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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HP)白蠟樹花》作者：如意果er【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2-5-9 10:07     標題: 《(HP)白蠟樹花》作者：如意果er【完結+番外】

文案：

如果霍格沃茨命運會被改寫，如果失去的親人原本不必離開，如果德拉科能被一個拉文克勞女孩拯救——如果這一切，才是平行世界裡他們的結局呢？
來自中國的純血女孩艾希莉·周，在收到通知書前認識了德拉科·馬爾福。艾希莉有拉文克勞的睿智和格蘭芬多的勇氣，她背負了尋找殺母凶手的重擔，在霍格沃茨結交了很多寶貴而真摯的朋友。而艾希莉，就是德拉科生命裡最柔軟的一束光。

內容標簽： 英美衍生 天作之合 甜文 魔法幻情
搜索關鍵字：主角：艾希莉·周，德拉科·馬爾福 ▏ 配角：原著全員，伊蓮娜·瓊斯 ▏ 其它：如果霍格沃茨命運會被改寫，如果失去的親人原本不必離開，如果德拉科能被一個拉文克勞女孩拯救——如果這一切，才是平行世界裡他們的結局呢？來自中國的純血女孩艾希莉·周，在收到通知書前認識了德拉科·馬爾福。艾希莉有拉文克勞的睿智和格蘭芬多的勇氣，她背負了尋找殺母凶手的重擔，在霍格沃茨結交了很多寶貴而真摯的朋友。而艾希莉，就是德拉科生命裡最柔軟的一束光。

一句話簡介：德拉科拯救計劃

立意：給故事裡的他們一個最好的結局。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2-5-9 10:11

第1章 00.前言

　　00.

　　艾希莉是在十歲那年來英國的。

　　1985年的倫敦下了雪，她來的時候正是聖誕節——艾希莉的生日。爸爸湯米·周牽著她的手，父女兩人漫步在市中心的攝政街。夜晚的天空濃厚醇黑，然而街道兩旁的聖誕燈牌照的路上亮如白晝。

　　「你喜歡嗎？」爸爸順著艾希莉的目光看過去，玩具店玻璃櫥窗裡有一個白色的毛絨小熊，還系著寶藍色的綢帶蝴蝶結。他理解的笑了，「雖然你的聖誕禮物和生日禮物都准備好了，但是今年你可以再選一個。」

　　艾希莉用另一只沒被牽住的手扒拉了一下圍巾，把深深埋在裡面的小臉露出來，驚喜的笑了：「真的嗎爸爸！我愛您！」

　　爸爸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頂，拉著她走進店裡結了賬。店主把小熊拿下來，准備包進店裡的禮物盒子。周先生拍了拍艾希莉的背：「寶貝，去挑包裝紙的圖案吧。」

　　玩具店裡還有很多閑逛的小孩子和家長，溫暖但明亮的室內燈光下，貨架上的漂亮玩具們都好像熠熠生輝。周先生看這小小的艾希莉踮著腳在櫃台前選包裝紙和絲帶，不禁出了神——想起了艾希莉剛剛降生的，十年前的那個晚上。

　　在那個晚上，他得到了他的珍寶艾希莉，卻永遠失去了心愛的妻子。在那個麻瓜醫院裡，艾希莉本來在自己懷裡安穩的睡，妻子也疲憊但幸福的看著她稚嫩的睡顏，一家三口本應永遠幸福的生活，但那個叫彼得的食死徒卻突然闖進來，奪走了妻子的生命，破壞了這一切，給這個家庭帶來了永恆的割裂。

　　黑魔標記烙印在天空的場景，他一輩子也忘不了。彼得說——主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叛徒，即是主人已經死了。

　　伏地魔死了，仍然沒有放過曾是食死徒的妻子。

　　周先生從廚房出來，手裡端著一杯熱巧克力，裡面還泡著兩塊香草味棉花糖。玩累了的艾希莉抱著小白熊，深深陷在軟沙發裡。壁爐的火燒的劈裡啪啦，玻璃窗外是厚厚的雪、路燈。「喝了這杯，然後去刷牙好嗎？」周先生把杯子給她，輕輕把留聲機關掉。

　　艾希莉收拾好一切，拽著小熊跑上三樓自己的臥室，乖巧的滑進被窩。周先生給她讀了一段關於雪的小詩，然後親了親艾希莉的額頭，退了出去。

　　女佣簡等在走廊裡。簡是一位四十五歲的英國婦女，是一位巫師家庭的啞炮。十年前周先生一家住在英國的時候，就聘用過她。在周太太去世後，周先生拋售了倫敦的房子，也辭退了簡，帶著艾希莉回了中國。如今周在女貞路買了這棟三層的房子，也聘回了簡。

　　「小姐睡了嗎？」簡輕聲的問，眼眶裡似乎有點濕潤，「周先生，您不知道我能再回來工作有多感慨——周太太對我曾那樣好，我發誓要好好照顧她的女兒，可沒能想到我錯過了這孩子的童年時光。」

　　周先生安慰的拍了拍簡的肩頭，嘆了一口氣：「要請你多陪陪她，我在麻瓜銀行的工作會很忙，在她去霍格沃茲之前的這半年，我想讓她仍然快快樂樂的。」

　　快樂，在艾希莉的人生組成中占了大比例的詞。這個懵懂但早慧的女孩子，雖然失去了母親，但有疼愛自己的父親，艾希莉仍然覺得很幸運。如果快樂是爸爸媽媽的願望，艾希莉也把這個當做今年的生日願望。

　　她抱緊了懷裡的小白熊，努力的閉緊眼睛，盡管淚已經濡濕了一小片枕頭。


第2章 01.小鷹與鉑金蛋殼

　　02.

　　小艾希莉坐在窗邊，敞開的窗外可以看到後院盛放的紫羅蘭花。晚春的午後陽光灑在艾希莉的身上，臉上，拿著書的手上，曬的她暖洋洋的。

　　簡敲了敲門，托著一杯兌了牛奶的花茶走進來。艾希莉歡呼一聲，從窗台上跳了下來。簡摸了摸艾希莉黑色的卷發：「小姐，不要總是在房間裡了，周先生的任務忘記了嗎？」

　　任務——艾希莉嘟了嘟嘴，不滿意的點點頭。爸爸交給她一個小任務，關於她在這裡能不能交到朋友。艾希莉實在是太喜歡讀書了，也從來不願意出門。只有她自己聽到簡和爸爸勸說的話的時候，才會不情不願的放下書，去後花園或者門前的廊下玩一會，看一看街上來來往往的麻瓜和鄰居。

　　誰讓這家裡的書架都塞滿了魔法世界的書呢？五歲之前，艾希莉像個普通孩子一樣長大，然而五歲之後，她才知道自己是個巫師，和爸爸媽媽一樣的巫師。她求知若渴的撲在書堆裡，更遑論來到英國的家之後，看這些書就更方便了！所以，只有傻瓜才會把時間浪費在玩具上呢！

　　每天陪艾希莉睡覺的小白熊：？傻瓜竟是你自己。

　　雖然但是，艾希莉喝完茶還是出門了。門口的草坪也被曬的暖暖的，她躺下來，臉頰的旁邊就是毛茸茸的蒲公英。艾希莉從來沒有這樣看過一朵花，或者說這個世界，她小心翼翼的摘下蒲公英，平躺著大吹了一口氣。小種子們乘著傘，越飛越遠。但是沒能一口氣把所有的都吹走，艾希莉有點懊惱。

　　突然有一叢種子從左邊飛過來，艾希莉把頭扭過去，看到一個男孩跪坐在不遠處，也拿著一朵蒲公英的根莖。

　　這男孩有烏黑的頭發，深綠色的眼睛，那雙大眼睛在圓框眼鏡的鏡片後面，水汪汪的帶著點不安的看著艾希莉。「我摘了你家草坪的蒲公英…抱歉。」他抓了抓頭發，把那根吹禿了的根莖放在格子襯衣的口袋裡。

　　好家伙，機會這不就來了嗎。艾希莉從草地上一骨碌就滾過去，也爬起來坐在他面前：「沒關系，你叫什麼名字？」男孩看著很近的女孩的臉，有點不好意思：「我叫哈利·波特。」「我叫艾希莉·周，你也住在這嗎？」艾希莉抓起哈利的手煞有介事的握了握，哈利更不好意思了，他剛要回答什麼，突然從路那邊的一個窗口傳來很大聲的怒吼：「哈利——波特，叫你去拿報紙怎麼還不回來？」

　　哈利和艾希莉都嚇了一跳，她眯起眼看清楚那窗口探出半個身子的肥胖中年男人一臉怒容，哈利更是一下子站了起來，局促的摸了摸口袋裡的報紙卷，邊往那跑邊回頭揮手：「再見艾希莉，抱歉。」

　　艾希莉後知後覺的看著那孩子跑進那家的院門，才揮了揮手：「…再見哈利。」

　　艾希莉在晚餐的桌上把交朋友的故事講給周先生聽，在說到他叫哈利波特的時候，艾希莉敏銳的捕捉到爸爸拿筷子的手停在半空，半秒鐘後才若無其事的夾起了一塊魚。他慢條斯理的說：「嗯…不管怎麼說，你完成任務了，甜心。要好好和新朋友相處，最好能邀請他留下吃飯。」爸爸又問：「波特他是巫師嗎？」

　　艾希莉有點疑惑：「不是，應該不是，他的家人看起來都是麻瓜，而且對他頤指氣使，我看他出來和我玩都很困難——為什麼這麼問，爸爸？」周先生這次沒說什麼，搖了搖頭，讓簡給艾希莉倒了一杯果汁。

　　一轉眼遛到了七月。周先生下班回到家，帶來了兩位客人。

　　艾希莉沐浴著晚霞在門廊下讀《霍格沃茨：一段校史》，爸爸把車停好，突然在門口的小路上出現了兩個人，兩個金發燦燦、如出一轍的大小男子。是馬爾福父子來了，艾希莉雖然嚇了一跳，但很快反應過來，這是移形換影。

　　那名父親的頭發相當柔順耀眼，披散在肩頭，他一手拿著精致繁雜的手杖，一手拉著那個同樣金色頭發的小男孩。那孩子看起來和艾希莉差不多大，他面色有點難看，也許是移形換影給他的不適感，但是在發覺艾希莉看自己，他很快調整好表情，變得不可一世起來。

　　「盧修斯馬爾福——梅林啊，這裡是麻瓜的街區，而且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周先生好像一點也不驚訝，但有點生氣這兩位巫師的大膽行徑。大馬爾福先生微微頷首，語氣倒是淡淡的：「這沒什麼，周，馬爾福家族在魔法部倒也不用怕被麻瓜問題調節委員會找麻煩。」

　　「周叔叔，日安。」小馬爾福對周先生同樣微微頷首問好。這簡直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艾希莉心想。

　　周先生叫艾希莉過來，。「馬爾福叔叔，日安。」艾希莉向盧修斯問好，然後對小馬爾福眨眼睛，「你好，德拉科。」

　　德拉科也點點頭：「你好，艾希莉。」

　　-

　　馬爾福家族是周家來英國後第一個寄邀請函的家族。在去年冬天聖誕節，在買小白熊之前，艾希莉和爸爸就是在馬爾福莊園度過了聖誕節晚會。

　　天鵝絨般的交響樂，香甜的酒，漂亮的男人女人。這是馬爾福莊園舞會上艾希莉所記住的，爸爸和盧修斯叔叔，納西莎阿姨聊了很久，是德拉科帶艾希莉僵硬但有禮貌的參觀後花園。

　　「這是從羅馬尼亞帶回來的。」德拉科指著一叢修剪得當的花圃，背書一樣的介紹著，侃侃而談，然而艾希莉敢肯定這些話裡沒幾句是他自己的。遠處大廳玻璃透出來輕飄飄的音樂和燈光，而這裡花很香，很多種花在這個冬夜仍然盛放，這一定是保溫咒的功勞。所以雖然有薄薄的雪，但穿著裙子的艾希莉依然沒覺得冷，她看著德拉科雪白的臉，在月光下一張一合的嘴巴，突然打斷了他：「你看月亮。」

　　德拉科覺得這種打斷很違反社交禮儀，然而他還是耐著性子抬頭去看。

　　「好看嗎？」艾希莉問。這月亮又大又圓，但和平時沒什麼不同。德拉科問：「就那樣，怎麼了？」「我喜歡圓。就是說今天是聖誕節，也是我的生日，我喜歡你說一點不一樣的，行嗎，德拉科？」

　　德拉科有點被難住了。

　　他不知道是該誇誇女孩子的裝束，還是該談一點風趣的社交話題——像他學的那些一樣。最後他憋出一句話：「嗯…我給你送了禮物，你應該拆過了。」

　　「是的，今天早上拆過了，謝謝你。那還有別的想說的嗎？」

　　「…嗯…」

　　德拉科有點著急了，還好這不是社交場合，否則一定要為這樣的冷場被爸爸責問。

　　「德拉科，說點德拉科想說的，在我面前就把馬爾福藏起來。」艾希莉有些理解的拍拍德拉科的肩，去聞探出枝頭的花苞去了。

　　此後的無數個晴天，艾希莉會來找德拉科玩。在書房，在陽台，在花房，兩個小孩子總是形影不離的，德拉科大部分時候仍然是淡淡的，除了被艾希莉捉弄——他那完美的馬爾福面具才可能出現裂縫。

　　「你要去哪裡上學？」德拉科和艾希莉並排趴在一起，在德拉科的床上翻著艾希莉帶來的麻瓜故事書，「我爸爸和我都覺得德姆斯特朗更適合我，只是媽媽有點舍不得我。」艾希莉有點悵然，如果自己有媽媽，會不會也舍不得自己呢？然而不等她再發呆，德拉科不滿的在她面前晃晃手：「喂，你還沒回答我呢。」

　　艾希莉回過神來，撞了撞德拉科的肩：「我收到霍格沃茨的通知書了，就在上午。」「霍格沃茨？那裡麻瓜也能入學，梅林——你非得去那兒嗎？」德拉科誇張的吸氣，學著他爸爸的樣子嫌惡的皺眉。艾希莉有點好笑：「你爸爸媽媽可都是霍格沃茨畢業的。」德拉科又神氣起來了：「那不一樣，他們屬於斯萊特林，那是純血貴族的學院。嗯…我是說，你非得去霍格沃茨嗎？德姆斯特朗不好嗎，你爸爸就是在那畢業的，你不想去嗎？」

　　「德拉科，我喜歡霍格沃茨，我九歲就讀完了《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了。」艾希莉把童話書一推，翻身平躺下來，「而且我媽媽也是霍格沃茨的學生，也是斯萊特林。我想去那裡讀書，離我媽媽的過去近一點。」

　　-

　　互相問好之後，簡打開門請大家進去。

　　「真沒想到你會住在這麼沒品的地方。」盧修斯有些嫌棄的坐在客廳的長沙發上，德拉科規規矩矩的坐在他旁邊。「無所謂了，德拉科，說吧。」

　　德拉科好像早准備好了，有點得意的對艾希莉說：「艾希莉，我收到霍格沃茨的通知書了，我是說，邀請你到馬爾福家做客。」

　　七月的第二個周，艾希莉是在馬爾福莊園度過的。

　　她真沒想到，爸爸就放心的把自己交給馬爾福，而且更沒想到的是，那個上一次見面還倨傲矜持的鉑金蛋殼腦袋——德拉科，竟然是個十足的混世魔王。

　　爸爸的音容笑貌宛如昨日：「甜心，好好享受這個夏天，享受這個七月，盧修斯和納西莎會把你照顧好的。」

　　是很好，納西莎阿姨是很溫柔的母親，這個出身高貴的貴婦人居然會為了丈夫和兒子進廚房做甜點，而且相當美味。相比盧修斯叔叔的不苟言笑和德拉科的調皮搗蛋，這可能是艾希莉留下來的唯一理由。

　　「德拉科，我再說一次，把我的書還給我。」艾希莉面前五英尺的空中，德拉科騎著一把掃帚，手裡高舉著綠色封皮的《成分的百科全書》，笑得得意揚揚：「艾希莉，如果你騎上掃把來追我，我就會還給你。」

　　草坪上果然還放著一把掃帚。

　　艾希莉不喜歡飛，雖然她渴望學會移形換影。這該死的德拉科，她不甘示弱的說：「我不會踩你的圈套，要是馬爾福叔叔回來看見我和你一樣胡鬧，一定會把我們兩個都罵的吃不下飯。」

　　德拉科皺了皺眉：「胡鬧？我這是在為魁地奇做准備。你和潘西她們一樣，也要用這種態度來教育我嗎？你比我還小六個月！」「還給我，馬爾福。」艾希莉有點威脅的說，「要不然就沒收你今年的生日禮物。」

　　聽到這德拉科更生氣了：「你沒有權利——你已經送我了！」

　　然而他又有點害怕似的摸了摸胸口——艾希莉送他的魁地奇胸針還在，這就好。他放心的拿著書騎著掃帚圍著艾希莉轉圈：「艾希莉，好學是好事，但我禁止你這個月繼續，免得分院帽把你分到拉文克勞什麼的，你只能和我一起去斯萊特林。」

　　艾希莉對他幼稚的盤旋挑釁非常無語：「真不幸德拉科，我還真的想去拉文克勞。還給我，不然我和分院帽說我要去格蘭芬多！」

　　梅林——德拉科差點從掃帚上栽下來，他飛下來把書往艾希莉懷裡一推，怒氣衝衝：「你不能當一頭愚蠢的獅子！」

　　艾希莉滿意的拿著書放在一邊，因為她看出來這位小少爺在要求被哄的邊緣瘋狂試探。於是她跨上旁邊的掃帚，一邊飛一邊向德拉科招手：「我是游走球！德拉科，來抓我！」


第3章 02.論貓頭鷹與密集

　　02.

　　貓頭鷹呼嘯著略過女貞路的天空，一只，兩只，成群結隊越來越多，好像每半分鐘就會裂開一倍…。

　　它們嘴裡叼著一封一模一樣的信，紅色的火漆印在太陽下閃閃發光。房頂上，車頂上，窗台上，草坪上，在哈利住的那棟房子範圍內，幾乎站滿了貓頭鷹，遠處天的盡頭好像還有更多的飛來。

　　「…爸爸，哈利不是麻瓜。」艾希莉和爸爸坐在一樓的餐廳喝茶，這裡的大飄窗正好能看到斜對面哈利房子的盛況。周先生有點意料之中又有點意料之外，表情非常古怪：「我沒想到你的新朋友竟然真的是傳聞中的哈利波特…寶貝不要太擔心，你的通知書不會以這種方式送來的。」

　　「也許哈利的家人不希望他去霍格沃茨，所以教授們才會這樣。」艾希莉看著多的頭皮發麻的貓頭鷹，「救世主竟在我身邊…絕了，我願稱之為夢幻開局。」

　　晚餐後，在又一隊貓頭鷹氣勢洶洶的飛到女貞路上的時候，一只雪鵠突然掉隊，俯衝從窗口飛進艾希莉家。

　　是德拉科的信，艾希莉拆開來看，從馬爾福莊園回家之前，他們約好了明天一起去對角巷買東西。然而信封裡只有輕飄飄一張紙掉下來，上面是德拉科有點潦草的筆跡：「對不起艾希莉，我明天要失約了。」

　　艾希莉把正在偷吃小蛋糕的雪鵠提溜起來，惡狠狠的說：「沒有回信——你可以走了。」雪鵠不滿的飛出窗口盤旋了一圈，還是飛遠了。艾希莉把叉子放下，只覺得非常郁悶：「我只是想和朋友一起去，結果…對了，爸爸我可以去邀請哈利嗎！也許他的麻瓜姨夫不會願意陪他去的，我們可以帶上他嗎！」周先生揉了揉她的頭發：「如你所願甜心，那你現在就可以去找他。」

　　艾希莉敲了三遍門，德思禮房子還是沒有亮起一盞燈。門內和門外都靜悄悄的，貓頭鷹們不見了，那台經常停在這的車子也不見了。

　　哈利波特離開了，和他的家人。艾希莉有點困惑，這世界上還會有人逃避去霍格沃茲讀書的機會嗎？也許是德思禮一家人把哈利帶走了——他們總是對哈利很不好，可是這麼晚會在哪呢？

　　天空劃過一根細小明亮的閃電，緊接著就是轟隆隆的雷聲，在大雨傾盆而下之前，艾希莉回到了家，回到了床上，准備在今晚的夢裡擔心她的兩位朋友。

　　周先生帶著艾希莉走出古靈閣，手裡提著一袋重重的金加隆。艾希莉拉著爸爸的手興衝衝的往前走，迎面就撞上一個一座小山一樣的頭發亂蓬蓬的高個子。他的背影像一堵牆，很硬。

　　「噢…我的鼻子。」艾希莉摸了摸撞在那個人身上的鼻尖，「抱歉先生。」

　　那位「巨人先生」轉過身來，他的臉蓄滿了絡腮胡，一雙眼睛倒很友善。然而還沒等他說些什麼，他身後也傳來一個男孩悶悶的哀嚎：「噢海格…我的鼻子。」艾希莉有點熟悉這個聲音，她放開爸爸的手，從巨人的臂彎裡探出頭去：「哈利！是你！」

　　是哈利波特，他現在仍然穿著那件皺皺的格子襯衫，頭發也亂糟糟的像被風吹過。他站在海格身後，翠綠的雙眼裡有一瞬間的欣喜：「艾希莉！」他很開心的笑了，然後搖了搖海格的袖子：「海格這就是艾希莉，是我在姨夫家住的時候的朋友。艾希莉，這是海格，是來接我去霍格沃茨的。」海格和周先生握了握手，看起來想摸摸艾希莉的頭——艾希莉保證，那只大手控制不好力度的話准能把自己腦袋捏碎。她抱了抱哈利：「生日快樂。我以為你不會來了，昨晚我去邀請你一起來對角巷，可是你不在家。」「謝謝…是的，這說來話長，幸好有海格。」哈利眨眨眼睛，很崇拜的仰起頭看海格。海格看起來相當高興，胡子下面傳來洪亮的聲音：「周，你回來了。這孩子和她真像…不管怎麼說，時間真是剛好，要和哈利一起逛逛這兒嗎？」

　　周先生看了看艾希莉頻頻使眼色就差直接點頭，有點好笑：「當然，艾希莉很樂意和哈利一起玩。」海格松了口氣，看起來他很喜歡哈利，但小心翼翼的怕捏痛了哈利的手，所以很需要有人教教他怎麼和孩子相處，緩解一下他的緊張情緒。

　　周先生和海格和他們分頭行動，去了麗痕書店買他們必備的課本。艾希莉和哈利在摩金夫人長袍專賣店裡，一人站在一個凳子上，有兩把尺子飛來飛去的在兩人身上比量。和藹的摩金夫人一邊用魔杖指揮著，一邊和兩位小朋友聊天：「今天的新生真多，親愛的孩子們。你們應該昨天來，那時候人還沒有這麼多。霍格沃茨是很好的學校，你們想去哪個學院呢？」「嗯…夫人，我不知道有什麼學院。」哈利有點窘迫的摸了摸鼻子，摩金夫人理解的笑了笑：「麻瓜家庭的孩子是嗎？沒關系，每個學院都很好的。」艾希莉點了點頭：「不要擔心，每個學院都很好的。」

　　「斯萊特林才是最好的學院。」

　　店中隔絕的布簾突然被魔法拉開，德拉科從凳子上跳下來，手裡拿著剛剛包好的校袍。他瞥了一眼旁邊的哈利，不感興趣的移開目光，看著艾希莉。「嘿德拉科！」艾希莉驚喜的打招呼，但是又馬上扭過臉去不看他，「我們明明說好了一起來對角巷，我還沒忘記你昨晚爽了我的約。」

　　德拉科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昨天的舞會真的不允許我缺席。」玻璃窗在突然傳來「篤篤」兩聲輕敲的聲音，是盧修斯在窗外，用手杖示意。德拉科走到門口，又回頭揮了揮手：「再見艾希莉，明天車站見。」

　　…馬爾福的嘴騙人的鬼。

　　艾希莉和哈利拿上校袍，查看清單——只剩下買一根魔杖。奧利凡德商店在街的另一邊，兩個孩子決定挨個逛一逛。

　　在咿啦貓頭鷹商店窗前駐足時，哈利和艾希莉不約而同想起昨天德思禮家的盛況。哈利還有點不自在，艾希莉在許多籠子裡檢視不同花色的貓頭鷹時，周先生和海格就出現在他們背後：「如果要送信的話，貓頭鷹確實是非常好的選擇。」

　　海格大手一伸，勾出一個籠子。這是一只漂亮的雪鵠，白色羽毛中點綴著一些黑色的斑點：「喜歡嗎？」「喜歡，它真漂亮！」哈利點點頭，迫不及待想摸摸它的毛。海格把籠子推進哈利的懷裡，去店裡付錢。艾希莉挑了一只棕黃色的雕鵠，還多拿了幾盒貓頭鷹堅果，在她想詢問有沒有貓頭鷹穿的小裙子之前，哈利趕緊把她拉走了。

　　這間店裡很暗，幾乎沒有開燈，只是陽光從玻璃窗格透出來，照的店裡塵土飛揚。頭發銀白的老人趴在木梯上，認真的整理拿著看起來一模一樣的木盒子。一切都顯得古老而神秘——

　　除了還有兩個個金光閃閃的腦袋。

　　開門的鈴鐺叮當響了一聲，艾希莉和哈利走了進來。「噢…是周小姐，還有波特先生。是來買魔杖嗎？」老人的梯子幾乎是平移帶著他來到了櫃台前。艾希莉點點頭：「是的，奧利凡德先生。」

　　「艾希莉！」德拉科看樣子想從沙發上跳下來，但是他看了一眼旁邊的盧修斯，還是忍住了。艾希莉向盧修斯點頭：「馬爾福叔叔。」

　　奧利凡德這時候拿著一根包好的山楂木魔杖，雙手遞給德拉科：「你的魔杖，孩子。」「艾希莉，代我向你爸爸問好。」盧修斯付了七個金加隆，率先起身離開。

　　「再見艾希莉。」德拉科跟在後面，邊走邊回頭朝艾希莉擠眉弄眼。「德拉科，」盧修斯頭都沒回的推開店門，「希望我的兒子不要像個野孩子。」他這才不敢回頭，規規矩矩的走了，但是背過身後的右手仍然在打著艾希莉看不懂的手勢。

　　…這怕不是個傻子吧。艾希莉憐憫的心想。

　　在掀翻了十幾次茶幾和打碎了五次花瓶之後，一片狼藉的魔杖店裡，艾希莉和哈利終於得到了自己的魔杖。奧利凡德先生一邊用「清理一新」整理，一邊把魔杖放在艾希莉手裡：「孩子，孩子…赤楊木是你忠誠的幫手，它最適合無聲咒了。但是鳳凰羽毛是主動性很強的杖芯，雖然它們並不契合，往往能反映出主人會達到更好的高度，或…給你帶來困擾。七個加隆，孩子。」

　　艾希莉似懂非懂的掏了一把金加隆，放在櫃台上。她還想聽聽關於哈利魔杖的評價，周先生在門外叫她：「該回家了甜心。」「爸爸？我們不和哈利一起嗎？」艾希莉把魔杖收進口袋裡，看了一眼正在聆聽奧利凡德滔滔不絕的哈利。

　　「海格和哈利不回女貞路了，我們不順路。但我保證，明天你會在學校看到他。」周先生牽著艾希莉的手，艾希莉跳下櫃台前面墊高的小板凳，跟著爸爸走了：「再見哈利，再見海格。」

　　從破釜酒吧回到女貞路，天已經暗了下來。周先生把書和雕鵠交給簡，就去廚房准備晚餐——和艾希莉一起包餃子。這份來自家鄉的、艾希莉最喜歡的中國菜，從小到大都是周先生和女兒一起動手。艾希莉小小的手要捏緊餃子皮還有點困難，以前她總是擔任擀皮的工作，這是她第一次在包餃子的崗位上，看得出還有點不熟練。周先生手裡一個又一個圓胖胖的成品速度幾乎是艾希莉效率的一倍，他看著女兒低著頭努力著，烏黑的自然卷發披散在肩頭上，暖橘色的燈光照的她臉蛋上是小小細細的絨毛，深褐色的眼睛一眨不眨認真的盯著手裡的包子…包子？！

　　是大餃子——因為被捏破了，所以艾希莉用另一張餃子皮自作聰明的補上，然而又破了，所以在她終於包好以後，像個小籠包。

　　周先生捏了捏眉心：「…艾希莉，看看爸爸怎麼做的好嗎，不要用這種方式補救這可憐的食物。」

　　晚餐在半個小時後結束了，周先生和艾希莉用猜拳的方式決定了誰吃這個包子，最後的結局是艾希莉吃完了自己的「傑作」。她洗漱完後躺在小床上，把台燈關掉，周先生用魔杖輕輕揮了揮，把艾希莉臥室的房頂變出了一小塊星空。他翻著床頭放著的故事書，想找到昨天貼的書簽：「從昨天那裡接著講嗎？」「爸爸，我想聊聊天。」艾希莉平躺著，臉陷在柔軟的枕頭裡。

　　「好啊，甜心。」周先生把書放下，摩挲艾希莉頭頂毛茸茸的碎發，「也許你有點焦慮和緊張，但是在那你會交到很多朋友的。」

　　「霍格沃茲是一所什麼樣的學校呢？我聽德拉科說德姆斯特朗才是最好的。」

　　「寶貝，媽媽就是在霍格沃茨畢業的，爸爸是德姆斯特朗的畢業生，你知道是爸爸先追求媽媽的噢。」

　　「嗯…那就是說，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每個人都不同嗎？」

　　「是的寶貝，不管是霍格沃茨和德姆斯特朗，還是斯萊特林和其他學院，區別只在於你的選擇。」

　　「爸爸，我很想多知道一點媽媽的事情。」

　　「…等你回來過聖誕節的時候，爸爸會送你一個特殊的禮物好嗎？是關於媽媽的。」

　　「該睡覺了，甜心。」

　　周先生親了親艾希莉的額頭，替她掖了掖被子。

　　「晚安爸爸。」

　　「晚安艾希莉。」


第4章 03.火車軌道顛簸的

　　03.

　　周先生推著手推車，推車上放著一口行李箱，箱子上放著艾希莉，艾希莉的手裡放著貓頭鷹焦糖。

　　這父女倆穿梭在國王車站擁擠雜亂的人流裡，尋找9?車站。在另一個方向的人群裡擠出來一隊火紅頭發的人，一位母親摟著小女兒，她身後還跟著四個推著手推車的男孩。「…這麼多麻瓜…」她急匆匆的從艾希莉面前走過，嘴裡嘟囔著這句話，「孩子們，快點穿過牆壁！」

　　在艾希莉的面前，那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兄弟一個接一個消失在9和10站台中間的牆壁，然後是卷毛的高個子和穿著新生袍子的小個子。那個女人回頭看了一眼艾希莉，以為她在排隊，就善意的笑了笑，帶著小女孩也穿了過去。周先生把艾希莉抱下來：「跟緊我好嗎？害怕的話可以拉著爸爸的衣角。」

　　艾希莉緊閉著雙眼，跟著爸爸衝向了牆壁。在眼前黑了一瞬以後，艾希莉踩到了凹凸不平的地磚，說笑聲、火車鳴笛聲，手推車滾輪在磚縫上行走的嘎達嘎達聲裹挾著清風一下子包裹了她。她睜開眼睛，一列閃閃發亮的猩紅色鐵皮火車噴塗著白煙，緩緩地停穩在軌道上。這裡到處是家長和孩子，幾乎和麻瓜世界沒什麼兩樣，不同尋常的是大大小小的箱包憑空漂浮著，跟在主人的後面，在行走間一定要相當小心，說不准就有用飛來咒召喚的東西貼著鼻尖就從面前飛了過去。

　　艾希莉把箱子從車上拽下來，羨慕的看著那些用漂浮咒的高年級大孩子。周先生把女兒擁抱在懷裡整整一分鐘，然後親了親艾希莉的臉蛋：「用焦糖給我寄信好嗎？照顧好自己，不管你分到哪個學院，好好享受你在霍格沃茨的生活。」

　　他把艾希莉送到登車口，將她弄亂的碎發別在耳朵後面，又掏出一袋加隆放在艾希莉的外套口袋裡，拍了拍她的背。

　　艾希莉在火車上一個接一個的找隔間，終於在一間沒有人的空包廂裡坐了下來。她把箱子費力的往架子上塞，然而她實在夠不著。就在她覺得自己要成為第一個在霍格沃茨校車上被砸死的女孩的時候，德拉科推開門了。

　　「救救我——」

　　艾希莉氣若游絲的哼唧聲把德拉科嚇了一跳。他趕緊走進來，和艾希莉一起踮著腳把箱子往裡面推。這兩個一年級的小孩子差不多一樣高，所以這並沒有太大的幫助，這時候門又被拉開了。

　　「這裡還有空位置嗎？」

　　艾希莉艱難的分神去看，只見一個個子高挑的棕色頭發女孩兒走了進來，出聲詢問道。她不等回答，就看見艾希莉和德拉科如出一轍的努力和探出行李架半個身子的行李箱，低呼一聲「梅林」就走進來，輕輕松松的把箱子推進去擺好。

　　艾希莉幾乎覺得見到了天使。

　　「怎麼回事，你們應該尋求幫助，我看你們差點魂斷包廂。」棕頭發的女孩比艾希莉和德拉科高半個頭，她揉了揉艾希莉的頭頂，「你們好，我是伊蓮娜·瓊斯，我可以坐在這嗎？」

　　「呃，瓊斯？我可不想和混血在…」德拉科一臉嫌惡的開口拒絕，艾希莉狠狠的踩了他一腳。在德拉科吃痛發出的尖叫聲裡，她笑容滿面握了握伊蓮娜的手：「當然可以瓊斯，感謝你幫了我們。」

　　德拉科一個人坐在對面，氣鼓鼓的看著窗外的風景，根本不願意參與到艾希莉和伊蓮娜熱火朝天的對話裡來。伊蓮娜非常健談而且毫無保留，一股腦把自己的事情都說了。她也是今年的新生，她的父親是古靈閣解咒員，母親是麻瓜舞女。

　　舞女——艾希莉見過大劇院裡面伴舞的女人們，她們都漂亮的耀眼，也許伊蓮娜遺傳了母親良好的基因。伊蓮娜圓眼鏡片後面的灰綠色大眼睛相當有神，像緞子一樣柔順油亮的棕黃色長發，更何況她比同齡女孩子要高，行動之間簡直太動人了。

　　「嗨德拉科！」「我們來了。」

　　過道裡「嘭」的一聲，像什麼大家伙相撞了。下一刻，果然推拉門的玻璃窗上多了兩個大陰影。是克拉布和高爾，德拉科的朋友——其實應該說是跟班。

　　德拉科好像獲救了一樣，看得出他為了不和艾希莉說話簡直要憋死了。於是他仍然保持著矜持的樣子，高昂著頭：「快進來吧，真想不到愚蠢的你們才找到我。」

　　在克拉布和高爾擠進來之後，一個黑色短發的女孩子也走了進來。是潘西·帕金森，艾希莉在馬爾福莊園的晚會上見過她。潘西掃了一眼滿滿當當的包廂，她非常想坐在德拉科旁邊，但是克拉布和高爾把對面塞滿了。於是她用下巴指著艾希莉：「周，你和這個女孩往裡面一點，我要坐在這。」

　　在待人接物方面，這位簡直是個女版德拉科——算了，至少德拉科不會對自己如此的頤指氣使。

　　艾希莉的余光看見窗邊的伊蓮娜的表情肉眼可見的變化，也許她要為潘西的無禮而生氣了。如果潘西和伊蓮娜在開學的第一天就吵起來，恐怕就在學校出名了。艾希莉按了按伊蓮娜的手，對潘西說：「我們這兒沒有位置了，我的貓頭鷹還擠在伊蓮娜的旁邊呢。」

　　潘西抱著臂：「我有個好主意，把那個肮髒的小毛球扔出去，然後把人該坐的座位空出來一塊給我。」

　　「潘西，你到我這裡來。」

　　德拉科在局勢下一步惡化之前出聲叫住潘西。可憐的克拉布和高爾努力的把自己縮得最小，潘西很高興的要坐在德拉科旁邊。然而德拉科站起來空出位置，坐在了艾希莉的左邊。

　　潘西愣住了。看著她窘迫羞憤的表情，艾希莉努力的憋著笑，而伊蓮娜的目光來回在三個人臉上掃蕩，作出一種恍然大悟的樣子。車廂裡氣氛詭異的凝固了，潘西緊貼著窗戶那邊的車壁扭著頭坐著，短發讓大家看不見她什麼表情，艾希莉往伊蓮娜那邊挪了挪，好讓德拉科寬敞一點。然而她挪一下，德拉科就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再挪一下，又是一聲輕哼。

　　「哼什麼，你是豬嗎，」艾希莉把德拉科的臉捏過來，猛的按住德拉科的鼻尖，「豬鼻子！」

　　「艾希莉·周！」德拉科真的要氣瘋了，他的臉上浮現了惱羞成怒的紅暈，兩個人在座位上打打鬧鬧的，伊蓮娜抱住放著焦糖的籠子，被他們兩個逗得前仰後合。這樣的氣氛感染了克拉布和高爾，他們也吃著零食聊天，時不時低沉的「嘿嘿」兩聲笑。只有潘西酸溜溜的瞥了一眼艾希莉：「真是丟純血的臉。」

　　等兩個孩子玩累了，艾希莉伸出一根小手指求和：「休戰休戰，拉勾？」「這是什麼意思？」德拉科不明白。艾希莉拿起他的手，用小拇指勾住他的小拇指，示範給他看：「這是中國的…習俗，拉過勾就代表簽訂了小小的協議。」

　　德拉科感覺艾希莉的手軟軟的，他看著兩個人交纏的小手指有點奇怪的感覺：「就這樣嗎？」艾希莉伸出大拇指，和德拉科對了一下：「就這樣，休戰協定生效了！」她放下手，小小的打了個哈欠。伊蓮娜哢吱哢吱嚼著剛買的甘草魔杖，攬了攬艾希莉的肩：「困了可以睡一會，我們還有很久才到呢。」

　　「……」德拉科有點無語的看著艾希莉肩頭的手。艾希莉抱住伊蓮娜蹭了蹭：「噢——小娜你真好，就像姐姐一樣。」然後就靠在伊蓮娜的肩上閉上了眼睛。

　　艾希莉真的很快就睡著了。列車好像突然走在了顛簸的鐵道，艾希莉在睡夢裡東倒西歪，昏昏沉沉的，她聽到包廂門今天第五次被拉開了，一個女孩的聲音又響亮又快速的問：「你們看到一只蟾…」「閉嘴！」頭頂傳來一聲憤怒的輕聲斥責，「你看不到她在休息嗎？」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差點吵醒了艾希莉，她抱緊了靠著的人的腰。

　　然後是女孩用氣音道了歉，輕輕的把車門合上走了。而德拉科好像還非常生氣，小聲的罵了一句「泥巴種」。再後來就只有火車開動時那有節奏的聲音了，再也沒有其他打擾的噪音，艾希莉蹭了蹭伊蓮娜，結果伊蓮娜看似柔軟的胸口居然硬的像個平板一樣。好在身上有一種很淡的青草味道，讓艾希莉安心的越睡越深。

　　艾希莉是在一陣輕輕的晃動下醒來的。她睜開眼睛，發現窗外天已經黑了，很多星星簇擁著月亮，而自己倚靠在椅背上，伊蓮娜正在上面拿她的行李箱。是伊蓮娜把她叫醒了：「我們到了，起來穿校袍吧。」

　　她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對面的座位上一個人都沒有了，而德拉科也不見了。艾希莉有點迷糊：「他們人呢？德拉科呢？」「馬爾福已經帶他們下車了。」伊蓮娜偷偷笑了一下。艾希莉穿上校袍，和伊蓮娜一起下了車。

　　漆黑的火車站，有幾盞不是特別亮的路燈。在這樣昏黑的可見度和一大堆看不清臉的同學裡，艾希莉和伊蓮娜緊緊抓著彼此的手，跟著提著燈的海格往前走。

　　在碼頭那裡，已經能很近的看到湖對面的霍格沃茨城堡。水天一色的畫面裡，遠處山巒上巨大無比的城堡被燈光點綴，星星點點的甚至像一張星圖。海格提著頭那麼大的油燈，要求大家四個人同乘一條船，一起向霍格沃茨進發。

　　在這麼微弱的燈光下…德拉科的頭都在反光。真不枉費那麼貴的發蠟，德拉科一定很得意自己的腦袋像燈塔一樣明亮。艾希莉帶著伊蓮娜走到他旁邊，和克拉布高爾打了招呼。潘西很古怪的看著她：「……你真是好手段。」然後就再也不看她了。

　　「？？」莫名其妙。

　　「咳咳。」德拉科用咳嗽警告嘿嘿笑的克拉布，然後也不看艾希莉了。

　　「？？？」更加莫名其妙。

　　排隊上船的時候大家會站在一起聊聊天。德拉科的話出奇的少，只有被潘西和高爾問到的時候才敷衍的應答兩聲。艾希莉只覺得實在是很反常，相當納悶：「喂，你吃了無聲咒啦？」德拉科哼了一聲。艾希莉故伎重演，又去捏德拉科的臉，然而她有點冰涼的手摸到德拉科滾燙的臉的時候，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梅林！你發燒啦？」艾希莉摸了摸德拉科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德拉科，你臉怎麼這麼燙？」

　　德拉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克拉布高爾我們走。」三個人上了最近的一艘小船，潘西擠開艾希莉，也跟了上去。

　　一直在看戲的伊蓮娜拉著艾希莉上了另外一條船。這條船上坐著一個黑頭發的胖胖的男孩和一個棕色小卷發的女孩子。那女孩看見艾希莉之後很驚喜：「是你！睡的還好嗎？」

　　「？剛才嗎？挺好的…你怎麼知道我在睡覺？」

　　女孩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在車上幫納威找蟾蜍——納威就是我身邊這位。我差點把你吵醒，抱歉。我是赫敏，赫敏·格蘭傑。吃糖嗎？」

　　艾希莉點了點頭：「噢我聽到你的聲音了，我以為是做夢呢。我是艾希莉·周。」她和伊蓮娜接過赫敏遞過來的薄荷糖，塞進嘴裡。

　　赫敏很興衝衝的樣子：「真高興你這麼好相處。你——你男朋友呢？」

　　撲的一聲，艾希莉嘴裡的薄荷糖噴了出來，掉進了黑湖裡。

　　船上的四個人都哽住了。

　　赫敏試探的說：「其實雖然薄荷糖是低糖，但並沒有…這麼難吃。」

　　艾希莉擦了擦口水：「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這很好吃真的。但是，我根本沒有男朋友。」

　　「你沒有？」赫敏的表情更怪了，「就是抱著你睡覺的那位，金色頭發的男孩。他脾氣就有點——總之沒有你這麼好。」

　　金…

　　「伊蓮娜！」艾希莉求證的扭頭，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著伊蓮娜的袍角，「我不是在你肩上睡著的嗎！」伊蓮娜無辜的攤攤手：「你睡的東倒西歪，相當『自然』的滑進了馬爾福的懷裡。艾希莉，我還沒感謝你，解放了我的左肩膀。」

　　難怪潘西和德拉科都那麼奇怪——難怪有熟悉的青草香水味，因為那就是該死的德拉科的懷裡，是該死的自己送他的聖誕節禮物。

　　在一個包廂，五個人的眼皮底下，自己對德拉科投懷送抱，真是難以想像那場面的尷尬程度。

　　是只要想一想，就能摳出一整座霍格沃茨城堡的程度呢。

　　所幸赫敏並不追究她的親密關系，以為艾希莉害羞的她和納威滔滔不絕的講起了四學院創始人的故事。艾希莉拉住兜帽蓋上了臉，試圖通過自己悶死自己來緩解尷尬。

　　在赫敏講到故事尾聲的時候，船恰好到岸了。


第5章 04.生氣包小馬爾福

　　04.

　　「我們的箱子呢？」

　　伊蓮娜跟著隊伍行站在寬大的大理石長階上，悄悄的和旁邊的艾希莉咬耳朵。

　　「分院之後會送到宿舍的。希望我們能住在一起吧。」

　　艾希莉挽著她的胳膊，擺弄伊蓮娜的頭發。

　　他們站在這等麥格教授拿分院名單。德拉科從後面擠過來，撞了撞艾希莉的肩膀：「想好要不要來斯萊特林了沒有？」「我會聽分院帽的安排，德拉科。」艾希莉看到他還是有點不自在，然而德拉科本人就像被一忘皆空了，已經恢復成平常的狀態。

　　他們身後有一聲驚呼：「什麼是分院帽？弗雷德說分院是和龍打架！」

　　「打架？和龍？就憑你？」德拉科微微扯著嘴角，皺著眉頭回頭。又來了——艾希莉今天第二次捂住臉。只要提到有關於龍的話題，德拉科就會變得刻薄又討厭，雖然相當不禮貌，但這時候他和盧修斯叔叔真的很像。

　　剛剛說話的男孩有火紅的頭發和白色的長睫毛，是他，在十字國王車站碰到的最矮的小男孩。

　　噢，這孩子現在看起來有點生氣了。在大家的注視下，被德拉科不屑的目光來回掃視，讓他的臉幾乎要和頭發一樣紅了。德拉科氣焰更盛：「紅頭發，舊袍子，不用問就知道你是誰。你一定是韋斯萊家的。怎麼，你因為在家吃不飽飯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嗎？」

　　真會損人吶。艾希莉無聲的嘖嘖嘖。

　　在韋斯萊暴怒之前，德拉科注意到他旁邊站著的男孩，那孩子顯然和韋斯萊同仇敵愾，用眼睛努力的瞪著德拉科。在他被撥亂的劉海那兒，有一塊閃電形狀的疤痕。德拉科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過去了。

　　「這麼說是真的了？哈利·波特也來霍格沃茨了。」

　　孩子們爆發出一陣竊竊私語，他們看著哈利，小聲的和同伴說著關於他的八卦。相比德拉科習慣身陷眾人的目光中而表現的趾高氣昂，哈利頓時就顯得非常拘謹，像一只被圍觀的小怪獸。

　　艾希莉才看見哈利，她從德拉科身後伸出一只手揮啊揮，哈利看到後噗嗤一聲笑了，那種緊張難堪的情緒緩解了很多。德拉科條件反射的回頭：「…還不放下你傻乎乎的手。」

　　「我是德拉科·馬爾福，這是艾希莉·周。」德拉科攥著艾希莉的手腕，把她拉到身旁來，驕傲的介紹，「你很快就會發現巫師家族中就是有人高人一等，你不會想和不三不四的人交朋友。」

　　哈利看了一眼德拉科伸過來的手：「我想我知道怎麼分辨不三不四的人。我和艾希莉是朋友，和你不是，馬爾福。」

　　危。

　　艾希莉感覺自己手腕上德拉科的手越來越收攏，甚至都有些發疼了。德拉科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只感到波特對自己莫大的侮辱，他怒極反笑：「沒人能拒絕一個馬爾福。我們走著瞧，波特。」

　　麥格教授用羊皮紙卷敲了敲德拉科的肩膀，推開大門帶著大家往裡面走。

　　被憤怒衝昏了頭的德拉科拽著艾希莉不放：「你和他認識是不是？」

　　「德拉科，你嚇到我了…」

　　其他的孩子們稀稀疏疏的繞過他們跟著麥格教授往禮堂裡走，艾希莉覺得德拉科簡直像被激怒的——養在中國家裡的寵物狗。她試圖安撫德拉科：「我和哈利是鄰居，我們認識並沒有很久…」

　　「哈利？你們已經到了互稱教名的程度了嗎？」

　　完了，聽這聲冷笑就知道自己完了。

　　雖然德拉科脾氣並不算好，但是很少真正發火，而十歲的艾希莉就有幸見過。這時候人流基本都湧進大廳了，他們站在了隊伍的最末尾。克拉布和高爾不知道該怎麼辦，德拉科拉著艾希莉跟上隊伍，怒氣衝衝的撞開前面的韋斯萊：「讓開，我要和波特說話。」

　　「馬爾福，你弄疼她了！」赫敏壓低了聲音拽住艾希莉，去掰德拉科的用力的發白的手指。在被赫敏接觸到的一剎那，德拉科幾乎條件反射的松開了手。

　　「肮髒的泥…」德拉科厭惡的抽出手帕擦手，那個罵人的詞還沒吐出口，他的目光接觸到艾希莉發紅的手腕上還有幾個指印，就發不出任何聲音來了。

　　潘西推了德拉科一把，示意他快點走。

　　因為他們已經鬧出了小小的騷亂——德拉科，艾希莉和赫敏正站在大廳的正中間。在更多高年級注意到這邊之前，伊蓮娜走過來和赫敏把艾希莉帶到隊伍裡去了，而德拉科和潘西也快步走到隊伍的另一邊。

　　「你還好吧？」伊蓮娜揉著艾希莉的右手腕，而赫敏就氣的像個河豚一樣了：「他真不是個稱職的男朋友！」

　　艾希莉有點好笑：「他真的不是我的男朋友。不過謝謝你們。現在我終於能好好看看霍格沃茨了。」

　　前面的老舊分院帽開始唱歌，帽子後面是教師席。銀白長胡子的老人快樂的沉浸在這並不算動聽的歌聲裡，在對上艾希莉目光的時候對她微微一笑。而教師席對應的是四學院的長桌，所有的學生們都坐在自己學院的桌子前，系著四種顏色的領帶。桌上是金光閃閃但空空如也的餐盤和酒杯，大家都好奇的打量著這群新生。

　　……托德拉科的福，現在艾希莉承受了過多考究的目光。

　　她抬頭看，禮堂好像沒有頂一樣，彎月和性格傾瀉在高高的穹頂上，許多漂浮著的牛油蠟燭在緩緩地上下浮動，整個大廳沒有任何一處角落是昏暗的。

　　這就是媽媽曾生活的地方嗎？

　　艾希莉仰著頭，脖子和眼眶都有點微酸。

　　麥格教授打開了手裡的羊皮紙：「念到名字的孩子就坐到這張椅子上來，分院帽會決定你該去哪裡。」

　　如果名單是按照姓氏字母順序排列，那艾希莉一定排在最後面。哈利從伊蓮娜身後擠了出來：「艾希莉，你還好嗎？」

　　艾希莉點點頭：「沒什麼。韋斯萊在後面怎麼擠眉弄眼的？」哈利回頭去看艾希莉指的地方，韋斯萊對著格蘭芬多長桌做著鬼臉，而長桌上那兩個一模一樣的紅發雙胞胎也對小弟比劃著各種手勢。

　　「那一定是羅恩的哥哥們。羅恩就是我的朋友，羅恩·韋斯萊。」哈利被逗笑了，他轉過頭來，從口袋裡摸出一盒巧克力蛙，「我在火車上買的，送給你。」

　　「謝謝你。」艾希莉接過紙盒，在剝開的那一刻，巧克力蛙一躍而起，踩著幾個孩子的肩膀和頭頂，跳上了赫奇帕奇的長桌。「卡片上是鄧布利多教授。」

　　那張附贈的巫師卡片上，鄧布利多的魔法肖像在紙片上緩慢的左右踱步。艾希莉把卡片放進哈利的口袋：「我沒有收集卡片的習慣，一般男孩子們都很喜歡。還給你。」哈利摸了摸兜裡的卡片，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沒有收集卡片，事實上，我從來都沒接觸過魔法。」

　　「真的？我也在麻瓜的世界長大，小時候，爸爸帶我用麻瓜的交通工具到其他國家去，我們從來不去想自己是巫師的事，我們就和普通人一樣在中國生活了十年。」艾希莉和哈利肩並著肩，試圖通過聊天緩解哈利的緊張。

　　「後來呢？」哈利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

　　「後來，爸爸帶我到英國來讀書，我就認識了德拉科。他很壞是吧？有時候很討厭。」艾希莉輕輕的笑了，回頭看了一眼。潘西和德拉科湊在一起說些什麼。她收回了目光，「可是他身邊從來不缺喜歡他的人。」

　　哈利哦了一聲，艾希莉知道他不想接著討論德拉科了。

　　伊蓮娜沒興趣聽關於德拉科的內容，她碰了碰赫敏：「好像快到你了，緊張嗎？」

　　「我當然不——」

　　「赫敏·格蘭傑。」

　　赫敏閉上了嘴。這下她緊張了——她開始深呼吸，伊蓮娜安撫的拍拍她的背。赫敏僵硬的挪上凳子，麥格把帽子放到她頭上，過了幾秒鐘，那蒼老的聲音響徹禮堂：

　　「格蘭芬多！」

　　艾希莉和伊蓮娜跟著格蘭芬多長桌一起給她鼓掌。德拉科順著動靜看了艾希莉一眼，又把目光移開了。

　　「伊蓮娜·瓊斯。」

　　「救命——」伊蓮娜緊張的小聲呼救，艾希莉輕輕推了她一把，用拳頭給她加油。

　　「拉文克勞！」

　　伊蓮娜坐在拉文克勞長桌最前邊的空座上，和大家問好之後，期待的看著艾希莉。

　　等待的新生越來越少，德拉科走到艾希莉身邊。他沒有看哈利，輕輕拉過艾希莉的右手，他看起來是想說「對不起」的，但是他從來沒說過——這讓他說不出口。艾希莉看著他因為進退兩難而逐漸急紅了的臉，反握住他冰涼的手，朝他眨了眨眼：「我沒事。」

　　這下不知道是因為著急還是別的什麼，反正他連耳朵都紅了。

　　「德拉科·馬爾福。」

　　他只能這樣上了台。德拉科的窘迫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分院帽甚至剛接觸到他的頭發就做出了決定：「斯萊特林！」

　　他的臉上重回了得意的笑。德拉科看了一眼艾希莉，像歸巢的小蛇一樣快樂的投入了深綠色的海洋。

　　「哈利·波特。」

　　又來了。那竊竊私語的聲音，在整個禮堂嗡嗡的響，每個人都驚訝的互相詢問：他就是哈利波特嗎，他就是大難不死的男孩嗎？

　　艾希莉憐憫的看著戴上帽子的哈利，過大的名氣給他帶來的影響遠遠沒有那麼好。幸虧那寬大的帽檐擋住了他的臉。

　　好幾分鐘過去了，分院帽和哈利都好像睡著了，艾希莉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在艾希莉真的快要睡著了的時候，分院帽喊出：「格蘭芬多！」

　　格蘭芬多長桌爆發了雷鳴般的掌聲，比歡迎之前的同學的所有掌聲之和還要響亮。他們高喊著：我們有波特了！我們有波特了！長桌那邊的高年級甚至站起來探過身子和哈利握手。這樣熱烈的氛圍感染了其他學院和教室們——除了斯萊特林。艾希莉看到德拉科正在那和生氣的盯著哈利和高爾說什麼呢。

　　麥格給了大家足夠的時間平復，然後笑容滿面的繼續讀名單，看得出她也很高興。在又分走十幾位孩子之後，終於念到了艾希莉的名字，她果然是最後一個。

　　戴上分院帽，一股塵土的味道把艾希莉嗆得打了個噴嚏。雖然看不見帽檐外面，但她聽到德拉科笑得好大聲。

　　……可惡，拳頭硬了。

　　這頂帽子在她頭上喋喋不休起來：「你看起來很活潑，也夠有頭腦，看得出你腦子裡塞滿了各種各樣的知識。我再看看…你也很有趣，但是也有野心。那說說你的意見，你最想去哪兒？你的媽媽海柔爾·艾弗裡是斯萊特林，你是很想她，是嗎？要不要去斯萊特林？還是格蘭芬多？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該去哪兒了…」

　　「拉文克勞！」

　　長桌又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也許一半是因為拉文克勞，一半是因為儀式結束可以吃晚餐了。艾希莉有點受寵若驚的衝下台，伊蓮娜擁抱了她。鄧布利多教授進行了簡短的致辭和關於禁林與三樓走廊的警告，拍了拍手：「笨蛋，哭鼻子，殘渣，擰！謝謝大家！」

　　四學院的長桌上突然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菜肴和果汁。相比赫奇帕奇和格蘭芬多熱烈的餐桌氣氛，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就顯得沉靜一些。大家慢條斯理的享用美食，並且小聲的聊著天。盡管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的長桌相鄰著，但是艾希莉背對德拉科坐著，中間隔著斯萊特林的高年級生。

　　「…」德拉科把叉子放下，喝了一口南瓜汁，「惡，這味道真不怎麼樣。」潘西吃著盤子裡的豌豆湯，拽了拽自己的袍角，免得克拉布會把醬汁粘在上面。她看了看心情不佳的德拉科，又看了一眼聊的正起勁的艾希莉：「德拉科，斯萊特林不需要這種朋友。」德拉科皺著眉頭，還是點了點頭：「拉文克勞都是一群書呆子。」

　　晚宴結束之後，各個學院的級長帶著新生們離開禮堂，去往各自的休息室。赫奇帕奇的休息室就在禮堂旁邊，艾希莉拍了拍吃飽了小肚皮，和伊蓮娜抱怨赫奇帕奇宿舍的好處。拉文克勞的女級長佩內洛·克裡瓦特笑著插話：「如果你見到我們塔樓頂的休息室，你絕不會羨慕任何其他學院。」

　　佩內洛是一位相當典型的美人，卷曲粗硬的棕發和棱角利落的臉，使得她看起來睿智又有魅力。在她要帶著孩子們走上旋轉樓梯的時候，斯萊特林的男級長擠了過來：「走開，我們先過去。」

　　佩內洛被他推到一邊，那個男生得意的指揮著斯萊特林的新生們走上台階。德拉科在隊伍後面，理都沒理艾希莉。

　　「……你的朋友怎麼又生氣了。」

　　這次就連伊蓮娜也感到十分無語。艾希莉看著德拉科的背影消失在會動的樓梯上，聳了聳肩膀：「他就是這樣，明天就會好的。」


第6章 05.分院帽不會出錯

　　05.

　　這是在霍格沃茨的第一個夜晚。

　　艾希莉失眠了。她真不該在火車上睡覺的。

　　伊蓮娜已經發出均勻的呼吸，這表示她睡的很安穩。艾希莉平躺在隨意披掛著藍紗的四柱床上，望著星空天花板毫無睡意。在第三次嘗試入睡無果後，艾希莉披上外袍，推開宿舍的門。

　　休息室高聳的穹頂上靜靜的掛滿了水晶吊頂和大可容人的玻璃容器，月光從尖尖的窗戶透進來，又在這些數量繁多的懸掛晶體表面來回折射，讓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充盈了淡而明亮的幽光。

　　翻動書頁的聲音在長沙發上和書桌前此起彼伏的呼應著，深夜的休息室仍然有人在學習。盡管這是新學期伊始，但在拉文克勞，求知若渴的人們不會知道疲倦。艾希莉輕手輕腳的跨過密集而生長茁壯的水晶叢，踏上貼著牆壁的螺旋樓梯，向塔樓的最高處——另一個巨大的冥想空間。

　　她挑了一個窗邊的軟墊，摸著冰涼的玻璃坐了下來。這裡能看見城堡下面，黑湖，還有到達學校的火車站。再往更遠看，就只能看到迷蒙的霧和成片不見盡頭的森林。

　　黑湖，是斯萊特林休息室的地方。聽德拉科說，那裡陰冷靜謐，而黑湖裡還有巨大烏賊，特別喜歡偷看小孩子。不知道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長什麼樣子呢？艾希莉想，佩內洛學姐說的很對，在這座塔樓上，有任何學院都不會有的風景。她原本在選擇斯萊特林和拉文克勞之間猶豫，直到麥格教授叫她的那一刻之前，她仍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艾希莉很喜歡拉文克勞，她渴望像無有束縛的風一樣生活。然而在此之前，她很想去母親曾經的斯萊特林看一看，在她懵懂成長的十一年，爸爸告訴她的所關於媽媽的事情屈指可數。她隱隱約約知道媽媽去世因他人而起，卻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誰。爸爸也許是想保護她，但是這成就了艾希莉最大的渴望——她真的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也許是分院帽察覺了她的動搖，卻窺探到她內心的願望，才使得她進入了拉文克勞。

　　「不管你分到哪個學院，好好享受你在霍格沃茨的生活。」

　　這是爸爸臨行的囑托。

　　艾希莉坐了好一會，一直到覺得冷了，才回到有壁爐的休息室去。她鋪開一張羊皮紙，把分到拉文克勞的事情寫在了給爸爸的信裡。

　　如果不是伊蓮娜睡起來找盥洗室，在休息室把正在看書的艾希莉抓了回去，也許艾希莉會在新學期第一天通個宵。伊蓮娜睡眼惺忪的按住她，兩個人趴在艾希莉的床上，伴隨著著風輕柔擊打窗戶的聲音，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第二天，伊蓮娜和艾希莉收獲了佩內洛貼心仔細的叫醒服務一次——佩內洛是這樣形容熟睡的她們兩個：就像在禁林裡環跑了二十圈之後累暈的巨怪，也許把她們從塔頂扔下去都不會醒來。

　　「打好領帶，梳好頭發。」佩內洛看著手忙腳亂穿衣服和找東西的兩個人，她已經揣著課本准備好一切了，乖巧恬靜的秋·張在門外等著佩內洛，向艾希莉善意的微笑。佩內洛帶著秋轉身離開：「我和秋在禮堂吃早餐，建議你們快一點，這裡到那還要一段距離。」

　　艾希莉抱著課本，而伊蓮娜懷裡拿著兩個人的羊皮紙和魔杖，她們倆終於匆匆的到了禮堂。在長桌上坐好後，現在終於有時間享用早餐。

　　「我為什麼不能像秋學姐那樣從容不迫呢？同樣是中國人，她就很符合我爸爸對中國女孩行為的要求。」艾希莉給面包片心不在焉的抹著蛋黃醬，看向坐在遠處的秋·張。伊蓮娜理解的點點頭：「也許我們明天就不會這麼慌慌張張了。」

　　艾希莉邊吃邊向其他長桌掃視，在看到德拉科就坐在離自己最遠的那條長桌旁時，她叼著面包片揮手和他打招呼。德拉科原本在和幾個高個子男生聊天，順著他們的目光看過來，就看到艾希莉揮舞著手幾乎要從椅子上蹦起來。

　　「……」德拉科的捂住了臉，他為難的看了看身邊的斯萊特林同學，又看了看大廳裡越來越多的學生，裝作沒看到艾希莉，埋下頭認真的觀察碗裡的湯。

　　「？」艾希莉沒有得到回應，疑惑而落寞的放下手。這時她才注意到，隔壁赫奇帕奇長桌上有幾個學生目睹了這一切，憋著笑看著她，這讓不好意思的她的臉一下子紅透了，尷尬的埋頭苦吃。

　　菲利烏斯·弗立維教授走了進來。這是拉文克勞的院長，身材矮小像古靈閣的小精靈。光光的頭頂，但是銀白卷曲的蓬蓬胡子把下巴從左耳朵到右耳朵都包裹起來了。他穿著裁剪合身的黑色巫師袍，佩內洛給他拿了一把椅子放在長桌的最前端，弗立維教授向她點頭致意，然後站在了椅子上。

　　「孩子們，用餐愉快吧。昨晚睡得好嗎？」

　　弗立維教授十分和藹可親，這讓艾希莉想起了聖誕老人。在得到大家的回應後，弗立維教授接著說：

　　「不論如何，歡迎你們回到霍格沃茨。我會下發本學期的課程表，尤其請一年級的孩子們仔細閱讀，有任何問題——無論什麼問題和困擾，都可以詢問兩位級長和來找我，我一般都會在魔咒辦公室裡。如果你們想要自己解決問題，在圖書館和公共休息室的書櫃裡能找到霍格沃茨所有的答案。」

　　一張張課程表卡片依次飛過長桌，輕飄飄的落在每位同學的手裡。弗立維教授跳下椅子離開了。艾希莉看著密密麻麻：「今天上午是變形和魔咒。」伊蓮娜用手帕擦過嘴，拿上東西和艾希莉告別了還在用餐的秋和佩內洛，兩個人去找變形課的教室。

　　德拉科在斯內普教授離開之後，捏著課程表用目光尋找那個鷹院的小姑娘，然而那個位置已經空了。克拉布戳了戳走神的德拉科，然後德拉科對他翻了個白眼，起身和他那群朋友走了。

　　謝邀，人在霍格沃茨，剛剛迷路。

　　艾希莉拉著伊蓮娜衝進二樓的教室的，坐在赫敏旁邊，和她低聲的說了聲「嗨」。兩個人剛坐好拿出課本，麥格教授就走了進來，穿過教室中間站到講台旁邊。

　　德拉科和克拉布高爾坐在同一行的桌子上，他和艾希莉剛好隔著中間的過道。麥格教授讓大家把課本打開第一頁預習，然後只見她身邊的空間微微扭曲了一下，麥格教授憑空消失了，桌上出現了一只貓，貓眼周圍還有眼鏡框一樣的花紋。

　　「是阿尼瑪格斯！」赫敏崇敬的看著他們的院長，艾希莉卻想——她想摸摸麥格教授的毛：「不知道手感怎麼樣。」「嘿！」赫敏隔著伊蓮娜用羽毛筆瘙癢艾希莉，「請尊重我們院長！」

　　「喵嗚——」講台桌上的麥格發出一聲警告的貓叫，她幽幽的豎瞳盯著打鬧的三個女孩，緩慢而危險的搖著尾巴。

　　德拉科發出「嗤」的一聲冷笑，艾希莉扭頭對上他不屑的目光，吐了吐舌頭低頭看起了課本。

　　然而還沒看完第二頁，身後教室的大門嘭的被推開了。同學們循聲看去，是跑的氣喘吁吁的哈利和羅恩。「趕上了！」羅恩慶幸的喘了口氣，「如果麥格教授在的話，她的臉色一定能嚇死人了！」

　　艾希莉忍著笑，她看見赫敏絕望的翻了個白眼。

　　下一秒，羅恩眼裡的小貓就跳下來變成了「臉色能嚇死人」的麥格教授。在院長的死亡凝視下，哈利和羅恩完全傻掉了。德拉科周圍的斯萊特林們發出低低的笑聲。

　　「…哇哦，這真是太厲害了！」羅恩雖然尷尬的滿臉通紅，但還是真摯的驚嘆到。麥格教授的臉色並沒有緩解：「謝謝你的誇獎，韋斯萊先生。也許我該把你們變成懷表，這樣你們就不會遲到了。」

　　哈利撓了撓頭：「教授請原諒，我們是迷路了。」

　　「那就變成地圖了？我想你們找座位不需要地圖吧？」麥格轉身走到講台後面。

　　哈利和羅恩坐在艾希莉後面的座位上，赫敏扭過頭對他們倆語氣不善的說：「也許你們應該知道，遲到是會扣學院分的。」「輪不到你管。」羅恩氣呼呼的回敬。哈利對同樣回頭的艾希莉笑了笑，然後拉住羅恩讓他平復一下呼吸，好能認真聽課。

　　德拉科：「……我要吐了。波特大概以為自己是什麼萬人迷，隨意發射微笑炮彈。」潘西捧場的譏笑出聲，這讓哈利變得更加不自在了。

　　麥格教授用魔杖敲了敲講台沿，集中大家的注意：「這節課我們將學習如何用你的魔杖把一根火柴變成一根針。」

　　在冗長而枯燥的理論知識鋪墊之後，同學們的筆記擠滿了書的所有批注位置。艾希莉寫字相當緩慢，她幾乎有一半都沒有來得及記下來：「太多字了——寫的我手腕和手指都好痛。」德拉科聽到她小聲的抱怨，看了她一眼。麥格教授發給大家一人一根火柴，示範給大家看手腕揮動的軌跡：「就像這樣，孩子們。認真想像針的樣子和花紋。」

　　在這堂課的最後，是赫敏變出了一根樸素的銀針，給格蘭芬多加了5分。而艾希莉在實操方面顯然比書面內容有天賦，她變出了一根帶孔的銀針，也為拉文克勞加了5分。

　　十一點鐘，麥格教授宣布第一次變形課結束。一上午的課讓三個女孩飢腸轆轆，她們收拾課本，准備去一樓的禮堂大快朵頤。

　　走出教室門口，艾希莉被杵在這的德拉科嚇了一跳：「梅林！你怎麼又回來了？」

　　德拉科瞥了一眼赫敏。赫敏像戒備的母獅子一樣把艾希莉護在身後，盯著德拉科希望他離開。

　　德拉科又瞥了一眼伊蓮娜。伊蓮娜的手搭在艾希莉的肩膀上，努力擺出那種生人勿近的表情。

　　……

　　「別擋路。」德拉科推開赫敏，把自己的變形課本塞到艾希莉的懷裡，然後抽走了艾希莉的課本，和遠處等著的二人組離開了。

　　「沒有禮貌的家伙。」赫敏憤怒的揉了揉被推的胳膊。艾希莉翻開書，德拉科漂亮的花體英文寫得工工整整，每個知識點還分門別類的圈圈點點，寫滿了第一章的每一頁。

　　在書的扉頁上，還粘著一張卡片：

　　下午魔藥課坐我身邊。

　　艾希莉抱著書，對伊蓮娜說：「看，我就說他今天不會生氣了。」

　　吃過了午飯，赫敏要去圖書館寫10英寸羊皮紙的論文作業，伊蓮娜預備到休息室去提前看看下午課程的課本，而艾希莉要去貓頭鷹棚屋寄出昨夜給爸爸寫的信。三個人於是在時鐘廣場分道揚鑣。

　　九月份的英國比中國秋天的溫度還是低太多。微風是十幾度的氣溫。在走到室外那一剎那，艾希莉就後悔讓伊蓮娜把長袍幫她帶回休息室了。

　　薄薄的襯衣和膝上裙在夏天穿也許是最舒適的選擇。艾希莉只能揪著袖口，快步的走在廊橋上。穿過廊橋，在環狀石堆的分岔路口向右拐，就到貓頭鷹棚屋了。而分岔路口的左邊，是海格的小屋。

　　「也許海格不會介意我一會去喝杯熱茶…」艾希莉打了個噴嚏。「救命，我可不想去醫療翼。」

　　棚屋這高大的牆上，無數個貓頭鷹棲身的洞整齊的排列，幾乎全校學生的貓頭鷹都住在這。她呼喚了一聲焦糖，掏出兜裡的信封。頭頂響起一聲回應，焦糖盤旋著抓起信，蹭了蹭艾希莉的手心，然後衝出窗口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艾希莉順著螺旋石階走出來，穿過環狀石堆，來到海格的小屋。這棟小木屋矮胖簡陋，周圍有很多碎石頭和木樁，旁邊還有一大片菜地，這裡結滿了有青有黃的大南瓜，它們還在生長。她輕輕敲了敲門，很快門就被打開了，海格驚訝的看著這個突然造訪的小姑娘：「哦，艾希莉！」

　　「希望沒打擾你，海格。我想，我是說，我能進去喝杯茶嗎，沒穿鬥篷的我簡直被凍著了。」

　　海格艾希莉讓進來，關上門：「沒問題，小家伙。正好我這裡也有客人呢！」

　　壁爐前面的大圓桌旁，哈利陷在破舊但干淨的客座沙發上，手裡正端著一杯茶。看到艾希莉走進來，也露出驚訝的表情。

　　喝了一杯溫暖的紅茶，艾希莉感覺自己好多了。她問旁邊吃著餅干的哈利：「沒想到你也在這，沒回塔樓睡午覺嗎？」哈利遞給她一塊餅干：「我想和海格聊聊天。你也是來找海格玩的嗎？可惜牙牙被放出去了，不然我們可以和它玩拋接游戲。」

　　「不是——我剛剛從貓頭鷹棚屋來。我忘帶鬥篷了，被凍壞了。」艾希莉吃著餅干，又喝了半杯茶。哈利窘迫的指了指自己臉上一塊干淨的地方：「這有…呃，有餅干屑。」

　　艾希莉趕緊擦了擦，哈利靦腆的笑了。

　　海格端上來一碟岩皮餅：「嘗嘗這個，艾希莉，我的拿手甜點。」「別…」哈利阻止艾希莉伸出的手，他沒忘記自己和羅恩上次吃這玩意差點被崩掉了牙。但是在海格那張憨厚可愛的大臉上露出委屈受傷的表情之後，艾希莉還是不忍的拿起一小塊嘗了嘗。

　　「咯嘣。」

　　艾希莉的牙發出一聲抗議的警告，她趕緊放棄了這道名副其實的岩皮餅，但出於禮貌，還是裝進了裙子的側兜裡。

　　在這又聊了好一會，海格看了看懷表，示意他們該去為上下午的課做准備了。

　　「哈利，你和艾希莉一起回城堡去吧。」海格把兩個孩子送出了門。哈利和他說了再見，把自己的鬥篷解下來披在艾希莉的身上：「穿著它，你會覺得好一點。」然後像是怕艾希莉拒絕一樣，他揪了揪襯衫外罩著的薄絨針織背心：「聽說今天有點冷，我在裡面穿了這個。」

　　「哈利謝謝你，」艾希莉感動極了，「真希望我也能像你一樣有先見之明。」

　　目送兩個孩子肩並肩進了城堡之後，海格才回到小屋，准備補補覺。


第7章 06.謝邀，人在醫療

　　06.

　　艾希莉和哈利在移動樓梯那分開了。她把巫師袍解下來，再三的感謝了哈利，跑上了樓梯。現在大約是十二點鐘，樓道裡幾乎沒有太多的學生，因為一小時後才是下午的第一節課。艾希莉回答了銅門環的問題，回到了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

　　這裡可就比外面熱鬧多了，同學們像是不知疲倦一樣，有的三五成群的對著一本書討論問題，有的三三兩兩坐在一起做著作業。然而她在宿舍和休息室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伊蓮娜。艾希莉在書櫃後面找到了看書的秋學姐，詢問伊蓮娜的去向。秋指了指頭頂那些懸掛著的水晶容器，告訴她伊蓮娜和一年級的邁克爾·科納在一起，就在其中一個錐形小屋裡補習功課。

　　艾希莉又等了半個小時，伊蓮娜終於順著旋轉樓梯走下來了。她身旁還有一個黑發的男孩，他留著微翹的中長發，有點像短一點的斯內普的發型。他朝等在樓梯下的艾希莉點了點頭，和伊蓮娜告別之後就鑽進男生宿舍了。

　　「我好像分院那天和他打過招呼。」艾希莉的記憶有點模糊，實在是那天晚上德拉科帶走了她大部分的關注。「你們在補習什麼？」

　　伊蓮娜把手裡拿著的《魔咒大全》給艾希莉看：「我想去找弗立維教授問幾個問題，但是教授沒在。我在公共休息室練習下午要學的漂浮咒，結果把邁克爾的書炸飛了。」

　　「……」艾希莉看著果然有一張書桌上有烏黑的爆炸痕跡，「然後呢？」

　　「然後邁克爾帶我去晶錐小屋教我。他可能是怕我下午把弗立維教授也炸飛了。」伊蓮娜聳聳肩。

　　「…那你學會漂浮咒了嗎？」

　　「漂浮咒？我們沒學那個。他教我的是爆破咒。」

　　「？他教你這個干什麼？」

　　「為了讓我區分漂浮咒和爆破咒的區別。」

　　「？？」

　　艾希莉不懂，但大受震撼。

　　不過不論如何，伊蓮娜學到了新咒語，而且也分清楚了兩者的區別，這表示下午的魔咒課自己沒有了生命危險。

　　可喜可賀，艾希莉這麼想。

　　一點鐘，大家准時出現在魔咒課教室。

　　這間教室中間有很大的空地，左右兩側是面對面的階梯式長桌。最前面的書堆上，弗立維教授站在最高處——這樣才能讓他高過同學們。他同樣講了很多關於課程的知識，然後才給了每個人一根雪白的羽毛：「兩個同學一組，記得我們的要點，一揮，一抖。開始嘗試吧！」

　　「等等。」艾希莉按住伊蓮娜躍躍欲試的手，「你真的能區分它們是嗎？」

　　伊蓮娜誠懇的點頭：「放心吧，請相信我。」

　　她自信的揮了一下魔杖，在她想說咒語的時候，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從她們前一排響起。

　　…幸好，不是伊蓮娜。事故現場只有一只臉焦黑頭發朝天豎著的小獅子，而旁邊就是目瞪口呆的哈利。艾希莉認識那男孩叫西莫，他仍保持著揮魔杖的姿勢，顯然他也嚇呆了。

　　「我真感動這爆炸的引起者不是你。」艾希莉握了握伊蓮娜的手。哈利弱弱的舉手：「教授…我想我們這需要一根新的羽毛…」

　　這場簡單的風波過去後，大家繼續對著自己的羽毛努力。艾希莉和伊蓮娜嘗試了三次之後，成功的讓羽毛飛了起來，弗立維教授欣慰的給拉文克勞加了四分。艾希莉衝對面的德拉科吐了吐舌頭，而德拉科冷哼一聲，更加認真的對羽毛施咒。而哈利的旁邊就是分到一組的赫敏和羅恩，羅恩興致缺缺的念著咒語，赫敏伸手把他越揮越離譜的魔杖推開了：「停停停，你快要戳瞎別人的眼睛了。是勒維『奧』薩，不是勒維奧『薩』！」

　　「你那麼聰明，你來試試看啊？」羅恩很不服氣。赫敏看了他一眼，一揮，一抖，她面前的羽毛飄飄忽忽的飛上了天，於是格蘭芬多也加了兩分，氣悶的羅恩干脆下半節課都趴在桌子上，理也不理她了。

　　下課之後，西莫仍然頂著爆炸頭和漆黑的臉，和哈利羅恩走出了教室。伊蓮娜問艾希莉：「下節是什麼課？」「魔藥課。我們走吧。」艾希莉和伊蓮娜跟在大家後面，一起走出長廊，穿過露天的廣場。

　　「是勒維『奧』薩，不是勒維奧『薩』！」羅恩捏著嗓子，學赫敏剛才的話。他和哈利憤怒的說：「她太討厭了，真的，根本沒人想和她做朋友。」

　　赫敏聽見了。她就走在這沒察覺的羅恩後面。她嘴唇顫抖，抱緊書往前走，狠狠的撞了一下羅恩的肩膀。哈利接住被撞歪的羅恩，看著赫敏的背影：「我想，她聽見了。」

　　「赫敏！等等我們！」

　　艾希莉和伊蓮娜對視一眼，加快腳步去追。在經過羅恩的時候，艾希莉惡狠狠的對羅恩說：「也許你還不知道，我和伊蓮娜就是赫敏最好的朋友。管好你的嘴，韋斯萊，要不然就讓你領教拉文克勞的厲害。」

　　說完，她們倆頭也不回的追出去了。

　　羅恩反應過來以後在後面心虛的喊：「我不怕你們！拉文克勞！」哈利捂住羅恩的嘴：「噓別說了，我們找個機會和赫敏道歉吧。」

　　赫敏哪兒也沒去，她就在一段沒什麼人的長廊裡坐著，她低頭看著手裡的課本，手指還摩挲著封皮上的花紋。

　　伊蓮娜悄悄的走過去，坐在她旁邊，艾希莉蒙住了赫敏的雙眼。

　　「猜猜我是誰？」艾希莉怪聲怪氣的問，赫敏被逗笑了：「艾希莉，不要鬧。」赫敏把艾希莉的手拿下來，擁抱了身邊的兩個朋友。伊蓮娜把赫敏被風吹亂的頭發梳了梳，三個女孩什麼其他的話都沒有說，但是她們手牽著手，在微風裡坐著。

　　下午第二節是斯內普教授的魔藥課。赫敏和伊蓮娜坐在第三排，潘西和一個斯萊特林的女孩也在第三排。哈利和羅恩坐在德拉科後面嘀嘀咕咕的聊天。艾希莉抱著課本去了第一排，她感到潘西的死亡凝視從她進門那一刻起直到她坐在德拉科身邊，一直黏在自己身上。德拉科把右邊的位置留給艾希莉，他正百無聊賴的用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桌子。

　　「我來了。」艾希莉把書放下。德拉科左手撐著頭，聲音悶悶的：「我看見你替那個泥巴種出頭了。」

　　「？這是罵人的話，小朋友不可以講哦。」艾希莉拍了拍德拉科的小腦袋瓜，救命，全是發膠，硬邦邦的一點都不軟。德拉科一把把她的手拽下來，臉又紅了：「艾希莉，不許摸我的頭！」

　　「怎麼了？」艾希莉衝他眨眨眼，德拉科放開手，氣呼呼的翻著書。

　　門被撞開了。

　　為什麼，所有教室的門，都要被這麼摧殘啊！

　　艾希莉被嚇了一激靈，拍著胸口順氣，德拉科瞥了她一眼：「我們院長這麼可怕？」

　　好家伙，果然是斯內普教授。他又高又瘦，穿著寬大曳地的黑色大袍子，隨著他面無表情快步走進來，衣袂翻飛，發絲飛揚，經過艾希莉身旁之後帶起一股不知名魔藥的苦香。

　　「哇哦，帥呢。」

　　艾希莉贊嘆道。

　　德拉科又瞥了她一眼。

　　「這節課不需要你們傻乎乎的揮舞魔杖，把它們收起來。也許有人不相信這是魔法，我不能奢望每個人都能體會到這門課的絕妙之處。你們到這裡來為的是學習這門魔藥配制的精密科學和嚴格工藝。」他開口說，說話的聲音幾乎比耳語略高一些，但人人都聽清了他說的每一個字。「那文火慢煨的大鍋冒著白煙、飄出陣陣清香的美妙所在，你們不會真正懂得流入人們血管的液體，令人心蕩神馳、意志迷離的那種神妙魔力……我可以教會你們怎樣提高聲望，釀造榮耀，甚至阻止死亡。」

　　「哇哦，聲音好聽。」

　　艾希莉再次感嘆。

　　德拉科又瞥了她一眼。

　　「看來我們中有人認為不聽課也能學會這一切了。」斯內普教授的目光鎖定了正在本子上寫字的哈利，羅恩趕緊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哈利馬上坐直了身體，但斯內普顯然不打算放過他：「波特先生，如果把水仙根粉加入艾草液中會得到什麼？」

　　赫敏的手刷的一下舉起來，險些打到伊蓮娜的鼻子。

　　「我不知道，教授。」

　　「放下你的手，傻女孩！那我們換個問題，如果我要你去給我找一塊牛黃，從哪裡可以找到牛黃？」

　　「我也不知道。」

　　「那麼舟形烏頭和狼毒烏頭有什麼區別？」

　　「…我不知道。」

　　赫敏的手高高的舉著，她激動的好像要站起來了。斯內普緊緊盯著哈利的雙眼，面無表情的評價：「看來名氣並不能代表一切。」

　　哈利沒有沉住氣，他不甘示弱的和斯內普對視：「為什麼不問問赫敏呢，教授？她一定都知道。」

　　斯內普好像被他的話逗笑了，然而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種表情。他顯然非常不高興：「讓我來告訴你吧，波特，水仙根粉和艾草加在一起可以配制成一種效力很強的安眠藥，就是一服生死水。牛黃是從牛的胃裡取出來的一種石頭，有極強的解毒作用。至於舟形烏頭和狼毒烏頭則是同一種植物，也統稱烏頭。明白了嗎？——」

　　教室裡鴉雀無聲。

　　「——你們為什麼不把這些都記下來?」

　　斯內普充滿壓迫的聲音從不敢抬頭的大家頭頂傳來。同學們手忙腳亂的拿本子和翻書，然後用羽毛筆記錄。

　　「由於你頂撞老師，波特，」斯內普終於離開了哈利的課桌，他轉身一撩袍子，走回了講台上，「格蘭芬多會因此扣1分。」

　　赫敏一定在無聲的哀嚎。艾希莉邊記筆記邊想，寫完了的德拉科盯著艾希莉的右手看：「…恢復了嗎？怎麼寫的還是這麼慢。」

　　「？我真的根本就沒事，只是一直寫字很慢。」艾希莉沒想到他還惦記自己的手腕，於是活動給他看，在她的右手腕靈活翻飛的時候，斯內普抽走了她桌子上的筆記本。

　　「…我假設你和同學聊天，並且晃動那愚蠢的手是已經寫完了筆記，然而你並沒有。」斯內普把本子還給她，眯起眼睛，「拉文克勞扣1分。」

　　這下換成艾希莉無聲的哀嚎了。

　　以及德拉科因憋笑漲紅的臉。

　　接下來的一整節課，斯內普都在挑哈利的刺，他好像能從這件事的過程中體會到相當大的樂趣，如果說有什麼事情的有趣程度能夠相提並論，那一定是扣格蘭芬多的分數。

　　這節課教了混合調制一種治療疥瘡的簡單藥水。斯內普把同學們分成兩人一組，拖著他那件很長的黑鬥篷在教室裡走來走去，看他們稱干蕁麻，粉碎蛇的毒牙。

　　艾希莉並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尤其是她觸摸到毛絨絨的干毛蟲和冰涼尖銳的蛇牙的時候。很多女生都顫顫巍巍的准備材料，一些男孩子也因為忍受著惡心而表情猙獰。幾乎所有人做的都不太好，斯內普批評的聲音在教室裡此起彼伏。

　　除了德拉科。

　　德拉科把艾希莉趕到一邊，只要求她看著坩堝的的火候。他切好所有令人懼怕的原料之後，有序的傾倒進坩堝裡，艾希莉只需要按命令正時針或者逆時針的攪拌。

　　斯內普每一次轉到第一排來，艾希莉都做出一副認真而忙碌的樣子，於是這堂課，只有德拉科和艾希莉幸免於難，熬出了輕微渾濁的第一份作品。

　　德拉科洋洋得意的接受艾希莉的感謝的時候，地下教室突然發出滋滋的聲音，緊跟著彌漫開一大片綠色的濃煙。納威和西莫的魔藥出現了問題，現在藥水從鍋裡流到了地上，大家推推搡搡的往最近的凳子和桌子上爬，德拉科首先把艾希莉扶上了桌子，然而坩堝爆炸的很快，濃綠色的藥水噴湧而出，來不及躲的德拉科面前一黑，是艾希莉從桌子上跳了下來，抱住了德拉科。

　　她的背上的衣服被燙了好幾個大洞，幸好今天的艾希莉把頭發扎成了垂在胸前的雙麻花辮，不然也許會被燙斷了。背上和後脖領裸露的皮膚迅速長了幾片紫紅的疥瘡，艾希莉因為疼痛幾乎立刻就哭了出來。

　　「德拉科，很痛。」

　　艾希莉沒有很想哭，但是身體知覺帶來的生理淚水是沒辦法停止的。她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臉頰流下來，砸在德拉科的肩膀和胳膊上。

　　德拉科掙脫開艾希莉的懷抱，手忙腳亂的擦她臉上的淚痕。他看到艾希莉雪白的脖子上觸目驚心的疥瘡，沒有勇氣去看更加慘烈的後背。

　　德拉科憤怒的瞪著始作俑者納威，但是後者的情況比艾希莉還要糟糕，而且他已經號啕大哭，根本意識不到德拉科的怒火。斯內普分開人群，怒喝道：「白痴！得有人送他們去樓上的醫療室！」他一揮魔杖，把地上的藥水清理干淨。

　　「我帶她去。」

　　德拉科和伊蓮娜的聲音同時響起，他和她都迫切渴望的看著斯內普教授。斯內普的眼神在德拉科和艾希莉身上來回猶疑的打轉，很快下達了指令：「瓊斯，你送周去醫療室。你可以下課之後再去看她，德拉科。」

　　德拉科沒有爭辯，他把艾希莉小心的放在伊蓮娜的懷裡，低著頭坐回了座位。伊蓮娜攙扶著艾希莉，哈利和西莫扶著納威，五個人緩慢的離開了教室。

　　醫療室的校醫龐弗雷夫人是一位和藹但嚴格把控時間的女醫生。她幫忙把兩個可憐的孩子安排在病床上，給艾希莉細心的拉好隔斷簾，然後對哈利，西莫和伊蓮娜說：「你們可以在這陪他們待十五分鐘，好嗎？而且告訴他們的朋友們不要來試圖探望，病人需要休息。我保證等他們喝了藥水之後，會准時出現在晚餐時間的。」

　　說完之後，她就離開調配藥水了。伊蓮娜坐在艾希莉的床邊，握著她的手。艾希莉因為傷在後背，只能夠趴在床上。她把頭埋在枕頭裡，小聲的抽泣，伊蓮娜溫柔的輕輕拍艾希莉的手安慰她：「龐弗雷夫人馬上就拿藥來了，不要哭了，如果哭腫了眼睛，我們可都不會熬消腫魔藥哦。」

　　哈利這時候掀開隔斷簾的一個角，探進頭來，用口型無聲的問伊蓮娜：她還好嗎？

　　伊蓮娜點點頭，示意他不要走進來。哈利放下了簾子，擔憂的看著艾希莉的方向。十五分鐘之後，龐弗雷夫人如約而至，把三個孩子都趕走了。她拿著兩瓶黃綠色的解藥給艾希莉和納威喝下，然後吩咐他們好好的休息，晚上就會恢復如初。

　　龐弗雷夫人離開後，醫療室靜悄悄的。艾希莉已經不哭了，而納威的抽噎聲也越來越小——他現在開始打嗝了。

　　艾希莉沒有忍住，笑出了聲，身體的顫抖牽扯了脖子和肩膀的傷，笑聲又變成了痛苦的□□。她和納威隔著簾子，只能看到彼此的輪廓，納威邊打嗝邊和艾希莉道歉：「對不起，嗝。但是能不能別，別笑我。」

　　「我沒有嘲笑你，隆巴頓。」艾希莉枕了枕柔軟的枕頭，「你好點了嗎，喝完這藥水讓我有點困了。」

　　納威悶悶的聲音傳遞進來：「也許睡一覺就會，嗝，會好了。我下次上課會更小心一點的。你會因此而討厭我嗎？」

　　「不會的。納威，我就叫你納威了，你也可以叫我艾希莉。失誤是很常見的，只要別把自己再弄傷了。」

　　那邊很久都沒有傳來回應，艾希莉幾乎都以為納威睡著了，又過了一會，納威才躊躇的開口問道：「艾希莉，我是不是膽小的不像格蘭芬多？很多同學都不喜歡我，因為我笨手笨腳，總是惹禍。」

　　艾希莉現在覺得背上不再疼了，但是麻麻涼涼的，也許是正在愈合：「那我冒冒失失又害怕魔藥課，難道我就不是拉文克勞了嗎？你有自己過人的地方，這些特質讓格蘭芬多更適合你。」

　　藥水裡可能真的有催眠成分。艾希莉覺得床越來越軟，而納威打嗝的聲音越來越遠。她閉上眼，整個人舒服的陷了進去。


第8章 07.大難不死的男孩

　　07.

　　睡醒了。

　　艾希莉嘗試著翻了個身，平躺在床上，背上真的一點都不疼了。她摸了摸脖子，雖然還有一點粗糙的淺褐色痕跡。她摸到床頭櫃上自己的魔杖，對著自己的襯衣來了一下「修復如初」，補好了後背的幾個大洞。

　　啊，熱愛學習真的太有用了。

　　艾希莉滿意的整理好衣領和裙子的褶皺，拉開隔斷簾，隔壁床的納威四腳朝天，睡得沉沉的。她穿好鞋走到窗邊，此時正是黃昏，天空橙黃一片，色彩之鮮艷純淨，不似尋常顏料能調配出的。這裡還能看到城堡的後面，很多孩子們沐浴在金子一樣溫暖的晚霞裡，在中庭穿過。

　　「感覺怎麼樣？」

　　龐弗雷夫人走了進來，她看了看艾希莉的脖子和肩膀：「別擔心，這些痕跡明早就會沒有的。你可以走了，現在正好能趕上晚飯時間。」

　　謝過了龐弗雷夫人，艾希莉伸了個懶腰，披上鬥篷推門出來。

　　德拉科坐在走廊窗台上看書。

　　他淡金色的頭發向後梳著，但是有幾撮碎發已經掙脫了發膠的束縛，垂在額前，這仿佛是魔藥課上艾希莉抱著他時弄亂的。他手裡捧著一本書，靠坐在窗台上，窗外是濃重漂亮的晚霞，他整個人都融入在背後巨大的風景裡，窗框像畫框，而他就像坐在油畫裡的人。

　　聽見門的響動，他抬起了頭，合上書跳下來：「還疼嗎？」

　　「吃過藥已經都好了。」艾希莉還是很感動的——尤其是剛才美麗的畫面取悅了身為視覺動物的她，「你在等我？什麼時候來的？」

　　「等你一起去禮堂。」德拉科有點不放心的盯著她的脖子。艾希莉恍然大悟的會意，她解開一個扣子，把領子扒拉開一點給德拉科看：「真沒事了，你看。」德拉科一把衝上來把她的領子揪到了一起，咬牙切齒的低吼： 「你這是在干什麼！你都不知道自己是個女孩子嗎！」

　　變臉大師馬爾福。

　　艾希莉剛剛眼裡的靜謐金發美少年轉眼就變回了那個暴躁易怒德拉科。她微微掙扎著：「行了行了怎麼說著說著還急了呢？」

　　德拉科想給她系上扣子，但是碰到以後像被燙了一樣縮回了手。他看看艾希莉，又看看她的領口：「真不知道你怎麼沒去赫奇帕奇！笨蛋！」德拉科抱著書氣衝衝的轉身走了。

　　？不是一起吃飯嗎？怎麼自己先走了？艾希莉看著德拉科的背影一頭問號。

　　落單的小鷹在又一次迷路的路上遇到了她的拯救者——伊蓮娜。艾希莉走了十幾個旋轉樓梯了，可是這讓她仍然在屋子裡打轉。「我的天使——」看到伊蓮娜那一刻她簡直要感動得流下淚來。

　　伊蓮娜在醫療室沒有找到艾希莉，於是知道艾希莉必然是又又又迷路了，果不其然，艾希莉又一次暈在了這個名為旋轉樓梯的迷宮。

　　她們倆出現在拉文克勞長桌的時候，晚餐供應已經接近尾聲了，如果不是秋好心的幫她倆留下了一些鱘魚肉果凍，可能今晚就要餓肚子了。艾希莉經過斯萊特林長桌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她找了一圈都沒有德拉科，所以和伊蓮娜手挽手去拉文克勞塔樓了。

　　經過長廊的時候，赫敏抱著書迎面走過來，看樣子剛從圖書館回來。她把兩個紙包交給她們倆：「你們又迷路了嗎？我甚至以為艾希莉的疥瘡惡化了。算了，我給你們留了腌火腿三明治。」

　　「我的天使二號——親愛的！」艾希莉抱了抱赫敏，後者對艾希莉和伊蓮娜笑了笑：「只要你不要再錯過晚餐。」

　　一陣腳步聲從背後響起，艾希莉回頭一看，是哈利和羅恩。「哦我可不想看見他們兩個。」赫敏簡短的道別，然後從另一條走廊離開了。

　　哈利和羅恩這時候走近了。「治好了嗎？」哈利走的很快，還有點氣喘吁吁的。艾希莉點點頭：「謝謝你的關心，已經好了。」

　　「嘿，她剛才看到我們為什麼逃走？」羅恩不滿的說道，他還看著剛才赫敏離開的方向。伊蓮娜不客氣說：「如果你能為下午的無禮道歉，我想一個格蘭芬多不會不想見另一個格蘭芬多。」

　　羅恩臉色紅起來，他也相當不客氣的回敬：「那麼如果你知道我們是格蘭芬多，也就該明白我們的事輪不到拉文克勞來管。」

　　「好了，好了。」哈利被迫成為和事佬，他歉意的向伊蓮娜點了點頭，趕緊告別艾希莉拉著羅恩走了。

　　「真沒禮貌。難怪赫敏總是討厭他。」伊蓮娜拽了拽袍子，和艾希莉離開了。

　　斯萊特林休息室。

　　德拉科在壁爐旁的沙發上坐著，手裡拿著一本《魔法史》在讀。潘西和一個女孩結伴回來，坐在德拉科身邊：「下課以後你去哪了？晚餐也沒見到你。」

　　「……做作業。」德拉科靠在沙發背上，心不在焉的回答。布雷斯·扎比尼走了過來，他低頭看了看德拉科手裡的書，篤定的說：「二十分鐘前他就在看這頁。」

　　潘西看著德拉科的側臉，抿了抿嘴：「想談談嗎？這可不像個馬爾福。」

　　德拉科終於肯轉頭看她一眼了：「謝了不用，帕金森。」

　　「德拉科！」注視著德拉科的背影頭也不回的消失在男生宿舍門後，潘西幾乎咬著牙喊出他的名字。休息室裡其他人都悄悄注意著這邊的動靜，潘西目露凶光的掃視了他們一眼，起身回女生宿舍甩上了門。

　　布雷斯和旁邊的西奧多·諾特說：「都是因為拉文克勞那個女孩，這下馬爾福和帕金森可要鬧僵了。」

　　然而在他們形同陌路一段時間以後，潘西還是和德拉科出現在黑魔法防御課上。她和德拉科坐在一張桌子旁，得意的瞟著剛剛進門的艾希莉。伊蓮娜找位置坐下後，疑惑的問艾希莉：「那個斯萊特林怎麼回事，眼皮抽筋了嗎？」

　　？

　　艾希莉看著伊蓮娜一臉真摯的擔憂，為她的智商感到焦慮：「…通常呢，我們都把這種眼神叫做挑釁，而不是眼皮抽筋。」然後她看著第一排的德拉科：「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和好的。我還以為德拉科和潘西不做朋友了呢。」

　　「而且在奇洛教授的課上，他們敢坐第一排真的相當有勇氣。」伊蓮娜補充道。

　　確實——在第一次黑魔法防御課上，大家見到了奇洛教授本人，他說話結結巴巴，皮膚病態的白皙，還發出隱隱的青色。頭上包著的頭巾讓他看起來頭重腳輕，肢體很不協調，最要命的是，他就像一大顆腌過大蒜汁的煙霧dan，如果他在屋子裡超過五秒鐘，那麼這間教室將陷入恐怖的蒜味裡。

　　「好消息是，霍格沃茨永遠都不會有吸血鬼了。」艾希莉調侃著。

　　赫敏坐在她們兩個身邊，掏出手帕分給她們倆：「不要嘲笑教授——給，我灑了香水在上面，可以用來捂鼻子。」

　　這個好辦法是赫敏在被熏暈的邊緣掙扎的時候想到的。從此以後，每逢奇洛的課，大家都紛紛效仿這個辦法。艾希莉感激的接過捂在鼻子上，下一秒奇洛就踏進了教室。

　　這漫長難熬的課在大家昏昏欲睡中結束了。艾希莉雙眼迷離的收拾著課本，梅林啊，在這味道的熏陶下午飯什麼都不想吃了。

　　德拉科走到艾希莉旁邊：「一起去禮堂？」

　　艾希莉擺擺手：「不用了，我想先去呼吸一點新鮮空…」「德拉科！」潘西打斷了艾希莉的話，她追了上來，把一塊刺繡著馬爾福家徽的絲質手帕遞了過來，「手帕還給你，香味我很喜歡。」

　　「不用了，而且我的香水是艾希莉送的。」德拉科推開她的手。艾希莉眼神在他倆身上瞟來瞟去，識趣的開口：「嗯…那我就走啦？」

　　德拉科拉住艾希莉：「你走什麼？我陪你去外面吹吹風。」「那潘西呢？」艾希莉看著潘西的臉色已經在瀕臨崩盤的邊緣了。

　　「你管她干…」德拉科意識到自己的態度，他調整了一下情緒，對潘西說，「潘西，我有事要做，不能陪你去禮堂了。」

　　潘西已經恢復了平常的樣子，她似笑非笑的看著德拉科：「好吧德拉科，下次可不能扔下我獨自走了，你爸爸知道了會怪你沒有照顧好我的。」

　　說完，她挽著另一個斯萊特林的女孩走了。

　　德拉科和艾希莉走在沒有人的黑湖邊，享受獨占一大片草坪的片刻寧靜。

　　艾希莉看著風輕輕吹起德拉科的袍角，她想起最近德拉科很少來陪她玩了，不知道都在忙些什麼。德拉科抬頭看著天空，天上有幾只貓頭鷹盤旋著，玩累了就一拍翅膀飛到遠處了。

　　「你不開心嗎？」艾希莉躺在草坪上。

　　德拉科坐在她旁邊，手指揪著小草：「沒什麼。你有不開心嗎？」

　　艾希莉笑了：「怎麼這麼問我？」

　　「我剛才把手帕借給潘西了。」

　　「我知道，她還誇我選的香水好聞。」

　　「……」

　　德拉科躺在艾希莉旁邊，兩個人頭碰著頭，聽著黑湖的水花拍打在岸邊。太陽曬的艾希莉暖洋洋的，今天的天氣實在是太好了，她好像患上了隨時隨地都能睡一覺的奇怪疾病，她又困了。

　　旁邊的人的呼吸聲逐漸均勻平緩，德拉科用手撐著頭，揪了一根小草去艾希莉臉上撓癢癢。艾希莉嘟嘟囔囔的拍了拍臉，沒有醒過來。她的烏黑的卷發沒有扎起來，平鋪在草地上，安靜的睡容在陽光下有金色的輪廓，德拉科覺得她真可愛，低下頭親了一口艾希莉的額頭。

　　大人們常常用「可愛」來形容小孩子，德拉科本身就是小孩，他不明白什麼叫可愛。媽媽告訴他，可愛就是讓人發自內心的喜歡，想一起玩，一起看書，一起開心和難過。可愛往往會產生愛，媽媽和爸爸都說，他們愛德拉科。

　　他們愛我。

　　德拉科困惑的看著湖面。他喜歡和艾希莉做朋友，也想和艾希莉一起玩，一起看書，一起開心和難過。可是爸爸說，帕金森家更適合馬爾福家。帕金森家曾有人做過魔法部部長，他們世世代代在英國發展，在英國魔法界的影響力是不可小覷的。艾希莉的名字除了仍然收錄在《純血二十八族》裡之外，她不會對馬爾福帶來任何幫助。

　　他們愛我。德拉科想，我沒有資格讓他們失望。

　　盧修斯最大的讓步，就是要求德拉科和潘西維持友誼，除此之外，有一兩個無關緊要的朋友也沒什麼大不了。

　　還好艾希莉是干淨的純血，否則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在爸爸眼皮底下和她做朋友了。

　　德拉科疲倦的閉上眼。

　　十二點半，德拉科被艾希莉叫醒了。艾希莉一邊拍打身上的草屑，一邊快步的走。德拉科跟在她後面，看她的樣子好像身後有一百個狼人追著：「你走這麼快干嘛？我們不會遲到的。」

　　艾希莉還在拍打自己的身上：「快走，我夢見有一只毛毛蟲爬過我的額頭，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呢…喂！怎麼又生氣啦！」

　　德拉科·毛毛蟲·馬爾福頭也不回的走了。

　　下午的第一節課是飛行課。

　　在經過了好幾個星期的基礎和理論之後，這是他們第一次能接觸到飛天掃帚。所有人都顯得特別興奮，早早的在草場上聚集了。艾希莉站在伊蓮娜旁邊，每個人的腳下都放著一把樸素的制式掃帚。德拉科和克拉布高聲談論：「這麼破舊的掃帚，要不是一年級新生不允許帶掃帚，我爸爸一定會把我的彗星260寄過來的。」

　　這堂課的老師是羅蘭達·霍琦。霍琦夫人有一頭修剪的並不整齊的銀黃色碎發，這讓她顯得相當干練。她胸前垂著一只銀哨子，風風火火的走了過來，叉著腰站在大家面前：「好了孩子們，都站好！每個人伸出右手，把手掌張開向下，然後大聲的喊「up」！」

　　艾希莉照做了，她大聲的喊：「up！」

　　掃帚在地上滾動了一圈。

　　德拉科的掃帚在他第一次喊的時候就穩穩的飛到他手裡，他又露出那種得意的笑容。艾希莉的左邊是哈利，右邊是伊蓮娜，他們都在努力的嘗試。赫敏的掃帚也特別的不聽使喚，在地上來回的翻身，但是就是不會飛起來。

　　「噢！」

　　羅恩的掃帚確實飛了起來，但是彈到了他的臉上。他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拿著掃帚，不好意思的笑了。

　　在五分鐘之後，幾乎所有人都成功了，霍琦夫人進行了下一階段的示範：「跨坐在掃帚上，注意我握著的手勢。然後我一吹哨子，就用腳尖輕輕點地，要注意是輕輕的！」

　　所有人都擺好姿勢之後，霍琦夫人捏起脖子上的銀哨，就在這時候，一聲尖叫從格蘭芬多學生那傳來。納威騎在掃帚上，搖搖晃晃的從人群裡升了起來。

　　霍琦夫人試圖教導他控制自己的掃帚，周圍的同學趕緊退開一個圈，免得被納威砸到。哈利被羅恩擠著往後退，踩了赫敏一腳，赫敏吃痛地叫了一聲。但是現在大家都注意力都集中在四處亂飛的納威身上，他在失控的掃帚上鬼哭狼嚎，最後被掛在了塔尖上——他差點被扎了個對穿！然後他的長袍撕拉一聲，納威重重地摔在草坪上。

　　霍琦夫人嚇壞了：「待在這別動，所有人！我送隆巴頓去醫療室，在我回來之後如果發現任何人用掃帚飛，我會把你們開除！」說完她慌慌張張的跑了過去。

　　注意到霍琦夫人摻著納威的身影消失在城堡門洞那，德拉科撿起了地上的一個東西，舉起來展示給眾人看：「看我找到了什麼，隆巴頓的記憶球！可憐的隆巴頓——」

　　很多人都笑了起來，克拉布和高爾笑得後槽牙都能看見了。哈利走到他面前：「把他給我，馬爾福。」

　　「這不是救世主波特嗎？」德拉科惡劣的笑了，「你要拯救隆巴頓那個膽小鬼嗎？那麼好，我會把它隨便扔到什麼地方，你就像狗一樣去找吧。」

　　艾希莉拉著他的袖子：「德拉科，這話太失禮了！把球給我。」

　　「不可能！」德拉科踩著掃帚飛上了天。哈利被激怒了，他跨上掃帚，赫敏拽住了他：「別去，被發現就完了！」哈利甩開了她，努力控制著平衡，追了上去。

　　「傻瓜！」赫敏也生氣了，她看著哈利和德拉科在空中追逐，尤其是哈利並不能很好的運用掃帚，幾次差點摔下去。她推了一把緊張圍觀的羅恩，「你為什麼不阻止他！你不知道格蘭芬多已經因為你們兩個扣了多少分嗎！」

　　艾希莉沒有心情聽他們吵架，她盯著天空盤旋的兩個人影，真心希望不會有任何人受傷。德拉科發覺哈利飛得越來越熟練，兩人的距離越來越短。德拉科當機立斷，把記憶球隨便使勁一丟，緩緩地飛下來。

　　德拉科推開圍上來的斯萊特林們，他興衝衝的走到艾希莉面前：「我幫你好好的教訓了隆巴頓，這下子他找不到記憶球，一定要哭上好幾天了。」「德拉科，我不需要你替我教訓誰，這次真的過分了。」艾希莉覺得大家的嘲笑聲都好刺耳，她把德拉科甩在身後面，沒有看見他錯愕的表情。

　　哈利最後還是在空中抓住了記憶球。他平安的降落到地上，這一次輪到格蘭芬多們爆發歡呼，但是馬上麥格教授驚怒的聲音劈開了擁在一起的人群：「你怎麼敢——你會摔斷脖子的，波特先生！」

　　「但是，是馬爾福先挑釁的！」赫敏反駁道，她和哈利轉向艾希莉，求證的問：「是不是，艾希莉，你都看到了！」

　　「……」艾希莉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說「有」還是該說「沒有」，麥格教授看了她一眼，又對哈利說：「你！馬上跟我來！」

　　她帶走了哈利。

　　德拉科這時候才恢復了一點神氣，他和高爾篤定的說：「我敢打賭他一定會被開除。」

　　羅恩急的抓了抓頭發，他搖晃了一下艾希莉的肩：「你為什麼剛才不點頭？你應該為哈利作證啊。」

　　赫敏制止他繼續往下說：「你不要怪她，艾希莉說什麼都沒有用，哈利他違反了規定，他…」

　　「他要被開除了。」赫敏的尾音有一點顫抖。

　　這堂課因為接二連三的風波提前下課了。德拉科被斯萊特林簇擁在中間，他們都覺得害「大難不死的男孩」被開除是一件值得炫耀的榮譽。現在距離晚飯還有好長的一大段時間，很多人准備回休息室待一會。艾希莉失魂落魄的被伊蓮娜帶著，兩個人在中央庭院的長石凳上坐了下來。

　　「我害哈利被開除了，是嗎？」

　　艾希莉的聲音輕飄飄的。伊蓮娜抱住了她：「這不是你的錯，這都是因為馬爾福。」

　　「如果不是因為我，德拉科不會去拿納威的記憶球。」艾希莉抱住頭，德拉科那句「替你教訓納威」像魔咒一樣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她痛苦極了：「要是我阻止德拉科的時候再堅定一點就好了。我們以後再也見不到哈利了。」

　　伊蓮娜拍著她的背，嘆了一口氣。


第9章 08.五人團打怪就是

　　08.

　　晚餐的時候，哈利果然沒出現在禮堂。艾希莉隨便吃了幾口土豆泥，她包好兩個桃子餡餅，告別了伊蓮娜，獨自走出禮堂。

　　拐過一個彎，艾希莉撞在了迎面而來的德拉科身上。因為她還不會保溫咒，所以把餡餅揣在了懷裡，這重重的一撞，兩個餡餅都被壓成一個了。德拉科扶住艾希莉：「你…吃完飯了，這麼快？這餡餅給誰帶的？」

　　每次碰見德拉科必然是自己倒霉。艾希莉好想翻個白眼給德拉科，她的針織衫胸前現在還粘著桃子醬，只好把放餡餅紙袋拿在手裡，並不想多和德拉科說話，她從嘴裡擠出兩個字：「借過。」

　　「是給波特的是不是？」德拉科叫住了擦身而過的艾希莉，語氣冰涼，「好啊，反正他明天就會滾回家去，就讓他享受最後一點霍格沃茨的食物吧。」

　　艾希莉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最後幾乎是跑了起來。她跑過長廊，跑進格蘭芬多塔樓，然後癱軟在石階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她根本不知道哈利在哪——她也沒有勇氣去面對哈利。原本的勇氣在她剛剛碰到德拉科的時候就消失殆盡了，她真不想和德拉科絕交，可是她更覺得對哈利抱歉，明明他們都是自己的朋友，結果現在局面不可收拾，讓她也不知道怎麼辦。

　　「艾希莉，是你嗎？」

　　一個人影籠罩在艾希莉頭上，是哈利站在她面前。艾希莉不想被哈利看到自己在哭，她不肯抬頭，甕聲甕氣的說：「不是。」

　　哈利沒忍住笑了，坐在她旁邊：「你…你怎麼哭了？」

　　艾希莉把手裡的紙袋推進哈利的懷裡，胡亂地抹了把眼淚，扭過頭來：「給你帶的。」

　　艾希莉的眼睛哭的都有點紅，臉上的淚痕讓她擦的亂七八糟，在燭光下亮晶晶的。哈利打開袋子，欣努力的辨認：「…我假設這是一個餡餅。」艾希莉把頭伸過去一看，袋子裡四濺開果醬和桃子塊，場面慘不忍睹。

　　「我剛才不小心撞…牆上了。抱歉。」艾希莉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哈利才看到她衣服上一小片桃子醬：「啊？你太不小心了…我不是說餡餅，我是說弄髒了你的衣服。」

　　「噢，沒事。」艾希莉無所謂的搖了搖頭，「希望沒有太冒昧，你真的要被開除了嗎？你要不要住在我家，和我爸爸一起在銀行工作，別再回德思禮家了。」哈利瞪大了眼睛：「你在關心我嗎？」

　　「當然了，我們不是朋友嗎？」

　　「是，當然是。我是說，我不會被開除的，我向你保證。而且明天我會宣布一個好消息，這能使你放心了嗎？」哈利看起來很興奮。艾希莉長舒了一口氣，看來麥格教授願意為了哈利破一次例，這讓她的痛苦減輕了不少：「不管怎麼說，我替德拉科向你道歉，你現在去禮堂還能來得及吃點像樣的東西。」

　　哈利咬了一口沾滿果醬的餡餅塊，靦腆的笑了：「不用了，這個挺好吃的。」

　　托哈利的福，艾希莉終於能睡個好覺了。她躺在床上，用剛剛向邁克爾學的「清理一新」弄干淨衣服上的果醬——天知道邁克爾作為一名一年級生，懂得魔咒簡直比三四年級還多，即便是魔咒課上天賦不錯的艾希莉也自嘆弗如。和伊蓮娜互道晚安之後，兩個女孩懷揣著各自的心事，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第二天早上，哈利收到了一個大包裹。好幾只貓頭鷹拉著一個包裹的像掃帚的牛皮紙包飛了進來，然後扔在了長桌上。艾希莉看見德拉科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緊緊的盯著格蘭芬多長桌。

　　哈利和羅恩把包裹拆開，拿到了一把嶄新的光輪2000。光輪2000！是開學前德拉科看著流口水的那個嗎？聽到哈利叫聲的艾希莉也激動起來，原來哈利的好消息就是成為格蘭芬多魁地奇球隊的新找球手。

　　這可是史上第一個夠資格加入球隊的一年級生！

　　哈利摸著光滑的掃帚柄，看向教師席用餐的麥格教授。後者對哈利微微一笑。

　　噢，麥格教授也有這麼和藹溫柔的一面。目睹了這一切的艾希莉簡直要愛上麥格了。德拉科帶著克拉布和高爾去找哈利的茬了，幾分鐘後鎩羽而歸。艾希莉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吃面包卷，在她吃完了早餐離開的時候，德拉科還在那裡惱怒的喋喋不休，眉毛都要扭到一起去了。

　　一天的課程很快就結束了，晚飯時間過後，拉文克勞休息室又熱鬧起來了。

　　「艾希莉。」

　　伊蓮娜探頭探腦坐到了艾希莉旁邊。艾希莉正在寫草藥課的作業，頭都沒抬：「怎麼了？」

　　「你想去廚房嗎？」

　　艾希莉的小耳朵一下就豎了起來，她放下羽毛筆：「廚房在哪？」伊蓮娜就知道她感興趣：「赫奇帕奇的休息室旁邊，秋告訴我的。」「但是快要宵禁了…算了走吧走吧。」艾希莉決定速戰速決，如果有美食作為籌碼，費爾奇縱然是洪水猛獸也得去。

　　兩個女孩溜出來，她們熟練的穿梭在長廊和樓梯上，萬幸她們已經不再迷路了。到了一副畫著水果的油畫前面，伊蓮娜要艾希莉看清楚——她撓了撓那顆梨子，梨子變成了一個把手，輕輕一拉，就可以進入霍格沃茨溫暖明亮的廚房。

　　艾希莉聳動著鼻尖：「噢，這裡好香，好像有烤雞的味道。」伊蓮娜拉著她坐下：「這裡的家養小精靈人很好的，想吃什麼都能做出來。」

　　女孩們在大快朵頤的時候，門哢噠一聲開了，走進來兩個男孩。一模一樣的臉，高瘦的身體，格蘭芬多領帶，還有紅頭發…果然是韋斯萊雙胞胎吧。

　　他們好像沒有想到這裡已經有人了，一唱一和的開口打招呼：

　　「噢，看。」

　　「是兩只小鷹。」

　　「你們好，我們是喬治和弗雷德，我們都姓韋斯萊。」

　　「很少在這見到拉文克勞，赫奇帕奇和格蘭芬多比較多。」

　　艾希莉擦了擦嘴上的油光：「你們好，我是艾希莉·周，這是伊蓮娜·瓊斯。」

　　喬治湊了上來：「噢！艾希莉！我知道你，我們的弟弟小羅恩說你相當愛管閑事。」

　　弗雷德也湊了上來：「還有你也是，伊蓮娜。不過顯然羅恩更討厭艾希莉。」

　　「？干什麼？你們要替羅恩報仇嗎？」艾希莉警覺的把椅子往後挪了挪。

　　喬治和弗雷德對視一眼，發出大笑：「不，不是的小姐，任何能讓羅恩討厭的人都是我們的朋友，因為羅恩尤其討厭我們倆。」

　　「那斯萊特林豈不都是你們的朋友？」伊蓮娜好奇的問。

　　「…兄弟，她把我問住了。」「好吧，我承認我們的回答有點不嚴謹。」

　　喬治清了清喉嚨：「不管怎樣，我們這就算認識了。如果你們想買點特殊的玩具，可以來找我和弗雷德，我們的惡作劇小發明在新生中也算小有名氣。」

　　弗雷德點點頭：「現在你們最好快點離開，如果你們不想夜游的話，不過那不是更刺激嗎？」

　　艾希莉看了一眼壁爐上的鐘，還有十分鐘就宵禁了！她和伊蓮娜匆匆忙忙告別了雙子，趕緊離開了。

　　剛剛跑過長廊，艾希莉眼角的余光瞥見了什麼熟悉的東西。她停下來退回去，在另一條走廊裡，哈利和羅恩狗狗祟祟的走了過去。

　　「你看到了吧？他們在干什麼？」艾希莉小聲的問伊蓮娜。伊蓮娜剛要開口，只見赫敏又狗狗祟祟的跟在他倆後面走了過去。

　　？這是什麼活動？格蘭芬多夜游團建？更何況赫敏怎麼可能和哈利羅恩他們攪和到一起呢。

　　艾希莉和伊蓮娜對視一眼，兩個人立馬達成了共識：衝！

　　於是，兩個人也狗狗祟祟的跟在赫敏後面。

　　這一小串隊伍在四樓的獎杯陳列室門口停了下來。哈利和羅恩推開門悄悄走了進去，赫敏緊隨其上，艾希莉和伊蓮娜依樣效仿。陳列室馬上塞進了五個人。

　　五個人被彼此嚇了一跳。羅恩幾乎要叫出聲，哈利一把捂住他的嘴。赫敏壓低聲音說：「我警告你們不要來，你們看，馬爾福根本就不在這！」

　　「還沒到時間呢！」羅恩也壓低聲音說，「而且你不要多管閑事了，你帶她們倆來干什麼？誰都知道周和馬爾福的關系好，你是想讓她在決鬥的時候幫馬爾福嗎！」

　　「她們不是我帶來的！」赫敏的怒氣要忍不住了。艾希莉打斷了他們：「好了等會再吵！誰能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哈利把早上收到掃帚後德拉科的挑釁，以及他約定今晚來獎杯陳列室決鬥的事情說了一遍。羅恩驕傲的拍了拍胸脯：「我是哈利的替補。」

　　「那德拉科的替補是誰？」

　　「克拉布。」

　　艾希莉哀傷憐憫的量了一下羅恩的身高，又比劃了一下克拉布的身高，篤定的說：「你打不過他。」

　　羅恩惱羞成怒的拔出了魔杖：「我們是巫師！我們用這個！而且身高並不能代表什麼，我曾經還打敗了我的哥哥珀西呢。」

　　哈利和羅恩執意要等，赫敏也不想再進行沒有意義的吵架了。艾希莉在獎杯陳列室閑逛，一個一個讀上面的名字和獎項。

　　距離約好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門外還是靜悄悄的。赫敏意料之中的分析：「壞消息，你們被耍了。」

　　相比輕松自如的來，回去的路上就難了很多。好幾次費爾奇的腳步聲都好像近在咫尺，他們躲躲藏藏，筋疲力竭的在長廊上繞圈。

　　「親愛的，好好聞聞他們在哪…這群不聽話的學生…」費爾奇的聲音響了起來，然後是他的貓洛斯麗夫人慵懶的叫了一聲。這聲音好像就在那個拐角後面，五個人立馬自亂陣腳，羅恩去拉旁邊的一個木門，可是門被死死的鎖上了，根本拉不開。艾希莉掏出魔杖，小聲的念：「阿拉霍洞開！」

　　門鎖小聲的哢噠一聲，門開了。五個人魚貫而入，緊緊的把門關上了。大家長舒了一口氣，因為費爾奇的腳步聲緩慢的貼著門走了過去。艾希莉覺得脖子上有種濕潤的熱氣有規律的吹來，她僵硬的扭過頭看——一只漆黑的三只頭的大狗正看著他們！

　　「跑！快跑！」誰也顧不上外面有沒有費爾奇了，他們逃出來瘋狂的跑，一直到旋轉樓梯那分別都沒有誰分心說再見。艾希莉和伊蓮娜一路跑回了休息室，重重地栽進軟沙發裡。

　　之後幾天上課，艾希莉都在想這件事情，她和德拉科很久都沒有好好的聊聊天了，他們倆實在是太忙了。這相當助長了潘西的氣焰，現在大家似乎都覺得，潘西已經取代艾希莉成為德拉科最好的朋友了。

　　一起經歷危險並沒有讓羅恩和赫敏的關系有所好轉，反而產生了曠日持久的針鋒相對。在萬聖節這天的中午，赫敏把書狠狠的扔向羅恩，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禮堂。

　　「她一定被氣急了。」艾希莉分析，「她從來都不扔自己的書的。」

　　午飯後伊蓮娜寫了一張安慰的字條，拜托格蘭芬多的安吉麗娜帶給赫敏。

　　下午的魔法史課上，安吉麗娜說赫敏並沒有在宿舍，而更糟糕的是，這節課她也缺席了。伊蓮娜開始擔憂了，她問了格蘭芬多的其他人，有一個女孩聽到一樓的女廁所裡有輕微的哭聲。在昏昏欲睡和惴惴不安中，她們迎來了在霍格沃茨的第一次萬聖節晚宴。

　　下課後，艾希莉和伊蓮娜到女廁所去，她們敲了敲唯一上鎖的隔間：「赫敏？你在裡面嗎？」

　　「你們怎麼來了？」她的聲音還有點哽咽。「你們走吧，我只是想一個人待一會。」

　　艾希莉她們陪赫敏待了一會，然後要求赫敏再三保證自己一會會去吃晚宴，兩個人才離開了。

　　禮堂布置的相當漂亮，大而黃澄澄的南瓜雕刻成各種各樣表情的南瓜燈，漂浮在禮堂上空，橙色紫色的緞帶裝飾在窗戶上，桌上擺滿了美味的食物，以及今日特供用南瓜做成的各種點心。

　　在這美食飄香的杯盤聲中，奇洛教授突然從大門跑了進來，他驚恐到破音的聲音又響又亮：「巨怪！在地下室！我想你們知道！」

　　然後，他就暈了過去，摔在了地上。

　　「……你猜他是嚇暈的嗎？」伊蓮娜看著奇洛拍在地上的姿勢。

　　禮堂有一瞬間的寂靜，然後大家都亂了套了。低年級的孩子們嚇得驚聲尖叫，教授們指揮各自的學院：「級長帶他們都回到休息室去！晚宴會在各個休息室進行！所有人立刻排隊離開！」

　　艾希莉跟著佩內洛跑到門口，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她的目光在混亂的格蘭芬多隊伍裡搜索：「赫敏在哪？！」

　　艾希莉對伊蓮娜說：「我們分頭找找，你去問問赫敏在不在長桌，我去女廁所找她！」伊蓮娜抓住艾希莉的胳膊：「巨怪就在地下室！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

　　「我保證我去看看就走，如果赫敏真的在那，我會帶著她立刻回來。這裡是一樓，巨怪不會那麼快走上來的。」艾希莉抱了一下伊蓮娜，兩個人分別跑開了。

　　「……」德拉科看見艾希莉的身影脫離了大隊伍，消失在一樓的另一頭，他看了一眼正在指揮斯萊特林的級長，趁他不注意偷偷跟在艾希莉後面。

　　艾希莉聞到好大一股惡臭，這味道簡直都有點辣眼睛，但是緊接著赫敏的尖叫傳了出來，她快步跑到女廁所門口——梅林啊！巨怪就站在裡面，揮動著一根樹干那麼粗的木棒到處亂砸。赫敏蜷縮在洗手池下面，無助的尖叫。

　　而哈利騎在巨怪的頭上，羅恩在下面不知所措的指揮著哈利對付巨怪的眼睛。艾希莉推了一把羅恩：「你們兩個怎麼在這？」「我們來找赫敏！」羅恩都要被嚇哭了，緊跟著巨怪發出一聲怒吼，哈利把魔杖插進了巨怪的……鼻孔裡。

　　「嘔…」目睹了這一切的艾希莉要吐了。哈利也根本沒好到哪去，他被憤怒的巨怪甩飛在地上，看起來摔的不輕，艾希莉的聲音吸引了巨怪，它舉著大木棒，就要向她砸過來。突然間，德拉科衝了進來，他抱著艾希莉撲倒翻滾，一直滾到哈利旁邊。艾希莉剛才站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大坑。

　　羅恩用魔杖指著巨怪，高聲給自己壯膽：「我不怕你！」赫敏抱著洗手池下面的水管，大聲的喊：「用漂浮咒！揮一下再抖一下！」羅恩照做了，並且念對了咒語的重音，那根巨大的木棒脫離了巨怪的手，懸浮在他頭上，下一秒，重重地砸在了巨怪的頭上。

　　巨怪暈了過去，像一座山一樣倒在廁所中間的空地上。

　　所有人都驚魂未定。哈利去撿他的魔杖，羅恩把蜷縮的赫敏扶了起來。

　　「如果不是我，你已經變成了肉醬。」德拉科雖然身上沾滿了泥土和木頭碎片，但仍然精神抖擻，他和艾希莉站起來，看了看滿身的狼藉，「…我真的要吐了。」

　　艾希莉給德拉科一個大大的擁抱：「謝謝你，德拉科。」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

　　一群雜亂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緊跟著是麥格教授的聲音，「你們可以好好跟我解釋一下吧，孩子們？」

　　所有的教授都來了，包括弗立維院長，他身旁還跟著淚眼婆娑的伊蓮娜。斯內普教授的臉黑的就像坩堝底一樣，他盯著艾希莉身邊的德拉科，尤其目光落在他們倆牽著的手上。德拉科被他的目光看的抖了一下，把艾希莉甩開了。

　　「對不起，麥格教授。是我在書上讀到了巨怪的習性，我以為自己能打敗他。他們都是來找我的，他們救了我。」赫敏站了出來。

　　所有同學——包括伊蓮娜，嘴巴都張成了o形，所有人顯然都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但是麥格教授信了。她的聲音恢復了平靜：「格蘭傑小姐，我對你很失望。因為你的不自量力，格蘭芬多將被扣五分。」

　　停頓了一下，她接著說：「但是你們五個打敗了巨怪，每個人都可以為自己的學院加五分。現在如果沒人受傷的話，你們就都回各自的休息室去吧。」

　　加分了！孩子們都雀躍起來，這讓剛才的驚心動魄和肮髒的衣服顯得價值斐然了。斯內普攔住了德拉科：「馬爾福，你跟我到辦公室來。」

　　這一場戰鬥讓五個孩子的關系緩和了不少，大家面帶同情的看著德拉科被帶走了——如果說格蘭芬多三人組臉上沒有幸災樂禍的笑容的話，這同情會顯得更真摯。

　　羅恩和哈利誠懇的對赫敏道了歉，他們仨離開了。艾希莉和伊蓮娜告別了教授們，伊蓮娜掏出魔杖展示她剛學會的清理一新。在她念完咒語之後，艾希莉的衣服重新變得干干淨淨的了。她們攜手回到休息室，艾希莉只希望能好好的洗個澡，然後舒服的上床睡覺。

　　此時的魔藥辦公室，斯內普坐在他的辦公桌上，德拉科站在屋子中間，兩個人不發一言。這間辦公室就在地窖，浸泡在昏暗幽綠的湖水裡面。這樣的光線和顏色讓氣氛更壓抑了，斯內普敲了敲桌子：「加分並不能掩蓋你的錯誤，德拉科。真正的馬爾福不會這樣狼狽涉險。」

　　「是的抱歉，教授。我讓您失望了。」

　　德拉科規規矩矩的站著。

　　「你的錯誤是什麼？」

　　「……我不該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別人身上。」

　　「你知道盧修斯拜托我照看你吧？從明天開始晚上來這裡關禁閉，一周。」

　　「是的教授，晚安。」

　　德拉科退出了辦公室。他獨自回到斯萊特林休息室，盯著劈裡啪啦燃燒的爐火出了神。


第10章 09.即使不做格蘭芬

　　09.

　　美好的陽光，草坪，還有每個人都亢奮肆意的笑容——魁地奇比賽來了！

　　艾希莉對這種游戲並不感冒，但是伊蓮娜就顯得正常多了。她拖著艾希莉到了魁地奇球場，坐在了秋給他們倆預留的座位上。

　　「昨天我們和赫奇帕奇誰贏了？」艾希莉手搭涼棚辨認草場上的隊伍。伊蓮娜說：「我們贏了！但是格蘭芬多打贏了我們，現在是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比賽。」

　　裁判員霍琦夫人把草場中間一口大箱子打開，箱子裡裝著游走球，鬼飛球和小小的金色飛賊。霍琦夫人把游走球往天空一拋，吹響了開始的哨聲。解說員喬丹·李清了清喉嚨，拿著麥克風解說著賽場上激烈的角逐。秋用回放望遠鏡觀察著每個球的動向，艾希莉注意到哈利坐在掃帚上停在半空中，好像在仔細搜尋金色飛賊。

　　「是他們倆。那天廚房遇到的兩兄弟。」伊蓮娜指著格蘭芬多的追求手和擊球手，是韋斯萊兄弟。艾希莉注意到看台的隔壁就是格蘭芬多，她一蹦一跳的對著前排的赫敏和羅恩揮手打招呼，赫敏和羅恩一蹦一跳的回應她。

　　另一邊的德拉科看到艾希莉手舞足蹈的樣子，移開了目光，把注意力放在球場上。

　　「波特的掃帚怎麼了？」秋舉著望遠鏡疑惑的問。哈利現在就像一片秋風吹著的落葉，在空中不受控制的胡亂飛著，好像要把他甩下去。弗雷德和喬治靠近他，那掃帚扭動的更厲害了，把韋斯萊兄弟狠狠的撞開了。

　　赫敏從右邊的格蘭芬多看台跑過來，經過拉文克勞向左邊的教師席跑去。艾希莉順著她的身影看過去，只見斯內普教授雙眼緊盯著哈利，口中念念有詞。「梅林啊，他在念咒！」艾希莉捂住了嘴，她跑下了看台，也鑽進了教師席下面的空閣樓裡。

　　赫敏果然在這，她伸出魔杖，艾希莉拉住了她：「你要怎麼做？」赫敏被嚇了一大跳，看到是艾希莉她放下心來：「斯內普在用咒語害哈利，他要哈利掉下來！」透過看台座位中間的縫隙，艾希莉指著上一排的奇洛教授給她看：「奇洛教授用手捂著嘴巴，你聽他也在發出奇怪的聲音。」

　　相比外面的混亂和嘈雜，她們兩個在這挨得奇洛教授很近。奇洛沒有感情念誦什麼語言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到他倆的耳朵裡，這下赫敏不確定起來。

　　「怎麼辦才好？哈利快摔下來了！」艾希莉問赫敏，赫敏用魔杖指著奇洛教授的袍子：「火焰熊熊！」

　　奇洛的袍子著火了。他發現的時候已經快燒到小腿了，他猛地站起身，周圍的教授們驚呼著被他推開，斯內普也被殃及了，他從座位上滾了下來。

　　好消息是，哈利的掃帚恢復了正常，那麼害他的人就在奇洛和斯內普之間。

　　但壞消息是，他們兩個的嫌疑同等重大，並不能夠區分誰才是下咒的人。

　　艾希莉和赫敏回到了各自的觀眾席，喬丹·李的歡呼聲從喇叭裡傳遍了操場：「他做到了！哈利·波特抓住了金色飛賊！格蘭芬多贏了！」

　　格蘭芬多看台掀起了火紅和金黃的浪潮，他們高舉著旗幟和圍巾，還有激動的男孩子揮舞著領帶。赫敏羅恩等人衝到球場，格蘭芬多球隊把哈利拋向空中，又穩穩接住，又拋向空中。

　　斯內普甩了一下頭發，起身離開了教師席，而奇洛也不見了。伊蓮娜站起來給哈利鼓著掌，德拉科在斜對面的看台上臉色難看的拂袖離開了。艾希莉隨著大家一起離開了看台，格蘭芬多的小獅子們還在球場狂歡，她擠到人群中，給了哈利一個大大的擁抱。

　　哈利開心的暈暈乎乎的，突然懷裡撲進來一個熟悉的人。艾希莉頭發和圍巾上淡淡的茉莉花味道衝進哈利的鼻腔，哈利也抱緊了她。

　　「恭喜你哈利！」艾希莉握了握哈利的手，赫敏和羅恩一左一右的站在哈利後面，赫敏也開心極了：「艾希莉你來了！聽我說，聽我說，一會在格蘭芬多休息室開慶祝會的時候，我會把剛才的事情說給哈利和羅恩聽。」

　　「好的。」艾希莉又抱了抱赫敏，「我先走了，你們好好玩！」她掙脫出擁擠又興奮的人群離開了。

　　在旋轉樓梯上，一群人圍在前面，時不時發出陣陣哄笑聲。「這是怎麼了？」艾希莉的路被這些人堵上了，她擠了進去，看到德拉科站在最前面，克拉布和高爾圍著他，而納威就站在樓梯上。

　　「別…馬爾福…」納威還在後退，德拉科背對著艾希莉，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他的聲音很是亢奮：「膽小鬼，你又害怕了？」

　　他抽出魔杖，大聲的喊出鎖腿咒。納威的兩條腿立刻並在了一起，像被膠水粘住一樣，他站不穩跌坐在地上，像一條瀕死的魚一樣掙扎。圍觀的哄笑聲更大了。

　　德拉科怪笑了兩聲，轉過身和克拉布說話，他背著光，臉上的表情惡劣又天真，眼睛裡閃爍著快意的光。

　　突然，德拉科看見了人群裡艾希莉的臉，他的所有得意的表情瞬間凝固了。艾希莉後退了一步，又後退了一步，最後她擠出人群，往來的方向跑去了。

　　德拉科還是追了出來。

　　他在庭院裡拉住了艾希莉，迫使她轉過身來：「你別跑了。」

　　「放手，德拉科。」艾希莉無力的試圖掙脫，這讓德拉科抓的更緊了，他雙手捏住艾希莉的肩膀：「看著我艾希莉！」

　　「你為什麼生氣？為什麼總是為格蘭芬多和我吵架？」

　　「因為他們是我的朋友。」

　　「有馬爾福做朋友還不夠嗎？一個是該死的波特，一個是泥巴種格蘭傑，現在還要加上一個膽小的隆巴頓嗎？你為什麼和他們展現那惡心的親熱，真令我作嘔…」

　　「別說了！」

　　艾希莉猛的推開他，手指尖在微微的發抖，她捂著臉，小聲的問道：「如果我是混血呢？如果我和赫敏一樣是麻瓜出身呢？如果我不是那所謂的純血，我們還是朋友嗎？」

　　「德拉科，你現在變得太討厭了。」

　　她丟下這樣一句話，匆匆離開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聖誕節前一天。艾希莉和伊蓮娜提著各自的行李，在禮堂和格蘭芬多三人組見假期前最後一面。女孩子們都選擇回家度過聖誕節假期，而哈利和羅恩簽了留校名單。

　　禮堂裝飾的很漂亮，教師席的位置擺了一棵巨大的針葉樹，是海格前兩天從樹林裡帶來的。弗立維教授正在用魔杖裝飾聖誕樹上的玩偶和彩帶，他看起來永遠都這麼快樂。

　　哈利和羅恩面對面坐在長桌旁，正在下一盤巫師棋。五個人互相打了招呼，羅恩看到她們身後的箱子：「你們已經都收拾好了？」

　　「沒錯，」赫敏點了點頭，「別忘了你們的任務，這個假期要在圖書館好好查查尼克·勒梅的事。」

　　尼克·勒梅是海格無意間透露的關於三頭犬的信息。可惜幾乎翻遍了圖書館和拉文克勞休息室所有的書，仍然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因為禁書區你們還沒去過，聖誕快樂。」赫敏拉著箱子走了。羅恩和哈利說：「我真覺得我們把她帶壞了。」告別了哈利羅恩，三個女孩一起在車站登上了返程的火車。到站之後，她們在十字國王車站道別，然後被各自的父母接走了。

　　溫暖的爐火，柔軟蓬松的床，簡燒制的美味飯菜，家的味道，艾希莉幸福的要眩暈了。她花了一下午的時間給朋友們寫賀卡和寄禮物，除了哈利的掃帚柄拋光劑和羅恩的中式巫師棋，她給赫敏准備了一把牛角的梳子，還有給伊蓮娜的自己同款茉莉花味的香膏。

　　這些都是一個月以前就寫信請爸爸從中國寄來的，為了給朋友們送聖誕禮物，艾希莉早早的就開始打算了。包好這四盒禮物和賀卡，還剩下一本畫著中國龍的繪本故事書。

　　艾希莉拿起來翻看，這是她准備給德拉科的聖誕禮物。可是從魁地奇之後的那次爭吵直到放假，他們再也沒有說過話，她不知道要不要寄，她甚至都不知道德拉科留校還是回了家。

　　應該是在馬爾福莊園吧，畢竟納西莎阿姨和盧修斯叔叔都那麼想念他。艾希莉用藍色的包裝紙把書包了起來，在賀卡上簡單的寫了一句「聖誕快樂」寄了出去。

　　無論學校如何，艾希莉又見到了闊別四個月的小白熊，此時小熊正和她一起快樂的躺在被窩呢。爸爸親了親她的額頭，替她關了燈。

　　簡的熱牛奶叫醒了聖誕節的艾希莉。她吃過早餐之後來到客廳，爸爸正在調整聖誕樹上掛著的小彩燈：「生日快樂甜心，看來你在霍格沃茨交很多朋友。」

　　艾希莉歡呼一聲，坐在聖誕樹下拆禮物。第一個是赫敏送的會唱聖誕歌的雪人音樂盒，她的賀卡寫得不算長，只說了祝她聖誕節快樂，以及講述在家一天的見聞。

　　第二個是哈利的蠟筆畫，他畫了艾希莉的肖像，雖然有點醜但看得出相當用心，他的賀卡就長多了，說了和羅恩在圖書館的努力尋找以及和韋斯萊雙胞胎獨占格蘭芬多休息室的趣事。

　　第三個是羅恩的一盒碎肉餡餅，聞起來很香，賀卡上說是韋斯萊夫人親手做的。

　　第四個是伊蓮娜的藍色發帶，上面還有瓊斯夫人刺繡的小熊頭呢，艾希莉幾乎是立刻就用它扎了個辮子，她喜歡極了。

　　繼續往下翻，還有秋和佩內洛的禮物，甚至還有扎比尼和帕金森這種家族層面的例行節日問候賀卡，可是就是沒有德拉科的。

　　也沒有馬爾福的。

　　周先生注意到剛剛還快樂的小女兒突然落寞了下來。他摸了摸艾希莉的頭：「怎麼了？」

　　「噢，沒什麼。」艾希莉沒抬頭，「只是德拉科可能已經不把我當朋友了。」

　　周先生把口袋裡一只小小的白色禮盒遞給她：「那你還想不想拆媽媽的禮物呢？」

　　「媽媽的？禮物？」艾希莉把盒子接過來，輕輕的打開。一條纖細如絲的銀項鏈墜著一顆櫻桃核大小的月長石。這條項鏈躺在絲絨軟襯上，光照在石頭表面折射出月光一樣幽藍溫柔的暈彩，距離月長石幾毫米的環扣處還有一塊米粒尺寸的小銀牌，上面用花體英文鐫刻著艾希莉的名字。

　　爸爸把項鏈拿出來，系在艾希莉的脖子上。軟襯下有一張折疊的小小的信，是媽媽寫的。

　　「親愛的寶貝，很抱歉媽媽缺席了你十一歲的生日。

　　寫下這封信的時候，媽媽已經預見了自己的離去，請你勸勸爸爸，讓他少一點為我傷心。這塊石頭是從爸爸媽媽訂婚戒指上取下來的，媽媽把它親手制成了項鏈。

　　你爸爸曾經說，月長石代表亙古不變的愛。媽媽想告訴你，雖然媽媽不在你和爸爸身邊，但是這條項鏈飽含了媽媽對你的愛和祝福，親愛的艾希莉，要快樂的長大，要做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

　　愛你的，媽媽。」

　　艾希莉摸著胸前冰涼的月長石和信上年久的折痕，怔愣了好久。周先生攬著女兒的肩膀，輕輕的拍打，就像小時候哄她睡覺那樣。他給艾希莉講了許多關於媽媽的故事，以往十一年裡，周先生從來不和艾希莉討論死去的妻子，但是今天，他講了很多很多，艾希莉聽著聽著，就不再哭了。她突然有一個想法，她太想知道那件事情了：「爸爸，我能提前許一個生日願望嗎？」

　　「可以，寶貝。你想要什麼？」

　　「我想知道媽媽到底是怎麼離開我們的。」

　　周先生給女兒講了十一年前，神秘人被大難不死的男孩消滅的故事。他們講到了湯姆·裡德爾，講到了食死徒，講到了凶手小矮星彼得，還有波特夫婦。

　　「爸爸，我見過湯姆·裡德爾的獎杯…」艾希莉喉嚨有點發緊，「在霍格沃茨的獎杯陳列室裡面，裡德爾拿過特殊貢獻獎。他做了什麼？」

　　「爸爸不知道，也許媽媽曾經知道。」周先生搖了搖頭。他的眼神從窗外看出去，看向了遠方。

　　窗外白雪茫茫，干淨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兩個周的聖誕假期很快結束了。艾希莉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伊蓮娜正在把箱子裡的衣服一件一件放進櫃子裡，看到艾希莉推門進來，給了她一個大擁抱。伊蓮娜的身上也有一模一樣的茉莉花香，她看起來高興極了：「我很喜歡你的禮物！這種東方的甜蜜氣息真是太棒了。而且現在我們就像姐妹一樣了。」

　　她們收拾著自己的行李，計劃著一會可以到廚房吃點什麼。宿舍的門被敲了敲，佩內洛走了進來：「艾希莉，外面有兩個格蘭芬多在找你。」

　　羅恩在門口來回踱步，他的臉上有幾塊烏青。赫敏抱著一本又大又厚的書靠在牆上。他們倆看到艾希莉出來之後立刻圍了上來：「來海格的小屋好嗎？我們有東西給你看。」

　　艾希莉想了想：「好，但是我要回去拿一下外套。」她回到宿舍裡，對伊蓮娜說晚上不能和她一起去廚房了，然後披上鬥篷和羅恩赫敏走了。經過更明亮的大廳，艾希莉注意到羅恩的受傷：「你和誰打架了？」「和馬爾福。」赫敏替他回答，「納威和羅恩和馬爾福混戰，就在魁地奇球場上。」

　　小屋裡哈利已經等在這了，圓桌上除了五個茶杯，中間還有一個用布蓋住的圓圓大大的東西。「孩子們，快坐。」海格激動的搓了搓手，把門緊緊的關上。他把大手放在那塊布上，神神秘秘的眨眼：「請看！」

　　他把布拽了下來，一顆又大又亮的古銅色蛋靜靜的躺在桌子上。赫敏發出驚呼：「你從哪弄來的龍蛋！」「什麼？這就是龍蛋？」艾希莉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摸了摸蛋的表面，冰冰涼涼的，「它會孵出小龍嗎？」

　　「會的！這是一只挪威脊背龍的蛋，我在酒館和別人打賭，他輸給我的。」海格特別驕傲的摸著自己的大胡子，慈愛的看著這顆蛋，「你們不知道我讀了多少關於龍的書…我都迫不及待要看看住在這裡面的小家伙了！」

　　「我們都知道你一直想擁有自己的龍，但是想沒想過如果被發現會怎麼樣呢？」比起蛋，哈利還是更關心海格一點。羅恩對這顆蛋已經痴迷了，他期待的問：「它什麼時候能孵出來？」

　　「大約就在這兩天，我到時候一定叫你們來一起見證！」海格給大家添了新茶，把蛋往壁爐那推了推，「哈利，不用擔心我，至少只有咱們五個知道這件事。如果這顆蛋有任何動靜，我會通知你們大家的。」

　　從小屋短暫的聚會裡離開後，艾希莉回到宿舍繼續整理明天要用的課本。伊蓮娜在宵禁的前一刻鐘踏進了宿舍，還給艾希莉帶了兩個新出爐的草莓撻：「我回來了！你想知道我在廚房遇見誰了嗎？」

　　「誰？喬治弗雷德？」艾希莉舔了一口奶油，漫不經心的問。

　　「是赫奇帕奇的塞德裡克！梅林啊，他可真是帥呆了！」伊蓮娜顯然也拜倒在赫奇帕奇院草的美顏之下，雙手合十，眼冒紅心，「他可比那個馬爾福還要有型！」

　　艾希莉的手停住了：「你碰見他了？」

　　伊蓮娜注意到艾希莉的表情，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嗯…是的，馬爾福從廚房溜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了，他左顧右盼好像怕別人看見。我還看到他的袍子和袖口上沾著一點白色的粉末。」


第11章 10.他的立場

　　10.

　　「白色粉末？不是砂糖就是面粉吧，畢竟那是廚房啊。」艾希莉吃完了草莓撻，起身去女浴室，「我去洗澡了。」

　　溫暖的水和綿密輕盈的泡沫包圍了艾希莉的身體，坐了那麼久的火車真的很疲憊，在小小的浴缸裡，她伸直了腿，發出滿足的喟嘆。她仰著頭枕在浴缸邊上，回想著剛剛的對話。

　　她知道最近是什麼日子。一月中旬，是潘西·帕金森的生日。十歲那年，艾希莉作為德拉科的舞伴，一起出現在帕金森家的生日舞會上。潘西請求德拉科和她跳開場的第一支舞，德拉科就把艾希莉獨自留在舞會大廳，牽著潘西走了。

　　潘西的舞跳的比艾希莉好多了，她熟練優雅，積年的禮儀約束讓她在舞池裡落落大方。她和德拉科在舞池裡繞了一圈又一圈，艾希莉一個人端著果汁杯站在窗邊，就這麼看著。

　　就這麼看著。

　　他一定是在偷偷的給潘西做生日蛋糕吧。那樣驕矜的馬爾福肯為了潘西而學著烤蛋糕，他該不會真的喜歡潘西吧。

　　可是那自己呢？艾希莉的臉上被水蒸氣弄的濕濕的。她的生日才剛剛度過，德拉科早就不記得了吧。

　　三天之後的早晨，哈利通知艾希莉晚餐後在海格的小屋見面。一定是小龍要孵出來了！她快樂的想。上午的魔法史枯燥無比，艾希莉中午下課之後草草的吃了兩口午飯，就去圖書館查找挪威脊背龍的飼養指南。

　　晚餐時間，艾希莉拿著一條從禮堂餐桌上偷來的小炸魚來到小屋。書上說，挪威脊背龍的幼崽會吃水產品，但是——「但是我和廚房小精靈要新鮮的活魚，他們不肯給我。」艾希莉可憐兮兮的舉著小炸魚跟大家告狀。海格樂呵呵的用一個精致的小瓷盤裝好炸魚放在桌子上，而桌子正中央的蛋「哢嚓」一聲，裂開了一條縫。

　　「我的天哪…」海格好像激動的要哭了，事實上他的確也流下了幾滴母性的眼淚。剛剛破殼而出的小龍還粘著粘液，它擺了擺蝙蝠一樣的翅膀，朝著海格微弱的嘶叫了一聲。

　　「你們看到了嗎？它知道媽媽在這…梅林啊！」海格的話被小龍打斷了，它咳出了一個小火球，把海格的大胡子燎了一大塊。孩子們都嚇壞了，他們手忙腳亂的幫海格拍滅了火焰，羅恩膽戰心驚的說：「也許它首先應該學會不傷害它的媽媽。」

　　哈利小心的伸出了手，撓了撓小龍的下巴。小家伙享受的嘶鳴了一聲——赫敏雙眼圓睜的害怕哈利的手指頭會變成烤香腸，萬幸沒有。

　　「哢嚓」

　　窗外響起輕微的石塊滾落的聲響，大家警惕的看向窗外。糊著蒸汽白霧的玻璃窗上被被擦出一個洞，德拉科驚恐的臉就在外面。看到整個屋子裡所有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他扭頭就跑掉了。

　　「是馬爾福！」海格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他手忙腳亂的用布去蓋那條小龍，這把可憐的龍嚇壞了，他又咳出幾個小火球，把那塊布點燃了。赫敏尖叫著用茶杯和茶壺裡的熱水滅火，哈利拉著海格往後退，免得火舌再次傷害他的胡子，羅恩試圖去觸摸混亂中心的小龍。而艾希莉拉開木門，追了上去。

　　「德拉科！德拉科·馬爾福！你站住！」

　　艾希莉大聲的喊他的名字，這是兩個人兩個多月以來所說的第一句話。跑到環狀石堆這，德拉科終於停了下來。他回頭氣喘吁吁的看著艾希莉，艾希莉也氣喘吁吁的看著他：「你要去告訴教授嗎？」

　　德拉科不可置信：「他居然有一頭龍！而且你和波特他們都知道！你們居然看到了一條龍的出生！」

　　「…你到底從什麼時候就來了？你也看到了？」艾希莉越發覺得危險，「你別說出去好不好？」

　　身後，哈利帶著羅恩和赫敏急急忙忙的也跟來了。羅恩滿臉絕望，赫敏充滿敵意的盯著德拉科，哈利湊近艾希莉小聲的問：「他都看到了？」

　　「都看到了，我們完了。」艾希莉小聲的回答。

　　德拉科看到哈利，他大聲的說：「你們完了！波特，我要告訴斯內普教授，這次你們和海格非得被開除不…」他話還沒說完，艾希莉撲了上去，一把把他按倒在草坪上，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惡狠狠的說：「不許說！不許你說出去！」

　　然後艾希莉用盡量溫柔的聲音繼續說：「只要你答應保密，我們就允許你也去看小龍好不好？那可是一條挪威脊背龍，你不想摸摸嗎？」

　　德拉科被她壓在地上，兩個人湊的很近，嘴巴和鼻子都被她死死地捂住了。艾希莉大眼睛裡充滿了「答應吧答應吧」的蠱惑神情，但是下一秒她就變臉了：「然而如果你敢說出去，我們就不敢保證你今天能不能回斯萊特林休息室去。」

　　哈利他們聽不清地上的兩個人在說什麼，只以為艾希莉終於忍不住和德拉科打起來了——赫敏拉著艾希莉，哈利和羅恩拉著德拉科，把地上的兩個人拽了起來分開。德拉科眯著眼睛：「你敢威脅我？」

　　「怎麼樣，要不要做這筆交易？」

　　德拉科現在被一左一右鉗制住了，他臉上認真的表情好像是在衡量自己到底能不能打得過四個人——結論是不能。所以他只能點頭了：「那好吧，我不說出去，你們放我走，而且我還要看小龍。」

　　「成交！下次我們帶你一起去。」艾希莉強迫的握了握德拉科的手，羅恩仍然懷疑德拉科承諾的真實性，他和哈利嘀嘀咕咕了兩句，哈利說：「我們現在一起回城堡去，我們會看著你進斯萊特林休息室的。」

　　就這樣，德拉科走在哈利和羅恩中間，赫敏和艾希莉走在他們三個前面，防止德拉科衝破防線逃到隨便什麼教授的辦公室去。五個人以這樣的陣型有驚無險的進了城堡，走過一段走廊後，轉彎處突然飄出來一片絲絨袍角。

　　是麥格教授，她身後還跟著洋洋得意的潘西。潘西的快意的眼神在所有人臉上掃過，直到看見德拉科，她的眼神裡多了一絲錯愕和慍怒。

　　「假使你們還知道時間，那就應該明白已經宵禁了。」麥格教授失望的看著這五個人，而且還是五張萬聖節夜的熟面孔，「帕金森小姐來找我說你們膽敢夜游的時候，我還並不相信。事實證明你們讓我失望了。我會給你們每人扣三十分，然後通知你們的家長。」

　　沒人敢接話，羅恩用特別小的聲音咬牙切齒的說：「該死的馬爾福，你竟然有救兵！」

　　潘西拽了拽麥格教授的袍子：「教授，德拉科一看就被他們挾持了！我明明是和德拉科一起來的。」

　　「什麼？我沒和…」德拉科脫口而出，然而他馬上意識到潘西在幫他，於是閉上了嘴。哈利的眼神現在如果是實體的話，必然能把德拉科扎個對穿。羅恩和赫敏氣的臉都紅了，艾希莉難受的讓開一條路，等著德拉科奔向另一邊，然後指控海格和他們四個。

　　但是沒有，誰都沒有動。

　　潘西著急的叫了一聲：「德拉科，你快過來。」

　　「抱歉教授。」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氣，他向前一步站在了艾希莉的身邊，「我們違反校規了，我們只是貪玩才在宵禁之後夜游的。」

　　德拉科堅定的抬頭和麥格教授對視著，任由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他臉上。羅恩這回小聲的對赫敏說：「他瘋了？」赫敏用胳膊肘回捅了他一下。

　　麥格教授倒有點意想不到：「噢，真讓我意外。即使我會把這件事情通知你們的家長，你也這麼肯定嗎，馬爾福先生？」

　　德拉科的臉色有點蒼白了，但是他還是緊抿著嘴唇，點了點頭：「是的，我們任由您處置。」

　　「那好吧，我改主意了。我不會因為這件事情給你們的家長寫信的，但是明天晚上的這個時候，你們五個到這來領取懲罰。」麥格教授不知怎麼看起來心情變好了，「現在都回去休息吧。分數仍然扣除。」

　　她離開了。

　　羅恩哀嚎：「格蘭芬多沒了九十分——珀西明天會殺了我們的——」

　　潘西沒有被扣分，也沒有懲罰，但是她的臉色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要難看。她甚至都不願意說什麼譏諷的話了，轉身也快步走了。

　　哈利欲言又止的看著德拉科，德拉科拉住艾希莉的手，冷冷的看著哈利和赫敏：「馬爾福重視承諾，你們不要自作多情了。我們先走了。」艾希莉傻傻的被他拉著，甚至都沒想起給他們三個告別。德拉科帶著她越走越遠，艾希莉意識到這不是回斯萊特林也不是拉文克勞的路，反而有點像……

　　「廚房？」

　　艾希莉看著德拉科嫌棄又熟練的撓了撓油畫上的梨子，拉開門把手走了進去。

　　他把艾希莉按在座位上，小聲的吩咐小精靈了幾句話，然後站在艾希莉背後捂住她的眼睛，輕聲的說：

　　「艾希莉，生日快樂。」

　　一陣熟悉的香味鑽進艾希莉的鼻腔，新鮮的熱氣蒸騰飄飄忽忽。德拉科把手放下，小精靈正把一碗蓋著雞蛋的面條推到艾希莉面前，滿懷期待的看著艾希莉。這一碗面條有粗有細，很不均勻，但是艾希莉試著用叉子挑了幾根，很長很長，很像長壽面。

　　德拉科把小精靈趕走了，他坐在艾希莉對面，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艾希莉吃下第一口：「好吃嗎？」

　　「這是你做的？」艾希莉哽咽的問，「不好吃，一點都不好吃。」

　　「？你怎麼敢！我做的你敢說不好吃！」德拉科假裝板起臉，「你看你都好吃哭了。」

　　艾希莉破涕為笑：「你這幾天一直在學這個？所以弄的自己滿身都是面粉？」

　　「你怎麼知道的，小精靈說的？」德拉科耳朵紅了。

　　「是伊蓮娜告訴我的，我還以為你在給潘西做生日蛋糕——我還以為你根本不記得我的生日。」

　　還有半句話她沒說，她想說還以為我們不是朋友了。

　　「噢，我差點忘了潘西的生日快到了…不論如何，因為聖誕節的時候我還在生氣，錯過了給你送禮物的機會。」德拉科聲音越來越小，「那本書我很喜歡。我想知道中國過生日應該吃什麼，於是就給你爸爸寫了信。」

　　「然後我就和小精靈學著做這些面條。祝你生日快樂。」

　　所以德拉科每天放學後鑽進廚房，宵禁之前才回宿舍，每天弄的身上和臉上沾著面粉和蔥花碎，而且還要狗狗祟祟的不被別人和費爾奇看到。梅林知道這些天克拉布和高爾吃了德拉科多少「試驗品」，導致他倆走路都覺得自己是跟面條。

　　這一切，都是因為德拉科想把沒說的「生日快樂」補給艾希莉。

　　艾希莉摸了摸德拉科的臉，用力扯了一下。德拉科叫道：「你干什麼！」

　　「原來你不是別人假扮的，」艾希莉如夢似幻的說，「你真是德拉科。」

　　真的是德拉科，而不是馬爾福。

　　艾希莉有點明白德拉科怎麼在海格那兒出現了。她原本在想德拉科怎麼知道海格有一只龍蛋，所有知情人明明都瞞的密不透風——原來他不是去看龍的，而是想找她，是想今晚把長壽面給她吃。她真的有點感動了，德拉科好像在用行動回答她上次爭吵問的問題。

　　「我們還是朋友嗎？」

　　至少在這一刻，艾希莉可恥的慶幸自己是純血，是德拉科珍視的、願意付出的朋友。

　　潘西在休息室坐了一個小時，德拉科終於回來了。「也許你應該知道我們明天上午還有院長的課！真想不明白你又去哪兒了？」她不客氣的說道。德拉科皺著眉：「帕金森，你越矩了。我不需要你的管教，還有你的多管閑事。」

　　「為什麼你總是給她例外？」潘西委屈極了，德拉科從來不親近她，可也總是有求必應，十分客氣。這次她的告狀好像是真的把德拉科惹惱了，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德拉科要對那個拉文克勞那麼好。

　　她不是沒見過德拉科為艾希莉出頭的樣子，還有他們的爭吵，可是每一次好像都會和好，德拉科永遠都會寬容艾希莉。

　　「因為我願意。」德拉科走進了宿舍，把潘西留在了外面。他疲憊的捏了捏眉心，躺下了。旁邊床上的布雷斯已經睡熟了，這男孩子明天醒過來就會知道，學院的沙漏因為自己的室友少了三十分。

　　而他這個室友，明天還要關禁閉。

　　第二天晚上，五個孩子准時出現在昨天的長廊。費爾奇已經在這等著他們了，洛斯麗夫人在他腳邊打轉，這只貓咪對這群孩子不理不睬。

　　「跟我走。」費爾奇提著燈，帶著孩子們向環狀石堆那兒走。德拉科有點驚慌了：「不是關禁閉嗎，我們去哪兒？」「今天的緊閉地點在禁林，」費爾奇回頭衝他笑，但是這笑容實在不怎麼好看，「海格會帶你們去。」

　　「可是禁林太危險了！我們可能有危險的！」德拉科心裡的恐懼更大了。費爾奇高興的就差哼歌了：「那最好了，這樣你們就能記住遵規守紀的好處，那就是安全。」

　　月光下，海格牽著一條很大的黑狗等著他們。這是牙牙，哈利他們經常和牙牙一起玩。比尋常的狗的確是大了點，但比起那扇門後面的三頭犬——那可真是以小見大了。

　　海格和費爾奇交班，他帶著孩子們走進禁林。在不算很深的地方，這裡有一汪泉水，泉水邊有一只銀白色的獨角獸在飲水，注意到有人來了，它輕盈的跳走了。海格對大家說：「幾星期前，我注意到有獨角獸被殺了，而且這情況仍在發生。今天你們要去找找那些可憐的重傷的家伙。我們會分成兩組，一組跟著我，另外一組跟著牙牙，有我們倆在不會有任何人受傷。」

　　德拉科立刻說：「我要牙牙！」

　　海格把提燈塞給他一個：「那好吧，女孩子們跟我一組，男孩子們和牙牙一組。」

　　「為什麼不能讓艾希莉和我一組？」德拉科提著燈問道。

　　海格征求的看向艾希莉，但德拉科威脅的目光也掃了過來——艾希莉立刻順從的點點頭。「那麼，馬爾福和艾希莉哈利一組，赫敏和羅恩跟著我。有任何危險或者發現就用魔杖發射紅色焰火。」

　　禁林的深處比外面要陰森恐怖的多了。月光透不進參天大樹交織的樹葉，油燈的光芒隨著三個孩子的腳步搖搖晃晃，照出周圍的樹影憧憧。

　　「我在做僕人的活…我爸爸知道後一定不會放過海格的。」德拉科一邊四處張望，一邊抱怨。艾希莉去搶德拉科的提燈：「那就讓我來提。」

　　「別鬧了，女孩子不用做這些。」看來恐懼環境的德拉科還殘存著一絲紳士觀念，艾希莉欣慰的想。走了一段路之後，前面一直嗅來嗅去的牙牙突然伏低了身體，發出小聲的嗚嗚警告的聲音。

　　哈利伸手把艾希莉和德拉科攔住了：「噓，看前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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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1.浮出水面

　　11.

　　草叢那邊有撕扯著什麼的聲音，三個人屏住呼吸，被眼前這一幕震撼到了。

　　這是一處沒有遮擋月光的草地，草地上盛開著野花和香草，小溪流穿梭在草坪的中央，一切都顯得靜謐和諧——如果草坪上沒有躺著那頭奄奄一息的獨角獸的話。

　　獨角獸有著光潔絨毛的身體倒在地上，甚至無力發出垂死的悲鳴。珍珠色的血液從身下一直淌進河裡，一個背對著孩子們的黑色人影趴在它身上，好像在吸它的血。

　　十五分鐘前，艾希莉第一次見到這種美麗又神秘的生物，而現在，卻有一只隕落在她面前。這沒來由的惋惜幾乎使她暫時沒有分神給黑衣人一點恐懼，她默念著自己讀的所有魔咒課本，准備背後來上一擊。但是德拉科嚇壞了，他叫了一聲，燈掉在地上啪的一下摔碎了，周圍陷入了迷蒙的黑暗。

　　這一切驚動了黑衣人，他從獨角獸的身上爬了起來，轉過頭看著驚恐的三個孩子，快速而壓迫的逼近。

　　牙牙掉頭跑進樹叢裡不見了。德拉科拉著艾希莉手腕，腿軟的他本能的想要逃跑，而哈利已經跌坐在地上，喘息著睜大了雙眼。黑衣人陰冷血腥的氣息肆意包裹著三個孩子的感官，艾希莉拉住德拉科，顫顫巍巍但迅速的掏出魔杖：「昏昏倒地！」

　　一道魔咒貼著哈利的身邊打在地上，哈利捂著疼痛的頭上的疤痕，試圖退回艾希莉身邊，並且摸出自己的魔杖朝天空發射了紅色焰火。艾希莉這一下沒能打中黑衣人，她大喊了一聲「快跑」，三個孩子跌跌撞撞的向來的方向逃跑，艾希莉搜索著腦海裡所有的攻擊咒語，邊跑邊向後發射。

　　黑衣人身形很靈活，剛剛的獨角獸鮮血一定給他補充了很多活力，那些咒語幾乎都擦著他的身影無力的打在地面上，濺起一捧又一捧的落葉。在一個萬彈齊發擊中了黑衣人的頭時，艾希莉被一根橫亙在路中間的粗大樹藤絆倒了，她感覺自己的門牙一陣劇痛，魔杖也摔脫了手。那種陰冷的氣浪立刻就壓到她的身上，在德拉科和哈利驚懼萬分的喊叫聲裡，一只半人馬從草叢裡氣勢洶洶的衝了出來。他的蹄聲仿若衝鋒的號角，另一邊牙牙終於帶著海格趕到了。

　　「艾希莉！」赫敏看著趴在地上的艾希莉嚇壞了。那只半人馬英勇無畏的和黑衣人扭打在一起，然而黑衣人無意戀戰，獨自逃走了。德拉科手忙腳亂的扶起艾希莉，她的嘴角有一大片血跡，孩子們把她團團圍住：「哪裡受傷了？」「我，我的牙…」艾希莉噗的吐出一顆門牙，看來是剛剛摔在地上，把門牙摔掉了。

　　「羅南，是你。」海格安撫的摸了摸艾希莉的頭發，站起來和那只半人馬打招呼，「你還好吧？你救了孩子們。」大家抬頭看著這位叫做羅南的半人馬，他腰部以上是人，紅色的頭發。腰部以下卻是棕紅色的馬身。羅南握了握海格的大手，他對哈利說：「你不應該出現在這，他正在找你。」

　　馬人羅南仰著頭看著天空：「它的血碰到你嘴唇的那一刻，你就是一條半死不活，受到詛咒的生命。今晚的火星很明亮，你們要離開這裡。」

　　說完，他就像一頭矯健的馬兒一樣奔進灌木叢中消失了。

　　「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羅恩問赫敏。赫敏搖了搖頭，茫然的抬頭看星空，企圖肉眼搜尋星像圖，來揣摩馬人謎一樣的話。海格查看艾希莉門牙的豁口：「可憐的孩子，我送你到醫療室去。」「等一等，等一等，」艾希莉感覺自己說話有點漏風，「我的咒語打中了他的頭，地上一定會有頭發或者血跡的。」海格沉思了片刻：「我會把這件事通知鄧布利多，現在我們先去醫療室。」

　　德拉科他們被麥格教授送回了各自的休息室，龐弗雷夫人拿來修復藥水給艾希莉喝下，並且替她處理了身上的擦傷，要求她今晚就在醫療室睡一覺。

　　在禁林折騰了大半個晚上，艾希莉覺得睡了沒有多久，天就亮了。她身體上的傷口全部都愈合了，但是從現在開始，她得連續喝兩天的生牙藥水。

　　龐弗雷夫人遞給艾希莉一顆檸檬雪寶，告訴她鄧布利多在辦公室等她。艾希莉喝了藥把糖放進嘴裡，走出了醫療室。上午的走廊裡靜悄悄的，大部分學生都在上課，艾希莉兜兜轉轉來到了塔樓，敲了敲校長辦公室的大門走了進去。

　　這裡很大，天花板上吊著一輪油燈，下方是木質的辦公桌，桌子上放著很多新奇的小玩意，還有一些麻瓜的零食。環繞著書桌後面的是兩架矮樓梯，它們都通向懸空著的那個小小的平台。樓梯的左右還有大大的弧形書櫃，書櫃裡塞滿了各種各樣老舊的書，右邊還放著一個空空的鳥類棲杆，也許有一只鳥住在這。

　　「鄧布利多教授？」

　　辦公室裡沒有人，艾希莉試探的詢問了一聲。那位銀發銀須的老人從二樓小平台的圓柱後面走了出來：「艾希莉，請坐下吧。」

　　艾希莉坐在辦公桌前面的軟椅上，鄧布利多從台階上慢慢的走下來：「在醫療翼睡的還好嗎，傷口怎麼樣？」

　　「沒什麼大礙，教授。」

　　鄧布利多推了推半月形的眼鏡片，示意艾希莉手邊有一盞蜂蜜茶：「你昨晚的臨危不懼救了自己，做的很好，孩子。你能夠熟練的運用這麼多高年級的咒語，讓我看到了你在這方面的天賦。」

　　「謝謝您的誇獎，」艾希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喝了一口暖洋洋的茶，「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問吧孩子。」

　　「昨晚那是什麼？我是說，那個黑色的…人，在他出現之後，哈利說他的疤痕很痛，就是神秘人留下的那個疤痕。」

　　「噢，哈利也問了我同樣的問題。」鄧布利多坐在艾希莉的對面，摸了摸自己的胡須，「我只能告訴你，我不會再讓你們陷入危險。而且昨晚你幫了大忙，我在你和他打鬥的地方發現了這個。」

　　他揮了揮手，桌上一個漆盒打開蓋子，一塊斑駁著泥土和獨角獸血滴的碎布片飄動出來，落在了桌子的正中央：「我們有理由懷疑這是他遺留下來的，教授們會繼續調查。」

　　從辦公室走出來，艾希莉已經喝了兩杯茶，渾身暖暖的。現在是第一節課的課間，學校裡又熱鬧起來，她穿梭在時鐘廣場，向溫室進發。

　　「嗨小鷹！」「沒有門牙的小鷹！」

　　弗雷德和喬治跳了出來，肩並肩堵在了她面前。

　　「這話說的不對弗雷德，因為鳥類本來就沒有牙齒。」「那好吧，但是這樣我們就不能開她的玩笑了！」

　　「嘿！我還在這聽著呢！」艾希莉差點就撞在他們倆身上，不滿的後退了兩步。喬治和弗雷德一人捏著艾希莉一邊肩頭，兩個人架著她往前走：「跟我們講講昨天晚上的事兒！」「羅恩根本嚇壞了，他什麼都不和我們說！」

　　兩個人一唱一和的在艾希莉左右聊天，吵的她頭疼：「你們怎麼不去問哈利和德拉科呢？」

　　「讓我們和馬爾福說話？」「我們寧願吃二十斤鼻涕蟲！」

　　「立刻，把手拿開。」也許這就是言出法隨——德拉科好像受到召喚一樣真的出現在他們面前，他看見韋斯萊雙胞胎放在艾希莉肩上的手生氣了，「如果你們的父親還在魔法部工作的話，他不想因為兒子的過失而失去這個月的酬勞吧？」

　　「注意你的言行，只會找爸爸的小屁孩。」「你想嘗嘗糞蛋嗎？」不同於羅恩被挑釁的反應，畢竟年長幾歲的韋斯萊雙胞胎只是眯了眯眼睛，他們好像已經開始盤算用什麼道具了。而那句「只會找爸爸」讓德拉科神情更加冷了下來，低氣壓在三個人之間來會流竄。

　　艾希莉掙脫開雙胞胎的控制，站在這兩方的中間：「好了都不要動！」她雙手合十安撫的對喬治和弗雷德說：「晚餐時候我講故事給你們聽怎麼樣？現在我真的得去上課了。」

　　她半哄半拽的拉著德拉科離開了。

　　縱然艾希莉化解了一場德拉科目前沒什麼勝算的對決，但是後者對她也並沒什麼好臉色。走到玻璃溫室門口，正好撞見了這堂課的教師，斯普勞特教授。這位赫奇帕奇的院長是一位樂觀愛笑的灰發女巫，她戴著打補丁的帽子，手套上沾滿了泥土。斯普勞特教授快樂的抱著一盆如蛇一般卷曲著的小小藤蔓：「孩子們下午好，介意幫我把這盆小家伙搬進去嗎？」

　　艾希莉知道德拉科最不耐煩做這種活，她走上前去接過花盆：「樂意效勞，教授。」

　　她把這盆藤蔓放在了桌子上，已經有很多同學到了，分成兩排站在溫室裡。她和德拉科分開，分別站進各自學院的位置。她看到了格蘭芬多那邊的哈利和羅恩，可是赫敏並沒在這。艾希莉小聲的詢問羅恩：「赫敏去哪兒了？」

　　「她請了假，在醫療室吃藥呢。」羅恩也小聲的回答。

　　「她怎麼了？」艾希莉有點擔心，羅恩聳了聳肩膀：「她很好，只是要調查斯內普和奇洛，還有連日來的復習和查閱禁書讓她太焦慮了，龐弗雷夫人給她灌緩和劑呢。」

　　這節課的主要內容就是辨識魔鬼網，也就是那一盆幼小的藤蔓，相比艾希莉唯一不拿手的魔法史，任何其他的課她都能上的津津有味，更遑論斯普勞特教授講課生動有趣，這兩個小時就在她奮筆疾書中度過了。

　　伊蓮娜和艾希莉去往禮堂的路上，哈利借走了艾希莉的草藥課筆記，他和羅恩好像並沒有吃晚餐的意願，艾希莉看到他們兩個人匆匆忙忙往圖書館去了。

　　在用餐時間，教師席上的斯內普教授是第一個離開的。艾希莉戳著盤子裡不怎麼愛吃的肉桂蘑菇，注意到斯內普黑袍下的身軀似乎有點一瘸一拐。

　　「斯內普教授受傷了？他終於因為他持續不間斷的噴灑毒液被大家打了一頓嗎？」艾希莉問伊蓮娜，「哪個英雄好漢…啊不是，哪個喪心病狂的能下得去手啊。」伊蓮娜尷尬的干笑了兩聲，沒有接她的話。艾希莉覺得奇怪，她扭過頭：「你怎麼了？」

　　她馬上就知道伊蓮娜反常舉動的來源了——因為德拉科正站在她們倆後面。德拉科臉上浮現出危險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對我們院長很有意見？」「沒有……你怎麼來拉文克勞這兒了？」艾希莉試圖岔開話題。德拉科看來真的有話要說，他立刻把剛才的話拋在腦後了，湊近艾希莉對她耳語：「我要去看小龍。」

　　艾希莉噓了一聲，生怕有人注意到或者聽到，她拍了拍伊蓮娜的肩，示意她自己又要被「抓走」了。伊蓮娜作出一種悲憫的表情，然後快樂的揮了揮手。

　　艾希莉：……

　　兩個人圍著寬大而長的圍巾，走在下過雪的石子路上，過了環狀石堆，艾希莉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圖書館，不知道赫敏他們是不是還在裡面。

　　這是德拉科第一次來拜訪海格，他把手緊緊的放在口袋裡，連坐下都要查看一下軟墊下面有沒有年久安家的蟲子。這種有點過分的潔癖在小龍被展示出來之後，立刻消失的蕩然無存，德拉科痴迷的看著這一頭已經長大了許多的挪威脊背龍——它現在有一只小狗那麼大了，桌子上什麼都不放才能夠站得下它。

　　痴迷的德拉科，不吧，應該是痴呆的德拉科，正輕柔的撫摸著小龍的脖子和背。艾希莉肯定德拉科如果有自己的龍，一定是每天抱著龍流口水的說：「嘿嘿，小龍，嘿嘿…」的那一類人。

　　「它舔了我一下！它喜歡我！」小龍的舌尖舔了一下德拉科，這快把他高興哭了。海格也有點嫉妒了：「小家伙還從來沒有這麼親近我…」在二十分鐘之後，哈利帶著羅恩赫敏趕來了，變臉大師德拉科重現人間，他馬上調整出一副淡然的模樣，如果他的手沒有仍然不停的和小龍玩那種幼稚的逗寵物行為的話，這表情會更有可信度。

　　今晚還有正事要說呢。海格讓孩子們都坐好，今天小木屋會議的主題就是——如何安置小龍。

　　「它越長越快了，不到一個月很快就會長的比這棟木屋還高大，我們得把它送走。」赫敏分析道。海格還沒說什麼，德拉科首先表達了強烈的不贊同：「我們不能留著它嗎？我們可以把它放在馬爾福莊園…」羅恩嗤之以鼻：「我們沒有要聽你的意見，如果不是艾希莉要帶你來，這場討論會根本沒有你參加。」

　　海格敲了敲桌子：「今天不許你們在我的屋子裡吵架！」他的聲音有點哽咽，艾希莉知道海格也相當舍不得，他那麼喜歡這個小家伙，畢竟是他從別人那裡贏來的…等等，怎麼贏來的？哈利如夢初醒的反應過來，他顯然和艾希莉想到了一處：「海格，是誰把龍蛋輸給你的？」「我不知道，他穿著長袍…不過他是個不錯的人，還詢問我怎麼對付窮凶極惡的犬類，我告訴他只要一首美妙的音樂，沒有動物會不喜歡。」海格陷入了回憶裡，他意識到大家都不說話了，有點奇怪，「怎麼了？」

　　哈利和赫敏對視了一眼，而赫敏又肯定的對艾希莉點點頭。那頭三頭犬！酒館裡那個人是故意灌醉海格的，他一定是要去三頭犬守著的地方。反應遲鈍的羅恩和一心看龍的德拉科甚至都沒注意到大家臉色的變化，羅恩仍然在認真的出主意：「也許可以把它送到我哥哥查理那去，查理在羅馬尼亞當馴龍師，他肯定能照顧好它。」

　　「海格，你一定要好好考慮這件事，因為小龍不能等太久。」赫敏有心結束這場對話，她一定是想快點回休息室把這個發現說給羅恩聽。艾希莉拉著依依不舍的德拉科告別了海格，五個孩子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

　　離開了小龍不遠，德拉科的狀態變得正常極了。艾希莉嘀嘀咕咕的說：「我真懷疑那頭挪威脊背龍站起來給你嘴裡倒迷情劑了，德拉科。現在你終於像個正常人似的了。」德拉科用力的揉亂了艾希莉的頭發：「那這是正常馬爾福該做的嗎？」他現在長高了一點了，所以能夠按著艾希莉的頭了。

　　「我因為你答應我去看龍而給斯萊特林扣了30分！結果就這麼一次，龍就要被送走了，越想越虧。」德拉科煞有介事的分析，艾希莉裡警覺的梳理亂七八糟的卷發：「你要反悔？不許反悔！」德拉科彎腰團了一個雪球，啪的打在艾希莉身上，「打贏了我我才不反悔！」艾希莉一邊躲一邊團雪球，然後跑近了用力的糊在德拉科的臉上。兩個人邊走邊鬧，一時之間雪花飛濺，球林彈雨。哈利走快了一點，撇開了這兩個幼稚鬼，赫敏追了上去：「怎麼了？」

　　「我們快點回休息室吧，我們得知道三頭犬下面的活板門裡到底有什麼。」哈利緊了緊圍巾。

　　德拉科和艾希莉拍打著身上的雪屑，兩個人就像從暴風雪的中心轉了一圈又回來。五個人在老地方分別，德拉科突然用力把艾希莉抱在懷裡，輕聲的說了一聲：「晚安。」然後他就跑了。艾希莉還沒來得及臉紅，只覺得後背一涼——原來是那該死的德拉科把碎雪放進她的後領口了！他是故意的！他早就跑遠了！為了不再次被扣30分，艾希莉咬牙切齒的往回走，果然越漂亮的男孩越會騙人！！

　　萬幸，踩著宵禁的最後一分鐘，艾希莉算出了銅門環的口令問題，被放進了休息室。她一眼就看到了在書桌前寫作業的伊蓮娜，郁悶的抱怨：「門環的問題越來越離譜了，它居然要求我觀測星圖然後求木星土星水星夾角的度數！我差點就在門外過夜了！」

　　伊蓮娜用羽毛筆指了指休息室公告板。

　　「…干嘛？」艾希莉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湊近一看，黑板上果然寫著答案。

　　「總有人會把每周的問題答案寫在那上面，防止大部分低年級學生回不到宿舍。」伊蓮娜低著頭仍然在寫，「不過你能回答出來這麼刁鑽的問題，五年級選修算術占蔔課一定能拿個O。把你的魔藥課論文借我看看。」

　　「……」艾希莉把書裡夾著的論文抽出來遞給她，推開宿舍的門，把自己摔進了軟軟的被子。外面的世界太險惡了，銅門環也好，德拉科也好，實在是太險惡了。只有被窩是永遠溫暖的，她幸福的吸了一大口被子上新曬過太陽干淨的味道。


第13章 12.特殊的加分

　　12.

　　期末考試要到了，學校裡一片欣欣向榮…的臨陣磨槍，每個人都抱著書吃飯走路，從書的薄厚和數量，就可以很容易的區分他們的掌握程度。

　　像艾希莉和赫敏這樣的全面發展選手，是深深懷疑考題有大量超綱嫌疑的。她們倆幾乎是粘在了一起，除了不在一個塔樓睡覺，她們是上課吃飯圖書館，三點一線。

　　這讓很多人都不快樂。德拉科相當不快樂，伊蓮娜也有點吃赫敏的醋，而羅恩和哈利失去了赫敏的大量輔導，被迫自力更生。

　　羅恩不樂.jpg

　　又是一個周三的晚上，天文課結束之後，伊蓮娜和艾希莉一起回了拉文克勞休息室。艾希莉坐在沙發上，烤著壁爐讀《魔法史》的課本。伊蓮娜在書桌那裡和邁克爾一起整理剛才用到的星圖，秋和她的朋友們在更遠處的書櫃前面席地而坐，復習著二年級的課程。隨著壁爐劈裡啪啦的輕微烤木頭的聲音，艾希莉頭越來越低，不知不覺睡熟了。

　　伊蓮娜終於看完了天文課的知識點，她感激的對邁克爾笑了笑，休息室的門突然打開了，一陣冷風吹了進來。她被吹的打了個噴嚏，疑惑的走到門口，門外並沒有什麼人。伊蓮娜關上門，轉過頭看到艾希莉已經歪倒在沙發裡，身上披著一件巫師袍，睡的正香呢。

　　「艾希莉，別在這睡，會著涼的。」伊蓮娜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艾希莉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看到原本抓在自己手裡的魔法史課本已經放在茶幾上了，她拽下身上蓋著的長袍，抱起自己的書和伊蓮娜回宿舍了。

　　清晨的第一縷晨光總是最先照拂拉文克勞塔頂。艾希莉被光和風吵醒了，伊蓮娜正在鏡子前梳她的頭發。艾希莉穿好校服，去拿床頭櫃上被課本壓著的巫師袍。

　　「咦？是昨晚吃的番茄千層面粘在上面了嗎…咦？」艾希莉把袍子抖開，暗紅的領口讓她的大腦突然宕機了。這是一件格蘭芬多長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且，這仿佛還是昨晚蓋在自己身上的那件——梅林啊，有人溜進了拉文克勞休息室！

　　這讓艾希莉腦海裡警鈴大作，她摸了摸巫師袍的口袋，試圖找一些什麼線索。這裡面有一張印著鄧布利多的巧克力蛙卡片，邊緣摩挲的都有點毛毛了，還有幾張吃完的糖紙，還有一塊統一制式的學生名牌！

　　艾希莉掏出來看，名牌上寫著哈利·波特。

　　？

　　哈利膽子好大！艾希莉突然想到哈利在聖誕節假期曾寫信告訴自己他收到一件隱身鬥篷，他昨晚一定偷偷夜游了！在休息室這麼多人的面前神不知鬼不覺的溜進來——從今天大家正常的表現來看，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呢。

　　艾希莉去翻那些課本，果然在裡面找到了曾借給哈利的草藥課筆記。看來他是來還筆記本的，可是為什麼一定要大晚上的做這件事呢？真搞不懂他們格蘭芬多。艾希莉搖了搖頭，把哈利的巫師袍疊好，准備一會還給他。

　　踏進禮堂，艾希莉立馬感覺到氣氛很不對勁，大家都在竊竊私語或者高聲談論著什麼，斯萊特林的表情和聲調看起來可不太妙，格蘭芬多那兒反而群情激昂熱烈非凡。

　　「這是怎麼了又？」艾希莉覺得莫名其妙，她擠到韋斯萊雙胞胎旁邊，問道：「喬治，弗雷德，早上好，你們看到哈利了嗎？」

　　「你也是來找英雄要簽名的嗎？」「你得排隊，不過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上，只要一銀西可我們幫你跑腿。」兩張一模一樣的快樂的臉轉過來，熱情的給她介紹著業務。

　　「什麼？我不…」艾希莉下意識的否認。

　　「不什麼？噢對了，你答應那天晚餐時候給我們講禁林的故事，」「但是你爽約了！還從來沒人敢戲弄我和弗雷德呢！」他們倆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艾希莉理虧了，她確實因為德拉科而把這個約定拋在腦後了。但是現在她的疑慮顯然相當的多：「抱歉…我那天忘了。我是想問，哈利在哪？什麼英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不知道？」喬治誇張的捂著嘴巴，弗雷德也做出一模一樣的動作：「她不知道，兄弟！」

　　「好了小姑娘，波特在醫療室，別理這兩個家伙。」一名同樣紅發的男孩告訴了艾希莉，他一定就是格蘭芬多的級長珀西·韋斯萊。他看起來心情也不錯，不然平時他總是不苟言笑的。艾希莉道了謝，快步去了醫療室。

　　她推開一條門縫，想看看龐弗雷夫人在不在，卻看見哈利椅坐在病床上，他的床頭和床位堆滿了零食，而鄧布利多正一邊和他講話一邊拿了一顆比比多味豆吃。

　　艾希莉關上門，在門外踱步。很快，鄧布利多走了出來，他好像並不驚訝的和艾希莉打招呼：「早上好，來看哈利嗎？」「是的教授，我能不能？」艾希莉點了點頭，懇求的看著他。鄧布利多被她的眼神逗笑了：「去吧，和龐弗雷夫人說是我允許你在裡面待一會的。但是等你出來之後，到我的辦公室來喝一杯茶吧。」

　　「好的，謝謝您教授！」艾希莉要愛死這個善解人意的老頭了，她衝進了醫療室。哈利正抱著那盒多味豆研究盒底有沒有寫所有口味的名字，聽到聲音抬起頭來，驚喜極了：「艾希莉！」

　　「小聲點，孩子們！」龐弗雷夫人不滿的走出來，艾希莉立刻把聲音放的很輕柔：「龐弗雷夫人，是鄧布利多教授允許我進來的。」「好吧，就一會。」龐弗雷夫人點了點頭，推著放滿藥劑的手推車回去了。

　　艾希莉把袍子放到哈利枕邊，然後坐在椅子上：「你怎麼了？受傷了嗎？」「沒有，沒有…」哈利看到自己的鬥篷臉紅了，「你怎麼知道是我的？」

　　「事實上，因為我認字，你把名牌落在了口袋裡了。」艾希莉笑了。哈利摸了摸鼻子：「噢對，我把它忘在長袍口袋了。不論如何，我昨晚做了一件有點危險的事，但是很刺激！我…」

　　他壓低了聲音：「我們三個到活板門下去了！我們保護了魔法石！」

　　「梅林——就是尼克·勒梅的…是誰想要魔法石？」艾希莉驚訝的問，哈利不好意思的說：「不是斯內普，是奇洛，他的頭後面還有一張臉！那張臉是…是伏地魔，他想用魔法石復活。相當恐怖的畫面，如果你看到一定會做噩夢的。」

　　「還有就是，那本筆記幫了大忙了。」在談到伏地魔，哈利表情凝重了起來。他試圖緩解自己和艾希莉的緊張情緒：「要不是看了你的筆記，我們差點就要被魔鬼網殺掉了！」

　　艾希莉一臉理所應當：「這都是因為你和羅恩沒有認真聽課！失去了赫敏，你們就會這樣，向她學一學吧！」

　　哈利無奈的笑了：「好了，在這方面你真的是個拉文克勞。」

　　被龐弗雷夫人趕出來後，艾希莉本學期第二次坐在了校長辦公室裡。

　　老地方，老位置，老配方，老零食。艾希莉喝著茶，苦的她吐了吐舌頭，於是她偷偷的趁鄧布利多轉身的時候把檸檬雪寶糖泡進了茶杯裡。

　　「海格想了個很簡單的辦法，他要求把你找到的那塊碎布讓牙牙嗅一嗅，然後，牙牙在奇洛的辦公室外面停下了。」鄧布利多轉過身來，艾希莉裝作無事發生的坐好。他繼續說：「等斯內普趕到的時候，神秘人已經消失了。」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艾希莉想起爸爸曾講過的關於伏地魔和食死徒的故事，「哈利不是剛剛第二次殺了他嗎？」

　　「他還會卷土重來的。但是我會盡力阻止這一切，你不要擔心。」鄧布利多抬起拿著魔杖的手，給艾希莉的茶杯裡又加了一顆檸檬雪寶，艾希莉這才意識到這位老人注意到了自己的小動作，不好意思的笑了。

　　鄧布利多孩子氣的眨了眨眼：「這樣才更好喝。」

　　考試很快結束了。赫敏和艾希莉考的非常好，幾乎拿滿了O，但是艾希莉的魔法史不出所料拿了A，這成為了她漂亮成績單上一個小小的遺憾。德拉科的魔法史成為斯萊特林唯一一個O，這讓艾希莉羨慕極了。伊蓮娜的魔咒課和天文課成績都超出了她的預期，她激動的抱了抱伊蓮娜和邁克爾，說這都是因為他們的功勞。哈利和羅恩的成績單被A占領了，差一點就拿到了幾個P，不過他們倒是相當開心，因為哈利以為斯內普一定會給自己魔藥學一個T。

　　綜上所述，這慌亂而快樂的第一學年就這麼結束了，現在學校給大家一周的留校時間，孩子們可以痛痛快快的和朋友們玩一玩，然後就可以開始為期兩個月的暑假。

　　周一的上午，艾希莉睡到自然醒，她打著哈欠起了床，伊蓮娜仍然在熟睡。她輕手輕腳的穿好衣服，收拾好一切，出門去地窖找斯萊特林休息室。

　　她哼著歌快樂的穿梭在交錯的樓梯上，德拉科身後跟著克拉布和高爾，面對面的走過來。德拉科扭著脖子，滔滔不絕的抱怨著，艾希莉只聽到「波特」和「神秘人」幾個詞，又是哈利，德拉科的眼裡是只有哈利嗎？

　　她無奈的在德拉科面前晃了晃手：「走路看著點，德拉科。」扭過頭來的德拉科差點撞上她，他的臉上剛浮現出笑容，但是馬上跨起臉說：「你的蠢獅子朋友們呢？」

　　「不知道，」艾希莉實話實說，「我是來找你的。我來問問你願不願意暑假去我家住幾天？」

　　德拉科這次的笑容是真的掩蓋不住了，但是他說：「我得考慮考慮…」

　　「那就算了，我和爸爸寫信說你沒答應。」艾希莉存心要逗逗他，故意轉身要走。

　　德拉科一把揪住艾希莉的兜帽：「不許走！」

　　艾希莉被領口卡住脖子，像小雞一樣被他拉回來，沒好氣的問：「干嘛？」

　　「陪我吃午飯，然後我就答應你。」德拉科把她的鬥篷整理好，牽著她的袖子往前走。克拉布和高爾遠遠的跟在後面，盤算著一會吃什麼好吃的。

　　這一周的最後一天晚宴，是霍格沃茲傳統的學院杯評選時間。大家歡聚在禮堂，這裡裝飾的簡單又好看，天空中掛著四排綠色的斯萊特林旗幟，這代表上一年的學院杯得主是斯萊特林。

　　鄧布利多站起身，敲了敲手裡的水晶杯：「一年過去了，又到了頒發學院杯的時候了。各個學院的分情況如下：第四名格蘭芬多，總分312分，」

　　德拉科在長桌上遠遠的和哈利對上了目光，得意的抬了抬下巴，艾希莉翻了個白眼，這個得意的小屁孩。

　　「第三名赫奇帕奇，總分352分，」

　　赫奇帕奇長桌響起了微弱的的掌聲。

　　「位居第二的是拉文克勞，總分426分，」

　　級長佩內洛笑眯眯帶頭鼓了鼓掌，這一次的掌聲就熱烈的多了。

　　「那麼位居第一的是斯萊特林，總分475分。」

　　那計分沙漏裡面，確實是斯萊特林的寶石數量一騎絕塵，斯萊特林長桌響起歡呼和掌聲，德拉科笑得最開心。

　　「好樣的，斯萊特林，非常優秀，但是——」

　　鄧布利多的話還在繼續，艾希莉看著他，總覺得這個無所不知的老人的眼睛突然閃過了狡黠的光。

　　「最近發生的幾件事情也要算在其中，還有一些分數要獎勵。赫敏·格蘭傑小姐，」

　　赫敏突然被點名，緊張的坐直了身體，

　　「當別人身陷抉擇時，她用智慧指明了方向，獎勵50分。」

　　掌聲響了起來，赫敏不好意思的笑了。聽哈利講完了魔法石全過程的艾希莉心想，這是因為赫敏找到了穿過火焰的魔藥。

　　「羅恩·韋斯萊，他展現了高超的下棋技巧，下贏了多年以來霍格沃茲最精彩的一盤棋，獎勵50分。」

　　羅恩受寵若驚的抬起頭。

　　「接著是哈利·波特先生，表彰他的膽魄和過人的勇氣，我獎勵給格蘭芬多60分。」

　　赫敏興奮的對哈利說：「我們和斯萊特林打平了！」

　　「以及，面對朋友犯錯但挺身而出阻止，我獎勵十分給納威·隆巴頓。」

　　暗綠色的旗幟換成了金紅色的旗幟，格蘭芬多歡呼的聲浪和分院那天一模一樣，斯萊特林的寂靜和不可置信也和那天一模一樣。艾希莉本來想附和著鼓掌，但是看到德拉科憤怒的把帽子摔在長桌上，她還是忍住了。

　　「等一等，孩子們。我還要表彰艾希莉·周和德拉科·馬爾福。」

　　慶祝的聲音緩緩的收斂住了，羅恩緊張極了，赫敏好像已經預見了將要發生的事，絕望的和哈利對視一眼。艾希莉繃直了身體，她看了看德拉科，對方臉上惱怒的表情甚至原地僵住，顯然和她一樣茫然。

　　「臨危不懼，保護同學，並且幫助哈利拿到了關鍵的線索——我獎勵艾希莉·周40分。」

　　鄧布利多對著她鼓勵的笑了笑，在拉文克勞一片掌聲裡，伊蓮娜興奮的抱住艾希莉，她自豪的對旁邊的邁克爾說：「我的室友是最棒的吧！」

　　「最後，德拉科·馬爾福先生，信守承諾，堅定不移的站在朋友身邊，我獎勵這種難能可貴的品質30分！」

　　「所以今年的學院杯依然是——斯萊特林！」

　　斯萊特林蟬聯了七年！一切又換回了綠色的浪潮，隨著斯萊特林旗幟再一次飄揚在上空，銀色和綠色的綢帶掛滿了禮堂的每一扇窗戶。長桌上出現了豐盛的食物，至少在這一刻，大家都是快樂的享受散學晚宴。

　　艾希莉看向德拉科，德拉科也看向艾希莉，兩個人的目光隔著無數人交融了，他和她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除了祝賀和快樂之外的，那有一點特殊的東西。

　　孩子們拉著行李，和朋友彼此擁抱，然後登上了火車。第一次坐這輛火車的時候，艾希莉遇到了好朋友伊蓮娜，而這一次坐這趟列車，她收獲了更多寶貴的朋友，他們來自斯萊特林，拉文克勞和格蘭芬多，或者說，他們來自麻瓜混血或者純血，要維持和所有人都友誼是很不容易的事呢！

　　但是——艾希莉和伊蓮娜分享著比比多味豆，這是另一個車廂裡德拉科剛剛送來的。但是，能夠和這樣一群人做朋友，是艾希莉在這裡最大的收獲。


第14章 13.二年級暑假

　　13.

　　艾希莉提著一袋簡剛剛烤好的黃油小曲奇，來到小惠金區唯一的一個社區游樂場，哈利已經坐在秋千上等她了。

　　距離剛剛認識他才過去了一年，哈利長高了一點，最重要的是他不再穿他那個表哥達力的舊衣服了，而且臉頰有了一點肉，眼裡也經常有笑意，這看起來像個正常的孩子了。

　　這一切當然都是霍格沃茲的功勞。梅林在上，德思禮一家簡直沒有把哈利當成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他們積年的虐待卻可以算得上是細水長流，艾希莉仍然記得她在哈利生日那一天帶著烤派敲響德思禮的家門，那個小豬一樣的小德思禮橫衝直撞的搶走了本來應該是進哈利肚子的烤派。艾希莉掏出魔杖要好好教訓一下那個無禮的男孩，是哈利把艾希莉帶了出去，阻止了一場來自魔法部的責難。從此艾希莉再也沒登過德思禮的家門，她總是和哈利約定在這個社區小公園裡見面。

　　「下午好，艾希莉。」哈利高興的和她打招呼。

　　「下午好，哈利。嘗嘗這個。」艾希莉坐在他旁邊的秋千上，把餅干遞給他。

　　哈利吃東西很像一只綠眼睛的小松鼠，艾希莉看著他，就好像看著焦糖磕貓頭鷹堅果一樣。他們倆一邊輕輕蕩著秋千，一邊聊著天。在這種社交裡面，一般是哈利在吃，艾希莉在說——周先生和簡都很心疼這個寄人籬下的小男孩，他們都默許艾希莉隔三差五投喂哈利的行為，畢竟做好吃的給小孩子永遠是中年人最大的樂趣所在，不分國界和人種。

　　「今晚，我家會來一個新朋友。」艾希莉笑得很開心，眼睛彎彎的。哈利看著她，心裡有點空空的：「那你還能出來找我玩嗎？」

　　「嗯…我會盡量的，如果焦糖給你傳信的話。因為這個朋友你可能和他都不太喜歡彼此…好吧不是不喜歡，老實說我擔心你們打起來。」艾希莉抱歉的攤了攤手，哈利明白了：「是馬爾福。」

　　艾希莉點了點頭。一只雕梟從遠處飛了過來，艾希莉和哈利都見過的，這是德拉科的貓頭鷹。一定是它的主人放出來的，這代表著德拉科已經到了。她接住落下的雕梟，這只外表凶悍的猛禽撒嬌的蹭了蹭她的脖子，逗的她笑了起來。哈利和艾希莉肩並肩走到了岔路口，他目送著她歡快的跑進房子，關上了門。

　　透過客廳的玻璃窗，哈利看見德拉科站在壁爐前面，而艾希莉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德拉科笑得很燦爛，而他也透過玻璃窗不經意看見了路對面站著的哈利，兩個人目光一交錯，哈利率先離開了。

　　「我知道你們是鄰居，但沒想到住的這麼近。」德拉科看著哈利走進了德思禮家的房子，「還好你家的房子不像他的一樣寒酸。」

　　艾希莉給他端來新烤的紙杯蛋糕，看了他一眼：「不許這麼刻薄。」德拉科無所謂的梳理著雕梟的羽毛，但是沒有繼續挖苦了。他對桌子上的點心沒有興趣，在他看來，全世界的零食都比不上他媽媽的手藝。德拉科問：「你爸爸呢？」

　　「馬上就回來了。你不吃？那我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艾希莉決定盡一盡地主之誼。她帶著德拉科去了二樓的客房。這裡的布置幾乎都是仿照在馬爾福莊園的德拉科臥室的，在邀請德拉科來之前，艾希莉特意寫信請簡重新布置的。

　　她一副等待誇獎的表情：「怎麼樣，是不是有家的感覺？」

　　「你的臥室在哪？」德拉科無動於衷。

　　「…啊？」

　　「帶我看看你的臥室。」德拉科提出要求。

　　主隨客便。艾希莉從善如流的帶著德拉科往三樓走去。她推開自己臥室的門的那一刻，有點後悔今天沒讓簡收拾一下了。

　　奶黃色花邊被子上放著幾本打開的課本，枕頭邊歪著小白熊。地毯上散落著幾張已經干了的油畫，書櫃那邊的窗邊放著一只小畫架，旁邊是半盒顏料，窗台上還放著一把筆。

　　這樣的「盛況」驚到了德拉科，他有點意料之外，看到艾希莉窘迫的表情，他憋著笑：「嗯…我覺得你需要家養小精靈…那是什麼？你畫的是誰？」他指著畫架後面只露出一個角的畫，上面有一抹金色的頭發很吸引他的注意。

　　糟了，是自己那天心血來潮畫的德拉科。艾希莉可不想他發現，這時候窗外有什麼傳進了兩個人的耳朵裡。

　　噢！是停車的聲音！

　　爸爸救了我！艾希莉這麼想，她立刻緊緊的關住臥室的門，拉著他下樓：「走走，我爸爸回來了。」

　　「嘿，我還沒進去…」

　　「你想都別想！」艾希莉走到一樓，對著廚房裡的簡求救的使了個眼色，簡立刻明白了，她笑著看著兩個孩子搖搖頭，上樓去收拾艾希莉的臥室。

　　今晚是德拉科在艾希莉家吃的第一餐。

　　但是，得自己動手。

　　艾希莉笨拙的包著餃子，周先生那邊仍然是又快又多穩定發揮。德拉科作為小客人，周先生只是讓他坐在客廳裡看麻瓜電視節目。但是德拉科很想知道這個形狀怪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他就坐在島台旁邊看著。

　　「周叔叔，這是什麼？」德拉科求知若渴。周先生告訴他：「這是餃子，以前中國人在重大節日或者團圓的時候會吃這個。」

　　「為什麼不讓小精靈或者女僕做呢？」

　　「首先我們的家養小精靈在中國，其次餃子的另一個意義就在於親手制作，這是情感的體現。」

　　「那怎麼艾希莉和您做的不一樣，是不是她的情感不對勁？」

　　「因為艾希莉還不熟練，所以控制不好餃子的外形。」

　　「那她做的是不是沒有您這種好吃？」

　　「不會的，這是一樣的。」

　　「那……」

　　「德拉科，出去！」艾希莉忍無可忍了。周先生說：「寶貝，對客人要有禮貌。而且德拉科是你邀請的客人，你要好好照顧他。」

　　如果好好照顧的意思是被德拉科嘲笑，那當然艾希莉已經做到了。德拉科也嘗試著包了幾個，他的水平和艾希莉顯然差不了多少，兩個人一邊拌嘴，一邊包完了餃子。趁著周先生去洗手，艾希莉在德拉科臉上抹了三條面粉。德拉科的臉上像小貓胡須一樣，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立刻在盛面粉的碗裡抓了一把，也摸在了艾希莉臉上。

　　「哇噢，這裡有兩只小花貓。」周先生靠在廚房的門口，笑著看著兩個玩鬧的小朋友，「去洗洗臉洗洗手吧，餃子很快就煮好了。」

　　在嘗過這頓異國的美食之後，德拉科吃多了。

　　艾希莉本來要看下午六點鐘的卡通片，但是德拉科非要她帶自己出去散散步，艾希莉只好忍痛割愛，妥協的穿上自己的小外套。

　　「…你穿的這什麼？」艾希莉打量著德拉科身上的燕尾外套和背帶西裝褲，這才注意到這位小少爺穿的如此…隆重。她這目光讓德拉科有的不自信起來：「…怎麼了？我在家待客就穿這個。」

　　「我絕不會讓你穿著這個出現在麻瓜的街上的。」艾希莉轉過頭搬救兵，「爸爸！我們帶德拉科去買衣服吧！」

　　三十分鐘之後，周先生開車載著他們到了泰晤士河畔商店街。

　　這裡對德拉科來說是個新鮮地方。馬爾福一家對麻瓜以及麻瓜相關嗤之以鼻，即使有不得不去往的必要，盧修斯也不會允許德拉科逛一逛的。

　　今天的溫度不冷不熱，很多人在逛街，有拎著購物袋的時髦女郎，有出門采購的一家人，還有圍在玩具店玻璃窗的小孩子們。街上穿梭著汽車和雙層巴士，觀光客們坐在專門的觀光車頂，舉著掛在脖子上的相機記錄這個城市迷人的夜晚。德拉科維持著他的矜持，避免自己東張西望把頭擰成個麻花。

　　周先生推開一家服裝店的門，這裡的展示櫃裡放著穿著當季新款的大小模特，還有很大的童裝區。周先生挑了一件夾克外套，這仿佛是這家店賣的最好的一件兒童上衣。德拉科在鏡子前試了試，緊張的問艾希莉：「我看起來怎麼樣？」

　　「很酷，看起來就像我喜歡的那種中學搖滾校霸，誰也不會覺得這麼穿的是巫師。」艾希莉給予了肯定。

　　德拉科捕捉重點：「你有喜歡的中學男生？」

　　「……這是比喻，這是修辭手法。而且這樣會更酷。」艾希莉伸手揉亂了德拉科梳理整齊還打了發膠的頭發，抓了個凌亂的劉海，滿意的點點頭。她又給德拉科挑了好幾件上衣和褲子，「都去試試。」

　　買夠了休閑服，周先生把兩個孩子送到一間冰淇淋店裡，晃了晃手裡的購物袋：「點兩個冰淇淋吃，艾希莉請客。你們可以在河邊坐一坐，我把這些都放回車上去，然後回來找你們。」

　　兩個人拿著單球的甜筒，德拉科想付錢，艾希莉掏出一張紙幣遞給店老板，拉著德拉科走出店門：「麻瓜不收加隆，他們只收英鎊。」

　　泰晤士河上有一些飄飄悠悠的小船，河面寬闊而平靜，微微蕩著漣漪。一些防護欄杆上掛著小掛燈，倒映在水中是朦朧的昏黃，好像流入河水的福靈劑。很多男男女女在河畔散步，艾希莉和德拉科坐在木制公園長椅上。

　　他和她陷在八月和煦柔軟的風裡，一起欣賞著季夏最後一場日落，不同霍格沃茨夕陽那種純粹的橙黃，這裡的晚霞才真正算得上濃墨重彩。粉色黃色和紫色交融，從天空一直蔓延到水面，蔓延到德拉科和艾希莉靠在一起的膝頭。

　　艾希莉吃完了手裡的草莓球甜筒，側著頭看德拉科。他好像從來沒見過這麼生機盎然又慵懶閑適的場面，所以連河面上船來船往都看得格外認真。

　　他見到的一向都是觥籌交錯的酒會，衣香鬢影的舞池。在小時候的他看來，男男女女只分為討厭和不討厭，長大了一點，只分血統和姓氏，沒有人像艾希莉一樣，鮮活而多面的闖進一個馬爾福的世界裡。德拉科有時候在想，哪怕艾希莉是個麻瓜，哪怕她叫別的什麼，姓別的什麼，自己還是會忍不住想和她做朋友，汲取她散發的溫暖。

　　可是他不能，因為他不是隨便姓什麼，他姓馬爾福，叫德拉科，這是他與生俱來榮譽的烙印。他很愛父母，所以他更希望父母和自己的眼光一致，肯定自己所肯定的人。

　　「艾希莉。」德拉科突然開口。

　　「怎麼了？」正看著他發呆的艾希莉如夢初醒。

　　「我們要一起努力。」他揉了揉艾希莉的頭發。

　　艾希莉似懂非懂的看著德拉科，這個少年不知不覺的長高了，也更清瘦了，但是只要在自己身邊，他仍然是那個愛對她笑的幼稚鬼。

　　身旁突然一亮，原來是日落了，路燈同時被打開了。

　　可是比燈光更亮的，是夜空裡躲躲藏藏卻正在浮出雲霧的天龍星。

　　周先生找到兩個孩子的時候，還給他們一人帶了一小支棉花糖。三個人從街頭逛到街尾，買了很多有意思的小東西，晚上九點鐘，他們滿載而歸。

　　艾希莉困的直打哈欠，她在車裡就睡著了。德拉科幫周先生把買的東西都搬進客廳裡，然後周先生又把女兒抱進了客廳，叫醒了她：「洗完澡再睡，簡已經放好熱水了。」

　　洗完了熱水澡，艾希莉反而沒有那麼困了。她心情不錯的換好睡衣，擦干頭發走出浴室。臥室已經被收拾的好干淨的，那些差點被發現的畫也被貼心的收起來了。

　　一切都井然有序並且向好發展，直到——

　　「你怎麼沒睡？」德拉科穿著睡衣出現在她的門口，他的頭發濕濕的，不像平時那樣梳在後面，看來也是剛剛洗過澡。

　　「……你怎麼來了。」可惡啊，是濕發美男。艾希莉趴在地毯上拼拼圖，被德拉科帥到了，「你不也沒睡。」

　　德拉科也趴在地毯上，看她手裡的拼好的半張拼圖：「這是個什麼？」

　　「伊麗莎白塔。有機會帶你去玩。」艾希莉又拼上了一塊。德拉科和艾希莉靠的有點近，都能聞到她頭上和身上散發的沐浴露茉莉花香味，清甜清甜的，有點像剛才河邊吃的冰淇淋…「想什麼呢，把那塊遞給我。」艾希莉戳了戳德拉科，示意他手邊的那塊。

　　「你自己拿吧，我去睡覺了。」德拉科有種被看破心事的慌亂，他丟下這麼一句話，站起身走了。

　　艾希莉：「？什麼人這是，來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

　　德拉科和艾希莉在女貞路玩了一個周，盧修斯傳信要德拉科回去預習第二學年的課程。兩個孩子約定好八月底在對角巷見面，艾希莉伸出小拇指：「這次不能騙我了。」德拉科會意的勾了勾：「知道了，幼不幼稚。」「快走吧快走吧，記得給我帶納西莎阿姨烤的蛋糕啊。」艾希莉迫不及待的把德拉科推進壁爐裡，德拉科翻了個白眼給她，然後禮貌的對周先生告了別。隨著一把飛路粉在壁爐裡炸開，德拉科離開了。

　　馬爾福莊園。

　　盧修斯看著從會客廳壁爐裡出來的兒子，血壓瞬間拉滿：「穿的這是什麼？」

　　「……」糟了，忘換了。德拉科一副街頭青少年的打扮，硬著頭皮說：「這都…都是在倫敦買的。」

　　「麻瓜的東西，我真該把你丟出…」盧修斯剛罵了個開頭，納西莎走了進來：「噢德拉科，你回來了，玩的開心嗎？」

　　救星來了。德拉科狂喜，他從剛剛隨他一起送來的行李裡拿出幾本高定時裝周雜志，介紹給媽媽看：「這是艾希莉給您買的，這上面有很多漂亮的裙子，您一定喜歡。」

　　盧修斯：？

　　母子兩個人把老孔雀一個人晾在旁邊。

　　盧修斯：看開了，家庭地位。

　　怎麼回事呢，最近給哈利傳信都沒回信，也沒見到海德薇飛出來過。艾希莉順著臥室的窗戶爬到屋頂上，坐了下來，盯著德思禮家的二樓思索。哈利從樓梯下搬出來後就住在那，為什麼焦糖喊他出來玩也沒有回音呢？

　　算了，明天再試試去拜訪討厭的德思禮一家好了。深夜的風吹的她有點冷了，就在她想回去睡覺的時候，遠處的天空突然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

　　「梅林，我已經出現幻覺了？」艾希莉迷糊了。飛車，現在魔法界的科技這麼日新月異嗎，剛剛出了光輪2000就已經開始研究飛車了？

　　這是一輛薄荷綠的老式汽車，也許也有點發藍，反正在夜空下看不准。車的引擎聲音隨著靠近越來越大，還斷斷續續的。車子停在二樓的窗邊，那正是哈利的房間。

　　這麼大的動靜一定把哈利也吵醒了，艾希莉看見哈利打開了窗，和車上的人說話。夜太靜了，車又太吵了，艾希莉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她透過車窗努力辨認司機的外貌。

　　紅頭發，白皮膚…紅頭發？艾希莉根本不用看了，一定是韋斯萊家的了。她撫摸著蹲在她旁邊的焦糖，耐心的看著。過了好一會，副駕駛伸處一個什麼繩子掛在窗戶的防盜網上面，汽車緩緩地開遠了，防盜網砰的一聲被拉掉了，還帶下來一整塊的玻璃。

　　艾希莉嚇得一哆嗦，焦糖嚇得直接原地起飛，發出一聲鳴叫。飛車的後備箱蓋子彈開了，哈利把行李箱塞了進去，還把裝著海德薇的籠子遞進了車內。就在他從窗口也鑽進車裡的時候，德思禮的手突然出現，拉住了哈利的一只腳，他叫囂著：「回來！你和你那該死的臭鳥那都別想去！」

　　「開車，弗雷德！快開車！」這次艾希莉聽清楚了，是羅恩的聲音。哈利掙脫了德思禮，那胖胖的老家伙重心不穩，從窗口滾落在草坪上，疼的直叫喊。他的妻子和孩子驚叫著，還是沒能拉住他。

　　「這太，太瘋了。」艾希莉看著汽車離開了窗口，卻朝著自己這兒開過來。羅恩搖下車窗：「原來哈利沒騙我，你們真的是鄰居！」哈利從後排探出頭，他呼吸還很急促，像是還沒從剛才那瘋狂的逃脫計劃裡緩過神來，興奮的朝她揮手：「學校見，艾希莉！」喬治和弗雷德吹了兩聲響亮的口哨，飛車越飛越遠，在來的方向消失了。

　　第二天，海德薇就銜著哈利的信來了。哈利詳細的講述了在德思禮家發生的一切——一個不知道從哪來的家養小精靈，攔截了他的信件，並且警告他學校有危險。緊跟著還惹惱了他的姨夫和姨媽，卻把一切推到了哈利頭上。而羅恩和兩個哥哥用家裡的車把哈利救走了，信的最後哈利還說學校見。

　　家養小精靈？誰會特意派一只小精靈來警告哈利呢？艾希莉把哈利的朋友們分析了一個遍，意識到除了自己，羅恩和納威，他沒有第四個純血朋友。而事實上，他們三個家裡都沒有家養小精靈。

　　艾希莉雖然感到疑惑，不過她還是首先給哈利回了信，祝他在韋斯萊家愉快的度過開學前的最後一周。


第15章 14.第二年的開端

　　14.

　　八月三十一號，艾希莉謝絕了爸爸的陪伴，獨自出現在對角巷的大街上。

　　我是個大孩子了！艾希莉這麼想。她首先去古靈閣取了錢，然後在弗洛林冰淇淋店挑選口味，以消遣等待德拉科的時光。

　　而這時候的德拉科，正在翻倒巷黑暗陰沉的天幕下。盧修斯穿著一件縫制得當的黑色高領巫師袍，拿著他總不離手的蛇頭手杖，慢條斯理的行走在潮濕狹長的路上。德拉科跟在父親身後，捧著一只緊蓋著的盒子，同樣漆黑的衣服，同樣倨傲優雅的姿態，但灰藍色的眼睛卻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四周。

　　這裡應當很少有孩子造訪，不過這也沒什麼人關心。翻倒巷的神秘過客們清一色黑灰的裝扮，兜帽或者巫師帽幾乎要全部遮住他們的臉，人人行色匆匆或者長久的駐足在角落，這讓蕭瑟的翻倒巷顯得更陰郁了。

　　馬爾福父子此行的目的地是博金博克店。德拉科好奇的四處打量，盧修斯用手杖敲了敲空無一人的櫃台，一個焦褐色頭發的男人從櫃台後面彈了出來，眯著渾濁的雙眼，誇張的笑了：「馬爾福先生，很高興再次見到您，馬爾福少爺也是，很高興見到你…」

　　他的笑聲讓德拉科想起了自己的雕梟，他皺著眉頭對於博金先生的問候無動於衷。博金先生不甚在意的繼續說：「容我給您看看，最近新到的…」「不，我是來賣東西的。德拉科，」盧修斯示意德拉科把手機抱著的匣子放在櫃台上，然後推向了博金先生，「最近魔法部經常突擊搜查私人住宅，甚至有傳言要立一部新的麻瓜保護法。」

　　「純血巫師真是越來越沒有地位了。」博金先生接上盧修斯的話，眼裡對麻瓜的嫌惡絲毫不加掩飾。盧修斯打開盒蓋：「我不這麼覺得。總之，我從家裡帶了些東西，我不希望被魔法部查到，毒藥之類的。」

　　博金先生開始從盒子裡拿，一瓶一瓶的查看品質，排列在櫃台上。德拉科退出社交範圍，他在這間雜亂又昏黑的店裡逛了逛，摸摸碰碰那些看起來就很神秘的商品。一個大如衣櫃的鐵皮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這東西像是能關的進一個成年人，兩扇能夠開合的門現在緊緊的關著，那門上還有一左一右兩個孔洞，讓人很想去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

　　德拉科的手剛剛撫摸上冰涼的花紋，「咚」的一聲，父親手杖頂端的蛇頭就砸在了他的手的旁邊：「我說過，別碰任何東西，德拉科。」

　　「抱歉，父親。」德拉科跟著盧修斯回到了櫃台前面。盧修斯把桌子上已經擺好的一摞金加隆拿起來，還把一本筆記本揣進懷裡，對博金先生說了一聲「回見」，帶著兒子走了。

　　「艾希莉！」德拉科從背後拍了拍艾希莉的肩，存心要嚇她一跳。他當然如願以償了，小姑娘條件反射的跳了起來，然後一邊撫著胸口一邊揮了揮拳頭作勢要打他。

　　「咳。」盧修斯不滿的咳嗽了一聲，好提醒這兩個目無旁人的孩子，自己還站在這。艾希莉這才看見德拉科的爸爸，規規矩矩的問候：「盧修斯叔叔，日安。」

　　盧修斯有點不滿意的看著艾希莉。在他的眼裡，這個女孩子跳脫不穩重，根本不遵守禮儀，如果不是自己在校時和她的媽媽海柔爾·艾弗裡關系深厚，自己根本不會允許德拉科交這種朋友。他嗯了一聲作為回應，然後掏出懷表看了看「我去訂草藥，你們去買坩堝，讓店主把東西送到莊園，我不喜歡拿著任何東西。半小時後麗痕書店彙合。」

　　說完他一撩長袍，甩著金色的秀發離開了。艾希莉小聲的和德拉科說：「你覺不覺得你爸爸和斯內普教授有點像？」「？我該讓斯內普教授給你熬一支清醒藥劑。」德拉科拖著艾希莉的胳膊，「走了，去挑坩堝。」

　　「你還要買嗎？前幾天我去你家還看到你書房裡有一個。」艾希莉在貨架前面挑選著。德拉科漫不經心的把最貴的一款拿下來：「我要買全新的，而且魔藥課有好工具才能事半功倍。」「事實上，這叫做萬惡的資本主義。」艾希莉挑了一個自動攪拌坩堝，和德拉科一起遞給店員，然後在地址那一欄填滿。德拉科和艾希莉一身輕松的走出來，去往麗痕書店：「真慶幸他們有外送服務，我不用帶家養小精靈過來提東西了。」

　　「多比不是挺可愛的嗎？」艾希莉推開書店的門，樓梯下的大廳正中間圍著一大群人，七嘴八舌的說話，還不斷有閃光燈亮起。德拉科看了看從二樓欄杆那垂下來的宣傳卷軸，念了出來：「吉德羅·洛哈特…」「他不是我們的黑魔法防御課老師嗎？」艾希莉把二年級采購清單給德拉科看，課本那一欄，洛哈特的要求課本數量比別的課都長。

　　德拉科拉著艾希莉站在樓梯上，這兒可以俯視整個簽售會。一臉煤灰的韋斯萊一家人擠在人群裡，韋斯萊太太摟著小女兒，喬治和弗雷德不在，珀西在人群邊緣，羅恩一臉不能理解的表情看著激動鼓掌的赫敏。穿著天藍色的洛哈特正摟著同樣一臉煤灰的哈利，發表著感言：「我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也是我的粉絲…」

　　不，他不是。艾希莉肯定的說，因為哈利臉上寫滿了抗拒和尷尬。

　　洛哈特坳夠了造型，終於放開哈利，宣布簽售會的開始。人群裡大部分都是女巫，她們像聽到了偶像的召喚一樣，一窩蜂的往前擠著排隊。

　　「我真不敢相信，他是我的老師。」艾希莉不忍直視洛哈特自以為散發魅力的傻笑，捂上了雙眼。過了好一會，哈利費勁的從人群裡擠出來，亞瑟護著妻子和孩子們也擠了出來，羅恩的旁邊還跟著赫敏。

　　德拉科走下樓梯，攔在了哈利面前。他挑了挑眉，譏諷的盯著哈利的眼睛：「你肯定很喜歡這樣吧？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逛個書店都能上頭版頭條。」

　　艾希莉沒能拉住他，她只好跟著德拉科走了下來，站在他身旁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德拉科。」

　　德拉科還沒對她說什麼，羅恩最小的妹妹金妮·韋斯萊向前一步，瞪著德拉科：「你別來煩他。」

　　「噢，看啊，波特給自己找了個小女朋友。」德拉科嘲笑著。艾希莉明顯看到韋斯萊夫婦的臉色不愉，哈利身側垂著的手也攥緊了拳頭。盧修斯的手杖突然從背後輕輕的敲在德拉科的肩頭，把他往艾希莉那推：「禮貌一點，兒子。」

　　「盧修斯·馬爾福。」盧修斯伸出戴著手套的右手，哈利禮節性的握了握。盧修斯拽著哈利的手往眼前一帶，撩開哈利的頭發：「波特先生，請原諒…」

　　他在看那道小小的閃電疤痕：「這一定是他留下來的，你和那個留下疤痕的巫師都成了傳奇…」「伏地魔就是個殺人犯，他殺了我父母。」哈利的這句話讓盧修斯立刻放開了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

　　「你敢直呼他的名字，這代表你很勇敢…或者說很愚蠢。」盧修斯撣了撣剛才握哈利手的那只手套。韋斯萊夫人向前一步摟著哈利的肩膀：「馬爾福，何必再提不愉快的事呢？」

　　盧修斯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他輕蔑的掃視了一下金妮：「紅頭發，扭曲的表情，還有少的可憐的課本…」他從金妮提著的坩堝裡拿出唯一一本書。扭曲的表情嗎…艾希莉看著生氣的金妮，這個小女孩雖然滿臉灰塵，但是長的還是挺清秀可愛的。亞瑟已經把在書店閑逛的弗雷德和喬治找回來了，他對孩子們說：「我們走吧，孩子們。」

　　「魔法部很忙吧，亞瑟？那麼多突擊調查，我希望他們付你加班費，看來他們沒有。」盧修斯面無表情的攔住了亞瑟，「而且和麻瓜來往，給巫師蒙羞。」

　　他把手裡的書扔回了金妮的坩堝裡。提到「麻瓜」這個詞，艾希莉看到赫敏的嘴唇囁嚅了一下，她不願意看到赫敏傷心，也不願意看到喜歡的韋斯萊一家被羞辱，她吃了那麼多次韋斯萊夫人送來給羅恩的零食…可是她什麼都不能做也不能說，因為她現在站在馬爾福父子身邊。

　　她能感到哈利羅恩和赫敏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還有金妮的，喬治和弗雷德的，可她除了用抱歉和無奈的眼光一一回應，也沒有任何辦法。

　　盧修斯終於覺得夠了，他率先轉身走出麗痕書店，德拉科對哈利挑了挑眉：「學校見，波特。」他拉著艾希莉跟上父親。在破釜酒吧裡，心情不錯的盧修斯和德拉科目送艾希莉消失在壁爐裡，然後用飛路粉回到了馬爾福莊園。

　　又是一年九月初。艾希莉和德拉科登上火車，在中間的一間空車廂坐了下來。克拉布和高爾去尋找賣零食的流動餐車，潘西和布雷斯在列車快要開動之前才姍姍來遲，布雷斯坐在德拉科旁邊，和艾希莉打過招呼。潘西看了一眼德拉科，猶猶豫豫還是沒坐進來，她提著箱子走進隔壁的包廂了，身後還跟著格林格拉斯家的達芙妮。

　　「艾希莉！」德拉科興奮的對著手裡的鏡子叫道，而就像回音似的，艾希莉懷裡傳出了一模一樣的聲音。「德拉科，求你了，你已經玩了快兩個月了…」艾希莉把懷裡的雙面鏡拿出來，哀求德拉科放過她。這是六月德拉科生日的時候，艾希莉送他的雙面鏡，他和她一人有一面，只要叫對方的名字，彼此就會出現在鏡子裡對話。

　　要是早知道會被打擾的不得清靜，艾希莉絕對不會送這個東西。

　　「惡，你們還真黏。……你很困嗎？」布雷斯忍無可忍的看著頭快掉在自己肩膀上的艾希莉。她緩慢又肯定的點頭，然後坐的離布雷斯遠點，把頭靠在車窗那。德拉科示意布雷斯交換個位置，他坐到艾希莉身邊，給艾希莉出主意：「你可以靠著我……」「德拉科，我還在做夢嗎？」艾希莉打斷了他的話，她指著車窗外面的天空──那有一輛薄荷綠的飛車飄飄搖搖的跟著列車飛呢。

　　等一下，這是韋斯萊家的車。艾希莉感覺自己清醒了好多，韋斯萊搞什麼，難道這又是喬治和弗雷德的什麼新把戲？但顯然並不是，因為下一秒副駕駛的門就被打開了，一個人滾了出來，萬幸他拽住了車門，然後被一只慌張的手拉了回去。「是羅恩和哈利……」她看清楚了那兩個人的臉，德拉科和布雷斯還消化不了這樣的突發事件，而克拉布和高爾抱著一堆零食站在門口，驚的糖果和巧克力掉了還沒發覺。

　　「他這下一定會被開除的！他竟敢……」德拉科是男孩子們裡面首先回過神來的，他興奮的繼續說，「他和那愚蠢的韋斯萊，早在麗痕書店他就該原路返回他那破舊的家裡去。」

　　布雷斯托著腮：「他為什麼不坐火車？」

　　「我怎麼知道，而且這不關我事，至少我知道他會倒霉了。」德拉科盯著那輛飛車，車已經超過了火車頭，向前橫衝直撞著飛遠了。艾希莉拉開車廂門跑了，拋下一句：「我馬上回來。」

　　「……」德拉科臉立馬就黑了，「不用想也知道，又去找那群蠢獅子了。」布雷斯打趣的吹了個口哨：「看來你的魅力還不如他們。」「閉嘴吧扎比尼。」德拉科心情不悅的靠在軟墊上。又等了好一會，艾希莉還沒回來，他不耐煩踢了一腳暴風吸入巧克力蛙的高爾：「去找。」

　　艾希莉果真去了赫敏的車廂。

　　車廂裡除了赫敏就只有金妮了，那個紅發的漂亮小女孩。也許這空位原本是給哈利和羅恩留下的，赫敏憂心忡忡的和金妮聊著天，聽到敲門聲抬頭看：「艾希莉！你來了。」

　　「剛才哈利和羅恩…你看到了嗎？」艾希莉不確定的問。飛車只出現在火車頭那段的位置，不知道坐在中間的赫敏和金妮有沒有看到。意料之中的赫敏搖了搖頭，而金妮似乎認為艾希莉和馬爾福是一伙的，但是在看到艾希莉藍色的領結和拉文克勞的胸徽之後，她的敵意減少了那麼一點。

　　赫敏敏銳的捕捉到了關鍵詞：「剛才？你說剛才怎麼了？」「嗯……沒什麼，沒什麼。」艾希莉決定還是不要平添赫敏的擔心了，赫敏如果知道了哈利和羅恩用了這麼不尋常的交通工具，也許立刻就會寫二十封吼叫信等著到學校塞進他們倆的嘴裡。

　　但事實上，赫敏沒有這麼做，這麼做的是韋斯萊夫人。

　　「我和你爸爸都不敢相信…你偷了家裡的車！我要被氣瘋了，你爸爸正在接受魔法部的檢查！如果你再犯什麼錯，我們就直接把你領回家！！」

　　蕩氣回腸，震顫雲霄。

　　艾希莉腦海裡唯有浮現這八個字。整個禮堂都被嚇壞了，羅恩表情驚恐的看著這封張牙舞爪的紅色吼叫信，也許韋斯萊夫人本人站在他面前，他都不會這麼害怕。

　　「……噢還有親愛的寶貝金妮，」吼叫信的聲音突然變得輕柔緩慢，轉向了本來在看哥哥熱鬧的金妮，「恭喜你被分入格蘭芬多，我和你爸爸都很為你驕傲。」

　　金妮：媽媽，社會性死亡不過如此。

　　緊跟著，這封信對著羅恩狠狠的吐了吐紙做的舌頭，然後自己把自己撕碎在長桌上。

　　艾希莉叉子上的沙拉塊滑落進碗裡才讓她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她和旁邊同樣大受震撼的伊蓮娜說：「至少……哈利和羅恩不會被開除了，否則我想一定不只是一封吼叫信這麼簡單。」「以目前的情形來看，那種情況下羅恩恐怕當場享年十二歲。」伊蓮娜瘋狂點頭同意。

　　早點吃完飯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哈利和羅恩一定是這麼想的，他倆一人叼著一塊面包溜出了禮堂，赫敏搖了搖頭，抱著書跟了上去。

　　艾希莉對著斯萊特林長桌的德拉科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先走。她和伊蓮娜走出城堡，在溫室的門口碰到了哈利他們三個人：「早上好。」

　　「早安。」哈利和羅恩有氣無力的應答，赫敏迫不及待的把艾希莉和伊蓮娜拉進自己的陣營，指著羅恩的魔杖給她們看：「你們瞧，這完全斷了。」羅恩試圖解決問題：「也許你能用修復咒幫幫它，就像你修哈利的眼鏡那樣…」「我又不是奧利凡德，這是魔杖不是眼鏡框。」赫敏氣的點了點羅恩的額頭，「多讀點書行不行？」

　　怎會如此，赫敏明明是青春美少女，在艾希莉眼裡居然覺得她更像哈利和羅恩的女爸爸，現在正恨鐵不成鋼的數落她的兩個兒子。

　　搖搖頭把這個怪異的即視感甩出腦袋，艾希莉接過魔杖來看，羅恩已經用膠帶把斷掉的兩半粘了起來，令人擔心的是釋放魔法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她問哈利和羅恩：「你們怎麼會錯過列車呢？你不是被接到韋斯萊家了嗎？我想你得跟我講講所有的事。」

　　「我沒有遲到…我和羅恩本來是跟在珀西和韋斯萊夫人後面的，但是九又四分之三站台關閉了，我是說，它真的變成一堵牆了。」哈利解釋道，「我們不能失去開學的機會，所以我們倆開著韋斯萊家的汽車跟著你們來了。」

　　「那車呢？」

　　「在打人柳那兒，現在可能在禁林的某個地方…」羅恩的表情代表他又回想起那晚降落在打人柳樹上的慘狀。艾希莉同情的看著他們倆：「萬幸你們還活著。」

　　無論如何，新學期的第一堂課開始了。講完曼德拉草的習性，斯普勞特教授提問：「誰知道曼德拉草的哭聲為什麼不能被人聽到？」艾希莉和赫敏的手同時舉了起來，教授點了赫敏的名字。「因為它的哭聲會讓人喪命。」赫敏回答。

　　「沒錯，格蘭芬多加10分。」斯普勞特教授把一大把毛絨絨耳套分發給同學們，「戴好耳套，然後和我學著給曼德拉草換盆。」

　　在第一株曼德拉草被□□後，那酷似嬰兒的醜陋的根莖發出巨大的哭泣聲。即使耳朵聽不到，光看見這不賞心悅目的植物就夠不快的了。突然，納威身子一軟，栽倒在花架後面。

　　「隆巴頓先生一定是沒戴好耳套。」斯普勞特教授遺憾的說。西莫查看了一下：「不教授，他只是嚇暈了。」

　　德拉科嗤笑著納威，逗弄著自己手裡抓著的曼德拉草根莖。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曼德拉草死死的咬住他的手套，克拉布和高爾手忙腳亂的撕扯著曼德拉草和德拉科的手，終於分開了他們。他窘迫的表情把艾希莉逗得前仰後合，德拉科察覺到了，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所幸這節課再沒第二個人暈倒了。艾希莉和伊蓮娜回宿舍放課本，在休息室碰到了盧娜·洛夫古德。這位晚一級的女生有淡色的長卷發，不如說更接近飄渺的銀白色。她的眉毛和睫毛也是淡淡的，在白皙通透的臉上，只有那雙銀色的眼睛是重點。盧娜總是恍恍惚惚，出神的盯著所有的東西，同學們都說盧娜很像她爸爸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以及他創辦的《唱唱反調》雜志，有一種飄飄悠悠不真實的反常感。這樣特立獨行的人即使在拉文克勞也並不多見，所以盡管盧娜沒什麼朋友，也幾乎人人都認識她。

　　「她真像個精靈。」艾希莉小聲的對伊蓮娜感嘆，看著坐在窗邊發呆的盧娜。風吹起她雲霧一樣的頭發，這讓盧娜臉上的陽光下顯得如月光一樣脆弱。也許是風把艾希莉的話送到了她的耳朵裡，盧娜回過頭來，朝著艾希莉微微一笑，跳下窗台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友友們很快就不能日更了，因為要實習了學校事情蠻多，可能周更個三四篇這樣，不過絕對不會棄的！


第16章 15.費爾奇和洛麗斯

　　15.

　　二年級的課程對他們來說並不算難，除了那個新來的黑魔法防御課教師吉德羅·洛哈特。他在第一節課就羅列了至少五百道問題給大家考試，但問題居然全部圍繞他自己的喜好。而且還在教室放出一大群康沃爾郡小精靈，結果鬧得不可收場，最後是赫敏用魔咒救下了被小精靈掛在吊燈上的納威，而洛哈特已經逃到不知道哪去了。

　　他和他那自詡能迷倒萬千女巫的「迷人笑容」，幾乎成了所有要上這門課的學生的噩夢。

　　「他愚蠢的就像一個花邊枕頭，你打開他的外皮，會發現裡面全是棉花。」艾希莉對赫敏抱怨，「我有理由認為這一個月我們什麼都沒學到。」

　　「你的話一向很讓我贊同，我很難理解一個月前的我還那麼迷戀他。」提到洛哈特這個人，赫敏打了個冷戰，現在她也越來越覺得洛哈特是個草包。

　　一個迎面走來的女孩撞了一下艾希莉的肩，艾希莉被赫敏扶住了，但那個女孩的書本掉在了地上。「金妮？你怎麼了，怎麼魂不守舍的？」赫敏認出這個女孩是慌慌張張的金妮，艾希莉蹲下幫她撿齊了書，遞到她手裡：「給，當心點。」

　　「我沒什麼，抱歉。」金妮對艾希莉和赫敏胡亂點了點頭，抱著書走了。艾希莉困惑的盯著她的背影，緊跟著走廊裡閃過一道光，把兩個女孩嚇了一跳。

　　哈利被一個矮個子的格蘭芬多小男孩攔住了，小男孩手裡拿著相機，央求哈利再照一張。這孩子艾希莉見過，好像叫科林·克裡維，是哈利波特的頭號粉絲。「好吧，最後一張…」哈利為難的答應了，走廊又閃過一道光，哈利和他告別後飛也似的和羅恩逃走了，科林痴迷的目送偶像的離開，快樂的握住相機。

　　「萬幸，赫敏，」艾希莉調侃，「你喜歡洛哈特那會不像科林這麼熱情。」「少開我的玩笑，艾希莉。」赫敏裝作很凶的推了推她，然後看了一眼時鐘廣場那兒的大鐘表，「我該去圖書館了，再見吧。」

　　送走了赫敏，艾希莉在一間空教室坐下來，開始寫下午課上留的作業。三點半，德拉科來找她，他已經換上了斯萊特林魁地奇隊服，看起來相當高興。前兩天的找球手選拔，德拉科拔得頭籌，如願加入了斯萊特林隊。盧修斯為了獎勵德拉科，應他的要求買了最新款的光輪2001，並且給斯萊特林隊每個人都配了一把。

　　德拉科敲了敲艾希莉的桌子，示意她看自己的新裝扮：「怎麼樣？」「太帥了，德拉科。」艾希莉誠摯的誇獎。德拉科的顏真的很能打，意氣風發的樣子也確實賞心悅目，他長高了一點的身材穿著裁剪得體的球隊服，也名副其實配得上斯萊特林好多女生的愛慕。

　　「一個小時後我們在魁地奇球場訓練，你要不要來看？」德拉科被誇的就像他們家莊園裡開屏的白孔雀。艾希莉很給面子的點了點頭：「好，我寫完這篇論文就去。」

　　送走了神氣的德拉科，艾希莉把這卷羊皮紙寫滿，時間差不多剛好四點半。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獨自往球場走去。球場裡不只有斯萊特林球隊，另一個入口，格蘭芬多球隊也走了進來，兩個球隊互不相讓的面對面站在球場中間。但這還沒結束，觀眾席上坐著的羅恩和赫敏也跑了下來，加入到這場對決裡，艾希莉快步的走過去，想聽聽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有斯內普教授的簽字，伍德，今天球場歸我們了。」斯萊特林隊長馬庫斯·弗林特洋洋得意的對格蘭芬多隊長奧利弗·伍德說，「訓練我們的新找球手。」

　　「你們有新找球手，是誰？」伍德問道。斯萊特林隊伍讓開了一條路，德拉科從後面走了出來：「是我。」

　　伍德旁邊的哈利意想不到：「馬爾福？」

　　「而且我們還有新變化，」弗林特晃了晃手裡嶄新的光輪2001，「德拉科的爸爸的禮物。」

　　德拉科對艾希莉挑了挑眉，然後把目標轉向旁邊的羅恩：「韋斯萊，不像你爸爸，我爸爸能買得起最好的。」

　　又來了，他又來了。艾希莉走到德拉科身邊，還沒來得及開口勸阻他，赫敏已經替羅恩回敬了：「至少格蘭芬多沒人需要花錢進球隊，他們都是靠實力的。」

　　艾希莉是親眼看到選拔那天德拉科飛的有多好，她嘴裡的話不由自主就變成了維護的解釋：「赫敏，他不是靠這…」「沒人問你的意見，臭泥巴種！」德拉科像氣昏了頭，他臉色一沉上前一步，擋在艾希莉和赫敏中間，居高臨下的看著赫敏。

　　在這句話說出口後，赫敏和羅恩的臉色大變，尤其是赫敏，她緊咬著下唇，憤怒的瞪著德拉科。她還想立刻說點什麼好顯得自己並不在意，可是她哽咽的說不出什麼了。她的眼裡有淚花。

　　「這個詞是不是很過分？」艾希莉只知道泥巴種是純血對麻瓜出身的巫師的歧視稱呼，但是看赫敏和大家的反應，也許比她想像的還要嚴重。弗林特還沒回答她，羅恩抽出魔杖對著德拉科大喊：「你要為你的話付出代價！吃鼻涕蟲吧！」

　　艾希莉下意識的拽住德拉科往後一退，但是那道魔杖發出的綠光把羅恩反彈了出去，德拉科毫發未傷。羅恩躺在草坪上，臉色發白，赫敏和哈利衝上去扶起他，羅恩突然哇的一聲張開嘴，兩條扭動著的肥大蛞蝓從他嘴裡吐了出來，滾落在草地上，還粘著渾濁的粘液。

　　請原諒，艾希莉一下子就回想起粘著巨怪鼻涕的哈利的魔杖。斯萊特林們發出古怪的嘲笑，羅恩仍然在吐，格蘭芬多隊伍圍著羅恩，七嘴八舌的討論該怎麼辦。科林不知道什麼時候擠了過來，他哢嚓拍了一張蛞蝓的照片：「能把他翻過來再照一張嗎？」哈利手忙腳亂的把羅恩的胳膊架在肩膀上：「現在不行，科林。」他們把羅恩帶走了。

　　「我……」艾希莉猶豫的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德拉科把艾希莉的臉強迫的轉過來：「你不許去。」他拉著艾希莉的手腕，帶著她到觀眾席的看台上去。

　　「德拉科，到底什麼是泥巴種？她為什麼那麼傷心？」艾希莉問。他眯了眯眼：「你要為格蘭傑出頭嗎？現在，安靜的坐在那，等我訓練完之後帶你去吃晚飯。」

　　說完，他回到斯萊特林的隊伍裡，把艾希莉一個人留在第一排的看台。她把手放進口袋，兜裡還有德拉科前幾天給的草莓軟糖。她機械的剝開糖吃，放進自己嘴裡，糖很甜，可是她的注意力全在於眺望遠處的海格小屋。在這能看見哈利和赫敏架著羅恩，他們仨跌跌撞撞的去找海格，赫敏空出來的右手還在抹著自己的臉頰。

　　赫敏哭了。

　　艾希莉哢嚓一聲把糖咬碎，微酸的夾心留了出來。自己這算不算做出了選擇，每一次衝突，自己永遠都站在德拉科這一邊，盡管這樣，赫敏和哈利對待自己仍然和以前一樣，可是自己一次次目睹德拉科當著自己的面欺負納威，欺負赫敏，自己卻心安理得的熟視無睹，現在這一點點愧疚是最最沒有用的。

　　她手裡的糖紙趁她不注意承著風飛走了。糖紙飄飄悠悠的，從看台飛到了空中，吹到了騎著掃帚的德拉科的手心裡，他捏住糖紙向觀眾席看去，艾希莉已經不見了。

　　沒等少年少女們的煩惱繼續發展，霍格沃茲發生了一件大事。在一個晚餐之後，費爾奇的貓洛麗斯夫人被倒掛在大家從禮堂出來的必經之路上，走廊的地上有一灘水，而牆上用血寫著：

　　密室已經被打開，繼承人之敵，當心了。

　　幾乎所有吃過飯出來的學生和老師都看到了，哈利，羅恩和赫敏艾希莉就站在現場。費爾奇顫抖著把洛麗斯夫人抱下來：「它死了嗎？它死了嗎？它沒有溫度了……波特，你殺了我的貓！」

　　「費爾奇！」鄧布利多帶著麥格教授從人群走出來，叫住了失控的費爾奇——他現在正揪著哈利的領子。鄧布利多看了一眼牆上的血字：「現在所有人回宿舍去。」

　　「除了你們四個。」他看著案發現場的四個孩子。

　　艾希莉的腦子還混沌著。她不過是想和赫敏為那天的事情道個歉，結果在走廊遇到了這詭異的一切，還被大家全部圍堵在現場。

　　而且被德拉科看到了。德拉科走在斯萊特林隊伍的最後面，幾步一回頭的探究的看著她。他的不可置信和復雜眼神看的艾希莉相當難過，可是他沒有留下來，艾希莉也沒有追上去。送走了學生們，麥格摸了摸費爾奇懷裡的貓：「它還活著，只是被石化了。」「我就知道！如果我在場就好了，我知道該怎麼解咒。」洛哈特接話，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教授們沒人理會他，鄧布利多說：「不過怎麼被石化的就不好說了。」

　　「我能否說句話，校長。」一直盯著哈利的斯內普教授突然開口，「在我看來，他們只是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點了…雖然這情形仍然可疑，並且我沒在晚餐的時候看到波特。」

　　羅恩的表情因為不敢相信斯內普居然為他們辯解而怪異的扭曲起來，艾希莉卻在想別的——斯內普教授吃飯的時候都要看看哈利在不在？難道斯內普對哈利這麼關注？

　　「這恐怕是因為我。哈利一直在幫我給讀者回信呢。」洛哈特交代了哈利的去向。赫敏接著回答：「所以我們來找哈利，跟著他到這，他說他……」「我說我不餓。」哈利打斷了赫敏的話。

　　「在證實有罪之前他們是清白的。」鄧布利多說。費爾奇不甘心的說：「可是我的貓…」「我們能治好它的，斯普勞特夫人種植了曼德拉草，等成熟之後配制藥劑，就能解除石化。」鄧布利多安撫他，然後提高聲音叮囑大家：「我在此提醒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千萬小心。」

　　艾希莉和三人組踏上旋轉樓梯，赫敏輕聲的說：「這太奇怪了是不是？只有你能聽到那個聲音。」「什麼聲音？所以你們剛才對斯內普教授隱瞞了？」艾希莉發出疑問。

　　「哈利說聽到有人在說殺戮和鮮血之類的話，他就是跟著聲音找到洛麗斯夫人的。」赫敏回答。羅恩仍在生艾希莉的氣，好像那天在球場被羞辱的不是赫敏而且他一樣。他充滿敵意的說：「赫敏！你為什麼要告訴她！」

　　艾希莉無奈的雙手合十：「對不起嘛，我替他道歉……而且這是我們一起經歷的事情，就告訴我吧，羅恩？」

　　羅恩哼了一聲不說話了。哈利把自己在走廊的見聞說給三個人聽，然後詢問大家的意見：「我該告訴鄧布利多嗎？」「我認為先不要，哈利。」艾希莉思考道，赫敏認同的看了一眼她，附和道：「沒錯，即使在魔法世界，聽到怪聲也不是什麼好事。」

　　第二天的變形課上，伊蓮娜和艾希莉走進教室，德拉科在第一排立刻回過頭來看她，假模假樣的咳嗽了一聲。「好了好了…我明白了。」艾希莉告別了伊蓮娜，坐到了德拉科旁邊。她把書擺好：「我以為你生我的氣呢。」

　　「你是說昨晚嗎？也許這反而是好事。」德拉科心情看起來不錯，說著似是而非的話。這時候麥格教授走了進來，開始了這堂課。

　　她點了一下魔杖，大家的書桌上都出現了一只老鼠：「試著說「維拉維托」，把你們面前的老鼠變成高腳杯。」

　　羅恩揮動著那根斷魔杖：「維拉維托！」

　　一只不斷扭動且帶著長尾巴的高腳杯出現了。麥格平息了教室裡微小的哄笑聲，對羅恩說：「也許你真的該換一根魔杖了。」

　　在大家練習了一段時間後，赫敏突然舉起了手：「教授，您能給我們講講密室的事情嗎？」「格蘭傑小姐…好吧。」麥格教授看著整個班的同學都被這個話題提起了興趣，同意了這個請求。

　　「一千多年前，四位偉大的巫師創立了霍格沃茨，四大學院以他們的姓氏命名。而斯萊特林的創始人薩拉查·斯萊特林認為只有純種的小巫師才能有資格入學，但其他三位巫師並不同意。於是他一個人離開了。傳說他在城堡裡建造了一間密室，而離開前他封閉了入口。直到他真正的繼承人回到學校，打開密室釋放出裡面危險的東西，清除掉學校裡那些他認為不配學習魔法的人。」

　　麥格教授停頓了一下：「當然學校進行了好幾次搜查，都沒有發現密室的痕跡。」

　　「教授，密室裡究竟有什麼？」赫敏探究道。

　　「傳說是一種恐怖的怪獸，只有斯萊特林的繼承人才能掌控。」麥格教授回答，然後她清了清喉嚨，「現在繼續練習變形吧，孩子們。」

　　德拉科撞了一下艾希莉的肩，一副「我懂你」的樣子：「怎麼樣，下一步打算怎麼做？」「？」艾希莉被他弄的莫名其妙，「說什麼呢？」

　　「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算了，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再說也行。畢竟這可是一個榮耀的秘密身份。」德拉科又正襟危坐著對面前的老鼠努力去了。

　　？？他又怎麼了？

　　艾希莉求助的看了一眼坐在後面的克拉布和高爾，他們倆也迷茫的搖搖頭。

　　不管再怎麼樣，魁地奇比賽還是照常舉行了。對於那天訓練時看台上的艾希莉提前溜走的行為，德拉科甚至都沒生氣，他只是要求艾希莉要來看今天的比賽。

　　而哈利這段時間也一直忙著訓練，羅恩和赫敏天天往圖書館跑，伊蓮娜…伊蓮娜不提也罷。艾希莉絕望的看著坐在一起旁邊的伊蓮娜，她正拿著筆記本，一臉求知好學的樣子問邁克爾問題呢。

　　「太刻意了好姐妹…誰在魁地奇比賽的時候還學習啊！」趁著邁克爾被室友叫走說話的機會，艾希莉壓低聲音對伊蓮娜說，「他要不是個白痴早看出你不對勁了！」伊蓮娜一臉幸福的說：「你懂什麼！他剛還誇我進步大呢，即使邁克爾是不解風情小男生，在這方面一竅不通，不過不妨礙我喜歡。」艾希莉覺得伊蓮娜陷入暗戀的樣子實在太恐怖了：「你才十二歲…」

　　旁邊的秋突然推了推艾希莉，示意她看天空。艾希莉和伊蓮娜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德拉科跨坐在飛天掃帚上，不滿的看著注意力沒在場上的艾希莉，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雙眼，又指了指艾希莉，然後飛到找球手的預備位置去了。

　　艾希莉附近的女生們對著德拉科瀟灑的背影發出壓抑的尖叫，一些一年級的女孩子還在討論德拉科剛才到底在看誰。伊蓮娜帶著一臉識破了什麼的笑容，拍了拍艾希莉的肩膀：「你也才十二歲，親愛的。」

　　「我沒…」沒等她解釋，伊蓮娜又圍到剛剛回來的邁克爾身邊，甚至騰出一只手在背後揮了揮，示意艾希莉不要來打擾。

　　……

　　大無語。艾希莉舉著望遠鏡，專心的看球賽。霍琦夫人按照慣例放出了鎖在箱子裡的球，騎上掃帚在裁判區宣布比賽開始。


第17章 16.偏愛

　　「斯萊特林又進了一球！他們以90分領先格蘭芬多30分！」

　　光輪2001確實很敏捷，斯萊特林隊每一個人都游刃有余的穿梭在空中，格蘭芬多顯得有些吃力。不到一個小時，斯萊特林已經和格蘭芬多拉開比分，斯萊特林因此士氣大漲，賽場上氣氛熱烈。

　　一個游走球不知被誰擊打，呼嘯著差點砸到找金色飛賊的哈利頭上。好在伍德飛到他身邊按了一下哈利的肩膀，躲過了這個球：「小心點，哈利！」哈利抬起頭，驚恐的看著那個球在遠處轉了個彎，以更快點速度回來了：「你身後！」

　　球把伍德的掃帚柄打斷了一截，直直的衝著哈利襲來。它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一直緊緊的追著哈利，並且一次比一次猛烈的試圖打中哈利。

　　哈利慌不擇路的撞上了好幾個看台的高塔——萬幸這都是木頭搭的框架，所以哈利撞破的只是防風和裝飾作用的麻布圍擋罷了。他狼狽不堪的差一點滾到德拉科的身旁，所幸暫時甩掉了發瘋的游走球。德拉科非常樂意看到死對頭倒霉，他甚至特意懸停在哈利身邊：「你在跳芭蕾嗎，波特？」

　　金色飛賊拖著虛影從德拉科的耳邊竄了出來，挑釁似的振翅繞了他一圈，往哈利身後飛走了。誰都顧不及身後失控的游走球了，哈利和德拉科目光短暫急促的碰撞了一秒鐘，跟著金色飛賊一頭扎進看台下面的空間，他們倆肩並肩消失在撞開的大洞裡，游走球緊隨其後。

　　「這有什麼不對勁！」艾希莉緊張的鼻尖都冒汗了，死死的抓著望遠鏡，可是大家都看不到下面到底什麼情況，只有碰撞聲和掃帚劃過木樁轉瞬即逝的沙沙聲。她實在擔心哈利和德拉科，又等了五分鐘左右，游走球突然衝破了帷幕，德拉科被砸了出來，翻滾著跌下掃帚，狠狠的砸在草坪上。艾希莉猛地站起身，手裡的望遠鏡脫手滾落到伊蓮娜腳邊。她跑出觀眾席，衝下看台樓梯，想到球場上看看德拉科。

　　霍琦夫人忙著去追趕哈利，沒能阻止艾希莉進場。她跑到德拉科旁邊，跪坐在他旁邊扶起他：「哪受傷了？德拉科，德拉科？」

　　德拉科痛苦的咬著牙，他的左腿好像不受控制了，他抓著艾希莉的手：「我的腿…好像斷了。」

　　「他抓到金色飛賊了！哈利·波特做到了！格蘭芬多贏了！」喬丹·李激動的聲音嚇了艾希莉一跳，她一邊緊緊扶著德拉科坐起來，一邊扭頭看向哈利，哈利應該是已經降落在地面，霍琦夫人和格蘭芬多隊員們都圍著他。

　　艾希莉只掃了一眼，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受傷的德拉科身上「我去找弗林特幫忙，你別……德拉科？」她面前的小傷員沒有什麼回應，只睜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她的身後教師看台的方向。艾希莉順著他的目光，看見有坐有立的教授們中間盧修斯面無表情的臉。德拉科握著她的手不自覺的更用力了點，垂下眼睛不去看父親失望的背影。

　　德拉科摔倒的位置距離哈利並不特別遠，可是哈利那圍得水泄不通，教授，朋友，很多關心他的人都在那裡七嘴八舌的詢問哈利的傷勢以及祝賀他抓到金色飛賊。可是德拉科身邊，只有艾希莉握著他的手，連克拉布和高爾都不知道在哪兒。而父親甚至都沒來看看他的傷，在喬丹宣布斯萊特林輸了之後就獨自離開了。

　　少年一瞬間像被抽盡了所有的勇氣，一邊是勝利者哈利身旁人聲鼎沸，一邊是辜負父親囑托的馬爾福……他幾乎都要蜷縮進艾希莉的懷裡了，這一刻他在父親面前自慚形愧，甚至覺得陽光都是其他人探究和嘲笑的目光。

　　艾希莉突然發現往常眾星捧月不可一世的德拉科脆弱的像落水的小狗一樣，他的臉因為腿上的劇痛而發白，額頭滲出冷汗，緊抿著唇什麼都不肯說。她輕聲的對他說：「我陪你，我陪你去醫療室，再忍一忍。」

　　最後是斯萊特林隊員幫忙把德拉科抬到了醫療室，安置在病床上。龐弗雷夫人查看了他的腿傷：「會有一點疼，不過接骨是很容易的。一會我會把藥劑送過來。」

　　謝過了龐弗雷夫人和隊員們，艾希莉坐在德拉科床邊，安撫的握著他的手：「你聽到了，很快就好了。要吃糖嗎？」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以前德拉科給的，德拉科隨手指了一顆：「你喂我。」

　　「？行。」艾希莉妥協的剝開喂進他嘴裡。她很想說斷腿不影響雙手的使用，但是想到剛才球場上德拉科那種被拋棄的表情，還是貼心的滿足了他的要求。克拉布和高爾慢吞吞的趕來了，他們倆站在艾希莉後面。艾希莉問：「你倆剛才去哪兒了？」

　　「看台太擠了，克拉布吃太多甜甜圈了，我們根本擠不出去……」高爾指著克拉布，委屈的對艾希莉解釋。德拉科翻了個白眼：「就是說少吃點吧，你們兩個。」

　　門突然被打開，一群鬧哄哄的人抬著哈利進來了，放在了另一張床上。赫敏著急的去找龐弗雷夫人：「他的骨頭沒了…洛哈特把他的骨頭變沒了……」

　　德拉科肯定也聽見了，他嘲笑了一聲：「倒霉的波特。」「你也夠倒霉的了。」艾希莉瞪了他一眼，「還笑，你又不痛了？」

　　但艾希莉還是放了一半心，也許這能轉移一點兒德拉科的負面情緒。龐弗雷夫人給德拉科送來了藥劑並叮囑他喝完後三個小時內不准亂動，就趕去照顧哈利了。

　　在大家都圍著他團團轉的時候，斯內普教授推開門走了進來，來到德拉科床邊：「盧修斯拜托我來看看你，並且交給你這個。」他從懷裡拿出一小瓶莫特拉鼠汁，這是緩釋疼痛的靈藥。德拉科什麼都沒問，他只接過藥瓶向斯內普教授道了謝。

　　「不客氣，德拉科。以及轉達盧修斯·馬爾福對你的感謝，周小姐。」斯內普對艾希莉微微點頭，不多做停留就離開了。艾希莉迷茫的指了指自己：「我？我干什麼了？」

　　「你們都可以離開了，醫療室的規矩你們都明白。」龐弗雷夫人請走了哈利的朋友們，也把艾希莉他們趕走了。「一會禮堂見，德拉科。」艾希莉揮了揮手，和克拉布高爾走出了醫療室。走廊裡，赫敏和羅恩激動的低聲討論著，艾希莉和斯萊特林們告了別，走到他倆面前：「哈利的骨頭到底是怎麼沒的？」「都怪洛哈特，他自作主張的治療哈利，結果反而更嚴重了。」羅恩抱怨著，繪聲繪色的講著剛剛發生的事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靠近了，是金妮著急的走過來了：「波特怎麼樣了？」羅恩攔住要往裡走的金妮：「現在不允許探望。」「金妮，放心吧，他已經吃了藥了。」赫敏安慰她。哄走了憂心忡忡的金妮，三個人分開各自回了休息室。

　　晚餐時間，活蹦亂跳的德拉科已經完全康復了。艾希莉也放下心來，伊蓮娜把望遠鏡還給她：「你不知道你當時有多著急，連我喊你的名字都聽不見……你看，鏡片都摔壞了。」「謝謝你把它撿回來，我以為弄丟了。」艾希莉感激的抱了抱伊蓮娜，「用個修復咒就好了。這危險的運動啊。」她咬了一口切好的牛排，腹誹再也不想去看魁地奇比賽了。

　　第二個受害者出現了——科林，那個總是拿著相機的格蘭芬多男孩。他在午夜被抬進醫療室的時候，哈利是清醒著的。康復的哈利把這件事講給艾希莉和羅恩赫敏聽：「鄧布利多教授說密室又被打開了，這個「又」是怎麼回事？」

　　「顯而易見，密室曾經被打開過。請教一下，咱們光天化日在女廁所非法集會，不覺得特別的……離經叛道嗎？」艾希莉靠著水池，迷惑的問。赫敏和哈利甚至直接坐在大理石地面上，架著一只坩堝，手邊還有一本打開的書和許多草藥。羅恩靠在女廁所門上，對地上這一大堆東西不怎麼感興趣。赫敏一邊往鍋裡加東西，一邊回答：「沒人會發現的，這是哭泣的桃金娘的廁所。」

　　「這就是？」艾希莉聽過這個故事，羅恩問：「誰是哭泣的桃金娘？」「就是我！」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圓眼鏡女孩從他身後的廁所飄了出來，她穿著校袍，聲音尖細滑膩，「我不指望你們認識我！誰會討論醜陋，可憐，垂頭喪氣的桃金娘呢……」她尖叫著在屋子裡飄了一圈，扎進了馬桶裡，濺起了一大片水花。「你的書！」赫敏的書被水沾濕了，艾希莉用手帕去擦紙上多余的水，看見了書上寫的字，「復方湯劑…你們做這個干什麼，這是很難的配方啊。」

　　哈利看了一眼赫敏和羅恩：「嗯……如果我們告訴你，你得保密。」「放心好了，沒准我還會幫你們忙呢。」艾希莉點點頭。羅恩說：「我們要變成馬爾福跟班的樣子，去問問誰才是真正的斯萊特林繼承人。你不會和馬爾福說吧？」

　　艾希莉回想起前幾天德拉科拷問自己是不是真正繼承人時的樣子，無奈的攤了攤手：「原來你們打的這個主意……恐怕你們要失望了，他真的不知道。在科林遇難之前，他甚至以為我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赫敏說：「不管怎麼說，我們總得試一試，現在學校裡非純血的學生人人自危，哪怕一點線索也是好的。你能幫我們拿到克拉布高爾和帕金森的一根頭發嗎？」

　　「沒問題，今晚就能給你們。」艾希莉點了點頭，「只要不是德拉科的頭發，誰的都行。」在女廁所熬了一陣子的藥，赫敏他們決定就把鍋和材料留在這：「桃金娘在這，任何人都不會進來。」

　　下午的魔法史課，艾希莉趁著克拉布和高爾睡的昏天黑地，一人拔了一根頭發，然後悄無聲息的坐在潘西背後，從她的肩頭找到一根頭發，全部放在准備好的試劑管裡，准備放學後交給赫敏。

　　「艾希莉！」剛剛下課，德拉科不滿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艾希莉心虛的回過頭去，盡量正常的微笑著：「怎麼了？」

　　德拉科怪異的看了她一眼：「一會我要參加決鬥俱樂部，你有沒有報名？」「洛哈特舉辦的，我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那的。」艾希莉想也不想的說。德拉科有點欣慰：「真高興你不像那群花痴的笨蛋們圍著他轉圈。那我就去了，你不要忘記吃晚飯。」

　　德拉科帶著睡眼惺忪的克拉布高爾走了。艾希莉再想去找赫敏，赫敏已經不知道去哪裡了。

　　艾希莉摸了摸有點餓了的肚子，打算去廚房拿點點心吃。但是她才剛到廚房吃上第一口蛋撻，德拉科就用雙面鏡把艾希莉叫了出來，他就站在長廊上，臉上氣憤又不甘心：「你一定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波特能和蛇說話，大家都說他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和蛇說話？什麼意思？」艾希莉問，德拉科拉著她邊走邊把哈利與蛇對話的事情講給她聽：「所以，波特竟然是個蛇佬腔。要知道，神秘人也曾經是…不管怎麼說，斯萊特林的繼承人在格蘭芬多，這也太不像話了吧？」

　　「這確實很不像話，而且很不對勁。」艾希莉思考著。要她相信是哈利放出了怪物清洗麻瓜學生，還不如要她相信克拉布是斯萊特林繼承人。

　　吃過晚飯，德拉科去參加魁地奇訓練，艾希莉和伊蓮娜去圖書館讀書。她們到的時候，哈利和羅恩赫敏已經在這了，三個人無精打采的，因為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總是偷偷的看向哈利。

　　「……難道大家都相信了嗎？」艾希莉小聲的問赫敏，二十分鐘前，哈利承受不了大家的竊竊私語和探究的眼光，獨自先走了。羅恩有點生大家的氣了：「他們就是不肯相信哈利讓那條蛇離開，他們寧願相信哈利讓那條蛇咬人！」

　　「要不我們去找他吧？總比他一個人難受要好。」伊蓮娜提議道，三個人點了點頭，開始收拾課本。他們結伴走進城堡，好幾個學生從身邊跑過，嘀嘀咕咕的說著：「已經是第三個了，費爾奇抓住他了…」艾希莉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麼第三個，難道哈利又碰到麻煩了？」

　　他們匆匆趕到的時候，費爾奇正在要求幾個男孩子把石化的格蘭芬多男孩抬走，差點沒頭的尼克飄在天上，一動不動。羅恩問費爾奇：「這是誰干的？」費爾奇認出他們是哈利的朋友們：「是波特，那個蛇佬腔！這次被我抓了個正著，就是他！」

　　「你胡說！」羅恩氣紅了臉，他跑去找麥格教授了，赫敏喊了他兩聲，可是羅恩已經跑遠了，她只好對伊蓮娜和艾希莉抱歉的說：「我得去找他，馬上宵禁了，我們不能在外面留太久。明天見吧。」

　　艾希莉和伊蓮娜安全的回到了休息室，她敲了敲雙面鏡，那一邊的德拉科很快就有了回應：「艾希莉？」「你在休息室了嗎？」艾希莉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德拉科。

　　德拉科調整了一下坐姿：「當然，怎麼了？」「第三個受害者已經出現了，我很擔心你的安全。」艾希莉實話實說，德拉科笑了：「你忘了我們是被薩拉查·斯萊特林認可的。我認為你最近應該離那群格蘭芬多遠點，免得被波及。」

　　艾希莉和他又隨便聊了幾句，放下了鏡子。她看著窗外的飄雪，覺得更冷了。把寢室內的壁爐點著了之後，她把鬥篷脫了下來，摸了摸口袋，臉色突然變得驚恐起來：「糟了！我弄丟了要給赫敏的東西！」「重要嗎？」伊蓮娜問她，「再找一找，也許是掉在床上了？」

　　她把被子和枕頭底下還有自己所有的口袋都翻了個遍，都沒找到那個裝著頭發的小試管：「真的沒有了……我想起來了！一定丟在廚房了！」艾希莉想到在廚房裡曾經把長袍脫下來掛在椅背上，除此之外她再沒在外面脫過外套。

　　「我去廚房拿回來。」艾希莉當機立斷的披上鬥篷，拿到頭發的機會可不多，尤其是不好騙的潘西，弄丟了這次的，下次就難了。伊蓮娜攔住她：「別去，現在外面不安全，你忘了……」「我沒事，我不是麻瓜出身，就算真的有怪物，我也是安全的。」艾希莉安撫伊蓮娜，拿上魔杖出了休息室的門。

　　這是艾希莉第一次獨自夜游，黑漆漆的城堡走廊幾乎什麼也看不見，她小聲的念動咒語：「熒光閃爍。」魔杖頂端亮了起來，她照明前面的路，輕手輕腳的走著。

　　在光能照到的範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披散著頭發，僵硬直挺的站在走廊正中間。從小到大的鬼故事主角一瞬間擠滿了艾希莉的腦袋，她幾乎要忘了自己是一名巫師，嚇得要尖叫——幸好驚嚇過頭了，她已經失聲了。顫抖著把魔杖往前探了探，那個人卻十分熟悉。

　　「金妮？」是金妮·韋斯萊，她呆滯的背對著艾希莉，手裡好像抱著什麼東西，一動不動的站著。一陣拖沓的腳步聲從另一條走廊傳來了，一定是費爾奇。她向前去抓金妮，想叫她快躲起來，可是金妮背對著她迅速又悄無聲息的走了，消失在下一個拐彎。艾希莉趕緊把魔杖的光熄滅掉，躲進了一間空教室。

　　聽著費爾奇的腳步離開之後，她跟上金妮剛才消失的方向，可是這裡已經沒有任何人了。艾希莉繞路去了廚房，在座椅附近的櫃台下面找到了滾落到這的試管。她一路有驚無險的回到了拉文克勞塔樓，簡單的洗漱以後，疲憊的結束了一整天的冒險。

　　第二天上午，艾希莉獨自在一年級魔咒課教室外面等待上課的金妮，喬治和弗雷德經過，和她打了個招呼：「在等誰，小鷹？」「等一年級的小男孩嗎？」

　　「別開我的玩笑…瞧，我等的人出來了。」艾希莉伸手攔住走出教室的金妮，金妮的黑眼圈很重，這憔悴的樣子把兩個哥哥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媽媽看到你這樣會嚇壞了的。」

　　艾希莉看著金妮的眼睛：「我們得談談。」她轉頭對喬治和弗雷德說：「如果你們感興趣，也可以一起來。」

　　在時鐘廣場的一個角落，金妮崩潰的哭了。艾希莉示意喬治和弗雷德別操之過急，這個身懷秘密的小女孩需要冷靜。

　　「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不知不覺就被它控制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每次清醒過來，我都害怕那些血字是我寫的……」金妮伏在艾希莉的肩膀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艾希莉耐心的拍著她的背：「沒關系，沒關系。那不是你做的，告訴我，是什麼控制了你？」

　　金妮擦了擦眼淚：「是…是一個…我說不清楚，那東西太詭異了，我去拿給你們看。」韋斯萊雙胞胎和艾希莉陪著雙眼紅腫的金妮回格蘭芬多塔樓，目送她進去拿那件蠱惑人心的東西。

　　「我們欠你一個人情，小鷹。」「沒錯，你救了我們的小妹妹。」喬治和弗雷德說，「我們可以幫你辦一件事，」「或者答應你一個要求，這承諾永遠有效。」

　　「我不是為了回報，但事實上，我還真的有一個想要的東西。」艾希莉招了招手示意兩兄弟低下頭來聽她說。他們聽完後有點意外：「這個好辦，但是你確定不要點更更珍貴的嗎？」「沒錯，例如我們幫你整蠱你最討厭的教授，我們能讓他半個月都不來上課……」「好了好了，不要害無辜的教授啊！」艾希莉無奈的看著越說越離譜的兩個人，掏出懷表看了看「金妮怎麼還沒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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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栗子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8章 17.聖誕禮物

　　17.

　　喬治已經進去五分鐘了。

　　弗雷德在外面陪著艾希莉，她越來越覺得太過反常。就在弗雷德也忍不住要進去看看的時候，喬治和一個格蘭芬多女孩架著昏迷的金妮衝出了休息室門口，差點摔在了樓梯上。

　　「金妮？金妮？」艾希莉摸了摸金妮滾燙的臉，她已經失去了意識，不知生死的倚靠著喬治。弗雷德來不及問事情的經過，他打橫抱起妹妹衝向醫療室。

　　龐弗雷夫人查看了金妮的眼皮，又摸了摸她的體溫，生氣又著急的問：「誰給這孩子吃了這麼多生死水和混亂調料？她已經昏迷不醒了，亂吃魔藥是有可能致命的！」

　　那個跟著來的格蘭芬多女孩艾希莉好像見過，是三四年級的魁地奇隊隊員安吉麗娜·約翰遜，深色皮膚黑色頭發的非典型美人。

　　安吉麗娜給大家講了事情的經過。她原本在休息室和伍德商量下一次訓練的新隊形，金妮紅著雙眼走進來，急急忙忙的到宿舍裡去了。過了好一會，金妮的室友在休息室到處找女級長，說金妮把門反鎖，一個人在宿舍裡不知道在干什麼。級長不在，安吉麗娜就決定先去看一看。

　　屋子裡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還有玻璃窗被砸碎的巨大響聲，安吉麗娜曾嘗試用開鎖咒，可是霍格沃茲的宿舍門是屏蔽開鎖咒的，徒勞無功的她們擔心金妮的安危，安吉麗娜就決定把門撞開，而門終於被撞開之後，她們只看見金妮倒在一片狼藉中，身邊還有很多空的藥劑瓶。

　　龐弗雷夫人記錄下金妮的症狀：「她應該不會喪命，我馬上試著配解毒劑穩定她的狀態，這件事情得通知鄧布利多。」

　　弗雷德送走了安吉麗娜，重新回到金妮床邊。「她為什麼要……會不會是金妮說的那個東西又控制了她？」艾希莉看著金妮鐵青的臉，她有點害怕了。喬治和弗雷德搖了搖頭，這兩個總是代表「歡樂」的大男孩臉上第一次這麼嚴陣以待，這反而另艾希莉替金妮安心。

　　很快，羅恩和珀西急匆匆的來了，一向不苟言笑的珀西都跑亂了外套。喬治把安吉麗娜的話又復述了一遍，艾希莉對羅恩著重提到了金妮所說的關於她自己寫血字的事情：「所以有一個什麼東西操縱金妮打開了密室，也許是那個東西意識到金妮要把自己交出來了，所以想害死金妮。」羅恩握著金妮沒有知覺的手，不自覺的流露出兄長的擔憂：「龐弗雷夫人怎麼說？」

　　「她說金妮吃了過量的生死水和混亂調料，還沒有生命危險。」弗雷德說，「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赫敏帶著哈利和鄧布利多教授來了，她把金妮一片混亂的所有東西都找了一遍，沒發現任何不對勁的東西，所以那個詭異的東西可能已經不在那兒了。「這不可能…她一直在屋子裡，」喬治坐在椅子上喃喃。

　　「窗戶！」弗雷德和艾希莉同時說道。

　　「沒錯…沒錯，她也許把那東西扔下去了，我們得去塔樓附近找找。」弗雷德叫上喬治，「我們倆去找。」他倆衝出夜色離開了。

　　鄧布利多神情嚴肅的和龐弗雷夫人交談了好一會，然後回到金妮這，安慰大家：「孩子們，明天開始就是聖誕假期了。韋斯萊小姐恐怕要在醫療室度過了，你們放心，我承諾一定會盡快治好她的。」

　　「教授，我們能留校嗎？」赫敏詢問。鄧布利多點了點頭：「如果有不能回家的理由，當然可以留校。不用擔心，教授們這個假期會輪流巡邏城堡，以保證剩下的學生的安全。」

　　珀西是級長，還有很多的工作要做，他率先離開了。喬治和弗雷德無功而返，他們倆去寫信通知韋斯萊夫婦。艾希莉把小試管遞給赫敏：「給，你要的東西。」赫敏感激的抱了抱她，又走到羅恩身邊：「等我們得到一點線索之後一切都會好的，打起精神來，好嗎？」

　　赫敏和哈利帶著羅恩走了。艾希莉回到了寢室，伊蓮娜正在收拾回家的行李，佩內洛敲了敲門：「我能進來嗎？」「請。」伊蓮娜抬頭說。

　　佩內洛拿著一張紙走了進來，對艾希莉說：「你今天下午不在，我來問問你要不要簽留校名單。」「我留校。」艾希莉說。伊蓮娜從一堆書裡抬起頭：「你不回家過生日啦？」

　　「不回了。」艾希莉送走了佩內洛，嘆了口氣。伊蓮娜走過來摸了摸艾希莉的頭：「別嘆氣，你知道我還在的。有什麼事情寫信給我，好嗎？」

　　艾希莉點了點頭，幫伊蓮娜疊好了衣服，合上行李箱。兩個女孩洗完澡，關了燈躺上了床。

　　「德拉科。」艾希莉在黑乎乎的被窩裡敲了敲雙面鏡。

　　「我在。」鏡子那邊傳出德拉科的聲音，同樣黑乎乎的，也許兩個人都在被窩裡。

　　艾希莉突然覺得有點有趣。她翻了個身，把鏡子放在枕邊：「你明天什麼時候上火車？」

　　「我不回家。你不也是嗎？」

　　「你怎麼知道？」

　　「你什麼事我不知道？」德拉科的聲音有點慵懶，也許是困了，「放心吧，我會陪你過生日的。」

　　艾希莉蹭了蹭枕頭，也覺得有點困了：「謝謝你，德拉科。晚安。」

　　「晚安，明天見。」

　　假期平靜過了四五天，這期間除了和德拉科或者赫敏待在一起，艾希莉最常來看望金妮。假期的醫療室除了兩個石化的孩子，就剩昏迷的金妮，龐弗雷默許了金妮的朋友們來看她，只是偶爾安慰兩句發呆的艾希莉。

　　德拉科注意到艾希莉的動向，他在晚餐的時候問出了問題：「你為什麼總是去醫療室，你擔心那個韋斯萊？」「擔心。我總覺得是我的錯。」艾希莉戳著盤子裡的花椰菜，「如果我沒讓她自己去拿那個東西就好了，我該想到的。」

　　「這不是你的錯。」德拉科把艾希莉盤子裡的胡蘿蔔挑進自己盤子裡，「現在你的盤子裡沒有不愛吃的了，快點吃吧，吃完帶你去天文塔。」

　　每一次來天文塔的時候都是上天文課，從來沒在空閑的時候來過。德拉科牽著艾希莉的圍巾，拽著她往上爬：「馬上到了，到上面再休息。」「救…這比爬拉文克勞塔樓還累……」艾希莉喘著氣，她想起自己為什麼不來這地方了——每次上天文課快累死的都是自己。

　　但是這風景真的很好。天文塔是整個霍格沃茨最高的塔樓，所有的一切都能夠盡收眼底。如果說在拉文克勞塔樓就能有手可摘星辰的即視感，天文塔就好像站在雲端，這樣美不勝收的絕佳景致居然只有晚上來過，艾希莉很想在這看看日出和清晨，一定和晚上很不一樣。

　　天文塔的玻璃頂讓這裡雖然沒點蠟燭，但能夠折射進來的月光照溫柔又冷清，這讓他們能看清彼此。德拉科把遠處的一片星星點點的燈光指給她看：「那是霍格莫德村，三年級就能去那了。」

　　「我聽說那有很多好玩的東西，糖比對角巷賣的還好吃。我總是和赫敏提到那兒的糖果店。明年就能去看看了。」德拉科坐在塔的邊緣，看著遠方。艾希莉在他旁邊坐下來，不放心的牽住他：「這沒欄杆，你別掉下去了。」

　　德拉科的長袍在風裡飛揚，「你牽著我的手，不怕也掉下去嗎？」「就算一起掉下去，也比我沒拉住你更好。」艾希莉小心翼翼的往他那挪了挪。

　　德拉科裹了裹艾希莉的圍巾，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扎著綢帶的禮盒遞給她：「你的生日禮物。」

　　「可是明天才是聖誕節啊。」艾希莉茫然的接過盒子。德拉科示意她打開：「你別管，打開看看。」

　　艾希莉解開蝴蝶結，揭開盒蓋。清淡但馥郁的花香彌漫開來，冷風也吹不散。一簇小小的白花，五瓣的花瓣簇擁著細細長長的蕊心。一朵一朵團聚在一起，下面還墜著圓球的小花苞。月光下，這晶瑩朦朧的花朵有種脆弱易碎感，還微微泛著柔和的光。

　　「這是白蠟樹花！」艾希莉小心的把它拿起來，是柔軟的，不是堅硬的。這是一只胸針，摸起來就像真正的植物一樣。「它真漂亮……」

　　德拉科看著開心的艾希莉，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他和艾希莉講這個禮物的神奇之處：「喜歡吧？這是很特別的胸針，花會開，也會謝，還會散發真正的香味。但是你不用照顧它，只要戴在你身上，就會常開不敗，如果你把它取下來，花就會凋零，直到你再把它戴上。」

　　「還記得我問你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嗎？」德拉科替她把胸針別在鬥篷上。

　　艾希莉回想起一年級的一次天文課。就在這，老師講到了天龍座。德拉科戳了戳艾希莉：「你知道「Draco」是天龍座的意思吧。」「知道，知道。那你能繪制天龍座的星圖嗎？」艾希莉拿著鉛筆在本子上塗塗改改，漫不經心的反問德拉科。

　　德拉科用天文鏡嘗試了十幾分鐘，還沒完整的觀測到天龍座。艾希莉把他從天文鏡後面拽了回來：「你看。」她畫好了北冕座和天龍座，指給德拉科看，「這個呢是北冕座，而你就在它的北面。」「我怎麼就還沒找到…不過，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德拉科泄氣的蓋上天文鏡的鏡頭蓋，問艾希莉。

　　「白蠟樹。「Ashley」的意思是白蠟樹，這是我媽媽給我取的。」艾希莉又在這頁的角落畫了白蠟樹花的雛形給他看，「小時候，爸爸會叫我小白蠟花，我想這就是那種花的樣子。」

　　馨香把回憶裡的兩個人喚回了現實。

　　「原來你記得。」艾希莉有點感慨的看著星空。德拉科看著艾希莉的側臉，輕聲的說：「我當然都記得。」

　　他們倆是被費爾奇趕下天文塔的。「幾點鐘了？不要在外面閑逛！」費爾奇盡管爬樓梯爬的氣喘吁吁，還是大聲的呵斥他們倆。艾希莉邊走邊和德拉科說：「還真是難為他一大把年紀了……」

　　德拉科把艾希莉送回了拉文克勞塔樓。他們在銅門環前面擁抱，然後他目送她走進去，才轉身離開。

　　哈利和羅恩在隱形鬥篷下面，兩個人就站在樓梯下面看著德拉科的背影。羅恩有被惡心到：「他倆還真是形影不離。」「……走吧。」哈利帶著羅恩回到二樓的女廁所。

　　赫敏正把坩堝裡的藥劑分裝在三個杯子裡。羅恩和哈利把鬥篷取下來：「克拉布和高爾吃了安眠藥蛋糕了，他倆正在自己的宿舍呼呼大睡。德拉科也在回地窖的路上了。」

　　三根毛發放進了三個杯子裡，他們仨忍著惡心和胃部的灼痛，堅持的喝完了復方湯劑。

　　但是只有哈利和羅恩從廁所走了出來。本應屬於潘西的那根竟然是她養的貓的毛，赫敏的頭上長出了尖尖黑黑的貓耳朵，手上也冒出毛絨絨，她當然去不了了，這幅半人半貓的樣子讓她甚至都不想見哈利和羅恩。她捂著自己的頭，絕望的逃去醫療室。

　　哈利和羅恩假扮的克拉布和高爾僵硬的走在回地窖的路上，正好在門口碰到德拉科。「你怎麼戴著眼鏡？」德拉科打量哈利變得高爾，哈利慌忙摘下眼鏡，粗著嗓音回答：「呃…我看書。」「我怎麼不知道你還認字。」德拉科怪異的看了他一眼，說出口令帶著他們倆走進斯萊特林休息室。

　　「預言家日報竟然沒報道學校的密室事件，這一定是鄧布利多把事情壓下來了。」德拉科拿起休息室茶幾上最近一天的《預言家日報》看了看，沒興趣的扔在沙發上。哈利和羅恩拘謹的站著，不知道說什麼。德拉科奇怪的看著他倆：「你們坐啊。要我說，霍格沃茨最壞的決定就是讓鄧布利多當校長，再沒有比他還糟糕的人……」「胡說！」哈利脫口而出，打斷了德拉科的話，但是隨即他就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慌亂的看著羅恩，羅恩也驚恐的看著他。德拉科從沙發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高爾」：「哦？那你說說還有誰比他更糟糕？」

　　「哈利·波特？」情急之下，哈利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德拉科盯著他，就在兩個人以為自己露餡了的時候，德拉科嘴角一勾：「說得好，高爾。還有那個該死的波特，大家還都以為他是斯萊特林繼承人。」

　　「那真正的繼承人是誰呢？」羅恩順著他的話問。德拉科一轉身重新坐到沙發上：「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記得？我不知道。但我爸爸說過，五十年前密室被人打開過，那時候死了一個泥巴種。所以這次出人命是遲早的事，而我希望是格蘭傑。」

　　羅恩聽到後面幾乎憤怒的要來揍他了，結果德拉科話鋒一轉，提起了那個他們都熟悉的拉文克勞女孩：「艾希莉怎麼就喜歡和格蘭芬多玩？尤其那個格蘭傑，艾希莉天天圍在她身邊，甚至還說她長得漂亮……你們去哪？」

　　復方湯劑的藥效快到了，哈利的疤已經隱隱浮現，他倆邊跑邊回答：「廁所！我們肚子疼！」

　　德拉科把手邊的報紙又翻了翻，沒意思，回宿舍玩雙面鏡去了。

　　聖誕節的早晨，艾希莉和德拉科去禮堂吃了早飯，而她回到休息室的時候，貓頭鷹們已經替主人們把屬於她的禮物都堆在聖誕樹下了。

　　哈利的一盒蜂蜜公爵糖果店出品的紅豆味乳脂軟糖，羅恩的韋斯萊夫人親手制作蘋果派，赫敏的金粉墨水，伊蓮娜的白水晶發卡，甚至喬治和弗雷德還送來了禮物，一只銀白色的侏儒蒲！這可愛的小生物是兩兄弟培育的，它們小巧而毛絨絨，性情溫順善於陪伴，而且非常好養。艾希莉輕柔的把小家伙放在肩頭，繼續拆下一份禮物。

　　這是一份沒署名的禮物，也許包的很倉促，包裝紙的花紋都沒對齊，但是綁著很漂亮的蝴蝶結。這是一只筆記本，或者說日記本。黑褐色的封皮上什麼都沒有，扉頁上寫著一句「For you」，字體很漂亮。

　　本子裡干干淨淨的，什麼都沒寫，也沒留下別的信息。艾希莉聳了聳肩，得益於她往日不吝「分享」作業和論文的行為，每年的聖誕節她都會收到一些非熟識朋友的禮物。也許是一朵花，也許是幾塊糖，也許是賀卡，來自於曾經受她幫助的同學。盡管並不熟識，但通常都會署名，這樣的匿名禮物一向很少。

　　不過她並沒特別留心，只把本子隨手和課本放在一起了。

　　聖誕前夜，哈利他們並沒有問出真正的斯萊特林繼承人是誰，轉而開始研究五十年前的密室事件，而假期一轉眼就過去了，下半學期開始了。

　　沒有人受傷，沒有人被石化，也沒有人陷入危險。兩個月過去了，所有人都以為密室再也不會打開了，霍格沃茨會恢復以往的平靜，而情人節快到了，躁動的少年少女們開始把注意力放在了追求心愛的人身上。

　　一切都穩中向好，只有伊蓮娜覺得不對勁。

　　艾希莉很不對勁。

　　她注意到，艾希莉的枕邊不再是雙面鏡，取而代之的是一本黑褐色的筆記本。艾希莉會在上面寫寫畫畫，然後露出呆滯的微笑，但伊蓮娜調侃她的時候，她卻會合上本子，像是怕秘密被泄露。

　　久而久之，艾希莉的變化越來越大，大的令人思之恐怖。之前，她愛笑開朗，不僅成績好而且很隨和。可是漸漸的，她變得冷漠自私，沉默寡言，甚至在背後對教授語出不遜，隨意恥笑。

　　她更願意待在德拉科身邊，很少和伊蓮娜交流。更別提哈利他們這些格蘭芬多，即使面對面碰上，也根本不會打招呼。這樣的變化讓所有人都覺得難以接受，尤其是拉文克勞的同學們和哈利羅恩赫敏。但是德拉科也認為艾希莉轉變的有點怪異，他常常透過艾希莉的笑容想起以前艾希莉的臉——明明是一個人，重疊在一起卻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她到底怎麼了？」德拉科在一次放學之後攔住了伊蓮娜。「我不知道，你不覺得她太……」伊蓮娜看了一眼前面問斯內普問題的艾希莉，「她像變了一個人。」

　　「走吧，德拉科。」艾希莉很自然的叫他，和德拉科肩並肩走了出去，看都沒看伊蓮娜。旁邊的羅恩抱怨：「看她那趾高氣昂的樣子…都有點像馬爾福了。」「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我們明明一直在一起，怎麼突然就不對勁了呢？」赫敏沉思了起來。哈利難過的看著艾希莉消失的方向，沉默著低下頭整理課本。

　　情人節到了。在這一天走進禮堂的所有學生，都覺得自己的眼睛狠狠的被傷害到了——嫩粉的掛飾綢緞，大片大片粉色的花，還有五顏六色的心形派對紙屑不斷的從淺藍色的天花板飄落下來，這都是洛哈特的主意。他還很驕傲的從教師席站起來，宣布他的「好安排」。

　　「漂亮吧？我打賭你們從來沒見過禮堂這麼漂亮。情人節，多美妙的節日，為了方便你們互通心意，我還准備了這些——」

　　一群打扮成丘比特的小精靈們排隊走了出來。

　　「他們會替你轉交賀卡，還能唱出來給大家聽，是不是非常棒！這些可愛的小家伙們會一整天幫忙。」

　　「這紙屑都要飄進我的湯裡面了，教授們就這麼讓他胡鬧？」羅恩保護著自己的湯碗，哈利看了一眼幾乎全部臉色不愉的其他教授，尤其是斯內普的臉幾乎要整個黑的像袍子一樣：「我看其他教授們也不是很像歡度節日的樣子。」

　　這一整天，小精靈們在課堂上進進出出的遞卡片。麥格教授忍無可忍的把門鎖住，斯內普教授干脆允許大家用小精靈實驗疥瘡藥劑，但是無論如何也阻擋不了小精靈們「傳播愛」。

　　書桌上的卡片被推到了艾希莉的眼皮下，她頭也不抬的說：「把這東西拿走，不然我就用它燒坩堝。」

　　小精靈根本不把這樣的威脅放在心上，它干癟的臉上擠出甜蜜的笑容，但艾希莉面無表情的用熊熊烈火咒把所有卡片燒了個干淨，它差點被燒著了手指頭，尖叫著跑了。艾希莉繼續配制這節課的教學內容，裝進瓶子裡交給斯內普教授。

　　斯內普教授對這個經常圍繞在德拉科身邊的拉文克勞女孩還有些印像，這孩子今天的行為實在有點反常。他接過遞上來的作業晃了晃，給她的作業記錄上寫了一個O：「做得不錯。」艾希莉敷衍的頷首：「那再見了，教授。」轉身走出了教室。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休息更兩篇，記得來看！感謝在2021-09-16 10:42:48~2021-09-18 09:29: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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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8.失控

　　「特別的情詩獻給你，我會用唱的給你聽！」一只枯瘦的手在走廊上拉住了艾希莉的袖子，是穿著肥大希腊長裙的小精靈。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都看向這邊，好奇被小精靈荼毒的受害者究竟是誰，艾希莉用力把袖子抽出來：「不了，我沒興趣。」

　　「她烏黑的卷發像雲朵，她白……」小精靈仿若未聞的唱了起來。然而它剛開了個頭，一道綠光就把它彈了出去。短矮的身體像一顆被打飛的游走球，砸進了驚呼的人群裡。艾希莉收回了魔杖，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厭惡：「惡心的生物，霍格沃茲就是這種水准。」

　　珀西聞訊趕來，他推開圍堵的人群：「走廊上不能夠用魔法！你想被扣分嗎？」「那就隨你的便，韋斯萊。我真的不願意和純血的叛徒多費口舌。」艾希莉繞開他向前走，但是她並不能如願，又一只勇敢的小精靈攔在她面前，遞給她一張墨綠色的賀卡。

　　艾希莉捏著魔杖的手一頓，她原本想用一樣的辦法好好教訓這個不知敬畏的醜陋的小生物，但賀卡封面上燙銀的「M」讓她怎麼也下不去手。一種奇怪的感覺穿刺進混沌的腦袋裡，艾希莉感覺自己分裂成了兩個，兩個自己在軀殼裡撕扯，一個想接下這張卡片看看署名究竟是不是心中所想，一個想直接了結這場無由的鬧劇。

　　一道清脆的撕扯聲扼住了走廊裡竊竊私語的聲音，那張卡片碎成了幾片，從艾希莉的手裡飄落。她一腳踩在那堆紙屑上，頭也不回的走了。

　　德拉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站在人群中，親眼看著自己寫得賀卡被她撕的粉碎。這是他長假在家的時候偷偷用家徽火漆印封好的卡片，也是他趁著完成布置父親論文的間隙一點一點寫的。在他的行李箱夾層放了五個月，只等著這個特殊的節日能送給艾希莉。盡管只是青澀的含蓄的、算不上什麼情詩的話，但此時被堂而皇之的丟在地上被來來往往的人踐踏，是他絕沒有預料到的結果。克拉布和高爾感覺到身邊驟降的氣溫，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德拉科察覺四周開始有目光落在自己這個當事人臉上，他卻平靜的做不出任何表情，掃視了眾人一眼。

　　從情人節那次之後，德拉科是真的生氣了。即使當面表白被拒，也比這麼被折辱要好，這下連德拉科那些認識艾希莉的朋友們也覺得不可思議起來。

　　艾希莉變得獨來獨往，而德拉科和她形同陌路，他們好像不再做朋友了，但這還沒完。德拉科開始在課堂上和艾希莉針鋒相對，如果他們有哪天沒吵個天昏地暗，那才是不正常了。連潘西都覺得，也許艾希莉是真的變得很討厭德拉科了。

　　「開開門，艾希莉，你不能這樣。」伊蓮娜無奈的敲著宿舍的門，她第二次被艾希莉鎖在門外面了，上一次被鎖在門外，伊蓮娜被迫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湊合了一晚上。

　　佩內洛經過他們的門口，眼神復雜：「她又把你趕出來了？」「她認為我很吵，把我扔出來了。」伊蓮娜都要絕望了。佩內洛摩挲著緊鎖的門：「她到底怎麼了…你別站在這了，到休息室喝杯熱巧克力吧。」

　　兩個女孩捧著杯子，佩內洛抱怨艾希莉越來越不像話了，簡直和從前沒有一丁點相似。「我得去找赫敏，我剛想起來有事情沒說！」伊蓮娜想起了那本詭異的筆記本，她告別佩內洛，拿上外套就走了。

　　獨自在走廊看風景的德拉科感覺背後一陣風，原來是伊蓮娜急急忙忙的跑了過去。「已經快宵禁了，她去哪…」他突然猜想也許有關艾希莉的可能性，於是跟了上去。

　　伊蓮娜跑到格蘭芬多塔樓下，哀求胖夫人告訴她赫敏在哪，德拉科藏在拐角處，偷偷看著。喬治和弗雷德從廚房回來，看見了焦急的伊蓮娜：「是你？」「那個小鷹的朋友。」

　　「是你們！幫幫我吧，把哈利羅恩和赫敏他們三個叫出來好嗎？」伊蓮娜抓住了救星，雙胞胎走進休息室，很快哈利他們三個就走了出來。赫敏問：「怎麼了，是不是艾希莉出什麼事了？」「我忘記說一個很重要的線索！聖誕節假期之後，她手裡多了一個黑色的筆記本，那東西對她相當重要，她幾乎從來不離手。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到任何不對勁的東西了，一定是那個筆記本！」伊蓮娜把自己的猜想告訴大家。

　　哈利思考了一下，出了個主意：「她不允許別人碰對吧？那我們用隱形鬥篷，趁她睡著的時候把本子拿出來看看。」「恐怕不行，至少今晚不行，她又把我鎖在門外了。」伊蓮娜遺憾的說。

　　「鎖門……你們不覺得，」羅恩覺得有什麼串起來了，「你們不覺得這和金妮有點像嗎？」「梅林啊！你說得對！」赫敏驚訝極了，她瞬間就想通了，「也許金妮說的「那個東西」就是筆記本，它到了艾希莉手裡，也許是想繼續打開密室……還記得我們查到的嗎，五十年前阻止密室被打開的是湯姆·裡德爾，雖然還沒查到到底是誰打開的，不過接下來至少有方向了。」

　　四個孩子交換著彼此的想法：「也許應該先鏈接所有石化事件的共同點…今天太晚了，明天中午圖書館見面。」他們四散離開了。

　　躲在暗處的德拉科緊抿著唇聽到了一切。也許比起這麼多天他的生氣，他更傾向於質問自己為什麼沒能早點察覺出艾希莉天翻地覆的變化。隱形鬥篷，筆記本，還有密室…他這才明白自己不知道的究竟有多少，不能做和沒做到的究竟有多少。他思考著對策，一言不發的離開畫像那，很快想出了一個不算特別絕妙的主意。

　　「他最近怎麼天天來訓練，不怕身體吃不消嗎？」弗林特看著球場上飛的只剩個殘影的德拉科，詢問旁邊的克拉布。克拉布搖了搖頭，嚼著巧克力：「沒准是上次比賽輸給格蘭芬多讓他不開心吧。」

　　德拉科飛完了一圈，停下來擦了擦汗，看了一眼懷表。格蘭芬多球隊從球場入口走進來，看到懸停在半空的德拉科，伍德上一次被搶球場的陰影又浮現出來，他喊到：「今天我們有麥格教授的特批，請離開球場！」

　　一陣風猛的席卷向哈利，是德拉科飛向了他。德拉科穩穩的停在他面前，挑釁的盯著哈利的綠眼睛：「敢不敢跟我比誰飛的快？」

　　哈利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伍德。德拉科把弗林特的光輪2001拿過來，塞到哈利手裡：「這下公平了吧？誰贏了就能提一個要求，怎麼樣？」

　　伍德攔在哈利面前：「馬爾福，你又在搞什麼？」「你別管。」德拉科把伍德推開，咄咄逼人的問，「疤頭，你不敢？」

　　哈利生氣了，他立刻應聲：「馬爾福，你別輸的太慘，像上次那樣。」他安撫的拍了拍伍德的肩膀，德拉科指了指腳下：「就從這開始，飛一圈，誰快誰就贏了。」

　　弗林特和伍德作為雙裁判，格蘭芬多隊員和克拉布高爾作為觀眾，德拉科和哈利已經各就各位。裁判們一聲令下，他們倆就像離弦的箭衝向空中，一紅一綠的身影交織著，快的令人眼花。球場雖然很大，但用飛天掃帚繞一圈就很快。哈利在後半圈的時候被德拉科的假動作騙過，險些卡在鬼飛球的圓環上。就這一秒，德拉科領先，衝破了兩個裁判中間的白線。

　　哈利失望的看著自己被門環打壞的護腕：「你贏了…」「我當然贏了！」德拉科興奮的從還沒停穩的掃帚上跳下來，站在哈利面前，「願賭服輸，我要你的一樣東西。」

　　「哈利·波特！你怎麼能把那個給他！？」赫敏驚訝的聲音讓很多廣場上來來往往的同學側目而視。哈利難為情的安撫赫敏：「別激動…」「就這樣吧，我們現在就去揍他一頓，把東西拿回來。」羅恩已經在挽袖子了。

　　哈利輸給德拉科的，是那件隱形鬥篷。德拉科要求在這個暑假之前，哈利把鬥篷借給他用。德拉科當然想直接擁有鬥篷的所有權，但是為了避免哈利直接反悔，他選擇退而求其次。

　　因為現在他真的很需要這個鬥篷。

　　入夜了。黑湖下的斯萊特林休息室一片寂靜，湖水拍打在玻璃的浪潮讓一切變得靜謐和緩。德拉科披著隱形鬥篷，悄悄的走了出來。

　　他大搖大擺的走在路上，除了需要擔心可能會遇到的教授，他根本不用怕費爾奇。沒人能看到他，他一路來到拉文克勞塔樓，坐在銅門環下面的階梯上。如果一切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筆記本會操縱艾希莉再次打開密室，那麼只要在晚上看住艾希莉，就能找到密室的入口，並且有機會阻止她召喚那個怪物。

　　德拉科有點困了，這裡還有點冷。他裹緊鬥篷，告訴自己不能睡。乏寒交迫的小少爺把頭靠在牆上，不斷的猜測艾希莉會去打開密室的可能性有多少，他的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在無數次睡著又驚醒之後，天空終於由深藍過渡成白色，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寢室睡了一個小時，就又被叫起來去上課了。

　　第二天傍晚，伊蓮娜和秋回到塔樓，有點疑惑的指著窗台下一只木頭椅子：「誰把它放這的？昨天還沒有吧。」「不知道。」兩個女孩倒也並不很關心，進休息室去了。

　　這當然是德拉科放的。在冰冷的台階上坐了一晚上，他著涼了。從醫療室出來，他就試圖從休息室搬一把椅子過來，但是地窖到塔樓的距離可以說約等於一樓到天文塔，他只好從最近的教室裡搬了一把木椅。

　　時間一長，大家覺得德拉科也不對勁了，變得相當不對勁。他居然都敢在魔藥課上打瞌睡，要不是布雷斯攔著，他的頭差點困的掉進沸騰的坩堝裡。

　　弗林特拿到了第二張德拉科的請假條，也覺得不對勁。一個周就一次的魁地奇訓練，德拉科已經缺席了兩周，和哈利比賽之前那股天天訓練的積極到哪去了！弗林特非常郁悶。

　　潘西覺得更不對勁了。德拉科明明連白天上課都在呼呼大睡，但是黑眼圈越來越重，看起來命不久矣了。雖然如此，每天德拉科的發膠倒還都打的锃亮。

　　連哈利他們也覺得不對勁了。德拉科找他們麻煩的心情都沒了，也不再和艾希莉天天上課吵架了。不過作為過來人的哈利，他有理由分析德拉科是過度使用隱身鬥篷夜游的後遺症。

　　艾希莉不對勁，德拉科也不對勁，他和她的朋友們，同學們乃至老師們，都覺得這兩個人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直到第四個受害者出現。

　　兩個周之後，德拉科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去哪了，他的室友布雷斯在一個平常的周三早晨醒過來，德拉科的床已經空了。一整天的課，他都沒有出現，這種現像讓哈利他們提起了警覺，盡管相當不情願，但赫敏提議在城堡裡找一找。

　　他被石化了，在桃金娘的廁所。哈利他們踏進這個無人敢進的鬧鬼的廁所之後，看到半截德拉科倒在洗手池旁邊。

　　是半截…赫敏嚇得和羅恩幾乎抱頭鼠竄，哈利顫抖的摸了摸德拉科失去的半個身子，然後用力一拽——原來是隱形鬥篷蓋住了他。他還完好無損，但是已經被石化了。

　　德拉科是哈利和羅恩送到醫療室的，這下更洗不清楚了，所有人都認為哈利用怪物攻擊了自己的死對頭德拉科，傳言越來越離譜，幾乎都要把他傳成神秘人二號。連純血也變得不安全了，所有的孩子都陷入莫大的恐懼。

　　而與此同時，金妮終於蘇醒了。她交代了筆記本最後控制自己做的事——

　　金妮擦著眼淚回到空無一人的宿舍，把床頭櫃抽屜裡的筆記本拿出來，然而在她摸到的那一刻，她就已經不再是她了。她像漂浮的旁觀者一樣，看著自己的身體鎖上門，翻箱倒櫃的找包裝紙，把筆記本包成禮物之後，她砸爛了窗戶。她就和金妮一樣呼喚來韋斯萊家的貓頭鷹，把這份「聖誕禮物」提前寄了出去。緊跟著，她喝下了寢室裡所有能找得到的藥劑，在安吉麗娜進來之前，就已經昏死過去了。

　　「他想我死，他想讓我永遠閉嘴。」金妮虛弱的身體還在發抖，「我把筆記本送給艾希莉了，她救了我，我卻把她害了……」

　　龐弗雷夫人抱著她安撫著，鄧布利多教授聽完了整個故事，輕聲告訴羅恩要他好好照顧妹妹，立刻去召集院長們商量對策。哈利提議直接去找艾希莉，哪怕用武力先把她制服。赫敏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哈利！羅恩，我知道密室在哪了！」

　　赫敏帶他們倆又一次來到二樓的盥洗室，和他們分享自己查到的線索：「密室裡的是蛇怪，看到它眼睛的人都會死。所以哈利能聽到蛇的聲音。」「可是大家都沒死啊。」羅恩有點想不明白。哈利恍然大悟：「水，相機，幽靈，鬥篷！」

　　「洛麗斯夫人遇害的時候地上有一灘水，它一定是從水裡看見了蛇怪的眼睛；科林通過相機，而幽靈尼克也是一種阻擋，他也看到了蛇怪，但他是幽靈，不能再死一次了；最後是馬爾福，他當時頭蒙在隱形鬥篷裡，所以也不是直接看到的蛇怪。」哈利講給他們倆聽，赫敏開始一個一個摸索水池上的水龍頭。

　　羅恩疑惑不解的問：「你在找什麼？」「蛇怪是通過管子在學校裡移動的。你們不是從馬爾福那知道，五十年前死了一個學生嗎？」赫敏頭也不抬的在找。羅恩這次聽明白了：「桃金娘！桃金娘就是五十年前死在這的！」「沒錯，所以找找有什麼不一樣的水管吧。」三個人一起仔細檢查著。

　　「看我抓到了什麼？孩子們，夜游可不是好習慣。」洛哈特出現在門口，還倚著門框露出笑容。哈利決定把發現告訴洛哈特，至少他也是一名黑魔法防御課的教授。但是在聽完密室就在這，他的笑容有點勉強了：「噢…也許我應該去通知鄧布利多，而不是和你們一起去那個危險的地方，而且我突然覺得霍格沃茨沒那麼適合我了……」

　　「可是你曾經做了那麼多勇敢的事，你怎麼會害怕呢？」羅恩生氣的質問他，而洛哈特聳了聳肩：「那都是故事，孩子。故事總要有一點潤色，更何況有些還不是我所經……我是說，沒什麼。」洛哈特差點說漏了嘴。

　　「是假的？你偷了別人的冒險故事？」赫敏站在他面前，不可置信的問。洛哈特從袖子裡悄悄的拿出魔杖：「知道真相很困擾吧，孩子們？我得給你們來個一忘皆空。」「除你武器！」赫敏先動手了。

　　洛哈特的魔杖飛到了走廊裡，羅恩和赫敏用魔杖指著他，逼迫他走進來。哈利摸到了刻著小蛇的水管，他緩緩地後退一步，嘗試著用蛇語打開了密室的門。

　　「你先下去。」哈利指了指幽深的大洞，洛哈特剛說了半個「不」，赫敏一腳把他踹了下去。

　　羅恩撇了撇嘴：「女人，多麼可怕的生物。」

　　隨著洛哈特落地的叫聲，他們一起跳了下來，掉在碎石堆積的地面上。羅恩摔的最重，他的魔杖脫手甩了出去，正好被洛哈特撿了起來。

　　「孩子們，大家會表彰我發現了密室，救了你們三個。那麼遺忘咒首先從哪開始呢，格蘭傑小姐。」他轉向了赫敏，「一忘皆空！」

　　「赫敏！」羅恩飛身上去把赫敏撲倒，但是預期的攻擊根本沒有來，反而是洛哈特的身子向後發射，狠狠的撞到了石壁上。

　　赫敏扶起羅恩，把暈過去的洛哈特手裡的魔杖撿起來，還給了羅恩：「你們都忘了嗎，羅恩的魔杖斷了，會反彈魔法的。」「有一個問題，洛哈特的剛才的魔法把上面的石壁炸開了。」哈利抬頭看著已經堵上的退路，「我們出不去了。」

　　赫敏決定把羅恩留在這，試圖尋找回去的路，她和哈利打開了第二道門。這裡比外面的石道要大得多，很難想像地下還有這麼高的屋頂。除了一條寬闊的石板平台，剩下的都是不流動的水。平台的左右依次排列著張開大嘴的石雕蛇頭，而失去知覺的艾希莉就躺在平台盡頭。

　　「艾希莉！」哈利和赫敏跑了過去，哈利扔下魔杖，探了探她的鼻息。赫敏松了一口氣：「她還活著。」

　　「但她不會醒了。」一道清冷的聲音從他們背後響起，一名穿著斯萊特林長袍的高個子男生站在他們後面，低頭俯視著他們，「她只剩一口氣，醒不過來了。」

　　「湯姆·裡德爾…」赫敏看清楚了這個男人胸前的名牌，「你是五十年前阻止密室的那個人！」「是我，但是現在是我十六歲的記憶在和你們對話。」裡德爾點了點頭。哈利焦急的說：「裡德爾，這裡有蛇怪…」「沒錯，但是不召喚的話蛇怪就不會來。」裡德爾已經悄悄拿起來哈利剛剛丟下的魔杖，赫敏戒備的用自己的魔杖指著他：「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說艾希莉醒不過來了？」

　　「她越虛弱，我就越強大。」裡德爾把玩著哈利的魔杖。哈利向前一步：「還給我，裡德爾！」

　　「別衝動，」裡德爾說著安撫的話，一雙眼睛盯著哈利，「我一直想要和你說說話，面對面更好。我把自己的記憶封印在日記本裡，就為了有朝一日有人能來完成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偉大願望……但是殺泥巴種已經不重要了，我只想知道你！」

　　他用魔杖撩開哈利的頭發，露出那個閃電形的疤痕：「一個嬰兒，如何抵擋伏地魔的一擊……」「你十六歲的時候，伏地魔還沒出現呢。」赫敏拉著哈利後退了兩步。裡德爾被打斷很不高興：「閉嘴，肮髒的東西！伏地魔是我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第20章 19.德拉科的回信

　　19.

　　「你就是伏地魔……怪不得鄧布利多教授對你的名字諱莫如深，他早就想到是你了！」哈利被這個猜想驚駭到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就是殺死自己父母的凶手。哈利盯著裡德爾陰鷙的雙眼：「我根本不害怕你，五十年前鄧布利多教授就已經識破了你，而你已經死了。」空曠的地下傳來了一聲清脆的鳥鳴，一只火紅的鳥銜著分院帽飛了進來，它繞著哈利盤旋了一圈，把帽子丟到他的懷裡。

　　是福克斯，鄧布利多的鳳凰。

　　「鄧布利多就送這個給你？一個破帽子。」裡德爾不屑的離開他，伸出手對著平台上巨大的雕像訴說著嘶嘶的蛇語。

　　「來較量一下吧，我伏地魔，迎戰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機關碰撞的哢噠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雕像分開一道大空隙，一只巨大的蛇從裡面鑽了出來。赫敏拉著哈利轉身就跑：「別看它！別看它的眼睛！」「滾開！別妨礙我們！」裡德爾舉起魔杖，一把把赫敏甩在艾希莉旁邊。

　　哈利想要回去救赫敏，但他已經絆倒在蛇的面前，蛇怪高昂著頭，就要一口咬斷哈利的腰。伴隨著福克斯又一次的呼嘯，它從洞口那飛回來了，啄瞎了蛇怪的雙眼。疼痛讓蛇怪變得更瘋狂了，它暴怒的扭動著巨大的身體，把哈利逼到了雕像的角落。

　　「分院帽！」赫敏掙扎著站起來，把地上的帽子用力丟了出去。分院帽輕飄飄的飛到哈利身邊，緊接著那帽檐下微微閃爍，一把劍柄出現在裡面。

　　哈利翻滾著摸到了劍柄，把熠熠生輝的寶劍抽了出來，狠狠的砍在蛇的身上。眼看著搏鬥之中蛇怪落於下風，裡德爾大喊著轉移哈利的注意力：「沒有用的，只需要幾分鐘，這個女孩就會死的，我將不再是一段記憶，而成為真正的實……」

　　他的話還沒說完，蛇怪轟然倒在他的腳下，幾只蛇牙摔了出來，摔到了赫敏和艾希莉的腳邊。它死了，被寶劍扎了個對穿，了無生氣的躺在那。哈利執著劍，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跪在艾希莉身邊。

　　哈利被蛇咬了，在他最後捅穿蛇怪喉嚨的時候，蛇牙狠狠的咬穿了他的胳膊。他現在已經有點意識模糊，頭腦發暈了。「醒醒，艾希莉……」幽綠色的瞳孔逐漸渙散，他摸索著把手搭在艾希莉的手上，已經有點視線朦朧的他，看不到自己的膚色已經異於常人的青紫。赫敏嚇壞了，她扶著哈利，不讓他滑下去躺在地上。裡德爾很得意的看著狼狽的他們：「沒想到一本日記的威力這麼大吧？我除掉了哈利·波特，僅僅只用了一段記憶。你很快就能和你母親團聚了，波特。」

　　「日記？」赫敏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猜想，她拿起一根蛇牙，抽出艾希莉懷裡的日記本，狠狠的扎在了上面。黑色的污血從空白的紙業上湧了出來，與之相對的是裡德爾的心髒位置出現了一個大洞，無數細小金色的光芒從洞向外潰爛。他絕望的喊叫著，可是他甚至不能再挪動一步，靈魂逐漸碎裂成沙子一樣的斑點，就在他不甘的嘶吼中，裡德爾消失了。

　　幾乎就在他消失的一瞬間，艾希莉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來，她睜開了眼，慌張的尖叫：「我沒有，我沒有，我沒讓那條蛇害德拉科！」「艾希莉，沒事了！裡德爾已經死了！」赫敏抱住艾希莉，哈利掙扎著撐著地面，只感覺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遠。艾希莉看見哈利已經青紫腫脹的手臂，焦急的問：「哈利怎麼了？」

　　「他中了蛇毒……」赫敏難過的查看哈利的臉色，已經淚流滿面了。「我沒事，我會帶你們出去的。」哈利虛弱的安慰著她們，而火紅的福克斯靜靜的降落在他們中間，示意赫敏讓開。艾希莉和赫敏把哈利稍微扶起來一點，福克斯把頭低了下去，幾滴鳳凰的眼淚順著鳥喙掉進了哈利胳膊上的傷口裡，這深的嚇人的傷口馬上以很快的速度愈合了起來。

　　眼前蒙著的黑布就像被揭開了，那種麻木的疼痛也逐漸減緩，哈利感覺流逝的力氣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謝謝你，福克斯。」哈利嘗試著摸了摸它的羽毛，站了起來，三個孩子互相攙扶著，走出了這一片狼藉的戰場。

　　福克斯拍了拍翅膀，帶著洛哈特和孩子們飛出了坍塌的密室，回到了桃金娘的廁所。把完全失憶的洛哈特交給麥格教授後，孩子們去了校長辦公室。

　　「在過去的一小時裡，你們一下子違反了五十多條校規。我有足夠的證據把你們四個開除。」鄧布利多看著低著頭的四個人。艾希莉忍不住開口：「教授，他們都是為了我，是我打開了密室，我放出了蛇怪，他們是英雄，您別這麼做……」

　　「周小姐，容我說完。」鄧布利多打斷了她的話，「因此，最合理的辦法是……」

　　「給你們三個頒發特殊貢獻獎。」

　　孩子們欣喜的互相對視，露出意想不到的笑容。鄧布利多推了推眼鏡，對哈利說：「首先我要謝謝你在密室裡對我足夠的支持，這樣才能把福克斯召喚到你身邊。其次，是否有什麼困擾著你呢，願意同我說說嗎？」

　　「是的教授。」哈利有點猶豫的開口，「我不禁注意到，某些方面我和…神秘人有驚人的相似，這常常令我很迷茫。我究竟是誰，我身上的哪些力量屬於我，又有哪些屬於他……」

　　「哈利，如果你是指蛇佬腔的話，那麼不要為此過多擔心。」鄧布利多摸了摸他的頭，「也不要質疑自身，能力和天賦從來是注定的，但命運不是。你選擇了格蘭芬多，這就是你和他不一樣的地方，你會選擇。」

　　「你應該看看這個。」鄧布利多把帶血的格蘭芬多寶劍遞給他，「只有真正的格蘭芬多才能夠拔出它。」

　　「教授，我想去醫療室看看德拉科…我可以先離開嗎？」艾希莉小聲的詢問。鄧布利多點點頭：「當然，記得也讓龐弗雷夫人處理一下你的傷口。」

　　艾希莉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胳膊和臉頰，以及膝蓋以下有很多擦傷和劃痕，也許是自己被控制的時候在密室留下的。她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去了醫療室，龐弗雷夫人和斯普勞特教授正在討論著曼德拉草成熟的好消息，艾希莉撲到德拉科的床邊，摸了摸德拉科僵硬冰冷的手指。

　　過了一會，聽說艾希莉獲救的伊蓮娜趕到了醫療室，和她緊緊的擁抱了一下：「你回來了嗎，真正的艾希莉回來了嗎？」「我回來了，對不起伊蓮娜，我對你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艾希莉眼眶溫熱的和伊蓮娜道歉。兩個女孩坐在醫療室的會客沙發上，伊蓮娜把艾希莉被操縱這段時間的事情全部講給她聽，包括德拉科石化的前因後果。

　　在調配復原藥劑的這幾天裡，艾希莉除了上課就是陪伴在德拉科的床邊，在這寫論文，復習課本，寫累了就和德拉科說說話。期間盧修斯來看了德拉科一次，他話很少，好像有心事。盧修斯陪著兒子曬了曬太陽，聽艾希莉讀了幾段校史，帶著馬爾福家另一個家養小精靈走了。

　　周四的早上，復原藥劑終於配好了。龐弗雷夫人把藥劑倒在每一個石化的受害者嘴巴裡，只需要片刻，他們就會恢復健康了。斯普勞特教授愛憐的撫摸著熟睡的艾希莉的背，柔聲的對龐弗雷夫人說：「她昨晚都沒有回寢室，就讓她再睡一會吧。」兩個可愛的夫人回收了所有的藥劑瓶，退出去掩上門。

　　德拉科很快找回了自己的意識，他從床上坐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腕。半個月以來的石化讓他的肌肉真要變成石頭了，隨著他扭了扭哢嚓作響的肩膀，這時才注意到，艾希莉趴在他的床邊睡著了。她趴著一本打開的課本，頭枕在雙臂上，頭發在晨光下顯得毛茸茸的，像一只熟睡的貓。

　　德拉科覺得自己的心突然變得很軟很軟，輕輕的揉了揉艾希莉的頭發。她好像被打擾了美夢，蹭了蹭德拉科的手心。在他的嘴唇幾乎要親上艾希莉的臉蛋的時候，哈利和羅恩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赫敏。

　　「梅林啊——馬爾福！」赫敏嚇壞了，「你怎麼能……」「怎麼了？」艾希莉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抬起頭。德拉科趕緊坐直了身體：「沒什麼。」

　　艾希莉反應了一兩秒：「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她小心的扶著德拉科，順便捏了捏他的胳膊：「不是石頭了！」

　　「我要向你們大家道歉……」她轉過身鄭重的對哈利，羅恩和赫敏鞠了個躬，「我對你們說了很傷人的話，真的很對不起！」「你是被控制了！而且要不是你，躺在密室的就是金妮了。」羅恩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德拉科不滿的拽了拽艾希莉的長袍：「喂，那我呢？我為了你，還……等等，你們還在這干嘛？」他止住話，對格蘭芬多們下達了逐客令。赫敏翻了個白眼：「我們是來看科林的，你管不著。」他們走到科林的床邊去了。

　　「我知道你為了我在拉文克勞塔樓等了十幾個晚上。」艾希莉把德拉科扶下床，兩個人肩並肩走出醫療室，「我也知道你在盥洗室被石化了，我真不敢想，如果蛇怪殺了你會怎麼樣……德拉科，你不用為了我冒險的，但我真的很感動。」

　　德拉科的手滑向了艾希莉的手，和她十指相扣：「不用感動，下次別再像腦袋裡塞滿芨芨草一樣為了格蘭芬多以身犯險就好。」

　　艾希莉的臉有點紅了，她輕輕掙扎著想把手抽出來，德拉科抓的更緊了：「我的腿還沒完全恢復，你松開我就會暈倒哦。」

　　她不再掙扎了，小心的握著他的手。清晨的霍格沃茨並沒有多少人，明亮的長廊上只有他們兩個人。艾希莉胸前盛開著雪白的花簇，六月的微風裹挾著白蠟樹花的香甜，在兩個越走越近的孩子之間輕柔的打轉。

　　第二天，鄧布利多宣布了取消本學期的期末考試，對於孩子們來說，這簡直是比密室被關閉還好的消息。散學晚宴上，鄧布利多為哈利羅恩以及赫敏加了60分，並且頒發了特殊貢獻獎。這一次的學院杯毫無疑問是格蘭芬多。

　　「真不敢相信…」德拉科拉著行李箱，和艾希莉一起進了車廂。他還在為斯萊特林失去學院杯而失望呢。艾希莉坐在他旁邊：「你的生日就這麼錯過了，拆禮物了嗎？」

　　德拉科點了點頭：「每一年都沒什麼區別。」「可是我還沒送啊，你不期待嗎？」艾希莉眨了眨眼，她看起來可比德拉科還期待。

　　「你要送我什麼？」德拉科轉過頭看她。艾希莉從懷裡拿出一只信封，雀躍的遞給他：「你看！」「這是什麼？一封情書？」德拉科挑了挑眉，接過信封打開看。

　　隨著閱讀，他臉上的表情從興趣盎然到大受震撼，最後喜上眉梢，他激動的指著信問艾希莉：「這是羅馬尼亞養龍場的推薦信？你從哪弄來的！」「還記得我說韋斯萊兄弟欠我一個人情嘛？」艾希莉得意的笑了笑，「我跟他們要了這個。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喜歡龍，羅恩的第二個哥哥查理就在這工作，有了這封信，你就能進去好好的玩一次了，而且海格送走的那條挪威脊背龍也住在那。」

　　「這也太…這簡直是個驚喜！」德拉科用力的抱住了艾希莉，把她勒的快喘不過氣了。在艾希莉窒息之前，德拉科終於放開了她。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韋斯萊知道你要這個是為了送給我嗎？」「應該不知道吧，我沒有說。」艾希莉搖了搖頭。

　　德拉科抓著信站了起來：「我去告訴他們你是為了我！韋斯萊和波特他們才會知道你對我有多好！」說完他就跑了出去，興衝衝的去找哈利的車廂了。

　　「……太幼稚了吧。」艾希莉搖搖頭，心情不錯的剝了一顆草莓糖。

　　暑假的第二周，艾希莉收到了來自羅馬尼亞的德拉科的信。

　　德拉科在信裡洋洋灑灑的寫了好幾張關於他和龍的近距離接觸，從筆跡都能看出來，每個字母激動的都要飛出信紙了。緊跟著他交代了海格的龍的近況，最後他還著重提了一下父親的反常。

　　「從霍格沃茨回到家，你不知道我爸爸有多奇怪。他莫名其妙給我做了我喜歡吃的南瓜派，雖然他根本不會做飯，甚至還烤糊了，不過我還是吃掉了。他對我實在是和顏悅色的過頭，甚至很簡單的答應了我要去羅馬尼亞的要求，都沒有用什麼作為交換！

　　這實在有點驚悚了，連媽媽都覺得他和藹的有點毛骨悚然。我們一家去了羅馬尼亞的養龍場，我承認爸爸見到韋斯萊的時候有點想質問我，但是他什麼都沒說。我們還一起拍了相片！我拿了幾張送給你。

　　老實說，爸爸上次這麼溫柔的時候還是我三歲那年，他沒抱穩把我從二樓陽台掉下去那次。要不是多比我差點就要去世了。所以我很難不懷疑爸爸是不是又做了什麼差點把我害死的事。對了，多比也不見了，我以前最喜歡罵他了，現在他不見了只能罵別的小精靈了。

　　不久後我就會回英國了，到時候見。」

　　信的最後果然掉出來幾張照片，除了德拉科的單人照，還有一張馬爾福一家三口的合影。納西莎摟著德拉科溫柔的微笑，德拉科牽著盧修斯，而盧修斯在躲避後面試圖吃他頭發的龍。

　　「……我早就覺得盧修斯叔叔的頭發像金色稻草了。」看來是食草龍啊。艾希莉煞有介事的分析。她提起筆回了一封信，交給正在等候的雕梟。

　　雕梟抓著信振翅飛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中秋快樂寶們——


第21章 20.哈利受難vip

　　「爸爸……你看到了吧…」

　　艾希莉手裡的勺子從手裡滑了下來，當啷一聲掉進了湯碗裡。周先生的表情比她顯然冷靜的多了：「看到了。」

　　此時，一個吹成氣球的中年女士正在天上飄，而德思禮夫婦在地面上邊追邊叫喊。誰給餐廳裝了正好能看見德思禮房子的窗口啊！艾希莉宣布每一次暑假吃飯的時候往窗外看那一眼，一定會看到不對勁的東西。第一次是成千上萬的貓頭鷹，第二次是韋斯萊的飛車，第三次就是氣球人在天上飛，簡直不敢想下一個暑假會發生什麼。

　　「咱們不管管嗎？」艾希莉神色糾結的看著那位女士越飛越遠，越飛越遠，「您猜是不是哈利做的？」「顯而易見。我會關注德思禮家的，至少目前他們沒有精力去為難他了。」周先生給艾希莉盤子裡夾了兩塊胡蘿蔔，「不要挑食。」

　　艾希莉：痛苦面具.jpg

　　如果說每個暑假德思禮家都會天翻地覆，那看來這一次他們和哈利是真的受不了彼此了。因而在半夜起床找水喝的時候，看見哈利和他的行李完好無損的放在客廳裡，艾希莉甚至有點慶幸。

　　「甜心，我們吵醒你了嗎？」周先生正在幫哈利把貓頭鷹籠拿進來，抬頭看到站在二樓欄杆邊的艾希莉。

　　哈利身上的衣服有一點濕，據他所說被一條突如其來的大黑狗嚇得跌坐在雨後的地面上。雖然他有些憔悴和窘迫，但是沒有被毆打的傷口——老實說，艾希莉還真的擔心哈利被虐待。不過看來一切都不是最壞的樣子，她甚至還恭喜哈利終於離開了那個恐怖的家。

　　「但問題是，以後的假期我都不知道去哪裡了。」哈利苦笑著捧著熱茶，怕自己的衣服弄髒了軟墊，他干脆就站著。艾希莉把他按在沙發上：「沒事的，你坐啊。你可以住在我家，我家只有爸爸，我和簡，還有很多房間呢。」

　　周先生點了點頭：「你可以住在這，艾希莉也很需要玩伴。一個月後，我會送你們一起去車站。」艾希莉把哈利送到二樓的客房，就在德拉科房間的隔壁。互道晚安之後，她才打著哈欠回到床上。

　　夏風好像又把一切吹回到十一歲那個七月。哈利和艾希莉躺在草坪上吹蒲公英，誰能想到偶遇的鄰居小孩就是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而且還成為了同學，成為了好朋友呢。現在他們依然躺在草坪上讀書，聽麻瓜音樂，艾希莉還會心血來潮畫哈利的肖像畫，要求他舉著水果一動不動。哈利總是無奈又無條件的妥協，只是每一次都要在艾希莉被周先生責備邊緣試探的時候幫她善後。

　　德拉科有時候會來信，講講最近的日程。學習，交際，沒完沒了的宴會和茶會。「馬爾福這枯燥忙碌的童年啊——」猛吸了一大口冰鎮橙汁，癱在後院吊床上的艾希莉感慨了一句，悠哉悠哉的晃著雙腿。哈利就靠在樹蔭下，聽到馬爾福三個字，揭開信封的動作頓了頓。艾希莉問：「赫敏給你寫了什麼，有沒有說想我呀？」

　　自從得知了哈利和艾希莉暫時住在一起，赫敏和羅恩往往會把對他們兩個說的話寫在一封信裡。

　　「有的。」哈利說，他展開信一目十行的看了看，「羅恩和他的家人都在破釜酒吧了，赫敏也是。韋斯萊先生要我立刻去，魔法部部長要見我。」

　　艾希莉翻了個身，差點從吊床上滾下來，哈利扶住搖搖欲墜的她，臉色也不是很好。「是不是你用魔法的事？」她開始擔心了。過了大半個月的平靜生活，她幾乎以為魔法部的蹤絲沒察覺哈利的出格舉動，但看來事與願違。哈利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想我今晚就該走了。」

　　「我和你一起去。」她說，「馬上就要九月份了，我們去那住兩天也不錯，至少去對角巷就方便了。」

　　周先生把兩個孩子送到了破釜酒吧。一推開門，喬治和韋斯萊兩兄弟高舉著啤酒杯，正在桌子之間追逐打鬧。韋斯萊夫人怒吼的聲音從裡間傳來：「把酒拿過來！你們還沒成年！」

　　話音未落，韋斯萊夫人叉著腰就走了出來，但她一眼就看到站在門口的哈利，表情一下子欣喜了起來：「羅恩，看看誰來了！」

　　羅恩和赫敏從木樓梯上走下來：「哈利，艾希莉！」「艾希莉也來了？」金妮的小腦袋從韋斯萊夫人背後探出來，拉著媽媽的手，「媽媽，就是她幫了我！」韋斯萊夫人揉了揉金妮的頭，很感激的握了握周先生和艾希莉的手。

　　韋斯萊家相當的人多勢眾，除了已經工作的比爾和查理，這至少有四個男孩。趁著周先生和韋斯萊夫婦寒暄，孩子們坐到了長桌邊上。

　　「真不敢相信你有六個哥哥，我太羨慕了。」艾希莉憧憬的對金妮說。金妮咬牙切齒的看著正在對自己做鬼臉的弗雷德：「如果他們不以把我欺負的哭出來作為惡作劇及格線的話，那一定會更好。」

　　周先生走過來親了親艾希莉的額頭，遞給她一把房間鑰匙：「甜心，你的房間號牌和鑰匙。和朋友們好好相處，每周記得給爸爸寫信。」艾希莉也在周先生臉頰上親了一下，送他出了門口。等她再回來時，哈利已經不見了。「福吉把他叫走了。」赫敏有點擔心的看著木樓梯，哈利剛剛從那走上去。康奈利·福吉是現任魔法部部長，也許出名的哈利·波特的一個小小錯誤值得他親自接見。

　　艾希莉環顧四周，這一家老式的木頭酒吧很有過去的風格，每一根方柱上還貼著會動的通緝令和寫得密密麻麻的小紙條。

　　「小天狼星·布萊克，逃出阿茲卡班，」艾希莉念著上面的文字，「布萊克，怎麼有點熟悉呢？等等，納西莎阿姨不就是姓布萊克嗎？」亞瑟帶著哈利站在艾希莉背後，顯然也在讀這張通緝令。艾希莉問哈利：「怎麼樣？」「福吉沒責怪我，還讓我保證自己的安全，小心…這個越獄犯。」哈利指向通緝令上的照片。

　　第二天早上，艾希莉在房間裡被餓醒了。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侏儒蒲，洗漱整理完畢之後出了門。

　　「我警告你，赫敏，讓那東西離斑斑遠一點，不然我就把它變成茶壺套。」

　　「怎麼遠離，它是貓，貓抓老鼠是天性。」

　　「怎麼又吵起來了？」艾希莉坐在赫敏旁邊，咬了一口甜面包。赫敏抱著克魯克山，羅恩坐在對面抱著斑斑，兩個人不停的鬥嘴。喬治湊近了說：「我們的弟弟總是和女孩子吵架，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開竅。」「難道你就有女朋友了嗎？」弗雷德撞了撞喬治的肩膀，兩個大男孩嘻嘻哈哈的給彼此吐司上抹著果醬。艾希莉看到桌子上放著的日報，韋斯萊一家人得到大獎游覽埃及的全家福照片，她試圖岔開話題：「羅恩，埃及之旅怎麼樣？」「還不錯，古墓，木乃伊，斑斑也很喜歡。」羅恩回答，赫敏撫摸著克魯克山的貓：「埃及人很崇拜貓。」「埃及人還崇拜屎殼郎呢。」羅恩回嘴。

　　吵吧，讓他倆吵吧。

　　艾希莉生無可戀的吃完了早餐，拉了拉赫敏的袖子：「暫時休戰行不行，咱們去逛逛對角巷。」逛街對女孩子來說是無法拒絕的，赫敏也一樣。

　　「《妖怪們的妖怪書》，這是什麼課本？」艾希莉展開書單，赫敏好像被提起了什麼不太愉快的回憶：「是海格的神奇動物保護課要用的。這書相當的……凶狠。」

　　一本書能凶狠到哪去？艾希莉無所畏懼的踏進了麗痕書店，五分鐘之後，她帶著施了禁錮咒的書走了出來，袖口上還被咬了兩個大洞。

　　「這衣服不能要了。」艾希莉看著快被撕爛的袖口，提著手裡還在不斷掙扎的書對赫敏控訴。《妖怪們的妖怪書》與其說像書，不如說像狗，書頁掀開就是牙，封面上還長著凶狠的小眼睛。赫敏把隨書贈送的皮帶扣上：「這就行了，它不會再咬人了。」

　　艾希莉買齊了開學要用的東西，又多買了幾瓶顏色漂亮的墨水，赫敏也忍不住買了一套華麗柔軟的羽毛筆。最後給焦糖和克魯克山買了零食，兩個女孩才回到破釜酒吧。

　　乘車的日子很快到了。艾希莉手忙腳亂的把箱子抬出房間，喬治和弗雷德幫她提著行李和鳥籠：「快點小鷹，咱們快遲到了。」艾希莉感恩的跟上他倆的腳步：「謝謝你們——你們太好了。」一家人急急忙忙的趕到車站，提著各自的行李趕緊鑽進了列車。「媽媽，我的斑斑！」羅恩把半個身子探出車窗，韋斯萊夫人把老鼠遞給他：「再見，親愛的，別再把他丟了！」孩子們揮舞著手和站台上的親人告別，韋斯萊夫婦不舍得看著列車越來越遠。

　　德拉科已經在走廊等她了，他好像在這個暑假突然就長大了。不僅比艾希莉高了很多，而且褪去了二年級那稚嫩的氣質，一直打著發膠的他把頭發放了下來。他靠在車窗上，艾希莉只能看見他高瘦的鼻尖和明顯的下顎線。趁著他背過身去和別人說話，艾希莉走到他後面，踮著腳捂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誰？」

　　「真幼稚啊，艾希莉。」德拉科輕聲笑了。他對面問問題的一年級女生看了他們倆一眼，識趣的離開了。德拉科把艾希莉的手拿下來，轉身看著這個已經需要仰頭看自己的女孩：「你遲到了。」

　　「睡過頭了嘛。」艾希莉無所謂的走進敞開門的包廂。克拉布和高爾也仿佛一夕之間吃了長大藥劑，變得又高又壯，現在如果他倆站在德拉科後面，那確實是更像保鏢了。最令人郁悶的是潘西也長高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穿著寬大的巫師袍仍然那麼動人，而且她長的確實很漂亮。潘西對艾希莉顯然沒什麼興趣，她只打量了一眼，就轉過頭和布雷斯聊天去了。

　　艾希莉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幽怨的掃過所有人。德拉科坐在她身邊，戳了她一下：「想什麼呢？」「想為什麼你們偷偷長高不告訴我。」她從肩頭拿下侏儒蒲，傷心的撫摸著。果然，在這冰冷無情的世界，只有溫順的侏儒蒲還有些溫度。緊跟著德拉科說了一句更加冰冷無情的話：「我覺得你挺像侏儒蒲的。」

　　「……我說錯什麼了？」德拉科疑惑的問對面憋笑的布雷斯。「別笑了！」艾希莉惱怒的對布雷斯說，她推了推德拉科，「你讓開，讓我離開這個沒有溫度的車廂……怎麼好像真的沒有溫度了？」

　　車窗外的風景像被蒙上了灰藍色的紗布，天陰了。烏雲卷襲著閃電，在列車上空隆隆作響，冷氣像蛇一樣彌漫在車裡，每一個車廂都刺骨的寒冷。一只奇怪的東西出現在走廊上，它好像沒有身體，只是一團灰霧披著黑色的爛鬥篷在浮動，它的手卻有實體，細長青黑的手指拉開車廂的門，倘若他手裡還拿著鐮刀，艾希莉就會以為見到了死神。

　　她覺得更冷了——那東西逼近了她的臉。空氣在扭動，昏黑中德拉科的面容已經辨認不出什麼表情，她無法抗拒的閉上了眼睛。在無邊的黑暗裡，艾希莉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投入了隆冬的冰窟，這寒涼的水不僅要奪走她僅有的體溫，還灌進她的鼻腔和嘴巴，窒息感讓她的胸口難以忍受的疼痛，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看見被爆破的半個天花板，而透進來的夜空中浮現了一個閃爍著綠光的骷髏頭與蛇。

　　是黑魔標記。

　　再次睜開眼睛，艾希莉首先看見一個臉上有疤的男人離開的身影。車廂裡開了燈，窗外雖然仍然沒有放晴，但已經明亮了很多。她發覺自己躺在德拉科的懷裡，手上覆蓋著德拉科的手，他手心很溫熱，而自己的十分冰涼。

　　「我怎麼了？」她坐了起來，只覺得有些虛弱無力。德拉科遞給她一塊巧克力：「吃了它會好一點。」

　　「剛剛的是攝魂怪，阿茲卡班的守衛。它們在列車上搜查逃犯小天狼星·布萊克。」德拉科的目光投向剛才那個男人離開的方向，「黑魔法防御課教授把他趕走了。」「你們也暈過去了嗎？」吃完巧克力，艾希莉覺得身上有一點溫度了。克拉布和高爾搖了搖頭，布雷斯和潘西雖然沒回答，但每個人臉色都不是很好。

　　新生們按照慣例被海格帶走去碼頭了，高年級的孩子們排隊乘坐馬車。拉車的是一種瘦骨嶙峋的黑馬，然而這馬背上還有一對惡魔一樣的翅膀，它們的眼睛是白色的，卻沒有瞳孔，僵硬的凸起著。

　　這可給夜色下的小路增添了很多恐怖色彩。艾希莉今天受的驚嚇夠多了，她盡量貼近德拉科坐著，不去看那醜陋恐怖的生物。同車的西奧多·諾特和布雷斯·扎比尼看著貼貼的德拉科和艾希莉，眼光不自在的移向別處。德拉科很是受用艾希莉依賴的模樣，但還是擺出一副勉為其難的表情，卻悄悄的坐直了一點，讓艾希莉的頭能靠得更舒服。

　　「真不想再見到這種馬了，它們讓我感覺不舒服。」下了馬車，艾希莉緊了緊長袍，和德拉科輕聲抱怨。德拉科看著憑空驅動的馬車：「什麼馬？」「只有目睹死亡的人才能夠看到夜騏。」西奧多提著行李箱走過他們倆，輕飄飄的丟下一句話。

　　目睹死亡。

　　艾希莉想起了那個夜空裡的黑魔標記，想起了父親說在自己眼前被小矮星彼得殺死的媽媽。她摸了摸胸前的月長石項鏈，沾著一點自己的體溫，還是溫熱的。

　　德拉科看著發呆的艾希莉眼裡流露出悲傷無措的神色，最終什麼都沒說，輕輕的牽住她的手：「走吧？」

　　艾希莉點點頭，反握住德拉科的手。

　　「你們談戀愛了？」伊蓮娜湊在艾希莉的耳邊問，艾希莉一口南瓜汁噴了出來。還好對面沒人……她掏出魔杖用了個清理一新，責怪的對伊蓮娜說：「別胡說八道！朋友，知道嗎，就是朋友。」伊蓮娜一臉誰信誰是狗的表情，但還是敷衍的點了點頭：「好好好，行行行。」「……你和邁克爾怎麼樣了？」艾希莉反問她，伊蓮娜一下子興致缺缺：「他根本不開竅，但沒事，這才三年級，有的是時間呢。」

　　「你不覺得那個盧平教授挺帥的嗎？聽說他還在車上幫你趕走攝魂怪了。」伊蓮娜一邊吃邊盯著新來的黑魔法防御課教授萊姆斯·盧平。艾希莉嚼著雞腿：「他看起來人挺好的。不過我比較擔心學校周圍的攝魂怪，真不敢相信咱們被包圍了！」「等抓到小天狼星·布萊克他們就撤走了。這段時間你別一個人往城堡外面亂跑。」伊蓮娜安慰她，艾希莉很有氣勢的把叉子一放：「得想個辦法對付他們。」「怎麼對付？」伊蓮娜給自己添了一杯南瓜汁。艾希莉把目光投向了盧平教授：「教授肯定有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好耶，今天是假期最後一天！（）


第22章 21.巴克比克

　　黑魔法防御課上，盧平教授把一口衣櫃一樣的大木櫃放在教室正中央。

　　「這是博格特，它會窺探心中最深層的恐懼，然後變成你們最害怕的東西。」盧平教授溫和的解釋，「我要教你們對付博格特的咒語「滑稽滑稽」，它會重新變成你們覺得可笑的樣子。記住，笑聲是驅趕博格特的利器，聽到笑聲，它就會煙消雲散。」

　　他示意第一排的納威走上前來：「隆巴頓先生，你來試一試。你最害怕的是什麼？」

　　突然被點名的納威有點緊張，面對著木櫃門小聲的回答道：「我，我害怕斯內普教授……」

　　同學們發出心照不宣的笑聲。

　　盧平教授善意的笑了笑：「斯內普教授，是啊是啊，很多人都怕他。你和你奶奶住在一起是嗎？」

　　「是的，但我也不想博格特變成她的樣子。」納威被大家的笑緩解了一點緊張，盧平教授貼近他耳邊說：「那我要你這麼做，想像斯內普教授穿著你奶奶的衣服。」他直起身，一揮魔杖把櫃門打開了，讓到了一邊。

　　一團黑霧隨著打開的門湧了出來，緊接著一陣扭曲，變成了面無表情的斯內普，一步一步的向納威走來。要不是艾希莉目睹了博格特變化的過程，會真的以為是斯內普教授出現在這。他凝視著納威，一步又一步緩慢的走來，居高臨下的散發著冰冷的威壓。

　　納威緊閉上雙眼，顫抖卻大聲的指向它：「滑稽滑稽！」

　　「斯內普教授」抽動了一下，頭頂被扣上一頂灰粉色的寬檐帽，魔杖被刺繡手包替代，黑袍子變成了開著線頭的老式女裙裝，腳上還穿著高跟鞋呢。艾希莉忍不住笑了，其他的同學們包括納威，都發出了驚喜的笑聲。博格特被淹沒在笑聲中，不知所措的四處張望——這樣的表情安在斯內普的臉上更好笑了。最終，它逃回了木櫃。

　　「不許嘲笑我們院長。」德拉科不滿的對艾希莉說。他面色不善的看向前面的盧平教授，因為這讓斯萊特林的他感覺到了被羞辱。艾希莉抬手把他的眉心撫平：「不笑了不笑了，馬爾福大人生氣了。」德拉科警告的瞪了她一眼，但還是捉住她的手，短暫的牽了一下。

　　盧平教授要求興趣盎然的大家排好隊，一個一個應對博格特，來練習這個新學的咒語。羅恩就排在納威後面，博格特變成了一只房頂那麼高的大蜘蛛，八條腿上長滿了粗硬纖長的絨毛，看的艾希莉一陣不舒服。在蜘蛛撲向大家之前，羅恩把它的腳變成了穿著滑輪鞋，蜘蛛東倒西歪的樣子把大家逗笑了。

　　有了這兩個成功的例子，大家更有底氣了。艾希莉拍在隊伍中間，饒有興趣的看著博格特的表演。赫敏的恐懼是全部不及格的成績單，伊蓮娜害怕的是禿掉的自己——請原諒，艾希莉只是看到光頭的伊蓮娜就不厚道的笑了，這根本就不需要釋放驅逐咒語。

　　艾希莉站在隊伍最前面，深呼吸了一口氣，對盧平教授點點頭。櫃門應聲而開，那團黑霧飄散出來，越變越大越變越大，直到變成了一張雪白的病床。床上躺著一個模糊不清的女人，床邊站著一個有些矮胖的男人，他一抬手，透過已經面目全非的天花板漏洞向外發射了一個黑魔標記。

　　她感覺自己不在教室裡，不在霍格沃茨，就在這間狼藉的病房裡。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絕望和沒來由的痛心包裹了艾希莉，她想向前走，更接近那個一動不動的女人，可是她感覺被抱在懷裡，無法動彈。她抬起頭，是爸爸的臉，他的臉上掛滿了淚痕，嘶吼著什麼話，可是艾希莉的耳邊聽不到任何聲音。她想抬手擦掉爸爸臉上的淚，這時她摸到手心裡攥著一根堅硬細長的東西——是魔杖。艾希莉一下子從迷茫中清醒過來，指著黑魔標記的方向大喊：「滑稽滑稽！」

　　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同學們還圍繞在她身邊，博格特變成了在跳探戈的小白熊。她沒有笑，是幾個格蘭芬多女孩被逗笑的聲音驅走了博格特。盧平教授看見了，他看清楚了艾希莉恐懼的黑魔標記，還有那個模糊的站在病床旁邊的男人，他總覺得有種恐怖的熟悉。

　　「很好……下一個。」盧平教授拍了拍手，示意艾希莉後面的同學。她站到結束練習的同學們裡，赫敏還沉浸在剛才那一幕裡：「我不知道博格特還會變幻場景，我以為它只會變成物品或者人。」伊蓮娜注意到艾希莉若有所思的樣子，拍拍她的肩：「馬爾福在看你。」

　　德拉科擔憂的視線落在艾希莉的臉上，她對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盡管這一段畫面成為了自己最恐懼的東西，在艾希莉的記憶裡卻從未出現，但是她想到那年聖誕節爸爸講的事，就明白病床上的是媽媽，而站在旁邊的就是凶手，小矮星彼得。

　　而黑魔標記，已經兩次出現在她的潛意識裡了。上一次是攝魂怪，這一次是博格特，她的這段記憶越來越清晰，艾希莉甚至冒出一個想法，她甘冒風險再去試一試博格特，也許這一次她就能看清楚凶手的臉。

　　在破釜酒吧看到那張通緝令的時候，韋斯萊先生就回答過她的問題——小矮星彼得已經死了，是被通緝犯布萊克殺的。每個人都認為小矮星是波特夫婦忠誠的朋友，是被布萊克殺死的英雄，可是只有艾希莉和爸爸才相信，小矮星是不折不扣冷血的食死徒。

　　可惜的是他死了。

　　大家更願意相信是一位英雄長眠於惡徒的手下，也不能相信爸爸的一面之詞——這是爸爸十幾年前無數次控告的結果。魔法部上到部長，下到傲羅，沒人相信小矮星是壞人。

　　艾希莉摸了摸胸前的月長石，突然很想見一見那個通緝犯。倘若布萊克殺死了小矮星，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那種火車上陰冷的感覺又來了——哈利的博格特變成了一只攝魂怪，簡直和真實的一模一樣。不止是他被恐懼震懾住了，同學們都忘了尖叫或者逃跑，艾希莉覺得那種感覺又來了，冰冷陌生但無盡哀傷的病房，她看清了媽媽的臉，看清了小矮星的臉……

　　她再一次昏倒了。

　　醒來的時候，艾希莉在伊蓮娜的懷裡。同學們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赫敏他們和德拉科正關切的盯著自己。盧平教授抱歉的笑了笑，遞給她一塊巧克力：「老辦法，吃了它。」

　　「真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我沒能立刻驅逐博格特。」哈利自責的向艾希莉道歉，德拉科伸手把仍舊癱軟的艾希莉從伊蓮娜懷裡接過來：「的確是你的錯，疤頭，你該管好你那該死的恐懼。」

　　「孩子們別吵，是我考慮不周，我應該承擔責任。」盧平教授示意兩個男孩別再鬥嘴了。他再三確認艾希莉沒事之後，把幾個學生送出了教室。

　　赫敏邊走邊把剛剛艾希莉暈倒後的事講給她聽。在博格特變成的攝魂怪停留超過一分鐘後，哈利還是沒念出驅逐咒語。盧平一個閃身擋在哈利面前，博格特立刻轉變了對像，變成了盧平最害怕的東西——一輪滿月。隨著他一聲「滑稽滑稽」，月亮變成了泄了氣的氣球，圍繞著教室飛了一周。

　　緊跟著，盧平忙著查看昏倒的艾希莉，宣布提前下課。又過了一會，她才醒了過來。

　　「盧平教授怎麼會怕月亮呢？」羅恩想起來還覺得奇怪，「月亮根本不像蜘蛛那樣惡心又可怕……」赫敏想起那只穿著滑輪鞋的大蜘蛛會心一笑。艾希莉放開德拉科的手：「我感覺好多了。」德拉科還有點不放心的看了她一會，艾希莉試圖在他面前爬樹來證明自己真的沒事，德拉科按住了她：「別鬧了。我去魁地奇訓練了，下午占蔔課見吧。」

　　目送他離開時鐘廣場，赫敏感慨了一句：「我從沒想過能和馬爾福心平氣和的走一段路，艾希莉，這都是因為你。」「我一直覺得他挺好的，除了他總是惹你們生氣。」艾希莉挽上赫敏的胳膊，「能和你們同時做朋友，也是我一直努力的事。」她注意到赫敏脖子上多了一串樣子很怪的沙漏項鏈：「挺漂亮的，在哪買的？」「恕我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很喜歡。」赫敏神秘的眨眨眼。

　　占蔔課老師名叫西比爾·特裡勞妮，她的棕色短發很蓬，戴著一條發箍一樣的紅花紋頭巾，但穿著微微褪色的豆綠色舊袍子。圓厚的黑框眼鏡後面是沒有光彩的雙眼，此時正注視著錯落坐在教室的同學們。

　　她要求大家觀察杯中的茶葉渣和桌上渾濁的水晶球，並且把占蔔結果寫下來。艾希莉盯著面前的水晶球，嘆了一口氣：「難怪伊蓮娜寧願選古代如尼文也不選占蔔課，我根本什麼都看不到啊。」德拉科已經把羊皮紙寫得滿滿當當了：「把你所知最古怪的死法寫上去就行了。弗林特說的。」「真的？騙我是小狗。」艾希莉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他的作業，開始搜刮腦袋裡從小到大聽過的恐怖故事。

　　比起艾希莉的絞盡腦汁，和哈利羅恩一桌的赫敏感覺博格特快要成真了——她也占蔔不到任何東西。羅恩小聲的和哈利說：「赫敏剛才就在這嗎？」「她不是選了另一門課嗎？」哈利也小聲的說。赫敏讓他倆閉嘴：「還不快想想辦法，我不想咱們三個這門課不及格！」

　　交上了課堂作業，果然和德拉科所說的一樣，特裡勞妮不吝誇獎的贊揚了他和艾希莉，認為他們兩個在這門課上擁有必要的「視域」。下午的第二節課是神奇動物保護課，艾希莉提著嗚嗚低吼的妖怪書，把被徹底撕爛的襯衣下擺展示給德拉科看：「這麼說吧，第一次碰這本書的時候它毀了我的袖口，第二次碰這本書它差點把我的衣服直接吃了。」

　　「這都是因為海格當了這門課的教授——只有他才會讓我們買這麼危險的課本。」德拉科忍俊不禁的看著狼狽的艾希莉，「回去脫了這件，下個月去霍格莫德村我買一件新的給你。」

　　艾希莉想起了德拉科那些繁復精致的家居服，連忙擺了擺手：「千萬別，我會寫信讓爸爸寄給我。對於你的品味我只能說，如果哪天要挑一件禮服我一定聽你的意見。」她換了一件新襯衫，拿著捆成粽子的妖怪書和德拉科走了。

　　高大的海格站在小木屋門口，召集陸陸續續來上課的學生們：「好了都走近點，不要說話。今天我會給你們上精彩的一課，跟我來。」他看得出忐忑又興奮，帶著同學們走到了樹林的淺層，提高了音量：「把書翻到49頁！」

　　「但是怎麼打開這本書？」艾希莉快要拉不出在手裡撲騰的妖怪書，絕望的問。海格看了一眼同樣迷茫的大家，稍微有點失落：「你們都不會打開嗎？當然是順著書脊摸一摸了！像這樣。」

　　他拿過艾希莉的書，粗糙的大手掌輕輕捋一捋妖怪書的脊背。那本瘋狂的書像貓哪樣舒服的呼嚕了兩聲，安靜了下來。海格翻到49頁，還給了艾希莉。艾希莉覺得神奇極了：「謝謝你！這真不可思議。」海格重新高興起來了，他抓了抓胡子轉身去前面：「孩子們，在這等我一小會。」

　　同學們在這片小空地四散開。德拉科帶著克拉布和高爾指著手裡的書：「這狗一樣的破課本，我爸如果知道鄧布利多讓海格這種蠢蛋教書，那可就熱鬧了。」「閉嘴，馬爾福。」哈利走到他面前，怒視著他身後配合大笑的克拉布和高爾。

　　德拉科不屑的上下打量著還沒自己高的哈利：「怎麼了，波特？你有什麼意見？」「德拉科這太重了，幫我拿一下。」艾希莉把書塞進他的懷裡，找了個鱉腳的理由，試圖把針鋒相對的兩個男孩拉開。所幸海格的腳步聲分開了圍過來看熱鬧的孩子們，德拉科和哈利扭頭和各自的朋友站到一起去了。

　　海格身上還掛著幾串死掉的雪貂，他幼稚的給自己身後的大動物配了個出場音效：「登登登！來認識一下巴克比克！」

　　這是一只比海格還高的大鳥，簡直像一棟兩層房子那麼高。它渾身上下長著雪鵠一樣淺淡而斑駁的羽毛，身後是柔順的馬尾，身體下面是四只馬一樣粗壯的腿，但長著禽類的腳。它微微扇動了兩下翅膀，艾希莉就感覺一陣風撲面而來了。海格摘下一只雪貂，往它面前一丟，巴克比克尖尖的鳥喙接住了食物，兩三下就吞了下去。

　　「它很漂亮是吧？」海格向大家介紹巴克比克，「這是鷹頭獸身有翼獸。首先你們要了解它，它們非常傲慢，脾氣不好惹，千萬別嘗試羞辱它，否則你可能會丟掉性命——好了，誰想先來和它打個招呼？」

　　海格快樂的搓搓手，但是害怕的孩子們心照不宣的後退了一步。等到哈利反應過來的時候，羅恩和赫敏已經和大家退到了後面。

　　哈利：？好兄弟。

　　看到是哈利，海格鼓勵的叫他過來：「別擔心，你得讓它采取主動，這是禮貌。按我說的做。」

　　「先鞠躬，」

　　哈利依言緩緩地鞠了個躬。

　　「然後等著看它會不會回禮。如果回禮你就能摸摸它。」

　　哈利保持著彎腰的動作等著。

　　巴克比克歪了歪頭，銳利的目光在觀察面前的哈利。它把兩側的翅膀微微張開，低下了頭。海格示意哈利可以動了：「做得好，哈利，做的很好。」他又喂給巴克比克一只雪貂。哈利舒了口氣，海格轉向哈利：「你可以拍拍它了，來吧，別害羞。」

　　克拉布和高爾擠開第一排的人群，給德拉科占了個好位置。被推搡的人們發出不滿又抱怨的聲音，但是他們敢怒不敢言的走開了。德拉科掏出青蘋果咬了一口，饒有興致的看著哈利努力鎮定的樣子。赫敏都沒精力去譴責德拉科的霸道行為了，她眼睛緊盯著試圖觸摸巴克比克的哈利，緊張的她無意識的抓住羅恩的手，羅恩觸電一樣的轉過頭看了赫敏一眼，心虛的看向別處，但沒把手甩開。

　　「？有情況。」艾希莉對奇奇怪怪的羅恩和赫敏的興趣更大，她戳了戳伊蓮娜，示意一起來八卦。只有死對頭德拉科還盯著被朋友們忽略的哈利，幸災樂禍的和克拉布聊著天。

　　「你可以騎它了，坐在它的翅膀關節後面。」海格一把撈起哈利，放在了巴克比克背上。哈利試圖掙扎一下：「海格，我不……」「抱緊它的脖子，但是別拔它的羽毛。」海格一拍巴克比克的背，這只大獸嘶鳴了一聲，扇動翅膀飛向天空，海格大聲的指揮哈利：「別抱太緊！它會喘不過氣來的！」

　　「波特也許會被那頭怪獸叼走吃了吧。」德拉科把蘋果核扔掉，目送著驚恐的哈利消失在天上。同學們開始竊竊私語，赫敏和羅恩擔心的和海格說著話，德拉科看著出神的艾希莉，以為她被巴克比克嚇到了，於是把她拉到身邊：「想什麼呢？」「我在想如果撿一根它的羽毛做羽毛筆，是不是得抱著筆寫字啊？」艾希莉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身高，也許它的羽毛比自己還要高。

　　「……什麼亂七八糟的。」德拉科比了比自己的頭，又比了比艾希莉的頭，得意的挑了挑眉什麼都沒說。艾希莉憤怒的給了他一拳，德拉科躲開了，還衝她吐了吐舌頭。

　　伊蓮娜：有時候真覺得他倆太幼稚了。

　　讓德拉科失望了，巴克比克很快帶著完好無損的哈利回來了。他從鳥背上跳了下來，興奮的還沒喘勻氣。同學們給他鼓了鼓掌，羅恩和赫敏總算松了口氣。海格誇獎著勇敢的哈利和溫順的巴克比克，偷偷的問哈利：「我第一天上課怎麼樣？」「非常棒，教授。」哈利肯定的回答。

　　德拉科不開心的抿了抿嘴，輕輕撞了一下艾希莉：「想不想看這只醜陋的東西發飆？」「不想……」艾希莉半句話還沒說完，德拉科就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回來，德拉科！」艾希莉追了上去，想拉住他的衣角。

　　他不理會艾希莉，也不理會旁邊的海格和哈利，徑直走向巴克比克：「你一點也不危險是吧？沒用的大怪獸！」

　　巴克比克一定聽懂了。它憤怒的鳴叫了一聲，扇動了兩下翅膀，落葉混雜著干燥的土粒被風吹起來，它高昂起利爪，要狠狠的教訓這個出言不遜的人類。身後的艾希莉頃刻之間失去了判斷的能力，她拉住德拉科，一個翻滾擋在了他面前。

　　伴隨著她吃痛的驚叫聲，右肩頭上被劃開一道深深的傷口。血立刻湧了出來，染紅了周圍雪白的襯衫。巴克比克一擊不中，又擺出了攻擊姿勢，海格衝到他們之間，揮動著手阻擋著，大聲的喊著它的名字：「巴克比克，不能這樣做！」他安撫著大獸的情緒，又扔了幾只雪貂在遠處，把巴克比克引開了。

　　艾希莉這時候才覺得右邊臉頰也火辣辣的疼，她試圖摸了摸自己的臉——溫熱的粘膩的紅色沾滿了她的指尖：「我的臉，也……」她後知後覺的盯著自己手上的血。

　　德拉科怔怔的看著艾希莉，女孩還趴在自己身上，血滴從脖子上和胳膊上淌下來，她正迷茫又無助的看著自己的手。但是也許是注意到自己的目光，這個女孩抬頭對自己說：「德拉科，你別擔心，我不痛。」她試圖撐著雙臂從德拉科身上起來，但是右肩的傷讓她使不上力氣。

　　「得送她去醫療室！現在就去！」赫敏著急的拉了拉海格的袖子，海格分開圍上來的艾希莉的朋友們：「我是老師，我來送，都讓一讓，我帶她去醫療室！」他抱起艾希莉，然後簡單的看了一眼德拉科，確認他沒受傷之後，快步朝城堡的方向走去。

　　同學們再一次提前被下課了，他們抱著妖怪書散開走出森林。哈利急急忙忙的追著海格走了，伊蓮娜他們也跟了上去。克拉布和高爾把德拉科扶起來，潘西和布雷斯在遠處等著他們一起走。


第23章 22.醫療室常客

　　「親愛的，又是你。」龐弗雷夫人無奈的給艾希莉包扎著傷口，順便用漂浮咒把止痛藥水拿給她喝。喝完藥水的艾希莉覺得左半邊身體麻麻的，至少不太痛了。她終於能心平氣和面不改色的看著龐弗雷夫人在她深可見骨的傷口上縫縫補補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經常受傷。」艾希莉甚至還能幫忙給她遞白鮮藥劑。龐弗雷夫人包好肩膀，用白鮮小心的處理艾希莉臉上的傷口：「你要小心一點，臉上如果再深一點就要留疤了。」「真的？您也沒辦法的那種疤嗎？」艾希莉臉上被貼上紗布片，她倒不太相信還有魔法祛除不了的疤痕。

　　龐弗雷夫人知道她不放在心上，警告的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那為什麼盧平教授臉上就有陳年的傷疤呢？」艾希莉被說服了，她謹慎的摸了摸紗布：「那我臉上的……」「我說了沒事。記得周末來找我換藥，現在你可以走了。」龐弗雷夫人收拾著托盤。

　　右肩受傷有一件好事——她不用親自寫作業了！她被教授們允許在傷好之前用速記羽毛筆來做作業。這種筆會自己准確的寫下主人說出的答案，所以艾希莉只需要動一動腦就行了。周先生用貓頭鷹在一個早餐時間把這支筆給艾希莉送來了，並且還寫了一封信要求女兒注意安全，千萬不能再次受傷。艾希莉用速記筆給爸爸回了信，德拉科把切好的黃油吐司推過來：「要我喂你嗎？」「不用……謝謝你，其實我自己也能吃飯。」她示意德拉科看看周圍同學們的目光——梅林在上，一個斯萊特林坐在拉文克勞的長桌上，這簡直太引人注目了。

　　這一切都是開始於從受傷的那天，德拉科簡直要寸步不離的守著艾希莉了。伊蓮娜中午和晚上會幫艾希莉切好食物，但是她早上會貪睡一會不來吃早餐，於是每天早上，一牌藍色的領結中間會突兀的出現一根綠色的領結，德拉科會替她處理好食物，然後面不改色的應對著拉文克勞其他人的目光。

　　在弗立維教授的默許之下，他更是無所顧忌了。艾希莉咽下最後一口培根，開始看今天的課程表。德拉科幫她整理昨天的論文和作業，還貼心的分了類，艾希莉面色掙扎的看著整整齊齊的課本：「德拉科你別這樣，我害怕。」「怎麼了，馬爾福照顧你還不好嗎？」德拉科瞥了她一眼。她試圖讓德拉科放棄：「你不用自責，也不要這樣。我的傷口都快好了，根本就沒什麼大事。」

　　「沒什麼大事？」德拉科不可置信的指著她臉上的紗布片，但他知道艾希莉都是為了自己才受傷，所以把接下來的話咽了下去了。他想了想，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不過，很快那只野雞就會得到教訓了。」

　　艾希莉一看到這熟悉的笑容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什麼意……」

　　「有人看到他了！有人看到他了！」西莫抓著一份報紙跑了進來，他把報紙攤開鋪在格蘭芬多長桌上，赫敏問：「看到誰了？」「小天狼星·布萊克！」納威驚詫的讀出報紙頭版的標題，「有人在達夫鎮看到他了！」

　　和哈利一樣對這個名字反應過大的是艾希莉。是布萊克，而且就在學校附近！她立刻站起來想去看個清楚，德拉科跟著她一起走到納威和哈利身後，護著不讓別人碰到她的右肩。艾希莉拍了拍納威的肩膀：「納威，能讓我看看嗎？」納威回頭看到艾希莉和她身後的德拉科，緊張的有點吞吞吐吐：「給，給你。」「謝謝你。」艾希莉接過報紙，西莫問大家：「他不會來霍格沃茲吧？誰都知道這裡有攝魂怪守著。」「他已經從攝魂怪手裡逃過一次了，誰知道還會不會有第二次？」一個女生憂心忡忡的接話。

　　羅恩小聲的問哈利：「還記得我爸爸說的嗎？你覺得他會不會是來找你了？」赫敏看著哈利臉上凝重的表情，用胳膊肘捅了羅恩一下：「你可真會說話啊。」

　　「為什麼他會來找哈利？」艾希莉敏銳的察覺到他們知道一點什麼，她把報紙還給納威坐到赫敏身邊。赫敏詢問的看了看哈利，後者點了點頭：「沒關系。韋斯萊先生告訴我，小天狼星殺死了保護我父母的小矮星彼得，他可能還會來殺我。」

　　德拉科對哈利的家庭恩怨沒什麼興趣，他示意艾希莉時間已經不早。「關於小矮星彼得，我有不同的看法，但是這得以後再說。」艾希莉最終還是和哈利道了別，跟著德拉科去上占蔔課了。

　　第三次換了藥之後，艾希莉臉上的傷口已盡好了。龐弗雷夫人讓她試著用右手拿一拿東西：「恢復的還不錯，下周三再來，就完全痊愈了。」

　　淅淅瀝瀝的雨聲綿密的包裹著醫療室，清新濃重的水汽透過虛掩的窗吹了進來。吹的艾希莉打了個噴嚏，她因此穿好鬥篷：「我該走了，謝謝您。」「你還帶著傘要出去？」龐弗雷夫人不贊同的看著艾希莉，「你們還沒學防水咒，我的意見是不要讓傷口沾水。」

　　「沒關系，夫人。我會小心的。」艾希莉笑了笑走出了醫療室。穿過樓梯出了城堡，她撐著傘走到魁地奇球場。這裡已經開始比賽了，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隊員們在大風大雨裡依然穿梭翻飛在空中，唯一不同的是他們都戴了防水的護目鏡。他們的長袍被雨淋濕，頭發也貼著額頭，但觀眾們熱烈的氣氛讓這裡不那麼冷了。

　　艾希莉擠到拉文克勞那兒的伊蓮娜身邊，伊蓮娜也撐著傘，被她嚇了一跳：「你怎麼來了！你的肩膀？」「我沒淋到雨。」艾希莉坐了下來，「我沒和德拉科說我要來，但是我實在不想錯過他的第二場比賽。」

　　狂風驟雨中，烏雲間鏈接幾根閃電，隨著德拉科的飛行軌跡一閃而過，緊跟著隆隆作響。兩個學院的比分咬的很緊，避免在這惡劣天氣膠著的唯一辦法就是金色飛賊。哈利和德拉科追著它在場上繞圈，緊跟著它垂直的飛向上空。

　　「我看不到他們了。」艾希莉的望遠鏡片上全是雨水，還不如不用。伴隨著又一聲巨大的雷鳴聲，哈利穿破了雲層，像一片無所依托的紙掉了下來，同學們的歡呼和加油聲被驚訝的抽氣聲掩蓋了，緊跟著哈利的是騎著掃帚的德拉科，他向下伸著手，仿佛是想拉住哈利，也像是想抓住擋在他和哈利之間一起向下飛的金色飛賊。

　　是教師席上的鄧布利多對哈利用了減震，從一百多英尺高空自由落體的哈利就像躺在柔軟的床墊上，他沒事。但是德拉科剎車不及，擦著哈利摔在了旁邊的草坪上，萬幸他沒有再斷一條腿，只是揉了揉摔痛的胳膊就站了起來。

　　沒人抓到金色飛賊，而比賽就此結束。斯萊特林因為基礎分值領先格蘭芬多，從而拿下了這一學年的魁地奇冠軍。鄧布利多對於哈利摔下來的原因——闖進學校的攝魂怪而大發雷霆，他要求隊員們送所有受傷的同學去了醫療室，然後消失在城堡的入口。

　　艾希莉撐著傘在球場門口等德拉科。淋雨淋的像落湯雞一樣的德拉科和高爾邊走邊抱怨著，他這幅模樣讓艾希莉想起了在自己家洗過澡的德拉科。「你怎麼在這？」他看到艾希莉的驚訝可不比伊蓮娜少，他仿佛還稍微有點生氣，「你的衣服都濕了！」艾希莉想說自己沒事，但是一個噴嚏很不給面子的截斷了她狡辯的路。

　　「……」

　　克拉布拉著高爾走了。德拉科想給她披上自己的鬥篷，但是顯然自己的比她的還要濕。他只能咬牙切齒的把艾希莉送到醫療室：「我回去換一身衣服，而你進去吃藥，或者我直接給你來個烈火熊熊咒。」

　　「攝魂怪會吸食人最快樂幸福的回憶，直到犯人們陷入恐懼和悔恨。這是攝魂怪存在在阿茲卡班的原因。」盧平教授坐在講台後面，平靜的看著面前的哈利和德拉科，「要我說沒有什麼比你們倆同時出現在這更稀奇的了。你們只是想問這個嗎？」

　　德拉科瞥了一眼哈利，認真的說：「我想學習對抗攝魂怪。」「這更讓我好奇了。哈利在上一次魁地奇比賽之後就請求我教他如何驅趕攝魂怪——也就是守護神咒。」盧平身體微微前傾，「馬爾福，能告訴我原因嗎？」

　　「您知道我的博格特嗎？」德拉科沒有正面回答。盧平回想著那一次黑魔法防御課，德拉科排在隊伍後面，他還沒有來得及面對博格特，課堂就被哈利打斷了。他搖搖頭：「不知道。」

　　「但我知道。」德拉科肯定的回答，「即使我不面對那個木櫃，我也知道裡面會走出什麼東西，我需要學會守護神咒。」

　　盧平仔細的盯著德拉科的雙眼，片刻之後他妥協了：「好吧，馬爾福。你和哈利可以在明天課後來找我，今天我需要好好休息。你們可以離開了。」

　　時間匆匆忙忙過了一個月，轉眼就到了去霍格莫德村的日子。孩子們捏著家長簽過名字的同意單，排著隊給費爾奇和麥格教授看。伊蓮娜一早就不見了人影，艾希莉和德拉科約好一起去，兩個人被放行之後，肩並肩走在有一層薄雪的路上。

　　「我們接下來去三把掃帚喝一杯酒，然後就能去蜂蜜公爵糖果店了！」艾希莉雀躍的要飛起來了，她興衝衝的從文人居羽毛筆店走出來，德拉科被她拽著袖子，有點懷疑的問：「你要喝酒？」「喝一杯多奶油的黃油啤酒，你知道這是未成年巫師也能點的。」艾希莉早就想嘗嘗佩內洛說的這種甜美的酒飲料，所以三把掃帚酒吧是他們此行必去的地方。

　　但是佩內洛不知道艾希莉有多「海量」——她一杯啤酒下肚，已經有點意識模糊了。

　　「德拉科，把我的頭紗取下來。」她的雙手在面前虛空的扒拉。

　　「……你沒戴頭紗。」德拉科覺得她這樣有點可愛。

　　「那我為什麼看不清？為什麼看不清你？」艾希莉委屈的問。德拉科把她越貼越近的臉按住，別過頭去不自然的說：「因為你醉了。」

　　「我沒喝為什麼會醉？」她不太相信。

　　「？那這個空杯子是誰的？」德拉科試圖跟她講道理。

　　「侏儒蒲喝的。你看見我的蒲絨絨了嗎，它怎麼在你頭上呢？」她不吃這一套，把目標放在德拉科柔順的頭發上。

　　為了避免社會性死亡以及被她薅禿頭發，在艾希莉試圖給整個酒吧獻唱一曲校歌的時候，德拉科終於忍無可忍的抱住艾希莉的腰，把她帶離了那個萬眾矚目的酒吧。

　　「你看見斯內普教授穿旗袍了嗎……你別拉我。」艾希莉被德拉科拖到路上，兩個人坐了下來。來來往往的斯萊特林學生聽到院長的名字紛紛側目，德拉科捂住她的嘴：「小點聲——梅林啊，真不該聽你的。」

　　艾希莉漸漸不出聲了，她仿佛是困了。德拉科放開她，緩緩地舒了一口氣。而她摔進德拉科的懷裡，伸出雙臂摟住德拉科的脖子，小小聲的說：「今天好開心噢。」然後一個不明意味的吻落在他的臉上，輕輕的啵了一聲。緊接著，艾希莉的頭埋進了他的脖頸處，身子已經醉的有些發軟了。

　　德拉科臉紅的要熟透了——他察覺到懷裡的女孩快滑下去了，這才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抱緊了她。艾希莉閉著雙眼，感覺到低著頭的德拉科的呼吸打在額頭，睫毛就跟著輕輕顫抖。他叫她：「醒醒，回去再睡吧？」回應他的只有被打擾不滿的哼哼聲。

　　最後是德拉科半抱半扶的把艾希莉帶回了拉文克勞塔樓。有了那一次連續蹲守休息室的經驗，他對這裡的地形可以說是駕輕就熟。跟著他倆一起回來的還有邁克爾和伊蓮娜，伊蓮娜接過德拉科懷裡的艾希莉，把她安頓到寢室去了。德拉科回到斯萊特林休息室，試圖用鏡子看看艾希莉的情況，但是還沒等到回應，從外面回來的布雷斯帶來了一個消息。

　　通緝犯布萊克入侵了霍格沃茲。

　　格蘭芬多休息室的門口被孩子們圍得水泄不通，大家都沒法進去——負責口令的畫像被抓爛了，原本在畫中的胖夫人躲藏在另一幅油畫裡，受到驚嚇的她在鄧布利多問出入侵者名字的時候，說出了小天狼星·布萊克。

　　這意味著學校裡任何人跡罕至的地方都可能藏著一個伺機而動的危險通緝犯。鄧布利多要求教授們陪著四個學院的孩子們到大禮堂去，這裡的長桌被挪走了，地面上一個接一個的放著睡袋。

　　喝完伊蓮娜拿來的清醒藥劑，艾希莉的頭已經沒那麼暈了。她與拉文克勞塔樓裡的同學們被佩內洛帶到禮堂，和其他已經集合的學生們站在一起。

　　艾希莉在斯萊特林聚集的人群裡搜索德拉科，而她的目標就出現在身旁：「現在恢復意識了嗎？」「你嚇我一跳。」看到他艾希莉有點安心，「布萊克真的進來了？」

　　「沒錯，他還闖進了格蘭芬多休息室。要我說他就是想殺了波特。」德拉科說。

　　他們並沒交流幾句，麥格教授宣布今晚所有學生都得在禮堂過夜：「這裡有充足的睡袋和保暖的壁爐，我們會整夜巡邏，保證你們的安全。」級長們開始安排各自學院的同學們躺下，德拉科安撫的牽了一下艾希莉的手：「不用害怕。」他回到斯萊特林那邊去了。

　　「我不害怕。」艾希莉輕聲的回答，卻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她躺在伊蓮娜旁邊，兩個女孩交疊著手，在黑暗裡說著悄悄話。

　　這樣的戒嚴在第二天就得到了解除，學校裡任何地方都沒有布萊克的身影，這是一個說不清楚是好是壞的消息。至少學生們終於能回各自的寢室了。

　　這一天正好是周末，沒有課。這意味著德拉科不能夠和艾希莉像往常那樣碰面，盡管他們早上還一起睡在禮堂。幾乎快要中午了，鏡子裡才傳來了她的聲音：「德拉科，真對不起。」「為什麼道歉？」他看著鏡子裡女孩初醒的倦容。艾希莉實在羞於啟齒，吞吞吐吐的說：「就是昨天，我喝了一點酒，一定說了很多不著邊際的話。你是不是生氣了？」

　　德拉科想到了路邊那個吻，臉色有點不自然了：「沒生氣。」「那就好……赫敏叫我去吃午餐了，禮堂見吧。」艾希莉伸了個懶腰，把鏡子扣上了。

　　「？」德拉科猶疑的盯著已經恢復的普通鏡面，「難道她不記得了？」

　　赫敏來了，她不僅來了，還把哈利和羅恩都帶來了。今天中午來吃飯的學生沒有工作日的時候人那麼整齊，斯萊特林更是人數寥寥，所以艾希莉就能大大方方的坐到格蘭芬多長桌邊上。

　　「真羨慕赫奇帕奇，一出門就能吃到各種各樣的好吃的。」從遙遠的塔頂專程下來干飯的艾希莉感慨著。赫敏欲言又止的看著她，察覺到這哈利和羅恩的目光如出一轍的落在自己身上，艾希莉迷惑的摸了摸臉：「我…我又把奶油吃到臉上了？」

　　「沒有。事實上……我們想請求你一件事。」赫敏和兩個男孩交換了一個眼神。艾希莉更覺得奇怪了：「什麼大事要你這麼說？」「我們想讓你和馬爾福說一說，別殺巴克比克。」赫敏不太敢看艾希莉的表情，低著頭說，「我們都知道你被它抓傷了，但是哪怕把它驅趕出霍格沃茲，也比殺了它更好。」

　　「你們，說什麼呢？」艾希莉的叉子被她放下了，「德拉科要殺了巴克比克？」「你不知道？我們都覺得馬爾福是為了你，才要他爸爸以傷害學生的名義下達的絞殺令。」羅恩有點驚訝她的反應，哈利點點頭：「海格很傷心，我們也一樣。我們只是想請你試試原諒它，幫幫它。」

　　艾希莉的手指摩挲著圍巾：「什麼時候——我是說巴克比克什麼時候會被處決？」「就在明天下午。」哈利說。她胡亂的點點頭，站起身走出禮堂。

　　哈利擔憂的看著她離開的門口：「我們這樣是不是有點過分？」「一點也不，艾希莉受傷都是因為馬爾福，不是因為巴克比克。」羅恩寬解他。哈利突然想起來昨晚在活點地圖上看到了小矮星彼得的名字，而艾希莉曾說過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她對這個保護了波特夫婦的英雄有不同看法。他追了出去：「我忘記了有話要問她，我去找她。」

　　他一出門就差點撞上德拉科和艾希莉，為了不打擾他們的談話，哈利站在圓柱後面，等著德拉科離開。

　　「你怎麼能——我是說就算是為了我，也不能殺一只無辜的——」

　　「我當然能，只要我想，我可以讓我爸爸開除海格！就因為你和那該死的格蘭芬多要做朋友，我才沒這麼做而已。」

　　「德拉科，別。」艾希莉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討價還價，「我不想它死，真的不想。」

　　德拉科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松動：「這到底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波特他們？」

　　「為了我自己，這就是我的想法。如果他們不來告訴我，我甚至都不知道，但是如果我知道，我也會這麼阻止你的。」她更靠近一點，誠懇的說。

　　「你為什麼永遠都要為了他們跟我作對呢？」德拉科默了默，「絞殺令已經被批准了，來不及了。」

　　她不是沒想過希望渺茫，盡管德拉科一直對自己有所求必有所應，但這件事涉及的不止是他們和海格，德拉科把魔法部和盧修斯也牽扯了進來，也許沒那麼容易轉圜。

　　晚秋冰涼的風夾雜著飄落的霜粒，吹拂過門廊。她穿的不多，因為到這裡和德拉科展開一場拉鋸戰不在她預料的範圍內，所以她的指尖凍的有點冰涼。久久不能聽到回應，德拉科的手撫摸上艾希莉低垂的頭，從她的鬢角勾勒到右臉那塊光潔如初的，曾有過深深傷口的地方。他嘆息似的說：「我總讓你受傷，艾希莉。這件事我辦錯了嗎，我是不是又錯了？我讓你討厭了嗎？」

　　她輕輕的把他的手拿下去，注視著德拉科的雙眼。這雙灰藍色深邃如海的眼裡，動蕩的是疑問和不安，他在迷茫。這總是流轉著驕傲和自滿的深海，如今洶湧的是不知所措，這無措的目光要把他和她都淹沒了。

　　艾希莉不由自主的撲進他的懷裡，緊緊的抱了一下他。「德拉科，我很珍惜你，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從來沒有不想和你做朋友。」她輕聲的說，「如果於你真的沒有辦法，我會去試一試放巴克比克在行刑前離開。這件事我們可以過後再談，但我總要去做一點努力。」

　　艾希莉的聲音很輕，還帶著一點悶悶的鼻音。她的話在德拉科耳邊溫和但清晰，德拉科抬起手想要回抱住她，而她的已經從自己懷裡全身而退了。

　　「進去吃午飯吧，我們今天傍晚天文塔見。」艾希莉向他揮了揮手，走出了敞開的橡木大門，走到樓梯上去了。

　　哈利背靠著柱子，非他所願的目睹了一切。盡管知道了絞殺令必須被執行，可是艾希莉說的沒有錯，他們仍能嘗試著在屠刀來臨前把被禁錮的巴克比克放走，但是現在他沒忘記自己跟出來的目的——關於活點地圖。

　　他假裝路過的走了出來，擦著還在原地的德拉科的肩，跟上艾希莉離開的方向。爬過幾個旋轉樓梯，他一眼就看見艾希莉坐在二樓的窗邊，水霧模糊的玻璃窗上被她擦出一個圈，她正出神的望著圈外的風景。哈利的腳步聲一定讓她回過了神，艾希莉轉過頭：「是你，哈利。對於那件事，德拉科也沒有辦法，抱歉。我會想別的對策的。」

　　「這件事我們可以一會和赫敏他們倆商量，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哈利坐在她的旁邊，看向艾希莉的側臉。

　　「你是不是知道關於小矮星彼得的事情？」他問。

　　艾希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想知道嗎？我曾親眼見過他。」

　　作者有話要說：

　　寶們下次更是周三哦


第24章 23.呼神護衛

　　「1980年的英國，這一天恰好是聖誕節。」

　　「我就出生在薩裡郡一家普通的麻瓜醫院。在我降生兩個小時之後，永遠的失去了我的媽媽。」艾希莉雙眼空洞的盯著外面被風吹動的落葉。

　　「爸爸和我說，他就抱著我，坐在媽媽床前給她看。多美好的聖誕節——這是我的第一個聖誕節，可是有一個食死徒無聲無息的潛進了醫院。他打開門，就站在爸爸和我的後面。他的魔杖指著我們的時候，是虛弱的媽媽掙扎著推開了我們。」

　　「她死了。就因為一道簡單的索命咒，那一句咒語說出來都沒有兩秒鐘，輕而易舉的奪走了她的性命。爸爸抱著我，竭盡所能的攻擊食死徒，可是一擊致命的食死徒並不戀戰，他炸開了頭頂的天花板，在夜空留下一個巨大醜陋的黑魔標記，移形換影消失了。」

　　她以為說出來會流淚，但是沒有，她的眼眶是干的，她的胸口卻像塞滿了棉花。艾希莉合上雙眼，靠在牆上。

　　「沒有人相信我爸爸的話，沒人相信。他們都認為那個凶手是戰爭英雄的知己好友，此刻正在遙遠的戈德裡克山谷，和剛剛幾個月大的你一起享受聖誕晚餐呢。」她睜開眼睛，篤定的看著哈利，「那個毀了我的家的凶手，就是被小天狼星·布萊克殺死的小矮星彼得。」

　　哈利幾乎忘了呼吸。他的手出了冷汗。他訝然的看著眼前的眼睛裡閃爍著恨意和痛苦的艾希莉，她的每一句話都強勢的鞭撻著自己長久以來的認知，自己所相信的已經岌岌可危了。

　　「可是大家都說布萊克才是食死徒……」他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干巴巴的問：「那他為什麼，我是說，為什麼要殺了你的媽媽？」

　　「我不能說，哈利，我不能說。」艾希莉悲慟的聲音已經有一些顫抖，她沒有勇氣把這個巨大的難以啟齒的秘密和盤托出。

　　因為她的媽媽也曾是食死徒。

　　是畢業後就烙上黑魔標記的食死徒，是背棄了伏地魔的食死徒。盡管鳳凰社能夠容納回頭是岸的她，不去計較她從前因奪魂咒而墮入黑暗的過錯，但伏地魔是不容背叛的。即便逃到任何地方，他也一定會扼殺每一個叛徒。

　　這是他統治的鐵條，是他履行的准則。

　　也是她不幸的來源。

　　「我不能說。」

　　艾希莉搖搖頭。

　　「沒關系，我不會問的。」哈利壓低聲音湊近了點，「我找你原本要說的是，昨天晚上我曾在活點地圖上看到了根本不存在的人。我看到小矮星彼得在走廊裡亂跑，原本以為是地圖出了問題，但是緊跟著我遇到了斯內普和盧平教授。為了避免地圖被斯內普教授沒收，盧平教授帶走了地圖。」

　　「活點地圖是我父親和盧平教授少年時的產物。我告訴他小矮星彼得曾出現過，他似乎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已經去世的人會活躍在地圖上。不過，他不相信是地圖的問題。」哈利把昨天夜游的所見所聞全部告訴了艾希莉。她在聽到那個名字的一瞬間就要按捺不住了：「他沒死？他是不是還活著？」

　　「我們現在就去找盧平教授，現在就去，我得問個清楚。」艾希莉著急的跳下窗台，哈利拉住她：「我去叫上羅恩和赫敏，我們得一起去。」

　　他們倆急匆匆的回到禮堂，赫敏和羅恩正吵的不可開交。

　　「我是不是說過，它再靠近斑斑我就會要它好看！」

　　「放下布魯克山！它根本不屑吃什麼笨老鼠！」

　　羅恩要搶奪赫敏抱著的貓，好讓布魯克山把斑斑吐出來。哈利無奈極了：「別吵了！又怎麼了？」

　　「它吃了我的老鼠！」羅恩向好兄弟控訴，注意到赫敏馬上就要擼起袖子揍他了，艾希莉挽住赫敏的胳膊：「現在先休戰，我們有正事要做。」

　　在去辦公室的路上，艾希莉簡單的把對小矮星彼得的懷疑一帶而過，她敲了敲辦公室的門：「盧平教授？」

　　門是虛掩的，屋子裡沒人。孩子們走了進去，哈利一眼就看見攤開在書桌上的活點地圖：「我們來看看。」

　　羊皮紙上像滴了墨水一樣，無數人名和地形交錯著出現在上面，哈利在地圖上找到辦公室，指著上面的四個人的名字：「我們在這。」

　　「盧平教授在哪？」艾希莉湊過來仔細看，哈利在整個繁雜的地圖上找著教授的名字，赫敏也看了一眼地圖，她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打人柳？這是小天狼星·布萊克！」她指著打人柳下面的名字，羅恩緊張的看著她：「他果然就在學校裡！」

　　「我得去找他！」艾希莉轉過頭往外跑，哈利顯然和她一樣著急：「等等我！」羅恩在後面喊：「哈利別去，他可能會殺了你！」可是兩個人越跑越遠，赫敏和羅恩只能跟在後面。他們跑出城堡，跑到山坡上，看著打人柳的方向。那樹下蜷臥著一只漆黑的大狗，它餓的瘦骨嶙峋的，干燥的毛一團一團的打了結，還粘著泥巴。

　　樹下很空曠，並沒有其他人影。「我們應該把地圖帶上，」艾希莉說，「他跑到哪去了？」

　　還沒等他們作出判斷，草縫裡掠過一只黃色的大老鼠——是丟了的斑斑。它很驚惶的朝著羅恩這邊跑過來，但是這好像驚動了那只大狗。黑狗發出憤怒的嗚嗚聲，直接飛撲向山坡下的老鼠，它雖然瘦，但相當矯健敏捷，通常來說狗是不會主動去捉老鼠的，但它也許是太餓了，需要吃了這只肥大的活物。

　　「是斑斑！」羅恩驚叫道。眼看大狗快要追上斑斑了，他急忙跑下山坡，伸出雙手去救逃命的老鼠。斑斑跑向他被他一把撈了起來，抱在懷裡，羅恩大聲的叫那只狗走開，但是這只黑狗也許是想吃人了——它咬住羅恩的褲腳，把他往打人柳下面的樹洞裡拖。

　　赫敏和哈利跑過來試圖拽住羅恩，而艾希莉剛摸到羅恩的指尖，他就掉進那個不知道通向哪裡的黑洞。打人柳的枝條微微的抖了抖，它注意到有人侵入了自己的領地。它的威力哈利領教過，他大喊著讓大家躲避，艾希莉沒站穩滑進了樹洞，赫敏拉住她的手，緊跟著她掉了進去。哈利躲過了藤條，也鑽進了洞裡。

　　洞又大又幽深，這裡只有他們三個急促的呼吸聲，聽不到羅恩的聲音。

　　「熒光閃爍。」

　　赫敏用魔杖照明前面的路，帶著大家往前走。走了一段路，洞的盡頭是一扇搖搖欲墜的木板門，輕輕一推就打開了。這是一棟房子的內部，逼仄又狹小，而且沒有人居住的痕跡，到處都是年久失修的燈具和破百葉窗，還有一些行跡雜亂的塵土。

　　艾希莉知道這是哪裡了：「我們在尖叫棚屋，對嗎？」「這個洞居然通向霍格莫德村，真不可思議。」赫敏小心的踩上木樓梯，「可是我聽說這鬧鬼，所以村民們都不敢來。」

　　哈利上了一樓，大狗不在這，羅恩正癱坐在已經舊的辨不出顏色的舊沙發上，斑斑被他抱在懷裡。哈利衝進來：「羅恩，你沒事吧？」

　　「這是個陷阱，他是那只狗，他是阿尼瑪格斯！」羅恩看起來嚇壞了，他驚恐的指著哈利的背後。那扇打開的門後走出一個男人，卷曲髒亂的長發，長久不打理的胡子，破爛的衣服和消瘦的身體，只有臉上那雙眼睛還算有神。

　　是他，是通緝令上咆哮的那張臉，小天狼星·布萊克。

　　赫敏把哈利拽到了身後，她擋在艾希莉和哈利身前：「不許你殺哈利！除非你把我們也殺了！」

　　「不，今晚只會死一個人。」布萊克仇恨的雙眼好像並沒落在哈利的臉上，而是越過他，落在他們的身後。突然赫敏被推開了，哈利憤怒的衝向布萊克，和他扭打在一起。他死死的按住布萊克，抽出魔杖指著布萊克的頭，不知是因為慍怒還是激動，魔杖微微顫抖。

　　躺在地上的布萊克卻笑了，虛弱而盡興的大笑。他的笑聲在赫敏和哈利聽來卻是病態神經質的，這更像一個失去理智的危險分子。盡管他是個通緝犯，但那雙濡濕著淚意的雙眼溫和的盯著哈利，艾希莉從裡面讀到了一點並不危險的情感。

　　布萊克笑夠了問他：「你是要殺我嗎？」

　　木門被啪的撞開了，消失的盧平教授闖了進來，目睹這一切的他幾乎立刻用魔杖指著哈利：「除你武器！」哈利的魔杖飛到角落，而他歪了歪頭示意哈利走開。盧平的魔杖重新指著地上的布萊克，像笑似的嘆息了一聲：「小天狼星，看看你現在多狼狽啊，這才配得上你內心的瘋狂。」

　　「可是你知道真正的瘋狂是什麼樣子，萊姆斯。」布萊克回答，盧平向他伸出沒有拿著魔杖的那只手，把布萊克從地板上拉了起來，兩個人緊緊的抱在了一起。布萊克的聲音都在發抖：「我找到他了，我找到他了，我馬上就殺了他……」「我知道，我知道。」盧平握住他的手。

　　「不！我們那麼信任你！」赫敏幾乎要絕望了，「原來你一直是布萊克的朋友，是你放他進了霍格沃茲！」「赫敏！」艾希莉把她拉了回來，避免她受到傷害。布萊克已經歇斯底裡了，他根本不關心女孩們說什麼，他指著哈利和羅恩的方向：「殺了他，萊姆斯！殺了他！」

　　艾希莉掏出魔杖，指著盧平教授：「教授，我們需要一個解釋，哪怕是要我們的命。」盧平好像聽到了什麼格外荒謬的事情：「不，不，孩子們，我們要殺的是他，是那個出賣了莉莉和詹姆的人！」

　　被指到的羅恩嚇壞了：「我？」

　　「不是你，是你手裡的老鼠！」布萊克死死的盯著他懷裡的斑斑，「那是小矮星彼得的阿尼瑪格斯形態，他缺了一根指頭，我在報紙上看到了！你們在埃及的合照，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是他，是小矮星彼得……我在阿茲卡班待了十二年！都是因為他！」

　　盧平把哈利的魔杖扔回他的手裡：「十二年前，我們選定小天狼星做莉莉和詹姆的保密人，但是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換成了更不起眼的小矮星彼得。可是他早就投奔了神秘人，把你們一家的行蹤透露出去。小矮星彼得為了逃避小天狼星的追捕，偽造了爆炸身亡的假像，還在現場留下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不可能！從我小時候斑斑就在我家了！」羅恩實在不敢相信，盧平搖了搖頭：「正常的老鼠怎麼能活十二年這麼久，它一定有問題。」

　　艾希莉轉過頭看著羅恩手裡的老鼠。她的仇敵，她的家庭的滅亡者就在眼前，而自己還曾嘗試撫摸斑斑，嘗試在布魯克山面前保護他。她的手指死死的捏著魔杖，慢慢的指著瑟縮在羅恩懷裡的斑斑：「統統石化！」

　　羅恩沒想到襲擊竟然來自身邊——他躲閃不及，但是斑斑卻相當敏捷。它一個縱身跳下了來，吱吱叫著在屋子裡亂竄，咒語差一點就擊中了羅恩。布萊克搶過盧平的魔杖，追著斑斑發射無聲咒。老鼠飛撲著要鑽出牆上的洞，而咒語擊中了他，在穿過的一剎那，斑斑變成了小矮星彼得，卡在了洞口。

　　他多麼令人毛骨悚然，斑白摻雜焦黃的頭發，又大又寬的老鼠一樣的門牙，佝僂著矮胖的身體，指甲又長又尖。他被盧平和布萊克拽出來，一左一右的按住。他的目光在屋子裡四處亂竄，在看到哈利和艾希莉之後咧開嘴殘忍的一笑：「看看你們兩個，都長這麼大了……哈利，你和你父親可真像。」

　　布萊克的魔杖幾乎要戳進小矮星彼得的皮肉裡，他喘著粗氣，憤恨的說：「你怎麼有臉這麼和他說話！你害死了我們最好的朋友！」

　　「我沒有辦法！那是黑魔王！」小矮星求饒，「如果是你，你不會這麼做嗎！」「如果是我，我寧願去死。」布萊克馬上就要念出攻擊咒語，但是一道黑色的人影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

　　「讓我看看這是誰？通緝犯布萊克。」是斯內普教授，「復仇的快感是多麼強烈——可惜我不能動手。我會把你交給攝魂怪，還有你，盧平，我已經告訴鄧布利多是你幫助布萊克走進學校。」

　　他這才注意到房間裡多出來的這個人，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也不禁有了一點驚訝：「小矮星彼得？事情變得更復雜了，不過我想這改變不了你要回去的事實！」

　　「除你武器！」哈利的魔咒擊中了斯內普，他凌空飛了起來，砸進了破舊的床幔裡。小矮星趁亂掙脫了盧平和布萊克的控制，他衝出門口，連滾帶爬的溜進地洞跑了出去。

　　大家跟著他追了出去，鑽出了打人柳的樹洞，這裡雜草叢生，還連著一小部分禁林，正是他們來的時候的山坡。艾希莉一心全在小矮星身上，他磕磕絆絆的逃跑著，盧平和布萊克也跟在後面。「昏昏倒地！」艾希莉當機立斷，她已經看到小矮星的身體正在快速的縮小——他要變回老鼠了。咒語擊中了變了一半的小矮星，半人半鼠的他僵直的倒下，翻滾下山坡，盧平衝上去拽住小矮星的領子，和布萊克一起把昏迷的他拉上來。

　　「做得好，孩子，做得好！」布萊克想摸摸艾希莉的頭發，但注意到自己沾滿干涸血污和泥土的手掌，他還是把手伸了回來。盧平激動的摟住布萊克：「我們把他交給阿茲卡班，告訴大家你是清白的。」

　　布萊克拽著小矮星，費力的把他放在哈利他們面前，現在大家終於能松一口氣了。赫敏攙扶著羅恩，布萊克抱歉的看了看他腿上自己咬的傷口：「我是有點用力了，是吧？」「是有點疼。」羅恩木訥的回答，他還在為寵物的背叛而傷心呢。盧平掏出身上帶的一點白鮮給羅恩治傷，布萊克站起來，凝視著不遠處燈火輝煌的霍格沃茲城堡。

　　他以前一定是個很好看的人。艾希莉看著他的側臉，即使在阿茲卡班遭受了十二年痛苦的折磨，他的雙眼仍然年輕，在這個即將沉冤昭雪的前夕，他的眼裡更是增添了重生的希望。

　　「我永遠記得第一次踏進那的感覺。」布萊克輕聲的對站在身邊的哈利說，這低語輕的像自言自語，充滿了無盡的懷戀，「如果有一天能作為自由人重新走進去，那該有多好啊。」

　　哈利默默無言的陪他站著。

　　布萊克看了一會，轉過頭和哈利對視：「哈利，你知不知道，你出生的時候你父母讓我做你的教父？」「我知道。」哈利點點頭。布萊克的手指不安的揪了揪破舊的袖口，他有點緊張：「我還有一套空房子，等到一切都結束，如果你想有個不一樣的家……」

　　哈利的眼睛睜大了：「你是說我能和你一起住嗎？」「只是一個建議，你不願意我也能夠理解。」布萊克小心的盯著哈利。

　　「我願意，我是說，這太好了。」哈利擦了擦臉上的塵土，看得出他很高興，他喃喃的說，「我能有真正的家了。」

　　身後傳來狼一樣的嗚咽聲，與此同時，厚重的雲層被風吹散了，潔白的月光灑了下來。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看向怪聲的發源處——倒在地上正在微微抽搐的盧平教授。

　　「我的老朋友，萊姆斯，你今晚服過藥嗎？」布萊克衝上去扶著瞳孔已經擴大的盧平。

　　今天是月圓之夜。

　　盧平教授是狼人！布萊克絮絮的在他耳邊說著話，試圖挽留住盧平殘存的意識，但他的變身的不可逆轉的。匆匆趕來尖叫棚屋的他一定是沒有喝下狼毒藥劑，他嘶吼著爬了起來，毛絨的身體膨脹著變大，撐破了他的外套。

　　布萊克被他推下山坡，完全狼人化的盧平已經失去了理智，他對著月亮發出一聲嚎叫，朝四個孩子亮出了利爪。在這千鈞一發的一刻，斯內普教授從打人柳下面鑽了出來，他甚至來不及抽出魔杖，一個閃身把孩子們護在身後。

　　清苦的藥草味道通過他翻飛的袍子籠罩在艾希莉頭上，但這味道裡立刻摻雜了血腥氣。狼人抓傷了斯內普的胸口，而變成黑狗的布萊克從草叢裡一躍而出，和狼人扭打在一起。斯內普一只手捂著汩汩流血的傷口，仍然掙扎著擋在危險和孩子們之間。布萊克和盧平撕咬著，翻滾著打鬥著越糾纏越遠，他們往黑湖那去了。

　　危機解除之後，斯內普放松了緊繃的神經，滑坐在草地上。哈利把剛才沒用完的白鮮倒在他的傷口上，斯內普的聲音雖然顫抖但仍然緩慢有力：「治療狼人的抓痕用白鮮，波特，我真該給你的成績打一個T。」

　　「哈利！你看！」用衣服碎片幫斯內普包扎的艾希莉一抬頭，看見黑湖邊翻飛的熟悉而可怕的影子——攝魂怪。而攝魂怪包圍圈裡，是變回人形搖搖晃晃的布萊克，樹林裡窸窸窣窣的影影綽綽，一定是盧平教授被打跑了。

　　布萊克栽倒在黑湖邊。成群的攝魂怪仍然在靠近，哈利不顧赫敏的呼喊，向著布萊克跑了過去，斯內普教授拉住赫敏：「去叫鄧布利多，快一點。」

　　羅恩扶著斯內普倚靠著樹干坐著，遠遠的能看到哈利伏在布萊克身邊，他的魔杖發著微弱的藍光，抵抗著攝魂怪的靠近。

　　他越來越抵擋不住，艾希莉跑了過去：「我們把他拖走，帶他到斯內普教授那去！」他和她吃力的架起布萊克瘦弱但依然沉重的身體，艱難的挪動著。黑湖邊都是大小參差的石塊和橫亙的藤蔓，盡管有月亮的光芒，他們也並不能完全看清楚。

　　周圍的溫度越來越冷，攝魂怪一個接一個圍了上來，哈利的鏡片都爬上了幾縷冰凍的痕跡。他艱難的釋放著守護神咒，可是情勢所迫之下，驚懼的他沒有辦法像練習時那樣召喚出完整的守護神。昏黑使艾希莉踩空了，她狠狠的摔在雜亂的地面上，布萊克連帶著哈利也摔倒了。她的腳腕大約是崴傷了，寒冷倒是讓她沒那麼痛了。艾希莉迷蒙的眨了眨掛著霜花的睫毛，是自己又出現幻覺了嗎？為什麼看見了德拉科？

　　「呼神護衛！」

　　溫暖的海藍色熒光像雲朵一樣包裹著艾希莉，刺骨的冷快速的褪去了。散發著光芒的小小野兔在空中輕快的跳躍打轉，一雙溫暖的手把艾希莉扶了起來，她抬起頭，看到那雙熟悉的明亮的灰藍色雙眼。

　　「德拉科！」她撲進他的懷裡，鼻子突然很酸。德拉科的手虛環著艾希莉的腰，輕輕拍著她的背：「我在，我在。」

　　他懷裡還是暖的，衣領上沾著熟悉的青草香。德拉科胸膛隨著急促的喘息而起伏不定，他仿佛是跑來的，安慰的聲音還帶著一點劫後余生的尾音。

　　德拉科也是害怕的。

　　他怎麼能不怕？他都不敢想自己再晚來一會會怎麼樣。

　　原本傍晚時分德拉科爬上天文塔，百無聊賴的等著艾希莉來赴約，然而直到日落西沉，霍格沃茲每一扇窗戶都點起了燈，那個女孩還是沒有出現。

　　也許還在爬樓梯。德拉科想到聖誕節前夕他和她來天文塔，她邊走邊哀嚎的樣子——一定得讓她多吃一點，最好能練練魁地奇。德拉科這麼想，坐在窗邊繼續等。

　　一直安安靜靜的打人柳忽然不安分的扭動了起來，這吸引了他的目光。不太走運的是今夜多雲，照不亮樹下一團團的人影。但隨著一陣沒有來由的風吹散了雲塊，他看清了暴露在月光下的東西，是一只狗和一只狼人在扭打。

　　而和他約好的那個女孩，被斯內普院長護在身後。

　　他扶著廊柱站了起來。狼人奔向了黑湖，那裡圍繞著至少十幾只攝魂怪，德拉科不敢再看了，他轉身衝出天文塔，第一次和艾希莉一樣痛恨這惱人的冗長樓梯。好幾次要不是還抓著扶手，他都要滾下去了。

　　跑出城堡，德拉科一口氣衝到打人柳的山坡上，他聽不到羅恩的聲音，也聽不見樹叢裡的狼嚎。他的耳朵裡只有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聲，眼睛裡只看到摔倒的艾希莉，和幾乎就要觸碰到她後背的攝魂怪的手。

　　還好趕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德拉科有守護神啦！！


第25章 24.她忘記的事

　　「別哭了，別哭了。」

　　德拉科無可奈何的摟著嚎啕大哭的艾希莉的腰，無數次阻止妄圖用自己鬥篷擦鼻涕的她，「給你用這個。」

　　艾希莉接過他遞過來的手帕，邊嗚嗚邊問：「你怎麼來了？」

　　「我在天文塔等了你三個小時！你得給我個交代。」德拉科放開她，「剛才怎麼不害怕，現在知道哭了？」

　　「嗚嗚嗚我不知道啊嗚嗚嗚嗚——」艾希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整個下午不論是面對不明敵我的通緝犯，還是見到殺母仇敵，或是被喪失理智的狼人死亡威脅，最後哪怕是快要死在攝魂怪的手下，她都沒有來得及也想不起害怕。

　　即便她意識模糊的摔倒的那一刻，她仍然是不後悔的。哈利的教父能夠得到平反，小矮星被自己親手抓住了，除了再也吃不著霍格沃茲廚房的好吃的，她好像也沒什麼遺憾了。可是見到了德拉科，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特別害怕，怕再也看不見德拉科，看不見相依為命的爸爸了。

　　「嗚嗚嗚我不想哭了幫幫我嗚嗚嗚——」她的眼淚好像流不完一樣，她真的覺得自己這樣很丟臉，但是她停不下來啊嗚嗚嗚嗚。

　　「不哭了，我還在呢。咱們離開這，我送你回去。」德拉科又好氣又好笑，輕輕攬著想帶著她離開。他挪了一下腳步，險些踩著哈利的手——艾希莉這才想起同樣拍在地上的哈利和布萊克。

　　她哭的沒那麼厲害了。抹了一把眼淚，艾希莉和哈利拖拽重傷昏迷的布萊克，還招呼德拉科來幫忙：「搭把手啊。」「你指使我干活？扶一個乞丐？」德拉科表情扭曲的看著跟掉進泥潭似的布萊克，艾希莉板著臉教訓他：「沒大沒小，這是你的堂叔。」

　　「他是那個通緝犯？他是小天狼星·布萊克？」德拉科嚇壞了，他扒拉開搭在艾希莉肩膀上布萊克的手，「離他遠點，我得趕緊通知我們院長……院長呢？」

　　他想起來在天文塔看到的那一幕——被狼人抓傷的斯內普教授。他緩慢而僵硬的轉頭，看向打人柳的方向，果然和一道熟悉的目光對上了。

　　他總覺得這道冰冷的目光裡好像還有濃濃的哀怨。斯內普的表情如果能看清，一定很不妙，他最看重的學生剛剛無視了自己，然後和這個拉文克勞的女孩拉拉扯扯已經超過五分鐘了，才想起來回頭看看可憐的老教授。

　　德拉科試圖挽救一下尷尬的場面：「教授……」

　　「明天開始，晚飯後來辦公室關禁閉，直到本學期結束。」

　　「……您倒是身體挺好，都傷成這樣了說話還這麼大聲。」艾希莉小聲的嘀咕著。以斯內普驚人的耳力，在他說出「拉文克勞扣五百分」之前，救場的王鄧布利多教授准時登場，拯救了拉文克勞的計分沙漏和重傷的布萊克。

　　布萊克醒來之後，和鄧布利多一起帶仍舊中了石化咒的小矮星去了魔法部。龐弗雷夫人發誓，如果說她在這一屆學生中最熟悉誰，她一定會不假思索的報出艾希莉的名字。

　　「又是你。」龐弗雷夫人的眼光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她，「這次傷的倒不嚴重。」

　　艾希莉比斯內普和羅恩可好多了，只是一點擦傷罷了。羅恩被布萊克咬了的腿用紗布捆了起來，斯內普只是簡單包扎以後就離開了醫療室，回他的辦公室去了。

　　第二天早上，艾希莉在伊蓮娜的盤問裡清醒了過來。她把昨晚發生的驚心動魄的故事全部講給擔驚受怕的伊蓮娜聽，然後還給父親回了一封信。吃過早餐她走出城堡，霍格沃茲的天空重回了澄澈的寧靜，再也沒有漆黑的魅影在無人處盤旋——阿茲卡班撤走了所有的攝魂怪。

　　伴隨著小矮星彼得入獄的消息成為《預言家日報》的頭版頭條，小天狼星·布萊克的清白得到所有人的肯定，所有張貼的通緝令盡數被銷毀，他果真獲得了干干淨淨的新生。

　　大事塵埃落定，還有新的問題需要他們考慮。

　　艾希莉埋伏在環狀石堆後面，赫敏和哈利一左一右的在她旁邊，姿勢一模一樣的探頭看著南瓜地裡被鎖鏈束縛的巴克比克。

　　「我們能有多大勝算在福吉眼皮底下放走它？」赫敏目送著魔法部長福吉帶著一個凶神惡煞的劊子手走進了海格的小屋。哈利從那扇打開了一半的窗戶盯著屋裡的情況：「首先我們得不讓巴克比克發出聲音，第二得用雪貂或者什麼吃的引導它。」

　　艾希莉點點頭，視線落在小屋窗下放著的雪貂串：「就這麼辦。我去拿雪貂，哈利去解鎖鏈，赫敏要分散巴克比克的注意力。」

　　「你們在干什麼？」

　　德拉科的聲音突然從鬼鬼祟祟的三個人頭上響起，簡直嚇得他們差點魂飛魄散。艾希莉揪住德拉科示意他蹲下：「噓，我們要放了巴克比克。」

　　「可是，他們已經出來了。」德拉科饒有興致的指著已經推開門走出來的福吉和劊子手，海格也跟在他們身後。艾希莉痛苦的捂著臉：「梅林啊…我不敢看。」

　　赫敏觀察著海格的表情，這實在很反常，海格的臉上表現出相當古怪的神情，但是沒有一點悲傷。哈利不忍的微微偏頭，他就要按捺不住站起來說住手——巴克比克慘叫了一聲。

　　哈利還是站了起來，眼前的一幕讓他愣住了。

　　巴克比克的頭好好的待在它的脖子上，但是它好像非常生氣，海格正抱著它安撫呢。劊子手沒拿著刀，但抱著一根一米多長的白羽毛，是從巴克比克翅膀上拔下來的。福吉在一封文件上簽了個名字，帶著劊子手離開了南瓜地。

　　「？這是怎麼回事？」艾希莉也站了起來，有點看不懂眼前的局勢。福吉很快看到了石堆這的德拉科：「噢，小馬爾福。」「部長先生。」德拉科向他問好。福吉把羽毛拿過來遞給他：「既然你在這我也不必要通知盧修斯到魔法部取了，給你。」

　　鄧布利多在城堡那等著送福吉出去。德拉科和他又寒暄了幾句，福吉就走進了城堡。他晃了晃手裡的大羽毛，還特別欠揍的豎起來在艾希莉旁邊比劃了一下：「你就比它高一點哎。」

　　「？你再罵？」艾希莉作勢要打他，「所以這是怎麼回事？」「你真的很笨。」德拉科狀若嫌棄的瞥了她一眼，「你不是很想要它的毛做成的筆嗎？給你弄來了。」

　　「你成功了？你把絞殺令撤銷了！」艾希莉驚喜又感動的看著他，「德拉科……」

　　他裝作不甚在意的挑挑眉，然而彎彎的嘴角出賣了他：「沒有馬爾福辦不到的事。」

　　哈利和赫敏看了看彼此，都有點難為情——他們一分鐘前還商量著用多大的石頭打暈馬爾福。他們還是老老實實的對德拉科表達了感謝，德拉科從鼻孔發出哼的一聲，拉著艾希莉離開了。

　　他可沒高興兩天，因為他的禁閉開始了。吃過晚餐，他不甚情願的磨蹭到魔藥辦公室的門口，敲了敲門。

　　「進來。」斯內普把他喚了進來。他正伏在書桌前批改論文，頭也不抬的說：「去把角落的毛蟲分好類，然後揉碎風干的花。」

　　「是的教授。」德拉科認命的走到那一堆瓶瓶罐罐前面工作。他試著做這些重復的工作，想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會讓他不感覺那麼枯燥。就在他天馬行空的想像的時候，斯內普開始找他聊天。

　　「我看到你的守護神是一只歐洲野兔。」

　　「啊？是的。」

　　「是盧平教你守護神咒的嗎？」

　　「是的教授。」

　　斯內普的右手無意識的按住自己的左臂內側，盯著覆蓋著的黑色袖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沉默了不久，他輕聲的說：「你有自己的守護神，盧修斯和納西莎一定很高興。」

　　「什麼？抱歉教授，我沒聽清楚。」德拉科耳朵裡被揉干花的沙拉沙拉聲填滿了，他停下來等著斯內普重復一遍。但斯內普示意他可以走了：「今天就到這裡，你回去吧。」

　　艾希莉在門外等著他。她坐在窗邊，才剛看完一個單元的課本：「這麼早就出來了？」「是啊，也許教授今天心情好。」德拉科合上她手裡的書，「出去走走，看看星星。」

　　他們倆躺在沒什麼人的魁地奇球場草坪上，幼稚的吞吐著寒冷天氣才會出現的白氣。艾希莉不和他比肺活量，她突然想起那天的小兔子：「你什麼時候學會守護神咒的？」

　　「學了快一個月了。你不知道吧，你在廚房偷吃的時候我都在進步。」他覺得草硬硬的，還是艾希莉的頭發柔軟。

　　「禁止偷偷學習。你竟然還會我拉文克勞不會的咒語，真是豈有此理。」艾希莉不服氣。

　　德拉科盯著天上繁多的星星：「我可是高貴的斯萊特林，我還會很多你不會的呢。」像是炫耀似的，他拿著魔杖在空中揮動，「呼神護衛。」

　　那只小巧的藍色野兔從魔杖尖衝了出來，活潑的踩著空氣跳躍。艾希莉伸出手，指尖穿過了兔子的身體，但野兔還是虛浮的嗅了嗅她的手掌，就像一只鮮活的真兔子一樣。

　　「你的守護神真可愛。」艾希莉怎麼也不會想到他的守護神是一只兔子，德拉科本人當然都沒想到。

　　盧平曾讓哈利利用博格特幻化的攝魂怪來練習守護神咒，但這對於德拉科沒用。那個平常的訓練裡，哈利面前的「攝魂怪」，在德拉科面前毫無預兆的變成了她的樣子。

　　是被裡德爾控制的她，被巴克比克抓傷的她，被攝魂怪傷害的她，滿身是血的她，面無血色的她。那個虛弱的，奄奄一息又陌生的「艾希莉」從木櫃裡走出來，眼神渙散的倒在地上四顧茫然。

　　德拉科猜對了。他曾對盧平說，即使不用面對，他也知道自己的博格特會變成什麼。他果真猜對了。

　　盧平替他驅趕了博格特，而哈利眼神復雜的看著他。德拉科知道哈利也許在瞧不起自己——堂堂的馬爾福，最恐懼的居然是一個受傷的女孩。但是他不覺得有什麼見不得人，這就是他想學習守護神咒的原因。

　　他不想艾希莉一次一次被別人救了，如果艾希莉對付不了攝魂怪，自己可以擋在她面前。哪怕一次，讓他做她的救世主，而不是該死的波特什麼的人。

　　艾希莉推了推出神的德拉科：「聽說召喚守護神需要一段特別快樂的記憶，你的記憶是什麼？」

　　他從回憶裡回過神來：「不告訴你。走吧，該回去了。」

　　「你得答應教我守護神咒，你別走，教教我！」艾希莉站起來，追著前面健步如飛的德拉科。兩個人的聲音隨著身影越走越遠，飄散在早冬的夜晚。

　　所有的事情都完美的解決了，艾希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過了一個多月平靜無波的好日子。沒有爭吵，沒有危險，沒有莫名其妙的事件，很快就到了聖誕節。

　　盡管她被安排參加馬爾福莊園例行的聖誕舞會，但是直到她和德拉科被納西莎接到莊園裡，周先生還是沒出現。距離晚宴只有三個小時的下午，周先生才姍姍來遲。他親吻了女兒的額頭：「爸爸是真的有急事，所以沒能去車站接你。」「是什麼事，又是工作嗎？」艾希莉嘟了嘟嘴，父親這半年來並不像從前那樣頻繁的來信，只推脫說繁忙，連這次的宴會都險些遲到了。周先生嘆了口氣：「等我們回家就告訴你，好嗎？」「好吧。」她乖巧的點點頭，輕輕撫摸父親眼下一點淡淡的烏青。

　　沒等父女說上幾句話，德拉科向周先生借走了艾希莉，一只手蒙著她的雙眼，一只手扶著她上樓。他有禮物要送給她，就在她的客房裡。

　　「好了，你可以看了。」艾希莉依言睜開眼。床上放著一個打開的禮盒，德拉科把盒子裡的禮服提起來展示給她看。方領口上墜著細小散落的鑽，冰藍色的塔夫綢裙擺流光幻彩，輕柔的依托在德拉科的手裡。

　　「真好看。」艾希莉驚嘆道，指尖摸了摸冰涼柔滑的布料。德拉科把裙子放在她的臂彎：「試試看吧，我的舞伴。」

　　雲朵一般蓬松卷曲的長發被盤在腦後，扎著同樣顏色的絹絲花。這件裙子很襯她的膚色，艾希莉在舞池裡顧盼生輝，她和德拉科握著手，摟著肩膀和腰，隨著華爾茲轉著一圈又一圈。周先生和盧修斯站在一起，抿了一口葡萄酒：「我的女兒真漂亮，是吧。」

　　盧修斯的目光落在兩個快樂的年輕人身上：「她越長越像海柔爾了，萬幸她並不太像你。」

　　周先生對他的刻薄的話已經習以為常，低著頭笑了笑：「她還在的話一定很幸福。」

　　「爸爸！我們去外面透透氣。」一曲終了，艾希莉揪著裙擺來和周先生說話，德拉科也和父親打了個招呼，拉著她穿過三兩談話的人群，離開大廳。

　　穿過富麗堂皇的長廊，德拉科帶她到盡頭的玻璃暖房。這裡壁爐燒的很旺，沙發的軟墊和扶手都烘的暖暖的，坐在這裡喝茶，還能透過玻璃看到外面的積雪和掛霜的樹枝。

　　艾希莉舒服的坐下，發出滿足的喟嘆：「上一次在這過聖誕節還是十歲那次，轉眼我們都長大了。」

　　這裡沒點燈，暖色的燭光和壁爐的火光輕緩的搖曳跳動，像和著走廊那一頭傳來的音樂聲的節拍，火苗和影子也在跳優雅的舞。德拉科看著艾希莉，她百無聊賴的倚靠在扶手上，半屈著光裸的手臂撥弄桌上一瓶黃玫瑰花。她穿禮服一向不愛搭配手套，正因如此，德拉科和她融化在舞池裡的時候，交疊相扣的手一直能夠感受到彼此溫熱的體溫。

　　「我們喝點酒吧？放糖漿的蛋酒也好。」她伸了個懶腰，「今天可是聖誕節啊。」

　　德拉科就坐在她的旁邊，只給自己的銀杯裡倒了一點桌子上的蛋酒：「忘了上次喝醉了你都做什麼了？」

　　她覺得無什麼所謂，反正大不了就是說幾句胡話：「我做什麼了？」

　　她真的不記得了？德拉科突然有點氣急敗壞，身體比他的頭腦先一步做出了選擇，他一把捉住她伸出的手腕，身體前傾在艾希莉的右臉上啄了一口：「像這樣。」

　　艾希莉只聞到青草的味道鑽進鼻息，靠近了又離開，臉上短暫的落下了一點輕柔的觸感。她舌頭有點打結，慌亂的看著他：「你，你？」「我怎麼了？」德拉科很慶幸這裡沒有明亮的燈，他的耳尖火燒一樣的熱，也許紅透了，但艾希莉看不見。所以他大膽的存了心思想逗一逗這難得說不出話的女孩，又湊近了一點，凝視著她的雙眼：「說，我怎麼了？」

　　艾希莉承認有點抵抗不住他太過漂亮的雙眼。這裡微微漣漪著深厚的溫柔，看的她心裡微微一動。

　　「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他又湊近了一點，把臉埋在艾希莉的頸彎，聲音低沉又委屈，「你真的不明白嗎？你為什麼親了我之後又忘的一干二淨，為什麼總是和波特格蘭傑在一起，為什麼所有事情都不告訴我，我知道的甚至還不如波特。」

　　她怎麼可能不明白呢。她又怎麼可能不喜歡他呢。

　　艾希莉的脖子被他的頭發扎的癢癢的，她的眼裡不自覺溢出了水光，聲音也沾染上一點似有若無的哽咽：「那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德拉科，我不是總是要和你作對，也不是那麼勇敢。我撕了你親手寫的賀卡——我多害怕你討厭我，可是你還是為了我差一點被蛇怪殺了。我不敢告訴你，是因為害怕讓你卷進危險裡，害怕我又要在朋友和你之間抉擇。」

　　「可是每一次，我好像都把你越拉越近了，每一次。」她輕輕的說，「你總為我冒本不應該的險。」

　　他抬起頭，迷蒙的淚從她的臉龐滑落，德拉科吻上了她的眼角，然後吻上她的唇。微濕的是沾染的艾希莉的淚，但兩個人都覺得是甜的，他們小心的試探著，在從未踏過的領域青澀的博弈，黃玫瑰的花香和壁爐的熱浪好像一下子增強了十倍，他和她像飄蕩在暗香浮動的霧海，天旋地轉，迷失了方向。

　　「孩子們？舞會快結束了，我們該切蛋糕了。」

　　納西莎的聲音隨著叩門聲響起，喚回了意亂情迷的他和她。盡管門仍然緊閉著，但他們總有一種被公之於眾的被窺探感。艾希莉喘著氣用雙手貼住熱熱的臉，德拉科立刻偃息旗鼓，這下被烤了個全熟，他感覺臉燙的頭發都要燒起來了。他故作鎮定的清了清喉嚨：「知道了母親，我們這就來。」

　　按照以往的慣例，聖誕舞會的最後不會有任何特殊的環節，但是今年不一樣。

　　小精靈推著很大的雙層奶油蛋糕走進關了燈的大廳，賓客們的臉被點燃的生日蠟燭微微照亮，納西莎牽著還沒緩過神來的艾希莉：「許個願吧，親愛的。」

　　周先生和盧修斯站在一起，難得兩個男人臉上露出同樣和緩的微笑。艾希莉盡量平復呼吸，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其實根本沒什麼願望，艾希莉很淺薄又容易滿足，現在她穿著漂亮的衣服，能吃到好吃的蛋糕，身邊有爸爸的愛，德拉科的呵護，朋友們和家人們，她覺得一切都很好。

　　「只希望永遠都像現在一樣。」

　　她默念著睜開眼睛，一口氣吹滅了蠟燭。伴隨著賓客們的掌聲和重新亮起的水晶吊燈，小精靈們將蛋糕切開分給客人們。艾希莉只吃了一口，就咬著銀叉子在窗邊發呆。布雷斯和克拉布他們禮節性的祝她生日快樂——他們都是和父親或母親一起來的。

　　德拉科放下自己的小盤子，走到艾希莉身旁：「想什麼呢？」「沒有，沒什麼。」她看到他條件反射的想逃，德拉科擋住她的退路，用指尖點了點她嘴角的奶油：「你別跑。每次親完就要跑？然後又裝作不記得？」

　　「德拉科，大家都看著呢。」她在他禁錮之中微微掙扎，但又怕動作太大反而更引人注目。她求饒的看著捕獵者一樣的德拉科，臉又快要紅了。

　　他微微躬身放開了她，目送女孩落荒而逃。

　　暗中觀察的布雷斯看到了大家錯過的一切——這角落裡的旖旎。他走過來撞了撞德拉科的肩膀：「終於在一起了？」「她還沒……不過遲早會的。」德拉科凝視著躲藏在幾個女孩身後聊天的艾希莉，眼神又飄向和納西莎站在一起的盧修斯，「我今晚就會和父親說的。」

　　作者有話要說：

　　貼貼啦！！


第26章 25.野兔是最不起眼

　　這聖誕夜真長啊。

　　艾希莉終於能回到客房舒服的休息了。她脫掉了低跟舞鞋和繁復的禮服，躺在熱水浴缸裡。香甜蓬松的泡泡包裹住艾希莉的脖子，她撩撥著水花，忍不住想起玻璃暖房發生的事。

　　臉又變燙了，一定是氤氳的水汽太過燥熱了。她心不在焉的扯過浴巾換好睡袍，走出浴室把自己摔進柔軟的床上，本該困倦的睜不開雙眼，但是現在她無比清醒。時鐘已經響過十二聲了——她很沒出息的因為德拉科失眠了。

　　艾希莉披上小毯子，打開屋內的窗戶。冷凝的夜空飄落糖霜一樣的細雪，伸出手去接，六角的雪花頃刻融化在溫熱的手心，化成點點水漬。艾希莉把手收回裹進毯子裡，她突然很想見一見德拉科。

　　他只和自己一牆之隔啊。

　　德拉科的房間就在旁邊，她突然很想見一見他。

　　艾希莉打開門，窗外的風形成了對流，不容抗拒的吹了進來，吹的她打了個噴嚏。

　　小精靈應聲出現，它眨著微凸的雙眼：「您需要喝一杯熱牛奶嗎，小客人？」

　　「……不用了，」艾希莉被它嚇了一跳，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我是想說，我是說，德拉科睡了嗎？」

　　這是什麼蠢問題呀。話剛說出口她就後悔了。果然，小精靈有點困惑的抓了抓自己蒲葉一樣的大耳朵，似乎在思考艾希莉真正的意思。它說：「小主人和主人還在書房。」

　　「這麼晚了？」她確認似的看了看房間裡的小鐘，「嗯…就當我從沒問過，我要睡覺了。」

　　小精靈鞠了一個躬，長長的大鼻子都要碰到地面了。它打了個響指，像來時候那樣憑空消失。

　　艾希莉關上門，關上窗，關上燈，重新鑽進了被窩。拽了拽被角，她閉緊眼睛嘗試著入睡。

　　積雪和彎月讓夜晚仍然很亮，這流淌的冷色在三樓的窗口戛然而止了，書房的燈光像融化在水裡的黃油，倔強的和月光交織。盧修斯和德拉科面對面而立，納西莎坐在旁邊的沙發上。

　　他們都還穿著晚宴時候的禮服，都沒來得及換。盧修斯和兒子對視著，這個轉眼間已經長的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孩子，緊抿著唇只是盯著父親的眼。

　　納西莎手邊的茶已經涼了，她不想看這對互相不服輸的父子，因為她在認真考量德拉科說的話。

　　「我想和艾希莉在一起，想要她做未婚妻。」

　　這句話讓一頭霧水被請來的盧修斯和納西莎明白了德拉科的目的，甚至理解了兒子長久以來一些不甚合理的舉動。

　　納西莎的手輕輕放在盧修斯的手上，示意自己和兒子談一談。「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德拉科。」她這樣問。

　　德拉科的睫毛動了一下，再睜開眼，他的雙眼平靜無波。納西莎怎麼會看不懂自己的孩子，她從這平靜下看到了彷徨和希冀。

　　他的聲音也很平穩：「我知道，母親。」

　　「那你也該清楚我們對你的安排！」盧修斯盯著兒子，他一字一句的壓抑著自己的不滿，「帕金森和格林格拉斯都可以是你的選擇，但這選擇裡不包括她。」

　　「為什麼不能？」德拉科不明白，「倘若你們希望我和純血結合，那艾希莉也符合標准，倘若你們要求我和有助益的家族聯姻，艾希莉依然在這範圍之內。」

　　「有助益？憑借遠在東方的周家，還是已經沒落的埃弗裡家？盡管我和她的母親是多年的好友，但我不能——德拉科，要記住你是一個馬爾福！」盧修斯冷酷的聲音試圖扼殺德拉科天真的想法，但他沒有把握說服自己的兒子，至少用平和的解決方式不會行得通。他從德拉科的內心看到了近乎堅不可摧的執著，這是很可怕的。

　　提到去世的海柔爾·埃弗裡，納西莎的喉嚨也有點發緊。她拍著丈夫的背，安撫他的情緒：「我們明天和周談一談吧，今天太晚了。」

　　「父親，如果當初母親不是布萊克家的女兒呢？」德拉科問，「你們難道不會相愛嗎？難道您也會拋下母親，和其他純血的女人結婚嗎？」

　　「德拉科！」難得盧修斯會生這麼大的氣，他幾乎想動手打兒子一巴掌，多虧了納西莎在一旁拉著他的手。德拉科根本就不害怕，他冷靜而堅定的說：「如果您不會，那我同樣也不會。」

　　書房的空氣凝固在這一刻，盧修斯驀然有些悲憫的看著滿面真摯的兒子，他捏緊了蛇頭手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德拉科，真的不能是她，真的不能。」

　　納西莎這一次也沒有幫兒子說話。她和丈夫交握著冰涼的手，眼神憐愛而痛惜：「如果是其他任何女孩，我是說哪怕不是帕金森或者格林格拉斯，我和你父親都會認真考慮的。但是只有艾希莉不行。」

　　「為什麼，您不是很喜歡她嗎？」德拉科看不懂父母眼神裡莫名其妙的哀傷，他覺得心有點慌。

　　納西莎點點頭：「我很喜歡她，但是她不會在英國留太久的。這裡不適合她，正因為我們都喜歡她，所以不會讓她落到海柔爾一樣的結局——德拉科，你不能和她有結果。」

　　深夜兩三點鐘，艾希莉迷迷糊糊的聽到走廊裡有腳步聲進了隔壁，一定是德拉科回來了。她想去問問他到底為什麼大晚上不睡覺還去書房偷偷學習，但是她困的爬不起來了。隔壁的動靜小了，她也就又睡著了。

　　第二天周先生帶艾希莉回家，盧修斯和納西莎在客廳和他們告別，但是德拉科不在。納西莎看出艾希莉頻頻望向門口的視線，她笑了笑：「親愛的，德拉科病倒了。他昨天吹了冷風，現在正在吃藥呢。」

　　「他病了嗎？那我能不能……」艾希莉想去看看他，但是納西莎攔住了她：「你可以和他寫寫信，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盧修斯和納西莎目送他們用飛路粉回到了女貞路。

　　德拉科當然好好的。盧修斯把他鎖在自己的房間裡，要求他認真的考慮自己的想法。這一關就是一個星期，他嘗試了開鎖咒，嘗試了用燭台砸壞門鎖，甚至嘗試威脅路過的小精靈。門外負責看守的小精靈告訴小主人這沒有用，德拉科就推開窗，風雪灌進溫暖的屋子，長久的這樣吹下去，也許他真的會生病。

　　艾希莉一定寫過信。他曾看見過她的貓頭鷹在莊園的上空盤旋，但他從沒收到過一封。也許——不，是一定，那些信一定都被父母收起來了。

　　德拉科瘦了，還憔悴了一些。開學的日期將近，可是盧修斯的態度仍然變幻莫測，他擔心自己還能不能回到學校。

　　他覺得有點孤單。

　　「呼神護衛。」

　　德拉科趴在窗邊，他的魔杖在空中滑動，野兔繞著他的頭頂跳躍，然後衝出打開的窗，和飄雪追逐著。他的臉頰被風吹的有些冰涼，但雙眼依然跟隨著不知煩惱的野兔的身影，看它自由自在的來去自如。

　　這幽藍色的光在烏雲密布的雪天當然很引人注目。盧修斯從客廳的窗口看見有一只從來沒見過的守護神在空中跳躍，納西莎當然也看見了，她還看見了窗口的德拉科。

　　「那是德拉科的守護神嗎？」她的聲音有些發顫。盧修斯攬住激動的妻子，自己心裡又何嘗不是驚濤駭浪：「我們的兒子不是——他竟然能夠召喚自己的守護神。」

　　納西莎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和那時候斯內普一樣的神情，她的目光落在丈夫的左臂上：「德拉科說的那件事，我們得重新考慮。」

　　「我們不能，」盧修斯像被她的眼神燙了一下似的捂住自己的小臂，壓低了聲音，「他遲早會回來，我不能拿你和德拉科的性命冒險。」

　　「可是你看到了，」納西莎指著窗外，她的眼裡甚至有淚，「德拉科和我們不一樣，至少這樣我們多了一條路可以走。」

　　盧修斯也許被說動了，他輕輕摩挲妻子的臉龐，聲音裡帶著一絲權衡：「讓我想一想，好嗎？讓我想一想。」

　　艾希莉嘗試給德拉科寫信，但是她來不及等他回。盡管他們兩個現在的關系懸而未決，可是等她回了家才知道有多少事情撲面而來，這些打得她措手不及。

　　或許還有比一覺醒來自己的校長正坐在客廳這種事情更令人疑惑不解的嗎？

　　艾希莉穿著居家服從臥室晃悠出來下了樓，本想經過客廳去廚房拿杯喝的，結果鄧布利多和周先生坐在沙發上，一齊看向她。

　　「？教授？下午好啊。」僵硬的打過招呼，她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還沒睡醒。周先生問：「你可以回樓上去嗎，甜心？我和客人有事情在談。」

　　她乖巧的點點頭：「好的爸爸。我只是來拿一盒橙汁。」從櫥櫃拿出橙汁插上吸管，她狀若離開一樣閃身躲在玄關處，偷偷聽客廳裡的動靜。

　　開玩笑，誰能不好奇啊，總不可能是校長親自家訪吧。她咬著吸管，都快要把耳朵伸進牆裡了。

　　一樓安安靜靜的，這使得耳語般的談話更清楚一些，但盡管如此，艾希莉也只能捕捉到幾個詞。

　　戒指，母親，他。

　　說什麼呢？她越聽越迷茫了，還想更湊近一點的時候，大門的鑰匙扣傳來開鎖的聲音，一定是簡回來了。她趕緊躡手躡腳的順著樓梯跑走了。

　　等周先生喊她下來吃晚餐的時候，鄧布利多已經不見了。按照慣例，父女倆還是一起包了餃子，煮的熱騰騰的，在異國他鄉的假期提前吃自己的團圓飯。

　　注意到周先生心事重重 ，艾希莉主動出擊：「爸爸，你們下午談了什麼？」「爸爸在幫鄧布利多教授找一樣東西。」周先生回答，「一件重要的東西。」

　　「他弄丟什麼了嗎？」

　　「沒有，甜心。但是如果不找，我們都會弄丟一切。」

　　艾希莉感覺爸爸有點沉重，她只想知道一件事：「您會有危險嗎？」

　　周先生看著敏銳的女兒。她已經長高了，變漂亮了，而且更聰明了，也有了更多心事和朋友。回想起德拉科和女兒看著彼此的眼神，他很想和女兒談一談，但他知道自己不該過多干涉她的情感。而且現在也不是最好的時機。

　　「我保證，我很安全。」他鄭重的對艾希莉回答。

　　這個假期很快就結束，艾希莉回到了學校裡。忙忙亂亂的她突然想起來在家的時候她送去馬爾福莊園的信德拉科一封沒回，她有些郁悶的給焦糖梳毛：「你說他的雕梟是不是被人燉了吃了啊？」

　　焦糖：？

　　仿佛是感應她哀怨的情緒，扣在枕下的雙面鏡傳來敲敲的聲音。她趕緊扒拉出鏡子，那一邊的德拉科仍然在家，他面容蒼白，唇無血色，看著相當虛弱，這可把她嚇了一跳：「梅林啊，你病的這麼重？」

　　德拉科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就是開了開窗，憂郁的吹了一下午冷風，結果等到盧修斯把他的禁令解除，他反而真病了，感冒伴隨著發燒。

　　但是也許這病讓父母心軟了——盧修斯把攔截的信還給了兒子，承諾他會重新考慮他的要求，而是否訂婚仍然是需要長遠奮鬥的目標，盧修斯和納西莎只是暫時默許了德拉科和艾希莉的親密關系。所以結束了父子談心的德拉科在盧修斯離開臥室之後，立刻摸出行李箱裡的雙面鏡。

　　「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德拉科也不知道哪來的充足的勇氣，他在看到她的一剎那間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艾希莉傻掉了。

　　她的心跳頻率因為這一句話沒道理的翻了個倍，趁著伊蓮娜還沒發現這邊的異樣，她滑到地毯上，用床做掩體：「你燒糊塗了？」

　　「你願意嗎？我清醒的很，你不會要馬爾福重復第三遍吧？」德拉科臉上盡是勝券在握，但是艾希莉看不到他捏著鏡框的手指已經緊張的關節發白了。她實在覺得這樣很賴皮，甚至都不能夠算面對面：「等你回來再告訴你——你什麼時候回來？」

　　「病好之後，母親才肯放我去學校。」德拉科用另一只手貼了貼自己的額頭，試了試溫度，「已經想我了？」

　　啪。鏡子被扣上了。

　　德拉科僵硬的看著艾希莉消失，她存在過的地方又變回普通的鏡面。他無奈的嘆息了一聲，伸出手摩挲著床櫃上的魁地奇胸針，覺得天氣都並沒那麼陰霾了。

　　好心情對於養病是事半功倍的絕佳助手。縱然他是病如山倒，但不過三四天就痊愈了。德拉科告別了仍然擔心的母親，作為霍格沃茲最後一個返校的學生，他能夠享受單人夜騏拉車服務，甚至差一點還得到斯內普教授的個人接見。

　　但是德拉科哪都沒去，他迎著日落和晚風把雪踩的咯吱咯吱作響，徘徊踱步在時鐘廣場。

　　學校裡四面八方放出來的學生們趕著去禮堂吃晚餐，千萬人和他擦肩而過。他等的人還沒有來，他想控制自己的眼睛不要在每一個系著藍色圍巾的黑發女孩臉上跳躍，但是他做不到。難以承認的是，馬爾福也會緊張。

　　「德拉科？你回來了。」潘西和達芙妮肩並肩站在他身後，緊跟著的是布雷斯。三年級的草藥課下課了，他的同學們和朋友們正陸陸續續的經過這裡。德拉科對著她們倆點點頭，但是他的寒暄馬上忘的干干淨淨，因為他看到了艾希莉。

　　她和赫敏手挽著手，縮在寬大的鬥篷裡和朋友們抱怨天氣好冷。拉文克勞的藍圍巾快要淹沒她瓷一樣的臉，那鬥篷讓風吹起一半，露出綻放在胸口的白蠟樹花。

　　等德拉科回過神，他已經自己走到了她的面前。艾希莉只顧著偏著頭說話，一頭撞在他的身上，被赫敏拉了一下踉蹌的站穩：「對不起，我沒看路。」

　　「沒關系，還可以再來一次。」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這才抬起頭，看見德拉科忍著笑意的臉。她的眼裡好像驟然亮了起來，她高興極了：「病好了嗎？你回來了！」

　　他伸手拂去她鼻尖上被風吹亂的發絲：「是啊，我來聽你的答案了。」


第27章 26.魁地奇世界杯

　　馬爾福少爺有女朋友了。

　　拉文克勞的。

　　所有人都知道了。

　　其實這本來是一件小事。即便德拉科名滿斯萊特林，因出眾的外表和惡劣的性格為人熟知，卻總有那麼一撮不怎麼關心八卦的人對他的私生活不感興趣吧。

　　但是德拉科和艾希莉談戀愛的事情在霍格沃茲人盡皆知。

　　盡，倒不是修辭手法，而是嚴謹用詞。這一切都歸功於那一天在時鐘廣場，正是下課的高峰期，人來人往之間，他和她接吻了。

　　艾希莉用課本擋著自己的臉，躡手躡腳做賊一樣溜進了黑魔法防御課教室。伊蓮娜和赫敏抱著臂看著她。

　　伊蓮娜感嘆：「判若兩人啊。」

　　赫敏附和：「判若兩人。」

　　她們三個坐在角落的書桌，艾希莉依然戴著兜帽，警惕的打量著來來往往的同學們。赫敏邊翻課本邊問：「現在知道後悔了？昨天晚上怎麼像個被牙牙吃了理智的巨怪一樣無所顧忌？」「噓，小點聲。」艾希莉求饒，「我不理性，我承認。現在我是真的體會到什麼叫「出名」了。」

　　「這裡都是熟人，就算喝復方湯劑大家也認得出你。」伊蓮娜一把把她的兜帽摘下來，「馬爾福來了。」

　　艾希莉的頭上應聲落下一只手，按著她的頭頂揉了揉，淡淡的聲音籠罩在上方：「你躲著我？」「沒有，你能不能別這樣……」她的鬢角感覺到德拉科的指尖，他的手馬上就要摸到自己臉上來了。

　　德拉科也確實是這麼打算的，他用手心裹住艾希莉的下顎，捏了捏她臉頰軟軟的肉。他開心的眯起眼睛，轉頭對赫敏和伊蓮娜說：「給我讓個位置。」

　　「不可能。」格蘭芬多必不可能向斯萊特林妥協，赫敏斬釘截鐵的拒絕了他。伊蓮娜已經掌握了艾希莉這兩撥朋友的相處模式，她接收到艾希莉息事寧人的求救眼神，會意的纏著赫敏去別的地方坐了。

　　避免了一場令人頭疼的吵架，但差點引起這場動亂的罪魁禍首坐在了自己身邊。艾希莉認命的把臉拍進打開的書本裡：「就讓我臉上長本魔法史課本吧，這樣誰也不會想看我了。」

　　「在我的課上提別的科目可不好，艾希莉。」盧平教授略帶笑意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他也並不是存心調侃她，略略停頓就走上講台去了。艾希莉收拾起亂七八糟的心情，托著腮聽聽今天要學什麼新東西——這讓她又想起守護神的事，她戳了戳德拉科的胳膊：「我試著用守護神咒，但是還沒能召喚出完整的守護神，我該怎麼辦？」「親我一下，就告訴你。」德拉科眼皮也不抬，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

　　「做夢。」艾希莉收回自己戳戳的手指，結果被德拉科一把攥住了，他瞥了一眼如臨大敵的她：「親我一下，就放開你。」

　　最後她交上去了一份左手寫的課堂試卷。

　　「你的回憶不夠快樂，所以不能成功。」盧平教授示意艾希莉把魔杖放低，他正在空空的教室指導她練習咒語。

　　艾希莉有點泄氣了：「怎麼可能，我想的都是最快樂的事情。」「這些事情裡面有我嗎？」坐在那等她的德拉科好奇的問。

　　「不告訴你。」當著盧平教授的面，她希望德拉科收斂一點。被瞪了一眼的他笑著低下頭，繼續翻著手裡的書。回想著德拉科那個晚上披著月色趕走了攝魂怪，她又試了一次，這次朦朧的藍色光芒像一條絲帶一樣織了出來，但也只是一半，又消失殆盡了。一向在學術方面越挫越勇的拉文克勞怎麼可能輕言放棄，直到艾希莉的肚子咕咕叫了兩聲，她才摸了摸小肚皮停下了練習。盧平收拾著講台的作業：「去吃飯吧，我們可以下次再學。」送走了教授，德拉科給她披上鬥篷，把她有點涼的手放進自己口袋裡：「不用這麼努力，我比較希望你依賴我。」

　　「不行，我肯定能學會的。」艾希莉哈了一口氣，在冷風裡變成了瑩白色，飄散消彌。他們並肩走在時鐘廣場的長廊，霍格沃茲的夜色總是常見，一些他或她的朋友也已經成雙成對，隱藏在燈影下依偎或接吻。

　　這曖昧的氣氛比迷情劑的香味還醉人，艾希莉反應過來的時候，德拉科的臉已經越來越近了。腰上他的手輕輕環著，原本輕易就能掙脫，但她選擇了閉上眼睛。不同馬爾福莊園那一晚迷蒙略帶酒氣，這個吻小心翼翼且水到渠成。彼此熟悉的香味浮動在近在咫尺的鼻尖，德拉科溫暖的手摩挲著艾希莉冰涼的耳垂，這讓她驟然又墜入溫柔的海，無意識的繼續和索取著。

　　直到天旋地轉，德拉科才放開了她，艾希莉微微喘著氣伏在他的懷裡。「我們走吧？」她抬起頭，德拉科撥開她額頭的碎發，簡短的吻了一下她的眉骨：「走吧。」

　　原本躲躲藏藏的艾希莉整個大轉變。不是因為情敵太多，也不是因為情勢所迫，實在是德拉科太——

　　太好看了。

　　她承認自己是嚴重的視覺動物。只是她喜歡的這個金發少年成長的太過耀眼，這一年翻天覆地的褪去了稚氣，舉手投足之間沾染的是獨屬馬爾福的影子。而且還能和這種大帥哥貼貼——這麼想想好像其他人的眼光也沒那麼重要了。

　　下午的圖書館人並不算少，德拉科和艾希莉坐在窗邊的書架後面，注意到旁邊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臉上，德拉科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想你怎麼這麼好看啊。」她嘟著嘴實話實說，被誇的德拉科立刻像他養的那些白孔雀開屏一樣洋洋得意起來，但他裝作沒聽見似的用羽毛筆撓了撓艾希莉的鼻尖：「和我一起去看魁地奇世界杯吧，那之後你還能在我家住一段時間。」「我沒興趣——好吧好吧，但是等我回家和爸爸商量一下吧。」原本對這類運動不甚有意的艾希莉本想拒絕，在接收到德拉科充滿威脅的眼神之後還是妥協了。魁地奇，這個每年舉辦都會讓哈利和德拉科受傷的危險運動，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男孩子狂熱的追捧。

　　經過了兩天的學期末考核，才算是真正的假期。艾希莉回了家，周先生把行李從汽車後備箱提下來，用鑰匙打開門。

　　「爸爸，晚上我想吃牧羊人派——」舟車勞頓讓她簡直累壞了，艾希莉很沒形像的躺在沙發上。周先生把鑰匙放在玄關處的木櫃上：「沒問題甜心，我們現在就可以動身去餐館。」「我們不在家吃嗎？」她實在是懶得動了，周先生恍然的把外套掛在衣帽架上：「我忘記告訴你了嗎？簡已經不為我們工作了，而爸爸並不是很會做英國菜噢。」

　　「為什麼！她找到別的工作了嗎？我多麼喜歡她，她離開甚至都不給我寫信！」艾希莉坐了起來，有點委屈和生氣。簡和海柔爾的關系曾很親近，艾希莉十歲之後在這裡生活的時間裡，很大一部分空閑都是這位和藹的姨媽陪伴，在她心裡簡不只是普通的女佣，也是家人和朋友。周先生點燃壁爐裡的火，坐在她身邊：「為我們奉獻半生的她也需要過一過自己的生活，她有了足夠的錢去其他想去的國家，等簡安頓下來，會給我們寄信的。」

　　派是吃不成了，艾希莉自告奮勇去廚房煮意大利面。周先生喝了一口熱茶，盯著女兒興致勃勃忙碌的背影笑了笑。

　　他騙了女兒。簡是被他辭退的，但是周先生給了她豐厚的工資，並且要求她不要再出現在倫敦。不是她做錯了什麼，只是很快艾希莉又要回中國去了。也許等今年結束，也許等明年，總之她不會在這裡長住，直到完全確認那件事的真實性之前，周先生不會把女兒留在這冒險。

　　鄧布利多和他在六月份找到了一樣東西。這件事讓他意識到平靜無波的表像後面仍然有洶湧的暗流，否則這件東西不會重現於世，有人想得到它。

　　嘗過了艾希莉蹩腳的手藝，周先生決定以後都不要讓孩子進廚房了——以免吃出什麼無可挽回的災難。艾希莉把德拉科的邀請說了出來，征求的對爸爸眨了眨眼：「我要去嗎？」「這也不失是個散心的好方法，如果你想，那我們可以去。」周先生收拾著盤子，「我會給盧修斯回信的，爸爸也很多年沒有看過世界杯比賽了。」

　　哈利在布萊克平反之後就搬去了格裡莫廣場12號，布萊克的老宅。在上一任家主沃爾布加·布萊克去世之後，繼承權落到小天狼星的手裡。哈利和羅恩的來信曾說布萊克邀請韋斯萊一家去做客，那裡只有一只非常不禮貌的家養小精靈克利切，而且很髒亂。不過隨後的信裡面描述著他們倆的新家逐漸好了起來，只是哈利總是和克利切吵架。

　　這意味著艾希莉在家附近找不到第二個伙伴可以消遣時間了。爸爸忙於工作和神神秘秘的私事，偌大的家裡常常只剩下她一個人。除了和好友們通信，她一心撲在書本上，練習和實踐各種各樣的咒語和魔藥，這倒也給她提供了極大的樂趣。很快臨近世界杯決賽這天，德拉科以馬爾福的名義寄來兩張門票，他們約好在比賽現場的休息區見面。

　　艾希莉從來沒見過這麼熱鬧的場面，這簡直像盛大的節日慶典。休息區在廣闊無垠的山坡上，五顏六色的帳篷錯落在草地，來來往往的男女臉上塗著代表陣營的油彩，嬉笑打鬧著，或圍在一起給吹奏樂器和雜耍的街頭藝人叫好。幾個年輕男孩騎著掃帚飛在低空追逐，每個被路過的巫師都發出一聲驚呼。

　　這裡大約不止有英國人，許多其他國家的面孔也出現在這裡，全世界的球迷都在這等待著夜幕降臨，開始今年魁地奇的盛宴。穿過這裡，前面才是馬爾福的領地，戴著家徽的帳篷周圍空間很大，旁邊也挨著零星的帳篷，大約是那些和馬爾福同等的家庭。這裡就稍顯冷清了，除了衣著光鮮的人們來回走動，沒有那些引人放聲大笑的歡快的樂曲和溫暖的篝火。

　　德拉科站在盧修斯身邊，淺金色的頭發精心打理過，黑色簡約的日常西裝把他挺拔的身影修飾的淋漓盡致，相比盧修斯的蛇頭手杖和佩戴的銀光閃閃的裝飾品，德拉科只有左邊領子上扣著一枚小小的金色飛賊。

　　這是艾希莉十歲那年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彼此互相問好之後，周先生和盧修斯坐在外面的遮陽傘下聊天，德拉科帶著艾希莉鑽進帳篷參觀。這座帳篷外觀上已經比別人的大很多了，可是走進來才知道別有洞天。這也許是施展了無痕伸展咒，空間十分寬敞，而且內飾精致。馬爾福家的小精靈也被帶來了，給小主人和客人端上了可口的茶點。

　　「時間還早，咱們去外邊逛逛吧？」艾希莉吃了一小塊曲奇，向往的看向來時的地方。德拉科表情嫌惡：「麻瓜巫師多的就像這裡的草，我不去。」她拽著德拉科的袖子講了剛剛的見聞：「就當陪我去看看，作為交換我也答應你一件事，怎麼樣？」

　　這種支票承諾的誘惑力當然是很大的，德拉科被說動了，他伸出小拇指晃了晃：「那得這樣。」「幼稚。」艾希莉勾住拉了拉，「現在能去了吧？」

　　浸泡在舞會和歌劇裡長大的少爺第一次見到雜技這種新奇的麻瓜東西，很難說周圍歡快的氣氛有沒有感染到他，但艾希莉是真的樂在其中。她在畫臉部彩繪的攤位前面躊躇了好半天，因為根本沒有支持的球隊——她甚至不知道到底有幾個國家參加決賽。

　　「你喜歡哪個球隊？」她決定參考德拉科的意見，後者看透了她的想法：「不許畫，父親不會喜歡的。」「艾希莉！真的是你！」赫敏驚喜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金妮挽著赫敏的手，看起來她們的關系突飛猛進。哈利和羅恩走在後面，喬治弗雷德也來了，他們戴著像征愛爾蘭隊的帽子和裝飾物，臉上還畫著白綠相間的圖案。他們身旁還有一位眼熟的年輕人，仿佛是赫奇帕奇的塞德裡克。

　　赫敏看起來非常高興：「你是和你爸爸一起來的嗎？你要來我們的帳篷參觀嗎？」「比賽結束可以來找我們玩嗎，我帶了巫師紙牌！」金妮漂亮的小臉堆滿了激動，在學校裡一向靦腆的她在這裡也變得活潑了。艾希莉也沒想到會在這碰到他們：「可是我問過哈利，他說你們……」「哈利在我們到這以後才知道來看比賽，這是個驚喜。」羅恩和他的好兄弟勾肩搭背，而剛想說「嗨」的哈利讓他帶的一個搖晃，眼鏡都差點飛出去。

　　遠處的人群傳來一陣騷亂和歡呼，是比賽快要開始了。他們這才注意到艾希莉身邊站著的德拉科，弗雷德吹了個不明意義的口哨，和喬治對視了一眼。羅恩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像吃鼻涕蟲那天那麼難看，德拉科淡淡的掃視了他們一眼，冷哼了一聲。艾希莉示意他們該入場了：「我們賽場見吧，朋友們。」「到時候見！」聽到韋斯萊先生的呼喊聲從熙熙攘攘的人群外傳來，赫敏邊往回走邊朝她揮手。

　　球場像一只橢圓形的巨蛋，密密麻麻的光點讓整棟建築看起來在夜色裡銀光閃閃。撇下忙著和韋斯萊先生鬥嘴的盧修斯和已經落座的周先生，德拉科和艾希莉扶著欄杆站在觀賽的絕佳視野。

　　首先登場的是喬治和弗雷德喜歡的愛爾蘭隊，他們穿著綠色的袍子，背上用銀線繡著名字，火箭弩上好像綁著煙霧噴射器，在空中畫出白綠的弧線，他們的吉祥物是小矮妖，正在跳著踢踏舞。而緊接著登場的保加利亞隊呼聲更高，這些狂熱的掌聲和呼喊大多歸功於他們的找球手威克多爾·克魯姆。人高馬大的青年看起來年紀並不大，他騎在掃帚上披著火紅的隊服。即便是站在這，艾希莉也能從嘈雜的歡呼聲裡聽到站在頂層的喬治的呼喊：「他是最棒的找球手！！」

　　而她最棒的找球手就在身邊呢。艾希莉扭過頭主動牽上德拉科的手，他的動作僵了一下，但馬上反握了回去，十指緊緊地相扣。她踮起腳湊近了點：「你耳朵又紅啦。」

　　德拉科看著得逞的小姑娘，低下頭假裝要親她，把艾希莉嚇得條件反射似的捂住他的嘴：「你干什麼？」他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報復成功讓他心情大好：「現在你的臉也紅了。」

　　目睹一切的周先生：……

　　在他們打打鬧鬧這一會，保加利亞隊的吉祥物媚娃已經開始跳舞。她們每一個人都像月桂女神和維納斯的結合體，在明亮的燈光下皮膚都像閃爍著細碎的光。媚娃的特殊之處在於她們超群的魅力，整個會場的男性一定都為之傾倒了，這種痴迷和向往可比迷情劑要厲害多了，要是沒有欄杆擋著，也許真會有人跳下去。

　　「真美啊——」艾希莉也被迷住了，她突然覺得當男人也挺好的，可以和漂亮姐姐貼貼。她向往的看著這群不可挑剔的球員繆斯，德拉科注意到她過分的著迷，捏著她的下顎把頭轉過來對著自己：「別看了。」「怎麼了？」她眨了眨眼，「我沒被她們影響——你知道媚娃的能力對女性是沒有用的。」「……那你就是很容易喜歡上好看的人了？」德拉科開始質疑艾希莉的喜歡是否單純，她翻了個白眼：「女孩的醋你也要吃？我甚至都不認識她們。」

　　隊伍陸陸續續的亮過相，魔法部特派裁判公開了比賽名單，宣布開始。這個環節對艾希莉來說就不如美女跳舞的吸引力大了，不過這場世界級別的運動賽事觀賞性總比霍格沃茲的校賽要強，所以盡管她一開始興致缺缺，到後來也能看的津津有味。

　　這場盛大的競爭持續了好幾個小時，呼聲最高的愛爾蘭隊果然奪得了冠軍，金色飛賊被克魯姆抓到了，雖然沒能挽回比分局面，但坐穩了最佳找球手的位置，他的粉絲仍然為他驕傲吶喊。回到帳篷裡，一下子從緊張激動情緒裡松弛下來的艾希莉感覺無窮的疲憊，她在賽場喝了一整杯的冰鎮南瓜汁，以保護住她大喊加油的喉嚨。盧修斯和他們一起回來之後又匆匆出去了，艾希莉和周先生說了晚安，又趁著爸爸沒注意給了德拉科一個晚安吻，就鑽進自己的小房間洗漱睡下了。

　　她睡的很沉，也許是真的累了的緣故。所以她迷迷糊糊被晃醒的時候還以為在做夢，德拉科站在她的床前，已經穿戴整理：「艾希莉，醒一醒，快要來不及了……」「怎麼了，」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德拉科，別來夢裡煩我——」德拉科一把抱住艾希莉，從被窩撈了出來。艾希莉清醒過來，她看到透過帳篷外面朦朧的火光，什麼東西倒塌的殘影，人們尖叫和哭泣聲在遠處蔓延開來，而且還越來越響。

　　萬幸在外露營的她沒有完全換成睡衣，德拉科給她披上鬥篷，急急忙忙的牽著她出來。她站在山坡上，不遠處聚集的露營地已經一片狼藉，帳篷的碎片和支架在搖晃，篝火點燃了倒下的旗幟，連成一條火蛇盤踞在草地上。無數從睡夢中驚醒的人慌張的逃跑，這裡不復那時的生機了，艾希莉甚至看到自己逛過的油彩攤位已經被掀翻，破裂的木板下面流淌著紅紅黃黃的油彩，被路過的人踩的到處都是。

　　盧修斯和周已經在外面了，德拉科和艾希莉跟著他們跑出營地，躲在灌木叢後面。還沒等她喘口氣，火光映照的亮如白晝的天空中，幾個人影以扭曲掙扎的姿態從地面飛了起來，她這次看清楚了，有一群穿著黑袍看不清面容的人用魔杖肆意的損毀一切，指著浮在半空的人。

　　小小的身影在空中害怕的哭著，微弱的哭聲混雜在這一切裡，每一聲都震顫人心。艾希莉在衣服口袋裡找魔杖，德拉科按住了她的手腕：「你干什麼？」「德拉科，那是兩個小孩，」她的聲音都在發抖，「他們在折磨孩子——我得做點什麼！」

　　「別去，我們得馬上回家。」盧修斯對周先生說了幾句話，他招招手示意德拉科過來，小精靈已經准備好了。德拉科把艾希莉帶到周先生那，他捏著她的肩膀：「答應我別再想了，別再想了，趕快回家好嗎？我會寫信給你的。」「德拉科，快一點。」盧修斯催促著，這句話剛剛說完，動亂的中心突然響起一聲爆破的聲音，一道翠綠色的光從黑袍人的魔杖射了出來，天空中的雲塊和星星被割破一樣碎成幾塊，一個醜陋的，熟悉的，噩夢一樣的輪廓隱約浮現。

　　艾希莉呆呆的看著，突然間她的眼前被遮住了，是德拉科的手，黑暗裡他像是安撫的輕聲說：「不要看。」

　　等他放開捂住自己眼睛的手的時候，艾希莉只看見德拉科擔心的臉，緊接著周圍的事物一陣扭曲旋轉，她和爸爸下一刻就站在了女貞路的地面上。


第28章 27.霍格沃茨的訪客

　　艾希莉做了好多不一樣的噩夢。夢裡她像粘在了門鑰匙上一樣，不停的跳躍穿梭在短暫的事件裡，眩暈和惡心充滿了她的大腦，幾乎要把她的頭擠爆。這些光怪陸離之中，總有種令人悚然的聲音在凄厲的哭喊——是混雜在人群裡，孩子的聲音。

　　她大口喘著氣從床上坐了起來，冷汗把她的鬢發沾濕了，被沒關的窗送進來的徐徐夜風吹的冰涼。艾希莉拉開台燈，無力的爬起來洗了一把臉，她坐在窗邊的椅子上，伊蓮娜還在睡著。

　　凌晨的霍格沃茲沒有人，一棟棟錯落的高塔張著黝黑的口和眼，像沉寂的巨獸盤踞在蘇格蘭高地。窗台上放著一張《預言家日報》，用一盆花壓著，好叫它不要被風吹走。報紙的第一版印著大大的照片，是魁地奇世界杯那一天的事件報道。

　　距離那天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艾希莉又夢到了那個場面。麻瓜出身的球場管理員一家被懸吊在空中，其中還包括兩個小小的兒童，食死徒殘忍的放肆的大笑在夢裡還會出現，她以為自己忘掉了，可是沒有。她坐在這出神，也許是被燈光晃醒了，伊蓮娜翻了個身，艱難的睜開眼睛：「你沒睡啊。」「我做噩夢了。」艾希莉走過來把燈關上，重新躺進被窩。

　　第二天的晚上是開學晚宴，又有新生被領了進來，一一分到四個學院裡。看著他們好奇又稚氣的臉，艾希莉有點懷念畢業離開的佩內洛了，秋接任了拉文克勞女級長的位置，她正在耐心的為交頭接耳的新生答疑解惑。

　　這是個很特殊的學期，因為火焰杯的選拔和三強爭霸賽的舉行被選定在霍格沃茨進行。在等待其他魔法學院到來之前，鄧布利多向大家介紹了姍姍來遲的黑魔法防御課新教授，阿拉斯托·穆迪。

　　穆迪教授戴著一只假眼，又大又圓的凸出來，瞳孔卻特別小，像一個黑點。這只假眼在圓溜溜靈活的轉圈，艾希莉甚至覺得它能透過佩戴者的後腦勺看見後方。除此之外，他還有一條木頭替代的腿，所以手裡拿了一根協助的粗糙手杖。但他走起來除了姿勢怪異，仍然健步如飛。他的臉上布滿了陳舊的疤痕，這讓他看起來更加凶狠，而手裡拿著一只小小的方形銀酒壺，被鄧布利多介紹的時候就揣進懷裡，向大家點頭致意。

　　艾希莉不太喜歡他，也許是因為盧平教授被迫辭職了。盧平教授是狼人並且打傷了人，這件事情在家長們之間足夠引起軒然大波，他在上個學期末就離開了霍格沃茨，只是偶爾和哈利他們通信。鄧布利多教授進行了簡短的演講：「在本學年，霍格沃茨不只是你們的家，而且會容納一些遠方的客人。因為我們被選定主辦這一屆的三強爭霸賽，三個魔法學院會各自選出一位來參加競技，以贏得像征榮譽的獎杯。現在，讓我們歡迎來自布斯巴頓魔法學院的女士們和她們的院長——馬克西姆夫人。」

　　禮堂的橡木大門應聲而開，幾位穿著天藍色掐腰小禮服的女孩們款款的走了進來，她們的頭發幾乎全都金黃卷曲，還戴著天藍色的小禮帽。高跟鞋的聲音清脆而整齊，短披肩隨著她們的行走輕輕的擺動，她們很像是法國老畫裡走出來的，為首的那個女孩最吸引人的目光，她不僅出眾的漂亮，而且優雅端莊，有種特殊的氣質。

　　院長馬克西姆夫人和她們截然不同，她留著黑色短發，高大的身軀裹在暗紅色的毛領披風裡，面帶欣慰的看著她的優秀學子們。她看起來是個巨人，比海格還要高。經久不息的掌聲和男孩子們的口哨聲平息之後，鄧布利多繼續說：「請歡迎來自北方的朋友，德姆斯特朗的驕子們，以及他們的校長伊戈爾·卡卡洛夫。」

　　「是克魯姆！」人群裡響起低聲的驚呼。伴隨著鏗鏘有力的鐵棍的聲音，穿著棕色厚長袍的男孩子們列隊走了進來，他們全都又高又壯，剃著短短的頭發，還戴著厚毛帽。隊伍的最後跟著一位山羊胡的中年男人，高瘦但很有精神，穿著純白的皮袍，這就是卡卡洛夫，他身邊的正是保加利亞找球手克魯姆。

　　卡卡洛夫和鄧布利多看起來很親近，他們擁抱了一下，還稱呼了彼此的教名。如果說布斯巴頓的女孩子們都是法國風情，那麼德姆斯特朗的男孩們就是純正的寒地氣概，艾希莉對克魯姆興趣不大，她只是有點好奇的打量德姆斯特朗的校長，這位也許曾教導過自己爸爸的男人。

　　安排大家落座之後，三位校長坐在教師席位，鄧布利多宣布晚宴開始。這一次的食物種類更加豐富，艾希莉在餐桌上就看到幾道法國菜和俄餐，她的口味很難改變，只是嘗了嘗就放下了好奇的刀叉，還是選擇了沒有風險的本地菜肴。伊蓮娜和邁克爾的感情好像有了進步，她和他坐在一起正旁若無人的聊著天，艾希莉就和坐在右邊的秋閑聊著：「級長夜巡的時候是不是就能去廚房偷吃了？而且還不違反規定，有點羨慕。」秋笑了笑：「如果羨慕的話，五年級的時候也競選級長吧？」「夜巡是一個人嗎？你不害怕嗎？」艾希莉叉了一塊果凍，想起了二年級午夜，她被失控的金妮嚇得不輕。

　　「可以和其他學院的級長一起的，我不害怕。」秋好像有點害羞了，她瞟了一眼赫奇帕奇長桌，艾希莉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一張熟悉的面孔，塞德裡克。她心知肚明秋一定是喜歡上了他，而他仿佛心靈感應似的也看過來，對著秋溫柔一笑。秋和她的好朋友瑪麗埃塔·埃裡莫湊在一起，低低的說笑著什麼。

　　吃過了飯，鄧布利多介紹了一個將放在禮堂的新玩意，跳動著晶藍色火焰的大號金杯。每一個想參加比賽的學生可以把名字寫在羊皮紙上，投入火焰杯中，它會選出最適合的勇士代表自己的學院參加三強爭霸賽。

　　「只有年滿十七歲的成年巫師才能參加。」魔法部派來的官員巴蒂·克勞奇宣布了律令，「為了保證未成年巫師的安全，三強爭霸賽是很危險的個人運動。」躍躍欲試的孩子們聽到這個規定，都抗議著抱怨，以格蘭芬多的韋斯萊雙胞胎起哄的聲音最響。艾希莉把目光落在德拉科身上，而後者也恰好正盯著她，她想用唇語問問德拉科要不要去散散步，但是德拉科的笑容很快僵在臉上，盯著她的身後。

　　克魯姆正站在艾希莉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出於禮貌，艾希莉只能把注意力轉移到這位客人身上。「你好？」她迷惑的眨了眨眼，克魯姆微微彎下腰，好讓他們能彼此聽清楚：「我們的校長卡卡洛夫先生希望在稍晚的時間見你一面。」艾希莉看向前面，卡卡洛夫和斯內普教授坐在一起，他舉著銀杯遙遙的對艾希莉點頭，然後很快就若無其事的把視線移開。

　　她實在有點困惑：「為什麼要見我？」，克魯姆搖了搖頭：「我不清楚。他只要我轉告，如果你同意赴約，請在中央庭院見面。」她得馬上給克魯姆答復。因為這個人高馬大的球星實在是太惹眼了，她已經感覺到很多人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頭上。

　　「好，我會在晚宴結束後去的。」艾希莉最終還是答應了。目送著克魯姆離開，伊蓮娜好奇的纏著她：「你認識他嗎？」「不認識。」艾希莉說，「我不喜歡看魁地奇比賽，你知道的。」伊蓮娜示意她看一看周圍，許多同學正悄悄的觀察她，艾希莉卻看向德拉科，德拉科猶疑的微皺著眉，低著頭盯著自己面前的銀杯，好像根本沒注意到這邊的狀況。

　　吃過了飯，秋帶著一年級新生回拉文克勞塔樓，伊蓮娜和赫敏去了圖書館。艾希莉想去找德拉科說一說卡卡洛夫的事，卻發現他已經不在禮堂了。

　　她走出長廊，這裡連接著中央庭院，但不通往任何一個學院的休息室，所以在這時候人跡罕至，只有零星的高年級學生匆匆路過。天早黑透了，再過一個小時就是宵禁。艾希莉有點害怕了，她後悔沒叫上赫敏或者伊蓮娜陪自己一起來，雖然這裡是霍格沃茨，但是這些年在這裡發生的怪事也不算少。卡卡洛夫背對著她站著，好像正在盯著噴泉上的石頭雕像思索，他的皮袍讓風吹起來一點，這裡沒有任何人在，公園一般規模的大庭院裡只有沙沙的樹影和還算明亮的燈。

　　「周小姐，真高興你來了。」卡卡洛夫沒有回頭，但他聽到了艾希莉躊躇的腳步聲。艾希莉站在他背後：「您認識我？」

　　他轉過身，輕輕捋了捋卷曲的山羊胡。他的面龐瘦而長，眼神銳利冷漠，但聲音圓潤平緩：「我記得你的父親，他是一個中國人，曾經是我最優秀的學生。」

　　「還有你的母親，」他的雙眼逐漸渙散，好像在回憶，「我們三個人雖然來自不同的國家，但也曾經成為過朋友，直到……」

　　卡卡洛夫突然抽了一口冷氣，捂住自己的胳膊，他有點神經質的東張西望了一番，又恢復了當初的平靜。

　　艾希莉更害怕了。這個老頭子看起來不大聰明的樣子，她謹慎的往後挪了挪，捏緊袖子裡的魔杖。注意到她戒備的樣子，卡卡洛夫自嘲的笑了笑，但是剛剛的話題沒有繼續，他看著艾希莉的臉：「你很像海柔爾，也很像湯米。」

　　「卡卡洛夫先生，您有什麼事嗎？」艾希莉想早點結束這場詭異的會面，她實在覺得這個初到異國的神秘校長有些神志不清。卡卡洛夫從懷裡掏出一只古銅色的項墜：「拿去吧，留在我這也沒什麼用處了。」

　　艾希莉接過項墜，借著燈光，她看見這上面盤根交錯的藤蔓花紋，摩挲的很滑潤。輕輕的哢噠一聲被打開，項墜裡有一張小小的照片，是她的媽媽。

　　海柔爾和艾希莉長得七八分神似，在這圓形的相框裡正親密的挽著一節胳膊，笑著躲避鏡頭，她旁邊的男人露了一半的臉，是周先生。

　　她用指尖小心翼翼的觸摸這張有些褪色的舊照片，看著年輕的媽媽。這時候的海柔爾至多二十幾歲的年紀，無憂無慮和天真爛漫的樣子與艾希莉記憶裡那個垂死虛弱的女人並無相同之處。周先生不經常讓艾希莉看媽媽的舊照片，因為那些照片裡的海柔爾雖然溫柔的笑著，但經久不息縈繞在她身上的憂郁是不難看出的——即使透過相紙。

　　「湯米是個很勇敢的人。即使海柔爾是……他也能夠為了她一往無前。」卡卡洛夫眼裡的追憶讓他看上去沒那麼可怕了，只是提到那個模棱兩可的名詞的時候，眼神躲閃的看了一眼艾希莉，像是不小心說錯了話。

　　他伸出瘦長的手臂想摸一摸艾希莉的頭頂，但懸停在半空中還是收了回去，佯裝整理了一下皮袍的毛絨領口：「我找你見面的事，還是不要和你爸爸說起——只是我的請求，我無法左右你。周小姐，我們往後碰面就當做沒說過這些話吧。」

　　卡卡洛夫哢噠哢噠的皮鞋聲很穩重，消失在石頭長廊，消失在城堡的門口。艾希莉攥著項墜，在晚風裡盯著他消失的方向。

　　「你一個人就敢來？」

　　德拉科的聲音憑空出現在她身後，把她嚇得差點竄進灌木叢。等到反應過來這聲音的主人是誰，她的身體已經先一步要做出行動了，好在德拉科拉住了她的手腕：「跑什麼，膽子這麼小？」

　　「德拉科，我警告你不要像蛇一樣無聲無息！」艾希莉掙脫開他的手，驚魂未定的把項墜揣進兜裡，德拉科的目光隨著滑進口袋的項墜，然後一抬看向了她的雙眼，有種欲言又止的情緒：「他為什麼找你？」「他是我父母的舊友，來歸還我媽媽的東西。」她拉起德拉科略帶暖意的手，「我們回去吧。」

　　這一天的上午，從黑魔法防御課教室走出來，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納威抱著書，獨自站在樓梯邊的彩色玻璃窗前面，有點呆滯的望向窗外。艾希莉和德拉科並肩下了樓梯，德拉科鮮少有這麼若有所思的樣子，而且他的臉色有點白。

　　穆迪教授風風火火的衝下樓梯，拍了拍納威的肩膀，咕噥了兩句又離開了。德拉科被他粗魯的推了一下，這下子少爺的注意力終於回來了一點，他咬牙切齒的盯著穆迪教授的背影，眉毛擰成一團：「真不知道為什麼霍格沃茨的教授人選越來越差勁了。」「我不想吃東西了——穆迪教授的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艾希莉感覺穆迪經過的地方一種味道經久不散，而且剛剛課上經歷的一切，讓她根本沒食欲去廚房。

　　穆迪教授用三大惡咒殺死了一只蜘蛛，大概除了羅恩全班都覺得那只蜘蛛很無辜。課堂上壓抑的氣氛和邪惡的咒語，伴隨著令人作嘔的蟾蜍綠的魔杖光芒，讓每個孩子都有點沉重。而且這些學生之中，不乏親人遭受過惡咒的經歷，哈利的父母和艾希莉的母親都死於阿瓦達索命，而納威的父母因為鑽心咒巨大的作用，至今仍然在聖芒戈接受治療。

　　蜘蛛被殺死的那一刻，又不知道勾起了多少孩子慘痛的回憶。

　　「我還要去球場訓練，你要回塔樓嗎？」德拉科把課本遞給克拉布和高爾，艾希莉點了點頭：「大概吧，我們可以晚餐時候再見面。」她獨自走了一段路，只是經過旋轉樓梯的時候，禮堂裡傳來一陣又一陣歡快的聲音勾起了她的好奇。這裡被火焰杯映照的一片藍色，這以金杯為中心而劃出的圓圈，只有合資格的成年學生才能夠走進，然後投入寫著自己名字的羊皮紙。很多人坐在禮堂圍觀，大多是不夠年齡的孩子們，塞德裡克把紙片投入火焰，在他的朋友們的歡呼聲裡和他們擊了個掌。

　　「嗨，赫敏。」艾希莉一眼就看見正在讀書的她，遠遠的和她打招呼，「你不是去圖書館了嗎？」

　　赫敏的手按著書頁，看起來可不大高興：「圖書館已經讓克魯姆和他的追求者們占領了，實在是吵的看不下書——甚至比這還吵鬧。」「他還是每天都去嗎？」艾希莉坐在她身邊，赫敏點點頭：「是啊，每天，總有一天平斯夫人會把他趕出去吧。」

　　「喬治，如果這個方法不可行，我就會讓食屍鬼替代我做你的兄弟。」

　　「別胡說了弗雷德，你知道我們從不失手。」

　　兩個很相像的聲音越來越近，是弗雷德和喬治拿著藥劑走了過來。

　　赫敏的眼神很不錯，她看見兩兄弟手裡神秘的小瓶子：「你們要用增齡劑？這是不可能的。」「這麼說吧小姐，」弗雷德晃了晃藥瓶，「只需要幾滴，我和喬治就能彌補還差幾個月就成年的遺憾。」

　　喬治和弗雷德勾住手肘，面對面喝下了增齡劑，他倆嘗試著邁進年齡圈，獲得了暫時的成功。但是直到他倆把名字放進去，火舌突然暴漲，一陣無形的力量把兩兄弟彈進了長桌後面。而且還被懲罰——喬治和弗雷德的臉上長出了胡子，頭發也變得雪白，他們倆摸著自己的臉詫異的指著對方，然後在地上鬧做一團。

　　哈利和羅恩混在韋斯萊的朋友們之中起哄拍手，赫敏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翻著書。禮堂外突然響起了艾希莉耳熟的皮鞋聲，不止她一個人聽到了，很多學生都看向大門。

　　克魯姆的身後跟著卡卡洛夫和另外一個德姆斯特朗的男孩，三個人走了進來。卡卡洛夫淡然的直視前方，示意克魯姆把羊皮紙投進火焰杯。注意到克魯姆的赫敏皺起了眉，她看來已經煩透了這個萬人迷球星，可是克魯姆卻格外注意她，臨走前還偷偷的多看了她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了家人們！今天調休有點忙


第29章 28.白鼬

　　「看見了嗎，按一下，就會變成「波特臭大糞」！」

　　德拉科指著克拉布胸前佩戴的綠色徽章，上面是醜化的哈利的臉。他得意的向斯萊特林的朋友們展示他的傑作，並且這個徽章在短短幾天就已經收到了多數學生的歡迎和佩戴。

　　哈利獨自低著頭穿過走廊，在庭院入口被幾個赫奇帕奇堵住。他們驕傲的挺著胸脯，幾乎想把徽章舉到哈利的眼前，哈利咬著唇瞪著他們，臉氣的蒼白。

　　「別煩他，讓他過去。」艾希莉快走了幾步，衝到哈利面前。那幾個找茬的孩子掃興的吹了聲口哨，抱著書離開了。哈利被這裡的許多雙眼睛關注著，他有點疲累的向艾希莉道謝：「謝謝你，但是最好還是別和我走的太近，他們……」

　　他看了一眼遠處和西莫在一起的羅恩，羅恩正在生氣呢。哈利的頭更低了：「沒人相信我。」

　　幾周之前的晚上，鄧布利多召集所有學生到禮堂集合，以宣布比賽人員的選取結果。一切都很好，從火焰杯裡依次飄出的三張紙片，代表它選中了霍格沃茨的塞德裡克·迪戈裡，布斯巴頓的芙蓉·德拉庫爾，以及德姆斯特朗的威克多爾·克魯姆。他們三人將代表三個學校而參加三強爭霸賽，以魔法部官員巴蒂·克勞奇為見證人，這本該是公布的尾聲，但緊接著火焰杯裡飛出了第四張紙，紙上寫著他的名字。

　　哈利·波特。

　　沒人知道不合年齡的他的名字是怎麼出現在火焰杯裡的，也沒人知道為什麼會選擇他作為勇士。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羅恩和他翻了臉，他認定自己的好兄弟是為了虛榮的頭銜而偷偷用手段得到了參加資格。霍格沃茨的其他學生也視他為沽名釣譽的眼中釘，幾乎一夜之間，受歡迎的「大難不死的男孩」就變成了所有人排擠孤立的對像，這讓德拉科很快樂，他甚至紆尊降貴的制作了這款嘲諷徽章，用來給這場打倒波特的運動添一把火。

　　「真讓我失望，」艾希莉有點替他難過，「他們已經忘記了你救了霍格沃茨幾次，救了他們幾次。而且我真不想讓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看我們的笑話，但是我們現在就是在內訌。」

　　哈利沉默的走進中庭，他再一次對艾希莉表達了感謝，然後走到圍坐在長椅上的一群赫奇帕奇面前：「我要和塞德裡克說兩句話。」他們倆稍微遠離了人群聊些什麼。

　　艾希莉在這裡搜索德拉科的身影——他們約好了的。她只看到了克拉布和高爾在樹下吃巧克力，她問：「德拉科在哪？」

　　「抬起頭。」德拉科坐在大榕樹上，一手扶著粗壯的樹枝，一手撐著頭。斑駁的樹影披在他的身上，被枝葉剪碎的陽光在灰藍色的眼睛裡流光溢彩的明滅，他微微牽動了一下唇，甩了甩鬥篷從樹上輕巧的跳下來，走到她面前：「你怎麼敢讓我等你這麼久？」

　　艾希莉和他挨的很近，幾乎踮起腳就能吻到他的唇。美色當前，她也確實不假思索的這麼做了。被偷襲了的德拉科把她攬進懷裡，重重地揉亂了她的頭發：「你可真狡猾。」

　　她拉著德拉科的手，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哈利和塞德裡克的談話很短暫，他背著包想和艾希莉告別，但是目光一接觸到她身邊的德拉科，就低著頭往前走，差點撞上了羅恩。

　　「你就是個大蠢蛋，知道嗎？」哈利憤怒的看著正在鬧別扭的好友，羅恩也馬上皺起了眉：「還有別的事嗎？」

　　「有，離我遠點。」兩個都在生氣的少年面對著面，哈利氣衝衝的推開他走了。羅恩被撞的一個倒退，好在西莫扶住了他。

　　德拉科目睹了這場反目的鬧劇，嗤笑出聲：「別害怕，波特，我和我爸爸打賭說你在場上撐不了十分鐘。」

　　「我根本不在乎你和你爸爸怎麼想！」被挑釁的哈利像一個被點燃了的油桶，連日以來的被誤解和被排擠讓他很難冷靜下來，尤其他剛剛還和羅恩吵了一架。

　　哈利原本都要離開庭院了，但是現在他走到德拉科面前，甚至還推了一下德拉科的肩膀：「你爸爸凶狠毒辣，而你就是個可憐蟲。」羅恩本來站在西莫身邊，眼看著克拉布和高爾把落單的哈利圍了起來，他忍不住還是站在哈利身後，什麼話都沒說的瞪著德拉科。

　　艾希莉攔著馬上要動手的德拉科，按住他抽出魔杖的左手：「你不能……」「不許胡來！」穆迪教授的聲音伴隨一道咒語彈了過來，他站在長廊邊，像是正好路過，而他的魔杖尖吹出一股小小的旋風，向著德拉科和艾希莉吹來。德拉科推開艾希莉，他被風包住一陣扭曲，縮小成了一只小白鼬。

　　「我來告訴你怎麼給人背後下咒吧！你這個可憐的臭蟲，渣滓……」穆迪的魔杖上下晃動著，白鼬就被操控在空中一上一下的搖晃，他驚恐的四肢亂抓，但只能發出吱吱的求救聲。這讓艾希莉一下子又想起了魁地奇世界杯夜裡那場慘無人道的對麻瓜的折磨，而且這場羞辱現在作用在德拉科身上。

　　庭院裡原本准備看哈利難堪的孩子們現在仍然笑得很開心。他們根本不在乎是誰出醜，更遑論德拉科在他們之中的名聲和哈利在他們眼裡一樣不堪。艾希莉被這笑聲激了一個冷顫，她衝上去跳起來接住白鼬，把微微發抖的它摟在懷裡。

　　那種撕扯的力量仍然在，穆迪一揮魔杖，艾希莉的手裡一陣刺痛，白鼬自然而然地脫手了，這一次它被懸在更高的地方，好讓她夠不著。

　　她踉蹌的走了兩步，抽出自己的魔杖抵著穆迪的臉，聲音哽咽而恐懼：「把他變回來！」她膽敢和教授動手的行徑讓一些嘲笑的聲音收斂了，穆迪看著幾乎近在咫尺的魔杖，不屑一顧的把自己的銀酒壺捏在手裡：「你會被開除。」

　　「銀器「飛來」！」艾希莉看准了他手裡的方形酒壺，用了飛來咒。像剛剛她懷裡的白鼬那樣，穆迪手心裡的酒壺掙脫了它的主人，有生命一樣到了艾希莉的手上。

　　她賭對了，這個酒壺對穆迪果然很重要。

　　穆迪驀的被激怒了，他的假眼發瘋似的亂轉，昭示著他氣血上湧的情緒。魔杖不再指著空中的白鼬了，他一個健步衝上來扭住艾希莉的手臂，去摘她手裡的酒壺。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艾希莉不敵魁梧的穆迪，酒壺被打翻，酒從沒扣緊的蓋口流淌的草縫裡到處都是。失去了支撐的白鼬從半空中倏地滾落在這濕潤的一灘酒水裡，毛被浸的一簇一簇的。

　　艾希莉不顧身上沾著的草屑，摟緊了可憐的白鼬，穆迪的舌頭持續的舔舐著嘴角，神經質的捧著酒壺看，那樣子幾乎是想把假眼塞進去看看還剩多少。答案應該是所剩無幾了，在盛怒的穆迪做出更過分的舉動之前，聞訊而來的麥格教授匆匆的穿過長廊：「我們從不用變形咒懲罰學生！放下你的魔杖！」

　　看熱鬧的孩子們被麥格趕散了，穆迪怨毒的看了艾希莉一眼，揣著酒壺著急的走了。麥格教授緊皺著眉頭：「我會把這件事告訴鄧布利多教授，我們不能容忍教師犯這樣的錯誤。」她示意艾希莉帶上白鼬跟她走。

　　這是自從那次艾希莉在女貞路見過鄧布利多之後的第一次來校長辦公室。麥格教授攬著艾希莉的肩，白鼬——也就是德拉科，在艾希莉的懷裡不住的發著抖。它身上還粘著酒，不知道是仍然在害怕還是冷的發抖。鄧布利多站在小平台上，他身旁的斯內普教授詫異的看著麥格帶進來的客人，但表情沒什麼波動：「既然這樣，我先回地窖去了。」

　　「我們稍晚再談，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和斯內普一前一後的走下樓梯，斯內普經過艾希莉身邊的時候微微停頓的一下，眼睛瞥向她懷裡的白鼬：「這是什麼味道？」

　　「是穆迪教授的酒，沾濕了……德拉科。」艾希莉明顯感覺到德拉科有點瑟縮的不敢抬頭，只是一味的扎進她的臂彎。

　　「……」斯內普用兩根手指捏住白鼬的後頸皮，把它提了出來，仔細的捻了捻毛上的水珠。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疑慮，轉頭對著正在用魔杖泡茶的鄧布利多說：「我希望能帶德拉科到辦公室去一趟。」

　　鄧布利多抬起頭，半月形的鏡片後面的雙眼眨了眨：「沒問題。」「教授，我也想……」艾希莉的注意力一直在白鼬的身上，她懇求的想要跟著斯內普一起去，鄧布利多示意麥格和斯內普帶德拉科離開：「我們一起去吧。」

　　魔藥辦公室在地窖，這裡陰冷黑暗，還透著黑湖水綠色的波光。艾希莉以前來斯萊特林休息室門口等候德拉科，這裡她也不算陌生。她的心思全放在斯內普教授提著的白鼬身上，鄧布利多教授氣定神閑的和斯內普並排走著。

　　關緊辦公室的門，鄧布利多輕輕揮手，一根剃刀從材料架上騰空起來，割下了白鼬一撮濕潤的毛。斯內普低聲的用了咒立停，白鼬從地面上像剛開始那樣，身邊扭曲翻滾，變回了面色如紙的德拉科。

　　他驚魂未定的呼吸著，頭發和鬥篷大片大片的沾濕了，額前的劉海昭示著被剃刀不整齊的切斷，凌亂的散落在惶惶不安的雙眼前。艾希莉艾希莉沒見過德拉科這幅樣子，她靠近了點握著他的手，如果不是當著兩位教授的面，她真想抱一抱德拉科。鄧布利多和斯內普當然沒分神注意一下年輕人的動情，他們面容平和的注視著桌上濕噠噠的毛發，那是沾滿了酒的德拉科的頭發。

　　「西弗勒斯，這是不是？」

　　「我認為是的，如果這真的是復方……」斯內普教授注意到艾希莉和德拉科，他閉上了嘴，把自己黑灰色的手帕攤開，捏住那撮頭發，好像在研究什麼了不得的魔藥材料。但是他吐露出的半個詞彙對艾希莉可並不陌生——她不僅聽說過，還參與制作，差點還嘗過，那就是斯內普教授要說的「復方湯劑」。她的手無意識的收緊，德拉科側目看著艾希莉，微微定神的他以為女孩害怕了，嘗試著用指尖攬住艾希莉的肩。這一次的親昵行為沒有被斯內普當成眼中刺，他正在認真辨別復方湯劑的成分呢。鄧布利多敏銳的察覺到孩子們的不安，他並不蒼老的雙眼在艾希莉的臉上輕微的停頓了一瞬。

　　「他不是真的，對嗎？」艾希莉幾乎被自己合理的猜想嚇到了，她脫口而出的疑問讓兩位教授對視了一眼。鄧布利多和斯內普低聲說了幾句悄悄話，拍了拍艾希莉和德拉科的背：「孩子們，回去吧，這件事情會得到解決的。」「教授，我不能——那他剛才就真的有可能傷害德拉科！」艾希莉覺得自己大概是不太懂事了，但是她的手在微微顫抖，濃烈的危機感卷土重來充盈了她的理智，「他是誰？」

　　而作為艾希莉衝動的原因，德拉科本人卻不知道任何有用的信息，他抓著艾希莉的手，試圖安撫她：「冷靜一點，艾希莉，告訴我究竟怎麼了？」他盡管仍然狼狽不堪，但顧不上拍拍自己和艾希莉身上的草屑，只是緊張的擁著她。鄧布利多的表情讓人看不清，他的半張臉都掩藏在白色蓬松的胡須裡：「我們不知道。我會監視著的，我向你們保證。」

　　「或者你願意到我的辦公室喝杯茶嗎？如果還有疑問的話。」鄧布利多打開魔藥辦公室的門，對艾希莉說。斯內普終於舍得分神在德拉科身上了，但他是要求德拉科留在地窖：「你在這對我還有些用處，別忘了你的緊閉還沒有結束。」

　　「老樣子，放了兩顆。」茶杯底部靜靜躺著正在絲絲融化的檸檬雪寶糖，被托盤盛著穩穩的落在書桌外側。滿懷憂慮的艾希莉喝了一口，鄧布利多示意她坐下：「感覺好點了嗎？你的手剛剛都在發抖。」

　　艾希莉的心裡鎮定了很多，她當然也很害怕，只是事情發生時沒那麼多心思去想穆迪會怎麼對待她和德拉科——如果麥格教授晚來一步的話。她清了清喉嚨：「好多了，教授。」

　　福克斯在棲杆上拍了拍翅膀，用喙梳理背上的羽毛。鄧布利多用手指撫摸著它的頭頂，背對著艾希莉：「關於他到底是誰——我知道你迫切的在尋找答案，但是艾希莉，你有點太聰明了。」

　　他背著手，不知道在凝視福克斯還是遐想什麼：「這當然是好的，如果不在這一方面。不過既然你願意把自己牽扯進來，我想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就像不知道一樣，照舊去上他的課。」鄧布利多轉過身面對著艾希莉，「別被他知道你已經識破了，否則可能會陷入危險。」

　　艾希莉安靜的聽著，直到茶杯壁滾燙的溫度燙到了她的指尖，才恍然一般的縮回了手：「教授，是不是「他」又回來了？」

　　福克斯啼叫了一聲，抖了抖緊緊收攏的尾羽。它飛離了棲杆，鑽進書櫃之間，拖行的軌跡只留下火紅的身影。鄧布利多搖了搖頭：「你可以走了，艾希莉，記住我的話。」

　　一切都平靜的好像死水。艾希莉用蹩腳的謊話就騙過了疑慮重重的德拉科，她編了一些借口搪塞他的追問，只是把重心都放在監視穆迪身上。斯內普教授也許在做同樣的事，他和她常常在走廊上擦肩而過的時候，艾希莉總是忍不住的把目光多停留在他冷漠無波的臉上，直到德拉科叫她才回神。

　　伊蓮娜和邁克爾雖然還沒在一起，但漸漸的形影不離。赫敏忙著調和哈利和羅恩的矛盾，分身乏術於和她小聚。除了有些反常的德拉科陪著她，她的身邊也就只有秋。這樣簡短的過了一周，這個十一月又到了去霍格莫德村的日子。

　　「德拉科，我臉上到底有什麼？」艾希莉又一次抓住德拉科偷偷的看自己，她確信無疑他實在有點奇怪。德拉科一言不發的拉著她，在一棵已經干枯的樹後抱住了她。

　　艾希莉凍的紅紅的鼻尖摩擦著德拉科的毛線圍巾和絲絨衣領，她有點喘不過氣來。察覺到懷裡微微的掙扎，德拉科松開了一點，把頭擱在艾希莉的頸彎。

　　「就讓我抱一會，別再動了。」他的臉頰被艾希莉耳邊的碎發蹭的很癢，他試著用一個吻馴服這些搗亂的發絲，但這個吻落在艾希莉的耳廓上，反倒馴服了躁動不安的她。

　　艾希莉安靜的回抱住德拉科，臉有點熱。她感覺自己都要裹進他敞開的鬥篷裡了：「你到底怎麼了？」

　　「……能不能別走？」他的右手撫上她的後腦。

　　她這才發覺德拉科隱隱壓抑的情緒和一切不對勁的來源，竟然是自己。而且還是她不明白的理由——「什麼別走，你在說什麼呀？」她掙開德拉科，湊近了與低著頭的他對視，「我哪也不去，誰和你說我要走？」

　　德拉科微合雙眼，手還是不肯放開艾希莉的手：「你真的不走嗎？」「我發誓我不——你聽到什麼了？」艾希莉反握住他冰涼的手，將自己和他的身體往樹後藏了藏。德拉科在她的發頂吻了一下：「我會保護你的，無論什麼時候。」

　　他雖然不甚精明，但並不愚蠢。納西莎那天說的話被他深深的記住了，「她不會在這留太久」，因為每個愛她的人都不想讓她得到和她媽媽一樣的結局。德拉科知道艾希莉的母親死於非命，直到《預言家日報》報導小矮星彼得被捕，當堂候審的照片刊登出一點周先生的身影，他才隱隱約約的發覺了海柔爾去世的原因。

　　艾希莉怎麼可能會被人殺害呢？如同她媽媽那樣。德拉科沒有想通過。他當然看透了艾希莉拙劣的借口——關於那個性情惡劣的穆迪。德拉科知道穆迪一定有問題，她在那天的校長室裡必然得知了什麼，所以她常常魂不守舍的望著穆迪出神，又或者頻頻的做出匪夷所思的行徑。她以為自己掩藏的天衣無縫，但是德拉科就在她身邊，每時每刻。

　　她的臉變尖了，兩頰不再圓圓的。她瘦了，有了自己的心事。誰知道她究竟知道了什麼，誰又知道德拉科究竟猜了多少種可能性？他很怕泄洪一般的壓抑情緒衝垮了艾希莉，他只是想和她隱晦的表達——

　　不管怎麼樣，他都會保護她，不會讓她陷入危險。

　　所以她可以不要走，可以留在他身邊。

　　「留在我身邊。」

　　他又湊近了一點，這次目標是艾希莉的嘴角。她偏了偏頭，對上這個交錯的吻。德拉科的手肘撐在樹干上，墊著她的頭加深了這段雪中的纏綿。他和她都沒有戴絨線帽，雪花穿過稀疏的樹杈，鴻毛一樣落在兩個人的發絲之間，像是一同白頭。


第30章 29.德拉科也會嫉妒

　　「塞德裡克早上和我說，特裡勞妮教授在占蔔課上對他做出了荒謬的預言。」秋和艾希莉坐在一起用餐，順便隨便聊聊今天的事。

　　艾希莉感覺到德拉科的目光頻頻的投過來，她無奈的舉杯擋著自己的臉：「她說了什麼？」

　　秋聳了聳肩笑了：「她說塞德裡克會慘死在隆冬，但也許會被一只白鼬拯救。是不是很有意思？」

　　「梅林啊！」艾希莉差點把面包塊囫圇吞下去，她咳嗽著把舉著的銀杯湊到嘴邊，喝了兩口順順氣。秋緊張的拍了拍她的背：「沒事吧？」

　　艾希莉給拍的又咳嗽了兩聲，擺擺手：「沒，沒事……她真這麼說的？」秋點了點頭，她抬頭望向赫奇帕奇長桌的塞德裡克，像想起什麼似的咬著唇一笑。瑪麗埃塔坐在秋的另一邊，艾希莉側著頭，看到她好像在認真的研究盤子裡的醬汁，根本不關心秋在說什麼。像每一次都能感應到注視一樣，塞德裡克恰好回了頭，他對秋眨眨眼，晃了晃手裡的課本。秋立刻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准備離開，艾希莉了然於心的打趣秋：「你們在約會啦？」

　　「還沒……但是，」秋通常溫柔又恬靜，現在害羞而語塞的樣子也很可愛，她臉有點紅，「總之我先走了，回頭見。」塞德裡克已經在門口站著了，一定是在等她。秋抱著書和艾希莉告別，起身同瑪麗埃塔一起去和塞德裡克出去了。

　　吃過了飯，她抱著書和德拉科走出門口，剛剛轉個彎，就和迎面而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是哈利。他單肩背著的書包裡的課本都差點飛出去，他一只手攬住艾希莉，一只手慌亂的扶了扶鏡框：「還好嗎？」

　　「嘿，拿開你的手。」德拉科拽了一把艾希莉的手腕，把她拖回了自己的懷裡。眼看著艾希莉被拉的一個趔趄，哈利背後的赫敏眉頭倒豎，她又生氣了：「你就不能輕點嗎，馬爾福！」「我沒事，不好意思……我有點毛躁了。」艾希莉撿起掉的羊皮紙，塞進哈利手裡，「我們得走了，今天有點兒遲到。課上見，赫敏，哈利。」

　　「……真的疼嗎，剛才。」

　　他問。德拉科捏著她手腕的手滑到了指縫，十指相扣的牽著。他眼睛仍然直視著前方，但睫毛不自然的眨動，他在等回答。

　　艾希莉靠近了他一點：「疼的。」

　　他有點慌了：「真的？」

　　艾希莉拉著他站住，踮起腳親了一口他的下顎線：「騙你的。」她惡作劇得逞的掙開他的手蹦蹦跳跳跑進教室。德拉科愣在原地，反應過來之後耳尖早就滾燙了。

　　第一場比賽在十一月末舉行，四個參賽者都很忙。盡管哈利的身份不被認可，但他仍然是合資格的選手，在有驚無險的拿到第一場比賽的及格之後，他和羅恩終於和好了。

　　哈利取得了階段性的小小勝利，但這足以讓同學們對他態度轉變。每個人都不看好他，可是他卻能為霍格沃茨帶來榮譽，這讓他之前遭受的排擠和傾軋都煙消雲散了。格蘭芬多們開始宣揚支持哈利，而赫奇帕奇仍然為塞德裡克打氣，總之，一切又向著平靜的方向前進。

　　德拉科對這件事可不怎麼高興。第一場比賽他買了哈利輸，還特意占了個好位置欣賞死對頭狼狽的樣子。但比賽結果讓他失望了，除了一點小傷，哈利輕而易舉的扭轉了一切。

　　他又開始隔三差五的找哈利麻煩，這讓哈利羅恩不堪其擾，也讓艾希莉很為難。德拉科對於艾希莉的立場總是有強硬的要求，他的控制欲好像變得更強了，幾乎要和她每時每刻都在一起，這在艾希莉的朋友們看來是甜蜜的負擔。

　　在十二月初，哈利和芙蓉塞德裡克以及克魯姆一起刊登在報紙上。

　　麗塔·斯基特——負責這篇新聞的女記者，她寫下了令人震驚的謊言。她把哈利描寫成一個為了大出風頭得到認可的虛榮男孩，把赫敏寫成耍手段游離於哈利和克魯姆之間的野心勃勃的壞女孩，還影印了一張偷拍的艾希莉和哈利趴在書桌前的照片，模棱兩可的描述為不清不楚的關系。

　　「她怎麼能這麼寫！」赫敏氣的差點撕了報紙，把這份捏的皺巴巴的《巫師周刊》摔在桌子上。她肯定很生氣，手勁把桌上的筆都震得彈了起來。

　　哈利抓著自己的頭發，一言不發的低著頭，羅恩雙手合十的衝著馬上就要過來的平斯夫人無聲的道歉，以平息圖書館管理員對於這邊聒噪的怒火。

　　艾希莉同樣很生氣，而且覺得匪夷所思：「……深夜仍然為年幼的磨難哭泣，以及和格蘭芬多女孩和拉文克勞女孩曖昧不清的關系……還有克魯姆，這簡直是胡說八道！」報道裡詳盡的描述了赫敏和她的特征，幾乎是指名道姓的把他們四個描述成混亂不堪的關系。

　　「她不能這樣毀壞我們的聲譽，而且牽扯到別的參賽者。」艾希莉冷靜下來了，這位不切實際的記者麗塔·斯基特寫得沒有一句真話，而且已經出版，不僅僅霍格沃茨的同學們會讀到，他們的家長——整個魔法界都可能會讀到。

　　羅恩仔細的看完了之後，同樣氣的滿面通紅。哈利開始收拾課本，他們都覺得圖書館待不下去了，迫切的需要找個地方好好討論一下。

　　情況好像又回到了二年級密室被打開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不和哈利和赫敏講話，羅恩堅守在他們倆身邊，三個人成了格蘭芬多特殊的被孤立的群體。頂著異樣的目光，艾希莉和他們三個走出圖書館，要去黑湖邊想想對策。

　　作為被污蔑的當事人，他們有生氣的理由，而他們身邊的人當然也有。德拉科還沒換下魁地奇的隊服，他面色不愉的從球場方向趕來，火箭弩都沒帶。

　　他一把拉住哈利身邊的艾希莉，聲音裡浮動著隱約的怒氣：「給我個解釋，艾希莉。」

　　「你相信了嗎？」她皺著眉，感覺有點累。實話說，監視穆迪，爸爸和鄧布利多神秘的關系，被謊話連篇的污蔑名譽，還有她心裡關於卡卡洛夫的疑問，這一切讓她心力交瘁了。

　　哈利和羅恩站在艾希莉的身後，赫敏牽著她的手。德拉科打量了一眼他們三個，看得出他竭盡所能的在壓抑怒火——盡管不太成功。他拽著艾希莉的右手，好讓她和赫敏分開，然後把她拖到自己身後：「我嘗試不干涉你的事情，但不代表我能——整個學校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

　　「但是你居然和波特牽扯到一起，」德拉科指著哈利，「艾希莉·周，這讓我相當失望。」

　　艾希莉不是沒見過他生氣的樣子，但從來不是對自己。這種盛怒到失去理智的德拉科只有在分院儀式上出現過，然而那一次也是因為哈利。她的肩膀被緊緊禁錮著，德拉科危險的氣息近在咫尺。那雙剔透的漂亮的藍眼睛此刻無風無浪，但平靜的背後是滔天的怒火。

　　她把手攀上捏在她肩頭的手：「德拉科，冷靜點。我會和你解釋清楚的……」「那好，我們去找個地方好好解釋。」他嗤笑了一聲，轉身離開了。艾希莉看了看他的背影，對赫敏說：「我得走了。」

　　艾希莉跟著德拉科來到了天文塔。

　　他墨綠色的外袍在冬風裡吹的翻飛，一如在球場那樣。德拉科站在塔邊沒有回頭。艾希莉小心的湊上去從背後抱住他的腰，也安撫住他翻滾的外袍。

　　德拉科沒有掙開，也沒握住她的手。

　　「德拉科……」艾希莉被他的沉默嚇到了，她剛才的厭煩和心累早就蕩然無存了。兩分鐘前她還想和德拉科干脆吵上一架，但是看到他一言不發的樣子，她還是不可避免的慌了神。艾希莉有些害怕站在沒有玻璃和護欄的落地窗前，但是德拉科在這。

　　「照片。」德拉科戴著露指手套的手捏在艾希莉交疊在一起的手腕，拉開了她的懷抱。他轉過身：「你什麼時候和波特的關系這麼親密，那張照片上你們就快要吻在一起了。「被選中的男孩」，這頭銜也足以讓你心動吧？」「德拉科！」艾希莉眼眶酸酸的，她遏制住積蓄的淚，一把揪住德拉科的領口往自己這裡拉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德拉科嗤笑一聲，他逆著光的臉龐邊緣泛著柔和的光，但暗處的每一根發絲和一眨不眨的眼神都銳利如刃。他大概知道自己不該往下說了，可是開口就不能收回：「這是你向往的嗎？還是說你也以和他關系匪淺為榮，以能和這個風雲人物登上周刊而高興呢？」

　　艾希莉覺得情緒被他的話像油桶一樣點燃了，這火舌就快要灼傷她的理智，但在憤怒到達頂點的時候又突然間消失殆盡——她撲進了他的懷裡。

　　德拉科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他垂在兩側的手臂無處安放的停在原來的位置。艾希莉抱緊他，把側臉貼在他的胸口：「這樣能讓你覺得好一點嗎，德拉科。」

　　「什麼？」他有些不知所措。

　　「德拉科，我很喜歡你。」這是艾希莉認識他之後第一次說這句話，她的耳邊是德拉科的心跳，另一只耳朵裡也是自己的心跳。她覺得德拉科的針織毛衣扎的自己臉熱熱的，「是因為你真的很好，很好很好。」

　　她仰起頭：「我永遠都不可能離開你。」

　　德拉科看著懷裡的女孩。她額前絨絨的碎發在微微拂動，棕黑色的雙眼戀慕的望著自己，赤忱的眼神讓她剛才的話像是無可撼動的真理，而自己就是她的神。

　　他們接吻了，在天文塔，在這場爭吵的結尾。

　　艾希莉感到這次的吻充滿了攻城略地的渴望，她竭盡所能的迎合著。她的男孩為什麼會這麼生氣，照片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導火索。他在意的是她會不會突然的離開，在意的是成為三強爭霸賽勇士的哈利逐漸得到了他渴求的一切，他害怕自己的光被哈利大放異彩而掩蓋，而這個假想敵又像是快要奪走艾希莉。

　　他在嫉妒。

　　這沒什麼不恥的，但在高傲的馬爾福看來就是他自己的大錯。德拉科自從遇到哈利開始，他不再是永遠奪目的天龍星，哈利輕而易舉的累計了過人的名氣，教授的偏愛，同學的愛戴和冒險成功的獎賞，所以他的嫉妒和害怕日積月累，終於在她身上爆發。

　　艾希莉被吻的迷迷糊糊，她的手撫上德拉科的鬢角。微微推開他喘了口氣：「德拉科，不論你是不是「被選中的孩子」，或者是不是「馬爾福」，我都喜歡你到不可逆轉了，明白嗎？我太喜歡你了——」

　　她覺得自己像被吻醉了，不然怎麼能說出這麼直白大膽的話。她熱烈的吐露心聲讓德拉科感覺心裡充滿了奇怪的東西，這些東西讓他很開心，從沒有過的開心。

　　十二月的風很冷還夾雜著雪，但是在他們之間，什麼都會是溫暖的。德拉科恍恍惚惚的覺得倘若直到生命到了盡頭，這一幕也應該有登上走馬燈的理由。

　　麗塔·斯基特大概沒想到自己隨便狙擊的拉文克勞會是小馬爾福的女朋友，她讓小少爺丟了面子，但她也不是特別在乎——德拉科的怒火大概只會發泄在那個可憐的女孩身上。

　　麗塔心情不錯的給自己倒了一杯白蘭地，按下了留聲機的唱針。她不為人知的能力沒有被魔法部登記，她是一名阿尼瑪格斯，能夠變成甲蟲，用這個來去自如的身份，她挖到了很多猛料，盡管這非常不道德甚至還違反了好幾條法律。但誰在乎呢？通過添油加醋，她的報道能夠大賣，有足夠的錢，就是這麼簡單。

　　但是她這個本該深埋的秘密很快就保不住了。

　　德拉科知道了她的秘密，而且捉住了甲蟲形態的她。事情相當簡單，他下定決心替艾希莉好好整治這個討厭的記者，所以散布了噱頭引誘麗塔上鉤。老實說，阿尼瑪格斯和本人有驚人的相似，麥格教授的貓皮毛紋路很有自己的特點，麗塔的甲蟲花紋也一樣——很像她那副鑲著珠寶和銀鏈的眼鏡，浮誇的不得了。

　　德拉科在三把掃帚酒吧的窗台上用一只玻璃瓶扣住了她，然後封在這個透明牢籠裡面。麗塔原本還在做夢，想要拉攏這個傳聞裡哈利的死對頭做自己的線人，她不曾想到性格乖張的德拉科睚眥必報，僅僅是因為冒犯了他的小女友。

　　自從那篇報道之後，鄧布利多被惹怒了，他把麗塔劃進了霍格沃茨的黑名單，否則她也不會鋌而走險來霍格莫德村偷聽了。艾希莉給罐子施了牢固咒，她簡直太恨麗塔了。

　　說實話，那篇報道對她的影響並不算大，她在拉文克勞人緣不差，除了德拉科生了一場氣，沒人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赫敏不一樣。

　　麗塔把赫敏描寫成了野心勃勃不擇手段的女孩，而且涉及鼎鼎大名的克魯姆，他可是萬千少男少女的偶像，許多怒不可遏的粉絲信以為真。在禮堂一個普通的早上，赫敏收到了一個充滿了巴波塊莖膿水的包裹，差一點炸傷了左眼。

　　她還是去了醫院，而且哭了。也許是疼痛，但更多的大概是委屈。赫敏裸露在外的皮膚長滿了密密麻麻黃綠色的膿包，直到她被羅恩背去醫療室，艾希莉都沉浸在恐懼和憤怒裡。一切的罪魁禍首就在眼前，玻璃瓶裡的麗塔。

　　「我們怎麼處置她？」她恨不能把這個臭甲蟲扔進黑湖裡去。德拉科眼神冷酷：「如果她有價值，我們就利用她，如果沒有，我們就處理掉。」

　　如果昆蟲有表情，麗塔已經要驚慌失措了。她在瓶底到處亂爬，急的團團轉。作為一個狡猾的小人，麗塔很會審時度勢，做一個能創造價值的人——盡管她不想承認自己栽在了兩個十四五歲的孩子手上。

　　「如果你不按我們說的做，我們就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艾希莉用最惡狠狠的口吻威脅變回人形的麗塔，德拉科在一旁好笑的看著張牙舞爪的女孩。麗塔長著一張寬大下巴的臉，她精心打理的卷發現在有點凌亂，豐腴的身軀裹在翠綠的燈芯絨裙子裡，她靠在酒吧樓梯下的角落有些顧忌的看著兩個孩子。

　　「知道了。」麗塔盡管不情願，但她可不想坐牢。為長遠計，她只能暫時聽命於德拉科和艾希莉，一整年都不寫報道和新聞。德拉科示意她可以離開了，艾希莉留下了她最得意的采訪工具——那只和它的主人一樣會胡說八道的速記羽毛筆。麗塔灰溜溜的從酒吧後門跑了，德拉科和艾希莉相視一笑，交握著手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太忙忘更了，今天補上啦，下午加更一篇


第31章 30.塞德裡克的移情

　　這次的聖誕假期注定是不一樣的，也會是他們整個求學生涯裡最特別的。因為在霍格沃茨將舉辦一場盛大而隆重的舞會，以火焰杯選拔的四位勇士跳開場曲，每一個三年級以上的學生都能夠邀請一名舞伴參加。

　　伊蓮娜在寢室的書桌上寫著什麼，艾希莉抱著課本回來，正好看到她神神秘秘的捏著一張卡片。

　　「怎麼不去休息室做作業？」艾希莉伸了個懶腰，以為伊蓮娜在做功課。後者受驚似的把卡片用手捂住，看到是艾希莉才松了口氣：「是你啊。」

　　她把手拿開，靠坐在椅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揪著羽毛筆的毛：「舞會我要和誰去呢？」

　　「怎麼，你放棄邁克爾了？」艾希莉換好睡裙趴在自己的床上，托著下巴看著時裝雜志。伊蓮娜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還沒邀請我——我不想到時候沒有舞伴。」

　　艾希莉坐起身，把雜志放到一邊，認真的聽她說話。她有好一段時間沒和伊蓮娜放松的聊聊天了，她總是和德拉科在一起，伊蓮娜又總是和邁克爾形影不離。

　　「你剛剛在寫什麼？」艾希莉抱著枕頭問。伊蓮娜擱下羽毛筆，坐在艾希莉床邊的地毯上：「是想給他的邀請卡片，這是上次在霍格莫德村買的新玩意。店員說，如果對送卡片的人有好感的話，卡片上的字就會變成粉色。」「你想試試？」艾希莉把床頭櫃的糖分給伊蓮娜，「你很漂亮，小娜，如果不是你一直圍在邁克爾身邊的話，有很多男孩子都想邀請你呢。」

　　伊蓮娜說了很多她的事，最終又回到書桌前絞盡腦汁的想著寫什麼措辭。艾希莉對邁克爾其實並不熟悉，但因為伊蓮娜的關系，她和他也算是朋友。邁克爾話很少，表情也不多，黑色卷曲的亂發，淡漠的雙眼——不如說是平靜，總是把目光放在只有自己感興趣的事物身上，他身邊的女性朋友大約只有伊蓮娜。艾希莉真的有點拿不准邁克爾對伊蓮娜的情感，所以她不敢貿然的給好友出主意。

　　不過如果一個男孩子能夠對一個女孩有那麼多的例外和特殊，很難說他們之間沒有一點其他的情感。邁克爾會替偷懶的伊蓮娜不動聲色的打掩護，分門別類的借筆記給她，還幫她在上次的魔法史考試復習了一整個通宵。

　　艾希莉披上外套去休息室倒杯熱茶，邁克爾還在書架前面看書，他右邊座位空著。聽到走廊的動靜，邁克爾抬起頭看了看：「……艾希莉。」

　　「嗯？」沒想過他會搭話，艾希莉下意識的應了一聲。他的聲音像往常一樣淡淡的：「伊蓮娜在裡面嗎？」

　　艾希莉點點頭：「在，要我幫你叫她嗎？」

　　「……不用了，謝謝。」邁克爾又把頭扎進書裡，不再說話了。

　　最近朋友們的情感問題真的很多，不只是伊蓮娜和邁克爾，甚至也有秋和塞德裡克。艾希莉真搞不明白——她面前的秋眼眶紅紅的，正坐在廣場長廊邊的石椅上流淚。

　　剛剛上午第一節課是麻瓜研究，德拉科沒選這一科，艾希莉就和伊蓮娜結伴從教室出來。一些五年級的拉文克勞同學邊走邊竊竊私語，緊跟著一臉不快的塞德裡克就從走廊轉彎的後面走出來，很快的消失在樓梯口。

　　艾希莉在塞德裡克出現的地方看到了秋。她面色蒼白，微張著嘴唇看著滾落在地上的蘋果，還在發呆。

　　秋不回答艾希莉和伊蓮娜的詢問，只是撿起蘋果，抱著書匆匆的離開，險些直接穿過樓梯上閑逛的胖修士的靈魂。

　　兩個女孩絕不能放任秋這麼跑掉——她們追了出去，在時鐘廣場的長廊邊找到了哭泣的秋。

　　艾希莉遞給秋自己的手帕，伊蓮娜坐在秋的另一邊，關切的看著她。這位年長她們一歲的學姐永遠都是溫和內斂的微笑著，是很值得信賴和依靠的堅強女孩，更何況因為佩內洛的原因，她們和秋關系也很不錯。伊蓮娜問：「為什麼難過？」

　　「謝謝你們……」秋抽泣著道了謝，接過手帕。她擦不完的淚順著下顎流下來，秋攥緊了手帕，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給兩個朋友。

　　「塞德裡克從來不會這樣——他從來沒生過氣。上個月在帕笛芙夫人的茶館，他邀請我作為他的舞伴，我答應了。

　　本來一切都是正常的，可是最近一周他一直在躲著我，甚至在課堂上都不和我說一句話。今天早上他沒有來吃早餐，我帶了一個蘋果在下課後給他。

　　可是他把蘋果摔在地上，叫我不要再纏著他，而且根本不可能和我參加舞會。他發了好大的脾氣。我不明白，他怎麼會這麼討厭我？」

　　伊蓮娜和艾希莉幾乎要懷疑自己聽錯了。「塞德裡克？發脾氣？」艾希莉實在有點想像不出和善的塞德裡克學長生氣的樣子，「這太奇怪了。」「是啊。」伊蓮娜好像有點其他的感觸，她的情緒也變得低落了。

　　「你們之前沒發生過什麼爭吵嗎？」艾希莉拍了拍秋的背，秋搖搖頭，哽咽的說不出話。伊蓮娜沉默著攬著秋靠在自己肩膀，把頭輕輕靠在一起。

　　秋的眼淚沒有擦干，在冷風中吹的臉紅紅的。艾希莉拿過手帕，細心的擦拭後裹緊她的圍巾：「我們回去吧，在這裡會吹傷臉的。」

　　三個女孩相攜著回到城堡，第二節課快要開始了。很多同學結伴找著教室，艾希莉這堂是占蔔課，德拉科大概已經在教室了。伊蓮娜第二節沒有選修課，她負責送秋回拉文克勞塔樓。

　　剛剛和朋友們分手，艾希莉在旋轉樓梯上遇到了赫敏。赫敏看起來也有點不對勁，她拉著艾希莉邊走邊問：「赫奇帕奇的迪戈裡，你還記得嗎？

　　」

　　「當然，怎麼了？」艾希莉很奇怪，今天她聽到了太多次塞德裡克的名字。赫敏的眼睛向後瞟了一眼，身後笑語晏晏的一群女孩子裡面有瑪麗埃塔的臉。赫敏的表情稍微掙扎，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問：「他是不是和秋張在約會？我得告訴你，我剛剛看見迪戈裡和那個女孩在一起。」

　　「瑪麗埃塔？可是她是秋的……」艾希莉睜大眼睛，赫敏捂住她的嘴：「小點聲。我知道你和秋張是朋友，所以我要說出來。」「謝謝你，赫敏。」艾希莉真摯的道了謝，「你怎麼有黑眼圈了？」

　　赫敏翻個白眼：「最近身邊的事情太多了。下學年就要參加O.W.L考試，我還多選了幾門課——用上學期麥格教授借給我的這個。」她拍了拍胸口的項鏈，隱晦的說。

　　艾希莉知道這個時間轉換器，是它使赫敏能夠同時出現在兩個課堂的。這個秘密是上次赫敏告訴她的，她還借用了一次用來去廚房偷吃食物。

　　她們到教室後分開了，艾希莉坐在德拉科身邊。艾希莉揉了揉眼睛，裝模作樣的摸了摸水晶球，開始編寫離奇古怪的預言來交差。

　　被忽視的德拉科在這許多天感覺被冷落了，他不滿的把手蓋在她的羊皮紙上：「不許寫了，今天上午你去哪了？我還在教室門口等你下課。」

　　「女孩子的事情怎麼可能告訴你，我和伊蓮娜她們在一起。」艾希莉用羽毛筆逗貓似的撓了撓德拉科的下巴。德拉科故作嫌棄的撥開她的手，哼了一聲不再打擾她了。

　　還沒有等艾希莉想好到底該怎麼幫好友弄清楚，塞德裡克已經和秋分手了。

　　而且和秋的好友瑪麗埃塔在一起了。

　　瑪麗埃塔挽著塞德裡克的手臂走過長廊，在看到迎面走來的艾希莉和秋的時候瑟縮了一下，移開了眼神。秋不想看到這副場面，她最近話很少，她拉緊艾希莉的手，想快步走過去。

　　塞德裡克就好像根本沒看到秋一樣，他還在和瑪麗埃塔說話。艾希莉很生氣，她瞪了一眼塞德裡克，跟著秋離開了。

　　這件事情過去不久的一個晚上，艾希莉獨自從圖書館出來，要把昨天沒通過的魔藥論文送到地窖。德拉科在斯內普的辦公室關禁閉，去了還可以見一面，所以她的心情倒還不算差。

　　踏上通往地窖的石階，周圍人很少，因為學生們全都在禮堂等待晚餐。更何況這附近相當於斯內普教授的地盤，路過的人幾乎沒有。

　　她輕手輕腳的在這靜謐幽深的長廊裡，抓緊了懷裡的羊皮紙。拐過了一個彎，她聽到一陣低語的聲音從飄窗的那邊傳來，在這安靜的空曠地方很容易聽清楚。

　　艾希莉藏在牆後探出頭去，只看見兩個人面對面說話。對著她的是一個瘦小的男生，棕色的頭發，微低著頭，臉上有很大片的雀斑，他的胸前系著黃色的領結，是一位赫奇帕奇。艾希莉對他有些模糊的印像，他好像曾誤解哈利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而且還傲慢的和哈利吵了一架。背對著她的是一個女生，金色卷發披散著，頭發下面的兜帽隱隱約約能看出是深藍色，那麼這就是拉文克勞的學生。

　　男孩的臉色可不太好。在艾希莉的印像裡，他可是一個自大煩人的男孩，這一點也不像個赫奇帕奇。艾希莉想，也許是情侶在吵架，她想繼續往前走，但緊接著那個女生尖滑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是瑪麗埃塔。

　　「你最好照我說的做，麥克米蘭，」瑪麗埃塔壓低的聲音裡有隱隱不耐煩，她抱著臂看著低著頭的男孩，「你知道我媽媽今年升為飛路網管理局的局長了吧？這件事我不是第一次和你說了，所以你最好識相一點。」

　　麥克米蘭搖了搖頭：「我不能再……塞德裡克會代表霍格沃茨參加比賽！我害怕這有什麼不好的作用。」

　　瑪麗埃塔徹底失去耐心了，她把一只粉色瓶子塞到麥克米蘭的懷裡：「不會有任何影響！而如果你不去，等他清醒過來我會把你做的事告訴他，你還是擔心自己比較好。」

　　「艾克莫！」麥克米蘭咬著牙，「他不可能永遠都吃這個，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的！」

　　她撣了撣袖口：「做好你的事，別管那麼多。馬上回去放在他的銀杯裡，今晚是最好的機會。」瑪麗埃塔消失在下一個門口，踩著樓梯去上一層了。

　　麥克米蘭低頭看著手裡的小瓶子，他突然捏緊了抬起了手臂，像是想砸在地上摔碎，但最終還是緩緩放下了。他把藥瓶塞進口袋，慢吞吞的往這邊走來。

　　盡管聽的一知半解，艾希莉也知道這件事一定和塞德裡克與秋的無故爭吵有關。那只瓶子裡粉紅色的藥劑讓她覺得有點眼熟，仿佛在那本書上看到過。眼看麥克米蘭要走過這裡，她故意重踏了幾步，裝作剛剛從遠處走來的樣子轉過彎。

　　他們擦肩而過。麥克米蘭在思索，他驚惶的看了一眼艾希莉，想知道她有沒有聽見什麼。艾希莉也看了他一眼，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平靜的移開了目光走過。

　　她快步走過兩條長廊，敲了敲魔藥辦公室的門。斯內普叫她進去，然後拿著她交上來的論文看。德拉科在熬斯內普布置的作業，他在煮沸的坩堝裡放下犬牙，隔著煙霧繚繞的蒸汽對艾希莉眨眨眼。

　　「如果你想早點回去，就不要繼續傻笑。」斯內普的臉還埋在羊皮紙後面，誰知道他是怎麼看見的。德拉科收斂了表情，一邊裝瓶一邊偷偷和艾希莉眉來眼去。斯內普在論文上圈點了幾處後還給她：「寫得不算差，這些地方要記住，我不想看到下一次考試犯這樣的錯誤。」

　　「是的，教授。」艾希莉乖巧的點點頭，把論文塞進課本裡。德拉科把裝好的藥劑交給斯內普，站在艾希莉身邊。斯內普晃了晃藥瓶，皺著眉看了一會，在他們倆忐忑不安的情緒中緩緩地點了點頭：「你們可以走了。」

　　艾希莉早就想走了，她的心都飛到赫奇帕奇去了。出了辦公室她往前走，德拉科拽住了她的長袍：「不等我？」「你不回去嗎？」艾希莉指了指另一個方向，那裡通往斯萊特林的休息室。

　　德拉科生氣了：「我們約好去散步的。」艾希莉忘記了，明明剛才來的路上還記得的——直到知道那件事之前。她歉疚的抱了一下德拉科，躊躇的說：「我們可以下次……我有點事要做，急事。」

　　「是嗎？那麼就請周小姐說說是什麼事，比和馬爾福在一起還重要。」德拉科居高臨下的盯著她的雙眼。艾希莉只能哄著他，避免他更生氣：「當然是和你在一起重要，但是這件事關系到我的朋友……或許你願意陪我去禮堂嗎？」

　　「你餓了？我們傍晚才去了廚房。」德拉科的眼睛似乎想要參透她隱瞞的事，「看來我的女孩有事情瞞著她的男友。」

　　艾希莉牽著他的手安撫：「等我調查清楚，我會告訴你的。」「我有個好主意，作為今晚爽約的懲罰。」德拉科笑了笑，這笑容讓艾希莉覺得不妙。她警惕的後退一步，悄悄的去拽德拉科手裡捏著的袍角：「什麼主意？」

　　艾希莉把圍巾拉高了點，匆匆忙忙走到赫奇帕奇休息室門口。脖子還在隱隱作痛，她在心裡狠狠的罵德拉科像狗一樣的牙。德拉科的「好主意」就是把她按在圓柱後面，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個所謂的馬爾福烙印。他一定是咬了，而且用了點力氣加深了這個吻。要不是德拉科的手捂著她的嘴，她差點在空曠的走廊叫出聲。

　　德拉科陪她去禮堂的時候，允許她到盥洗室去照了鏡子。脖子上的吻痕讓她自己都有些臉紅，萬幸是冬天，圍巾可以遮住，只是在教室都要戴圍巾了。

　　德拉科把艾希莉送到拉文克勞長桌就離開了。大部分的學生都已經吃過，四張長桌邊沒有多少人。她只在這裡看到了瑪麗埃塔，並沒有秋的身影。

　　塞德裡克和他的朋友們勾肩搭背的從她身邊經過，麥克米蘭正獨自坐在長桌邊思索著，塞德裡克自然而然的坐在他身邊的空位，和他交談著。

　　麥克米蘭和塞德裡克是朋友，所以他才會毫無防備的喝掉麥克米蘭遞給他的水。艾希莉的目光聚焦在那只銀杯上，她已經想通了一切，最重要的是回憶起那個顏色奇怪的藥劑是什麼。

　　假期裡她的書可不是白讀的，即使遠遠看了一眼，那萬裡挑一的特殊色澤讓她很容易聯想到一個危險的東西——瑪麗埃塔的迷情劑。

　　直到塞德裡克吃完飯離開，他仍然正常，至少沒有什麼不適的樣子。麥克米蘭呆呆的看著門口他消失的方向，坐了一會也走了。艾希莉覺得如坐針氈，她權衡了一下，還是偷偷跟上塞德裡克。

　　事實上，這是艾希莉本學期第一次夜游。她沒來得及借隱身鬥篷，甚至都沒來得及回拉文克勞塔樓。

　　宵禁時間已經過了，沒有任何守規矩的學生會在他們休息室以外的地方——除了級長們。不枉費艾希莉偷偷摸摸的一路監視著，晚餐後回到赫奇帕奇休息室的塞德裡克終於走了出來，他好像有點不舒服，一只手揉著自己的頭，戴上級長徽章在城堡走廊裡巡邏。

　　在這之前，艾希莉在赫奇帕奇休息室門外蹲守了至少半個小時，她拜托拉文克勞的一位朋友把秋叫來了。而且，艾希莉偷偷的拿走了塞德裡克用過的銀杯，如果自己不留存下來，小精靈們會把杯子裡殘留的證據洗得一干二淨。

　　「塞德裡克一定有問題，而且原因就在艾克莫身上。」艾希莉簡短的和秋說，她微掀起袍子，露出懷裡的銀杯，「這也許能成為證據，但我們現在要跟著他。」

　　秋覺得有些不能理解：「這是什麼意思，雖然我不明白瑪麗埃塔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但是……」她的聲音因為有些大，塞德裡克聽到了。他警惕的回頭：「誰在那？」

　　「是我。」秋示意艾希莉別出聲，然後走了出來。塞德裡克看到是秋，沒什麼表情：「不要跟著我了。」他閃身拐過彎，消失在牆壁後。

　　秋拽了拽圍巾的邊，吸了吸鼻子。她的臉色在燭光下有些發白，擠出一個不太好看的笑：「算了，艾希莉，我送你回去吧。」「秋，聽著。」艾希莉扶著秋的雙肩，「艾克莫給塞德裡克下了迷情劑。」

　　走廊裡門哢嚓一聲被關上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長廊，把兩個女孩嚇了一跳。

　　「他去哪了？」艾希莉問。

　　「級長……盥洗室。」秋和她面面相覷。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來辣！


第32章 31.聖誕舞會

　　是塞德裡克走進了走廊盡頭的級長盥洗室。這裡有一個很大的精致浴池，艾希莉知道。級長們可以使用這個特殊的屋子來犒賞為學院工作的自己，包括秋和佩內洛在內的女級長們尤其喜歡在這裡用香甜松軟的泡泡浴消磨時間。

　　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一個躡手躡腳的人影，她的目標顯然是盥洗室。艾希莉把秋拉回柱子後面，藏在陰影裡偷偷的看，門被打開又合上，一頭泛紅的金卷發消失在門縫裡。

　　是瑪麗埃塔！

　　秋很著急，她現在迫切的想檢查一下塞德裡克的狀態：「我要問問清楚！」「等等！」艾希莉沒拉住她，秋已經推開了盥洗室的大門，闖了進去。

　　水汽氤氳之後是畫著人魚的彩色玻璃窗，溫泉一樣的浴池裡蕩漾著暖熱的水，圍繞在池邊的是一個又一個雕刻花紋的水龍頭。不過艾希莉沒時間打量這一切，塞德裡克和瑪麗埃塔正站在浴池邊忘情的接吻，萬幸他們倆還穿戴整齊，否則艾希莉真的寧願立刻把自己雙眼戳瞎。

　　聽到秋一腳踢開門，本就心虛的瑪麗埃塔受驚的一抖，差點把塞德裡克撲進水池裡。塞德裡克看起來已經神志不清了，他的眼裡只有那個給他吃迷情劑的女孩。艾希莉沒見過秋這麼生氣，她手勁驚人的撕開黏在塞德裡克懷裡的瑪麗埃塔：「你怎麼能這麼做！」

　　秋的眼眶都紅了，她的眉皺成一團，聲音哽咽又惱怒：「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們真的相愛，我甚至能當做和他沒開始過，但是你怎麼能——」

　　塞德裡克要從秋的手裡奪回他的「摯愛」，他一定是藥勁犯了。被支配的大腦激發了所有原始的野性，艾希莉意識到他要動手，一把推開了秋。但是地面太滑了，她摔在地上，艾希莉懷裡的銀杯硌疼了肋骨，然後骨碌碌滾了出來。瑪麗埃塔當然知道這杯子是麥克米蘭做過手腳的那只，她恨透了艾希莉的多管閑事：「這到底和你有什麼關系？你這個狂妄自大的……」

　　也許今晚沒人能說完一句完整的話。秋給了她一巴掌，在瑪麗埃塔的尖叫聲裡，她轉身去扶艾希莉。塞德裡克神情恍惚的要來找秋的麻煩，秋正背對著他，艾希莉情急之下隨手掰了一個彎曲的東西，狠狠的打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塞德裡克吃痛的跌進水池裡，瑪麗埃塔摸著被打腫了的左臉，呆若木雞的看著這一切。伴隨著撲通一聲水花四濺，盥洗室的門第二次被踹開了，是麥克米蘭帶著斯內普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

　　秋眼神復雜的看著艾希莉，艾希莉的眼光滑到了自己手裡拿著的東西上面。

　　被她掰下來的水龍頭。

　　她感覺眼皮跳了跳，僵硬的轉頭去看旁邊被她無情破壞的原址，微弱的水管往外噴吐了幾滴水，好像水龍頭的眼淚。

　　塞德裡克被撈出來的時候已經暈厥了，因為迷情劑過量的副作用和一點嗆水。他的手被艾希莉用鍍銀的水龍頭砸的淤青了一塊，但沒什麼大礙。瑪麗埃塔被弗立維教授和麥格教授帶走了，等待她的不會是什麼好事。

　　艾希莉除了摔的有點痛，倒沒什麼事。秋攙扶著她，帶著銀杯去了弗立維教授的辦公室。麥克米蘭和斯普勞特教授也在這。

　　一切都是麥克米蘭供認的。他的父母都在魔法部上班，瑪麗埃塔的母親艾克莫夫人是他們的頂頭上司。瑪麗埃塔覬覦塞德裡克相當久了，她利用母親的職權誘哄麥克米蘭替她給塞德裡克送巧克力，裡面夾雜了以秋的口吻寫得卡片，以及一點點迷情劑。

　　第一次很成功，塞德裡克當然會吃「秋」送的東西。他短暫的迷戀上了瑪麗埃塔，然後和秋分了手。麥克米蘭這才隱隱約約察覺了不太對勁的地方，而瑪麗埃塔在地窖約出他，要求他第二次把迷情劑倒進塞德裡克的杯子裡。

　　用艾克莫夫人的名頭，還有麥克米蘭已經做下的錯事，她很輕易的拿捏住這個赫奇帕奇。一切都該勝券在握，但是她顯然輕看了麥克米蘭。

　　他雖然是被大家認為最平庸最普通的赫奇帕奇，但是他也有勇氣，還有改正錯誤的覺悟。麥克米蘭在晚上輾轉難眠，理智戰勝了畏懼，他找到斯普勞特院長，然後在路上碰到了巡夜的斯內普教授，他帶著教授們到了級長盥洗室，這個瑪麗埃塔曾不小心說漏嘴的地方。

　　麥克米蘭垂下頭，一言不發的站在辦公室中央，他在等候發落。他不敢看秋，也不敢看艾希莉，但是兩個女孩站在了他的旁邊。

　　弗立維教授從沒在學生們面前生過氣，這大概是第一次。他給瑪麗埃塔的父母寫了信，這可不是單純的感情問題，她差一點就害的塞德裡克無法參加第二場比賽，這是非常嚴重的。拉文克勞被扣了五十分，她被送回了休息室。這件事在幾位教授快速的處理下，三個孩子終於能回去睡個覺了。

　　麥克米蘭跟在後面，他躊躇的低著頭欲言又止。誠如艾希莉記憶裡的那樣，他曾經因為保護自己的麻瓜朋友而視哈利為死敵，且以純血的身份高傲自大。這樣的他躲躲閃閃垂頭喪氣的樣子，倒是看起來不那麼討厭了。

　　「謝謝你，麥克米蘭。」秋在旋轉樓梯上輕聲的說，他第一次抬起頭，大大的下垂的雙眼裡有些不可置信：「我？是對我說嗎？」

　　秋和艾希莉手挽著手，她們倆釋懷的看著麥克米蘭，秋對著他揮揮手：「晚安。」

　　她們走在拉文克勞塔樓的階梯上，這深夜中幾乎所有人都在熟睡。秋舉起魔杖烘干了艾希莉沾濕了水的衣服，艾希莉注意到秋眼眶又紅了，她止住了秋感謝的話：「以後夜游能給我行個方便嗎？」

　　秋像姐姐那樣摸摸她的頭，揉了揉自己酸酸的鼻頭：「快回去睡覺吧，拉文克勞的皮皮鬼。」

　　目送著艾希莉關上寢室的門，她長舒了一口氣，小聲的說：「也謝謝你，艾希莉。」

　　解決了這件事，馬上就要聖誕節了。

　　伊蓮娜高興起來，盡管她那張會變色的卡片沒能送出去，但是邁克爾先一步邀請了她。艾希莉和她開始研究雜志上的禮服裙，不用想也知道，周先生在這方面當然是一竅不通，所以艾希莉需要伊蓮娜媽媽的遠程指導。瓊斯夫人對於女孩子的穿搭掌握了相當多的秘訣，而且為人和善，很樂意點撥女兒和女兒的朋友。

　　伊蓮娜和瓊斯夫人頻繁的通信和寄雜志，這讓她的貓頭鷹工作繁忙，每一天都要到拉文克勞長桌上。但是忙碌的信使不只這一個，瑪麗埃塔的貓頭鷹一樣很忙。

　　艾克莫夫人知道女兒用自己的職權狐假虎威，還犯下這樣的錯誤之後，至少寄了五封吼叫信給瑪麗埃塔。相比二年級時候韋斯萊夫人寄給羅恩的吼叫信，這幾封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瑪麗埃塔失去了拉文克勞的所有朋友，而且也幾乎沒有赫奇帕奇和她說話了。

　　塞德裡克在清醒之後向秋和艾希莉真誠的道了歉，他終於不再那麼暴躁奇怪了。秋當然不會怪他，但是她還沒消氣，所以為了能邀請秋做他的舞伴，塞德裡克重新展開猛烈的追求。

　　「我不想挑了，我穿去年聖誕節那條好了。」艾希莉覺得自己閉上眼都是各式各樣的裙子，她都快翻完三本課本那麼厚的雜志了。她指的是德拉科送她的那件水藍色的塔夫綢禮服，而且那件確實只穿過一個晚上。伊蓮娜還在努力：「原則上我不贊同你穿已經穿過的禮服，而且這是多麼重要的場合。」

　　艾希莉把雜志一丟躺在床上：「但是我已經眼花繚亂了，至少讓我休息一下。我們從晚餐之後一直在翻這些沒完沒了的雜志，課後的題目都沒做呢。」

　　「沒關系啊，明天是周六。」伊蓮娜指著內頁給她看，「這個怎麼樣？」

　　艾希莉看了看：「很漂亮。款式也很適合你。」「這評價是今晚第六次從你嘴裡說出來了。」伊蓮娜不滿好友的敷衍，艾希莉用被角蒙住頭：「因為這是你第六次問我了，小娜，放過我——」

　　伊蓮娜壞心思的拉起她的被子，兩個女孩用枕頭攻擊著彼此，艾希莉笑得手臂根本沒力氣了，她滑到兩張床之間的厚地毯上：「我投降了，我投降。」伊蓮娜坐在她旁邊，周圍是散落的開開合合的雜志，她們穿著薄薄的睡衣，但壁爐燒的很旺。

　　「你在緊張。」伊蓮娜用手指梳理艾希莉的發梢，把一綹綹黑發編成辮子又散開。艾希莉靠在床邊，仰著頭看著帳縵：「我哪有。」「這是很正常的，」伊蓮娜學著她的樣子把頭枕在被子上，「怕什麼？明明都參加過那麼多次舞會了。」

　　她有什麼害怕的呢？艾希莉來英國的第一年就出席了馬爾福家的晚宴，她知道該怎麼挑衣服，如何應對社交手段，很多耳熟能詳的舞步她都得心應手。

　　盡管這在年輕人之間算是盛大隆重的舞會，但出席者都是一群孩子，氣氛當然更加輕松好玩。即使是納威都躍躍欲試，可是她有點瑟縮了。

　　艾希莉轉過頭和伊蓮娜對視：「你又把我看穿了，你這個可怕的女巫。」「謝謝你的誇獎，口是心非小姐。」伊蓮娜挑了挑眉，「你到底害怕什麼？」

　　「我害怕——」她三緘其口。艾希莉怯場了，因為她的舞伴是德拉科。從去年聖誕節之後，她和他成了男女朋友，他們的感情水到渠成，只因為德拉科負責把那層若有似無的紙主動戳破。但是這是他們戀愛後第一場一起出席的舞會。

　　「我害怕我會搞砸。」

　　她閉上眼。越去想，越會擔心。如果她像小時候那樣踏錯舞步踩著德拉科的腳呢？如果她選的禮服和德拉科的禮服不搭配呢？如果短短時間裡她買不到最合適的配飾呢？如果她在舞會上撞翻了小精靈的托盤，弄髒了德拉科的衣服……她可真不敢繼續假設下去了。

　　「聽我的，好好玩，明白了嗎？」伊蓮娜在她眼前晃晃手，「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艾希莉又把雜志撿了起來，「我到底該選哪一條？」

　　伊蓮娜伸了個懶腰：「不如我們去巫師服裝店看看，他們大概會接訂單。」

　　這個周六是舞會前最後一次去霍格莫德村的機會，艾希莉不用想都知道風雅牌巫師服裝店肯定擠滿了人。事實也果真如此，她和伊蓮娜肩並肩站在店門口，絕望的看著摩肩接踵來訂禮服的同學們。

　　艾希莉化悲憤為食欲，她掃蕩了一趟蜂蜜公爵糖果店，一邊吃著吹寶泡泡糖一邊抱怨：「我好不容易才說服德拉科讓他不要陪我來，但是那裡的人也實在太多了。」「訂單一定爆滿了，」伊蓮娜把硬糖嚼的哢嚓哢嚓作響，「要去問問嗎？」

　　「當然，但現在先等一會。」艾希莉可不想衝進去被像一團軟陶一樣擠來擠去。她站在大大的櫥櫃前面吐藍色的泡泡——這是吹寶泡泡糖的特殊之處。

　　天藍色的泡泡啪的一聲被戳破了，是路過駐足的赫敏小小的惡作劇。她圍巾都被擠的歪向一邊了。艾希莉和她打招呼：「你從那裡出來的嗎？」她指了指巫師服裝店的方向。赫敏把圍巾從脖子上取下來，重新系好：「沒錯，但是我是陪凱蒂來的。我的裙子兩天前就從家裡寄過來了。」「赫敏！我們走吧。」格蘭芬多的凱蒂·貝爾像豆莢裡擠出的豌豆那樣從商店門口彈了出來。赫敏揮了揮手，和凱蒂走了。

　　她們最後也沒能好好的下訂單。服裝店按理來說應該庫存充足，但是這一天實在太忙了，還要量體裁衣和挑選布料，臨近返校的時間她們才看見老板的臉。

　　倉促的記下尺寸，艾希莉幾乎是閉著眼睛挑了個款式。她們是最後兩個踏進學校的，費爾奇陰郁著臉要說點什麼，還好伊蓮娜帶她趕緊溜進城堡了。

　　艾希莉泄氣的坐到沙發上：「我根本不喜歡那個款式——我到底都選了什麼？」「是我們失算了，沒想到大家都為這次舞會下了大本錢，」伊蓮娜安慰的拉著她的手，「風雅牌巫師服裝店的價格可不便宜，我以為不會有這麼多人的。」

　　後果就是——艾希莉更焦慮了。直到幾天後的早晨，她悶悶不樂的用叉子戳著烤面包，貓頭鷹們攜著包裹飛了進來，焦糖丟了一只在她面前。伊蓮娜坐在她對面：「看起來像禮服送到了。」「回去再拆吧。」艾希莉不感興趣的放下叉子。

　　格蘭芬多長桌那蔓延開低低的笑聲，羅恩面前放著一個撕開的紙包，他正用兩根手指提著一件皺巴巴浮誇的花邊禮服，表情相當古怪。

　　「看見了嗎？你的不會比韋斯萊的衣服還醜的。」伊蓮娜借此開解艾希莉。艾希莉被羅恩和金妮的兄妹拌嘴逗笑了，她心情稍好了點，去拿包裹捆繩上夾著的卡片。

　　這不是風雅牌巫師服裝店送來的。卡片上什麼都沒寫，只是落款是她熟悉的漢字，寫了她的姓氏。是爸爸送的！艾希莉拽開繩結，銀子一樣的綢淌出來一個裙角，一塊便利貼那麼大的小信紙上龍飛鳳舞的寫著一句話：「享受這個聖誕節吧，我的甜心。」

　　是周先生送來的，誰知道他是怎麼洞察女兒困惑的問題所在呢？艾希莉甚至都沒過問爸爸的建議——她不知道爸爸還會挑女孩子該穿的衣服。艾希莉感動的把這句話又默讀了一遍，指尖觸摸到涼滑的布料。還沒等她拿出來看一看，德拉科已經走了過來，他敲了敲桌面：「能走了嗎……這是你的裙子嗎？讓我看看。」德拉科表現的比艾希莉本人還好奇，他伸手就要去拿，艾希莉把包裹拉近自己：「等到今晚再看吧，我和伊蓮娜先回塔樓了。」「你膽敢再一次爽約？」德拉科挑起眉指了指艾希莉用圍巾裹住的脖子，那兒曾有上次懲罰的痕跡。

　　「你可別太過分，我還要穿禮服的！」艾希莉條件反射的後退一步，差一點被長凳絆倒。德拉科戲謔的盯著她，直到她意識到自己被嚇唬了，艾希莉瞪了他一眼：「我走了，無聊。」她一手抓著包裹，一手拉著伊蓮娜離開了。

　　十二月二十四號是周末，平安夜的晚上就是大家翹首以盼的三校舞會。艾希莉從早餐之後就沒出過拉文克勞塔樓，德拉科再如何用雙面鏡呼喚也只得到她敷衍的回應。夜幕降臨之後，德拉科在一堆卷的整整齊齊的花色領帶裡猶豫不決，布雷斯已經在穿外套了。很奇怪的組合——布雷斯的舞伴是潘西，這兩個人出現在別人面前的時候通常都是點頭之交，不知怎麼這次湊在了一起。不過這不是德拉科關心的，他打了個漆黑的領結，再一次對著鏡子整理熨過的襯衫。

　　時間快到了，艾希莉和伊蓮娜忙的團團轉。事實上，她們早就開始打扮自己，但是總還是需要錦上添花的。伊蓮娜幾乎接近了尾聲，她順滑的棕色長發編成辮子，夾著蝴蝶振翅樣子的發夾。臉上原本有一些雀斑，現在被粉撲藏起來，顯得本就明亮的雙眼更有神了，只是仍需要戴著眼鏡。

　　艾希莉想用項鏈給好友做一條鏡框鏈，但是伊蓮娜說這讓她想到了麗塔浮誇的珠寶眼鏡，所以婉拒了她的提議。她們並肩站在穿衣鏡面前，都覺得今天的自己有點陌生。

　　「你很漂亮。」伊蓮娜攥緊艾希莉的手，她同樣緊張的臉色發白，這句誇獎是對艾希莉說的，也是安慰自己的。艾希莉回握住她的手，有朋友在讓她感覺好多了：「我們都很漂亮。」她們走出寢室，休息室裡邁克爾穿著絲絨的西裝，頭發仍舊披散著，只是臉不像平時那麼白，泛著一點健康的紅潤。伊蓮娜挎上邁克爾的手，走之前還衝好友眨眨眼。艾希莉約好了和德拉科在禮堂門外見面，可是她走到一半才發覺忘記了戴金妮送的耳環，又折返回去。

　　「我們走了。」布雷斯挽著潘西的手，向德拉科點點頭走進禮堂敞開的大門。德拉科的身旁還有四五個沒等到舞伴的學生，他們不耐的踱著步。德拉科不屑與他們為伍，他安慰自己並不著急，但是無意識撫平外套領口的手出賣了他同樣不安的內心。

　　哈利和羅恩來了。羅恩穿著那件老舊的像上世紀話劇戲服的禮服，那花邊的縫線都要豁開一整個大峽谷了——德拉科嘲諷的想。哈利當然不想和他說話，他和羅恩對於自己選的舞伴都不太滿意。

　　但是德拉科怎麼可能放過任何一個和死對頭吵架的好機會：「波特，你帶著你奶奶來參加舞會了嗎？」「閉嘴吧，馬爾福，你連舞伴都沒有。」羅恩本來就很窘迫了，他恰好需要用憤怒轉移一點注意力，「艾希莉是不是不要你了？」

　　「看看你穿的這塊抹布吧，窮酸的韋斯萊。」德拉科在吵架這方面吃癟，這讓他不高興的皺著眉，哈利和羅恩的舞伴可不想參與男孩子們幼稚的戰爭，她們更想讓精心打扮的自己成為焦點。兩姐妹商量好了似的把羅恩和哈利往禮堂拖，結束了這場無疾而終的鬥嘴。德拉科盯著哈利他們擠進人群，沒聽見身後的腳步聲。

　　「我真該把位置讓給哈利，讓他做你的舞伴。」艾希莉不滿的說。

　　德拉科轉過頭。

　　艾希莉的頭發是烏黑翻卷的，除了披散和扎起來，這是第二次盤在腦後。幾顆碎鑽發夾點綴其中，因為重頭戲全在主角的身上。她像裹在一場蓬松流淌的銀河裡，銀藍色的布料上灑滿了細小的星光，即使是在禮堂門口，舞池中的燭光影影綽綽也足夠讓她光彩奪目。

　　除了小小的水晶耳墜和那枚月長石項鏈，她的身上再也沒有一點多余的裝飾。艾希莉輕輕提著裙擺站在他身後幾級的石階上，因為剛才匆匆趕來而胸膛微微起伏。這個高度讓她看起來和德拉科一樣高，德拉科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這樣子正合適吻上去。

　　他的手臂摟住艾希莉的腰：「你今晚真美。」艾希莉的耳朵被他呼出的熱氣吹的癢癢的，緊接著身子騰空而起，她被德拉科抱下了台階。

　　禮堂裝飾的很用心。剔透的晶體飲料塔，如糖霜的細雪紛雜在空中，飄飄落落在女孩子們噴香的發絲之間。巨大的藍綠色聖誕樹掛滿了銀子一樣的裝飾物，高聳的穹頂照例展示著外面濃黑的夜空，漂浮的水晶燭台在他們頭頂散發光芒。

　　四位勇士剛剛開始和自己的舞伴跳第一支開場舞，艾希莉來的還不算太晚。她很驚訝赫敏那個神秘的舞伴竟然是克魯姆，赫敏今晚前所未有的美，她紫色的紗裙隨著舞步在空中轉圈，艾希莉趁著她轉過頭來朝她揮了揮手。

　　哈利很明顯心思不在跳舞上面，他順著赫敏的視線看向艾希莉，一不小心踩中了舞伴的腳。伴隨著這支樂曲逐漸到達高潮，校長們帶著各自的舞伴加入其中，這表示舞會已經開始了。

　　德拉科微微躬身，艾希莉把手交疊在他的手心，他們輕盈的滑進舞池裡，伴隨著旋律在醉人的氣氛裡搖晃。

　　她照舊沒有戴手套。德拉科的指縫緊貼著她的指縫，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額頭。他們從來沒在眾目睽睽之下貼的這麼近，盡管只是注視著彼此，但很快兩個人的耳尖都攀上不明顯的紅暈。他只敢望著她泛著水光的雙眼，不敢看她玻璃一樣的唇，光潔的頸和堆雪的肩。但是她隨動而起的裙擺像輕風吹拂過德拉科的小腿，很難不讓人注意到這微小的撩撥。

　　艾希莉把手搭在他的肩膀，她認為空氣香氛裡摻了純度的烈酒，不然就是德拉科噴灑的呼吸裡有含量超標的迷情劑。她的手臂軟的像棉花，於是放任自己靠的更近了一點。

　　他們四目相對，貼得足夠近，耳語一樣的聲音都能彼此聽清楚。德拉科攬在艾希莉腰上的手收緊了一些，他的視線從她漂亮的肩胛骨滑下去，只看到光輝熠熠飄起來的裙擺，如同銀河明滅，又像是那一天的泰晤士河面。

　　「你好像一汪泉。」德拉科在轉圈的時候吻了一下她的眉骨，「你的身上倒映的比真正的星空還美，我能從這裡找到天龍星。」他的指腹在艾希莉的背上緩慢的摩挲，帶著他的女孩漸漸的滑向舞池邊緣。

　　他們在下一曲之前溜了出來。沒人在乎舞會上供應的甜點，德拉科牽著的就是自己的巧克力。艾希莉和德拉科摔進夜裡，只有她和他的配飾還在隱約的月色下偶爾閃爍。他們就要融化在升溫的無人回廊裡，忘情的接吻。

　　衣料摩擦的聲音夾雜在遙遠傳來的樂曲聲中，在這漆黑安全的一隅，艾希莉坐在窗台上，德拉科擁著她，等到炙熱的手覆蓋到她光裸的小腿，艾希莉才猛然察覺她的裙擺已經堆在了膝蓋上面。

　　德拉科的領結已經歪了，他雪白的襯衫領口還沾著一點粉紅的痕跡。注意到第一個扣子已經被無意識的自己解開了，艾希莉羞紅了臉，這讓她覺得德拉科的手更加熱了。沒等他們想好下一步要怎麼做，走廊裡傳來嬉笑的聲音，幾個同樣出來透氣的學生由遠及近的走過來了。德拉科幫她整理好裙擺，艾希莉靠在他懷裡不敢抬頭。

　　「我們回去吧？」她悶悶的聲音從臂彎裡傳出來，德拉科順從的把她抱下來，再一次吻了她的額頭。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周末愉快，這個舞會還滿意嗎


第33章 32.心愛的東西

　　艾希莉在聖誕節的中午醒來，她穿了一晚上低跟鞋的腳都在酸痛。伊蓮娜也沒好到哪裡去，她和邁克爾跳了很久的舞，直到夜色濃深才回來。

　　「你的舞鞋沒有磨破，這真讓我意外。」艾希莉懶洋洋的披著毛毯坐在床邊，「我從沒見過大家都那麼開心，好像上了發條的芭蕾音樂盒。」

　　伊蓮娜打著哈欠把外套丟給她：「那麼中途落跑的你和馬爾福又去哪了呢？看來你覺得和他膩在一起比跳舞更好玩。」

　　她擁抱了一下艾希莉：「生日快樂。」

　　「聖誕快樂。」艾希莉抱緊她。

　　下午，學生們乘坐列車陸陸續續回家度過他們的聖誕假期。周先生接女兒回家，然後把她的行李放在客廳，他看起來有一些疲憊，眼眶下長出了細紋，下巴上還有一點胡茬。

　　他們轉眼之間已經來英國五年，曾經只到自己腰的女兒現在長高了很多，而且更加開朗了。周先生摸了摸她的頭：「舞會怎麼樣？」

　　「實在是很完美，爸爸，那裙子太漂亮了！」艾希莉在壁爐前轉了個圈，興致勃勃的給父親描述那天晚上禮堂的場面。周先生很享受這樣難得的聊天，他端著茶杯坐在沙發上，看著女兒情景重現似的踩在地毯上模仿鄧布利多的舞步。

　　艾希莉說的口干舌燥，她也坐下來去拿托盤裡的熱巧克力。針織毛衣的口袋很淺，隨著她上身微微前傾，那枚裝著照片的項墜掉了出來，差點滑進沙發墊子的縫隙。

　　周先生的目光在接觸到那條鏈子之後陡然犀利起來，艾希莉還沒察覺自己掉了什麼東西，項墜就落進父親的手裡。輕微的「哢噠」一聲，艾希莉這才注意到父親按開了項墜。那半片交錯花紋的鐵片打開，周先生凝視著小小的略有褪色的照片，臉上的表情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懷念。

　　「你見過伊戈爾了。」周先生緩慢的扣上項墜，看著女兒。艾希莉知道一切不得不和盤托出，點了點頭：「他是德姆斯特朗的校長，現在住在霍格沃茨。」

　　他大概是陷入了過去的什麼事，也許是和海柔爾的故事，也許是和卡卡洛夫的故事，總之周先生什麼都沒再說。過了好一會，他攥著項墜的手在膝蓋上懸停，但最終還是還給了艾希莉：「拿著吧。」

　　「爸爸，你們是朋友嗎？」艾希莉手裡的項墜都被捂熱了，周先生料到了女兒一定會追問，他看了一眼窗外漸漸昏黑的天，起身打開了燈，將二十年前的事情講給女兒聽。

　　湯米·周十七歲的時候，那一年的三強爭霸賽由德姆斯特朗主辦。海柔爾·艾弗裡隨同霍格沃茨的佼佼者們一同前往德姆斯特朗，他們是在那裡相遇。彼時的艾弗裡家族風頭正盛，海柔爾是納西莎的好友，她在斯萊特林的受歡迎程度一時無兩。只是短暫的七八個月時間，海柔爾和周產生了無可阻擋的感情。伊戈爾·卡卡洛夫是當時年輕的教授，二十七歲的他對周來說是不錯的良師益友，海柔爾的加入讓他們三個做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摯交。

　　「這張照片出自伊戈爾之手。」周先生看了一眼項墜，「我們曾經是無可替代的好友。」

　　他沒講完的結局是，卡卡洛夫墮入食死徒之列，而且勸說周一起加入這「榮耀」的事業。海柔爾和他計劃畢業後結婚，他們婉拒了卡卡洛夫的提議，然而伏地魔不可能放棄拉攏二十八家族的年輕人。他利用卡卡洛夫會面了海柔爾，利用奪魂咒使她烙上了黑魔標記。

　　周仍然和海柔爾舉行了婚禮，他的愛超越了立場和派系。他的妻子是個食死徒，這在純血朋友們之間大約能算得上美談，但在其他巫師眼裡，周夫婦的名聲如同過街老鼠。海柔爾在一場黑魔王召集的行動之後失魂落魄的回來，哭著對丈夫說後悔當初的行徑。他們切斷一切聯系投奔了鳳凰社，直到生下艾希莉，巫師們對他們的原諒，海柔爾在釋懷中死去，周和卡卡洛夫十幾年來從沒通過信。

　　曾經的舊友還是和女兒見面了。周先生把棉花糖放進熱巧克力裡，推到她面前：「我去准備餃子皮，一會到廚房來幫忙。」「知道了，爸爸。」艾希莉乖巧的點點頭，凝視著周先生離開客廳的背影。

　　這是父親離開的借口，他需要一個人待一會。艾希莉上樓把項墜放進自己的梳妝盒裡，換好家居服收拾帶回來的行李。

　　時間一轉已經過了一月份，1995年的二月不再那麼冷，至少積雪不再深厚。經歷了第一場對抗惡龍的歷險，第二項考驗已經逼近了。

　　艾希莉和赫敏站在橋邊，哈利望著遠處的山。他的鼻尖和耳朵凍的紅紅的，頭發蓬亂的堆在一起，赫敏正在開導哈利，好讓他別那麼緊張。羅恩原本也該在這，但是那場舞會的末尾，艾希莉缺席的時間裡，羅恩和赫敏吵了一架。

　　赫敏真的是很棒的朋友。她一點也看不出還在為羅恩煩心的樣子，盡力的幫助哈利查找第二場比賽的蛛絲馬跡。艾希莉對這場比賽並沒怎麼關注，她有些愧疚的靠著哈利站著——自從和德拉科在一起之後，她的重心幾乎全放在德拉科身上了。除了對哈利無條件的支持，她似乎什麼忙也沒幫上。

　　塞德裡克和他的朋友們從出口那裡走了過來，把哈利叫走說悄悄話。艾希莉在他身後沒看見秋的身影，就簡單的打了個招呼後和赫敏聊天。哈利和塞德裡克分開後急匆匆的說要去洗個澡，赫敏不理解：「現在？馬上就要吃晚飯了。」「是……塞德裡克告訴我了一件事，我得去試試。」哈利看起來很興奮，他擦了擦鏡片上的哈氣，帶著她們倆很快回到城堡。

　　幾天後的黑魔法防御課後，哈利高興的對艾希莉說他找到了金蛋隱藏的訣竅。穆迪教授在前面整理他的課本，假眼倏地盯上了背對著他的哈利。

　　伊蓮娜也感覺到這股令人不舒服的視線，她有點怕穆迪教授。艾希莉拽了拽哈利的衣角，示意他別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哈利諱莫如深的點了點頭：「我們去圖書館。」

　　圖書館又恢復了以往安靜的氛圍，克魯姆不再來，他狂熱的追求者們也不再來了。艾希莉此刻才洞察了克魯姆的目的在於赫敏，現在他們倆終於搭上話了，而且一起參加了舞會，所以他不用再這麼蹩腳的接近赫敏了。克魯姆那種人高馬大的樣子蹲在書架後面偷看赫敏，這樣的場面想想就覺得很可愛。

　　艾希莉被自己的想像逗笑了，哈利用下巴枕在攤開的書上，疑惑的看著她：「怎麼了？」「嗯…沒什麼。」艾希莉看了一眼同樣疑惑的赫敏和羅恩，有點懊惱自己的走神，「你剛才說的在黑湖下面待一個小時是什麼意思？」

　　「「只有一個小時，必須把他們找回」，這句話的意思是去黑湖底找什麼東西。」赫敏分析那只金蛋的線索，羅恩大概還有點別扭，他沉默的翻找手裡的書。哈利重新把臉拍在書裡：「誰能在水下待一個小時那麼久？」

　　哢嚓哢嚓鐵片和木頭摩擦的聲音有規律的傳來，伴隨著龐大身軀挪動而產生的費力喘息，穆迪教授出現在他們面前。艾希莉條件反射似的去摸擱在桌子上的魔杖——她可沒忘了這是個未知的威脅。但是她摸了個空，魔杖滾到哈利那裡去了，還碰到了他的手指。

　　「麥格要我帶你們去她的辦公室。」穆迪舔了舔嘴角，掃視了一眼四個孩子，「格蘭傑和韋斯萊跟我走，波特和周不用來。」

　　「現在？可是幾個小時以後就是第二場比賽了……」赫敏和羅恩對視一眼，穆迪點點頭，舌頭發出鐘表的擬聲，提醒他們倆趕快動身。羅恩不覺得這個玩笑活躍到了氣氛，他率先站起來，示意赫敏走在自己後面。哈利把艾希莉的魔杖交還到她手裡，艾希莉覺得他的手很涼，一定非常緊張。他手忙腳亂的差點把書堆碰掉，穆迪叫另一個書架間隙的納威：「隆巴頓，你來幫哈利把書擺好。」

　　納威把自己手裡的東西放下，應聲走了過來。穆迪帶著赫敏和羅恩離開了，艾希莉幫忙把到處亂飛的筆記紙按住。納威看見哈利面前的書櫃裡塞著的都是植物研究類教科書，這打開了他的話匣子：「我說，如果你對植物感興趣的話，真的應該讀一讀《戈沙克草藥指南》。有一個尼泊爾的巫師，他種出了抗引力樹……」

　　「納威，」緊張的哈利打斷了他，「別見怪，我對這些不太感興趣。」

　　納威不好意思的收回因為投入探出去的身體，整理手裡的書。艾希莉把紙塞進哈利帶來的課本裡：「或許我們該想想怎麼才能在水下呼吸。」

　　「鰓囊草。」納威的嘴顯然比腦子更快，注意到艾希莉和哈利一起轉頭看向他，他後知後覺的結巴起來，「我是不是太多話了，抱歉。」

　　「不，納威，繼續說。」艾希莉對那個植物突然產生了希望。被鼓勵的納威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來：「把鰓囊草吃掉，就會長出類魚的鰓。這樣可以在水下游泳和呼吸，長達一到兩個小時……」

　　他從來沒一口氣說過這麼多話，而且看起來自信而肯定。只是關於植物的侃侃而談結束，納威又恢復了往常靦腆的樣子，詢問的看著兩個人。哈利沒想到答案就這麼被奉之眼前，他激動的拍了拍納威的肩：「我們從哪能找到鰓囊草，納威？你真的太棒了！」「我有辦法。」被誇獎的納威眼睛都在閃爍著微光，他示意三小時後黑湖邊見面。

　　今天天氣不錯，只是對比整個冬天來說。沒有雪，黑湖表面也沒有細微的冰渣了，但仍然很冷。德拉科在魁地奇球場外面等艾希莉，他們一起去比賽的現場。

　　黑湖邊從來沒來過這麼多人，也許湖底住著的大魷魚都會覺得奇怪。弗雷德和喬治脖子上掛著下注的箱子，在人群裡穿梭吆喝他們編的順口溜，金妮在聽到「下水後不知道活著幾個」這句後給了兩個哥哥一人一拳，兄妹三個嘻嘻哈哈的擠過。

　　「赫敏去哪了？」艾希莉的目光在人群裡搜索，哈利和其他參賽者們並排站在湖中心第一排的簡陋木板島亭上，看起來很緊張。他身邊沒有赫敏，也沒有羅恩，只有納威給他手心裡遞了什麼東西。德拉科趁著她眼神亂飄，從後面抓住她的圍巾：「艾希莉。」「知道了……」她明白德拉科對於她明目張膽的尋找格蘭芬多這件事已經不滿，所以只能聽話的跟在他後面。克拉布和高爾給他們在一樓占了個好位置，方便看見勇士們的狀態。

　　他們脫下衣服，露出穿在裡面的泳衣。芙蓉的身材很好，而且漂亮，但是她緊張的嘴唇不自然的發灰。塞德裡克和克魯姆好像感受不到冷風似的，哈利站在三個哥哥姐姐旁邊顯得有點瘦小，他把手裡的東西塞進嘴裡，穆迪大力的拍了拍被噎住的哈利的背。

　　「昨晚，四位勇士都被偷了心愛的東西。它們被藏在湖底，每人一件，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倘若超過了時限，任何魔法都無法拯救他們。」

　　「炮聲一響，比賽就開始。」

　　伴隨著禮炮嘭的一聲回蕩在寬闊的湖面，三道身影不約而同的躍進水裡。哈利慢了半拍，被心急的穆迪一把推了下去。

　　艾希莉只是看著都覺得刺骨，她把手塞進圍巾下面：「如果是我，我會凍僵的。」

　　時間從沒流動的這麼快。越接近標線，指針就好像轉的越快，水花突然嘩啦被從下面戳破，芙蓉驚惶的臉浮現在幽綠的水面。她的胸口到右肩劃開一條可怖的傷口，浸透了水使那裡皮開肉綻，邊緣泛著失血的青白。

　　布斯巴頓的女士們蜂擁而上，把游進岸邊的芙蓉拉了上來，裹緊毛毯。主考官遺憾的宣布德拉庫爾小姐出局，而哆哆嗦嗦的她也泫然欲泣的和朋友們訴說著水下驚險的場面。

　　艾希莉豎起耳朵聽著，她驚訝於黑湖下面人魚豢養的格林迪洛居然有如此凶狠的攻擊力，而且她也知道了所說的「心愛的東西」是什麼。

　　「他們遠比我想像的大膽。」艾希莉看著心有余悸擔心妹妹的芙蓉，「教授們居然把活人沉進湖底，不知道哈利要救的是誰。」

　　德拉科和旁邊的小男孩幼稚的擠來擠去，盡管他們根本不認識。他一邊靠在護欄上一邊望著湖面：「隨便是誰，波特一定凍的要死了。」

　　他的樂趣好像大部分來源於哈利在每項比賽裡受苦。艾希莉輕輕撞了他一下：「你能不能別欺負小孩子？」「怎麼了？」德拉科無辜的看著女友——倘若他不安分的右手沒有按著小男孩的帽檐。

　　盡管德拉科嫌棄的說這孩子不妙的穿搭污染了他身邊的氣氛，但看起來德拉科和他打鬧的很融洽，雖然他不屑承認。艾希莉注意他的快樂簡直是建立在孩子都痛苦之上，小男孩張牙舞爪的要氣哭了。她擠在大小兩個男人之間，暴躁的拍了一下德拉科的帽子：「別鬧了。」

　　德拉科把目標轉移到她身上，但是名為驕矜實為不敢的小少爺在眾人面前一向是高冷而不可接近的，他克制住在全校面前捏艾希莉臉頰的衝動，終於消停了一會。

　　就在他們說話的片刻之間，塞德裡克帶著秋浮到了水面。不算淘汰出局的芙蓉，他會是本場比賽的第一名。緊跟著克魯姆從水底鑽出，他的臂彎攜著赫敏。赫敏一接觸到湖面的空氣立刻從昏迷中醒來，大口大口呼吸著。

　　「……克魯姆的珍寶居然是赫敏……」艾希莉覺得這約等於宣布他們之間有點特殊的關系了。赫敏不知道是生氣克魯姆的自作主張還是被湖水泡的太久了，她的臉色並不太好。這是艾希莉第一次看到卡卡洛夫發自真心的笑，他抱緊了自己優秀的學生。

　　艾希莉的目光落在卡卡洛夫身上，想到的是父親的事。德拉科卻以為她在看簇擁在人群裡的克魯姆，他皺了皺眉：「有什麼了不起的，兩年後我也會參加的。」

　　「真的？你會把我放到湖底嗎？」艾希莉不知道他在生哪裡來的氣，但是她當真了，而且開始害怕。德拉科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她可憐的望著他，指著黑湖：「我怕冷。」

　　「……我開玩笑的。」

　　「馬爾福不需要這種相換的榮譽，這對我來說不值一文。」他驕傲的昂著頭，睥睨眾生的樣子讓他看起來有點滑稽的肅穆。德拉科偷偷看了一眼放心的艾希莉，後半句話被他吞了下去。

　　既然是珍寶，德拉科怎麼會容許被偷。

　　他當然也不可能舍得。


第34章 33.鑽心咒

　　哈利是最後一名，甚至還超過了時間。羅恩和加布麗·德拉庫爾先被送了上來，芙蓉把驚魂未定的小妹妹摟在懷裡，哈利緊接著筋疲力盡的爬上木板，和羅恩癱坐在一起喘氣。

　　德拉科撇了撇嘴：「走運，疤頭。」艾希莉右邊的小男孩為哈利搖旗吶喊，看起來是個狂熱的小粉絲。鄧布利多宣布為了獎賞哈利救了加布麗的勇氣，把他的排名提到了塞德裡克的後面。克魯姆位居第三，芙蓉就是第四。

　　布斯巴頓當然沒有意見，芙蓉在之前一直以極高的姿態面對霍格沃茨的學生們，但加布麗被救這件事讓她對哈利有很大的改觀和支持。德拉科這次學聰明了，他一個加隆也沒買場外賭盤的賠率，倘若他買了，弗雷德和喬治這次又能賺的盆滿缽滿。

　　學生們乘著船分批次從湖心的看台回到岸邊，他們四散開，結伴回城堡。艾希莉去看了看三個都裹著毛毯的朋友：「你們簡直發抖的頻率都如出一轍。」「嘿！」羅恩不滿意的看著她，但是他冷的舌頭都在打結。巴蒂·克勞奇從後面給他們施了保溫咒：「做得好，波特先生。」

　　他們向這位魔法部官員致意，巴蒂提出想和哈利單獨聊聊。這位年逾花甲的老人雖然頭發花白，但仍然精神矍鑠，常年游離官場使他有種久遠的優雅，盡管他總是看起來悶悶不樂。艾希莉恰好要去找等著自己的德拉科了，她告別了朋友們和巴蒂先生，一轉身卻看見穆迪躲躲藏藏在樹後面，跟著哈利和巴蒂往樹林深處去了。

　　天蒙蒙黑，晚霞已經過去了。艾希莉的心頭湧上了突然的恐懼，她呆呆的看著穆迪的身影消失在樹叢裡。德拉科早等得不耐煩，已經先一步找到了她：「再不回去天都要黑了。」「德拉科。」她握住他的手，「鄧布利多教授在哪？」

　　「不知道。你怎麼了？」德拉科察覺到她有些奇怪。艾希莉拽著他：「去找鄧布利多教授，告訴他穆迪跟著哈利去了黑湖邊的樹林。越快越好。」德拉科拖住她，困擾他數月的疑問終於有機會問出來了：「穆迪到底有什麼問題？你去干什麼？」

　　艾希莉很著急：「我得去看看，我害怕——」她止住話頭，躊躇的咬了咬唇，附在德拉科的耳邊：「穆迪教授很危險，他可能不是真正的……可能是別有用心的人假扮的，明白嗎？他跟著克勞奇先生和哈利去了城堡之外的地方，我擔心……」

　　德拉科看了一眼漸暗的天空氣裡彌漫開青黑的霧，是黑湖的水汽朦朧。樹林變得更像恐怖故事裡的深淵，他們身邊幾乎沒什麼同學了，大家都走遠了。

　　「什麼時候你才能記得我還在你身邊？這種事情膽敢瞞著我，而且還要自己去——你該知道有多危險，艾希莉·周。」德拉科咬牙切齒的提著她的兜帽，「你就跟在我身邊一起去校長室，哪也不能去。」

　　「但是——」

　　「還是說你甘願為了波特冒險？我最討厭的那個人。」德拉科打斷了她的話。艾希莉拽出自己被禁錮的兜帽：「德拉科！這不是你和他的私人恩怨，他可能會！」

　　「可能會死！」她壓低了聲音，「無論如何，求你幫幫我吧，通知隨便哪個教授……」

　　艾希莉焦急的望著他，她很怕會來不及，所以不等回答就試著走進樹林。而德拉科攔住了她。他的魔杖很涼，輕輕擋在她的肩膀上。德拉科的面容在傍晚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但他的雙眼在接近尾聲的傍晚下瑩瑩如泉。他捏緊了剛剛抽出的魔杖，走近了兩步：「我去裡面看看，你去找鄧布利多。」

　　「德拉科，會有危險的。我的魔咒學的比較好，應該讓我……」艾希莉喉嚨有些發緊。

　　「記得魁地奇世界杯那天你答應我什麼了嗎？」

　　「什麼？」她不知道德拉科為什麼突然提起那一天。

　　「你要答應我一件事，任何事。」他不滿意艾希莉居然忘記了，「我們拉過勾了。」

　　那天她要求德拉科陪她去逛逛營地的慶典，許下了隨時兌現的承諾。緊張過頭的她終於遲鈍的明白了德拉科的籌碼。

　　「真的擔心我的話就快去，我不想和煩人的波特死在一起。」他語氣很囂張，盡管艾希莉能聽見微小的顫動。他繼續說：「又或者我會直接把他丟在森林裡，免得他總是和我的女朋友在一起。」

　　德拉科替艾希莉把兜裡的魔杖塞進她手裡，握住她無意識收攏的手：「快去。」

　　艾希莉跑的很快。冰冷的空氣不規律的竄進她的肺管裡，鼻腔冰涼。開始化雪的路面被之前經過的學生們踩的結結實實，相當的滑而且難站穩。細碎急促的腳步讓她不出所料的摔了個跤，所幸穿的足夠厚，才讓她與地面接觸的膝蓋和手肘沒皮開肉綻。艾希莉痛的抽了口氣，不勻的劇烈呼吸使喉嚨和鼻腔充滿了血腥味。她捂著疼到發麻的腿站起來，繼續朝著城堡跑。

　　天幕青灰，讓她想起了自己洗筆的浣桶。她曾偷偷的在繃好的畫布上勾畫德拉科的臉，也是這樣一個傍晚，她拿著沾滿厚厚淺金色的筆用來畫他的頭發。那張畫差一點被德拉科發現，而這支筆掉進水桶裡，顏料在清水裡攪亂，灰敗的如同現在的天空。

　　她從來沒覺得城堡這麼大，大到差一點迷失方向。每個和她擦肩而過的學生都不明白這個拉文克勞的女生為什麼這麼失魂落魄，她跌跌撞撞的爬著樓梯，在三樓的拐角恰巧遇見了斯內普教授和鄧布利多教授。

　　艾希莉覺得這一刻的自己簡直用完了所有的幸運。她額頭和線帽上沾著的雪早化了，順著臉的曲線淌下來，冰涼的分不清是眼淚還是汗。鄧布利多教授和艾希莉重新回到了那片樹林的入口，這裡寂靜無聲，昏沉的樹叉縫隙像怪獸參差的牙，吞噬了所有走進去的人。

　　只走了一段路，艾希莉就看見巴蒂的黑色圓帽滾落在樹林裡，帽檐上染著血。凌亂的裹著霜雪的成堆枯葉之間炸開亂七八糟的坑，邊緣焦黑的碎布片不知道是誰身上的。德拉科跪在倒地的巴蒂身邊，他的背因痛苦而弓起來，右臂支撐著地面，魔杖就在他面前不到兩英尺的地方，可是他根本動彈不得。德拉科甚至痛到發不出叫喊。穆迪對著他釋放暗綠色的惡咒，快速的念動單一的咒語，在德拉科的痛苦裡得到了極大的快感。

　　「馬爾福，你爸爸是最懦弱的叛徒！和卡卡洛夫一樣……你們一家的日子不會好過了，」穆迪因興奮大口喘著氣，嘶啞著說，「我會先殺了你，然後殺了地上的那個老東西……我迫不及待要看見你父親扭曲的臉……」

　　穆迪被折磨的樂趣衝昏了頭，他沒聽見背後的腳步聲，也沒注意到自己棕黑的頭發在月光下逐漸變成淺黃色枯草一樣。他沒來得及喝復方湯劑，或者說是德拉科拖延了他原本的計劃，所以假穆迪在月色下變回了本來的樣貌，一張酷似巴蒂先生的年輕的面孔。

　　艾希莉幾乎是想也不想的撲到德拉科的身前。一切都如同被慢放了，她背對著穆迪，擁著虛弱的德拉科，眼裡只有他驚駭仰起的臉。德拉科的額前掛滿了汗珠，嘴唇因劇痛而咬破了，唇上的一點血大概是他臉上唯一的暖色。紙片一樣薄的眼皮快要滑下來遮住灰藍色的眼，那裡面原本什麼都沒有，現在倒映著她，還有她身後高舉魔杖的食死徒。

　　強烈的氣浪無聲無息的撲散滿地的落葉，鄧布利多甚至都沒拔出魔杖，他干枯老瘦的手指迸發出的魔法輕而易舉的阻擋了小巴蒂對艾希莉的襲擊。打偏了的火舌撩起艾希莉和德拉科身旁的干草，眨眼就成了灰，這惡火險些落在她的頭發上。她不能夠做出什麼反應，因為德拉科昏死在她的懷裡。

　　艾希莉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去的。

　　她渾渾噩噩的坐在聖芒戈醫院五樓長廊的椅子上，頹靡的縮成一團，盯著自己的鞋尖。「魔咒傷害科」的燈牌嵌在靠近天花板的牆壁上，亮著冰藍和慘白的燈光。這裡充滿了魔藥的氣味，幾乎和尋常的麻瓜醫院沒什麼區別。

　　鄧布利多輕易制服了穆迪，他一眼就認出假穆迪是巴蒂先生的親生兒子，食死徒小巴蒂·克勞奇。哈利不在現場，德拉科和巴蒂被送到聖芒戈接受治療，麥格教授和被允許暫離校園的艾希莉一起等在走廊裡。

　　德拉科被鑽心咒折磨了至少半分鐘。納威的父母是被鑽心咒折磨到神智失常的，他們一輩子都住在這裡。也許就是走廊裡的某一間病房，也許就在德拉科的隔壁……艾希莉無法克制自己的胡思亂想，她的雙手緊緊揪著袖口。麥格教授穿著絲絨長裙站在她旁邊，安撫的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直到天快要亮了，艾希莉才被允許進去探望。德拉科醒了，他的細蓬碎發在白熾燈下淺淡如同鉑金，灰藍色的眼波有些初醒的呆滯，臉色如常，看起來精神不錯。麥格把空間留給他們，在走廊裡和治療師談話。

　　「惡，你的衣服好髒。」德拉科一句話把艾希莉要說的堵在喉嚨裡。艾希莉哽住：「……你說什麼？」

　　穿著病號服的德拉科靠著枕頭，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在床邊：「摔跤了嗎？」

　　德拉科身上還有不淡的藥水味，伸出袖口的手背和腕上斑駁零星的擦傷，已經結了暗粉色的痂。他的手指在艾希莉的發絲之間，摘下她粘著的碎葉子。啪嗒的水珠低落在德拉科的指縫，他嫌棄的看著哭的鼻涕要流出來的艾希莉，還是面色掙扎的把她抱在懷裡：「這件衣服肯定是不能要了。」盡管如此，他還是有些忙亂的抽了幾張面巾紙給她擦眼淚，指腹摩挲著她沾著塵土的臉。

　　盧修斯和納西莎很快趕來了醫院，周先生比他們更快。上一次德拉科受傷是躺在醫療室，這一次躺在聖芒戈，馬爾福夫婦都要擔心壞了。周先生是來看女兒的，他和鄧布利多移形換影到這座偽裝成麻瓜商場的著名巫師醫院，艾希莉從德拉科的病房紅腫著眼走出來，就看見爸爸一臉嚴肅的站在走廊裡。

　　「我是不是說過別再讓自己受傷？」周先生這次真的很生氣，不如說是過於緊張艾希莉的原因。海柔爾對他而言已經是不可磨滅的遺憾了，女兒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那才真的是令他追悔莫及。周先生發了很大的火，但是他知道女兒從來不怕他，因為父女相依為命的十幾年裡，他一直是未曾動搖的慈父形像。艾希莉乖乖的低頭聽著父親的教訓，可憐巴巴的挪了挪。

　　周先生敏銳的觀察到她不太順暢的走姿：「……腿怎麼了？」「摔了一下。」艾希莉膝蓋的疼痛早蔓延開了，只是之前太過擔心德拉科而麻痹了神經，現在疼痛潮水一樣湧上來，讓她不由自主的一瘸一拐。周先生抱著女兒去包扎，青紫的膝頭淤血一大片，還是磕破了。干涸發黏的血把褲管和傷口粘在一起，治療師撕開的時候她都痛的忍不住低呼。周先生心疼的不得了，他什麼數落的話也說不出了，艾希莉把整件事情從頭到尾的說給爸爸聽，臨終還著重提到了德拉科替她犯險的事，邀功似的問：「德拉科是不是對我很好？我從來不知道他這麼勇敢。」

　　「我也沒想過。」周先生痛惜的用清理咒除去女兒衣服上狼狽的泥土和碎葉子，附和的答道。他原本有話要和艾希莉談，這次的食死徒潛入霍格沃茨的事情給他敲響了警鐘——一切早就不平靜了，他和鄧布利多猜測的事情一定在發生。送艾希莉回中國的計劃提上日程，他想這個月就給女兒辦理休學，否則還不知道會出什麼意外。

　　但是艾希莉在病房裡和德拉科說話的時候，他透過門上的玻璃框看著。這個馬爾福家的孩子縱然面色如紙，遭受了惡咒，看著艾希莉的眼神裡濃烈的喜歡根本不加掩飾。

　　周先生很容易想到了毅然迎娶烙上黑魔標記的海柔爾的自己。關於馬爾福一家，他和盧修斯不那麼要好，他們的相識還是因為海柔爾和納西莎。盧修斯很會審時度勢，珍惜羽毛，但總有自命不凡的刻薄和自視過高在骨子裡。德拉科原本和盧修斯如出一轍，他傲慢自大而且欺軟怕硬，不會是個合資格的男友。以前不加干涉只不過是放縱女兒罷了，但是這一次的見面讓他對病床上的男孩產生了一些不一樣的看法。

　　警告艾希莉不許到處亂跑之後，周先生推門出去。納西莎在德拉科的病床邊流著淚，盧修斯攬著她，一家三口在說著什麼。周先生敲了敲門，示意盧修斯出來談一談。

　　艾希莉覺得敷著的魔藥也許含有催眠成分，她有些困了。坐在休息室的沙發，她把受傷的右腿小心的伸直，然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扶手上。周先生回來後陪女兒吃過午飯，他把艾希莉交到鄧布利多的身邊：「回去之後要安分一點，我會隨時給教授們寫信的。」「爸爸，我們不能留在這嗎？」艾希莉肯定舍不得離開聖芒戈，德拉科還在這呢。

　　周先生當然不會理會女兒的抗議，而且現在他有正事要和馬爾福夫婦談。鄧布利多和她回到霍格沃茨，首先帶她去了校長室，斯內普教授也在這裡。

　　「人們常說甜食能緩解不適，我想這是對的。」鄧布利多面前的甘草糖盆飛了起來，緩緩落在艾希莉身邊的小桌上。她從善如流的吃了一顆，甘草的怪味讓她表情扭曲起來：「……我覺得這對我不起作用，教授。」

　　斯內普微蹙的眉頭下的雙眼有一些發青的痕跡，在白的臉上格外明顯。他看了一眼艾希莉，緩慢的說：「他吃了吐真劑，全部都說了。」「做得好，西弗勒斯。我立刻寫信給福吉。」鄧布利多點點頭，繞到書桌後面鋪開羊皮紙。

　　艾希莉好奇的看著他們，斯內普凌厲的注視著她，看起來很不滿她留在這裡妨礙他們談話。

　　「勞煩你，去叫米勒娃來，她應當已經在辦公室了。」鄧布利多在說完後目光落在艾希莉的右腿上，「我看還是算了，你就在這坐一會，拉文克勞的級長下課後會來接你。」

　　福克斯從灰燼裡站起來，優雅的抖了抖身上火焰燃盡時飄飛的灰塊。它飛出了敞開的窗。

　　鄧布利多教授寫得很慢，他坐在軟椅上，筆上的羽毛在微塵的明亮校長室裡有規律的抖動。斯內普站在右邊的矮樓梯，交疊著手眯著眼應對直射的眼光。艾希莉坐在下面，面前擺著那盆黑黑的甘草糖，暖陽曬的她又有點瞌睡了，可是她當然沒膽量在兩位教授面前睡覺。

　　麥格教授來了。艾希莉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福克斯出去做什麼。三位教授在談論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大部分是關於成績和某個學生的，他們好像都不記得霍格沃茨剛剛平息了一件駭人聽聞的襲擊事件。又或者是因為自己在場，他們不可能聊起任何涉及危險的事情。

　　令艾希莉坐立難安的事情很快發生了。一陣皮鞋撞擊石板的腳步聲後，盧修斯闖了進來，他左手捏著形影不離的蛇頭手杖，右手揪著因風吹起的外袍。他是來聲討鄧布利多的，因為他唯一的兒子現在正在聖芒戈接受治療：「我早說過你不是合格的校長，盡管我已經不在校董會之列，但很不幸的是，我還是能給你帶來暫時停職的法令。」

　　「馬爾福先生，這件事不全是鄧布利多教授的責任。」麥格教授皺著眉，她一向很看不慣馬爾福家的做派，尤其是他們對於鄧布利多的偏見和排擠。

　　盧修斯把系著絲帶的魔法部告示放在桌上：「把你們的狡辯留到魔法部去說吧，我只恨不能把「暫時」變成「永遠」。」他甩了一下因過激舉動而有些凌亂的金發，快步離開了，從頭到尾沒看一眼艾希莉。

　　艾希莉整個人都要縮進沙發裡了，她目睹了這場成年人之間的周旋，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盧修斯有多疼愛德拉科，也許其他人不明白，但她當然明白。為了兒子，盧修斯能紆尊降貴的下達絞殺令去殺一頭有翼獸，這一次當然也能竭盡所能的不讓霍格沃茨的教授們好過。何況德拉科這次是真真正正的進了醫院。

　　可是艾希莉有些歉疚。鄧布利多無意她卷入小巴蒂的事件，是她逞能以為自己能勝任，是她任由德拉科把她從危險的漩渦推出來的，也是她讓德拉科又一次為自己受傷。歸根結底，她的疏忽和大意最終都讓鄧布利多和德拉科買單。明明知道假穆迪是危險分子，但是她仍然讓德拉科一個人去面對。如果自己在路上慢了幾步，他必然會死在那個瘋子的手下。毫無疑問的是，假穆迪是不折不扣的食死徒，像小矮星彼得一樣，他們潛伏在哈利身邊伺機而動，但是最終是德拉科受了傷。

　　鄧布利多的心情好像根本沒受影響。他把那篇宣布暫時革職的文件又看了一遍，隨手放在抽屜裡。麥格教授和斯內普教授匆匆離開了，鄧布利多用手指梳了梳雪白干枯的胡子：「我希望你能夠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關於食死徒假扮穆迪教授。我想這也許是一個契機。」

　　艾希莉點點頭，她才從自己的自責和思緒裡撤出來，有些心不在焉：「是的，我明白。」「別對自己太苛刻了，至少每一次自省我們都能得到教訓。作為十五歲的孩子，你和德拉科·馬爾福做的都非常出色。」鄧布利多仿佛有攝神取念的能力，看穿了艾希莉的想法。他微微抬了抬手，尖窗從裡面敞開了，微風灌了進來，這讓她的頭腦清醒了點。

　　「教授，您找我？」幾聲敲門聲後，秋推開門走進來，她看見縮在客座沙發上的艾希莉，眼神刷的亮了。

　　鄧布利多要求艾希莉和她一起回去。秋扶著艾希莉的胳膊，和她在長廊裡走的很慢：「你去哪了——昨晚伊蓮娜真的要急壞了，我瞞著所有人找了你一晚上。」

　　艾希莉指了指自己的腿：「我…摔了一跤，昨晚在醫療室。」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小龍被施惡咒了


第35章 34.哈利波特險些殞

　　事發當時，巴蒂和假穆迪說了幾句話後就撇下哈利獨自離開。哈利追上羅恩和赫敏，和他們一起回城堡去了，但是在他離開之後，德拉科深入樹林，目睹了假穆迪在巴蒂背後試圖痛下殺手。巴蒂應聲倒下了，德拉科驚慌之余踩斷了橫生的枯樹枝，被瘋狂的小巴蒂發現了蹤跡。

　　小巴蒂和盧修斯曾經同是食死徒，但是政見不合的他們在伏地魔倒台後一個被關進阿茲卡班，一個卻輕而易舉擺脫一切仍然是超脫眾人的純血貴族。小巴蒂對馬爾福家族的不齒和憎恨不見得比對自己父親的要少，從他有意無意羞辱德拉科就能看得出來。所以德拉科落到他手裡，肯定讓他更加得意。

　　鑽心咒讓仇人的兒子匍匐在自己腳下，小巴蒂沉溺報復的快樂而神志不清，直到被抓住，仍然放肆地叫囂。斯內普喂他吃了吐真劑，小巴蒂交代了一切，包括他是被母親換出阿茲卡班的，他又是如何為黑魔王的復活所努力的，以及他們在三強爭霸賽獎杯上釋放的門鑰匙連通哪裡。巴蒂先生也沒有死，但親生兒子的襲擊讓他有些不太清醒了，渾渾噩噩的像個普通的老人。

　　只是伴隨這一切的真相所帶來的還有兩個壞消息。首先鄧布利多遭到質疑，魔法部部長福吉下令停職，由麥格教授暫代校長。而後是刊登在《預言家日報》頭版的「惡名昭著的小矮星·彼得從阿茲卡班消失」。

　　艾希莉手裡的報紙飄落在桌面上，她真不敢相信——阿茲卡班對於阿尼瑪格斯的看守未免太不可思議的松懈，而且小矮星彼得可是能變成老鼠的。哈利和羅恩對此也十分凝重，這對任何人都不是一件好事，逃竄在外的小矮星彼得可能會報復小天狼星，可能會報復韋斯萊夫婦，又可能會報復周先生。麥格教授加強了霍格沃茨的安全保護，艾希莉常常能深夜從拉文克勞塔樓的窗口望到海格提著燈在城堡邊緣巡邏。因為要保證孩子們的安全，攝魂怪再一次包圍了霍格沃茨，他們去往霍格莫德村的機會取消了至少二分之一，這讓三年級以上的孩子們怨聲載道。

　　但還有一件好事情，那就是德拉科仍然健健康康，而且幾天後就回來了。他在聖芒戈的時間裡因為匆忙沒帶著雙面鏡，艾希莉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書信和他通信。伊蓮娜看著興高采烈的室友，搖了搖頭：「萬幸他回來了，否則你都要得相思病了。」「隨你怎麼說吧，小娜。」艾希莉談話的間隙哼著歌，「我就是很想念他。」

　　「我聽到了。」

　　德拉科站在她們身後，雙手插在鬥篷的口袋裡。他挑著一邊的眉，蒼白膚色的臉頰有紅潤的氣色。艾希莉撲進他懷裡，德拉科也適時的張開雙臂，他們完美的嵌合在一起，相擁站在人來人往的中央庭院。法國梧桐常綠的葉在早春的涼風中摩擦，為他們遮擋住多余的目光。在這裡看不到天空盤旋的惱人攝魂怪，只是滿腔都是德拉科身上多年不變的青草味。

　　伊蓮娜早溜了。艾希莉的勇氣總是迸發在這種時候，尤其是面對著德拉科好看的臉。她踮起腳淺嘗輒止的吻了他的唇，德拉科會意的摟緊了她。路過的學生對於斯萊特林的馬爾福和他的拉文克勞女友有多膩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們面不改色的從他們身邊走過，只有低年級的小孩子睜著好奇的雙眼偷偷觀察哥哥姐姐的戀愛。

　　那次樹林的襲擊事件在鄧布利多的授意下整件事隱瞞的密不透風。德拉科去聖芒戈的原因被解釋成禁林的神秘危險生物所傷害，而小矮星彼得的越獄也是很好的借口。真正的穆迪教授被小巴蒂鎖在辦公室裡，被救出來後無聲無息的回到了他原本該在的位置——黑魔法防御課教授。學生們不會察覺穆迪教授細微的變化，攝魂怪和通緝令就夠讓他們心煩的了。

　　德拉科不太滿意關於他的傳聞：「禁林的怪物們才不會有能力傷害我。」「教授們這樣做一定有意義。德拉科，這件事只有你我和哈利知道，我們得保守秘密。」艾希莉坐在樹下草坪撥弄著德拉科細軟的發絲，他枕在艾希莉的腿上，頭頂手指帶來的酥酥麻麻讓他舒服的閉上眼，不再抱怨了。

　　晚冬之後是報春花開，緊接著已經快要入夏。這期間發生了另外一件事，穆迪教授遭到攝魂怪誤襲，被學生發現的時候已經昏了過去，送進了醫療室。

　　黑魔法防御課被暫停了，但福吉發布了撤銷對於鄧布利多的處理，允許他重回崗位——也許是盧修斯消了氣，也許是福吉的主意。艾希莉和哈利赫敏抱著書走在長廊，他們剛剛想去看望穆迪教授，被龐弗雷夫人阻止了。

　　「穆迪教授怎麼會……他明明曾經和攝魂怪打過交道。」艾希莉百思不得其解。哈利當然知道她欲言又止的部分是什麼意思，如果是假扮的小巴蒂被攝魂怪襲擊還說得過去，但真正的穆迪沒有什麼理由會在深夜踏出霍格沃茨城堡。哈利也有疑問：「他曾經是傲羅，應該知道守護神咒……」

　　赫敏不知道他們一來一回的打什麼啞謎，她敏銳的感覺到兩個好友知道一點自己不知道的。不過因為之前小巴蒂瘋瘋癲癲的第一堂課給她留下了不好的印像，她對穆迪的懷疑大過關心：「我總覺得他有點古怪，第二場比賽之後他性情反常，這讓我很困惑。」

　　他們是來交魔藥課作業的。斯內普教授好像真的看哈利很不順眼，下午的課上他百般挑剔哈利的魔藥，整間教室回蕩著他緩慢低沉的苛責聲，斯內普教授損人的詞彙花樣之多足夠寫一本詞典了。

　　哈利沒被留堂，但是他要在今晚之前額外寫一份十五英寸的論文。晚飯後，來交作業的他在路上碰到了去斯萊特林休息室找德拉科的艾希莉，順路的走在一起。赫敏和他們在一樓分開：「羅恩應該已經在圖書館等我了，哈利，你可以之後來找我們。」

　　她看了一眼艾希莉，半開玩笑的對哈利說：「別靠太近，馬爾福看到又會發瘋的。」「赫敏！」艾希莉不在乎自己被調侃，可是「發瘋」這個詞德拉科聽了會不舒服。赫敏知道她沒真的生氣，告別後離開了城堡。

　　艾希莉原本在地窖岔路口就該和哈利分道揚鑣，但是從魔藥辦公室方向隱約傳來的聲音讓她好奇的跟了過來。門是虛掩的，這裡面有至少兩個人。其中一個盡力壓低情緒激動的聲音：「休想瞞著我！阿不思和你們以為藏得天衣無縫……可是我知道那場比賽誰混進了學校……」

　　「看著它，西弗勒斯，看著它！你比我更熟悉——我們得趕緊離開這，這件事是預兆，明白嗎？」

　　艾希莉總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哈利和她並排探著頭在門縫裡偷看，不知道是誰撞了一下，門被猛地推向裡打開，屋內和屋外的人都沒有預料的面對面。

　　斯內普的側臉掩藏在黑發裡，一只從黑袍裡伸出的骨節分明的手按在門板上。他面前的卡卡洛夫脖子上因激動露出青筋，他挽著毛袖口，給斯內普展示左手臂。干瘦的手臂內側烙的是著色深濃的可怖圖案，那是足以讓艾希莉忘記呼吸的黑魔標記。

　　卡卡洛夫僵硬的看到艾希莉，她目光發直的緊盯著自己最深的秘密。慌慌張張的撤下袖子，他擠開哈利走了。場面有點尷尬，斯內普教授板著臉看著正好被抓包的兩個學生。哈利手忙腳亂的從包裡抽出羊皮紙：「我的論文。」

　　「別急著走，波特。」斯內普攔住想離開的哈利，看也沒看的把論文捏在手裡。他讓開一條路示意哈利進來，然後把門關上了。

　　艾希莉被拒之門外。她轉過身，卡卡洛夫早不見了蹤影，沿著昏黑的地窖走廊，她在一個轉彎後面找到了等得不耐煩的德拉科。

　　「你好慢。」德拉科自然的拉住她的手，往樓梯上走去。艾希莉嗅了嗅：「什麼味道……你喝酒了？」德拉科另一只手從口袋裡伸出來攤開，手心裡躺著幾枚金箔紙包著的形狀不規則的糖：「酒心巧克力，給。」「哪來的？」艾希莉驚喜的接過來，剝開一顆放進嘴裡。

　　對於被大大削減去霍格莫德村機會的學生們來說，吃點霍格沃茨廚房沒有的糖果和點心不再像以往那麼容易了。酒心巧克力幾乎是學校裡的違禁品，只有六七年級的大孩子們才有膽量在返校時偷渡一兩瓶朗姆酒進來，還要謹防費爾奇和洛麗斯夫人的盤查。

　　「布雷斯帶來的。好吃嗎？」德拉科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他知道艾希莉酒量雖差，這麼點微不足道的酒精不會有什麼作用的，所以才放心給了她。「當然好吃啦。」艾希莉剛才由卡卡洛夫所帶來的低落心情好轉了不少，她挽著德拉科的手臂蹦蹦跳跳的走著。

　　六月二十四是第三場比賽舉辦的日子，也是這場長達半年的聯誼賽最後的尾聲。四位勇士要穿越綠色迷宮，取得像征榮譽的獎杯。說實話，艾希莉一直認為會被叫停，或者換個別的什麼項目，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小巴蒂明確的透露出在獎杯上做手腳的事實。但是一切都在正常的進行，至少教授們這麼做一定是有完全的把握。

　　看台上的氣氛伴隨著樂隊的演奏越來越熱烈。參賽者從看台階梯上走下場地的中央，舉手致意狂熱的人群。秋站在前排，挨著格蘭芬多的西莫，她熱切的望著塞德裡克。西莫的額頭用紅顏料寫了波特，他開心的抓著羅恩的手，呼喊哈利的名字。

　　艾希莉和伊蓮娜坐在一起，德拉科在不遠處斯萊特林的位置。他一邊和克拉布聊天，一邊整理領結。袖口露出一截手腕，戴著根不怎麼顯眼的黑色編繩，繩結上還穿著一顆閃爍的金珠。

　　他好像故意展示似的慢條斯理的進行手裡的動作，好讓那根黑繩以各種角度暴露在人們眼前。德拉科和艾希莉對上目光，得意的笑了笑。

　　「幼稚。」艾希莉擱著嘈雜的人群和好幾排座位，用口型無聲的對德拉科說。那是她送給德拉科的生日禮物，親手編的手鏈串著金子做的圓珠，是東方中國最古老和普通的好運禮物。她編壞了好幾條，從一開始的歪歪扭扭到後來的勉強能看，艾希莉偷偷摸摸的准備了幾個周，好在德拉科看起來非常喜歡和受用。

　　比賽開始後，勇士們消失在迷宮的入口。天在五分鐘之後陰下來，而且濃霧四起。視線所觸及的所有東西都變成了冷色調，這溫度之低在早夏也太不正常了。艾希莉幾乎都要以為是攝魂怪又降臨了。

　　她打了個噴嚏：「六月份還是很涼，我應該穿外袍來的。」「坐過來點。」伊蓮娜把自己的鬥篷掀開一邊，兩個女孩籠罩著擠在一起，至少這樣能防風了。

　　遠處灰的天際劃過青色的雷，雲和霧誰也分不清誰，一起堆疊在隆隆的雷聲裡。鄧布利多站在觀眾席下面的講演台邊，風吹動他雪白的長胡子和紫色的外袍，老校長消瘦的身影顯得心事重重。迷宮深處突然炸開火紅的冷焰火，無聲無息的竄上天空，這是他們約定的信號，使用求救煙花後可以退出比賽，但也就失去了資格。

　　幾位教授鑽進入口去支援遇到麻煩的學生了。觀眾們都緊張的等待，想知道第一個出局的會是誰。第二道煙花從迷宮裡另一個方向升起，那裡很接近中心。這意味著只剩下兩位勇士了。鄧布利多向前邁了一步，艾希莉這才注意到除了穆迪教授仍然在醫療室，斯內普教授也不在座位上。教師席上的兩個缺口並不引人注目，但是她驟然有些緊張。這種來源奇怪的感受在上次小巴蒂跟蹤哈利的時候也出現過，艾希莉下意識的把目光投向同樣知情的德拉科，後者仿佛也被這怪異的氣氛感染了，表情裡充滿了不解。

　　觀眾們七嘴八舌交談的聲音漸漸小了，陰天讓黃昏比以往還黑，攝魂怪在雲層裡緩慢的穿梭，還有漸漸接近的趨勢。修剪整齊的灌木組成的迷宮牆突然像被捅開了一個大洞，伴隨而來的還有震耳欲聾的爆破聲。迷宮的出口幾位教授架著昏迷的芙蓉和克魯姆走出來，沒人有精力關注他們倆到底怎麼了，因為又有兩個身影從炸開的灌木牆裡摔了出來。

　　是哈利和塞德裡克，他們一人一邊的拽著一只六邊的水晶鑲銀獎杯，在草地上翻滾了幾圈不動了。

　　人群爆發送給勝利者的歡呼聲戛然而止，像被無數雙大手扼住了脖子。艾希莉一下子站了起來，半邊鬥篷從她身上滑落。她看的很清楚，哈利和塞德裡克身上沾著黑黑紅紅的血，衣服破開幾道裂口，他們無意識的倒在草坪，翻滾過的草葉都被染紅了。塞德裡克年老的父親站在第二排，他發出一聲凄慘的悲鳴，這聲音讓艾希莉想到失子的野獸。

　　很多人圍上去查看哈利和塞德裡克，鄧布利多維持著秩序。攝魂怪們好像就等這一刻趁虛而入，降落在被炸毀一小半的迷宮裡。觀眾席亂成一團，德拉科在綠樹掩映之間隱約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等他回神，艾希莉已經擠到了他身邊，他們緊緊的握住彼此的手。

　　這場比賽的最後竟然是這樣結束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四位參加者都還活著，他們被安排接受觀察和治療。學生們被要求待在城堡裡哪也不許去，其他兩個學校的校長和鄧布利多急匆匆的走了。

　　艾希莉不安的趴在走廊的玻璃窗上，外面海格蓬亂著胡子提著燈，給聖芒戈派來的治療師引路。德拉科靠著牆站在旁邊，他對外面的事情興趣不大。艾希莉稍微冷靜下來之後，注意到他有些太安靜了。她只穿著薄襯衣，縮進德拉科懷裡：「怎麼了？」

　　德拉科下意識的環住她：「……沒什麼。」

　　她不滿意的掰正德拉科的臉，要他飄忽的眼神看著自己：「別瞞我，怎麼了？」

　　「希望你們還記得自己學生的身份。」斯內普耳語一般低沉醇厚的聲音幾乎是貼著他們左邊響起，驚得艾希莉差點從德拉科懷裡蹦起來撞到他的下巴。斯內普裹著黑色長袍，犀利的眼神好像要直接把擁在一起的兩個人劈開：「周，去校長室，現在。」

　　「是的教授。」艾希莉難為情的從德拉科懷裡退出來，趕緊逃離了現場。

　　校長室的門虛掩著，她敲了敲推門進去。屋子裡比走廊點的燈還要亮，這裡不僅有鄧布利多，還有她再熟悉不過的人——「爸爸？」她驚訝的看著周先生。

　　周先生穿著棕色的風衣，仿佛是為了掩人耳目似的戴著寬檐帽，偽裝的和那些觀眾沒什麼兩樣。他把帽子摘下來擱在書桌上，揉了揉女兒的頭發。

　　艾希莉很早就感覺到父親和鄧布利多之間有非比尋常的聯系。她似懂非懂的認為這一切和隱秘的危險相關，只是這不是她能問的。

　　「今晚嚇壞了吧。」周先生把熱茶遞給她。艾希莉指尖有點涼，溫熱的茶杯在手裡顯得格外燙。她抿了一口，感覺緩過來了：「我還好…您怎麼在這？為什麼今晚會發生意外？」

　　周先生看著她：「我和阿不思在做一樣的事，今晚我必須來幫忙。甜心，爸爸不能告訴你，但是別再擔心了，一切都還在意料之中。」

　　鄧布利把方糖碟放在桌上，啜了口茶：「這是我們能造成的最好的。如果不可逆轉，我們只能盡力阻止。艾希莉，和你父親聊聊天吧，半個小時之後會有結果。」

　　她不明白「結果」是指什麼——但是很快就懂了。十幾分鐘之後，福吉推門而入，他帶來了一個消息。

　　失蹤幾月的小矮星彼得躲在迷宮裡，對克魯姆下了奪魂咒。他操縱克魯姆擊倒了芙蓉，還對塞德裡克用了十幾秒的鑽心咒。獎杯是門鑰匙，這是艾希莉知道的。小矮星彼得是在替哈利掃清障礙，他的目的是讓哈利接觸到門鑰匙。但是哈利救了塞德裡克，他想和塞德裡克同時拿下獎杯，共享這份榮譽。

　　另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小天狼星也被秘密安排在迷宮裡，他提早解除了獎杯的咒語，制服了小矮星彼得，注視著他的教子舉起獎杯。

　　但是意外發生在這一刻。攝魂怪察覺到小矮星彼得的氣息，他們闖破了禁止入校的命令，攻擊迷宮裡看到的每一個活物，哈利召喚出守護神牡鹿抵擋襲擊，小天狼星保護昏過去的克魯姆和芙蓉，但一道暗處的咒語擊中了哈利。致命的攻擊還在繼續，而且越來越凌厲。塞德裡克替哈利擋下了重創，與此同時，搜救的教授們找到了他們。

　　「攝魂怪攻擊學生——這不是第一次發生，」鄧布利多看起來不怒自威，「部長先生，我們都知道失控的它們代表著什麼……」「我有不同的看法。魔法部操縱著它們，這是關於魔法部的陰謀論嗎？」福吉對這個問題好像很不耐煩，他和鄧布利多互不相讓。周先生要掩藏身份，他拉低了帽檐，避免暴露在福吉眼前。

　　艾希莉覺得有一絲微不可查的不對勁，她試圖在今晚混亂緊張的記憶裡找到蛛絲馬跡。鄧布利多送走了與他不歡而散的福吉，讓周先生送女兒出去。

　　在這一層的樓梯口父女分別，周先生還有正事要和鄧布利多談，而且不能讓太多人看到他在學校裡。

　　周先生像是想把女兒抱在懷裡，但礙於處境不能。「千萬照顧好自己，答應爸爸。」他重重地拍了拍女兒的肩。艾希莉眼眶沒來由的酸了：「我知道。」

　　她主動撲進父親的懷裡，短暫的停留了一會。艾希莉在這一刻覺得自己就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子，她知道父親在做危險但宏大的工作，她以此為傲，但同時也讓她擔心。尤其這一次，盡管他們似乎掌握了全部的線索，但仍然差一點讓哈利和塞德裡克喪命，她敏銳的感覺到背後蘊藏的黑暗。

　　「爸爸，你也是。」她才不要讓眼淚留在父親的大衣上，說完這句話，她隨便抹了一把臉跑下了樓梯。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來點小糖∼


第36章 35.一些靈驗預言

　　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帶著他們輕傷的參賽者離開了霍格沃茨。相比他們聲勢浩大的來和匆匆忙忙的離開，一切都是因為魔法部和攝魂怪的意外。福吉是推脫不了責任的，他不能夠左右三個校長的輿論，一切都讓他這個魔法部部長忙的焦頭爛額。

　　第二天的下午，艾希莉來醫療室了。這一次她沒被攔住，因為已經有很多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的孩子來過，他們軟磨硬泡的擊潰了龐弗雷夫人的防線，直到獲得了三小時自由進出的時間。

　　韋斯萊幾乎全家都在這了，羅恩和金妮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弗雷德在偷吃慰問零食，喬治在講笑話給哈利聽。赫敏站在床頭邊給他削蘋果皮，一大堆的糖果和餅干堆在櫃子上面。

　　哈利的傷原本不嚴重，只是失血過多看起來非常恐怖。被送到醫療室的他很快就醒了，他的黑發這一次不再亂蓬蓬的，顯得很乖。逆著光的綠眼睛溫厚圓鈍，嘴唇有一些未愈的無色。

　　他透過羅恩和金妮之間的縫隙看見推門而入的艾希莉，從病號服寬大袖口裡伸出手揮了揮。赫敏比他更早看見，她把割斷了的蘋果皮放在垃圾桶：「你來啦。」「來晚了，我差點被留堂。」艾希莉擠到金妮旁邊，親昵的和大家打招呼。她試圖在鮮花和慰問品之間找一個角落，把懷裡放著的線圈本子和坩堝型蛋糕放下：「我帶了今天的筆記——」

　　哈利的表情痛苦起來。

　　「——別擔心，是我替你抄好了的。」她趕緊把話說完。赫敏得意的抬眼對羅恩說：「看到了嗎，這才是拉文克勞。」「赫敏也送來了課題和書，我們的弟弟說她比拉文克勞還古板無趣。」弗雷德的本意可不是解答，他是想挑起弟弟妹妹們之間的戰爭。艾希莉不上他的當：「如果我真的古板無趣，你們早就不和我說話了。」弗雷德被識破了聳了聳肩，喬治很樂意看他的胞兄吃癟的樣子，他想和艾希莉擊個掌。這邊的吵鬧和嘈雜引來了治療師的怒目，為了不被轟出去，大家不得不老實的像一個個鵪鶉似的。

　　「塞德裡克還沒醒嗎？」艾希莉的目光落在不遠處被赫奇帕奇們圍著的床，塞德裡克的睡顏在人與人之間的空隙裡，他微皺著眉，額頭還包著紗布圈。

　　哈利接過赫敏遞給他的蘋果，小小的啃了一口：「醒過了。那天草坪上三分之二都是他的血，塞德裡克為我受了傷，他的情況比我還嚴重。龐弗雷夫人說他會更嗜睡，直到補充流失的血液。」「秋擔心壞了，中午碰見她都匆匆忙忙的。」艾希莉的目光看向一群橙黃之中顯眼的藍領結，秋果然在他床邊。

　　羅恩更關心昨晚的事情經過：「為什麼攝魂怪會用魔杖呢？我一直以為他們只會像一塊抹布一樣飄來飄去的。」「而且他們還攻擊了布萊克，這真是不應該。還有真正的穆迪教授……我真不敢相信你們兩個居然瞞著我們這麼久。」赫敏沉思起來。看樣子他們都知道了小天狼星被安排進迷宮的事情，以及食死徒假扮穆迪被識破。說到穆迪——

　　艾希莉環顧四周：「穆迪教授在哪？」「他根本就沒事。」哈利看起來很無奈，「我醒來的時候他還來看過我，一切遇襲都是教授們的計劃——好讓伏地魔根本聯系不上自己早被調包的「線人」。」「所以他就不得不利用小矮星彼得，原來這就是鄧布利多教授的計劃。」艾希莉這才想通了。她突然有些疑問：「攝魂怪是什麼時候攻擊你們的？」

　　「哈利和迪戈裡拿到獎杯之前。」羅恩搶答道。

　　倚靠在牆壁上的赫敏不自覺的站直了身子，她和艾希莉一樣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我們在觀眾席上看的很清楚，直到你和迪戈裡在草坪上昏倒，低空盤踞的攝魂怪才落進迷宮。」

　　「難道之前的是……」艾希莉看著他們，「是假的？」

　　這詭異的氣氛感染了談話的所有人，哈利緊咬著唇思索著。弗雷德和喬治圓溜溜的眼睛在所有人的臉上掃視，他們拆開玻璃紙的嘩啦嘩啦聲把沉思的金妮嚇了一跳，埋怨了打了一下哥哥們。至少這緩和了緊張的氣氛。

　　艾希莉看了看門口的大鐘：「不論如何，現在我們都還很安全。我得走了，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明天見——這個給你。」哈利把一盒比比多味豆塞進她懷裡，赫敏和金妮陪她一起出來，而男孩子們似乎還想和哈利多待一會。

　　她回到拉文克勞塔樓，把多味豆拆開放在書桌上：「小娜，我帶了糖回來。」「我不吃。每次我都能吃到內髒味。」伊蓮娜懶洋洋的從床上翻滾著，擦拭自己的濕發。艾希莉拈了一顆：「橘子醬，好吃。看來今天很幸運。」她換下外套去浴室洗澡了。

　　從水汽和溫暖裡出來，她的身體放松到了極致。愜意的坐在地毯上，艾希莉敲了敲雙面鏡。

　　「魁地奇訓練怎麼樣？」艾希莉又吃了一顆，雪利酒味，讓她想到了那天的酒心巧克力。德拉科撐著額頭，在做他的額外魔藥作業：「還不錯。我可沒在球場看見你。」「下周我一定去。」她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德拉科伸出手掌摩挲著鏡框微凸的花紋：「睡吧。」「我陪你寫完。」艾希莉爬進了被窩。

　　德拉科的鏡子靠著書堆，他左手托著腮，修長干淨的手指把半邊臉的肉都擠了出來，艾希莉覺得很像他小時候可愛的樣子。他垂著眼，羽毛筆在紙上龍飛鳳舞的劃動。他的字一直很漂亮，而且寫東西很快——十一歲的艾希莉還不怎麼會拼寫，德拉科在一年級的時候可沒少幫她抄筆記。

　　伊蓮娜已經睡了，屋子裡只亮著艾希莉床邊一盞昏黃的燈。沙沙的羊皮紙聲音和夏風路過玻璃窗的聲音是很好的搖籃曲，艾希莉在這之中睡著了。德拉科持著筆停住，凝視著她的睡顏。鏡子像水面，她就是波紋中沉睡的阿爾忒彌斯。然而她脫力的手指沒能捏住，鏡子順著床幔悶聲滾到了地面，倒映著塔外流轉的星空。

　　這一屆的三強爭霸賽盡管崎嶇坎坷，但真正的勝利已經被奪得和認可。榮譽屬於霍格沃茨，屬於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哈利和塞德裡克痊愈之後，鄧布利多在六月末舉行了空前盛大的散學晚宴。

　　穆迪教授——這次是真的了。不得不說小巴蒂偽裝的非常像，尤其是神態，但這位真正的穆迪雖然照舊板著一張傷疤遍布的臉杵在門口，看起來凶神惡煞，但是他那只正常的眼睛裡流淌著一絲絲的懷戀和神往。

　　他曾經是有名的傲羅，辦過多少件成績出色的案子，熬過了黑暗的黑魔王統治時代，穆迪拯救了數不勝數誤入歧途的食死徒。他光輝榮譽的一生都充滿了傳奇色彩，盡管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代價。年老的穆迪從傲羅的崗位退下，他變得多疑多思，總是懷疑有人暗害，大家都以為是他快瘋了——但事實證明，小巴蒂確實把他襲擊了。

　　穆迪教授望著長桌邊聊天嬉鬧的一張張年輕面孔，大概是想起了自己讀書的光景。艾希莉托著腮望著他，她對於英國老傲羅的故事不甚了解，但是當年父親對小矮星彼得的指控中，幾乎沒人相信，除了穆迪對父親稍加安慰。可惜這位戎馬一生的老人還沒來得及把知識傳遞給孩子們，他的教育生涯就要結束了。這學期後，他會重新回到退休生活中去，也許穆迪教授在這次的襲擊事件中感知到了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也許他只是需要一段時間休息。

　　而重傷愈合的勇士在一聲聲贊揚和恭賀裡，滿面朝氣春光。哈利不再是那個被人注視著就會不自在臉紅的小豆丁，他夾在羅恩和赫敏之間應答每個和他搭話的同學，接觸到艾希莉的目光時報以一笑。

　　這場晚餐不知不覺消耗了很長時間。大概是愉悅的心情和假期來臨的雀躍讓人容易胃口大開，如果不是吃不下了，艾希莉還想再來一個舒芙蕾。她拍拍小肚皮站起來，衣領上都沾著縈繞不散的甜點香味。

　　她和德拉科並肩走在吊橋上，間隔相同的木柱把月光分割成整整齊齊的一個個方塊，披在他們肩上。艾希莉和德拉科眺望黑湖上波光粼粼，浮動著易碎的銀絲。

　　六月，夏天。他們都沒帶鬥篷，白襯衫挽著袖子到手肘，十指相扣貼的更近時，小臂和手腕緊緊挨著，能感受到彼此一樣頻率的脈搏心跳。艾希莉和德拉科原本依偎在一起看月亮，一個平凡的對視使他們不知不覺的攪到了一起。艾希莉在照常青澀的吻裡閉上眼，黑暗中德拉科的雙手覆蓋上自己的耳廓和下顎，輕柔但不可抗拒。這感覺很怪，像一條特殊的項鏈，項鏈是他的手，戴著的是她的頸。

　　破碎突兀的煙花聲在橋下響起，空曠的山谷裡蕩過輕微的回聲。她被嚇了一跳，德拉科不滿意她的分心，大膽的用手臂托著她坐上緊靠著的扶手欄杆。艾希莉只覺得身子一輕，身後如同萬丈深淵的空谷，身下細細的木頭欄杆岌岌可危，她本能的抱緊了德拉科的脖子。

　　「我害怕……」艾希莉有點恐高，這也是她不去碰魁地奇的原因。她緊緊環著德拉科，掙扎著想下去。德拉科的腰卡在她的腿間，壞心的不讓她如願：「我喜歡這樣，艾希莉。」

　　德拉科喜歡。她只能抓緊他，求助的望著他，如同渴望他的垂青。他故意嚇唬艾希莉，好讓自己能趁機和驚慌不定的她接吻，這一次他睜著眼，欣賞她因不安輕顫的羽睫，在月色下投出近在咫尺的陰影。他虛環著艾希莉的腰，一次次假裝突然松開來換取她鹿一樣懇求的眼神。但這頭小鹿可不是真的不知反抗，她還惱羞成怒了：「別再鬧了，我真的要生氣了。」

　　艾希莉氣鼓鼓的擦了擦紅腫的唇，她快步在前面走，想甩掉後面的德拉科。但是長廊裡如果真的沒有緊隨其後的腳步聲，她又會想偷偷看一眼德拉科是不是跟丟了。她自己也氣糊塗了，說不清到底想不想德拉科跟著，總之是羞憤不已。

　　德拉科氣定神閑的跟在不到五步的地方亦步亦趨，把女友惹炸毛給他帶來惡劣的樂趣，尤其是剛才她的投懷送抱讓他心滿意足。

　　停在玻璃花窗之前，德拉科微躬著身，湊的很近去看艾希莉的側臉：「生氣了？」艾希莉偏過頭去，抱著臂不說話。

　　「呃——我來的真不是時候，抱歉。」塞德裡克尷尬的站在走廊拐角，他的臉上和碎發沾著水珠，從盥洗室走出來。

　　「我們什麼都沒……」艾希莉止住想解釋的話，這只會讓他們越描越黑。塞德裡克善解人意的笑笑，目光落在德拉科身上的時候有些躊躇，他破天荒的主動向他搭話：「嗯…馬爾福，你被穆迪教授變成白鼬了是嗎？」

　　被打攪了的德拉科也沒想到塞德裡克會問這種突兀的問題，他被變形咒戲弄的事情可以說是永遠的雷區，好面子的小少爺臉色精彩極了。他壓抑著怒火：「你問這個干什麼？」

　　「雖然我一直不相信特裡勞妮教授，但是謝謝你，德拉科。」塞德裡克露出和煦的笑，然後對艾希莉眨眨眼睛，那之中竟然有一些狡黠。他留下雲裡霧裡的德拉科，轉身走了。

　　德拉科被人平白的感謝，這讓他的惱火平息了些。現在他只是單純的覺得這個赫奇帕奇腦子有問題：「他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他膽敢喊我的教名——」

　　「特裡勞妮教授說，迪戈裡的死亡會被一只白鼬扭轉。也許塞德裡克的意思是，」艾希莉輕輕撓了撓他的手心，「你就是預言裡的小英雄，德拉科。」

　　德拉科愣住了。但是他馬上哼了一聲，微微撇著嘴：「只有沒用的人才會相信那種神棍的話，我可不想和赫奇帕奇打交道。」他像是刻意要自己說給自己聽似的，可是艾希莉能看穿他嗤之以鼻外表之下特別的歡欣。

　　她不會拆穿他，這個心口不一的男孩哪怕動動眉毛，她都能知道他的喜怒哀樂。也許這次塞德裡克的致謝能在他心裡留下些不一樣的東西，這些馬爾福之外的東西會生根發芽，直到開出遍野的花。


第37章 36.女貞路也不再安

　　這個暑假過得漫長又短暫。

　　她還記得那個七月的陰雨天。艾希莉去捧著坩堝去書房預習魔藥，翻箱倒櫃的找參考書。

　　拉開最下面的抽屜，厚的快合不上的剪貼本彈了出來，沒有粘牢固的碎報紙和一沓文件從抽屜邊上崩塌似的流下來，弄的地毯亂七八糟。艾希莉手忙腳亂的撿著，直到她要塞回去之前看到了上面的字。

　　那是剪貼的上了年份的《預言家日報》和《巫師周刊》，內容全部圍繞黑魔王和食死徒。越往後翻，資料越少，填補的是密密麻麻的筆記。她觸目驚心的看著，一直到最後面。

　　伏地魔在預謀復活，用邪惡的魂器，來重新翻覆魔法界的一切。鄧布利多教授提供了海量的資料和情報，周先生和他一起摧毀了岡特戒指，參與了三強爭霸賽的搏鬥。

　　艾希莉跌坐在軟椅上。她匆匆忙忙的扯信紙要給哈利寫信，但緊接著放下了筆。這一切都該是絕密的，盡管哈利是漩渦的中心，她必須保守住一切。而且當務之急是和爸爸談談——她抬起頭，周先生保持著推門的姿勢站在門口，看著滿地狼藉和錯愕的女兒。

　　「甜心，你不該……」周先生捏了捏眉心，有些無奈的對女兒招招手，示意她跟自己來。

　　艾希莉如坐針氈的面對著自己的父親，她低著頭捧著手裡的柳橙汁。周先生坐在她對面的餐椅上，兩個人面前擺著熱騰騰的飯菜。

　　「爸爸，關於伏……」

　　「在飯桌上實在不該說這些，不嘗嘗你最喜歡的菜嗎？」

　　艾希莉不說話了，只是盯著他。

　　周先生嘆息一聲，擱下了筷子。

　　「好吧，我得保護你，明白嗎？爸爸不能讓你陷入危險……英國已經不安全了，但是如果你想留在這，爸爸就值得為你做這一切。」

　　「而且不只是為了你，爸爸要替媽媽做這些。」

　　周先生在午夜夢回時常會從十幾年前的噩夢中醒來。不是驚醒，只是毫無征兆的睜開眼以後，感受過去的一切好的壞的如潮水般退去。這無疑是一種平淡的殘忍，好在他已經能承受。

　　海柔爾那麼鮮活的生命在走到盡頭的那一刻也是充滿希望的，但是只有周先生見證過她追隨黑魔王時候形同枯槁的模樣。海柔爾被迫或自願參加了幾次圍捕傲羅和麻種巫師的行動，這些回憶足以讓她在後半生裡一直內心掙扎和懺悔。

　　她干干淨淨來這個世界，但帶著一身的遺憾離開了。周先生肯全心全意的和鄧布利多一起以身試險，不僅僅是為了報仇，更要替海柔爾還債。他曾經是食死徒的丈夫，他當真沒有是非觀念嗎？有的，只是極致的愛模糊了善與惡的邊緣，讓他觸碰到海柔爾的靈魂深處。可是時過境遷，周先生潛意識裡還是在虧欠，他把愛彌補在艾希莉身上，把責任補償在扼殺伏地魔復活這件事上。

　　父女倆很少這樣坐在一起又不說話，即使是吵架，艾希莉也總是要胡攪蠻纏的和爸爸講道理，但是現在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低著頭塞飯，夾菜的時候偷偷看對面的男人。他已經不年輕了，雖然魔法師的壽命遠長於麻瓜，但是歲月的痕跡是公平的。在她的記憶裡，父親的樣子仍然是三十歲的風華正茂，但面前的他稍現疲態，容顏未改但氣質大不相同。

　　他是一個偉大的父親，也是個優秀的丈夫，可是冥冥之中奪走了他的愛，給這個家留下缺口和空白。艾希莉記得父親是喜歡花的，喜歡養，喜歡賞。這棟房子的後院原本開滿了整條街最漂亮的紫羅蘭，他精心侍弄著，然後會在花期給女兒編花環。他忙起來之後是簡在照料，後來簡也走了，那些金貴的花死了不少，被野草野花取代了。周先生常讀的植物圖鑒和麻瓜雜志早在書櫃裡落了灰，他也很少去看後院的花了。

　　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女兒呀，替妻子償還。

　　艾希莉覺得送進嘴裡的飯粒鹹鹹的，原來是淚珠掉進了碗裡。周先生把紙巾盒推了推：「多大的孩子了，還掉眼淚。」

　　她賭氣的把紙巾盒推遠了，用手背擦了擦眼淚：「誰要您保護了……我的魔咒和黑魔法防御學的可好了，用不著。」周先生把一塊排骨放在女兒碗裡，「那今年的巫師等級考試一定能拿個好成績吧？」

　　「爸爸，我長大了能做傲羅嗎？」

　　「只要你願意，做什麼爸爸都支持你。」

　　「那我想做一樣的事，」艾希莉抬起頭，「我也想替媽媽做這些事。」

　　周先生看了她良久，他的目光勾勒過女兒酷似海柔爾的五官，停留在那雙充滿堅定的褐眼。艾希莉長的七八分像媽媽，但是繼承了父親烏黑的頭發和深棕色的雙眼，隨著越發長大，她身上雜糅了東方的氣質，而在中國姑娘身上有一種堅韌的特質是與生俱來的。

　　午飯後，周先生把自己關外書房很久。隔著門，艾希莉什麼都聽不到。她知道父親是默許了，以後的每一次行動大約都不用再編什麼加班出差的蹩腳借口了。

　　她慢慢走上樓梯，從自己臥室的窗口爬到屋頂，沐浴在下午的陽光中。德思禮家有大聲的音樂和誇張的笑聲，敞開的窗戶能看見，哈利的姨媽做作的捏著玻璃杯和朋友們談話，裹在體面衣服裡的肥大身軀讓弗農在狹小的客廳裡轉個身都難，他們的兒子達力簡直是翻版的小弗農，擺著張不快的臉。德思禮家在舉行派對。

　　只是這一次供應蛋糕的服務生不再是那個寄養在他們家的瘦弱男孩了，哈利已經搬離了這裡。雖然監護權仍留在德思禮一家手裡，但是哈利幾乎沒回來過幾次。也許這一家人對於這樣的結果反而更滿意——只不過失去了一個「僕人」讓他們有些不快。錄音機開的好大聲放在窗台上，唱著也許弗農根本不明白什麼意思的老歌。艾希莉躺在瓦片上，任由這些不算和諧的聲音穿過耳朵。

　　她只覺得閉上眼睛躺了一小會，臉頰冰涼的濡濕把她從夢裡喚醒了。艾希莉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她的後腦勺在瓦片和木棱上硌的有點痛。天空黑壓壓的，零星的雨點如針一般掉落，大概是暴雨要來了。

　　她跳進臥室，看了看床櫃的鐘表。「我竟然睡了三個小時……」艾希莉打了個哈欠，好在自己沒被淋濕，衣服被陽光曬的暖融融，看起來剛剛變天就醒過來了。她關上窗，伸著懶腰下了樓。

　　「爸爸？」

　　回應她的是門鎖的哢噠聲，周先生的肩頭濕了一些，他推開門走進來，皮鞋上沾著一些泥點。

　　「您去哪了？」艾希莉去洗衣房拿了條干毛巾遞給父親，站在玄關處遞給他。周先生接過擦了擦鬢角：「我送德思禮家的孩子回去——他剛剛遇到了可怕的事故。」

　　透過窗戶，德思禮夫人擁著她的寶貝兒子，弗農瞪著圓鼓鼓的雙眼，揮舞著肥大的手摸達力的臉。一家三口都濕著頭發，擠擠推推的進屋去了。

　　周先生往書房去了，他要給鄧布利多寫信。艾希莉跟著進來，試探著站在書桌旁邊看。周先生沒有讓女兒回避，邊寫邊說出了發生的一切。

　　達力·德思禮和其他幾個街區的朋友們在公園裡——就是以前哈利和艾希莉常常見面的那個地方。周先生開車去采購，在隧道裡遇到了昏迷不醒的達力，他正在被攝魂怪攻擊。

　　「攝魂怪？」艾希莉覺得這個詞簡直太頻繁的出現了，尤其是自從三強爭霸賽之後……周先生點點頭：「兩個街區之外的費格太太和我一起把德思禮送了回來——她是阿不思派來照顧哈利的，不過現在哈利不住在這了。」

　　艾希莉坐下來：「事實上我有事情瞞著教授們……爸爸，我們懷疑攻擊哈利和塞德裡克的攝魂怪是假的。」

　　她把錯位的時間和奇怪的魔咒攻擊和父親說了，為這一次的攝魂怪攻擊麻瓜事件更平添一絲陰霾。父女倆都在思考，周先生目送貓頭鷹銜著信離開，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我會搞清楚這件事的。」 周先生揉了揉太陽穴，「你一定得照顧好自己——和哈利。返校之後留意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可以隨時找鄧布利多教授尋求幫助。」

　　艾希莉討好的給父親捏捏肩膀，試圖緩解他的焦慮：「您放心吧，霍格沃茨不會發生任何事的。」她自己說的都沒底氣——學校裡發生過多少次意外了，但是在教授們的處理下全都化險為夷。艾希莉不止是在安慰父親，也是在安慰自己，只要別再行差踏錯和冒冒失失，大概還是相當安全的。

　　窗外暴雨如注，街上的行人裹緊了雨衣踩著水花走過。德思禮家窗口的燈在雨滴裡朦朦朧朧，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件事並沒有給女貞路的鄰居們帶來什麼困擾，德思禮一家忙著照顧受驚的兒子，也變得安分多了。周先生大概是又忙碌起來了，他留下一部分現金和鑰匙之後，收拾幾件衣服離開了家。整棟房子只剩下艾希莉一個人，她的身邊只有焦糖和蒲絨絨陪著。

　　但是很快她就不會是一個人。

　　周先生離開的第三天傍晚，艾希莉坐在二樓的屋頂上，抱膝聽著歌。黃昏——千篇一律但仍然美麗的楓糖色，毫無保留的鋪開在眼前，流淌的到處都是。格子毯讓她坐的更舒服一點，毯角的流蘇順著瓦片的走勢垂下來。她身邊放著黑色的錄音機，播放舒緩的音樂。

　　「拿來了。」

　　德拉科拿著兩只倒滿果汁的玻璃杯，站在窗內。窗台上擺著幾盆盛開的繡球花，穿著白襯衫的德拉科面對著奪目的晚霞，淺金色的發絲散亂在眉眼之前，投下形狀恰當的陰影。他微眯著眼望著逆光的艾希莉，不自覺的笑了。

　　窗框像畫框，窗外窗內是兩幅畫。德拉科和艾希莉都在畫裡，而且都為了彼此這一瞬間脆弱溫暖的美感而動容。艾希莉接過果汁杯，德拉科爬到屋頂坐在她身邊，兩個人依偎著靠在一起。

　　德拉科來女貞路住幾天，最主要的還是艾希莉需要他。她不害怕黑暗，但是害怕孤獨，而周先生不在，他們可以一整天都在一起。

　　艾希莉的頭枕在德拉科的肩上，咬了咬吸管：「我很喜歡這樣。」

　　「我也是。」德拉科攬著她的肩膀，「就像我們已經住在一起了。」

　　她笑了笑：「我們已經住在一起了。我會為你做明天的早餐，而你會陪我一起看日落。」

　　德拉科覺得很放松。他的手指摩挲艾希莉的肩頭，很自然的用臉頰蹭了蹭她的頭頂：「真希望永遠這樣。」艾希莉把果汁杯放在身後的窗台上，抱住他的腰：「德拉科，我們永遠都別分開。」

　　德拉科用實際行動回答了她。他捧起艾希莉的臉，輕柔的吻下去。錄音機裡的音樂磁帶快要播放到尾聲，悠揚的歌聲唱著傷感的情話，包裹住這對少年情侶，讓一切都變得那麼合人心意。路過的行人善意的感嘆年輕人的美好，德拉科和艾希莉穿著套頭衫和系帶運動鞋，像普普通通的高中生那樣在落日下接吻，直到最後一絲橘黃消失在地平線下。

　　早晨八點，艾希莉在廚房裡和平底鍋戰鬥，她的目標就是馴服煎蛋。德拉科把烤好的面包片鋪在漂亮花紋的圓盤上，在後面抱住艾希莉的腰，把頭放在她的肩膀上。

　　「別鬧了，很癢。」艾希莉的耳畔被德拉科的碎發蹭來蹭去的，她真希望手裡的鍋鏟也有魔法，能直接捏造出完美圓形的煎蛋。

　　德拉科拿准了她現在忙著不會掙脫，有恃無恐的收緊了手臂：「你好笨啊，咱們不會被餓死吧？」「當心我把你放鍋裡煮了……」艾希莉咬牙切齒的把熟透的蛋和培根放在盤子裡，在他的懷裡轉身。德拉科親了一口女孩的鼻尖，放開了她。

　　吃過飯後他們一起窩在書房，艾希莉挨個給朋友們回信，德拉科找了兩本書讀。焦糖站在桌角低頭整理翅膀上的羽毛，扭動靈活的脖子觀察它的主人和這位客人。艾希莉還是有點心虛的——尤其是給赫敏和哈利寫信的時候，她邊寫邊偷偷看德拉科在做什麼，害怕他看到之後又會生氣。幸好德拉科在認真的看書架上的藏書，除了偶爾端起茶杯，並沒有什麼動作。

　　這樣的沉默一點也不枯燥和尷尬，他們幾乎不用交流，認認真真做自己的事，時間就變得格外的快。艾希莉打開窗送走了焦糖，坐在德拉科旁邊蹭進他懷裡。德拉科攬住她，單手持著書沒有出聲。艾希莉在淡淡的青草香味裡仰著臉，觀察他纖長睫毛下面透光的灰藍瞳孔，流淌閃爍的像玻璃球。

　　蒲絨絨從沙發靠背上滾落到他們倆的懷裡，把艾希莉嚇了一跳。這怪異溫順的魔法生物很會討艾希莉的歡心，它抖擻銀白色的絨毛在她手心裡撒嬌，德拉科攬著心愛的女孩，注視她溫柔的看著蒲絨絨。

　　「如果我們有一個孩子……」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冒出這麼一句話，也許是因為他覺得現在這樣太像一家三口了。艾希莉會抱著他們的孩子，和他一起依偎在馬爾福莊園的壁爐前。如果他們有，一定會比所有的幻想還要幸福而真實。

　　「什麼？」艾希莉沒聽清楚。

　　「沒什麼。」德拉科笑了笑，「明年的聖誕節我會給你一個驚喜，艾希莉。」


第38章 37.「我不可以說謊

　　「別再催了，小姐。」喬治無奈的揮了揮魔杖，從打開的手提箱飄出來一把棕色包裝的小零食，放到艾希莉手裡，「這是金絲雀餅干，我們做的新玩意——一整個暑假你都在問我們研究的進度，我和弗雷德一天也沒閑著。」

　　艾希莉好奇的捏了捏這些小餅干，揣進口袋裡：「我這不過是為了督促你們新事業的成長罷了。」「得了吧，你只是無可救藥的愛上了惡作劇的感覺。」弗雷德把手提箱扣好，站在喬治身邊。

　　他們在人來人往的對角巷，麗痕書店門口等著進去買書的金妮和韋斯萊夫人。羅恩和哈利被小天狼星帶著在坩堝店買攪拌棒，艾希莉把周先生撇下在破釜酒吧，她是特意溜出來堵弗雷德和喬治的。

　　三強爭霸賽的獎金足足有一千金加隆，哈利全部用來支持弗雷德和喬治的事業——韋斯萊笑話商店。他們軟磨硬泡的讓艾希莉也擠出好幾個月的零花錢來入股，湊足了啟動資金。但是很快他們就後悔了——比起哈利的不聞不問，艾希莉幾乎隔兩天就要寫信去陋居一趟，問問兩兄弟研發出什麼有意思的玩具。弗雷德和喬治感覺像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女監工，讓他倆沒日沒夜的干活，這一切的原因就在於艾希莉在學期末嘗試了他們的濃縮沼澤，然後玩心大起的她一發不可收拾。

　　送走了高高興興的艾希莉，弗雷德用手肘捅了捅喬治：「好可怕的女孩子。」喬治斜著眼瞥了兄弟一眼：「我還以為你只害怕安吉麗娜。」「說到安吉麗娜——我的兄弟，你快點找個女友吧。」弗雷德戲謔看著他，兩個一模一樣的大男孩在書店門口台階上幼稚的擠來擠去。

　　這一次回到學校之後，艾希莉就是五年級的學姐了。不知不覺在霍格沃茨度過的第五年，直到一個可愛有禮貌的一年級兔牙小男孩坐在自己身邊，她才切切實實的感受到朋友們和自己終於長大了。

　　前幾年他們和新生都沒什麼分別，差不多的個子，稚氣未脫的臉，蓬亂的頭發和嘰嘰喳喳的聊天。現在女孩子們都變得窈窕動人，有種很特別的氣質，這大概是少女獨有的樣子。秋和塞德裡克在這個暑假訂了婚——他們倆還去中國旅行了一趟。艾希莉那有秋寄過來的照片和信，甚至還有一盒酥糖。

　　「真羨慕你們——」伊蓮娜也收到了酥糖，她纏著秋多給她講講旅行中的事。邁克爾坐在伊蓮娜對面，有意無意的偷瞄她。艾希莉看到好友的感情看起來都十分安穩，放心的把注意力移開，去聽鄧布利多教授講話。

　　教師席上仍舊是那些熟悉又親切的面孔，但突兀的插進去一根粉紅色的大圖釘——艾希莉是指一個胖女人。「圖釘女士」從頭到腳都穿著極濃的粉紅色，小禮帽，英式套裝群和高跟鞋，甚至手包都是一樣顏色的。她的頭發僵硬卷曲，臉上扯著格式化的假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藹可親，其實每一道細紋和溝壑裡都填滿了別人看不見的刻薄。

　　她的聲音尖滑刺耳，像出故障的唱片針。艾希莉很少這麼討厭一個剛見過的人，就連小巴蒂也沒有這個待遇。鄧布利多的發言幾次被「圖釘女士」打斷，不過至少大家都知道了這個粉紅女郎是從哪來的——多洛雷斯·烏姆裡奇，魔法部高級調查官，擔任本學年的黑魔法防御課教授。

　　「梅林啊，這門課是被詛咒了嗎？教授都是些什麼人啊。」一個拉文克勞的四年級生小聲的抱怨，有幾個他的朋友附和著。艾希莉覺得多看烏姆裡奇一眼都倒胃口——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一向不贊同以貌取人，不過這次恐怕得破例了。

　　「魔法部一向對培養男巫和女巫投入了很大的關注，盡管每一任校長都把變化帶給這座歷史悠久的學校……」烏姆裡奇的嘴都要咧到耳根處了，看著真讓人討厭，「但是為了進步而進步是不正確的。該保留的仍然要保留，完善那些需要完善的，必須廢除那些本該被禁止的東西。」

　　在她發言之後，禮堂有一瞬間的冷場。鄧布利多很給面子的帶頭鼓了鼓掌，緩和了氣氛。艾希莉身旁的兔牙小男孩閉上了不停說話的嘴，有些失望的看著教師席。艾希莉撫了撫額，這孩子對霍格沃茨的第一印像大概全被烏姆裡奇毀了，他可能以為這裡的教授們都和她一樣。新當選的級長——伊蓮娜和邁克爾被一群好奇寶寶們圍著坐，伊蓮娜分身乏術的和艾希莉比劃著，請求她照看一下這些新來的小孩子。

　　艾希莉試圖讓他開心起來。她記得有帶一些糖片——她摸了摸口袋，翻出了小零食遞給他：「有點餓了嗎？晚宴還會等一會才開始。」「謝謝。」小男孩怯生生的接過，臉上又重新有了點笑意。他望著這個友善的大姐姐介紹自己：「我是迪倫·韋恩……」「我是艾希莉·周，你別怕，霍格沃茨的教授和同學們都很好，我們的院長也很好。」艾希莉摸摸迪倫的頭發，柔軟的手感簡直比德拉科的還不錯。

　　迪倫幸福的把零食揣進口袋。他又重燃起對新的學習生活的希望，這裡的人都很友善！而且還有漂亮姐姐給的零食！這種幸福的感覺持續到晚宴結束後，伊蓮娜帶領的新生隊伍裡驟然出現一只穿著校袍的金絲雀。

　　這場騷亂很快傳到了還沒踏出禮堂的高年級生這裡。「梅林啊！我把金絲雀餅干給那孩子了！」聽到這個消息的艾希莉捂著嘴巴，她身旁的德拉科正在佩戴級長徽章，聽到這些愉悅的挑起眉：「這次你的惡作劇還蠻合我心意……那個小男孩在剛才就纏著你，至少我不用親自出手了。」

　　艾希莉捂著臉，指縫裡看見弗雷德和喬治被逗得前仰後合，還朝她豎著大拇指。她想擠出去補救一下，可是人實在太多了。「這下可真完了。」她絕望的閉上眼，已經能想像伊蓮娜有多窘迫了。

　　這一戰給艾希莉帶來了莫名其妙的名氣，盡管她向迪倫道了歉，可是大家都不相信她不是故意捉弄。這帶來了奇怪的商機，一些低年級孩子試圖在她這購買一點新鮮玩具，她盡數把小客戶們丟給韋斯萊兄弟，至少這為他們共同的事業創造了收入。同學們都知道拉文克勞有這麼一個調皮的學姐，教授們當然也知道了。這幾堂的黑魔法防御課都在講長篇大論的理論，抄筆記的時候烏姆裡奇總是更願意在艾希莉身後多站一會，好像故意找她的茬，想找個由頭管一管這個出風頭的女孩。

　　烏姆裡奇濃郁的香水味和針一樣的眼神弄的她心煩意亂，下課之後艾希莉總是和朋友們抱怨：「她就像個老巫婆——雖然我們都是巫師，我的意思是烏姆裡奇是恐怖童話裡那種巫婆。」

　　「因為你現在是個出名人物。」羅恩還在嘲笑她，「沒關系，你知道她更針對哈利，尤其是他說上次打人的攝魂怪是有人假扮的之後。」

　　哈利無奈的攤攤手。

　　赫敏點點頭：「烏姆裡奇是魔法部的爪牙，她肯定不愛聽這種話。如果承認哈利說的是真的，那就說明魔法部出問題了。」

　　「我看我的精神要出問題了。」艾希莉聞了聞自己的袖子，一股濃郁香精的味道。

　　她告別了哈利他們和伊蓮娜，趕著去上占蔔課。特裡勞妮教授還是老樣子，她擺好水晶球和課本，占蔔課教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希望你不介意，我要代表魔法部對所有教師重新進行評估。」烏姆裡奇腳跟靠腳跟站著，像一個優雅的粉紅坨螺。她不容抗拒的走進來，手裡拿著本子和筆，睜著眼看著特裡勞妮。

　　特裡勞妮教授當然沒辦法拒絕，烏姆裡奇的目光搞的她講課有點磕磕絆絆的：「孩子們，打開弟29頁…我是說，第134頁的第二十九章。」

　　烏姆裡奇的粉色羽毛筆動了起來，寫了一句什麼評價。

　　可憐的特裡勞妮根本沒辦法把注意力從她身上移開，而每次在她講課講到漸入佳境的時候，烏姆裡奇又會很「適時」的打斷她，詢問一些古怪的官場話。

　　這一堂課上的斷斷續續的，連艾希莉都開始瞌睡了。德拉科戳了戳她的腰窩，示意她別把頭拍在水晶球上。

　　烏姆裡奇走訪了每一門課。這個女人好像不知道「教養」兩個字怎麼寫，又或者她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只因為她是高級調查官。烏姆裡奇數次打斷麥格教授的話，不停的碰斯內普教授的試管和藥材，差點拔了斯普勞特教授精心豢養的米寶布寶，甚至還用卷尺量弗立維教授的身高——這是艾希莉最不能忍的，她差點直接站起來，要不是伊蓮娜和秋一左一右拉住了她。不過她們臉上同樣氣憤，沒有任何一個拉文克勞會不生氣的。短短幾個周，烏姆裡奇已經超越斯內普，成為除了一部分斯萊特林以外的學生公敵了。

　　「這些課本裡根本沒有咒語……」赫敏活動著疲勞的手腕，她真不明白為什麼每堂黑魔法防御課都這麼枯燥。

　　烏姆裡奇堆著笑：「因為魔法部認為掌握簡單的基礎就能夠保護你們自己，我知道這門課之前的老師都太不像話了。」

　　哈利反問：「那我們怎麼保護自己呢？」

　　烏姆裡奇發出一聲蟾蜍似的怪笑：「誰會攻擊你們呢？」

　　「我不知道，也許就像攝魂怪那樣。」他毫不避諱的聳聳肩。艾希莉小聲的說：「又或者就像伏地魔。」

　　伊蓮娜握住她的手搖搖頭。

　　那種格式化的微笑在烏姆裡奇臉上定格，沒有光彩的雙眼在哈利和艾希莉臉上打轉，然後擠出幾句話：「讓我和你們說清楚，如果說有一個黑巫師逍遙法外，那是絕不可能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早就被消滅了。同時由魔法部操縱的攝魂怪更不可能出什麼差錯，因為這是魔法部，孩子們。」

　　「真的嗎？可是半個月前攝魂怪還襲擊了一個麻瓜。」艾希莉毫不客氣的拆她的台。周先生明明救了達力，而且以路過者的身份，卻被魔法部傳召詢問在麻瓜面前暴露魔法的原因。好在他是成年巫師，又有鄧布利多的保釋，這件事才算不了了之。但是艾希莉替爸爸不高興，更兼魔法部趾高氣昂的參與學校的事，讓她在面對烏姆裡奇的時候更不冷靜一些。

　　哈利在這個學期好像也變得情緒不太穩定，他跟著說：「攝魂怪不止一次的攻擊我，如果不是塞德裡克，我現在根本不能保證還活著。」

　　「夠了！」烏姆裡奇的魔杖被她像教鞭那樣狠狠的抽打在講台上，還在看熱鬧的同學們都嚇了一跳。她氣的像個鼓鼓的氣球，胸膛一起一伏，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失態似的又盡量輕柔的說：「罰你們兩個留堂，一會來見我，到我辦公室。」

　　德拉科和布雷斯坐在艾希莉的前排，他扭過頭：「你到底怎麼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她不太順眼。」艾希莉平復了一些，她覺得最近自己有點沒來由的脾氣暴躁。她對著男友吐了吐舌頭，「我有點太…莽撞了是嗎？」

　　「你最好別再像頭蠢獅子。」德拉科無奈極了，「我在禮堂給你留著烤派，從她那出來之後直接來找我。」

　　下課之後，艾希莉和朋友們揮揮手，踏上了通往烏姆裡奇辦公室的台階。推開門，烏姆裡奇歪著頭站在桌子前面，伸出一只手指著兩張並排的沙發椅：「晚上好周小姐，坐吧。」

　　這間屋子真令人嘆為觀止。清一色的粉紅色，所有東西都好像綴滿了白色蕾絲邊。牆壁上掛著成套的嬉戲貓咪的裝飾盤子，艾希莉面前有兩張矮桌，鋪著刺繡花朵的粉紅桌墊，墊子上放著幾張紙。

　　烏姆裡奇給自己的紅茶裡加了好幾勺糖，就算是特別怕苦的艾希莉也開始質疑這一杯茶喝到底會不會嘔出來——至少她自己開始反胃了。不過很快哈利也來了，烏姆裡奇看起來很興奮：「就坐在周旁邊吧，這樣你們還能看見彼此的表情。」

　　艾希莉不知道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困惑的和哈利對視。烏姆裡奇滿足的放下茶杯：「今天我要罰你們抄寫一些句子……不用拿你們的羽毛筆。」她制止哈利去摸書包的動作，從自己的辦公桌上拿出兩根一模一樣的黑色羽毛筆。

　　「寫什麼？」哈利握住筆問。

　　「寫「我不可以說謊」。」她端著茶杯站在兩個人背後。

　　「……寫多少遍？」艾希莉回頭。

　　烏姆裡奇望著她的表情很和藹，但誰都知道那眼神包含了什麼：「這個嘛，就寫到這句話深深「印」在你們身上。」

　　哈利安撫的看了看艾希莉，然後問：「可是你沒有給我們墨水。」

　　「你們不需要，孩子們。」烏姆裡奇咧開嘴，喝了一口茶來回踱步，「現在開始吧，你們應該也想早點結束吧？」

　　艾希莉脫下鬥篷，挽了挽白襯衫的袖口。她捏著筆在羊皮紙上寫下第一行字。暗紅色的墨水好像從筆尖流出來的，艾希莉的左手托著腮，手背上的刺痛愈演愈烈，她抽回了手，翻過來在燈光下看。

　　不正常的紅腫在泛白的皮膚上濃得化不開，隨著疼痛的加倍，一道傷口毫無征兆的裂開，像被匕首割開的。無數細小的傷口把手背劃得面目全非，拼湊成那句一模一樣的話。

　　「我不可以說謊。」

　　「這是什麼……」艾希莉被嚇著了，她的左手痛的發麻，血點把襯衫的袖口洇出了一小塊紅。哈利丟下羽毛筆去握她的手，但是他的手背上緊跟著如出一轍的爆裂和流血，浮現同樣的字母。

　　烏姆裡奇十指相扣在胸前，姿態像一個許願的嬌憨少女，倘若她的雙眼不曾流露殘忍的光芒，那麼也許看起來不這麼面目可憎。她欣賞這兩個頂撞她的孩子終於露出一絲害怕的表情，心情從未有過的好：「怎麼了？」

　　艾希莉搖了搖頭，咬著牙什麼都沒說。她知道這種體罰在霍格沃茨是從未有過的事，這個女人不過是給自己和哈利一個下馬威，如果真的繼續鬧起來，烏姆裡奇動用了魔法部的權力的話，在這件事情上教授們很難幫自己和哈利。

　　「這就對了，因為你們都清楚你們應該受罰。」對於艾希莉和哈利的識相，烏姆裡奇很滿意，「永遠別在我面前說謊，親愛的。」

　　烏姆裡奇冰涼肥厚的手留著很長的指甲，塗成了一貫的粉紅色。指甲把艾希莉的頭發撥到一側，然後手指搭在她的肩膀上。

　　艾希莉的手背不停的開裂，在新的一行字寫下之後，上一行又會愈合。面前的牛皮紙寫滿了字，而她的臉上白的嚇人，好像抽干了所有的紅潤和鮮血，只有左手背上斑布的淡疤。

　　烏姆裡奇在她旁邊帶來的壓迫是心理上的，哈利試圖發出點什麼聲音來吸引烏姆裡奇的注意，因為他早看見艾希莉不正常的萎靡面色。他想去拿艾希莉手裡的羽毛筆：「讓我來替她寫……」

　　「不要耍花招，波特先生。」

　　「可是您看不到她的表情嗎？她……」哈利作為一個男孩子的責任感讓他有些著急。

　　艾希莉避開烏姆裡奇打量的目光，側著頭把站起來的哈利按住：「我沒事，哈利。」她微微搖頭，示意哈利別再這裡和烏姆裡奇吵架。

　　從辦公室出來，艾希莉揉了揉太陽穴緩解頭疼。她的左手背乃至小臂都蔓延著初愈的紅腫，拉低了袖口，她不想讓德拉科看見。哈利抱著鬥篷追上她：「你的長袍……忘帶了。」

　　「謝謝你，哈利。」艾希莉接過披在身上，「我真的有點頭暈，也許是太餓了。一起去禮堂吃點東西嗎？」

　　「我不餓，不過我最好還是陪你去吧。」哈利總是這麼照顧別人。他看起來是真的害怕艾希莉暈倒在什麼沒人的地方，目送她走進禮堂，哈利才轉身離開。

　　德拉科叼著吃甜點用的小銀匙，指尖一下一下的敲打著桌面。禮堂人很少，克拉布和高爾也不在這。一些故意吃的很慢的斯萊特林小女孩們偷偷的打量德拉科，然後彼此激動的說著什麼。

　　目睹這一切的艾希莉把她們的小心思盡收眼底，男友太受歡迎是一件不好不壞的事。「我來了，那麼多女生都在看你——」艾希莉用眼神示意他看那些欲蓋彌彰的小女孩。

　　德拉科要求她坐在自己旁邊：「她們識相一點就知道不該過來打擾我們。是不是餓了？你怎麼臉色這麼白？」他去掀艾希莉的鬥篷，想握住她的手，但是這可把艾希莉嚇壞了。比起身體上的不舒服，她更害怕德拉科看見自己的傷口，這個男孩對自己的感情毋庸置疑，正因如此她才擔心德拉科如果知道了會做什麼傻事。

　　「嗯……我有點頭痛，肚子有點不舒服。」艾希莉不動聲色的把手縮進鬥篷。

　　「那麼我陪你去找龐弗雷夫人。」至少這轉移了他的注意力。德拉科不依不饒的盯著她吃完一整個櫻桃蛋糕，然後押送她去了醫療室。

　　然後德拉科就被趕了出來。

　　「？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讓我進去？」他不滿的提高了點音量。

　　「小聲點，噓！」龐弗雷夫人生氣的打開一條門縫，「我這裡還有病人在休息——你可以明天再當面問她，現在不允許探望。」


第39章 38.男孩子不了解的

　　龐弗雷夫人關緊門，重新回到小推車邊調配糖水。艾希莉捂著腹部從盥洗室出來，咬著唇坐在軟墊沙發上。她有點難為情，還有點不知所措，梅林在上——她的初潮來了。

　　「喝了吧，一些熱的會讓你感覺好點。」龐弗雷夫人把糖水遞給她，溫柔了很多。她常年在這裡工作，許許多多女孩第一次面對這種事總是慌亂的。艾希莉其實更焦慮一些，她沒有媽媽，也沒有親近的女性親屬，簡也早在兩年前就離開了，她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龐弗雷夫人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這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因為艾希莉小時候總是受傷。她是治療師，對所有孩子都很好，不過她倒是更親近艾希莉一些。

　　「這期間會煩躁和飢餓，這都是正常的。」她看著艾希莉的杯子見了底才放心，「有什麼不舒服可以來找我，千萬不要著涼了。」

　　艾希莉的肚子裡暖暖的：「謝謝您——我覺得好多了。」龐弗雷夫人還要叮囑幾句，但是另一張床上的傷員請求給傷口換藥。艾希莉懂事的站起來道別，不再打攪龐弗雷夫人的工作。

　　德拉科果然還沒走。他站在長廊上和費爾奇吵了兩句，這位老管理員大約是來趕人的。艾希莉一把握住德拉科的手：「我們走吧？」德拉科對著費爾奇冷哼一聲，什麼也沒說的跟她走了。費爾奇陰測測的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干瘦的手一下一下撫摸洛麗斯夫人的毛。

　　就算德拉科再怎麼問，艾希莉也推脫說沒什麼。接下來的幾天裡她不再碰最愛的冰淇淋，甚至摸到放著冰鎮果汁的銀杯都會讓她不高興好一會。伊蓮娜和赫敏當然知道怎麼回事，三個女孩子常常頭碰頭討論一些不許男生聽的話題，如果羅恩和哈利想湊過來偷聽，就會被赫敏教訓。

　　「她又有秘密瞞著我了。」德拉科在球場不快的拋接鬼飛球，然後越想越煩躁，干脆提起布雷斯的曲棍把球擊飛，穿過圓環。

　　布雷斯正坐著綁護膝的繩扣，潘西給他遞上一副手套。觀眾席上還有以格林格拉斯姐妹為首的幾個斯萊特林女孩，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人了。布雷斯對德拉科這種性格早就習以為常了，他戴上手套活動手指：「不要發泄在鬼飛球身上，我們還得靠它們得分。」

　　潘西的興趣已經盡數轉移到布雷斯身上，他們倆正忙著曖昧呢。她難得中肯的說：「女孩子之間有秘密是正常的。倒是你為了她總是喜怒無常，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算了，開始練習吧。」德拉科煩亂的撩了撩碎發，跳下看台台階去拿火箭弩。布雷斯對潘西擠了擠眼，跟著下去了。

　　艾希莉可不知道男友正在生自己的氣，她連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好。除開一開始的手忙腳亂，後來她要應對的只有輕微但無窮無盡的陣痛。下午的魔法史課上，她虛弱的抿著唇趴在桌面。

　　「好痛苦。」艾希莉微弱的哀嚎。

　　德拉科坐在前排頻頻回頭看她，用賓斯教授的話來說——馬爾福的脖子都要旋轉起來了。在格蘭芬多的竊笑聲中德拉科不再看艾希莉了，他僵硬的盯著課本胡思亂想。這一晚德拉科沒和艾希莉一起吃晚餐，但是第二天一早，馬爾福莊園的雕梟寄來了一個包裹，德拉科拆開之後盡數塞進艾希莉的鬥篷口袋。

　　她的口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塞的鼓鼓囊囊的。

　　「這是什麼……」艾希莉摸出一把，是錫箔紙包著的糖。

　　德拉科的表情有點不自然：「是加了莫特拉鼠汁的巧克力。」「莫特拉鼠汁？那不是鎮痛……」艾希莉困惑的眨眨眼，然後她也有點不自在了。

　　「噢……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別管。」德拉科把隨包裹寄來的信往懷裡藏了藏——裡面全是納西莎調侃兒子的話。昨晚他終於想起和母親求助，納西莎只看了兩行就忍不住笑了。她在可可豆裡加了莫特拉鼠汁，然後在信裡隱晦的告訴了兒子所好奇的事實。

　　德拉科別扭的和她十指相扣，走出禮堂：「你又不告訴我。」「這讓我怎麼說啊。」艾希莉側著頭不看他，嘴裡塞著溫熱的巧克力糖含糊不清的回答。

　　某種意義上這些糖幫了大忙。這場正常的生理期度過以後，艾希莉又有新煩惱了。她手背上的傷口好像故意痊愈的特別慢，弄的她不得不總是躲躲藏藏的。伊蓮娜和赫敏都知道烏姆裡奇那種恐怖的羽毛筆，羅恩很替他的好兄弟擔心會留疤。

　　烏姆裡奇也仿佛盯緊目標的禿鷲，永遠在找麻煩。就算德拉科再遲鈍也察覺到艾希莉和烏姆裡奇之間劍拔弩張的意味十分明顯，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總拉著艾希莉和斯萊特林一起坐。一貫如此——和魔法部沾邊的教授或者官員總是對斯萊特林，尤其是馬爾福格外優容。這確實緩解了艾希莉被針對的頻率，不過烏姆裡奇開始找別人的茬了。

　　弗雷德和喬治果然是做生意的天才。不用艾希莉催促，這一次他們提前就做好了新產品。「速效逃課糖，要來一顆嗎？」弗雷德誘哄著一個不想去上課的小男孩，「這裡有鼻血款，讓你輕松逃脫蟾蜍女士的課。」

　　旁觀的艾希莉聽到這個稱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喬治整理著那些印著韋斯萊標志的包裝袋：「你要來兩包嗎？噢，我忘記了你和馬爾福在一起不需要這些。」「喬治，我知道你沒生我的氣。」艾希莉討饒的幫他們的忙，韋斯萊兄弟總是和德拉科不對盤。

　　這種糖奏效相當快，黑魔法防御課教室在上課十分鐘後空了一半。龐弗雷夫人忙的發瘋，她差點以為學校裡有什麼新的流行病症。趴在門外觀察的弗雷德和喬治輕輕的擊了個掌。

　　「這確實是一種病。」「叫做烏姆裡奇綜合症。」

　　他們倆相視一笑，吹著口哨去兜售其他的商品了。

　　和兩兄弟分別的艾希莉哼著歌，蹦蹦跳跳的下樓梯。經過長廊出口的時候，一團黑影伴隨著繩子斷了的聲音啪的掉在地上，差點砸著她。

　　「梅林！」艾希莉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東倒西歪的是一雙紅色的綁帶帆布鞋。她抬起頭，穹頂上有凸出的石頭，也許這雙鞋被誰藏在那。她迷惑的仰著頭，沒留神有人朝她越走越近。

　　「噢，你找到了我的鞋子。」

　　盧娜背著樸素的深藍色布包，把淡色的長發攏到耳後，攥著帆布鞋的鞋帶把它們提起來。她眨了眨那雙不怎麼聚焦的眼，善意的對著艾希莉微笑。

　　艾希莉看見她穿戴整齊，卻光著一雙腳。她有點好奇：「你不冷嗎？」「有一點。你是第二個問這個問題的人。」盧娜說話的語調很怪，有點像精靈在唱歌。她繼續說：「我所有的鞋子都找不到了——不過現在有了。再會吧，艾希莉。」

　　盧娜抿著蒼白的唇，看起來有些平淡的雀躍。她並沒有立刻穿上鞋，而且就這樣光著腳離開了。

　　雙休日後的清晨，大家照舊睡眼惺忪的爬起來吃早飯。每個周一的早晨都是很難熬的，艾希莉打著哈欠切著盤子裡的食物。

　　「對不起教授，你在含沙射影什麼？」

　　那種滑膩的嗓音像一攤黏噠噠的過期蜂蜜，只是聽見就覺得糊的耳朵不舒服。艾希莉停下刀叉，抬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烏姆裡奇和麥格教授並排走在禮堂外的寬大台階上，她們談話的聲音不算大，但是很多留心的學生就能夠聽見。

　　「我是說如果你要懲罰學生，就要遵守學校的規章制度。」麥格教授平緩的說。

　　「也許我多慮，米勒娃，可你似乎在質疑我在課堂上的權威。」

　　「沒這回事。我只是提醒你過時的教學方式。」

　　烏姆裡奇臉上的橫肉輕微的顫動了兩下，她挪動腿站高了一個台階：「那麼你就是在質疑魔法部，或者說不滿部長先生。我本人寬宏大度，可是我最不能容忍不忠誠。」

　　「不忠誠？」麥格教授挺拔的背遲疑的頓住。

　　烏姆裡奇看著逐漸靠攏過來圍觀的學生們，揚起慣例的笑容：「霍格沃茨的情況遠比我想像的要更糟糕，康奈利必然會采取行動。」

　　「這是什麼意思？」羅恩小聲的問赫敏。

　　赫敏目不轉睛的盯著烏姆裡奇仿若凱旋的背影：「意思是魔法部要插手霍格沃茨了。」

　　哈利和艾希莉隔著人群相望，共同患難的他們更知道烏姆裡奇的手段。他們在彼此的臉上看到了愁雲和迷惘。

　　艾希莉本能的去牽德拉科的手，直到他們十指相扣，她才能感受些許的寬慰。德拉科順從的任她擺布，他望著艾希莉深深思索而低下的頭，指尖微微收緊，意圖使她安心。

　　烏姆裡奇在霍格沃茨的胡作非為是福吉授意的，魔法部部長是公開和鄧布利多分庭抗禮。她制定了一條又一條令人發笑的荒謬條例——校園裡禁止出現娛樂和玩具，男女之間不能夠過分親密……諸如此類的條條款款，被編號，排序，裝進玻璃封好的木框，挨個掛在禮堂外的高牆。

　　費爾奇扛著梯子釘釘子，他一向不怎麼利索的腿腳在現在好像容光煥發。雖然從前他也和學生們相處的不好，但是未免倒戈的有點快。弗雷德和喬治抱著臂，他們倆的生意現在都得偷偷摸摸的做了。艾希莉和德拉科並排站著，仰望這幾乎快掛滿了半面牆的黑色方框。

　　「我真討厭她。」她吸了吸鼻子。

　　德拉科其實很樂意看到波特他們在烏姆裡奇手裡吃癟，不過他也不太滿意那條不允許談戀愛的律令。他勾了勾艾希莉的小手指：「沒關系，她會對我們睜只眼閉只眼的。」

　　艾希莉沒像他想像的那樣開心起來，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事情越發嚴重了。特裡勞妮教授差點被當著所有學生的面趕出學校，麥格教授和鄧布利多教授努力維護她，這激起了烏姆裡奇的鬥志。她像個被激怒的粉紅鴕鳥，很快帶來了福吉指派的更高權力。

　　大批量的流鼻血事件出現在她的課堂上，烏姆裡奇盡管看穿了這是人為的預謀，也沒有證據而無可奈何。她更瘋狂的出台政策來扼殺和恫嚇所有不合法的學生組織以及群體，解散了所有社團活動，而且禁止哈利和韋斯萊兄弟參加十月份的魁地奇比賽。

　　烏姆裡奇用學分和成績吸引一些學生做她的「間諜」，成立了一支負責抓捕出格行為的調查行動組。盡管艾希莉特別不贊同，德拉科，克拉布和高爾還是加入其中，他們整日和以韋斯萊為首的搗亂派在學校裡你追我趕，弄的雞犬不寧。

　　整個學校幾乎都被她接管了，亦或說被魔法部控制了。學生們被迫在她的課上背大段大段枯燥沒用的東西，而從來不會被允許碰自己的魔杖。

　　「我們干脆把這東西扔了算了。」艾希莉煩的不行，她感覺自己的魔杖都快落灰了。

　　羅恩點點頭：「如果早知道這樣，我就不用換那根打人柳弄壞的了。」

　　赫敏敲了敲他們倆的頭：「別說這種話。但是沒有咒語可學，沒有人教我們有用的東西，我們怎麼通過OWL考試？」

　　艾希莉懨懨的嘆了口氣，心情不佳的觸摸左手那一片痕跡。火燒過一樣的疤痕雖然淺，但永永遠遠烙在她的手背上面。

　　這就是烏姆裡奇所說的「印記」，足以讓受罰者一生銘記的東西。

　　赫敏的目光跟著她的動作，輕柔的抓起艾希莉的手：「我們總有辦法把這個消除的。」「沒什麼，我反正也不在乎。」艾希莉悶悶的把頭靠在赫敏肩膀。

　　羅恩替她生氣：「烏姆裡奇這麼對你，馬爾福還……」「是我沒告訴他，我不想他難做。」艾希莉解釋。

　　赫敏望著她：「你應該告訴他，看看馬爾福會不會為了你退出那個該死的調查行動隊，他如果知道自己在為傷害你的人工作……」

　　艾希莉搖搖頭，赫敏不再往下說了。哈利凝視著艾希莉手背上的疤，又看了看自己的，不知所措的緘口不言。

　　「我們得想個辦法……哪怕為了保護自己。」赫敏自言自語道。

　　秋天過去了，隆冬很快就會來臨。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不忙，加更一章


第40章 39.守護神

　　周末的禮堂，赫敏神神秘秘的撞了撞艾希莉的肩膀：「一會去霍格莫德村，來豬頭酒吧。」

　　艾希莉正在戴線帽，她轉過頭去看正在和克拉布高爾聊天的德拉科，有些遲疑，「除非我和伊蓮娜一起走……否則德拉科不會放心的。」

　　「你千萬得來。」羅恩把頭也湊過來，這一頭紅毛把伊蓮娜嚇了一跳，她沒好氣的說：「當心點羅恩，你的頭差點戳進我的碗裡。」

　　羅恩站直身體聳聳肩：「幫我們撐撐場面吧。」

　　哈利心事重重的附和著點頭：「艾希莉，我們等你。」

　　他們急匆匆的走了。

　　伊蓮娜把勺子放下：「所以他們是想拉你加入那個教授咒語的小團體？」「是啊，他們大概需要一些支持和鼓勵。」艾希莉其實很敬佩他們說做就做的勇氣，她打定主意和伊蓮娜一起去看看。

　　十一月的雪已經蔓延到鞋面，孩子們裹在大衣和圍巾裡攙扶著，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路上。豬頭酒吧一向人很少，艾希莉和伊蓮娜小心的踩著木頭台階上了二樓，這裡已經有十幾個人了。大部分是見過的熟面孔，甚至秋和科林也在這。

　　伊蓮娜對著後排的一個男生揮揮手，是邁克爾。

　　「我們直說吧。」赫敏把手搭在哈利的肩膀，看起來也有些緊張，「在烏姆裡奇的統治下，我們沒辦法學到任何有用的東西。不允許在課堂上練習魔咒，不允許討論出現問題的攝魂怪和食死徒……我們怎麼保護自己？」

　　一個男生舉起手：「可是只有波特見過攝魂怪攻擊別人，我們怎麼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他說的確實是真的。」艾希莉隱沒在這群聆聽的觀眾之中，替哈利發聲，「我也見到過——我甚至還見過食死徒。」

　　人群裡噤聲了，一道女聲小聲的問：「她怎麼在這？你們不害怕她和馬爾福告密嗎？」

　　「艾克莫！」秋挽住艾希莉的手站在這邊，她聽得出這道煽風點火的聲音是出自昔日好友之口。人們不約而同的讓開一條縫，滿面難堪的瑪麗埃塔隱匿在後面，她磕磕絆絆的解釋：「我沒有學習的權力嗎？我只是在提出正常的疑問。」

　　艾希莉眼看氣氛越來越歪，她不想搞砸赫敏的努力。她對大家說：「我和哈利所說的話沒有一句是假的，如果真的一點也不相信，你們也不可能到這個地方來求證自己認為虛無縹緲的謠言。」

　　盧娜眨了眨眼睛：「哈利，你真的會守護神咒嗎？」

　　「是的，我們親眼見過。」羅恩肯定的點頭。

　　「厲害，我們都不知道你會這個！」

　　「他還殺了一只蛇怪，用鄧布利多的一把劍。」

　　人群裡開始七嘴八舌的交談起來。

　　艾希莉點點頭：「還在密室救了我和赫敏。」

　　羅恩興致很高：「三年級時他一下能擊退一百個攝魂怪——」

　　「上學期他和塞德裡克一起拿到了三強爭霸賽的冠軍。」赫敏說。

　　哈利深吸了一口氣：「也許聽起來很厲害，但一直是我的運氣很好，也有人幫我。在現實遇到危險遠比聽故事要恐怖，在學校做錯了什麼，明天還能重新來過一次。可是在外面，說不定就會被殺死。你們沒法體會……」

　　「所以我們需要你的幫助。」赫敏把手臂搭在哈利的肩膀上。人群非常安靜。

　　他們拿了一張很新的羊皮紙，每個想要參加的人就會排隊把名字寫在上面。這個特殊的學生團體被取名為「鄧布利多軍」，成員們會驕傲而隱晦的稱呼為D.A，這樣團結的對抗烏姆裡奇和魔法部讓每個孩子都油然而生一種興奮的使命感。赫敏從口袋裡掏出幾枚假加隆：「我沒想到會來這麼多人……所以這些不夠。我只能把這些分給幾人一組的代表者，這東西用了變化咒，如果要集會就會把時間寫在上面，傳達給每個人。」

　　除了納威，韋斯萊和一些其他學院的人之外，拉文克勞之中只有盧娜和秋才有。艾希莉搖搖頭：「不用給我——有什麼事情赫敏和秋都會通知我和伊蓮娜。」「看來下次得多准備一點。」赫敏抓了抓卷亂的棕發，如釋重負的笑了。

　　從豬頭酒吧出來，艾希莉哈了一口氣：「這真的很像小鳳凰社。」

　　「至少這是我們應對的方法。」哈利和羅恩並排走著。赫敏把那張羊皮紙細心的卷好，伊蓮娜挽著艾希莉和他們分別。

　　買了幾盒乳脂軟糖和多味豆，女孩們也不想再逛了。艾希莉的鼻尖凍的紅紅的，她抱著糖果去找德拉科分享。德拉科今天沒去霍格莫德村，他在禮堂翻著書，假裝沒聽見艾希莉躡手躡腳的走近。

　　「猜猜我是誰。」

　　艾希莉的手蒙住他的雙眼。德拉科皺了皺眉：「好涼。」「真的，嚇著你了？」她抽回手坐在旁邊，德拉科把她冰涼的指尖窩在手心裡：「下次出去要戴手套。」

　　「知道了——」她聽話的點點頭，「我得告訴你一件事，不過你得先答應我別生氣。」

　　德拉科翻了個白眼：「說吧，肯定沒什麼好事。」艾希莉神神秘秘的附在他耳邊，把豬頭酒吧發生的一切告訴他。德拉科驚訝又不悅的睜大眼睛：「你們竟敢……」

　　「小點聲！」艾希莉嚇得立刻捂住他的嘴，「別生我的氣好嗎？這次我可什麼都沒瞞著你了。」「是的小姐，但你怎麼能和他們一起做這麼出格的事？有沒有想過被發現了是什麼後果。」德拉科不滿的捏住她的鼻尖。

　　艾希莉拆開花花綠綠的糖紙，把軟糖喂進他嘴裡：「那麼不被發現就好了。德拉科，你不可能出賣一個弱小無助而且對你充滿愛慕的女孩吧？」

　　「……別讓我碰見。」德拉科被她撲閃撲閃的雙眼看的有點不自然，別扭的做出了讓步。艾希莉從背後摟住他的脖子：「你最好了——」她的手從毛衣袖口滑出來，德拉科去摸她的手，卻摸到了一些粗糙的皮膚，他抓緊艾希莉的手腕把她拽到面前。

　　「怎麼回事？」他的聲音冷的出奇。

　　艾希莉把手抽出來，磕磕絆絆的找借口：「沒…做魔藥的時候切……嗯，不是，是在廚房被爐火燙到了。」

　　她抬頭扯出一個笑：「我是不是有點笨？看來以後穿禮服都得戴手套了。」

　　「你騙我。」德拉科凝視著她。

　　艾希莉被他看的慌了神：「我沒有……我為什麼騙你？之前沒告訴你是怕你擔心我。」

　　他攥著艾希莉的手心都有些出汗，低頭把她抱進懷裡，什麼都沒說。艾希莉感受到他情緒的低落，安撫的拍拍他的背：「怎麼了？德拉科，你看著我。」

　　「疼嗎？」他還是沒放開她。

　　「不疼了。」艾希莉哭笑不得，那一點難過的感覺煙消雲散了。她像哄孩子一樣回抱住德拉科，輕聲的說：「不要擔心，已經長好了。」

　　德拉科放開了她，看樣子說不清楚到底相信了沒有。艾希莉用指尖點點他的額頭：「別皺眉，我不喜歡。」

　　德拉科聽話的舒展開眉頭，只是下垂的眼瞼裡還是有很多的不快樂。艾希莉拉著他一起去圖書館，她心裡反而如釋重負——至少不用再躲，而且蒙混過去了。

　　這件小事他們都沒放在心上，彼此都有其他的事情要忙。納威在無意之間發現了霍格沃茨那間傳說中的有求必應屋，赫敏興奮的抓著艾希莉的手踏上樓梯：「看來這座城堡也贊成我們反擊，那裡是絕佳聚會的地方。兩個小時前我已經把消息散播出去了，現在正好是約定的時間。」

　　「納威這次幫了大忙了。」艾希莉遠遠的朝八樓走廊裡踱步的納威揮了揮手，已經有不少成員在那裡等著了。

　　有求必應屋空框而干淨，還戳著幾個用來練習的木樁。淡藍色的壁爐裡跳動著溫暖的火焰，大家站成一排，從最簡單的魔咒開始練習。

　　艾希莉對於這些魔咒掌握的都很好，哈利請求她去輔導低年級的孩子。她的臂彎圈著一個赫奇帕奇的小女孩，耐心的示範握著魔杖的手勢和揮動的力度：「像這樣，往下劃再提起來——昏昏倒地！」

　　她們對面的科林一下子飛了出去，摔在了壁爐前。科林揉著背，呲牙咧嘴的站起來：「噢——痛，我以為我能先除掉你的武器的。」

　　「很簡單吧，你試試看。」艾希莉鼓勵的放開小姑娘，退開一些對科林說：「你做的其實很不錯，下次再快一點。」

　　哈利看她和小孩子們相處的很好，走過來和她站在一起。他眨動深綠的雙眼，扶了扶眼鏡框：「你召喚出自己的守護神了嗎？」「還沒——我都快忘記這回事了。」艾希莉有些失落。三年級無論她如何努力暢想美好的記憶，都沒能成功使用守護神咒。加之四年級一整年都在為了小巴蒂克勞奇和卡卡洛夫的事情煩惱，她確確實實忘記守護神的事了。

　　艾希莉氣餒的垂下手：「我真的不知道哪個環節出問題了。我得好好問問德拉科或者爸爸——真的，我有點擔心我自己。」

　　哈利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她的媽媽是食死徒，這是小天狼星有一次說漏嘴的。艾希莉是在擔心自己的血統會不會帶來什麼負面的困擾——食死徒從來沒有守護神。

　　他安慰的搭上她的肩：「也許是你想像的不對。不要只想著……嗯，馬爾福。想一想所有讓你開心幸福的東西，所有的。」

　　所有的？

　　艾希莉抬起手，凝視著魔杖上的紋路出了神。新修草坪的味道，簡在廚房忙碌的背影；德拉科近在咫尺的臉，瓶子裡被揪掉花瓣的黃玫瑰花；自己和父親沾滿面粉的雙手，還有咕嘟嘟冒著氣泡的湯鍋；和伊蓮娜在被窩裡講的鬼故事，赫敏可愛的雀斑和兔牙；自己和哈利躺在後花園的吊床，一起喝冰鎮橙汁；還有那只馥郁鮮活的胸針，盛開在她的胸口。

　　「呼神護衛。」

　　艾希莉揮動魔杖，銀藍色的如煙如霧從魔杖尖噴薄而出，圍著她繞一個圈，然後幻化成野兔的雛形。她四處張望，這一模一樣的守護神讓她差點以為德拉科就在這，但是當然沒有，這是她自己的兔子。

　　哈利望著這只活潑的小家伙在空中跳動，想起了三年級黑湖邊那個夜晚。艾希莉在他面前摔倒，攝魂怪伸出瀕臨絕望的手，也是這樣一只小兔子輕易驅散了冰涼的死亡，帶走了她。

　　「謝謝你，這真的很有用！」艾希莉高興極了，她抓著哈利的手對圍上來的同學們說，「哈利教會了我守護神咒！」

　　伊蓮娜真心替她開心，又羨慕又渴望的伸手去觸碰：「我也想……教教我吧哈利，我也想有自己的守護神。」同學們好像被鼓舞了士氣，他們纏著哈利教他們更多，認認真真的學起來。赫敏看到大家的樣子很欣慰：「他們這麼努力——這真好。」

　　「我有預感，D.A一定能為霍格沃茨的校史添上一筆的。」艾希莉眨眨眼。羅恩湊了過來：「以後我能出現在考試題目上面嗎？」「你還是先通過這次的等級考試吧。」赫敏恨鐵不成鋼的敲了敲羅恩的頭，揪著他的耳朵練習咒語去了。

　　集會結束之後，大家一個接一個的從憑空出現的門溜到走廊裡。

　　巡邏的德拉科原本要轉過彎，聽到動靜的他一把拉住悶頭往前衝的克拉布：「別動，別出聲。」克拉布疑惑的退回他旁邊，兩個人伸出頭去看。赫敏和羅恩指揮著大家輕手輕腳的離開有求必應屋，克拉布興奮的搓搓手：「這下讓我們抓住了。」

　　「不許去。」德拉科皺著眉攔住克拉布。他在人群裡搜索艾希莉的臉，然後准備離開：「我們走，這件事誰都不許說。」

　　克拉布不明白：「為什麼——我們把他們送到烏姆裡奇那去不就立功了嗎？」「小點聲！」德拉科被他煩的頭疼，他真想給這個愚蠢的大塊頭用個噤聲咒。他們倆談話的聲音在安安靜靜的長廊裡實在有點大了，納威指著那個拐角：「我是不是聽見了什麼？」

　　「可能是費爾奇或者行動組要來了，咱們趕緊離開這！」赫敏當機立斷的分散大家。艾希莉推了伊蓮娜一把：「你和秋先回去，我去看看。」

　　她繞到轉彎處：「德拉科！」

　　「……你怎麼還送上門來。」剛剛把克拉布趕走的德拉科無奈的捏了捏眉心，然後攤開雙手。艾希莉撲進他懷裡：「我給你看我的守護神——呼神護衛！」

　　德拉科把她的魔杖收攏在手心，野兔還是穿過他的指縫飛了出來。他真是要被不省心的跟班和女友氣壞了：「別在走廊用魔法。」

　　「你看。」艾希莉搖著他的手。德拉科這才注意到頭頂騰挪跳躍的藍色兔子，微微驚訝的睜大了雙眼。

　　他從鬥篷口袋抽出自己的魔杖：「呼神護衛。」

　　兩只一模一樣的野兔在空中交錯，飛旋。散發熒光的守護神在夜晚的長廊格外的亮眼，鮮活的如同兩條生命。他們抬頭望著，忽然覺得彼此的樣子有點滑稽，不約而同的笑了。


第41章 40.厄運

　　盡管這不是一個特別愉快的學期，不過聖誕假期如約而至。控制狂烏姆裡奇無論如何也不能不許學生們回家，至少大家都能喘口氣了。

　　霍格沃茨變成了壓抑的牢籠，每個人都想逃離這裡。伊蓮娜收齊了留校名單：「今年學校裡留下的人太少了，比二年級還要少。」「看來大家認為烏姆裡奇比密室打開更可怕。」艾希莉費勁的扣好行李箱。

　　照舊被父親接回家，她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那個恐怖的女人……整個學校沒有人喜歡她。」她吃著車上准備的薯片，「除了費爾奇吧。爸爸，你不知道，喬治和弗雷德假裝是烏姆裡奇給費爾奇送了一盒巧克力，第二天他就長了滿臉的膿包……」

　　周先生把車載音樂調低了音量，和女兒聊著天：「魔法部這次做的有些過分了。福吉太過擔心阿不思會奪權，所以才會默許烏姆裡奇去霍格沃茨為所欲為。」

　　「也許鄧布利多教授真的做了魔法部長會更好。」艾希莉嘟著嘴看風景，很快又想起另一件事，「我好想快點成年啊——這樣您就能看見我的守護神了。未成年巫師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這是什麼道理？」

　　「這是為了約束你們。不過最近魔法部監管的更加嚴格，他們大概是想抓到一兩個小巫師作為下一步的借口。」周先生把車停穩，「去開門吧，我把後面的箱子提進去。」

　　父女倆進了家門，艾希莉拿著電話機去翻電話本，周先生好笑的看著女兒：「找什麼呢？」「晚上吃餐廳的外送吧，我實在是不想動了——」她伸了個懶腰。

　　「好吧。」周先生喝了口茶，「最近我也很累……」「查到什麼了嗎？說給我聽聽？」艾希莉來了興趣，她豎起耳朵。周先生彈了彈女兒的額頭：「還不能告訴你。」「不說就不說。」她佯裝無趣的靠在沙發上。

　　周先生笑著搖搖頭，打開了電視機。父女倆一邊看著八點檔的情景喜劇，一邊把印著東方圖案的炒面紙盒放在茶幾上。

　　艾希莉去洗了水果，和爸爸邊吃邊閑聊。窗外風雪交加，窗內溫馨暖和。壁爐燒的很旺，劈裡啪啦的柴火爆裂聲伴著電視劇的聲音，她越看眼皮越重，裹著毛毯站起來：「晚安爸爸，我實在要困死了……」「梅林，十一點了，你超過睡覺時間了。」周先生被鐘擺的報時聲吵的清醒了一點，把女兒趕到樓上去了。

　　第二天的中午，周先生帶著女兒到馬爾福莊園。納西莎正在指揮家養小精靈擺好冰淇淋盞上的水果，盧修斯冷峻的表情帶著一絲難見的溫和，請他們走了進來：「德拉科，帶艾希莉在午餐開始前四處逛逛。」

　　「是的父親。」德拉科答應道，帶著艾希莉離開客廳。剛剛走出盧修斯的視線，他們就牽住手，德拉科撓了撓她的手心：「我看你對我家比我還熟悉。」「誰讓你小時候總是吵著要我來做客。」艾希莉把發絲攏到耳後。德拉科和她十指相扣，手指摩挲著她的手背。艾希莉不自然的把手抽出來。

　　德拉科望著她：「怎麼了？」

　　「沒什麼。」她搖搖頭。

　　他們並肩穿過玻璃穹頂，艾希莉神色黯淡的把手往裙擺後藏，作為一個女孩，她當然覺得疤痕很醜，一點都不漂亮。

　　所以她更不願意自己的男友觸碰醜陋的傷疤。

　　直到下午茶之後，父女倆才結束這場拜訪，天黑之後周先生和艾希莉照例煮了餃子吃，她對爸爸說這些傷是不小心弄的，隨便蒙混過去了。第二天一早，艾希莉洗漱過後坐在地毯上拆禮物，給朋友們寄賀卡。

　　她把裝著香草的刺繡小包用花紋紙裹起來，寫上馬爾福莊園的地址，焦糖叼起綁繩飛出窗口。艾希莉照例先拆開暗綠色包裝的禮盒，拆出一大堆精致的瓶瓶罐罐。

　　「什麼東西？」她迷惑的一個一個翻過瓶身，去看上面貼的標簽。不同功效的美容藥劑和祛疤魔藥在玻璃瓶裡流淌不一樣的色澤，艾希莉笑了：「他怎麼……」

　　他怎麼什麼都知道。

　　艾希莉扭開瓶口，倒了一些敷在手背上。剔透的玻璃瓶在她手心裡靜靜躺著，但是看起來遠比水晶和寶石更討她喜歡。

　　周先生難得在這個假期陪女兒在家待了一周，然後在一個雪天突然著急的收拾起外套。

　　「爸爸你去哪？」艾希莉揉著眼睛站在樓梯上，她被周先生的聲音吵醒了。

　　「我得出去一趟，甜心。」周先生抬腕看了看手表，「才六點鐘，你可以繼續睡一會。」

　　「去干什麼？」艾希莉不滿的打了個哈欠，後知後覺的想起了父親在查的事。

　　周先生把剪貼本塞進公文包裡，裹緊風衣。他急匆匆的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吻了一下女兒的頭頂，神情莊重而嚴肅：「爸爸永遠愛你，寶貝。」「我也愛您……」她目送著父親出門，驅車闖進茫茫的雪海。

　　直到假期結束，周先生都沒再回來。

　　艾希莉是搭乘騎士公共汽車到國王十字車站的。霍格沃茨城堡黑壓壓的，像一只張口的獸盤踞在蘇格蘭高地。這原本是孩子們的家，不該是他們害怕和厭煩的地方，是那枚粉紅色的圖釘插進了它的心髒，使它變得不像它了。

　　她心情很差的回到拉文克勞塔樓，伊蓮娜在疊新帶來的衣服。艾希莉心跳的很慌亂，她出神的坐在窗邊，箱子都沒打開過。

　　「怎麼了？」伊蓮娜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我叫了你三次……想什麼呢？」「沒什麼。我心髒有點不舒服，也許是太累了。」艾希莉嘆了口氣，指尖抹了抹玻璃窗上掛著的霜花，擦出外面陰沉的天。

　　隔了幾天的變形術課堂上，艾希莉突然被叫了出去。

　　她沿著石階去校長辦公室，那種不規律的窒息感再次湧上心頭，這使她相當煩躁和迷惑。鄧布利多親自給她打開門，這位老人的臉上少有這樣動容的表情。

　　事實證明，艾希莉的第六感常常是靈驗的。她來不及問為什麼在霍格沃茨也能使用移形換影，也忘了問自己被帶到了哪，她只是盯著石床上那塊刺眼的白布，還有白布起伏的輪廓。

　　「這是什麼？」

　　她的聲音有些喑啞，細弱的像喃喃自語。艾希莉伸出去的手快要青白的像那塊布，她攥住又掀開，然後雙腿一軟跌坐在石床旁。

　　鄧布利多攙扶著她的胳膊扶起來，如同捏著一根無所依托的蘆杆。艾希莉指尖觸碰了一下周先生緊閉的眼皮：「爸爸，還沒到愚人節……」

　　「別塗這種嚇人的東西……」她用袖子去擦周先生的臉，想擦掉這種像征敗死的灰。周先生躺在石床上，平和的閉著眼。他身上穿著整齊的毛呢大衣，是這個冬天他很喜歡的那件棕色的。凌亂的襯衣領口粘著泥土和血點，不過他的臉和脖子上沒有任何傷口。

　　他不像任何一個中了惡咒的人那樣痛苦和不堪，也許因為帶走他的是最惡毒也最快速的「阿瓦達索命」。周先生像是睡著了一樣躺在冰涼的石台上，這一次他不會在夢裡經歷失去妻子的記憶回溯，不會在午夜夢回時驚醒。也不用再替誰償還，為誰負責，他只是平靜的躺在那，只是他自己，是艾希莉離世的父親。

　　這裡是教堂。石台後面矗立的是巨大的十字架，陽光從尖頂的玻璃花窗投進來，勾勒出父女倆分別的慟哭場面，如果添上一些具像的天使或惡魔，這就是一幅充滿故事性的宗教畫。

　　鄧布利多悲憫的望著這令人心碎的一幕，站位像一個白胡子的牧師。他也確實為周先生致了悼詞，在幾天後的葬禮上。

　　麥格教授穿著黑衣，站在第一排。納西莎和盧修斯難得不計較，和麥格教授挨的很近。一些鳳凰社的成員，穆迪，盧平和小天狼星，以及艾希莉有過幾面之緣的尼法朵拉·唐克斯都出席了。

　　這裡有魔法部的人，有鳳凰社的人，還有霍格沃茨的人。艾希莉被塞進唯一一件黑色的連衣裙裡，這還是兩年前爸爸陪她買的，在薩裡郡的一間百貨商場。這件裙子有點短了，裙擺的長度卡在她的膝蓋處，有些不太得體。不過沒人會在乎，她自己都不在乎。

　　她沒有顏色的嘴唇干的發疼，裂開了細小的傷口。她摸了摸唇，又摸了摸臉，是眼睛裡流的淚太多了，多到喝再多的水都沒有用。納西莎攬住她的肩，把她圈進自己懷裡擦眼淚。

　　艾希莉糊裡糊塗的被帶到這來，所見的是至親的屍首，得到的是一生難以忘懷的悲慟和愁雲不散的事實——她沒有媽媽，也沒有爸爸了。

　　這句話好像沒什麼了不得，只不過胸腔像吸進了幾萬斤的鐵，壓的艾希莉喘不過氣來。她被封閉的五感在父親的木棺被訂上那一刻盡數被解放，鑽心的痛苦帶來的是悲咽的哭泣。盧修斯的表情有不可置信的憐憫和淡淡的恐懼，納西莎抱著艾希莉的肩膀，柔聲的安慰著，只是這些話漸漸的也帶著一絲哽咽和不忍。

　　周先生被安葬在戈德裡克山谷的公墓，借用了這裡的小教堂。石碑上雕刻著他的名字，不平淡的一生被濃縮成一排數字，戛然而止在1996。鄧布利多和她在噴泉旁邊坐下，從懷裡掏出那本筆記。是艾希莉無意間發現的書房抽屜裡的那一本。

　　筆記的牛皮外殼粘著干涸的黑色血手印，輕輕一碰就撲簌簌的化成碎塊。

　　「你有權利知道，帶走你父親的凶手。」鄧布利多像是在觀察她的情緒，盡量說的平緩，「食死徒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

　　這個名字相當陌生。艾希莉翻開筆記的後半部分，看到了一張剪貼過的通緝令照片。

　　蓬亂細小的黑色卷發，慘白的臉上凸出圓睜得大眼睛，那雙眼隔著紙頁都流露出刺人的野心和瘋狂。通緝令的下面詳細記錄了她的生平和越獄時間，就在幾天之前。

　　「為什麼？」

　　艾希莉冷靜的有些過頭，她已經沒有淚可流了。

　　鄧布利多喟嘆不已：「湯米一直在追尋伏地魔是否卷土重來的真相。阿茲卡班蹊蹺的大規模越獄事件之後，他在調查過程中被食死徒察覺……鳳凰社趕到的時候湯米殺死了一個狼人，可惜最終沒能躲過萊斯特蘭奇的索命咒。」

　　「我爸爸是個英雄。」

　　艾希莉摩挲著筆記本每一頁，喃喃的說。盧平和唐克斯在遠處的樹下站著，望著這個低著頭的女孩。唐克斯覺得很可憐，這讓她想到隆巴頓家的兒子，想到了哈利：「食死徒毀了我們所有人的家庭，本不應該牽扯這些孩子。」

　　「伏地魔一定是快要回來了。魔法部裡滲透了傾向黑魔王的奸細，否則阿茲卡班不會這麼粗心大意——一次越獄十個人，這會引起多大的恐慌。」盧平靠在樹干上，憔悴的嘆了口氣。

　　小天狼星走近了一些：「這孩子還沒成年，得有人照顧，她會被送回中國嗎？」

　　「也許那是最好的安排。她是艾弗裡家族最後的年輕人了，無論如何我不希望她再受什麼傷害。」唐克斯哈了一口白氣，「今年冬天非常冷。」

　　「是的，恐怕要冷好一陣子。」小天狼星活動著凍僵的手指。

　　艾希莉突然的離校讓德拉科措手不及。他試著寫信給她，但是遲遲收不到回音。他甚至去詢問伊蓮娜和赫敏，但是沒有人知道她去哪了。與此同時，他收到了納西莎寄來的信。

　　她在女貞路的家裡。

　　這房子很大，不過從來都不空。艾希莉坐在父親臥室的地板中間，手裡捧著一本厚厚的相冊。

　　這是她的照片集，從小到大，每一年從未缺漏。她降臨的十幾年間，幾乎每一張照片都是父親拍的。有時候父女倆會一同出鏡，他們在中國的公園遛狗，穿紅色的衣服過年，捏奇形怪狀的面團和花卷……十歲之前的每一張照片都充滿了生活的溫馨。十歲之後他們合照不再頻繁了，艾希莉要在霍格沃茨寄宿，周先生要調查取證，他們互相隱瞞自己所遇到的危險，但殊途同歸的血緣讓他們做的其實是同樣的事，追尋的是一個方向。

　　盧平倚著門框，唐克斯輕手輕腳的走到艾希莉身旁蹲下來一起看這些照片。她摸了摸艾希莉的頭發：「他是一個偉大的父親，也終將是被人們銘記的英雄。」

　　「至少爸爸和媽媽現在永遠在一起了。」艾希莉看著最後一張照片，上面的日期還是這個聖誕節。她抹了抹臉：「我什麼時候要回學校？」

　　盧平有些遲疑：「如果你想好好調整心情，阿不思會給你放個假……而且我們在考慮轉交你的監護權的問題，我們得找個人照顧你。」

　　「可是我得參加等級考試。」艾希莉吸了吸鼻子，眼睛酸的要命，「我答應爸爸一定拿個好成績的……」

　　「孩子……」唐克斯心軟的把她抱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

　　玻璃窗嘭的一聲響了，有什麼東西把窗戶擠開了一條縫。是兩只貓頭鷹銜著各自的信撞到了一起，一只雪白一只褐棕色，互不相讓的把信丟了進來。

　　艾希莉站起身去拿，是德拉科和哈利的。唐克斯和盧修斯一家顯然有不小的嫌隙，但同時納西莎也是她的姨媽，德拉科是她的侄子。看見德拉科的名字在信封上，唐克斯退回到盧平身邊，把空間和隱私留給艾希莉。

　　艾希莉在兩周之後回到了霍格沃茨。

　　她拖著脆弱的身軀回到寢室。伊蓮娜一直在等她的室友回來，她把手掌輕輕貼在艾希莉的背上：「我是想說，如果你願意，下一次可以來我家過聖誕節。」「小娜，我沒事。」艾希莉慢慢的把衣服掛在櫃子裡，蒼白的臉上攢起淡淡的笑。

　　她的唇和臉頰都沒有血色，眼角卻總是潮紅，伊蓮娜看著她單薄的身影有些擔心：「我陪你去廚房吃點東西吧，你看起來瘦多了。」「你忘了，晚上還要巡夜的。」艾希莉指了指伊蓮娜胸前的級長徽章，「我吃過晚餐了，不要擔心我。」

　　艾希莉一個人去了天文塔。風穿透襯衣和針織衫，吹的皮膚冰涼。她扶著欄杆望著遠處和星星連成一片的燈林，指尖摩挲著月長石項鏈。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旋轉樓梯上傳來，緊接著一個裹挾著淡淡青草味的懷抱從背後擁住她。炙熱的呼吸擦著她的臉頰，艾希莉握住了這個人的手。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她轉過身望向德拉科。

　　「你不許到處亂跑了！」德拉科還沒喘勻氣，看起來走的很急。他平復了一下呼吸，「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想自己待一會。」艾希莉垂下眼瞼，「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

　　德拉科的手掌摩挲著她的背，隔著針織衫都能勾勒出硌手的蝴蝶骨，他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我還在你身邊，不要一個人。」「知道了……我又不會遇到危險，學校裡很安全。」艾希莉被他這擔心的樣子搞得不知所措，下意識的乖順了些。

　　他沉默著放開艾希莉，兩人並肩扶著欄杆。德拉科不清楚自己得知艾希莉的噩耗之時是什麼感受，他只是無端的想見一見她，看看她在學校之外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周先生是他的長輩，交際鏈裡驟然出現一個缺口，德拉科第一次知道死亡是這麼近又這麼快的事。

　　盧修斯和納西莎有事情瞞著德拉科，至少有話沒說。即使不見父母的面，他也能感覺到母親對於周先生的死低落的情緒，然而納西莎和盧修斯一再叮囑兒子注意安全，這讓德拉科心頭疑雲遍布。

　　「你有沒有聽過那個童話故事？所有去世的人會變成星星，在天上看著心愛的人。」艾希莉攤開手，好像去摸近在咫尺的星空。德拉科攥住她停在半空中的指尖，輕輕的揉搓取暖：「他們都在守護你。」

　　「我也是。」


第42章 41.韋斯萊是我們的

　　熬過了最初那些總是做夢的夜晚，人類總是比自己想像的要更堅強。艾希莉在朋友們面前逐漸恢復了正常，氣色也不總是面如死灰了。

　　有D.A的事情要忙，還要准備OWLS等級考試，他們忙的焦頭爛額。羅恩最近也陷入了心事之中，亞瑟在神秘事物司深夜被蛇襲擊進了聖芒戈。這同樣給哈利帶來了痛苦，他發現伏地魔總是和自己的思想有若有似無的鏈接，這些問題讓他覺得自己很不安全——所有的信息都可能被伏地魔輕而易舉的獲取，這讓他尤其煩躁。

　　每天從有求必應屋中練習到深夜，需要躲避行動調查組和費爾奇的嚴防死守，大家的魔咒學習艱難但突飛猛進。

　　艾希莉吃過晚餐後，摸了摸口袋裡的假加隆。伊蓮娜和她一起在有求必應屋和大家彙合，哈利照例劃分兩人小組進行守護神訓練，赫敏負責清點人數。

　　「艾克莫沒來。」羅恩轉了一圈，帶著結果回來了。科林捏著魔杖轉過頭：「我見到她了——在禮堂，她的臉上長了好多紫色疥瘡。」

　　「是真的，她還畫了好濃的妝，把我嚇了一跳。」麥克米蘭插話道。

　　一道巨大的爆破聲突然打斷了大家的對話，有求必應屋的牆壁都震動了一下。穹頂被震落了撲簌簌的灰塵，水晶燈在半空中搖搖欲墜。伊蓮娜嚇壞了：「地震了嗎？」邁克爾一聲不響的握住她的手。

　　又是一聲石塊跌落的聲音，他們緊挨著那面牆被炸出一個豁口，整面牆的鏡子碎成了幾十片。一聲尖銳的「強力爆破」咒和硝煙彌漫之後，烏姆裡奇帶著行動調查組得意的站在走廊，德拉科站在第二排，穿過人群望著艾希莉。

　　高爾押送著哈利和羅恩，幾個高個子男生自告奮勇的去拖拽弗雷德和喬治，克拉布粗暴的扭著艾希莉的胳膊，德拉科把他撞開：「蠢貨，放開她！」

　　推推搡搡的穿過樓梯和長廊，他們被帶到了校長室。福吉帶著兩個官員很快趕來，他捏著那張收繳的寫滿簽名的成員表，一言不發的看著。

　　「鄧布利多軍？這是什麼名字！我說的都是真的，康奈利，」烏姆裡奇聲情並茂的指控，「鄧布利多，我們看穿了你的謊言，分明是掩蓋你想要奪權的障眼法！」

　　鄧布利多點頭：「是的。是我命令哈利組建這個團體，我會承擔所有責任。」

　　「這不關他的事！都是我的主意……」哈利急壞了，他掙扎著解釋，盡管他的手腕被高爾緊緊攥著。鄧布利多要保護他們，就要承認是自己組建的D.A，他要為了孩子們背下這個懲罰。

　　「派貓頭鷹送信給《預言家日報》，德力士，沙克爾。」福吉下達了決策，「你們押送鄧布利多到阿茲卡班，接受審判。」

　　烏姆裡奇和德力士逐漸逼近書桌後面的鄧布利多，而後者卻從容不迫：「你們好像認定了我會束手就擒，可我根本就不想去阿茲卡班。」

　　「抓住他！」烏姆裡奇氣得發抖。

　　尖銳的嘯叫穿過厚重的雲層，從打開的天窗飛梭一只火紅色的身影。福克斯發出謳歌一般的啼鳴，鄧布利多和鳳凰接觸的一瞬間，辦公室裡騰燒起飄渺的火舌，站的很近的福吉本能的伏低了身子。

　　福克斯帶走了鄧布利多，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四位魔法部高級官員不到兩尺的地方。

　　「你也許不喜歡他，」金斯萊·沙克爾感嘆道，「不過他真有型。」

　　「畢竟他打敗了黑巫師格林德沃。」艾希莉小聲的附和。

　　鄧布利多出逃失蹤，魔法部亂了套。他們被冒犯了權威，福吉下令全力追捕鄧布利多，並且讓烏姆裡奇接替校長的職位。

　　禮堂的長桌被清了個干干淨淨，擺上了二十幾張書桌。烏姆裡奇端坐在鄧布利多常坐的椅子上，愜意的喝著下午茶。

　　每一個D.A的成員——除了瑪麗埃塔之外的每一個人都在這，他們手裡捏著「特制」的黑色羽毛筆，神情痛苦的在羊皮紙上抄寫烏姆裡奇制定的那些校規。

　　低年級的孩子邊寫邊流淚，壓抑著哭聲。弗雷德皺緊眉頭忍著疼痛，怒視著上方的女人。艾希莉和哈利反而比他們的接受程度要更大，咬緊下唇一遍又一遍的寫這些不合理的規定。

　　沒人知道這場懲罰到底持續了多久，他們出的冷汗浸透了襯衣，按著手臂走出禮堂。艾希莉和伊蓮娜沉默著走在最後面，不留神被德拉科攔住了。

　　他一直等在外面。伊蓮娜走了，艾希莉還想把手縮進袖子裡，可是這一次無論如何瞞不住。德拉科怒氣衝衝的拉著她離開城堡到黑湖邊，神情有些無所適從：「這就是那些疤的原因？」

　　「你不要生氣，聽我好好和你解釋。」艾希莉顧不上左手的紅腫，頭疼的望著他。德拉科情緒可不怎麼平靜：「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還在為她做事，我真不敢相信！」

　　艾希莉深吸一口氣：「我就是怕你為難。我不想你做不喜歡的選擇。明白嗎？我能解決，我自己能解決……」「如果你真的能解決，就不會有第二次受罰了。」德拉科甚至不敢看她的左手。

　　「這次只是個意外。德拉科，盧修斯叔叔在魔法部，你不可能因為我和烏姆裡奇對抗。」她疲憊的閉上眼，「有些事只能我來做，你不能的。」

　　艾希莉主動蹭到他懷裡：「我不是在怪你……並不是總需要你和我站在一起。我永遠不會要求你為我犧牲任何。」

　　世俗說，戀人應該共同患難，這可以考驗真情。

　　艾希莉不大同意。她愛德拉科逾越一切，遠比許多情侶互道的誓言更真摯。德拉科愛她同樣抵抗了父母的反對，盡管他們都不是什麼完美無缺的性格，但給彼此的永遠是最柔軟的。艾希莉知道德拉科曾做過多少努力，她不需要攜手進退來證明，她只要德拉科去追尋他認為重要的東西。

　　德拉科和她不一樣，她在英國沒有任何牽掛，而他有。他有父母，有家族，有盤根錯節苦心經營的根基和人脈。

　　周先生的離世讓這個十五歲的女孩一夜之間成熟了很多，她耐心的引導著：「不要擔心了，你看，痕跡已經在變淺了。」

　　「你為什麼反過來安慰我？」德拉科被她一本正經的樣子氣笑了，他盡量小心的碰了碰那些愈合的傷口，「那些藥劑帶來了嗎？」

　　「帶了。就像不在乎我一樣，別和烏姆裡奇起什麼衝突好嗎？我還需要你在調查行動組幫我的忙。」艾希莉反握住他的手，德拉科和她在黑湖邊散步：「什麼忙？」

　　她眯著眼感受溫暖稀薄的晚冬陽光：「如果下次我被抓了——再告訴你。」德拉科沒再追問，而且說起另一個話題：「我需要你拿給我一樣東西。」

　　上一次的集體受罰讓大家恨透了告密者。某種意義上來說，瑪麗埃塔會做出這種可恥的行為不是意料之外了。不用大家出手，她臉上的紫色疥瘡越來越嚴重，還隱隱約約連成「告密者」的拼寫。

　　這都是赫敏的智慧，她在那張簽過名的羊皮紙上施了咒語。現在就連那些D.A之外的同學們都知道了瑪麗埃塔的卑鄙行為，因為她根本就「寫」在臉上了。

　　D.A明面上被取締了，不過這幾個月大家的努力沒有浪費。盡管不能聚在一起，但是偷偷的獨自練習即使被發現了也不會被怎麼樣。喬治和弗雷德的生意在這樣的高壓環境下大打折扣，好在他們最近的重心並不放在賺錢上。

　　艾希莉以為他們倆也在准備考試，她並不知道這對兄弟在醞釀一個大計劃。

　　無論如何，生活還得繼續。時間可不等人，OWLS考試的日子已經到來。這場重要的等級測試所花費的時間會很長，持續了一整天。從上午到下午，同學們已經疲憊不堪了。最後一場黑魔法防御的理論測試被安排在六點鐘，烏姆裡奇獨自監考。她照舊坐著鄧布利多的椅子，洋洋自得的俯視所有埋頭的孩子。

　　她看起來可太滿意自己了。艾希莉不小心和她對上眼神，惡心的低下頭寫答案。

　　身後的大門外傳來一陣拖拽重物的巨大聲響，有規律的朝禮堂來。哈利坐在艾希莉的前一排，他疑惑的回過頭。

　　「怎麼回事？」艾希莉無聲的問。哈利搖搖頭。隨著這聲音越來越近，烏姆裡奇坐不住了，她撇下茶杯，快步朝著門口走去。

　　所有的學生目送著她怒氣衝衝的穿過課桌，在打開大門之後，烏姆裡奇皺著眉叉腰四處張望。一簇小小的導火索從她的眼前閃爍，調皮的跳來跳去，然後倏地飛進禮堂，在上空分裂成好幾個藍色黃色的煙花。

　　寂靜的教室裡被點亮了，艾希莉把羽毛筆擱下，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差不多知道這是誰的手筆了——趁著烏姆裡奇發愣的功夫，弗雷德和喬治歡呼著躥過她的頭頂，他們騎在飛天掃帚上，邊飛邊往空中拋出紙片和一個接一個的焰火。

　　「你好啊教授！」

　　「看這個怎麼樣！」

　　焰火有的騰空炸開，有的掉下來噴出五顏六色的煙霧，試卷被炸的到處亂飛，孩子們張大嘴巴望著這瘋狂的一幕，他們從座位上跳起來，沒人去管那些試卷。

　　弗雷德和喬治在空中擊掌，然後朝烏姆裡奇頭上扔花花綠綠的彩球，那些彩球一接觸到頭發就轟起甩尾的焰火，嚇得烏姆裡奇失聲尖叫。如果不是他們倆誰也不想碰到粉紅蟾蜍，想必會直接把她提起來——他倆像大號的康沃爾郡小精靈。費爾奇拿著大拖把衝了進來，他絕望的看著亂成一鍋粥的禮堂，煙花在空中幻化成長著獠牙的獅子頭，可即使是最膽小的孩子都咯咯笑了起來。

　　這只獅子鼻孔噴出烏黑的濃煙，張大嘴巴向下俯衝。剛被燒了頭發的烏姆裡奇嚇壞了，連滾帶爬的往外跑，獅子頭跟緊了她，一直到把她趕出禮堂，四散開彈射向牆壁，把掛的密密麻麻的校規炸了個粉碎。

　　斷裂的木框和玻璃片散落的到處都是，他們簡直是瘋了。可是誰在乎呢？大家跟韋斯萊兄弟一窩蜂的湧到廣場上，今天的蔚藍是近幾個月以來難得的好天氣，弗雷德和喬治的身影在空中穿梭翻轉，如同打魁地奇球那麼颯爽恣意。一個巨大的「W」浮現在雲層之下，興奮的學生們尖叫著鼓掌，好像韋斯萊忠實的粉絲。

　　艾希莉和德拉科趁亂牽緊了手，一齊抬頭望著漂亮的煙花。她的眼底閃爍著流光的倒影，平心而論，這是自從那個噩夢般的一月之後，她第一次發自內心的暢快。

　　她看見弗立維教授混跡在看熱鬧的學生們之間，還看到麥格教授從辦公室的窗子後面躲著觀望——也許斯普勞特教授在花房也能看見這震撼的一幕，也許其實所有的老師都知道這裡在發生什麼，可是不會有任何一個人來打擾和破壞。在他們有限的範圍內，盡量的讓弗雷德和喬治「胡鬧」，這就是教授們小小的孩子氣。

　　「我永遠喜歡霍格沃茨。」艾希莉呢喃道。

　　人群之中突然小規模的騷亂起來，赫敏和羅恩扶著哈利，急匆匆的往回擠。路過的時候艾希莉一把抓住赫敏：「出什麼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加一章


第43章 42.魔法部部長倒台

　　「小天狼星！食死徒把他抓走了，就在神秘事務司，我看到了。」哈利額頭上還掛著虛汗，看起來非常著急。

　　「你們要怎麼做？」

　　「去烏姆裡奇的辦公室——整個學校的通訊都被切斷了，只有她辦公室的壁爐能用。」羅恩四處張望了一下，「哈利認為要趕緊通知鳳凰社。」

　　「可是我真的覺得，如果這是伏地魔故意讓你看見的呢？如果是錯的呢？你忘記了，他就曾想用門鑰匙把你帶走，也許他需要你身上的什麼東西。」赫敏很猶豫。

　　哈利眼睛裡焦急遠大於悲傷：「就算我知道可能是假的，但我能夠冒險嗎？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我去叫納威和盧娜，還有秋和其他人。我們去烏姆裡奇的辦公室彙合。」艾希莉當機立斷的轉過頭，結果撞進了德拉科懷裡。她摸了摸鼻尖——完了，忘記他還在這。

　　他果然生氣了：「小姐，請問你什麼時候才能注意到我？」「拜托了，假裝沒聽見這回事吧。」艾希莉把手伸進口袋去摸那枚假加隆，「我保證這次沒任何危險，老巫婆根本不會在意我們，她正忙著給頭發滅火呢。」

　　事實證明——烏姆裡奇還真是個敬業的煩人精。哈利被她扔在椅子上，一部分趕來幫忙的D.A成員被調查行動組鉗制著站成一排，德拉科收繳了所有人的魔杖放在書桌上。

　　烏姆裡奇臉上頭上沾滿了炸過的黑灰，看起來有些神經質。她質問哈利：「你們是不是要用壁爐聯絡鄧布利多？」

　　「不……」

　　「撒謊！」她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艾希莉嚇了一跳，驚嚇很快轉化成憤怒：「你不能這麼對一個孩子！」「我當然能！去，去叫斯內普來，叫他帶上吐真劑。」烏姆裡奇指著高爾，把他推出門外。

　　赫敏沒想到她這麼瘋：「也許體罰誰也管不著，可是對學生用吐真劑是犯法的！」「我能修改魔法部的法律，我說了算！再頂撞我，就讓你們輪流嘗嘗鑽心咒的厲害！」烏姆裡奇是真的氣瘋了，她什麼胡話都敢說。

　　艾希莉的目光在桌子上那一大堆的魔杖裡找自己的，斯內普很快趕來了。

　　「你找我，校長？」他不動聲色的掃視著屋子裡的所有人。

　　烏姆裡奇恢復了一點理智：「是的，吐真劑呢？」

　　「在這。」斯內普不情不願的從懷裡掏出一個漆黑的小瓶，補充道，「事實上這一瓶的品質不太好，有可能引起中毒……」

　　「沒關系，謝謝你的提供。」烏姆裡奇直接搶了過來，用眼神示意他趕快走。

　　德拉科站在艾希莉的身後，表面上是在挾持著她，實際上悄悄的往她袖口裡塞東西。

　　在斯內普轉身的那一刻，絕望的哈利突然喊道：「他們抓了大腳板，在藏著那個東西的地方！」

　　斯內普教授回過頭，他的眼神微不可察的閃爍之後恢復如常，一字一句的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波特。不過胡言亂語可救不了你。」

　　目送他的袍角消失在門口，哈利也不再掙扎了。艾希莉摸到了遞過來的冰涼圓潤的東西，正是一根魔杖。她回頭和德拉科對視了一眼，烏姆裡奇已經伸手旋開吐真劑的蓋子，把藥盡數倒進桌上的那杯紅茶裡。

　　「昏昏倒地！」

　　紅光從艾希莉的袖口迸發而出，沒人知道她手裡怎麼會有魔杖，烏姆裡奇直接凌空飛撞在牆上，那些嬉戲貓咪的掛飾劈裡啪啦的掉了下來，砸了一地。羅恩趁著沒人反應過來，把桌子上的所有魔杖攬進懷裡，在混亂之中拋給大家。金妮帶頭衝出辦公室，德拉科高喊著：「快追！」，調查行動組的人被動的接受命令，來不及思考的他們一個接一個的追了出去。

　　哈利從椅子上站起來，他驚訝的看著艾希莉和德拉科：「你們……」「去通知鳳凰社，我們帶她出去。」艾希莉示意德拉科和羅恩把這個倒地哀嚎的老巫婆拖出去，兩個男孩臉上的表情罕見的一致：「讓我碰她？」「還不如打我一頓。」

　　赫敏和艾希莉翻了個白眼，拽著烏姆裡奇的衣領把她薅出辦公室。

　　「現在怎麼辦？」赫敏喘了口氣，把她拖進隔壁的空教室。艾希莉指著德拉科：「聽他的。」

　　德拉科從懷裡掏出一根墨綠色的——那是麗塔斯基特的速記羽毛筆。這就是他曾向艾希莉要的東西。他不懷好意的樣子居然有點迷人：「我們把烏姆裡奇送上大新聞。」

　　他們給烏姆裡奇灌下了那杯放了吐真劑的紅茶，然後寄出了速記羽毛筆。二十分鐘之後，變成甲殼蟲混進來的麗塔跑的焦頭爛額，她憤恨的看著艾希莉和德拉科——這兩個拿捏住她把柄的孩子：「你們說的采訪在哪？」

　　「她吃了吐真劑，你想問什麼都會說的。她體罰學生，濫用魔藥，還想對哈利使用惡咒。繼續問吧，說不定她連魔法部的秘密都會告訴你。」艾希莉指了指被亂七八糟綁在椅子上的烏姆裡奇。麗塔越聽越興奮，在她眼裡烏姆裡奇不再是代表魔法部的權威，而變成了一大堆活的金加隆和鮮花名氣。

　　把麗塔和烏姆裡奇留在那，他們重新返回了辦公室。哈利已經聯系過鳳凰社，他看起來仍然惴惴不安：「我想我還是要去……」「難道你認為穆迪教授他們會打不過幾個食死徒嗎？」赫敏想讓他清醒一點，艾希莉附和：「而且還有斯內普教授，至少很快就能傳來消息了。」

　　「我真的懷疑他有沒有聽懂。」哈利對斯內普的理解能力根本不抱希望，不過這一次他肯信任斯內普進而把事情托出，這至少證明他們的關系有所緩和。

　　德拉科對小天狼星這個不甚親近的表親倒不太擔心，他只是安靜的坐著聽他們討論。

　　突然間壁爐裡閃爍刺眼的光芒，那堆炭火和柴火幻化出小天狼星的臉，他看起來迷惑又從容：「發生什麼事了——我只不過是出門了一趟，格裡莫廣場就亂套了，所有人都在找我。」「你沒事？我以為你被伏地魔和食死徒抓到神秘事物司去了！」哈利撲到壁爐前面，現在他的心終於落地了。

　　「這大概又是伏地魔引誘你的理由，他無法潛入霍格沃茨抓走你，就只能讓你自己送上門去。看來我得和你有個更快捷的聯絡工具了。」小天狼星浮現怒容。

　　與此同時的魔法部之內，正發生著一場打鬥。

　　斯內普教授通知了鄧布利多，鳳凰社派遣了穆迪帶領著盧平和唐克斯。這一切都是事後小天狼星信裡寫的——伏地魔確實在那，他像一塊襁褓中的爛肉，不僅要哈利的血來復活自己，還要他找到真正的預言球。十六年前他通過預言確定了自己的死亡，十六年後的今天他渴望知道這一次誰會成為他成功路上的絆腳石。

　　可惜這個陷阱做的有點太劣質了，盡管哈利差一點就去了，但最終伏地魔和食死徒一件事也沒辦成。哈利沒抓到，神秘事物司的預言球也被砸了個粉碎。數以百計的食死徒和鄧布利多在魔法部展開混戰，有三位傲羅的幫忙，食死徒至少損失了數十個，剩下的食死徒帶著伏地魔的肉身逃走了。

　　伏地魔兩次引誘哈利復活未果，他也許會醞釀其他的陰謀。鄧布利多認為最重要的是毀掉所有的魂器，否則即使殺了他也無濟於事。

　　《魔法部出現大規模食死徒》《烏姆裡奇的肮髒往事》——這兩篇文章占據了所有報刊的頭版頭條，康奈利·福吉被迫卸任，多洛雷斯·烏姆裡奇從霍格沃茨撤走，鄧布利多重新回到了學校繼任校長。

　　這確實是目前來看最好的結果。艾希莉站在吊橋上，呼吸了一大口新鮮空氣：「麗塔也算做了一件好事。」「馬爾福也是。」哈利站在她身邊，凝望著魁地奇球場。

　　斯萊特林今天有球場的使用權，德拉科在訓練。就算沒有，他也不會陪著艾希莉來見這群格蘭芬多。哈利和艾希莉在吊橋上散步，伊蓮娜挽著邁克爾的手說說笑笑的站在一旁。赫敏陪羅恩去貓頭鷹棚屋寄信，弗雷德和喬治不出意外的拿不到畢業證，不過他們倆根本也不在乎，靠賺的那些錢在對角巷租了個小店鋪，可以真正把韋斯萊笑話商店開起來了。

　　「我真羨慕他們的勇氣。」艾希莉很欽佩這一對敢作敢當的雙胞胎兄弟，她是真心把他們當成哥哥來看。

　　哈利點點頭：「連皮皮鬼都肯向喬治和弗雷德行禮，我從來沒聽說過皮皮鬼聽命於哪個學生。」「我們還能聚會嗎？」伊蓮娜更關心D.A的結果，哈利想了想：「現在不需要偷偷摸摸的自學，但我們永遠都是朋友。」

　　「那我們回去吃晚餐吧？朋友們。」艾希莉勾住伊蓮娜的胳膊。兩個女孩走在前面，哈利和邁克爾跟在後面，一起穿過落日的余暉。

　　這一次的生日禮物，艾希莉准備的很倉促。不同於以往的每一年，這次烏姆裡奇的出現和父親離世占據了她太多的時間和精力，等到一切平息終於能閑下來的時候，已經是七月份了。

　　「我居然把你的生日忘了，我怎麼能這樣！」艾希莉捂著臉坐在黑湖邊的樹蔭下。

　　德拉科扳著一張臉，盡職盡責的扮演一個受傷的男孩：「我真不敢相信你會這樣對我……」

　　「對不起，德拉科。」艾希莉握著他的雙手，絞盡腦汁的想著補救的辦法。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不在乎男友的壞女孩，正在玩弄德拉科的感情。德拉科享受著她焦急委屈的目光，拋出了計劃已久的誘餌：「這樣吧，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我就不會生你的氣了。」

　　「真的？什麼要求？」艾希莉糊裡糊塗的踩進了陷阱。

　　「這太簡單了，我要你聽我的話。」得逞的德拉科不自覺的興奮起來，他指了指自己的唇角，「過來。」

　　艾希莉聽話的湊了過去：「干什麼……喂！」

　　男孩把她籠罩在草坪上，柔軟鮮嫩的草葉撓的艾希莉臉頰癢癢的。陽光把德拉科的身影完整的投在她身上，他壓著她的手腕，微微俯下身體。

　　「不行，德拉科……這是學校，這是在外面……」艾希莉磕磕絆絆的拒絕，兩個人近在咫尺的呼吸還沾染著清甜的白蠟樹花香，但是扣著胸針的襯衣早就在掙扎中起了細褶。德拉科空閑出來的手撈起艾希莉的脖子，重重的吻上去。

　　樹蔭再濃厚也不可能把他們完全遮住，該慶幸現在是午休時間嗎？所以黑湖邊上沒有任何人會看見。艾希莉直到被放開還在暈頭轉向，可是她的衣服還好好的，並沒有她想像的那種不對勁的事情發生。她坐起身摸了摸整整齊齊的領口，又摸了摸滾燙的臉：「咦？可惡，我在想什麼……」「你在想什麼？」德拉科鼻音似的聲音帶著一絲玩笑的意味，他把頭枕在艾希莉的大腿上。淺金色的碎發散亂開，壓著校服裙子的下擺，灰藍色的雙眼望著艾希莉越來越紅的臉，心情愉悅極了。

　　「就親了一下，就這樣？」艾希莉心裡居然有點小小的失望。德拉科閉上了眼：「你還想怎麼樣？」

　　她語塞的不知說什麼好。德拉科的頭蹭了蹭柔軟的膝枕，伸手抱住她的腰：「別胡思亂想，小女孩。」「什麼話嘛，我們明明是同一年的。」艾希莉嘟囔著。他警告性的捏了一下艾希莉的腰：「噓，讓我睡一會。」

　　艾希莉聽話的閉上了嘴。她伸出手輕柔的撫摸德拉科的頭發，像愛撫一只依賴自己的貓咪。德拉科逐漸均勻的呼吸和清涼的樹影婆娑交相呼應，她的眼皮越來越重，靠著樹干也睡著了。

　　假期以前是艾希莉最盼望的。她和其他孩子沒什麼兩樣，冰淇淋，凍飲料，電視節目和派對聚會——誰不想在家過一個快樂的暑假呢？可是她這次沒家可回了。

　　赫敏和羅恩邀請她到陋居做客，伊蓮娜想要她去家中小住。對於好朋友們的善意，艾希莉的郁結消散了不少：「很感謝你們——七月份我會去找你們玩的，好嗎？」

　　「無論如何，我家永遠歡迎你。我建議你早點來……不然金妮要一直問我，我簡直要被她煩死了。」羅恩提上箱子登上火車。伊蓮娜和邁克爾去了級長車廂，德拉科和潘西也都在那一節，艾希莉又不可能擠在秋和塞德裡克之間，她鑽進了哈利的地盤。

　　金妮和納威也在這，所以哈利看起來有些拘謹。看到艾希莉他好像松了口氣，給她讓了個位置。

　　「你可一定要記得來……誰都管不住弗雷德和喬治了，他們倆會整天拿我和食屍鬼做試驗！」金妮抱怨著她的兩個哥哥，艾希莉給她出主意：「有商店的事情要忙，也許這個假期他們會放過你。」

　　納威懷裡抱著一盆米寶布寶，認真的捧著草藥學課本。哈利擦了擦鏡片上的霧，重新戴上：「你也可以來我家——如果你不介意遇到克利切。」「那個刻薄的小精靈嗎？我還真的想見見他。」艾希莉把口袋裡的糖掏出來分給大家，金妮搖了搖頭：「我可不敢吃，我還不想變成金絲雀。」

　　「那只是個意外——都是喬治的錯！」提起這件事，艾希莉窘迫的辯解。金妮把糖塞進口袋，拉著她去另一個車廂找盧娜。

　　熙熙攘攘的國王十字車站充滿了行色匆匆的麻瓜，艾希莉提著箱子從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回到現實世界，還有一絲的不真實感。

　　她獨自叫了車，輾轉回到了小惠金區。在社區商店買了面包和牛奶，冒著雨穿過無處遮擋的一段路，艾希莉疲憊的站在家門口。她把牛奶盒摟在懷裡摸索口袋，才猛然發覺自己根本沒帶鑰匙。

　　以前從來不帶鑰匙去霍格沃茨的。四處張望沒有人經過，艾希莉摸著冰涼的鎖孔，悄悄把魔杖捏在手裡。

　　「阿拉霍洞開。」

　　門輕輕的哢噠一聲，開了一條縫。她費力的拖著食物和箱子挪進客廳，按開了頂燈的開關。

　　漆黑的客廳亮起來，艾希莉繞到沙發後面扯緊窗簾覆蓋窗戶。隔絕了一切，她坐在沙發的扶手上，然後向後仰跌落軟墊。

　　蒲絨絨從上衣的口袋鑽了出來，翻滾著躺在她濕濕的頭發上。焦糖安靜的待在籠子裡，盯著自己的主人。

　　假使孤獨是無聲的，有時候卻能在平靜中裂石穿雲。她無力的抬起手去摸茶幾上放著的魔杖，收回的時候拽掉了鋪著的暗紋桌布。茶杯和玻璃花樽叮叮當當的滾落在地上，那一把枯萎的繡球花飛出去的輕巧，花瓶裡沒有幾滴水。

　　焦糖撲扇了兩下翅膀，大概是被突如其來的響聲嚇著了。艾希莉從沙發上滑落到洇濕的地毯，撿拾碎成幾塊的玻璃片。

　　她小心翼翼的用手托著，防備細小銳利的尖茬。血珠從掌心劃破的細縫裡擠了出來，艾希莉吃痛的低呼一聲，把所有的碎片丟進垃圾桶。

　　這些忽大忽小，時有時無磕磕碰碰的聲音就是這棟房子裡所有的動靜了。她喝了一點牛奶，倉促的洗了澡。把電視機的聲音開大，艾希莉蜷縮在沙發上，裹著薄薄的毛毯。

　　艾希莉不知道播放的是什麼節目，只是朦朦朧朧的閉上眼。酒紅色的布沙發像塗了油漆的船，地毯就是黑色的河流。船在緩慢的搖晃，她下意識收回垂在船沿的手臂。可是她的頭上憑空出現了一只冰涼的大手，胡亂的撥動她的姿態。

　　在昏黑徹底到來之前，她聽見焦糖的啼鳴，還有輕柔呼喚她名字的女聲，來自近在咫尺的耳邊。


第44章 43.博金博克

　　「她醒了嗎？」唐克斯從樓下端上來一杯煮好的藥劑，輕輕敲了敲虛掩的門。

　　正在給毛巾裡塞冰塊的莫麗·韋斯萊回過頭：「還沒有——噢謝謝你，把藥給我吧。」

　　莫麗扶著艾希莉的頭，試著一點一點把藥喂進去。唐克斯幫忙把枕頭拍松軟些，給她掖了掖被角。

　　重新把冰毛巾敷到她頭上，莫麗和唐克斯退出這間屋子。這裡是格裡莫廣場12號，鳳凰社的集會地點。如果不是莫麗和亞瑟擔心獨自生活的艾希莉，從而帶著碎肉餡餅去女貞路拜訪，也許誰都不會知道這孩子已經在房子裡失去意識了。

　　「她大概淋了雨，沙發上搭著的外套都是濕的。」莫麗回到樓下，給自己倒了杯茶。亞瑟坐在長桌邊嘆了口氣：「任誰突然經歷這種事情也會脆弱不堪，何況還是這麼小的孩子……」「我以為她很樂觀，她在學校的時候看起來很健康。」羅恩托著腮，赫敏不可思議的望著他：「怎麼可能——那只是沒有表現出來，她會願意給你們這些什麼都不懂的男孩子展示自己難過的一面嗎？」

　　「所以她病的很重嗎？」哈利皺著眉頭問。莫麗搖搖頭：「只要能夠退燒就沒什麼了。我們沒有去的話，這孩子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如果她同意，我們可以帶她到陋居住一段時間。周曾經的幫過我們那麼多忙，我不能讓他唯一的女兒自生自滅。」亞瑟和妻子商量著。

　　哈利煩悶的托著腮，羅恩和赫敏在他一左一右拌嘴。小天狼星風塵僕僕的打開大門進來，直奔大家聚集的餐廳：「馬爾福那有動靜了。唐克斯去把盧平叫回來，我要轉達鄧布利多查到的東西。」

　　「已經十一點多了，你們仨該上床睡覺了。」莫麗把三個孩子趕了出去，唐克斯很快帶著出去散步的盧平一起回來了，他們湊到長桌邊交換訊息。

　　神秘事物司那一次之後，盧修斯被抓進阿茲卡班。逃犯狼人芬裡爾·格雷伯克行蹤詭秘，曾出現在白鼬山的密林。鄧布利多有理由懷疑他是去見昔日的舊主伏地魔。伏地魔復活屢次失敗，他需要找到其他的魂器。格雷伯克一定在為這件事奔波，小天狼星跟隨他去往遠海的山洞，但為了防備伏地魔的發現，他只是稍作停留就折返回來通知鄧布利多了。

　　「所以你沒看到山洞裡的場面嗎？」盧平思索著。小天狼星重新穿好風衣：「沒有，現在我得去霍格沃茨一趟，和鄧布利多商量下一步怎麼做。」

　　他風塵僕僕的離開了。

　　心事重重的幾位巫師回到各自的房間休息，哈利躺在床上睡不著。他側躺著望著窗外的月光，克利切低聲的咒罵和打掃走廊的聲音在門外慢慢經過，這讓他更加心煩。

　　他想找兄弟聊聊天，試探著呼喚：「羅恩？」

　　羅恩在另一張床上早睡熟，就差打鼾了。哈利重新把頭埋進枕頭，睜著眼睛想的出神。

　　艾希莉的記憶還停留在自己開著電視趴在沙發上的時候。再睜開眼卻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她借著台燈昏黃的光打量著這間屋子，警惕的坐起身。她的行李箱立在門邊，焦糖被她吵醒了，但無比歡欣的撲到她懷裡，轉著頭蹭著艾希莉的臉。

　　額頭滑落下冰涼的毛巾，她摸了摸自己的臉。

　　門被輕輕推開，是莫麗穿著睡衣站在外面。她看到艾希莉醒了很高興：「感覺好點了嗎？」「有點頭暈。」艾希莉本能的回答，剛剛退燒的她思維還有些麻木，「這是陋居嗎？」

　　「這是格裡莫廣場，布萊克的房子。」莫麗收走了冰涼的毛巾，倒了一杯溫水給艾希莉。

　　「我怎麼在這？」喝完水讓她不再干渴的那麼難受了。艾希莉被按在被窩裡，迷惑的問。

　　「你發燒暈倒了。傻孩子，為什麼淋了雨不知道吃藥？」莫麗給她關上了台燈，「繼續睡吧，明天就會好了。」

　　第二天一早，艾希莉被唐克斯叫醒下樓吃早飯。餐廳比昨晚熱鬧多了，弗雷德和喬治從陋居趕了過來，金妮正幫忙擺碗碟。哈利從一本《飛天掃帚保養指南》裡抬起頭：「你終於醒了，赫敏和我都很擔心你。」「呃…大家早上好。」艾希莉有些恍惚的和大家打招呼，坐在哈利旁邊。她走路還有點虛浮，像是踩在棉花上面。

　　亞瑟從外面回來，洗完手擠進廚房。小天狼星和克利切在走廊裡吵架，盧平把他的兄弟拉了進來：「還有客人在，別這麼沒禮貌。」

　　「噢，艾希莉。」小天狼星拉開椅子坐下，揉了揉發青的眼圈，「希望你不會覺得這太亂了……」「我很感謝你們照顧我，是我給你們添了麻煩。」艾希莉趕緊回答道。

　　小天狼星笑了：「放松點，孩子。不要太緊張了。」

　　他們和韋斯萊一家一起吃了早餐。莫麗的手藝一向如此的好，只可惜幫忙的金妮燒糊了一鍋蘑菇湯，不過亞瑟還是把女兒的心意喝了干淨。弗雷德和喬治用餐刀在面包片上刻刻畫畫，被莫麗狠狠的教訓了一頓。

　　赫敏很喜歡這種熱鬧的氣氛，她給艾希莉指了指沙拉裡的青豌豆：「你一定想不到，這是盧娜送過來的。」「她會自己種菜嗎？」艾希莉咀嚼著。

　　「大概吧。聽說盧娜的父親是很怪異的人，不過很有意思。」赫敏拿過椒鹽瓶，「納威和她總是一起看植物圖鑒，我覺得他們倆關系好的有點不一般。」

　　艾希莉豎起八卦的小耳朵：「還有這種事？」

　　「是的。以前我覺得盧娜有點瘋，不過現在我還有點喜歡她了。」赫敏點點頭。

　　「我只是覺得她很漂亮。」艾希莉放下叉子，「當然你也一樣。」

　　赫敏被誇了之後沒有特別高興，她的眼神在羅恩那亂飄：「真的？」「不騙你，而且很有魅力。」艾希莉看穿了他們之間的糾葛，怒其不爭的望著還在胡吃海塞的羅恩。

　　不開竅的男孩子啊。

　　艾希莉搖搖頭，喝了一口湯。哈利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移開了。

　　莫麗和亞瑟無論如何也不肯放艾希莉一個人回去，堅決要她留在這。小天狼星叫克利切給她打掃了一間客房，唐克斯也並不放心她獨自生活。

　　艾希莉只能留在這了。不過布萊克家有偌大的藏書屋，這給她提供了很多樂趣。除了寫寫信以及幫幫莫麗的忙，她和赫敏總是待在這裡。克利切很少和她們見面，畢竟赫敏是它最厭惡的卻又不得不尊敬的客人，如果讓小天狼星聽見克利切出言不遜，它就會被罵。

　　德拉科幾乎隔幾天就會來一封信，他對於艾希莉住在布萊克家倒並沒有什麼特別強烈的反對。也許如果她住在陋居，德拉科就會生氣了。他在信裡似乎總有些心事，再三拒絕她拜訪的請求，艾希莉總是有些擔憂。

　　這個暑假外面的世界瞬息萬變，亦或者說陷入了恐懼的怪圈。「食死徒」和「黑魔王」重新成為巫師們不安的來源，每個人都不能再承受一次黑暗統治了，盡管魔法部一直在借用哈利來提升名譽和穩定人心，可是仍然蒙上一層陰影。

　　時間一轉眼到了七月末，艾希莉和大家一起給哈利慶生。這間古老的舊房子被盡力裝飾的溫馨又漂亮——事實上因為大家都在這努力的生活，這裡已經充滿了希望的氣氛。

　　哈利閉上眼睛許願，艾希莉渴望的盯著這可口的奶油蛋糕。弗雷德站在哈利身後，活動著躍躍欲試的右手——他想來個蛋糕拍臉的惡作劇。

　　喬治擠了擠弗雷德的肩膀。亞瑟捏著兩個兒子的後脖頸把他們推到一邊：「別搗亂！」

　　伴隨著燭光被吹熄，燈重新亮起，哈利扶了扶頭上歪斜的派對帽。小天狼星鼓掌最大聲，他滿眼驕傲望著自己的教子。孩子們吃了幾口蛋糕，就玩鬧起來。

　　「嘿哈利！」喬治吸引著主角的注意力，弗雷德就趁機把沾著奶油的大手往哈利臉上一抹。

　　「我的眼鏡——」哈利用手指抹掉鏡片上的阻礙，然後劃到離得最近的艾希莉臉上。

　　可憐的艾希莉還在幸災樂禍，突然自己也被拉下水。弗雷德跑進走廊，孩子們的混戰一觸即發，艾希莉的鼻尖和臉上被赫敏畫成了花貓，她也在赫敏和金妮臉上報復。七個孩子在餐廳繞圈躲閃，然後分幫結派的追趕。

　　亞瑟摟著莫麗的肩膀慈愛的搖搖頭。小天狼星望著哈利出神，不知道想起了誰。

　　這場「戰爭」的最後，是以克利切被捉『弄結束的。這個可憐的小精靈總是板著醜陋的臉，不過現在臉上塗滿了白色黃色的奶油。它氣的渾身發抖，艾希莉笑得前仰後合，覺得它有點像一個小小的費爾奇。

　　羅恩給赫敏擦拭嘴角的奶油，赫敏少見的拘謹。喬治吹了個不明所以的口哨，金妮警告兩個哥哥別破壞氣氛。

　　這麼一鬧，羅恩和赫敏誰也不敢挨著誰了，兩個人都不自在起來。哈利玩累了，他的鏡片上還粘著糖粒：「這是我最開心的一個生日，上一次這麼開心還是在十一歲那年。」

　　「你是說海格接你去霍格沃茨嗎？是我的話我也要幸福暈了，突然知道自己是巫師，那種感覺令人終身難忘。」艾希莉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果汁，剛才跑跑跳跳讓她很渴。

　　哈利把她頭發上的蛋糕屑摘下來：「我們看起來就像在甜品店打了一架。」

　　他們被趕回各自的房間洗澡。克利切還保持著那副滑稽的樣子，罵罵咧咧的收拾一地的狼籍。盧平在樓上找了一圈，小天狼星果然坐在那間塵封已久的房間裡，凝視著繪滿家譜的掛毯。

　　「萊姆斯，我想起雷古勒斯了。」

　　小天狼星的嘴角還噙著笑，眼中卻微光閃爍。他捏緊了手中的掛墜盒，這只盒子長的和校史書中的薩拉查掛墜盒一模一樣。

　　「至少我們現在知道他是個英雄。」盧平陪著他坐下。

　　人們常常贊揚小天狼星有背棄家族踏入光明的勇氣，卻少有人——或說無人知曉他的親弟弟雷古勒斯棄暗投明的孤注一擲。雷古勒斯曾狂熱的追隨伏地魔，背負罵名和兄長的唾棄，卻敢於在幡然醒悟之時公然和伏地魔對抗，孤身替換了他的魂器。

　　遠海的山洞中永遠埋藏無名英雄的屍骨，雷古勒斯在做的時候已經預見了默默無名的結局。如果不是伏地魔急於復活而去取這只吊墜，連小天狼星也不會發現這個秘密。

　　那張署名R.A.B的紙條和贗品吊墜就散落在山洞中，氣急敗壞的食死徒已經離開了。這兩樣東西——親弟弟的絕筆就這樣僥幸被小天狼星得到。

　　英雄終將得到表彰，在勝利的曙光之後。

　　鳳凰社重新忙碌起來，弗雷德和喬治回到對角巷的店鋪去准備迎接九月初的購物高峰。艾希莉還是回到了女貞路，她需要整理父親的遺物，打掃這棟房子。艾弗裡家族已經分崩離析，一些旁支已經不再活躍在英國魔法界，而遠在中國的周家存在感更低——艾希莉作為食死徒的女兒，周先生作為食死徒的丈夫，沒有人會願意沾染。

　　她現在孤身一人，但是為了德拉科，她更願意留在英國。艾希莉真的很感激善良的韋斯萊夫婦，莫麗用家務魔法幫助她打理這個不小的家，並且每個星期都來看看她。

　　八月末尾是大家約定去對角巷的日子。盡管艾希莉給德拉科寫了好幾封信，可是都沒有得到回應。雙面鏡被她忘在霍格沃茨了，她真正聯系不上德拉科。

　　在赫敏的邀請之下，她還是選擇和朋友們一起出行。這一次不用再灰頭土臉的用破釜酒吧的通道了——弗雷德和喬治給他們的笑話商店安裝了飛路網，艾希莉在壁爐裡天旋地轉，然後一頭扎進笑話商店的沙發上。

　　這裡被裝飾的很有風格。窗戶與窗戶之間架著行走鋼絲的木偶獨輪車，高的離譜的貨架上擺滿了花花綠綠印著標志的紙盒和商品桶。壁爐就在懸浮樓梯的下面，幾步開外擠滿了好奇的孩子們在挑選商品。

　　金妮拍了拍艾希莉身上的灰：「他們倆居然在出口做手腳——」「啊啾！」艾希莉打了個噴嚏，她覺得鼻子癢癢的。

　　「奏效了，兄弟。」「干的漂亮。」

　　弗雷德和喬治鬼魅一樣出現在艾希莉面前，洋洋得意的抱著臂。說實話，他們穿條紋西裝非常合適，領結和發型都很襯膚色，但是——「啊啾！」艾希莉又打了個噴嚏，「你們都做了什麼！」

　　「請我們的出資人試試噴嚏粉，這玩意倒在壁爐煙囪那就能讓一個人措手不及。」弗雷德很滿意這個傑作。

　　艾希莉當然不滿意，她一連打了十五個噴嚏，鼻頭都紅了。哈利給她遞了一塊手帕，看起來竭力忍著笑意：「我本來不贊成他們這麼做……不過這真的很有意思。」「連你也……啊啾！」艾希莉惱羞成怒起來，「我要離開這裡！」

　　她在一只白色的貨架前面找到了赫敏和金妮，她們倆正捏著粉紅色的玻璃藥劑。這裡的指示標簽寫著「愛情魔藥」的文字，弗雷德和喬治適時又探過頭來：「想買愛情魔藥？」「真的很有效哦。」

　　他們瞥向金妮：「不過妹妹，你用不著這個。」

　　「什麼意思？」金妮明知道兩個哥哥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但還是問了。

　　「你不是在和迪安·托馬斯約會嗎？」

　　「不關你們的事。」金妮放下魔藥轉到貨架後面去了。

　　「……你們聽誰說的，看來你們很關心自己的妹妹。」艾希莉可沒想到兩兄弟不在學校消息還這麼靈通。他們倆擺出如出一轍的作嘔表情：「關心她？」「我們最討厭煽情了。」

　　「嘿，這個多少錢？」羅恩拿著一盒濃縮沼澤擠過來。

　　「五加隆。」他們倆異口同聲的回答。

　　羅恩摸了摸口袋又問：「賣給我呢？」

　　「五加隆。」弗雷德和喬治眼睛都沒眨一下。

　　「我是你們倆的親弟弟！」羅恩不可置信的晃了晃紙盒。

　　兄弟倆對視了一眼聳了聳肩：「那就十加隆。」

　　羅恩賭氣似的翻了個白眼，重重的把沼澤放回了貨架上。艾希莉揉了揉不再難受的鼻子，和朋友們走出商店。

　　伴隨叮當開門的聲音，他們從熱鬧非凡的樂園走進了蕭條的荒街。

　　「弗雷德和喬治怎麼做到的？對角巷一半的店鋪都關門了。」這種不真實的落差感讓艾希莉忍不住回頭，整條街晦暗平淡，只有韋斯萊笑話商店有斑斕的色彩和些許的音樂聲。

　　羅恩雙手插兜往前走：「他們說這種時候大家更需要一點笑聲。」

　　「這種時候」指的是人人自危和猜疑的壓抑氣氛。魔法部的那場對決傳遍了整個巫師屆，隨著福吉下台，新部長斯克林傑的上任，每個巫師都在猜測大規模的食死徒聚集是否代表著伏地魔已經回來了。

　　斯克林傑是一位敏銳強硬的上位者，盡管他與鄧布利多意見時有不合，但鄧布利多很是信任他。在布萊克家居住的那段時間裡，艾希莉他們不經意之間一直在接收政治信息，這使得他們四個的認知角度有了些許的不同。

　　「古靈閣怎麼了？」艾希莉望著這間巫師銀行鎖緊了門，燈火通明的大廳裡一群矮人妖精在忙碌的跑來跑去。

　　赫敏指著磚牆上的告示：「半個月前古靈閣失竊了，你不知道嗎？」「不……我最近都沒有看報紙。古靈閣不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嗎？是誰的東西丟了？」艾希莉搖搖頭。

　　「天吶……大家的魔杖都是在奧利凡德買的……」羅恩的驚嘆打斷了他們的話。他望著閉店關張的奧利凡德魔杖店，有些無法接受。

　　推開沒有上鎖的門，這裡一片昏黑，擺放著寥寥可數的木條箱和沒有用的紙片，櫃台上原本應該摞著高到二樓的魔杖盒子，現在空空如也。

　　艾希莉摸了摸有些落灰的窗欞，往店鋪後門的方向望去。

　　是德拉科。

　　消瘦的他穿著黑色的西裝，一頭淺金色的頭發格外亮眼。不過他看起來可不是很想讓別人注意到他——他東張西望的跟在納西莎的身後，盡量不引起他人的目光。

　　「是馬爾福！他鬼鬼祟祟的在搞什麼？」羅恩也看見了，他有點詫異。赫敏看了一眼艾希莉，艾希莉搖搖頭，如實的回答：「我不知道……我們至少一周沒有聯系過了。」

　　「去看看。」她不知道是想調查德拉科在干什麼，還是更想見見他，總之她毫不猶豫的從後門踏上小路。

　　他們從來不知道對角巷有這麼多曲折冗長的路，交錯縱橫且人跡罕至。德拉科和納西莎走的不算快，他們也並不太吃力。周圍的景色逐漸變得破敗而烏黑，這裡沒有小孩子，沒有衣著鮮艷的行人，也沒有穿著校袍的同學，只有偶爾能遇見的行色匆匆的蒙面人。

　　哈利睜大了眼睛：「我想起來這是哪了……這不是翻倒巷嗎？」

　　德拉科消失在一間名為博金博克的店鋪。艾希莉透過肮髒發黃的玻璃望向裡面，納西莎牽著兒子的手和一個棕灰色頭發的老人交談著，還有一些黑袍人散落在店鋪裡。

　　一只木櫃邊微微轉頭的男人摘下兜帽，警惕的掃視街景。艾希莉看清了他的臉。就在這時，赫敏一把將艾希莉拽回牆角後：「你差點就被發現了！」

　　艾希莉有些迷蒙的眨了眨眼睛，她抓著赫敏的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哈利看著她這幅樣子，疑惑的問：「你看到什麼了？」

　　羅恩很心急，他想探出頭去親自看一看。艾希莉這才從欲言又止之中找回一點神智，抓住他的袖子：「別出去，是食死徒！」

　　「你說什麼？」赫敏嚇了一跳，他們四個緊緊貼著牆根站著，艾希莉還沒從驚訝中緩過神來：「我們先離開這……」「馬爾福和食死徒混在一起！」羅恩由驚轉怒，「他爸爸就曾經是，現在就連他也？」

　　「不可能！」艾希莉搖搖頭，像是在說服他們又像是在說服自己般否認，「不可能，他不可能是食死徒……我會問清楚的。」

　　赫敏安撫的握住她的手：「我們先回對角巷吧，這裡一點都不安全。」

　　這一次的列車是沉悶的。

　　艾希莉和哈利坐在一起，納威坐在對面。火車晃晃悠悠的行駛著，車廂裡除了偶爾的翻書聲之外，誰也不同誰講話。

　　她的頭靠在車窗玻璃上，望著遠處掠過的山巒。她在思考，一些未被證實的事情攤開在眼前的時候卻不敢求證，這是最煎熬的時刻。

　　「你還在想馬爾福的事嗎？」哈利的臉倒映在窗上，艾希莉透過玻璃和他對話：「是的……我在想自己有沒有看錯，畢竟只有一面，我害怕……認錯。」

　　她怎麼可能看錯呢？周先生遺留下那本剪貼本的最後一頁就是十位越獄犯的側寫肖像，她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可是……如果真的只是相像呢？

　　「我要去找德拉科，現在。」她站起身，把納威嚇了一跳。哈利拉住她：「等等，你不能這樣闖進級長車廂，他會懷疑的。」

　　「他不可能懷疑我。」艾希莉輕輕掙脫開，「他沒有理由。」

　　艾希莉一拉開級長車廂的門，赫敏和伊蓮娜的眼光就落在她身上。可是她不是來找朋友閑聊的。比起其他人的反應，德拉科顯得格外的不合群。盡管他身邊挨著潘西和布雷斯，但他只是托著腮側著頭，微垂雙眼不知在看外面的什麼。

　　布雷斯撞了撞他的肩膀，他才緩過神來，看向站在門口的艾希莉。

　　「德拉科，我有話和你說。」艾希莉示意他出來。

　　他依言站起身，走上來拉住艾希莉的手：「進來和我坐，這有很多空位置。」

　　「……可是我有問題要問你。」她凝視著這雙噙滿愛意的灰眼睛，不由自主的放緩了聲音。

　　和德拉科坐在靠窗的軟椅上，艾希莉把頭枕在他的肩膀。德拉科沒有說話，她也沒有問，他們默契的什麼也不說，各懷心事的依偎著彼此。

　　艾希莉想起了第一次在這趟列車上，她靠在德拉科身上睡著的故事。這六年就像一本書，愉快的情節快要翻到末尾，她不忍心親手揭開下一頁。

　　「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嗎？」

　　德拉科打破了沉默，他的右手臂圈著艾希莉，指尖繞弄她散落肩頭的長發。

　　她抬起頭，像往常索吻那樣摟住他的脖子，但是說的卻是另一件事：「德拉科，讓我看看你的手臂。」

　　「你還沒回答我。」德拉科沒有動，他的手僵硬的停在艾希莉的腰間。他在逃避，那雙眼睛逞強的直視她，卻加劇了他被窺探的不安。

　　艾希莉慢慢的把手指塞進德拉科左手的指縫，誘哄似的十指相扣。西裝的袖口被她拽下了一點，白的病態的皮膚上扭曲的紅腫顯得更嚇人。

　　一點顯露的標記在微微蠕動，像漆黑的螞蝗，附著在德拉科的手臂上吸血。它們吸干了他的血色和勇氣，在艾希莉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德拉科心中的恐懼越放越大。

　　「你知道我爸爸是誰殺的嗎？」她輕輕的把袖子拉下來，覆蓋掉那醜陋的標記。

　　「……」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失去媽媽嗎？」

　　她的聲音好平淡，在不算安靜的偌大車廂裡聽起來像情侶纏綿的低語。這是她給自己留的最後一點余地。

　　艾希莉痴迷的望著這張她愛的臉，才發覺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些陌生。她像站在孤立無援的高台之上，唯一救贖的繩索被割斷了，用的是奪走一切的那把刀。

　　她有些哽咽：「你愛我嗎？」

　　德拉科眼睛裡溢滿了她看不懂的東西，但她不敢想裡面有沒有一種叫做「放棄」。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必須……我父親在阿茲卡班，只有他能救……或者殺了我們一家。」

　　他有他的家族，他的牽掛，艾希莉不能要求他轉過身來擁抱自己，而把背部暴露給黑魔頭的爪牙。更何況只是因為他幫了艾希莉，使哈利聯系了鳳凰社，才間接讓盧修斯入獄——盡管在所有人看來作為食死徒他罪有應得，可是身為兒子的德拉科讓父親進了阿茲卡班，那種肮髒的監獄，這是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

　　可是她也不想拋棄一切和仇敵的信徒沉溺愛河。德拉科，她深愛的——現在也是食死徒。艾希莉不知道該怎麼做，她不想做出一丁點讓步，也不能要求德拉科犧牲分毫。他的家人同樣重要，於他而言是艾希莉此生不能復得的珍貴，她絕不能自私的要求他。

　　列車停穩了，學生們陸陸續續的下了車。

　　「可是我想要伏地魔死。德拉科，日日夜夜我都在想。」艾希莉覺得這個男孩有一些滑稽的幼稚，這更讓她感到心酸和難過。

　　德拉科看懂了，他的臉上或許有一些痛苦，卻在瞬息之間翻轉回平靜。

　　「我不能回頭了。」

　　他說的十分篤定，倘若那聲音裡沒有害怕。那雙眼裡有悲傷嗎，有不舍嗎？艾希莉在他眼裡找不到一點光，也找不到自己的倒影。

　　他們身邊突然掠過一陣輕風，隱身幕布的滑落讓哈利突兀的暴露在空氣中。三個人都熟悉掉在地上的是什麼東西，是那件隱身鬥篷。

　　德拉科的手收了回來，他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哈利：「喜歡偷聽，是嗎？」

　　「哈利！你在干什麼？」艾希莉驚詫的俯身去撿那件鬥篷，把它塞回哈利的手裡，懇求似的低語，「你該下車了……」

　　哈利接過鬥篷卻順勢擋在她面前，看起來相當生氣：「馬爾福，你怎麼能這麼對她？」

　　德拉科對於哈利的勇氣又驚又怒，那種熟悉的趾高氣昂重新回到了他身上，完整的銜接了他剛剛的冷靜。德拉科冷笑了一聲：「你在用什麼身份同我說話，為了我的女朋友？」

　　哈利微眯著眼毫不示弱的與德拉科默默對抗著，他微微起伏的胸膛裡是擂鼓一般心跳——自己是以什麼身份，干涉過多的艾希莉的朋友嗎？

　　德拉科沒給他繼續想下去的時間：「滾開，趁我還不想教訓你。」

　　「你是食死徒。」哈利再一次攔住了他，「博金博克的木櫃，我們都看到了，你是替那種泥潭裡的臭蟲賣命的。」

　　德拉科一拳打在了哈利的鼻梁上。血點滴滴答答在地板上，哈利和他扭打起來。車廂裡剩下的兩三個學生本來在收拾東西，現在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一個是出名刻薄的馬爾福，一個是毀譽參半的哈利波特，誰也不敢來勸架。

　　「別打了！你們都想被開除嗎！」艾希莉費力的拉開哈利，德拉科眼角淤紫了一塊，哈利的鼻子淌著血，盡管她攔在中間，但兩個人都虎視眈眈的盯著彼此，像是伺機而動的野獸。

　　她顫抖著去摸德拉科的傷，被他一把捉住手腕。德拉科看起來相當生氣：「你在布萊克家住了一個月，就讓疤頭這麼為你神魂顛倒……艾希莉，我竟沒發現你有這麼大的蠱惑力？」「又是這樣，你又說這種話！」她被激怒了，掙脫開他的手。

　　「跟我走，跟我下車——還是說你想乘著列車直接回家？」艾希莉平復了一下呼吸，強硬的去拖拽行李箱。提到家，德拉科的眼睛裡居然閃爍出一絲微弱的恐懼。不過這讓他如同戳破了的氣球安靜了許多，搶過艾希莉手裡的箱子率先擠出門。

　　艾希莉本能的跟上去，她分神把手帕遞給哈利：「擦一擦……晚點去找龐弗雷夫人，對不起。」

　　哈利手裡捏著那塊手帕，愣神望著他們消失在門口。沒熱鬧可看的幾個同學也從他身邊小心的擦過，離開了級長車廂。


第45章 44.霸凌

　　艾希莉再一次成了學校裡的出名人物。只是這次可不太妙——德拉科和哈利在車上打架的事情被傳開了，而她就是「罪魁禍首」。

　　她切切實實感受到五年級赫敏夾在克魯姆和哈利之間所承受的壓力。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女孩子們看向艾希莉的目光不甚友善，就連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也時常有議論的聲音。

　　德拉科沒有任何表示，他甚至不再和艾希莉待在一起。艾希莉不知道這算不算冷戰，亦或是已經結束了這段關系——她和德拉科都需要好好想想，想想自己。伊蓮娜常常陪著她，連邁克爾都被她拋下了。所有人都認為德拉科和艾希莉已經分手，都是因為她和哈利不清不楚的關系。

　　一個格蘭芬多的女孩在經過她的書桌時把書拂到地上，裝模作樣的道歉：「哦，真不好意思。」

　　艾希莉認得她，是很喜歡哈利的羅米達·萬尼。哈利的魁地奇比賽羅米達從未缺席過，看來她來找茬了。

　　這裡的動靜在嘈雜的魔藥課教室裡並不顯眼，艾希莉疲憊的看了羅米達一眼，俯身去撿課本。

　　羅米達大概誤以為那一眼是飽含不屑和挑釁，她黑色的長發都要氣的炸起來。她一腳把書踢開，得意洋洋的抱著臂：「啊哦，這次我是故意的。」

　　羅米達的那些朋友在她身後竊笑起來，這無疑助長了她的氣焰。伊蓮娜站在艾希莉旁邊：「別來煩她！」

　　「是拉文克勞的級長小姐，惡。」羅米達可不怕她，格蘭芬多夜游的學生可沒少被伊蓮娜抓到，扣了那麼多分，羅米達同樣看不慣伊蓮娜。

　　艾希莉從座位上站起來：「夠了嗎？你就只會這種把戲是嗎？」

　　教室裡一半多的注意力都落在這群女孩身上，羅米達有些騎虎難下。她不甘示弱的冷笑：「我還以為你只會躲在男生後面呢。」

　　艾希莉撞開她去撿那本書，迎著眾人的目光坐回位置。被無視的羅米達惱羞成怒起來，恰好這時候新來的魔藥教授斯拉格霍恩走了進來。

　　「算你走運。」羅米達還要逞口舌之快，罵了一句不入流的髒話坐到後面去了。

　　「……」目睹一切的德拉科收回目光，打開魔藥課本。

　　上課幾分鐘之後哈利和羅恩才氣喘吁吁的跑進來。他們在教室後面的書櫃那找了一會課本，然後坐在了羅米達後面。

　　托哈利的福——否則羅米達在醞釀等一會制作魔藥的時候給艾希莉找點麻煩。

　　伊蓮娜握著艾希莉的手：「沒事吧？別為這種人生氣。」「沒關系，謝謝你。」艾希莉笑著搖搖頭。

　　斯拉格霍恩教授從前也曾在霍格沃茨授課，這一次回來頂替斯內普教授的空缺倒是合乎常理——斯內普本學期負責黑魔法防御課。這位教授胖的像站起來的海像，粗硬的銀胡須讓他看起來和藹一些。

　　他在滔滔不絕的講著一些魔藥的常識和原理，把同學們聚攏過來，圍著屋中央的三只坩堝。

　　艾希莉卻在回想開學晚宴上鄧布利多的話。

　　「霍格沃茨無時無刻不在被黑暗力量侵入，但我們最終的希望和武器，是你們。」

　　無時無刻被黑暗力量侵入——艾希莉不禁想，是否鄧布利多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學生中混雜了一些食死徒？她轉過頭去看德拉科，而德拉科正沉默的望著坩堝。

　　「誰知道這是什麼？」斯拉格霍恩教授提問。

　　赫敏舉起手：「教授，是吐真劑，它能使人說真話。那個是復方湯劑。」

　　斯拉格霍恩很滿意：「完全正確，格蘭傑小姐。」

　　他指著剩下的那個坩堝，眼神在人群中搜索走神的同學——他抓到了側著頭的艾希莉。斯拉格霍恩對她沒什麼印像，他指了指：「小姐，你叫？」

　　「艾希莉·周，教授。」被伊蓮娜提醒的艾希莉回過頭來答道。

　　斯拉格霍恩對她招了招手：「噢。過來孩子，回答這是什麼藥劑。」

　　目光如雨點般落在身上的感覺並不好受，更何況這些目光中摻雜著不太友善的東西。艾希莉抱著課本向前兩步，站在桌子旁邊。這液體有些熟悉，或者說她曾在瑪麗埃塔那見過：「是迷情劑，世界上最強力的愛情魔藥。」

　　斯拉格霍恩教授對大家解釋：「很好，迷情劑的特殊之處在於氣味因人而異，每個人都會聞到自己喜歡的味道。你聞到了什麼，可以和大家分享嗎？」

　　德拉科翻書的手指停在夾縫中，抬起頭，復雜的望著她。

　　艾希莉垂下眼：「我……聞到了新割的青草，溫暖的黃玫瑰，烤好的面包片和……酒心巧克力。」

　　她轉身回到了伊蓮娜旁邊。斯拉格霍恩點點頭，繼續對大家說：「想靠迷情劑獲得真愛是不可能的，絕不可能。但它可以制造強力的迷戀感，正因如此，迷情劑是這些藥裡最危險的。」

　　「嗯……教授，您還沒說那個是什麼。」一個女生指著一只小如手指的玻璃瓶。

　　斯拉格霍恩小心的拿起這瓶金黃色的藥劑，流淌跳躍的如同金魚：「同學們，現在我手上拿著的是一種奇特的小魔藥，這就是福靈劑。只要一小口就能事事順心，直到藥勁過去為止。這就是我給你們今天作為熬制活地獄湯劑的獎勵。」

　　同學們分散開，到各自的桌前准備藥材。艾希莉集中精神翻開書——她可不敢在熬藥的時候分神，還記得一年級的時候納威的一個小失誤就讓一屋的學生差點都去醫療室。那時候，德拉科還差一點也……艾希莉搖了搖頭，不去想亂七八糟的往事。

　　在一個小時之後，哈利拿到了第一名。赫敏絕望的看著他完美的湯劑：「到底是哪裡出錯了？我是按照課本做的。」

　　斯拉格霍恩教授把福靈劑交到哈利手裡，不住的贊揚他。羅米達盡職盡責的充當粉絲的角色，偷偷的給哈利拋著媚眼。德拉科板著一張臉，在下課之後率先離開了。

　　當面的挑釁都是小意思了，不被約束顯然給女孩子們帶來了莫大的勇氣。

　　在艾希莉的儲物櫃裡放死老鼠和毛毛蟲不過是家常便飯，除了拉文克勞塔樓是羅米達進不來的禁地，她和她那群朋友們幾乎想在其他任何地方讓艾希莉不好過。

　　格蘭芬多很團結，可是這並不光彩，甚至很卑鄙。

　　哈利和伊蓮娜一直堅定的站在她這邊，並且盡所能的教訓那些過分惡作劇的孩子們。而德拉科就如同充耳不聞，徹底和艾希莉切斷了一切聯系。

　　在又一次被捉弄之後，她終於無法再忍耐下去了。這是在禮堂，羅米達故意刺激納威的那盆米寶布寶，然後把臭汁噴在艾希莉的鬥篷。

　　艾希莉把一整盤的羊羔肉糜拍在這個壞女孩的臉上，在納威的目瞪口呆和羅米達的尖叫聲中離開了禮堂。

　　伊蓮娜是在黑湖邊找到她的。

　　艾希莉坐在樹下，清洗發梢粘著的南瓜汁。脫下來的鬥篷一角浸泡在湖水裡，隨著波紋蕩漾擺動。

　　「你還好嗎？」伊蓮娜坐在她旁邊，小心的問。

　　艾希莉把發梢的水擠了擠，隨意的披散在背後：「我沒事，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你哭了。」伊蓮娜慢慢坐在她旁邊。

　　「我沒有。」艾希莉濕濕的手去摸泛酸的眼角，卻止不住的掉下眼淚。

　　她倔強的重復：「我沒有……」

　　伊蓮娜試著把她攬進懷裡。

　　「我很沒用……我一直在想他……」她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難過有若決堤的海。她嗚咽著伏在伊蓮娜的肩膀上，連日來積攢的脆弱都顯現在這一刻。

　　她真的恨自己對德拉科無休無止的依賴和難以割舍。在德拉科每一次袖手旁觀的時候，被欺負的委屈就沒有那麼要緊，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裝聾作啞和漠不關心才讓她更痛苦。一場沒有誰說分開的結束，遠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平淡。

　　斯萊特林以權衡取舍為榮，德拉科做的很好。拉文克勞本該冷靜多智，是艾希莉做不到。

　　她在陽光熹微中脆弱的像一觸就碎的泡沫，伊蓮娜緊緊的抓著她，仿若風一吹艾希莉就會散落進哀傷的長河。

　　德拉科在天文塔上獨自遠眺，渡鴉和飛鳥盤旋在塔邊。他望著黑湖邊流淚的女孩，第一次知道原來無聲的畫面也能傳達震顫人心的聲音。

　　他的指尖撫上自己的唇。德拉科還記得那個聖誕夜的花房裡，他和她的唇上沾染淚珠吻的忘情。那滴淚是甜的，可是如今必然是苦澀帶著恨意的——她一定恨自己是食死徒。

　　他可真想把那群醜惡嘴臉的泥巴種都趕出學校，羅米達·萬尼，那個醜陋的女人，膽敢欺負艾希莉——而自己卻沒有眾目睽睽之下替她出頭的勇氣，只因為這該死的身份。

　　克拉布和高爾氣喘吁吁的爬上樓梯，打攪了他的思緒。高爾看起來很不滿：「你怎麼在這……累死我了。」

　　「怎麼了？」德拉科冷淡的看著他們倆。

　　克拉布喘了口氣：「我們該去做事了，這可是個大工程。」

　　「……走吧。」他拽了一把東張西望的高爾，以免他看到遠處的艾希莉。

　　周末是這個學期第一次去霍格莫德村的日子。伊蓮娜想帶艾希莉去散散心，至少不要繼續頹靡下去。

　　艾希莉很感激朋友的好意，可是她真的有些提不起興趣：「我想留在學校，我還要寫那篇論文……」「就當陪陪我吧。」伊蓮娜給她披上外套，撒嬌般搖搖她的手。

　　伊蓮娜帶她去風雅牌巫師服裝店買發飾，這裡的成衣價格有點貴，不過其他的對於學生們都很合適。赫敏曾在這買過很多顏色怪異花紋奇特的襪子送給多比——想到這，艾希莉笑了笑。

　　「真是感謝梅林，我好幾天沒見你笑了。」伊蓮娜很高興，她拿起幾種不同的發夾在鏡子前比來比去。艾希莉拿起一副可愛的條紋手套：「小娜，我的心情沒那麼糟糕。」

　　付過了錢，她們又逛了逛蜂蜜公爵糖果店。這裡的自制乳脂軟糖一向很出名，艾希莉挑了挑：「沒有我想吃的牛奶味——算了吧，也許下次就會有了。」

　　「最後一盒剛剛被買走了。」店長弗魯姆夫人笑盈盈的回答她，「是一個男孩子。」

　　艾希莉聳了聳肩：「太遺憾了。」

　　她們走在尖叫棚屋附近的樹林中，稀疏的樹木讓這裡明亮溫暖，但是附近鬧鬼的傳聞仍然深深的影響著村民，這裡依舊是無人敢來的禁地——這正適合散散心，艾希莉抗拒人多的的地方。伊蓮娜挽著艾希莉的臂彎，陪她在石頭上坐下。樹林裡響起微弱蟲鳴和草葉摩擦的聲音，這聲音中又仿若夾雜著一點不太一樣的東西。

　　是女孩子的聲音，有一些痛苦，也可能是絕望。這聲音的來源就在附近，艾希莉站起身，她悄悄的趴在尖叫棚屋的窗口向裡看。

　　伊蓮娜跟過來，輕聲的問：「怎麼了？」

　　「別出聲。」艾希莉示意她裡面有人。

　　靠近這裡，聲音更清晰起來。艾希莉的目光在塵土飛揚的屋內輕而易舉的鎖定了兩個人。破舊的沙發——那還是羅恩被小天狼星抓來時的房間。那沙發前面匍匐著一個女孩，她穿著棕褐色的薄毛衣，黑色的頭發散亂在臉前。而她面前的男孩半張臉隱匿在陰影中，正轉身消失在破敗的門口。

　　那女孩是羅米達。

　　她看起來像剛剛經歷痛苦的折磨，癱軟的跪在地板上喘氣。灰塵沾滿了她的毛衣和頭發，可她看起來沒精力去在乎。

　　那個離開的男孩讓艾希莉很不安，她拖拽著伊蓮娜的手：「是羅米達！我們先躲起來，傷害她的人好像要出……」

　　枯葉和樹枝被踩斷的聲音在她們身後響起。伊蓮娜直接回了頭：「馬爾福？」

　　艾希莉轉過身，捏著魔杖的右手放松了手指。她和德拉科臉上都充滿了被彼此發現的驚慌，還有一點迷茫。

　　德拉科轉身要走，艾希莉叫住了他：「你在尖叫棚屋干什麼？」

　　「不關你的事。」他的左手臂被艾希莉拽住，強壓著情緒沒有回頭。

　　可是微不可查的抽氣聲瞞不過近在咫尺的艾希莉——這裡有黑魔標記。她放開手，遲疑的去牽德拉科的手指：「……疼嗎？」「別碰我！」他甩開艾希莉的手，激動的轉過身來。他皺著眉，總是散亂的碎發又重新梳的整整齊齊，像二年級打發膠那樣子，但是遠比那時候要適宜。

　　艾希莉被他吼的嚇了一跳，本能的後退了一步。德拉科在這瞬間的惱怒之後又陷入迷惘，他拽了拽領口，頭也不回的逃了。

　　「他到底有什麼毛病？」伊蓮娜替好友打抱不平，憤憤的望著德拉科離開的方向。艾希莉怔愣片刻，壓下心頭的情愫：「……我們去看看羅米達。」

　　兩個女孩相攜著闖進這棟無人的舊房子。她們在結滿蜘蛛網的門廊下，遇到了正在跌跌撞撞往外走的羅米達。她青白的臉上還掛著冷汗，看起來虛脫不堪。

　　艾希莉對於她是無有什麼恨意的，她分不出神來憎惡這種閑人。因而見到她這幅樣子，她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扶。但是看到她的羅米達像見到了洪水猛獸，又驚又厭的捂緊了心口：「別碰我！」

　　艾希莉和伊蓮娜懵懂的站在原地。

　　羅米達喘了口氣，眼神裡蘊藏劫後余生的恐懼——她在發抖：「別碰我，讓我走。」

　　「……」艾希莉拉著伊蓮娜讓開了一條路，羅米達望了她一眼，踉蹌著走了。


第46章 45.迷情劑

　　「我們要去魁地奇球場——羅恩想試試競爭守門員。」赫敏在教室門口拉著艾希莉，「和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可是外面很冷……我不想。」艾希莉哈了一口氣，在初雪的溫度裡泛著白。她看向走廊遠處換好魁地奇隊服的哈利和羅恩：「我真的不想，不過替我提前祝賀他好嗎？」

　　哈利撇下手忙腳亂戴防護帽的羅恩走了過來。他穿隊服的樣子很難不讓艾希莉想起曾經要求她不缺席每一場比賽的德拉科，曾經，曾經。也是這麼意氣風發。

　　距離那次尖叫棚屋的神秘一別已經近一個多月，她仍然不知道羅米達和德拉科之間發生了什麼。只是羅米達再也沒有來找她的麻煩，甚至很少見到她。

　　在霍格沃茨的這段日子，艾希莉時常從細枝末節想起曾經和德拉科在這個校園裡的點點滴滴，每堂課，每座塔樓，甚至每條長廊都曾手挽手走過，每扇窗都曾一同眺望過，這鋪天蓋地的回憶差點擊垮了她。不過現在，她已經能很好的拉緊情緒的閘口，沒有人能窺探到她是否還在難過。

　　「下周末一定要和我們出去好嗎？別再一個人留在學校了。」哈利濡濕的綠眼中總是有斑斕的溫柔和憫然，這大概是「救世主」光環的來源。他的聲音也總是柔聲低語，特別是面對艾希莉——在她和德拉科分手之後。

　　赫敏的眼神很復雜，她拽了一把哈利的胳膊，對艾希莉說：「如果你想來，我們今天都在球場。」

　　「再見，祝羅恩好運。」艾希莉抱著書離開了。

　　哈利和赫敏對彼此幾乎毫無隱瞞，作為朋友，哈利比羅恩的情感更細膩和不起眼，不過她卻更能了解哈利。赫敏帶著他向羅恩那走，聲音放的很輕：「別這麼做，我是說真的。這太卑鄙了，是趁人之危。」

　　「至少讓我給她別的選擇。」哈利有了些底氣。彼時德拉科和他是天差地別，現在仍然是——但在輿論和立場方面，他們的優劣顯然顛倒過來了。

　　羅恩有些緊張的扣緊帽子，他看著兩個伙伴：「我看起來怎麼樣？」

　　「很好，看起來很好。」哈利拍拍兄弟的肩膀，三個人往球場去了。

　　德拉科從斯萊特林休息室匆匆走出來，終於能夠坦然的把克拉布和高爾撇下留在那——他有「任務」在身。他踏著台階走上空曠無人的八樓走廊，在那副掛毯前面停下。

　　往常他很難集中思緒，不過在上一次成功進入有求必應屋之後，他就能夠得心應手。

　　為了修復藏在這的消失櫃，他卻發現了這裡的另一件東西——一面特殊的鏡子。大約也是誰藏在這的，蓋著的黑色絨布被扯下來時彌漫了一屋子的塵土，爪狀的立柱鑲嵌著高如一人的鏡片，表面蒙蒙的灰塵也蓋不住倒映著的德拉科，還有他身邊的女孩。

　　他裹在黑色的制式西裝裡，高瘦的像一道影子。「艾希莉」站在他的身側，那笑容仿佛比他的淺金色頭發還要明艷，即使在昏黑的有求必應屋中也周身泛著柔潤的光暈，這襯得德拉科更加陰郁了。他一眨不眨的望著鏡子，在右邊抓了抓，本可以握到她的手，但是卻撲了個空，仍然是他一個人站在陰影裡。

　　那面鏡子上雕刻著它的名字。

　　這是厄裡斯魔鏡，映射內心的願望，原來被藏在這裡。德拉科該抽身離開這虛幻的夢境，但這鏡子裡的世界如同盛放的罌粟花，他就像重症的癮君子，幾乎日復一日的借著消失櫃的名義來看，任由痛苦和期望在他的身體裡糾纏爭鬥，蠶食他的理智。

　　真正的艾希莉是不會原諒他了。

　　德拉科時常把自己比做水溝裡的睡蛇，在黑暗中睜著陰鷙的眼監視她。她的難過和恨意於他而言如同供養的肥料，可是她倘若和朋友們成群結隊笑語盈盈，就無疑讓他怒火中燒。

　　他要把這朵白蠟樹花制成標本，封入瓶口，帶在身邊，永永遠遠沉進泥潭。厄裡斯魔鏡帶給他的是蓬勃的陰暗和日漸漲潮的不安，越渴望就越渴望，這是無窮無盡的翻滾。倘若意志堅定的人放任情緒在自己心裡侵略，那麼反而會更快變得偏執。

　　德拉科合該不排斥食死徒的，這是純血的信徒才有資格擁有的頭銜。可惜這榮譽上沾著血，還有恨呢。

　　他的父親入獄有她的無心助瀾，而她父親的死未必盧修斯就不知情。德拉科和艾希莉互相隱瞞和猜疑，不過這都不能成為分開他們的阻礙——是愛，是相愛才讓他們沒有勇氣再見面——或者說德拉科沒有勇氣。

　　他一閉上眼就能看見晦暗的馬爾福莊園，他的家裡住著喜怒無常的「主人」和部下，把黑魔標記烙印在手臂上的魔杖像針一樣，那些血腥氣的凶悍的臉在他的腦海裡來回交錯，其中卻穿插著艾希莉的雙眼。

　　平淡的，深褐色的瞳孔，在濃睫之下本該蘊藏著無窮的戀慕，如今卻是化不開的失望。

　　德拉科閉上眼又再次睜開，卻發現艾希莉如往常般依偎在自己懷裡。他靠在時鐘廣場的長椅上，她伏在他的胸口沉睡，手心裡攥著一張拆過的糖紙。

　　均勻的呼吸和輕柔的夢囈圈在德拉科的懷裡，他怔怔的低頭看著失而復得的女孩，手掌撫摸她柔軟的長發。

　　艾希莉被吵醒了，她迷蒙的抬頭望著他：「怎麼了？」

　　偶爾路過的兩個赫奇帕奇女生好像特別詫異他們倆又和好如初似的頻頻回頭，這讓德拉科感覺很不舒服。他摟緊了艾希莉：「沒什麼。」

　　午後寡淡的陽光在隆冬像是一面輕紗落在頭頂，稀薄的熱度籠罩著他們兩個，有了一些尚在人間的暖意。艾希莉仿佛很累似的，在德拉科懷裡蔫蔫的靠著。

　　「我好困。」她渾身沒什麼力氣，蹭了蹭德拉科的胸口，「好喜歡你。」

　　德拉科聽著這些語無倫次的話，稍稍壓下了內心的不安。他放輕了聲音，誘哄似的教她：「說愛我。」

　　「我……」

　　「馬爾福！」赫敏又驚又怒的聲音如同一把刀，劈開了表面的泡影。德拉科捏著艾希莉肩膀的手指倏地收緊。赫敏怒氣衝衝的邊走邊把魔杖抓在手裡：「艾希莉，你看看我！」

　　她聽到自己的名字，恍然的轉回頭。

　　「你知道你有多對不起她，她有理由恨你——可是你怎麼敢給她吃迷情劑！」赫敏是真的生氣了，她用魔杖指著德拉科的鼻子，痛心疾首的去拉懵懵懂懂的艾希莉。

　　德拉科臉色鐵青，他後知後覺的伸出了手，可是懷中的女孩已經被赫敏拽走了。他站起身去搶捉艾希莉的手腕，懷裡掉出來一個東西，在結冰的石板上發出當啷一聲。

　　是一只空了的小銅瓶，在地上滾了兩圈，掙扎著吐出一滴掛壁的藥劑——原本盛在裡面的迷情劑。

　　「為什麼又是你……」德拉科咬牙切齒的怒視著赫敏，他的眼神陰冷的比冰錐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向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捉住艾希莉的衣袍。

　　一道藍色的無聲咒把他彈開了，仿佛在他和女孩們之間劃過一道銀河。斯內普教授收起魔杖，拂了拂獵獵生風的黑色長袍，從門廊下悄無聲息的走來。原本引路的羅恩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跟在斯內普旁邊。赫敏從沒見過斯內普對哪個斯萊特林這麼嚴肅，他冰冷的視線落在德拉科臉上：「起來，跟我走。」

　　德拉科因剛才躲避咒語而收回了手，緊抿著唇。

　　赫敏抱著神志不清的艾希莉——她正目不轉睛的去摸德拉科的袍角。斯內普鐵青著臉：「……把她也帶上。」

　　羅恩跑的很累，他跟在最後面悄悄的問：「你不是和哈利出去的嗎？他在哪？」

　　「在斯拉格霍恩教授那——這件事不能讓他知道！」赫敏費力的摟著艾希莉的腰，警告羅恩，「你能想像哈利會做出什麼事來嗎？」

　　「怎麼了？他會怎麼樣？」羅恩看起來像發現了新大陸。赫敏翻了個白眼：「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只有一茶匙的感情！」

　　德拉科走在斯內普身後，一言不發。大家都在禮堂吃午飯，城堡的長廊幾乎沒人，所幸沒人——不然艾希莉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如果被那群討厭的女孩們看見，又一定會被她們大肆宣傳。

　　盡管斯內普成為了黑魔法防御課教授，不過地窖辦公室裡的的魔藥材料一樣不少，仍然是以前的陳設。等到坩堝咕嘟嘟冒起了綠色的泡泡，斯內普立刻把熬好的解藥灌進玻璃瓶裡，塞給赫敏：「帶她出去。」

　　赫敏猶豫的看向背對著站在辦公室中央的德拉科，她實在擔心院長會包庇自己的學生。

　　「帶她出去。」他不容抗拒的又重復了一遍，拉開門，「還是說你想讓這個蠢女孩繼續在我的辦公室裡丟人？」

　　木門被關緊之後，斯內普緩慢的擱下魔杖。他陰沉著臉，踱步到高高的書桌後面，居高臨下的望著德拉科。

　　「你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

　　「這種愚蠢的行為足以害死她——不過一個拉文克勞的性命不足為奇。可是我竟沒發現你有膽量挑戰黑魔王的脾氣。」

　　德拉科咬緊牙關。

　　欲望放大了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勇氣——倘若這勇氣不是用來給艾希莉下迷情劑就好了。德拉科本來可以不把她卷進來的。如果這事傳進黑魔王的耳朵裡，為了懲罰或脅迫德拉科，伏地魔在艾希莉身上什麼都能做得出，這個人是個擅長利用和要挾的高手，喜怒無常的惡魔。

　　德拉科很自私——他在心裡咒罵自己。他一句話都沒應答，只是垂著頭僵持著。

　　「我不會彙報這件事的。」斯內普在長久的沉默之後緩緩地說，「監視你是克拉布和高爾的任務，我從不自找麻煩。」

　　冷汗濡濕了德拉科的後背，不過他知道自己被放過了。

　　「看來你很有辦法避開他們倆。來找我，每周四。」斯內普撿拾起桌面上的課本和教案，和他擦肩而過時低聲的說。

　　「……是的，教授。」德拉科望著斯內普走出辦公室。

　　迷情劑的一個特性就在於即便吃下解藥，服藥者也仍能牢牢記住自己做的一切——這和酒精可不一樣，這種惡趣味的記憶常常給當事人帶來尷尬的感覺，不過艾希莉不這麼覺得。

　　她沒去碰桌子上的佳肴，只是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面前放著喝完了的玻璃瓶，這裡面原本裝著解藥。禮堂空了大半，時間有點晚了。

　　伊蓮娜把蛋糕往艾希莉那推了推：「吃點東西，不然餓了我可不會陪你去廚房。」「我不餓。」艾希莉搖搖頭，「一會我得去和赫敏道個謝……」

　　伊蓮娜擦了擦嘴角：「以後就和我待在一起吧，免得又被人暗算。」

　　艾希莉低下頭：「……是我自己吃的。」

　　「什麼？」

　　「我知道那是誰給的，除了他誰還知道我喜歡吃那個呢？」艾希莉吸了吸鼻子。

　　她知道那塊乳脂軟糖是誰放的。說真的，德拉科的演技實在太過蹩腳了，他以為路過的時候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塞進她的口袋，可是他身上淺淡的青草味和不自然的表情早就出賣了他。

　　「……如果摻的是毒藥呢？」伊蓮娜默了默。

　　「我會吃的。」

　　「我會。」

　　不過他不會這樣做。

　　艾希莉的鼻尖紅紅的，眼神復雜而赤忱，無有焦點的凝視著玻璃窗外濃烈的黑夜。

　　十一月初的魁地奇校賽結束之後，赫敏和羅恩之間仿佛又吵架了。羅恩身邊有了新女友拉文德·布朗，那個格蘭芬多的金發女孩。

　　赫敏和羅恩絕不會出現在一處，哈利就常常和赫敏一起來找艾希莉，不去打攪羅恩的戀愛。

　　上次迷情劑的事斯內普教授果真瞞的一絲不漏——赫敏非常生氣，不過這也在她的預料之中。斯萊特林院長一向偏袒自己的學生，更何況還是他最喜歡的學生。不過鼻涕蟲俱樂部的舞會在即，每個受邀的學生都准備起來，這至少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

　　「羅恩真是個愚蠢的木頭，我再也不想和她說話了。」赫敏拿起一張報紙，隨後又拋下了。

　　艾希莉安慰她：「好了，別再生氣了，你多麼漂亮，有很多男孩子喜歡呢——所以你們找好舞伴了嗎？」

　　提起今晚的舞會，赫敏准是又想起了羅恩。她嘆了口氣：「我有選擇，當然有了。」

　　「難道你找到男伴了嗎？是誰？」哈利問艾希莉。

　　「沒有，不過沒關系，我本來也還在猶豫要不要去。我和斯拉格霍恩教授並不熟悉，被邀請只是因為我的媽媽曾經是他看好的學生——可是我覺得他並不太看好我。」艾希莉搖搖頭。

　　赫敏看了他一眼：「你還是想想你該邀請誰。總不能是羅米達·萬尼吧？我看她一直想給你下迷情……劑。」

　　這個詞在脫口而出之後赫敏才反應過來，她硬著頭皮說完了，擔心艾希莉因此而變得低落。不過艾希莉好像沒聽見似的托著腮，專心的看手裡的集冊。

　　哈利微微握了握拳，聲音有些發緊：「呃，反正我們都沒有舞伴，作為朋友，你願不願意和我出席舞會？」

　　「艾希莉？」他動了動喉結。

　　「什麼？」她抬起頭，「可是……」

　　「只要你來就好。你能答應嗎？」哈利覺得這比OWLS發布成績那一刻還煎熬。

　　艾希莉有些為難，最終還是搖搖頭：「不行……對不起。」

　　哈利還想說些什麼，她把書合上：「你可以試著邀請盧娜或者金妮，總之都比我更好——在這等我一下，我去簽借書名單。」

　　艾希莉抱著書去找平斯夫人了。哈利悶悶不樂的坐在椅子上，赫敏把手搭在他的肩膀：「別再嘗試了。」

　　哈利的目光穿過書堆的縫隙：「你覺得她是故意的嗎？她知道嗎？」

　　「拉文克勞一向很聰明，任何方面。」赫敏輕輕的說。

　　這場舞會艾希莉終究還是去了，沒有精心打扮，也沒有男伴，在這個不算小的房間裡，她大概是唯一一位孤身而來的女孩。盡管她身上曾有一些特殊的輿論，不過仍然有很多男孩子試著邀請她共舞。

　　她全都婉拒了。像每個來參加的學生一樣，和斯拉格霍恩教授合照，在那之後一個人躲在角落裡，望著桌上小小的巧克力噴泉。

　　鼻涕蟲俱樂部在霍格沃茨算得上是少數人才能參與的，它能帶來名譽和光環，這無疑特別吸引這些學生。納威一身侍應生的打扮，捧著香檳杯的托盤在人群裡穿梭，這對於和女生搭話都會臉紅的他實在有些為難，不過為了能參與進來，也許這是值得的。

　　她的頭上突然飄過一片陰影，一身黑袍的斯內普教授靜悄悄的走過，去帳縵後面找哈利談話。赫敏的男伴考麥克同樣也在那。

　　「放開我！你這個可悲的啞炮！」熟悉而憤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艾希莉條件反射的回過頭。費爾奇穿著破破舊舊的灰袍子，和這裡的珠光寶氣格格不入。他手裡緊緊拽著德拉科的領子，把他推拽進來。

　　「他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說拿到了你的邀請函！」費爾奇對斯拉格霍恩教授嚷道，德拉科的臉色陰沉極了：「好吧，好吧，我是偷偷溜進來的！」

　　整個大廳的人都在看他，這場鬧劇。他一向是人群的中心，不過可不是以這種方式。德拉科咬緊牙關承受這些嘲諷的注視，他不敢抬頭的方向正坐著那個女孩。

　　他緊皺著眉，因難堪而蒼白無血色的臉頰仿佛更消瘦了。德拉科低撇的眼角蘊藏隱忍的恨意和哀傷，艾希莉竟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丁點從前的影子。所有人都在等教授該怎麼下令處置這個偷聽者，艾希莉收攏裙擺站起身：「他是我的男伴，是我帶來的。」

　　德拉科錯愕的抬起頭。

　　「周小姐？」斯拉格霍恩教授有點不高興，這劣質的借口任誰都能一眼看穿，艾希莉不過是在替他解圍，斯拉格霍恩一向不怎麼喜歡馬爾福家的人，特別是德拉科。

　　斯內普教授緩步走上前來，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艾希莉：「那麼這就是一場誤會了。」

　　「……看起來是的，如果周小姐堅持的話。」斯拉格霍恩教授配合的點點頭。

　　「那麼你不介意我暫時帶走你的男伴吧？」斯內普教授示意費爾奇放手，率先走出了門。德拉科沒有看她，略一停頓跟了出去。

　　音樂重新充滿這個氣氛全無的大廳，斯內普教授帶德拉科和費爾奇出去了，一切恢復了平靜。艾希莉站在原地，籠罩在水晶燈下望著門口。哈利站在帳縵裡面，層層疊疊橘粉色的輕紗像雲和霧，把他和艾希莉隔開了很遠，遠到看不清楚。


第47章 46.直到黑暗把我們

　　艾希莉跟了出去。

　　她溜出去費不了什麼力氣，即使剛剛大家的注意力難免聚集到她身上，但是和斯拉格霍恩教授攀談很快就成為了其他人下一個目標。艾希莉盡量堂而皇之的走出去，在另一條長廊邊找到了目標。

　　低跟舞鞋在石板上會特別的響，這會暴露她的行蹤。她脫下鞋子，攥著絲綢綁帶提在手裡。輕輕的踩在月光下的長廊，她掩藏在轉角後面，探出一點點頭。

　　「我和納西莎發誓要保護你，牢不可破的誓言，明白嗎？」斯內普的黑袍幾乎要和黑暗溶為一體，他低聲對面前的德拉科說，「別再做任何蠢事！」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自己能搞定！我是他選中的人！」德拉科在急促的喘氣。

　　斯內普的聲音更低了：「你在害怕，德拉科，你需要我的幫助。」

　　「我沒有！這是我的機會，」德拉科的腦子亂成一團，快要爆炸了，「我不能讓他失望！」

　　艾希莉動了動發酸的脖子，碎鑽不恰當的在她的耳垂上閃爍斑斕，這細微的光芒被斯內普的余光瞥見了，他用寬大的袖擋住德拉科，立刻轉過頭來：「站出來，現在。」

　　「……抱歉教授。」舞鞋掉在地上，她赤著雙腳走出來，站在尖窗下的走廊中央。冷明的月光透過不甚透亮的玻璃傾瀉了艾希莉一身，清淡的像浸了水的裝飾掛毯。與這種光明相對立的另一側，斯內普和德拉科站在陰影裡，他們隱匿在黑暗中，各懷心事的注視著她。

　　「記住我的話。」斯內普放開捏著德拉科肩膀的手。他快步走過來，帶起一陣淡淡藥氣的微風，和她擦肩而過消失在下一段轉彎。

　　德拉科和艾希莉一暗一明，望著彼此。他的頭發有些凌亂，襯衣領口被拽的出了褶皺，一雙眼睛在黑暗中像沉寂的海。

　　他是被劫掠的小獸，卻亮出凶狠的利爪威脅著她，以此來脫身。德拉科垂下雙眼，皮鞋在後退一步時發出輕響。

　　「不許走。」她皺了皺眉。

　　「你以為我不會傷害你嗎？」他咬著牙。

　　石板冰涼滑膩，像結冰的水面。艾希莉提起裙擺，從月光下一步一步走進陰影裡，站在德拉科面前。她仰著頭，目光描摹這張她多日未見的臉。

　　德拉科聲音有些哽咽：「為什麼你還敢……」

　　「說吧，為什麼要躲著我。」她輕輕的說，伸出雙手塞進他的手臂和腰之間，「告訴我。」

　　她今晚穿著素雅的純白色紗裙，寬寬的綢子肩帶上別著那一簇白蠟樹花。熟悉的香味——德拉科曾在迷情劑裡聞到的味道鑽入五感，柔軟但纖瘦過頭的手臂在襯衫裹著的腰間交疊著，充滿信任和破釜沉舟勇氣的擁抱，來自這個拉文克勞的女孩。

　　德拉科的手不受控制的攀上艾希莉的肩頭和腰肢，越收越緊。忍受著的一切都如同泄洪般泛濫，面前的女孩親手扭開了他鎖緊的閥門。他微微彎腰把臉埋進她的發堆裡，語氣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艾希莉，別再靠近我了，否則……」

　　「沒事的，你聽我說。」她被勒的有些難受，卻還沒推開他，只是拍著德拉科的背。艾希莉的頸窩有些濕潤，是他哭了，淚水沾濕了她微卷的黑發，濕噠噠的淚珠順著發絲滾落進鎖骨的海灣，像小小的珍珠。

　　為了他的父母，他所有不能失去的東西——包括艾希莉。德拉科不得不做，不得不疏遠她。他太怕了，怕盧修斯再也回不來，怕艾希莉濃烈的恨意，怕他們終究會一起死去。

　　艾希莉在德拉科耳邊的呢喃像是虔誠的禱告：

　　「我不恨你，不討厭你。不需要什麼迷情劑我也會說——」

　　「我愛你。」

　　德拉科如夢初醒般放松了緊緊的擁抱，他的手指侵略性的搭在她的脖子上，被燙的指腹生疼。其實不是因為她太火熱，是因為他太冰涼，簡單的接觸這溫度就足以把他融化。

　　他的吻狠狠的烙在她的唇上，但又格外的輕柔，如同親吻愛神賜下的泡沫。德拉科在唇齒交融的間隙喘著氣，求情般低語：「別靠近我，他會對你下手，他真的會的。」

　　「我不怕，只要你和我站在一邊。」她報復似的咬了咬德拉科的唇，覺得好玩似的彎著眼笑，「就算一起掉下去，也比我沒拉住你更好。」

　　艾希莉的模樣和二年級的她在德拉科眼裡重疊在一起。那年冬天的聖誕節前夜，德拉科和她在天文塔上，她也是這麼回答的。

　　「你牽著我的手，不怕也掉下去嗎？」

　　「就算一起掉下去，也比我沒拉住你更好。」

　　德拉科的手指輕柔的勾勒艾希莉的眼角和耳廓，宛若捧著珍視的寶藏。那雙帶著濕氣的灰藍色眼睛也有了一絲絲的光，倒映著她微仰的臉。

　　他說沒那麼愛她，但是會冒險出手教訓欺負她的羅米達·萬尼；他說要永遠把她留在身邊，但是會把她推開免得受到傷害；他說別靠近他，但是會抱緊她流淚。德拉科，矛盾而天真的男孩，與生俱來的悲劇色彩在他身上淋漓盡致。

　　莎翁的戲劇中，世仇尚且不能阻隔情絲勾連，何況攜手並進的他們有衝破惡事的勇氣。巫師的壽命縱然長過普通麻瓜，卻更容易錯失摯愛，有了太多前車之鑒，不若無所顧忌的賭。

　　這個八月，馬爾福莊園被復活的伏地魔和食死徒占領了，盧修斯搞砸了神秘事物司的計劃，失手打碎了預言球，這讓伏地魔特別惱火。他特地交給德拉科一個任務——這個任務或許能害死他，要了他的命。

　　艾希莉靠在天文塔的樓梯欄杆上，披著德拉科的黑色外套。德拉科的白色襯衫和她的紗裙顏色遙相呼應，像一對高塔上私定終身的愛侶。

　　她輕輕的用指尖摩挲他挽起袖口下的手臂，這無可挽回的烙印。德拉科塌著眉，有些緊張的看著她。艾希莉慢慢貼進他的懷裡，兩個人一言不發的相擁在冷風裡。

　　「……雙面鏡，被打碎了。」

　　他有些遺憾。

　　艾希莉閉著眼：「知道了。」

　　「克拉布和高爾在監視我。」德拉科替她拉緊了外套的領口。

　　「而我和斯內普教授在幫你。」她松開德拉科的腰，注視著他，「我去找鄧布利多教授，請他想想辦法。無論如何，我不想與你為敵。」

　　他深吸一口氣：「艾希莉……」

　　德拉科的雙眼連日來長久的渾濁無光，他懷揣著那件大秘密，失魂落魄的過活，如同被木架子撐起的皮囊。他想帶他的女孩離開所有人的控制和傷害，如果從沒有這束光投入他孤僻前行的道路，也許德拉科不會如此貪戀，正因為曾得到過，他才不能接受失去。

　　事實總不如願。

　　艾希莉的耳朵都被凍紅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直到黑暗吞沒我們兩個。」

　　在眾人面前，他們仍然彼此不見面，像是一對公認的怨偶。沒人知道他們的事，除了親眼目睹的斯內普。

　　德拉科已經照例每周四出現在地窖裡的辦公室了。斯內普在牢不可破的誓言之下要拼盡全力的保護德拉科，他對於這個保護對像多了一項新的訓練項目——大腦封閉術。

　　也許他認為德拉科不足以勝任伏地魔的任務，也許他害怕德拉科遲早會露出破綻然後被傲羅攝神取念，所以為大計著想，他選擇教導德拉科這個特殊的課程。

　　一周之後的聖誕節假期，艾希莉和哈利受到莫麗的邀請，到陋居和他們一起度過。同時受邀的還有盧平，小天狼星和唐克斯，韋斯萊家狹小的起居室被一大堆人擠滿了，他們一向很喜歡這種熱鬧溫馨的氛圍。

　　金妮把一大頂貼著彩紙的帽子扣到堆的雪人頭上，站在門口欣賞她和艾希莉半個小時的傑作。窗口映出來昏黃的燈光讓這個面目滑稽的雪人看起來很慈祥，如果焦糖沒把那根作為鼻子都胡蘿蔔啄掉的話。

　　她拍了拍雪花，重新把胡蘿插進雪球裡：「它大概是餓了。」

　　金妮笑得很開心：「那等會讓它嘗嘗媽媽做的沙拉——如果它真的想吃點蔬菜的話。」

　　「韋斯萊夫人廚藝真的很棒，繼續住下去我都要胖了。」艾希莉捏了捏自己的臉蛋。金妮還在費心用枯草給雪人做胡子：「這樣最好了。現在爸爸媽媽都不常出門，大概是有人一直在監視我們，我希望今年的聖誕節別死氣沉沉的，所以把你和哈利請來了。」

　　「艾希莉。」哈利在拉開的窗口喊她，「進來一下好嗎？」

　　金妮的表情平淡了些。艾希莉點點頭：「好——我馬上來。」

　　這間小小的會客室裝飾的非常漂亮，不過假如不是節日，這裡大概也會一直這麼干淨可愛，因為莫麗是一位熱愛生活的優秀母親。

　　盧平和小天狼星坐在沙發上，聽到她走進來，一齊抬起頭。哈利坐在一旁，羅恩坐在扶手上，四個男孩——無論年齡大小，眼神出奇的一致。

　　「怎麼了？你們看起來是想審問我。」她脫下圍巾和外套，坐在他們對面。

　　哈利抓了抓蓬松的黑發，表情有一些抱歉：「舞會那天晚上……我在走廊裡。」

　　「哈利……」艾希莉突然明白了，她嘆了口氣，「你都聽到了？」

　　「事實上，我更在意斯內普那個「牢不可破的誓言」是怎麼回事。」哈利好像在搖擺不定。盧平說：「也許他只是在假意配合德拉科·馬爾福，來打探他的計劃。我們要相信鄧布利多的判斷。現在每天都有人消失……我們不能內訌。」

　　「我知道他的任務。」艾希莉辯解，「而且，德拉科沒有那麼壞。」

　　「因為他本來就很懦弱，我想不通食死徒要他干什麼。」羅恩插嘴。艾希莉皺著眉：「不許你這麼說。」

　　羅恩像很驚訝似的看著她：「他的迷情劑還沒過藥效是嗎？你竟然還在替他說話，艾希莉，你被欺負的時候一直是哈利站在你這邊！德拉科根本什麼都沒做！」

　　「什麼迷情劑，什麼？」哈利來不及勸他們別吵架，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詞。羅恩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馬上不再說話。

　　哈利有點著急了：「你們有什麼瞞著我的？馬爾福給艾希莉用迷情劑了？這好幾年都是？」

　　「不是的，不是……羅恩！」艾希莉頭疼極了，她碰了碰羅恩，希望他解釋一下。小天狼星饒有興趣的打量三個孩子各異的臉色，盧平一邊一個拉住哈利和羅恩：「這個等一會再說——艾希莉，你知道馬爾福的任務是什麼？」

　　哈利對斯內普教授的信任危機顯然是一直都有——盧平把這一切總結為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相信鄧布利多，就代表相信他選中的斯內普，鳳凰社的其他人顯然更傾向於信任，但是「牢不可破的誓言」確實是橫亙在所有人心中的一朵疑雲，除非……斯內普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德拉科的任務只有兩條。修復連通博金博客店的消失櫃，以及刺殺鄧布利多。

　　「伏地魔是要他死。」小天狼星臉上竟然浮現一絲唏噓，他肯定的說，「成年的食死徒——哪怕伏地魔本人都不一定能夠獨自殺死鄧布利多。他是要馬爾福送死。」

　　「大家都知道，德拉科卻不知道。」艾希莉斂起眉眼，「他還以為只要聽話，就能讓一切和以前一樣。」

　　「……我們很快會商量出一個對策，至於你，」盧平低著頭沉思，「你和馬爾福的關系……」

　　艾希莉毫不躲閃的迎著他們考究的目光：「我不可能放棄他。」

　　嚴肅的氣氛被敲門聲打斷了，敞開的房間門邊，金妮捧著一托盤果仁曲奇：「要嘗一嘗嗎？」

　　「當然好。」小天狼星點點頭。盧平站起身：「這件事就先到這裡，我們得過好聖誕節。」

　　「同時給你過個小小的生日。」唐克斯走進來站在盧平身邊，她笑起來很漂亮，盧平的肩膀上搭著她的手，看起來有些緊張。金妮坐在羅恩身邊，哈利把搭在靠背上的圍巾遞給艾希莉：「我想和你談談。」

　　「好吧。」艾希莉聽話的接過圍巾在脖子上繞了兩圈，和哈利一起走出門。

　　陋居外原本有一大片高如人的蘆葦和草，現在都枯萎卷曲的貼著地面，覆蓋著厚厚的雪。他們經過了剛才那個滑稽的雪人，在夜色的雪地中散步。

　　「迷情劑是怎麼回事？」哈利率先開口。

　　「德拉科犯的一點小錯誤，我以為你知道。」艾希莉蹲下來，捏了一個小小的雪球。

　　他的聲音很平靜：「我不知道，根本沒有人告訴我。我們不是朋友嗎？」

　　「我們當然是了，我對你和赫敏他們是一樣的——哈利，我們是好朋友。」她站起身，把雪球扔了出去，在空中劃過一道白色的弧線。

　　「關於舞會那天晚上……」

　　「哈利，德拉科對我很重要。」艾希莉望著星空，「我愛他，無論如何。」

　　無論如何。

　　哈利沒再說話了。他學著艾希莉的樣子也團了一個雪球，捏在手裡，沒戴手套的手指尖凍的發紅。

　　今年沒有老烘焙店的麻瓜蛋糕，沒有馬爾福莊園的繁復裱花奶油塔，但是有韋斯萊夫人特制的小小甜派。派對帽和裝飾都是自己做的，材料廉價但可愛質樸，艾希莉雙手合十，在燭光掩映中閉上眼。

　　幾年前許的生日願望終究不能實現。

　　「只希望永遠都像現在一樣。」

　　短短兩年而已，她失去了父親，明白了世界上沒有「永遠」。

　　這一次她什麼都沒想，放棄了這個飄渺的機會。艾希莉睜開眼，圍在桌邊的熟悉面孔都露出溫暖平和的笑容，盡管他們也許帶著傷疤，背負仇恨，前路也不知光明，但仍然努力的生活著。

　　在遙遠的蘇格蘭高地，霍格沃茨城堡的聖誕節冷清了許多。地窖中燈影綽綽，黑湖結了冰，大章魚緩慢的在冰面下擺動肢體，像禁錮在福爾馬林裡的標本。德拉科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手裡捏著一沓留校名單，他看了好幾遍，沒有看到那個名字。

　　「……你們為什麼不回家？」他看一眼身旁坐著的克拉布和高爾。

　　「你有任務，我們也有。」高爾吃著軟糖，克拉布百無聊賴的把肥胖的身軀倚在軟墊上，附和似的哼哼兩聲。

　　德拉科站起身披上鬥篷：「我出去走走。」

　　克拉布終於肯抬起眼皮來，他和高爾面面相覷，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跟著。也許是外面的風雪和寒冷讓他們倆懶得動，最終他們什麼都沒做。

　　走出休息室，德拉科厭煩的皺著眉。

　　克拉布和高爾幾乎無時無刻不在監視他。他和斯內普單獨見面的機會已經越來越少，好在大腦封閉術掌握的還算順利，可是他仍然不敢偷偷和艾希莉見面。

　　他害怕伏地魔會窺探他的想法。

　　戴上兜帽，溜出城堡。他獨自在寒風中行走，朝著環狀石堆的方向。

　　艾希莉沒有留校——他看過了，沒有她的簽名。也許她回家了，也許她在隨便什麼格蘭傑的家裡，德拉科希望她不是一個人，又有點希望她是一個人。

　　希望她有好好慶祝自己的生日。

　　他冰涼的手伸進懷裡，從口袋裡掏出一只小小的綠色絲絨盒子。這盒子裡裝的是一枚戒指，和他手上的戒指很像，幾乎一模一樣。

　　這是他原本准備給艾希莉的驚喜——那個夏天的落日裡，他和她依偎在書房的沙發上，德拉科許下的承諾。

　　他原本打算這個聖誕節就會求婚。

　　只有家養小精靈才知道，小主人為了拿到這枚戒指花了多少心思，用了多長時間。為了得到盧修斯的點頭——可是這份特別的禮物是無法當面兌現了，而盧修斯已經入獄，納西莎也被困在馬爾福莊園。

　　他也不能親手給她戴上指環。

　　他把盒子小心的扣好，才發覺沒帶綁禮物的綢帶。摸索著身上能用的繩子，他有點窘迫，還有點緊張——德拉科希望她喜歡這份不算有誠意——或者說有點突然的禮物。

　　雕梟冒著風雪降臨陋居的窗台的時候，哈利還沒認出來。羅恩大呼小叫的讓大家看，他可清楚它的主人是誰——這只雕梟無數次飛過格蘭芬多長桌時，故意踢飛羅恩吃早飯的碗，他早就記住了。

　　艾希莉從壁爐前面站起來去開窗。

　　「馬爾福送糞蛋來了是嗎？」弗雷德在沙發上扭頭。

　　「我們能把這個扁毛鳥關起來嗎？」喬治如出一轍的回頭。

　　哈利捏著餅干的手微微一頓，望著窗戶。

　　雕梟仿佛聽懂了似的，尖著憤怒的眼睛威脅性的扇動翅膀。艾希莉摸了摸雕梟的毛，拿下它嘴裡銜著的東西。墨綠的絲絨盒用鬥篷領口才有的那種的黑色系帶捆著，這不像一份禮物，有點像一只方形小粽子。

　　這個形狀，還有盒子尺寸——她的心髒嘭嘭直跳。她邊解開綁帶邊安慰自己，別多想，或許這只是一件普通的首飾……艾希莉咬著唇，忐忑的打開盒子。

　　一枚刻著銀蛇的戒指靜靜嵌在黑色軟襯之間，雪花從開著的窗口飄進來，在戒指周圍開出細小完整的六角玲瓏的花。

　　「他可真狡猾……連這種事情都不當面和我……」艾希莉有點好笑，有些鼻頭發酸。她拈起指環，套在右手的無名指上，又覺得這個動作讓她顯得不那麼矜持——可是該給她戴戒指的人困在霍格沃茨呢。

　　金妮擠了過來，她訝然的望著艾希莉：「這是馬爾福送你的禮物？你們遠比我想的要……總之不像我想的那樣。」

　　她看起來真的很震驚：「我還以為馬爾福永遠不會愛誰。」

　　艾希莉伸出手，欣賞自己的新飾品：「沒有「永遠」。這是一些遺憾的來源，但也可能是一些事情的轉機。」

　　銀器在燈光下折射圓鈍的光，微弱，但永不消逝。


第48章 47.有求必應屋的重

　　這個假期結束之後迎來的是五年級最後半個學期，回到學校的人少了一些。因為不確定的危險，很多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都選擇悄悄隱去，他們在等待籠罩在頭頂的烏雲散去，這是出於父母們對於孩子安全的保守考慮，當然是無可厚非的——可是烏雲不會自己消散的。

　　沒有人知道伏地魔到底在哪，到底是否還活著，除了鳳凰社和艾希莉他們。鄧布利多對於斯內普的信任之足夠讓艾希莉迷惑，這位老校長居然肯把自己的性命交給他，一個曾也做過食死徒的人。

　　不過無論如何，斯內普和納西莎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這是毋庸置疑的。只憑這一點，哪怕他是逢場作戲也好，亦或者模糊立場也罷，斯內普教授豁出性命保護德拉科是不爭的事實。既然如此，艾希莉選擇給這位莫測的老教授九分的信任。

　　對策留給大人們去計劃，孩子們只需要好好學習——這是莫麗和亞瑟的話，大約也是鄧布利多的意思。

　　艾希莉站在塔樓的飄窗邊，把戒指從手指上摘下來。她不能戴——不能現於人前，雖然克拉布和高爾笨的像豬，不過至少他們還不瞎。

　　她把戒指穿過項鏈，銀器和月長石碰撞發出叮當的脆響，被塞進衣領。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魔藥課是唯一一堂艾希莉和德拉科都選了的課程，他們只有在這短短的一個多小時內才能夠光明正大的共處一室。

　　德拉科托著腮在發呆，虛焦的雙眼落在門口，平淡的掠過一個又一個走進的同學。這種幾近出神的眼神在接觸到那個熟悉的女孩時有了一些光彩，他只貪婪的看了一眼，艾希莉已經落座在赫敏旁邊的桌子邊了。

　　赫敏顯然知道他們重歸於好的事實，只是欲言又止的望著她。

　　「怎麼了？」艾希莉歪著頭。

　　「……他真的值得相信嗎？」赫敏問。

　　「當然。」

　　怎麼可能不值得。

　　一年級的他會在夜游被抓的時候站在她這一邊。

　　二年級的他會為了她獨自尋找密室，險些被蛇怪殺死。

　　三年級的他因為變化成她的博格特而學會了守護神咒。

　　四年級的他會選擇把她推開，獨自面對危險的敵人。

　　五年級的他在自己的立場中盡其所能的保護和幫助她，只因為她能做想做的事。

　　盡管德拉科幼稚又霸道，在所有人眼裡是個沒禮貌的壞家伙，可是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法愛著艾希莉。

　　這一次大概可以換她來保護他了。

　　艾希莉托著腮望著低頭寫字的德拉科。不過她的走神仿佛很容易被逮到——斯拉格霍恩教授用魔杖敲了敲桌沿，不太滿意的看著她。

　　也許是上次她為德拉科開脫的事情把教授惹的不快。艾希莉咬了咬唇端正坐姿，翻著正確的頁碼。

　　德拉科用眼角瞥了一眼手忙腳亂的女孩，輕輕笑了笑。

　　這個冬天很長很長，直到四五月份報春花才肯開。

　　德拉科被默許修復消失櫃，在克拉布和高爾看來一切正常。甚至他們倆都能看見功勞在朝他們招手——這讓本就不太精明的他們松懈了一些。

　　永遠可以相信鄧布利多教授——艾希莉很放心這位老校長。盡管他不是單一的慈祥和藹，甚至有時候有點狡黠和善於取舍的果決，不過誰也不能否認他同樣願意拯救迷途的孩子。

　　德拉科拉開櫃門，漆黑的空櫃子裡端端正正的擺著一只青蘋果，如同放進去那樣完好無損。他嘆了口氣，厭煩的甩上櫃門，靠在把手旁邊。

　　又失敗了。

　　他揉了揉累的發酸的手腕，疲憊的把魔杖插回鬥篷的內袋。這裡靜悄悄的，不若說整個城堡都是靜悄悄的。黑夜籠罩之下的霍格沃茨是沉睡的巨獸，死一般的安靜，連風路過窗欞也不敢發出什麼聲響。

　　他端正了微微歪斜的背，慢慢走到窗邊，望著這許多年一成不變的景色。說真的，德拉科夜游也不算什麼新奇的體驗，他早就看厭了。從來到這裡的那一刻起，除了哈利·波特的疤痕和艾希莉讓他提的起一點興趣，他根本不喜歡這個學校……可是現在有點五味雜陳了。

　　消失櫃總有修好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期不期待那一天。

　　德拉科低下頭捏了捏眉心，覺得月光有點慘白的刺眼，惹人惱怒。

　　一些腳步聲雖然輕，可是在絕對安靜的地方仍然很容易被聽到。有求必應屋大的出奇，這裡堆滿了成堆成摞的前人藏在這的東西，這是非常好的復雜掩體——德拉科緊張的耳骨都動了動，他寬大袖口中的手緩慢摸向左胸前的內袋，沒有回頭的他盡量裝出一副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以備能趁來人松懈的時候轉身來上一擊。

　　總不可能是朋友——他在霍格沃茨哪有朋友。那麼先動手總沒什麼錯，德拉科豎起耳朵辨認來人的方向，他對黑魔法還掌握的不錯，就像教訓羅米達那樣……

　　他猛地轉過了身，但是捏著魔杖的手被撞了一下。德拉科怎麼也沒想到巫師偷襲居然使用原始的肉搏，他因為自己的大意而緊張的瞳孔放大，可是——可是他懷裡撲進了一個小小的身影，熟悉的香味讓他有點沒反應過來，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艾希莉？」

　　「猜對了，獎勵你一塊糖吧。」艾希莉抬起頭，發絲在他懷裡蹭的毛絨絨的，她穿著校服袍，扣子還系歪了一個。

　　她在口袋裡掏啊掏，掏出兩塊帶著體溫的巧克力糖放進德拉科衣兜裡。

　　「你……」

　　「別問我為什麼來，別問。」

　　她滿足的嗅了嗅他懷裡熟悉的味道：「別讓我承認有點想你了。」

　　角落裡的厄裡斯魔鏡在這一刻好像一面普普通通的鏡子，誠實的倒映著他們擁在一起的姿態。

　　「七年級不要回來了。」他突然說。

　　艾希莉望著他：「我說過要和你站在一起。」

　　德拉科皺著眉：「如果被他們知道你的父母都曾和黑魔王作對——你比任何人都危險。」

　　「你別怕。」艾希莉嘆了口氣，「我不可能死的，我們還沒訂婚呢，是不是？」

　　德拉科把鼻尖埋進散亂的發絲裡，隔著模糊的頭發和花邊的衣領吻了艾希莉的側頸。她被癢的推了推德拉科，松松垮垮的校服袍領口處露出裡面的睡裙。

　　他的臉突然有些熱——剛剛因為太過緊張的身體一放松下來，就感覺到艾希莉的身軀隔著薄薄的兩層布料和自己貼在一起，而且還沒有好好的穿衣服。

　　「你真讓我不放心……」意識到自己呼吸不自然的紊亂，他惱羞成怒的揪著袍子，在不明亮的窗邊替她系緊，「敢這麼跑出來，讓級長和教授們看到你就完了。」

　　艾希莉被冷不防拽的一帶，重新掉進他的懷裡。她看著德拉科骨節分明的纖長手指笨拙的纏繞在系帶之間，有些好笑：「我還記得你用系帶綁禮物，也是系的這麼醜。」

　　德拉科哼了一聲。他把艾希莉抱上寬大的窗台，面對面平視著她：「喜歡嗎？」

　　艾希莉拉著項鏈墜著的指環給他看：「如果我說不喜歡……」

　　「你敢！」德拉科惡狠狠的威脅她，「不能不喜歡。」

　　她逆著月光坐在窗台上，德拉科蒼白的臉看起來像均勻的大理石。摸上去也是冰涼的，只有那雙灰眼睛剔透明亮，在凝視著她的時候有些許的溫度。

　　親吻是他們迄今為止所能做到最簡單和最親密的接觸，同時有種特殊的致幻感。感受彼此溫暖的鼻息，柔軟的唇交疊所帶來至真的醉意，遠比喝上一杯烈酒見效還快。

　　德拉科的手捏住她的下顎骨，額頭相抵，低聲的教她：「看著我，睜開眼睛。」

　　艾希莉乖乖的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這個距離連睫毛都看得根根分明。她在德拉科懷裡，濡濕的眼眨了又眨，沒來由的緊張：「太近了。」

　　「看著我。」他有種奇怪的掌控欲在骨髓裡蔓延，艾希莉有些渙散的羞惱能給他帶來一些不太光彩的快樂，他喜歡聽話的好孩子——德拉科似吻非吻的碰了碰她的唇瓣，右手捏住自己系在她領口的蝴蝶結一端，悄悄的一拽。

　　外袍滑落在窗台上，像艾希莉身後開出黑灰色的花。她鵝黃色睡裙裹著的身軀察覺到這有點危險的發展，向後瑟縮了一下，靠在玻璃窗上。

　　她的躲避和退縮在德拉科看來無疑是反抗，他不滿意的放過碾轉艾希莉的唇珠，聲音帶了點曖昧的水汽：「你怕什麼？」

　　艾希莉察覺到他的情緒，手臂從木耳花邊的袖口滑出來。她牽著德拉科的雙手放在自己的腰側：「我不怕。德拉科，我永遠在這。」

　　永遠在。

　　她不是沒發現，盧修斯入獄後德拉科的脾氣壞的更甚。他一個人很少笑，比以前更暴躁易怒，對羅米達使用黑魔法——在距離學校這麼近的霍格莫德村——他當然是為了艾希莉，不過這也能表明德拉科的憤怒傾瀉的更嚴重。

　　迷情劑那一次，他已經展露出強烈控制欲的冰山一角——否則以德拉科的考量不可能用這麼冒險的方式把她留住。

　　太久沒有和德拉科在一起相處了，但他的一舉一動都盡收艾希莉的眼底。他在狂躁和壓抑之中掙扎，掙扎是更不安的情緒。艾希莉偷偷溜出來——她知道他在這。在這種壓力之下，她所能做的只有安撫和順從他，她透過德拉科近乎偏執的控制欲能看到害怕被拋棄的恐懼，他害怕——害怕被拋棄，作為食死徒。

　　「我在這。」她重復了一遍。

　　德拉科的手不安分起來，他很滿意她的聽話。艾希莉咬著下唇任人擺布，她感覺自己裸露在空氣裡的皮膚逐漸粉熱，他們之間好像潛藏著易燃的油桶，導火索就捏在德拉科手中。

　　任何微弱的接觸都帶著侵略和征服的意味，狹小的窗龕一隅中發生著隱秘的□□。德拉科把她的嗚咽聲堵在喉嚨裡，在這一方面他有種無師自通的優秀，主動權盡數被他掌握，艾希莉近乎失神的迎合著他。

　　在未蔔的以後到來之前，他們選擇這樣離經叛道的相愛，珍重這難得的相會。


第49章 48.墜落天文塔

　　德拉科和哈利在盥洗室照計劃發生了正面衝突——這在鄧布利多的授意下盡管是一場戲劇，但他們倆仍然雙雙受傷躺進了醫療室。

　　因為這件事，德拉科能夠在伏地魔那多爭取一點修復消失櫃的時間，這也許就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艾希莉敲了敲醫療室的門，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屋子裡彌漫淡淡的藥味，哈利和德拉科一左一右的躺在自己床位上，他們之間隔著寬大的過道，如果醫療室足夠大，他們倆很可能一人縮在一個角落——只為了不看見彼此。

　　羅恩和赫敏守著哈利，他們的手放在膝頭，挨的很近。二月的情人節之後，羅恩和拉文德分了手，赫敏和羅恩重回那種似是而非的特殊關系。在感情這方面，一個是機敏的新手，一個是糊塗的老手，他們倆誰也不曾捅破那層紙，羅恩大概還不清楚自己內心滋長的感情叫做喜歡，他總要自己成長。

　　艾希莉瞥了一眼德拉科和他身邊坐著的克拉布，正昏昏欲睡呢。推門帶進來的風吹醒了他，克拉布費力的睜著眼看到是艾希莉，稍微坐直了身體。

　　梅林在上——克拉布頹廢的比德拉科更像個傷員。

　　「哈利，斯拉格霍恩教授要我轉交給你的。」艾希莉收回目光，走到哈利床邊翻著自己的包。她取出幾張寫滿了藥劑配方的作業和一只小小的試管瓶遞給他：「他一定要我交給你……」

　　德拉科故意大聲和克拉布聊天，一臉嫌棄的樣子很欠揍：「這裡的氣氛突然變差了，真令人不快。」

　　赫敏愣了一下：「他又在發什麼瘋？」

　　「艾希莉？」哈利被這濃烈的火藥味搞懵了。

　　「管好你自己吧，馬爾福。」艾希莉冷淡的扭過頭。

　　克拉布茫然的看看艾希莉，又看看德拉科。

　　「你敢這麼和我說話？」德拉科皺著眉。

　　艾希莉冷笑一聲：「怎麼樣？看起來我們這邊人更多——你最好小心點自己的嘴巴。」

　　德拉科蒼白的臉上蒙上一層氣惱的淡紅色，用手肘推了推克拉布，看起來很生氣：「你去叫高爾來，現在就去！」

　　「可是……」克拉布還是不太放心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但一對上德拉科不耐的表情，還是瑟縮了一下，「好吧。」

　　克拉布關門之後，腳步聲逐漸遠去。

　　空氣有一瞬間的安靜，

　　緊接著艾希莉噗嗤笑了。

　　「過來。」德拉科一改剛才生氣的樣子，朝著艾希莉招了招手。

　　她小跑到德拉科床邊坐下，抱住穿著條紋病號服的他。德拉科親了親艾希莉的頭頂，得意的瞟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羅恩和哈利。

　　「你們……」赫敏這才明白他們是故意支開克拉布，她揚了揚眉毛，「真受不了你們。」

　　艾希莉不喜歡病號服上的味道，陌生而且冰涼。她幼稚的蹭了蹭，想讓他沾上點自己的味道。

　　「你有點熱情過頭了，小姐。」德拉科感受著三個格蘭芬多灼灼的目光，雖然滿足但偽裝出勉為其難的樣子，拍了拍艾希莉的背。

　　哈利看著她附在德拉科懷裡說悄悄話，偏過頭去揪了揪被角：「……羅恩，幫我遞一下羽毛筆好嗎？就在床尾的外袍口袋裡。」

　　「哦哦，好。」羅恩依言照辦，他擠在赫敏身邊像個好奇的紅發呆頭鵝，「你有沒有趁機好好修理馬爾福一頓？」

　　哈利在那些隨堂作業上拼寫單詞，低著頭沒什麼特殊的表情：「羅恩，我們沒有傷到彼此。」

　　艾希莉急促的親了一下德拉科的臉，退出了他的懷抱。在她剛剛坐回赫敏旁邊的那一刻，克拉布帶著高爾大搖大擺的推門走了進來。

　　「她會未蔔先知？」羅恩小聲的問赫敏。

　　「至少她比你聰明——」赫敏掰著他的頭看向門口的方向，銀白色的蒲絨絨像個雪球一樣自己滾動著，在克拉布甩上門之前通過門縫跟了進來。

　　蒲絨絨風滾草一樣停在艾希莉腳邊，被她撈起來拂去身上沾著的浮土。

　　「這玩意這麼好用……難怪賣的那麼好。」羅恩知道韋斯萊笑話商店出售侏儒蒲，廣受女孩子們的歡迎。他妹妹金妮就有一只桃粉色的，不過他一直以為這種生物只是個會舔鼻子的毛球。

　　艾希莉寬慰的望著哈利：「我得走了，明天的作業和筆記我會請別人送來……好好休息。」

　　德拉科重新扮演起趾高氣昂的上位者，和他又吵了幾句，艾希莉假裝生氣的離開了醫療室。

　　德拉科不滿的同落克拉布和高爾說著話，這樣子看起來倒真的像很討厭自己的「前女友」。

　　「哈利……」赫敏的手在那雙怔愣的綠眼睛前晃了晃，喚回他的出神。

　　哈利什麼都沒說，搖搖頭繼續擺弄那些羊皮紙卷。

　　鄧布利多教授仿佛比以前還要神出鬼沒。他的蹤跡莫測到連艾希莉都看出來他長久的離開霍格沃茨，頻繁的過頭。老校長在忙，她不用猜——大概率是在找魂器。殺死魂器比先殺死伏地魔要來的更有用和更快捷，所以霍格沃茨的一切都交給麥格教授和斯內普教授，艾希莉好幾次去校長室都沒見到鄧布利多。

　　七月末馬上就要結束了。考試之後的那個周照舊沒有課程安排，大部分孩子們都搭乘火車離開了。在留校的最後一天，艾希莉路過時鐘廣場抬起頭，憂心忡忡的望著校長室的那扇窗。

　　德拉科該怎麼辦。

　　沒人告訴她，德拉科該怎麼辦。

　　她踏上天文塔的螺旋石階，傍晚灰蒙蒙的天空投出樓梯黑色的剪影，那樓梯上站著兩個人。斯內普教授的長袍在風中微微揚起，疏離的拍打鍍銅扶手，他的魔杖指著面前的哈利，緩緩地放下了。

　　「噓。」斯內普把手指抵在嘴唇上，示意哈利別出聲。

　　他和哈利推搡進塔尖的閣樓，艾希莉輕手輕腳的湊在門框邊偷聽。

　　「鄧布利多要我轉告你們，聽從他的任何命令。無論等一會發生什麼，不允許你們去救他。」

　　「什麼意思？他回來了嗎？」

　　「不允許就是不允許，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斯內普的聲音比耳語高不了多少，帶著一絲不耐的心不在焉。

　　一陣雜踏的腳步聲從遙遠的塔底傳來，艾希莉爬上天文塔頂，卻在這看到了背對著門口的鄧布利多。

　　「教授？」她因為緊張而心髒砰砰直跳。鄧布利多那頂像睡帽一樣的尖帽子捏在手裡，轉過身來。他的眼睛在半月形鏡片後面眨了又眨：「艾希莉，你不該來這。」

　　「斯內普教授和哈利在閣樓裡，塔下進來很多人——」

　　「躲起來，躲到閣樓裡去。」鄧布利多告訴她，「那最安全。」

　　「德拉科……」

　　「相信我，我有對策。」

　　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不似人類的怪叫和歡呼，在陰郁的傍晚格外恐怖。艾希莉衝出石階向下跑，剛剛扎進閣樓的門後，那群不速之客就路過閣樓上到塔頂去了。

　　閣樓裡很亂，橫亙著星盤模型和大號的鐘擺指針。斯內普和哈利都不在這了，她探著頭透過狹小的雕花窗，看見哈利獨自一個人跑下下面的石階，頻頻回頭張望。

　　到底發生什麼事？

　　她背靠在牆壁上呼吸，捏住手裡的魔杖。悄悄拉開一條門縫，她試探著攀在扶手向上張望。

　　只看了一眼，艾希莉就瞪大了雙眼——德拉科的任務完成了，塔頂站著的都是食死徒。

　　食死徒闖進霍格沃茨了。

　　這是什麼計劃？誰的計劃？艾希莉隱約有種脫軌的不安感。

　　「瞧瞧這是誰啊？」膩滑的女聲像混合著蜂蜜的泥巴一樣，「動手吧，德拉科。」

　　「晚上好，萊斯特蘭奇。」鄧布利多教授聲音很平靜。

　　萊斯特蘭奇——那個殺了艾希莉父親的瘋女人，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懶洋洋的指揮德拉科。她靠在欄杆上，低頭卻望見了台階上的衣角。

　　她不動聲色的往後退。

　　艾希莉正全神貫注的聽著——一道黑影裹挾著血的腥味，落在她身後。

　　她的瞳孔本能的微微收縮，幾乎憑借著感覺往後發射攻擊：「統統石化！」

　　貝拉特裡克斯擋了一下，立刻除掉了她的武器。魔杖飛進貝拉特裡克斯的手心，她獰笑著扇了艾希莉一耳光，興奮的喘著粗氣。

　　「我抓到了一個偷聽的小雜種！」貝拉特裡克斯一把揪住艾希莉拖拽上來，魔杖尖緊緊的抵著她的喉嚨。

　　艾希莉被掐的咳嗽，她腫起來的半邊臉火辣辣的疼，被壓著肩膀跪在貝拉特裡克斯身前，面對著對峙的鄧布利多和德拉科。

　　那些通緝令上的面孔一個不差的站在天文塔上，神態各異的注視著她。

　　德拉科驚恐的望著跪伏在地的艾希莉：「我……」

　　「動手，德拉科！」斯內普在他身邊推了一把德拉科的背，低聲又迅速的說了一句什麼。

　　貝拉特裡克斯敏銳的看見斯內普蠕動的唇，她警惕的問：「你們在說什麼？」

　　斯內普神態自若的退了兩步：「我在要他遵從黑魔王的命令。」

　　鄧布利多望了一眼艾希莉，那眼神中飽含隱晦的安撫。他站在塔邊，身後空無一物，聲音一如既往平緩而慈藹：「德拉科，做吧。」

　　「阿瓦達索命。」

　　年邁的老校長胸口迸射出幽藍和火紅糾纏的光，緊接著後仰墜下天文塔。淡色的巫師袍和銀白的胡須從黑夜裡劃過瀕死的弧線，消失在高聳的塔邊。

　　「做得好！德拉科，做得好！」貝拉特裡克斯爆發出尖銳刺耳的怪笑，她一把推開艾希莉，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光。

　　德拉科保持著舉著魔杖的姿勢，迎著獵獵的晚風大口喘著氣。顫抖的手放下來垂在身側，魔杖也無力的脫手，掉在石板上。

　　「教授……」艾希莉伏在地上呆呆的看向斯內普。他的半張臉隱匿在陰影裡，面有隱憂的望著鄧布利多墜下的方向。

　　貝拉特裡克斯隨意發射了兩個無聲咒，炸的艾希莉身邊石板碎裂，紅光四濺。艾希莉翻到牆角，捂著汩汩流血的手臂，臉上滿是塵土。

　　「去抓哈利·波特，那才是黑魔王要的人。」斯內普向前一步擋在她面前，隔開了貝拉特裡克斯。

　　「不用你提醒，西弗勒斯，黑魔王會把最重要的命令告訴我……」瘋女人露出癲狂痴迷的神色。

　　德拉科向艾希莉邁了一步，他額頭的汗水把碎發都浸濕了。他的唇微微發抖著開合，似乎要喊她的名字，但是立刻被沉浸在狂喜中的貝拉特裡克斯攬住肩膀，推推搡搡的擠在一群食死徒中間下樓梯。

　　他一直試圖回頭看著呆愣的艾希莉，直到被拖下石階轉彎，什麼都看不見。

　　怪叫和歡呼在空曠的塔壁裡來回碰撞，天空完全黑透了。翻過的灰霧組成巨大的黑魔標記，漂浮在近在咫尺的陰雲下。

　　斯內普走在最後面，他經過的時候袍角輕柔的拂過艾希莉的肩膀：「別擔心。」

　　「鄧……」

　　「噓。」他第二次豎起手指，諱莫如深的搖搖頭又點點頭，跟上了食死徒。

　　萬幸大部分孩子都離開霍格沃茨了。貝拉特裡克斯在學校裡燒毀了海格小屋，炸爛了禮堂的玻璃和石柱。狼人芬裡爾帶領食死徒把格蘭芬多塔樓攪得亂七八糟，只為了找到哈利。

　　艾希莉拖著受傷的身軀回到閣樓。

　　她忍著痛，扯下手帕包扎流血的右臂。沒有白鮮香精，她的魔杖也被貝拉拿走了，束手無策的她用左手和牙齒費力的系好手帕。

　　學校裡從四面八方傳來爆炸聲，吼叫聲，震耳欲聾的聲音交織成黑暗的樂章，在這所家一樣的學校流淌。

　　要相信鄧布利多的安排，相信他。

　　她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鄧布利多教授一定還活著，這都是他的計劃……德拉科身上背負著牢不可破的誓言，斯內普教授一定會保護好他的。赫敏和羅恩不在這裡，可是哈利——食死徒們要抓的哈利現在還在學校裡。

　　半分鐘——或者半小時後，受傷的右臂恢復了一點知覺和痛感，她忍得臉色慘白。食死徒的叫喊聲變得更小，他們也許累了，也許找不到哈利，已經離開霍格沃茨。艾希莉擦了擦臉上的血，打開一條門縫。幽黑的螺旋樓梯上空無一人，她走出來，扶著欄杆警惕的往樓下走去。

　　天文塔很高，每一層都有很多窗。每踏一步，都能從這些窗看向霍格沃茲的各個角落，這一向是很好的，如同這座高塔掛滿了琳琅滿目的掛畫，呈現一年四季的景色。

　　可是現在，這每一個窗口都漏著風，淌著雨，風雨中空空的霍格沃茨有火光，幽光，整座天文塔像地獄圖集的展覽館。

　　艾希莉在塔底的地面上找到了自己的魔杖，木頭微微裂開一條縫隙。赤楊木是忠誠的木質，為了不背叛主人，倘若被不接納的人使用，是有可能折斷的。也許貝拉特裡克斯試圖馴服它，但終究還是把它扔了。

　　她愛惜的把魔杖捏在手裡，在黑夜和灌木掩映中朝著天文塔的另一側跑去。

　　黑魔標記之下，整個世界都沒有一絲暖色。一只提燈摔碎在地上，在風中閃爍著欲滅的光。地上散落著玻璃碎片和變了形的燈杆。

　　鄧布利多教授像睡著了那樣躺在花叢裡，整潔而祥和。

　　麥格教授站在不遠處，捂著嘴巴還穿著睡袍，頭發從沒這麼亂糟糟過。另一邊匆匆趕來的斯普勞特教授驚呼了一聲，披著外套攙住搖搖欲墜的麥格教授：「米勒娃，別……」

　　「讓我去看看……」麥格教授急走了幾步，跪在鄧布利多身邊，去揭開外袍的領口。

　　斯普勞特教授被艾希莉嚇了一跳：「哦孩子！你怎麼在這？」

　　艾希莉被斯普勞特教授從灌木叢裡扶了出來，伏在鄧布利多旁邊的麥格教授突然發出嗚咽一般的低呼，聽得出有壓抑和慶幸的意味：「把阿不思帶走，快……」

　　麥格教授顫巍巍的站起身，她纖瘦的雙手托著一捧焦黑的鳥羽，零落的火星從這只鳥的喉嚨裡咳出來，落到袍子上燙了幾個小窟窿。


第50章 49.食死徒會議

　　艾希莉被斯普勞特教授送到了陋居。

　　麥格教授匆匆攜著鄧布利多的「屍體」消失在夜色中——福克斯吞下了德拉科的索命咒，涅槃在鄧布利多的衣袍裡，這就是他金蟬脫殼的辦法。他安排動手的是最年輕的孩子，即便失手，索命咒也沒有那麼大的威力。食死徒們都以為他死了，這同樣能大大提高馬爾福一家在伏地魔面前的地位和待遇——畢竟「功勞」是德拉科的，鄧布利多在悄悄維護這個信任自己的孩子。

　　莫麗在看到艾希莉一身血的樣子簡直嚇壞了，斯普勞特教授的風衣裡面還是睡袍，她只是攏了攏頭發就來了：「我得回去，霍格沃茨還需要我……這孩子先拜托你們照顧，米勒娃要我轉告你們一切都好。」

　　斯普勞特教授移形換影離開，艾希莉被按在沙發上坐下，傷口疼的讓她倒吸口氣：「韋斯萊夫人，恐怕我得借用一下白鮮香精……」

　　「你坐在這別動。」莫麗輕輕摸了一下艾希莉印著指印的臉蛋，絲毫不介意她會把血污蹭在漂亮干淨的沙發坐墊上，「我去拿。」

　　莫麗踩著木樓梯上去了，樓梯邊探出羅恩的頭，他睡眼惺忪的往下看：「出什麼事了媽媽……梅林的胡子！」

　　羅恩穿著拖鞋走下來，腫著雙眼打量狼狽的艾希莉，看起來比剛才清醒多了：「你怎麼在這？你怎麼了？」

　　「我……」

　　「羅恩別杵在這。」莫麗風風火火的走過來給她換藥，遞過來一塊裝滿冰塊的毛巾。

　　艾希莉在這個絕對安全的環境裡終於能松一口氣，她把冰袋敷在左邊臉蛋上：「鄧布利多教授的計劃開始了，食死徒都以為他已經被德拉科殺了……」

　　「是我的話就不會相信。」羅恩覺得德拉科看起來就不像敢做這種事的人。

　　「……」艾希莉哽了哽，繼續說，「我們要裝作不知道，瞞住其他學生。」

　　「放松點，我們會處理這些。」莫麗處理完她的傷，站起來揮動魔杖收拾東西，「羅恩，帶她去找金妮，我得和你爸爸商量一下今晚的事情。」

　　羅恩帶著她走上樓去，被叫醒了的金妮打著哈欠接手了她：「你可以穿我的衣服——我把床空出一半來給你。哈利還好嗎？」

　　「他在一切開始之前就轉移了，我猜是斯內普教授和他說了什麼。」艾希莉用溫水洗掉皮膚上的血跡和泥，換衣服的時候口袋掉出D.A那枚假加隆。

　　她撿起來試了幾個傳遞消息的變形咒，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無音信。金妮幫她把髒衣服丟進衣簍，兩個女孩躺在床上，憂心忡忡的聊了會天，不知不覺都睡熟了。

　　艾希莉在陋居只待了幾天。莫麗要求孩子們不許離開家，亞瑟把妻子留在這，帶著艾希莉前往格裡莫廣場。

　　鄧布利多教授脫身尋找消失已久的斯萊特林掛墜盒，哈利早被送到了格裡莫廣場12號。弗雷德和喬治仍然守在對角巷的笑話商店，靜靜等待鳳凰社的消息。

　　艾希莉在布萊克的老宅果真見到了哈利。他對於斯內普的信任程度激增，尤其是鄧布利多蘇醒之後特意來見過他一面。

　　「所以只有我是最後知道這個計劃的人——鄧布利多教授和你說了什麼？」艾希莉有些氣餒。

　　哈利房間的窗簾不分晝夜的垂著，小天狼星要求他一直如此，小心謹慎總是沒什麼錯。他坐在立燈旁的沙發椅上：「鄧布利多教授去尋找真正的薩拉查掛墜盒。他要我答應他，在他回來之前，不要回到霍格沃茨。」

　　克利切捧著一盤切好的蘋果塊走了進來，它低眉順眼的放下，鞠了一躬又悄悄的離開。

　　自從克利切交代了它把掛墜盒交給蒙頓格斯的事實，小天狼星幾乎要立刻殺了它。雷古勒斯，他的親弟弟永命換來的魂器，輕而易舉的被這個糊塗的克利切交了出去。鄧布利多在追查逃跑的原鳳凰社成員——蒙頓格斯，並留話希望小天狼星手下留情。

　　也許是心虛或歉疚，這個整日嚷嚷著純血和泥巴種的小精靈溫順了許多，即使大小主人都不再搭理它了，它倒比以前更盡職盡責一些。

　　如果說是小天狼星的威脅把它嚇壞了，不如說是它對舊主人雷古勒斯的悔恨發作。

　　哈利沉默的望著它消失在地毯上，碰也沒碰那盤水果：「你也不要回去了，霍格沃茨早就不安全了。」

　　「我可以做內應。畢竟我可不在食死徒的掠奪名單上。」艾希莉半開玩笑的咬了一口蘋果塊。她一直不喜歡吃蘋果，可是這使得她想起有求必應屋那個晚上，消失櫃裡完好無損的青蘋果。

　　他手裡的青蘋果。

　　還有他。

　　艾希莉當然知道學校很危險，可是她一定要回去的，她不會把德拉科一個人丟在那。

　　盡管魔法界一片混亂，魔法部部長斯克林傑仍竭力維持表面的平靜——他在鏡頭前至少看起來還很冷靜。

　　《預言家日報》上，麻瓜遭受襲擊的事件報導越來越多，麻瓜首相和魔法部都忙得焦頭爛額。血腥的「清洗計劃」不僅僅針對非純血巫師，而且殃及了他們的家人。

　　一些巫師選擇了退縮，遠走高飛。這當然是無可厚非的。可仍有一些麻種巫師為了讓自己的衝鋒無有後顧之憂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赫敏陰沉著臉敲響陋居的門的時候，正是一個上午的雨後。

　　赫敏給自己的父母施用了「一忘皆空」咒，抹去了所有關於她自己的記錄——她不希望自己的父母還記得自己。他們被安排移民離開英國，倘若還記得有一個趕赴戰場的女兒，危險和擔憂永遠會籠罩著他們。

　　羅恩緊抿著唇望著赫敏，他看起來幾次想開口安慰些什麼，最終只是猶豫著伸出手，覆蓋在赫敏冰涼的手上。

　　艾希莉在得到允許之後扯開窗簾一條縫隙，打開窗。窗外烏雲翻滾，空氣濕潤滑膩，哈利呼吸著濃郁的水汽：「要下雨了嗎？」

　　「是要打雷了。」艾希莉望著天空劃過的紫色閃電。

　　馬爾福莊園的餐廳寬闊高大，曾經也舉辦過數不清的酒會，如今正在進行一場魔鬼的赴宴。

　　伏地魔像個皮包骨的白色幽靈，尖細的倒三角眼睛狹長而大。他裹在墨綠色的寬松長袍裡，坐在長桌的最頂端。十幾個帶頭的食死徒坐在兩側，還空出幾個位置。

　　剛剛從阿茲卡班出來的盧修斯——蓬頭垢面的他坐在自己妻子身邊，金色的長發干枯打結，看起來格外缺少護理。納西莎的旁邊是眼睛亂轉的貝拉特裡克斯，她血緣上的姐姐。

　　德拉科被安排在離伏地魔更近一點的位置，受寵的食死徒才有資格的席位。他垂著眼瞼，唇色蒼白，黑色西裝皺巴巴的套在身上，一言不發。

　　德拉科不敢抬頭。

　　就在離他不到幾尺的地方，倒吊著一個傷痕累累的中年女人。瘦骨嶙峋的臉上凹陷進去，布滿了龜裂的血紋和創口，四肢和軀干上多的是皮肉外翻的咒痕——這個女人他很熟悉，是麻瓜研究課的教授凱瑞迪·布巴吉。

　　她懸浮在長桌上，頭發像厲鬼那樣因重力而炸開。痛苦的呼吟從她口中斷斷續續的傳出，氣若游絲形容她恰如其分。

　　「歡迎，西弗勒斯，我們給你留了座位。」

　　伏地魔動了動慘白的手，優雅的如同行屍走肉中的紳士。他面對剛剛進來的斯內普，示意落座在右側。

　　「西弗勒斯……求你…救救我……」

　　布巴吉絕望的眼中翻轉出希望的微光，她用盡力氣擠出這一句話，緊緊盯著斯內普。

　　斯內普的表情由復雜轉為冷淡，充耳不聞的走到桌邊，僵硬的落座。

　　「德拉科做的很好，作為一個孩子，他能夠單獨殺死鄧布利多……」伏地魔突然開口誇贊，「盧修斯，你的兒子很好。」

　　納西莎緊張的眨著眼，盧修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這是他應該做到的。」

　　伏地魔重新把目光轉回來：「西弗勒斯，你帶來了什麼消息？」

　　「哈利·波特還在霍格沃茨，至少沒有乘上火車。」斯內普沉聲回答，一如既往的平淡。

　　食死徒多洛霍斯有一張扭曲的長臉，膀大腰圓的他粗聲粗氣的出聲：「我不同意，主人。傲羅辦公室的消息是他在某一位鳳凰社成員的家裡。」

　　「傲羅辦公室已經拿不到有用的消息了。」斯內普毫不避讓的反駁，「鳳凰社堅信我們的耳目滲透進魔法部了，他們會告訴你真話嗎？」

　　氣氛詭異的寂靜，沒有人敢發表自己的意見，伏地魔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來，在眾人身後踱步：「有一個問題。我和他的杖芯來源相同，也許永遠無法殺死彼此，我需要一根新的魔杖。」

　　他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廳裡格外有壓迫力，每個被路過的食死徒都屏住呼吸，等待喜怒無常的主人的下一句話。

　　伏地魔停在德拉科身邊：「你的魔杖？」

　　德拉科抬起頭望著伸出手的伏地魔，微微猶疑的遞上自己的魔杖：「……在這。」

　　伏地魔用修長的手指粗略的丈量了長度，又捏在指尖比劃了兩下，似乎想摸清這根殺死鄧布利多的魔杖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

　　不過當然是沒有。他的臉上沒有失望和滿意，只是平淡的像沒有情緒的默片演員——可如果這就放松下來，就被伏地魔騙了，他從來都是隨心所欲的拿主意，比如現在。

　　「阿瓦達索命！」

　　夢魘一般的咒語從德拉科的頭頂炸開，他呆滯的望著布巴吉教授空洞的眼中轉瞬即逝的綠光，她恰好面對著德拉科，死在他面前，一聲都沒來得及呼，張著嘴和眼，眼角掛著了無生氣的淚。

　　砰的一聲，屍體落在桌子上。

　　伏地魔對於這次的施咒實驗不置可否，納吉尼吞吐著殷紅的信子，游上長桌。蟒蛇能吞下比自己大十幾倍的食物，德拉科知道這是真的，可是真正見到了還是覺得駭人——更何況這食物是曾相處的教授。

　　他的指尖在發抖，死死咬住牙關才能讓面上不顯露膽怯和恐懼。相比魔杖，德拉科這副樣子仿佛更取悅了伏地魔。

　　「你的確不錯。」伏地魔恩賜似的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回到了座位。盧修斯和納西莎看起來都松了一口氣，他們耷著眉望著兒子，千言萬語都不能說。

　　這場食死徒的會議結束後，德拉科只和久別的父母說上了幾句話，就被芬裡爾叫走了。這位狼人壯碩高大，方方的大臉上五官也又大又擠，總是目露凶光，他搡了一把德拉科：「明天你們有的是時間敘舊，現在回你的房間去。」

　　「芬裡爾，希望你還沒忘，這是我家。」盧修斯不滿捏住芬裡爾的胳膊，芬裡爾呲著尖利的牙：「滾開，如果不是你兒子，現在還沒人想得起來去阿茲卡班撈你。」

　　緊接著芬裡爾作出假惺惺的熱情攬住德拉科的脖子：「我們得好好相處是不是？」

　　「……父親，晚安。」德拉科皺著眉忍受著狼人口腔噴出的血腥味，他望了一眼盧修斯，推開芬裡爾的手臂徑直上樓去了。

　　關上門，德拉科一下子癱軟在床邊。

　　他的冷汗早就濕透了襯衣。在黑暗中閉上眼，眼前都是教授死之前絕望的眼神，可怖的傷口和納吉尼高高隆起的肚皮。

　　還有艾希莉。

　　梅林才知道艾希莉被拖到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嚇得什麼計劃都忘光了，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尖在艾希莉的脖子上戳出的紅痕讓德拉科亂了陣腳，差一點忘了對鄧布利多下手。

　　他的女孩，被一個人丟下一定很害怕。

　　距離那一天天文塔對峙過了大約半個月，自從他們來——這裡好像沒有白天和黑夜，一直保持著晦暗，如同角落生物避光那樣，食死徒瘋狂的貪戀著黑暗。

　　如果不是一圈又一圈的表針，德拉科幾乎要忘記過了多久。

　　他摸著手腕上藏在袖口裡的金珠手繩，只覺得疲憊不堪。失去的力氣逐漸回到平復心緒的他身上，他傾身把台燈打開。漆黑的屋子裡落滿了昏黃的光，德拉科走到書桌邊，打開了下層上鎖的抽屜。

　　抽屜裡躺著一大堆雜物，賀卡，紙片，鏡子碎片，禮物包裝彩紙。像個垃圾桶——可是這裡面的不是垃圾，是他收集的所有有關艾希莉的小東西。最上面壓著一本薄薄的硬皮書，花花綠綠的色彩勾勒著卡通的中國龍，還有拼湊的字母。

　　他翻開第一頁，摩挲著有些起毛的頁邊。這是十一歲那年艾希莉送他的聖誕禮物，短短的故事被他讀了不下十幾遍。

　　那一年為了什麼生氣他已經不記得了，只是別扭的他沒有給艾希莉寄生日賀卡。

　　惡龍和騎士的故事在西方童話裡可謂占據了半壁江山，不過中國的龍向來是祥瑞的好兆頭。德拉科幾乎能把這個小故事倒背如流，雖然他不大認得一些插圖上的方塊漢字……

　　走廊裡拖沓著腳步和高聲談話的粗野聲音越來越近，又越來越遠，經過了他的門口。德拉科被驚動了，小心的把這本書重新塞進抽屜裡，將外套搭在椅背上，捏著母親的魔杖合衣躺進被子。

　　窗外隆隆的雷聲震徹雲霄，雨點劈裡啪啦的聲音一點也不遜色，這首自然的交響樂喧囂無比，卻是相隔千裡的他和她能共同聽到的唯一聲音。


第51章 50.「愚蠢」

　　八月初，鳳凰社的所有人被小天狼星帶來了陋居。

　　闊別哈利半個多月沒見的羅恩叼著牙刷就衝進了草地，他套著條紋睡衣，口齒含糊不清的去擁抱哈利，牙刷頭差點捅進喉嚨裡。

　　「當心點，孩子。」小天狼星拍了拍他們的背，擠進陋居狹小的門。

　　莫麗端著托盤從樓上下來：「噢布萊克——路上有沒有？」

　　「沒有，沒人知道。」小天狼星渴壞了，捧起茶杯喝了幾口。小小的客廳一下子擠滿了人，可是大家看起來都很高興。

　　鳳凰社傾巢出動是為了一件喜悅而快樂的大事，籌備比爾和芙蓉的婚禮。

　　陋居旁搭建起白的帳篷，支撐的木杆上扎滿白色金色的鮮花，四面垂著紫紗。同樣紫色的地毯鋪在大帳篷的入口處，金色氣球攥在弗雷德和喬治手裡，韋斯萊一家除了查理和珀西都聚齊了，四處忙碌。

　　艾希莉和比爾不相熟，對芙蓉和她的妹妹加布麗反而更親近一些——她愛聽芙蓉講一些法國的風情故事。加布麗並不太會講英文，常常羞怯怯的跟在艾希莉或者赫敏身邊。

　　金妮抬頭望著客廳裡韋斯萊家族鐘表，珀西的那一根指針卡在「極度危險」一欄，格外扎眼。艾希莉臂彎裡捧著幾塊干淨的桌布，從樓梯上走下來：「在想你哥哥嗎？」

　　「珀西現在還在魔法部，他不聽我們的勸。爸爸媽媽都很擔心他。」金妮點點頭。

　　艾希莉拍拍她的肩：「他會想通的。你快去換衣服，我來做完最後的一點工作。」

　　這半個月以來唯一一次好天氣，下午儀式結束之後，濃郁的晚霞調色盤一樣五彩流淌，帳篷裡掛著熒黃的小燈，琳琅如同螢火蟲。來參加婚禮的人不多，不過小小的帳篷裡擠滿了人，除了芙蓉帶來的幾個朋友和韋斯萊家的熟人，盧娜和父親謝諾菲留斯也出席了。

　　芙蓉的禮服很簡單，或許是太倉促了，但是不加粉裝的她仍然相當動人。比爾也穿的是舊禮服，在八月的晚風中，幸福的笑容和含情的眼神反而是他們最好的飾品。

　　輕快的鄉村音樂合著有節奏的拍掌，讓艾希莉想起了弗立維教授帶領的蟾蜍合唱團。很快天黑下來，星星爬滿了夜空，蟲鳴和草動在喧囂的歡笑之下變得微不足道。

　　所有人都壓抑了太久，小心謹慎和死亡威脅始終影響著大家。艾希莉也不例外，她心裡一直掛念著德拉科，可是這種擔憂無法和任何人分享。

　　伊蓮娜不在，而這裡的朋友們沒有一個不討厭德拉科。哪怕大家都會認真傾聽——可是他們不懂她對於德拉科那樣一個「討厭鬼」的喜歡。

　　不過有韋斯萊的地方永遠不會有憂傷。弗雷德和喬治的紐扣裡插著白玫瑰，站在花拱門下面對著那一堆金色氣球動手動腳，莫麗趕緊朝他們走過去——她准是覺得兩個兒子又在醞釀什麼惡作劇。

　　但是沒有，那些氣球之中只是飄出更加輕盈有節奏的樂曲。喬治把胸口插著的花送給媽媽，然後和兄弟泥鰍一般滑出莫麗的指控。

　　比爾和芙蓉額頭相抵，在帳縵之下緩緩地轉圈。弗雷德立馬跳進起舞的行列，喬治擠在甜點供應台旁邊吹口哨。他們總是這麼無憂無慮的樣子，這無疑帶動了大家的情緒，所有人放松下來，在樂聲中交談，碰杯，共舞，草地上帳篷下充滿了愉快的氛圍。

　　克魯姆——威克多爾·克魯姆攜帶著芙蓉的請柬出現在這裡的時候，她帶來的那些媚娃姐妹們都發出大大小小的驚呼。

　　「我真沒想到你會來！見到你太高興了。」赫敏落落大方的和他握握手，克魯姆禮節性的親吻女士的手背，盡管這在羅恩看來簡直無比失禮。

　　「你很漂亮，我們有太久沒見了。」克魯姆很享受作為一個知名球星所帶來的注視和打量，他只顧著和赫敏說話。

　　羅恩在一旁別扭極了，他絞盡腦汁想把赫敏的注意力從克魯姆那奪回來。

　　艾希莉穿著墨綠色的連衣裙，靠著花簇纏繞的木杆。她悄悄小啜了一口雞尾酒——可別讓莫麗看到，韋斯萊夫人不會允許未成年女孩子喝酒的。

　　哈利穿過人群走來，他看起來面有窘色：「讓我在這躲一躲，和加布麗聊天太難了，我根本就聽不懂她的意思。」

　　「她說不定喜歡你。」艾希莉看向跟在芙蓉身旁的加布麗，她穿著白色的伴娘服，比初次見面那時候漂亮很多。加布麗明顯心不在焉，一臉失落的用目光四處搜尋哈利的身影。

　　「可是我不喜歡她。」哈利斬釘截鐵的說。他胸口插著的紫花都被擠歪了，青黑的夾克西裝皺皺巴巴，看起來為了穿過人群真的很努力。

　　艾希莉提醒他：「我是你的話就會整理一下上衣——」

　　「噢，不好意思，我不習慣穿這麼緊的衣服。」哈利更窘迫了，他拽了拽衣服邊緣，試圖讓氣氛不那麼尷尬，「你穿綠色……看起來不錯。」

　　「真的？可是赫敏不喜歡，她抱怨都不能和我站在一起了。」艾希莉笑了，赫敏今晚穿的酒紅色，她們倆一整晚都得離得遠遠的，要不然兩種顏色湊在一起很怪。

　　「你有沒有注意到羅恩看見赫敏的眼神？」她八卦的說，「就像看見了全世界最珍貴的巫師棋——這只個比喻。不過現在他和克魯姆之間可有濃烈的火藥味。」

　　哈利的目光落在她的側臉上，觀察她彎著笑意的眼。艾希莉察覺到他的眼神近乎炙熱的流露出她不想回應的情感，悄悄後退了兩步：「失陪了，我想去找金妮聊聊天。」

　　「等等……」哈利的挽留被淹沒在音樂和交談聲裡，艾希莉裝作沒有聽見，擠進了人群。

　　她換了個桌子——那只是個借口而已。金妮正在和男孩子交談，她才不會去打攪呢。艾希莉百無聊賴的透過晚風微揚的布和紗望著星空，彎月和碧綠海浪一般起伏的草。

　　只是眨眨眼的瞬間，漆黑的山坡那邊飛逝過一道冰藍色的光芒。

　　艾希莉揉了揉眼睛。

　　那道藍色更清晰了。

　　是一團模糊形狀的守護神，速度極快的貼著草葉刺破黑暗，溜進了帳篷裡，盤旋在半空。

　　音樂仍然在繼續，但是大家都不約而同停下動作，保持距離，圍繞著這朵藍色的霧。

　　比爾握著芙蓉的手站在人群的最前面，這對新婚的夫妻臉上掛著不合時宜的憂愁，他們已經有風雨欲來的預感。

　　來傳信的守護神噴吐出熟悉的聲音，斷斷續續而急促，是魔法部高級官員金斯萊·沙克斯：「斯克林傑死了，魔法部淪陷了，他們要來了。」

　　魔法部部長死了？

　　「什麼意思，這是什麼意思？」

　　人群裡竊竊私語的互相盤問，氣氛一下子緊張而慌亂。哈利的胳膊被斜刺裡伸出的手狠狠鉗住，把他嚇得跳了起來：「噢！」

　　是小天狼星，他把哈利拽過來：「快走，他們要來抓你了！」

　　「盔甲護身！」唐克斯和盧平高舉著魔杖，大聲的嚷嚷著。可是婚禮周圍的保護魔咒已經被打破了，艾希莉只掃了一眼，人群中出現了一些穿鬥篷，戴面罩的人。

　　驚恐的尖叫伴隨著騷亂一觸即發，帳篷頂布刺啦一聲豁開一條大口子，冰冷腐臭的黑氣穿透進來，食死徒穆爾塞伯的臉出現在上面。

　　人們撩開帳篷無頭蒼蠅一樣的亂跑，精致的酒盞和甜點台都撞倒了，燈帶扯的亂七八糟，纏住路過人的頭發和手腳。伴隨食死徒一個一個降臨的是胡亂發射的爆破咒，布和紗的帳篷頃刻間產生了好幾處火苗。

　　「羅恩！」赫敏略帶哭腔的呼喚著，緊接著淹沒在尖叫聲中，也許是羅恩已經到達她身邊。

　　艾希莉朝著他們那個方向擠過去：「赫敏，等……」

　　一道攻擊貼著她的背穿了過去，被打中的巫師爆發撕心裂肺的驚叫。艾希莉盤起的頭發頃刻散了下來，割碎的發帶和幾綹頭發掉在地上，被紛亂的踩了好幾腳。

　　那發帶是伊蓮娜送她的第一份禮物，在混亂中化為烏有。

　　就在這一會，艾希莉被人群推搡的差點滾落在地上，哈利扶住了她：「跟我們走！」

　　「哈利！」小天狼星拽著他的手被狠狠撞了一下，脫手擠出一段距離。

　　燈光和蠟燭滅了一大半，黑暗裡誰也看不清誰，破碎的布在地上像盤錯的樹根，不小心就會被絆倒。

　　艾希莉和哈利互相攙扶著艱難的走了幾步，一道黑影落在他們面前。恰在此時，混亂的人群撞了過來，把她和哈利也衝散了。

　　隨波逐流的狼藉之中，艾希莉被奪進一個冰涼的懷抱，她掙扎著禁錮自己的人，那雙手卻越收越緊。

　　「是我，是我。」

　　德拉科微微喘氣的耳語近在咫尺，艾希莉整個人僵在原地，借著忽明忽暗的微弱光線，她錯愕的望著這張許久未見的臉。

　　「你怎麼瘦成這樣？」艾希莉觸摸德拉科微凹的臉頰，眼淚不由自主的滾落下來，「德拉科，我想你……」

　　她的話被一個倉促而深切的吻堵在嘴裡。只是短短幾秒鐘的吻，在動蕩混亂中卻長過一個世紀。德拉科捧著她的臉，描摹著眉骨和眼角的曲線，似乎要把她的樣子一點不差的記住。他不舍的放開她的唇，直視她的雙眼：「不要哭……」

　　身旁遮掩的布簾忽的騰起火舌，緊接著是帳篷傾倒了半邊。德拉科緊緊護著她，人們不斷的擦著他們經過，可是沒人注意到這一對敘情相會的愛侶。艾希莉知道時間緊迫，她顧不上滿臉淚痕交錯，緊緊的擁抱住德拉科，聲音在微微發抖：「一定要好好的，一定……」

　　「別擔心我。」德拉科夢囈般重復著讓她放心的叮囑，將冰涼的唇貼在她的額頭。他放開艾希莉的腰，把手掌蓋在她的鼻梁上，哄騙似的讓她合眼：「很快就結束了，很快，別擔心我。」

　　黑暗中，艾希莉聽話的閉上眼，那陣草般清冽的風抽身離開了。她再睜開眼，只剩下滿目瘡痍和驚恐的一張張臉，遠處的莫麗一邊抵擋著四濺的咒語一邊奔過來攬住她的胳膊：「孩子，別再發愣了！」

　　「哈利·波特不在這！」食死徒們的怒吼在空中響起，伴隨這句話，他們仿佛接收到指令似的一個個從地面騰空化作黑霧，毫不戀戰的從來的方向離開。

　　陋居被炸了半棟，帳篷完全塌了。鮮花和甜點灑落得滿地都是，踩的亂七八糟。

　　人都逃得無影無蹤，只剩下韋斯萊一家和鳳凰社成員。

　　蘆葦叢蔓延著的火焰燒紅了半邊天，映照著大家遺魂落魄的臉。

　　亞瑟的臉上還帶著火燎的黑痕，摟住莫麗的肩膀。弗雷德和喬治失神的望著坍塌的陋居，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表情。

　　火舌吞噬木材劈裡啪啦的聲響仿佛戰後的哀樂，韋斯萊失去了溫馨的家。

　　小天狼星拍了拍亞瑟的肩膀，盧平站在一旁，凝視著濃烈的火光。

　　「赫敏帶著羅恩和哈利移形換影離開了這，我們得抓緊時間找到他們。」穆迪教授匆匆點了點頭，首先消失在草坪。

　　此時的馬爾福莊園大廳裡，氣氛並不比陋居山坡好到哪去。

　　伏地魔站在中央，他手裡還捏著德拉科獻上的魔杖。德拉科，穆爾塞伯和多洛霍夫伏在他面前，他們正是剛剛從陋居那裡回來的食死徒。

　　其他成員圍在大廳的四角，或冷漠或興奮的圍觀著。納西莎和盧修斯站在側邊，緊張無比的望著垂頭的兒子。

　　「鑽心剜骨。」

　　一直沉默不語的伏地魔毫無征兆的將鑽心咒打在多洛霍夫身上。低眉順目的多洛霍夫頃刻繃直了背，雙手緊緊捂著胸口，撲通一聲倒在地板上：「主人……求您……」

　　「你曾親口說對哈利·波特的行蹤了如指掌，多洛霍斯。」伏地魔一腳踢開小腿上攀著的手，語氣淡淡的。

　　慘叫聲響徹整個大廳，穆爾塞伯在一旁抖得像篩子一樣。這十幾秒的折磨如同長過一個小時，伏地魔「悲憫」的收了手。

　　多洛雷斯喘著氣癱在地上。

　　伏地魔望向人群中的斯內普：「我誤會你了，西弗勒斯，看來你的情報遠比他更有用。」

　　「為您提供是我的榮幸。」斯內普向前了一小步，微微頷首。

　　穆爾塞伯突然崩潰似的拽住伏地魔的袍角：「主人，求您饒了我……我下次一定會幫您抓住哈利·波特……」

　　「你上一次也這麼對我說，你保證會讓哈利·波特觸摸到門鑰匙……」

　　「上次是蟲尾巴的錯！不是我！求您……」

　　「阿瓦達索命！」

　　綠光之後，德拉科身旁的穆爾塞伯直挺挺的栽在地板上，發出沉重的撲通一聲。

　　伏地魔毫不動容的站在原地：「可是他已經死了。」

　　大廳裡死一般的靜，幾乎聽不到其他人呼吸的聲音。

　　他走到德拉科面前。

　　納西莎雙腿一軟，盧修斯趕緊抱住妻子的腰。

　　「你不是自告奮勇一定要去嗎？」伏地魔用魔杖尖點了點德拉科的肩膀，示意他抬起頭，「可是你讓我失望了。」

　　德拉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僵硬的聽著。

　　斯內普輕微的挪動了一步，他欲言又止的握緊了拳頭。

　　「西弗勒斯，你來吧。」伏地魔很「善解人意」，懶洋洋的讓開位置，「聽說他是你最喜歡的學生，你來好好教教他吧。」

　　斯內普的目光瞥向德拉科，喉嚨緊了緊：「是的。」

　　他一步步走向大廳的中央，伏地魔站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著。斯內普看著德拉科微斂的雙眼，掏出魔杖：「……神鋒無影。」

　　驚人的痛覺從心髒處爆發開，德拉科身軀霎時間軟了下來，蜷縮的如同一顆蝦子。空氣中無形的爆發刀刃，把德拉科身上割開好幾道長長的傷口。鮮血從他倒下的地方緩緩地擴散，沾濕了斯內普垂在地面的袍角。

　　「他還只是個孩子……主人……」低聲的抽泣從納西莎那裡傳來，盧修斯也快要站不穩了，他輕聲的安慰著脆弱的妻子，可也一心牽掛瀕死的兒子。

　　貝拉特裡克斯看起來興奮至極，好像躺在那的不是她的侄子，而是一條野狗而已。她的胸膛劇烈的起伏，眼神因嗜血而亮爍。

　　「呃啊——」

　　德拉科咬緊了下唇，唇瓣被咬破的痛在這時候微不足道。他竭力控制著自己的痛呼，可是破碎而狼狽的呻喚還是擠了出來。

　　不能求饒，不能。

　　否則伏地魔會有興趣多欣賞一會殘忍的戲劇。

　　一秒，五秒，二十秒。德拉科眼前糊著的是淚水還是什麼，已經有些模糊了。血液爭先恐後的離開他的身體，他知道自己不會死，可是意識已經逐漸流失，流失……

　　「停手吧，西弗勒斯。」

　　伏地魔看起來索然無味，他打量著德拉科的慘狀，率先走出大廳。貝拉特裡克斯緊隨其後，芬裡爾上前拖走了穆爾塞伯的屍體，多洛霍夫顫抖著爬起來，踉蹌著跟在人群後面。

　　納西莎撲了過來，嗚咽的像母狼一般：「德拉科…德拉科……西弗勒斯，你怎麼能……」

　　「我誓死要保證德拉科的安全，難道你忘了——這是唯一讓黑魔王消氣的辦法……」斯內普低聲提醒納西莎，自己身上還背著牢不可破的誓言。

　　「速速愈合。」斯內普蹲下身來，魔杖尖縈繞出淡藍色的光線，德拉科身上的傷口肉眼可見的蠕動，拼湊粘合著。盧修斯隱忍的眉頭下是濃烈的心疼和自責，他抓住兒子的手，緊緊的握著。

　　「咳……」德拉科被納西莎抱在懷裡，口腔裡都是血腥的味道。

　　納西莎不顧血污擁著兒子，盧修斯把施了反咒的德拉科抱到最近的一間空客房裡。

　　斯內普吩咐盧修斯去找他熬的藥劑，納西莎的腿還在發軟，她伏在門框處喚來小精靈去拿干淨的衣服。

　　德拉科昏迷了過去，所幸作為神鋒無影的發明者——斯內普能夠治愈所有的傷口。他持續施著反咒，安靜的房間裡除了納西莎偶爾的揩淚聲，就只有斯內普低低的咒語。

　　斯內普知道德拉科為什麼要毛遂自薦參與這次的行動。

　　誰都以為德拉科是因為被伏地魔誇贊而驕傲自大，迫不及待的去搶另一個功勞，連盧修斯和納西莎也這麼以為。

　　可是德拉科不可能會把哈利抓回來，他的目的一開始就不在哈利·波特身上。

　　就為了見一面，就為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

　　「愚蠢至極。」斯內普低斥了一聲，疲憊的收起魔杖，揉著眉心站起身。

　　納西莎和盧修斯圍上來查看德拉科的狀況，斯內普坐在壁爐旁的沙發椅上，望著火焰出了神。

　　曾經也有個發色如火的女孩和他肩並肩，可惜他沒有這樣的勇氣。

　　愚蠢，莽撞，不顧一切，不像個斯萊特林，但璀璨赤忱的勇氣。


第52章 51.七年級

　　韋斯萊一家盡其所能的修復了陋居，只不過現在更「陋」了。木樓塌了一半，亞瑟和莫麗忙了大半夜，才給一家人准備出住的地方。亞瑟用自己的守護神給羅恩報了信——沒人受傷，但是韋斯萊一家已經被監視了，羅恩不能夠回來。

　　哈利在婚禮的前一天就成年了，這是一件好事，魔法部再也無法通過未成年巫師的蹤絲找到他。通緝令和拘捕令一張接一張的貼滿了大街小巷，如同多年前抓捕小天狼星那樣鋪天蓋地。

　　「一萬金加隆，就想換一個波特？」

　　「得了吧，沒人會做這筆交易。」

　　弗雷德和喬治如出一轍的撇撇嘴，把撕下來的通緝令揉成紙團。數日前魔法部搜查隊曾經到陋居查問羅恩的下落，閣樓裡的食屍鬼——可憐的家伙被吃下長膿包的藥水，偽裝成重病的羅恩。

　　「這確實是我們的兒子，他就在這，沒有和哈利·波特在一起。」莫麗展示著面目全非的食屍鬼。

　　跟隨調查隊來的還有珀西，弗雷德緊張的望著他——只要他敢戳穿，弗雷德和喬治會毫不猶豫的給他一下。

　　但是珀西什麼都沒說，甚至還認可了母親的謊話。他復雜而猶疑的點了點頭：「……這確實是我的弟弟。」

　　調查隊官員沒什麼辦法，心有不甘的離開了。珀西臨走都沒和家人們說上一句話，不過喬治和弗雷德突然覺得這個哥哥沒那麼討厭了。

　　真正的羅恩早就到達了布萊克老宅。赫敏在那一夜移形換影到沙夫茨伯裡大街，結果被食死徒圍堵在快餐店裡。緊急逃脫的他們在甩掉食死徒之後立刻回到鳳凰社總部來。

　　伴隨而來的還有一個好消息——蒙頓格斯抓來了。

　　多比和克利切一個抱著他的大腿，一個勒著他的脖子，跌跌撞撞的栽進餐廳。

　　蒙頓格斯被按在椅子上，裹得嚴嚴實實的鄧布利多緊跟其後。多日不見的校長活生生的站在艾希莉面前，她居然有點恍惚——梅林知道她有那麼一刻真的以為鄧布利多死了。

　　多比看起來特別高興：「偉大的鄧布利多把他交到了我們手裡，要求我們帶給哈利·波特——」

　　「多比？」艾希莉被搞糊塗了，「你怎麼在這？」

　　多比眨了眨微凸的大眼睛：「馬爾福少爺沒有告訴您嗎？哈利·波特給了多比自由！」

　　從二年級開始，多比就「失蹤」了整整四年。艾希莉看向哈利，還沒等問出問題，木椅吱嘎的響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雷古勒斯的東西在哪？」小天狼星揪著蒙頓格斯的領子，把這個矮胖的男人嚇得不輕。他哆哆嗦嗦的比劃：「放松點，布萊克，我可是你的前輩……不過那東西很值錢嗎？」

　　「好吧！我說！我說就是了！」小天狼星的魔杖已經戳到他肥厚的臉蛋上，蒙頓格斯立刻泄了氣，「我去翻倒巷想把它賣了……可是一個魔法部的老女人要查我的執照，我不能被抓起來，所以我把那個送給了她，希望她網開一面……」

　　「她是誰？」

　　「這個……」

　　「別想騙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麼會認識她！」蒙頓格斯都快仰出靠背了，他心有余悸的斜眼看著小天狼星的魔杖，「冷靜點……」

　　多比沒見過小天狼星發這麼大的火，它抱著赫敏的胳膊，遠遠的看著。克利切垂著頭一言不發，臉上也有一絲懷念的哀傷，哈利輕輕把手放在教父的肩膀上，試圖讓他好過一點。

　　小天狼星松開拳頭，後退了一步。蒙頓格斯終於能坐直了身體，他咳嗽了兩聲，眼球亂轉，瞥見了桌子上攤開的報紙。

　　「嘿……就是她！」蒙頓格斯指著那張照片，「帶蝴蝶結的這個，就是她。」

　　艾希莉如同吞了鼻涕蟲一般皺起眉頭——這讓她有些生理不適：「……烏姆裡奇？」

　　哈利和赫敏的表情也格外精彩紛呈。

　　到烏姆裡奇的身邊偷東西——艾希莉發誓她從沒想過這麼刺激的事。鄧布利多教授制止了即刻就要動身出發的小天狼星，扶了扶眼鏡：「我想把這件事交給孩子們去辦。」

　　「這太危險了，他們不能……」小天狼星不同意。

　　「我知道你有意把哈利招入鳳凰社，他被你我一直保護的很安全，何不把這個當做一次考驗呢？」

　　「我願意去做。」哈利趕緊站出來。他怕小天狼星會不同意，有些焦急：「我從來沒見過食死徒，更別提為父母報仇，而且我已經成年了……」

　　「你來決定，布萊克。」鄧布利多尊重監護人的意見。

　　小天狼星盯著哈利堅毅的綠色眼睛，似乎從他身上看到了兩個熟悉的故人。

　　為了詹姆和莉莉——

　　哈利想要表現自己的欲望格外強烈。鄧布利多說得對，一直以來大家都把他保護的很安全，這並不能帶給他成長的經驗。哈利是被預言選中的孩子，伏地魔和他注定只能活下來一個，他需要積澱和肯定。

　　哈利不想做一個溫室裡的廢物。

　　羅恩和赫敏不約而同的站在哈利身邊，而艾希莉望著窗外出了神。

　　她恐怕不能和朋友們一同冒險了，她的七年級已經快要開始，在霍格沃茨的最後一個學年。

　　艾希莉要成為留在學校的臥底，並不代表她就會加入鳳凰社。

　　這同樣是為了安全的負責。她不是鳳凰社的成員，當然也就不是布萊克老宅的合法保密人——所以她不知道這棟房子具體在哪，這樣也不會有那麼多後顧之憂。

　　畢竟艾希莉的立場不是正義，也不是邪惡，而是德拉科。前途未蔔的迷霧之下，知道的越少，對哈利越好。

　　國王十字車站仍舊熙攘熱鬧，自從父親離世之後，每一次獨自站在人流來往的入站口，艾希莉都有不同的恍惚。她有時候真羨慕這些一無所知的麻瓜，平庸但幸福的徜徉在暗流不會觸及到的平靜水面。

　　穿過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門鑰匙，目光所及之處盡是蕭條，是和外面截然不同的荒敗。

　　納威站在列車的走廊，摸著車窗：「為什麼天空總是這麼陰沉呢？」

　　艾希莉把箱子放下，走了過來：「因為是雨季。」

　　「艾希莉！」

　　伊蓮娜又驚又喜的聲音衝了過來，抱住一個多月沒有聯系的室友：「我真的要擔心死了……媽媽不允許我給你和邁克爾寫信，他們准備帶我到澳大利亞去，你知道的，我家……」

　　她一向不覺得混血是什麼低人一等的頭銜，可是為了安全，伊蓮娜還是壓低了聲音：「我媽媽不是……不過我每一天的報紙都在看，我想盡辦法才說服他們回學校來上課，最後一年——不讀太可惜了。」

　　「小娜，魔法部已經被控制了，新部長辛克尼斯是個不折不扣的食死徒，你太危險了。」艾希莉和納威告別，拉著伊蓮娜的手進了車廂，關緊了門，「多少官員都在接受審查評估，你是混血……你不能……」

　　伊蓮娜把甘草糖塞進艾希莉嘴裡：「你放心，不只是我，拉文克勞很多非純血的朋友們都回來了。依我看，伏……神秘人還不會對孩子們下手。他是要統治世界，而不是毀滅世界，不是嗎？」

　　伏地魔確實不會對孩子們下手，不過這也只基於不奪去他們的生命而已。

　　斯內普成為了新任校長，食死徒阿米庫斯·卡羅成為黑魔法防御課教授，阿萊克托·卡羅則承擔麻瓜研究課程。

　　食死徒已經完全接管了霍格沃茨，從這一刻開始。

　　卡羅兄妹成為教師就是個錯誤。阿米庫斯樂於教導不可饒恕咒，甚至用一年級新生和犯錯的學生作為實驗對像。阿萊克托曲解麻瓜知識，灌輸血統優劣的觀念。

　　艾希莉在回到學校的第一周就開始籌備重新組建D.A的事宜——這一次不為了等級考試，不為了抵抗魔法部的強權，只為了生存。

　　在伏地魔手下生存，作為一個平等的巫師而生存。

　　那些新入學的孩子們都還保持著純淨稚嫩的靈魂，可是被按進傳播邪惡的大染缸。

　　將近半個月過去，艾希莉只遠遠的見過德拉科一面。德拉科不常來上課——艾希莉唯一和他一起的魔藥課，他並不是每一堂都來。

　　他有特權，斯拉格霍恩教授也不能拿他怎麼辦。德拉科可並不是不想去，是阿米庫斯總是把他叫去問東問西，大多數問題是關於霍格沃茨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密道或者密室，卡羅兄妹還沒放棄哈利藏身霍格沃茨的可能性。

　　「我已經重復了很多次，我不清楚。」德拉科厭煩的站在黑魔法防御課辦公室裡，「除了消失櫃，沒有任何通道通向別處——而且那個消失櫃在上次用的時候被格雷伯克弄壞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阿米庫斯坐在書桌後面，他長著一張下巴微突的寬臉，五官格外的小。他似乎被德拉科不恭順的態度激怒了，陰測測的望著他：「德拉科，我是你的話就不會這麼說話。就算主人再怎麼器重你，也不能對教授這麼無理呀，是不是？」

　　德拉科挑了挑眉，滿眼都是輕蔑和厭惡。

　　阿萊克托長得和她哥哥很像，不過臉更窄。她倚在窗簾前面，咳了一聲：「德拉科，你先去吧。八點之後把所有級長都叫來，我有任務交給他們。」

　　德拉科從辦公室走出來，出了城堡。穿過寥寥幾人的中央庭院，腳步越走越緩，最後駐足在這棵郁郁蔥蔥的參天榕樹下。

　　曾經這裡可不是這樣的。

　　五年級那年，三強爭霸賽在即，他做的「波特臭大糞」徽章甚至比「塞德裡克加油」還要受歡迎。庭院裡的人聚在一起，討論亂七八糟的小事，他就坐在那棵榕樹上，壞心的讓赴約的艾希莉找不到。

　　正是晚餐的時間。從玻璃花房上完草藥課，不少學生要路過這裡，往禮堂去。

　　德拉科踩著石凳，撐著粗壯的樹枝一躍，坐在榕樹的枝椏上。這裡的風景仍如那時候一樣好，能看見長廊那邊的門口，看見二樓魔咒課教室的半扇窗，還能看到……

　　能看到艾希莉在長廊下和他四目相望。

　　艾希莉抱著課本沒有動，甚至都沒有什麼表情，只因為她知道有不少倒戈的學生混跡在身後的人流——倘若艾希莉敢和德拉科說一句話，伏地魔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德拉科身上披滿了葉影，明明他身後就是燦若金海的落日。他是整幅畫裡突兀的一塊灰，亮不起來也暗不下去，和左右都格格不入。

　　他動了動左手，狀若無意的整理袍角。無名指那裡閃爍著一道銀光。

　　艾希莉緩緩伸出手扣住自己的胸口。

　　月長石項墜纏繞著一模一樣的銀戒，垂在襯衣裡，最貼近心髒的位置。

　　他和她遙遙相望，卻也比任何距離都要近。兩具年輕而脆弱的軀體，可堪承擔世界上所有的磨難和愛意，他們在這條路上越奔越遠，遠到看不見前面和後面，只能看到彼此。

　　赫敏被列入抓捕名單的前列，而羅恩一直在「生病」，所以格蘭芬多的級長換了人。可是現在級長並不是個好差事，尤其是對於不被認可的「非純血」——伊蓮娜披星戴月的回到拉文克勞休息室，疲憊的倒在沙發上。

　　「我累死了，幫我倒杯茶好嗎？」她虛弱的哼哼。

　　艾希莉把熱茶杯擱在茶幾上，把伊蓮娜扶起來坐：「怎麼回事？」

　　伊蓮娜灌了一杯後喘了口氣：「阿萊克托不過是看不慣我的媽媽是麻瓜所以為難我。她要級長們把荒廢的地牢打掃出來——不用魔法！那麼大而且肮髒，到處都是老鼠和蜘蛛……」

　　她打了個寒戰，好像在回憶那些惡心的觸感。

　　「而斯萊特林的馬爾福和帕金森只是負責監工而已，帕金森變得更討厭了……」伊蓮娜撇撇嘴。

　　「他們修復地牢干什麼？」艾希莉放下手裡的書。

　　伊蓮娜搖搖頭：「不知道，總不會是什麼好事。」

　　隔天傍晚，艾希莉和金妮前往貓頭鷹棚屋寄信。她們挽著手，路過環狀石堆，停下來看了一會。

　　海格的小屋燒毀了，只剩下飄搖焦黑的框架和碎玻璃片。菜地被踩的一片狼藉，到處是枯死的瓜藤和腐爛風干的干癟南瓜。

　　曾經那裡拴著巴克比克，小龍也在那出生。他們圍在溫暖的壁爐前面等待龍蛋破殼，喝茶聊天，吃海格做的能硌掉牙的石頭餅。

　　時間過得很快，誰也沒想到那種簡單的日子變得只能追憶。

　　「怎麼了？」金妮拽了拽走神的她。

　　「走吧。」艾希莉搖搖頭，拐向小路的岔口。她們踏著石階走到貓頭鷹棚屋，高大的岩石屋子裡已經有一個人了。

　　羅米達原本在和她的貓頭鷹絮絮叨叨的說話，轉過身來，在看見艾希莉的一瞬間抖了一下。緊接著眼睛裡閃過忌恨。她特意挺了挺胸，展示衣服上別著的級長徽章——羅米達和納威頂替了這個職位空缺。

　　艾希莉不想理會她，可是羅米達擋在了前面，趾高氣昂的伸出手：「給我看看你的信。」

　　「憑什麼？」艾希莉被氣的有些好笑。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要做卡羅教授不允許的事，比如傳遞消息給魔法部抓的人。」羅米達認為級長有這個權力，「我要做好我的工作。」

　　金妮微微皺眉。

　　「你心甘情願做他們的走狗，是不是？」艾希莉毫不客氣的問。她如今可沒有那麼好脾氣，經歷了這麼多變故，她實在懶得和女孩勾心鬥角，只覺得厭煩。

　　羅米達眉毛倒豎，好像聽見了特別冒犯的話：「你怎麼敢！」

　　艾希莉把信緊緊捏在手裡，盯著她：「你知不知道卡羅是食死徒？知不知道為什麼鄧布利多教授會死？任何一個巫師都應該了解神秘人有多恐怖，你卻還倒戈幫他們做事——你真替格蘭芬多蒙羞，萬尼。」

　　羅米達氣的像個風箱一樣，站在原地呼哧呼哧的喘氣。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艾希莉繞過她，把寄給「傷風」——小天狼星為了掩人耳目而取的綽號——的信交給焦糖，帶著金妮離開了。

　　羅米達確實說對了一點，她們確實是來通風報信的。韋斯萊家的貓頭鷹已經被監視起來了，想要不知不覺的向鳳凰社傳遞情報，只有艾希莉的焦糖能夠做到。

　　吃過晚餐，艾希莉剛剛走出禮堂，阿米庫斯正粗暴的拖拽著一個赫奇帕奇女孩的胳膊，把她往向下的樓梯拉。

　　「不——不，教授，求求您……」她個子很矮，臉蛋圓圓的掛著淚珠，至多是二年級的小孩子。她一邊哭泣一邊掙扎，但是在強壯的阿米庫斯手裡如同待宰的羔羊。

　　這出鬧劇吸引了很多學生的圍觀，他們慢慢圍攏起來，把禮堂門口堵了個水泄不通。

　　「這是怎麼了？」麥克米蘭咕噥了一聲，費力的探出一個頭，緊接著他張大了嘴巴，「卡莉達！」

　　他整個人擠了出去，拉住卡莉達的另一只手。艾希莉這才發覺他們倆長得有點相似，這是麥克米蘭的親妹妹。

　　阿米庫斯被卡莉達的哭鬧和掙扎搞的心煩意亂，他一把推開麥克米蘭，表情猙獰不耐：「滾開，小子，這和你沒關系！」

　　他稍一用力，卡莉達就被跌跌撞撞的扯下地窖去了。阿萊克托鬼魅一般出現在樓梯口，她臉上攢起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擋住大家探究的目光：「這只是普通的體罰——我是說，作為學生，功課做不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這是學校裡很正常的規矩。」

　　「你們要對卡莉達怎麼樣？」麥克米蘭從地上爬起來。

　　「我們是不是有權知道體罰的內容？」艾希莉問。

　　德拉科在人群中轉過來，對上艾希莉的目光，微微朝她搖頭，示意她別當眾頂撞食死徒。

　　阿萊克托笑了：「你會知道的，小姐，如果你犯錯的話。」

　　她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干枯的鬢發，沒有理會麥克米蘭的追問，高聲驅趕圍觀的學生：「現在都回到各自的休息室去！一刻鐘後安排級長統計人數，違反宵禁的人會遭到嚴峻的懲罰！」

　　大家遲疑著沒有動，甚至有大膽的孩子伸著脖子向地窖那看。

　　「我得給你們點顏色看看，是不是？」阿萊克托眼皮跳了跳，陰冷的掃視眾人。大家這才不情不願的四散開。

　　阿萊克托轉身要走，麥克米蘭拉住她焦急的辯白，談話聲淹沒在人群中。

　　德拉科擠在克拉布和高爾中間，被簇擁著走進阿萊克托身後通往地窖的台階。他和許多斯萊特林擦肩而過，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這條熟悉的甬道。

　　一直走到斯萊特林休息室，他都沒看見阿米庫斯的身影，也沒聽見孩子的哭聲，這讓德拉科更加疑竇叢生。

　　十五分鐘之後，德拉科和潘西把名單整理好，走出公共休息室。在二樓的樓梯上，他們碰到了同樣來彙報人數的伊蓮娜和邁克爾。

　　四個人誰都沒有講話，前前後後的走著。空蕩蕩的走廊裡回蕩著頻率不同的腳步聲，德拉科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後的伊蓮娜，從口袋裡輕飄飄的掉出來一張折好的紙。

　　伊蓮娜看了看德拉科的背影，又和邁克爾對視一眼，不動聲色的把紙撿了起來，塞進外袍。

　　「你的貓頭鷹回來了——」伊蓮娜推開寢室的門。

　　艾希莉正在研究七年級的魔咒課本，被嚇了一跳：「什麼貓頭鷹？」

　　伊蓮娜神秘兮兮的把紙遞給她：「我就是你們兩個的貓頭鷹——給你，我去洗澡了。」

　　艾希莉展開折好的紙，紙上是熟悉的字體。一些。匆匆忙忙的筆跡，角落還有蹭花的墨水印子。

　　是德拉科的字。

　　「可能在地牢。不許冒險，交給別人去做。」

　　紙的邊緣是撕破的參差鋸齒，像是急著從本子上扯下來的。艾希莉把這短短幾個詞讀了又讀，珍重的捏在手心。

　　作者有話要說：

　　周三停一次更，有點瓶頸


第53章 52.營救計劃

　　今晚是D.A的例行集會，除去已經畢業和暫時休學的成員，這裡只剩下十幾個人。

　　但在這樣高壓的環境之下，仍然有一些五年級時持觀望態度的學生這一次選擇加入，例如格蘭芬多的西莫。

　　金妮和納威成為D.A的領導人員，科林匆匆趕到有求必應屋的時候，大家都在等他的消息。

　　「麥克米蘭不見了。」科林喘了口氣，「昨天卡莉達被帶走以後，他就沒有再回赫奇帕奇休息室——我去問了很多人，他們一整天都沒看到他。」

　　艾希莉咬著下唇：「我們很有必要去地牢看一看。」

　　「你懷疑？」金妮看向她。

　　「是的，我和……」艾希莉把「德拉科」三個字吞下去，「我是說，別忘了卡羅是什麼人。」

　　「而老蝙蝠還在助紂為虐。」西莫氣不過，罵了一句。

　　艾希莉和金妮對視了一眼，選擇了緘口不言。斯內普教授和德拉科的身份不能再多一個人知道了，即使是並肩作戰的同伴也不行。

　　納威沉吟著踱步：「我知道通往那兒的路，自從做了級長之後，每天我在那耗費的時間甚至長過上課。」「那裡簡直糟透了……我們打掃了整整一個多星期！」伊蓮娜附和著。

　　「我先去探探路，好嗎？我和西莫一起去。」納威對大家說，「金妮和你們待在一起，我們對地牢的狀況還沒有把握，不能夠輕易行動。」

　　他把襯衣袖口挽到手肘，將衣袋裡的魔杖捏在手裡。納威悄然間已經從矮小懦弱的男孩成長的能夠獨當一面，就像磨礪數年的寶劍，已然快要到出鞘的時刻。

　　大家目送納威和西莫消失在甬道的另一頭。

　　艾希莉注視著有求必應屋的大門消失在牆壁上，輕輕嘆了口氣：「但願一切順利。」

　　「我會在公共休息室等他們回來的，無論到多晚。」金妮攏了攏頭發，示意大家四散離開。

　　第二天是周五，艾希莉沒有早課。不過她仍然早早的爬起來，梳洗過後趕去禮堂。格蘭芬多長桌圍著一圈人，都是昨晚參加會議的熟面孔。金妮火紅色的頭發在人群裡格外扎眼，艾希莉湊近去看，他們圍著的是納威。

　　納威的臉上有一道不短的傷口，差一點就能劃開右眼。已經得到處理的傷微微愈合，不再流血，看著總讓人想起盧平教授臉上的疤痕。西莫坐在他身邊，看起來完好無損，正在義憤填膺的低聲講述著昨晚發生的事。

　　不出德拉科的猜測，地牢裡關著好幾個「犯錯」的小孩子。有的是沒有做完功課，有的是頂撞卡羅兄妹，甚至有的根本不知道原因——或者說，只因為他們是混血。

　　麻種巫師已經在霍格沃茨絕跡了——沒有一個人來參加這個學期的課。否則，地牢裡將關滿了麻瓜家庭出身的可憐孩子們。

　　納威和西莫摸到地牢入口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守衛。孩子們蜷縮在幽黑的稻草堆和破絮毯上，在夜風裡發抖。

　　麥克米蘭和卡莉達關在一起，納威想去拆開門上的鎖鏈，發出的聲響必然是驚動了什麼人。西莫拉著他在走廊上躲躲藏藏——納威被破舊的鐵窗劃破了臉。

　　「我們什麼時候去救他們？」艾希莉有些擔憂。

　　納威在思考：「今晚就去，怎麼樣？」

　　「不行，我們要再等等——昨天到底是誰發現了你們？我們不知道今晚算不算自投羅網。」金妮搖搖頭。

　　伊蓮娜把柔順的頭發撥到側邊，微微直起身子，輕聲的提醒大家：「他們來了。」

　　伴隨這聲輕若鴻毛的話語之後，是重重的腳步聲。禮堂裡原本亂糟糟的，充滿了聊天吃東西的聲音，不約而同的靜了下來。

　　斯內普教授走在最前面，他慢慢的掃視了一眼格蘭芬多長桌前圍著一堆其他學院的學生。

　　他身後是同樣一身黑的阿萊克托和阿米庫斯。阿米庫斯粗野的擰著眉，他剛瞪著艾希莉他們張了張口，斯內普的聲音立刻把他堵了回去：「回到各自的位置去，我有事情要宣布。」

　　阿米庫斯被噎住了，他不滿的看了一眼斯內普，和妹妹一左一右的站到前面。大家沉默的散開，坐回自己的位置。

　　「鑒於最狡猾的逃犯哈利·波特仍然沒有被抓到，魔法部特許攝魂怪進入學校，以時刻搜查逃犯的蹤跡……」阿米庫斯的聲音喑啞而難聽，像大聲聒噪的木鋸。他捧著一張法令像模像樣的念誦，學生們在下面卻亂成了一鍋粥。

　　三年級的時候，攝魂怪只是在校園外待了短短幾個月，就造成了不勝數的麻煩和事故。現在這群陰森恐怖的死神使者要進入學校，和他們朝夕相處。

　　艾希莉挨在伊蓮娜身邊，她不知為何，本能的轉頭望向斯萊特林的長桌。德拉科在那，他也看著她，淡漠的表情中鑲嵌著一雙擔憂的雙眼——他又想起黑湖邊攝魂怪差點帶走艾希莉的生命。

　　「安靜！」阿萊克托不滿的拍桌子，「這都是為了抓到哈利·波特！早點抓到他，攝魂怪就會早點離開，所以如果有知道他在哪的孩子就別再瞞著了。」

　　她眯著眼掃視著面帶不忿的學生們：「——尤其是和哈利·波特親近的人。」

　　艾希莉想到了被抓走的盧娜。開學之前，謝諾菲留斯因為在《唱唱反調》上積極支持哈利，食死徒為了懲罰他，帶走了他唯一的女兒盧娜。可憐的盧娜不知道有沒有被哈利他們救出來。無論如何，他們三個在外面絞盡腦汁的救人，艾希莉在學校裡也要這樣做。

　　這頓吵吵嚷嚷的早餐，除了斯內普教授和食死徒兄妹，其他的教授甚至都沒露面。弗立維教授已經三天都沒來吃東西了——更別提麥格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她們每天和卡羅兄妹針鋒相對，還盡最大可能的給孩子們庇護。

　　攝魂怪的湧入讓霍格沃茨更可怖了。艾希莉望著聳立的高牆，常常覺得這帶給她的不再是安全，而是可怕的控制和禁錮。

　　這裡活像阿茲卡班。

　　中午，大家在時鐘廣場簡單的碰了個頭。金妮的話當然很有道理，但是多等一天，那些孩子們就會多受一點折磨。納威和金妮爭論到底該什麼時候行動，艾希莉卻在思考另一個問題——

　　「救出來之後他們該怎麼辦？」

　　大家都不說話了。

　　他們逃不出去的。從地牢裡走出來，又不能光明正大的離開，他們該怎麼辦？

　　納威好像一下子泄了氣，科林摸了摸鼻頭，給大家打氣：「別擔心，我們肯定能想到辦法。」

　　「可不可以用密道把他們送出去？」西莫插嘴道。

　　「我們要去查一查還有哪些密道能走……據我們所知的七條已經在開學前封了一大半了。」艾希莉嘆了口氣。

　　金妮點點頭：「級長們做這件事更容易一些——但是也要小心羅米達·萬尼，她看起來早就對食死徒言聽計從了。」

　　「等等，我想到關於豬頭酒吧的一條密道——而且那個人一定會幫我們。」納威突然拍著手，激動的差點跳起來。

　　「是誰？」

　　「阿不福思·鄧布利多，鄧布利多教授的親弟弟。」

　　提到「去世」的鄧布利多教授，孩子們有些低落。納威沉默了一會：「其實我認為鄧布利多教授說不准還活著，畢竟誰也沒親眼見過他的屍體……我會試著聯絡阿不福思先生。」

　　「不管是把他們藏在豬頭酒吧，還是有求必應屋，總之我們得救救他們。」西莫昨晚大約受到了很大的觸動，他的眼眶都有些濕潤。

　　傍晚時分，納威傳來確定的好消息。既然有了後路，那麼金妮也不再畏首畏尾，投贊成票今夜營救地牢的學生。

　　艾希莉扒了兩口南瓜醬，叼著一小塊法棍急急忙忙的從禮堂出來。她邊走邊低頭檢查衣袋裡的魔杖有沒有帶，不看路的她果不其然在走廊撞上了人。

　　「噢！」她驚呼一聲，嘴裡的面包塊掉在地上，她惋惜的抬起頭，「對不……」

　　「看著點路！」德拉科惱怒的後退了一步，看起來好像很生氣。

　　艾希莉眨了眨眼，立刻心領神會的換上不悅的表情：「馬爾福，眼睛不需要可以摘下來做標本……不過誰會想要你的標本呢。」

　　德拉科抿了抿嘴角，似乎有點想笑。不過緊接著他身後克拉布和高爾就一左一右的貼了上來，他又變得沒什麼表情。克拉布皺著眉：「又是你，艾希莉。」

　　「克拉布，我勸你們別再出現在我眼前了。我最討厭你們了。」艾希莉像不耐煩似的，瞥了德拉科一眼。

　　德拉科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像撣去粘著的灰塵一樣。艾希莉微不可查的看了他一眼，繞過他們走了。

　　剛剛走過轉角，艾希莉把手伸進口袋——她摸出一把還帶著體溫的糖。是裹著錫箔紙的巧克力糖塊，盧平教授曾經說過，緩解攝魂怪所帶來的恐懼，可以吃一點讓人心情愉快的巧克力。

　　「這個笨蛋，我已經有守護神了呀。」艾希莉剝開一顆放進嘴裡，甘醇的味道的確讓她很開心。比什麼乳脂軟糖和多味豆還要甜。

　　她趕到有求必應屋，金妮，西莫以及科林都在這了。伊蓮娜和邁克爾負責在八樓接應，納威得和羅米達一起巡邏城堡——級長抽不開身，否則羅米達一定會起疑心。

　　剩下的四個人在宵禁後溜進地窖的長廊。西莫走在最前面，至少他來過一次，更加熟悉通往地牢的路。艾希莉和金妮走在後面，科林跟在最後。

　　地牢的入口在幾個雜物間之後，更深一點的走廊盡頭。西莫憑借著記憶走到這，推開軸承生鏽的厚重木門。

　　古老的城堡地窖陰濕寒冷，九月份的夜怎麼也不該這麼冰涼，連壁磚都好像在滲透絲絲寒氣。幽黑的地牢長廊比外面狹窄了很多，只能容納並排三個人，左右支著火把架子，再往裡走，就看見一個一個分割開的小牢房。

　　十幾個牢房關著人。他們的腳步聲驚醒了一些睡著的孩子，睜大驚恐的眼睛，望著這群闖進來的同學。

　　左邊的那一間裡，麥克米蘭只穿著薄薄的襯衫，皺緊眉頭閉著眼。卡莉達披著哥哥的披風和他依偎在一起，圓圓的臉蛋上掛著淚珠。兩個人面前放著深木色的小托盤，盤子裡放著兩個只剩冷湯底的碗。

　　「厄尼！」艾希莉小聲的喊他。麥克米蘭睜開眼，他驚訝的揉了揉眼睛：「艾希莉？還有金妮？你們四個？」

　　金妮和科林分散開去救別人，西莫站在大木門後面放風。

　　「阿拉霍洞開。」艾希莉用魔杖抵著鎖孔，打開了粗粗的鎖鏈。干枯的稻草在挪動時發出沙拉沙拉的聲音，驚動了草葉下面的老鼠——艾希莉最怕這東西了。

　　卡莉達准是嚇壞了，她蜷縮成一小團，躲避艾希莉伸出的手。她抽抽噎噎的往哥哥懷裡鑽，聲音越來越大。

　　「噓，不要哭。」艾希莉輕輕安慰她，掏出德拉科剛剛給她的糖，剝開塞進卡莉達的嘴裡，「我不是壞人。」

　　麥克米蘭把妹妹扶起來：「這是哥哥的朋友，他們來救我們出去。要安靜。」

　　他轉頭對艾希莉說：「食死徒拿走了我們的魔杖……」

　　金妮一左一右牽著兩個孩子走過來：「我們帶不走這麼多人……目標太大了。或許可以分成兩次——」

　　「你和厄尼帶他們先去有求必應屋，伊蓮娜在那等你們。」艾希莉望著麥克米蘭，後者點點頭：「好……你們要小心點，我們摸不准他們什麼時候就會來折磨我們，千萬留心。」

　　西莫拉開木門，麥克米蘭和金妮帶著六七個學生走了出去，貼著走廊邊側，慢慢消失在黑暗裡。艾希莉和科林抓緊時間打開剩下所有的牢門，卻在這發現了迪倫——五年級開學晚宴上的小男孩。

　　迪倫也許還籠罩在被作弄成金絲雀的陰影裡，他看見艾希莉之後明顯遲疑了一下。艾希莉牽住這個孩子的手，把他從牢房拉出來：「還在生我的氣？這次沒有惡作劇，我保證。」

　　「其實沒關系，學姐。」迪倫小聲的回答。他跟在後面，科林一個一個清點人數：「五，六……一共六個，我們走吧。」

　　仍舊是西莫走在最前面，艾希莉在中間安撫驚魂未定的小姑娘們，科林細心的把木門照原樣關好。他們有驚無險的走到第一層，輕手輕腳路過禮堂門口。

　　窗外慘淡的月光格外像盧平教授變身的那一夜，攝魂怪在空中漂浮。

　　艾希莉的心怦怦直跳，她有些痛恨自己過於敏銳的第六感，尤其是在這種時候——果然。

　　「力盡松懈！」

　　一道咒語高亢的被喊出來，昏暗的月光下，長廊裡迸射出刺眼的紅色亮光。走在最後面的科林吃痛一聲，捂著胳膊靠著牆壁：「我的手……」

　　阿萊克托和阿米庫斯鬼魅一般站在長廊遙遠的另一邊，他們興奮又得意的笑著：「不聽話的壞孩子！」

　　「跑，快跑！」

　　艾希莉推了推發愣的西莫，對呆住的孩子們喊。西莫猶豫了片刻，帶著他們朝樓上跑，阿米庫斯沉不住氣，他快步朝這邊走了過來，衣袍摩擦的聲音如同低微的索命咒。

　　小孩子們嚇壞了，只知道哭叫著跟著西莫。迪倫跑了兩步，扶著欄杆回過頭，俯著稚嫩的小臉：「你為什麼不來？」

　　「我馬上就會去——你不要留在這！」艾希莉向阿米庫斯發射咒語，扶著科林後退。

　　西莫折回來拽了迪倫一把，迪倫被他扯上樓梯，跌跌撞撞的回頭看她：「別騙我，你說了這次沒有惡作劇！」

　　「我從來不惡作劇……」艾希莉自言自語般回答。

　　就在這幾句話的時間，阿米庫斯已經走到近前，他著急踏上樓梯去追孩子們，艾希莉拽住他的袖子，科林用沒受傷的手對著他：「統統石化！」

　　至少這有點用。

　　阿米庫斯沒被石化，只是像被砸了一下，後退了兩步。他准是被激怒了，衝昏頭的他放棄了抓捕逃走的西莫，甩開艾希莉轉身來抓科林：「該死的雜種！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科林慌不擇路的從城堡的大門跑了出去，那條路能通向黑湖。阿米庫斯追了出去，還沒等艾希莉動一下，她身旁突然騰起綠色的火。

　　阿萊克托一擊打偏了，急躁的抓了抓蓬亂的發卷：「別想跑了，乖乖站在那……」

　　「霹靂爆炸！」艾希莉心一橫，為了幫西莫和孩子們脫身，她選擇朝著走廊的另一頭跑。阿萊克托躲開了攻擊，她似乎在猶豫到底該追誰，冷不防一個微縮沼澤拍在了她的臉上。

　　阿萊克托的尖叫聲絕對是艾希莉聽過最恐怖的。她像個女鬼一樣跟著艾希莉，艾希莉跌跌撞撞的邊跑邊向後扔把戲坊的新貨——她僅剩的一點存貨了。

　　「等我抓到你，一定要把你殺了！」阿萊克托邊追邊罵，又哄騙似的說，「別再跑了，孩子，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艾希莉穿過長廊，從另一邊的旋轉樓梯往上跑，狼狽的喘著氣。她踏上正在轉動的樓梯，一個沒抓穩差點掉下去。

　　畫像們都被吵醒了，一個個畫框裡的人伸長脖子看發生了什麼事。卡多根爵士打著哈欠，胖夫人不滿的問：「這是怎麼了……梅林啊！這欄杆上怎麼掛著個女孩子！」

　　菲尼亞斯——是指菲尼亞斯·奈傑勒斯·布萊克，霍格沃茲的前校長。他睜著惺忪的睡眼，總是挖苦別人的他這次也許是被嚇著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猶豫了幾秒鐘，他大聲的說了一句：「這可不太尋常——」然後轉身急匆匆的消失在畫框裡。

　　阿萊克托被畫像們七嘴八舌吵的頭疼。

　　艾希莉比她爬的要高一層，胸膛劇烈地起伏。驚得出了一身冷汗——阿萊克托差一點就抓住她的腳踝了。她伏在石階上等著樓梯轉過去：「你不可能抓得到我！」

　　好幾個攻擊咒都被艾希莉費力的躲開了，這一截樓梯被炸的千瘡百孔，她只能依附在一小段石階上。阿萊克托陰測測的一笑，用魔杖指著艾希莉的身影，咬牙切齒的喊：「阿瓦達索——」

　　「除你武器！」艾希莉情急之下奮力一搏，阿萊克托的魔杖一下子脫手，掉在了地上。但這使得艾希莉終於失去了平衡，從四分五裂的樓梯上滾落了下來。


第54章 53.戰俘

　　「他們知不知道現在幾點鐘了？真是一群瘋子。」

　　「我遲早要告訴我爸爸媽媽，霍格沃茨糟透了。我該轉學去布斯巴頓，隨便哪。」

　　「真不知道要我們來干什麼！現在可是午夜……」

　　「這到底怎麼回事……」

　　七嘴八舌抱怨的聲音漸行漸近，在剛剛踏入禮堂時戛然而止，像捏住脖子的狗，發不出什麼抗議的聲音。

　　因為他們看到的畫面。

　　禮堂很大，四排長桌整整齊齊的擺著。地板拖的干淨，還有未干的水斑，漂浮的蠟燭零零星星的滅了幾支，比平時更晦暗。

　　艾希莉被阿萊克托反剪雙手，按在教師席的桌後。雖然受制於人，她依然抬著頭顱，盡管臉頰和手腕的擦傷粗糲的疼，也許還殘留著碎石粉。白襯衫上沾著一點滲透的紅，亂七八糟的領結早歪向一邊，鬥篷的一角都扯破了。從移動的樓梯上掉下去差點摔斷腿——還不如摔斷腿，現在是更糟的狀況。

　　不過阿萊克托顯然比她好不到哪去，黑色長裙沾滿了土，頭發也亂成一窩草。阿米庫斯站在妹妹身後，陰沉著臉掃視越聚越多的學生們。

　　級長們挨個把學生們喊起來帶到禮堂。他們有的穿著睡衣，有的胡亂披著外套，莫名其妙又恐懼的望著被押住的艾希莉。

　　禮堂死一般的寂靜，潘西帶著斯萊特林的孩子們進來了，她怔了怔，布雷斯跟在她旁邊，睜大了雙眼。而他們身後的德拉科。

　　德拉科——德拉科的臉，他的雙眼。

　　即使相隔多少人，艾希莉都能一眼找到他，輕易看見他眼底的驚濤駭浪，還有霎時慘白的臉色和嘴唇。

　　他總是演技這麼差，哪怕……

　　「看來我們的犯人有點心不在焉。」阿米庫斯的魔杖抵在艾希莉的太陽穴，殘忍的咧開一個笑。

　　人群中的德拉科眉頭一緊，垂在身側的雙手捏成拳。

　　——那一聲說了就會被關進阿茲卡班的簡短咒語之後，艾希莉腦子裡可想不了任何東西了。痛苦爆炸帶來的余波遠比曾受的任何傷都要強烈，這帶給她超乎本能的力氣。

　　她本能的——劇烈的掙扎差點讓阿萊克托脫手，緊接著她的頭發被狠狠抓住，強迫她仰起無有血色的臉——皮膚死一般的白，唇上卻殷紅，是艾希莉咬破了。

　　「看看她，你們是不是認識她？」阿萊克托把哥哥的魔杖按下，「慈悲」的暫停了痛苦。

　　她的「犯人」脫力的癱軟在她手裡，劇烈的換著氣。

　　大部分人都不敢抬頭。艾希莉松著眉，在無數雙或懼怕或憤怒的眼睛中看到了納威，金妮和伊蓮娜。科林不在，迪倫不在，被救出來的孩子都不在這。

　　至少成功了。

　　而且，鑽心咒原來這麼疼。德拉科曾經被小巴蒂·克勞奇施了鑽心咒，也是這麼疼嗎？

　　艾希莉睫毛微顫。自己也會去聖芒戈嗎——還會活著嗎？

　　阿萊克托厲聲震懾不敢出聲的孩子們：「我有沒有說過要回答我的提問？真是一群愚蠢的學生。」

　　阿米庫斯從妹妹手裡接過艾希莉，拽著她的後衣領，像扔一只死兔子那樣把她押送到長桌上——格蘭芬多或者赫奇帕奇的長桌。

　　她被丟在桌上，軟綿綿的如同烹好的菜。

　　輕輕的驚呼此起彼伏，周圍的孩子們本能的後退了一步，後面被踩著腳的人不滿又恐懼，把吃痛聲含在嘴裡，除了推推搡搡的摩擦聲，一時間倒也安靜。

　　德拉科在人群之間，他向前擠了兩步，很容易就站在了第一排。他挨著不算遠，艾希莉側臥在深赭的木桌上，黑發像烏雲散落在臉側，殘存的痛苦使她微皺著眉，鼻尖還掛著汗珠。睫毛上濡濕著細小的水漬，可是她一聲都沒出，竭力的忍耐著。

　　她哭了。

　　她最怕痛了，怎麼可能不哭呢。

　　她還最在乎自己漂不漂亮了，她總怕自己在眾人面前搞砸一切，要不然那年聖誕舞會就不會那麼焦慮了。她最害怕的都實現了，在眾人面前這麼狼狽，這麼虛弱……

　　德拉科感覺自己的心也像被攥住一樣，不僅僅是呼吸，就連理智的傳輸也變得吃力了起來。

　　另一邊，阿米庫斯可沒空去看半死不活的艾希莉。他睥睨眾人的表情，內心稍微快慰了一些：「也許你們關心她怎麼會這樣……這都是因為她嚴重的違反了校規。放走了我們辛辛苦苦抓到的哈利·波特的黨朋……」

　　「他們不是！他們只是一群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子！」納威擠在第一排，憤怒的打斷。

　　阿萊克托站在哥哥身邊，表情沒有一點被指責的心虛。她好像很訝然似的，誇張的用手指點點額頭：「啊呀，我想起來了。這不是隆巴頓嗎，被萊斯特蘭奇殺光了父母的那孩子。」

　　貝拉特裡克斯——艾希莉和納威共同的血海深仇。

　　納威的臉都氣紅了，阿萊克托的心思並不在羞辱他。她再也沒看納威，接著哥哥的話說：「至少我們曾學過黑魔法防御課吧，孩子們？你們不願意在低年級學生身上做實驗——」

　　一些小孩嚇得低下頭。

　　「——那就在她身上試試吧。」

　　仍然是幾乎聽不到呼吸的寂靜。數百雙眼睛有的飄忽的看向別處，有的憐憫的望著艾希莉，有的憤怒的瞪著卡羅兄妹。沒有人反對，也沒人贊成。

　　阿米庫斯有種被冷落的不悅。

　　「忘記施咒的訣竅了？那好吧，」阿萊克托揚起眉毛，高舉起魔杖，「我再來做一次示範，鑽心剜骨！」

　　「咳……」艾希莉喉頭一股腥甜，嘴角嘔出一口血。這痛楚似乎還給了她一點力氣，艾希莉從桌面上滾落下來，撞著了椅子，又掉到地板上。她太消瘦和虛弱了，這麼一下就像一把骨頭包在袍子裡，扔在峭壁上滾了兩滾。

　　她蜷縮著，眼前有很多雙腳。有些模糊的視線落在斯萊特林的方向，布雷斯和潘西似乎罕見的面帶不忍。而德拉科呢，德拉科在哪呢？

　　艾希莉抬起手指艱難的擦了擦血，卻弄巧成拙，在臉上抹開了猩紅的花。

　　小孩子隱隱壓抑的哭聲合著微弱的抽氣聲，在整個禮堂蔓延開。幾分鐘亦或十幾分鐘，疼痛能比死亡更恐怖。艾希莉甚至動都不能動一下，淚順著眼角流到耳廓，又淌在地面上，她從未有如此的想要求死。德拉科望著艾希莉的臉，喉結顫抖著上下滑動，幾次猶疑之後終於喊了一聲：「夠了！」

　　眾人驚恐的望著他，給他讓開了一小圈。

　　阿米庫斯和阿萊克托的注意力立刻也被他吸引，阿萊克托的精神一轉移，艾希莉身上針扎一般的痛苦煙消雲散了一大半。來不及喘口氣——來不及，她隔著朦朧的淚眼看向幾乎失控的德拉科。

　　德拉科已經在崩盤的邊緣了。勇氣總是來的這麼無緣由，他的手已經摸到了口袋裡冰涼的魔杖——可是，

　　那雙沾著血的嘴唇囁嚅了一下。

　　「不行。」

　　艾希莉無聲的動了動唇，渙散的雙眼微斂。

　　「德拉科，不行。」

　　這一次她甚至都沒開口，德拉科腦海裡卻仿佛聽見了她的聲音。直視著那雙棕褐色的眼，他好像能看透她心裡的話。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把一個女孩的話當做不可違抗的旨意，如同女王授爵的金科玉律。迷茫鋪天蓋地的湧上心頭，那只捏著魔杖的手仍然抓的死死的。

　　他也從沒覺得放棄竟然會比選擇更難。

　　阿萊克托有股被打斷的惱怒，不過伏地魔對德拉科的看重使她稍有忌憚。她壓著火問：「你是什麼意思，馬爾福？」

　　「馬爾福？」長久的沒有得到回應，阿萊克托又問了一遍。

　　「……我說，夠了。」他終究松開口袋裡的手。

　　德拉科擺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強迫自己把目光從艾希莉身上移開，「打擾我睡覺就為了這種小事？犯了錯就把她關進地牢，我們可沒時間陪你們玩這種把戲。」

　　布雷斯站在他身邊，幾乎是肉眼可見德拉科說這話時候咬牙切齒的樣子，以及汗水濕透了的睡衣脊背。

　　阿米庫斯的表情變幻了一下，那眼神裡有一些驚惑。比他更驚訝的顯然是除了金妮和伊蓮娜之外的人。

　　曾經馬爾福和中國女孩的戀愛開始的人盡皆知，結束的倒並不正式。大家都以為他們總不會斷絕的這麼徹底，比起陌生人，倒更像反目的仇人——其實作為一個馬爾福，一個斯萊特林，他對待誰不是這樣呢？漠不關心，毫無耐性。他曾經有多偏愛艾希莉幾乎無人懷疑，親耳聽見他這麼說，大家還是覺得相當不可思議。

　　「馬爾福，你這個可悲的怪物！她曾經那麼愛……」一向同艾希莉關系平平的西莫都忍不住了，金妮揪住西莫的胳膊，示意他別因為憤怒而惹惱了食死徒——艾希莉已經奄奄一息，不能再承受一次了。阿萊克托卻在驚訝後笑了笑：「真讓我沒想到……德拉科，她可曾經是你的……」

　　「我的私事你們不要管。」德拉科打斷她，「如果沒有其它事情，我就要帶著斯萊特林的學生們都回去了。畢竟我們可不像格蘭芬多那樣有精力處理成績之外的事。」

　　阿米庫斯看起來沉吟著，在思考要不要結束對學生們的震懾。阿萊克托顯然還沒玩夠：「別急著走，你看起來挺不喜歡她。不如借這個機會出出氣吧？」

　　她有些雀躍的提建議。

　　德拉科呼吸逐漸急促起來，他佯裝鎮定的搖了搖頭：「我沒興趣……」

　　阿萊克托眯了眯眼，有些懷疑他推脫的原因。她用魔杖一下一下的敲打自己的手心，在思考他們之間感情破裂的真實性。德拉科緊張的用余光注意著阿萊克托的動作，以及面如死灰的艾希莉。

　　阿萊克托最終信了。她點了點頭：「好吧。」

　　艾希莉心頭稍松，鏽味的猩甜又一次堵在她的喉嚨。悉悉索索的衣袍摩擦聲越靠越近，她恍然的抬起頭，眉心對上阿萊克托舉起的魔杖。

　　阿萊克托扭曲著一張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面孔，她居高臨下，魔杖尖在艾希莉額頭戳著：「那他肯定不介意我殺了你……」

　　緊閉著的木門突然一聲巨響，被輕易的分開了。阿萊克托憑空從艾希莉面前飛了出去，撞到了阿米庫斯的身上。

　　「瞧瞧你們背著我都做了什麼……」

　　斯內普的聲音又急又快，一身黑袍的他快步從禮堂外走進來，頭發還凌亂著。他身後跟著穿睡袍的三位院長。他大聲的數落著，不知道是在指責食死徒，還是指責擅自行動的D.A和德拉科。

　　阿米庫斯有一種被打斷好事的惱怒，和妹妹對視一眼：「西弗勒斯，這和你有什麼關系？」

　　「我的梅林……這可憐的孩子……」麥格教授像憤怒的虎斑貓一樣，撲向格蘭芬多長桌。艾希莉一陣天旋地轉，從地面上被拉扯進麥格教授的臂彎。她干瘦的手臂卻很有力，能夠穩穩的扶著艾希莉。

　　阿米庫斯立刻想出聲制止，斯內普一轉身擋在前面：「如果一個純血在霍格沃茨丟了性命，這對黑魔王的計劃無疑是沒有益處的。」

　　提到伏地魔，卡羅兄妹的氣焰消失了一大半。阿萊克托張了張嘴，嘴上仍然不甘示弱的逞強：「是嗎？她是純血？我會查清楚的，如果她不是，你就是在包庇泥巴種的後代！」

　　艾希莉的皮膚緊挨著麥格教授尚有暖意的絲絨睡裙，她微微轉頭看向斯內普，又看見一臉擔憂，焦慮的不停扶眼鏡框的弗立維教授。再抬起頭，甚至看見麥格教授眼眶裡有淚水在打轉。

　　一向嚴厲冷面的麥格教授怎麼會哭呢？

　　她伸手想幫教授擦擦眼淚，可是她實在怕弄髒麥格教授的臉。

　　「教授，她……」伊蓮娜急著拉住弗立維教授，小聲的請求他。納威站在麥格教授身旁，警惕的盯著還在胡攪蠻纏的阿萊克托和阿米庫斯。

　　「帶她走。」斯內普教授不容置喙的說。阿萊克托拉著哥哥的袖子，勸解煩躁的阿米庫斯。

　　麥格教授面前讓開了一條路，她急匆匆虛攬著施了漂浮咒的艾希莉，朝禮堂外走。

　　松懈的神經輕而易舉的奪走了艾希莉的意識，在徹底昏過去之前，她還想再看看德拉科，讓他不要擔心。

　　但是心口細密的疼痛之下，艾希莉只是張了張口，雙眼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第55章 54.夢

　　艾希莉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什麼都沒有，只是無邊無際的灰白。她赤著腳像踩在雲裡，一直走一直走，不知疲倦也找不到盡頭。

　　很多人常說，死之前能看見一生所經歷的一切。

　　艾希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死了，而在她從小熟知的童話故事裡，丹麥的小女孩在劃亮最後一根火柴的時候，見到了最留有遺憾的人。

　　她恍恍惚惚間，大約也見到了。

　　她的爸爸媽媽站在虛無之間，像舊照片裡那樣年輕。媽媽把她攬在懷裡，溫柔的讓艾希莉有點想哭。

　　「為什麼留在這啊。」嘆息輕輕砸在艾希莉的頭頂，海柔爾像哄小孩子那樣拍著她的背，「英格蘭的土地容不下一朵白蠟樹的花，你在這裡不容易活。」

　　周先生臉上干干淨淨，沒有離世時憔悴的樣子。他的衣服上也不粘著血，摟著依偎在一起的妻子和女兒。

　　艾希莉腦袋暈暈的，好像忘了一點重要的東西。

　　「媽媽，我好難受。」

　　她的眼皮沉的要命，歪倒在母親的懷裡，貪婪的汲取熱量。

　　「要和我們回家嗎？」海柔爾的聲音聽起來更飄渺，像漸行至遙遠的地方。

　　從未感受過的懷抱讓她輕飄飄的像一根羽毛，包裹在溫暖馨香的臂彎。她感覺自己越來越小，這短暫的一生像回放似的，眨眼間回到了十歲之前幼小的身軀。

　　時間再往前倒流一點，就能離開這個世界了。

　　她渾身都疼，心裡也缺了一塊，失落的情緒比皮肉之苦還不好受。

　　艾希莉快要融化在光源裡，她委屈的閉上眼。

　　到底把什麼忘了？

　　這個世界不好，再也不來了。

　　她剛剛這樣想，颶風卷襲著雪白的雲霧，是一剎那間周圍的所有都煙消雲散。雲翻湧成細沙，她也不在父母身邊，而是陷在流沙的坑洞裡。

　　她面前垂著一條粗粗的尼龍繩，繩的那一頭是一只緊緊攥著的手。

　　沙已經沒到了她的胸口，艾希莉艱難的伸著手臂，指尖觸碰到繩子的一剎那，即刻又是天旋地轉的變幻。

　　艾希莉被摔在硬而涼的麻布上。她驚恐的睜開眼，差一點卷著毯子滾到地面上。

　　幾張慘白的空床並排著，艾希莉躺在其中一張。稍顯空曠的房間熟悉無比，只有她的床頭點著一盞燈，牛油蠟燭的微光在微敞窗口的夜風裡頻頻跳動，虛弱的像是馬上就要熄滅。

　　艾希莉撐起上身，她還沒從夢醒中緩過神來，心髒砰砰的跳動。這安謐中，突然傳來玻璃瓶叮叮當當的交碰，藥瓶摔碎的聲音後，一個人緊緊把她撈進懷裡。

　　他的力氣很大，快要箍的她喘不過氣來。艾希莉覺得自己的肩膀和胳膊快要被捆折了，她難受的咳嗽兩聲：「等等……」

　　「我以為你死了，你怎麼敢扔下我！」他在微微發抖，幾乎是咬著牙低聲說話，「你怎麼敢……我就知道你不敢的。」

　　艾希莉的頸彎和肩頭被他吹的熱熱的，記憶的空缺好像悉數被填滿了。這初醒的短暫幾秒鐘，記憶潮水一樣重新湧了回來，一齊慢慢回到身體裡的還有幾近消磨殆盡的生命。

　　是德拉科，原來夢裡忘了的是他。

　　「放開我……否則我真的要被你勒死了。」她有氣無力的警告過分熱情的擁抱，立刻被慌慌張張的放開了。

　　德拉科淺色的頭發亂亂的，在月亮和燭光冷暖交融中有種特殊的色澤。他緊張的望著她，眉頭緊皺眼角下耷，剔透的灰眼睛裡是從沒見過的神色，像一只可憐的白鼬。

　　艾希莉終於被安置在枕頭上，騰出被牽住的手點了點他的眉心：「我說過不喜歡你皺眉。」

　　「以後不會了。」他重新把艾希莉的手攏在掌心，坐在床邊。

　　她的頭還像炸開過那麼難受，又暈又亂。德拉科與她十指相扣，暖意一點一點重新回到他們緊貼的手掌，艾希莉靠在枕頭上，另一只手伸出去。

　　德拉科會意的往前湊，讓她的指尖能觸碰到臉頰。艾希莉的手指勾勒出他瘦削的輪廓，眼神朦朦朧朧的：「你是偷偷來的，是不是？」

　　「我每天都來，避開克拉布和高爾很容易，你不用擔心。」他乖順的格外反常，捏著的手用力又小心，好像是怕她消失，又怕把她捏碎了。

　　「每……天？」

　　「已經過去五天了。」

　　她原應該被送到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可是作為校長的斯內普沒有同意。任何一個學生不被允許離開霍格沃茨的範圍，更兼有卡羅兄妹的反對，艾希莉只能被安置在醫療室。

　　她本來是治不好的——盡管龐弗雷是出色的治療師，但是在食死徒一再為難之下，藥劑原料都很難湊齊。艾希莉受的折磨太久太多了，阿萊克托和阿米庫斯至少在她身上用了三次惡咒，她合該變得像納威的父母——又或者熬不過昏迷狀態而死去。

　　可是艾希莉醒了，作為一個精神狀態正常的人，醒了過來。

　　病這期間，學校裡風波不斷。麥格教授和阿萊克托發生衝突，斯內普教授為了平衡卡羅兄妹的怨氣，給麥格教授予以停職。食死徒和孩子們的氣氛劍拔弩張，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德拉科竟然真的敢偷偷溜出來看她，每一天晚上。

　　艾希莉在這一刻沒精力去考慮什麼後果，她垂下眼笑了：「我很開心。」

　　「說什麼胡話，你差點……」德拉科的惱火戛然而止，偃息旗鼓回那副患得患失的樣子，「你不怪我嗎？」

　　艾希莉愣了愣。

　　「……為什麼不說話。」德拉科一定有點惱怒，還有些忐忑。作為馬爾福的他第一次試著道歉，卻並不太順利，亦或者他是害怕在她眼裡看到一點點贊同的意思。

　　艾希莉的手上用了點力氣，把他拉近了點。她直視著緊抿著唇的德拉科，一點一點摩挲他下巴上青澀的胡茬：「不要自責，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是我要你別動的，我不可能怪你。」她的眼睛亮晶晶，倒映著側影中的燭火，和他的臉。

　　德拉科復又欺身把她抱在懷裡，身體繃得緊緊的。她一下一下的拍著他的背，貼著德拉科的耳朵：「醒過來能看見你，我真的很開心。」

　　「別說了。」德拉科托著她的頭，細微的嘆了口氣，「每一次你受傷都反過來安慰我——這太荒唐了。」

　　「因為我愛你。」艾希莉啄了一下他的耳朵。

　　德拉科的氣場軟了下來，緊繃的身體稍稍放松。

　　艾希莉躺回已經不再溫暖的被窩，揉了揉太陽穴。她的胸腔裡還有些疼痛的余波，也許是剛剛醒過來的原因，精神總是懨懨的。

　　德拉科給她掖好被角——他做這種事還真有些新手的笨拙，偏偏又是嚴肅認真的表情。柔和的光線讓他少了一些陰郁和沉悶，倒有點像十六歲之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

　　十七歲這一年所有人過得都不開心，德拉科也一樣。笑容很少出現在他臉上——事實上，艾希莉要和他見一面都很難，更遑論這麼面對面的聊天。

　　艾希莉是真的很不想看到他皺眉難過的樣子。

　　德拉科低了低頭，親了一下她的額頭：「這種話我很喜歡，你要經常說給我聽。」

　　「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們能重新一起走在陽光下……」艾希莉臉上流露出神往的表情，微微垂下雙眼，「我可以每天對你說幾百句，只要你不嫌我煩。」

　　「我們要去一個安全的地方住。」德拉科把她的碎發撥到臉頰兩邊。

　　「到時候哪裡都沒有危險了，我們不用刻意躲起來。」

　　「那就去馬爾福莊園。種很多很多的白蠟樹，好嗎？」

　　「還要養幾只白鼬。」

　　「你好大膽。」德拉科有點惱羞成怒的窘迫，卻只是捏了捏她的臉。

　　艾希莉抱著他的胳膊，側過身望著他：「能握著你的手真好，德拉科。」

　　窗外落葉沙沙聲平淡而安寧，他們早忘了現在是深秋的十月初。如果沒有這些變故，他們本該肩並肩在黑湖邊散步，把落葉踩的脆響，看陽光下葉片金鱗鱗的反光。

　　本該這麼度過最後一個學年。

　　可現在，他們只能躲避在月光的陰影下，塔樓醫療室的一隅。連說上兩句話都是奢望了。

　　德拉科望著她近乎雪白病色的臉，臉頰都沒有軟軟的肉。攀在自己胳膊上的一雙手纖細，手腕看起來一捏就會碎。

　　他不喜歡現在這樣。

　　這麼瘦，這麼單薄，好像一張紙片。

　　她本來可以不受這麼多苦。她的父母都死於非命，本來可以一走了之，離開這個讓她難過的地方。可是就因為她牽了德拉科的手，就因為他——艾希莉留下來了。

　　德拉科常常陷入沉思。經歷了那些之後，一個人待著是最好的選擇，發呆也是。想一想父母和艾希莉的事幾乎成了他的全部，但他總是有意無意的避開艾希莉曾有的另一條選擇——他不願意自己對她內疚。

　　可是事與願違，他反而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了。

　　他總擔心艾希莉怪他。擔心這些會逐漸消磨他們之間的情感——橫亙著的一根刺。

　　「我有點困了……」艾希莉打了個哈欠。

　　德拉科面露驚恐：「你別睡，我去樓下喊龐弗雷夫人。」

　　艾希莉有點好笑：「別擔心，我不會死。現在是凌晨，我是應該困的。」

　　意識越來越模糊，像中了一記昏迷咒。也許是什麼後遺症……她疲乏的蹭了蹭枕頭，拽住德拉科的袖口，聲音輕薄而明晰：「我從來沒有後悔選擇站在你身邊，別再煩惱虛無縹緲的事情。」

　　「……我認為我的大腦封閉術已經足夠出色了……」德拉科心頭變得很軟很軟，帶著鼻音的話在意識朦朧的艾希莉耳邊卻好像很遠。

　　她的回答已經蒙上睡意的模糊，德拉科俯下身去聽。

　　「我不會攝神取念，只是足夠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被steam秋促絆住了，更新時間不能固定啦。不過周更三篇可以保證，大概率周末吧


第56章 55.前夕

　　在這種並不順遂的環境裡，病人恢復的也不會太快。艾希莉精神很差，不過情緒還不錯——大概天剛蒙蒙亮，她被心口悶悶的不適感擾醒了。

　　她的手摸了個空，德拉科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醫療室裡悉悉索索的聲音，只有龐弗雷夫人清點著手推車頂層的藥劑。

　　艾希莉撐起身子，喉嚨發干。

　　「你醒了？我在你睡覺的時候簡短的做出診斷——也許身體有點虛弱，但這還是很樂觀的結果。」龐弗雷夫人貼心的給她倒了杯溫水。

　　艾希莉渴的喝了大半杯，換了口氣：「我的心髒很不舒服。」

　　「我拿藥給你。」龐弗雷夫人讓她躺下，嘆了口氣，「你應該去更好的醫院，西弗勒斯為什麼就是不能幫幫忙呢……」

　　「他已經幫我太多了。」艾希莉乖乖的躺著，有些欲言又止，「我注意到自己身體一些不好的症狀，嗜睡的有些過頭了……」

　　「多休息，只能這麼彌補。」龐弗雷夫人站起來。

　　艾希莉吃了特殊的緩和藥劑，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珍白的天邊染上日出的潮紅，金與藍交彙之後，霍格沃茨的上午拉開了序幕。

　　她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幾近正午，陽光灑滿了雪白色調的病床，伊蓮娜坐在床邊，和邁克爾頭碰頭翻著一本書。

　　「早安……」艾希莉打了個哈欠。

　　伊蓮娜被她嚇了一跳，緊接著驚喜的摟住她：「你終於舍得醒過來了——而且你該說午安了。龐弗雷夫人找小精靈通知我們的時候簡直讓我高興極了，我扶你坐起來。」

　　艾希莉揪了揪被角，低聲的問：「他們安全了嗎？」

　　「當然。他們都在那個地方，科林和西莫也在。」伊蓮娜警覺的瞄著門口，邁克爾把書收了起來：「食死徒只抓到了你，所以才能夠脫身。」

　　「這很好，是我們要的結果。」艾希莉咳嗽了兩聲，喉管發痛。她摸了摸空空的枕邊，有些出神。

　　伊蓮娜抿了抿嘴：「你的蒲絨絨……」

　　「我知道。」艾希莉搖搖頭示意她不用說，「我都知道了。」

　　韋斯萊兩兄弟送她的侏儒蒲，艾希莉一直很喜歡。這個溫順可愛的小生物陪她長大，度過一些難捱的時光。失去父親之後，總是焦糖和蒲絨絨陪著她一個人住在女貞路的舊房子。

　　在移動樓梯上躲藏的激烈戰鬥中，蒲絨絨替艾希莉擋下了一個惡咒。它太過微小的身軀，卻能滑出口袋，精准的接住偷襲而來的咒語。

　　侏儒蒲的智商並不高，可是它們很聽話。但這一次它倒違背了艾希莉的意見，挺身作出了難以挽回的貢獻。它的主人甚至都沒有及時發現它的犧牲，是醫療室的畫像告訴她的。

　　那只從來沒什麼存在感的，銀白的絨球像雪團一樣從樓梯邊跌落，了無生氣的結束了短暫的一生。

　　門外傳來緊湊的腳步聲，納威和金妮一前一後的也來了。

　　「我真的以為你要被我們害死了……」金妮握著艾希莉的手。她難得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倒有點幾年前的小女孩樣子——時間帶走了所有人稚氣的一面，留下的只是沒有余地的堅韌。

　　艾希莉強打精神笑了笑：「我這不是好好的——說說最近都發生了什麼吧？」

　　「麥格教授遭受的不公對待讓很多有心觀望的人改變了觀念，有了反抗的意思。尤其是格蘭芬多的朋友們，以捉弄食死徒為樂——這也確實拖住了他們。」金妮抱著臂，面色古怪，「……而且有好多人以弗雷德和喬治為榜樣來制造惡作劇……真沒想到他們倆這麼出名。」

　　「那你就是校園明星的小妹妹了。」艾希莉想起了韋斯萊兩兄弟，也想到了還在校外的三個朋友。

　　納威坐在一旁：「可是食死徒還在把小孩子關進地牢。第二次闖進去是不可能的，我們只能盡量的派發白鮮……地牢的防守加強了，幾天前的夜裡差點被巡邏隊抓住。」

　　「但還好我們有意外收獲。」伊蓮娜挨在她身邊，謹慎的耳語，「我們在八樓逃跑，鑽進了有求必應屋，猜猜我們在那找到了什麼？」

　　艾希莉睜大雙眼，求證的看著眾人。大家心照不宣的點點頭，臉上都有一些欣喜，混雜著些許擔憂。

　　她猜的沒有錯的話，那個特殊的東西必然是七個魂器之中的一個。除去已經摧毀的戒指和日記本，不知道有沒有到手的掛墜盒，通過鄧布利多和父親遺留下來的已知線索，剩下的至少還有赫奇帕奇的金杯，拉文克勞的冠冕和名為納吉尼的大蛇。

　　「竟然在有求必應屋……」艾希莉感慨極了，「是什麼東西？」

　　「「過人的智慧是人類最大的財富。」」伊蓮娜擠擠眼睛。

　　納威撓了撓頭：「我們要想個辦法毀了它。金妮是提到了有毒的蛇牙，像哈利那樣——可是沒人知道密室在哪，怎麼進去，只有哈利和赫敏知道。不過我們把它帶走了，邁克爾正負責保管。」

　　「也許我們不用進去……哈利用格蘭芬多寶劍殺死了密室的怪物，劍刃上沾滿了血和毒。」艾希莉後知後覺的回想起那一年密室中，從裡德爾的控制中清醒過來，看見哈利渾身浴血的駭人場面。

　　邁克爾抬了抬眉。伊蓮娜把充滿期待的目光落在金妮和納威的身上。

　　納威眼中更添憂色：「我們不知道寶劍在哪，我會去找的。」

　　「我們的珍寶甚至都不曾現於人前，就要被毀掉……」艾希莉嘆了口氣，「偉大的羅伊納·拉文克勞如果知道我弄壞了移動樓梯，還計劃著毀了冠冕，一定要把我逐出霍格沃茨。」

　　三個拉文克勞低落的垂著頭，一時有些唏噓。

　　「哈利怎麼樣了？上次我們送出去的信一直都沒有回應……」金妮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把頭轉向窗口。

　　窗外燦烈的陽光好像沒有溫度，是一種冰涼的暖色。起風了，送進來的是如冬的寒流。

　　艾希莉被龐弗雷夫人留在醫療室觀察了好幾天，才被准許回到拉文克勞塔樓去住。阿萊克托和阿米庫斯好像忙著別的事，沒來找她的麻煩，可是艾希莉有自知之明，經由這件事情之後，自己必然已經暴露在食死徒的視線之內，再不能參加D.A的任何集會和行動了。

　　所以當那枚「生產」於五年級的假加隆在口袋裡突然發燙的時候，艾希莉立刻去找金妮。

　　「他的信來了，偷偷去拿。」艾希莉干脆把那枚加隆交給了金妮，「以後我就不能——你來和他聯絡，好嗎？」

　　「我現在就去。」金妮鄭重的接過假加隆，神情好像在交接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也難怪，她從小就很親近哈利，甚至很崇拜他。

　　艾希莉站在塔樓的窗邊，目送金妮急匆匆的從城堡大門溜出去。

　　身後的長廊裡來來往往的學生裡，監看和考究的目光一直在——艾希莉突然有些好笑，負責看著她的歸根結底也是和她一樣大的孩子而已，雖然壞但愚蠢，跟蹤也這麼笨手笨腳。

　　慢悠悠行走的孩子們突然不約而同的往兩邊擠，給中間讓出一條路。斯內普教授滿面嚴肅的走了過來，黑袍的領口裹得緊緊的。他不動聲色的瞥了艾希莉一眼，毫不停頓的路過。

　　讓路的學生們慢慢又聚攏回來，在他身後無聲的擺出鬼臉，眼中的厭惡之色絲毫不掩飾。

　　而他們剛剛緊緊貼著牆壁的樣子，或許是出於畏懼斯內普，也更可能是不屑沾染他們口中如渡鴉如蝙蝠一般「醜陋」的教授。

　　斯內普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後，低低的議論聲四起。艾希莉卻低下了頭。

　　斯內普教授選擇了最難走的一條路，德拉科和她也是。可是他們都走的甘願，選的不後悔。

　　回到了久別的寢室，艾希莉覺得自己的四柱床都要落灰了——誠然有小精靈在是不會的。是死氣沉沉的休息室讓她心情煩悶。

　　「……煩透了。」艾希莉覺得有點眩暈，一仰身坐在窗邊。

　　寢室只有她一個人。伊蓮娜作為級長在夜巡，雖然其實也用不著。級長們的權力還不如食死徒組織的那群調查行動組呢。

　　略帶溫熱的液體突然滑下臉頰，她本能的仰起頭，手指抿了抿沾濕的臉——是血。

　　她一頭扎進盥洗室，捧著涼水清洗鼻子。好在滴滴答答的鼻血並不多，艾希莉很快止住了出血，扶著牆走了出來。

　　伊蓮娜已經坐在屋子裡了，她面色復雜的指著書桌上忘記收走的點點猩紅的手帕：「還好嗎？你吐血了？」

　　「……事實上，是天氣太干燥了。」艾希莉扯出一個笑，「納威怎麼說？」

　　伊蓮娜立刻倒了一大杯溫水塞給她，然後把一張紙從兜裡掏出來遞給她：「金妮要我給你的。」

　　信很長，交代了最近發生的事情。

　　哈利他們三個人用復方湯劑變成了魔法部職員，很容易潛進魔法部，奪走了掛墜盒——因為那魂器被烏姆裡奇佩戴著。

　　暴露了身份，但掛墜盒也到手了。在匆匆忙忙的移形換影中，羅恩造成了分體，差點丟了一個胳膊。他們落在白鼬山的森林中，在羅恩休養期間，一頭牝鹿帶哈利找到了格蘭芬多寶劍，毀了掛墜盒。

　　鄧布利多教授找到了他們，並終於安全帶回了鳳凰社。

　　最重要的是，哈利在夢中感應到伏地魔要找老魔杖，為了得到線索，正在不擇手段的拷打和逼問奧利凡德先生。

　　哈利在最後寫道：鄧布利多教授已經動身離開了鳳凰社處理重要的事情，他面色的凝重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的——從沒有。他留下話要我告知你，不久後會親自去在霍格沃茨的自己的「墳墓」。保護好自己，記得回信，艾希莉。

　　「信裡寫了什麼？」伊蓮娜看著艾希莉逐漸鎖起的眉頭問。

　　艾希莉緊緊捏著信紙：「神秘人可能……要來霍格沃茨了。」


第57章 56.捕捉

　　格裡莫廣場12號的門前橫臥著寬敞的街，黑鏽斑斑的尖頭柵欄之內，老宅照舊閉緊了門。

　　這棟房子現在空空蕩蕩，每個人都在為了山雨欲來的最終之戰做准備。盧平和唐克斯的兒子泰迪降生還沒有多久，這對新手父母忙的焦頭爛額。穆迪和小天狼星一直在監視魔法部，韋斯萊夫婦守在陋居不敢輕舉妄動，自從婚禮那一別之後，羅恩再也沒和父母見過面。

　　哈利坐在餐桌旁發呆，手裡握著一只馬克杯。克利切安安靜靜的走進來，蜷縮在屬於它的那個鋪著破布的牆洞裡，躲在櫥櫃的陰影下。

　　鋼琴的琴鍵發出斷斷續續的聲調，從走廊另一邊的會客室飄出來，傳滿空而陰暗的走廊，在玄關和樓梯下轉了個圈。

　　克利切抬起頭看著沉思的哈利，猶豫著要不要起身替小主人關上門。

　　「要添一點熱的嗎？」它干巴巴的眨動眼球，嘗試著搭話。

　　哈利搖搖頭。

　　克利切躊躇的拽了拽身上披著的破枕套，鞠了一躬，挪出了廚房。

　　哈利起身把窗子打開，望著樓下一叢一叢蔥綠的灌木。這裡天氣不常好，多的是霧，所以陽光和所有鮮艷的顏色總是模模糊糊的，帶一點灰調。

　　他想起了幾天以前在森林裡徒步趕路的時候。猜疑，暴躁，反目，都是那條作為魂器的掛墜盒帶來的。羅恩的出走和自己的易怒，都隨著格蘭芬多寶劍的獲得而煙消雲散了。

　　「哈利？」赫敏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哈利回過神來轉頭：「怎麼了？」

　　「我原本在彈琴，可是羅恩在沙發上睡著了。克利切來找我們……陪你待一會。」赫敏走了過來，站在他身邊，「它變得可真多，沒那麼討厭了，雖然對我還是特別沒禮貌。」

　　赫敏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聲的問：「你是不是在想……」

　　她欲言又止的把話吞回去，委婉的繼續說：「是你親手毀了掛墜盒。哈利，在你心裡已經戰勝了它……還有它呈現的幻像。」

　　「抱歉，我不想談這些——嘶。」哈利撇了撇垂到眼前的劉海，抽了口涼氣。

　　微凸的傷疤鑲嵌在光潔的額頭，十幾年來已經根深蒂固。這兩年疼的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厲害，這種現像在他開始練習大腦封閉術之後本來已經被遏制住了，可是最近又發作了。

　　赫敏扶著他坐在椅子上：「你的疤又疼了是嗎？」

　　「怎麼了……你們在聊什麼？」羅恩睡眼惺忪的趴在門框上，身上披著灰色的粗編毛毯。緊跟著他快步走了過來，睡意消了大半：「嘿，你的臉色難看的嚇人。」

　　哈利腦袋裡閃過碎裂的畫面，他緊緊抓著自己的頭，手指插在蓬松的黑發裡，靠在椅背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遙遠的蘇格蘭高地上，晨光和煦，正是早餐時間。禮堂裡的艾希莉打了個哈欠，昏昏沉沉的伸了個懶腰。

　　面前的吃的讓她提不起興趣，其實不只是她，這裡總是這麼死氣沉沉的。刀叉偶爾碰到瓷盤的刺耳聲音夾雜在模糊不清的交談聲裡，連幽靈們都常常漂浮在半空中發呆，沒有心情嚇唬低年級的小孩子。

　　因為食死徒的壓迫遠比它們那些不帶惡意的捉弄更恐怖。

　　艾希莉的目光越過半個禮堂，停留了片刻又收了回來。

　　布雷斯旁邊又空著，這倒時有發生。而今天不同的是，克拉布和高爾也不在。他們倆可絕對不可能錯過早餐，又或者都睡過了頭——艾希莉嘆了口氣。

　　她站起身走出大門，臂彎裡夾著兩本書。從這到草藥課教室可有段距離，更加之本來也吃不下任何東西，索性早點出來。

　　阿萊克托裹著黑色的裙子，袖口和領口綴著深灰的花邊，看起來十分滑稽，像圍滿蕾絲的水桶。她站在城堡門口，陰測測的打量著每個路過的學生。

　　艾希莉和她對上了眼神，皺了皺眉。阿萊克托卻朝她咧開一個笑容：「今天天氣不錯，是吧？」

　　「……」艾希莉怪異的瞥了她一眼，並不打算搭話。擦肩而過走出門口的時候，她的余光才注意到阿萊克托身後的陰影裡站著一個龐大的人影，是微垂著頭的高爾。

　　高爾寬長的臉透著不正常的粉色，五官擠在一起，好像有什麼特別的事剛剛發生。他的表情看不出是糾結還是愧疚，總之他好像低聲對艾希莉說了一句「抱歉」。

　　大門之外是空蕩無人的時鐘廣場，大門內是寥寥幾人的長廊，氣氛怪的可怕。

　　艾希莉睜大雙眼，猛地回過頭。眼前只有一片紅光，阿萊克托的臉掩藏在紅光之下，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

　　「盔甲護身！」一直警惕的艾希莉迅速抽出插在內袋的魔杖，結結實實的擋下了阿萊克托的攻擊。

　　余波震得右手臂都在發麻，被鑽心剜骨的回憶像一只手攥緊了心髒，驚懼讓她呼吸急促的後退了兩步，站在稀薄的陽光中。

　　幾個在場的學生嚇壞了，不敢亂動，迷惑的望向這邊。艾希莉是真的沒有想到，她居然真的敢在學校就對自己動手：「你要干什麼？」

　　「噓，別這麼和教授說話。」阿萊克托使了個眼色，高爾顫顫巍巍的站出來，滿臉不情願，塊頭大的像一座快要壓過來的山。

　　斯內普教授不在霍格沃茨，麥格教授也不在，被食死徒折磨的恐懼讓她的頭一陣陣作痛，她退了一步。

　　就在這片刻，紅光夾雜著狠厲打在艾希莉的肩膀，綻開了一道火燙一樣的傷。學生們尖叫著，正在靠近的高爾嚇了一跳，唬的他愣在原地。阿萊克托一擊得手，朝高爾喊：「去抓她！」

　　疑惑和恐懼早被拋在腦後，艾希莉毫不猶豫，轉身就跑。她沿著廊橋跑過了環狀石堆，往已經廢棄的小木屋跑去。鬥篷在身後被風托起，她邊跑邊大口喘著氣，左肩痛的發麻，使不上什麼力氣。

　　再往前跑，跑進禁林就好了……艾希莉破碎的呻喚夾在換氣聲裡，肺喘的生疼。她想跑進禁林，不管是去找巴克比克也好，還是移形換影離開這，只要跑出霍格沃茨的地域……

　　她剛剛跑到禁林裡，還沒來得及吹響呼喚巴克比克的口哨，就猛的被一個黑影撲翻在草地上。腥臭的熱氣哈在脖頸，溫熱但尖銳的硬質物抵在喉嚨的皮膚上，艾希莉嚇得聲音都變了調：「放開我！」

　　撲在她身上的人抬起頭，方長的臉上長著絨毛，呲著尖銳的牙——是阿茲卡班逃出來的芬裡爾·格雷伯克。這個嗜血的狼人在某些方面比貝拉特裡克斯還恐怖，他瘋狂而且不知輕重，像一頭凶悍的野狼。

　　芬裡爾粗糙的手指捏的艾希莉左肩生疼，血水順著他的指縫擠了出來，另一只手死死的捏著艾希莉的頜骨：「跑有什麼用，還……你敢咬我！」

　　艾希莉一口咬在芬裡爾的虎口上，劇烈掙扎著要脫身。

　　芬裡爾一句吃痛，面目更加猙獰。他看起來興奮至極，還有點瘋癲，不過還沒忘了自己是個巫師——艾希莉只感覺身邊突然一陣扭曲旋轉，被移形換影帶到了一處干枯的灌木叢裡。

　　九月的時節不該有植物枯死的，可是這裡像寒冬那麼了無生氣。艾希莉的身體原本就沒恢復，一番移形換影讓她眩暈想吐，像一只受傷的小狗癱軟在草木裡。

　　她趁著芬裡爾沒反應過來，攀上大理石板的園中小路，卻立刻被提了起來。

　　「你們到底要干什麼？」艾希莉咬著牙，胳膊被扭到身後緊緊鉗著。芬裡爾搡了她一把，聲音嘶啞：「你馬上就知道了。」

　　她踉踉蹌蹌的踏上石階，抬起頭看向鋪滿枯枝爛葉的半敞大門，一下子愣住了。

　　這裡再熟悉不過了，哪怕牆壁上的浮雕積了灰，門廊破敗不堪，她還是認得出來。這裡是玻璃花房，是馬爾福莊園的後花園。

　　莫大的恐懼在心中升起，艾希莉的心怦怦直跳，她扭過頭想看看芬裡爾的表情，卻被按住頭推著。

　　穿過長廊，轉過彎，就是曾經無數次坐過的會客室。

　　這裡的沙發和桌幾都被收拾到角落，堆積如山，燭台和鐘表之類的物件滾落在金絲地毯邊。壁爐裡滿是未清理的黑灰，灰燼裡還躺著很多燒了一半的陶瓷杯盞。

　　曾明淨的落地窗模糊著灰，透進來的陽光也參差發暗。挨著牆站著好幾個充滿戾氣的黑影，貝拉特裡克斯——卷曲蓬亂的頭發讓那個女人像個長毛的大獅子狗，瘦削的臉上卻滿是笑意。

　　這都不重要。

　　她的身前地面上，伏著一個低著頭的人，還有幾步之外姿勢僵硬的金發少年。

　　艾希莉完全怔住了，德拉科也一樣，他們望著彼此，這短短幾秒的對視不包含任何情緒——只有對彼此無力的擔憂。

　　而面前的人終於抬起了頭，他的半邊臉高高腫起來，濕漉漉的頭發貼在額頭上，卻掩蓋不住那雙晶綠色的眼睛，哈利的眼睛。


第58章 57.指認

　　「……你也被抓來了。」羅恩的聲音從那一邊響起，他被一個身材矮小的食死徒禁錮著，站在窗簾的陰影後面，赫敏卻不在這個大廳裡。

　　貝拉特裡克斯的喉嚨好像卡住了一只生鏽的口琴——她桀桀的怪笑著，發出膽寒的聲音。

　　艾希莉打了個冷戰，慌忙把目光從羅恩臉上移開。背後的力量驟然增大，她冷不防被壓著跪在地上。

　　貝拉特裡克斯的手臂勾住德拉科的脖子，按著他面向坐在地毯上的哈利：「你還沒回答我，他到底是不是哈利·波特？」

　　哈利的眼睛看著地面，左邊臉像漲了氣的氣球一般走樣。他側著頭，下頜骨鋒利的線條昭示著正在咬緊牙關。

　　「他的臉……我不能確定。」德拉科的聲音有些發顫。

　　食死徒多洛霍夫急躁的插話：「到底是不是？」

　　「別這麼大聲！」阿米庫斯被多洛霍夫的怒吼嚇了一跳，他拽著身旁一個高壯的棕發中年人，「讓加格森過來——他和他的兒子可是做了不少貢獻。」

　　加格森·高爾得意的挺了挺背，又打量著艾希莉的身後，像是遺憾他驕傲的兒子不在場似的。

　　「高爾告訴阿萊克托和我，我們要抓的頭號逃犯和你關系匪淺……」阿米庫斯走過來，「他喜歡你，是不是？他還為了你和馬爾福打了一架？」

　　艾希莉警惕的抬頭望著阿米庫斯。

　　「我以為你只是一個調皮的孩子，敢和我們作對……」阿米庫斯俯下臉盯著她，「可是查了才知道，原來你就是艾弗裡的女兒，哈利·波特的「好朋友」。」

　　阿米庫斯讓開一條路，貝拉特裡克斯松開勾著德拉科的手臂，快速的朝這邊走來，格外輕柔的屈指抬起艾希莉的下顎。

　　「多年輕漂亮的一張臉……十幾歲的年紀，可惜身體裡流淌著背叛者的血液……」貝拉特裡克斯長而銳的指甲在艾希莉的皮膚上摩挲，雙眼流露出不屑的神色。

　　這感覺像一條蛇的鱗片滑過臉頰——艾希莉驚惡的瑟縮了一下脖子，瞪著貝拉特裡克斯的雙眼：「我的媽媽不是叛徒，她只是做了正確的選擇。」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驟然而起。

　　貝拉特裡克斯干瘦蒼白的手卻很有力道，艾希莉的左臉印上淺粉色的指印。這一巴掌比天文塔上的更重，她險些被打的站不穩，芬裡爾在背後像一堵牆一樣支撐著她，艾希莉的半邊耳朵都在嗡嗡作響。

　　德拉科似乎向前邁了一步，是盧修斯拽住了兒子的手臂。

　　哈利猛的抬起頭，按著他的多洛霍夫都被他帶了一個搖晃。貝拉特裡克斯注意到他不正常的情緒起伏，後退著，特別興奮似的回頭望向哈利：「他是哈利·波特吧？」

　　「我說了我只是……他的表哥達力。」哈利後知後覺的放松了身體。

　　貝拉特裡克斯征詢的扭過頭：「德拉科？」

　　「我不知道。」德拉科否定道，他甚至不敢和貝拉特裡克斯對視，害怕心中傾瀉的恨從眼神中流露出來。

　　貝拉特裡克斯勝券在握的撥開芬裡爾的手，拽著艾希莉扔到哈利旁邊：「他在意你，我都看到了！」

　　哈利的手指動了動。那雙下垂的綠眼睛，一左一右眨在截然不同的兩半邊臉上，卻溢滿了同樣的情緒。

　　德拉科一步也沒後退，他僵硬的垂著頭，看著艾希莉遍布擦傷的手支在地毯上，離他不到幾公分的地方。

　　貝拉特裡克斯分了一個眼神給德拉科：「你的女友和你的死對頭混在一起，真讓我替你感到蒙羞。」

　　德拉科像什麼都沒聽見一樣並不答話，冷峻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納西莎走上前扶著兒子的胳膊，面色不愉的望著自己的姐姐：「……我認為這麼對待一個根本不知情的女孩子，並沒有什麼幫助。」

　　貝拉特裡克斯當然不會聽從妹妹的意見，連侄子的性命都從沒放在眼裡——她扭著艾希莉的肩膀，壓倒在地毯上，貼著粗糙的麻布繩結。艾希莉只覺得一把冰涼的匕首貼在自己的臉上，寒冷且折射著流彩的光。

　　這個瘋女人朝著哈利扭曲開一個笑容，寶石匕首的刃在艾希莉臉上劃開一道血痕：「說實話吧，要不然我會把她殺了。」

　　「別……」哈利和德拉科幾乎異口同聲的吐出一個音節，又立刻閉上了嘴。德拉科咬緊牙關，還是沒能忍住：「你不能傷害她……」

　　「別來煩我！」貝拉特裡克斯頭也不回的呵斥，她的心思全在哈利身上。

　　艾希莉一動也不敢動，眼淚順著鼻梁淌下去，融化進地毯裡。貝拉特裡克斯身上濃重的血腥和死亡的味道縈繞不散，艾希莉一陣惡心眩暈，盡量平緩的說：「我不認識他……」

　　「噓，你不要說話。」刀刃更深了一點，傷口漸漸滲出血來。一只穿著皮靴的腳踩在艾希莉的腰眼上，粗粗的鞋跟隔著單薄的衣服和皮肉碾在盆骨側邊。

　　哈利咬著牙，睫毛不住的眨動：「我不……不知道她是誰……」

　　貝拉特裡克斯把艾希莉提起來，使她跪坐在地毯上。貝拉確實有點失去耐心了，左手捏著艾希莉單薄的肩頭，聲音越來越大：「你在撒謊！」

　　她把刃尖對上艾希莉的鎖骨下面半寸，暗紅色的液體順著寶石匕首的血槽淌了下來，浸滿了指縫，又顆顆錐心的滴在衣擺上，地毯上。艾希莉感受被劃開的痛覺從心口傳來，她的心髒劇烈的跳動，似乎在昭示不願被刺穿的求助。

　　一陣布料摩擦的聲音緊隨匆匆的腳步，在寂靜的大廳響起。

　　納西莎的手心裡一空，德拉科的袖子滑了出去。在誰都沒做出反應之前，他快步上前拽住貝拉特裡克斯的手腕，撞開這個幾近失去理智的危險分子。

　　那把匕首離開了艾希莉的胸口，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氣，癱軟著伏在地上，眼前陣陣發黑。

　　德拉科單膝跪在地毯上，手裡攥著納西莎的魔杖。他渾身緊繃著，另一只手緊緊攬著艾希莉，盡管指尖都在發顫。

　　艾希莉抬起頭望著他，淺金色的碎發早被冷汗浸濕了幾簇，貼在額際和兩鬢，從眉骨到下顎，每一處的線條都因為戒備和警惕堅硬，在她眼裡卻柔軟無比。

　　「你瘋了……」她替德拉科著急，卻哽咽的說不完責怪的話。

　　鼻腔裡滿是血腥味，因而德拉科衣領上的青草香淡的快要聞不到了。艾希莉虛弱的咬著唇，腰上的手收的緊緊的，傳來一點點珍貴的溫度。

　　太久太久沒貼這麼近了。

　　貝拉特裡克斯反應過來之後，氣急敗壞的扔下匕首：「你們竟然？」

　　「德拉科！」納西莎怔住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扭頭望向自己的姐姐，「貝拉，你不能告訴黑魔王，他……」

　　貝拉特裡克斯卻根本聽不下去，她的表情扭曲可怖，憤恨的看向阿萊克托，幾乎是吼了出來：「所以她的孩子根本不是哈利·波特的！」

　　哈利的瞳孔一縮。貝拉特裡克斯希望在他臉上看到的「被揭穿的驚慌」一概沒有，他的震驚過後，臉上平添濃烈的不甘和憤怒。哈利復雜的看向艾希莉，唇瓣微微發抖。

　　艾希莉捂著胸口汩汩流血的傷，錯愕的呢喃：「什麼？」

　　「你在說什麼？」德拉科的驚訝不比任何人少——他的臉色從困惑到逐漸煞白，他一定想起來了。

　　想起兩個月前，有求必應屋發生的事情。

　　盧修斯看著兒子這幅樣子，表情越來越絕望——他知道了，他當然足夠了解自己的兒子。看目前這毫不聰明而又明顯至極的袒護，艾希莉的孩子必定和德拉科有關。

　　阿萊克托也搞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她辯解道：「龐弗雷和麥格談這事的時候我都聽見了，她們還妄想瞞著別人……高爾和我說哈利·波特和她自從上一年就形影不離，怎麼可能……」

　　艾希莉只覺得一切都變得不了控制，脫離了原本應該的軌道。她好像感覺不到疼痛和恐懼了，只是不知所措——這肚子裡有了一個特殊的生命，在這麼生死存亡的時候。

　　貝拉特裡克斯扔開匕首，抽出魔杖指著德拉科：「你讓開！」

　　盧修斯向前走了幾步，不動聲色的擋住貝拉的視線。

　　他干枯發灰的金色長發攏扎在腦後，積年的氣場在這一刻有些驚人的突出，往日裡昏懦的樣子彌散的一絲不剩——他的身邊站著妻子，身後是自己的兒子。

　　「貝拉，求你了，德拉科他沒做錯什麼，艾希莉和哈利·波特，和鳳凰社都沒關系……」納西莎還在試圖說服貝拉特裡克斯，可是這根本就是徒勞——貝拉特裡克斯惱恨的表情僵在臉上，霎時間換上了興奮，像被踩了尾巴的蛇一般嘶叫起來：「是他！」

　　所有人的注意力順著她的指尖落到哈利身上——那半張腫脹的臉一起一伏，像松了氣的氣球恢復如初，就是那張通緝令上的樣子。

　　哈利的眼鏡滑到鼻尖，他知道，過去太久了，赫敏的魔咒已經過了時效。

　　貝拉特裡克斯舔了舔嘴角，她一把扯起袖子，露出皮包骨的雪白手臂。那根彎曲的魔杖尖緊緊抵著黑魔標記：「你們這次都要完了，馬爾福，還有納西莎，我早該知道你和安多米達那個蠢貨沒什麼兩樣……」

　　鎖鏈斷裂的劈啪聲刺耳異常，頭頂巨大的吊燈整個砸了下來，金銀的燈架和邊框壓在貝拉身上，還波及了挾持著羅恩的食死徒。

　　水晶和玻璃碎片四分五裂的炸開，艾希莉本能的縮成一團，德拉科的手臂攬著她的頭，兩個人依偎著伏在地毯上。

　　哈利的臉上劃破了幾道細小的裂口，他的肩膀被一只干瘦的小手抓住，多比那張驚喜的臉竄了出來，微凸的大眼睛眨了眨：「多比找到了哈利·波特！」

　　「是克利切找到的！」略微低啞的聲音不滿的從多比身後擠出來，克利切蒲扇般大小的耳朵顫動了兩下。

　　羅恩趁亂爬了起來，從多洛霍夫的懷裡拽出被收繳的兩根魔杖，把哈利的那一根扔了過來：「接著！」

　　哈利抓住魔杖，慌張的一瞥不遠處的艾希莉，轉回頭來：「多比，我們……」

　　「我來帶小主人離開！」克利切拉緊哈利的手腕，又去拉羅恩的衣角。

　　貝拉特裡克斯被巨大的吊燈壓著，氣得發瘋。芬裡爾去推沉重的金屬框，手忙腳亂的甚至忘了用魔咒。阿萊克托和阿米庫斯的咒語打偏了，地毯和大理石板炸開了好幾個大洞，尖窗的玻璃也碎成幾塊，陰雲的天透了進來，還有微涼的風。

　　多比靈活的穿過燈架，以及到處亂抓的貝拉的手，扶著艾希莉和德拉科站起來。

　　德拉科晃了晃塵土飛揚的頭發，瞪大了眼睛：「多比？」

　　彼此的臉忽然之間扭曲動蕩，像陷入了深深的漩渦。艾希莉緊緊抓著德拉科的手，濃烈的胸悶不適讓她幾欲嘔吐——緊接著立刻被拋到微濕的草坡上。

　　她單瘦的身體差點順勢滾落進湖水，德拉科擁著她的腰，兩個人翻了幾翻，堪堪停在黑湖邊。

　　艾希莉平躺在草葉間，耳邊鬢發被露水沾濕了。她懵懵懂懂的喘著氣，還沒意識到已經脫離了危險。德拉科俯身望著她近在咫尺的雙眼，手臂還墊著她的後腦，驚魂未定的呢喃：「艾希莉……」

　　「德拉科……我們都還活著……」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劫後余生的情緒湧上心頭，摟住了德拉科的脖子。眼淚湧了出來，順著側臉淌了下去，滴落在他的手上。

　　「咳。」克利切故意咳嗽了一聲。

　　德拉科和艾希莉扭過頭，只看見哈利和羅恩滿面復雜的望著貼得足夠近的他們，更遠一點的草地上，多比和盧修斯正在攙扶頭發凌亂的納西莎。

　　艾希莉吸了吸鼻子，耳朵有些發熱。德拉科抱著她起身，不小心扯動她胸口血液凝固的傷口，她咬著牙哼了一聲。

　　黑湖邊的草地上蜿蜒著紅蛇一般細小的血跡，從他們落地的地方延伸到這裡。熟悉的霍格沃茨遙遠，沒有一點動靜，就像蟄眠在這個陰雲密布的小雨天。

　　雲之間幽幽發綠，伴隨著隱隱雷聲。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浮現出的那個圖案是什麼意思。

　　成功出逃的喜悅消彌的無影無蹤——伏地魔在霍格沃茨。


第59章 58.大戰

　　震撼的爆破聲從廊橋那響起，像連成一串的暴力音符。連綿的火光把廊橋分割的四分五裂，擋住了另一邊正在試圖進攻的巨人族。

　　「進來！快點！」西莫在廊橋末端朝他們招手。

　　德拉科和艾希莉相攜，跌跌撞撞撲進了城堡大門，身後就是斷橋殘桓和萬丈深淵。羅恩著急的抽身要走：「我得去找赫敏，她一定和納威在一起。」

　　「讓她有機會逃走是明智的，你們兩個多虧了赫敏來報信……是你們。」唐克斯拉住羅恩，萊姆斯在看到馬爾福夫婦的時候表情有點古怪。

　　盧修斯瞥了這個老同學一眼，又轉開了視線。穆迪的腳步聲夾雜著鐵片和木塊的撞擊，在間歇的炮火裡急匆匆的走來：「都別愣在這了！你們去找布萊克那家伙，格蘭傑一直和他待在一起。至於你們兩個……」

　　他大概還沒想好怎麼安置臨時倒戈的盧修斯和納西莎，身後的大門就掉了半扇，蔓延著火焰，夾雜幾道凌冽的黑魔法。

　　「總之都行動起來！」穆迪一巴掌按在哈利的背上，擋在所有人前面。盧修斯把納西莎搡在身後，落後了幾步，跟在穆迪旁邊。

　　孩子們轉了好幾條長廊到了禮堂外，羅恩踩著移動樓梯向上跑，哈利回頭看了一眼艾希莉，最終什麼都沒說。

　　艾希莉摸了摸口袋，瞪大了雙眼：「我的魔杖在食死徒那……我要去拉文克勞塔樓，現在！」

　　德拉科一把拽住她的手腕，隱隱有些怒氣：「你就待在我身邊！」

　　「別擔心，沒人會注意到我的。」倘若艾希莉不是渾身是傷，這句話會聽起來更有可信度——德拉科小心翼翼的把手掌貼在她的小腹上，有些感嘆似的低聲：「我得保護你，你們兩個。」

　　他們朝著逃跑的人群反方向而去，爬上拉文克勞塔樓。鷹身形狀銅門環連同門板一齊被卸下來了，門洞裡的休息室亂七八糟，連接寢室的走廊時不時鑽出面露驚慌的學生。

　　艾希莉衝進虛掩著門的寢室，跪在地毯上拉開床頭櫃抽屜。德拉科站在門框邊，撥弄了一下垂下來的發梢，氣還沒喘勻：「你的傷口太大了，我得想個辦法……在找什麼？」

　　「這個。」艾希莉從抽屜最裡面掏出一個木盒，輕輕放在攤開的被子上。她從這個略有積灰的盒子裡翻出一根山毛櫸木的樸素魔杖，緊緊捏在手裡，「我把它帶來了，父親的舊東西。」

　　長廊外驟然響起軀體砸在家具上七零八落的碰撞聲，還有幾個孩子害怕的哭聲。

　　她站起身，從盒子裡拾起那條卡卡洛夫物歸原主的項墜鏈，塞進口袋。德拉科和她探出頭去看，壁爐前的茶幾和沙發都被掃飛到一邊，地毯卷了邊沾滿沙礫。

　　十來個低年級孩子蜷縮在後面，邁克爾站在前面，和兩個食死徒對峙。他的肩膀有些受傷，連同一側的發梢都是燒焦斷裂的樣子。

　　「退後！退出去！這裡沒有你們要找的哈利·波特！」邁克爾攬著最近的一個矮個子小男孩，聲音有些逞能的發緊。

　　兩個食死徒慢慢的圍了過來，卻在踏了兩步之後飛了出去。慣性的推力使他們來不及反應，撞翻了欄杆，滾下長長的螺旋樓梯。

　　「……讓你拿到魔杖還真是不得了。」德拉科在掩體後面抬了抬眉頭。

　　「至少這能讓你對我放心點吧。」艾希莉眨眨眼。

　　德拉科的手掌在空中頓了頓，最終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頂：「少說這種話。」

　　「科納，你怎麼樣？」艾希莉轉過頭。邁克爾一直緊繃的神經稍稍松懈下來，那張總是平淡無波的臉上掛上一些忍痛的神色。

　　「沒事。伊蓮娜在八樓，她和西莫裡應外合，用那條通道送一年級的學生出去，這是拉文克勞最後幾個了……」邁克爾安撫著抽泣的小孩子，壓低了聲音，「我該去和伊蓮娜彙合，你們找到波特了嗎？」

　　「找到了，說來話長……你還能帶他們走嗎？」艾希莉把最近的一個女孩從地上拉起來，轉頭看向邁克爾。

　　邁克爾站起身做了個深呼吸：「沒問題。冠冕在壁爐的煙囪裡。」

　　「我去把它拿出來。」艾希莉錯身走到壁爐前面，跪下來去拽冰涼的圍欄。

　　德拉科攥住她的手：「我來。」

　　艾希莉覺得很驚奇，她強調了一遍：「這裡面很髒的。」

　　「……我來。」

　　他面色嫌棄的伸手進涼透了的灰燼裡，向上摸煙囪內側，咬牙切齒的咒罵：「如果哪個斯萊特林敢把薩拉查的掛墜盒藏在這種肮髒的地方，我一定把他整個按進黑湖裡——你對那個叫科納的還真寬容。」

　　艾希莉捂著胸口，被飛揚的爐灰嗆的咳嗽起來。德拉科把一個發黑的紙包扔在狼藉的地毯上：「說真的，我得給你包扎一下……」

　　「沒時間這麼做了。」艾希莉拆開捆繩，暗黃色的牛皮紙撕裂開，璀璨的銀光和耀目的藍寶石滑進她的手裡。

　　她把冠冕塞進口袋，指尖碰到一個正在發燙的圓片。握住拿出來，攤開在手心，是那枚金光熠熠的假加隆。

　　大敞的窗外是灰綠色的黑魔標記，烏雲之間倏地穿破了大洞，幾個騎著掃帚的成年人戴著制式護目鏡，有一個甚至披著不再合身的魁地奇鬥篷——是早就畢業的伍德。

　　「你去那邊，我在這邊！」

　　「用不著商量，我們一直知道彼此在想什麼。」

　　弗雷德和喬治像特技表演似的在空中擊了個掌，分散開衝向下面的硝煙中。越來越多的熟面孔重新出現在霍格沃茨裡，跨著掃帚或飛龍，從四面八方趕來戰鬥，為了捍衛已經離開許久的家。

　　德拉科和艾希莉拾階而下，舊魔杖在她手裡有種特殊的聽從和連系——十一歲之前，父親用它教導示範的每一個咒語都如此記憶清晰，歷歷在目。艾希莉邊跑邊和追隨而來的食死徒周旋，體力不支的間歇，倚靠在德拉科臂彎，兩個人抵達時鐘廣場。

　　再往前跑去，開闊的平原上覆蓋倒塌的建築，破碎的廢墟。火光吞噬地面的草葉，硝煙掩映之間，三五成群的學生竭力對抗著身形高大的食死徒，這裡同麻瓜世界的戰場沒什麼兩樣——槍林彈雨，危機四伏，流彈同樣是最容易奪人性命的元凶。

　　納威站在橫屍的石堆之上，邋遢狼狽，卻提著一把寒光照人的長劍。他的面前立著一條半人高的腕粗麟蛇，吞吐猩紅的信子。

　　飛沙走石騰空而起，迅捷的擦過艾希莉的臉頰，她感受到納吉尼冰涼的鮮血噴濺在自己的身上，像砸過來顆顆分明的冰雹塊那麼冷；也感受到把冠冕拋向格蘭芬多寶劍時難言的遺憾，和刀光劍影裡永失光澤的藍寶石。

　　食死徒的攻擊像追蹤的死神，朝著艾希莉和德拉科的身後。低沉而熟悉的聲音輕輕彈開了這場蓄謀的偷襲，斯內普教授站在他們的對面，皺著眉頭數落德拉科：「斯萊特林如果都是你這樣的水平，我真該趁早離職才好。」

　　艾希莉突然有些喘不上氣，在德拉科的焦急和斯內普的驚詫中軟了身體。她的心髒在狂妄的跳動，像一個神經緊繃的人喝了五十盎司的純咖啡那麼頭暈目眩，因為她聽見——

　　「哈利·波特死了！」

　　撕心裂肺的報憂聲像一把利刃，在戰場上捅破了窟窿。

　　斯內普教授蒼白的臉本能的向著聲音的方向轉了過來，下一秒就被什麼咒語擊中了，像一只墜落雲端的黑色阿特拉斯蛾，摔倒在草坡。

　　艾希莉耳邊擂鼓的心跳忽然安靜了，只有那一聲嘶吼在回蕩。她聽出這聲音也許是金妮的，或者是韋斯萊夫人的——這都不重要。她望向一覽無余的戰場中心，伏地魔衣袍的顏色變得更淡了，一種惱人的灰綠色。他捏著德拉科那根魔杖，像一個勝利之神。

　　所有的魂器都都毀了，可是伏地魔還活著。

　　世界好像被按了暫停，有的人還舉著魔杖，有的人忘了咒語的發音——所有人都像被漩渦吸附住的雕像，忘了該做的一切，受過的傷，他們只關心一件事。

　　十八年前打敗伏地魔的男孩死了。

　　艾希莉艱難的轉過頭去，看向地面上哈利的屍體。他倒仰著，發絲和衣擺在風中微牽，像無依的浮萍。

　　「他怎麼可以失敗……」德拉科的每個字都咬的很用力，卻透露濃厚的不可置信。

　　他要失去一切了，他和他的父母所做的選擇足夠讓伏地魔對他們殘忍至極——艾希莉知道伏地魔怎麼對待背叛者。十幾年前身死的母親是，半年前死在挪威山坳裡的卡卡洛夫亦如是——無論逃到天涯海角，永遠不可能善終。

　　德拉科的手在發抖，抖的很厲害。

　　艾希莉試著去握，同樣指尖發麻。

　　他們牽著彼此，對視的那一眼在瞬息之間交換了千百種情緒，絕望，退縮，悲鳴，和茫然。

　　伏地魔無暇分心處理其他人的痛苦和下屬的興奮，他怔怔的盯著自己的手掌。好幾秒鐘之後，他好像感慨似的走下神壇似的高坡，一步一步向埋葬鄧布利多的墳塚方向走去。

　　他要那根接骨木魔杖。

　　伏地魔走在碎石和陳屍鋪就的紅毯上，向著他的「獎勵」而去。貝拉特裡克斯跪伏在地面，喜悅的淚流滿面，好像參加幾生難遇的朝聖，迎接她的神的加冕。

　　可惜他是惡魔，不是聖子。

　　鳳鳥的啼鳴如刺耳的哨聲吹醒了沉溺情緒的人們，像福克斯一貫的出場方式一樣，火焰似天降神兵卷襲過低空，伏地魔一個躬身躲閃，熾火就貼著他的臉頰投落地面。

　　耀目的焰心讓所有人的雙眼灼出倒影。

　　最激烈的兩股魔力交織在一起，伴隨陣陣勁風和攪動天穹的氣勢，壓的其他人幾乎睜不開雙眼。「死而復生」的鄧布利多教授衣袂灰白翻飛，站在風口處，接骨木魔杖傾泄不朽的魔力，正對上黑袍翻卷的伏地魔。

　　德拉科恍然的從鋪天蓋地的絕望裡頓悟過來，他和艾希莉伏低身體，摸向昏迷倒地的斯內普——他還活著，幸好還活著。

　　這場混亂的戰鬥本來應該像光碟那樣繼續播放，可是鄧布利多的出現不僅讓伏地魔措手不及，也讓食死徒們驚慌失措。霍格沃茨的抵抗者占領了上風，海格龐大的身軀像半座小山，他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擁起哈利的屍體，帶他遠離對決的中心。

　　「都回來！你們這群廢物……主人會殺了你們的！」貝拉特裡克斯像瘋子一樣嘶吼，萌生退意的隊友讓她氣的頭發都快豎起來了。她開始胡亂發射死咒，似乎根本不在乎打倒的是敵人還是逃兵。

　　那雙瞪圓的眼一接觸到納威手裡的劍，目光幾乎黏在上面——她嘴唇無聲的開合，緊接著暴跳如雷：「小偷……你是個小偷！」

　　她化成黑色的殘影，憤怒而高速的向著納威衝撞過去。伏地魔的兩個魂器剛剛折損在納威手裡，這位真正的格蘭芬多現如今勇氣倍增，他的魔杖堅定的捏在手裡：「粉身碎骨！」

　　貝拉特裡克斯並沒像預期的那樣化成篩糠，只是絆了一跤，在雨後的草地裡摔了個大跤。

　　「可悲的小雜碎……」貝拉特裡克斯罵罵咧咧的聲音聽起來目呲欲裂，作勢要爬起來。艾希莉原本跪坐在地上察看斯內普教授的傷勢，貝拉特裡克斯摔倒的地方距離她幾乎近在咫尺，德拉科站起來捏著艾希莉的肩膀：「到我身後……」

　　艾希莉只一伸手，就重重的把貝拉特裡克斯的頭按進濕透的土地裡，德拉科和納威肉眼可見的僵停在原地。

　　貝拉特裡克斯似乎也沒預料到這個變故，她滿臉是泥的抬起頭，雙臂撐著地面扭過脖子，緊接著拔高了怒吼的分貝。

　　肮髒的手朝艾希莉抓了過來，眼見要拽到她的衣角，德拉科和艾希莉幾乎同時抽出魔杖，一束強勁的紅光從那根山毛櫸的舊魔杖尖頭衝出，把貝拉特裡克斯的身軀摑的一個騰挪，翻滾出十好幾步遠。

　　艾希莉捏著父親的魔杖，猶疑不定要不要念出索命咒。

　　她閉上眼睛：「阿瓦達……」

　　「艾希莉！」

　　德拉科的手掌包裹住她舉起魔杖的右手，試圖讓她停手：「不許用，你會被關進阿茲卡班的。」

　　「可是她……」艾希莉眼神有些失焦，她恨——太恨貝拉特裡克斯這個凶手，相信納威的恨意比她只增不減——她聽說過赫敏和哈利談起納威的家，納威的房間，貼滿牆上的糖紙，就是精神失常的納威媽媽送給兒子最好的禮物。

　　貝拉特裡克斯造就多少個家庭的失散和痛苦，她的罪責誰都不可能原諒——艾希莉被德拉科緊緊抱著，雙手緩緩垂在身側，然後攥住他的衣角，眼淚撲簌簌的滑落。

　　「別哭。」

　　他的臂彎沾著微濕的雨汽混雜淡淡的血腥味，艾希莉把臉頰貼在他的肩頭蹭了蹭，揉皺了單薄的襯衫。皮膚的熱度透過襯衣傳給冷的發抖的艾希莉，在這個戰場的一隅，她的心頭如同冰山一角在復春的河流，一點一點化開。

　　作者有話要說：

　　考試周了，忙忙，也快要大結局了，所以每一篇都在反復揣摩。更得慢，大家擔待一點點


第60章 59.最終的結果

　　強光從生死搏鬥的鄧布利多和伏地魔的杖尖越淌越亮，伏地魔那張可怖的臉在強光下平整怪異，雙眼像是面皮上劃開的兩道黑孔——他面目猙獰的像吸水褶皺的棉布，一塊一塊化成灰，風一吹就幻化成微小的余燼。

　　如同哈利用毒牙扎進日記本時湯姆裡德爾的幻像那樣，消散成連輕風都不能抵抗的粉末。

　　這場足以與「鄧布利多戰勝格林德沃」同等重大的巫師之戰持續了不到五個小時，就以伏地魔的灰飛煙滅徹底告捷。

　　他曾經多麼懼怕死亡，渴望榮譽，在第一次失敗之後大費周章的卷土重來，最終被挫滅了所有的希望，像一捧普通的灰燼般消散在英格蘭的土地上，消散在稀薄的陽光裡。

　　每個人——每個活著或死在這場戰爭中的英雄，都見到了黑暗後的日出。這裡到處都是廢墟，斷壁殘恆中彌漫著久久不散的硝煙，盧平帶領鳳凰社成員把食死徒們一個個揪出來，准備送審到魔法部去。聖芒戈的擔架穿梭在岌岌可危的牆壁下，擴散重生的希望。

　　艾希莉望著撥雲而出的太陽發愣。

　　她伸出手臂，張開五指感受陽光的溫度。刺眼的光透過指縫淌進來，讓她的眼眶發熱。

　　「結束了。」艾希莉的另一只手捏著魔杖，簡單的紋路硌的她手心發疼。但這讓她很心安，甚至有些如釋重負：「爸爸媽媽，一切終於都結束了。」

　　她回過頭望向哈利倒下的地方。

　　海格的肩膀一聳一聳的，他格外顯眼的寬大身軀藏在斷牆後面，把一個背影留給平靜的戰場。

　　海德薇和焦糖穩穩的立在海格身旁，動也不動的盯著哈利的屍體——他安睡在廢墟上面，艾希莉被德拉科攥著手掌，她向前了一步，又回頭拋出征詢的眼神。

　　德拉科陪她一起走到哈利身旁。很多朋友都在這，韋斯萊夫人也在。金妮握著哈利冰涼的手，就像赫敏看羅恩那樣看他。海格的眼淚滾滾的從眼眶裡淌出來，蓬松的大胡子都濕了，他用粗大的手指胡亂揩著眉眼，嘴裡嗚嗚咽咽的。

　　「我無數次想過他消失，但沒……這麼想過。」德拉科皺了皺鼻子，低聲的說。

　　艾希莉跪在哈利身邊，默默無語的望著他的臉。微風吹動些許發絲，露出那枚閃電形狀的疤痕，現在造成那傷疤的人已經死了，可是擁有這個傷疤的人也死了。

　　她在舊房子那唯一的朋友，在十八歲這年死了。

　　她有點恍然的跪坐在那，注視哈利緊閉的眼，不會再顫動的睫毛。

　　海格傷心了好一會才想起來向教授尋求幫助，他哭的鼻音很重，像一頭可憐的棕熊。料峭長袍的鄧布利多教授銀絲如常，他推了推半月形的眼鏡框，表情有些淡然，溫和的安慰他：「別著急，魯伯。」

　　海德薇抖了抖頭顱，輕巧的跳上主人的胸口。它歪著頭，尖喙碰了碰哈利的鼻尖和嘴唇，姜黃色的透亮眼睛不停的眨動。

　　海格懷裡的哈利像溺水的人一樣猛烈的咳嗽起來，上身從石堆上彈起，又軟了下去。海德薇撲閃著翅膀離開主人的胸口，在半空歡快的斥鳴。

　　金妮嚇了一跳，緊跟著又驚又喜：「他還活著…哈利還活著！」

　　人群爆發出驚訝和喜悅的傳遞聲，越來越多的朋友圍過來看看哈利的狀態，德拉科把艾希莉從石堆那扶起來，遠離混亂的人群：「別讓他們撞到你……別再哭了，不管為了誰。」

　　焦點中心的哈利無力的靠在海格懷裡，那雙深綠色的眼睛剛剛經歷死神放手的迷惘。他的視線裡有海格放大的圓臉，朋友們喜悅的面容，教父疼愛的淚水，在這些影影綽綽的人影縫隙裡，才是雨後轉晴的天空，還有艾希莉的背影。

　　哈利睜大了雙眼，耳邊的賀聲在這一剎那隔絕的很遠，像隔著一堵厚牆的嗡嗡聲。他本能的想要大喊，干疼的喉嚨卻發不出一聲。

　　刺目的光彈射在裸露一半的大理石板上，可憐的魔法部部員被掀飛在地，霹靂碎裂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們毀了他！」

　　狼嚎般的凄厲哭喊聲從貝拉特裡克斯瘦小的身軀裡爆發而出，被艾希莉擊落著滾進石板下的她，只是昏迷了幾分鐘，並未死去。轉醒的時候，伏地魔就消散在她面前，和十幾年前一樣，她又一次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主人，自己終其一生侍奉信賴的信仰被挫骨揚灰。

　　貝拉特裡克斯瘋了一樣的攻擊著，來壓制她的傲羅毫無防備，讓她掙脫了。下一道索命咒就向著德拉科和艾希莉的背後去，他們交疊著手走在一起，同時回了頭。凜冽惡意裹挾狠厲的力量，不同於上一記打偏了的，這一記是直直的朝著他們來了。

　　綠的光像細微的閃電，在艾希莉的腦海裡劃過震顫的回憶。被博格特和噬魂怪引出的那段記憶再一次浮現眼前，母親在病床上被擊中的樣子，在她擴大到瞳孔裡倒映的索命咒——不到一毫秒的反應時間，她的一切動作都沒辦法經過理智的考量。艾希莉掙脫了德拉科的手，擋在前面。

　　像三年級她敢擋在巴克比克面前一樣，如今她仍然選擇隔開德拉科和危險，不論面對誰，面對什麼，可是這次不一樣。

　　在惡咒即將穿刺靈魂的剎那之前，德拉科捏住她的肩膀，轉身把她揉進懷裡。斜刺裡橫出一道試圖阻擋的「盔甲護身」，來自鄧布利多的方向，也許奏效了，也許沒有——血花悶聲炸開，德拉科的手臂一下子軟了下來，身體也是。

　　小天狼星和穆迪的攻擊從艾希莉耳邊擦過，打在已經神智失常的貝拉特裡克斯身上，那個瘋子的怒吼聲不絕於耳，越來越多鳳凰社的人飛馳而去控制暴走的逃犯。

　　艾希莉愣在原地，費力的環著癱軟的德拉科，滑坐到地面上。她想看看他的臉，可是德拉科的脖子軟軟的垂在她的肩膀。

　　猩紅沾滿了手掌和十指，從他的背脊，浸透白色襯衣，順著艾希莉的手腕淌下來。她分不清楚是血還是淚，滴滴答答的混在一起，像是生命消逝的洪流。

　　耳邊亂七八糟的，尖叫哭泣和問詢的聲音吵嚷的她頭疼。艾希莉淚眼婆娑的緊緊抱著他，抬頭無助的辨認圍攏過來的人群的臉：「救救他，誰能……」

　　盧修斯扯著治療師的袖子擠進人群，他不顧塵土單膝跪在石堆上，伸出微微發抖的手，輕輕觸碰德拉科的臉頰。他努力穩定情緒，試圖把艾希莉的理智喚回來：「放開他，我帶他去聖芒戈。孩子？」

　　治療師從她手中接過生死未蔔的德拉科，艾希莉像被嚇著一樣打了個激靈，本能戒備的摟緊懷中的德拉科——是天使亦或者魔鬼來帶走尚在人間的他了嗎？

　　「放手，親愛的，是我們……」納西莎摟著艾希莉的肩膀，哽咽又焦急的哄她放手。治療師和盧修斯抬起德拉科，他低垂的頭顱隨著任意擺動而搖晃，淺金色的發絲之下，是失血過多而青白的臉。

　　艾希莉呆呆的望著他被挪走，轉頭看向納西莎。無聲的流淚終於演變成肝腸寸斷的低泣，她低著頭，眼淚劈裡啪啦的淋下來：「對不起，納西莎阿姨，我好害怕……」

　　納西莎攬著情緒崩潰的艾希莉，輕輕拍撫她的背，呢喃的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他會好的，德拉科會……艾希莉！」

　　納西莎懷裡的女孩指尖還緊緊抓著半片碎裂的德拉科的衣襟，就這麼仰頭昏了過去。

　　一切終於塵埃落定，也歸於平靜。伏地魔這一次是真正的死去了，沒有魂器，沒有陰謀，沒有第三次機會。針對潰不成軍的食死徒和頭腦糊塗的魔法部成員，巫師界有好大一筆賬要清算，而在霍格沃茨，重新開始才是最重要的。

　　貝拉特裡克斯垂死掙扎的那一次偷襲沒殺掉德拉科，他只是在醫院躺了半個多月，皮外傷就完全好了。不過艾希莉的身體因為戰時的折磨而大不如前，況且還懷著孩子，又驚又悲之下差一點沒挺過去，反而成了真正的「傷員」。

　　馬爾福一家被赦免了罪責，從要接受審判的食死徒翻身成為隱形的戰爭英雄，德拉科功不可沒。

　　盧娜和其他因抗議伏地魔□□而被關在莊園的「犯人」盡數被解救，多比和克利切親自放的人。經此一役，克利切的性格變了不少，盡管他仍然和赫敏相處不怎麼融洽——赫敏領導的家養小精靈權益促進會，也就是S.P.E.W，把這些自詡「古老家族守護者」的小精靈們惹毛了，它們仍然認為世世代代服務主人是光榮的使命。

　　但不可否認，S.P.E.W的小精靈們在戰爭中同樣幫了大忙。克利切和小天狼星的關系也得到了極大的改善，至少布萊克現在不會對它隨意發火了。

　　他們因為雷古勒斯而彼此厭惡了十幾年，現在因為雷古勒斯又重新理解對方。

　　赫敏，伊蓮娜和邁克爾選擇了讀完第七年的課程，羅恩則跑去幫兩個哥哥的忙。小天狼星帶著哈利周游東歐，為了把這個壓抑了十八年的重擔從哈利肩膀上卸下來，給他彌補在女貞路的童年缺口，作為教父的布萊克可花了一番心思。

　　鄧布利多教授在七年級末辭職了，校長室的新主人是麥格教授。斯內普教授長久而穩定的爭取到黑魔法防御課的職位，再也不會擔心下一個學年出什麼岔子了——他終於能認真的享受研究黑魔法和魔藥的樂趣。

　　聽說鄧布利多和阿不福思的關系緩和了一點，有學生在豬頭酒吧撞見過他們。兩個面貌相似的白胡子老頭坐在一起喝酒談心，場面有些詭異的溫馨。

　　而紐蒙嘉德的那一位曾出現在哈利「夢境」中的囚犯，仍然平淡的活在這世上。鄧布利多或許有去看望過這個據說與之糾纏了半個世紀的對手嗎？畢竟在聽說伏地魔逼問奧利凡德這件事之後，匆匆離開的人是鄧布利多。在哈利與伏地魔連通的潛意識裡，伏地魔的下一個審問目標就是格林德沃。

　　可是格林德沃安全的活著。

　　不管如何，鄧布利多的死而復生無疑在這個本就聲名在外的老人身上平添了更多神秘色彩，關於他的流言滿天飛，麗塔·斯基特的尤為突出，不過還好魔法部的新部長金克斯打心底裡敬佩鄧布利多，從來不相信那些鬼話。

　　珀西把魔法部的工作辭了——在大戰之前就辭了，還給那個頗具種族主義的頂頭上司來了一拳。他重新回到了韋斯萊大家庭，只不過少不了被弗雷德和喬治這兩個弟弟玩笑。說到弗雷德的這條命還要多虧了及時趕到的塞德裡克，否則那些炸的四分五裂的長廊石塊早就把弗雷德壓成肉醬了。

　　一切在畢業之後都細水長流的發生著。塞德裡克和秋是最早結婚的，緊跟著就是弗雷德和安吉麗娜。唐克斯和盧平的兒子泰迪認哈利做了教父，好事情接踵而來，譬如德拉科和艾希莉的訂婚典禮。

　　作者有話要說：

　　聖誕快樂！馬上大結局辣，也終於放假了，回家有更多時間寫了，甚至已經寫完一篇番外了。


第61章 60.終點，或者是開

　　時間轉眼過去了兩個多月。

　　馬爾福莊園重新打理的干干淨淨。石板路不再積滿落葉，曾經被食死徒占領的大廳又恢復了原樣，填補上損毀的家具。窗上掛著六角連綿的晚霜，電燈與燭火映在窗上，像映在細微流轉的多棱鏡。

　　星空下的黃玫瑰園被分割成幾塊，新劃分的地方栽著一些新培的樹苗，枝條抽出深綠的葉，移植來的時候就是齊人高。在晚風裡招搖，等待下一次開花。

　　玻璃花房像音樂盒的水晶罩，扣著壁爐的火苗，散發融融的暖意。德拉科坐在沙發上，矮桌上堆滿了一大摞剪好的鮮花枝，他正試圖親手插一束像樣的捧花，笨拙又毫無頭緒。

　　樓上的房間虛掩著門，女孩子們的交談聲從門縫裡忽大忽小的傳遍了三樓的長廊。

　　「看著我，好嗎，別緊張——你，你已經把蛋酒喝了？」

　　伊蓮娜捏著艾希莉的雙肩，嗅到對面一點點微甜的酒氣。她如臨大敵的彈開幾步，側頭呼叫埋頭在衣帽間的赫敏：「我們的女主角神志不清了！」

　　艾希莉雙頰酡紅，還未上口紅的嘴唇卻被咬著，有些因緊張而發白。她穿著純白的雪紡裙站在鏡前，頭發盤的很精致，妝也完成了，只是耳朵和脖子上空空如也。

　　她撲上去捂住伊蓮娜的嘴，小聲的求情：「別喊！我只喝了一口，就一口。」

　　艾希莉松開手嘆了口氣，跌坐在扶手軟椅上，煩悶的撥弄蓬松的裙擺：「……讓我別因為喉嚨發緊而出醜，就這麼簡單。」

　　「今天的來客都是你熟悉的人，不要緊張。」赫敏揣著幾條華彩各異的項鏈走到她身後，在她的脖子上比比劃劃。

　　艾希莉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搖搖頭：「不用選了——我不是怯場，只是有點不真實。」

　　伊蓮娜會意的拍了拍赫敏的手背，把那條月長石項鏈擱在赫敏手心裡，示意她替艾希莉戴上。

　　梳妝鏡前的女孩有些生澀的把膏體塗在唇上，整個妝容才算完成。淡的唇有了紅潤的色澤，艾希莉看起來氣色比剛才好了很多，她的手輕輕撫上已經微隆的小腹，坐在禮物和鮮花之間出神：「太不可思議了，是吧？勝利來的這麼快，一切都好像沒發生過。」

　　「這場戰爭比我們想像的都要來得容易，那是因為之前失去的比現在得到的還多。」赫敏看出她有點傷感，雙手從後面搭在她的肩膀上。為了這一份勝利，很多人失去了幸福的家庭——很多，艾希莉也一樣。

　　「要我說，還是沒想到最終他和你在一起。不過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他也勉強……算合適你。」潘西抱著臂倚靠在門框上，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艾希莉扭過頭去，對著這位勉強算做是朋友的女孩報以一笑。接收到友好信號的潘西抿著嘴別開臉，微仰著頭：「我要下樓去了，別讓大家等太久——畢竟這是你的訂婚宴。」

　　「她好像沒那麼討厭了。」伊蓮娜隨口評判。

　　「其實我們所有人都變了很多。」艾希莉垂下頭，整理胸口那微微歪斜的胸針。

　　她的心頭差一點插進匕首，留下的疤還沒消退，不過穿這條寬綢肩帶的裙子正合適遮住——這恰好是六年級，她獨身參加鼻涕蟲俱樂部舞會時穿的那條。

　　伊蓮娜拉著赫敏讓開到一邊，兩個女孩彼此擠眉弄眼的，一前一後悄悄退了出去。別好胸針的艾希莉再一抬頭，在鏡中看見身後已經換了人。

　　「嫁給我不太開心，嗯？」德拉科明知故問的玩笑，手掌墊在她的下顎，和她對視了半晌。

　　艾希莉任他那只手在臉頰邊摩挲，像被安撫的雀一樣微眯著眼睛。患得患失的不真實感潮水般退去了，她干脆順著他的問題回答：「你還沒問過我的意見。」

　　德拉科改為牽著她的手，把她從座位上帶起來。門是被他進來時推的大開的，朦朦朧朧的樂聲飄上來，像抓不住的雲後月亮。他攬著艾希莉的腰，兩個人在旋律裡輕輕晃轉，跳一支只有他們的開場舞。

　　「很漂亮，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樣。」德拉科圈著她的腰，眼神飄飄忽忽，好像回到了幾個月前二人和解的那晚。她提著低跟舞鞋，赤腳站在石廊。輕緩的、堅定的奔向他，奔向月光照不到的陰影，從光明到黑暗。

　　艾希莉在他懷裡輕輕的笑，有點得意又滿足：「沒騙你對吧？我還是拉住你了。」

　　「是啊。」德拉科的目光滑下去，落在她光潔皮膚上淡淡未消的疤痕，眼中蘊蓄濃厚的不忍。他微垂眼瞼，把臉湊的更近。

　　艾希莉順從的和他額頭相抵，望向那雙幾乎烙在心底的灰藍色。冰涼的唇吻吮掉她新潤的紅彩，修長手指格外輕柔的捧著她的臉：「該是你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月長石項鏈上終於不掛著什麼了，那枚戒指落進德拉科的手心，又緩緩地扣在艾希莉的無名指上。

　　艾希莉覺得自己喝的那一口蛋酒有點起作用了，她的兩頰發熱，眼眶也是。

　　「我們的朋友都在下面呢，你怎麼……」她困惑的任他擺弄，搞不懂為什麼不遵循熟悉了好幾遍的訂婚流程。

　　「這樣就很好，免得你離開我。」德拉科低低的笑，凝視她戴著指環的手指，像凝視有形的「牢不可破誓言」那麼虔誠。他難得這麼認真，艾希莉卻覺得他有些孩子氣的可愛：「少誣賴了，我從沒要離開過你。」

　　從她見到德拉科開始，她從沒有——從來沒有動過離開他的念頭。不管面對的是格蘭芬多的橄欖枝，盧修斯的不認可，所有人的不贊成，亦或者立場不同和人性抉擇，艾希莉從來不認為她和德拉科是對立的。

　　世界或許有善惡之分，德拉科沒有。

　　她就像認准光點的夜路人，一往如前，沒有岔路和回頭。

　　清清淡淡的一吻，讓她如同驚鹿的心安定了不少。艾希莉從他懷裡抽身，這才注意到被悄悄擱在梳妝台上的捧花。

　　葳蕤的繡球花被絲帶捆扎著，看得出被精心的管教過了，但仍然每一枝都倔強的排斥彼此，錯落著擠挨在一起。凌亂，生疏，又……確實像是他最努力的結果了。

　　她眨眨眼。

　　注意到艾希莉盯著自己的「傑作」，德拉科的動作一頓，臉上浮現出搞砸了的羞惱：「周小姐，我勸你思考一下再開口。」

　　「太——」艾希莉拉長音，她清楚的瞥見德拉科的手指緊張的捏成拳，不由得好笑，「太漂亮了，我喜歡。」

　　「我就知道。」德拉科偷偷舒了一口氣，緊緊的和她十指相扣，自信的像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十一歲小孩子。

　　「我喜歡。」艾希莉意有所指的有重復了一遍，主動仰起頭親了他一口。

　　德拉科反咬了回去，含糊不清的糾正：「該是「我愛你」。」

　　他和她在綢般流淌的樂聲裡，如水微涼的夜色下，充斥馨香溫暖的房間中，終於能不帶一點點擔憂和顧忌的相擁。在這之外的地方，任何目光所及的地方，都不再有威脅和未蔔的明天。

　　艾希莉挽著德拉科的手，雙雙下了樓。大廳裡確實有很多張熟面孔，純血家族的舊友居多，滿場極具程式化的珠光寶氣，讓她恍然以為回到了戰爭之前的宴會。

　　不同尋常的是混血和麻瓜巫師也被邀請而來——赫敏和伊蓮娜。不被那些自詡高貴的純血家族所真正接納，但作為榜上有名的戰爭英雄，也不會有人敢輕視她們。

　　「我們就是為了你。」伊蓮娜揉了揉笑酸的臉，喝了一口新冰的香檳。赫敏和她一直被試圖社交的女孩子們圍著問詢哈利的事，應付的疲憊不堪。

　　艾希莉和她們兩個躲在角落裡，輕輕碰了杯：「我真的得好好謝謝你們來陪我。」

　　赫敏問：「婚禮打算在哪裡？我不認為在這舉辦是個好主意。實話說吧，羅恩知道我被你邀請來的時候簡直吃驚的不像話，他說陰森恐怖的馬爾福莊園從來沒進去過格蘭芬多……更何況我的父母都是麻瓜。」

　　「你很優秀，比我要聰明的多。」艾希莉肯定她將來的成就比大部分純血還要高。艾希莉還要說些什麼，驟然被裹挾進懷抱，德拉科攬著她的腰，稍稍低下頭：「原來你躲在這。」

　　赫敏和伊蓮娜頗有些埋怨的瞪了他一眼，又結伴溜了。德拉科有點莫名其妙的惱火：「你看到她們倆的眼神了嗎？簡直太失禮了。」

　　「讓我和朋友們待一會不好嗎？」艾希莉摸了摸炸毛的白鼬。

　　德拉科滿意的摩挲她戴著指環的手，心情很好：「以後有的是時間，以馬爾福夫人的身份招待她們。」

　　像第一次在霍格沃茨的聖誕舞會那樣，他們手牽著手溜出大廳。

　　坐在後花園的噴泉邊，淺水倒映著艾希莉的身影，德拉科把那些小樹指給她看：「等到幾個月以後的春天，這裡全都是白蠟樹花。我專門去找隆巴頓……咳，是我命令他替我們照顧的。」

　　「我們可以一起坐在樹下面吹吹風。像在黑湖邊一樣，又像在泰晤士河畔，一起吃冰淇淋那次。」艾希莉把頭靠在他肩膀上。

　　雪紡裙擺在她小腿處悉悉索索的被吹動，合著花叢沙沙的葉片摩擦聲。艾希莉的眼皮越來越重，醉意和困倦把她的靈魂變得輕飄飄的，還好禁錮在德拉科懷裡。

　　德拉科聽著她的聲音從喋喋不休的描繪未來到夢話般的囈語，像自己給她吃了迷情劑軟糖的那個午後。

　　那十幾分鐘的失而復得是他不計後果偷來的，而現在不是。那時候的陽光是冰錐一樣的刺眼寒涼，如今的夜風卻軟的像流淌的水。

　　他用臉頰蹭了蹭艾希莉的發頂，又像是覺得自己這個動作有點難為情似的四下張望，確認花園裡沒有其他人後，才放心的又吻了吻睡著的她。

　　這一份曠日持久的愛跨越了生與死的鴻溝，遠在天際的常明星和亞洲東方的雪簇花也能相遇。

　　艾希莉漂洋過海，成為德拉科的戀人。

　　而德拉科背叛一切，只為了奔向艾希莉。

　　他們之間該有無數句原諒，無數句質問，無數句疑問和解答，只不過盡數化成一句「愛」而已。

　　只是這麼簡單，又復雜而已。

　　END.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三個月以來的陪伴，全文就此完結了。第一次寫長文還是很新鮮，動筆的初衷只是因為初秋對Draco這個角色特別濃烈的喜歡，試圖改寫他命運的太太有很多個，包括我的讀者們都是真真切切的喜歡他的吧。如果有另外一個不存在原著的女孩能夠用盡全力的溫暖他，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能改變他悲劇色彩的結局呢？這就是我試著塑造的故事了。平淡無奇，至少在某個特別的平行世界裡，他身邊有艾希莉陪著，安安穩穩過完不是叛徒的一生。

　　再次感謝大家，元旦快樂。番外會陸陸續續寫一些，填補全文中倉促未表的一些遺憾。


第62章 番外1.花期

　　距離第二次巫師大戰已經過去了十二年了，莊園裡的白蠟樹綠綠白白了好幾個輪轉，現在又是噴吐馨香的季節。

　　斯科皮在樹下的草坪上練習魁地奇，白皙的臉蛋浮現健康的紅潤，淺金色的碎發在風裡被吹亂，有種獨屬孩子的生氣。院子裡的白孔雀躲得遠遠的，免得招惹上這個精力旺盛的小魔王——上一次讓斯科皮逮住機會湊近，尾羽的毛都被薅掉了好幾根。

　　今年九月該是斯科皮入學的，他整天吵嚷著要像波特叔叔那樣破格加入校隊——這可把德拉科氣壞了。

　　現在艾希莉不在，斯科皮就乖乖在花園裡，當然知道不去惹父親生氣。沒有母親的庇護，他可不敢和嚴肅的父親開玩笑。

　　莊園的雕花銅門向裡推開，門上墜著的銅鈴鐺清脆的抖動，昭示著來了客人。斯科皮敲敲掃帚柄，逆著陽光辨認。

　　三樓的德拉科坐在書房軟椅上，一手揉按太陽穴提神，一手捏著未批改的文件。鈴聲把他從書案之間喚回了神，他向窗外望去，捏了捏眉心。樓下的客人牽著一個小女孩，正穿過玫瑰花從。

　　家養小精靈把裹著薄風衣的赫敏領進客廳裡，德拉科剛好從樓上走下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鏡框，頷首算是打招呼：「格蘭傑。」

　　「我把即將敲定的兩部巫師法的原件帶來了。你在家辦公還方便嗎？」赫敏的棕發在腦後低低挽著，她把手包裡的兩個文件袋遞給德拉科。

　　斯科皮咚咚的跑進客廳，在距離父親幾步遠的沙發旁邊緊急剎車，然後努力調整急促的呼吸和儀態，盡量有禮節的問：「父親，我能和羅絲到莊園外面玩一會嗎？」

　　羅絲·韋斯萊——赫敏和羅恩的小女兒在門外的玄關處探出一張稚嫩的小臉，朝著自己的母親眨眼。德拉科點了點頭，斯科皮高興的原形畢露，像來時那樣又咚咚咚跑出去了。

　　德拉科接下文件袋，放在茶幾上：「你不用親自送過來，下次讓科納跑一趟就是了。」

　　「只是順便。我是來看艾希莉的。」赫敏嘆了口氣，「她最近怎麼樣？」

　　客廳裡的氣氛有一剎那的凝固，德拉科望著茶杯上螺旋的熱氣，聲音有些低緩：「嗜睡，清醒的的時間不算多。治療師說這是無可逆轉的……這不是病，治不好。」

　　艾希莉在那場災禍中受了許多折磨，遑論戰場之上她還懷著孩子——戰爭之後本應該是一切的新開始，但是鑽心咒給她的損傷很大，懷孕四個月的時候發生意外，幾乎就要了她的命。

　　除了殘破的軀體和衰弱的神經，七年級那一年沒給她留下任何好東西，所幸那孩子留住了，她也是。生下斯科皮已經是她的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這孩子對於艾希莉來說是失而復得的珍寶。

　　這幾年至少好轉了很多，不再是整天拿藥劑當水喝的樣子了。能四處走走，有時只是昏睡著，倒並不會再咳血。

　　德拉科很擔心她——其實他原本就沒想過斯科皮的順利降生，為了她，他甚至做好了永遠沒有孩子的准備。

　　可是艾希莉總是不要他為了自己而做出取舍。十一歲面對潘西是這樣，十六歲面對黑魔標記是這樣，現在仍然是這樣。

　　這些赫敏都清楚，所以德拉科不做傲羅之後能在家裡工作，把時間多花一點在家庭上，確保艾希莉每次醒來都能看到他。這也是她作為魔法部長能行的最大方便——其實她和大家的建議是馬爾福最好不必工作，可是德拉科仍舊堅持。

　　「艾希莉不希望我為了她放棄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不然會不高興。她生起氣來可比十幾歲那時候還嚴重……我得聽她的。」德拉科倒並不像在抱怨，眼中滿是無奈和包容，想起什麼似的啞然失笑。

　　赫敏的指尖從冷掉的茶杯柄上收回來：「我能去看看她嗎？」

　　走廊裡由遠及近傳來軟底鞋接觸地毯輕盈的沙沙聲，客廳的門口旋進一角絲綢的睡袍，然後是艾希莉站在那。

　　她沒有很干瘦，也並不老，相反和剛剛畢業那時候差別不怎麼大，帶著絲絲病弱的迷惘感。皮膚白皙的過頭了，泛著冷色調的不健康——大概是常年不怎麼出門。也許因為有一束陽光打在她身上，艾希莉顯得有些透明，像馬上要消散的厄裡斯魔鏡幻像。

　　「赫敏！我就知道你在，我從窗口那看見小羅絲了——」她驚喜的走進來，還有一點猜對了的得意。德拉科不滿的咳嗽了一聲：「穿著睡裙會冷的。」

　　「我沒關系。」艾希莉落在他身邊的軟墊上，朝他討饒的眨了眨眼。德拉科妥協的嘆了口氣，站起身：「好吧，我去樓上拿你的披肩。」

　　他推開守在門口的小精靈，消失在長廊裡。赫敏聽著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他在你面前和在魔法部的樣子就像是兩個人一樣。」

　　「是嗎？我也想有機會去看一看，去他工作的地方。」艾希莉微微笑了，攏了攏落在臉頰邊的碎發。

　　赫敏感覺她有點難過。

　　「赫敏——表情別這麼低落。」艾希莉聲音很輕，她清了清喉嚨，「朋友們最近怎麼樣，你和羅恩還好吧？」

　　「羅恩要忙壞了。弗雷德和安吉麗娜的第二個孩子出生了，羅恩和喬治在把戲坊忙的不可開交。」赫敏順著她說下去，試圖把話題往開心的方面引導。

　　艾希莉的注意力一下子回到了韋斯萊把戲坊上，她托著腮倚在抱枕上：「真想去對角巷看一看，上次看哈利寫的信裡說弗雷德和喬治的分店都開了第七家了。」

　　赫敏笑了：「想去可以和我，伊蓮娜也行。斯科皮今年十一歲了，對吧？」

　　「對。我和德拉科九月份要送他去上學——嘿，那我就能到外面逛逛了。」艾希莉驟然興奮起來，看她的樣子幾乎想立刻把時間撥到幾個月後，「斯科皮在霍格沃茨一定能度過快樂的七學年。無憂無慮，還有很多新朋友……這個幸運的小子，我都有點嫉妒他了。」

　　她越說越感慨，偏著頭望向窗外，思緒一定是回了從前。

　　孩子們清脆的笑鬧聲一聲迭一聲，艾希莉和赫敏都相顧無言的聽著，兩個人不自覺的抿起嘴角，眼中蘊藏無盡復雜的動容。

　　「無論如何，多和我們聯系。」赫敏輕輕說，像是怕驚破脆弱的泡沫。

　　「是我的不好……總是身體不好。我會的，我會常常聯系你們的。有時都感覺快忘了朋友們長什麼樣子了。」艾希莉覺得眼皮有點發沉，打了個哈欠，「我們上次見面是幾年前了吧？」

　　「……是，幾年前的聖誕節。我們在這裡給你過生日。」赫敏的語氣雖然很平常，但眼神裡流露出濃厚的失落。艾希莉覺得很奇怪，可是她的腦袋混混沌沌的，實在是困了。

　　她像無骨一樣軟在柔軟的沙發裡，還竭力的和沉重眼皮作鬥爭，其實聲音都懶懶的：「我有點累了，赫敏。」

　　赫敏站起身要扶，從門外快步走來的德拉科衝她搖搖頭，把剛剛取來的披肩丟在靠背上。

　　尾端墜著的流蘇在她臉頰邊惡作劇似的撓了撓，艾希莉看起來是想板起臉來叫德拉科別作弄她，但只是拽著他的手指，微皺著眉頭失去意識了。德拉科喟嘆一聲：「我抱你回去再睡。」

　　艾希莉看起來沒這麼小，可是被抱在德拉科的懷裡，像一團輕飄飄的幼小靈魂。她的頭靠在他的胸口，懈力的手指垂下來，這畫面看起來有點頹唐的意味。

　　「她……」

　　「她沒事。」德拉科珍重的抱著艾希莉，如同捧著易碎的瓷器。

　　「那我也該走了。」赫敏知道自己不便繼續逗留，抓起手包，示意德拉科不用招待了。

　　她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

　　德拉科的背影在大理石的樓梯上，艾希莉烏黑卷發像水草一般隨著腳步一晃一晃，流出他的臂彎。

　　赫敏在草坪這找到了玩的正瘋的女兒，告訴羅絲該回家了。斯科皮有禮貌的說了再見，然後抱著掃帚和書往門廊走去。

　　赫敏的視線順著斯科皮向上，落在二樓那塊最大的窗。屋裡閃過家養小精靈的手，它們把夜藍色天鵝絨窗簾拉滿，確保不透進一點點刺目的強光，讓它們的女主人能好好休息。

　　她只是覺得有些唏噓。

　　艾希莉的少年志向是成為一名出色的傲羅，可是沒辦法實現了。以她的健康狀況，作為一個正常的人生活都很難。

　　上一次見面也不是幾年前，而是三個月前。三個月前的聖誕節，艾希莉的生日，大家都來了。哈利，赫敏，金妮，羅恩弗雷德和喬治，伊蓮娜還有邁克爾，納威來的時候還差點把禮物在地鐵上弄丟。

　　年近三十的他們難得齊聚在一起，交換天南地北的故事和經歷給她聽。他們喝酒，唱歌，沒把這場聚會當成晚宴，只是平平淡淡的見個面。

　　德拉科咬牙切齒但是無可奈何。馬爾福莊園可從來沒進來過這麼多格蘭芬多——這是他的原話，但是艾希莉見到朋友們會很高興，他就幫她把所有人都請來了。

　　才見過面不久，她就不記得是什麼時候。

　　剛剛艾希莉暈過去之後，她的臉慘白的像紙，嘴唇都沒有顏色。要是赫敏乍一看見，會真的以為她死了——德拉科這麼見怪不怪，一定是見慣了。

　　馬爾福縱然討厭，縱然誰都同他合不來。赫敏和他關系從來不好，但此刻有些感慨。

　　他每時每刻都無法預知，下一刻是不是會失去她。

　　仍然堅守著，守護懷裡這個隨時可能被死神傳召的愛人。

　　也許他的內心遠比眾人看到的要強大和純粹。艾希莉義無反顧的選擇他，在當時看來是飛蛾撲火，如今這個結果，說不上究竟好不好。

　　「媽媽，你在看什麼？」小羅絲揪著母親的衣角，仰著頭問。

　　赫敏回過神來，摸了摸女兒的頭：「看一位老朋友。走吧。」

　　微寒春風適時的撥動風衣下擺，吹的白蠟樹枝頭盛放的白花摩擦沙沙。四五月份是花期的開頭，滿園都是碰撞堆疊的香甜。

　　可是有一朵，在緩慢的凋零、凋零，零落在時光的長河裡，在愛人的懷裡。

　　在她自己和其他人的故事裡。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個是甜餅我保證！TE之所以有點刀是必然的，艾希莉和她的父親憑借一己之力已經使結局的大方向很好了，所以承受代價是應當的。雖然不健康，但不代表不幸福。下一篇在寫了在寫了


第63章 番外2 逃避（上）

　　雖然已經到了二十一世紀，英國魔法世界仍然保留了一些特殊的傳統，當地貴族豪紳的風吹草動都很容易寫進報紙。譬如如今這一份新鮮刊印的《預言家日報》，馬爾福新任家主和他的未婚妻確定婚期的消息就占了滿滿一版。

　　德拉科那張臉即使在報紙上也鮮活的過頭了，他看起來很興奮，作油畫人物姿勢，站在坐著的艾希莉旁邊。椅子上的准新娘交錯著一只胳膊，指尖壓在肩頭放著的德拉科的手上。兩個人彼此相視，然後粲然一笑。

　　「她看起來很幸福。」伊蓮娜捏著剛到手的日報。

　　侍應生端上兩杯紅茶，坐在對面的赫敏匆匆嘗了一口，眼睛都沒離開伊蓮娜手裡的報紙：「現在看來一切都正常，對吧？」

　　伊蓮娜臉上圓滿的笑意散去了一些，像特務碰頭一樣用報紙擋住自己和赫敏的臉，壓低聲音伏在桌面：「所以到底怎麼了，他們看起來——」

　　「多般配啊！」

　　隔壁桌的陌生夫人顯然看到了伊蓮娜舉起來的報紙，感嘆了一句，緊接著和自己的朋友聊起天，言語之間頗有些艷羨這對攜手生死的愛情。

　　赫敏喃喃的重復了一遍：「沒錯，他們看起來很般配。那艾希莉到底為什麼要逃跑？」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這只是一種修辭手法？她只是想舉辦一個……單身女郎派對呢？」伊蓮娜猶豫著問，盡管她都不相信這個猜測。

　　這個問題她們已經討論了十幾遍了，根本沒任何結果。自從半個禮拜前，艾希莉告訴了她們這個想法，赫敏和伊蓮娜都要想破頭了。

　　今年四月，斯科皮·馬爾福降生。德拉科顯然高興壞了，簡直可以說是容光煥發。在這個小馬爾福的生日宴會上，赫敏和伊蓮娜同艾希莉還好好聚了聚，她那時候明明健康又快樂，周身都是母性的幸福。

　　那一別之後一直到現在，赫敏和伊蓮娜終於忙完了結業的事情，順順利利告別了母校。工作，感情，父母的事情接連不斷的湧了過來，兩個剛剛畢業的女孩因此有些疏忽了和艾希莉的通信。所以當艾希莉的那個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她們倆簡直是一頭霧水。

　　馬爾福家的未來夫人想跑。

　　赫敏敢發誓，她和伊蓮娜幾乎動用了在魔法部所有能找到的新聞和資料，像小報記者那樣努力，確保這對未婚夫婦的感情沒問題，沒任何問題。況且早在兩個月以前，盧修斯和納西莎就把整個家族扔給兒子，跑到羅馬尼亞雙宿雙飛去了，所以也絕不是任何家庭衝突。

　　盡管表面如此，和諧如一汪溫泉，但是所有的一切就是指向一點——她確實——想逃婚。

　　眼看已經臨近艾希莉約的時間，赫敏也沒了頭緒。伊蓮娜嘆了口氣，試探著問：「我們……不能幫她吧？」

　　「絕對不能。」赫敏斬釘截鐵的答。她站起身，拿過搭在椅背上的長風衣，頗有種慷慨就義的樣子，「走吧，我們去見她。」

　　兩個巫師跨越幾百英尺不是什麼難事，她們准時到了馬爾福莊園。靜謐的午後，房子裡安安靜靜。家養小精靈把她們領進二樓的長廊，伊蓮娜和赫敏被頭頂「茂密」的裝飾物嚇了一跳——這掛滿了槲寄生，每一個幾乎間隔不到十英寸，占據了主人臥室之外的冗長過道。

　　「德拉科，我不想和你吵架。」

　　「你就是不肯和我談談！算了——算了。」

　　木門砰的一聲被甩上，德拉科怒氣衝衝的把自己隔絕在走廊裡。家養小精靈被主人的表情猙獰很是嚇著了，不過仍然可憐巴巴的杵在那，等待下一步命令。

　　後知後覺的德拉科看見了赫敏和伊蓮娜，她們倆頗有些尷尬的站在窗邊，猶豫進退。

　　「來找她的？」德拉科捏了捏眉心，收斂起情緒，疲乏的讓開一條路，「去吧。」

　　他恢復了在人前的矜貴姿態，像是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以德拉科的心性，無論他有沒有心情，都不會主動招待本就不熟的伊蓮娜和赫敏，因此並不多寒暄，和她們擦肩而過。

　　伊蓮娜還在躊躇要不要問問他為什麼天花板上全是槲寄生，德拉科卻一抬頭望著那植物發呆。他只是出神了一秒，就氣急敗壞的對小精靈發脾氣：「全都摘掉——拿去燒了，我不想再看見這些東西！」

　　他惱怒的走了。

　　「……我就說《預言家日報》從來沒靠譜過。」伊蓮娜想起報紙上描寫這對甜蜜愛侶的言之鑿鑿，嘆了口氣。

　　彼時赫敏的小精靈權益促進會正進行的如火如荼，她依依不舍的目送家養小精靈離開，意圖打量這群任勞任怨的神奇生物有沒有被虐待——在她看來，馬爾福莊園就像洪水猛獸。因此，赫敏也回過神來去看艾希莉，看看她們的老朋友和脾氣古怪的斯萊特林一起生活的好不好。

　　艾希莉挽著頭發坐在軟榻上，披著薄薄的毛毯。臉上說不清楚是初醒的懵懂還是爭吵過後的心煩，總之懨懨的倚在那兒。她百無聊賴的用小銀匙撥弄茶杯，把方糖塊攪得叮當響。

　　門一被推開，艾希莉就抬起頭來，落寞的表情換了換，眼裡終於多了一點笑意：「你們來了。」

　　「我們哪敢不來，你真該想想你在電話裡說了什麼。」伊蓮娜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坐在艾希莉旁邊，「對了，那些槲寄生怎麼搞的，為什麼你家裡掛的到處都是？」

　　艾希莉聳了聳肩：「我和他吵架了，不止剛剛那一次。我們已經好幾天沒說過什麼話，那些都是他搞的鬼，他以為這樣我就會……總之我們又談崩了。」

　　「……這麼幼稚的事，居然是馬爾福能做出來的。」伊蓮娜想到德拉科以此騙取夫人的吻，被肉麻的一個惡寒，「至少這意味著你們相處沒那麼糟糕。」

　　艾希莉垂下眼，悶悶的應了一聲：「算是吧。」

　　赫敏謹慎的落座絨墊上，還沒忘了今天的正事：「所以到底為了什麼？」

　　艾希莉揉著太陽穴，皺著眉頭開口：「德拉科和我最近都不太好……各方面。我們的關系需要冷靜一下。」

　　「讓我相信你們感情不和，不如讓我相信你被調包了。」伊蓮娜一臉的不信，她點了點艾希莉心髒的位置，「你對他是根本沒有底線，完全被這兒支配。」

　　「沒錯。」赫敏不忿的附和。看她的樣子，一定是又想起曾經艾希莉為了馬爾福和他們差點不做朋友的事。

　　「拜托，沒這麼誇張。」艾希莉搖搖頭，看起來相當認真，「他和我都長大了，沒有誰會永遠依賴誰。」

　　「……我懷疑你就是被調包了。」赫敏觀察著艾希莉的表情，心中越來越疑惑。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小姐，你們就要結婚了，而你現在要和他分……這怎麼可能是你會做的事？」伊蓮娜緊張的去捏艾希莉的臉，「你是誰假扮的？」

　　艾希莉躲閃著伊蓮娜的手，無奈的笑了：「別鬧了，我說的全都是真心話。」

　　「我不需要你們幫我什麼，不會讓你們為難。」她鄭重的坐直身子，「只是都別告訴他，好嗎？」

　　「好。」赫敏應承著。看得出艾希莉完全被情緒左右，一種不符合她的低沉總籠罩著——現在勸說是不起作用的。

　　「你的狀況還好吧？」伊蓮娜岔開話題，「心口還總是會痛嗎？」

　　艾希莉咳嗽了兩聲，不過好在手裡備著手絹，倒並不失態。她無所謂的點點頭，聲音有些輕弱：「好多了，很多。不用擔心我。」

　　赫敏和伊蓮娜對視一眼，把她面前那杯加了過量糖塊的茶杯換掉了。

　　「吃甜味太多了，對你不好。」伊蓮娜拍著她的背順氣。

　　艾希莉任由她們指揮，只是悄悄的把手絹攥在手裡。她的嘴唇像是忽然白了，臉頰卻仍然紅暈，有種怪異的氣色。赫敏忽然湊近了一步，指腹重重的捻上艾希莉的臉。

　　「嘿！」艾希莉被嚇了一跳，她氣鼓鼓的望著赫敏。在對上兩位朋友質詢的眼神後，立刻尷尬的偃息旗鼓，「…怎麼了？」

　　赫敏把艾希莉臉上的稀薄腮紅擦掉了一點。伊蓮娜啞然的坐在一旁，向艾希莉伸出手：「給我們看看。」

　　「……」

　　「你的臉色白的嚇人……艾希莉。」

　　「我們好幾個月沒見了。我想表現的正常一點，不讓你們擔心。」

　　「你在信裡明明不是這麼說的。」

　　「……」

　　「給我們看看。」

　　艾希莉攤開緊緊捏著的手絹，展示絹絲上沁染黑紅色的血。伊蓮娜驚訝的捂住嘴，差點打翻了手邊的茶杯。

　　「他不知道？」赫敏的聲音很冷靜。

　　「我從沒告訴任何人。」艾希莉咧開嘴角笑，像保守秘密的小孩子。

　　伊蓮娜咬牙切齒的望著她：「謝謝，那我們還真是感到榮幸。」

　　陽光仿佛帶回了健康，把一絲生氣暫且還給病痛折磨的艾希莉。她施了個小小的咒語，銷毀掉包含「證據」的手帕，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她軟的像包裹在長裙裡的布娃娃，新鮮而消亡。

　　「你准備怎麼辦？」

　　「嘿格蘭傑……」

　　伊蓮娜不贊成的看著已然妥協的赫敏，後者安撫的望了她一眼，繼而把注意力放在艾希莉身上。

　　「我想——我想……」得到朋友允准的艾希莉只是興奮了一瞬，眼中的希冀漸漸黯淡無光，「我還沒想清楚。現在，只要離開這裡就好了。」

　　赫敏嘆了口氣：「我們會想個辦法，把這事解決掉。」

　　伊蓮娜摟住她垮掉的肩膀：「你不認為……這對馬爾福很不公平嗎？還有你們的孩子。」

　　「他會很好的，他們都會。德拉科是個好父親，他會對斯科皮更好。我的兒子，不會記得曾失去過母親，這不是比我幸運多了嗎？」艾希莉仿佛把這段話預演過好幾遍，篤定而平淡的說出來，甚至能把自己也說服一樣。


第64章 番外2 逃避（中）

　　斯科皮不會看見母親死在眼前，不同她一樣，一生都被博格特而困擾折磨。割舍無法估量的短短幾年母愛，來換取拆除小斯科皮一生的陰影，在艾希莉看來，是她能為兒子做的最後一件事。

　　可是德拉科呢？德拉科的博格特該怎麼辦呢？

　　艾希莉等待朋友們說教她的「自私」，可是並沒有，等來的只有伊蓮娜和赫敏默默的點頭。她打起精神來，悉數收下她們的叮囑和告誡，約定了下一次的見面。

　　女孩子們耗費時光在下午茶會，是很常見的事。艾希莉絲毫不擔心德拉科會懷疑什麼——即便他們不在冷戰。

　　她送伊蓮娜和赫敏離開之後，獨自推開通向陽台的兩扇門。橙紅早把灰藍染透了，大半邊天都是絢爛的晚妝。遠處的山是陡峭的陰影，陰影裡是樹，綿延來是莊園的邊界。圍牆裡盛開白花，細密寒香，公平的落滿每一處土壤。

　　艾希莉闔上眼皮。

　　落花大約拂過了她的鼻尖，被微風旋送進身後敞開的門。門裡是德拉科和她的臥室。訂婚之後，艾希莉搬進了這棟房子。小斯科皮的降生似乎才是真正昭示戰爭結束的訊號，艾希莉和德拉科不再需要握手取暖，而是光明磊落的伴侶。天光乍亮或雲層昏黑的時候，那張柔軟寬闊的天鵝絨舞台，總是她和德拉科的伊甸園。一個虛弱的夏娃，擁有一個溫柔的亞當，在恰當的範圍，他們總能發掘最大的樂趣。

　　落花沒停留在帳縵上，飄過長廊。幾個小時前，那些長廊的天花板上還掛著槲寄生呢。甜蜜的苦痛，也昭示艾希莉如今生活的真實面目。不可饒恕咒不虧是惡名昭彰，她總以為自己能改變一切，然而拉文克勞的智慧終究沒戰勝事實。恐怖的並發症接踵而至，她央求治療師瞞過德拉科，由她自己輕描淡寫的哄騙著，哪怕精明的斯萊特林也總是會相信她的，總是這樣。艾希莉深夜嘔血，皮膚因觸碰而過敏紅腫，嗜睡和頭痛欲裂。她盡力在保護表面的平靜，在這個新家裡，生命的流逝都變成偷偷摸摸的勾當。病痛，壓力和抑郁，還有朋友們的疏忽——她開始時有無法控制的暴躁易怒，情緒的利刃往往捅向最親近的人。艾希莉有避免爭吵的辦法，那卻也是她最不齒的冷戰，不過數次不歡而散之後，其實紛爭不一定是壞事，在她下定決心要獨自離開時，紛爭能讓他們的關系提前排演終將迎來的分別。

　　風變了方向，落花該飄到樓下去了。馬爾福莊園的客廳比女貞路老房子的客廳大多了，這裡發生的事也更多。器具裝潢全換了個遍，從那次之後。那段晦暗的時期是所有人的噩夢，在這個大廳發生的一切都無可轉圜，也是每個人重要的轉折點。他，帶著他的父母站在自己這一邊，艾希莉永遠不會忘記，被德拉科從食死徒的謀殺深淵裡拉出來有多麼驚心動魄。他的臂彎，不躲閃的雙眼，還有緊緊按住流血傷口的那只手，纖長的手，牽著她走過七年的手，在那一刻仍然緊緊握著。

　　落花會飛過更深的地方，在花園中心的玻璃房。他們第一次接吻，艾希莉已經不記得什麼了——濃情像灌滿了「一忘皆空」的烈酒，把朦朧都留在那個冬天，情竇初開的十二月。那時候幾乎是所有人最無知的快樂時刻，她還有父親，德拉科還有馬爾福的榮譽，沒人失去任何東西，沒人知道伏地魔會回來。

　　讓落花從花房的窗口飛出去，飛進草木泥土裡，安靜的腐化吧。

　　艾希莉睜開眼，臉上已經是斑斑雨點。銀紫色的光劍劈開聚集的黑雲，攝人心魄的晚霞早就不見了，攪和進積陰的天幕，變得一般灰暗。

　　「別發呆，進去吧。」

　　手掌搭在她的頭頂，擋住艾希莉眼前的雨幕。德拉科虛環著她，褪去慍怒的臉上微微不悅，耐著性子勸她。

　　扎在長裙裡的襯衣已經被雨水淋濕了，略帶桃色的貼在皮膚上，艾希莉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本能的點了點頭。她亦步亦趨的跟著德拉科走回臥室，被寬大綿軟的浴巾兜頭蒙住。

　　「干什麼？」

　　「別亂動。」

　　德拉科的聲音在一片黑暗裡更清晰，兩個默默互相對抗的人誰也不肯說第二句話。他半是報復的粗暴揉擦艾希莉頭上身上的雨水，只是這有點較勁的動作漸漸就變了味。

　　艾希莉扯下蒙著頭的浴巾一邊，已然跌跌撞撞的被逼到了牆角。雨點劈裡啪啦打落在身旁的窗欞，德拉科的親吻不容抗拒，碾在她躲閃的嘴角上。

　　是濃濃的雨聲雷聲掩蓋住困獸無濟於事的抵擋，沉重的呼吸彼此交融，即便再不和諧現在也同頻，奏響與生俱來的樂章。艾希莉半是糊塗半是清醒的困囚在浴缸裡，□□的手臂攀在德拉科的後背，已經分不清在抵抗還是接納。

　　「我不想…我不……」

　　她在用盡全力保持冷靜，不防一兩聲出賣靈魂的換氣聲夾雜在指責裡，讓好不容易維持的莊重分崩離析。

　　「可是我想。」

　　德拉科從來沒有真正的違拗過她的意願，但在這些事情上他從來都掌握主動權。他的氣息相對來說沉穩的多，艾希莉總是想不通——德拉科在這方面的無師自通簡直令人發指。而且他有多麼賴皮，一邊自顧自的行動，一邊軟下語氣來講和。

　　「不要生氣了，那些都不值得你這麼對我……我們好好的出席婚禮，忘了所有的事吧。」

　　那些不值得，當然。無非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只是被艾希莉的壞心情利用了，拿來做吵架的開端，也是她逼自己狠心的手段，根本算不上什麼割天裂地的大衝突。

　　不容許她再多走神一秒，生理觸碰的感覺已經把她的神智侵蝕的差不多了，艾希莉幾乎本能的被自然規律支配著，她卻還想貼的更近，雖然這容易致使自己太狼狽。

　　德拉科忽然倒抽了一口氣，揶揄的同她咬耳朵：「你可以和我生氣，只是放松點……」

　　「……閉嘴……」艾希莉的重重心事被他攪得亂七八糟，只顧著把頭埋在德拉科的肩膀，羞憤的縮在他懷裡，努力不去聽惱人的水花四濺。

　　這場特殊的博弈從浴室到臥房，又到衣帽間，好歹沒超出私人的範圍。即便偌大的房子只有他們兩個和幾個月大的小兒子，艾希莉也常常不敢太出格。也許是半個月以來的冷戰出現緩和，也許是她太過於半推半就的順從，今天的德拉科頗有征服欲的爆發，一直持續到深夜。

　　艾希莉昏昏沉沉的被裹進被子裡的時候，已經沒什麼力氣罵他了。今晚，德拉科順利的留在這張床上，不用再灰頭土臉的回自己的臥室看月亮，他好像不知疲倦一樣仍然很有精力，已經整齊的穿戴好睡袍，輕輕搖晃艾希莉：「不要睡，起來吃點東西。」

　　「別碰我了，我不吃。」艾希莉渾身都在酸痛，她只想陷進軟軟的鵝絨裡，任由所有聲音越來越遠，好安穩的補充睡眠。

　　「你不能餓著。」德拉科指揮家養小精靈把餐車上的東西一樣樣擺出來，「至少喝杯溫牛奶吧，加了你喜歡的蜜。」

　　他細心的替艾希莉套上睡裙，掖住猶帶暖意的被角。德拉科吻了吻艾希莉的額頭，像往常那樣。他必定以為結束了吵架，結束了生活中這個小小的插曲。

　　可是這不僅僅是一個插曲，是終章，只是他不知道。

　　艾希莉聽話的接過遞來的玻璃杯，只抿了一口，眼淚大顆大顆的掉進杯子裡，眨眼就不見了。

　　下午不是因為吃甜食才咳嗽嘔血的。她的味覺已經流失一大半了，根本嘗不出什麼味道，哪能知道茶甜不甜，牛奶甜不甜呢？裡面放的是方糖還是花蜜也不重要了。

　　德拉科有些緊張的把她手裡的杯子拿掉：「怎麼了？」

　　臥室裡亮著昏暗的巴洛克台燈，迷蒙多彩的燈罩像微縮的教堂玫瑰花窗。德拉科虔誠的揩去她臉上的淚痕，濕發乖順垂下來，比任何時候都要柔和，他從來都是夜裡的神明，如今面對她，更軟化了許多溫柔。

　　艾希莉很想走，很想。

　　她怕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走不了了。怕自己的病情越來越明顯，也怕自己越來越舍不得。

　　「我保證下次不這麼用力。」德拉科還在努力平復她的「委屈」。

　　艾希莉的抽噎戛然而止，睜大了指責的雙眼瞪著他。

　　「逗你的。」德拉科喟嘆一聲，「還在生氣？」

　　她搖了搖頭，投身進溫熱的懷裡：「德拉科，如果我們和以前一樣就好了。」

　　後背撫拍的手有片刻的停頓，然後是他無奈而鄭重的解釋：「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們一直和以前一樣。」

　　艾希莉默不作聲的閉上眼，貪戀的汲取德拉科身上的氣息。他們相擁在深夜裡，各懷心事，又似乎勠力同心，時間一直一直在推動著他們前進，現在，已經是最大的岔路口了。

　　德拉科醒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細微的鳥鳴穿透初晴的新空，和風一起送進來，帶著清晨的泥土味。

　　他的懷裡是空的，床墊上沒有溫度。

　　「艾希莉？」

　　德拉科披著睡袍推開幾扇門，搜尋枕邊人消失的蹤跡。到處都空空蕩蕩的，直到他闖進走廊盡頭的育嬰室。

　　「噓。」艾希莉懷抱著熟睡的斯科皮，輕聲細語的回頭看，「別吵醒他。」

　　窗紗被風卷起來一點，弧度和艾希莉的外袍糾纏在一起，像波浪和緩的內陸海，浪尖托著的是擁抱聖子的維納斯。

　　德拉科還有些慵倦的眉眼頃刻清明了許多，他順從的輕輕走過去，把這對母子擁在懷裡，不偏不倚的挨個印上早安吻。

　　睡夢中的小斯科皮哼了兩聲，被艾希莉慢慢放進嬰兒床裡，攥著稚嫩的拳頭翻了個身。白裡透粉的臉蛋軟的像果凍，細軟絨毛在陽光裡幾近透明，他漂亮的仿若丘比特的大理石像。

　　艾希莉把頭靠在德拉科肩上，深情愛憐的望著斯科皮，聲音很柔軟：「他流口水了，真可愛。」

　　「我們的兒子會是最幸福的孩子。」德拉科同樣輕聲回應著她，小心翼翼去戳弄斯科皮幼嫩的臉。

　　艾希莉的神色驟然黯淡下來，不忍的望著小斯科皮的恬淡睡顏，心裡鈍鈍的疼痛。


第65章 番外2.逃避（下）

　　「好了……請進吧，這地方不會有人比我們還熟悉了。」秋把艾希莉領進霍格沃茨校長辦公室，順便把一沓厚厚的學生檔案紙放在辦公桌上。

　　這裡有一些細微的變化，卻也和從前一模一樣。第一次到這來時，書櫃之間站著的還是那位銀發雪須的耄耋老人。如今這裡已經換了主人，琳琅畫框裡的教授們又添了幾位，正慈眉善目的望著來訪者。

　　艾希莉伸出指尖去觸碰空蕩蕩的棲杆，回想起很多往事：「麥格教授把這保存的很好。」

　　「是的，有時候鄧布利多教授有信來，福克斯就會在那兒休息，等著麥格教授的回信。這裡好像時間不會流動一樣，我常常感嘆生命的飛逝，不久前還是拉文克勞的學生，現在就成為了霍格沃茨的教師……總之，我愛這座城堡。」秋的身上常有細膩的敏感多思，她慨嘆了一瞬，請艾希莉坐下。

　　「赫敏這個家伙……把你和我丟下，自己反而先走了。」艾希莉坐在熟悉的客座沙發上，把幾盒捆好的乳脂軟糖放在桌上。

　　幾個小時之前，赫敏的信送到了馬爾福莊園。艾希莉匆匆忙忙赴約，見面地點卻選在了霍格莫德村。

　　赫敏和秋肩並肩在等她。秋比艾希莉年長一點，正在擔任麻瓜研究的見習教師。自從她和塞德裡克的婚禮之後，艾希莉就沒見到過她，顯然忙碌的家庭和工作讓她們倆自顧不暇。看到赫敏把秋也約了出來，艾希莉低落惶然的情緒提高了許多。

　　沒有學生的霍格莫德並不擁擠，休息日最人滿為患的蜂蜜公爵糖果店只有零零星星的客人。三個女孩只是在商店逛了逛，赫敏和秋就神秘莫測的把艾希莉推回了霍格沃茨城堡，一定說納威的慶賀新婚禮物存放在那兒，要她提前看一看。

　　「我要看他的過去干什麼呢？」

　　艾希莉靠在椅背上，看著秋輕車熟路的在校長室擺弄，實在想不通納威為什麼要送一小瓶回憶給她。

　　指節粗細的玻璃瓶閃爍銀灰的熒潤，躺在秋的手心裡，她捧給艾希莉看：「格蘭傑和隆巴頓准備的驚喜吧，他們一定要我幫忙借冥想盆。你放心拆禮物好了，麥格教授不在蘇格蘭高地，她允准我和你在校長室待一會。」

　　冥想盆像落在大理石矮柱上的月亮，安謐的等候有人傾倒塵封過去，攪動盆中似煙如水的神秘纖絲。艾希莉接過玻璃瓶，扭開錫蓋：「這可別是個惡作劇……」

　　裊裊銀紋接納吞吐倒入的光點，艾希莉只覺得一陣初次移形換影般的暈眩，整個人輕飄飄的落在昏黑的城堡長廊，窗外下弦月凌空高掛，正是午夜時分。

　　不遠處就是醫療室緊閉的大門，艾希莉像格雷夫人的幽魂一樣，無所依托的晃了兩步，被一陣悉悉索索的交談聲吸引了。

　　「把復活石給我！」

　　德拉科竭力壓低聲音，冷汗把他額前的碎發都打濕了。揪著納威領口的手還在微微發抖，像是沒從剛才的打擊中緩過神來。

　　他的眼睛，灰藍色的盛滿憤怒、絕望和渴求。那種求生的希冀是如此的強烈，被他抓著的納威也被壓制住了，只是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麼？你要復活石干什麼？」

　　納威隱隱約約察覺到德拉科和艾希莉之間莫名其妙的氛圍，可一個是「通緝犯」哈利·波特的好朋友，另一個卻是食死徒的好幫手。盡管他們曾經喜歡彼此，但怎麼也不會還糾纏在一起……納威後知後覺的瞪大了眼睛：「你，你和艾希莉？」

　　「把復活石給我，我需要它。」德拉科咬著牙又重復了一遍，他的眼眶有些發紅，更顯得偏執，在月色下很是嚇人。他的外袍不見了，只有剛剛被召集去禮堂時，胡亂穿的襯衫長褲。那雙手上還粘著血，像是觸碰過受傷的人。

　　他去看艾希莉了。

　　麥格抱著生死不明的艾希莉離開的時候，德拉科的靈魂簡直要跟著一起走了。可是戲還沒演完，他還得盡職盡責扮演好和她一刀兩斷的角色。

　　斯內普教授和卡羅兄妹周旋，各個級長就負責把半夜揪出來的學生們再趕回去。潘西和布雷斯的聲音就在他旁邊，卻混在嗡嗡的人群裡，吵的他頭痛欲裂——德拉科雙眼發直的瞪著門口，直到低年級的小孩子撞了他一下。

　　他沒去帶隊，而是站在斯萊特林的最後面，經過長廊拐角的時候偷偷溜走，就像一年級的萬聖夜那樣。德拉科彼時要找的是艾希莉，今天仍然是。

　　德拉科顧不上身後有沒有人跟著，在遠離人聲鼎沸的雜亂之後，在長廊上越跑越快。他撞開醫療室的門時，差點被龐弗雷夫人的魔杖戳中——看到不請而來的不是阿萊克托和阿米庫斯，她只是收起了魔杖，並沒有放松警惕：「出去，孩子。我看你很健康，不需要治療。」

　　「她怎麼樣了？」德拉科喘了口氣，尾音止不住發顫，「讓我見一見……」

　　「你還沒看夠嗎？米勒娃說所有人都在場，眼看著她——一個學生，在學校裡幾乎被折磨死了，這是什麼荒唐事？」龐弗雷夫人非常生氣，她劈裡啪啦的擺弄裝著魔藥的瓶瓶罐罐，恨聲咒罵食死徒。

　　德拉科無心聽她摻雜擔憂的控訴，徑自走過去，一把攥住拉好的隔斷簾，卻只敢掀開一角。

　　艾希莉的頭偏向這邊，跳動的燭火如同德拉科的心率，映照她臉上的光影變幻。她緊闔雙眼，淡的臉上卻印著濃重的血彩，更多的是新舊重疊的傷。

　　她昏睡著，可是面無生氣。襯衣在扭押和折磨中被不知怎麼鉤破了好幾處，露出慘白的皮，依舊是傷，這樣子比德拉科的博格特還要凄慘單薄。

　　德拉科握住她的手，指肚被冰的發疼。在九月盛暑她卻冷成遍體生寒，德拉科慌慌張張把自己的外袍扯下來，蓋攏在她身上。

　　他還沒把艾希莉的手指捂熱，隔斷簾又被拉開了，斯內普教授的臉藏在頭發的陰影下，眉心緊皺如懸針。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德拉科趴在病床邊，一雙眼看不出喜怒：「……回地窖去。」

　　德拉科喉嚨像被堵住一樣發不出聲音。他又攥了攥艾希莉的手，無意識的柔軟的指頭，就像沒生命力的軟陶。

　　「德拉科，我說回去。」

　　斯內普的手抓住德拉科後頸的領口，幾乎可以說是粗暴的把他從病床邊拖走。他們拉扯到醫療室的中央，德拉科心亂如麻，用力掙脫開斯內普，對峙一般望著他。

　　時值子夜，醫療室很昏暗，又空空蕩蕩。斯內普能借著微弱燭光和月色看清楚，面前的少年眉頭扭曲，眼睛裡的不安越放越大。對於這個一向脆弱的孩子，斯內普對他有復雜的審視，不單單因為德拉科是好友的兒子，這副模樣更讓他想起半個月前，德拉科甘於冒險，借抓捕的名義去見艾希莉一面，幾乎死在伏地魔手裡。

　　「為了你那愚蠢的情感，你做的事情越來越出格。我沒興趣看管你，但不能因為你的冒失讓一切都功虧一簣，明白嗎？」斯內普教授警告著，他把德拉科趕出門口，一把推了出去。

　　德拉科被推了一個趔趄，像是想立刻再闖進去，又在門口隱忍著。斯內普沒有耐心的抬起眉毛，德拉科垂著頭，聲音沉悶：「求求您，救她吧。」

　　「我一直在這麼做。」斯內普關上了門，把德拉科留在黑暗的長廊裡。

　　片刻的寂靜之後，德拉科伸手輕輕撫摸門上的雕紋。他的手上還沾著血，冰涼的，已經涼透了。他把耳朵貼近門，去探聽裡面的聲音。

　　「……我不能……很難保證……」

　　「西弗勒斯，她遲早……」

　　龐弗雷夫人的聲音模糊的斷斷續續，斯內普的低語像是一唱一和，在批注艾希莉的命運。

　　她遲早會死。

　　消磨在日復一日無濟於事的治療裡，在永遠無法蘇醒的昏迷中——德拉科忽然覺得自己在這一刻窺到了人生的盡頭，瀕臨爆炸的腦海裡風卷殘雲般蕩過所有的結果，是她的，也是他們的。

　　穿堂風吹的他一個激靈，他卻發覺腳下踩著什麼細細的東西。這根繩子一端塞進了醫療室的門縫下面，另一端往外延伸著。他舉著熒光咒的魔杖，輕輕的沿著這跟肉粉色的細繩，往不遠處的拐角走去。

　　逼近的光一定是警醒了那個躲藏的人，細繩的盡頭動了動，幾乎是同時，德拉科把魔杖戳在了鬼祟者的胸口。漆黑的周遭之下，熒光咒的強亮把兩個人都臉照的一清二楚，彼此都是一愣。

　　是納威，還揪著細繩的末端，像是剛從耳朵裡面□□。不管那是什麼東西，總之醫療室裡的對話一定被他偷聽的一清二楚——納威被驚得額頭冒出冷汗，卻在看到來者是馬爾福之後平添了一絲憤怒和不屑：「你是不是要和食死徒告密啊，叛徒？」

　　清脆的落地聲是對挑釁的回應，發光的魔杖掉在了地上。德拉科像捕獵的野獸一樣揪住納威，把他用力摔在牆壁上。

　　納威被激怒了，現在的他可不再是幾年前孱弱膽小的樣子，對付清瘦的馬爾福可以說綽綽有余。他用力去掰衣領上的手，卻摸了滿掌的黏稠，淡淡的血腥味鑽進鼻腔，讓納威懵了一瞬。

　　「告訴我，復活石被藏在哪了！」

　　德拉科壓著喉嚨，也可能是太激動了，聲音嘶啞極了。納威能看清楚，馬爾福從來沒這麼失態——不管在誰面前，撇掉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他看起來不像陰鷙的毒蛇，只像一個絕望可悲的普通男孩。

　　「你和艾希莉……」

　　「復活石，在哪？告訴我！」

　　「我不知道！你，你想用它……可是沒人知道這麼做的後果！」

　　在他們的爭辯越來越失控的時候，最該警惕的後背卻被忽略了。一雙強勁的手抓住德拉科的雙肩，把他狠狠的扯開在一旁，斯內普教授的銳利目光戳在納威臉上，在月光下甚於野狼的威脅：「天亮之前，我不想見到你，在城堡裡任何一個地方——除了格蘭芬多塔樓，隆巴頓先生。」

　　面對這一位教師，納威幾乎與生俱來的存有懼意，他忍住驚濤駭浪的猜測和揣度，點了點頭。

　　他要離開，當然不可能真正離開。納威狀若無意的撇下伸縮耳的一端，在長廊末端的拐角後面繼續偷聽著任何細微消息。

　　感恩弗雷德和喬治創造的這個好玩意——納威安全的掩藏在死角的漆黑裡，耳朵裡的聲音清楚的就好像擠在斯內普和德拉科之間。

　　「休想去找復活石。我對你傾囊相授不是為了教你用這些旁門左道，是誰告訴你復活石的事？」

　　「艾希莉和我提起過。她父親和鄧布利多在岡特家找到的戒指，裡面藏著復活石。每個巫師都知道，那是……」

　　「住口！是我理解有誤還是——德拉科·馬爾福，你相信哄孩子的童話故事，是這樣嗎？」

　　「我不管它有沒有用，我要得到它！」

　　「那次我還能保住你的命，不證明魯莽不需要代價。你做的蠢事夠多了，如果不是盧修斯和納西莎請求我，你已經躺在莊園的地板上流干了最後一滴血……」

　　斯內普略帶怒意的聲音戛然而止，然後是輕如鴻毛般緩慢的腳步聲。納威搭在伸縮耳上的手指感受到細微的顫動，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被發現了，在第二次被抓包之前，撇下伸縮耳向樓梯掠去。

　　一切都消失了。

　　艾希莉怔怔的坐在冥想盆前，望著波紋歸於平靜的水面。淺銀色的虛無絲線昭示著這一段記憶回溯的結束，盆邊雕刻的如尼文硌的她手掌生疼。

　　秋不知去了哪裡，校長室裡只剩她一個人。細微塵土飛揚在新映的陽光裡，空氣中彌漫雨後的草葉氣息，驟然讓她想起德拉科身上的味道。她送給德拉科的十一歲聖誕禮物是麻瓜香水，那之後幾乎忘掉這件事，可是德拉科的味道從沒變過。

　　那這種味道能不能蓋住血腥呢。她的腦海裡回蕩著斯內普的話，德拉科沾滿血的手——沾著她的血尚且讓她感到觸目驚心，那麼他為了見她一面那一次，在地板上血流如注又是怎樣令人肝膽俱裂的可怕場面。

　　誠然在他們的朋友看來，這份感情建立在艾希莉義無反顧的奔赴，然而不被人知曉的，是德拉科的飛蛾撲火。

　　如果她真的已經不告而別，他能不能坦然地接受——這個決定從來對德拉科都是最最不公平的。

　　獨自呆坐了片刻，艾希莉忽然從軟椅上站起身，向門口衝去。但她忘了身上穿著的長裙，裙擺把焦急的艾希莉絆了一下，摔倒在大理石地板上。

　　她有些吃痛的嗚咽了一聲，卻沒停留的爬起來，衝出緊閉的門口。

　　近在咫尺的秋抱著課本，差點被門板拍到鼻尖。她一定是嚇得不輕，拍撫著胸口：「這麼急去哪……喂！」

　　艾希莉焦急的穿過空蕩蕩的長廊，身旁掠過一張一張熟悉的掛毯和壁畫，畫中的人物被驚擾了，好奇的探頭探腦。她提著裙擺跑過拱門，撫上移動樓梯的扶手，才堪堪喘口氣。

　　曾經被食死徒阿米庫斯毀掉的那一段樓梯至今仍未修復，卻也隨著其他一百四十一座存在在這座城堡裡。熟悉的斷壁殘恆橫亙在艾希莉的不遠處，似乎伸手即觸，她好像能看見自己躺在石階上，侏儒蒲滾落深淵，不可饒恕咒差一點就奪去了她的生命。

　　差一點點，每次都是。艾希莉早該發覺，能走到今天是多幸運，她不該輕易做什麼幼稚的逃避。

　　匆匆跑到一樓，向著光影闌珊的城堡大門。逆著光的門口仿佛站著一道影子，艾希莉又跑近了幾步，卻沒有停，撲進了那人的懷裡。

　　「你怎麼在這？」她的聲音發顫，哽咽的環住德拉科的脖子。

　　「格蘭傑說你在這，要我接你回家。」德拉科摟緊她的腰，好像一點也不訝異艾希莉的態度變化。

　　「你都知道了？」艾希莉吸了吸鼻子，像做錯事的孩子。

　　德拉科抬手把她額前的亂發掖到耳後，垂下眼和她對視：「別再想那些事了。」

　　德拉科不僅知道艾希莉想要逃婚。

　　他還親眼看過每一張聖芒戈開出的診斷書，認真問過治療師。艾希莉在盥洗室嘔血，燒毀染紅的手帕，藏起的發抖的指尖，袖口下面過敏的紅腫……他都知道，全部。

　　甚至包括無理取鬧之後的吵架，被趕出臥室的德拉科，也知道她在鎖著的門後面因病痛而難熬。

　　他在這些日子裡翻遍了能找到的所有書，就像他會相信復活石那樣虛無縹緲的神話故事一樣，德拉科盡其所能的尋找任何替她減輕苦難的方法。

　　時至如今，艾希莉才明白，原來德拉科早就清楚——從至暗時刻到來之前他已經明白了，她存活的幾率如此渺茫。這一次德拉科是勇敢的堅定的握住她的手的那個，而她卻是退縮的逃兵。

　　「我好自以為是。」艾希莉偷偷把眼淚蹭到他衣領上，後悔的一塌糊塗，「我以為走了對你和我都會好……」

　　德拉科被她滑稽的認錯樣子弄的啞然失笑：「沒關系，我會用你教我的教你。」

　　從前的路再艱難，即使她永失一切，都是艾希莉拉著德拉科前行，去觸碰黑暗對面的光。她教會了德拉科愛和信任，誠然現在的艾希莉暫且失去了這些能力，德拉科會做一個出色學生，反哺摯愛的教師。


第66章 番外3.念念不忘

　　哈利第三次做那個噩夢了。

　　他大口喘著氣從床上彈起來，冷汗細密的粘著短袖睡衣，有種濕膩的不安感。方格窗開著，風把垂下一半的紗簾吹起來，無聲無息像幽靈朝他招手。

　　床頭的電子鐘卡在凌晨兩點半，距離上班時間還早著呢。

　　直到公寓樓下傳來半夜歸來的停車引擎聲，哈利才回過神，抹了一把額頭。他摘下眼鏡去盥洗室，用冷水潑了幾把臉，才徹底回到現實世界。

　　鏡子裡的他臉上掛著水珠，但不止水珠，額頭和眼角平添了不少的銳利和沉穩。他長大了，已經二十三歲，不是那個十七歲的孩子了。

　　扯過毛巾，一路按開走廊的燈，坐進客廳的軟沙發裡。用遙控器打開電視機，隨便播放著什麼單元劇，哈利給自己倒了一杯室溫的龍舌蘭。

　　這酒是前兩天他的教父布萊克帶來的。從畢業旅行回來之後，哈利一直在格裡莫廣場待到二十歲。後來傲羅的工作越來越繁重，哈利就租下了安尼克的一間單身公寓，作為他有時停泊小住的驛站。

　　「真糟糕。」哈利只顧著吞了兩口烈酒，不當心牽動了扎著厚厚繃帶的上臂，疼的倒抽一口氣。

　　他苦笑了一下。剛剛做完一單抓捕的大行動，對面的瘋子差點用黑魔法把他的手臂砍個對穿。哈利想，如果讓他的搭檔或者同事什麼的，看見他被噩夢驚醒，肯定要笑他是不是夢見了死裡逃生。

　　電視裡的單元喜劇適時的發出罐頭笑聲，熒幕上的光五彩斑斕的。

　　其實他夢到了什麼？

　　哈利癱靠在沙發上，閉上眼。

　　他夢到六年前的迪安森林，自己作為「通緝犯」的時候。

　　「把掛墜盒給我！」

　　赫敏坐在帳篷門口的篝火前，向哈利攤開一只手。

　　哈利的憤怒像被破了一盆冷水一樣偃息旗鼓，他一把揪下脖子上的掛墜盒：「它影響了我……」

　　赫敏接過來戴在自己的脖子上，扣緊扣子：「我們還是輪流拿著它吧。」

　　哈利緊抿著唇，望著篝火。森林的夜很黑，有了光源反而更甚。他被薩拉查的掛墜盒指引，墮入黑暗，羅恩也是。

　　赫敏的主意是該奏效的，但是低落的心情和壓抑的抉擇，讓他們三個還是被鑽了空子，大吵了一架，羅恩拖著分體受傷的身軀一個人跑了。赫敏很難過。

　　後來就是斯內普教授的守護神幫了哈利，帶他去找格蘭芬多寶劍。差點溺死在冰湖中的他被羅恩救上了岸，赫敏帶來了掛墜盒。

　　就在湖邊。

　　掛墜盒給三個人看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哈利——是他自己，哈利·波特。他牽著那個拉文克勞女孩的手，緊緊的親密的牽著，如同彼此貪戀的愛侶。

　　他中計了。

　　他提著長劍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幻像愈演愈烈，騰挪的霧氣散發攝魂的魅力，那一瞬間最讓他感受深刻的居然不止是這幅畫面。

　　哈利在沙發上皺緊眉頭，這些回想讓他很不安。他又想喝一口酒了。

　　他突然從沙發上坐起身，回到只亮著一盞台燈的臥室。他拉開床頭櫃的下層抽屜，取出那件保存完好的舊校袍，重新坐會客廳。他摸了摸口袋裡東西，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十幾年前。

　　那個桔色陽光的午後，德思禮家對面的房子前停了一部車。這棟房子很多年沒人來過了，有多久？大概是從他能記得事情的時候開始。

　　哈利的童年當然可以用「不幸」二字概括，甚至不止於此。他一直住在閣樓下狹小舊窄的房間，這屋子通常該是放雜物用的。

　　在姨夫姨媽眼裡，他也該知道自己的價值其實遠比不上一堆雜物。

　　達力今天在研究自己得到的新玩具，他從隔壁街區的小孩那裡搶來的。哈利就得到了片刻的安全和自由，不過得在他干完所有家務活之後。

　　在弗農姨夫說完「去把門口的報紙拿來」後，一腳把他踢出了門。像使喚一只訓練得當的寵物狗。

　　但如果可能，他會覺得那一天的報紙上印著很好的新聞——雖然他沒資格讀，但至少給他帶來了好運。

　　哈利把新報紙卷成桶，站在草坪上像舉著望遠鏡那樣到處亂瞄。模仿著電視機裡潛水艇的滑稽樣子，他本來應該穿過小路走回門廊，但是報紙桶的視線範圍裡出現了一個女孩。

　　一個和他一樣大的小女孩，躺在對面的草坪上。黑色的卷發攤開在草地，讓他想起達力曾經搶過的東方布娃娃。這也許是新鄰居帶來的孩子，此刻她正鼓著腮努力的吹氣，手裡攥著一朵蒲公英。

　　和她打個招呼也好，哈利想。

　　他把報紙揣進不合身的襯衣口袋，試著輕輕走過去。哈利從沒有交過朋友，在學校裡或許應該有，但是只要有達力在，根本沒人和哈利說話。他有點手足無措，鬼使神差的跪坐在草坪上，也揪起一朵蒲公英。

　　一口氣吹走了所有蓬蓬的種子，這代表著他能許一個願望。

　　哈利手裡捏著光禿禿的草梗，那女孩卻察覺到了，轉頭看著他。

　　同樣漆黑的眼睛，鑲嵌在圓潤帶粉氣的臉上。被這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看，哈利差一點就臉紅透了——誰知道有沒有，反正他難為情的耳尖發燙。

　　「我摘了你家草坪的蒲公英…抱歉。」

　　哈利率先道歉，慌亂的把草梗塞進另一個口袋。

　　「沒關系。」女孩子好像很高興似的坐起身，熱情的湊的更近了，「你叫什麼名字？」

　　在他說出自己的名字以後，女孩柔軟的雙手大膽的伸了過來，抓住他的手握了握。她笑得眉眼彎彎，還有點傻乎乎的：「我是艾希莉·周，你也住在這嗎？」

　　哈利不知道該怎麼說。他該說自己是寄居，該說自己的「家」就在對面不到十幾英尺的地方——但是熟悉的怒吼打斷了他支支吾吾的回答。

　　「哈利——波特，叫你去拿報紙怎麼還不回來？」

　　弗農姨夫從一樓的窗探出半個身子，肥大的臉上滿是不悅。嚇著她了，哈利都能感覺到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指尖嚇得一抖，可是自己得回去了。

　　他站起身往回跑，跑了兩步又有點躊躇，回過身來對著新朋友揮手告別：「再見艾希莉……抱歉。」

　　那枚蒲公英梗——早風干了，被他夾在厚厚的魔法史課本裡，當做書簽來著。現在這一捏就碎的脆弱標本躺在哈利手心裡，被他小心的從口袋取出來。

　　口袋裡還有其他東西。他再拿出來的是舊的磨邊的巧克力蛙卡片，有些褪色，但卡片上的鄧布利多教授仍然容光煥發的衝他微笑呢。

　　這是艾希莉還給他的。那只巧克力蛙是他在開學列車上買來的，羅恩和他消滅了餐車上一大半的零食。在哈利看來，這一盒巧克力蛙是他迄今為止所擁有最好的一件東西了。不過最後誰也沒吃到，施了魔法的零食青蛙逃了，跳上赫奇帕奇的長桌，還引起了小小的騷亂。

　　而她把卡片塞進他的口袋，那還是在分院儀式上，艾希莉沒和馬爾福站在一起。

　　「咚咚。」

　　敲門聲把沉浸在回憶裡的哈利嚇了一跳，轉瞬又放松下來。是隔壁的夫婦，結束工作的丈夫夜班回家敲門，妻子迎接他，幾分鐘前的汽車引擎聲就來源於此。

　　這對麻瓜夫婦是很熱心的人，同時也很努力的生活。在哈利剛搬來的時候幫了忙，也許以為他是孤身來大城市的單身漢，也常常送料理過來。不過因為熱心的有點過頭，哈利忘記帶鑰匙回家的時候，要用開鎖咒時總得小心一點，把魔杖收在袖口裡，像對暗號那樣低聲對門板說一句「阿拉霍洞開」。

　　要不然好鄰居就會跑出來瞧瞧發生了什麼事，需不需要什麼幫助。

　　這位夫人的廚藝很好，哈利收到的第一份喬遷禮物就是一份桃子派。現在想起來，實在是美味，有如坐在移動樓梯上吃的那一份。

　　彼時他才經歷了欣喜若狂的好事——麥格教授破格准許他加入格蘭芬多的魁地奇球隊。誰都知道一年級生是不允許帶飛天掃帚入學的，他在飛行課上闖了大禍，不僅不被處罰，還得到了認可和特許。

　　哈利錯過了晚餐的開始，但他才不在乎。他想去禮堂，立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羅恩和艾希莉，更何況放松下來，當然有點餓了。

　　他在空蕩蕩的長廊裡跑，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時候就爬上了移動樓梯。石階上坐著一個埋著頭的小拉文克勞，手裡攥著一個紙袋，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她的黑卷發太突出了，哈利稍稍走近就知道是她。他頗有些明知故問——因為他想不到更好的開場白：「艾希莉，是你嗎？」

　　女孩的頭偏過去一點，帶著鼻音否認：「不是。」

　　這太滑稽了，哈利忍不住被逗笑了。緊接著他湊過去看：「你……怎麼哭了？」

　　溫熱的紙袋被推進自己懷裡，哈利本能的接住了，桃子醬的甜香噴了上來，餓著肚子的他驚喜極了。

　　她替他帶了晚餐，這被撞壞的餡餅比什麼都要美味，真奇怪啊。哈利邊吃邊聽艾希莉嘰嘰喳喳的說話，她說對不起害哈利被開除，還說不要和弗農姨夫一起住了，到麻瓜銀行去工作。

　　艾希莉甚至替他規劃了以後好多年的生活，真心實意的關心他，哪怕是出於愧疚。哈利把麥格教授的寬容告訴她，艾希莉一下子高興了好多，笑得時候明明臉上還有沒擦掉的淚珠。

　　目送她蹦蹦跳跳離開的時候，小哈利捏了一把自己笑酸的臉頰，搞不懂自己怎麼更開心了。

　　她給哈利帶來的情緒總是很特殊的，不像羅恩和赫敏那麼坦蕩，反而有種偷偷摸摸的竊喜。第一次魁地奇比賽之後，他手心裡捏著掙扎亂竄的金色飛賊，高高的舉起手臂，向整個世界炫耀他的成績。

　　鋪天蓋地的歡呼雀躍，波浪般手舞足蹈的人群，格蘭芬多金紅色的海洋幾乎要衝破觀眾席的護欄，把所有的贊許潑給他。哈利的心還在怦怦直跳，他第一次享受到萬眾矚目的優越，幾乎彌補了從前十一年的輕慢。

　　勝利幾乎讓他飄飄然起來，簇擁而來的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無一例外滿含喜色，他驟然被一個小小的身軀熱情擁抱，始料未及的是黑色卷發在他耳廓邊短暫的劃過，擾的人癢癢的。

　　那股茉莉花的香味在就他懷裡停留了不到一秒鐘，很快又跳開了。哈利聽見她說了祝賀的話，然後伸手去拉艾希莉衣角的時候，自己反而被球隊的其他人舉起來，向天空拋去。

　　湛藍的天，金色的陽光，雪白的雲，還有獅子群落裡的一只小鷹。做一個勝利者，可以一下子得到這麼多，鮮花，掌聲，關注，還有擁抱。

　　可惜這是錯的。以後任由哈利如何在球場上扭轉局面，奪得桂冠，艾希莉再也沒來簇擁在人群裡給他擁抱了。第二學年馬爾福加入校隊之後，每場比賽的結束，艾希莉一直都陪在他身邊，無論馬爾福是輸是贏。

　　即使哈利抓到過那麼多次金色飛賊，戰勝過那麼多次斯萊特林，她的眼神還是只落在那個男孩身上。

　　彩色的電視機屏幕突然一換，開始滾動插播廣告。哈利把卡片放在茶幾上，翻過來抖抖校袍，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攤在沙發上。

　　一小瓶粉色的藥劑，軟木塞子黏的牢牢地，必然是被忘的時間太久，幾乎要和玻璃瓶融為一體了。哈利費了好大勁才拔開，險些把這珍惜的一點點藥劑灑了。

　　巧克力，桃子，還有一點點混合茉莉味的曲奇餅干……迷情劑這東西，看來沒有什麼特定保質期。只要哈利肯聞一聞，永遠都是新鮮的香氣，這才是塵封的過去。

　　在斯拉格霍恩教授授課期間，大約是六年級。情竇初開的少年，對於迷情劑這種旖旎東西最感興趣了。

　　那時候哈利飽受「噩夢」的痛苦折磨，伏地魔歸來就像懸在頭頂的一把劍，幾乎任何時候都可能掉下來。可是這把劍只有他和朋友們能看到，其他的人總是裝聾作啞，甚至要捂住他發聲的嘴。

　　「粉飾太平。」

　　艾希莉冷哼一聲，說了一句他沒聽懂的中文。她氣壞了，獨自站在環狀石堆前面，背向著所有人。

　　這幾年他們都不太好過。她的父親死去了，死在布萊克的堂姐手裡。缺席了好幾個月的課，所有朋友都擔心她不會回來……但是艾希莉還是回來了。他和她都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兒，一樣悲慘的身世，一樣被食死徒奪走了父母。

　　還有另外一個說不上壞的消息，馬爾福也變成食死徒了。艾希莉和馬爾福徹底翻了臉，在特快列車的級長車廂——莫名其妙的污蔑潑到她身上，像三強爭霸賽那時候麗塔斯基特的胡言亂語一樣，摧毀一個女孩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惡意揣測她身邊的男性朋友。

　　至少，哈利和她更親近了。在這裡，黑暗來臨之前，他們也只有彼此了。

　　他還沒來得及品嘗竊喜，就在那堂魔藥課上看清了現實。

　　她說迷情劑裡有很多味道，只是聽名詞就很迷人，構築起他從不知道的記憶。無關於他，一個都沒有，所有人都在聽她的話，只有哈利把余光分了一點給牆角的馬爾福。馬爾福望著她，令人討厭的臉很白，但眼眶有點紅。

　　一切都在進行，伏地魔的復活和他們的和好，這兩件事，哈利哪一件都阻止不了。

　　只有哈利和朋友們在陋居過的最後一個聖誕節，他甚至才剛剛知道馬爾福膽敢給艾希莉吃放了迷情劑的軟糖。

　　馬爾福沒想過這有什麼後果和副作用——哈利非常生氣，一半是因為擔心，一半是因為所有人都瞞著他。所有人，都知道他昭然若揭的卑微心意，所以心照不宣的替她瞞著他。

　　艾希莉喜歡吃乳脂軟糖，紅豆味的尤其難買。還記得一年級那時候，她常常垂涎蜂蜜公爵糖果店，赫敏和伊蓮娜和她湊在一起，嘀咕著快點到三年級就好了。哈利在聖誕節前收到匿名的隱形鬥篷，在計劃去禁書區之前，他先去了霍格莫德村。

　　那份禮物應該准時送到她家了，不知道她吃下馬爾福的乳脂軟糖時候，有沒有想起過那份一年級的生日禮物。

　　哈利不想再回憶了。之後的一切像按了快進的碟片，他的愛意消磨在一次又一次的回避裡，滋生的是更難言的情感。一個英雄好像不該有太多喜怒哀樂，可是他克制不住——在馬爾福正式被鳳凰社接納，成為線人之後，斯內普教授在魔藥辦公室一並訓練他們倆的大腦封閉術。

　　兩個男孩都在學著保護腦海裡的人，他們面臨同等的考驗，也同樣都做到了，可是終究因為他，貝拉特裡克斯把艾希莉按倒在馬爾福莊園的地板，以命要挾他。

　　他能說嗎？

　　他能說嗎。

　　不能。哈利身上壓著好多人的期待和仇恨，或者說壓著整個世界的未來。他是能挽救一切的關鍵，倘若預言球沒有出錯。

　　所以當事態完全失控後，他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馬爾福義無反顧的抱著她，那麼無所顧忌，輕松的讓他羨慕。

　　如果他也有父母，有家，不是被選中的孩子，也許……

　　他其實想說，該說一些話的。問那個幼稚的問題，問她能不能完成自己的願望，因為干枯的草梗還沒發揮該發揮的作用——可是願望就只是願望，是不會實現的。

　　不會了。

　　在聽說她不想和德拉科結婚的時候，哈利曾也掙扎過。他瞞著布萊克，在馬爾福莊園外遠遠的看了一眼。

　　那座大大的噴泉，艾希莉側坐在石台上，寬大的遮陽帽沿拉的很低，蓋住了大半張臉。她只穿著鵝黃色無袖連衣裙，右手淡淡的撥弄著噴泉池裡的水紋。

　　草編的軟帽檐被風掀起一點來，露出蓋著的一雙微瑩的眼。馬爾福來前院找她，兩個人靠在一起看花，艾希莉分明在笑，眼睛裡滿是不舍和情愫。

　　哈利給納威通了信，教他裁了一縷回憶送給艾希莉。丟開筆之後，海德威沒去銜那封信，靜靜的駐足望著他。

　　「去吧，好女孩。」哈利摸了摸海德威的頭頂，通人性的雪鵠俯下去，帶著主人的委托飛出窗口。

　　他們該是和好了，盡管哈利沒去參加婚禮。

　　在遙遠的地方，艾希莉好好的生活著。哈利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感覺酒精有點起作用。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他才想起來喝酒之前什麼都沒吃，難受的頭暈。

　　電子鐘滴滴的報響清晨六點，從敞開的臥室裡傳出來，好像比電視聲音還大。哈利微醺的趴在抱枕上，把眼鏡擱在酒杯和酒瓶旁邊，安然閉上眼。

　　今天不上班。

　　電子鐘也不用管，它只管固執的響，時間久了，自己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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