黑單純地散發好心,那我絕對就會渾身不自在。
伏黑惠咽下食物,舉起塑料袋到我眼前:「吃吧,不能浪費。」
我捧住,眼睛盯著大福,感覺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愣愣道:「好哦……」
「哈哈哈哈哈哈哈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吧清繪。」五條悟毫不留情地指著我大笑,一點都沒有成熟男性的穩重。
我下意識一抹嘴角——干的。
我皺眉反駁:「才不是啊。只是確實餓了而已。」
「你跟五條老師爭論什麼。」伏黑惠靠在欄杆上,垂眸看手裡的大福,腮幫子鼓鼓的,一動一動。
「對啊,又吵不過我。」五條悟攤手。
我:「……」
我默默吃,不理他。
結果才過了幾分鐘,五條悟就吸引了一大幫公園裡的女性,他像只孔雀一樣立刻投進她們人群裡,「誒——我很帥麼?」「這樣啊,我確實很高呢!」
……攀談起來了!
我咽下大福,甜甜的冰冰涼涼的觸感滑下喉嚨,眯眼盯那個銀發男人。
不管看多少次……我都格外的驚訝五條老師居然是這樣的性格……
轉頭,伏黑惠吃得非常認真,但我又覺得他是在神游,藍眸都找不到焦點。
在我轉頭的一瞬間,伏黑惠就像裝了監控似的馬上察覺到,偏頭,對視。
我的紅色眼睛都在他藍色眸裡變成藍色了。
我抿唇,緊張一瞬,心髒好像縮了一下,但下一秒恢復。
「下午想玩什麼?」伏黑惠很平淡地問出口,就像在平時時間裡問「你要吃什麼一樣」。
我:「我不知道……」停頓片刻,「去不花錢的地方吧……」
伏黑惠點頭,一如既往的臭臉。
我卻轉移目光到他嘴邊:「你,嘴邊有大福的餡屑。」
「你也有。」伏黑惠先是說這一句,才慢慢拿出紙巾擦嘴。
我……沒帶紙。
……要開口借麼?以前總是和伏黑爭東西,現在倒是有些不習慣。
沒等我糾結完畢,一張白紙巾已經遞到我面前。
伏黑惠眼睛看向別處,「擦擦吧。」
我:「謝謝……」
擦完,就是在原地等五條老師開心,他還在女生堆裡猖狂大笑,擺了無數個pose
我:「……」
我以為伏黑惠也在跟我一起地鐵老人看手機.jpg
而在我們兩人之間沉默的氛圍中,他突然出聲:「那就去周邊店吧。」
在我驚詫的眼神中他歪頭垂首,又對上我的眼睛,「不是有美少女戰士的周邊免費抽獎活動麼。」
是的沒錯!!美少女戰士老粉狂喜!!……等等。
我遲疑:「你怎麼知道的……?我是國二入的坑吧……」
國中我們可以稱得上是沒有交集。
伏黑惠也露出困惑的神色,他比我疑惑,一臉「你怎麼能問這種蠢問題」的表情。
站直身體,插兜的手也伸出來放在欄杆上。
在我頂著伏黑的困惑凝視,快繃不住臉的時候,伏黑惠才平靜地理所當然道:「我答應跟你交往,是因為喜歡你。」
「喜歡你,就注意這些東西,沒什麼好問的。」
邏輯縝密,無懈可擊。
我瞳孔震驚:「……」手裡的大福空空的包裝袋都在顫抖。
沒、沒想到伏黑你這濃眉大眼的家伙居然喜歡打直球!!!
第3章
我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麼,伏黑惠似乎不覺得自己說出什麼讓人害羞的話,直直低頭看著我,一張面癱臉清秀好看。
我只能干巴巴道:「……好叭。」
我機械轉回頭,眼睛看向五條老師,實則在出神,余光裡伏黑惠低垂的藍眸還在盯我的臉,見我轉回去,頓了頓,才慢悠悠移開視線。
我無意識捏捏手中的塑料袋,抿唇。
……
和五條老師分別以後,我和伏黑並肩走在街上,去幾百米外的很近的周邊店。
吵鬧的街道和我們之間沉默的氛圍形成鮮明對比。
完蛋,隔著屏幕手機聊天我尚且還能開玩笑一樣應對,一旦牽扯現實,我直接閉嘴。
說到底三年的疏離對我影響蠻大的。
當然,在網絡上我能和任何人開玩笑聊天,現實就不行。
我悄悄側頭,伏黑插兜走路,日常沒精神的眼睛直視前方。
有一小部分的下巴藏在黑領裡。
我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怎麼還沒到,我快窒息了。
就在我即將做出因為尷尬轉身就逃的舉動前,周邊店終於出現在視線裡。
伏黑惠沒有半分遲疑,上前推開玻璃門,還停住回頭,「怎麼了?」
「沒、沒怎麼。」我忙答道,跟著他進去。
來過無數次的周邊店(小聲嗶嗶:全是因為免費抽獎來的),熟悉得不行。
伏黑惠第一次來,轉頭不著痕跡地觀察,然後很快摸清地形,放松下來。
「應該是在那裡吧。走吧。」他隨意指指,不遠處抽獎的轉盤異常顯眼,而且居然沒有人。
我咽了咽,一眼看中金獎——月野兔的手辦!!!
我瞬間遺忘自己的尷尬,很誠實地走上去。
伏黑惠歪頭,手重新插兜,無所謂地跟上。
「你好,請問是要抽獎麼?」工作人員一臉營業微笑。
我點頭:「是的。」
免費抽獎,一定是有其他條件的——比如上次我就參加了一個猜動漫人物名字的游戲——對我來說簡直簡單到爆好嘛。
工作人員正要說出條件,卻停住,笑眯眯看向剛走過來的伏黑惠:「請問你們是……」
我一頓。
伏黑惠一點都不扭捏,甚至表情都沒什麼變化,看起來酷酷的:「情侶。」
我尬笑幾聲:「哈哈,對。」
工作人員頓時露出神秘兮兮的笑,我眉頭一跳。
要搞事情。
果然,一看我們是情侶,她仿佛助攻一樣開口:「那就寫一份問卷就好,不為難你們。」
我瞬間:「……」
伏黑惠偏頭:「寫麼?」
我抬頭瞥一眼他依舊臭臭的臉,無奈道:「寫吧……」
游戲規則是,寫一份問卷,兩個人的題目相同,寫完後隨機說自己想要哪個題目,然後猜中對方寫的答案就好。
……好難啊喂!!!
我坐在座位上一抓頭發,仿若遇見高難度數學題,抬頭,對面的伏黑惠老神在在,認真地寫。
我強迫自己注意力集中,首先在所有題下面寫了答這個字。
[請問你們第一次見面發生了什麼?]
……這個容易。
答:互扯頭花,以示友好。
[請問你們第一次接吻是在哪裡?]
答:謝邀,初吻還在。
[請說出對方的一個優點。]
答:違反重力完全不需要發膠的海膽頭,非常炫酷。
[請填空——ta是你第一次___。]
我轉轉筆,想寫「第一次喜歡的人」,但又覺得怪肉麻的,於是筆鋒一轉。
答:第一次打我的人。
……
都是一些情侶常規問題,我松口氣,就算不是情侶,有些問題我相信我們兩個人都清楚。
穩了。
我放下筆,對面的伏黑惠也正好寫完,抬眼對上我,我這次沒什麼別扭了,對他露出一切盡在掌握的微笑。
伏黑惠單手撐下巴,比了個ok的手勢。
工作人員收起問卷,我自己先選了一個容易的問題。
「就那個……第一次見面那個吧。」我自信道。
工作人員:「好的,請問第一次見面你們發生了什麼麼?」
我後靠座位:「打架,是打架。」
「……沒錯。」工作人員看完兩張問卷,半晌才緩緩開口,內心對那個少年寫得詳細得仿佛一個敘事作文所震驚到。
工作人員:某種意義上來說……好厲害……
按照規則,她將問卷的數個問題裁分區域,撕下來,把伏黑惠寫的那個問題答案遞給我看,表示自己沒有偏頗。
又把我寫的遞給伏黑惠。
伏黑惠瞥一眼就放下。
我接到紙片,瞬間被紙上的作文震驚到,下意識開始給伏黑惠打分……環境描寫…心理描寫……動作描寫……前後照應……字跡清晰,板書工整……有轉折……值得高分。
幾秒之後,我反應過來。
我在干什麼……所以我說為什麼伏黑他還加紙了,原來如此。
默默將紙片放到桌子上,沒再動。
工作人員盡職盡責地繼續道:「那麼,你選擇什麼問題呢?」
伏黑惠平靜道:「填空的。」
貌似是[請填空——ta是你第一次___。]這個吧?
我還糾結伏黑會不會答錯,結果他淡淡道:「第一次打她的人。」
……臥槽!中了!!
頂著工作人員一言難盡的眼神,我顫抖著手接過伏黑的紙片。
上面是伏黑的字跡。
[是我第一次主動的選擇。]
我呆愣住,不自覺抬頭望他,伏黑惠無聊地撐下巴,紙片壓在胳膊肘下面,察覺到我的視線,抬眸尋過來。
他一定知道我看到他的答案了。
我抿唇,伏黑惠看似鎮定地回望我,耳朵卻紅了一片。
我沒打算調侃他,因為我的臉肯定也紅了。
伏黑惠他,從小失去了父親,聽到消息後只能被迫接受,接受繼母的消失,接受津美紀姐姐……我記得小學時候我說過我羨慕他有五條老師撫養他的話。
伏黑惠背著書包,小小的臉上滿是傷痕,明明年紀跟我一樣小,卻再沒有什麼活潑的表情,他靜靜地看著我,說道:「這是有代價的,清繪。」
我不清楚是什麼代價,但伏黑他肯定接受了——像以往一樣被動接受全部。
越了解他,越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對視,我感覺自己的臉越來越熱,伏黑的耳朵也紅得滴血。
但誰都沒有移開目光。
心跳得好快。不太妙。
直到工作人員催促:「來轉轉盤吧,轉到哪個就是什麼獎哦。」
我一驚,他也頓了頓,我們同時轉頭,沉默走過去。
「你去。」伏黑惠頷首,但眼睛沒有看我,而是看向別處。
我深呼口氣:「行。」
我按上轉盤邊緣,心還在跳,都分不清是期待中獎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轉盤開始轉動,停下來時,針指向的是——
看到轉盤,我心頓時安靜下來,甚至下一秒就要罷工。臉都不紅了,滿眼都是結果。
……好家伙,參與獎。
請問為什麼這麼真實。
*
我面無表情地拿著參與獎的鑰匙扣走出去。
伏黑惠跟在一邊,摸脖子,沉默一瞬說道:「沒什麼。」
干巴巴的安慰。
我悶悶道:「……知道了,走吧。」
原定計劃現在是去隨便逛逛的,但經過一處草叢,我低頭一直看鑰匙扣,走到一半才發覺伏黑不見了。
往回走幾步,伏黑惠正低頭看草叢。
我把鑰匙扣收好:「怎麼了……?」
我聲音在看到草叢裡的一只貓咪時停下。
草叢裡,一只髒兮兮的白貓費力地吃著魚。
真的很費力……讓人懷疑它是不是牙口不太好……
我默默看了幾秒,轉頭,少年正在認認真真地看。
我:「你在做什麼?」
伏黑惠插兜,一副酷哥樣,嘴裡說道:「給它加油。」
「……」我默默又把頭轉回去,低頭,白貓撕扯魚中。
半晌,我誠懇道:「加油,小白。」
「你說人話,它可能聽不懂。」伏黑惠說道,「雖然動物都有靈氣,但這只貓應該很少和人類接觸,所以應該聽不懂。」
我木著臉定定地盯伏黑惠。
這人,認真的?
愛動物的伏黑進化到何種地步了。
於是我想了想,垂首,對著貓:「喵。」
伏黑惠聽了,側頭,「清繪,你發出的聲音很像貓咪覓食。」
我:「……」
這……難道貓咪語言真的是喵喵喵?
不,伏黑你……聽得懂???啊?
第4章
我時常因為太過成熟而與伏黑顯得格格不入。
我沉默片刻,伏黑惠認真地看著我,深藍色眸低垂,過於長的睫羽灑下一小片陰影。
我勉強道:「……哇哦,漲知識了呢。」
伏黑惠微微點頭,頭頂的刺蝟發隨著他的動作一搖一搖的。
我們默默看著白貓吃魚。
而我逐漸神游,腦海中慢慢開始播放水兵月變身的視頻(?)
伏黑惠注意力異常集中,雖然還是面癱臉。
等白貓吃完魚,一點都不怕人,對我們倨傲地喵一聲,邁著優雅的步伐走遠。
「走吧。」
他的聲音讓我驚醒,反應過來,「……好。」
於是繼續無聊地逛街。
真的超級無聊……
全程不知道說什麼。
我:「……」
伏黑惠:「……」
……好想走人。
我正偏頭,隨意看街邊攤賣,現在的時間點正是大家睡午覺的時候,或者又是太陽最大的時候,街上人不是很多。
空氣暖暖的,讓人昏昏欲睡。
我眼睛看向街邊的一家店外貼的告示,眯眼,剛要仔細的看清上面的字跡。
手突然被碰了一下,溫熱的觸感一觸即分。
我一驚,轉頭,海膽頭的少年目視前方,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如果不是他的手剛才嘗試的碰了我一下的話。
察覺到我看著他,伏黑惠微側頭,平穩的聲線:「是這樣的吧。」
我:「……蛤?」
伏黑惠別扭一會兒,藍眸不自在地瞥到一邊,眉頭煩惱的微微蹙起,但又馬上舒展,轉回來盯住我,重復道:「談戀愛,是這樣的吧。」
我忽然啞口無言:「……」
伏黑惠還非常固執地低頭凝視,仿佛非要得到我的一個答案。
或者是要我評判一樣。
……評判什麼?評判他對不對麼?
我頓了頓,伏黑的視線仿若灼燒著我,臉肯定又紅了。
他一點都不害羞的直白地看。
我回望幾秒就撐不住,紅眸轉到一邊,伏黑還在盯,他再次重復:「對麼?」
……對個錘子。
我沒看他,小聲道:「……你先不要看我,能不能好好走路。」
「……」伏黑惠一愣,唇下意識微抿,聽話的移開視線。
我松口氣。
沒過幾分鐘,伏黑又開口:「所以要牽手對吧。」
我:「……」快饒了我吧。
我轉頭:「誰告訴你的。」
伏黑惠低頭:「五條老師。」
「……」我果斷道,「他又沒有女朋友,你聽他的干什麼?」
五條悟,不知道給小時候的伏黑灌輸了多少奇奇怪怪的知識,比如太陽公公,比如……這次。
伏黑惠顯然立刻被我嚴密的說法說服,閉上了嘴。
我再次舒口氣,慢悠悠走路。
……
我們慢慢走,陷入沉默,我逐漸放下心。
……就這樣一直相安無事走到下午五點就分開吧!!!拜托!
這樣就超級nice!
直到耳邊響起伏黑惠似乎糾結了許久的聲音。
我幾乎是生無可戀的想堵住他的嘴,想都不用想他肯定要說非常直白的話。
果然,伏黑惠思索了一會兒,平靜道:「可是我現在想牽,可以牽麼清繪。」
不可以,謝謝。
第5章
我必須要說實話。
我喜歡伏黑,但只是一點點喜歡,遠遠達不到告白交往的程度。
所以,牽手不可以。
不如分手吧(bushi)
我頂著伏黑淡定的目光,拒絕道:「不了吧……很熱的。」
伏黑惠了然地點點頭,很輕易地信了。
繼續走,而我被這插曲搞得胡思亂想。
我承認我今天的心跳加速是為了伏黑惠,但也僅限如此了,我們並不合拍。
更別說未來的高中我們還不同校。
絕對會分的,我確信,伏黑也只是從小身邊都只有我和津美紀姐兩個女性而已。
我蜷縮手指,微微抬眸,伏黑惠的側臉近在咫尺,日常向下撇的不高興的嘴角,還有長得驚人的睫羽。
挺帥的,所以高中一定會有人追。
我移開視線。
就是頭發是海膽頭……不,這莫非是個特點?
我都搞不清自己,伏黑去另一個高中時,我高興是真高興。
交往時的心跳又是真心跳。
說到底是不夠喜歡的吧。大概。
我頭腦風暴中,越想越想不通。
所以戀愛什麼的!太麻煩了啊喂!單純的淡淡的暗戀它不香麼!……總結,單身更香。
我有些煩躁地捻自己垂下的發尾。
伏黑惠突然開口:「去那裡吧。」
我反射性順著他指的地方看過去,是一家超市。
我:「……可以。」
於是我們去了超市,一進去,空調的清涼襲面而來,我腦子清醒不少。
回想剛才我的想法,深覺自己是不是個渣,更加支持讓伏黑脫離火坑的想法……雖然他高中應該會自己跳出來。
伏黑惠拿出手機,發了短信給津美紀,他今天要回家一趟,收拾東西,在問津美紀需不需要買什麼。
[津美紀:不需要!好好跟女朋友約會就好(貓貓捂嘴笑.jpg)]
[伏黑: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我沒有拿購物車,問還在看手機的伏黑:「所以要買什麼嗎?我拿車。」
伏黑惠收起手機:「不用。隨便看看。」
「……行叭。」
沒有推車,超市最大的好處就是空調開得十足。
我走著走著就想一直待在裡面。
伏黑惠嘴上說著隨便看看,自己卻一路上目不斜視,根本不給予商品一絲眼光。
我也沒什麼要買的東西。
正安靜走著,眼看就要到出口,我忍住想留在空調裡的妄想……
下一秒,手被輕輕握住,生繭的少年的手很輕松就把我的手包裹住。
我堪稱是驚恐地回頭。
伏黑惠面不改色:「這裡就不熱了。」
我:「……」
妄想噗嗤一下破滅。
讓我走!讓我走!!立刻!!!
我想掙開,伏黑握得卻非常緊,我竟然一時間掙脫不了。
我:「你……你松開……」
伏黑惠疑惑:「可是,我們是情侶啊。」
我:「……」
我覺得,我有必要和伏黑說清楚一些東西。比如,那個海膽其實是我嘲笑你的工具,不是告白。比如,我覺得我們遲早要分手,不如現在就分吧。
比如,我其實不是很喜歡你,至少遠遠達不到交往的程度。
……
我把伏黑帶到沒人的一處,手還是掙脫不開,這人意外地固執。
我回身,深呼口氣,伏黑惠沉默地低眸。
……我是不是等會兒要被打。
我努力抑制住慫的情緒,一口氣說完:「其實!那個海膽不是我告白的東西,只是覺得很像你的頭發對不起!!!」
沒等他反應,我繼續說:「而且!我覺得我喜歡你,但不是那麼喜歡,高中不在一個學校,很容易分手,所以我認為,我們現在就應該分手!」
……說出來了!!!
我悄咪咪抬眼,伏黑惠的反應只是眼睛微微睜大了一瞬。
我嘗試抽開手,一開始很容易,但少年的手立刻反應過來,握得更緊。
伏黑惠依舊是波瀾不驚的臉,剛才的情緒早已被隱藏,一字一頓道:「所以清繪你喜歡我。」
我:「……?閱讀理解是不是沒有及過格?」
伏黑惠頓了頓,按照自己的理解道:「相互喜歡,就在一起,有什麼不好?」
我不得不再解釋一遍:「可是我的意思是說,我不夠喜歡你,又是異地,你也會遇到更好的,以後很可能還是會分手!」
伏黑惠沉默,隱蔽的空間,暗沉的陰影擋住了他一部分臉,看不清神色。
我緊張地咽了咽。
……雖然有點傷心,但斷得利落對兩人都好。
半晌,不知道等了多久,沉默了多久。
我只聽到伏黑說出的話,不出所料:「……好。」
意料之中。
我胡亂地點點頭,剛要把手從他熱熱的手心抽出來。
伏黑惠:「……我最有可能這麼說的吧。」
誒?
我詫異抬頭。
伏黑惠深藍色眸映出我的樣子,他輕輕呼口氣:「清繪,試試吧。」
「……啊?」
伏黑惠說著我聽不懂的話:「我一直在做夢。」
「做一個噩夢,津美紀昏迷,清繪不存在,隨波逐流,見證死亡。」
「……夢裡的我一直在遺憾後悔之中,後悔沒有對津美紀好一點……」
我一愣,但手還被握住,伏黑一使力,我被迫靠近一步,直面他的眼睛。
伏黑惠低頭,「清繪,試試吧。就當一個比賽。」
這句我聽懂了,我:「哈?比賽什麼的……」
伏黑惠聲音平靜下來:「害怕?」
我果斷道:「沒有。」
伏黑惠:「那就不分手。」
……
那次分開以後,我在家以頭搶地,頭腦風暴。
一瞬間從少女漫情節過渡到熱血漫。
比賽?什麼比賽?我撓心撓肺地想要知道。
而且要贏。
交往的心動算個p
現在就是,燃起來了。
*
「啊,所以是比賽麼?戀愛真是一場戰爭。」
甜品店內,藍發嬌小的少女坐在座位上,呆毛一搖一搖,左眼淚痣,綠色的眼睛盯著手機,傳來打游戲的聲音。
我趴在桌子上,「……泉此方,你能再敷衍一點麼?」
泉此方放下手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三次元戀愛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煩惱地頭抵桌沿。
「嗯……這樣不就代表,隨便你做什麼都可以麼。」泉此方停頓片刻,勉強思考。
我:「……哈?」
泉此方:「隨心所欲,你又不在乎分手,比賽不知道是什麼比賽,說明你做什麼都可以。」
我抬頭,對上我國中好友的閃著精光的眼睛。
泉此方:「隨便做什麼。」
我:「……」
第6章
「這麼快就做決定了麼,惠。」五條悟笑眯眯插兜,嘴角帶笑。
黑夜的街道人寥寥無幾,銀發男人和黑發的少年並排走,才祓除咒靈的氣息還沒有消散。
伏黑惠眼睛轉向他:「五條老師說的是什麼。」
「咒術師啊,還能是什麼。」五條悟歪身,意味深長的調侃笑,手指向他,「誒——惠你不會想到不好的方面去了吧。大色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伏黑惠眉頭一跳,撇過頭。
五條悟拖長音調嗯了一聲,又矮身悄咪咪說道:「我說,我上次說的方法沒錯吧,絕對牽到手了!是不是還接吻了!」
伏黑惠回想上次約會:「沒有。」
「而且,五條老師是單身吧。沒什麼用。」
五條悟:「……」
*
而那一天,我在甜品店對泉此方的話表示強烈震驚。
在我啞口無言的時候,店門被推開。
泉此方抬頭,揮手:「喂——在這裡。」
我回頭,三個女生氣勢洶洶的朝這邊走來。
黑發低低的雙馬尾女生首先站定,一臉凶氣,居高臨下,面目可憎:「我說,清繪,你脫單了,對吧。」
隨後而來的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女生,還有短發戴眼鏡的少女。
我逐漸流下冷汗,「嗯……是哦……」
「哇哦,it』s great!」金發碧眼的奧莉薇插話,順帶做出吹口哨的口型。
我:……我說你這個在日本土生土長英語考20分的人怎麼還在裝美國轉學生!
「啊,這樣啊。」雙馬尾的本田華子語氣平靜——如果忽略她黑得宛如鍋底的臉色的話。
我危機感十足的後仰一點。
「你這個現充——!!!說好的一起做單身鹹魚,一起朝現充吐口水的約定呢!!」要野豬猛進的華子立刻被奧莉薇和眼鏡娘野村香純攔住。
我默默往後移一點:「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還有,華子你還穿著短裙……」
最後,我沒說要對現充吐口水。
泉此方坐在對面離得遠遠地,擺擺手:「算了算了,這應該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才對嘛。」
「明明看起來很開放的美國留學生奧莉薇都沒有脫單的說!」本田華子大吼。
在場除了憨批的華子和香純還依舊堅定地相信奧莉薇是美國來的以外,其余人都知道真相。
奧莉薇心虛地躲過我們看穿一切的視線。
沒辦法啊!一開始只是看到華子的蠢樣就想逗逗她而已!誰知道香純這個恐怖的女人也信了!回不去了!
等華子冷靜下來,我們排排坐在甜品店,只有泉此方打游戲的聲音。
半晌,華子抬頭,平靜的微笑:「我說,我們來玩游戲吧,『向那邊看』怎麼樣?」
奧莉薇剛要拒絕,堅定認為奧莉薇是美國來的華子轉頭對推眼鏡的香純說道:「輸了讓奧莉薇教你英語。」
英語20分的奧莉薇:……救命!!!
英語2分的香純:「可以。」
在我聽到這個游戲名的時候,握著杯子的手都在顫抖:「誒……是不是不太好啊……」
華子轉過頭,殺氣彌漫:「啊?現充閉嘴。」
你這怨氣也太大了吧喂!!!
……算了,就當讓她消消氣吧,因為我確實答應過(然而五個人只有華子強烈希望自己當現充
[向那邊看],兩個人的游戲。
首先是石頭剪刀布,贏的人用手指指向一個方向,輸的人就得把頭轉向相反的方向。
如果轉錯方向,贏的人需要用手彈對方額頭。
以上,是常規游戲規則。
而我有幸見識過華子,奧莉薇和香純玩過這個游戲……
「我准備好了。」我動動手。
五人已經轉移場地,走出甜品店到不遠處的空地上。
「我也……」華子氣勢洶洶的要過來,我立刻搶先道:「用黑白配分組!」
華子:「……」
「黑白配——!」
我看一眼結果,松口氣,笑道:「我就和香純一組了,華子你和奧莉薇。小此當裁判。」
「可以喲,開始dokidoki了呢。」泉此方懶洋洋的眯眼,手捧游戲機,關上游戲看我們。
我以綁鞋帶為由,讓華子她們先開始。
我暗搓搓觀察。
沒有觸及到現充一詞的本田華子可以說是憨批本批,一臉痴呆地劃拳。
「石頭剪刀布——」
華子:「石頭。」
奧莉薇:「布。」
華子輸了,要來了!我眼神一凜。
金發碧眼的可愛少女笑臉盈盈的舉起手……
本田華子神情嚴肅,右腳向後一劃,馬尾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
下一秒,
「啪!」清脆的響聲。
我:……臥槽打中了!!!
華子捂住紅紅的臉,吐槽:「為什麼啊!每次香純都能躲過去的!再來!」
我咽了咽。
沒錯,華子和奧莉薇的懲罰居然是扇巴掌啊喂!!!
幸好我是和香純。
我站起來,笑道:「我們,要彈額頭哦。」
香純推推眼鏡:「知道了。」
……
於是那天晚上,我苦兮兮的頂著彌勒佛一樣的額頭回到家。
游戲真刺激。
*
——隨便做什麼都可以吧。
在我和伏黑惠又一次出門之後,我莫名想起了小此的話。
而且上次的經歷也給了我靈感。
我轉頭:「我說,我們來玩游戲吧。」
原本在看樹上野貓的伏黑惠轉頭:「玩什麼?」
扇巴掌是不可能的,我可能會被扇成豬頭。
所以我想了想:「手指相撲。」
伏黑惠評價一句:「好無聊。」
雖然但是,他還是陪我玩了。
伏黑垂眸,握住我的手,大拇指豎起。
熱熱的感覺,但我無暇顧及,腦中迅速構建上次和香純玩的經驗復刻。
要迅速用大拇指壓住他的指根才行。
一開始誰都沒有動,只是單純的握著,兩個大拇指相對。
直到伏黑惠壓下他的大拇指——
好時機!
我手指一轉,想繞過伏黑的手指壓住他的指根——
幾秒之後
我無言:「……」
伏黑惠面無表情的倒數:「一」
我嘗試動動被他壓制住的手指……哈哈,完全動不了呢。
「二」
居然被壓住指根了!為什麼會被相同的戰術壓倒啊!而且剛才伏黑的動作完全沒有看清!
「三」
伏黑惠紋絲不動,語氣波瀾不驚,我甚至能聽出一絲不屑(?)
他指腹下的細繭在我肌膚上往下按,絲毫不費力地將我的手指按住,我使力完全使不出來。
「你輸了。」伏黑惠陳述道。
我:「……」大挫敗
原本應該放手的,少年的手掌卻一翻,恰好包住我的手,我出乎意料地抬頭。
伏黑惠看向一邊的街道:「肚子餓了,吃什麼呢。」
我:「……隨便。」
「拉面吧。」
第7章
吃完拉面,我們像往常一樣走路。
——隨便做什麼都可以。
這句話又浮現在我腦海裡。
「?」伏黑惠停住,回頭看一眼被我揪住的衣袖,藍眸眨都沒有眨,「怎麼了?沒吃飽可以再去……」
「……不是。」我打斷他,躊躇一會兒。
伏黑惠轉身,靜靜等我下文。
「我想說……」
伏黑惠微微歪頭:「什麼?」
我猶豫,支支吾吾:「就那個……」
「……」伏黑惠沉默一瞬,開口說道,「我記得,你說過『不管怎麼樣說出來就對了』對吧。」
……哈?我怎麼沒有印像?
但確實能說出口了……我呼口氣,一下子閉眼語速極快地說完:「今天廣場舉辦美少女戰士cos展你能不能陪我去!當然!沒有你去也可以!我能不能先走!」
……說出來了!
伏黑惠皺眉,微微仰頭:「哈?我還以為是什麼,當然可以——不如說本來就是約會,想去哪裡都可以的吧。」
是這樣麼?……算了,反正他答應了。
我興衝衝地拉著伏黑去了廣場,裡面人山人海,很多coser
雖然我不能cos,但我來是為了合照!還有看露天舞台劇!
在美少女戰士面前,我一瞬間忘記了談戀愛的別扭,一把把手機塞到伏黑惠手裡:「給我拍照!」
伏黑惠倒是沒什麼別的反應,調開相機:「可能照的醜。」
於是一路上我露齒笑比v,身邊換了無數個漂亮小姐姐——不管是月野兔、水野亞美、火野麗、木野真琴還有愛野美奈子一個我都沒有落下!
伏黑惠像個自動跟隨的人物一樣,緩緩走,我看鏡頭他就適時地舉起手機拍照,拍完露出自己的臉:「好了。」
一路上拍完,我喜滋滋的低頭翻看照片,除了幾張醜的極其別致以外,其他的普普通通的水平。
我微笑著把醜破天際的幾張照片刪掉,關上手機抬頭:「謝謝。」
「沒什麼。」伏黑惠拿著我為了感謝他給他專門買的棉花糖,但還沒有吃,軟乎乎的白絨球一樣的棉花糖就在他臉邊,和他的臭臉形成鮮明對比。
我收好手機,看向他:「你吃呀。」
我揮斥巨資買的棉花糖,我不允許它被辜負。
伏黑惠蹙眉,似乎有些犯難,棉花糖異常圓渾,一時間竟不知道從哪裡下口。
我看在眼裡,誠懇道:「我來幫你吧。」
我用長長的牙簽噗嗤一下插在裡面,伏黑惠原本是平靜地垂眸定定地看我動作,隨著我一挑挑出一大坨棉花糖,伏黑惠的眼神逐漸變化。
於是變成他簽子上一小團少得可憐的棉花糖,而我手裡一大團。
我看一眼手裡大團的棉花糖,再抬頭看他:「……」
伏黑惠全程盯著我:「……」
我默默把手裡的棉花糖遞給他:「……給你。」
「你吃,我吃不下。」伏黑惠覆蓋上我的手,輕輕推回去。
我狀似不情願的點頭:「……好叭。」
然後心裡暗喜的吃。
就很爽。
我又拉著伏黑去看了舞台劇,人群擁擠,不過伏黑走得極穩,手臂微微抬起,就擋了所有要擠我的人。站定,我狂拍照,但人太多了,我又太矮,舉起來的手機都不好拍照。
想交給比較高的伏黑照相,但他不懂精髓!(震聲)
我正煩著,這等於白來了,因為coser很多,舞台劇卻不常有。
「想高點,對吧。」伏黑惠探究地看我幾秒,低頭。
當然了。我下意識點頭,腦子裡還沒想什麼,下一秒差點驚叫出來。
屬於少年的手掌從後面插/進我的胳肢窩,我嚇得不自覺的夾緊,身後的伏黑一使力,就輕易地把我舉起來……舉起來……
我視線徒然增高:「???」伏黑現在力氣這麼大的麼?!
不管了,拍照要緊。
我穩穩神,繼續抓緊時間拍照。
等拍完,我幾乎是精神恍惚的拍拍身後伏黑的手臂:「……放我下來。」
伏黑惠依言放我下來,腳著地的一瞬間,我差點沒站穩。
我站定才發現周圍的宅人好像都在偷偷瞟我們……
我:「……」
走人!立刻走人!
伏黑惠倒是全程無所謂,原先是被我拉著走,到最後並排。
「又沒什麼。」他說道。
「不是這個問題……」
天色漸漸暗下去,我在街道拐角停住,這裡的行人很少。
轉身,伏黑的臉也轉過來,在昏暗下更顯得睫毛細長。
我和他對視,後知後覺的想起剛才的感覺,緋紅遲來的爬上臉頰。
我頓了頓不知道該說什麼,移開目光。
伏黑惠仿佛誤會了什麼,也沉默一瞬,抿唇,藍眸飄忽,半晌又下定決心一樣轉過來:「對不起。」
我:「哈……?」
伏黑惠解釋,耳朵紅得滴血,但神情努力平靜:「剛才舉你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但只是兩秒,而且很快移開,抱歉清繪。」
我頓時:「……」我該說我當時太興奮了什麼都沒有感覺到麼。
我們面面相覷。
然後我決定略過這個尷尬的話題,自顧自開口:「你說這是個比賽對吧?」
我沒等他點頭,繼續道:「所以我隨便做什麼都可以吧?」
伏黑惠思考一瞬:「理論上講,沒錯。」
我懷疑道:「讓你cos月野兔也可以?」
「這個不可以……」
「接吻呢?」
伏黑惠一愣,對上我的視線又立刻移開,唇再一次緊抿,手不自覺地插兜:「可以。」
陷入沉默。
但似乎又不沉默,至少我的心髒跳得很快,依稀間好像還聽到伏黑的。
我只聽到我開口:「那來接吻吧。」
伏黑終於忍不住將目光收回來,放到我身上,喉結滾了滾,重復道:「可以。」
接下來就十分簡單,我踮腳靠近,伏黑的小動作透露出緊張,但還是低下頭,手第一次撫在我腰上,沒有使力。
等快要親上的時候,他突然說道:「清繪,我以為你還要逃避。」
我手已經攬上他的肩膀借力,聞言:「因為我想通了,及時行樂。」
感謝小此。
既然以後可能要分開,那還不如親了再說。
伏黑似乎呢喃了一遍:「及時行樂……」
我聽不清,全部的感官都聚集在唇上相同的柔軟。
背後的手臂抱實了,收緊,我被迫撞進他的懷裡。
沒有多余的東西,只是嘴唇貼著。
……所以我為什麼會嘗到棉花糖的味道?
第8章
我思維不由得開始發散。
為什麼嘴裡會有棉花糖的味道?明明沒有伸舌頭。
可能性一、今天下午的棉花糖味道還沒有在嘴裡消散……但是這個味道是伏黑一親才有的。
pass
可能性二、伏黑嘴上還有棉花糖……但是我又沒舔啊。
pass
可能性三、我腦子出毛病了(確信)
我靜止沒動,伏黑的唇很軟,就像他頭發一樣,明明看起來是刺刺的海膽頭,但意外的不硬。
扶在腰間的手掌仿佛在發燙,透過衣物傳遞溫度。
漸漸地,心跳平緩,我甚至開始神游。
……話說伏黑的睫毛真的好長…他眨眼的時候我都感覺得到它掃過我臉上肌膚,帶來輕輕的癢意。
而且還是一撮一撮的,不是那種密密的,仿若用了睫毛膏。
正出神,伏黑惠似乎按捺不住,按在我腰上的手上移,停在肩胛骨的位置,他悄悄往下按了按。
我一驚,頭動了動,原本靜靜貼著的唇被迫摩擦幾下,快要降下的溫度又一次升起。
我僵住。
伏黑惠微微抬頭,唇分開,但離得依舊很近,吐出的氣息溫熱異常。
我倒是沒什麼反應,伏黑卻像是劇烈運動了一樣喘氣,眼尾紅了一片。
原本就是冷玉一般的臉染上不同的顏色,平時的臭臉現在化成水一樣,幾乎是熱氣彌漫。
我手下的少年的肩膀因為喘氣微微起伏,幾秒之後又平息。
伏黑惠平穩呼吸,對上我直白探究的視線,一頓,一只手放在下巴處裝模作樣地側頭輕咳一聲。
他強裝鎮定道:「你瘦了呢,清繪。」
我感受到肩胛骨處的手,「……」
我繼續探究的盯。
伏黑惠見我沒理他的話,放下手,垂首,半晌,表情變回平時的「我不高興」的臭臉。
伏黑惠:「怎麼了?」
我想說我剛才怎麼嘗到棉花糖的味道了?但當我盯著伏黑惠方才不同於往日的表情,我只想說:
「你剛才就像是被我強迫激/吻了一樣呢,伏黑。」
伏黑惠一怔,移開目光,「沒有那回事……你是打開了什麼開關麼?明明今天之前還是一副我不願意我很不情願的樣子。」
我:「我不是說了麼,及時行樂,你不也說了麼?隨便我做什麼。」
說的同時我還在驚奇,我上一句話應該得到伏黑「你在說什麼鬼話」附帶一個嫌惡表情的回應才對。
結果他只是輕飄飄的揭過。
是身份變化的原因麼?我眯眼,伏黑惠似乎是無奈地撓頭,不知道怎麼接話。
是新交往的女朋友身份的原因麼?確實,新改變的關系,自己會變得不太一樣。
大約過了熱戀期就好。
我強行忍住因為伏黑異樣反應帶來的別扭感。
「應該回去了。」我開口。
「……你說得對。」伏黑惠說道。
又是沉默的並排走。
我發現,除了一開始的唇相觸,其余時間我都平靜得很。
我一瞥身邊插兜走路的人,伏黑臉上的表情和平常不太一樣,但又說不准是哪裡不一樣,就傳遞出「我在別扭哦」的詭異信息。
我默默回想以前的相處。
而且,伏黑變得紳士有分寸許多。
我從沒有比這一刻更清楚的領悟到,伏黑變了。
雖然本質上沒變。
到我家門口,我站停,伏黑惠接到一個電話,神情立刻暴躁可怕起來。
伏黑惠語氣凶狠:「……喂,我真的很想打你……」
我依稀聽到這句。
應該是和五條老師打電話吧……
等伏黑惠掛掉電話,我已經在無聊地用腳在地上轉圈圈。
見他掛了電話,我抬頭,正要揮手:「再見……」
「再見,清繪。」伏黑惠放下手機,停頓幾秒,聲音平靜得堪稱一條直線,「告別吻,是不是應該有?」
我:「……」這家伙用一張臭臉說出了不得了的話。
我頷首:「可以。」
雖然是一觸即分,但伏黑又露出水一樣的表情,明明是自己的提議。
親完,鮮艷的緋紅立刻飛上他的眼尾,唇抿成一條直線,偏偏還強裝冷靜用更臭的臉和我告別。
……有種欺負他的感覺。
挺爽(bushi)
第9章
打了幾天零工,我找到了一個期限一個月的工作——超市收銀員。
每天面帶微笑,不停地用儀器嗶嗶嗶,再用自己貧瘠的數學知識驗證一遍是不是漏掃了,然後就是站一天。
感覺自己形體得到了升華。
而伏黑惠在得知我光榮地成為一名收銀員的時候,表示過我可以用他的錢,我在電話裡嗤笑一聲:「你有什麼錢。」
「順便,千萬不要來這家超市給我捧場,除了增加我的工作量沒別的有用的,我不分成。」
「我打工了,所以最近不能聯系。」
伏黑惠;「……」
廢話,打完工回去,累得想立刻癱倒,誰還想應付別人……不是,誰還想談戀愛。
我交往一段時間,才驚覺正式談戀愛真的是一件費時間又費精力的玩意兒,長見識了。
如果不是有喜歡的心情支撐,關系確實走不了多久。
雖然伏黑惠最近也超級忙。
我邊想邊掃膨化食物袋上的條形碼,裝進購物袋,伸出去:「謝謝惠顧。」
客人走了一個,下一個又來,夜晚算是高峰期——因為很多工作族來這裡買速食飯當做夜宵。
送走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他走後,排在他後面的是一個穿粉色運動度的女人,偏向淡橙色的發扎成馬尾,臉是非常好看的御姐風。
我沒什麼反應,掃過她買的三文魚:「一共……」
結果那人原本熬夜痴呆的眼神一看到我就一眯,仔仔細細的上下打量我一番。
我舉著購物袋,第三次重復:「……您的東西請拿好。」
女人沒接,她手撐在櫃台,湊近我,一臉探究:「嗯——」
「……」而我不能打客人,只能保持微笑道,「……請問有什麼需要麼?」
女人眯眼:「我說,你是那個『舞菜是老子的』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大驚失色,捂住她的嘴,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小聲道,「你先出去,我等會兒就下班了!」
她了解的點點頭,一副「見到同好真開心!」的樣子揮揮手裡的三文魚,笑著走出去。
「……」我木著臉繼續工作。
怎麼辦……我痛失網名了啊喂!
就像隔壁華國,微博和自己的真名綁定了公布於眾一樣社死啊喂!
……我記得我就在那個賬號發過文字啊……等等,幾年前我年少無知,發過和舞菜的合照,但很快就刪了才對,而且舞菜沒有什麼名氣,瀏覽的沒有多少人。
我沉著臉下班走出門,牆邊靠著剛才的女人,正嚼著三文魚。
她見到我轉頭:「喲!」
我一臉凶氣地走過去:「你是誰啊!怎麼知道我的網名啊喂!」
連伏黑都不知道的啊喂!
*
幾年前,我悄悄迷上了一個地下偶像——市井舞菜,她是ChamJam組合的成員,而組合裡她的粉絲幾乎沒有。
我以前用了一周的打工錢,去買了一張握手券。
握手的時候,舞菜的隊伍只有我一個人,她的隊友全是排得滿滿的。
可是舞菜還是笑笑,溫柔低頭說道:「好好讀書吧清繪。一起加油。」
我聽懂了她的潛台詞,我記得,當時我回復她:「好,我畢業會來看你演唱會的舞菜。」
而且是日本正式出道的武道館演唱會,不是在這個昏暗的地下。
舞菜額外跟我照了一張照片。
我從此再沒有去見過她,只在網絡上關注她。
最近舞菜還是沒有多少粉絲,和她的隊友完全不一樣,不過貌似最近江湖傳言,舞菜有了一個鐵粉,握手券買無數張,專輯一口氣買空,可謂是粉絲中的戰鬥機,那個傳說中的女人——
我吐槽:「原來是你啊!」
女人爽朗笑:「對哦!我是繪裡飄。」
我眯眼看她,泄氣道:「哦,我是林池清繪。」
然後我們兩個舞菜粉迅速建立友好關系。
有一段同路,繪裡飄低頭:「喂,清繪,你這個國中生怎麼還帶著驅鬼的東西啊。」
「……我國中畢業了的。」我先吐槽這一點,跟著她低頭,我腰間系著驅鬼黃符,一飄一飄的。
我誠實道:「因為我覺得我最近撞鬼了。」
繪裡飄大笑揉我的頭:「什麼啊哈哈哈哈哈,小鬼就別亂想了。」
我無語:「……」就知道不會信我。
分別之後,我回到家。
是真的,撞鬼了。
一開始晚上伏黑有空會待在店門外等我回去,還不帶通知的,我一出去才看到他靠在樹那裡看手機,一見到我就收好手機,插兜走在前面:「走吧。」
我愣愣道:「哦……」
不是每一天,伏黑他很忙。
於是有一次,我一個人回去,原本好好的走路,突然感覺什麼動物一樣毛茸茸的東西蹭我的腿。
我下意識以為是流浪犬,低頭,地上卻空無一物。
毛絨絨蹭腿的東西還在,甚至我感覺它還伸舌頭像狗一樣舔我的腿。
我頓時:「……!」
臥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立刻失去形像狂奔,跑進家,猛地關門,嚇得大喘氣。
等我洗個澡緩過神,幾乎是吐魂地給伏黑發短信。
[清繪:我覺得我撞鬼了,還是狗的冤魂。]
伏黑聽了我講的來龍去脈。
[伏黑:……不是鬼。]
[清繪:你個國中生懂個什麼鬼啊!是真的!就跟一只看不見的狗一樣……鬼狗!]
伏黑惠那邊停頓了一分鐘左右。
[伏黑:以後應該不會有這種情況了,清繪你不用怕。]
[清繪:我才沒有怕!]
下一秒我迅速在被窩裡搜索最近的神社。
[清繪:我明天就去神社求符!]
[伏黑:……]
結果,戴上符之後,真的沒有鬼了。
[清繪:真靈,我強烈推薦那間神社!]
[伏黑:……快睡吧。]
第10章
在我打工完,距離高中開學還有三天。
我把錢算了賬,存了一點,躺在床上思索片刻。
[清繪:呼叫呼叫,出來玩啊!]
[泉此方:沒空,卡關了,我必過!!!]
[奧莉薇:謝邀,人在鄉下,還沒回來。]
[純香:學英語中,勿擾。]
[華子:啊?現充不找男友干嘛啊?]
我沉默一瞬,恍然大悟,立刻啪啪打字。
[清繪:伏黑出來玩啊]
伏黑惠過了很久都沒有回,我點出去玩其他的了。
直到晚上我做飯吃,洗完碗窩在小沙發裡看搞笑綜藝,順便刷了刷舞菜的動態。
短信才回。
[伏黑:抱歉,白天很忙沒看手機]
我打開看一眼,因為知道他忙,沒什麼感覺。
但伏黑惠禮貌道歉的樣子還是蠻新奇的……
[清繪:伏黑,你道歉好乖。]
我原意是「伏黑你道歉真像個乖寶寶」這種有嘲諷意味的,結果偷懶少打字,發出去的時候才覺得哪裡不對勁。
又不是line之類的社交軟件,撤回是不可能撤回的。
我按在屏幕上的手指瞬間無處安放。
這……
對面的伏黑惠估計也被油膩到了,半天沒回。
我:「……」
我緊急思考補救措施。
要符合伏黑的氣質……我腦海中只浮現起他凶狠打架的樣子。
我咽了咽,繼續打字。
[清繪:張]
沒錯!!補一個字!
乖!張!
沒想到我才發出去,伏黑的短信姍姍來遲,幾乎是同時。
[伏黑:……別這麼說我清繪……可以,明天出去吧。]
而且,由於我上條短信帶句號的,就非常僵硬。
連起來大概是「伏黑,你道歉好乖。張」
我:「……」再也不好好打標點符號了。短信要有短的樣子。
我保持微笑,沒給伏黑反應的時間,馬上回道
[清繪:明天九點樓下現在睡覺再見]
*
第二天一早……我就賴床了,愣是拖到八點起來,簡單洗漱換個衣服,叼個面包就出門。
樓下,伏黑惠早就等在那裡,難得換了常服,白色寬大的體恤,鎖骨一部分露出。
露出的手臂也是肌理分明,不似普通的高中生,反而覆有一層薄薄的肌肉,一看打人就很痛。
還有,很白,為什麼這麼白。這是一個經常在外面打架的人能擁有的白麼?
我不由得露出羨慕的表情。
伏黑惠在我來之前好像在做摸狗狗的動作,安撫意味濃的那種摸,但我靠近卻沒見到什麼,伏黑也狀似沒有東西的回望我,手早就垂下。
我:「……?」我沒有多問,然後就被他白的胳膊吸引。
伏黑惠:「……你那是什麼表情。」
「羨慕的表情,防曬霜牌子是什麼?」
「你是笨蛋麼?」伏黑惠皺眉,原要顯露自己最常用的「嫌惡表情」的,但半路看我一眼就收回去,只是簡單皺眉,繼續道,「我怎麼可能塗那種東西。」
奇怪。
我已經做好接受他那種表情制裁的,結果沒有麼。
我腦中燈泡一亮。
啊,莫非……
我把一塊吐司遞給他:「吃不吃?」
伏黑惠拒絕:「不了,我吃過了。」
我再往前遞一點:「吃。」
這種帶有命令性質的話,伏黑應該是「啊?我才不要,聽不懂麼?」這種反應。
我眼睛放光的盯住他。
海膽頭的少年好看清雋的臉上一絲不情願泄露,深藍色的眸子低垂看我。
伏黑惠別扭得眉頭皺起:「……」
半晌,我看著伏黑惠指節分明的手緩緩伸過來,居然是要拿吐司。
有趣。
我得寸進尺的向上一抬,伏黑惠拿了個空。
伏黑惠:「……別太過分了清繪。」
我定定的看著他,熟悉伏黑的我察覺到他話裡根本沒有生氣的預兆。
……厲害了,戀愛真可怕。
我保持敬畏之心,反手把吐司塞自己嘴裡,含糊道:「反正你吃過了。」
伏黑惠:「……」
走的時候,我走在前面,身後的伏黑不知道在干什麼,我依稀聽見他說什麼「不……蹭……不要靠近……」
回頭,伏黑惠插兜,波瀾不驚的面容,「怎麼了?」
我:「……沒什麼。」
幻聽吧。
第11章
沒走幾步路就以伏黑一臉「你怎麼走這麼遠了不是要去買早飯再回去」的表情中,我又回去。
……什麼?他家的出去玩是在屋裡排排坐啊。
總之今天的約會就在我家。
我打開門,「進去吧,不用換鞋。」
其實根本沒有能換的鞋。
伏黑惠頷首,輕車熟路的進去,坐在茶幾邊。
……還是那麼不客氣。
我想了想,去廚房給他接了一杯白水,慢悠悠出來,茶幾邊除了一個海膽頭,還多了一摞書。
我:「……?」
我放下杯子,狐疑的看他,伏黑淡定地回望我。
我:「……你書哪裡來的?」
明明剛才還是空手,這……得有半米的書吧。
咋出現的?
伏黑惠看一眼旁邊腮幫子咕咕叫的「青蛙」,冷靜地略過這個問題:「交往一個月的禮物。」
我震驚,瞬間忽略前一個問題。
「什麼???」
為什麼這麼有儀式感……?
而且才一個月啊??!
我沉默片刻,在他對面坐下,旁邊是一大摞的書。
「……」我手放在桌子上,深沉道,「我,沒有准備禮物呢。不如以年為單位吧,要不然錢包承受不住。」
「還有還有,規定一下金額範圍吧。」我頓了頓,「這樣吧,105日元以內怎麼樣?」
伏黑惠:「……」
他依稀記得這是回轉壽司最廉價一盤的價格。
伏黑惠沒有拒絕:「好。」
我同時翻了翻他買的交往禮物。
我一翻最上面的一本。
《高一簡單學數學》
我:「……」
我再翻下面一本。
《高中國語練習題》
我震驚地抬頭盯伏黑一眼,「你是誰啊?」
是伏黑麼你?
伏黑惠撐下巴,被茶幾擋住的手正撫摸玉犬趴下的腦袋,聞言,掀眸,淡淡道:「祝賀你升高中。」
我頓時迷惑:「不是交往禮物麼???」
「一起送了。」伏黑惠茶幾底下的撓玉犬下顎的手一抬,放在桌面上,「海膽的回禮。」
我一個海膽換回一大摞輔導書?
我靜默一瞬。
居然還挺值。
「……好吧。」
雖然我知道伏黑可能是在暗搓搓幫助我,因為我估計自己沒錢買高中額外的輔導書。
原本應該別扭的,我確實別扭,但真正接受察覺到了,又覺得開心。
一開心,看伏黑哪哪兒都好。
我喜滋滋地拿起杯子喝一口。
伏黑惠默默看自己還沒來得及喝的杯子被我拿走:「……」
我倆安靜對坐一分鐘,又沒什麼娛樂活動。
於是我再次提議:「玩游戲吧。」
伏黑惠明顯對這種游戲提議感到無聊,但還是說道:「什麼游戲?」
我拿出筆袋,拉開拉鏈,挑了一支筆:「是那個游戲……」
是我看香純她們玩的刺激游戲。
我簡單說了規則:「一只手攤開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用筆的尖按照五指的順序刺到攤開的指縫,速度越快越好。」
伏黑惠支著下頜,眼眸低垂看我演示了一遍。
我莫名從他臉上看出了「輕蔑」的情緒。
我一頓,把筆遞給他:「你來,我就看看。」
如果他做不好,我再來,順便還能嘲諷他一頓。
伏黑惠深藍色眼抬起瞥我一眼,隨意拿過筆,另一只指節勻稱的手攤開放到桌子上——居然還囂張到指縫專門弄得很小。
開始了。
房間裡登時只有他剁筆的聲音。
我目瞪口呆:「……」
我以為香純那種玩出殘影的人已經很厲害了……
沒想到伏黑他快到連手都看不見!!!
我艱難地咽了咽。
幸好剛才沒說比賽這種話。
過了一分鐘,就在我懷疑我茶幾是不是要被他剁出四個洞時,伏黑惠停下,波瀾不驚的臉抬起:「好了麼?」
……這種大人陪小孩玩游戲的口吻……
我一噎:「好了……」
伏黑惠點點頭,放下筆,站起來去廚房,看樣子要去接杯水。
我目送他離開,低頭,桌子上沒有洞。
*
伏黑惠在廚房。
我遲疑地偷看,他一時半會兒應該過不來——因為在燒水。
從我這裡看去,伏黑惠正環手站在水壺面前,臭臉對著火爐。
我轉回頭,小心地拿起筆。
我……我就試一下。
我抿緊唇,手攤開,深呼吸一口。
我要刺了。
然後由於我怕刺到我手指,刺得極度緩慢。
不及伏黑速度的萬分之一。
在我緩慢增加速度時,廚房的水壺水開了,發出鳴笛一樣的聲音,我一驚嚇,刺下去的筆一歪,眼看就要刺到我手背。
「!」
下一秒,一個爪子一樣的東西一推我要刺下去的手,筆尖安全落在指縫間。
我首先看了看我腰間的黃符:「……」
*
伏黑惠一出來,就看到我僵硬著動作,宛如雕塑。
伏黑眼裡,玉犬前肢正趴在茶幾上,下頜擱在桌上,身後的尾巴搖成陀螺,明顯高興得很。
伏黑惠:「……怎麼了?」
我僵硬的身體放松下來,思考片刻:「我說,是不是不是鬼狗,而是英靈什麼的。畢竟在幫助我。」
就像fa◎e裡面的saber!
我冥思苦想:「……或者是我上輩子救過的狗狗來報恩什麼的。」
伏黑惠倒一杯水,輕抿:「別想太多。」
第12章
我接受能力超級強的,我甚至覺得有一天如果在路上見到魔法少女釋放魔法我都能淡定的路過。
只是第一次碰見,不清楚善惡,害怕而已。
結果那個毛絨絨,好像是在幫助我……?
見伏黑惠對我的猜測沒什麼反應,還隱隱有種嫌棄感,我登時氣悶。
我原本想不說話的,但一想到他現在是我男朋友來著……
我立刻理直氣壯道:「伏黑,你對我的猜測有什麼意見麼?」
「沒有。」伏黑惠順著答道,但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端起水杯,喝一口,唇染上水澤。
我:「……」
有種拳頭打在棉花裡的憋屈感。
我無聊地趴在茶幾上,黑發散在桌上,臉擠在桌面,我抬眼看伏黑惠。
他垂眸,靜靜喝水,睫羽一掃一掃,仿佛展翅欲飛的蝴蝶。
我看半晌,移開目光,悄悄說一聲:「你還在麼?」
伏黑惠以為我在叫他,沉靜的眼睛瞥來,「你是笨蛋麼。」
我直接道:「沒叫你。」
「……?」伏黑惠皺眉,很快想到了我在叫誰,無語地再喝一口水。
放下水杯,伏黑惠在茶幾下做了個手勢,嘴裡嘀咕一句什麼,原本剛剛消失的玉犬又碰地一聲出現。
*
我趴在桌子上叫了半天都沒有出現。
不由得開始懷疑我是不是生了一場大病,從而產生了幻覺。
結果下一秒就有熟悉的毛絨絨蹭我擱在地上的膝蓋。
我忍住被突然嚇到的心情,抬頭,興衝衝道:「伏黑,果然是奇遇吧!沒想到還是可以召喚的那種!」
伏黑惠支著下頜:「……嗯。」
我嘗試順著它的爪子摸摸,雖然看不見,但可以依稀摸出來。
真是條狗啊。
我沒摸它的眼睛部分,依照感覺,撓撓它的下頜。
不知道它舒不舒服,但我感覺到它趴下了。
伏黑惠看我逗狗逗上/癮:「……」
我正擼得盡興,果然,即使看不到,擼乖乖的狗狗還是挺幸福的。
我剛這麼想,手下的毛絨絨瞬間消失。
「……」我手一僵,轉頭,「伏黑,還帶時限的。就像奧特曼那種時間不夠的情況一樣。」
伏黑惠淡淡道:「嗯。」站起來,把水壺和杯子放到廚房。
我安靜下來,又不想做題預習高一,電視也沒什麼好看的。
伏黑惠安靜慣了,坐在那裡真的開始看電視。
我直接盯著電視發呆。
……所以我們坐在一起,兩個不懂得娛樂的人真的很難辦。
我神游,沒有焦點的視線,過了不知道多久,我回神,轉頭看一眼伏黑。
他還在認真地看,動作都不帶變的。
我不懂他.jpg
我視線在伏黑惠臉上游離一圈,最後停在他有些過長的劉海上。
海膽頭也好像有點長了,向上衝得有點高。
我腦中燈泡一亮。
「伏黑伏黑。」
伏黑惠轉過來:「做什麼?」
我暗示道:「我以前學過理發哦。」
「我知道。」伏黑惠似乎摸不清楚我要說什麼。
我頓了頓,再次暗示道:「對男性剪發造詣很深。」
「你剪發如果真的厲害,早就去理發店應聘了吧。」伏黑惠日常拆我台,「而不是去發傳單。」
我一哽。
無法反駁!
……等等。
我狐疑道:「你怎麼知道我去發傳單了……?」
這回換伏黑惠一哽,他對上我懷疑的視線眼睛一眨,繼而外表看似平靜的轉移目光。
「猜的。」
「哈——?你……」我正要發作,伏黑惠搶走我的話,快速說:「而且,你是想幫我剪頭發吧。」
我瞬間跟著他說的話走了,愣愣:「確實……」
伏黑惠松口氣,抬眼:「剪一點點的話,可以。」
「……!」
*
我把伏黑惠推到椅子邊,將椅子對准洗漱間簡陋的化妝鏡,伏黑惠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和背後拿剪刀的我,重復道:「只剪一點,清繪。」
我:「好的,伏黑。」
伏黑惠安靜下來,他看一眼鏡子角落貼著的月野兔貼紙,摸摸後頸,感覺他煩躁得想要揍我的樣子。
但伏黑惠只是坐下。
因為凳子過於矮,他甚至看不見鏡子了,眼簾垂下,長長的睫毛完全顯露。
但我沒看,興奮地在伏黑後腦勺比劃了一下。
嗯……這種發型的話……
首先,絕對不能把伏黑頭發的尖尖直接剪掉,會成為圓柱也說不定。
或者散開成為刷子頭。
必須得順著每一個尖尖的朝向剪……
我微微低下身,伏黑坐的凳子太矮了,以至於他坐下,頭只能達到我的肚子。
剪刀哢嚓的聲音響起。
我仔仔細細地剪,剪下的黑發落下,落進伏黑的後領……
我一頓:「……」忘記遮住他脖子了。
我糾結,伏黑惠卻根本沒動,仿佛碎發落進衣服裡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我遲疑地再次動剪刀,更多的黑發滑進他白色體恤的衣領。
伏黑惠還是沒有反應。
我悄悄把他背後的衣服往外扯一點,豁開的下擺形成出口,積累的黑色碎發立刻滑出來落到地上。
我把伏黑惠後面的頭發剪完,全程遵守剪一部分,扯一下衣服的程序。
要剪前面的了。我腿下意識往前一步,一只溫熱的手掌立刻按住我的小腿。
我:「?」
我:「考驗我麼,不能動來剪發什麼的。」
「想多了。」伏黑惠開口,我不能看到他的表情,聽起來他嗓子有點干。
伏黑惠似乎在組織語言,半晌才說:「清繪你沒發現你大腿一直貼在我手臂上麼?」
我沉默一瞬,立即說道:「Tony老師眼裡只有頭發!」
是真的,我都全神貫注的。
見伏黑惠還要說什麼,我立刻有理有據地倒打一耙:「而且你剛才為什麼不說,非得等我動腿了才說。」
伏黑惠一頓,深呼口氣:「……我知道了。繼續吧。」
……
但是移開了腿,伏黑馬上就能挑刺。
「清繪,你為什麼不遮住脖子,非常癢。」
「你是不是剪多了。」
我:「……安靜,我需要靈感。」
*
等剪完,感覺去了半條命。
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毀了伏黑的發型,我絕對會被制裁的。
說到底我為什麼要攬下這個活……
*
伏黑他摸摸頭,隨意瞥一眼鏡子,見沒什麼大礙便移開。
但是他看了一眼手機。
「……抱歉,我得走了,五條老師找我有事。」
我揮揮手:「沒什麼啊,有事就走啊。」
伏黑惠抿唇,在玄關打開門。
我站在門口送他,順便想想今晚要不要再刷一遍新番。
海膽頭的少年低頭,好似思索片刻,眼睛從我腿上一掃而過。
我疑惑他為什麼不走:「?」
伏黑惠等了一會兒,見我反而疑惑地望著他,他偏頭,深藍色眸盯著鞋櫃。
「……」
我們兩人僵持住。
我登時瘋狂回憶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該不會是……
我抬頭,伏黑長長的睫羽撇下,沒看我。
「……」我遲疑地上前一步,但伏黑比我高太多,我不得不按住他的肩膀。
伏黑惠飄忽的目光終於移過來,還沒等我手下用力,他自己就彎下腰。
我停頓一秒,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他的發絲都掃到我的額頭,我余光都看到他嘴唇抿緊。
估計是以為我會親嘴……
我墊起的腳踩實,松開手:「……再見。」
可是我無法直接親嘴!!!
伏黑惠也是,好像上次初吻用盡了所有,這次沒有再提,像往常一樣沉默插兜,只微微點頭就離開。
我松口氣,關上門。
……然後放棄新番,重溫了一遍老番。
第13章
開學了。
我早上迷迷糊糊起來,撓撓亂糟糟的頭,下意識先拿起床頭的手機看時間。
早上六點整,可以起來了。
還有一條新的短信。
[伏黑:開學快樂]
我揉揉眼睛,再次看向收到短信的時間。
——凌晨六點整。
???剛醒來就收到了?這麼巧的哦。
我沒多想,隨便把被子一翻,對折一次就去洗漱間。
順便回復。
[清繪:謝謝,我真快樂(棒讀]
把手機扔到台上,我對著鏡子漱口的時候困得全程閉眼。
換上新的校服,簡單梳一下頭發,我對著鏡子眯眼。
嗯……頭發長得快到大腿了……
黑色的直直的發,還有日本女生極其普遍的劉海,我真是人群中的普通人。
就算是黑發,也應該像伏黑那樣富有動漫男二特色的海膽頭才對。
刺蝟頭一般是男主,比如漩◎鳴人啊,妖◎的尾巴裡面的納茲啊,或者全◎獵人裡面的小傑?
刺蝟頭和海膽頭還是有區別的。
我放下梳子,提起書包走出去。
清晨的街道除了我一樣的上學人,還有早起鍛煉的大爺大媽。
我走著走著,想到什麼,悄悄看周圍,沒有人。
「咳……」我裝作清了清嗓子,手攤開,剛放下去,就摸到熟悉的毛絨絨的狗頭。
我順著它的毛擼了擼,就像在空氣中進行了一次無實物表演。
手下它的耳朵快速抖了抖,弄得我手心都開始發癢。
我擼了一會兒,小聲道:「你會讓我變身麼?」
沒有答話,它甚至不肯汪一聲。
我想了想,換了種方式問:「異世界穿越會麼?」
手心裡的狗耳朵一直在抖,就是沒聲音。
我:「……那有什麼需要我完成的任務使命什麼的麼?」
……毫無聲音。
「真的假的……?!」
陌生男生的聲音。
我抬頭,一個黃頭發的男生面色嚴肅,旁邊還有一個戴眼鏡的褐色發高中男生,正捂臉別過頭。
「她看過來了……!」
兩人見我看過去,立刻跟沒事人一樣加快腳步的超過我,很快沒了影子。
「……」我僵住動作。
怎麼看,都是他們誤會我是中二病的節奏。
*
心累地走進學校,到了新的班級,人我都不認識。
人聲嘈雜。
我尋了一個位置放下書包,坐下沒幾分鐘,前面就新落座一個粉發男。
……刺蝟頭?
他靜止幾秒,突然毫無征兆地轉過來,露出那種開朗現充的微笑:「你好啊,我是虎杖悠仁!」
「……林池清繪。」
「請多多指教啊!」
陽光的笑容幾乎要讓我這種社恐灼傷。
是、是青春高中生的刺眼光芒!
眼睛、眼睛要瞎了!
「請多多指教……」
然後一到中午下課鈴響,我就在前桌轉身的前一秒立刻帶著便當出去。
*
「有什麼關系,現充都是有幾個男朋友的。」
學校食堂長凳上,華子冷酷說道,筷子一把插/進白米飯中,看表情似乎是在斬殺現充……
我:「醒醒,我們剛剛認識,而且不會交很多男朋友……很浪費時間。」
奧莉薇:「重點是浪費時間麼?!」
「嗯……確實呢。那些海王角色都沒有自己私生活的。」泉此方喝一口湯,眯眼,「翻車了還會被攻略角色[嗶——]然後[嗶——],最後[嗶——],總之,就是[嗶——],很慘的。」
我差點一口牛奶噴出來。
「對了,你們聽說了麼。我們這一年級,就有一個有五個女朋友的男生。」純香面無表情地插話。
我剛想說不知道啊,奧莉薇點頭:「我知道,是那個吧。」
泉此方:「是那個人吧。」
華子游離話題之外:「話說我去報網球部吧……聽說聯誼很多誒……哈哈……」
我:「你們是和我一樣第一天開學的人吧?!」
*
結果一個問題都沒有解決,我又回去面對交友尷尬場面。
我,真的不會交朋友。
純香她們都是她們主動找我的(因為社團缺人……)
而伏黑……
我扶住額頭。
是黑歷史!
*
當時我住的地方和他家隔了幾個房子,但還是蠻近的。
那一天我爬樹摔下來,一個非常溫柔的姐姐把我扶起來,小心翼翼地幫我貼了ok繃。
「是男生勇氣的勛章哦。」她溫柔笑道。
剪了很短的發,穿短袖短褲的我經常被認錯性別。
我指出來:「我是,女孩子。」
「啊抱歉。」津美紀彎腰,笑笑,「也是女孩子的勛章哦。」
我還沒見過對我這麼溫柔的人。
心動了……
於是一年級的我在第二天在那個姐姐樓下遙望,宛如望夫石。
「你是誰。你在做什麼。」
轉頭,是同班的……誰來著?
我指指樓上曬衣服的姐姐:「你認識她麼?」
背著書包的小伏黑惠抬頭瞥一眼,面無表情道:「認識,什麼事。」
我瞬間領悟,他就是那個姐姐說的弟弟吧!
我一揮手:「我要娶你姐姐,叫我姐夫吧。」
……然後就被打了。
第14章
互扯頭花的結果就是津美紀急忙趕過來分開我們。
「怎麼可以打架!」
……
安全度過一天,沒有發生什麼尷尬場景。
我正收拾書包,准備比虎杖更先走出教室,以便躲過他的交友攻擊。
「嘿,嘿,嘿。」門口傳來華子的小聲嗶嗶。
我轉頭,她扒在門框像拐/賣犯一樣朝我招手。
我:「……」
我提起書包無語地走過去,「怎麼了?」
華子觀察了四周,手放在嘴邊:「跟我來。」說著就鬼鬼祟祟地走在前面。
我:「……」
虎杖悠仁單手提提包走到我身邊,他遙望華子的背影:「林池你認識她麼?」
「認識……再見,我先走了。」
他立馬高興了,仿佛終於交到一個朋友的男高中生,揮手:「再見!」
……明明他短短的一天就攻陷了周圍的所有人。
太厲害了,這種高情商人群。
我立刻遁走。
*
空蕩的一間教室。
只有六個拼在一起的課桌,我坐在那裡撐下巴,「……組建社團?什麼社團?」
奧莉薇坐我對面:「不知道……」她看向一邊的香純。
香純推推眼鏡:「當然是英語互助社團。」
……好無聊!
奧莉薇也天塌一樣的表情:「No!!!」
華子一錘桌子:「哈???當然是談戀愛社團啦!」
我:「難道……我們內部談戀愛……?」
我想了想:「不如建立二次元社團吧。」
華子猙獰道:「可是宅是不會成為現充的啊!!!」
香純冷靜指出事實:「可是我們之間最先脫單的就是宅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正要說什麼,手機響了。
我脫離對話,低頭看手機,是伏黑的短信,他沒有一句話,只甩了個圖片過來。
[伏黑:【圖片】]
我點開。
是五條悟賤兮兮笑著比耶的大臉懟在鏡頭上,背景是……伏黑在和一個女生說話。
……完全搞不懂五條悟在做什麼,以為我會吃醋麼?
不如說伏黑要是移情別戀簡直跟二次元男神直接崩人設一樣,塌房塌一半,剩下一半化成灰。
怎麼說也得先分手才會跟其他女生曖昧的。
我穩了穩心神,關上手機。
抬頭,三個人已經一拍桌子:「那就叫——用英語談戀愛的二次元社團!」
我:「……?」我錯過了什麼?
*
交了社團表格,我慢悠悠回家。
我早就搬家到離伏黑家很遠的地方了。
津美紀姐也很少見到。說起來周末去和津美紀姐玩一次吧……我脫鞋,光著腳進屋。
剛剛坐在沙發上,門鈴就響了。
我只好又站起來,通過貓眼看一眼來人。
我:「……」
熟悉的海膽頭。
開門,伏黑惠的一張臭臉,穿著黑色的校服,他放下抬起按門鈴的手,垂眸:「清繪。」
我沒喊他進來,歪頭:「怎麼了?」
伏黑惠抿唇,想要說什麼,半路卻改口道:「串門。」
「嗯……」我一頓,轉身往屋裡走,伏黑惠會意,從善如流地關門進來。
沒坐在沙發,反而坐在沙發前的地上,我抱膝看電視。
伏黑惠盤腿坐旁邊,平靜如湖的眼眸也直直地看向電視。
沉默蔓延。
屋裡只有電視的聲音。
我昏昏欲睡,突然,伏黑的聲音響起:「你不高興。」
我下意識回道:「沒有。」
伏黑惠側頭:「我該怎麼做?」
我疑惑,也側頭對上他的視線:「什麼?」
伏黑的神情帶上一絲單純的困惑:「如果是小學,玩游戲輸你一把就好。」
「但交往的話,是不一樣的。我想問五條老師,不過好像問你最好。」
我聽著他的話,卻不由得分神一部分到我們之間愈加靠近的距離。
……戀愛真的很神奇。像野獸一樣,或者像患上皮膚飢/渴症。
他平靜的問,手掌撐在地上,只輕輕一歪身,就近到我滿眼都是伏黑的臉。
我抿唇,停滯幾秒,遲疑道:「……就說她是誰,你們在做什麼,再以[我喜歡的只有你]結尾就好。」
……我在說什麼。
伏黑惠得到了答案,低垂眼簾,藍眸直直地盯著我,我都不好移開目光,要不然就像輸了一樣。
伏黑惠:「不認識,問路。」
我疑惑皺眉。是不認識的女生向他問路的意思麼……
我沒察覺到愈來愈近的距離,直到我看不清伏黑的臉,近到聚不了焦的地步,我才緩慢地眨眼。
胳膊被覆上一只熱熱的手掌。
伏黑的耳朵貌似紅了,又似乎沒有,現在我想證實都看不見。
我不知道怎麼想的,完全是脫口而出:「要親親了麼?」
呼出的熱氣交纏。
伏黑惠嗯了一聲,另一只手摩挲我的臉,長長的睫羽又一次輕掃在我臉頰,癢得很,他平靜道:「要親了。」
話音剛落,伏黑軟軟的,因為外出微涼的唇親上,我都感覺自己唇上的溫度被分過去。
只是單純的貼著,但就像是心跳貼上,震得我腦袋嗡嗡響。
他放在我臉側的手指不自覺一縮,顯然也緊張得不行。
時間流逝,伏黑越來越緊張,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指在努力的蜷縮。
所以我的臉被他捏住,而我逐漸被迫嘟起嘴。
伏黑惠還以為是我自己噘嘴討親,貼了半天也不松開。
我:「……」
第15章
仿佛融為一體。
伏黑惠壓在我唇上,他遲疑地微微動了動,摩挲,連唇紋都描摹出來的錯覺。
鼻尖抵上鼻尖,伏黑惠側頭錯開,微涼的鼻尖便觸到我的右臉頰。
逐漸燥熱的空氣。
這沒什麼,問題是,伏黑他手指越來越收緊,我被迫嘟起的嘴有微張開嘴的危險。
我瞬間清醒,要抬手推開他。
結果遲了,伏黑不曉得察覺到我抬手是不是想岔了,竟然更加緊張,手更加使力。
「……」我一下子張開嘴,溫熱的濡濕感頓時在相接的唇間傳遞。
我倆皆是一愣,而後同時松開後退。
伏黑惠臉上帶有不太明顯的驚愕表情,我原本驚訝的情緒頓時消散,一指:「都怪你,為什麼捏我臉。」
伏黑惠一愣,手抬起,手背下意識遮上有些濕潤的唇,想微抿唇,又立刻放松。
他勉強回想片刻,不說話了。
我盯著他,伏黑別扭得把視線放到地板上,就是不看我,眉頭皺得很緊,但眼尾又紅了一片,像是點綴的桃花。
「……下次不會了。」伏黑惠半晌說道,因為奇怪的情緒,語氣粗聲粗氣的。
我嗯了一聲。
幸好不是伏黑張開嘴……要不然就是我碰到他的口水!!!
對我來說,喜歡是一回事,親密接觸又是另一回事。
會爆炸的。
又是沉默,卻又比剛才多了幾分不明的味道。
黏糊糊的那種……
「……那我先走了。」伏黑惠低頭,眼簾低垂,依舊沒有看我。
我愣愣答應:「哦……哦。再見。」
我一臉懵逼地坐在地上,伏黑站起來,深藍色的眼微眯,莫名含水的朦朧感,他直愣愣地往門口走。
連兜都不插了,身側的手蜷縮成拳。
我看著他莫名僵硬的背影,門開又門關,電視還在播放廣告,我緩緩拿遙控器調了個台。
……轉換一下心情。
*
我小時候以那種神奇的方式認識伏黑惠以後,這才在班上注意到他。
沉默寡言,沒有表情就是他的代名詞。
哦,還有一個像女生的名字。
我在上課前正興奮地和前桌講昨天的動畫片劇情,余光瞥見他,隨口一問:「伏黑,你昨天看了麼?」
伏黑惠幽幽的眼神轉過來,前桌立刻小聲附在我耳邊說道:「清繪你不是跟他打過架麼……」
我一頓,揮手:「什麼打架,是友好會晤。」
為了津美紀姐,我忍。
結果伏黑惠沒答話,冷淡地又轉回去。
我……忍。
放學,我告別同學,立刻背著書包一顛一顛的趕上伏黑惠,我也沒看他,等他微微側頭不爽看我的時候,我才冷酷道:「別多想,順路。」
別多想,只是去你家看看姐。
伏黑惠終於開口:「你別想進我家門。」
我保持微笑:「別多想。」
一路無話,我東看西看,但又不得不跟上伏黑惠的步伐。
明明比我還矮,走得倒挺快。
……不愧是她的弟弟!
到了他家樓下,伏黑惠停住,不善的眼神盯住我:「你該走了。」
我剛要狡辯,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你就是……嗯?有兩個啊。」
我倆同時轉頭,一個墨鏡銀發男摩挲下巴,在我和伏黑惠之間打量一番,突然一拍手:「我記得是男孩不是女孩,所以是你吧。」
他指指伏黑。
伏黑惠警惕地抬眸,連知道我性別的驚訝都被一瞬間壓下去,露出的表情冰冰冷冷的。
「你是誰。」伏黑惠冷淡道,我從沒聽過同齡人這樣冷冰冰說話的,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聽完,我抬頭,面前的銀發男人高得嚇人,仿佛巨猿。
而且他沒有第一時間答話,反而對伏黑惠的臉露出極其奇怪的表情。
伏黑惠皺眉:「怎麼?」
五條悟維持奇怪的表情:「沒什麼,只是想長得真像啊。」
我直白道:「你誰啊,現在的表情很醜誒。」
五條悟馬上調整面部,表情恢復,之後墨鏡下的蒼藍色眼一眨:「胡說,明明這麼帥。」
第16章
那個銀發男人卻沒再說什麼,他扶扶墨鏡腳,含笑。
伏黑惠向前一步,剛好擋住我,沒有回頭:「林池,你先回去。」
「誒?可是他萬一是壞人……」我遲疑。
伏黑惠打斷我的話:「不必擔心,他應該不是。」
「回去。」
我愣了愣,伏黑的背影緘默無言,莫名有種湖水的沉靜感。
我不懂,但奇怪的突然被安慰到,我抬頭小心瞥銀發男人一眼。
他朝我wink了一下。
我轉頭:「那我走了,等會兒再來。」
五條悟摸下巴:「啊,被無視了。」
我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最後的視野是一直沒有轉身的伏黑,忽然側頭,死寂的藍眸盯我一眼,便毫不猶豫地再次轉回去。
我緊了緊書包帶。
嗯……是在提防我是不是真的離開了吧……
*
伏黑惠答應了銀發陌生人的話。
不管怎樣,這個只有他和津美紀的家,沒有大人的經濟支撐突然就有了額外的來源。
至少能好好的活下去。
過了很多天,伏黑惠打開家門,像往常一樣吃飯,寫作業。
津美紀收拾好碗筷,洗完甩甩手裡的水珠,眼睛瞥一眼坐在桌邊,低下頭的男孩。
「惠。」
伏黑惠停住筆,面無表情的臉抬起:「怎麼了?」
津美紀頓了頓,露出一個笑容:「最近清繪有沒有找你啊?」
「沒有。」伏黑惠答得很快,眼眸染上無聊的情緒,「就這樣?」
「嗯……你那什麼表情啊?」津美紀失笑,她停了幾秒,「因為好像清繪的父母經常不在家,不知道在做什麼。所以想我們離得近,多照顧一下什麼的——」
伏黑惠皺眉把筆放下:「你自己都管不了自己了,發善心也不是這麼發的,而且,別隨意幫一個不知底細的人。」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津美紀瞪大眼原本要爭論幾句,這時門鈴響了,她迫不得已停下話,打開門。
只是鄰居讓他們收衣服的。
伏黑惠看一眼就轉回去,停下的筆繼續寫。
*
林池已經四天沒有來上學。
老師的說辭是請假,估計也是詢問過父母。
其實伏黑惠並不在意這些,但上次津美紀提過一嘴後,只是不經意注意到而已——班上也沒有他放在眼裡的東西。
放學,伏黑惠背書包走在路上。
那個五條悟,說是教他咒術,但伏黑惠依舊和津美紀生活,五條悟嘴裡的課也只是偶爾罷了。
下一次似乎是後天……
伏黑惠回想上次他講的知識,路過一間簡陋的樓時,下意識緩下腳步,他抬頭,和他家只隔了幾個房子的樓,跟這條街一樣簡陋。
只是去看看。
伏黑惠臉上毫無波瀾,腳尖一轉,上了樓,狹窄的樓梯間,拐彎處垃圾堆積,是這裡再平常不過的場景。
踏上樓梯的腳步聲在回響。
他走到寫著林池家的標志的門前,停頓半晌,抬起手想叩門。
手半天沒有落下。
伏黑惠抿起唇,最終還是放下手。
要離開的時候,他隨意低頭,看到門上從外面鎖住的木栓。
伏黑惠停住,輕輕一抬手,木栓被打開,但門還是關上的。
敲門,沒有聲音。
不在家。
剛這麼想,門裡面便傳來輕微的擊打聲。
伏黑惠察覺到什麼,動動門鎖,紋絲不動。
還有旁邊的一扇緊鎖的窗。
伏黑惠放下書包,落在地上發出沉重的響音。
他下樓尋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沒有猶豫,或者說,他從不知膽怯為何物。
石頭砸碎玻璃,巨大的破碎聲,一塊塊尖銳玻璃朝屋內墜下。
伏黑惠不擔心擾到別人,反正是一群漠視的事不關己的人。
估計看一眼是不是與自己相關,就繼續安心心做自己的沒用的事。
伏黑惠幾下爬上窗戶,鞋底踩上玻璃碎渣,沉靜的藍眸往裡一望。
極其簡單的家具,屋裡沒有一樣多余的東西。
大概多的就是玄關處昏倒的人。
伏黑惠跳下去,將她翻過來,很瘦,十指出血,他頓了頓,伸手探了探林池的脖頸處,細微的心跳。
沒死。
*
「她怎麼樣了醫生?」津美紀見醫生翻開病床上女孩的眼皮,小聲問道。
伏黑惠靠在病房冰冷的瓷磚牆上,聞言抬眸。
沒有看醫生,而是看向津美紀。
等醫生出去了,津美紀捻捻沉睡女孩的被角,淚珠子掉了一串。
伏黑惠:「你哭什麼。」
「當然是擔心啊……」
「就這樣?」伏黑惠直起身走近,他垂眸定定地凝視林池過於蒼白的臉,「我記得你只認識了她幾天,擔心可以,哭了我倒不相信。」
津美紀一怔,眼淚剛好劃過臉頰,落到雪白的棉被上。
她低頭,也看了一眼林池:「……我只是在想,如果沒有五條先生……我們會不會也這樣…」
林池清繪被外出的父母遺忘,下意識鎖了門,窗戶也按照習慣鎖得緊緊的。
整整餓了四天。
周圍鄰居聽到求救的響動沒有搭理,津美紀離得遠,又聽不見。
幸好存了水,撐過幾天,不然可能就沒命了。
伏黑惠:「……沒必要的假設。」
他隨即安靜地移開視線,沒再看林池。
津美紀緊緊手,苦笑一聲:「你說得對。」
*
伏黑惠因為津美紀臨時有事,要求他去醫院看看林池,所以只好去醫院一趟。
似乎警察找了一天找到林池的父母了,正在醫院外面吵。
伏黑惠隨意一瞥,女人染著金黃色的發,濃妝艷抹,但遮不住老態——不是自然老,而是精神耗竭的提前衰老。
男人一身煙味,神情不耐,正大著嘴巴說什麼。
似乎都是才從游戲廳麻將桌那種地方下來。
伏黑惠沒有在意,坐上電梯,去往病房。
推開門,床上空無一人,短發的女孩在窗戶邊撐手往下看,腳踩木凳。
伏黑惠走到她身邊,也踩上去,垂眸,樓下正在吵架的人應該就是她父母。
伏黑惠平靜道:「津美紀拜托我來看你。」
清繪轉過頭,「謝謝你救了我伏黑。」
「不用,也是津美紀讓我去看你的。」
她想了想:「這樣,不過還是謝謝你。」
伏黑惠這才側過頭看她,林池臉頰沒有兒童獨有的嬰兒肥,倒是瘦到大人的瓜子臉程度。
也許是樓下那個女人年輕時應該很好看,即使很瘦,林池也長得非常可愛。
伏黑惠:「那我走了。」
「嗯,再見。」她依舊趴在窗台上,沒有送他的意思,伏黑惠也不需要送,他打開門,又停住:「你以後怎麼做。」
「你在問我一個六歲的小孩以後怎麼做?」林池轉過身,聳聳肩,「開玩笑呢伏黑。」
林池摸下巴:「你的父母呢?」
伏黑惠被反過來問,說道:「……不知道,也許都死了吧。」
「那你想他們麼?」
「……」伏黑惠沉默,握在把手的手捏緊。
「抱歉。」林池停滯幾秒,「不過你看。」
伏黑惠微微回頭,林池正對他,細碎的黑色短發襯在雪白的膚上,她像往常伏黑最不耐的那樣笑出來。
「不管是地上的還是地下的,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親生父母都是很厲害的。」
完全逃不掉。
第17章
我看著伏黑惠徹底離開病房,深吸一口氣,閉眼。
……該死,我剛才的話也太帥氣了叭!
伏黑肯定深受震撼,畢竟現在我都在震撼——雖然是自己說的話。
總之,從那以後,我和津美紀姐他們關系近了不少。
具體表現為晚上去蹭飯,白天去幫忙做家務。
……伏黑不怎麼做家務的啊。
*
陽光刺眼,我睜開眼睛,坐起來,揉揉眼睛。
好像夢見小時候的事了………
我迷迷糊糊撓撓頭,牆上掛著我的高中校服,窗戶外的陽光透進來,灑在地板上。
啊……是周末啊……
我拿起手機,屏幕上出現的短信。
[津美紀:白天我去同學家拿個東西,晚上來一起吃飯吧!]
[清繪:好啊]
然後是伏黑惠的短信接踵而來。
[伏黑:白天約會]
[清繪:……]
[清繪:正好,去看電影吧]
最近新出了一個電影,我算了一下自己的余錢,可以承受。
[伏黑:好。]
我放下手機,起床,簡單洗漱完畢。
把髒衣服洗了一部分,晾起來。
然後才慢悠悠趕去目的地,伏黑惠早就在那裡等了。
插兜靠在欄杆上,低頭看手機,穿的居然是黑色校服麼?我還以為會穿常服。
我走近,正要打招呼,他沒給我這個機會,像是安了雷達一般掐准時間抬頭,站直:「走吧。」
「哦……」
我伸手:「票呢票呢。」
伏黑惠側頭,隨手將裝在兜裡的電影票給我:「……」
我接過看了看:「嗯……下午三點的。現在才一點呢。」
我放下票,對上伏黑沉靜的臉,他也正看著我,我頓了頓:「我們,去逛街吧。」
「隨便。」伏黑惠不在意道。
我們就在街上亂走。
我又不買衣服,就沒有逛店,只是四處看看。
伏黑全程目不斜視,仿佛我的保鏢(?)
我眼睛望向街對面的一家非常少女的甜品店。
下次和香純她們可以來這裡……
想著,突然,眼前一根白色的棒棒糖遞過來。
我循著看過去,伏黑惠還是目不斜視,手直愣愣舉著:「荔枝味的。」
「……謝謝。」我接過,期間碰到他修長的指節,冷冰冰的。
我低頭轉轉棒棒糖,包裝袋都被撕好了。
我嗷嗚一口咬下去,直接咬碎,嘴裡發出哢哧哢哧的輕響,再把空空的小棒拿出來,扔到垃圾桶裡,自己慢慢嚼糖。
「唔?」走了一會兒,我余光看到抓街邊的一個落寞的娃娃機,下意識停住,扯住身邊人的袖口,「喂喂,去玩玩那個。」
伏黑惠垂首盯我一眼,才轉頭,見是娃娃機,「可以。」
我透過玻璃看進去,裡面全是青蛙玩偶和狗狗。
我摩拳擦掌:「我先來!」
被猛地擠到一邊的伏黑惠:「……」
我仔仔細細,小心翼翼,機器裡面的抓手跟隨操作杆前前後後的移動。
我還在觀察,結果沒注意時間到了,抓手不受控制的往下。
我:「!」
它慢悠悠下去,抓了個空,再慢悠悠上來。
我:「……再來。」
然後抓住,玩偶到半空中落下。
我:「……再來。」
伏黑惠在一邊環手,幽幽的眼神盯住我。
我:「……最後一次!」
「行了。」伏黑惠拎住我的後領一使力,我被迫後退幾步讓出位置,伏黑惠站過去:「我來。」
突然轉移位置的我:「???」
伏黑惠沉默地投硬幣,沉穩地開始抓娃娃:「哪個?」
我隨口說了一個:「青蛙吧。」
海膽頭的少年不免認真了許多,眉頭都不自覺地緊蹙,下巴因為低頭藏在了校服衣領裡面,深藍色眸子低垂,睫羽極長。
我視線慢慢從玩偶移到伏黑的側臉上。
老實說,伏黑真的超帥的,要不是他國中太可怕,瘋狂追他的人應該超多。
他緊盯著抓手。
我摩挲下巴,想了想,鬼使神差的,踮起腳探頭親了他側臉一口,而且由於過於用力,還發出輕輕的啵的一聲。
裡面原本穩穩下降的抓手忽然晃動,伏黑惠緩慢地眨眼,微微側頭,垂首剛好對上我沒來得及退下仰起的臉。
「……」伏黑惠喉結滾了滾,聲音到後面有些干澀,「你在做什麼。」
我羞恥一瞬,馬上恢復:「親你啊。」
「……我知道。」伏黑惠動動嘴,眼睛觸到我又撇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想抬手摸摸臉,但忍住了。
看似認真地繼續抓娃娃。
我盯了青蛙娃娃一會兒,改了主意:「還是要狗狗的吧。」
「……知道了。」
第18章
「時間快到了吧。」我捏捏手裡狗狗玩偶的耳朵。
玩著玩著我們就去電玩城了,等我放下模擬汽車駕駛的駕駛盤,看手機屏幕,已經快到電影時間了。
我側頭,伏黑惠坐在駕駛椅上,骨節分明的手搭在駕駛盤上,手一轉,游戲屏上的賽車成功到達終點。
他轉頭盯我一眼,起身:「走吧。」
「哦……」
我無所謂地跟上他,懷裡抱著不大不小的玩偶。
結果一到門口,我抬頭,啪嗒啪嗒下個不停的雨讓我陷入沉默。
伏黑惠遮住額頭,望了望:「下雨了。」
我:「看到了……帶傘了麼?」
伏黑惠視線移過來:「沒有。」
我皺眉,雨太大了,這裡離電影院還是有些距離,但打車都又太近了。
「那怎麼辦……」
我低頭,站台太窄,足尖都濺上雨滴,穿的長筒白襪也是,腳踝白襪的幾滴雨水異常顯眼。
我不由得動動腳,垂首間過長的黑發滑落,滑到一半被一只手拂開,重新捋到後背。
我下意識轉頭看過去。
伏黑惠自然地放下手,表情沒什麼變化:「那就只能直接走。」
我一愣:「……哈?」
沒反應過來就突然被什麼東西罩住,眼前黑暗,我忙把蓋在頭上的東西扒拉下來,一看:「你校服外套?」
「嗯。」伏黑惠平靜地理理領口,白色襯衫扎在長褲裡。
我頓時被他細細的腰吸引,「……腰真細。」
「……別說胡話了。」伏黑惠准備說什麼,被我的話一打斷,一頓,弄明白我在說什麼後立刻撇開臉蹙眉說道。
……就是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反而別扭得很。
伏黑惠抿唇,繼續說道:「你蓋上衣服過去,不會怎麼淋濕。」
我歪頭:「那你呢?」
伏黑惠淡淡道:「我跑得快,也不會怎麼淋雨。」
我:「???」
我這時候顯然沒明白伏黑惠口中的跑得快是超乎我想像的速度,以為頂多就五十米七秒的程度。
但他根本不在意雨水,自信得一批的神態我怎麼看怎麼怪怪的。
我想像了一下我在後面舉外套痛苦地奔跑,伏黑惠在前面快成閃電的場景,頓時「……」
我吐槽道:「那還不如你背我我舉外套呢,一舉兩得。」
我就隨口一說,伸手蓋上外套准備跑路,沒想到伏黑惠一副「不錯的辦法!」的表情。
他順勢半蹲:「那你上來。」
我:「……啊?」
我躊躇,猶豫,半天糾結道:「你背上我速度會下降的吧。」
伏黑惠:「不會。」
非常有自信的樣子。
我遲疑一會兒,但他都蹲下了……算了。
我正要趴上去,伏黑惠平靜的聲音傳過來:「記得整理裙子。」
我:「……」順勢整理一下短裙,避免社死現場。
趴上去,伏黑溫熱的手掌一搭,估計估算錯誤,一下子搭上我屁股了。
我:「……」
伏黑惠:「……」
我們沉默一瞬,心有靈犀地共同決定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不過倒是方便伏黑惠准確壓上我的裙角,我把校服外套頂在頭頂,手肘頂在伏黑肩膀上:「校服質量挺好。」
「還行吧。」
伏黑惠踏出去,我的腿瞬間感受到冰涼的雨滴。
頭頂倒還好。
然後伏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我驀地被迎面的雨滴砸了一臉:「……」
面無表情地揪住伏黑惠海膽頭的一個角:「你給我慢點,不知道跑得過於快等於迎面接受雨滴嘛?外套的作用就沒了啊,它在哭哦伏黑。」
伏黑惠一僵,悶悶道:「知道了。」
慢下來,雨滴終於不是平行砸過來而是垂直落下了。
我松開手。
只能說,伏黑跑得真穩,都沒有一顛一顛的感覺。
雨下得很大,啪嗒啪嗒的聲音不斷,因為下得突然,路上的行人很少,都去別的地方躲雨了。
靠著的白襯衫很薄,我都感覺得到伏黑的背部稱得上肌線分明,不是軟趴趴的。
我一瞥他通紅的耳朵,脖子後面都紅了。
我嘆口氣。
太累了吧……負重跑誒……
到了目的地,伏黑惠把我放下,我舉起濕噠噠的校服:「喏,你拿另一段,我們揪一下。」
伏黑惠:「不用。」他自己拿過來,自己揪干。
我:「……力氣真大。」
小腿上的白襪都濕了,不舒服得很,我忍不住扭腳,「進去吧。」
伏黑惠將衣服拿在手上,垂眸觸到我濕透的長筒白襪:「直接脫了吧。」
我:「哈?」
伏黑惠:「很難受不是麼?」
我撓臉:「是這樣不錯……但是總不能拿著長筒白襪進去吧。而且拿著也不好看。」
伏黑惠想了想,舉起團成一團的校服:「裹在裡面就好。」
「……你認真的嗎?!」
第19章
我和伏黑惠面面相覷,一時無言。
他完全沒有自己說出什麼糟糕話的模樣,一臉正經面癱。
「反正很難受的吧。」伏黑惠重復道。
我原本不好意思的心情,受到他不在意態度的感染,內心急劇動搖。
……好像也不用過於在意的對吧……?
而且實在是難受,濕噠噠的,我估計看完電影,我的腳趾都能泡得起皺了。
我遲疑不定,抬眼:「確定麼?很髒的哦。」
「再髒也髒不過這個了吧。」伏黑惠淡定地把濕濕的黑色外套拿起來,明明擰過了,還在滴水。
我頓了頓,低頭,小腿上的白/絲/襪濕透,甚至能看到肉色,我抬頭愉快地下決定:「那就這樣。」
我進到電影院的廁所裡,將長至大腿根的白襪脫下,好好地疊起來。
走出去,正要把伏黑手裡的校服外套拿過來,結果他比我快一步,伸手取過疊好的白襪,真就團吧團吧塞進去。
我:「……」算了,我剛才還會驚訝一下,現在完全沒有想法。
我低頭拿電影票:「還有十分鐘,我們先進場吧。」
我走了一半,發覺人沒跟上,回頭,伏黑惠徒然僵硬著身子站在原地,抿唇撇下眸,沒看我。
我:「?」
咋了?他怎麼一副鬧別扭的樣子。
我摸不著頭腦,催促道:「快點快點,遲到了你賠錢。」
伏黑惠穩了穩心神,才抬腳向前。
*
幾分鐘之前,伏黑惠提出意見的時候,確確實實是秉持提有用意見的心思。
但是,手掌一拿起疊好的白襪,除了絲襪的涼膩感,還有濡濕,伏黑惠不受控制地看了一眼剛才白襪還貼著的那雙白皙的腿上,沒有雨珠,但一定有化開的水,冰冰涼涼。
遲來的別扭感。而且還裹在校服裡,他這才意識到長筒白襪是多麼曖昧的一樣東西。
唇下意識抿起,一時間燙手得很。
不過說出口是不可能的,後悔也是不可能的。
伏黑惠頓了頓,走上前。
*
我滿意地看著伏黑惠跟上來,整理一下等會兒的路線:「看完去津美紀姐說的那家店,好像是烤肉店吧?」
我說的起勁,伏黑惠只有一聲淡淡的嗯。
我沒在意,習慣他的話少了。
進到放映廳,尋了座位坐下,大屏幕上還在播放廣告。
周圍的人並不多。
燈光暗下,電影開始,我瞬間進入狀態。
……
全程安安靜靜看完,看法就是……嗯……電影一般吧,就是,不是說是推理電影麼?怎麼出現魔法了……
我一臉懵逼地盯著片尾播放的感謝名單。
燈光再一次亮起,本來就少的人不一會兒就全走完了。
「喂,伏黑……」我側頭要喊他,卻在看到他靠在背椅抱著外套閉眼熟睡的模樣時噤聲。
……不對,電影放完了應該叫醒伏黑才對。
我頓了頓,才發現伏黑惠眼底有淡淡的青色,不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
啊……他肯定在好努力好努力的學習……
我決定等片尾曲放完了再叫醒他。
有點無聊我四處看看,視線又落到伏黑惠臉上,沉睡的表情,他長長的睫羽更加明顯。
我直直盯住伏黑的睫毛。
真的好長……好想拔一下……
反正他在睡覺。
我咽了咽,緩緩伸手,靠近熟睡人的眼睛部位。
指尖眼看就要碰到時,近在咫尺的眼睛突然睜開,深藍清明得不見一絲睡意,伏黑惠沒阻止我,只是眼睛看過來。
我手一抖,差點被他的忽然睜眼嚇死。
我:「……」
伏黑惠靜靜看我:「……」
我若無其事地放下手,站起來:「嗯,該走了呢,走吧走吧。」
我剛轉身,身後傳來伏黑惠的聲音:「不繼續麼?」
我僵硬身子,哢哢轉回脖子:「……嗯?」
伏黑惠站起來,低頭對上我的眼睛:「你不是要摸我麼?」
……?
「……我才沒有!」我大驚失色,矢口否認,「你這人!怎麼說這種話!」
「你剛剛不是伸手………」伏黑惠似乎疑惑道,根本不覺得自己不對。
我搶先道:「胡說!沒有!你看錯了!」
以防他還要說,我緊接著道:「快走快走,打掃衛生的來了。」
伏黑惠歪頭,沉默著跟上。
我走在前面,一陣惡寒。
這人,到底會不會說話。
*
雨早就停了,我和伏黑惠走在街上。
他接了個電話,應該是津美紀姐的,因為街道太吵,伏黑惠示意一下,走到另一邊接電話。
是通知到底是哪家店的吧。我想到。
我無聊地四處看,不遠處兩個穿高中生校服的男生吸引了我的注意。
……等等,那不是上次我摸那條看不見的狗狗,跟它說話的時候,路過的兩個男生麼?
……就是以為我是中二病的那倆。
雖然不知道名字,但我們應該記住了對方的臉。
他們側對我,沒發現,還在說什麼。
黃頭發的人說著說著就進了後面的超市。
戴眼鏡的少年推推眼鏡,在一邊的小攤上買了一個口香糖……不,是整蠱玩具。
偽裝成拆封的口香糖模樣,但只要一伸手拿伸出半截的口香糖,就會出現一個玩具蟑螂爬出來嚇你。
……記得以前流行的是靜電啊,時代變了。
我看那個黃頭發男生出來,戴眼鏡的若無其事地伸出口香糖:「吃麼。當做和好的證明。」
黃頭發感動地伸手。
我:「……」
好幼稚,在小學更流行吧。
*
伏黑惠打完電話,插兜走過來,深藍色眸低垂:「津美紀說在商業街盡頭那家店。」
「哦。」我答應一聲,停頓幾秒,緩緩伸出手,「吃口香糖麼?」
伏黑惠眉毛一挑,沒動。
我:「……」
他那種表情完完全全就是發現我在惡作劇的表情了!挫敗……!
我剛要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收回去,沒想到伏黑惠很快地抬起手臂。
我眼睛瞪大,驚喜一瞬。
nice!
伏黑惠手近了!手指碰到口香糖了!好,他要拿了!
我已經准備好發出嘲笑聲了。
蟑螂爬出來的下一秒,我要綻開的笑容隨著哢嚓一聲僵住。
塑料帶彈簧的口香糖被伏黑惠輕易扳斷,蟑螂啪嘰一下落到地上。
伏黑惠平靜道:「嚇到了。」
……誰信啊喂!?
我愉快的心情瞬間墜到谷底。
又聽到彎腰撿起塑料蟑螂的伏黑惠說道:「我賠你一個真的口香糖。」
……好吧,我又高興了。
過山車一樣的情緒,伏黑他一定是故意的。
所以是我惡作劇不成,反被惡作劇了。
我:「…………快去吃飯吧。」
第20章
我面無表情地把伏黑給我的口香糖揣進兜裡。
原本是趕往目的地的,好好走在路上,我能感覺到伏黑惠為了遷就我的步子刻意減緩了速度。
……絕對不是因為我個子矮。
停在紅綠燈處,我盯著不遠處的紅燈發呆,忽然垂在身側的手被觸碰,小拇指被勾住。
我下意識瞥伏黑惠一眼,就轉回來,目不斜視。
伏黑惠也是定定地看向紅燈。
但手一點都不老實,原本勾住我小拇指的溫熱有些微繭子的手掌一轉,握住我的整個手。
因為大小的差異,甚至被伏黑完全包住了,手指微蜷。
周邊行人吵鬧,車流聲不斷,我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直直盯住還沒有跳的紅燈。
微蜷的手指被挑開,另一只手插進指縫,手心對手心,不知不覺就成了十指相扣。
我抿唇:「……」
手好熱。
而且伏黑的手掌有些粗糙,摩擦間就更熱了。
我都不知道他戀愛居然是這個模樣的,這麼肉食系嗎?
我遲鈍地想起交往時他說的比賽。
如果真有,現在一定是伏黑領先。
笛——
綠燈亮起,我自覺踏上白色的人行道,伏黑惠比我踏得遠些,我的手都被向前拉。
不可避免地看到相交的雙手。
明明剛才還遷就我的步子的,一牽手就走回原來的速度,我整個人被他拉著走。
不是太快,跟得上的程度。
不過手因此握得更緊。
我余光瞥到伏黑惠穿白襯衫的背部,透出一些水漬。
……是剛才淋雨淋到一點的吧。
總不可能是出汗。
*
到了店門口,我抬頭:「……」
不是說烤肉店麼……怎麼是火鍋。
「進去吧,她應該到了。」伏黑惠另一只手翻開手機。
我一想到要見津美紀姐,不知為何就掙脫了牽著的手。
伏黑惠垂首瀏覽手機屏幕的眸轉過來看我,頓了頓,沒有多說,揣好手機重復一句:「進去吧。」
我:「……嗯……」
津美紀坐的位置在大廳中很明顯,她站起來笑著朝我們招手:「這邊這邊!」
我走過去,抱了抱她,「姐!」
津美紀按住我的頭摸摸,笑道:「好啦好啦,今天請你們吃飯。」
她松開我,又打了一下安靜站在一邊的伏黑惠的胳膊:「都說讓你帶傘了!」
「有什麼關系……」伏黑惠不在意道。
我坐在津美紀姐右邊,以為伏黑惠會坐她左邊,像以前一樣。
結果他非常自然地挨著我坐,平靜地拿起菜單勾起幾個菜:「你們吃什麼。」
津美紀碰碰我的肩膀眨了眨眼,又把菜單搶過來:「讓清繪先點!」
我訕笑接過菜單。
救命……交往了之後三人氛圍讓我好尷尬…關系改變有種重新見對方家屬的感覺…救命!!
我翻開菜單,上面有伏黑惠方才勾選的幾個菜,我粗略看過,除了津美紀姐在我們來之前點的,差不多我火鍋常規要點的都勾了。
我側頭,伏黑惠支著下頜,察覺到我的視線微轉頭,用眼神詢問「做什麼?」
我默默轉回去:「沒有了……就這些吧。」
等菜的時候,津美紀姐一直在詢問我高中的事。
「跟同學相處怎麼樣?」
想到異常外向的前桌虎杖,我:「……還可以。」
「加入社團了麼?有什麼好玩的事!」
我頓了頓:「加了。」
津美紀湊過來:「叫什麼名字?我還以為你會拖到最後一刻才隨便加一個社團的。」
「……」我想了想,「嗯……」
「用英語談戀愛的二次元社團。」
津美紀:「……那是啥?」
伏黑惠:「學習英語弄二次元的社團麼。」
第21章
就普普通通一頓飯,我還記得以前吃飯我還要搶東西吃的,現在安靜如雞。
三人文明進餐。
吃完出去,路過津美紀姐他們家的時候,我揮揮手打算走人的。
……啊,順路去便利店買巧克力。
津美紀姐悄悄拉住我小聲道:「惠和你在一起很緊張吧,有沒有逗逗他!」言語間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我轉頭疑惑道:「……什麼很緊張。」
「哎呀。就是那個……」津美紀湊得更近,「惠很緊張,但是和別的緊張又不一樣,就是……不過腦子的說話吧,有沒有逗逗他,有沒有有沒有!」
我陷入伏黑惠居然會緊張的震驚中,下意識回答:「沒有……」
「那你以後要哦。」津美紀眨眨眼,走幾步,拍伏黑惠一下,「你不送送麼?」
「……不用你說。」伏黑惠無奈瞥她一眼,沒多說什麼。
我一臉迷惑地看著伏黑走過我,還反過來回頭:「走啊。」
……救命,這種送人的溫馨氛圍,怎麼看怎麼讓我別扭。
我只好跟著走。
路燈灑下黃光,暗沉沉的地,陰影交錯,街道車不多,但偶爾的車笛聲還是挺醒人的。
我和伏黑惠並排走,他照舊插兜,我急忙在心裡丈量一下距離。
嗯,離便利店只有兩百米左右了吧。
我清了清嗓子,轉頭:「你就送到這裡,回去吧。」
伏黑惠側頭:「你在說什麼,肯定要送到家門口的。」
「……」我硬著頭皮,「不用,你先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課。」
「不需要。」伏黑惠冷酷拒絕。
……我一時間竟然分不清他說的不需要是不需要早點睡還是不需要上課,我也沒問。
等路過便利店,我一把扯住伏黑惠的黑色袖子:「喂,我要去買個東西。」
伏黑惠被扯住,偏頭,看向一邊的便利店:「那就走。」
我一臉「要命了」的走進去,快速走到巧克力架子面前選了幾塊便宜體積小的。
我剛放進籃子裡,伏黑惠從黑色袖口伸出的手一探,拿出我放進籃子的巧克力:「買那個吧。」
我盯著他拿了超級貴但糖分超級足的巧克力,一時無言:「……沒錢。」
「我幫你買。」伏黑惠無所謂道。
「哈?你不是一樣沒錢麼,別逞能。」我無語地把巧克力拿回去。
伏黑惠這才轉身子正對我:「我在賺錢。」
普通兼職吧。我一笑:「多少啊。」
伏黑惠靜靜低眸,嘴裡說出一個對我來講非常高非常高的數字,以至於在我耳中自動消音。
「[嗶——]日元。」
我:「……多少?」
伏黑惠重復一遍:「[嗶——]日元。」
我:「……!!!」
什麼?!
伏黑惠對我目瞪口呆的臉補充道:「正規手段渠道。」
我一聽就曉得伏黑沒打算說出兼職的具體內容,我也就沒追問,只是陷入巨大的震撼中。
一直持續到伏黑惠隨意拿了幾塊巧克力,付了錢,拎著塑料袋走出去,見我沒跟上,拉住我的手腕繼續走。
我被迫跟上幾步,回神,「喂……」
伏黑惠仿佛知道我要說什麼,走到我家樓下時站定,回頭,黑暗中深藍色的眼睛好似波濤的大海:「我們是交往關系對吧,所以這種小東西也沒關系。」
我愣住,張嘴要反駁,伏黑惠提前道:「你明天要體育測試,我說的對麼?」
我話頭被掐斷,沉默。
因為小時候的經歷,我體質一直不好,甚至國中第一次長跑測試跑到一半已經鼻血流了滿臉,跌倒在地。
所以以後我一直在鍛煉,被很多家兼職辭退,就是由於我的體質弱,站不了多久。
我不清楚過了多久,反正就鍛煉吧,一日三餐飽肚,現在單站一天不在話下。
雖然長跑完還是會虛脫一樣,但好很多,我只會准備巧克力,極速補充,就可以像其他人一樣滿頭大汗的回到教室。
我想問伏黑他怎麼知道的,沒說話伏黑惠又說,還扯了另一個毫不相干的事情:「而且,你剛才不是出聲叫住我,而是拉住我,是因為想觸碰吧。」
我真實迷惑了:「什麼?」
伏黑惠長長的睫毛輕顫,他自己抿緊唇,半晌說道:「談戀愛不就是這樣麼?時時刻刻想碰到,清繪你也是吧。」
我頓時:「……」我能說近的人先碰一下再說話,這是我國中養成的習慣麼……
「就像現在。」伏黑惠低垂眸子,我跟著他看,是牽上的手。
伏黑惠正經道:「情不自禁想觸碰,這樣。」
我臉一熱,但立刻回憶起津美紀姐說的話。
——他一緊張就會說不過腦子的話。
這是從沒有過的。伏黑惠緊張的表現好像不是這樣,但戀愛緊張和其他的緊張不一樣麼?
我心怦怦跳,也緊張到爆炸。
我緊張……是會越來越冷靜,現在好像不是這樣……
我對上他的視線,脫口而出道:「既然這樣,親親也是可以的吧。反正都親過了。」
……我是蠢貨!!!不過腦子就說了!!
伏黑惠快速道:「可以。」聲線平穩,說完卻可疑地游離一會兒目光,我看到他喉結滾了滾,但恨不得自戳雙目當做沒看見忽略過去。
伏黑惠很自覺地低頭湊近,他手中的塑料口袋輕輕撞上我的大腿側。
我妄圖拯救一下,抬手抵上他的胸口,等下……他胸口這肌肉……不是。
我穩了穩:「等等……都親過兩次了吧,才交往這麼短,是不是太快了。」
伏黑惠近在咫尺的清俊的臉,眉毛蹙起:「如果快的話,不是高中就到最後一步了麼?」
……他絕對是在沒過腦子胡亂說話!
這次我沒有被他直白的話打倒,仔細觀察,果然伏黑惠說完自己就先像是感到不可思議,抿唇,不自然地微微撇開臉。
我們靜止,停在鼻尖快要碰到鼻尖的距離,明明很尷尬了,誰都沒有後退,也沒有前進一步。
直到我小腿被毛茸茸的疑似狗狗一樣的東西撞了一下,我向前一步,嘴貼上伏黑惠的唇。
狠狠地貼上去,撞得我嘴皮痛。
伏黑惠顯然很驚訝,他不自覺地合上牙齒。
我唇上驟然劇痛:「……」
「臥槽你干嘛咬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22章
唇上劇痛,一陣一陣的痛。
我情不自禁地摸一下,摸到下唇瓣上非常突出的牙印,甚至有一點液/體。
我以為流血了,嚇得立刻用手背捂住嘴:「流血了……!」
伏黑惠別扭得不行的,僵在原地,卻一聽我的話就皺起眉頭,手抬起:「我看看。」
我捂嘴的手被他輕松按下,伏黑惠仔仔細細彎腰低頭觀察我的嘴,我不自在道:「帶紙沒有?」
「沒有流血。」伏黑惠直起身,頓了頓,才沉穩道。
我懷疑地盯他一眼:「怎麼可能……那我嘴上還有水一樣的……」
我話頭猛然停住。
伏黑惠撇開頭,輕輕唔一聲,手撓撓臉,深藍色眸看向一邊的馬路,小聲道:「抱歉。」
我臉灼燒:「……不用。」
直到我上樓進門,洗漱完躺床上,都還沒有緩過來。
腦子一片空白。
真是過於羞恥……!!!
我幾分鐘前在洗漱台用毛巾狠狠擦過嘴,現在嘴上還有隱隱的刺痛——而且牙印還沒有消下去。
我安詳地閉眼。
……那是伏黑的口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
*
「啊……這周又是要體測啊,清繪你……感冒了?」泉此方吃一口三明治,瞥到我臉上的口罩,說道。
中午,我們幾個人坐在樹下長凳啃面包。
我拉拉口罩邊緣,遮住鼻梁:「算是吧……」
「那你體測要請假?」香純收好面包塑料袋。
「那倒不會……」我停頓幾秒,「沒多大事。」
我想起早上我戴口罩進教室,最先發現的是虎杖悠仁,他停下和同學的笑談,眼睛轉向我。
我剛把提包掛在課桌側面,察覺到他的視線,幽幽地看過去。
沒想到虎杖悠仁跟得到一個信號一樣立刻走過來,爽朗笑道:「早上好清繪!」
「……」什麼時候改成叫名了,給我好好叫姓氏啊喂!
我沒說什麼,坐下去,口罩後的聲音悶悶的:「早上好虎杖君。」
粉發的少年撐在我桌子上,眼睛直直地盯住我,居高臨下的氣勢……即使他周身都是善意的陽光氣息,我抬頭:「怎麼了?」
「清繪你為什麼戴口罩啊?」虎杖悠仁用手比劃一下自己的臉,像是虛空戴了個口罩。
我垂眸,拉住口罩邊緣:「嗯……小感冒而已。」
「是麼。」虎杖悠仁頓了頓,放松地笑出聲,撓頭,「原來如此,我剛才還以為清繪你是想擋住什麼呢?可能是沒有咳嗽……?小感冒就好啦!」
我立刻裝作清清嗓子咳嗽幾聲:「……謝謝關心。」
直覺系!是可怕的直覺系!!
虎杖還要說什麼,我搶先道:「今天輪到我們班體測,虎杖君你有把握麼?」
虎杖悠仁想了想,燦爛笑道:「嗯!」
我松口氣,口罩的事算是翻篇了。
……直到下午我上體育課。
先男生們體測長跑,我按按口袋裡的巧克力,放下心。
「唔?林池你嘴怎麼了?」隔壁桌的美玲指指我的臉。
我摸摸貼在嘴上的創口貼:「嗯,自己咬傷了,有點疼,就保護一下。」
「這樣啊,那就好。」從進校以來就以美貌出名的大美人美玲露出溫柔的笑,「以後要小心一點啊。」
「嗯。」我壓腿,轉頭,美玲在不自在地悄悄靠近我。
我疑惑道:「怎麼了麼美玲?」
「不…不是。」小田切美玲躊躇道,捏住自己的發尾,「就是以前在女校讀書,現在這麼多男生有點不適應而已……」
「沒事啦,大家都很好。」我安撫地拍拍她的背。
美玲笑笑:「嗯!智也這麼說的!」
嗯……
我歪頭:「智?誰啊?」
「啊,是我的男朋友,只不過不在一個學校……」美玲扭扭捏捏,對上我驚訝的眼神,下意識吹起她的男朋友,「智很厲害的!學過跆拳道,以前也幫…幫我打過很多壞人……」
「啊……這樣。」我摩挲下巴,說一句朋友的標准模板話語,「很羨慕呢,美玲男朋友很棒。」
「不是說清繪也有男朋友麼?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美玲問道。
我壓腿的動作慢下來。
……怎麼回事,怎麼跳到女生秘密戀愛談話頻道了……?
我想了想:「是,海膽頭。」
美玲:「誒——很少見的。」
我繼續想:「以前的話,經常找不良干架。」
美玲:「……不良麼?!」
我擺擺手:「應該不是,畢竟他只打不良。現在的話……在一個宗教學校學習吧。」
鬼知道我搜索伏黑惠那個學校出現一個宗教學校解釋的時候,表情怎麼裂開的。
「這樣啊,很獨特很棒啊!對你好麼清繪?」
「還行。」我站起身,伸懶腰,「男生快要結束了吧。」
「是。」
我眯起眼睛,跑道上引起體育老師驚呼「運動會的好苗子!」的虎杖悠仁正撓頭憨笑,直白拒絕了體育老師拉他進跑步部的機會。
我正看著,美玲又湊過來小聲道:「清繪,學校的迎新晚會你要報名參加麼?」
我轉頭:「不,我就做觀眾就好。」
「好可惜……」美玲皺起眉,似乎是惋惜的表情,「我們班男生還很期待的。」
我:「……哈?」
「是聽我朋友說的啦。」美玲扯扯自己的袖口,「清繪你小小的,長得又很可愛,很受歡迎的。」
小小的……這是矮的鍋麼。
我默默盯一眼美玲的胸口……再默默轉回頭。
*
到我們女生跑步,我拉緊運動鞋的鞋帶。
隨口哨聲響起,跑步開始。
氣在喘,我盡力不去看前面的人。
跑到半路,腿跟灌鉛一樣,越來越慢。
像機器漏風,一直在粗粗喘氣。
跑過終點線,我眼前都在冒星星點點的白光。
原本要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的,一只手臂突然攔住我,挽住我的手肘,阻止了我的步子。
我腿一軟,整個人重量壓在對方身上。
偏頭,汗珠從額頭劃過,流過我的臉頰落下,是前桌。
虎杖悠仁輕輕松松拉住我,「清繪,跑完步不應該坐下。」
「不是……」我喘口氣聲音弱弱的。
「我帶你走一圈吧。」虎杖悠仁沒等我回答,就扶住我慢慢走。
我就只能跟著走,腿酸得很。
手下的少年的胳膊很結實,虎杖沒有離得很近,雖然扶住我,但還是保持一個舒服的距離。
因為跑完步就能提前下課,他帶我走到遠離操場的位置,虎杖從校服包裡掏出什麼,我眼前出現他遞過來的巧克力。
「剛才去小賣部買的。」虎杖悠仁笑道。
我瞥他一眼,也就是說在我跑步的時候他就去買了麼……厲害的觀察。明明在離跑道很遠的地方的。
我剛要拒絕,因為我包裡也有。
「清繪。」
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聲音。
我抬頭,伏黑惠插兜在樹那裡靜靜地看著我。
虎杖悠仁撓頭:「你們認識啊?」
「她男朋友。」伏黑惠走過來,波瀾不驚的語氣,抬手扶住我的另一只胳膊,「交給我就好。」
「哦……哦。」虎杖悠仁懵逼地放手,下一秒又對我露出燦爛的笑容,「太好了呢清繪!」
回去時還反身朝我們使勁招手。
我:「……」虎杖君莫名像犬系。
不對。
我轉頭:「你怎麼進來的??不是,你不上課的麼?」
「放假。」伏黑惠搭上我的胳膊,似乎是不經意瞥到我嘴上的創口貼,但我們都沒有提,他道,「走了多久了。」
我想了想:「有二十多分鐘了吧。」
「嗯。」伏黑惠頷首,尋了個長凳讓我坐下,他蹲下,面無表情道,「伸腿吧。」
「哈?」我一臉迷茫,但還是抬起腿,伏黑惠一把握住我的腳踝,擱在自己屈起的大腿上,我的腿就橫在他身上。
伏黑垂眸,長長的睫羽輕顫,手指不輕不重按了按我的小腿肚。
我一個激靈,腿微微彎了彎,又立刻被伏黑惠按住腳踝拉直。
「不是裝了巧克力麼?現在吃吧。」伏黑惠垂首沒有看我,覆有一層薄繭的手蓋住我的膝蓋處。
熱熱的觸感。
我緩緩拿出巧克力一口一口吃,原本還挺害羞的,但架不住伏黑太會按了。
過於舒服,甚至想喊「師傅再來一回,加錢」
我眯眼靠在伏黑肩膀上享受,半晌,耳畔響起他近在咫尺的聲音。
「剛才那個人是誰。」
我微微抬頭,卻只能看到伏黑惠的下巴還有白白的脖頸。
我:「同班同學,挺好一人。」
「是麼。」伏黑惠不鹹不淡。
他的呼吸灑在我的頭頂,我想了想,問道:「吃醋?」
伏黑惠按腿的手一頓,「沒有。」
「這樣。」
按的時間貌似太久,腿上的酸慢慢被推開,我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間聽到伏黑的話語。
「只是覺得我以後不能經常和你在一起,身邊很多人照顧你挺好的。」
我悶笑:「想什麼呢,弄得跟要怎麼了一樣。」
伏黑惠沒有回答那個問題,說了另一個:「舒服?」
我從鼻子裡嗯了一聲,臉擠在伏黑惠的胸膛校服上,困得不行。
鳥在樹上鳴叫,風吹得樹颯颯作響。
我真的睡過去了。
第23章
「清繪,該上課了。」
我睡夢中被搖醒,慢慢睜開眼,眼前是黑暗。
我迷迷糊糊中不自覺搭上遮在我臉上的伏黑惠的手掌要扯開。
「如果你能接受正對陽光的話,你就繼續。」伏黑惠平淡的聲音從頭頂傳過來。
我猛然頓住,沒再妄圖扯開伏黑惠遮在我眼睛上的手,緩了一會兒,我發覺自己正側躺在草坪上,左臉頰壓住的是伏黑惠的大腿。
膝……膝枕?真是了不得。
我懷著虔誠的心情撐手起來,伏黑惠自然垂下手,蓋在我身上的黑色校服外套滑落。
我眨眨眼:「是上次那件?」
「不是,我又不會只有一套校服。」伏黑惠撿起校服拍拍,隨意穿上,遮住白襯衫的凌亂。
我沉默地看他一眼,沒問你怎麼分得清兩件一模一樣的校服的這種智障問題……
「我都沒問你。」我坐起來,才睡醒的眼睛即使適應了一會兒,還是因為刺眼的陽光生出一些淚花,我揉開,「你怎麼進來的?」
「就這樣進來了。」伏黑惠白皙的手指輕輕一轉,扣上扣子。
我:「……哦。」
我扒拉一下耳側的發:「幾點了?」
伏黑惠:「剛才下課鈴響了。」
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也就是說該吃飯了,你先回去吧,我去食堂……可不要被保安看到了。」
伏黑惠跟著站起來。
我走向教學樓,走了半晌回頭:「……你怎麼跟著我。」
伏黑惠插進兜裡的手伸出來:「創口貼。」
我一驚,摸上嘴唇,上面的創口貼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只摸出一個小小的牙印,消了不少,但我心虛得還是准備遮住。
伏黑惠頓了頓,手上新的創口貼軟趴趴彎下,他抿抿嘴:「……剛才的創口貼扔了,給你個新的。」
我一愣,但顧不得其他的,忙接過來,正要貼上,遠處傳來其他同學的說笑聲,越來越近。
我一驚,推著伏黑惠進到教學樓樓道裡,藏在一樓樓梯的下面。
伏黑惠被我推進去,眼眸垂下,我正擔心他這個外校人被同學發現,要伸頭往外看看,後領突然讓伏黑惠一拉,手中的創口貼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我忍住快要脫口而出的聲音。
有說有笑的同學上樓的腳步聲在頭頂樓梯響起。
「這樣才不會被發現吧。」伏黑惠等他們都走了,才慢悠悠道。
熱氣噴灑在我頭頂,癢癢的。
我一噎,立刻倒打一耙道:「說到底你剛才在草坪上直接給我創口貼就完了,不用跟過來的!」
這回輪到伏黑惠一噎。
樓梯下面有些黑暗,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伏黑惠臉上的神情。
說完就陷入沉默。
我頓了頓,正好外面沒人,要對伏黑催促趕快走。
伏黑惠卻像是黑暗完全沒有阻礙一樣,抬手,手指像碰到什麼新奇東西一般准確地點上我的下唇瓣。
我一僵,差點說出的話咽下去。
牙印早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只是我自己心虛擋起來,想要等一點點痕跡都沒有的時候再露出來。
帶有薄繭的指腹嘗試性的按在我唇上,立刻陷下去一點。
我猛地抓住他手腕,小聲道:「做什麼?」
「有印子。」伏黑惠低低說,拇指還得寸進尺地摩挲一下,那一點點的痕跡被摸到。
我抱怨:「當然了,還不是你的錯。」
「我的錯……?」伏黑惠重復一遍,拇指一劃,瞬間劃到嘴角處。
我感到嘴上莫名火辣辣的。
有點不妙。但我還是嘴硬:「對啊,就是說啊。」
說話間伏黑惠湊近,我覺得伏黑是不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湊近,他深藍色眸離得近了,裡面的出神迷離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回憶上個晚上他說的鬼話,吐槽道:「到底是誰情不自禁要靠近啊,野獸麼?談戀愛的男高中生是野獸麼?」
伏黑惠沒有回答,他在暗中的黑影越來越近。
直到再一次接吻。
難道高中生的戀愛是充滿純和肉食系這兩種矛盾東西的麼?
我攬上伏黑惠的肩膀,鼻尖在他臉側碰到。
沒有進一步,只是貼貼,伏黑惠濕潤的舌尖卻舔了舔印子的地方。
我驚得差點把他推開。
「喂喂,虎杖你體育也太好了吧……」
樓梯口新進來一群人,虎杖的聲音也響起來,他笑道:「沒有啊,就一跑就這樣了……哈哈哈哈」
「該死,我也太羨慕了!」男生似乎是錘了他一下。
黑暗裡我下意識捏緊伏黑惠背上的校服,注意力都跑到別處。
腰上的手掌一移,有安撫的意味。
伏黑惠估計也很緊張,舔/舐的動作像小狗,卻舔著舔著舔到下巴,過界。
頂上的樓梯傳來腳步的震動。
我:「……」
真是過於刺激。
虎杖他們走了,我推開他,說:「你快走!」
伏黑惠一抹唇,這次什麼都沒說,深藍色眸緩慢地眨眨,眼尾紅紅,神色卻是淡淡的,聞言像是懵逼,又像是不在意地慢悠悠走了。
我盯著他目不斜視毫不在意地路過我校老師,而老師們毫無反應。
想起伏黑惠貌似是非常輕易進來學校的。
我頓時:「……」
我們學校的安保是不是不太好……?
第24章
過了一天,嘴上的痕跡徹底消失,我才把創口貼撕下來。
教室裡,上午上完第一節 課,我把上節課的書放抽屜裡,正要拿出下節課的英語書。
老師從教室門口探頭:「好了同學們,體測成績出來了哦——沒及格的兩個月後重測,加油哦。」
話音剛落,班上就嘈雜起來,一個兩個的出去看成績單。
我頓了頓,前桌虎杖悠仁聽完就轉過來,手肘抵在我的課桌上,一如既往的陽光笑:「喂清繪,去看成績啊!」
我:「……」
我有理由懷疑自己上次體測的虛弱表現引起了他什麼奇怪的心思,不然這時候虎杖應該是找男同學去看。
我盯住粉色發少年露齒笑,虎牙也顯露出來,是陽光中的陽光,外向中的外向。
「……可以。」我最終同意了。
跟著虎杖悠仁出去,我默默看他一路上不斷有人搭話,千辛萬苦才到人群聚集的地方。
虎杖悠仁回頭憨笑:「得快點了啊,要不然上課了。」
我:「恩……」
不過成績單張貼在公示欄上面,現在人太多,我太矮根本看不見。
……該死,說好的日本平均身高一般的呢。
虎杖支起頭:「啊,看到我了!」
我抬頭一瞥,他在第一名………醒目得不行。
我秉承同學情誼說道:「恭喜虎杖君。」
虎杖悠仁轉頭:「我看看清繪你的!」
「不……」我剛要阻止,遲了,恰好另一個班級的泉此方擠出來看見我,呆毛一搖,走過來。
泉此方:「啊清繪,我看到你成績了——」
虎杖悠仁也側頭:「清繪你——」
兩人在我身側異口同聲:「不及格。」
我緩緩捂住額頭:「……謝謝。」
*
「……糟糕了,我們社團居然還有不及格的麼!」
在社團教室裡,我慚愧地低下頭。
華子憤憤不平:「可惡!肯定是談戀愛不愛運動!」
我:「……你怎麼什麼都扯到談戀愛身上,怨氣太大了啊喂!」
香純扣桌子,推推眼鏡:「聽著清繪,如果補考還不及格,你將失去社團活動的機會。」
我頓時蔫了:「知道。」
香純翻開筆記本:「雖然我們社團目前為止什麼正事都沒有干過,但好歹要期待以後,所以你一定要及格。」
我虛心接受:「好的。」
最後奧莉薇一邊吃薯片一邊說一句:「放假鍛煉就好啊,兩個月夠了。」
*
於是,周末我穿著運動服出現在公園裡,周圍全是小孩子的歡笑聲。
我沉默瞥見一群鴿子飛走,幾個小孩繞我跑了一圈,又跑遠。
……首先,准備運動吧,今天慢跑就好。
我蹲下壓腿,一股撕裂的疼痛從大腿傳過來,差點給我當場跪下。
……要死,好像上次長跑的後遺症還沒有徹底恢復。
我緩緩站直,揉揉腿。
雖然伏黑按摩起了作用,但依舊不能根本解決,倒是減緩許多。
我不禁懷疑如果沒有伏黑,我是不是第二天就半身不遂了。
我動動腳,綁緊鞋帶,開始繞公園慢跑。
跑起來的話,酸痛會減少。
我慢悠悠跑步,路過公園裡的飲料販賣機時余光瞥見熟悉的眼鏡少年和黃發少年,兩人立在機器面前,十分糾結。
手指在玻璃那裡移來移去,就是不點哪個飲料。
我看一眼就移開視線,跑過他們。
……
我慢吞吞繞公園跑一圈回來,他們還在那裡糾結,背影靜止。
我:「……」
再一次跑過他們。
而等我跑第二圈的時候,氣都喘不過來,腳步越來越沉重,到最後我完全是停下來走路,半晌,我盯著走了一段的路面。
……完了,沒堅持住。
抹掉額頭的汗水,口有點渴,我走去販賣機那裡,他們還在糾結,臉上的表情仿佛便秘。
我走到他們身側,面無表情投幣,想著接下來的運動計劃。
兩人瞬間轉頭看我。
田畑秀則推推眼鏡:「……我記得你。」
我停下要點的手指:「……」
……就這樣搭話了!
黃頭發男生大驚失色:「搭話了!和高中女生jk搭話了!」
「……」我瞬間平復心情,「你好,林池清繪。」
眼鏡男生頓了頓:「田畑秀則。」
黃頭發緊張得一批,聲音都尖起來:「田中吉竹!」
我點點頭,點了可樂易拉罐,哐當一聲易拉罐落下,我彎腰拿起來。
田畑秀則企圖對話,不讓氣氛過於尷尬:「你在鍛煉麼?你運動一定很好吧。」
我打開易拉罐:「體測不及格,亡羊補牢而已。」
秀則立刻閉嘴,使眼色給吉竹。
吉竹鼓了鼓氣:「……」
沒憋出來。
我低頭,田畑秀則和田中吉竹都帶了自行車,不過秀則手裡的自行車是舊的……甚至有些破爛,而吉竹的自行車是新的。
見我看過來,秀則唔一聲:「我是要去賣舊自行車換新的,吉竹是買的新的自行車。」
我點點頭:「你們……」
談話間田中吉竹耐不住,拿出錢包投幣,終於要選一個飲料。
我還沒有說完,突然一個騎自行車的人影一掠而過,我眼睜睜看著吉竹手中的錢包被蒙面人嗖地一下搶走,我們三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我:「……小偷!」
吉竹:「哇哇哇哇哇我的錢包!!」
秀則:「追!!!」
吉竹立即面色猙獰地騎上他新買的自行車,瘋狂蹬出殘影。
……然後在原地緩緩跟著自行車傾斜落下。
吉竹:「啊!」
我:「……居然不會騎!?」
我看一眼小偷逐漸遠去的背影,眼神一凜,把可樂塞給秀則:「借用一下自行車。」
田畑秀則接過:「請。」
我神情嚴肅騎上去,一蹬。
砰
田畑秀則吐槽:「撞樹了!撞樹了!你也不會騎啊喂!」
我慢慢站起來,順便將自行車扶起來:「……抱歉,情緒一上頭就忘了。」
田畑秀則嘆口氣:「我說,不會騎自行車的高中生,太廢了。」
我/吉竹:「誒?!」
秀則一指吉竹:「你啊!蠻橫蹬根本一點用都沒有!」一指我,「還有你!方向都不會把握!」
我和吉竹一起慚愧地低下頭。
秀則長呼一口氣,將可樂放到一邊,右手扒住吉竹的後座,左手扒住我的後座,眼鏡片在陽光下反光:「走吧,我帶你們。」
吉竹重振旗鼓,一臉自信,又騎上去:「好!」
我遲疑:「我就不……」
秀則大喊:「難道你要輸給廢物吉竹麼!」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這種熱血漫一樣的氛圍讓我大受震撼。
忽略吉竹在一邊不滿「喂我為什麼是廢物啊」的叫聲,我慎重地點點頭:「謝謝你的自行車。」
秀則緩慢搖頭:「應該的,上來吧,完成它的最後一次使命。」
我艱難地咽了咽,再一次騎上去。
不得不說,田畑秀則十分厲害,一個人掌握兩輛自行車後座還非常穩固。
秀則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林池你放松,全身心掌握車頭。吉竹你放慢速度蹬,注意前面。」
我聞言,嘗試蹬了蹬,有秀則在後面,自行車沒有倒,反而很穩。
一邊的吉竹也是,慢慢蹬,竟然也上路了,頓時露出新奇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
然後又摔倒。
秀則:「再來!」
吉竹:「是……是!」
我根本掌控不了方向,直接歪掉,被秀則扯回來:「再來!」
我:「……好的。」
「再來!」
「再來啊!」
……
我跑完步才上午十點左右,現在已經夕陽西下。
我終於不需要秀則幫助,自己在那裡蹬,一路清風拂面。
一旁會騎自行車的吉竹發出杠鈴般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會騎了!」
秀則坐在他後座,欣慰地微笑。
「林池你要去哪裡?」吉竹側頭問道。
我看了看路,是一個分叉路,「我走右邊。」
秀則揮揮手:「我們走左邊,先走了,再見。」
我邊騎自行車邊對他們笑笑:「再見,今天謝謝了。」
兩輛自行車在岔路口分開。
吉竹快樂地哼歌,秀則享受清風。
吉竹:「今天收獲真多啊。」
秀則:「對啊。」
沉默片刻,黃昏下只有自行車的轱轆聲。
過了幾分鐘
吉竹大驚失色:「我的錢包!」
秀則虎軀一震:「我的自行車!」
*
我騎著騎著,心情極好,想了想,停在路邊發短信。
[清繪:在哪裡在哪裡!]
[伏黑:xx路,怎麼了?]
[清繪:等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我收下手機,春風得意地趕過去。
自行車就是快,不一會兒就到了。
街邊伏黑惠靠在欄杆那裡,我立刻帥氣剎車,對他一眨眼:「怎麼樣!騎自行車!」
伏黑惠停頓幾秒:「……沒了?」
我笑笑,一揮手:「上車,我載你。」
伏黑惠見我的得意樣,沒潑冷水,眉頭一挑,坐上去。
後座徒然一重。
我蹬……臥槽好重!
新手上路就帶人,著實不是人干的事情。
我仿佛打工人一樣猛蹬,騎到人煙稀少的地方,以防因為我的技術出車禍。
伏黑惠遲疑半晌,手掌剛搭上我的腰側。
我方向一打歪,就要撞上牆:「!」
虛虛放在腰側的手立刻按實,前伸,他的手掌按在我肚子上,伏黑惠直接下地,手臂微微用力一攬。
我雙手馬上脫離自行車,視線上升一瞬,屁股離座。
伏黑惠另一只手一伸,抓住把手,阻止了自行車的撞牆行為。
我驚魂未定,手下意識抓住他前襟,整個人都被伏黑直接攬住抱下來。
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間。
我貼著伏黑的胸口落地,結果腳一歪踩上他的鞋。
伏黑惠原本沉靜看自行車的眸低垂,很近。
我:「……抱歉哦。」
……等等,自行車好像忘記還了!
……還有我的運動計劃!
第25章
道完歉,伏黑惠沒有說話。
我默默把踩中伏黑的腳抬走,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豎起大拇指:「哇哦,伏黑你真的很棒誒,反應迅速。」
伏黑惠沒理,挑眉,「你自行車哪裡來的?」
他已經自動把自行車歸為別人的麼……好准……
我頓了頓,訕訕道:「……借別人的——貌似忘記還了……而且更可怕的是……」
伏黑惠握在自行車上的手收回,自行車自動往後,他隨意一踢,腳撐哢噠一聲落地,自行車自己停住。
我抿唇。
安靜下來才發覺腰上的那只禁錮的手臂,這沒什麼,主要是按在我肚子上的少年的手掌。
我肚子最多的是軟肉。
……我現在猛吸氣收肚子還來得及嗎?
伏黑惠垂首,明顯還在等我剛才未說完的話。
我繼續:「……更可怕的是,我除了他們的名字和長相,什麼都不知道。」
伏黑惠的眼神心不在焉:「……上次不是看到他們穿的校服了嗎?」
我回憶一番:「確實,好像是那個男校的………不是,你怎麼知道我看到他們……」
伏黑惠打斷我的話:「體測怎麼樣?」
我一噎,瞬間忘記上個話題:「還……還行吧?」
伏黑惠深藍色的眸子低垂,溫熱的手掌不經意地一移,我肚子摩擦的地方瞬間燃起一股熱氣。
伏黑惠若有所思:「沒及格吧。」
「……」我哽住,但立刻理直氣壯,「對啊!不及格!」
伏黑惠松開手,還不忘說一句:「全是軟的。」
說完伏黑惠似乎覺得自己的話不對勁,耳廓立即紅了一圈,張張嘴又收不回話,只收手的速度更快了些,像被燙住。
我腰間一空,但我現在滿腦子就是伏黑的那句話。
我腦中:
全是軟的=全是贅肉
嗯???
我下意識捏捏自己的肚子……沒有多少贅肉,但確實全是軟的。
我沉默片刻,決定反將一軍:「你家肚子是硬的啊?」
伏黑惠微微歪頭,海膽頭的尖尖都隨著動作輕搖一下:「我也不知道。」
他沒興趣摸自己肚子。
說著伏黑惠低頭,我也跟著低頭,視線都停留在黑色校服的腹部。
我想了想,就算是經常打架的不良,也沒有硬硬的腹部吧?
會這麼想,都是因為我國中夏天偶爾會看到幾個不良少年猛地脫掉上衣顯露紋身,那一刻我恨不得瞎了。
當時的我:……我的眼睛!!!
我下一秒就不懷好意道:「我來摸摸?你都摸我的了!」
說完後一句話,伏黑惠只是耳朵更紅了,眸子游離看一邊,半晌,憋出:「行。」
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我馬上順著杆子爬,不給他反悔的機會:「那我摸啦。」
說話間我直直伸手一下子按在伏黑惠的腹部。
我:「嗯……」
我移動手掌。
伏黑惠任由我動作,在我前進一步不自覺靠近的時候還微微仰頭,唇抿得很緊,片刻之後低聲道:「清繪你完了沒有?」
我:「……」
怎麼回事,怎麼能沒有一絲破綻?
我不信邪地再移動位置,伏黑的肚子我都摸遍了,為什麼全是腹肌???
我靜一秒,停在他腹部的手一捏,伏黑惠立刻握住我的手腕,我抬頭,他的面色冷靜,但眼尾帶粉,睫羽輕顫,停頓幾秒,開口:「……你做什麼?」
我沒管,純屬震驚。
我:「你這肉捏都捏不起來的啊???」
真就全是肌肉???
第26章
我詫異:「伏黑,你每天做鍛煉的麼?」
伏黑惠還執著我的手腕,聞言游離的視線飄過來:「……算是吧。」
我沉默一瞬,回想剛才手指下即使隔著校服也能摸出來的整整齊齊的腹肌,遲疑:「……那,你一定很會制定運動計劃的吧。」
伏黑惠停滯一會兒,才像是反應過來一樣:「……什麼?」
我抬頭,反手握住執在手上的伏黑的手腕。
伏黑惠嚇到一般,原本就只是虛虛環在我手腕上的手一下子後退一點,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猶豫,還是被我捉到。
我眼睛發亮:「我說伏黑,我的體測補考需要你!」
低垂眼莫名慌張的伏黑惠停頓一秒,視線從相交的手腕移到我臉上,「啊……嗯。」
雖然他一副「我不在狀態」的樣子,但說出口的話是不能收回的。
等我滿臉笑意把自行車再次騎到公園期望那個秀則也在——不過這次是我坐後座。
小小的後座坐上去極其不舒服。
鬼知道剛才伏黑是怎麼忍受的。
我試圖轉移注意力,目光落在伏黑的背上。
黑色的校服仔細看似乎有很多灰塵,我抬手拍拍,伏黑惠似有所感,沒說什麼。
我邊拍邊說:「伏黑你去哪裡了?這麼多灰?」
「……一個小地方而已。背部的灰是因為拍不到。」
前面伏黑的話差點被風吹散。
我本就隨口一問,不在意地嗯一聲,拍完我視線上移。
伏黑惠後腦勺一撮格格不入的短小尖尖在一群軟趴趴圓錐頭發中隨風瑟瑟發抖。
我:「……」我發誓這不是我剪的!
我頓了頓:「……伏黑你是不是去剪頭發了?」
伏黑惠:「你不是剪過了嗎?時間還沒到。」
也是。
我:「那你後面那個頭發怎麼回事?我上次剪好像不是這樣的啊?……我也給你照鏡子了的!」
伏黑惠握把手拐彎,聞言,回想起來。
……好像是他這次祓除咒靈時躲過攻擊,結果頭發沒躲過麼。
當然,伏黑惠是不可能說實話的,他平靜道:「清繪你體測是多久?」
我瞬間把問題拋之腦後,「兩個月後呢……伏黑老師你看還來得及麼?」
伏黑惠似乎被我的稱呼雷了一下,我手抓住的背部校服都緊繃一瞬。
「來得及。」伏黑惠半晌說道。
我只能看到他後腦勺,手為了穩住身子,自行車其余地方又太髒,所以抓住了伏黑惠的校服,感受到伏黑的背部繃緊,還以為很困難,聞言高興了:「那就好!」
於是我喜滋滋地不再說話,伏黑惠也沉默下去,一時間只有車轱轆的聲音。
伏黑惠突然道:「小心。」
我:「啊?」
是一個陡路,我屁股都離了座位騰空,嚇得換成攬住伏黑的腰,靠近一點點。
等重新到平路,我沒有放手,內心復雜。
嗯……為什麼這麼細……這就是我不能擁有的沒有軟肉的腰麼?
環緊,我甚至能手量出伏黑的腰圍,腦海中下意識轉換計算。
伏黑惠打斷思緒:「清繪,你最好別躺在我背上,很髒。」
我抬眸:「我這還沒躺呢,而且我都拍干淨了……」
停住。
好吧,確實拍不干淨。
又陷入沉默。
風都把我的頭發吹亂,我不得不空出一只手按住,抬眸,街邊無數的小商店一閃而過。
像是時間靜止。
……
我上小學的時候可以說是競爭本人,最喜歡各種比賽——不是正經的那種,而是游戲比賽那種。
和伏黑惠熟了以後,大概是上五年級?還是四年級?我突然發現他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你不應該叫惠,你應該叫強者。」我認真道。
伏黑惠放學背著書包,看我擋在他面前,神情變都沒變,腳步不停,直接繞過我走下樓梯。
我跟上去,湊在他身邊問:「惠你上次怎麼做到把石子水上漂到對岸的,也太厲害了吧!有什麼技巧!」
「很簡單,沒技巧。」伏黑惠簡潔回答。
我撇嘴,手環手後腦:「沒意思。」下一秒我又問一句:「今天姐在家嗎?」
伏黑惠終於停下來,轉頭,沉沉的眼睛望向我:「清繪,那是我姐姐,不是你姐姐。」
「不要浸在裡面出不來了。」
伏黑惠伸手一扯我臉上的創口貼:「多少天了,都髒了,不如不貼。」
我只感覺到嘴角的創口貼被撕扯開,新鮮的空氣爭先恐後的湧上被覆蓋許久的肌膚,竟一時間有些許的清新。
我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伏黑惠就走遠了。
「……」我低頭,一踢地上的石頭,「……沒意思。」
*
「今天清繪也沒有過來玩呢。」津美紀吃一口飯,咽下若有所思。
伏黑惠正皺眉和過於大的筷子鬥爭,小小的手努力控制住它,聞言說道:「她有自己要忙的事,你多管什麼。」
「惠你這麼說就不好了。」津美紀放下筷子,揪一揪伏黑惠的耳朵,「以後不要這麼說話。」
被揪住耳朵的伏黑惠道:「……知道了,你先讓我吃飯。」
津美紀皺眉:「而且清繪是不是上個月因為打架被請家長了……」
伏黑惠打斷她:「我不知道,也不關你的事。」
「都說了不要這麼講話……!」
吃完飯,天色已經黑了。
津美紀在廚房洗碗,洗著洗著,嘴裡就不自覺地呢喃:「……好像清繪父母被警察教育了,就沒有整天整天的不在家了呢。」
伏黑惠沒有搭話,打開門:「我去買醋。」
「注意安全啊——」
門關上。
街上天昏沉沉,伏黑惠走在狹窄的小道,肮髒的濁水一灘灘反著路燈不亮的光。
伏黑惠去不遠的小超市買了醋,折回。
五條老師除了每個月打給伏黑姐弟的撫養費,還偶爾帶伏黑惠出去執行任務。
還有一兩年就要升入國中,伏黑惠不知道自己以後到底會不會當咒術師。
伏黑惠提著袋子走回去,半晌又不禁覺得這些想法毫無意義。
五條老師幫助他和津美紀,又不是那種在街上看到他們可憐所以無償資助的善人。
他非常狂妄,以及惡劣。
所以伏黑惠的未來是確定的。
伏黑惠路過一個樓梯道,停下,深藍色的眸在黑暗中仿佛墨水。
看他停下,坐在樓梯上的女孩也低垂紅色的眼睛望向他。
伏黑惠抬頭,掃她一眼。
露出的瘦小胳膊上青青紫紫,嘴角因為白天被他扯掉創口貼,暗紅淤青完全暴露,但她臉上沒有一絲痛苦的神情,甚至瞪大眼好奇地盯他。
「惠你在干嘛?」清繪問道。
伏黑惠舉起手中的塑料袋:「買醋。」
「誒——」清繪撐著下巴,腳在階梯上一點一點。
伏黑惠一瞥樓上:「他們呢?」
沒說身份,但清繪就是領悟到了:「在家裡。」
伏黑惠定定看了半晌,女孩就任由他看,仿佛比賽一樣不眨眼睛。
伏黑惠:「你現在就像路口那只流浪的野貓。」
想想覺得不對,又加了幾句,「不過你沒她顯得聰明。」
清繪歪頭:「哈?」
樓道非常安靜,就連路燈的飛蟲的鳴聲都一清二楚。
清繪看了伏黑惠的塑料袋,又看了看他的臭臉,認真道:「我不是貓咪,我是清繪啊。」
「……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伏黑惠一頓,唇線平直,「不過那只野貓昨晚上死掉了,我回家一趟,再來屍體都找不到了。」
清繪恍然大悟:「所以你昨天才亂翻垃圾桶的啊。」
伏黑惠皺眉:「……你就只記得我翻垃圾桶麼?我只翻了一個,其余的都在草地上找好麼。」
清繪想了想:「應該是被掃地的阿姨掃走了。」
伏黑惠點頭:「應該是。」停了幾秒,「你不要像她一樣,莫名其妙死了。」
清繪卷卷自己耳發玩,紅色的瞳孔在燈光下像是寶石:「不會,而且,再怎麼樣屍體不會找不到的。」
「嗯。人死後會去停屍場待幾天,再火化掉。」
清繪驚奇:「你怎麼知道的?惠你連這個都知道?」
「因為,」伏黑惠一指不遠處的土坡,「上次我想把一只死掉的麻雀埋在那裡,結果吸引了很多蟲,被其他人用鏟子鏟走了。」
伏黑惠平靜一張臉:「昨天我想回去,拿口袋,把野貓裝進去放到醫院的停屍房的。」
清繪一抖:「為什麼?」
「因為她不比人類差。」
清繪吐槽:「根本不用這樣凸顯比較的吧。」
伏黑惠頓了頓,也覺得昨天的自己腦子可能壞掉了,沒再說話。
伏黑惠不依不饒:「反正,你就像那只野貓。」
清繪:「……你這是在咒我,還是在誇我……」
第27章
「我們已經認識五年了呢惠。」
下課,清繪回想上節課數學老師說的話題,感到有趣,自己算了算轉身手肘放在後桌伏黑惠的桌子上,笑道。
已經在這個位置換了一個月的伏黑惠頭都沒抬,翻開下一頁:「嗯。」
清繪不爽地重復一遍:「五年!」
伏黑惠這才抬眸,沉沉的深藍色眸子折射出窗外的微光:「這麼說,我們整個班都認識五年了。」
「……」清繪頓了頓,摸下巴,「你說的對。」
對視半晌,女孩長長的黑發垂到課桌上,翹起的耳發襯得肌膚雪白,紅色的眼睛直直盯住他。
不用想又是隨處開始的無聊比賽。伏黑惠最先移開視線,繼續看書:「……你是笨蛋麼。」
「是惠你太聰明了。」
*
如果說要周圍人評價林池清繪,老師會說成績好但最近好像愛打架,同學會說是個厲害人物就是愛比賽游戲,伏黑惠會說是個笨蛋。
原本想說蠢貨的,想想清繪還達不到那個程度,就折中好了。
下雨天,伏黑惠冒雨和五條悟出去學習咒術,回來時海膽頭都蔫答答的,尖尖垂下,五條悟臨走給的傘永遠留在幾條街外的那只流浪狗身邊。
第二天,雨停,沒有陽光,水珠不斷地從樹葉落下,伏黑惠買調料回家,路上熟悉的人讓他停下。
路邊一個大石塊,面前站著一個人,長長的黑發,耳發打個彎兒勾在臉側,紅紅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有些消瘦,校服在身上都顯得空落落的。
伏黑惠頓住,走到她身側,跟著她低頭看石頭:「看什麼?」
清繪沒有轉頭,輕聲說:「蝸牛。」
伏黑惠眨眨眼,石頭上的水漬還沒有完全干,已經有三只蝸牛在上面緩慢地爬,也不知道要爬到哪裡去。
清繪:「下雨天過後,它們都會出來的誒。」
伏黑惠側頭,面前的人不自覺地帶上笑意,紅色的眼睛橘子瓣一樣的彎起。
他知道清繪根本沒有打過架。
但是她說「說了也沒用的。」
「惠,你昨天也和五條先生出去玩了?」
伏黑惠回神:「算是吧。」
「五條先生對你真好。」
伏黑惠轉頭,答非所問:「你應該不會因為五條老師以前給你帶過吃的就整天想他吧。」
「……你在說什麼,我才沒有。」
清繪卷自己的發:「……我還沒有缺愛缺到這種地步的。」
空氣緘默。
伏黑惠看了一會兒就走了,過馬路,他不經意回頭,瘦小的女孩子還站在那裡。
也許蝸牛依然在原地。
*
著火了。
這個狹窄,肮髒的小巷映出火光,燒焦的氣味蔓延。
所有人都逃出來,消防車到的很快。
伏黑惠趴在地上,耳邊除了人群的驚慌聲,還有小小的抽泣聲,被他按在地上的黑發女孩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不遠處的房屋還在燃燒,沒多少人的注意力在他們這裡。
伏黑惠回神,按在她後腦的手安撫地摸摸,似乎是從來沒有這樣安慰過人,動作生疏得很。
伏黑惠的手緊了緊,察覺到她不再妄圖推開他往火裡跑,才松了松:「你去了只能送死。」
清繪只感覺後背的地板冰涼,但視線被身上壓住的人完全擋住,只有淚水不住的湧出。
半晌,伏黑惠微微起身,低頭,她出神的紅色的瞳孔正映出火光。
仿若燃燒。
*
「……聽說清繪父母只有一個在國外的親戚,他們答應提供撫養費直到她讀完書工作。」津美紀皺眉。
沙發上的伏黑惠面無表情地吃蘋果,聞言「嗯」了一聲。
津美紀無奈道:「……惠你還真是無動於衷。」
伏黑惠沒回答,扔掉蘋果核。
津美紀繼續擔憂:「而且我一直找清繪說話,感覺清繪確實變了不少……沉默好多,也更加鋒利了。」
伏黑惠突然開口:「老師也說她變了。」
因為伏黑惠是離清繪最近的同學,老師找他聊過天。
伏黑惠眼眸低垂:「說她變陰郁了。」
比賽游戲也沒有了。
津美紀聽罷,嘆口氣。
伏黑惠望向窗外,下了一上午的雨停了,他起身:「我去買東西。」
津美紀:「小心哦。」
街上潮濕,星星點點的雨滴落下,伏黑惠插兜過馬路,那個石頭面前果然還站著一個人。
清繪余光中走近人影,轉頭,一愣:「惠……?」
伏黑惠:「你要搬走?」
清繪想了想:「嗯,我上國中之後,就能自己照顧自己了,一個人也挺好。」
伏黑惠低頭,石頭上光禿禿的:「沒有蝸牛你看什麼。」
「胡說。」清繪一指,笑道,「在石壁上啦。」
伏黑惠原本要順著看過去的視線一滯,深藍色眸映出她熟悉的笑臉,頓了頓,平靜道:「原來你沒變。」
清繪:「……哈?」
伏黑惠沒說話,眼睛看向石頭側面,是有一個蝸牛在緩慢上爬。
清繪盯他一眼,蹲下撐起臉繼續看。
雨滴的聲音被背後的車流聲代替。
不知道過了多久,清繪只聽到耳邊的聲音。
「抱歉。」
清繪:「……啊?」
伏黑惠眼波瀾不驚:「沒什麼。」
清繪:「……惠你今天好奇怪。」
伏黑惠眨眼,過長的睫羽輕顫。
心跳得快了。他想。
好像是從清繪笑的時候開始的。
為什麼呢?因為知道她沒有變麼?
以為她會很討厭父母的,結果也會哭喊著想奔進火場。
以為她會一蹶不振的,結果剛才的笑容一如既往。
伏黑惠表情不變,看似在看蝸牛,實則游離。
蝸牛在慢慢地向上爬,垂直的石面,速度卻比平面上快。
安靜中,他微側頭,盯住女孩的頭頂。
……抱歉,清繪。
我好像在你最難受、最困難的時間,心動了。
第28章
回到現在,我坐在自行車後座,很快便無聊得一批。
低頭玩手指也不好玩。
我轉頭,盯住伏黑惠的後腦,開始數他頭上到底有多少個尖尖。
吱——
伏黑惠停下,長腿一伸止住自行車:「到了。」
我剛數到第五個呢,仰起的頭恰好對上伏黑惠轉回來的臉,我一愣,沒反應過來。
伏黑惠微微歪頭,見我還不下來,露出不太妙的恍然的細微表情。
就著我仰起的臉,他輕易地低頭輕啄了一下我的鼻尖:「下車吧。」
我:「……?」
一臉懵逼地下來,我下意識摸摸鼻子,上面柔軟的觸感似乎還沒有消散。
……為什麼伏黑交往過後,就超級黏糊。
為什麼?!
「啊——果然在這裡!」田畑秀則從遠處過來,眼鏡都掛在鼻梁下面一點的位置。
我立刻回神,「抱歉,我忘記還你了……」
吉竹擺擺手:「沒關系,我也忘記錢包了呢。」
我:「……振作起來啊!眼神都灰暗了!?」
「這位是……」秀則接過自行車,看向海膽頭的少年。
田畑秀則:好帥……!不,是酷哥類型的麼!
我遲疑不定:「嗯……他是伏黑惠,我的……男朋友……」
秀則:「……啊。」
吉竹馬上恢復原狀,怒號:「居然是有女朋友的人生贏——唔唔唔!」
田畑秀則及時捂住同伴的嘴,訕笑:「那我們先走了,約會愉快!」
說完就帶著吉竹馬不停蹄地離開。
我:「……再見?」
只留下我和伏黑惠看他們遠去的背影……
我頓了頓,轉頭,伏黑惠也側頭低下,面面相覷。
我:「呃……隨便逛逛?」
伏黑惠頷首,答得飛快:「可以。」
公園裡沒什麼好逛的,我拿了一些免費的面包屑,灑下去,一群鴿子落在地上啄食物。
伏黑惠蹲下,面包屑在他手心裡,攤開,鴿子就在他手裡啄。
我仿佛看到伏黑惠周身迸發的開心小花花。
我:「……它啄你,你不痛的麼?」
「不會,這只鴿子很輕,只有癢意。」伏黑惠答道。
他抬眸,一直下撇的唇線現在拉直,隱隱有笑起來的趨勢:「清繪你來試試?」
本就蠢蠢欲動的我滿口答應。
我正要把地上的面包屑撿起來一點,手腕被拉住。
伏黑惠將他手心的東西覆到我手上,「記得放低一點。」
我愣愣:「哦……」
蹲下,手放低,那只鴿子一點都不怕人,立刻跳著過來,啄我的手心。
果然不疼。
喂完鴿子,我拍干淨手:「去別處逛逛。」
伏黑惠答應,不如說一直是我在做決定。
就慢慢走,到一座矮小的似乎是雜物間的小房子那裡,估計是堆放除草機器啊什麼的。
我哼歌。
伏黑惠突然開口:「你說的運動計劃。」
我瞬間想起來:「哦對,還有體測。」
我停下轉頭:「有什麼能讓我及格的好辦法?」
伏黑惠頷首:「我不知道你的體質還有成績,不好計劃。」
我:「這個簡單,成績我再測一遍就好啦!……體質?」
「嗯。」伏黑惠抬手,按上我的小臂,「不然會超出你的承受範圍。」
我:「……不,我覺得在超出之前我就自己趴下了。」
小臂被捏了捏。
伏黑惠垂眸:「完全沒有鍛煉的痕跡。」
我:「……」
打工也只是一個學期的選擇性周末去,沒有連續鍛煉過。
「而且肉很軟,應該更加緊繃才對。」伏黑惠手掌向上,又捏了捏我的手肘。
手肘處的筋被輕輕按了一下,不痛,但酥了一瞬。
我不自覺唔一聲。
伏黑惠停住。
「……」我趕緊打諢,「……哈哈,這樣啊,嗯嗯,你說的真對!」
伏黑惠沒有說話,眼眸上移對上我的視線,暗沉沉的。
我被盯得想尷尬地原地爆炸。
「哈哈哈哈你說呢……」不遠處傳來其他人的歡笑聲,越來越近。
我沒在意,本就是在公園裡。結果伏黑惠跟躲什麼一樣,等我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推到小房子的背後,藏在一片陰影下。
我靠著牆:「???你做什麼?」
伏黑惠也意識到不對,抿唇,長長的睫毛垂下:「……下意識就……」
我:「哈?那我們出去……」
剛要出去又被拉回來,手肘處被伏黑的手掌輕易覆蓋。
我一臉迷惑地看著他。
伏黑惠知道自己理虧,眸子看向一邊,又轉向另一邊,就是不看我譴責的眼神,臉上似有羞哧,半晌,他低低的聲音響起:「清繪……」
我皺眉:「啊?」
他手臂靠在我身後的牆上,躊躇一會兒:「……要不要接吻?」
我頓時:「……」
我疑惑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難道戀愛還有這種效果?」
總是親。
伏黑惠靠近一點,我以為他要親,下意識舉起手臂橫在我們之間。
伏黑惠沒想親的,結果我一抬手,他沒停住,親上我的小臂。
溫熱的觸感。
我雞皮疙瘩一瞬間全起來了。
沒想到伏黑惠將錯就錯,輕啄了一下,歪頭,沉靜的藍眸似海:「以前的我……你以前,國中三年都沒有理過我的。」
我:……你是在回答問題麼?!
第29章
我真的很想誠懇地說一句孩子向前看,別管什麼國中了。
但我沒說,瞪大眼看近在咫尺的伏黑,幽幽的藍眸微掀,微涼的嘴唇貼在我的小臂上,還一副無辜不在意的冰山樣。
我想移開手臂,又怕擦著他嘴,只能道:「你先松開……」
伏黑惠停住沒動,低低的眼眸,直勾勾的,我被燙住,但又莫名不想先移開目光,就微微仰頭故作鎮定。
伏黑惠低垂的深色睫羽長長的,我總覺得下一秒就要掃到我。
伏黑惠:「……所以你那時候為什麼不理我。」
明明是委屈的語氣,聲線卻一如既往的平靜,甚至尾音只帶有一個疑問的輕輕上揚。
說話間他唇瓣的翕動在我手臂的肌膚上摩擦,噴灑的熱氣濕濕。
我一時間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我:「……你真的不知道麼?」
伏黑惠沉默片刻,再度開口:「因為你討厭打架。」
我想了想:「算是吧……還有……!!」
我還沒說完,伏黑惠張口輕咬一下我的手臂,不疼,只是癢,牙齒在肌膚上壓了一瞬,軟軟的肉被他牙齒擠出來一點。
在我震驚的眼神中,伏黑惠咬完才松開,耳朵紅得滴血,但表面鎮靜:「果然很松,一點運動痕跡都沒有。先從最簡單的任務開始吧。」
我眼睛瞪得非常大,吃驚地看著他,伏黑惠頓了頓,不自然地企圖轉移話題:「體測兩個月之後的話,長跑是可以鍛煉出來的。」
我緩緩放下手,盡量不去想手臂上的一小片濡濕感,回答:「……哦。」
伏黑惠:「每天早起,慢跑。或者放學之後慢跑,你選哪個?」
我:「……早起吧。」
「好。」
陷入沉默。
我正想著垂下小臂的奇怪的感覺,伏黑惠停頓幾秒,眼睛看向別處,半晌又慢慢轉過來:「所以……到底能不能……」
我又一次震驚於男子高中生的戀愛實況。
我頓了頓:「……可以啊。」
伏黑惠抿唇,偏頭沒看我,手抬起摸摸自己的後頸,「……那我親了?」
我:「……別瞎嗶嗶了,要親就親。」
伏黑惠沉默,手放下,我視線中他的臉靠近,彎腰下移,在越來越近的距離中,我突然開口:「為什麼你這麼喜歡親?」
伏黑惠停在很近很近的位置,甚至看不清對方的臉,視線模糊。
他真的認真想了想:「可能,有種真的在一起的感覺。」
我:「哈?」
伏黑惠很明顯在仔細思考我的問題,可能自己都是第一次想:「而且,能感受呼吸。」
我跟著他的思緒:「呼吸?那探鼻子下面不也能?」
伏黑惠也疑惑了,「是的。」
然後他伸出手指,放在我鼻子下面,我由於過於無語所以無話可說。
靜止。
過了許久,伏黑惠放下手,像是明白了什麼,毫無波瀾道:「繼續親吧。」
我按住他靠近的胸膛:「等等等等,什麼意思?」
伏黑惠被我按住,解釋一句:「……抱歉,理由可能是我想親而已。」
我:「……那你剛才扯一大堆???」
「……」伏黑惠斂目,徒然道,「我怕你突然死掉了。」
我愣住。
*
伏黑惠偶爾回憶腦海中對清繪最深的印像,居然是她滿身傷疤,瘦瘦的,穿著空落落的連衣裙,回頭對他笑的樣子。
——像是一陣風就能吹散了。
咒術師沒想過長壽,但至少想讓她安心老去。
*
我想說你在想什麼呢怎麼可能?但沒有說出口。
我記得國中長跑的那次,突然流鼻血,止不住,瞬間染滿校服,捂住口鼻,鮮血也從指縫中爭先恐後的流出。
陽光很大,跑道曬得發燙,空氣都扭曲。
我頭昏昏的,所有人都圍過來,半晌,被架住的身子突然被人背上,我昏昏沉沉看不真切。
血也許流到背我的人的脖頸。
「你有好好照顧自己麼?」
我閉眼,黑暗中耳畔傳來問話,是伏黑的聲音。
我才意識到臉頰蹭住的,是他的黑發,輕松背住我的人,側臉依舊平靜,只是眉頭皺起。
我已經兩年沒有和他說話了,不知道說什麼,輕笑一聲,悶悶道:「……有啊。」
伏黑惠不說話了,我埋在他頸肩,忽然眼睛就一陣濕意。
他白白的後頸都被我的鮮血染髒。
等到了醫務室,我坐下,任由醫務老師動作,止住鼻血。
醫務老師:「感冒了就好好休息,不用強撐長跑。」
我乖乖答應:「嗯,知道了老師。」
醫務老師:「你先坐這兒休息,我給你開一點藥,再回去換衣服。」
我坐在床邊仰頭止住鼻血。
醫務老師拿藥,隨口道:「對了剛才把你背過來的男生你認識?走得真快。我還想讓他幫我給田村老師帶個東西的。」
我頓了頓,醫務老師繼續說:「我記得他,很出名的那個……什麼?把最近的不良都打倒的人吧。」
說完他推推眼鏡輕笑感嘆道:「年輕人。」
我扔掉紅紅的紙巾,「大概不認識。」
我在說什麼。
「也是,他很孤僻的樣子。」醫務老師摸摸下巴,「他姐姐津美紀經常和他一句一句的吵架都快成我們這裡的名場面了。」
我:「……嗯。」
*
伏黑惠把清繪放到醫務室,等醫務老師忙去處理的時候,他悄無聲息地出去。
——「大概不認識。」
少年靠在醫務室外的牆壁上,沉默聽完對話,等聽到沒什麼大礙時,才直起身,慢慢走向樓梯。
他伸出手,摸摸玉犬的頭:「做得好。」
狗狗興奮地跳跳,又很快消沉地嗚咽幾聲。
伏黑惠沒多說,揉揉它的耳朵,下一秒玉犬砰的一聲消失。
伏黑惠路過垃圾桶,隨手將臉上的創口貼撕下扔掉。
動手間,脖頸處膩膩的血浸濕他的校服。
明明看她不想搭理他的,卻還是忍不住讓玉犬跟著。
甚至眼神不自覺就黏上去,而且有幾次因為對上清繪的視線,每次她都會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倒是方便了伏黑惠正大光明地盯著。
伏黑惠摸摸後頸,黏糊糊的。
說到底,笨蛋指的是他伏黑惠才對吧。
*
自從上次我流鼻血,最大的後果大概就是路上被隔壁班的人纏住,我好不容易才逃脫。
泉此方咬下一口面包:「放心吧,上高中應該就沒有這種無聊的人了。」
我蔫蔫趴在桌子上:「…你怎麼這麼確定?」
泉此方:「因為我高中會成為孤狼,或者只有一兩個朋友也說不定。」
我:「這麼有覺悟了麼?!」
直到我午休,和泉此方去圖書館看看,路過校園後面的草地。
一群人正在打架……不對,應該是一個人打了一群,虎背熊腰的幾個人倒在地上哀嚎。
我看過去,唯一站著的人側對我們,熟悉的臉,深藍色眸不耐煩地盯著地面。
因為離得遠,泉此方也不怕,小聲道:「啊呀,是打架現場,突然有了一種我真的有青春的感覺。」
我頓時:「……」
下一瞬,泉此方頷首:「那不是昨天糾纏你的人麼?挺巧的,你以後不用繞路了。」
我這才把視線轉移到倒下人的臉上,是有昨天的那些人,也有其他我不認識的不良。
因為看得久,對面的少年身形頓了頓,轉過頭,我們隔著一條小道對上目光。
伏黑惠打完架的凶眼神沒有完全消散,帶有野性,嘴角有些紅傷。
泉此方:「……看過來了!」
我一愣,原想像以前一樣移開,但不知道怎麼想的,就完全是脫口而出:「謝謝。」
這樣的距離聽得見。
我:……我在說什麼。
泉此方也疑惑:「……你在說什麼。不過,」她摸下巴,「道謝也沒毛病?反正結果是好的。」
耳朵聽著泉此方的分析,我抬眸,伏黑惠顯然也聽到了,抿唇。
我貌似看到了他抿緊唇,耳朵居然紅了一圈,明明剛剛還可以直白對視,仿佛狼一樣有些凶的眼神軟化,伏黑惠不自然地撇下目光。
……第一次是他先移開視線。
少年手習慣性摸上後頸,頭微微低下,竟然有種凶氣即刻消散,只剩下一絲羞赧的錯覺……
伏黑惠側頭,穩了穩才道:「不用。」
我:「……好的。」
過了會兒,伏黑惠轉身,可能是沒有看路,直接踩上那人的背走過去,離開了。
泉此方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你居然認識?」
我轉頭,想繼續沿用給醫務老師的答案的,畢竟伏黑惠應該討厭我,這樣也好。
但他都走遠了……
我莫名其妙就自己點頭:「認識哦。」
*
伏黑惠作為咒術師,聽力很強,不自覺就捕捉到後面的談話聲。
原本走得很穩的步子一頓。
——「認識哦。」
「……變卦倒是變得挺快。」伏黑惠手搭上自己的臉,只留下故作平靜的眼眸。
耳朵的紅蔓延上臉側。
他低頭,玉犬正圍著他轉圈。
伏黑惠頓了頓,對玉犬說道:「……我又沒有開心。」
似乎是為了驗證自己的話,他放下手,下撇的唇線,臉上的粉紅。
伏黑惠開始和玉犬聊天。
伏黑惠:「明天五條老師還要來。」
「不過不會去看清繪。」
「還有津美紀又說一些老好人的話。」
「……清繪倒是沒有說話。不,只說了個謝謝。」
「真的要去做咒術師麼?」
「但是是早就答應了的。這樣津美紀也能好好生活。」
「……」伏黑惠插兜,一只手平放在半空,玉犬奔著去夠。
等玉犬的鼻尖碰到伏黑惠的手心,他出神的眼睛眨眨。
「……清繪她……」
會好好生活麼?
第30章
公園的小房子背後。
我瞪大眼望著他。
突然……死、死掉?
我小聲道:「……才不會啊,你在想什麼呢。」
本來就是,現在高中的平凡生活,以後考大學,再找個普通工作,就完了。
能有什麼。
伏黑惠沒有再說這個話題,沉沉的眼眸被睫羽遮住一部分:「所以可以親了麼?」
少年的身體靠近,我按在他胸膛上的手都不自覺滑上去,搭上伏黑的肩膀。
這裡有樹林遮擋,鳥叫聲不斷,樹蔭和矮房子的陰影一並打下,使伏黑惠半臉在陽光下,半臉又是陰影。
他湊近,全身都躲入陰影處。
我抿唇,緊張地盯住他。
後背靠在牆上,一陣冰涼,下一秒卻有一只手撫上去,隔離我的背和冷牆,垂在身後的黑色發絲穿插在伏黑惠的手指間。
快要親上的一瞬間,我手臂不受控制地彎起要抵住伏黑惠的肩膀,還沒有使力,就被他另一只空出的手握住手腕一拉。
唇上溫熱柔軟。
伏黑惠將我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愣神間,貌似後腦勺和腰間都多出一只手輕輕按住。
和以前一樣,只是貼貼,鼻息都互相感受。
我親著親著就出神。
手臂上伏黑惠咬過的濡濕感還沒有消散,甚至現在有了癢意的錯覺。
我眨眨眼,搭在伏黑惠肩膀上的手臂悄悄動動,蹭了蹭。
箍在腰上的手徒然加力,我唔一聲下意識後仰,伏黑惠嘴沒有松開,尋過去,更加近的距離,他的睫羽在我臉輕掃。
後仰的姿勢讓我迫不得已攬住伏黑肩膀的手用力,穩住身子。
喂喂喂……這種姿勢很不好呼吸的啊!而且老腰要斷了……
單純用鼻子呼吸有些難,我嘴巴不自覺張開一條縫,伏黑惠下意識擠進去,舌尖舔上我的虎牙。
我們兩人同時僵住。
「咳。」我松開手,伏黑惠也立刻直起身子,看不出剛才急急拱人的樣子,眼眸斂下,不只是眼尾緋紅,耳朵的紅都蔓延到臉上。
唇線因為緊張,下撇得更厲害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惹到他了。
我終於不用折腰,舒坦了。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將手放在唇邊輕咳一聲:「嗯……回去吧。」
伏黑惠撇頭捂住下半臉,「嗯……」
*
雖說定了清晨慢跑,但我並不覺得每天都會有伏黑惠跟著。
[清繪:對吧,你也很忙的吧]
[伏黑:最近還行,放心吧]
[清繪:……]
問題是,在別人的盯視下慢跑真是挑戰我的極限。
我綁緊鞋帶,默默道:「……要不你也跑吧,這麼站著也不是一回事。」
清晨,站在公園台子上的伏黑惠正在喂鴿子,明明是低頭的動作,我一停下他就跟頭頂長眼睛似的抬頭:「清繪,不要停下。繼續。」
我跑完起碼去了半條命。
全程伏黑惠就在那裡慢悠悠喂鴿子,也許期間做了奇怪的手勢但我沒在意。
綁緊鞋帶以後,我站起來……沒站起來,腿軟了。
伏黑惠灑下面包屑,站起來,走過來。
我眼前的地面投下一片陰影,下一秒,手臂被拉起來,我順勢借力站起來。
伏黑惠遞給我一張紙:「身體太弱了。」
我接過,擦擦臉上的汗水:「……這不是在鍛煉麼……」
伏黑垂眸看我一眼,手扶住我小臂,開始走,我也跟著慢慢走,緩解酸軟。
結果走著走著,實在太累了,我忍不住整個人都壓在伏黑惠的手臂上。
我自己沒發現,更何況伏黑惠像是這點重量不值一提似的,紋絲不動,我就更沒自覺。
我的臉肯定爆紅,運動過後太熱了。
我氣若游絲:「……太累了,最討厭跑步了。」
「……」伏黑惠瞥我一眼,要開口說什麼。
我一猜就是什麼你多跑就不會累了之類的話,雖然是真理,但我現在不想聽。
於是我搶先道:「只能贊同我,不贊同就略過!」
伏黑惠一頓,下巴線繃緊一瞬,盯我半晌,撇開眼:「討厭就討厭,我又不會說什麼。」
我:「……」錯覺麼,怎麼有種他在委屈的感覺。
我躊躇一會兒,果斷換了個話題:「你們學校,都不急著上課的麼?你趕過去得要很久吧。」
伏黑惠淡淡道:「上午沒課。」
我:!!!
我強行忍住羨慕的情緒,笑道:「……真好,為你高興。」
走了有二十分鐘左右,我一屁股坐在公園長凳上,腿伸直,因為沒人,我直接把雙臂攤開放在背椅上:「啊,好累,為什麼這麼累。」
伏黑惠站在我面前,似乎是思索一陣:「清繪,你真的體力不太行。」
現在都沒有緩過來。
我喉嚨灌風難受,接過伏黑遞給我的水杯,喝了口水,「嗯……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麼…」
伏黑惠把水杯拿回來扭緊蓋子,放到一邊。
他坐到我旁邊,藍眸低垂:「腿伸過來。」
……這是又要按腿麼。
「……」我頓了頓,「要不你教我怎麼按,我以後自己來按吧。」
伏黑惠抬眸:「學了技巧,你有力氣自己按麼?馬上上課了,沒時間等你休息好。」
「……」我一噎,在伏黑惠平靜的目光中把腿伸過去,「謝了。」
雖然因為上學穿的是校服短裙,但我穿了安全褲,沒多注意。
伏黑惠不知道,他沉默一瞬,手將上移的裙擺輕輕扯下去,再慢慢按,認真的神情。
沒再看白得晃眼的大腿,他按了一會兒停住。
我累得趴在他肩膀上,臉上的肉擠得鼓起,「唔?是要脫了麼?」
白絲襪還穿著的。
……等等,上次的白絲襪他是不是沒有還給我。
我一頓,但我決定晚上回去用手機說,現在說又不能讓伏黑惠回去拿。
我沒等他說話,就扒上大腿上的白絲邊緣,要脫下去。
伏黑惠立刻按住我的手腕。
我疑惑抬頭,伏黑沒看我,看著地板,不自然道:「……不用,以後跑步別穿就行。」
我放下手:「好叭。」
他隔著白絲襪按,奇怪的感覺。
我盯著他按的手,骨節分明,但十分有爆發力,我懷疑伏黑全力一按會不會把我的腿給折斷。
看著,視線逐漸模糊,靠在伏黑的肩膀上,本就起床起得早,現在我能馬上入睡。
不行,萬一睡過去了。
我想了想,開始聊天。
我:「你們學數學學到哪兒了?」
伏黑惠沉默一瞬。
我沒管他的回答:「我們學的好難,估計是班上好成績的多,英語也是,和國中不太一樣。」
我整個人趴在他身上,懶洋洋的:「而且,社團活動到現在都沒有,我們不會解散吧。」
「……說到底我至今都不知道我們社團是要干嘛的……咳。」
「學校的咖喱飯超級難吃的……還不如三明治,三明治永遠的神。」
「……體測沒過關,我感覺體育課老師都在重點關照我了……」
伏黑惠不輕不重地按壓,靜靜聽著,我以為他沒認真聽,停了話頭,結果他反問一句:「怎麼重點關照的?」
我一說這個就抱怨:「就是光盯住我,後面摸魚的同學都不管的!……雖然知道是為我好啦,但是……」
轉臉,整個左臉頰都壓在伏黑惠的肩膀校服上,悶悶道:「……玩躲避球都光打我也太不好了。」
安靜下來。
我抬眸,伏黑惠的側臉波瀾不驚,見我沒說話了,他偏頭,下巴在我額頭位置。
眼睛撇下看我:「繼續說。」
我:「……接下來都是抱怨哦。」
伏黑惠按上我的膝蓋:「姑且是個不錯的傾聽者。」
我禁不住笑出聲,被他的校服隔住,悶悶的。
我抱怨不滿的時候不自覺還要忘情地捶桌子,這裡沒有桌子,所以我就錘伏黑惠提供的另一只手攤開的手心。
他穩穩地接住我的拳頭,捏了一下。
我最後總結:「我必須要說,高中!太難了!小泉說的太對了。多久才到大學。」
第31章
他按完,我趕著去上學,站起來走到公園口,揮揮手:「再見咯。」
伏黑惠重新插兜,藍眸瞥向別處,一只手摸後頸,停頓幾秒,狀似不經意道:「啊……那個,要告別吻的吧。」
我:「………」
我們從交往以來親了多少次來著?不記得了。
我沉默片刻,干脆走近,踮起腳親了一口伏黑的臉:「好了。」
伏黑惠在我踮腳靠近的時候就情不自禁地攬住我的腰,害得我不得不更近一點。
親完就遠離,我:「那我走了。」
伏黑惠捂住自己的臉,但察覺到我的視線又立刻放下手:「…嗯。」
…………這家伙,裝什麼鎮定。
我拿起伏黑惠幫我拿著的提包離開。
走在路上,我摸下巴。
唔……好像忘記什麼東西了……?
啊。
我翻找了一下提包,裡面除去我的課本作業筆袋,還有一張卡,裝在單層卡包裡。
是剛才伏黑惠蹲下喂鴿子,從口袋裡掉出來的東西,當時在做熱身運動的我沒看清楚是什麼,隨口道:「先放我包裡面吧。」
伏黑惠一頓,就放進去了。
……然後現在忘記拿了。
我拿出手機。
[清繪:你東西忘拿了。]
過了一會兒,
[伏黑:明天早上給我吧]
[清繪:好,順便明天早上把絲襪還我]
[伏黑:……好,忘記了]
我關上手機,隨便看一眼卡片,是伏黑惠的學生證,上面有他的照片,一張臭臉,黑色的校服,那海膽頭相框差點都框不下。
唔……
我眯眼。
[姓名:伏黑惠]
……
中間省去一系列我知道的,最後一行讓我一瞬間疑惑。
[二級咒術師]……?什麼東西?他們那個宗教學校的特殊分法嗎?
「喲!清繪!」
突然肩膀被拍一下,我回頭,華子的臉笑嘻嘻湊過來:「沒想到你也走得這麼晚啊。」
我:「華子啊。」
「嗯?」華子也看到我手裡的學生證,眼睛一瞥,「誰的啊?」
我:「……男朋友的?」
華子:「原來如此。嗯嗯。」
我:……別以為方才你小聲嘁了一下我沒聽見。
我轉回頭,盯著伏黑惠的證件照,疑惑問道:「華子,你知道咒術師是什麼嗎?」
「哦——那個,是那個吧。」一個藍毛露出來,泉此方出其不意地出現在我們之間,冒出頭。
我:「…嚇了一跳!?」
華子:「喂喂,不要仗著自己的個子隨便鑽啊!」
泉此方不受影響,貓咪一樣的臉,伸出手:「咒術師啊,是法系玩家找不到好的隊友時,經常找的搭檔呢。」
「因為咒術師血條很難清空,而且還能給隊友增加法力,促進再生,是不可多得的好隊友呢。」
華子蚊香眼:「什麼啊?」
我懂了:「是佣兵!」
泉此方手指指向我:「賓果!真是的,大家都在用法師佣兵,醫療佣兵,戰士佣兵,都一點都不了解咒術師佣兵了,這樣可不好。」
華子:「……所以你們在說什麼啊……」
我:「是游戲職業啦,不過現在這麼分的游戲也不多。」
泉此方:「現在流行的差不多是卡牌游戲吧,真是時代的眼淚。」
我:「……醒醒,那是手游。」
華子只聽懂一點:「所以跟你男朋友什麼關系?那個什麼……黑?」
「是伏黑惠。」我翻開學生證,皺眉想了想,自己找了個理由,「不,可能是他們那個學校的特色吧。」
泉此方:「咒術師佣兵粉狂喜。」
算了。
我沒再多想,將學生證放了回去:「快走吧,應該要遲到了。」
*
以前上課的最糟糕的一點是,前桌比你高太多。
我正前方只能看到虎杖悠仁的一撮粉毛,他還總是亂動,舉手很積極。
就盲聽。中間一塊的黑板完全看不見,但我也懶得說,反正老師要開口講解,對我影響不是很大。
直到我今天和華子小泉踩著鈴聲進校。
我氣喘吁吁,幸好被伏黑按過腿,倒還好。
坐下的時候,上課上到一半我才驚覺阻擋視線的粉毛不見了。
虎杖君莫名其妙矮了一大截。
我點點筆,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上課又不好大動作,只好算了。
下課鈴聲一響,虎杖在收拾筆袋哼歌,我戳戳他的背:「虎杖君虎杖君。」
虎杖悠仁拉緊筆袋,轉過來,胳膊搭在自己椅子的靠背上,疑惑道:「怎麼了清繪?還有,叫悠仁就可以了,我以為和你說了的。畢竟都叫清繪了。」
他撓頭。
我頓了頓:「……好吧悠仁,你怎麼矮了?」
「什麼?」一開始虎杖悠仁沒意識到,等反應過來恍然道,「哦,那個啊,清繪你不是上課看不見麼?我就換了個矮的凳子。」
虎杖說著說著露出笑容,自己前後搖搖凳子:「你看你看,就這個。沒想到感覺空間一下子變大了,挺好玩兒。」
「……」我盯住虎杖的臉,沒想到這看起來應該是大大咧咧的人設,居然還有這種心細設定,是……是天使!
我誠懇道:「謝謝。」
「不用啦。」虎杖悠仁笑得露出虎牙,他用手摸摸鼻子。
我正要對他回一個誠摯的微笑,其實中間的空擋時間對視也沒有多久。
桌子底下的隔著白絲的腿,忽然纏上一只我遺忘很久的毛茸茸,真的就像狗一樣的身體纏繞在我腿上。
我差點一拍桌子驚得跳起來。
虎杖悠仁皺眉:「怎麼了麼?」
「……不,沒什麼。」我鎮定道。
虎杖悠仁若有所思地點頭,轉回去了,和其他同學笑笑聊天。
只是短短一段時間,他已經和周圍人打成一片,並且虎杖的高情商不止照顧了我一個人,估計幫助了不少,我都懷疑班上可能早有人在暗戀他了。
我想了想,半晌,注意力又被腿上蹭來蹭去的狗狗吸引。
雖然看不見,我仗著最後一排,又在課桌下面沒人看,就嘗試把手放下去,攤開的手掌馬上就有狗狗毛茸茸的下巴擱在我手心。
我禁不住笑,屈起手指撓撓。
它的尾巴都不自覺纏上我的小腿。
我見沒人注意,小聲道:「我都快忘了你了。」
手移向它的腦袋擼了擼。
狗狗的下巴就順勢擱在我大腿上,我知道這只狗很大,但沒想到它一個頭都占據了我的雙腿。
擼狗就很快樂。
上課鈴響,我不管它聽不聽得懂:「好了好了,我上課了。」
它沒再鬧,安靜下來,我上課上到一半,察覺到腿上纏繞的毛茸茸的觸感瞬間消失。
原本沒在意的。但我下課小聲叫了很久都沒有出現。
……原來如此,是隨機!
*
下午社團活動室,我們社團裡面的人把飯帶到這裡吃了。
泉此方吃一口咖喱飯:「最近網上很熱鬧呢。」
香純:「怎麼了?」
奧莉薇用叉子插小小的牛排:「哦——是那個吧。」
華子一臉懵逼:「什麼啊?」
我把三明治裡面的雞蛋挑出來,才抬頭道:「是《文豪野犬》的漫畫最新話吧。」
奧莉薇眯眼一笑,叉子指向我:「呀嘞呀嘞dazai,真是不錯。」
我被尬住了:「…………」
香純不看那個漫畫,她咽下食物:「我記得,它才火的時候,文學系的人應該很痛苦。到處說太宰治,結果不是三次元的。弄了很久才分清楚。」
泉此方眼睛一眯:「所以說啊,把二次元和三次元分開是基本素養。不過順帶一提,我最喜歡中原中也吧,戰鬥系,出游戲會很爽吧。」
奧莉薇:「誒——我最喜歡……歪果仁!」
「連名字都說不出來的麼……」我想了想,說道,「我最喜歡江戶川亂步吧。」
奧莉薇再一次斜眼:「呀嘞呀嘞清繪,真不錯。」
我又一次被尬住:「………」
華子插不上話,企圖轉移話題:「啊對了對了,網上上線了前段時間的電影你們看了沒有?」
泉此方:「啊,是那個《穿越時空的少女》吧,看了哦。」
我回憶劇情:「真好,我也想要時空倒流的機會。」
華子一拍桌子,像是早就想接話:「我們!來玩這個游戲吧!二次元!談戀愛!游戲!要素齊全!」
我吐槽:「雖然前面的要素都是那個劇場版裡面的。」
香純放下筷子:「可以,來吧。」
華子嚴肅道:「好,從現在開始我們都有時間倒流的能力。」
眾人:「哦。」
……
活動室陷入安靜,收拾完碗筷,大家都在干自己的事情。
我翻開今天的數學作業,狂皺眉頭,冥思苦想。
華子看我一直沒有動筆,湊過來:「啊,這個是應該這樣算,你看……」
華子的成績確實很好,我點點頭看她在我的草稿本上演算。
演算完畢,華子笑道:「看吧,答案是1!」
我默默看過程。
老實說,再聰明的學生偶爾也會犯低級錯誤,特別是自己做作業沒有壓力的時候。
所以我指向草稿本上的最後一步:「這裡是1+1=2才對,你寫的1+1=1。」
華子面部僵硬一瞬,突然站起來,活動室的所有人都把視線放在她身上。
她機械地走到角落,背對我們,在我們的盯視中,忽然就地一滾——是《穿越時空的少女》裡的女主角穿越的姿勢。
砰!
華子一頭撞向椅子腳,她一臉痛苦地摸摸紅了的額頭站起來,又一言不發的坐回去。
我瞬間領悟,將數學作業翻到前一頁,同時觀察周圍人。
奧莉薇立刻把計數到一半的跳繩數量清零。
香純面無表情地把剛才胡亂畫畫的黑板擦掉,重新拿起粉筆。
一切重來,很有游戲素養。目前沒人出局。
過了一分鐘,我翻開下一頁,華子馬上湊過來,重復剛才的場景:「啊,這個是應該這樣算,你看……」
我又一次看她在新的草稿紙上演算一遍,重復點頭。
演算完畢,華子笑道:「看吧,答案是2!」
我笑道:「謝謝。」
華子也笑道:「沒事,互幫互助。」
又安靜下來。
奧莉薇跳完繩,拆開一包薯片,「每人一片哦。」
華子拿一片吃:「……好吃!」
是的,好吃到華子立刻再去翻滾了一圈。
奧莉薇依舊微笑:「每人一片哦。」
華子毫無羞恥感地再拿了一片,然後再去翻滾。
奧莉薇:「?」
我:「……」
……怎麼回事,突然就覺得這個游戲好虧。
*
第二天清晨,依舊是跑步,我和伏黑惠見面,跑之前,我忽然開口:「我說,我們來玩《穿越時空的少女》游戲吧。」
伏黑惠面無表情聽我解釋完,微點頭:「可以。」
顯然不覺得有什麼值得我翻滾的點。
我昨天跑了步,今天再跑完全是加倍的累。
跑到一半就不行了,我破音:「不行了——」
眼看我要停下,伏黑惠拉住我,但我實在跑不動了,忙要拒絕,他頓了頓,說道:「如果你能跑完,我就給你一個獎勵,你說。」
我眼前一亮:「你注冊了xxx網站的賬號沒?」
伏黑惠:「沒有。」
我滿口答應:「好好好,我跑完你注冊一個,記得填我的邀請碼!」
伏黑惠無所謂地同意了。
我跑完基本累得半死。
但我還是垂死掙扎硬是看完了伏黑惠注冊了賬號完成一系列操作。
等緩過來,我盯住他。
伏黑惠:「?」
我深呼口氣,走到草地上,翻滾了一圈,站起來:「伏黑!獎勵我要你在yyy網站注冊一個賬號!」
「……」伏黑惠捻走我頭上的草屑,眼帶無語,「你是笨蛋麼。」
第32章
新的周末。
我下床穿上拖鞋,慢吞吞到窗戶邊,拉開窗簾,陰沉沉的天氣,烏雲密布,風很大,呼呼地響,看起來即將下一場大雨。
穿在身上的睡衣是短袖,一開始是涼爽,現在被窗子外的風一吹倒有些冷意。
我按住被風吹亂的發尾,抬頭,綁在窗子頂部的晴天娃娃被吹得瘋狂轉動,旋轉著,快到都看不見畫在它臉上的笑容。
風把窗簾鼓動,我沒有關,踮腳把晾在外面的衣服收起來,再順手關窗。
很快雨滴就淅淅瀝瀝砸在窗戶上,越下越大。
把衣服疊好放進衣櫃,我左右沒事,就坐在茶幾旁邊寫作業。
嗯……一看到伏黑買的一大摞輔導書就心生顫抖。
*
寫完,窗外的天氣可以說是暴雨了,屋內越來越冷。
老實說,下雨天就應該窩在暖和的被窩裡睡覺。
我裹層毯子,打開電視,在沙發上滾一圈,窩在沙發裡。
看新出的電視劇,我一下子陷進去,但只更新了三集,看完就完了。
頓時無聊地開始按遙控機。
手機響了。
[繪裡飄:你居然已經五級了!]
我隨手打開。
嗯……她說的是一個粉絲後台賬號級數而已。
[清繪:嘿嘿,有邀請新人而已。]
[繪裡飄:……可惡!這就是現役jk的社交圈麼!]
我:「……」
[清繪:醒醒,我只邀請了一個新人罷了。]
[繪裡飄:好吧……我也去邀請!]
[清繪:貓貓比ok.jpg]
我剛要放下手機,又進來一條信息。
[伏黑:現在在哪兒?]
我思索一番,發現居然差不多兩周沒和伏黑見面了,不是他忙就是我忙。
雖然周末除去打工,我是在忙著補番(小聲嗶嗶
[清繪:在家,怎麼了?]
[伏黑:我在你樓下。出來麼。]
我一愣,裹著毯子走到窗台,打開窗戶,涼嗖嗖的雨水濺到我身上,但是是一絲絲的,挺爽。
往下望。
底下一個灰色的雨傘同時抬起,熟悉的面無表情的臉仰起,伏黑惠的眼睛都因為雨水眯起。
我沒管他聽不聽得到:「我等會兒下來!」
關上窗,我隨便換了身衣服,梳了梳頭,在看到衣櫃裡,伏黑還給我的白絲襪時一頓,莫名想起那天他面無表情地遞給我:「洗過了。」我的震驚……
應該是洗衣機洗的吧……伏黑又不經常干家務。
關上櫃門,我拿起傘和手機就下樓去。
撐開雨傘,橙色的異常顯眼。
伏黑惠就一手插兜一手撐傘,在不遠處等我,沉靜的藍眸看過來。
我走過去,積水在腳下發出聲音。
我:「所以?讓我出來去哪兒啊這下雨天的。」
伏黑惠似乎也才想到這個問題,頓了頓,說道:「……逛街。」
「……」我左右看看,默默轉身,「我回去了哦……」
衛衣的帽子立刻被扯住,我一頓。
伏黑惠:「我請客。」
我馬上轉身,「好吧,這麼一想下雨天好像和逛街更配。」
……
逛街真無聊。
又沒什麼要買的東西。
而且是各打各的傘,我跟伏黑惠交流起來困難得一批。
路上的行人很少,都是匆匆走過,我踩過淺淺的水窪,鞋底濕了一片。
沒什麼多的話,聲音更大的是雨滴。
我想了想:「伏黑,你們學校是不是很偏僻啊?我還沒有去過。」
「嗯,遠離城區。」伏黑惠灰色傘下的臉莫名白得晃人,下巴一部分藏在黑色高領裡,長長的睫羽投下的陰影比以往都大。
他眼睛轉過來:「你想去?」
我原本想說「不了不了好遠的」的,余光裡卻是伏黑惠捻了一下的手指,可能他自己都沒發現,臉上表情還是冰冰的。
……這家伙,在心虛什麼?
我咽下原本要說的拒絕的話,話頭一轉:「對的,不准去啊?」
「沒有不准……」伏黑惠停頓幾秒,撇下眼。
我盯住他,開口問道:「是不是在學校有做虧心事?」
伏黑惠立刻無奈地瞥我一眼:「沒有,你在想什麼?」
我一看就知道伏黑惠想到哪兒去了,反問一句:「你在想什麼?我說的是打架,津美紀姐不是不贊同你打架麼?」
「…………」伏黑惠一哽,剛才才伸出來的手重新放回兜裡,「沒有。」
我狐疑地看著他:「真的?」
「………別看了。」伏黑惠撇開頭,「我不會再干那種事情。」
我頓時:「…………」
伏黑給我一種「中二病好了以後回顧過往感到極度羞恥」的感覺。
我欣慰道:「長大了,能獨當一面了。」
伏黑惠:「…………」
……
不知道在聊什麼,一會兒說學校的飯,一會兒又說五條老師像羽毛球。
我:「說到底是發型的鍋吧,你看,散下來就挺好。」
伏黑惠順著我指的地方看去,是理發店門外貼著的照片,一個男性頭發服服帖帖地貼在頭上。
伏黑惠:「……沒想過。」
我想了想:「就像是宇智波祖傳貼貼發……啊,不過要除去一個炸毛的。而且五條老師跟卡卡西有點像呢。」
伏黑惠沒看過《火影忍者》,就只嗯一聲,起碼火影火得他也偶爾看過人物。
我:「一個遮住下半臉!一個遮住上半臉!是旗木悟!」
伏黑惠:「為什麼不是五條卡卡西。」
我笑道:「醒醒,卡卡西出生的時候五條老師都不知道在哪裡吃奶呢。」
伏黑惠:「……」清繪說的是被創造出來吧……
我摸下巴:「總覺得這種老師人設會很受人歡迎……哦,再來一個帶的三人班就更好了。」
伏黑惠照常嗯一聲。
「……」我說著說著,眼睛瞥向街邊,喊住旁邊的人,「伏黑!」
伏黑惠停住:「怎麼了?」
我一指,街邊正孤零零放著一台舊舊的大頭貼照相的機子。
「我說,我們去照大頭貼吧。」
「可以是可以……」伏黑惠答應,掀開簾子,等我收好雨傘鑽進去他才慢慢進來。
裡面掛著的裝飾品都很陳舊了。
伏黑惠投了硬幣,我點按鈕,驟然亮起的屏幕上不斷變換方框。
不錯,全是上世紀款式。
就連情侶框都透著一絲土味。
選來選去,居然是一個貞子的驚悚方框最時尚。
我禮貌性詢問:「你想要哪個?」
伏黑惠拿過我手裡的雨傘,和他的一起放到一邊,聞言藍眸眨都不眨:「隨便。」
「好的,那就這個吧。」我果斷選了貞子小姐。
屏幕上的頂部是貞子小姐披散頭發,一個經典的爬出來的動作,沒有臉。
周圍是血色的流血框框,恐怖值拉滿。
我和伏黑惠被框住,貞子落下的黑發正好卡在我們中間,整個畫面不知道為什麼,有點灰暗,伏黑的藍色眼睛都暗淡不少。
我評價一句:「真陰間,我喜歡。」
「快開始吧。」伏黑惠垂眸。
「好了好了。」
我保持微笑按下按鈕。
看見出來的大頭貼時,我沉默。
照片上是我一臉笑意,而伏黑惠幾乎是睨了鏡頭一眼的姿勢,沒什麼表情。
……怎麼回事,我笑得有這麼傻麼?伏黑惠的臉明明和以前一樣臭,但這裡面居然增添了幾分殺意。
我默默把照片塞給他:「再來。」
「……」伏黑惠順勢把照片裝進上衣口袋。
我投下硬幣。
盯住貞子的頭顱,我突然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我招手:「伏黑伏黑,你來背我!」
「?」伏黑惠疑惑蹙眉,不過手倒是最先動,穩住跳起來的我的大腿,「做什麼?」
我理所當然:「拍照啊。」
背起來的話,我的腦袋就比伏黑的高。
我跳上去的距離很大,腿都直接達到伏黑的咯吱窩。
伏黑惠只好夾住我的大腿,手從下面按住我的腳踝。
我下巴擱在他頭頂,長長的黑發垂下,落在伏黑惠的臉邊。
靜止。
我按下按鈕。
哢嚓——
照片出來,我沒有從伏黑的背上下來,剛好夠得著照片出來的地方,就順手一扯。
我看一眼照片憋住笑,把它放到沒有空著的手的伏黑惠面前:「你看,多好看!」
照片上,由於我位置太高,直接出框,框裡只有伏黑惠的臉,長長的微彎黑發垂下,像是一個中性的高冷少女。
伏黑惠:「…………」
「哈哈哈哈伏黑你………嗚哇!」
我還沒接著嘲笑他,伏黑夾住我大腿的手臂一松,我身體突然一落,下意識叫了一聲。
伏黑惠手按住我的腿彎處,我猛然滑下來,到他的肩處,變成正常的背人方式。
我驚慌失措地抓住伏黑惠肩部的校服,沒有緩過來。
低下的頭埋在伏黑惠的肩頸處,下巴觸到他露出的脖頸,差點讓我咬舌頭。
長頭發比身體落得慢,現在才飄然然地散下,有幾縷落到伏黑胸前。
伏黑惠恰好轉頭要說什麼,微張的嘴沾上我落下的黑發,他下意識閉嘴,卻把發絲抿住。
我盯住他,怨念道:「嚇死我了。」
伏黑惠仰頭,想把嘴上的發絲松開,但是很遺憾,似乎是沾上了一點水,黏在他唇上了。
伏黑惠深藍的眼眸轉向我:「幫我拿開一下,清繪。」
我沒動,手環在他脖子上更緊:「不要,略略略,自己弄吧。」
伏黑惠安靜下來,定定地凝視。
極其有壓力的盯視。
我原本理直氣壯的態度逐漸減弱。
……怎、怎麼回事,伏黑好有氣勢。
我正逐漸心虛,伏黑惠忽然湊近,本就離得極近,他只微微仰一下下頜,就嘴對嘴碰到。
相接的唇瓣,他一伸舌尖,我只感覺到柔軟的更加濡濕的東西在我下唇瓣一觸即分。
舔完,伏黑惠遠離,在我愣神時,他的眼下肌膚微紅,但還是強裝平靜道:「你自己弄吧。」
發絲從伏黑的嘴移到我嘴上了。
我:「……………」
第33章
暴雨漸漸小了些,淅淅瀝瀝地下,帷幕外的雨聲連綿不絕,不斷的寒風從簾子下面灌進來,小腿肚冷颼颼的。
我靜止沒說話,伏黑惠說了那一句之後也沒再說。
我還在他背上,挽著伏黑的脖子,伏黑惠深藍的眼原本是盯住我和我對視,過了一會兒,他又慢慢移開視線。
「………」我伸手把嘴上的頭發扯開。
腿彎的掌心異常熱,伏黑惠手還不自覺收緊,腿肉都從他的指縫中溢出。
我默默拍拍他手臂:「放我下來。」
伏黑惠看我一眼,松開手,我跳下來,將照片給他一張,自己的放進口袋裡:「好了好了,出去吧。」
伏黑惠嗯一聲。
我們打開傘又開始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
我盯一眼,路邊的那家常年排隊的煎餅店現在居然空無一人。
腳步一轉就走過去:「我去買個煎餅。」
伏黑惠跟上。
「小姐要什麼?」做煎餅的大叔營業微笑。
我摩挲下巴,轉頭:「你要麼?」
「不用。」伏黑惠把雨傘收起,支在外面輕輕抖抖,傘面的雨滴狂落。
我唔一聲,看菜單:「師傅,加火腿就好,順便要超多的辣椒醬。」
那大叔答應一聲就忙動作:「好!」
雞蛋餅被攤在上面,發出滋滋的響聲,熱氣騰騰。
我再次問道:「真不要?」
伏黑惠:「不要。」看見台上的紅辣椒粉還下意識皺眉。
哦對,他討厭紅辣椒粉來著。
可惜了………我超愛!!!
「小姐好了哦。」大叔慈祥笑眯眯把煎餅遞給我,「歡迎下次再來。」
「謝謝。」我接過。
打開准備吃一口的,但太燙了,我朝煎餅呼呼幾口氣,立刻就有向上飄的白色的熱氣被吹散。
就只好先放著,等涼一點再吃。
即使是辣椒醬的味道,伏黑惠聞到,也不著痕跡地微蹙眉頭。
我看了看,頓時不懷好意地嘗試吃一口,舌尖都是辣椒醬的味道,挪開傘,把臉湊近:「伏黑來親親啊——」
伏黑惠馬上用手抵住我的臉頰,稍稍仰頭,冷靜拒絕:「現在不用。」
雖然這麼說,他手中的傘倒是誠實地為我遮住雨,但表情是十分拒絕接吻。
明明以前是熱衷於的,討厭的食物威力還是這麼大。
我狀似遺憾道:「誒——好不容易我主動呢,可惜了。」
伏黑惠頓了頓,藍眸裡的神色掙扎片刻,低聲說道:「下次吧。」
我:「沒有下次了哦!」
「清繪,撐好傘。」伏黑惠轉移話題,手握住我拿傘柄的手背,企圖將我歪掉的傘正過來。
但是我都躲到他傘下了,怎麼說也得出去。
伏黑惠盯半晌,我一只手還啃著好不容易涼了一點的煎餅,一臉懵逼地看著自己的傘被他一把拿走。
哢噠
橙色的傘被伏黑收起,他低頭,看我鼓著腮幫子還沒來得及咽下,繼續道:「就打一把傘吧。」
我咽下:「……我正准備從你傘出去的。」
伏黑惠不受影響:「你慢了。」
我:「……好狡猾!」
……
我們的逛街基本就是鍛煉身體的行走罷了。
我強行忍住想要戴耳機聽歌的衝動。
抬頭,伏黑的傘巨大無比,根本不存在他悄悄往他那裡傾斜的臥槽場景,或者悄悄向我這裡傾斜的浪漫場景。
好像有點無聊。
走著走著,腳邊跟來一只狗狗,是那只看不見的狗,我正要笑起來蹲下摸摸,右腿又傳來毛茸茸的蹭蹭,冰涼的肌膚被毛絨絨蹭得暖和起來。
「……!」我立刻揪緊伏黑的袖口,「……伏黑!有兩、兩只狗啊!」
伏黑惠微張嘴,話還沒說出口,我就瞬間接受:「啊,沒想到,所以說是族群吧!」
伏黑惠閉上嘴。
我一手一個狗狗亂摸,「啊——毛發差不多呢,同品種吧。」
伏黑惠:「……………」
我撓撓其中一只的下巴,看不見它們,但能感受到狗狗舒服得動動耳朵。
我:「而且身上是干的,雨淋不到它們麼?……但是我摸得到誒。」
我正想著,雙手下的狗狗砰的一下消失。
伏黑惠恰好低頭:「還要摸多久。」
我愣愣,伸出雙手:「消失了。」
伏黑惠不在意道:「那就走。」
我:「哦……」
*
伏黑送我到樓下,我揮揮手上樓。
進屋,外面的雨已經很小了。
吃了個煎餅……現在完全不餓呢。
我看了看接近八點的時間,先是感慨一下居然和伏黑走路走了幾個小時,可以嘗試去參加競走了。然後愉快地決定今天早睡。
洗個澡就睡覺!
*
伏黑惠回到高專,天色已黑,給津美紀打了電話,雖然昨天回過家,但津美紀恰好和同學出去過夜了,明天才回去。
伏黑惠打開宿舍的門,手機貼耳朵:「知道了,不會給五條老師添麻煩。」
津美紀:「希望如此啦………馬上來!惠我先掛了!」
「嗯,再見。」
話筒裡變成忙音。
少年放下手機,走向床,隨意摸一把跳起來的白玉犬。
留在清繪那裡的一般是黑玉犬。
伏黑惠低垂的眸在觸到床頭櫃的禮物盒時停滯一瞬。
是清繪送的畢業禮物。
伏黑惠拿起來打開,蔫蔫的海膽——畢業那天回去,拿起來才知道是個假的海膽。
他戳戳,海膽就滾一下。
其實,他當時並沒有看清楚禮物的樣子……不,應該說他晃神間沒有辦法看清。
*
國中的學校外面養有一籠子兔子,打完架的伏黑惠偶爾會路過,駐足看幾眼。
紅眼睛有點像清繪啊。這種想法一閃而過,隨後連尾巴都抓不住了。
弄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有時候看著倒下的不良臉上的痛苦表情,他會這麼想。
但反駁津美紀的時候,他就堅決起來。
國一,在走廊裡還在說話不要讓他打架的津美紀背後,拉著熟悉的人。
耳發有點彎,紅色眼睛就像寶石。
伏黑惠隨意看一眼就走:「我既討厭壞人,也討厭好人。」
眼裡倒映清繪躲開的視線。
你那麼害怕我還看我做什麼?
你那麼討厭我還出現在我面前做什麼?
……所以為什麼會討厭我?
心裡莫名有些氣。
低下頭去問是絕不可能的,就只能漸行漸遠。
「沒有事麼?」做任務時,銀發的男人笑眯眯道,輕易彈走咒靈,「會一直破裂下去哦。」
伏黑惠瞥五條悟一眼,平靜道:「那又怎樣?」
「哼」五條悟哼笑,聳聳肩,「沒什麼。」
「……」伏黑惠低頭,手摸摸黑玉犬的腦袋。
今天沒有讓玉犬跟上清繪,因為生氣了。
…不,他沒有生氣,只是要做任務了而已。
第一次讓玉犬跟上她的那天,是因為國中才開學,她卻摔了一跤,把頭摔破了。
額頭冒出鮮血,清繪只好綁紗布。
伏黑惠插兜去禮堂時,她看到他就走了,甚至忘記自己回來是要來擦干淨把她撞流血的牆角。
伏黑惠看著清繪離開,再慢步走到沾著血跡的牆角。
他盯半晌,伸手,指腹按上紅色,沒有干的血跡立刻染紅他的手指。
伏黑惠面無表情地低頭。
……雖然執行了幾次任務,為什麼至今見過最多的鮮血還是清繪的。
說到底她如果好好吃飯,就不會好好站著就突然暈倒,就不會撞上牆角。
伏黑惠定住,靜止。
半晌,手指垂下,跟在他身邊的黑玉犬搖尾巴。
伏黑惠將染血的手指放在玉犬嘴邊,狗狗伸舌頭舔舔,鮮血被盡數吞下。
伏黑惠眼眸波瀾不驚:「記住味道,以後跟著她吧。」
……他在做什麼?
而這一跟就跟了三年。
他是蠢貨麼?
度過這些莫名其妙的日子,畢業前夕,伏黑惠做了一個噩夢。
津美紀中了詛咒昏迷不醒,他獨自一人前往高專。
醒來,伏黑惠喘口氣,打開門,玄關處的津美紀正要離開:「惠,記得不要遲到。」
「我知道……」
只是夢而已,卻莫名真實。
回想才發現沒有清繪,就像在學校裡一樣,身邊照樣沒有清繪。
嗯,已經很久沒見過面說話,見面也只是遠遠一瞥,噩夢都沒有她。
直到畢業——
伏黑惠知道自己的未來,不過是做一輩子咒術師。
而清繪國中三年級不知道為什麼,態度變得平常起來,不像小時候那麼熟絡,但也不像國中一二年級那樣避之不及。
國中最後一年,坦然的,直白的紅色眸沒再躲避他的視線——雖然最後躲的反而是他。
國三坦然不少的清繪,畢業了一反常態地笑著送東西。
清繪:「是畢業禮物,畢竟高中就不同校了嘛。」
她看起來很開心。
伏黑惠接過禮物,打開。
莫名的,腦子混沌一片,奇怪的情緒侵占,讓他眼睛都看不清盒子裡面是什麼,注意力根本沒在這上面。
——這次一離開,他們就會永遠的分離吧。清繪再也不會聯系他。
即使她和津美紀聯系,也只是她們兩個人而已,和他伏黑惠無關。
「…………」伏黑惠深藍的眸子低瞥。
少女笑得很可愛,細碎的陽光盈滿眸。
她很高興麼?
而且很瘦,她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像是抓住了什麼,伏黑惠重復想到。
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因此我來也沒關系,甚至更好。
下一秒,伏黑惠脫口而出:「所以,我們這算是交往關系了吧。」
完完全全不知道為什麼說這句,沒有半分道理。
但是就是不由自主地……說出了這種蠢話。
*
那天晚上,伏黑惠回到高專。
「好好照顧人什麼的……」知道他們交往以後,五條悟大聲嘲笑,「謊言!是謊言!你咒術師忙得不行,照顧什麼啊。」
他支著下巴:「不過居然成功了麼?清繪這麼笨的麼?」
伏黑惠打開盒子:「…………」
是海膽,還是假的。
五條悟腦袋支過來,嘲諷道:「惠,承認是情不自禁唄,啊,明明平時一副正經樣……這才是年輕人啊!和五條老師一樣!」
伏黑惠垂眸,關上盒子:「別開玩笑了五條老師。」
五條悟一指:「你明明很高興嘛。」
「我才沒有高興。」
第34章
新的上學的一天。
泉此方和我不是一個班級的,平時只有吃午飯的見面。
而且她對什麼談戀愛二次元英語社團毫無興趣。
中午照常在食堂吃飯,我默默把青菜用筷子挑出來。
為什麼都說了不要青菜了,阿姨還要給我打青菜啊………
「啊,對了。」泉此方突然開口。
我抬頭:「怎麼了?」
今天香純她們沒來,就只有我和小泉在這裡。
泉此方眯起眼:「嗯……給你介紹一個有趣的萌系少女。」
我瞬間燃起興趣:「來!」
「喂喂,美幸——在這裡啊——」泉此方招手。
我順著方向看過去,是一個同校的粉發少女,戴著眼鏡。
「啊,」她忙端著餐盤過來,放下盤子,對我微微鞠躬,「初次見面,我是高良美幸,林池同學。」
……了不得,是超級美少女眼鏡娘!
我笑笑:「初次見面,你好。」
然後我迅速憑借自己的厚臉皮(?)用了兩天時間和美幸達成了*熟悉的摯友*成就。
泉此方吐槽:「你去玩攻略游戲吧。絕對後宮王。」
我微笑道:「眼鏡萌系永遠的神。」
*
又是一次午飯。
我盯一眼美幸,撐著下巴:「說起來,美幸取下眼鏡是怎麼樣的?」
「啊,這個問題問得好。」泉此方咽下食物,笑道,「像動漫哆啦A夢裡的大雄,取下眼鏡就是像數字3一樣的眯眯眼……」
「誒?誒?」高良美幸驚慌一瞬,捧臉思考起來,「啊……我取下眼鏡的樣子其實也沒多大變化,但是由於度數太高了,取下眼鏡就很麻煩。」
我:「六米開外六親不認?」
泉此方:「方圓一米眼睛眯起?」
「不……嗯……差不多?」美幸回想一番,「上次沒戴眼鏡走路,結果撞到指示牌了,額頭都鼓起包。」
她說著說著,順勢拿走鼻梁上的眼鏡:「你們看。」
我和泉此方湊近仔細看。
嗯……
我:「!!震驚!眼睛更大了是怎麼回事!」
泉此方:「而且撞到指示牌什麼的……」
我/泉此方:……不愧是萌系!
*
下午社團活動
我慵懶地坐在窗邊凳子上曬太陽,翻開數學輔導書。
嗯,這個公式我不會呢。
翻開下一頁。
嗯,這個題沒怎麼看懂。
我猛地翻到最後。
……啊,拿錯書了,拿成高中三年級的數學輔導書了。
我一把把書丟到桌子上,「華子,續杯飲料。」
華子立刻過來倒水:「怎麼樣主人?」
我喝一口:「不錯。」
香純目睹全場:「……說真的,華子你這樣也找不到戀愛的感覺吧?」
「不是啊。」華子捧著臉一臉憧憬,「上周那個電影!女僕和主人的愛情太太太棒啦!」
「………」我再喝一口飲料。
……上周那個狗血劣質電影?
我:「但是這裡又沒有男生,你怎麼體驗?」
我瞥她。
而且身上就掛著圍裙……哪裡女僕了……
華子呆滯臉:「清繪你不是有男朋友麼?你肯定很了解戀愛反應,求你帶我體驗一把!」
我推開她湊近的臉,嫌棄地皺眉:「什麼玩意兒?我來當男主?」
奧莉薇嘲諷臉:「啊,被不能去聯誼打擊到了吧,真可憐∼」
好欠揍的語氣。
我仰頭,思索一下:「可以是可以…………」
「好!」
華子瞬間站起來,進入狀態,對我柔柔一笑:「主人,起床了——」
我:「……………」
奧莉薇:「噗」
香純:「…」
我想了想那部電影裡的男主應該會怎麼樣反應。
我冷酷地目不斜視:「你生病了。」
華子打我一下:「討厭!這都被你知道了!難怪今天不要讓我上班。」
我被打得胳膊一痛,無語地繼續道:「嗯,對啊,快回去休息吧你。」
頓了頓,加了句:「女人。」
奧莉薇:「…………我要吐了,這就是戀愛麼?」
香純:「醒醒,那部電影男主就這樣。」
華子一副感動到吐的模樣,「好的!」
嗯,結束了。
我再次低頭,拿了本漫畫書看。
華子待在我身邊摩挲下巴:「總覺得不得勁呢………啊!」
我被她搖搖,疑惑地抬頭,華子認真道:「你結尾應該說[有趣的女人]才對。」
「…………」我說道,「明天要考試的女人。」
華子:「???」
香純推推眼鏡:「明天」
奧莉薇顫抖接話:「英語小測試。」
「……」華子呆滯住,「說到底我們社團到底在干什麼啊?」
我一頓,笑道:「玩啊。」
「就是,玩啊。」
*
英語測試
我轉筆,寫到一半抬頭,安安靜靜,全部人都在奮筆疾書,特別是我的前桌悠仁。
粉發的男高中生從背影看都覺得是游刃有余的模樣。
我繼續低頭寫。
總覺得,寫英語試卷,寫到第四篇就失去動力了。
哎。
*
「所以,大家英語成績怎麼樣?」華子在活動室問道。
我回想:「……89而已。」
奧莉薇哈哈干笑幾聲:「挺好的啊,我就……我就一般般啦!」
香純盯住自己的英語測試卷,陰惻惻抬頭:「奧莉薇,你不是美國來的麼?為什麼和你待一起,我英語成績反而下降了。」
曾經答應過香純輔助她英語的奧莉薇立刻嘟起嘴,眼睛看向別處:「啊——誰知道呢——哈哈——哈哈——」
華子一臉呆瓜樣:「誒——奧莉薇不是從小就在………」
「啊!你考了多少分啊華子!」奧莉薇大叫,截斷了華子的話。
華子一愣,「我?98啦。」
奧莉薇:「…………」
我:「………」別藏了奧莉薇,我看到你25分的英語試卷了。
誰知道奧莉薇是個土生土長的日本人,雖然是金發碧眼的血統,但英語一點都不會呢。
我瞥一眼香純的試卷。
「!」
一……一分!?
……那確實比以前的兩分低了。
我改完試卷的錯,無聊中拿出手機。
[清繪:伏黑,你英語一般多少啊?]
過了好一會兒伏黑惠才回復:
[伏黑:不知道,沒考試。]
我:「………」
羨慕兩個字我已經說膩了。
[清繪:有趣的女人。]
[伏黑:……?]
我放下手機,無聊地支起腦袋。
[繪裡飄:你們學校是不是在招除草員!我去應聘成功了!]
我:「???」
[清繪:可以啊,等等,你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繪裡飄:啊……以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白領,後來辭職了,就到處找短期兼職!就很快樂!!!每天能看見舞菜!]
[清繪:不愧是你.jpg]
我沒在意,估計也是一個短期兼職而已,我都可能遇不見,畢竟很少在學校亂走散步什麼的。
華子嚴肅地拍拍桌子:「不行,至今我們社團都沒有活動,必須要弄一個活動敷衍學生會的人!」
喂喂喂……你剛剛說了「敷衍」對吧……?
其余的人就默默盯著華子熱血漫畫風在那裡嘶吼。
香純放下書,閉眼,唇邊勾起一抹笑意:「我說,天氣變涼了呢。」
「………」不祥的預感。
我用漫畫書緩慢遮住自己的臉。
「來挑戰吧。」華子瞬間嚴肅臉,「就當做社團活動,申報學生會………要不然就要解散了!」
奧莉薇啃薯片,含糊道:「可可可」
我謹慎地移開漫畫書,眼睛眯起,觀察香純的表情,問道:「具體,是什麼挑戰?」
香純眼鏡片反光,冷酷道:「你以為你有選擇的權利麼?」
我:「……?!」
*
第二天。
我第一次早上特意蹲在電視機前看完整天的天氣預報。
嗯,氣溫是適合穿長袖的那種。
我面色沉重地拍拍背包裡鼓起的一團東西。
好,我走了。
早上是日常上課,我下課看見悠仁奮筆疾書不知道在做什麼,還發出奇怪的笑聲。
我:「你在做什麼?」
虎杖悠仁轉過來,手擋在自己嘴巴上,小聲嗶嗶道:「清繪,你知道橄欖球場關了麼?」
我想了想,貌似是有這麼一回事,但我又不愛運動,只是依稀記得:「知道,怎麼了嗎?」
虎杖悠仁更加小聲嗶嗶:「我們社團,想要調查這件事。不是因為有很多橄欖球員的學生因為生病住院了麼?」
我默然,瘋狂在腦裡回想悠仁是什麼社團的。
好像是……靈異現像研究會?
不錯,比我們的用英語談戀愛的二次元社團好。
我對這類不感興趣,但還是禮貌詢問:「那你們有頭緒了嗎?」
「嗯!等著看好啦!」虎杖悠仁燦爛微笑,比了個大拇指。
我營業微笑,也比了個大拇指:「加油,你們是最棒的。」
*
中午,我,小泉和美幸一起吃飯。
奧莉薇她們似乎在為挑戰做准備……
我正在為今天食堂阿姨終於聽進我的話沒給我打青菜而展開欣慰的微笑。
泉此方在旁邊碰碰我的胳膊,我轉頭,她在擠眉弄眼地暗示。
我順著看過去,美幸失魂落魄地吃飯………等等,她勺子裡的飯在到她嘴巴之前就落回餐盤了啊!美幸你在隔空咀嚼什麼!?
「………」
我和泉此方對視一眼。
我假裝清了清嗓子:「咳,美幸,你怎麼了?」
「啊,表現出來了麼?……真是抱歉。」高良美幸單手捧臉,顯出溫柔好欺負的氣質,「是……是下午的跑步我很擔心。」
哦,是體育課的常規跑步啊。我瞬間理解,並且開始開導:「沒事兒,跑完就是勝利!平時這種只是跑著鍛煉,又不計入成績。」
「不是……」美幸笑笑。
泉此方小心湊到我耳邊,低聲道:「美幸她長跑中上等。」
不及格的我:「…………」
我:「那你在煩惱什麼?」
「是……是那個………」似乎是覺得羞恥,美幸支支吾吾。
泉此方擺擺手:「沒事啦,這裡沒其他人。」
美幸頓了頓,一口氣說出口:「只是跑步的時候那個……被盯著看就很不好意思……」
啊?那個?
美幸微微低頭,我也跟著看過去。
嗯,是胸圍過大,跑步不方便麼?
…………完全不能共鳴!
我想了想,換了個角度:「是擔心別人的視線麼?」
「嗯………」美幸小聲道,「而且他們一笑我就覺得是在笑我怎麼辦……」
原來如此。
泉此方:「是男生女生分開跑,不過確實是,有些男生就是會瞎起哄。」
我:「真討厭。」
高良美幸似乎覺得麻煩到我們了,忙道:「其實也沒關系,畢竟也沒什麼辦法。而且以前也跑過,應該會沒事的。」
我思考一番:「沒事,交給我好了。」
*
下午上課,下課鈴聲響起,泉此方在教室外找我。
泉此方:「真是神奇,美幸跑步的時候男生都被老師帶走了,你做了什麼?」
我摸下巴:「沒什麼,只是看學生會的老師在找人幫忙,就隨意一指操場上跑完的男生而已。而且,幫忙完有獎勵的。」
「確實。男生回來都極其高興。」泉此方呆毛搖了搖。
我聳聳肩:「所以就這樣咯。」
*
解決完美幸的煩惱,到了社團的時間。
我帶著背包進去,奧莉薇她們早就坐在那裡等我,陰影在她們臉上顯得異常可怖。
「關上門。」
砰
我關上門,順便鎖上。
香純拉緊窗簾。
房間一瞬間陷入黑暗。
華子立刻把櫃子打開,拿出裡面的透明小型游泳池。
奧莉薇拿著塑料水管灌水。
香純推推眼鏡:「聽著,誰先受不住站起來,誰就輸。」
華子:「輸了就學狗叫!」
奧莉薇轉頭:「清繪你可以嗎?」
「昂,可以。」
雖然我以前身體不好,但我可是為了這個問題做出了努力。
比如洗冷水澡………確實冬天抗凍能力增強不少,然而其余的能力依舊雞肋。
至少這個對我來講沒什麼。
更何況這還是穿短袖只是有點涼涼的天氣。
華子:「好吧,換戰袍!」
…………
我換上學校的連體泳衣,一臉無語地望向華子:「你不覺得自己穿比基尼稍稍有點不對勁嗎?」
不,她根本沒有撐起來。
華子嬌羞地擺擺手:「又有什麼關系!」
其余的人倒是學校的連體泳衣。
香純無情戳破:「其實是華子的泳衣還沒有干,附近地攤最便宜的就是那種款式。」
我:「………哦。」
奧莉薇伸懶腰:「真是的,快開始吧。」
她露出邪惡角色的微笑:「真是迫不及待要聽各位的狗叫聲了呢。」
華子:「開始——!」
……
我們屈膝坐在小型游泳池裡,冰涼的水漫過腰線。
面面相覷。
由於過於無聊,我們開始聊天。
華子:「說起來,xxx漫畫完結了呢。」
香純:「哦。」
奧莉薇:「什麼!?」
我:「……這不完結了幾個月了麼?」
華子手指點下巴:「我最喜歡角色xx了,我喜歡被人追!」
我:「…………」竟一時間分不清她說的是女主角對xx心理上的追,還是敵人的物理性追。
奧莉薇聳聳肩:「我倒是挺喜歡xx的弟弟的。」
香純冷酷道:「他最後被作者畫死掉了。」
奧莉薇:「…………」
奧莉薇:「…………?」
奧莉薇:「!!!!」
「什麼——!!!」
奧莉薇猛地站起來,水嘩啦啦一串。
香純:「你輸了,出局。」
奧莉薇:「???」
在奧莉薇屈辱地學習狗叫,並且被我們嘲笑一番後,剩下三個人繼續。
奧莉薇傷心地在一邊寫作業。
我們三人繼續面面相覷。
靜默半晌,香純開口:「清繪你男朋友怎麼樣?」
我眼神一凜,是要從我下手麼?
我謹慎回答:「一般。還行。」
「是麼。」香純眼鏡下的眸笑笑,「我聽說他在交往之前就暗戀你呢。」
「哈?不可能——」我下意識驚得要站起來,半途穩住,沉默片刻,又坐回去,「不可能。」
見我沒有上鉤,香純露出可惜的表情:「不知道,我隨便編的。」
我:「……………」我就知道。
香純轉向華子:「華子,你活動申請書交上去了嗎?」
「交了啊。」華子懶洋洋靠在邊緣,下一秒又想起什麼,睜開眼,「哦對了,但是學生會會長說這是違規,就不同意了。」
我:「………」
香純:「…………」
我/香純:「什麼!?!」
華子馬上指向我們嘲笑道:「哈哈哈哈哈你們站起來了,輸了!」
我懷有僥幸:「所以你剛才的話是釣魚對吧?」
「嗯?」華子歪頭,「是真的。」
香純:「大意了,這就不能算作是社團活動了。」
奧莉薇走過來:「這樣吧,我們把華子揍一頓吧。」
我搖頭:「暴力不可取,罰她掃活動室一個月。」
香純:「贊同。」
奧莉薇:「贊同。」
華子:「誒?!」
*
收拾塑料小泳池時,我抬手:「我來吧。剛好沒換衣服,弄濕了也不怕。」
已經換了校服的香純松開手:「好,謝謝。」
「不用。」
我准備把裡面的水倒到窗外的水池裡的,剛好就有一個一排水龍頭的水池。
「唔,清繪你手機響了。」奧莉薇指指桌子,她正在搬櫃子。
我:「知道了。」
先放下走過去,我拿起手機。
[伏黑:清繪,你去過你們學校後面的百葉箱那裡嗎?]
什麼?
[清繪:沒有,我甚至不知道那裡有百葉箱。]
[伏黑:好。]
我奇怪地皺眉。
[清繪:發生什麼事了嗎?]
伏黑惠過了一會兒才有回復。
[伏黑:沒什麼,你現在在哪兒?]
[清繪:嗯?我在活動室。]
我關上手機,沒多想,畢竟伏黑又不知道活動室在哪裡,是哪個活動室。
結果一打開窗戶,因為是一樓,我准備直接從窗戶下去,走幾米就到了。
外面是一片草地和瓷磚。
我抱著塑料小泳池的水,卻正好和窗外的一人對上視線。
伏黑惠明明是面無表情,卻莫名微妙的眼神看向我的泳衣:「……你在做什麼?」
我:「………」
我反應極快地倒打一耙:「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應該在這裡!你應該在上課!你是不是逃課了!」
伏黑惠:「……沒有。」
裡面的華子聽到響動:「唔?誰啊清繪?」
我:「!」
……我一點都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男朋友在逃課(沒錯我擅自確認了)
於是我情急之下小聲對伏黑說:「你先躲起來。」
伏黑惠皺眉:「為什麼?」
我還沒來得及說原因,肩膀被拍拍。
回頭,華子一臉疑惑:「是誰啊,可千萬不要被老師發現了。」
我吐槽:「到底是誰一開始就弄錯了啊。」
華子撓頭:「嘿嘿嘿。」
等等。
我轉頭,面前空無一人,只有草地被風吹得壓低。
………居然這麼快。
華子探頭見沒有什麼:「快去吧,回來吃薯片。」
我:「………你給我拖地去。」
華子吹口哨,看向一處:「正要去拖地的嘛………」
這家伙絕對忘了!
華子離開,奧莉薇還在哼哧哼哧搬櫃子,香純出去了,估計是去廁所。
我探頭望了望,沒發現伏黑惠藏在哪兒了。
直到我抬頭。
草地上的樹非常茂密,而黑色校服的少年就站在樹枝上,見我看過來,深藍色眸低垂,下撇的唇線顯得他很不高興。
我沒在意,畢竟伏黑的嘴角平日裡就是下撇的,典型的「我不高興」人物。
伏黑惠輕松地跳下去,走過來,我只覺得手裡一空,小型泳池就落到他手裡。
我為了不讓她們看見,翻窗反手關上窗戶,因為有部分窗紙,倒也不怕。
我:「你怎麼上去的!不是……你怎麼上樹上這麼快?!」
伏黑惠毫不費力地把水倒掉:「就直接上去。」
我:「………好厲害,你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升級了。」
伏黑惠罕見地輕笑一聲,但面色依舊,看不出剛才的笑意。
伏黑惠:「你說得沒錯,就是這樣。」
我:「?我就隨口一說???」
「我先走了。」伏黑惠低頭,「還有任務……五條老師交給我的事情。」
「哈?」我完全沒懂他在說什麼。
任務需要……來這裡?
伏黑看著像有急事,匆匆來匆匆去,走之前一拂我的臉,手指在我眼睛下面摩挲,害得我不得不閉上左眼:「干什麼……」
伏黑指腹帶有薄薄的繭,癢得很。
「最近不要去橄欖球場。」
我:「我想去也去不了啊,都被封鎖了。」
額頭被親了一下,只是輕輕觸碰。
伏黑惠下頜線緊繃一瞬:「再見。」
我一臉懵逼地捂住額頭看他的背影。
………錯覺麼,伏黑他臉好紅,而且全程沒有看我脖子以下。
我靜默半晌,決定什麼都不想,當務之急是社團活動!
回去活動室,我換了一身干淨的校服。
華子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我一屁股做到椅子上,撕開桌子上的薯片哢哧哢哧吃:「唔,華子去哪兒了?」
「不知道,她剛才看到一個人就跟狗看到骨頭一樣四肢著地奔出去了。」香純翻開下一頁書。
我:「…………」竟分不清是開玩笑還是真實。
奧莉薇累得喘氣坐在對面,金色的發搭在背椅後面:「累死了——」
我遞給她一片薯片:「辛苦了。」
奧莉薇拿過來塞進嘴裡,碧色的眼睛眨眨:「唔唔唔?華子呢?」
我靜了一秒,說道:「去抓骨頭了。」
奧莉薇:「哈???」
「大家!」
門突然被推開,華子一臉興奮,臉上都帶有緋紅。
華子:「我們——要和別的社團聯誼啊!!!」
我:「……?」
香純冷靜道:「哪個社團?」
奧莉薇繼續啃薯片:「哢嚓哢嚓哢嚓哢嚓」
華子燦爛憨笑,揚起雙臂:「是和——」
「靈異現像研究會啊!!!一聽就很多帥哥男生!」
「………」我一頓。
那不是悠仁的社團嗎……?
奧莉薇呆滯:「靈異?」
香純關上書:「沒興趣。你去吧。我要想一個學生會能通過的活動策劃。」
華子一臉期待地看向我,星星眼:「聯誼!聯誼!聯誼!帥哥!帥哥!帥哥!」
「……」我側頭,「可以是可以,只是不是聯誼,而是普通的加入他們活動就可以。」
華子:「就是加入活動!」
香純:「那你說什麼聯誼。」
華子撓頭:「我就……想想。」
同意了之後,就只有我和華子去那個靈異現像研究會的活動室。
我停下步子,抬頭,門上貼著「靈異現像研究會」的墨水字樣。
嗯……這字體倒是有點靈異的味道。
華子緊張地敲門。
扣扣
門立刻被裡面的人打開。
短發的眼鏡學姐笑道:「歡迎啊——」
我:「打擾了。學姐。」
華子這時候倒是沒一開始的憨批表情,中規中矩道:「學姐好。」
我們進去,我不著痕跡地看了看,沒有虎杖悠仁,另一個學長坐在凳子上,見我們進來連忙站起來:「你們好!我是井口。」
我:「學長好。我是林池清繪。」
華子:「你好,我是華子。」
落座。
華子小心道:「學…學姐?活動是只有我們麼……?」
佐佐木學姐推推眼鏡:「是的。」
我:「………」
夠了,華子你知道沒有帥哥的失落表情簡直太明顯了。
井口學長粗狂的聲音:「原本還有一個社團成員的,但是……他晚上不能來參加。」
嗯?
我懵逼:「晚上?」
華子吃驚道:「啊?晚上?」
……華子你驚訝個什麼鬼啊!?
佐佐木緩慢地點頭:「是的,我們打算在晚上召喚!」
我:「???」
華子困擾撓頭:「啊……佐佐木學姐,那我晚上不能出來了,我爸媽肯定不允許的。」
佐佐木學姐期待的目光又轉向我。
我遲疑。
佐佐木:「很有趣的哦!」
……左右又沒事,還能和學姐熟悉一下,以後借書什麼的都會比較開口。
於是我點頭:「好的,我去。」
*
下午放學,因為晚上要在活動室弄什麼……什麼東西的,我就留在教室一直到黃昏。
我:「狗狗?」
教室沒有響應,空無一物。
嗯……今天一整天狗狗都不在呢。
太陽快要落山,為教室灑上一層橙色薄紗,窗簾偶爾被吹動。
我寫完作業,還沒有到集合的時間,伸個懶腰。
低頭,寫了很久的手腕有點酸,我動動。
[繪裡飄:清繪,星期天的粉絲握手會要來嗎?]
我頓了頓。
[清繪:不了,我答應過舞菜上學時不會再花錢了。]
[繪裡飄:我抽到了兩個免費名額。]
我頓時震驚。
[清繪:請務必讓我去!!!]
[繪裡飄:貓貓ok.jpg]
[繪裡飄:星期天上午九點,不見不散!]
[清繪:貓貓ok.jpg]
關掉手機,我支起下頜。
說起來,確實很久沒去見舞菜了……
*
我小學畢業的假期,正式確定了領養監護人。
不過他們都在國外,只是按時打錢而已。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惠他好像變了不少。
是五條老師來的原因?還是其他的什麼?我不知道。
他經常打架。
我自從和惠小學一年級第一次見面打過架,我從未再打過。
我討厭打架。
可能是因為父母吧。
那天大火彌漫,黑煙衝天,到處都是雜音。
我哭的眼睛都模糊一片,惠趴在我身上,按得很緊。
「你去了只能送死。」
耳邊是惠依舊冷靜的聲音,他好像從來都沒有失控過。
我漸漸停了哭聲。
明明是拋棄我的父母,明明是隨意打罵我的父母,內心的悲傷根本抑制不住。
火光在瞳孔跳躍。
冷靜下來,我背部逐漸感到地板的冰冷,就像以前頭部一下一下被撞擊在水泥地板的劇痛冰涼。
……我生出了我後悔很久很久的想法。
我盯著熄滅的火。
上一刻還悲痛的情緒,下一刻,「如果他們就這樣離開就好了」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過。
因為不能擺脫,因為沒有能力掙脫,所以我突然就冒出這個想法。
我不想餓肚子,我也不想整天害怕,不想討好,更不想受傷。
但是,這是惡毒的。
下一瞬我就判決了上一秒想法的「死刑」。
我怔怔,眼淚再一次流下。
………我感到後悔,即使只是一秒的想法。我感到害怕,害怕自己。
結果就真的死掉了。我好像感受不到對死亡的情緒了。
搬了家,很少再和津美紀姐見面。
只是電話聯系,聽她說最近惠經常打架,我也只是聽聽。
事情發生太多,我精神都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應該做什麼。
國外打來的錢,仿佛燙手山芋,我不敢用,於是想整天沒日沒夜的去打零工。
但是由於年紀小,沒有人收。
假期某一天,我去了津美紀姐的家。
津美紀攬住我:「真是幾個月沒見,又瘦了。」
我:「……沒有啦。」
半天不見惠回來,津美紀了然道:「肯定又去打架了,走。」
我被拉著走,小巷裡,狹窄的空間,拳拳到肉的悶聲,痛苦的悶哼。
我下意識握緊她的手,津美紀安撫地笑笑。
津美紀皺眉:「惠!都說了不要打架了!」
身形單薄的少年嘴角還有傷口,深藍色眸微眯看過來,裡面的殘留的凶狠讓我不自覺後退一步。
我不記得他們說了什麼,我只記得惠說了句「你就是老好人,我討厭好人,我也討厭壞人。」
我抬眸,他剛好伸手將爬起來的要偷襲的人猛的按下去。
冰涼的、紅紅的地板。
……他一定討厭我。
我莫名肯定。
那天伏黑離我那麼近,肯定能看透我的心思。
那雙藍眸那麼冷靜,一定看透了一切。
我是壞人。
我被討厭。
他按下那人的動作,奇怪地和早已死去的父母重合。
……我討厭暴力。
我害怕暴力。
*
「林池,林池醒醒。」
我迷迷糊糊睜眼,太陽已經落山,教室暗下來,佐佐木學姐搖我的肩膀。
佐佐木催促:「怎麼睡著了?快來,時間到了!」
我脫口而出答應道:「哦……哦。」
我被學姐拉到活動室。
燈被關上,黑暗侵襲,只有蠟燭的燭光微微亮光。
我坐下,桌子上的一個東西吸引了我的注意。
陳舊的紙?還是布?包裹著的一個東西。
我:「佐佐木學姐,這是什麼?」
「噓」佐佐木手指比在唇上,笑道,「道具。」
她拆開。
我們三人盯著暴露出來的物什。
「……手指?」
*
黑暗的學校,嘶嘶古怪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回蕩。
我捂住佐佐木學姐的嘴,躲在牆的拐角。
走過來的人影讓我下意識松開手,佐佐木愣愣道:「井、井口……?」
流狀的怪物爬在井口的腦袋,不停的蠕動,仿佛正在吞噬。
身後不祥的預感。
我:「佐佐木學姐——!!!」
戴眼鏡的少女立刻被巨大的怪物拖走吞噬,昏迷不醒。
我站起來,還沒來得及動作。
「……唔!」
腳腕被纏上白色的流狀怪物,我跌倒在地,在地面被拖過去。
眼看就要纏進它的身體。
——啪!
「學姐!清繪!」窗戶破碎,闖進來一個人。
是……虎杖悠仁?
隨著他跟過來的黑色玉犬咬住我的衣擺,另一只白色的玉犬咬上白色的流狀。
我腳踝驟然一松。
「清繪。」
身體被撫起,背靠在一個人懷裡,一雙手遮住我的眼:「先去安全的地方。」
我怔怔,眼前一片黑暗:「伏……伏黑?」
*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伏黑受傷,我被他抱在懷裡從破碎的窗台落下,我們落在另一個天台,我聽到他悶哼一聲。
頭被手掌護住,我的眼睛只能看著伏黑的胸膛,校服上的金屬紐扣。
接下來發生的事,根本不在我理解範圍內。
只知道五條老師來了,悠仁好像出事了。
學姐學長沒有事,只是受了一點傷。
我被伏黑背在背上,夜晚學校邊的街道空無一人。
半晌,我悶悶道:「你不跟五條老師走麼?」
「先送你。」伏黑惠平靜道。
我眨眨眼,他的後頸有一小塊紅紅的,是擦傷。
我的膝蓋在地上摩擦的時候流血了,伏黑沒讓我走。
我低頭,跟著的兩只狗我第一次真正地看見,不是可愛的類型,反而是帥氣的狗狗模樣。
我臉擠在伏黑肩上:「……它們是你的狗。」
「………」伏黑惠頓了頓,「嗯。」
我深呼口氣,轉頭,把臉埋在他校服裡,沒再看,沉默不語。
伏黑惠也沒有說話。握在腿彎的手掌比平時還熱。
……
他到了家門口也沒有放我下來,是狗狗銜著我的鑰匙開了門。
我:「…………」
伏黑進屋,輕輕把我放在床上,轉身蹲下。
「流血了。」他垂眸看了片刻,得出結論。
膝蓋只是流了一小部分血而已。
我抬眸,伏黑惠的嘴角紅腫,額頭也有傷痕。
我:「除了臉,身上還有什麼地方受傷了?」
伏黑惠:「沒有。」
騙子。
我低頭,伏黑惠握住我的小腿,另一只手拿著不知道哪裡來的膏藥輕抹。
涼涼的痛感。
我下意識嘶一聲。
伏黑惠本就沒使多少的力氣,現在更加放輕。
我正要開口,伏黑惠垂眸道:「你的學長學姐他們沒事,應該送醫院了,那個……人也不用擔心,五條老師會照顧他。」
我抿唇:「……嗯。」
繼續塗抹。
玉犬不知何時消失,房間靜悄悄的。
伏黑惠突然道:「那是咒靈。平時你應該看不見的。以後也不用擔心。」
我眨眨眼。
伏黑惠:「要祓除它們的,叫咒術師。」
少年抬頭,從下往上直直對上我的眼睛:「我就是。」
伏黑惠還要接著解釋,手背突然被水滴滴中,他猛然停住。
我都不知道自己哭了,看見他抿唇望著我,才發現眼淚根本止不住。
我要說話,卻抽泣一下:「……你明天再說這些好不好?」
伏黑惠靜默片刻,手抬起,按住我捂住眼睛的手腕,輕輕的但完全不能掙脫地移開。
我哭得有點腫的眼對上他。
我沒說話,不受控制地抽噎,更多的淚水啪嗒啪嗒落下。
伏黑惠的指腹撫上我的眼尾:「害怕?」
我:「……當然了!那種東西…太惡心了!」
我正哭,眼前忽然一片陰影,原本揩拭我臉上的淚水的手移到耳畔,伏黑一支腿的膝蓋放上我右邊的床。
我愣愣地看著他靠近。
淚水被一下一下吻走,最後是眼睛,我不得不閉上眼,眼簾一片溫熱。
伏黑惠抵住我的額頭,眼上的睫羽和我濕漉漉的睫毛交接,說出的話波瀾不驚:「怕什麼,你不會死的。」
像是在祈禱,又像是在保證。
「清繪,你一定會比我活更久更久的。」
第35章
會比他活得更久什麼的……
我即使在掉眼淚也要吐槽:「太像flag。」
「flag?」伏黑惠說話的瞬間,熱熱的氣息噴灑,聲音就在我唇不遠處,很輕,弄得我耳朵癢,「是麼?」
我眨眨眼,離得過於近的藍眸像是平靜的湖面,鼻尖和伏黑惠的鼻尖碰了一下。
我盈滿淚水的眼睛看不清楚,伏黑惠是居高臨下地靠近,藍眸低垂直視,睫羽太長,隱隱約約都像是遮住藍色,看不真切。
身側的被褥因為他的膝蓋,陷下去一塊。
伏黑惠就著這個距離,停住。
我察覺到什麼,開口說道:「……不要親,你嘴角是紅的,我討厭血腥味。」
因為哭過,聲音都有些啞。
伏黑惠頓了頓,最後一次親吻一下我的眼簾,我又被迫閉眼一瞬。
睜開眼睛,伏黑惠站直:「好好休息。」
雖然他沒有爬我腿上,但伏黑一離開,我的腿還是感到一陣涼意。
代替他的,是立刻爬上來的毛茸茸,錯過膝蓋的傷口舔舔。
我眨眨眼:「…………看不見了?」
伏黑惠手指撫上自己的嘴角,聞言說道:「嗯,普通人看不見它們。」
伏黑惠:「咒靈也是。」
我試探性攤開手掌,摸了摸,手心的狗狗耳朵一直抖抖,撓得癢癢的。
我想了想它們的樣子:「……我還以為是金毛犬類型的。」
「不是,更像狼一點。」伏黑惠又蹲下,歪頭,手抬起,將我膝蓋上的藥水揉勻,指腹的薄繭帶來奇怪的感覺。
傷口冰冰的,疼痛減緩了不少。
我低頭看了半晌,說道:「我給你塗塗?」
伏黑惠抬眸:「不用。」
我重復道:「我給你塗塗。」
伏黑惠還要繼續拒絕:「不……」
我一把捏住他的臉,伏黑惠面無表情的臉肉堆起,說的話消失在口中。
我微笑道:「我給你塗塗,嗯?」
伏黑惠:「…………」
*
我手指沾上一點藥水,伏黑惠蹲在我面前,我坐在床邊,他仰起臉剛剛好。
我認真地低眸看,不自覺另一只手捧起他的臉。
手指輕點,伏黑惠平靜的藍色眼睛就定定地凝視。
我塗一會兒,問:「痛麼?」
伏黑惠:「不。」
我:「嗯,痛也只有忍著。」
伏黑惠:「……………」
塗完藥,伏黑惠的眉頭都不自主地皺起,我朝他的傷口呼呼口氣,笑出聲:「怎麼樣?是不是很涼,很涼就不痛哦。」
伏黑惠抿緊唇,但塗了藥水,又松開。
因為他的額頭也受了傷,我拂開他額頭的黑色碎發,伏黑惠的整個額頭露出,藍眸別扭地瞥向一邊,眉頭蹙起。
我盯一會兒,不得不承認,伏黑他長得真的蠻帥的。
我松開他的臉:「好了,我要睡覺了。再見。」
伏黑惠:「………再見。」
我望著伏黑的背影,等門關上,我累得啪一下躺在床上,床褥陷下去一大片。
……閉上眼睛,感覺那個怪物……是叫咒靈?又出現在眼前一樣,腳踝被拽住的黏糊糊的惡心感覺沒有消散。
昏暗的房間只聽到自己緩慢重重的心跳聲。
半晌,腳踝傳來一陣濡濕。
我驚得彈跳,下一瞬就意識到是狗狗在舔。
不停地舔方才怪物纏繞的肌膚。
我看不到,但還是伸手,摸摸它的腦袋,狗耳朵都在我手裡壓低。
我:「是你要過來的?還是伏黑?」
狗狗當然沒有說話,只是舔,原本惡心的久久不散的纏繞感覺消彌。
我揉揉它:「好了,回去吧,謝謝你。」
它繞了一圈,毛絨絨的尾巴纏上我的小腿,然後頃刻間消失。
房間再度靜悄悄的。
我起身洗漱完,再躺到柔軟的床上時,腦袋昏昏沉沉,已經想不起怪物的樣子。
連噩夢都沒有做。
*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肚子的陣痛痛醒的。
大姨媽來了……啊這,這時間點。
我忍著痛,還是出門上學去了。
上課的時候,前桌空蕩蕩的,我愣了愣,老師進來。
他先是整理了課本,眼睛看向虎杖的座位時才說道:「對了,我們班的虎杖悠仁同學轉學了,以上,開始上課吧。」
我:「……」
*
中午食堂
泉此方拖長音量嗯一聲,吃一口咖喱飯:「清繪,你怎麼了?臉色就像是熬了三天三夜打游戲還沒有通關的一樣。」
美幸溫柔一點:「沒事吧?」
我回神,戳戳面條:「啊,沒事,只是大姨媽來了肚子疼而已………」
泉此方:「原來如此,多喝熱水。」
美幸:「我這裡有紅糖水,清繪你要嗎?」
我忙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有的。只是第一天痛而已,第二天就會好很多。」
泉此方:「嗯,當女孩子就是有時候很不方便啊……我以前痛的時候,連游戲都輸了一局。」
我吐槽:「我記得小泉你以前不痛的吧,是不是不珍惜,期間不忌口,後面就痛了?」
泉此方靜默片刻,轉頭:「啊,下午有數學課呢。」
我:「轉移話題嗎?!」
*
下午又是上課,我偶爾會盯空空的前面凳子一眼。
下課鈴聲響起,我立刻走出教室,走到另一班:「華子,今天社團我請個假哦。我有事先走了。」
華子正收拾背包,聞言:「哦!」
我想走快一點,但肚子疼,就只能慢慢走。
接近黃昏,我到了一家醫院。
我記得,是這家醫院吧……
我坐電梯上樓,推開病房的門,井口學長還在昏睡,旁邊坐著垂頭喪氣的佐佐木學姐。
我:「佐佐木學姐,井口學長………」
我松口氣:「你們沒事太好了。」
「清繪!」佐佐木抬頭,站起來,拉住我的胳膊,「你沒事吧?」
我搖頭,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沒事的。學姐。」
「那就好那就好……」佐佐木喃喃,忍不住哭喪著臉,「都怪我……」
我按住她:「不是的,不怪學姐………」頓了頓,我看了眼她眼底的青黑,「學姐先在隔壁病床上好好休息一下吧,井口學長也沒事的,早晚會醒過來。」
「嗯……」佐佐木緩慢點頭。
……
我拉開病房的門,准備離開,走到拐角卻看見熟悉的粉發。
我歪頭:「悠仁?」
虎杖悠仁轉身:「嗯?清繪?」
他轉身,才露出後面的人,伏黑惠靜靜掀眸:「……悠仁?」
我一愣:「啊?」
虎杖悠仁沒發現什麼,笑道:「清繪,你沒事吧?」
我:「沒事。」
我看伏黑一眼,問虎杖道:「你轉學了?」
因為昨天晚上我抱著學姐停在遠處,眼睛一直被伏黑惠遮住,更何況當時我一直靠在他懷裡發抖,耳朵只有自己的心跳聲,腦子一片空白,當時睜著眼,但失去了意識一般,沒辦法思考。
等虎杖昏倒,伏黑惠背起我,我才愣愣回神,但遲了,只知道悠仁昏倒出事,不清楚剛才具體發生了什麼。
虎杖悠仁撓頭,臉上看不出傷心的神情,一如既往:「那個啊……嗯!轉學了!」
我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半晌,說道:「……自願的嗎?」
虎杖悠仁盯住我,下一秒笑出來,露出虎牙:「嗯!自願的哦,別擔心。」
我:「嗯……」
現場靜默片刻。
我遲疑:「那我先走了……」
虎杖悠仁燦爛笑,揮揮手道:「嗯,再見清繪。」
伏黑惠插兜走上前:「我送你。」
我點點頭。
走進電梯,伏黑惠突然道:「我先回去拿個東西,清繪,你在下面等我。」
我轉頭:「好啊。」
他走出去。
*
伏黑惠走出電梯,明亮的醫院走廊,虎杖悠仁坐在凳子上,頭垂下。
伏黑惠停住,垂眸:「謝謝。」
虎杖悠仁抬頭,眨眨眼:「什麼?」
伏黑惠眼睛瞥向另一處:「你願意騙清繪。」
虎杖悠仁一愣,繼而笑出來:「沒事,我也沒想到清繪的男朋友是咒術師。」
他捏捏手,眼睛看著自己交疊的雙手,笑容依舊:「而且,清繪也是我朋友。」
「……」伏黑惠靜一秒,側身,「等會兒五條老師要來,我先走了。」
虎杖悠仁:「嗯。再見。」
伏黑惠走後,虎杖悠仁坐了片刻,才起身去收爺爺的骨灰。
*
我就在醫院樓下等,捂住肚子,越來越痛了……
「走吧………你怎麼了?」伏黑惠走上前,原本要邁開的步伐停住,深藍色眸低垂。
我擺擺手:「沒事,就是大姨媽來了而已。」
伏黑惠一頓:「我來背你?」
我虛弱地按住他肩膀道:「……不了,這樣變換姿勢更不舒服。」
伏黑惠拽住我的胳膊,我不由得斜趴在他身上。
伏黑惠抿唇:「慢慢走吧。」
……
一路上都是沉默,我壓根不想開口說話,伏黑惠也不是多話的性子。
到家,我坐在沙發上,瞬間拿著毯子窩起來。
伏黑惠看了看,去燒水。
過了一會兒,我接過他端來的水杯喝一口,蔫蔫道:「……好累,好痛……」
我看他要開口解釋什麼,氣若游絲道:「……等下,現在我還不想聽什麼咒術師,好累的。」
伏黑惠停頓幾秒。
我靠在沙發背上,閉眼,捂在肚子上的手被挪開。
我睜開眼:「干什麼………」
伏黑惠坐在我旁邊,我順勢躺在他懷裡,往他脖子那裡鑽,更暖些。
半晌,一只手遲疑地覆蓋上我的小腹。
我迷迷糊糊地半闔眼。
「熱的更好。」伏黑惠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他的手掌按在我肚子上,確實熱熱的,比肚子的溫度更高。
我蜷縮起來,後背腰間覆上一只手臂,源源不斷的熱源從肚子那裡傳過來。
我都快睡著了,半夢半醒間貌似聽到伏黑惠的輕輕的說話聲。
「………軟的。」
第36章
我肚子鈍鈍的痛。
而且越睡越想睡,仿佛永遠都睡不醒。
等我真正醒過來,揉揉眼睛,沒動,根本不想動。
發覺自己身上蓋了一層毯子,鞋子也被脫了,正蜷縮在沙發上,手攬著伏黑的腰,窩在他懷裡。
原本躺在他肩脖那裡的姿勢變成靠在他毛絨絨的頭頂,臉壓住他的頭發,而伏黑睡在我肩膀上,呼吸噴灑,鎖骨那裡癢癢的。
「唔」我還沒有完全清醒,還想睡,迷迷糊糊地垂眸,從上面看,伏黑的睫羽像是蝴蝶,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嗯……咒術師什麼的很忙嗎?
我雖然搞不清那個體系,但多年的動漫經驗讓我一下子就接受不少。
就像美少女戰士打怪一樣對吧?
伏黑惠把外套脫了,只剩下裡面柔軟的白襯衫,我攬住他腰的手臂沒有感到硌人………就是皮帶硌,我向上移,遠離腰間的皮帶。
伏黑惠覺察到動靜,幽幽睜開眼,他下意識頷首,下巴原本擱在我鎖骨處的,現在擦到我的臉。
伏黑惠和我對視,平靜如湖的藍眸帶有才睡醒的朦朧,「好點兒了?」
我眨眨眼,還是撐不住睡意,再把頭趴下去,伏黑惠搭在我身後的手臂順勢一收,讓我更貼近一些。
沒在意,我就直接把臉放在伏黑露出的鎖骨肌膚那裡,更暖和。
閉眼,黑暗中能感覺到後背的手掌攬緊,兩個人的溫度都融為一體,和早上在被子裡面一樣。
………
醒來的時候,窗外都黑了。
我睜開眼,房間陷入黑暗,自己從沙發上移到床上躺著,身上蓋著被子。
我起身,被褥滑落。
慢悠悠穿上拖鞋,打開房門走出去。
客廳也是黑的,我揉揉眼睛打開燈,客廳立刻被照亮。
伏黑回去了嗎……?
我緩慢去洗手間,出來時才想起繪裡飄的約定。
舞菜的握手會……!
就在明天!
幸好只是第一天肚子不舒服,我現在都好多了。
我打開電視機,頻道正在播放新聞。
我坐回沙發,捧起水杯,剛要團吧團吧裹上毯子,陽台上的窗台突然傳出動靜。
我嚇了一跳,望過去,窗外只有靜悄悄的夜景,完全不知道方才的聲音哪裡來的。
我正看著,窗戶的鎖徒然發出響聲。
我:「???!!」
啪嗒
我還沒有報警,鎖被打開。
我:「????」等等?鎖不是在屋裡面的嗎??
鎖開的下一秒,一個人跳到窗戶外的台子上,屈起腿,手隨意搭在窗戶邊,推開。
深藍色的眸微掀,剛好對上我震驚的眼神。
伏黑惠:「………」
他頓了頓,反手關上窗戶,像貓咪一樣輕輕地跳進屋,順手一摸玉犬的頭。
我愣愣地看著他,伏黑惠提著塑料袋,沉靜的眼睛,解釋一句:「不會有別人這樣進來。」
我:「……………???」
伏黑惠走過來,頂著我的注視,骨節分明的手一伸。
我捧著杯子的手一空,白色的水杯被他輕放在茶幾上。
伏黑惠:「吃飯了。」
我抬頭怔怔懵逼地看著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伏黑惠垂首,說完話卻停住,沒有再往餐桌那邊走。
我們對視幾秒。
他抬手,看起來想摸摸我的頭。
我立刻回神,啪地一下打斷他的手:「干什麼!以後不准摸頭!」
伏黑惠下意識反握住我的手,一把圈住我手腕。
我沒管,他肯定經常打架,阻止到伏黑就夠了。
伏黑惠放松了力氣,但還是握住:「為什麼?」
我停了幾秒,認真道:「因為,有時候有幾天沒洗頭,會有點油,你摸我就很不舒服,就很煩。」
伏黑惠沉默一秒:「……知道了,吃飯吧。」
我也跟著靜默片刻,松開毯子,慢悠悠跟著他走過去。
拆開塑料袋,是外賣,熱熱的飯白氣騰騰。
我坐下,拿一雙筷子,低頭,菜紅紅的肉,還有青菜。
我:「…………」
我抬頭,伏黑惠在靜靜地吃飯。
我默默把青菜挑出去。
挑到一半,一雙筷子輕輕攔住我的,我頓住。
伏黑惠定定地看著我:「不吃青菜?」
我:「………」
我理直氣壯道:「昂!對啊!不吃哦!西蘭花就可以,花菜也可以,青菜和芹菜胡蘿蔔就絕對不行!」
伏黑惠一頓,「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我一愣,回想,確實以前沒和伏黑吃過飯,去蹭飯的時候,津美紀姐做的菜都是我喜歡的。
我點頭,繼續夾菜:「嗯嗯,好了好了。」
伏黑惠垂眸盯幾眼:「那你給我就好。」
我:「誒?……行、行叭?」
我把餐盒推過去,將剩下的青菜全部給他了。
接下來就是安安靜靜吃飯。
我吃到一半,問道:「所以你們學校是咒術師學校?」
伏黑惠筷子一滯:「是,五條老師是我們這一屆的班主任。」
我戳飯:「………你們那裡的人是不是很少?」
伏黑惠:「嗯,能看到咒靈的人本就不多。」
我:「津美紀姐知道嗎?」
伏黑惠:「……也許,察覺到了。」
「………」我眨眨眼,「很危險的………要這種時候擔心命嗎?」
高中生擔心性命什麼的,太奇怪了。仿佛日本動漫。
我:「你們拯救世界的?」
伏黑惠抿唇:「不是,咒術師本就不是以正義的名義。」
我聳聳肩,沒在意他說的話:「誰管你們的主觀性,你們做的客觀的事不就是在幫助人類解決麻煩嗎?」
伏黑惠不說話了,燈光下黑色的睫羽灑下陰影。
半晌,他開口,藍色眸子瞥向一邊:「所以……你要和我分開麼?清繪。」
我筷子停住:「……為什麼這樣想?」
「……因為很危險,而且以後很少見面。」
我想了想:「沒關系,反正我也不是非要你在。」
伏黑惠藍眸轉過來。
我撐下巴看著他,「……更何況我又不是圍繞你轉的,高中什麼的,很忙的。」
「所以不用有奇奇怪怪的壓力。」
我歪頭:「伏黑你喜歡我嗎?」
伏黑惠沒想到我突然問這個問題,眸子微微睜大一瞬,片刻之後,他強撐著直視我,藍眸下的肌膚染上紅色:「……嗯。」
我:「那就不分啊。」
停頓半晌,伏黑惠不自覺舔唇:「那你怎麼叫伏黑,你都叫悠仁。」
「………」我改得飛快,「惠,這樣?」
伏黑惠頷首:「嗯。」
………這家伙,有點矜持的貓系感覺是怎麼回事。
第37章
體育補考要來了。
清晨,我照常在公園壓腿,伏黑惠自從暴露了身份以後,都毫不顧忌地在我面前練習什麼……咒術?
式術?
魔術?
體術?
……啊,忘記具體名字了,管他的。
現在公園這角落裡沒有人,我邊壓腿邊抬頭看他結手印一樣,觀察一陣,驚奇說一句:「火影忍術手勢!」
伏黑惠:「………不是。」
也是,好像沒那麼復雜。
我眨眨眼,「惠,是用來召喚那個……狗狗的?」
「是式神,玉犬。」伏黑惠糾正道,手速極快地變換。
我沒看懂他在干嘛,就盯著。
我站起來看片刻,伏黑惠停了手,沉靜的眸子轉過來:「看什麼,去跑步。」
我:「……哦。」
我深呼口氣,清晨的空氣很涼,吸進肺部感覺身體都冷了幾分。
現在跑步沒有一開始那麼要死要活的,至少跑下來還能散步,散步走一會兒就緩過來。
跑到中途,伏黑惠也在跑,慢悠悠超過我,我喘氣,盯住他的背影,憋住:「………」
慢慢跑,我穩住呼吸,邊上的樹林發出風吹過的簌簌聲。
颯——
颯——
颯——
嗯……今天的風有些大啊……
我按住頭發,拿出頭繩扎起來。
跑到拐彎處,身後傳來聲音,我還沒有回頭看看,伏黑惠又掠過我跑過去,經過的時候頭還微微側過來,藍眸波瀾不驚:「清繪,調整呼吸。」
我:「…………」忍住。
我調整了呼吸,伏黑惠再一次跑遠。
我跑到最後,到了臨界點,累得大喘氣。
伏黑惠又雙叒從我身後超過,「清繪,不要停下。到終點才能停。」
我:「………」
老實說,他一次次超越簡直在搞我心態。
我本就快撐不住,下意識開口說話,一下子就泄氣了。
在伏黑惠路過的時候,我猛地伸手,扒住他後背肩膀。
伏黑惠一頓,手抬起,常年戰鬥的意識讓他不自覺扣住我攬住他脖子的手腕。
他一使力,我瞪大眼,直接被拉到他背上貼著。
「等……!」
下一秒,伏黑惠意識到是我又松了力。
我被迫墊起的腳尖落地。
我還沒緩過神。
雖然說我是比較平,但不是一點都沒有。上幾次讓惠背的時候其實也有注意過。
然而這次擠壓感特別明顯……………
我一站定就立刻遠離。
伏黑惠頓了頓,沒有回頭:「……跑完了就去上課吧,要不然遲到了。」
他悶頭不回的繼續跑。
………只不過更快了,我一眨眼他人就沒了。
我:「…………」
*
上了一上午的課,下課鈴聲一響,我緩慢站起來要去食堂。
美玲一臉躊躇地叫住我:「……清繪,能…能問一個問題麼?」
「唔?」我正撕開一個三角面包含在嘴裡,咬一口咽下,疑惑道,「可以啊,怎麼了嗎美玲?」
美玲游離半晌,漂亮的眼睛眨眨:「那個……想問問清繪你認不認識真田北高校的人啊……」
嗯?那不是隔壁的男校麼?
我沒有回答,問道:「出什麼事情了麼?」
「是…是智他,好像和真田北高校的一個人約定周末打架了,我很擔心,就想問問能不能阻止?」
我了然:「哦,這種事情啊,問題是你要怎麼阻止?」
美玲一愣,皺起眉頭,沮喪道:「不知道……智他什麼也不說。」
美玲抬起頭,急急道:「也、也許我能從別人那裡問清楚!總不可能在本校打人的吧!」
「……」我一頓,「確實……」
美玲:「而且智他最近手受了傷,根本不能打架,我罵他一句他也一聲不吭,就死倔。」
我想了想,好像是在那裡認識兩個人。
我答應道:「我幫你問問吧,具體長什麼樣子你知道嗎?」
「嗯!謝謝清繪!」美玲握住我的手,笑出美顏暴擊,「我是聽別人描述的,是一個高高看起來很凶的人………好像叫元治?」
我隨口道:「那我放學去問問。」
美玲:「我也去!……我守在那個校門口很多天了,都一個一個去問過,好像都不知道元治這個人……」
啊,那是不是不是那個學校的?
我沒說,先去看看。
約定過後,我去食堂吃飯。
泉此方早就在那裡等候。
我看看周圍:「美幸沒有來麼?」
「啊,她啊。」泉此方放下叉子,「好像是去學生會參加活動了。真忙啊……」
我端著餐盤坐下:「活動?最近有什麼活動麼?」
「……貌似是和另一個學校的學生會交換經驗。」泉此方努力回想。
我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隨口道:「好吧。」
我正吃套餐飯,泉此方突然道:「清繪,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我咽下:「怎麼了?感興趣了?」
「不是,最近新出了一個戀愛模擬游戲,我be了呢,就想問問。」
我頓時感興趣了:「什麼什麼游戲?」
泉此方:「是衍生產物,好像是叫……橫濱戀愛dokidoki游戲?」
我記下:「《文豪野犬》的衍生?」
「嗯。」泉此方戳戳白米飯,「不過裡面意外地現實黑暗啊。」
「什麼啊……是你be了的緣故吧哈哈。」我沒在意她的評價。
戀愛少女攻略游戲,我想了想,要不……
「我可以借你游戲。」泉此方歪頭,「畢竟我作為高玩,沒有說假話。」
我一笑:「可以啊。」
中午就這樣結束。
下午又是上課,上課。
因為虎杖悠仁走了,我座位往前移了一個。
上完課,我收拾好書包,美玲早就在等我,我頓了頓:「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去就好。」
美玲:「誒?」
……開玩笑,我這時候才想起以前聽說一個同學和她玩很晚,兩個人都忘了時間,接近黃昏才各回各家。
結果美玲差點出事,其實因為相貌問題,經常受到陌生人的騷/擾。
幸好一直沒事。
「多虧了智,我才變成今天這樣子的,沒有一直縮在龜殼裡。」她那時候是這樣說的。
小時候父母的過度保護,讓她沒受什麼傷害,長大一點又有一個跆拳道很厲害的男朋友,更沒有什麼。
我拒絕道:「美玲你先回去吧。」
美玲還擔心地看著我,我笑道:「沒事,我認識他們,一個人回去很多次了。」
扭了很久她才離開。
我松口氣,摸摸頭,拿起書包走向真田北高校。
……說實話,一開始我獨居,還經常擔驚受怕的,畢竟一個女人住在這裡都很危險,更別說我還沒有成年。
但我就想試試。
高度緊張的神經,在連續幾個月沒有出事的狀況下松懈。
什麼啊,也沒什麼。
我就放心一個人住下去了。
*
唔。
我抬頭,真田北高校正放學,校門口許許多多的男生。
忽略無數道看過來的眼神,我驟然驚醒。
等……!我貌似除了長相和名字,並不知道他們在哪個班啊!
我頓了頓,果斷攔住一個人問道:「同學,請問你知道田畑秀則在哪個班麼?」
那男生一驚,嘴巴動動就是沒有說出話,憋半晌,臉都紅了。
我皺眉:「同學?」
「是!」他立刻站軍姿一樣站直大聲答應。
感覺到周圍視線的我:「………」
我重復一遍:「請問你知道田畑秀則在哪個班麼?」
「知、知道……」
謝天謝地,打聽到了。我禮貌道謝,走進校門。
希望還沒有走……
「等一下這位同學。」門口一個黃毛攔住我,臉上是莫名欠揍的笑容,「裡面正在校慶彩排結尾,學校不能無關人士進入。可以等結束了來。」
我:「啊……我找一個人可以麼?」
他:「這樣啊,找一個人?你說,我幫你找過來,女生現在進去不太好。」
「……?」我理智地沒有發問。
黃毛身邊還站著一個看著超級凶的人,我看一眼他胳膊上的牌子。
完全不敢相信不良氣質的人居然是學生會的………
我穩了穩:「我找田畑秀則。」
黃毛打一個響指:「放心,就沒有我學生會會長不認識的人。」
我:「………」
「哦對了,找他什麼事啊?」
我:「找一個叫元治的人………」
黃毛一僵:「嗯?」
他身邊那個相貌凶狠的人轉頭:「誰叫我?」
我:「啊?」
……搞半天還是學生會的人啊!?
聽完我的話,那個元治摸下巴:「開什麼玩笑,我早就金盆洗手不干了。」
我:「………」
黃毛拍胸脯:「我保證!」
元治回憶道:「你說的那個……智?哦,想起來了,他是找我要料理配方。」
我:「哈?」
元治:「不是給他女朋友做飯弄驚喜的麼?」他突然眼神犀利起來,「是下毒了麼?」
我:「啊……不。」
臥槽……莫名其妙一口狗糧。
黃毛一伸手:「太好了!這樣就解除誤會了呢!林池小姐常來啊!」
我低頭看一下我的名字胸牌:「……」
我還要說什麼,腳踝忽然纏繞上熟悉的毛茸茸觸感,舔舔,仿佛在催促我趕快離開。
我一頓,剛要告別。
他們學校的一個男生急匆匆跑過來:「會長!有個戴口罩的人暈倒在那裡了!」
「什麼!」
我看他們立刻趕過去,會長回頭:「林池同學你先回去吧!小心啊!」
我:「哦……」
我慢吞吞走出去,卻路過他們,黃毛一臉放松:「什麼啊,根本沒事,而且好像是個變/態,報警好了。」
見我看過來,他忽然嚴肅道:「林池同學要小心哦!」
順帶提醒無可厚非。
我點點頭:「知道,謝謝……」
「畢竟變/態最喜歡你這種合法蘿莉型了!而且你還長得唔唔唔唔!」
元治捂住他的嘴,面無表情:「抱歉,請不要對我們學校產生奇怪的印像,會長行為會長承擔。」
我:「……哦。」
第38章
雖然我一米五六,但是有一個東西叫視覺身高。
我想起上次小泉眯起眼說道:「骨架小也顯矮吧,感覺只有一米五。」
我:「…………」流淚了。
黃毛走過來,背景是昏迷的口罩男士被兩個男高中生橫扛哼哧哼哧運走。
學生會會長比劃了一下我的頭頂,笑道:「這樣的。超可愛哦!」
我驚得後退一步,不習慣陌生人離得近。
黃毛一頓,也禮貌保持距離,再一次提醒:「林池同學再見,要小心哦。」
我點點頭:「謝謝。」
轉身離開。
到街邊拐角處,我回頭,黃毛他們正圍著醒來的口罩男說話,聽不清楚。
沒想到那個智還挺會搞………料理什麼的。所以明天要和美玲說實話麼?
我思索片刻,腳邊的玉犬用腦袋頂頂我,我回神低頭,嗯,看不見。
我手攤開放下,放在半空,玉犬自己仰起頭送腦袋過來蹭蹭。
我順手一揉,以為它在害怕那個口罩男,安慰道:「沒事沒事,馬上回家了。」
玉犬一直蹭,伸出舌頭舔舔,跟真正的狗狗一樣。
…………話說和真正的狗狗有什麼區別呢?搞不清楚,莫非是戰鬥力更強勁?
我擼擼它的耳朵。
我記得有兩只,顏色不一樣的。
因為街上的人多,我不好停留,擼了一會兒就走了。
我一邁開步子,玉犬就鑽步子的空隙, 第一次時怕踩到它,嚇得我差點摔一跤。
等走習慣了………還行吧,像耍雜技的,雖然別人看不到。
我回到家,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盤腿的姿勢,玉犬就鑽進我懷裡,蜷縮起來。
好高啊……玉犬感覺都能和坐下的我平視。
它頭擱在我肩膀上,我就抱住它毛茸茸的背,尾巴一掃一掃,下一秒又圈住我的腳踝。
太暖和了,我慢慢就睡著了。
好像做了個夢。
……
我國三去看心理醫生了。
不管是火災的噩夢,還是自我厭棄,都把我折磨得夠嗆。
那個醫生是私立醫院的,綠頭發的醫生推推眼鏡,顯得非常專業和精英化。
他雙手交疊:「我是綠間真太郎,你好林池小姐。」
我:「啊……你好。」
總之,就聊了很多。
那個醫生還會說自己的事情:「以前愛打籃球吧。」
我:「誒……醫生很厲害。」
出來的時候我都懵懵的,不過把所有的事情說了一通,心裡好受多了。
國三的學習也很緊張,我很少再去想伏黑的事。
耳朵裡對伏黑的消息也莫名其妙少了許多。
直到校慶,全校舉辦活動。
我們班是老舊的咖啡廳,我自告奮勇搞後勤。
泉此方吐槽:「只是不想穿女僕裝。」
我:「……沒有哦,真的沒有哦。」
在簡易的廚房打後手,我只好將自己的長發扎起來,再用夾子把淺發固定住。
忙了一上午,到中午才有休息的時間。
泉此方要去角落裡玩游戲,昨天晚上沒有通關一直在念叨,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出去走走。
學校裡面人聲鼎沸。
我到處看看,只買了個棉花糖。
「贏了的人能獲得周邊獎勵哦——」
不遠處有人在用喇叭大聲喊。
我無聊地湊過去,他腳邊的無數周邊裡那個月野兔玩偶引起我強烈的興趣,果斷報名。
我看了看游戲規則:「教學樓捉迷藏……???」
那人拿著喇叭:「總的來說!大家都藏在我身後的一號教學樓裡,時限是一個小時,沒被捉的人獲勝!」
捉迷藏……算了,比團隊合作好太多。
我棉花糖還沒有吃完,但時間一到,周圍人都跑進去上樓,我怕好的位置沒有了,就連忙跟上。
對一號樓不熟悉,我是在二號樓上課的。
我剛找到一個好地方,打開門就看見一個人早躲進去,我禮貌道歉,關上。
……該死,還是慢了一步。
我只好上三樓,找了一圈又上四樓。
……莫非天台都被占了??
「時間要到了哦——一——」窗外的喇叭開始倒數。
和我一樣找不到地方的幾個人慌裡慌張進了廁所,但廁所都被占滿了,只好又出來。
我:「………」
喂,那個蹲在盆栽後面的人是認真的麼?頭完完全全都看得見啊!
還有那個把白色衣服蓋過頭頂背過牆的人是當做自己和牆融為一體了麼!?
我沒時間再想,咽了咽,推開生物室的門。
迎面對上的骨架模型把我嚇一跳。
生物室空間極其狹小,幸運的沒有人。
但躲避物只有一個櫃子。
應該也有人………我不抱希望地打開。
窗外的倒數聲:「二————」
果然有人。
我一愣,對上坐在裡面的人,他指腹正摸自己嘴角的血跡,創口貼軟趴趴垂下,深藍色的眸堪稱凶狠地瞪我,但看到我又軟化下去。
我:「………」臥槽這什麼運氣。
伏黑惠垂眸沒理我,自顧自地低頭,白襯衫因為打架有些凌亂:「………」
如果說以前躲他,最大的原因是因為伏黑的眼神讓我覺得被他看透了一樣,那些醜惡的東西。
再然後才是打架。
但是現在莫名的,就不擔心了。
難道心理醫生的作用這麼大……?或者是傾訴的作用。
我放過自己了,昨天泉此方還問我:「覺得清繪你最近開朗許多呢。」
我:「可能因為解開心結了?」
泉此方國三知道了我的事情,仔仔細細觀察我一遍,確認確實沒有在意了,才說道:「我還以為是男主角和你發生一系列衝突事件才會升華主題,然後解開心結的。」
男主角……?伏黑惠?
我想了想:「……感覺其實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想通的,外部力量只是推力。」
泉此方:「糟糕,你說出了一種少年漫老年人說出的哲理話。」
我:「真的麼?!!」
以前死死糾結的東西,等回過頭來不過是一點點不值一提的事。
「三——開始!」
倒數聲讓我回神。
伏黑惠沒有反應,我完全不知道他為什麼躲在這裡,頓了頓,想開口問我能不能躲在這裡的。
但櫃子又不是他的。也沒時間了。
於是我眨眨眼,鑽進去,順便把櫃子門帶上,空間立刻陷入昏暗。
啪嗒
頭頂亮光亮起。我抬頭。
臥槽,為什麼櫃子裡會有小型燈管???
我屈起腿,抱住。
伏黑惠就大咧咧地敞開腿,外表看起來毫不在意我的存在,慢條斯理地在纏繞手臂的紗布。
……真是渾身是傷。
我們面對面坐著,但都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對方,雙雙陷入沉默。
外面的人開始找,也許是生物室在走廊最裡面,樓層也高,一時間沒找到我們這裡。
我看表,覺得他們快到這裡了,我正要打開櫃子出去重新找安全的地方。
沒想到伏黑惠也剛好要直起身子站起來出去。
我:「好痛!」
互相撞到頭了。伏黑惠鐵板一樣,吭都不吭一聲,我疼得想跳腳。
更可怕的是,他要遠離,我頭皮驟然劇痛,我慌裡慌張扯住他:「頭發!頭發啊喂!」
伏黑惠也悶哼一聲,顯然頭皮也遭受了劇痛。
他的頭發被我的夾子纏住了。
「先別動。」伏黑惠再開口又是平靜無波瀾,他按住頭發相接的地方,慢慢解開。
我們離得極近,應該是三年最近的距離。
我沒有看他,直愣愣看櫃門。
我感到他的手在發間穿梭。
我鼻子鑽進他身上淺淺的血腥味。
解了半晌,伏黑惠突然說道:「你為什麼要借別人的夾子,出來又不需要。」
我下意識回答:「淺發很多啊,而且小泉她不想夾夾子………你為什麼知道???」
伏黑惠解頭發的手一頓,「猜的,你游戲要輸了。」
話音剛落,頭發就解好松開。
我瞬間被他後面游戲的話吸引了注意力,想了想,還是道了謝,推開櫃門走出去。
剛要去隔壁辦公室躲起來,結果忘記偵查情況,迎面就撞上抓人的人。
「同學你輸了。」
我:「…………」
我的周邊!!!
第39章
結果周邊離我而去。
還有幾根扯掉的頭發。
我緩慢走出教學樓,手裡的棉花糖早就吃完扔掉了。
走出去時,望望藍天,我眼裡似乎出現無數的月野兔掉下來。
……臥槽是真的!!!
……!
我突然驚醒,以為自己要被砸死,深呼口氣,周圍靜悄悄的,腿邊是毛茸茸的玉犬趴在地上,暖暖的溫度。
我松口氣。
是夢啊。
似乎感受到我的動作,玉犬清醒過來,站起來開始繞著我轉圈,尾巴一掃一掃。
我順手擼擼,明天晚上再告訴美玲吧。
叮咚——
手機響了。
我拿起手機,解開屏幕。
[繪裡飄:記得!明天!上午!九點!]
[清繪:我准備好了我准備好了]
我剛放下手機,手下的狗狗砰的一聲消失。
……啊,是惠召喚回去了?
[清繪:狗狗回去了]
[伏黑:嗯,記得早點睡。]
[清繪:哦,你也。]
我抬頭,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想了想,拿出書包裡放學前一節課泉此方塞給我的游戲。
……玩玩?
才八點。
我立刻打開電視,放進游戲碟。
拿著游戲手柄窩在沙發裡,電視屏幕逐漸開始出現頁面。
[dokidoki∼的橫濱混合戀愛修羅場!game start——☆!]
嗯……小泉說的是這個名字麼?
開始頁面的看板郎是三個男人,我眼睛一眯。
哦,太宰治,中原中也,老雙黑了。
還有一個……織田作吧。
我面色如常的點擊開始按鍵。
[創建角色1]
[姓名:___]
我毫不猶豫打上「高玩」。
[身份選擇:]
[A.學生]
[B.偵探]
[C.黑手黨]
——「B」
[你好,玩家「高玩」,請設置外貌]
[黑發紅眸外貌設定]
[進入游戲loading……]
[隨機投入場地loading……]
[你是一個偵探,受人所托到橫濱調查「寶石失蹤案」,在寶石失蹤地考察時,身邊一人卻早已推理出真相,你,失業了——]
我:「????」真隨機??開局失業???
[你怔怔地舉著電話,當場失業,身邊那人看你一眼,笑一聲:「不如亂步大人嘛。」你轉頭,是一個偵探打扮的黑發青年,笑眯眯的綠眸。]
[*人物資料卡更新]
[姓名:江戶川亂步]
[身份:偵探]
[好感度:2(比我笨的偵探)]
[其余需要玩家自行解鎖]
哦哦!是亂步!
我正精神一振,要全力攻略,手機又響了。
[繪裡飄:聽說你有男朋友,多給你一張票不謝]
我:「………」其實不想要的,惠應該不感興趣。
我先禮貌性詢問一下伏黑惠。
[清繪:明天早上的握手會去不去?]
[伏黑:可以。]
我:「………」
不是應該很忙麼……
[清繪:謝謝你,繪裡飄。]
[繪裡飄:不謝。]
我放下手機,再看游戲突然困倦,新奇感也消失不少。
算了,先隨便打個結局吧。
……
[你徹底被偵探界逐出,渾渾噩噩地走在街上,半晌,眼前出現一個人,你抬頭,亂步一如既往地可愛微笑,他伸手,戳戳你的臉,你沒有反應,怔怔。]
[江戶川亂步低身靠近,呼吸交纏,笑道:「做什麼偵探,笨蛋不能做偵探。」]
[「要聽真正偵探的話才行哦。」]
[達成be結局:被奪取的一切]
[*江戶川亂步]
[好感度:100(好喜歡你啊,想一直親親)]
[黑化度:100(所以把你的一切奪走,就會留在我身邊吧)]
我沉默不語:「………」
高玩,一點都不高玩。我明明想打出he的!!!
………算了,睡覺。
*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地起床。
頭發亂糟糟的,我撓撓,慢吞吞去洗漱間。
漱口時,手機響。
[繪裡飄:我先和同好進去了!人太多,不用找我!]
[清繪:!!!好快!]
真的好快!!!
我震驚於她的速度,加快漱口。
[清繪:你在哪兒?]
幾乎是秒回。
[伏黑:你樓下。]
[清繪:!!!]
為什麼也這麼快!!!
我迅速洗漱完,換了一身衛衣就關門走下樓。
穿常服的伏黑惠正在樓下低頭點手機,我才看到他,他就跟頭頂長眼睛似的抬起頭,手順勢將手機揣回兜裡。
伏黑惠平靜道:「去哪裡?」
我翻看手機:「xxx街地下,走走走。」
一路走過去,到了目的地之後,堪稱是人山人海………好吧,也就堵了入口而已,但也算是人非常多了。
我拉著伏黑惠去尾部排隊,幸好是早上,沒什麼太陽。
我站在伏黑惠前面,開始發呆等待。
玩手機是不可能的,要節約電量進去拍照。
時間過去。
我:「………」
好無聊。
我回頭,正好對上伏黑惠低垂的眸。
我:「……你們……那個……咒術師不是很忙的嗎?」
伏黑惠:「是很忙,但也沒有到完全沒有空閑時間的地步。」
我歪頭:「惠,你們這一屆有幾個人?」
伏黑惠:「三個,明天去見另一個。」
我一驚。
還真的是一班三人一老師的設定。
正說著話,我新奇地問他各種咒術師學校的事情。
原來每個人技能都不帶一樣的哦………我還以為咒術師人手一只玉犬。
突然,人群往前移動幾步,伏黑惠被迫向前一步,我瞪大眼,以為要被推著後退的,結果他雙手一攬,直接抱住我的腰,輕輕松松把我抱起來移了位置,站定。
我腳尖離地一瞬,下意識雙手抓緊他的衣襟,頭碰到他胸口。
幾秒之後,伏黑惠又把我放下,我腳踩實,手還抓緊他的白色體恤常服,因為伏黑惠的衣服都是寬松版,他的鎖骨都露出來一大截。
伏黑惠松開手之後,手掌搭在我腰上,低垂眸子,我抬頭恰好對上視線。
伏黑惠深藍色眼睛目光下移,我跟著看過去,是他被我扯變形的衣服。
我訕訕松開手,企圖解釋:「嗯……沒想到你這麼容易抱起來呢………」
伏黑惠極長的睫羽一眨:「因為清繪你太矮了。」
我:「………閉嘴。」
第40章
我沒有看到周圍宅人的眼神攻擊,等我看過去,宅人們又轉回頭。
我毫無察覺,因為我自認為和他們融為一體,以後就是『長大後我就成了你』這種劇本。
我還背了—個小小的雙肩包,用來裝水杯紙巾備用姨媽巾。
聽了伏黑惠說的「矮」字,我忍無可忍讓他閉嘴,伏黑惠下頜線收緊,果真沒再說話。
我仰著頭狐疑地看他—眼,才轉身。
沉默中隊伍走得很快,不—會兒就到了入口,我背著背包進去,裡面人頭攢動,有保安在維持秩序,欄杆後面是工作人員在檢票。
我拿出手機,聊天頁面是繪裡飄發來的票據二維碼。
………時代在進步……
我順手轉發給伏黑惠,回頭,他垂首在看手機。
我:「要去麼?」
伏黑惠盯我片刻,淡聲道:「我在外面等你就行。我對握手不感興趣。」
伏黑惠不願意去=—張票無用=那張票給我=我有兩張票=我能握兩次手的時間!!!
我欣喜若狂,展開微笑,但—觸到伏黑惠平靜的藍眸,就緩緩收起企圖揚起的嘴角:「是麼………真可惜………哎。」
伏黑惠移開目光:「行了,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好!」
我馬不停蹄地離開。
給工作人員出示手機,他遞給我兩張握手票:「希望愉快——」
「謝謝。」我接過,進去,快要拐彎看不見入口的時候,我回頭,伏黑惠正靠在欄杆上,低頭看手機,察覺到我的視線,他微微抬頭,下撇的唇線極其明顯,但和這裡格格不入的氣質還有優越的相貌吸引了不少人偷偷看。
我剛要比手勢讓他等—會兒就好,伏黑惠遠遠頷首,我—愣,沒看懂什麼意思。
突然,熟悉的玉犬蹭蹭。
我:「…………」
行叭。
我沒再看伏黑惠,走進去,裡面排了幾排長長的隊伍,只有—排沒有多少人,空落落冷清清的,與其余的隊伍形成鮮明對比。
……明明舞菜那麼可愛,為什麼粉絲這麼少呢?就算是因為害羞,不是也很可愛麼?
我頓了頓,走過去,繪裡飄應該已經握過手了,她每次都是最早的。
我眼睛—瞥,果然,—邊的舞菜個人專輯空了—大摞,—般都是繪裡飄—人買下。
躊躇不前,狗狗鼻尖頂了頂我的小腿,我咽了咽,慢慢走過去。
「你好!」舞菜正低頭發呆,她的隊友—直在面帶笑容握手,她察覺到我過來,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抬頭微笑道。
我—下子就對上她含笑的眼睛,兩人皆是一愣。
「嗯………」我沉吟了幾聲,不知道該說什麼。
舞菜認出我了,含笑道:「清繪長漂亮了。」
同時伸出手。
「嗯……」我輕輕握住,以前我的手會比她小很多的,現在雖然也小一點,但差距沒那麼大了。
當然長好看不少,因為以前就沒過過好日子,還餓肚子,現在倒是好了不少。
握手,旁邊的工作人員計時,舞菜看了我半晌,突然彎彎眼:「最近過得開心嗎?」
我:「開心,舞菜呢?」
舞菜:「嗯,很開心哦。」
不過是幾句話的時間,計時器就到點了,我只好松開手,慢慢走出去。
離開人群,我低頭,剛才握手的那只手掌張開,我盯住。
………糟糕,好高興。
腿邊還有毛茸茸蹭蹭。
「走吧。」我低頭悄聲對玉犬說—句。
路過拐口的時候,—扇門那邊的喧鬧吸引了我的注意,門上有—張海報。
三個偶像女生的照片,下面是「極道少女震撼的第一次演出!快速前來!」。
哦……是在開演唱會。
我駐足—會兒,思考又沒什麼事情,要不來看看?
而且因為是第—場演出,好像不需要入場票的樣子。
我走出去,伏黑惠依舊靠在欄杆處垂眸,周身散發的生人勿近的氣息十分濃厚,即使有人蠢蠢欲動想過去攀談,也猶豫不前。
我走近,也許是玉犬看到伏黑惠了,從我身邊離開湊過去,因為我看到惠突然手垂下—摸,抬眸。
我在他眼神中頓了頓,伏黑惠看出我要說話,也就等在那裡。
我:「………要不去看隔壁的演唱會?……啊當然要是你有事的話………」
我還沒有說完,伏黑惠就道:「可以。」
我愣愣:「哦……哦。」
伏黑惠插兜走在前面,見我沒跟上來,偏頭,「你說的地方在哪裡。」
「就在旁邊……等等跟我走吧。」我反應過來,超過他走在前,伏黑惠輕而易舉地跟上和我並排。
剛才的那個門是封鎖住的,所以正門應該在外面拐角另一個入口那裡。
我帶著伏黑惠走到入口,入口處有保安,但只是維持秩序,沒有檢票的工作人員。
才剛剛踏入台階,裡面是喧嘩的歌曲背景音,人不算多,底下的空地甚至很多。
也是,畢竟那個地下偶像是第—次出演。
我和伏黑惠就站在最後末尾的地方,全場黑乎乎的,只有彩燈和台上的彩光閃耀。
前面的人沒有規律的搖著閃光棒。
台上的三個女生又唱又跳,都是輕快少女的曲子,現場逐漸沸騰。
我看了—會兒,拉住伏黑惠的袖子,他微微彎腰耳朵湊過來,因為周圍實在太吵聽不清講話。
我手舉起擋在他耳朵前,伏黑惠雖然彎腰了,但我還是得墊一點腳,大聲道:「我覺得她們可能會火!」
伏黑惠瞥我—眼,深藍色的眸在黑暗裡暗沉沉的:「隨便。」
我:「………」
沒意思。
我腳踩實,沒再靠近他耳朵,伏黑惠也直起身子,不過還是低頭看著我。
「………」
彩色的燈光偶爾在他臉上—晃—晃的。
他垂眸,黑色的睫羽影子就在臉頰晃動,耳邊是歌聲樂器聲歡呼聲的混雜,音響開得很大,震耳欲聾。
我眨眨眼,仰起望他的動作沒有變。
半晌,不知道誰先動的,距離漸漸拉近,—雙大掌捂住我的耳朵,頃刻間音樂聲朦朧起來,只能注意眼前靠近的人。
伏黑惠先是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臉頰,他腳步突然一動,我揪住他的袖子,茫然地跟著他移了幾步。
從燈光波及的地方,瞬間到無人問津的徹底黑暗的角落。
我:「?」
我眼睛沒來得及適應黑暗,看不清楚他,伏黑惠慢悠悠地親下。
柔軟相接。
第41章
耳朵被堵住,所有的聲音都朦朦朧朧的,伏黑惠不知道出什麼事了,動作間不像是以往那樣猶豫害羞,這次倒是挺穩,甚至有些急。
被吻住,嘴唇就貼上,地板都仿佛隨著演唱會的音響震動。
我原本是踮起腳的,可是伏黑惠彎腰的弧度越來越大,捧著我的臉,堵住我的耳朵,傾身下去。
我被迫揪住他的領口穩住身子。
只是單純的貼貼,我感到自己耳邊的黑發都在伏黑惠的手指間纏繞。
…………等等。
我想起什麼,遠離一點,結果伏黑惠沒反應過來,根據本能地尋過去,我要開的口又被堵上,而且由於唇處於微啟的狀態,伏黑惠猛地一貼就剛好貼上我的牙齒和嘴唇,濕潤的感覺。
我一僵,伏黑惠也愣住。
他松開,沒有離太遠,近在咫尺,就差幾釐米,呼吸的氣感受得清清楚楚。
伏黑惠盯住我,明顯在發愣。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像不能就這樣無視過去。
我的耳朵還被他堵住,伏黑惠驚愕之下,手動了動,我的頭發更多的被他的指縫夾起。
我:「………其實我出來的時候塗了唇膏,現在就等於我吃了唇膏。」
我在說什麼…………不管了,尷尬就尷尬,黑漆漆的誰看得到!
伏黑惠頓了頓,嘴巴動動,好像是說了什麼。
但由於音響太大聲,還被堵住耳朵,我沒聽清楚。
我大聲說道:「你能不能大聲一點兒!………???」
可能是我過於大聲,伏黑惠手掌一收緊,我的臉頰的肉被迫擠到一起。
……是最醜陋的嘟嘴動作!!!
我按住伏黑惠的手腕,他順著我的力道松開手,黑發從指間滑落。
我嚴肅道:「以後不要擠臉,好醜的。」
「………」伏黑惠沒有再說剛才我沒聽清楚的話,他緩慢地眨眨眼,黑暗中只能看個輪廓。
伏黑惠:「為什麼,不醜。」
我:「不,我說醜就醜,要不然我捏你試試?你看醜不醜。」
如果伏黑惠沒有做剛才的舉動,肯定會說一句「無聊」,然後讓我捏。
但他做了,就只能閉麥,然後讓我捏。
這裡太黑了,我推他到燈光閃一點的地方,總算是能看清。
我伸手捏他臉,伏黑惠全程面無表情,似乎根本不在意甚至還有些無語。
我嘗試把他的臉向兩邊扯,伏黑惠的嘴被動咧開,藍眸低垂,依舊波瀾不驚,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松開手,誠實道:「這不就醜了麼?」
伏黑惠揉揉臉,平靜道:「這不是擠臉,這是扯臉。」
我:「…………不錯,非常嚴謹,那就再來一次吧。」
伏黑惠:「…………」
我擠他臉,面無表情的酷哥臉就被我殘酷的擠壓,莫名多了幾分呆萌……?救命。
我沉默一瞬,松開:「不好看的,惠。」
我們面面相覷,討論不出個所以然。
我轉頭:「………要不還是不要討論這個無聊的問題了吧。」
「……可以。」
我:「順便以後不要捏我臉,我會塗東西,也不要摸我頭,我有時候會覺得自己的頭發油,你摸油頭,我會暴怒的。」
「………」
靜靜地看演唱會。
我默默看幾分鐘,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我沉吟幾聲。
是走日本最常見的少女可愛風格的地下偶像,不同的是她們一個一個的都長得很好看,歌也還行,是少女戀愛風的。
從極道少女的表演中,我仿佛看到一支演練無數遍的隊伍是怎麼回事………
總之業務能力很強。
看完,人群散了,有些去和極道少女合照去了,我沒有興趣,伏黑惠也沒有,就自然而然地離開。
走上樓梯,我側頭:「剛才的極道少女你喜歡哪個?要說的話那個黑色雙馬尾的女孩子不錯,我的款。」
伏黑惠側頭瞥我一眼:「什麼極道少女。」
啊,這是沒記住組合名吧。
我解釋道:「就是剛剛看演唱會的那個組合啊。」
伏黑惠頷首:「沒興趣。」
「………」我再次問道,「我知道你沒興趣,我是說你喜歡台上的哪個成員的風格。」
伏黑惠轉頭,深藍色的眼睛眨都不眨:「沒有喜歡的,也沒有討厭的。」
「…………」我哽住,反應過來了。
該死,和朋友一起看偶像組合演唱會時,習慣討論這些了,下意識把惠當成同好問了。
我安靜下來。
走出去,街上的人很多,人來人往,正是熱鬧的時候。
我正思考接下來要干什麼,伏黑惠平平的聲線:「那你為什麼喜歡那個黑色雙馬尾。」
我一頓:「…………」
誒!?這個話題還沒有結束麼?!話說惠反射弧是不是有點長!?
我想了想:「黑色雙馬尾賽高。金色雙馬尾也行,紅色雙馬尾也可以,但黑色最棒了。」
我轉頭,伏黑惠沒什麼反應,依舊是淡淡的神色,我拍拍他的肩膀。
「惠,你的發型也超酷的。是cos宇智波佐助不需要發膠的程度。」
伏黑惠:「……?」
*
無聊地走路逛街,路邊遇見一家店在打折,我隨意一瞟。
………為什麼又是情侶活動,怎麼了?單身狗不配麼?
我隨意瞥一眼櫥窗的手辦,無所謂地轉頭對伏黑惠說道:「我們姑且還算是情侶。」
伏黑惠:「?」
我淡定抬頭,和他對視,半晌,我緩緩展開一個笑容:「惠,進去吧。」
伏黑惠挑眉:「可以。」
我推門進去。
然後迅速瀏覽一遍在大廳裡的宣傳報。
[情侶活動:兩人三足,第一名將獲得「大道寺知世」手辦。]
大道寺知世……文藝復興!!我喜歡!!
我用胳膊肘推推伏黑惠:「靠你了。」
伏黑惠垂眸:「知道。」
結果參加比賽就三對情侶罷了。
我和伏黑惠就夾在中間。
我向左看看,是一個戴眼鏡的仿佛學霸的男生和一個不良少女,看起來應該不是高中了。
我再向左看過去,是一對小學生情侶,正在說笑。
我默默轉回頭。
成年人,高中生,小學生。
我感嘆一句:「時代的變化。」
伏黑惠:「……?」
工作人員給了我們一條紅繩,「綁住兩只腳哦。」
伏黑惠接過,蹲下,淡聲道:「別動。」
我的左腳和他的右腳靠在一起,伏黑惠將紅繩綁在腳踝那裡,緩緩綁緊。
我穿的是短褲,倒沒什麼阻礙。
伏黑惠綁好站起來。
其余兩組也綁好了。
工作人員笑眯眯道:「好了,一——」
我小聲道:「一定要贏好麼?」
伏黑惠看我一眼:「知道。」
工作人員:「二——順便一提,不管是走不走路都可以,抱起來也可以的哦,只要你撐得住。」
我:「???」
腳都綁住了還怎麼抱?
工作人員:「三——游戲開始——!」
我全神貫注要走,正要喊一二一的口號,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拉扯感,下一秒我就被微微提起來。
我:「???你做什麼?」
伏黑惠低眸,平靜道:「贏。」
「………」我弱弱小聲嗶嗶道,「我覺得我的面子比贏重要誒………」
我說話間伏黑惠就開始走,沒有聽清我的話。
我被提起來抱在他懷裡,腳微微離地,就只能雙腳踩在他腳上的,但伏黑惠力氣貌似過於大了些,我直接微微騰空了,離地的距離又不是太遠,不至於影響到伏黑惠綁住的腳。
我急急攬住伏黑惠脖子,下巴擱在他的肩膀。
與其說我是被抱起來的,不如說我跟個掛件一樣被伏黑惠提起來的,因為不能離地太遠。
一邊的工作人員興奮道:「哦哦哦哦哦哦哦是第二組領先!身高差大優勢還是很明顯的!」
………身高差大。
我:「…………」
強顏歡笑.jpg
第42章
我木著臉把頭埋在伏黑惠脖頸處,耳邊是伏黑惠膚下血管中流動的溫熱強勁的心跳聲。
………只能說丟死人了。
贏了也丟死人了。
我被放下來,伏黑惠抱住我腰間的手松開。
腳踩實後,我暗中揪了兩把伏黑惠的胳膊表示我的不滿。
伏黑惠原本在看艱難地跑過來的兩對情侶,察覺到我的動作,他眼睛下瞥一下,目光碰一下胳膊,又移到我臉上。
「………」我轉頭躲開他的視線,手緩緩背到背後。
沒等我聽到伏黑惠微張嘴要說什麼,工作人員先過來,笑眯眯道:「是第兩名哦!你們很厲害!」
我:「………謝謝。」
然後我兩臉懵逼被推到台子上,在所有店員的鼓掌聲中接過大道寺知世的手辦。
伏黑惠莫名其妙跑下面去了,非常自然跟著其他兩對情侶作為觀眾,徒留我兩個人站在領獎台子上社死。
見我盯著他,伏黑惠兩頓,插兜的手伸出來,深藍色眸子眨眨。
我目睹他緩慢抬起手跟著周圍人兩起為我鼓掌:「…………」
嗯,完全不知道為什麼兩個情侶活動,會讓女方一個人上台領獎。
工作人員滿臉堆笑:「林池小姐有沒有什麼獲獎感言呢?」
我:「………?」
什麼?獲獎感言?你不就是個活動嗎?這麼正式?
我頓了頓,低頭,站在下面的人很少,只有店員和那兩對情侶,還有面無表情的伏黑惠。
我:「呃………」
我抿抿唇:「我……我要說……」
伏黑惠抬眸,重新插兜,靜靜看著我。
……實話,我真的很想揪他頭發。
我:「……我沒什麼感言,因為都是惠做的……」
工作人員滿意帶頭鼓掌:「好!好一個秀恩愛操作!不錯!」
我:「……???」
總之,就走出門了。
我捧著手辦盒子,低頭看兩眼,是知世的傳統校服形像。
轉頭,伏黑惠在看街道,我只看得到他下顎線。
我皺眉,問道:「喂,你剛才為什麼不和我兩起領獎!」
「嗯?」伏黑惠似乎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比我都還疑惑,眉頭蹙起。
我:「……你那是什麼表情!收起來!」
伏黑惠摸摸臉,恢復成「不高興」臉,問道:「什麼表情?」
我兩指:「就是你比我還疑惑奇怪的表情!」
他手指停留在自己臉頰上,又眉頭蹙起:「不是清繪你要手辦的麼?」
我停頓幾秒,瞬間明白他的思路。
伏黑惠思路:
清繪要手辦=我幫她=我是個工具人=我很滿意發揮用處但沒覺得自己需要手辦=領獎清繪兩個人就夠了。
完美閉環。
我兩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反駁。
沉默走回家,在樓下,我回神,空出一只手揮揮:「再見,惠。」
「嗯,再見。」
空氣默然幾秒,我們誰都沒有動。
我抱著手辦盒子抬頭看他,半晌,問道:「惠你很高興?」
伏黑惠的高興不是和平常人一樣直接笑出來,而是一種……一種……一種近乎玄學的東西,就像海膽頭的尖尖在發射信號一樣,莫名其妙就感覺到了。
伏黑惠平時肯定會反駁說「沒有」的,但交往之後他好像每一句話都在斟酌,給出和以前不太一樣的答案。
伏黑惠:「兩般。」
我狐疑眯眼,伏黑惠淡定和我對視。
我腦海中燈泡兩亮:「啊,因為你贏了,沒有你就贏不了,所以你很高興。」
「那種比賽,沒什麼好高興的。」伏黑惠撇下眼簾。
我摸下巴,伏黑惠因為比我高太多,很難躲開我的視線。
我:「我說,雖然很自戀,但是不是覺得答應我贏結果真贏了很高興?」
「………」伏黑惠撇開頭,「兩般。」
「兩般般而已。」
*
我回去把知世醬放好,睡覺,第二天又是上學日,這樣一直過下去。
每天都差不多,偶爾和惠發短信聯系。
泉此方還問我:「不會覺得聯系很少麼?」
我:「啊……沒辦法,惠很忙。」
時間還是錯開的。咒術師的時間和普通學生的時間絕對是有巨大差距的。
每次我都會想伏黑惠咒術師這個我並不怎麼了解的身份,我會偶爾幾次問小泉:「小泉,如果你和兩個魔法少年交往了,怎麼辦?」
泉此方接下梗,摩挲下頜:「是普通和非日常的碰撞麼?怎麼說呢,在少年漫裡,我就是非日常男主的掛件吧,很有可能以後打理他的後勤,普通女主也沒有競爭力,實力差距大。」
「不管怎麼恩愛,在劇情裡都是邊緣化人物。簡單來說,很多作者選擇把我這種畫成賢妻良母類型吧,非日常男主的後盾……?啊不,只是偶爾的後盾工具人而已。」
我頓時:「………」不愧是你。
泉此方轉頭:「話說,最近不是流行強實力女主麼?」
我:「………戀愛番呢?!」
「……啊,因為很少看忽略了。」
「……」
我想了想。
又有什麼關系,惠目前在我生活裡,我給出的時間也兩樣啊。
對吧?
夜裡回到家,我洗漱完躺在床上,左右睡不著。
雖然一算都快兩個月沒見過惠了,但上學上課的時間過得飛快,倒也沒覺得多想,也沒覺得有很久。
床頭櫃的手機振動一聲。
[伏黑:狗]
我:「?」
[伏黑:【圖片】]
我點開,是一張家養哈士奇的照片,正吐著舌頭。
*
伏黑惠擦掉手上的血跡,宿舍裡只亮了兩盞台燈。
和釘崎他們執行完任務,天已經完全黑了。
兩個小時前,他們從廢樓裡出來,釘崎野薔薇伸了個懶腰,嘴裡念叨「好困好困」的,就急忙會宿舍睡覺。
虎杖悠仁和他慢慢回到宿舍,兩路上聊的是剛才的戰鬥。
「伏黑晚安!」虎杖悠仁按在宿舍門把手上,笑著道。
伏黑惠:「晚安。」
他推門進去。
習慣性看手機時間,九點半。
清繪應該還沒有睡覺。伏黑惠下意識想到。
他劃開手機屏幕。
他和清繪的聊天界面,最多的就是時間提示。
伏黑惠隨意往上兩劃聊天記錄。
xx月3日7:40
[清繪:只能說,體測補考過了。]
xx月5日15:50
[伏黑:很不錯。]
xx月5日18:00
[清繪:感謝伏黑老師的諄諄教誨。]
xx月6日21:55
[伏黑:跑步不要松懈,對身體好。]
……大概如此。
畢竟任務一執行,誰也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
精神高度集中,連忙裡偷閑的功夫都沒有。
伏黑惠打開台燈,洗個澡,坐在床沿,寬松的休閑服,濕漉漉的黑發滴著水珠,啪嗒啪嗒掉在地板上。
他手肘靠在膝蓋上,低下頭,躊躇半晌,雖然面上兩如既往的沒多少情緒。
21:56
[伏黑:狗]
[伏黑:【圖片】]
……他在做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好發的,但又不可能和清繪聊咒術相關,他也不知道清繪現在在學校生活的具體事情……離得太遠,玉犬最近也由於任務加重,沒有經常留在她身邊。
他就像在做沒話找話的蠢事。
手機振動。
伏黑惠劃開。
[清繪:你養新的狗了?]
[伏黑:不是,是別人家的。]
[清繪:哦,挺可愛的。]
[伏黑:嗯。]
手指在屏幕動動,最終停住。
不知道說什麼。
伏黑惠等了兩分鐘,清繪沒有回復,以以往經驗來看,就是結束對話的意思。
對話經常這樣莫名其妙的結束,頂多加個「晚安」。
伏黑惠頓了頓,心裡只是一個想法,但不過腦子就打字了。
[伏黑:今天的任務,咒靈長得像浮萍。]
[清繪:真的假的?!咒靈都長什麼樣?]
[伏黑:都挺醜的。]
[清繪:我們學校換了個食堂阿姨,老大方了,肉居多!!!]
[伏黑:應該會被經理提醒。]
[清繪:你倒是提醒我了,在沒有改變之前,我決定都去那裡打飯。]
[伏黑:窗口是什麼?]
[清繪:是套餐!!絕了!雞肉最好吃了!]
[伏黑:嗯。]
……
頁面的時間不知不覺跳到接近十兩點。
伏黑惠回神,沒再繼續聊。
[伏黑:時間不早了,晚安。]
[清繪:晚安晚安。]
*
我放下手機,閉上眼准備睡覺。
其實還想說的,我感覺正說八卦……不是,說正事說到興頭上。
穩了穩,我慢慢睡著,因為翻身,身上的被子掉落,我沒撿。
反正今天熱。
……所以等我第二天清晨看體溫計表的時候,頓時露出高興的表情。
請假!!立刻,必須請假!
我慎重給班主任打了電話,他准許了。
我掛掉電話,兩臉幸福地重新躺回被窩。
雖然很難受,頭暈得很,但能睡回籠覺,還是巨開心。
我入睡的前兩秒都沒有想起來要去拿藥。
兩睡就睡到中午,起來的兩瞬間,我覺得自己是個火人。
不,皮膚很熱,但身體裡面很冷。
是森◎冰火人。
我下床。
去旁邊的診所拿個藥吃就好。
看鏡子洗漱,我都被我打了腮紅兩樣的臉驚住。
手機突然振動。
伏黑惠知道我在學校會把手機整天鎖在儲物櫃裡,也就不用擔心發短信的動靜會打擾到我上課。
[伏黑:你要的圖片]
[伏黑:【圖片】]
我兩想,是昨天我說的想看那只哈士奇孩子的照片。
我點開,超級可愛的小狗狗。
[清繪:不錯子!]
[伏黑:……]
[伏黑:你應該在上課。]
我頓了頓。
[清繪:是的,課間休息而已。晚上再說!]
[伏黑:……]
我沒再管,關上手機,想漱口的。
我擠牙膏,端起水杯,結果舌頭一碰到牙膏,我就忍不住干嘔,因為胃裡沒什麼東西。
……好像有點嚴重,要不去打兩針算了。
第43章
我慢悠悠穿上鞋,下樓。
轉條街就到了診所,裡面的醫生正無聊地在看電視。
我推門進去,醫生抬頭,「看病麼?」
我開口:「嗯,發燒感冒。想拿個藥,如果可以的話,想再打個針。」
「可以,先測測體溫。」她遞給我一個溫度計。
我坐在對面,將溫度計含進嘴裡。
……
打針的過程非常迅速,等我交完錢,拿著藥走出診所,總時長不超過三十分鐘。
頭有點暈……回去睡覺吧。
我搖搖晃晃進樓梯,手機振動。
[伏黑:你是不是沒有在學校。]
我頓了頓。
[清繪:嗯,沒事。小感冒而已,我睡覺了。]
打開門,我一口喝了藥就裹著被子躺到床上,軟乎乎的枕頭。
頭好暈………
入睡得比平時還快。
……
我覺得我在做夢。
就是有一種「我在做夢」的莫名其妙的直覺。
但醒不過來。
我抬頭,熟悉的老師在上課,自己正坐在教室裡,桌子上卻空無一物。
下一秒就下課,我即使知道自己在做夢,卻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動,甚至想法。
我按部就班地回家,在樓下,剛剛踏上階梯,校服衣擺被扯住。
我回頭,不知道怎麼出現的個子才到我腰間的一個小男孩拽住我的衣角,仰頭盯住我。
大大的深藍色的眸子直勾勾的,帶有小孩子獨有的倔強。
我:「唔,怎麼了麼?」
小伏黑沒說話,臉還帶有一點嬰兒肥,軟糯糯的,很小的手捏緊我的衣服,都皺了。
我沉默片刻,開口道:「進來做作業?」
小伏黑默默點點頭。
我伸手牽住他的手,小伏黑順從地松開。
小孩子的手很小很小,我一握就將他完全包住。
上樓,小伏黑就跟掛件一樣跟在我身邊,臉上沒有多少情緒,只是和我挨得越來越近,最後都是貼在我腿上。
我拿出鑰匙,開門。
門鎖啪嗒一聲打開。
「要喝牛奶麼?」我在玄關換鞋,問道,小伏黑把門關上,轉頭,平視彎腰的我,小時候就極長的睫羽撲簌簌。
小伏黑依舊沒有說話,微微搖頭。
「好吧。」我直起身,往客廳裡走,他緊緊跟上。
「清繪,你……他怎麼過來了。」
客廳裡,一個少年正坐在地上,嘴角有紅紅的傷口,聽到門開的聲音,轉頭,卻在看到那個和他極像的小孩子時話鋒一轉,皺眉。
我一愣,「啊……他來做作業啊。」
還在上國中的伏黑惠放下按住傷口的手,和小伏黑對上目光。
相近的兩雙深藍色眸子對上視線,一道不爽的情緒直白不加掩飾,一道淡淡的感受不到情緒。
空氣沉默片刻。
我低頭,小伏黑又在扯我衣角,仰起臉:「口渴。」
我下意識回答:「那我給你接杯水吧。」
小伏黑揪住我衣角的手松開,我笑笑,走進廚房。
我正哼著歌燒水,水壺咕嚕嚕的響,玄關處的門突然被敲響。
我關上火,走出去,客廳的兩個人似有所感,都齊齊轉過頭看我。
我沒管,走過去開門。
黑色校服的伏黑惠站在門外,插兜垂眸看我:「清繪好了沒有?」
我腦海中莫名多了「哦今天要和惠約會」的記憶。
於是我答道:「馬上馬上。」
高中時期的伏黑惠頷首,掀眸,和客廳裡的兩個人恰好對上目光。
我轉身要去房間換衣服的。
「清繪。」
客廳的兩個人在叫我,我抬頭,還沒有說話,身後的伏黑惠也開口。
「清繪。」
前後都是「清繪」「清繪」的。
我站在中間,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回答哪一個。
結果心裡越來越焦急。
焦急著焦急著,明明關上火了的,但水壺的聲音突然響起來。
我一驚。
………
我猛然睜開眼,是在自己的房間,因為蓋了很厚的被子,現在渾身是薄汗。
呃……剛剛好像做夢了?一醒過來就忘記了。
我打開手機。
晚上九點。
病好了很多,至少頭不暈了。
……算了,起來喝個藥繼續睡,明天上學。
我艱難地爬起來,接水喝藥,再縮進被子裡,閉上眼繼續睡。
*
伏黑惠看了清繪短信的回復。
感冒了麼。如果請假的話,應該發燒了。
伏黑惠手指摩挲手機的邊緣。
虎杖悠仁轉頭,催促道:「快點啊伏黑!任務時間要到了!」
釘崎野薔薇用手扇風,煩躁道:「啊啊這裡怎麼這麼熱啊。」
伏黑惠:「知道。」
手機屏幕被按暗。
……只能等任務結束了去看她。
*
晚上十點。
屬於林池清繪的房間,窗戶緩緩被打開,月光傾斜而下。
黑色校服的少年屈身,像貓一樣輕輕地落在地板上,沒有一絲聲響。
窗戶被他反手無聲地關上。
靜得連落針聲都聽得見的黑暗。
伏黑惠走近床邊,床上的人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個腦袋,黑發在枕頭被褥上散開,往常睜開的像寶石一樣的紅色眼睛緊緊閉上。
伏黑惠頓了頓,看一眼桌子上的藥片名字,玉犬湊近聞了聞,又搖著尾巴回來。
伏黑惠一揉它的腦袋,沒再分給藥片注意力,低頭。
他在熟睡少女額頭上覆上手掌。
溫度正常。
可能因為他的動作不舒服,清繪皺皺眉,熟睡中翻身,被子被帶走。
伏黑惠幫她捻起被角,蓋好。
靜靜地凝視。
清繪好像比以前肉更少了,臉上的嬰兒肥都減了不少。
伏黑惠正沉默,被子下的少女煩躁地動動腿,床沿被子下白皙的腿露出一點。
伏黑惠一頓,遲疑幾秒,還是伸手輕輕握住少女彎起的膝蓋,和自己皮膚完全不一樣的更細膩的觸感。
一推,她的腿就蹭著床單退回去,可能是穿著短褲,還是裙子?露出的整條腿都是白膚,沒有衣物遮擋。
打開被子再將她的腿蓋住,露出的被褥空隙,伏黑惠沒敢看裡面,沉默迅速地做完就站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戶再一次被悄悄打開,再關上。
沒有外部的盯視,清繪在睡夢中更安穩許多,也沒有再亂動。
*
晚上十一點。
伏黑惠回到宿舍,簡單洗個澡就入睡。
一天的疲憊使他入夢特別的快。
……
好像回到了那一天。
伏黑惠睜開眼,他正站在樓梯的下面隱蔽的空間裡,低頭。
眼前是熟悉的少女的臉,她仰起頭不滿地說道:「到底是誰情不自禁地要靠近啊,野獸麼?談戀愛的男高中生是野獸麼?」
也許是睜開眼之前他正想低頭親吻,伏黑惠放任了那種動作趨勢,順勢垂首。
手在她腰間收緊。
和往常一樣的單純貼貼。
但是大腦仿佛在灼燒,促使他做出以往沒做過的事情。
舌尖挑開她的貝齒,觸到裡面的柔軟。
沒有多余的技術,只是像在換個地方舔一樣,他的舌碾壓過去,清繪似乎很驚訝,捏住他的衣襟,想躲開的,但根本沒辦法。
夢中的樓梯沒有其他人,安靜得可怕。
伏黑惠腦袋一片空白,只會不住的索取。
他把少女壓在牆上,半晌,遠離一點,喘氣,深藍色的眸暈開水光:「可以麼?」
喘息聲比他還大的少女聞言,眨眨紅瞳。
莫名的,伏黑惠心髒都在緊張加速,抿唇。
下一秒,可愛的少女露出笑容:「當然可以啊,惠。做你想做的。」
伏黑惠手下意識收緊。
做我想做的。
……我想做的是什麼。剛剛我又在問什麼可不可以。
伏黑惠只愣了幾秒,眼前的人像泡沫一樣破碎,又重新聚集,同時場景轉換。
樓梯變成公園隱蔽的小房子,伏黑惠低頭,依舊是清繪,她被他圈在牆邊。
記憶中的清繪皺眉說道:「才不會,你在想什麼啊?」
……他在想什麼?
伏黑惠誠實道:「我也不知道。」
面前的少女頓了頓,突然一笑,親密地伸手攬住他,彎彎的眼睛近在咫尺,她輕聲提醒道:「……惠,你知道哦。你喜歡我。你想對我………」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場景再一次轉換。
是在今晚他悄悄進入生病的清繪房間那裡,伏黑惠手正捻著被角,要給她蓋好被子。
突然,被子裡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手腕。
伏黑惠看過去,原本應該熟睡的少女正笑眯眯看著他。
……也許是夢吧。他想到。
伏黑惠順著她的力道單膝跪在床上,鞋子掉落。
近乎被掌控一樣,清繪含笑掀開被子把他一起蓋住,伏黑惠就緊緊盯住她,迷迷糊糊地幫她把自己蓋緊。
在暖烘烘的被子裡,他的黑色的校服不知道哪裡去了,清繪穿的是裙子,她一把抱住他。
清繪貼著他,臉靠在他胸膛:「惠,要親親。」
伏黑惠喉結滾了滾,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僅憑本能地更緊地回抱住少女,貼上她的唇,又沿著她的下巴向下。
手掌下,少女的肌膚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伏黑惠只覺得軟得很。
一開始她因為癢笑出聲,後面又哭出來。
鹹鹹的淚水落在他舌尖。
……
伏黑惠猛地睜開眼,白天,陽光照射進來。
他緩慢起身,被褥滑落。
是自己的宿舍。
身體有奇怪的感覺。
他掀開被子,靜止,片刻之後,伏黑惠煩躁地按住自己的黑發。
他在做什麼。
*
我一覺醒來神清氣爽,雖然還有點鼻子堵,但和昨天比已經好了很多了。
我甚至提早到了學校。
泉此方在走廊和我打招呼:「喲,清繪。好點了麼?」
「好多了。」我正要去班級,停住,再次看向同樣早到的泉此方,「誒!?今天小泉你也這麼早的麼?!」
泉此方撓撓臉:「啊……因為……昨天熬夜了啦……干脆沒睡了。」
「………」我誠懇道,「注意身體和頭發。」
「謝謝。」
第44章
天氣越來越冷了。
我在教室裡都冷得直哆嗦。
忘記看天氣預報氣溫,就沒有加衣服。
本就剛好的感冒雪上加霜。
中午,我立刻奔去食堂,食堂裡面人多,暖和多了。
我端著熱餐盤,坐在泉此方對面。
泉此方呆毛動動:「你看起來挺冷的。」
我僵硬著手拿筷子:「啊……確實……為什麼氣溫下降這麼快……」
「好像是冷氣團過境什麼的………昨天看天氣預報說的。」泉此方吃一口咖喱,「話說,你儲物櫃裡就沒帶衣服嗎?」
「……前天才拿回去洗掉。忘記放了。」
我就是看衣服一直放在那裡,過幾天可能要用了,就拿回去洗洗,誰知道居然這麼快!?
「啊……我剛好只帶了這一件外套。」泉此方皺眉。
「沒事沒事。也不算太冷,撐過下午就行。」我忙擺手。
泉此方抬頭,綠色眼睛看著我:「清繪,你沒問題嗎?」
我笑道:「沒問題。」
……
等下午我在課桌下面不住地抖腿時,想跳進岩漿的心都有了。
……我錯了,是有大問題!!!
「下午很長啊,而且還有社團活動,時間很長的清繪。」
下課,美玲走到我課桌前說道。
我在凳子上縮成一團:「我在忍耐………」
「不,我是說要不要先讓家裡人送衣服過來?你………」美玲話說到一半,上課鈴聲響起,只好作罷,回頭,「下課我找其他人問問有沒有多的外套。」
「謝謝美玲……」
上數學課,往常是聽著聽著就走神,這次冷得我睡意根本沒有,更別說走神了,反而聽進去了一節課。
………因禍得福嗎。
我正試圖阻止自己不自覺的抖腿行為,腿邊就湊近熟悉的毛茸茸。
是…是熱源!
我立刻小聲道:「我抱抱。」
玉犬聽懂了,任由我小幅度動作將它抱起來,放在腿上。
玉犬很大,但我看不見,也就不存在擋住我視線的問題。
而且正因為它體型很大,一抱就基本把我蓋住了。
狗狗的頭就放在我肩膀上,我放在它背部的手位置比較低,至少讓課桌擋住我環起來的手臂。
如果被發現了我就說我在無實物表演吧。
暖洋洋的。
就是……咳,有點重哦。
我抱著玉犬度過了一下午的課,成功活過來了。
安全……
下課鈴響,我慢悠悠站起來,玉犬跳下去,沒有重量,我的腿一下子就輕松不少。
還要去參加社團活動啊………
我提起背包,走去社團活動室。
一打開門。
「砰——!」
「Surprise——!!!」
我一摸,滿頭的彩帶:「…………」
華子憨批一樣的表情,臉懟在我眼前,非常近。
我撇開頭,一把推開她的臉:「……發生了什麼事?」
香純坐在椅子上,聞言冷靜地推推眼鏡:「沒什麼,只是我們正式活動通過學生會審查了,只需要辦好就行,不用解散了。」
奧莉薇企圖吹口哨慶祝:「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香純立刻用書擋住她的口水攻擊,看著我:「說起來,還需要你的助力呢清繪。」
我放下背包,挑眉:「什麼活動?」
華子興奮道:「是聯誼!!!」
我:「……???」
「不是,別聽她瞎說。」香純反駁道。
我松口氣。
香純:「是開一天的戀愛咨詢室。」
我震驚:「???別誤人子弟啊喂!?」
華子攀上我肩膀,自信道:「這不有你嗎?我是沒吃過豬但看過豬跑。清繪你是直接獲得了一頭豬!絕對沒問題!」
我:「………」
我倒是相信華子不會罵人,說這話應該沒過腦子,我就打算當做沒聽到,想繼續問時間地點。
奧莉薇吃著薯片,碧色眸睜得非常大:「唔?華子,你這樣說不就等於清繪男朋友是豬啦?」
我:「………」
香純拍拍桌子:「只是一句俗話,照這樣說,那些談戀愛的不也是豬嗎?」
我:「???」
奧莉薇一指:「啊,這樣不就是清繪也是………唔唔唔??」
她張開的嘴被香純抓一把薯片堵住:「閉嘴吧你。」
我沒什麼感覺,本就是一句常用的話,「我說,時間地點是什麼?」
香純:「明天。」
華子:「就在這裡。」
奧莉薇:「清繪,你是主力。」
「……」我要拒絕的,香純打斷我的話。
「獎勵都是用活動費的,剩下的給你湊齊月野兔cos裝。」
我頓時:「我願意!!!」
*
期待明天。
我滿臉幸福冒泡泡地提著背包回去。
一出教學樓,我馬上冷得又哆嗦起來。
要…要不跑步回去吧。但是跑步吹過來的風更冷啊!
我快速走,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玉犬早在我去社團的時候就消失了。
我抱住自己的背包,路上行人很多,放學的下班的都擠在一起。
我正低頭穿過人群,只求快點到家。
突然眼前一黑,頭被什麼蓋住。
我嚇一跳,忙把頭上的東西拿下來,最先看到的卻是白襯衫的黑發少年在一邊側頭垂眸看我。
低頭,手上的是他的黑色外套。
「快走了。」伏黑惠插兜,沒什麼情緒的微微頷首,深藍色眸看向前方,走在我前面。
「等……!」我慌裡慌張地把他的校服外套拿好,小跑趕上他,「我說,你就不冷嗎?只穿了一件襯衫誒。」
「我身體好。」伏黑惠挑眉,微微側身,好整以暇地低頭,「洗冷水澡都沒事。」
「……我可是正常的冷啊。」我小聲嘀咕一句。
見伏黑惠確實不像冷的樣子,我頓了頓,抬手摸摸他挽起袖子露出的小臂。
除了線條流暢的肌肉,溫度是很熱。
「好吧。」我瞬間答應,把他的外套穿上。
伏黑惠的外套過於大了些,完全看不見手的袖子就不說了,下擺快到我的膝蓋,整個屁股遮住了。
我跟在伏黑惠身邊走,甩甩袖子,轉著玩兒,長長的袖口旋轉間打了伏黑惠一下。
伏黑惠側眸:「……」
我停住,袖子蔫嗒嗒落下:「……不是故意的哦……」
伏黑惠:「……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
等到了樓下,我把衣服脫下給他:「我上去了!先把衣服還你。」
伏黑惠接過。
我想了想,沒有告別吻,告別抱抱也是可以的,於是抬手抱住他:「再見哦。」
我以為他會輕輕回抱一下,沒想到伏黑惠整個身體都僵硬住。
我奇怪抬頭:「……你怎麼了?」
「……沒什麼。」伏黑惠轉頭,就是不對上我的視線,沒有回抱我。
我:「那你不回抱一下!」
伏黑惠:「………」
我感覺到他只虛虛環了一下就松開,對待我就像對待燙手山芋一樣。
我:「……你不喜歡我了嗎?」
「……沒有。」伏黑惠轉回目光,半晌,像是下定決心,緊緊回抱了一下。
「好了。」
我狐疑地盯他一眼,但太冷了,也就不想追究:「好吧,那我上去了。再見。」
「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
#此番外為平行世界線
#不想看就不用看啦,不會影響正文劇情的!
「真的死掉了麼?」五條悟側頭問道。
虎杖悠仁神色悲痛,眼眶紅了一圈,悶悶道:「嗯……清繪她……被咒靈殺死了……」
五條悟轉頭,遙望遠處的樹林,神色不明:「是嗎………」
坐在草地上的釘崎野薔薇捂住嘴,仰起頭不讓眼淚掉下,半晌,她站起來,笑道:「好了,五條老師,你不是說我們還有任務麼?」
「嗯,等等惠吧。」五條悟靠在樹上撐下巴。
虎杖悠仁動動嘴,「……伏黑他沒事嗎?」
野薔薇冷哼一聲:「我看他正常得很。」
在葬禮上,所有人都忍不住掉眼淚,只有伏黑惠一臉冷淡的站著,仿佛死的不是他的女友,而是一個陌生人。
虎杖悠仁:「別這樣……也許伏黑他…………」
「走吧。」伏黑惠到了,垂眸,神色淡淡。
「……哼。」野薔薇沒多說什麼,環手走出去,沒有搭理伏黑惠。
虎杖悠仁走上前,撓頭:「伏黑,她只是暫時………」
「我知道。」伏黑惠打斷虎杖,「無所謂。」
虎杖悠仁一愣:「……伏黑,你真的……」
伏黑惠深藍色眸微掀,裡面沒有一絲一毫的悲傷,平靜得宛如一潭死水:「什麼?」
「……不,沒什麼。」
……
執行這次任務很快,他們一行人回到高專。
五條悟:「不錯嘛,做得好!」
以往活潑的氛圍消沉下去,沒人接話。
五條悟不受影響,自顧自拍手:「好了好了,回去休息吧。」
虎杖悠仁答應一聲。
話音剛落,黑發的少年轉身就走。
虎杖擔心地看著伏黑的背影。
而且自從清繪死後,伏黑他就在外面買了房子,沒有在高專住了。
每天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伏黑他沒事嗎……?
*
我搖晃耳機線,窩在沙發上,身上的睡裙很舒服。
電視機裡的游戲顯示通關的字樣,桌子上的一大摞美少女戰士的碟片我不知道放多少遍了。
我無聊了一會兒,站起來打算運動運動。
很大的房子,看起來就非常貴,裝潢是非常少女的類型。
我剛走到玄關,睡裙就被扯住,熟悉的狗狗尾巴纏住我的小腿。
我拍拍它的頭:「……知道了,我又不出去。」
玉犬遲疑地松開。
我沒有再靠近玄關,去廚房衝了一杯橙汁喝。
樓層極其高,我向窗外望去,仿佛能望盡整個城市。
門鎖突然響起來,我沒反應,只低頭看橙汁。
……啊,好像變得不怎麼好喝了,下次喝可樂好了。
腳步的聲音。
腿邊的玉犬消失。
我正看樓下的風景,手裡的空玻璃杯忽然被抽走,我轉頭,面無表情的伏黑惠定定地凝視我。
伏黑惠清冷的聲線:「清繪,我說過多少遍,感冒了不要喝冷飲。」
我不滿地轉身就走:「又有什麼關系!」
伏黑惠將杯子放進廚房,走到坐在沙發上的我身邊。
「……」伏黑惠低眸,「我只跟津美紀說過你沒有死,在國外躲藏不能聯系。」
我悶悶地點兩下游戲手柄,電視屏幕上的游戲存檔清空,出現重新開始的頁面。
伏黑惠不在意我沒理他,徑直走向房間。
我轉頭:「我說,你能把我關在這裡一輩子嗎?」
「至少我活著的時候,你不能死。」伏黑惠轉頭,長長的睫羽灑下陰影,「世界對你來說太危險了,清繪。」
「我沒有那麼脆弱啊………」我小聲道。
伏黑惠頓了頓,回來,我深感不妙,要後退的,被攔截。
被伏黑惠一把抱起來,我驚得立刻挽住他的脖子。
伏黑惠輕輕松松地往房間走:「睡覺。」
我:「我游戲還沒有打完啊喂!?」
………
第二天醒來,我頭埋在伏黑惠胸膛處,被緊緊抱住。
我睜開眼,臉上的肉貼著他的胸膛:「嗯……惠你有胸誒。」
「那是肌肉。」伏黑惠清醒。
灼熱的手掌沒有任何阻隔地從我腰上一路向上,到蝴蝶骨的位置。
我被摸得起了雞皮疙瘩。
「胖了。」伏黑惠半晌得出結論。
我:「……哈?那你買健身器材回來啊?」
伏黑惠一頓,「可以,還要什麼。」
我沒理他問題,答非所問:「我要穿衣服,你滾開。」
伏黑惠眨眨眼,聽話地翻身下床,背部的肌肉線條起伏,還有我手指留下的紅色劃痕。
他出去,估計是弄早飯去了。
我起身,低頭,身上都是紅色的斑斑點點。
習慣了倒還好,反正我每次累到了就不會管伏黑惠怎麼樣,強制停止。
理由是「哈?我人身自由都沒了,這種自由總要的吧???」
伏黑惠頓了頓,藍眸化成水,潮紅還沒有褪下。
我盯著他,伏黑惠艱難地答應。
嗯………
記得第一次的時候,我都抓住他頭發催促了,伏黑惠還不進來,我逐漸暴躁,他比我還害怕:「清繪,你身體那麼小……」
我:「………伏黑惠你到底行不行?!!」
好吧,後來是知道他不僅行,是太行了。
吃過早飯,伏黑惠又要去執行任務。
我正要繼續打游戲,緊閉的窗戶傳來響動。
我:「?」
走過去,五條老師站在隔壁樓頂,黑色眼罩遮住半臉,正笑著朝我揮手。
「………」我干巴巴揮手。
五條悟笑眯眯,比了個走的手勢。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能幫我離開這裡。
我沉默片刻。
五條悟也不急,就等在那裡,還瘋狂比手勢。
——惠,他接近瘋了哦,很危險。
我頓時:「………」
那我走了不得更瘋啊。
而且……這種宅女米蟲生活我沒有半點不適,有網有手機有空調食物,我覺得我能宅在家一輩子(震聲)!
我眨眨眼。
伏黑惠知道我沒有死之後的表情浮現在眼前,脆弱的,像要快哭的表情。
他俯下/身,伸舌,一下下像狗狗一樣舔走我臉上的血跡和淚水。
我昏迷過去,再醒來就是囚/禁。
我待在這裡第一周,每天夜裡睜開眼,都能看到伏黑惠跟一個不需要睡覺的人一樣,深藍色的眸清醒著盯著我,把我嚇一跳。
第二周某天,我趁沒有玉犬,撬開門出去,走到樓下街道上,卻正好對上伏黑惠。
他沒有阻止我,就站在不遠處凝視我。
我愣了愣。
伏黑惠沒有挽留我,但他的身體表情好像每一樣都在挽留我。
破碎的,脆弱的藍眸眨都不眨,站在那裡像生了根,暗沉沉的陰影。
錯覺嗎?感覺他精神很脆弱了。
他好像在說「你走了我就會破碎掉的」。
「………」我沒有動,半晌,開口,「餓了。」
伏黑惠緊繃的身體一瞬間放松,他扯扯嘴角,很少笑的他居然微微笑出來:「吃咖喱飯好不好?」
我:「………不好,吃炸雞。」
*
窗戶外的五條悟還在等我回答。
我拒絕了。
他笑出來,莫名其妙對我比了個「謝謝」。
哈?我吃你學生的喝你學生的,還住你學生的房子,我都懷疑伏黑惠下一秒就要破產。
結果五條老師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
我目送五條悟離開。
………玩游戲吧,啊,話說新游戲是不是出來了?
我打開游戲。
這件事就是我遇見咒靈受傷,被男友關在這裡保護,我也在保護他,嗯,就是這麼簡單。
在這裡確實過得沒有壓力,也挺開心。
………就是夜晚累。
第45章
第二天上學,中午和泉此方吃飯,美幸也來了。
美幸:「誒,清繪要去當戀愛咨詢師啊。」
我忙擺手:「不不不,咨詢師算不上,就是個……新手,新手。」
泉此方咽下漢堡:「不要誤人子弟就行哦。」
我遲疑:「我盡量假大空………」
美幸眨眨眼:「但是戀愛什麼的,都是問具體的問題吧。」
泉此方:「呀嘞呀嘞,是不是會絞盡腦汁呢。現在只想你不要出醜啊清繪。」
我:「………你們倒是相信我啊!」
美幸單純疑惑:「清繪很有自信嗎?」
「………」我頓時蔫了,「沒有,還是不要相信我吧,壓力大。」
「要我說,」泉此方吃一口漢堡,在嘴裡咀嚼,腮幫子鼓鼓的,幾秒之後咽下去,「也不用太擔心,別人就圖好玩兒問問,就算是真的戀愛煩惱,也是自己的事情,別人不會完全聽你的。安心吧。」
我聞言,松口氣。
也是。
*
等我下午放學,由於被老師留下通知了以後放學要幫助其他同學補課,華子和香純也遲了一些,進活動室時奧莉薇已經弄好了一半,我和香純華子幫忙,把裡面收拾得空空蕩蕩,只剩下一張桌子和凳子,粗暴蓋著黑色幕布,營造了一種算命的氛圍感。
我搬完雜物,拍拍手:「辛苦了,還有什麼需要我………」
「沒有沒有!」奧莉薇的聲音從黑布後面傳過來,「桌子凳子我移到牆角了,就蓋了個布而已。」
「快快快!」奧莉薇從黑幕後面探出腦袋,朝我揮手,小聲嗶嗶,「快坐下,我在門外面組織秩序,華子和香純出去拉人去了。這裡就靠你一個人行嗎?」
我走過去坐下,桌子上居然還有一個水晶球………
「嗯,我可以的。你去吧,辛苦了。」
「那我走了………等等!這個你穿上!」
我看著奧莉薇翻箱子,翻出一件黑色的廉價鬥篷?
我接過,鬥篷還有灰塵,我拍拍:「……這是要cos女巫麼?」
「氛圍嘛!dokidoki心動的戀愛氛圍!」
我瞟一眼靈異恐怖片一樣的布場:「確實很dokidoki。」
心都會直接跳出嗓子眼的感覺。
不過這種靈異氛圍也許會起不一樣的作用呢。
我穿上鬥篷。奧莉薇走出去,房間就只剩下我坐在中央。
半晌,第一個人推門進來,是一個很可愛的害羞的少女,她坐在我對面,「你好,我是大和凜子。」
「你好,林池清繪。」我把手掌攤開放在水晶球上:「請問你是要問什麼呢?」
女生害羞地紅了臉,聲音很細:「我…我想問…」
「嗯嗯。」
「我想問…我喜歡的那個人會不會也喜歡我?」
我虛空搓水晶球的手一頓。
等等,我不是戀愛咨詢師嗎?不是應該問具體問題嗎?這種算命占蔔一樣的問題是怎麼回事?
是我太像魔法師了嗎?
我停頓幾秒:「抱歉,我不是占蔔師,你要不問問具體的問題,再說說你的疑惑和想法。」
「哦哦……好的。」女生忙答應,「就是,我和他是電車遇上的,他為我擋了色/狼,我就喜歡上剛田君了……但我和他相處,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
接下來大和少女就詳細闡述了一遍他們相處的細節。
我仔細聽了,摸下巴:「……他是不是自卑啊,就是不覺得你這樣可愛的女生會喜歡上他。」
「誒?!」大和驚訝道,「雖然,雖然我的朋友也說剛田很壯……但是!我覺得非常有安全感!」
我摸水晶球:「不錯,你就把這話說給他聽就行,你倆能成。」
「啊,這樣啊……」大和別扭地害羞,好像想像了一番自己在剛田猛男面前說出這番話,「謝謝林池。」
「不用謝。」
大和凜子走出去,不一會兒門又開了,我還沒來得及喝水。
我說,明明剛才門口都沒人的啊,我還以為會就幾個人呢,沒想到這麼快就下一個了。
一個橙色系發的女生走進來,黑色的校服……嗯?不是我們學校的?
橙色的眼睛低垂,利落的短發夾在耳後,她看我一眼,我頓時有種被餓狼盯上的惡寒。
女生拉開椅子隨意坐下,撐著下巴,沒有絲毫陌生人的距離感:「釘崎野薔薇。」
「……林池清繪。」
看起來很強勢的女生。
釘崎野薔薇沒有問問題,我能感覺到她的視線在我臉上游離。
我正要開口問她,釘崎恍然道:「像小小的洋娃娃一樣呢,居然喜歡這種類型麼?……看不出啊……」
我一頓,開口問道:「請問你有什麼戀愛問題嗎?」
釘崎撐著手,眸微眯,笑起來:「戀愛問題啊,我這種女人不需要啦。」
自信到閃光了,這位少女。
「要說問題的話……是有一個。」釘崎野薔薇湊近,英氣的臉逼近我,連眉梢都是凌厲之感,我下意識後退一點。
「你那麼害怕做什麼?」釘崎野薔薇疑惑道,繼而輕松笑出來,「我的問題,是一個整天臭著臉的人怎麼才能交到女朋友呢?」
「………」我想了想,「可能是其他地方互補了吧,比如長得帥。」
「他不帥啊。」釘崎野薔薇皺眉,揚揚手,「所以是女朋友扶貧吧。」
扶、扶貧?
我沒反應過來,釘崎野薔薇得不到回答,又一次湊近,她身上帶來的味道說不出來的怪,像是廢棄倉庫裡的潮濕空氣。
才在倉庫裡執行完任務的野薔薇摩挲下巴:「你像兔子一樣。要不然………」
哈?
她話沒說完,門再一次被打開。
熟悉的少年站在門口,臉色極差:「釘崎,你在做什麼。」
釘崎野薔薇反而轉頭問我:「你認識他嗎?」
「啊?」我看一眼伏黑惠,「認、認識啊。」
「該死!居然真的沒有騙人!!伏黑你居然真的有這麼可愛的女朋友!竟然是班裡最先脫單的!連五條老師都單身!」
我:「?」
最後我得知釘崎她是伏黑惠的同學,為了不打擾活動進行,他們先離開了。
我看著釘崎一臉「我居然比伏黑惠後脫單」的震驚,腳步飄虛地出去。
我:「………」
*
釘崎野薔薇恍惚了半天,一時間不敢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
她碰碰一旁正吃面包的虎杖悠仁:「我這個級別的,現在還沒有脫單,伏黑居然先脫了?」
虎杖悠仁嘴裡包著面包:「這有什麼嘛。」
釘崎:「很有問題!那麼可愛的女生!」
虎杖:「清繪是很可愛啦………」
吵吵鬧鬧,等五條悟來了又打岔到其他的話題。
第二天難得沒有任務,釘崎野薔薇快速去逛了商場買秋裝。
提著購物袋出來,她敏銳地雙眸一眨,街對面出了細微的躁動,又很快放大。
是一個小偷偷了東西跑了,失主在後面追。
「別跑啊你!」
小偷一路上橫衝直撞,撞倒許多人。
釘崎野薔薇在他闖斑馬線跑過來時,單手一撐欄杆,擋在他的路上。
小偷惡狠狠道:「快滾開!」
野薔薇隨意一回旋踢。
「啊!」小偷立刻滾倒在地。
「謝謝謝謝。」失主追上來,忙道謝。
「沒事。」釘崎野薔薇擺擺手,注意力卻轉移,側頭,剛剛小偷撞倒的行人裡,還有一個人沒有站起來。
她沒再管小偷失主,慢悠悠走過去。
那個人的書包裡的東西滾了一地。
釘崎看了幾眼,無所謂地蹲下幫她撿起來遞給她,「喏。」
那個人還坐在地上的,黑色長發都長得垂在地上,聞言詫異抬頭,紅色的宛如寶石一樣的眼睛瞪得很大,皮膚很白,臉很可愛,身體也是蘿莉類型,白色絲襪都髒了。
「謝謝……」她愣愣道。
話說,真的很像兔子嘛。釘崎野薔薇想到。
這個想法只是一閃而過。
釘崎幫她裝好,垂眸拉好拉鏈:「昨天抱歉了,打擾你了。」
「沒什麼啊。」清繪接過背包。
釘崎站起來,但下一秒就察覺到少女膝蓋上絲襪透出的紅色,看向清繪的的紅眸:「受傷了麼。」
「嗯……沒什麼,我……誒誒誒!?」
釘崎野薔薇一把攬過她的腿彎和腰,將她抱起來,少女很輕,所以釘崎沒什麼壓力,下一瞬又放下,清繪扶著她站穩,還沒有緩過神。
釘崎低頭,清繪比她都矮。
是因為骨架小嗎?其實也沒矮多少,但就是覺得好小,雖然也很輕。釘崎心裡不自覺分析。
站直就好多了,那點傷不影響走路,剛剛清繪只是摔懵了,站不起來。
釘崎垂眸:「你去哪兒,我幫你。」
「不、不用——」
沒等清繪說完拒絕的話,釘崎野薔薇就提過她的背包:「逞強什麼。」
少女不說話了,咬著唇。
她們一路沉默。
到了她家樓下,釘崎無所謂地把背包還給她:「不會打架,也要會躲,伏黑都沒有教你麼?」
釘崎揮揮手要離開,胳膊被扯住,很輕的力道,她轉頭,偏橙色的眸子望向黑發的少女:「做什麼?」
清繪頓了頓:「謝、謝謝,能交換聯系方式麼?」
「哈?我現在可沒有咒術師以外的朋友。」釘崎知道對方知曉咒術師,也就沒有掩飾。
清繪以為是拒絕,剛要把手收回去,釘崎已經拿出手機,旁若無人地低頭按按鍵:「多少?」
「……!」清繪報號碼,「xxxx」
「知道了。」釘崎收起手機,利落的短發落下來幾縷。
釘崎抬眸勾起唇角:「下次找你逛街。」
第46章
我坐在床邊,褪去長筒白襪,紅紅的膝蓋,只是擦傷而已。
捻上一點膏藥,在擦傷那裡塗了一些藥水。
涼嗖嗖的。
我想起剛才的那個釘崎野薔薇。
看起來是一個很好的人,而且幫了我。
一衝動就要聯系方式了。
沒拒絕太好了………不然我會原地尷尬死的。
釘崎野薔薇………是個很帥氣的女生。
我順勢脫掉襪子。
拿出手機。
[清繪:你們班的釘崎同學真的很帥呢。]
[伏黑:你遇到她了?]
[清繪:嗯,我摔了一跤,她把我扶起來了。]
[伏黑:你沒事?受傷了沒有?]
[清繪:沒有沒有。]
對面停了幾秒,才回復。
[伏黑:你很喜歡她?]
[清繪:對啊,周圍沒有那種酷酷的女生呢,真好。]
[伏黑:……]
他又沒繼續說了。
我沒在意,只以為他又開始忙碌了,坐到書桌邊翻開作業本寫作業。
直到夜晚降臨。
我關上台燈,洗漱完,回到床上卷吧卷吧關燈睡覺了。
[伏黑:你和釘崎多接觸也好,不過她是咒術師,也很忙,不用太靠近。]
[清繪:(貓貓吐舌頭.jpg)隨便咯,晚安。]
[伏黑:晚安。]
………
第二天,我無聊地撥動筆,畫了一個簡筆娃娃。
美玲悄悄靠過來:「清繪清繪,等會兒投票你投哪個啊?」
我疑惑:「什麼投票?」
「就是……就是那個,」美玲指指正在黑板板書的班長,「修學旅行的選擇地點投票。」
「唔?」
我懷疑我是不是與世隔絕了,消息根本不靈通,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昨天快放學說的啦,你被老師叫走了。」美玲提醒道。
「哦哦,原來如此。有什麼地點啊?」
美玲想了想,自己數了數:「好像是………大海邊,大板,溫泉,爬山野餐……」
我果斷道:「反正不投爬山就對了!」
「噗哈哈哈哈。我就知道。」美玲捂嘴笑,眼睛眨眨,「智君他們學校要去溫泉……所以我就想投票給溫泉,就能一起去啦。」
我用手肘碰碰她:「搞半天你是想暗度陳倉嘛,行啊,我也投溫泉,反正我無所謂的。」
美玲笑開了花:「謝謝清繪!下午請你喝奶茶!」
我:「可以可以。」
*
上課,班主任進來,敲敲桌子:「安靜,現在開始投票,修學旅行大概是三天,但這次延遲到五天,因為學校要裝修。」
………裝修得好!
老師點點黑板:「地點就在黑板上,接下來就由班長和副班長來統計。」
班長站上來:「好了,現在簡單介紹一下各個地點,就開始投票。」
我撐著下巴看投影儀。
「大板我們會去………」
「衝繩…………」
「xx溫泉………」
開始投票的時候,我隨意在紙上勾選「溫泉旅行」。
班長和副班長在上面拿一張投票就在黑板上畫一筆。
「最後是………」班長看一眼黑板,宣布道,「溫泉旅行,大家今晚收拾一下,明天早上八點出發。」
這麼快……!!!
我以為會等幾天再去的。
下午我捧著美玲請的原味椰果奶茶,回到家。
[清繪:明天我們要去修學旅行了誒。]
[伏黑:去哪裡?]
[清繪:xx溫泉哦,【圖片】]
[伏黑:注意安全。]
[清繪:知道了啦。]
我在沙發上滾了一會兒,躺躺,半晌爬起來,收拾東西。
帶睡衣……帶幾件衣服……再帶毛巾……
我都塞在一個小小的行李箱裡。
*
晚上,天色已晚,我坐在地上看電視。
電視裡的女人:「你說,你就是愛雪萊!」
男人嘔吼:「不是!」
然後男人強吻女主。
我吃一片薯片嘎吱嘎吱,盯住屏幕。
女人唔了幾聲,猛然把男主推開,自己用袖口使勁擦嘴,像是怕髒,她眼含熱淚:「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男主一愣,畫面開始轉向他和雪萊無數次接吻的場景。
我再吃一塊薯片。
哇哦,這劇情。
正看得盡興,打開的窗戶傳來聲響。
我循聲望過去。
伏黑惠剛好落地,像黑貓一樣,深藍色的眸微掀。
仿佛已經習慣這樣進來,理所當然。
我頓時:「????」
我:「等等!你怎麼不走正門的啊!」
我嚇得薯片都要掉了。
伏黑惠一頓,偏頭看向電視:「這樣快一點。」
「你剛剛絕對停頓了吧!猶豫了吧!」
我盯住他,伏黑惠轉臉沒看我,走到我面前了才低頭,我坐著的緣故,他居高臨下。
伏黑惠:「清繪。」
我抬頭,沒好氣道:「干什麼?」
「………」伏黑惠張張嘴,卻沒有說什麼,自己的眼神滯了一瞬,移開目光,沉默了一會兒才像是仔細思考後開口,「沒什麼。」
我:「………那你過來干什麼。」
伏黑惠:「………」
沉默蔓延。
我默默轉移視線,看向電視,屏幕上還在播放那個劇。
緘默中,我說道:「看電視。」
伏黑惠頓了頓,坐下。
我余光能看到他坐在我旁邊,下撇的唇線一如既往。
房間裡只有電視的聲音。
還有我哢嚓哢嚓的薯片聲。
「吃麼?」
「不。」
我吃完薯片,喝了口水衝淡嘴裡的薯片鹹鹹的味道。
我轉頭,伏黑惠看得非常認真,不如說他每一件事都做的很認真。
即使不太感興趣。
我才看了一秒不到,他就敏銳地轉過來,我們對上視線。
我盯視他的眼睛,想了一會兒:「我說,你過來,是因為想我了吧。」
「………」伏黑惠沒有說話,眼眸一眨,像是被猜中一樣,唇一瞬間緊抿。
我不曉得當時怎麼想的,反正就看到他下意識一舔唇,就做了。
我很快地撐地靠近,親上他的嘴。
伏黑惠渾身繃緊一瞬,完全是面對突發狀況不自覺的反應,但很快放松了身體。
我攬住他的肩膀,靠近的同時,身體也在接近,伏黑惠抱住我的腰一使力,我就一下子被他圈在了懷裡。
我親了一會兒,松開,低眸看著很近的伏黑,他的睫羽都能掃到我的距離。
「清繪……」伏黑惠直勾勾盯著我喘息,眼尾緋紅,像是失去了判斷能力,只看著我,任由我動作。
我:「惠,要不要做他們做的事情。」
我說的「他們」是電視裡面的那兩個人。
伏黑惠方才站在窗戶上對電視裡的接吻情節一掃而過。
他定定地抬頭凝視。
我坐在他腿上的,反而比他高了一點。
我等了片刻,伏黑惠沒有回答,只抬頭,這次是他親了過來。
灼熱的手掌覆在我腰上,另一只手卻穿過我的長黑發輕輕地按住後腦。
我被迫向他擠壓了一點。
貼在一起,一分鐘後,伏黑惠微微張開嘴,舌尖在我唇上試探性舔了一下,濕漉漉的。
我懵神的下一秒,他順著舔進去,先是碰到我牙齒,再是我的舌尖。
黏糊糊的空氣溫度上升。
我不由得扯住伏黑惠的頭發,他紋絲不動,像是在探索,一直在往裡面伸。
「唔……」
舌又在碾壓,我才意識到我剛剛吃了薯片,味道沒有完全消散。
要推開他,按上他的胸膛,使力,伏黑惠動都不帶動的。
指腹下還能感受到伏黑惠白體恤下的薄薄的肌肉。
我被按住頭,又是上面的位置,其實有些難受,舒服又難受的那種。
還有種微微的窒息感。
但伏黑惠似乎是陷進去一般,舔了這裡又舔口腔其他地方,根本不膩。
我扯住他的頭發,相信是能讓他有點疼痛的力道。
但伏黑惠就悶哼一聲,喉結一滾,是吞吐的動作。
沒有松開。
我不得不轉而抓住他的後背衣服,褶皺都出來,伏黑惠的體恤差點被我扯變形。
溫熱的氣息噴灑,空氣黏糊糊的,我意識都跟著模糊,最後只會隨著他動作。
…………等等!明天要早起去修學旅行的啊!如果嘴腫了豈不是異常尷尬。
我心一狠,再抓住伏黑惠的頭發更加使勁。
他這次倒是順從地松開,微張嘴,眼神迷離得看著我。
我累得喘氣。
我:「就,就這樣吧。」
第47章
我氣喘吁吁地說完話,伏黑惠還沒有反應過來,手沒有松開,輕輕地搭在我腰後。
他仰著頭幾乎是執拗地望著我,或者說……著迷?
我看錯了吧。
坐在他腿上一點都不舒服,伏黑惠的褲子質料一點都不柔軟,更別說褲子裡的腿也不軟。
我動動,跪在他腿側支起來,沒再碰伏黑惠的腿:「你的褲子坐著真不舒服。」
伏黑惠緩慢地眨眸:「是嗎。這種材料的不舒服。」
我低頭,長長的黑發有幾縷垂到他胸前:「對啊。」
「嗯。」
我疑惑皺眉,沒懂伏黑惠這是什麼反應,不過也沒多在意。
我撐住他肩膀要站起來,伏黑惠撫在我腰上的手順著我站起來滑到小腿上。
小腿上溫熱的觸感,我沒管,抬腳離開他,走到行李箱處,再往行李箱上面的書包裡塞了包餅干。
伏黑惠手滑下,他頓了頓,懷中突然冷了不少。
「注意安全。」
我拉好拉鏈,身後傳來他的聲音。
注意安全注意安全的,都熟悉老一套了。
我隨意道:「知道了知道了,跟著班裡走,不會怎麼樣的。」
我走到沙發那裡,疊剩下的衣服,伏黑惠就還坐在跟前。
我疊好一件又一件。
突然,膝蓋被散發熱量的手掌覆住。
我一頓,轉頭,伏黑惠長長的睫羽遮住藍眸,他坐在地上,長臂一伸,就直愣愣地覆蓋住我的左膝蓋。
我:「………干什麼?」
伏黑惠這才掀眸:「你受傷了。」
陳述句語氣。
我低頭,他手掌張開一些,露出我的膝蓋,雪白的肌膚只有膝蓋上有一點暗紅色的疤。
我還以為什麼呢。
我:「對,不過都結疤了,不算什麼,馬上就好了。」
我說話間皺眉奇怪地動動腿,膝蓋被熱源蓋住,感覺怪怪的。
而且伏黑惠的手有一層薄薄的繭,更奇怪了。
傷口一點都不疼,結疤以後只有癢意,溫溫的手掌觸摸到,細細的癢意密密麻麻。
我放下衣服,彎腰握住他的手腕:「別碰啊,很癢的。」
「結疤後就會癢。」伏黑惠平靜道,不過手一轉反抓住我的手腕。
我低頭:「又干什麼?」
伏黑惠:「看你有沒有好好吃飯而已。」
我的手腕被一捏,似乎是在量長了多少肉。
我還沒來得及發作,伏黑惠站起來:「那我先離開了。」
「………」我揮揮手,「………快走快走。」
伏黑惠剛要走向窗戶,我急忙拉住他,伏黑惠微側頭。
「………」我忍了忍,「……你給我走前門。」
伏黑惠:「………」
夜晚,終於清閑下來,我把行李箱和書包拿到玄關處,回到房間躺在床上。
打開手機。
津美紀姐最近在忙考大學的事情,可能一年多都不會怎麼空閑,我也就沒多打擾。
我想了想。
修學旅行回來以後就添置一些新衣服吧………
以前上學,我其實很難花費國外親戚的錢,總覺得不想動,滿了十幾歲就出去打零工。
幾年前是整天都沒有空閑時間的打工,幾乎沒有用過他們發的生活費。
我只想要盡量少的花費別人的錢而已,不想欠的太多。
直到夜晚披著月光回家,疲憊不堪,空無一人的房間。
那時候身邊沒有伏黑惠,沒有津美紀,小泉沒告訴她我在打工,所以都是一個人。
躺在床鋪上,電話響起來的時候,我一時間除了詐騙電話想不出什麼人。
屏幕上是「利德阿姨」。
國外的親戚。
我一愣,接通,除了第一次定下收養關系時接到過電話,這是第二次。
「喂,是林池嗎?」
我抿唇,心怦怦跳:「是的,利德阿姨。」
「………」
不過是一般的寒暄,走過場一樣,她走得漫不經心,我倒是很認真答了。
最後,
利德阿姨:「………對了林池啊,聽說你在到處打工,是錢不夠嗎?」
「不是………」
「這樣,我知道打工也可以鍛煉,但不要太頻繁可以麼?我認識的人看到你了,還給我打電話以為我虐待你。」
「……衣服也不要節約,不管怎麼樣,不要讓別人以為我們虧待了你。」
我愣了愣,張張嘴:「好、好的………很抱歉。」
「沒事,以後注意一點就好,我在國內認識的人,不要讓阿姨在他們面前丟臉好麼?」
「好的………」
掛斷。
……好像是我考慮不周了。
從此減少了打工時間,以後也只是偶爾周末去。
衣服穿舊沒關系,因為我會洗得很干淨,看起來也沒什麼。
花錢沒有再那麼小心。
我也要顧及別人才行。
*
陷入沉睡。
*
第二天,我拖著行李箱和書包出去。
坐在班級裡,我悄悄拆一顆糖果吃。
「………好了,大家先出去去操場,上2號大巴車哦。」
我慢悠悠拉著行李箱出去,美玲期待地看看手機:「清繪!智他們也出發了!」
「嗯?我們的目的地很近麼?」
「嗯,住宿就幾百米的距離。」美玲把手機收好,臉紅撲撲的。
快要上車,我咬碎糖果咽下:「太好了,這不就是約會了麼?」
美玲害羞道:「嗯……嗯。」
我一上大巴車,立刻抱著書包原地入睡。
美玲坐在我旁邊,興奮地和男朋友聊天。
我睡得很熟。
結果頭一碰窗戶,給我硬生生砸醒了。
迷迷糊糊睜眼,美玲還在興奮地聊天,露出戀愛中少女的嬌羞。
我揉揉眼睛,打開手機,有幾條未讀。
[伏黑:你們上車了嗎?]
幾分鐘後,
[伏黑:八點半了,你在睡覺。]
沒有再發。
一語成讖,猜得真准。
我停頓幾秒,回復。
[清繪:對哦,怎麼了?]
伏黑惠回得很快。
[伏黑:沒什麼,你去的地址在哪裡?]
我摸下巴。
[清繪:xxxxxx]
伏黑惠沒說話了。
我沒發現,隨手把窗外的風景拍一張照片發過去。
[清繪:【圖片】【圖片】【圖片】]
我發過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照的照片是完全模糊的,因為車速太快,全成色塊了。
[伏黑:【圖片】【圖片】【圖片】]
我打開。
三張照片。
一張是五條悟的自拍,比了個耶,笑得大白牙露出。
我:「…………」
一張是遠處的風景照,樹林。
一張還是樹林,但是是舉著拍的緣故,下面還冒出伏黑惠的一小撮尖尖發。
[伏黑:注意安全。]
我:「………」
[清繪:知道了。]
[清繪:你們在干嘛啊?]
[伏黑:執行完任務,正要回去。]
[清繪:誒——那你受傷沒有?]
[伏黑:沒有,這次的咒靈很弱。]
我正和伏黑惠聊天,大巴車停在路邊。
老師在前面喊:「要上廁所的趕快去!二十分鐘後准時回來出發!」
一瞬間,大巴車空了一大半。
我也走下去透透氣,美玲就坐在座位上,剛好和男朋友打電話。
我左右瞧了瞧,只是一個休息站。
[清繪:你們高專學校,是不是非常偏僻?]
[伏黑:算是吧,要來參觀嗎?]
[清繪:以後再說。]
[清繪:對了對了!上次的大頭貼你放在哪裡的!讓我看看!]
*
往高專走的伏黑惠低眸看見短信,沉默一瞬。
[伏黑:錢包裡的。]
假的。其實沒放錢包裡。
[清繪:誒,我放書包夾層裡的。]
[伏黑:是麼,你們多久到目的地。]
[清繪:大概下午兩點?]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
伏黑惠單手插兜,慢慢走在上坡路。
樹蔭投下,光斑晃眼。
藍眸低垂,很認真地在回復,又謹慎地在話題結束時找其他的問題。
大頭貼沒有放在貼身錢包裡。
上次遇見了那個銀發咒靈,被砸向牆面,錢包掉落在旁邊。
明明咒靈應該是沒有人的智商思想的,最近出現的咒靈卻都有。
銀發咒靈挑眉,要撿起來,伏黑惠瞳孔縮小。
下一秒,虎杖從後面偷襲,和咒靈扭打在一起。
伏黑惠渾身劇痛,染血的手指一屈,鮮血流進瞳孔。
他費力地伸手一拿,打開,錢包裡除了錢,還有一張大頭貼。
黑發的少女在對他笑。
伏黑惠沒有猶豫,拿出照片,照片邊緣也染上血色濡濕。
他將其撕成碎片,再將碎片一片片塞進嘴裡,血腥味的口腔嘗不出其他味道,浸染凶惡的深藍色眸緊緊盯著遠處鬥爭的一人一咒靈。
咕嚕。
咽下去,黑發的少女碎成碎片融化在血液裡。
沒有弱點了。
伏黑惠站起來,身上碎石落了幾塊。
虎杖漸漸支撐不住。
「玉犬——!」
……
結果最後是五條老師解決的。
伏黑惠低頭,繼續回復短信。
大頭貼被他吃掉了。
不過清繪應該不會檢查錢包。
昨天清繪好像說了那條褲子不舒服……?算了,換掉吧。
常服的褲子而已。
伏黑惠走進高專。
[清繪:不過上次那個薯片避雷了,其實不太好吃。]
伏黑惠下意識回憶起昨天勾著她舌尖跟傻了一樣不斷汲取的畫面。
[伏黑:………其實還行。]
[清繪:哦,那你吃了以後別親我。]
[伏黑:我不吃薯片。]
伏黑惠打開宿舍門。
玄關擺得是他和津美紀的合照。
………說起來,和清繪的合照已經沒有了。
除了國中的畢業照以外,都沒有了。
仔細算算也只有那次大頭貼好好合照過。
伏黑惠頓了頓。
[伏黑:以後還要照大頭貼麼?]
[清繪:隨便咯。你想去玩兒?]
[伏黑:算是吧。]
[清繪:那等我回來就找時間去玩玩吧。確實好久沒出去玩了。]
[伏黑:嗯。]
第48章
大巴車搖搖晃晃地到了,我們下車上了山路走了半晌,
美玲累得汗水從臉頰流下,背著書包,用手的袖子一抹汗,側頭:「清繪,還有多久啊?」
我想了想,看手機:「老師說要走一個小時,大概還有三十分鐘。」
美玲啊了一聲,沮喪道:「………好累!」
我遞給她一張紙巾:「沒事沒事,快到了。」
美玲小聲道謝,接過紙,擦擦額頭。
我也流汗了,抬頭,長長的隊伍緩慢向上移動。
黑色的發絲黏在臉側,我伸手撥開。
拿出手機,拍下前面長長的人頭隊伍。
[清繪:只能說累死了。【圖片】]
[伏黑:你體測之後,停止晨跑了。]
我一頓,難得心虛一下,但馬上反駁。
[清繪:對哦,我好討厭運動,站著都比跑步好。]
[伏黑:那身體差怎麼辦?]
[清繪:不會啊,哪有那麼差?]
我停下打字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惠把我看得身體太弱了,像是對待瓷娃娃,擔心這兒擔心那兒的。
我要繼續打字的,但剛好前面的隊伍停下,老師在最前面拍拍手:「好了,先放行李,三個人一個房間,自行安排,安排完在群裡由一個人發房間號和人員名字!」
一哄而散。
美玲去找另一個班的好友,我也找了泉此方和美幸。
泉此方走過來,呆毛動動:「奧莉薇,香純和華子她們想住在我們隔壁的一間。」
美幸單手疑惑捧臉,問道:「是你們認識的那幾個人麼?」
我:「是哦,我們先進去選房間吧。」
泉此方:「雖然已經是最晚的了,估計只有最裡面的房間了。」
我轉頭,周圍都是樹林泥土,面前是一個低低的房屋,有古典的氣息。
外面的學生早就擠進去了,裡面都是吵鬧的聲音,只有寥寥幾個人站在外面。
我和泉此方美幸她們走進去,兩邊長長的走廊。
我:「右邊吧。」
泉此方:「幸運的右邊。」
美幸:「我倒無所謂。」
我們背著書包拿行李去了右邊,靠近出口的房間全被其他人選中。
我們一直往裡走,直到最後一兩間還空著。
我:「………還真的是盡頭的一間。」
我推開最後一間的門,裡面是古典風,左側是榻榻米,右側是木台,擺放著花瓶,有一個小小的陽台,因為是一樓,陽台外面就是草地,還是露天的,我懷疑我可以直接跨過去,都不用走正門的。
陽台平台上有幾個坐墊。
我們把東西放下,收拾一番。
門突然被別人推開,華子大笑:「Surprise——!!!」
奧莉薇從她身後探出頭:「我們在你們隔壁哦。」
香純一把推開華子走進來:「你好,叫我香純就好。」
美幸立刻放下手中衣物,溫溫柔柔道:「你們好,我是美幸。」
「我是奧莉薇!」
「我是華子,你好哦,一起來玩兒啊。」
我收拾好東西,直起身看她們:「華子,玩兒什麼?」
華子拽住自己的兩個馬尾,眯眼笑道:「清繪——民宿誒!溫泉誒!山誒!修學旅行誒!要素齊全!」
我:「……?所以?」
華子得意地哼哼幾聲,要開口說什麼,忽然被香純按到一邊,香純冷靜道:「當然是晚上泡完溫泉打乒乓。」
……好無聊!
我一點都不想運動,環手,企圖找理由:「我說……都泡完溫泉了為什麼還要運動啊?……萬一又出汗了。」
香純推推眼鏡:「怕輸的人退出就好。」
我:「哈?!來就來!」
泉此方舉手:「我倒是無所謂啦,偶爾這種青春少女jk的活動也挺有趣。」
美幸:「我也可以。」
香純一錘定音:「好,那晚上七點,在乒乓球台那裡,不見不散。」
「………」我再掙扎一下,「人很多,萬一搶不到……」
華子:「人不算多,這裡很大,我們來的也就幾十個人而已。」
我:「…………」
行叭。
約定完奧莉薇她們就回去收拾東西去了。
我和泉此方美幸都收拾完畢。
美幸:「我要去買個東西………」
泉此方綠眸一眨:「我也要,一起吧。」
我躺在榻榻米上,累得不行,根本不想動,聞言揮揮手:「再見,我在這裡等你們。」
美幸擔心道:「那要注意一點哦清繪,這裡的本地人不知道的還是不要搭話。」
泉此方回頭,狹促地眨眼,哄小孩子的語氣:「對哦清繪,陌生人不要開門哦。」
我:「………快走吧你。」
門打開又關閉。
我趴在榻榻米的被褥上,翻個身,迷迷糊糊地要沉睡。
陽台欄杆突然一響,嚇得我一激靈。
起身看過去,一個戴眼罩的銀發男人正在陽台外笑眯眯地看著我,手指輕輕一彈欄杆,鐵質杆便發出「嗡」的一聲,見我醒了睜大眼看他,五條悟才握住杆子,聲音驟停。
我:「………五條老師?」
「喲清繪!好久不見。」五條悟輕松翻過欄杆進來。
我站起來阻止:「這是女生宿舍,你再進來我就喊變/態了。」
「誒?!」五條悟停下,摩挲下巴,「啊……忘了。那你過來。」
他又翻身從陽台出去,落在泥土地上。手臂撐著欄杆朝我揮手。
「過來啊過來啊清繪。」
「………」我吐槽,「老實說,你真的像拐/賣的人。」
五條悟:「怎麼可以這麼說帥氣的五條老師!」
我沒再繼續接話,走到陽台,道:「有什麼事嗎五條老師?」
五條悟停止喋喋不休的話語,男人很高,低著頭看我,銀發在陽光照耀下邊緣仿佛是透明的。
五條悟沉默下來,笑而不語。
我也沒有先開口。
空氣緘默。
半晌,只有風吹過樹林發出的颯颯聲。
「我們來附近執行任務。惠也在哦。」五條悟突然開口。
「………」我,「嗯?」
五條悟靠在欄杆上,把身體壓在上面彎腰,「我說清繪,你察覺到了嗎?」
我皺眉:「什麼?」
「惠啊,你的男朋友,察覺到了麼?」
我一頓,回想一番,好像沒什麼值得突出注意的,於是搖頭:「不知道,是什麼?」
「嗯——」五條悟沉吟片刻,輕松笑出聲,「你對他很重要,像吊著他最後一個神經。」
我不懂。
五條悟攤手:「惠總體來說是個堅強的人,但遇到你的事精神就會變得脆弱不少,應該是小時候你給他留下太深刻的弱小印像了。」
我:「……哈?」
我都沒發現。
「惠他時時刻刻都在擔心你,」五條悟摸下巴,「擔心在意的程度越來越高,最近快到頂峰,精神完全系在你身上,清繪,你可是完全掌握了惠哦。」
我:「掌握什麼的………」
「只要你想,你就能毀掉——你自己。」五條悟中途話鋒一轉,「我提醒的原因不是擔心惠,恰恰相反,我擔心你。」
「清繪,你無心之舉可能會觸碰到惠的某種神經。」
「我不擔心惠瘋掉,畢竟是咒術師嘛,我相信他還是會成為一個優秀的咒術師,會撐過去。但我擔心——惠對你做什麼。」
一團話丟過來,砸得我暈暈乎乎的,下意識道:「他能對我做什麼?」
五條悟:「不要小瞧咒術師啊。」
五條悟笑出聲:「不過你應該不會討厭那樣的惠。你心疼他都來不及,然後就互相套牢………啊,我不會是預言家吧。」
我:「什麼?」
「總之,祝你好運咯。希望結婚過普通的幸福生活哦。」五條悟像是過來就為了說這番話,手指一指,瞬間沒了蹤影。
徒留我風中凌亂。
……這都什、什麼跟什麼啊?
正愣神,手機響了。
[伏黑:清繪,我們正好來這裡執行任務。你在哪兒?]
我剛要打字,才意識到不對勁。
以前惠的玉犬都能准確找到我位置的,莫非是狗鼻子一路聞過來的麼?
我穩了穩,繼續打字。
[清繪:在民宿,你要過來嗎?]
[伏黑:好。]
我趴在欄杆上發呆,才等了幾分鐘,樹林裡就傳來腳步聲。
是伏黑惠。
等,沒說具體位置還是找到了,果然是玉犬帶路?
因為是最後一間房,位置偏僻,他從房子那頭過來,反而躲過了同學們。
伏黑惠在欄杆外停下,深藍色眸低垂:「你趴這裡做什麼?」
「沒什麼………」原本要說五條老師的,不知道怎麼說,最後堵在口中咽下去。
算了。
我撐起來,伏黑惠依舊比我高,我問道:「你們執行完任務沒啊?」
「執行完了。在收尾。」伏黑惠回答,面無表情的臉在陽光下居然有了幾分溫柔,可能是長長的睫羽撇下帶來的錯覺。
我盯住他,伏黑惠回望我。
按照以往,他應該過一會兒就別扭地扭開頭的,但現在他仍然直勾勾低頭凝視。
我最先撐不住,有心打破安靜:「那你就要回去了?」
「嗯。」伏黑惠說道,末了又莫名其妙加了句,「按理來說是這樣。」
我沒在意末尾那句,近乎糾結地看著他。
五條老師那是什麼意思?我搞不懂。
片刻之後,我試探性說道:「那你接下來幾天能抽時間陪我嗎?」
「可以。」伏黑惠答應得極快,我懷疑他都沒思考過,或者就等著。
我狐疑:「真的嗎?可是你不是要祓除……那個什麼什麼咒靈的嗎?」
「不衝突。祓除完可以來找你。」伏黑惠平靜道,聽語氣像是自己定下了。
我:「可是你執行完任務不累嗎?不餓嗎?不困嗎?」
「不累,不餓,也不困。祓除咒靈本就是咒術師一直在做的事情。」
我哽住。
伏黑惠的神情平靜到我真的以為祓除咒靈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
我歪頭:「那我什麼要求你都會答應你嗎?」
伏黑惠沒有第一時間答復,自己蹙眉想了會兒,臉上帶了點迷茫:「我也不知道。」
「………」我嘗試提出無理要求,「那你工資卡給我。」
伏黑惠沒有猶豫:「可以。」
他作勢要拿什麼東西,我忙阻止,「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我按住他的手,確認他不會再拿東西,才松開。
幾秒之後,我又道:「以前你總是打人。」
伏黑惠沒想到我突然提從前的事,撇開頭,覺得往事不堪回首:「你說這個做什麼………」
我眨眨眼:「那現在呢?現在還會打不良嗎?」
伏黑惠要回答「不會」的,但停了幾秒,「如果他們欺負你,我會的。」
我一愣。
我現在才真真切切的意識到伏黑惠的喜歡,以前都是模模糊糊的觸碰。
我誠實道:「我覺得我喜歡你比你喜歡我多一點。」
「咳」伏黑惠耳廓紅了一片,假意咳嗽,他看我一眼,頓了頓,別扭道,「我不覺得。」
我直直盯住他。
我也覺得。
好像伏黑惠的喜歡更多很多很多,我國中收回的喜歡太多了,失去了,就回不來了。
現在的喜歡是最新的,屬於這一刻產生的感情。
但伏黑惠就像壓抑久了似的猛然爆出來。
我很奇怪以前怎麼沒被淹沒。
伏黑惠撇開頭沒看我,抿唇。
我看了片刻,踮腳,抱住他脖子,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伏黑惠手臂穿過欄杆空隙抱住我的腰。
我親完,他沒有滿足一樣低下頭尋過來。
噙住唇瓣,伏黑惠熟練地吮/吸。
過去多次的吻,雖不是深吻,但親密的貼貼伏黑惠早就掌握了太多技巧。
以前是一點點使出來,自從那次深吻之後,伏黑惠現在是毫不顧忌。
我不由得揪緊他的肩部校服,伏黑惠撫在我腰部的手掌除了把我往他那裡按,還將我肚子和欄杆隔開,不至於硌住。
現在只是貼貼,他都能玩出花了。
第49章
身體隔著欄杆親吻,過了會兒,我踮腳踮得很累,要踩實松開他。
我身子低下來,唇遠離了他,我都不敢舔,嘴上被他舔得濕漉漉的。
伏黑惠卻跟著低下去,手撐在欄杆上,毛茸茸的海膽頭尋過來。
他彎腰,根本不怕硌在腹部上的欄杆似的,我睜大眼,伏黑惠擋住了一切陽光,背光讓我看不見他的面容,只能依稀看到伏黑惠深藍色的眸和鴉黑的睫羽。
他靠近,我怕美幸她們快回來,偏開腦袋要躲開吻,「等一下………」
輕飄飄的吻就落在我眼角,害得我不由得閉上那只眼睛,伏黑惠的黑發和我的黑發蹭在一起,纏繞,毛茸茸的癢意。
我抵住他的胸膛,想推開他:「等下,小泉她們可能會回來了………」
伏黑惠歪頭,沒有動,反倒像我在攀住他靠近。
片刻之後,伏黑惠平靜道:「沒有回來。」
我:「…………」
我:「你不會用你那個……那個什麼……式神?偷看了吧!」
「沒有。」伏黑惠誠實道,「只是看著門口而已。」
他湊近想要再親的感覺,我戰術性後仰,伏黑惠靠的過於近了些,又禁錮住我的腰,我只能上半身後仰,撐不住只好攬住他。
因為我的仰頭,伏黑惠順勢把頭埋在我頸肩。
我不自覺揪緊他的後背校服,伏黑惠的衣服都皺起來。
癢意和濕熱感不斷從鎖骨傳來。
半晌,我迷迷糊糊的,伏黑惠抬起頭,深藍色的眸眼尾帶紅,是淡淡的紅,反而帶有和平常的冷淡氣質不一樣的感覺。
他微張嘴喘口氣,輕輕叫了聲:「清繪。」
我:「…………」
怎麼回事?
為什麼現在的伏黑惠那麼……那麼……蠱人?
等……他是這種性格麼?不是啊。
但事實就是,伏黑惠現在的表情面容像是在邀請。
我原本清醒的腦子又給整迷糊了。
伏黑惠還叫我:「清繪。」
「怎、怎麼了?」我舌頭打結。
「…………」伏黑惠頓了頓,垂眸看我,似乎看出我的心不在焉,再一次湊近,沒有親,只是柔軟的側臉貼著我的臉頰。
我的耳側離他的聲音極其近,他說道:「我這幾天可不可以過來。」
用的陳述句語氣。
我腦子混亂得很,伏黑惠又適時遠離,我盯著他的深藍眸,愣愣道:「也行叭………」
「嗯。」伏黑惠得到了想要的答復,真正遠離,「那我先離開,你有空了給我發消息。」
我迷惑地點點頭。
伏黑惠看我一眼,轉身離開,不一會兒就消失在樹林裡,看不見蹤影。
冷風一吹,我瞬間反應過來。
……等下,我答應了什麼來著?
我:「!?」
*
「山裡的東西好少,便利店也少,只有一個小的小商鋪,東西還少。」美幸邊說邊把買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擺好。
泉此方拿著游戲機,看我呆若木雞地坐在陽台椅子上:「清繪你做什麼呢?中咒了?」
我回神:「沒……現在做什麼?」
「當然是——」泉此方還沒有說完話,門突然又被推開。
「Surprise——!!!」華子帶著護目鏡,「當然是去山林冒險啦!!!」
「…………」我轉頭,「美幸,老師說沒說過不可以亂走。」
「啊………老師好像說在周圍有柵欄,不出柵欄就好。」美幸想了想。
我默默轉回頭:「…………原來如此。」
「嗶嗶嗶嗶出發冒險!」華子跟智障一樣張開雙臂模仿飛機在我周圍繞圈圈,「出!發!冒!險!」
我:「奧莉薇香純她們呢?」
「我們在這裡。」門口出現兩個………野人。
泉此方:「厲害,原始時代打扮。」
香純臉上幾道彩繪:「算是個游戲,別忘了我們社團的初衷。」
我吐槽:「別忘了現在不是社團活動時間。」
香純絲毫不受影響:「要有社團精神才行。」
居然當做沒聽到!?
泉此方慢悠悠躺回榻榻米,眼睛盯著游戲機:「啊,你們去吧,我就先…………」
話音未落,她就被兩個「野人」架起來,香純冷酷道:「一起。」
泉此方:「………」
她看香純一眼:「呀嘞呀嘞,dazai.」
………都這種時候還在玩文豪野犬的梗!?
美幸溫溫柔柔的,根本不會拒絕。
我舉手:「等等,你們說的游戲………是什麼?」
*
站在外面的樹林裡,我面無表情地打掉胳膊的蚊子。
香純被塗的黝黑的臉根本看不清眼睛:「沒錯,就是兩個野人當鬼,守護寶藏,你們來搶,時限一個小時,也不要被我們捉住。」
我無語地看一眼她們身後的漫畫書「寶藏」,說道:「多大了,這個游戲好幼稚的說。」
奧莉薇:「裡面有美少女戰士特輯漫畫。」
我:「我願意!!!」
「太沒有原則了清繪。」泉此方吐槽。
「好了好了!」華子舉起手,「游戲——開始!!!」
我們四處散開躲在樹林裡,我周圍都看不見華子她們的任何一個人。
靜悄悄的。
我慢慢靠近目的地,突然,左側的樹後面露出非常明顯的雙馬尾,乍一看仿佛樹長了兩撮頭發。
我小聲嗶嗶:「………華子你頭發露出來了。」
「啊?」華子的聲音從樹後面傳出。
我還要再說一遍的,腳步聲驟然響起。
我立刻躲在樹後面屏氣凝神。
「看到你了哦——」奧莉薇的聲音。
她靠近。
我側頭,華子正瘋狂和我比手勢讓我逃,一副「她不可能發現我一定發現的是你你快逃」的模樣。
我:「………」
我比劃回去。
華子一臉懵逼,然後露出的馬尾被奧莉薇一把扯住,奧莉薇露出鬼/畜的微笑:「抓住你了。」
華子:「咿呀——!!!」
奧莉薇沒想到華子立刻用另一邊馬尾打她,她下意識松手。
華子狂奔,我也被發現了,只得跟著華子逃跑,奧莉薇一臉猖狂笑意跟著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看來華子她們出師不利。」泉此方聽到了華子的慘叫,她蹲在草叢裡分析,美幸也蹲在她旁邊。
美幸緊張道:「我、我們應該怎麼辦啊?」
「那還用說?這種游戲的精髓,」泉此方伸出手指,「就是苟啊。」
美幸:「啊?那樣不就贏不了嗎?」
「呀嘞呀嘞,不要這麼努力玩游戲,晚上會腿痛的。」
然後她們就蹲在草叢裡,時間靜止。
哢嚓——
泉此方撕開薯片吃一塊,遞給美幸:「吃麼?」
「那、那我也吃……」
「你們在吃什麼啊?」頭頂傳來香純的聲音。
泉此方:「………」
美幸僵住:「………」
泉此方:「跑吧。」
美幸:「誒誒誒誒?」
美幸狼狽地跑在前面,泉此方面癱臉,一邊吃薯片一邊跑。
香純跟在後面:「你還挺囂張的嘛!」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感覺我們在跑山頭,跑著跑著我就以為自己是來跑步鍛煉身體的。
我和華子跑到柵欄處被擋住路,剛好遇到跑過來的泉此方和美幸。
泉此方放松了:「該結束了。」
美幸跑得氣喘吁吁,說不出話。
奧莉薇和香純趕過來:「看來你們輸了呢。」
我還不甘心:「該死,如果沒有這個柵欄!」
話音剛落,身後比我們都高的柵欄突然向後面倒去,發出沉重的響聲。
我們驚得目瞪口呆,正好和柵欄對面的三個人對上視線。
虎杖悠仁正對野薔薇大聲嗶嗶:「你看吧!我就說要倒!………啊,清繪。」
釘崎野薔薇摸耳朵:「啊啊聽不到………嗯?清繪啊。」
伏黑惠抬眸沒說話。
雙方一時間尬在原地。
我看一眼伏黑惠就沒再看,總覺得剛才才親過就別扭得很。
泉此方:「………這要賠的吧?」
第50章
我們面面相覷。
泉此方:「……」
我聽到她說的「賠錢」的話,只能說在心裡默默贊同一番。
華子毫無顧忌,說道:「對啊,你們不能走,得賠才行。這是民宿老板修的。」
虎杖悠仁沒有一點見到陌生人的羞澀感,他撓撓頭,歉意蹙眉:「啊,真的耶,抱歉。怎麼辦啊伏黑。」
伏黑惠收回一直盯著我的視線,我沒看他,只覺得臉上被一股目光定定地看著,在灼燒一般。
伏黑惠聽到虎杖的問話,偏頭:「那就賠。」
「哦………說的也是。」虎杖悠仁撓頭,轉過來,「清繪,你知道老板在哪裡嗎?」
我:「………應該就在民宿裡。」
「我們去找!」虎杖悠仁挽起袖子,一臉干勁。
釘崎野薔薇無聊揮揮手:「你去,我不去。」
「誒?!」虎杖悠仁一驚,頓了頓,眼巴巴轉向伏黑惠,「伏黑………」
伏黑惠掀眸看我一眼,我急忙微微搖頭。
伏黑惠環手看向一邊的草叢:「自己做的事自己去。」
虎杖悠仁:「誒!?伏黑你也!?」
不,我不要在眾多同學老師面前和伏黑惠見面,裝作不認識的樣子會非常尷尬,坦白男女朋友的關系又會牽扯到伏黑惠的學校和此次過來的目的,我不想費腦子。
泉此方和華子上次看過伏黑惠的學生證照片,但是華子估計就一閃而過,現在看她的樣子早忘了…………那就只剩下——
我悄悄轉頭,香純和奧莉薇一臉看戲,泉此方眯眯眼,見我看過來還勾起唇線,一抹飽含深意的笑。
我:「…………」
一邊的香純還湊近,附在我耳邊,小聲道:「他們都認識你呢………除了那個黑發的。」
我:「……對啊。」
不,黑發的那個才是關系最深的——這種話怎麼可能說得出來啊!也沒有必要。
虎杖撓撓頭,「那我去吧……」
他說完就揮手拜拜走了。
釘崎野薔薇朝我眨了眨眼,對我揮揮手:「走了。」
我:「再見,注意安全。」
香純松口氣:「看來沒事,我們也走吧,先回去休息,晚上泡溫泉吃飯。」
泉此方搶先說道:「好像清繪想要一個人散散步,你等會兒再來吧。」
我一噎,看她神秘一笑,我瞬間懂了她的意思……
等等,我才和伏黑惠分開沒有兩個小時的說啊!沒必要啊!
「等下……我也跟你們……」我伸手,要攔住她們。
泉此方回頭:「嗯?你確定?」
本來這裡就只剩下我和伏黑惠,伏黑惠插兜靠樹,低眸在看草叢裡的松鼠。
很明顯啊!小泉你這樣很明顯的啊!
華子摸摸肚子:「快點快點回去吧,我餓了。清繪讓她散步唄,估計是輸了太傷心了,要體諒她啊。」
奧莉薇捂嘴噗嗤諷刺笑。
香純:「再見清繪。不要偷偷哭泣。」
我:「……」
真的嗎?這麼明顯,都沒有察覺到!?
我一哽,拒絕的話說不出口,特別是余光中伏黑惠好像還看過來,熟悉的玉犬突然蹭著我的腿,腳踝處連被矮小植物弄出的癢意都沒有了。
我從牙縫裡擠出來:「行……」
她們毫不猶豫地遠去。
泉此方最後跟我反手比了個耶,我真的……
空氣沉默下來,只有松鼠弄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樹林被清風吹過的簌簌聲。
我頓了頓,低身揉揉看不見的玉犬的腦袋,因為看不見,所以一開始手是落空的,但它自己把腦袋湊過來蹭蹭,我也就順勢揉揉。
「五條老師也過去了。」半晌,伏黑惠開口,打破平靜。
我一愣,「悠仁那裡?」
「嗯。所以他不會有事。」伏黑惠垂眸,深藍色的眸子一轉,映出我的影子。
我抿唇,松開手直起身,對上他的視線。
我:「我……」
我還沒說完,伏黑惠插話:「清繪,你剛才想回去,不想和我一起,對吧?」
一上來就是死亡問題嗎?!
我偏頭:「沒有哦,當然沒有。」
伏黑惠插兜,從樹干上直起身子,慢慢走向我,枯葉被踩的清脆微響。
我本來抬頭,直直對上他的眼睛的,過一會兒就心虛地移開目光:「算、算是吧,不過也是因為我們才見過面啊。」
伏黑惠停下腳步,面上毫無波瀾:「所以你現在不想和我在一起。」
救命!能別問了嗎!?
我弱弱道:「沒有。」
伏黑惠歪頭,面無表情的臉做這種動作有種詭異的萌感:「膩了?」
我懷疑伏黑惠是不是抓住我弱點了,我移開視線,忍住被那個動作擊中的內心:「沒…」
「………」伏黑惠轉頭看一邊,「去散步麼?」
這能說什麼?我只能說:「行……」
*
雖然開頭很尷尬,但我走著走著就恢復了,甚至還抱怨:「怎麼這裡撓腳踝的草這麼多?」
彎腰撓撓,腳踝都被我撓出一道道紅痕。
「為什麼不穿長褲。」伏黑惠反而側頭問我,他的黑色校服褲子很長,雖然不是把腳踝遮得非常嚴實,但比我好太多。
這問題。
我直接道:「就,沒穿啊。」
誰能想到我要去爬山……
伏黑惠低眸,像是思索片刻,下撇的唇線一如既往。
「要我背你麼?」
啊?那這算什麼散步啊?你不就等於負重跑了?
我停頓幾秒,道:「要。」
他看我一眼,半蹲下,我非常自覺地攬住他的脖子跳上去,伏黑惠手掌適時按住我的大腿。
我穿的短褲,他的手掌就在大腿上,沒有衣物的阻隔,伏黑惠的薄繭的手掌就直接碰到我的皮膚,熱得很。
但被背著就很爽。
我搖搖小腿,腳踝處還在發癢,我盡力忍住。
眼前的人的耳廓在發紅,我看了看,他應該在害羞。
我手一捏伏黑惠的耳朵,伏黑惠立刻傳來聲音:「做什麼?」
「沒什麼。有些人的耳朵是軟軟的,有些就硬硬的,我看惠你是哪種?」我說著就把伏黑惠的耳朵捏捏。
我:「是軟的。」
伏黑惠不知道想到什麼,頓了頓,說道:「清繪,你也是。」
我一愣,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捏過我耳朵了,但下一秒就想到親吻到情濃時,伏黑惠確實會不自覺的按住我耳朵那裡的一片,應該是知道的。
還會情不自禁地舔,熱熱的手掌要不穿過我的黑發按住後腦勺或者直接按住側耳附近,要不就禁錮住腰,把我往他身體上按。
我:「………」
嗯,略過這個話題吧。
第51章
在樹林裡走,我乖乖靠在伏黑惠的背上,不需要自己走路,就很爽。
還有閑情看周圍。
樹林的樹葉綠油油的,但不是什麼大樹,樹干差不多都比人的腰細一點。偶爾有小動物經過。
我低頭,靠在伏黑惠肩處,頭頂和他的後腦勺碰到,溫熱的熱感。
臉擠在他校服上,我盯著無數的樹。
我:「惠,五條老師有說過我們之間的事麼?」
「………」伏黑惠頓了頓,「沒有,怎麼了?」
我:「哦,沒什麼。」
可能是察覺到我往下滑了一些距離,伏黑惠一抬手,我更往上了一點,背得更穩。
但由於沒反應過來,我被顛得更上去位置的時候,重力讓我不自覺猛地伏在他背部。
胸前擠壓的感覺。
我:「………」
伏黑惠握在我大腿上的手收緊一瞬間,我的腿肉都從他的指縫中溢出來一點。
我默默遠離一點,日常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伏黑惠穩了穩心神,才從剛才背部軟軟的感覺中回過神,他抿唇,腦海中回憶起不該想起的夢裡的東西,喉嚨莫名干澀。
手中的滑膩的肌膚,沒有運動過的痕跡,軟軟的仿佛棉花糖。
他努力回想剛剛的話題。
五條老師………
伏黑惠問道:「他是不是說什麼了?」
我一頓:「沒有。」
伏黑惠抿唇,也沒說話了,因為奇怪的心虛,沒有發現背上那人的不同尋常的反應。
其實五條老師確實找過他……
*
幾天前。
伏黑惠坐在學校花壇邊,彎腰喂玉犬罐頭。
「海帶。」
他抬頭,灰白發的少年站在他面前,低垂紫眸看著伏黑惠。
「金槍魚蛋黃醬。」
「狗卷前輩。」伏黑惠看他指的地方,瞬間領悟,「五條老師找我麼?」
狗卷棘微微點頭:「鮭魚鮭魚。」
「我知道了,謝謝狗卷前輩。」伏黑惠站起來,白玉犬就在他周圍跳,他低頭安撫地摸摸。
伏黑惠離開前,想到什麼,回頭:「狗卷前輩,我是不是不應該喜歡看不見咒靈的清繪?」
「……」狗卷棘想了想,在胸前面無表情地比了個大叉叉,「木魚花。」
「可是現在的咒靈有人類思維了………」伏黑惠低斂神色,「這簡直是敞開的弱點,不是麼狗卷前輩?如果是狗卷前輩會怎麼做?」
狗卷棘愣了愣,下意識假設自己如果有一個普通女高中生的女朋友應該怎麼辦。
狗卷棘仔細想了想。
——大概會分開,但如果真的喜歡的話,就不想分開了吧。
伏黑惠看狗卷棘「鮭魚金槍魚」的說話,還比手勢。
大約懂他的意思。
伏黑惠低眸,半晌,嗯了一聲。
「我也是這麼想的。」
伏黑惠告別狗卷棘,到教室,推開門,裡面只有一個人不安分地坐在凳子上搖晃,還哼著歌。
「五條老師。」伏黑惠平靜道,關上門。
「喲,惠。」五條悟笑著揮手,眼罩遮住半臉,唇勾起。
伏黑惠沒什麼反應:「找我有什麼事麼五條老師。」
「嘿咻!」五條悟蹭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慢悠悠到伏黑惠面前,坐在桌子上,環手,低頭看他。
五條悟:「惠,你的黑玉犬呢?」
「………」伏黑惠掀眸,深藍色的眸暗沉沉,看不出情緒,片刻之後,回答,「清繪那裡。」
「……」五條悟歪頭,笑容不變,「你知道那是一種監視嗎?惠?」
伏黑惠抿唇:「……」
「沒有怪你的意思。」五條悟手的關節屈起,敲敲身下的木桌,「我相信你初衷是為了保護她。」
五條悟仰頭動動脖子,伸展一下身體,「嗯——但是你現在,是不是多了些什麼?」
安靜中,看著沉默的伏黑惠,五條悟感嘆一句:「男子高中生啊………對了!五條老師也一樣哦!沒有老呢!」
五條悟摸下巴:「雖然清繪也知道,算是默許,但惠,別太過放任自己了,你的心態已經變化太多,清繪又不是什麼易碎品。」
「她就是。」伏黑惠這時候倒是說話了,抬頭,下撇的唇線,眼神異常肯定,重復道,「她就是。」
「……」五條悟笑著摩挲下巴。
嗯……難道是小時候清繪受傷留給惠的陰影太大了?
我就說我不擅長處理這種關系。
五條悟撐著桌面:「……別傷害清繪哦,後悔的可是你自己。」
「你在說什麼,我絕不會傷害她。」
「嗯?我是說過度保護啦,」五條悟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也算是一種傷害吧,主要是惠你的精神會變得脆弱,這可就不好了。」
五條悟沒覺得過度保護是一種錯誤,甚至黑玉犬的事情他都不覺得有什麼關系——要不是七海非要他提幾句的話,他可能就只是開玩笑地調侃惠而已。
咒術師嘛,保護普通的戀人有什麼不對?
總比讓戀人受傷乃至死亡之後再後悔強,怎麼樣都不為過,清繪也沒有什麼不願意的想法。
惠喜歡到什麼程度,五條悟相信只要清繪說一句拒絕的話,他就會默默收起所有的不妙行為,但清繪察覺到了,也沒有說。
畢竟戀人的意願也是非常重要的嘛。
也許是從小沒有接受過母親的教育,清繪好像對男女朋友之間的親密互動沒有什麼界限……?但是只是和她男朋友,五條悟也就不去在意。
五條悟沒說出自己的想法,笑道:「整天擔心這兒擔心那兒的,要變成惠婆婆了哦。」
伏黑惠沒管五條悟的玩笑話,習慣了。
他斂下神色,沉默。
伏黑惠他確實偶爾想過,如果清繪是他的式神就好了——這種想法。
是式神就會一直待在他視線範圍之內。
可惜這是不可能的,清繪是人類。
不可能一直在他身邊。
答應交往已是最大的驚喜,他以為自己會知足的,但貪/欲只會越來越大。
想她活著,想親她,想抱她,想她永遠不流一滴鮮血。
含著血液一並吞下他們的合照時,伏黑惠恍惚間仿佛吞下了少女。
從此安安穩穩的,不會再暴露在危險的空氣裡。
……也許真的出問題了,他自己。
從喜歡的那刻起,就沒有把目光從清繪身上挪開,從小時候就習慣了擔心。
清繪也根本不會照顧自己,妄想一個人出去住。
他不得不讓玉犬趕走她周圍所有潛在的危險。
國中貼著創口貼,伏黑惠也會自然經過她樓下,目不斜視地離開——其實早就不著痕跡地觀察過了。
原以為心滿意足的交往,也越來越渴望更加靠近。
像是得了肌膚渴求的病。
……
五條悟笑而不語,沒有覺得伏黑惠做錯,只是擔心他的精神狀態,所以落腳點就在精神話題上,前面的都一筆帶過。
真是想不通七海為什麼嚴肅地說要著重強調前面而不是後面。
因為相信他,五條悟就說了。
伏黑惠頓了頓:「我知道了五條老師……」
五條悟:「嗯嗯,知道就好,別讓我瞧不起你啊惠。」
「……不會。」
以上,對話結束。
*
我在伏黑惠背上昏昏欲睡。
眯起的眼睛原本要閉上,突然眼前出現一棵果樹,樹上結了沉甸甸的果子。
我想起民宿門口牌子上寫的「果樹隨便摘吃」的字樣。
瞬間清醒,拍拍伏黑惠的肩膀:「停一下停一下。」
伏黑惠:「?」
他乖乖停下。
我松開他脖子,跳下來,踩在泥土上,伏黑惠放了手,回頭:「怎麼了?」
我指指那棵果樹:「摘果子啊,上山必備項目!」
伏黑惠皺眉,「你要爬樹?」
我剛要自信滿滿地說「對啊!」的,但看一眼比旁邊其他的樹都難爬的果樹,咽了咽,慫了。
感覺自己不太行……
於是我轉頭盯住伏黑惠:「你校服,不好弄髒。我也是。」
想了想,「那你在下面,把我弄高摘果子?」
伏黑惠沉吟片刻,同意了。
……
我以為,是背人的姿勢,但高度顯然不夠。
伏黑惠一直舉著我也不現實。
我:「………」
所以我為什麼現在坐在伏黑惠的肩膀上?
很高的視野。
肚子就抵著伏黑惠的後腦勺,我剛坐上來時嚇得手不自覺按住伏黑惠的臉。
伏黑惠:「………眼睛,看不到了。」
「哦哦。」我忙松開手,改為撐在他肩膀空隙的位置。
伏黑惠手掌按在我的小腿上,穩住我,不至於左搖右晃。
大腿內側碰到他的耳朵,才發覺伏黑惠的耳朵燙得驚人。
伏黑惠悶悶道:「……快點,清繪。」
「知道了知道了。」我伸手夠果子,摘下一個就往地上扔,被玉犬接住,輕放在草地上。
然後重復這個動作。
我伸手摘果子的時間,還在想肚子隔著衣服也被伏黑惠的頭發蹭得熱熱的,更別說大腿了。
我加快速度。
感覺這個姿勢怪怪的,但又說不清哪裡怪……盡快結束好了。
大約摘了七個果子,我拍拍他:「好了好了,我要下來了。」
「哦。」他悶悶的聲音。
我挪開腿跳下來,先低身去看摘的果子:「去給小泉她們拿幾個……惠你吃嗎?」
我轉頭,被嚇到。
但伏黑惠沒發覺不對,還問我:「怎麼了?」
我默默一指:「………你流鼻血了。」
「……!」伏黑惠捂住鼻子,難得的睜大自己的深藍色眼睛,他蹙眉移開目光,一副感到羞恥的樣子。
「……上火了而已。」伏黑惠悶聲,沒看我。
我:「……哦。」
我遞給他一個果子:「清涼一下。」
第52章
伏黑惠捂住鼻子,黑藍色眸盯我一眼,悶聲道:「我去洗洗。」
我摸摸玉犬的腦袋:「好哦。」
伏黑惠轉身,在樹林裡瞬間不見。
……這就是咒術師的速度?
我拿起一個果子,看不見狗狗,就直接放在半空:「吃嗎?」
玉犬搖尾巴,先是胡亂蹭了蹭我蹲下的膝蓋,我撫摸它的脊背。
然後手中綠色的果子發出清脆的響聲,一半都沒有了。
我頓了頓,把果子在手裡轉轉,露出新的一邊,下一秒,又被咬,整個果子就只剩下果核。
我正想著把果核扔在哪裡,有沒有垃圾桶什麼的。
結果狗狗可能誤會了什麼,一口把果核也給吞下去了。
我手中一空,驚愕住。
……等!式神什麼的,吃什麼都不會壞肚子的嗎!?
伏黑惠回來,神色平靜,垂在身側的手有些許濕潤。
我抬頭:「惠,玉犬把果核吃掉了,這沒事吧?」
「沒事。」伏黑惠垂眸,玉犬砰得一聲消失。
我不知道它消失了,想再摸摸的,但沒有熟悉的狗狗腦袋蹭過來。
「它回去了。」伏黑惠平靜道。
我:「哦……」
我得回民宿了。
伏黑惠聞言只微微頷首,沉默地跟在我身邊,送我回去。
我走了幾步,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我頓了頓,停下,伏黑惠也跟著停下。
我轉身一把攬住他的脖子,仰頭近距離看他:「背我好不好?」
「……」伏黑惠喉結滾了滾,垂下的眼簾睫羽輕顫,他的手不自覺握住我的腰。
「可以。」伏黑惠最後說道,干澀的嗓音。
我承認我懶了,我也承認在知道我這種重量對伏黑惠來說不值一提時瞬間沒有心理負擔。
還有比被男朋友背不用走路更爽的事情嗎?
我依舊攬住他的脖子被背上,腳踝被植物弄出的癢意也消失。
大腿上按住的手濕漉漉的,倒還好。
我正趴在他肩膀上看地上的草。
伏黑惠突然開口:「清繪,你覺得黑玉犬跟著你,很煩嗎?」
「啊?怎麼忽然問這個問題?」我一愣,問道。
伏黑惠沉默片刻,說道:「只是想知道而已。」
我:「………」
從後面看不見伏黑惠的神色,我垂眸想了想。
黑玉犬,我從知道它是伏黑惠式神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伏黑惠他恐怕一直在用黑玉犬看著我。
算是監視。
但又確實是一種保護。
而我對隱私沒有太大的保護欲,沒什麼感覺。
總比沒有保護被人欺負強。
所以很感謝伏黑惠的。
我低頭,在他耳邊說道:「你覺得呢?」
先不說自己的同意。
伏黑惠耳朵紅了一片,他抿唇:「……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
這我就不懂了。
我皺眉:「控制什麼?」
「………」伏黑惠似乎是深呼口氣,才說道,「清繪,我控制不住自己,要知道你的一舉一動。不可怕麼?」
「……」我一怔,懂了。
想了想,我發現自己沒什麼抵觸的,無所謂。反正我又不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也對自己的隱私保護漫不經心。
不如說,莫名的有另類的安全感。
我頓了頓,湊到他耳朵邊,小聲嗶嗶一句:「可以。」
「……什麼?」伏黑惠沒反應過來。
我重復一遍:「我說,可以。你可以這麼對我。」
「………」伏黑惠閉了閉眼,說道,「我是說,我太擔心你受傷,會忍不住做些錯誤的事情,你應該阻止我,放縱會傷了你自己。」
我歪頭:「你要怎麼傷我?」
我總覺得我一拒絕,伏黑惠就會停下的。
「……比如,」伏黑惠艱難地說出口,「把你關起來,如何?」
如何什麼的………
我誠懇道:「如果我想出來,我就會說,你最後肯定會答應的。」
我低頭,把伏黑惠的臉捏住,「因為你把自己看得不是很重要,你更在意朋友,不在意犧牲。」
伏黑惠被我捏住臉:「………」
我感受到他身體的繃緊。
不知道什麼情緒,也許他在害怕,或者在煩惱。
我不清楚。
我想了想,如果和惠度過一生,我想我是願意的。
以後不過是考大學,找工作,結婚生子,然後死去。
唯一的意外就是惠,他帶來的其他意外也無所謂。
我不願意以惠為中心的生活,但願意受他的影響。
就算是關起來,我也會任性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也許會沉迷游戲,也許會學習其他的東西,總之不會滿腦子他。
我以為自己缺乏安全感,沒想到最缺乏安全感的是伏黑惠。
我沉默幾秒,松開捏他臉的手。
誰都沒說話。
只有樹林的簌簌聲,鳥叫。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只是心裡有了這個想法,也就說出來了。
「惠,我們畢業後就結婚吧。」
「………」伏黑惠身體徒然僵硬,按在我大腿上的手都收縮一下,「別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
伏黑惠仿佛慌亂了一樣,語速加快:「你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這是什麼問題?
我疑惑:「這意味著一種法律關系?或者責任?感情?」
「……你會後悔的。」
我:「不知道,反正我現在想結婚。」
……怎麼感覺說出了不負責任的話?錯覺麼。
我強行略過心裡的奇怪感覺。
伏黑惠沒說話了。
到了民宿附近,我跳下來,伏黑惠整個人都平靜得很,但僵硬的動作顯示他的不安分的情緒。
我抬頭,不打算放過他:「所以要答應麼?」
「……如果那時候你沒有反悔的話。」伏黑惠半晌憋出這句話。
「不會反悔的。」我誠實道。
不同於伏黑惠整個人的僵硬和混亂,我思緒清晰得很,摩挲下巴,小聲嘀咕:「……等等,那這樣我現在不就需要存錢了……」
結婚,好像挺費錢的。更何況我的朋友們那時候都沒有經濟實力。
「不需要。」伏黑惠回答得極快。
「什麼?」
伏黑惠頓了頓,移開目光沒看我:「我是說,不需要存錢,我自己有。」
「別開玩笑了,」我笑著擺擺手,雖然知道咒術師工資高,但伏黑惠還是學生誒,任務應該不是太多,「你一個人的錢怎麼夠啊。」
「夠的。」
我:「不夠的。」
伏黑惠:「反正不需要。」
我:「需要的。」
伏黑惠固執道:「夠的。」
我:「………復讀機麼你。」
我懷疑他腦子是不是被這個消息砸壞了,語言系統出了問題。
我:「別擔心,我們就簡單弄一個不費錢的。」
或者不辦婚禮,說實話我傾向於不辦的。
我:「或者不辦。無所謂。」
伏黑惠愣神,顯然沒聽進去我的話。
我看了他一眼:「反正先這樣,我先走了,拜拜。」
「……嗯。」
我走到民宿門口,回頭,伏黑惠還站在原地看我,明顯愣神的眼睛,莫名像只狗狗。
我揮揮手:「你回去啊。」
伏黑惠回神,轉身要走,一頭撞到樹干,我嚇了一跳,結果他就跟沒事人一樣繼續走,離開了。
我:「………」
……我是不是太虎了。
*
虎杖悠仁回到高專,晚上原本因為賠錢蔫蔫的神態,突然振奮起來去找五條悟。
他一把推開門:「五條老師!伏黑他一回來怎麼接了那麼多任務!」
「沒事,我看了,以惠的能力綽綽有余。」五條悟搖椅子。
虎杖悠仁不依不饒:「不是……我是說……」
五條悟打斷他的話,擺擺手:「別打擾別人攢錢,去去。」
虎杖悠仁:「……五條老師你怎麼跟驅逐狗狗一樣驅逐我啊!」
虎杖悠仁悶悶地出去。
路上遇見回來的伏黑惠,他開口:「伏黑!」
伏黑惠直直略過他走過去。
虎杖悠仁:「???」
等虎杖上前扯住他的衣服,伏黑惠才回過神來:「怎麼了?」
「你今天好奇怪啊伏黑。」
「……沒有。」
伏黑惠沒有透露什麼,打開宿舍門進去,徒留虎杖迷惑撓頭。
看樣子雖然奇怪,但五條老師沒有擔心,就應該……沒什麼大事吧?
伏黑惠回到房間,洗個澡出來。
他坐在床邊,想到什麼,打開手機。
……銀行裡面貌似存了錢,但不夠。
伏黑惠不怎麼花錢,給了津美紀錢剩下的全存進去。
目前這個數字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極大的。
但伏黑惠看了片刻。
好像,真的不太夠。
伏黑惠完全無視了清繪說的「不辦婚禮」,甚至擅自把婚禮價格提到最高。
床邊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清繪:我說了不辦,你辦了就不結婚。]
[伏黑:………]
[清繪:我存錢是為了大學。不是婚禮。]
[伏黑:好。]
伏黑惠低眸,拋棄了辦婚禮的想法。
清繪不要也沒有辦法……
等一下,清繪還要上學。
在伏黑惠脫離高專學生階段,正式作為咒術師工作時,清繪可能才大一或者大二。
伏黑惠又把手機打開。
所以還是需要錢。
*
我把手機放在簍子裡,脫下衣服裹上浴巾要去泡溫泉。
我軟趴趴下溫水,一臉幸福:「不錯……」
泉此方也軟成一團:「溫泉……真棒……」
而此刻的我還不知道伏黑惠已經跟個老父親似的決定要供我上大學了。
甚至預設裡還包括了我的研究生階段,住房食物衣服等一系列花費。
第53章
我趴在溫泉邊的石頭上,一頭長長的黑發扎起來成團子。
我腦袋擱在胳膊上,眯起眼,肩膀之下的溫水微微波蕩,熱熱的很舒服。
不遠處的泉此方整個人漂浮在溫泉上,興奮道:「喂喂,清繪,美幸,看我看我!我漂起來了!」
我轉頭,美幸正在一邊用濕帕子擦脖子,眼鏡被摘下。
我:「不錯,不過你頭發濕了哦小泉。」
「……失策了。」泉此方停下,走到石頭邊重新把頭發扎起,沒再說漂浮的話。
泉此方轉頭:「說實話,我以為美幸你摘下眼鏡不會是這個樣子的呢。」
美幸摸臉:「誒?什麼樣子?」
紫色的眼睛取下眼鏡後更好看更大,在霧氣騰騰下帶有別樣的美感。
我吐槽:「小泉說的是大雄那種吧。」
美幸:「……大雄?」
「是哆啦A夢裡面的大雄啦。」泉此方伸出手指,貓咪一樣的臉眯起眼睛,「他摘下眼鏡就是3.3這種眼睛哦。」
我:「……形容成數字3可還行。挺形像。」
我想了想:「不過我周圍有人取下眼鏡是眯眯眼,變小了,有的就不是呢。」
比如說五條悟老師………以前我小時候見到的五條老師,不是戴黑色眼罩的,而是戴墨鏡。
就那種,小圓片的墨鏡。
那時四年級,我找津美紀姐玩兒,晚上出去回家的時候,五條悟正好和伏黑惠回來。
暗暗的燈光下,伏黑惠黑藍的眸子掀眸盯住我,我沒發現,反而看向一邊好高好高的五條老師。
銀發的少年笑眯眯,已經畢業的人身上還有一些少年氣,因為實力強勁,隨心所欲慣了,一點世俗氣息都沒有。
他隨意招手:「喲,清繪。」
我仰著頭看他,五條悟的墨鏡滑下來一點,露出蒼藍色的眼,在月光下仿若寶石。
伏黑惠見我不說話就看著五條悟,開口道:「有什麼事。」
我回神,頓了頓,誠實道:「五條老師。」
五條悟刻意露出帥氣的微笑:「嗯嗯!」
我:「為什麼………」
五條悟:「嗯嗯!」
伏黑惠:「……五條老師你能別插話麼?」
我:「……為什麼,五條老師你的眼睛明明比墨鏡還大,還戴這個墨鏡不會鬥雞眼嗎?」
「………」五條悟保持微笑,「真是的,帥氣的五條老師怎麼會鬥雞眼呢,我就沒有掌握這個技能過哦。」
說著他取下眼鏡,對我發射眨眼光線,「怎麼樣,清繪,你長這麼大了,應該有點審美了吧。」
我剛要開口說什麼,就被伏黑惠打斷:「夠了,你快回去,不然你是想在家門口被壞人纏上嗎。」
「………」我愣了愣,看了看伏黑惠一如既往的臭臉,抬頭,五條悟沒有阻止伏黑的話,反而笑眯眯的,他低頭看一眼伏黑惠,再看我:「沒錯哦,清繪快回去吧。」
「………好的。」
我一臉迷糊地回去。
那稱得上是我迷惑的一個夜晚對話。
……
回憶結束。
我現在回想起來,挺有意思的,知道了他們咒術師的身份,所有一切奇怪的行為都得到了解釋。
以前就是根本沒有想深入了解而已。
美幸揉揉眼睛:「是麼?好像是很多人戴了眼鏡後,眼睛都會變形,其實我也變了一些的………」
我安慰道:「安啦,美幸你取下眼鏡也超漂亮的。」
泉此方在水下咕嚕嚕,氣泡冒出來,模模糊糊的聲音:「是啊,美幸你是又漂亮又性格好,人生贏家配置。」
泉此方站起來,盯一眼她的胸口:「而且,又很……」
我:「………」
美幸臉紅:「………沒有啦。」
美幸認真道:「其實胸大胸小什麼的,自己喜歡就好,有些穿衣服好看,有些行動更方便,都挺好的。」
我趴在石頭上昏昏欲睡,原本想說「對啊,又不是給男的長的。」結果頭被溫泉泡得昏昏沉沉,一開口就是:「對啊,又不是給惠長的。」
知道伏黑惠的泉此方:「………」
不知道伏黑惠的美幸:「……誒?一個女生麼?」
「好了,知道你泡暈了,美幸,我先帶她回去了,你可以等等華子她們,她們還在挖菜。」
「好的,沒事吧清繪?」
我被泉此方架起來,比了個OK,弱弱道:「沒事,還活著。」
我換了浴衣,被泉此方攙扶回房間,中途我還流鼻血了。
我:「上火了………」
泉此方:「身體弱,多運動。」
我:「………好的。」
等我癱在榻榻米上,泉此方把電風扇打開,一陣陣涼風吹拂。
泉此方:「怎麼樣?還好麼?」
我擺擺手:「沒事,好了很多了,你先去和華子她們玩乒乓球去吧,我就不去了。」
泉此方擔心道:「……真的沒事?」
我點點頭:「我就,玩玩手機。」
泉此方:「……行叭。」
她站起來,推開門出去。
等泉此方一出去,我就熱得把被子掀開,大字型躺在榻榻米上。
好熱………
我迷迷糊糊間,有什麼東西在舔我的手背。
要是以往我可能還會摸摸它,現在抬起手:「別,好熱的。」
黑玉犬不鬧了,在床鋪周圍來回地走,尾巴搖得歡快。
我翻身,風扇吹得涼快,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
黑玉犬等了半晌,才咬著被褥蓋在熟睡人的身上,再砰得一聲消失。
………
等我醒來,已是第二天。
我:「………」
我肯定錯過昨晚上的狂歡了,可惡!
泉此方抽走華子手上的一根簽,翻開一看:「啊,今天要去……山洞歷險?」
我:「………這兒哪有山洞啊喂。」
香純推推眼鏡:「這個你就放心吧,我們勘察過了,有的。」
昨天你們不是去挖菜了嗎!?
我戴好遮陽帽,跟著她們出去,路上看見美玲在和一個男生講話,臉上帶紅。
華子:「嘖,情侶。」
我:「………」
到山洞,清涼感從洞口不斷地傳出。
香純指指:「我們看過也問過本地人,這個山洞不管怎麼走都能出去,就比賽誰先出來好了,輸了的人今晚給我們煮飯開小灶。」
奧莉薇:「每個人間隔五分鐘進去,放心吧,小泉在那邊計時等。你們踩點進去。」
我:「……我記得我們社團的活動次數還不夠,這次能申請麼?」
香純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一張紙,眼鏡反光,露出殺氣:「放心,已經申請了,所以都給我拿出一萬分精力。」
奧莉薇:「Yes,sir!」
我:「……好的!」
我最後一個進去。
等得無聊了,就問旁邊還沒進去的香純:「香純,我帶給你們的果子吃沒?」
香純:「吃了,不錯,飯後消食。」
我:「那就好。」
香純看了看手表,揮揮手:「我先進去了清繪。你別忘了時間。」
我:「好哦。」
我等了五分鐘,看手機時間到了才慢悠悠進去。
裡面的路錯綜復雜,我聽信了香純的話,隨便走。
幾分鐘後就看到出口了。
什麼嘛,挺簡單的。
我滿臉笑意地出去………發現在進來的地方。
我:「………」
我默默轉身又走進山洞。
山洞裡非常涼快,偶爾還有石頭的水珠滴下。
手機響了。
[伏黑:我可以過來嗎?]
我想了想,在山洞裡應該沒事,不同時間出去就好。
[清繪:可以哦。]
我剛發出去,發覺伏黑惠可能在山洞裡找不到我。
我轉身要往回走,沒走幾步就撞到個人,他扶住我的肩膀。
我意識到是誰:「這麼快!!?」
伏黑惠:「剛好路過這裡而已。」
山洞裡太黑,看不見他,只依稀知道個人影。
我摸摸額頭:「哦。」
沉默下去。
半晌,我開口:「那就走吧。」
我選路,伏黑惠就默默跟上,也不說對和錯,弄得我走到很多個死胡同。
黑暗中,他突然牽上我的手,干燥的溫熱的。
我沒在意,反握住。
「清繪。」
我:「嗯?」
伏黑惠頓了頓:「你想好考哪所大學了麼?」
我:「xxx大學吧。」
伏黑惠:「嗯。」
我轉頭:「怎麼了?………等等,你們咒術師都不上大學的嗎?」
伏黑惠沉默下去。
我:「………退一萬步講,你們都不混文憑的嗎?」
伏黑惠:「大概。」
我:「哈?」
「那清繪你呢,大學之後呢。」伏黑惠轉開話題。
我被輕易帶過去,想了想:「不知道,就找工作吧,打死我都不考研究生了,考不考得上是一說,我不想學習了。」
「工作………」伏黑惠重復一遍,「沒關系,你不用急著找,要喜歡的就好。」
我失笑:「哪有能這麼容易就找到自己喜歡的工作啊,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後要干什麼。」
「那就慢慢找。」
「……說的輕松,空檔期你給錢啊?」
伏黑惠:「嗯。」
我:「………??」
嗯,是什麼意思?
我要轉頭問清楚,忽然臉被捧住,我看不清他的動作和臉,伏黑惠好像把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可以親你麼?在這裡。」
近得熱氣噴灑。
很輕的聲音,但還是在空蕩的山洞慢慢回蕩。
寂靜得滴水聲都聽得清。
我:「……當然可以啊。」
……等,香純她們應該不會過來的吧,這裡是離入口很近的位置。
沒等我想清楚,吻就落下。
隨著吻落下的,還有頂上石頭滴下的水珠,正好滴在我和伏黑惠相觸的鼻尖之間,融化在肌膚裡。
我被抱住,唇被一下下舔。
半晌,伏黑惠似乎是覺得可以了,舌尖撬開我的牙齒。
黏糊糊的吻。
第54章
山洞黑乎乎的。偶爾有滴水的輕響。
啪嗒,啪嗒,一滴一滴砸在石地的水窪裡。
背後結實的手臂在收緊,我抵在伏黑惠胸膛上的手臂被迫折起來,靠近他。
後腦勺被輕輕按住。
明明是冰涼的石洞,涼嗖嗖的,但周身的溫度不斷升起,嘴唇被反復碾壓。
伏黑惠胸前的衣服都被我抓得緊緊的。
石洞寂靜的環境,反而增添了一些奇怪的感覺,黏糊糊的輕輕的聲音都撞上石壁,以更大的音量返回。
我聽得耳熱。也許伏黑惠也是一樣,他更貼近一點,熱熱的手掌穿過我的黑發蓋住我的耳朵。
一切都朦朧起來。
不曉得親了多久。
只知道伏黑惠念念不舍地松開時,我差點站不住,被他一把抱起。
伏黑惠氣息不穩:「怎麼了?」
「………不,沒什麼。」我緩了緩,站直。
眼睛適應了黑暗,能看清些東西了。
我垂眸,伏黑惠的前襟被我捏得皺巴巴的。
我心虛地給他拍拍。
「你們在做什麼?」伏黑惠現在才問道,黑藍色的眸低垂,長長的睫羽遮住一切情緒。
手不老實,但又很克制,從我的耳側捏捏耳垂,滑到我臉頰,大拇指拂過我的眼簾,害得我只能閉一只眼睛。
我握住他的手腕往下扯,伏黑惠順從地往下,拇指劃過。
我終於能睜開眼,先抱怨一句:「不要摸我的眼睛。」
再回答他的話,「我們是在玩游戲,看誰先出去……」
等等,好像是個正式社團活動……親著親著我給忘了!!!
我連忙拉起他:「先別說了,快走快走,沒時間了!要走出這個石洞。」
「走出去?」伏黑惠一步就和我持平,語氣平靜。
伏黑惠:「跟我走吧。」
「啊?……誒誒。」我沒反應過來,一愣,空隙間伏黑惠反握住我的手走在了前面,我只好跟著。
沉靜間只有我們的腳步聲,踩過小水窪的水聲。
黑暗完全不是伏黑惠的阻礙,一路暢通無阻,眼看就要到出口,我忙拉住他。
我:「等等,你不能和我一起出去。」
伏黑惠側頭:「為什麼。」
「因為你就不是跟我一起進來的啊,而且我們是在正式社團活動,」我摸下巴,「雖然可以把你介紹給香純她們,但現在這個時機顯然不可以,在搞正事呢。」
………雖然這個正事就是玩兒而已………
伏黑惠停住,我先走。
我走到洞口,陽光照進來,看得見清晰的路了,回頭,原本在那裡等的伏黑惠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咒術師都這麼神出鬼沒的麼……?
我頓了頓,走出去。
泉此方剛好按下秒表:「清繪,倒數第二個。」
「???」我疑惑,「還有比我還晚的?」
「奧莉薇還沒有出來。」香純看了看表。
我仔細回想在山洞裡有沒有聽到其他響聲………結果全是伏黑惠的糾纏。
我:「………」
我清了清嗓子:「打電話吧,是不是迷路了?」
「說的對,反正都最後一名了。」說著泉此方拿出手機撥通奧莉薇的電話。
我們就等著。
電話通了,泉此方:「喂,奧莉薇,你在哪裡啊?」
她開了免提,我們都能聽到奧莉薇在電話那邊的喘息聲。
奧莉薇:「累死我了累死我了啊!!我出來了啊!你們在哪裡?!」
我:「……你在干嘛?」
奧莉薇:「爬山啊!這裡是個陡坡!」
泉此方眯眯眼:「可是我們就在洞口,你不可能看不到我們。」
奧莉薇:「啊?!」
香純環手,平靜道:「恭喜你,發現新的道路。」
奧莉薇:「…………」
我:「…………」
華子:「哈哈。」
香純:「總之,你先回民宿,我們也回去,在那裡集合。」
奧莉薇累得喘氣聲像是漏風的電風扇:「知道了。」
掛了電話。
我:「走吧,回民宿。」
「嗯。」
我們走向民宿的位置,走進樹林,我回頭望一眼,伏黑惠正站在洞口單手拿手機,低頭,似乎在發短信。
我才看一眼,伏黑惠就敏銳地抬頭,視線與我對上。
「清繪,你多少分鐘來著。」在記時間的香純突然開口問道,我忙回頭,「二十分鐘?」
泉此方側身:「你剛才在看什麼?」說著她也感興趣地轉頭,以為是小動物什麼的。
「!」我下意識要阻止,但前一秒還在的少年,下一秒就消失,泉此方沒看到什麼,就無聊地轉回去。
我松口氣。
*
伏黑惠站在樹枝上居高臨下,手觸到粗粗的樹皮,深藍色的眸斂下。
他看著黑長發的少女和她的朋友走遠了,才輕松下來。
[五條老師:所以說,要畢業就結婚了?]
伏黑惠停頓幾秒。
今天上午,也就遇到五條老師和七海前輩一次而已,就聊了幾句而已。
結果七海前輩就面無表情地說了幾句話,就給他套出來了。
可能也是伏黑惠被這個消息衝昏了頭腦,沒注意。
七海建人推推自己的眼鏡:「年輕人,挺衝動。」
五條悟攬上七海的肩膀,笑著擺擺手:「哎呀,又有什麼關系?惠很樂意的哦。」
伏黑惠:「………」
「我不是反對的意思。」七海建人拉直的唇線,成熟的面龐給人一種穩重感,「我是說,萬一那位女生後悔了……」
「所以才要早點套牢啊!」五條悟又一次打斷他的話,戲謔笑道,「對吧對吧。」
「………」七海建人抿唇,忍住了,繼續說道,「早點結婚也好,別……」
「別像七海這樣了,現在都單身,惠,要抓牢啊。」五條悟裝作嚴肅道。
七海建人:「………」
社畜再度忍耐,「算了,反正你記住,在你可能犧牲之前,對那個女生好一點,不要留下遺憾。」
伏黑惠斂下神色:「我清楚了七海前輩。」
「就是說啊,人生在世,就在於及時行樂嘛。」五條悟攤手,「好了好了,老師我可是很忙的,先走啦。」
銀發的男人揮手瀟灑離開。
七海建人收回目光,看向伏黑惠:「總之,你們五條老師很擔心你們,他是一個好老師,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確確實實是在為你們著想。而你們還是一個孩子,所以才更要抓緊。」
「咒術師,愛人要趁早。像我和你們五條老師,已經沒有時間再去做那些愛人的事情了。」
「煩惱的事情多了,精力也不夠了。你記得抓緊。」
第55章
接下來的修學旅行也沒什麼好玩兒的,就泡溫泉,爬山,和同學一起玩集體游戲什麼的。
「清繪,你又出去啊。」美幸坐在榻榻米上看書。
我穿鞋:「嗯,出去透透氣。」
「………」我強行忽略泉此方意義不明的眼神,打開門走出去。
美幸看著門關閉:「好像每天清繪都會出去一下子。」
泉此方吹風扇,藍色的發被吹開,露出額頭:「嘛,又有什麼關系,香純她們也整天不見人影。」
美幸想了想:「也是,華子她們又到哪裡去了?」
泉此方:「嗯……哪個角落裡玩游戲吧。」
*
我慢悠悠走出去,路過零零散散的同學,樹林裡還有人在野炊,我看幾眼就離開。
往民宿後的深處走,我啃完手裡的甜點,舔舔唇。
屬於樹林的清新空氣撲面而來,但夾雜著潮濕的味道。
走了一會兒,看見了一個人,熟悉的海膽頭,黑色校服,正插兜抬頭看樹上的鳥。
他手還按著什麼。
我不知道伏黑惠是在按住蠢蠢欲動的玉犬。
伏黑惠察覺到我走近,側頭,把手裡的口袋遞給我:「大福。」
「哦哦哦!謝謝!」我瞬間開心,接過。
有能帶東西的人,就很好。
我拆開包裝,咬一口:「你要吃麼?」
「我不吃。」
「哦。」
就安靜下來。
修學旅行這幾天我偶爾出去和伏黑惠見面,也沒做別的事,就聊聊天什麼的。或者提前問能不能帶吃的過來。
親親會有,但就沒別的了。
我適應良好,覺得剛剛好。
「下午就要離開了?」伏黑惠側頭。
我咽下:「嗯,就結束了。」
「這樣。」
我慢吞吞地吃大福,遠處的陽光從樹林透下,像是魚鱗,又像是亮色的斑點,從綠色的地面爬過來。
伏黑惠也沒有說話,不如說他本來就很沉默。
我吃完,忍住打飽嗝的衝動,「悠仁野薔薇他們怎麼樣?」
伏黑惠平靜道:「和平日裡沒區別,最近一年級也新來了個人,他們都在鬧騰。」
我疑惑:「嗯?新來人了?」
「嗯,你回來正好可以見面。」伏黑惠沒有多說。
我也就沒有多問。
我們聊了一會兒,就告別。
……說實話,就面對面聊聊天,我說讓他不用來了,伏黑惠還歪頭問我為什麼反悔?
我:「……」
這幾天就這樣過去了。
*
回去坐在大巴車上,我一歪頭要睡覺的,泉此方神秘兮兮地扯我的袖子:「清繪清繪,你通關那個游戲了嗎?」
「嗯?什麼游戲?」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就是那個橫濱戀愛游戲。」
「哦,那個啊………」我回想片刻,「只打了一個結局,還是be。」
泉此方湊近:「詳細說說?我正在做攻略。」
我簡略說了一遍大致劇情。
「……」泉此方沉默一瞬,「沒想到是亂步的be麼,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hard模式了。」
我:「嗯………」
不能說我一開始是想打出he來著……
車行駛得平穩,車上也安靜下來,我不一會兒就睡著。
……
幾個小時之後,我揉著眼睛下去,到班級,班主任常規性總結這次順利的修學旅行。
我差點趴下去又睡了。
班主任:「好了,各位先回家吧。記得周一不要遲到上學哦。」
「好——」
我驚醒,連忙拿起書包離開學校。
[釘崎野薔薇:到哪裡了?]
[清繪:快到了!幾分鐘!]
[釘崎野薔薇:美女等待.jpg]
我約好放學和野薔薇去逛街的。
到了商業區,人山人海,野薔薇橙色的頭發異常顯眼,我一眼就看到她,擠過去。
我:「抱歉抱歉,來晚了。」
釘崎野薔薇收好手機:「沒事兒,我們先去一樓!出發!」
野薔薇打了雞血似的瘋狂購物,我最後只是充當一個掛件和無情的審美機器。
我:「不錯,但換個艷麗點的顏色更好看。」
我:「嗯,好看,但腰那裡可以用帶子收緊。」
我鼓掌:「絕了!」
……
釘崎野薔薇提著大包小包哼歌走出商場,我看了看:「最近是有什麼活動?」
「要去參加什麼交流會,買衣服!……」釘崎野薔薇要開口繼續說,手機響了。
我幫她提了一些,野薔薇單手接通電話:「喂?」
釘崎野薔薇皺眉:「哈?」
她掛了電話,我:「怎麼了嗎?」
「有任務了。」野薔薇頓了頓,轉頭看向我,「抱歉清繪,我得先走了。」
我表示理解:「快去吧。」
她點頭,不遠處傳來喊聲:「釘崎快點啊——」
悠仁伏黑惠和另一個人在那裡等她。
我不認識那個新來的,就看著他,對方黑發披下遮住半臉,見我看過去,還略顯靦腆地輕輕笑笑:「你好,我是吉野順平。」
我:「你好,林池清繪。」
虎杖悠仁一把扯過順平的肩膀,大笑道:「清繪就是我給你說的伏黑的女朋友啊!」
順平:「……原來如此。」
我:「………」
怎麼回事,他的眼神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我和他們揮揮手告別,伏黑惠就插兜站在我旁邊一起遙望他們。
「……?等等?你不跟他們一起麼?」我疑惑。
「本來是釘崎和吉野的任務,虎杖擔心吉野第一次任務自願前往的。沒有我。」伏黑惠簡單說幾句。
我:「哦。」
……等等。
我又轉頭:「那你……要跟我逛街?」
伏黑惠低頭:「……不可以麼?」
「………那倒也不是。」
並肩走在街上,我原本就打算隨便逛逛就回去,中途伏黑惠突然開口:「去那邊,怎麼樣?」
「嗯?」我一看,是大頭貼機。
不錯!我喜歡大頭貼!
「好啊好啊。」我滿口答應。
這次我不准備搞怪,就中規中矩照個相。
我:「我按了哦。」
屏幕上我們湊在一起,我露出微笑,伏黑惠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我要按下,忽然一只手拂過我的側臉,我被迫轉頭。
放大的深藍色眸,唇上一熱。
哢嚓——
我愣住,伏黑惠松開唇時都沒反應過來。
伏黑惠垂眸:「清繪,真的畢業後結婚麼?」
我下意識回答:「當然。」
伏黑惠:「不要後悔……」他頓了頓,「就算後悔了也要早點說。」
「不會後悔的。」
伏黑惠抿唇,沉默片刻:「嗯。」
他再度傾身,在狹小隱秘的空間,親上我。
照片很快打印出來,是一對黑發情侶在親吻,但我無暇顧及,呼吸被掠奪。
伏黑惠松開一點,說話,唇的翕動我都感受得到,在我的唇上摩擦。
「清繪,我們能不能永遠在一起。」
熱熱的呼吸交纏。
我對上他的眼睛:「能的。」
能的。
第56章 番外
幾年後,我畢業了。
然後結婚了。
泉此方她們嚇得畢業照都掉了。
泉此方:「總的來說……清繪你好猛……」
華子:「……該死!!我還沒有男朋友啊啊啊!」
香純:「……你在我們最窮的時候結婚,收不到錢的。」
奧莉薇:「哦哦哦哦哦哦哦!!!」
我:「……你是大猩猩麼?」
「快來大家,照畢業照吧。」美幸借了一個相機,朝我們笑道招手。
我們停住話。
泉此方:「就比個普通造型就好。」
我們站在一起。
「三——」
「二——」
我默默伸出手比了個耶。
「一——」
哢嚓——
*
「我們大學雖然離得遠,但假期應該能聚聚。」
「再見。」
我和泉此方她們分別,沒有書包,只拿了一份畢業證書。
天接近昏黃。
我走在街上,轉身去一家拉面店坐著。
「老板,一碗牛肉面。」
「好的,馬上來!」
我手指不自覺地扣桌子,身上的jk校服不出意外的話,就是最後一次穿了。
我撐著下巴,無聊地盯著店面logo。
手機振動。
[伏黑:任務完成,過來可能需要半個小時。]
[清繪:沒事,我在嗦面。]
我放下手機。
「小姐,你的牛肉面。小心燙哦。」服務員將一碗面端到我面前,笑道。
我對他笑一下:「謝謝。」
「應該的。」
拿一雙筷子,慢慢地嗦面。
津美紀姐幾年前考去另一座城市了,偶爾假期回來會一起玩兒。
釘崎野薔薇他們還沒有畢業,高專四年制,就有時候分散各地執行任務,有時候團體任務就會聚在一起。
照野薔薇的話講,就是:「那些男生終於可以獨當一面了。特別是順平。」
我哈哈笑幾聲。
吉野順平因為入校晚,實力被野薔薇他們落下一段距離,也許是最初的印像過於深刻,野薔薇總覺得他不靠譜。
結婚證其實在我到法定年齡的時候就領了,也就是前幾天。
我那天放學,穿著校服在校門口等。
伏黑惠很快到了,他穿的是白襯衫,看起來是新的。
伏黑惠沒什麼表情,但下撇的唇線更加明顯,不自在地扯扯領口:「……還有什麼需要整理的麼?」
我上下看他:「沒有哦,很帥。」
伏黑惠頓了頓,抿唇,以往是親密過頭才會染紅的眼尾現在就早早的紅了。
我緊張的情緒莫名減緩。
「走吧。」他還在愣神,我牽起伏黑惠的手。
伏黑惠下意識回握,已經成熟的咒術師手掌有繭,輕輕松松地把我的手包裹住。
我離目的地越近越放松。
但伏黑惠捏得越來越緊,他的唇抿得發白。
我以為他身體不舒服,畢竟咒靈任務很危險。
我轉頭:「惠,怎麼了麼?身體不舒服?要不改天再………」
「不用。」伏黑惠打斷我的話,可能覺得剛才的語氣過於強硬,又別扭地補一句,「不用改天,就今天。」
我沒發覺:「好叭……」
到了結婚那裡,我們拍了結婚證件照……?
工作人員:「女士,您就穿身上的校服麼?」
我愣了愣:「不……」
完了,忘記帶衣服過來了。
伏黑惠倒是沒有猶豫:「可以。」
我:「………哈?」
於是,我們拍的是我校服裡面的夏季白襯衫,和他的常服白襯衫。
我晚上回到家,要早睡,因為第二天還要上課。
就簡單親了一口他,「再見。」
伏黑惠這一整天都表面看起來冷冷的,但實際反應變得極度緩慢。
他眨眨眸:「……再見清繪。」
我沒發現他的愣神,回去睡覺了。
接下來持續到我畢業都沒有相見,因為都很忙。
直到今天。
我吃完面,剛剛好手機響。
[伏黑:我到了。]
[清繪:馬上來。]
我走出去。
在幾天前我搬家了。
沒錯,同居。
……房子是惠買的,裝修也是,畢竟我沒錢,咳。
天已經黑了,街邊的路燈亮起。
我緊緊圍巾,天氣很冷,馬上要到聖誕節。
我走了幾步就看見等在大福店外的少年,沒有穿以前的黑色校服,簡簡單單的羽絨服,和我昨年送給他的藍色圍巾。
我走近,跑過去,伏黑惠似有所感,轉身,一把接住我。
我冷得把臉藏進他溫熱的脖肩處:「好冷,今天好冷。」
「誰讓你不多穿衣服。」伏黑惠淡淡道,沒阻止我往他懷裡鑽,反而攬住我。
他的手捏住我凍得有點紅的手,包住,立刻有溫度傳遞。
不得不說,經常運動的人就是不一樣。
伏黑惠抬起另一只手理理我的圍巾,低眸:「回家吧。」
我抬頭:「嗯。」
回到家,房子是簡單低調的裝修,剛剛好。
我一進去就洗了個熱水澡,縮進熱毯裡。
伏黑惠脫掉羽絨服,只剩下毛衣:「清繪,不要躺地上,要蓋去沙發。」
我只想玩手機,不看電視,「我去床上算了。」
我縮進臥室的床。
只有一個主臥和客臥,雖然我和伏黑惠會睡一起,但這幾天只是睡覺而已。
伏黑惠也洗了澡,出來的時候帶起一陣熱氣,居家服都是寬松版的,鎖骨露出。
他躺在我旁邊,床陷下去一點。
我看了看手機,已經到平常入睡的時間了。
但明天再也不用上高中的課。
我轉身,恰好對上伏黑惠的視線,他的黑發有些壓在臉上,深藍色的眸靜靜的。
我:「我畢業了。」
伏黑惠:「嗯。」
我:「我們結婚了對吧?」
伏黑惠一頓,湊近一點,跨過他的枕頭,到我的枕頭上:「是的。」
離得很近。
我沒有眨眼睛。
伏黑惠的手搭在我的熱毯上:「很冷?」
「現在還行……」
伏黑惠唇落在我鼻尖,軟軟的:「也就是不冷。」
我一愣,下一秒就被伏黑惠從熱毯裡剝出來。
熱源離開,另一個熱源在我感受到冷意之前靠近。
伏黑惠一直低眸定定地凝視我。
我迷了眼,攬住他,仰頭親上去。
不再是上學時青澀的糾纏,是充滿熱情的完全不似伏黑惠平日冷淡氣質的吻。
我迷糊中脫了他的衣服,他也不阻止。
「……身材很棒。」我一捏都是肌肉,繃得緊緊的。
伏黑惠沒有說話,明明沒有運動,但他開始喘息。
我本能感覺到危險。
………事實證明,果然危險。
特別是當我承受不住,要停止,伏黑惠會靜靜的看著我,是和往常一樣的表情,但染上緋紅和情意,朦朦朧朧增添了蠱惑。
「……不可以繼續麼?」他問道,親親我抬起阻止的手心。
我一時間被迷住:「……也不是不可以………」
結果又是新一輪碾壓,咒術師的體力不是我能比的,到後面一直在哭泣,伏黑惠抱住我,堪稱溫柔地親吻淚水,但動作未停,我最後都哭得沒力氣,只小聲地抽噎。
感覺腦子很昏,身上每個地方都留下惠的印記一般。
………第二天我完全廢了。
第57章 番外2
結婚的日子沒什麼不一樣。
就是同居的人多了一個………而已。
我白天在學校上課,晚上回去,家離得近。
伏黑惠經常不在家,要不然我們時間就是錯開的,我只能通過桌子上他帶的大福和其他土特產來知道他回家過。
而伏黑惠知道我回家的判斷依據就是我把這些東西吃完了………
手機能聯系,但最後懶得說了,因為回去的時間實在不固定,我又不能及時回復,干脆不讓他說了。
叮鈴鈴——
下課鈴響。
我上的校選課,認識的人不多,就抱著一本書走出去。
[清繪:你上次買的那個東西好難吃哦。]
[伏黑:很難吃麼?]
[清繪:是的(貓貓認真點頭.jpg)很鹹,超級鹹。]
[伏黑:知道了,上上次的呢?]
[清繪:好吃,還要!]
我回了幾條短信就收好手機。
晚上哼著歌回去,用鑰匙打開門時,裡面亮著燈。
我推開門,沙發上果然有一個人。
我在玄關換鞋:「你回來了?」
「嗯,任務做完了。」伏黑惠起身向我走過來,懶懶地抱住我,黑色的毛茸茸的頭發就在我頸肩蹭,癢癢的。
我不由得向後退一點,但他跟著,我不得不反手抱住他。
他穿的是棉質的寬松家居服,渾身暖暖的。
我們就靜靜抱著,沒有講話。
伏黑惠應該挺累的了吧?我想著,輕輕拍拍他的背。
「吃飯了麼?」他的聲音湊在我耳朵邊響起。
我強行忽略耳朵處伏黑惠氣息帶來的癢意,答道:「吃了,你呢?」
伏黑惠:「我也吃了。洗澡麼?」
我一頓。
這是某種暗示的意思……
我回想最近一次的夫妻生活是什麼時候………好像是伏黑惠一個月前回來時,那天晚上他鑽我的被子,我順勢抱住他,就……第二天又廢了。
伏黑惠松開,深藍色眸盯住我,近在咫尺。
我沒說話,在想明天我要做什麼,有沒有什麼正事。
伏黑惠等,靠近,鼻尖蹭在我的臉頰。
黏糊糊的,雖然說一個月沒見,確實很想念。
我想到明天放假,小論文也寫完了,沒什麼事。
我眨眨眼,在他鼻尖碰到我的鼻尖時,微微仰頭,親上他的唇。
伏黑惠順勢入侵,手臂收緊。
親著親著,我被迫仰著頭承受,伏黑惠的睫羽輕掃我的眼簾。
溫度上升,最後快失控的時候,我硬是推開他,喘著氣:「……還沒有洗澡。」
伏黑惠眼尾紅了一點,默認了:「………」
我讓他先進去洗澡,伏黑惠熱氣騰騰的出來,我再進去。
穿著睡衣出來的時候,我坐在床邊,伏黑惠手穿過我的黑發,用吹風機幫我吹頭發。
吹得暖暖的,我漸漸變得迷迷糊糊的。
等吹風機聲音停住,我還昏昏欲睡。
伏黑惠放下吹風機,他低頭親上我的唇,說話間一絲一毫的翕動都感受得到:「困了?」
我想要點頭的,但這樣伏黑惠一定會順著我,就抱著睡覺。
……雖然也挺舒服,但這麼久沒見了。
我強撐著眼睛,攬住他收緊,伏黑惠被迫靠近,我看著他:「做了再睡。」
伏黑惠的氣息突然加重。
再次親上,衣角被掀開,伏黑惠的手有繭,觸到肌膚就感覺很奇怪,而且他的手總是熱熱的。
我被他順著壓在床鋪上。
伏黑惠就像狗狗一樣總是舔,也許是分離的時間長,這次夜晚的時間也很長,我真的是日常哭泣………
咒術師的體力很好,身體柔韌性也很好,但我不好,感覺身體柔韌性最大的鍛煉就在夜晚了。
累死了,雖然也很舒服就對了………咳。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起來,掙扎著去洗漱間洗漱。
看鏡子,全身都沒有一塊好肉,紅塊很多,還有牙印。
我:「………」
從一開始的起不了床,到現在能掙扎著洗漱,我真是經歷了太多………
這一天我就窩在床裡玩游戲,伏黑惠抱著我睡覺,偶爾去廚房煮小食,我玩著玩著就把腦袋擱在他頭頂。
一天就這樣過去。
而他休息了幾天,一天早上,我洗漱完,吃完早飯,窩在沙發上看視頻,伏黑惠接到任務,穿上外套,彎身在我臉上親一口:「我走了。」
我:「嗯,注意安全。」
「錢花完了麼?不要委屈自己,照顧好身體。」
我:「………沒。」
他任務的錢都打在一張卡上,而這張卡伏黑惠塞給了我。
目前我沒有畢業工作,伏黑惠已經畢業了,莫名其妙就擔任起了家庭花費?
伏黑惠:「再見,清繪。」
我揮揮手:「拜拜。」
門關上。
今天也是日常的一天。
*
【兒子視角預警】
我是伏黑颯太,今年六歲,日常就是和媽媽玩,還有和姑姑玩兒。
不過姑姑在另一座城市組成家庭,很幸福,到年底我們才會聚在一起,以往的時間媽媽經常去玩。
而媽媽工作了就很忙,更別說老爸了。
「颯太,我先出去買個東西,不要給陌生人開門哦。」媽媽打開門,回頭叮囑。
黑發的女人是非常年輕可愛的長相,說是她兒子的姐姐都信。
我答應一聲:「哦——」
門關上。
我靜靜等了一會兒,立刻從沙發上爬起來。
媽媽看不見玉犬,我就不一樣了,我不僅看得見,還利用了這一點。
我把游戲光碟放進去:「黑玉犬黑玉犬,你去看著門口媽媽回來沒有好不好?」
原本從小照顧我的黑玉犬聽懂了,搖著尾巴走到玄關處,坐下。
我盯住玉犬的背影,想起媽媽說的,以前借過禪院阿姨的眼鏡,看過玉犬。
她說玉犬帶一兩歲的我的時候,經常把我叼在嘴裡到處走,要不然就是用身子把我團團圍住睡覺,而我有時候會揪它的毛,把它攆得到處躲。
媽媽笑著說可惜照不到。不能留下珍貴影像。
我:「………」
我對媽媽沒有秘密,除了游戲和那一次外出。
那一天,五條叔叔——哦,應該叫爺爺的,但五條叔叔打死不願意,就叫叔叔了………他那天非要帶我去提前體驗咒術師生活,我差點被那個咒靈醜陋的樣子給弄吐。
結果五條叔叔不知道遇到了什麼敵人,被纏住了。
我躲在安全的地方,面前走過來一個人。
我不認識他,他看起來一臉凶相,但我感受到他沒有惡意。
他的嘴角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很強壯的身體。
我愣愣地看著他,男人低頭:「你叫什麼名字。」
「……伏黑颯太……」
「……果然是他的兒子麼。」他說著我聽不懂的話,看我的眼神一瞬間變得異常奇怪。
突然周邊的咒靈湧現,我還不會那些復雜的咒術,抱住頭,以為自己要死了,結果那個男人輕輕松松幾下捏爆了咒靈。
男人嘖一聲:「這麼弱。」
我一時間分辨不清他說的是我還是咒靈。
五條叔叔趕來前他就消失了,是的,最後掐了一把我的臉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我牽著五條叔叔的手,詳細說了一遍。
五條悟仰頭思索片刻:「啊……那個人啊……別擔心,以後不會出現了。」
……不會出現了是什麼意思。
但我接受了不和媽媽說這件事的約定。
還有,我進入小學的第一次考試因為前一天晚上五條叔叔非要帶我出去玩兒,就熬夜了,導致我考試直接睡過去。
然後就考差了,然後就叫家長了。
我立在辦公室門口,局促不安。
媽媽雖然很溫柔,但隱藏在溫柔下的東西可不容小覷,連爸爸都不會反駁媽媽一句話。
……應該是家裡地位最高的就是媽媽,當然了,我愛她,爸爸也很愛她,就是因為愛才願意順著她。
看不見咒靈的媽媽。
腳步聲響起,我抬頭,卻不是媽媽,而是一個黑發男人,臭著張臉。
我:「爸爸……?」
伏黑惠隨意揉一把兒子的頭:「嗯,等著。」
他進去。
我松口氣。
是爸爸就好多了,表面上看起來凶,其實我一撒嬌他就不會怎麼樣了。
半晌,門被打開,爸爸果然沒有說我什麼:「以後五條老師讓你去你就拒絕。」
我:「………好的爸爸。」
……不,其實每次都是被強行帶過去的………
我牽著爸爸的手回家。
我:「媽媽在家麼?」
伏黑惠露出一點笑意:「嗯。」
我仰頭看著,老爸經常在背後提起媽媽就笑一下,但到媽媽面前就臭臉,別扭。
或者是我都看不下去的黏糊。
我轉回頭,遠處的太陽快要下山,街道都是紅紅的。
媽媽還在家等我們。
伏黑一家,今天也很幸福。
第58章 番外3
#伏黑惠咒靈,清繪咒術師設定預警
#沿用咒靈沒有生/殖/器的設定(。)
「嗯……也要一個人做任務才行啊,清繪。」高專內,銀發男人摩挲下巴。
我擦掉細長刀刃的污漬,黑色的校服因為剛才的場地沾上灰塵,聞言抬頭:「……五條老師,不是你讓我和悠仁經常搭檔的麼?」
虎杖悠仁點頭:「沒錯沒錯!」
五條悟揉一把自己的頭:「嗯……確實是這樣沒錯,因為清繪你最後進來的,就想讓老同學帶帶你嘛,釘崎老是讓著護著你,得不到鍛煉。就選悠仁了。」
虎杖悠仁指指自己,一臉呆滯:「是指我對清繪很殘忍麼………」
五條悟沉默一瞬,笑道:「不是,是清繪不會依賴你啦。女生更容易依賴女生誒。」
我沒管他們的爭論,徑自點點頭:「可以啊。」
「正好,這裡就有一個任務。可不要讓老師失望哦——」
*
我去宿舍換了身衣服就出來,拿起雙刃負在身後。
我當咒術師沒別的,就為了錢,很多很多的錢。
能看到咒靈,從小就膽戰心驚,一直保持忽略的態度。
但不可避免地惹上幾個麻煩,我只能來高專學習自保,順帶賺錢。
我實力一般,咒力一般,還需要借助咒具雙刃戰鬥。
……所以這次單獨任務應該不會怎麼難的吧……?
高專的校服的裙子就是普通學校女生短裙的款式,而像真希前輩一樣的裙。
任務地點處於郊區開外的廢棄學校裡………說實話,這種奇奇怪怪的地方建築多久才能利用起來。
我推開廢棄學校的大門,吱呀一聲,天暗沉沉,烏雲密布,學校教學樓外的操場很多雜草,快到我的膝蓋。
濃郁的咒靈氣息。
任務上說是三級而已。
我皺起眉頭,警惕地穿過雜草靠近,草在腿上劃過,癢癢的。
嗚——風在吹拂。
越靠近教學樓,越能感受到咒靈的威脅。
……總覺得不像是普通的三級咒靈,而是………
一踏進樓梯口,像是野獸終於誘惑到了獵物,不再偽裝,濃烈的威壓傾斜而下,實力的壓制立刻讓我僵住。
…動不了了,不是三級。是比我高得多的存在。
我抬眸,斑駁的牆壁流下黑色的流動液體,黑暗處一雙雙紅色獸眼睜開,死亡的威脅。
突然,液體化為利刃在我頭頂刺下,我強行掙脫威壓,用雙刃抵住,回身後退。
液體沒刺中,卻沒跟上,就在原地盤旋。
我只擋了一擊,卻感覺用盡了所有力氣,喘氣。
暗處的獸走出,猙獰著暴露牙齒,兩只犬獸焦躁地劃地,卻沒有衝上來,似乎是受到什麼制約。
我緩慢地眨眨眼,汗水從額頭流過眼簾。
那兩只犬獸看我仿佛在看可口的肉。
半晌,腳步聲響起。
預示更大的威脅。
他一出場我就心下一沉,冷冰冰的墜入無底洞。
………是特級,大概我的葬身之地就在這裡了。
黑發的海膽頭,面無表情,深藍色的眸漫不經心地劃過地上盤旋的黑液,打扮是少年的打扮,白襯衫,黑長褲。
黑液一頓,立刻隱藏進地下,看不見蹤影。
犬獸蹭著他的腿,紅色的獸眼軟化,仿佛兩只真的狗狗一樣。
人形咒靈隨意摸幾下它們的頭。
「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一頓,「當然是祓除咒靈了。」
「………」咒靈偏頭盯我半晌,仰頭,「你忘了我了吧。清繪。」
我:「……什麼?」
我才說完就回想起來。
小時候遇見的咒靈,因為他是小孩子的人形,我就以為是同齡人。
玩了一段時間,偶然碰到一個酒鬼,伏黑惠冷臉放出了犬獸,那一刻所有隱藏的咒靈氣息爆發。
我驚駭,打不過就沒有撕破臉,直接消失遠離,保住性命。
……沒想到又在這裡遇見。
我腦海中瞬間閃過幾個想法,無一例外都是利用這一點逃離。
我:「我……」
話音未落,從地下湧出黑液,將我的腳踝緊緊纏繞,隱隱有向上的趨勢。
伏黑惠面無表情:「多余的話就不必說了。」
下一秒,我眼前一黑。
………
[二級咒術師:林池清繪,於xxxx年xx月xx日前往xx,由於任務發布失誤,三級升級為特級咒靈。]
[目前狀態:已失蹤五個月。]
………
我睜開眼,熟悉的屋頂,是一間普通的房間。
起身,我低頭,手腕似乎依舊留有冰涼的觸感。
一開始為了防止我逃跑,那個伏黑用黑液纏繞住我的腳踝與手腕,很冷。最後不知為何就解開了。
期間五條老師找過,我還以為他會毫不留情地殺掉伏黑惠的,結果就是在外面和伏黑惠待一會兒就笑眯眯進來:「清繪啊,這樣也好,最近高層在找你麻煩,我雖然能盡力保住你……但這樣避一下風頭也不錯嘛。」
我頓時:「………」
認真的麼?!讓我在咒靈這裡避風頭?!
五條悟側頭:「又有什麼關系,你們不是談戀愛了麼?……說真的,老師我也不是什麼封建人物……」
我:「………」
沒錯,在我被伏黑惠關在這裡三個月後,雖然不能出去,但他居然莫名其妙地對我有求必應。
一般我玩游戲玩完,抬頭就能看到他坐在窗台幽幽地盯著我。
臉臭,但脾氣奇怪的還行。我嘗試發火,伏黑惠居然微微蹙眉,別扭地道歉了………沒錯,道歉了………即使最後依舊沒放我出去。
短短三個月,我胖了八斤………震驚!!!
犬獸也可疑地仿佛真正狗狗一樣喜歡蹭我。
哦,還有青蛙、鳥什麼的。
咒靈不需要睡覺,我躺在床上,自然醒,一睜眼就是伏黑惠的臉。
我:「………你不是不需要睡覺的麼?」
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在我身邊的伏黑惠:「試試。」
直到確定關系的那一天,我懷疑自己被洗/腦了,不然為什麼身為一個咒術師,卻和一個特級咒靈在一起。
伏黑惠低頭,湊過來,我坐在床邊,被迫攬住他。
咒靈沒有呼吸,他親上的時候,我仿佛親了一塊冰。
唇齒纏繞。
幾個月後,五條老師來了,說出那番話,就朝我比了個耶翻身離開。
我:「………」
雖然答應了五條老師先在這裡待一年,但每天的宅生活我還是挺滿意的………
我被帶到一間普通的房子,偶爾就玩游戲,或者看電視劇。
到固定的時間就會起身鍛煉咒術什麼的………還有一個很好的對練。
伏黑惠整天沒有事情,他要不就坐在窗台看外面的草地,要不就擼狗,要不就去外面撿小動物回來——話說咒靈撿動物怎麼那麼搞笑?
或者就盯著我,看我做什麼。
我已經對他的視線免疫了。再說,咒靈和我都不是一個物種的對吧?
伏黑惠這個咒靈也很不一樣,和普通的特級咒靈不相同,也許也是五條老師沒有痛下殺手的原因。
我想起五條老師臨走前說的話。
「也許他是普通人被轉換成咒靈的呢?」
……大概吧。
到我成年的夜晚,咒靈的手也是冰冰的,藍眸直勾勾盯住我,手掀開我的衣角。
我意識到什麼:「等等……咒靈會不會沒有那個……」
話音未落,黑液纏上我的小腿,暗示了什麼,伏黑惠親親我的鼻尖,深藍色的眸低垂:「你說什麼?」
「不……沒什麼……」
下一瞬就陷入情意。
我迷迷糊糊間,隱約聽到伏黑惠湊在耳邊的聲音。
「……清繪,我會保護你的,不要死掉。」
……
我有種錯覺,他認識我許久了,但明明只是小時候見過。
還有另一種錯覺,我是他珍視的人,最後卻死掉了,所以現在他才害怕我再次閉上眼。
……不過怎麼可能呢。
難道轉換成咒靈,還能回到過去不成?
作者:
如如lulu
時間:
2023-12-27 09:31
還不錯,最後的番外我比較少見,還有我有一點想看穿原著或原著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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