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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綜漫)論警校組和守護蛋的適配程度》作者:雲十九【完結】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2-9-28 19:14     標題: 《(綜漫)論警校組和守護蛋的適配程度》作者:雲十九【完結】

文案:
  
烏丸熏是一名剛入職的公安菜鳥。
一覺醒來,她收獲了三枚守護蛋。
其中一顆黑漆漆的蛋蛋扭了扭屁股。
「哢嚓」一聲。
一個帶著墨鏡的拽拽小卷毛破殼而出!
烏丸熏:「!」

從此以後,合理開掛的烏丸熏走上了無差別迫害的升職之路:)
受害人一號滄桑點煙:我,FBI王牌特工,假死脫身隱姓埋名的孤膽英雄,馬甲被扒光了,未成年的妹妹和變成國中生的媽媽也被一鍋端了。
受害人二號露出死魚眼:我,公安精英,降谷先生的得力干將,自從烏丸熏入職後天天被當作反面對照組,馬上就要被屬下和上司卷死了。
受害人三號掛著大大的黑眼圈:我,月光下的魔術師,神秘優雅的基德大人,被銬上銀手鐲也就算了,招安後還被強行變成社畜瘋狂壓榨,就沒人記得我是個未成年嗎?!
受害人四號失去了高光:我,人氣超高的三面顏,潛入黑衣組織臥薪嘗膽七年的公安臥底,背負著同期舊友的理想和信念負重前行,然而實際上……自詡帥氣的我每天都在被舊友評頭論足地調侃嘲笑。
某不願透露姓名的被害人五號:我,144歲的活化石,晚節不保被不肖子孫送去吃豬扒飯,像話嗎?!
  
【高亮】
1、主名柯,時間線有改動,把伊達航的便當踢了
2、50%防盜比例

內容標簽:綜漫甜文 柯南馬甲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烏丸熏,透子▏配角:馬自達,Hiro,Hagi▏其它:死亡小偵探,魔法小櫻,野原一家
  
一句話簡介:合理開掛後我無差別迫害了所有人
  
立意:成為理想中的自己。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2-9-28 19:16

第1章 在公安任職的第一天

  烏丸熏只覺得眼皮沉重極了。

  一種昏沉又心悸的危機感迫使她抵抗住陣陣睡意,艱難地睜開眼睛。

  模模糊糊間,映入眼簾的,是一扇離得極近的、斑駁的門。

  頭頂上的白熾燈刺眼得很。

  烏丸熏用力閉了閉眼,再用力睜開,混沌的思緒逐漸清晰。

  她發現自己被關在一間狹小的雜物室裡,雙手被麻繩緊緊束縛在身後,腳踝也被用同樣的手法捆在一起。

  這是哪裡?

  她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裡呢?

  安靜到死寂的雜物室中,烏丸熏吸了吸鼻子,盡力回想腦海中殘存的記憶。

  今天是她到警視廳公安部任職的第一天,上午提交了手續填好了檔案,下午上頭給她安排了一位前輩帶著她熟悉工作。

  然後……然後發生了什麼?

  完全想不起來了……

  這種身體發軟、大腦昏沉、並失去了短期記憶的症狀——有人給她下了氟硝西泮!

  氟硝西泮是一種鎮靜催眠藥,並且常常伴隨著「順行性遺忘症」的副作用。

  所以她這是……被綁架了?!

  烏丸熏的表情逐漸慌亂,她對「綁架」這個詞有PTSD。

  ——烏丸熏不是第一次被人綁架了。

  因為她姓烏丸,日本第一財閥烏丸家族的那個烏丸。

  雖然說烏丸家族家大業大、人丁興旺,烏丸熏這一支只不過是旁支中的一脈,但仍舊有被歹人盯上的資本。

  烏丸熏的爺爺分管烏丸財閥旗下的餐飲集團,父親是內閣官房長官,母親是參議院議員,她還有個哥哥,畢業於哈佛商學院,正在華爾街做操盤手。

  泡在蜜罐裡長大的烏丸熏,在三歲那年被歹人綁架。

  即使到今天,已經二十年過去了,烏丸熏仍然不願意去回憶那段可怕的經歷。

  雖然她最後僥幸得救了,但是仍舊給她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這也導致她對很多事情、很多東西都有著條件反射性的恐懼感,而且一害怕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

  ——烏丸熏不願意承認自己膽子小是天生的,她一直堅持聲稱這是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所後天導致的。

  總而言之,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再次遭遇綁架,烏丸熏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慌裡慌張地蹦起來,眼眶不受控制地開始泛紅。

  咦,等等,她怎麼能動了?

  烏丸熏視線下移,然後驚愕地發現:由於剛才太過慌張,動作太過急促,所以一不小心……她就把束縛住自己雙手和雙腿的麻繩給掙斷了!

  沒錯,她把那麼粗的一條麻繩給扯斷了。

  烏丸熏:「……?」

  烏丸熏盯著地上斷裂成四小結的麻繩,小小的腦袋裡,充滿著大大的疑惑。

  雖然她天生就比別人力氣大,這也是家裡考慮讓她到公安任職的原因之一。

  但是她的力氣再如何大,也是在正常人的範圍之內,還沒有到超人的地步,怎麼也不可能就這樣隨意一掙,就把那麼粗的繩子給弄斷吧?

  烏丸熏蹲下身,捏起一小段麻繩搓了搓。

  這是最普通的亞麻,而並非廣泛應用於捆扎、綁系的黃麻或者槿麻。

  烏丸熏點著腮幫,疑惑歪頭。

  奇怪,綁匪廢了這麼大力氣、冒著得罪烏丸家的風險綁架她,結果就用這麼不專業的東西對付她?不合理吧?

  烏丸熏站起身,一寸寸地環視著這間小小的雜物間。

  破舊的桌椅,廢棄的掃帚拖把,還有成捆資料紙……咦惹?把這些資料紙捆起來的繩子,不正是綁匪用來綁住她的亞麻繩嗎?

  烏丸熏更加驚訝了。

  這、這麼隨意的嗎?

  難道這只是一次臨時起意的綁架?

  不,不對!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烏丸熏的視線定格在了角落裡那一只粉色的愛馬仕單肩包上。

  這是她今天上班的時候背來的包!

  綁匪會那麼好心把她的包也放進來陪她作伴嗎?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烏丸熏踮著腳尖輕手輕腳地靠近,隱隱約約從包裡聽到了「滴答滴答」的聲音。

  烏丸熏大驚失色,眼眶又紅了。

  是炸彈!

  歹徒故意用容易掙脫的繩子把她綁起來,就是為了讓她在掙脫繩子的束縛之後放松警惕,進而找到自己的包。

  等她不設防地打開包包查看,炸彈就會引爆!

  怎麼可以這麼壞!

  或許這枚炸彈被設定成了見到光就會爆炸,或許是定時炸彈——那就更不清楚什麼時候會爆炸了——可能就是下一秒!

  烏丸熏急得團團轉,最後把希冀的目光,投放在了雜物間裡靠近天花板的那扇小窗戶上。

  這是雜物間裡唯一的一扇窗戶,隱約可見外邊天空中彎彎的新月。

  從這個角度所見的月亮和夜空比例分析,現在她所處的樓層應該是三層或者四層,跳下去摔不死人。

  烏丸熏用力握了握拳頭,給自己打氣,反向衝刺,蹬在窗戶對面緊鎖的門板上,預備借力躍起,打破窗戶跳下去。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當烏丸熏的小高跟鞋踩在那扇厚重的木門上的時候,門竟然應聲倒下了。

  烏丸熏一時間收不住力,整個人和門板一起往門外摔了出去。

  烏丸熏:「!」

  隨即,一條熟悉的走廊映入眼簾。

  這是她早上才走過的警視廳的走廊。

  烏丸熏猛然意識到,事情似乎和她想得不太一樣。

  她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手腕。

  今天早上她出門有些著急,隨便把手表往包裡一塞就走了,後來也一直忘了戴。

  可見她包裡發出滴答滴答聲響的東西,並不是什麼炸彈,而是她的手表。

  所以她大概……又犯被害妄想症了。

  唉,她為什麼總是這樣呢?

  烏丸熏有些沮喪地耷拉下腦袋。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站在門板上做出滑板的姿勢保持平衡,剛穩住身形,就和一個從走廊側面跑來的人撞了個正著。

  來人和烏丸熏一樣,都穿著公安部統一派發的職業裝。

  「渡邊前輩?是你?!」

  烏丸熏看清她的面容,心中一驚。

  這不是今天帶她的那位公安前輩嗎?

  「站住!」

  「你逃不掉的!」

  不遠處追逐叫喊的聲音越來越近。

  電光火石之間,烏丸熏想明白了一切。

  渡邊前輩肯定有問題,想要做出一些不利於社會安定的事情,並且她的行動時間定在今天,所以不想讓她這個小白後輩像個跟屁蟲一樣跟著她妨礙她行動,就給她下了迷藥關在了雜物間裡。

  沒錯,這一切正是潛入公安化名為渡邊、意圖獲取臥底名單的黑衣組織成員庫拉索干的。

  庫拉索眼神一厲,一個飛踢襲向烏丸熏的面門。

  烏丸熏反應很快,抬手格擋,抓住她的腳踝反手一推。

  庫拉索中心不穩接連後退。

  烏丸熏躍步跟上,做出實戰姿勢,將蹬地的力量與上體擰轉的力量交織在一起,右腿向後旋擺鞭打,一個後旋踢破空而來,裹挾著巨大的威力。

  別看烏丸熏長著一張洋娃娃的臉,但實際上她的武力值可不低,是跆拳道黑帶五段。

  庫拉索雙手交叉在身前,勉強架住了烏丸熏踢過來的腿,但頭上的黑色假發在劇烈的撞擊下滑落,露出一頭銀白色的長發,棕色的隱形眼鏡也掉了一只,沒有遮掩地顯露出冰藍色的瞳仁。

  烏丸熏震驚地瞪圓了眼睛。

  這麼多偽裝,難道渡邊前輩是什麼非法犯罪組織派來的臥底?

  烏丸熏怕她身上有槍,不敢給對方任何還擊的機會,追上去又是一個下劈,用腳後跟狠狠砸向對方的面部。

  然而就在這時,被庫拉索打倒之後又重新爬起來的公安警察們也終於追了上來。

  在他們的認知當中,庫拉索是黑頭發,於是想也不想就向烏丸熏撲過來。

  烏丸熏眼看就要踢中對方了,結果沒想到關鍵時刻竟然後背遇襲。

  「啪嘰」一聲。

  烏丸熏被一群公安壓住,被迫表演了個劈叉。

  烏丸熏:「……」

  那群公安還在叫嚷著:「風見先生,我們抓住渡邊了!」

  而庫拉索抓住機會跳窗跑了。

  烏丸熏氣得直捶地:「抓個人都能認錯,你們是怎麼當公安的?!」

  正跑過來的降谷零和風見裕也微不可見地一頓。

  總感覺這話好像有點耳熟……

  實際上降谷零好幾次用類似的話訓斥過風見裕也。

  但是烏丸熏的聲音和她的外表一樣都是軟乎乎的,這奶凶奶凶的語氣,和降谷零嚴厲的威壓完全不同,以至於他們潛意識裡就沒把兩者聯系在一起。

  降谷零沒把這微妙的熟悉感放在心上。

  他快速瞥了一眼地上遺落的黑色假發以及破碎的玻璃窗,很快有了定論:「渡邊已經跳窗逃了,追!」

  話落,降谷零一刻也沒有停留,緊跟著跳窗而下。

  烏丸熏只來得及看到他那一頭璀璨的金發。

  公安們得到命令後,呼啦啦又追了上去。

  風見裕也沒有離開。他一只手臂被庫拉索踢折了,用另一只手扶起烏丸熏,鏡片下的小眼睛中透著點審視:「烏丸,你中午不是已經請假回家了嗎,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裡?」

  烏丸熏借力站起來,不開心地鼓了鼓腮幫:「我被渡邊下了迷藥關在雜物間裡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會在警視廳裡給她下藥。

  不過說到底還是她在自以為安全的地方降低了警惕心的緣故,這才會被渡邊輕易地得了手。

  這一點必須改正!

  一定要時刻保持著警惕心才行!

  他們兩人快速跑下樓。

  風見裕也把一串車鑰匙遞給烏丸熏:「烏丸,你來開車。」

  烏丸熏有駕照,但是駕駛水平著實一般,而且車速一快她的小心髒就受不了。

  不過此時其他的公安警察們都已經追出去了,烏丸熏看了看風見裕也那條使不上勁的左胳膊,還是把到嘴邊的拒絕的話咽了回去,坐進駕駛座啟動車輛。

  風見裕也能在三十歲的年紀做到現在這個職位,還是很有兩把刷子的。他的數據分析能力很強,沒過多久就推斷出庫拉索可能的逃跑路線,並指揮其他公安們一起對其進行圍堵。

  烏丸熏在風見裕也的指揮下開上高架路。

  「加速!必須五分鐘內趕到名神高速路右側出口!」

  烏丸熏神經繃得緊緊的,一刻不停地來回注意著前後路況,直到來到拐到車流量較少的路段,她才終於騰出空來回答風見裕也。

  「可是,風見先生,現在已經是最高時速了,再加速的話,就要超速了呀。」

  「超速就超速!要是讓渡邊帶著資料跑了,世界都會陷入恐慌的!」要是現在是風見裕也開車的話,他絕對會一腳把油門踩到底。

  「這麼嚴重?」烏丸熏吸了吸鼻子,努力壓抑住心底翻騰的恐懼感,「好吧……」

  烏丸熏戰戰兢兢踩下了油門,僵著身體抖著手,驚險地穿過一輛又一輛車。

  風見裕也:「加速!繼續加速!」

  烏丸熏:「不行不行!要撞上了啊啊啊!

  最後的最後,他們終於有驚無險地卡著時間趕到了目的地。

  風見裕也看著不遠處逆行駛來的庫拉索,嘴角勾起一個「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弧度。

  但是,風見裕也沒有算到,這邊還有個FBI狙擊手,一槍打中了庫拉索駕駛的車子的前輪。

  庫拉索猛打方向盤想要挽救一二,結果撞上了旁邊的車被反推了出去,連人帶車一起掉下了高架。

  庫拉索搶來的這輛車在撞擊中不堪重負地爆炸。

  掀起的巨大熱浪把烏丸熏他們的車子一同掀翻了。

  烏丸熏灰頭土臉、驚魂未定地從翻倒的車子裡爬出來,之前積攢的恐懼情緒不斷疊加,最後直接飆出了三大缸眼淚。

  嗚嗚嗚嗚!這也太可怕了叭!

  烏丸熏心中充滿了負面的情緒,既有對公安高危工作的害怕,也有對庫拉索趁亂逃走的懊惱,更多的是對自己不爭氣的沮喪。

  從三歲開始她就立志成為一名英姿颯爽的警察了。

  為了達到這個目標,她去練了跆拳道,考上了警校,並且積極地看心理醫生治療自己的創傷後應激障礙。

  准備了這麼多,她本以為自己可以的。

  可是,剛剛成為公安警察的第一天,她就把自己搞得這樣狼狽不堪了……這樣的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成為一名優秀的公安警察呢?

  被現實教育的烏丸熏憂郁仰頭,看著天上漆黑的夜空和細細彎彎的月牙兒。

  突然,一道亮眼的白光劃破天際。

  是流星!

  烏丸熏趕緊雙手合十放在身前,虔誠地向流星。

  球球了!讓她成為一個技能滿點的公安吧!


第2章 守護

  早晨暖融的陽光穿透過粉色的輕紗帷帳,烏丸熏臉上細小的絨毛也被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卷翹的睫毛在她睡得紅撲撲的臉上落下大片陰影。

  「叮叮咚咚叮叮叮咚~」

  烏丸熏迷迷糊糊地動了動身體,眼睛都沒睜開,伸長手臂按掉了床頭櫃上的鬧鐘。

  今天是星期六,可以睡懶覺。

  Zzzzzzzz……

  唔,奇怪,好像有什麼東西硌著她的大腿了。

  烏丸熏往被子裡摸了摸,摸到一個巴掌大、圓滾滾的小東西。

  是什麼呀?

  烏丸熏勉強睜開一只眼睛,看了看手裡的東西。

  哦,是一顆黑色的蛋。

  那沒事了。

  烏丸熏兩手一攤,眼睛一閉,繼續睡。

  Zzzzz……

  !等等!

  蛋?!還是黑色的蛋?!

  烏丸熏猛地從床上彈起來,瞌睡蟲全都被嚇跑了。

  她頂著亂蓬蓬的頭發,呆滯地看著手中的蛋。

  這是一枚黑漆漆的蛋,正中間印著警徽的金色櫻花圖案,體型介於鴨蛋和鵝蛋之間,觸感光滑圓潤,溫度和人體的體溫一致——這溫度大概是在被子裡捂出來的。

  烏丸熏掂了掂黑蛋的重量,感覺還有點分量,又拿到耳邊晃了晃……沒有物體碰撞的聲音。

  奇怪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烏丸熏掀開被子想查看這顆蛋的來源是否有留下蛛絲馬跡,結果再次被驚到了。

  怎、怎麼床上還有兩顆蛋?

  一顆是淡紫色的,一顆是淺藍色的,蛋殼中央也都印著的金色櫻花圖案。

  這究竟是誰放在她床上的呀?

  難道今天是什麼她不知道的特殊節日,所以送的彩蛋?

  烏丸熏趿拉著拖鞋,「啪嗒啪嗒」跑出臥室,准備去問問阿龍——她請來幫忙做家務的家政先生。

  一個月前烏丸熏從警校畢業以後,為了工作方便,就不再和父母一起住在別墅裡了,而是選擇搬到了東京市中心的單身公寓,離警視廳很近,步行10分鐘就到了。

  不過,獨居對於烏丸熏來說,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她對家務活完全一竅不通。

  她向鄰居打聽有沒有什麼靠譜的家政員推薦,鄰居就向她推薦了阿龍先生。

  阿龍先生並非是專職的家政人員,他是一名家庭主夫,住在對面的小區。他家務活干得非常好,也想要賺一些外快補貼家用,和烏丸熏算是一拍即合。

  不過阿龍先生的外貌很有欺騙性質,渾身腱子肉,左眼上留著一道深深的疤痕,看上去凶凶的,像黑幫老大。

  烏丸熏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以為他是什麼窮凶極惡的在逃犯,差點就要掏出自己剛到手的公安證件問訊他了。

  不過接觸下來後,烏丸熏很快就發現阿龍先生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廚藝一級棒,干家務也十分利落,非常勤儉持家,是她見過的最好的家庭主夫——當然她也只見過他一個家庭主夫。

  每天早上阿龍先生送妻子上班之後,就會到烏丸熏這裡,工作兩個小時,就能夠把她的小公寓打掃得一塵不染。周末的時候還會給她准備好早飯和中飯。

  「阿龍先生!」烏丸熏把三顆蛋揣在小兔子睡衣前面的大兜兜裡,在廚房找到了阿龍,「這三顆蛋是阿龍先生送給我的嗎?」

  「大小姐。」阿龍手上拿著鮮血淋漓的菜刀,緩緩轉過身,露出一個「核善」的微笑,「您說的是什麼蛋?雞蛋鴨蛋還是鵝蛋?想要蒸著吃煮著吃還是炒著吃?」

  烏丸熏把兜裡的三顆蛋展示給阿龍看,但是阿龍卻說,他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烏丸熏聞言大驚失色。

  難道這是只有她才能夠看見的薛定諤的蛋?!

  烏丸熏哭喪著臉撥通了她心理醫生的電話:「邊裡醫生!完蛋了!我的病情又加重了!」

  邊裡唯世溫柔又耐心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小薰,不要著急,放輕松,是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了嗎?」

  烏丸熏:「邊裡醫生,我出現幻覺了,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我卻看得到,還覺得它是真實存在的……」

  邊裡唯世聞言眉頭微微一簇:「具體是什麼情況,方便詳細和我描述一下嗎?」

  邊裡唯世擔任烏丸熏的心理醫生,不知不覺已經有五年時間了。之前烏丸熏的主治醫生是邊裡唯世的老師。近幾年烏丸熏的創傷後應激障礙症狀已經有了極大的改善並趨於穩定,也通過了警校的心理測評,按理來說,不應該會突然出現病情加重並產生幻覺的症狀。

  難道是昨天烏丸熏第一天到公安任職,受到了什麼刺激,從而激發了幻覺的產生?

  烏丸熏吸了吸鼻子:「……昨天晚上我還沒有出現這樣的症狀。但是今天早上,一覺醒來後,我在床上發現了三顆蛋!既不像鴨蛋也不像鵝蛋更不像雞蛋,而且還是彩色的,上面印著警徽的圖案……更可怕的是,只有我能看見它!嗚嗚嗚邊裡醫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邊裡唯世聽著烏丸熏的描述,神色逐漸恍惚。

  塵封的記憶之門驟然打開,他想起了「奇跡」,也想起了那段和伙伴們一起奮勇戰鬥的日子。

  邊裡唯世不自覺地微笑起來,「小薰,別擔心,你沒有出現幻覺。這三個孩子是你的守護甜心,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到。我馬上到你家來,到時候我們再詳說。」

  烏丸熏:「!?」

  烏丸熏看了眼被掛斷的電話,感覺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守護甜心?這是什麼東西?

  烏丸熏帶著滿肚子問號坐在餐桌前,吃著阿龍先生精心准備的料理:小兔子形煎雞蛋、鴨蛋黃炒豆腐、毛豆炒鵝蛋,最後還來個牛奶蜂蜜燉蛋當作飯後甜點。

  ——阿龍先生認為烏丸熏純粹是饞蛋饞出幻覺了,吃一頓蛋蛋料理就能解決。

  不得不說,味道一級棒!

  烏丸熏吃得津津有味,眼睛不自覺地盯著桌上的三顆彩色蛋蛋。這種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吃到的神奇的蛋,味道應該更加美妙吧?

  似乎是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過來危險的氣息,中間那顆黑色的蛋突然抖了三抖。

  烏丸熏驚得筷子都掉了。

  這蛋怎麼還會動?!難道這麼快裡面就誕生了一條小生命了嗎?

  烏丸熏伸手把黑蛋抓過來,有點好奇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會是一只小黃鴨嗎?還是跟她的生肖一樣是只小兔子?或者是有著八條腿三只眼的外星生物?

  烏丸熏抓起餐刀,在蛋上比劃了兩下,有些蠢蠢欲動。

  「要不……我給你先開個洞看看?」

  黑蛋似乎極通人性,靈活地一扭小身體,就從烏丸熏手中跳了出來,蹦蹦跳跳地跑沒影了。

  烏丸熏:「!」

  原來蛋蛋不會孵化小動物,而是它本身就是一個生命體啊!

  也不知道蛋蛋最後會不會長出小手小腳呢?

  ——

  烏丸熏送走了阿龍先生,迎來了邊裡唯世。

  邊裡唯世還給烏丸熏帶來了一個相冊。

  烏丸熏翻了翻,發現相冊上面放著的照片裡,都是各種各樣花紋的彩色蛋蛋,還有好多迷你版的三頭身小人。

  「這些是……」烏丸熏隱隱有所覺。

  邊裡唯世臉上露出一抹溫柔又懷念的神情:「這些都是守護蛋,以及守護蛋中誕生的守護甜心。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屬於他自己的心靈之蛋,當一個人產生了想要改變的強烈願望的時候,就會誕生守護蛋,並孵化出守護甜心,也就是每個人理想中的自己。」

  「在某些時刻,守護甜心能夠強化擁有者與守護甜心相同屬性的能力,這時守護甜心擁有者的行為和性格將會變得和守護甜心趨同。我們將這種能力稱為形像改造。」

  烏丸熏:「……」

  心靈之蛋?形像改造?

  烏丸熏想過這些蛋的誕生可能不怎麼科學,但沒想到竟然這麼魔幻……果然是薛定諤的蛋!

  剛才還跑得不見蹤影的小黑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跳了回來,待在邊裡唯世手邊,似乎在認真聆聽他的話的樣子。

  「真是個活潑又聰明的孩子。」邊裡唯世用手指輕輕點了點黑蛋,繼續道,「守護甜心只有誕生出守護蛋的人才能看見,即使是拍照拍出來的照片也是如此。」

  「邊裡醫生也有守護甜心?」烏丸熏問他。

  「對。」邊裡唯世把相冊翻到某一頁,指著上面披著小披風戴著小皇冠、雄赳赳氣昂昂的小家伙,「這是我的守護甜心。他叫奇跡,是個很驕傲任性的孩子。」

  「好可愛!」烏丸熏眼睛亮了,往邊裡唯世身邊看了看,「小奇跡現在在哪裡啊?」

  邊裡唯世垂了垂眼眸,額前的碎發在臉上落下大片陰影,讓人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他永遠在我心裡。」

  烏丸熏一愣:「誒?」

  邊裡唯世看向烏丸熏,正色道:「小薰,這也是我接下來特別想要告訴你的。守護甜心並不是一直都存在的。守護甜心是守護你內心理想和潛質的使者,是你夢想中的自己,一旦你的理想發生動搖,守護甜心的力量就會被逐漸削弱、甚至消亡。」

  「另外,守護甜心的誕生時期,一般都在10歲到16歲之間。當守護甜心的擁有者成年之後,守護甜心也會重新回歸心靈之蛋,再次和擁有者融為一體。」

  烏丸熏遲疑:「可是……我已經23歲了……難不成,我的心理年齡,其實只有10歲?」

  不會吧?不會吧?她不至於這麼幼稚吧?

  邊裡唯世失笑:「這也是一種可能。不過我個人推測,應該是你想要成為理想中的自己的意願和信念過於強烈,所以才打破了這些規則,誕生了守護蛋。」

  烏丸熏聞言,看向自己的三顆蛋。

  這是因為她的夢想所誕生的,理想中的自己啊。

  日後還會誕生像奇跡那樣,可可愛愛的三頭身崽崽!

  她理想中的自己,肯定都是像她一樣可甜可鹽的小公主!

  烏丸熏的心中,一種強烈的母愛頓時油然而生。

  她要給崽崽們梳最可愛的小辮子!穿最好看的小裙子!

  啊對了,還要給她們打造一棟公主城堡,城堡旁邊還要建一個游樂場!

  一想到崽崽們穿著蓬蓬裙,拿著小勺子吃飯飯,躺在小床上睡覺覺,滑小滑滑梯,蹺小蹺蹺板……

  單是腦補一下,烏丸熏就要被萌出血了。

  「嗷!」烏丸熏將她的三顆蛋蛋摟進懷裡,用臉頰挨個蹭了蹭,「崽崽!麻麻愛你!要快快長大哦!」

  最活潑的小黑蛋突然跳得老高,撞了一下烏丸熏的額頭。

  烏丸熏摸著額頭傻笑。

  崽崽這是在向她表達愛意呢!


第3章 再見好友

  烏丸熏發動了她的鈔能力,用一個下午的時間,按照邊裡唯世給的尺寸,給現在還是蛋蛋的崽崽們布置好了夢幻公主城堡以及豪華公主游樂園。

  ——都是烏丸熏最喜歡的公主粉,她相信理想中的自己也一定會很喜歡這個配色的!

  烏丸熏把蛋蛋們放在新打造好的雕花蕾絲公主床上,還不忘細心地給蛋蛋們圓溜溜的小肚子上蓋上小被被。

  尺寸剛剛好!

  烏丸熏叉著腰,頗有些意猶未盡。

  她正准備打電話給擔任服裝設計師的好友大道寺知世定制一批小裙子,沒想到剛拿出手機,就接到了公安的緊急電話。

  有緊急任務!

  「是,長官!」

  烏丸熏一秒收起了笑容,繃著小臉朝電話那頭行了個禮,迅速穿戴好制服准備出門。

  臨走前,黑蛋突然從城堡中跳了出來,跳進了她西裝外套的口袋裡,怎麼也不肯出來。

  烏丸熏:「?」

  烏丸熏猶豫了一下,還是帶著小黑蛋一起出發了。

  邊裡醫生說,小黑蛋這麼活潑,應該是快要誕生守護甜心了。

  烏丸熏不放心讓崽崽在出生的時候,獨自一人面對這沒有麻麻的、冰冷的世界,這樣太殘忍了!

  公安警察們緊急集合,迅速出警,目的地是東渡水族館。

  因為昨天晚上叛逃的「渡邊」被公安抓回來了。但是她意外失憶了,上頭吩咐下來說要帶她去東渡水族館乘摩天輪,或許能夠刺激她恢復記憶。

  但同時,「渡邊」隸屬於一個極其危險的跨國犯罪集團,渡邊的同伙也會為了爭奪渡邊,將會發動一系列的恐怖襲擊。

  情況嚴峻,公安部和搜查一課達成了合作,共同應對這一次的危機。

  目暮警官和風見長官將公安部的公安和搜查一課的刑警,重新組合彙編成一隊隊的四人搜查小隊,在各個區域執行巡邏任務。

  在行動前,大家互相簡單地自我介紹了一番。

  烏丸熏所處的四人小隊,兩個公安兩個刑警,其中烏丸熏資歷最淺,而資歷最深的,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伊達航警官。

  伊達航警官身材高大,濃眉大眼,長的很老成,性格爽朗又雷厲風行,是個第一眼看上去就很可靠、令人肅然起敬的前輩。

  得知烏丸熏昨天才剛剛入職,伊達航還特意跟她說她待會兒可以跟在他身邊,這是怕她手生要帶她的意思。

  在經歷了昨天冷冷淡淡還給她下藥的「渡邊」前輩之後,烏丸熏看著眼前這位熱心腸的伊達前輩,心中又感激又尊敬。

  烏丸熏眼睛亮晶晶地挺直小身板,朝伊達航行了個禮:「多謝前輩!」

  然而,下一秒,只見一個小黑影嗖得從烏丸熏眼前急速掠過,「啪唧」一聲跳到了伊達航前輩的頭上,而且還嫌不過癮似得多蹦噠了好幾回。

  烏丸熏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

  這個把伊達航前輩的板寸頭當作跳跳床、膽大包天的家伙,不正是她家小黑蛋嗎?!

  你在干什麼呀喂?!

  怎麼可以這麼皮?仗著別人看不見他就開始胡作非為了?

  回家必須打屁股!

  她一定要讓小黑蛋明白,什麼叫做「人要有所敬畏」、什麼叫做「對前輩的尊敬」!

  伊達航見烏丸熏臉色不太對勁,關心地問:「怎麼了?是第一次出任務緊張嗎?」

  烏丸熏看著小黑蛋歡脫地從伊達航前輩頭上跳到肩膀上又跳到頭上,氣得嘴都張不開,只好僵著臉點點頭。

  伊達航見烏丸熏白著臉悶不吭聲的樣子,還以為小姑娘害怕,但是又臉皮薄,怕丟人不好意思說出來,於是寬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沒事的,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而且就算天塌了,還有我們這些前輩頂著呢。」

  烏丸熏唰地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伊達航:「謝謝你,前輩,我感覺好多了,你真是個大好人,是我見過最好的警察!之一!」

  咳,烏丸熏見過的好警察還是很多的,這個「之一」必須加上。

  而小黑蛋那個壞家伙,竟然蹦跶地更歡快了!

  實在是太過分了!

  她絕對不允許小黑蛋繼續在這麼好的伊達航警官頭上作怪了!

  但是該怎麼辦呢?

  她小小聲叫小黑蛋回來,可小黑蛋充耳不聞。

  身邊那麼多洞察力一流的警察,她也不好直接貿然上手。

  烏丸熏跟大家一起在水族館附近巡邏了兩圈後,總算找到了機會!

  「伊達前輩,你肩上掉了片葉子,我幫你拿下來吧。」烏丸熏屁顛屁顛上前。

  ——這葉子是真的自己掉在伊達航前輩身上的,簡直是天賜良機。

  烏丸熏朝正坐在伊達航肩膀上的小黑蛋伸出魔爪。

  然而,就在她快要得手的時候,狂風呼嘯而來,一塊亂七八糟的東西從天而降,兜頭蒙住了烏丸熏的臉,砸得她面部生疼生疼。

  烏丸熏:「唔唔唔?!」

  烏丸熏廢了好大的勁兒才把這塊亂七八糟的東西從臉上拿下來,發現原來是一件藍色的馬甲。

  烏丸熏:「?」

  今天刮是橫風,按照這件馬甲掉落的角度和位置推算分析……這絕對是高空拋物!

  烏丸熏露出半月眼。

  在游樂園這麼純真歡快的地方,還沒改掉某些人高空拋物的壞毛病呢?

  咦,等等!小黑蛋呢?

  烏丸熏看著伊達航前輩空空如也的頭頂和肩膀。

  她辣麼大一只小黑蛋呢?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

  烏丸熏調動了她低分飄過及格線的全部洞察力,終於在空中發現了小黑蛋的身影,正在空中翱翔,再一轉眼就飛沒了影。

  烏丸熏目瞪口呆。

  小黑蛋什麼時候會飛了?

  翅膀硬了就不要麻麻了?

  好過分!!

  再看此時的小黑蛋——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為了群眾的利益甘願犧牲自己,慷慨赴死,沒想到下一秒,自己又睜開了眼睛,被關在了一個黑漆漆的狹小的空間裡。

  他聽到了烏丸熏這個後輩和其他人的對話,逐漸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雖然莫名成為了一顆蛋的確很憋屈,但是畢竟自己是死過一次的人,能夠有這樣奇妙的機會,再次睜眼看看這個世界,看看自己的好友,松田陣平已經很知足了。

  松田陣平和伊達班長打完了招呼,又意外看到了降谷那家伙。

  降谷那家伙消失好幾年了,也不知道他在干什麼呢?

  松田陣平一路追進了摩天輪內部,很輕易地找到了正坐在消防栓面前搗鼓的降谷零。

  松田陣平跳過去一看。

  呦?還是C4炸彈,布置的挺專業,要是爆炸的話,摩天輪的中心軸就會不堪重負,發生連環崩塌。

  松田陣平看著降谷零熟稔的操作,滿意地在降谷零肩膀上跳了跳。

  不錯,當年在警校教他的那些拆彈方法還沒還回來。

  但是,隨著燈光突然被關閉,降谷零的動作越發著急起來。

  「我必須快點把這個拆除,趕去和風見回合…

  接下來應該是把這個切斷……」降谷零拿著小刀逼近一根黑色的線。

  松田陣平氣壞了,一個勁兒地撞著降谷零的手。

  む喂!降谷!你在搞什麼!?這根線不能動!め

  也不知道是不是松田陣平的心聲傳到了降谷零的耳朵裡,降谷零在小刀即將切斷黑線的那一刻,突然猛地向後退。

  不對,不應該切斷這根線!

  降谷零心有余悸地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啊……真是好險啊……要是警報燈亮了可就完了。」

  松田陣平在松了口氣的同時,心中的怒氣也更加洶湧了,猛地竄到降谷零的頭上,狠狠地用蛋殼撞著他的腦袋。

  む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降谷,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め

  降谷零重新拿起小刀,繼續拆彈,嘴裡喃喃著:「……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對吧,松田?」

  松田陣平突然頓住了,靜靜地立在他頭上。

  む哼,你知道就好。集中精神,要慎重,還要快!め

  降谷零也在自言自語:「集中精神,要慎重,還要快……最後只需要把連接著起爆管的這兩根電線剪斷……」

  降谷零將小刀靠近最後一根紅線,在切斷的同時,警報燈突然亮了起來。

  降谷零心中一驚,還以為自己剪錯了線,觸發了警報。

  む沒事了,我們成功了。め松田陣平在炸彈顯示屏上跳了跳,上面顯示著「接受關閉」的字樣。

  降谷零也反應了過來。

  警報燈亮起是因為有人恰好引爆了炸彈引爆器。好在他提前零點幾秒拆除了炸彈,要不然的話,他連同這座摩天輪,恐怕都要被炸成碎片了。

  「總算趕上了。」

  降谷零長舒一口氣,往後撐坐在地上,輕輕笑了起來。

  松田陣平在降谷零頭上用力蹦噠了好幾下,全當慶祝了。

  降谷零若有所覺地摸了摸頭頂,臉上流露出一點點的困惑。

  奇怪,他為什麼總感覺頭上好像有什麼東西?


第4章 麻煩大了

  烏丸熏正在巡邏。

  突然,原本五彩斑斕的燈光驟然熄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整個主題公園全部斷電,只剩下水族館的燈還亮著,屹立在摩天輪對面,散發著昏黃夢幻的光。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乍然的黑暗帶來了恐慌,本就擁擠的人群瞬間混亂起來。

  公安警察們和主題公園的工作人員們竭力想要維持住秩序。

  「不要慌亂,不要慌亂!」

  「請大家在原地等候,不要擁擠。」

  但是人群在恐慌中,很難把這些話聽進去。

  只聽有人大聲說了一句:「水族館的燈光還亮著,我們去水族館吧!」

  「好!」一片附和聲,大家就像找到了目標似的,朝著水族館的方向蜂蛹而去。

  伊達航皺眉望著水族館的方向,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事出反常必有妖。

  「目暮警官。」伊達航警官接起電話,面色逐漸嚴肅,「是,是。好的,我明白了。」

  伊達航掛斷電話,看向烏丸熏三人:「主題公園的中心電力系統突然發生故障,我們小隊距離控制中心最近,先去排查故障。」

  「是,長官!」

  四人潛入漆黑一片的控制中心,用手電筒照亮了電路控制總開關。

  控制總台上不停地滾動顯示紅色的「錯誤!」、「錯誤!」。

  他們仔細探查了一番,發現是有人蓄意破壞了電路結構,導致系統紊亂發生故障。而且破壞人的手法極其精妙,還植入了一段病毒程序,一時半刻難以將其恢復。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若是只是電力故障倒也罷,可是若是那個意圖營救「渡邊」的恐怖組織想要借黑暗的掩護行事的話……

  伊達航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聽到電話那頭目暮警官說的話,伊達航的音量不由自主地提高:「什麼?他們竟然出動了魚鷹戰鬥機?正在掃射摩天輪?!」

  烏丸熏呼吸一窒,幾乎是第一時間撲到窗口,往摩天輪的方向看去。

  摩天輪對面的水族館還亮著光,借著投射過來的微弱光線,隱約可以看見摩天輪正上方有一架黑漆漆的直升機,正肆無忌憚地向下方掃射,子彈槍擊和彈殼掉落的聲音不絕於耳。

  烏丸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和平年代,法治時代,恐怖分子怎麼敢這麼囂張?

  他們把人命當作什麼了?!

  「我們必須要想辦法把照明重新亮起來。」伊達航的聲音中帶著冰冷的怒火,「維修隊趕過來需要時間,我們先頂上,現在分配任務。」

  烏丸熏舉起手:「伊達警官,我是東都大學計算機畢業的,或許能夠嘗試處理被植入的病毒程序。」

  想要成為一名日本警察,一共有三條路可走。

  一個是職業組,參加國家公務員一等考試入圍。日本二十多萬的警察中,只有幾百人可以進入職業組,而且其中百分之六十以上都是東大或京大的畢業生。因此職業組又被稱為「警察官僚」,也是整個警察系統裡升級最快的。

  職業組只要通過考試就能進入警視廳,直接成為警部補,接著在警察學校進行三個月的培訓,然後去前線的警察署實習九個月,考核成績優良就能直接成為警部。

  非職業組的升職更慢,最高只能做到警視正,又分為普通組和特准考組,參加都道縣警察考試入圍,或者加國家公務員二等考試入圍。

  烏丸熏屬於職業組,在大學畢業之後通過國家公務員考試成為了警部補,考核成功後讀了3個月的警校,現在是她的實習期。

  「好,那這部分就交給你了。」伊達航看向其他兩人,「我們三人負責修復電路。」

  烏丸熏咬著手電筒站在控制台前,十指在鍵盤上翻飛。

  她的眼眸中倒映出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碼,精神高度集中,不停地從一行行代碼中找出病毒,修正被破壞的程序。

  烏丸熏的專業水平很強。

  她是以專業第一的成績從東都大學計算機系畢業的——能進入職業組的人大多都在某一方面有突出的專長。

  「搞定!」十五分鐘後,烏丸熏敲下回車鍵。

  屏幕上顯示出「系統正常」的字樣。

  烏丸熏輕舒一口氣,擦掉額頭上冒出來的細密汗珠。

  不過伊達航警官那邊卻遇到了麻煩。

  他們都不是專業的,動手能力也不怎麼強,被一堆亂七八糟的電線搞得焦頭爛額、手足無措。

  伊達航警官此時無比想念松田陣平。

  要是松田那家伙也在就好了。

  他一向擅長這樣的事情。

  「烏丸警官,你有辦法嗎?」大家把希冀的視線投向烏丸熏。

  烏丸熏看著那一團團纏繞在一起的電線,為難地搖了搖頭:「抱歉,我……」

  烏丸熏話剛說道一半,突然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形像改造!」

  烏丸熏還沒反應過來,她頭上別著的小兔子發卡突然變成了黑色的金屬櫻花的圖案。

  「哈,這點小事,交給我就好。」

  烏丸熏聽到自己狂妄自信地說道。

  烏丸熏:「?!」

  等等!她在說些什麼?!

  她明明那麼謙遜一個人,之前有九成把握修復程序都只是說自己或許能夠嘗試一下,怎麼突然把話說的這麼滿了?!

  而且她根本不懂這些電路啊啊啊!

  烏丸熏眼睜睜看自己盤腿坐在地上,雙手就好像有自我意識一般,飛快地拆拔著電線。而那些原本黏黏糊糊纏繞在一起的電線,在她手底下也似乎格外地懂事,乖順地任憑她掌控。

  一分鐘後,控制面板上的線和零件全部都被拆了下來,散落一地。

  眾人:「……」

  烏丸熏驚恐臉。完了,她闖大禍了!

  可停頓一秒後,她的手又開始不受控制了,依次把零件和接線管全都重新組裝上去,手都快出殘影了。

  兩分鐘後,所有被拆下來的零件、被蓄意破壞的電線,全都完完整整地回到了自己該呆的位置上。

  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這就……好了?」

  烏丸熏也很懵:「應該……吧?」

  她看了看不知什麼時候坐到她肩膀上的小黑蛋,想起邊裡醫生之前跟她說,當她有想要改變、或者想要做成某件事的強烈願望的時候,守護甜心就能夠借助願力對她進行形像改造,使她暫時擁有和守護甜心屬性相同的能力。

  剛才就是小黑蛋對她進行了形像改造?

  伊達航警官試探地按下總開關按鈕。

  「啪。」

  頭頂的白熾燈閃了閃,亮了起來,還有點刺眼。

  在看窗外,原本漆黑一片的游樂園乍然恢復了光明,紅橙黃綠青藍紫的彩色燈光照亮了整片園區,原本借著黑暗掩蓋住機身的魚鷹戰鬥機也徹底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成為眾矢之的。

  無數子彈朝天空中的那架魚鷹戰鬥機呼嘯而去,魚鷹戰鬥機不可避免地被打中,躲閃的很是狼狽。

  「他來了。」烏丸熏突然嚴肅了臉,繞回控制台的電腦屏幕前,不斷地敲擊著鍵盤。

  「這是……?」伊達航湊過來,看到屏幕上一串串的亂碼,心生疑惑。

  「我之前清除病毒程序的時候,給對方留了扇門。現在對方果然又入侵了這台電腦,試圖再次摧毀控制系統,把園區的燈光關閉。」

  電腦屏幕折射出的幽藍的光線照在烏丸熏的臉上。

  「若是對方不來,我也拿他沒有辦法。但是既然他來了……」烏丸熏輕輕勾了勾嘴角,「那總得留下點代價。」

  她敲下回車鍵,順著對方留下來的痕跡反追蹤到了對方的電腦中。

  對方的IP地址顯示是……

  「水族館二樓咖啡廳!」烏丸熏破解了對方的障眼法,成功定位了他的位置,「對方黑客就在那裡!」

  「我馬上通知目暮警官。」伊達航立刻拿出手機。

  「我馬上通知風見長官。」另一個公安也馬上道。

  烏丸熏在定位了對方後,本來沒想再干什麼壞事,但是對方突然開始瘋狂刪除電腦內文件的行為引起了她的關注。

  難道電腦裡有什麼機密?

  烏丸熏當機立斷開始截留文件。

  「快幫我找找,這裡有沒有U盤或者別的存儲設備?」

  伊達航從抽屜裡翻出一個U盤:「這個可以嗎?」

  烏丸熏把U盤插到電腦上,把截留下來的對方文件都拷貝到U盤中。

  對方刪得很快,即使烏丸熏反應以及足夠快了,也僅僅拷貝了五分之一的資料。

  不過即使只有五分之一,烏丸熏在截留的時候大致掃了幾眼其中的內容……實在是令人心驚。

  難怪對方能夠如此肆無忌憚地在官方面前出動戰鬥機,原來背後盤根錯節,有這麼多的利益相關者。

  烏丸熏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她看似冷靜地拔出U盤,清除電腦上所有的痕跡。——其實她的手一直在抖。

  她回頭看向其他三人,竭力抑制住自己發顫的聲音:「抱歉,我想……我們可能惹上麻煩了。」


第5章 爆炸

  伊達航有六年刑警經歷,經驗豐富,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關竅。

  烏丸熏肯定從對方的電腦中獲取了極其重要的秘密情報,對方必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伊達航當機立斷:「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伊達前輩,那是……!」

  四人小隊中一位叫高木涉的警官突然指著窗外,瞳孔放大,一臉驚恐。

  只見那架魚鷹戰鬥機冒著黑煙,以極快的速度「轟隆隆」地朝他們所在的控制中心疾馳而來。

  「快跑!」

  伊達航大吼一聲,四人往反方向的另一邊窗口疾馳而去,直接從三樓破窗躍出。

  戰鬥機自殺式地撞上了控制中心小樓,在四人身後發生了巨大的爆炸。

  園區也再次陷入了黑暗中——除了擁有一套獨立供電系統的水族館。

  「轟!」

  霎時間,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火光衝天,灼燒是熱浪將烏丸熏四人掀翻在地,直接衝到好幾米遠開外的地方。

  「咳咳咳!」

  烏丸熏艱難地翻過身,仰面朝天,像一條缺水瀕死的魚一樣,捂著心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劇烈的爆炸和衝天的火光中,身上逐漸蔓延開來的血腥味,讓她腦海中無法抑制地閃回起二十年前那場爆炸的片段……

  年輕的女警用盡全身力氣把她丟出了車窗外,自己卻連著那輛高速行駛的車子一起,在她面前炸成了肉沫。

  揮之不去的腥臭味,還有沾在臉上怎麼也洗不干淨的猩紅血跡……

  恐懼鋪天蓋地地席卷了全身,前後左右似乎都被炸彈的火光和灼熱所淹沒。

  烏丸熏急促地呼吸著,抽搐著蜷縮起身體,一陣陣干嘔起來,眼中的淚水不住地往下淌。

  「烏丸警官?烏丸警官?你還能走嗎?」伊達航一瘸一拐地挪過來,費力架起烏丸熏,「我們必須馬上找地方隱蔽起來。對方開啟了戰鬥機的自毀模式,座艙裡面的人卻早就逃走了,難保他們不會到這裡來探查情況,殺人滅口。」

  烏丸熏緊緊握住的U盤,力氣太大,以至於U盤圓鈍的四角都刺破了手心,深深嵌入了肉裡。

  手上的刺痛感讓烏丸熏勉強從那種極端的恐懼和絕望中暫時抽離了出來,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她明白伊達航的意思。

  他們四人剛近距離地接觸了一場爆炸,受傷嚴重,一時半刻緩不過來,沒辦法快速撤離此地。

  而那群發動襲擊的恐怖分子還逍遙在外,以他們斬草除根的瘋狂,肯定會馬上趕過來查看究竟有沒有落網之魚。

  他們現在的處境仍舊極其危險。

  只希望警方的人能夠來的更快。

  「……謝謝你,伊達前輩,我還可以自己走的。」烏丸熏用力吸了吸鼻子,拖著幾近罷工的身體和伊達航一起找到了樹叢後一個隱蔽的死角,暫時躲了起來。

  好在他們雖然都受了不小的傷,但是都是灼傷和燒傷,以及劇烈撞擊下身體內部的創傷,不至於會出現血不停地往下一路流淌的情況,否則想要掩蓋行跡躲起來就難了。

  伊達航花了一分鐘時間把其他兩人——高木涉和公安的櫻千代田,在其他地方隱蔽好,然後又回到了烏丸熏這裡。

  烏丸熏手裡拿著最重要的U盤,在必要時刻,他會犧牲自己幫烏丸熏爭取時間,把這份重要情報傳遞出去。

  幾乎是伊達航剛剛躲好,就聽見了陌生的腳步聲和說話聲逐漸逼近。

  烏丸熏第一時間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她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太過急促的呼吸聲很容易暴露他們的藏身之地。

  對方來的人比想像中少,只有一男一女兩個人。

  「GIN,你也太警惕了吧?這麼大的爆炸,怎麼可能有人活下來?」一個輕佻的女聲滿不在乎地說道。

  「不要輕敵,基安蒂。」這次說話的,是一個聲音沙啞冰冷的男聲,「如果他們提前有所警覺的話,會有足夠的時間逃離。」

  「……呵。」琴酒停下腳步,看著地上殘留的痕跡,冷笑一聲,「果然讓他們逃過一劫。也不知道這幾個膽敢和組織作對的人,究竟是背叛組織的老鼠,那群像狐狸一樣狡猾的偵探,還是陰魂不散的警方?」

  「什麼?GIN,他們逃走了?」基安蒂咋咋呼呼地嚷嚷著。

  「閉嘴基安蒂。他們現在躲過了爆炸,但是跑不遠的,現在大概正躲在附近的某個角落裡呢。」琴酒的語氣驟然陰狠下來,伴隨著手木倉上膛的聲音,「就讓我來揭曉答案吧。」

  琴酒沒有一個個去找人到底躲在哪裡,直接拿著伯萊塔手木倉往周圍無差別掃射。

  「哈哈哈!我喜歡這個游戲!」基安蒂也扛起機關槍掃射四周,瘋狂地尖笑著。

  烏丸熏被子彈射穿了右手手臂,伊達航擋在烏丸熏前面,肩膀和胸口各中了一槍,血跡在他的警服上快速暈開。但是他們都強忍著痛,沒有發出哪怕一丁點的聲音。

  直到不遠處的櫻千代田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聲。

  「抓到你了。」琴酒嘴角扯出一抹薄涼的弧度,「基安蒂,你去。阿爾法點的位置。」

  烏丸熏心中一緊。

  「大哥!不好了!警察過來了!」一個壯碩的黑衣男人跑了過來,慌裡慌張道。

  「真是掃興!」基安蒂抱怨了一句。

  琴酒朝櫻千代田的位置連開三槍,聽到重物倒地的悶響,才冷聲道:「撤。」

  三人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烏丸熏剛才已經用手機給風見長官傳了簡訊,告知他這裡情況的嚴重性和必須的保密工作——要是他們的身份被那個恐怖組織知曉,必然會引來無窮的麻煩。

  公安的人全面接管了爆炸現場,直接封鎖了這片區域,把閑雜人等全部攔截在警戒線外。

  烏丸熏把沾著血的U盤交給了她的直系上司風見裕也。

  接著他們四人被秘密送去了警察醫院。——萬幸櫻千代田搶救成功了。

  由於恐怖組織肆無忌憚的無差別掃射,很多警察和無辜群眾都受了傷,他們四個混在受傷的人群中,倒也不算起眼。

  烏丸熏的傷不算嚴重,沒有打到骨頭,醫生很快給她包扎好了。

  她吊著胳膊躺在病床上,強撐著給爸爸媽媽和哥哥報了平安。——他們現在都不在東京。

  因為工作原因,她父母經常在外邊出差,哥哥也在美國住了好幾年了。

  掛斷電話,一直苦苦壓抑著的身體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恐懼一下子湧了上來。烏丸熏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枕頭裡哭起來。

  「哇嗚嗚嗚!好可怕好可怕!」

  「可怕什麼?」一個陌生中又帶著些許熟悉的聲音在空蕩的病房中響起。

  烏丸熏傷心到有些神志恍惚了,也沒多想就下意識回答:「怎麼不可怕?那麼大一架戰鬥機轟隆一下就撞上來了!多大的一場爆炸啊!還有機關槍的掃射……我都要被嚇死了嗚嗚嗚!」

  「好了好了,你別哭了,不都過去了嗎?」拽呼呼又帶著點小別扭的聲音再次響起。

  烏丸熏這才發覺不對,蹭得抬起頭,和站在枕頭邊的一個巴掌大的小家伙對上了視線——隔著墨鏡。

  小家伙穿著一身酷酷的黑西裝,小卷毛翹在腦袋上,鼻梁上架著一副可可愛愛的小墨鏡,露出完美的下頜線,整個人看上去精致又洋氣。

  烏丸熏震驚地張大嘴巴:「你、你是小黑蛋!原來走的是假小子的酷帥風格嗎?」

  松田陣平的臉瞬間黑成了他的蛋殼色。


第6章 小櫻

  松田陣平深呼吸又深呼吸:「首先,我必須明確一點,我是個男性。」

  烏丸熏不是很明白,傻乎乎地看著他:「……你說你是個男孩子?可你不是我理想中的自己嗎,怎麼會是男孩子呢?難不成我潛意識裡想要成為一個男生?」

  「這也是我接下來想要告訴你的。」

  松田陣平摘下墨鏡,用他漆黑而明亮的眼睛直視著烏丸熏。

  「我並不像那位邊裡醫生所說的那樣,是什麼由心靈之蛋孵化出來的『理想中的自己』。我叫松田陣平,任職於警視廳警備部警備第一課機動隊爆炸物處理班,死於三年前一次排除炸彈行動。等我再次睜開眼,就到了這枚蛋裡。」

  烏丸熏徹底懵了,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好半晌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松田……陣平?前輩?我、我知道你,鬼塚教官經常提起的拆彈專家……可是你、你怎麼會……」

  松田陣平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等待著烏丸熏想明白這件事。

  松田陣平知道烏丸熏一直期待著能從守護蛋中孵出來一個和她心意相通的小公主,可以給她穿衣打扮什麼的,結果卻是他蹦出來了,烏丸熏驚訝甚至失望,也是理所當然的。

  烏丸熏睜圓了眼睛看著眼前小小的三頭身,原本寫滿了震驚的眼神逐漸開始發生變化,變得有點小心翼翼的,還帶著點松田陣平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松田前輩,你……難過嗎?」

  「難過?」松田陣平也是一愣,沒想到烏丸熏會是這個反應。

  「前輩明明應該在拆彈領域大放異彩,實現自己的理想和價值的……現在卻被禁錮在這麼小的身體裡……和朋友無法相見,也再無緣自己的夢想……前輩心裡肯定很難過吧?」

  松田陣平心中有一角突然塌陷了下去。

  只是一閉眼一睜眼的功夫,就發現自己從一個一米八的成年男性、拆彈精英,變成了一顆還沒有巴掌大的蛋……

  曾經的好友對他孰若無睹、相見不相識,面對炸彈再也沒法上手拆卸,危險發生在眼前卻幫不上一點忙……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不過他向來是個知足的人。

  死後還能有這樣的奇遇,命運已經對他足夠優待了。

  松田陣平向上勾了勾嘴角,露出他招牌式的自信帥氣的笑容。

  「我本來就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卻能再次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又有什麼好難過的呢?」

  烏丸熏看著他「強顏歡笑」的模樣,更加心痛了。

  松田前輩真是個大好人,明明心中已經那麼難過了,還要努力做出笑容來讓她放心。

  她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指安慰似地碰了一下他卷翹的小卷毛:「前輩,你別太傷心了,我這就去問問邊裡醫生有沒有什麼辦法。」

  說著,烏丸熏就風風火火地拿出手機:「呀,已經凌晨三點了?!那我先給邊裡醫生發個信息好了,不好打擾他休息,前輩我們再等等啊。」

  松田陣平覺得烏丸熏說最後這句話的語氣怪怪的,就好像在哄鬧脾氣的小寶寶一樣。

  ——松田陣平真相了。

  雖然烏丸熏理智上明白松田陣平是自己的前輩,是26歲的成年男性。但是感情上,她看著還沒有巴掌大的三頭身崽崽,仍舊會下意識地把他當作脆弱的小寶寶來看待。

  第二天,邊裡唯世帶著一位外援來到烏丸熏的病房。

  烏丸熏看著跟在邊裡唯世旁邊的那位可愛的女生,詫異道:「小櫻?」

  木之本櫻也很驚訝:「小薰!」

  烏丸熏和木之本櫻是通過大道寺知世認識的。

  大道寺知世是大道寺集團的社長千金,比烏丸熏大一歲,和烏丸熏從小就認識了。而木之本櫻則是大道寺知世多年的同學兼好友,她們三人一起出去玩過幾次,所以烏丸熏和木之本櫻雖然稱不上交心的閨蜜,但也是關系不錯的朋友。

  邊裡唯世看了看兩人:「原來小櫻和小薰認識啊。那……小櫻,或許你可以直接向小薰介紹你的另一重身份了?」

  木之本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薰,很抱歉之前一直瞞著你。其實我還是個魔法師。」

  「魔法……師?」

  烏丸熏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壞掉了,但是她轉念又想起守護甜心和松田陣平的奇妙經歷,也就能理解了……吧。

  邊裡唯世在一旁補充道:「關於小薰說的這件事,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情況,小櫻在靈魂方面的造詣很高,我想著或許她能幫上忙,就貿然請她過來看看。」

  松田陣平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走到幾人面前。

  「這就是松田君吧?」邊裡唯世蹲下身,和松田陣平平視,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你好,我叫邊裡唯世,請多指教。」

  「松田陣平。」松田陣平碰了碰邊裡唯世的手指。

  「你好,我叫木之本櫻。」木之本櫻有魔力,也能夠看見守護甜心,她推過來一個和松田陣平差不多大的小家伙,「這是我的魔法伙伴,他叫小可。」

  「誒!」烏丸熏看著眼前這個外表酷似有白色翅膀的橙色毛絨小貓,但是有翅膀、會飛、會說話的小可,忍不住驚呼起來,「小可果然會動!」

  每次木之本櫻出去玩,都會帶上這個布偶娃娃,烏丸熏有幾次看到這個娃娃在動,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呢。

  烏丸熏很喜歡這樣的小萌物。

  她好不容易盼到自己的守護甜心誕生了,結果沒想到竟然是位前輩,不好造次。現在看到小可,她便忍不住蠢蠢欲動起來。

  「小可,你好呀。」烏丸熏悄咪咪靠近,「你好可愛呀,我可以和你交個朋友嗎?」

  「當然啦小薰。」小可還記得烏丸熏。

  小可跟著木之本櫻和大道寺知世到烏丸熏家裡玩過一次——那時候烏丸熏還沒搬家,住在大別墅裡。他記得她家裡有一整間房間,全部布置成了娃娃屋,一個個洋娃娃穿戴精致住在寬敞豪華的娃娃屋裡,把那時候住在抽屜裡只有一張小小的木床的小可羨慕到流口水。

  如果他和烏丸熏交上朋友的話,不就可以時不時到她家的娃娃屋裡去小住幾天了?

  小可越想越美妙,挺起小胸脯,隆重地介紹自己:「重新介紹一下,我叫可魯貝洛斯,是一個叫做庫洛裡德的魔法師創造出來的封印獸,當然這是假模樣,我原本的相貌比現在更帥喔。啊哈哈哈哈!」

  小可越說越得意,忍不住搖著尾巴,手舞足蹈地轉起圈來。

  烏丸熏眨了眨眼,很快領悟了和小可打交道的精髓:「所以英俊帥氣的可魯貝洛斯大人,我可以摸摸你威武的毛毛嗎?」

  「當然!帥氣英俊可魯貝洛斯大人當然願意滿足你小小的願望!啊哈哈哈!」

  烏丸熏得到許可,眼睛一亮,攬過小可可勁兒地擼毛毛。

  「……好軟!好順滑!卡哇伊!」

  差點被擼禿了的小可:呆滯.jpg

  他好像上了某種不高明的當了。

  木之本櫻那邊也已經完成了對松田陣平的檢測。

  木之本櫻把魔杖重新縮小成鑰匙的大小,掛在脖子上:「松田先生和普通的守護甜心不一樣。從靈魂的角度來講,守護甜心其實是其主人分裂出來的一部分靈魂碎片,所以才會在主人生長發育趨於完善的時候,重新歸於本體。但是松田先生不一樣,他擁有獨立的靈魂,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是一個完整的人。」

  烏丸熏追問道:「那他還會消失嗎?能夠變成正常人的大小嗎?」

  木之本櫻思考了一下:「松田先生有完整的靈魂,所以不會像別的守護甜心一樣在主人十八歲的時候消失。但是同時,松田先生現在的身體是以守護甜心的方式存在的,他的力量來源於小薰你心中的信念,如果你的信念動搖甚至破滅,或者遭遇了什麼不測,那麼松田先生的力量和存在也會受到相應的影響。」

  「至於變大……」木之本櫻再次拿出魔法杖,「我試一下吧。」

  木之本櫻對松田陣平使用了變大牌,但是松田陣平沒有任何要變大的跡像。

  於是木之本櫻遺憾地搖了搖頭:「守護甜心的存在,不同於普通的生命體和物體,可以理解為存在於另一維度。魔法對守護甜心不起作用。」

  「這樣啊……」烏丸熏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又振作起來。

  至少松田前輩不會突然消失!可以活得和她一樣長呢!

  松田陣平抿了抿嘴:「另外兩顆蛋……」

  要是其中有一個是研二就好了。

  被松田陣平一提醒,烏丸熏立刻想起來家裡的兩顆蛋蛋:「啊對,小櫻,我待會兒就要出院了,可以麻煩你一起到我家去看看另外兩個守護蛋嗎?」

  「當然了。」木之本櫻一口應了下來。

  「小薰,你沒事吧?」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

  來人是大道寺知世,她早上一看到烏丸熏受傷住院的消息就立刻趕來了。

  「誒?!」大道寺知世看清病房裡的幾個人,愣住了。


第7章 沒頭腦和不高興

  烏丸熏把守護甜心的事情告訴了大道寺知世,大道寺知世這才明白了木之本櫻拿著魔法杖帶著小可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好可惜啊。」大道寺知世捧住臉,露出憧憬的神情,「要是我也能夠看到守護甜心就好了!和小可一樣的孩子,一定很可愛吧。」

  木之本櫻舉手:「知世想要看的話,我可以幫忙哦!」

  木之本櫻握住知世的手,給她輸送了一小股魔力:「好啦,知世這段時間都可以看到守護甜心啦。」

  普通人的身體可以暫時承載魔力,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魔力會逐漸流失。這也是普通人和魔法師的最大差別。魔法師可以讓魔力在體內循環,並產生新的魔力,以達到魔力的生生不息。

  大道寺知世再次睜開眼,緩緩眨了眨眼睛。

  她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異樣,只除了視野中,突然多出來了一個和小可差不多高的男孩子。

  他穿著一身小西裝,帶著小墨鏡,卷卷的頭發往上翹起,帥氣又可愛。

  「哇!」大道寺知世雙手交握在身前,眼睛裡散發出BlingBling的亮光,「這位就是松田先生吧!」

  「對了,知世,我可不可以在你這邊給松田前輩定制幾套衣服?」烏丸熏想起自己之前的打算來。

  大道寺知世比烏丸熏大一歲,一年前就從世界服裝設計專業top1的帕森斯設計學院畢業,回日本開了自己的服裝設計工作室。

  「當然啦!」大道寺知世激動地手背上貼在臉頰上,「我一見到松田先生,腦海中一下子就冒出來了好多好多好多的靈感呢!單色系的西裝,各種系列的制服,還有古典的騎士裝……都很適合松田先生痞帥的氣質呢!」

  烏丸熏聽她這麼一說,眼睛也變得亮晶晶的:「還要用攝像機全部拍下來!做成一本相冊簿,或者拍成小電影!」

  大道寺知世興奮握住烏丸熏的手:「沒錯!之前我給小櫻做了好多套魔法戰鬥服,全都用錄影機錄下來了,到時候你到我家的放映室來,我們一起欣賞啊!」

  烏丸熏恍然大悟:「我說呢,你那時候怎麼突然就不和我一起給娃娃穿衣打扮了,原來是找到了真人打扮了啊!」

  「小薰現在不是也找到了嘛!」

  「說得也是!」烏丸熏想起自家的三顆蛋蛋,開心地臉頰都泛起了紅,「真是太幸福了!」

  「真是太幸福了!」大道寺知世想到自己馬上可以制作出那麼多迷你版的小衣服給守護甜心們穿上,拍好多好多可愛的視頻,也激動得紅了臉。

  「呃……呵呵。」木之本櫻想起那段被知世的定制服裝和錄影機支配的歲月,有些懷念又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難怪知世和小薰的關系一直這麼好,原來是趣味相投啊!

  木之本櫻不禁投給松田陣平一個同情的眼神。

  松田陣平:「……阿嚏!」總感覺有種不妙的預感。

  他揉了揉發癢的鼻子。

  然後就聽到烏丸熏和大道寺知世興奮的聲音:「打噴嚏也好可愛呀!」

  松田陣平:「……」

  感覺有被冒犯到。

  失去了一米八大長腿後的人生,就是如此的艱難。

  邊裡唯世今天還預約了病人,和大家道別後先一步離開了。

  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櫻幫烏丸熏辦了出院手續。

  烏丸熏傷的並不嚴重,雖然被子彈打穿了手臂,但是沒有傷到骨頭,留院觀察一晚上就可以出院了。

  大道寺知世的保鏢姐姐們就等在警察醫院的門口。

  大道寺家的勞斯萊斯把三人送到了烏丸熏的公寓。

  烏丸熏吊著胳膊打開了門:「請進。家裡有點小,請不要介意。」

  考慮到整理的方便性,烏丸熏入住的公寓是兩室一廳的結構,一間房間是臥室,另一間房間是她的娃娃屋。

  小可看到娃娃屋裡的那棟夢幻城堡後,瞬間就興奮了。

  「好耶好耶!」

  小可一下子蹦到城堡樓頂的滑滑梯上,順著滑滑梯的透明管道一路往下滑,最後落入了掛著「小黑」牌子的房間裡,在柔軟的大床上彈了又彈。

  「好軟好軟!」小可興奮地扭著小屁股,在床上跳來跳去。

  烏丸熏忍不住在一旁露出了姨母笑,順便把小藍蛋和小紫蛋從他們各自的被窩裡拿出來。

  木之本櫻用魔法檢測後,得出結論:「我能在這兩顆蛋中感受到完整的靈魂,他們和松田先生的際遇應當是一樣的。不過他們身體裡的能量不足,現在還在沉睡。或許小薰可以將他們帶在身上,以此來加深你們之間的聯系。」

  木之本櫻不是很清楚守護甜心力量體系的建立。但是按照邊裡唯世所說,守護甜心的力量來源於他們的主人,那麼如果烏丸熏能夠一直將守護蛋帶在身邊的話,或許能夠加速守護甜心的誕生。

  烏丸熏覺得木之本櫻說的有道理。

  小黑蛋一直跟在她身邊,沒過多久就破殼了。反觀一直被她放在家裡的小藍蛋和小紫蛋,還一動不動地沉睡著。

  烏丸熏立刻翻出一個小包包,把兩顆蛋放進去,背在身上。

  「嘀——」樓底下傳來喇叭聲。

  「啊!應該是我的工具箱到了!我現在下去拿。」

  大道寺知世剛出醫院的時候,就讓她的一位保鏢姐姐回家取了她的工具箱過來,裡面滿滿當當都是她測量尺寸、制作服裝的必備道具。

  烏丸熏看著知世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要接近下午一點鐘了。

  「糟糕,竟然把午餐忘記了。」烏丸熏一拍腦袋,「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

  木之本櫻知道烏丸熏家務苦手的屬性,而且她還吊著一條胳膊,於是連忙道:「我也去幫忙!」

  兩人直奔廚房。

  「誒!」烏丸熏在冰箱上看到了一張便簽條,落款是阿龍先生。

  【東西都放老地方了,請大小姐驗貨。】

  木之本櫻:「?」殺氣騰騰的字跡似乎在傳達著某些別有深意的內容。

  烏丸熏已經習慣了阿龍先生奇奇怪怪的表達方式,她打開冰箱門,眼睛就亮了。

  阿龍先生照例做了早餐和午餐,還有飯後甜點。

  這些東西,差不多夠她們三人吃一頓了。

  烏丸熏把阿龍先生用保鮮膜封好的料理放進微波爐加熱,木之本櫻在一旁幫忙切了個大果盤。

  等兩人端著食物走出廚房的時候,卻見知世蹲在娃娃屋的門口,拿著攝影機透過門縫,似乎正再往裡面拍攝著什麼。

  烏丸熏和木之本櫻對視一眼,把手中的盤子放在餐桌上,輕手輕腳地湊過去圍觀。

  一、二、三!

  三個腦袋從上到下依次出現在門和門框的縫隙之間。

  小可正扯著他的大阪音嚷嚷個不停。

  事情是這樣的。

  在烏丸熏幾人相繼走出房間後,偌大的房間裡就只剩下松田陣平和小可兩個人了。

  小可覺得自己一個人玩有點沒意思,於是飛到了松田陣平的面前。

  「你在想什麼呢?」

  松田陣平正在思考另外兩個守護蛋中有一個是研二的可能性大小。他淡淡瞥了小可一眼,轉過身換了個方向,繼續沉思。

  小可也跟著他一起轉向:「你怎麼不說話?對了,你們守護甜心到底是什麼東西?裝了電池的玩具嗎?你現在不說話是不是因為沒電了?」

  「不是。」松田陣平再次背過身。

  他才沒有閑工夫和這種沒頭腦的生物說話。

  「哦~我知道了!」小可繞著松田陣平轉了一圈,摸著下巴恍然大悟,「你是妖怪的變形體吧?原來日本也有這樣的神奇生物啊!」

  松田陣平:「……」額角蹦出了一個忍耐的井號。

  「你默認了!」小可得意地笑了起來,「我果然猜對了!話說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妖怪呢!我叫可魯貝洛斯,是一個叫庫洛裡德的大魔法師創造出來的封印獸,我原本的模樣比現在還要威武一百倍哦!你這個小身板,是絕對打不過我的!鴨哈哈哈哈!」

  在小可極其魔性的笑聲中,松田陣平緩緩捏緊了拳頭。

  小可完全沒意識到危險的氣息,還插著小腰大放厥詞:「啊,對了,我記得你是叫松田對不對?馬自達……鴨哈哈哈!好奇怪的名字喔!完全沒有我可魯貝洛斯霸氣威武!鴨哈哈哈!」

  松田陣平忍無可忍,一拳揮出。

  小可的笑聲戛然而止。

  小眼對上大眼。

  氣氛緊張起來。

  小可先是震驚:「你竟然打我?」

  小可然後憤怒:「你竟然打我!」

  「嗷!」小可嚎叫一聲,朝著松田陣平撲了上去。

  松田陣平擺出拳擊的標准戰鬥姿勢,不屑地冷笑一聲。

  打架,他向來是行家。

  松田陣平一拳把試圖對他使出喵喵拳的小可揍飛了。

  他扯起嘴角,剛想丟給小可一個勝利者的眼神,結果下一秒,卻見一大片陰影猝不及防地籠罩了他。

  只聽「啪唧」一聲。

  松田陣平被憤怒到變回原形的大腦斧·可,一巴掌給壓扁了。

  松田陣平倔強地伸出一根顫顫巍巍的中指,用以控訴小可不講武德的卑劣行徑。

  大可才不管手下敗將是怎麼想的,翹著尾巴,得意洋洋地晃悠起大腦袋來。

  「噗!」烏丸熏笑噴了。

  烏丸熏和木之本櫻圍觀了後半場,再從大道寺知世的錄像中看了一遍完整版,然後捂著笑到抽搐的肚子,迫不及待地把這段視頻拷貝到電腦上。

  烏丸熏單擊鼠標右鍵重命名。

  輸入——

  ——「沒頭腦和不高興」。

  相當切題!


第8章 純白書吧殺人案(1)

  「松田前輩,你准備好了嗎?我們要出發咯!」

  烏丸熏敲了敲門。

  由於她受了槍傷,所以風見長官特地給她放了一周的假期。

  今天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櫻正好都有空,她們三人便約好了去東京都商廈逛逛。

  據說前幾天小可在雜志上看到了東京都商廈頂樓書吧的宣傳圖,瞬間驚為天人,對其中豆腐糯米甜甜圈一見鐘情了,一直嚷嚷著要去吃。

  「來了來了。」

  松田陣平慢吞吞地從房間裡飛出來,一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自從他用半天時間掌握了守護甜心的飛行技能後,他就開始用飛行代替步行了。

  看到松田陣平的衣服,烏丸熏眼前一亮,興奮地捧住臉頰:「果然永遠都可以相信知世的眼光!」

  她原先還覺得這套衣服是不是有些單調了,但現在看來……

  白襯衫黑褲子yyds!

  白襯衫搭配黑色長款細領帶,領口的口子解開兩顆,露出精致的鎖骨,領帶兩條一長一短隨意垂在身前,頗有一種隨意不羈的氣質。

  黑色皮帶將白襯衣的下擺束在其中,勾勒出一截勁瘦的腰身,黑色的闊腿褲修飾身型,看起來時髦又帥氣。

  而且還是迷你版!

  太可愛了叭!

  松田陣平小墨鏡一戴:「走了。」

  「嗯嗯!」

  松田陣平大搖大擺地在前面飛,烏丸熏屁顛屁顛地舉著相機跟在後頭。

  大道寺家的車已經停在樓下了。

  「知世,小櫻,小可,早安!」烏丸熏坐到後座,「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我們也才剛到。」知世笑著看向松田陣平,「早上好,松田先生,這件衣服果然很適合你呢。不過我最滿意的還是那套燕尾服,要是穿那套的話,肯定能夠把松田先生的氣質完完全全凸顯出來的!」

  烏丸熏也想起了那套華麗麗的燕尾服,上面鑲嵌著猩紅的碎鑽,松田前輩若是穿上的話,定然是活脫脫的吸血鬼小伯爵。

  「是呀是呀,我也超喜歡那套的!松田前輩,你能不能……」

  「不能。」松田陣平黑著臉,一口回絕。

  他,成熟穩重的爆炸物處理班精英,是絕對不可能穿那種奇奇怪怪的衣服的。

  烏丸熏不死心,還想再掙扎掙扎,卻聽小可開口道。

  「切,拽什麼拽?」

  自從前天那一架後,小可看松田陣平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只見小可雙手環胸,翹起二郎腿:「如果你們每天給我吃十個布丁的話,讓我穿什麼都可以。怎麼樣,很劃算的買賣吧?」

  烏丸熏撓撓臉:「這個……」

  唉,要是以前不知道守護甜心的存在的時候,她肯定會答應的。雖然小可長得只是一個最普通的布玩偶,完全沒有她娃娃屋裡的棉花娃娃可愛,也沒有BJD娃娃精致,但是小可會動,會說話,會自己擺pose,還是很讓人心動的。

  可在看到了松田前輩後,再看小可,總感覺好像差了億點意思呢。

  「嘁。」松田陣平不屑地瞥了小可一眼,「飯桶。」

  「哈?手下敗將,你就是這麼和打敗你的可魯貝洛斯大人說話的?」小可騰得一下站起來,叉著腰踮起腳,試圖用微弱的身高優勢壓倒對方。

  松田陣平嗤笑一聲,在小可身體核心的薄弱位置輕飄飄一推,直接就把小可推得摔了個屁股蹲兒。

  眼看兩人即將由文鬥演變為武鬥了,烏丸熏和木之本櫻趕緊一邊拉住一個。

  這可是在車子裡。

  要是小可一氣之下變身成大可的話,怕是要把整輛車都撐破了,並由此衍生出一系列交通事故乃至流血事件。

  「哼!」

  「哼!」

  兩個小家伙勉強願意給個面子,暫時不打架了,極其同步地雙手環胸,翹著二郎腿,氣咻咻地把頭往反方向扭——一個看左邊車窗,一個看右邊車窗,誰也懶得理誰。

  烏丸熏悄悄給他們倆拍了張照片。

  由於拍攝視角較高,所以兩人神氣的後腦勺占據了照片的半壁江上。

  就把這張照片命名為「圓腦袋和小炸毛」好了!

  烏丸熏愉快地決定。

  東京都商廈。

  三個女孩子一路從一樓逛到了三樓。

  在三樓吃了午飯後,又從三樓逛到了五樓。

  最後每人手中都拎著幾個紙袋子,上到了頂樓。

  東京都商廈的頂樓比其他的樓層面積都要小上一大半,被建造成類似於木制閣樓的設計,整個一層都屬於「純白書吧」。——也就是小可心心念念的那家店。

  書吧是最近幾年新流行起來的讀書場所,集圖書店、書館、咖啡廳的特點於一身,人們可以在喝下午茶和聊天的同時,翻閱書籍雜志,在自由舒適的環境中放松身心。

  每家書吧的特色和主打項目都是不同的。

  就比如這裡的「純白書吧」,其特色賣點之一就是他們家特制的豆腐甜甜圈。不但擁有高顏值的可愛外表,而且是用豆腐、糯米、黃豆粉制作的,屬於低卡路裡,相較於普通的甜甜圈來說,更受女孩子們的喜愛。

  木之本櫻非常有經驗地找了個隱蔽的卡座坐下。

  距離午餐也有兩個小時了,是可以吃下午茶的時候了。

  桌子旁邊就是裝飾用的仿真植物,正好可以遮住小可和松田陣平。

  「請問幾位需要點些什麼?」一個冰冷的男聲響起。

  小可條件反射般不動了,把自己當成一個沒有生命的小玩偶。

  「咦!」木之本櫻有些驚訝,「哥哥,你怎麼在這裡?你幾天前不是還在東渡水族館做打工嗎?」

  「東渡水族館前幾天就被炸了。」木之本桃矢面無表情道。

  「啊對!」木之本櫻一拍腦袋,露出懊惱的表情,「這麼大的事,我怎麼突然就忘記了呢?」

  木之本桃矢毒舌道:「所以說你是我們全家最笨的,你還不承認。」

  木之本櫻面無表情,抬腳狠狠踩在木之本桃矢腳上。

  木之本桃矢疼得一瞬間面色扭曲起來:「小櫻你這個怪獸!」

  大道寺知世湊到烏丸熏身邊,和她耳語道:「這位是小櫻的哥哥,木之本桃矢,在空余時間做兼職,是他的一個愛好。」

  烏丸熏不由得疑惑:「咦,那木之本君的主職是干什麼的呀?怎麼工作日還能出來做兼職呢?」

  她們三個人之所以能夠工作日出來玩,是因為烏丸熏工傷被放假了;大道寺知世自己開工作室自己當老板,工作時間自由;木之本櫻也是自己開工作室,專門接魔法業務,所以也相對自由。

  大道寺知世:「小櫻哥哥工作兩年後,又考取了東都大學的工科研究生,估計今天沒課吧。」

  「原來如此。」烏丸熏恍然大悟,然後又五個矮墩墩的小學生從門口魚貫而入,「誒?小學生今天也沒課嗎?」

  大道寺知世和烏丸熏茫然地對視一眼。

  她們已經小學畢業太久了,搞不明白現在小學生們的日常了。

  別看木之本桃矢和木之本櫻吵吵鬧鬧的,但是其實兄妹倆關系很好的。

  就像現在,木之本桃矢給她們端了滿滿一桌子各式各樣的甜甜圈,還第一時間把這桌的錢付清了。

  「我開動啦!」

  小可不知道什麼時候給自己圍上了個白色小餐兜,兩只手中各拿著一個小號叉子,對准甜甜圈大快朵頤起來。

  烏丸熏看著他兩口一只甜甜圈的模樣,驚了:「小可一下子吃這麼多,真的不要緊嗎?」

  木之本櫻和大道寺知世早就習以為常了:「沒事的,小可會用魔力消化的。」

  烏丸熏狠狠羨慕了:「要是我也能像小可這樣怎麼吃都不胖就好了!」

  「這裡的甜甜圈都是豆腐做的,小薰可以多吃一點。」

  「沒錯呢。」烏丸熏插起一塊抹茶味的甜甜圈送入口中,「哇,這個甜甜圈味道好好哦!一點也不膩,甜中帶著稍稍的酸,抹茶的味道也很清甜……松田前輩,這裡的甜甜圈和你的胃口嗎?」

  烏丸熏想起了什麼,看向松田陣平。

  女孩子喜歡吃這種甜甜的東西,但男孩子就不一定了。

  松田陣平沒有小可自帶的特質小餐叉,正抱著比他人還高的餐叉,戳了一塊甜甜圈,面無表情地張大嘴巴,慢悠悠地把那塊對他來說很大的甜甜圈放入口中。

  烏丸熏仿佛聽見了「嗷嗚」一聲,差點被萌吐血了。

  松田陣平鼓著腮幫嚼啊嚼:「……味道還不錯。」

  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啊啊啊!

  烏丸熏內心的小人化身為尖叫雞。

  「啊啊啊啊!」女人的尖叫聲同時傳來。

  烏丸熏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不小心叫出聲來了呢。

  但是不是。

  「啊啊啊啊救命啊!死人了!」女人凄厲而驚恐的叫聲隨之響起。


第9章 純白書吧殺人案(2)

  人群圍在電梯口,用驚恐的眼神看著電梯。

  烏丸熏湊上前一看,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本應該關閉的電梯門被扒拉開了一條縫隙,藏在電梯頂層的一具屍體隨即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年輕的書吧女店員——也就是發出第一聲尖叫的女人,正跌坐在地上,帶著驚恐的哭腔,斷斷續續地訴說道:

  「我、我看到有幾個小孩子在電梯前面玩,還在按電梯緊急按鈕和手動控制按鈕,所以我就上前想制止他們。可、可是沒想到,那個叫江戶川的戴眼鏡的小男孩突然就把電梯的門打開了,然後電梯正好緩緩升上來了,我們一下子就看到了藤野的屍體……」

  「藤野?你認識他?」

  女人響亮地抽泣了一聲,掩面而泣,說不出一句話來。

  最後還是木之本桃矢站出來,回答了這個問題:「藤野也是我們純白書吧的店員,但是兩天前失蹤了,沒想到他竟然……」

  接到報警電話後,目暮警官帶領著搜查一課的諸位警官很快就趕來了現場。

  「柯南,怎麼又是你啊?」

  「啊哈哈。」江戶川柯南訕笑著摸了摸後腦勺。

  烏丸熏聽到目暮警官的話,若有所思地看向江戶川柯南。

  原來她以為,這個小男孩能夠發現屍體,不過是陰差陽錯而已,可現在看目暮警官這種熟稔的態度,又似乎另有隱情。

  烏丸熏默默地看著江戶川柯南在案發現場轉來轉去,時不時摸著下巴,露出沉思的表情,那成熟冷靜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個小學生。

  目暮警官在初步的調查後,鎖定了三個犯罪嫌疑人。他們要麼是有作案動機,要麼是有作案時間。

  第一個嫌疑人是書吧老板井田隆一先生,是死者理論上最後一個見到的人。

  他是個和藹的老先生,和死者藤野除了存在雇佣關系外,並沒有任何其他的糾葛或者矛盾。

  不過屍檢報告推算出來的死亡時間是在兩天前的晚上八點到十二點左右,而井田隆一那天在晚上八點半才離開東京都商廈,擁有較為充足的作案時間。

  第二個嫌疑人是書吧女店員櫻井伢子女士,她和死者存在著豐富的感情糾葛,是死者的前女友。

  據知情人士表示,在死者伊藤失蹤的前一天,他和櫻井伢子剛好爆發了一場劇烈的爭吵,最終以分手告終。

  櫻井伢子淚流滿面地為自己辯駁:「我們只是情侶之間普通的爭吵而已!」

  「可你們因為這次爭吵分手了。你們爭吵的具體內容是什麼?方便和我們說一下嗎?」

  「分手又怎麼了?分手復合、再分手再復合,難道不是情侶之間常見的情趣嗎?」櫻井伢子抹了一把眼淚,「我是衝野洋子的黑粉,伊藤他是衝野洋子的忠實粉絲,我們隔幾天就吵起來再正常不過了!」

  眾人無語地露出半月眼:「……」

  第三個嫌疑人,是書吧店員木之本桃矢先生,沒錯,就是木之本櫻的哥哥。

  他是被櫻井伢子隨便攀咬上的。

  「你們為什麼懷疑我這個前女友,為什麼不懷疑懷疑木之本?」櫻井伢子也許是被警察問煩了,「木之本原來只是我們書吧的實習生,結果伊藤失蹤後,他就順利轉正了。我因為和伊藤吵架就被列為了嫌疑人之一,那我還要說木之本為了頂替伊藤的職位就把伊藤殺了呢!」

  ——或許也算不上嫌疑人。不過木之本桃矢在案發時間的確沒有不在場證明。

  總之,三位嫌疑犯似乎都沒有充分的作案動機,案件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再看現場,也被處理的很干淨,加上距離案發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了,警方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即使再次調查死者伊藤的人際關系,除了他是衝野洋子小姐的死忠粉這一點,容易引起黑粉的不滿之外,也沒有別的什麼仇家了。

  烏丸熏也想不明白這樁案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警校考核的時候,她的洞察力一項向來拉跨。

  她左看看右看看,再次被江戶川柯南那個特別的小學生吸引了注意力。他正蹲在書櫃前,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

  烏丸熏想了想,走過去,在他身邊蹲下。

  「你發現了什麼線索嗎?」

  「嗯。」江戶川柯南完全沉浸在破案中,埋頭拆開了一本原版書籍的書封,聲音沉穩而敏銳,「這本書的重量有問題……呃……」

  江戶川柯南驟然反應過來,僵硬地轉過頭,和烏丸熏對上了視線。

  「呃,我的意思是……」江戶川柯南立刻掐起嗓子,用天真爛漫的童音,「這本書好奇怪哦!明明是這麼這麼厚的一本書,可是拿在手上卻好輕好輕哦!」

  烏丸熏迷惑歪頭:「?」

  江戶川柯南打開這本書,隨即驚呼:「啊嘞嘞!怎麼這本書只是個空殼子啊?裡面怎麼是空的呢?」

  烏丸熏捧場:「哇!柯南君,你好聰明哦,一下子就發現了關鍵性證據了誒。」

  江戶川柯南的臉色僵硬了一下,然後更加賣力地演起戲來:「哎呀,我也只是運氣好啦,我現在就去把這件事告訴目暮警官。」

  說著,江戶川柯南一蹦一跳地跑遠了。

  烏丸熏看著他活潑的背影,不由喃喃:「現在的小學生心理承受能力可真強啊。遇到殺人案都這麼習以為常、面不改色,還能幫助警察破案……」

  江戶川柯南腳步頓時踉蹌。

  灰原哀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江戶川柯南旁邊,斜著眼睛淡淡瞥他一眼:「我早就和你說過了,破案的時候收斂一點,現在被人盯上了吧?」

  「是是是,我知道了。」江戶川柯南無奈地露出半月眼。這個小學生的身體,還真是不方便啊!

  烏丸熏覺得江戶川柯南這孩子挺有意思的。

  是一個很敏銳的孩子。

  在面對大人的時候,總會特意表現出天真可愛的小孩子的一面——不過有的時候未免有些用力過猛了。

  江戶川柯南和目暮警官說起的「空殼子書籍」並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因為書吧的老板井田隆一解釋說,這一批書籍是供貨方發錯了貨,不小心把裝飾用的書殼子運了過來。

  幾位警官也從櫃子裡把所有的空殼子書都翻了一遍,並沒有在其中發現任何的異樣。

  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

  但是江戶川柯南還是覺得不對勁。

  前天阿笠博士帶他們來書吧的時候,他在書架上拿下了一本輕飄飄的書,剛想一探究竟,手中的書就被井田隆一找借口收走了。——若是其中有什麼古怪的話,也肯定已經被井田隆一銷毀了。

  不過他記得,那個時候元太手裡也拿了一本。然後元太被突然出現的井田隆一嚇了一跳,手中的書掉在了地上,又被元太慌慌張張地不小心踢到書架底層去了。

  那個時候井田隆一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他手中的那本《血色的研究》上,所以應該沒有注意到元太拿的那本漏網之魚。——元太塊頭大,背對著人的時候,不注意的話基本看不清他到底在干什麼。

  江戶川柯南指揮著另外幾個孩子在書架中找起類似的原版書籍來,把他們支開,自己則回到上次來的書架的位置。

  他趴在地上,成功從書架子底部,撈出了那本空殼子書。

  江戶川柯南瞄了眼正在和目暮警官對話的井田隆一,縮起身體藏到一個角落,緩緩打開了書殼。

  書殼裡面仍然是空的。

  不過……

  江戶川柯南摸了摸殼子的邊角,手指上沾上了一點點的白色粉末。

  他把手指拿到鼻尖輕輕嗅了嗅,嘴角不由得勾起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鏡片也開始反起白光,

  原來如此。

  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

  江戶川柯南跑到一排書架後面,探頭看了看情況。

  目暮警官他們沒能查出什麼有用的線索,暫時准備收隊回去了。

  可不能讓目暮警官他們就這麼走了,要不然後續再想要解釋清楚可就麻煩了。

  那麼,還是像往常一樣吧。

  江戶川柯南掀起手表的表蓋,對准高木警官。

  抱歉了,高木警官,要讓你先睡上一會兒了。

  江戶川柯南瞄准高木警官的脖子,發射麻醉針。

  「biu~」

  小小的麻醉針飛了出去。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烏丸熏突然走了過來。

  糟糕!江戶川柯南心中一驚。

  烏丸熏是看到松田陣平飛在窗台旁邊向她招手,似乎有什麼發現,於是就走了過去。

  誰想剛走了兩步,她突然覺得肩膀一麻,睡意轉瞬間籠罩了全身。

  是……麻醉槍?

  誰在暗算她?!

  兩秒後,烏丸熏的大腦也徹底被麻醉劑控制了,她暈暈乎乎歪歪斜斜地晃悠了幾步,嘭得一下撞在了旁邊的書架上,徹底暈了過去。

  ——還神奇地擺出了一個跪坐的姿勢。

  「小薰,你怎麼了?」木之本櫻和大道寺知世擔憂地跑過來,想要扶起烏丸熏。

  江戶川柯南躲在書架後,緊張地瞪大眼睛,手忙腳亂地把變聲領結調成烏丸熏的聲線:「……我沒事,只是突然發現了一樁可怕的販毒案。」

  「販毒案?!」

  聞言,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集在烏丸熏身上。

  松田陣平覺得烏丸熏的狀態有些奇怪。

  明明表現出了昏睡的狀態,為什麼卻在說話?

  他飛過去,然後看到了躲在書架後面拿著變聲領結說話的小學生。

  松田陣平:「!?」這是什麼情況?

  江戶川柯南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自顧自地把手裡那本空殼子書丟了出去:「這就是證據。」

  鑒識課的警察撿起書,打開一看,赫然發現了裡面的白粉。

  「這是白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伊藤的死和這件事有關。」

  「沒錯,真相只有一個!」江戶川柯南舉著變聲領結,抬起烏丸熏的手,指向井田隆一,「凶手就是你,井田隆一店長!」

  一片嘩然。

  「井田隆一店長,就是你在空殼子書籍裡面藏匿毒品,並將這些藏有毒品的書籍放在特定的書架上,借此方式來販賣毒品。伊藤先生恐怕就是因為看到你交易毒品,所以才被你殺人滅口的吧?」

  原本和藹的、臉上總是掛著笑眯眯的笑容的井田隆一店長,在「烏丸熏」一句又一句的指控中,面色逐漸變得扭曲起來。

  還不待江戶川柯南拿出給井田隆一定罪的決定性證據,井田隆一突然暴起,從袖中抽出一把小刀,猛地朝烏丸熏的方向撲過來。

  井田隆一身手快得簡直不像個六十歲的老人,眨眼間就在一眾警察面前挾持住了烏丸熏。

  「都不許過來!」井田隆一滿臉猙獰,「否則的話,我可不敢保證這女人的安全。」

  糟糕!江戶川柯南猛地站起來,額頭上落下一滴冷汗。

  他完全沒有想到,在事情暴露之後,井田隆一這個「老好人」竟然會挾持人質!而且烏丸熏現在還在昏睡中……

  江戶川柯南懊惱極了,蹲下身按上增強的按鈕,但是卻始終找不准一個合適的攻擊角度。

  可惡!

  江戶川柯南咬緊牙關。

  烏丸熏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只覺得耳邊吵鬧極了。

  「怎麼?現在開始裝死了?之前多管閑事的時候不是很有精神的嗎?」井田隆一將刀刃再次壓向烏丸熏的脖子,割出一條細細的血線。

  「不要傷害人質!井田隆一,你已經殺了一個人了,不要再執迷不悟了。」目暮警官沉聲道,「有什麼要求你直說,能滿足的我們會都滿足。」

  就在井田隆一准備獅子大開口的時候,烏丸熏也在疼痛的刺激下,徹底清醒了。

  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被挾持了是什麼體驗?

  反正烏丸熏被脖子上涼颼颼的觸感嚇到了,尖叫起來,腦海中的警報鈴瘋狂作響。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烏丸熏一手壓制住井田隆一拿著刀的手腕,狠狠向下拽,直接給他來了個背摔。

  「哢嚓」一聲。

  井田隆一的老腰怕是直接給摔折了。

  「你!」井田隆一顫顫巍巍地支撐起身體,試圖爬起身。

  烏丸熏眼見他想要奮起反抗,手忙腳亂地撲上去用膝蓋壓制住他,一拳接著一拳揍在他身上。

  那拳拳到肉的聲音,混合著井田隆一凄慘的嚎叫聲……聽得人牙酸。

  焦急地飛到一半的松田陣平,見到眼前的場景,狠狠僵住了,突然來了個急剎車,險些一頭栽倒下去。

  江戶川柯南也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要不是烏丸熏臉上驚恐的表情不似作假,他還以為在上演《蝙蝠俠》現場版呢。

  所以她究竟是怎麼做到,臉上表情和肢體動作完全處於兩個極端的?要知道,即使是他身為前世界影星的母親工藤有希子,恐怕也很難做到這一點。

  傻眼的目暮警官終於反應過來,試圖拉開烏丸熏:「這位小姐,我很理解你受到驚嚇後的恐懼,但是也不好把人打成這樣……」

  雖然前不久的東都水族館事件,烏丸熏和目暮警官都在場,但是兩人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碰面,所以目暮警官並不認識烏丸熏。

  但是高木警官認識她。他們一起躲過炸彈、躲過子彈呢。

  ——高木警官是他們當時四人小隊中最幸運的一個,除了一點擦傷外,一槍也沒有挨著。烏丸熏次之。至於伊達航,兩顆子彈均沒有傷到要害,大概過兩天也能出院了。而櫻井最慘,還在重症監護室裡躺著呢。

  高木涉也跟過來勸她:「烏丸警官,我知道你生氣需要發泄。但是要是把罪犯打成重傷了,怕是又要有人說我們警方暴力執法了。所以還是別打了吧。」

  江戶川柯南心中一咯噔。

  這個女人竟然是個警察?那他用麻醉針將她麻醉的事情,不就瞞不過去了嗎?

  江戶川柯南從不對警察用麻醉針——除了高木警官,他比較好忽悠。因為警察的警惕心和觀察力普遍很強,很容易發現端倪。

  「你說什麼?她也是個警察?」目暮警官一驚。

  高木涉:「是,公安部的。」

  「那你還在等什麼?還不趕緊把人拉開?」目暮警官的唾沫星子險些噴了高木涉一臉。

  既然同是警察,那就不需要像對待普通群眾那樣小心謹慎、耐心細致了,直接把人拖走了事!


第10章 純白書吧殺人案(3)

  等烏丸熏從應激狀態中回過神來,就發現犯人落網、案件落幕了。

  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等人也要一起到警局去做筆錄。

  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櫻憂心忡忡地幫烏丸熏在脖子上的傷口處,貼上粉色愛心創口貼,並再三叮囑她做完筆錄後記得給她們打電話報平安,然後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待警方的搜證工作告一段落後,大家分批坐電梯下樓。

  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那幾個孩子們正好乘同一部電梯。

  烏丸熏摸摸自己被麻醉針扎過的胳膊,看著江戶川柯南若有所思。

  剛才松田前輩告訴她,在她昏睡過去後,江戶川柯南躲在書架後面,用變聲領結模仿出她的聲音,進行了一場極其精彩的推理。

  烏丸熏不懂,但她大為震撼。

  一個還不到她大腿的……小學生?!

  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不僅是烏丸熏在觀察著江戶川柯南,江戶川柯南也在觀察著烏丸熏。

  他一刻不停地在心底琢磨著,這位烏丸警官究竟有沒有發現端倪?到底有沒有?

  見烏丸熏朝他看過來,江戶川柯南趕緊低下頭。

  她在看他!她為什麼看他?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少年偵探團的其他小伙伴們並沒有共享江戶川柯南心中的慌亂,他們正在嘰嘰喳喳地慶祝他們少年偵探團又一次破獲了這場案件。

  「我們少年偵探團再次大獲成功啦!」

  「喲!!」

  烏丸熏聽著他們的對話,不由好奇地問:「所以你們是早就發現了端倪?」

  「對哦!」

  少年偵探團中的三個小朋友似乎格外有傾訴欲望,仰著紅撲撲的小臉蛋,眼睛亮晶晶地和烏丸熏講起了事情的始末。

  光彥神秘兮兮地開始講起了故事:「前天阿笠博士帶我們來純白書吧,我們在架子上發現了兩本格外輕的書,剛拿下來想一探究竟,就被書吧的老板井田先生打斷了。他抽走了我們手裡的書,並且找借口搪塞了過去。」

  元太繼續道:「那個時候我們就敏銳地發覺井田先生的表情很不對勁,似乎在竭力掩飾著什麼。我們開始懷疑起來——這就是偵探的直覺!不過當時並沒有再找到其他的線索,便也只好作罷了。」

  步美故作深沉道:「但是,今天午休的時候,我們在網上發現了一條新聞,新聞上說,純白書吧的一位店員失蹤兩天了。」

  步美頓了頓,伸手戳了戳灰原哀,示意她接話。——他們少年偵探團,就是要整整齊齊嘛!

  灰原哀只好淡淡接話:「然後江戶川就想起當時我們乘坐電梯的時候,電梯的限定人數是七個人,我們五個小孩站進去,再加上另外三個大人,小孩子分量輕,理應沒有超重的,電梯卻發出了超載警報。」

  最後輪到江戶川柯南發表最後的陳述。——他竭力弱化自己的功勞。

  「我們將這些事情一整合,認為純白書吧裡肯定藏著很大的秘密。恰好明天是學校的一百周年校慶要彩排,所以今天提前放學了,我們便趁著這個機會再次來到純白書吧想要一探究竟,果然被我們發現了電梯上的屍體誒!」

  烏丸熏瞪大眼睛:「哇,你們好厲害呀!把這些很容易被忽略的點都考慮進去了,而且還成功找到了真相!」

  胖乎乎的元太驕傲地挺起他的肚子:「那當然咯!畢竟我們可是少年偵探團!」

  光彥道:「不過烏丸警官你也好厲害哦,把整件案子的始末都完完整整地破獲了!你是怎麼想到這些的呀,也和我們分享一下經驗吧?」

  步美也湊過來:「是呀烏丸警官!跟我們分享一下你破案的經歷吧!」

  烏丸熏:「……」她還真不清楚這樁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畢竟她昏睡過去了。

  怎麼又繞回這個話題了?!

  江戶川柯南心中喊糟,一滴又一滴冷汗從額頭上滑落。

  大家邊走邊說,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警車旁邊。

  烏丸熏朝孩子們招了招手,拉開前面一輛警車的車門:「我要乘這輛車走啦,如果你們想知道的話,就問問柯南君吧!」

  江戶川柯南:「!」

  江戶川柯南看著烏丸熏坐進警車的身影,一動也不敢動。

  直到那輛警車徹底消失在江戶川柯南眼前,他才脫力似地開口:「……灰原,你說她是不是發現了?」

  「我想是的。」灰原哀雙手環胸,淡淡瞥了一眼江戶川柯南:「還好她是個警察,和組織沒關系,否則的話,恐怕我們兩個都要性命不保了。算了,這次就當是給你個教訓,以後你該怎麼做,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了吧?」

  「是是是,我知道,我要謹言慎行。」江戶川柯南耷拉著肩膀。

  「希望你下次遇到案件的時候還能想起這四個字。」灰原哀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坐上了警車。

  江戶川柯南剛想跟上去,結果車門嘭得一聲在他面前關上了。

  江戶川柯南:「??」

  灰原哀搖下車窗,丟下一句:「車裡已經坐滿了,你等下一輛吧。」

  下一秒,車子便絕塵而去。

  江戶川柯南硬生生吃了一嘴的尾氣。

  灰塵撲打在他的臉上,冷冰冰的。

  烏丸熏忍了好久,總算回到了家。

  她一關上門,就迫不及待地問起松田陣平來。

  「松田前輩,江戶川柯南那孩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之前在外面,她就算滿肚子疑惑,也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問松田陣平。——畢竟別人看不見守護甜心,看到她跟空氣說話,怕是要以為她腦子有點毛病了。

  松田陣平飛到窗台上,身體微微傾斜,倚靠在背後的牆壁上。

  「我看到的基本上都和你說了。」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手中的墨鏡,「這孩子絕對不簡單。他現在借住在毛利偵探事務所,或許……他正是沉睡的毛利小五郎背後之人。」

  烏丸熏心中頓時一驚。

  昨天他們晚上看電視的時候,剛好看到了「沉睡的小五郎再次破獲大案」的新聞。但是毛利小五郎事後接受采訪的視頻,卻是有些前言不搭後語,完全沒有沉睡時破案的敏銳和邏輯。

  烏丸熏那個時候還以為,毛利小五郎是工作的時候非常優秀,私底下又非常不著調的性子。

  但是松田陣平提出的這個可能性,雖然乍一聽很不可思議,但是絕對細思極恐!——畢竟她就是親身經歷過的人啊!

  烏丸熏立刻打開電腦,搜索「沉睡的小五郎」。

  她越看越心驚。

  在網上所公布出來的,沉睡的小五郎出現的每一樁案子裡,都有江戶川柯南的身影。

  烏丸熏用了一點小手段,搜索到了一些更加內部的消息。

  早在一年前的時候,毛利小五郎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私家偵探,還有雇主吐槽他是個不著調的狗頭偵探。

  但是自從江戶川柯南借住到毛利偵探事務所之後,毛利小五郎的破案成功率就開始直線飆升,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成為了現在炙手可熱的名偵探,連當初紅極一時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恐怕都要避其鋒芒。

  ——當然,工藤新一也已經消失將近一年的時間了,大家都說他很有可能在偵察一樁危險的案子時,已經遭遇不測了。

  誒,等等!

  烏丸熏再次把進度條拖回了剛才看到的「毛利小五郎和工藤新一對比照」上。

  照片上的工藤新一看上去,怎麼這麼眼熟呢?

  要是江戶川柯南不戴眼鏡的話,可以說是工藤新一的縮小版呢!

  而且,工藤新一消失的時間、江戶川柯南出現的時間、以及沉睡的小五郎首次展露手腳的時間——幾乎是重合的!

  一個模模糊糊的猜測從烏丸熏的大腦中一閃而逝。

  這個離奇的猜想讓她毛骨悚然。

  應該……不會發生這種返老還童的事情吧?

  烏丸熏緩緩轉過頭,和同樣有了某種猜測而震驚不已的松田陣平對上了視線。

  大眼對小眼。

  烏丸熏看著眼前三頭身的松田陣平,突然沉默了。

  是啊,都有守護甜心、魔法使這樣不科學的事情了,而且眼前還站著一個死後靈魂變成守護甜心的警官先生,這個世界還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嗎?

  一切皆有可能!!

  烏丸熏再搜索了工藤新一慣用的破案方式和敘述用語,和沉睡的小五郎進行對比……

  果然匹配程度高達百分之九十呢!

  所以,江戶川柯南=工藤新一。

  信息量著實有點大。

  烏丸熏靠坐在椅背上。

  滿室寂靜。

  沉默良久後,烏丸熏和松田陣平幾乎同時開口。

  「我想吃甜食了。」烏丸熏遇到事情的時候,總喜歡吃甜食緩解緩解。

  「我想抽根煙。」松田陣平遇到事情的時候,總喜歡抽根煙緩解緩解。

  兩人互相看了看彼此。

  最後烏丸熏拆了一包草莓味的Pocky。

  一根Pocky掰成兩段,包裹著糖衣的一段烏丸熏吃了,剩下的咖啡色一小節剛好給松田陣平當作裝飾煙抽抽,過個手癮。

  松田陣平:「……」

  他用食指和中指夾住這一小段Pocky,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第11章 買車

  星期日。

  假期的最後一天,烏丸熏手上的傷已經基本養好了,她便去了一趟車行。

  烏丸熏在車行預定了一輛全球限量版粉色奔馳大G,是今年剛出的新款,前天剛到東京。

  雖然說她不是很喜歡開車,但是獨居後,有一輛自己的車,出行的確會方便許多。

  「歡迎光臨。」

  車行的經理將烏丸熏迎了進去。

  「烏丸小姐,這邊請。」

  烏丸熏在窗邊的卡座上坐下,經理為她倒上一杯茶。

  「烏丸小姐,還請您稍等片刻,我馬上將您預定的車開過來。」

  「好的,麻煩您了。」

  「不麻煩不麻煩。」經理再次朝她行了個禮,笑容可掬地離開了。

  烏丸熏拿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是經典的玉露茶,味道還不錯。

  烏丸熏小聲:「松田前輩,你要不要嘗嘗這裡的茶?」

  松田陣平搖了搖頭。

  大庭廣眾之下,他不想成為別人眼中靈異事件的主人公。

  他飛到窗台邊坐下,一條腿向前伸直,另一條腿向上曲起,胳膊隨意地擱在膝蓋上,擺出一個帥氣的Pose。

  松田陣平今天又穿上了他的那件初始西裝——他很喜歡他那套干脆利落的黑色西裝,除了換洗的時候,總是穿這一件。

  雖然也很帥啦,但是烏丸熏還是更希望他能穿上更多不同風格的衣服。她想要給松田陣平集齊一本相冊的願望,還差得遠呢。

  烏丸熏只能畫個圈圈詛咒這套衣服,暗搓搓地希望,這套衣服能夠早日被洗變形:)

  這時,車行的副經理帶著一個營業員從她身邊走過。

  「……贈品只能送給那些會買車的客人,知道了嗎?」副經理對著那位營業員教導著什麼,恐怕這位營業員還是新來的實習生吧。

  「是。」年輕的女營業員緊緊跟在副經理身後,一副畢恭畢敬、言聽計從的模樣,「可是,副經理,會買車的客人是怎麼樣的人啊?」

  「這種事當然要你自己去判斷。」副經理說得很是振振有詞,「如果你連客人的心理這種最基本的東西都不能把握,怎麼能夠成為一名稱職的營業員呢?」

  一輛車開了過來,停在車行門口。

  這輛車看上去已經飽經風霜了,車頭和車尾均有明顯的凹陷,而且車輛啟動的時候,還會發出奇怪的聲響。

  一家三口從車上下來,走進了車行。

  「歡迎光臨。」副經理和營業員在門口向他們鞠躬。

  看著他們頗有禮貌的樣子,一家三口中為首的男人有些局促地摸著後腦勺:「鄙姓野原,我們過來參觀一下。」

  這三人正是野原一家。

  野原美伢跟在野原廣志後面補充道:「只有看而已啊。」

  營業員聞言不禁失望地撇撇嘴:「原來是這樣。」

  副經理見營業員露出這副很不專業的表情,不由得低聲提醒道:「別忘了我說過的,面對客人的時候一定要微笑!微笑!」

  「是,經理。」營業員小姐趕緊露出職業假笑。

  野原新之助一進來就看到了放在最中央展台上的汽車模型,旁邊的牌子上寫著「免費贈送」四個大字。

  野原新之助指著一輛小汽車模型問:「這個可以送給我吧?」

  營業員小姐牢記著之前副經理的教誨:「不可以小弟弟。你們家又不買車,禮品只有真正買車的人才能送。」

  烏丸熏聽到這句話,不由得失笑。

  這種潛規則怎麼能放到台面上直接說呀?這姑娘未免也誠實了點。

  副經理趕緊過來打圓場:「不,沒那回事。小弟弟,你喜歡哪一個?叔叔給你挑。」

  野原新之助抬頭看看副經理,又看向營業員小姐:「他說可以拿的哦!」

  營業員小姐撇撇嘴:「可是副經理他剛才還特意跟我說,對那種閑逛的客人不需要送贈品。」

  野原新之助聞言小大人似得聳了聳肩:「大人就是這樣,真傷腦筋。」

  副經理:「……」

  「噗。」烏丸熏沒忍住笑出了聲。

  野原新之助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來,在見到烏丸熏的那一刻,眼睛瞬間亮了。

  「是漂亮大姐姐!」

  野原新之助一下子跑到烏丸熏旁邊,一個急剎車,整理了整理身上的衣服。

  他往頭上撩了一把頭發,做出一副自以為帥氣深沉的模樣:「哈嘍,小姐,你喜歡吃青椒嗎?」

  烏丸熏歪了歪頭:「喜歡的。」

  「我正好不喜歡吃青椒。以後菜裡的青椒,我都讓給你吃好不好?」

  烏丸熏被他的無釐頭給逗笑了。

  她俯下身,輕輕摸了摸他馬鈴薯似的大腦袋,觸感果然是毛茸茸的,很好摸呢。

  「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野原新之助,今年五歲,是雙葉幼稚園向日葵班的,還沒有結婚嘞。最喜歡的顏色是白色,喜歡的內褲是動感超人內褲哦!」

  說到這裡,野原新之助唰地一下脫掉了褲子,背過身,將圓滾滾的小屁股上穿著的動感超人內褲展示在烏丸熏眼前。

  烏丸熏:「!」

  下一秒,野原新之助擺出和內褲上的動感超人同款手勢:「我是動感超人!哇哈哈哈哈!」

  烏丸熏愣了愣,然後笑了起來:「小新,你真可愛。不過還是把褲子穿上吧,要不然會凍感冒的。」

  「好哦。」野原新之助乖乖把褲子穿上。

  「烏丸小姐,您預定的車子已經幫您停在門口了。」經理走了過來,將粉色的車鑰匙交給烏丸熏。

  「多謝,我現在就去看看。」烏丸熏起身走向門外。

  空地上,一輛粉色的大奔靜靜地停在陽光下,就像一頭蓄勢待發的雄獅。

  這款車底盤高,車型流暢,即使是它粉嫩的外表,也無法消減其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威武和霸氣。

  「哇哦!」野原新之助發出一聲驚嘆。

  「這輛車一看就很好開呢!」野原美伢在一旁感嘆道。想來但凡是女人,對這樣粉粉嫩嫩又霸氣側漏的車都不會有任何抵抗力的。

  「是的呢。這輛車的內外配置全部都是頂配,配有4汽缸2.3升大型增壓發動機,以及目前世界上最完備的安全系統,就算是反應慢的歐巴桑開起來也完全沒有問題哦。」

  營業員小姐從專業角度補充說明。

  野原美伢:「……」

  野原新之助斜眼:「麻麻,她說你是反應慢的歐巴桑誒。」

  營業員小姐發現他們表情不太對勁,這才後知後覺地捂住嘴:「啊,我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啊?對不起哦,我以為有小孩的人都算是歐巴桑。」

  野原美伢的臉似乎又黑了幾分。

  野原新之助攤攤手:「真傷腦筋,越說越糟糕。」

  這位營業員小姐,怕是個天然黑吧?

  烏丸熏忍不住在心裡悄悄吐槽了一句,然後坐上車試了試手感。

  無論是座椅的舒適程度還是方向盤的手感,她都挺滿意的。

  烏丸熏當場就把尾款給結了。

  可把經理樂得合不攏嘴。

  他每做成一筆生意,都是有抽成的,這會兒拿下了這筆大單子,他這個月的工資直接翻了十倍。

  烏丸熏准備走了。

  她最後摸了摸野原新之助毛茸茸的腦袋。

  「小新,再見啦。」

  「大姐姐,再見。」野原新之助戀戀不舍地朝烏丸熏揮了揮手,「下次要不要搭我的三輪車一起去兜風啊?」

  「好哦!」烏丸熏朝他揮揮手,隨口應了下來。

  當然,讓烏丸熏沒有想到的是,未來的某一天,她還真坐在野原新之助的三輪車後座,飛速穿梭在堵車堵到一動不動的車流中。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烏丸熏開著她的新車,行駛在路上。

  她一直開在慢車道上,按照最低限速的速度行駛。

  在一眾車輛呼嘯而過的馬路上,烏丸熏這輛粉色的大奔簡直就是再奇葩不過的存在了。

  連松田陣平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吐槽起來:「你這樣開車,真是配不上這輛車的頂級配置。」

  烏丸熏也有自己的道理:「我們又不趕時間。開得慢一點,安全。」

  松田陣平無語地露出半月眼:「你這輛車的安全防護系統就差安裝上防彈玻璃了,你坐在這堪稱銅牆鐵壁的車子裡,即使有什麼磕磕碰碰,也安全的很。」

  烏丸熏糾正他:「我不是擔心我的安全,我是擔心馬路上其他人的安全。畢竟我車技不好,要是一不小心把油門當作剎車踩怎麼辦?」

  松田陣平豆豆眼:「……」

  好有道理,他竟是無言以對。

  「咦,那不是伊達警官嗎?他出院了?怎麼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的?」

  烏丸熏看見對面路邊不遠處的伊達航,慢慢想把車開過去,和他打聲招呼。

  這時,伊達航開始過馬路了。

  烏丸熏不贊同地皺眉:「那裡不是人行橫道線。伊達警官怎麼能亂穿馬路呢?」

  松田陣平:「……人行橫道就在他旁邊五米遠的地方。再說,又沒有車,還是綠燈,在這裡穿馬路也沒有什麼關系吧。」

  然而,幾乎是松田陣平話音剛落,一輛大卡車剛好從拐角處急匆匆轉過來。

  可能卡車司機視線比較高的緣故,司機完全沒注意到伊達航正在穿馬路的身影,完全沒有減速的跡像,氣勢洶洶地往伊達航所在的方向衝過去。

  烏丸熏驚恐地瞪大眼睛。

  怎麼辦?怎麼辦!要撞上了!!

  伊達警官你到底在想什麼呀?趕緊發揮你刑警的快速閃避能力躲開呀!

  「形像改造。」

  就在烏丸熏焦急萬分的時候,她的腦袋裡突然響起一個陌生的男聲,頭上的發卡也變成了紫色的櫻花圖案。

  「……踩油門加速!」


第12章 撞車

  烏丸熏頭上的發卡變成了紫色的櫻花圖樣。

  烏丸熏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腳踩在油門上,直接踩到底,原本慢吞吞的車子「轟隆」一聲飆了出去。

  速度表盤上的紅色指針直接指向了表盤最底。

  烏丸熏看著猛然逼近的大卡車,驚恐臉:「啊啊啊啊!」

  烏丸熏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發抖。

  可她的手卻仿佛有自己的意識般,非常的鎮定自若,在這不到半秒鐘的時間裡,一邊關閉了ESP等電子穩定程序,一邊用另一只手將方向盤猛地向左打死。

  「嘭!」

  車輛相撞,一聲巨響。

  安全氣囊猛地彈了出來。

  大奔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在大卡車距離伊達航所在的位置一米遠的時候,硬生生將卡車撞了出去,直接衝入了綠化帶。

  而大奔也同樣因為巨大的衝力和反作用力,直接飛了起來。

  烏丸大腦一片空白:「啊啊啊啊!」

  劇烈的撞擊和強烈的失重感,讓她完全已經變成了一個只會尖叫的尖叫雞了。

  但是烏丸熏的手和腳卻同她的主人截然相反,臨危不懼,該拉手剎拉手剎,該踩剎車踩剎車——不斷地變化擋位,剎車油門一起踩。

  車子騰空飛起,在空中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後空翻,然後哐當一下四輪著地,往前顛簸滑行,最後穩穩停在路邊。

  烏丸熏的臉埋在白茫茫的安全氣囊裡,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化成一道白霧飄走了。

  伊達航被眼前這一出事故驚呆了。

  看著眼前那輛嚴重變形冒著黑煙的大奔,伊達航甚至來不及為自己慶幸和後怕,連忙跑過來,從破碎的玻璃窗中伸手打開門鎖,把烏丸熏攙了出來。

  「烏丸警官,是你?你沒事吧?」

  烏丸熏呆呆地抬頭看了看伊達航,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她的額頭被碎裂的擋風玻璃割破了一道口子,紅色的血順著她的額頭緩緩流了下來。

  烏丸熏抬手摸了摸濡濕的臉,然後就看到了指腹上沾著的血跡。

  「嘔!」

  在這猩紅刺目的顏色的刺激下,烏丸熏終於回過神來,趴在地上干嘔不止,眼淚跟開了閘門的水龍頭似的,不停地往下淌,很快就把柏油馬路暈出了一大片深灰色。

  她其實沒什麼事,除了被刮了道口子之外啥事沒有,就是被嚇得夠嗆。

  「哇嗚嗚嗚嗚!我都要被嚇死了!」

  烏丸熏打了個哭嗝,朝著伊達航控訴道,「伊達警官,你怎麼過馬路還在開小差?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差點就要死掉了!」

  「就是就是!」

  松田陣平衝出來,先在烏丸熏旁邊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大礙,便衝到伊達航頭上,狠狠蹦跶了幾下,「班長,你到底在搞什麼?車撞過來都不知道躲的嗎?」

  與此同時,那顆夢幻紫的蛋蛋也飛了出來,撞在伊達航的額頭上,一連撞了他好幾次,似乎也在譴責他的不謹慎。

  烏丸熏微微愣了一下。

  所以剛才的形像改造,是小紫蛋吧?

  這樣高超的車技,應該就是松田陣平老是掛在口中的那位萩原研二前輩了。

  這個念頭很快一閃而過,烏丸熏沒再開小差,又開始專心致志地哭起來,發泄自己心中害怕的情緒。

  ——邊裡醫生告訴她,要學會及時用自己的方式把內心的負面情緒發泄出來,這樣才不會郁積在心中。

  所以烏丸熏總是哭的時候痛痛快快,擦干眼淚之後也就把事情翻篇了。

  「對不起,對不起。」伊達航看她哭得厲害,不由得滿臉愧疚和焦急,緊急幫烏丸熏處理了一下額頭上的傷口,「烏丸警官,你再堅持一下,我已經打了急救電話了,馬上救護車就來了。」

  卡車司機也連滾帶爬地從車上下來。

  他之前運氣不好,遇上了大堵車,眼看交貨時間就要到了,超時是要罰他款的,所以才開車開得比較快。

  可萬萬沒想到,轉彎後受視野所限,他一開始並沒有發現前方有人,等他發現有人之後再猛踩剎車,但是也已經來不及了。

  那時卡車司機當真是絕望極了。

  以他當了二十年老司機的經驗,這個速度撞上去,他絕對會撞死人的!

  一想到自己即將要背負一條人命、巨額索賠、以及鐵窗生涯,那一瞬間卡車司機悲從中來,老淚縱橫。

  但沒想到,就在他要撞上人的前一秒,一輛大奔以不符合它粉嫩外表的狂野速度猛地撞了上來,連他猛打方向盤、猛踩剎車都沒能改變的局勢,瞬間被扭轉了。

  他直接被撞進了綠化帶。

  而那輛粉色大奔也被撞得嚴重變形、玻璃飛濺、直衝雲霄。

  卡車司機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沒撞死人,又陷入了驚恐之中。

  這輛大奔的司機,會不會因為這一番舍己救人的行為,而喪失了性命?

  這車飛得這麼高,直接這樣摔下去……卡車司機不敢想即將到來的可怕畫面。

  結果,下一秒,卡車司機被大奔司機的騷操作震驚地差點驚掉下巴。

  這輛大奔,竟然在空中來了個後空翻,然後穩穩落地,堪稱毫發無傷。

  這、這……

  卡車司機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

  這真的是一輛普普通通的車,而不是變形金剛嗎?

  喜悅逐漸充斥了卡車司機的心髒,好像一個輕飄飄的氣球,輕盈地飛了起來。

  太好了!太好了!沒有人因為他而死!

  卡車司機打開車門跳下來,差點因為腿軟而摔個狗吃屎。

  他也完全顧不上這些小插曲,踉踉蹌蹌衝了過來,一個滑跪滑到烏丸熏身邊:「車神大人!車神大人!你沒事吧?」

  烏丸熏抹了把淚眼朦朧的眼睛,抬眼就看見他精神的很、一點事也沒有的樣子,不由得氣咻咻:「你怎麼開車的?轉彎要減速你不知道?人行橫道線前面一百米處要減速你不知道?開得這麼快是趕著要投胎啊?!」

  「是是是,車神大人,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卡車司機舉起手發誓,然後又誠懇地握住烏丸熏的手,使勁搖了搖。

  「車神大人!這次真的太感謝你了!我上有小下有老,還有三十二年的房貸沒有還完,要是我攤上人命官司的話,我們全家都要完蛋了!車神大人!是你救了我們全家八口人!」

  說道最後,卡車司機竟是喜極而泣。

  「你別說些有的沒的。」烏丸熏看到他鬢角的白發,抿了抿嘴,抽走了自己的手,「待會兒你必須好好去交通部檢討。」

  「車神大人,我都聽你的,我一定好好檢討。」卡車司機態度十分誠懇。

  伊達航聽見卡車司機一口一個車神,不由得有些愣神。

  他想起了自己的那位同樣有「車神」之稱的好友。

  他叫萩原研二,是伊達航在警校同期的好友,任職於警視廳警備部機動隊爆炸物處理班,七年前在拆除炸彈時殉職,年僅22歲。

  研二那小子,最拿手的絕活,正是烏丸警官剛才表現出來的那一手空中三百六十度後空翻呢。

  記憶被觸動,伊達航的腦海中,不由得開始閃回出研二自信張揚的笑臉、當年他們五人在警校為了追求理想和正義而不懈努力的時光,還有驟然被炸毀的大樓、被黑煙吞沒的摩天輪,以及……他今天在收件箱裡發現的那份包裹。

  研二、松田、諸伏……降谷。

  伊達航微微抬起頭,忍住眼眶中隱隱的淚水。

  天空還是那樣的藍,雲還是那樣的白,一如他們當年步入警校的那一天。

  不知不覺7年過去了,曾經的好友也都各奔東西,甚至有人再也沒有辦法看看這片天空。

  伊達航陷入在好友們相繼犧牲的悲傷中,並不知道,他所緬懷的兩位好友正在他頭頂上蹦迪呢。

  「班長,你又在思考什麼人生大事呢?真是服了你了。」

  松田陣平不解氣地又在伊達航頭上踩了兩腳,然後才看向同樣在伊達航頭上的那顆紫色的蛋,勾唇笑了一下。

  「研二,我就知道是你。」

  小紫蛋蹦跶了兩下,一個頭槌撞在松田陣平肚子上,直接把松田陣平撞飛了出去。

  「嘶。」松田陣平揉著肚子飛了回來,「研二,剛見面你怎麼就這麼暴力?是是是,我也死了。但你不也死了嗎?你死了我都沒和你生氣,我死了你憑什麼要和我生氣?」

  雖然萩原研二暫時還不能說話,不過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幼馴染,松田陣平完全能夠理解萩原研二此舉的意思。

  不就是生氣他不愛惜自己的性命那麼早就死掉了嘛。

  但是研二自己不也死了嘛,而且比他還早。

  松田陣平邏輯自洽,理直氣壯。

  小紫蛋頭上蹦出一個忍耐的「井」,再次朝松田陣平撞了過去。

  松田陣平趕緊躲開:「喂,研二,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小紫蛋又一個頭槌撞在松田陣平的腦門上,松田陣平腳下不穩,直接在伊達航的頭發上摔了個屁股蹲兒。

  松田陣平舔了舔嘴角,撐起身體緩緩站了起來:「研二,你想打架是不是,我奉陪到底。」

  一人一蛋就這樣在伊達航的頭上打成了一團。

  不可避免地,把伊達航的短發打飛了幾根。

  烏丸熏忍不住露出半月眼。

  喂喂喂,知道你們和伊達警官關系好,但就算是損友,也沒必要這樣謔謔人家的頭發吧?

  伊達航感受到頭皮上隱隱的刺痛感,疑惑地摸了摸頭頂,然後便看見手掌上粘著的幾根頭發:「!」

  他、他還不到三十歲,就要開始經歷中年禿頂的危機了嗎?!


第13章 包裹

  「嘀嘟嘀嘟嘀嘟嘀嘟!」

  救護車和警車都來了。

  幾個救護人員抬著擔架,往現場直衝而來:「傷員在哪裡?!」

  伊達航報案的時候說,一輛越野車和一輛大卡車在路上相撞了,撞擊時的時速大概有一百八十邁。

  這樣嚴重的交通事故,向來是傷亡嚴重,所以救護人員們在了解情況之後,都非常的重視,做好了從死神手裡搶人的准備。

  烏丸熏見狀,不由得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呃,這個架勢,是不是有些過於誇張了?

  烏丸熏默默舉手:「這裡!」

  伊達航毫發無傷,那位卡車司機看上去也是中氣十足的模樣,傷員也就只有她了。

  救護人員皺著眉打量了烏丸熏一眼。

  面色紅潤有光澤,除了額頭上有點小傷之外並無大礙。

  救護人員語氣不好:「現在是緊急救治,刻不容緩,每耽擱一秒鐘都可能導致一條生命的逝去,你這點小傷,就不要在這裡搗亂了。」

  烏丸熏:「……」

  烏丸熏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臉。

  總感覺他們好像誤會了什麼。

  救護人員在現場跑了一圈後,並沒有發現其他的傷員。

  「……所有的人員都在這裡了?」

  烏丸熏三人默默點頭。

  「大卡車和越野車以一百八十邁的速度相撞,沒有人員受傷?」救護人員不敢置信地問。

  伊達航指了指烏丸熏:「這位是那輛大奔的駕駛人,她額頭上有擦傷,並且事故後產生了嘔吐的症狀,可能還伴隨有腦震蕩等腦部創傷。」

  救護人員再次皺起了眉頭。

  從面相上觀察,這位女士完全不像是腦震蕩的樣子。

  她從業十幾年,自認為這點經驗還是有的。

  不過也不排除意外狀況的可能。

  「你跟我來,到救護車上做一個CT檢查。」

  烏丸熏乖乖跟去了。

  她覺得自己應該沒什麼大礙,不過還是做個檢查保險一點。

  烏丸熏做完了一些列的檢查。

  在等待報告結果的時候,她頭上的傷口也被重新包扎好了。

  那位很像學校教導主任的急救組組長在看到鑒定報告的時候,突然陷入了沉默。

  烏丸熏看她的表情不對勁,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

  「我的情況很嚴重嗎?」她沒感覺身體上有什麼不對勁啊,難道是有什麼藏得很深的內傷?

  松田陣平和小紫蛋也飛在急救組長旁邊,面色焦急地等待著最後的答案。

  急救組長:「……你這傷,再晚幾小時,恐怕就自己痊愈了。」

  烏丸熏和松田陣平齊齊露出了豆豆眼。

  原來不是傷的太嚴重,而是傷的太輕了。

  要不是親眼所見,急救組長根本不敢相信,這麼大一場交通事故中,竟然沒有人員傷亡,太不可思議了。

  急救組長一邊在心裡感嘆著一切皆有可能,一邊把手中的報告紙往旁邊一放:「一點事也沒有,身體很健康。你可以走了。」

  「哦,好的,謝謝你們,辛苦了。」

  虛驚一場,烏丸熏走下了救護車。

  然後烏丸熏三人去了警局備案。

  當路段監控被調出來播放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驚呆了。

  他們真的是在看監控,而不是什麼好萊塢大片嗎?

  「烏丸警官,你是怎麼做到的?」佐藤警官一臉崇拜。

  佐藤警官也是個飆車黨。

  烏丸熏有些尷尬地打了個哈哈:「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危機關頭,身體的本能反應。」

  佐藤警官難得像個小女生一樣眼睛發亮:「能有這樣的本能反應,烏丸警官,你車技肯定很好吧?改天我們一起去冬名山道飆車怎麼樣?」

  烏丸熏只得硬著頭皮,含糊著應了下來:「有時間一定。」

  當然她心中想得是,有時間是不可能有時間的。

  飆車這麼危險可怕的行徑,對她的小心髒實在是太不友好了,有今天的這一次經歷足矣,她絕對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今天這樁事故其實很簡單,也無人傷亡,就是財產損失有點大。

  包括但不限於烏丸熏的大奔的返廠維修費、卡車的維修費、公共護欄和綠化帶的修理費等等。——當然主要損失還是在烏丸熏的修車錢上,比起這輛剛提出來不到一小時就幾近報廢的全球限量版豪車,其他的維修費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本來還需要讓律師來協定哪一方負有主要責任,主要責任方要承擔多少,次要責任方要承擔多少。——因為烏丸熏這一行為屬於見義勇為,法律上不應該讓她獨自承擔那麼大的損失。

  不過烏丸熏提出自己可以全額承擔所有的費用。

  說得不好聽點,她最不缺的就是錢。

  作為烏丸家族的一員——雖然是旁支,但是在成年後,烏丸熏仍舊得到了一筆不小的基金。

  這是烏丸家族的家族基金會,給每一位烏丸家族成員的成年禮,用以當作啟動資金,鼓勵家族子弟在各個行業各個領域發光發亮,進一步壯大烏丸家族。

  除此之外,烏丸熏從小到大的壓歲錢,前幾年都投給她哥哥去華爾街練手了。

  她哥哥不愧是哈佛商學院的高材生,不到兩年的時間,就把那筆錢翻了十倍,現在烏丸熏銀行賬戶中的數字,還在不斷增長。

  伊達航和卡車司機很是過意不去,提出要承擔綠化帶修理費和卡車維修費。

  到此為止,這樁案子便也算告一段落了。

  告別了卡車司機,烏丸熏和伊達航一起走出警視廳。

  剛走了一小段路,烏丸熏又發現伊達航開始陷入了某種神游的狀態。

  烏丸熏:「……」

  烏丸熏忍不住問他:「伊達前輩,你今天這是怎麼了?為什麼總是魂不守舍的?」

  伊達航先是一愣,然後苦笑了一下:「抱歉,烏丸警官。我今天要去見一個人,確認一件我很在意的事情。我心中一直忍不住想那件事,所以才會頻頻走神,給大家添麻煩了,真的很抱歉。」

  烏丸熏覺得大事不妙。

  伊達航一向是個豪爽大哥的形像,這會兒卻突然變得文鄒鄒的,這樣反常,絕對是發生了什麼很嚴重的事情。

  烏丸熏見松田陣平和小紫蛋都很擔憂地飛在伊達航身邊,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問道。

  「伊達前輩,恕我冒昧,如果可以的話,也讓我跟你一起去見你要見的那個人吧。伊達前輩,雖然今天只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但是我其實非常敬佩您。我實在是有些放心不下你以這樣的狀態繼續一個人走在外面。」

  伊達航並沒有隱私被冒犯的感覺,對於眼前這位救了他還關心他的後輩,伊達航心中是感激的,也是隱隱有些愧疚的——畢竟他給人添了不少的麻煩。

  最後兩人一起坐電車來到了長野縣,找到了一位叫諸伏高明的警官。

  伊達航拿出一個牛皮紙包裹的信封。

  上面白色的便簽條上,用故意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請轉交到長野縣警察署諸伏高明警官收」。

  「有人把這個包裹放在了我的信箱裡,讓我轉交給諸伏警官。信件上並沒有署名,只在背面畫上了一個橢圓形的圈。」伊達航沉聲道。

  伊達航心中其實已經隱隱有所預料了。

  關於這個包裹背後的真相。

  一直在伊達航頭上和肩膀上蹦跶著的松田陣平和小紫蛋也突然沉默了下來,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警校畢業後,降谷和景光都去了警視廳公安部,不到一年兩人突然就齊齊銷聲匿跡了,他們猜測他們兩人是被公安派去做秘密任務了。

  而現在,有個來歷未知的包裹被寄給了伊達航,背後畫著個圈,很有可能代表著降谷零的「0」,而被要求轉交給景光的哥哥諸伏高明……是不是意味著,景光他出了什麼事了?

  「辛苦了。」

  諸伏高明拆開信封,從裡面倒出了一部舊手機。

  諸伏高明仔細檢查了一下手機的正反面:「手機屏幕中間有個洞,洞的內測有發黑的污漬,而手機背面,有一個故意劃上去的字母「H」。

  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場幾人都是警察,又都是關系人,自然能夠推測出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洞是彈孔,洞內測的黑色污漬是干掉的血跡,而那個字母「H」,則代表著諸伏景光的「Hiro」。

  「人生有死,修短有命。」

  一片沉寂中,諸伏高明嘆了一聲。

  「看來這是我弟弟景光的手機。他曾和我們說他辭去了警察的工作,不過既然這東西被寄了回來,就說明他仍舊是公安警察,在被派去潛入某個地方調查的時候犧牲了。」

  諸伏高明輕輕閉了閉眼,壓下眼底洶湧的淚意。

  「是這樣吧?Hiro。」

  伊達航猛地仰起頭,眼眶中和淚意閃爍。

  在這樣沉痛的氣氛中,烏丸熏也忍不住默默紅了眼眶。

  雖然她沒見過那位叫諸伏景光的公安警察,但是她知道,他是松田前輩他們的好朋友。松田前輩在說話的時,總會不經意地提起他另外的四個好友,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都是很棒很棒的警察。

  「喂,景光,是你吧?!」

  松田陣平突然大吼了一聲,通紅著眼睛飛到了烏丸熏的包裡,把一直沒有動靜的小藍蛋拿了出來。

  「景光!一定是你對吧?我和研二都在這了,所以一定是你!景光!你回答我!」松田陣平不停地推搡著小藍蛋。

  小紫蛋也飛了過來,著急地不停轉著圈。

  「別擔心……」

  一個溫柔的男聲突然在烏丸熏的腦海中響起。

  松田陣平和小紫蛋也聽到了這道熟悉的聲線。

  只見小藍蛋突然極其細微地動了動,然後又陷入了沉睡。

  「太好了,太好了……」松田陣平喃喃著,抱緊了小藍蛋。

  小紫蛋也親昵地在小藍蛋身邊蹭了蹭。

  烏丸熏看著這一幕,眼淚又掉了下來,既慶幸又心酸。

  慶幸他們還能以這種方式團聚,心酸他們只能以這種方式團聚。


第14章 任務

  第二天,烏丸熏的休假結束了。

  烏丸熏關掉鬧鐘,第一時間來到了隔壁的娃娃屋。

  松田陣平已經起床了,正在陽光下活動著小手小腳晨練。

  不得不說松田陣平的動手能力真的很強。

  就這麼幾天的功夫,烏丸熏之前在夢幻城堡旁邊建造的那個游樂園,已經完全被松田陣平改造成了訓練場了。

  「早安,松田前輩。」烏丸熏和松田陣平打了聲招呼,然後看到了小紫蛋。

  萩原前輩還沒有破殼啊。

  烏丸熏不由得有些失望。

  之前小黑蛋從沉睡中醒來、能夠自由活動之後,沒幾個小時松田前輩就破殼而出了。

  可現在,都過了將近一整天的時間了,萩原前輩還在蛋殼裡,沒有要出來的跡像。

  可能是信念度還不夠?

  烏丸熏記得邊裡醫生跟她說過,守護甜心的力量來源在於她內心想要改變自己的信念。

  松田前輩對應的屬性應該是拆卸能力——尤其體現在拆彈方面。而她想要擁有拆彈技能來規避炸彈爆炸的心願又尤為明顯,所以松田前輩才會第一個從沉睡中醒來,並第一個破殼。

  萩原前輩對應的屬性應該是開車能力——尤其體現在飆車方面。但是她其實對飆車這種事情不是很感興趣,也就昨天想要救伊達警官的時候念頭尤為強烈,想來這便是萩原前輩從沉睡中醒來但遲遲沒有破殼的原因吧。

  看來以後得要有意識地給自己做一些心理暗示才行。

  我喜歡飆車,我喜歡飆車……

  烏丸熏在心裡嘀嘀咕咕著,一邊蹲下身,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小紫蛋。

  「萩原前輩,早安。」

  小紫蛋也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指腹,似乎在和她打招呼。

  烏丸熏把還在沉睡中的小藍蛋放進包裡。

  「對了,松田前輩,你知道諸伏前輩最擅長的技能是什麼嗎?」

  松田陣平給自己穿上小外套,隨意道:「廚藝吧。景光那家伙,廚藝是我們幾人中最好的,完全是可以直接去開店的水平了。」

  烏丸熏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廚藝嗎?原來她潛意識裡還有個廚師夢啊!

  烏丸熏看著餐桌上阿龍先生剛做出來的色香味俱全的漢堡套餐,「嗷嗚」一口。

  雖然這漢堡肉外表看上去和其他的肉沒有區別,但其實是用魚肉糜和出來的,口感柔軟,又不腥氣。

  再搭配上口味濃郁的番茄醬炒飯。

  哇!真的超美味!

  這樣想來,親手做出好吃的料理,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

  烏丸熏見阿龍先生還在廚房裡忙活,沒有要出來的意思,便拿了個小勺子,舀了一勺給松田陣平嘗嘗。

  其實守護甜心不吃飯也可以維持生活。

  當然吃飯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不過烏丸熏還是想讓松田陣平嘗嘗阿龍先生的美味料理。——萩原研二還是顆蛋,只能暫且委屈他聞得到但是吃不到啦。

  松田陣平抱著小勺子,吃了一勺肉,又吃了一勺飯,就不肯再吃了。

  因為研二那家伙,一直在旁邊以小幅度的頻率抖著蛋殼呢。

  烏丸熏不知道研二是什麼意思,他還能不知道嗎?

  無非就是在嘲笑他,覺得他抱著和他的臉差不多大的勺子吃東西的樣子很滑稽。

  切。

  松田陣平放下小勺子,一抹嘴巴,找套在小紫蛋裡的萩原研二干架去了。

  烏丸熏眨眨眼,默默掏出手機,關掉閃光燈,來了個十連拍,然後分享到了「小仙女聚集地」群裡。

  這是她、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櫻所共同組建的三人小群。

  這頓忙碌的飯終於吃完了。

  烏丸熏的嘴在吃飯,眼睛在看松田陣平和小紫蛋打架,手拿著手機在水群,內心還在默念「我喜歡飆車,我喜歡干飯,啊不,我喜歡廚藝,喜歡飆車,喜歡廚藝……」

  烏丸熏在心中最後默念了一遍咒語,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阿龍先生,我出門啦!今天辛苦你了!」

  烏丸熏和阿龍先生道別後,走到玄關處整理了一下身上職業套裝,便出門了。

  松田陣平和小紫蛋就飛在烏丸熏旁邊。

  烏丸熏的公寓離警視廳很近,步行十分鐘就到了。

  公安部,烏丸熏找到了她的直屬上司——風見裕也長官。

  日本警察分為刑事警察和公安警察兩大部分。刑事警察一般處理的是日常的、普通的案件。而公安警察,執行政治勤務,對內監視國家安全,對外抓捕他國間諜,是世界頂級情報機構。

  風見裕也在機密辦公室裡,給烏丸熏發布了她就任公安之後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任務。

  上邊要求她去調查清楚某個人的底細。

  這個任務看上去有些沒頭沒尾的,因為一不知道為什麼要調查這個人,二不知道要往什麼方向去調查。

  不過烏丸熏能夠理解。

  出於保密協定嘛。

  上級知道所有的情況,統籌安排,然後往下一層層分配下來任務。

  而她們這些底層人員,聽從指揮執行任務就好。

  烏丸熏拿著資料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她打開了密封的資料袋。

  第一張資料,就是她任務對像的生平簡歷。

  照片上是一個皮膚白皙,粉色頭發,眯眯眼,戴著黑色細邊框眼鏡的男性。

  衝矢昴,27歲,東都大學工科研究生。

  原先居住在東京都米花町2丁目23番地的木馬莊,屋子一個半月前意外被人縱火焚毀,現在借住在東京都米花町2丁目21番地的工藤宅。

  烏丸熏的視線在「工藤宅」那三個字上停留了片刻。

  又是和工藤新一有關?

  烏丸熏再往下翻了翻資料,是衝矢昴從小到大的經歷和信息。

  從這份資料上來看,衝矢昴這個身份的確是存在的,並不像是隨便偽造出來的。

  烏丸熏沉吟片刻,打開電腦,檢索起衝矢昴這個人。

  她在電腦前面坐了一上午,的確發現了不少疑點。

  以一個半月前原住宅被毀為分界線,衝矢昴的行徑變得有些不一樣起來。

  他似乎在有意識地在監控攝像頭面前約束自己的一舉一動。

  他減少了和親戚朋友們的聯系,大多數時間都宅在工藤宅。

  另外,他在東都大學的課業似乎也落下了不少。

  而且,工藤新一現在因為未知原因,年齡倒退了十歲,變成了江戶川柯南。按理來說,工藤新一應該對所有人都保持警惕、保持距離、掩藏自己變小的秘密才對。

  可是,江戶川柯南只在馬木莊發生火災事故的時候和衝矢昴見了一面,就主動提議讓衝矢昴借住到他家裡了。這不合理。

  這個衝矢昴,果然有很大的問題。

  烏丸熏拿出手機,在她的手機備忘錄裡打下了幾條調查方向——她習慣用這樣的方式來整理思緒。

  1、弄清工藤新一|江戶川柯南信任衝矢昴的原因。

  2、到東都大學調查衝矢昴的課業情況及前後變化。

  烏丸熏久久地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這兩點。

  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逝。

  她總覺得衝矢昴身上還有什麼突破點,卻只是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她試圖抓住這個念頭,但是又總是抓不住。

  「第三點,衝矢昴這段時間為什麼一直穿高領。」

  松田陣平在一旁用懶洋洋的嗓音提示。

  是了!

  烏丸熏頓時醍醐灌頂。

  這一個半月,監控攝像頭下的衝矢昴換了很多套衣服,但是無一例外,全部都是高領。

  烏丸熏有了調查方向。

  她將備忘錄裡的文字全部刪除,然後收拾好東西准備離開了。

  公安部的工作相對比較自由,不需要按部就班地坐班,尤其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

  烏丸熏走在街上,繼續思考著自己接下來要進行的工作。

  從衝矢昴會有意識地在監控攝像頭面前約束自己這一點來看,他應當是個十分敏銳的人。所以如果直接接觸他的話,只會白白引起他的防備。

  烏丸熏心中很快浮現出了兩個間接接觸人。

  一個是江戶川柯南。他和衝矢昴有著更深一層的秘密關系。

  一個是木之本桃矢。他也是東都大學的工科研究生,和衝矢昴算是同學。

  她和這兩人以前就有過接觸,再接觸他們,也不容易引起懷疑。

  「咚!」

  一個小孩突然跑過來,烏丸熏被撞得倒退了兩步。

  「對不起!」

  那孩子摔了個屁股蹲,但是很快就自己爬了起來,還非常懂禮貌地和烏丸熏道歉。

  「沒關系。」烏丸熏摘下墨鏡,看著這小孩,覺得很眼熟,「你是……光彥?」

  光彥和江戶川柯南一樣,都是少年偵探團的成員,烏丸熏之前在純白咖啡廳事件中,和這個孩子打過一次照面。

  「烏丸警官!」光彥也認出了烏丸熏,高興地拉著她的袖子,「烏丸警官,剛才有小偷把我的攝影機偷走了,你能夠幫我找回來嗎?」


第15章 模仿犯罪

  「誒?」烏丸熏愣住了,「小偷?」

  烏丸熏環顧四周,這才注意到周邊喧鬧擁擠的街道。

  原來她正好趕上了足球隊的勝利游行啊。

  「咦,光彥,那是你的攝影機嗎?」烏丸熏在一個角落裡看到了一台攝影機,走過去撿起來遞給光彥。

  「是我的攝影機誒!」光彥打開攝影機看了看,「糟糕!裡面的帶子被人拿走了!」

  烏丸熏微微蹙起眉頭。

  為什麼會拿走帶子呢?

  然而就在下一秒,街道對面的一台車子突然爆炸了。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整片地面都在震動。

  原本的歡呼雀躍聲,一下子變成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松田陣平和小紫蛋第一時間飛了過去。

  烏丸熏嚇壞了,直接腿軟地跌坐在地上。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炸彈」和「爆炸」這兩個詞。

  「高木警官!!」

  烏丸熏突然聽見有好幾個人在大喊著高木警官的名字。

  隨後她就看到佐藤警官跑到那輛被炸得面目全非的翻倒的車子旁邊,瘋了似地想要把車子抬起來。

  烏丸熏:「!」

  不會吧?高木警官在車裡?他被炸了?!

  烏丸熏撐著身體站了起來,強壓下心中的恐懼跑了過去:「高木警官他怎麼了?」

  白鳥警官也跑了過來,看著現場的慘狀,沉聲道:「高木剛才去移動車子的時候,炸彈正好爆炸了。我想,他若是被炸彈的威力波及到的話,是不可能活命的。」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烏丸熏捂住嘴,眼眶開始紅了。

  「別擔心,我沒事……我在最危急關頭逃了出來。」

  大家齊齊愣住了。

  佐藤警官也停止了徒手拖車的舉動。

  咦?這不是高木警官的聲音嗎?

  高木警官從不遠處的角落裡,扶著牆壁走了出來,身上臉上灰頭土臉的。

  「高木警官!」

  「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少年偵探團的幾個小朋友也高興地跑了過來。

  「哈哈,當時的確是蠻驚險的。」

  高木警官摸了摸後腦勺,一臉後怕的表情。

  「我剛想用車鑰匙開門,車鑰匙就不小心掉到車子地下了。我趴下去撿車鑰匙的時候,剛好在車子底下發現了一個紙袋子,明明我在停車的時候明明還沒有這個東西。」

  「我當時第一個念頭就懷疑裡面有炸彈。正當我要折返回去准備和目暮警官報告這件事的時候,那顆炸彈就爆炸了。」

  烏丸熏聽完就覺得,高木警官真是個超級幸運的人。

  之前在東渡水族館遭遇恐怖分子機關槍掃射的時候,就只有高木警官一個人毫發無傷。這次也是,車鑰匙恰到好處的掉了,高木警官也由此發現了炸彈,躲過一劫,死裡逃生。

  江戶川柯南疑惑地問:「可是高木警官,你當時怎麼就直接認為紙袋子裡面有炸彈呢?」

  「因為總局收到的那份爆炸預告的傳真。」高木警官回答道,「上面說他是反精神隊的球迷,將會在冠軍游行中掀起一場很有意思的事情。這份傳真所用的手法,和我們之前處理的那件連續爆炸犯的案子非常相似。」

  「連續爆炸案?」

  「沒錯,正是三年前和七年前發生的那兩場,針對警方而故意設計的爆炸案。犯人到現在還一直逍遙法外。」

  白鳥警官輕嘆一聲,看向旁邊一直低著頭的佐藤警官。

  「轉眼就過去這麼多年了,我們這幾個當事人,還是沒能從當初松田警官的犧牲中走出來。」

  當初的杯戶摩天輪爆炸事件,就是目暮警官帶著白鳥、佐藤和松田去處理的。

  他們親眼目睹了松田警官為了獲取炸彈犯對另外一枚炸彈所做的提示、保護平民而最後犧牲自己,最後只剩下兩片焦黑的纜車殘骸。

  大家突然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

  松田陣平和小紫蛋也一動不動地停在空中。

  烏丸熏用力攥緊拳頭,回想起當初看到的相關新聞。

  七年前直接被炸掉一層樓的淺井公寓,還有三年前在摩天輪最高點爆炸的72號纜車。

  震耳的轟鳴、衝天的火光、熾熱的硝煙……與之相較起來,人的血肉之軀是何其的脆弱。

  然而就是有這樣一些人,甘願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群眾的安全築起最後一道防線。

  那個爆炸犯他怎麼敢?!

  他怎麼敢在用殘忍的手段故意炸死數名警察之後,又堂而皇之地出現!

  啊!

  可惡!

  烏丸熏眼眶紅了,一拳捶在旁邊的郵筒上,無能狂怒。

  要是被她逮住那個炸彈犯,她一定要一拳,不,她一定要一腳油門踩下去,用一百八十邁的車速把他撞飛!

  「哢!」

  細微的碎裂聲。

  烏丸熏的耳朵動了動,轉過頭去定睛一看。

  小紫蛋突然從中間裂開了一條縫。

  一個留著中長發、有著一雙桃花眼的小家伙破殼而出!

  烏丸熏:「!」

  烏丸熏呆呆地看著他。

  她的心理暗示,這麼快就起效果了?

  萩原研二穿著白色花襯衫和淺紫色外套,一雙微微上揚的桃花眼似乎天生就帶著笑意:「小薰,真高興能以這樣的方式和你見面。我是萩原研二。」

  烏丸熏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然後下一秒,就見眼前的萩原研二被一只小拳頭給打飛了。

  「研二!你這家伙!」

  松田陣平本以為自己心中對研二的死已經能夠平常心對待了,但是這會兒重新看到了研二那家伙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嗓音,曾經眼睜睜看著好友被炸死的憤怒、恐懼、絕望,再次排山倒海般湧上心頭。

  「當初讓你穿防護服你為什麼不穿?!」

  「嫌熱嫌麻煩,你就不穿了?!」

  「該死!你到底把自己的命當作什麼了?」

  「你這家伙,從小到大就不知輕重!最後成功把自己作死了,你難道就滿意了?」

  松田陣平每說出一句話就朝萩原研二那張帥氣的臉揮出一拳,可見心中的怒氣早已積郁多時了。

  「嘛,陣平醬。這麼久不見,你還是老樣子啊。」

  萩原研二抬手格擋住松田陣平揮過來的拳頭,躲閃的有些狼狽,但是臉上仍然掛著笑,「其實我死前還挺後悔的。」

  「後悔什麼?」松田陣平微微眯了眯眼睛,手上揮拳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後悔不該和你說那句話呀……說什麼讓你替我報仇之類的。」

  萩原研二頓了頓,臉上的笑容也頓了頓。

  「那時候我就暗暗喊糟。要是陣平醬為了替我報仇,犧牲了自己的正常生活,甚至不顧自己的安危,那我可就罪過大了啊。」

  松田陣平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他緩緩收回手,插進褲子口袋裡,微微別開臉,嘴裡嘟囔著:「你這家伙……」

  「還是這麼變扭啊,陣平醬。」

  萩原研二一把攬過松田陣平的肩膀拍了拍,語氣中有調侃,也有幾分感慨。

  烏丸熏看著他們兩人,感動又心酸,眼淚唰地一下就落了下來,轉頭握住目暮警官的手。

  「目暮警官!請讓我也加入這次行動吧!絕對要將那個可惡的連環炸彈犯抓捕歸案!」

  目暮警官被烏丸熏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呃……這個,理論上應該是可以的,不過你先要向你們公安的長官提出申請。還有,這起案子我們調查下來,認為很可能是模仿犯罪,而非之前的那個炸彈犯。」

  松田陣平也補充道:「剛才我們看過了,這起爆炸案中所用的炸彈是塑料炸彈,用的也不是計時性的引爆裝置,而是無線遙控。和當年那個爆炸犯的手法不同。」

  誒?

  烏丸熏愣了愣。

  原來是模仿犯罪啊。

  不過這麼說來,既然是遙控炸彈,歹徒當時應該是看到高木警官已經走到那輛車的附近了,才按下引爆裝置的開關的。

  他的目的還是想要炸死警察。

  太可惡了!

  「目暮警官,我了解了。不過不管是不是模仿犯罪,這種性質惡劣的犯罪分子,我都想出一份力,盡早將其抓捕歸案。」

  烏丸熏給風見長官發了一條郵件。

  表示希望可以獲得協助破案的許可。

  申請理由她沒有寫自己嫉惡如仇之類的——那肯定會被駁回的。

  她另外想了個理由,和自己的任務掛上鉤。大意就是說她覺得衝矢昴和江戶川柯南之間的忘年交來的有些突兀,所以她想要借這個案子和江戶川柯南接觸,以此作為突破口探查衝矢昴的消息。

  大概一個小時後,烏丸熏才收到風見長官發來的郵件。

  是一張電子版的臨時協助許可證,後面還附著一句話。

  「警惕江戶川柯南,他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孩。」

  烏丸熏微微睜圓了眼睛。

  原來風見長官也發現了江戶川柯南不對勁的地方了嗎。

  烏丸熏不知道的是,江戶川柯南曾經仗著自己是小孩子,撒嬌耍賴給風見裕也的袖口裡粘上了一枚竊聽器,害得風見裕也被降谷長官斥責了一通。

  烏丸熏也不知道,由於涉及到江戶川柯南這個上頭很重視的人物,風見裕也不敢擅自專斷,所以第一時間把她的任務申請及申請理由上報給降谷長官了。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中倒映出電腦屏幕幽藍的光。

  電腦屏幕上正滿倍速播放著烏丸熏駕駛粉色大奔三百六十度後空翻的監控視頻。

  「烏丸……熏?」

  降谷零微微垂下眼眸,掩下眼底的考量之色。


第16章 柯南

  大家把破案焦點鎖定在光彥的攝影機上。

  在爆炸案發生前的五分鐘,突然有人乘亂把光彥的攝影機偷走了,並且取走了攝影機裡面的錄像帶。

  所以大家都非常懷疑,是不是光彥用攝影機拍下了什麼線索。

  雖然當時攝影機裡面的那卷錄像帶被人偷走了,但是幸運的是,被偷走的那卷帶子是光彥剛剛換上的新帶子,舊的那卷帶子在攝影機被偷走前恰好錄滿了,光彥就把舊帶子換了下來,現在還在光彥的口袋裡呢。

  目暮警官立刻播放了那卷舊的錄像帶,一幀一幀地分析。

  光彥是從精神隊游行到這條街的時候開始拍的,這段時間攝像機一直對著馬路中央,拍到的素材很廣。

  大家對這卷帶子中可能存在的線索寄予厚望。

  然而大家反復回看、反復分析過好幾遍了,卻都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的地方。

  佐藤警官摸著下巴沉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高木警官嘆氣:「當時游行的時候那麼多人,要說可疑的話,每一個人都好像是嫌疑犯,要說不可疑的話,每個人看起來又都好像是清白的。我們要從這麼多人中找出那個炸彈犯也太難了吧。」

  烏丸熏提出猜測:「難道說其實攝影機並沒有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只是歹徒誤以為拍到了,為了保險起見這才偷走了攝影帶?」

  「沒有拍到什麼?」

  江戶川柯南重復了一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把視頻倒退到14:30分再開始加速放了一遍,整段錄像到14:38分結束。

  原來如此。

  江戶川柯南嘴角勾起一抹笑,鏡片突然開始反起了白光。

  烏丸熏看了看江戶川柯南臉上的表情,又看了看視頻上的時間點,突然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是郵務車!」

  「誒?」目暮警官看向烏丸熏,「烏丸警官,可以麻煩你具體說一下嗎?」

  烏丸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之前不是不小心把路旁的郵筒打歪了嘛。我把郵筒扶正的時候剛好瞥到了郵筒上標示的每天郵務車的收信時間,是下午14:30分。而光彥錄影帶中所錄像的時間是在下午14:23到14:38之間,而且光彥就是站在郵筒對面錄像的,但是一直沒有拍到本該來收信的郵務車。」

  白鳥警官瞬間明白了過來。

  「政府在核准游行路線的時候,一般都會避免影響到類似的公務執行,今天的勝利游行也只占據了這條路單向的車道,按理來說,根本不會影響到郵務車取件。再加上當時的路段也不塞車,郵筒上標示的收信時間也一直會留有五分鐘的緩衝時間。郵務車沒來取件這一點非常可疑。」

  「可是……」光彥還是有些不理解,「歹徒為什麼非要把我的錄影帶偷走呢?要是他不管我的攝影機的話,誰也不會注意拍到了什麼吧?他這麼做,反倒是畫蛇添足,讓我們開始懷疑起這卷帶子了。」

  「我想,歹徒原本是沒有偷攝影機的意思,因為我們幾個只不過是來看熱鬧的小孩而已。」

  江戶川柯南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接話道。

  「歹徒應該是看到我們幾個站在附近和警察聊得很熟的樣子,才會生出了把錄影帶毀屍滅跡的念頭吧。」

  「因為如果沒過多久,旁邊恰好發生了爆炸案的話,以正常人的思路,應該都會懷疑這卷錄像帶裡會不會拍到歹徒的長相。再加上歹徒看到我們和警方的熟悉程度,這卷錄像帶被納為物證的時間也就會相應縮短。」

  江戶川柯南的鏡片又開始反光了。

  「這才是歹徒真正害怕的地方。」

  烏丸熏一愣,覺得江戶川柯南的話似乎別有深意。

  江戶川柯南的意思是不是在說,歹徒其實不怕被警方發現,只是怕在短時間內被警方抓住把柄?

  萩原研二飛到烏丸熏旁邊:「看來歹徒的真正目的,並不是警方,更不是不滿精神隊。」

  松田陣平雙手環胸,嗤笑一聲:「不過是想混淆視聽。這個手法實在稱不上是什麼智慧型犯罪。」

  烏丸熏順著他們提供的思路想了下去。

  歹徒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如果歹徒不想引起警察的注意的話,就不會事先傳真給警方提醒。歹徒們故意冒充連環炸彈犯,刻意把警方引到現場再當著警方的面把車子炸掉,其實是想混淆視聽,讓警方將警力撥到游行的路線上。

  再加上今天是五號,每個月的五號,郵政儲蓄業務核算過後,總局中會儲備大量的現金。

  烏丸熏終於把整樁案子想明白了。

  歹徒是想要趁機搶劫郵務車,然後順理成章地進入郵局搶錢!

  烏丸熏趕緊把自己的推理告訴了目暮警官。

  兩個小時後。

  「不許動!把手舉起來!」

  警察們在郵局將犯罪團伙逮了個現行。

  這樁模仿犯罪的爆炸案,也終於告一段落了。

  佐藤警官提出送烏丸熏還有少年偵探團的幾個孩子回去。

  「我和烏丸警官順路!」

  江戶川柯南跳到了烏丸熏所在的車上。

  這輛車是佐藤警官的車,高木警官坐在副駕駛座上——因為他的車被炸了。

  後排則坐著烏丸熏、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

  其他少年偵探團的三個孩子坐在宮本由美警官的巡邏車上。

  佐藤警官開車有點野。

  烏丸熏第一時間給自己系上了安全帶,並抓住了車門上的扶手。

  「吶,烏丸警官。」江戶川柯南看向烏丸熏,好奇地問,「你當時是怎麼了呀?就是在高木警官平安無事的出現之後,你怎麼突然哭了啊?」

  烏丸熏試圖搪塞過去:「我這是為高木警官高興呢,喜極而泣。」

  江戶川柯南完全不相信,還想再追問些什麼,話頭卻被高木警官接過了。

  「哈哈,烏丸警官,多謝你的關心。」前排的高木警官笑道。

  「誒,高木,你以前和烏丸警官認識?」佐藤警官有些好奇。

  高木警官摸摸後腦勺:「是的,東都水族館那樁恐怖襲擊,我和烏丸警官正好被分到了同一個任務小隊。」

  烏丸熏補充說:「對呢。還有上個禮拜的純白書吧殺人案,我們也遇見了。當時我差點做出一些過激的舉動,好在高木警官及時把我拉開了。說起來,我還一直沒有好好謝謝高木警官呢,改天請你吃飯啊。」

  高木警官謙虛地推辭:「不必不必,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烏丸警官,你太客氣了。」

  佐藤警官透過後視鏡看了兩人一眼:「這麼說起來,烏丸警官和高木還真有緣分啊。」

  高木警官突然渾身一個機靈:「沒有沒有,沒有的事。」

  烏丸熏眨了眨眼。

  她看著高木警官急於在佐藤警官面前和其他人撇清干系的樣子,馬上領悟到了什麼。

  「哦,對了。」烏丸熏從包裡翻出兩張門票,遞給高木警官,「高木警官,這是重建後新開的花屋敷游樂園的門票,因為我小叔叔也有注資,分了我好幾張票,我也用不完,正好借花獻佛了。高木警官可以和女朋友一起去啊。」

  高木警官的臉詭異地紅了。

  「烏丸警官,我……我還沒有女朋友呢。」

  烏丸熏把票塞給他:「那你也可以帶暗戀對像去呀。」

  烏丸熏佐藤警官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朝高木警官擠眉弄眼。

  高木警官的臉更紅了。

  「那……那就多謝你了,烏丸警官。」

  「別客氣。」

  烏丸熏又翻了翻包,找出了好幾張卡券。

  她仔細看了一下上面使用時間,嗯,都還沒過期。

  「佐藤警官,這是東京商廈的內部卡,我大伯是股東,刷這張卡可以打七折。」

  「高木警官,還有這兩張票可以麻煩你轉交給伊達警官嗎?這是我堂姐經營的一家情侶主題餐廳,我記得伊達警官有女朋友,要是他們感興趣的話可以去體驗一下。」

  「還有這個,密室逃脫團體體驗票,我小堂弟的場子,柯南和小哀可以帶著你們的好朋友一起去玩啊。」

  幾人:「……」

  江戶川柯南抽了抽嘴角,忍不住露出半月眼。

  這作風,比鈴木園子那個大小姐還要誇張。

  真不愧是日本第一財閥烏丸家族啊!

  江戶川柯南試圖再把逐漸走偏的話題拉回來。

  因為當時烏丸熏的表現真的很奇怪,一個人莫名其妙的就開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又開始生氣,情緒轉換非常豐富,就好像……

  江戶川柯南也說不出那種具體的感覺。

  但是他偵探的直覺告訴他,這其中肯定另有隱情。

  所以江戶川柯南真的特別特別好奇,撓心抓癢地想要知道謎底。

  「可是,烏丸警官,你那時候是在高木警官平安回來後又隔了好久,才突然哭了的呀?」

  烏丸熏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反射弧比較長。」

  江戶川柯南:「……」

  江戶川柯南不死心,繼續追問:「烏丸警官,你那個時候為什麼突然錘了郵筒一拳?你是想到什麼事情了嗎?」

  烏丸熏繼續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對,當時我想到高木警官差點就被炸彈犯故意炸死了,非常生氣,所以有些控制不住憤怒的情緒。」

  江戶川柯南見烏丸熏一直在敷衍自己,眯了眯眼睛,放出最後大招:「烏丸警官,為什麼你有的時候總在往旁邊看?明明出了空氣什麼也沒有,你再看什麼?」

  烏丸熏:「!」

  烏丸熏心中頓時一咯噔,完全不敢再看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了。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

  不過……

  烏丸熏也眯了眯眼睛:「說起來,柯南君,雖然我們才見了兩面,但是我發現你真的超級敏銳誒!每次都能第一時間發現案件的關鍵問題,對吧,佐藤警官?高木警官?柯南君真的完全不像是個小學生呢!」

  最後一句話,烏丸熏刻意拖長了尾音,並用重音強調。

  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官也點頭附和:「是呢,柯南每次都能幫我們大忙。」

  江戶川柯南:「……」

  江戶川柯南慌忙解釋道:「哈哈,我就是運氣好啦,運氣好!」

  烏丸熏斜眼看他:「可是柯南有的時候能說出好多好多偏門的知識誒!」

  江戶川柯南直冒冷汗:「……那些、那些都是小五郎叔叔和新一哥哥告訴我的啦!我真的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學生而已!」

  烏丸熏:「嗨呀,又沒說你不是小學生,你急什麼?」

  江戶川柯南:「……」合著正的反的都被你說了唄。


第17章 改造城堡

  烏丸熏趁著夜色回到家,就看到門口放了一個超級大的包裹。

  「咦?」

  烏丸熏抬起包裹看了看,才發現原來是她之前訂購的娃娃屋的小家具到了。

  烏丸熏拿出包裡靜音的手機,果然發現一個未接來電,還有一條短信。

  是快遞員發過來的,說聯系不上她,敲門也沒有人應,就暫時先把包裹放在門口了。

  烏丸熏開門進屋。

  「松田前輩,萩原前輩,之前我沒考慮周到,給你們准備的小屋裡都是清一色的粉紅色。現在新定制的一批家具到了,我們一起來布置呀!」

  烏丸熏趿拉著拖鞋,抱著大包裹啪嗒啪嗒跑到了娃娃屋。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飛在旁邊,一個幫忙開門,一個幫忙開燈。

  烏丸熏用小刀劃開包裹外的貼著的膠帶,然後拆出了好多各式各樣的小桌子小椅子小沙發小床什麼的。

  因為是迷你版本,所以都非常可愛,沒一會兒就鋪了滿地。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露出了震驚的豆豆眼。

  「小薰,你這也太破費了吧?我們三個人用不了這麼多……」

  「不要小看了我們的動手能力。有什麼需要的東西我們可以自己動手做……」

  就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地上又鋪開了一堆迷你版的家用電器。

  烏丸熏避重就輕:「嗨呀,我知道啦……哦對了,這些小電燈小電視機什麼的都是可以用的,但是我不是很清楚電路的接線問題,就拜托松田前輩和萩原前輩啦!」

  三人就這樣湊在一起,開始嘀嘀咕咕起來。

  烏丸熏:「房間一共有三層,再加上頂樓的一個天台。或許我們可以重新規劃一下。」

  當初她是按照女孩子的審美來布置的,誰想三個守護甜心都是警界前輩,原來的布置就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

  萩原研二提議道:「一樓當作客廳和餐廳好了,還要給景光留個廚房。」

  松田陣平點頭附和:「對對對,景光以前閑來無事就喜歡下廚,先給他建個豪華廚房,說不定他一激動,就提前從昏睡中醒過來了呢。」

  城堡的一樓一大半的面積便被劃為了廚房。

  液化氣嵌入式雙灶台,洗手台,微波爐,電磁鍋,電磁爐,蒸汽烤箱,洗碗櫃……一整套廚房用品全部都裝備上。

  旁邊設兩個吧台,再來兩排小酒櫃。——是烏丸熏特意定制的,裡面真的裝著真酒。

  齊活!

  三人又把目光轉向客廳。

  「哦,對了!」

  烏丸熏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過身找出了一個小包裹。

  「這裡有三部小手機,可以和這台網絡電視機連上線。」

  烏丸熏把三部指甲蓋大小的手機遞給松田陣平他們。

  松田陣平拿過黑色外殼的小手機,萩原研二拿過紫色外殼的小手機。

  一開機,各項功能一應俱全。

  除了手機的大小變成了迷你版之外,和普通的手機沒有任何區別,甚至還能打電話。

  松田陣平震驚了,唰地一下飛了起來:「現在的技術水平已經可以做到這種地步了嗎?」

  他不過死了三年的時間,芯片零件竟然就做到如此微型?這種技術足以掀起一次科技革命了啊!

  烏丸熏訕笑了兩聲:「這倒沒有。不是科技的力量,而是魔法的力量。小櫻用小櫻牌把手機縮小了,為了維持現在這樣的手機機型,每個月她都要來輸送一次魔力。」

  哦。

  松田陣平木著臉,又從空中緩緩落地。

  萩原研二揶揄地朝松田陣平勾起嘴角,然後被松田陣平狠狠瞪了一眼。

  不過,話說回來……

  「等等!!魔法?!」萩原研二終於反應過來剛才烏丸熏說了什麼,桃花眼瞪得圓圓的,「什麼魔法?!」

  烏丸熏這才想起萩原前輩還不知道小櫻的事情呢。

  當守護甜心還在沉睡的時候,理論上是感覺不到外界的事情的。

  在萩原研二蘇醒後,松田陣平和他解釋了他們目前的狀態和守護甜心的事情,但是並沒有提到小櫻和魔法。

  烏丸熏大致和萩原研二解釋了一下:「我有個朋友,叫木之本櫻,她是一位魔法師,能夠運用魔力做一些常人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

  魔法師??

  魔力??

  萩原研二的唯物主義科學體系徹底崩塌了。

  他握著小手機,難得失態,茫然地呆滯了。

  這回輪到松田陣平斜眼看萩原研二了。

  他雙手環胸,毫不客氣地「嗤」了一聲:「不過是個魔法而已,你至於嗎?我們死後都能變成守護甜心,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聽松田陣平這麼一解釋,萩原研二覺得自己似乎也能夠接受了……吧。

  萩原研二去酒櫃裡拿了一小聽啤酒,拉開小易拉罐的拉環,鼓著小腮幫噸噸噸一口悶了。

  萩原研二抽了張小餐巾紙擦了擦嘴,然後手上用力將易拉罐捏扁,一個空投丟到了垃圾桶裡。

  「我好了,我們繼續吧。」

  松田陣平和烏丸熏對視了一眼。

  松田陣平朝烏丸熏挑起眉梢:「小薰,你得理解,這家伙死的時候才22歲,心智也隨之定格在22歲的年紀了,所以還年輕氣盛,不像我這樣成熟穩重。」

  「啊!這麼說的話,我要比萩原前輩大誒?」烏丸熏這才想起這一茬,震驚地捂住臉,「那我是不是應該換個稱呼?」

  烏丸熏今年已經23歲了,在這個星球上生活的時間比萩原研二要久。

  松田陣平一臉壞笑:「你可以叫他研二弟弟。」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無奈地聳聳肩,一雙桃花眼看向烏丸熏:「小薰,隨你的意就好,你覺得怎麼方便就怎麼叫。不過你可不要指望我叫你前輩哦。」

  有那麼一瞬間,烏丸熏覺得自己仿佛被萩原研二的桃花眼短暫地電到了。

  警校聯誼之光果然不是白叫的!

  即使是烏丸熏這一屆,還是能夠聽到萩原研二前輩當年在聯誼會上的傳說呢!

  烏丸熏糾結了一下:「那我還是叫你前輩好了。」

  畢竟不管怎麼說,萩原研二是比她早了好幾屆的學長,入職也要更早。

  中場休息結束!

  大家繼續開始改造城堡。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齊心協力,一起把小電視機連上線。

  烏丸熏在電視機前面放了一張寬敞柔軟的真皮沙發和透明桌幾,再挑了一些簡約的裝飾畫掛在牆上,最後擺上幾個花瓶。

  一樓布置好了,又上到二樓。

  「二樓一共有四間房間,就當你們的臥室怎麼樣?多出來的一間留給小可好了。」

  一聽到小可的名字,松田陣平立刻雙手環胸冷哼一聲:「那個愚蠢的大塊頭,直接能把床壓塌。」

  萩原研二還沒見過小可,一看松田陣平這副模樣,就明白其中肯定有一段故事,立刻好奇起來:「小可是誰?」

  「小可是小櫻的魔法伙伴。」烏丸熏找出一張圖片給萩原研二看。

  萩原研二:「噗!」

  烏丸熏給萩原研二看的照片,正是松田陣平和小可當時在車上對峙之後,別著腦袋誰也不理誰的照片。

  「哈哈哈哈哈!」萩原研二抱著肚子狂笑不止,「陣平醬,你怎麼還跟人家布偶娃娃對峙上了?你們兩個臉上互相對彼此不屑一顧的小表情,也搞笑了吧?哈哈哈哈!」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的臉黑了一個度。

  萩原研二還在兀自狂笑著:「話說,陣平醬,這不太像你的風格啊!遇到看不順眼的人你竟然沒有直接衝上去和人打一架?我記得當年剛進警校你就和降谷打了一架,所以現在你是修身養性了?」

  松田陣平的臉這下子黑的和他的蛋殼一樣黑了。

  烏丸熏強忍著笑:「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打過了。」

  「哦?」萩原研二來精神了,「結果怎麼樣?誰贏了?」

  松田陣平黑著臉不說話。

  烏丸熏蔫壞蔫壞地把《沒頭腦和不高興》的視頻發到了萩原研二的小手機裡。

  萩原研二看到這個視頻名字先是一愣。

  然後很快領會到了這個名字的精髓。

  「哈哈哈哈哈!陣平醬,當初你打不過降谷也就算了,現在怎麼連布偶娃娃都打不過了啊?」

  松田陣平大聲反駁:「我怎麼可能打不過一個布偶娃娃?是他不講武德突然變大了!還有當年是我贏了!」


第18章 草莓

  第二天,烏丸熏一覺睡到了中午。

  昨天他們直接折騰到了凌晨,以至於今天早上完全起不來。

  烏丸熏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半睡半醒的時候把鬧鐘按掉了。

  她一點記憶也沒有。

  或許這就是身體的本能吧:)

  好在公安部的工作不需要每天按部就班地去報到——出於保密性和隱秘性等原因。

  每周一是一定要去警視廳,和上司彙報這一周的工作情況,或者交接任務。

  當然工作手機必須隨時開機,保持聯絡通暢,一旦有緊急情況必須第一時間出任務。

  ——烏丸熏就有兩部手機,一部是日常用機,另一部是工作用機,只有最簡單的功能,但保密性很強,密碼不對自動銷毀,而且設定只有風見長官的電話能夠撥打進來。

  其他時候,自行安排即可。

  畢竟公安們都是經過層層選拔挑選出來的國家精英,還不至於這點自覺也沒有。

  咳。

  在工作日睡懶覺的烏丸熏,心中有一丟丟的歉疚。

  以後不能再這樣了!

  今天下午她就去東都大學查衝矢昴。至於早上耽擱掉的時間,晚上補上吧。

  烏丸熏如是計劃著,趿拉著拖鞋走出房間。

  屋子裡安安靜靜的。

  阿龍先生已經離開了。

  隔壁的娃娃屋的房間還緊閉著,可能松田前輩他們也睡過頭了。

  烏丸熏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了,可以吃午飯了。

  她敲了敲隔壁娃娃屋的門。

  「松田前輩?萩原前輩?你們起了嗎?」

  「嗯……請進。」

  烏丸熏疑惑地歪了歪頭。

  總感覺裡頭松田前輩的聲音有點沙啞呢。

  烏丸熏打開房門,第一眼就看見兩只「熊貓」。

  烏丸熏震驚臉:「松田前輩?萩原前輩?你們臉上的黑眼圈怎麼這麼重?!」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臉都挺白的,因此也更加顯得他們臉上的兩個大黑眼圈尤為明顯。

  松田陣平懶洋洋打了個哈欠,身上還穿著昨天那件舊衣服,顯得有些皺巴巴的。

  萩原研二也是如此。

  烏丸熏看明白了:「前輩們是一直沒有睡?」

  「嗯,我們又花了點時間把剩下那些都布置好了。」

  烏丸熏這才注意到乍然間煥然一新的小城堡。

  昨天他們把二樓的四間臥室按照房間主人的喜好布置好,然後又把三樓改造成了書房和室內健身房。

  牆上的時鐘不知不覺走到凌晨兩點了,烏丸熏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然後萩原前輩就提議說,要不先去休息,改天再繼續。

  烏丸熏就去睡覺了——沒想到睡覺的只有她一個人。

  萩原前輩是照顧她所以才這麼說的吧!

  再看看這個小城堡。

  頂層天台的正中央被安裝上了一個大型露天游泳池——相較於守護甜心的體型來說很大,完全可以在其中暢快地游泳。

  城堡的後花園也被休整過了,細細密密的小草薄薄一層鋪在地上,還有瀑布、怪石等景觀。一套大理石四人桌椅被擺在瀑布前方。

  後花園旁邊,隔著白色的柵欄就是原本的游樂園——現在的訓練場。

  原先松田陣平就已經改造過了,這回加入了萩原研二之後,更是被改的面目全非,變成了規整的操場訓練場模式,完全看不出原來游樂園的影子。

  不過……

  烏丸熏看著操場中央難以辨別的一堆零件,疑惑地問:「這是什麼?」

  說起這個,萩原研二就忍不住笑:「陣平老毛病又犯了。他很好奇縮小版的手機零件究竟是長什麼樣的,沒忍住就把他那部手機給拆了。」

  烏丸熏震驚地露出豆豆眼:「能、能拆得那麼精細也是很厲害了……所以松田前輩是拆了之後裝不回來了嗎?」

  萩原研二又開始笑,肩膀不斷地上下抖動著。

  松田陣平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我當然會裝。就是現在沒有趁手的工具。」

  拆起來很容易,但是想要組裝回去,就需要借助工具,才能把零件擰回去。

  可他現在身體變小了,人還沒螺絲刀長,怎麼使用這些工具呢?

  烏丸熏恍然大悟。

  然後她不禁有些懊惱起來:「哎呀,我之前怎麼沒想到呢!兩位前輩都是拆彈專家,平常也肯定很喜歡拆卸組裝東西才對。我現在就聯系人,定制兩個迷你修理廠怎麼樣?」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兩人嘴上說著「不必麻煩、不必麻煩」,但是烏丸熏分明看到,他們的眼神立刻亮了。

  烏丸熏大手一揮:「松田前輩,萩原前輩,你們想要個什麼方向的修理廠啊?還有需要用的工具,都列下來發給我。能定制的我找人定制,要是有些精密度高無法等比例縮小成合適的尺寸的,我就去拜托一下小櫻。」

  萩原研二立刻拿出小手機,劈裡啪啦在上面打字。

  松田陣平暫時失去了他的手機,但是也不甘示弱,飛回房間裡拖出小紙和小筆,坐在桌子上奮筆疾書。

  烏丸熏看著他們這般,嘴角忍不住瘋狂上揚。

  「那你們先忙,我去廚房看看。」

  烏丸熏走進廚房,打開冰箱。

  阿龍先生做好的料理全部都用保鮮膜封起來了,擺在冰箱裡,滿滿當當的。

  昨天烏丸熏特意麻煩阿龍先生,今天多做三份料理。

  因為今天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櫻也要到她家來。

  她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剛剛破殼的萩原前輩。

  而且三人還約好了,今天下午一起去東都大學賞櫻花。

  這一周是東都大學的校園開放周,又是櫻花盛開的時候,東都大學的櫻花長廊一向全國聞名。

  大道寺知世想設計一套以櫻花為主題的系列服飾,所以准備去找找靈感。

  木之本櫻想去東都大學看看她哥哥。

  烏丸熏想去調查一下衝矢昴。

  三人頓時一拍即合。

  烏丸熏想著接下來的行程,一邊把冰箱裡的料理放到微波爐裡加熱。

  隨著微波爐發出「叮」的一聲,門鈴也響了。

  時間剛剛好。

  烏丸熏把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櫻迎了進來。

  小可聞到屋子裡的醇厚的香味,眼睛頓時亮了,陶醉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好香!是咖喱的味道!」

  烏丸熏笑:「阿龍先生今天做了咖喱土豆牛腩飯,小可你喜歡吃嗎?我特意讓阿龍先生也幫你准備了一份。」

  烏丸熏記得,小可的食量很大,能夠吃下比身體的體積還要大好幾倍的食物——畢竟是魔法生物。

  所以她拜托阿龍先生一共准備了四人份的餐。

  小可聞言,眼睛更亮了,迫不及待地掏出了他的專屬小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把這個勺子藏在哪裡的。

  烏丸熏把四份熱氣騰騰的咖喱飯端上桌。

  金黃的咖喱醬汁澆在顆粒飽滿的米飯上,看的人食欲大開。

  她又拿出定制的小碗、小勺子、小筷子,撥了兩小碗咖喱飯。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換下了身上皺巴巴的衣服,從娃娃屋裡飛了出來。

  而且眼睛下方的黑眼圈消失了!就很神奇!

  烏丸熏給幾人互相介紹了一番。

  然後就開飯啦!

  不是他們不想再客套客套或者敘敘舊,只是阿龍先生的手藝實在是太好了,熱過的咖喱飯的香氣太過誘人,大家根本沒有辦法抵擋這樣的美食誘惑。

  所以大家一致決定,一切等吃了中飯再說。

  「我開動啦!」

  飯桌上還額外擺了一個小圓桌和幾個小凳子,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就坐在那裡,手裡拿著黑色|紫色的小筷子。

  至於小可,他直接往桌面上一坐,用勺子大口大口舀著吃。

  松田陣平看著小可狼吞虎咽毫無形像的模樣,冷不丁發出一聲「嘁」。

  美食在前,小可無心理會松田陣平的挑釁,只是用力瞪了他一眼,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到面前的吃食上。

  小可越吃越興奮,後來還嫌這樣的吃飯速度太慢了,竟是直接舉起大餐盤,把嘴巴長得老大,直接拿著盤子噸噸噸往嘴巴裡倒。

  烏丸熏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吃法,驚到了。

  她一個正常體型的成年人都沒法這樣直接拿著盤子倒著吃,小可一個巴掌大的布偶娃娃竟然能做到!

  他的小肚子真的不會撐破嗎?

  烏丸熏眼睜睜看著小可的肚子瞬間鼓了起來,幾乎是他體型的兩倍之多。

  然後小可心滿意足地放下盤子,打了個飽嗝。

  下一秒,小可鼓起來的大肚子又消失了。

  烏丸熏:「!」神奇!

  飯後,烏丸熏端出來一大盤草莓。

  「草莓!」小可眼睛直接變成了兩個紅色愛心,「我最喜歡吃草莓了!」

  小可嘴巴很有彈性,可以張得比臉還大。

  所以即使草莓的個頭比他大半張臉還要大,小可照樣能夠一口一個,甚至一口兩個。

  但是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都沒有小可這項技能。

  松田陣平雙手抱著紅彤彤的大草莓,從草莓尖尖上一點點開始啃。

  萩原研二則是把草莓按在小盤子裡,小刀小叉齊上陣,用小刀切下來一個小角角,再用小叉子插起來放進嘴裡。

  看著這一幕,烏丸熏內心小人瘋狂尖叫。

  從在冰箱裡看到草莓的那一刻起,她就開始幻想這個畫面了。

  真是可愛他媽給可愛開門,可愛到家啦!


第19章 奇跡Hagi

  大道寺知世還給萩原研二帶了一份見面禮。

  萩原研二抽開桃花木盒子上的蝴蝶結絲帶。

  木盒子上的蓋子「哢噠」一聲彈開。——或許說兩扇門更為妥當。

  原來,這份禮物本身就是一個定制的小衣櫃。

  小衣櫃上的兩扇門打開之後,就顯露出了衣櫃裡滿滿當當的小衣服。

  烏丸熏一眼晃過去,紅橙黃綠青藍紫各種顏色的衣服應有盡有,日常風,制服風,甚至動漫cos,全都囊括在內。

  烏丸熏甚至還看到了一條粉紅色的蓬蓬裙!

  烏丸熏震驚:「知世,我昨天才把萩原前輩的照片發給你,你半天時間就做出了這麼多衣服了?!」

  雖然這些衣服都很小,還沒巴掌大,但是看看上面精致的刺繡和碎鑽點綴,就知道很花功夫。

  「不是啊。第一次見到松田先生的時候,我的靈感就爆棚了,這段時間做了好多好多好多小衣服。萩原先生的氣質的駕馭能力很強,所以我就把所有成品都帶過來了!」

  大道寺知世興奮地捧住臉頰:「萩原先生,快試試這些衣服合不合身叭!」

  萩原研二:「……」

  他有一瞬間感覺自己回到了小時候,被姐姐和母上大人當作真人娃娃瘋狂打扮。

  松田陣平顯然也注意到了衣櫃裡的女裝,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看戲,幸災樂禍地朝萩原研二挑起眉梢。

  然後大道寺知世又轉頭看向了松田陣平:「松田先生,我這次也為你准備了一份禮物。」

  說著,大道寺知世又拿出了一個小衣櫃,除了衣櫃上的蝴蝶結是黑色的之外,和萩原研二的衣櫃沒有任何差別。

  松田陣平:「……」

  這回輪到萩原研二朝松田陣平挑眉了。

  「……謝了。」松田陣平伸出千斤重的雙手,沉重地打開了衣櫃。

  還好。

  沒有女裝。

  衣服也基本上都是他偏好的成熟穩重的黑白風。

  就這樣,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在三個女生的催促下,被趕鴨子上架,進去換衣服去了。

  松田陣平換上一套白襯衫配黑色西裝褲。

  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拉了拉衣服,微微蹙眉。

  松田陣平不明白,為什麼總感覺這件衣服和他以前穿的有點不一樣?

  但具體是哪裡不一樣,他又說不太出來。

  松田陣平沉思著走了出來。

  三個女生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松田陣平不懂,但是烏丸熏一看就懂了。

  這是現在最流行的冷淡禁欲——性感風。

  白襯衫的扣子一絲不苟扣到最頂端,巧妙的設計更顯出挺拔的身材和勁瘦的腰身。

  表面上是冷淡禁欲的畫風,但是越品越能感覺到那體現在微妙之處的、由內而外的性感。

  兩種風格的巨大反差,帶給人無窮的張力和遐想。

  當然,現在這樣的衣服穿在10cm的守護甜心身上,卻是顯得又拽又奶。

  也太可愛了叭!

  萩原研二也出來了。

  可能是心理年齡只有22歲的緣故,萩原研二的畫風和松田陣平截然不同。

  他穿著一身松松垮垮的橘色炫彩外套,搭配機車褲,張揚又帥氣。

  當然也很可愛。

  木之本櫻這下終於能夠理解到烏丸熏和大道寺知世沉迷於給人裝扮的快感了。

  真的好可!!——只要被換裝的人不是自己!

  烏丸熏三人不約而同地掏出手機。

  「看這裡!」

  「松田前輩,看這邊!」

  「萩原先生,請看一下攝像頭!」

  松田陣平:「……」

  萩原研二:「?」

  怎麼突然就變成明星出街了?

  連著換了七八套衣服,松田陣平一屁股坐在地上,罷工了。

  萩原研二倒是拍出感覺來了,還有些意猶未盡,甚至躍躍欲試地嘗試了一下女裝。

  粉粉嫩嫩的蓬蓬裙,背後還有綁著一個大蝴蝶結,搭配上萩原研二的中長發,一點也不違和!!

  萩原研二還故意擺出瑪麗蓮夢露的經典姿勢,衝著鏡頭飛了一個wink。

  烏丸熏一邊狂按快門鍵,一邊和大道寺知世還有木之本櫻笑成一團。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在一旁無語地露出半月眼。

  他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26歲的自己和22歲的萩原研二之間,似乎產生了很深的代溝。

  他和研二從小一起玩到大,成為守護甜心之後,也下意識忽略了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

  但現在,他不得不意識到這個問題。

  他比研二多活了四年,這樣算起來,就是比研二大了四歲。

  嘖。

  研二弟弟:)

  「噗。」

  然後松田陣平成功把自己給逗笑了。

  烏丸熏注意到松田陣平一個人坐在一旁自娛自樂還笑出聲的小模樣,也樂了,對著他抓拍了好幾張。

  就這樣,不知不覺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幾人准備出發去東都大學了。

  「對了!」大道寺知世打開了她的大箱包,從裡面拿出了三套女士和服,「今天不是要去賞櫻花嘛,我們穿和服去好不好?」

  「好哦!」

  當然還有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份。

  大家一起換上了和服。

  大道寺知世這次帶來的和服,是經過她重新設計改良的,不像傳統和服那樣顯得莊嚴正式,減去了繁復的下擺和寬大的袖口,更多了幾分活潑和俏皮,完全適用於日常出游。

  烏丸熏三人的和服都是粉色系的,是比櫻花的粉色還要再深兩個度的鮮艷顏色,衣服上的紋樣也很相近,一看就是姐妹裝。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和服也是兄弟裝,兩人都是冷白皮,能夠很好地駕馭靛青色,再披上繡有金色暗紋的黑色羽織,顯得高冷貴氣。

  臨出門了,烏丸熏突然一拍腦袋:「小可呢?」

  大家這才後知後覺注意到,他們一不小心,竟然把小可給遺忘了。

  好像吃好飯之後,就沒有看到小可了誒。

  大家很快在娃娃屋裡看到了小可,以及他旁邊幾乎占據了半個屋子的大草莓。

  烏丸熏:「?!」

  瞳孔地震!

  她不明白,怎麼突然會有一個和她人差不多高的大草莓。

  木之本櫻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說,這顆草莓應該是小可用魔力放大的,這樣他就能吃到更多的草莓了。

  烏丸熏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吃還是小可會吃啊!

  大草莓中間被挖出了一個大大的洞。

  小可就躺在洞口,抱著個大勺子,一邊流著口水一邊呼呼大睡。

  木之本櫻叫醒了小可,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一起把小藍蛋抱了出來,放進烏丸熏的包裡。

  大家都穿著新衣服,就小可和小藍蛋沒有。

  大道寺知世在小可脖子上戴上一個紅色小領結。

  松田陣平壞笑著,也把一個超大的粉色蝴蝶結套在小藍蛋上。

  那蝴蝶結,足有小藍蛋的兩倍大。

  然後松田陣平還主動要求合照。

  他和萩原研二一人一邊站在小藍蛋旁邊,小藍蛋頂著大花蝴蝶結眾星捧月。

  烏丸熏笑得不行。

  今天的事情似乎給松田前輩他們打開了新思路。她已經可以想像,接下來這兩兄弟會如何整蠱小藍蛋了。

  大家又一起拍了好幾張照片。

  「出發咯!」

  大道寺家的專車把大家送到了東都大學。

  木之本櫻在路上給木之本桃矢發了信息,得知他現在正處於下課休息時間不過半個小時後還有一堂課。

  她們便准備先去看看木之本桃矢,然後再去賞櫻花。

  烏丸熏就是東都大學畢業的,回到母校,很是熟門熟路,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研究生院。

  木之本桃矢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哥哥!」

  「木之本君。」

  幾人互相打了個招呼。

  木之本桃矢是去年九月份入學的,因為前段時間木之本櫻一直在英國和艾利歐探討魔法,今年寒假才回國,所以說起來,今天還是木之本櫻第一次來東都大學,看看她哥哥的學習環境。

  木之本桃矢帶著三人逛了逛他的上課教室和研究室。

  烏丸熏之前查到,衝矢昴和木之本桃矢同是東都大學機械設計制造專業的一年級研究生,不但是同班,兩人的導師還是同一個人。

  所以烏丸熏聽木之本桃矢介紹學習環境的時候,聽得非常認真。

  「誒?這個是?」

  烏丸熏在教室的牆上,發現一張成績排名表。

  研究生采取的是小班教學的制度,一個班27人,成績單上也列了27個人的名字。

  為了保護隱私,所以只寫了姓氏,名被隱去了。

  木之本**,119分,排名第一,高居榜首。

  烏丸熏想看看衝矢昴的成績如何。

  她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衝矢昴的名字。

  衝矢*,19分,排名倒數第一,位居榜末。

  烏丸熏:「……?」

  滿分一百五,考19分,是不是有點離譜了?

  隨便在答題卡上踩一腳,都不止19分吧?


第20章 烏龍

  烏丸熏從木之本桃矢那裡了解到了更多關於衝矢昴的消息。

  很巧的是,衝矢昴是木之本桃矢的同學兼搭檔。所以木之本桃矢對衝矢昴有比其他同學更多的了解。

  據木之本桃矢所說,衝矢昴原本是一個謙遜、勤奮的學生,成績說不上拔尖,但也不至於墊底,一直處在班級中下游的水平。——當然能夠考上東都大學的研究生,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了,中下游水平也不至於考出十九分這樣的分數。

  但是兩個月前,衝矢昴生了一場大病。上課總是請病假,這個學期就沒怎麼見到過他人,考試也只是來走個過場,很快又因為身體虛弱提前回家了。

  又是兩個月前?

  生病了?

  烏丸熏不由得狐疑起來。

  資料中並沒有顯示衝矢昴得了什麼大病啊。

  不過監控攝像頭下,他的臉的確是有些過分蒼白了。

  而且一直窩在工藤宅,除了時不時端個鍋去隔壁的阿笠博士家走一趟之外,似乎很少會外出。

  「他是得了什麼病啊?」

  木之本桃矢沉吟片刻:「聽說是肺部的毛病吧。」

  肺病嗎?

  烏丸熏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

  大道寺知世悄悄湊過來:「吶,小薰,你好像有點重視這個衝矢君誒?」一連問了好幾個和他相關的問題。

  烏丸熏笑了笑:「我就是有點好奇,我們東都大學怎麼會有人考出19分這樣的成績。」

  「哈哈,19分的確是有些低了。」大道寺知世心中的一絲絲疑惑被打消了,也沒有再多想,「不過既然是身體原因,也是可以理解的。」

  「是的呢。」

  大家一起走出教室。

  木之本桃矢也快要上課了。

  雙方便暫時分別了。

  烏丸熏三人往櫻花大道的方向走去。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東都大學的校園裡有很多人。

  都是家長帶著放學的小孩子們來賞花的。

  在櫻花樹下的草地上鋪上一層防潮墊,然後打開便當,一邊享用美食,一邊享受櫻花飄落的美景。

  實在是愜意。

  然而,就在這樣歡聲笑語的環境中,烏丸熏突然聽到了幾句與當前氛圍截然不符的嘀咕聲。

  「聽說那邊有人死了?」

  「對,就在西面的小坡上。」

  「好像是一對殉情的男女。」

  「天哪,這也太令人難過了。」

  烏丸熏心中一凜。

  「知世,小櫻,我得先過去看看情況。」她轉頭對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櫻說。

  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櫻顯然也聽見了旁人的那些竊竊私語,不由得有些擔心。

  「我們也和你一起去吧。」

  「不必了。」烏丸熏搖了搖頭,「聽他們的意思,應該就是普通的殉情自殺,我去幫忙維持一下秩序,等到警方來就好了。」

  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櫻也沒有勉強。

  畢竟她們就算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還可能給警方添麻煩。

  「好,那我們就在那棵樹下面等你。」大道寺知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棵櫻花樹。

  那棵樹下的位置還是空的,沒有被人占領。

  烏丸熏點了點頭,往剛才聽到的事發地點——西面的小坡上趕去。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兩個人飛在她旁邊。

  小山丘上圍了很多的人。

  有人對著下方指指點點。

  也一些年長者開始念起了超度佛法。

  烏丸熏擠了進去。

  然後赫然看到,小山丘的坡底下,一對男女並排躺在野餐布上。

  他們仰面朝天,臉上蒙著一塊白毛巾,將頭部遮擋的嚴嚴實實的。小花朵和一些瓜果灑在他們周身,擺成了一個大花圈。

  乍一眼看上去,的確很像是殉情。

  但是烏丸熏直覺不對。

  總感覺這不像是殉情。

  從他們所穿的衣服和所帶的物品觀察來看,就是一對普普通通的小夫婦帶著孩子來賞櫻花的。

  ——他們旁邊的櫻花樹下,還停著一輛兒童三輪車。車前的框框裡擺著的小包裹,和這對「殉情」夫妻野餐布上拆開來一半的便當包裹,顏色和花紋都極其相似,顯然是用同一塊布做的。

  由此可以斷定,這對夫妻是帶著孩子來野餐的。

  所以……問題的關鍵在於——這個孩子在哪裡?

  而且,他們臉上蒙著的白毛巾似乎在微微起伏著。

  這到底是因為風吹的,還是說他們兩人其實根本沒死?

  可如果沒死的話又為什麼會以這樣的方式躺著?應該沒有正常人會無端給自己用上這樣類似於祭奠的儀式吧。

  烏丸熏不明白。

  她拍了幾張照片保留現場證據的完整性,然後走上前去,想要掀開女人頭上的白布。

  與此同時,有人跑到她身旁蹲下。

  烏丸熏轉頭一看:「柯南君?」

  「烏丸警官。」江戶川柯南朝烏丸熏微微頷首,小臉嚴肅地緊繃著,食指和中指並攏,搭在了女人的頸動脈上。

  「怎麼樣?」烏丸熏問他。

  江戶川柯南臉上嚴肅的表情,突然變得茫然起來:「還有脈搏……」

  而且脈搏的跳動極其有力。

  就在這時,女人動了動身子,頂著白毛巾,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旁邊有人在喊:「詐屍了!詐屍了!」

  女人一把拽下臉上的白毛巾,神色茫然地看著周圍一圈人,然後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這是怎麼了?」

  烏丸熏:「……」

  江戶川柯南:「……」

  兩人不由得露出豆豆眼。

  烏丸熏看著眼前眼熟的女人,想到他們家那個神奇的小孩,抽了抽嘴角,大概猜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烏丸熏往旁邊指了指,委婉道:「……野原太太,你們夫妻午睡的造型還挺別致的。」

  野原美伢順著烏丸熏所指的方向轉過頭,然後就看到臉上蒙著白布、一臉安詳的丈夫。

  野原美伢:「!」

  野原美伢嚇了一跳,還以為他怎麼了呢,趕緊撲上去掀開野原廣志臉上的白布。

  白布下,野原廣志睡得正香。

  離得近了,還能聽到有節奏的打鼾聲。

  野原美伢:「……」

  野原美伢低頭看看手裡的兩塊白毛巾,又看看他們周圍圍成一個圈的花朵,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小——新——!!!」

  野原美伢拳頭硬了。

  一聲怒吼驚起無數飛鳥。

  江戶川柯南之前一聽說這裡好像有命案,就馬上飛奔過來,還沒有了解現場情況,所以聽得有些迷糊。

  「烏丸警官,你認識他們?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們之前見過一次。野原家還有一個五歲的孩子,大概是這個孩子趁他爸爸媽媽午睡的時候惡作劇吧。」

  虛驚一場,烏丸熏朝江戶川柯南無奈地聳了聳肩。

  江戶川柯南:「……」

  江戶川柯南半月眼。

  算上他還是工藤新一的時候,他從小跟著父親去辦案,見識過的案件不說過萬,也有上千起了。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奇葩烏龍事件。

  野原夫婦向虛驚一場的眾人連連道歉,然後氣急敗壞地到處找罪魁禍首去了。

  江戶川柯南和烏丸熏也都准備去找自己的小伙伴們了。

  江戶川柯南是在放學後,和少年偵探團一起來的,阿笠博士帶著他們五個孩子們來賞櫻花。

  兩人同路了一段。

  他們非常默契地沒有再提起上次在車上討論的那個話題。

  當然,自從江戶川柯南來了之後,烏丸熏特別注意,沒再去看飛在旁邊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江戶川柯南也著重克制著自己,沒有表現出不同於普通小孩子的一面。

  他們就東都大學的櫻花開始東拉西扯起來,氣氛倒是也還算和諧。

  不過兩人心中還是希望能夠盡早結束這場尬聊,分道揚鑣的。

  然後烏丸熏看到了大道寺知世她們。

  江戶川柯南也看到了少年偵探團的幾人。

  兩撥人竟然坐在同一棵櫻花樹下,而且已經開始互相交換吃食了。

  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

  江戶川柯南內心os:烏丸警官的洞察力很強,我暴露就算了,但是絕對不能把灰原牽扯進來。到時候我得悄悄提醒灰原一下。

  烏丸熏內心os:江戶川柯南的殼子裡,套著的可是工藤新一的靈魂。他有極其敏銳的觀察力和推理能力,還好他看不見松田前輩和萩原前輩,就算發現什麼異樣也可以蒙混過去。但是小可那孩子就危險了,扮成玩偶的時候總是閑不住,我得趕緊提醒小櫻。

  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對視一眼,互相交換了一個「核善」的假笑,然後快步朝自己的同伴走去。


第21章 套話

  「小薰,你來啦。」

  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櫻看到烏丸熏竟然這麼快就回來了,都很高興。

  「這次怎麼這麼快呀?」

  烏丸熏無奈地聳聳肩:「這次只是個烏龍事件。」

  「烏龍?」

  「對,就是小孩子惡作劇。他爸爸媽媽在睡午覺,小孩子就給他們臉上蒙上了一層白布,還撒了一圈花瓣,結果就引人誤會了。」

  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櫻也是第一次聽聞這麼離譜的事情,不由得齊齊露出半月眼。

  烏丸熏坐到野餐布上,往後看了看,發現江戶川柯南正疲於應對少年偵探團的成員們的各種問題,沒有注意這邊,便問道:「小可呢?」

  小可從木之本櫻的手提包裡悄悄露出一個腦袋,用氣音小聲應著:「我在這裡。」

  木之本櫻解釋道:「那群孩子就是我們之前在純白書店見過的。我怕小可被他們發現,所以就先讓小可躲進包裡了。」

  烏丸熏非常贊同木之本櫻的做法:「小櫻,那群孩子都是少年偵探團的,尤其是那個叫江戶川柯南的孩子,接連幫警察破獲了好幾起案子,要是小可被他發現什麼端倪的話,可就麻煩了。」

  木之本櫻聞言,更加慎重了,不顧小可的掙扎,直接把小可剛伸出來的腦袋塞進包裡,拉上拉鏈,並且施加了一個魔法加固。這樣一來,也算是萬無一失了。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自覺地降低存在感。

  「嗨!」

  烏丸熏轉過頭,就看到一個金發碧眼外國女人,用變扭的口音,和少年偵探團的那些孩子們打著招呼。

  「朱蒂老師!」少年偵探團的小朋友們看到朱蒂老師,都很是興奮。

  「下午好,孩子們。」朱蒂老師微微彎下腰,然後笑眯眯地看向江戶川柯南,「又見面了,cool boy!」

  Cool boy?

  這是什麼稱呼?

  烏丸熏腦中的雷達敏感地響了起來。

  這位朱蒂老師和江戶川柯南之間肯定有什麼秘密。

  烏丸熏還注意到,少年偵探團裡的那個一直話很少的小姑娘,在看到朱蒂老師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盡是了然,然後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江戶川柯南的胳膊。

  烏丸熏悄咪咪豎起了耳朵。

  她坐的離少年偵探團的位置還挺近的。

  那個叫灰原哀的小女孩也沒有刻意壓低音量。

  「江戶川,難怪你今天會主動提議讓博士帶孩子們來賞櫻花。原來是想要借這個機會和朱蒂老師密談啊。」

  「噓!」江戶川柯南朝烏丸熏的方向瞟了一眼,拉著灰原哀低聲說起什麼。

  ——烏丸熏接下來就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了。

  不過,灰原哀剛才說的那句話,已經透露出了很多的信息了。

  江戶川柯南要和朱蒂老師密談?為什麼要用上「密談」這個詞?

  可見,江戶川柯南和朱蒂老師,絕對不是普通的學生和老師的關系。

  他們兩個要談什麼?會和江戶川柯南變小的事情有關嗎?朱蒂老師又是否知道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的事實?

  還有灰原哀這個小女孩。

  前兩次見面,烏丸熏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江戶川柯南身上,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少年偵探團的其他孩子。

  但是今天烏丸熏特別注意了一下,這才發現,灰原哀似乎也並不一般。

  她身上似乎有一種超出她年齡水平的淡然和冷靜。

  而且烏丸熏有點在意灰原哀和江戶川柯南之間的相處模式。

  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心理年齡十七歲了,卻不得不和一群小孩子混在一起。同樣是對待女生,江戶川柯南對待步美和對待灰原,態度截然不同。

  面對步美的時候,江戶川柯南就像是面對一個必須包容、也必須保護的小妹妹一樣。而當真正涉及到嚴重的、危險的事情,江戶川柯南就會在步美面前敷衍過去。

  但是他面對灰原哀的時候,則是更加自如,會更加釋放出一些屬於工藤新一的東西,就像對待同齡人、對待伙伴一樣。

  烏丸熏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灰原哀會不會也和工藤新一有著相同的境遇?

  烏丸熏看著江戶川柯南和那個朱蒂老師一起離開的背影,暗中留心。

  回去之後,要馬上調查清楚朱蒂老師和灰原哀的底細。

  大概過了三分鐘左右,朱蒂老師和江戶川柯南就回來了。

  然後阿笠博士提議說,大家一起去逛逛,據說東都大學為了辦這次櫻花節,布置了很多有意思的項目。

  比如說抽簽測凶吉,飲山泉水,搖鈴鐺,許願池等等。

  烏丸熏三人也順勢起身,結伴前往。

  ——畢竟以前都見過面,少年偵探團的幾個小朋友又都是自來熟的性子,他們既然熱情相邀,烏丸熏三人當然不會拒絕。

  不過烏丸熏也的確想要跟著他們就是啦。

  因為她想近距離觀察一下朱蒂老師和灰原哀。

  如果那幾個孩子不開口的話,她也會主動提出一起行動的。

  大家走了一小段路。

  在拐彎的時候,由於視線受到阻礙,烏丸熏不小心和一個男人撞在了一起。

  「抱歉抱歉。」

  兩人互相道了個歉。

  那個帶著口罩、行色匆匆的男人剛准備離開,突然在看到朱蒂的時候頓住了。

  「你……你應該是銀行搶劫案那次,跟我一起被當成人質的那位外國女性對嗎?」

  口罩男人摘下口罩,用沙啞的嗓音對朱蒂說,「我叫弁崎桐平,那個時候我就在你的斜後方。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像?咳咳咳。」

  弁崎桐平應該是感冒了,所以才會帶著口罩、嗓音沙啞、不停咳嗽。

  「是的。我還有印像。」朱蒂轉過頭看他。

  「這麼說的話,那個時候待在你旁邊,臉上有燒傷痕跡的男性,是你的男友嗎?」

  「不、不是我男友。」朱蒂的臉色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你為什麼這麼問?」

  「沒、沒有什麼。」弁崎桐平有些尷尬地擺了擺手,「既然不是的話,那就算了。因為我在兩三天前有看到他。」

  說著,弁崎桐平轉身就要走了。

  烏丸熏有些狐疑地眯了眯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過於敏感了,總感覺弁崎桐平的這一套話術有幾分似曾相識——很像在警校的時候學的套話方式。

  套近乎,拉近距離,降低防備——大膽假設,讓對方否定你的說辭,從而探得情報——說一半留一半,勾起對方的興趣——化(對方)被動為主動。

  果然,見弁崎桐平話才說了一半就要走,朱蒂和江戶川柯南瞬間急了。

  江戶川柯南脫口而出:「在哪裡?你在哪裡看到他的?」

  朱蒂也一把拽住弁崎桐平的胳膊:「請你回答!」

  一晃眼間,烏丸熏似乎看到弁崎桐平反手往朱蒂的袖口裡放了什麼東西。不過等她定睛去看,弁崎桐平的手又呈現出自然下垂的狀態。

  「怎、怎麼了?」

  弁崎桐平突然被厲聲喝問,表情茫然又慌張。

  朱蒂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反應過激了,緩和了神色:「你是在哪裡看到他的?具體是在什麼時候?」

  「抱歉,我記不太清楚了。」弁崎桐平有些抱歉地摸了摸後腦勺,「昨天我突然得了重感冒,昏昏沉沉在沙發上躺了一整天,所以記憶有點混亂……咳咳咳。」

  烏丸熏越聽越覺得,這位弁崎桐平先生,像極了警校出身的同僚。

  瞧瞧他這句話說的,「因為感冒記憶力有些混亂,所以記不太清了」,完全是可進可退的說法。

  「進」可讓對方為了提示他、喚醒他的記憶,主動提出那個臉上有燒傷的男人有可能出現的地點,從而得到情報。

  「退」可借口日後有可能會想起,得到對方的聯系方式,情報獲取從此源源不斷。

  朱蒂果然中招了。

  「我在想,有沒有可能是在罐裝咖啡自動販賣機前面見到的呢?」

  ——對方常去的地點get√

  弁崎桐平順勢追問:「那個人喜歡罐裝咖啡嗎?咳咳咳!」

  「是,他常喝罐裝咖啡。」朱蒂似乎陷入了某種思緒中,開始喃喃起來,「就連那種時候……他也開了一罐咖啡,不過連一口都沒喝,直接掉在地上了。」

  ——常常愛喝罐裝咖啡,情報+1

  ——某時因為未知原因拿不穩咖啡,情報+2

  「應、應該是當時很累的關系吧,所以才會連罐裝咖啡都拿不穩。」弁崎桐平露出茫然的神色,但還是配合接話,「不過,我看到他的地方,好像不是罐裝咖啡自動販賣機。」

  「啊!不對不對!」朱蒂突然猛地搖了搖頭,「他和有燒傷痕跡的他不是不同的人,有燒傷痕跡的他自然也不會和他一樣喜歡罐裝咖啡……」

  ——有燒傷痕跡前後是兩個不同的人,情報+3

  「……總之,如果你想起來什麼的話,可以打電話聯絡我嗎?」朱蒂遞出一張名片。

  「好的。」弁崎桐平接過名片。

  ——聯絡方式get√

  看完這一切,說實話,烏丸熏忍不住露出了半月眼。

  雖然她不是很清楚他們究竟在說什麼人、什麼事。

  但是以她這個專業旁觀者角度所看到的結果就是,弁崎桐平隨便用了一下套話公式,朱蒂就主動把情報送上門了。

  到底是弁崎桐平套話水平太高,還是朱蒂太沒有防備心?


第22章 FBI

  「有扒手!」

  一個胖胖的女人突然從一旁的人群中慌慌張張地跑出來,和朱蒂撞了個正著。

  「你沒事吧?」朱蒂扶住她,不由得問道。

  「有扒手!」胖胖的女人一臉驚慌地捂住自己的斜挎包,「剛才有人把手伸進我的包裡,差點把我的錢包偷走了!」

  「沒辦法,在這樣人流擁擠的地方,扒手總是很多。」弁崎桐平在旁邊無奈道。

  「就是啊。」胖女人抬頭看向弁崎桐平,突然瞳孔放大,猛地驚了一下,然後才勉強道,「……是啊,扒手真的很多,我們都要小心……那麼,我就先失陪了。」

  她額頭上掛著兩滴冷汗,似乎很害怕弁崎桐平的樣子,一路小跑著離開了,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烏丸熏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有些狐疑。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從朱蒂身邊飛了到烏丸熏旁。

  「剛才撞過來的那個女人就是扒手!」

  他們看見了,女人撞在朱蒂身上的那一刻,把朱蒂的錢包從她的口袋裡順走了。

  烏丸熏猛地明白過來。

  她大叫「這裡有扒手」,大家就會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錢包,扒手便可以確定要下手對像的錢包位置。

  這是扒手的慣用手段。

  朱蒂是很顯眼的金發碧眼外國人,外國來日本旅游的人身上總會帶著很多的現金,所以朱蒂才會被扒手給盯上了。

  「朱蒂老師,你的錢包還在嗎?」烏丸熏轉頭問朱蒂。

  朱蒂有些茫然地摸了摸空蕩蕩的口袋,震驚了:「誒?我的錢包呢?」

  「剛才那個女人應該就是扒手。她通過大喊有扒手來確定你的錢包所在的位置,然後撞在你身上趁機把你的錢包偷走了。」

  朱蒂:「……」

  想她堂堂FBI搜查官,竟然被一個扒手偷走了錢包。

  朱蒂一臉郁悶地露出半月眼,從空蕩蕩的口袋中拿出三枚硬幣:「……這是什麼東西?」

  「我的錢包也被偷走了!」弁崎桐平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突然叫出聲,「我就說那個女人怎麼看上去那麼眼熟,看到我之後還一臉心虛的樣子……原來她之前在抽簽處和我擦肩而過的時候,順走了我的錢包!咳咳咳!」

  然後弁崎桐平也拿出了三枚黑色的硬幣,和朱蒂手上的一模一樣。

  這是三枚用馬克筆塗黑的五元硬幣。

  看到這三枚硬幣,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黑兵衛!」

  然後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對上了視線。

  江戶川柯南額頭上冒出一滴冷汗。

  糟糕,又露餡了。

  「黑兵衛?」其他人疑惑。

  「搜查三課追查多年的扒手黑兵衛。三枚被塗黑的五元銅板是黑兵衛的專屬標志。」

  烏丸熏頓了頓,然後看向江戶川柯南。

  「柯南,你應該知道黑兵衛為什麼要在被偷者身上放上三枚塗黑的銅板吧?」

  江戶川柯南訕笑著摸了摸後腦勺:「我也正好是在電視上看到的啦。電視上面說,五元銅板的『五』,黑色的『黑』,三枚銅板的『三』,組合成『五黑三』,意味著『你努力賺錢,都是為了讓我來偷走的,真是辛苦你了』。」

  元太聽了江戶川柯南的解釋,恍然大悟,然後義憤填膺起來。

  「這個黑兵衛真是太壞了!偷走了別人的錢,竟然還要嘲諷對方!我們少年偵探團,一定要抓住這個可惡的黑兵衛!懲奸除惡!」

  「少年偵探團,出動!」

  「呦!」

  江戶川柯南看著干勁十足的幾人,無奈扶額:「……你們啊。」

  最後江戶川柯南給大家分配任務。

  「阿笠博士,你去聯絡警衛和保安,和他們說明情況。」

  「灰原,步美,光彥,元太,我們五個人各到東、南、西、北、中區域去尋找黑兵衛,有消息就用偵探徽章聯絡其他人。

  「Cool boy,我和你一起去。」朱蒂舉手提議,「你們這些孩子一個人去找黑兵衛太危險了。除了阿笠博士之外,我們這邊正好有五個大人,和你們一起,兩兩搭配!」

  烏丸熏抓住機會:「那我和小哀一組吧?」

  江戶川柯南瞪大了眼睛,想要拒絕,又怕烏丸熏只是隨口一說,他要是拒絕了,反而會引起烏丸熏的懷疑。

  灰原哀看了烏丸熏一眼,點頭同意了。

  大道寺知世和步美一組。

  木之本櫻和光彥一組。

  最後剩下弁崎桐平和元太面面相覷。

  弁崎桐平茫然看了看其他人,然後遲疑地指了指自己:「呃……我也要去嗎?咳咳咳……」

  元太一把拽住弁崎桐平的胳膊,拉著他往前走:「好了,不要磨蹭了,我們快走吧。」

  弁崎桐平無奈:「……那好吧。」

  烏丸熏和灰原哀走在一起。

  「叮叮當當!叮叮叮當當當!哐當哐當哐當!」

  不遠處搖鈴鐺的地方突然響起了十分吵鬧的搖鈴聲。

  烏丸熏:「我們去看看?」

  灰原哀:「嗯。」

  然後烏丸熏在搖鈴鐺的地方看到了野原新之助。

  他正拽著搖鈴鐺的繩子,非常大力的搖動著,小屁股賣力地一抖一抖的。

  他旁邊站著一個年輕的女性,也用力地搖了搖鈴鐺:「如果不搖的響一點的話,神明可能就發覺不了你的心願了呢。」

  ——這裡的搖鈴鐺和許願箱是一體的,鈴鐺下方就是一個大大的許願箱。

  「哦~」

  野原新之助似乎明白了什麼,猛地向上一跳,整個人都掛在搖鈴鐺的繩子上,雙腳離地,像小猴子一樣來回擺動著。

  鈴鐺不堪重負地發出「哐當哐當」的噪音。

  灰原哀:「……」

  烏丸熏:「……」

  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做啊。

  兩人轉身離開了。

  灰原哀問烏丸熏:「剛才那個孩子,就是之前江戶川說的,在他爸爸媽媽臉上蒙上白布的那個孩子吧?」

  烏丸熏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的?」

  灰原哀輕笑了一聲:「這麼熊的孩子可不多見。」

  烏丸熏以為灰原哀在調侃,剛要笑出聲,卻聽灰原哀接著說。

  「……因為他一定生活在一個非常、非常、非常幸福的家庭。」

  烏丸熏一愣。

  灰原哀這樣想,似乎也沒有錯。

  野原新之助的家長應該很縱容他。只有生活在幸福開明的環境中,才有可能養成那樣活潑得過分的性子。

  不過,灰原哀看到一個熊孩子,卻會直接聯想到他的幸福家庭……

  這是不是也代表著,灰原哀的原生家庭並不美滿?灰原哀養成現在這樣的冷淡性子,是不是也和她的成長環境密切相關?

  話說回來,灰原哀好像是阿笠博士家的親戚,最近幾個月都借住在阿笠博士家。阿笠博士家就在工藤宅旁邊,也不知道灰原哀和衝矢昴關系如何。

  衝矢昴時不時會端著一個鍋去隔壁。

  這一舉動究竟只是單純地想要和鄰居分享自己的廚藝,還是另有目的?

  若是另有目的,目的對像是阿笠博士,還是灰原哀?

  烏丸熏思緒紛雜,有什麼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但是又抓不住。

  「你聽說了嗎?好像有人死了。」

  「對對對,就在東面男廁所那邊。」

  「真是太嚇人了。」

  烏丸熏聽到旁邊人的竊竊私語,表情不由得嚴肅起來。

  烏丸熏立刻拉著灰原哀趕到東面男廁所的地方。

  烏丸熏和弁崎桐平打了個照面。

  弁崎桐平被元太拉著,時不時地咳嗽兩聲:「你們也是聽說了那件事才趕過來的?咳咳咳……」

  烏丸熏點頭:「是,聽說這邊發生了命案。」

  他們一起從人群中擠進去。

  烏丸熏沒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看到黑兵衛。

  她倒在男廁所旁的牆根處,滿頭是血。

  烏丸熏上前摸了摸她的脈搏。

  已經沒氣了。

  死因是被人大力擊打頭部,頭骨碎裂而亡。

  烏丸熏注意到黑兵衛的身邊還掉落著三枚被塗黑的五元銅板。

  正是黑兵衛放在被偷者身上的東西。

  這起案件,會是來自被偷者的報復嗎?

  烏丸熏拿出手機,轉接入警察署內線,和他們通知了這邊的情況;然後又聯系了學校警衛部,要求他們立刻封鎖這片區域,禁止任何一個人離開。

  等烏丸熏打完電話回過頭,就見朱蒂和江戶川柯南也來了,正蹲在死者旁邊嘀嘀咕咕,還伸手把死者藏在衣服裡的東西拿出來。

  ——連手套也不戴!!

  這兩人怎麼回事?

  江戶川柯南也就算了,朱蒂面對命案怎麼也會如此的平靜和熟練?

  而且在和江戶川柯南交談的時候,朱蒂原本有些蹩腳的美式日語,也變得異常流利起來。

  烏丸熏皺起了眉:「柯南,朱蒂小姐,你們不要隨便破壞現場。」

  烏丸熏的聲音幾乎和一個剛趕過來的年輕警察重合了:「你們在干什麼?快點離開被害人!」

  朱蒂嚴肅著臉站起身,出示自己的證件:「我是FBI探員朱蒂史塔林,請你們立刻封鎖校園的出入口。」

  「F、FBI?」年輕的小警察嚇了一跳,有些慌慌張張地朝朱蒂行了個禮,「好、好的。」

  弁崎桐平看著朱蒂直接對警察下達指令的行為,眼中閃過了一道不易察覺的幽深。

  烏丸熏眉頭皺得更緊了,上前一步。


第23章

  「不必,我已經和警方交代過這一點了。你繼續在這裡維持秩序就好。」

  烏丸熏對年輕警察說了一句,然後走到朱蒂面前。

  「朱蒂探員,這裡是日本。還請你不要把你們FBI在美國頤指氣使的一套帶到日本來。」

  別看平常烏丸熏總是臉上帶笑、很好說話的樣子,但是當她板起臉來的時候,還是很唬人的。

  弁崎桐平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朱蒂臉色也不好看起來:「和你有關嗎?」

  「哦對了,一直忘記做自我介紹。」

  烏丸熏朝朱蒂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公安證件。

  「烏丸熏,日本公安警察。我想,現在我有權力核實你的證件。」

  ——公安警察內部又分為兩種類型。

  一類是可以向外人明示身份的公安警察,執行的也是一些可以擺在明面上的任務。烏丸熏就屬於可以明示身份的一類,畢竟她家境頗為顯眼,就算想要掩飾身份也掩飾不了。

  另一類是不能向外人明示身份的,他們往往有另外的職業作為公安身份的掩護,就比如說諸伏景光,明面上和家人朋友說自己辭去了警察的職業,實則是作為公安潛入某處進行暗地裡的調查了。

  一聽烏丸熏是公安警察,原本還有些弄不清楚狀況的年輕警察,立刻朝烏丸熏行了個禮,然後小跑著到旁邊維持秩序去了。

  聞言,朱蒂臉色僵了僵。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日本公安警察的重要職責之一,就是負責監視身在日本的外國人——尤其是像FBI這種他國情報組織的人員。從某種程度上說,日本公安相當於一個反間諜機構。

  所以朱蒂在日本,其實是歸日本公安管的。

  朱蒂最後還是憋屈地把自己的FBI證件交給了烏丸熏。

  江戶川柯南:「……」

  看著突然對峙起來的朱蒂和烏丸熏,江戶川柯南忍不住露出半月眼,額頭上冒出一滴冷汗。

  他怎麼就忘了呢?日本公安警察的作風向來強勢,尤其是在處理對外關系上,有的時候甚至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

  現在朱蒂老師這個FBI探員和烏丸熏這個出身日本世家的公安警察碰到了一起……

  江戶川柯南默默給朱蒂老師點了根蠟。

  畢竟這裡是日本,比起FBI,日本公安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烏丸熏拿出自己的公安工作專用手機,對准朱蒂的FBI證件掃描了一下。

  手機上很快顯示出朱蒂的資料。

  茱蒂·斯泰琳,28歲,美國人,FBI搜查官。因在一次任務調查時出現失誤,正在進行長期休假,四個月前來到日本旅游散心。

  哈!

  烏丸熏冷笑一聲。

  FBI的慣用借口。

  表面上是私人行程,暗地裡肯定是在臥底搜查,試圖暗中在日本搜集情報,然後再帶回美國去。

  「朱蒂探員,有幾個問題我要請教你。」

  烏丸熏將FBI的證件遞還給朱蒂,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簽證上提交的申請理由是你要來日本旅游。那麼,請問為什麼這幾個孩子會叫你朱蒂老師?作為一個純正的美國人,你為什麼要在日本逗留四個月之久?日語還說的如此流利?是誰教你的?」

  朱蒂冷著臉:「我的證件和簽證全部都符合日本的法律。所以你無權過問我的私事。」

  烏丸熏眯了眯眼睛:「你最好祈禱你們沒有留下任何的馬腳,公安警察會一直盯著你們的。」

  江戶川柯南暗嘆了一口氣。完了,朱蒂老師接下來一段時間恐怕是要被公安密切接觸了,他得要減少和朱蒂老師的碰面,否則他也要被盯上了。

  ——要知道,他江戶川柯南的身份可不經查,這裡頭牽扯到的事情太多,要是真被官方盯上可就麻煩了。

  面對烏丸熏堪稱明目張膽的威脅,朱蒂硬邦邦吐出兩個字:「請便。」

  兩人立場不同,相看生厭,不歡而散。

  目暮警官很快帶著搜查一課的部下來了。

  還是老面孔。

  「烏丸警官,又見面了。」高木警官和烏丸熏打了個招呼。

  「是啊,高木警官,又見面了。」

  被高木警官這麼一說,本來還沒覺得什麼的烏丸熏,心中也不由得開始有點犯嘀咕。

  她和高木警官這個月的見面率著實有些高啊。

  從東都水族館開始,到純白咖啡廳,精神隊勝利游行,再到現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就已經在案發現場遇見了四次了。

  不過不同的是,除了最開始的那一次,烏丸熏接下來幾次都是因為莫名其妙的巧合被牽扯到了案件中,而高木警官則是接到報警電話後跟隨目暮警官一起來的。

  好像自從她當了警察之後,遇到案件的幾率陡然飆升了。

  難道,她奇妙地擁有了漫畫中的事故體制?

  烏丸熏一邊思考著,一邊到處尋找破案的線索。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烏丸熏和朱蒂都心知肚明,她們彼此心中都憋著一口氣,都想要比對方更快地偵破這起案件,以此來證明,對方的無能。

  為了日本警察的顏面,烏丸熏還向松田前輩和萩原前輩求助。

  工藤新一那小子一看就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和朱蒂是老搭檔了,就算不明著幫她,在朱蒂悄悄詢問他些問題的時候,也肯定會透露一二。

  既然朱蒂有幫手,那她也可以有幫手。

  烏丸熏理直氣壯地想著,對於自己拜托兩位警察前輩幫忙的做法,一點也不會覺得勝之不武。

  更何況朱蒂的助手可是全日本大名鼎鼎的高中生偵探,松田前輩和萩原前輩卻都是爆炸物處理小組的,專業不對口,她有兩個幫手也是理所應當的。

  烏丸熏三人分工協作。

  目前案子的進展是這樣子的。

  黑兵衛一向是單獨行動,所以排除掉了團伙內部利益糾葛的可能。

  也就是說,殺害黑兵衛的真凶,應當是被黑兵衛偷走錢包的人。

  警方搜索了場地內所有的垃圾桶,然後成功找到了五只錢包——黑兵衛抽走錢包裡的錢之後,便隨手將錢包丟進垃圾桶裡。

  警方找出了這五位錢包的主人。

  除了朱蒂和弁崎桐平一直和少年偵探團在一起有不在場證明之外,其余三人,均是孤身一人前來賞花的。也就是說,殺人凶手,很有可能就在這三個人之中。

  本來大家都以為,既然凶手在黑兵衛的屍體旁邊放了三枚被馬克筆塗黑的硬幣,就代表著現在身上沒有黑色硬幣的,就是殺人凶手。

  然而,每一位被偷走錢包的主人都拿出了三枚被塗黑的硬幣。

  嫌疑人無法鎖定,嫌疑犯的作案工具也沒能找到,警方只在一處角落裡找到了一件沾著血的雨披。

  ——這應該是犯人生怕血濺在自己身上,所以才在殺人的時候披上的。

  但這些都說明不了什麼。

  案子的破案進度再次陷入了僵局。

  烏丸熏托著下巴沉思。

  多出來的這三枚硬幣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

  黑兵衛的錢夾子裡的確放著很多枚塗黑的硬幣。

  難道是凶手從黑兵衛的錢夾子裡拿的?

  可是從屍檢情況來看,被害人的頭部多次受到重擊,可見凶手是恨極了黑兵衛。

  而凶手特意在現場遺留下的三枚被馬克筆塗黑的硬幣,也應當是凶手對黑兵衛的報復和泄憤的手段之一。

  從一個報復者的角度來看,為了達到報復的目的,基本是不可能特意從黑兵衛的錢夾子裡拿出硬幣的。這種時候,只有把被黑兵衛放在自己身上的三枚塗黑的硬幣丟回黑兵衛身邊才能解氣。

  所以這種情況基本可以PASS了。

  還有其他的可能性嗎?

  等等!

  會不會有人以前也被偷過一次?

  現在想來,黑兵衛今天所犯下的五起偷竊案裡,都沒有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幾個被偷走錢包的人即使再一時衝動想要泄憤,也不至於下那麼大的狠手直接把人打死。

  要是這樣想的話,嫌疑犯的範圍又要擴大一大圈,不僅僅只是在眼前這三人裡了。

  烏丸熏不由得開始頭疼起來。

  就在這時,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給烏丸熏帶來了一條線索。

  他們發現,嫌疑犯之一的段野賴子小姐的鞋帶上有血跡。

  烏丸熏精神一整。

  烏丸熏假裝不小心把自己口袋裡的一包紙掉在了段野賴子附近。

  在蹲下身撿起紙巾的同時,她順勢往段野賴子小姐的鞋子上看去。

  段野賴子穿了長褲,寬大的褲腿遮住了半只鞋子,鞋帶的部分只有一點點暴露在外。

  烏丸熏隱約看到她左腳的鞋子的鞋帶上沾著兩滴褐色的污漬。

  乍一看上去,大概會認為是濺到鞋子上的泥巴,或者沒有洗干淨的髒污。

  松田陣平補充說:「我聞過了,是血的味道。」

  「我們已經知道她的作案手法了。」萩原研二了然地勾起嘴角,「給個提示——只有她左腳的鞋帶上有血跡,別的地方都沒有。

  烏丸熏苦思冥想起來。

  這就有點奇怪了。

  如果這位段野賴子小姐就是凶手的話。

  為什麼只會在一條鞋帶上有血跡呢?

  死者又並非被勒斃的。

  她到底是用這根鞋帶來干什麼了呢?

  說起來,她之前還見過段野賴子小姐一面,那時候就是她在教唆野原新之助把鈴鐺搖得再響一點。

  如果她就是凶手,必然不會只是隨口一說,這麼做肯定另有深意。

  把鈴鐺搖的哐當哐當響,除了制造噪音之外,也可以掩蓋掉一些聲音。

  鈴鐺下面就是投錢幣的許願箱。

  叮當聲……錢幣……鞋帶……犯案凶器……

  電光火石間,烏丸熏終於將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了!

  投進錢箱裡的香油錢,為了取其希望跟神有緣的諧音,大部分人都會選擇中間開了洞的五元銅板。

  用鞋帶將數枚五元銅板串起來的話,就可以做成一根細長的棍棒。

  而在凶手利用長棍擊□□兵衛的頭顱致其死亡之後,就去誘導小孩把鈴鐺搖的很響,她便可以趁機將大量的五元銅板投入錢箱中。投銅板進去的叮當聲隱藏在鈴鐺的聲音之下,也不會引起旁人的懷疑。

  最後再聯想到段野賴子小姐的錢包裡安裝的定位器……

  「目暮警官,我知道了。」

  烏丸熏上前一步。

  「在錢包裡放了GPS定位器、故意讓黑兵衛偷走、掌握黑兵衛的行蹤、再用鞋帶將大量五元銅板串成棍棒當作凶器、最終把黑兵衛殺害的凶手,就是你——段野賴子小姐。」


第24章

  江戶川柯南因為沒有看到段野賴子在搖鈴鐺處發生的事情,所以落後一步,暫時還沒有想明白作案手法。

  但是烏丸熏這麼一說,江戶川柯南仿若醍醐灌頂,立刻就明白了。

  然後他心中不由得開始忌憚起來。

  烏丸警官的推理能力當真不可小覷!所以上次麻醉她之後借用她的聲音來破案,她絕對是發現了對吧?

  ——江戶川柯南不知道烏丸熏能這麼快的確定凶手,多虧了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提供了關鍵性的證據。

  此刻,江戶川柯南心中原本存有的一點僥幸蕩然無存。

  深深的危機感壓迫者他的心髒。

  烏丸警官到底調查到那一步了?她發現沉睡的毛利小五郎背後的人是他了?還是說她已經調查到,他就是工藤新一?

  她向上層彙報了嗎?

  江戶川柯南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

  他必須找個機會,好好和烏丸警官談一下才行。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他總感覺,烏丸警官剛才說的那一段氣勢十足的長句子,很是似曾相識?

  別說江戶川柯南了,一口氣說完這麼長一段話,烏丸熏自己都愣住了。

  嗨呀!她怎麼把工藤新一的說話藝術給學過來了呢?

  她這兩天在做工藤新一和沉睡的毛利小五郎破案模式、說話方式的一致性比例分析表,一句句地扣他們的句式,研究的都有些魔怔了。

  灰原哀用胳膊肘撞了撞江戶川柯南,斜眼看他。

  「你有沒有發現,烏丸警官指認真凶時候的語氣和句式,和你幾乎一模一樣?」

  江戶川柯南悚然一驚。

  烏丸警官是在用這種方式警告自己嗎?

  這邊江戶川柯南在想入非非、自己嚇自己,而目暮警官那邊,乍然聽到烏丸熏的話,不由得有些怔愣。

  信息量著實有些大。

  目暮警官:「……所以,烏丸警官你的意思是說,段野賴子小姐用鞋帶將大量五元銅板串成棍棒當作凶器,最後將死者殺害的?」

  「沒錯。」烏丸熏點頭,「段野賴子小姐的鞋帶上,應該還殘留著被害人的血跡吧?」

  段野賴子小姐的臉色瞬間白了。

  高木警官看她表情不對,心中大致有了底。

  「失禮了。」

  高木警官蹲下身,檢查了一下段野賴子小姐的鞋帶,然後拿過血跡反應儀一掃描,果然在她的鞋帶上的污漬處發現了血跡反應。

  「的確有血跡!」

  段野賴子心知自己逃不掉了,脫力般地跪倒在地上。

  烏丸熏蹲下身看著她:「你放在被害人旁邊的五元硬幣,是你上次被黑兵衛扒的時候留在你身上的吧?」

  似乎是回想起上次被扒的經歷,段野賴子小姐的面色陡然猙獰起來:「沒錯,放在那家伙旁邊的,是我一年前錢包被她扒走之後,放在我身上的、奪走我兒子性命的五元硬幣!」

  段野賴子面容扭曲,咬牙切齒:「都怪她!都怪那個家伙!是她害了我兒子的命!」

  大家齊齊一愣。

  「……當初我被偷走的錢包裡,還放了車子的鑰匙。少了車子的鑰匙,我那個突然犯了氣喘病的兒子因為延誤就醫,就這樣,就這樣……回天乏術了。」

  說到最後,段野賴子小姐的尾音開始變調,掩面啜泣起來。

  「段野賴子小姐,關於本次案件的具體事宜,請你和我們到局裡面詳說吧。」

  目暮警官和高木警官扶起給段野賴子,給她的雙手拷上了手銬,送上了警車。

  事件告一段落,大家也准備散了。

  一行人一起往西側門走。

  烏丸熏注意到弁崎桐平似乎是想要接近朱蒂的樣子。

  說起來,烏丸熏越看越覺得他像自己的同僚。

  倒不是臉像——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是易容了的。

  一直咳嗽導致嗓音沙啞——這是不引起別人懷疑改變聲線的最好理由。

  還有他的身材,高大挺拔,之前烏丸熏和他相撞的時候,便發覺他身上全是緊實的肌肉,肯定是練過的。

  再看他接近和套話的對像——FBI探員——公安最頻繁監視的人物。

  他的套話技巧和討厭FBI的氣場也很符合公安傳統。

  不過他現在為什麼還想要接近朱蒂?

  他想要的情報應該已經都得到了吧?

  哦!對了!

  烏丸熏想起之前她恍惚間似乎注意到,弁崎桐平在朱蒂抓住他的胳膊的時候,趁機往朱蒂的袖口裡放了什麼東西。

  看來不是她的錯覺。

  他應該是放了竊聽器之類的東西吧?

  所以他現在是想要把竊聽器收回來。

  但是經過之前被扒手扒走錢包一事後,朱蒂明顯挺高了警惕,想要從她身上不動聲色地拿走某樣東西,很難。

  烏丸熏看著弁崎桐平幾次三番想要接近朱蒂但未果。

  這時,松田陣平也從弁崎桐平身邊飛回來了。

  因為烏丸熏剛才注意到弁崎桐平耳朵裡似乎貼了個東西,很像他們公安內部最新推出的微型耳麥。

  松田陣平把他在弁崎桐平看到的微型耳麥和烏丸熏一描述,烏丸熏立刻就確定了,弁崎桐平是她的公安同事無疑了。

  既然確定是同事,那就要互相幫助一下。

  在快要到達門口的時候,烏丸熏突然加快了腳步,故意撞了一下朱蒂的肩膀,擠過她第一個從門口出去。

  朱蒂袖口中的竊聽器,也順勢被烏丸熏拿走了。

  烏丸熏微微收攏手指,將小小的竊聽器藏在手心裡,然後轉頭看向朱蒂:「抱歉啊,我剛才沒看到你。」

  嘴上說著抱歉,但是烏丸熏臉上的表現,完全就是在挑釁。

  朱蒂冷著臉:「希望烏丸警官以後走路能夠擦亮眼睛。」

  烏丸熏微笑:「放心,我以後一定會擦亮眼睛盯緊你的。」

  一語雙關。

  站在一旁等著想找烏丸熏密探的江戶川柯南,無語地露出半月眼。

  喂喂喂?這兩個人怎麼又對上了?

  烏丸熏和朱蒂對視良久。

  最後烏丸熏率先移開視線:「我的朋友來接我了,我想我恐怕得先走一步了。」

  大道寺家的車子已經停在對面的路邊了。

  因為發生了命案的緣故,所以烏丸熏讓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櫻先回去了。

  不過後來知世又給烏丸熏發了短信,說她們就在旁邊的商廈裡逛逛,要是烏丸熏這邊結束了她們再一起回去。

  烏丸熏知道,知世也是考慮到自己沒有車子,所以想要送她回去。——看來她得把再買一輛新車提上日程了——沒有車是挺不方便的。

  其實她乘出租車也是可以的啦。

  知世實在是太貼心了!

  烏丸熏朝大家道別。

  江戶川柯南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咽了回去,變成一句:「再見,烏丸警官。」

  算了,現在這裡這麼多人,還是改天再找烏丸警官說那件事吧。

  烏丸熏最後朝江戶川柯南揮揮手,轉身離開。

  在和弁崎桐平擦肩而過的時候,烏丸熏順手把手中的竊聽器放入他的口袋裡。

  「……不用謝。」

  烏丸熏用只有她和弁崎桐平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小聲道。

  弁崎桐平微微一愣。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弁崎桐平再次回到了東都大學。

  他把蓋著一條毯子、躺在櫻花樹下睡覺的真·弁崎桐平扶起來,然後將他的錢包放回他的口袋裡。

  是的,出現在烏丸熏幾人面前的弁崎桐平,其實是他人易容的。

  被下了迷藥的真·弁崎桐平體內藥效還沒完全代謝,繼續被放在櫻花樹下睡覺。

  「弁崎桐平」開著一輛平平無奇的小車來到一個廢棄工廠。

  工廠裡停著一輛白色的馬自達RX7。

  「弁崎桐平」從車上下來,又坐進了白色馬自達裡。

  「刺啦」一聲。

  「弁崎桐平」扯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格外帥氣的臉。

  金色的頭發,小麥色的皮膚,紫灰色的眼睛。

  正是化名為「安室透」後潛入黑衣組織七年的公安警察——降谷零——烏丸熏的上司的上司。


第25章

  安室透隨手把人皮面具丟到副駕駛座上,從口袋中拿出烏丸熏放進去的竊聽器。

  「竟然被發現了……」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劃過一絲疑惑。

  烏丸熏是怎麼發現自己是公安的?

  「哦,對了,是這個吧。」

  安室透突然想起什麼,從耳朵上拿下微型耳麥,視線微凝。

  目前這個型號的微型耳麥,只有日本公安內部有。

  「還真是敏銳。」安室透輕嘆了一聲,「看來以後不能再用了。」

  安室透手指微微用力,就將手中的耳麥和竊聽器捏碎了。

  和人皮面具一起被燒成了灰燼。

  安室透踩在油門上,單手把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拿著手機,快速給風見裕也編輯短信。

  於是,等烏丸熏回到家剛開始吃完飯的時候,就收到了風見長官發來的信息。

  【上邊要看你的任務進度,明天凌晨四點之前把資料整理好發給我。】

  烏丸熏:「!」

  烏丸熏一口飯差點噎在喉嚨裡。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今天才是她接到任務的第二天吧?這麼快就要看到任務進度?

  而且這個截止時間是認真的嗎?凌晨四點??

  公安部竟然已經卷到了這種程度了嗎?當真是恐怖如斯!

  烏丸熏只好加快了吃飯速度。

  然後坐到電腦前。

  任務彙報不是簡簡單單寫下目前的任務進度和發現的疑點就可以了,寫的每一個字背後都必須有詳實的資料支撐才行。

  先讓她想想,她要干些什麼。

  首先,工藤新一和沉睡的小五郎的分析表還沒有收尾。

  其次,要到東讀大學的論壇上逛一圈,再去教務系統逛一圈,收集兩個月前的衝矢昴和現在的衝矢昴學習情況對比圖。

  再次,要查灰原哀的信息,弄清灰原哀、江戶川柯南、衝矢昴之間到底存在著什麼樣的聯系。

  最後,還要對以上所有資料、目前的任務進度、所有懷疑點做一個提煉和總結。

  哦不!

  她只剩下八個小時的時間,要完成這麼多工作,完全來不及啊!

  烏丸熏崩潰地抱住自己的頭發,感覺自己的發量岌岌可危了。

  「松田前輩!萩原前輩!幫幫我吧!DDL殺我!」

  被喊到名字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對視一眼,無奈地聳了聳肩,然後飛到了烏丸熏旁邊。

  「說吧,需要我們做些什麼?」

  烏丸熏感動地淚眼汪汪:「松田前輩!萩原前輩!你們真是大好人!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別貧了。再說下去,你可就要趕不上deadline了。」

  最後,烏丸熏、萩原研二、松田陣平人手一杯濃咖啡,埋頭苦干了一個通宵,總算在凌晨3:59分的時候,把文件打包發給風見長官了。

  看著電腦屏幕上的「發送成功」四個大字,烏丸熏直接往床上一躺,被子一扯,呼呼大睡起來。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哈氣連天地飛回了娃娃屋。

  要是只是普通的熬夜的話,他們也能夠熬一熬,但是這次連續八個小時,他們的眼睛和大腦都在飛速運轉著,精力消耗十分大,實在是熬不住。

  另一邊,東京都千代田區某高級公寓。

  風見裕也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坐在電腦前伏案工作著。

  他今天下午參加了衝野洋子小姐演唱會的現場應援,所以晚上就得熬夜把未完成的工作一一完成。

  「叮~」

  工作郵箱裡跳出來了一封新郵件。

  是烏丸熏發過來的。

  風見裕也下意識看了一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顯示。

  3:59分。

  好了,現在跳成4:00了。

  風見裕也眼角抽了抽。

  她還真是「准時」啊!

  風見裕也掃描了一下文件上並沒有附著追蹤系統,然後直接把壓縮包轉發給了他的上級——降谷長官。

  東京都中央區某高級單身公寓。

  凌晨四點整。

  床頭櫃上的鬧鐘剛響了一聲,就被被子裡伸出來的一只小麥色手臂給按掉了。

  安室透利落地翻身起床,在落地鏡前穿戴整齊,走進衛生間洗漱,又神采奕奕地出來。

  昨天處理完組織的事務後,是晚上12點,他便直接休息了。

  對於安室透來說,四個小時的睡眠時間已然足夠。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嘴裡叼著兩塊面包坐到書桌前,打開電腦。

  風見已經把烏丸熏的任務進度發過來了。

  安室透解壓文件。

  從他通過各種渠道了解到的情況來看,自己部門新來的這位公安新人,無疑是非常有能力的。

  如果烏丸熏提交上來的這份任務進度總結能夠讓他滿意的話,他將會考慮將烏丸熏納入自己所領導的秘密情報機構ZERO。

  不過安室透倒是也沒有真指望烏丸熏能夠查到多少有用的東西。

  畢竟她接到任務滿打滿算也就兩天的時間,今天還有大半天的時間被命案拖住了腳步。

  烏丸熏若是能夠就之前申請協助辦案時所提到的「江戶川柯南和衝矢昴之間似乎存在某種特殊關系」這條線索,繼續深入查出點東西,在安室透這邊,烏丸熏就已經在及格線以上了。

  安室透下滑鼠標。

  當安室透看到目錄上的小標題,整個人突然石化了。

  烏丸熏把自己這份分量十足的報告分成了幾大板塊,每個板塊還都貼心地起了小標題,方便檢索查閱。

  一、論江戶川柯南=工藤新一=沉睡的小五郎背後之人。

  (一)江戶川柯南和工藤新一七歲對比照。

  (二)江戶川柯南和工藤新一血型分析。

  (三)江戶川柯南借住在毛利偵探事務所前後,毛利小五郎破案率變化。

  (四)工藤新一的消失和沉睡的小五郎出現的時間線對照。

  (五)工藤新一和沉睡的小五郎破案手法和用語相似程度對照表。

  (六)盤點江戶川柯南的那些神奇道具——阿笠博士出品。

  二、論一種能使人變小的特效藥——已知案例:江戶川柯南、灰原哀。

  (一)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均為假身份。

  (二)借住在阿笠博士家的灰原哀來歷成謎。

  (三)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的關系分析。

  三、論真假衝矢昴之迷——兩個月前的衝矢昴和現在的衝矢昴的對比。

  (一)前後衝矢昴的學習成績對比圖。

  (二)兩個月前衝矢昴突然開始曠課。

  (三)兩個月前衝矢昴突然開始穿高領。

  (四)兩個月前衝矢昴突然變成了左撇子。

  (五)衝矢昴和工藤家的關系——疑似為合作關系。

  (六)衝矢昴和阿笠博士家的關系——總是端著一鍋咖喱敲阿笠博士家的門——原因尚不明確。

  (七)會躲監控的衝矢昴——論衝矢昴來自某諜報機構的可能性。

  四、得出結論:衝矢昴有百分之八十的幾率來自某國際諜報組織,潛入日本的目的是為了調查能夠使人變小的特效藥。

  安室透:「……」震驚到失語。

  安室透握著鼠標的手,微微顫抖。

  兩天時間,她就調查出了這麼多東西?!

  ——安室透不知道,烏丸熏其實只調查出了其中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功勞。

  總之,安室透深深被烏丸熏展現出來的能力震撼到了。

  真是個做情報的好苗子!

  這份資料給予了安室透的情報工作極大的支持和補充。

  比如說,他知道了組織的雪莉酒沒有死,而是和工藤新一一樣變小了。

  比如說,他幾乎可以確定,衝矢昴就是赤井秀一。

  再比如說,工藤家和FBI已經達成了合作……

  待安室透瀏覽完圖文並茂、詳略得當的全文後,當機立斷,開始給上級打申請。

  這樣的好苗子,必須爭取到他所帶領的ZERO小組來!

  安室透用他最快的手速打完報告,激蕩的心緒這才稍稍冷靜下來。

  在確認提交申請的時候,安室透握著鼠標的手猶豫了一下。

  他對「烏丸」這個姓氏其實還是有些敏感。

  他小時候因為黃頭發的緣故,總是被其他小朋友排擠,所以老是和人打架。

  那個時候他認識了宮野醫生。

  她同樣有一頭金色的頭發,還會給他的傷口包扎,並且在他因身為混血兒而常被嘲笑的時候,告訴他「不論是什麼人種,所有人的血管之中,都流著紅色的血。」

  他很喜歡宮野醫生。

  可是,自從宮野夫婦接受了烏丸集團的注資之後,突然就銷聲匿跡了。等他再尋找到宮野夫婦的蹤跡,就是在臥底進入黑衣組織之後了。

  所以安室透一直懷疑,烏丸集團就是黑衣組織幕後的支持者。

  但是烏丸家族是個很大的家族,據不完全統計已經有近千人了。

  其中肯定有一小部分的人和黑衣組織有所勾連,不過大部分人應當是不知道黑衣組織的存在的——否則的話,那麼多人知道,組織還怎麼繼續在暗處隱匿下去?

  據安室透調查,烏丸熏家應該就屬於不知情的那一派。他們家並不屬於烏丸家族的嫡系一脈,家裡往上數三代的直系親屬又都是商界和政界的知名人物,身世再清白不過了。

  安室透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提交了申請。

  畢竟烏丸熏的父親是內閣官房長官,是處在日本權力中樞的一小撮人。

  往大裡說,要是他真的想要對日本有所不利的話,隨便動動手腳就能引起軒然大波,根本輪不上烏丸熏。

  往小裡說,以烏丸熏父親的官職,想要知道潛入組織的臥底名單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也不必烏丸熏多做什麼。

  安室透合上電腦。

  窗外的天色已經漸漸亮了,清晨淺淺的陽光籠罩在繁華的東京都。

  是時候去波羅咖啡廳上班了。


第26章

  熬夜趕DDL的結果是,烏丸熏又起晚了,一覺睡到了十一點。

  她今天准備給自己放松一下,去車行提輛新車。

  她之前那輛限量版奔馳受損嚴重,返廠後搶救無效陣亡了。

  烏丸熏本來准備再預定一輛一模一樣的,只可惜這種限量版車型早就售罄了。

  萩原研二一聽烏丸熏想要買車,又暫時沒有挑到合適的,瞬間精神起來,一個勁兒給她安利馬自達品牌的車。

  烏丸熏有些遲疑:「可是馬自達旗下的車型似乎都是跑車和小型車,我喜歡空間更加寬敞的越野車。」

  「越野車也有啊!」

  萩原研二不知道什麼時候搞到了一本馬自達品牌雜志,嘩啦嘩啦翻到一頁,伸著小手指在上面的彩色圖片上戳戳戳。

  「看,這一款!馬自達今年年初新出的CX-50,以越野SUV身份發布!兼具跑車的速度性能和公路性能,搭載的是馬自達最經典也最著名的2.5升Skyactiv-G直列四缸混合動力版發動機,輸出動力高達254馬力……」

  烏丸熏:「……」

  烏丸熏對車子的型號著實不怎麼了解,聽著萩原研二口中一長串的術語和數字,眼睛都變成了一圈一圈的蚊香眼。

  連續輸出了十幾分鐘,萩原研二終於意猶未盡地住了嘴,期待地看向烏丸熏:「小薰,你覺得這款怎麼樣?要是覺得不太中意的話,我還推薦另一款MX-30,馬自達旗下的經典款。」

  說著,萩原研二又開始嘩啦嘩啦地翻閱起雜志來。

  烏丸熏趕忙按住他的手:「不必了!剛才那款就很好!」

  萩原研二:「不需要再挑挑看嗎?MX-30也很不錯,是馬自達的經典款車型,兩次更新了吉尼斯紀錄。發動機采用的同樣是Skyactiv-G技術……」

  烏丸熏一聽他又要開始念叨了,趕緊用堅決的語氣道:「真的不用再挑了。我就想買之前說的那輛CX-60!」

  萩原研二瞅她一眼,糾正道:「是CX-50。」

  烏丸熏:「……」糟糕,好像露餡了。

  「哦對,口誤了,是CX-50。」

  烏丸熏朝萩原研二露出一個怯生生的笑容,企圖萌混過關。

  萩原研二的桃花眼彎了彎,嘴角揚起「核善」的笑容:「小薰,你嫌我煩了是吧?」

  烏丸熏把頭搖的更撥浪鼓似的:「不不不,我哪敢呢萩原前輩?真的只是口誤!口誤!」

  松田陣平看熱鬧不嫌事大,還在一旁拱火:「研二,她就是嫌你煩,不想聽你說那麼多,這才准備直接破財消災。」

  萩原研二桃花眼彎起的弧度更大了,緩緩朝烏丸熏的方向逼近:「來,小薰,讓我好好和你科普一下,CX-50和CX-60之間的差別。」

  烏丸熏:「!」

  嗚嗚嗚你不要過來啊!

  最後烏丸熏被迫聽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最大扭矩、綜合工況油耗、風琴式油門踏板、強制降檔開關、變速箱型式等等:(

  直到午飯時間到了,萩原研二才終於放過了她。

  烏丸熏走進廚房。

  是的,她准備自己下廚了。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抱著小藍蛋飛在旁邊。

  之前烏丸熏通過給自己心理暗示的方式,讓萩原研二成功破殼而出了。折就說明她的這個促進守護甜心誕生的心理暗示法是正確的。

  所以之後烏丸熏每天在吃飯的時候都會在心中不停地循環念叨著「我也想要燒出這麼好吃的菜」。

  但是卻收效甚微,小藍蛋依舊一動也不動地沉睡著。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指出她這種只流於表面的心理暗示起不到根本性的作用。

  守護甜心的誕生所需要的信念之力,應當是源於本真、發自內心的。

  最後大家探討下來的結果就是,烏丸熏應該自己學著去做飯了。

  畢竟,實踐出真知嘛!

  烏丸熏只好認命地向阿龍先生請教廚藝。

  本來她已經和阿龍先生約好了,今天上午的時候和他學一手的。誰想公安突然要求她寫報告,直接熬夜到凌晨,早上自然是起不來。

  等烏丸熏終於睡醒過來,阿龍先生也已經留下一張紙條離開了。

  阿龍先生要趕著去搶今天中午11:00——12:00百貨超市的特價商品,關於教授廚藝這事也只能等下次了。

  走進廚房,烏丸熏站在廚房的燃氣灶台前,看著被阿龍先生洗的锃亮的鍋子,有些愣神。

  第一步,該干什麼來著?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看著烏丸熏茫然的模樣,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眼前這人是個十指不沾春水的大小姐,恐怕這輩子從來沒進過廚房吧?

  大意了!

  要是她直接把廚房炸了怎麼辦?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趕緊制止:「小薰,既然阿龍先生不在,我們就先不要貿然嘗試了。」

  烏丸熏搖搖頭:「沒關系,我學過一道菜,小學的時候就會做了。」

  「真的嗎?」松田陣平將信將疑。

  「真的!我會做西紅柿炒雞蛋!」

  「這是我小學的時候學校布置的實踐作業——為爸爸媽媽燒一道菜,為此我還寫了一篇五百字的燒菜體驗呢!就是現在隔的時間有點久了,我得先回憶一下。」

  松田陣平:「……」

  萩原研二:「……」

  總感覺很不靠譜的樣子。

  「對了!」烏丸熏想起來了,「先要倒油。」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忍不住露出半月眼。

  果然很不靠譜。

  就算他們都是廚藝小白,但是自詡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

  松田陣平:「你的鍋還沒熱呢。」

  萩原研二:「你的番茄和雞蛋還沒拿出來呢。」

  「哦!對哦!」烏丸熏恍然大悟。

  她先開火熱鍋。

  然後從冰箱裡拿出三個番茄和三個雞蛋。

  洗一洗番茄,把番茄切成片。

  ……就是刀工不好,切出來的番茄歪歪扭扭有大有小,還弄得手上濕乎乎粘嗒嗒的。

  烏丸熏洗了手,探頭看看鍋。

  「這鍋應該算是熱好了吧?」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探頭看向黑漆漆的鍋裡——當然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應該吧?」

  「那我開始倒油了。」烏丸熏提著一大桶油對准鍋子,又遲疑起來,「要倒多少油來著?」

  萩原研二摸出小手機搜了一下做番茄炒蛋的教程:「……倒入油少許。」

  「少許?」

  烏丸熏斟酌著,倒了「少許」油。

  松田陣平不贊同地皺眉:「油倒多了吧?」

  萩原研二也不贊同地皺眉「油倒少了吧?」

  烏丸熏:「……」

  平均一下,應該就是她倒的這點叭!

  然後開始打雞蛋。

  烏丸熏學著電視裡大廚燒菜的樣子,左手拿著一個空碗,右手拿著一枚雞蛋,嫻熟地往空碗邊緣的地方一磕。

  「哢」的一聲清脆聲響。

  雞蛋應聲裂開。

  然後……滑溜溜的蛋液流了烏丸熏一手。

  烏丸熏:「……」

  為什麼會這樣?

  烏丸熏把碗放在桌上,騰出兩只手來,再拿起一個蛋敲碎。

  這會蛋液總算落進碗裡了,但是卻連著大半的蛋殼一起!

  烏丸熏手忙腳亂地想要補救,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跟著一起拿個大勺子把碗裡的蛋殼撈出來。

  總算視線看得見的蛋殼都被取走了,烏丸熏松了一口氣,從旁邊抓起另一個蛋就要敲碎。

  看清烏丸熏手中拿著的小藍蛋,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心跳差點要停止了:「手下留蛋!!!」

  烏丸熏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手中拿著的竟然是小藍蛋,也是一身冷汗。

  松田陣平再也不敢把還沒有自主意識和行動能力的小藍蛋單獨放在旁邊了,抱著小藍蛋飛在空中。

  最後,烏丸熏耗費了十個雞蛋,碗裡的蛋液終於滿了半碗。

  烏丸熏拿著打蛋機把蛋清和蛋黃打散攪勻,然後啪唧一下子全倒進鍋裡。

  「轟!」

  霎時間,火光衝天。

  烏丸熏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抱著小藍蛋的松田陣平離鍋子的位置最近,小小的身體直接被突如其來的熱浪掀翻了,小藍蛋差點脫手滾入油鍋裡。

  還好萩原研二眼疾手快地撈了一把,否則原本眉清目秀的小藍蛋就要變成黑漆漆的小烤蛋了。

  關鍵時刻,烏丸熏總算想起了補救措施,丟了個鍋蓋上去把火壓住,又把灶台上的火滅了,才沒讓火勢繼續擴大。

  總之,又是一陣雞飛狗跳之後,烏丸熏的「西紅柿炒雞蛋」,終於大功告成了。

  烏丸熏、萩原研二、松田陣平,頂著三張黑乎乎的花貓臉,看著鍋裡干癟的西紅柿,以及形似奇形怪狀的黑色炒蛋,陷入了沉默。

  松田陣平抹了一把臉上的黑炭,面無表情地看向烏丸熏:「這就是你說的會做?」

  松田陣平著重在「會」這個字上加了重音。

  烏丸熏心虛地對了對手指。

  「我以前的確是會做的啊,就是隔的時間有點久了,有點遺忘了。」

  這時,烏丸熏也後知後覺地想起來,當初她小學做那道西紅柿炒蛋的時候,家裡的廚師全程在旁邊幫忙。倒油、切西紅柿、打蛋、控制火候,全部都是廚師在做。

  她只是聽從廚師的吩咐,在正確的時間倒蛋液、撒鹽、放西紅柿,再拿著鍋鏟翻炒兩下。

  她的腦子告訴她學會了,但是顯然,她的手並沒有學到任何的廚藝。

  唉。

  做菜真難!!

  烏丸熏看著原本被阿龍先生打掃的一塵不染的廚房變成了烏糟糟的一片,又看了看大家狼狽的樣子,更加心虛了。

  「那個……」烏丸熏試圖轉移話題,「諸伏前輩怎麼樣了?有什麼反應嗎?」

  「很可惜,並沒有。」萩原研二戳了戳仍舊一動不動的小藍蛋。

  「怎麼會沒反應呢?」松田陣平在小藍蛋的頭頂飛了一圈,「見到這樣糟糕的廚藝,景光這家伙竟然沒有氣得直接破殼而出?」

  烏丸熏:「……」

  emmmm倒是也不必這麼損吧?

  直接這麼大咧咧地說出來,她不要面子噠?

  烏丸熏看在這盤番茄炒雞蛋是自己親手燒出來的份上,用筷子夾了一小塊雞蛋,放入口中。

  味蕾感受到那奇葩味道的一瞬間,烏丸熏瞬間喪失了表情管理的能力,面容扭曲起來,腦海中的「或許只是賣相不好味道其實還可以」的僥幸心理瞬間消失的一干二淨。

  這是一種用語言難以描述的奇葩的味道。

  救命!這真的是地球生物能夠吃的東西嗎?

  最後這盤番茄·大失敗·炒蛋,全部進了垃圾桶。


第27章

  烏丸熏決定去外面解決自己的中飯,然後再去車行看車。

  誰想,她剛乘電梯下樓,就在單元門口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柯南?你怎麼在這?」

  烏丸熏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燒菜燒得出現幻覺了。

  今天不是星期三嗎?江戶川柯南不要上學的?就算他殼子裡套著工藤新一的靈魂,也不可以這樣為所欲為吧?

  江戶川柯南原本正斜斜靠在牆壁上,一手插在口袋裡,腳下有以下沒一下地踩著滑板。

  聽見烏丸熏的聲音,江戶川柯南停下了動作,站直身體,朝烏丸熏看過來。

  「烏丸警官,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對上江戶川柯南的視線的那一刻,烏丸熏不由得愣了愣。

  這個眼神,明亮又銳利,是屬於十七歲的工藤新一的眼神,而非七歲的江戶川柯南。

  他今天怎麼不扮演小學生了?

  「柯南,你找我干什麼?」烏丸熏不明白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今天是星期三,你怎麼不去上學?」

  她和江戶川柯南也就見過那麼幾次面,似乎沒什麼好談的吧?

  「我拜托阿笠博士跟學校請了假。」江戶川柯南繼續用沉穩的語氣和烏丸熏對話,「關於我的身份問題,我想和烏丸警官談談。」

  身份?

  烏丸熏大致明白了。

  就是不知道他是想要尋求公安的幫助呢,還是想要讓她為他保守這個秘密呢?

  明人不說暗話,既然江戶川柯南開門見山,烏丸熏也不賣關子:「那走吧,我們邊吃邊聊。」

  「吃?」江戶川柯南抱著滑板追上了烏丸熏的腳步,「都下午一點了,烏丸警官還沒吃中飯嗎?」

  「是啊。今天本來想嘗試一下自己下廚的,折騰了半天,還是失敗了。」

  「可是……」江戶川柯南有些猶豫,「事關重大,不去你家裡說嗎?外頭餐廳的保密性並不算好。」

  烏丸熏瞥他一眼:「你放心好了,再怎麼說我也是個公安警察,不至於被別人竊聽了還不知道。還有,我身上帶著防竊聽裝置,一點鐘餐廳的人流量又少,不會暴露你的小秘密的。」

  烏丸熏可不敢帶工藤新一回自己家。

  聽說風見長官就曾經被他安過竊聽器。

  要是他把阿笠博士的那些神奇小發明帶到她家裡怎麼辦?

  「咦,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家住址的?」

  公安警察的住址應該都是機密才對。

  江戶川柯南不怎麼避諱:「用了點小手段。不過也只查出了你家的單元樓,不知道具體樓層和房間號。」

  要不然他早就按門鈴了,也不至於一大清早就來到樓下守株待兔,苦等了這麼久。

  烏丸熏:「……」

  好嘛,她昨天剛用了點小手段把人家的底細調查清楚,結果人家也同樣在調查她呢。

  既然扯平了,烏丸熏心中僅剩的那一點歉疚感,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烏丸熏帶著江戶川柯南來到小區附近她常去的一家餐廳,熟門熟路地點了幾個菜,又要了個獨立包間。

  沒一會兒功夫,菜就上齊了,服務員小姐姐貼心地幫他們關上了房間門。

  烏丸熏拿出探測器檢測了一下,確認包間裡沒有竊聽器和針孔攝像頭。

  「好了,你可以說了。」烏丸熏看向江戶川柯南,拿起筷子,「你也吃呀,別客氣,這頓我請。」

  江戶川柯南:「……」

  他露出半月眼。

  拜托,你就不能認真點嗎?

  江戶川柯南不由得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

  烏丸警官真的知道他是工藤新一了嗎?

  尋常人知道有人從十七歲突然變成了七歲,都要大吃一驚問東問西的。

  更何況烏丸熏這個公安警察!

  公安警察一向控制欲強,想要讓日本境內發生的一切盡在他們的掌握之中,一旦知道有人的身體縮小到十年前,怎麼可能不把前因後果問個清楚?

  江戶川柯南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緊了緊,又松了松,重新組織了下措辭。

  「烏丸警官,關於我的身份,你知道多少了?」

  烏丸熏咽下嘴裡的蟹黃醬扮飯,又戳了一筷子的肥牛卷。

  「我上次在純白咖啡廳突然昏睡是你搞的鬼吧?還用我的聲音破案,沉睡的小五郎背後的人,就是你吧?」

  江戶川柯南微微松了口氣。

  果然還沒懷疑到他工藤新一的身份上來。

  也是,身體突然縮小十歲什麼的,要不是親身經歷,根本沒有人會主動想到。

  本來他還想著,自己江戶川柯南的假身份不經查,一旦公安懷疑,遲早會查到他是工藤新一。

  看來是他多慮了。

  烏丸熏看著江戶川柯南松了口氣的模樣,馬上猜到了他在慶幸什麼,不由得挑了挑眉。

  他這口氣,松的實在是太早了點。

  不過他既然沒主動提,那烏丸熏也不會主動透露她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報。

  「所以柯南,你真的只有七歲嗎?」

  她想要聽聽,江戶川柯南會怎麼胡編亂造下去。當然了,要是能套到什麼有用的情報,那就再好不過了。

  江戶川柯南點了點頭。

  「是的,我只有七歲,但是我的智商很高,心智發育也很快。烏丸警官,因為我的表現異於常人,曾經差點被一個非法組織抓去切片研究。所以我的父母迫不得已,只能為我改名換姓,轉學到帝丹小學。我也不得不隱藏起自己的能力,借助大人的身份和聲音來幫助警察破案。」

  說著說著,江戶川柯南的聲音越來越低,尾音甚至還帶上了幾絲哭腔,把一個被惡勢力迫害不得不壓抑自己天性的小孩形像表現得淋漓盡致。

  「烏丸警官,你可以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嗎?」

  江戶川柯南抬起頭,用他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烏丸熏,雙手合十,小臉上寫滿了請求。

  烏丸熏:「……」

  真不愧是著名影星工藤有希子的兒子!

  這演技,要不是烏丸熏知道他就是工藤新一,差點就要信了他的邪了。

  烏丸熏順勢皺起眉頭:「什麼組織這麼大膽?竟然敢這麼明目張膽地迫害一個孩子?他們眼裡還有沒有法律,有沒有我們警察了?」

  烏丸熏這麼問了,就代表她過後一定會去查這個組織。

  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都清楚這一點,所以江戶川柯南必然不能隨便胡謅一個莫須有的犯罪組織出來,也不能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否則的話,他剛才那番話的可信度,就要大大降低了。

  江戶川柯南果斷地把黑鍋扣在黑衣組織的頭上。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個組織裡的成員,全部都穿著黑色的衣服,高級成員的代號都以酒的名字命名。是個大型跨國犯罪組織,經常會進行一些非法的實驗和非法的交易。之前東都水族館的恐怖襲擊,似乎就是那個組織搞得鬼。」

  烏丸熏夾菜的手一頓。

  竟然是那個組織?

  上次她拷貝下來的U盤上交上級之後,和被抓回公安的「渡邊」一起,再沒了音訊。

  但是烏丸熏在拷貝資料的時候,一晃眼看到了不少令人心驚的內容。包括他們為了追求永生而進行的人體實驗,以及那個組織和和財閥政要的種種糾葛。

  所以,導致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出現的那種能使人變小的藥物,也是出自那個組織咯?

  烏丸熏正思考著,突然聽見包間外面開始喧鬧起來。

  一名警察猛地推開了包間的門:「有人在餐廳裡安置了炸彈,請立刻撤離!」

  烏丸熏:「!」

  江戶川柯南:「!」


第28章

  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對視一眼,起身跟在警察後面走了出去。

  餐廳裡的其他客人和服務員等人,也全部都被警方有序地疏散出去。

  然後烏丸熏在門口看到了高木警官。

  「高木警官?」

  「烏丸警官?」

  高木警官和烏丸熏互相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烏丸熏:「……好巧啊,高木警官,我們又見面了。」

  高木警官摸了摸後腦勺:「是啊,烏丸警官,真的好巧啊。」

  昨天才在案發現場見面了,今天又在案件現場見面了。

  而且和高木警官正經出警不一樣,烏丸熏又是被意外牽扯進去的。

  烏丸熏咳了一聲,回歸正題:「高木警官,今天是怎麼回事?這家餐廳裡有炸彈?」

  高木警官稍稍正色:「今天早上,有人發了一份傳真到警視廳,說他在這家餐廳安放了一枚炸彈。因為傳真上的用語很像三年前和七年前的那兩起連環炸彈犯的口吻,所以我們就過來看看情況。」

  聞言,烏丸熏心中一凜。

  三年前和七年前?那不就是導致松田前輩和萩原前輩殉職的那兩起爆炸案嗎?

  可那個炸彈犯不是專門針對警方的嗎?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在一家餐廳裡安裝炸彈?

  雖然她也是警察,但是今天來這家餐廳也只是臨時起意,炸彈犯總不可能未知先蔔。

  烏丸熏的視線瞥到那輛停在街邊的、被人群遮擋住大半的警車,猛然意識到不好。

  所謂的「餐廳裡被安裝了炸彈」,會不會只是個釣警察出來的誘餌?

  「那輛警車很可能被爆炸犯安裝了炸彈!」

  烏丸熏話音未落,就聽得一聲巨響。

  「BOOM——!!」

  街邊停著的警車瞬間爆炸了,紅色的火光和黑色的濃煙霎時間衝向天空。

  又是爆炸!

  烏丸熏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開始閃回起二十年前的那場慘烈的爆炸。

  她心中無法抑制地湧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恐懼感,下意識倒退一步,臉色也變得慘白起來。

  「千葉警官!!」高木警官趕緊跑過去查看。

  之前千葉警官剛坐上車,車子就爆炸了。

  高木警官不敢想,千葉警官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聽到高木警官著急的喊聲,烏丸熏又是呼吸一窒。

  千葉警官在爆炸的車子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個月一來接連經歷了好幾次爆炸,烏丸熏竟然有些被炸麻木了,面對炸彈的PTSD和心理陰影,也不像從前那樣嚴重了。

  烏丸熏調整了幾次呼吸,將心中的恐懼感強壓在心底,跟上高木警官的腳步,跑到還冒著火光的車子旁邊。

  只見千葉警官倒在地上,臉色蒼白,雙目緊閉,左半邊身子都被燒焦了,血流了滿地。

  高木警官和烏丸熏合力把千葉警官挪到旁邊安全的空地上,以防炸彈點燃油箱後所引起的二次爆炸。

  「千葉警官!你怎麼樣了千葉警官?」

  聽到旁邊人的呼喊聲,千葉警官掙扎著睜開眼睛,費力地舉起右手。

  他的右手上,正緊緊抓著一張紙條。

  「這是……」高木警官接過紙條一看,臉色瞬間一變。

  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也湊過去看。

  「我是世界杯的守門員。所有狡猾又愚蠢的警察注意了,這場延長賽即將拉開帷幕。比賽將在24小時後正式開始。如果你們想要阻止這場比賽的話,就踩著沾滿鮮血的足球來找我吧,我將會在最後的鋼鐵球門柱旁等著你們。」[1]

  「這是……」

  「歹徒就是曾經造成那兩起爆炸的炸彈犯無疑。」

  佐藤警官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她看著紙條上的文字,臉色十分難看。

  「三年前的那起案件,向公眾公開的警告傳真,只是全文的前半部分。如果不是炸彈犯本人的話,絕對寫不出這麼相似的內容。」

  江戶川柯南在旁邊進行推理:「所以這次事件是炸彈犯針對警方的又一次襲擊。凶手先是謊稱他在這幾家餐廳裡安裝了炸彈,把警察引出來然後,再趁著警方進入店裡搜查炸彈的時候,把真正的炸彈安裝在警車上——被疏散到餐廳外的人群,恰好為他的行動做了最好的掩護。」

  烏丸熏轉頭看了看旁邊那輛還在著火的車。

  「千葉警官應該是在開車門的時候扯斷了炸彈的保險,而當他發現了被炸彈犯放在車上的紙條、急著開門想要下車的時候,卻又引爆了炸彈。」[2]

  烏丸熏抿了抿嘴:「很簡單粗暴的手法,但是又讓人防不甚防。」

  炸彈犯已經徹底瘋魔了。他什麼也不索取,就是一心想要炸死警察。

  在高木警官差點被炸之後——雖然後面證實了是模仿犯罪,烏丸熏特意去調查過,為什麼這個連環炸彈犯這麼執著於針對警方。

  一切的初始,源於七年前的那起爆炸案。

  犯人是一對兄弟,他們把炸彈安裝在市區內的公寓裡,向官方索要十億日元的現金。

  由於公寓裡還有大量的群眾作為人質,所以警方不得不答應了歹徒的要求。炸彈犯也按照約定,把炸彈的引爆計時器停了下來。

  公寓內的居民開始撤離公寓,爆炸物處理小組也來到了被安放炸彈的樓層,准備開始拆彈。

  誰想,沒過多久,其中一名歹徒突然打電話到警視廳,詢問為什麼新聞上說炸彈的定時器還在跳動。

  ——警方猜測,犯人應該是把電視台的重播誤認為了直播,有些良心不安,這才打電話過來想要問清楚情況。

  警方覺得這是抓住犯人的好機會,於是將計就計,采取拖延戰術,成功定位了這名犯人的位置,最終找到了正在電話亭內的歹徒。

  但是,很不幸的,這名歹徒在慌忙逃脫警察的追捕的過程中,不慎被車子撞死了。

  另一位犯人很可能就藏在暗處,目睹了這一幕。他認定是警方故意在電視上播放假消息,設計陷害他的弟弟,由此恨上了警方。

  原本被停止住的炸彈定時器,被這位犯人再次啟動,直接炸死了當時在場的9名爆炸物處理小組的警察。

  其中就包括處理小組的小隊長,萩原研二。

  烏丸熏用力握緊了拳頭。

  這算什麼道理?

  那個炸彈犯,就像下水溝裡的老鼠一樣,卑賤、陰暗、偏執。

  他從來不會反思自己的錯誤。

  明明是他們先安裝了炸彈向警方索要大筆錢財,結果炸彈犯卻一意孤行地很上了警方。

  而當炸彈犯親手按下炸彈遙控開關的那一刻,原本見不得天日的老鼠,徹底愛上了這種掌控他人生死的滋味,於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卑劣的手段,炸死了數名優秀的警察。

  烏丸熏看向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他們原本都應該有一個光明、圓滿的人生。

  可是那個一無是處、自私自利、自以為是的人渣,卻毀掉了他們所有的可能性。

  明明是那麼優秀、前途無量的警察,現在卻只能這樣不為旁人所知地,活在渺小的、虛幻的殼子裡。

  烏丸熏眼眶紅了。

  又氣憤又難過。

  救護車很快趕來了,把千葉警官送進了醫院。

  千葉警官傷得很重,右半邊身體重度燒傷,同時伴隨有嚴重的腦震蕩,如果沒能得到及時的救治的話,情況會非常危險。

  然後烏丸熏和佐藤警官相繼接到了上級的訊息。

  是警視廳統一派發給東京都所有警察的。

  郵件上說,今天下午兩點整,警視廳收到一封未言明地點的警告傳真——傳真上的內容和千葉警官從爆炸的車子上拿下來的紙條上面的文字基本吻合,不過多了有關炸彈的更詳細的信息。

  炸彈一共有兩枚,爆炸的時間分別是在三天後的正午與下午三點。

  基於過去已有先例,傳真的內容可信度極高,上級要求各部門援警必須相互配合、嚴加戒備。

  公安部緊急集合。

  蹭佐藤警官的警車回警視廳的時候,烏丸熏一直盯著手機裡發過來的那張傳真的照片,試圖破解上面的暗號。

  ……是足球場的意思嗎?

  但是歹徒應該不會放這麼明顯的提示,所謂的「足球、球門柱」,肯定還有別的隱喻意,要不然也不會用上那麼特殊的修飾詞。

  「歹徒的第一枚炸彈,應該就是在從杯戶車站開往東京都方向的紅色列車上。」

  松田陣平沉思片刻後,突然道。

  烏丸熏下意識看向他,眼中是明晃晃的疑惑。

  松田陣平解釋道:「把傳真中的延長賽解釋成延長線。歹徒在三年前安裝炸彈的地點是杯戶大型摩天輪還有米花中央醫院,這兩個地方所延伸出來的道路,唯一有交集的,就是東都中央線的南杯戶車站。」

  萩原研二也想通了:「那麼,鋼鐵的球門指的就是鐵箱,意味著電車;而當沾滿鮮血的足球被踢入球門的時候,球門也會沾上血跡,也就代表著紅色的列車。」

  烏丸熏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烏丸熏趕緊把他們的推理過程和結果,發給了風見長官。

  警視廳公安部。

  風見裕也的手機,突然接連震動了兩下。

  風見裕也打開手機,發現分別是上司降谷長官和下屬烏丸警官所發來的郵件。

  風見裕也先點開了降谷長官發來的郵件。

  上面言簡意賅地分析了爆炸犯在傳真上所使用的暗號,並指出歹徒的第一枚炸彈,應該就在從杯戶車站開往東京方向的紅色列車上。

  風見裕也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真不愧是降谷長官!

  這麼快就把犯人的暗號破解了。

  風見裕也立即聯絡了搜查一課的松本管理官——他也是本次行動的總管理官。

  彙報完後,風見裕也才點開了烏丸熏發來的郵件。

  看到上面幾乎和降谷長官發來的郵件一模一樣的內容,風見裕也一瞬間還以為自己點錯了,不小心把降谷長官的郵件再次點開了一遍。

  風見裕也退出後再點進去,結果發現竟然還是剛才的界面。

  風見裕也:「!」

  這是怎麼回事?

  他知道烏丸熏這個公安新人能力很強,卻沒想到強到了這種地步,推理能力竟然能和降谷長官媲美了。

  而且……

  風見裕也仔細看了一下烏丸熏和降谷長官發郵件的具體時間。

  烏丸熏竟然比降谷長官還要早上兩秒鐘!

  風見裕也震驚了。

  怎會如此?

  降谷長官的推理速度竟然被一個新人比下去了?

  風見·降谷零頭號唯粉·裕也很快幫自家長官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降谷長官還在黑衣組織臥底呢。

  肯定是那個組織的網不好!

  那種見不得光的組織總是喜歡縮在偏僻陰暗的角落活動,網絡信號肯定很差,這才導致降谷長官發過來的郵件延遲了。

  嗯!一定是這樣!


第29章

  警方各部門立刻行動起來。

  東都火車站的所有旅客全部被緊急疏散。

  機動隊和爆炸物處理組的成員湧入火車站,對所有停靠、或即將停靠在東都火車站的紅色列車,全部進行地毯式的搜索。

  長谷和木村是爆炸物處理小組的成員,他們是同一屆從警校出來的,又一起加入了爆炸物處理小隊,是關系非常要好的朋友。

  今天晚上,他們也一起來到了東都火車站,搜索被炸彈犯安裝在列車上的炸彈。

  炸彈犯只留給了警方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們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出這兩枚炸彈並即使拆除,否則的話,整個東京的1600萬人,都會陷入恐慌和危險之中。

  長谷的視線一寸寸掃過他所負責的車廂。

  突然,他腳步一頓,在座位底下,發現了一個可疑的棕色手提包。

  長谷心中警鈴大作,懷疑這個手提包裡,裝著的就是炸彈。但是他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動作太大、一個不慎,炸彈就會爆炸。

  他輕手輕腳地把包裹從座位底下慢慢地拖了出來,然後把耳朵貼上去細聽。

  「嘀嗒、嘀嗒、嘀嗒。」

  長谷一驚,不免有些慌了手腳。

  他是今年年初才加入爆炸物處理小組的,還處在實習期,以前一直跟在前輩後面學習,說起來,今天還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觸碰到炸彈。

  「報告長官,14B車廂有發現!」

  「收到!」

  長谷彙報完畢,聽著包裡越來越急促的「嘀嗒」聲——這是定時炸彈臨近爆炸時發出的最後警告,心下焦急不已。

  他屏住呼吸將手提包的拉鏈拉開了一個口子,然後赫然看到了一枚炸彈!

  定時炸彈顯示屏幕上的計時器,正從14秒開始往下倒數。

  不斷跳動的紅色數字觸目驚心。

  長谷心中一凜,心知若是想要趕在炸彈前拆除這枚炸彈是來不及的了。

  他咬著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環顧四周,發現附近都是機動隊的警察和爆炸物處理小組的成員,正在朝他這邊的方向趕過來。

  若是讓炸彈直接在這裡爆炸了,後果不堪設想。

  長谷用力攥緊雙拳,心中有了決斷。

  「這裡有炸彈!快要爆炸了!你們快跑!」

  長谷高喊一聲,抱著放有炸彈的包往遠離人群的反方向的地方跑,臉上全是視死如歸的決絕。

  「不!長谷!」他的同事們悲痛萬分地呼喊著他的名字。

  長谷在其中聽見了好友木村的聲音。

  永別了,木村。

  長谷臉上的神情定格在了三分遺憾和七分堅毅的表情上。

  下一秒。

  只聽見「BOOM」的一聲巨響。

  木村不忍地閉上了眼睛,將熱淚藏回了眼底,雙拳緊握著,骨節泛白,指甲也深深嵌進了手心中。

  咦?等等,為什麼這麼安靜?

  不對勁!

  木村又唰得一下睜開了眼睛。

  看到眼前的一幕,木村不由得傻眼了。

  眼前的場景和他想像中的血腥畫面完全不一樣。

  有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出現幻覺了,這才把爆炸現場看成了搞笑劇場。

  只見他的好友長谷,正保持著邁出一條腿的奔跑的姿勢,木楞楞地呆在原地,就好像整個人都被石化了似的。

  他頭上、臉上、身上,全部都掛著五顏六色的彩帶,還有許多小彩帶沒有完全落下,正在空中飛舞著,打著旋兒落下。

  木村呆了會兒,對好友的擔心終於讓他戰勝了此刻蒙圈的狀態,朝著長谷的方向飛奔而去。

  「長谷!你沒事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他一悲一喜看呆了的同僚們,也終於被木村的喊聲喚醒了神智,紛紛朝著兩人的方向跑去。

  長谷總算是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些尷尬地收回保持著邁步姿勢的腿,臉上染上了些許的薄紅。

  「不好意思啊諸位,是我弄錯了。」長谷從手提包裡,拿出那枚「炸彈」,展示給大家看,「這好像是一枚鬧鐘炸彈……」

  只是個沒有任何危險性的整蠱玩具,不是真的炸彈。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想到,本來即將發生的一場血案,竟然會以這種鬧劇的形式收場。

  這也不怪大家沒想到。

  主要是那個炸彈犯,在警視廳早就臭名昭著了。他兩次出手,每次都給社會造成了巨大的恐慌,而且一共炸死了十名警察。

  只要是對這名炸彈犯的「豐功偉業」有所耳聞的,都免不了往最凶殘的方向去揣度他的一舉一動。

  誰能想到,一向直接動真格的炸彈犯,竟然會設置這種耍人玩的把戲呢?

  機動隊和爆炸物處理組的成員花費了一整晚的時間,將東都火車站的所有紅色外殼或者紅色車頭的列車全部都地毯式地搜索了一遍。

  他們發現了幾十枚假炸彈,有的是炸彈鬧鐘,有的是炸彈外形的整蠱玩具,把一眾警察們弄得精神緊繃、心力憔悴。

  東都火車站的搜查情況很快傳到了警視廳這邊。

  警視廳。

  松本管理官召開緊急會議。

  公安部和刑事部的警察們都聚集在此。

  松本管理官站在台前,嚴肅道。

  「機動隊在東都火車站,一共發現了十七枚假彈,並且這十七枚假彈被發現的位置,剛好可以連成一個英文字母『F』,也是單詞false的首字母。這是炸彈犯的挑釁,也是炸彈犯的暗示,他在告訴我們警方,東都火車站並不是第一枚炸彈的安裝地點。」

  「現在是上午九點整,距離第一枚炸彈的爆炸預告時間僅剩下三個小時,諸位有什麼想法?」

  烏丸熏看著屏幕上投影出來的十七枚,的確能夠連成一個英文字母「F」。

  但是,烏丸熏總覺得,這個「F」寫得不太標准,最上面的一條橫線左邊太長,從豎線左邊延伸出來了兩枚假彈,而第二條橫線又太短,僅僅只用了一個假彈來表示。

  似乎是介於「F」和「T」之間的某種圖案。

  這到底是炸彈犯計算不准確而導致的誤差,還是有意而為之?

  若是有意而為之,炸彈犯又想要向警方傳遞什麼訊息呢?

  烏丸熏想不通,思緒如同一團亂麻。

  萩原研二站在桌子上,盯著屏幕的方向沉思片刻:「或許可以換一種思路,不要想的太復雜,直接從炸彈犯的最根本目的入手。」

  炸彈犯最根本的目的?

  烏丸熏一愣。

  炸彈犯的目的就是報復警察,在炸死幾個警察的同時,也要讓警方的名譽掃地、在公眾的威信力下降。他不是想要炸死普通人——這對他來說沒什麼意思,他的目標,始終就是警察。

  她的腦海中很快地劃過了什麼。

  「松本管理官!」烏丸熏舉手,「我有一個想法。」

  「烏丸警官,請說。」松本管理官抬手示意。

  烏丸熏起身發言。

  「我認為,炸彈犯是故意誤導警方,把警方引到東都火車站去的。」

  「從三年前的那場爆炸案的情況來看,爆炸犯在傳真中所給出的提示,會分別指向兩枚炸彈所在的地點,但是只有一枚炸彈的地點能夠直接從傳真中推得,另一枚炸彈則需要前去拆彈的警官犧牲自己,才能獲得更加准確的線索。」

  「而這次的案件中,仍舊是傳真提示兩枚炸彈的模式,炸彈犯沒有改變作案的核心手法,卻提前半天做出預告,把恐慌渲染地更大了。我想,爆炸犯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更大程度地降低警視廳在群眾心目中的公信力。當然,炸彈犯做出這樣的變化,也必須承擔一定的風險,那就是警視廳動用了全部的警力之後,在多出來的這半天時間裡,很可能直接找到炸彈的所在地,並直接把炸彈拆除。」

  「為了應對這樣的風險,炸彈犯也做了相應的調整,在兩枚炸彈所在地中,又加入了第三個地點——也就是能夠直接從傳真提示中推得的東都火車站,作為模糊選項,來誤導警方,並最大限度地把警力轉移到錯誤的地方。」

  「但是,炸彈犯的最終目的,終究是要報復警察,而非炸死普通的群眾。所以,我認為,炸彈犯一定會在東都火車站給出有關第一枚炸彈所在地的提示,和傳真中的內容相互配合。」

  「東都火車站的十七枚假炸彈連成的字母,或許是一字雙關,既代表字母『F』,表示警方找錯了安置第一枚炸彈的地點;同時也可能代表一種圖案,暗示著第一枚炸彈的地點——炸彈犯為了讓警方能夠趕在爆炸前及時來到第一枚炸彈的所在地,這應該會是一個較為簡單和明顯的提示。」

  「因為只有這樣,炸彈犯才能看到他最喜歡的場景——警察在『拆除炸彈獨自存活』和『犧牲自己獲取下一個炸彈地點』這兩個選項中艱難做出抉擇。」

  底下瞬間一片嘩然。

  另一邊,安室透聽著隱形耳麥中傳來的聲音,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

  松田……三年前他就是面對這樣的選擇,然後毅然地選擇了犧牲自己吧?

  還真是,像他的風格呢。

  「波本,你在想什麼呢?」貝爾摩德靠在牆壁上,挑眉看著安室透,「我們該出發了。」

  「沒什麼。」安室透神色自若地把手槍調試好:「走吧,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也不惱:「還是一如既往地神秘主義啊。波本,有的時候你也該改改你的行事作風了,要不然Gin可要徹底懷疑上你了。」

  安室透臉上掛著假笑。

  「琴酒要懷疑就懷疑好了,反正我問心無愧。琴酒疑心病那麼重,恐怕組織每個人在琴酒眼裡,都是該死的老鼠吧。哦,對了,萊伊除外。當初我和萊伊勢如水火,琴酒相信萊伊,最後懷疑到我身上來了。」

  「結果怎麼著,萊伊那家伙是FBI!要不是朗姆救場,琴酒怕是要直接被萊伊抓進FBI了。琴酒當時那不敢置信又隱忍著怒火的表情,我到現在還記得一清二楚呢。」

  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顯然也隨著安室透的敘述,想起了琴酒當初差點翻車的事情。

  而且……

  貝爾摩德揚起唇角,瞥了一眼別在胸前的胸針——這其實是一枚微型攝像頭。微型攝像頭的另一端,連著的是琴酒的電腦。

  也不知道琴酒聽到波本的這番言論,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呢?想想就很有趣。

  是的,貝爾摩德今天還有一個任務,就是試探波本。

  上次庫拉索潛入公安後,只來得及給朗姆傳回來一句「您一直懷疑的四個成員,威士蓮是德國BND臥底,特其拉是清白的,波本……」

  庫拉索的信息到這裡戛然而止。

  然後她就在公安的追捕之下意外出車禍失憶了。

  過了大概幾個小時,庫拉索又發來一條短信,說波本和基爾也是清白的。

  由於庫拉索的這條短信准確地說出了另一個被朗姆懷疑的組織成員的名字,後來貝爾摩德打電話問庫拉索的時候,庫拉索也肯定這條短信是她發的——其實是江戶川柯南發的,庫拉索不想把這些小孩子牽扯進去才撒謊的。

  組織本來是相信了庫拉索的,誰想庫拉索在摩天輪上等琴酒駕駛魚鷹戰鬥機來接她的時候,不知道什麼原因又突然逃走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庫拉索的叛逃讓她的情報不再可信,於是特其拉、波本和基爾又重新列入了懷疑名單裡。

  至於威士蓮,琴酒早在第一時間就把人解決了。

  貝爾摩德今天就是接到任務來試探波本的,而琴酒就通過她所攜帶的微型攝像頭,觀察波本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誰想剛開場就聽到了這樣的內容。

  保時捷356A上。

  琴酒把鼠標捏的咯吱咯吱響。

  「大哥……」伏加特從後視鏡中看到了琴酒陰沉的臉色,弱弱地喚了一句。

  「閉嘴!」琴酒冷眼。

  伏加特縮了縮脖子,閉嘴了。

  電腦上的聲音還在實時轉播。

  貝爾摩德頗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意思:「不過Gin也就失手了那麼一次。要知道,組織裡所有被查出來的臥底,幾乎都是Gin領著行動組的幾個人去調查和清理的。所以在處理臥底這一方面,不論是Boss還是朗姆,都很信任Gin呢。」

  安室透啟動了他的馬自達RX7:「臥底專家?嘁。」

  貝爾摩德饒有興致地轉頭看他:「波本,你看上去似乎很不信任琴酒的判斷?」

  安室透聳了聳肩:「廣撒網,總歸能捕到魚的。」

  說實話,要不是他知道此時琴酒正通過貝爾摩德的胸針監視著他,安室透還能說的更多一點。

  比如說,琴酒以其「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處事風格,殺了組織那麼多有代號的成員,其中到底有幾個是真正的臥底?

  不過,安室透畢竟是想要用這種方法來洗清自己的嫌疑,而不是想把琴酒得罪狠了,所以才點到即止。

  ——要是他是臥底的話,當初怎麼會和同為臥底的赤井秀一那麼的爭鋒相對?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當初不是在演戲,而是發自內心的。

  而且,把談話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總比被貝爾摩德不間斷地套話好。

  安室透一路和貝爾摩德「暢所欲言」,最後連貝爾摩德也被徹底挑起了興致,加入了吐槽琴酒的行列中。

  「哢嚓。」一聲。

  琴酒手中的鼠標,終於徹底報廢了。

  伏加特感受到琴酒大哥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氣壓,縮在駕駛座上,不敢吱聲,兢兢業業地開著車。


第30章

  「烏丸警官,感謝你的發言。」

  松本管理官覺得烏丸熏的話頗有道理,接下來也沒有人提出什麼異議。

  於是松本管理管當機立斷,按照烏丸熏所提供的思路開始分派任務。

  大家先集思廣益,按照炸彈犯用假炸彈擺出的圖案,一連提出了好幾個有可能被安放了炸彈的地點,然後大家分頭行動,去往可能被安裝了炸彈的地點查看。

  但是很可惜,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眼看著距離爆炸只剩下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了,還是沒有找到被安裝了炸彈的正確地點。

  烏丸熏坐在警車上,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不應該啊……

  炸彈犯的目標是報復警察,總不可能第一個炸彈的地點也不讓警方找到。

  要是兩枚炸彈在警察找到之前,就直接炸了的話,群眾一方面的確會不信任警方的能力,但也會把更多的怒氣宣泄在罪魁禍首,也就是炸彈犯的身上。——這不是炸彈犯想要看到的情況,要不然他又何必迂回這麼一大圈?

  或許她應該想的再簡單一點。

  也許,炸彈犯用假炸彈擺出來的,不是什麼建築或者標志的圖案,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字母?

  「前行的、紅色的、鐵制的盒子……F、T……多了一個點的T……」

  松田陣平聽著烏丸熏來來回回的念叨聲,看著窗外,突然靈光一閃:「不就是那個嗎?鈴木雙子塔!」

  烏丸熏猛地坐直了身子,順著松田陣平手指所指的位置看向窗外。

  萩原研二恍然大悟:「雙子塔的英文就是Twin Towers!T旁邊多一點就是兩個T的意思!而且鈴木雙子塔中間的纜車,就是紅顏色的!」

  「伊達警官!」烏丸熏看向一旁駕駛座上的伊達航——他們兩人這回又分在一個行動小組了,「第一個爆炸地點很有可能就是鈴木雙子塔!炸彈應該是被安裝在了連接雙子塔的空中纜車上了!」

  伊達航一驚:「好,烏丸警官,你先把這個猜測彙報給松本管理官,我現在就開往鈴木雙子塔的方向開過去。大概十分鐘就能到了。」

  烏丸警官聯絡了風見長官,風見長官又把這個消息傳達給了松本管理官。

  機動隊和爆炸物處理組的成員都在急速往鈴木雙子塔的方向趕過去。

  烏丸熏剛放下電話,突然聽見伊達航喊了一聲糟。

  烏丸熏往前看過去才發現,拐過這個彎兒,前面很不巧地遇上了大堵車。好像是前方路段出現了一場嚴重的交通事故,所以把這條路段給徹底堵死了。

  前面堵住了,後面的車又在源源不斷地開進來,他們所在的警車被牢牢堵在了馬路中間,往前走不了,往後退不了,完全無法動彈,即使車上放的警報燈不停地拉響也沒用。

  ——這條路段沒有設置緊急車道,前後左右的車就算想給警車讓路也讓不了。

  烏丸熏把頭探出車窗,心中非常焦急。

  還有不到三十分鐘,就要到炸彈犯所預告的第一枚炸彈的爆炸時間了!

  雖然說她又不會拆炸彈,對炸彈還有PTSD反應,就算趕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有可能添倒忙。

  但是怎麼說呢,她真的很想讓松田前輩和萩原前輩親手為自己報仇。

  他們肯定也希望這麼做。

  之前,烏丸熏和松田陣平他們測試過了。守護甜心可以暫時離開她的身邊,但是有一定的距離限制和時間限制。

  距離烏丸熏方圓一米之內,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是可以觸摸到實體的,距離越遠,守護甜心的存在感就越微弱,也沒有辦法觸摸到實體。

  所以,如果烏丸熏不到場的話,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沒有辦法做些什麼或者改變什麼,更別提親手抓住炸彈犯了。

  烏丸熏覺得,要是再讓炸彈犯炸死一個警察,並且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的話,無論是她自己,還是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都會苦惱一輩子的。

  正因此,烏丸熏覺得她必須要到場。

  雖然她也怕炸彈,但是她相信兩位前輩的實力。

  ——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時至今日仍然是爆炸物處理組不可超越的神話呢。

  不論是拆彈還是思維能力,他們二人都是頂尖的存在,大家齊心協力,一定有辦法在拆除炸彈的同時,根據有限的提示,找到第二枚炸彈的所在地的!

  可是,雖然烏丸熏設想的很好,但是堵車了!條件不允許!

  旁邊也沒看見什麼摩托車、電瓶車、自行車路過。

  怎麼辦,怎麼辦。

  她又不會飛!

  咦,等等。

  烏丸熏焦急地神情突然一頓。

  她不會飛,但是有人會飛啊。

  小櫻的魔法可以載人飛起來,還能隱身,不讓普通人發現魔法的存在。

  烏丸熏看了一眼時間。

  還剩下二十五分鐘。

  時間有點趕,小櫻的魔法好像飛的不是很快的樣子。

  但是,目前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烏丸熏轉頭和伊達航說:「伊達警官,我先跑過去吧。」

  伊達航有些遲疑:「跑過去?可是烏丸警官,這段路程開車要十分鐘,跑過去的話,可能來不及。」

  還沒跑到,炸彈恐怕就已經要炸了吧?

  烏丸熏堅決道:「總要試試的,總比在這裡干等著好。」

  說著,烏丸熏就跑下了車,來到路邊,拿出手機,給小櫻打電話。

  然而,電話那頭,小櫻卻非常抱歉地告訴她,她昨天晚上剛飛去了英國,去那邊處理一起突發的棘手魔法事件。

  希望破滅,烏丸熏的肩膀耷拉下來。

  她有些茫然。

  還能怎麼辦呢?

  難不成真跑過去?

  就在這時,烏丸熏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腳邊響起。

  「哈嘍,小薰姐姐,又見面了!你一個人嗎?要不要搭我的順風車啊?」

  烏丸熏低頭一看。

  一個馬鈴薯似的毛茸茸的大腦袋。

  是野原新之助。

  他騎著一輛兒童三輪車,後座的位置安放著一個大大的筐,裡面載著一只白色的小狗。

  「抱歉哦,小新,我趕時間。」

  「趕時間?那不是巧了!」野原新之助極力相邀,把小白抱到地上,拍了拍被騰出來的空位,「野原牌風火輪順風車,你值得擁有!」

  烏丸熏:「……」

  她沉默地看著那個黃色的筐筐,鐵做的,似乎還挺結實的樣子。

  她竟然忍不住有些有點意動起來。

  ——她沒瘋,只是死馬當活馬醫。

  說不准這三個輪子的,比她兩條腿跑得快呢?

  她倒是想強行征用一下小孩子的三輪車,但是她的腿騎兒童三輪車實在是太過困難,幾乎沒有辦法騎起來。所以只能靠野原新之助載她。

  第一次碰面的時候她就發覺了,野原新之助這個孩子力氣挺大的。

  在車行的時候,營業員小姐姐不小心踩到了展覽櫃台拖到地上的布,整個展覽櫃台連帶著上面的模型車差點倒下去,是野原新之助及時扶住的。

  或許野原新之助能載得動她。

  「謝謝你小新,那我試試?」

  烏丸熏沒再猶豫,把自己塞進了筐裡——她骨架小,剛好能屈著腿坐進去。

  四輪車不堪重負地抖了三抖。

  野原新之助也坐到了前方:「小薰姐姐,你要去哪裡?」

  「鈴木雙子塔。」烏丸熏伸手指了指高聳入雲的鈴木雙子塔,「就在那裡。」

  「小薰姐姐抱緊我呦!」野原新之助轉過頭叮囑了她一句,像個小大人似的。

  「好。」烏丸熏伸手抱住野原新之助的腰。

  野原新之助成功和漂亮大姐姐貼貼,「嘿嘿」笑了兩聲,臉上扶起兩朵蕩漾的紅暈,只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能踩三輪車踏板踩到世界的盡頭。

  野原新之助踩在踏板上,連著踏了好幾下,三輪車一開始還慢悠悠的,等積攢滿了初速度和加速度之後,三輪車蹭得一下衝了出去,直衝旁邊的牆面而去。

  烏丸熏:「!」

  烏丸熏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牆面,驚恐臉:「等等!小新!前面是牆啊啊啊啊!」

  她後悔了!

  她怎麼突然腦袋抽了,竟然坐上了一個五歲小孩的兒童三輪車後座?

  她的確是往野原新之助騎的這個方向指的鈴木雙子塔,但是不代表就要往這裡走啊!

  前面是牆,沒有路的!要走大路繞過去才行!

  然後,烏丸熏只覺得眼前一花。

  等她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發現三輪車已經爬上了矮牆,正一刻也不停歇地,在別人家的屋頂上疾馳。

  烏丸熏:「???」

  烏丸熏直接真·風中凌亂了,臉上是大寫的茫然。

  誰能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個五歲小孩,載著她一個成年人,在別人家的屋頂上騎三輪車?

  野原新之助哼哧哼哧地騎著三輪車,三輪車一個飛躍漂移,biu得躍到了另一家人家的屋頂上。

  「哢嚓!」

  烏丸熏低下頭,驚恐地發現,三輪車左後方的輪子,搖搖晃晃地被屋頂的瓦片卡掉了。

  在輪子掉下來的那一剎那,三輪車的車身猛地向左邊傾斜。

  完了!翻車了!

  烏丸熏絕望地想。

  「汪汪汪!」

  就在這時,一條白色的小狗突然衝了過來。

  烏丸熏認出來了,是野原新之助的那條叫小白的狗。

  原來,不但野原新之助擁有在別人家的屋頂上高速移動的技能,他養的狗也可以!

  烏丸熏眼睜睜地看著小狗一個頭槌撞過來,把原本大幅度向左邊傾斜的三輪車,硬生生撞成了向右傾斜。

  野原新之助保持著這個怪異地向右傾斜的姿勢,不停地踩著腳踏板。

  ——緊接著,變成兩輪車的三輪車的行駛速度更快了。

  就離譜!

  烏丸熏只能慶幸,還好這是兒童三輪車,沒有鏈條與剎車,車的踏板直接連在了前輪上,要不然,後面這個輪子恐怕也要保不住了。

  變成兩輪車的三輪車就這樣在野原新之助的操控下,飛檐走壁,無所不能,轉眼間,鈴木雙子塔已經近在咫尺。

  野原新之助的速度緩緩放慢下來,小腿在地面上一撐,擺出一個帥氣的Pose看向烏丸熏:「小薰姐姐,我們到了哦。」

  烏丸熏:「……」

  「謝謝你小新……」烏丸熏踉踉蹌蹌地從筐子裡爬出來,恍恍惚惚地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

  現在是上午11:41分。

  也就是說,只用了五分鐘的時間,野原新之助就載著她抵達了鈴木雙子塔。

  果然,兩點之間線段最短。

  烏丸熏切身體會到了這個真理:(


第31章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從後面飛過來,狠狠喘了口氣,然後一臉震驚地看向野原新之助。

  他們剛才竟然差一點沒追上!就離譜!

  天知道這個五歲小孩是怎麼把一輛兒童三輪車騎出這樣的速度的!

  松田陣平露出半月眼,用手肘撞了一下萩原研二。

  「研二,你的車技能到這種地步嗎?」

  萩原研二的豆豆眼始終沒能緩過來。

  「現在不行……」萩原研二緩緩搖了搖頭,眼中逐漸迸發出灼熱的光芒,」不過我很快就能學會!通過不斷變化的傾斜角度來對整體重心進行細致把控,速度與動力的完美結合……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松田陣平:「……」

  這家伙,又開始了。

  他剛才就不該多問那一句的。

  「走了。」松田陣平一把拽過萩原研二,「咱們得先把正事辦了。」

  距離第一枚炸彈的爆炸時間,還剩下十九分鐘。

  附近的警力已經被緊急調到鈴木雙子塔附近,開始疏散群眾。

  烏丸熏出示了她的公安證件,很快就被放行進去了。

  她乘電梯一路上行到鈴木雙子塔的頂層。

  鈴木雙子塔的頂層設置了觀光纜車,既是將兩座塔連接起來的橋梁,同時也可以俯瞰整個東京市的全貌。

  烏丸熏幾乎可以肯定,第一枚炸彈的地點就在鈴木雙子塔的17號觀光纜車上。

  「叮~」

  電梯門一開,烏丸熏第一眼就看到了高木警官,他和佐藤警官他們正背對著她,焦急地站在纜車前面。

  「高木警官,佐藤警官,現在事情怎麼樣了?」

  「烏丸警官!」

  高木警官和佐藤警官聽到烏丸熏的聲音轉過身,同時也露出了他們背後的江戶川柯南。

  高木警官見烏丸熏的視線落在江戶川柯南身上,怕她誤會自己違反規定帶小孩子辦案,解釋了一下:「柯南他和烏丸警官你幾乎是同時推測出炸彈就在鈴木雙子塔的觀光纜車上,所以我們比其他的警官要早到幾分鐘。」

  佐藤警官神情凝重:「現在的情況非常不樂觀。剛才觀光纜車的控制總台發生了一次小型的爆炸,觀光纜車的手動控制系統出現了故障,沒有辦法將觀光纜車的循環停下。而鈴木雙子塔一共有十七個觀光纜車,因為爆炸犯在東都火車站放置了十七枚假炸彈,所以第一枚炸彈,應該就放在17號觀光纜車上。」

  「我們和柯南計算了一下17號觀光纜車的運行速度和抵達時間,發現還有不到兩分鐘,17號觀光纜車就會轉到這邊的站台。十五分鐘後,也就是炸彈犯預告的爆炸時間,17號觀光纜車所在的位置,正好會抵達兩座塔的中間位置。」

  烏丸熏聞言,微微瞪大了眼睛:「這麼說來,不就是和三年前的那場爆炸案的手法幾乎完全一致嗎?」

  佐藤警官眸色暗了暗:「……是的,三年前的那場爆炸案也是這樣,被安裝了炸彈的摩天輪座倉在摩天輪的最高點處爆炸了。爆炸犯就是要讓前去拆彈的警察有去無回,沒有任何逃生的可能。」

  「這次甚至更糟糕,爆炸物處理組還在趕過來的路上。如果炸彈犯仍舊想要用三年前那場爆炸相同的手法逼迫警察犧牲自己、但是沒有人上去的話,我們就沒有辦法獲取下一個爆炸的地點了。」

  若是會拆彈的人上去,或許尚有一線生機;而他們這些不會拆除炸彈的人上去,除了要應付來自炸彈犯的陰謀,還要面對炸彈的威脅,幾乎沒有任何逃生的可能。

  「所以……」佐藤警官轉頭看了一眼逐漸逼近的17號纜車座艙,仿佛看到了死神冷笑著舉起了鐮刀。

  「我去吧。」

  四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大家齊齊一愣,互相看著彼此。

  剛才說話的,正是佐藤警官、高木警官、烏丸熏還有江戶川柯南。

  三位警官齊齊皺眉:「柯南,你一個孩子就不要湊熱鬧了。」

  就算烏丸熏知道江戶川柯南是工藤新一,並非一個七歲小孩,但是工藤新一也只有十七歲,還是未成年呢,他們三個警察站在這裡,怎麼能夠讓一個未成年陷入如此危險的險境中?

  江戶川柯南:「……」

  一致對外後,三位警官開始內部的交流。

  佐藤警官:「讓我去,我要親自解開這個心結。」

  高木警官:「不行,我絕對不允許佐藤警官你陷入危險中。」

  佐藤警官:「高木,你以為我會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嗎?我上去,你就在原地待命,這是命令!」

  高木警官一把拽住佐藤警官,神情是難得的嚴肅和慎重:「抱歉佐藤警官,這次我不能再服從你的命令了。

  烏丸熏:「……」

  烏丸熏默默舉手:「那個……我學過一些拆彈的技巧。所以還是讓我去吧,到時候我還可以在爆炸物處理隊的成員的指導下進行拆彈。」

  不會拆彈的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官:「……」

  雖然不太甘心,但是這一把的確是他們輸了。

  江戶川柯南舉手:「我也要去!我也會拆彈!」

  ——江戶川柯南查過烏丸熏的信息,並沒有看到過她會拆彈這一條,而且她面對炸彈的時候總會有過度的應激反應。所以江戶川柯南合理推測,她很可能是為了安別人的心才這麼說的。

  江戶川柯南很敬佩烏丸熏舍己為人的精神,更加不可能坐以待斃。他跟他老爸在夏威夷學過拆彈技能,即使沒有其他人的指導,他也可以獨立完成拆彈任務。

  所以他一定要上去。

  「柯南,不可以!」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官異口同聲。

  「我真的會拆彈!我可以當烏丸警官的助手!」

  一邊說著,江戶川柯南還拼命朝烏丸熏眨眼睛。

  因為烏丸熏知道他的「底細」,他若是想要上17號座艙,只能靠烏丸熏的支持。

  烏丸熏看著小小一只的江戶川柯南,眼睛一亮,突然有了注意。

  其實在烏丸熏看來,這一局並非是無法破解的。

  即使炸彈犯這次還是像三年前的那場爆炸一樣,在爆炸最後的三秒鐘給出第二枚炸彈所在地的提示的話,她也可以在得到部分提示之後,掐著最後一秒鐘的時間,把拆除炸彈的最後一根線給剪短。

  ——不過這樣一來也會有風險。

  因為炸彈犯會監聽和監視著這裡的情況,要是他發現警察故意這麼做的話,肯定會直接把第二枚炸彈引爆的。

  所以烏丸熏本來是想著,自己去演一個哭哭啼啼還貪生怕死的警察,在得到爆炸地點的部分信息之後,就假裝自己太害怕了把炸彈的最後一根線拆了。——畢竟炸彈犯想要看到的場景,一是警察被炸死,二是把警察貪生怕死的醜陋面貌暴露在公眾面前。

  所以烏丸熏覺得,鑽這個空子是可行的。

  接著她再哭著說自己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糊弄爆炸犯,然後私底下用得到的部分信息和之前的傳真提示鎖定第二枚炸彈的位置,秘密將炸彈拆除。

  不過這麼做的話,就怕炸彈犯不相信。因為在炸彈犯的認知裡,警察都是陰險狡猾的,他總會以最惡毒的想法去揣度警察的心理。

  要是炸彈犯發現自己是在演戲可就糟糕了。

  所以烏丸熏必須得要把這個度把握的剛剛好才行。

  但是現在,要是有江戶川柯南這個小學生加入的話,或許能夠極大程度地降低炸彈犯的警惕心。

  烏丸熏拉著江戶川柯南還有佐藤警官他們嘀嘀咕咕了一陣。

  江戶川柯南連連點頭。

  高木警官和佐藤警官猶豫了片刻,還是同意了這個計劃。

  十七號纜車近在咫尺。

  烏丸熏上前,打開了纜車座艙的門,走進去有模有樣地檢查了一下。

  「果然,桌子底下有炸彈!爆炸物處理組還沒來嗎?」

  江戶川柯南趁機溜了進去。

  佐藤警官沉聲道:「還沒,他們還要五分鐘才能趕到。」

  「這可怎麼辦啊?時間不多了,纜車沒法操控,等他們趕到的時候,也上不來這個座艙了。」

  烏丸熏的聲音憂心忡忡的。

  「我只在警校學過一點拆彈技巧……要不這樣吧,我先在這裡實際操作,讓爆炸物處理組那邊為我提供遠程指導。」

  「看來也只能這麼辦了。」佐藤警官沉重地嘆了一口氣,「烏丸警官,保重,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嗯,我會的。」

  17號纜車座艙的門在他們之間緩緩合上,烏丸熏和纜車一起,在400米高空之上,緩緩駛向未知的方向。

  鈴木雙子塔警戒線外,一個帶著連衣兜帽的男人聽著耳麥中傳來的聲音,露出一個興奮的笑容。

  很好,獵物已經落網了。

  愚蠢的小警察,恐怕還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麼吧?

  若是想要活著回去,那麼就別想要知道第二枚炸彈的所在地,整個警視廳也必然背負罵名。

  就讓我看看,你究竟准備如何抉擇吧!

  「姐姐……」耳麥中突然傳來一道弱弱的童聲,炸彈犯眉頭猛地一皺。

  怎麼回事?怎麼還有個小鬼?

  然後是一陣吱呀的聲音。

  烏丸熏驚訝的聲音隨之響起:「這個座位原來是可以掀開的……天哪!這裡怎麼有個孩子?還被捆住了手腳!小弟弟你沒事吧?」

  江戶川柯南:「警察姐姐救命!有人綁架了我!還把我關在了這裡!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塞在我嘴裡的布吐掉了。」

  烏丸熏義憤填膺:「這肯定是那個可惡的炸彈犯干的好事!竟然還拿小孩當人質綁在炸彈旁邊!真是喪心病狂!」

  炸彈犯:「……」

  炸彈犯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這個愚蠢的警察!

  他無緣無故綁架一個小鬼作什麼?

  不要把什麼鍋都往他頭上推啊喂!


第32章

  「形像改造。」

  隨著松田陣平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烏丸熏頭上的草莓發卡,瞬間變成了黑色的櫻花圖樣。

  烏丸熏是提著一個簡易工作箱上來的——這是高木警官之前跟這邊的維修人員借的。

  烏丸熏相當嫻熟地打開工具箱,從裡面拿出需要用的工具,在地上一字排開,然後拿著螺絲刀,兩秒鐘就把包裹著炸彈的黑色外鐵盒蓋子拆下來了。

  江戶川柯南看著烏丸熏一系列堪稱那個行雲流水的動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之前的推理,好像出現了一點問題。

  江戶川柯南認為,按照烏丸熏對炸彈的應激反應,她應該曾經經歷過什麼和爆炸相關的事情,導致她對爆炸存在著一定的心理陰影。

  所以江戶川柯南合理推測,按照烏丸熏對炸彈避之不及的態度,就算她的確學過一點拆彈,但僅僅也只是一些皮毛而已。

  畢竟,拆彈非常考驗拆彈者的技術和心理。

  就像給病人動手術的醫生手抖是大忌一樣。烏丸熏一聽到炸彈和爆炸就會臉色發白、身體顫抖,根本沒有辦法勝任拆彈的工作,

  要不然她在拆彈的時候緊張手抖剪錯了一根線,或者碰到了什麼不該碰的東西,一個不慎,炸彈就會直接爆炸。

  這也是江戶川柯南堅持要跟上來的原因。因為在場的幾人之中,只有他是真的會拆彈的。

  但是現在,江戶川柯南看著烏丸熏異常熟練的動作,才發現自己似乎是想錯了。

  看烏丸熏這嫻熟的動作,雖然臉色的確是又蒼白了幾沒錯,但是完全沒有任何手抖的跡像好嗎?

  江戶川柯南摸了摸下巴。

  難不成,烏丸警官是那種迎難而上的性子?努力克服了自己對炸彈的心理陰影,堅持學習拆彈技術什麼的……

  烏丸熏把炸彈的外殼全部拆下來,露出裡面的一塊顯示屏和錯綜復雜的電線。

  她趴下身,往炸彈底部看了看,然後成功發現了一個竊聽器。

  烏丸熏拉了拉江戶川柯南,示意他往下面看。

  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

  果然有竊聽器。

  看來炸彈犯故技重施的可能性非常高。

  烏丸熏「哢嚓哢嚓」對著炸彈拍了好幾張照片,發給了爆炸物處理組。

  爆炸物處理組那邊很快有了回復,發了兩張稿紙回來,並且撥通了烏丸熏的電話,給她提供遠程拆彈指導。

  有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兩位拆彈專家在,烏丸熏其實根本不需要弄得這麼麻煩。

  但是畢竟江戶川柯南在這裡——她的履歷上可沒有精通拆彈這一條,炸彈犯又在竊聽,該演的戲還是要演的。

  烏丸熏把她的手機遞給江戶川柯南:「小弟弟,麻煩你幫我拿一下手機可以嗎?」

  「好的。」江戶川柯南接過手機,語氣帶著崩潰的哭腔,「警官姐姐,我們會沒事嗎?我真的好害怕嗚嗚嗚。我不想死,我想回家……」

  江戶川柯南這是在為之後的戲份做鋪墊呢。

  烏丸熏安慰他:「別擔心,小弟弟,警視廳的直升機很快沒幾分鐘就能到了,到時候會吧我們接下去的。」

  「烏丸警官,你聽得到嗎?」這時,爆炸物處理組的隊長的聲音,用過手機的外放音傳來。

  「可以的。」

  拆彈隊長的聲音很凝重。

  「我必須先告訴你們一個不好的消息。之前纜車座艙從雙子塔右塔轉接到主軌道時所發生的振動,啟動了炸彈的水銀汞柱。接下來任何細微的振動,都有可能造成水銀的平衡改變,從而導致爆炸。」

  「所以……很抱歉,我們沒有辦法通過直升機把烏丸警官您和那個小孩子接走,也沒有辦法讓爆炸物處理組的成員來接替拆彈的工作。」

  烏丸熏到吸一口涼氣,沉默半晌,才用蒼白中帶著一點壓抑著的恐懼的語氣說道。

  「我明白了,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拆除炸彈的。請告訴我接下來我該做些什麼。」

  在拆彈隊長的指導下,烏丸熏開始拆除炸彈。

  有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在,烏丸熏對動作又快又穩,在炸彈距離炸彈還剩下七分鐘的時候,只剩下三根線,就能夠徹底解除炸彈了。

  電話那頭的拆彈隊長似乎也沒想到烏丸熏拆彈能夠如此順利,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氣。

  「好了,現在只剩下三根線了。一條是連接電子顯示屏的那條黑色的線,接著是連接水銀汞柱的那條藍色的線,最後只要再將為了進行遠距離遙控的、連接信號接收器的紅色電線剪斷,炸彈就能完全停止運作了。」

  「警官姐姐,就是黑色、藍色、紅色這三根連接線對嗎?」江戶川柯南指著三根線問。

  「是的,就是這三根線。剪了這三根線,我們就安全了。」烏丸熏聲音中帶著慶幸和笑意。

  「太好了!」江戶川柯南的一直怯怯的童音也終於活潑起來。

  佐藤警官他們此時正圍在拆彈隊長旁邊,聽他說拆彈任務已經接近尾聲了,不由得松了口氣。

  但松了一口氣之後,他們心又忍不住提起來。

  為了研究炸彈犯的行動和手法,他們把三年前那場爆炸案的檔案看了無數遍了,自然不會不知道,上一次松田警官在即將完成拆彈任務的時候,收到了來自炸彈犯的「死亡訊息」。

  雖然說,烏丸警官剛才告訴了他們她的計劃,說她會和柯南一起演戲騙過炸彈犯,在得到第二枚炸彈的部分信息之後就剪斷剩余的炸彈線。

  但是,如果他們認為所得到的信息不足以確定第二枚炸彈的地點的話,——盡管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都沒有提及這個可能性,但是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官知道,他們會選擇犧牲自己。

  高木警官和佐藤警官緊張地攥緊了拳頭。

  與此同時,炸彈犯仍舊站在警戒線的外圍,帶著兜帽,和其他的圍觀群眾一起,抬頭看著天空中那輛紅色的纜車。

  他聽著耳麥中傳來的對話聲,嘴角往上勾了勾嘴角。

  他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手機上的按鍵。

  雖然有點對不起那個小鬼,但是誰讓他運氣不好呢?也只能讓他和那個警官小姐一起被炸彈炸死咯。

  一想起即將看到的爆炸場面,炸彈犯的眼中,不由得騰起濃郁的瘋狂和興味。

  記者正在一旁進行現場直播。

  女記者用沉重的語氣說道:「距離炸彈爆炸,僅剩下六分鐘了!這名臭名昭著的連環炸彈犯,在經歷了七年的逃亡生涯後精神狀態越發病態,這次竟將炸彈和一個七歲的孩子綁在一起,做成人肉炸彈。現在一名女警正和這個孩子一起被困在失控的17號纜車上,進行炸彈的拆除工作。他們究竟能否順利逃生?讓我們一起為這名勇敢的警官和這個可憐的孩子祈福吧。」

  炸彈犯:「……」可惡,到底是誰把那孩子綁過去的?他要炸了他全家!

  女記者頓了頓,又繼續道:「如果這名炸彈犯現在就在聽直播的話,我想對你說,收手吧。你真的忍心看著年僅七歲的孩子和那麼年輕的女警被炸死嗎?但凡你還有一點良心的話,就請立刻停止炸彈的定時器吧!」

  對此,炸彈犯嗤之以鼻。

  良心,那是什麼東西?

  他的弟弟,就是被那群陰險狡詐的警察利用了所謂的良心,最後直接被車撞死了。

  該死的良心!

  ……

  400米的高空之上,烏丸熏看到了炸彈上捆綁的電子屏幕上,開始播放起一段文字。

  【這位警察真是勇氣可嘉,我不得不贊美你這份不畏艱難的勇氣。爆炸前三秒鐘我會提示你,另外一場比這更大的煙火在哪裡。預祝你成功。】

  松田陣平看著這段熟悉的文字,冷笑一聲。

  萩原研二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他知道,三年前,他的好友就是看到了這樣的提示之後,才毅然赴死的。

  第一次爆炸犯如此行事,事發突然,所以他們才不得不遵守爆炸犯的游戲規則。

  但現在不一樣了。

  爆炸犯仍舊是老一套,而他們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應對准備。

  他們絕對不會再讓炸彈犯奪走任何一個人的性命!也再不會放任他繼續逍遙法外!

  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對視一眼,然後默契地朝對方點了點頭。

  烏丸熏沉默良久,才用干澀的嗓音對著電話那頭的警官們說:「……抱歉,我想,我不能把炸彈拆除了。」

  所有人心中頓時一咯噔。

  拆彈隊長急眼了:「怎麼回事?不是只剩下三根線了嗎?為什麼不能拆?」

  「……因為炸彈犯在顯示屏上說,會在爆炸前三秒鐘,通過顯示屏提示另一枚炸彈的地點。所以我沒有辦法剪斷顯示屏的連接線,也沒有辦法將炸彈徹底拆除。」

  所有人頓時沉默了。

  「警察姐姐……」似乎是感受到了驟然凝重起來的氣氛,江戶川柯南用怯生生的童音叫了烏丸熏一聲。

  烏丸熏徹底崩不住了,聲音中帶上了哭腔:「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我也不想帶著這個孩子一起犧牲,但是、但是為了保證更多人的安全……我沒有別的選擇。」

  「警察姐姐,我們要死了嗎?」江戶川柯南的聲音充滿了恐懼,「我不想死!我要回家!我要爸爸媽媽嗚嗚嗚嗚嗚!」

  江戶川柯南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小弟弟對不起!嗚嗚嗚嗚嗚!」

  兩人崩潰似的,抱頭痛哭起來。

  炸彈犯聽著耳麥中傳來的此起彼伏的哭聲,嘴角瘋狂上揚。

  這就崩潰了?警察也不過如此嘛哈哈哈!

  哭吧哭吧,珍惜這短暫的時間吧,畢竟即使是恐懼,你們也很快無法體會到了。

  炸彈犯並不知道,高空中的17號纜車裡,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只是在干嚎,眼眶都沒紅一下。

  他們借著哭喊聲,巧妙地將窸窸窣窣的小聲音掩蓋了。

  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拿著一個本子,在上面寫寫畫畫。

  他們這是准備利用最後的幾分鐘時間,重新將他們所得到的關於第二枚炸彈的線索梳理一遍。

  傳真上提取出的關鍵詞有:

  【世界杯】

  【延長賽】

  【足球】

  【紅色】

  【鋼鐵建築】

  烏丸熏握著筆,想了想,又加了兩條:

  【今天下午有大量人聚集】

  【地標性建築】

  江戶川柯南認同地點了點頭。

  爆炸犯一向選擇人群密集的地方安裝炸彈,這次他的行事更是囂張,第一枚炸彈安裝的地點是鈴木雙子塔,第二枚炸彈既然會引起更盛大的煙火,其知名度肯定不會遜色於鈴木雙子塔。

  烏丸熏看著一個個似乎毫無聯系的關鍵詞,頭疼扶額,開了會兒小差,往江戶川柯南、松田陣平、萩原研二的方向看了看。

  三人都在很認真地沉思呢。

  連摸下巴的動作也一模一樣!

  烏丸熏受到感染,眼睛繼續盯著本子上的字看。

  世界杯……話說前年在日本舉行的足球世界杯,就是在東京巨蛋呢。

  不過想也知道,炸彈犯的暗示不可能是字面意思。

  距離炸彈爆炸還剩下一分鐘。

  但是大家還沒有什麼頭緒。

  不同人對如此寬泛的暗號都會產生不同的解讀,符合目前已知條件的地點,實在是太多了。

  最後江戶川柯南在本子上寫下三個他覺得最可能的地點。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各說了三個,由烏丸熏代勞寫在本子上。

  由於有幾個地點相互重疊了,所以最後呈現在本子上的地點,一共有七個。

  烏丸熏的筆頓了頓,然後把東京巨蛋也寫了上去——這是她唯一的猜測,她也想增加一些參與感。

  「把這些地點翻譯成英文。」松田陣平神情有些凝重,「三年前炸彈犯在屏幕上顯示的,就是英文。並且字母是從後往前倒著放的。」

  在看不到全部文字的時候,相比於日文來說,英文地點更難推測。

  炸彈犯恐怕也是在防著警察在得到部分線索的時候直接推測出准確地點,然後立刻剪斷炸彈線。

  把地點翻譯成英文之後,距離炸彈爆炸,還剩下10秒鐘。

  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的哭聲逐漸微弱下來。

  烏丸熏用力吸了吸鼻子,用沙啞的嗓音對著電話那頭說:「我會實時念出顯示屏上所顯示的提示。」

  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交換了一個眼神,各拿著一把剪刀,把剪刀卡在剩下的三根線上。

  一旦誰根據顯示屏上的字母想到了准確地點,就會立刻剪斷炸彈線。

  09、08、07、06、05、04!

  下一秒,顯示屏幕上緩緩跳出了一個字母。

  「E!」

  「M!」

  「O!」

  電光火石之間,烏丸熏立刻想到了那個地點,當機立斷剪斷了剩下的三根線。

  江戶川柯南顯然也聯想到了,只稍稍比烏丸熏慢了一點點。

  「Tokyo Dome!」

  「東京巨蛋!」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脫口而出。

  他們必須立刻切斷顯示屏連接線,否則要是放出了第四個字母可就麻煩了!

  因為DOME太能讓人聯想到東京巨蛋了,炸彈犯很有可能會懷疑警方是故意卡著時間切斷炸彈線的。

  到時候炸彈犯一氣之下直接引爆了第二枚炸彈怎麼辦?

  烏丸熏剪斷炸彈線的瞬間,尖叫起來:「你在干什麼?你怎麼可以把線剪斷?!」

  江戶川柯南邊哭邊嚷:「我害怕!我不想死!我要回家!我要爸爸媽媽!嗚嗚嗚嗚!」

  佐藤警官看了看手機,時間正好跳到了12點。

  佐藤警官的心髒猛地一跳。

  好在她並沒有聽到本該想起的爆炸聲響起。

  看來烏丸警官和柯南那邊是成功了。

  佐藤警官松了口氣,適時發聲:「烏丸警官,發生什麼事了了?」

  烏丸熏默了默。

  「那個孩子剛才把炸彈剩下的三根線全剪斷了。現在顯示屏上只出現了三個字母,EMO……也不知道這三個字母是正著念還是反著念,顯示的是第二枚炸彈的具體地點還是別的什麼輔助提示詞……」

  ——畢竟唯一知道炸彈犯謎語形式的知情者只有松田陣平和炸彈犯自己,松田陣平當時只留下一條具體地點的短信就犧牲了,所以其他人理應不知道,炸彈犯的提示會以什麼形式呈現。

  烏丸熏說著說著,又帶上了哭腔。

  「對不起,我們只得到了這三個字母嗚嗚嗚,佐藤前輩,第二枚炸彈找不到了怎麼辦嗚嗚嗚!」

  烏丸熏一邊哼哼唧唧,一邊給風見長官他們發消息。

  佐藤警官安慰她:「沒事的,這不是你的錯,你們已經做的足夠好了。距離第二枚炸彈爆炸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我們一定能夠找到炸彈的。」

  話雖這麼說,但是任誰都聽得出,佐藤警官話中的緊繃感。

  烏丸熏在心裡為佐藤警官的演技點了個贊。

  炸彈犯果然被騙了過去。

  他聽著耳麥中的聲音,心中嗤笑。

  哼,就憑三個字母,想要鎖定爆炸地點,簡直天方夜譚!

  雖然有些可惜沒能炸死這個哭哭啼啼的女警察,但是這樣一來,等那枚炸彈爆炸了,絕對會引起全世界的振動!到時候,無能的日本警察就要名譽掃地咯!

  啊哈哈哈哈!

  炸彈犯得意洋洋地笑著,把頭頂上的兜帽再往下拉了拉,然後轉身離開。

  他趕去下一個爆炸地點,親眼見證炸彈爆炸!

  當然,以防萬一,要是那些狡猾的警察當真查到了那裡的話,他也可以直接用遙控器將炸彈引爆。


第33章

  在炸彈犯還沒趕到他選好的看台位置之前,一輛平平無奇的小貨車已經搶先一步,從東京巨蛋的後門駛入。

  上面坐滿了便衣警察。

  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也坐在車上。

  按照規定,警方是不能帶這麼小的孩子一起辦案的。

  但是江戶川柯南這孩子向來聰明,而且對於這起案件的參與率極高,再加上有烏丸熏以及佐藤警官他們在一旁幫腔,最後還是讓江戶川柯南跟著一起了。

  江戶川柯南坐在烏丸熏旁邊,拉了拉她的衣擺:「烏丸警官,你當時是怎麼想到第二枚炸彈的地點是在東京巨蛋的呀?」

  烏丸熏在本子上寫上「東京巨蛋」的名字之後,江戶川柯南就發現,東京巨蛋這個地點的確符合傳真預告中的提示詞。

  比如說「延長賽」的英文可以翻譯成「Extre Inning Game」,可以從中提取出「egg」的單詞——東京巨蛋原本的名字就叫「The Big Egg」。

  另外,在東京巨蛋正門的右手邊,有一座足球博物館。

  還有,今天中午十二點整,來自H國的大熱女子天團會在日本東京巨蛋舉行巡回演唱會,她們團的應援色,就是紅色。

  但是,符合提示詞的地點有很多,烏丸熏是如何從那麼多的地點中鎖定出五個地點,並且成功說中了?

  他找出的三個地點也從不同的角度符合這些提示詞,為什麼卻不是正確答案呢?

  江戶川柯南有點不甘心,又有點心癢癢。

  烏丸熏肯定有什麼獨門的解謎技巧。

  他一定要向她好好取取經,然後青出於藍勝於藍!

  聽到江戶川柯南的疑問,烏丸熏撓了撓臉:「啊……這個嘛,我就是想著,世界杯只在東京巨蛋舉辦過。」

  江戶川柯南點了點頭,然後等著烏丸熏繼續說下去。

  然而他等啊等,始終沒有等到烏丸熏的下文,不由得追問道:「還有呢?」

  烏丸熏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沒有了啊。」

  江戶川柯南不相信:「你不會就只根據這一條線索推斷出了東京巨蛋這個地點吧?」

  烏丸熏猶猶豫豫:「不可以嗎?」

  江戶川柯南:「……」

  江戶川柯南忍不住露出豆豆眼。

  這怎麼可能呢?

  看著江戶川柯南的眼神,烏丸熏以為他是在譴責自己太過草率,忙找補起來:「當然了,我腦海中跳出來這個地點之後,我特意去查過了,東京巨蛋今天中午回舉辦演唱會,應援色是紅色,而且東京巨蛋旁邊還有個足球博物館,都挺符合傳真中的提示,所以我才會把東京巨蛋這個地點列出來的。」

  江戶川柯南:「……」

  那也解釋不通啊。

  能讓她聯想到東京巨蛋這個地點的,只有「世界杯」一個詞?她怎麼分辨出「世界杯」是字面意思還是引伸意思?是炸彈犯的迷惑信息還是真正的炸彈提示?

  而且聽烏丸熏的意思,她連「延長賽」的英文字母中可以提取出「egg」這個詞都沒有想到?

  江戶川柯南不相信。

  烏丸警官一向表現出來極高的洞察力和敏銳的思維能力,怎麼可能突然間如此草率?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戶川柯南暫且跳過了「東京巨蛋」這個地點,問起了她所羅列出來的另外幾個地點的原因。

  烏丸熏轉述了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解釋。

  江戶川柯南:「!」

  這不是說的頭頭是道嗎?而且有幾個點他都沒有想到,大大拓展了他的思路。

  所以「東京巨蛋」這個正確地點,烏丸熏究竟是怎麼想到的啊啊啊!他真的好想知道!

  然而不管江戶川柯南怎麼問,烏丸熏就是一口咬定,是通過「世界杯」聯想到的,而且看她的模樣,也不像是撒謊。

  江戶川柯南茫然了。

  沉思片刻後,江戶川柯南又突然悟了!

  原來如此!

  這就是烏丸警官的策略!

  有的時候要有理有據,有的時候也要無釐頭一點!因為炸彈犯的心理是無法確定的,誰知道他在出謎題的時候,究竟是邏輯嚴密還是天馬行空的呢?

  所以烏丸警官才會一方面層層推理出幾個地點,另一方面又大膽猜測得出結論!用這樣兩結合的方法這樣得出的範圍,命中率才是最高的!

  江戶川柯南心中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不愧是烏丸警官!

  看來他還有的學啊!

  烏丸熏看著江戶川柯南臉上變來變去、異常精彩的小表情,疑惑不解。

  他在想些什麼?專業變臉都沒他變得快吧?

  在場內震耳欲聾的應援聲中,警方很快找到了被炸彈犯藏匿在第71排、第17號座位底下的炸彈。

  他們悄悄把炸彈拆從座位底下移出來,炸彈中所安裝的竊聽器繼續放在現場,炸彈則被轉移出了東京巨蛋,由爆炸物處理組進行拆除工作。

  炸彈犯的行蹤也很快被鎖定。

  炸彈犯根本沒有要掩蓋自己行蹤的意識。曾經成功的兩起震驚全日本的爆炸案,已經讓他自負到失去了警惕心。

  在炸彈犯的心中,警方就像他手中的提線木偶一樣,只能按照他給出的劇本來行動。

  他腦海中還在幻想著警方為了找出第二枚炸彈的地點、焦頭爛額的樣子呢,根本沒有想到,他自己已經被警察們秘密包圍了。

  炸彈犯站在距離東京巨蛋一條馬路之外的天橋上,耳中的耳麥連接著安置在炸彈旁的竊聽器,手中拿著望遠鏡,觀察著東京巨蛋的情形,嘴角瘋狂上揚。

  「這群愚蠢的警察,還沒有發現,東京巨蛋就是我安放炸彈的第二個地點呢!」

  「我都提示了『世界杯』了,他們竟然還沒聯想到東京巨蛋,肯定是以為其中還有什麼更深刻的含義,正翻譯成英文一個字母一個字母排序揣摩吧?哈哈哈!上一次我很嚴謹地布置了暗號,這一次,我偏要反其道而行!愚蠢的警察果然被我耍的團團轉,我可真是個天才!」

  炸彈犯在嘴裡嘟嘟囔囔著,完全不知道,他口中所說的一切,都被安裝在天橋底部的竊聽器收音,傳入在一旁埋伏著的警察們的耳中。

  江戶川柯南聽到炸彈犯和烏丸熏一模一樣的理由,敬佩地看了她一眼。

  學到了!

  犯罪分子的犯罪思路總是千奇百怪難以揣測的,所以必須做好兩手、或者更多的准備,只有考慮到一切可能性,最終才能命中正確答案!

  烏丸熏接收到江戶川柯南的視線,有些茫然地撓了撓臉。

  總感覺他好像誤會了什麼呢!

  要是烏丸熏知道江戶川柯南心底到底在想什麼的話,她一定會連連擺手否認。她不過是個推理苦手,只會按照字面意思來理解,再加上兩分的運氣,於是成功歪打正著了。

  千萬不要學她啊喂!

  距離第二枚炸彈的爆炸時間,還剩下一分鐘。

  炸彈犯肉眼可見的興奮起來。

  他從口袋裡拿出引爆炸彈的遙控器。——比起讓定時炸彈在到了時間之後自己爆炸,他還是更喜歡手動按鈕,這種親手按下按鍵讓炸彈爆炸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5!」

  「4!」

  「3!」

  「2!」

  「1!」

  炸彈犯高高舉起雙臂,臉上帶著瘋狂和張狂的笑意,用力按下引爆按鈕。

  「BOOM!」

  除了炸彈犯自己模擬出來的爆炸音。

  無事發生。

  下午15點整的東京市區,仍舊車水馬龍,歌舞升平。

  炸彈犯:「?」

  炸彈犯臉上【我是世界之王】的表情滑稽地凝固了。

  怎麼會?炸彈為什麼沒有爆炸?

  炸彈犯不停地按著遙控器上的紅色按鈕,但是仍舊沒能聽到他最喜歡也最期待的爆炸聲。

  「山本太郎,你被逮捕了。」

  炸彈犯乍然被陌生的聲音在背後叫出的真名,頓時渾身一僵。

  他緩緩轉過頭去,就看到背後站著呼啦啦一大群警察,正凶神惡煞地盯著他。

  以目暮警官的搜查一課眾人為首,將山本太郎圍了個正著。

  山本太郎還有什麼不了解的?

  這群警察識破了他引以為傲的計謀,不但提前一步把炸彈拆除了,還在現場留下竊聽器混淆視聽,最後再埋伏在旁邊,抓他個現行……

  這群陰險卑鄙的警察!

  山本太郎咬緊牙關,額角掉落一滴冷汗,嘴角卻揚起一個瘋狂的笑容。

  還好他為了以防萬一,留了最後一手准備!

  江戶川柯南注意到炸彈犯露出的那個詭異笑容,心中的雷達瘋狂作響,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山本太郎刷得一下將扣著的外套扯開,露出裡面的一圈炸彈。

  「啊哈哈哈!沒想到吧!」山本太郎張開雙臂狂笑著,「都站在原地不許動!要不然地話,我就引爆炸彈,和你們同歸於盡!」

  江戶川柯南和一眾警察不由得露出懊惱之色。

  他們完全沒想到炸彈犯還留了這麼一手!

  要不然的話,他們絕對不會這麼快就現身!一定會找機會徐徐圖之。

  這下事情又麻煩了。

  山本太郎環視一圈,鎖定了正站在一眾凶神惡煞的健壯警察身後的烏丸熏。

  只見她容貌姣好,身材纖細,臉色蒼白,一副若不驚風的模樣,和前方足有她兩個模子大的警察們形成鮮明的對比。

  山本太郎眼睛眯了眯。

  警方之前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力,並沒有清場。所以這個女人應該是正好路過的普通人,看到警察在辦案有點好奇地圍過來,不料卻看到現在這一幕的反轉。

  ——是個很好用的人質!

  ——江戶川柯南因為人矮,又被烏泱泱的警察們擋住了,所以炸彈犯完全沒有看到他。

  「你!」山本太郎指了指烏丸熏,「給我過來。」

  烏丸熏:「??」

  烏丸熏看了看周圍的人,然後遲疑地伸手指了指自己。

  「對,就是你!」山本太郎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誰讓你多管閑事硬要來湊熱鬧呢?只好麻煩你過來當一下我的人質了。」

  眾警官半月眼:「……」呵呵,不好意思啊,她是日本公安。

  烏丸熏露出豆豆眼:「……」哈?她就這麼沒有警察的氣質嗎?

  江戶川柯南鏡片反出白光:「……」真是中頭獎了,一下子就點出了在場揍人最狠的。

  江戶川柯南知道,他此時應該擔心被炸彈犯選為人質的烏丸警察。

  但是,他的腦海中不可抑制地想起,上一個試圖劫持烏丸警察的犯人,被她一邊尖叫一邊打成豬頭的場景。

  真·擔心不起來呢。


第34章

  烏丸熏看著山本太郎在腰上綁著的一圈炸彈,心中有些發怵,臉色也變得更加白了。

  她抖著小腿,吸了吸鼻子,慢慢地朝山本太郎的方向走去。

  山本太郎見烏丸熏這樣膽小怕事的模樣,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幾分。

  其他人內心OS:烏丸警官的演技真好啊!

  松田陣平飛在烏丸熏旁邊,拽拽地拍了拍她:「你怕什麼?到時候我上。」

  萩原研二飛在另一邊,桃花眼自信地彎起:「沒事的小薰,有我們在,不會讓炸彈爆炸的。」

  烏丸熏看了看他們,眼眶唰得紅了,內心對炸彈的恐懼突然就變得很小很小,取而代之的是心酸和憤怒。

  啊!就是這個可惡的山本太郎!把那麼好的松田前輩和萩原前輩給炸死了!

  要不是這個變態,松田前輩和萩原前輩還會在他們喜歡的領域閃閃發光、發光發熱呢。

  現在卻只能縮在守護甜心的殼子裡了!

  都怪他都怪他!

  下水道的老鼠!肮髒的蛆蟲!

  烏丸熏保持著之前一步一頓慢慢挪的動作,眼神卻變了。

  每靠近山本太郎一步,她的憤怒值就要往上飆升百分之十。

  山本太郎沒有注意到烏丸熏氣勢的變化,見烏丸熏慢吞吞地挪過來,急不可耐地把她一把拉過去,擋在身前,囂張的威脅著警察們:「你們要是不想讓這個小妞被炸死的話,就去給我准備一輛車和一千萬元現金!」

  眾人:「……」

  大家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山本太郎。

  山本太郎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但一時之間又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烏丸熏低頭看了看炸彈犯挾持在她脖頸前的手,那只手上就拿著炸彈引爆器。

  她抬手就把山本太郎手中的遙控器給抽走了,然後在他愣神之際,直接拽著他的手臂往下拉,給他來了個過肩摔。

  一系列動作十分的快狠准,山本太郎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自己就已經被摔在地上了。

  因為炸彈犯身上還綁著一圈炸彈,所以烏丸熏沒敢用力,生怕炸彈被大力砸在地上之後就會爆炸。

  一群警察將他團團圍住,控制住他的雙手和雙腳,機動隊的成員齊上陣,把炸彈從他身上扒拉下來。

  「嘁。還是這麼好騙。」烏丸熏把手中的遙控器交給目暮警官。

  山本太郎原本還在掙扎著,這會兒聽到烏丸熏那熟悉的聲音,連掙扎的動作都忘記了,不敢置信地抬起頭,因為太過震驚都破音了:「你是之前在纜車上的那個警察!?這一切都是你演的!」

  「是啊。」

  烏丸熏看著向來自負自大的山本太郎露出這種備受打擊的表情,不自覺地開始模仿起松田陣平氣死人不償命的風格,雙手環胸,單邊嘴角勾起,下巴上抬,居高臨下地用眼睛往下睨著他。

  ——非常拉仇恨感。

  山本太郎氣壞了,臉紅脖子粗,竟然驟然爆發出了巨大的力量,掙脫了一眾警官的束縛,朝烏丸熏的方向猛衝了過去:「你竟然騙我!我要和你拼了啊啊啊!」

  烏丸熏見山本太郎這個時候還不知悔改,憤怒地哼了一聲,把拳頭捏的哢嚓哢嚓響。

  之前他身上綁著炸彈,所以她才有所顧忌,但這會兒,炸彈已經從他身上卸下來了。

  希望他可不要因為她之前的手下留情,就小瞧了她的戰鬥力呢。

  ——山本太郎還真是這樣想的。

  他衝出去,一個是因為太過氣憤,身上忽然湧出了無窮的力量。而在成功掙脫警察的束縛之後,他認為烏丸熏是個很好的突破口。她雖然身手靈活,但是到底是女人,沒什麼力氣,剛才把他摔在地上,一點也不疼。

  烏丸熏的氣憤值早已滿格,見那可惡的山本太郎竟然自己送上門來,直接左腿蹬地向上高高跳起,飛起一腳狠狠踹在炸彈犯的小臂上,發出令人牙酸的骨頭斷裂聲。

  接著,烏丸熏沒有落地,而是借著起跳的力量,轉胯一百八十度,腿風掃過,又是一個騰空側踢狠狠攻擊山本太郎的頭部。

  「嘭!」

  山本太郎直接被雙連擊給擊倒在地,重重地摔在地上,順著巨大的慣性滾了好幾圈,摔得他眼冒金星頭昏眼花,一時間竟是連痛呼聲都發不出來,直接噴出了兩顆帶血的門牙。

  烏丸熏從天而降,穩穩落地,做出實戰姿勢。

  她盯著山本太郎,就像獵豹盯上了自己的獵物一樣,再次朝山本太郎的方向衝過去。

  「該我了吧。」松田陣平的聲音突然響起,「形像改造。」

  烏丸熏頭上的草莓發卡,一下子變成了黑色的櫻花圖樣。

  烏丸熏原本的踢腿動作瞬間變了樣,轉而便成了踩在山本太郎的身上,揪起他的領子,慢條斯理地活動了一下手腕,然後朝著他的面門狠狠來了一拳。

  一拳接著一拳。

  「砰砰砰砰砰!」

  不過是一晃眼的時間,山本太郎的臉就被打成了豬頭癱倒在地上,其他兩顆門牙也沒能保住,混合著血水被打落在地。

  「好了陣平醬,換我上了。」萩原研二擠開松田陣平,「形像改造。」

  烏丸熏頭上的發卡,這回變成了紫色的櫻花圖案。

  烏丸熏衝拳的動作一頓,站起身,把山本太郎從地上扯了起來,先來了個右勾拳和左擺拳組合拳,轉體帶拳擺擊,直接將剛被拉起來沒兩秒的山本太郎再次打趴下了。

  烏丸熏居高臨下地睨他一眼,再次揪住了山本太郎的衣領,來了個右勢左正蹬和後擺腿組合踢,山本太郎瞬間被踹得飛出了三米遠。

  眾人:「!」

  只見山本太郎鼻青眼腫,血糊了滿面,鼻子歪了,右手還被踢折了,歪歪扭扭地橫在身側,極其凄慘又極其狼狽。

  目暮警官終於反應了過來,趕緊讓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官去看山本太郎的情況,自己擋在烏丸熏面前,攔住了她:「烏丸警官,我們警方禁止暴力執法。」

  目暮警官對於山本太郎,可謂是厭惡至極,不過他已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很長時間了,再讓烏丸熏打下去,怕是真的要落個暴力執法的名頭了。作為在場唯一的一位警部,在關鍵時刻,目暮警官覺得自己還是要站出來主持大局。

  形像改造解除,烏丸熏頭上的發卡變成了原本的草莓圖案。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伸出拳頭,互相碰了碰拳頭,深深看了對方一眼,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烏丸熏甩了甩拳頭,仍舊沒有解氣。

  像山本太郎這樣性質惡劣的家伙,蓄意炸死了那麼多名警察,讓他償命也不為過。

  雖然正常情況下,日本政府幾乎很少會動用死刑。

  但是……

  烏丸熏拿出手機,點開「烏丸家的莊園」群。

  她吸了吸鼻子,醞釀了一下情緒,發了一條語音。

  「爺爺,奶奶,大伯,大伯母,姑姑,姑父,小叔,爸爸,媽媽,大堂哥,二堂哥,三堂姐,四哥,五堂姐,小堂弟,小六今天差點就要見不到你們了!嗚嗚嗚活著真好!」

  然後@全體成員。

  ——在烏丸熏爺爺這一脈的第三代,烏丸熏排行第六,所以家裡人一直叫她小六。

  「叮叮叮!」

  「叮叮叮!」

  烏丸熏此話一出,家庭群裡瞬間就炸了,消息提示音不斷響起,一連刷屏了好幾條消息和語音,詢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因為之前還沒徹底抓住山本太郎,為了以防打草驚蛇,警方把消息都封鎖了,所以烏丸熏家裡也沒能及時得到相關消息。

  一想到今天的經歷,烏丸熏說不後怕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之前必須全神貫注地和陰險狡猾的炸彈犯對抗,所以即使是害怕,也要壓在心底。

  可現在,事情告一段落了,在家人面前,她憋不住了。

  本來她只是想要和家裡人撒撒嬌賣賣慘,然後借用一下家裡的勢力給山本太郎判個200年有期徒刑或者死刑。

  但是一開口,烏丸熏忍不住真情實意起來,一直壓抑在心底的恐懼害怕瞬間爆發,眼睛就像開了閘的水龍頭,眼淚嘩啦啦往下落。

  「今天真的太可怕了!我差點就死掉了!」

  「我碰到了一個非常非常非常可惡的炸彈狂魔,他以前蓄意炸死了九名警察,這次他盯上我了。中午的時候他把我和炸彈一起關在鈴木雙子塔的高空纜車裡,那麼大一枚炸彈!!我都要嚇死了嗚嗚嗚!」

  「我好不容易要把克服心理陰影把炸彈拆除了,結果那個炸彈魔威脅我,說如果我沒有乖乖呆在那裡被炸彈炸死的話,他就要把東京巨蛋連同裡面的幾千人一起炸掉!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邪惡的人嗚嗚嗚!簡直喪心病狂!」

  「後來我終於抓住一線生機死裡逃生了,那個炸彈魔又挾持了我,他身上綁了整整一圈的炸彈,想要和我同歸於盡!我最討厭炸彈了!我嚇死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壞的人!嗚嗚嗚!」

  然後烏丸熏還覺得不夠,一邊哭著,一邊又打開了「藤原家的後花園」群。

  「外公,外婆,大舅舅,大舅媽,二舅舅,二舅媽,三舅舅,三舅媽,大表姐,二表哥,三表哥,小表弟!我今天差點被炸彈狂炸死了!」

  又是一連串不間斷的哭訴。

  眾警察:「……」

  他們看了看哭得梨花帶雨的烏丸熏,又低頭看了看地上剛剛被烏丸熏打成豬頭的山本太郎,茫然地露出豆豆眼。

  江戶川柯南的黑框眼鏡都震驚地滑了下來。

  好半晌,江戶川柯南才緩過神來,把順著鼻梁滑下來的眼鏡推回去。

  說起來,烏丸熏也只是個剛從警校畢業的實習警察,又是個女生,突然遇見這樣的恐怖襲擊,心靈一時間有些脆弱,也是正常的吧……正常個鬼啊!

  五分鐘前烏丸熏還游刃有余地接連用跆拳道、拳擊和自由搏擊這三種方式,把山本太郎玩弄在股掌之間並把他打成了豬頭。

  一分鐘後,她竟然就開始聲淚俱下地朝著家人控訴炸彈犯的暴行和對她造成的創傷……而且還是如此的真情實意。

  這前後的反差未免也太大了吧!?

  女人,真是個難懂的生物!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是在場唯二知道烏丸熏真實情況的。

  他們知道烏丸熏膽子並不大,對於炸彈一直有PTSD反應,今天她能夠壓抑住心中的害怕做到這個地步,真的是非常優秀了。

  松田陣平輕輕揪了揪她頭頂的呆毛:「好了,別哭了,你今天做的很棒!你已經抓到炸彈犯了,沒人能再傷害到你了。而且,這次的事件雖然危險,但是反過來想,在此次事件中,你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陰影,離夢想又近了一步不是嗎?」

  萩原研二也飛到烏丸熏身邊,朝她豎起大拇指:「小薰,你今天真是讓我刮目相看。謝謝你抓到了炸彈犯保護了全東京的安全和秩序,也謝謝你為我和小陣平報了仇。」

  烏丸熏吸了吸鼻子,搖了搖頭。

  不是的,要是沒有松田前輩和萩原前輩在的話,她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步。

  他們是互相配合、互相成就才對。

  烏丸熏抹掉了臉上的淚水。

  她剛才已經把內心的害怕和氣憤都哭訴出來了,這會兒情緒已經平穩多了。

  她紅著眼眶,點開了家庭群裡剛發過來的語音。

  烏丸熏的哥哥,華爾街混得風生水起的操盤手,暴跳如雷:「小六,你現在怎麼樣了,有受傷嗎?到底是誰?誰敢動我妹妹?告訴我他的名字,我現在就去聯系我混道上的一個哥們,我要買他的命!讓他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眾人:「……」

  喂喂喂?當著警察的面說這種話不好吧?

  烏丸熏的爸爸,內閣官房長官,語氣中醞釀著恐怖的風暴:「我已經查到這個炸彈犯了,山本太郎……我現在就去聯系古川,小六別怕,爸爸不會再讓他出來礙你的眼。」

  眾人:「?」

  古川?不會是那個內閣法務大臣古川先生吧?聽烏丸熏爸爸的口吻,他應該和古川先生是平級,也就是內閣大臣!

  烏丸熏的媽媽,參議院議員,氣憤不已:「竟然對我女兒出手?真當我藤原家沒人了嗎?」

  眾人:「!」

  謔,藤原!烏丸熏的媽媽竟然是日本政治界四大家族藤原家的人!

  烏丸熏的爺爺,烏丸集團十四大董事之一,把桌子拍的啪啪作響:「敢動我烏丸家的人,不要命了?」

  眾人終於忍不住露出了豆豆眼。

  他們怎麼忘了呢?烏丸熏這個大小姐,還出自日本第一財閥烏丸家族啊!

  大家不由得對山本太郎投以同情的目光。

  惹上這樣一位背景過硬的大小姐,山本太郎算是踢上鐵板了,進了監獄後肯定會被上頭「特殊照顧」,說不定還會被判處死刑。

  不過,也是他活該!

  山本太郎躺在地上,害怕地渾身都在抖。

  他也算是半個混道上的,最清楚監獄裡那些彎彎繞繞了。

  但凡有錢人打個招呼,就會被修理地很慘,更別提內閣大臣、烏丸家、藤原家親自下場了。

  他絕對、絕對會生不如死的!

  或許是求生欲突然爆發,山本太郎竟然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翻身跳下了天橋。

  由於山本太郎之前被打得扯了手臂,倒在地上一副重傷的樣子,所以幾位警察並沒有給他拷上手銬,還給他叫了一輛救護車。

  ——要是他真的被打出什麼問題來可就難弄了,還是要讓他及時就醫。

  可是沒想到,救護車還沒來,山本太郎就跳橋了。

  警察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自覺前路無望自殺了,還在心中暗暗喊糟。

  誰想等他們往橋下望去,卻見山本太郎落在了一輛貨車上,並隨著貨車一起迅速遠離。

  那家伙正似乎還想對他們露出一個得意的笑,不過嘴角剛剛上揚,就因為牽扯到臉上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缺了門牙的嘴巴露出兩個黑漆漆的空洞,滑稽極了。

  ——但是即使山本太郎此時的模樣再滑稽,也無法掩蓋炸彈犯竟然在他們一群警察的眼皮子底下跑了的事實!

  可惡!

  這個山本太郎,為什麼就像蟑螂一樣,怎麼打都打不死?!

  這下子事情更加糟糕了——比山本太郎在被警方抓捕時自殺身亡還要糟糕。

  要是真讓他逃走了,未來想要再抓到他,可就難了。

  絕對會對社會和民眾造成巨大的威脅和危害!

  就在大家焦急不已的時候,烏丸熏最先反應過來,唰的一下掏出內襯口袋裡的手槍。

  ——這是她兩天前剛從警視廳領到的配槍,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山本太郎,你給我站住,否則我就要開槍了!」

  烏丸熏放大音量,厲聲警告。

  山本太郎聽見了,但是他沒有做出任何回應,而是俯下身,企圖躲避烏丸熏即將射過來的子彈。

  烏丸熏眼睛眯了眯。

  很好,山本太郎拒捕,作為一名公安警察,她有權力朝山本太郎不致命的部位開槍射擊,以達到限制歹徒的行動、成功抓捕歹徒的目的。

  「嘭!」

  烏丸熏開了一槍。

  山本太郎慘叫一聲。

  哎呀!

  烏丸熏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神情。

  糟糕,打偏了。

  她本來想打山本太郎的腿的,沒想到不小心打穿了他的右手手腕。

  烏丸熏再次瞄准山本太郎。

  「嘭!」

  這次她又打偏了,打中了山本太郎的褲腰帶。

  山本太郎的褲子應聲而落,露出兩條白花花的大腿和辣眼睛的花短褲。

  嘶!

  烏丸熏用力閉了閉眼,然後再次試圖瞄准。

  但是這個時候山本太郎不再坐以待斃了,而是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頑強地從貨車車廂頂上跳下。

  因為巨大的慣性,他在地上滾了好幾圈,還差點被車子撞到。

  但他都有驚無險地躲過了,邁著兩條完好無損地腿,試圖朝人群的方向狂奔而去。

  可惡!真是禍害遺千年!

  烏丸熏焦急地握緊了手中的手槍,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以她的射擊水平,山本太郎混入車流和人群中後,她是沒有辦法再次進行射擊的了,否則很有可能傷到無辜群眾。

  看來只能靠別的警察前輩了。

  就在烏丸熏准備緩緩放下槍口的時候,她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個陌生的男音。

  「形像改造。」

  那聲音,溫柔又堅毅。


第35章

  一顆藍色的蛋突然飛了出來。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驚喜:「景光!」

  烏丸熏頭上戴著的發卡,也隨之變成了藍色的櫻花圖樣。

  烏丸熏原本還有些焦急的神情,逐漸變得沉穩起來。

  她重新調整了一下握槍的姿勢。

  左輪手槍的有效射程範圍只有五十米,山本太郎早就已經跑到一百米開外了。——這也是烏丸熏之前兩槍都接連射偏的原因。超出射程範圍後,彈道會因為風向出現偏離。

  烏丸熏眯了眯眼睛,雙手撐在天橋圍欄上,直接跳了下去,剛好落在一輛疾馳而過的私家車上。

  「咚!」

  一聲巨響。

  這是烏丸熏的高跟鞋踩在私家車車頂上,和鐵皮碰撞的聲音。

  突然遭遇重物的襲擊,白色馬自達RX7狠狠地震動了兩下。

  駕駛座上的安室透疑惑抬頭:「??」

  安室透今天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組織布置下來的任務,和貝爾摩德分開之後,就收到了公安發來的關於此次爆炸案進展的報告。

  對於這次的連環爆炸案,安室透非常重視,因為他的兩位好友,都是被這個炸彈犯給炸死的。

  他在他們墓前發過誓,一定會為他們報仇,將炸彈犯繩之以法,接受法律的制裁!

  安室透往屬下風見裕也給的定位開過去。

  在半路上,他收到消息,說警方已經成功拆除炸彈並抓到了爆炸犯。

  這次的效率很高嘛。

  安室透剛要露出微笑,結果手機又響了一下,說情況有變,炸彈犯身上捆綁了大量的炸彈,正以此威脅警方。

  安室透:「……」

  安室透眉頭一皺,剛想要減緩的車速又飆了起來。

  大概過了兩分鐘左右,他再次收到一條消息,說炸彈犯被制服了,身上的炸彈也被拆了下來。

  安室透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不過他心中還是有些不太放心,所以想要親自趕到現場看一眼。

  沒過多久,他心中不好的預感成真了。

  就在安室透快要抵達東京巨蛋的時候,他接到了風見裕也的電話:「降谷先生,情況有變,炸彈犯跳橋逃走了,請求支援!「

  安室透:「……」

  安室透額頭上蹦出了一個忍耐的井號:「你們是怎麼當警察的?那麼多警察竟然看不住一名歹徒?炸彈犯現在在那裡?我馬上過來。」

  風見裕也前半段還乖乖挨訓,聽到後半段,不由得心中微動。

  降谷先生要親自出場了嗎?這可真是太好了,有降谷先生在,炸彈犯絕對不可能逃脫的。

  安室透根據風見裕也的描述,很快趕到了天橋附近,並成功鎖定了炸彈犯,山本太郎。

  唔……不過,山本太郎這是什麼形像?

  即使是一向見多識廣的安室透,這會兒看著山本太郎的樣子,也不由得怔愣了半秒鐘,露出豆豆眼。

  只見山本太郎穿著一條花短褲,兩條白花花的大腿直接暴露在陽光下,左手托著被打穿了一個孔的右手,血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更加詭異的是他的臉,直接腫成了豬頭,紅得發紫不說,嘴巴還猙獰地張著,露出少了門牙後黑洞洞的牙齒。

  不知情的路人還以為這人是從附近的精神病醫院跑出來的犯人,膽子小的尖叫著躲閃,膽子大的則是朝他露出同情的眼神。

  一片亂像。

  和想像中「窮凶極惡的炸彈犯出逃」場景完全不同。

  不過安室透到底是安室透。

  他可是被琴酒舉著槍對准太陽穴,還能淡定自若、談笑風生的男人,心理素質過硬,即使看到這樣出人意料的畫面,也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鎮定下來。

  安室透一腳踩在油門上,左手把控著方向盤往山本太郎所在的位置變道,一邊掏出手槍,搖下車窗。

  一旦距離拉近,他就會立刻射擊。

  白色的馬自達跑車迅速駛過天橋底下。

  就在這時,安室透卻聽得車頂發出「咚」的一聲巨響,整個車身猛地晃了三晃。

  安室透:「?」

  什麼情況?

  高空拋物?

  安室透透過車窗往車頂上看去,就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原來是烏丸熏。

  她站在車頂上,雙手舉起手槍,牢牢鎖定山本太郎的身影。

  安室透眨了眨眼睛,忽而勾唇一笑。

  他放下手中的手槍,駕駛著馬自達朝山本太郎的方向快速追去。

  安室透推測,烏丸熏的槍法不是很准,山本太郎手上的彈孔應該就是她的傑作。

  安室透本來射擊水平就很高,又會算風向和子彈軌道的偏離程度,所以即使不在左輪手槍的有效射程範圍之內,他也能夠命中目標。

  但是烏丸熏顯然不能夠做到這一點,所以之前才會射偏。

  既然如此,就由他來負責拉近雙方之間的距離吧。

  烏丸熏沒想到,自己隨機跳上的車的車主竟然這麼上道,她和山本太郎之間的距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縮短。

  她眯起眼睛,在山本太郎即將跑入小巷中的時候,扣下的手槍的扳機。

  「嘭!」

  在距離縮短和形像改造的雙重加成下,烏丸熏這次,終於成功射中了山本太郎的小腿。

  「啊!」山本太郎慘叫一聲,倒在地上無法行動,再也沒了逃跑的可能。

  烏丸熏長舒了一口氣,收回舉槍的姿勢,一個翻身跳下了車頂。

  見此,安室透開車駛入車流中,深藏功與名。

  烏丸熏跑到山本太郎的旁邊,「哢嚓」一聲給他拷上了手銬。

  她低頭看了看表:「下午3點33分,連環炸彈犯山本太郎歸案。」

  原本看到有人開槍射擊而驚恐萬分的人群,聽到烏丸熏這句話,這才放松下來。

  原來是警察辦案啊。

  不過……等等!連環爆炸犯?

  一個年輕的男人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有些好奇地問:「那個,警察小姐,這個人,就是今天在鈴木雙子塔安裝了炸彈的那個連環炸彈犯嗎?」

  烏丸熏見其他警察正在往這邊趕過來了,沒有拒絕回答他的問題。

  「是的,就是他。」

  聽到烏丸熏的肯定,大家看著山本太郎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呸!這個人渣!」

  「總算被抓住了!」

  「哼!炸死了九名警察,竟然還敢大搖大擺地出來再次犯案,罪大惡極,活該去吃牢飯!」

  「話說,這個連環炸彈犯果然是個變態!你看他的穿著,竟然只穿著一條短褲上街!難怪之前會做出把小孩子做成人肉炸彈的舉動!」

  「咦,他怎麼長得這麼醜!跟豬頭一樣,凸嘴還沒有門牙!怪不得老話總說相由心生呢!」

  一個和江戶川柯南差不多高的小男孩朝山本太郎丟了一塊石頭:「大壞蛋去死!」

  小男孩的哥哥也是一名警察,所以特別討厭這個炸死了那麼多名年輕警察的炸彈犯。

  小男孩的動作給了大家極大的啟發,紛紛開始一邊唾棄山本太郎,一邊朝他丟東西。

  有學著小男孩丟石頭的,有剛買完菜從菜籃裡拿出生雞蛋丟過去的,還有丟飲料瓶的……

  群情激憤。

  烏丸熏退到旁邊安全地方,避免被誤傷。

  她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只是像征性地喊了兩句:「從法律上講,犯人也是擁有人權的哦。大家不要虐待犯人啊。」

  直到目暮警官他們趕過來了,才終於把圍在山本太郎旁邊的人群疏散走了。

  此時山本太郎以及奄奄一息,狼狽不堪了。

  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頭頂菜葉和雞蛋液。

  剛才還有人往他滿是傷痕的身上澆鹽汽水!

  目暮警官也只是像征性地說了烏丸熏兩句,然後就帶著山本太郎上了警車。

  烏丸熏摸了摸鼻子,落在隊伍最後,看向飛在她旁邊的兩人一蛋。

  「諸伏前輩?」

  烏丸熏看著小藍蛋,小藍蛋上下跳了跳作為回應,還友好地蹭了蹭她的手指。

  烏丸熏不由得笑了,然後注意到松田前輩和萩原前輩臉上的表情不太對勁,有些疑惑:「松田前輩,萩原前輩,你們怎麼了?是看到什麼可疑的事情了嗎?」

  他們兩人一直頻頻往後面的馬路看,臉上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

  烏丸熏也順著他們的視線往後看了看,但是並沒有看到什麼異樣的地方。

  「沒什麼。」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同步地搖了搖頭。

  烏丸熏將信將疑,但是江戶川柯南的視線已經看過來了,她也只好住了嘴,上了警車。

  他們都要去做筆錄、寫報告呢。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其實是看到了他們在警校的好友,降谷零。

  那個時候烏丸熏和諸伏景光都在全神貫注地瞄准炸彈犯,而且礙於視野限制,並沒有注意到,他們腳下那輛車的車主是誰。

  但是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看到了。

  他們是跟在烏丸熏後面飛過來的,正好透過被搖下來的一半車窗,看到了降谷零。

  即使只是驚鴻一瞥,但是他們不可能認不出自家好友的!

  自從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相繼成為守護甜心復活後,他們常常想起當年在警校的那段時光,也很想念他們的幾個好友。

  諸伏景光在臥底的時候遭遇不測,也變成了守護蛋。

  伊達航在警視廳搜查一課當刑警。

  他們五人組,只剩下降谷零,還杳無音訊。——自從上次在東渡水族館一別之後,就再也沒有看見他的人。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裡做什麼呢?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之前跟著烏丸熏在警視廳轉過,都沒看到降谷零的身影。

  他們心中大致有了個猜測。

  降谷零估計也和諸伏景光一樣,被派去做臥底了。

  而且按照那次在東渡水族館的案子來看,降谷零很有可能是臥底在那個用戰鬥機掃射水族館的恐怖組織。

  這段時間一直沒有降谷零的消息,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還挺擔心他的。

  畢竟那家伙一向是執著又要強的性子,真擔心這自負的家伙胡來一通把自己給作死了。

  然而,今天,降谷零出現了。

  本來好友相逢,看到降谷零仍舊好好的活著,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第一眼認出降谷零的時候,他們的確是高興的。

  但是,為什麼,降谷零身上穿的衣服,那麼的……騷包?

  那一套華麗麗閃亮亮的衣服,和松田陣平衣櫃裡那套吸血鬼伯爵制服有的一拼。

  ——安室透是和貝爾摩德出完任務之後,直接趕過來的,衣服沒來得及換。所以他還穿著為了配合貝爾摩德潛入酒會,並吸引酒會主人(女)的目光,而異常華麗騷包的禮服。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不理解。

  幾年不見,降谷零的畫風為什麼變成這樣了?

  他不會是被那個變態組織逐漸同化了吧?


第36章

  烏丸熏做完筆錄從警視廳出來。

  太陽快要下山了,西沉的夕陽給天空染上了一層紅金色的薄紗。

  差不多是吃晚飯的時候了。

  烏丸熏看了看旁邊的江戶川柯南:「柯南君,我請你吃晚飯吧,吃好晚飯再送你回家?」

  江戶川柯南一口答應下來。

  因為江戶川柯南覺得烏丸熏身上還有不少謎題沒有解開——比如說她為什麼時不時往空中看,以及她到底有沒有相信自己今天中午解釋的那一套說辭。

  關於烏丸熏的許多事情還是個未知數。

  所以江戶川柯南想要再借這次吃飯的機會,多和烏丸熏相處一下,試探試探她的反應。

  烏丸熏打了個電話,聯系了烏丸集團旗下的一家兒童車專賣店,然後拉著江戶川柯南,叫了一輛計程車,來到了春日部的野原家。

  江戶川柯南有些疑惑:「烏丸警官,我們是要去哪裡啊?」

  烏丸熏:「先去接個小朋友。今天他幫了我大忙呢。」

  江戶川柯南聽烏丸熏這樣說,瞬間來了興致:「是什麼樣的小朋友?」

  烏丸熏看了江戶川柯南一樣,若有所思:「說起來,那孩子和柯南你還蠻像的誒。」

  江戶川柯南:「!」

  江戶川柯南被烏丸熏那一眼,看得心中一咯噔。

  「和我很像?」江戶川柯南故作好奇的樣子,「到底是哪方面像啊?」

  和他很像?

  烏丸熏之前還在懷疑他遠超出平常小學生的智商和推理能力。

  她現在說的這個和他很像的小孩子,會不會也擁有超出同齡人的洞察力和思維能力?

  江戶川柯南的手悄悄握成了拳頭。

  那人不會也是和他還有灰原一樣,被組織灌下縮小藥之後,變成小孩子的大人吧?

  烏丸熏想起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官描述中的江戶川柯南,肯定地點了點頭:「是呢,他的車技和你一樣高超。」

  江戶川柯南愣住了。

  事情和他想得好像不太一樣。

  車技?

  什麼意思?

  烏丸熏繼續道:「柯南你不是能夠騎著滑板車飛檐走壁,甚至還能在欄杆上和水面上滑行嗎?那個孩子也能夠騎著三輪車,載著我這個大人,越過圍牆,在別人家的屋頂上疾馳。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反牛頓的神奇技能是怎麼辦到的誒!」

  就算是萩原前輩,最多也只能在火車上開車、以及三百六十度後空翻來著。

  江戶川柯南:「……」

  江戶川柯南抽了抽嘴角。

  原來如此。

  原來是這個方面像啊。

  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江戶川柯南和烏丸熏解釋道:「我的滑板是經過隔壁的阿笠博士幫忙改造過的,阿笠博士是一位非常優秀的科學家,所以我的滑板才會有這麼多的性能。那個孩子的三輪車,是不是也經過改造了呀?」

  烏丸熏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應該就是一輛普通的兒童三輪車,開到半路輪子還掉了一個。但是他竟然能夠用剩下的兩個輪子繼續行駛,而且速度還比三個輪子要快誒!」

  江戶川柯南:「!」

  江戶川柯南一臉震驚:「不可能吧?」

  雖然說他的滑板最多可以承載少年偵探團的幾個人,但是那是經過阿笠博士不斷的改造和技術的革新的。

  結果現在烏丸熏卻和他說,一輛普普通通的兒童三輪車,能夠載著一個大人——這已經很不可思議了,而且還能夠在屋頂上疾馳?

  無論怎麼想,這樣的事情都未免太過魔幻了吧?

  所以江戶川柯南的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

  但是接下來,烏丸熏把當時的時間線和江戶川柯南理了一遍,如此的有理有據,江戶川柯南除了相信這個魔幻的說法之外,似乎也找不出別的可能性了。

  如果不是像烏丸熏說的這樣的話,根本沒辦法解釋,她當時是如何在五分鐘的時間內及時趕到鈴木雙子塔的。

  江戶川柯南紅火火恍恍惚惚。

  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神奇的存在!

  烏丸熏還說那個孩子只有五歲!比他現在的身體還要小兩歲呢!

  烏丸熏補充道:「說起來,柯南你應該也知道那個孩子。就是前幾天在東都大學櫻花節的時候,給睡著的爸爸媽媽蓋上白毛巾的那個小孩。」

  江戶川柯南:「!」

  他當然還記得那個小名叫「小新」的孩子。

  那孩子不但造成了他偵探生涯中遇見的第一奇葩烏龍,為他的偵探生涯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而且他的小名還非常巧合的和他撞了。

  江戶川柯南還是工藤新一的時候,他老媽總喜歡喊他「小新」。

  當時那孩子的媽媽發現事情的真相後,憤怒地喊了一聲「小新」。

  雖然江戶川柯南心中明白這不是在叫自己,但是他的小心髒還是忍不住隨之顫了顫。

  原來那孩子不但有捉弄爸媽的本領,還有這樣的技能嗎?他倒是想要見一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了。

  等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乘著出租車抵達野原家門口的時候,烏丸家旗下兒童車專賣店的小貨車也已經停在野原家門口了。

  工作人員從小貨車上搬出了他們店裡的七輛最新款車型:有兒童三輪車,兒童版山地自行車,兒童版敞篷跑車等等等等。

  被擦得油光锃亮的高級兒童車整整齊齊排成一列,在金燦燦的夕陽下車射出炫酷的光芒。

  江戶川柯南忍不住露出半月眼。

  啊,該說烏丸熏真不愧是烏丸家大小姐嗎?無論什麼時候,出手都是這樣的闊綽,排場都是這樣的令人咂舌。

  野原新之助的媽媽野原美伢聽到動靜,跑出來查看情況。

  她看到這樣的陣勢,不由得目瞪口呆。

  「先生,你們這是在干什麼?我們沒有聯系你們買兒童車的意思啊。」野原美伢慌張地擺手。

  烏丸熏上前一步,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野原太太,打擾了,這些車子是我買來的,作為賠償和謝禮,感謝野原小弟弟今天為我提供的幫助。」

  野原美伢認出了烏丸熏,他們當初在車行有過一面之緣。

  像烏丸熏這樣長相出挑又出手大方、還和日本首富一個姓氏的大小姐,很難不讓人記住。

  「是……烏丸小姐?」野原美伢有些茫然,不明白這事怎麼又和小新扯上關系了,「發生什麼事了?」

  「是這樣的。」

  烏丸熏朝野原美伢出示了一下自己的公安證件。

  「我的工作是一名公安警察。今天在追捕罪犯的時候遇上了大堵車,是野原小弟弟用他的兒童三輪車載了我一程。多虧了他,我才能夠及時地抓住了罪犯。非常感謝野原小弟弟對我們工作的幫助,我個人也十分抱歉把野原小弟弟的三輪車給弄壞了,所以訂購了這七輛不同種類和型號的兒童車,請你們務必要收下。」

  野原美伢驚出了豆豆眼。

  什麼?他們家那個永遠不著調的小新,竟然幫助警察辦案了?

  野原美伢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

  倒不是野原美伢總把自家孩子往不成器的方面想,但是小新曾經做出的那些事情,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即使是她這個做媽媽的有親媽濾鏡,也有些一言難盡。

  日常捉弄人就不說了,就說上個禮拜,小新那孩子為了獲得「好孩子獎章」,竟然把路上撿到的50日元,兌換成了十個五元銅板,然後分十次達成了「拾金不昧」這一項兌換獎章的資格,接著再去兌換「好孩子獎章」——這樣的話,他就能有十個獎章了。

  本來野原美伢看到小新口袋裡有那麼多的獎章,還很高興,覺得小新這孩子雖然不著調了一點,但是還是非常樂於助人的。

  結果等她聽完小新的那套說辭以及獎章的由來,不由得眼前一黑。

  野原美伢真是搞不懂,在這種不該聰明的事情上,他怎麼就這麼機靈呢?

  不過野原美伢轉念一想,烏丸警官長得漂亮的,以小新他那個完全遺傳了他爸爸的尿性,倒是有可能幫忙。

  但是……小新用他的兒童三輪車載著這位警察小姐追上了罪犯?

  這、這、這……未免也太玄幻了吧?

  可烏丸警官也沒必要說這種慌,所以可信度還是挺高的。

  野原美伢扶額。

  也不知道為什麼,小新這孩子,似乎總是能遇到一些超乎想像的神奇的事情。

  而且小新今天回家的時候,的確弄得渾身髒兮兮的,他今天早上騎出去的三輪車也沒見到蹤影——小新那小滑頭,肯定是怕她罵他只顧著玩把新買的三輪車弄壞了,所以才偷偷把那輛被弄壞了的三輪車給藏起來了吧。

  「小薰姐姐!」野原新之助從屋子裡跑出來,看到烏丸熏,眼睛瞬間就亮了,像個小炮彈似地衝了過來。

  「小新!」烏丸熏摸了摸他馬鈴薯似的大腦袋,「今天真的超級感謝你啊,這幾輛兒童車是姐姐感謝你的謝禮,你看看喜不喜歡?不喜歡的話我再讓店家去換。」

  野原新之助圍著那七輛兒童版豪車轉了一圈,眼睛中閃爍著blingbling的光芒:「這些都是給我的嗎?小薰姐姐好大腿!」

  烏丸熏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什麼意思,不由得失笑:「你是想說『好大方』吧?」

  野原美伢有些不好意思:「烏丸小姐,這也太破費了吧?小新就一個人,不需要這麼多輛兒童車。」

  烏丸熏擺擺手:「一個禮拜有七天呢,小新正好可以換著騎,一星期不重樣,正正好好。」

  野原美伢:「……」

  野原新之助非常高興:「好欸好欸!小薰姐姐好大腿!」

  烏丸熏笑著看著野原新之助:「小新,你今天吃過晚飯了嗎?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好吃的!我要去!」野原新之助的眼睛biu得一下更亮了。

  野原美伢試圖婉拒:「烏丸小姐,這也太麻煩你了吧?」

  「不麻煩,不麻煩!」烏丸熏把江戶川柯南推到前面,「我今天正好也要帶這個孩子去吃飯。他叫江戶川柯南,是個小學生偵探,今天破案也幫了我大忙呢。小新和柯南就差兩歲,應該會有很多話題好聊!」

  「伯母好。我叫江戶川柯南,是個偵探。」江戶川柯南乖乖朝野原美伢鞠了個躬。

  野原美伢一看江戶川柯南這副乖巧聰明的樣子,心中微微一動。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新要是能和這個孩子學到半分,她就十分滿足了。

  於是野原美伢沒再阻攔,只是叮囑道:「小新,在外面不要給大姐姐和小哥哥添麻煩知道嗎?還有,你……」

  野原新之助小大人似的叉腰:「我才不會添麻煩嘞!老媽,你就是天天操心這麼多,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皮膚松弛的歐巴桑的呦!」

  說罷,野原新之助還朝野原美伢做了個鬼臉——他把臉上的肉往下拉,把皮膚松弛的樣子表現得誇張又形像。

  江戶川柯南:瞳·孔·地·震!

  這個和他有著同樣小名的小孩,怎麼這麼勇?

  要知道,他老媽,工藤有希子女士,即使已經快要四十歲了,也不願意服老,最討厭別人叫她歐巴桑了!即使是不小心提到也不行!一定要讓別人叫她姐姐。

  結果這個小孩,竟然在他還沒滿三十歲的媽媽面前,直呼她是歐巴桑?還加上「皮膚松弛」這個形容詞?!

  未免也太損了吧!

  而且看野原新之助說話的熟練勁兒,估計沒少這樣形容他媽媽。

  他媽媽都不制止的嗎?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別人家的媽媽」?

  江戶川柯南腦海中剛閃過這個念頭,就見野原美伢的額頭上蹦出一個忍耐的井號,然後面無表情地舉起鐵拳,狠狠給野原新之助的腦袋來了個三連擊。

  野原新之助的腦袋上,瞬間腫起了三個大包。

  謔!

  江戶川柯南不動聲色地後退一小步。

  這武力值,當真是「立竿見影」!和毛利叔叔的鐵拳有的一拼!

  所以,原來不是別人家的媽媽,而是野原新之助這個孩子,本身是個不長教訓、我行我素的孩子啊。

  真是個有個性的小鬼頭。

  江戶川柯南兀自吐槽著,完全沒有想到,在毛利大叔的眼中,他自己也是個不長教訓、我行我素、即使被揍每次還要往案件現場湊的小鬼頭。

  等野原母子做完「友好道別」之後,烏丸熏帶著兩個小孩乘上了計程車。

  「柯南,小新,你們想吃什麼呀?」

  江戶川柯南把手放在膝蓋上:「烏丸警官,我都可以的。」

  野原新之助舉手:「我想去有美女店員小姐的餐廳!」

  江戶川柯南不由得對野原新之助側目。

  才五歲的小孩子,竟然就知道看美女了嗎?

  現在的孩子,都這麼早熟的?

  烏丸熏知道野原新之助喜歡漂亮大姐姐的屬性,雖然有些驚訝即使在挑選餐廳方面,野原新之助的第一優先級竟然也是美女而不是美食,但也不算意外。

  烏丸熏從善如流地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美女店員餐廳」的關鍵詞。

  第一個跳出來的網頁,就是#新晉網紅咖啡廳——美女店員小梓小姐帶我們盤點波洛咖啡廳的美食#。

  烏丸熏點進去看了看,照片上抱著貓咪的店員小姐的確長得挺好看的,而且這家波洛咖啡廳所在的地點就在米花町毛利偵探事務所的樓下。

  這麼巧啊!

  「小新,你看看這家餐廳怎麼樣?」

  烏丸熏把手機遞到野原新之助面前,又看向江戶川柯南:「柯南,你去過毛利偵探事務所樓下的那家波洛咖啡廳嗎?感覺怎麼樣啊?」

  「誒?」

  江戶川柯南愣了愣,沒想到竟然是准備去波洛咖啡廳。

  他湊過去看了看,看到「美女店員小梓小姐」的標題,這才明白過來。

  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這種新聞報道總是很有水分呢。」

  然後江戶川柯南才開始正色道:「波洛咖啡廳的餐點都非常不錯呢。尤其是安室先生的三明治,獨家配方,口感一絕。之前還有別家店的廚子做出跟蹤安室先生這種瘋狂的事情,就想要弄清安室先生三明治的做法。」

  烏丸熏選擇性地忽略了江戶川柯南最開始那句略顯毒舌的吐槽,聽到後面,忍不住瞪圓了眼睛:「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那我一定得要去嘗嘗才行!」

  於是一行人便來到了波洛咖啡廳。

  烏丸熏走下計程車,抬頭看了看波洛咖啡廳門外的裝潢:「還挺有格調的嘛!」

  暗紅色的磚瓦,褐色有質感的大門,藍色的單面玻璃,郁郁蔥蔥的灌木叢,以及簡約的裝飾,給人一種小清新的輕奢感覺。

  她心中的期待值忍不住又上升了幾分。

  烏丸熏推門進去。

  「叮鈴鈴~」

  隨著木制大門被推開,門上的鈴鐺應聲響起。

  「歡迎光臨!」

  清脆的鈴鐺聲搭配著溫和磁性又帶著點活潑陽光的聲音,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烏丸熏進門第一眼,就被著位高大挺拔、英俊帥氣的混血服務生吸引住了目光。

  他的帥氣程度和他的磁性的聲音很符合,臉上的笑容燦爛得和他頭頂的金色碎發一樣閃閃發光。

  雖然不應該這樣想,但是烏丸薰不禁有一瞬間認同起了江戶川柯南之前說「報道有水分」的吐槽。

  因為報道上的美女店員小梓小姐,在這位英俊帥氣的男店員的襯托下,不免顯得黯然失色了幾分。——雖然小梓小姐的確清秀漂亮,但和這位男店員出眾的外貌相比,完全就不是一個層級的。

  而且……

  烏丸熏的視線在他淺金色的頭發上定格了一秒。

  因此烏丸熏也沒有注意到,看到這位笑得又甜又帥的店員先生之後,在她旁邊瞬間石化的兩人一蛋。


第37章

  小藍蛋陷入了沉默:「……」

  幾年不見,Zero的變化還真大啊。即使是他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幼馴染,也有些不敢認了呢。

  松田陣平臉上帶著的小墨鏡都震驚地滑了下來,一言難盡地抽了抽嘴角:「降谷這家伙,到底在搞什麼?」

  熱情溫柔降谷零……嘖,他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他總感覺降谷現在這副熱情陽光的樣子,很有既視感呢?

  萩原研二原本上挑的桃花眼瞪圓了:「小降谷不是一向再正經不過了嗎?什麼時候有進化成現在這個樣子了?而且還淪落到在咖啡廳做服務生?」

  萩原研二犧牲的時候,才剛出警校,所以他對警校時期的降谷零的記憶最深刻、最鮮明。因此他見到降谷零現在和從前截然不同的模樣,受到的衝擊也最大。

  松田陣平往萩原研二的方向看了一眼,恍然大悟。

  他就說嘛,怎麼總感覺降谷的笑容很眼熟,原來是模仿了研二啊!

  哈,這個金發混蛋,學習能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強。

  烏丸熏聽著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對話,眼神閃了閃。

  這家波洛咖啡廳一共只有兩名服務生,一位是小梓小姐,眼前這位金發混血帥哥,應該就是江戶川柯南之前所說的很會做三明治的安室先生吧。

  而根據松田前輩和研二前輩的說辭來看,安室先生就是他們當時警校的同期好友——降谷零。

  烏丸熏之前就查過松田陣平他們的資料,再加上她自己也是警校畢業的,所以很容易就知道了松田前輩他們那一屆的五個風雲人物。

  「降谷」這個姓氏在日本很少見,再加上那一頭耀眼的金發,烏丸熏幾乎可以確定,眼前的男人就是她公安部的頂頭上司的上司——降谷先生。

  烏丸熏到公安部任職的這段時間,並沒有直接接觸過降谷先生,但是也有所耳聞——風見長官就是降谷先生的左膀右臂。

  他現在化名為「安室」在咖啡廳做服務生,是在潛伏調查吧。

  烏丸熏很快理清了思緒。

  江戶川柯南從烏丸熏後面跑出來:「安室先生!好久不見!」

  「是柯南君啊。」安室透臉上的笑容又燦爛了幾分,「另外兩位是柯南君的朋友嗎?老顧客介紹新人來波洛的第一餐,可以給你們打八折哦!」

  說著,安室透還俏皮地眨了眨紫灰色的眼睛,朝他們所在的方向打了個wink。

  飛在烏丸熏旁邊的兩人一蛋再次石化。

  降谷你能不能正常點啊喂?

  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了。

  烏丸熏:「……」

  烏丸熏默了默。

  說實話,安室透做出這樣的動作很帥氣、很陽光,還有點小狡黠、小可愛、小撩人,這種混雜在一起的矛盾氣質非常令人心動。

  但是。

  但是!

  這是在不知道安室透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那個傳說中嚴格自律、不近人情、雷厲風行的降谷先生的前提下!

  這、這、這……

  降谷先生你人設崩了啊!

  烏丸熏本來還在思考要不要隱晦地和安室透表露一下,自己認出了他就是降谷先生的事情——她剛入職公安那天和降谷先生有過一面之緣,雖然她只看到了一個背影,但是降谷先生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看到他正臉,完全可以說得通。

  畢竟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的上司,自己的升職考評都掌握在他手中呢。

  要是能夠適時地展露一下自己的洞察力,肯定能有加分!

  但是現在,烏丸熏想想,還是不說了吧。

  說出來感覺大家都會好尷尬的呢。

  江戶川柯南並不知道烏丸熏正陷入在頭腦風暴中。

  他給兩方人互相介紹了一下。

  「安室哥哥,這位大姐姐是警視廳公安部的烏丸警官,這個小弟弟叫野原新之助,據說今天在追捕連環炸彈犯的過程中幫了大忙呢。」

  「烏丸警官,野原小弟弟,這是波洛咖啡廳的安室先生,他是毛利叔叔的大弟子,兼職私家偵探哦!」

  說完,江戶川柯南著重注意了一下烏丸熏和安室透的表情。

  江戶川柯南知道,安室透是日本公安潛伏在組織的臥底,而烏丸警官也是公安部的,不知道他們互相認不認識呢?

  安室透笑眯眯地朝烏丸熏伸出一只手:「您好,烏丸警官,我叫安室透,請多指教。」

  烏丸熏露出禮節性的微笑,碰了碰他的手:「你好,我是烏丸熏。」

  江戶川柯南並沒有看出烏丸熏和安室透的表情有什麼不對。

  也是,兩人都是掩蓋情緒和演戲的高手——對於這一點江戶川柯南都是切身體會過的,他們不可能為了一點小事就露出馬腳來。

  而且,江戶川柯南發覺,比起烏丸熏來說,安室透似乎對野原新之助更感興趣。

  只見安室透和烏丸熏打完招呼後,又特意蹲下身和野原新之助打招呼。

  「你好啊,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啊?聽說你今天還幫助警察破案啦?可真是了不起!我們都要向你學習呢!」

  安室透當然不是無的放矢之人。

  他在知道江戶川柯南是變小的工藤新一、灰原哀是變小的雪莉之後,對於一些表現特別的小朋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又是一個幫助警方破案的小朋友嗎?

  安室透看著野原新之助,紫灰色的眼眸暗了暗。

  「我也沒蜀黍你說的這麼好啦!欸嘿嘿嘿!」

  野原新之助摸了摸後腦勺,臉頰飄上兩朵紅,笑得極其蕩漾。雖然他嘴上說著謙虛的話,但是他內心裡到底有沒有為此驕傲得意其實一目了然呢。

  「我叫野原新之助,今年五歲。最喜歡的顏色是白色,喜歡的內褲圖案是動感超人哦!」

  說著,野原新之助把褲子一脫,背過身去,朝安室透露出了白色短褲上的動感超人圖案。

  「我是露屁屁超人!搖搖搖~搖搖搖~」

  野原新之助彎下腰,翹起兩半肥嘟嘟的小屁股,邁著小短腿在安室透面前晃來晃去晃來晃去。

  安室透:「……」

  安室透豆豆眼。

  還真、真是個特別的小朋友呢!

  野原新之助很快扭著屁股從安室透前面挪開,跑到小梓小姐的面前,和她打招呼:「哈嘍,小姐,你喜歡吃青椒嗎?」

  榎本梓:「……」

  榎本梓干笑了兩聲:「喜歡啊,怎麼了小弟弟?」

  「欸嘿嘿,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不喜歡吃青椒,以後我的青椒都可以分給你吃呦~」

  榎本梓看著眼前只穿著一條短褲的小朋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臉上落下一滴冷汗,朝安室透投去求助的目光。

  安室透輕咳了一聲,直接繞過這個話題,勸野原新之助穿上褲子,並招呼烏丸熏幾人落座。

  他端來三杯檸檬水放在桌上:「請問幾位想要吃點什麼?」

  江戶川柯南熟門熟路:「安室哥哥,麻煩給我來一份甜菜三明治!」

  烏丸熏看了看安室透遞過來的菜單:「……請給我來一份招牌三明治組合。」

  ——這是波洛咖啡廳強推的,水果三明治和生菜沙拉雞肉三明治搭配的最強組合。

  「好的。」安室透在單子上記下江戶川柯南和烏丸熏所點的餐點,然後看向野原新之助,「小弟弟,你想吃點什麼?」

  野原新之助坐在椅子上晃著小腳,把菜單打開豎在眼前,認真地看了看:「嗯,先來點爆米花好了!」

  安室透:「……」

  安室透露出職業微笑:「抱歉啊小弟弟,我們店裡沒有爆米花呢。」

  「那來一份漢堡包。」

  「抱歉,也沒有呢。」

  「炸雞?」

  「抱歉,還是沒有。」

  「薯條總有吧?」

  「也沒有。」

  野原新之助啪得一聲合上了菜單,斜眼睨了安室透一眼:「什麼都沒有還好意思開店啊?」[1]

  眼中的鄙夷之色毫不掩飾呢。

  「噗!」正在喝水的江戶川柯南和烏丸熏差點噴出來。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毫不掩飾地爆發出了幸災樂禍的大笑聲。

  安室透:「……」

  安室透臉上的招牌微笑逐漸僵硬:「很抱歉小弟弟,我們這邊是咖啡廳,並不是炸雞店,只提供咖啡、飲料、甜品、三明治、沙拉和意面。」

  「蜀黍,這種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嘞?害我浪費了這麼多口舌。」野原新之助是典型的強盜邏輯,「那我也來一份招牌三明治好了。」

  安室透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微笑:「好的,請幾位稍等片刻。」

  烏丸熏看著安室透走到一旁的料理台上,把襯衣卷到手肘的部位,開始制作料理。

  看著看著,烏丸熏突然一激靈。

  咦,等等!

  她現在算不算大逆不道地讓上司為自己點餐、做三明治,甚至之後還要讓他清洗自己用過的餐具餐盤……

  嘶!

  要是她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話,倒也無可厚非。但要是讓降谷先生知道,自己明知道他的身份還試圖隱瞞並支使他做這做那的話……

  烏丸熏忍不住抖了一下。

  咦!好可怕!她絕對會被降谷先生穿小鞋的!

  所以,絕對不能讓降谷先生知道,自己已經發現了他的身份這件事!

  話說回來,若是沒有松田前輩他們的話,她本來是不應該知道安室透=降谷零這件事的。只要她多加注意不露出馬腳,應該是可以糊弄過去的。

  烏丸熏在心中做出了這個決定。

  等她從思緒中抽離出來,就發現松田前輩他們已經不在她旁邊了——他們都飛到了安室透的頭發上。

  烏丸熏:「……」

  這份熟悉的既視感讓烏丸熏露出了半月眼。

  之前他們組團霍霍伊達航前輩的頭發,現在又組團去霍霍安室透的頭發了嗎?

  這難道就是他們警校五人組感天動地、跨越時空的友誼的具像的表達方式嗎?

  松田陣平站在安室透的頭上,看著他嫻熟的刀工,一臉驚奇地探出半個身子:「謔!降谷,你這家伙什麼時候會廚藝了?」

  萩原研二震驚臉:「降谷以前的廚藝水平不是警校倒數第一嗎?現在都變成咖啡廳的主廚了?這七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松田陣平看著看著,看出了一點端倪:「我說,研二,你有沒有覺得降谷這手藝,和某人很像啊?」

  萩原研二點了點頭:「確實是呢。」

  下一秒,兩人唰得一下轉頭看向了景光蛋。

  景光蛋默默點了點頭。

  是的,是他教的。

  得到諸伏景光的確認,松田陣平想起了什麼似的,眼睛狐疑地眯起。

  「景光,你和降谷這家伙從小玩到大,也沒見他從你這裡學會什麼廚藝,怎麼現在就會了呢?而且看降谷這動作,應該是經過了長時間的一對一教學。」

  小藍蛋一僵。

  萩原研二靈光一閃:「景光,你和降谷是不是在一個地方臥底?」

  諸伏景光臥底去了,降谷零也臥底去了,按理來說他們是沒有機會接觸的,除非……他們在同一個地方臥底。

  小藍蛋知道好友們的洞察力有多敏銳,也沒有隱瞞的意思,點了點頭。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沉默了。

  他們似乎明白了,促使降谷零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原因了。

  除了臥底必要的偽裝之外,景光的犧牲,一定給了他很大的打擊吧?

  還有他們,除了伊達班長,也都接連犧牲了。

  所以「現在的降谷零」才會在「原本的降谷零」的基礎上,擁有了研二「朝著自己的使命筆直前進」的堅定和一流的溝通能力,擁有了景光「獨自承擔一切的果敢和溫柔」以及高超的廚藝水平,擁有了松田「全速前進到最後一刻」的拼勁和出色的動手能力。[2]

  作為好友,他們能夠感覺到,降谷零陽光燦爛笑容的表像下,他的精神是有多麼的緊繃。

  降谷這家伙,是想帶著他們三個人的影子、背負著他們三個人的理想和信念繼續生活嗎?

  「這個金發混蛋。」松田陣平首先打破了沉默,嘟囔了一句,發泄似的揪了揪降谷零的頭發,「總是這麼自說自話。」

  萩原研二輕嘆一聲,摸了摸降谷零的頭:「這的確是小降谷會做出來的事請。他看似變了很多,其實還是老樣子呢。」

  諸伏景光飛到降谷零旁邊,用蛋殼輕輕貼了貼降谷零的額頭,心中默默地說:很抱歉,Zero,留下你一個人獨自承擔這一切。

  安室透切三明治的手一頓。

  他突然感覺頭發上和額頭上癢癢的,心中還莫名湧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之感。

  是昨天睡得太晚,所以精神有些恍惚了嗎?

  安室透眉心微蹙,使勁搖了搖頭,試圖把這些奇怪感覺從腦海裡趕出去。

  「啪唧!」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景光蛋,齊齊被安室透突如其來的動作給甩飛了出去。

  「嘶。」做完甩頭的動作後,安室透又覺頭上一疼。

  他伸手往頭上摸了摸,然後看到了手心裡的一撮金色的頭發。——是剛才被試圖保持平衡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不小心揪掉的。

  安室透瞪圓了眼睛。

  他,降谷零,29歲,年齡還沒跨入三十大關,竟然就開始脫發了嗎?

  「喂!降谷,你這家伙!」沒反應過來直接呈大字形撞在牆上的松田陣平,怒氣衝衝地朝著安室透急衝過去。

  萩原研二在空中被迫翻了好幾個跟頭,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就見松田陣平炸毛的樣子,趕緊去攔。

  景光蛋也一蹦一跳地試圖勸架。

  場面一片混亂。

  似乎還嫌場面不夠混亂似的,原本在那裡圍著榎本梓搭訕的野原新之助,好奇地湊到安室透旁邊,扒拉在桌子上,看到了安室透手中捏著的一撮金發。

  「哇哦!」野原新之助驚嘆了一聲,「蜀黍,你掉了好多頭發誒!是像我麻麻一樣到了更年期了嗎?還是像我粑粑那樣要養老婆孩子還有32年的房貸要還,所以不得不努力掙錢工作到深夜?」

  「我粑粑麻麻私藏了很多防脫發的產品哦,你也可以去屯一點。不過大概率沒什麼用就是了,該掉的頭發留不住的,總還是要掉呢。」

  安室透:「……」

  安室透露出豆豆眼,有些尷尬地用手指撓了撓臉,額頭上落下一滴冷汗。

  他的脫發程度,應該還沒嚴重到這種地步吧?不過最近幾天,他或許應該早點睡,調理一下。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景光蛋互相拉扯的動作一頓,然後爆發出了巨大的笑聲——其中就屬松田陣平的笑聲最為囂張。

  「噗!」烏丸熏試圖憋笑,但失敗了。

  江戶川柯南也忍不住露出半月眼。

  還真是童言無忌啊呵呵。


第38章

  安室透很快就制作好了三明治,切片擺盤端到了烏丸熏他們這一桌。

  烏丸熏看著面前清爽又精致的三明治,眼睛不由得亮了亮。

  「我要開動啦!」

  烏丸熏用小刀切下三明治的一角,再用叉子放入嘴中。

  面包松軟微甜,番茄又酸又甜,生菜爽口回甘,雞肉細嫩新鮮……

  好好吃!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有些好奇降谷零的廚藝究竟如何。

  烏丸熏乘大家沒注意,切了一小塊放在旁邊,借綠植的遮擋,給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嘗嘗味道。

  松田陣平吃了一口,不由得感嘆:「果然是熟悉的味道啊。」和當年景光做的三明治的味道大差不離呢。

  萩原研二仔細品了品:「感覺小降谷做的三明治比景光做的還要更加爽口一點。」

  說著,萩原研二揶揄地用手肘碰了碰景光蛋:「景光,等你出來了,可要開始勤加練習了啊,要不然,降谷這家伙要超過你嘍!」

  景光蛋在桌子上跳了跳,表示他並不介意Zero的廚藝超過自己。

  諸伏景光深感欣慰。

  Zero可算是出師了,不枉他之前為了教會他廚藝而廢掉的那麼多口鍋。

  就算現在沒有他在身邊,Zero也能把自己照顧地很好吧!

  ……

  「叮鈴鈴~叮鈴鈴~」

  咖啡店的門突然被接二連三地推開,門上的鈴鐺一直響個不停。

  烏丸熏抬頭看過去,就見到一大堆女高中生湧了進來。

  野原新之助看到這麼多穿著JK制服短裙女高中生,兩只眼睛biu得一下變成了紅色愛心的樣子,蠢蠢欲動起來。

  烏丸熏眨了眨眼,有些疑惑:「高中生放學都這麼晚了嗎?」

  江戶川柯南解釋道:「今天是星期四,附近帝丹高中每周四放學後都有社團活動,他們應該是結束了社團活動之後來波洛咖啡廳吃晚飯的吧。」

  「誒,原來是這樣。」烏丸熏明白了,「不過,怎麼來咖啡廳吃飯的,都是些女學生啊?」

  江戶川柯南露出半月眼。

  還不是因為某個潛入組織臥底的公安嘛。

  在旁邊的桌子上收拾餐具的榎本梓笑道:「她們大多數都是為了安室先生過來的。安室先生在女高中生中的人氣可高了呢!」

  烏丸熏瞪大了眼睛,唰得一下轉過頭去看那邊正在招待女高中生的安室透。

  只見安室透笑眯眯地站在料理台前,被烏泱泱一群女高中生圍得水泄不通。

  這也就算了。

  畢竟安室透長了一張童顏池面臉,再加上性格陽光又成熟,的確像是會吸引女高中生的類型。

  但是。

  但是!

  被女學生們團團圍住的降谷先生為什麼能夠這麼的游刃有余啊喂!

  「安室先生,安室先生,今天是不是有新品上市啊?」

  「對啊對啊!安室先生每兩個禮拜都會推出一款新品呢!不知道今天是什麼,好期待呀!」

  「只要是安室先生做的,我都喜歡吃!」

  「沒錯,安室先生的廚藝最好了!安室先生一生推!」

  「安室先生的料理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料理!沒有之一!」

  女學生們嘰嘰喳喳擠在安室透面前。

  安室透似乎是被她們接連不斷的彩虹屁給逗笑了:「哎呀,你們再誇下去,我可就要當真了哦!」

  「安室先生,我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情實意、真情實感的!」

  「安室先生就是太謙虛啦!安室先生超級棒的呢!」

  眼看又一輪彩虹屁大賽即將開始,安室透適時地拿出一盤點心放在料理台前,轉移走大家的注意力。

  盤子上放著一塊扁扁的蛋糕,上面塗著半層奶油,再加上兩顆草莓作為點綴,非常的精致。

  「這是我最近新做出來的半熟蛋糕,裡面是溏心的呦。」安室透拿出一把餐刀,把蛋糕一分為二,裡面奶黃色的溏心緩緩流了出來,「大家覺得怎麼樣?」

  女高中生們一個個露出了星星眼。

  「好厲害!」

  「看起來好好吃誒!」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蛋糕!好有特色啊!」

  「不愧是安室先生!」

  安室透笑眯眯地端出好幾個盤子,上面都是做好的半數蛋糕。

  「那麼大家一起來嘗嘗我的新作品把!新品上市一律五折哦!」

  「好欸!」

  大家興奮地歡呼了一聲,然後自覺地排起了長隊買單。

  一個女生連座位都來不及坐,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嘆:「好好吃!安室先生總能發明出特別的手法,做出超美味的料理,真的好厲害啊!」

  安室透眼睛笑得彎了起來:「這畢竟是我的本職工作嘛!」[1]

  本·職·工·作??

  烏丸熏無語地露出半月眼。

  降谷先生,拜托不要入戲太深了啊。

  景光蛋石化了。

  他教給Zero廚藝,本意是想讓他在自己不在的時候也能照顧好自己,而不是用料理在女高中生面前釋放魅力啊。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驚出了豆豆眼。

  松田陣平愣了好久,才終於回過神來,使勁兒揉了揉眼睛,然後用手肘撞了撞萩原研二。

  「降谷這家伙,現在可是要比你當初還受歡迎呢。」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聳聳肩:「我不會做飯怪我咯。」

  江戶川柯南吸著吸管,露出半月眼。

  呵呵,安室先生還真悠閑啊。

  在女高中生旁邊繞了好幾圈卻沒能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野原新之助,氣鼓鼓地盯著搶走了他風頭的安室透,無能狂怒。

  這個蜀黍真討厭。

  電視上的男主角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等三十年之後,金發蜀黍變成老頭子了,而他肯定會長得比現在的蜀黍還要高、還要帥!

  到那時候,這個蜀黍只能拄著拐杖,眼巴巴地看著自己被美女環繞了。

  「欸嘿嘿嘿嘿!」野原新之助幻想著那樣的美妙場景,臉上浮現出兩朵蕩漾的紅,「哎呀,不要這樣子嘛,大家都太熱情了啦~」

  「叮鈴鈴~」波洛咖啡廳的門再次被推開。

  「小弟弟,你怎麼站在門口呀?」

  野原新之助聽到一個非常溫柔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他抬頭一看,眼中的紅色小愛心差點就要蹦出來黏在人家身上了。

  「哈嘍,美女,你一個人嗎?」野原新之助單手撐在旁邊的牆上,擼了一把頭發,做出自以為帥氣的姿勢。

  「噗。」毛利蘭被野原新之助的動作都笑了。

  「喂,小鬼頭,你看清楚了,我們這裡可是有三個人。」鈴木園子從毛利蘭後面走出來,跟她們一起的,還有世良真純。

  野原新之助看了她們兩人一眼:「……哦。」

  鈴木園子額頭上蹦出一個忍耐的井號。

  這個小鬼頭這麼敷衍是什麼意思啊喂!

  「小蘭姐姐!」江戶川柯南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毛利蘭,擠過人群跑過來。

  「咦,是柯南君。」毛利蘭朝他笑道,「你今天也來波洛咖啡廳了啊?」

  「嗯,烏丸警官請我和這位野原小弟弟吃飯。」

  江戶川柯南引著毛利蘭來到他們那一桌。

  大家相互認識了一下,然後拼了個桌,6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坐下。

  世良真純是個女高中生偵探,對案件很感興趣,一聽烏丸熏是為了感謝江戶川柯南和野原新之助在破案過程中幫的忙所以才特意請他們吃飯的,頓時來了興致。

  「烏丸警官,今天是發生了什麼案子啊?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和我們說一下嗎?」世良真純笑著露出兩顆小虎牙,「柯南這孩子,似乎總是會卷進案子裡呢,我們都還挺擔心他的。」

  說著,世良真純揉亂了江戶川柯南的頭發。

  ——世良真純懷疑江戶川柯南是吃了某種變小藥變小的,但是她一直沒能找到證據。她倒不是一定要對別人的秘密追根究底,只是她媽媽也因為這種藥物變成了初中生,她發現江戶川柯南似乎有辦法可以暫時變成工藤新一的模樣,所以想要打聽清楚情況。

  烏丸熏想了想:「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這個案件估計很快就會像大家公布的,既然你們都是柯南的親屬,提前告訴你們也沒有關系。」

  烏丸熏大致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天哪!」毛利蘭捂住嘴驚呼一聲,「怎麼會這樣?柯南竟然卷入到連環爆炸犯的案件中了嗎?多虧了烏丸警官,大家才能平安無事。」

  毛利蘭心有余悸地把江戶川柯南摟在懷裡。

  烏丸熏注意到江戶川柯南的耳朵唰得一下就紅了。

  烏丸熏抽了抽嘴角,移開視線:「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啦!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還有柯南和小新,幫了大忙呢!」

  毛利蘭挨個摸了摸江戶川柯南和野原新之助的腦袋。

  野原新之助最會順竿爬,直接靠在了毛利蘭的懷裡,順便把江戶川柯南給擠走了。

  「小蘭姐姐,我和你詳細說說今天發生的事情好不好?」野原新之助蹭在毛利蘭旁邊,眨巴著blingbling的大眼睛,努力賣萌。

  被擠走的江戶川柯南:「……」

  他的臉立刻黑了。

  這個色迷迷的臭小鬼!

  江戶川柯南不甘示弱地擠了回去:「小蘭姐姐,我知道的比野原弟弟更詳細,我來和你說!」

  野原新之助用屁股頂他:「才不是嘞!你不要打擾我和我的小蘭姐姐交流!」

  江戶川柯南額頭上蹦出忍耐的井號:「哈?小蘭姐姐明明是我的!」

  「是我的!」

  「我的!」

  毛利蘭被兩人鬧得哭笑不得。

  鈴木園子下意識跟了句:「你們兩個小鬼頭有什麼好吵的?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小蘭她已經是工藤那個推理狂的啦。」

  「園子!」毛利蘭紅了臉。

  江戶川柯南和野原新之助拉扯的動作一頓。

  「啊……是這樣沒錯。」江戶川柯南紅了臉,振振有詞「小蘭姐姐是新一哥哥的!」

  烏丸熏和世良真純這兩個知道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的人,忍不住露出了半月眼。

  野原新之助還在狀況之外:「什麼金一?誰是金一?我要和那個叫金一的家伙決鬥!把小蘭姐姐從惡龍手中拯救出來。」

  說著說著,野原新之助來勁了,一腳踩在桌子上,露出動感超人的內褲,舉起手擺出動感超人的經典姿勢:「金一惡龍!我野原·動感超人·新之助要消滅你!看我的動感光波!哇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

  在野原新之助如魔音灌耳的笑聲中,江戶川柯南露出豆豆眼,眼鏡都滑下來一半。

  啊,他突然感覺,剛才和野原新之助爭吵了半天的自己,也像個傻子呢。


第39章

  吃完晚飯之後,江戶川柯南和毛利蘭一起回到了樓上的毛利偵探事務所,烏丸熏也准備送野原新之助回家。

  「謝謝光臨!歡迎下次再來。」

  安室透穿著巧克力色的圍裙,站在波洛咖啡廳的門口朝大家微微鞠躬。

  烏丸熏還是沒有習慣降谷先生崩塌的人設,被安室透過分燦爛的笑容晃了眼。

  安室透向來是個敏銳的人。

  他發現了烏丸熏面對自己的時候似乎總有些不太自然。她會時不時會偷瞄自己,而且臉上還會露出一種類似於「驚訝」和「一言難盡」的表情。

  雖然烏丸熏把心情克制的很好,尋常人發現不了端倪。但是她所面對的人是安室透——公安潛入組織七年的臥底——首屈一指的情報人員,最擅長分析別人的微表情來獲取情報。

  安室透的眼睛不動聲色地眯了眯。

  難道烏丸熏發現自己降谷零的身份了?

  也只有這個解釋,最能解釋得通,她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安室透沒有著急著試探。

  等送走了波洛咖啡廳最後一波客人之後,安室透才給風見裕也發了一條信息。

  看著風見裕也的回復,安室透握著手機,眸色深了深。

  按照風見裕也的說法,風見裕也從來沒有在烏丸熏面前提起過降谷零,烏丸熏也沒有見過降谷零。——除了那次的庫拉索事件,他和烏丸熏擦肩而過。

  安室透重新調出了當時的監控錄像看了看,確定以烏丸熏的視角,是看不到他的臉的,別說正臉了,連側臉也看不到。

  降谷零的身份是公安機密,他也幾乎不回警視廳,公安部的公安最多只知道有「降谷先生」的存在,但是除了「零機構」小組的成員之外,別人是無法得知他的全名和外貌特征的。

  那麼問題來了。

  按理來說,烏丸熏不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可她為什麼會在看到自己作為安室透、並露出和降谷零不同的一面的時候,產生驚訝的情緒呢?

  是有別的什麼原因……還是說,她通過其他渠道獲取了他的身份信息?

  安室透若有所思地用手指點了點桌面。

  倒不是他對烏丸熏起了什麼疑心。

  只是烏丸熏現在是在公安的實習期和考察期,他想要把烏丸熏納入「零機構」,免不了對她多加考察。

  直覺告訴他,烏丸熏身上有一個很大的秘密。

  安室透的直覺從來不是是空穴來風的隨意猜忌。

  而是他七年臥底生涯、在刀尖上培養出來的經驗而造就的一種潛意識感受。

  他的直覺向來很准。

  就像他當初直覺赤井秀一沒有死一樣。

  安室透正在思考從哪方面入手試探,卻突然聽見樓上毛利偵探事務所的位置,傳來一聲槍響。

  他的臉色瞬間變了,制止住了想要跟上去查看情況的榎本梓,三步並兩步跑上了樓。

  江戶川柯南和毛利蘭才上去沒多久,毛利小五郎今天也沒有走出毛利偵探事務所,為什麼會發出槍聲?他們三人有沒有遭遇什麼危險?

  ……

  「小薰姐姐,拜拜!」

  「再見,小新!」

  烏丸熏把野原新之助送回了家。

  她看了看時間,還不算太晚,一個電話打給了車行。

  她之前預定了一輛馬自達越野車——就是萩原研二推薦的那款全新馬自達CX-50。

  這種款式的車型,只有典雅白、商務黑、時尚藍、復古棕這四種顏色,烏丸熏都不是很喜歡。

  她對粉色向來情有獨鐘,所以砸錢要求定制了一輛夢幻粉的馬自達越野車——雖然按照規矩來說是不允許的,但是只要錢到位了,還是可以通融的。

  車行那邊說,夢幻粉越野車已經定制好了,隨時都可以去取。

  「請問你們車行現在下班了嗎?」烏丸熏問。

  車行經理先是一愣,然後很快反應過來烏丸熏的意思。

  要是車行還開著的話,她現在就要過來取車子是吧?

  車行經理本來是准備下班的,就差讓保安把車行的大門給鎖上了,但是現在聽烏丸熏這麼一說,立刻又回到了辦公室,拿出一串車鑰匙。

  「烏丸小姐,我還沒下班。您是准備現在過來嗎?您現在在哪裡?需不需要我過來接您?」

  車行經理非常上道。

  面對像烏丸小姐這樣的大客戶,他向來是使出畢生的本領來招待的。

  上次烏丸熏那輛奔馳越野車,也是在他這邊購買的,只是沒想到這麼不巧,新車子開出去還沒滿一天的時間,就遇到了車禍。雖然人沒受傷,但是剛提出來的新車子也報廢返廠了。

  實在是太不幸了——對於烏丸熏來說。

  實在是太幸運了——對於車行經理來說。雖然他知道自己這樣想很不道德,但是烏丸小姐新買的車子壞了,她就得再買一輛……所以他即將再次獲得一筆賣出豪車的提成!

  既然要從對方身上掙錢,車行經理自然是拿對待「上帝」的態度對待烏丸熏。

  車行經理屁顛屁顛地開著車把烏丸熏送到了車行,親自將她預定的粉色大越野開了出來,殷勤地介紹起這款車型的各種性能。

  烏丸熏一聽什麼「四缸發動機」、「風琴式油門」就頭疼,瞬間回憶起當初被萩原研二支配的恐懼。

  烏丸熏禮貌地制止了喋喋不休的車行經理,爽快地刷卡,直接開車走人,整個動作不超過五分鐘。

  車行經理大為感動。

  現在像烏丸小姐這樣的爽快人可不多了啊!

  「烏丸小姐,下次需要買車就來找我啊!包您滿意!」車行經理跟在粉色的越野車後面跑了兩步,一個勁兒地朝烏丸熏揮手。

  烏丸熏從後視鏡看了看,然後不由得感慨道:「真是個熱情的人啊!」

  她將車窗搖下來,往窗外伸出一只手朝後揮了揮。

  ……

  粉色的越野車以最低車速平穩地行駛在路上。

  萩原研二一開始還以為烏丸熏是在測試新車子的性能,所以才開得這樣慢的。

  然而。

  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過去了。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烏丸熏仍舊以這樣的龜速行駛著。

  萩原研二不明白:「小薰,你為什麼開的這麼慢啊?」

  「開的慢安全,反正我又不趕時間。」

  一向把油門踩到底的萩原研二有些無法忍受這樣的龜速:「馬自達的安全性能向來很好,這款車型的安全系統更是頂配,你可以不用這麼小心翼翼的。」

  烏丸熏拿出了當初應對松田陣平的那套說辭:「我的車技不好。我不是怕我自己不安全,我是怕別人不安全。」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齊齊露出半月眼。

  萩原研二眼睛轉了轉,然後拍拍小胸脯:「沒事,有我在,不會出任何問題!放心大膽地開,把車速飆起來!」

  烏丸熏眨了眨眼。

  也是哦。

  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情,萩原前輩來個形像改造,完全可以應對。

  烏丸熏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她害怕飆車,但這個害怕不是來自於飆車本身,而是來自於飆車所伴隨的危險性。

  有萩原前輩這個老司機保駕護航,可以將飆車伴隨的危險性降低到無限接近於零。

  既然沒有了安全隱患,有誰不向往好萊塢電影中主角迎著寒風肆意馳騁的速度與激情?

  萩原研二看出了烏丸熏的意動,更加賣力地鼓動起來。

  烏丸熏下定了決心:「好,那我要放開手腳了!」

  「加油!小薰!你可以的!」萩原研二把兩只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喊道,「踩油門加速!」

  烏丸熏打方向燈變道到左側的快車道上,踩下油門。

  發動機發出「轟隆」一聲轟鳴。

  速度表盤上,原本指在40碼的指針瞬間指向了80碼。

  萩原研二露出欣慰的眼神。

  孺子可教也……嗯?等等!

  時速八十公裡?

  萩原研二笑容逐漸消失。

  烏丸熏並沒有注意到萩原研二突然的心梗。

  她搖下車窗,感受著凜冽的夜風從耳畔呼嘯而過,只覺得自己此時帥呆了。

  「啊,這就是飆車的感覺!真刺激!」

  萩原研露出二豆豆眼。

  你管時速八十公裡的車速叫飆車?

  松田陣平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憋著笑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膀:「你在期望些什麼?難道你還指望這家伙違反交通法規超速不成?」

  萩原研二:「……」

  好吧,是他忘記了,還有限速這件事。——畢竟他們當年胡鬧慣了。

  就在萩原研二准備虛心承認在非指定的普通公路上飆車違法的時候,卻聽見「咻」的一聲。

  一輛紅色的轎車從右邊飛馳而過,快得只剩下一道殘影,噴了烏丸熏一臉尾氣。

  烏丸熏:「……哈?」

  這人誰啊?嚴重超速違章了知不知道?!

  下一秒,一輛白色的跑車擠入了烏丸熏的車子和左邊的圍牆中間,側著車身,兩個輪子在地上,兩個輪子在牆上,就這樣如離弦的箭一半,「咻」得飆了出去。

  烏丸熏:「……哈??」

  在牆上開車?怎麼還會有這種騷操作?!

  緊接著,幾乎是白色跑車超車的同一時間,一輛摩托車從後面疾馳而來,眼看就要撞到烏丸熏的車屁股了卻沒有任何剎車的意思,直接一個騰空飛躍,前輪抬起後輪著地,從車頂飛了過去。

  烏丸熏:「……哈???」

  摩托車也這麼猛?!

  她是撞上什麼飆車黨集會了嗎?

  可是這裡並不是專門飆車的場地,他們大晚上在公路上飆車是違法的!

  他們眼裡還有沒有交通法規啦?

  還直接撞到她這個公安警察面前,還超她的車!

  未免也太囂張了吧!

  萩原研二感覺到烏丸熏心中的念力在不斷增強,興奮地舔了舔嘴角:「形像改造!」

  烏丸熏頭上的發卡變成了紫色的櫻花圖樣。

  下一秒,粉色的馬自達越野車衝了出去……並沒有。

  剛衝刺到一半,烏丸熏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又猛地踩了下剎車。

  她要是也跟著一起飆車,不是反而加入其中,變成了明晃晃的飆車四人組了嗎?

  雖然說某些時候警方為了辦案,可以有選擇、有節制的踩線或者違規——尤其是公安,但是並不代表警察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還是要按照警察的那一套規章制度辦事的。

  在烏丸熏入職的時候,風見長官跟她過:「自己干的違法工作,必須自己做好善後,這才是公安。」[1]

  這句話烏丸熏一直記憶猶新。

  所以烏丸熏反手掏出了警報器安裝在車頂上,並開啟了警笛聲。

  嗯,現在可以合法超速了。


第40章

  江戶川柯南在查案子的過程中,總是把視線緊緊盯在眼前的線索和嫌疑犯上,往往會忽視後背的情況。

  這次也不例外。

  當江戶川柯南信心滿滿地用他縝密的推理對犯人步步緊逼的時候,一個人影幽幽出現在他身後,槍口哢噠一聲抵在他的後背上。

  江戶川柯南:「!」

  他渾身一僵,額頭上冒出兩滴冷汗。

  糟糕,犯人竟然還有一個同伙!

  明明之前調查組織交易的時候,他就是因為沒有注意才被琴酒從背後敲了悶棍,現在怎麼又犯了這種低級錯誤了?

  就這樣,在江戶川柯南的懊惱中,他被當作人質綁上了車。

  這兩個犯人是一對兄妹,大川龍一和大川美子。

  他們是上個禮拜銀行搶劫犯的劫匪,因為他們手中有槍,用人質威脅警方,所以當時讓他們跑掉了,現在還沒有被警方抓獲,正在通緝名單上。

  當時一起銀行搶劫案的犯罪團隊並不止大川兄妹兩人,還有另外三個人。

  他們各有各自的小心思,企圖獨吞搶來的這十億元現金,由此開始了一系列的互相爭搶、搶奪不成就謀殺的行動。

  大川美子用春秋筆法掩飾了自己的罪行,向名偵探毛利小五郎發出求助,實際上,這是大川兄妹將另一個犯罪分子引出來的計謀。——那個朝大川美子開槍的家伙被反殺了,大川美子還將其偽裝成自殺事件。

  江戶川柯南看破了大川美子的手法,並認為自己的實力足以應付大川美子,所以直接當場捅破了大川美子的罪行。

  但是有一點江戶川柯南預估錯誤了。

  江戶川柯南沒想到,銀行搶劫犯的那五個犯人中,化名為「櫻井龍一」的家伙的真名其實是叫「大川龍一」,也就是大川美子的親哥哥!

  江戶川柯南以為大川美子急匆匆趕往最後一個犯人所在的公寓,是為了從對方手中得到最後保險箱密碼的最後兩位數字。

  ——當時為了保證搶來的十億日元不會被某個人獨吞,他們把錢藏在了保險箱裡,其中四個人各自知道保險箱密碼中的兩位數字,第五個人知道保險箱的藏匿地點。

  沒想到,大川美子並不是去威逼利誘的,而是去和她哥哥大川龍一回合的,然後兩人一起帶著錢遠走高飛。

  大川兄妹怕江戶川柯南這個自稱是偵探還發現了他們的秘密的小鬼找警方報案,所以決定先把他帶上,綁住手腳、用膠帶蒙住嘴巴丟在後座上,等他們偷渡上了郵輪再任由這個小鬼自生自滅。

  江戶川柯南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悄悄將少年偵探團的徽章從口袋裡摸出來,然後在上面輕輕敲擊著摩斯密碼。

  遠在阿笠博士家的灰原哀立刻聽明白了江戶川柯南的求救信號:「江戶川被綁架了!」

  「什麼?」阿笠博士臉色一變。

  灰原哀立刻從抽屜裡翻出江戶川柯南的備用眼鏡戴上。

  這副眼鏡並不是普普通通的眼鏡,而是經過阿笠博士改造過的智能眼鏡,不但能放大、縮小、數據分析,還可以追蹤定位。

  無論是江戶川柯南目前戴著的眼鏡還是少年偵探團的聯絡徽章上,都有相對應的發信器。

  「江戶川他現在川崎路上不斷移動。」灰原哀著急道,「博士,我們現在馬上就去找江戶川!」

  阿笠博士有些無措:「可是我的車前兩天不小心被刮蹭到了,還在廠子裡檢修呢。」

  「篤篤篤。」

  衝矢昴笑眯眯地敲了敲門,然後自顧自地捧著半個西瓜進來。

  「阿笠博士,今天我買了個西瓜,一個人吃不完,過來分你們一半。」衝矢昴看著阿笠博士和灰原哀臉上焦急的表情,微微偏了偏頭,「是出什麼事了嗎?」

  衝矢昴是在明知故問。

  他早就從竊聽器中聽到了灰原哀和阿笠博士的對話,所以才急匆匆找了個借口過來幫忙的。

  西瓜他其實也只買了半個,畢竟直接買一個西瓜在日本太奢侈了。

  聽完阿笠博士的敘述,衝矢昴當即從褲子口袋裡掏出車鑰匙,啟動了他的富士重工斯巴魯360,載著阿笠博士和灰原哀一路往川崎路的方向趕過去。

  灰原哀看著衝矢昴,狐疑地皺了皺眉。

  他出現的未免也太恰到好處了一點。

  這個男人,總給她一種可疑的感覺,但是又非常狡猾,讓人抓不到把柄。

  算了。

  灰原哀繼續操控著追蹤眼鏡給衝矢昴指路。

  她懷疑這家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現在還是趕緊找到工藤要緊。

  毛利偵探事務所突然發生槍殺案,毛利小五郎和安室透當然義不容辭地開始查案。

  江戶川柯南當然不會錯過,硬是擠上了安室透的車子,毛利蘭沒有辦法,只好也一起跟上。柯南還那麼小,又愛玩偵探游戲,她必須得要看著他才行。

  然後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互相搭配,借口著急想要上廁所,硬是堂而皇之地進入了大川美子的家。——還有毛利小五郎,他是真的想要上廁所來。

  毛利蘭看著來到大川美子家後直奔廁所的三個男人,很是不好意思,再三朝大川美子道歉。

  緊接著事情的發展越來越出乎毛利蘭的預料了。

  毛利小五郎和安室透找到證據,推理出今天發生在毛利偵探事務所的這場戲完全大川美子自導自演。

  而這時候,當他們的思緒從破案中抽離出來之後,卻發現江戶川柯南和大川美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一起消失不見了。

  毛利蘭第一反應就是江戶川柯南被大川美子這個凶手給綁架了。

  安室透不置可否。

  江戶川柯南那孩子向來機靈,身上還帶著那麼多小道具,比起被人綁走,他倒是更加傾向於江戶川柯南是主動跟著大川美子走的。

  ——為了到大川美子的車上找出那個決定性的鐵證,並揭露大川美子的罪行。

  江戶川柯南向來是這種為了找出真相干勁十足的性格。

  真不愧是「令和年代的福爾摩斯」啊。

  不過,雖然是這麼想的,安室透還是和毛利小五郎他們一起尋找線索,試圖從中分析出大川美子可能會把江戶川柯南帶到哪裡。

  安室透破解了電腦的密碼,看著上面的資料,眉眼立刻凝重起來。

  不好,剩下的那個銀行搶劫犯櫻井龍一其實只是個假名,他的真名是大川龍一,他和大川美子是親兄妹,他們兩個人是一伙的!

  江戶川柯南不知道這消息,怕是要陷入被動狀態了。

  而且到目前為止,江戶川柯南已經出去這麼長時間了,卻沒有消息傳回來,也沒有給他心心念念的小蘭姐姐發個短信報平安,有很大概率是出事了。

  就在這時,毛利蘭看著手機,突然驚呼一聲:「糟糕!柯南真的被綁架了!他們用柯南的手機發來威脅短信,說如果我們報警的話,就立刻撕票……爸爸!安室先生!我們該怎麼辦啊?」

  毛利蘭捂住嘴,眼眶紅了。

  「請不要著急,小蘭小姐。」安室透此時表現出了相當可靠的一面,「如果我的推理沒有錯的話,柯南君和大川美子小姐,現在應該就在川崎路附近!」

  幾人立刻上車,往川崎路的方向駛去。

  毛利蘭總覺得川崎路這個地點很耳熟。

  啊!對了!世良同學不就是住在川崎路酒店嗎?

  毛利蘭趕緊給世良真純打了個電話,跟她簡要地說了一下這邊的情況。

  世良真純當即表示要加入尋找江戶川柯南的行列。

  掛掉電話之後,世良真純去尋求了她老媽的幫助。

  國中生模樣的赤井瑪麗,雖然身體縮水了,但是MI6的各項技能還存留在她的腦海中。

  赤井瑪麗很快調出了周邊路段的監控,晚上的車流量並不算多,她沒用多久就根據毛利蘭提供的車型特征鎖定了歹徒的車子。

  世良真純舔了舔虎牙,跨上哈雷摩托車,戴上黑色頭盔,轟隆一聲闖入夜色中。

  衝矢昴的斯巴魯360、安室透的馬自達RX7、世良真純的哈雷摩托車,在超過烏丸熏的粉色越野車之後,命運般地相遇了。

  此時,他們已經能夠看到大川兄妹那輛小面包車的車屁股了。

  衝矢昴的眯眯眼睜開了一只,露出凌厲的墨綠色眼眸。

  他深深看了前方的那輛面包車一眼,而後打開了駕駛座的車門,探出半個身體,手摸向了外套內襯口袋裡的手槍,准備用手槍將前方的面包車逼停。

  雖然有些不方便和灰原哀和阿笠博士解釋自己為什麼會隨身攜帶手槍,但是現在還是救下柯南那男孩最為要緊。

  就在這時,安室透的馬自達追了上來。

  安室透從搖下的窗戶中,和衝矢昴對上了視線。

  兩人同時皺了皺眉。

  安室透OS:赤井秀一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看他這個動作,不會是想要掏槍射擊吧?這裡是日本,不是美國!FBI手伸得可真長,真把自己當成世界警察了?總有一天他會把他們伸過來的爪子全部剁掉!

  ——是的,安室透幾乎已經確認衝矢昴就是赤井秀一了,不過他還差一些證據。抓捕赤井秀一的行動,必須得要徐徐圖之。

  衝矢昴OS:波本怎麼也在這裡?雖然他前不久剛通過柯南那邊的情報,得知波本的真實身份是日本公安潛入組織的臥底,但是介於波本一向對他仇視的態度,他目前還不能把身份暴露在他的面前。

  「轟隆!轟隆隆!」一輛哈雷摩托車和他們並駕齊驅。

  摩托車上的人雖然帶著頭盔,但是對於洞察力一流的衝矢昴和安室透來說,並不難認出她的身份。

  是世良真純。

  赤井秀一的親妹妹。

  安室透知道她為什麼會過來。

  剛才毛利蘭打給世良真純的求助電話,安室透都聽在耳朵裡。

  衝矢昴看到馬自達副駕駛座上的毛利蘭,也很快想明白了。真純是從毛利蘭這邊得到的消息吧。

  衝矢昴的嘴角突然往上勾了勾,鏡片開始反出白光。

  倒是巧了。

  他們三人的目的都一樣。

  也不知道誰能拔得頭籌呢?

  「嘀嘟嘀嘟嘀嘟嘀嘟嘀嘟嘀嘟!」

  就在這時,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

  從後視鏡看過去,只見一輛粉色的越野車從後頭疾馳而來,車頂上的警報器不停閃爍著。

  衝矢昴、安室透、世良真純齊齊一愣。

  怎麼會有警車過來?他們並沒有報警啊。

  前面的面包車顯然也聽到了警車的警笛聲,搖晃了一陣之後,車速猛地飆了出去。

  糟糕!打草驚蛇了。

  衝矢昴、安室透、世良真純的表情沉了下來。

  要是讓對方誤以為是他們這邊報的警,那柯南可就要危險了。

  他們原本顧忌著會被發現,所以只是綴在面包車後面跟車,准備找准時機將對方逼停。

  但是這會兒既然已經暴露了,三人也就不再有所保留,一腳油門加到底衝了過去。

  他們這是准備該換策略,速戰速決。

  但是烏丸熏並不知道他們的想法,也不知道他們是為了把被綁架的江戶川柯南從犯人手中救出來才飆車的。

  她只看到,在自己逐漸靠近並拉響警笛警告前方車輛之後,對方不但沒有乖乖地把速度降下來,反而狂飆了出去。

  這是挑釁吧?

  這種速度,絕對是把油門踩到底了。

  而且飆車的車子不止三輛,是四輛,還有一輛面包車在最前面領跑。

  嘁,玩得還挺花的。

  這群家伙,就知道享受飆車的快感,只顧著自己。

  他們有沒有想過,這麼快的速度,但凡出了點意外,把自己作死了就算了,要是撞上了其他無辜車輛、釀成了重大車禍怎麼辦?

  都聽到警笛聲了,竟然還執迷不悟!

  烏丸熏心中的怒氣值開始飆升。

  她一個漂移來到了靠牆的車道上,直接把半邊車子開在了牆上,拐過兩個彎道後,幾乎就要追上了前方稍稍落後的紅色轎車。

  烏丸熏按下對講擴音機的喇叭開關——這和車頂上的便攜式警報器是一套的,警視廳統一下發。

  烏丸熏之前就把這套裝備送到車行,讓那邊的人幫忙把警報設備安裝到車上。

  「嘀——」的一聲,擴音器開啟。

  「前方車牌尾號為20-80的紅色斯巴魯小轎車的車主請注意,車主請注意!您所駕駛的機動車行駛速度超過規定時速的120%,屬於嚴重超速,違反了《道路交通安全法》第四十四條規定,將被處以罰款、吊銷機動車駕駛證、以及行政拘留等處罰。請立即停車!請立即停車!」

  清脆響亮的女聲透過擴音器的擴音,回蕩在夜晚的公路上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車主·即將被罰款、吊銷駕駛證和拘留·衝矢昴:「……」

  所有人都震驚地露出了豆豆眼。

  即使是作為在逃犯罪分子的大川美子和大川龍一兄妹兩人也不例外。

  大川美子松了口氣:「什麼嘛,原來是警察在抓超速啊?超速120%的確是有些過於囂張了。」

  大川龍一有些僵硬地指了指速度表盤:「……現在我們也超速120%了。」

  大川美子:「!」

  他們沒有因為搶劫銀行被抓,沒有因為殺人被抓,沒有因為綁架小孩子被抓……最後難道要在區區超速上功虧一簣嗎?

  大川美子看了看後座上被捆綁的嚴嚴實實的江戶川柯南,又想到後備箱裡的贓款,咬了咬牙,把油門踩到了最底。

  他們絕對不能被警察追上,因為無論是他們兩個人的身份,還是他們這輛車,都根本經不起查。

  安室透看著前方再次加速的面包車,有些進退兩難。

  他聽出了烏丸熏的聲音。

  她估計是誤會他們在非法飆車,所以來抓人了吧?

  赤井秀一那家伙被吼了,他的確是幸災樂禍了一秒,然後心中不由得一緊。

  他也超速了。

  雖然事出有因,很快就能和烏丸熏解釋清楚,但是被下屬兼後輩開著警車在後面追、還用擴音器在大庭廣眾之下教訓什麼的……

  有點社死。

  安室透糾結了一秒鐘。

  最後還是決定繼續追上去。

  畢竟江戶川柯南還在那車上呢,和烏丸熏解釋清楚這件事要上不少花時間,他還是先追上去把江戶川柯南就出來並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然後再和烏丸熏解釋吧。

  於是。

  面包車開得更快了。

  馬自達追得也更歡了。

  摩托車也開得很快,幾乎是和馬自達並駕齊驅。

  被點名警告了的紅色斯巴魯,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放慢了速度,停在路邊。

  衝矢昴心想,他的車技也就是一般,比不上安室,也比不上這位警察小姐,基本上是追不上面包車了。

  既然如此,江戶川柯南和罪犯,就交給他們日本警方好了。

  反正有安室在,不會讓那個男孩出事的。

  烏丸熏看到紅色小轎車乖乖靠邊停了下來,心中的怒氣值稍稍減緩了些。

  結果她一轉頭,又看到變本加厲朝前飆車的面包車、馬自達和摩托車。

  烏丸熏:「!」

  開這麼快,趕著投胎去嗎?

  烏丸熏心中的怒氣值直接加載到了滿格。

  這些家伙都是些什麼人啊?

  竟然明晃晃地挑釁她公安警察的威嚴!

  等她抓到這些冥頑不靈的家伙,一定要對他們進行罰款、拘留、吊銷駕駛證,以及嚴厲的思想教育!

  絕對要讓他們下次再也不敢胡作非為、蔑視法律了!


第41章

  烏丸熏用車載擴音器發出最後的警告。

  「前方車牌號為0508的面包車車主請注意!前方車牌號為7310的白色跑車車主請注意!前方車牌號為4869的摩托車車主請注意!你們已經被警方包圍了!」

  「你們嚴重違反了《道路交通安全法規》第四十四條有關行車限制速度的規定!請立即靠邊停車!請立即靠邊停車!最後警告一次,請立即靠邊停車!否則我們警方將采取強制手段進行逼停!」

  意料之中,沒有人聽她的。

  那輛白色的馬自達還更加囂張地把車身斜著豎了起來,只用兩個輪子著地穿梭在車流中。

  看到這一幕,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瞳孔微縮。

  烏丸熏早就猜到這是一群目無法紀的刺頭,不再多話,啪地一聲把擴音器關了。

  擴音器最後發出滋啦一聲刺耳的聲響。

  反正她已經警告過了,既然他們不願意聽從指令,那麼到時候就算是磕著了碰著了,也將由他們自己全權承擔。

  烏丸熏猛地向右打方向盤,車身向右傾斜,原本四輪著地的車子變成了兩個輪子著地——和前面的那輛馬自達的姿勢一模一樣。

  由於馬上要駛入東京灣大橋了,所以車流量逐漸多了起來,在這樣車流量多的地方飆車,無疑有很大的危險和阻礙。

  前方面包車的車速就不由自主地開始慢了下來。

  這給了後面三輛車趕超的機會。

  在這種車流量大大地方,兩個輪子可比四個輪子靈活多了,根本不會發生堵車的情況,只能看到白影、黑影、粉影接連閃過。

  大川美子從後視鏡看到側著車身輕而易舉地穿梭在車流中的三輛車,無能狂怒。

  「他們都是些什麼人啊?摩托車就算了,為什麼四個輪子還能當作兩個輪子開?這到底是什麼操作啊啊啊啊!」

  大川美子的車技在普通人中其實已經很不錯了,無奈對手太過變態。

  眼睜睜看著警車和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大川美子只好硬生生改變路線,開到了旁邊的一條小道上。

  小道上沒有車,可以把速度加到最大,對方側著車身駕駛所達到的靈活度的優勢,也將大大削弱。

  大川美子自以為這一招很巧妙。

  其實不然。

  安室透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世良真純舔了舔虎牙。

  烏丸熏哼笑一聲。

  原本他們還有所顧忌,怕不小心發生了誤傷。

  現在既然對方自己往沒有人的小路上走,那麼他們就可以不用顧忌地發揮出真正的實力了。

  三人齊齊拐到小路上,油門加到最大,跟在面包車後面窮追不舍。

  烏丸熏的越野車配置的是最新研發出來的、最頂尖的動力系統,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速度提了上去,幾秒鐘後,白色的馬自達近在咫尺。

  烏丸熏臉上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仔細觀察了那輛馬自達,幾乎是同時驚呼出聲:「果然!這是降谷那輛車!」

  在抓捕炸彈犯的時候,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對於降谷零和降谷零的車有過驚鴻一瞥。

  因為當時他們幾乎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炸彈犯身上,降谷零又很快把車子開走了,所以他們並沒有記住車牌號碼。

  但是兩人都注意到,降谷零的馬自達RX7的後視鏡,並非是這款車型原裝的,而是後來重新經過加固和改造。

  ——萩原研二家裡是開汽車修理廠的,所以對於汽車零件的安裝頗有些小心得。這種後視鏡的特殊組裝法,就是當初萩原研二在警校的時候教他們的,能夠最大限度地拓展後視鏡所能照到的範圍。

  「哈?!」

  聽到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話,烏丸熏震驚地差點連方向盤都拿不穩了。

  「這是降谷先生的車?!」

  降谷先生是不可能為了飆車而飆車的,他很有可能是在執行什麼秘密任務——比如抓捕犯人之類的。

  前方的那輛面包車應該就是歹徒吧!

  烏丸熏不由得有些懊惱。

  降谷長官在執行任務,她這樣突然中途插一腳,也不知道有沒有給降谷先生的工作造成什麼麻煩啊?

  烏丸熏下意識想要踩剎車,卻聽見「嘭」的一聲巨響。

  降谷先生的馬自達已經追上了前方的面包車,並且毫不猶豫地撞了上去。

  面包車被撞了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飛速往前飆。

  馬自達接連撞了面包車好幾次,但是都差了那麼一點,始終沒能將對方逼停。

  烏丸熏眯了眯眼,把踩在剎車上的腳移動到了油門上。

  「萩原前輩,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萩原研二估算好距離,眼中流露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自信:「方向盤向左邊打死!踩油門加速!」

  烏丸熏照做。

  粉色的越野車一下子橫在了馬路上,車輪和地面發出「吱呀吱呀」的響亮摩擦聲,漂移著朝前面的馬自達直衝而去。

  「嘭!」

  粉色的越野車的右半邊撞在了馬自達的車屁股上,借著撞擊的力道向上翻身躍起,來了個720度側空翻,旋轉著在天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粉色弧度。

  「咚!」

  粉色越野車穩穩落在面包車的前方,急速的降落和劇烈的摩擦讓車輪與地面之間都擦出了火星。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看呆了。

  面包車一時之間剎不住車,直接撞在了橫在前方的越野車上,剛好撞在了沒有人的副駕駛座那一面。

  「嘭!嘭!」

  三輛車子徹底撞在了一起,呈現出越野車——面包車——馬自達的三明治夾心狀態。

  被夾在中間的面包車徹底報廢,動彈不得了。

  遠遠跟過來的紅色小轎車上,衝矢昴驚訝地睜開了他的眯眯眼。

  這個車技……

  之前衝矢昴靠邊停車了兩秒鐘後,見那位警察小姐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前面幾輛不聽指揮的車上,於是又遠遠跟了上去。

  若是雙方對峙起來的話,他也好及時上前幫忙。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這位警察小姐的車技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好。

  他原本看到那輛粉色的越野車撞上去後直接飛上了天,還以為是飆車太猛一時沒剎住車,才導致了這樣的慘劇。

  坐在車裡以那樣的高度和速度摔下來,怕是非死即傷。

  衝矢昴解開安全帶,准備衝下去幫忙做急救工作了。

  誰想接下來,卻發生了那樣一幕令人大跌眼鏡的場景。

  只見那輛粉色的越野車並沒有和想像中那般,狼狽地摔在地上,而是以極其干脆利落的姿勢,騰空側翻了足足兩周,然後恰到好處地落在了面包車前,徹底攔截住了面包車,對其進行了強制逼停。

  衝矢昴:「!」

  衝矢昴兩只眼睛都睜開了,屬於赤井秀一的那雙銳利的墨綠色眼眸中,難得充斥著兩分迷茫之色。

  即使是美國的好萊塢大片,在拍速度與激情的時候也拍不出這樣的車技吧?

  坐在被撞壞了大半邊越野車裡的烏丸熏,其實並沒有大家想像中的那樣帥氣。

  形像改造解除之後,她驚魂未定地拍了拍心口,心髒劇烈地跳動著,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蒼白起來。

  真是太可怕了!

  烏丸熏咽了口口水,用力深吸一口氣,然後粗暴地摔開車門,氣勢洶洶地朝後面那輛面包車走去。

  面包車上走下來一個滿身腱子肉的男人。

  正是大川龍一。

  大川龍一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右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看著烏丸熏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

  烏丸熏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衝過去推搡了一下他的右肩膀:「喂,你耳朵聾了?叫你停下你當聽不見?」

  「啪嗒。」

  大川龍一猝不及防被推得撞在了身後的面包車上,一把手槍隨之從他的褲子口袋裡掉了出來。

  ——烏丸熏是故意的。

  既然降谷先生在追擊這輛面包車,面包車聽到警笛聲還越跑越快,這就說明車上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她的突然出現很可能擾亂了降谷先生抓捕犯人的計劃,但是沒關系,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她可以繼續演繹自己強行逼停飆車黨的工作,然後見機行事,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烏丸熏見男人一直把右手放在褲子口袋裡並且肌肉緊繃的樣子,推測他口袋裡要麼藏了刀,要麼藏了槍。

  而且降谷先生選擇私下追擊犯人而不是用公安警察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追捕,說明對方手中有人質或者有什麼別的把柄。

  於是烏丸熏決定先下手為強,在男人說出欺騙或者威脅的話之前,直接用巧勁推了男人一下。

  男人的武器就這樣「剛好」從口袋裡掉了出來。

  烏丸熏視線一凝,搶先一步撿起地上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准大川龍一:「不許動!舉起手來!」

  「把槍放下!」

  被擠壓地變形的面包車上又下來一個女人——大川美子,她的懷裡還抱著一個小男孩,正拿著一把水果刀對准男孩的脖頸。

  「要不然,這個孩子就要沒命了!」

  看清這個小男孩的模樣,烏丸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柯南?!」

  與此同時,另一聲暴喝隨之響起:「給我滾!!」

  世良真純駕駛著哈雷摩托車疾馳而來,摩托車高高躍起。

  她先是一個掃堂腿踹掉了大川美子手上的水果刀,接著摩托車的前輪隨即狠狠砸在了大川美子的臉上,直接把人撞飛出了好幾米遠。

  烏丸熏震驚地露出豆豆眼。

  下一秒,這個凶殘的女摩托車司機摘下頭盔跪坐在地上,一把摟住了江戶川柯南,激動的差點喜極而泣:「柯南!你能平安無事真的太好了!」

  江戶川柯南:「……」

  江戶川柯南露出半月眼。

  那個,說這句話之前,能先把他身上綁著的繩子解下來嗎?

  烏丸熏眨了眨眼。

  這不是……世良真純嗎?

  今天下午他們還在波洛咖啡廳見過面。

  是毛利蘭的同學,帝丹高中二年級學生。

  等等!

  高中生?

  未成年?!

  烏丸熏的血壓又上來了。

  她三下五除二制服了眼前這個持槍歹徒,並給他拷上了手銬。

  然後烏丸熏氣勢洶洶走到世良真純旁邊,雙手叉腰,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世良同學,你今天的行為太出格了!你家長呢?馬上把你家長叫過來!」

  世良真純:「……」

  戴著耳麥實時收聽著這邊情況的赤井·國中生身體·瑪麗:「……」

  剛走過來的衝矢昴腳步一頓:「……」


第42章

  世良真純臉色一僵,苦著一張臉:「烏丸警官,能不請家長嗎?」

  「不可以。」烏丸熏絲毫不通融,「你這是大型二輪摩托車吧?必須十八歲以上才能駕駛。你一個未成年,竟然無證駕駛摩托車,還在路上飆車,必須得要通知到你的監護人。」

  「我有駕駛證的!」世良真純連忙解釋,「我剛從英國轉學到日本,我在英國已經申請了駕駛證了。」

  和日本十八歲才能申請駕駛證不一樣,在英國,十六歲就可以申請臨時駕駛證,十七歲可以可以正式開車上路了。

  「可這是在日本,不是在英國。」烏丸熏沒有被她糊弄過去,「持境外駕照在日本不得駕車上路,要通過相應的考核換發國內駕駛證才行。而且在日本未滿十八歲只能駕駛400cc以下的普通二輪摩托車,你的年齡還沒到日本的法定駕車年齡,車管所不會給你換證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你有駕駛證,你在公路上超速飆車,還擅自對歹徒實行暴力行為並造成嚴重傷害,都觸犯了法律。你又是未成年,必須得要叫你的監護人到場,和你一起接受批評教育。」

  世良真純的臉一下子耷拉下來,變得有點喪喪的。

  她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要請家長?好丟人!

  她媽媽現在變小了不能露面,也只有打電話給秀吉二哥了……秀吉二哥肯定會毫不留情地嘲笑她的!

  衝矢昴見自家小妹耷拉著臉的模樣,不由得上前一步:「烏丸警官,是這樣的,我們其實都是接到柯南那孩子被綁架了的消息,所以才會著急著開車追過來,很抱歉給道路交通帶來的不便。不過看在我們也是事態緊急、情勢所逼、迫不得已的份上,不知警方這邊能否從輕發落?」

  烏丸熏一轉頭,就看到了衝矢昴那張熟悉的臉。

  她的瞳孔下意識放大。

  烏丸熏完全沒想到,又見到一個熟人——她的任務目標——疑似是他國間諜的衝矢昴先生。

  衝矢昴捕捉到了烏丸熏下意識的微表情,鏡片反了反白光:「烏丸警官好像是認識我的樣子?我們以前見過嗎?」

  衝矢昴的心沉了沉。

  他衝矢昴的身份已經被警方盯上了?是日本公安那邊嗎?

  江戶川柯南臉上露出凝重的神情,開始頭腦風暴起來。作為在場知道最多的人,他知道衝矢昴的真實身份是假死的FBI王牌搜查官赤井秀一。同時他也知道,安室透的真實身份是日本公安潛入組織的臥底,降谷零。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不對付,一直想要抓到赤井秀一的把柄。而烏丸熏也是公安警察,可以算是安室透的半個下屬。如果烏丸熏盯上了衝矢昴的話,就說明公安盯上了衝矢昴,這也代表著安室透已經開始懷疑起衝矢昴這個身份了。

  現在還不是赤井先生暴露的時候,或許有些行動該提前准備起來了……

  江戶川柯南的鏡片開始反起白光。

  而在一旁看戲的安室透聽到衝矢昴的反問,心也不由得一沉。

  他從來不懷疑赤井秀一的能力。對方很敏銳,又比剛入職的烏丸熏多了近十年的職業生涯,烏丸熏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安室透站直了身子,准備上前打斷衝矢昴的試探。

  誰想卻聽烏丸熏落落大方地說:「是啊,我知道你。」

  衝矢昴、江戶川柯南、安室透齊齊一愣。

  「你是今年東都大學的新任校草衝矢君對吧?我也是東都大學畢業的,在校園帖子上刷到過你好幾次呢。」

  衝矢昴:「……」

  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

  江戶川柯南:「……」

  咦?校草?不過赤井先生易容後的樣子的確很帥,再有赤井先生身上的氣質加成,當選校草似乎也是正常的吧。

  安室透:「……」

  嘁,就他,還校草?都是33歲的老男人了,還自稱27歲裝嫩,FBI真不要臉!

  衝矢昴做出一副微訝的表情:「還有這種帖子嗎?我完全不知道誒。具體是有關什麼的呀?烏丸警官可以具體說說嗎?」

  烏丸熏知道衝矢昴這是不信自己的說辭,在試探她呢。

  不過烏丸熏也沒在怕的。

  畢竟是真有這個帖子呢,他既然這麼想知道,那她就好好和他說道說道。

  「你竟然不知道?」烏丸熏做出驚訝的模樣,「帖子都飄紅了,你沒關注過嗎?」

  「那個帖子的名字好像是#扒一扒今年新晉雙校草#。今年校草投票評選的時候兩個人平票了,所以這一次評出了兩位校草,一個就是衝矢昴先生,另一個是木之本桃矢先生,衝矢先生認識他吧?你們都是研究生院的一年級學生,而且還是一個專業的,所以有很多的比較性。就比如說在成績方面。」

  衝矢昴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便聽烏丸熏繼續道:「最近一次月考,木之本君考了119分,位列專業第一名,衝矢君以19分的成績占據了倒數第一的寶座。150分的卷子你們相差了整整一百分,正正好好不多不少,就是這麼的戲劇性,引起了極高的討論度。由此,大家給你們起了兩個別稱加以區分,一個是『學霸校草木之本』,另一個是……」

  烏丸熏覷了衝矢昴一眼,小聲道:「……『草包美人衝矢君』。」

  FBI王牌搜查官·衝矢昴:「。」

  江戶川柯南驚出了豆豆眼。

  安室透:「噗!」

  草包美人?噗哈哈哈!FBI你也有今天!!

  烏丸熏順勢看向安室透:「咦?安室先生,怎麼是你?」

  安室透不動聲色地揉了揉笑得抽疼的肚子:「我今天是跟毛利老師出來破案的,沒想到中途柯南被犯人綁走了,歹徒還不允許我們報警否則就要撕票,我們只好自己追車,給警方添麻煩了,真是很抱歉。」

  「原來是這樣啊。雖然你們的行為有些莽撞了,但是安室先生見義勇為的精神,還是非常值得鼓勵的!」對於自家長官,烏丸熏當然是輕拿輕放,「不過……毛利老師??」

  降谷先生不是在咖啡廳當服務生嗎?

  安室透笑眯眯地解釋道;「我還是個私家偵探,非常幸運地成為了大名鼎鼎的名偵探毛利小五郎的大弟子呢!對吧,毛利老師?」

  「是……是啊。」

  毛利小五郎此時正一臉菜色地靠坐在路邊,毛利蘭陪在他旁邊,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

  ——安室那小子的車真不是人能坐的!

  烏丸熏眨了眨眼,很快想明白了。

  降谷先生應該是在探查毛利小五郎背後之人——江戶川柯南——工藤新一變小之謎,所以才會故意接近毛利小五郎,並且在毛利偵探事務所樓下的波洛咖啡廳當服務生。

  「嘀嘟嘀嘟嘀嘟——!」

  警笛聲越來越近。

  一輛巡邏車停在了眾人面前。

  警視廳交通部今天晚上值班的,是宮本由美警官和三池苗子警官。

  烏丸熏和兩人握了握手,交接工作。

  宮本由美和三池苗子在接到烏丸熏的內線報案後,就在路上調了監控攝像,將幾人極其危險的超速和飆車的行徑看得一清二楚。

  烏丸熏這個非交通部的警察看著他們的在馬路上胡來都不由得生氣,更何況這兩位專門負責交通執行的女警了。

  「開車的幾個人都是誰?給我站出來!」宮本由美黑沉著臉,雙手叉腰,站在眾人面前。

  三池苗子的娃娃臉上也是難得的嚴肅。

  安室透、衝矢昴、世良真純乖乖地上前一步,在宮本由美面前排成一排。

  「那輛面包車的車主呢?」宮本由美還不知道綁架案的事情。

  烏丸熏把被世良真純一摩托車砸暈的三川美子拎過來,輕咳一聲:「在這裡。」

  宮本由美看著三川美子的慘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這是怎麼回事?」

  烏丸熏已經從柯南和安室透那邊了解了事情的全貌,朝她解釋道:「其實今天他們三人飆車也是事出有因。面包車上的兩人是上個禮拜十億元銀行搶劫案的歹徒,也是這兩天三人槍殺案件的幕後使者,大川美子和大川龍一。」

  「他們在和毛利先生對峙的時候把柯南那孩子當作人質綁走了,還威脅說如果報警的話就要撕票。他們三人是為了救出柯南,才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聽到烏丸熏的解釋,宮本由美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但是也好不到哪裡去。

  「今天的情況可以說是事出有因,但是看你們那頗為嫻熟的車技,恐怕平常沒少違反交通法規吧?」

  經常開車胡來的安室透、衝矢昴、世良真純齊齊一僵。

  烏丸熏在旁邊看戲,沒想到這把火竟然還燒到自己身上來了。

  只見宮本由美突然轉過頭看向她,皮笑肉不笑:「你說是不是啊,烏丸警官?」

  烏丸熏:「!」

  烏丸熏趕緊連連擺手:「不不不,我才不是那種知法犯法的人呢!在非任務情況下我從來沒超過速,今天是我超常發揮、天賦異稟。」

  眾人忍不住露出半月眼。

  天賦異稟什麼的,也虧她說得出口?

  不愧是日本公安,胡編亂造張口就來。

  宮本由美無語了一秒,不再試圖和公安講道理,轉頭看向世良真純:「世良同學對吧?我們之前在拉面店見過,我記得你還是高中生呢,還沒到駕駛這輛大型二輪摩托車的年齡吧!不管你是因為什麼原因,竟然未成年無證駕駛?未免也太胡來了吧?!」

  世良真純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宮本由美接著看向安室透:「你是波洛咖啡廳的安室先生?你不是咖啡廳服務生嗎,怎麼飆起車來這麼溜?和我說說看,你平常都是在哪裡練習的?」

  安室透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我其實還是一名私家偵探,跟著毛利老師遇見了不少案子,追車這種事情做多了,漸漸也有了一些心得。」

  宮本由美:「……」

  原來安室透還是毛利小五郎的弟子?不過話說回來,按照毛利小五郎走到哪裡哪裡就有案件的衰神體制,練出一手車技似乎也……說得通?

  宮本由美最後轉頭看向了衝矢昴:「哈,是你!我記得你呢!上次你超速就是我給你發的罰單!」

  衝矢昴:「咳,下次不會了。」

  宮本由美更生氣了:「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衝矢昴:「……」

  安室透努力憋笑。

  三池苗子也道:「人就是這樣,只要容許自己犯規一次,就會養成不好的習慣,以後想改也改不掉!」

  宮本由美附和:「就是嘛!而且你們又不是專業的,即使是事出有因,也不能這麼胡來!要是出了什麼事故責任由誰來擔?今天還好有烏丸警官犧牲了自己的車子強行逼停,才沒釀出什麼大事故,要是任由你們在這裡亂來,天知道會不會直接把東京灣大橋給炸掉了。你們這些非專業人士以後少插手警方的事,聽到沒有?」

  安室·日本公安·透:「……」

  衝矢·FBI搜查官·昴:「……」

  世良·父母是MI6哥哥是FBI·真純:「……」

  但他們又不能透露身份,只得乖乖聽訓。

  搜查一課的警車終於來了。

  因為烏丸熏是後來知道了大川兄妹犯人的身份之後才聯絡搜查一課的,所以搜查一課的警官來的要比交通部的晚上一段時間。

  他們的到來結束了兩位交通部女警的道路交通安全法教育,把所有人全部帶回了警局。

  做完筆錄之後,世良真純的家人才終於姍姍來遲。

  ——世良真純一連打了七個電話,才終於打通了她二哥的手機。

  世良真純的二哥羽田秀吉,胡子拉碴哈氣連天地走進了警察局:「老妹,你這是犯了什麼事?還一定得讓我過來領人。」

  宮本由美震驚臉:「熊吉?!」

  三池苗子震驚臉:「太閣名人?!」

  羽田秀吉打哈氣的手一頓,困意全部消散了:「由美美!」

  羽田秀吉直接衝過來給宮本由美一個熊抱:「由美美!我好想你!我們復合吧!」

  三池苗子疑惑:「由美,你們還沒復合啊?上次明明氣氛很好啊……」

  「誰要和這個啰裡八嗦的家伙復合啊?」宮本由美傲嬌地翻了個大白眼,然後掐住羽田秀吉的臉往兩邊扯,「熊吉!原來你就是世良同學的哥哥啊?你的未成年妹妹無證駕駛還飆車你知不知道?啊?!你這個哥哥怎麼當的?」

  羽田秀吉慘被迫害也不生氣,樂呵呵地往宮本由美身上湊。

  世良真純在站在一旁,明明是當事人卻插不上話,頗有些手足無措。

  衝矢昴看著他們「其樂融融」的樣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最後世良真純的大型二輪摩托車被交通部扣押了。

  以後她再想騎摩托車,也只能騎400cc以下的普通二輪摩托車。——速度當然沒有重型車快,也沒有重型車拉風。

  走出警視廳後,烏丸熏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安室透、衝矢昴和世良真純。

  「飆車是對自己和他人生命的極不負責任。」

  她說的極其慎重,漂亮的黑色眼眸中寫滿了認真。

  幾人一愣。

  「所以嘞?」江戶川柯南抬起頭,總覺得烏丸熏還有後話。

  「所以……」烏丸熏輕嘆一聲,摸出幾張貼紙,分給安室透、衝矢昴和世良真純,「你們把貼紙貼在開車時最顯眼的位置吧。」

  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低頭一看。

  只見貼紙上赫然寫著兩行大字。

  「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

  行車不規範,親人淚兩行。」[1]

  大家不由得露出了豆豆眼。

  「這是……?」

  「這是宮本警官剛才給我的。」烏丸熏無奈地聳了聳肩,「這好像是交通部為了提醒大家日後控制腳下的速度,而特意定做的貼紙。每個被抓到違反了交通法規的人,都要在車上貼上這個貼紙。如果下次再被抓到,被發現有前科車上還沒貼貼紙的話,將會從重處罰。」

  江戶川柯南抽了抽嘴角。

  他有些不敢想像安室先生的車上貼上這個貼紙之後,組織的那些人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他同時也想像不到,當赤井先生的那些FBI屬下看到赤井先生車子上貼了這樣的標語後,又會是如何的震驚。

  不過……

  江戶川柯南看著烏丸熏手中剩下的那張貼紙,有些疑惑:「烏丸警官,你怎麼還多拿了一張啊?」

  「呵呵。」烏丸熏露出半月眼,「這是給我的。雖然我是合法超速,但是那群交通部的人硬是說,不管什麼原因,超速了就是超速了,要一視同仁。」

  江戶川柯南:「……」還真是一視同仁吶!

  烏丸熏往四周看了看。

  「衝矢先生,這邊就只有你的車還在,我先監督你把貼紙貼上吧。」

  烏丸熏的越野車和安室透的馬自達都傷得不輕,被拉去維修了。

  世良真純的摩托車被暫時扣押了。

  只剩下衝矢昴的斯巴魯還碩果僅存。

  衝矢昴試圖婉拒:「不必了吧,我回頭會自己貼上的。」

  「不行。」烏丸熏堅持道,「你是有前科的人,車子又正好在這裡,宮本警官剛才可是特意叮囑我了,讓我一定要看著你把貼紙貼在最容易看到的位置。」

  宮本由美其實沒有特別叮囑烏丸熏這句話。

  她這麼說,就是想借這個機會近距離觀察一下衝矢昴的車,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反正衝矢昴又不可能為了這件事專門去和宮本由美求證。

  烏丸熏理直氣壯地想。

  衝矢昴:「……那請跟我來吧。」

  於是在眾人的圍觀之下,衝矢昴在他的方向盤的正中央貼上了這個很遜很low的標語。

  安室透的嘴角往上翹了翹。

  烏丸熏借此機會查看了一番,只可惜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

  而衝矢昴則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

  作為一個講究格調的男人,他本來是准備偷偷把這張貼紙丟掉的。

  算了,回頭再把貼紙撕下來也是是一樣的。

  等衝矢昴和大家分別,又把阿笠博士和灰原哀送到家之後,他把車開進了工藤宅的院子裡,開始撕貼紙。

  嗯?

  衝矢昴睜開了墨綠色的眼睛。

  這帖紙怎麼撕不掉?

  宮本由美忘了說,這帖紙其實是和警視廳合作的研究所新研發出來黑科技,防水防火·超強粘性·分子技術,貼上去就別想輕易撕下來!


第43章

  烏丸熏回了趟家。

  禮拜六她回了爺爺家,禮拜天她回了外公家。

  這無疑是個快樂的周末。

  先是烏丸家的爺爺,奶奶,大伯,大伯母,姑姑,姑父,小叔,爸爸,媽媽,大堂哥,二堂哥,三堂姐,四哥,五堂姐,小堂弟,來了一番噓寒問暖。

  然後是藤原家的外公,外婆,大舅舅,大舅媽,二舅舅,二舅媽,三舅舅,三舅媽,大表姐,二表哥,三表哥,小表弟,又是一番關懷備至。

  在烏丸家和藤原家的積極推動下,連環炸彈犯山本太郎一案成功獲得了近一個世紀以來最快的審判——最高裁判所判決山本太郎死刑,十個月後執行。

  等烏丸熏終於回到自己的小公寓的時候,她收獲了各種招待券和優惠券,以及許多條銀行轉賬的信息。

  ——在烏丸熏抱怨自己買的兩輛車都沒能撐過一天就報廢返廠了之後,長輩們和哥哥姐姐都給她轉賬轉賬轉賬。

  ——轉賬似乎是他們家安慰人的獨特方式。上次小堂弟開的密室逃脫遭遇了殺人案,生意一落千丈,大家也紛紛給小堂弟轉賬安慰他。

  烏丸熏看了看自己的賬戶余額中最新增加的那一大筆錢。

  唔,夠她買十幾輛車了誒!

  烏丸熏直接聯系了車行經理,向他預定了七輛車。

  賓利、科尼塞克、蘭博基尼、布加迪、帕加尼、邁巴赫、勞斯萊斯,全球頂尖的豪車品牌先各來一輛叭!

  車行經理:「!」

  車行經理激動地臉都紅了。

  靠給烏丸小姐賣車,他從此走上人生巔峰啦!

  由於預定的車都是頂級豪車,烏丸熏又要求要粉色的大車型,調貨需要時間。車行裡只有一輛勞斯萊斯符合烏丸熏的要求並且有現貨——這是車行今年剛斥巨資購入的鎮店之寶。

  粉色勞斯萊斯魅影,配置有標志性的星空頂。

  烏丸熏看了圖片還挺滿意的,就拜托車行經理把車開到她家。

  前兩次都是她在提車回家的路上遇上意外,導致兩輛車相繼報廢了,這回她不親自取車,讓車行經理送過來,應該能堅持久一點吧?

  車行經理硬著頭皮答應了。

  前兩次烏丸熏提車路上的意外他也銘記在心。

  要是這次他開車路上也出了什麼意外可怎麼辦啊?

  他就是個賺點提成的打工人,不像烏丸小姐那樣財大氣粗,要是不小心把車開壞了,就算是把他賣了也賠不起啊!

  但是貴客的要求,他是不可能拒絕的。別說只是幫忙把車開到對方家這點小要求,即使是要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得去拼命啊!

  果然,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他想要賺到大錢,就得承擔起相應的風險。

  車行經理在心中給自己灌完雞湯,額頭上冒著冷汗,哆哆嗦嗦地上路了。

  一路上他都不敢開太快,就怕出交通事故,踩著最低限速的底線,慢悠悠慢悠悠開到了烏丸熏的公寓樓小區門口。

  因為是高檔小區,非住戶進出查的很嚴,烏丸熏就讓車行經理把車停到小區門口,她也正好能開著新車在小區裡溜達一圈。

  「終於到了!」

  車行經理放停車檔拉手剎,長舒一口氣,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張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漬。

  車行經理一點開頂級豪車的興奮感都沒有,只覺得格外煎熬。

  還好還好,上天眷顧,一路順利,這輛價值千萬的勞斯萊斯幻影並沒有在他手上磕了碰了。

  車行經理打開車門下車,把車子裡他留下來的那點痕跡全都擦得一干二淨,又用小吹風機把他剛才坐熱的駕駛座的溫度降下來,並細致地進行消毒。

  「烏丸小姐,請。」

  烏丸熏早兩分鐘站在小區門口等了。

  她看到車行經理的車速,非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錯,這種速度開車最安全了,這個貼紙送給你,下次要繼續保持。」

  車行經理雙手接過,只見那貼紙上赫然寫著「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行車不規範,親人淚兩行。[1]」的標志語,貼紙的背景圖案是半透明的櫻花警徽。

  車行經理恍然大悟。

  他記得烏丸小姐是警察,所以這是他們警察內部發的宣傳貼紙吧?

  「我一定會把它貼在車上最顯眼的位置,時刻謹記交通安全法規,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車行經理舉起拳頭,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有覺悟!」烏丸熏朝他豎起大拇指。

  烏丸熏就這樣將昨天交通部給她的警告貼紙轉手了。

  當然這並不代表她的覺悟不高!!

  烏丸熏覺得自己是個非常有覺悟的人,非緊急時刻根本不會違反交通犯規的啦!

  所以她根本不需要這個宣傳標語貼在車上多此一舉,還白白把車子的格調拉低了好幾個檔次。

  烏丸熏坐上車試了試,覺得一切ok,在手持POS機上刷卡付清了尾款,便和車行經理道了別。

  萩原研二作為愛車人士,看到這樣經典款的頂級豪車,不由得激動萬分。

  他上摸摸下摸摸,左碰碰右碰碰,一雙桃花眼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芒。

  烏丸熏在小區中以20千米每小時的速度行駛。

  萩原研二趴在窗口吹風,眼睜睜看著一個老大爺騎著自行車超過他們了。

  萩原研二痛心疾首:「暴殄天物!這絕對是暴殄天物啊!這可是勞斯萊斯幻影,頂級跑車,最新款頂配,竟然被老大爺的自行車給超了?這絕對是本年度勞斯萊斯最大的恥辱!」

  烏丸熏不為所動:「這可是在小區裡,必須要減速慢行。」

  她可是覺悟超高的公安警察呢!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只能自閉地到角落種蘑菇去了,來個眼不見為淨。

  松田陣平毫不掩飾地發出了嘲笑聲。

  景光蛋跳到萩原研二旁邊蹭蹭他,給予他一絲安慰。

  「景光!還是你最好了!」萩原研二一把抱住景光蛋,順便一腳踢在松田陣平的屁股上。

  毫不意外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又又又打成了一團,景光蛋頭頂上掛著三條黑線,努力勸架中。

  最後不知道是松田陣平的手還是萩原研二的腳誤傷了諸伏景光,還一連誤傷了三次。俗話說事不過三,諸伏景光宣布加入戰局。

  兩人一蛋的大混戰徹底打響。

  烏丸熏:「……」

  烏丸熏看著不靠譜的三位前輩,輕輕嘆了口氣。

  還好前輩們只有十釐米那麼大。

  要是正常體型的話,按照三位前輩的戰鬥力和破壞力,她的新車恐怕又要報廢了。

  唏噓.jpg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魔法不能將松田前輩他們變大,但是可以將其他東西變小啊。

  等小櫻回來之後,她可以拜托小櫻幫忙把車子變小,再買個賽道模型,這樣的話,萩原前輩就可以再次體會到飆車的速度與激情啦!

  這不比形像改造真實多了嗎?

  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萩原前輩的生日好像快要到了,到時候正好可以給他一個驚喜!

  萩原前輩一定會特別感動、特別快樂吧?

  她可真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天才!XD

  今天是星期一。

  每個星期一,公安警察都要到警視廳打卡,彙報這一個星期的工作。

  烏丸熏來到了風見長官的辦公室。

  風見長官先是肯定了她的工作效率並給予適當的褒獎,接著指出她的報告中所得出的結論大部分都是側面推測,沒有切實的證據來證明,讓她繼續對衝矢昴進行進一步調查,務必要在一個月的時間內確認衝矢昴的真實身份,並得到確實的、正面的、直接的證據。

  「是,長官!」

  有了更深一步的任務方向後,烏丸熏思忖片刻。

  然後她決定去盯梢。

  回到家,烏丸熏坐在化妝鏡前一通搗鼓。

  半個小時後,烏丸熏頂著一頭卷毛短發,戴著黑色墨鏡,穿著一身帥氣的西裝,走出了房間。

  「松田前輩!萩原前輩!諸伏前輩!你們看我的新造型如何啊?是不是完完全全認不出來是我本人了?」

  松田陣平露出半月眼:「……」這是在模仿他的樣子嗎?

  萩原研二捧場地鼓掌:「不錯啊小薰,把小陣平精髓都學到了呢!」

  景光蛋原地跳了跳。

  「誒?」萩原研二繞著烏丸熏飛了一圈,有些驚奇,「怎麼感覺小薰的肩膀變寬了呢?身高變高了,五官也更加立體了!」

  烏丸熏學著松田陣平勾起單邊嘴角,露出一個痞帥的笑容:「肩墊了解一下!還有增高鞋墊以及神奇的化妝術的功勞,現在我全身上下都是假的了哈哈。」

  假發,美瞳,深兩個色號的粉底液,肩墊,束胸,假腹肌,增高鞋墊……

  「啊對了!還有這個。」烏丸熏拆開一包煙,拿出一根叼在嘴裡,「齊活!」

  「點睛之筆!」萩原研二朝烏丸熏豎起大拇指。

  烏丸熏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松田陣平無語地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你確定要這樣出門嗎?回頭率太高的話,不利於盯梢吧?」

  烏丸熏眨了眨眼。

  「小陣平,你好自戀呦。」萩原研二揶揄地用胳膊肘撞了撞松田陣平。

  烏丸熏是照著松田陣平的樣子打扮的,不說十分像也有七分像了,松田陣平說烏丸熏這樣打扮回頭率高,不就等於在誇他自己長得帥有魅力嘛。

  「我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而已。」松田陣平朝萩原研二挑了挑眉。

  烏丸熏摸摸下巴。

  不得不說松田前輩說得很有道理。

  她之前也不是按照松田前輩的樣子來偽裝,是因為松田前輩的穿著打扮很適合掩蓋自己的真容。

  蓬松的卷毛短發可以蓋住額頭,黑色大墨鏡能夠遮住大半張臉,西裝容易掩蓋身形,而且這樣中性痞帥的打扮和烏丸熏的樣子有著天壤之別,很難讓人聯想到是同一個人。

  ——話說,也不知道衝矢昴是不是也按這種思路來偽裝自己的呢?

  衝矢昴——衝矢昴皮下的人

  粉色短發——長發(?)

  白皮膚——深皮膚

  戴眼鏡——不戴眼鏡

  眯眯眼——大眼睛

  氣質溫和——雷厲風行

  ……

  類似的念頭在烏丸熏的腦海中稍縱即逝。

  她晃了晃腦袋,把肆意發散的不靠譜的猜測從腦海中趕走,繼續回到原來的思路上。

  松田前輩說得沒錯。她本身就長得漂亮,又很有人格魅力,偽裝成了同樣帥氣有魅力的松田前輩,就更加容易引人注目了。

  所以還是戴上鴨舌帽好了。

  這般想著,烏丸熏把口中叼著的煙丟掉,又拿出一頂黑色的鴨舌帽戴上。

  鏡子中,原本光彩照人的感覺一下子減少了一半,變得低調起來。

  烏丸熏滿意地點了點頭,打車來到了東京都米花町2丁目21番地的工藤宅。

  烏丸熏在工藤宅周圍轉了兩圈,什麼也沒發現,也沒看到有人出來。

  情報顯示,衝矢昴是個宅男,不怎麼出門,警惕心還強,想要盯梢他,無疑是個持久戰。

  烏丸熏左看看右看看,選中了工藤宅斜前方的一棟別墅——這裡一片都是別墅區。

  烏丸熏選中的那棟別墅是米花町2丁目17番地,和工藤宅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方便盯梢,也不太容易引起衝矢昴的警惕。

  烏丸熏打了個電話。

  十分鐘後,她便成為了米花町2丁目17番地別墅的戶主了。

  原住客承諾會在兩天之內搬走。

  烏丸熏雙手插在口袋裡,到處溜達著,准備先熟悉熟悉未來一個月的臨時住所。

  走著走著,烏丸熏突然注意到不遠處的牆腳下站著一個人。

  對方站在不起眼的陰影中,穿著一身黑衣背對著自己,頭上還戴著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

  烏丸熏摸了摸自己同樣壓得很低的鴨舌帽。

  是同行嗎?

  烏丸熏收斂氣息,放輕腳步,緩緩朝他靠近。

  對方拿著手機,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並沒有注意到烏丸熏的靠近,一邊說話還一邊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

  他的聲音很有特色。——明明嗓音是略顯得沙啞的,但是偏偏壓著嗓子發出了小奶音。

  怪可愛的。

  估計年紀不大。

  「這次我要~扮成誰呢~東點西點~點到誰~就是誰呦~」[2]

  少年戴著白手套,一只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在手機屏幕上點來點去。

  「Gigigi~就是你啦~」

  烏丸熏看到了對方的手機屏幕。

  上面一共放著八個人的照片。

  烏丸熏瞳孔猛縮。

  右上角的那張照片!是衝矢昴!

  而且還恰好是他在工藤宅門口拉下高領透氣的照片!

  影影約約可以看見他脖子上帶了個紫色的奇怪項圈。

  這是變聲項圈吧?是吧是吧?

  好耶!風見長官剛讓她去找切實的證據,這不就有了嘛!

  得來全不費功夫!今天是她的幸運日嘛?

  烏丸熏一激動,氣息就有點變了。

  「誰?」少年猛地回頭。

  「咚!」

  鴨舌帽和鴨舌帽撞在了一起。

  「形像改造!」

  烏丸熏乘對方吃痛之際,發揮松田·拆彈專家·陣平拆彈時快狠准的手速,直接從對方手中搶走了手機,然後拔腿就跑。

  咳,雖然當街搶劫什麼的有點不太道德,但是非常時期嘛。

  公安的一條潛規則,在執行任務期間,其實是可以違法搜查的——只要自己做好善後工作就行。

  現在她可是偽裝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這個卷毛墨鏡星人干的違法的事情,和她烏丸熏有什麼關系呢?

  再說了,從那個少年的偽裝和說的話來看,也不像是個正經人。

  她暫時「征用」一下他的手機,頂多算是黑吃黑啦!

  黑羽快鬥低頭看了看突然間空蕩蕩了的手,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是誰!!

  竟然從他怪盜基德的手中偷東西!!

  而且還真讓他偷走了!

  恥辱!這絕對是他怪盜基德職業生涯中最大的恥辱!

  黑羽快鬥朝著烏丸熏跑走的方向狂奔而去。

  烏丸熏三兩下跳到一棵樹上,掏出手機,對著對方還沒熄滅的手機屏幕來了個十連拍。

  「站住!你這個小偷!」

  黑羽快鬥憤怒地跑到樹底下,擼起袖子就要往上爬。

  照片到手,烏丸熏非常高興。

  「謝謝你啦!」烏丸熏把他的手機丟了回去,朝他揮揮手,「拜拜嘍!」

  烏丸熏的准頭不好。——她故意的。

  等黑羽快鬥一個越步撈住手機,樹上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黑羽快鬥:「!」

  可惡!!

  她到底是誰啊啊啊啊!

  黑羽快鬥無能狂怒。


第44章

  烏丸熏還沒來得及搬進米花町,就得到消息,衝矢昴受邀搭乘三天後的「鈴木號世紀游輪」的首航。

  鈴木號世紀游輪是鈴木財團最新打造的全新豪華游輪,此次首航將繞日本一周,從東京港出發,再回到東京港,整個航行為期七天的時間。

  正好是學生們放春假的時候,鈴木園子作為鈴木財團的二小姐,邀請毛利一家以及少年偵探團的那幾個孩子一起參加「鈴木號世紀游輪」的首航。

  由於阿笠博士正在忙著和其他研究所的一個合作項目,時間有衝突去不了。住在阿笠博士隔壁的熱心腸的衝矢昴便主動請纓,提出可以由他擔任這幾個孩子的監護人,帶著幾個孩子去參加首航。

  烏丸熏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從抽屜裡翻出了一份鈴木財團的邀請函,又打電話給大道寺知世:「喂,知世?後天的鈴木號首航,我們一起去吧?」

  大道寺知世很高興:「小薰,你之前不是還說去不了嗎?小櫻又在英國,我還以為我只能一個人去了呢。」

  烏丸熏笑道:「哈哈,現在把時間協調好了,思來想去還是想要見識一下。」

  大道寺知世知道烏丸熏的工作性質,有很多事情需要保密,也沒有多問:「那太好了!我去和那邊聯系一下,問問能不能把我們的單間房換成大套房。」

  「好呀好呀。那就拜托你啦!」

  三天後,東京港口。

  一艘比電影《泰坦尼克號》中的泰坦尼克號還要更加宏偉壯觀的紅白色游輪靜靜地停在港口。

  據說鈴木財團旗下這艘號稱全日本第一的「世紀游輪」,噸位在全世界的超級游輪中的排名能夠排到前三。

  和這艘巨型游輪比起來,港口上的人簡直像螞蟻一樣的渺小呢。

  海風迎面吹來,清爽中又夾雜著海水的鹹腥氣。

  烏丸熏帶著一頂大大的遮陽帽,穿著淺黃色的連衣裙,領著個小皮箱,站在碼頭上。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穿著應景的短褲短袖水手服。

  松田陣平的衣服是黑色系,搭配白色領帶和白色水手帽;萩原研二的衣服是白色系,搭配黑色領帶和黑色水手帽。兩人黑白搭配,一看就是兄弟裝。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在被烏丸熏打扮後,將魔爪伸向了尚未破殼的景光蛋,一人給他的蛋殼上套上了一個蝴蝶結,還美其名曰:「是兄弟就要整整齊齊。」

  諸伏景光一顆蛋拗不過他們兩個人,只得無奈地掛著一黑一白兩根蝴蝶結。

  ——關於諸伏前輩沒能破殼這件事,烏丸熏也一直在努力。她現在知道了,讓諸伏前輩誕生去契機不是什麼廚藝,而是槍法,之前她努力錯方向了,郁悶。

  現在她每天都對自己念叨「我是神槍手」、「我愛打靶」、「我愛打狙」,只可惜沒有什麼效果。

  烏丸熏按著頭上的大遮陽帽不讓它被海風吹走,東張西望,很快看到了大道寺知世:「知世,我在這裡!」

  「小薰!」大道寺知世穿過人群走過來。

  她的兩個保鏢姐姐跟在後面,推著四個超大行李箱。

  烏丸熏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知世,你怎麼帶了這麼多行李?」

  以前知世也會准備很多東西,但是一般就只有兩個行李箱,這回怎麼突然翻倍了。

  驚訝的不止烏丸熏,大道寺知世看著烏丸熏的小皮箱,也很震驚:「小薰,你怎麼就帶這麼一點東西?」

  烏丸熏:「整個行程不是只有七天六夜嗎?」

  大道寺知世:「整個行程足足有七天六夜誒!」

  兩人面面相覷,又突然笑出了聲。

  大道寺知世調侃道:「小薰,你越來越懶了,總是懶得整理東西,又准備缺了什麼就直接在船上買對不對?」

  烏丸熏也笑道:「知世,你別說我,你還不是一樣,越來越操心了,是不是又把我和松田前輩他們的衣服全部都包圓了?」

  「答對啦!」

  兩人挽著手說笑著上了船,穿著簡約燕尾服的男侍者在檢查了她們的邀請函之後,便領著她們上到三樓的頭等艙。

  烏丸熏和大道寺知世一起住在一個三室兩廳的大套房裡,客廳的大落地窗可以將外面的風景一覽無遺。

  「小薰,我給你們拍幾張照吧?水手服真的太適合松田先生和萩原先生了!諸伏先生戴著黑白蝴蝶結也超有感覺!」

  大道寺知世早在看到松田陣平他們的時候眼睛就亮了。只是那時候旁邊有人,她不好說出來,只能憋在心裡。

  烏丸熏興致勃勃地拉著松田陣平他們站到落地窗前,朝著攝影機的方向比了個yeah。

  大道寺知世哢嚓哢嚓拍了幾張,眉頭突然淺淺地皺了皺:「小薰,你的黃色系跟整個照片的黑白藍配色不怎麼搭誒。」

  烏丸熏秒懂大道寺知世的意思,悻悻地走出了攝像範圍,看著大道寺知世拍照。

  大道寺知世:「拍完我把照片發你呀!」

  聽到這麼一句,烏丸熏瞬間又精神起來了。

  可可愛愛的水手制服照片!她可以!

  拍完照,大道寺知世拖出她的一個行李箱打開:「我記得我也有准備水手服呢!」

  烏丸熏和大道寺知世也換上了水手服。

  她們穿的也是姐妹裝,就像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穿的是黑白色系的,她們穿的是藍粉色系的。

  烏丸熏上身穿著淺粉色短袖,下身穿著淺藍色百褶裙,搭配白色腰帶、白色領帶和淺藍色貝雷帽。

  大道寺知世的色系搭配則正好和烏丸熏相反。

  「謝謝你知世麻麻!現在我們都可以入鏡了,大家穿的非常搭呢。」

  「走了小薰女鵝,我們去甲板上拍照吧!」

  「出發!」

  非常巧合的,隨著她們的開門聲,隔壁房間,隔壁的隔壁的房間,房門也接連被從裡面打開了。

  烏丸熏的視線一頓。

  還都是熟人啊。

  烏丸熏和大道寺知世住的是007號房間。

  右邊的008號房間,住的是毛利小五郎、衝矢昴、江戶川柯南、元太和光彥。

  再右邊的010號房間,住的是毛利蘭、鈴木園子、世良真純、步美和灰原哀。

  沒看到降谷先生,烏丸熏微微松了口氣。

  要是有上司在的話,總覺得有些緊張呢。

  江戶川柯南看到烏丸熏,很是驚訝:「烏丸警官,你怎麼也在這裡?」

  烏丸熏叉腰:「柯南,你這是什麼話?警察就不能來旅游了嗎?」

  毛利小五郎拎起江戶川柯南的領子往後面一丟,擠到烏丸熏和大道寺知世面前。

  「柯南這小子就是沒有眼力界,兩位小姐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啊。」毛利小五郎喜歡美女的老毛病又犯了,露出色眯眯的小表情,「哎呀,還沒請教兩位小姐的芳名?」

  烏丸熏:「……」

  毛利小五郎這個樣子,真的很難把他和鬼塚教官口中的那個百發百中的神槍手相提並論呢。

  「我叫烏丸熏。」

  「我叫大道寺知世。」

  「原來是烏丸小姐和大道寺小姐啊!」毛利小五郎大著舌頭哈哈笑了兩聲,「在下毛利小五郎。你們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吧?」

  大道寺知世有些驚奇:「您莫非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名偵探,沉睡的小五郎?」

  沒想到最近屢破奇案的名偵探竟然是個色大叔嗎?

  「沒錯沒錯,正是在下。」毛利小五郎摸著後腦勺,得意大笑。

  「好啦爸爸,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露出這種色眯眯的表情。」毛利蘭把毛利小五郎拉走,一邊朝烏丸熏和大道寺知世露出抱歉的表情。

  毛利蘭她們之前就和烏丸熏在波洛咖啡廳見過,大家互相認識了一番後,便結伴一起去參觀這艘號稱是「世紀游輪」的鈴木號。

  有鈴木園子這個半個東道主在,可以了解到有關這艘船的更多的細節。

  烏丸熏注意到,船上竟然有不少便衣警察。

  「咦,園子,船上是會發生什麼事情嗎?警備工作做到很好誒。」

  「不愧是公安警察,就是敏銳誒!」鈴木園子朝烏丸熏豎起大拇指,然後神秘兮兮地賣了個關子,「這和我們特意為大家准備的大驚喜有關哦!」

  烏丸熏一愣。

  她想起那張邀請大家蒞臨鈴木號游輪首航的邀請函上,的確是有提到會給大家帶來一個大驚喜的字樣。

  「這些便衣警察,是為了抓怪盜基德吧?」江戶川柯南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嘴角向上勾了勾,眼鏡片開始反射白光。

  鈴木園子大驚失色:「小鬼頭你怎麼知道的?明明我們沒有把這件事公布出去啊!」

  「很好猜。在給我的那張邀請函上,鈴木顧問特意補了一句,讓我這個基德克星務必到場。這幾乎是明示怪盜基德會到場了吧。」江戶川柯南說著說著,突然接收到灰原哀的眼刀,趕緊切換模式,「哎呀園子姐姐,你說我有沒有猜對呀?我好想知道哦!」

  「沒錯,基德大人會到場哦~」鈴木園子雙手合十,露出憧憬的表情,「基德大人,把我的心也一起帶走吧!」

  「所以園子你家又要拿出什麼寶石了嗎?」毛利蘭問。

  「是我們和棲川家達成了合作啦。」鈴木園子解釋道,「在這次首航,棲川家同意把『希望之星'借出來展覽。」

  「希望之星!」毛利蘭驚呼一聲,「是那顆世界著名藍寶石,電影《泰坦尼克號》中海洋之心的原型嗎?!」

  「沒錯!」鈴木園子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明天晚上,希望之星就會正式被拿出來展覽。」

  交談中,大家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甲板上。

  「嘟——」

  隨著一聲悠遠洪亮的鳴笛聲,宣告著鈴木號世紀游輪的正式啟航。

  鈴木號游輪破空前行。

  灰原哀扶著欄杆,低頭看著下面四濺的水花:「希望這艘船不會像一百年前的鐵達尼號那樣,和希望之星一起沉沒了呢。」

  「你這個小鬼,怎麼淨說些喪氣話。」鈴木園子叉著腰不滿道。

  「也不能說是喪氣話。」衝矢昴上前一步,「畢竟,希望之星還有一個別稱,叫噩運之石。」

  「希望之星,45.52克拉,外表呈現出極其罕見的鮮艷的深藍色。在它那像迷霧一樣的歷史中,充滿了奇特和悲慘的經歷,總是給它的主人帶來命運般的噩運。」[1]

  灰原哀神色淡淡地說,然後突然轉過身,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蹦跳著揮舞起雙手:「這都是我在電視上看到的啦!好多我都聽不懂是什麼意思呢!」

  烏丸熏:「……」

  烏丸熏忍不住露出半月眼。

  呵呵,這演技,和江戶川柯南一樣的敷衍呢。

  不過……

  烏丸熏摸了摸下巴。

  「我也在電視上看到過關於希望之星的紀錄片,這顆藍鑽還真的挺邪門的。它最早是在十六世紀由法國探險家從印度帶回法國的,最後這位探險家家破人亡,被野狗咬死了。」

  「接著藍鑽落到了法國王室的手中,路易十四戴了一次後就染上天花死了;路易十五把它借給自己的情婦,結果那個情婦在法國大革命中被斬首了;路易十六的王後經常戴著這塊藍鑽,然後路易十六夫婦被雙雙送上了斷頭台。」

  「後來希望之星失竊了很長一段時間,重新問世後被美國大珠寶商霍普買走——這也是希望之星得名的由來。霍普把希望之星送給了她的妻子並一同登上了泰坦尼克號。結果希望之星和泰坦尼克號一同沉沒了,霍普夫婦也齊齊葬身大海。」

  「等希望之星被人從大西洋深處打撈出來之後,就被日本四大財閥之一的棲川家收藏了。棲川家似乎也難逃希望之星的詛咒,七年前棲川家的『赫拉女神』號首航,撞上冰山沉沒了,造成了包括船長以及棲川家的二兒子棲川悠仁在內的十人死亡。」

  「沒想到你們鈴木號首航的時候竟然特意去借了『希望之星』過來,不提前公布是怕某些有這方面避諱的人打退堂鼓嗎?」

  據烏丸熏所知,烏丸家的主家那邊,對於希望之星可是極其忌諱的,幾乎是和棲川家斷交了。

  「誒?希望之星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嗎?」鈴木園子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真是細思極恐啊。次郎吉伯伯不會一心只想著和基德大人對戰,沒怎麼了解希望之星就把它借來了吧?我得趕緊告訴他才行。」

  「人造的孽導致的報應,偏偏歸結到一塊石頭上,真是可笑。」不遠處一個戴著兜帽的男人冷笑一聲後,然後轉身離開了。

  不怕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做了壞事的人才會疑神疑鬼嗎?這個念頭在烏丸熏腦海中一閃而逝。

  「誰在找我?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叫我名字。」鈴木次郎吉中氣十足的聲音隨之響起。

  和他一同走過來的,還有棲川集團的現任社長棲川健太,以及船長久保田廣志。

  「次郎吉伯伯!」鈴木園子拉住鈴木次郎吉,「你知道希望之星也被稱作噩運之石嗎?」

  鈴木次郎吉哈哈大笑兩聲:「你還信這個啊?只不過是一塊鑽石而已,怎麼可能會有什麼詛咒?」

  「可是……」鈴木園子還是有些擔憂,「畢竟有不少類似的傳聞,大家心中肯定有所顧忌,為了保險起見,要不還是等明天上午游輪停靠在橫濱港的時候,把希望之心轉移下船吧?」

  「不必。」鈴木次郎吉大手一揮,「即使真的有什麼噩運之石的詛咒,我一手打造的鈴木號世紀游輪也不可能沉沒!經此一役,我的鈴木號將成為世界上無可爭議的海上霸主!啊哈哈哈哈!」

  烏丸熏忍不住露出半月眼。

  好嘛,她算是聽明白了,鈴木顧問是想用希望之心給鈴木號造勢呢。

  若是鈴木號游輪載著希望之心進行首航並順利完成首航任務的話,媒體肯定會爭相報道的,鈴木號將會名聲大震,甚至一躍而成世界超級游輪排行榜榜首。

  若是鈴木號真的被詛咒了,和泰坦尼克號一樣沉沒了的話……鈴木顧問應該根本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性。因為他並不相信所謂的噩運之石,即使船真的沉沒了,也是命中注定它該沉,和希望之心是否在船上沒有任何的關系。

  所以對鈴木顧問來說,租借希望之星參加首航,似乎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而且……

  久保田船長在一旁補充說:「為了在突發情況下保障大家的安全,我們在船上按照載客人數的1.5倍設置了救生艇,而且還安排了兩艘空貨船跟在鈴木號的後面,隨時能夠提供救援。」

  這也是考慮到,前來參加鈴木號首航的,多是權貴或者富家子弟。未經通知就擅自安排有噩運之石別稱的『希望之星』上船,很可能會遭到大家的不滿。

  但是有了這一番周全的救援安排就不一樣了。

  在性命得到保障的前提下,大家對於「希望之星」的恐懼和忌憚減少,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心和獵奇心,從而真正享受這顆世界上最大也最神秘的藍鑽的魅力,並全身心地體驗這次的游輪之旅。

  鈴木次郎吉自信滿滿:「雖然做了周全的准備,但是完全不可能用上!因為我一手打造的鈴木號世紀游輪,可是『永不沉沒』的!啊哈哈哈哈!」

  烏丸熏:「……」

  總覺得鈴木顧問立的這個flag有點危險呢。畢竟當初的泰坦尼克號,也是號稱永不沉沒的呢。

  結果還不是沉了?

  下午烏丸熏和大道寺知世暫時脫離了大部隊,到處拍照去了。

  等到吃完飯的時候,她們又和鈴木園子她們坐在了一桌。

  這一桌人還挺多的。

  大圓桌上依次是鈴木園子——毛利蘭——世良真純——毛利小五郎——元太——光彥——步美——江戶川柯南——灰原哀——衝矢昴。

  鈴木園子熱情地招呼烏丸熏和大道寺知世過來坐,她們就順勢插空坐在衝矢昴和鈴木園子的中間。

  嗯,所以烏丸熏挨著衝矢昴坐了。

  烏丸熏心中有一丟丟的小緊張。

  她應該如何在不引起對方的警惕的前提下和對方套話呢?

  「打擾了。」一個穿著筆挺燕尾服的服務員小哥端上一大盤澳洲龍蝦,放在旋轉桌面的最中央。

  烏丸熏看到他的臉,有些驚訝。

  是木之本桃矢。

  「小姐,請問您需要喝點什麼?」

  磁性溫柔的聲音,帶著輕松歡快的語調,在身後響起。

  很耳熟。

  烏丸熏僵著脖子,緩緩轉過頭,對上了一雙帶著陽光笑意的紫灰色眼睛。


第45章

  只見安室透穿著一身整整齊齊的黑色燕尾服,裡面的白襯衫一絲不苟地扣到最頂端,領子上系著一條黑色的領帶,用一枚銀色的領帶夾夾在襯衣襟上。

  往常隨意搭在額前的金色碎發被一股腦地向後梳起,用摩斯發膠固定成帥氣利落的大背頭,身上噴著若有似無的寶格麗男士淡香,很好聞,海洋香調中夾雜著淡淡的酒香。

  他手邊推著一個鍍金邊框的三層小餐車,上面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酒水飲品。

  烏丸熏:「!」

  烏丸熏看著安室透那張陽光帥氣的臉,感覺整個人都麻了。

  降谷先生怎麼也在這裡?

  還打扮的這麼、這麼的……咳,拉風。

  「降谷,你怎麼又打扮得這麼騷包了?」松田陣平說出了烏丸熏真正的心聲,繞著安室透轉了一圈,臉上架著的墨鏡都掉了下來,「你還特意噴了香水?!」

  比起松田陣平,萩原研二的接受能力更強一點。

  「實話實說,小降谷還挺有品味的嘛。」萩原研二飛到安室透身邊,仔細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限量定制款寶格麗男士香水。混合著海藻精華、葡萄柚、迷迭香花、白雪松木的香氣,還夾雜著威士忌的酒香。」

  景光蛋聽到關鍵詞「威士忌酒」,也飛過去隔著蛋殼聞了聞。

  噢,還是波本酒的味道,薄荷的烈性中夾雜著香草的甜。

  就很安室透。

  烏丸熏輕咳一聲。

  「哎呀,安室先生,木之本君,真巧啊,又見面了。」

  毛利小五郎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咦,安室?你小子怎麼也在這裡?」

  「說來也巧。」安室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是木之本君推薦我來這裡的兼職的。鈴木財團出手大方,工作也不是很多,還能公費體驗這艘有世紀游輪美稱的鈴木號首航,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呢。」

  當然了,待遇高的同時,對於前來應聘的服務生的要求也很高就是了。

  不過安室透接下這份工作,可不是來賺錢或者享受游輪的,他接到了組織的相關任務。

  另一邊,木之本桃矢和衝矢昴也簡單地打完了招呼。

  聽到安室透這麼說,衝矢昴用溫和的語氣問:「哦?安室君和木之本君也認識嗎?」

  安室透笑得滴水不漏:「是啊,我和木之本君經常在兼職的時候碰面,自然而然有了幾次接觸呢。」

  他們還有一個兼職分享小群,會互相在群裡推薦一些優質的兼職工作。

  說著,安室透話鋒一轉:「對了,木之本君莫非就是上次烏丸警官提到的那個帖子裡的另一個主人公?」

  「什麼帖子?」木之本桃矢微微疑惑。

  「嗯,就是關於東都大學雙校草的帖子。」烏丸熏敏銳地感覺到氣氛有一絲詭異的微妙,斟酌了下詞句,「木之本君和衝矢先生就是今年東都大學平票的兩位校草呢。」

  「我還記得那個帖子上編了一個很有意思的順口溜呢。『學霸校草木之本,草包美人衝矢君』什麼的。」安室透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現在的大學校園生活,還真是多姿多彩。」

  聽到一向成熟穩重儒雅的衝矢昴被稱呼為「草包美人」,大家都忍不住露出了豆豆眼。

  松田陣平看著安室透臉上燦爛到礙眼的笑容,嘟囔了一句:「降谷這家伙,怕不是和衝矢昴有仇吧?」

  吉田步美不禁為衝矢昴打抱不平起來:「為什麼要說衝矢哥哥是草包呢?衝矢哥哥明明人很好啊!」

  吉田步美一直記得的,上次她被犯人當作人質抓起來的時候,就是衝矢哥哥把她救下來的。

  小島元太還在狀況外:「什麼是草包啊?」

  「元太你怎麼連這個也不知道啊?就是笨蛋的意思啦!」光彥在一旁解釋道。

  「噢,原來是笨蛋的意思啊!」小島元太恍然大悟,「可是為什麼要說衝矢哥哥是笨蛋呢?」

  「因為滿分150分的卷子他只考了19分,和第一名相差了整整一百分。」安室透耐心地解釋道。

  「相差一百分?」元太驚呼一聲,「我們小學的試卷滿分也只有一百分誒!衝矢哥哥的成績也太差了吧?」

  光彥在一旁點頭:「150分的卷子,及格分是90分,考19分……這個成績是有點差勁了。」

  步美暖心地安慰道:「衝矢哥哥,你別灰心。步美上次考了91分,步美可以把考運分你,下次衝矢哥哥也爭取考個91分!」

  灰原哀雙手環胸,淡淡道:「某些四肢發達的人,能不能順利畢業恐怕都成了問題。」

  江戶川柯南:「……」

  知道內情的江戶川柯南聽著少年偵探團的幾人針對衝矢昴的吐槽,忍不住露出了半月眼。

  喂喂喂,你們所說的這個人,可是FBI的王牌特工!

  四肢發達,頭腦也不簡單!

  衝矢昴被一群小學生圍著調侃了成績,鏡片閃了閃,看向安室透:「安室先生的記憶力還真好啊。」

  「哪裡哪裡。」安室透臉上洋溢著沒心沒肺的燦爛笑容,「就是之前聽烏丸警官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覺得還蠻有趣的,又在想是不是我認識的那位木之本君,所以自然而然就記住了。」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安室先生對我的事情格外關注呢。」

  「哈哈,衝矢先生這樣說是不是有點自戀了?」

  江戶川柯南察覺到安室透和衝矢昴玩笑的話語底下的暗潮湧動,冷汗都要落下來了。

  安室先生和赤井先生為什麼總是這樣不對付呢?明明大家對付組織的立場是一致的呀……也不知道他們在組織的時候究竟結下了什麼梁子。

  赤井先生假死之後易容並化名為了衝矢昴,而安室先生懷疑赤井先生沒有死一直在追查他的行蹤。

  江戶川柯南已經隱隱有預感,安室先生懷疑上衝矢昴了。

  介於雙方的立場還沒有得到明確的統一,所以赤井先生目前還不能被安室先生發現——起碼不能在明面上暴露。

  現在雙方還處在相互試探階段,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他和赤井先生這邊的解決計劃還只是一個雛形,現階段的微妙平衡還不能被打破!

  江戶川柯南眼睜睜看著兩人互不相讓地對視著,明明雙方的嘴角都向上勾起,但是偏偏有一種危險的張力在拉扯、蔓延。安室透的神情逐漸波本化,衝矢昴的氣質也逐漸赤井化。

  「啊!」江戶川柯南突然大叫一聲,原本即將凝結的氣氛在這一嗓子尖銳的童音中霎時間消失,「安室哥哥!給我一杯可樂好不好!我好渴啊!」

  「當然。」安室透從餐車上拿起一個小熊圖樣的杯子,給他倒了一杯冒著濃濃氣泡的可樂,可樂湧上來的氣泡剛好漫過杯口但不會溢出。

  緊接著,安室透還抽出兩根不同顏色的吸管,擰了一個彩色的花結,放進杯子裡,再遞到江戶川柯南手邊。

  「謝謝安室哥哥!」江戶川柯南雙手捧著可可愛愛的小熊玻璃杯,夾著嗓子朝安室透大聲道。

  「哇!安室哥哥!步美可以要一個小兔子的杯子嗎?」步美眼中閃著小星星。

  「我想要大像的!」元太揮著小胖手。

  「那我要小羊形狀的好了。」光彥想了想。

  「貓,謝謝。」灰原哀淡淡道。

  「好的,請稍等。」安室透微笑著把餐車推到孩子們那邊,給他們服務完後,再慢慢繞回來。

  烏丸熏是倒數第二個享受到安室透的服務的。

  「烏丸警官想要喝點什麼?」

  安室透站在了烏丸熏的身側,他身上特別的香水味星星點點鑽入鼻尖。

  烏丸熏突然覺得鼻子有點癢。

  她有點想喝威士忌了。

  烏丸熏努力放平心態,將上司給自己服務的怪異感和負罪感壓下去:「麻煩給我來杯薄荷茱莉普,基酒用波本威士忌或者黑麥威士忌都可以。」

  安室透拿著高球玻璃杯的手驀地頓住了,看向烏丸熏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深沉。

  衝矢昴轉頭看向烏丸熏,鏡片反過一道白光,有那麼一瞬間,釋放出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江戶川柯南猛地抬頭看向烏丸熏,差點打翻了手邊的小熊玻璃杯。

  灰原哀盯著烏丸熏的臉,感受到那股熟悉的、黑暗粘稠的壓迫感,心跳加速,瞳孔猛縮。

  這種感覺……錯不了!是組織的人!

  烏丸熏只覺得自己說完這句話後,突然有一股寒意襲來。而且還一連多了好幾道視線,探究地落在自己身上。

  烏丸熏:「?」

  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烏丸熏抬頭看了看安室透。

  由於燈光的緣故,安室透的大半張臉隱匿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不過烏丸熏直覺他的情緒似乎不是正面的。

  烏丸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說的話,恍然大悟。

  她怎麼還真把降谷先生當作專業的服務生來看待了?

  「安室先生,你是不是不會調雞尾酒?不好意思啊,是我疏忽了。」烏丸熏的視線在餐車上看了一圈,指著一瓶寫著Fino的白葡萄酒,「給我來杯菲諾雪莉好了,是很棒的開胃酒呢。」

  灰原·前組織成員·代號雪莉·哀:「!」

  灰原哀額頭上冷汗直冒,幾乎不能呼吸,只能在桌子底下緊緊掐住江戶川柯南的手。

  江戶川柯南感受到灰原哀的顫動——這是她遇到組織成員後才會有的反應。

  江戶川柯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是巧合嗎?還是試探?在場三個在組織呆過的人,偏偏烏丸熏正好一個不落地把他們的代號都說了出來。

  而且灰原哀還出現這種反應。——是因為烏丸熏身邊的安室透和衝矢昴,還是因為烏丸熏本人?

  可是從之前的相處來看,烏丸熏的行事作風一點也不像那個組織的人。

  江戶川柯南陷入了沉思。

  衝矢昴看見灰原哀露出害怕的表情,有一瞬間那雙屬於赤井秀一的墨綠色眼眸幾乎要睜開。

  看來是時候好好調查一下這位警官小姐了。

  他不容許有任何人威脅到她的安全。這是他和她的約定。

  安室透的眼睛微微眯起,然後很快恢復了燦爛的笑容。

  「你誤會啦烏丸警官,調酒什麼的,我可是很在行的哦。我剛才只是在想,到底是用波本還是黑麥做基酒口味更好呢?」

  「降谷很怪。」松田陣平摸下巴。

  「他的表情不對勁。」萩原研二同款摸下巴。

  看穿一切的景光蛋原地跳了跳,但很可惜,他還只是一顆蛋,沒法說話。

  烏丸熏將信將疑:「這樣啊,那……波本好了。」

  「為您效勞。」安室透一手搭在胸前微微彎腰,朝烏丸熏做了個紳士禮。

  接下來就是安室透的炫技時間了。

  他沒有說謊,也沒有誇大其詞,他是真的很擅長調酒。

  酒杯和酒瓶在他靈活的手指間轉動著,幾乎要被他玩出花兒來了,動作快得只能看見殘影。

  搗碎的薄荷葉、波本威士忌、礦泉水、糖漿被依次注入高球玻璃杯中,均勻攪拌至距離杯口的三分之二處,接著加入碎冰至全滿,再加入剩下的波本威士忌,攪拌至結霜。

  最後在杯口處插上四株新鮮的薄荷葉做裝飾,抽出一根淺綠色的吸管拉長擰成蝴蝶結的形狀附上。

  一杯清爽甘甜的薄荷茱莉普大功告成啦。

  「您的薄荷茱莉普。」安室透微笑著將玻璃高球杯放到烏丸熏的手邊。

  「謝謝!」

  烏丸熏眼中寫滿了敬佩。

  不愧是降谷先生!


第46章

  烏丸熏華麗麗的喝醉了。

  她當然不是一杯倒。

  事情是這樣的。

  晚飯後,園子大小姐帶大家一起去參加隔壁的泳池Party——當然,這種大人的活動,像江戶川柯南這樣的小孩子都被排除在外啦。

  頂層甲板上,滿天星鬥下,是一個足有一千多平方米的露天大泳池。

  穿著黑色燕尾服或者黑色職業短裙的侍者們端著酒水果飲,踩著黑色皮鞋或者高跟鞋,在泳池邊走來走去,為大家提供服務。

  和這些穿戴的整整齊齊的侍者們相反的,是泡在恆溫泳池裡、以及躺在泳池邊的躺椅上的游客們。

  來參加泳池派對,當然要穿泳衣泳褲啦。

  女士們穿著比基尼亮出好身材,男士們也只著一條泳褲,秀出了他們的腹肌和肌肉。

  七彩的燈光伴隨著勁爆的音樂聲踩點閃爍著,泳池中的眾人也跟隨著音樂和燈光盡情舞動著。

  有點類似於酒吧的蹦迪,但人身在泳池中,又是別有一番體驗呢。

  「哇哦!」烏丸熏發出感嘆,「好熱鬧啊!」

  「是吧是吧?」鈴木園子的眼睛都黏在那些帥哥的腹肌上了,「我們快去換泳衣,然後加入他們吧!」

  「好多美女!」毛利小五郎脫口而出,眼睛都變成了兩顆紅色的愛心,從眼眶中跳出來了。

  衝矢昴適時插話道:「我就不去了,我帶著這些孩子們一起回房間吧。大家玩得開心。」

  「誒?衝矢先生不去啊?」鈴木園子有些失望。

  以她閱美男無數的眼光來看,衝矢昴不是那種徒有其表的類型。看他肩寬窄腰的,脫了衣服絕對是個有八塊腹肌的大型男!

  衝矢昴總是穿的嚴嚴實實的,本來她還准備借這個機會大飽眼福一下的呢。

  可惜了。

  鈴木園子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心聲全部都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

  衝矢昴假裝什麼也沒看到的樣子,只是道:「畢竟孩子們總得要有人照看著。而且我還有一篇論文沒有寫完,晚上得去趕工了。」

  「那好吧。」鈴木園子再次失望地嘆了口氣。

  不過,少年偵探團的幾個孩子們卻不願意回去。

  「我們不能在這裡玩嗎?」光彥問。

  「步美也想和大家一起游泳!」步美舉手,「步美特意准備了泳衣來呢!」

  「這裡好好玩!那邊的櫃台好像還提供鰻魚飯誒!」元太口水嘩啦嘩啦流,「讓我吃完鰻魚飯再走吧!」

  「不可以。」灰原哀抱胸,「這裡不是小孩子該呆的地方。對吧,江戶川?」

  江戶川柯南猶豫了一下:「這裡也沒有規定說禁止小孩子入內吧。」

  他剛才已經看到有好幾個只穿著泳褲、衣著暴露的暴露狂在盯著小蘭看了。

  可惡!他一定要親自盯著才行。

  灰原哀:「……」

  灰原哀露出半月眼。

  好嘛,她怎麼就忘了這家伙的lsp以及蘭控的屬性了?

  「不!可!以!」鈴木園子把他們全部提溜了出去,「你們這群小鬼乖乖回去睡覺,不要呆在這裡礙事!」

  「搞定!」鈴木園子神清氣爽地拍了拍手,「礙事的小鬼終於走了,是時候該嗨起來啦!!」

  少年偵探團的五個孩子還有衝矢昴離開後,還剩下烏丸熏、大道寺知世、鈴木園子、毛利蘭、世良真純,以及毛利小五郎。

  毛利小五郎自由活動去了。

  剩下的五個女生先去旁邊的泳衣店挑選泳衣。

  鈴木園子、毛利蘭和世良真純這三個女高中生,無一例外的挑選了性感的比基尼泳衣。

  相比起來,烏丸熏和大道寺知世這兩個大學畢業的社會人,卻是選了相對保守但很可愛的連體式短袖泳衣,除了防水材質外和普通的連衣裙基本沒區別,上面還有粉色的小草莓的圖案作為點綴。

  烏丸熏倒不是不喜歡火辣小甜心的畫風。

  只不過好朋友的哥哥在這裡,頂頭上司的上司在這裡,身邊還跟著三個警校前輩。

  不太方便她發揮。

  大家到泳池裡,一起喝酒聊天玩水蹦迪。

  然後大家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東西——充氣浮排。

  大家各躺在一個充氣浮排上,隨波漂流,緣分讓他們到哪裡就到哪裡,這種神秘的未知感和緣分感,豈不有趣?

  於是大家飄著飄著就分開了。

  之前喝了酒,烏丸熏此時有點微醺。

  烏丸熏仰頭看著漆黑的夜空中,皎潔明亮的月亮和星星。

  明明耳邊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群魔亂舞的人群,但是晚上的夜空還是這樣的清冷呢。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感覺有點傷感。

  小時候爸爸媽媽哄她,說死掉的人會變成天上的星星看著大家。

  不過她小學上了自然科學這門課程後就知道了,天上的星星只是宇宙中的天體,它可以是恆星,可以是行星,也可以是彗星或者白矮星,但絕對不可能是逝者的靈魂。

  人死了就是死了,不會復生的,即使是她那樣善良溫柔的大好人——烏丸熏忍不住想起那位為了救她、為了維護正義和壞人同歸於盡的警官,也徹底消失再這個世界上了。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整整20年了啊,明天又要迎來她的忌日了。

  「你在想什麼?」松田陣平突然飛過來,在一旁雙手環胸,一如既往的拽拽的,但是不難看出他的關心。

  「小薰是想到什麼難過的事情了嗎?」萩原研二發現烏丸熏的眼眶有點紅。

  景光蛋在烏丸熏的身旁蹦了蹦。

  正陷入在人無法死而復生的低落和難過中的烏丸熏:「……」

  突然覺得傷感少了很多呢。

  這個世界,已經不再科學了!

  烏丸熏用手背蓋在自己的眼睛上,輕輕笑了起來,肩膀抖個不停。

  眼淚逐漸浸濕了她的手背。

  她的心緒亂糟糟的,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笑些什麼,又在哭些什麼。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他們知道烏丸熏曾經經歷過一些不好的事,所以在某些時刻會出現心理障礙。

  可現在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烏丸熏卻開始又哭又笑的。

  是她的心理問題加重了?還是被酒精刺激到了?

  「咚!」

  就在這時,烏丸熏躺著的充氣浮排撞到了什麼東西,直接翻了。

  烏丸熏從水中游出來,情緒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強行打斷。

  她茫然地抹掉臉上的水。

  原來她是撞到人家的水中大浮桌了。

  不少人正圍著大浮桌猜拳擲骰子,輸了就吹瓶。

  毛利小五郎也在其中。

  毛利小五郎喝高了,見到烏丸熏,大著舌頭邀請道:「哎呀,好巧啊,是烏丸小姐!要不要和我們一起來玩啊?」

  烏丸熏看了看桌上放著的幾大箱啤酒。

  「好呀。」

  烏丸熏加入了他們。

  半小時後。

  「啪。」

  烏丸熏重重把一個空酒瓶拍在桌上。

  「再來再來!」說著,烏丸熏打了個滿是酒氣的酒嗝。

  此時她手邊已經躺倒了七八個空瓶了。

  「小薰,就算是借酒消愁,也少喝一點吧。」萩原研二試圖勸阻,「再喝就要醉了。」

  「她已經醉了,根本聽不進去。」松田陣平無語地露出半月眼,「這個酒鬼,人菜癮還大。」

  景光蛋也想開麥,但是他只是顆蛋,除了用蛋殼敲烏丸熏的腦門,他什麼也做不了。

  「好酒量!」

  一群醉鬼東倒西歪地給烏丸熏鼓掌。

  大家都喝高了。

  等毛利蘭他們找過來的時候,烏丸熏和毛利小五郎,都已經開始稱兄道弟起來了。

  「兄弟,我跟你說……」毛利小五郎拿著個酒瓶,大著舌頭。

  「大哥,我們干杯!」烏丸熏還要和毛利小五郎碰杯。

  「爸爸!你怎麼喝成這樣子了?還帶著烏丸警官一起?」毛利蘭試圖把毛利小五郎從酒桌旁邊拉開。

  毛利小五郎掙扎:「不要!我還要喝!讓我喝!」

  毛利蘭額頭上蹦出一個忍耐的井號,一拳砸向旁邊的泳池牆壁:「你、再、說、一、遍?」

  毛利小五郎瞬間噤聲,酒也被嚇醒了,乖乖跟毛利蘭走了,就是嘴裡忍不住悄悄嘟囔著:「……早知道當初就不該送你去學空手道。」

  大道寺知世扶住搖搖晃晃的烏丸熏:「小薰,你怎麼一下子喝了這麼多酒?」

  說到一半,大道寺知世突然想起來,明天就是4月17號了。——也是二十年前那位犧牲的警察的忌日。

  這就是她反常的原因吧。

  大道寺知世頓了頓。

  自從烏丸熏入職了公安又誕生了守護甜心之後,她的心理狀況肉眼可見的在一天天好起來。

  是她疏忽了。

  二十年前的事情,對於烏丸熏來說,在沒有找到真正的幕後使者之前,始終是一個邁不過去的坎。

  大道寺知世小心翼翼地問:「小薰,要不要幫你聯系一下邊裡醫生?」

  烏丸熏大著舌頭,揮揮手,「不用不用!我去吹吹風,吹吹風就好。」

  說著,烏丸熏掙開了大道寺知世的手,手腳並用地爬出了游泳池。

  她的動作不甚美觀,像個烏龜似的,但是卻十分迅速。

  等大道寺知世追過去的時候,已經看不見她的身影了。

  烏丸熏拿著個酒瓶,到處晃悠著,時不時往嘴裡灌一口。

  「咦?」

  晃悠到一半,烏丸熏被一頭金燦燦的頭發吸引住了注意力。

  她停下腳步。

  只見安室透此時正坐在一個美艷的美女旁邊,談笑風生,臉上的笑容燦爛的和他頭頂的金發一樣耀眼。

  那位美女好像是棲川社長的秘書,水野琴子小姐。

  也不知道安室透說了什麼,把水野秘書逗得咯咯直笑、花枝亂顫,她還順勢抱住了安室透的手臂,渾圓的胸部緊緊貼著他。

  「噫。」

  看到這一幕,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發出同款嫌棄音。

  景光蛋:「……」

  降谷是在做組織的任務吧?

  不得不說,波本的蜂蜜陷阱,是越發得心應手了。

  然後就見安室透抬起另一只手,趁對方不注意,不動聲色地從對方放在膝蓋上的包裡拿走了一個黑色的U盤。

  他的動作很迅速也很隱蔽,但是得益於烏丸熏所站的位置和公安的眼力,她還是捕捉到了這一幕。

  察覺到被窺探,安室透敏銳地偏過頭,警惕和凌厲的視線穿過人群,鎖定在烏丸熏身上。

  兩人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烏丸熏眨了眨眼。

  安室透臉上的假面笑容不變,和旁邊的水野秘書說了幾句,水野秘書只得戀戀不舍地松開了抱住他手臂的手。

  兩人告了別。

  然後安室透穿過人群,大步朝著烏丸熏走來,在她面前站定。

  「我們去外面聊聊吧?」

  雖然最後用了疑問詞,但是語氣卻像是陳述句。

  他脫下西裝外套罩在烏丸熏的泳衣外面,然後扣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拉到了外面的甲板上。

  和場地裡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歡呼聲不同,甲板上卻是驟然安靜下來,而且幾乎看不到人影。

  「你剛才都看到了?」安室透仍舊用安室透的聲音問。

  他准備先試探一下烏丸熏的態度,非必要時候他不會暴露降谷零以及波本的身份,而是把所有事情全都推到安室透的身上——反正安室透除了咖啡廳服務生這個職業之外,還是個私家偵探。

  「降谷你想干嘛?」松田陣平在安室透的右肩膀上打了一拳。

  「降谷你想干嘛?」萩原研二在安室透的左肩膀上拍了一掌。

  諸伏景光隔著蛋殼撞了一下安室透的頭頂。

  烏丸熏沒有說話。

  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忍不住笑出聲。

  安室透耐心地等待著她的回應。

  大概過了半分鐘後,烏丸熏終於醞釀完畢,慢吞吞地打了個酒嗝。

  安室透:「……?」

  安室透注意到烏丸熏的狀態不太對勁。

  「烏丸警官,你……喝醉了?」

  安室透試探地問。

  他的手還搭在烏丸熏的手腕上沒有放開,試探著她的脈搏。

  烏丸熏仍舊沒有回答。

  她正在放任自己的大腦和身體被酒精徹底麻痹。

  只要她醉了,誰也別想從她口中問出任何情報!

  沒錯,喝醉後她就是如此的無釐頭。

  醉酒狀態,開啟!

  烏丸熏醉眼朦朧地看著安室透那一頭燦爛的金發,總覺得很眼熟。

  大海的濤聲、腥鹹的海風、巨型游輪、甲板、金發帥哥……

  DNA動了。

  烏丸熏突然掙脫了安室透的手,朝旁邊的圍欄上奔去,豪邁地一腳踩在欄杆上,張開雙手。

  「I'm the king of the world!我是世界之王!鴨哈哈哈哈!鴨哈哈哈哈!」

  烏丸熏的頭發被海風吹得四散狂舞,腳上的一次性涼拖也掉了一只,撲通一聲落進海裡,配合著她魔性的笑聲,整個人非常的狂放不羈。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震驚地露出了豆豆眼。

  景光蛋手動在頭頂打出了一個大大的感嘆號。

  安室透也驚出了同期好友同款豆豆眼。

  然後嚇出了一聲冷汗。

  「等等!」安室透趕緊把試圖站上圍欄的烏丸熏拖了下來,「烏丸警官!你怎麼可以做出這麼危險的舉動!」

  烏丸熏一頭栽在安室透的硬邦邦的肩膀上,只覺得頭更暈了。

  安室透看著烏丸熏的這個狀態,幾乎可以確認她是真的喝醉了,而且醉的非常離譜。

  安室透心念一動,突然意識到這是個套話的好機會。

  「烏丸警官,你也有品酒的愛好嗎?把不同類型的酒混在一起喝很容易醉哦,就像烏丸警官你現在這樣。」安室透用調侃的語氣引入話題。

  「品、品酒?」烏丸熏大著舌頭,「是啊是啊,我喜歡!」

  「烏丸警官平常喜歡喝哪種類型的酒呢?」安室透笑著問,「很好奇警察會喝什麼呢。」

  「雞尾酒,好喝!」烏丸熏豎起大拇指。

  「烏丸警官喜歡雞尾酒啊!我也特別喜歡呢!」安室透用驚訝的語氣附和著,「烏丸警官一般喜歡什麼樣的基酒啊,威士忌嗎?」

  「嗯。」烏丸熏重重點了兩下頭,「波本和黑麥都很不錯,威士忌之外,琴酒也很贊。」

  「這樣啊,我更喜歡蘇格蘭。」安室透摸摸下巴,「烏丸警官不喜歡蘇格蘭威士忌嗎?」

  「蘇格蘭的煙熏味和泥煤味有點重誒。」烏丸熏又打了個小小的酒嗝,「我不是很喜歡。」

  「原來如此。」安室透露出了笑容。

  他基本確定了,烏丸熏之前在餐桌上點的那三種酒,只不過是巧合而已。

  躲在角落裡偷聽的衝矢昴和江戶川柯南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

  ——他們是跟蹤一個形跡可疑的男人才來到甲板上的,對方從頭到腳都遮擋地嚴嚴實實,而且一直低著頭,一看就有鬼。

  衝矢昴和江戶川柯南的FBI|偵探雷達瞬間亮了。

  一路跟蹤過來。

  結果走到一半,突然聽到一聲囂張魔性的笑聲,夾雜著「我是世界之王」的中二宣言。

  他們順勢發現了安室透和烏丸熏。

  顯然這邊的情報更重要。

  於是兩人不約而同地躲到隱蔽的角落偷聽他們的對話。

  然後便聽到了這樣一番話。

  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准備先回去再交流。

  安室透是個非常警覺的人,再在這裡滯留下去,很容易會被發現。

  然而,當兩人剛邁開腳步,卻聽烏丸熏又開口了。

  「咦?」烏丸熏突然湊近了安室透,「你不對勁。」

  烏丸熏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安室透心中一凜。

  難道她發現自己的試探了?

  衝矢昴和江戶川柯南腳步一頓。

  而就在安室透的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補救措施的時候,烏丸熏竟然還上手了。

  她扯住安室透的臉,往兩邊拉了拉。

  安室透:「?」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江戶川柯南覺得烏丸熏的動作很眼熟。

  就像是中森警官為了找出怪盜基德扮演成了誰,而去挨個捏臉的動作,幾乎一模一樣!

  難道這個安室先生是怪盜基德假扮的?

  這是江戶川柯南的第一反應,然後又很快否決了。

  那也不對啊,安室先生如果是別人假扮的,是不可能說出剛才那番關於酒名的試探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她到底發現了什麼?

  安室透、江戶川柯南和衝矢昴心中,齊齊閃過這個疑問。

  卻聽烏丸熏下一句道:「Jack,你怎麼曬得這麼黑了?」

  Jack?誰是Jack?

  這是幾人的下意識反應。

  然後他們聯想到之前烏丸熏嚎的那一嗓子……

  啊這!說的不會就是《泰坦尼克號》的男主人公Jack吧?

  安室透露出豆豆眼。

  江戶川柯南差點平地摔。

  衝矢昴抽了抽嘴角。

  她還真是醉的不清呢!


第47章

  第二天。

  某些人的身體還在,但靈魂已經飄走了。

  烏丸熏裹緊自己的小被子,呈拱橋狀把頭埋在枕頭裡。

  一團看不見的白色魂體似乎已經從她身體中抽離出來,迫不及待地想要離家出走,四處遠航。

  烏丸熏不理解。

  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嗚嗚嗚。

  她喝醉了也不會斷片,所以今天早上醒來後,她全部都想起來了。

  昨天晚上,在半醉半醒的時候,她不小心撞見降谷先生利用男色執行任務,還被對方當場抓了個正著。

  面對降谷先生的質問,她有點慌。

  因為,她有些拿不准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降谷先生。

  ——上次從波洛咖啡廳見到降谷先生之後,烏丸熏想著去查一下之前庫拉索事件中,她和降谷先生擦肩而過的詳細情形。

  她想知道自己當時的角度,到底有沒有可能看清降谷先生,並在再次見面的時候認出他。

  如果看不清的話,那就代表著正常情況下她不應該認出降谷先生,以後要嚴格保守這個秘密,不能露出端倪。

  如果可以看清的話,日後和降谷先生的相處也需要再斟酌一番。

  而就在烏丸熏調出那天的監控錄像的時候,她發覺還有一個人也在調同樣的錄像。

  烏丸熏趕緊把自己的蹤跡抹除,同時她也發現了另一個調查監控的人——是風見長官。

  烏丸熏心中頓時一跳。

  風見長官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調查那天的監控的,一定是降谷先生發現了什麼端倪,所以才想要調出他們唯一一次的碰面的監控確認一下。

  烏丸熏頭上的冷汗都要落下來了。

  還好後來她看了監控後發現,那時候的視角,她的確不應該認識降谷先生,不是她看漏了或者疏忽了。

  她在波洛咖啡廳假裝不認識降谷先生是正確的選擇。

  但是降谷先生既然做出了調查監控的舉動,就代表他對自己已經有所懷疑了。

  再加上剛才,她明明目睹了降谷先生從對方的包裡偷走一個U盤。作為一名公安警察,她應該立刻喝問他在干什麼。

  可她稍稍一遲疑,就錯過了喝問他的最佳時機,之後再馬後炮,會顯得很假。

  這讓她陷入了一種進退兩難的境地。

  到底應該怎麼解釋,才能在不觸動降谷先生那條敏銳的神經的前提下,把整件事情圓回去呢?

  她的大腦突然靈光一閃。

  對了,只要她醉了,就可以把事情圓過去了,降谷先生也沒有辦法從她這邊試探出什麼了。

  畢竟都喝醉了,不正常才是醉酒的常態。

  烏丸熏也清楚自己醉酒後的狀態。發酒瘋算不上,但的確挺不正常,也很無釐頭。

  用這樣的狀態來面對降谷先生,應該正好合適。

  當然烏丸熏也不是准備裝醉。她可不認為降谷先生會被自己拙劣的演技騙過去,要是又被發現裝醉,可就真的解釋不清了。

  ——她本來就喝多了,還能夠勉強保持大腦的清醒,也不過是因為降谷先生還站在自己面前,這才勉強支撐罷了。

  她不再用指甲掐自己的手心,放任自己被酒精醺醺然的感覺淹沒。

  然後……

  然後就發生了那樣的社死事件嗚嗚嗚!

  她到底在發什麼瘋啊!

  站到欄杆上大喊「我是世界之王」——這也就算了,竟然還上手掐了降谷先生的臉!

  那可是降谷先生啊!

  烏丸熏感覺自己要窒息了。

  怎麼會這樣?她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最多抱著路燈不走之類的。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觸底反彈?

  由於之前強行想要壓下醉意保持清醒,於是醉的更徹底了?

  嗚嗚嗚!

  烏丸熏裹著被子趴在床上把自己扭成了毛毛蟲。

  「小薰?」房間門被敲響了,大道寺知世問她,「你起床了嗎?」

  「還沒有。」烏丸熏的聲音悶悶的。

  「我們到橫濱港了,會在碼頭停靠四個小時的時間,你准備下船到橫濱逛逛嗎?小蘭和園子她們邀請我們一起去玩。」

  「知世你去吧,我就不去了。」烏丸熏頹頹地攤在床上,「昨天喝多了,我想再躺會兒。」

  烏丸熏正沉浸在社死的懊惱和頹廢中,暫時不想見人,也不想見光。

  「好,那小薰你好好休息,我去多拍點照片回來給你看。」

  四個小時後。

  一位年輕的侍女推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婦人,卡著點上了船。

  緊接著,就聽見「嘟——」的一聲悠遠的鳴笛聲。

  鈴木號世紀游輪在璀璨的陽光下再次起航。

  接下來鈴木號都不會再停靠在任何一個港口了,它將連續六天馳騁在太平洋上。

  還好趕上了。

  黑羽快鬥·化名為「莉莉絲」的侍女摸了一把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然後稍稍松了口氣。

  本來他是准備易容成棲川社長的秘書,水野琴子小姐。水野秘書的身份不高也不低,既能接觸到「希望之星」藍寶石,又不會引人注意。

  然而,黑羽快鬥盯梢她兩天後卻發現,這位水野秘書和棲川社長的關系似乎有些隱秘的特別。

  說他們是普通上下級,總感覺多了些什麼;說他們是情人,又感覺似乎少了些什麼。

  直到快要到登船時間了,黑羽快鬥終於發現了某些端倪。

  棲川社長似乎在做一樁很大的違法買賣——他身邊只有水野秘書知道這件事情。

  原來水野秘書並非表現出來的那般,只是一個普通的秘書,而是棲川社長真正的心腹。

  而且他們最近正在交涉一樁大型的、違法的、秘密的交易,黑羽快鬥查不到進一步的消息,若是再按照原計劃扮成水野秘書,恐怕很快就會被棲川社長拆穿。

  黑羽快鬥只得放棄,重新去找在橫濱港上船的、合適的對像。

  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個邊緣人物,埃蒙斯太太和她的女僕。

  黑羽家的管家爺爺兼魔術助手寺井黃之助扮成了埃蒙斯太太,黑羽快鬥則扮演成莉莉絲女僕。

  他們把昏睡的埃蒙斯太太和莉莉絲安置好,這才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幸好沒有錯過登船時間。

  黑羽快鬥推著「埃蒙斯太太」來到三樓的頭等艙。

  聞到空氣中一種似有若無的粘稠的味道,黑羽快鬥皺了皺眉。

  是血腥味。

  他順著味道的來源處偏過頭,瞳孔猛地放大。

  烏丸熏躺在床上,正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之中。

  迷迷糊糊間,她似乎聽到了一聲尖銳的尖叫聲。

  但這個聲音很模糊,很遙遠,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烏丸熏沒把這個聲音放在心上,翻了個身繼續睡。

  直到大力的敲門聲把烏丸熏徹底驚醒了。

  「小薰,小薰!船上發生殺人案了!」是大道寺知世的聲音。

  「烏丸警官!快起床啦!有人死掉了!」

  「烏丸警官!烏丸警官!」

  緊接著是少年偵探團那三個貨真價實的小朋友的叫喊聲。

  烏丸熏捕捉到關鍵詞,蹭的一下從床上蹦起來。

  有人死了?

  她花三分鐘時間打理好自己,拉開了房門。

  「怎麼回事?」

  她一邊扣著襯衫袖口的扣子,一邊往門外走。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景光蛋也聽到了動靜,飛在烏丸熏旁邊。

  「我們這一層樓的另外一邊有人死在了自己的房間裡,死者是棲川社長的秘書,水野琴子小姐。」

  烏丸熏扣扣子的手微妙地頓了頓。

  水野秘書?

  降谷先生昨天晚上剛從水野秘書的包裡拿走了一個黑色的U盤……降谷先生的任務和這樁案子有聯系嗎?

  烏丸熏:「我去拿下配槍。」

  以降谷先生的級別,由他親自執行的任務向來牽扯面極大,危險性也很高,她還是帶上手槍保險一點。

  烏丸熏折返回房間,從保險箱裡拿出手槍,把彈夾組裝上去,再塞到內襯口袋裡。

  等她再從房間裡出來,少年偵探團的那幾個孩子已經急吼吼跑沒了影。

  「知世,我去看看情況,要不你就呆在房間裡吧?」

  大道寺知世有一點輕微的暈血,本身也很少見到這種殺人案,沒必要讓她陪著自己一起去。

  「好。」大道寺知世也不勉強自己,「小薰,注意安全。」

  和大道寺知世分開之後,烏丸熏繞到船體的另一面。

  案發現場是在327房間。

  再拐過這條走廊,就到327房間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烏丸熏撞見了安室透。

  因為走廊的地面上鋪著一層厚厚的地毯的緣故,所以烏丸熏並沒有提前聽見對方的腳步聲。這會兒正好迎面相遇了,想躲也來不及。

  安室透穿著和昨天一樣的西裝筆挺的侍者服,金色的頭發一絲不苟地梳到腦後,陽光又帥氣。

  烏丸熏:「!」

  烏丸熏的腳步不自覺停住了,臉頰兩側尷尬地開始發燙泛紅。

  安室透也停下了腳步,站在烏丸熏對面。他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烏丸熏大概是那種酒後不會斷片的類型,回憶起醉酒後的種種表現,這會兒看到他這個當事人,感到有些尬尷也是正常情況。

  不過其實安室透並沒有覺得有什麼。

  畢竟他在組織臥底七年,什麼事沒有見過?

  不就是被錯認成了Jack嘛。

  也算是在變相肯定他的外貌了。

  安室透朝烏丸熏露出一個招牌笑容,剛想要說些什麼緩和氣氛,卻聽見一個耳熟的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

  說話人站在拐角的另一面,所以他們都沒有看見彼此。

  「……我對案件的經過還挺感興趣的。而且,我可不能把柔弱的女性孤零零地留在案發現場。」[1]

  說話人是衝矢昴。

  不論對於烏丸熏還是安室透,衝矢昴都是他們現階段的主要任務對像。

  所以他們心照不宣地開始聽起了牆角。

  安室透的眉毛往上挑了挑。

  昨天衝矢昴領著江戶川柯南那孩子一起聽他和烏丸熏的牆角,現在輪到他們聽衝矢昴的牆角了,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是的,安室透昨天知道衝矢昴和江戶川柯南在偷聽。要是連這點警覺性也沒有,他還當什麼臥底?不過他昨天問烏丸熏的那些話,讓他們聽到了,也算是在變相地證明烏丸熏和組織沒有牽連,所以安室透才沒有出言阻止。

  說起來,聽衝矢昴的口吻,他似乎是在撩某位女士嗎?

  安室透和烏丸熏忍不住對他所撩的對像感興趣起來。

  據他們對衝矢昴的了解以及查到的消息,他身邊似乎並沒有什麼關系親密的女性。

  不過緊接著響起的,仍舊是衝矢昴不緊不慢的磁性的聲音。

  「即使用性命交換,我也會保護你的,公主殿下。」[2]

  這話說的,溫柔又堅定。

  烏丸熏驚出了豆豆眼:「!」

  安室透也驚出了豆豆眼:「!」

  用性命保護……還有公主殿下什麼的……

  雖然的確挺蘇的,但是!

  這麼誇張,這麼肉麻,一聽就大豬蹄子不走心的宣言。

  人不可相貌,沒想到看上去溫和儒雅的衝矢昴,竟然是這種人!

  烏丸熏和安室透聽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尤其是安室透。

  赤井秀一說情話?

  噫,他要吐了。

  不過安室透轉念一想,當年赤井秀一進入組織的時候,就是通過碰瓷宮野明美,成為了她的男朋友,然後借助宮野姐妹的資源接觸到組織核心。

  現在他又開始故技重施了嗎?

  呵,真不愧是毫無道德底線的FBI,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哪裡像他,即使偶爾使用一下蜂蜜陷阱,最多也只是套套話套套情報,從來不會像FBI那樣欺騙別人的感情,還把無辜人牽扯進來。——因為赤井秀一是FBI這件事暴露的緣故,宮野兄妹也被組織懷疑,最後宮野明美被琴酒處決了。

  就在這時,衝矢昴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他也發現自己被人聽了牆角。

  看到安室透和烏丸熏,衝矢昴的鏡片閃了閃。

  他剛才的注意力集中在屋內的案子以及身邊的人身上,再加上因為發生了命案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所以他沒能第一時間發現有人在偷聽,而是在三十秒後才發現。

  但凡其他任何人聽到他剛才說的兩句話,他都可以圓回去。

  可偏偏是安室透……

  衝矢昴從不懷疑安室透的敏銳程度。

  「原來是安室先生和烏丸警官。你們在這裡做什麼?」衝矢昴輕輕推了推眼鏡,聲音和唇角的微笑依舊很溫和。

  但是烏丸熏和安室透都沒空回答他的問題。

  他們的視線全部都集中在衝矢昴身後的灰原哀身上。

  衝矢昴說情話的對像,竟然是個七歲小姑娘?!

  安室透聯想到灰原哀變小之前宮野志保的身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大概能夠猜到衝矢昴的目的了。

  無外乎是兩個原因。

  一是為了保護曾經的女朋友的妹妹——安室透知道,宮野明美的死對於赤井秀一來說,還是有些愧疚感的。

  二是看中了宮野志保的能力——宮野志保繼承了宮野夫婦的科研能力,還未成年就獲得了博士學位,並且是組織組織研發團隊中最核心的成員。

  但烏丸熏不知道這些事。

  她基於之前的調查情況以及目前看到的場景,大腦突然轟得一下,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

  ——衝矢昴,很有可能是個有戀童癖的大變態!

  這就可以解釋他為什麼會住在灰原哀旁邊,還總是送些小東西到阿笠博士家刷臉。

  而且烏丸熏查監控的時候發現,衝矢昴有的時候還會跟蹤灰原哀。

  當時看監控的時候,烏丸熏還沒有多想,只是以為衝矢昴是在跟蹤調查灰原哀變小之謎。

  但是現在結合他說的那些曖昧的話語……

  烏丸熏沒法不多想。

  或許他就是單純的變態呢?

  畢竟有些變態變態到一定程度後,會進化為高級變態,高級變態往往自然而然地擁有出色的偽裝能力和反偵察能力。

  想到這裡,烏丸熏幾乎要推翻了之前她認為衝矢昴是他國特工的結論——當然,這仍舊是一種可能性。

  烏丸熏衝過去,一把推開衝矢昴,把灰原哀拉到身後。

  「衝矢先生!你為什麼要對這麼小的孩子說出這種曖昧的話?」烏丸熏警惕地看著衝矢昴,右邊眼睛寫著「變」,左邊眼睛寫著「態」。

  無論是衝矢昴還是安室透,都能看得懂烏丸熏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的意思。

  衝矢昴:「……」

  「噗。」安室透將手握拳放到嘴邊,強行止住忍不住流露出來的笑意。


第48章

  但是灰原哀此時卻笑不出來。

  江戶川柯南在事情真正塵埃落定之前,會隱瞞灰原哀很多有關組織的消息。因為灰原哀每次對組織的應激反應太大了,江戶川柯南有些擔心她的心理狀況。所以和組織相關的事情,江戶川柯南一般都會去找衝矢昴和安室透討論,在事情沒有完全確定下來之前,不會告訴灰原哀。

  也因此,此時的灰原哀並不知道,安室透——組織的情報人員波本其實是公安警察,也不知道,點出她酒名還讓她感受到組織氣息的烏丸熏,很可能只是一個巧合。

  灰原哀被烏丸熏以及安室透夾在中間,只覺得毛骨悚然,心跳加快,瞳孔放大,呼吸困難。

  又來了!

  這種撲面而來的、粘稠的、黑暗的氣息……

  是組織的感覺!

  灰原哀看不見,一顆藍色的蛋正懸浮在她面前。

  諸伏景光從松田陣平他們那裡聽說了,灰原哀和江戶川柯南都是因為某種原因而變小的。

  他看著灰原哀,總覺得她很眼熟,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他曾經應該見過她——在她還沒有變小的時候。

  衝矢昴此時也注意到了灰原哀的恐懼,眉頭微蹙:「烏丸警官,你先放開她。你嚇到她了。」

  烏丸熏:「?」

  烏丸熏低頭看了看灰原哀,果然發現灰原哀把頭低地更低了,幾乎要把臉埋起來,肩膀還在微微顫栗著。

  的確是被嚇到了的樣子。

  但她又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怎麼可能把人嚇到呢?

  灰原哀不是普通小孩,按照工藤新一的年齡推斷,灰原哀沒有變小之前,應該也差不多十七八歲,估計在上高中,沒經歷過什麼世面。

  或許她潛意識裡認為自己還是個大人,所以並沒有意識到衝矢昴溫水煮青蛙的接近和曖昧有什麼不對,這會兒被她點出來了,估計終於意識到不妥了吧?

  變態戀童癖住在自己隔壁,還盯上了自己什麼的……即使她本身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但是作為一個高中生美少女,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嗯,肯定是這樣,灰原哀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開始後怕了。

  邏輯通!

  「明明是你把人家小女孩嚇到了!怎麼還倒打一耙?」烏丸熏氣憤叉腰,「在認定別人有問題之前,你還是先檢討檢討你自己吧。」

  「老實交代,你為什麼要對一個7歲的女孩子說出這種令人誤會的話?看你駕輕就熟的樣子,估計平時也沒少說騷話吧?除了言語騷擾外,你還有沒有做出別的踩線甚至越軌的行為?比如說跟蹤?竊聽?」

  一直把「公主殿下」掛在嘴邊,跟蹤竊聽樣樣不落的衝矢昴:「……」

  安室透聞言,嘴角無法抑制地瘋狂上揚。

  騷話、跟蹤、竊聽什麼的,的確像是赤井秀一的作風呢,應該全說中了吧。

  「衝矢先生,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還是聽烏丸警官的話把事情交代清楚吧。」安室透臉上的笑容比他的金發還要燦爛。

  烏丸熏注意到安室透的表情,頓了頓,突然發覺事情有些不對勁。

  按照降谷先生時刻貫徹正義的方針,遇見這種事情應該會沉下臉質問才對。

  可他現在,卻更像是在幸災樂禍地看戲。

  烏丸熏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降谷先生似乎覺得衝矢昴並非是意圖對小女孩圖謀不軌的變態。

  看來這件事還有內情。

  調查衝矢昴的事情是上頭安排下來的,以降谷先生的級別應該可以接觸到更多的相關情報,他的結論應該比自己更接近真相。

  而且從降谷先生和衝矢昴之間相處的氛圍來看,烏丸熏總感覺他們以前認識,相互之間不對付,但又有種莫名的默契(?)——該點存疑。

  既然如此……衝矢昴的真實身份應該是別國特工沒錯了。這是降谷先生對衝矢昴持有這種矛盾態度的最好解釋。

  那促使衝矢昴對灰原哀說這種話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他若只是在調查對方變小的真相,和任務對像之間——尤其對方現在的身體只是個小學生,沒必要說話這麼親密吧?

  難不成只是字面意思?叫她公主殿下,因為灰原哀沒有變小前的真實身份是他的妹妹?或者別的什麼親戚?

  可這樣想的話,還有一點說不通。灰原哀在害怕什麼?總不能真像衝矢昴說的那樣,是在怕她吧?

  她的身份是公安警察,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也沒在灰原哀面前做過什麼極端或者出格的事情,灰原哀沒理由害怕她呀。

  烏丸熏正兀自疑惑著,衝矢昴虛扶住灰原哀的肩膀,不動聲色地把她拉到自己身後:「烏丸警官,你誤會了,我並沒有別的心思,只是和灰原這孩子挺投緣的,把她當作我的妹妹看待。」

  灰原哀還在衝矢昴身後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雖然她也不是很喜歡衝矢昴。但是她能夠確定,對方對自己並沒有惡意。比和眼前兩個疑似組織成員,她還是寧願和衝矢昴呆在一起。

  烏丸熏看到這一幕,眨了眨眼。

  這兩人之間的關系還真是撲朔迷離啊!

  「是這樣嗎?」烏丸熏雖然發現自己大概率是誤會了衝矢昴,但是她不能暴露自己是從降谷先生身上發現端倪的,於是繼續保持和之前一樣的態度,露出狐疑的眼神,「小哀,要是你被威脅了,你就點點頭。」

  灰原哀:「……」

  灰原哀搖了搖頭。

  「那好吧。」烏丸熏雙手環胸,看向衝矢昴,「衝矢先生,我暫時相信你的解釋。但是不管怎麼說,你們也不是親兄妹,以後還是要記得注意分寸,小孩子缺少分辨能力,而你已經是成年人了,得以身作則才是。」

  衝矢昴溫和地點了點頭:「好的,烏丸警官,我以後會注意的。」

  說著,衝矢昴突然感覺到一種被窺視的感覺。

  他眼鏡的鏡片不動聲色地閃了閃,眸光看向身側。

  沒有人。

  是錯覺嗎?

  ——不是錯覺。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景光蛋正在近距離地觀察他。

  烏丸熏都發現了安室透反應的不對勁,更何況他們這些好友,自然也發覺了,而關鍵問題就出在衝矢昴身上。

  萩原研二湊近衝矢昴的臉仔細看了看:「易容很完美,應該是戴了人皮面具。」

  松田陣平飛到衝矢昴的頭頂上,摸了摸他的頭發:「嗯,這種觸感,的確是假發。」

  諸伏景光繞著衝矢昴飛了一圈,陷入了沉思。

  他總覺得對方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諸伏景光腦海中種種的碎片想法幾乎要拼湊成一張完整的拼圖了,但是還差了一點。

  「衝矢先生!」江戶川柯南急匆匆地跑過來,然後看到這裡氣氛微妙呈對峙狀的四個人,又來了個急剎車。

  「怎麼了?」

  「柯南君,發生什麼事了?」

  衝矢昴和安室透幾乎同時開口。

  江戶川柯南觀察了一下衝矢昴和安室透臉上的表情,斟酌道:「咳,我發現了一些線索,不知道有沒有用,就想過來問問。」

  ——其實江戶川柯南是發現了水野琴子似乎和組織有所聯系,所以才急著想要告訴赤井先生調查清楚。

  但是沒想到還有其他人在這裡,那麼組織的事情只能暫且按捺下來不提。

  大家一起跟著江戶川柯南來到案發現場。

  中森警官所帶領的搜查三課,已經緊急將現場圍了起來,在場的只剩下與此案相關的人員正在接受聞訊。

  其中包括:

  案件的第一發現者莉莉絲和埃蒙斯太太。

  棲川集團的社長——水野秘書的直系上司棲川健太。

  以及在監控錄像中,在推測死亡時間附近依次來到過這條走廊的棲川千穗理小姐、中島涼介先生、月島希梨小姐。

  至於其他來看稀奇的圍觀群眾以及少年偵探團的幾個孩子,早就被中森警官他們驅趕走了。

  至於江戶川柯南還能破例出現在現場甚至探查情況,是因為他作為「基德克星」,曾經和中森警官合作過很多次,他總能發現一些意想不到的點,所以中森警官就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還有世良真純,在她的毛遂自薦和江戶川柯南的推薦下,中森警官也將信將疑地把這個女高中生偵探放進去查案。

  誰想,一轉頭的功夫,江戶川柯南又不知道從哪裡帶來了另外四個人,看著架勢還要把他們帶進現場。

  「無關人士不要靠近命案現場。」中森警官皺眉。

  烏丸熏出示了她的公安證件,表示想要調查一下案發現場。

  中森警官便放她進去了。

  安室透緊接著笑眯眯地表示,他是毛利小五郎的大弟子,也是一名私家偵探,想要為破案出一份力。

  中森警官想了想,也放他進去了。

  畢竟他們搜查三課專門負責盜竊類型的案件,對於這種凶殺案並不擅長,連搜查一課有的時候破案都需要借助偵探幫忙破案呢。

  灰原哀默默退後一步:「我就不進去了。」

  最後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衝矢昴的身上。

  衝矢昴微笑道:「我是柯南的臨時監護人,要是他不小心破壞了現場或者妨礙了辦案的話,我會及時阻止他的。」

  中森警官皺眉,但衝矢昴的確言之有物,看著也是一副成熟穩重的樣子,於是也就勉強放他進去了。

  跨過警戒線,就是327房間了。

  只見房間的門板被撞倒在地上,死者水野琴子小姐倒在血泊之中,鮮血在她的身下鋪開,並且蔓延到了走廊上的地毯,染紅了一大片。

  烏丸熏他們跟中森警官了解了一下具體的情況。

  據目擊證人莉莉絲小姐所說,她在走廊上聞到了一股血腥味,然後一低頭就發現了地毯上的血,嚇得她尖叫出聲。

  然後中森警官他們也顧不上再偽裝成路人抓基德了,撞開門後發現靠在門板上的死者,立刻下令封鎖了現場。

  據說,在警方暴力將門撞開之前,房門是緊鎖著的,能夠刷開房門的門卡在房間裡,而且又是在海上的游輪——這是一樁典型的密室殺人案。

  水野琴子小姐身上的有多出被刺傷的痕跡,凶器是一把水果刀,被隨意丟棄在屍體旁邊。

  凶手應該很恨水野琴子,要不然也不會一連在她身上捅出十幾個大窟窿。

  為了保護游客的隱私,走廊的監控錄像並不是對准每一個房間的,而是安置在拐角處,只能看到幾點幾分有誰來到|離開這條走廊。

  所以監控錄像只能作為一個破案的參考。

  從監控錄像看,有時間作案的人員一共有三個人:棲川千穗理小姐、中島涼介先生、月島希梨小姐。

  因為推測出的死亡時間,游輪當時正停靠在橫濱港的時候,大多數人都下游輪了,所以才能夠鎖定出這三名嫌疑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殺人凶手就在這三個人之中。

  可經過初步的人際調查,發現這三名嫌疑人和死者幾乎沒什麼交集,更別提作案動機了。

  於是案件又陷入了瓶頸。

  江戶川柯南舉起小手,說出了自己的發現。

  通過江戶川柯南夾雜著「啊嘞嘞」、「好奇怪哦」的敘述,以及安室透、世良真純和衝矢昴的從旁補充,警方很快破解了犯人的作案手法。

  但是這個手法,只要有時間,任何人都可以做到,所以案子又繞回了最初的「三選一」的原點。

  大家繼續分散在各處尋找線索,試圖從房間裡的蛛絲馬跡中,找出那個對水野琴子抱有巨大的仇恨並殺害她的人。

  烏丸熏注意到,棲川社長的臉色很蒼白,眼睛不停地盯著那些被從水野琴子的房間裡拿出來的一樣樣物證,額頭上的冷汗一直在往下掉。

  他的這種表情……

  烏丸熏狐疑地眯了眯眼。

  他是在找什麼嗎?

  而且還一直沒有找到,要不然按照他現在這個狀態,估計會直接撲過去了,

  烏丸熏不由得聯想到被降谷長官從水野琴子那邊拿走的U盤。

  那裡面應該裝著很重要、很機密的東西。

  棲川社長是在找那個U盤嗎?

  另一邊。

  江戶川柯南見沒人注意到他,悄悄把衝矢昴拉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和他小聲耳語:「棲川集團似乎在和組織做交易。」

  衝矢昴倏地睜開了一只墨綠色的眼睛。

  「有什麼證據嗎?」

  江戶川柯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便簽紙,上面經過鉛筆的塗抹後,呈現出了上一張便簽紙所寫的東西。

  423,大正藥品工業株式會社。

  大正制藥是他們最近新發現的組織據點之一。

  衝矢昴的眸色暗了暗。

  默默旁聽的諸伏景光:「!」

  組織,還有熟悉的墨綠色眼睛……

  他終於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起來了!

  這個衝矢昴,就是當初和他們一起潛入組織的臥底,FBI探員赤井秀一!

  而變小的灰原哀,是組織年紀最小、也最出色的研究人員,代號雪莉!

  諸伏景光曾經見過她一次。

  她的姐姐宮野明美,是赤井秀一的女朋友。

  諸伏景光想明白了一切,直接原地起飛,准備告訴大家這個重要情報。

  然而,飛到一半,諸伏景光突然想起,自己還只是一顆蛋!還不能說話!

  諸伏景光:「……」差點一整個蛋原地栽倒下去。

  他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出來啊?!

  這種想要說話卻發現無法開麥的感覺,令他難受得原地裂開。——當然沒有這種好事。


第49章

  諸伏景光腦袋轉得很快。

  雖然說不了話,一顆蛋也沒法比劃,但是他可以用蛋殼在鍵盤上敲出情報啊。

  不過他又轉念一想,似乎也沒有這麼著急。

  從Zero對待衝矢昴的態度來看,他應該已經知道了衝矢昴就是赤井秀一的事情。

  公安部之所以要繼續調查,是因為赤井秀一的身份特殊,公安不能像處理平常的案子那樣在沒有搜查令的時候就對對方進行搜查或者收押。

  公安需要的,是明面上拿得出手的證據,從而把主動權掌握在手中。

  諸伏景光從警校畢業後就入職公安,對公安的這一套還是很熟悉的。

  公安不是想要對赤井秀一做些什麼,或者逼問他有關FBI的情報。他們想要的,是主動權。

  畢竟這是在日本。對於以赤井秀一為首的幾名FBI借口旅游逗留在日本調查黑衣組織的行為,無論是選擇將FBI遣返美國,還是選擇後續和FBI達成合作,選擇權都應該掌握在日本公安的手中。

  想清楚這一點,諸伏景光就不怎麼著急了。

  他自認為對赤井秀一這個人頗有幾分了解。

  在赤井秀一還是萊伊的時候,他們經常一起出任務,不論是警惕心、洞察力抑或是槍法,都堪稱頂尖。

  想要抓住他的把柄,並不容易。

  所以要徐徐圖之。

  諸伏景光往安室透的方向看了一眼,仿佛找回了他們當年在警校、在組織並肩作戰的時光。

  你也是這樣想的吧,Zero?

  安室透戴著白手套四處翻找的動作驟然一頓。

  他若有所感地看向虛空。

  大家都在埋頭做各自的事情。

  警方和偵探們在到處尋找線索破案——宿醉的毛利小五郎終於在毛利蘭的鐵拳威脅中徹底清醒過來,加入了尋找證據的行列。

  烏丸熏在觀察衝矢昴。

  景光蛋領著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兩個小伙伴在光明正大地跟在衝矢昴旁邊偷聽。

  衝矢昴和江戶川柯南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水野秘書和組織的交易上,企圖尋找更進一步的情報。

  安室透看著衝矢昴和江戶川柯南的舉動,若有所思。

  江戶川柯南向來對於破案有著招乎常人的執著。

  在找到真相之前,江戶川柯南是不會將注意力從案子上挪開的。

  只有兩件事能夠將他的注意力轉移。

  一個是關於毛利蘭的事情。

  另一個,就是關於組織的事情了。

  現在的情況顯然是後者。

  安室透的眼眸閃了閃。

  這次他之所以會登上鈴木號游輪,不是公安的委派,而是接到了來自組織的指令。

  棲川集團的社長棲川健太和組織進行了為期一年的秘密交易之後,終於意識到自己上了賊船,企圖脫身,還用他手裡掌握的關於組織的資料威脅組織。

  組織便派出了安室透和貝爾摩德,讓他們竊取棲川健太手中的資料,並將棲川健太以及知情者水野秘書滅口。

  他們查到棲川健太將那份絕密資料交給了水野琴子保管,並且沒有告訴水野琴子這份資料關乎他們兩人的性命。

  ——棲川集團和組織的交易是不合法的,要是這份資料暴露出去,利益受損的不只是組織,還有棲川集團。所以棲川健太既要保證這份資料不會被傳出去,又要讓這份資料作為威脅組織的把柄,讓組織知道一旦他被殺害,這份資料就會立刻曝光。

  所以,棲川健太想了個法子,把除了他電腦裡的加密文件外的、唯一一份備份資料交給了自己的心腹,也就是水野秘書保管。而且怕對方做不好表情管理被人發現端倪,棲川健太只是告訴她裡面存放著關乎公司發展的秘密文件,讓她好好保管。

  畢竟,棲川健太向來表現出剛愎自負的多疑性格——他也的確是這樣的人——要不是他和水野琴子因為七年前的那個秘密徹底綁在了一艘船上,他也不可能把關乎性命的東西交給對方。也因此,組織肯定會認為他把東西時刻帶在自己的身上,最後怎麼找也找不到,只能捏著鼻子同意他的要求。

  棲川健太想的很好,但是他對組織的了解實在是太片面了。

  組織可是全世界都排得上名號的大型跨國犯罪集團,日本是組織的大本營,組織在日本的勢力更是盤根錯節、根深蒂固。

  貝爾摩德和安室透合作,沒怎麼費力氣就查到了,裝有資料的U盤被棲川健太交給了水野琴子。

  本來貝爾摩德要和安室透一起上船的,但是貝爾摩德突然被BOSS緊急召回,再加上這次的任務並沒有什麼難度,所以最後全部交由安室透獨自完成。

  昨天晚上安室透從水野琴子手中拿走了U盤,回房間後他也查看過了,U盤裡的確是組織要求的資料。

  至於滅口任務,安室透在組織待了七年不可能沒殺過人,再加上棲川健太和水野琴子都不是什麼好人,他們為了賺錢和組織交易不知道間接害死了多少人,所以安室透並不會心軟。

  他之所以還沒有動手,是因為他還想要套套話,從他們身上獲取更多情報,然後傳給公安那邊。

  反正在船上還有七天時間,他只要在下船前完成組織任務就行了,這期間套出來的情報都屬於公安。

  但是安室透沒想到,他的行動才剛開了個頭,水野琴子就被人殺害了。

  而且衝矢昴和江戶川柯南兩人似乎發現了棲川集團和組織有關聯。

  有這兩人加入,事情很容易會發展得超出掌控。

  所以他得先去把棲川健太電腦裡的資料處理了。

  安室透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他換了件常服,戴上一頂鴨舌帽,將金色的頭發遮擋的嚴嚴實實,低著頭繞過監控,來到了走廊盡頭的331房間。

  這間房間屬於棲川健太。

  安室透戴著白手套,撬開了門,閃身入內。

  房間裡空無一人。

  安室透看著地毯上打鬥痕跡以及挪位的沙發,眼眸閃了閃。

  他走進套房的臥室,打開棲川健太的電腦,將有關組織的資料統統刪除。

  然後安室透拿出U盤,將他電腦裡的重要資料一一備份下來。

  做完這一切後,安室透再次將整個房間裡裡外外搜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什麼,便離開了。

  安室透回到房間,重新換上了侍者服。

  他看了看表。

  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該他輪班了。

  安室透來到底層大宴會廳,和其他服務生一起布置展廳。

  雖然發生了凶殺案,但是鈴木顧問仍舊准備按照原計劃,在今天晚上舉辦一場大型宴會,並在展示「希望之星」藍寶石。

  所以為了布置好場地,他們這些服務生都很忙碌。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晚上,賓客們也陸陸續續地進場了。

  安室透推著餐車走過,迎面看到了江戶川柯南。

  「安室先生!」

  江戶川柯南眼睛一亮,朝安室透招了招手,把他拉到了一個角落。

  一看就是有悄悄話要和他說。

  「怎麼了,柯南君?」

  安室透配合地蹲下。

  江戶川柯南把手掩在唇邊小聲道:「安室先生,我發現水野秘書和組織有聯系。你這次來,是不是和組織與棲川集團的交易有關系?」

  安室透臉上面不改色地微笑著:「柯南君,這不是小孩子該打聽的事情呢。」

  雖然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有過幾次心照不宣的合作,但是對於組織和公安的事情,他們的關系還沒到共享情報的時候。——尤其是赤井秀一已經住進了工藤宅。

  江戶川柯南還想再掙扎一下,卻聽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台上響起。

  「歡迎諸位蒞臨我們鈴木號世紀游輪。」鈴木次郎吉站在聚光燈下,「接下來,我將要為大家呈上一個大驚喜。」

  其實昨天大家上船之後,就已經放出風聲,說鈴木顧問將會在船上展示赫赫有名的「希望之星」,屆時怪盜基德也會來。

  大家聞言,反應不一。

  有的純粹覺得獵奇,想要見識見識這顆藍寶石。

  也有人覺得害怕,怕鈴木號游輪也會在這顆「噩運之石」的詛咒下,和一百年前的泰坦尼克號以及七年前的赫拉女神號一樣沉沒,准備第二天直接在橫濱港下船。

  不過在了解到鈴木集團做了充足的意外救援准備之後,大部分人還是選擇留下來。

  畢竟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希望之星誒!曾經被法國王室擁有的寶石!和譚泰尼克號一起沉沒大西洋的寶石!

  既然有這個機會,人身安全又有保障,誰不想近距離見識一下呢?

  鈴木及次郎在台上又說了幾句,然後揮了揮手。

  幕布逐漸拉開,透明玻璃升降台緩緩上升。

  然而,大家看到的卻不是希望之星——或者說,玻璃櫃裡不僅僅只有希望之星。

  「啊——!!」

  坐在第一排主桌的棲川千穗理尖叫出聲。

  在她猛然放大的瞳孔中,倒映出她大哥棲川悠仁的身影。

  棲川悠仁被捅穿了心髒鎖在玻璃櫃裡,沾滿了鮮血的藍鑽掛在他胸前——正好按在被捅出了一個窟窿的心髒處。

  「這果然是噩運之石的詛咒!」棲川千穗理抱著頭,幾近崩潰,「這該死的石頭,當年二哥根本不應該把它買回來!」

  月光透過玻璃照在希望之星上,折射出的清輝光澤和妖異的血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見到這一幕,世良真純的瞳孔縮了縮。

  現在的世良真純,已經不是原本的世良真純了。

  他是黑羽·世良·基德。

  月光照在希望之星上沒有散發出紅光,這代表著這塊寶石並非是他所要找的潘多拉。

  這一點怪盜基德其實早有預料。

  他查過相關消息,七年前「希望之星」曾經失竊過一段時間,如果他沒有判斷錯誤的話,應該正是那個謀害了他父親的神秘組織的手筆。

  既然希望之心已經被那個組織排除過了,就代表他其實沒有必要再去偷。

  不過鈴木顧問都特意給他下了戰帖了,他當然要寄回預告函。

  這才是他怪盜基德的作風。

  雖然在上船途中發生了點小意外,但是沒有什麼能夠難倒他基德大人。

  他在半個下午的時間中,已經設置好了機關,做好了充足的盜竊准備。

  在升降台升上來的那一刻,怪盜基德已經單手放在褲子口袋裡,大拇指都虛按在按鍵上了!

  結果卻出了命案。

  怪盜基德:「……」

  之前水野琴子小姐遇害,作為第一發現人,他可是廢了好大的勁兒才用莉莉絲的聲音飆出了驚恐的女高音。

  現在又來了一場命案。

  這還讓他怎麼出場偷寶石啊?!

  他可做不出從人家屍體裡拿寶石這種事。

  這可真是太為難他基德大人了!


第50章

  搜查三課的警察把屍體從玻璃櫃中放了出來。

  與此同時,整個會場也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之中。

  本來水野秘書、棲川社長接連遭人殘忍殺害一事已經足夠讓人心驚了,再加上之前棲川千穗理尖聲叫嚷著這是「噩運之石的詛咒」。

  人心徹底慌了,即使有警方在場也難以控制局面。

  中森警官已經聯絡了警視廳總部,並要求野澤船長盡快將游輪駛入附近的港口,即刻取消這次的七天六夜的首航。

  鈴木顧問還不太情願。不過沒辦法,接連發生了兩樁命案,已經鬧得人心惶惶了,只能任由警方介入。

  他心中忍不住犯嘀咕:這希望之星,難道還真有什麼詛咒不成?

  「凶手就是你,中島涼介!」就在諸位偵探苦思冥想的時候,毛利小五郎突然跳出來,指著中島涼介道。

  中島涼介臉上露出憤怒的神色,衝上去揪住毛利小五郎的衣領:「喂,大叔,空口無憑的,你憑什麼污蔑我?」

  中森警官插到兩人之間,試圖協調:「中島先生,你冷靜點。還有毛利先生,你為什麼這樣說,你有什麼證據嗎?」

  「哈。」毛利小五郎撥開中島涼介的手,「這還不簡單?」

  毛利小五郎在眾人的注視下理了理衣領,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推理。

  「從作案手法來看,水野琴子秘書和棲川健太社長都是被人用刀捅穿了心髒而亡的,並且就死者身上的刀口角度和深度來看,殺害兩人的凶手應是同一個人。」

  「第一樁水野琴子遇害案,有作案時間的嫌疑人就只有你中島涼介先生,以及月島希梨和棲川千穗理小姐三人。而你們三人中,有能力將棲川社長這樣一個每天早上會晨跑鍛煉的成年男人制服並殺害的,只有你,中島涼介先生!」

  中島涼介下意識後退一步,臉上露出了慌亂的表情:「不,我沒有!我沒有殺害棲川社長!」

  「啊嘞嘞!好奇怪哦。」江戶川柯南忽然出現在中島涼介旁邊,從地上撿起了一張照片,「這是什麼呀?誒,中島先生,這是你小時候的照片嗎?」

  中島涼介看到照片,臉上的表情更難看了。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把這張照片放在公文包裡了,為什麼此刻會出現在這裡?

  「喂,小鬼,你快把照片還給我!」

  但是中島涼介的慌亂更加引起了眾人的狐疑。

  安室透一個閃身,靈活地抽走了照片,讓中島涼介撲了個空:「誒,這張照片……原來中島先生,你的父親就是七年前和赫拉女神號一起沉沒在太平洋的高橋船長啊?我記得當時新聞上說,高橋船長操作不當,導致游輪裝上了冰山,造成了嚴重的傷亡。」

  中島涼介的臉色白了白,然後又因為聽到父親被詆毀,逐漸變成了憤怒的紅:「這才不是我父親的錯!這一切都是因為棲川健太那個喪心病狂的魔鬼!七年前的赫拉女神號的沉沒並不是意外,也不是什麼希望之星的詛咒,更不是我父親的失誤,而是一起精心策劃的船只保險詐騙陰謀!!」

  「什麼?!」大家瞬間一片嘩然。

  烏丸熏突然想起來,中島涼介就是她們鈴木號啟航的時候,那個戴著兜帽、說「人造的孽導致的報應,偏偏歸結到一塊石頭上,真是可笑」的男人。

  隨著中島涼介激動而憤怒的講述,七年前那個可怕的陰謀逐漸浮現在大家面前。

  七年前,前棲川社長去世,棲川集團在更換社長的動蕩之時再次投資失敗,集團的資金鏈嚴重斷裂。於是新上任的社長棲川健太想了個陰損的招——讓赫拉女神號沉沒,欺詐保險公司,騙取巨額保險費堵上集團的資金漏洞。

  棲川健太讓她的秘書水野琴子買通了當時的副船長——同時也是鈴木號的船長,野澤翔太。野澤翔太在船長杯子裡下了安眠藥,然後操控船只撞向了冰山,最後還把罪名全都推到了死在那場災難中的高橋船長!

  中島涼介原本叫高橋涼介,但是因為高橋船長遭到了遇難者家屬以及媒體的猛烈抨擊,所以高橋涼介只能隱姓埋名,改為了母姓。

  聽到這裡,中森警官覺得事情已經很明白了。

  中島涼介為了給父親復仇泄憤,所以用殘忍的手段殺害了棲川健太和水野琴子。

  他嘆了一口氣。

  「即便如此,中島涼介,這也不是你連殺兩人的理由。」說著,中森警官拿出手銬,准備給他拷上。

  中島涼介猛地後退一步:「等等!人真的不是我殺的啊!我承認,我打了棲川健太一頓泄憤,但是我根本沒有殺人啊。」

  「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狡辯了!」

  「我真的沒有殺人!」中島涼介覺得自己冤枉極了,又驚又怒,「我才不會為了這兩個人渣毀了我自己的一輩子!我這次就是想要給我父親當年的冤死討回公道的!你們看,我證據都拿到了!」

  說著,中島涼介按下錄音筆,棲川健太的聲音在錄音中響起。

  棲川健太醉醺醺的聲音,講述了七年前他所設計的陰謀。

  中森警官眉頭微蹙:「不對啊,這麼機密的事情,即使是喝醉了,棲川社長也不可能就這樣明晃晃地說出來啊。」

  中島涼介拿出一個小瓶子晃了晃,裡面暗紅色的藥水閃著光芒:「這可是我廢了好大的勁兒,走了好多關系,才托人從紅魔女大人的僕人那裡買到的吐真劑。」

  眾人:「……」

  忍不住露出豆豆眼。

  紅魔女?吐真劑?這不是童話書裡才有的東西嗎?

  感覺一瞬間從法制頻道跳到了魔幻頻道呢。

  黑羽快鬥半月眼:他說的紅魔女大人,該不會是小泉紅子吧?

  安室透和衝矢昴的眼睛若有所思的閃了閃。

  「中島先生,可以給我看看這瓶吐真劑嗎?」衝矢昴上前一步,微笑道,「我是東都大學的在讀研究生,一直很想研究一下這種化學類試劑。我保證會很快物歸原主的。」

  安室透的眉頭皺了起來。

  衝矢昴明明是學工科的,成績還那麼差,估計連顯微鏡都不知道怎麼調試,竟然就敢張口就來?

  嘁,他絕對不會讓FBI得逞的。

  在角落裡查資料的烏丸熏合上巴掌大小的微型便攜電腦,意識到是自己出場的時候了。

  她穿過人群,擠開衝矢昴。

  「公安警察。」她朝中島涼介出示了一下她的公安證,然後直接抽走了那瓶紅色藥水,「來源不明的吐真劑,侵害公民隱私權的危險物品,沒收。」

  衝矢昴:「……」

  安室透勾起了唇角,臉上的笑容燦爛極了。

  中島涼介頓了頓:「……警察小姐,我真的沒有殺人,如果不信的話,我可以喝吐真劑!」

  「不用這麼麻煩。」烏丸熏把紅色藥瓶放進自己的包裡,「我已經知道犯人是誰了。」

  通過剛才她所查到的資料,以及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推理,他們已經明確了犯人的作案動機和作案手法了。

  「誒?!」

  幾人震驚。

  烏丸熏抬眼看向靜靜站在一旁的月島希梨。

  「為了給死在七年前的海難中的男朋友棲川悠仁報仇,於是殺害了策劃這一切的幕後使者水野琴子和棲川健太的真正凶手,就是你,月島希梨小姐。」

  烏丸熏隨即復述了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推理過程。

  月島希梨即使被揭穿了,也始終在恬靜地微笑著:「他們都該死。」

  「七年前的那場船只保險詐騙陰謀,其實是水野琴子率先提出來的方案。棲川健太和水野琴子一拍即合,而且比起單純的騙保,棲川健太還有更大的野心——他要借這個機會除掉棲川集團的另一位繼承人,也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棲川悠仁。」

  「悠仁是我的男朋友,我們感情一直很好。悠仁的母親是前社長後來娶的妻子,但他從來沒有要和他大哥爭奪家產的意思。我了解他,他向來是個很溫柔,也很單純的人。」

  說起自己的男朋友,月島希梨的神色終於忍不住波動起來,那是一種夢幻般的空洞的眼神。

  「可是棲川健太卻始終容不下他。尤其是在前社長死後,將三分之一的遺產分給了悠仁,棲川健太徹底坐不住了。悠仁就這樣,在棲川健太和水野琴子的陰謀下,和赫拉女神號一起,在大西洋上化為了泡沫。」

  久久的沉默。

  大家忍不住被月島希梨隱藏在平靜表面下、絕望到空洞的恨意所感染。

  最後還是中森警官上前一步,給沒有任何反抗意思的月島希梨戴上了手銬:「詳細的事情經過,等到局子再說吧。」

  大家都亂哄哄地圍著月島希裡,沒有人注意到,旁邊棲川千穗理臉上一瞬間流露出的怨恨和瘋狂。

  事情就這樣暫時告一段落了。

  然而,就在這時,中森警官回頭一看,突然發現不對勁。

  「希望之星呢?希望之星到哪裡去了?!」

  原本希望之星被放在透明的物證袋子裡的。

  可是現在,桌面上,各物證一字排開,唯獨不見希望之星。

  「是基德卡片!」一名警察拿起原本裝著希望之星的物證帶,驚呼出聲。

  袋子裡的希望之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白色的基德卡片。

  【希望之星我按照約定收下了。——怪盜基德。】後邊還畫著一個笑得露出大白牙的黑白卡通頭像。

  中森警官一拳捶在桌子上:「可惡的基德!竟然乘我們警方辦案的時候把希望之星偷走了!這個陰險狡詐無恥下流的可惡的小偷!」

  斯!手好痛!中森警官內心的小人抱著自己的手痛呼,順便把這筆帳也算在了怪盜基德的頭上。

  「小薰,快過來!有發現!」萩原研二從拐角處飛過來,然後再前面引路。

  烏丸熏這才發現松田陣平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她心中不由得一動,跟在萩原研二身後小跑過去。

  與此同時,安室透注意到了烏丸熏的突然離開,又往旁邊看了一圈,發現江戶川柯南以及衝矢昴也不在。

  他想了想,抬腳跟了上去。

  烏丸熏跟著萩原研二七繞八繞,然後就見他跳進了通風管道裡。

  烏丸熏:「……」

  烏丸熏看著黑洞洞的通風管道,默了默,估量了一下自己的身形和通風通道的大小。

  她覺得自己應該能夠鑽進去,於是擼起袖子,爬進了通風管道裡。

  咦!糟糕!卡住了!

  翹屁股的煩惱.jpg

  「等等!萩原前輩!」烏丸熏小聲呼叫,「我卡住了怎麼辦?」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趕緊折返回來,雙手拉住烏丸熏的一根手指,拔河似的拔啊拔。

  烏丸熏:「。」

  烏丸熏看著萩原研二用力到漲紅的臉,顯然是使上了吃奶的勁兒。

  她看著只有10cm高的萩原研二這麼努力,突然於心不忍:「萩原前輩,要不你別白費力氣了?我還是自己試試吧。」

  萩原研二:「……」感覺有被內涵到。

  於是,等安室透追過來,就看到半個身子卡在通風管道裡的烏丸熏。

  她像一條脫水的魚一般劇烈掙扎著,卡在外面的兩條腿使勁地在空氣中亂蹬。

  安室透:「!」

  安室透震驚地露出豆豆眼。

  這是什麼情況?

  屬下的騷操作,真是越來越難懂了呢。

  安室透有些茫然地撓了撓臉:「烏丸警官……需、需要幫忙嗎?」

  烏丸熏亂扭的身體猛然頓住。

  ……哇嗚,她是不是又在降谷長官面前出醜了啊?

  不過很快,終於得救了的喜悅之情壓過了淡淡的尷尬。

  「安室先生,麻煩幫我一把!把我推進去可以嗎?」

  安室透感覺有些無從下手。

  他繞著烏丸熏轉了一圈,最後握住她的腳踝,用力往裡面一推。

  「哧溜」一聲。

  烏丸熏就這樣無比絲滑地被推進了通風管道。

  由於通風管道的洞口要安裝鐵柵欄小門,所以洞口設計的比裡面的管道要窄些。

  擠進洞口後,明顯能夠感覺到不再像之前那樣寸步難行了。

  烏丸熏手腳並用往前爬,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留在原地的安室透:「……」

  他無奈地捏了捏鼻梁。

  接下來怎麼辦?他又爬不進去。

  也不知道烏丸熏到底發現了什麼,還急急忙忙地要爬通風管道。

  算了,回頭讓她寫份報告發過來好了:)

  烏丸熏趴在通風管道裡,耳朵貼著管道偷聽——這樣的方法可以聽的很清楚呢,還不容易被發現。

  而松田陣平幾人則坐在通風管道的另一側出口處,晃悠著腿居高臨下地看著直播,順便還給看不到的烏丸熏做一下實時轉播。

  松田陣平:「世良真純是怪盜基德假扮的。」

  萩原研二:「江戶川柯南拆穿了怪盜基德。」

  松田陣平:「怪盜基德把希望之星丟給了江戶川柯南,准備離開。」

  萩原研二:「衝矢昴攔在了怪盜基德面前。」

  松田陣平:「衝矢昴給了怪盜基德一個過肩摔。衝矢昴的身手還挺不錯的,隱約看得出幾分截拳道的影子。」

  萩原研二:「怪盜基德勉強爬了起來。」

  松田陣平:「世良真純只穿著內衣內褲從男廁所衝了出來,一腳踹在了怪盜基德臉上。竟然沒有把他牙齒踹掉,差評。」

  萩原研二:「怪盜基德從窗口逃走了。」

  松田陣平:「衝矢昴把怪盜基德丟在地上的衣服撿起來給世良真純。」

  萩原研二:「衝矢昴還給世良真純戴上了她的漁夫帽。總感覺衝矢昴和世良真純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就好像……怎麼說呢,有點像我和我姐姐鬧變扭時候的感覺。」

  烏丸熏心中一跳,感覺自己又抓到了一個突破口。

  衝矢昴和世良真純嗎?

  回頭查查世良真純的人際關系好了。

  松田陣平:「他們離開了。」

  萩原研二:「等等,衝矢昴又一個人折返回來了。」

  松田陣平:「他走到窗戶邊,用指骨敲了兩下窗台。」

  烏丸熏隨即聽見衝矢昴的聲音響起:「我知道你還在下面,怪盜基德。剛才飛走的,其實只是一個充氣人偶吧?」

  「還真是敏銳吶。」怪盜基德輕笑一聲,翻身從窗台下面重新跳回了走廊,「你之前不再其他人面前揭穿我,反而現在一個人回來,是想和我談什麼?」

  ——別看怪盜基德淡定的樣子,其實他還挺慌的。這個衝矢昴,總給他一種深不可測的危險氣息。

  衝矢昴微笑道:「我對怪盜不感興趣。我只是想問問你,能夠把你偷拍的照片還給我嗎?」

  怪盜基德:「!」

  怪盜基德想起來,當時他拍的那張照片,拍到了對方脖子上的紫色項圈——好像是個機器。

  這麼說來,他遇到的那個奇怪的小偷,是不是也是為了這張照片而來的?

  「哢噠」一聲。

  走廊裡的燈光瞬間熄滅。

  等兩秒鐘後,燈光再次亮起,怪盜基德已然不見身影,只剩下地上的一部手機。

  衝矢昴撿起手機,刪除了照片,又把手機丟到了窗外,抬腳離開了。

  通風管道裡,烏丸熏點下手機上錄音的結束鍵,嘴角向上勾起。

  很好。

  衝矢昴故意放走國際罪犯,包庇罪成立!

  再加上之前那張照片,公安可以搞到搜查令啦。

  衝矢昴的皮下究竟是誰,也是時候揭曉了。


第51章

  烏丸熏繼續在通風管道裡爬。

  松田前輩說,他還在前面安放救生艇的艙室裡發現了一些可疑的東西。

  來到一個拐角處,烏丸熏艱難地扭動身體轉了一個彎兒。

  然後……

  「嘭!」

  她的額頭撞上了另一個人的額頭。

  松田陣平他們的呼喊聲隨之響起:「不好!是怪盜基德!他怎麼也會在這裡?」

  烏丸熏捂著額頭戰略性後仰,緊接著就和眼前少年湛藍色的眼眸對上了視線。

  烏丸熏:「!」

  黑羽快鬥:「!」

  烏丸熏的視線在黑羽快鬥白色的西裝褲上停留了片刻。

  或許是為了爬通風管方便,對方沒有戴高圓頂帽,單片眼鏡也摘掉了,穿上白色的大披風,還把外套脫掉了,只穿著藍色襯衫和白色西裝褲。

  通風管道裡很暗,但是借著遠處洞口傳進來的微光,烏丸熏還是能夠看清楚對方的臉。——畢竟他們之間的距離真的很近。

  烏丸熏的眼睛逐漸睜大。

  怪盜基德怎麼和工藤新一長得那麼像?!

  除了發型比工藤新一更加凌亂炸毛一點,簡直是一模一樣啊!

  要不是她知道江戶川柯南就是變小的工藤新一,她真的要認為怪盜基德和工藤新一是一個人了!

  難道怪盜基德和工藤新一有什麼親戚關系嗎?

  對面的黑羽快鬥對上烏丸熏審視的視線,冷汗直冒。

  糟糕!這位烏丸警官怎麼也在這裡?

  那個叫衝矢昴的家伙太敏銳了,他不敢再在他面前用障眼法,所以直接趁關燈的三秒鐘溜進了不遠處的通風管道。

  他體型比較纖細,扮起女性來毫無負擔,可以暢通無堵地爬進通風管道。就算衝矢昴發現他從通風管道裡逃走了,對方也沒有辦法追上來,因為他的體型根本擠不進通風管道。

  這一波就是明晃晃的陽謀。

  黑羽快鬥得意洋洋地在通風管道裡高速前行,拐過兩個彎兒,眼看就要到最近的一個出口了,卻突然撞上了一個人。

  黑羽快鬥認得她!

  是個公安警察!

  黑羽快鬥冷汗連連。

  怪盜生涯大危機——

  被公安看到臉了!怎麼辦?!

  在線等!急!!

  小小的通風管道內,氣氛完全凝固了。

  黑羽快鬥大腦高速旋轉,頭腦風暴著可行的解決方案。

  打暈?迷暈?可對方是公安警察啊,他就算這次成功脫身了,也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啊!

  烏丸熏也在頭腦風暴中,思考著該如何抓住怪盜基德呢?

  怪盜基德一向很能跑,身上帶著各種小裝置小武器,這裡的空間又不方便施展,很容易讓對方逃走了。

  兩人一時之間僵持住了,保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戰略狀態。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聲音好像是從通風管道下面的隔壁的隔壁傳來的,由於距離比較遠,聲音有些模糊。

  「……後面跟著的那兩艘船你們都處理好了?」女人的聲音帶著歇斯底裡的瘋狂,「很好,你們可以過來了,別的我什麼都不管,我就是要讓噩運之石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烏丸熏和黑羽快鬥齊齊一驚。

  他們都聽出來了,聲音的主人是棲川千穗理。

  她的精神狀態很不正常的樣子,還醞釀了一場大陰謀!

  烏丸熏和黑羽快鬥把耳朵貼在管道底部仔細聽下面的聲音。

  棲川千穗理還在絮絮叨叨著:「都怪這顆該死的破石頭!自從有了噩運之石,所有事情都亂套了。爸爸去世了,二哥去世了,媽媽去世了,集團一落千丈,現在大哥也死了……這一定是噩運之石的詛咒!這塊石頭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只要鈴木號再沉一次,讓船上的人都死光,就再也不會有人敢把噩運之石從海底撈出來了!啊哈哈哈哈!都給我去死!」

  烏丸熏心中一凜,拿出手機准備給降谷先生彙報此事,卻發現手機顯示無信號。

  她的心髒再次一跳,一種危險的預感席卷全身。

  只聽見「嘀」的一聲。——棲川千穗理按下了引爆開關。

  「轟隆!」

  「轟隆!」

  「轟隆隆!」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不斷的在鈴木號上響起。

  通風管道下方的隔壁的隔壁——安放救生艇的艙室——也就是棲川千穗理所站的地方,也被炸了個徹底。

  烏丸熏還是第一次遇見第一波就把自己炸了的炸彈犯!

  瘋子!真是瘋子!

  通風管道也被炸彈波及了,碎裂的牆壁磚瓦哢嚓哢嚓往下面掉,很快烏丸熏和黑羽快鬥待的地方就出現了一個裂洞,兩人緊跟著掉了下去,掉到了底層的鋼鐵板艙室。

  烏丸熏心髒狂跳,第一時間護住頭部就地一滾,減緩墜落的傷害。

  天花板上的碎石一直在往下掉,被砸中後會非常危險。

  烏丸熏用最快的速度爬起來,看中了不遠處的一個三角空間。——當爆炸或者地震發生的時候,如果在形成三角形空間的位置躲藏,將會獲得最大的存活機會。

  她朝黑羽快鬥的位置衝過去,准備拉著他一起躲進去。

  而就在這時,黑羽快鬥也同樣下意識朝烏丸熏的方向撲過來。

  烏丸熏被撞了一個踉蹌,直接被他撲到了內牆牆根處。

  烏丸熏看著天花板不斷掉落的牆壁磚頭,又看了看靠在一旁急促呼吸的黑羽快鬥。

  他的背部漸漸滲出了血跡,暗紅色的血浸透了他靛藍色的襯衫。

  ——這是他剛才護住她的時候被砸到的。

  雖然她不用人保護也能平安脫險,但是這份情她還是領了。

  真沒想到,怪盜基德不但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還意外的熱心腸呢。

  人的第一反應是騙不了人的,尤其是在這種極其危險的時刻,對方下意識想的竟是救人。

  烏丸熏不由得聯想到警視廳內部關於怪盜基德的風評。

  ——怪盜基德是個很特別的罪犯,意外的「有原則」,他不用真槍,也不殺人,偷來的東西也全都會物歸原主,有的時候甚至還會順手幫警方破個案、救個人什麼的。

  烏丸熏心緒紛轉。

  隨著爆炸造成的震蕩逐漸減弱,船體也終於趨於穩定狀態。

  但大家都知道,這種穩定狀態只是暫時的,就像暴風雨前的那一小段平靜一樣,暗地裡隱藏著洶湧的波濤和暗流,只待爆發的時刻。

  烏丸熏幫黑羽快鬥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工藤君,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誒?」黑羽快鬥一下子有些沒反應過來,露出了錯愕的神情。

  烏丸熏奇怪地看著他:「難道我認錯人了嗎?你不是工藤君嗎?」

  「啊,是!我是」黑羽快鬥揉了揉頭發換成了工藤新一的發型,清了清嗓子,「我是工藤新一。」

  哇哦,很熟練嘛。

  烏丸熏心中暗道。

  看來怪盜基德沒少借用工藤新一的身份。

  烏丸熏看著眼前被炸得面目全非、飛灰湮滅的救生艇:「工藤君,棲川千穗裡在電話裡提到的另外兩艘船,應該就是鈴木集團為以防萬一准備的救援船。發生這麼大的爆炸,船肯定會沉沒,救生艇被炸了,救援船也被對方拿下了……我們還有什麼補救的辦法嗎?」

  黑羽快鬥分析道:「剛才的爆炸發生在三個地點,從聲音方向辨別,如果我沒推斷錯的話,一枚炸彈在這裡,一枚在船長室,最後一枚炸彈,則在船體右舷底部。按照鈴木號的噸位和進水速度來看,這艘船至少還能再堅持兩個小時,而救援船從距離最近的長崎港趕過來,大概需要一個半小時。只要我們能夠及時發出救援信號,理論上是來得及的。」

  怪盜基德果然好用!

  「所以我們得先從這裡出去。」烏丸熏低頭看了眼手機,還是顯示無信號,「然後才能把事情告訴中森警官他們,並用求救信號彈向外界求救。」

  黑羽快鬥點頭表示贊同,環顧了一圈,周圍一片狼藉,把出口都堵死了:「……問題來了,我們該怎麼出去呢?」

  烏丸熏默了默,卷起袖管:「先搬磚?」

  黑羽快鬥:「……」

  就這樣,兩人齊心協力,嘿咻嘿咻,終於在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指揮下,把堆在門口的雜物和碎石給搬開了,清理出了一條通道。

  等兩人終於灰頭土臉地從裡面出來,海水也已經開始在船艙底部蔓延了。

  與此同時,頭頂上竟傳來陣陣槍響。

  烏丸熏和黑羽快鬥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

  他們跑到甲板上,發現船員正在火急火燎地指揮游客們上救生艇。

  烏丸熏:「!」還有救生艇呢?

  她拉住一個船員問了問情況。

  原來,鈴木號上有兩個放置救生艇的艙室。

  一個被炸了,還剩下一個。

  另一個救生艇艙室也被安裝了炸彈,不過在炸彈爆炸前,及時地被一個號稱是毛利小五郎的大弟子的金發帥哥發現並拆除了。

  因為救生艇本來就有多准備,剩下的一半數量雖然略少於鈴木號的運載人數,但是每艘救生艇多坐幾個人,還是將將夠用的。

  烏丸熏心裡默默給降谷先生點了個贊。

  也是,有降谷先生在,還有江戶川柯南那個「令和年代的福爾摩斯」,足夠控制好局面了。

  黑羽快鬥又問:「怎麼槍聲不斷?」

  那個船員氣憤的說,是菲律賓海盜,把鈴木號准備的兩艘救援船全占領了,還堂而皇之地想要登上鈴木號劫掠。

  還好中森警官他們這次為了抓捕怪盜基德帶來了好多人手,才能夠把那群海盜攔在船尾的甲板上,游客們也有機會逃生。

  說著,船員就要把烏丸熏和黑羽快鬥往救生船上推。

  烏丸熏和黑羽快鬥趕緊溜了。

  「小薰!」

  烏丸熏跑到一半回過頭,就看見大道寺知世穿著救生衣坐在救生艇上,一臉擔憂地看著她,「一定要小心啊!」

  烏丸熏朝大道寺知世揮了揮手,然後和黑羽快鬥一起跑到船尾的甲板上。

  甲板上,正陷入了一場激烈的混戰。

  中森警官他們和海盜們在槍戰。

  毛利小五郎一個過肩摔把人摔了出去,順便帶倒了一大片。

  毛利蘭一拳一個,極其生猛。

  江戶川柯南一腳一個,任何東西都能在他的腳力增強鞋下變成傷人的武器。

  安室透的拳擊、衝矢昴和世良真純的截拳道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烏丸熏還看到了大道寺家的保鏢姐姐也在一同對抗海盜。

  烏丸熏一腳踹在了試圖突圍的一個黑臉海盜身上,捏緊拳頭加入戰場。

  黑羽快鬥幫江戶川柯南打倒了一個試圖從後面偷襲的海盜。

  江戶川柯南轉過頭,猛地一驚:「基德!」

  「噓!」黑羽快鬥朝江戶川柯南眨了眨單邊眼睛,做了個wink,「看在我特意回來幫忙的份上,記得叫我新一哥哥哦。」

  江戶川柯南:「……」拳頭硬了。

  不過江戶川柯南向來分得清輕重緩急,腳下動作不停,一邊問:「你發現了什麼?」

  黑羽快鬥踹飛了一個海盜,奪過他手裡的槍,聳了聳肩:「聽到了一個瘋女人在爆炸前的電話,說什麼要讓噩運之石和鈴木號一起沉沒,還要讓船上所有人死光什麼的。」

  江戶川柯南終於將整件事情的最後一塊拼圖補全:「是棲川千穗裡!」

  怪不得,這群海盜回來的這麼「准時」,原來是有人在背後搗鬼。

  黑羽快鬥打了個響指:「Bingo!」

  這群海盜一共有兩百人,按照他們的設想,這麼多人再加上熱武器,拿下一艘鈴木號綽綽有余。

  到時候,船上的錢財、寶石、名畫,都是他們的了!而且船上還有那麼多富家子弟,把他們全部綁了,可以到手好大一筆贖金呢!

  然而,海盜們萬萬沒想到,單是警察,鈴木號上就足足一百多人。

  即使是棲川千穗理,也只知道怪盜基德會來偷希望之星,但是並不知道搜查三課竟然如此大動干戈,出動了這麼多人。

  ——其實是因為,中森警官認為,這艘船行駛在太平洋上,就相當於一個封閉的密室,怪盜基德要呆在船上七天的時間,是抓住怪盜基德的最好時機!誰想,他想了整整三個晚上,熬掉了無數把頭發後想出來的抓捕怪盜基德的絕妙計劃,就因為突如其來的凶殺案全部泡湯了。

  這麼多警察,再加上船上的安保人員、富人們的保鏢、以及安室透他們這些能夠以一打十武力值爆表的家伙,很快打得海盜們節節敗退。

  海盜頭子看著自己的屬下一個個被打倒,面色越發猙獰起來。

  他的視線在混亂的人群中一寸寸看過去,最後定格在了毛利蘭身上。

  這個年輕的女孩,雖然空手道很厲害,但是實打實的實戰經驗還是太少。

  混跡菲律賓海域四十年、手上沾染了無數鮮血的海盜頭子嗜血一笑,舉起他的雙刃匕首朝毛利蘭逼近。

  最後他付出了一顆牙和一只熊貓眼的代價,將毛利蘭挾持了。

  「都不許動!」海盜頭子將匕首橫在毛利蘭的脖子上,手下微微用力,就在她的脖子上割出了一道刺目的血痕,「如果你們還想讓這個女人活命的話,就乖乖把手中的武器放下!」

  「蘭!」

  「小蘭!」

  「小蘭小姐!」

  「可惡!」

  大家都不甘心,但是看著毛利蘭脖子上緩緩流下來的血跡,大家也只能照辦,把武器放在地上,高舉雙手蹲下。

  烏丸熏低頭看了眼手中剛從海盜那裡繳獲的步槍。

  她本來就是後來加入戰局的,在甲板的出口位置攔截那些衝過來的漏網之魚,前面還有幾十號人,一時半會兒沒人注意她。

  烏丸熏躲進陰影裡,悄悄溜走了。

  她翻身跳上二樓,再爬到三樓的位置,舉起步槍,瞄准。

  步槍的精確射程比手槍長很多,在400米左右。

  海盜頭子所在的位置剛好在精確射程範圍內。

  想要及時救下毛利蘭的話,就必須一槍命中對方的頭顱。

  如果打別的位置,身經百戰的海盜一定會毫不留情地用匕首劃開毛利蘭的頸動脈的。

  烏丸熏抿了抿唇。

  可是,她從來沒殺過人……魚也沒殺過。

  而且,她的槍法,真的能夠一擊即中嗎?

  若是打偏了的話,反而更加激怒了海盜,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烏丸熏遲疑的時候,海盜頭子沒戴著眼罩的那只眼睛,突然犀利地朝烏丸熏所在的位置直直看過來。

  烏丸熏心髒猛地一跳。

  被發現了?

  「形像改造!」諸伏景光的聲音響起,伴隨著「哢嚓」一聲輕響。

  烏丸熏頭上的發卡變成了藍色的櫻花圖樣。

  她的手和眼睛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穩穩地托住槍,瞄准,扣動扳機。

  一連串動作沒超過半秒鐘。

  「咻——」

  金屬子彈高速旋轉著破空而來,在海盜頭子瞳孔突然放大的那一剎那,擊中了他的額頭正中央。

  縱橫菲律賓海域四十年的海盜頭子,因屠船而凶名在外、臭名昭著的彼得羅斯·岡薩雷斯·奧古斯汀,黝黑壯碩的身軀轟然倒下,死不瞑目。

  「小蘭……姐姐!」江戶川柯南第一時間跑了過去,扶起毛利蘭,「你沒事吧?」

  「……咳咳咳,我沒事。」

  毛利蘭後怕的摸了摸脖子,匕首貼在脖子上那種冰冷和殺氣,讓她頗有些心有余悸。

  毛利小五郎等人也跑了過去。

  衝矢昴看著海盜頭子腦門上干脆利落的彈孔,鏡片反了反白光。

  安室透看了一圈沒找到烏丸熏的身影,就知道是她干的了,臉上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有這樣出色的公安警察,日本未來可期啊。

  這邊,烏丸熏放下手中的步槍,和諸伏景光擊了個掌。

  「諸伏前輩!太厲害啦!」烏丸熏朝諸伏景光豎起大拇指。

  諸伏景光笑了起來,溫柔的丹鳳眼向下彎了彎:「小薰能夠第一時間想到解救人質的方案,也很厲害呢。」

  「景光!」

  「你這家伙!」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撲了上來,先一人給了他一拳。

  然後松田陣平大大咧咧地勾住諸伏景光的脖子:「景光,你怎麼回事啊?出個任務把自己作死了,太不謹慎了吧?」

  「就是啊景光。」萩原研二抬手揉亂了諸伏景光的頭發,「怎麼這麼不小心?」

  諸伏景光無奈地笑:「別說我了,你們不也一樣嗎?」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齊齊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烏丸熏看著眼前三個10cm警校前輩真正意義上的重逢後,勾肩搭背靠在一起說小話,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真好啊!真好啊!

  「船長!」一個長胡子壯漢突然用他加祿語仰天長嘯了一句,然後唰得一下拿出了兜裡的手榴彈,一邊拔掉引線,朝烏丸熏的方向丟過來。

  窗台上的烏丸熏:「?!」

  幸好萩原研二這個以速度見長的男人及時對她進行了形像改造,她這才能以飆車般的速度在手榴彈爆炸之前飆了出去。

  她從反方向的窗戶跳了出去。

  「轟隆!」

  巨大的熱浪在她後背炸開,把她衣服都點著了。

  「噗通!」

  烏丸熏落入了大海中。

  晚上的海水冰冷刺骨。

  火星子瞬間被海水澆滅,徹骨的寒意蔓延至全身。

  真是冰火兩重天!

  烏丸熏苦兮兮地想著。

  「轟隆!轟隆隆!」大胡子的壯舉似乎給了那群海盜啟發,紛紛掏出手榴彈引爆,這群殺紅了眼的嗜血海盜,開啟了自殺式的爆炸。

  大家像下餃子似的紛紛跳進了海裡,拼命往遠離鈴木號的方向游。

  因為巨型游輪的沉沒會產生巨大的漩渦,將周邊的事物全部都卷入深海中。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船上所有普通乘客和船員已經全部乘上了救生艇,並劃到了安全的位置上。

  連續不斷的爆炸加速了鈴木號游輪的沉沒速度。

  本就搖搖欲墜的船體徹底從中間肢解,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海水源源不斷地從船體斷裂的地步灌入,分別翹起的船頭和船尾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下沉,最後完完全全消失在了太平洋上。

  巨大漩渦隨之產生,僅一分鐘的時間根本不夠烏丸熏他們在足以凍僵四肢的冰冷的海水中游到安全的位置。

  他們一百二十個人也被徹底卷入巨大的漩渦之中,隨著沉船的吸力不由自主的往下沉沒。

  烏丸熏沉浮在海平面之下,接連嗆了好幾口水,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在冰冷的海水和幽深的水壓下,她被爆炸燒傷的背部已經徹底感覺不到疼痛了,麻木的感覺蔓延至全身。

  就在這時,一只小麥色的手臂有力地拽住了她,把她往上帶。

  「嘩啦!」

  烏丸熏浮出水面,半秒鐘後才反應過來,急促地呼吸起來。

  「烏丸警官,你怎麼樣了?」安室透撩了一把臉上的水和濕漉漉的頭發,找到一塊漂浮的木板,把烏丸熏推了上去。

  烏丸熏像個笨拙的烏龜一樣,僵著身體翻了個身,趴在了木板上。

  兩人呼出的氣體在冰冷的海面上化成顫抖的白煙。

  烏丸熏凍得發抖,牙齒都在打顫,後背原本麻木的傷口也開始泛起了鑽心的疼。

  「我……感覺不太好。」

  她用力深呼吸,失血過多加上過度寒冷讓她的意識逐漸開始有些模糊起來。

  「是受傷了嗎?」安室透注意到烏丸熏後背的一片血色,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口,「不算太嚴重,不過因為在海水裡泡久了的緣故,有些傷口有些潰爛了烏丸警官,你再堅持一下,很快救生艇和救援船就會過來接我們的。」

  「嗯。」烏丸熏覺得身上的血液和溫度都在逐漸流失,「安室先生,你怎麼樣?會不會太冷了?要不要也上來……」

  「這塊木板承受不了我們兩個人的重量,旁邊也沒有其他的浮木。」安室透往四周觀察了一下,然後安慰道,「沒事的,我還可以再堅持一段時間。」

  「嗯……」烏丸熏覺得寒氣已經侵蝕到她的腦子了,她微微垂下頭,視線模模糊糊落在攀附在木板旁邊的安室透身上。

  她沒有焦距的眼神最後定格再對方濕漉漉的金色發頂。

  總感覺這樣的場景,有幾分似曾相識……

  烏丸熏突然想起來了,用力握住安室透攀附在木板邊沿的手,顫聲道:

  「Jack,你不要死啊!」


第52章

  安室透見烏丸熏如此鄭重的樣子,還以為她要告訴自己什麼很重要的事情,於是特意湊近了些,認真側耳傾聽。

  然後……

  卻聽到了這樣一句無釐頭的話。

  安室·黑Jack·透露出了豆豆眼:「……」

  這個梗竟然還沒過去嗎?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松田陣平抱著肚子,肆無忌憚地狂笑起來,「小薰你死心吧,降谷這個曬黑版Jack是不可能在海水裡漂白的!」

  萩原研二也忍不住大笑起來:「噗,說起來,他們兩個現在的場景,還真的挺還原的!」

  諸伏景光也不由得失笑:「好久沒看到Zero露出這麼生動的表情了,還真是令人懷念呢。」

  烏丸熏被松田陣平他們笑得一激靈,昏昏沉沉的腦袋陡然清醒過來。

  烏丸熏緩緩低頭,看著自己握住安室透的手,想起她剛剛說過的話,最後視線定格在安室透驚出的豆豆眼上。

  烏丸熏:「!」

  救!

  她干了什麼?

  烏丸熏趕緊甩開自己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手:「對不起安室先生!我不是故意要咒你的!也沒有內涵你黑的意思!」

  安室透:「……」原來她還在內涵自己黑啊。

  他明明是健康的小麥色皮膚!

  安室透露出一個微笑:「說起來,這是烏丸警官第二次叫我Jack了呢。我和電影裡的Jack很像嗎?」

  烏丸熏的視線在安室透小麥色的膚色上停頓了片刻,一咬牙一閉眼,昧著良心:「安室先生和年輕的萊昂納多一樣帥氣凌厲呢。」

  安室透:「……」

  安室透一眼就看穿了烏丸熏的謊言,當場表演了一個笑容消失術。

  虧他之前還給烏丸熏找借口,覺得她叫他Jack也算是在變相肯定他的外貌。現在可算是真相大白了,烏丸熏就是在借用這個梗調侃他黑!

  安室透心中開始盤算起如何讓烏丸熏忙起來了,省得她天天想些有的沒的。

  松田陣平三人繼續爆發出了新的一輪大笑聲。

  電影和現實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船員就指揮著救生艇上的游客們,齊心協力騰出了兩條空救生艇,然後朝著這邊劃過來。

  烏丸熏他們很快被救上了救生艇。

  每個人還分到了半條毛毯。——兩人合用一條毛毯,采取就近原則。

  因為安室透和烏丸熏幾乎是被同一時間救上來的,所以他們兩人領取到了一張大毛毯。

  安室透發揮紳士風度,直接把整塊毛毯都裹在烏丸熏身上了。

  烏丸熏很是過意不去。

  上司還凍著呢,她就享受上了?

  這怎麼行呢!

  烏丸熏往安室透旁邊挪了挪:「安室先生,你不冷嗎?」

  安室透微笑著搖頭:「沒事,我不冷。」

  說話間,他呼出的氣體都變成了顫抖的白煙。

  烏丸熏注意到了。

  夜晚的海面上本來就溫度低,他們還是被從冰冷的海裡撈上來的,怎麼可能不冷呢?

  旁邊的中森警官都瑟瑟發抖地裹著毯子和另一個警察抱在一起抱團取暖呢。

  降谷先生難道是覺得蓋著這條灰撲撲的毯子有損他的形像?

  烏丸熏瞥了一眼同樣把毯子讓給世良真純的衝矢昴,恍然大悟。

  帥哥估計都有點形像包袱吧。

  「不,你冷。」

  烏丸熏反駁他,把半塊毛毯蓋在安室透身上。

  要風度不要溫度可要不得啊。

  凍感冒了怎麼辦?

  安室透:「……」

  也行吧。

  不在水裡泡著了,身上蓋著毛毯也不那麼冷了,烏丸熏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比之前好上了不少。

  她的視線落在對面的毛利蘭和「工藤新一」身上。

  也不知道怪盜基德想了什麼借口,輕而易舉地利用工藤新一的身份,讓他的存在合理化了。

  毛利蘭似乎也沒有認出眼前之人並非自己的青梅竹馬,頗有些親昵地靠在對方的肩膀上,怪盜基德也順勢攬住她的肩膀。

  旁邊的江戶川柯南看著兩人的樣子,眼中的火焰都要化成具像實體噴出來了。

  可即使再生氣,江戶川柯南也沒有要拆穿怪盜基德的意思。

  烏丸熏微微挑了挑眉。

  看來江戶川柯南和怪盜基德之間的愛恨情仇,也頗有些彎彎繞繞嘛。

  就是不知道,江戶川柯南「基德克星」的名號,會有水分嗎?

  烏丸熏想了想,拉開自己的隨身小包。

  她這個包是特別定制的,防水防火防盜,用小刀片也割不破,隨身放置著她的手機、錢包、證件、手槍、彈夾等物品。

  烏丸熏拿出工作用手機,往旁邊看了一眼。

  嗯,沒人能看得到她的手機屏幕,唯一能夠看到的降谷先生也在她拿出手機的時候,避嫌地把視線落在旁邊。

  現在的信號已經恢復了——估計之前是那群海盜使用了信號屏蔽器的緣故。

  烏丸熏打開郵箱,編輯新信件,噠噠噠在手機上打了一長串字,附上音頻和照片,點擊發送。

  怪盜基德和衝矢昴都在這裡,正好方便一網打盡!

  她之前給怪盜基德找借口說他是工藤新一,並不是要包庇犯罪分子的意思,只是當時那種時候,面對來自外部的更大的敵人,只有合作才能共贏。

  五分鐘後,安室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安室透的手機也是防水的。

  他不動聲色地拿出手機。

  是一條來自風見的郵件。

  安室透點開郵件,一目十行瀏覽了一遍,眼睛逐漸睜大。

  原來,烏丸熏之前爬通風管道,就是為了獲取這份音頻。

  烏丸警官真是一名優秀的公安警察!不到一個禮拜,再次出色地完成了公安安排下來的任務!

  安室透不由得心生感概。

  赤井秀一是個警惕心強、有經驗、有能力的FBI。安室透自認為自己的能力並不遜色於赤井秀一,但在和對方交手的時候,也只能達到五五開。

  可烏丸熏這個還沒有過實習期的公安新人,卻屢屢能夠讓赤井秀一吃癟,抓住對方的把柄。

  或許有的時候就是要出其不意、不按常理出牌、不走尋常路……

  安室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一個行動計劃的雛形,慢慢在腦海中浮現。

  還有怪盜基德。

  安室透知道江戶川柯南的真實身份是變小了的工藤新一,自然也推測出眼前這個突然和江戶川柯南同時出現的工藤新一,應當就是精通易容術的怪盜基德假扮的。

  安室透對怪盜基德不怎麼感興趣。不過怪盜基德一直擾亂社會公共秩序,還撞到自己眼前了,以安室透的性子,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他轉手把這個消息通知了搜查三課。

  搜查三課專門負責怪盜基德的案子,一百多號警察在這裡,天時地利人和,難道還抓不住一個怪盜基德?

  還真抓不住:(

  半小時後,長崎港的救援船上。

  中森警官率領著一眾部下對怪盜進行圍追堵截,結果反而被怪盜基德耍得團團轉。

  搜查三課的那些警察們,自以為抓到了怪盜基德,其實打出去的拳頭,全部都落在了自己人的身上。

  一陣雞飛狗跳後,怪盜基德消失的無影無蹤。

  安室透看著這場鬧劇了,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警視廳的這些警察就只知道正面硬剛嗎?

  他們就不會耐下性子蟄伏下來,調查清楚怪盜基德最初是借用誰的身份上了船,最後出其不意來個甕中捉鱉,將怪盜基德和他的副手一網打盡嗎?

  正是因為他們稍微遇上一些智慧型的犯人就會表現得很不靠譜,公安部才會頻頻從他們手中調走案子。

  他們要是能夠把抱怨公安部搶案子的時間都花在提升他們自身的破案能力上,好好把案子偵破了,公安部也不至於多出這麼多的工作,天天熬通宵。

  安室透默默嘆了口氣,轉頭去找烏丸熏去了。

  他得去看看能干的部下,讓自己重新恢復信心,相信日本的未來還是有希望的。

  回到東京之後,烏丸熏在床上躺了三天養傷。

  期間,她也沒有干躺著,拿出電腦調查了一下幾個疑點。

  首先是關於怪盜基德的。

  烏丸熏覺得他不是易容成工藤新一的模樣,而是真的和工藤新一長相相似。

  有了這個特征,烏丸熏很輕易地就對比出了全日本和工藤新一長相相似的人。

  一共有四個。

  ——對於這個結果,烏丸熏很是吃了一驚。原來工藤新一的長相如此大眾臉嗎?

  屋田誠人,20歲,工藤新一的黑粉,傾家蕩產整容成工藤新一的樣子去殺人想要敗壞工藤新一的名聲,最後被工藤新一親自破案,丟進了局子。

  ——這個PASS。

  服部平次,17歲,大阪改方高中二年級學生,關西的高中生偵探,父親是大阪府警本部長,五官和工藤新一幾乎一致,就是皮膚要深上好幾個色號,比降谷先生還要黑。

  ——這個也PASS。

  衝田總司,17歲,京都泉心高中二年級學生,小有名氣的劍道天才,不過頭發略長,在後腦勺扎了個小辮子,皮膚是和降谷先生一樣的小麥色呢。

  ——暫留。

  黑羽快鬥,17歲,江古田高中二年級學生,精通魔術,父親是世界級魔術大師黑羽盜一,皮膚很白。

  ——就是他了!

  不過……

  烏丸熏看著照片上黑羽快鬥那張年輕稚嫩臉頰上還帶著點嬰兒肥的臉。

  他才十七歲,還是個未成年啊。

  果然一代基德和二代基德之說是正確的嗎?

  現在的怪盜基德,和八年前的怪盜基德,是兩個人。

  烏丸熏再往深處查了查,幾乎可以斷定,八年起銷聲匿跡的一代基德,就是黑羽快鬥的父親黑羽盜一,八年前意外死在一場魔術表演中。

  不過真的是意外嗎?

  黑羽快鬥為什麼要在一年前扮成怪盜基德的模樣突然出現,開始大張旗鼓地在日本偷寶石?

  怪盜基德每次偷了寶石之後都會對著月亮照一下,然後說這不是他想要的寶石再物歸原主,又是什麼意思呢?

  烏丸熏和三位警察前輩一起討論了一下。

  最後他們初步得出的結論是:

  有一個組織,在尋找某種特殊的寶石——只有在月光下可以鑒定出它的特殊性。因為一代基德黑羽盜一的存在阻礙了他們偷寶石的進程,所以這個組織就設計除掉了黑羽盜一。

  黑羽快鬥在一年前得知了自己父親死亡的真相,於是決心為父親報仇,成為二代基德,以自己為誘餌,通過不斷偷取寶石來將那個組織的人引出來。

  烏丸熏默了默。

  怪盜基德肆意華麗的背後,竟是如此血淋淋沉甸甸的真相。

  烏丸熏想到黑羽快鬥,又想到工藤新一,他們都是未成年的高中生孩子,卻已然承受了這麼多他們這個年紀本不該承受的東西。

  「這是我們警察的失職啊。」烏丸熏嘆了一句。

  松田陣平三人挨個拍了拍烏丸熏:「雖然現在的日本還有著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我們一直在努力,局勢也一直在變得越來越明朗,總有一天我們會讓這些亂七八糟的組織全部滾出日本!」

  「滾出日本!」

  烏丸熏被前輩們的堅定和熱血深深感染,鬥志昂揚地和松田陣平他們碰了一下拳,然後開始埋頭寫報告。

  《十七歲高中生為父報仇走上犯罪道路——論怪盜基德的背後組織》。

  發送給風見長官。

  緊接著烏丸熏活動了一下肩膀和手腕,繼續著手調查世良真純和赤井秀一的關系。

  嘶!

  烏丸熏看著電腦屏幕上顯示的那一行行資料,驚出了豆豆眼。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啊!

  這是捅了特工窩了嗎?

  世良真純,17歲,女高中生偵探,這個學期剛從英國轉校到帝丹高中,擅長截拳道。

  父親赤井務武,MI6特工。17年前調查羽田浩司被害案時失蹤,到現在仍舊生死不明。

  母親赤井瑪麗,MI6特工,半年前在倫敦失蹤,生死不明。

  大哥赤井秀一,FBI搜查官,五個月前被證明死亡。——這個時間點有些微妙,和衝矢昴出現的時間只相差半個月。

  二哥羽田秀吉,將棋「太閣名人」,原名赤井秀吉,過繼到羽田家後改名為羽田秀吉。——又是羽田?

  松田陣平雙手環胸看著電腦屏幕,做出沉思狀:「世良真純來到日本後一直住在酒店,還頻繁更換住處,這一點很可疑。」

  烏丸熏查了查酒店的監控和住房記錄:「對方還偷偷摸摸地帶著個孩子,初中生的樣子。那孩子很警惕,幾乎不出現在攝像頭下,只能找到這半張臉的截圖。」

  說著,烏丸熏把那張側臉照無限放大:「好眼熟誒。」

  松田陣平:「她長得就像縮小版的赤井瑪麗!」

  萩原研二:「她和灰原哀長得也好像!灰原哀要是畫上深眼線,也幾乎和她一樣了!」

  諸伏景光:「難道赤井瑪麗和灰原哀有什麼血緣關系?」

  幾人對視一眼。

  烏丸熏開始著手調查赤井瑪麗的親戚關系。

  赤井瑪麗,原名世良瑪麗,疑為日英混血,有個妹妹,叫世良艾蓮娜,嫁人後改名為宮野艾蓮娜。

  宮野艾蓮娜和丈夫宮野厚司是大學同學,學的都是醫藥專業,畢業後就職於白鳩制藥,白鳩制藥倒閉後,夫婦倆在蘆屋市開設宮野診所,育有一女,名為宮野明美。

  19年前突然關閉診所,銷聲匿跡。

  烏丸熏皺了皺眉。

  線索到這裡就斷了啊。

  諸伏景光突然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19年前宮野夫婦應該是加入了黑衣組織。並在組織裡生下了宮野志保,也就是現在縮小的灰原哀。」

  烏丸熏:「!」

  松田陣平:「黑衣組織?」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組織。

  萩原研二:「黑衣組織就是你和降谷潛入的那個組織嗎?」

  諸伏景光點了點頭:「7年前,我和Zero接到公安的委派,潛入黑衣組織當臥底。我在組織的代號是蘇格蘭,Zero在組織的代號是波本,赤井秀一當時和我們是一個行動小組的,代號是黑麥。還有,赤井秀一是假死的,他現在的身份,是衝矢昴。」

  「你們的代號好奇怪,都是威士忌酒?」烏丸熏忍不住歪樓了,然後恍然大悟,「難怪當時我點酒的時候那幾人反應都不太對勁,原來正好點到他們的代號了啊。」

  萩原研二舉一反三:「所以灰原哀在組織的代號是雪莉酒嗎?她當時的反應也不太對勁。」

  諸伏景光點頭。

  松田陣平忍不住對烏丸熏露出半月眼:「你當時的運氣可真好啊,點了三種酒全點中了。你真的不是那個組織派來的臥底嗎?」

  「我冤枉啊!」烏丸熏臉上是大寫的冤字,「薄荷朱麗普的基酒不就是威士忌嗎?經典的威士忌一共就哪幾種。後來換成菲諾雪莉也是我正好在推車上看到了啊。這怎麼能怪我,要怪也只能怪那個組織給成員起代號太不走心,拿那麼常見的酒名敷衍了事。」

  烏丸熏一邊吐槽著,一邊開始寫報告。

  《赤井秀一or衝矢昴——論赤井特工之家和某神秘組織的愛恨糾葛》。

  有了諸伏景光的劇透,知道結果後再倒回去找資料,可比從一大堆資料中分析出結論簡單多了。

  當烏丸熏寫到「赤井秀一化名為衝矢昴住在工藤家,秘密保護自家表妹」的時候,諸伏景光忍不住插話了。

  「那個,」諸伏景光臉上浮現出少許一言難盡的神色,「赤井秀一應該不知道宮野姐妹是他的表妹。」

  「誒?」烏丸熏不由得露出疑惑的表情,「那他干嘛對灰原哀格外關照啊?」

  「因為……」諸伏景光撓了撓臉,「赤井秀一和宮野明美曾經是情侶。當時赤井秀一就是憑借宮野明美男朋友的身份,借助宮野志保在組織中的力量,一步步加入組織,並受到提拔的。」

  烏丸熏震驚地露出豆豆眼:「所以這一波,是有情人終成兄妹?」

  萩原研二咳了一聲:「表兄妹是可以結婚的,其實也沒毛病。」

  「借女人上位也太渣了吧。」松田陣平露出鄙夷的半月眼,「宮野志保從那個組織的核心技術人員,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只用小孩的模樣苟且偷生,肯定是被赤井秀一連累的吧?她姐姐宮野明美估計下場更糟糕吧?」

  烏丸熏再查了查:「宮野明美,半年前身亡,死因未知,估計是公安把消息抹除了。」

  諸伏景光嘆了口氣:「應該是被組織處決了吧。」

  萩原研二露出不贊同的神色:「赤井秀一這人不行,只顧著自己逃離組織,完全不考慮被他欺騙了情感的女性的安危。隔了這麼久才想起來要保護人家唯一的妹妹了,馬後炮,算什麼男人?」

  松田陣平斜眼看向諸伏景光:「景光,你和降谷那家伙沒犯這種原則性錯誤吧?」

  「當然不會!」諸伏景光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和Zero才不是那種人呢!」他們兩個人在組織兢兢業業,都還是母胎單身呢!

  「真的嗎?」萩原研二表示懷疑,「我看降谷在鈴木號上,對水野秘書使出的蜂蜜陷阱,很是游刃有余啊!」

  諸伏景光:「……」

  想起那一幕,諸伏景光也忍不住產生了一丟丟的疑慮,不過他還是堅定地為自家幼馴染正名:「Zero頂多只是套套話,不會欺騙別人的感情的!」

  烏丸熏聽了一耳朵上司的上司的八卦,手中鍵盤敲得飛起。

  四個小時後,安室透從組織回到家,打開電腦,便發現收到了風見裕也發來的三份郵件。

  安室透喝了一口咖啡,點開第一封郵件。

  ——《十七歲高中生為父報仇走上犯罪道路——論怪盜基德的背後組織》。

  安室透:「!」

  安室透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

  這個標題名字是什麼鬼?

  信息量好大!

  安室透瀏覽完全文後,果然發現了最後烏丸熏的署名。

  安室透消化完整份資料的內容,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子。

  原來如此。

  原來這才是怪盜基德真正的目的。

  這個專門偷寶石的神秘組織,應該就是隔壁組負責的那個代號全為動物的組織吧。

  安室透把這份資料發給了他的上級黑田理事官。

  黑田理事官應該會把這份資料再次轉發給隔壁組。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怪盜基德的案子,估計很快要移交給公安部負責了。

  安室透再次喝了口咖啡平緩了一下心緒,點開了第二份郵件。

  ——《赤井秀一or衝矢昴——論赤井特工之家和某神秘組織的愛恨糾葛》。

  「噗!」安室透這回是真的把咖啡噴出來了。

  「咳咳咳!」他一邊手忙腳亂地擦拭著桌上的咖啡漬,一邊露出了震驚的豆豆眼。

  什麼情況?烏丸熏連衝矢昴就是赤井秀一這件事都調查到了?!

  安室透迫不及待地開始一目十行。

  什?十七年前的羽田浩司案和組織有關系?!

  什?赤井秀一的媽媽赤井瑪麗也變小了?!

  什?赤井瑪麗和宮野艾蓮娜是親姐妹?!

  什?赤井秀一是特意為了照顧自家表妹灰原哀——變小的宮野志保,才特意住到隔壁的工藤宅的?

  安室透紅紅火火恍恍惚惚,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不,這條不對。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有著相同的結論。

  赤井秀一應該不知道宮野明美和他有血緣關系,要不然他當初不會選擇宮野姐妹作為組織的跳板,也不會在身份暴露後一個人逃走,害的宮野姐妹一個慘死,一個叛逃。

  所以這一波是有情人終成兄妹嗎?

  安室透露出鄙夷的半月眼。

  赤井秀一,渣男一個!

  安室透緩和了一下激蕩不已的心情,再次仔細看了一遍報告內容,把有用的點全部都圈畫出來。

  有了這份資料,安室透把之前已經有了個雛形的揭穿赤井秀一的計劃再次推翻。

  問就是要一網打盡!

  安室透單邊嘴角向上勾了勾,復又點開了第三封郵件。

  這回他吸取了前兩次的教訓,沒有再喝咖啡。

  他的心中有些小期待和小興奮。

  也不知道這次烏丸熏又查到了什麼重要情報呢?

  然而,一看標題,安室透一秒冷漠臉。

  哦,原來是風見的工作報告啊。

  安室透看著看著,眉頭又皺越緊,火氣忍不住上來了。

  這寫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陳詞濫調?

  風見都跟了他這麼多年了,尤其是這些年,他幾乎是手把手地在帶他。

  結果呢?根本看不到什麼長進,幾乎是還是老樣子。

  布置下去的任務進度慢、完成度不高、寫個報告也寫不來,啰啰嗦嗦、拉拉雜雜、翻來覆去就那些話。

  再看看人家烏丸熏,剛入職公安沒幾個月,實習期還沒過,覺悟高,養病期間還在熬夜調查寫報告,任務效率好,完成度高,報告也是寫得有理有據、條理清晰、一目了然。

  安室透一個電話打過去,冷聲呵斥:「風見,你是怎麼做公安的?!」

  風見裕也:「!」

  風見裕也聽著電話那頭來自降谷先生疾風驟雨一般的訓斥,只得乖乖低頭聽訓,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風見裕也心中委屈。

  他以前也是這樣做報告的啊……上次降谷先生還鼓勵他有進步呢!怎麼今天就被罵了?

  降谷先生的心,就像海底針,難以捉摸:(


第53章

  烏丸熏的傷徹底養好之後,公安部給她分派了新的任務。

  ——將怪盜基德納入公安的協助人範疇。

  烏丸熏微微挑了挑眉。

  這個任務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雖然他們已經基本確認了怪盜基德的身份,但是並沒有確鑿證據。

  盡管公安在沒有搜查令的前提下也可以進行非法搜查,可他們的目的不是為了給黑羽快鬥定罪,而是將他拉攏成公安的協助人,充分發揮其易容、變聲、魔術等技能,讓對方心甘情願地為公安工作添磚加瓦、發光發熱。

  所以他們得要抓怪盜基德的現行,讓怪盜基德對公安的能力心服口服,心甘情願地加入公安系統,對抗神秘組織。

  此次任務的行動小組一共有三人,除了烏丸熏之外,還有風見裕也和鳴瓢秋人。

  他們三人中,鳴瓢秋人級別最高,和降谷零是一個級別的,擔任行動小組的組長。

  第一次見到鳴瓢秋人,烏丸熏驚了一下。

  因為對方長得和衝矢昴很像,倒不是說五官像,但都是粉色頭發、白皮膚、綠眼睛。

  而烏丸熏不知道的是,風見裕也和鳴瓢秋人來自公安部秘密部門,風見裕也是「零」組的,鳴瓢秋人是隔壁「倉」組的,除了怪盜基德的任務之外,他們身上還背負著「考察搶人」的雙重職責。——考察和搶人的對像既包括黑羽快鬥,也包括烏丸熏。

  怪盜基德昨天又發出預告函了,他們准備在怪盜基德此次行動中抓住怪盜基德,並對其進行招攬。

  所以他們先去搜查二課調檔案,將怪盜基德的犯罪檔案從搜查二課秘密轉移到公安部。

  黑田管理官已經給搜查二課下過指示了,但是等他們找到中森警官的時候,中森警官卻表現得很不樂意,強烈反對。

  只見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痛訴道:「我不同意!我剛入職搜查二課起,就開始負責怪盜基德的案子了!整整十七年啊!我從一個年輕氣盛的實習警察,一步步到現在的中年大叔,為了抓住怪盜基德,我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凌晨四點鐘的東京,也不知道熬掉了多少頭發,我容易嗎我!眼看我這次就要抓住怪盜基德了,你們公安憑什麼說接手就接手?」

  烏丸熏震驚:「你抓了怪盜基德十七年了,還沒抓到他啊?」

  中森警官控訴的表情頓在了臉上,胸口猝不及防地中了一箭。

  風見裕也推了推眼鏡:「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每次怪盜基德現身,你們搜查二課都會打包票說絕對會抓到怪盜基德。請問成功了幾次?」

  一次也沒有成功……

  中森警官捂住心口,胸口再次中了一箭。

  鳴瓢秋人淡淡道:「你說你追了怪盜基德十七年,請問你對怪盜基德有多少了解?怪盜基德的年齡?性別?身高?體重?性格?喜好?擅長什麼?不擅長什麼?慣用的盜竊手法又是什麼?」

  中森警官:「……」

  他什麼也不知道……

  本來他還能大致確定怪盜基德的身高體型,但是自從半年前怪盜基德重新活躍在大眾面前之後,他又一頭霧水了。

  中森警官胸口插著血淋淋的三把利劍,臉色蒼白倒退兩步,陷入了懷疑人生的境地。

  原來,他中森銀三,是個這麼差勁的警部嗎?

  當然公安部也並非不近人情,雖然怪盜基德的檔案已經轉到公安部了,但是不代表搜查二課這邊完全不能再插手。——即使公安想要全權接手,公安也沒有足夠的空余人手。

  在怪盜基德這件事上,他們達成了暫時的合作關系,唯一和以前不同的是,搜查二課得要聽從公安的指令行動:(

  烏丸熏、風見裕也和鳴瓢秋人圍著一張辦公桌坐下。

  上個禮拜,鈴木次郎吉顧問在東京舉行的珠寶拍賣會上,豪擲三千萬美元拍下了頂級紅寶石「皇後之淚」——曾為瑪麗皇後所擁有,鑲嵌在她的皇冠頂部十字架中央。

  鈴木次郎吉在記者面前向怪盜基德再次發出挑戰。

  怪盜基德應邀,發出預告函。

  【當北鬥七星的鬥柄指向東南之時,

  無頭騎士從黑暗中走來,

  用雙劍將命運之輪分為兩半,

  取走斷頭台上的緋色眼淚。

  ——怪盜基德。】

  烏丸熏分析道:「『北鬥七星的鬥柄指向東南』,指的應該是立夏,也就是大後天,5月6日。」

  風見裕也:「騎士的英文是knight,無頭騎士則意味著night、晚上的意思。」

  鳴瓢秋人:「『雙劍將命運之輪分為兩半』,就是當時鐘走到6點整的時候。所以從這封預告函來看,怪盜基德將會在5月6日晚上6點偷走寶石。」

  風見裕也看了看手中的平板電腦:「5月6日至5月12日期間,鈴木集團將在新開業的鈴木大酒店頂層展廳,展示鈴木家收藏的珍貴藏品,皇後之淚就在其中。」

  接著他們把怪盜基德復出後的這大半年來的全部資料和視頻分析了一遍,總結歸納出怪盜基德常用的手法,以及面對某類危機時的下意識應對措施。

  「時間不早了。」鳴瓢秋人突然從文件堆裡抬起頭來,看了看手表,「我應該下班了。」

  「才晚上六點半。」風見裕也推了推眼鏡,「我們只有不到三天的時間。」潛台詞就是覺得大家應該留下來加班。

  鳴瓢秋人看著風見裕也,嘴角忽然小幅度地往上翹了翹:「我老婆孩子在家裡等我吃飯。」

  風見·孤寡·裕也:「!」

  烏丸·孤寡·熏:「!」

  這是什麼人生贏家啊!

  風見裕也和烏丸熏眼睜睜看著鳴瓢秋人下班走人,還不忘去隔壁的蛋糕店買了精致可愛的小蛋糕帶回家。

  風見裕也和烏丸熏默默對視一眼,點了份外賣,然後繼續肝。

  作為孤家寡人,他們只能與冷冰冰的工作為伍了。畢竟愛情和事業,總要有一個吧?

  最後做出來的這份針對怪盜基德的抓捕計劃,彙聚了7個人的智慧:)

  5月6日,鈴木大酒店,頂層。

  鈴木大酒店正式開業,業界名流都會參加今天晚上的開業酒會。

  ——雖然怪盜基德會在宴會開場一個小時後駕到,但是鈴木集團並沒有改變開業儀式時間的主意。

  畢竟有怪盜基德前來偷取寶石這件事,對於鈴木大酒店來說也是一個炒熱度的宣傳點呢。

  烏丸熏也收到了請柬。

  不過明面上有她一個就夠了,風見裕也和鳴瓢秋人則掩蓋身份潛進了會場。

  鳴瓢秋人和他的兩個下屬占領了監控室,盯著實時監控影像,反饋怪盜基德的行蹤。

  風見裕也應聘上了臨時安保人員,重點負責搜查各層樓的廁所——因為怪盜基德總喜歡在廁所將人迷暈,然後偽裝成對方。

  風見裕也剛換好保安服,便和穿著侍者服的安室透碰了個正著。

  風見裕也:「……」

  風見裕也有些尷尬地拽了一下衣角。

  安室透掛著他的招牌笑容,朝風見裕也禮貌的點了點頭,端著盤子離開了。——他並不參加本次的行動,不過也有參與計劃的撰寫和補充,今天剛好有空,便過來盯著點,

  風見裕也被降谷先生笑得後背發毛,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烏丸熏不知道風見裕也那邊的小插曲。

  她環視了一圈會場,走到鈴木園子幾人旁邊:「好巧啊,小蘭,園子,柯南,又見面了。」

  大家順勢坐在了一桌。

  烏丸熏聽著隱形耳麥中鳴瓢秋人不緊不慢的聲音。

  「怪盜基德之前已經來踩過點了,扮成中森警官的屬下,把場內的布置都了解了個徹底。」

  「半小時前,那個小警官在沒有監控攝像頭的區域消失了,暫時並未發現形跡可疑的人。風見,你在廁所有什麼發現嗎?」

  風見裕也打開麥克風,氣息微喘:「72樓的女廁所最裡面的隔間被掛上『維修中』的標識,裡面是被迷暈的鈴木園子。」

  烏丸熏下意識往斜對面的鈴木園子身上看了一眼。

  原來怪盜基德這次偽裝的對像是鈴木園子。

  鳴瓢秋人敏銳地發覺了風見裕也的氣息不穩,似乎是經過了劇烈的跑動:「風見,你被發現了?沒有打草驚蛇吧?」

  「沒事,我已經及時脫身了。」

  風見裕也心中苦澀。

  鈴木大酒店一共76層,除了頂層宴會廳開放了之外,別的樓層都還沒有對外開放,這也是風見裕也敢闖女廁所的原因。

  誰知道運氣這麼背,他剛在72層有所發現,卻迎面撞上了一個保潔大媽,被對方扛著拖把當作變態打。

  好在降谷先生及時出面把事情圓了回去。

  雖然事情得到了及時的補救,但是風見裕也深知,降谷先生絕對會在心裡狠狠給他記上一筆。

  今晚回去後,等待他的,將是來自降谷先生雷風驟雨的批評,以及翻倍的報告和檢討:(

  鈴木董事長上台發表了一通官方的講話之後,晚宴正式開場了。

  訓練有素地服務生們,穿著筆挺的西裝,將一盤盤佳肴端上了桌。

  但是大家幾乎沒有心情吃。

  因為還有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怪盜基德就要出場了。

  大家或多或少都會有獵奇之心,能夠親眼看到傳說中的怪盜基德,心中難免有所好奇和期待。

  再加上現場還有不少怪盜基德的粉絲,難得遇上警方沒有清場,能夠親眼見證自己的偶像上演華麗麗的魔術表演,一個個都在興奮地到處向旁邊人安利、或者訴說自己對於基德大人的崇拜。

  比如說鈴木園子。

  「倒計時17分鐘!還有十七分鐘,基德大人就要出場了誒!」

  鈴木園子雙手合十放在胸前,臉上盡是一派陶醉和憧憬的神情。

  「啊!基德大人!我偉大的月光下的魔術師!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基德大人出場,然後偷走我的心了~~」

  桌上的其他人都露出了無語的半月眼,對於鈴木園子的花痴行徑顯然已經習以為常了。

  只有烏丸熏,露出了震驚的豆豆眼。

  這個鈴木園子,難道不是怪盜基德假扮的嗎?

  他在臉紅個泡泡茶壺啊?

  怪盜基德不但能熟練地把小女生的情態演繹地惟妙惟肖,而且還自戀。

  烏丸熏得出結論,默默在心中的基德檔案上記下一筆。

  鈴木園子一直看著手表在倒數。

  「還剩一分鐘!」鈴木園子蹭的一下站起來,「這回我一定要拍到基德大人的一手帥照!」

  說著,鈴木園子舉著手機,小跑到正中央擺放著的寶石陳列櫃。

  「基德大人!把我也一起帶走吧!」

  遠遠的,還能夠聽見鈴木園子的興奮的尖叫聲。

  烏丸熏也站了起來:「我也去看看。」

  江戶川柯南緊跟著從椅子上蹦了下來:「烏丸警官,我也要去!」

  就這樣,過去湊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陳列著「皇後之淚」紅寶石的特殊玻璃展櫃外,圍著一圈警察,警察外面,又圍著一圈圍觀群眾——其中大多數都是怪盜基德的忠實粉絲。

  他們看著表,自發地倒數起來。

  「7!6!5!4!」

  「3!」

  「2!」

  「1!」

  「啪!」

  在指針指向六點整的瞬間,整個會場的燈全部都熄滅了,場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銀白色的月光透過頭頂上的大天窗灑了進來,帶給人一種優雅又神秘的氛圍。

  「Ladies and Gentlemen!」怪盜基德磁性優雅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播開來,在所有人的耳畔回蕩著,「好戲即將開場!」

  「嘭!」

  玻璃碎裂的清脆聲響。

  大家下意識順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抬起頭,就見玻璃展櫃正上方的天窗被開了一個整整齊齊的圓形洞口。

  怪盜基德就站在天窗之上,他單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眾人,白色的披風隨著寒冷的夜風在他背後烈烈展開。

  怪盜基德戴著白色手套的手壓了壓帽檐,從洞口處跳了下來,從天而降,白色的皮鞋精准地踩在展櫃上方。

  大家這才發現,原本透明的特質展櫃,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蒙上了一塊黑色的布料,將裡面的「皇後之淚」紅寶石,也遮擋的嚴嚴實實。

  「怪盜基德!快抓住他!」

  中森警官一聲怒吼,讓大家終於從怪盜基德優雅華麗的表演秀的蠱惑中回過神來。

  有人激動地開始振臂高呼:「基德!基德!基德!」

  搜查二課的警察們則齊齊朝著怪盜基德的方向撲過去。

  怪盜基德也不躲閃,在那些警察們即將要撲到他身上的那一刻,手中突然多了一條伸縮吊繩,伸縮吊繩的一端固定在天窗上,怪盜基德拉著吊繩另一端往上升。

  「咚!」從四面八方共同撲向怪盜基德的那些警察們撞在了一起,頭昏眼花地趴在展覽櫃上。

  怪盜基德突然哼笑一聲,手腕翻轉,戴著白色手套的拇指和中指之間捏著的暗紅色寶石,赫然是「皇後之淚」。

  「按照約定,皇後之淚我就收下了。」

  夜空,銀白色的月亮,一身白色西裝的怪盜基德,還有他手中的紅色寶石……極致的華麗,極致的神秘,極致的優雅。

  「啊啊啊啊!基德大人!賽高!」

  怪盜基德的粉絲們忍不住叫喊出聲。

  即使是向來意志堅定(自認)的烏丸熏,眼中也忍不住閃過一絲驚艷。

  真不愧是月光下的魔術師!

  怪盜基德翻身跳上了天窗頂部,優雅地閃身躲過來自江戶川柯南的足球攻擊,幾個跳躍便消失不見了。

  烏丸熏抬頭看著只剩下一個圓洞的天窗,並不怎麼著急。

  怪盜基德這次的作案過程他們公安幾乎全程監控,並且根據怪盜基德常用的幾個核心盜竊手法,將怪盜基德這次的行動軌跡推測地八九不離十了。

  扮成小警員探查情報——事先在天窗上開了個洞,然後用透明膠帶貼上——假扮成鈴木園子——在作案時間靠近展覽櫃——關燈並用錄音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在此期間給展櫃動手腳並衝破透明膠帶來到天窗之上——播放玻璃破碎的聲音讓大家抬頭——假裝偷走寶石——再次易容成鈴木園子回來打開展櫃查看——乘機偷走寶石——假裝上廁所溜走——Over

  所以說,眼前的這一幕不過是怪盜基德常用的障眼法,真正的「皇後之淚」還好好的呆在展櫃裡呢。


第54章

  電力系統重新恢復了。

  中森警官手忙腳亂地把展覽櫃上的黑色幕布揭開。

  「不見了!皇後之淚真的不見了!」

  只見透明的玻璃展櫃中,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天哪,基德大人真的把寶石偷走了!」鈴木園子捂住嘴巴,臉頰上浮現出些許興奮的紅暈,「次郎吉伯伯,快把鑰匙給我!」

  鈴木次郎吉唉聲嘆氣地拿出了鑰匙。

  他又又又輸了。

  經過重重繁復的步驟之後,鈴木園子終於打開了玻璃展櫃。

  她整個人大幅度地向前傾斜著,幾乎趴在展櫃上方,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拿走了皇後之淚和反光片——就是這塊特質的反光片,造成了皇後之淚暫時「消失」的假像。

  鈴木園子的嘴角小幅度向上勾了勾,誇張地叫嚷起來:「基德大人偷走了皇後之淚,真不愧是月光下的魔術師!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烏丸熏上前一步:「怪盜基德,你的演技太浮誇了。」

  與此同時,眼鏡反射出白光的江戶川柯南也開口道:「怪盜基德,你左手袖子裡的反光片要掉出來了。」

  怪盜基德:「!」

  怪盜基德先是一愣,緊接著又笑出了聲——從鈴木園子的笑聲轉變為怪盜基德的專屬營業音。

  他一掀外套,換上了怪盜基德的白色西裝加白色鬥篷。

  「是怪盜基德!」

  「不許動,舉起手來!」

  警察們舉起手槍,將怪盜基德包圍在中央。

  怪盜基德緩緩抬起雙手,手腕翻轉間,手指中便夾了幾顆紅色的煙霧彈,「嘭」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白煙四起,眨眼間遮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除了烏丸熏。

  她在怪盜基德變裝的時候,就非常有先見之明地戴上了特質的墨鏡,即使怪盜基德丟出了煙霧彈或者閃光彈,也能夠把場景看的清清楚楚。

  烏丸熏在怪盜基德准備原地起飛的時候,一個飛撲,掛在了他的後背上,雙手禁錮住對方的脖子:「束手就擒吧,怪盜基德!」

  怪盜基德:「!?」

  怪盜基德突然被扼住命運的脖頸,直接往後一個仰倒,差點踉蹌著摔在地上。

  什麼情況?

  兩人極限拉扯了一番,怪盜基德眼看著煙霧彈即將要失效了,還是沒能擺脫烏丸熏的束縛,只好先帶著她往上飛。

  「嘶!」

  飛到一半,怪盜基德又覺得身體一重,猛地往下墜。

  原來是江戶川柯南受到了烏丸熏的啟發,一個起跳抱住了怪盜基德的大腿。

  怪盜基德:「……」

  怪盜基德頂著撲克臉和一雙崩潰的豆豆眼,只好換了個方向,順著重力加速度,沿著旋轉樓梯往下面飛。

  於是,等眾人揮開眼前礙事的煙霧後,就發現怪盜基德正歪歪扭扭地往下飛,身上還掛著一大一小兩個人。

  眾人:「!」直接驚出了豆豆眼。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見,神秘、優雅、紳士、一舉一動無不完美堪稱藝術的怪盜基德,出現這麼狼狽、這麼……令人大跌眼鏡的一面。

  鈴木次郎吉率先反應過來,拍手叫好:「干得漂亮!」

  「快追!」中森警官大手一揮,搜查二課的警察們追了上去。

  當然,怪盜基德要是這麼容易被抓住,就不叫怪盜基德了。

  怪盜基德先變聲出毛利蘭的聲音:「柯南!你怎麼又在做危險的事情!」

  江戶川柯南一晃神,就被怪盜基德揪住領子丟在樓梯扶手上了。

  然後怪盜基德蛇皮走位甩開了後面窮追不舍的人,一個滑步穩穩降落。

  烏丸熏順勢後空翻,一腳蹬在旁邊的牆壁上,和怪盜基德對打起來。

  隱形耳麥中,鳴瓢秋人正在給烏丸熏指示。

  「左前方五十米處有一個埋伏點,把怪盜基德往那邊引。」

  收到。

  烏丸熏偏頭躲開怪盜基德射過來的撲克牌,不著痕跡地把怪盜基德往埋伏點的地方引。

  烏丸熏的演技不錯,怪盜基德並沒有發現異樣。

  當怪盜基德退到牆角處的時候,陰影裡突然撲上來兩道黑影,一人一邊牽制住怪盜基德。

  烏丸熏掏出一副閃著銀光的手銬,眼疾手快抓住時機,「哢嚓」一聲拷在了怪盜基德的手腕上。

  「怪盜基德,跟我們去局子裡走一趟吧!」

  怪盜基德錯愕了一下,沒想到還有埋伏。

  不過區區手銬,怎麼可能拷的住他基德大人?

  想要抓住他,還差的遠嘞。

  「嘻~」

  怪盜基德笑得露出大白牙,抬手之間,手銬就消失在他的手腕上。

  烏丸熏覺得手腕上有點異樣,一低頭,卻發現那副手銬竟然被拷在了自己手上。

  烏丸熏:「!?」

  她想過怪盜基德會很輕易地掙脫手銬的束縛,但是完全沒有想過,手銬被反銬在自己身上的可能性!

  怪盜基德又甩出一條繩索,繩索就好像自己有意識一般,一圈圈繞在另外兩個埋伏的公安身上,將他們五花大綁起來。

  而怪盜基德自己,則一甩披風,朝前方遁走了。

  鳴瓢秋人見一擊未能得手,也不意外,他們還准備了Planb、c、d、e、f……等連環套呢。

  「風見,你繼續調派人員守住那些入口和窗口,重點注意怪盜基德目前所在的22層,按計劃布置好機關;烏丸,你去拖住怪盜基德,盡量把人拖在22層,給風見那邊拖延下時間。」

  「收到!」

  烏丸熏一邊朝怪盜基德離開的方向追過去,一邊試圖掙開手銬的束縛。

  「形像改造!」

  烏丸熏頭發上的發卡變成了黑色的櫻花圖樣。

  在松田陣平的形像改造之下,烏丸熏很快用頭上的發卡,把手銬的鎖給撬開了。——等撬完鎖之後,烏丸熏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她包裡就放著手銬的鑰匙,干嘛多此一舉用發卡撬鎖啊?

  肯定是被怪盜基德影響了!

  烏丸熏在怪盜基德離開這一層樓前,再次追上了對方。

  烏丸熏和黑羽快鬥兩個人算是不相上下,誰也奈何不了誰。

  但是怪盜基德只有一個人,身後全是警方的追兵,而烏丸熏只需要拖住怪盜基德一段時間,就能讓怪盜基德陷入被警方包圍的危險境地。

  怪盜基德看到烏丸熏再次纏上來,頗有些不堪其擾。

  這個烏丸警官,怎麼就甩不掉呢?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耍些小手段了。

  怪盜基德抬手格擋住烏丸熏踢過來的腿,余光瞥見那群在封鎖所有出入口和窗口的警察,心中一動,有了個一箭雙雕的好主意。

  他假裝不敵,示弱退敗,很快退到了不遠處的廁所裡,大家的視線死角處。

  烏丸熏心中警惕,下一秒就見怪盜基德手中突然多了一個電擊棒。

  電光火石之間,烏丸熏明白了對方的計謀。

  怪盜基德想要用電擊棒擊暈她,然後扮成她的樣子,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烏丸熏心念飛轉。

  將計就計或許也未嘗不可。

  怪盜基德的逃跑技術太強了,即使是他們制定的周全的連環套,也不一定能夠百分百套住怪盜基德,而且還容易鬧出來大動靜,和公安「秘密招攬怪盜基德」的目的有所衝突。

  可如果她裝暈後朝公安那邊通風報信,讓風見長官名正言順地帶著「她」回警視廳,怪盜基德不就自投羅網了嗎?

  想清楚這一切,烏丸熏將計就計,被怪盜基德用電擊棒電暈了。

  等中森警官他們衝進來之後,就看見「烏丸熏」站在窗邊忿忿道:「可惡!又讓怪盜基德逃了。」

  在她旁邊,是一塊被打碎的玻璃。

  中森警官打開對講機,怒氣衝衝:「誰負責守22層西面窗戶的?怪盜基德都跑了你們怎麼不彙報?」

  樓底下守著的小警員一臉懵,吶吶道:「中森警官,我沒有看到怪盜基德……」

  直升飛機上的警察也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我這邊也沒有看到怪盜基德……」

  「你們瞎了嗎?」中森警官眼看著即將抓到怪盜基德,結果又被他跑了,忍不住痛斥起來,「怪盜基德那麼明顯的白色衣服你都看不到?」

  旁邊的「烏丸熏」心有余悸地拍了下胸口。

  這次中森警官是動真格了啊,天上地下都安排了人守著,還好他機智,果斷變裝成了烏丸熏這個公安警察,要不然今天想要離開這棟樓,估計也要費上不少功夫呢。

  「烏丸熏」適時解圍道:「怪盜基德的手段一向神秘莫測,剛才他跳出窗的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他給自己披上了一層黑色的夜行衣。估計對方就是利用『怪盜基德總是穿著一身顯眼的白衣』這種下意識思維,蒙騙了其他人的眼睛。」

  中森警官氣憤地揮了一下拳:「可惡!狡猾的基德!」

  怪盜基德都逃走了,大家也就准備散了。

  跟在中森警官後面追過來的江戶川柯南,若有所思地抬頭看了烏丸熏一眼。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廁所間裡再次變得靜悄悄的了。

  女廁所最裡面的一間隔間裡,烏丸熏坐在馬桶上,掙脫了手上的繩索。

  她低頭拉了拉自己身上的JK制服。——好像是她上次在波洛咖啡廳看到的帝丹高中的女生校服。

  怪盜基德還真有一套。

  當她被短暫地電暈過去後,因為有所准備,所以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她閉著眼睛,感覺到怪盜基德把她放在廁所隔間的馬桶裡,一塊大白布蒙了上來,三秒後,她就換了一套衣服。——連鞋子都換了,就很神奇!簡直像魔法!

  至於她原本穿的衣服,則穿在怪盜基德身上了。

  「風見長官,鳴瓢警官。」烏丸熏按住耳麥,將這邊的事情經過彙報給他們。

  鳴瓢秋人看著監控視頻裡的「烏丸熏」,思考片刻後,開始下達指令。

  「風見,你現在立刻到底樓西側從右往左數第7個窗台,把怪盜基德帶走。」

  「烏丸,你到窗台底下守著,以防怪盜基德察覺到我們的計劃逃脫。」

  「收到。」

  烏丸熏悄悄溜了出去。

  她來到二樓窗台,收斂氣息潛伏下來。

  怪盜基德假扮的烏丸熏就在她所在位置的正下方。

  他手中拿著「皇後之淚」,高高舉起,對准天上的月亮。

  「果然不是啊……」

  怪盜基德嘟囔了句,收起手中的寶石。

  另一邊,風見裕也也找到了「烏丸熏」。

  他躲在陰影裡觀察了一番周邊環境,心中有了底,剛准備按計劃行動,卻聽見另一道熟悉的聲音,搶走了他的台詞。

  「烏丸警官,你在這裡做什麼?」

  安室透走到了窗台上。

  風見裕也:「!」

  烏丸熏:「!」

  怎麼正好被降谷先生看見了呢?

  鳴瓢秋人通過監控攝像看到了這一幕,眉頭微微往上挑了挑。

  安室透並不知道這些暗潮湧動。

  他今天處理好酒店服務生的職務,下班了,剛准備給風見打電話問問事情的進展,就瞥見烏丸熏的身影。

  對方正背對著他,一個人站在窗邊。

  安室透有些疑惑。

  不過他轉念一想,搜查二科傳出來的消息是,抓捕怪盜基德的行動再次以失敗告終。

  烏丸熏自從入職公安以來,一直順風順水,第一次失利,估計心中難免有些挫敗吧。

  安室透很欣賞烏丸熏的能力,不想看到對方一蹶不振浪費自己的天賦,於是准備隱晦的提點幾句。

  黑羽快鬥回過頭,看到面帶微笑的安室透,心中不由得一緊。

  他之前在鈴木號列車上見到過這個叫安室透的男人的真面目。別看他表面上笑得陽光開朗,其實背地裡是某個犯罪組織的成員。

  說起來之前在鈴木號世紀游輪上也有看到對方。

  每次見到他,他好像都和烏丸熏走在一起,關系挺好的樣子,救生艇上還共用一條毯子。

  想到這兩人一黑一白的身份,黑羽快鬥不由得陰謀論了。

  難道安室透為了獲取警方的情報,不要臉地引誘了可憐的烏丸警官?

  黑羽快鬥心中腦洞大開,面上不顯:「哎呀,是安室先生啊,好巧哦~」

  烏丸熏:「……」怎、怎麼這麼嗲?感覺尾音都是飄飄的波浪線。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聲線竟然能夠發出如此嗲兮兮的聲音,害得她一個激靈,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安室透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

  雖然烏丸說話的時候,也常在句尾用語氣副詞,但是沒有這麼的生硬。

  黑羽快鬥對上安室透,總感覺不太妙,想要盡快脫身。

  他抬起手表看了看,驚呼一聲:「啊,不知不覺怎麼已經這麼晚了呀?」

  「不好意思呀安室先生。」黑羽快鬥雙手合十放在身前,臉上露出歉意的可愛表情,「我接下來還有點事情,得先走啦。下次再聊哦,安室先生~」

  說著,黑羽快鬥就要繞開眼前的安室透離開。

  安室透擰了擰眉,一把拽住黑羽快鬥的手腕:「等等。」

  黑羽快鬥再次驚呼一聲,竟順勢倒在了安室透胸前:「哎呀,安室先生,你做什麼呀?」

  松田陣平露出半月眼:「謔!」

  萩原研二興致勃勃:「哈!」

  諸伏景光有些一言難盡地撓了撓臉:「呃……」

  烏丸熏之前為了防止被發現,所以一直躲在上邊偷聽。

  這會兒她聽到松田陣平他們發出了這麼意味深長的語氣詞,心中好奇得就好像有小奶貓在又抓又撓的癢,忍不住探出頭往底下看。

  只見黑羽快鬥扮演的烏丸熏像沒有骨頭一樣倒在安室透身上,胸部嚴絲合縫地擠壓著對方,兩只手搭在對方胸前,一條小腿還往後翹了起來。

  烏丸熏:「!」

  烏丸熏驚出了豆豆眼。

  不要頂著她的臉做奇奇怪怪的事情啊喂!

  痛苦面具.jpg

  安室透顯然也被「烏丸熏」突如其來的大膽震驚到了,兩只手突然有些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黑羽快鬥見安室透愣住了,在心中不屑地哼笑了一聲。

  哼,男人!就是好騙!

  「烏丸熏」勾了勾嘴角,幫安室透正了正他領帶,又拍了拍他的胸膛:「安室先生,回見哦~」

  說著,「烏丸熏」松開了安室透,往前走了兩步,還不忘回頭朝他做了個可可愛愛充滿粉紅泡泡的wink飛吻。

  安室透:「……」

  安室透理智上知道這個「烏丸熏」不對勁,很大可能是怪盜基德假扮的,但是感性上,看到「烏丸熏」做出這種舉動……嗯,反差太大,衝擊太強,有點刺激,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安室透突然感到被窺視的感覺,猛地抬起頭。

  安室透和樓上從窗台探出一個腦袋的真·烏丸熏對上了視線。

  安室透:「……」

  安室透的耳根慢慢紅了。

  烏丸熏:「……」

  烏丸熏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咻」得一下縮回了腦袋。

  烏丸熏雙手捂臉,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崩潰的氣息。

  救命!

  偷看別人頂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和上司調情結果還被上司抓包了是什麼絕世社死現場!

  「烏丸警官,你就是怪盜基德吧?」

  黑羽快鬥剛往前走了兩步,還沒徹底擺脫安室透,又被江戶川柯南堵了個正著。

  江戶川柯南蹲下身,手按在了腳力加強鞋的開關上。

  「啊哈哈,你在說什麼呀柯南君?我可不是什麼怪盜基德。」

  黑羽快鬥干笑著,額頭上忍不住掉下一滴冷汗。

  糟糕,小偵探怎麼也來了。

  黑羽快鬥的視線往後瞥,果然看到安室透堵住了他往後撤退的出路,和江戶川柯南形成了前後夾擊。

  「烏丸警官說話的語氣可沒有你這麼做作。」江戶川柯南的吐槽還是一如既往的一針見血,「廢話少說,快把皇後之淚交出來。」

  黑羽快鬥見瞞不過去了,聳了聳肩,恢復了怪盜基德的聲線:「行吧,反正也不是我想要的寶石,就麻煩你幫我物歸原主吧。」

  黑羽快鬥將紅寶石往江戶川柯南的方向一拋,趁江戶川柯南伸手接住寶石之際,變裝成怪盜基德,飛出了窗外。

  「哪裡跑!」

  江戶川柯南一腳踢出了足球。

  然而卻只看到怪盜基德毫發無傷、飛向天空的瀟灑白色背影。

  可惡,又讓他給跑了!

  江戶川柯南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嘴裡嘟囔著:「怎麼又沒踢中?我明明感覺這次的准頭挺准的呀。」

  其實這次江戶川柯南是踢中了的。

  黑羽快鬥四腳朝天倒在灌木叢裡,抽了抽眼角,後背隱隱作痛。

  「嘶,小偵探下手還真狠啊……」

  「還有更狠的呢。」

  烏丸熏從二樓窗台翻身跳下來,死死壓制住黑羽快鬥,冰涼的手銬拷在他雙手上,臉上掛著陰惻惻的扭曲笑容,「和我們去局子裡走一趟吧。」

  黑羽快鬥:「!」

  她不是被他電暈了嗎?怎麼又出現了?

  這莫非是公安警察的頑強意志力?

  黑羽快鬥剛想要故技重施掙脫手銬的束縛,卻聽見烏丸熏貼著他耳朵輕飄飄來了句:「……黑羽快鬥。」

  黑羽快鬥:「!」

  黑羽快鬥露出了驚恐的眼神,嚇得一動不敢動。

  她、她、她怎麼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的?

  他什麼時候暴露的啊?為什麼他一點感覺也沒有?

  等等!不會是上次吧?

  難道在鈴木號游輪上的時候她就認出自己了?

  肯定是了!

  要不然那時候自己明明扮演工藤新一扮演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被發現了?

  對方看到他的真容的時候說他是工藤新一,他還慶幸這個誤會,現在回想起來,他恐怕都是在按照對方的劇本來走的吧?

  一邊稱呼他為工藤新一,讓他不得不按照工藤新一的人設一起幫助抗擊海盜;一邊在暗地裡查他資料,定位到他黑羽快鬥的身份,叫警察來抓他……

  黑羽快鬥越想越心驚,直接驚出了一身冷汗。

  心眼也太多了吧!城府也太深了吧!

  一直接觸著像中森警官這樣好騙還有人情味、堅持不用手槍對付自己的黑羽快鬥,被日本公安的做派深深震撼了,真切感受到了國家機器不容反抗的權威力量。

  ——這是他成為怪盜基德以來,逐漸喪失掉的,對國家和法律的信任和敬畏。

  黑羽快鬥沉默了片刻。

  「好,我和你們走。」

  黑羽快鬥腦袋向來轉得很快,這次也不例外。

  他敏銳地意識到,公安這次抓他,別有目的。

  如果只是想要給他定罪的話,其實沒必要繞那麼大一個彎子,既然已經知道他是黑羽快鬥了,完全可以直接到他家搜查,一查一個准。

  而且烏丸熏兩次給他戴上手銬,也只是說「到局子裡走一趟」,而不是「你被逮捕了」。

  這次的事情,恐怕是公安針對自己設的一個局,讓他體會到公安的真正力量。

  種種跡像,黑羽快鬥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兩個字——「招安」。

  其實黑羽快鬥目前針對那個神秘組織的行動也遇上了瓶頸期,以他一個人的力量,很難再查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即使查到了,也難以撼動組織的力量。

  和公安合作,或許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如此想著,黑羽快鬥自己站起來往前走,還轉過頭催促烏丸熏:「烏丸警官,不是說要去警視廳嗎?我們快走吧!結束了我還要去吃夜宵呢。」

  烏丸熏:「……?」

  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怪盜基德怎麼突然這麼配合了?莫非有詐?

  烏丸熏一路警惕嚴防死守暫且不提。

  另一邊,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離開後,又找了個借口回來了。

  他看著烏丸熏給怪盜基德拷上手銬,若有所思。

  原來這也是他們計劃的一個環節嗎。

  安室透很快想通了一切,看著烏丸熏和怪盜基德說了幾句後,就順順利利地帶著對方上了警車,忍不住露出贊許的表情。

  接著安室透轉頭從角落中抓出了風見裕也,皺眉:「你還在這裡做什麼?只知道在這裡干看著不知道去幫忙?你就是這麼當公安的?隨機應變都不懂?」

  風見裕也:「……」

  他怎麼又又又被教訓了:(

  其實風見裕也業務能力還是不錯的,只是親眼目睹了降谷先生和頂著烏丸熏的臉的怪盜基德親密地貼在一起的場景,震驚地有些不知所措了。

  而等他回過神來,烏丸熏也已經在短時間內將怪盜基德制服了,完全沒有他插手的余地。

  風見裕也心中的小人委屈巴巴。

  他真心實意地為上司尷尬,有錯嗎?

  屬下實力太強讓他完全沒有發揮的余地,他又有什麼錯?


第55章

  烏丸熏和風見裕也、鳴瓢秋人會合後,領著黑羽快鬥來到警視廳做了筆錄,然後又被秘密轉移到了警察廳。

  烏丸熏以為之後就沒有自己什麼事了。

  畢竟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就是高層之間的商議了,而她只不過是一個實習生。

  沒想到風見長官和鳴瓢秋人同時叫住了她,說接下來的事情也和她有關。

  烏丸熏有些茫然地跟著一起進了辦公室。

  黑羽快鬥和烏丸熏分別被帶到一間小屋子裡約談了。

  等烏丸熏看到黑羽快鬥從裡面出來的時候,就發現他臉上帶著有些凝重、但又有些如釋重負的表情。

  黑羽快鬥注意到烏丸熏在看著自己,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本本朝她搖了搖,笑嘻嘻道:「烏丸警官,以後我們就是同僚了,可不能再隨便給我拷手銬了呦!」

  總體上來說,黑羽快鬥對於成為公安的協助人這件事還是挺高興的。

  他循規蹈矩了17年,要不是突然發現父親意外身亡的背後醞釀著巨大的陰謀,他也不願意冒著牢底坐穿的風險成為國際通緝犯。

  現在好了,他有編制了,可以合理合法地和公安一起對抗那個組織。既可以給父親報仇,心理負擔也沒有這麼重了。

  烏丸熏覺得黑羽快鬥的氣質似乎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雖然他還是和之前一樣嬉皮笑臉,但是那種縈繞在他周身的若有似無的孤獨感和沉重感消失不見了。

  到底只是個17歲的孩子啊!本來就不應該承受這麼多。

  想到這裡,烏丸熏也不怎麼計較黑羽快鬥頂著她的臉去捉弄降谷先生的事情了。

  他也是被逼無奈嘛。

  再說了,她在降谷先生面前丟的臉已經夠多了,多這一件不多,少這一件不少。

  烏丸熏就這樣成功說服了自己。

  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烏丸熏上前一步,拍了拍黑羽快鬥的肩膀:「加油!希望你的加入能夠給公安帶來新的活力!」

  「保證完成任務!」黑羽快鬥笑嘻嘻地行了個禮,全然不知自己的生活即將陷入瘋狂內卷的水深火熱之中。

  烏丸熏也進入了小房間。

  辦公桌對面,坐著一個身材高大、頭發花白的中年男人。

  他的面相看上去挺凶惡的,臉上戴著的方框眼鏡有一邊是全黑的,只是坐在那裡,身上卻散發出攝人的威懾力。

  「坐。」對方抬手示意。

  烏丸熏便拉開椅子,在他的對面坐下了。

  「我是黑田兵衛,警察廳警備局警備企劃課理事官。」黑田兵衛開門見山,「烏丸警官,你是否有意願加入公安警備企劃課秘密情報機構?」

  烏丸熏微訝:「我的實習期還沒過半,現在就談這件事嗎?」

  實習期的公安其實就相當於游離在外的編外人員,幫助上級做一些細枝末節的小事,接觸不到什麼核心的東西,待在公安部的哪個部門也沒什麼差別。

  而當實習期結束之後,就要按照每個人的個人能力和實習期的表現,去到更合適的小組工作。

  黑田兵衛道:「實習期的長短只是約定俗成,並沒有明確的規定。烏丸警官,你在這兩個月的優秀表現我們都看在眼裡,累積了不少功勞。所以我們決定提前結束你的實習期,從警部補轉正為警部,在公安擔任更重要的工作和職位。」

  聞言,烏丸熏心中不由得高興起來。

  升職了,好耶!

  黑田兵衛頓了頓,繼續道:

  「情報人員需要的不僅僅只是搜集情報的能力,更是將零散的信息梳理整合、拼湊出完整真相的能力。烏丸警官,你寫的幾篇報告我都看過了,你在做情報這一方面很有天賦,所以我們誠摯地邀請你,加入我們公安警備企劃課的情報機構。」

  「公安警備企劃課一共有兩個秘密情報機構,零和倉。當然,作為一個完整的機構體系,情報人員也是要有相應的執行性的,這一點我想你們在警校應該有所耳聞。零機構主要負責處理暴力犯罪和監控他國的間諜組織,倉機構則主要負責處理特殊犯罪和監控特殊人才。」

  「特殊?怎麼樣才算特殊?」烏丸熏有些好奇。

  黑田兵衛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比如說,像魔女、魔法師這樣異於常人的存在;或者說,利用魔法、魔術、催眠、洗腦等手段進行的犯罪。」

  有個好友是日本第一魔法師的烏丸熏:「……」

  腦袋上落下一滴冷汗。

  好在黑田兵衛沒在這件事上糾結太多,話鋒一轉:「烏丸警官,零和倉機構的兩位負責人都有意向想要招攬你進組,我們企劃課一向是采用雙向選擇的原則。」

  「倉機構的執行人是鳴瓢秋人警官,這次的行動你和他也有所合作。零機構的執行人是降谷,他現在在做秘密任務,零機構由他的下屬風見裕也暫任負責人,你這段時間在風見手底下工作,對他的處事風格應該也有所體會。」

  「所以烏丸警官,你更傾向於去哪個部門?」

  烏丸熏沒有猶豫,直接脫口而出:「我想去零機構。」

  黑田兵衛抬眸看了烏丸熏一眼:「哦,這麼快就有決定了?」

  烏丸熏點了點頭:「我比較熟悉風見長官。」

  這當然不是主要原因。

  更重要的是,零機構有降谷先生啊。

  松田前輩他們都是降谷先生的同期好友,能和降谷先生在一起共事,應該會更加有意思吧?

  烏丸熏不是沒想過,給降谷先生、伊達警官還有松田前輩他們的親友們輸送魔力,這樣的話他們就可以見面了!

  但是烏丸熏問過木之本櫻了,對方說魔力是不可以隨隨便便輸送到普通人的身體裡的。

  她可以給大道寺知世輸送魔力,一是因為大道寺知世相信木之本櫻、也相信魔法的存在,二是因為大道寺知世從小和木之本櫻一起長大,潛移默化中已經熟悉了她身上的魔法氣息。所以大道寺知世的身體在承載了魔力之後,才不會對魔力產生排斥反應。

  但是其他人不一樣,對於陌生的魔力,從心到身都會下意識地產生排斥。

  尤其是像降谷零和伊達航這樣警惕心強、對一切陌生事物抱有懷疑的心態、而且對身體的自制能力和掌控能力也都很強的人,排斥反應過度甚至有可能導致爆體。

  木之本櫻說,她還需要和她男朋友討論一下,究竟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烏丸熏知道研究這個肯定要花上不少時間,所以只能暫且委屈松田前輩他們對著降谷先生望梅止渴一下啦。

  烏丸熏才不願意承認自己也有小心思……想看降谷先生天天毫無察覺地被同期好友吐槽調侃拔頭發什麼的……絕對沒有的事!

  等黑羽快鬥和烏丸熏相繼離開後,黑田兵衛喝了口冷掉的紅茶,拿著兩份檔案來到了另一間會議室。

  在黑田兵衛到達之前,會議室裡只坐著兩個人。

  是安室透和鳴瓢秋人。

  兩人一個是零組的執行人,一個是倉組的執行人,職位一致,遇到大事件偶爾還會合作。

  他們以前相處的還挺和諧、挺客套的,今天卻不太一樣。

  空氣中縈繞著似有若無的硝煙味。

  「我挺欣賞烏丸警官的。」鳴瓢秋人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她上次收繳了紅魔女的吐真劑,身邊還有個朋友是魔法師,情報工作也做得很好,給我們帶來了怪盜基德這個突破口。她適合在我們倉組繼續干下去。」

  安室透一直把烏丸熏當作自己的准下屬看待,哪知道竟有人想要摘桃子,皮笑肉不笑:「鳴瓢警官,此言差矣,依我看,烏丸警官更適合我們零組。她本來就被分到了風見手下,也一直在做我們零組的工作,參與度和完成度很高,只不過在中途順手幫了你們倉組而已。」

  鳴瓢秋人淡淡道:「是人才到哪裡都會發光的。烏丸警官隨機應變的能力很強,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也很強,思維活躍,更適合我們倉組。等她接手了我們倉組的案子,完成度會更高。」

  安室透扯了扯嘴角:「完成度更高什麼的,只是你的臆想而已。事實就是,這段時間烏丸警官和風見磨合的很好,零組的事務也逐漸上手了,她不可能舍近求遠,去你們倉組的。」

  鳴瓢秋人不置可否:「降谷難道你百分百肯定烏丸警官會選擇零組嗎?這次的怪盜基德事件,代表零機構的風見警官,似乎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競爭力。說不定烏丸警官據此發覺倉組比零組更強,於是選擇我們倉呢?」

  安室透的臉色陰了陰:「……」

  可惡,他就知道風見那家伙不靠譜。

  要是他自己出馬的話,零組肯定不可能被比下去的。

  只是出於種種考慮,他暫時並不打算在烏丸熏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畢竟她姓烏丸。

  安室透不是懷疑她有二心。

  他基本上已經調查清楚了,烏丸熏這一支和組織沒有什麼瓜葛。

  但是,像烏丸家族這樣傳承以久的大家族,總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以家族利益為先」。

  安室透不能肯定,在組織的事情被揭露之後,烏丸熏他們家是准備同流合污還是大義滅親。

  安室透不敢賭。

  因為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而是關乎著全日本的未來。

  就在這個時候,黑田兵衛推開門進來。

  「管理官。」

  安室透和鳴瓢秋人齊齊站起身。

  「坐吧。」

  黑田兵衛坐到主座上,將一份檔案放在了鳴瓢秋人面前,又將另兩份檔案推到安室透的桌前。

  安室透打開一看。

  第一份是烏丸熏的檔案。

  安室透嘴角愉悅地上翹。

  第二份檔案是黑羽快鬥的,安室透不免有些詫異。

  他和鳴瓢秋人都默認黑羽快鬥會去倉組了。

  畢竟殺害黑羽快鬥父親的那個魔盜集團,一直是倉組負責在盯。

  「管理官,黑羽快鬥的檔案是……?」

  黑田兵衛道:「黑羽君自願加入你們兩個組,協助你們做易容、偽裝等工作。」

  聞言,安室透對黑羽快鬥徹底改觀了。

  要知道,即使只是公安的協助人,也有不少事情要忙,黑羽快鬥還一次性加入了兩個組,這種為國民奉獻的精神和覺悟相當值得提倡!

  「阿嚏。」

  黑羽快鬥在半路上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

  對公安事務一竅不通的黑羽快鬥完全不知道,今天就是他最後的好日子了。未來的每一天,他都將急急忙忙奔波在「白天學校上課——下午到公安部給人易容——晚上扮成怪盜基德釣魚」的三點一線。

  他要是早知道公安的協助人是這麼忙碌的工作,絕對不會在黑田兵衛讓他二選一的時候嘴賤說「就不能兩個都加入嗎」。

  他只是想著,零機構那邊應該會有關於小偵探所調查的那個組織的情報,小偵探上次幫了他一次,所以他想幫小偵探調查一下,還了人情。

  誰知道竟然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安室透和鳴瓢秋人並肩走出了會議室。

  安室透捏著手中的兩份檔案,臉上掛著笑:「不好意思啊鳴瓢警官,看來烏丸警官還是更看好我們零組。」

  鳴瓢秋人看他一眼,突然問:「天色不早了,你准備怎麼回去?」

  「我有開車。」安室透不是很明白鳴瓢秋人想要表達什麼意思,「鳴瓢警官,需要我再你一程嗎?」

  「不必了。」鳴瓢秋人仍舊用平淡的語氣道,「我老婆來接我。」

  安室透:「……」

  安室透注意到對方上翹的嘴角。

  怎麼就忘了這家伙是個炫妻狂魔?

  有老婆孩子就了不起嗎?就能夠高人一等嗎?

  ……好吧,確實了不起。

  鳴瓢秋人似乎還嫌不過癮:「降谷警官你今年就要三十了吧?還沒結婚?女朋友有了嗎?」

  安室透胸口連中了三箭:「……沒有。」

  鳴瓢秋人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趁著年輕的尾巴,趕緊去找一個,我在你這個年紀,孩子都會叫爸爸了。你也別說什麼公安的工作忙碌沒時間兼顧,你看我不就把家庭和事業兼顧的很好嗎?」

  已經到了當爸爸的年齡但還是母胎單身的安室透:「……」

  這種事情那裡是說找就找得到的?

  鳴瓢秋人很滿意安室透臉上露出來的表情,再次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揚長而去。

  安室透想到對方即將回到家享受妻子女兒環繞的溫馨時光,再聯想到他那棟冷冷清清的單身公寓——其實單身公寓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對比太慘烈,安室透忍不住嘆了口氣。

  安室透心底其實還是憧憬能有一段感情、組建自己的家庭的。

  可是雖然都是公安,他的職業性質又和鳴瓢秋人有所不同。

  剛畢業,他就被派去組織當臥底,一去就是七年。

  他連自己的性命安全都不能保障,還談什麼戀愛。他可不是那種不負責任只顧著一時享受拖累人家女孩子的人。

  所以安室透根本不可能和普通女孩子談戀愛。

  不過,如果是同僚的話……

  安室透發散的思想有一瞬間脫韁。

  「降谷。」

  就在這時,黑田兵衛走到安室透旁邊,意味深長地和他說了一句,「烏丸沒有任何的猶豫就選擇加入了零組,注意警惕。」

  安室透心中一凜,剛剛試探地發散出去的一只小觸角瞬間收了回來。

  「我明白了。」

  安室透聽見自己用降谷零冷靜自持的語氣說道。


第56章

  烏丸熏正式加入零機構後,除了更忙碌外,和以前實習期也沒有多大的差別。

  這些天她一直坐在電腦桌前進行資料的搜查工作。

  隨著權限的升級,公安的數據庫更大程度上對她開放,烏丸熏查詢起資料來,也比以前更加的方便。

  雖然工作變得更多更繁雜了,但是有松田前輩和萩原前輩這兩位洞察力一流的警察前輩,還有諸伏前輩這位前公安警察,在三位前輩的幫助下,烏丸熏還是很順利地渡過了這一段過渡階段,逐漸上手公安的各項事務,並能夠早於期限時間將她手中的任務完成好。

  於是,在又忙碌了一個周後,烏丸熏獲得了寶貴的雙休日假期!

  ——其實公安也是有休息日的,但是上頭交代下來的任務,大家在工作日期間往往無法及時完成,於是只能擠壓自己的休息時間加班加點。

  就像黑羽快鬥。

  烏丸熏把本周手頭的任務都完成了,無事一身輕准備下班,就在公安部的走廊上遇見了黑羽快鬥,被對方萎靡不正的黑眼圈給嚇了一跳。

  他高中生的充沛精力和張揚意氣都去哪兒了?

  烏丸熏忍不住問了他一句。

  黑羽快鬥有氣無力地回答說,他原本兼顧學業和怪盜基德的工作,就已經要三天兩頭在課上補覺了。

  他本來以為加入了公安之後,就會有公安幫他分擔一點,但是並沒有,他身上的擔子反而更加嚴重了。

  白天上課,還要時不時過來給人做易容,晚上人就要去成為怪盜基德將魔盜組織的人引出來,好不容易回到家還不能倒頭就睡,得繼續熬夜寫工作報告。

  ——但這也沒有辦法。隨著怪盜基德的加入,公安這邊針對魔盜集團的調查有了突破性的進展,而黑羽快鬥的怪盜基德的身份,就是其中至關重要不可或缺的一環。

  烏丸熏以過來人的身份拍了拍對方:「剛加入公安,有所不適應是正常的,過段時間就會好起來的。」

  聞言,黑羽快鬥的眼中迸發出亮光:「所以烏丸警官你的意思是,等過了這段時間,之後的工作會有所減少嗎?比如說有工作經驗之後就可以不寫報告?」

  烏丸熏嘆了口氣:「不,我的意思是,等你熟能生巧以後,就能夠提高效率,在很短的時間內把工作完成了。」

  黑羽快鬥:「……」

  黑羽快鬥一言難盡道:「要是我一直沒能熟能生巧呢?」

  烏丸熏想了想:「那也沒關系。大概一個月,等你習慣了公安的工作量之後,就會習以為常了。到時候你反而會覺得閑著不做事很浪費時間,渾身不舒坦呢。」

  黑羽快鬥:「……」

  所以,他最終的歸宿就是在忙碌的工作中被工作pua嗎?

  黑羽快鬥整個人都石化了,露出了崩潰的豆豆眼。

  烏丸熏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像她這樣效率高心態好還能夠合理開掛的人可遇不可求。

  雖然這樣想不太好,但是說實話,在自己下班無事一身輕的狀態下,看到別人還在為未完成的工作忙碌不停,心中不免有點暗爽呢。

  烏丸熏回家好好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請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櫻來,一起聚餐!

  大道寺知世來的時候,給諸伏景光帶來了一櫃子的小衣服。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作為過來人,看熱鬧不嫌事大,一人一邊拽著諸伏景光換衣服去了。

  諸伏景光是明明溫柔系,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偏偏要給他套上反差的非主流朋克裝——皮衣皮褲還有銀色大鏈子的那種。

  諸伏景光也不甘示弱,拉著另倆人一起。

  最後他們三個都穿著拽拽的朋克裝,脖子上戴著黑色choker項圈,鼻梁上架著誇張的大墨鏡,勾肩搭背的,就差吹個口哨了。

  小可看著好玩,也跟著套上花外套戴上大墨鏡擠了進去。

  烏丸熏要被他們笑死了,舉著相機十連拍。

  她的相冊裡又要增添一波新的搞笑素材啦!

  大家一起玩了一下午,差不多就到了晚餐的時間了。

  這頓飯由諸伏景光大廚親自下廚!

  之前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給諸伏景光特意開辟的小廚房終於開張啦。

  雖然諸伏景光只有10cm,燒出來的飯菜也只有那麼一點點,根本不夠成年人的塞牙縫。

  但是有日本第一的魔法大師木之本櫻在。

  這種小事情,一個魔法就能夠解決。

  木之本櫻使用了變小卡牌,把她們三人都變成10cm大小了!

  烏丸熏驚奇地看著自己的小短手和小短腿,又啪嗒啪嗒跑到松田前輩他們旁邊:「哇!我現在和你們一樣高了誒!」

  松田陣平松了松脖子上的choker:「我們切磋一下?」

  松田陣平知道烏丸熏的力量比尋常人要大,一直想和對方切磋一下。

  烏丸熏糾結了一下:「行吧,不過打人不打臉!」

  烏丸熏的力量天生就大,只單純比力量的話甚至比松田陣平還要大,不過實戰經驗和格鬥技巧方面,她還是比不上對方。

  兩人過了二十幾招左右,烏丸熏就被松田陣平抓到了空子,在後旋踢的時候被他抓住腳踝按在了地上。

  「嗷!我認輸!我的韌帶!」

  烏丸熏哭喪著臉癱在地上。

  松田陣平把烏丸熏拉起來,戴上墨鏡,頗有些自得地翹了翹嘴角。

  嘛,他就知道,在打架這方面,他永遠是第一!

  松田陣平心情好,進而開始和烏丸熏復盤她剛才的失誤,講解起她的不足之處和應對方法。

  烏丸熏恍然大悟。

  學到了!

  這頓打挨得值!

  烏丸熏幾人又去廚房晃悠了一圈。

  諸伏景光這次要一展身手,准備了許多食材,所以相應的,制作時間也要更久一點。

  烏丸熏見知世和小櫻都在幫忙打下手,覺得自己作為主人反而在旁邊閑著很不好意思。

  「需要我幫忙嗎?」烏丸熏試探地問。

  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櫻深知烏丸熏廚房殺手的屬性,齊齊在身前比了個叉,頭搖的跟撥浪鼓。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腦中的警鈴也是瞬間作響,反手把烏丸熏推了出去。

  雖然烏丸熏現在變小了,但是破壞力並不會相應的減小。

  上次烏丸熏下廚差點燒了廚房、還險些把景光蛋給煮了的場景,到現在還歷歷在目呢。

  只有諸伏景光還在狀況外,拿著菜刀,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這是怎麼了?」

  木之本櫻:「千萬不要讓小薰下廚。」

  大道寺知世:「小薰的廚藝有些糟糕。」

  諸伏景光溫柔地笑了笑:「沒關系啊,我廚藝還不錯,如果小薰想要學習廚藝的話,我可以教她。」

  木之本櫻嘆了口氣:「你會後悔的。」

  大道寺知世試圖委婉:「嗯,小薰她在這方面不太開竅。」

  松田陣平在一旁補充說:「當初你還是顆蛋,她第一次差點把你當作普通雞蛋磕破殼,第二次差點把你丟進油鍋裡煮了。景光,你可要好好感謝我和研二救了你。」

  諸伏景光沒想到還有這一茬,驚出了豆豆眼,用沒拿著菜刀的手撓了撓臉:「這……這樣嗎?」

  而此時話題的主角,已經被萩原研二拉到了迷你馬自達跑車旁邊。

  在木之本櫻的魔法助力下,萩原研二的迷你賽車場已經搞定啦。

  「小薰,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邀請你體驗一下我的車技?」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問。

  烏丸熏想到自己在萩原研二的形像改造下,已經飆了好幾回車了,對飆車的適應性逐漸增高,也沒有什麼不良反應,於是沒怎麼猶豫就坐上了萩原研二的副駕駛。

  然後……

  沒幾秒種她就後悔了。

  這個速度是認真的嗎?

  她感覺自己都要飛起來了啊啊啊啊!

  哦不!她是真的在天上飛!

  烏丸熏看著頭頂上越來越近的天花板,眼前一黑。

  馬自達跑車直接飆上了天,1080度騰空翻轉後穩穩落地。

  萩原研二吹了一聲口哨,解開安全帶:「好久沒有這麼放肆地開車了,小薰你覺得怎麼樣?……小薰?你還好嗎?」

  烏丸熏的眼睛早就變成了一圈圈的蚊香眼,整個人的靈魂都從身體裡飄了出來。

  她一片空白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她這輩子再也不要坐萩原研二的車了!下輩子也不要!

  最後還是飯菜的香味喚醒了烏丸熏。

  諸伏前輩的廚藝非常贊。

  烏丸熏嗷嗚一大口。

  感覺比降谷先生做的還要好吃耶!

  就在烏丸熏腦海中剛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是她的公安專屬工作用機。

  「喂?風見長官?」

  木之本櫻用變大卡牌把烏丸熏變成了原來的大小。

  「是!我馬上趕過去!」

  烏丸熏放下手機,快速穿戴整齊:「抱歉,知世,小櫻,我突然接到了緊急任務。」

  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櫻理解烏丸熏的工作性質:「沒事的小薰,注意安全!」

  烏丸熏朝她們揮了揮手,拿上自己的配槍急匆匆出門了。

  松田陣平他們三人也緊跟著飛在烏丸熏旁邊:「發生什麼事了?」

  烏丸熏快速把事情說了一下:「關於赤井秀一那幾個FBI的事情。時機到了,降谷先生准備收網了。」

  烏丸熏先到公安部集合,然後開著公安部統一的無標識黑色車輛出發。

  烏丸熏和另外七名公安組成了八人行動小組,一起去來葉崖追捕茱蒂·斯泰琳和安德雷·卡邁爾這兩位FBI搜查官。

  兩人一輛車。

  烏丸熏和櫻千代田警官一起。

  ——烏丸熏之前剛入職公安的時候,在東都游樂園和櫻千代田警官合作過一次,兩人也算是相熟。櫻千代田年輕面嫩,性格也挺靦腆,但是業務能力很強,據說在狙擊方面頗有天賦。

  烏丸熏負責開車,櫻千代田坐在副駕駛上,調試著他的狙擊槍。

  諸伏景光看著他手中的狙擊槍,眼中滑過一絲懷念和復雜的神色。

  來葉崖。

  烏丸熏他們埋伏了半個小時左右,果然等到了那兩名FBI。

  不愧是降谷先生,料事如神啊。

  公安們開始不動聲色地包抄。

  但是被FBI發現了,逃出了包圍圈。

  櫻千代田開始狙擊。

  但是又被FBI及時躲過了。

  「狡猾的FBI!」

  FBI的敞篷跑車在前面狂飆,公安們黑漆漆的四輛車在後邊緊追不舍。

  只是,公安普通車的性能到底比不上FBI的跑車。

  眼看著雙方的距離被一點點拉大。

  烏丸熏眯了眯眼,心念一動。

  隨著萩原研二「形像改造」的聲音響起,烏丸熏一腳把油門踩到了底。

  「轟隆」一聲,車子直接飆了出去。

  副駕駛座上的櫻千代田差點被甩出去,趕緊手忙腳亂地給自己系上安全帶。

  下一秒,櫻千代田無比慶幸自己剛才系安全帶的動作。

  因為烏丸熏直接把車子開到山壁上去了!

  不是比喻和誇張的修辭手法!是真·開到了牆上!

  兩個輪子在公路上兩個輪子在牆上的那種!

  櫻千代田直接嚇出了豆豆眼。

  另一邊,敞篷跑車上,朱蒂和卡邁爾看到後面車的騷操作,也驚呆了。

  副駕駛座上的朱蒂喃喃:「怎麼還能這樣開車?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卡邁爾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出了汗:「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被追上了,怎麼辦?」

  朱蒂的臉色很凝重,掏出手槍:「我試試能不能打中對方的輪胎。如果他們是組織專門安排在來葉崖看守的人,我們絕對不能被他們抓住。」

  ——幾個月前,赤井秀一就是在來葉崖被組織殺害,死無全屍的。

  想到赤井秀一的死,朱蒂心中忍不住一痛。

  她告訴自己,像秀那樣的人,絕對不會如此輕易地死去的。正是因為她逐漸發現了不少蛛絲馬跡,所以今天才會來到來葉崖,探查事情的真相。

  她還沒查清真相,還沒和秀重逢,絕對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裡!

  朱蒂的神色逐漸堅定起來,握緊手中的手槍,打開副駕駛的車門。

  雙方你來我往來了一場激烈的槍戰。

  FBI的跑車爆掉了一個輪胎,在平地上行駛都開始歪歪扭扭起來。

  而後面追著的四輛公安的車,還剩下兩輛完好無損、緊追不舍。

  眼看著即將被追上了,朱蒂用力咬了咬唇。

  怎麼辦?她現在應該怎麼辦?

  秀……如果有秀在就好了,他一定可以很輕松地解決這件事。

  就在朱蒂即將陷入絕望之時。

  「朱蒂,你坐回去。」

  朝思暮想、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突然在車中回蕩。

  朱蒂直接愣住了,一瞬間還以為自己過度緊張幻聽了。

  她眼睜睜看著赤井秀一從後座上直起身子,黑色皮鞋一腳踏在車門上,干脆利落地朝後方舉起手槍。

  「……秀……」朱蒂的聲音輕飄飄的,生怕音量太大,會直接敲碎這個美好的夢境。

  「赤井!」卡邁爾也驚呆了,「你沒死?!」

  「嗯。」赤井秀一應了一聲,微微眯了眯眼睛,瞄准一輛車的前輪,「卡邁爾,專心開車,後面交給我。」

  「是!」有赤井秀一在,卡邁爾立刻信心倍增,專心致志地開車,車速都比之前慌亂的時候快上了不少。

  「嘭!嘭!」兩聲槍響。

  金屬子彈高速旋轉著射入黑車的兩個前輪。

  「吱呀——」

  車子急速停止時,輪胎和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烏丸熏抿了抿嘴,神色凝重。

  現在公安這邊,只剩下她駕駛的這輛車還完好無損。

  剛才兩槍到底是誰出手了?

  比之前開槍人的水平一下子高了好幾個檔次。

  而且資料裡顯示,朱蒂和卡邁爾的槍法都只是普通,以他們的水平,開不出這麼精湛的兩槍。

  烏丸熏來了兩個漂移,再次和前方車輛拉近了距離。

  「嘭!嘭!」又是兩槍連開。

  烏丸熏早有准備,又有萩原研二的車技加成,駕駛著車直接原地一個起跳,讓這兩槍全部落空。

  隨著起跳的向前飛躍,烏丸熏終於看清了前方FBI敞篷跑車後座上,突然出現的第三個人。

  就是……

  天太黑了,對方一身黑衣,皮膚也黑,烏丸熏努力睜大眼睛看,也只能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和他墨綠色的眼睛。

  是……赤井秀一嗎?

  烏丸熏只能憑著僅有的線索盲猜。

  可惡!他怎麼比降谷先生還黑?完美地和黑夜融合了,根本看不清臉!


第57章

  赤井秀一眯了眯眼睛。

  他見兩槍落空,心中迅速做出了判斷。

  想要像之前一樣射中輪胎將車子強行逼停,恐怕困難了。

  赤井秀一當機立斷收起手槍,不再做無用功。

  「卡邁爾。」凜冽的夜風吹亂了赤井秀一黑色針織帽下的兩縷卷曲劉海,他的聲音似乎也像夜晚的風一樣冷靜凜冽,「我們換個位置。」

  「……好。」

  赤井秀一傾身上前,握住方向盤,卡邁爾順勢從駕駛座上挪開。

  在兩人交換位置的瞬間,白色的敞篷車有一瞬間的錯亂移位,但很快被赤井秀一重新開回了正軌上。

  若是單論車技,卡邁爾和赤井秀一應該能夠打個平手。但是卡邁爾開車的時候心理素質不行,總是束手束腳顧慮太多,所以最多只能發揮出百分之八十的水平。

  而赤井秀一不一樣,他膽大路子野,開車踩得下油門,還會根據風向等因素精密計算出最合適的駕駛方法,將車技發揮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水平。

  由赤井秀一擔任駕駛後,原本一個輪子爆胎的劣勢反而被他轉換成了優勢,他通過計算車子有規律的晃動情況,控制著車子利用這種規律性的晃動向前加速衝刺。

  烏丸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雙方的距離再一次被對方拉遠。

  萩原研二面色有些凝重:「對方的車是邁凱倫F1跑車,能在3.2秒內從靜止加速到100千米每小時,極限速度突破每小時380千米,尤其是在駕駛人換人之後,將車子的性能最大程度地發揮了出來。而我們這輛車是豐田皇冠,最快速度只有200千米每小時,時速剛超過對方的一半,正常情況下我們恐怕追不上。」

  而且周邊也沒有可以借力的東西。

  烏丸熏又試了兩次彎道超車,但是對方的車技也很高超,她漂移對方也漂移,沒有給她任何超車的機會。

  轉過兩個彎道,前方的視野逐漸開闊起來。

  是一段很長的直行公路。

  烏丸熏的表情更加嚴肅了。

  直行路更考驗車子的性能和時速,而非駕駛人的車技。

  赤井秀一駕駛著超跑在前面一騎絕塵。

  一旁的櫻千代田試圖狙擊,但是晃動的車身和不斷移動的目標讓他的命中率大大下降,連開幾槍都沒能成功。

  「櫻千代警官,你來把控方向盤。」烏丸熏抿了抿唇,心中有了決斷,「把狙擊槍給我。」

  櫻千代愣了愣:「……好的。」

  原來烏丸警官還擅長狙擊嗎?

  他傾身握住方向盤。

  這一長段路程都是直行道,所以只需要扶穩方向盤,筆直朝前開就好。

  「小薰,你准備好了?」萩原研二猜到了烏丸熏的打算。

  「嗯!」

  烏丸熏深吸一口氣,解開安全帶在手上繞了兩圈,然後打開車門,握著狙擊槍探出半個身子。

  萩原研二解除了「形像改造」,凜冽的寒風在極致的速度中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烏丸熏的臉色不由得變得蒼白起來,下意識的恐懼感湧上心頭。

  但是她始終壓抑著這種恐懼,一邊將油門踩到了底,一邊舉起狙擊槍。

  「形像改造。」

  隨著諸伏景光的聲音響起,烏丸熏頭上的發卡變成了藍色的櫻花圖案。

  烏丸熏重新調試了一下狙擊槍的配置,閉上一只眼睛,瞄准了前方幾百米外邁凱倫的左後輪。

  穩住槍托。

  扣動扳機。

  「嘭!」

  金屬子彈飛馳而出,直直射入邁凱倫跑車的左後輪胎。

  「吱呀——」

  左後輪輪胎爆了,邁凱倫重心不穩,一下子扭成了蛇形。

  「秀!怎麼辦!」

  朱蒂和卡邁爾驚慌失措。

  赤井秀一這個老司機臨危不亂,左面兩個輪胎都爆胎了,那他就干脆直接把車子側過來開。

  只見白色跑車的車身向右邊傾斜,左半邊車身高高翹起,只有右前輪和右後輪還在地面上,化成一道白色的影子,速度不減地往前方疾馳而去。

  烏丸熏再次瞄准跑車的右後輪。

  但是對方顯然有所准備,而且只用兩個輪子行駛也更加靈活,邁凱倫在路上來回不停地左右晃動著,烏丸熏很難在這種情況下瞄准。

  萩原研二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前方的路況,發現白色跑車即將抵達一個緩坡。

  萩原研二向上勾了勾嘴角。

  「小薰,景光,等我倒數到零的時候,你們就開槍射擊。」

  「5,4,3,2,1——」

  「Zero!」

  「嘭!」

  在跑車抵達緩坡頂點微微停滯的時刻,烏丸熏扣動扳機,連開兩槍。

  第一槍落空了,緊跟而來的第二槍精准命中了對方的右後輪。

  「咚!」

  只剩下一個輪子還完好的邁凱倫跑車再也穩不住重心和方向,直接一頭撞在了旁邊的山壁上,車蓋冒出了白煙。

  烏丸熏松了口氣,開車超到邁凱倫跑車前面停下,攔截住了對方的去路。

  與此同時,後邊兩輛爆了一個輪胎的車也追了上來,一輛堵在邁凱倫的後面,一輛堵在側面,直接把三名FBI團團困住。

  ——FBI並沒有棄車逃離或者反抗的意思。

  「不許動!舉起手來!」

  八把黑洞洞的槍口對准了FBI。

  「風見長官,我們抓住FBI了。不過……赤井秀一也在來葉崖。」烏丸熏撥通了風見裕也的電話,向他彙報任務的進展狀況。

  「赤井秀一也在?」風見裕也下意識看了一眼旁邊的安室透。

  赤井秀一一只手臂搭在搖下來的車窗上,臉上仍是一派冷靜自持的表情,墨綠色的眼眸淡淡看了烏丸熏一眼。

  「這位警察小姐,要不要用你手上的手機,和我剛才射擊過的這把手槍交換一下?」

  赤井秀一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拿起一把黑色的手槍,。

  「我手上拿著的這把手槍,是當初楠田陸道用來自盡的手槍。查到他弄到槍的渠道,應該能揪出你們的內鬼」

  烏丸熏拿不准主意:「風見長官?」

  電話那頭的風見裕也看了一眼安室透,得到了對方的首肯後,說道:「和他交換。」

  烏丸熏便把手機遞給了赤井秀一,又用手帕接過那把手槍,找了個證物袋裝進去。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也開始隔著手機對話,火藥味十足。

  安室透冷笑一聲:「赤井秀一,你大意了。」

  「波本,我想這句話我應該原封不動地還給你。」赤井秀一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或者我應該叫你,降谷零?」

  安室透瞳孔一縮。

  他有預料赤井秀一會知曉他是公安派去組織的臥底,但是沒想到,自己的真名也被對方查到了。

  赤井秀一聽著電話那頭有一瞬間急促起來的呼吸聲,繼續道:「你最不應該的,就是把你的外號是零這件事泄露給那個男孩。」

  「柯南嗎?」安室透心中不怎麼意外這個答案,抬頭看向眼前燈火通明的大酒店,突然輕笑一聲,「赤井秀一,你以為就你會順藤摸瓜嗎?你猜猜看,我現在在哪裡?」

  赤井秀一眸色微斂,敏銳地意識到,有些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掌控了。

  按照江戶川柯南的推斷,日本公安會兵分兩路,一路人馬由安室透親自帶隊,到工藤宅揭穿衝矢昴是赤井秀一的事實;另一隊則會前往來葉崖,抓捕朱蒂和卡邁爾,一旦朱蒂和卡邁爾被抓住當成人質,赤井秀一也只能任人宰割。

  他們認為,安室透想要抓赤井秀一的目的,是想要將赤井秀一交給組織,換取組織的信任,獲得更多的情報。

  所以江戶川柯南和赤井秀一不能坐以待斃。

  他們准備將計就計,讓善於易容和偽裝的工藤有希子裝扮成赤井秀一的模樣應付安室透,而真正的赤井秀一則去保護朱蒂和卡邁爾。

  但是現在,聽安室透的口吻……

  可若是工藤宅那邊發生了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江戶川柯南不可能不聯系自己。

  赤井秀一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的沉思,不動聲色:「哦?在哪裡?」

  安室透翹了翹嘴角:「川崎路,花園塔大酒店。熟悉這個地方嗎?你的妹妹,還有你那個變成國中生的媽媽,都住在酒店裡呢。」

  赤井秀一原本收斂著的氣勢一瞬間爆發,危險的氣息環繞在他周身。

  「降谷,不要把她們牽扯進來。」赤井秀一危險地眯起眼睛,「我不希望和你成為敵人。」

  「嘛,不要這麼著急。」安室透笑道,笑容不達眼底,「雖然只要我一個命令,就能夠把你的媽媽和妹妹全部抓起來。但是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會輕易采取這種極端手段呢。」

  「你想要什麼?」赤井秀一握著手機的手再次收攏幾分。

  「我只是想要和你們坐下來好好談談。」安室透的聲音依舊不急不緩,但沒有人會忽略他溫和聲線下的危險氣息,「地點就定在……工藤宅怎麼樣?我想,那邊早就已經嚴正以待了吧?」

  談話……嗎?

  似乎被反客為主了。

  赤井秀一垂下眼眸:「我知道了。」

  看來他和那個男孩,都把降谷零的目的猜錯了。

  半個小時前。

  「安室透」領著一群公安把工藤宅給團團圍住了。

  「安室透」從車上走下來,單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看著眼前亮著明亮燈光的工藤宅。

  他嘴裡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真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來到小偵探的家。」

  黑羽快鬥又摸了摸臉上的人皮面具:「還有,這家伙竟然也是公安,還是我上級的上級的上級?明明上次在鈴木號特快上還和小偵探鬥得你死我活,連炸彈都用上了……真搞不懂這群偵探隱瞞來隱瞞去有什麼意思。」

  黑羽快鬥整理了一下身上外賣配送員的衣服,走到工藤宅門前,按響了門鈴。

  「叮咚!叮咚!」

  一個男人打開了門。

  還是熟人。

  粉毛、冷白皮、眯眯眼。

  是那個曾經把他堵在走廊上要求歸還照片的衝矢昴。

  他今天的任務就是把衝矢昴的高領扒下來,揭穿他戴著變聲器的事實。

  一旦證實了衝矢昴是旁人偽裝的,就可以呼叫外面待命中的公安們把人帶走了。

  黑羽快鬥如是想著,臉上掛上安室透的營業笑容,笑眯眯地舉起手中的袋子:「好巧啊,衝矢先生,又見面了,我是來送外賣的。」

  「衝矢昴」溫和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的表情:「是安室先生……不過我似乎並沒有點外賣。」

  黑羽快鬥微微瞪大眼睛,拿起外賣袋上貼著的單子裝模作樣地念到:「東京都米花町2丁目21番地……沒錯啊!要不衝矢先生請我進去坐一下吧,我打個電話問問快遞公司那邊的情況。」

  「那好吧。」

  「衝矢昴」讓開身體,放黑羽快鬥進來了。

  「請坐。」

  「衝矢昴」還端來兩杯熱氣騰騰的紅茶放到沙發前的茶幾上,「你是想要加牛奶還是蜂蜜?」

  「蜂蜜吧。」黑羽快鬥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衝矢先生怎麼戴上口罩了?」

  「衝矢昴」溫和道:「我有一點咳嗽,傳染給你可不好了,咳咳咳。」

  ——其實是因為,扮演衝矢昴的工藤有希子雖然有不借助工具變聲的能力,但是對於衝矢昴和安室透之間的交鋒,她沒有辦法做出及時的反饋,所以在口罩內夾層安置了一個發聲器,二樓書房的江戶川柯南會通過發聲器,和安室透直接對話。

  「哦,這樣子啊。」黑羽快鬥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對了,剛才我打電話給快遞公司了,說是錯誤訂單,讓我自己把這份外賣處理了就行。」

  說著,黑羽快鬥打開了外賣盒,裡面是兩塊精致的酒心蘋果派——威士忌酒的那種:「運氣真不錯,配紅茶剛剛好呢。」

  「的確是這樣。」

  工藤有希子頂著衝矢昴的臉笑眯眯地附和著。

  閑聊結束,黑羽快鬥開始進入正題:「說起來,我有一件事想要請教衝矢先生呢。」

  黑羽快鬥將安室透交給他的台詞深情並茂地背誦了一遍,最後露出了一個危險的笑容,傾身拉下衝矢昴的高領毛衣。

  工藤有希子沒有任何的抵抗,露出了空無一物的脖子,臉上順勢露出了疑惑和茫然的表情:「安室先生,你這是在做什麼?」

  黑羽快鬥瞳孔一縮。

  竟然沒有那個機器項圈!

  對了!他想起來了,之前在鈴木號郵輪上的時候,衝矢昴是左撇子,但是現在,他的種種動作包括他拿紅茶的姿勢,都表明他是個右撇子。

  黑羽快鬥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難道說,這個衝矢昴也是另外有人假扮的?就像他假扮成了安室透一樣?

  黑羽快鬥的視線定格在對方的口罩上。

  他怪盜基德可是變聲易容的高手,只要有所警覺和懷疑,對方使用的小道具,逃不過他的眼睛。

  可是之前開門的時候,對方還沒有戴上口罩,又是如何變聲的呢?

  黑羽快鬥腦袋一轉,就想到了無數多種方法,比如說借助套在脖子上的變聲器……

  黑羽快鬥沒在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上糾結太多,轉頭給安室透發了條短信。

  那邊安室透剛和赤井秀一通過電話,看到黑羽快鬥的短信後,猜到工藤宅那邊的事情,肯定是江戶川柯南在主導。

  安室透想到自己的真實身份就是從江戶川柯南這個善於將利爪隱藏在天真笑容下的男孩那裡傳出去的,單邊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既然如此,就陪柯南君玩玩好了。

  安室透:【啟用備用計劃。】

  黑羽快鬥:【收到。】

  黑羽快鬥發完短信,一轉頭,就換了一幅面孔。

  只聽「哢嚓」一聲。

  工藤有希子手上被拷上了一副銀手銬。

  感受到手腕上冰涼觸感的工藤有希子:「!?」

  二樓書房盯著監控攝像的工藤父子:「!?」

  什、什麼情況?

  黑羽快鬥收斂了臉上過分燦爛的營業微笑,露出嚴肅的神色,義正詞嚴擲地有聲道:「我的真實身份是搜查二科的警察,這次冒昧前來,也是有任務在身。既然您就是衝矢先生本人,那麼我想請你解釋一下,四月十八號晚上八點三十三分,你為什麼要故意放走怪盜基德?」

  說著,黑羽·怪盜基德·快鬥點擊播放一段錄音。

  「……我知道你還在下面,怪盜基德。剛才飛走的,其實只是一個充氣人偶吧……我對怪盜不感興趣,我只是想問問你,能夠把你偷拍的照片還給我嗎?」


第58章

  衝矢昴溫潤的嗓音,不急不緩地從錄音中播放出來。

  工藤有希子手上戴著手銬,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

  怎、怎麼會出現這種狀況?!

  跟小新說的完全不一樣。

  赤井先生竟然被抓到了把柄,她該如何是好呢?

  通過攝像頭看到這一幕的工藤父子也徹底懵了。

  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安室透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也不在乎自己公安警察的身份是否暴露,反手來了這麼一招,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江戶川柯南敏銳地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

  安室先生的態度……有點奇怪。

  難道,是他的推理出現問題了嗎?

  江戶川柯南在腦海中開始快速復盤起來。

  半年前,CIA潛入組織的臥底水無憐奈傳來消息,說組織有新成員出動了,洞察力、觀察力、情報搜集首屈一指,組織代號是波本。

  江戶川柯南隨即發現毛利偵探在事務所樓下的服務生、毛利小五郎的新弟子安室透,就是黑衣組織的波本。

  他在追查赤井秀一假死的案子,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江戶川柯南才幡然醒悟,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事情,其實都是在按照波本的劇本走。

  不過江戶川柯南同時也發現,安室透似乎並非常規意義上的壞人。雖然有的時候會釋放出極其危險的氣質,但是有的時候,又會流露出一種堅定的正義感和責任感。

  而且安室透對「Zero」這個詞很敏感。

  安室透的解釋是,「Zero」是他小時候的外號。

  但江戶川柯南結合種種蛛絲馬跡,不禁開始懷疑,安室透會不會是日本公安。

  因為「Zero」,同樣是為了維護日本的安全和秩序而存在的公安警察的別稱。

  江戶川柯南試圖試探安室透,卻只得到了對方一個幽深的眼神和「你好像對我有些誤解呢」的答案。

  江戶川柯南只得轉頭求助於合作伙伴赤井秀一,通過外號是「zero」這一點,赤井秀一很快查到了安室透的真實身份——對方是日本公安派遣入組織的臥底,降谷零。

  知道安室透同樣站在組織的對立面,江戶川柯南狠狠松了口氣,接著緊鑼密鼓地試圖把安室透拉入他們的同盟,一起對抗組織。

  可江戶川柯南一直沒找到機會。

  雖然他們兩人因為案件的緣故合作過好幾次,但是安室透總是以毛利小五郎的大弟子的身份示人,面上永遠帶著陽光燦爛的招牌微笑,無論江戶川柯南如何試探,對方都不透露任何一點口風。

  而且,江戶川柯南還注意到,雖然安室透和赤井秀一都站在對抗組織的陣營,但是兩人之間的關系非常僵硬,安室透一直對赤井秀一步步緊逼、窮追不舍、誓要揪出赤井秀一假死的真相。

  江戶川柯南不免開始懷疑起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在組織臥底期間是不是結下了什麼大仇,也不由得開始擔心安室透步步緊逼的真正目的,會不會是想要抓住赤井秀一之後把赤井秀一交給組織,換取升職和獲取更多情報的機會。

  江戶川柯南把他的推理說給赤井秀一後,赤井秀一也表示,這個可能性很高。

  因為在赤井秀一看來,安室透一直以為是他殺了蘇格蘭。而赤井秀一因為種種原因,並沒有告訴安室透蘇格蘭自殺的真相。所以安室透恨他,以他對待敵人時詭譎的性子,不會放過這個「一箭雙雕」的機會。

  於是江戶川柯南和赤井秀一便決定將計就計,設了這麼一個局,讓安室透的計劃落空,然後再逐步解開對方的心結,和安室透達成合作。

  前半段,事情看似還是進展的很順利的。

  但是從「安室透」試圖揭穿衝矢昴使用變聲器失敗後,事情就超出他們的預料了。

  江戶川柯南苦惱地摸了摸下巴。

  安室先生拿出這份錄音,究竟有何用意?

  雖然以前他們頗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但是他現在既然毫無顧忌地直接暴露了警察的身份,就表示他不會用赤井先生向組織邀功了。

  可若是安室先生不准備把赤井先生交給組織,先不說這份錄音到底夠不夠定罪,就算真的抓了赤井先生關上個一個禮拜,又有什麼用呢?

  還有赤井先生那邊……按照計劃他應該會打電話給安室先生,表明他和衝矢昴不是一個人。可安室先生的電話卻遲遲沒有響,赤井先生那邊也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太奇怪了!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

  工藤優作盯著屏幕中展現出來的「安室透」的表情,透明的鏡片閃了閃白光。

  原來如此。

  從安室透進門以來,他就隱隱發覺有某些地方不太對勁。

  現在他終於將一切都串聯起來了。

  這個安室透,並非是真正的安室透,而是被派過來的障眼法——就像他們讓有希子扮演衝矢昴的性質一樣。

  這也是「安室透」流露出來的情緒浮於表面的原因。

  工藤優作摸了摸下巴。

  被反將了一軍啊。

  不過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也間接說明了,這位公安先生的目標,和他們是一致的。

  這份錄音,不過是對方為了讓這段多出來的空白時間不要太過無聊,稍稍回敬他們的「小禮物」。

  現在,他們只需要坐等那兩位真正的主角到場。

  工藤優作想明白了這一切,通過耳麥告訴工藤有希子:「有希子,接下來你隨意發揮就好。」

  工藤有希子沒想到自己等了半天解決辦法,卻只等到了這麼一句,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她內心的小人在瘋狂的跺腳。

  真是的!可惡的優作,又開始謎語人了!

  等事情結束了,她一定要狠狠揪住優作的耳朵,讓他發誓改掉這個說一半藏一半的壞習慣!

  「老爸?」江戶川柯南也詫異地抬頭看向工藤優作。

  工藤優作露出一個笑容:「別擔心。如果我的推理沒錯的話,雖然今天的計劃出了一點小插曲,但是反而會更快地促成我們的目的。」

  江戶川柯南聞言,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沙發上,黑羽快鬥看著對面的衝矢昴沉默許久後露出了僵硬的表情,不由得微笑地問:「怎麼,衝矢先生?你是在想自己應該如何狡辯嗎?」

  「啊哈哈,當然不是。」女演員的自我修養讓工藤有希子重新進入了表演模式,「其實……其實我當時也不確定怪盜基德到底是不是在那裡。只是突然聽見有動靜,這才想要詐他一下,沒想到還真讓我猜中了。」

  「真的是這樣嗎?」黑羽快鬥露出狐疑的表情,反問道。

  「當然。」開了一個頭之後,工藤有希子越說越順暢起來,「後來我說的那些話,其實不是要和他做交換、故意放走怪盜基德的意思。我只是突然靈機一動想了個法子,想暫時拖延住怪盜基德,沒想到最後還是被他跑掉了。我想,我的所作所為應該構不成包庇罪吧?」

  「你們交談中所涉及的照片是什麼照片?怪盜基德為什麼會偷拍你的照片?既然是偷拍你又是如何知道對方手裡有你要的照片?」黑羽快鬥步步緊逼。

  工藤有希子當然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時間只得絞盡腦汁、腦洞大開、胡編亂造起來:「……嗯,其實怪盜基德是個變態,他偷拍了我洗澡的裸照,還給我發了基德卡片贊美我的身材。所以我才會知道的。」

  「噗!」

  黑羽快鬥一口紅茶差點噴出來。

  什麼?他怎麼不知道自己還做過這種事?

  而且,他是個直男!直男!才不是看別的男性洗澡還贊美對方身材的變態!

  「咳咳咳!」黑羽快鬥單單只是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就忍不住一整惡寒。

  「安室先生,你這是怎麼了?」工藤有希子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沒什麼。」黑羽快鬥臉上的表情僵了又僵,抽了抽嘴角,為了符合人設,到底還是把那句話說了出來,「真、真沒想到,怪盜基德竟然是這麼變態的一個人,當然前提是你說的話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啦!」

  工藤有希子不愧是世界著名小說家的妻子,耳聞目染之下,很快編造出了一個故事。

  「那是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我在三樓浴室中沐浴,皎潔的月光透過半開的玻璃窗灑進室內,和花灑中散落的水流一起,順著我緊實的肌肉線條向下流淌。」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有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伴隨著『哢嚓』一聲。我趕緊推開窗戶往外看去,只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以及被放置在窗台上的一張基德卡片和一朵火紅的玫瑰花。」

  「我拿起掉落在基德卡片,只見上面用花體字優雅地寫著:『您健美性感的體魄,仿若十四世紀弗洛倫薩最神聖熱烈的大衛雕塑,如日出的晨光,無雲的清晨,雨後的晴光。——怪盜基德敬上。』」

  黑羽快鬥:「……」

  痛苦面具!

  救命!他的耳朵髒了!他怪盜基德的一世清譽,也全完蛋了!

  工藤優作和江戶川柯南也驚出了同款豆豆眼。

  工藤宅,後門。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停住了腳步。

  安室透沒想到,自己剛撬開了後門的門鎖,就聽到了這樣一番對話。

  安室透意味不明地看了旁邊的赤井秀一一眼:「哦?」

  赤井秀一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盡顯酷哥的泰然自若:「你看我做什麼?」

  衝矢昴的事情,關他赤井秀一什麼事?

  安室透「嘁」了一聲,壓住帽檐遮住自己金色的頭發,確認周圍無人盯梢,便閃身進去。

  赤井秀一緊隨其後。

  「有希子小姐,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赤井秀一成熟性感的磁性聲線響起。

  正對著徹底石化了的黑羽快鬥滔滔不絕的工藤有希子意猶未盡地住了嘴,轉頭看到赤井秀一,瞬間露出了得救了的表情:「赤井先生!你可算來啦!」

  然後工藤有希子又看向一旁的安室透。雖然對方的鴨舌帽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但是她還是認得出來,對方是安室透。

  工藤有希子愣住了,在兩個安室透身上來回看了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安室透笑眯眯道:「抱歉,工藤太太,冒昧打擾了,我是安室透,另一位是我的屬下,今天過來幫我一點小忙。」

  安室透走過去,拍了拍黑羽快鬥的肩膀:「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

  黑羽快鬥站起來,朝安室透行了個禮:「這都是我該做的!」

  說完,黑羽快鬥又轉頭看向工藤有希子。

  「恕我冒昧,女士。」

  黑羽快鬥紳士地幫工藤有希子解開了手上的手銬。

  工藤有希子抬手扯下了人皮面具,露出一張語笑嫣然的臉:「哎呀,真沒想到,我們兩人原來都易容了呀。你的易容術好精湛誒!」

  看到對方的真面目,黑羽快鬥愣了一下。

  他想起來了!他小時候見過她!

  她是他老爸的學生來著。

  真沒想到,他和小偵探的媽媽,還有這麼一番淵源,世界還真小啊。

  黑羽快鬥記得,那個時候他六歲的樣子,叫了她一聲伯母,然後就被對方皮笑肉不笑地教育了。

  「漂亮和歐巴桑這個詞,是不能放在一起用的哦!」

  這條人生哲理深深烙印在小快鬥心中。

  從此之後,即使是七十多歲的老太太,黑羽快鬥也不會叫人家歐巴桑或者老奶奶,而是用「女士」、「小姐」代替。

  黑羽快鬥沒有露出自己真容的意思,和幾人再次道別後,便從後門離開了。

  隨著工藤宅的門再一次被關上的聲音,空氣裡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江戶川柯南和工藤優作走下樓梯。

  工藤優作推了推眼鏡,微笑道:「你好,安室先生,初次見面,我是工藤優作。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品嘗一下我太太泡的紅茶?」

  安室透露出招牌微笑:「多謝招待。」

  工藤有希子歪頭,笑容燦爛,語氣活潑:「安室先生,我是有希子!你想加牛奶還是檸檬呢?或者蜂蜜?」

  安室透:「檸檬就好。」

  工藤有希子:「好巧呀,安室先生和赤井先生的口味一樣呢!」

  安室透:「……」

  嘁,誰稀罕和那家伙一樣?

  安室透笑容不變,迅速改口:「那還是給我加點蜂蜜好了。」

  幾人進入書房,在書房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工藤有希子給大家端來紅茶。

  在紅茶的清香和氤氳升騰的白霧中,安室透開門見山:「有些事情我想大家心中都有數,我也不繞彎子了。組織的二把手朗姆出動了。」

  赤井秀一淡淡道:「上個禮拜,水無憐奈發來一條短信,只有三個字母,RUM。」

  安室透瞥他一眼,頗有些陰陽怪氣:「哦,你們FBI和CIA關系還真不錯啊。基爾在組織都自身難保了,還能找到間隙給你發消息。」

  江戶川柯南見赤井秀一和安室透湊到一塊,氣氛又僵硬起來,連忙打圓場:「安室先生,朗姆的目的是什麼?」

  安室透偏頭深深看了江戶川柯南一眼:「是你,工藤新一。」

  陡然被叫出名字,江戶川柯南瞳孔猛地一縮。

  安室透放下手中的茶杯,精致的陶瓷杯和玻璃茶幾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工藤君,你太不謹慎了。兩個禮拜前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出現在了案發現場,還上了熱搜,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雖然熱搜撤的還算及時,但你不會以為一向嗅覺靈敏的組織會注意不到你的『死而復生』吧?」

  聞言,江戶川柯南頭上的冷汗直冒。

  是修學旅行的時候!

  工藤優作的神色有些凝重起來:「安室先生,不知你有什麼解決辦法?」

  「很遺憾,並沒有。」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逐漸幽深,「兩個禮拜前朗姆就命我去查工藤新一的消息,我竭力拖延了一段時間。但是顯然,朗姆親自找到了不少蛛絲馬跡,再次給我傳了簡訊催促。所以,我不得不把工藤新一沒有死的消息上報給朗姆了,否則可就要換我被朗姆盯上了。」

  工藤優作敏銳地抓住了安室透話中的關鍵信息:「只是上報工藤新一沒有死這件事,而非工藤新一意外變小?」

  「沒錯。」安室透微笑著點了點頭,「究竟對朗姆報告些什麼,又要隱瞞些什麼,我想我們可以集思廣益一下?」

  幾人談論了將近兩個小時,終於把接下來針對組織的計劃和詳細章程敲定出來了。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安室透站起身,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看向江戶川柯南:「對了,柯南君,以後你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了。」

  江戶川柯南一愣:「安室先生,你的意思是……?」

  安室透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友情提示,據我觀察,朗姆似乎正對沉睡的小五郎興趣正濃呢。」

  江戶川柯南瞳孔猛縮,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

  安室透似乎沒有察覺到江戶川柯南驟然難看的臉色,帶著笑意的紫灰色眼睛深處,暗含警告:「下次遇到案件,柯南君可不要太過興奮了。否則毛利老師,還有你心心念念的小蘭姐姐,恐怕也要被納入組織的觀察名單了哦。」

  江戶川柯南用力握緊了雙拳,指甲都深深嵌進了肉裡:「我記住了。」

  安室透笑眯眯地揉了揉江戶川柯南的腦袋:「柯南君真是個聽話的乖孩子呢。」

  和工藤家的合作敲定了,赤井秀一也退了一步,答應後續FBI在日本境內的活動會盡量聽從日本公安的安排,安室透神清氣爽地提出了告辭。

  在安室透走到玄關的那一段路上,赤井秀一還跟在他旁邊。

  安室透瞥了他一眼:「別忘了你們FBI辦的是旅游簽證。希望你們盡日賞夠風景,盡早離開,少給我添亂。」

  赤井秀一神色淡淡地回應道:「我也希望我們能盡快剿滅組織。組織覆滅的那一刻,也是我們FBI離開日本的時候。」

  安室透「嘁」了一聲。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赤井秀一突然抬眸看向安室透:「還有,關於他的事情,我到現在還是覺得過意不去。」

  安室透呼吸一窒,咬緊了後牙槽。

  兩人都心照不宣,這個「他」是誰。

  是當年他們威士忌三人組的蘇格蘭,是安室透的摯友,和他一起從公安潛入組織的諸伏景光。

  赤井秀一以為安室透對自己的恨意,來源於當年蘇格蘭的死,安室透以為是他殺了蘇格蘭。

  赤井秀一不想安室透鑽進死胡同裡,所以一直沒有把蘇格蘭自殺的真相和安室透解釋清楚。

  但實際上,安室透知道諸伏景光當年是自殺的。

  諸伏景光死的時候,右手拇指前端和手背上沒有沾到血跡,說明當時是他自己扣動了手槍的扳機自殺的。

  為的是徹底銷毀他存有親友信息的那部手機,不給他的家人、以及他這個同樣潛伏在組織的臥底兼好友,留下任何的隱患。

  但安室透仍舊討厭赤井秀一。

  以赤井秀一的能力,他明明有更多讓景光免於走上絕路的辦法,但是對方卻選擇了冷眼旁觀,還把他的手槍交到了景光的手裡。

  安室透理智上也清楚自己是在遷怒。

  但他就是忍不住。

  那天晚上,赤井秀一站在諸伏景光的屍體旁邊,手上拿著滴血的手槍,朝他冷冷地轉過沾染著刺目血跡的臉:「對於叛徒,就應該予以制裁。」

  那個場景,成了安室透多年的夢魘。

  Hiro……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志同道合的好友,就這樣在陰暗的角落犧牲了,安室透根本沒有辦法釋懷。

  這會兒安室透聽到赤井秀一再次提起諸伏景光,心中的猛然湧起了無數情緒。

  他明白赤井秀一對自己說這番話的目的。

  一是他真心對諸伏景光的死感到過意不去,二是想要緩解他們兩人之間的矛盾,以便日後更好的合作。

  但是安室透同樣清楚,自己永遠也沒辦法釋懷,也永遠解開不了對赤井秀一的心結。——除非諸伏景光死而復生。——但這是不可能的。

  安室透一個深呼吸,將翻湧上來的情緒重新壓回心底,波瀾起伏的眼眸再次恢復了一派平靜。

  「赤井秀一,管好你自己吧,你要關照的人已經足夠多了。」

  安室透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微笑,「好心」透露了一個情報。

  「比如說,你的弟弟妹妹、你的媽媽、還有……你想方設法成為鄰居的表妹?」

  這回輪到赤井秀一呼吸一窒了。

  「你說什麼?表妹?」

  「誒?你不會還不知道吧?」安室透好整以暇地欣賞著赤井秀一難得的變臉,「你媽媽沒有告訴過你嗎?她和組織那位擁有地獄天使稱號的宮野艾蓮娜,是親姐妹啊!」

  赤井秀一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砸懵了,腦海中難得出現了短暫性的空白。

  安室透繼續道:「我還以為你當初為了進組織故意接近宮野姐妹,就是考慮到了這一層的親戚關系呢!原來不是嗎?」

  安室透當然知道赤井秀一只是看重了宮野志保當時在組織的地位,才接近宮野明美的。但他就是要往赤井秀一的心口插刀,這樣赤井秀一的愧疚才會更深,也會加倍地保護宮野志保。

  安室透想起宮野艾蓮娜,想起小時候他經常光顧的、宮野家的那個小診所,微微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淡淡的懷念和傷感之色。

  他心中也沒了看赤井秀一熱鬧的興致,最後禮數周全地朝工藤一家道了別,便壓低帽檐離開了。

  赤井秀一沉默了會兒:「我出去抽根煙。」

  赤井秀一走到一棵樹,斜靠在樹蔭底下,只有猩紅的煙蒂在漆黑的夜裡若隱若現。

  「吶,小新,我們也不能在日本逗留太長時間,先走了呦!」

  工藤有希子揪著工藤優作的耳朵離開了。

  眨眼間,諾大的工藤宅,只剩下江戶川柯南一個人了。

  江戶川柯南:「……」

  江戶川柯南愣了一會兒,然後抓狂地揉亂了自己的頭發。

  啊啊啊啊!信息量好大!

  毛利叔叔被朗姆盯上了,怎麼辦?!

  赤井先生和安室先生之間的隔閡似乎比想像中更深,他被夾在中間該如何調解?!

  赤井先生當年通過宮野明美進入組織,居然還是宮野姐妹的親表哥!他該如何在不激怒灰原哀的前提下把這件事情委婉地告訴對方?!

  好愁啊!


第59章

  時間過的很快。

  不知不覺,烏丸熏加入零組就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除了突發任務之外,她的日常工作主要是負責檢測網絡安全這一塊。

  這天,烏丸熏照例將網絡上紛雜的信息瀏覽一遍之後,有兩條信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條信息是,有人在網上放出了十七年前羽田浩司案的細節線索。

  對於大名鼎鼎的羽田浩司案,烏丸熏早就有所耳聞,她在警校的時候,國安局所開設的研學課程上,曾將羽田浩司案作為尚未解決的經典疑難案件做過講解和分析。

  17年前,時為將棋四冠王的天才將棋選手羽田浩司赴美國參加像棋大賽,在一家名為「JUKE」的酒店中身亡,死因未知。案發現場凌亂不堪,地上破碎的餐具中混有一面破碎的鏡子以及一把掉落的剪刀,而且羽田浩司的右手掌心有緊握住某個小物件的痕跡。

  此外,住在同一家酒店的美國資本家阿曼達·休斯也因未知原因身亡,據說案發當天阿曼達曾和羽田浩司一起用了下午茶。案發後阿曼達的保鏢淺香從此失蹤,被認為是最有嫌疑的人。

  烏丸熏看著網絡上未知來源的匿名者發布的羽田浩司案的詳細信息,皺了皺眉。

  官方並沒有把羽田浩司案的資料公布,對方竟然能掌握這麼多的細節,並且定期把案件資料上傳到網上,就好像……

  「就好像對方在盼著有人能夠查明案件的真相。」松田陣平飛到電腦屏幕前,摸著下巴做出沉思的表情。

  「而且有另一股勢力在定期刪除有關羽田浩司案的消息。」萩原研二也發覺這個案子背後隱藏了很多東西。

  「我記得羽田浩司案還有一個關鍵信息,就是羽田浩司隨身攜帶那枚角棋消失不見了。這個棋子對羽田浩司有很重要的意義,是他第一次贏了他的師傅的時候最後走的一枚棋,羽田浩司的母親聲稱拿走那枚棋子的人就是凶手。」諸伏景光回憶起羽田浩司案,發現了不對勁,「可是這個將資料上傳到網上的人,卻完全沒有提及那枚角棋的存在。」

  「角棋……」烏丸熏放大了羽田浩司右手手掌上的痕跡仔細看了看,「羽田浩司掌心的這個痕跡,是緊緊握住了角棋還是剪刀呢?」

  「應該是角棋吧?」

  「但剪刀似乎也有可能。」

  烏丸熏拿起旁邊的剪刀握在手裡試了一下:「剪刀的確可以捏出類似的痕跡,但是這樣握剪刀好別扭,如果不是刻意擺姿勢的話,應該不會有人這樣拿剪刀吧?」

  松田陣平三人點頭表示贊同。

  烏丸熏隱隱約約覺得自己仿佛即將要抓住些什麼,但是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頭緒。

  回頭再拿個將棋握在手裡感受一下好了。

  既然想不出來,烏丸熏也沒有勉強自己,暫時把這件事放到一邊,點開第二個網頁。

  #黃昏別館出售,一口價24億日元,有意向者請在6月3日—4日,前往兵庫縣盧屋市22番地黃昏別館#

  「黃昏別館?」松田陣平覺得這個地方莫名耳熟。

  「就是四十年多前黃昏別館慘案的那個黃昏別館?」諸伏景光對這個傳聞有印像,「據說四十年前,百歲高齡的大富豪烏丸蓮耶得知自己從母親那裡繼承來的黃昏別館中藏有寶藏,於是邀請了眾多學者到黃昏別館尋寶,然而大半年過去了,尋寶工作始終沒有什麼進展,烏丸蓮耶就命人把館內的學者全部殺了。」

  說著,松田陣平三人都忍不住看向烏丸熏這個烏丸蓮耶的後代,向她投以求證的眼神。

  烏丸熏聳了聳肩:「這個傳聞的確鬧的沸沸揚揚的來著,我也不清楚當初的事情。不過我覺得是假的。」

  「如果我……」烏丸熏頓了頓,認真梳理了一下她和家中老祖宗烏丸蓮耶的輩分關系,「如果我爺爺的爸爸的爺爺,當初真的認定黃昏別館有寶藏並且著魔似的殺了那麼多人的話,說明他肯定對黃昏別館有很深的執念。但是事實是,黃昏別館早在三十幾年前就被賣掉了,期間不知道轉手了多少人,也沒見主家那邊有什麼反應。」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看向烏丸熏:「小薰,你是不是有意向購買黃昏別館?」

  烏丸熏坦誠道:「我確實有點想法。雖然24億日元的售價和市場價差不多,但是憑借黃昏別館那段血色傳聞和寶藏傳說,價格應該會再往上浮動5至10億日元,入手不虧。而且這可是我爺爺的爸爸的爺爺的媽媽的陪嫁誒,我挺好奇的。」

  於是,這個周末,烏丸熏驅車來到了蘆屋市。

  蘆屋市位於大阪和神戶之間,地勢靠山,是全日本最有名的高級住宅區,基本上都是權貴政要的個人豪宅。

  黃昏別館的地理位置有些偏僻,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

  烏丸熏順著導航的指引開進了一條山間小路上,周圍都是大片的樹林,熱烈的陽光透過枝繁葉茂的樹葉落下大片的陰影。

  烏丸熏打開車窗和車頂的天窗,慢悠悠地穿梭在靜謐的樹林中,耳畔回響著樹葉的沙沙聲以及鳥叫蟬鳴,鼻尖縈繞著樹葉和青草的清香,享受著回歸大自然後的恬靜和愜意。

  突然,烏丸熏耳朵動了動。

  她好像聽見了什麼不尋常的聲音。似乎是□□的擊打聲以及人體倒地的聲音。

  烏丸熏敏銳地看過去,視線一凝,然後被一道白光閃了一下眼睛。

  她隱隱約約看到有人快速地在樹林中穿梭,是個黑色長頭發、身材高挑的女性,對方戴著的眼鏡鏡片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目的白光,烏丸熏沒能看清她的面部五官。

  烏丸熏直覺不對勁,跳下車往對方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啊!」

  烏丸熏腳下突然踩到一截軟軟的還有彈性的東西,直接把她絆倒了。

  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她摔在了一個人身上。

  烏丸熏:「!」

  烏丸熏聯想到之前聽到疑似有人倒地的聲音,定睛一看,發現對方正趴在地上不省人事,後腦勺還罩著兜帽,遮得嚴嚴實實。

  烏丸熏趕緊伸手探了探他的脈搏,卻突然被對方掀翻在地。

  對方力氣很大,死死抓住她的兩只手腕,把她按在了地上。

  烏丸熏下意識抬腳就要踹他,又被對方敏捷地躲開,並用膝蓋強行壓了下去。

  以烏丸熏的力氣和武力值,她還能夠頂回去,但是在看清對方那張熟悉的臉的時候,烏丸熏倒吸一口涼氣,腿上的力道也隨之松懈了。

  這這這、不是降谷先生嗎?!

  此時的降谷先生看上去和平常的狀態很不一樣。

  安室透陽光燦爛的招牌微笑從他臉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面無表情的冰冷,以及從他紫灰色眼眸中流露出的濃稠黑暗和危險氣息。

  烏丸熏不由得愣了愣。

  原來這才是降谷先生的真面目啊。

  安室透危險警惕的目光在觸及烏丸熏的時候也愣住了。

  安室透記得,今天自己和少年偵探團的五個孩子還有若狹留美、衝矢昴一起來到這片林子尋找宮野明美留下來的時間膠囊。

  ——少年偵探團的幾個孩子在帝丹小學的雜物間裡,意外發現了帝丹小學第十九屆畢業生宮野明美留下來的小雜物箱,裡面有一張泛黃的暗號紙,上面暗示著宮野明美當年從蘆屋幼兒園畢業的時候,埋起來的時間膠囊的地點。

  灰原哀瞬間激動起來。

  那是她姐姐小時候留下來的東西,她怎麼可能不向往呢?

  在江戶川柯南的幫腔下,少年偵探團很快決定要破解暗號,找到這位畢業以久的學姐的時間膠囊。

  帝丹小學一年級B班的副班主任若狹留美老師一直跟在少年偵探團旁邊,目睹了他們找到宮野明美的暗號紙和解開暗號的全過程,表示也想要加入,和他們一起尋找時間膠囊。

  衝矢昴聽說了這個消息,笑眯眯地端著一鍋咖喱來到阿笠博士家,主動請纓帶孩子們一起去蘆屋市。

  而安室透正好聽到了江戶川柯南和毛利蘭的對話,微笑著上前表示,他小時候也住在蘆屋市,正好可以舊地重游一下。

  安室透當然不是想要故地重游。

  他和宮野明美都是蘆屋幼兒園的向日葵班的,當時他們班埋的時間膠囊幾乎都在幼兒園東南方向的小樹林裡,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時間膠囊誤打誤撞被翻出來。

  雖然少年偵探團的幾個孩子很快在嘰嘰喳喳中解開了暗號,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這片林子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沒有辦法直接鎖定時間膠囊的所在地點。

  安室透順勢提出建議,大家可以分頭行動進行搜尋。

  安室透順利脫身後,正想要直奔自己當年埋下時間膠囊的地點。

  然後他在半路上撿到了一枚將棋。

  將棋正面寫著「角行」,背面寫著「龍馬」,而且將棋的右半面還有兩道特殊的劃痕。

  安室透視線一凝,瞬間聯想到了羽田浩司丟失的那枚將棋。

  難道,17年前殺害羽田浩司後還拿走了羽田浩司將棋的凶手,就在此地?

  安室透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微微一晃神,等他發現危險時已經來不及了。

  他直接被對方一個手刀砍在後頸,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等他再次恢復意識,便發覺有一根冰涼的手指搭在他的頸動脈上。

  人類最脆弱脖子的地方暴露在敵人面前,安室透腦海中的警鈴瘋狂作響,猛地暴起,用最快的速度將對方制服。

  然後,安室透看清了被他按在地上的人的臉。

  是烏丸熏。

  他看好的優秀屬下。

  她才23歲,不可能和十七年前的羽田浩司案有什麼直接牽扯。

  所以對方並不是打暈他然後拿走那枚將棋的人。

  安室透眼中的冷肅逐漸融化,臉上重新掛上無害的微笑,笑容中還帶著微微的歉意:「原來是烏丸警官,抱歉,我……」

  安室透話剛說一半,就被江戶川柯南的叫嚷聲打斷了:「安室先生!安室先生!你在這裡嗎?我們找到了——啊!」

  江戶川柯南看清地上的兩個人疊在一起的姿勢,瞪大了眼睛,然後猛地轉過身去:「嘶!我什麼也沒看見!」

  烏丸熏和安室透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的姿勢有些曖昧。

  安室透跨坐在烏丸熏身上,將她的手腕按在頭頂上,膝蓋頂著她的兩條腿,兩人的臉靠的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溫熱的呼吸……

  烏丸熏:「!」

  安室透:「!」

  原來他們只顧著打倒對方,沒有想那麼多,現在被江戶川柯南稚嫩的童音點明了,這才發覺不妥當。

  很不妥當!

  安室透趕緊放開烏丸熏,從她身上爬起來,耳根泛著淡淡的粉色。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全被看見啦!

  衝矢昴意味不明地發出一聲感嘆:「哦?」

  若狹留美愣了一下,然後默默伸手捂住了吉田步美和灰原哀的眼睛。

  吉田步美已經看到了,小臉紅撲撲的,扒拉著若狹留美罩在她眼前的手,想看又不敢看:「啊!步美好害羞啊!原來安室哥哥和烏丸警官是男女朋友嗎?」

  光彥小大人似的嘆了一聲:「現在的大人也太著急了吧?羞羞臉!」

  「他們在干什麼啊?」

  小島元太還在狀況外,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拍腦袋。

  「對了,我想我起來了!上次我晚上起來上廁所,見到我爸爸媽媽也是這種姿勢,我問他們在干什麼,他們說他們在玩摔跤游戲。我以為就我爸媽喜歡玩這種無聊的游戲,沒想到安室哥哥和烏丸警官也喜歡玩啊!」

  「噗!」江戶川柯南一聽就懂,瞬間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面紅耳赤地劇烈咳嗽起來。

  灰原哀抽了抽嘴角,露出了無語的半月眼。

  處於輿論中心的烏丸熏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尷尬地滿臉通紅,默默抬手擋住自己的臉,被這幾個童言無忌的小孩子們調侃地抬不起頭了。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圍觀了這一切,知道這只是一個誤會,默默地背過了身,肩膀劇烈抖動著。

  咳,小薰已經夠尷尬的了,他們盡量不在她面前笑出聲。噗!

  安室透有些尷尬地用舌尖頂了頂下顎,耳根泛著薄紅,竭力解釋道:「你們誤會了,這只是個意外,我和烏丸警官並不是男女朋友關系。」

  眾人露出一副「你看我信嗎」的表情。

  唯獨一直默默旁觀的若狹留美,在聽到「烏丸」這個詞的時候,仿佛觸動了她某根敏感的神經,猛地抬起了頭,鋒利的眼神直直看向烏丸熏。

  若是一個人的眼神能化為實質,恐怕烏丸熏身上已經要插滿小刀片了。

  烏丸熏只覺一陣危險的氣息襲來,若有所覺地抬眸回望過去。

  看清對方的身形和那副反光眼鏡的時候,她心中猛地一驚。

  是她!

  竟然能夠把降谷先生打暈,肯定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

  她得趕緊把這件事告訴降谷先生。

  「安室先生!」烏丸熏也顧不上什麼誤會不誤會、尷尬不尷尬的了,上前拉走了安室透,「我有話和你說。」

  安室透跟著烏丸熏走到遠處的樹蔭底下。

  烏丸熏秒變正經臉:「安室先生,你之前有看到襲擊你的那個人是誰嗎?」

  安室透搖了搖頭,露出了些許凝重的表情:「烏丸警官,你看到了?」

  「我沒有看清對方的臉,但是正好看到了她的身形還有反光的眼鏡。」烏丸熏警惕地看了看周圍,小聲道,「我感覺應該就是站在步美旁邊的那個女人,衣服的顏色也一致。她是誰?跟你有什麼過節嗎?」

  聞言,安室透眼睛眯了眯:「那是柯南他們班級新上任的副班主任,若狹留美老師,今天是我和她第一次見面。不過,我被打暈之前,在草叢中撿到了一枚有特殊劃痕的角形將棋。等我醒過來之後就沒看到那枚棋子了,烏丸警官,你有看見嗎?」

  「我也沒有看見。看來對方攻擊你,就是為了這枚棋子嗎?」烏丸熏摸了摸下巴,「安室先生,可以具體描述一下那枚棋子嗎?」

  安室透便著重描述了一下這枚棋子上的劃痕模樣。

  烏丸熏一點就通,靈光一閃:「難道是十七年前羽田浩司案中消失的那枚將棋?!」

  安室透眼中劃過一絲淺淺的笑意:「羽田浩司案?我聽說過這個案子,的確很有可能誒!真不愧是烏丸警官,一下子就想到關鍵之處了!」

  頂頭上司用他溫柔活潑的聲線這般誇贊自己,烏丸熏不禁有些飄飄然紅了臉,摸摸後腦勺:「哎呀,安室先生,你過譽了,過譽了。」

  這邊兩人相談甚歡、氣氛和諧,另一邊被留下來的幾人,尤其是那些愛操心的小朋友,見烏丸熏面色不怎麼好看地把安室透拉走了,不由得開始為他們兩人操心起來。

  步美眨了眨眼睛,有些苦惱道:「烏丸警官是生氣了嗎?」

  「我想是吧。」光彥摸摸下巴,一副感同身受的樣子,「安室哥哥和烏丸警官明明都這麼親密了,安室哥哥卻還否認他們之間的關系,烏丸警官肯定很生氣吧?」

  「安室哥哥怎麼這樣啊?」小島元太揮了揮拳,露出義憤填膺的表情,「而且每次去波洛咖啡廳的時候,都會看到有好多小姐姐圍著安室哥哥。烏丸警官肯定很傷心吧?」

  江戶川柯南皺了皺眉,覺得不對:「你們應該誤會了吧,安室哥哥和烏丸警官應該不是情侶關系。而且安室哥哥也不是那樣的人。」

  一開始江戶川柯南被那個場景衝擊到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但後來他仔細想想,還是覺得誤會的可能性更大。

  「男人不都是這樣?」灰原哀雙手環胸,淡淡道,「招蜂引蝶一套一套的,卻完全不知道責任兩個字怎麼寫。」

  自從江戶川柯南和安室透達成暫時的合作之後,江戶川柯南就隱晦地和灰原哀暗示了安室透是他們這邊的人。

  灰原哀也就不再像以前那樣害怕安室透了。

  衝矢昴原本正微笑著看著這群孩子們吐槽安室透,突然接收到來自灰原哀的眼刀以及落在「責任」上的重音。

  衝矢昴:「……」

  啊,原來他也被內涵到了。

  心口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第60章

  等烏丸熏和安室透交談結束,就收到了孩子們的熱切問候。

  步美仰著小臉看著他們:「安室先生,烏丸警官,你們和好了嗎?」

  元太拍著小胸脯:「烏丸警官,你放心,以後我們天天去波洛咖啡廳幫你盯著安室先生。」

  烏丸熏:「?」

  烏丸熏疑惑不解:「盯什麼啊?」

  光彥在一旁解釋道:「烏丸警官剛才不是生安室先生的氣了嗎?安室先生故意不承認你們的關系,還天天在波洛咖啡廳和女學生交談甚歡,實在是有些過分了。烏丸警官工作忙碌,我們少年偵探團一定會幫你好好監督安室先生的!」

  說著,光彥還用「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安室先生」的眼神斜眼看著安室透。

  安室透:「……」

  烏丸熏:「……」

  這個誤會怎麼還沒結束呢?

  烏丸熏連連擺手:「不是這樣的,你們誤會啦。我沒有生氣,和安室先生也不是那種關系,你們千萬不要誤會!」

  也千萬不要天天去盯著降谷先生啊!屁股後面總是跟著一群小學生,降谷先生還怎麼去搜集情報、完成任務啊?

  安室透也在一旁附和道:「真的只是個誤會。」

  三個小學生抬頭看了看一臉認真的烏丸熏,又轉頭看了看一臉誠懇的安室透,有些迷惑了,不禁開始懷疑其自己來。

  難道真的是他們誤會了?

  烏丸熏見他們的表情有所松動,便轉移話題,徹底讓他們把這個誤會忘記:「對了,你們今天這麼多人是來干什麼的呀?郊游嗎?」

  小學生們果然很輕易地被轉移了注意力,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步美興奮道:「我們是過來找一個學姐留下來的時間膠囊!」

  元太激動道:「我們找到了呦!少年偵探團再一次獲得了大勝利!」

  光彥拿出一張紙:「看!我們找到的!」

  烏丸熏接過這張微微泛黃的稿紙,上面用稚嫩的筆觸寫道:【希望大家天天開心,每個人都能實現自己的夢想!——蘆屋幼兒園向日葵班,宮野明美】

  烏丸熏的眼神在接觸到宮野明美這個名字的時候,微微閃了一下。

  原來如此。

  宮野明美,灰原哀的姐姐,赤井秀一的表妹。

  難怪會來這麼多人。

  「原來是這樣啊。」烏丸熏把這張紙還給孩子們,被灰原哀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不過我記得你們不是帝丹小學的嗎,怎麼會有蘆屋幼兒園的時間膠囊的暗號?」

  「是這樣的烏丸警官,明美學姐也是帝丹小學的,她把蘆屋幼兒園畢業時候埋下的時間膠囊地點的暗號紙帶到帝丹小學來啦,而且還落在雜物室裡了。」

  「小林老師和明美學姐都是帝丹小學十九屆的畢業生,小林老師說她們當年關系超級好,只可惜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聯系不上明美學姐了。這次難得找到了明美學姐的暗號紙,小林老師就想著能不能找到明美學姐的時間膠囊,看看又沒有留下什麼可以重新聯絡上明美學姐的辦法。」

  「只可惜小林老師昨天突然生病了,只能委托我們少年偵探團和若狹老師過來啦。」

  「不過明美學姐的時間膠囊裡只找到了這一張紙,沒有留下什麼聯系方式,小林老師肯定很失望吧。」

  烏丸熏在幾個小學生們你一言我一語中拼湊出了事情的原委。

  「烏丸警官,初次見面,我是這群孩子們的副班主任,若狹留美。」若狹留美無害地笑著,笑意卻不見眼底,接著又露出微微擔憂的表情,「烏丸警官今天來這裡是遇上了什麼案子嗎?我們本來還准備在這邊野餐的,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你們警方辦案啊?」

  「你好,若狹老師,我是烏丸熏。請不要擔心,我今天是來這裡看房子的。」烏丸熏也微笑著回應道。

  「看房子?」若狹留美右邊的眼鏡鏡片反出一道白光,「難道是坐落在山頂上的那棟黃昏別館?」

  「是呢。」烏丸熏點了點頭,眼神微閃,「若狹老師也有所耳聞嗎?」

  「正好有在網上看到黃昏別館將在今明兩天出售的消息……」

  若狹留美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麼,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驚呼一聲:「天哪,已經這麼晚了嗎,都要過中飯的飯點了,我得趕緊開始准備起來。烏丸警官如果不趕時間的話,要不要也和我們一起吃啊?」

  「那就打擾啦。」烏丸熏答應下來,卷起袖子上前,「我來幫忙打下手吧?」

  烏丸熏和若狹留美一起把放在車子後備箱裡的燒烤架和大鐵鍋搬出來。

  她們又開啟了新一輪的互相試探。

  若狹留美:「烏丸警官,說起來好巧哦,你也姓烏丸,和黃昏別館曾經的擁有者烏丸蓮耶是本家嗎?」

  烏丸熏:「算是吧,不過這麼多年我們這一支和本家的關系已經很遠了呢。」

  若狹留美:「這樣啊。烏丸警官知道四十年前的黃昏別館慘案嗎?」

  烏丸熏:「有所耳聞,不過我不是特別清楚呢。」

  ……

  看似不經意的交談間,烏丸熏逐漸發現若狹留美對烏丸家有著極大的興趣,有意無意地試探著烏丸家的消息,還對烏丸家——或者說烏丸蓮耶更准確一點,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憎惡。

  烏丸熏還注意到,若狹留美的褲子口袋,有一塊小小的凸起,就像是將棋的形狀。

  烏丸熏皺了皺眉。

  這麼明目張膽的嗎?

  對方才剛剛襲擊了降谷先生拿走了將棋,現在卻幾乎沒有任何掩飾的意思,直接把將棋放在牛仔褲屁股後面的口袋裡。

  這種口袋一般都是平的,中間凸起來一小塊非常明顯。

  烏丸熏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

  就在烏丸熏和若狹留美互相試探的時候,江戶川柯南拉了拉安室透的褲腿。

  「吶,安室先生。」江戶川柯南小聲道,「我有件事情想要問問你。」

  安室透微微挑了挑眉,跟著江戶川柯南來到一處緩坡。

  坡面上沒有太多的樹木,灰原哀正一個人坐在郁郁蔥蔥的草坪上,背對著他們,正低頭看著些什麼。

  安室透的視線不動聲色地瞥過不遠處一棵大樹後的陰影處,然後被江戶川柯南拉著坐到了灰原哀身邊。

  安室透就這樣被灰原哀和江戶川柯南兩個偽小孩一左一右夾在中間。

  灰原哀抬起通紅的眼睛,顯然是剛哭過了:「安室先生,你可以和我說說我姐姐的事情嗎?」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閃過明顯的怔愣。

  灰原哀把手中拿著的照片遞給安室透看。

  「這是我姐姐當年的幼兒園畢業照,這是你吧?」

  安室透垂眸看向灰原哀手指的地方。

  站在一群小孩子中間的,是七歲的安室透,臉上還貼著一個創口貼。

  安室透從小到大的變化不大,幾乎是同比例放大,很容易就被認出來了。

  「還有這個。」灰原哀把照片翻過來,在照片背面,貼著好幾張粉色的便簽紙,上面是宮野明美給向日葵班每個同學的祝福,「這個零君,說的是你吧?」

  【零君,你金色的頭發一點也不奇怪,以後不要再打架啦!要不然下次我就給你貼粉色小兔子形的創口貼!】

  安室透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道:「雖然是同班同學,但是我們一般都是男孩子和男孩子玩的好,女孩子和女孩子要好,所以我和你的姐姐接觸其實並不算多。」

  夏日的暖風吹來,混合著青草的清香,吹動了安室透金色的碎發,也將那段回憶一並帶來。

  「你姐姐是個活潑開朗、溫柔善良的人,在班級裡很受歡迎。有次我和人打架受傷了,正好被你姐姐撞見,你姐姐就帶我去了你們家開的診所。」

  「你媽媽幫我塗了碘酒,你姐姐幫我貼了創口貼。宮野夫人也是個混血兒,她告訴我沒必要為特殊的發色困擾,因為無論是什麼膚色、什麼發色的人,大家皮膚裡流淌著的血液顏色都是紅色的。那段時間我每次和人打架受傷,都會到宮野家的診所來。」

  「後來,幼兒園畢業後沒幾天,你父母找到了新的工作,全家搬到東京去了。」

  「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暫,但是我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能夠感受到你的姐姐、你的父母對我釋放出來的溫柔和善意,也一直在冥冥之中引導著我走向正確的道路。」

  安室透和宮野家的交集並不算多,但是灰原哀聽得格外認真,似乎想要把他說的每一個詞全都記下來。

  就像她每次生日都會反復聽她媽媽留下的那卷錄音帶慶祝自己生日快樂一樣。

  灰原哀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

  自從姐姐死後,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裡,壓抑了太久太久了。

  「我姐姐……」灰原哀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干澀的厲害,「其實是因為我而死的。」

  江戶川柯南詫異地看向灰原哀。

  對於宮野明美的死,他可以說是親身經歷者。宮野明美是被叛逃的男友牽連、被組織懷疑、最後被組織殺死的,江戶川柯南不明白灰原哀為什麼會把責任全都歸結到她自己身上。

  「我姐姐雖然很善良,但是她並不是傻子,相反的,她非常敏銳也非常聰明。諸星大的叛逃其實只是一個催化劑,加劇了組織和我們之間的矛盾而已。」

  「那段時間我在組織的處境不太好過。以前我堅持拒絕使用人體實驗,但是組織有了這個把柄後便威脅我說,如果我再不按照組織的意思照辦的話,就要按照對待叛徒的方式來處決我姐姐。」

  「姐姐看出了我那段時間的糾結痛苦和隱隱崩潰的跡像,毅然決然地向組織提出要帶我離開。她不是莽撞,也深知她根本帶不走我,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會讓她走向死亡的結局,但她還是這樣做了,並且一直把這個計劃瞞著我,直到她死亡的那一刻。」

  「她是為了排除我想要背叛組織的嫌疑。因為組織的人都知道,如果我真的想要脫離組織的話,是絕對不會拿姐姐的性命來冒險的。」

  「她在用她的死給我鋪路。如果我選擇留在組織,組織沒了可以牽制我的人,我也沒有想要背叛組織的嫌疑,組織大概率會撤掉對我的管控,我也可以重新像以前一樣,按照我的原則、我的節奏來進行研究。而如果我選擇脫離組織的話,她也和她的那個前男友聯系過了……」

  江戶川柯南聽到這裡,心中一提。

  「對,就是那個衝矢昴。」灰原哀靜靜瞥了江戶川柯南一眼,「我知道他就是易容後的諸星大,他應該是因為利用了我姐姐後心懷愧疚,於是答應了我姐姐要保護我吧。」

  江戶川柯南干笑了兩聲:「灰原,我不是要故意瞞著你的。」

  灰原哀聲音仍舊淡淡的,眼淚卻終於忍不住往下掉落。

  「我知道你是怕我因為我姐姐的死恨上他,但你把那個外人想得太重要了。其實早在諸星大叛逃之前,姐姐就隱隱有這個念頭了。貝爾摩德對我一直有莫名的殺意,琴酒對心懷惡意,還有我父母的死……絕對不可能只是簡簡單單的實驗意外造成的爆炸。組織看似重視我,其實我在組織的處境一直很糟糕,姐姐一直在怕,怕她拖累我,怕成為組織控制我的理由,怕成為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灰原……」江戶川柯南抿了抿嘴,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很抱歉。」

  「這和你有什麼關系。」灰原哀接過安室透遞過來的紙巾,用力擦掉臉上的眼淚,「你也是受害者。」

  衝矢昴靠在樹上,沉默良久後,打開了手機,翻到宮野明美發給他的那條短信。

  【大君,如果我這次成功脫離組織的話,你能成為我真正的男朋友嗎?P.S.如果可以的話,請幫我保護好志保。】

  赤井秀一突然發現,自己其實並不了解他相處了整整三年的女朋友。

  她溫柔的外表下,有一顆極其堅毅的心。

  「窸窸,窣窣,窣窣。」

  草叢中冒出了三個小腦袋。

  松田陣平頭上頂著個一棵草:「景光,降谷的初戀就是那個宮野明美嗎?」

  萩原研二扒拉下腦袋上的大葉子:「什麼初戀?降谷那家伙還有初戀?」

  諸伏景光拍掉自己身上的草,有些茫然:「Zero和宮野明美應該不是這種關系吧。Zero潛入組織的時候,沒有和宮野姐妹有過任何的接觸,相關的任務都推給我做了,言談間也沒有體現出什麼跡像啊。還有,Zero什麼時候有初戀了?我怎麼不知道?」

  松田陣平:「哈?降谷沒告訴你們嗎?在警校的時候我問他為什麼要當警察,他說是為了找一個突然消失的女人。我調侃說你這家伙還挺輕浮的,難道對方是你的初戀?降谷回答我說也可以這麼說。我看降谷當時陷入回憶的神色,和剛才回憶宮野明美的表情挺像的。」

  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齊齊瞪圓了眼睛。

  還不待他們說些什麼,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巨響。

  「轟!」

  隨著一聲巨響,黑煙衝天。

  大家發現黑煙冒起的地方正是他們暫時駐扎的野營點,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趕緊狂奔回去。

  哦,原來是虛驚一場。

  烏丸熏給若狹留美打下手,打著打著把鍋炸掉了。

  烏丸熏被心有余悸的眾人「禮貌」地請走了。

  然後她閑著沒事干,在旁邊聽了一耳朵松田陣平他們有關於安室透初戀的爭論。

  烏丸熏的眼睛越瞪越大。

  原來降谷先生有個念念不忘的初戀?

  當警察的初衷是為了找到失蹤的初戀?

  降谷先生的初戀人選疑似是宮野明美?

  但是宮野明美在組織的時候是赤井秀一的女朋友?

  所以降谷先生只能默默祝福,黯然退場?

  嘶!信息量好大。

  烏丸熏下意識往安室透和衝矢昴的頭頂看了看。

  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誰綠誰?

  安室透捕捉到了烏丸熏看過來的視線,微笑道:「怎麼了烏丸警官?」

  烏丸熏心中一動,有點好奇:「話說,安室先生,你有女朋友嗎?」

  「我的戀人,」安室透頓了頓,然後輕笑了一聲,將調料塗抹在肉片上:「是這個國家。」

  烏丸熏:「……?」

  烏丸熏忍不住露出了豆豆眼。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正飛在一旁,齊刷刷豎起耳朵聽,結果卻聽到了這樣一個答案。

  他們瞬間石化了,差點一頭栽倒下去,驚出了同款豆豆眼。

  他這是在玩梗嗎?

  有億點點中二。


第61章

  安室透說完這句話後,不著痕跡地觀察了一下烏丸熏的表情。

  作為頂尖情報員,安室透很擅長通過揣摩旁人的微表情來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

  他發現,烏丸熏有驚訝,但並不意外。——她並不覺得以自己的身份說出「我的戀人是這個國家」的話有什麼不對。

  看來烏丸熏對自己降谷零的身份果然有所察覺。

  不過安室透並不覺得很意外,反而有一種……果然如此感覺。

  畢竟烏丸熏一向很敏銳,尤其是在情報收集方面。之前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看破了沉睡的小五郎背後另有推手、查清了衝矢昴的身份,對此他是自愧弗如。

  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什麼地方暴露的呢?

  幸好烏丸熏是他們公安的人,要是組織也有這樣敏銳的人,可就太糟糕了。

  安室透隨即露出招牌式的陽光微笑:「哈哈,開個玩笑,烏丸警官不要當真。」

  「這算是單身狗的另類宣言嗎?」烏丸熏微微偏頭,揶揄道。

  安室透笑眯眯地反問:「烏丸警官有男朋友嗎?」

  烏丸熏聳了聳肩:「好巧哦,我的戀人也是這個國家。」

  安室透忍俊不禁。

  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大家坐在草坪上一起吃了中飯。

  「啪嗒。」

  一滴黃豆大的水珠掉落在烏丸熏的盤子裡。

  「啪嗒啪嗒。」

  又是兩滴雨水砸在烏丸熏頭頂上。

  她後知後覺抬起頭,然後被淋了個正著。

  「劈裡啪啦劈裡啪啦!」

  原本陽光燦爛的天空不知何時突然變得陰沉沉的,下起了瓢潑大雨,大片的烏雲席卷而來,伴隨著劇烈的狂風。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

  轟隆一聲,銀紫色的閃電劈中了他們斜前方的一棵大樹。

  那棵紅杉樹足有三四十米高,粗壯的樹干要三個成年人張開雙臂環抱才能勉強圍住。——正是因為這棵樹是放眼望過去最高大的一棵大樹,樹頂的枝葉又尖,所以很容易引來了閃電。

  肉眼可見的,這棵屹立不倒近百年的紅杉樹以恐怖的速度從上往下開始開裂,黝黑的縫隙一直裂到粗壯樹干的中下部分才停住,將紅杉樹直接分裂成了三段,冒著黑煙轟然倒塌,以一往無前的氣勢順著斜坡「咚咚咚咚」往下滾。

  烏丸熏幾人趕緊拎起孩子們往安全的地方跑。

  巨大的紅杉樹把他們野營搭的帳篷和餐具全都壓扁了,卷在底下一起順著破面滾落,最後再次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巨響,橫在了下山必經之路中間不動了,濺起一大片灰色的塵埃。

  烏丸熏和手裡拎著的一只江戶川柯南面面相覷。

  烏丸熏看著突如其來的意外,露出半月眼:「所以……我們今天回不去了?」

  江戶川柯南看著橫在路中間的那一大塊斷木,和窄小的山道相比起來就是一個龐然大物,不免有些發愁:「我想是的,救援隊起碼要到明天才能把道路重新清理出來。」

  烏丸熏突然福至心靈:「柯南君,為什麼我感覺每次遇見你,好像都會天降橫禍誒?目暮警官總說毛利偵探被詛咒了,但是其實真正被詛咒的人,是一直跟在毛利偵探身邊的你吧?」

  江戶川柯南抽了抽嘴角:「……應該只是巧合吧,巧合而已。」

  雖然這話說出來,他也的確感覺有點心虛就是了。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上了高二之後,案子總是能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撞到他面前,尤其是變成了江戶川柯南之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烏丸熏越想越不對勁。

  原來她以為自己在誕生了守護甜心之後,神奇地擁有了漫畫主角的事故體制,作為警察不用自己去找案子,案子就會自動找上門。

  但是現在仔細想想,每次她遇見案子或者什麼意外,基本上都有江戶川柯南的身影!

  還有她小堂弟的密室逃脫體驗館遇上凶殺案,不會也是因為她給了江戶川柯南他們票吧?

  烏丸熏整個人都不好了:「柯南君,上次你們去我小堂弟開的那家密室逃脫,遇上凶殺案了嗎?」

  江戶川柯南隱隱猜到了烏丸熏提起這件事的原因,僵著臉道:「是的,有位扮演屍體的工作人員被人殺害了。」

  烏丸熏:「……」

  原來小堂弟創業之路的滑鐵盧,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被詛咒了的小學生啊。

  看來她回頭得給小堂弟發個大紅包才行。

  因為天降橫禍,下山的路被阻了,他們只能選擇上山。

  他們所處的位置在半山腰上,山頂處正好有一棟別墅——也就是黃昏別館。

  大家冒著瓢潑大雨開車來到了黃昏別館。

  烏雲籠罩下,黑塔尖頂的黃昏別館顯得更加陰森。

  烏丸熏敲開了房門。

  前來開門的,是一個穿著和服的年輕女佣:「您好,請問您是……?」

  「您好,我是烏丸熏。」烏丸熏向女佣解釋了一下自己的來意,以及山路上發生的意外。

  女佣聽到烏丸熏介紹她的名字的時候,眼神微微閃了一下,不過很快恢復了職業微笑:「請您稍等片刻,我得先和老爺太太說一聲。」

  大概過了五分鐘左右,女佣就再次回來,把大家迎了進去。

  這一家的女主人也從客廳中走了出來,對方的打扮優雅得體,穿著簡約的白色和服,四五十歲的樣子,保養得宜的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我是齋藤千代。一路上幸苦你們了,如果不介意的話,跟我到二樓客房洗個熱水澡,把濕衣服換下來吧?」

  「真是麻煩齋藤夫人了。」

  齋藤千代夫人似乎很喜歡小孩子,溫柔地牽起步美和灰原哀的手,輕聲細語地和幾個孩子們說,她還留著她兒子女兒小時候的衣服,正好可以給他們穿。

  烏丸熏的視線在玄關處和扶手上的褐色污漬上轉了一圈,眉頭微微擰了擰。

  等來到二樓的客房後,烏丸熏把門關上,神情逐漸嚴肅起來。

  「松田前輩、萩原前輩、諸伏前輩,你們有沒有發現這棟屋子裡有很多地方都有類似於干涸的血跡一樣的褐色污漬?」

  松田陣平在客房中環視一圈,然後飛到窗台上。

  窗台的縫隙間也有一處褐色的污漬,松田陣平湊近聞了聞,又用手摸了摸,然後搖搖頭:「留下這些痕跡的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不用專門的工具檢測血液反應的話,恐怕沒有辦法直接鑒定。」

  萩原研二摸摸下巴:「難道四十年前的黃昏別館慘案是真實存在的?小薰,你在網上查得到相關消息嗎?」

  烏丸熏搖了搖頭:「四十年前互聯網還沒有普及,想要隱瞞一件事情很容易……阿嚏。」

  烏丸熏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諸伏景光趕緊把她推進了浴室:「小薰,你先去洗澡換衣服吧,別感冒了。都過去這麼久了,也不急這麼一時半刻。」

  一直穿著濕漉漉的衣服的確容易著涼。

  烏丸熏翻出幾條小毛巾讓松田陣平他們擦干身上的水,然後帶著剛才女佣千間小姐拿過來的換洗衣物進了浴室,洗了個戰鬥澡。

  千間小姐拿來的衣服也是一件和服,玫紅色的布料上點綴著淺粉色的櫻花圖樣,據說是齋藤夫人剛給她女兒買的新衣服,還沒有穿過。

  烏丸熏換上和服,還算合身,不過胸圍和臀圍有一點點小了,還露出了一截腳踝。

  烏丸熏照了照鏡子,感覺還不錯,便拿著吹風機出了浴室。

  她打開浴室的門。

  只見松田陣平把毛巾鋪在桌上,正豪放不羈地躺在上面打滾。

  萩原研二艱難地把對他10cm的身體來說過於龐大厚重的毛巾折成一小塊,小手端著毛巾努力保持著優雅的姿勢,擦拭著身上的水漬。

  諸伏景光把毛巾攤開罩在身上,只露出一個濕乎乎的小腦袋,不緊不慢地讓貼在身上的毛巾自動把水吸走。

  烏丸熏:「!」開門暴擊!

  她覺得自己的心髒瞬間被擊中了。

  天吶!這也太可愛了叭!

  烏丸熏熟練地掏出手機來了個十連拍,然後躍躍欲試地舉著吹風機靠近他們,伸出魔爪。

  「松田前輩,萩原前輩,諸伏前輩,讓我來幫你們吧。」

  烏丸熏臉上掛著惡作劇的笑容,抓住一只小松田,把他那一頭小卷毛都吹炸毛了。

  五分鐘後,松田陣平站在窗戶前,頂著一頭直衝雲霄的爆炸頭,看著窗戶上照映出來的人影,陷入了沉默。

  萩原研二一邊嘲笑著松田陣平的「新發型」,一邊試圖逃脫。

  但是萩原研二的小身板怎麼逃得掉呢,被烏丸熏堵在牆角進行了烘干處理。

  精致男孩萩原研二捧著自己皺巴巴失去了造型的衣服,無奈地嘆了口氣。

  最後,烏丸熏意猶未盡地轉頭看向諸伏景光。

  在吹風機呼啦呼啦的嘈雜聲響中,諸伏景光朝烏丸熏露出一個無奈又溫柔的笑容。

  烏丸熏:「!」

  嗨呀,突然覺得下不去手了耶。

  烏丸熏沒再作妖,安安穩穩給諸伏景光吹完,最後再把自己的頭發吹干,便走了出去。

  烏丸熏開門後沒多久,旁邊的一扇門也開了。

  安室透手中握著亮著屏幕的手機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穿著一身藏青色的男士和服。不過安室透手長腳長,和服穿在身上明顯短了一截。

  好在有安室透的顏值撐著,並不會顯得太突兀。

  安室透見到烏丸熏,露出一個笑容:「烏丸警官,柯南君剛才說齋藤太太已經帶他們到一樓客廳了,我們也一起下去吧?」

  「好啊。」

  烏丸熏和安室透並肩往前走。

  安室透突然「咦」了一聲:「烏丸警官,你後面的腰帶好像快散了。」

  「誒?」烏丸熏回頭看自己背後的大蝴蝶結,發現它快要垮掉了。

  「我來幫你吧。」安室透稍稍靠近,把她背後松松垮垮的蝴蝶結拆開了,再重新束緊,系出一個漂漂亮亮的蝴蝶結。

  烏丸熏感受到腰間微微收緊的感覺,偏頭看向安室透,發現他正低垂著紫灰色的眼眸,認認真真地幫她系腰帶,還細心地調整了蝴蝶結的角度和大小。

  「安室先生,謝謝你啊,真是太麻煩你了。」

  烏丸熏突然感覺耳朵有點發燙,撓了撓耳朵,特別不好意思。

  要是普通同事或者朋友之間互相幫忙也沒什麼,但是換成了降谷先生……這個月加入零組工作後,雖然沒有直接見到降谷先生,但是也收到了來自降谷先生的郵件指示,以及同事們對降谷先生的種種崇拜發言——尤其是來自風見長官明裡暗裡的吹捧。

  這無疑再次加深了烏丸熏對於降谷先生嚴謹審慎、雷厲風行、說一不二、城府深沉的印像。

  她這個局外人都有些不適應「安室透」和「降谷零」之間的差別,也不知道降谷先生是怎麼在這兩個身份之間無縫切換的?

  烏丸熏和安室透在女佣千間小姐的帶領下,來到了客廳。

  客廳裡已經坐著不少人了。

  大家互相做了個自我介紹。

  在場的除了和他們同行的少年偵探團、衝矢昴、若狹留美之外,還有黃昏別館的現任主人齋藤先生和齋藤太太,齋藤夫婦的兒子齋藤直一郎,房產中介日下部先生,以及業內小有名氣的名偵探大上祝善先生。

  大上祝善先生也是聽說了黃昏別館的傳聞後慕名前來,有意向購買下黃昏別館。

  齋藤先生穿著一身白色的和服——齋藤家似乎特別喜歡穿和服,無論是齋藤夫婦、女佣小姐、還是借給他們穿的衣服,統統都是和服。

  齋藤先生和齋藤太太性格相仿,都是古板又溫和的人,只是臉上似乎有著抹不掉的愁緒。

  齋藤先生轉頭看向窗外的瓢潑大雨,深深嘆了口氣。

  「看來其他有意向購買黃昏別館的人,今明兩天是來不了了。」

  烏丸熏注意到齋藤先生格外強調今明兩天:「齋藤先生是著急用錢嗎?」

  「確是如此。」齋藤先生說著,有些慍怒地瞪了齋藤直一郎一眼,「我這個不孝子,竟然迷上了賭馬,賭紅了眼睛欠下了天價債務。」

  齋藤直一郎被他父親訓斥了,臉上也沒有流露出絲毫歉疚或者悔過的表情,繼續吊兒郎當地翹著二郎腿刷著手機,頭也沒抬一下。

  齋藤先生見此,更是憤怒,捂著心口,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我怎麼會生出你這個不孝子!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齋藤夫人連忙給他順氣。

  大上祝善順勢插話道:「齋藤先生,您消消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這些年也難啊,好不容易混出了點名堂來,結果兒子不爭氣,敗了我好多家財,這些天東拼西湊才勉強湊齊了20億日元。齋藤先生,看在我們兩個老父親同病相憐的份上,您能讓點價嗎?」

  齋藤先生露出猶豫的表情。

  烏丸熏舉手:「我可以全款,一次性付清!」

  齋藤先生聞言,瞬間露出了驚喜的眼神。

  「抱歉了大上先生,黃昏別館我決定賣給烏丸小姐了。」

  沒人看見,在被齋藤先生拒絕之後,大上祝善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猙獰。

  房產中介就在這裡,雙方很快簽訂了合約,銀行那邊也完成了轉賬交易。

  24億日元,相當於不到一千九百萬美元,對於烏丸熏九位數的賬戶並不算多——以美元為單位。

  從現在起,烏丸熏就是黃昏別館的實際擁有者啦。

  原本齋藤夫婦覺得會扯皮很久的事情,在烏丸熏的鈔能力作用下,不到一個小時就搞定了。

  既然暫時回不去,大家就先在黃昏別館裡自由活動,等到雨停了、下山路上的樹被移走了,他們再回去——不過看樣子大概得要等到明天了。

  烏丸熏帶著三位十釐米的前輩繼續在黃昏別館尋找蛛絲馬跡,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可以佐證四十年前黃昏別館慘案的線索。

  不知不覺時間就到了晚上,烏丸熏也掌握了不少線索。

  晚飯後,烏丸熏回到房間裡,和松田陣平他們一起梳理相關發現。

  松田陣平率先開口道:「我配置了簡易版的魯米諾試劑,檢測後發現那些難以擦除的褐色污漬的確是血跡,看來四十年前的黃昏別館慘案並非完全杜撰。」

  諸伏景光若有所思:「但是這些血跡幾乎分布在黃昏別館的各個角落,門口玄關、客廳、走廊、房間裡……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烏丸熏點頭,露出沉思的表情:「看來四十年前我爺爺的爸爸的爺爺請學者來找黃昏別館的寶藏,並且設計讓這些學者死在別墅裡的可能性很高。我也在三樓書房的鋼琴底部發現了一小塊用血跡書寫的暗號,那幾行暗號似乎在暗示著黃昏別館中寶藏的所在地。」

  萩原研二摸著下巴,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聽見了一聲驚恐的尖叫。

  烏丸熏心中一咯噔,和三人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他們衝了出去。

  只見三樓的書房門外,齋藤夫人面色慘白地跌倒在地上。

  烏丸熏跑過去一看,卻見齋藤先生滿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地上掉落著一把剪刀和一地的玻璃碎片。

  她摸了摸對方的脈搏,然後搖了搖頭:「已經沒救了。」

  其他人聽到動靜之後也陸陸續續地跑過來。

  江戶川柯南第一時間開始檢查現場。

  有個念頭在烏丸熏腦海中一閃而過:江戶川柯南不但被詛咒了,而且是被死神詛咒了吧?怎麼走到哪裡,哪裡就會發生命案?

  烏丸熏的視線從江戶川柯南身上劃過,然後落在了若狹留美身上,皺起了眉頭。

  怎麼回事?她身上的壓抑和殺氣幾乎要化為實質了。

  一道靈光閃過,電光火石之間,烏丸熏突然想起來了!

  今天這個命案,和十七年前的羽田浩司案很相似!

  地上同樣有一把剪刀,還有一地的碎片,仔細看死者右手手掌中也有細微的壓痕。

  之前根據若狹留美高超的武力值以及隨身攜帶的將棋,烏丸熏和安室透懷疑對方就是十七年前殺害了羽田浩司、並將對方的將棋拿走、另一位死者阿曼達的保鏢淺香。

  再加上她現在的反應……

  難道剪刀、碎片和手掌壓痕是某一種特殊的犯案手法?或者是死者在臨死前特意留下來暗示凶手的死亡訊息?

  若狹留美的反應這麼大,更說明了問題的關鍵性。

  或許破解了這個案子之後,就可以一並破解十七年前的羽田浩司案了?


第62章

  烏丸熏報了警。

  等她打完電話後再回來,就見江戶川柯南、安室透、衝矢昴他們已經開始你一言我一語推理起來了。

  黃昏別館是一棟很古老的宅子,保留著很多上個世紀的裝飾和風格,沒有重新翻修,也沒有安裝監控攝像頭。

  ——齋藤先生已經過世的父親在二十年前,曾一度狂熱地相信黃昏別館裡有大富豪珍藏的寶藏,所以傾盡家財買下了黃昏別館。然而幾年過去了,他不知道把黃昏別館裡裡外外翻了多少遍了,還是沒能找到所謂的寶藏。

  齋藤先生的父親心灰意冷,逐漸意識到所謂的傳聞和寶藏其實都是騙人的,要不然人家大富豪怎麼會把房子賣了呢?

  於是齋藤先生的父親准備要把黃昏別館轉手賣掉,畢竟齋藤家只是書香門第之家,並不像商人那般富裕,供養這麼大一棟別墅,實在是有些捉襟見肘。

  不過他很快又發現,隨著蘆屋市的高速發展和經濟繁榮,蘆屋市的房價水漲船高,黃昏別管的價值也幾乎翻了兩倍。留下這棟房子,可以一直等升值,也能給子孫後代留個保障,比賣出去劃算多了。

  齋藤家從此在黃昏別館中定居了,根本沒有意識到偶爾看到的褐色污漬,竟是四十年前的黃昏別館慘案中,死者所留下的血跡。

  由於齋藤家的收入幾乎都用在日常開銷和保養別墅上了,所以一直沒有額外花錢在黃昏別館打造一個監控室。

  房子大、人少、還沒有監控,大大便利了犯人犯案,也增加了偵探們的破案難度。

  不過,到底有「令和年代的福爾摩斯」、日本公安、和FBI在,個個都是洞察力和判斷力一流的人物,很快通過蛛絲馬跡推理出了有可能殺害齋藤先生的三位嫌疑人。

  第一位是齋藤先生的兒子齋藤直一郎,他沒有不在場證明,而且父子之間有很大的矛盾,矛盾源頭和齋藤家那位自殺的齋藤小姐有關。

  齋藤直一郎以前雖然吊兒郎當,但還算有分寸,直到他的妹妹齋藤小姐自殺後,他和父親之間產生了無法調和的矛盾,整日成迷於賭馬麻痹自己。

  齋藤小姐生前有一個深愛的戀人,但對方家庭條件不好,以前還是個小混混,齋藤先生雖然溫和,但也古板頑固,覺得對方配不上自己的女兒,棒打鴛鴦,還給齋藤小姐介紹了一位青年才俊。

  齋藤小姐夾在父親和愛人之間痛苦不堪,原本就有輕度抑郁症傾向的她選擇了上吊自殺——這件事發生在一年前。

  而今天,恰好是齋藤小姐的忌日。

  第二位嫌疑人是齋藤夫人,她也沒有不在場證明,作案動機和齋藤直一郎一致。

  第三位嫌疑人是齋藤家的女佣千間小姐,她在推測的死亡時間內,剛好被出來喝水的房產中介日下部先生撞見她從書房裡出來。

  千間小姐一臉驚慌的表示,她只是去給齋藤先生送咖啡的,她離開的時候齋藤先生還好端端的。

  而且她最近兩個月才剛剛入職,和齋藤先生無冤無仇,根本沒有作案動機。

  齋藤直一郎和齋藤夫人也表示,雖然他們的確因為齋藤小姐的死對齋藤先生有所怨言,但是從來沒想過要殺了他。

  烏丸熏見降谷先生他們選擇從作案動機和不在場證明入手進行調查,就暫時不去湊熱鬧了。

  她的視線落到地上的屍體上。

  凶手的作案手法並不復雜,用旁邊的台燈底部對著齋藤先生的後腦勺連砸幾下,將人殺害。

  烏丸熏又把目光移到了屍體旁邊的剪刀和碎片上,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蹲下身仔細查看。

  這其中肯定隱藏著什麼秘密。

  對比齋藤先生手掌上殘留的痕跡,說明他在死前曾用大力氣握住那把剪刀,但是現在剪刀卻掉在了地上。

  是凶手後來發現之後故意拿掉了嗎?

  還有地上的一地碎片。

  咖啡杯碎了一地,紅棕色的咖啡暈濕了一大片地毯。

  除了咖啡杯外,還有一個裂開的相框,被壓在相框下面的照片……照片上有被剪裁過的痕跡?

  烏丸熏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抽出來。

  是齋藤一家四口的照片。

  但是照片邊緣的四條邊上,被剪出了好幾個不規則的小三角形。

  剪刀的痕跡並不精細,剪刀剪開的線條也是歪歪扭扭,還沾染著血跡。如果她沒有推測錯誤的話,這大概率是齋藤先生臨死前特意留下來的死亡訊息。

  不過被剪掉的六個小三角形,到底是想要表達什麼意思呢?

  烏丸熏試圖把照片被剪下來的幾個三角形找出來重新拼湊回去,但是她找了半天竟然只找到了五個,還差一個一直沒能找到。

  她苦惱地撓了撓臉。

  萩原研二摸著下巴,盯著照片邊緣的小缺口看了一會兒,轉頭又剛好注意到相框正面邊緣處的一圈英文字母,突然靈光一閃:「小薰,如果把照片和相框合起來看,會不會有什麼發現?」

  烏丸熏眼睛一亮,將邊緣被減掉六個小三角形的照片重新拼回了相框裡。

  空缺出來的六個空位,正好對應著相框邊緣的六個字母!

  分別是K,R,A,U,A,S。

  「Sakura!」烏丸熏幾乎是脫口而出。

  這六個字母恰好可以組成Sakura,羅馬音對應的片假名是「Дヱь」,也就是櫻花的意思。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之前千間小姐介紹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就說過她的全名是「千間櫻子」,正好和Sakura對應上了!

  另一邊,偵探們的推理秀也接近了尾聲。

  「殺害齋藤先生的真正凶手就是你,千間櫻子小姐!」

  現場有「令和年代的福爾摩斯」、日本公安、和FBI在,任何復雜難解的案子在他們眼前也都會無所遁形。

  更別說這個案子並非千間櫻子精心謀劃,而是一出衝動殺人案,留下了不少破綻。

  千間櫻子就是個普通人,被安室透他們抓住漏洞一逼問,立刻就露出了馬腳,再也無法自圓其說,臉色慘白地跪倒在地上。

  原來,千間櫻子的祖父,一位知名考古學家,在四十年前被烏丸蓮耶邀請到黃昏別館尋找寶藏,然後一去不復返,只寄回家了一封用血書寫的密信。

  密信中描述了烏丸蓮耶的殘忍行徑——不管有沒有找到寶藏,對方根本沒有讓他們活著出去的意思。

  千間櫻子的祖父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所以盡管他當時已經發現了黃昏別館的寶藏,也沒有告訴烏丸蓮耶,而是凝縮成幾行暗號寄回了家。

  對黃昏別館的寶藏躍躍欲試的千間櫻子,遇上了同樣盯上了黃昏別館裡的寶藏的大上祝善,兩人一拍即合。

  千間櫻子應聘上了黃昏別館的女佣,明裡暗裡沒少引導齋藤直一郎去賭博。齋藤直一郎的心理本來就不穩定,再加上千間櫻子的誘導,更是墮落,齋藤先生停了他的卡,他就去借高利貸賭馬,逢賭必輸,再加上高利貸利滾利滾利,不到兩個月就欠下了巨額債務,害的齋藤先生只好選擇賣掉黃昏別館還債。

  而且因為齋藤先生著急要錢,所以更方便壓價。

  大上祝善原本計劃的很好,沒想到烏丸熏突然冒了出來截胡了他。

  大上祝善和千間櫻子只好啟用B計劃,打算先把千間櫻子外祖父留下來的暗號交給烏丸熏,讓烏丸熏這個同樣姓烏丸的家伙先把暗號破解出來,他們再出其不意摘桃子。

  誰知道,當千間櫻子按計劃在書房安裝竊聽器的時候,正好被齋藤先生撞見了。

  面對齋藤先生的質問,千間櫻子心中一慌,下意識拿起手邊的台燈砸了過去。

  等千間櫻子回過神來,齋藤先生已經倒在血泊中了,她害怕極了,就匆匆忙忙逃走了。

  聽完千間櫻子的敘述,烏丸熏眉頭一皺:「千間小姐,你殺害齋藤先生之後還有回過案發現場嗎?」

  「沒有。」千間櫻子慘白著臉搖了搖頭。

  聞言,烏丸熏眉頭蹙得更緊了。

  不對勁。

  千間櫻子所講述的犯案手法,和案發現場的場景對不上號。

  齋藤先生既然有時間留下指控凶手的死亡訊息,就代表他沒有立刻死亡。

  可千間櫻子卻說她沒有再回到過案發現場——那麼究竟是誰把齋藤先生牢牢握在手中的剪刀拿下來丟到地上的?

  千間櫻子都承認自己殺人了,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幾位偵探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案件似乎再次陷入了僵局。

  江戶川柯南開始詢起千間櫻子當時她離開前書房的場景,試圖重新復盤第一現場。

  烏丸熏則是想起了消失不見的小三角形。

  ——照片上明明被剪下了六個小三角形,但是現場卻只找到了五個。

  難道在千間櫻子之後,在屍體被發現之前,又有人來過這裡,並且不小心小三角帶走了?

  烏丸熏再次把視線落在齋藤先生的屍體上。

  他的後腦勺呈現出多次被重物擊打的痕跡,有沒有可能,在千間櫻子之後,還有人來補刀?

  就在這時,諸伏景光從齋藤先生的屍體旁飛了起來:「小薰,我剛才仔細辨別了一下,發現齋藤先生後腦勺的傷口,只有最後一擊是致命傷。」

  萩原研二也有了發現:「坐在角落裡的那位中介先生情緒有點不對勁。」萩原研二向來對別人情緒擁有很強的感知能力很強。

  松田陣平眯了眯眼睛:「我也覺得這家伙有點可疑,他說他正好看到千間櫻子從書房裡走出來,順勢把千間櫻子推到了我們的視野中央。可是按照千間櫻子的性子,她自以為殺了人從書房裡跑出來的時候,應該是非常慌張的,他難道不會感到奇怪,然後去書房一探究竟嗎?」

  松田陣平三人仗著別人看不見他們,飛到了日下部身邊,給他裡裡外外搜查了一遍。

  「哈!我發現了!」松田陣平扒拉著日下部向上卷起來的褲腿,幾乎把整個頭都埋了進去,「消失的照片一角!」

  聞言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也飛了過去。

  三小只齊齊扒拉著日下部先生的褲腿,翹著小屁股把頭埋了進去仔細瞧。

  烏丸熏:「……噗!」

  差點要在這種嚴肅的場合笑場了。

  「烏丸警官?」旁邊的安室透注意到了她奇怪的表情,對她投來一個疑問的眼神。

  「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烏丸熏收了收臉上的表情,正色道,「千間櫻子或許並沒有殺死齋藤先生。在千間櫻子以為自己失手殺害了齋藤先生並慌忙離開後,齋藤先生重新恢復了一點意識。他以為自己即將命不久矣,於是努力伸手將書桌上的東西掃了下來,然後用力握住剪刀,留下了能夠指認凶手的暗號。」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再次被打開。一道黑影緩緩逼近齋藤先生,撿起地上沾了血的台燈,給予了齋藤先生致命的一擊。齋藤先生撲倒在地上,手中的剪刀也從手中脫落,尚未消失的壓痕也永遠留在了逐漸僵硬的屍體上。」

  「由於視線問題,真正的凶手並沒有注意到齋藤先生留下死亡訊息的動作,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現場。也正因此,凶手忽略了,有個小東西正巧掉在他身上,被他一並帶走了。」

  烏丸熏在所有人身邊繞了一圈,最後停在了日下部身邊,眼眸低垂看著他的褲腳:「日下部先生,請你解釋一下,你卷上來的褲腳裡面,為什麼會有齋藤先生為了指認千間櫻子而剪下來的照片一角?」

  日下部:「!」

  日下部猛地低頭掀開自己的褲腳,一個從照片上剪下來的小三角形飄落在了地上。

  眾目睽睽、鐵證如山、無從辯駁。

  日下部的表情空白了幾秒,然後陡然猙獰起來,掏出一把折疊小刀衝著烏丸熏的方向刺過去。

  烏丸熏:「……」

  就挺無語。

  拿著這還沒她手指長的小刀刀是想要威脅誰呢?

  烏丸熏面無表情地抓住他的手腕,來了個過肩摔。

  「咚!」

  一聲巨響。

  日下部被狠狠貫在了地上,整個人都直接被摔懵了,手裡的小刀也被第一時間衝上來的安室透一腳踹飛。

  烏丸熏居高臨下地看了倒在地上的日下部一眼,雙手環胸,表情頗有些一言難盡:「你沒聽見別人叫我烏丸警官嗎?別人至少還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你倒好,直接衝著我這個警察動刀子。」

  長得人模人樣的,沒想到這麼不聰明啊。

  日下部發覺自己的智商被鄙視了,終於找回了被摔懵之前的仇恨眼神:「要不是你,我根本不會被揭穿!!」

  安室透上前一步,露出一個「核善」的微笑:「即使烏丸警官不在,在下也會將你繩之以法的。」

  江戶川柯南不甘示弱:「雖然烏丸警官比我更早發現了證據,但就算沒有烏丸警官,你的罪行也逃不過我的眼睛!」

  衝矢昴推了推眼鏡:「你的手法實在稱不上高明二字。發現你才是真正的犯人,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少年偵探團幾人:「就是就是!我們少年偵探團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你干了壞事,就乖乖等著被我們抓到把柄吧!」

  日下部:「……」

  被圍攻的日下部,不由得逐漸開始懷疑自己。

  難道他的智商……真的連小學生都不如嗎?

  若狹留站在角落,冰冷的白熾燈下,她的眼鏡右眼鏡片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烏丸熏表示,有被對方的眼鏡反射到眼睛。

  不過這倒是提醒了她。

  烏丸熏拿出手機重新回顧了一遍羽田浩司案。

  當時現場留下來了一把剪刀和一面破碎的化妝鏡。

  化妝鏡右上角有MASCARA品牌的品牌標志,烏丸熏檢索了一下後發現,這種款式的化妝鏡上的原文是「PUT ON MASCARA」。

  化妝鏡上「P、T、O、N」四個字母都碎掉了,只剩下「UMASCARA」這幾個字母。

  這些字母能拼出什麼呢?

  烏丸熏摸了摸下巴,頭腦風暴中。

  UMASCARA……ASACA……

  嗯?等等!

  CARASUMA?!

  烏丸?!

  烏丸的羅馬音就是carasuma啊!

  烏丸熏呆住了。


第63章

  日下部其實並不叫日下部,也並不是天生就長得這樣一副面孔。

  一年前,他叫木村涼太,是齋藤小姐的男友。

  他整容改名,就是要在齋藤美子小姐的忌日,為被逼自殺的齋藤美子報仇。

  木村涼太本來自有一番周全的犯案計劃,沒想到正好撞見千間櫻子殺人未遂,激動地上前補刀。

  如此一來既能殺了齋藤先生,又能把罪名全都推在千間櫻子身上,一舉兩得!

  尤其是在千間櫻子自以為殺了人認下了殺人罪之後,木村涼太更是心中竊喜。

  然而他喜悅的情緒還沒能持續一分鐘,又猛地跌落了谷底。

  他被揭穿了。

  還被鄙視了。

  木村涼太憤怒而奔潰地紅著眼:「都怪那個老不死!都是他害了美子!也害了我!他該死!」

  「啪!」齋藤夫人重重一耳光扇在了木村涼太臉上。

  齋藤夫人向來溫和的臉色出現了憤怒和痛恨的神色:「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自私自利的人!你口口聲聲說要給美子報仇,你難道不知道美子痛苦抑郁最後自殺的根源,有一大半在你身上嗎?你怎麼不把你自己也殺了呢?」

  「我、你……你胡說!」木村涼太氣急敗壞,臉上帶著被揭穿了的惱怒,撲向了齋藤夫人。

  齋藤直一郎閃身擋在齋藤夫人面前,憤恨地把木村涼太推搡在地:「打著為美子報仇的旗號殺了美子的父親……你這個人渣!你欠我們齋藤家兩條命!」

  木村涼太狼狽地趴在地上,叫囂著掙扎著要爬起來。

  「老實點!」烏丸熏一腳踩在木村涼太的屁股上,給了他一個肘擊,扭過他的手,「哢嚓」一聲給他拷上了手銬。

  也不知道是被打得太痛還是被戴上了手銬的緣故,木村涼太終於老實了下來,靠在牆角不動了。

  烏丸熏再次打了個電話到警視廳,說明了這邊的情況。

  警視廳那邊表示,麻煩她控制好局面、保護好現場,一旦暴風雨停止,就會立刻派人來。

  烏丸熏掛掉電話,輕輕呼出一口濁氣。

  這樁案子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烏丸熏指揮大家撤出三樓,最後看了一眼齋藤先生的屍體和地上留著的死亡訊息。

  她微微垂下眼眸,黑長的睫毛掩蓋住了眼底的深思。

  40年前,她爺爺的爸爸的爺爺烏丸蓮耶疑似在黃昏別館殺害了多名學者。

  17年前,羽田浩司案的現場留下的死亡訊息,也指向烏丸。

  烏丸熏作為一名公安警察,對於這種情節惡劣的殺人案,自然是零容忍的。

  不過這兩樁案子想要調查清楚,實在是有點難辦。

  烏丸蓮耶四十年前都是百歲老人了,四十多年過去了早就化為一捧黃沙入了土,她總不能把老祖宗從墳墓裡挖出來接受法律的審判吧?

  而且單從法律上來說,四十年早就過了法律追訴期。

  再說十七年前的羽田浩司案——被引入警校課程的經典懸案,還有很多疑點等待著破解,只是從破碎的化妝鏡上的字母組合出「烏丸」的姓氏,充當不了任何的佐證,烏丸熏也不能保證自己的推測一定正確,僅僅只能當作一個突破口。

  烏丸熏仔細回憶了一下烏丸家有可能在十七年前被牽扯進羽田浩司案的人。

  思索一分鐘後,她放棄了。

  沒辦法,烏丸家的人口膨脹實在是太厲害了。

  就從她爺爺的爸爸的爺爺的烏丸蓮耶開始說起。

  烏丸蓮耶生了五個婚生子,另有兩個私生子,五個兒子兩個女兒。

  把烏丸蓮耶當作第一代向下推算。

  不算私生子以及嫁出去的女兒的話。

  第一代,烏丸蓮耶。

  第二代,四人。

  第三代,十三人。

  第四代,三十一人。

  第五代,七十三人。

  然後就到了烏丸熏這一代,他們第六代還有好多女孩沒有嫁出去,一共有一百九十九人!

  真的是子生孫孫生子,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子孫孫無窮盡。

  烏丸家這麼多人,每年家族宴會的時候,更是拖家帶口,烏壓壓一大片人,二十三年了,烏丸熏還認不全所有的親戚。

  烏丸熏摸了摸下巴。

  以現有的信息,想要從烏丸家入手比較困難,還是要回歸羽田浩司案本身。

  17年前,會不會也像今天的案子一樣,有凶手和受害者之外的第三者闖入現場嗎?

  「啊!」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吉田步美尖叫一聲,被大上祝善劫持在手上。

  大上祝善卸下了臉上謙遜的面具,露出了猙獰貪婪的嘴臉:「金錢和寶藏是唯二能夠激活我腦細胞的寶貝。烏丸小姐,如果你不想讓這個小孩出什麼事的話,就把你們家的寶藏交出來。」

  烏丸熏:「……?」

  這一出,又是在鬧什麼么蛾子啊?

  烏丸熏無語地露出半月眼,緩緩上前:「我警察身份的存在感就這麼低嗎?」

  「你別過來!」大上祝善突然厲呵一聲,「站在那裡別動,否則的話,不要怪子彈不長眼!」

  大上祝善猛地掏出一把手槍對准了烏丸熏。

  看到那黑洞洞的槍口,烏丸熏的面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他怎麼會有槍?

  安室透閃身擋在烏丸熏面前,盯著大上善祝手中的手槍,一向陽光開朗的聲線變得嚴肅起來。

  「這是經過簡單改裝的瑞士西格P230手槍。兩個禮拜前的銀行搶劫案,三名犯人手中就持有改裝過的P230手槍,經過毛利老師的名推理,警方已經抓捕了其中兩名犯人,並即將鎖定最後一名犯人的行蹤。」

  「大上先生恐怕就是最後那名犯人吧?大上先生,你在偵探界小有名氣,但並不滿足於破案所得到的酬勞,開了一家物流公司,只可惜經營不善,前不久宣布剛破產了,於是你決定孤注一擲,利用你的在形形色色案子中積累起來的犯案經驗搶劫銀行,沒想到還是被毛利先生看破了你的伎倆。眼看警方即將調查到你的身上了,所以決定帶著贓款逃亡海外,還想要在離開日本前把黃昏別館的寶藏一並帶走。」

  「我說的對嗎,大上祝善先生?」

  被戳破的大上祝善咬了咬牙:「真不愧是毛利小五郎的大弟子,果然有一套。不過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上下山的路被堵住了,警方即使願意啟用直升飛機,在這樣雷雨交加的天氣下也無法抵達黃昏別館,真是天助我也!」

  「啊哈哈哈!」說著說著,大上祝善又得意起來,把槍口頂在了步美的太陽穴上,「烏丸警官,如果你不想看到這個小姑娘被我一槍崩掉腦袋的話,就趕緊把你們家的寶藏交出來!」

  步美嚇壞了,發出一聲響亮的啜泣聲,直接暈了過去。

  「步美!」少年偵探團的幾個孩子著急地叫著步美的名字。

  烏丸熏抿了抿嘴:「我不知道寶藏在哪裡,這裡也沒有什麼寶藏。要是真的有什麼寶藏的話,我家長輩不可能把黃昏別館賣掉的。」

  「你不知道?也沒關系。」大上祝善冷哼一聲,丟出一張信紙,嘴角扯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這上面是千間小姐的祖父留下的關於寶藏的暗號,既然你們這裡既有警察又有偵探還有個東都大學的高材生,相信兩個小時之內,肯定能將寶藏找到的吧?」

  被點到名的三人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大上祝善手中有槍,旁邊又有那麼多孩子,都是他潛在的人質備選。所以他們不出手就罷,一旦出手,就必須不能讓大上祝善有任何反抗的機會和余地。

  控制住大上祝善的最好時機,顯然是寶藏被找到的那一刻。——大上祝善的注意力將被寶藏徹底轉移。

  總而言之,既然大上祝善給了他們兩個小時的時間,先找寶藏,要是實在找不到,他們就假裝制造出一個「寶藏」。

  烏丸熏緩緩彎腰撿起地上的信紙:「我們會盡力,請你務必要保證人質的安全。」

  烏丸熏攤開信紙一看:「這是……跳舞的小人?」

  跳舞的小人是福爾摩斯探案集中的一個案子,每一種跳舞的小人對應著一個英文字母。

  安室透和衝矢昴湊到烏丸熏身邊。

  江戶川柯南也悄悄蹭了過來,踮起腳要看。

  烏丸熏把信紙往下挪了挪。

  「這上面畫的跳舞的小人,和《福爾摩斯》上不一樣。」作為福爾摩斯迷,江戶川柯南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根據跳舞的小人的基本原則,重新制定出來的一套密碼。」

  幾人找了張桌子坐下,拿起筆和紙開始破解密碼。

  首先根據英文字母出現的概率不同來破譯部分密碼。英文中出現概率最高的字母一次是E,T,A,O,I,N,S,H,R,D,L,先根據這個規律初步判斷出部分跳舞的小人所代表的英文字母。

  接著根據匹配出來的小人和字母對書信上密密麻麻的小人進行替換,最後按照已知的引文單詞聯想出相應的英文字母填補空缺。

  大概二十分鐘後。

  幾人就把跳舞的小人全部翻譯成英文單詞了。

  烏丸熏掃了一眼全文。

  感覺通篇都是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的廢話文學。

  是暗號中又藏著另一重暗號嗎?

  烏丸熏頭疼。

  她最不擅長這個了。

  好在有江戶川柯南他們在。

  幾人很快推理出了最終的答案。

  【客廳大鐘,1324。】

  「一樓客廳的那面鐘好像壞了?」烏丸熏記得那面鐘已經不走了。

  安室透道:「我們先下去看看吧,可能是要我們把時鐘轉到13:24分的位置。」

  一行人轉移到一樓。

  烏丸熏一直在注意著大上祝善,只可惜對方牢牢地把步美禁錮在自己身前,非常警惕地握著槍,不給旁人任何偷襲反擊的機會。

  可惜了。

  烏丸熏偏過頭,看向高高懸掛在牆上的那面大鐘。

  江戶川柯南仗著人小身體靈活,已經爬到壁爐上了,

  他將時針和分針轉到一點二十四分的位置。

  眾人屏住呼吸。

  一秒鐘過去了、兩秒鐘過去了、三秒鐘過去了……

  無事發生。

  大上祝善眯了眯眼睛:「看來你們也不過如此嘛。既然這樣的話,就不要怪我……」

  「等等!」大上祝善威脅的狠話還沒放完,就被烏丸熏打斷了,「會不會是二十四點十三分?」

  烏丸熏想起來,她之前在書房的鋼琴底部也發現了一行暗號,「行色匆匆夜旅人」什麼的,是不是在暗示時間其實是在晚上?

  「對哦,是要把指示時針的數字和指示分針的數字倒過來看!」江戶川柯南被烏丸熏誤打誤撞一提醒,突然明白過來,「原來那個符號是倒轉的意思啊!」

  江戶川柯南重新把鐘面上的時間轉到了12點13分的位置。

  「哢噠——哢噠哢噠哢噠。」

  牆壁中傳來生鏽的機關逐漸開始轉動的聲音。

  大上祝善的眼神逐漸煥發出狂熱的光芒。

  「嘭!」

  鐘面從牆上掉了下來。

  大上祝善一個箭步衝過去。

  這一刻,他心無旁騖,眼中只有未知的寶藏。

  好機會!

  烏丸熏雙腿在地上一蹬,騰空躍起,趁大上祝善分神之際,一腳踹在了他的手腕上。

  大上祝善手中的手槍直接被踢飛了,砸在牆上裂開了。

  「嗷!」

  大上祝善只來得及痛呼一聲,又突然發覺上一空。

  步美被急速飛掠而來的衝矢昴護在了懷裡。

  「唔!」

  緊接著,大上善祝被臉上笑眯眯的安室透死死扣住了肩膀,然後被對方一拳搗在最柔軟的腹部。

  「啊!」

  與此同時,一顆高速旋轉著的黑白色足球「嘭」的一聲砸在了大上善祝的臉上。

  大上善祝的臉肉眼可見的紅腫起來,頂著一雙失去高光的眼睛,眼冒金星頭暈眼花地仰面躺倒在地上。

  江戶川柯南還保持著氣勢洶洶踢球的姿勢,開足了馬力的腳力增強鞋上,隱隱有電光閃過。

  烏丸熏只隨身攜帶了一副手銬。

  只好先用繩子把大上祝善綁起來,和另一名犯人木村涼太一起被丟在了角落。

  木村涼太看著腫成了豬頭的大上祝善,默默咽了咽口水,挪了挪自己被烏丸熏踹了一腳之後、到現在仍舊在隱隱作痛的屁股。

  這群人,真的好凶殘。

  他該慶幸嗎?還好打他臉的是齋藤太太這個普通人,否則他整容後墊在鼻子上的假體肯定要歪了。

  「寶藏……寶藏……」

  即使到這個地步了,大上祝善緩過神來後,還心心念念著黃昏別館的寶藏呢。

  烏丸熏看了看鐘面脫落下來後的牆面,不像有什麼密道和密室的樣子,復又低頭撿起地上的那面鐘,被隱隱露出來的金光閃了一下眼睛。

  烏丸熏若有所思地顛了顛這面鐘的分量,摳掉一塊鐘面上的外殼,露出了黃金的內裡。

  她忍不住露出無語的半月眼:「什麼嘛,被傳的天花亂墜的寶藏,就是一面金子做的鐘啊。我就知道,我們烏丸家的人都精明得很,怎麼可能把貴重的寶藏拱手讓人?」

  這麼大一塊金子,還算值錢,但還不到黃昏別館售價的零頭呢。

  大上祝善傻眼了。

  什麼?

  他心心念念的寶藏……就這?!

  他為了區區一面金子做的鐘,鋌而走險,還把自己搭了進去……

  大上祝善失魂落魄,那雙野心勃勃的貪婪的眼睛,徹底失去了光澤。

  烏丸熏把金子做的鐘放到一旁,拿出手機看了一下天氣預報。要等到明天清晨的時候,暴風雨才會停。

  也就是說,他們這些人至少還要在黃昏別館中住上一宿。

  烏丸熏便道:「時間不早了,警方那邊大概要等到明天早上才會趕過來,大家先去休息吧,我在這裡看著他們。」

  「烏丸警官了,我和你輪流換班吧,你守上半夜,我來守下半夜。」安室透微笑著提議。

  衝矢昴也表示自己可以幫忙守夜。

  而少年偵探團的那些孩子們,目睹了一出接著一出的「好戲」,又見兩個犯人都被制服了,早就把之前的恐懼拋到了九霄雲外,一個個興致勃勃,不願去睡覺,還想要開啟古堡大冒險。

  烏丸熏被他們吵得頭疼,只留下了安室透,其他人全部都趕回了二樓的房間裡。

  幾個孩子一步三回頭地走上了樓梯。

  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兩個偽·小孩跟在後頭推著他們往前走,若狹留美也沒有忘記自己小學老師的身份,站在樓梯上哄著這群孩子。

  「咦?」

  江戶川柯南腳步一頓。

  他挪開腳,才發現自己踩到了一枚將棋。

  江戶川柯南疑惑地把將棋撿起來:「這裡怎麼會掉了一枚將棋?」

  若狹留美看到將棋上熟悉的「角行」二字,瞳孔突然放大,想也沒想就伸手把將棋奪了過去。

  微涼的將棋握在掌心,若狹留美這才發現不對。

  這不是她的將棋。

  她17年前從羽田浩司手上拿走的將棋,現在還放在她的褲子口袋裡。

  若狹留美鏡片閃了閃,隨即露出一個茫然的表情:「真奇怪,這裡怎麼會有一枚將棋?」

  江戶川柯南看著若狹留美的略顯生硬的表演,露出了狐疑的眼神。

  烏丸熏後知後覺摸了一下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包,發現包包的拉鏈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

  她回想了一下,她之前踢飛大上祝善的手槍的時候,好像勾到了什麼東西。

  估計就是那個時候,導致她包的拉鏈開了,隨手放在包裡的將棋也飛了出去。

  ——她之前為了驗證羽田浩司手掌上的壓痕是將棋造成的,特地下單了一套同款將棋,然後把這枚棋子用力握在手裡十分鐘。果然手心的壓痕和羽田浩司手掌上的痕跡幾乎一模一樣。

  烏丸熏走過去:「不好意思,這枚將棋是我掉的。」

  若狹留美的目光微凝。

  江戶川柯南疑惑道:「烏丸警官,你為什麼要隨身帶著這枚像棋啊?」

  烏丸熏含糊道:「最近在調查一個案子,給了我一些靈感。」

  案子,將棋……

  江戶川柯南腦海中瞬間想起了羽田浩司的案子。

  難道?

  江戶川柯南視線一凜,找了個借口來到了衝矢昴的房間。

  「衝矢先生,你說烏丸警官是不是在調查17年前的羽田浩司案?」

  「有可能。」衝矢昴伸手在脖子上按了一下,恢復了赤井秀一磁性微啞的嗓音,「今天的事給了我一些靈感。現場碎掉的那面化妝鏡,會不會也有人在和我們玩字母游戲?」

  「灰原之前和我說,那面化妝鏡原本是她母親的東西。」江戶川柯南正色道,「上面完整的文字是『PUT ON MASCARA』。」

  「去掉P、T、O、N四個字母之後……」

  赤井秀一不期然聯想到了朗姆和淺香這兩個關鍵詞,眯眯眼逐漸睜開,墨綠色的瞳孔攝人心魄。

  江戶川柯南腦海中突然閃過宮野明美臨死前,握著他的手,告訴他「組織的人總喜歡穿著像烏鴉一般漆黑的衣服」;閃過貝爾摩德給組織BOSS發郵件的按鍵音是《七個孩子》童謠中「小烏鴉你為什麼哭」這段歌詞;最後江戶川柯南的視線,定格在房間壁爐上的烏鴉標志上——那是烏丸家的家徽。

  江戶川柯南的鏡片反射出白光。

  空氣沉寂了兩秒鐘後,江戶川柯南和赤井秀一默契地對視在一起,緩緩說出他們心中共同的答案。

  「ASACA RUM。」

  「CARASUMA。」

  赤井秀一:「……?」

  江戶川柯南:「……?」


第64章

  江戶川柯南和赤井秀一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淡淡的錯愕。

  赤井秀一緩緩開口道:「這幾個字母正好能夠組成兩個英文單詞,一個是ASACA,也就是羽田浩司案最有嫌疑的阿曼達的保鏢淺香的英文名,剩下5的字母則組成RUM,朗姆。羽田浩司留下來的死亡訊息,應該是想要向外界傳達保鏢淺香就是朗姆。」

  江戶川柯南沉思片刻,提出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案發現場呈現出來的那把剪刀和破碎的化妝鏡,真的是羽田浩司留下來的嗎?」

  赤井秀一眉頭微蹙,腦海中迅速閃過了什麼:「你的意思是……?」

  江戶川柯南點了點頭:「據我推斷,17年前的羽田浩司案,除了殺害羽田浩司的凶手和被殺害的羽田浩司外,還有第三人闖入,就像今天這起案子一樣,不過又有所不同。」

  「灰原告訴我,被灌下APTX4869的死亡名單上,就有羽田浩司的名字。這種藥物一旦吞服,除了像我和灰原這樣的極端案例,都是即刻暴斃,羽田浩司幾乎沒有可能在臨死前留下死亡訊息,除非他在被灌下藥物之前就提前預料到了自己的死亡。」

  「再看羽田浩司手掌心上留下來的痕跡,一開始我看到網上資料的時候,先入為主地以為這是他握住掉落在一旁的剪刀所留下來的痕跡。但是烏丸警官的將棋提醒我了,羽田浩司還有一枚失蹤的將棋。比起剪刀,他手掌中的痕跡,更像是用力捏著將棋導致的。」

  「當我得出這個結論後,再重新回想網上放出來的那先有關羽田浩司案的詳細資料,不難發現,匿名將案件放出來的人,一直在有意識地回避掉羽田浩司丟失的那枚將棋,把大家的思路往『羽田浩司臨死前曾握著那把剪刀』的方向引導。」

  「那人定期將案件資料傳到網上,就好像在盼著有人能夠解開案件的真相,然而對方又故意隱瞞了這條重要線索,其最終目的,很是耐人尋味了。」

  江戶川柯南的眼鏡鏡片反射出銳利的白光,單邊嘴角緩緩向上勾起。

  「所以,我的結論是,羽田浩司被殺害後到他的屍體被發現前的這段空白時間,有某個人闖入了案發現場,著手布置下了這一隱晦的『死亡訊息』,並且在這十七年中,堅持不懈地將羽田浩司案的資料傳到網上,期待有人能夠破解他留下來的暗號,最終揭穿事件的真相。」

  赤井秀一聯想到17年前羽田浩司案中的另一位死者,有所明悟:「我在組織的時候,得到過一條消息——17年前的羽田浩司案,是組織二把手朗姆的失誤。按照組織的作風,殺人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就像另一位死者阿曼達的房間一樣,干干淨淨,死因不明。可羽田浩司被害後的案發現場,卻是滿地狼藉,還留下了指向組織的可疑暗號,說明另有人在案件中插手了。」

  江戶川柯南摸了摸下巴,臉上露出和他稚嫩的小學生外表全然不符的敏銳和成熟的表情:「有能力在朗姆眼皮子底下干出這麼多小動作,對方很有可能是組織的人。」

  赤井秀一墨綠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這代表著,17年前朗姆出任務的時候還帶著一個人,但是另一個組織成員後來因為某些原因反水了?」

  江戶川柯南嚴肅道:「是的,那個人應該就是羽田浩司案後消失不見的保鏢淺香。17年前曾有一個叫古栗的目擊者表示曾經看到過失蹤的淺香拿著那面化妝鏡,如果淺香就是朗姆的話,在殺害羽田浩司後,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把自己的隨身物品遺失在案發現場。」

  「所以我的結論不成立,淺香想要暗示的,不是ASACA RUM,而是合成的一個單詞,CARASUMA嗎?」赤井秀一眼眸微垂,墨綠色的眼底暗沉,「烏丸的日語羅馬音為Karasuma,雖然說KA和CA的讀音相同……有沒有別的可能,確定是烏丸嗎?」

  「九成把握。組織的幕後BOSS即使不姓烏丸,也和烏丸集團密切相關。」江戶川柯南頓了頓,而後反問道,「赤井先生在組織臥底的時候,有沒有發覺組織很多事都和烏鴉相關?」

  「烏鴉嗎?」赤井秀一若有所思,似乎想起了什麼。

  「有一次我恰好聽見了貝爾摩德給組織BOSS發郵件的按鍵音,那個音調連起來,就是童謠《七個孩子》中『小烏鴉,你為什麼哭』這句歌詞的音調。還有……」江戶川柯南抬頭覷了赤井秀一一眼,「明美小姐臨死前,對我強調了兩遍,『組織的人總喜歡穿著像烏鴉一般漆黑的衣服』。從她說話的用詞和態度,我覺得她很可能已經猜到我的身份了,所以特地用這樣隱晦的比喻來暗示我。」

  烏丸家的家徽就是一只囂張展翅的黑色烏鴉。

  赤井秀一沉默良久。

  「烏丸家啊,那可是日本最難以撼動的第一財閥世家,在國際上也頗有影響力。這樣一個強大的對手……」他突然哼笑一聲,「我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

  江戶川柯南看見赤井秀一露出這般猛獸遇到獵物後興奮又嗜血的表情,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要是讓灰原見到了,恐怕她的組織雷達又要響了吧。

  江戶川柯南對這樣非常有琴酒既視感的赤井秀一接受無能,果斷轉移話題:「赤井先生,我還有個懷疑,若狹留美老師很可能就是17年前失蹤的保鏢淺香。」

  「若狹留美?你那個小學老師嗎?」

  赤井秀一走到窗台上,打開半邊玻璃窗,任由冰冷的雨水夾雜著寒冷的夜風撲打到他的臉上。他靠在一側牆角,用火柴緩緩點燃了一支煙。

  「十七年前的保鏢淺香是個非常警惕的家伙,爆發力驚人,尤其擅長瞬間壓制那些危險的對手。」

  江戶川柯南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也跟了過來。

  隨著赤井秀一的敘說,江戶川柯南也想起了之前遇到案子的時候,若狹留美多次反殺犯人的經過。雖然若狹留美聲稱是誤打誤撞,但是類似的巧合多了,就不能再稱為巧合了,而且……

  「在樓梯上發現那枚將棋的時候,若狹留美的反應有些過激了,我還注意到她下意識摸了摸褲子口袋——她的口袋裡有一小塊凸起,和將棋的形狀正好對得上號。」

  「如果若狹留美就是17年前拿走羽田浩司的護身將棋,叛逃組織後消失的保鏢淺香……」赤井秀一抽了口煙,吐出一圈圈氤氳的白煙,模糊了他臉上陡然露出的銳利表情,「那麼她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帝丹小學,目標是你,還是灰原呢?又或者,兩者都是?」

  江戶川柯南心中一沉。

  這對他來說實在稱不上什麼好消息。

  最近盯上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一個組織的二把手朗姆。

  一個身份成謎目的未知的若狹留美。——雖然若狹留美很大概率從組織叛逃了,但是她究竟想要做什麼,誰也不知道。

  「我會注意的。」江戶川柯南沉聲道,「灰原那邊,還要拜托赤井先生多加照看。」

  「即使拼上性命,我也會保護好她的。」赤井秀一掐滅了手中的煙,深不見底的墨綠色眼睛看向夜空中在烏雲籠罩下的月亮,最後一句輕輕的呢喃淹沒在了雨水的嘀嗒和風的呼嘯中,「……這是我和她的約定。」

  另一邊。

  一樓大廳。

  兩個犯人被困住了手腳丟在角落。

  烏丸熏和安室透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

  這個距離既方便他們看著那兩個犯人,交流的時候又不會被他們聽到。

  安室透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烏丸熏手中的將棋:「烏丸警官最近是在重新調查17年前的羽田浩司案嗎?」

  烏丸熏驀地一頓。

  降谷先生在她面前,好像越來越不遮掩自己的身份了。

  一會兒說出「我的戀人是這個國家」,一會兒又直接問她在調查什麼案子——他不可能不知道公安的工作需要保密,還這樣大咧咧地問出來!

  降谷先生是不是發現了自己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在試探她嗎?

  她該怎麼回答?

  如果她如實回答,降谷先生會不會覺得她沒有警惕心,朝著體系之外的人泄露公安機密?

  如果她隱瞞不答……

  說起來,降谷先生這回的試探是不是有些過於明顯了,明顯到她都能夠發現的地步……

  會不會這個試探本身,又是一重試探嗎?

  試探她在發覺自己被試探之後,究竟會選擇繼續隱瞞還是老實交代?

  烏丸熏頭腦風暴了一通,然後成功把自己繞暈了。

  真不虧是降谷先生啊!城府如此之深,隨隨便便一個問題,就將她逼入了兩難的境地。

  烏丸熏拿出包裡的檢測器檢測了一番,確定周圍沒有竊聽器,然後放心地舉起雙手坦白。

  「降谷先生,你不要再試探我了。」烏丸熏無奈投降,「我的確知道安室先生你就是降谷先生了。」

  安室透:「……?」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茫然。

  試探?他嗎?

  還有,怎麼這就攤牌了?

  安室透這回還真沒有試探的意思。他只不過發覺今天的案子和17年前的羽田浩司案有所類同,再加上上午他們剛發現若狹留美和羽田浩司案有所關聯,所以想要就這個話題和烏丸熏討論一下。

  總感覺烏丸熏好像誤會了什麼。

  不過烏丸熏既然這麼說了,安室透當然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順水推舟:「那麼烏丸警官可以告訴我,我究竟是哪裡露出了破綻嗎?」

  迎上安室透仍舊笑眯眯的表情,烏丸熏放在身側的手,微不可見地收攏了兩分。

  來了。

  降谷先生帶著他招牌式的笑容,對她發起了終極質問。

  幸好她有所准備。

  「其實,我很早以前就見過降谷先生。」烏丸熏露出回憶的表情,「大概是在七年前,我在一家便利店裡遇到了搶匪,最後是一群警校生救了大家。那個時候我注意到了降谷先生你,還聽見有人叫你降谷君。

  「所以我當初在波羅咖啡廳的時候就認出你了,但是感覺你像是在做秘密任務,就假裝什麼也不知道,不是故意隱瞞的。」

  「原來是這樣啊。」安室透露出了恍然大悟,也沒有問烏丸熏為什麼會把七年前的事情記得這麼清楚。

  畢竟像他這樣金色頭發的日本警察,太有記憶點了。

  這是他的優勢,也是他的劣勢。

  組織很難聯想到他這樣的長相是日本公安,就算對他有所懷疑,也多會往國外的FBI或者CIA等方向查——當然什麼也查不到,他的臥底身份能夠得到很好的掩護。

  但同時,一旦他遇見了以前見過面的人,也非常容易被認出來。

  烏丸熏見降谷先生並沒有懷疑她的說辭,稍稍松了口氣。

  這一關總算是過了。

  好耶,以後不用再提心吊膽地在降谷先生面前演戲啦。

  在一旁沙發扶手上排排坐的松田陣平三人,表示有些沒看懂。

  萩原研二戰略性歪頭:「降谷那句話是在試探嗎?我怎麼沒看出來?」

  諸伏景光摸了摸自己已經沒有胡茬的小下巴,頭腦風暴三秒後,肯定地點頭:「沒錯,Zero就是在試探。」

  松田陣平不由得感嘆:「幾年不見,當初性格較真的降谷都變成老狐狸了。」

  烏丸熏聽到松田陣平對降谷先生的評價,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她趕緊轉移話題:「安室先生,我對十七年前的羽田浩司案有了一些新的看法。」

  安室透轉頭看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烏丸熏的分析過程和江戶川柯南相似。

  安室透從旁補充,兩人很快得到了和江戶川柯南他們相同的結論。

  ——若狹留美是17年前失蹤的保鏢淺香,曾為組織一員,羽田浩司案後叛逃了,暫時無法判斷是敵是友。

  ——若狹留美在羽田浩司案中留下來的訊息,暗指組織和「烏丸」有密切關聯。

  安室透注意到烏丸熏坦蕩的表情,再次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烏丸熏和組織並無牽扯——至少現在並無牽扯。

  「烏丸警官,對於『烏丸』和組織的關系,你有什麼線索嗎?」

  聽到安室透的問題,烏丸熏不由得露出苦惱的神情:「只有烏丸兩個字,範圍太大了。」

  接著烏丸熏跟安室透科普了一下他們烏丸家的人口數量——僅是繼承烏丸集團的烏丸蓮耶的後代,就有三百多人,更不用說烏丸蓮耶的哥哥弟弟、堂哥堂弟的後代了。

  安室透驚愕地露出了豆豆眼。

  烏丸家族比想像中的還要人丁興旺呢。

  安室透仔細回想了一下在組織聽到的只言片語,以及小時候宮野艾蓮娜夫婦提到的投資他們實驗的烏丸集團,最終把目標縮小到了繼承烏丸集團的那一支。

  「烏丸警官,現在烏丸集團的實際掌權人是誰?」

  雖然這種事情安室透稍稍費點功夫就能夠查到,但是總沒有他們本家人知道的清楚詳盡。

  再者,安室透也是想借此問題評估烏丸熏心中對於烏丸家的感情——這關系著真相徹底暴露在台面上後,烏丸熏以及她位高權重的父親,心中的天平會傾向於家族利益還是正義與法律。

  「實際掌權人?」烏丸熏有些為難地摸了摸下巴,「近兩年好像是烏丸誠仁吧……他們嫡系那一脈爭權奪位一直很厲害,今天這個上來了,明天那個又下去了,很混亂呢。」

  安室透聽出了烏丸熏語氣中對烏丸家嫡系一脈的生疏感,心中微動:「方便具體和我說一下嗎?」

  烏丸蓮耶去世之後,烏丸集團由他的大兒子繼承。烏丸熏的爺爺的爺爺是烏丸蓮耶的小兒子,半個多世紀過去了,傳承到現在第六代,和嫡系的關系其實非常疏遠了。

  所以烏丸熏知道的,也只是一些很邊緣的東西,想要調查完全可以查得到,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就撿著她覺得可能派的上用場的事和安室透說了。

  安室透聽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打開手機開始編輯工作郵件。

  烏丸熏自覺地移開視線。

  她盯著縮在角落裡的那兩名犯人,他們也都沒有睡,瞪著一雙眼睛看向虛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著看著,烏丸熏突然有些犯困,眼皮逐漸耷拉下來……

  安室透編輯郵件的手突然一頓。

  他轉頭看向旁邊的烏丸熏。

  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腦袋不自覺靠在了他肩膀上,微微凌亂的頭發掃在他脖子上,癢癢的。

  安室透不自覺失笑。

  平時的烏丸熏是一位能力很強的女警察,破案抓犯人一點也不含糊。沒想到這會兒竟然就這樣毫無戒心地睡著了,臉上還殘留著點嬰兒肥。

  到底還是個初出茅廬、稚氣未脫的警察新人呢。

  看著熟睡的烏丸熏,安室透不由得想起自己當初剛從警校畢業後實習的那段時間,因為尚未熟悉公安的工作,忙得不可開交,每天加班到深夜,然後趴在桌子上小憩一會兒,再接著起來繼續工作。

  安室透沒有動她——他知道警察都多多少少有些職業病,稍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醒過來。

  他伸長手臂拿過一條毯子給烏丸熏蓋上,然後繼續拿起手機和風見發郵件。

  不過烏丸熏似乎睡得不是很踏實的樣子,一直動來動去,最後腦袋直接滑到了安室透的腿上。

  安室透垂眸,無奈又好笑地搖了搖頭,伸手想把她扶起來。

  手指不小心劃過烏丸熏的臉,微燙的觸感讓安室透發覺不太對勁,眉頭微蹙,伸手覆上她的額頭。

  她在發燒。

  安室透趕緊把人平躺在沙發上,起身環視一圈,拿出了放在電視櫃下方的家庭醫藥箱。

  他找出一根水銀體溫計,想要給烏丸熏測一下體溫。

  但是……

  安室透發現自己沒辦法把體溫計塞到烏丸熏的嘴裡。

  他看著燒得臉頰緋紅,仍然死死咬緊牙關不願張口的烏丸熏,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烏丸警官在這一方面,當真是出奇的警惕呢。

  他只好輕輕推了推她,把她叫醒。

  「唔……唔?」烏丸熏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只覺得頭暈腦脹的。

  「烏丸警官,你發燒了,張一下嘴,我先給你量體溫。」

  烏丸熏迷瞪瞪睜著眼睛看了安室透一會兒,半晌腦袋才慢悠悠轉過來,乖乖張大嘴巴:「啊——」

  簡直就像五歲小孩被醫生檢查口腔一樣。

  安室透忍不住輕笑一聲,把體溫計放進她嘴裡。

  五分鐘後,安室透把體溫計拿出來一看,刻度顯示38.2℃,中度發燒。

  安室透從醫藥箱裡找出退燒藥喂烏丸熏吃下,再給她額頭上貼上冰涼涼的退燒貼。

  「烏丸警官,我先帶你上去休息吧。」安室透把烏丸熏抱起來,上了二樓。

  烏丸熏自覺地伸手摟住安室透的脖子。

  她的頭發這回蹭在他臉頰上了。

  經過衝矢昴的房間時,安室透騰出一只手敲了敲門。

  衝矢昴此時還沒睡,正在和江戶川柯南共同探討接下來的計劃。

  聽到敲門聲,衝矢昴不動聲色地拉高了自己的領子,打開變音器的開關。

  拉開門後,看到門外安室透和烏丸熏的姿勢,衝矢昴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錯愕。

  「這是……?」

  安室透朝衝矢昴微微頷首:「烏丸警官她發燒了,我先帶她去休息,樓下那兩人麻煩你照看一下。」

  「我馬上下去。」衝矢昴點頭應道。

  安室透把烏丸熏抱到她房間裡。

  脫鞋、解腰帶、擦臉、蓋被子……一系列動作流暢,一氣呵成。

  飛在旁邊的松田陣平三人,看著安室透在那兒仔仔細細地幫烏丸熏壓被角,臉上擔心的表情逐漸凝固。

  松田陣平那頭小卷毛都驚得往上翹了起來:「降谷這家伙……竟然是這麼細心的人嗎?」

  諸伏景光撓了撓臉:「Zero一直挺會照顧人的……吧。」

  萩原研二露出一個看破真相的眼神:「你們難道不覺得,降谷和小薰互相都對對方保有一定的好感嗎?」

  「有嗎?」松田陣平疑惑歪頭。

  「有嗎?」諸伏景光疑惑歪頭。

  萩原研二半月眼:「……」這情商,難怪單身。


第65章

  第二天。

  烏丸熏一覺醒來,只覺病痛全消、神清氣爽,就是有點熱。

  明明都是夏天了,卻還蓋著厚厚一層羽絨被,能不熱嗎?

  烏丸熏抬腳蹬了蹬被子。

  ……竟然沒能踢開。

  整床被子都被嚴嚴實實地捆在她身上啦。

  烏丸熏把自己扭成了毛毛蟲,終於成功從被子的束縛中掙脫了出來。

  呼吸到了微涼的空氣,她深深呼出一口氣,抬起兩條腿「啪唧」壓在厚重的被子上,腦袋抵在枕頭上,向上抬起雙手,用力伸了個懶腰。

  「烏丸警官,早上好。」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烏丸熏的動作猛地一頓。

  她僵硬地轉頭,對上了安室透那雙微微含笑的灰紫色眼眸。

  烏丸熏:「!」

  烏丸熏想起來了,昨天自己發燒了,降谷先生給她喂了藥……他、他還在房間裡,看樣子一整夜沒睡……是一直在照看自己嗎?

  烏丸熏「嗖」得收回了自己空中胡亂撲騰的手腳,一下子縮回了被子裡,動作快得都出現了殘影。

  「安室先生早上好。」她只從被子裡露出了一雙眼睛,「昨天晚上麻煩你了……」

  烏丸熏內心的小人正欲哭無淚地使勁兒跺著腳——為什麼總會被上司看到自己的糗態啊嗚嗚嗚?!她的形像,又又又沒了。

  安室透看出了烏丸熏的小尷尬,貼心地沒有提及剛才所看到的畫面,伸手覆在她的額頭上探了探溫度。

  「嗯,已經退燒了呢。」安室透朝烏丸熏笑了一下,「烏丸警官要起床嗎?半個小時前蘆屋市的警署派了警察過來。」

  烏丸熏趕緊點頭。

  「那我先去外面看看情況。」安室透倒了一杯溫水放在床頭櫃旁邊,走出房間,將房門掩上。

  聽到關門聲,烏丸熏松了口氣。

  等她洗漱好,換上昨天晾干的衣服,外面也差不多處理好了。

  一行人一起去了蘆屋市警署。

  做完筆錄之後,烏丸熏又馬不停蹄地去了房地產管理部門做了過戶手續。

  ——至於那面金鐘,齋藤直一郎提出要帶走,烏丸熏也沒有阻攔,作為交換,要求他們即刻搬走。

  等烏丸熏辦完一系列手續,捏著房產證從房屋管理所出來,已經是下午了。

  她啟動自己的勞斯萊斯幻影。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排排坐在副駕駛座上。

  就在這時,一輛白色的馬自達停在了她側面。

  車窗搖下,露出了安室透那張陽光帥氣的池面臉,招牌式的笑容和他頭頂的金發一樣燦爛。

  「好巧啊,烏丸警官,又見面了。」

  松田陣平聽到熟悉的聲音,飛到窗邊,手肘擱在車窗邊沿上,撐著小下巴露出半月眼:「怎麼又是這個金發混蛋?即使看了好幾次了,我還是沒法習慣降谷這家伙過分燦爛的笑容,笑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萩原研二半趴在松田陣平的肩膀上:「降谷笑得不是蠻好看的嘛,深得我真傳。」

  諸伏景光看著仿佛戴上了半永久面具的安室透,輕輕嘆了口氣。

  烏丸熏的視線越過車窗上趴著的三個小腦袋,看向安室透:「安室先生還沒有回東京嗎?」

  她記得安室透是和少年偵探團的那些孩子們一起來的,少年偵探團他們回去了,安室透還沒回去呀?

  降谷先生從來不會無的放矢,他留在蘆屋市、找上自己,肯定還要有所行動。

  「我是蘆屋人嘛。」安室透笑眯眯道,「難得回來一趟,准備多留兩天。烏丸警官接下來趕時間嗎?不急著回去的話,我請你吃飯。」

  烏丸熏眨了眨眼睛,感覺明白了什麼,視線警惕地往周圍掃來掃,不動聲色地配合道:「好啊。」

  烏丸熏開著她的粉色勞斯萊斯幻影跟在白色馬自達後邊,一路開到了一家私房菜館。

  包間裡,烏丸熏把門窗關上,確認沒有竊聽器和微型攝像頭,這才開口道:「安室先生,是有什麼任務嗎?這家餐館有什麼作奸犯科的問題?」

  安室透看著烏丸熏煞有其事的嚴肅表情,愣了一下,失笑道:「烏丸警官,你誤會了,我只是很喜歡這家餐館的小菜,所以想要分享給烏丸警官。」

  烏丸熏不信。

  不過安室透既然這麼說了,她也不追問,坐下來享用了一頓美食——這家餐館味道的確不錯,特別符合她的口味呢。

  飯後,安室透摸了摸口袋,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露出了些微尷尬的抱歉的神色:「糟糕,我好像把我的鑰匙落在黃昏別館了。」

  烏丸熏恍然大悟。

  原來降谷先生是想要去黃昏別館啊。

  也是,四十年前烏丸蓮耶造成的黃昏別館慘案還沒有查清楚,他們零組負責的那個黑衣組織又爆出和烏丸家有關系,降谷先生把黃昏別館當作一個調查的突破口,也是理所應當。

  但降谷先生為什麼不直接和自己說?

  如果怕隔牆有耳的話,也可以用工作郵件聯系自己呀?

  為什麼要繞那麼大一個圈子呢?

  降谷先生真的是一直在兢兢業業扮演著「安室透」的角色呢,一舉一動都符合安室透的人設……

  對了!

  烏丸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降谷先生是在用這種以身作則的隱晦方式提醒她,絕對不可以暴露安室透就是降谷零這個秘密,不管有沒有人在盯梢、有沒有人在監聽,她都要用對待安室透的態度去對待他。

  如果她習慣了用對待降谷先生的模式和安室透相處,在危機關頭和緊急時刻非常容易露餡——畢竟人的下意識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進而引起其他人的懷疑,導致降谷先生的潛伏任務失敗。

  之前是她想得太簡單了。

  即使和降谷先生攤牌了,還是要時刻保持警惕,不過這次需要警惕的不是降谷先生,而是警惕來自外界的、探究的目光。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是時候將演技融入生活中了。

  烏丸熏又學到了一課。

  真不愧是降谷先生!

  烏丸熏也演了起來:「那我們先回一趟黃昏別館吧,反正也只有不到半個小時的路程。」

  「那就麻煩烏丸警官了。」安室透臉上的笑意更深。

  今天這頓飯是安室透根據烏丸熏的口味和喜好,特意千挑萬選出來的餐館和菜品。投其所好之後,烏丸警官果然很好說話。

  ——安室透想要調查黃昏別館,但是他不想把違法搜查那一套用到自己的後輩身上。當然,他也可以直接以降谷零的身份下達指令,烏丸熏多半會礙於上級的命令答應下來,可她心中究竟會不會因此留下疙瘩,就無從得知了。

  所以安室透才會采取這種委婉暗示的方式。

  若是烏丸熏不想自己的地盤被人搜查,她可以自己去黃昏別館,把他故意留在那裡的鑰匙取來。

  若是烏丸熏不介意,那就會讓他和她一起去黃昏別館。

  看烏丸熏的態度,對方並不介意,反而有點……躍躍欲試?

  擁有如此的工作積極性,烏丸警官真是一位盡職盡責的公安!

  有這樣一個靠譜的後輩和下屬,安室透心中深感欣慰。

  二人驅車來到了黃昏別館。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如血一般的殘陽遙遙懸掛在西邊天際,為黃昏別館鍍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

  安室透和烏丸熏將車停在後院,走進了黃昏別館。

  齋藤母子已經搬走了,能帶走的他們都帶走了,屋子裡空蕩蕩的。

  安室透撿起沙發底下的一串鑰匙。

  烏丸熏不由得感嘆:「還好這張沙發是固定在地板上的,要不然也要被搬走了,到時候你的鑰匙也就找不到了。」

  「安室先生,我們到處去看看吧,看看還有什麼被留下的。」

  兩人順理成章地開始在別墅裡探查起來。

  因為能夠被搬走的家具、壁畫都被搬走了,所以探查起來也很容易,沒一會兒他們就一路逛到了三樓的書房。

  書房裡也是空空蕩蕩的,只有一架鋼琴被遺留在原地。

  「誒,這架鋼琴也在啊。」烏丸熏不由得感嘆了一聲。

  「哦?」安室透敏銳地發覺這架鋼琴似乎另有故事,「這架鋼琴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嗎?」

  烏丸熏把她之前在鋼琴下面看到的一行血色的小字暗號和安室透說了一下。

  安室透彎下腰仔細看了一下鋼琴底部的血字,眉頭微微蹙起。

  這個暗號並非烏丸熏說得那面簡單。

  她之前從這個暗號推出鐘面上的時間是在晚上只不過是誤打誤撞了。

  鋼琴底部的暗號,對應著另外一重機關。

  安室透摸著下巴沉思片刻,而後打開了鋼琴蓋,開始在琴鍵上彈奏起來。

  只見安室透穿著一身簡約的白襯衫站在黑色鋼琴前,袖口卷到手肘的位置,肌肉線條漂亮又流暢,五指靈活地在琴鍵上彈奏著。夕陽斜斜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讓他半邊身體照耀在太陽的光線下,另外半邊淹沒在黑暗中。

  力量與美在他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烏丸熏眼中不由得劃過一絲驚艷:「安室先生,你還會彈鋼琴啊!」

  情報搜集、格鬥、廚藝、車技、音樂……她就想問有什麼是降谷先生不會的嗎?

  輕快而熟悉的旋律從他指尖傾瀉而出。

  烏丸熏記得自己小時候經常聽到這首《七個孩子》的童謠。

  她忍不住跟著旋律哼了兩聲:「小烏鴉,你為什麼哭?」

  不過安室透彈奏的這個版本是升了兩個調之後的版本,後面烏丸熏就唱不上去了。

  一首升了兩個調的童謠歌曲很快就彈完了。

  安室透認為這就是暗號所表示的意思。

  但是一分鐘後,仍然無事發生。

  就在安室透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結論的時候。

  「哢嚓哢嚓哢嚓哢嚓——」

  伴隨著年久失修老舊的生鏽了的機關開始轉動的聲音,整座黃昏別館突然開始劇烈震動起來,天花板不住的抖動著,掉落下陣陣灰塵和牆皮,簡直就像地震了一樣。

  安室透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身手敏捷地把烏丸熏推到相對安全的牆角,用自己的背部擋住脫落的牆皮。

  烏丸熏趕緊伸手護住對方的頭部。

  要是降谷先生聰明的腦袋被天花板上的磚瓦砸出了什麼問題,那絕對是全日本的損失!

  好在,只是虛驚一場。

  劇烈的震蕩大約持續了半分鐘左右。

  等震蕩停止,黃昏別館也只脫落了一點牆皮,兩人除了沾上了滿頭灰塵有些狼狽之外,並沒有受傷。

  安室透收起他支撐在烏丸熏身旁兩側的手,烏丸熏也挪開了她放在上司頭上的大逆不道的手。

  降谷先生的頭發還挺好摸的。

  烏丸熏腦海中忽而閃過這個念頭。

  安室透只覺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是灰塵太多了嗎?」烏丸熏拿出一包紙遞給他。

  安室透揉了揉鼻子:「有可能。」

  等四濺的塵埃終於重新沉澱下來之後,天花板上一個黑洞洞的洞口赫然出現在兩人眼前。

  烏丸熏:「!」

  安室透:「!」

  烏丸熏震驚道:「這還有密室啊!」

  安室透把頭探出窗外仔細觀察了片刻,再估算了一下天花板和地面之間的距離:「原來如此。四樓和五樓之間還有一個秘密夾層,只不過被建造者巧妙地利用障眼法掩蓋掉了。」

  烏丸熏和安室透對視一眼:「我們上去看看?」

  安室透點頭:「好。」

  安室透先下樓回到他車上,拿了兩個防毒面具和專用手套。

  「你還隨車帶著這些東西?」烏丸熏感到不可思議。

  安室透笑道:「有備無患嘛。」

  「的確。」烏丸熏戴上防毒面具和專用手套,贊同地點了點頭。

  安室透也戴上了防毒面具,一個起跳,戴著白手套的手就撐在了洞口邊緣,手臂和腰腹發力,很輕易上到了密室裡,接著再把烏丸熏拉了上來。

  密室裡黑黝黝的,除了洞口傳進來的微弱光線,根本沒有一絲透光的縫隙,顯得陰森恐怖。

  烏丸熏默默往安室透身邊挪了挪。

  安室透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功能,照亮了前方一小片區域,緩緩向前探索。

  這裡應該是一個被廢棄的實驗室,雖然所有東西都被撤走了,但還是難免留下了蛛絲馬跡。

  「哢。」

  烏丸熏腳下突然踩到了什麼圓溜溜的東西,腳底一滑往側前方撲了過去,差點摔倒。幸好她在和地面密切接觸的前一秒,伸手撐住了旁邊的牆壁。

  「烏丸警官,你沒事吧?」安室透打著手電筒照了過來了。

  本來烏漆嘛黑什麼也看不見的時候還好,結果一束亮光照過來,立刻照亮了烏丸熏臉頰旁的一尊骷髏人。

  ——她剛才踩到的,就是對方掉落的一截骨頭。

  骷髏人是坐著死掉的,還維持著坐姿,上半身靠在牆邊,烏丸熏現在的姿勢就好像壁咚了骷髏人一樣。

  她幾乎正對著骷髏人發黑發黃的牙齒,再稍稍往前一釐米,她就要隔著薄薄一層防毒面具和骷髏頭臉貼臉了!

  「啊!」烏丸熏被嚇得魂飛魄散,一張臉驚恐得差點變了形,直接原地一個蹦跶掛在了安室透身上,持續發動音波攻擊。

  安室透拍拍她的背:「別害怕,只不過是個骷髏。我們警察見到的死人還少嗎?」

  「可那是骷髏啊!真的骷髏!我都快要被嚇死了!」烏丸熏哭腔中帶著委屈,「我只在博物館的玻璃展櫃裡見到過骷髏。」

  安室透聽了她的形容,有些哭笑不得:「骷髏就是死人的屍體被腐蝕後留下來的骨骼而已,所有人死後不火化的話,都會變成骷髏,沒什麼可怕的。」

  「別怕,我們一起來鑒定一下這位骷髏人先生的死因。」

  在安室透的硬核安慰下,烏丸熏終於平復好了心情,以警察對待死者的專業態度對待這個骷髏人。

  他的牙齒根部發黑,疑似重金屬中毒。

  接著烏丸熏和安室透又陸陸續續找到了18名骷髏人。

  其中十一名骷髏人疑似中毒而亡,另外七名骷髏人疑似是被刀捅死的。

  安室透還在角落裡找到了一件沒有被處理掉的、沾著干涸的黑褐色血跡的外套,外套內襯的小標上,縫著「千間」兩個字。

  安室透和烏丸熏對視一眼,接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根據現場已有的線索推斷,四十年前至六十年前這個時間段,烏丸家的實際掌權人烏丸蓮耶在黃昏別館中做人體實驗——中毒而亡、死因不一、死亡時間不同的十一名骷髏人就是佐證。

  另外七名被捅死的學者,應當就盛傳的黃昏別館慘案中,所涉及到的那七名學者。

  或許他們就是在找寶藏的過程中,意外發現了這個秘密實驗室,才慘遭滅口的。

  「烏丸蓮耶當時到底是怎麼想的?」烏丸熏不理解,眉頭緊皺,對老祖宗的尊敬一點也沒有了,直接直呼其名。

  烏丸蓮耶是上個世紀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風雲人物,是個十足的野心家,一手將烏丸家族擴張到日本第一的規模。烏丸熏不信有人會違背烏丸蓮耶的意志在烏丸蓮耶母親的陪嫁別墅裡犯罪。

  所以人體實驗室以及七名學者的慘死都和烏丸蓮耶脫不開關系。

  而就在烏丸熏忍不住發出這一聲質問的時候,走廊盡頭的牆壁上,忽然「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了一扇門。

  「嘶。」烏丸熏驚呆了,「這還是聲控門啊?暗號是烏丸蓮耶?幾十年前的科技就這麼發達了嗎?」

  兩人警惕地走了進去。

  烏丸熏也拿出手機開啟了手電筒,和安室透一起照亮了這間小辦公室。

  這間小辦公室裡,書桌、靠椅、沙發、地毯、書櫃一應俱全,或許是因為密不透風的緣故,還一塵不染地保持著四十多年前的模樣。

  烏丸熏和安室透從外面走進來,直接在干淨的地毯上留下了一串灰撲撲的腳印。

  兩人翻箱倒櫃起來。

  但所有的櫃子和抽屜都是空的。

  最後他們把目光放在了書櫃中。

  書櫃中的書沒有被挪走,大概有四十幾本,有的是全新的新書,有的書有被翻閱過的痕跡,但是沒有留下任何的筆記或批注。

  直到烏丸熏翻開了一本《塞拉比祈禱書》。

  扉頁上,印刷著一行法文小字——「讓他的靈魂安息在寧靜和綠蔭中。」

  而在這一行法文字下方,有人用黑色鋼筆寫道:

  「We can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Since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我們既是上帝也是惡魔。我們要逆轉時間的洪流,讓死人復生。)[1]

  字體遒勁有力,墨色的筆跡帶著肆意蓬勃的野心,幾乎要穿透這薄薄的紙張。

  烏丸熏瞳孔一縮。

  既然這個密室中的小密室要說出烏丸蓮耶名字中的某個、或某幾個字才能夠打開的話,那這間密室的主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是烏丸蓮耶在書上留下了這樣兩句話。

  死而復生?

  就為了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他殺了這麼多人?

  死而復生這種超出自然規律的事,怎麼可能實現……嘛?

  烏丸熏瞥見飛在空中摸下巴沉思的三人組,心中洶湧的荒誕感和憤怒感突然一頓。

  呃……死而復生,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安室透注意到烏丸熏微妙的表情,傾身一看。

  這段話!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陡然醞釀起壓抑的風暴。

  他曾經聽貝爾摩德說過這段話,一字不差。

  貝爾摩德……BOSS……烏丸蓮耶……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系?

  除此之外,密室裡沒有別的有價值的東西了。

  他們從密室中撤出來,然後不約而同地把注意力聚焦在了一樓客廳的沙發上。

  整個黃昏別館裡,就三樓的鋼琴和一樓的沙發是和地板連接在一起無法搬走的!——壁爐除外。

  既然鋼琴是某個密室的開關,那麼沙發也很有可能是某個密室的開關!

  烏丸熏和安室透在沙發旁搗鼓了好久,把沙發中間的分隔層也掀開了,然而還是什麼也沒有發現。

  暗號也沒有,機關也沒有。

  烏丸熏沮喪地在光禿禿的沙發扶手上錘了一拳。

  「啪!」

  「啊!」烏丸熏腳下的一塊地板突然消失了,她整個人直接掉了下去。

  「小心!」

  安室透撲過來,在最後一秒鐘牢牢拽住了烏丸熏的手。

  「嗯?」

  「咦?」

  安室透和烏丸熏齊齊疑惑了。

  因為烏丸熏並沒有如想像中那般跌落下去,而是踩在了一級台階上。

  踮起腳剛好可以在原來的地板上露出發頂的那種。

  地下室的通道很小,只能容一人通過。

  烏丸熏先走了下去,安室透也跟著跳了下去。

  安室透走到倒數幾級台階上,卻見烏丸熏如石化了一般整個人擋在通道出口的位置。

  「怎麼了?」安室透心一沉,以為她又在地下室發現了可怕的事情。

  比如說整整齊齊的一堆骷髏人,又比如說一整間活體實驗室……

  安室透踩到最後一級台階上,越過烏丸熏的肩膀看過去。

  安室透:「!」

  安室透整個人也石化了,差點被眼前一大片的金燦燦閃瞎了眼睛。

  竟然是一地下室的金子!

  黃昏別館的占地面積有多大,金子的儲備量就有多大。

  烏丸熏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喃喃道:「原來……這才是黃昏別館真正的寶藏嗎?」

  「我發財了!」烏丸熏臉上逐漸浮現出激動的喜悅。雖然她不差錢,但誰會嫌錢多呢?

  她興奮地回頭看向安室透:「安室先生,這裡有你的一半。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發現寶藏!」

  要不是安室透要來調查,發現了鋼琴的暗號,進而推測出沙發附近也有一個密室,她一個人根本來不到這裡。

  安室透十動然拒。

  他才不是占下屬便宜的人。

  他只會占組織的便宜。

  等烏丸熏終於興奮完畢,兩人才從金光閃閃的地下室出來。

  安室透開始給風見裕也打電話。

  密室裡的十幾具屍體還是要處理的,不過不能驚動其他人,以免組織發現什麼端倪。就讓他們零組的公安過來幫忙好了。

  「嘟嘟嘟——」

  通話鈴響了很久,風見裕也才接起了電話。

  「降谷先生?」

  安室透眉心深深地擰了起來。

  風見裕也那邊的聲音非常嘈雜,吵鬧的音樂聲中夾雜著瘋狂的應援聲。

  「你在哪裡?」

  「我在東京巨蛋,參加衝野洋子小姐的演唱會。」風見裕也有些心虛。——可現在明明是下班時間,他為什麼會心虛?

  「應援?你還真是盡職盡責的公安啊。」安室透冷冷道,「緊急任務,帶著零組的成員到蘆屋市黃昏別館,有18具骷髏要處理,注意不要驚動其他人。」

  烏丸熏聽到這句略顯耳熟的話,朝安室透的方向看過去。——剛才降谷先生還誇她是個盡職盡責的公安呢。

  同一個人說同一句話,卻表達出了截然相反的褒貶兩個意思……語言真是博大精深!

  安室透注意到烏丸熏的視線,回給她一個微笑。

  安室透不明白,人和人之間的差距為什麼會這麼大。都是他零組的公安,烏丸熏一點就通,任務的積極性也高,而風見裕也……不提也罷。

  風見裕也似乎感受到了安室透隔著電話飄過來的不滿,原地一個激靈:「是,降谷先生!」


第66章

  公安對於烏丸家的秘密調查,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

  早上,烏丸熏坐在電腦桌前,一邊喝牛奶,一邊敲著鍵盤工作。

  而在她桌子的另一面,是松田陣平三人。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諸伏景光排排坐在小椅子上,前面的小桌子上擺放著三台電腦,人手握著一小杯熱牛奶,盯著電腦屏幕一同工作著。

  「叮~」

  烏丸熏那部工作專用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亮起的屏幕上,是一封來自風見長官的郵件,上面還標紅了——標紅的郵件代表著需要加急處理的意思。

  烏丸熏以為是什麼緊急任務,嚴肅著臉點開了郵件。

  【今天上午10:30前,去超市采購新鮮的蔬菜水果和肉制品如下。】

  烏丸熏:「?」

  看到這一條堪稱匪夷所思的郵件,烏丸熏驚出了豆豆眼。

  采購?什麼采購?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烏丸熏手指點在手機屏幕上往下滑,緊接著就看到了完整的采購清單。

  全面面包、冷凍火腿、沙拉、生菜、白菜、卷心菜、洋蔥、胡蘿蔔、西紅柿……

  烏丸熏傻眼了。

  啊這,算什麼緊急任務啊?

  好吧,現在是早上9點,要在十點半前采購好這麼多東西並且送到警視廳附近的秘密聯絡點,的確是挺著急的。

  諸伏景光看了看采購清單,一語道破真相:「Zero今天中午是不是要去波洛咖啡廳輪班?但是他臨時有事來不及采購波洛咖啡廳需要的食材,所以才當作任務吩咐下來?」

  ——確實是這樣。今天凌晨風見裕也在追捕一位在逃犯的時候一時不慎被對方反殺了,安室透只好在波洛咖啡廳請了上午的假,趕去處理這件事。

  按照排班表格和工作計劃,今天本就輪到安室透去采購食材,上午榎本梓還能利用尚未消耗完的食材支撐一下,但臨近中午就要告罄了,總不能讓榎本梓一個人又看店又去采購食材吧。

  安室透將風見裕也從逃犯手中解救出來後,狠狠訓斥了對方一頓,然後要他去采購食材,自己則繼續馬不停蹄地給風見裕也收尾。

  風見裕也愧疚難當,包扎好後就著急地跳起來,要去給降谷先生辦事將功補過,結果又被警察醫院裡的醫生訓斥地狗血淋頭、唾沫橫飛。

  醫生用不容拒絕的口吻告訴他,必須要留院觀察一天。

  風見裕也只好把「幫降谷先生給波洛咖啡廳采購食材」的任務交給了烏丸熏。

  畢竟烏丸熏就住在警視廳對面,附近也有大型超市,采購這些東西應該很方便。

  但是風見裕也忘了,烏丸熏這個五谷不分的大小姐,超市都沒去過幾次,如何在短時間內把清單上十幾樣東西全部買齊?

  烏丸熏看著這一長串清單,有些茫然地抓了抓頭發。

  說來慚愧,這清單上寫的某些東西,她腦海中都跳不出對應的實物圖片。

  幸好!

  還有阿龍先生!

  阿龍先生還沒有離開,正圍著棕小熊圍裙凶神惡煞地拖著地板。

  「阿龍先生!」烏丸熏向對方發出求救信號。

  烏丸熏果然沒有找錯人,作為家庭主夫的阿龍對於如何用最便宜的價格搶購到最新鮮的食材,再有經驗不過了。

  阿龍圍裙一解,墨鏡一戴,拿起他的銀白色手提箱——裡面放著一大疊超市優惠券,就帶著烏丸熏奔赴「戰場」。

  「大小姐,目標已確定,時間和路線也萬無一失。」阿龍在腦海中迅速規劃好路線,嘴角扯出一個嗜血的笑容,低沉沙啞的嗓音帶著十足的危險,「接下來,就只剩動手了!」

  烏丸熏不明覺厲地握了握拳:「出發!」

  真沒想到,采購食材這樣一樁小事,原來還有這麼多講究啊。商場促銷的時間、采購的路線、搶特價商品的方式,都要提前計劃好才行。

  松田陣平看著鬥志昂揚的兩人,鼻梁上架著的小墨鏡都滑了下來,露出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采購經驗頗為豐富的諸伏景光忍不住露出了半月眼:「只是去超市采購食材而已,沒必要這麼慎重吧。」

  萩原研二驚出了豆豆眼,稍稍歪了個樓:「阿龍先生氣勢外放的時候還真嚇人啊,要不是知道他是個家庭主夫燒得一手好菜,我差點就要以為他是個混黑的了。」

  並不僅僅只是萩原研二一個人被阿龍凶悍的外表和黑暗的氣質所欺騙。

  正在暗中盯梢的衝矢昴和江戶川柯南兩人,更是心中一凜。

  這些天,他們搜羅了不少關於烏丸家的資料。只是像這種大家族,歷史悠久,人數眾多,什麼陰私都有可能發生,收集到的資料太多太雜,很難抓住和組織相關的重點和切入口。

  於是赤井秀一和江戶川柯南把目光轉移到了烏丸熏身上——他們不是正好認識一個烏丸家的人嗎?

  赤井秀一和江戶川柯南想要把烏丸熏當作突破口,不過前提條件是烏丸熏和組織並無關系。

  烏丸熏是日本公安,她的檔案都被調入了國家秘密情報中進行再次加密,他們只能夠查到關於她的最基本資料。

  所以二人決定用最原始、也最能發現問題的方法——盯梢。

  赤井秀一和江戶川柯南四天前就開始埋伏在烏丸熏公寓所在的小區了。

  然而,他們在草垛裡蹲守了整整三天,頂著炎炎烈日,還被蚊子咬了好幾個包,卻連烏丸熏的影子也沒有看見。

  對方根本就不出門!

  比衝矢昴這個需要減少外出隱藏身份的人還要宅!

  今天已經是他們來蹲烏丸熏的第四天了。

  衝矢昴不動聲色地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再次用掉了一包紙。

  江戶川柯南抓了抓小腿上的蚊子塊,一巴掌把一只趴在他腿上吸血的蚊子給打死了。

  「來了。」衝矢昴一盯著公寓樓門口出現的兩個人。

  江戶川柯南也顧不上腿上的蚊子塊了,連忙抬頭去看。

  烏丸熏的身邊還站著一個高大魁梧、凶神惡煞的男人。

  他們見過這個男人,很多次。

  在這邊盯梢的幾天,每天早上都會看見這個男人在早上八點鐘進入公寓樓,又在十一點准時從公寓樓走出來。

  原來他和烏丸熏是一起的嗎?

  就是不知道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系。

  江戶川柯南的眼睛中,閃過若有所思的神色。

  就在這時,那個男人看了看手機,用森冷的語氣道:「……目標已確定,時間和路線也萬無一失,接下來就只剩下動手了。」

  江戶川柯南的鏡片驟然反射出冰冷的白光。

  衝矢昴一直眯著對方眼睛,也緩緩睜開了一只。

  他們再次用審視的目光仔細打量起這位,被烏丸熏稱為「阿龍先生」的男人來。

  只見他穿著一身黑,手中拿著一個手提密碼箱,衣袖下古銅色的皮膚上,似有囂張的紋身若隱若現,黑色的墨鏡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但仍舊擋不住他左眼上那道猙獰的疤痕。

  在說出「動手」兩個字的時候,他身上那種黑暗的、嗜血的氣息驟然釋放出來,雖然只有一瞬,但是向來對犯罪氣息極其敏銳的江戶川柯南和赤井秀一都感受到了。

  這氣息……是組織的人嗎?

  還有他手上拿著的可疑手提箱裡又裝了什麼?贓款?武器?還是交易品?

  烏丸熏和阿龍並不知道他們被懷疑了,一起朝小區外走去。

  江戶川柯南和衝矢昴緊隨其後。

  「我們不用開車嗎?」烏丸熏問。

  「不用。開車還要找停車位,反而浪費時間。」阿龍推了推墨鏡,胸有成竹地扯出一個略顯得猙獰的笑容,「大小姐請放心把任務交給我,畢竟這可是我的主戰場啊。」

  「好……」烏丸熏突然眉頭一皺,猛地往後看去。

  什麼也沒有。

  阿龍也若有所覺,兩條粗黑眉頭凌厲地皺起:「總感覺有老鼠跟上來了。」

  躲在牆角後的江戶川柯南和衝矢昴屏住呼吸,眼底醞釀著暗沉的風暴。

  這樣的警覺性,還有這樣的形容詞,絕對是組織的人!

  烏丸熏和阿龍對視一眼。

  若是他們一個人有這種感覺還能說是錯覺,但是他們兩個人都感覺有人在跟著自己,那就表示這是事實。

  兩人警惕地往牆角的方向走過來。

  牆角後——沒有。

  草叢裡——沒有。

  烏丸熏注意到旁邊的水泥小路上,有人來回走過的痕跡:「看來對方已經離開了。」

  烏丸熏和阿龍這才放棄追查,繼續往超市的方向走去。

  許久之後,直到聽不見對方的腳步聲了,江戶川柯南和衝矢昴才從樹上跳了下來。

  江戶川柯南當即給安室透發了一條短信,然後和衝矢昴繼續跟蹤。——這一回他們只是遠遠地綴在後方,以免被察覺。

  阿龍很熟悉這一塊的地理位置,帶著烏丸熏一路朝小道,不用五分鐘的時間,就來到了目的地。

  「真熱鬧啊。」烏丸熏看著人來人往的三層超市,不由得感嘆了一聲。

  「畢竟上午九點半到十點,可是火拼最激烈的時候啊。」阿龍向上勾了勾單邊嘴角,眼中沸騰的戰意幾乎要化為具像的實體湧出來,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大步邁進了超市。

  烏丸熏聽得似懂非懂。

  不過她進入超市沒多久,很快就領悟了阿龍先生的意思。

  只聽見超市裡總有大喇叭在嚷嚷。

  「特價特價!今日白菜一律五折!一律五折!」

  烏丸熏剛在阿龍先生的帶領下搶占先機,拿到了兩顆白菜,緊接著一大群戰鬥力超強的家庭主婦們蜂擁而至,直接把烏丸熏擠出了白菜特價區。

  「超級大甩賣!臨期商品全部一折!全部一折!」

  又是一大群推著滿滿當當購物車的主婦們從烏丸熏身邊掠過,烏丸熏被迫跟著人群一起往前擠,剛搶到了一盒牛奶,然後又被後續趕來的一大波人給擠了出去。

  「從現在起,放在一樓中央的胡蘿蔔超級特賣!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烏丸熏抱著兩顆白菜和一袋牛奶,在絡繹不絕、橫衝直撞的人群中徹底迷失了方向。

  「啊呀!」烏丸熏驚呼一聲。

  是誰的小推車推到她後腰上了,直接推著她在人群中往前狂奔。

  烏丸熏擠在人群中艱難地偏過頭一看,巧了,還是認識的人。

  只見野原美伢推著滿滿一小推車的特價商品往前衝,野原新之助站在車頭上指揮著前進的道路。

  「東買買,西買買,大特價,大采購,大收獲!衝呀!向著特價胡蘿蔔衝刺!」

  烏丸熏蹭著野原母子的戰車直接殺入了內圍,搶到了一小袋超便宜的胡蘿蔔!

  自豪感油然而生了!

  經過之前三波的特價搶購演練,烏丸熏已經對於如何搶到價廉物美的商品已經頗有心得了,摩拳擦掌地加入了一個個分戰場。

  半小時後,烏丸熏在一群家庭主婦們羨慕的目光中,驕傲地抱著她憑本事搶到的一大袋特價商品結了帳,昂首挺胸地等在了門口——她和阿龍先生約好了要在這裡集合的。

  另一邊。

  江戶川柯南和衝矢昴跟著烏丸熏他們一路走小路,眼看越走越偏,他們的心也越來越沉。

  他們絕對是在做見不得人的交易或者勾當!要不然干嘛跑到這麼偏的地方來?

  然而,走出最後一條巷子,眼前的景像陡然開闊起來。

  「特賣特賣!」

  「特價商品大甩賣!」

  「每天上午九點三十分到十點整,跳樓價商品准時開售!請鎖定我們惠金百貨!」

  伴隨著聒噪的喇叭聲,一棟大型超市猝不及防引入眼簾。

  衝矢昴看著超市門口熙熙攘攘的人群,若有所思:「故意到人多的地方嗎?」

  江戶川柯南和衝矢昴進入了超市,在一樓的特價區發現了烏丸熏和阿龍的身影。

  「在那裡!」

  兩人試圖接近。

  但是……他們很快就被人群給淹沒了。

  別說找到烏丸熏和阿龍了,根本就是寸步難行!

  即使身手矯健如衝矢昴,面對戰鬥力十足的家庭主婦們也是極其被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戶川柯南和衝矢昴終於從人群堆裡擠了出來。

  他們一個比一個頭發凌亂,衣服皺巴巴的,眼睛也歪歪斜斜地掛在耳朵上,好不狼狽。

  江戶川柯南心累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眼鏡,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衝矢先生,那不就是烏丸警官嗎?她站在門口做什麼?」

  兩人隱秘地朝著烏丸熏的方向逐步靠近。

  索性超市裡人流眾多,他們只要不一直把視線聚焦在烏丸熏的身上,對方就注意不到他們的窺探。

  烏丸熏低頭看了一下手機,阿龍先生說他在收銀台附近排隊了。

  烏丸熏走過去,看到阿龍先生提著的滿滿當當兩大個手提籃,驚呆了。

  她本來以為自己的戰鬥力已經足夠強了,沒想到阿龍先生比她更強!真不愧是職業的家庭主夫!

  輪到他們付賬了。

  收營員小哥被阿龍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黑道老大的氣勢嚇得不輕,一個勁兒地埋著頭給商品一一掃碼。

  「一共……三千三百六十四日元。」收營員顫顫巍巍道。

  阿龍沉著一張臉,一言不發,「啪」得一聲把他那只銀色手提箱拍在了收銀台上。

  收營員被驚得一哆嗦,冷汗直冒。

  衝矢昴和江戶川柯南皺了皺眉。

  不是來交易的嗎?

  他們已經猜不透烏丸熏和阿龍究竟想要干些什麼了。

  那個手提箱裡,到底放了什麼?

  阿龍輸入八位數密碼,然後緩緩將手提箱打開。

  只見……

  裡面裝著滿滿當當、五顏六色的優惠券。

  衝矢昴:「……」

  江戶川柯南:「!」

  感情讓他們如臨大敵這麼長時間的,就是一箱子超市優惠券?!

  阿龍嫻熟地從當中掏出一沓優惠券,用黑道點款的方式霸氣地從中挑選出一疊遞給收營員。

  收營員也被阿龍的騷操作給震驚到了。

  直到阿龍從鼻腔裡發出一聲不耐煩的催促聲,收營員才一個激靈,接過那一疊優惠券開始做抵扣。

  「最後還需要付款……兩千零八十六元。」收營員惴惴不安地朝阿龍看了一眼,深怕自己算錯了招來一陣毒打。

  「哇,竟然便宜了這麼多呀。」烏丸熏付了錢,然後又從錢包裡抽出三大張一千日元面額的紙幣,「阿龍先生,幸苦你陪我跑一趟啦。這是今天額外的工資,祝你早日攢滿錢給你老婆買手辦!」

  阿龍本來想拒絕的話在聽烏丸熏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又咽了回去。

  上個禮拜他不小心把他老婆的手辦給摔碎了,臨時捏了一個藍色小人湊合著蒙混過了幾天,他得趕緊攢錢,在東窗事發之前買到新的手辦。

  最後他們一共提了六個大袋子走出了超市。

  烏丸熏左右手各提了一個,阿龍提了四個。

  「嘀嘀。」就在這時,一輛停在超市門口馬路邊的白色馬自達鳴喇叭示意,車窗搖下,露出安室透那張笑容燦爛的臉。

  「烏丸警官,又見面了。需要幫忙嗎?」安室透打開車門下車,邁著長腿走到烏丸熏身邊,雖然用了疑問語氣,話語中卻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烏丸警官今天沒開車?我正好送你一程吧。」

  ——安室透剛給風見裕也負責的那個案子收了尾,就看到了江戶川柯南發來的短信。

  安室透並不認同江戶川柯南所說的,烏丸熏和組織的人有聯系這件事,從江戶川柯南描述的內容來看,那個疑似黑衣組織的人,應當是烏丸熏請來的家政人員,曾經在混跡黑道的「不死之龍」,金盆洗手後成為了一名家庭主夫。

  黑道的傳奇人物突然金盆洗手本來就是一件可疑的事情,在加上江戶川柯南和赤井秀一那家伙都覺得他有問題,安室透擔心烏丸熏會遇到什麼危險,當即驅車過來查看。

  「安室先生。」烏丸熏見到突然出現的安室透愣了一下,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硝煙味,「那就麻煩你了。」

  安室先生應該是准備用這個借口直接把采購的物資放到他車上吧?這樣也省的再多跑一趟了。

  說著,烏丸熏轉頭看向阿龍:「阿龍先生,今天辛苦你了,我朋友送我回去,你直接回家吧?」

  「是,大小姐。」阿龍無時不刻都把黑道的風範拿捏的死死的,「我這就幫您把貨送上去。」

  正在打開後備箱的安室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阿龍先生把幾各大袋子都扛上了後備箱,推了推墨鏡,陰狠的眼神盯著安室透來了一句:「給我仔細點,要是大小姐有什麼閃失……」

  阿龍捏了捏拳頭,指關節「哢嚓哢嚓」響,威脅之意顯而易見。

  安室透:「……」拳頭硬了。

  他盯著阿龍,臉色也沉了下來,紫灰色的眼眸幽深。

  阿龍和安室透,一個前黑道老大現家庭主夫,一個公安潛入組織的臥底兼任咖啡廳服務生,兩人的視線焦灼在一起,劍拔弩張的氣氛在周遭蔓延開來。

  烏丸熏:「……」

  烏丸熏見勢頭不對,趕緊上前打圓場。

  「安室先生,阿龍先生沒有什麼惡意,他就是習慣這樣說話。」

  「阿龍先生,你別擔心,安室先生很靠譜,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既然大小姐這麼說了……」阿龍緩緩將手伸進了衣服內襯的口袋裡。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眯起,不動聲色地按住了口袋裡的槍。

  卻見阿龍用拔槍的姿態,氣勢洶洶地掏出了一張紅色的優惠券。

  安室透:「……」

  安室透的視力很好,他看著優惠券上滿1000減100的小字,臉上戒備的表情陡然凝固住了。

  烏丸熏眨了眨眼,認出這張優惠券,是阿龍之前用攢滿的超市積分卡兌換的抽獎機會,抽到的鼓勵獎。

  這張優惠券的力度太次了,不配他放進他的保險箱裡。

  阿龍看了看手上的這一張優惠券,覺得有些太單薄了,又啪得一下打開了手提箱,掏出一沓優惠券,一起塞到了安室透的襯衣口袋裡,伸手拍了拍:「替我照顧好大小姐,不要辜負了大小姐對你的信任。」

  安室透額角蹦出了一個忍耐的井號,抬手便抽出了襯衣口袋裡這一疊不雅觀的優惠券,皮笑肉不笑:「不勞你操心。」

  站在角落旁觀的衝矢昴鏡片閃了閃。

  江戶川柯南忍不住感概一聲:「難得看到安室先生的完美笑容露出破功的跡像啊。」


第67章

  白色的馬自達平穩地行駛在馬路上。

  烏丸熏坐在副駕駛座上。

  松田陣平三人還是第一次來到安室透的車上,正好奇地東摸摸西看看。

  安室透狀若不經意地開口道:「烏丸警官,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你去超市買了很多東西誒。」

  烏丸熏:「?」

  啊嘞嘞,降谷先生竟然不知道嗎?難道她猜錯了,這個任務不是降谷先生安排下來的?

  烏丸熏眨了眨眼,有些遲疑。

  安室透見烏丸熏不說話,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攏。

  他笑容如常地問:「抱歉,烏丸警官,我只是有一點好奇……是不方便說嗎?」

  烏丸熏斟酌著:「嗯……和一個任務有關。安室先生,方便把我送到櫻田門西側的位置嗎?」

  這個地點……

  安室透瞳孔驚訝地放大了一瞬。

  他今天早上交代風見裕也,讓他把波洛咖啡廳所需的食材買齊,然後放到櫻田門西側的秘密聯絡點。

  難道風見又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所以交代烏丸熏去辦這件事了嗎?

  ——安室透因為要處理組織和公安兩邊的工作,向來日理萬機,對於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交代下去了,他也沒有功夫再過問。

  可是,如果風見真的讓烏丸熏去采購所需的食材的話……

  安室透想起他剛才隔著購物袋,隱約看到的牙膏、毛巾、窗簾布,臉色不由得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也不怪他之前沒有將這兩件事情聯想起來。

  畢竟他只需要今明兩天波洛咖啡廳要使用的新鮮食材,以前他去超市采購的時候,最多裝滿兩個袋子。

  可現在烏丸熏卻足足買了六大袋子,裡面除了裝著水果蔬菜,還有許多別的東西,小零食、日用品,安室透甚至還瞥見了一雙反季節毛絨手套,上面貼著「一折清倉」的黃標。

  安室透下意識拿起手機,想要找風見裕也問個清楚。

  烏丸熏看著他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拿著手機發郵件的樣子,不贊成地提醒道:「開車最好不要看手機。」

  「啊,抱歉,是我疏忽了。」

  安室透陡然想起了當初飆車違反交通法規,被烏丸熏開著警笛一路追趕,最後強行逼停到警視廳接受教育的事情,手中的手機突然變得燙手起來,聽話地把手機放下了。

  烏丸警官在行車安全這一方面總是格外的重視呢。

  烏丸熏這才滿意地舒展了眉毛。

  她見降谷先生似乎也不是很清楚整件事的始末原委的樣子,干脆從包裡拿出了反竊聽裝置開啟,再拿出掃描儀器掃描了一遍。

  確認車裡絕對安全之後,烏丸熏直接道:「這是風見長官布置下來的任務,讓我去超市買面包、火腿、生菜、沙拉、西紅柿之類的東西。我原本以為這些東西是安室先生要帶去波洛咖啡廳的?」

  安室透點了點,委婉道:「是我交代下來的,不過……是不是買的有點多了?」

  還是說多出來的東西是烏丸熏給她自己買的?可是看款式不像是女性用的呀。

  「多麼?」烏丸熏下意識反問,「我看超市其他的東西都很便宜,清倉促銷,錯過這個村沒有這個店了,就順道一起買了,都是些很實用的東西呢,質量也不錯,安室先生應該都會用得上。」

  安室透抽了抽嘴角:「烏丸警官破費了,多出來多少錢,我補給你。」

  「多出來的錢?」烏丸熏突然想起了什麼,打開錢包,拿出幾張紙幣,「風見長官給了我四千日元,這是找零的錢。」

  安室透粗略瞥了一眼,烏丸熏手中竟然還拿著一千多日元!

  安室透眼睛微微睜大,不可思議:「這麼多東西,竟然只花了兩千多日元嗎?」

  「沒錯!」說到這個話題,烏丸熏變得興致勃勃起來,「都是阿龍先生教我的,他特別會搶便宜又好用的特價商品,還善用優惠券。今天超市除了許多促銷商品之外,還有滿減活動,要是只買安室先生列出來的那個清單的話,即使搶到了不少特賣蔬果,也差不多要將近兩千日元。」

  「可加上了其他同樣優惠的東西,進行好組合排列,就可以用上不少條件符合的優惠券,再疊加上滿減活動,最後省下了一大筆錢呢。就相當於多花了幾百日元,買了四大袋子的東西,而且都是特別實用的!是不是很劃算呀?」

  安室透直接驚出了豆豆眼。

  他不理解,但大為震撼。

  竟然還能有這樣的操作嗎?

  安室透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剛被他隨手丟在一旁的那一疊優惠券上,仿佛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門,正在他眼前緩緩打開。

  安室透突然開始相信,曾經的黑道傳奇人物不死之龍現在的確成為了一名地地道道的家庭主夫了。

  要不然誰能把勤儉持家做到如此登峰造極的地步啊?

  烏丸熏見安室透感興趣(?),詳細地把她今天如何和那群家庭主婦|主夫們「鬥智鬥勇」,最後成功「虎口奪食」,搶到限時限量的特價商品的經過和他說了一遍。

  烏丸熏心中可驕傲啦。

  倒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就像阿龍先生所說的那般,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采購,而是戰場!搶到的特價商品,就是她所向披靡征戰沙場後的戰利品!

  烏丸熏心中的小人一腳踩在懸崖之巔高高凸起的岩石上,俯瞰著腳底波濤洶湧的海浪,征服感和成就感油然而生,忍不住仰天大笑三聲——「鴨哈哈哈!」

  安室透並不知道烏丸熏心中竟是如此地得意忘形,他認真地聽著烏丸熏的講述,腦海中不期然劃過一個念頭。

  烏丸警官未來一定會是個好妻子呢。

  「不對!」烏丸熏突然坐直了身體,表情嚴肅起來。

  安室透被她突然提高的嗓音驚了一下,猛然收回跑偏的思緒:「發生什麼事了嗎?」

  烏丸熏轉頭看向安室透:「安室先生原來不知道風見長官把去超市采購的任務交給了我,為什麼會出現在超市門口?是有人和你說了什麼嗎?」

  安室透失笑。

  烏丸警官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啊。

  烏丸熏摸了摸下巴,聯想到之前的跟蹤者,腦海中靈光一閃,把所有事情都串聯起來了:「是柯南吧?還有那個FBI!」

  會跟蹤她,懷疑她有問題,還把事情告訴降谷先生的,也就那兩人了。

  江戶川柯南、赤井秀一和降谷先生似乎達成了某種暫時的同盟,一起對抗黑衣組織。

  想必江戶川柯南和赤井秀一也知道了組織和烏丸家有所聯系,所以想要在她身上找突破口,結果一跟蹤就發現了阿龍先生——阿龍先生的外表和氣質的確挺具有欺騙性的。

  「真不愧是烏丸警官吶。」安室透沒有否認,微笑道,「我想,柯南君一會兒可能會到波洛咖啡廳來,找我問一些關於烏丸警官的事情呢。」

  烏丸熏想了想:「安室先生方便帶我一起去波洛咖啡廳嗎?」

  「當然沒問題。」

  白色的馬自達停在了波洛咖啡廳的後門。

  這裡沒有監控攝像頭。

  安室透打開後備箱。

  烏丸熏指了指放在最外面的兩個袋子:「清單上列著的食材都在這兩個袋子裡了。」

  「好。」安室透提著這兩個袋子走進了波洛咖啡廳。

  烏丸熏先去外面晃悠了一會兒,再從正門進入。

  「歡迎光臨。」安室透已經迅速換上了上班的工作服,露出陽光燦爛的招牌式微笑,注意到烏丸熏看過來的視線,還朝她眨了眨單邊眼睛,做了一個帥氣可愛的wink。

  烏丸熏表示有一瞬間被帥到,然後……

  剎那間心髒dokidoki的感覺,在松田陣平誇張的嘔吐聲中消失殆盡了。

  「我要吐了。」松田陣平毒舌地吐槽。

  「陣平醬怎麼還沒有習慣?」萩原研二笑嘻嘻飛到松田陣平旁邊,「雖然一開始有些不適應這種畫風的小降谷,但是拋開以前的印像不談,現在的安室桑的確很有魅力呢。看他在這種光線下臉側過來的角度、嘴角勾起的弧度、以及眼睛下彎的程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把陽光帥氣的感覺傳達出來了呢!」

  聽完萩原研二的點評,烏丸熏驚出了豆豆眼。

  原來降谷先生的魅力並非是渾然天成的,而是對著鏡子模擬過無數遍,最後才將他最帥氣的一面展現出來的嗎?

  真不愧是降谷先生!細節方面也拿捏的死死的呢!

  諸伏景光在一旁摸著自己沒有了胡茬的光潔的小下巴,陷入了回憶。

  他記得到組織臥底之前,公安的確有對他們進行過過專門的訓練——比如說如何做好表情管理、如何撒謊、如何套話,以及……如何使用honey trap。

  帥氣迷人的外表和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魅力,是執行蜂蜜陷阱的前提。

  他們跟著老師學習如何笑得清純不做作,如何在不經意中展現自己性感的一面。

  諸伏景光是個性格內斂溫柔的人,並不擅長這一方面。

  Zero雖然也不善此道,但是非常有天賦,迷人的笑容和張口就來的甜言蜜語,成為了他無往不勝的利器。

  不過那時候的Zero,還遠沒有現在這般嫻熟。

  好像是在進入組織兩年後,Zero跟著貝爾摩德外出做了一個月的任務,那次任務回來以後,Zero的蜂蜜陷阱顯而易見產生了質的飛躍,完成了從青澀到純熟的巨大轉變。

  聽說那次的任務地點,是在牛郎店?

  諸伏景光問過好幾次,可是Zero都閉口不談。

  「景光,在發什麼呆呢?」萩原研二拍了一下諸伏景光的肩膀,「走啦。」

  「來了。」諸伏景光回過神。

  烏丸熏此時落座了。

  由於還沒到飯點,所以波洛咖啡廳並沒有很多人。

  不過毛利蘭也在,她身邊還坐著一男一女兩個眼生的高中生。

  毛利蘭見到烏丸熏,熱情地朝她打招呼,烏丸熏也順勢坐到了毛利蘭旁邊。

  「烏丸警官,這是我的好朋友遠山和葉,旁邊這位是她的青梅竹馬,關西的高中生偵探服部平次,他們都是從大阪過來玩的。」

  「和葉,服部,這位是警視廳公安部的烏丸警官。」

  毛利蘭給雙方介紹道。

  大家互相打了個招呼。

  烏丸熏點了一杯檸檬茶和一塊巧克力蛋糕,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毛利蘭他們聊天,時不時插上兩句話。

  不過烏丸熏注意到服部平次一直在看手機時間,還時不時給人發消息。

  是在等人嗎?

  「叮鈴~」

  波洛咖啡廳的門再次被推開,帶動了門上的鈴鐺。

  推門進來的,正是江戶川柯南。

  服部平次眼睛一亮,刷得起身迎了上去,微微蹲下身,手掌用力拍在江戶川柯南背上。

  「呦,工藤,你可算來了!」

  烏丸熏眨了眨眼。服部平次也知道江戶川柯南的真正身份就是工藤新一嗎?不過直接這樣大咧咧說出來,真的好嗎?

  「工藤?」毛利蘭和遠山和葉捕捉到關鍵詞,疑惑地轉過頭去。

  江戶川柯南面色一僵,大片的冷汗順著額角滑落。

  服部平次也意識到自己的口誤,迎著兩位女生看過來的疑惑目光,趕緊解釋道:「我是說『高達』、『高達』……今天的氣溫可真熱啊,高達三十八度了呢,哈哈哈。」

  服部平次摸著後腦勺,尬笑兩聲。

  「是這樣啊。」遠山和葉沒有什麼心眼,服部平次這麼說了,她也沒懷疑,順著對方的思路說了下去,「自從放了暑假之後,天氣就一天比一天熱起來了。」

  見蒙混過關,服部平次和江戶川柯南齊齊松了口氣。

  烏丸熏抽了抽嘴角,看著旁邊兩位開始談論起夏天天氣的女生,不由得露出了半月眼。

  現在的女高中生都這麼好騙了嗎?

  看服部平次叫江戶川柯南「工藤」的嫻熟的樣子,恐怕平常沒少口誤,竟然這麼久都沒發現端倪……

  江戶川柯南和服部平次也坐了過來。

  江戶川柯南看了烏丸熏一眼,又看了安室透一眼,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眼神。

  「吶,工、柯南,你不是和工藤那家伙很熟嗎,你知不知道他有沒有收到邀請函?」服部平次勾住江戶川柯南的肩膀問他。

  「邀請函?」江戶川柯南露出疑惑的神情。

  「就是這個。」服部平次從衣兜裡掏出一張精致的請柬。

  「這是大岡家舉辦的推理大會?」烏丸熏認出了請柬上的家族徽章,是日本四大財閥之一的大岡家的家徽。

  「沒錯。」服部平次點了點頭,把請柬拿給江戶川柯南看,「下周末大岡家會舉辦一場盛大的推理大賽,邀請全日本最有名的七位偵探前往海猿島,勝出者可獲得一千萬日元的獎金。」

  「一千萬?」遠山和葉和毛利蘭抽了口氣,「好大的手筆。」

  烏丸熏想到自己之前聽到的風聲:「大岡家應該是想要把這次的推理大賽當作一個噱頭,宣傳他們集團旗下即將開業的海猿島偵探主題樂園吧。」

  「應該是這樣。」服部平次點了點頭:「據說還會有實時的直播。」

  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江戶川柯南已經給回到工藤宅的衝矢昴發了消息了,對方表示並沒有在信箱裡看到類似的邀請函。

  江戶川柯南不服氣地撇了撇嘴。

  什麼嘛!不過是有段時間沒出現在世人眼中,日本的偵探界竟然已經沒有他大名鼎鼎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的地位了嗎?

  服部平次注意到江戶川柯南的表情,附在他耳畔低聲道:「怎麼?你沒有收到邀請函?」

  江戶川柯南郁悶地點了點頭。

  服部平次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抬手揉亂了江戶川柯南的頭發:「那柯南就跟著你平次哥哥一起去吧。」

  邀請函上的最後一行寫著,「請諸位福爾摩斯們帶上自己的華生。」

  這也意味著每位偵探都可以帶上一位助手,一起參加海猿島的推理大會。

  毛利蘭想到什麼:「我去看看我爸爸有沒有收到邀請函。」

  毛利小五郎今天接了一份委托出門去了還沒有回來,毛利蘭果然在信箱裡發現了一封邀請函,正是服部平次手中拿著的那個。

  毛利蘭站在信箱前想了想,發了一條短信給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回復的很快。

  他說自己收到了邀請函,不過手裡正在處理一個長期的案子沒法騰出時間,於是便婉拒了。

  這樣啊,新一又在別的地方忙案子啊。

  毛利蘭嘆了口氣,收拾好心情,拿著邀請函走進了波洛咖啡廳。

  「我爸爸也收到了邀請函。」

  安室透抬眸看了一眼那張邀請函,復又低下頭去,專心致志地制作著三明治。

  遠山和葉笑道:「畢竟是大名鼎鼎的名偵探,沉睡的小五郎嘛。漏了誰都不可能漏了毛利叔叔的。」

  被漏掉的江戶川柯南再次撇嘴。

  就在這時。

  伴隨著波洛咖啡廳門上鈴鐺的搖晃聲,毛利小五郎得意洋洋的大嗓門極其響亮。

  「哦哈哈哈,靜華小姐過獎了,過獎了。」

  波洛咖啡廳的門再次被推開,來者是西裝筆挺打扮得人模狗樣的毛利小五郎,身側跟著一位穿著和服的女人,皮膚白皙、容貌淡雅、氣質溫和,一看就是一位有著大和撫子屬性的女性。

  見到來人,服部平次噌的一下站起來,拉著服部靜華往門外拽,睜著一雙無語的半月眼:「你也怎麼到這來了歐巴桑?」

  服部靜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毛利小五郎先怒了,揪住服部平次的衣領:「你小子竟然叫靜華小姐歐巴桑?未免也太失禮了吧?」

  服部平次的半月眼越發無語起來:「她是我媽怕什麼,我愛怎麼叫就怎麼叫。」

  服部靜華溫柔地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眼中盡是對兒子的寵溺和包容。

  「什麼?!」毛利小五郎深深震驚了,整個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樣石化了。

  「誒?!」其他不知情的人也陷入了莫大的震驚中。

  因為單從兩人的膚色來看,一個白得發光,一個黑得在夜裡找不到人,怎麼看也不像是母子兩個。

  毛利蘭一臉不敢置信地說出了大家的心聲:「這怎麼可能?你明明那麼黑!」

  服部平次心口仿佛被狠狠插了一刀:「……這麼說未免也太傷人了吧?」

  「啊,這位服部君,的確比小降谷還要黑呢。」萩原研二點評道。

  松田陣平推了推小墨鏡,慢悠悠道:「母親明明那麼白,結果皮膚卻比降谷還要黑,確實稀奇。不會是基因突變了吧?」

  諸伏景光想了想:「可能是遺傳他父親吧,Zero就是這樣……」

  諸伏景光剛說到一半,被當成對照組的安室透就笑眯眯地走了過去,站在服部平次旁邊,開始打起圓場來。

  烏丸熏很努力地在憋笑。

  降谷先生和服部平次站在一起,對比真的挺明顯的。噗!

  只聽安室透微笑道:「服部君是遺傳了你父親那邊嗎?」

  服部平次用力點頭:「沒錯,我這個膚色就是遺傳了我爺爺!」

  「真巧呢,我的膚色也是遺傳了我爺爺和我父親。」安室透一邊說著,一邊把幾人引入了坐,「請問需要點些什麼嗎?」

  「請給我一杯冰咖啡。」服部靜華微笑道。

  「給我來份雞肉火腿三明治好了。」毛利小五郎摸了摸肚子,「跑了一上午,有點餓了。」

  「好的,毛利老師!」安室透還故意朝著毛利小五郎行了一個不怎麼標准的禮,才回到料理台旁制作三明治。

  「毛利老師!」波洛咖啡廳的門再次被推開,是一個有著誇張門牙、左眼罩著一個眼罩的微胖中年男人,穿著隔壁伊呂波壽司店的制服,手中拿著一大盒壽司,直直朝毛利小五郎的方向走來,坐到了毛利小五郎對面。

  「真巧啊毛利老師,我剛要下班就看到你到波洛咖啡廳來了,這是我們店裡多余的壽司,您嘗嘗吧。」脅田兼則笑眯眯道,「今天人真多啊,鄙人脅田兼則,愛好推理,是毛利老師新收的弟子。」

  脅田兼則顯露在外的右眼彎出一個憨厚的笑意,視線一一掃過所有人的臉,最後定格在烏丸熏的臉上。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在脅田兼則不動聲色地審視著烏丸熏的時候,烏丸熏也在打量著對方。

  這只眼睛,山峰形的眉毛走勢,還有大大的鷹鉤鼻……她總感覺好像在哪裡見到過對方。


第68章

  烏丸熏和脅田兼則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撞在了一起。

  烏丸熏……嗎?脅田兼則在心中反復咀嚼著這個名字。

  上一次見到她,還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是個好苗子……只可惜,卻成為了一個愚蠢的警察。

  烏丸熏也看著脅田兼則。

  她覺得對方給自己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尤其是眉眼和鼻子的這種組合,但是又想不起來具體是在什麼時候見過對方。

  「毛利老師,你的三明治。」安室透突然插到烏丸熏和脅田兼則中間來,擋住了他們兩人的對視。

  毛利蘭看了看安室透,又看了看脅田兼則,突然想起來:「對了,爸爸,這裡有一封寄給你的邀請函,是大岡家舉辦的推理大賽,可以帶一個助手去。爸爸准備帶誰去呀?」

  「推理大賽?」毛利小五郎不怎麼感興趣地隨手拆了信封,一目十行,潦草地看到最後,眼睛突然亮了,「一千萬日元?!我要去!」

  毛利小五郎的視線在笑眯眯的大徒弟安室透和笑眯眯的二徒弟脅田兼則之間來回晃了晃,心中不知為何莫名被他們兩個笑得有點發慌:「咳……安室,脅田,你們兩個誰這周末有空,跟我去一趟海猿島參加推理大賽?」

  脅田兼則搶先舉手:「毛利老師,我有時間!說起來我還沒有和毛利老師一起出過門呢,想要借這個機會好好跟毛利老師學習一番!」

  脅田兼則已經收到波本發來的情報。

  對方表示,工藤新一沒有死,一直躲在暗處的某個角落,而毛利小五郎並沒有多少真才實學,所辦的案子都是依靠工藤新一在背後出謀劃策。

  脅田兼則准備趁著這次推理大賽的機會,親自驗證波本的情報的正確性。

  安室透順勢微笑著表示自己周末另有安排,沒法親自見證毛利老師的名推理了。

  「好,脅田,那麼這周末你和我一起去海猿島。」毛利小五郎拍了拍脅田兼則的肩膀,「好好見識一下我名偵探毛利小五郎的推理秀吧!啊哈哈哈哈哈!」

  脅田兼則還嫌毛利小五郎不夠得意似的,彩虹屁一套一套的,只差把毛利小五郎捧上天了。

  在脅田兼則的吹捧聲和毛利小五郎囂張的笑聲中,安室透微微垂下眼眸。

  這樣也好。

  這周末他和赤井秀一有一次針對組織的小規模行動,有海猿島的推理大賽分散朗姆的注意力……

  「啊!」

  一聲突如其來的尖叫聲。

  是榎本梓。

  只見榎本梓拎著一袋垃圾站在後門口,瞳孔放大,臉色慘白,手中提著的垃圾袋也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有……有人死了!」

  烏丸熏眉心一皺,也顧不上觀察那位莫名眼熟的壽司店廚師,快步走到後門查看。

  只見一個長發女子了無生氣地垂著頭,靠坐在後門旁的牆根處,心髒部位被捅了一刀,一擊致命。

  烏丸熏對這位美貌的女子有所印像,她之前坐在店門口附近的卡座,還有三位同行者。

  烏丸熏剛進店沒多久,她們那一桌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死者便奪門而出。——這大概是在四十五分鐘之前發生的事情。

  警方接到報案電話後趕來了。

  通過調取監控攝像和簡單的問詢,再加上在場數位偵探的推理,很快就鎖定了有作案時間和作案動機的三名嫌疑人。

  死者早春緒奈子,女,21歲,米花大學三年級學生。

  她今天是和同宿舍的三位室友川瀨佐美、細川真希、上杉美也,一起來波洛咖啡廳吃下午茶的。

  早春緒奈子是個心高氣傲的漂亮姑娘,說話總是帶刺,得罪了不少人,跟同宿舍的幾位室友只能說是表面上的塑料姐妹花,其他三人心中其實都對她有所怨言。

  早春緒奈子在餐桌上談論起川瀨佐美的男朋友,言語間明裡暗裡都帶著嘲諷和看不起的意味。

  川瀨佐美忍不住反駁,其他兩人也跟著指責早春須奈子,最後吵著吵著幾人就開始翻舊賬愈演愈烈,早春緒奈子一氣之下拎著包離開了。

  早春緒奈子離開波洛咖啡廳的時間是上午10:35分,預估死亡事件是在10:40分至11:10分之間。

  在這半個小時中,川瀨佐美曾經在10:45分左右的時候去過一趟廁所,耗時三分鐘。

  細川真希在10:55分的時候去過對面的面包店,耗時15分鐘,買了一份奶油泡芙。——那家奶油泡芙店也算是米花町的網紅店了,經常會排著很長的隊伍,西川正好從窗口看到排隊的人減少了許多,於是趁機去買了。

  上杉美也在這段時間並沒有離開過座位,所以暫時排除了她的嫌疑。

  第三位嫌疑人是一位單獨坐在波洛咖啡廳角落裡的男性,他戴著鴨舌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像是專門來跟蹤人的,並且離開了波洛咖啡廳很長一段時間,有充足的作案時間。

  「你叫什麼名字?來波洛咖啡廳有什麼目的?」

  面對警方的詢問,男人摘下鴨舌帽,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面容。

  他半長的頭發卷曲,微微上挑的風眼冷峻又成熟:「我叫伊織無我。」

  「你是大岡家的那位管家?」烏丸熏認出了對方。

  他是大岡家的大小姐大岡紅葉的貼身管家兼保鏢。

  「正是在下。」伊織無我微微舉了個躬,「烏丸小姐,又見面了。」

  「你今天是來……?」

  「奉紅葉小姐之命考察她的未來夫婿。」

  烏丸熏:「……?」

  烏丸熏不可思議:「大岡小姐不是還在上高中嗎,就有未婚夫了?誰啊?」

  伊織無我的視線看向服部平次。

  站在服部平次旁邊的遠山和葉氣得臉都綠了。

  處於視線中心的服部平次表示很慌,連忙擺手:「看我干嘛呀,我和大岡紅葉一點關系都沒有!」

  工藤那家伙,早就在倫敦的大本鐘下跟他的小蘭姐姐表白了。而他呢,在戀愛方面被工藤甩下了一大截,告白屢次遭遇滑鐵盧,唯一差點成功的那次還搞錯了對像——那天的和葉竟然是怪盜基德假扮的!

  一想到自己差點強吻了怪盜基德,服部平次的臉都要綠了。

  種種事情已經夠鬧心了,再加上那個紅葉大小姐,又不知道要平添多少麻煩和波折。

  誒,等等。

  服部平次一愣。

  因為此時的遠山和葉,故意親密地抱住了他的一條胳膊,正用挑釁地目光看向伊織無我:「平次都說了,他和那個女人一點關系也沒有!現在你趕緊把消息彙報給你家大小姐吧,我不介意你對著我們拍張照,讓她好好看清楚!」

  站在平次旁邊的人只能是她遠山和葉,哼!

  服部平次咧開了嘴,嘴角瘋狂上揚。

  嘿嘿,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的嘛。

  看到這個場景,烏丸熏忍不住露出半月眼。

  現在的高中生,感情生活還真是豐富多彩呢。什麼你愛我、我愛她、他愛他的多角戀劇情,而且幾位主角還似乎有些樂在其中。

  唉,說來慚愧,她真是白長他們那麼多歲數,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是一條單身汪,每年情人節只能發個孤寡青蛙的表情包:(

  她還是先專注於搞事業吧,愛情和事業總要抓住一樣,否則豈不是太失敗了。

  或許是受到了刺激的緣故(bushi),烏丸熏這回竟然超常發揮,先於那一二三四個偵探,發現了真相。

  「凶手就是你,川瀨佐美小姐!細川真希小姐和上杉美也小姐都是你的共犯,你們三人合謀殺害了早春緒奈子小姐!」

  這樁案子其實算是一個團伙作案,川瀨佐美、細川真希和上杉美也每個人負責執行殺人計劃的一部分內容。

  上杉美也給早春緒奈子發短信,讓她到波洛咖啡廳的後門,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說。

  由於上杉美也的語氣十分低聲下氣,早春緒奈子就吃這一套,勉為其難地按照上杉美也所說的那般,繞回到沒有監控的後門處。

  就在這時,川瀨佐美借口要上廁所,從廁所間的窗戶翻了出去,一刀捅死了早春緒奈子。

  接著,細川真希借口買泡芙離開波洛咖啡廳,來到現場刪掉了上杉美也所發的短信,並把凶器以及川瀨佐美小姐行凶時所穿的雨衣埋進了花壇裡。

  烏丸熏之前跟著降谷先生一起在波洛咖啡廳的後門下車,所以她敏銳地發現了後門牆角的那排花壇有被人動過的痕跡。

  挖開一看,是一件雨衣和一把染血的刀。

  找到了凶器,接下來就好辦了,直接順藤摸瓜鎖定了凶手。

  見事情暴露,川瀨佐美的臉色陰沉不定。

  作為共犯的細川真希和上杉美也渾身癱軟地跪倒在地上,淚流滿面地向警察求饒。

  她們表示,她們雖然對早春緒奈子有所怨言,但是也沒有到要殺人的地步,都是川瀨佐美小姐逼她們的。

  在川瀨佐美的引誘下,她們踏入了學術造假的泥潭,還被川瀨佐美拿捏住了證據,如果她們不聽川瀨佐美的話,就會被學校開除,往後的人生也全毀了。

  聽完細川真希和上杉美也的哭訴後,大家將視線移向了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川瀨佐美小姐。

  川瀨佐美面上露出了猙獰的表情:「她該死!是她害死了我哥哥!她就應該給我哥哥償命!」

  原來,川瀨佐美有個從小相依為命的哥哥,他著了魔似的深深愛慕上了早春緒奈子,但早春緒奈子只把對方當作提款機,川瀨佐美的哥哥最後為了給早春緒奈子買奢侈品欠下了巨額高利貸,早春緒奈子見從對方身上壓榨不出什麼價值,就冷酷地拋棄了他。

  川瀨佐美的哥哥就這樣在萬念俱灰中上吊自殺了。

  川瀨佐美恨透了早春緒奈子。

  她給早春緒奈子最後一次機會,找到一個跟她哥哥很像的人當作自己的男朋友,試探早春緒奈子的反應。

  然而早春緒奈子沒有表現出任何心虛或者愧疚的情緒,還好一頓嘲諷,言語裡盡是鄙夷。

  川瀨佐美忍無可忍,制定計劃殺害了早春緒奈子。

  說完這一切,殺人後扭曲的興奮和報仇後的快感在心中交織,川瀨佐美突然暴起,瘋狂地拿起桌上那把血淋淋的刀,揮舞著往外衝。

  殺過人之後,心態終究會變得和常人不一樣,尤其是對於那些心理防線脆弱的人來說。——這種掌握他人生死權力的感覺,是會上癮的。

  警察們的反應不可謂不快,迅速朝川瀨佐美包圍而來。

  川瀨佐美腳步一頓,轉身朝著旁邊穿著一身和服、優雅貴氣、弱不禁風的服部靜華衝過去。

  眼看鋒利的刀尖即將要戳到服部靜華身上了,服部靜華就像嚇傻了似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靜華小姐!」毛利小五郎著急地想要撲過去。

  川瀨佐美嘴角扯出一個殘忍的笑容。

  只要她劫持住了這個女人……

  服部靜華的親兒子服部平次卻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喂,我勸你最好不要招惹她。」

  川瀨佐美聽到服部平次懶洋洋的話,心中微怔,但是短時間內根本來不及反應,尖刀朝著服部靜華直衝而去。

  卻聽「啪」的一聲。

  服部靜華手中收攏的扇子精准地夾住了那把刀,手臂微微用力,川瀨佐美就飛了出去,刀子也脫了手。

  「可惡!」

  川瀨佐美從地上爬起來,仗著自己練過空手道,轉頭朝著身後的遠山和葉撲了過去。

  「她也不好惹哦。」

  服部平次話音剛落,就見遠山和葉用合氣道直接把川瀨佐美給摔了出去。

  川瀨佐美被摔到了毛利蘭身旁,轉頭看到一個漂亮柔弱的小姑娘,眼睛中再次冒出凶光。

  江戶川柯南友情提示:「你最好也不要惹她。」

  毛利蘭一拳揍在川瀨佐美的腹部,緊接著飛起一腳把人踹飛了。

  擊鼓傳花最後傳到了烏丸熏這邊。

  烏丸熏直接給她背部來了一個肘擊,連爬起來的機會都不給對方,冰涼的手銬拷上她的手腕:「你被逮捕了。」

  川瀨佐美:「!」

  在她親手殺死仇人之後,驟然膨脹起來的、掌控他人生死的扭曲和自負,就像個被戳破了的氣球,啪得癟了下去。

  她終於徹底消停了下來,心灰意冷地癱在地上。

  在場的這幾個女人,明明看著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柔弱,實際上卻一個比一個不好惹。

  為什麼會這樣?她不明白!

  殺人犯·川瀨佐美心態崩了。


第69章

  隨著川瀨佐美被拷上手銬坐上警車,這樁發生在波洛咖啡廳的女大學生殺人案終於落下帷幕了。

  由於發生了命案,波洛咖啡廳今天下午暫停營業了,由警方人員將後門外的血跡清理干淨。

  大家陸續走出波洛咖啡廳。

  毛利小五郎和服部靜華走在一起。

  服部靜華正在對毛利小五郎表示歉意。

  她隱瞞身份這次找上毛利小五郎,其實是擔心自家兒子被騙了,所以想來看看,拐著自家兒子天天往東京跑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接著,服部靜華話鋒一轉,開始誇獎起毛利小五郎的人品和推理能力,再三為自己之前狹隘的猜測致歉。

  毛利小五郎瞬間就被哄好了,又被這樣的大美女一頓誇,飄飄然找不到北。

  毛利蘭忍不住露出半月眼:「爸爸,你真是的。」

  毛利蘭選擇眼不見為淨,轉頭邀請遠山和葉和服部平次:「和葉,服部君,你們這幾天要不就在我們家湊合一晚吧?」

  遠山和葉有些心動,她有好多話想要和小蘭講哦,而且大家聚在一起才更有趣嘛。

  不過……

  遠山和葉猶豫道:「我和平次都住過來的話,會不會有些太擠了?」

  遠山和葉到過毛利蘭家,她知道毛利家是兩室一廳的格局,小蘭自己住一間,毛利叔叔和柯南睡一間,要是她和平次都住進去的話——毛利叔叔、平次兩個大男人,再加上一個柯南,睡得下嗎?

  「沒關系啊,可以讓柯南睡在我們中間。」毛利蘭表示她的床足夠兩個身材纖細的女孩子再加上一個柯南一起睡了。

  「好主意誒!」遠山和葉眼睛一亮。

  江戶川柯南一想到那個畫面,小臉刷地一下就紅了,耳朵也開始冒煙,扭捏道:「如果小蘭姐姐一定要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喂?」服部平次露出半月眼,一個鎖喉鉤住江戶川柯南的脖子把他往後勒,「你這個色迷迷的臭小鬼在做什麼美夢呢?」

  竟然還想和遠山和葉睡在一張床上?當他不存在嗎?

  「年輕真好啊。」烏丸熏看著他們打打鬧鬧的樣子,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年輕真好!」松田陣平推了推小墨鏡,點頭表示贊同。

  「小薰你不是也很年輕嗎?才剛二十出頭。」萩原研二失笑道。

  「一眨眼,我都奔三了。」烏丸熏幽幽,「青春易逝啊。」

  諸伏景光也被烏丸熏的語氣逗笑了:「小薰干什麼做出一幅故作深沉的樣子?」

  「我這不叫故作深沉,是有感而發!一想到我的學生時代就這麼毫無波瀾地過去了,也沒抓緊時間談個戀愛,體會一下少男少女春心萌動的感覺,覺得特別可惜!」烏丸熏抗議到一半,突然八卦起來,「松田前輩、萩原前輩、諸伏前輩,你們的初戀是什麼樣子的呀?」

  母胎單身的松田、研二、景光:「……」

  戰略性沉默。

  沒得到只言片語回應的烏丸熏:「?」

  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我是不是應該先問一句,你們以前談過戀愛嗎?」

  沉默依舊。

  「原來如此。」烏丸熏感受到了這份沉默中所醞釀著的心酸,不由得唏噓道,「我們當警察的是不是很容易單身啊?」

  烏丸熏頗有些心塞地走在油柏路上,松田陣平三人也耷拉著肩膀,心塞塞地飛在一邊。

  炎炎烈日下,灼熱的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短、很短。

  安室透擦完桌子,抬頭便看到烏丸熏行走在陽光底下的身影。

  安室透勾了下嘴角。

  總有一天,他會把所有的黑暗全部曝光在陽光之下。

  到時候,他、景光、還有其他所有為推翻黑暗不得不暫時隱藏在暗處的人,也都將光明正大地沐浴在同樣的陽光下。

  「叮~」

  他放在褲子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安室透放下手中的抹布,走到牆角,背光而立。

  【查清楚有哪些人在暗中幫助工藤新一,動作要快。——RUM】

  陰影中,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微垂,唇角揚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拇指在手機上輸入:【收到。】

  安室透收拾完波洛咖啡廳,又分別處理完組織和公安的工作之後,終於想起了烏丸熏買的那幾大袋子東西。

  安室透走到客廳,把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

  多余的蔬菜水果……放到冰箱裡。

  反季節圍巾手套……先收起來。

  成套的牙刷牙膏……放到櫃子裡。

  一堆小零食……塞進抽屜裡。

  遮光窗簾布……掛到後窗的小窗戶上。

  玩具小狗抱枕……放在沙發上。

  小型吸水地毯……放在浴室門口。

  藍色厚底塑料拖鞋……嗯,之前的拖鞋可以扔掉了。

  小黃鴨鬧鐘……放到床頭櫃上。

  小熊馬克杯……放到餐桌上。

  櫻花冰箱貼……貼到冰箱上。

  ……

  等安室透把所有的東西都規整好後,突然後知後覺地發現——

  他一室一廳簡約風的單身公寓,突然變得不一樣了。

  原本他這間公寓,只能說是一個臨時的落腳點,單調又冷清,除了生活必須用品外,甚至看不太出有人在這裡長期居住的跡像。

  可現在,把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都擺放出來後,明明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東西,卻讓整個屋子都生動起來。

  更像一個……家了。

  安室透怔愣在原地。

  安室透不知道,這些東西可不是烏丸熏瞅著便宜隨手買的,都是他的三個同期精心挑選的款式呢!


第70章

  烏丸熏今天沒有開車,乘電車回到千代田區。

  坐在微微搖晃的電車上,烏丸熏突然想起了什麼。

  對了!她今天去波洛咖啡廳,不是為了和江戶川柯南「談一談」的嗎?

  只是後來出現了一個可疑的人,又發生了命案,她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最初的目的給忘到腦後了。

  實在是太不應該了,竟然犯了這麼低級的錯誤。

  烏丸熏懊惱地敲了敲腦袋。

  不過江戶川柯南的死神名號今天依舊屹立不倒啊!

  烏丸熏想了想,拿出手機想要給江戶川柯南發條短信,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當面說就起不到嚇小朋友的效果了。

  既然如此,那這次先算了吧。

  烏丸熏將手機鎖屏。

  雖然站在江戶川柯南的角度,她能夠理解對方對她的懷疑和試探——突然變小了十歲,被迫承受這麼多的黑暗,肯定很痛苦、也很急切地想要消滅組織、變回原來的身體吧?

  但是她可是公安警察誒!被個小屁孩天天跟蹤,她不要面子噠?

  要是可以,烏丸熏真想和江戶川柯南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但是她並沒有足夠的證據讓江戶川柯南相信自己——證明一個無罪的人無罪,可比證明一個有罪的人有罪要難多了。

  而且她和江戶川柯南的接觸也不算多,還是交給降谷先生好了。

  江戶川柯南後續應該會和降谷先生聯絡。

  若是江戶川柯南在此之後還做出跟蹤或者竊聽的事情——可憐的風見長官就曾經被江戶川柯南跟蹤竊聽過,到時候就不要怪她新賬舊賬一起算了。

  哼,她手中可是掌握著江戶川柯南苦苦想要隱瞞的最大秘密呢:)

  的確,隨著知道江戶川柯南的身份的人越來越多,江戶川柯南也頗有些債多不愁的感覺,即使在他耳邊叫他「工藤新一」,估計對方也只會稍稍驚慌錯愕一下。

  不過……要是她跟江戶川柯南說,她要把他就是工藤新一這件事告訴他的小蘭姐姐呢?

  妥妥地拿捏住啦!

  另一邊,毛利偵探事務所。

  「阿嚏!」江戶川柯南突然覺得背脊一涼,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柯南你沒事吧?感冒了嗎?」毛利蘭抽了一張紙,給江戶川柯南擦了擦鼻子。

  「我沒事小蘭姐姐。」江戶川柯南的聲音隔著餐巾紙甕聲甕氣地傳出來。

  等等!

  江戶川柯南猛地坐直了身體。

  他今天去波洛咖啡廳,明明是想要問安室先生有關烏丸警官的事情呀!

  經過今天早上的跟蹤和誤會,江戶川柯南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種種猜測。

  那個可疑的阿龍先生……能在一群家庭主婦中游刃有余地搶購特價商品、從保險箱裡掏出一沓優惠券、用拔槍的方式給安室先生塞優惠券的猛人,怎麼看也不像是組織的人啊!

  所以一切問題又繞了回來。

  烏丸熏到底可不可信呢?

  江戶川柯南想要把烏丸熏當作調查黑衣組織的一個突破口,所以這個問題至關重要,關系到之後的種種布局安排。

  江戶川柯南皺著眉嚴肅著臉,抓了抓小腿上的一連串蚊子包——這都是他在烏丸熏家的小區喂了三天蚊子的成果。

  江戶川柯南腦海中繼續蹲點跟蹤的念頭一閃而逝。

  算了,他還是先去問問安室先生吧。——雖然大概率安室先生是不會告訴他的:(

  第二天,江戶川柯南來到波洛咖啡廳找到了安室透:「安室先生,我想問你一件事。」

  安室透配合蹲下。

  江戶川柯南附在安室透耳邊悄悄問:「烏丸警官和組織有關系嗎?」

  安室透偏頭,紫灰色的眼眸定定看了江戶川柯南一眼,臉上依然掛著招牌性的笑容,只是笑意不達眼底:「這麼直接啊,我該怎麼回答你這個問題好呢?」

  「如果我回答『有』,柯南君一定會疑惑為什麼和組織有關系的人會成為公安警察;如果我回答『沒有』,柯南君也仍舊會懷疑,畢竟烏丸警官姓烏丸。真是傷腦筋,似乎哪個答案都不能讓柯南君滿意,那我還是選擇不回答你好了。」

  江戶川柯南:「……」

  安室先生的廢話文學真是越來越精湛了,一點情報也不肯透露啊。

  江戶川柯南露出半月眼:「安室先生就不能在回答我這個問題之後,再多解釋一下嗎?」

  「不可以喲。」安室透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柯南君要是就我『有』和『沒有』的回答繼續追問下去的話,就要涉及到保密情報了呢。」

  果然問不出來……江戶川柯南有些挫敗地耷拉下肩膀。

  「時間不早了,柯南君該回家了。」安室透笑眯眯地按著江戶川柯南的肩膀,給他轉了個身,往波洛咖啡廳外推。

  「叮鈴鈴~」

  波洛咖啡廳的門被打開,門上的鈴鐺晃動不止。

  就在這時,江戶川柯南突然感覺到,安室透俯身在他耳畔輕聲道:「對於柯南君的問題,我只能告訴你一個很主觀的答案。」

  江戶川柯南倏地回頭,對上了安室透那雙看似清澈實則深不見底的紫灰色眼睛。

  「我相信她。」

  江戶川柯南聽到安室透的聲音淹沒在鈴鐺嘈雜的叮當聲中。

  按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微微用力,江戶川柯南被推出了門外。

  「歡迎下次光臨!」安室透掛著陽光燦爛的笑容,居高臨下地朝江戶川柯南眨了眨眼,做了一個wink,轉身關上了門。

  又帶起了一陣清脆響亮的鈴鐺聲。

  江戶川柯南站在原地沒動,眼鏡鏡片反出了一道白光。

  相信……嗎?

  烏丸熏按照上級的指示,把大正藥品工業株式會社查了個底朝天。

  大正藥品工業株式會社是黑衣組織的據點之一,其公司總部內部有一個秘密研究所,是組織進行非法藥物研發的一個實驗點。

  這個禮拜六,也就是三天後,公安和FBI在將會對大正藥品進行一次秘密搜查活動。

  烏丸熏仔細地查了查大正藥品的每個高層的親屬關系,尤其注意是否有和烏丸家沾親帶故的。

  她查了很久,終於查到了一個。

  大正藥品的第二大股東,阪口將暉,43歲,是烏丸蓮耶私生子的孫女的女兒的兒子。

  烏丸熏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有點微妙啊。

  難道和組織關系密切的那個烏丸,是烏丸蓮耶私生子那一系的嗎?

  烏丸熏將工作報告彙總後提交給風見長官。

  三天的備戰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到了行動那天。

  烏丸熏看了看鏡子中陌生的自己。

  黑羽快鬥幫她做了易容,搖身一變,變成了大正藥品的研究副組長,濱崎美惠。

  至於真正的濱崎美惠,昨天已經被公安秘密抓捕了。

  降谷長官親自出馬,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從她口中撬出了不少關於大正藥品和組織的相關情報。

  烏丸熏今天的行動任務,就是到大正藥品公司總部的那個實驗室,盡可能地獲取更多的情報。

  和烏丸熏一同前往的,一共有五人,兩名FBI,三名公安警察。——本次行動的最主要目的在於獲取情報,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驚蛇。

  要是對方有所警覺,直接毀掉所有的數據和資料跑路,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烏丸熏把手槍綁在大腿上,再將職業裙裝拉了下來,微微深吸一口氣:「我們出發。」

  說不緊張是假的。

  好在還有松田前輩他們三人跟著。

  烏丸熏「篤篤篤」地踩著高跟鞋,學著濱崎美惠的走路姿勢一路走進了大正集團,進到她的辦公室。

  今天是周末,普通員工都休息了,但是研發部門還在一刻不停地運轉著。

  烏丸熏關上門,眼睛不動聲色地在辦公室中環視了一圈,果然看到了好幾個攝像頭和竊聽器。

  她微微垂下眼眸,坐到電腦桌前,借著身體的掩蓋,將一個早已准備好的U盤插入了電腦。

  半分鐘後,一樓監控室內,實時播放著濱崎美惠辦公室內情況的視頻屏幕微不可見地閃爍了一下。

  監控者瞄了一眼屏幕,發現濱崎美惠還是像往常那樣坐在電腦前,往電腦中輸入一堆看不懂的代碼,也沒有在意,繼續看向其他的監控屏幕。

  他不知道,現在所播放的濱崎美惠辦公室裡的視頻,已經是前兩天的監控錄像了。

  對監控做了手腳之後,烏丸熏就沒了顧忌,從電腦中解碼文件,再拷貝到硬盤中。

  烏丸熏接著又開始翻箱倒櫃,把有用的資料全都掃描下來。

  只是可惜實驗室的辦公區域全部都進行了信號屏蔽,要不然烏丸熏就能夠直接把資料全部傳回去了。

  所以說情報工作有兩難,第一難是收集情報,第二難是把情報傳遞出去。

  「小薰,時間差不多了。」諸伏景光飛在一旁提醒道。

  至於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一個停在門口、一個停在窗口望風。

  烏丸熏把辦公室裡的東西都整理好,再拔出U盤。

  監控再次轉為實時影像。

  烏丸熏裝模做樣地在電腦桌前坐了一會兒,當時間跳到十點整的時候,她起身穿上白大褂、戴上白手套,來到了另一邊的實驗室。

  濱崎美惠的工作生活十分規律。每天早上8:30—10:00在辦公室中梳理資料,復盤昨天的實驗進度,接著就在實驗室裡待上一整天。

  烏丸熏推開實驗室的門。

  雖然早有准備,但是看到實驗室內的情形,烏丸熏還是忍不住悄悄捏緊了拳頭。

  人體實驗什麼的……太過分了!

  烏丸熏別開眼睛,朝其他人點了點頭,默不作聲地走到實驗室盡頭,打開那扇小門。

  一陣冷氣撲面而來。

  這裡是濱崎美惠的私人實驗室——研究副組長的特殊待遇。

  實驗室裡也都是監控。

  烏丸熏依葫蘆畫瓢,把實驗室裡電腦上的資料也拷貝下來。

  雖然實驗室電腦裡的資料的加密等級更高,但還是難不倒她,烏丸熏花了比之前多出一倍的時間破解,成功獲得了大量的實驗室情報。

  烏丸熏又挑了好幾瓶實驗試劑放到自己的「肚子」裡。

  濱崎美惠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性,身材有些發福,肚子上有三層贅肉。黑羽快鬥給烏丸熏在肚子上綁了一個大口袋,裡面填充著棉花,這會兒稍稍把棉花拿出來一部分,再把那些藥品和試劑放進去,正正好好。

  烏丸熏摸了摸自己收獲滿滿的「肚子」,視線掃向周圍,還准備再搜刮些什麼,突然聽到一陣刺耳的警報聲想起。

  「嘟——嘟——嘟——嘟——!」

  烏丸熏心中一凜。

  難道有人暴露了?

  烏丸熏走出實驗室,門口赫然堵著幾個身材魁梧的黑衣人,把所有人「請」了出去。

  烏丸熏抿了抿嘴,夾在一群白大褂中間走到了一樓大廳中央。

  看清楚一樓大廳內的情形,烏丸熏瞳孔一縮。

  只見大廳中,今天還在大正公司加班的所有員工全部被集合到了這裡,大概有三四十人的樣子,而站在大家最前方的,是七個在大夏天還穿著黑色風衣或者皮衣的黑衣人。

  為首的那個男人,銀色長發,黑風衣黑帽子,烏丸熏曾經在東都水族館見過對方。後來烏丸熏逐漸了解到,這個殺人如麻的家伙,是黑衣組織中頗有地位的琴酒。

  他身後跟著的六個人,烏丸熏也對他們有著一定的了解。

  伏特加、科恩、基安蒂、基爾、貝爾摩德……還有降谷先生。

  烏丸熏和安室透的視線一觸即離。

  烏丸熏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攏了兩分。

  到底是哪裡出了紕漏?

  他們的計劃被對方識破了嗎?

  竟然直接讓組織出動了這麼多名有代號的高級成員。

  「人都到齊了。」琴酒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嘴角勾起一個嗜血的笑意,「伏特加,把人帶上來。」

  「是,大哥!」伏加特扯過來一個滿身血污的男人,推到眾人面前。

  雖然對方狼狽不堪,血液順著頭上的傷口往下流,遮住了大半張臉,但是烏丸熏還是認出來了,對方是FBI的卡邁爾。

  對方潛伏進來時所戴著的人皮面具已經被扯掉了。

  「聽說有兩個FBI混進來了。」琴酒「哢嚓」一聲彈開了的蓋子,慢條斯理又威脅感十足地抽了口煙,吐出一圈氤氳的白煙,「另一個小老鼠會藏在哪裡呢?」

  烏丸熏眼眸微垂,掩蓋住了眼底的考量之色。

  是FBI那邊出了岔子嗎?組織只知道有FBI潛入,卻不知道還有三個日本公安……

  「波本,基爾。」琴酒點出兩個他最懷疑的人的名字,眼睛危險地眯起,「你們去把那只小老鼠揪出來。以你們的能力,應該很快就能把人找出來吧?」

  「當然。」安室透神色自若地給戴上白手套,嘴角勾起一個詭譎的弧度,眼底冰冷一片,「畢竟,這個叫卡邁爾的FBI可是赤井秀一的心腹啊,也不知道和他一起來的,會不會是赤井秀一的那位FBI小女友?真是令人激動呢。」

  看到這個和記憶中截然不同的降谷零,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齊齊抽了口氣。

  諸伏景光隔著人群看著陌生又熟悉的幼馴染,向來溫柔的鳳眼中,忍不住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悲傷。

  貝爾摩德聞言輕笑一聲:「波本你還是老樣子啊,一遇到赤井秀一相關的事情就干勁十足呢。」

  琴酒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安室透和水無憐奈一個從左邊開始查,一個從右邊開始查,查的手法也很是簡單粗暴,直接捏臉,查易容一查一個准。

  而烏丸熏看著逐漸走近的降谷先生,陷入了頭腦風暴中。

  降谷先生剛才說的那番話,是不是在間接地表明,組織這一次出動了這麼多有代號的高級成員的原因?

  ——組織或許在FBI有臥底,所以收到情報,有兩名FBI在今天潛入了大正藥品總部。

  組織的人抓到了卡邁爾,認出了他是從組織叛逃的FBI臥底赤井秀一的助手。

  對於曾經將組織耍得團團轉還差點捉住琴酒的FBI王牌搜查官赤井秀一,組織是又忌憚又憤恨,這次正好抓到了赤井秀一的助手,當然要一網打盡,一雪前恥。

  所以組織才一下子出動了這麼多人。

  那麼,降谷先生在這種危急關頭傳達這個消息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一是表示他們三名日本公安還沒有暴露。

  二是……

  烏丸熏心中隱隱有所猜測,但是還不敢確定。

  安室透給人捏臉檢查的動作很快,捏上公安過後的臉後也只是不動聲色地挪開手,來到下一位。

  很快便輪到了烏丸熏。

  她發覺自己手掌心中被塞入了一個圓形的小球。

  松田陣平注意到了這個小動作,飛到烏丸熏手邊看了一眼:「是煙霧彈,還是FBI的煙霧彈!」

  烏丸熏的大拇指按在球形煙霧彈底部刻著的FBI小字上,立刻明白了降谷先生的意思,心領神會地朝對方微微點了一下頭。

  安室透和烏丸熏對視一眼,抬手扯了一下烏丸熏的臉頰,臉上的笑容擴大:「基爾,看來這次抓老鼠的小游戲,是我贏了呢。」

  潛入組織獲得基爾代號的CIA探員水無憐奈聞言不由得一愣,下意識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女人。

  FBI的茱蒂不是在這裡嗎?她發現眼前之人就是茱蒂之後,正在心中衡量著到底要不要揭穿她,波本怎麼突然開口了?

  基爾對於波本是臥底這一點隱隱有所猜,她估計對方有什麼破局之法,便暫時按捺下來按兵不動。

  「哦,波本,那就讓我們來看看小老鼠的真面目吧。」琴酒吐掉香煙,黑色皮鞋用力碾了上去,抬腳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

  烏丸熏突然對安室透揮拳,被對方格擋住,烏丸熏趁著這個間隙往卡邁爾的方向衝。

  琴酒冷嗤一聲,拔出伯萊塔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准烏丸熏的方向,扣動扳機。

  烏丸熏順勢撲倒在地上,將手中的煙霧彈用力朝著琴酒的方向砸過去。

  琴酒反應不可謂不快,敏捷地一側身,眼看就要躲過這波攻擊。

  結果萩原研二硬是在空中補了一腳,煙霧彈改變走向,「啪」的一聲正中紅心。

  ——萩原研二的踢球技術一定很好,煙霧彈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琴酒的腦門上。

  琴酒:「!」

  安室透差點笑場。

  只聽轟得一聲。

  琴酒的頭頂冒出無數白煙,在短短兩秒鐘之內遍布了整個大廳。

  等煙霧散去之後,大廳中已經沒有了烏丸熏和卡邁爾的影子,只剩下一扇破碎的窗戶,地上全是碎裂的玻璃。

  顯而易見,他們已經趁機逃跑了。

  琴的臉陰沉的可怕,撿起地上的煙霧彈碎片。

  他看清了上面的FBI小字後,手指用力,將碎片狠狠捏成了粉末。

  「FBI……」琴酒從牙縫中擠出這三個字母,本就沙啞的煙嗓在吸入了煙霧彈的濃煙後變得更加嘶啞,「追!」

  濱崎美惠是有車的,今天早上烏丸熏就是開著濱崎美惠的黑色賓利來的。

  她把卡邁爾丟到了後座,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轟隆一聲飆了出去。

  巨大的慣性差點讓卡邁爾從後座翻下來。

  烏丸熏一邊單手給自己系上安全帶一邊問:「你現在怎麼樣?」

  「我沒事。」卡邁爾倒吸一口涼氣,勉強坐直了身體,開始撕開衣服給自己包扎。

  烏丸熏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對方的傷勢。

  身體上有多處淤青,頭被打破了,肩胛骨也中了一槍,但是都不致命。

  烏丸熏暫時放心下來,又瞥了一眼後方呼嘯而來的車,忍不住咂舌。

  一輛黑色的保時捷356A,伏加特開車,還有琴酒、科恩、基安蒂三名狙擊手,三條槍管一左一右一前從車窗伸出來,就像車子憑空長出了三條觸角一樣,怪滑稽的。

  一輛白色的馬自達RX7,降谷先生一個人坐在駕駛座上。

  還有兩輛黑色的哈雷摩托車一左一右跟在旁邊。

  這架勢,還挺唬人的。

  烏丸熏嘴角微微向上翹了翹。

  很好,把人都引過來了。

  大正藥品那邊,應該很快就會有公安過去,將他們一網打盡了。

  「形像改造!」

  烏丸熏頭上的發卡變成了紫色的櫻花圖案。

  接下來,她要盡可能地為公安在大正藥品總部的行動爭取時間。


第71章

  大正藥品總部。

  大廳裡,剩下的幾十名藥物研發人員以及十幾名黑衣人面面相覷。

  他們兩撥人,其實都隸屬於黑衣組織,不過只是邊緣人物,並沒有獲得代號,向來聽從組織高層的指揮。

  現在偷偷潛入的臥底和前來抓捕臥底的高級成員都相繼離開了,那他們……

  「先下去收拾東西。」跟著琴酒他們一起趕來的行動小隊隊長一錘定音,「這個據點已經暴露了,把該處理的都處理掉。」

  「是!」

  大家互相看了看,挪動腳步,准備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收尾。

  朱蒂和剩下兩名公安成員稍稍松了口氣,但是心還是不由自主地高高吊著。

  兩名公安還好,他們都是零組的核心成員,知道降谷先生的身份,有降谷先生在,不會出什麼事的。

  沒錯,被風見裕也一手帶出來的這兩名公安,可謂是和風見裕也如出一轍,對降谷先生忠心耿耿、盲目崇拜,即使老是挨罵也不改初心——降谷先生就是無所不能的!

  而朱蒂就不一樣了。

  她不知道安室透的真實身份,其實是日本公安潛入組織的臥底。

  她看到這麼多組織有代號的高級成員追著卡邁爾和烏丸熏去了,忍不住為他們狠狠捏了一把汗,心中更是焦急萬分。

  朱蒂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握成了拳。

  不行,她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了,一定要趕緊把消息通知秀他們才行!

  可是這裡開了信號屏蔽器,消息根本沒法直接用手機傳出去。

  朱蒂掩藏在厚重鏡片下的藍色眼睛銳利地看向四周。

  有沒有什麼突破口?

  朱蒂的視線最後定格在了那一扇破碎的玻璃窗前,眼睛一亮。

  有了!

  她現在所扮演的身份,是公司的掃地大媽——不要小看了這個職業,也只有這個職業,可以通暢無阻地進入每個辦公室打掃衛生,還不容易引人懷疑。

  她一會兒可以借口要把地面上的碎玻璃打掃干淨,趁機離開,把消息傳出去!

  說干就干,朱蒂擼起袖子,拿著簸箕和掃把緩緩走過去。

  就在這時……

  「不許動!」

  「舉起手來!」

  朱蒂悚然一驚,還以為自己被發現了。

  誰想緩緩回過頭卻發現,一群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大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的男人拿著手槍衝了進來,足足有兩百人之多,直接靠人數碾壓,將大廳中尚未離開的所有人全都一網打盡、一個不落。

  來人正是喬裝打扮後的公安警察。

  他們之所以要喬裝打扮,是為了防止之後出任務的時候被組織的人認出——就像這次的卡邁爾一樣。卡邁爾曾經跟著赤井秀一進行過圍剿組織的行動,所以他的臉被好幾個組織成員所記得,導致這次被貝爾摩德認了出來。

  風見裕也最後一個槍托敲下去,將唯一一個還在苦苦支撐的、跟著琴酒過來的行動小隊的小隊長打暈了。

  現在,組織的左右人都被控制了起來。——也包括朱蒂偽裝的掃地大媽。

  風見裕也拿出西裝前的折疊手帕擦了一下額頭上細密的汗漬,看著眼前一面倒的局勢,心中微松。

  行動還算順利,這次總算沒有辜負降谷先生的信賴!

  上次抓捕逃犯結果被逃犯反殺、還要讓降谷先生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幫忙收尾的事情,已經牢牢刻在風見裕也心中的恥辱柱上。

  更可怕的是,那次降谷先生竟然沒怎麼罵他,只是讓他寫了一萬字的檢討和一萬字的復盤分析。

  風見裕也慌了。

  他不怕被降谷長官罵——雖然偶爾也會忍不住偷偷在心中委屈地嘀咕兩句,他就怕降谷長官不罵他!那代表著,降谷長官對他失望了,想要放棄他了,轉而去培養新人……比如說烏丸警官。

  想到這裡,風見裕也心中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報告,風見長官,五十四名極端恐怖分子全部抓捕完畢。」副手低聲和風見裕也彙報。

  ——組織的事情只有零組的核心成員知道,其他普通的公安並不知道這些機密,這次的行動,是以剿滅極端恐怖組織、維護國家安全的名義而展開的。這些人手上有槍,還做人體實驗研發奇奇怪怪的藥物,說他們是極端恐怖組織也沒冤枉了他們!

  風見裕也臉色一板,嚴肅地點了點頭:「你先點一百人,帶這些人回去,剩下的人繼續跟我搜!」

  「是!」

  朱蒂混在一群組織成員中,看著遠處兩名領頭之人小聲說了幾句話,接著他們便在黑衣人的強制下上了一輛大型貨車,搖搖晃晃駛向未知的方向。

  被困在黑黝黝的貨車裡,身邊都是舉著槍一言不發的黑衣人,朱蒂的面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這群人到底是誰?

  抓他們有什麼目的?

  難道是組織的敵對組織?

  朱蒂一路頭腦風暴著,思考著種種逃跑方式——直到她被拽下了車。

  她看清了小門前標著的「警視廳」的字樣。

  朱蒂:「……」

  朱蒂默了默,終於想明白了一切。

  可惡,日本公安的反應怎麼這麼快?又被他們搶先了!

  大正藥品總部,風見裕也率領著余下人員衝入了各個樓層的辦公室和實驗室。

  然而電腦上的資料早就被一鍵銷毀了。

  黑衣組織向來警惕,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會將資料全部清理掉逃走。

  這次也不例外,雖然沒能夠逃走,但是研發負責人早就在風見裕也他們闖進來的時候,啟動了手機上的清零程序。

  風見裕也抿了抿嘴。

  看來只能靠烏丸警官他們帶出去的資料了。

  醫療隊的人把實驗台上昏迷的人都解救下來,放在擔架上送進醫院。

  風見裕也領著其他人一起搜查實驗室中留下來的資料和試劑。

  「嘀——嘀嘀——」

  走到最中央的實驗台前,風見裕也突然聽到了什麼聲音。

  他耳朵微動,順著微弱的聲音來源打開了實驗台底下的櫃門。

  看清裡面放著的東西,風見裕也瞳孔猛縮。

  是炸彈!

  標紅的倒計時已經跳動到了59秒、58秒……

  「大家快跑!有炸彈!」風見裕也大吼一聲,在其他地方搜查的公安們聽到耳麥中風見裕也的吼聲,也連忙往外衝。

  還有將近一分鐘的時間,跑到實驗室外跳窗逃出去還來得及。

  然而,就在風見裕也快要衝出實驗室的時候,不知道撞上了什麼機關,只聽「啪嗒」一聲。

  一個泡在綠油油營養液中的人被彈了出來。

  風見裕也:「!」

  被存放在營養液中的女人看著有點面熟,風見裕也一時間想不起來她和誰長相相似,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對方的胸口還在微弱地起伏著,顯然還有生命體征。

  風見裕也不由得停下腳步。

  作為一名公安警察,他不可能放任無辜人民不管自己逃生。

  「風見長官?」

  風見裕也咬咬牙:「你們先走,我得先把人救出來。」

  「我也留下來幫忙!」其他公安陸陸續續也停下了腳步。

  「快走,不要在這添亂!這是命令!」

  只是救個人哪裡還需要人幫忙,他一個人承擔風險就足夠了,沒必要做無謂的犧牲。

  最後風見裕也一個人跑了回去,用力砸開了玻璃罩,把被泡在裡面昏迷的女性扛在肩上,奮力往外衝。

  爆炸倒計時五秒!

  四秒!

  三秒!

  兩秒!

  一秒!

  圍在外面的近百位公安焦急地握緊了手。

  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公安精英,爆炸一分鐘前快速撤離現場對他們來說並不算困難,還順手牽羊了不少東西。

  但是他們的風見長官,為了救人,還在裡面沒有出來。

  他們一邊緊張,一邊在心中默默倒數著。

  Zero。

  「轟!」

  爆炸的轟鳴聲接二連三的響起,顯然被安裝了炸彈的地方不止一處,巨大的威力似要將整個大正集團總部夷為平地。

  「是風見長官!」有人眼尖地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在猙獰的火光中跳窗而出。

  炸彈掀起的灼熱巨浪幾乎要將風見裕也吞沒其中。

  風見裕也帶著滿身火焰跌落在草叢之上,但他懷中牢牢護著的那名昏迷的女性除了擦傷之外並無大礙。

  公安們嘩啦嘩啦圍了上去。

  救護車很快將兩人拉走了。

  幸而警察醫院那邊很快給出了反饋,風見裕也被轉入了重症監護室,但並無生命危險。

  另一邊。

  烏丸熏一路狂飆,把身後的追擊者往偏僻的方向引。

  要是誤傷了群眾可就不妙了。

  「嘭!」

  「嘭嘭嘭!」

  身後的槍聲不絕於耳。

  子彈就像不要錢似的噠噠噠響個不停。

  烏丸熏猛打方向盤,車輪和路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急速漂移過一個急彎道,子彈都被她甩在了身後,全部打在了公路旁的山壁上。

  烏丸熏沒敢太過放肆,畢竟能夠把車開上牆的操作實在是太少見,組織的人很容易就會通過這項技術鎖定她的身份。

  所以不能過於出格,開上牆不可,後空翻更不可。

  見攻擊再次落空,琴酒墨綠色的瞳孔危險地眯起,抬手按住耳麥:「基爾,你現在在哪?」

  「還有三十秒。」水無憐奈的聲音伴隨著呼嘯的風聲傳來。

  五分鐘前,琴酒根據烏丸熏的行車路線推斷出了她是要往偏僻的地方開,避開人群,既然如此,適合的道路就只有兩條。

  琴酒指揮基爾和貝爾摩德,憑借摩托車的小巧靈活抄小道,各堵一條路,和琴酒他們完成前後夾擊。

  烏丸熏最終選擇的那條路,正是基爾所在的那條。

  琴酒聽到水無憐奈的回答,嘴角勾起一個嗜血的笑容:「波本,是時候了。」

  「收到。」安室透將油門踩到了底,右側車身直接高高抬起,只有左側兩個輪子著地,化作一道白色的流星衝了出去。

  琴酒、基安蒂、科恩再次舉起狙擊槍瞄准前方的黑色賓利。

  與此同時,水無憐奈的摩托車也從旁邊山壁的小路上俯衝而來。

  「危險!」坐在後排的卡邁爾看到被三方夾擊的姿態,額頭上忍不住落下了大滴大滴的冷汗。

  烏丸熏迅速瞥了一眼後視鏡,看到前、後、右三面包抄,心中很快有了決斷。

  「卡邁爾,坐穩了。」

  「啊?」卡邁爾突然被點到名,有些茫然,緊接著就被突如其來的撞擊晃得差點一頭栽倒下去。

  只見烏丸熏猛打方向盤,原本在公路上豎直行駛的車身直接橫了過來,一個甩尾撞在了安室透追上來的馬自達RX7上。

  安室透順勢控制著他的車往側前方翻倒下去,車子和地面親密接觸,發出巨大的聲響。

  烏丸熏甚至來不及和安室透交流一個眼神,一刻不停地矮下身體:「趴下!」

  這回卡邁爾沒有任何的遲疑,捂著剛才被撞的隱隱作痛的肩膀,猛地往下趴。

  「劈裡啪啦!劈裡啪啦!」

  伴隨著子彈的射擊聲,前擋風玻璃和後擋風玻璃應聲碎裂。

  烏丸熏控制著車輛以鬼魅的身形蛇形閃避著射向車輪輪胎的子彈,速度不減,兩個漂移撞上了前方的哈雷摩托車。

  「嘭!」哈雷摩托車直接被大賓利碾壓在車輪底下,要不是水無憐奈反應快,及時跳車滾落在地,怕是也要被急速駛來的賓利撞飛了。

  ——原諒烏丸熏,她並不知道水無憐奈是CIA派到組織的臥底,所以撞上去的時候並沒有什麼顧忌。

  「形像改造!」

  烏丸熏頭上的發卡變成了藍色的櫻花圖案。

  她單手往回打方向盤,右手朝窗外舉起手槍。

  諸伏景光飛到烏丸熏旁邊,溫柔的丹鳳眼堅定又冷靜:「小薰,放松下來,算好風向,瞄准,射擊!」

  「嘭!」一顆金屬子彈高速旋轉著射向後方黑色的保時捷356A,伏特加能當上琴酒的專屬司機,車技固然高超,一個閃避就躲了過去,只是在車身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

  然而,雖然這顆子彈是躲過去了,但是隨著車身的劇烈搖晃,烏丸熏所駕駛的賓利也從三名狙擊手的瞄准鏡中晃了出去,射出去的子彈全部自動描邊。

  「蠢貨!」琴酒衝伏特加罵了一句。

  伏特加縮了縮脖子,沒敢吱聲。

  烏丸熏這邊,形像改造再次切換成萩原研二,趁著這個空擋操縱著車子徹底衝出了包圍圈。

  從被包圍到脫困的反轉,一系列事情只發生在短短幾十秒之內。

  卡邁爾直接給看愣了。

  烏丸熏大腦中那根緊繃著的弦這才稍稍松懈了一點。

  她問卡邁爾:「你身上有槍嗎?」

  卡邁爾從襪子裡摸出一把黑色的格洛克手槍,老實地點頭:「有。」

  烏丸熏:「……」

  這槍藏得位置還真妙啊!難怪被抓到後也沒被搜出來。

  還有,FBI的主觀能動性這麼差的嗎?一定非得要人說明白才肯行動嗎?

  烏丸熏有些無語地露出半月眼:「那麼你能用你手中的手槍,給後面的追兵造成一點小麻煩嗎?」

  卡邁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實話實說:「我槍法不怎麼好,這個距離已經超出手槍的射程範圍,更射不准了。」

  烏丸熏抽了抽嘴角:「所以我也沒指望你射中,造成一些干擾總行吧?」

  「好,交給我!」卡邁爾一口答應下來,轉身趴到後座上,透過碎掉的後擋風窗和後方的追擊者進行槍戰。

  有了卡邁爾幫忙分擔,烏丸熏戴上耳麥。

  現在她要請示一下上級,詢問接下來是要繼續拖延時間,還是直接撤退。

  「喂,風見長官?我是烏丸熏。」

  然而聯絡器那頭的人並非是風見裕也,而是被黑田管理官直接接通。

  「……啊,大正藥品總部被炸彈夷平了?風見長官受了重傷?」

  烏丸熏聽到那邊的情況,大為驚訝,也對黑衣組織違法亂紀的程度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被發現了就直接啟動爆炸程序……太狠了。

  與此同時,就在烏丸熏和黑田管理官聯絡的時候,安室透幾人也收到了來自朗姆的指示。

  朗姆下了死命令,務必要將挑釁組織威嚴的那兩名FBI解決掉,讓琴酒幾人把人往海猿島上引,他在這片區域增派了人手。

  海猿島嗎?

  安室透的眼眸閃了閃。

  伊呂波壽司店的脅田兼則,果然就是朗姆。

  安室透之前早就有所猜測,這次的事情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今天朗姆跟著毛利小五郎來到海猿島上參加推理大賽,以朗姆的謹慎和惜命,肯定安插了不少人在海猿島及海猿島附近。

  而且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離海猿島很近,只有不到十分鐘的車程。

  比起從組織別處的據點調派人手過來,顯然把人逼到海猿島更合適,還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安排人手在海猿島上的,可不止朗姆一個人。

  安室透知道組織的二把手朗姆很有可能會在今天來到海猿島,怎麼可能不提前做一番布置,以防萬一呢?

  一個計劃逐漸在安室透的腦海中形成,他嘴角淺淺勾起一個詭譎的弧度。

  安室透暗紫色的瞳孔中流露出些許笑意,他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拿起手機,給黑田管理官快速編輯了一條短信。

  黑田管理官正在和烏丸熏說接下來的計劃,剛說到一半,突然收到安室透發來的短信。

  黑田管理官微微頓了一下,看著手機上顯示的內容,眼中劃過一抹深思,而後當機立斷道:「烏丸警官,計劃有變。」

  「……嗯,好,我明白了。」烏丸熏掛斷電話,在行駛到岔路口的時候,往偏離海猿島的方向開。

  烏丸熏用最快的行駛速度將後面的人甩掉,繞了幾個大彎,按照上級的指示,拐到了一條沒有監控攝像頭的小巷裡。

  小巷子裡此時已經停著一輛平平無奇的黑車。

  車上下來兩個人。

  一個是零組的公安,另一個,是「卡邁爾」。

  烏丸熏將自己的「假肚子」拿下來,和拷貝下來的硬盤一起交給了她的公安同事。

  對方塞給她另一個「假肚子,裡面放有緊急藥品和小巧的武器,以及一張人皮面具。

  烏丸熏把新的「假肚子」重新在身上綁好。

  與此同時,卡邁爾看著眼前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連身上的傷口和劃破的衣服都和他此時的樣子相差無幾,簡直就像照鏡子一般,整個人都呆住了:「你、你是誰?」

  「是我。」赤井秀一抬手在脖子上按了一下,關掉了變聲器,嗓音低沉,「卡邁爾,你先離開,現在由我代替你。」

  卡邁爾此時受了重傷,應變能力也不夠,所以FBI和公安商量下來,拍板決定讓赤井秀一易容成卡邁爾的模樣繼續任務。

  赤井秀一坐上來後,烏丸熏迅速開車離開。

  從進入巷子到出巷子,整個過程沒有超過半分鐘的時間。

  琴酒推測出了烏丸熏的行動路線,重整旗鼓的幾組織成員在琴酒的指揮下,很快圍追堵截上來。

  ——安室透的車受到了不小的撞擊,但調整過來後還能繼續開。水無憐奈的摩托車是徹底報廢了,她便坐到了貝爾摩德摩托車的後座上。

  烏丸熏被他們逼上了通往海猿島的跨海大橋上。

  至於這個「逼」字中究竟包含了多少演戲的成分,就只有烏丸熏自己知道了。

  海猿島是東京灣內唯一自然形成的島嶼,四面為東京灣所環繞,總體面具約為15平方千米,風景宜人,景色優美。

  大岡集團將海猿島買下後,並沒有將島上的原居民遷移走,而是斥巨資將海猿島改造成了偵探主題樂園的形式,島上的原居民則被應聘為了工作人員,在島上進行角色扮演,亦或者販賣特色吃食。

  今天是海猿島偵探主題樂園正式開業的日子。

  除了請來了全日本最有聲望的七位名偵探以及他們的助手參加推理大賽外,也開放了門票的出售通道,不到一個小時就售罄了。

  所以此時的海猿島上,足足有幾千人。

  也因此,烏丸熏對於將組織的那些人引到海猿島上有所顧慮。

  要是他們直接把整座島炸了怎麼辦?

  面對烏丸熏的疑惑,黑田管理官表示絕對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畢竟組織的二把手還在島上,讓她不用操心,繼續執行任務。

  而且既然組織那邊一定要將烏丸熏兩人逼上海猿島,與其不計後果地地反抗,倒不如化被動為主動。

  聽到黑田管理官的保證,烏丸熏這才稍稍放心下來。

  不過在烏丸熏把車開到海猿島的邊緣地帶後,發生了一件和此時的氛圍格格不入的事情。

  有交警把琴酒的保時捷、安室透的馬自達、以及貝爾摩德的哈雷摩托車攔了下來,原因是違反了交通法規,嚴重超速。

  琴酒充滿殺氣的冷眼都沒有把小交警嚇退。

  面對警察,琴酒似乎也有所顧忌,沒有直接拔槍把小交警解決了。

  看著伏特加、貝爾摩德、以及降谷先生一個個「老老實實」掏出假證給交警檢查、罰款、扣押駕駛證的魔幻情形,烏丸熏差點看傻了。

  直到閃爍著警燈的摩托警車似要朝她這邊追來,烏丸熏這才回過神來,想起自己也違法了交通法規,趕緊麻利地和赤井秀一一起棄車而逃,一邊問耳麥另一頭的黑田管理官:「管理官,這幾名交警也是你們安排的?」

  她得到了對方肯定的回答。

  烏丸熏不由得在心底默默豎起大拇指。


第72章

  烏丸熏和赤井秀一潛伏進了一片小樹林中。

  五分鐘後,等他們從小樹林的另一頭鑽出來,已經變了一副摸樣了。

  他們換了一身衣服,不過並沒有把人皮面具拿下來,也沒有改變身形。

  烏丸熏把頭發放下來,戴著一副大框墨鏡,往年輕的模樣化了一個妝,從四十歲減齡成三十歲,換上粉色的孕婦裝,挺著塞滿了裝備的假肚子偽裝成孕婦的樣子。

  赤井秀一換掉了沾著血污的衣服,重新梳了個油頭,戴上同款黑色大墨鏡墨鏡,撐著一把黑色的遮陽傘站在烏丸熏身邊。

  這會兒他們走在一起,就是一對來海猿島玩的普通夫妻。

  兩人把換下來的衣服燒掉之後,就這樣大搖大擺地拿著公安准備好的票,進了園區。

  等琴酒幾人擺脫交警追上來,只在小樹林中找到一地被燃燒殆盡的灰燼,以及一旁角落裡掉著的一片不起眼的碎布料。

  琴酒不屑地冷笑一聲:「哼,無謂的掙扎,以為這樣就能夠瞞過我們的耳目嗎?所有出入口都已經被狙擊手鎖定了,他們出不去,幫手也進不來,只有被甕中捉鱉這一條路可走。」

  琴酒拿出手機和朗姆溝通完畢,冷聲給在場幾人分好小組:「科恩你去守著四號出口。基爾跟我一組,貝爾摩德和波本一組,伏特加和基安蒂一組,分頭找人,一旦有發現立刻彙報。」

  琴酒的疑心病一向很重,這次干脆打亂了原來的幾組固定搭檔,兩兩一組既是共同行動,也是互相監視。

  琴酒將手中的煙擲到地上,黑色的皮鞋毫不留情地碾在上面:「最後一點,在找到目標前不要擅自做出出格的舉動,尤其是你基安蒂,我沒空給你收拾爛攤子。」

  被點到名的基安蒂悄悄撇了撇嘴,敢怒不敢言。

  自從上次在東都水族館使用魚鷹戰鬥機炮轟摩天輪後,琴酒、朗姆、貝爾摩德等所有參與了那次任務的人都被那位先生狠狠斥責了。

  那位先生嚴令禁止他們再鬧出引人注目的大動靜。

  畢竟黑衣組織的目的並非是要稱霸日本、稱霸世界,能不和官方對上就不要和官方對上。

  軍政界那幾個老家伙看在巨大利益的份上,願意對他們組織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若是鬧出了太大的動靜,老狐狸們也不會犧牲他們經營已久的好名聲來幫組織遮掩。

  所以這幾個月,組織上下都很是低調了一陣。

  直到今天。

  琴酒剛剛又收到朗姆發來的消息,朗姆表示這次針對大正藥品的行動,並不單單只有FBI,日本公安也參與其中,是一次由FBI牽頭、日本公安配合的初步合作。

  那兩個FBI把琴酒他們引走之後,日本公安把大正藥品的所有人都秘密抓捕了。為了防止資料外泄,大正藥品的負責人在最後關頭啟動了清零系統,將整個大正藥品總部都炸成了灰燼。

  重要據點的暴露無疑讓那位先生很是惱火,從朗姆直接對他們下達的死命令中,就能窺探出一二。

  所以他們這次必須得要抓住那兩個FBI的罪魁禍首,以兩名FBI的死作為突破口,進而打破FBI和日本公安的合作。

  另外他們的行動必須得要在不引人矚目的前提下進行,否則的話,日本公安方面將會越來越重視對組織打擊活動,日本公安和FBI原本試探性的暫時的合作,也將因為有共同的敵人而變得越發穩固起來。

  這也是琴酒和朗姆對海猿島的抓捕任務勢在必得的原因,如果他們沒能順利完成的話,等待他們的,可不僅僅只是斥責那麼簡單了。

  「還真是熱鬧呢。」

  烏丸熏挺著假肚子,挽著赤井秀一的手臂偽裝成一對夫妻,並肩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旁邊是一家家整齊排列著的特色小店,甜筒、燒烤、椰子汁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不遠處還可以看見金黃色的沙灘和碧藍的海面,穿著游泳衣和沙灘褲的年輕人們正活力十足地圍在一起玩著沙灘排球,小孩子蹲在地上鏟沙子堆城堡,還有小伙子意氣風發地在海面上衝浪,歡鬧聲一刻不停。

  「這個偵探主題樂園似乎有些名不副實。」烏丸熏感覺這裡和普通的沙灘樂園沒什麼兩樣嘛。

  偵探的元素未免太少了點?

  赤井秀一推了推墨鏡:「我們現在還只是在園區的外圍,剛才我看地圖,真正涉及到偵探游戲的,是在園區的中央區域,單獨圈出來了一塊地方。」

  「誒,這樣嗎?我還以為整片園區都是聯動的呢。」烏丸熏打開手中的游園指南看了看,「那我們先去核心區域的偵探體驗園看看吧。」

  「好。」赤井秀一微微頷首。

  ——畢竟朗姆就在那裡。

  就在這時,當兩人路過一條窄窄的巷子口的時候,突然聽見巷子深處傳來一聲尖叫聲。

  「啊!你們想干什麼?不要過來啊!」是女孩子的尖叫聲,聽聲音似乎歲數很小的樣子。

  烏丸熏眉頭微蹙,和赤井秀一對視一眼,兩人朝巷子口走進去。

  只見一個扎著兩條小羊角辮的小女孩從裡面衝了出來,撞在赤井秀一腿上,蹭得一下躲到他身後。

  「啊啊救命啊!嗚嗚嗚!」

  看上去才五六歲大的小女孩緊緊拽著赤井秀一的褲腿。

  「小朋友,你別害怕。」赤井秀一柔和了嗓音安撫道,「發生什麼事了?」

  烏丸熏的視線警惕地盯著巷子深處的拐角處。

  拐角後方還站著四個人,他們四條黑漆漆的影子投在地面上。

  但是……

  烏丸熏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正午的陽光高懸在頭頂,按常理來說,這個時間點人的影子的確會被縮得很短,可那四個人的影子……是不是有些太短了點?

  「嘿嘿,不要跑嘛小妞,陪我們玩一玩吧!」

  四個人邁著狂放不羈的腳步、氣勢洶洶地從拐角處走了出來,露出了他們的廬山真面目。

  烏丸熏:「……」

  赤井秀一:「……」

  竟然是四個五六歲的短腿小男孩。

  而且站在C位的那個眼熟的小男孩,烏丸熏認識他,就是野原新之助啊!

  他們是在玩角色扮演嗎?

  躲在赤井秀一身後的那個小女孩深深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之中,拉著赤井秀一的褲腿控訴著:「就是這幾個壞小孩,一會兒說我長得像衝野洋子,一會兒說我長得像滕峰有希子,是世界第一可愛的女孩,所以硬要拉我陪他們去玩!嗚嗚嗚!叔叔救我!」

  聽到她硬核的台詞,烏丸熏直接驚出了豆豆眼。

  這難道就是幼稚園小女孩的自我認知嗎?

  赤井秀一:「……你們是在玩游戲?」

  「是哦,我們在玩超真實扮家家酒!」小女孩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我叫妮妮!」

  「正男!」

  「風間!」

  「小新!」

  「阿呆……」

  「我們是,來自雙葉幼稚園的,春日部防衛隊!」

  「叔叔阿姨,你們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玩扮家家酒呀?」

  小孩子們熱情地邀請道。

  烏丸熏抽了下嘴角,像征性地鼓了鼓掌,「哈哈真不錯,你們繼續玩,我們兩個大人就不摻和了。」

  說著,烏丸熏拉著赤井秀一就要走。

  「哎呀,孩子們,原來你們在這裡啊!」

  烏丸熏和赤井秀一一回頭,就看見五位妝容精致的媽媽們堵在巷子口,看著他們問道:「兩位是……?」

  在五位熱情的媽媽們和五個鬧騰的小孩子們的包圍下,烏丸熏和赤井秀一暫時沒走成,和他們互通了姓名。

  赤井秀一微笑著給自己編造了一個假名:「我叫和田進一。」

  聽到赤井秀一這個不怎麼走心的假名,烏丸熏抽了抽嘴角,配合道:「……我是和田小野。」

  「和田進一」是在明治時期,翻譯「福爾摩斯」系列時對「華生」的統一譯名。

  在得知烏丸熏是第一次懷孕之後,幾位媽媽們都非常熱心地以過來人的身份,開始教導烏丸熏這個「新手媽媽」有關懷孕、生寶寶的種種事項和經驗,不知不覺一行人就結伴走到了一起,一起朝著偵探體驗園的方向走去。

  小朋友們手挽手走在前排,一起嘰嘰喳喳唱著歌:「今天天氣好好,我們起早早,偵探游樂園呀,真的好好玩~」

  不遠處的安室透和貝爾摩德也被小孩子們朝氣蓬勃的童音吸引了注意力。

  安室透看著對面「濱崎美惠」親昵地挽著「卡邁爾」的模樣,紫灰色的瞳孔微微眯起:「貝爾摩德,是他們吧?」

  貝爾摩德塗抹著紫紅色口紅的嘴唇往上勾了勾:「雖然戴著墨鏡還換了一套衣服,但身形都沒有變化。看來是我們最先有了發現呢,波本。」

  兩人聯絡了琴酒,然後不動聲色地跟上了他們,一起進入了偵探游樂園的區域。

  此時烏丸熏和幾位媽媽們的對話,也已經從育兒經轉變成了抱怨自家老公。

  只聽烏丸熏道:「野原太太,你說的太對了,我家這位也是一樣,回到家什麼事都不干,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整天只知道像大爺似的躺在沙發上,看著就讓人來氣。」

  說著,烏丸熏還應景地給赤井秀一的肚子上「輕飄飄」來了一個肘擊。

  赤井秀一:「……」

  風間媽媽也道:「和田先生,我知道你們男人在外面工作辛苦,但是和田太太還懷著孕呢,你作為丈夫,也應該幫忙分擔一點家務,每天拖個地、做做飯。」

  赤井秀一:「……我記住了。」

  烏丸熏嘆了口氣,偏頭看他:「阿娜達,你就拖拖地吧,做飯我可不敢指望你。唯一會做的一道菜就是土豆燉牛肉,還總是做不熟。」

  赤井秀一推了一下墨鏡:「我現在的手藝已經進步了很多了,下次你要不要試試看?」

  「算了吧。」烏丸熏露出一個敬謝不敏的表情。

  另外五位媽媽們看著赤井秀一和烏丸熏你來我往的樣子,露出了心領神會的表情:「你們感情真好啊!」

  烏丸熏:「?」

  赤井秀一:「?」

  旁聽的安室透:「……?」誰和誰感情好?

  貝爾摩德眉頭微挑,雙手環胸,手指若有所思地在手臂上點了兩下:「這兩個FBI相處的還挺默契,以前是老搭檔?安德雷·卡邁爾這幾年一直待在赤井秀一的行動小隊……所以易容成濱崎美惠的,果然是朱蒂·斯泰琳嗎?」

  安室透:「……嘁。」

  安室透發出一聲戰略性冷笑。

  很符合他厭惡FBI、更厭惡和赤井秀一有關的一切人和事物的人設了。

  烏丸熏感覺到被人窺探的視線,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和赤井秀一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此時的任務,就是化被動為主動,假裝被組織的人圍追堵截,實則是要把他們引到公安布置好陷阱的位置,進行反殺。

  烏丸熏和赤井秀一假裝警惕地看向四周,貝爾摩德後退一步,退到了牆角的陰影中,安室透側過身,往下壓了壓黑色鴨舌帽的帽檐,隱藏住大半張臉。

  雖然他們現在是二對二,對方還有一人受了傷,勝算很大。但是想要不弄出大動靜確保穩妥,還是得要等到琴酒他們到場才行。

  就在這時,烏丸熏和赤井秀一的視線一凝。

  在偵探游樂園進口處排隊的,赫然是琴酒和基爾兩人。

  烏丸熏和赤井秀一臉上故意露出了明顯的驚慌之色,隨便找了個借口便和媽媽團們告辭了,匆匆消失在了人群中。

  貝爾摩德看著離開的兩人,半是抱怨著:「琴酒就不能把他那頭引人注目的銀色長發剪短嗎?獵物都被他嚇跑了。」

  貝爾摩德和安室透跟了上去,讓琴酒他們快點跟過來。

  烏丸熏和赤井秀一在園區中「竄逃」了一段不短的時間,然而跟過來的,仍舊只有貝爾摩德和安室透兩個人。

  烏丸熏微微皺了皺眉。

  他們的目標,是貝爾摩德和安室透之外的、有代號的組織高層人員。

  安室透本來就是他們的人,不可能多此一舉抓他。

  而貝爾摩德明面上的身份是國際巨星,粉絲遍布全世界,影響力很大,還是美國國籍,即使是日本公安和FBI聯手,在沒有對方確鑿犯罪證據的情況下,也不能無緣無故就把她秘密抓捕了。

  所以……琴酒和基爾怎麼還沒有跟上來?難道是他們跑得太快了嗎?

  目標對像一直不出現,他們還怎麼把計劃繼續進行下去?

  而且……

  四周逐漸圍攏過來的屬於組織的人,也越來越多了——他們都是組織的基層人員,沒有代號,知道的消息不多,抓了他們也沒有用。

  而且他們已經隱隱開始呈現出包圍的趨勢。

  這可不太妙啊。

  他們得趕緊甩開這些人,但是甩開之後,組織的其他人還能找得到他們嗎?——連組織號稱行動力最強的琴酒都這麼磨蹭,烏丸熏不由得對組織眾人的實力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烏丸熏一時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就在這時,耳麥中,烏丸熏聽見黑田管理官道:「你們現在往三點鐘的位置去,毛利小五郎在那邊。」

  「毛利小五郎?」烏丸熏有些疑惑。

  「對。」黑田管理官的聲音又沉又穩,「毛利小五郎,原警視廳搜查一課刑警,現在是一名私家偵探,曾經多次阻撓過黑衣組織的行動,以你們現在的身份和立場,毛利小五郎是你們尋求幫助的最合適的人選。而且組織的二把手朗姆現在就跟在毛利小五郎身邊,你們和毛利小五郎彙合之後,局勢將變得可進可退,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烏丸熏:「收到。」

  烏丸熏低頭看了一眼手背上的大紅印章——這是她進偵探游樂園的時候,工作人員給她敲的身份印章,上面寫著「警察」兩個字。

  會想起當時工作人員和她說的話,烏丸熏心中很快有了注意。

  偵探游樂園這一期的破案主題,依托於海猿島上流傳已久的人魚傳說為背景,以昨天和今天發生的兩起「殺人案」為切入點,而展開的一場大型推理游戲。

  偵探游樂園裡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印章,除了被邀請來參加推理游戲的14人的身份印章是偵探之外,其他人的身份都是隨機的,比如警察、小偷、商販等等。

  每一類身份都有特殊的作用。

  比如說烏丸熏得到的「警察」身份,工作人員告訴她只有「警察」可以帶著偵探出入園區內被封鎖的地點進行調查——而且整個園區內所有的「警察」只有十個人,她是最後一個。

  又比如說赤井秀一得到的「小偷」身份,工作人員告訴他,「他」在昨天晚上十二點三十分,目擊到了一個長頭發的人出現在案發現場。

  烏丸熏決定用她這個少見又有用的警察身份印章,看看能不能和毛利小五郎他們組隊。

  烏丸熏按照黑田管理官所指的位置,很快找到了毛利小五郎的身影,拉著赤井秀一一下子竄到他面前,誇張道:「天哪!是毛利先生!我們夫妻都是您的忠實粉絲,您可以給我們簽個名嗎?」

  說著,烏丸熏擼起袖管,露出手背上明晃晃的警察印章:「可以簽在我的手上嗎?」

  毛利小五郎得意ソ哈哈笑了兩聲:「當然,當然!」

  他拿出簽字筆,刷刷刷在烏丸熏手臂上簽完名,這才注意到她特意露出來的「警察」印章,眼睛一亮:「哎呀這位小姐,你的身份是警察啊?除了我女兒拿到了警察身份之外,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別的警察了!介意接下來和我們一起行動嗎?」

  毛利小五郎一行人足足有八人之多。

  毛利小五郎、毛利蘭、脅田兼則、江戶川柯南、服部平次、遠山和葉、大岡紅葉、伊織無我,都聚集在一起。

  本來被邀請的毛利小五郎和服部平次兩撥人是准備分開行動的,偏偏園區裡有「偵探必須有警察帶領才能進入案子現場」這一條規定,而他們幾人中獲得「警察」身份的只有毛利蘭一個人,於是大家只能一同行動了。

  更令人郁悶的是,一名警察同一時間最多只能帶兩名偵探進入現場,所以他們每次發現了線索要去調查,都只能分成兩撥進入,很是麻煩。

  烏丸熏和赤井秀一便這樣在朗姆的注視下,順順利利加入了毛利小五郎他們的大部隊中。

  江戶川柯南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抬頭看了一眼自稱為「和田進一」的「卡邁爾」,眼鏡鏡片在太陽底下反射出白光。

  另一邊。

  貝爾摩德看到這一幕,不由得蹙起了眉。

  「琴酒在搞什麼?」

  琴酒的缺席讓事態變得越發不可控起來。

  尤其是那個男孩也在場。

  安室透的眼中也劃過一抹深思。

  按照琴酒的行動力,他不可能姍姍來遲,直接導致他們錯過了抓捕獵物的最好時機。

  除非,他被什麼事情耽擱了。

  但是琴酒能被什麼事耽擱?

  安室透想不明白。

  「叮~」

  就在這時,貝爾摩德和安室透的手機同時響了一聲。

  是朗姆發來的郵件。

  朗姆讓他們兩人也加入毛利小五郎一行人。

  這對安室透和貝爾摩德來說都不是難題。

  貝爾摩德精通易容和變音,隨便易容成他們的某個熟人就能加入其中。

  安室透更好辦,他本來就是毛利小五郎的付費大弟子,直接摘了帽子、再找個借口就可以了。

  「波本,」貝爾摩德朝安室透晃了一下手機,「我先去下洗手間。」

  安室透微微頷首。他知道對方是到衛生間易容去了。

  他目送貝爾摩德離開後,趁這個機會和黑田管理官交流了一下目前的情況和接下來的計劃。

  最後他提出了關於琴酒遲遲沒有出現的疑點。

  黑田管理官:「……琴酒剛從保衛室逃離。」

  安室透:「?」

  逃離是什麼意思?

  黑田管理官大致跟安室透解釋了一下,安室透直接驚出了豆豆眼。

  事情是這樣的。

  琴酒帶著手背上的「小偷」印章進入了偵探游戲園區之後,被五個小孩攔住了去路。

  一個小男孩揮舞著尺子,手背上同樣印著「小偷」的印章,跑到琴酒身邊:「你們看,這是我大哥,我們剛剛從監獄裡逃出來,你們都得乖乖聽話!」

  另外四個小孩舉著垃圾桶蓋子衝了過來,把琴酒和那個男孩團團包圍:「我們是警察!不要做無畏的抵抗了,趕快放下武器投降吧!」

  琴酒額頭上蹦出一個忍耐的井號:「滾!」

  殺氣四溢,幾個小孩被嚇得哇哇大哭。

  心疼孩子的媽媽們反手把琴酒舉報到保衛處,表示園區裡有可疑人員故意嚇小孩。

  於是琴酒被一群大岡集團的保鏢帶到了保衛處。

  琴酒謹記不能鬧出大動靜,捏著拳頭忍了。

  本來這種沒有確鑿證據和指控的事情,按照流程口頭教育一下就行。

  但是公安方面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橫插一腳,硬是找出了琴酒□□上的破綻,以此為由要把他帶走。

  於是琴酒把人打暈之後跳窗跑了。

  他倒是想殺人。

  但是這裡有四個人,一下子殺四個人動靜太大。

  ——還是那句話,必須要低調、低調。

  琴酒憋屈壞了。

  安室透聽得樂了。


第73章

  「毛利老師,終於找到你了。」

  安室透摘掉了黑色的鴨舌帽,露出了一頭燦爛的金發,脫掉了黑色皮夾克外套,只著一身白色襯衫,臉上洋溢著陽光的笑容。

  他整個人褪去了屬於波本的陰鷙和詭譎,露出獨屬於安室透的帥氣和開朗。

  「安室,你小子不是說今天有事要忙嗎?怎麼也來這裡了?」毛利小五郎很是詫異。

  「大家好!」由貝爾摩德所扮演的榎本梓從安室透背後探出頭,笑意吟吟地和眾人打招呼。

  「小梓小姐!」毛利蘭等人看到榎本梓,又發出一聲驚呼。

  安室透摸了摸後腦勺,笑著解釋道:「本來今天波洛咖啡廳的老板有事要拜托我們去辦,沒想到早上又接到老板電話說推辭了,還送了我們兩張偵探主題樂園的門票。我和小梓小姐就一起結伴過來了,能夠再次近距離欣賞到毛利老師的名推理,實在是太幸運了呢!」

  幾人又互相認識了一番,安室透和貝爾摩德就這樣順理成章地加入了隊伍中。

  安室透、貝爾摩德和朗姆以一個微妙的三角姿勢包圍住了烏丸熏和赤井秀一。

  不過礙於有毛利小五郎這個和警視廳關系匪淺的家伙在,他們並沒有貿然動手。

  烏丸熏和赤井秀一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也同樣按兵不動。

  雙方暫時達成了一種短暫性的和平。

  不知其中暗潮湧動的毛利小五郎和服部平次還在興致勃勃地推進著破案的進度。

  在諸位偵探們的推理下,他們找到了兩起命案之間的關聯,並成功鎖定了今天即將發生第三起命案的地點和受害者!

  然而,當大家趕過去的時候,受害者已經死了。

  ——不是游戲中的劇本,不是假死,而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了。

  一場聲勢浩大的偵探主題游戲就這樣戛然而止。

  然後是「轟」的一聲爆炸聲。

  有工作人員慌慌忙忙地跑過來表示,海猿島通向外界的跨海大橋,被人用炸彈炸毀了。

  此時此刻,無論是組織的安排、還是公安的計劃,全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打斷。

  烏丸熏瞥見一直跟在他們附近的組織基層人員們,已經開始躁動起來了。

  黑田管理官沉默了一段時間,重新梳理好思緒,給烏丸熏下達指令:「找個借口離開,往十一點鐘方向去,我們已經鎖定了伏特加和基安蒂兩人的位置,今天你們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抓住伏特加。」

  公安想要獲得關於組織的更多情報。

  安室透對方臥底任務無疑完成的非常出色,已經成為了組織數一數二的情報人員,掌握著關於組織近些年來的種種情報。

  但是公安部對於組織的深入搜查仍有一部分空缺有待彌補。

  那便是有關組織建立的原因、目的、以及關於久不露面的組織高層人員和組織BOSS的真正身份。

  這不是安室透這個半路加入組織的人能夠了解到的。

  伏特加無疑是幫助他們彌補這塊空白的最好人選。

  之前琴酒輕而易舉地逃脫給公安們敲響了警鐘。

  雖然他們這次的任務進展順利,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他們就能因此輕視了組織的高層人員。

  像琴酒這樣在組織數一數二的人物,不是他們能夠輕易抓到的。

  ——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欲速則不達,萬萬不可因一時的成功而輕視了對手。

  所以黑田管理管將此次行動的最終目標鎖定在伏特加身上。

  伏特加從小在組織長大,了解不少組織的秘辛。再加上伏特加獲得代號後,一直跟在琴酒的身邊,幾乎每次行動琴酒都會帶著伏特加,伏特加也跟著琴酒聽說了不少機密情報。

  而且伏特加本人,能力並不算強,如果不是和琴酒搭檔,也無法加入組織的核心成員隊伍。

  因此,無論是從任務完成的難易程度,還是從性價比來看,伏特加無疑是他們的首選。

  烏丸熏和赤井秀一均認可黑田管理官的判斷。

  然而,就在他們准備行動的時候,一把槍抵在了烏丸熏的後腰上。

  「FBI的小野貓,跟我們走一趟吧。」貝爾摩德用她成熟性感的嗓音,俯身湊在烏丸熏耳邊。

  烏丸熏:「?」

  烏丸熏冷不丁打了個激靈。

  無論是「FBI」還是「小野貓」這個稱呼,烏丸熏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竟然會被用在自己身上。

  烏丸熏和赤井秀一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見機行事」

  四個大字。

  他們這邊有所行動,組織這邊顯然也有所計劃,兩邊的籌謀撞在一起,就看究竟是誰技高一籌,獲得最終的勝利。

  烏丸熏和赤井秀一便借口看到熟悉的朋友為由,和毛利小五郎幾人分開了,貝爾摩德也找了個理由離開——安室透被朗姆留了下來。

  貝爾摩德和烏丸熏靠得很近,對方用手槍抵著她的後腰,推著她往角落的方向走。

  期間圍過來的組織基層人員也越來越多。

  黑田管理官在隱形耳麥中實時播報著他們所在的位置以及周邊路況,看到斜對面的那一堵矮牆,烏丸熏眸光微閃。

  烏丸熏突然發難,用力擰過貝爾摩德的手腕調轉槍口,貝爾摩德迅速反擊,但她的攻擊都被旁邊的赤井秀一擋了下來。

  二對一,烏丸熏和赤井秀一無疑占據了上風。他們兩人很快甩開貝爾摩德越過矮牆,卻發現琴酒正等在那裡,身後站著幾十名黑衣人,一排黑洞洞的槍口對准他們。

  他們的手槍都安裝了消音器,一排排子彈無聲地朝著烏丸熏和赤井秀一的方向襲來。

  猝不及防間,兩人躲得很是狼狽。

  若不是穿了防彈衣,他們恐怕就要直接倒地不起了。

  幸而黑田管理官的反應也很快,在他的及時調遣之下,一隊巡邏的安保人員來到了這邊:「你們在做什麼?」

  烏丸熏和赤井秀一借這個機會成功逃脫了,朝著伏特加所在的方向迅速掠去。

  翻過一個巷子口,烏丸熏突然瞥見一個的黑色身影。

  對方穿著黑色緊身衣,頭發利落地扎起,正是組織的基爾。——因為琴酒突然被帶走了,所以基爾便和琴酒分開了。

  烏丸熏直接舉起手槍瞄准了對方,卻被赤井秀一用力握住了手,讓她沒法再扣下扳機。

  烏丸熏疑惑地看了一眼赤井秀一,又注意到基爾發現了他們,但是沒有采取任何的措施。

  難道?!

  烏丸熏震驚地看向赤井秀一:「她也是……?」

  赤井秀一默默點了點頭。

  三人的視線交彙在一起,又一觸即離。

  他們默契地當作沒看到對方,繼續各自的行動。

  很快烏丸熏和赤井秀一就迎面撞上了朝他們的方向趕過來的伏特加和基安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兩撥人此時也算是一種特殊意義上的雙向奔赴了。

  伏特加和基安蒂的組合,或許打得過卡邁爾和朱蒂,但是絕對打不過赤井秀一和烏丸熏。

  烏丸熏和赤井秀一干脆利落地把伏特加和基安蒂打暈了。

  赤井秀一把基安蒂的狙擊槍背在背上,再把基安蒂丟到了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要是日本公安能夠搶在組織前面把基安蒂順帶便給抓住,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兩人拎著伏特加一路朝著園區外圍的方向跑,以琴酒為首的追兵在後面緊追不舍。

  隨著他們離海岸越來越近,烏丸熏發現,琴酒他們的攻擊從一開始的集中在她和赤井秀一兩人身上,變成了集中在伏特加身上。

  組織這是准備放棄伏特加,殺人滅口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烏丸熏就地一滾躲過一排子彈,有鮮血從她大腿上滲出,疼得抽了一口氣,「我們得再做個計劃。」

  她剛才推開伏特加躲開致命一擊,自己的大腿上卻中了槍。

  赤井秀一銳利的眼眸在周邊一掃:「走,我們先去那邊躲一下。」

  烏丸熏努力忽視中槍處源源不斷傳來的疼痛感,和赤井秀一繞了一個大圈,暫時甩開了琴酒,躲進了一棟小木屋裡。

  烏丸熏緩了口氣,掏出自己的假肚子打開,找到繃帶緊緊纏住自己的大腿上的傷口。

  赤井秀一也給自己簡單地上了下藥,一邊聯系了江戶川柯南,請求場外支援。

  在幾人的群策群力下,一個伏特加假死計劃很快形成了。

  烏丸熏和赤井秀一把身上破破爛爛防彈衣脫下來,給仍舊處於昏迷中的伏特加裹上兩層,重點防御幾個致命部位。

  接著他們又給伏特加放了點血,利用手頭上的工具做成了一個簡易血包,黏在伏特加的的心髒處。

  做完這一切,赤井秀一的耳朵敏銳地動了動:「有人來了。」

  赤井秀一快速地從烏丸熏這邊拿了兩個小型的手榴彈:「一會兒我們分開走,你自己小心。」

  烏丸熏點點頭:「你也是。」

  在琴酒率領著行動小隊沿著蛛絲馬跡追過來的時候,烏丸熏丟下一枚煙霧彈,緊接著兩人身手矯健地從不同方向衝了出去。

  「貝爾摩德,你帶一隊人,把那個男人處理掉。」琴酒眼睛危險地眯起,「其他人跟我走。」

  烏丸熏拎著伏特加一路狂奔。

  伏特加中途還醒來了一次,被烏丸熏一個手刀再次劈暈了。

  有三個洞察力超強的警察前輩跟在她旁邊幫忙探路,烏丸熏一路走的很順利。

  突然,她覺得眼睛被什麼東西的反光晃了一下。

  她條件反射般地頓住了腳步,縮在暗處朝反光的來源處張望。

  「那是……?」

  「是狙擊手。」曾經擔任過狙擊手的諸伏景光一眼就看出來了。

  「直接從這裡過去的話一定會被對方瞄准狙擊的吧?」烏丸熏一手拖著伏特加,另一只手有些苦惱地摸了摸下巴。

  五分鐘後,偵探主題樂園四號出口附近的海濱度假酒店頂樓。

  科恩專心致志地端著狙擊槍。

  琴酒之前通知他,用不了多久目標就會出現。

  但是現在都過了好幾分鐘了,也沒見到半個人影。

  「人呢?」科恩的眉頭逐漸皺起,忍不住嘟囔了句。

  「你是在找我嗎?」清亮的女聲在背後幽幽響起。

  科恩倏地回頭,迎面而來的,赫然是一根斑駁的鋼筋混水泥棍。

  當頭一棒,科恩軟倒在地上不動了。

  烏丸熏把科恩的狙擊槍背在背上,左手拖著一只伏特加、右手拖著一個科恩下了樓。

  她喘了口氣。

  腿上的槍傷嚴重影響了她的發揮,她現在帶不了兩個人。

  烏丸熏環視一圈,在酒店的花壇旁刨了一個坑,給科恩灌下強力安眠藥後埋了進去,只給他留了一個頭在外面,再有周遭的花草做遮掩,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他。

  伏特加他們公安勢在必得,而像基安蒂和科恩之流,就看緣分了。把人丟在不起眼的地方,誰也說不准他們最後到底是先被組織找到,還是被公安秘密帶走。

  烏丸熏為了處理科恩花了一點時間,黑田管理官通過耳麥通知她,琴酒已經埋伏在碼頭了。——烏丸熏正准備到碼頭乘快艇帶著伏特加離開。

  因為跨海大橋被炸掉了——不是組織干的,疑似是這次偵探主題樂園發生的命案的殺人凶手干的。

  所以這個碼頭,是通向外界的唯一出入口了。

  聽到琴酒埋伏在碼頭准備狙擊的消息,烏丸熏眸色深了深。

  一切都在計劃中。

  唯有琴酒的主動配合,伏加特假死計劃才能夠順利完成。

  接下來即將迎來本次任務中至關重要的環節,又是一場硬仗啊。

  烏丸熏用力掐了掐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調整出最好的狀態,嚴肅著臉駕駛著快艇駛離了海猿島。

  「形像改造!」

  隨著萩原研二的的聲音響起,烏丸熏的發卡變成了紫色的櫻花圖案。

  沒錯,多才多藝的萩原研二還掌握了開快艇這項技能,他開的快艇和他的車技一樣狂野。

  「轟隆隆!」

  白色的快艇乘風破浪,濺起了一大片白色的水花。

  琴酒端著狙擊槍的手都沒有抖一下,看著迅速駛入他射程範圍中的快艇,嘴角勾起一個冷酷的笑意。

  「嘭!」

  琴酒瞄准快艇中凸起來一小塊的黑色衣角,扣動了扳機。

  伏特加的手臂中彈,血花四濺。

  在劇烈疼痛的刺激下,伏特加垂死病中驚坐起,倏地彈了起來。

  「嘭!」

  又是一槍。

  伏特加的胸前乍然崩開紅色的血液。

  他被射穿了心髒。

  伏特加表情茫然地仰面倒了下去。

  烏丸熏迅速閃身到伏特加身旁,摸了摸他的頸動脈。

  嗯,脈搏還在劇烈地跳動著呢。

  琴酒的子彈射中了防彈衣,和琴酒同時進行狙擊的,是憑借兩顆手榴彈擺脫了追兵的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射穿了伏特加心髒處的血包,造成了伏特加被琴酒射中心髒的假像。

  伏特加之所以倒下來,是因為子彈猛烈撞擊在防彈衣上所導致的陣痛。

  烏丸熏借著視線死角,朝伏特加的頸部插了一根強力麻醉針。

  伏特加眼睛一閉,徹底昏睡了過去。

  琴酒冷冷勾起唇角,狙擊槍偏了偏,瞄准鏡中的紅色十字瞄准了烏丸熏。

  看到這一幕,赤井秀一眉頭微蹙。

  若是他貿然出手,琴酒很有可能會察覺到伏特加假死的計劃。

  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烏丸熏敏捷地壓低身體躲過一槍,干脆利落地架起狙擊槍,開始和琴酒對狙。

  「形像改造!」

  烏丸熏頭上的發卡變成了藍色的櫻花圖案。


第74章

  琴酒瞄准了烏丸熏。

  烏丸熏瞄准了琴酒。

  誰也沒有退卻,端著狙擊槍的手更是沒有抖一下。

  兩人幾乎是同時扣動了扳機。

  「嘭!」

  「嘭!」

  琴酒偏了偏臉,一顆子彈擦過了他的臉頰,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和赤井秀一之前在他左臉頰旁留下的疤痕正好對稱。

  烏丸熏動作敏捷地往下一趴,讓琴酒這一槍落了空。

  兩人再次瞄准對方。

  「嘭!嘭!」

  「嘭!嘭!嘭!」

  琴酒這次連開兩槍。

  烏丸熏直接三槍連開。

  琴酒放開狙擊槍側身閃避。

  第一發子彈落了空。

  第二發子彈貼著他的頭皮擦過,削掉了他的黑色禮帽和一小撮銀白色的長發。

  第三發子彈射中了他的右邊胸口。琴酒發出一聲悶哼,嘴角溢出一道血痕。

  當然,烏丸熏這邊也沒好到那裡去。

  琴酒的槍法不可謂不刁鑽。

  她勉強躲過了一槍,緊接著就被緊跟而來的一發子彈射穿了肩膀

  烏丸熏:「嘶!」痛苦面具!

  烏丸熏努力忍耐著,踉踉蹌蹌坐會快艇的駕駛座上,一腳油門踩到了最底,直接衝出了琴酒的射程範圍。

  等琴酒緩過神來再拿起狙擊槍,烏丸熏早就已經跑沒影了。

  琴酒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一雙墨綠色的瞳孔中充滿了暴怒的陰鷙和瘋狂的殺意。

  被朗姆派過來支援琴酒的安室透:「……」

  安室透來的時間很巧,剛好目睹了琴酒和烏丸熏對狙的全過程。

  一切都發生的很快,滿打滿算不到半分鐘的時間。

  他剛從衣兜裡拿出了望遠鏡,就剛好看到烏丸熏舉起狙擊槍扣動扳機的一幕。

  呼嘯的海風中,墨色的長發在她背後飛舞。

  烏丸熏雖然仍舊頂著那張不屬於她的臉,但是安室透在她那雙熟悉的黑色眼眸中,看到了一如既往的銳利和堅定。

  那一瞬間,安室透的心髒突然漏跳了一拍。

  他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勾起,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真不愧是……烏丸警官啊!

  安室透微笑著目送著烏丸熏離開,緊接著轉頭看見暴跳如雷的琴酒,嘴角的笑容一秒抹平,面無表情地別開臉,開始向朗姆彙報琴酒任務失敗的事情。

  安室透處理完組織的事情之後,又匆匆趕到警察廳,對今天的任務進行復盤。

  這一次,是公安與FBI合作後第一次和組織對上,顯然是他們公安大獲成功。

  除了大正藥品的研究資料以及在大正藥品工作的幾十名組織成員外,還成功抓到了伏特加和科恩這兩名有代號的組織高層人員。

  本來他們只想著抓到一個伏特加的。

  沒想到被烏丸熏打暈後又灌下安眠藥的科恩,因為被烏丸熏藏的太好,組織根本沒能找到人。

  後來科恩就這樣順順利利地被公安部帶回來了。

  至於同樣被打暈的基安蒂,赤井秀一在藏人這一方面比不上烏丸熏,等公安部趕到的時候,基安蒂已經不見了蹤影。

  安室透回來後也明確表示,基安蒂已經被組織救走了。

  安室透和黑田管理官兩人單獨在秘密辦公室裡密談了整整一個小時,制定了接下來的行動方案。

  伏特加假死的事情一定要牢牢封鎖住,而科恩被公安抓住的消息,倒是可以不著痕跡地透露出去。

  一個科恩,再加上之前赤井秀一作為合作的誠意送來的楠田陸道自殺的□□,是時候將警視廳那位、或者那幾位,和組織關系密切的高層給釣出來了。

  安室透和黑田管理官商議完之後,天色已經不早了,火紅的夕陽染紅了大片天空。

  安室透先回了家一趟,做了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病號飯,再匆匆趕到警察醫院。

  向前台問過烏丸熏所在的病房後,安室透拎著三層便當盒來到了四樓。

  護士正在給烏丸熏換藥。

  之前去子彈時打的麻藥的藥效已經退了,烏丸熏痛得嗷嗷直叫。

  ——烏丸熏一直是怕疼的,只是之前中彈的時候情況緊張容不得她分心。現在任務完成了安安全全地呆在醫院裡,烏丸熏沒了心理負擔,似要把之前強壓下去的難受全發泄出來一樣,躺在病床上又哭又嚷又打滾。

  「嗚嗚嗚!好痛好痛!不要再倒這個藥粉了!真的好痛嗚嗚嗚!」

  安室透推門的手驀地一頓。

  之前烏丸熏冷靜自持地和琴酒對狙的場景還在安室透腦海中歷歷在目,這會兒又從門縫中看見她怕痛倒在床上撒潑打滾的樣子……

  安室透忍不住失笑。

  烏丸警官真是一個鮮活的人呀。


第75章

  「篤、篤、篤。」

  安室透敲響了房門。

  病房中烏丸熏的哭鬧聲戛然而止,默了半晌,才用還帶著鼻音的腔調悶悶道:「請進。」

  安室透走進來,關切道:「烏丸警官,你沒事吧?」

  烏丸熏吸了吸鼻子,眼眶還是紅的,鼻尖也帶著一點委屈的紅:「我沒事。」

  這副模樣,完全沒有任何的信服力。

  護士小姐又在給她傷口上撒特別刺激的藥粉了,疼得她揪緊了被單,整張臉也緊緊繃著。

  安室透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她因為用力過度而爆出青筋的手背:「很疼嗎?疼的話就喊出來吧,不丟人的。」

  烏丸熏聞言,抬眸看向安室透。

  一秒、兩秒……

  終於,烏丸熏憋不住了,「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眼淚像開了閘似的往外淌:「真的好痛啊嗚嗚嗚!我身上被打穿了兩個洞——兩個洞!太可怕了嗚嗚嗚!」

  安室透拖了一張椅子坐到她旁邊,拿紙巾幫烏丸熏擦眼淚,聲音耐心又溫柔:「烏丸警官真的非常了不起,這次多虧了烏丸警官,才能一切順利呢……沒事的,我以前也受過槍傷,用不了多久就能夠好起來的。」

  「我、我之前也中過槍,但是沒有現在這麼痛!」烏丸熏抽噎著。

  「是東都水族館那次吧?」安室透安慰地拍拍她,「這次的傷是要比上次嚴重些,子彈傷到了骨頭,處理起來的確會有些麻煩。別怕,警察醫院的醫生護士都非常專業,很快就能好起來的,我保證。」

  趁著安室透和烏丸熏說話幫她分散注意力的間隔,護士小姐動作迅速地給烏丸熏換好了藥。

  安室透張羅著把病床旁邊的餐桌板放下來,再把他帶著的三層餐盒放到上面:「烏丸警官還沒吃晚餐吧?要不要嘗嘗看我的手藝?」

  烏丸熏吸了吸鼻子,一下子就聞到了那股好聞的飯菜的香味,食欲全都被勾起來了!

  她聞著香味,再回想起在波洛咖啡廳吃過的味道一絕的料理,立刻眼睛亮晶晶地坐起來,盯著安室透把餐盒依次打開,擺在她面前。

  雞肉蔬菜粥,豆腐香菇湯,冬瓜蝦球小炒……

  並不是什麼大魚大肉,都是適合病人吃的清淡的菜品,偏偏有一種勾人的香味,又鮮美又醇厚,可謂是色香味俱全了。

  「太感謝你了,安室先生!一看就很好吃!」

  「我開動啦!」

  烏丸熏餓了一天了,迫不及待地拿著筷子,即使肩膀上有傷也影響不了她干飯的速度!

  「好好吃!」她鼓著腮幫朝安室透豎起大拇指。

  安室透歪了歪頭,燦爛地笑起來:「烏丸警官喜歡就好。」

  安室透走出警察醫院。

  在邁下最後一級台階的一剎那,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風見裕也好像也在警察醫院。

  既然來了,就順道去看一下風見吧。

  安室透轉頭去旁邊的水果攤買了一個水果籃,來到了風見裕也所在的病房。

  風見裕也全身重度燒傷,幾乎被白色的紗布裹成了木乃伊,而且因為藥膏的顏色是綠色的,簡直就像一只綠色的木乃伊,或者說綠僵屍更貼切一點。

  風見裕也半小時前醒了過來。

  醫生護士嘩啦啦進來給他做了檢查,說他要靜養兩個月,然後又齊刷刷出了門。

  風見裕也一個人待在病房裡,身體還沒辦法動彈,之前睡久了也不想睡覺,此時正一動不動地抬頭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發呆。

  這會兒聽見有人推門進來,風見裕也僵著脖子轉動眼珠去看。

  風見裕也沒戴眼鏡的小眼睛,在視線觸及到安室透的那一剎那,陡然睜圓了:「降、降谷先生!」

  風見裕也沒想到降谷先生竟然會來病房探望他!

  風見裕也素日嚴肅的小眼睛陡然放出了激動的光芒,臉上都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降谷先生親自來探望自己,還帶著一籃水果……他風見裕也何德何能啊?

  安室透隨口「嗯」了一聲:「風見,你今天表現得不錯,這段時間好好修養,以後再接再厲。」

  「是!降谷先生!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風見裕也大聲道。

  安室透見他紅光滿面、中氣十足的樣子,料想他沒有什麼大礙,也就徹底放下心來,再和他說了兩句就離開了。

  風見裕也目光灼灼地目送著安室透離開。

  好半晌才他戀戀不舍地把目光從緊閉的病房門上挪開,移到了床頭的果籃上。

  風見裕也覺得,這是他見過的、最別致的果籃了!

  蘋果又大又紅,橙子又圓又亮,香蕉黃澄澄的,還有一串青色的葡萄搭在上頭作為點綴。

  這肯定是降谷先生特意為自己精心准備的果籃!

  風見裕也感動極了。

  「啪。」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

  「風見長官!」

  「風見長官,我們來看你了!」

  是幾個在風見裕也手底下工作的公安,都是零組的核心成員,一個個手中都拎著果籃。——和降谷先生剛才送過來的如出一轍。

  風見裕也:「……」

  風見裕也看著床頭和地上一字排開的七個果籃,陷入了沉默。

  風見裕也默了默,緩緩開口問:「這些果籃是哪裡來的?」

  「就在警察醫院對面的水果攤買的呀。」一名公安大大咧咧道。

  風見裕也:「……」

  風見裕也堅強地安慰自己,雖然降谷先生的果籃只是在對面的水果攤上買的,但是降谷先生肯定是精心挑選出了全水果攤上最好的水果籃才送給他的!其中飽含著降谷先生對他的期許和祝願!

  幾名公安拖了幾把椅子坐到風見裕也旁邊,七嘴八舌地開始閑聊起來。

  「烏丸警官受了槍傷,和風見長官住在同一層病房裡呢。」

  「之前我們去她病房看過了,也不知道她晚飯吃了什麼,那味道特別香,勾得我饞蟲都出來了。」

  聽到他們說到這,風見裕也不期然想起,降谷先生之前過來的時候,手中好像還提著一個便當盒,身上也隱隱有股飯菜的香味……

  難道??

  風見裕也想到那個可能性,耳邊仿佛聽到了「哢嚓」的破碎聲。

  ——是他心碎的聲音。

  降谷先生同樣是來醫院探望屬下,給烏丸熏帶的是他親自下廚做的便當,給他帶的就是再醫院門口買的水果籃……這也太差別待遇了吧!!

  風見裕也又悲又憤。

  果然,降谷先生最喜歡、最信賴的心腹,真的已經不是他風見裕也了!

  一個月後,烏丸熏順順利利出院了。

  出院前,烏丸熏還去探望了一下她的病友,住在同一層樓的風見長官。

  風見裕也正坐在病床上,拿著平板處理公務。——是的,盡職盡責的風見裕也傷還沒好全,就已經開始病房工作了。

  「烏丸警官。」風見裕也抬眼看見烏丸熏過來,冷淡地推了一下眼鏡。

  烏丸熏有些疑惑地眨眨眼。

  是她的錯覺嗎,怎麼感覺風見長官對她的態度好像更冷淡了點?

  風見裕也淡淡地垂下眼眸看向平板,突然倏地想起什麼,又猛地抬頭看向烏丸熏。

  烏丸熏被風見裕也的動作嚇了一跳。

  「……風見長官?」

  風見裕也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兩下:「烏丸警官,你過來看一下,你認識這個女人嗎?」

  風見裕也終於想起來了,他之前從實驗室裡救出來的那個女人為什麼會給他一種眼熟的感覺。

  對方的眉眼有點像烏丸熏!

  烏丸熏走過去看向風見裕也的平板,屏幕上赫然是一張女人的圖片,對方看上去大概二十四五歲的樣子,臉色蒼白,眼睛黝黑地看著屏幕。

  烏丸熏摸了摸下巴,並沒有再記憶中找到有關此人的記憶:「我不認識她……她是誰啊?風見長官為什麼會覺得我認識她?」

  風見裕也道:「她是從大正藥品的實驗室裡救出來的,身上被檢測出各種未知藥劑的殘留,而且沒有任何的記憶。大正藥品的其他人也不知道她是什麼來歷,僅僅只知道她是三年前來到實驗室的,被稱為實驗品七號,組織上層很重視關於她的研究。」

  「什麼研究?」

  「似乎是關於基因重組這一方面的。」風見裕也又仔細看了一眼烏丸熏的五官,「烏丸警官,你不覺得她和你長得有幾分相似嗎?」

  烏丸熏並沒有這樣的感覺:「……有嗎?」

  「你們的眼睛眉毛長得很像,尤其是眉毛,幾乎是如出一轍。」風見裕也認真道。

  烏丸熏再看了看:「眼睛是挺像的,但是我的眼型就是很普通的黑色杏眼,眼睛相似也挺正常的吧。至於眉毛……」

  烏丸熏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眉毛原本不是長這樣的,還要更粗更密,會定期去修眉店做個造型,才變得像現在這樣細長。」

  風見裕也:「!?」

  作為一個萬年單身直男,風見裕也根本沒想到竟然還能有這種操作!

  或許烏丸熏和實驗室的那個七號眉眼相似這件事,這只是個巧合吧。

  畢竟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最離譜的就屬他們公安部新招攬進來的黑羽快鬥,他那張臉和有著「警視廳之光」的工藤新一如出一轍,幾乎可以說是等比例復刻了。

  而且,他們兩人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往上數三代都八竿子打不著邊的那種!

  想到這裡,風見裕也也就不再糾結於這個點了。

  他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文件袋:「烏丸警官,你待會兒要去警視廳述職對吧?麻煩幫我把這份文件資料交給黑田管理官。」

  「好的。」烏丸熏接過密封的文件袋。

  然後,風見裕也看著烏丸熏,有些欲言又止。

  烏丸熏:「?」

  烏丸熏等了一會兒:「風見長官,是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嗎?」

  風見裕也抿了抿嘴:「還有件事,你先把這個拿著,等一會兒我把詳情發到你手機上。」

  風見裕也從錢包裡拿出一把鑰匙,遞給烏丸熏。

  烏丸熏心中嘟囔了句什麼任務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伸手拿過那把鑰匙……誒?怎麼拿不動?

  風見裕也緊緊攥著那把鑰匙,表情復雜,似乎內心中在做什麼劇烈的思想鬥爭一般。

  最後,他終於戀戀不舍地放開了手。

  這把鑰匙,是降谷先生公寓的鑰匙。

  降谷先生這個月到國外出任務去了,是組織那邊的任務。

  風見裕也對此習以為常。以前降谷先生出長期任務的時候,都是風見裕也幫忙整理屋子的。

  還有,降谷先生為了扮演好臥底階段的角色,每個月的衣櫥都會換一遍,稱得上是穿一件丟一件——公安的制服除外,這些衣物也都是風見裕也去辦置的。(反正花的都是組織的錢。

  但是風見裕也現在還躺在病床上,只能暫時把這項重要的任務交給其他人。

  風見裕也便叫來了他的心腹,讓對方按照降谷先生的尺碼去購買最新款的衣服。

  結果……

  風見裕也看著對方買回來的滿滿一袋子的格子襯衫、白色T恤衫陷入了沉默。

  風見裕也心累地揮揮手把人趕走了。

  看來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這般有品位啊!

  風見裕也重新把零組的幾位值得信賴的核心成員在心中仔細過了一遍,發現最適合這項任務的,當屬烏丸熏。

  單從烏丸熏日常的穿衣風格來看,就知道她是個挺有審美品味的人,再加上她是女孩子,比那群大老爺們心細,接替他幫降谷先生處理好這些瑣碎的小事再合適不過了。

  只是……風見裕也還有點變扭的小心思。

  這段時間降谷先生對於烏丸熏的偏袒,不由得讓風見裕也這個在降谷先生身邊待了整整五年的第一心腹感到了十足的危機感。

  他覺得自己自封的這個「第一」的位置,已經搖搖欲墜了。

  風見裕也不由得擔心,他把降谷先生家的鑰匙交給烏丸熏之後,會不會再也拿不回來了?

  這種眼睜睜看著位置被其他人取代、自己則被排斥在外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但是……

  在風見裕也的心裡,到底還是降谷先生的事情最重要。

  為了讓降谷先生在完成組織的任務、風塵僕僕地回來之後,能夠有一個舒服的生活環境、不為生活瑣碎操心、好好休息一番,風見裕也還是將這把鑰匙鄭重其事地交到了烏丸熏手上。

  「烏丸警官,一定要好好完成這個任務,萬萬不能馬虎。」

  在這樣的氣氛下,烏丸熏也不由得被帶的嚴肅起來,握緊那把小鑰匙:「請放心,風見長官,我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烏丸熏先來到警察廳,將資料交給了黑田管理官。

  關於海猿島那樁案子的後續,烏丸熏又聽了一耳朵。

  海猿島和東京之間的那座跨海大橋,不是組織派人炸掉的,而是偵探主題樂園的凶手炸掉的。

  那名凶手是海猿島的原住民,化工專業畢業,一年前出了場車禍傷到了腦子,整個人的行事變得偏激起來。

  他看不慣原本山清水秀的海猿島被大岡集團改建成亂哄哄的偵探主題樂園,於是便把當初村裡第一個舉手同意海猿島改建的那對夫妻給恨上了,選在偵探主題樂園開業的第一天,殺了那對夫婦,炸了海猿島聯通外界的大橋,以此來為「逝去」的海猿島祭奠。

  最後那位夫妻中的妻子能夠從凶手的刀下逃出生天,多虧了五個幼稚園的小孩子,開著快艇載著她逃脫。

  另外,警方能夠順利抓住凶手,也多虧了一個叫「野原新之助」的小朋友出其不意把凶手的褲子扯掉了,還連帶著內褲一起,直接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那名凶手即使是精神方面出了問題,也還是要臉的。

  烏丸熏聽完了同事們略帶驚奇的講述,心中忍不住感嘆:真不愧是野原新之助啊!

  說起來,野原新之助這個「小新」,和工藤新一這個「小新」,都還挺神奇的耶。

  前一個小新總能用他獨一無二的腦回路和騷操作幫助到別人;另一個小新身體直接縮水了十歲,頂著小學生的外殼靠給人射麻醉針破案,還擁有別具一格的死神光環……

  像他們這兩個「小新」,要是放在漫畫裡,就是妥妥的漫畫男主角吧?

  烏丸熏無釐頭地胡思亂想著,又去到隔壁的警視廳銷了假。

  她從事務大廳走出來後,低頭看了看手機,但並有沒有看到風見長官說好要發過來的郵件。

  烏丸熏將手機鎖屏。

  難得見到風見長官效率低,估計還在被身上的傷口所困擾吧。

  烏丸熏不禁為風見裕也嘆了口氣。

  據她了解,風見長官那身傷比槍傷還要磨人。

  重度燒傷,全身皮膚都大面積潰爛了,那麼大的傷口一點點長好,白天黑夜都要忍受那種被啃食般細細密密的痛楚,太難熬了。

  「阿嚏!」

  病房裡,風見裕也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風見裕也揉了一下發癢的鼻子,繼續將雙手放在鍵盤上,全神貫注地打著字。

  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文檔右下角,赫然顯示著3521字,並且這個字數還在不斷地增加。

  事關降谷先生,風見裕也有許多許多的事項要交代呢!

  烏丸熏並不知道自己即將收到來自風見長官的超大文件包,將手機塞進了口袋裡,走到走廊上。

  烏丸熏突然發現不對勁。

  走廊上怎麼站著這麼多人?這些刑警們今天都沒有工作嗎?圍在一起竊竊私語些什麼?

  烏丸熏好奇地湊近了點。

  被圍在人群中的,是交通部的宮本由美和三池苗子警官。

  宮本由美和三池苗子臉上掛著詭異的酡紅,嘴角忍不住上揚,正在和大家講述著她們剛在在停車場的所見所聞。

  「……就聽見佐藤警官一臉變扭地對高木警官說,她那個沒了,要讓高木警官負起責任來!」

  烏丸熏:「!」

  是、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沒錯。」宮本由美點頭,回答眾人的問題,「佐藤警官她真的懷孕了!高木警官當時手足無措又樂得一臉傻爸爸的樣子,絕對錯不了!」

  烏丸熏震驚又興奮地捂住嘴。

  好大一口瓜!

  佐藤警官竟然懷孕了!

  「還真是令人意外。」松田陣平推了推臉上的墨鏡。他曾經和佐藤警官共事過,沒想到一晃眼的時間,對方就已經要懷孕生子了。

  諸伏景光想起了什麼:「說起來,伊達班長和他女朋友也在一起八年多了,他們怎麼還沒結婚?這下可是要被後輩趕超了啊!」

  萩原研二則是注意到那群面露凶光的男刑警,笑著摸了摸下巴:「佐藤警官可是警視廳的一枝花,接下來要有好戲看了呢。」

  萩原研二果然沒有猜錯。

  高木警官和佐藤警官一回來,就受到了所有人的矚目。

  一群眼睛冒著凶煞紅光的刑警朝高木涉圍攏過來,壓迫感十足。

  「哢嚓」一聲,一臉懵逼的高木涉被拷上了手銬。

  「下午17點23分,逮捕高木涉!」

  「把人帶到審訊室!」

  高木警官就這樣弱小可憐又無助地被他的同事們給拖走了。

  佐藤警官嘆了口氣:「高木工作上是不是又出什麼岔子了呀?」

  宮本由美和三池苗子笑盈盈地站到佐藤警官面前:「佐藤警官,恭喜你呀。」

  佐藤警官不明所以:「什麼恭喜啊?」

  雙方雞同鴨講了一通。

  烏丸熏總算是聽明白了。

  原來佐藤警官說的「那個沒了」,指的是她的別在領口的微型竊聽器掉了。因為是高木不小心放走了犯人、佐藤警官和犯人打鬥時弄掉的,所以佐藤警官才對高木警官說要讓他負起責任來。

  烏丸熏不由得露出半月眼。

  可憐的高木……

  「叮~」

  就在這時,烏丸熏收到了來自風見長官發來的郵件。

  哦,虧她還以為是什麼棘手的任務呢,就是幫降谷先生買買衣服、整理一下屋子呀。

  烏丸熏隨意地往下劃了劃。

  嗯?等等!

  這份注意事項為什麼劃不到底?

  看著看著,烏丸熏的眼睛,逐漸變成了蚊香眼。

  「降谷先生他以前,也是這麼的……」烏丸熏將湧到嘴邊的那個形容詞咽了下去,換了一個更好聽的,「這麼的細節控嗎?」

  「什麼呀?」

  松田陣平三人湊過來一看。

  蚊香眼受害者又多了三位。


第76章

  【注意事項】

  第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降谷先生討厭紅色,幫降谷先生買的一切東西都盡可能避開紅顏色!請時刻謹記!

  第二點,請到各大奢侈品店購買最新款的黑色套裝,款式務必新穎潮流、高端大氣——必須是成套的,需搭配黑色領帶或馬甲或胸針。

  第三點,到小眾服裝店購買常服,常服選購的關鍵點在於平易近人、凸顯出溫和陽光的氣質,同時也不能失了檔次,可以是不出名的小眾品牌,但衣服面料一定要好,推薦店名如下:……

  第四點,黑色偏黃型皮膚穿衣顏色推薦:白色、深紫色、深玫瑰紅色、橙黃色、森林綠、寶石藍。杜絕熒光色系和灰色系。

  第五點,皮鞋選購事項……

  第六點,配飾選購事項……

  ……

  烏丸熏:「……?」地鐵老人看手機.jpg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諸伏景光:「??」

  愣了好半晌,烏丸熏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這麼多要求……這到底是降谷先生的意思,還是風見長官的意思?」

  諸伏景光作為安室透從小一起長大的幼馴染,對他的性子最了解,也最有發言權:「我覺得,應該是風見警官的意思吧。Zero他從小到大都不是這樣挑剔的人。」

  但是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卻抱有不同的意見。

  松田陣平雙手抱胸,撇撇嘴:「降谷那家伙現在不是總要利用他出色的外貌來獲取情報嘛。說不定那什麼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奢侈品套裝就是他的無往不利的『戰服』。」

  萩原研二單手拖著下巴:「小陣平說得對。如果把購買服裝當作任務的一環的話,小降谷考慮得這麼仔細也是有可能的呢。」

  「好像……有道理。」諸伏景光被兩個信誓旦旦的同期說服了。

  烏丸熏恍然大悟:「細節決定成敗!真不愧是降谷先生啊!」

  又學到了!

  風見長官說降谷先生還有三天左右回來,所以她得要在這三天的時間裡將事情辦好。

  烏丸熏想了想,當即打了個電話給大道寺知世。

  她記得知世之前給松田前輩他們做了帥氣的小衣服之後,將其中效果最好的幾套衣服挑出來做成了成衣。

  大道寺知世:「真巧啊小薰,合作的衣坊剛把成衣給我寄過來,我把圖片發給你,你挑挑看。」

  烏丸熏點開圖片看了看。

  一共七套成衣,風格各有不同。

  霸道總裁風的黑色西裝、法式浪漫風的雙排風衣、英倫紳士風的修身馬甲、陽光運動風的森綠色連帽衫、青春可愛風的純棉印花T恤、狂拽炫酷風的機車外套、性感邪氣風的黑色緊身衣。

  烏丸熏看著這些衣服,腦海中不由得自動帶入了降谷先生的臉。

  烏丸熏:「!」

  都好合適!

  烏丸熏:「知世,這七套衣服麻煩都給我來一套,尺碼是XXL的,腰圍能縮五釐米嗎?」

  按照風見先生發來的尺碼來看,降谷先生的身材是典型的肩寬腰窄倒三角。

  「好的,我今天微調一下,明天寄給你。」大道寺知世頓了頓,有些八卦地問,「小薰,你這是要給誰買衣服呀?難道最近有情況了?」

  大道寺知世還是第一次見到烏丸熏給除了她爸爸和哥哥以外的男人買男裝呢。

  烏丸熏無奈失笑:「我萬年寡王的屬性你還不知道嗎?是我上司給我安排下來的任務啦。」

  「你上司讓你給他買衣服?」

  大道寺知世覺得這件事很值得推敲。從衣服的尺碼和款式來看,這位上司應該挺年輕的、身材也很好。這樣年輕有為的上司讓自己的屬下幫忙買衣服,他是不是對小薰有某方面的想法?

  「不是,是我上司讓我給他上司——也就是我上司的上司買衣服。」烏丸熏糾正道。

  大道寺知世:「……」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這個關系著實有些繞。

  烏丸熏和大道寺知世又聊了幾句。

  掛斷電話後,烏丸熏直奔旁邊的大型商場。

  這家商場是烏丸集團名下的高級購物中心,今年被評為日本十大購物中心top2,她爺爺有這家商場百分之五的股份,她也有張高級vip貴賓卡,經常會在這家商場買東西,很是熟門熟路了。

  不過,烏丸熏衝到一半,突然剎住了車。

  等等。

  還沒有查清楚烏丸家和黑衣組織到底是什麼關系,她在烏丸集團控股的購物中心,給臥底在黑衣組織的降谷先生買衣服是不是不太好?

  畢竟這裡的幾位經理都還挺眼熟她的。

  要是有人注意到她一反常態地買男裝,恰巧這個人又是組織的耳目,順藤摸瓜查到了降谷先生的身份就不妙了!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烏丸熏和往常一樣,淡定地給自己買了一塊女士手表,再去了頂樓的美食區,吹著冷空調吃了頓熱辣辣的羊肉火鍋。

  接著烏丸熏出了商場,戴上墨鏡和鴨舌帽,轉頭來到對面的鈴木商場。

  鈴木商場和烏丸購物中心算是競爭對手,今年的十大購物中心評選排行,就是鈴木商場更勝一籌、拔得頭籌。

  烏丸熏乘著自動扶梯來到四樓男裝區。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諸伏景光飛在旁邊。

  一時間,四人都挑花了眼。

  松田陣平飛到一件又花又綠的花襯衫前面,摘下墨鏡點了點:「看這件!太適合降谷了!」

  萩原研二小手拎起一件锃亮黑色皮夾克的一角:「這件外套和降谷上次梳的大背頭絕配!」

  諸伏景光伸手摸了摸一件純棉短袖T恤:「這件衣服手感不錯,面料柔軟,而且白色百搭,Zero日常可以穿。」

  烏丸熏站在櫃台前挑挑揀揀:「這件白襯衫挺好看的,黑色的也好看……最好看的還是這件酒紅色,打上黑色領帶之後特別稱降谷先生的氣質,而且還顯白!然而降谷先生竟然不喜歡紅色,真是太可惜了。」

  在大家的群策群力之下,果不其然在短時間內超額完成了任務。

  烏丸熏先將兩大袋衣物送到了降谷先生家。

  第二天早上。

  烏丸熏收到兩個大包裹。

  一個是大道寺知世給她寄過來的衣服。

  另一個包裹是昨天在鈴木商場裡買的衣物,因為有一部分衣服商場裡沒有合適的尺碼,要從倉庫調貨。

  烏丸熏帶著這兩個大包裹,以及打掃工具若干,換了輛低調的黑色賓利來到了降谷先生的家。

  她雖然是家務苦手,但是她昨天特意請教過職業家庭主夫阿龍先生了!

  烏丸熏覺得自己學會了:)

  烏丸熏搬著東西乘電梯上樓,用鑰匙打開降谷先生家的門。

  奇怪的是,門一轉就開了。

  烏丸熏一愣。

  她記得她昨天離開的時候有鎖門的呀。

  難道有小偷?!

  烏丸熏警惕地進門,又發現不對。

  只見玄關處,她昨天送過來放在玄關的兩個大袋子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雙黑色皮鞋。

  沙發上,還搭著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

  所以不是小偷,是降谷先生提前回來了嗎?

  這個念頭在烏丸熏心中一閃而逝。

  緊接著她聽見公寓裡傳來細微的動靜。

  她下意識抬頭去看,就見降谷先生從衛生間裡走出來。

  四目相對。

  烏丸熏:「……」

  烏丸熏:「!」

  降、降谷先生他……怎麼沒穿衣服?!

  竟然只穿了一條黑色平角褲!連拖鞋都沒穿!

  無論是鼓鼓囊囊的胸大肌、結實緊致的八塊腹肌,還是肌肉線條流暢的肱二頭肌和小腿三頭肌,全都暴露在空氣中、暴露在從窗戶照進來的陽光下,一覽無遺。

  烏丸熏直接瞳孔地震,整個人都呆住了。

  安室透也愣了一下。

  他提前完成了組織那邊的任務,今天凌晨四點下飛機,再加上時差還沒倒過來,所以今天起的有點晚。

  安室透一覺睡醒之後就到衛生間洗漱,剛刷完牙就聽見門口傳來動靜。

  腦海中的警報鈴直接拉響,他直接衝了出來。

  沒想到……

  是、是烏丸警官。

  安室透看到她手中拿著的包裹和拖把,很快明白了過來。

  風見他還在養傷,所以他讓烏丸警官過來幫忙……

  安室透想到自己現在的情況,即使在黑衣組織臥底七年見過無數大風大浪,此時也不由得有點小尷尬。

  他戰略性地咳了一聲,轉身去拿掛在旁邊衣架上的白襯衫穿上。

  這一轉身,烏丸熏又將他那仿佛蘊含著無窮力量的背闊肌也看得清清楚楚了。

  「咣當!」她手中拿著的拖把一下子沒拿穩,直接掉在了地上。

  一聲巨響,烏丸熏終於回過神來,臉騰得一下就紅了。

  今天的事情對她這個萬年寡王來說,實在是太刺激了!

  她從來沒有親眼見到過這般荷爾蒙爆棚的場景——除了在游泳池。但是在泳池的氛圍又不一樣,而且她即使是在泳池,也從來沒見到過像降谷先生這麼漂亮又有力量的肌肉線條。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啊!」烏丸熏舌頭都打結了,連連後退,慌亂間還被地上的拖把絆倒了。

  安室透聽到聲音回過頭,就看見烏丸熏慌慌張張一腳踩在了地上的拖把圓杆上,眼看就要摔倒。

  「小心!」安室透拉住了烏丸熏的手腕。

  烏丸熏腳下不穩,直接被拽了過去,撞在了對方的胸膛上……安室透還沒來得及把襯衣的扣子扣上。

  烏丸熏:「!!」

  她零距離感受到那溫熱的觸感、緊實有力的肌肉,連小麥色胸肌上那一顆黑痣都看得清清楚楚,只覺得鼻腔燥熱,腦袋轟得一聲。

  糟糕!

  她完了!

  烏丸熏一蹦三尺高,蹭得一下跳到門外,雙手緊緊捂住下半張臉,甕聲甕氣:「我我我先走了。」

  說著烏丸熏就要跑。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安室透已經看到了她竭力想要掩飾的東西——有紅色的鼻血從她手指縫隙之間流了下來。

  安室透:「……」

  「回來!」安室透又氣又好笑,伸手用力按住烏丸熏的肩膀,把她從門外拉了進去。

  「嘭!」是大門被關上的聲音。

  烏丸熏後背緊緊貼著門,感受到門板的震動,整個人也不由得跟著抖了三抖。

  「降、降谷先生……」

  烏丸熏試圖狡辯一二,但是一開口,不爭氣的鼻血流的更歡了,啪嗒啪嗒掉了幾滴在地板上。

  烏丸熏:「!」

  她甚至還聽到了旁邊松田陣平憋笑失敗後發出的「噗噗」聲。

  烏丸熏羞愧難當,窘迫地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安室透看著烏丸熏垂頭喪氣地耷拉著腦袋、耳尖紅得滴血的樣子,無奈地抬手按了下太陽穴。

  「你先跟我過來。」安室透把烏丸熏按到沙發上坐下。

  烏丸熏這時候還用手捂著下半張臉,試圖掩耳盜鈴呢,只露出一雙乞求原諒的眼睛。

  算了。

  安室透輕輕嘆了口氣。

  「烏丸警官是不是剛才撞到鼻子了?」安室透幫她找好了借口,抽了幾張抽紙遞給她。

  「是、是的。」烏丸熏手忙腳亂地接過紙,還掉了一張紙,飄到了安室透的腳邊。

  烏丸熏的眼神順著那張紙往下瞟。

  啊,降谷先生他還、還沒來得及把褲子穿上!

  烏丸熏覺得鼻子一熱,鼻血又湧了出來。

  安室透:「……」

  烏丸熏:「!」她怎麼回事?這個不聽話的鼻子!

  降谷先生都網開一面給她找好借口了,結果她現在又這樣!

  誰撞到鼻子之後的症狀會像她這樣突然復發的呀?

  烏丸熏靈光一閃找到了個理由:「我、我昨天羊肉吃多了,上火了。」

  說著,烏丸熏還肯定的點了點頭,把自己也說服了。

  沒錯,就是這樣!

  安室透站在沙發後面扯出一個微笑:「原來是這樣啊。」

  他此時已經穿好了褲子,扣上了襯衣的扣子,正在束皮帶,

  「哢嚓。」皮帶卡扣卡進卡槽中,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烏丸熏聽到背後的聲響,冷不丁抖了一下。

  「那麼,吃太多羊肉上火的烏丸警官。」安室透微涼的手指從背後繞到烏丸熏下頜,指尖稍稍用力,將她的臉擺出一個斜向下四十五度的姿勢,「用食指和拇指捏住鼻翼兩側。在警校學到的急救知識都被你忘了?」

  「沒、沒忘。」烏丸熏慫慫地保持著低頭捏鼻子的姿勢,不敢動了。


第77章

  烏丸熏保持著低頭的姿勢,視線受到了阻礙,耳朵便悄咪咪豎了起來。

  她聽見降谷先生站在沙發後,盯了她一會兒。

  半晌他才邁開腳步,先去了廚房,煮上了什麼東西,再走到玄關處,把烏丸熏拿過來的東西歸整好。

  發現降谷先生極具壓迫感的視線終於不再落在自己身上了,烏丸熏默默松了口氣,偏頭看向沙發上早已笑癱了的松田陣平三人。

  只見松田陣平已經笑得肚子疼,抱著小肚子陷在沙發裡頭爬不起來了。

  再看萩原研二,靠坐在沙發背上,一面捶著屁股底下的沙發,一面咧著嘴狂笑不止。

  而諸伏景光呢,似乎是生怕烏丸熏尷尬,很給面子地背過身,坐在沙發扶手上,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根本停不下來。

  烏丸熏:「……」

  烏丸熏幽幽:盯——

  為什麼,人類的悲歡總是不相通呢?

  「你轉過頭去干什麼?血止住了嗎?」安室透將一個陶瓷碗放在了茶幾上,抬起烏丸熏的頭看了看。

  烏丸熏不好意思讓人看自己的鼻子,試圖躲閃:「都過了十幾分鐘了,我已經好啦。」

  安室透見她的確沒再流血,便也沒有強求,指了指桌上的陶瓷碗:「你先把這個喝了。」

  烏丸熏小心翼翼地覷了一眼他的臉色,對方早已掛上了招牌式的笑容,令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情究竟是好是壞。

  烏丸熏又往茶幾上探頭看了一眼,沒想到竟是是一碗百合蓮子湯,湊近了還散發出清幽的香味。

  ——而且,看上去就味道很好的樣子。

  烏丸熏:「!」

  烏丸熏大為感動,之前是她小人之心了,竟然還有幾秒鐘認為降谷先生會不會趁機報復自己,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降谷先生還特意給我做了蓮子湯嗎?謝謝你!」

  安室透嘴角的笑意更深:「沒錯,是我特意給烏丸警官做的,清熱解毒,烏丸警官一定要喝完哦。」

  烏丸熏抱起了碗:「我一定會的!」

  她仰頭喝了一大口,緊接著,臉上的表情陡然凝固住了。

  好、好苦!

  這跟她以前喝的蓮子湯不一樣嗚嗚嗚!

  烏丸熏的臉皺成了包子,差點就要把嘴裡那一口又苦又澀的蓮子湯吐出來。

  就在這時,安室透笑眯眯地伸手,虛擋在了烏丸熏面前。

  「不可以吐出來哦,這可是我特意給烏丸警官做的呢。」

  安室透的清潤的嗓音帶著一如既往的笑意,烏丸熏卻從中聽出了赤裸裸的威脅。

  烏丸熏認命地閉上眼睛,苦澀地把嘴裡含著的一大口苦兮兮的蓮子湯咽了下去。

  真的好苦!痛苦面具!

  諸伏景光有些好奇地飛過來,趴在碗邊瞧了瞧。

  「Zero這是把蓮子中的蓮心碾碎了燉湯啊,還加了黃連。」

  烏丸熏聞言,心中的小人默默流淚。

  難怪這麼苦!

  她剛開始的預感果然沒錯!

  安室透見烏丸熏喝了一口之後再沒動作,似是開始神游,眉頭微微挑了挑:「烏丸警官,還剩下三分之一碗,趁熱喝了吧。」

  松田陣平不客氣地笑出了聲:「降谷這家伙還是一如既往地睚眥必報。」

  萩原研二在一旁笑著補充道:「別看小降谷長了一張大氣的臉,其實他可記仇了。」

  諸伏景光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也跟著吐槽了一句:「Zero其實特別腹黑。」

  烏丸熏:「……」

  原來降谷先生是這樣的降谷先生嗎?

  好吧,誰讓是她先把別人看光光了,還不爭氣地對著人家的腹肌噴鼻血。

  如果對像換成她……她絕對會尖叫著把對方揍成豬頭的。

  這樣一想,降谷先生只是給她端了一碗黃連蓮子湯,似乎已經足夠仁慈了。

  再結合松田前輩他們的說辭,說不准降谷先生這回還對她網開一面了呢。

  烏丸熏狠下心,做出壯士斷腕的氣勢,將這碗黃連蓮子湯咕嘟咕嘟一口悶了。

  好苦……苦到失去味覺了。

  烏丸熏癱在沙發上不動了,靈魂從身體裡鑽出來,飄飄悠悠飄走了。

  黃連加蓮心的功效果然不一般,清心解熱plus,烏丸熏覺得自己快要立地成佛了。

  「烏丸警官,張嘴——」安室透冷不丁往烏丸熏嘴裡塞了一顆圓溜溜的東西。

  「唔?」烏丸熏茫然地眨了眨眼。

  苦到麻木的舌尖驟然感受到一股暖融融的甜。

  這醇厚的甜香,是巧克力呀!

  烏丸熏含著巧克力糖球,直接一個鯉魚打挺,垂死病中驚坐起。

  嗚嗚嗚!降谷先生真好!

  烏丸熏偏頭看了看坐在旁邊單人沙發上的安室透,把巧克力糖推到腮邊含著,臉頰微微鼓起了一小塊:「降谷先生,你……不生氣了嗎?」

  安室透微笑反問:「我為什麼要生氣?」

  烏丸熏知道,這就是直接接過這一茬的意思。

  烏丸熏松了口氣。

  她也心照不宣地跳過了這個有些微妙的話題:「降谷先生,我這次買的幾件衣服你要不要先試一下呀?商場那邊的衣服都是固定尺碼沒法改,不過我在我朋友那邊也訂了幾套衣服,是按照你的尺寸重新調整過的,要是試了不合身的話,我再拿回去請她幫忙調整一下?」

  安室透本來是想拒絕的。

  但是他抬眼卻見烏丸熏正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自己,那面露期待的模樣,實在是讓他有些不好意思拒絕。

  於是到嘴邊的拒絕轉了個彎兒,說出口變成了:「那我去試一下,這次麻煩你和你朋友了。」

  「不麻煩。」烏丸熏蹭的一下從包裡掏出了一個攝影機,「就是我朋友想看看她設計的衣服穿在真人衣架子身上的樣子。放心,絕對不會拍到臉的!」

  安室透:「……」


第78章 (改錯字)

  公安警察降谷零的時裝秀時間正式開始!

  烏丸熏坐在沙發上,捧著她的小相機嚴正以待。

  這樣的機會可不多,一定要好好把握才行!

  「吱呀。」臥室的門被打開了。

  安室透穿著剛換上的筆挺西裝從裡面走出來,看見烏丸熏坐在沙發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自己,心中稍稍有點不自在的感覺……

  不過他並沒有把自己心中的那點不自在表現出來,臉上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招牌微笑:「這套衣服很合身。」

  原本穿標碼的時候,腰腹部總會松松垮垮的,他剛才看過了,這幾套衣服都特意收了腰身,他穿上剛剛好。

  「降谷先生,你不要笑!」

  烏丸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拿著相機蹲在地上哢嚓哢嚓按著快門鍵。

  安室透:「?」

  只聽烏丸熏又道:「降谷先生,可以板起臉來嗎?還要再增加一點黑暗的氣息!」

  這套霸道總裁風的黑色西裝,就是要冷酷無情才有感覺!笑得那樣陽光燦爛、跟個大男孩似的,氣質和衣服完全不相符!

  安室透:「……」

  安室透按了下眉心,無奈地配合著,將額前的碎發往上撩起,露出了波本瞳,單邊嘴角微微勾起,笑意卻不達眼底,薄涼又危險。

  烏丸熏沒想到降谷先生這麼會,瞬間激動起來:「對對對!就是這樣,再把右手虛搭在領帶上——沒錯沒錯,太棒了!」

  寶石藍的啞光領帶,襯得他本就骨節分明的手指越發修長性感。

  烏丸熏幾乎是趴在地上拍,把降谷先生被西裝褲包裹著的大長腿拉得更長,對方居高臨下地俯視鏡頭,也讓那種漫不經心的薄涼感更重。

  安室透凹了半天造型,烏丸熏還意猶未盡。

  安室透輕嘆一聲,把烏丸熏從地上拎起來,拿過她的相機看了看:「不是說不拍臉的嗎?」

  烏丸熏一秒把她的寶貝相機搶回來抱在懷裡:「嗨,攝影也是一種藝術,藝術需要完整度。等我發給我朋友的時候,會把臉P掉的!」

  「哦,這樣啊?」安室透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那烏丸警官把照片P好發給你朋友做服裝造型參考之後,會把照片原件都刪掉嗎?」

  烏丸熏瞪大了眼睛,抱緊了小相機:「這怎麼能刪?」

  「為什麼不能刪?」安室透朝烏丸熏靠近一步,黑色皮鞋在地板上發出「嗒」的一聲輕響,「烏丸警官應該知道我現在的身份還處在保密階段吧,你留著我的照片……難道想要干什麼壞事?」

  安室透靠的有點近,烏丸熏都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檸檬薄荷的味道,凜冽中帶著些微的酸澀和清淺的甜,還有一種不動聲色的侵略感——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烏丸熏下意識後退一步,才發現後面是沙發,小腿遇到阻礙重心不穩,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後面的沙發上。

  「我才不會干什麼壞事呢!」烏丸熏陷在沙發裡,莫名有點氣虛。

  「是嗎?」安室透繼續朝烏丸熏逼近了一步,向前傾身,單手撐在沙發靠背上,「那你說說,為什麼要留著我照片?」

  「欣、欣賞一下不行嗎?」烏丸熏感受到了一種微妙的壓迫感,嘴裡打了個磕絆。

  安室透微垂眸注視著烏丸熏的眼睛,卻見那雙明亮的黑眸中,倒映出了他的身影。

  安室透的內心有一瞬間的躁動,撐在沙發靠背上的手微微收攏。

  ——不,還不是時候。

  他頭腦異常冷靜地,將不自覺湧到喉頭的話壓了下去。

  一秒、兩秒……

  「烏丸警官!」

  安室透調整好情緒,突然站直了身體,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嚴肅著臉。

  「在沒有阻卻違法事由情況下,未經肖像權人的同意,擅自創制、占有他人肖像的行為,違反了哪一條法律規範?」

  烏丸熏:「!」

  「是!」烏丸熏就像被教官點到了名字,條件反射般蹭的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來,抬頭挺胸立正站好,「《新民法典》第769條規定,侵害他人肖像權,受害人有權依法請求行為人承擔民事責任。」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定定看著烏丸熏:「所以烏丸警官是准備知法犯法嗎?」

  烏丸熏耷拉下腦袋:「……對不起降谷先生,我馬上就刪。」

  烏丸熏等了會兒沒見對方說話,還以為他是在無聲地催促自己,癟癟嘴拿起相機,翻到剛才拍的那些照片。

  一一選中。

  嗚,都好好看!舍不得刪。

  烏丸熏即將按上紅色刪除鍵的手,微微顫抖。

  然而,就在她即將狠下心,一鍵刪除的時候,卻發覺手上一空。

  頭頂上響起一串輕笑聲。

  烏丸熏茫然地抬頭,就發現她以為一臉嚴肅的降谷長官,此時正拿著她的小相機笑個不行,肩膀都一抽一抽的。

  安室透低頭看向烏丸熏,紫灰色眼睛中盛滿了細碎的笑意:「烏丸警官,你也太好騙了吧,還真要刪呀?」

  烏丸熏:「!」

  烏丸熏的眼睛一瞬間變成了豆豆眼。

  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降谷先生就是在逗她玩兒啊!

  虧她還這麼真情實意……

  肉眼可見的,烏丸熏的腮幫氣咻咻地鼓了起來,捏緊拳頭在安室透身後的牆上用力錘了一拳,半月眼幽幽:「耍我很好玩嗎?」

  安室透偏頭便看到牆壁上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凹陷,似有猙獰的白煙飄起,額角冒出一滴冷汗。

  糟、糟糕,好像把烏丸警官惹毛了。

  他本來只是想和她開個小玩笑緩和一下當時逐漸走偏的氣氛,沒想到對方竟然想也沒想,就這樣直愣愣地跳進了他潦草的陷阱裡。

  烏丸熏氣呼呼地瞪了安室透一眼,轉頭坐到沙發上,只甩給他一個冷漠的後腦勺。

  安室透摸了摸鼻子,轉頭拿出一盒巧克力,挨著烏丸熏坐下:「剛才真的很抱歉。作為賠禮,烏丸警官,你還要吃巧克力嗎?」

  說著,安室透剝開一顆巧克力糖。

  悉悉索索的糖紙聲,伴隨著巧克力香甜醇厚的氣息,一起侵襲著烏丸熏的五感。

  烏丸熏想起剛才吃的那顆酒心巧克力。

  她吃出來了,那是號稱世界十大巧克力之首的意大利多瑞,保留了巧克力最原始的味道,又帶著一點酒香的醇厚,酸酸甜甜的特別好吃。

  烏丸熏有些回味地咽了下口水,然後把頭扭得更遠了,超大聲:「我才不稀罕呢!」

  安室透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安室透:「誒,烏丸警官原來不喜歡吃巧克力嗎?那我自己吃好了。」

  「唔,這個從意大利買的巧克力味道還真不錯,口感純正,可可的濃香也很獨特呢。」安室透用有些含糊不清地口吻贊嘆著,就好像嘴裡正含著巧克力一樣。

  烏丸熏聽著他喋喋不休的稱贊聲,耳朵動了動,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忍住,悄悄偏頭瞄了一眼。

  這一偏頭就和安室透對上了視線。

  安室透根本沒有在吃什麼巧克力,巧克力還好好地待在糖紙裡,紫灰色的眼眸正含笑看著她。

  烏丸熏:「!」可惡,竟然又在耍她!

  烏丸熏眼看又要氣成河豚,一顆巧克力突然被塞進了她的嘴裡,打斷了她的河豚進化。

  烏丸熏含著巧克力嚼呀嚼,原本氣勢洶洶的話不由得有些變了味:「我跟你嗦,這一招已經不管用了!」

  唔,這顆酒心巧克力是波本味的。

  「那這個呢?」安室透將手中拿著的大巧克力禮盒蓋上蓋子,放到烏丸熏手中。

  烏丸熏愣了一下:「都給我嗎?」

  「嗯,都給你。」安室透微笑道。這盒巧克力本來就是特意給她帶的伴手禮。

  烏丸熏伸手揪了一下巧克力盒子上綁著的粉色大蝴蝶結,心中的小人跳起來蹦跶了一下,嘴上卻道:「不夠。」

  安室透從善如流地問:「烏丸警官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呢?」

  烏丸熏伸手指了指旁邊堆了一牆角的衣服:「我想看。」

  似乎是覺得這麼說有點生硬,烏丸熏又補充說:「我就是想看看降谷先生穿上這些衣服的樣子,下次再去挑選衣服款式心中也有底,不會再拍照的。」

  安室透心道果然。

  「我知道了。」他站起身,伸手把烏丸熏頭上翹起來的一小撮呆毛壓了下去,聲音帶笑,「我把我的肖像權授權給你,還要請烏丸警官把我拍得帥氣一點。」

  烏丸熏:「!」

  幸福來的這麼快的嗎?

  烏丸熏有點不敢置信、將信將疑,懷疑這會不會是降谷先生新的耍人手段。

  但不是!

  降谷先生沒有做出任何多余的事情,一直在試衣服,甚至不用烏丸熏說,他就已經擺好了最合適這件衣服的表情和姿勢!

  這般有主觀能動性的模特,烏丸熏太快樂了!

  等安室透一口氣試完所有的衣服,都已經差不多到了吃飯的時間了。

  安室透看了看時間:「烏丸警官,要不今天你就在我這裡吃中飯吧?」

  「好呀好呀!」烏丸熏捧著她內存爆滿的小相機一口應道。

  安室透又道:「我先下去買點菜,烏丸警官有什麼想吃的嗎?」

  「都可以!」烏丸熏專心致志地低頭翻看著小相機中的一張張照片,眼睛根本就沒從相機屏幕上離開。

  安室透無奈失笑:「那我先出門了?」

  「再見!」烏丸熏還在挑選照片呢,她要挑出最好的幾張照片,和松田前輩他們的照片放在一起!

  ——除了電子存檔外,烏丸熏還有一本定制的實體相冊,松田前輩他們那些有意思的照片都被挑選出來,打印之後放在相冊裡。

  降谷先生既然以前和松田前輩他們是關系很好的同期好友,那自然也要放幾張照片在上面啦。

  哦對,還有伊達航警官,聽說伊達航警官和他的女朋友婚期將近了,到時候可以拍幾張他的結婚照放在上面!

  這樣才整整齊齊嘛!

  烏丸熏盤腿坐在沙發上,一邊往嘴裡塞巧克力,一邊嘟囔著:「……這張好看!這張也不錯!……還有這幾張,必須要放上去!」

  最後烏丸熏指著的那幾張照片,是安室透和松田陣平三人的合照!——雖然安室透並不知道自己的同期好友正在和自己合照,還在他頭頂上各種搞怪。

  只見安室透穿著一件青春陽光的花襯衫,大墨鏡擱在頭頂上,搭配上他那張笑起來的娃娃臉,根本看不出對方還差半年就要到30了。

  今天松田陣平三人也穿著同款花襯衫。

  不過松田陣平的花襯衫是黑色系的,萩原研二是紫色系的,諸伏景光是藍色系的,安室透是橙色系的。

  松田陣平三人一會兒趴在安室透的肩膀上擺拍,一會兒在安室透的頭頂搭成一個天使光圈,一會兒又飛在安室透臉旁邊齊齊做鬼臉。

  烏丸熏以前認為自己只喜歡可可愛愛的小萌物,給TA們裝扮、給TA們拍照,但是現在她發覺,自己原來是個顏控啊,可愛的、漂亮的、帥氣的,她都喜歡!

  烏丸熏把相機上的照片導入手機裡,又挑了幾張P掉了正臉發給大道寺知世。

  昨天大道寺知世跟她說,要是可以的話,想看一下對方穿著她設計的衣服的照片,記錄一下具體的穿搭效果。

  大道寺知世的回復很快:【小薰,這就是你上司的上司呀?】

  烏丸熏:【嗯!他說衣服很合身!】

  大道寺知世:【你上司的上司同意讓你給他拍照啊?還有,你現在在他家?】

  烏丸熏:【嗯!嗯!】

  手機另一頭,大道寺知世看著烏丸熏的回復,眉頭輕輕蹙起。

  大道寺知世:【小薰,你不會喝醉了吧?】

  烏丸熏歪了歪頭,後知後覺打了個酒嗝。

  烏丸熏花五秒鐘的時間思考了一下為什麼胃裡充滿了酒的味道。

  哦,原來是吃了酒心巧克力啊。

  【我沒喝酒%……¥@&#&*】

  烏丸熏暈暈乎乎往沙發裡一癱,不動了。

  正在角落中進行秘密會談的松田陣平三人突然發覺不對勁,飛過來一看。

  萩原研二看到旁邊一堆拆開的糖紙包裝,驚呼一聲:「小薰,你怎麼吃了這麼多巧克力?」

  滿滿一大盒巧克力,直接被烏丸熏吃掉了三分之二。

  諸伏景光憂心忡忡:「這還是酒心巧克力,為了避免外層巧克力夾心和內層的酒液和融化在一起,酒心巧克力的酒精度數一般都比較高。」

  松田陣平露出無語地半月眼,說出了真相:「所以……她現在是醉了吧?」

  於是等安室透拎著一袋子菜回來,就見到烏丸熏歪歪斜斜地趴在沙發上,雙目微閉,臉色酡紅,手邊是一大疊被拆開的糖紙。

  安室透:「!」

  「烏丸警官?烏丸警官?」安室透把烏丸熏扶起來,「你這是……」

  「唔?」烏丸熏睜開眼睛,抬頭朦朦朧朧地看了看,看到一頭燦爛的金發,「Jack,是你啊……」

  安室透扶著烏丸熏的手一頓。

  又是Jack。

  她果然是一下子吃了太多酒心巧克力,把自己吃醉了。

  估計是空腹吃了幾顆度數高的酒心巧克力有點微醺,接著不知不覺便吃多了,越吃越醉,醉了就吃,最後就吃成這樣了。

  安室透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

  看來以後不能買酒心巧克力。

  安室透讓烏丸熏平躺在沙發上,再給她蓋上毯子。

  他看著烏丸熏尚且還未褪去嬰兒肥的臉上染上了一層紅暈,克制地伸手輕輕戳了一下她的臉頰。

  挺軟的。

  安室透又輕輕戳了兩下,這才收回手,轉身進了廚房。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在旁邊目睹了一切:「……」

  三人對視一眼。

  松田陣平沉默了會兒:「所以……」

  諸伏景光理解安室透的糾結和顧慮,不由得有些擔心——為他們兩個人擔心:「Zero他真的……」

  萩原研二雙手環胸:「我之前在黃昏別館的時候就說過了吧?只可惜你們都不信。尤其是你小陣平,今天都這麼明顯了,剛才我和景光說這件事,你還堅決否認呢。」

  松田陣平不服氣地反駁道:「我只是覺得,降谷那家伙雖然混蛋了一點,但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沒想到是我高看他了。他現在還在臥底期間,就隨隨便便和人家女孩子曖昧不清的,說的難聽點,他要是臥底到一半出了什麼意外怎麼辦?這不是白白耽誤人家嗎?」

  諸伏景光憂心忡忡:「所以Zero一直在克制著自己,沒有在小薰面前表現得太過。」

  「但是喜歡的情緒是騙不了人的。」萩原研二一陣見血地指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小降谷即使沒有在小薰面前很明顯地表現出來,但是他和小薰相處時的氛圍還是不一樣的,這種氛圍和情緒很容易帶動另一個人,尤其是在小薰對降谷也有一定的好感基礎的前提下。」

  「所以現在怎麼辦?」松田陣平單手托腮,露出半月眼。

  諸伏景光嘆了口氣。

  萩原研二一手搭在松田陣平肩膀上,另一只手搭在諸伏景光肩膀上:「嗨,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你們愁什麼呢?按小降谷和小薰的這個進度,恐怕還有的磨呢。說不准等小降谷完成了臥底任務之後,這兩人還沒說開呢。」

  諸伏景光被萩原研二的說辭驚到了:「不能吧?Zero不是這麼磨蹭的人。」等Zero完成臥底任務、摧毀黑衣組織,至少還得花上七年吧?這麼長時間,不管在不在一起,肯定早就說開了。

  萩原研二眉頭微挑:「景光要和我打賭嗎?」

  「那我來做莊。」松田陣平插話道,「你們准備賭什麼?」

  「就賭一件事吧。」諸伏景光道,「輸的人無條件答應贏的人一件事。」

  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擊拳為誓。

  「阿嚏——」在廚房切菜的安室透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有些發癢的鼻子,繼續手上的動作,並不知道他的三位同期好友,正在拿他的感情生活打賭呢。

  考慮到烏丸熏吃了太多的巧克力,所以安室透只做了一鍋簡單的番茄雞蛋面。

  烏丸熏聞著香味坐了起來。

  安室透招呼她:「烏丸警官,要來吃點面嗎?」

  「嗯!」烏丸熏趿拉著大拖鞋,坐到餐桌前,雙手合十放在胸前,「謝謝招待我要開動啦!」

  「不客氣。」安室透微笑看著她。

  吃完飯後,安室透見烏丸熏臉上不正常的紅暈還沒有消退,便問:「烏丸警官,你要再睡一會兒嗎?」

  烏丸熏用力點了一下頭:「嗯!」

  然後她眼睛一閉,仰面朝後倒下去,睡了。

  安室透嚇了一跳,幸而他反應快,這才能夠及時接住她。

  安室透看了一眼旁邊的沙發。

  沙發有點小,要是不小心翻身摔下來了怎麼辦?

  如此想著,安室透有理有據、理直氣壯地把烏丸熏抱進了自己的臥室,放到了他的那張單人床上,給她蓋好被子。

  松田陣平三人自然也跟著飛了進來。

  說起來,這還是他們借著守護甜心的殼子復活之後,第一次進到降谷零的臥室呢!

  三人有些好奇地左顧右盼。

  看到了臥室裡放著的某樣東西,三人突然齊齊一愣,幾乎是同一時間驚呼出聲。

  萩原研二指著牆角的一把貝斯:「景光,這不是你的貝斯嗎?」

  ——諸伏景光有一把很珍惜的貝斯,那是他死去的父母買給他的生日禮物,即使這把貝斯舊了、變了音色,諸伏景光也一直在彈著這把貝斯。

  諸伏景光看著桌角上放著的一把奇形怪狀的扳手:「松田,這是你的扳手吧?」

  ——松田陣平在警校的時候改裝了一個扳手,他自稱特別好用,也只有他一個人用得慣這個扳手。

  松田陣平盯著書櫃上的一個略顯得有些斑駁的汽車模型:「研二,這是你的汽車模型!」

  ——萩原研二收集了很多汽車模型。他在爆炸案中犧牲後,松田陣平就把他最喜歡的那輛帶走了,沒想到在他死後,這個模型又被降谷零收藏了起來。

  萩原研二、諸伏景光和松田陣平來回看了看彼此,又看了看他們各自被收藏起來的「遺物」,不由得沉默了下來,心口隱隱有鈍痛傳來。

  安室透若有所覺地直起身體,看向虛空。


第79章

  烏丸熏用臉頰蹭了蹭腦袋下面的大白枕頭。

  半睡半醒間,烏丸熏模模糊糊聽見安靜的房間裡,隱隱有輕微的敲擊鍵盤的聲音傳來。

  烏丸熏用力翻了個身,將被子壓在身體下面,四仰八叉地橫在床上,大白枕頭也被她抱在懷裡。

  房間裡敲擊鍵盤的聲音頓了頓。

  坐在電腦桌前的安室透聽到動靜,停下手上的動作,抬眸看過來,不由失笑。

  烏丸警官有的時候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他站起身走到床邊,將烏丸熏睡得向上卷起來的襯衣拉下來,遮住她露出來的半截小肚子,再把她重新塞進了被子裡。

  「唔……」烏丸熏嘟囔了一下,把整張臉都埋在了松松軟軟還帶著陽光香氣的枕頭裡面,使勁蹭了蹭。

  安室透好笑,伸手想要把枕頭抽走:「好啦,不要再把臉壓在枕頭上,小心窒息。」

  烏丸熏皺起了眉頭,使勁兒抱著枕頭不肯撒手。

  最後安室透竟然連枕頭帶人一起拖了起來。

  安室透:「……」

  上半身突然被拖起來的烏丸熏,一瞬間清醒了。

  她維持著這個略顯別扭的姿勢睜開了眼睛,和安室透對上了視線。

  烏丸熏:「!」

  烏丸熏酒量不是很好,醉酒後的酒品也有些一言難盡,但有一點——她從來不會斷片。

  短短一秒鐘的時間,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都完完整整地在她腦海中一一湧現。

  從最開始沒有節制地狂吃巧克力,到梅開三度叫降谷先生Jack,再到後來傻兮兮的閉眼秒睡……她全都想起來了。

  烏丸熏的臉,肉眼可見地開始一點點漲紅起來。

  她尷尬又慌亂地放開手中緊緊抱著的枕頭:「抱歉,降谷先生,又給你添麻煩了……」

  「沒關系,說起來是我考慮不周到。」安室透笑道,「下次買不帶夾心的巧克力。」

  烏丸熏聞言不由得愣了一下。

  下次……嗎?

  和安室透告辭之後,烏丸熏還忍不住在想這件事。

  烏丸熏雖然母胎單身,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但這並不代表她情商低。

  降谷先生到底是隨口一說,還是准備下次再送她巧克力?如果是後者的話,那今天降谷先生送給她的那一盒從意大利帶回來的巧克力禮盒,也是他早就准備好要給她的嗎?

  而且那一盒巧克力上面還系著漂亮的粉色蝴蝶結,不像是准備留著自己吃的,不是別人送的禮物,就是要送給別人的禮物。

  烏丸熏心中隱隱有個自戀的猜測。

  降谷先生他……是不是喜歡自己啊?

  但是網上又經常能看到類似的帖子——人生三大錯覺之首:TA喜歡我。

  會是錯覺嗎?是?不是?

  烏丸熏沒有感情方面的相關經驗,很是捉摸不透,一路上都在兀自糾結著。

  於是一時間,烏丸熏也沒有注意到,排排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松田陣平三人,也露出了同款沉思和糾結的神色。

  回到家。

  由於今天耽擱了大半天的時間,烏丸熏直到凌晨才把手頭堆積的工作處理完畢。

  她洗漱完躺在床上,原本工作時產生的困意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睜著眼睛毫無睡意。

  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又開始糾結了。

  心裡好像有毛茸茸的小貓爪子在又抓又撓。

  好想知道,降谷先生到底是不是對自己有好感呀?

  倒稱不上是有什麼隱秘的期待,就是想知道一個答案!

  烏丸熏糾結著朝窗邊的方向翻了個身,突然瞥見沒完全拉上窗簾的窗戶外,似有三道小小的黑影閃過。

  烏丸熏揉了揉眼睛,再看向窗外,這一回,除了高懸在靜謐夜空中的月亮,什麼也沒有看見。

  大概是看電腦看久了,看東西出現重影了吧。

  烏丸熏趕緊亡羊補牢般閉上眼睛。

  睡覺睡覺。

  烏丸熏其實沒有眼花。

  她看到的劃過天邊的三道小黑影,其實是松田陣平三人。

  他們的方向正是安室透的公寓。

  雖然說守護甜心不能離開守護甜心的擁有者太遠太久,但也不是說他們就只能捆綁在烏丸熏的身邊了。經過平常的各種實驗,松田陣平三人心中也大致有數,出去兩三個小時還是沒問題的,就是會變得有點虛弱,到時候回蛋裡睡兩天就好了。

  他們一路飛到了安室透的公寓。

  安室透的公寓很好找。

  此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周圍一排公寓樓都熄了燈,只剩下安室透的那間房間還亮著燈。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趴在他臥室的窗戶上,露出一個、兩個、三個腦袋。

  「降谷還沒睡啊。」

  安室透此時正坐在電腦桌前,神情嚴肅地處理著來自組織和公安的工作。

  作為情報人員——尤其是身兼數職的情報人員,每天搜集情報、分析到深夜,對安室透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他把窗戶開了一小半,晚上微冷的夜風有助於他思考。

  這倒是方便了松田陣平他們,三人從打開的窗戶縫隙擠了進去,毫不見外地爬到安室透的肩膀上。

  松田陣平探頭看了一眼:「謔,降谷還在工作呢!」

  諸伏景光對公安的工作更了解一些:「Zero應該快處理完了。」

  果然像諸伏景光所說的那樣,不到半個小時,安室透就合上了電腦進了衛生間。

  門內傳來洗漱的聲音。

  安室透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背心走出來,在床上躺了半個小時沒睡著,便又起身,趿拉著拖鞋去到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一瓶波本酒,倒在了透明玻璃杯裡,還加了一顆冰球。

  萩原研二看著安室透一系列的動作,有些疑惑:「都這麼晚了,小降谷還要喝酒?那不是更睡不著了?」

  「咚!」冰球被丟進了玻璃杯裡,發出一聲悶響。

  安室透拿著玻璃杯回了房間,靠在床頭,往嘴裡灌了一口酒。

  凜冽辛辣的烈酒在唇齒間滾過,喉結上下滾動,烈酒順著咽喉滾進胃裡,隱隱的灼燒感逐漸蔓延開去。

  他隨意地支起一條腿,手肘搭在膝蓋上,微微垂著頭,金色的碎發在他臉上落下大片的陰影,眼神晦暗而悠遠地盯著虛空某處。

  看著這樣的安室透——和在警校時張揚而意氣的降谷零完全不一樣,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沉默了下來。

  他們當然知道,是什麼讓曾經的「降谷零」變成了現在的「安室透」。

  安室透就這樣在安靜到死寂的房間中,一邊喝著酒,一邊發著呆。

  似是想起了什麼,安室透伸手從床頭櫃最底層的抽屜下方的隔板處,摸出一張藏在暗格裡的照片。

  照片塑封過的照片雖然被人收藏了很多年了,但是一看就是被主人保存的很好的。

  松田陣平他們三人飛過來,在視線觸及到照片的那一刻,突然渾身一震。

  這張照片,是他們五個人當年警校畢業時,在櫻花樹下一起拍的合照。

  穿著警校制服的降谷零被圍在最中間,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兩個人擠在他前面,伊達航和諸伏景光一左一右勾著降谷零的肩膀,看上去熱熱鬧鬧的。

  燦爛的笑容、蓬勃的朝氣、飛揚的意氣,似是要隨著滿天飛舞的櫻花一起衝出照片的束縛。

  安室透拿出這張照片,時不時往嘴裡灌一口辛辣苦澀的酒。

  他並沒有做什麼多余的動作,只是靜靜地看著照片,臉上沒有泄露出分毫的表情或者多余的情緒。

  但卻從骨子裡散發出一種沉重的悲傷和寂寥。

  「Zero……」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從小一起長大,可以說是形影不離,看到現在這樣的幼馴染,忍不住紅了眼眶,「很抱歉,留下你一個人。」

  他的嗓音帶著些微的哽咽。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眼中隱有水光閃過,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收攏。

  安室透看了整整半個小時的照片,終於把手中的那杯酒喝完了。

  他將照片重新推回暗格裡,把玻璃杯擱在床頭櫃上,仰面躺在了床上。

  安室透微微側了側身,鼻尖開始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清甜的香氣。

  他的紫灰色的眼眸恍惚了一瞬。

  是烏丸熏之前在這裡抱著枕頭睡覺留下的味道。

  安室透再次將臉往枕頭的方向偏了偏,輕輕閉上了眼睛。

  這次他入睡的很快。

  沒過多久,他的呼吸就變得平緩了起來。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此時就抱膝坐在安室透的枕頭邊,默默注視著他們的同期好友,直到天色破曉。

  在些微的晨光中,松田陣平開口道:「降谷的情況你們也都看到了,還要反對我之前的想法嗎?」

  諸伏景光垂下眼眸:「我仍舊保留我之前的看法。」

  「景光!」松田陣平皺起了眉,「降谷現在的狀態可稱不上好。」

  「我知道!」諸伏景光沉聲道,「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更加不敢賭。」

  「好啦。」萩原研二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要不我們回去問問小薰的意見好了。」

  這到也是個辦法。

  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同意了萩原研二的說辭。

  松田陣平站起了身,不怎麼客氣地在安室透的頭發上狠狠揪了一把:「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家伙。我們都死了還要為他這個活人操心。」

  「噗。」萩原研二被松田陣平的說法逗笑了,伸手使勁在安室透的頭頂揉了一把,「小降谷還是像以前一樣令人操心,現在一個人在組織臥底,也要記得照顧好自己呀。」

  諸伏景光的眼眸中也不由得帶上了點點笑意,像小時候一樣,微微俯身,用自己的額頭貼了貼對方的額頭:「晚安,Zero。」

  松田陣平一如既往的毒舌:「太陽都要升起來了,說『晚安』不太合適吧?」

  三人笑鬧著飛出了窗外,飛向晨曦微露的天際。

  火紅的旭日從東方的地平線上徐徐升起。

  「嘎嘎嘎!」

  沒讓鬧鐘響到第二聲,肌肉線條分明的小麥色手臂便從被子裡伸出來,精准地按掉了鬧鐘。

  安室透將手從小黃鴨鬧鐘上收回——沒錯,就是之前烏丸熏特價搶的小黃鴨鬧鐘,原來的黑色普通款鬧鐘已經徹底被小黃鴨取代了。

  安室透沒有任何的拖延,干脆利落地從床上坐起來,雙手舉到頭頂向上拉升。

  神采奕奕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他只睡了不到三個小時。

  又是新的一天!

  然而,當安室透回身整理床鋪的時候,卻見枕頭上掉了一撮頭發。

  ——不是幾根,而是一撮!

  安室透原本微微帶笑的嘴角驟然凝固住了。

  「熬·夜·禿·頭」四個大字在他腦海中循環播放,還自帶加粗和閃光特效!

  他還沒到三十,就要面臨掉發的危機了嗎?

  安室透邁著沉重的腳步走進了浴室,對著洗漱台前的鏡子,撩起頭發看發際線。

  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

  嗯,還行,發際線沒有後移的跡像。

  安室透稍稍松了口氣,但心情依然有些凝重。

  突然大量掉發的情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不正常掉發的情況都出現在熬夜之後,這是身體對他發出的警告。

  今天晚上一定不熬夜了!

  安室透心中立了一個Flag,簡單吃了早餐,出門去波洛咖啡廳上班了。

  今天又輪到他上早班,有不少事情需要處理。

  他得加快效率,中途抽出空來處理公安和組織的相關事務。

  希望今天江戶川柯南那孩子不要再來波洛咖啡廳了,每次見到他都沒什麼好事,平白給他增加工作量。


第80章

  烏丸熏被鬧鐘吵醒,臉上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唉。」她撐著下巴嘆了口氣。

  昨天本來就睡得晚,躺下了又各種糾結,根本沒睡好,好不容易睡著了,還一直做光怪陸離的夢。

  烏丸熏鼓了鼓腮幫。

  與其她在這裡兀自揣測,不如去問問松田前輩他們吧?

  烏丸熏如是想著,走出了房間,和同樣有事情想找她商量的松田陣平三人撞在了一起,最後幾人不約而同地圍坐在沙發上。

  萩原研二率先開口道:「小薰,有件事情我們想要征詢一下你的意見。」

  烏丸熏一驚。

  誰搶了她的台詞?

  要不是聲音不對,她還以為是自己說的這句話呢。

  烏丸熏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出來,後知後覺地注意到松田陣平他們的情緒和表情不太對勁,沒有了往日嘻嘻哈哈互相鬥嘴的活潑,反而變得嚴肅而沉重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

  烏丸熏本來還想向三位前輩旁敲側擊一下,降谷先生當初和他初戀相處的時候是一個什麼樣的態度,她好對比著做一下參考。

  不過現在顯然是有她還不知道的、比較嚴重的事情發生了,烏丸熏也就暫時把自己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小糾結拋開了。

  只聽松田陣平接著道:「我想把我們還在這個世界上的消息告訴降谷。」

  「誒?」沒想到松田前輩他們又提起了這樁事情,烏丸熏有些驚訝。

  因為她之前也跟他們提起過,要不要把他們「復活」的事情告訴他們的親友,即使暫時沒有辦法讓普通人看到守護甜心,但是也可以通過短信、郵件等方式交流,讓大家心中有所慰藉。

  但是當時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都不同意。

  縱然他們死去後的靈魂因為某種不知名的機緣巧合,以守護甜心的方式「復活」,但無論是守護甜心的領域,還是魔法師的領域,都無法百分百肯定他們是否能夠長久地停留在這個世界。

  他們此時的狀態是未知的、也是極其不穩定的,沒人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又會離開,可能是好幾年後,也可能就是下一秒。

  如果告訴了親友們他們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事實,親友們肯定會很高興,瞬間從他們趨勢的陰影中解脫出來。

  但是,如果他們接著又消失了呢?

  失去後重新得到,最後卻又再次失去,這之間強烈的落差感,很容易使人崩潰。

  他們已經離開好幾年了,親友們也正在努力從他們犧牲的陰影中逐漸走出來,松田陣平三人都不願意打破現在的平靜,給予對方希望,最後又殘忍地奪走希望,讓家人朋友們徹底陷入絕望崩潰的境地。

  所以,真的,沒有必要。

  當時烏丸熏聽了他們的想法,心中很是酸澀,但也很理解他們的想法,沒有再提起過這件事。

  是什麼讓松田前輩他們的想法改變了?

  松田陣平說出了自己的理由:「我現在換了一種想法。既然我們重新以這種方式存在,就要體現我們的意義和價值,要不然豈不是白白浪費了老天爺給我們的這個機會了?受限於我們現在的體型和狀況,能做的事很少,除了幫小薰查查資料、做做分析之外,能夠影響的,也就只有我們以前的家人和朋友了。」

  「要是他們現在生活的不錯,我們也確實沒必要再打破他們好不容易恢復了正常的生活。但是那個總不令人省心的金發混蛋顯然過得不好,他和伊達班長不一樣,當了那麼多年的臥底,眼睜睜看著景光你被那個組織殺害,又一直獨自一人,無論是身體壓力還是心理壓力都很大。

  「我們要是再不做些什麼,恐怕他真的要把自己逼到極限,年紀輕輕就熬死了,或者干脆和那個組織同歸於盡。」

  諸伏景光承認松田陣平說的話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他還是堅持自己原本的意見:「Zero他這些年在組織臥底,心態沒有這麼脆弱,也一直在有意識地調整自己的狀態。我怕我們如果出現了,之後又消失,恐怕只會起到反效果,反而雪上加霜。」

  ——其實諸伏景光的死,不僅給降谷零留下了一生也抹不去的陰影,對諸伏景光來說,又何嘗不是?他深知自己的死對降谷零來說會造成多麼大的打擊,所以一直很煎熬、很愧疚,留下他一個人。

  正因此,諸伏景光在面對這件事的態度上,是百分之兩百的謹慎。

  萩原研二左看看右看看,他其實更支持松田陣平的看法,但是諸伏景光的擔心也並非無的放矢。

  「小薰,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的想法嗎?」烏丸熏偏頭想了想,然後由衷地感嘆了一句,「你們感情真好,無論是哪種思考方向,都是站在為降谷先生好的角度出發的。既然這樣,我覺得或許不用糾結太多。」

  「因為真正的朋友,總能夠調動起彼此積極的、正面的情緒反應。」烏丸熏說著,朝他們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諸伏前輩的擔心不無道理,但是我相信,如果是你們,一定有辦法讓降谷先生真正釋然的。」

  「這樣的話,就算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導致離別到來,但是那時候,降谷先生也能夠帶著大家的信念和期許,遺憾又堅定地繼續走下去吧!」

  諸伏景光心神一震。

  萩原研二的眼睛亮了亮。

  「沒錯!我們三個一起出馬,難道還搞不定小降谷嗎?」萩原研二的心理年齡還停留在二十二歲,身上還帶著剛出警校的時候,那種迎難而上奮勇拼搏不怕後果的衝勁,「我們無法預料自己什麼時候會離開,但是我們可以在盡可能短的時間裡,真正解開小降谷的心結!」

  松田陣平用力拍了拍諸伏景光的肩膀:「景光,你剛才也說了,降谷那家伙沒那麼脆弱,所以不要為還沒發生的事情擔心那麼多,上就完事了。再說了,你和降谷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幼馴染,對於降谷心裡到底怎麼想的、到底在糾結痛苦些什麼,你應該很清楚才是。憑你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你難道還沒把握把降谷說服嗎?」

  諸伏景光緩緩抬起眼眸,那雙丹鳳眼中原本盛著的復雜和糾結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柔的堅定。

  之前是他束手束腳,一葉障目了。

  「我當然有把握。」

  諸伏景光聽見自己堅定地說。

  「好!」松田陣平很高興,跳起來用力拍了一下諸伏景光的背,「那我們來商量一下該怎麼給降谷發消息吧!畢竟那家伙可不是一般的警惕。」


第81章

  烏丸熏拿來她的隨身筆記本,用了點小手段,在警視廳內部的交流平台,注冊了一個查不到IP來源的賬號。

  這個平台有一個很可愛的名字,叫「小櫻花」,是警視廳合作的研究所研發出來的一個應用程序,能夠為警方內部人員提供即時的通訊服務,而且保密性極強。

  「好了,松田前輩,你們先用這個賬號給降谷先生發消息吧。」烏丸熏給他們設置好,「不過得要先加上降谷先生的賬號好友才可以開始聊天。」

  而且「小櫻花」上加好友還有嚴格的字數限制,只能在十五字之內。

  松田陣平摸摸下巴:「所以我們該如何用十五個字加上降谷的好友?」

  降谷零的性子,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加別人的好友。

  諸伏景光想了想:「我來試試吧。」

  諸伏景光字斟句酌地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四年前天台上,我是自殺的。——諸伏景光】

  正正好好十五個字!還能夠立即引起安室透的情緒波動!

  然而,當諸伏景光點擊發送的時候,卻發現原來標點符號也要算字數。

  諸伏景光苦思冥想,刪刪改改,給這段文字重新排列組合了一下:【四年前天台,諸伏景光是自殺的。】

  他給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過目,又被那兩人錘了好幾拳譴責他自殺,然後才點擊發送。

  波洛咖啡廳。

  安室透端著餐盤,臉上掛著標志性的燦爛笑容,給那位常來波洛咖啡廳的老婆婆端上一杯溫熱的開水。

  老婆婆正好要吃藥,安室透注意到了。

  頭發花白的老婆婆笑得很是慈祥:「謝謝你啊,真是個細心的孩子。」

  安室透眼睛向下彎了彎:「這是我應該做的。」

  「叮~」就在這時,安室透察覺到放在褲子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不動聲色地走到一個不起眼的牆角,拿出手機查看。

  看清手機屏幕上那短短一行字,安室透瞳孔猛縮,周身氣勢一下子變得恐怖陰鷙。

  赤、井、秀、一!

  四年前的事情,只有他和赤井秀一在場。

  再加上最近FBI和公安部展開進一步的合作之後,為了互相之間交流的方便性和保密性,赤井秀一也開始用起了「小櫻花」程序。

  前兩天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剛加上了「小櫻花」的聯系人。

  現在赤井秀一又開小號過來加好友,是想要來舊事重提?把當年那件事和他說開?

  安室透無聲地冷笑了一聲。

  不管赤井秀一究竟有什麼目的,竟然敢拿當初景光的事情作為達成目的的跳板,他是絕對不會讓他如願以償的。

  安室透點擊通過好友申請,緊接手指飛速在屏幕上打下一串字符,快的都看見殘影了。

  【怎麼,你現在終於不當孤狼了,又要提起當年那件事了?】

  【不會吧不會吧,你難道以為四年前我看不出景光是自殺的嗎?】

  【是,我承認,那件事之後我就恨上你了,但可不是你想的那個原因。】

  【不管你們有什麼目的,別試圖跟我打感情牌,我不吃這一套。】

  【下次你再敢提景光的事情,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把赤井秀一狠狠懟了一通,安室透神清氣爽地拉黑刪人一條龍。

  「阿嚏!」

  正披著衝矢昴的外殼、端著一鍋土豆燉牛肉來到阿笠博士家的赤井秀一,狠狠打了個噴嚏。

  另一邊。

  諸伏景光三人見對方秒加好友,還來不及興奮,緊接著就看著突然開始刷屏的手機,傻眼了。

  降谷|Zero都在說些什麼啊,他們怎麼就看不明白呢?

  諸伏景光最後終於看出一些門道來了。

  Zero這是把他當成了赤井秀一了,還認為赤井秀一是想要借當年的事情,達成什麼目的,所以毫不客氣地懟了回來。

  諸伏景光趕緊解釋:【Zero,我不是赤井秀一,我是諸伏景光。】

  然而,這條信息卻沒能發出去。

  只見屏幕上彈出了一個大大紅色感嘆號,下面框著一行小字[您與對方還不是好友]。

  諸伏景光:「……」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

  他們竟然被降谷給秒刪了!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默契地轉頭看向諸伏景光:「景光,你來,現在立刻馬上爆個降谷的黑料,直接把降谷炸出來。」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微微偏頭想了想:「那我試試?」

  諸伏景光在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圍觀下,慢慢打出了一行字。

  【零你幼兒園時為了見初戀故意受傷】

  然後重新發送好友申請。

  松田陣平瞪大了眼睛:「謔,降谷這家伙從小就這麼雞賊啊!」

  萩原研二由衷地嘆了一句:「不愧是降谷,才幼兒園就無師自通了和女生相處的技巧。」

  烏丸熏一愣。

  對哦,她差點忘了,降谷先生和他的初戀宮野明美是在幼兒園的時候認識的,小學畢業以後就分開了。

  兩個幼兒園小朋友除了玩過家家,還能干什麼?

  沒有什麼參考意義。

  這一次大家等了很久。

  因為這次降谷零聽到了手機的震動,發現還是赤井秀一之前那個小號,於是沒有點進去看,繼續忙著手頭的工作。

  現在可是用餐高峰時間,他騰不出空來——絕對沒有存心要晾著赤井秀一的意思,畢竟他可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

  接待完一波客人之後,安室透才慢悠悠地拿出手機,點進了赤井秀一的好友申請。

  他倒是要好好看看,赤井秀一又准備了什麼說辭。

  嗯?!!

  赤井秀一叫他零?

  嘔,他要吐了。

  等等!還有他說的這件事!

  安室透陡然睜大了眼睛。

  赤井秀一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完全不應該啊!

  安室透不由得開始陰謀論起來,面色逐漸凝重。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安室先生?」榎本梓注意到安室透的不對勁,「你的臉色很難看誒。」

  安室透將手機鎖屏,站起身:「抱歉,小梓小姐,今天下午我可能要請個假,店裡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安室透拎起外套往門外走,一邊給老板發短信請假。

  ——雖然安室透請假的次數很多,可謂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是波洛咖啡廳的老板也舍不得把他開除。

  畢竟原本的波洛咖啡廳只不過是不溫不火,直到安室透過來應聘了服務生之後,憑借著他出色的外貌和高超的料理水平,硬生生把波洛咖啡廳帶成了這一帶的網紅咖啡廳。

  所以老板一向對安室透這個咖啡廳活招牌很是寬容,沒多說什麼就批了他的假。

  安室透坐回車子裡,沒有啟動,拿出手機點開「小櫻花」,再次翻到那條好友申請的留言。

  他紫灰色的眼眸定定看了兩秒鐘。

  不對,這個語氣,還有所說的內容,不是赤井秀一。

  那會是誰?

  之前有關景光自殺的事情,理論上應該只有他和赤井秀一知道。

  先排除組織的那些人,組織一直以為蘇格蘭是被萊伊殺死的,有一段時間萊伊還因此深受琴酒和朗姆的重視。而且就算組織的人知道蘇格蘭是自殺的,也不可能混到警察內部的交流平台,還直接查到他的名字和賬號。

  要是組織真有這個能耐,他也不可能在組織臥底了七年還沒被發現。

  會不會和他寄給伊達班長的那部屬於諸伏景光的手機有關?

  伊達班長和景光的哥哥都是在職警察,也有自己的渠道,說不定能夠查到一些情報,但是還有一點說不通。

  ——諸伏景光在天台上自殺這件事情,只有組織的人知道。

  安室透那時候作為和叛徒蘇格蘭來往密切的同組成員,受到了組織更加嚴厲的管控和監視,只將景光殉職的只言片語傳了出去,相關細節都沒有向公安披露。

  這個昵稱是【廚房小能手】的家伙,到底是誰?

  找他又究竟有什麼目的?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暗沉一片。

  他垂下眼眸,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點。

  諸伏景光終於看到安室透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

  在屏幕跳到雙方交流界面的那一刻,諸伏景光吸取上次的教訓,直接把早就寫好的一大段話復制黏貼,然後發了過去。

  這回,輪到安室透看對方的長長信息刷屏了。

  安室透一目十行,原本警惕晦暗的紫灰色眼睛逐漸變成了豆豆眼,頭頂上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什麼?對方說他是諸伏景光、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考入警校、一起到組織臥底、最後死在他眼前的幼馴染?!

  這個「諸伏景光」還說,他死後靈魂來到了亡靈界,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能人義士的幫助,獲得了和現實世界交流的渠道?

  ——沒錯,就在剛才等待安室透回復的這段時間中,諸伏景光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好點子。

  雖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但他心中還是有些隱隱擔憂,怕Zero剛知道他們的存在沒幾天,他們就消失了。在這樣的大喜大悲之下,Zero肯定會崩潰的,尤其他現在還處在危險的臥底階段,如果心態崩潰的話,很容易造成任務失敗。

  像他們這種臥底任務一旦失敗,迎來的只有像諸伏景光當初那樣的結局。

  但現在諸伏景光有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因為普通人無法像大道寺知世這個特例一樣,沒有任何排異反應就能直接接受木之本櫻的魔力,Zero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辦法看到他們三個人的守護甜心形態。

  既然如此,也沒有必要將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訴他,只會徒增遺憾。

  倒不如借口其他說辭,就像他剛才發的那段信息一樣,讓Zero知道他們在另一個世界生活的很好,還機緣巧合得到了和現實世界溝通的渠道。

  如果他們一直能夠以守護甜心的形態存在的話,那自然是皆大歡喜。但若是有朝一日,他們無法繼續存在,就告訴Zero和現實世界交流的渠道即將被關閉了,最後好好和Zero告別。

  ——諸伏景光他們已經把告別留言寫好了,就存檔在手機裡,若是他們沒有任何預兆就消失了,便麻煩烏丸熏把他們的留言發給降谷零。

  這樣的話,Zero只會認為他們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好,他會悲傷、會懷念、會難過,但是不會崩潰,更不會絕望。

  諸伏景光說出這個想法後,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

  等安室透有辦法看到守護甜心了、等他們確認自己能夠一直存在的時候,再告訴他全部的真相也不遲。

  然而,手機另一頭的安室透,完全不知道他的同期好友們的用心良苦。

  他看著手機上的一大段文字,直接被氣笑了。

  安室透手指飛速地再屏幕上打字。

  【恕我直言,你的騙術算不上高明。】

  【說出你的身份和目的,不要再胡言亂語浪費彼此的時間。】

  胡言亂語?

  諸伏景光眼睛微不可見地眯起,雙手捧著小手機,鎮定自若地打著字。

  【Zero,我的確就是諸伏景光。】

  【如果你需要證據的話,我有很多證據可以提供。】

  【比如說,小學三年級的暑假,我們兩個一起扛著小網兜去湖邊撈魚。你一時興起爬到樹上想掏鳥蛋,結果被鳥主人發現了,那只大白鳥啄的你到處逃竄,褲子刮蹭在樹枝上,直接從中間裂開了……】

  【現在你相信了嗎,Zero?】

  安室透看到這段往事——這段只有他和諸伏景光知道的往事,大腦突然轟得一聲巨響,直接宕機了。

  即使在危機關頭也能時刻保持冷靜運作的大腦,在這一刻,陡然變得一片空白起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另一頭的諸伏景光見安室透久久沒有回應,還以為他還在衡量他話中真假,於是在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誇張的笑聲中,繼續寫了下去。

  【但是你那時候只顧著攥著你的那顆戰利品鳥蛋,興衝衝地往外跑,根本沒有注意到你的褲子裂開了。我扛著兩個小網兜和一水桶的魚追在後面,一直喊你,但是你都沒有回頭,就那樣露著你的小熊內褲,一路跑到了外面。】

  【後來你還撞見了一個扎著兩個羊角辮的幼稚園小女孩,那個小女孩指著你露在外面的內褲,嘲笑的很大聲。】

  【我還記得她當時是怎麼說的,Zero應該也記得吧?我們要不要來對個暗號?】

  安室透:「……」

  安室透怎麼可能忘記!

  那簡直是他人生中最丟臉的時刻!

  安室透趕緊制止:【不用了!!】

  兩個感嘆號充分表現出了他的抗拒。

  諸伏景光眉頭微挑,意猶未盡的收了手。

  【Zero,現在你相信了吧?】

  安室透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手臂上劇烈地疼痛告訴他,這不是夢。

  景光……

  一種說不出的鈍痛感逐漸蔓延到全身。

  安室透深深吸了一口氣,手都開始抖了起來。

  =

  【Hiro……】

  【真的……是你嗎?】

  諸伏景光心中酸澀和喜悅交織,緩緩打下兩個字。

  【是我。】

  終於又見面了呢,Zero。

  就在這個時候,烏丸熏跟他們說,把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小櫻花」賬號也注冊好了,他們四個人可以直接建一個群聊。

  諸伏景光聞言頓了一下,接著道:【松田和研二也在,我把他們兩個拉進來。】

  安室透看到這句話,又是一愣。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自己就被拉近了一個群。

  另兩個昵稱為【拆彈專家】和【平平無奇老司機】的賬號,也迅速加入群聊。

  【拆彈專家】:謔,降谷,好久不見。

  【平平無奇老司機】:小降谷!能重新聯系上你真的太好了!

  安室透:「!」

  安室透心神大震。

  一時之間,安室透捏著手機的手指都開始泛白。

  他真的太久太久,沒有聽到這樣熟悉的語氣、熟悉的稱呼了。

  熟悉到他眼眶發熱。

  安室透捏著手機,小心翼翼地打出一行字,似是怕太用力了,就會將這個美好到極致的夢境戳破。

  【……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眉頭一挑,也開始學著諸伏景光之前的操作,開始扒降谷零的黑料。

  【平平無奇老司機】:小降谷,我記得第一次帶你去聯誼會的時候,你可窘迫了,表面上強裝鎮定,背地裡卻紅了耳朵,還自以為沒人發現,那一幕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拆彈專家】:剛來到警校的第一個晚上,我就把你打趴下了!

  安室透:「……」

  安室透心中剛升起的狂喜,就在這群損友接連不斷的爆料中,消失殆盡了。

  他在屏幕上用力按著。

  【研二,我當時只是吹空調吹得熱了!】

  【松田,我再說一遍,那次明明贏得是我!】

  【還有景光,我幼兒園的時候根本沒有什麼初戀!】

  四人小群裡刷屏得很快。

  【拆彈專家】:明明是我贏了!

  【平平無奇老司機】:降谷,你不要再狡辯了,你當時明明就是應付不過來那些熱情的女生,窘迫地耳朵紅了!你不是幼兒園就學會了撩女生的套路了嗎?怎麼長大了反而遜色了?

  【廚房小能手】:Zero,你明明就有!我記得清清楚楚,是你親口和我說的!

  「真是的,這群家伙……」安室透嘴裡抱怨地嘟囔著,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揚起了一個輕快的笑意。

  這種相處時自然而然產生的氛圍和情緒是騙不了人的。

  安室透能夠確定,這個群中所溝通的另外三個人,真的是他那三個殉職的好友。

  景光、研二、松田……

  原來人當真是有靈魂的。

  安室透知道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一些不科學的事情,隔壁倉組就是專門負責類似的事務的。

  但是安室透從來沒有想到,這樣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自己逝去的好友們,在現實世界之外的亡靈界,以另一種形態繼續生活著,而且還在機緣巧合之下,重新聯系上了他。

  安室透將自己的昵稱改成了【全能公安】,繼續1V3反駁。

  【全能公安】:是我贏了!還有,我真沒有初戀,我的初戀還沒送出去呢。幼兒園的時候不算,當時我認識的那位醫生也是金發混血,她開導了我很多事情,所以我覺得她很親切,僅此而已!

  【拆彈專家】:贏得是我!休要狡辯!

  【廚房小能手】:誒?醫生?什麼醫生?你那個時候喜歡的不是你幼稚園同學嗎?那個宮野明美?

  【全能公安】:是我!還有景光,你怎麼知道宮野明美?

  【廚房小能手】:我們亡靈界,自有獲取情報的渠道。

  【全能公安】:那你的渠道獲取錯誤了,我那時候有朦朧好感的對像,是宮野醫生,她是宮野明美的媽媽。

  【平平無奇老司機】:小降谷原來喜歡年紀比你大的女醫生啊!

  才不是!他現在喜歡年紀比他小的!

  安室透剛想反駁,卻突然接到了來自貝爾摩德的電話。

  他眼中輕松的笑意瞬間收斂。

  「貝爾摩德?……嗯,我知道了,十分鐘後到。」

  【全能公安】:抱歉,有個緊急任務,回頭聊。

  說著,安室透便下線了。

  安室透關掉手機,腦海中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忍不住撐著額頭低笑了兩聲,紫灰色的眼眸中,盛滿了細碎的笑意。

  他花了一分鐘重新調整好了情緒,露出組織成員波本該有的陰狠和詭譎,開車朝貝爾摩德所在的酒店駛去。

  另一邊,松田陣平三人放下手機,臉上也掛著愉悅的笑容。

  「真沒想到,降谷那家伙喜歡是成熟的大姐姐?」松田陣平坐在沙發扶手上,晃悠著兩條腿,「所以他當時在警校和我說要找的人,也不是宮野明美,而是宮野明美的媽媽呀!」

  「誒?」聽到這句話,烏丸熏有些好奇地轉過頭看過來,「降谷先生的初戀不是宮野明美?」

  ——剛才畢竟是他們好朋友之間在敘舊,烏丸熏沒有過去打擾他們,並不知道松田陣平他們到底聊了些什麼。

  「之前的推測是我們誤會了。」諸伏景光把事情大致和烏丸熏解釋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啊。」

  烏丸熏恍然大悟。

  降谷先生原來喜歡的是年上大姐姐!

  所以她之前,果然是誤會了呢。

  烏丸熏接著去#人生三大錯覺:TA喜歡我#的熱門hot帖下面頂了個貼。


第82章

  凌晨,「小櫻花」上的四人群冒出了一條消息。

  【全能公安】:我回來了。

  安室透往上翻了一下聊天記錄,上午最後一句話定格在萩原研二的那句「小降谷原來喜歡年紀比你大的女醫生啊!」。

  安室透緊接著反駁。

  【全能公安】:我現在喜歡年紀比我小的。

  此時松田陣平三人已經在他們的小城堡裡准備休息了。

  松田陣平剛躺倒床上,就看到這條消息,頓時樂了。

  【拆彈專家】:怎麼,降谷你現在年紀大了就想要老牛吃嫩草了?不要臉!

  萩原研二一臉壞笑地地打了一行字。

  【平平無奇老司機】:我懂了,小降谷現在是不是還喜歡你記憶中的那個女醫生?因為現在你的年齡已經比記憶中的女醫生大了,所以又變成喜歡年紀小的了?嘖嘖嘖,不愧是令人難以忘懷的初戀。

  ——他們當然知道降谷零現在喜歡誰。但是那又怎樣?就是玩兒!

  安室透:「……」

  安室透額角蹦出一個忍耐的井號。

  【全能公安】:我說過很多次了,宮野醫生不是我的初戀!我還沒有初戀呢。

  諸伏景光看著屏幕,覺得火候到了,冷不丁來了一句。

  【廚房小能手】:Zero,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安室透:「!」不愧是Hiro,這就看出來了。

  他也沒想著跟隔著一個世界的好友們隱瞞什麼,大大方方承認了。

  【全能公安】:沒錯,所以你們不要再把我和其他女性扯在一起了,聽到沒有?

  看到這句話,雖然是在不同的房間裡,松田陣平、萩原研二、諸伏景光三人幾乎是同時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拆彈專家】:請問你們在一起了嗎?

  【全能公安】:……沒有,有什麼問題?

  【拆彈專家】:謔,看你剛才那義正言辭的樣子,還以為你終於脫單了呢,沒想到還是單身狗啊?

  安室透:「……」有被內涵到。

  【全能公安】:松田,你不也一樣是單身?

  松田陣平沒有回答,兀自把系統設置的編號群名,手動修改成了【單身貴族3+1】。

  哼,降谷現在的情況可跟他們不一樣,他就不信降谷看到這群名不扎心。

  安室透確實是有一瞬間的心梗。

  雖然他早就已經打定主意,在沒有將組織徹底覆滅之前,他是絕對不會打擾烏丸熏的。

  但是,但是……相較於之前一心只有工作的波瀾不驚,心中有了喜歡的人之後,到底是不一樣的。松田陣平在這種時候反復提醒自己還是單身的事實,真的很扎心。

  【廚房小能手】:Zero,你喜歡的人是誰?我們以前見過嗎?

  【全能公安】:沒有,你們沒見過,是一個公安後輩,做情報非常出色,洞察力一流。

  【平平無奇老司機】: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工作能力很強的成熟御姐型?

  安室透腦海中浮現出烏丸熏那張和成熟御姐截然相反的臉,紫灰色的眼眸中忍不住劃過一絲笑意。

  他的手指按在手機上,認真地打字道。

  【全能公安】:不是,她很可愛。

  松田陣平:「……」

  萩原研二:「……」

  諸伏景光:「……」

  三人忍不住露出了半月眼,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

  總覺得這樣的形容詞從降谷零口中說出來怪怪的。

  ……怪肉麻的。

  安室透卻被他們激起了傾訴的欲望,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全能公安】:她真的很可愛。

  【全能公安】:她有一雙又黑又亮的杏眼,總是朝氣蓬勃地閃著光。

  【全能公安】:不單單只是長相方面,而且她的性格也很可愛,遇上大事情從來不會含糊,私底下卻是有點迷迷糊糊的,經常把自己喝醉,對我一點也不設防,真是讓人操心呢……

  看著安室透開始刷屏起來,松田陣平三人無語的半月眼,逐漸進化成了豆豆眼。

  降谷這家伙,有了喜歡的人之後,竟然是這樣的表現嗎?

  虧他們之前看到降谷在小薰面前游刃有余地把控著相處節奏的樣子,還以為降谷已經在多年的臥底生涯中進化了呢。

  沒想到私底下竟又是另外一張面孔了。

  松田陣平三人就這樣被安室透拉著,跟他們念叨了一整晚,烏丸熏到底有如何如何可愛、如何如何優秀,誇得天花亂墜,以至於有一瞬間,他們都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認識烏丸熏了。

  第二天早上,他們頂著三雙黑眼圈從房間裡飛出來,就看到了坐在餐桌前、頭發亂糟糟、趿拉著拖鞋、穿著小兔子睡衣、左右開弓吃得腮幫鼓鼓的烏丸熏。

  他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降谷到底是開了多少倍的濾鏡呀?

  陷入單戀中的男人——尤其是快要三十了還沒談過戀愛的男人,真的蠻可怕的。

  萩原研二暗自慶幸:幸好他才22歲,年輕著呢。

  諸伏景光暗自慶幸:幸好他才25歲,年輕著呢。

  松田陣平暗自慶幸:幸好他才26歲,年輕著呢。

  總結——【單身貴族3+1】群裡,只有降谷零一個年紀大還沒脫單的老男人!

  烏丸熏並不知道拿著小叉子戳煎蛋的三位前輩在想些什麼。

  她咽下嘴裡的三明治。

  「對了,松田前輩、萩原前輩、諸伏前輩,FBI的赤井秀一剛才給我發消息,說想要在今天晚上邀請我去雙子塔頂樓的旋轉餐廳一起用餐。

  烏丸熏用手撐住下巴,臉上露出了一點疑惑的神情。

  「他還說有很重要的事想要和我談談。真不知道他一個FBI和我這個日本公安有什麼好談的。」

  「可能是有關組織的事情?」諸伏景光想了想。

  烏丸熏有些苦惱地抓了抓頭發:「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總覺得沒什麼好事。」

  松田陣平贊同點頭:「有關公安和FBI針對組織的合作,赤井秀一直接和降谷談就可以了,現在卻找上你。無非就兩種情況,要麼是降谷不同意所以想要找你走迂回路線,要麼他還有別的事要拜托你。」

  烏丸熏給風見長官報備了一下這件事情。

  到了晚上的約定時間,烏丸熏便換了衣服准備出門。

  在此期間,無論是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還是諸伏景光,都沒有提起昨天有關降谷零喜歡年紀比他大的醫生的事情,更沒有要澄清的意思。

  ——沒錯,他們不是不小心把這件事給忘了,而是故意不再提起。

  按理來說,降谷零已經和他們解釋清楚了,他們又確定降谷零喜歡烏丸熏,為了不讓這個誤會阻礙兩人的感情發展,他們應該第一時間向烏丸熏解釋清楚才對。

  但是現在情況特殊。

  降谷零自己都下定決心,不准備在組織覆滅之前打擾烏丸熏,既然如此,他們作為好友,當然要全力支持他的決定才行!

  任何火苗都給掐滅了!

  朋友之間能夠互相幫忙到像他們這個程度的,可不多了呢。

  微笑。

  赤井秀一還挺有紳士風度的。

  他頂著衝矢昴的臉,開著他紅色的斯巴魯360小轎車,停在烏丸熏樓底下。

  烏丸熏坐到副駕駛座上。

  他們一路來到了鈴木雙子塔。

  鈴木雙子塔,地下二層停車庫。

  角落裡靜靜停著一輛馬自達RX7。

  就在安室透准備解開安全帶的卡扣的時候,卻不期然地瞥見了一輛紅色的轎車從眼前開過,停在了不遠處的一個停車位。

  安室透放在安全帶上的手一頓。

  斯巴魯360,熟悉的車牌。

  是赤井秀一!

  安室透的眼眸微沉。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緊接著安室透又看見,頂著一頭粉色頭發的衝矢昴從車上下來,但是並沒有直接鎖上車門,而是繞到副駕駛座的位置打開車門。

  從車上下來的另一個人,赫然就是烏丸熏。

  安室透:「!」

  他們兩個來一起來這裡做什麼?

  安室透知道,被自己關機的公安工作用手機裡肯定有答案。

  畢竟赤井秀一是FBI,烏丸熏私底下單獨和對方接觸,肯定會向上級報備。

  但是現在他還不能拿出手機查看。

  因為他還在任務中,因為他的身邊還坐著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敏銳地注意到安室透動作的停頓:「怎麼了波本,看到熟人了?」

  「對。」安室透淡定自若地微笑著,輕輕抬頭,用下巴朝衝矢昴所在的方向點了點,「衝矢昴,東都大學研究生,現階段借住在工藤新一家,我和他曾有過幾面之緣。」

  聽到工藤新一的名字,貝爾摩德原本隨意擱在車窗旁的手微微收攏。

  「哦,這樣啊。」貝爾摩德用慵懶的語氣漫不經心地道,「他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感覺你對他還挺在意的。」

  「沒錯。」安室透抬眸看了一眼貝爾摩德,笑得意味深長,「據我所掌握的情報,他和工藤家,不,更准確地說,是衝矢昴和工藤新一,關系匪淺呢。」

  聞言,貝爾摩德擱在窗邊的手,再次收攏了兩分。

  「看來你很快就能完成朗姆布置下來的那個任務了啊,波本。」

  「還差一點。」安室透的表情明明是笑著的,深不見底的紫灰色眼眸中,卻醞釀著詭譎的黑暗。

  安室透和貝爾摩德對視一眼,嘴角同時往上勾了勾。

  看似默契的表面下,兩人心中都在盤算著如何算計對方。

  貝爾摩德在想,怎麼讓波本「忙起來」,拖緩對工藤家的調查,自己也好有時間做更多的布置。

  而安室透知道貝爾摩德因為某個原因,對江戶川柯南和毛利蘭,有一種很強的保護欲。

  貝爾摩德不可能不知道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

  所以安室透這次是想借貝爾摩德之手,合理減緩自己調查工藤家的任務進度。

  等貝爾摩德和安室透兩人乘坐電梯直達頂樓的旋轉餐廳,便發現衝矢昴和烏丸熏和他們的目的地相同,而且已經在餐廳裡落座了。

  安室透和貝爾摩德選了一個方便觀察、但又不容易被察覺到的角落坐下。

  貝爾摩德注意到安室透的眼睛一直在不動聲色地往衝矢昴他們那一桌的方向看,伸手撩了撩披散在胸前的金色卷發:「比起那個衝矢昴,我倒是覺得他旁邊的那個女警官更值得在意。」

  「哦?」安室透收回視線,朝貝爾摩德挑了挑眉。

  「你應該也認識吧,那位女警官?」貝爾摩德拿起桌上的紅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見過她幾次。」安室透微微頷首,手肘支在桌子上,雙手交疊撐著下巴,「一個背靠大山的日本公安。怎麼,她有什麼問題?」

  「送你一個消息。」貝爾摩德紅唇微勾,「她和朗姆有關系。」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中一瞬間迸發出鋒利的暗茫,就像鯊魚嗅到了血腥味的興奮和嗜血。

  「哦,朗姆和公安還有聯系?」

  「不。」貝爾摩德聳了聳肩:「我只是在二十年前的時候,正好見到了他們兩個。」

  「二十年前……嗎?」安室透微微垂眸,掩下眼底的深思。

  他記得烏丸熏二十年前的時候正好遭遇了一次綁架案。

  會是那次嗎?

  還是說,朗姆和烏丸家有什麼聯系?

  貝爾摩德看著對面安室透深思的模樣,再次端起紅酒杯抿了一口酒,唇角的笑意更深。

  雖然波本向來秉持著神秘主義的做派,不過這麼些年合作下來,貝爾摩德自認為對波本性格還是有些了解的。

  他是個很有野心的男人。

  算下來,到目前為止,距離波本獲得代號也已經有五年多了,他肯定還想要往上爬。

  對於這個很有可能成為朗姆的把柄的情報,波本不可能不重視,肯定會立即著手展開調查。

  當年那件事的水很深,波本想要查到什麼可不容易,有關工藤新一那邊的調查,也可以緩一緩了。

  至於波本在調查過程中,會不會引起朗姆的懷疑、乃至那位大人的警惕,就全看波本的造化了。

  貝爾摩德輕輕哼笑了一聲,將酒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另一桌。

  衝矢昴和烏丸熏面對面坐著。

  衝矢昴不動聲色地睜開一直墨綠色的眼眸,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斜後方的安室透和貝爾摩德,而後又迅速收回了視線。

  烏丸熏拿著小刀,將盤子中七分熟的牛排劃開:「衝矢先生今天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確實有一事相求。」衝矢昴緩緩道出了他的目的,「下個禮拜,烏丸集團即將在花園大酒店展開的一百周年慶典酒會,不知道烏丸警官有沒有合適的男伴?」

  「如果烏丸警官還沒有男伴的話,可不可以考慮一下我呢?」

  「誒?」烏丸熏沒有想到衝矢昴說的竟然是這件事。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組織和烏丸家有關系,而下個禮拜烏丸集團建立一百周年慶典酒會,所有烏丸家的人將會全部到場。要是想要進一步探聽消息,的確是個合適的時機。

  不過公安對於這次的酒會早已有所布置了,會有公安充當她的男伴。

  所以烏丸熏道:「抱歉,衝矢先生,我已經有人選了。」

  「那不知道烏丸警官是否能夠為我引薦一下,你的堂姐或者堂妹呢?」衝矢昴推了一下眼鏡,微笑著問。

  沒錯,這才是衝矢昴最終的目的。

  烏丸熏:「……」

  烏丸熏抽了抽嘴角。

  她早就從降谷先生那邊聽到了不少有關赤井秀一的事跡了!

  而且不可否認,赤井秀一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魅力。

  烏丸熏真怕把自己的堂姐堂妹推薦給赤井秀一之後,就會栽在赤井秀一的坑裡了。——有宮野明美的前車之鑒在前,烏丸熏無法保證赤井秀一是否只是單純的想要借此機會進入周年慶酒會,還是想要順水推舟發展出一段關系,更加方便他刺探情報。

  而且除了她的堂姐之外,他竟然還想找她的堂妹!赤井秀一都三十三了,還想找二十三歲以下的小姑娘!

  烏丸熏剛准備直接拒絕,腦海中突然跳出來一個合適的人選。

  她大伯家的三堂姐,今年三十一歲,容貌昳麗的御姐,男朋友都是周拋的。

  如果是三堂姐的話,就不用擔心她玩不過赤井秀一。

  要是赤井秀一不動什麼歪心思,那麼自然是皆大歡喜,下個禮拜的周年慶酒會有了赤井秀一的加入,也算是多了一個助力。

  要是他真的有別的什麼想法,在她三堂姐面前,也是不可能如願以償的。

  烏丸熏拒絕的話在嘴裡一轉,變成了:「我先幫你問問看吧。」

  烏丸熏給她三堂姐發短信:【三堂姐,下個禮拜的周年慶酒會你有男伴了嗎?】

  三堂姐:【還沒決定,怎麼?小六想給我推薦?是你們公安那邊的?】

  烏丸熏的三堂姐是個名副其實的女總裁,思維很敏捷,洞察力更是一流,幾乎直接從烏丸熏的一句話中,推斷出了整個事情的真相。

  烏丸熏還沒來得及打出一行完整的回復,三堂姐那邊又發來了一條消息。

  三堂姐:【行,配合警方工作人人有責。不過小六你也是知道三堂姐我的規矩的,長得不帥,沒有最基礎的八塊腹肌和人魚線,可當不了我的男伴哦。】

  三堂姐並沒有多問具體的情況,他們烏丸家那麼多人,有幾個作奸犯科的也不足為奇,反正他們這一家做好自己就可以了,現在的法律又不興連坐。

  烏丸熏抬頭仔細打量了一下衝矢昴的臉,心中點了點頭,又問他:「冒昧地問一下,衝矢先生,你有幾塊腹肌啊?」

  借口去廁所,放慢腳步、隔著一小片綠植從這桌旁邊走過的安室透剛好聽到這幾句話,腳下突然一個踉蹌。

  他、他聽到了什麼?

  她為什麼要問赤井秀一那家伙這種問題?

  可惡,她上次在他家難道沒看夠嗎?!

  衝矢昴:「……八塊。」

  烏丸熏又問:「那你有人魚線嗎?」

  衝矢昴:「……有。」

  接連兩個問題,讓衝矢昴心中產生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這問題顯然不是烏丸熏想要問的,而是她准備給他引薦的堂姐或者堂妹想問的。

  烏丸熏低下頭,在手機上打字:【長得帥,有八塊腹肌和人魚線!】

  三堂姐:【有照片嗎?】

  烏丸熏抬起頭:「我堂姐想看看你的照片,可以嗎?」

  衝矢昴:「……」

  衝矢昴微微頷首。

  「你能不能先站起來?我堂姐比較喜歡看人的全身照。」

  衝矢昴只得依言站起身。

  烏丸熏調整了一下角度,給他正面側面背面各來了兩張。

  此時已經走到廁所門口的安室透回過頭,就看見烏丸熏認認真真地再給赤井秀一拍照。

  安室透:「!」

  安室透心中再次一梗。

  她竟然給赤井秀一拍照?一次性還拍那麼多張?

  可惡,上次在他家沒拍夠嗎?!

  安室透:盯——

  赤井秀一突然感覺背脊一涼。

  他剛想回過頭,就聽見烏丸熏道:「衝矢先生你別動呀,還差最後一張。好了,搞定!」

  烏丸熏坐回座位上,把照片發給了三堂姐。

  三堂姐點開照片放大,眉頭微挑。

  小六介紹來的人還不錯嘛!

  雖然穿得嚴嚴實實的,但是以她閱人無數的眼光,一眼就看出來了,此人肩寬腰細屁股翹,公狗腰馬達臀,脫了衣服絕對是個****的肌肉猛男。

  不愧是勤於鍛煉的公安警察!

  三堂姐很滿意:【小六,演戲就要演全套,今天晚上你讓他到我這邊來,我和他溝通一下。】

  她早上剛和上周的小模特男友和平分手了,這個公安正好可以接檔到參加完酒會那天。

  烏丸熏微笑著看向衝矢昴:「衝矢先生,我三堂姐她同意你下周當她的男伴了。」

  「多謝,也幫我和你堂姐說聲謝。」衝矢昴也微笑道。

  烏丸熏笑眯眯:「不用我轉達,我堂姐說她今天晚上想和你溝通一下,聊一下具體細節。到時候你可以親自和她說。」

  「……好。」衝矢昴保持著淡定自若的表情,「地址是?」

  這邊,烏丸熏和衝矢昴兩人「相談甚歡」、「皆大歡喜」、「合作愉快」。

  男廁所隔間裡,安室透面無表情地打開了公安工作用機。

  風見裕也:【烏丸警官上報,赤井秀一約見她,說有要事商談。】

  安室透捏緊了手機,身上散發出來的陰雲幾乎都要化為實質了。

  嘁,要事?

  談八塊腹肌的要事?!


第83章

  安室透心情郁悶。

  今天要處理的事情不多,他在十二點之前躺在了床上。

  難得有一天能早睡,為了保養他的頭發,他必須得抓緊時間休息。

  理智告訴他要休息,可安室透卻忍不住開始輾轉反側起來,怎麼也睡不著。

  ——和貝爾摩德分開之後,安室透剛想要找到烏丸熏旁敲側擊一下,風見裕也就把烏丸熏的報告發過來了。

  上面簡明概要地說明了赤井秀一找她所提出的訴求以及她的解決方案。

  安室透明白了赤井秀一這次找到烏丸熏,是想要參加一個禮拜後的烏丸集團周年慶典。

  安室透不否認一個禮拜後的行動,若是能有赤井秀一的加入,的確能夠多一份助力。

  但是、但是……問題的關鍵是,他們兩個人究竟是怎麼聊到赤井秀一的腹肌上的?

  可惡,完全沒有任何的頭緒!

  安室透睜開眼睛,看了會兒天花板,有些煩躁地翻身坐起,單手把搭在額前的碎發全部往頭頂上撩,把放在床頭櫃上還在充電的手機拿過去。

  黑暗中,手機屏幕所散發出來的微弱白色亮光,照亮了安室透的眉眼。

  【全能公安】:煩。

  松田陣平三人也都還沒睡。

  他們正穿著小睡衣,和烏丸熏一起在客廳裡看電影呢。

  ——由世界知名推理小說家工藤優作創作的電影劇本《緋色的搜查官》,榮獲本年度奧斯卡最佳編劇獎。

  烏丸熏的三堂姐很喜歡這部電影,尤其是其中由地球球草所扮演的男主角,簡直是完美地戳在她的XP上了。

  在電影上映的時候,三堂姐天天在電影院包場,給公司的員工發福利,現在《緋色的搜查官》出DVD碟片了,三堂姐直接買了一卡車的DVD碟片,到處送人。

  烏丸熏前天收到了來自三堂姐的大包裹,裡面全是DVD和相關周邊。

  上面貼著一個便簽條,三堂姐的字跡龍飛鳳舞:【小六,堂姐下單的時候不小心多打了一個零買多了。浪費可恥,你就幫堂姐分擔一點,拿去給你的朋友同事們分分。】

  烏丸熏:「……」

  《不·小·心》

  烏丸熏露出有些無語的半月眼。

  由於電影中的男主角是FBI搜查官,烏丸熏決定先自己看看電影中有沒有什麼敏感的內容,在考慮要不要送給她的公安同事。

  今天公安部的工作並不算多,烏丸熏早早處理完畢,便拿出了看電影的標配爆米花和可樂,拉著三位前輩一起來看電影。

  松田陣平正抱著一個幾乎有他半張臉大的爆米花啃,突然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松田陣平把啃到一半的爆米花放下,擦了擦手拿出手機一看。

  【全能公安】:煩。

  【拆彈專家】:?

  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也相繼拿出手機。

  【平平無奇老司機】:怎麼了?

  【廚房小能手】:發生什麼事了嗎?

  對著好友們久違的關心,安室透忍不住大吐苦水。

  【全能公安】:她今天和別的男人出去吃飯了。

  【全能公安】:坐在別的男人的副駕駛座上!

  【全能公安】:一起去高檔西餐廳!吃燭光晚餐!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想了一秒鐘才想起,降谷口中這個「她」,指的是烏丸熏啊。

  「謔!」松田陣平幸災樂禍地笑了,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點的飛快。

  【拆彈專家】:降谷你吃了多少斤檸檬?怎麼語氣這麼酸啊?這酸味都隔著屏幕飄過來了。

  萩原研二也樂了。

  【平平無奇老司機】:小降谷這是吃醋了?哈哈哈,沒想到你也有這麼一面。

  諸伏景光則是想起了今天在雙子塔頂層看到一起吃燭光晚餐的安室透和貝爾摩德。

  諸伏景光覺得自家幼馴染有億點雙標。

  【廚房小能手】:可是,Zero,你是在西餐廳遇上對方的?那你那時候,難道沒有在和別的女性一起吃燭光晚餐嗎?

  【全能公安】:那不一樣!Hiro,我今天是任務結束後,和貝爾摩德一起去西餐廳的,也算是任務的一部分。貝爾摩德有多難纏你也是知道的,我一直在神經緊繃地應付著貝爾摩德拋過來的試探,誰想轉頭就看見她……唉。

  【廚房小能手】:說不定那位警官小姐也是在進行任務?

  【全能公安】:……你覺得什麼任務,會要她詢問對方有幾塊腹肌?有要事商談就是這個要事?

  諸伏景光:「……」

  難怪Zero這麼反常,原來是剛好聽到了那一句話。

  Zero那種幽怨的感覺,即使隔著屏幕也一清二楚呢。

  「哈哈哈!」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笑倒在了沙發裡。

  安室透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對面的回應,開始點名發問。

  【全能公安】:研二,你最了解女生的心理,你幫我分析分析,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被點到名的萩原研二拿起手機一看,又開始狂笑,笑到肚子疼。

  【平平無奇老司機】:或許……她饞他身子?

  看到這句話,安室透渾身上下的氣勢一下子沉了下來,咬住後牙槽。

  【全能公安】:不可能!

  【拆彈專家】:為什麼不可能?他們兩個都是單身吧?孤男寡女的,自然是一切皆有可能。

  安室透:「……」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盯著屏幕,薄唇緊緊抿了起來。

  諸伏景光仿佛感受到了自家幼馴染低落的情緒,安慰了兩句。

  【廚房小能手】:說不定只是個誤會?還有,Zero你不是說現階段不准備去打擾她的嗎,既然如此,你應該也做好了她有可能會和別人在一起的准備?

  安室透:「……」

  一想到那種可能性,安室透的心情更加郁悶了。

  【全能公安】:我知道。如果她和別人在一起了,我也會祝福她的。

  松田陣平三人看到這一句,齊齊挑了下眉。

  默默祝福什麼的,可不像降谷那家伙的風格啊。

  等一個但是。

  果然,安室透下一句便是。

  【全能公安】:但是!絕對不可以是那個FBI!

  「噗!」三人忍不住失笑。就知道會這樣。

  他們裝作不知情的樣子——畢竟他們給自己的設定是在亡靈世界的靈魂,按理來說不可能知道這邊的事情。

  【拆彈專家】:FBI?

  【平平無奇老司機】:具體說說?

  【廚房小能手】:哪個FBI?

  【全能公安】:Hiro你也認識,就是萊伊!他的真實身份是FBI搜查官,明明都是臥底,當年還對你見死不救。那種家伙,我絕對不可能同意他們兩個在一起的!

  諸伏景光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

  【廚房小能手】:Zero,其實那天,萊伊是想救我的,還冒著很大的風險向我坦誠了他FBI臥底的身份。但是我不想冒著大家一起暴露的風險,也不想我的家人朋友後續遭到組織的報復,所以選擇了開槍自殺。

  手機另一頭的安室透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

  想到Zero這些年一直背負著沉重的痛苦在黑暗中踽踽獨行,諸伏景光微微垂下眼眸,掩住了眼底的酸澀和歉疚。

  【廚房小能手】:真的很抱歉,Zero,留下你一個人。

  安室透這回的很快。

  【全能公安】:等我死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揍你一頓!

  諸伏景光看到幼馴染這句話,有些想笑,但眼底卻染著淡淡的悲傷。

  哪有什麼死後的世界呢?

  他們現在在這個世界上每多停留一天,都是上帝的恩賜了。

  真希望他們停留的時間,能夠越久越好。

  【廚房小能手】:好,不過你得晚點過來。如果70年之後我才看到你,那我隨便你揍,反之,你等著挨我們三人的打吧。

  【平平無奇老司機】:附議!

  【拆彈專家】:降谷你要是不想挨我打,就給我活得久一點!

  安室透忍不住笑了。

  【全能公安】:哈,你們這是要讓我活到九十九?還真是個苛刻的要求。不過為了到時候把你們三個全部都揍趴下,我會努力活到一百歲!

  【廚房小能手】:大拇指.jpg

  【拆彈專家】:你最好說到做到!我可不想太早看到你這個金發混蛋。

  【平平無奇老司機】:哈哈哈,那我們就靠小降谷和伊達班長拉高我們的平均年齡了。

  聊著聊著,四人徹底歪樓了。

  安室透和幾位闊別已久的好友進行了愉快的聊天之後,渾身輕松地關掉了手機,仰面躺在床上,嘴角不自覺向上翹起,只覺得心情輕快極了。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

  安室透突然睜開眼睛。

  烏丸熏和赤井秀一的腹肌事件還沒解決呢!

  安室透的上揚的嘴角一秒撫平,面無表情地把枕在腦袋下的枕頭抽出來抱在懷裡——就像烏丸熏當時抱著枕頭的動作一樣,然後才閉上了眼睛。

  討厭的赤井秀一!

  另一邊,烏丸熏津津有味地看完了整部電影。

  「真不愧是獲得奧斯卡獎的電影!邏輯連貫、劇情流暢、一氣呵成,就是……」

  烏丸熏摸了摸下巴,看向一旁的松田陣平三人:「你們有沒有覺得男主角的人設很有幾分似曾相識啊?」

  看了個開頭就走神去和同期好友聊天的三人:「……啊,有嗎?」

  「感覺有點像赤井秀一。」烏丸熏說著,拿出她的筆記本電腦,查了查有關這部電影的相關資料,「工藤先生在奧斯卡領獎的時候也說了誒,是在原型的基礎上創作了這個角色,我果然沒認錯。」

  烏丸熏看著電腦,若有所思。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這部《緋色的搜查官》不失為一個了解FBI運作制度、深入刨析赤井秀一的性格和行事作風的一個參考資料。

  不過她和赤井秀一也不是很熟,不敢確認這部電影中,到底有多少是藝術虛構,又有多少是有效信息。

  烏丸熏想了想,留了一張DVD,把剩下的幾十張DVD打包寄到了安室透家。

  要說誰最了解赤井秀一,當屬降谷先生啦!

  讓降谷先生去判斷這部電影對於他們的公安工作到底有沒有價值,再合適不過了。

  第二天,安室透一覺醒來,突然發現手機中收到了一條來自烏丸熏的短信!

  在工作方面的事情,烏丸熏一般都會直接報告給她的直系上級風見裕也,風見裕也處理好之後再挑選出有價值的信息上報到他這邊。

  所以雖然安室透和烏丸熏互相留了手機號碼和郵箱地址,但是烏丸熏還從來沒有直接聯系過他。

  這次她突然發短信,是有什麼私事找他嗎?

  安室透心中突然有點小竊喜,心懷期待地點開了烏丸熏的短信。

  【降谷長官,我寄了幾張DVD到你家裡,或許會對我們現階段和FBI的合作有所幫助?】

  安室透:「?」

  沒過多久,公寓的門就被敲響了。

  是快遞員。

  安室透簽收之後,將烏丸熏寄過來的這個紙箱子打開一看。

  幾十張DVD塞得滿滿當當。

  安室透抽出一張,定睛一看。

  封面上用凌厲的字體寫著的「緋色的搜查官」赫然映入眼簾。

  安室透:「……」

  「緋色」和「搜查官」這兩個詞語連在一起,安室透腦海中瞬間蹦出了一個人的名字——赤井秀一。

  安室透默了默,搜了一下《緋色的搜查官》這部電影:

  工藤優作創作新創作的劇本。

  有原型。

  男主角是FBI王牌搜查官,冷酷淡漠的狙擊手,左撇子孤狼。

  安室透額角蹦出一個忍耐的井號。

  這部電影的原型不就是赤井秀一嗎?

  怎麼又是赤井秀一這個家伙!

  烏丸熏為什麼會買這麼多《緋色的搜查官》DVD?還寄給他?

  以赤井秀一為原型的電影,能對公安和FBI的合作能有什麼幫助?

  安室透丟開手中《緋色的搜查官》。

  安室透走進臥室,面無表情地換上一套白襯衫,黑色皮帶緊緊扣在腰間,左手理著領帶,右手拿著手機給烏丸熏發短信。

  他微微低著頭,金色的碎發自然下垂,在臉上落下大片陰影。

  【一個小時後我到你家,有要事商談。】

  烏丸熏此時還在吃早飯。

  「叮~」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烏丸熏拿起手機開了一眼。

  烏丸熏疑惑:「咦,降谷先生怎麼也和我說有要事商談?」

  要事?

  「噗。」正在一旁吃早餐的松田陣平差點一口飯噴出來。

  萩原研二也差點嗆到。

  諸伏景光拿著小勺子的手沒忍住抖了一下,一口湯又灑回了碗裡。

  經過昨晚降谷零發表的、有關烏丸熏和赤井秀一「談八塊腹肌的要事」的牢騷之後,他們覺得自己暫時無法直視「要事」這兩個字了。

  降谷他不會是收到了以赤井秀一為原型創作的電影DVD後,有所誤會,一時之間氣的失去了理智了吧?

  烏丸熏吃完飯,趕緊把家裡收拾了一下,力圖以最好的面貌迎接降谷長官的檢閱!

  「叮咚——」

  門鈴響了。

  烏丸熏打開門,就見安室透穿著一身清爽的白襯衫黑褲子,領口處系著的黑色領帶又為他增添了幾分別樣的氣質。

  「早上好,烏丸警官。打擾了。」安室透臉上掛著招牌性的燦爛微笑,將手上捧著的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遞給烏丸熏,「這是我自己做的一點小點心,希望你喜歡。」

  烏丸熏頗有些受寵若驚:「太客氣了,安室先生,快請進。」

  烏丸熏關上門,把安室透引到沙發上坐下,給兩人倒了兩杯茶。

  安室透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撇過電視機櫃上放著的一沓周邊——《緋色的搜查官》的周邊。

  安室透:「……」

  安室透有些鬧心地別過了臉,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嚴肅道:「烏丸警官,我這次來是有一些事情想要想你求證。」

  ——這回松田陣平他們猜錯了,安室透可不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說有要事商談,就真的是要事。就算有別的什麼心思,也要等處理完正事之後再談。

  看到對方嚴肅的樣子,烏丸熏也不由得正襟危坐:「請說。」

  安室透把昨天貝爾摩德告訴他的話,和烏丸熏復述了一遍:「……關於二十年前的事情,你還有什麼印像?」

  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件事,烏丸熏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恍惚。

  「二十年前的那場綁架案,我其實很多事情都記不太清楚了。那時候我只有三歲,而且我爸媽說我被救回來之後一直喜歡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裡發呆,心理醫生診斷出我患有嚴重的PTSD和抑郁症的傾向,所以對我進行了催眠干預。」

  「現在我腦海中只有幾個零散的片段:純白的空間,黑色衣服的男人,刺耳的尖叫,還有……」烏丸熏默了默,「還有一位金發的女警官。那位女警把我從高速行駛的車上丟到了綠化帶,她自己則和那輛黑色的車一起被炸彈炸成了灰燼。」

  烏丸熏有些疲憊地撐住額頭:「她犧牲自己的性命救了我,但是因為刺激過度,我後來完全想不起來她長得什麼樣子,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試過去查檔案,但是什麼也查不到,我父親他們也查不到。二十年前我父親只是一個普通官員,外祖父也還沒升到現在的位置,據說警視廳內部有人第一時間把所有的相關檔案全部清除了,只留下籠統的只言片語,一點細節信息也沒有。」

  當年烏丸熏的父親和爺爺還有外祖父一心想要把事情調查個水落石出,但是警視廳這邊卻只是把罪名全都推在了那個一起背炸彈炸死的司機身上,就這樣草草結案了。

  烏丸熏的父親試圖求助於烏丸家主家幾個說話有分量的人物幫忙,但是對方一直在推脫。這讓他又失望又憤怒,化悲憤為力量,後面二十年在官場一路高升,成為了最年輕的內閣大臣。

  但即便如此,當年的事情也早就結案了,沒有辦法查到更多的消息,連那位女警官的名字也查不出來,更別提揪出真正的凶手了。

  安室透微微偏頭看向烏丸熏:「所以……烏丸警官,你是因為那名犧牲的女警察,所以才萌發了要當警察的念頭嗎?」

  烏丸熏點了點頭,語氣有些低落:「我想知道她是誰,給她那塊無名的墓碑上刻上名字,再親口和她說聲謝謝。而且,我也要繼續她沒有完成事業,像她當年保護我一樣,保護好這個國家。」

  安室透無言地拍了拍烏丸熏的肩膀。

  烏丸熏吸了吸鼻子,收拾好心情,復而又直起身:「伊呂波壽司店的脅田兼則,就是朗姆嗎?我覺得他長得有點眼熟,尤其是那個大大的鷹鉤鼻。他有做過易容嗎?」

  安室透嚴謹道:「據我所掌握的資料來看,朗姆扮演成脅田兼則的時候,有一定的偽裝,比如說假發頭套、白色眼罩和突出的門牙。不過他的鼻子應該是真的,烏丸警官對在哪裡見到過對方還有印像嗎?他和綁架案有沒有關系?還是和烏丸家有關?」

  烏丸熏苦思冥想了一陣子,然後搖了搖頭:「我想不起來了。」

  安室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還有一件事,烏丸警官。」安室透朝烏丸熏的方向側了側身,臉上重新掛上招牌笑容,「下周的周年慶酒會,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成為你的男伴?」

  「誒?」烏丸熏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降谷先生要親自到場嗎?原來定的不是櫻千警官嗎?」

  「計劃趕不上變化。」安室透向上勾了勾唇角,「貝爾摩德給我提供了這麼重要的線索,我當然得要有所行動。」

  「好哦。」烏丸熏點了點頭。既然降谷先生已經有安排,那便沒問題啦!

  「啊,對了!」

  烏丸熏突然想起了什麼,拿出手機給她三堂姐發消息。

  「怎麼了?」安室透好奇地問。

  「我昨天不是給赤井秀一引薦了我三堂姐嗎?我三堂姐看了他照片覺得還可以,想和他聊一聊下周的具體安排,也不知道他們兩個聊得怎麼樣了,我去問問她。」

  安室透眨了眨紫灰色的眼眸,突然福至心靈:「你堂姐是不是還問了赤井秀一的身材如何?比如問他有幾塊腹肌?」


第84章

  聽到安室透的問題,烏丸熏愣了半拍:「是這樣。」

  安室透緊接著又問:「烏丸警官突然寄給我《緋色的搜查官》電影的DVD,也和你堂姐有關嗎?」

  烏丸熏這回是真的驚訝了。

  昨天晚上在鈴木塔的旋轉餐廳,烏丸熏是知道安室透也在那裡的——畢竟被人觀察著,還有松田前輩他們的通風報信。

  他知道自己和赤井秀一的談話內容也是說得通的。

  但是他怎麼還知道,《緋色的搜查官》DVD是她堂姐寄過來的?

  「的確是我堂姐推薦給我看的,那些DVD最開始也是她寄給我的。」烏丸熏半是驚訝半是疑惑,「降谷先生怎麼知道的呀?」

  安室透笑了笑,嘴裡緩緩吐出兩個字:「直覺。」

  烏丸熏:不愧是降谷先生!

  烏丸熏一直覺得,人的直覺並不是看運氣的猜測,而是在種種經歷和實踐中,大腦自動分析總結出來的一種潛意識經驗。

  降谷先生的直覺這麼准,說明他洞察力和處理信息的能力遠超常人,在不刻意思考的前提下,大腦就已經准確地將正確答案分析了出來。

  「叮~」

  就在兩人說話間,烏丸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烏丸熏低下頭一看,是她三堂姐的回復。

  【小六,人我很滿意。演戲要演全套,這個禮拜他就先住在我別墅裡了。】

  烏丸熏看著這條短信,緩緩眨了眨眼。

  雖然三堂姐的說辭並沒有什麼疏漏——她一向是霸道女總裁的畫風,以前那些周拋男友也都會住進她的別墅,赤井秀一既然要在不引起人注意的前提下,充當三堂姐的男伴,那麼讓他假扮她的周拋男友,是最合適的選擇。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烏丸熏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安室透此時解開了烏丸熏和赤井秀一「洽談八塊腹肌」的誤會,心情很是愉快,心中也升起了看赤井秀一熱鬧的心思。

  根據這位堂姐上來就過問人身材的舉動,安室透可以基本推斷出了她的性格和作風。

  安室透眉頭微微挑了挑:「怎麼樣,你三堂姐怎麼回復的?」

  烏丸熏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干脆把手機遞到安室透面前。

  安室透垂眸看了看,紫灰色的眼眸在「人我很滿意」這幾個字上定格了兩秒。

  「哦。」安室透眉頭挑得更高了,拖長的尾調帶著點意味不明的意味,「赤井秀一在討女性歡心這一方面,還是一如既往的擅長呢。」

  正坐在沙發扶手上旁聽的諸伏景光,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笑出了聲。

  「景光,怎麼了?」旁邊排排坐的萩原研二好奇地轉過頭。

  另一邊的松田陣平也轉過腦袋看過去。

  「也沒什麼。」諸伏景光把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了一聲,臉上的笑意微微收斂了兩分,聲音中仍舊含著藏不住的笑意,「就是想起當年在組織的時候,有一次我、Zero和萊伊,也就是赤井秀一,一起到酒吧做任務。當時Zero的表現,可比萊伊出色多了。」

  松田陣平想起了安室透在波洛咖啡廳,被一群女生圍著,仍舊面帶微笑、游刃有余的樣子,秒懂諸伏景光的笑點:「噗哈哈哈!降谷他怎麼有臉內涵別人?」

  而對於萩原研二來說,安室透在警校面對異性時略顯青澀的表現,才只過去了一年多,還很記憶猶新呢。

  兩相對比下來,萩原研二不由得感嘆:「記得降谷當時被我拉去參加警校聯誼,有兩個女生向他開玩笑似的表白,降谷直接就紅了耳朵的樣子。也不知道降谷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變成了現在這樣。」

  松田陣平壞笑了兩聲:「景光之前不是說過嘛,降谷很有可能去牛郎店學習過哦!」

  聽到他們交談內容的烏丸熏努力憋笑:「……」

  噗!

  說起來,降谷先生之前直覺那麼准,那麼懂她三堂姐這種出手闊綽還愛好和小帥哥玩的女性的心思,不會就是憑借他在酒吧和牛郎店的豐富經驗吧?

  烏丸熏腦海中不由自主開始播放起一段神奇的場景——降谷先生穿著性感制服,臉上掛著招牌微笑,甜言蜜語地哄騙富婆姐姐們幫他開香檳塔衝業績……

  烏丸熏憋笑憋得好辛苦。

  哇,降谷先生為了保護國家安全,犧牲真的太大了!

  全然無所覺的安室透,尚且還不知道自己的黑歷史已經被自家損友袒露無遺,件烏丸熏表情有點奇怪,疑惑道:「怎麼了?」

  烏丸熏咳了咳,整理好臉上的表情:「沒、沒什麼。」

  安室透的眼神還帶著幾分探究,似乎還想要再追問什麼。

  烏丸熏趕緊轉移話題:「哎呀,沒想到已經快要十二點了。降谷先生要不要一起先吃個中飯再走?」

  安室透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第一時間就下意識點頭:「那就麻煩烏丸警官了。」

  「不麻煩的。」烏丸熏笑著起身。

  是真不麻煩。

  早上阿龍先生就把她今天的三餐全都准備好了,飯菜都冰在冰箱裡,她只需要拿出來熱一下就好了。

  由於多了一個人,烏丸熏就把冰箱裡封著保鮮膜的中飯和晚飯一起拿了出來。

  安室透不知道什麼時候跟進了廚房,越過烏丸熏的肩膀湊過來看了一眼:「是蜜汁秋刀魚、漢堡肉和蘑菇燜飯啊。要是能夠再搭上一道奶油濃湯,再合適不過了。」

  烏丸熏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我不會做奶油濃湯。」

  「我會。」安室透單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笑眯眯道,「我看冰箱裡食材都有,就是不知道烏丸警官介不介意我使用一下廚房?」

  「當然不介意。」烏丸熏臉上露出了些許遲疑的表情,「但是降谷先生是客人誒,第一次過來就要麻煩你做菜,太不好意思了。」

  「沒關系,請不要在意這些虛禮。」安室透微笑著拿起掛在廚房牆壁上的圍裙穿在身上,回過頭看向烏丸熏,「烏丸警官可以幫忙系一下背後的帶子嗎?」

  「……好。」烏丸熏愣了一下,從安室透手中接過那兩條帶子,上面還帶著他手指的余溫。

  不知道為什麼,烏丸熏突然有一點點的緊張。

  空氣安靜下來,連帶著時間似乎也放緩了起來

  她捏著那兩條帶子,交叉著在安室透身後打了個結,緩緩拉緊,勾勒出對方勁瘦的腰身。

  烏丸熏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嘴,打出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好了。」

  「多謝烏丸警官。」安室透歪頭朝烏丸熏笑,臉上的笑容簡直比他頭頂的金發還要燦爛。

  這笑容有點犯規!

  這是烏丸熏腦海中跳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烏丸熏有些慌亂地別開視線,轉頭從冰箱裡那食材:「我、我來幫忙打下手吧。」

  安室透含笑看著她:「好。」

  兩人就這樣在廚房裡忙碌了起來。

  雖然如果烏丸熏不幫忙打下手的話,可能安室透的效率還能夠再提高一點。

  「好香呀!」

  烏丸熏看著鍋裡「咕嘟咕嘟」冒著白色氣泡的粘稠奶白色濃湯,裡面放著洋蔥、胡蘿蔔、馬鈴薯、西蘭花、草菇等蔬菜,色香味俱全。

  安室透帶著厚厚的手套,將這一鍋熱氣騰騰的奶油濃湯端上了餐桌,放在正中央。

  烏丸熏也把其他菜熱好了,擺在餐桌上。

  兩人面對面坐著,拿著筷子雙手合十:「我要開動啦!」

  微燙又帶著霸道鮮香的菜品,混合著暖糯的白米飯一同入口。

  烏丸熏和安室透幾乎是同時眼前一亮。

  烏丸熏:啊,降谷先生和阿龍先生的手藝不相上下,而且還各有各的特色!一起吃也太幸福了吧!

  繼「頭發越粉打人越狠(特指衝矢昴和鳴瓢警官)」後,烏丸熏覺得自己又新總結出了一個設定——「打人越狠廚藝越好」!

  對面的安室透無意識地咬了咬筷子尖,一邊細細咀嚼著,一邊琢磨著阿龍的廚藝。

  比如這道漢堡肉,不是用普通的豬肉做的,而是將魚肉剁碎了之後重新揉成肉糜,經過多次拍打錘擊後,才產生了現在這種細膩而有韌勁的特殊口感。

  是他從來沒想到過的法子呢!回去後可以嘗試一下。

  吃完中飯後,安室透便告辭離開了。

  走出底樓的單元門,一滴水珠突然落在了他的額頭,滑到了他的睫毛上。

  安室透眨了一下眼,緩緩抬頭看向天空。

  早上還晴空萬裡的天空,不知何時竟已是烏雲密布。

  一滴雨、兩滴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小雨就轉成了大雨,豆大的雨滴劈裡啪啦砸在人身上。

  下雨了啊。

  經常不撐傘在雨中行走的安室透不以為然,繼續往小區大門的方向走去。

  他的車停在小區門口。

  高檔小區門衛的管控很嚴格,若是想要開車進來,在臨時停車位停留三個小時以上的話,需要辦理各種登記手續,所以安室透干脆把車子停在小區外了。

  雨下的很大,安室透才走了一小半的路程,身上的衣服就全都被打濕了,冰涼的濕布料緊緊黏在身上。

  迎面走過來一個撐著傘、腳步匆匆的年輕女性。

  安室透原本並不在意,直到對面那個女性腳步逐漸慢了下來,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腰腹部。

  安室透微微蹙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瞬間明白了問題的根結所在。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勾了勾唇角,轉頭朝烏丸熏的公寓樓再次走去。

  「叮咚~叮咚~」

  烏丸熏聽到門鈴聲,趿拉著拖鞋走到玄關處,打開門,看到渾身濕透的安室透,稍稍驚了一下:「安室先生?外面下雨了?」

  ——烏丸熏剛才一直待在廚房裡,將碗筷重新放進消毒櫃裡消毒,並沒有注意到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

  安室透在烏丸熏打開門的那一剎那,挺直了腰背,腰腹部核心力量收緊,顯得肌肉越發明顯有力。

  烏丸熏的視線也的確如安室透所希望的那般,不由自主地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兩秒。

  安室透的白色襯衫被雨水打濕之後,變成了半透明色,薄薄的一層布料緊緊貼在身上,恰到好處、半露不露地勾勒出他的身形,八塊結實的腹肌也一覽無遺。

  烏丸熏:「!」

  安室透抬手撩了撩濕漉漉的頭發,露出整張帥氣的臉:「抱歉,烏丸警官,外面突然下了大雨,可不可以借一把傘?」

  松田陣平從沙發上探出頭,有些奇怪:「降谷什麼時候這麼講究了?以前在警校的時候,遇到下雨天我們還不是照樣訓練嗎?怎麼就出小區這麼一小段路程,還要走回來特地借傘?」

  萩原研二在安室透微微緊繃的腹部上看了兩眼,露出看透一切的眼神:「嘖,男人。」

  諸伏景光念叨了一句他哥常用的台詞:「Zero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松田陣平還在狀況外:「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呢?」

  萩原研二提示了一句:「關鍵詞:要事。」

  松田陣平瞬間從「要事」聯想到了「談八塊腹肌的要事」這個梗,再看了看安室透的衣服被雨水打濕後異常明顯的八塊腹肌,忍不住露出了鄙夷的半月眼:「謔,這個金發混蛋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由於松田陣平三人離玄關處有一定的距離,再加上門外走廊上的窗戶還開著,劈裡啪啦嘩啦嘩啦的雨聲很是響亮,所以烏丸熏並沒有聽到他們的吐槽,也不知道安室透的「用心險惡」。

  她面對著眼前荷爾蒙爆表的上司,只感覺有熱氣在往臉上湧:「……當、當然,先進來吧。」

  烏丸熏生怕自己再像上次那樣丟臉,趕緊別過頭,給安室透拿了一塊干毛巾,再悶頭從櫃子裡找出了一把折疊傘,遞給安室透。

  不過在把傘遞給對方後,烏丸熏注意到他的衣服褲子全都濕透了,一塊毛巾根本擦不干。

  要是這樣濕漉漉的一路回去的話,會不會感冒啊?

  於是烏丸熏建議道:「安室先生要不要去洗個澡?我幫你把衣服烘干一下?」

  安室透拿著毛巾擦頭發的手微微一頓,嘴角的笑容更深。

  還有這種好事:)

  安室透點頭道:「那就拜托烏丸警官了。」

  說著,他放下手裡的毛巾,單手抽掉脖子上的黑色領帶,解開了兩顆襯衣的扣子,露出性感的喉結和精致的鎖骨。

  烏丸熏:「!」

  這誰頂得住啊?!

  不愧是在牛郎店裡進修過的男人!舉手投足之間都充滿了欲氣!


第85章

  烏丸熏感覺鼻腔隱隱開始有些燥熱。

  她深刻明白這代表著什麼意思。

  ——這代表著她馬上又要丟人了!

  為了不讓自己重蹈覆轍,烏丸熏趕緊把眼睛移向虛空處,強迫自己回憶起之前那碗超級無敵苦的黃連蓮子湯!

  如果可以,烏丸熏真的不想回憶那種苦到舌尖發麻的味道!

  但是她沒有別的辦法了!

  她本來就是沒談過戀愛、「氣血方剛」的年輕女性,性別女愛好男,乍一眼看到這麼荷爾蒙爆表的一幕,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呀。

  烏丸熏止住腦海中奔騰的念頭,想到那碗黃連蓮子湯——清苦的氣味傳入鼻尖,入口第一秒的時候什麼也感受不到,下一秒,苦澀的味道驟然在舌根處爆炸開來,苦到極致的味道中夾雜著些微的酸和麻……

  咦!

  烏丸熏突然心平氣和了起來。

  再也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了!

  烏丸熏平靜下來,領著安室透進了浴室。

  烏丸熏的小浴室裡,放著一個大大的浴缸。

  她彎腰調到合適的水溫,打開水龍頭放水。

  「安室先生把衣服換下來後就放在門口吧,我幫你拿去烘干,大概要三十分鐘左右。安室先生多泡一段時間的澡吧?」

  安室透微微偏頭,注視著烏丸熏此刻無比平靜的表情,有一些疑惑。

  他本來也不准備怎麼樣,只是想刷一下他腹肌的存在感,後續會見好就收。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見好就收呢,烏丸熏怎麼就在短時間內自己平靜下來了?

  安室透准備出言試探一二。

  然而,下一秒,安室透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烏丸熏轉過身,從抽屜裡翻出浴巾,又拿出一個淡綠色還沾著碎花瓣的泡泡浴芭,放在浴缸的出水口。

  肉眼可見的,小小的浴球在水中溶解開來,豐富綿密的白色泡泡瞬間翻湧上來,充滿了整個浴缸。——仔細看白色的泡泡中還夾帶著淡淡的粉色,是淺粉色的泡泡。

  安室透:「!」

  安室透驚出了豆豆眼。

  跟過來的松田陣平三人捂著肚子扶著牆壁,笑得直不起腰。

  他們只是單單在腦海中想像了一下,降谷零在這些夢幻粉泡泡中泡澡的場景,就忍不住笑癱了。

  安室透抽了抽嘴角,委婉道:「其實我可以用沐浴露。」

  「那不一樣。」烏丸熏認真地給他安利,「泡澡就得有儀式感。安室先生以前沒用過泡泡浴芭嗎?其實可以試試看,很好用的。這是我經常在用的一款,裡面含有黑加侖精油,能減少下皮組織水腫,提高肌膚的免疫屏障。」

  安室透的耳朵,在聽到烏丸熏說這是她經常用的泡泡浴芭後,小幅度地動了動。

  在烏丸熏的浴室,用她經常用的泡泡浴芭,似乎也挺不錯的?

  安室透就這樣說服了自己。

  烏丸熏走出浴室,幫他帶上了門:「記得把衣服放在門口哦,我一會兒過來拿。」

  安室透應了一聲,將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放在了門口。

  轉身赤著腳跨入了浴缸。

  浴缸裡的水溫剛剛好,36度的水溫,比皮膚溫度略高,比體溫略低,智能浴缸還有恆溫系統和按摩功效。

  安室透將身體浸泡在熱水中。

  這個浴缸對於安室透來說,有一點小,他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微微向上屈起,結實的手臂隨意搭在旁邊的扶手上,綿密的淺粉色泡泡密密麻麻依附在他身上。

  鼻尖縈繞著泡泡浴芭尾韻綿長的淡淡甜香,和烏丸熏身上的味道有些相近。

  安室透的思緒不由得開始有些脫韁。

  他此時此刻,正坐在烏丸熏家的浴缸裡,周身圍繞著她常用的泡泡球……說不定她昨天晚上才剛剛用過這個浴缸,他現在所靠的位置,就是烏丸熏昨天晚上所靠的位置……

  安室透的耳朵逐漸染上了一層顯眼的薄紅,突然覺得後背靠著的浴缸壁,似乎變得滾燙起來。

  安室透紅著耳朵,把自己往泡泡中埋了埋。

  另一邊,烏丸熏從浴室門口撿起安室透整整齊齊疊好的濕衣服,想了想還是沒有直接拿去烘干,而是先丟進了洗衣機裡滾了一遍,脫水後再開啟烘干模式。

  「嘀——」

  洗衣機的按鍵上兩起了藍光,證明工作完畢了。

  烏丸熏將裡面的衣服撈出來,重新放回浴室門口的小籃子裡。

  可就在她蹲下身把衣服放進籃子裡的時候,浴室的門突然被拉開了。

  烏丸熏猝不及防看到了一條小麥色的、肌肉線條流暢漂亮的小腿。

  烏丸熏錯愕地抬起頭,就看到只在下半身圍著一條浴巾、袒胸露腹肌的安室透,也一臉驚訝地低頭看著自己。

  他頭發濕漉漉的,一顆晶瑩的水珠從發梢掉下來,落在鼓鼓囊囊的胸肌上,順著緊實的腹肌線條滑落,最後沒入了系在腰間的白色浴巾中。

  安室透這次真的不是有意的,他也沒想到會這麼巧。

  他按照烏丸熏所說的三十分鐘時間,又多泡了五分鐘,才從浴缸裡出來的。

  沒想到烏丸熏先把衣服洗了一遍再烘干,耽擱了點時間,他們又剛好撞上了。

  安室透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只是朝烏丸熏笑了笑,然後俯身拿過烏丸熏手中的小籃子:「多謝你了,烏丸警官。」

  說著,安室透將浴室的門關上了。

  只要他關門關的夠快,就沒人發現的了他耳朵紅了!

  烏丸熏眼睜睜看著那熱氣騰騰的大胸肌朝自己無限逼近,傻了,啪唧一聲坐在了地上。

  松田陣平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小薰太不爭氣了。」

  萩原研二笑道:「小降谷耳朵紅了誒。」

  諸伏景光無奈地嘆了口氣。

  照現在這個進展,Zero根本沒辦法做到他所說的那些話呢。


第86章

  安室透撐著烏丸熏的黃色小陽傘——烏丸熏特意給他拿了一把粉色顏色之外的雨傘,一路沒有淋到雨,坐到了停在小區外面的車上。

  安室透收起傘關上門,將「劈裡啪啦」的雨聲隔絕在車外。

  他拿出手機,心中突然升起了幾分傾訴的欲望。

  安室透點開「小櫻花」APP,找到置頂的【單身貴族3+1】群。

  看著這個群名,也不知道為什麼,安室透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優越感。

  安室透想了想,發了個表情。

  【全能公安】:龍王歪嘴笑.jpg

  【拆彈專家】:?

  【廚房小能手】:??

  【平平無奇老司機】:???

  【全能公安】:沒什麼:)

  手機另一面的松田陣平三人忍不住露出無語的半月眼。

  降谷這家伙,在得意個什麼勁呢?

  諸伏景光默默從他的房間中抱出一個小本本,拿著小筆開始在上面奮筆疾書起來。

  「景光,你在寫什麼?」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好奇地圍過去。

  只見諸伏景光在本子新的一面空白紙上寫道:

  【6月29日,暴雨。Zero借口來小薰家借傘,故意秀出他的腹肌,還不穿衣服從浴室裡走出來。】

  【點評:Zero,你收斂一下吧。——Hiro。】

  「噗哈哈哈!」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興致勃勃地加入其中。

  【點評:降谷你好騷啊。——馬自達。】

  【點評:小降谷耳朵紅了!——Hagi。】

  兩人又意猶未盡地往前翻,發現諸伏景光不愧是降谷零最好的朋友,非常用心地把遇到降谷零之後,對方身上發生的所有糗事都在小本本上認真記了下來。

  【見到Zero第一天,他穿得好騷包,劃掉,好華麗。】

  【震驚,Zero在波洛咖啡廳當服務生?】

  【啊,Zero,很受女高中生歡迎呢……當年你果然是在牛郎店進修過了嗎?】

  【Zero你的膚色又又又被吐槽了:「Jack,你怎麼曬黑了??」相當形像,點頭。】

  ……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津津有味地趴在沙發扶手上,拿著小本本回顧著降谷零的黑歷史,來回晃悠著兩條腿,笑得前仰後合,還時不時捏著小筆,在本子上添上幾句細節,或者嘲笑的點評。

  安室透並不知道自己的形像已經在同期好友們那邊崩了個徹底。

  他隱晦地和好友們炫耀完了,只覺得心情越發暢快,放下手機,換擋踩油門。

  白色的馬自達RX7跑車一路朝著波洛咖啡廳駛去。

  時間差不多了。

  他下午要輪班,現在趕過去正好。

  「叮鈴鈴~」

  隨著波洛咖啡廳的門被推開,門上的鈴鐺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響。

  「下午好,小梓小姐。」安室透走進室內,收起小黃傘,微笑著和正站在料理台後方的榎本梓打了聲招呼。

  「下午好。」榎本梓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安室透手上那把黃色的傘,接著道,「安室先生,柯南君他們在這裡等你很久啦。」

  安室透正收攏著傘的手微微一頓。

  他順著榎本梓所指的方向,往波洛咖啡廳角落的卡座看去。

  就看到江戶川柯南正在朝他招手,而坐在江戶川柯南對面、舉杯朝他示意的,是衝矢昴。

  在和衝矢昴那雙微微睜開的墨綠色眼睛對上視線的那一刻,安室透嘴角的笑意瞬間淡了下來。

  赤、井、秀、一。

  雖然重新聯系上諸伏景光、以及諸伏景光對於當年事情的完整闡述,將安室透心中對於赤井秀一的憎惡感衝淡了些許。

  但此時看到赤井秀一,安室透還是忍不住情緒起伏。——特指負面的情緒。

  討厭的FBI。

  安室透將折疊傘的卡扣扣好,不緊不慢地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站在桌子旁邊:「柯南君你找我?」

  「安室先生先坐。」江戶川柯南往沙發裡面擠了擠,給安室透留出一個空位給。

  安室透有些不情不願地坐了下來。

  安室透一坐下來,江戶川柯南突然吸了吸鼻子。

  安室先生身上,有一股酸中帶甜的淡香,很熟悉的味道,他剛才還聞到過……

  江戶川柯南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起來,頗有些一言難盡地來回看了看安室透和衝矢昴。

  「安室先生,昴先生,你們今天是約好了,用同一款熏香嗎?」

  安室透:「!?」

  衝矢昴:「……?」

  江戶川柯南繼續道:「你們身上的味道,應該都是黑加侖精油的香味吧?而且味道非常接近,不出意外是同一款牌子的同一產品……」

  說著說著,江戶川柯南忍不住露出半月眼。

  真搞不懂這些成年人到底再想什麼。明明表現出來一幅氣場不合的樣子,私底下竟然會互相交流用哪款精油、哪種香水更合適嗎?

  真的有點離譜誒!

  他和服部那家伙關系再好,私底下也從來沒交流過這方面的事情啊!

  安室透驚出了豆豆眼,下意識和衝矢昴對視一眼,然後又跟觸了電似的,齊刷刷轉頭別開視線。

  「嘁。」安室透在心底小小地嘁了一聲。

  他身上的味道是用了烏丸熏的泡泡浴芭的緣故沾染上的,至於赤井秀一為什麼也會有同樣的味道……估計是用了烏丸熏三堂姐的洗漱用品的緣故吧。

  赤井秀一這家伙好不要臉!

  安室透冷哼一聲:「這只不過是一個巧合,柯南君你不要多想,還有,你找我有什麼事?」

  「咳咳。」江戶川柯南看著安室透臉上「核善」的笑容,機智地順著安室透岔開的話題往下走,「安室先生,你先看看這條新聞。」

  安室透將口袋裡的防竊聽裝置打開,接過江戶川柯南手中手機。

  最頂上面飄紅的新聞赫然是#爆!怪盜基德宣稱將現身烏丸集團一百周年慶酒會!#

  江戶川柯南有些憂心忡忡地皺起了眉頭:「安室先生,怪盜基德突然爆出要在烏丸集團一百周年慶典上出現,奪走將在周年慶上展示出來的傳家寶石深空之眼。會不會對我們的計劃有什麼影響?」

  「不會。」安室透微笑道,「越是在突發情況下,才越能看清問題,不是嗎?」

  當然不會有什麼影響,畢竟怪盜基德的出現,也是公安部計劃的一環啊。

  三人又重新完善了一下下周的計劃和分工。

  安室透把簡意賅地交代完,就不怎麼客氣地把衝矢昴「請」了出去。

  衝矢昴從安室透身前走過,距離靠得有點近,不論是安室透還是衝矢昴,都聞到了對方身上熟悉的味道。

  兩人身上相同的味道沒有任何排斥交彙在一起。

  衝矢昴的眼睛閃了閃。

  安室透的臉色更難看了兩分。

  「歡迎下次光臨。」安室透打開門站在門口,笑得皮笑肉不笑。

  衝矢昴推了推眼鏡:「我會的。」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冷冷看向衝矢昴,眼中充滿了危險。

  衝矢昴紋絲不動,面無表情地回看了回去。

  劍拔弩張的氛圍在兩人周身蔓延開來。

  江戶川柯南仿佛看到了有火光在他們中間迸裂。

  江戶川柯南無奈地扶額。

  自從公安和FBI達成了合作之後,安室先生和赤井先生之間的關系還真是越發撲朔迷離了啊。

  說他們關系好吧,他們又常常互相對峙。

  說他們關系不好吧,在關鍵時候他們又能夠配合默契,都不需要多說什麼就能秒懂對方的意思,還會在私底下分享同款精油……

  江戶川柯南看不明白,也管不明白,只好插到兩人中間打圓場。

  「昴先生,你今天不是還要回去寫課程論文嗎?」江戶川柯南推著衝矢昴出了波洛咖啡廳,一邊回過頭看向安室透,「再見,安室先生!」

  江戶川柯南下到最後一級台階,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安室先生,昴先生,你們用的精油是哪個牌子的?很好用嗎?」

  咳,他也想試試。

  江戶川柯南不能用,但工藤新一能用啊。

  上次小蘭說很喜歡電影裡成熟帥氣的男主角……

  赤井先生和安室先生都是很有品位的成熟男性,他們都看好的東西,肯定是好東西!

  衝矢昴:「……」

  安室透:「……」

  安室透額頭忍耐地跳了跳,干脆當作沒聽見,轉身把波洛咖啡廳的門關上了。

  「嘭」的關門聲,伴隨著凌亂的鈴鐺聲。

  江戶川柯南有些摸不著頭腦,轉頭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衝矢昴。

  ?人呢?

  衝矢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只剩下江戶川柯南一個人茫然地站在原地。


第87章

  一周後。

  時間很快到了烏丸集團成立一百周年的慶典。

  烏丸熏開著她粉色的勞斯萊斯幻影,一路往東京市中心的中央花園大酒店駛去。

  這回松田陣平三人沒有在副駕駛座上排排坐。

  因為副駕駛座的位置,已經被安室透占據了。

  另外三人只好退而求其次,坐在安室透的肩膀上。

  害得烏丸熏都不敢轉過頭去看安室透現在的形像!因為實在是太好笑了!

  今天安室透穿著一身黑色燕尾服,黑皮鞋黑領帶,頭發一絲不苟地向後梳起,露出飽滿的額頭,相較於以往較為隨意的造型,更多了幾分攻擊性的帥氣。

  但是,他身上掛著的另外三人,完全將他帥氣的形像毀掉了!

  諸伏景光坐在安室透的左肩膀上,萩原研二坐在安室透的右肩膀上,松田陣平擠在萩原研二旁邊,攀在黑色安全帶上,百無聊賴地玩著安全帶滑滑梯。

  偏偏安室透對此渾然無所覺,低頭看著手機,聲音嚴肅地向各方面負責人重申這次的任務安排。

  反差感絕了!

  「……烏丸警官?烏丸警官?」

  聽到安室透的聲音,烏丸熏立刻心中一凜,連心中偷笑的小人也收起了嬉皮笑臉:「是,降谷先生!」

  安室透見烏丸熏回過神來,繼續道:「我們進入會場之後,著重排查著五個人……」

  之前計劃的時候說要重點排查六個可疑對像,現在有一個已經提前被排除掉了。

  今天他們公安部並不准備有什麼大行動,只是秘密排查一番。

  因為今天對於烏丸家的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非常意義重大的日子——至少從形式上來說是這樣,所以所有烏丸家的人都會參加本次晚宴。

  就像烏丸熏遠在美國的哥哥,也會為了這次的一百周年慶典特意乘飛機回日本。

  於此同時,和烏丸家有姻親關系的各社會名流也會受邀參加慶典。

  這次的慶典晚宴,就相當於烏丸家的人脈關系大曝光。

  烏丸家想要借此展現他們第一財閥的雄厚實力,公安部也可以借此機會,將烏丸家的各種人脈調查清楚。

  像烏丸家族這種在日本根深蒂固的財閥家族,很會做表面功夫,即使是公安部,也沒有辦法真正查清楚其中復雜的人際關系,所以更加想要利用好這次難得的機會。

  通過之前從各處獲得的情報整合來看,和組織有所牽扯的、能夠作為調查突破口的核心人物,一共有五人,另有十幾名待觀察對像。

  安室透作為組織和公安數一數二的情報人員,有自信和這些人物接觸過後,找到關鍵信息將情報拼圖拼湊起來。

  烏丸熏一邊和安室透分析著公安部傳來的最新情報,一邊將車子緩緩駛入中央花園大酒店的地下車庫。

  烏丸熏將車子停好,放手剎熄火,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看了看:「我爸媽說他們已經在三樓了,我哥哥他也到了,讓我們待會兒上三樓去找他們。」

  聽到烏丸熏這麼說,安室透眨了眨眼,心中難得浮現出了一絲緊張的情緒。

  他這算不算……提前見家長了?

  兩人走下車。

  就在這時。

  「布萊恩?」一道成熟性感的女聲從他們身後響起。

  這個聲音對烏丸熏來說非常熟悉,她轉過身:「三堂姐!」

  烏丸熏轉頭轉得太快了,以至於她沒有注意到,身旁的安室透在聽到「布萊恩」這個名字的時候,臉色突然變得有些扭曲。

  但是松田陣平三人都注意到了安室透奇怪的表情。

  烏丸熏的三堂姐烏丸氿桃,這才看到之前被安室透擋住的烏丸熏。

  「小六!」穿著一身性感紅色高叉晚禮服的烏丸氿桃踩著十釐米高跟鞋搖曳兩步,挽住烏丸熏的手,「你今天怎麼也不好好打扮打扮?」

  今天烏丸熏穿了一身簡約的粉色禮裙,沒有蕾絲花邊,也沒有太多的裝飾品,簡簡單單的,雖然不夠出挑,但是非常便於行動。

  介於烏丸氿桃也算是半個知情人了,烏丸熏也就捂著嘴小聲道:「有任務呢。」

  「這我還能不知道?」烏丸氿桃比烏丸熏高一個頭,攬著她的肩膀,把她抓到了她的豪華大房車上。

  烏丸熏和烏丸氿桃上了房車,碰的一下把門關上了。

  停車場中只剩下安室透和同樣精心打扮後的衝矢昴相顧無言。

  安室透雙手隨意地插在褲子口袋裡,紫灰色的眼眸淡淡在衝矢昴身上掠過。

  「……布萊恩?」衝矢昴看著安室透,突然開口道,用一種意味不明的語氣,對著安室透叫出了烏丸氿桃剛才叫的那個名字。

  「閉嘴,艾倫。」安室透的額角忍不住跳了跳,聲音中暗含警告。

  松田陣平三人飛在他們旁邊,左看看右看看,有些摸不著頭腦。

  布萊恩?艾倫?

  這兩人是在這裡打什麼啞謎呢?

  烏丸氿桃的大房車上,放著一整車的衣服首飾。

  她挑出幾個首飾盒打開,將發飾、耳環、項鏈、手鐲,一一給烏丸熏戴上。

  「我知道你得穿便於行動的衣服,但是這和你好好打扮並不衝突啊。這手鐲這麼沉,危急關頭還可以把它當作武器扔出去呢。」烏丸氿桃一邊念叨著,一邊拿出一支斬男色口紅給烏丸熏塗上。

  「你看,是不是漂亮多啦?」

  烏丸氿桃把烏丸熏推到鏡子前。

  烏丸熏看著鏡子中一下子亮眼了好幾個度的自己,眼睛一亮,崇拜地朝烏丸氿桃豎起大拇指:「三堂姐,你好厲害啊!」

  烏丸氿桃風情萬種地往後撩了一下她栗色的大波浪卷發,朝烏丸熏做了一個wink:「那是當然的嘍。」

  「對了,三堂姐,你剛才在叫誰啊?布萊恩?」烏丸熏想起了這一茬。

  烏丸氿桃沒有回答,反而反問道:「剛才站在你身後的那個金發小帥哥是誰啊?你男朋友?」

  「不是啦。」烏丸熏搖了搖頭,「他叫安室透,是個私家偵探。」

  「這樣啊。」烏丸氿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大致猜到這個人也是和烏丸熏公安工作相關的人,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我大概是認錯人了,那個安室君和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有點像。」

  烏丸熏拉開車門下車,隨口又問了句:「安室先生那樣的發色和膚色在日本似乎並不常見誒,三堂姐是在哪裡見過和安室先生長得很像的人啊?」

  「魅色。」烏丸氿桃隨意道。

  烏丸熏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魅色」兩個字在腦海中打了一圈轉,她才陡然想了起來。

  這家店,不是在日本地下爆火的網紅牛郎店嗎?!

  烏丸熏:「!!」

  她堂姐當年看到的,不會就是在牛郎店裡進修的降谷先生吧?!

  烏丸熏很是震驚,有些慌張地想要給她堂姐打個補丁解釋兩句什麼的,但是好像來不及了。

  ——此時此刻,安室透和衝矢昴一人占領了一邊的柱子,靠著柱子低頭按著手機,互相之間井水不犯河水。

  聽見這邊傳來的動靜,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抬起頭來。

  烏丸氿桃這回終於看清了安室透的正臉!

  之前她只看到了一個側臉,就隱約覺得和以前認識的人相似,現在看來她果然沒認錯人。

  烏丸氿桃定定看了安室透兩眼,眉頭向上挑了挑:「布萊恩?你什麼時候轉行成私家偵探了?」

  安室透對於烏丸氿桃其實並沒有什麼印像。

  畢竟……咳,他當年在魅色干的太出色,一不小心成為了那裡的頭牌,每天接觸到的女性沒有一千也有幾百,真的是聊過就忘。

  安室透此時已經調整好心緒,面對烏丸氿桃的質疑,微微直起身體,面不改色地微笑著:「抱歉,我一直是一名私家偵探,之前也只是為了潛入調查。」

  「原來私家偵探現在已經是這麼全能的一個職業了嗎?」烏丸氿桃狀若驚訝道,還舉起手輕輕鼓了鼓掌,「為了調查潛入魅色,還順便成為了那裡的頭牌?真是了不起呢。」

  安室透:「……」

  赤井秀一戰略性低頭,掩蓋住唇角遮不住的笑意。

  烏丸熏肩膀抖了抖,努力憋笑。

  還真的是降谷先生!

  降谷先生原來這麼猛的嗎?去牛郎店進修了一個月,就直接成為頭牌了?!

  「噗哈哈哈!頭牌?!」松田陣平三人仗著別人看不見也聽不見,捂著肚子狂笑出聲,差點笑得飛不起來,幾乎就要笑癱在地上了。

  烏丸氿桃似乎還嫌不過癮,繼續道:「我有個小姐妹,姓和田,當時在你身上砸了幾千萬日元,到現在還念叨著你呢。布萊恩你要不要見見她?」

  「……不必了。」安室透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看著安室透的表情,烏丸氿桃輕哼了一聲。

  烏丸氿桃其實不是那種故意揭別人短的人。她是個合格的商人,向來奉行做事留一線的准則,在不觸及到她利益和底線的前提下,她一般懶得揪著別人不放。

  但是現在不一樣。

  不管布萊恩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他無疑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特別是對烏丸熏這種從來沒有感情經歷的小姑娘來說。

  烏丸氿桃親眼看見過對方游刃有余地和形形色色的女性打交道的模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憑借一身好皮囊和張口就來的甜言蜜語,再難纏的客人也被他哄得眉開眼笑。

  烏丸氿桃真擔心自家涉世未深的小表妹被他騙心騙身,所以特意把布萊恩的那些事情全都抖出來,給烏丸熏提個醒。

  烏丸氿桃轉頭看向烏丸熏,觀察著她臉上的神情。

  嗯?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小六這是在憋笑吧?

  還是幸災樂禍的那種笑!


第88章

  烏丸氿桃仔細看了一下烏丸熏的表情,心中恍然。

  小六和布萊恩還沒發展出男女之間的感情呢。

  要是真的有那方面的苗頭的話,小六的反應應該是吃醋生悶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看戲般的幸災樂禍,跟損友似的。

  還算布萊恩有分寸,並沒有故意引誘小六。

  烏丸氿桃看向安室透的審視的視線,終於緩和了兩分。

  烏丸氿桃拉著烏丸熏走在前面,安室透和衝矢昴默默跟在後面。

  烏丸熏剛得知自家長官真的在牛郎店進修過,還成為了頭牌,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八卦的欲望。

  「三堂姐,當時安室先生在魅色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呀?好想知道!」烏丸熏湊在烏丸氿桃旁邊小聲嘀咕。

  烏丸氿桃偏頭看了烏丸熏一眼:「你想知道?」

  「嗯!」烏丸熏連連點頭。

  烏丸氿桃想了想:「其實我印像不怎麼深了,畢竟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除了他是頭牌,還很會說甜言蜜語之外,好像也記不起別的了。不過我可以幫你問問我小姐妹,都過去五年多了,她還總是要隔三岔五地提起布萊恩呢,我記得她還珍藏了不少錄像。」

  「錄像!」烏丸熏眼睛又亮了,「三堂姐,可不可以——」

  烏丸氿桃好笑地戳了一下烏丸熏的腦門:「知道了,我會記得幫你問她要視頻的。」

  雖然烏丸熏有意壓低了聲音,但是安室透和衝矢昴就跟在她們身後,耳力又好,怎麼可能聽不見她們在講些什麼。

  衝矢昴淡淡瞥了一眼安室透。

  接受到衝矢昴無聲的嘲諷,安室透額角跳了跳,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捏成了拳。

  松田陣平飛在旁邊竊笑不止:「哈哈哈!活該!」

  萩原研二摸摸下巴:「真想快點看到那段視頻啊。」

  諸伏景光想起了什麼:「如果是五年前的話,我記得那次萊伊好像也被貝爾摩德要走了。」

  烏丸熏聽到諸伏景光的話,挑了挑眉。

  哦?赤井秀一也去了啊?

  想到赤井秀一就跟在後面,烏丸熏有些蠢蠢欲動。

  她恢復了正常的音量,開始跟她堂姐旁敲側擊起來:「三堂姐,你和你朋友都隔了五年多了,還記得當初在魅色的事情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令人影響深刻的事情?」

  烏丸氿桃:「也不能說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那個月的牛郎質量特別高,原來一直很受歡迎的頭牌都被擠到了第四。」

  烏丸熏誇張捂嘴追問道:「那個月的top3都是誰啊?」

  「top1是布萊德,我就不再多說了;top2是一個柔弱又性感的小弟弟,我記得他叫Angel;top3的長相和性格最和我胃口。」

  烏丸氿桃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

  「他叫艾倫,名字聽上去像個帶著金絲邊框眼鏡的斯文敗類,實際上又酷又野,冰冷的墨綠色瞳孔像狼一樣,八塊腹肌公狗腰,還總愛端著一張面無表情的冷臉說騷話,很夠味。」

  「哦~」烏丸熏語氣有些意味深長,「聽起來還挺帶感的誒。」

  這回輪到安室透挑眉看衝矢昴了。

  衝矢昴臉色平靜毫無波動——至少表面上是這樣,就好像對方口中所談論的對像不是他一樣。

  烏丸熏和烏丸氿桃就這樣閑聊著,一路從地下停車場做電梯上去,穿過一條華麗的走廊,便來到了會場正大門。

  兩扇金碧輝煌的鑲鑽鍍金大門朝裡面拉開。

  四名穿著白襯衫黑馬甲梳著油頭的侍者站在門口兩側,拿著機器檢查過邀請函後,朝到場的來賓鞠躬:「您好,這邊請。」

  會場內的此場景布置更加豪華富麗。

  高高歐式的圓形穹頂氣派非凡,懸掛下來的大水晶燈閃爍著炫目的光芒,牆壁上或繪有色彩斑斕的壁畫,或裝點著精美奪目的飾品。

  會場一共有三層。

  整個一樓大廳呈現出一個橢圓形的形狀,長桌和座椅有條不紊地擺在場地四面,空出中間一大塊空閑區域,供賓客們走動交談。

  二層是主餐區,各個國家各個品種的美食,都能在這裡嘗到。

  三樓則是包間。

  只有身份地位達到一定標准的人,才能夠在三樓擁有包間,也算是一種變相的身份地位上的像征。

  要是放在二十年前,恐怕烏丸熏家還不夠格上三樓,因為那時候他們家只是不怎麼起眼的旁支之一。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從烏丸蓮耶為第一代算下來,烏丸熏的爺爺所在的第四代一共有三十一人。

  烏丸熏的爺爺今年七十六歲,憑借年齡小身體好的優勢,成功熬死了十幾位老哥哥,再加上他自身和小輩們都發展的不錯,在前幾年被選為了烏丸家的「十大長老」之一。

  更值得一提的是烏丸熏的爸爸,現在已經是內閣官房長官了,統轄內閣官房事務,直接輔佐首相工作。在以經商為主的烏丸家,烏丸熏的爸爸能夠憑一己之力升到這個職位,是極其罕見的,烏丸集團成立一百年來,也就出了他一個人。

  於是烏丸熏家的地位在整個家族中更是水漲船高。

  烏丸熏挽著烏丸氿桃的手走上三樓。

  包廂裡已經坐了很多人了,不過因為包廂很大,所以並不會顯得擁擠。

  「爺爺,奶奶,大伯,大伯母,姑姑,姑父,小叔,爸爸,媽媽,大堂哥,二堂哥,四哥,五堂姐,小堂弟!我們來晚啦!」

  「小三和小六來了啊,快來爺爺這邊坐。」烏丸熏的爺爺是個笑眯眯的和藹老頭,他又看向後面跟著的安室透和衝矢昴,「後面兩位後生是……」

  「初次見面,我叫安室透,是一名私家偵探。」安室透上前一步,臉上掛著得體又親切的笑容,單是看著就令人有如沐春風之感,「這次冒昧拜托小薰帶我來參觀一番,真是失禮了。」

  烏丸熏順勢伸手挽住安室透的手:「安室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上次多虧了他的推理,幫了我大忙呢。」

  烏丸熏半真半假地講述了一番她和安室透相識的過程。

  比起烏丸熏的介紹詳細,烏丸氿桃就簡單多了,漫不經心地聳聳肩:「衝矢昴,我這周的男伴。」

  大家聽了也了然地笑了,沒有將過多的目光放在衝矢昴身上,只是拉著安室透問東問西。

  他們家一共三個女孩子,簡直就是三個極端。

  烏丸熏的三堂姐雷打不動一周換一個男朋友,五堂姐一到法定結婚年齡就和青梅竹馬領證結婚了,烏丸熏這個最小的小六又一次戀愛也沒談過。

  說起來這還是烏丸熏第一次把一位異性領到他們面前來,雖然她只是說是好朋友,但以後會如何發展可說不准。

  至少從現在烏丸熏的態度來看,她很信任對方——這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所以大家都對安室透很好奇。

  只有烏丸熏的爸爸看著安室透沒有出聲,眼神中透著點若有所思。

  這不是……降谷家的那個孩子嗎?

  再聯想到烏丸熏的公安工作,很多事情基本上就能夠推斷出原委了。

  烏丸熏的爸爸看破不說破,垂眸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氤氳的霧氣升騰,微微沾染到了他鼻梁上架著的無框眼鏡。

  一大家子在包廂中的閑聊時間並沒有持續很久。

  因為接下來源源不斷有人敲響了包廂的門,一個個手中帶著禮物,有的是來敘舊的,有的是來談生意的,有的是來攀交情的。

  烏丸熏和安室透還在其中看到了兩名在他們觀察名單上的人。

  ——之前的大正藥品事件給了他們不少的啟發。

  大正藥品是組織的產業,明面上的操控者和組織亦或者烏丸家族並無任何干系,但是大正藥品的第二控股人,卻是和烏丸家族有血緣關系的人。後來在他公安部進一步的探查下,也發現此人正是組織的人。

  公安部由此開始懷疑,組織的其他產業會不會也是這樣的操控模式。

  他們從已確認的由組織掌控的產業開始查起,順藤摸瓜,發現這些明面上的產業中的控股人或者管理層,都有一個或者兩個人,和烏丸家有血緣牽扯。

  他們都和之前大正藥品的那個人一樣,不姓烏丸,而且幾乎和烏丸家沒有任何的聯系,但最終都可以追溯到烏丸蓮耶上——他們都是烏丸蓮耶的後代,很隱晦的那種,大多是烏丸家私生子的後代、出嫁的女兒的後代。

  對於這樣的調查結果,是讓安室透沒有想到的。

  他在組織臥底了整整七年,竟然從來沒有發現,黑衣組織很有可能是一個以血緣關系為紐帶的「家族企業」。

  安室透有些懊惱。

  其實這件事不是沒有征兆的。

  在掌握了貝爾摩德的那個秘密後,他應該更早想到這個方面的。

  ——貝爾摩德和組織的幕後BOSS有血緣關系。

  安室透一邊懊惱著,一邊緊鑼密鼓地對組織的中高層人員展開針對性的調查,果然發現了更多人,和烏丸家存在著直接或間接的血緣關系,比例高達十比一。

  那幾天整個Zero小組全部都被調動起來了,將一串名單列出來,試圖找到其中的關系點。

  名單上的這些人大都只是烏丸家的間接關系者,他們背後肯定還有人,但是,也不可能整個烏丸家都涉及到了組織的事情。

  所以他們公安現階段的任務,就是要將那些躲在幕後、在烏丸家有一定話語權還和組織有利益糾葛的人找出來,最後再順藤摸瓜,確認組織BOSS的真正身份。

  不過這個任務還挺有難度的。

  他們熬了幾個通宵,終於勉強整理出了五個關系人,每個關系人都和兩個或兩個以上的組織成員有直接或間接的聯系。

  就像眼前的關系人一號,烏丸熏得叫他一聲堂爺爺,他親姐姐的兒子是組織成員之一,同時,他大兒子的私生女也是組織的一員。

  安室透假裝不經意地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試探他,對方的表現卻再正常不過了,如果不是演技好到能夠騙過日本公安第一情報員和FBI王牌的利眼的話,大概率他和組織沒有牽扯。

  在一旁旁聽的關系人二號,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任何的異樣,估計也和組織沒有關系。

  烏丸熏和安室透又接連試探了關系人三號和關系人四號,然而仍然沒有什麼發現。

  烏丸熏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慮。

  會不會是他們找錯方向了?

  安室透注意到了烏丸熏眼底的兩分焦躁,不動聲色地拍了下她的手臂,「心浮氣躁乃是大忌。」

  烏丸熏一愣,而後認真地點了點頭。

  飛在一旁的松田陣平聽到這句話,雙手環胸哼了一聲:「降谷這家伙,干嘛又盜用我的台詞?」

  聽到這句話,烏丸熏差點笑場,還好及時憋住了。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烏丸熏和安室透他們又陸陸續續把剩下十幾個次要觀察對像排查了——他們有一個直接或間接的親戚在組織當小高層。

  然而同樣一無所獲。

  到目前為止,在他們觀察名單上的可疑對像只剩下一個人,也就是現任烏丸集團的掌權人,烏丸圭太。

  烏丸圭太今年79歲,是烏丸家嫡系那一輩的小兒子,一開始不受重視,後來逆風翻盤,要麼熬死了他頭上的幾個老哥哥,要麼把人拉下來,終於在前兩年成功當家作主了。

  組織和他扯上關系的人最多,也是最可疑的懷疑對像。

  烏丸圭太的私生女、私生子的女兒、女兒的孫子、雙胞胎親姐姐的孫女,都是組織的人。

  烏丸圭太既然能夠當上現任烏丸集團的掌權人,說明他能力並不差,觀他行事作風也是掌控欲很強的人,他的小輩成為了組織的一員,烏丸圭太不可能毫無察覺。

  這其中一定還有隱情。

  但是烏丸圭太也不是這麼好接觸到的。——幸好公安這次准備了兩手准備。

  在宴會開始前,烏丸圭太一直待在自己的包間裡,拒不見外人。

  直到宴會終於開始了,他才在主持人渲染完了氣氛後,在賓客們的掌聲中,拄著拐杖,在白色聚光燈的照耀下,一級一級地從三樓緩緩走下來。

  一大群穿著黑衣的保鏢團隊緊緊跟在他的身後,簇擁著他。

  烏丸圭太本身是個不苟言笑的老爺子,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花白的頭發被他一絲不苟地梳到腦後,時間在他臉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皺紋,全身上下散發著逼人的氣勢。

  大廳中的聲音逐漸低落下去,等烏丸圭太終於走到了台上,台下已經是一片寂靜了。

  烏丸圭太對此似乎頗為滿意,微微頷首,站到立麥話筒前。

  「歡迎諸位蒞臨——」

  烏丸圭太如烏鴉般嘶啞低沉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遍了全場。

  接下來便是一段冗長的致辭,烏丸熏百無聊賴地聽著。

  直到最後,烏丸圭太突然話鋒一轉。

  「……今天老朽特意為大家准備了一場魔術秀,將於今天晚上八點整正式開始……」

  聽到這句話,烏丸熏眉頭淺淺蹙起:「基德的預告函標示的時間,就是今天晚上八點。」

  安室透若有所思:「烏丸圭太拒絕了警視廳提供的幫助,現在又說要在同一時間請大家欣賞魔術秀……難道他請來了和怪盜基德齊名的怪盜或者魔術師?」

  ——安室透這次特意安排怪盜基德出場,就是為了試探烏丸圭太。烏丸圭太作為烏丸集團的掌權人,以及本次一百周年慶典的最高級負責人,他選擇如何對待怪盜基德的,能夠一定程度上的反映出烏丸圭太這個人的性格以及他的人脈關系。

  安室透斂下眸底的深思,拿出手機編輯了一封郵件。

  烏丸圭太終於宣布晚宴正式開始。

  在烏丸圭太坐到主桌上動了第一筷之後,其他人也紛紛拿起筷子,開始享用晚餐。

  「小六,嘗嘗這帝王蟹,味道很不錯!」烏丸氿桃給烏丸熏加了一塊肉質晶瑩剔透的蟹肉。

  「小六,這不是你最愛吃的羊肉羹嗎?轉到你面前了,快嘗嘗。」

  「小六,今天還有你喜歡的脆皮鴨,來,趁熱先吃一塊。」

  「小六,這道生魚片不錯,滑而不膩,你嘗嘗看。」

  ……

  飯桌上,烏丸熏根本不用夾菜,家人們就已經幫她把餐盤堆滿啦!

  烏丸熏來者不拒。

  「好吃!這個也好次!」烏丸熏的眼睛亮晶晶的,腮幫微微鼓起來一塊,味蕾得到滿足後,臉上帶著止不住的笑。

  安室透看著烏丸熏吃得很歡的樣子,不由得失笑。

  難怪她家裡人都忙著給她夾菜,看著烏丸熏吃得這樣開心,食欲也不由得好上不少呢。

  於是安室透也拿著公筷給烏丸熏夾了一塊涼拌冷豆腐。

  「謝謝!」烏丸熏鼓著腮幫,抬起頭朝安室透笑。

  安室透紫灰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她笑得眼眸彎起的樣子,有些失神,心髒突然漏跳了一拍。

  然而烏丸熏的笑容沒能持續太久。

  她突然收了笑,嚴肅著臉,猛地轉頭向後看去。

  並沒有看到什麼可疑人。

  剛才是她的錯覺嗎?

  「發現什麼了嗎?」安室透放下了筷子,跟著她一起在場內搜尋。

  烏丸熏的眉頭微微蹙起:「剛才好像有人在盯著我。」

  第一時間發現端倪飛過去查看的松田陣平這時候飛回來了:「剛才是有人一直在朝這個方向看,她是個四五十歲的女服務生,看上去挺清瘦的,臉色很憔悴。我看她工牌上寫的名字是小野寺美惠。」

  小野寺美惠?

  一個陌生的名字。

  烏丸熏垂下眼眸,在心中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

  晚上八點整。

  是烏丸家准備展示傳家寶石深空之眼的時候。

  是怪盜基德預告函所預告的偷走寶石的時間。

  同時也是烏丸圭太說要展示魔術表演的時候。

  早在十分鐘前,主持人就重新登上了舞台,開始預熱氣氛了。

  而當時鐘上的指針正式指向八點整的時候,氣氛已經被渲染到了最高潮。

  「接下來就讓我們隆重請出,這一百年來一路陪伴著我們烏丸集團從風雨飄搖中走向千秋鼎盛的見證者,同時也是烏丸家族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傳世珍寶——深空之眼!」

  伴隨著「翁隆隆」的機關聲,一個透明玻璃台緩緩升起,展示櫃台上安放著一塊漆黑的大寶石,足有一個成年人的拳頭那麼大,中間的顏色明顯比周圍的顏色要深,乍一看上去,就像烏鴉的眼睛。

  然而,主持人的話音剛落,場內的燈光突然被全部熄滅。

  「啊!」人群騷動了一瞬,有人發出害怕的尖叫聲。

  緊接著而來的,是玻璃破碎的聲音。

  頭頂的玻璃天窗被人從外面打破了。

  一道白色華麗的身影,伴隨著照進來的銀色月光,從天空中緩緩降落。

  「是怪盜基德!」

  「基德大人!!」

  無論在哪裡都少不了怪盜基德的迷妹。

  怪盜基德精准地降落在寶石櫃上方,白色的皮鞋踩在展櫃玻璃上,發出「哢噠」一聲輕響。

  他緩緩抬頭,寬大的帽檐在他臉上落下大片陰影,旁人只能看到他突然向上勾起的唇角。

  怪盜基德緩緩向上抬起一只手。

  戴著白色手套的手前後翻轉了兩下,原本空無一物的手掌心中,突然多出了一塊黑色的大寶石。

  是深空之眼!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齊齊去看下方展示櫃裡的深空之眼——還好端端地在展示櫃裡呆著呢。

  怎麼會有兩個深空之眼?!

  似乎是猜到了大家的困惑,怪盜基德有些輕佻地笑了一聲:「真正的深空之眼,我怪盜基德收下了。」

  ——展示櫃裡的深空之眼是假的,他之前就把深空之眼偷走了,換了個假的進去。

  ——不得不說,加入公安系統之後,他的怪盜工作是越來越輕松了呢。

  「真不愧是基德大人!」

  「基德大人賽高!」

  在迷弟迷妹們的歡呼聲中,怪盜基德一手拉著伸縮吊繩往上升:「拜拜~」

  然而,眼看著怪盜基德就要離場了,卻是異變突生。

  「Stop。」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漆黑的身影。

  一張白色的蜘蛛網突然從天花板上籠罩了下來,猝不及防間,將怪盜基德牢牢鎖在了網中。

  安室透瞳孔猛縮。

  他是……Spider!

  ——隔壁倉組負責排查的神秘組織,裡面的成員都用動物的名字作為代號,Spider就是其中一員!


第89章

  「啪!」

  昏黃的舞台燈驟然亮起,黃色的聚光燈照亮了舞台上西裝筆挺的男人,金發碧眼,左眼還紋有蜘蛛形狀的紋身。

  「這不是君特嗎?」

  「那個世界第一幻術師!」

  「他竟然也被邀請來了!」

  台下不少人都認出了這個金發男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主持人抑揚頓挫的語氣通過話筒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裡:「現在站在台上的,我相信大家都不陌生,他就是世界著名幻術師——君特·馮·哥德堡二世!」

  君特·馮·哥德堡二世單手放在胸前,彬彬有禮地朝大家鞠了一躬。

  烏丸熏看著台上從容優雅的男人,眉頭微蹙。

  她也認出來了,這個男人是另外一個神秘組織的成員,代號Spider,而他對外身份,就是世界著名幻術師君特·馮·哥德堡二世。

  為了對付怪盜基德,烏丸圭太把竟然把Spider請來了……

  烏丸圭太知道君特·馮·哥德堡二世的真實身份,是一個神秘跨國犯罪組織的殺手嗎?

  烏丸熏往主桌的方向看過去。

  坐在主桌主位上的烏丸圭太離舞台的距離很近,昏黃的舞台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淡定自若地坐在那裡,手掌慢慢摩挲著手杖頂端的球形半圓,嘴角似是勾起了一個輕蔑的弧度。

  烏丸熏覺得對方大概率是知道君特·馮·哥德堡二世的底細的。

  要不然他不會特意請一個幻術師,來對付世界排名前三的怪盜基德,而且還這般信心滿滿的樣子。

  所以那個代號都是動物的魔盜組織,又和烏丸家有什麼樣的聯系?

  烏丸熏有點頭疼。

  一方面,他們的確是通過怪盜基德事件,試探出了一個重大的情報。

  但是另一方面,他們還沒來得及把黑衣組織的事情查清楚,就又來了另一個魔盜組織。

  他們烏丸家,還真是蹚了好一趟渾水啊!

  就在主持人向大家介紹君特·馮·哥德堡二世的空擋,怪盜基德已經利用撲克牌手槍從蜘蛛網中成功掙脫了。

  怪盜基德落在三樓欄杆上,看著下方的Spider,臉色凝重。

  Spider!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他也是衝著深空之眼來的?

  可是潘多拉不是一塊藍寶石嗎?這塊寶石是黑色的呀。

  怪盜基德將信將疑地舉起手中的深空之眼,對准了天上的月亮。

  ……果然,無事發生。

  既然不是衝著寶石來的,那便是衝著他怪盜基德來的?

  怪盜基德目光閃了閃,和地下正仰面抬頭的君特·馮·哥德堡二世對上了視線。

  君特·馮·哥德堡二世嘴角突然向上勾起。

  怪盜基德頓時覺得背脊一涼,迅速躲過身後鬼魅般襲來的如小刀片一樣鋒利的蛛絲。

  怪盜基德舉起撲克牌手槍朝君特·馮·哥德堡二世射擊。

  兩人同是魔術領域的頂尖高手,伸手了得,大家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他們的身影,就已經接連交手了好幾個來回了。

  君特·馮·哥德堡二世這次是有備而來,打了怪盜基德一個措手不及,但是另一方面,君特·馮·哥德堡二世這次是以明面上的身份來的,是被烏丸家請來對抗怪盜基德保護寶石的幻術大師,而不是Spider,行動間到底要有所收斂一些。

  怪盜基德的四肢被君特·馮·哥德堡二世的蛛絲束縛住,整個人都被吊在了空中;君特·馮·哥德堡二世也被怪盜基德的伸縮繩索綁在了柱子上。

  兩人勉強算是打了個平手。

  「抓住怪盜基德。」烏丸圭太用手中的手杖重重敲了一下地面,命令道。

  隨著他一聲令下,一群黑衣人齊齊朝著被暫時束縛住的怪盜基德衝去。

  幸好安室透在得知烏丸圭太特意針對怪盜基德做了一番布置後,為了以防萬一,安排了公安人員跟著怪盜基德一起行動。

  現在正是在一旁默默蹲守的公安人員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之前和烏丸熏有過合作的櫻千代田警官是一名狙擊手,他埋伏在隔壁高樓的樓頂,瞄准鏡瞄准,扣動扳機,連開四槍。

  像Spider所用的特質蛛絲,又細又有韌勁,而且幾乎不反光,在黑暗中根本看不見。

  櫻千代田只能憑借怪盜基德被吊起的走向推測蛛絲所在的大致位置。

  三槍落空,第四槍終於打斷了一根蛛絲。

  怪盜基德的右手重獲自由,瞬間騰空躍起,用撲克牌手槍切斷了其他蛛絲,白色披風猛地向下揮落,遮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寶石物歸原主,期待我們在月光下的再次相遇。」

  巨大的白色披風掉落在地上,等保鏢團趕到的時候,怪盜基德早已不見了身影,只剩下他磁性優雅的尾音在空氣中縈繞、飄散。

  展廳的燈光驟然大亮。

  大家的眼睛剛習慣了黑暗,又突然亮起了明亮的燈光,眼睛不由得感到不適。

  烏丸熏稍稍抬手擋了下光線,就注意到一個白色的小降落傘,下方綁著一塊黑色寶石,正緩緩的往下墜,最後精確地落在了烏丸圭太的腿上。

  烏丸圭太低頭看著腿上的深空之眼,一言不發,臉色不是很好看。

  做了這麼多准備,最後竟然還是讓怪盜基德那個小毛賊逃了。

  竟然還有狙擊手,究竟是誰在幫怪盜基德?

  他身後的管家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擠出一個笑容:「恭喜家主,成功奪回了深空之眼。」

  「……嗯。」烏丸圭太從喉管裡擠出一個嘶啞的音節。

  管家松了口氣,令人把深空之眼重新放到展示櫃裡。

  主持人也上台來打圓場:「很抱歉剛才的小插曲影響到了大家的雅興,接下來就讓我們繼續欣賞世界級幻術大師的精彩表演!」

  君特·馮·哥德堡二世不知何時也已經掙脫了繩索的束縛,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微微皺起的西裝,黑色的皮鞋上前邁了一步,臉上掛著得體從容的微笑。

  「女士們,先生們——」君特·馮·哥德堡二世張開雙臂,「歡迎來到我的夢幻國度!」

  隨著君特·馮·哥德堡二世話音落下,有人突然連人帶椅子一起騰空飛起。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君特·馮·哥德堡二世的手指點到哪裡,就有人飛到了天上,到最後,幾乎每一桌都有一到兩個人飛了起來。

  烏丸熏和衝矢昴就是他們這一桌的幸運兒。

  烏丸熏好奇地低頭看著自己飛起來的椅子。

  她沒有感覺到身體上有蛛絲拉扯的痕跡,君特·馮·哥德堡二世的蛛絲應該是纏繞在椅子上了。

  烏丸熏伸手在椅子上摸了摸,果然摸到了兩根冰冰涼涼的蛛絲,呈X形將椅子抬了起來。

  也不知道Spider究竟是怎麼做到將蛛絲運用到如此極致的,竟然能夠同時操控這麼多條蛛絲,簡直跟蜘蛛俠一樣。

  難怪魔盜組織的相關任務都被分到了專門處理特異事務的倉組。

  這種超出正常科學範疇的棘手的案子,普通警察恐怕會應付的很吃力。

  君特·馮·哥德堡二世見人數到了,嘴角向上翹起,接著勾了勾手指。

  飛在空中的人們就朝著舞台上飛了過去。

  烏丸熏只來得及和安室透交換了一個眼神——還沒看懂對方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就被身下的椅子帶著飛到了台上。

  椅子緩緩降落在空曠的舞台上,四十個人被整整齊齊排成了四排。

  衝矢昴坐在烏丸熏左邊,不過並不是緊挨著的,兩人中間正好還隔著一個人。

  君特·馮·哥德堡二世華麗優雅的聲線響起:「讓我們來做個小游戲吧。看過我的表演秀的人應該有所了解,接下來我們即將進入大家最喜歡的催眠環節,你將在夢中擁有你最渴望的東西,不過也要注意隱藏好你的小秘密呦。」

  ——通過一些隱秘的氣味、動作、聲音,使人在精神恍惚的狀態中產生幻覺,是君特·馮·哥德堡二世的拿手好戲。作為君特·馮·哥德堡二世的時候,他將用幻術勾起人心中的美夢;作為Spider的時候,他則會讓人陷入可怕的夢魘之中。

  不過幻術催眠的過程中存在著一定的隱患,如果自主反抗意識過強的話,可能會導致一個人埋藏在記憶深處的記憶碎片浮現到記憶表層,在美夢或噩夢的引誘下,將秘密脫口而出。

  「當然,是否選擇參與這個小游戲的選擇權在你們,台上想要退出游戲的請舉手。」君特·馮·哥德堡二世頓了頓,又道,「台下想要參加游戲的請舉手。」

  烏丸熏和衝矢昴中間坐著的干練中年女性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手,下了台。

  烏丸熏和衝矢昴都沒有舉手。

  衝矢昴怎麼想的,烏丸熏不知道,不過烏丸熏想著,憑借她的自制力,不可能出現將秘密暴露出來的情況,所以並不用太過擔心催眠可能導致的副作用。

  既然有機會,倒不如體驗一下世界第一幻術大師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催眠水平。

  她記得邊裡醫生一直想去親自體驗一下君特·馮·哥德堡二世的催眠術,好不容易搶到了一次對方巡回演出的現場票,卻沒能被選為幸運觀眾。

  這回她體驗過後,剛好可以回去和邊裡醫生描述一下。

  烏丸熏和衝矢昴都留在了台上。

  而台下的安室透則是積極舉起了手,並憑借他出挑的樣貌成功被主持人選中,笑眯眯地坐到了烏丸熏和衝矢昴中間。

  安室透偏頭給烏丸熏使了一個眼色:【到時候見機試探Spider的催眠水平,弄清抵御Spider的催眠需要耗費幾成的意志力。】

  烏丸熏眨了下眼,意會了一下對方的意思,然後了然地點點頭:【好的降谷先生,我會爭取被催眠,認真體會一下被催眠後的感覺。】

  安室透和烏丸熏默契地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等台上的四十人都准備就緒了,君特·馮·哥德堡二世開始說話了:「現在所有人聽我的指令,放空大腦,想像你正在一片空曠的草坪上奔跑,陽光、花香、蟬鳴……」

  君特·馮·哥德堡二世放柔和了嗓音,帶著一點陰柔的娓娓道來的感覺,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心,跟著他的步驟來。

  烏丸熏沒有故意抵抗催眠,一步步按照君特·馮·哥德堡二世的指示開始在大腦中描繪場景,模模糊糊開始墜入一種玄而又玄的恍惚狀態之中。

  時間差不多了,君特·馮·哥德堡二世邁著有節奏的腳步走到第一排最右端,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似乎形成了一種特別的韻律。

  「Sleep.」君特·馮·哥德堡二世輕拍了一下第一排第一個人的頭頂,那名年輕的女士就瞬間閉上了眼睛,倒在了旁邊人的肩膀上。

  君特·馮·哥德堡二世就這樣不厭其煩地一個人一個人地拍過來,不久就輪到了第三排的烏丸熏。

  她隱隱約約聞到了對方身上獨特的味道,似乎是曼陀羅花粉的味道,又帶著淡淡的檀香,無孔不入地從她的鼻尖鑽入,侵蝕著她的意識。

  「Sleep.」那只拍在頭頂上的手明明是輕飄飄的,卻猶如泰山壓頂一般沉重,似乎要將她的靈魂都震出身體。

  烏丸熏下意識想要抵抗那股力量,結果就被拖入了更深層次的夢境中。

  烏丸熏也和其他人一樣歪頭閉上了眼睛。

  肩膀一沉,安室透詫異地偏頭看向烏丸熏。

  她怎麼真的被催眠了?


第90章

  烏丸熏模模糊糊陷入了自己的夢境中。

  在夢裡她是無所不能的公安大姐頭,連降谷零都要低頭聽她的指揮!

  什麼?金發下屬被黑衣組織欺負了?

  她當即一人一槍,單槍匹馬,扛著機關槍就把就把黑衣組織突突光了。

  烏丸熏單腳踩在一群躺屍的黑衣人疊成的小山上,得意叉腰:「Jack,這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鴨哈哈哈哈!」

  金發屬下無奈道:「長官,我不叫Jack,我是布萊恩。」

  烏丸熏畫外音點評:是個美夢,就是這個夢有點假誒。

  烏丸熏覺得自己已經通過親身經歷考察完Spider的幻術催眠水平了,給降谷先生的報告有內容可寫了,便准備將意識從夢中抽離出來。

  嗯?等一下。

  烏丸熏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小段模糊的記憶碎片。

  ——是二十年前,有關她被綁架的經歷。

  那段經歷早在很久以前,就被催眠師封鎖在她的大腦深處了。

  難道是這次的幻術催眠,誤打誤撞勾起了那段記憶嗎?

  對於那段記憶,烏丸熏雖然大多不記得了,但是潛意識裡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還有如影隨形的PTSD。

  但是,自從當上了公安,展開緊鑼密鼓的公安工作之後,在各種案子的歷練之下,她的心理狀態似乎好上了不少呢!

  烏丸熏很快有了決斷。

  機不可失。

  她重新將意識沉了進去。

  另一邊。

  安室透看著烏丸熏被催眠後,陷入深度睡眠的狀態,很是驚訝。

  她怎麼就這樣被催眠了呢?

  難道她剛才沒有看懂自己的眼神示意嗎?

  可就算沒看懂,身為一名接受過專門訓練的公安,抵抗這種程度的催眠應該不難吧?

  安室透緊接著又想起了烏丸熏的心理創傷問題。

  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意志力稍顯薄弱嗎?

  安室透思緒飛轉,短短幾秒鐘時間,已經想到要帶烏丸熏做一些針對性的訓練了。

  君特·馮·哥德堡二世也走到了安室透的面前,對他重復著之前對其他人的催眠動作。

  安室透默默感知著這種被催眠的感覺,逐漸加強對抗催眠的意志力,接著裝出一副被催眠的樣子,順著君特·馮·哥德堡二世的力道朝側面倒了下去。

  在身體歪斜下去的那一剎那,安室透突然想起一個很嚴峻的問題。

  坐在他旁邊的人是赤井秀一啊!

  他這樣倒下去,豈不是要靠在赤井秀一的身上了?

  ——可是之前所有人都順著君特·馮·哥德堡二世的力道往左側的人身上倒去,他要是不倒下去,未免也太顯眼了。

  安室透惡寒了半秒鐘,最後憋屈地選擇只讓自己的頭發蹭到了赤井秀一的肩膀,看上去好像是靠在對方身上,實際上他整個人是懸空著的。

  衝矢昴低頭瞥了一眼安室透此時的姿勢,嘴角微不可見地向上翹了一下。

  安室透沒有看到這一幕,但是他的三個同期好友們,將整個過程完完全全收入眼底。

  「噗!」松田陣平第一個笑出了聲,「降谷竟然靠在了他死對頭的肩膀上哈哈哈!他靠上去的那一剎那是在磨牙吧?」

  萩原研二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要是小降谷注意到赤井秀一笑了,那可就好玩了!」

  諸伏景光掏出他的小手機,眼疾手快地對著嘴角微揚的衝矢昴和咬牙切齒靠在衝矢昴身上的安室透拍了張照片。

  松田陣平:「!」

  萩原研二:「!」

  他們怎麼就沒有想到還有這種操作呢?

  真不愧是景光啊!

  松田陣平要去夠諸伏景光的手機:「景光,你是不是拍了很多金發混蛋的糗照?快來讓我看看!」

  萩原研二也湊過去:「哇,景光,連小降谷故意露腹肌孔雀開屏的照片你都有!你是什麼時候拍的,我竟然今天才發現你還有拍照誒!」

  諸伏景光露出一個含蓄的微笑:「在你們圍觀Zero哈哈大笑的時候。」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齊齊朝諸伏景光豎起大拇指。

  然後湊過去翻他的相冊。

  諸伏景光偷拍的照片不算多,但都非常經典,張張都是降谷零看了後會尷尬到分分鐘想要死幼馴染的照片!

  「咦,等等!」松田陣平突然發現不對勁了,「怎麼還有我的醜照??」

  松田陣平記得,那是在黃昏別館的時候,被烏丸熏用吹風機一陣猛吹,一頭小卷毛直接變成了爆炸頭,配上一雙生無可戀的半月眼,整張照片就兩個字——滑稽!

  「快刪掉!」松田陣平惱羞成怒,想要搶過諸伏景光的手機,被早有准備的諸伏景光輕飄飄一個閃身躲了過去。

  「哈哈哈哈!干嘛刪掉啊小陣平?」萩原研二站在原地幸災樂禍,「這麼有意思的照片,當然要保存下來啊。」

  萩原研二話音剛落,松田陣平的手剛好在手機上一滑,下一張照片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

  這回的照片是……萩原研二的女裝照!

  萩原研二:「!!」

  要是只是普通的女裝照也無所謂,畢竟他早就被小薰他們拍了好多女裝照了。

  但是這張照片不一樣,是他自娛自樂放飛自我後的產物,還抹了個大紅色的口紅和暗紫色的眼影,凹出一個飛吻的姿勢……妥妥的黑歷史啊!

  天知道諸伏景光什麼時候拍的照片!

  該說真不愧是當過臥底的人嗎?他們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當然這也有他們對諸伏景光毫不設防的緣故。

  萩原研二:「快刪掉!!」

  這回輪到萩原研二破防,而松田陣平哈哈大笑了。

  三人亂作一團,展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手機爭奪戰。

  可憐的小手機屏幕明明滅滅,一會兒被他們壓在身下,一會兒被不知道誰的手按在屏幕上。

  最後的最後,諸伏景光抓著小手機成功突圍,低頭看了眼屏幕,突然大驚失色:「糟糕!」

  「怎麼了?」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暫時休戰,飛過來看了一眼:「!!」

  「這、這張照片怎麼被發到群裡了??」

  「趕緊撤回!撤回!」

  諸伏景光沉痛地搖頭:「已經過了一分鐘了,撤回不了了。」

  ——他們把降谷零憋屈地靠在赤井秀一的肩膀上,而赤井秀一微微勾唇垂眸看他的照片,誤發到【單身貴族3+1】的群裡啦!

  藥丸!

  諸伏景光想了想:「還是用之前的借口繼續搪塞好了。」

  之前降谷零詢問他們在亡靈世界的細節的時候,他們就是用「規矩不允許透露太多」搪塞過去的:)

  三人迅速轉變了心態,壞笑:「好期待小降谷看到這張照片時候表情哦!」


第91章

  君特·馮·哥德堡二世指揮著被催眠的眾人,做了一系列有意思的小游戲。

  他用輕柔且娓娓道來:「現在的溫度是零下三度,你正處在冰天雪地的冬天……」

  隨著對方的描述,睡夢中的眾人似乎感受到了天氣的寒冷,忍不住開始蜷縮起身體,甚至無意識地開始和旁邊的人抱團取暖。

  安室透抓住機會,唰得一下從衝矢昴旁邊挪開,往烏丸熏的方向靠了靠,自己縮在椅子裡。

  君特·馮·哥德堡二世從大家的動作幅度和反應程度中,精准地挑出了幾名受催眠程度最深的人。

  他走到坐在第一排第一位的年輕女性面前,輕輕拍了兩下對方的肩膀。

  「抱歉打擾,這位女士,麻煩你醒來一下。」

  被選中的女性緩緩睜開迷茫的眼睛。

  「你喜歡音樂嗎?」

  她愣了半秒鐘,緩緩點了點頭。

  君特·馮·哥德堡二世又問:「你會什麼樂器?」

  「吉他。」

  君特·馮·哥德堡二世微笑:「你的吉他現在就放在你凳子底下,你願意給大家演奏一曲你最拿手的曲目嗎?」

  女人聽懂了君特·馮·哥德堡二世的指令,彎下腰從椅子底下抽出一把不存在的吉他,站起來開始像模像樣地彈奏起來。

  明明手裡什麼也沒有!她卻彈奏的這麼投入!

  台下的眾人一方面驚嘆於君特·馮·哥德堡二世的催眠水平,一方面又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

  君特·馮·哥德堡二世接連玩了好幾個不同花樣的小游戲,最後親自用鋼琴演奏了一段由輕柔到激揚的交響樂,結束了催眠。

  安室透第一時間站起身。

  「烏丸警官?」他扶住身邊的烏丸熏,發現她臉色有些蒼白,不由得蹙眉,「你沒事吧?」

  烏丸熏腦海中回想著記憶中閃回的幾個片段,輕輕吸了一口氣:「有事……」

  安室透心中一突,腦海中各種思緒飛轉著,最後定格在了烏丸熏之前說她小時候被催眠過的事情上:「你難道想起了什麼事?有關你二十年前的記憶?」

  兩人走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烏丸熏坐到沙發上,眼睛沒有聚焦地看著虛空某處,沉默了半晌,才道:「嗯,我剛才正好想起了一個點。二十年前和我一起被綁架的,還有另一個女孩,如果我沒判斷錯誤的話,應該就是上次被風見長官救出來的那位身份不明的女性。」

  聞言,安室透的臉色也不由得變得嚴肅起來,紫灰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晦色:「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線索?」

  烏丸熏抿了抿嘴:「……我就記得,我被關到一個白色屋子裡的時候,還有另一個女孩,她說自己也是被黑衣人綁來的,她叫……」

  腦海中較為連段的片段到這裡便戛然而止了。

  好像有一層揮之不去的灰色霧氣,遮擋住了後續的片段,讓她無法再繼續探究下去。

  烏丸熏使勁搖晃了一下腦袋,似乎想要將那層陰雲不散的灰霧晃走,但顯然收效甚微,反而帶來了較為明顯的反作用,頭暈目眩還有想要嘔吐的欲望。

  她抬手撐住自己的額頭。

  強行去回憶那些模糊不清的片段讓她很難受,大腦好像要爆炸了一樣。

  「她說她叫……」烏丸熏用力閉了一下眼睛,腦海中卡卡頓頓開始播放起那段褪色了的無聲記憶,她透過重重迷霧,試圖模仿出對方的口型,「Ka、Ra、Si……」

  「Karasuma?」安室透心中第一個跳出來的單詞就是這個,「那個女孩也是姓烏丸嗎?」

  烏丸?!

  被安室透說出這個可能性,烏丸熏下意識就想要否認:「應該不是,只是發音有點像……」

  如果對方真的也姓烏丸,還被悄無聲息地當成了二十多年的實驗體……綁架案背後的真相,實在是令人細思極恐。

  烏丸熏生理性地排斥這種可能性。

  安室透看出了烏丸熏的抗拒,但是……

  「烏丸警官,全日本的姓氏,以Ka、Ra、Si三個音開頭的,並不多見。」

  烏丸熏默了默。

  烏丸熏知道,降谷先生沒有說錯。

  她腦海中甚至直接想了一遍全日本姓氏大全,也沒有哪個姓氏開頭的音節能夠和那三個音節重合,除了烏丸……只有烏丸。

  烏丸熏的腦子亂成一片。

  她疲憊而無力地垂下眼眸。

  就在這時。

  一個穿著工作服的中年女性「不小心」撞在了烏丸熏所坐的沙發扶手上。

  「抱歉。」那個女人端著餐盤匆匆離開。

  烏丸熏注意到她別在胸前的工作牌上,寫的名字是小野寺美惠。

  小野寺美惠?

  她之前在吃飯的時候覺得有人在偷看自己,松田前輩說那個偷看她的人的工作牌上的名字,就是小野寺美惠。

  烏丸熏不由得開始狐疑起來。

  她往旁邊挪了挪,從沙發的夾縫裡,捏出了一張指甲蓋大小的芯片。

  烏丸熏將芯片握在手心裡,和安室透對視一眼,接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我們先回去?」

  安室透點頭同意。

  他們今天的幾項任務都已經完成,而且現場還有赤井秀一看著,他們提前離開也不會影響到什麼。

  烏丸熏找了個借口,拉著安室透和大家匆匆告辭了。

  兩人坐進車子裡。

  生怕這個芯片的使用有什麼時效性,烏丸熏從汽車前排的抽屜裡,取出了一個備用手提電腦,裡面除了最基礎的程序外什麼也沒有。這樣的話,即使這個可疑芯片是特意給它下的套,有自動盜取電腦內信息的功能,也無需擔憂。

  烏丸熏將芯片插入手提電腦。

  程序運轉。

  將芯片中儲存的信息轉移到電腦上後,烏丸熏發現裡面是一個沒有命名的文檔。

  烏丸熏最後篩查過一遍芯片和文檔的安全性後,點開了文檔。

  看著文檔中的內容,烏丸熏一怔。

  竟然是兩起綁架案的檔案。

  並非官方檔案,而是自制的簡陋檔案,上面有舊報紙的電子圖像,也有受害人家屬的自我陳述。

  烏丸熏倒吸了一口涼氣。

  剛才那位把芯片交給她的小野寺美惠女士,一共有兩個孩子,但是很不幸的是,她的兩個孩子相繼被綁架了。

  第一起綁架案發生在二十年前。

  第二起綁架案發生在一個月前。

  小野寺美惠一個禮拜前和她丈夫離了婚,在離婚之前,她姓烏丸。

  ……

  烏丸熏的瞳孔中倒映出電腦屏幕上那一行行冰冷的文字,不由自主地攥緊了雙拳,身體忍不住開始發顫。

  她過往所查到的那些情報,也隨之一起,現實又冰冷地浮現在腦海中。

  ——在烏丸蓮耶的書房裡,烏丸蓮耶在《塞拉比祈禱書》的扉頁上,寫下了「我們既是上帝也是惡魔。我們要逆轉時間的洪流,讓死人復生」的豪言壯語。

  ——從幾十年前的黃昏別館到現在的大正藥品,黑衣組織,或者更確切地說,烏丸家的某些人,從來沒有放棄過人體實驗和藥物研究。

  ——二十年前被匆忙結案的綁架案,冷眼旁觀的主家,還有被作為人體實驗品的那個同樣姓烏丸的女孩……

  那個女孩,二十年前和她一起被綁架的女孩,就是小野寺美惠第一個被綁架的孩子。

  直到一個月前,那個女孩終於被風見長官從大正藥品的實驗室中救出來,小野寺美惠的第二個孩子,又被綁架了。

  烏丸熏一瞬間有些恍惚。

  那黑暗的陰謀後的罪惡,似乎昭然若揭了。

  所以,黑衣組織的目的,是想要復活烏丸蓮耶嗎?

  為了達到這個瘋狂目的,他們甚至在二十年前,特意綁架了兩個同樣有著烏丸家血脈、但家中並無地位和話語權的孩子。

  如果不是她當年從通風管道裡爬了出去,如果不是那個在半路上救了她的女警察,如果不是她的家人們在那件事情之後一直在努力往上爬獲得了話語權……她也將會和那個女孩子一樣,二十年如一日地不見天日,成為他們的實驗品。

  那個女孩是個例嗎?

  恐怕不是。

  她被救走了,她的妹妹又被綁架了,這樣駕輕就熟的行為,已經很能夠說明問題了。

  烏丸熏越想越覺得可怕。

  他們烏丸家的人口那麼多,還有不計入族譜的私生子的後代,似乎她隔個兩三年就能在飯桌上聽見,誰誰誰家的孩子被仇家綁架了,誰誰誰家的孩子出了意外。

  真的只是仇家綁架嗎?

  真的只是意外嗎?

  僅僅是她有所耳聞的人數,就幾乎要湊滿十個手指頭了,還有她不知道的那些人……

  烏丸熏只覺得黑暗中仿佛有一股毫不掩飾的陰冷惡意,充斥了她的全身。

  就為了那滑稽的「死而復生」,他們掠奪了多少人的生命,破壞了多少家庭,又摧毀了多少人本應該有的光明未來?

  烏丸熏想不明白,這個世界的陰暗面為何會如此醜陋?

  這般醜惡的人性,他們警察,除了飛蛾撲火般前赴後繼地犧牲自我,還能怎麼辦?

  心存正義的勇士願意為了迎接光明而獻出自己的生命,但是這個世界上的罪惡,撲滅了一時,卻永遠會如燒不盡的野火,再次燃起。

  這樣的犧牲,真的是值得的嗎?

  心神恍惚之間,烏丸熏不由自主地陷入了自我懷疑的悖論中。

  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烏丸熏並沒有注意到,守護蛋悄無聲息地將昏睡的松田陣平三人重新罩進了蛋殼裡。


第92章

  「你在害怕?」安室透發現烏丸熏的身體在隱隱發抖,額頭上冒出一滴又一滴的冷汗。

  安室透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烏丸警官,回答我,你在怕什麼?」

  「我害怕……」烏丸熏下意識地重復著安室透的話,恍惚間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為什麼人性會這麼可怕呢?都二十一世紀了,竟然還有人會為了復活這種荒謬的事情,建立這麼大一個犯罪組織,還抓自己家族的小輩來做人體實驗?」

  「更可怕的是,我在烏丸家生活了二十三年,甚至還親身經歷過,但是竟然從來沒有發現過這些事情……我眼中所看到的世界,真的有我想像中的那樣美好嗎?」

  「那些所謂的美好和平,會不會只是一個假像?花團錦簇的背後,是不是還藏有更黑暗的惡?」

  「降谷先生……」烏丸熏茫然又無措地看向安室透,那雙向來洋溢著蓬勃朝氣的黑色眼睛中,此時充滿了空洞和迷茫,「正義真的能夠戰勝邪惡嗎?」

  「當然!」安室透的聲音擲地有聲,紫灰色的眼眸緊緊盯著烏丸熏的眼眸,一字一頓道,「我始終相信,正義終將戰勝邪惡。」

  安室透雙手按住烏丸熏的肩膀:「烏丸警官,你難道已經忘記了,你在警校畢業的那一天,對著櫻花警徽發下的誓言了嗎?」

  烏丸熏喃喃:「……我將矢志獻身於公民的利益,為捍衛國家安全、保障社會安定而不懈奮鬥。」

  安室透抓著烏丸熏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從我們穿上警服的那一天,我們就發誓要對得起這身衣服。我們警察天然就代表著正義的一方,若是連我們警方都不相信我們擁有衝破黑暗的力量,這個社會的秩序,也終將不復存在了。」

  「作為一名警察,對正義的堅守是我們最重要的責任。可你現在在想什麼?你竟然害怕了?」安室透板著臉,語氣十分嚴厲,「被罪犯動搖了你的信念,這是一名警察最大的失職!烏丸警官,這次我對你很失望。」

  烏丸熏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終是沒能忍住,隨著眨眼的動作,從眼眶中滾落,啪嗒一聲掉在了駕駛座的座椅上。

  安室透一怔:「你哭什麼?別哭了。」

  這回安室透的語氣比之前柔和了不少,但是聽在烏丸熏的耳朵裡,還是非常的凶。

  烏丸熏本就因為二十年前的真相而開始懷疑人生,現在又被對方厲聲呵斥了一通,還說對她很失望什麼的,烏丸熏破防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嗚嗚嗚!」烏丸熏的兩只眼睛就跟開了開關的水龍頭似的,眼淚不要錢似的刷刷刷往下掉,「我、我也不想這樣想!但是我沒辦法!我控制不住啊嗚嗚嗚!發生了這麼糟糕的事情!我是警察就不能有懷疑一下人生的權力了嗎?這不公平!嗚嗚嗚!」

  安室透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認命攬過烏丸熏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好啦,你別哭了。剛才我說話的語氣可能有點重,我先和你說聲抱歉,我只是想要告訴你,這個世界固然有黑暗的一面,但也有光明的一面。」

  「就像烏丸警官你,你就是從小生活在光明下的孩子。除了二十年前的那次綁架,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身邊的人都把你照顧的很好,你是在一個有愛的環境中長大的。」

  「和其他人比起來,你其實已經足夠幸運了,不是嗎?所以我剛才才有些生氣,那麼多人努力為你營造出了一個陽光有愛的成長環境,可你卻這麼輕易地就被黑暗擊倒,還在質疑光明的存在,是不是有些沒道理?」

  烏丸熏沒有說話,只是悶頭趴在安室透身上,揪著他的襯衣抹眼淚,還在哭得肩膀一聳一聳的。

  安室透等了片刻,沒等到烏丸熏的回答,便伸手附在她沾滿了淚水的臉上,把她埋起來的臉抬起來,強迫她和他對視。

  「烏丸警官,你現在想清楚了嗎?嗯?」

  烏丸熏抽噎著,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聽上去怪可憐的:「……清、清楚了,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胡思亂想的。」

  這是還沒想清楚啊。

  安室透又嘆了口氣,突然朝烏丸熏的方向俯下身。

  他將額頭貼在了烏丸熏的額頭上。

  烏丸熏一愣,只看見他紫灰色的眼眸在眼前放大,那雙沉甸甸的眼眸中,醞釀著一種極其堅韌又堅定的情緒,通過他們相貼的額頭,似要傳遞給她。

  安室透認真地盯著烏丸熏的眼睛:「小薰,你別害怕。」

  烏丸熏又是一怔,這次是因為安室透驟然轉變的稱呼。

  似乎只過了一秒鐘這麼短,又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安室透放開烏丸熏,向後退開一點,又拉起她的手腕。

  她的雙手不知何時緊緊握成了拳,安室透將她深深嵌在掌心中的十指一一掰開,然後用力握住她的手。

  「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不是一個人。」

  烏丸熏怔怔地看著對方,冰涼的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讓她心頭一顫。

  烏丸熏若有所感,眼淚又開始往下掉了。

  是啊,她不是一個人。

  二十年前的綁架,她本來將會面臨和另一個女孩同樣的命運,整天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實驗室裡,淪為一個渾渾噩噩的實驗體。

  但是她幸運地逃了出來,幸運地遇上了那名善良的警官。

  那名警官犧牲了自己救了她,她的父母家人也為了保護她不再受到危險,開始努力往上爬獲得地位和話語權。

  家人朋友們一直在想方設法地開解她。

  松田前輩、萩原前輩、諸伏前輩、風見長官還有降谷先生,也一直在耐心引導她,為她指明正確的方向……

  一切的機緣巧合、身邊人的付出、最後加上她自己的努力,才最終塑造了她,也推著她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她選擇成為一名警察的初心,不就是為了像那名犧牲了自己救了她的警察一樣,將她的使命傳承下去,去保護更多的人,用正義的利劍劃破黑暗的迷霧嗎?

  她是一個幸運的人,被人從原本黑暗的命運中拖到了光明中來,但是同時還有許多的人,沒有她這麼幸運,正深陷在不幸的深淵中。

  ——沒有時間浪費給她懷疑人生了。

  就像降谷先生說的那樣,她經歷了那麼多光明的事情,認識了那麼多正義的伙伴,又有什麼理由因為某些罪惡的事情,就開始懷疑起光明的虛無呢?

  烏丸熏這回是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用力地抹掉了臉上的淚水:「回去我就去找邊裡醫生,請他幫忙把我那段通過催眠手段而遺忘的記憶全都找回來。」

  安室透:「……倒是不用這麼著急,我們現有的情報已經足夠反應問題了。」

  安室透此時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有些揠苗助長了。他可不希望看到烏丸熏因為急於求成,而對她的身體造成無可逆轉的傷害。

  二十年過去了,在當年的催眠遺忘和持續的心理治療下,烏丸熏的心理狀態才逐漸穩定下來,若是貿然地喚回那些記憶,安室透擔心她的心理狀況。

  烏丸熏理解安室透的擔心,不過她覺得自己的心理狀況已經完全能夠負擔地起那段記憶了。

  她現在已經想明白了。

  以前她總是怕這怕那,完全就是因為被保護地太好了。

  自從當上公安後,她天天和炸彈、還有窮凶惡極的罪犯打交道,從前害怕的那些東西,現在回想起來,似乎也沒有什麼了,甚至覺得有點小題大做。

  關於那段記憶……

  不就是被綁架嘛!

  不就是差點被做成實驗體嘛!

  不就是差點被炸彈炸死嘛!

  不就是被從高速行駛的車上丟下來摔斷了肋骨嘛!

  真的沒什麼好怕的,也沒什麼好PTSD的。

  她現在已經是一名正式的公安了,有足夠的能力,也有足夠堅韌的心態,去面對這些傷痛和黑暗。

  而且降谷先生說的對,她不是一個人在孤軍奮戰!

  她身邊還有那麼多想要保護她的人!

  還有那麼多和她目標一致、誓要衝破黑暗的小伙伴!

  她為什麼要害怕?

  烏丸熏心中逐漸堅定起來:「降谷先生,您放心,我有分寸的,會先拜托邊裡醫生幫我做個心理檢測,再決定要不要找回那段記憶。」

  安室透這才點了頭。


第93章

  安室透從西裝中外襯的口袋中,拿出了裝飾用的絲質手帕,幫烏丸熏擦了擦臉。

  「烏丸警官,你看你都已經是警部了,怎麼還動不動就哭成這樣?」

  烏丸熏試圖接過他的手帕自己擦臉,但是被安室透靈巧地躲過了。

  安室透:「你別動,你自己又看不見。」

  烏丸熏只好乖乖仰著臉任由他擦臉。

  烏丸熏吸了吸鼻子,小聲嘀嘀咕咕:「情緒上來了,我又控制不住嘛。」

  安室透無奈失笑。

  這麼嬌氣,還真是個大小姐。

  就在這時,安室透感覺到了被窺視的跡像,拿著手帕的手猛地一頓。

  他的視線敏銳地從車上的後視鏡中,瞥見了一個鬼鬼祟祟的黑色人影。

  安室透思緒飛轉,電光火石之間,身體直接朝烏丸熏的方向壓了過去。

  烏丸熏:「!」

  烏丸熏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看加安室透那張帥氣的池面臉朝自己無限逼近。

  「哢噠」一聲。

  安室透單手撐在駕駛座的座位後背上,另一只手找到座位調整拉杆,向上拉到底。

  駕駛座的靠背一下子被調整成了和座椅一個平面。

  烏丸熏直接跟著椅背一起向後躺倒了下去,而安室透半跪在座椅兩側,上半身俯身壓在她身上。

  勞斯萊斯幻影因為他們的動作幅度,整個車身猛地震動了兩下。

  他們兩人貼得很近,烏丸熏都能感受到對方心髒有力地跳動聲。

  烏丸熏:「!」怎麼這麼突然?!

  烏丸熏愣愣道:「安室先生,你這是在做什麼?」

  「噓。」安室透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有人在往我們這邊偷看。」

  烏丸熏心中一驚,驟然明白過來安室透此舉的用意。

  他們之前借口有事提前離場,但是卻遲遲停留在停車場沒有離開。

  不論偷看的人是什麼用意,目的是好是壞,他們一直呆在這裡沒有離開總歸是一個疑點和把柄,現在只能爭取亡羊補牢,往男女關系上去靠攏了。

  烏丸熏有些懊惱。

  之前因為想著這個芯片會不會有什麼時效性,深怕芯片是對方在向他們傳遞什麼緊急信息,所以他們沒來得及等到回警視廳,就先在車裡查看了。

  結果沒想到信息量竟然這麼大。

  烏丸熏的心態一時之間也被影響到了,不知不覺就被負面情緒耽擱了這麼久,倒是惹人懷疑、留下把柄了。

  烏丸熏微微偏頭看了看旁邊的普通車窗。

  啊,下次一定要記得給車窗貼上一層防窺膜!

  這樣就算有人偷窺,對方也什麼都看不見。

  車內突然安靜下來。

  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烏丸熏有一瞬間的恍惚。

  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總感覺氣氛有些詭異的安靜了……

  啊!烏丸熏突然想起來!她好久沒聽見松田前輩他們的聲音了!

  以前有松田前輩他們三人在,總是熱熱鬧鬧的,尤其是有降谷先生在場的時候,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無論降谷先生做出什麼事,他們都會用親密又調侃的語氣,好好吐槽對方一通。

  但現在他們人呢?

  別說聲音了,怎麼連個人影也沒看見啊?

  烏丸熏頓時有些著急起來。

  安室透並不知道烏丸熏在想些什麼,只覺得對方動來動去,頭發蹭在他的脖頸處,非常癢。

  他按住她的肩膀,壓在椅背上:「你在找什麼呢?」

  「小薰是在找我們嗎?」一顆黑漆漆的蛋蛋不知道從哪個角落搖搖晃晃地飛了出來。

  後面還跟著同樣搖搖晃晃的小藍蛋和小紫蛋。

  烏丸熏深深震驚了,要不是顧忌著降谷先生還在這裡,她肯定要尖叫出聲了。

  松田前輩他們怎麼又變成蛋的形態了?

  不過這次和之前的蛋的形態又有所不同。

  之前他們還是蛋的時候,都不能說話的,但是現在卻可以!

  這究竟是倒退了,還是在進化?

  安室透敏銳地注意到烏丸熏落在空中的視線,有些狐疑地往身後看,卻什麼也沒有看見。

  小黑蛋一個蹦跶撞了一下安室透的額頭,又跳到安室透的頭頂上站好:「謔,你們這是什麼姿勢?」

  小藍蛋和小紫蛋也相繼落在安室透的頭頂。

  小藍蛋向烏丸熏解釋道:「之前我們突然覺得身體中的力量都在迅速流失,重新回到蛋中沉睡了。等我們醒過來的時候卻發覺,身體中的力量非常充盈,比流失之前還要多。」

  小紫蛋在一旁補充說:「但是我們現在在蛋裡出不來。我感覺我們身體中的力量還差一點,才能達到重新突破蛋殼的零界點。」

  小黑蛋又在安室透頭上蹦跶了兩下,信心十足道:「我直覺我們這次再從蛋裡出來後,會發生質的變化,而且肯定是往好的那方面轉變,比如說到時候我們就可以自由地變大變小了,或者直接能見到降谷這家伙了!我的直覺向來很准!」

  原來是這樣啊。

  烏丸熏大致明白了。

  她想到邊裡醫生曾經和她說過說過的,有關於守護甜心的事情。

  守護甜心的存在很大程度上依賴於守護甜心擁有者的心理狀態。

  她之前因為綁架案的事情,心中對於正義的信念產生了動搖,所以因為她的信念而誕生的守護甜心的狀態也受到影響,就像諸伏前輩所說的那般,他們感覺到身體中的力量不斷流失,最後被封印回了蛋裡。

  烏丸熏心中有些愧疚,又有些慶幸。

  愧疚她自己內心的不堅定,導致了松田前輩他們無辜遭殃了。

  但幸好他們沒什麼大礙,沒有就此消失,也沒有變成邊裡醫生口中的壞蛋,反而有了因禍得福的跡像。

  他們感覺到了身體中的力量有了顯著的增加,說不定再次破殼之後,他們的形態就能夠更加穩固下來!

  烏丸熏不由得用感激的視線看向安室透。

  多虧了降谷先生,在她內心迷茫和動搖的時候幫助她堅定了信念,也間接幫助了松田前輩他們,完成了又一次的進化!

  難道這就是好朋友之間無形的羈絆嗎?

  安室透接收到烏丸熏感激的視線,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剛才為什麼要盯著空中看?

  現在又為什麼要用這種視線看自己?

  安室透默默將這兩個疑點放進心中寫著「烏丸熏」字樣的拼圖盒子裡。

  安室透已經在他心中的盒子裡,積攢了不少有關於烏丸熏的疑點碎片了。

  因為烏丸熏的這些疑點還沒到影響國家安全的程度,所以安室透並沒有去試探或者探查,只是把這些疑點裝到盒子裡,等著集齊所有拼圖的那一天。

  兩人維持著這個有些曖昧的姿勢,但卻沒有什麼曖昧的氣氛。

  因為兩人各自都在想各自的心事。

  尤其是烏丸熏,她看著安室透頭頂的那三顆到處蹦跶的蛋,憋笑都來不及,根本沒有心思分心往其他方面去想。

  安室透的視線一直留意著後視鏡。

  黑影再次一閃而過。

  那個在暗中偷窺的人離開了。

  安室透從烏丸熏身上撐起身體,打開車門下了車。

  安室透的視線在斜後方的柱子後停頓了兩秒,眼神閃了閃。

  偷窺者剛才躲在這根柱子後面。

  他是誰?究竟有什麼目的?

  烏丸熏也從變成一張「小床」的駕駛座上坐起來,探頭想要往車門外看,卻被安室透按住腦袋重新推回了車內。

  「烏丸警官你的眼睛還很紅腫,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出來了,以防被有心人注意到。」

  於是烏丸熏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但是安室透並沒有因為烏丸熏的配合而退開,反而又彎腰俯身進了車裡——車頂高的越野車給安室透提供了很大的發揮空間。

  安室透直接把烏丸熏抱起來,放到了一旁的副駕駛座上,接著他自己坐在了駕駛座上,關上了車門。

  「烏丸警官,接下來就換我來開車吧。」安室透調整好座椅的位置,又傾身過來給烏丸熏綁好安全帶,再將礦泉水倒在手帕上浸濕,搭在烏丸熏的眼睛上,「烏丸警官你先這樣閉目養神一會兒,十分鐘後眼睛應該就能消腫了。」

  烏丸熏差點被安室透這一整套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的舉動弄懵了。

  別說插手的余地了,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對方已經把她井井有條地安排好了。

  這難道就是降谷先生的行動力嗎?恐怖如斯!

  「嘖。」小黑蛋突然意味不明地「嘖」了一聲,「降谷這家伙,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強勢啊。」

  小紫蛋聲音帶笑,有些意有所指道:「嘛,這麼看,小降谷以後要是談戀愛了,一定會是那種將女朋友的生活全都安排好的霸道強勢型男友吧。」

  小藍蛋想了想:「Zero的確是那種喜歡操心的個性呢。」

  烏丸熏將他們的話都聽在耳朵裡。

  要是真的像他們所說的那樣的話,降谷先生以後的戀人還真是幸福呢,什麼都不用操心,就有人幫忙全部安排妥帖了呢。

  但是烏丸熏轉念一想,又覺得降谷先生並不會是萩原前輩所說的那種貼心又霸道型男友。

  很多人在私生活中的形像和工作中的形像是很不一樣的。

  降谷先生既然從小到大喜歡的類型,都是年紀比他大的知性大姐姐,就說明他在感情生活中,是渴望能夠被包容和遷就的那種,而不會像工作中對待下屬那樣的強勢。

  降谷先生肯定是那種在工作中雷厲風行,下了班之後要在女朋友懷裡蹭來蹭去尋求安慰的粘人型男友!

  烏丸熏很自信自己的判斷!

  她記得松田前輩他們三個都是單身狗吧?難怪這麼沒有經驗呢!

  烏丸熏在心裡唧唧歪歪胡思亂想了一大通。

  車子緩慢地停穩了下來。

  因為一路上都開得很穩,烏丸熏的思緒又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所以根本沒注意到車子已經停了下來。

  「烏丸警官,我們到了。」安室透拿下烏丸熏眼睛上的手帕,含笑道。

  烏丸熏左右看了看,發現不是警視廳,也不是她家公寓,而是一條美食街!

  烏丸熏驚訝了。

  降谷先生為什麼會帶她來這種地方?

  安室透似乎看出了烏丸熏的疑惑,微笑著解釋道:「距離之前的晚飯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接下來我們還要加班,不如先來吃個夜宵?」

  其實安室透只是想著,發現了綁架案背後的真相,烏丸熏的情緒似乎不是很好,她又一貫喜歡美食,所以才想要帶她來放松一下心情。

  聞言,烏丸熏的眼睛不由得亮了亮。

  安室透心中失笑。

  果然啊。

  這家伙,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哄。

  「阿嚏——」烏丸熏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她吸了吸鼻子。

  是誰在說她壞話啊?

  晚上的夜風微涼,安室透還以為烏丸熏是站在風口處被凍到了,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解下來,披到烏丸熏身上。

  安室透聯想到烏丸熏之前在黃昏別館的時候,也是因為淋了會兒雨就發燒了——連少年偵探團的那些孩子淋了雨都沒有生病,她一個警察竟然生病了,實在是不應該。

  「烏丸警官,你的身體素質還有待加強。」安室透看著烏丸熏認真道,「風見也快要出院了,要進行體能恢復訓練,你到時候就跟著他一起,每天早上六點鐘到警視廳報道,進行體能訓練。你們兩個互相督促,我會時不時過去抽查你們的進度。」

  烏丸熏:「!」

  凌晨六點?!

  要她熬夜她完全熬得住,但要是要求她早起……她哪裡起得來啊?!

  什麼叫飛來橫禍?這就是飛來橫禍!

  烏丸熏慌忙解釋道:「我體質很好的,剛才打噴嚏,不是因為被風吹了一會兒就感冒了,就是感覺好像有人在說我,所以才打了個噴嚏。」

  安室透並沒有從烏丸熏的說辭中,聯想到害她打噴嚏的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仍舊不為所動:「不止是今天,還有上次在黃昏別館那次,同樣是淋雨,少年偵探團那群小孩子都沒事,就你半夜發燒了。」

  烏丸熏欲哭無淚:「怎、怎麼還帶翻舊賬的呀?我一年就病了那一次,而且只是睡了一覺,第二天就好了!」

  安室透嚴謹補充道:「並不只是睡了一覺,我給你喂了退燒藥。」

  烏丸熏癟嘴。

  小黑蛋在一旁上躥下跳地出主意:「小薰,你哭給他看,降谷這家伙絕對會緊張的手足無措的!」

  小紫蛋一屁股擠開小黑蛋:「別聽小陣平在這邊瞎起哄,小薰,你現在最合適的做法就是和小降谷撒個嬌,絕對可以萌混過關。」

  小藍蛋將前面兩顆蛋都推開:「不對,小薰,你應該告訴Zero,你現在的作息時間,讓他意識到這個時間安排對你來說並不合理。」

  松田陣平他們三人都知道,烏丸熏是陰間作息,晚上熬夜把工作處理完,再一覺睡到中午的那種。

  要是讓她凌晨三點鐘睡,早上五六點鐘起來,那絕對是吃不消的。

  烏丸熏眨了下眼,將三位前輩的方法整合了一下。

  「可是我早上起不來那麼早……我習慣在睡覺前把工作處理完,每天兩三點鐘才能睡,要是還要在凌晨六點鐘起來的話,我絕對我因為睡眠不足導致陷入效率低下的惡性循環的。」

  說著,烏丸熏抬手揪了一下安室透的袖口,抿著嘴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他。

  安室透有一瞬間的失神。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抬手握成拳放在嘴邊輕咳了一聲:「抱歉,是我考慮不周。」

  烏丸熏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第94章

  烏丸熏期待地等著安室透的下一句話。

  比如說「既然作息時間不同,早上的體能訓練就暫時免去」之類的話。

  然而,卻聽安室透接著道:「那就延後兩個小時吧,早上八點,總沒問題了吧?」

  安室透以己度人。

  他昨天晚上也是三點多鐘才睡,今天早上六點鐘起床,感覺挺精神的。

  烏丸熏雖然身體素質比不上他,但是年紀比他小六歲,每天睡眠五個小時也算充足,若是她白天再抓緊一點,提前一個小時睡覺,能夠保證六個小時的睡眠時間。

  安室透自認為自己想得非常周到了。

  烏丸熏:「……」

  烏丸熏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八、八點?那我得要七點半就起床,每天只能睡四個小時!」

  安室透:「你可以白天再抓緊一點,提前一到兩個小時睡覺,這樣的話,你就能睡六個小時了。」

  烏丸熏鼓起臉:「六個小時也不夠啊!工作量這麼大,休息時間又這麼少,我會猝死的!」

  安室透疑惑道:「怎麼會?我這些年每天睡三四個小時,不照樣比你多活了六年嗎?」

  而且很多時候,連三個小時也誰不滿呢。

  「三四個小時?!」烏丸熏震驚了,看著安室透的目光,都不由得變得小心翼翼起來,生怕他下一秒就要心髒驟停了,「安室先生,您身體沒事吧?」

  安室透頷首:「我很好。」

  烏丸熏想起自己曾經在期末考前,為數不多地熬夜,只睡三四個小時,那種頭昏腦脹的感覺,真的特別糟糕,連體力都會因為睡眠的缺乏而跟著一起下降的。

  都同樣是人,她算是身體素質好的都熬不住,降谷先生怎麼可能每天熬夜還什麼事都沒有?

  他怕不是仗著自己年紀輕,所以肆無忌憚地透支自己的身體?更可怕的是,他透支習慣了,在日積月累的內耗之下,連自己身體有什麼問題都注意不到了?

  許多年輕的社畜就是這樣累垮了身體,最後毫無預兆地猝死了!

  烏丸熏越想越心驚,顫顫巍巍地攙扶住安室透的手臂:「我扶您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安室透:「……」

  旁邊的松田陣平三人聽到安室透自爆,蛋殼的顏色都不贊成地抹上了一層黑。

  雖然上次他們去安室透家,看到對方熬夜,對於降谷零的混亂作息,也早有預料。

  畢竟他現在有三份工作要做,除了公安的工作和組織的工作,還要處理波洛咖啡廳的事務,更別提他兼職偵探,拜了毛利小五郎為師,時不時要跟著毛利小五郎跑來跑去破案。

  有的時候,工作一時之間協調不過來,熬夜處理也是正常的情況。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降谷零竟然這麼不在乎自己的身體,連續幾年都睡三四個小時?!

  他是人,又不是處理工作的機器,哪裡吃得消這般經年累月的透支?

  降谷都要三十了,還當他自己是二十歲出頭的小年輕嗎?

  三顆蛋像炮彈似的衝了過去,狠狠敲在安室透的額頭上,給他來了個三連擊。

  安室透恍惚間,突然覺得額頭上好像被什麼東西用力衝撞了三下。

  他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小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什麼也沒有。

  難不成,他真的熬夜熬久了,出現幻覺了?

  烏丸熏聽到那「Bang!Bang!Bang!」的撞擊聲,再看到安室透恍惚茫然的神情,差點沒忍住笑場。

  烏丸熏將笑意憋回去,抓著安室透的手臂:「天哪,安室先生,你看你都站不穩了!這種時候就別再逞強了,必須得要及時就醫才行啊!」

  安室透想要辯解自己的身體沒有問題,但是他腦海中又不期然閃過之前掉的頭發,以及剛才出現的幻覺……

  安室透猶豫了一瞬,就被烏丸熏拉上了車。

  他們夜宵也不吃了,直奔警察醫院。

  警察醫院二十四小時亮著燈。

  醫生先給他做了一個簡單的排查。

  暫時沒發現什麼大問題。

  不過醫生在聽到安室透說他「連續幾年只睡三四個小時」、「最近發現脫發異常的情況」、「偶爾會突然產生疑似幻覺的恍惚」的時候,驟然沉下了臉。

  「你就是這麼當警察的嗎?保養好自己的身體,時刻以最飽滿的精神面對犯罪分子,難道不是警察最基本的責任嗎?」

  醫生對於安室透這種不重視自己身體健康的行為,非常生氣,狠狠斥責了安室透一頓。

  在這種時候,即使他是公安零機構的領頭人,降谷零也只有老實聽訓的份。

  烏丸熏靠在門框處,聽著醫生疾風驟雨般的訓斥,連連點頭。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醫生說的太對了,降谷先生你怎麼能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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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見安室透反省的態度誠懇,這才意猶未盡地住了嘴,給安室透開了點助眠的藥,再讓他明天過來做一個詳細的檢查。

  醫生開好單子,推了推眼鏡,然後抬眼看向烏丸熏:「這是你男朋友吧?記得看好他,不要再讓他熬夜了,每天至少要保證五到六個小時的睡眠時間。」醫生看到過太多表面上答應的好好的,但是實際行動上就是不改的患者了。

  尤其是這些警察,一遇上案子就不管不顧了,透支自己的身體,最後倒在了崗位上。

  對於這種事情,醫生真的很痛心。

  突然被cue的烏丸熏撓了撓臉:「啊,我不是他女朋友。不過醫生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督促他,保證好睡眠時間的。」

  哈,降谷先生,沒想到吧,形式逆轉了!

  從醫院走出來之後,烏丸熏開始和安室透約法三章:「安室先生,為了你的健康問題,我決定犧牲一下我的作息,陪你一起調整,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按照我們的計劃表來做哦!」

  「我們每天凌晨兩點鐘結束手頭上的工作,早上八點鐘起床……」

  安室透忍不住插話道:「我早上六點要到波洛咖啡廳值班。」

  烏丸熏皺眉:「那我把波洛咖啡廳買下來好了,我再招幾個員工,以後安室先生什麼時候有空、或者什麼時候需要用到那個身份了,就去打下卡,沒空的話就不用去了。」

  安室透驚出了豆豆眼。

  還能有這種操作?

  「這……不太好吧?要是有人注意到是你買下來了的話……」

  「你放心吧安室先生。」烏丸熏拍拍自己的小胸膛,「我當然不會親自去買,繞幾個彎子找人買下來嘛,很方便的,這種小事,不會出岔子。」

  安室透:「……」

  是他不懂大小姐的操作了呢。

  烏丸熏又繼續道:「那我們就這樣說好了哦,晚上兩點睡,早上八點起……」

  安室透試圖討價還價一番:「七點吧,醫生不是說了,睡五個小時也可以嗎?」

  烏丸熏想了想:「也行吧,以後每天晚上兩點我准時打電話給你催你睡覺,晚上電話不掛機,免得你陽奉陰違偷偷起來繼續工作,早上的話……」

  烏丸熏想到即將到來的艱難早起生活,不由得嘆了口氣。

  為了降谷先生的健康,她拼了。

  「早上的話,你就叫我起來吧,我去警視廳鍛煉體能。」

  安室透:「……好。」

  既然波洛咖啡廳的工作可以節省下時間,那他這個點起床也可以,還能夠督促烏丸熏好好鍛煉身體,這波不虧。


第95章

  安室透和烏丸熏兩人剛做好約定,安室透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因為今天烏丸集團一百周年慶典的行動至關重要,安室透作為本次行動給的總指揮和總執行人,需要根據實際情況即使調整各部門的安排和各參與人員的分工。

  所以安室透給手機開了特別提醒。

  本次行動相關的消息,他的手機才會震動,別的次要消息,等行動結束之後,他再一一處理。

  安室透拿出一看,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

  是赤井秀一發來的簡訊。

  安室透捏緊了手機,沉聲道:「小野寺美惠女士死了。」

  小野寺美惠,就是兩個女兒都遭到了綁架,通過芯片給他們傳遞消息的那位可憐的母親。

  安室透和烏丸熏知曉對方帶來的情報的重要性,為他們現階段的調查帶來了極其重要的突破口,也不由得擔心對方的安全問題,於是拜托赤井秀一、以及場內和場外的公安人員保護好小野寺美惠。

  但是現在,赤井秀一卻傳來消息說,小野寺美惠死了。

  烏丸熏聞言,心中也是猛地一沉。

  能在赤井秀一還有那麼多公安的戒備下,把人給殺了,肯定是組織的人出手了吧?

  安室透的手指快速地在手機屏幕上打著字。

  半分鐘後,安室透道:「我們先去一趟工藤家。」

  烏丸熏點頭。

  這是要和赤井秀一他們交換彼此的情報。

  工藤宅。

  等烏丸熏和安室透感到的時候,赤井秀一以及工藤父子已經在書房探討過一輪了。

  工藤有希子給大家端來她衝泡好的紅茶以及小點心。

  赤井秀一推了推眼鏡:「關於小野寺美惠的死,她是被狙擊手狙擊,一槍爆頭的。」

  「應該是有人用某個信息把小野寺美惠約了出去,小野寺美惠故意避開旁人的耳目獨自一人上到了頂樓,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們沒有辦法直接跟上去。等我們發現情況不對趕到的時候,她已經死了,身上和包裡也有明顯的被翻動過的痕跡。」

  「安室,你在離開會場之後就讓我注意小野寺美惠,保護好她的安全,你是從她身上發現了什麼東西嗎?」

  「的確。」安室透點頭,「小野寺美惠交給我們一個芯片,我們在車上查看那張芯片的時候,還發現有人在暗中偷偷窺視。他應該和殺死小野寺美惠女士的凶手,是一伙的。」

  說到這裡,安室透的聲音猛地沉了下去:「他們都是組織的人。」

  一聽到和組織相關,江戶川柯南有些坐不住了:「那張芯片裡面,到底儲存了什麼?」

  竟然要組織殺人滅口,肯定是非常重要的情報。

  安室透將這件事大致闡述了一遍。

  烏丸熏也說出了她的那些推測。

  幾個見多識廣的大人還算好,江戶川柯南忍不住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厭惡又憤怒:「這也太喪心病狂了吧?為了復活烏丸蓮耶,就抓家中小輩去做人體實驗?」

  安室透的另一支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這是他組織專用手機。

  安室透看了一眼上面的來電顯示,朝大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貝爾摩德?」

  「聽說你已經跟那個姓烏丸的小警官搭上線了?真不愧是你啊,波本。」

  「你找我就是想問這件事?」安室透哼笑一聲,「也是,我還沒感謝你呢,多虧了你的提醒,讓我查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呢。」

  「哦?你查到了什麼?」

  「我可以拒絕回答嗎?」

  「當然……不行。波本,那位先生也很好奇你查到了什麼呢。」

  果然被懷疑了嗎?

  安室透垂下眼眸,紫灰色的眼睛晦暗不明。

  「連那位先生也驚動了?貝爾摩德,你之前提醒我朗姆和烏丸熏有所勾連,難道是故意給我挖坑嗎?」

  貝爾摩德此時的境況此時也是進退兩難。

  她之前只是想要給波本找點事情做,省的他整天把眼睛都黏在她一定要保護的工藤新一身上。

  但是貝爾摩德沒有想到,波本的行動力竟然這麼強,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和烏丸熏搭上了線,而且還誤打誤撞,幾乎就要撞破那個辛秘。

  就是不知道,波本到底知道多少了。

  貝爾摩德抬眼看了旁邊戴著呼吸機的BOSS一眼,沉下聲線:「波本,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安室透嘟囔了一句:「真是的,還以為能夠抓到朗姆的把柄,結果竟然驚動了那位先生?那位先生是想要讓我當作沒發現這個把柄嗎,還真是有夠偏心的。」

  聽到波本這麼說,貝爾摩德心中一動。

  事情似乎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糟糕。

  波本並沒有發現組織和烏丸家的關系。

  也是,組織和烏丸家的聯系那麼隱秘,波本接觸的那個烏丸熏,又是個貨真價實的愚蠢警察,他根本沒有可能發現組織的幕後之人,就是姓烏丸。

  貝爾摩德稍稍放松下來。

  安室透半真半假地說了一下他的發現。

  小野寺美惠的大女兒在二十年前,和烏丸熏一起被綁架了,一個月前她的小女兒也被綁架了,疑似和當年的綁架犯是同一個人,於是找上門來,想要尋求幫助。

  安室透眼睛眯起:「這個幕後的綁架犯,就是朗姆吧?他看上了烏丸家的基因,想要做實驗?烏丸熏的力氣比尋常人要大,是不是因為她攜帶了某種隱性基因?小野寺美惠的兩個孩子身上也攜帶著這種基因?」

  「哈,波本,你的問題還真多。」貝爾摩德見安室透的懷疑有理有據,又沒有觸及到他們真正的秘密,徹底放松下來,「我幫那位先生轉告你一聲,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再查下去了。還有,記得把小野美惠子交給那個小警察的東西拿回來,以波本你的本事,應該是輕而易舉吧?」

  安室透的聲音帶上了些許危險和怒意:「貝爾摩德,現在該你回答我了吧?你這麼溜我一圈,很好玩嗎?」

  「真是抱歉呢。」嘴上說著抱歉,但是貝爾摩德的聲音毫無誠意,「這件事我也是一知半解,還以為能抓到朗姆的把柄呢。」

  「貝爾摩德,這次算你欠我一次。」安室透冷哼一聲,掛斷了電話。

  衝矢昴率先拍了拍手:「真不愧是波本,演技還是一如既往的出眾呢。」

  「嘁。」安室透懶得理他,放下手機。

  大家將今天獲得的情報梳理一遍,又重新調整和規劃了接下來的任務。

  等安室透和烏丸熏從工藤宅離開的手,已經是晚上零點了。

  安室透回到家後,坐到沙發上,有些疲憊地捏了捏鼻梁,閉目養神三分鐘。

  三分鐘後,他又睜開眼睛,打開電腦,開始處理堆積下來的那些次重要消息和文件。

  最後,安室透看到【單身貴族3+1群】中,有一個沒有點開的消息。

  想起他的同期好友們,安室透緊繃的心情松快了不少。

  他點開消息一看。

  發現是一張圖片。

  圖片上的加載符號不斷地打著轉,終於加載出來了。

  安室透定睛一看:「!」

  拿著鼠標的手微微顫抖。

  他原本含笑的嘴角突然僵硬起來。

  只見這張照片上,只有他和赤井秀一兩個人。

  他閉著眼睛靠在赤井秀一的肩膀上,赤井秀一微微低頭,嘴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安室透注意到赤井秀一嘴角的笑容,臉色不由得開始發青,捏著鼠標的手越來越用力,可憐的鼠標「哢嚓哢嚓」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第96章

  安室透看到這張恥辱的照片,只覺得太陽穴開始突突地跳。

  赤井秀一!

  這家伙!

  他竟然在嘲諷地笑!

  可惡!

  再沒有什麼,比目睹自己的糗照、死對頭不但入鏡了還在嘲諷自己,更令人怒火中燒的事情了!

  安室透臉色發青,要不是還殘留著僅存的理智,手中握著的鼠標恐怕要徹底報廢了。

  安室透深吸一口氣,終於暫時冷靜下來。

  在赤井秀一的問題之前,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

  Hiro為什麼會有這張照片?

  他們不是在另一個世界嗎?

  難道死後的亡靈世界,和現實世界一直存在著什麼聯系?

  安室透眼睛閃了閃,十指在鍵盤上劈裡啪啦打著字。

  【全能公安:??】

  【全能公安:Hiro,你為什麼會有這張照片?】

  發出去的兩條消息很快轉變成了【已讀】狀態,但是卻無人回復。

  安室透盯著電腦屏幕等了會兒,微微偏了偏頭。

  以往他和Hiro他們發消息,只要他們看到消息之後,就會立即回復的,尤其是松田那家伙,手速非常快,幾乎是可以說是秒回。

  但這回卻是如此的一反常態。

  安室透擱在桌上的手慢慢收攏,心中不安的預感開始蔓延。

  這種不安的感覺,其實一直存在他心底。

  從剛確認和自己的幾位好友重新聯系上的那一刻起,他在激動喜悅慶幸的同時,也同樣在害怕。

  因為他們這種溝通方式前所未有,也很不穩定。

  從Hiro他們口中,安室透也得知,他們這樣的聯絡是機緣巧合,還有很多的限制,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向彼此透露。

  安室透雖然沒有表露出來,他不想把自己的焦慮傳遞給好友們,但其實他心中一直在不安,生怕某一天,手機對面的那三個人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失聯了。

  ——就像現在這樣。

  安室透看著空蕩蕩的群聊界面,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對面的回復。

  他的心越來越往下沉。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中倒映出電腦屏幕冰冷的幽光,金色的碎發從額前垂落下來,搭在他眼睛上方。

  安室透一個人坐在昏暗的小房間裡,沉默了很久,緩緩抬手按在鍵盤上。

  【全能公安:你們還在嗎?一分鐘之內回復的話,允許你們嘲笑我。】

  安室透猶豫了很久才點擊發送。

  他心裡其實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可能對面,不會再有回復了。

  安室透安靜地垂下眼眸,沒有再看電腦。

  一切到此為止了嗎?

  和Hiro、研二、松田重新聯系上的這幾天,是他最放松,也最快樂的一段時間。

  已經很好了。

  安室透反復告訴自己。

  能夠有機會重新和他們聯系上,知道他們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好,他已經足夠幸運了。

  美夢總是有時限的。

  不要再奢求太多。

  他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安室透一個人直挺挺地坐在電腦桌前,一動不動,像一座沉默的雕塑。

  「嘀——」

  電腦突然發出了收到消息的提示音。

  安室透猛然抬起頭,眼中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只見群裡,有消息開始以緩慢的速度刷屏起來。

  時間往前倒轉一個小時。

  晚上,烏丸熏剛回到小區樓下的時候,突然收到了一條來自木之本櫻的短信。

  木之本櫻說她的研究有了一點進展了,問烏丸熏什麼時候有空的話,可以到她家去一趟。

  烏丸熏正好因為松田前輩他們又重新變回了蛋,心中有點不放心,想要找木之本櫻幫忙用魔法檢查一下。

  烏丸熏一個電話回撥了回去,木之本櫻也是陰間作息,還沒有睡,聽到松田陣平他們又重新變成了蛋,對這個現像也很感興趣。

  於是烏丸熏當即帶上了她今天的換洗衣物,開車去了木之本櫻家——她今天晚上准備借宿在木之本櫻家。

  木之本櫻還和她爸爸和哥哥住在一起。

  木之本櫻家的房子不算大,但是很溫馨。

  烏丸熏來到木之本櫻二樓的小房間裡。

  小可從抽屜裡飛出來,「友好」地和三顆蛋們打招呼。

  小可繞著三顆蛋飛了一圈,毫不留情地開始叉腰狂笑起來。

  「鴨哈哈哈!你們怎麼又變成蛋了?這個樣子好遜哦!」

  然後小可被三顆蛋連著敲了三回,蹲在角落抱著自己黃色的小腦袋嘀嘀咕咕:「可惡,竟然三打一,不講武德!」

  木之本櫻用魔法幫三顆蛋檢查了一下。

  木之本櫻的判斷和松田陣平他們所感覺到的情況一致——這種變化是一種好的征兆。

  「他們體內的能量明顯比以前更加穩定、也更加凝實了,或許等他們再次破殼之後,能夠自由控制身體中的力量流動,通過這種方式自主決定是否被其他人看見。」

  烏丸熏和松田陣平三人聽到木之本櫻這樣說,都感到非常高興。

  這說明他們的存在越發適應這個世界了,他們在這個世界上停留的時間,也能夠更長。

  這時候,木之本櫻又從抽屜裡拿出三個蝴蝶結小領結。

  一個黑色的、一個藍色的、一個紫色的,一看就是給松田陣平三人的。

  木之本櫻:「我還沒想出辦法,讓松田先生你們能夠被普通人看見,不過我和小狼誤打誤撞,做出了這個發聲器。你們的聲音通過這個發聲器的轉換,就能夠被其他人聽見了!」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諸伏景光的眼睛齊齊一亮。

  「不過沒想到你們又變成了守護蛋的形態。」木之本櫻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摸了摸後腦勺,「我可能得再根據你們現在的情況重新調整一下。」

  這邊木之本櫻開始用魔法杖對蝴蝶結發聲器進行調整,另一邊,烏丸熏注意到她包包裡收著的那三部屬於松田前輩他們的小手機一起震動了兩下。

  烏丸熏「咦」了一聲:「松田前輩,萩原前輩,諸伏前輩,你們的手機好像收到了消息誒。」

  三顆蛋一愣。

  是降谷發來的消息吧?

  糟糕,忘記他們之前還在群裡發了那張照片了。

  降谷肯定看到了,現在正在用消息轟炸他們了!

  因為再次變成了蛋的緣故,他們暫時沒法用小手機,便向木之本櫻借用了一下她家的電腦。

  他們可以用蛋殼在鍵盤上敲出想要說的文字!

  就是沒想到降谷零那邊那麼等不及,他們不過是多花了五分鐘時間,沒有及時回復,對面就坐不住了。

  無論是松田陣平、萩原研二還是諸伏景光,都感受到了降谷零變扭語氣下的不安,也不由得有些沉默起來。

  降谷竟然變得這麼患得患失了啊……還真不像他的性子。

  嘛,既然如此,他們就好好「滿足」一下他的要求好了。

  小黑蛋一個飛躍跳到電腦前,劈裡啪啦開始敲鍵盤,速度快得只能看到殘影了。

  【拆彈專家:謔!】

  【拆彈專家:我看到了什麼?】

  【拆彈專家:某個金發混蛋主動要求被嘲笑?】

  【拆彈專家:你終於在臥底生涯中變態了嗎,Zero?】

  小藍蛋和小紫蛋也緊跟著登上自己的賬號,開始輪流使用電腦。

  【廚房小能手】:Zero!

  【廚房小能手】:我們一直都在呢!

  【廚房小能手】:剛才我們在調試設備,所以耽擱了一點時間。

  【平平無奇老司機】:哈哈哈哈!

  【平平無奇老司機】:小降谷,你看到那張照片了吧?

  【平平無奇老司機】:不枉我們特意拍下來拿給你看,是不是很有意思?

  安室透:「……」

  安室透有些怔愣地看著電腦上接二連三跳出來的消息,即使被手槍抵住也能冷靜運轉的大腦,此時竟不由得卡殼了幾秒鐘。

  原來,他們並沒有離開。

  種種劇烈起伏的情緒,在安室透心中如煙花般炸開,一時之間分辨不出,究竟是喜悅和慶幸多一些,還是清醒意識到離別終將到來的遺憾和傷感更多一些。

  安室透緩緩呼出一口氣,收斂好自己的情緒。

  【全能公安】:Hiro,你剛才說的調試設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我們這樣的交流,沒辦法持續下去了?

  看到這段話,電腦前的三顆蛋齊齊一愣。

  要是放在平常的時候,面對他們的調侃和嘲笑,降谷零鐵定會第一時間炸毛的。

  但是現在,他沒有對他們的那些話產生任何的情緒波動,只是揪住景光不經意間透露的一個點,固執地想要一個答案。

  三顆蛋默了默。

  看來降谷患得患失的心態,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嚴重啊。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輕輕敲響了,烏丸熏打開門,探出腦袋。

  「松田前輩,你們的發聲器重新弄好了哦!」

  小黑蛋想到了什麼,一下子蹦了起來:「來得正是時候!」

  他們正想著該怎麼寬降谷零的心呢,這不就有辦法了嗎?

  烏丸熏把蝴蝶結套在他們的蛋殼上,確認他們能夠正確使用後,便出了書房,還幫他們帶上了門。

  她知道,松田前輩他們能夠說話之後,肯定有很多舊要和降谷先生敘呢!她就不打擾他們啦!

  三顆蛋互相看了看彼此,然後小黑蛋和小紫蛋齊齊用蛋殼頂了頂小藍蛋,示意他先上。

  小藍蛋也沒有推辭,蛋殼「啪唧」一聲敲在語音按鍵上,發了一條語音。

  「Zero,你能聽得見我說話嗎?」

  諸伏景光一如既往溫柔又堅定的聲線,驟然在昏暗的房間響起。

  那久違了的熟悉的聲音,讓安室透的心尖狠狠一顫,面色恍惚。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語氣……是Hiro……

  他一直以為,自己再也聽不見他的聲音了。

  是夢嗎?

  安室透腦海中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這個念頭,而後很快又自我否定了。

  不,這不是夢。

  即使在夢中……他想要再次見到的那些人,從來不會在他的夢境中出現,連面也不肯露,更別提再次聽見他們的聲音了。

  從四年前的那一聲槍響所帶來的離別開始,安室透是第一次,如此切實地聽到諸伏景光的聲音。

  安室透眼中酸澀難辨:「……Hiro……」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Zero,我在。」諸伏景光感受到了幼馴染的不安,耐心地圓上了之前的說法,「剛才我們就是在調試這個設備,之後我們都可以用語音交流了。」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打開了語音模式。

  小黑蛋薛定諤叉腰:「謔,又能當著你的面叫你金發混蛋了,驚不驚喜?」

  小紫蛋薛定諤勾唇:「好久沒這樣叫你了呢,小降谷!」


第97章

  安室透被好友們的語音成功安撫住了。

  他干脆也加入了語音聊天室。

  安室透:「你們現在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會不會有一天突然消失?還有,那個照片又是怎麼回事?」

  「降谷你怎麼還是這麼愛操心!放寬心,我們絕對不會不辭而別的。」松田陣平頓了頓,又打了個補丁,「當然,我也不敢百分百保證我們這樣的聯系能夠一直持續下去,要是有了什麼變故,我們也會提前和你說的。」

  他們之前早就備份好了一段解釋離開的告別文字。

  看來現在還得再准備一份告別音頻,以備不時之需。

  安室透默了默。

  雖然知道沒有什麼事情是能夠百分之百保證的,但是聽到松田陣平提到那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到來的變故,安室透心中還是忍不住再次升起難受焦慮的負面情緒。

  萩原研二在旁邊道:「小降谷不要為了還沒發生的事情操心太多啦。我們現在的通訊渠道還是非常穩定的,你看,現在都可以用語音了。」

  諸伏景光冷不丁補充了一句:「還可以給你拍照。」

  安室透被諸伏景光的說辭吸引了過去:「拍照?那張照片不會就是Hiro你拍的吧?」

  「嗯,我們有的時候可以看到你那邊的景像……」諸伏景光半真半假道,「今天我們正好看到了那一幕,就拍了下來,我覺得你一定要看看,要是錯過這張照片,實在是太可惜了。」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在後面放聲大笑起來。

  安室透:「……」

  想到那張照片,安室透的額角跳了跳。

  都是一群損友。

  安室透突然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你們拍了我多少張照片?」

  萩原研二聲音中帶著止不住的笑意:「嗯,大概也就十幾二十張吧。」

  「哈?」安室透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可思議,「這麼多?你們不會故意抓拍我的糗照吧?」

  「降谷你還真看得起你自己。」松田陣平的聲音裡藏著濃濃的調侃,「你的糗照哪裡需要我們故意抓拍?」

  諸伏景光嚴謹道:「也不都是糗照啦。比如說你穿著被雨淋濕的衣服,站在烏丸警官的門口,半露不露的樣子,還是很性感帥氣的。」

  安室透:「……」

  安室透呆了一秒鐘,然後大驚失色,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動作幅度大地差點把椅子都給帶倒了。

  「那、那時候的事情你也看到了?」

  「是呢。」萩原研二口嗨了一把,「還有你在人家女孩子的浴室裡,在粉色泡泡中泡澡的夢幻場景,我們也都一清二楚哦。」

  松田陣平壞笑:「我記得某個金發混蛋說過,在沒有徹底解決黑衣組織前,是不會去打擾他的那位心上人的。但是為什麼我們看到的場景,都是這個金發混蛋在對方面前孔雀開屏的樣子呢?」

  「你們!」安室透的耳根唰得一下就紅了,耳朵燙的開始冒煙,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捏成了拳,「這是我個人的隱私!你們以後不許偷看我!還有那些照片,全部都要刪掉!」

  「抱歉,Zero,我們也不是故意想要偷看你的。」諸伏景光一本正經地完善著設定,「只是我們聯絡你的設備升級之後,就開始斷斷續續看到你那邊的生活片段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你情緒波動較為明顯的時候,便會有一定幾率,在我們這邊的設備上呈現出來。」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在一旁憋笑,朝著諸伏景光豎起大拇指。

  當安室透和烏丸熏見面的時候,他們就能看見安室透=當安室透情緒波動明顯的時候,他們就能看見安室透。

  沒毛病!

  而且降谷他自己也說了,不想在組織覆滅之前打擾烏丸熏。

  降谷嘴上這麼說,但是實際行動中卻沒什麼自控力——畢竟沒有真正談過戀愛缺乏經驗也能夠理解,既然如此,就讓他們這些好友們來助他一臂之力吧:)

  ——降谷知道他們也在旁邊圍觀,言行舉止肯定會有所收斂。

  聽到諸伏景光的解釋,安室透傻眼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果然有得必有失嗎?

  安室透有些心累地抬手撐住額頭。

  算了,比起能夠和死去的好友們聊天甚至語音,犧牲一點個人隱私,也沒什麼……

  也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

  安室透額角蹦出一個忍耐的井號。

  ……看來他得買個運動手環來監測自己的心跳頻率了。

  木之本櫻家二樓的客房裡。

  烏丸熏洗漱好後換上小兔子睡衣,坐到床上捧著電腦,開始處理今天堆積下來的工作。

  今天需要她處理的工作不算多,烏丸熏很快就處理完了。

  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現在的時間是凌晨一點三十分。

  烏丸熏將電腦合上,癱在枕頭上,開始刷手機。

  看看這幾天的新聞和熱搜消遣一下。

  「翁~」

  烏丸熏還沒刷幾條,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她退出界面一看,發現是她三堂姐發過來的兩段視頻。

  【你要的視頻。】

  烏丸熏眨了眨眼,猛地從枕頭上坐了起來。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她都忘了這件事了!

  降谷先生在牛郎店的早期視頻!

  烏丸熏立刻點擊下載。

  視頻開始播放了。

  一共有兩段視頻,每個視頻都是十分鐘左右的時長。

  第一段視頻是關於魅色牛郎排行Top3的魅力瞬間剪輯彙總。

  第二段視頻中的主角只有降谷先生一個人。

  看得烏丸熏直呼過癮!

  真沒想到,降谷先生竟然還有如此精致性感的一面!

  視頻中的布萊恩,是性感帥氣治人控場的話術高手,兩三句話就能把女顧客們逗得花枝亂顫,即使偶然不小心踩了個雷,他還能在狼狗與奶狗之間無縫切換,讓女顧客們根本無暇顧及剛才的事情。

  要是烏丸熏並不知道視頻中這位top1的牛郎頭牌是誰,單看對方的長相、穿著打扮以及氣質魅力,她說不定也會被對方的糖衣炸彈和性感又甜蜜的wink擊中,不停地開幾十萬日元香檳,只為了讓對方坐在身邊。

  但是!烏丸熏知道前情提要。

  布萊恩他是降谷先生啊!警察廳公安部秘密情報機構Zero的第一執行官!

  ……結果在牛郎店混成了頭牌,而且看樣子還得心應手、毫不違和!

  鴨哈哈哈!

  該說真不愧是降谷先生嗎?

  不論是公安的工作、組織的工作、偵探的工作、波洛咖啡廳的工作,亦或者是牛郎的工作,都能做到極致!

  於是。

  等三顆蛋結束和安室透的閑聊之後——因為安室透收到了好幾份標紅的工作郵件不得不立刻處理,就發現烏丸熏正抱著手機笑癱在床上,差點笑出鵝叫。

  小黑蛋、小紫蛋和小藍蛋好奇地湊過去。

  他們本來只是想要默默圍觀的。

  但是這個視頻……未免也太搞笑了叭?!

  降谷這家伙出息了啊,還真的憑本事混成了牛郎店的頭牌!

  三顆蛋也一起笑癱在了床上。

  兩個視頻很快播完了,烏丸熏伸出一只笑得顫顫巍巍的手指,按下了重播鍵,一人三蛋又開始了新的一輪爆笑。

  剛笑到一般,烏丸的手機鬧鈴突然突兀地響了起來。

  烏丸熏看了一眼時間。

  「啊,已經是凌晨兩點了,該催降谷先生睡覺了。」

  烏丸熏最後看了一眼視頻中,每一個細胞都仿佛充斥著荷爾蒙的金發池面,這才戀戀不舍地退出了視頻界面,撥通了降谷先生的電話。

  「降谷先生,工作處理完了嗎?」

  安室透輕咳一聲:「還差一點。」

  烏丸熏凶巴巴:「快點!該睡覺了!不許熬夜!」

  「好,我大概還有十分鐘左右。」

  烏丸熏這才滿意地「嗯」了一聲:「波洛咖啡廳我已經假借我朋友的朋友的名義買下來了,因為更換老板的緣故停業兩天,所以今明兩天你都不需要去那邊值班了。」

  「……好的,老板。」

  烏丸熏聽到安室透的稱呼,撲哧一下笑了:「好了,我要睡了,十分鐘後你也得睡。」

  說著,烏丸熏沒有將通話掛斷,把手機放在枕頭旁邊,然後關燈躺進了被子裡。

  十五分鐘後。

  睡意逐漸襲來。

  烏丸熏迷迷糊糊間聽到手機另一頭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響,用力拍了一下枕頭:「你怎麼還沒睡?」

  安室透輕笑:「我這就准備睡了,剛躺下。」

  烏丸熏放心下來,眼皮耷拉下來:「那晚安……」

  安室透低低應了一聲:「嗯,晚安。」

  蓋著小毛毯睡在沙發軟墊上的三顆蛋聽到這邊的動靜,轉了轉圓溜溜的蛋殼,互相對視一眼,都感受到了對方眼底薛定諤的無奈。

  烏丸熏的睡眠質量向來很好,入睡也快,沒多久就睡著了。

  安室透將還在通話中的手機放在枕頭旁,閉上眼睛,聽著手機那頭傳來的清淺又平緩的呼吸聲,唇角忍不住向上翹起。

  一覺睡到天亮。

  早上七點,安室透被小黃鴨鬧鐘吵醒的時候,有一瞬間恍然。

  他一直有失眠的毛病,難得睡眠質量這麼好。

  一道暖融融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窗簾之間的縫隙照射進來,安室透翻了個身,將手臂搭在額頭上,微微眯起眼睛。

  天亮了呢。

  安室透翻身下床,一邊拿過枕頭旁邊的手機。

  通話界面顯示通話時長五小時零三分鐘。

  「烏丸警官?烏丸警官?」早上剛醒過來,安室透的聲音中還帶著兩分暗啞,「該起床了。」

  安室透連著叫了好幾遍,電話那頭才終於傳來動靜。

  在床墊上翻身的聲音,還有被子的摩擦聲……

  「……喂?」烏丸熏的聲音軟綿綿又有氣無力。

  「烏丸警官,七點了,該起床了。」安室透提醒道。

  「可是我好困,不想起床……」烏丸熏把臉埋進了枕頭裡,甕聲甕氣。

  安室透無奈失笑:「烏丸警官,你答應過我的。」

  烏丸熏裹著被子哼哼唧唧:「再讓我睡五分鐘!就五分鐘嘛!」

  「那好吧。」安室透去衛生間洗漱完再回來,「烏丸警官,五分鐘到了,該起床了。」

  烏丸熏:「Zzzzzz……」

  安室透又叫了她兩聲。

  烏丸熏才掙扎著:「最後一分鐘!」

  安室透:「……」

  安室透捏了捏鼻梁。

  最後果然如他所料,這個一分鐘,又被烏丸熏無限延長了:(


第98章

  烏丸熏坐在電腦桌前,放下手中的鼠標,往椅背上一靠。

  她長舒一口氣,將手背搭在略有些酸澀的眼皮上。

  總算搞定了。

  這個禮拜烏丸熏都在梳理,在烏丸集團周年慶典上所收集到的種種情報。

  現在總算是搞定了。

  她靠坐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一會兒,在腦海中重新把資料再過了一遍。

  嗯,應該沒有什麼疏漏了。

  烏丸熏重新坐直了身體,看著電腦屏幕上所呈現出來的一份調查報告。

  這是她剛剛撰寫的,彙總了這一個禮拜以來她的工作彙報。

  「松田前輩,萩原前輩,諸伏前輩,能麻煩你們幫我看一下,有沒有哪裡還存在著邏輯漏洞?」

  「好嘞!」

  烏丸熏和懸在她腦袋上的三顆蛋一起,把她剛剛寫完的調查報告最後檢查了一遍。

  《淺析跨國犯罪組織「烏鴉軍團」背後的真相》

  一、論黑衣組織的人體實驗

  1、烏丸家族成員失蹤事件:據不完全統計,近三十年來,烏丸家族共有17名十歲以下的未成年孩童因綁架、車禍、走失等意外失蹤,其中女性11人,男性6人。其中多起失蹤案件接存在疑點,詳細案情如下……

  2、失蹤事件的始作俑者:多起烏丸家族成員失蹤案件存在疑點,失蹤者有極大的幾率是被黑衣組織秘密帶走,送入實驗室進行人體實驗。疑點分析如下……

  3、實驗體的特點與共性:已確認被黑衣組織帶走進行人體實驗的烏丸家成員名單如下,受害者的共同特點如下——(1)失蹤時家族地位低下;(2)失蹤案件後續處理掃尾干脆利落;(3)受害人身上攜帶有烏丸家族某種隱性基因……

  4、人體實驗的目的探究:烏丸蓮耶身上疑似攜帶有這種隱性基因,結合大正藥品實驗室有關基因重組和細胞激活的實驗研究報告,或可以推斷,其實驗終極目的在於復活烏丸蓮耶……

  (導致工藤新一和灰原哀變小的藥品APTX4869,疑為實驗半成品;導致貝爾摩德容顏不老的藥品,疑為實驗過程中的一個突破性進展。)

  二、論黑衣組織與烏丸家族的關系

  1、黑衣組織的成立:黑衣組織的雛形初步形成的時間,可以推演至烏丸蓮耶九十歲高齡的時候,或由烏丸蓮耶成立,其目的在於「死而復生」。詳細時間線羅列如下……

  2、黑衣組織中的烏丸家族成員:據不完全統計,黑衣組織的中高層人員中,與烏丸家族有血緣關系的成員達到100比1。組織對這些成員的招攬模式,多為「設下陷阱——使目標對像陷入困境——伸出援手拉攏」,亦或是「對症下藥——滿足對方的欲望和野心」……

  3、烏丸圭太一系與黑衣組織的勾連:現任烏丸集團的掌權人烏丸圭太和黑衣組織存在著某種秘密交易。疑點分析如下……

  4、烏丸蓮耶疑團重重的私生子和私生女:烏丸蓮耶育有一名私生子和私生女,在五十年前銷聲匿跡,其後代也疑似與組織有所勾連……

  三、論黑衣組織與魔盜集團的關聯

  黑衣組織與魔盜集團目的一致:黑衣組織和魔盜集團的成立目的都是夢想著長生不老、死而復生,黑衣組織主要將目光著眼於藥物研究,而魔盜集團著重尋找傳說中的潘多拉寶石。兩個組織之間存在著一定的交集和聯系,推測已經初步建立了某種合作關系……

  進度條拉到了最底部。

  烏丸熏改了兩個錯別字。

  小黑蛋和小紫蛋:「感覺沒什麼問題。」

  小藍蛋想了想:「這份報告的篇幅很長,可以再加個總結性的結語,更加一目了然一點。」

  「有道理!」

  於是烏丸熏又寫了一段總結。

  【黑衣組織是由烏丸蓮耶在半個世紀以前成立的犯罪組織,其目的在研制出於長生不老和死而復生的藥物,並以此作為噱頭,打動各方政要尋求支持。烏丸圭太一系是黑衣組織幕後的支持者之一,同時烏丸蓮耶的兩名私生子極其後代也有很大的可能性加入了黑衣組織。另外,黑衣組織和魔盜集團之間在一定程度上達成了合作關系。】

  烏丸熏將報告通過秘密郵件傳給了降谷先生。

  安室透今天也沒有出門,正宅在他的公寓裡處理工作文件。

  他拿起手邊的馬克杯,喝了一口有些涼掉的茶,點開了烏丸熏發過來的和工作彙報。

  烏丸熏的報告內容一如既往的詳實,在大量事實情報的基礎上,一步步還原事件的真相。

  安室透的眼睛盯著電腦屏幕上呈現出來的密密麻麻的小字,並且在大腦中不斷結合在組織獲得的種種情報,在兩者的基礎上進一步找出突破口,制定出下一步任務計劃,上交給黑田管理官。

  等處理好所有的工作後,安室透看了一眼手機。

  已經十一點了。

  安室透站起身,一邊扣著襯衣袖口的扣子,一邊往門外走。

  今天中午風見裕也就要出院了,他准備和風見裕也溝通一下接下來的工作情況,順便一起吃頓中飯。

  安室透坐上他的馬自達RX7,往警察醫院的方向駛去。

  烏丸熏在處理好上午的工作後,也出了門,准備去邊裡醫生的診所。

  她已經決定要將二十年前的那些事情重新想起來了,不過想要在之前催眠的基礎上進行二次催眠,將那段記憶重新找回來,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畢竟人腦是一個很精密的儀器,稍有不慎,都有可能帶來很嚴重的負面影響。

  邊裡醫生再三確認過烏丸熏的意見後,根據她現在的心理狀況,制定了一個詳細療程,大概要兩個月左右的時間,才能循序漸進地將那段記憶重新喚醒。

  今天就是他們約好的,進行第一個療程的時間。

  一個小時後,烏丸熏在白色的單人病床上睜開了眼睛。

  邊裡唯世穿著白大褂站在旁邊。

  「小薰,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烏丸熏坐起身,有些遲疑地摸了摸頭:「好像沒什麼感覺……跟睡了一覺差不多,什麼也沒想起來。」

  邊裡唯世笑道:「這是很正常的情況,畢竟才只是第一個療程,要循序漸進地刺激你的記憶,第一個月你應該只能模模糊糊想起幾個片段,第二個月才能夠看到較為顯著的片段。」

  「原來是這樣啊。」烏丸熏雖然覺得這個進展有點緩慢,但是也清楚催眠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還是得聽專家的,「邊裡醫生,今天真是多謝你了。」

  邊裡唯世走到旁邊的辦公桌旁,一邊記著病例,一邊和烏丸熏閑聊著:「小薰,你的守護甜心怎麼又變成守護蛋的形態了?是最近有什麼煩心事,影響到了心態嗎?」

  「可以這麼說吧。」烏丸熏撓了撓臉,把事情大致和邊裡唯世說了一遍。

  「誒?」邊裡唯世詫異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情況呢,不過畢竟你的情況本來就特殊……或許等他們再次破殼之後,你就可以變身了呢?」

  「變身?」烏丸熏覺得有些難以想像。

  「對,守護甜心變身。」邊裡唯世臉上露出些許溫柔的懷念的表情,伸手在身前做了兩個手勢,「我的心,Unlock。」

  烏丸熏眨了眨眼,覺得這個動作有點幼稚。

  她也伸出兩只手,在胸前比劃了兩下:「我的心,Unlock!」

  ……無事發生。

  邊裡唯世失笑道:「肯定不能就這樣隨便做動作啊,當你的強烈想要改變的願望達到臨界點的時候,並且完全相信自己以及對應屬性的守護甜心的時候,自然而然就可以變身了。」

  「這樣嘛……」烏丸熏摸摸下巴,有些苦惱,「又要積攢情緒啊。」

  她想到當時為了讓萩原前輩和諸伏前輩早日從蛋裡出來,連吃飯的時候都在給自己做心理暗示呢。

  現在他們二次破殼,估計還要再積累更多的情緒才行。

  烏丸熏接過邊裡唯世遞過來的病例,看了一下時間:「邊裡醫生,差不多到午飯的時間了誒,我看到你們診所對面新開了一家網紅咖喱店,聽說味道很不錯,我請你吃飯吧?正好我還想要向你請教一下有關守護甜心的事情……」

  「好,那家咖喱店我還沒去過,一直想著哪天去嘗嘗呢。」邊裡唯世微笑道,「小薰你稍微等我一下。」

  邊裡唯世去休息室換下了白大褂:「我們走吧。」

  兩人一路聊一路走到對面的餐廳。

  烏丸熏很好奇守護甜心變身的事情,邊裡唯世跟她描述守護甜心變身和變身技能的時候,不可避免地提到他當初在聖夜小學,和守護者們一起淨化壞甜心、對抗復活社的冒險經歷。

  烏丸熏一開始還會好奇地驚嘆兩聲,之後聽著聽著,直接驚出了豆豆眼。

  她原本以為自己現在的公安生活已經足夠刺激了。

  但是萬萬沒想到,眼前的邊裡醫生,和他的伙伴們,在小學的時候就打敗了妄想顛覆世界的神秘組織EASTER,成功拯救了世界。

  相比較起來,他們公安針對黑衣組織和魔盜集團的處理速度,著實是有些遜色了呢。

  烏丸熏的豆豆眼好半晌才收了回去,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冷靜冷靜,朝邊裡唯世豎起大拇指:「太強了!」

  不論從那種意義上來說,都很強!

  「咳咳。」就在這時,斜對面的一桌突然響起了有些耳熟的咳嗽聲。

  烏丸熏轉過頭一看,再次驚出了豆豆眼:「安室先生,風見先生,你們也在這裡吃飯?」

  好巧啊,世界果然是圓的!

  「噗。」一直在旁邊努力憋笑的三顆蛋,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們剛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安室透了。

  對方一直在頻頻往他們這桌瞧,但似乎還憋著一口氣,不肯主動過來打招呼,像是在等著烏丸熏先發現他的樣子。

  但是很可惜,烏丸熏完全被邊裡唯世的說法吸引住了,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安室透。

  他們不想間接提醒烏丸熏,一直在努力憋笑。

  好在安室透在他們笑出聲之前,終於先憋不住了。

  如果是其他男性,安室透不至於如此沒有定力。

  但是……他盯著邊裡唯世那頭燦爛的金發,以及白皙的膚色,腦海中忍不住冒出一個念頭。


第99章

  看著邊裡唯世的模樣,安室透心中突然產生了濃濃的危機感。

  從烏丸熏一直心心念念著泰坦尼克號中的男主角「Jack」這一點,安室透不難發現,烏丸熏的審美偏向於金發白皮的陽光帥哥。

  他覺得除了自己的膚色更加健康一點之外,其他方面還是很符合烏丸熏的審美的。

  直到他看到烏丸熏和邊裡唯世從門口走進來,旁若無人、有說有笑的樣子。

  安室透的心瞬間一咯噔。

  他大致了解過烏丸熏的資料,所以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他叫邊裡唯世,是烏丸熏的心理醫生。

  以前隔著電腦屏幕看到照片,安室透並沒有往其他方面向,但是看現在他們兩人關系很好的樣子,安室透突然注意到,邊裡唯世和烏丸熏的審美傾向似乎更加接近。

  燦爛的金發,冷白的膚色,笑容溫和又包容,長相氣質也無可挑剔。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和烏丸熏很親密。

  烏丸熏和邊裡唯世呆在一起的時候,一直盯著他看,認真聽他說話,那麼專注以至於完全看不到他和風見兩個大活人就坐在他們不遠處。

  安室透抿了抿嘴,心中莫名不舒坦,就好像有小螞蟻在一點一點啃食他似的,又癢又煩。

  安室透換了一個坐姿,顯得他的身形越發挺拔起來。

  他倒是要看看,烏丸熏究竟多久才能注意到,他也在這家餐廳裡。……哦對,還有風見,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發現他們兩人。

  真是的,有人盯著她看都沒反應,警惕心也太差了!

  安室透選擇性地忽略了,由於烏丸熏和邊裡唯世兩人出眾的容貌,大家多多少少都會往他們的方向看上兩眼,所以對於不含惡意的目光,其實很難引起烏丸熏的警覺。

  安室透等了很久,期間不知道換了多少個姿勢了,烏丸熏也沒朝他投過來一個眼神。——其實並沒有很久,只是他主觀上覺得過了很長時間。

  安室透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烏丸熏看向邊裡唯世的眼神逐漸變得越來越崇拜起來,眼睛亮晶晶的,還朝他豎起大拇指。

  安室透臉上勉力維持著鎮定自若的微笑,拿起旁邊的玻璃杯,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風見裕也對於他上司的小心思全然無所覺,順著安室透的視線看過去,有些八卦道:「咦,那不是烏丸警官嗎?坐在她對面的那個男人是她男朋友吧,兩人看上去還挺相配的。」

  安室透握著玻璃杯的手逐漸收緊,微笑道:「是這樣嗎?我怎麼沒看出來?」

  安室透一句反問,讓風見裕也多多少少意識到了不對勁。

  風見裕也小心地覷了一眼安室透的臉色,又瞄了瞄他手中被大力捏緊的玻璃杯,那可憐的杯子正不堪重負地發出輕微的「哢嚓哢嚓」聲。

  風見裕也一個激靈。

  降谷先生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突然就生氣了?

  他剛才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吧?

  風見裕也條件反射般開始頭腦風暴,自己有沒有做出什麼惹降谷先生生氣的事情。

  ……但是,沒有啊!

  他今天才剛出院,什麼事也沒干。

  所以惹降谷先生生氣的罪魁禍首不可能是他,那就只有——烏丸熏了。

  風見裕也腦洞大開。

  難道烏丸警官她借口要執行什麼任務出來,結果被降谷先生發現她只是在和男朋友約會?

  雖然男朋友很重要,但作為一名公安,就要時刻以公安的工作為重才對。

  難怪降谷先生這麼生氣。

  風見裕也了然地朝安室透看過去,果然見他不悅地將手中的玻璃杯擱在桌面上,發出一聲不輕不重的聲響,而後抬手握拳抵在唇邊,用力咳嗽了兩聲。

  「咳咳咳!!」

  這個角落所坐的人的視線,瞬間被這邊用力的咳嗽聲吸引過來了。

  烏丸熏和邊裡唯世也不意外。

  安室透並不知道,他這一系列的糾結和最後故意的咳嗽聲,都被他的三位同期好友們看在了眼裡。

  見烏丸熏終於在安室透的「不懈努力」下發現了對方,三顆蛋也不再憋笑了,齊齊爆發出巨大的笑聲。

  降谷這暗戳戳的反應未免也太搞笑了吧!啊哈哈哈!

  唯二能夠聽見守護甜心的聲音的烏丸熏和邊裡唯世,聽著耳邊驟然爆發出的三道爆笑聲,有些摸不著頭腦,茫然地對視一眼。

  然而,他們兩人的疑惑對視,落在安室透的眼睛裡,就變成了非常礙眼的默契了。

  安室透倏地起身,走到烏丸熏和邊裡唯世這桌,金色的碎發搭在額前,居高臨下地看過來,莫名給人帶來一種壓迫感。

  他面上帶著微笑,但是紫灰色的眼眸中,卻一點笑意也沒有:「烏丸警官,好巧啊,你也來這裡吃飯,不知道可不可以和你們拼個桌呢?」

  「……啊,當然。」烏丸熏往沙發裡面挪了挪。

  她和邊裡唯世坐的座位是一面沙發一面木椅的四人桌。

  安室透毫不客氣地緊挨著烏丸熏坐下。

  烏丸熏一瞬間感受到他身上微高的體溫,透過衣服布料和冷呼呼的空調傳了過來。

  烏丸熏給他們兩人互相介紹道:「邊裡醫生,這位是……我的一個朋友,他叫安室透;安室先生,這是我的心理醫生。」

  「你好,我叫邊裡唯世。」邊裡唯世朝安室透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

  安室透也朝他微笑:「安室透,是個私家偵探。」

  烏丸熏左看看右看看,突然發現他們兩個人還挺像的誒。

  都穿著白襯衫,一頭金發,仔細看連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有幾分相似!

  就是這膚色一白一黑,差距還挺大的。

  「噗。」烏丸熏忍不住笑出了聲。

  「怎麼了?」一黑一白兩位金發帥哥齊齊朝她轉過頭來。

  烏丸熏笑道:「突然發現你們還挺有緣的誒,第一次見面,不但撞了發型發色,還撞衫了。」

  安室透和邊裡唯世打量了一下彼此。

  還真是。

  邊裡唯世溫和地笑道:「還真巧呢,安室先生也是混血兒嗎?」

  「嗯,我母親是英日混血。」安室透微笑著點點頭,看似不經意地把袖口朝上挽起,露出一截肌肉線條分明、充滿力量感的小臂。

  烏丸熏以為他只是有點熱,沒怎麼在意。

  邊裡唯世的視線在他故意展露出來的小臂上停頓了兩秒鐘。

  作為一名專業的心理醫生,他當然感受到了,這位安室先生從一開始就對他展露出來的微妙敵意。

  邊裡唯世心中失笑。

  竟然被誤會了嗎?且不說烏丸熏是他的病人,他都三十歲出頭的人了,不可能和烏丸熏這樣年輕的小姑娘發展出什麼感情。

  邊裡唯世見烏丸熏對待安室透的態度是很熟稔和親近的,估計這兩個年輕人之間已經互相有好感的苗頭了。

  他沒有想要做人家感情路上的絆腳石的意思,於是微微偏頭看了看旁邊一對年輕的高中生情侶,又看向安室透那張很顯年輕的娃娃臉,意有所指道。

  「果然什麼年齡層次的人,就應該和同樣年齡層次的人在一起呢。我一直覺得年齡相仿的人才更有話題可聊,也更有幾率發展出一段感情,你說對嗎,安室先生?」

  雖然仗著一張娃娃臉總令人誤會他的年齡、但是還有半年就要步入三十大關、和烏丸熏相差了整整六歲兩個代溝的安室透,額角狠狠跳了跳。

  怎麼,這個邊裡醫生是在諷刺他年紀大,和烏丸熏不相配?!

  安室透看著皮膚光滑白皙少年感十足的邊裡唯世,紫灰色眼眸中的敵意更深了。

  「我並不覺得。」安室透明明是微笑著的,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中擠出來似的。

  邊裡唯世:「?」咦,怎麼反倒是起反效果了?

  邊裡醫生小小翻車。

  邊裡唯世意識到這位安室先生的疑點可能有些不同尋常,在不了解全貌的情況下,他還是減少說話的頻率,免得多說多錯。

  兩人沉默下來,一時間氣氛有些微妙,連旁邊那桌高中生小情侶都感受到了有點凝結的氣氛,往這邊看過來。

  烏丸熏此時正在和獨自一人坐在原本那一桌的風見長官對眼神。

  烏丸熏眼神示意:【風見長官,你怎麼還一個人坐在那裡?不和降谷先生一起坐過來嗎?】

  風見裕也眼神示意:【烏丸警官,我今天是假借拼桌的名義才和降谷先生坐一起的,現階段還得和降谷先生裝不認識。你幫我問一下降谷先生,我該以什麼理由坐過來。】

  烏丸熏眼神回應:【風見長官,你的眼睛在說什麼?我看不懂。】

  風見裕也眼神回應:【烏丸警官,你剛才想要表達什麼意思?我沒看懂。】

  安室透一偏頭就注意到了烏丸熏和風見裕也久久的四目相對,眉頭微蹙:「烏丸警官,你在看什麼?」

  烏丸熏順勢接話道:「安室先生,那是你朋友嗎?要不要也請他過來?」

  烏丸熏有些摸不准降谷先生和風見長官在外面是以什麼樣的借口接觸的,所以才這樣保守地問。

  安室透淡淡看了風見裕也一眼,而後很快移開了視線,就好像是看到了陌生人一樣:「沒關系,只是拼桌的。」

  風見裕也:「……」

  只是……拼桌的?

  風見裕也雖然知道降谷先生是為了隱藏身份才這麼說的,但是降谷先生和烏丸警官在那邊愉快地聊天,而這邊只有他一個人冷冷清清地坐著,還是忍不住有點心塞呢。

  烏丸熏緩緩眨了眨眼。

  原來降谷先生和風見長官是用這種方式接頭的呀。

  既然如此,烏丸熏便對風見裕也道:「咦,我突然想起來,我們是一個部門的誒,您對我還有印像嗎?」

  風見裕也的公安身份和烏丸熏一樣,都不在保密人群的範圍內。

  風見裕也挺直了腰板,嚴謹地推了推眼鏡,拿出了上司該有的氣質:「啊,我記得你,烏丸警官。」

  烏丸熏笑眯眯邀請道:「風見先生要不要一起坐過來啊?」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風見裕也順勢坐到了他們這一桌,坐在邊裡唯世旁邊,和安室透面對面坐著。

  換好座位沒多久,服務生就把他們點的餐送上來了。

  烏丸熏和邊裡唯世點的都是微辣咖喱,安室透的是中辣,風見裕也的是特辣。

  安室透瞥了一眼口味相同的烏丸熏和邊裡唯世,心中有一種微妙的輸了的感覺。

  以後也點微辣好了。

  「我要開動啦!」

  四人雙手合十放在身前,齊齊說了一句,然後便拿起刀叉,向美味的咖喱飯進攻。

  但是安室透的動作和大家都不同。

  他的第一步動作,不是拿起勺子和筷子,而是先把土豆的外皮剝開,用叉子將其中被煮的爛熟的土豆泥,攪拌進了咖喱中。

  大家都不由得被安室透的動作所吸引。

  將土豆泥攪拌到咖喱中……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誒!

  面對眾人的眼神,安室透微笑道:「我喜歡將土豆泥和咖喱拌在一起吃,你們或許也可以嘗試一下,我個人感覺口感很不錯。」

  烏丸熏眼睛亮了亮,也學著安室透的樣子,想要把土豆的外皮剝開。

  但是烏丸熏沒有安室透處理食材的手感和順滑度,一下子連皮帶裡面的土豆泥一起扯開了,弄得啃啃哇哇的。

  烏丸熏:「……」

  啊,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廚藝廢。

  安室透輕笑了一聲:「還是讓我來吧。」

  安室透把烏丸熏的餐盤拖過去,無比絲滑地將土豆皮和裡面的土豆泥分離開,用叉子輕輕一戳,就挑起一小半,攪拌進了一部分咖喱裡。

  安室透舀起一勺,褐色的咖喱、金黃的土豆泥和瑩白的米飯,頗有層次感地交疊在一起:「烏丸警官要不要先嘗嘗味道,喜歡的話我再把全部的土豆泥都攪拌進去?」

  烏丸熏看著那一勺色香味俱全的咖喱土豆飯,連連點頭。

  安室透將勺子喂到烏丸熏唇邊,烏丸熏迫不及待地嗷嗚一大口:「好好次!」

  安室透看著烏丸熏的樣子,又笑了一聲,將她餐盤裡的食材妥帖處理好,放到烏丸熏面前:「請用。」

  「謝謝!」烏丸熏左手一把叉子,右手一把勺子,對著咖喱飯開動起來。

  邊裡唯世看著他們兩人旁若無人的樣子,無奈失笑。

  風見裕也有些疑惑。

  咦,降谷先生之前不是生氣了嗎?怎麼現在又這麼照顧烏丸警官?

  不過沒想到在工作上常常被誇獎的烏丸警官,私底下動手能力這麼差勁,果然人無完人啊。

  風見裕也失敗了兩次後就找到了手感,將和外表皮分離的土豆泥攪拌到咖喱中。

  嗨!在這方面,烏丸警官還不如他呢!

  風見裕也心中有些小得意。

  不愧是在短時間內就成為網紅店的咖喱店,味道一級棒。

  大家一邊埋頭大吃,一邊聽著安室透用磁性的嗓音,時不時穿插幾句有關吃咖喱料理的注意事項。

  烏丸熏將這些小事項都默默記在心裡。

  真不愧是降谷先生!為了成為波洛咖啡廳最優秀的服務生,私底下沒少研究食譜和料理吧?

  吃到一半,烏丸熏突然接到了宮本由美的電話——宮本由美是個非常熱情又自來熟的女生,雖然她們兩個一個公安部的一個交通部的,但是這幾個月也算是混熟了。

  「喂,由美?」

  「小薰!」宮本由美聲音中是止不住的激動,「特大消息!伊達警官要結婚了!」


第100章

  宮本由美大喇叭似的聲音,直接通過電話的聽筒傳了出來。

  霎時間,這一桌上的人全都聽見了她的話。

  安室透一愣。

  伊達班長要結婚了?

  安室透嘴角不由得揚起了一個笑容,紫灰色的眼眸中充滿了高興和祝福之意。

  真好啊,伊達班長和他的女朋友,在他們還是警校生的時候就在一起了,現在終於走到了婚姻的殿堂。

  小黑蛋、小紫蛋和小藍蛋,一瞬間也被這個消息怔住了。

  伊達班長要結婚了!

  真是個好消息!

  烏丸熏也很高興,不過想到由美上次關於佐藤警官懷孕的烏龍事件,又不由得有些遲疑起來:「真的嗎由美?不會又是什麼烏龍,讓我們白高興一場吧?」

  烏丸熏半是調侃半是玩笑道。

  「上次只是失誤啦!失誤!」宮本由美哼了一聲,「不要懷疑我八卦小能手的能力,伊達警官真的是要結婚了!因為……」

  宮本由美還故意賣了個關子。

  「因為什麼?」烏丸熏追問道。

  宮本由美突然深吸一口氣,對著電話超大聲:「因為伊達警官現在正帶著他的女朋友給警視廳的大家發請柬啊啊啊!!!」

  烏丸熏被她驟然提高的嗓音驚出了豆豆眼。

  啊,還真是個記仇的女人。

  烏丸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伊達警官把他女朋友帶到警視廳啦?我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來得及。」宮本由美瞥了一眼休息室那邊鬧哄哄的場景,「我這次打電話給你,就是想要讓你過來支援一下。那群嫉妒地紅了眼的單身狗正圍著伊達警官嗷嗷直叫,卻沒幾個女警能來招待他女朋友,美和子也執行任務去了,只剩下我和苗子在這邊苦苦支撐啦!……唔,苗子在召喚我了,聽你語氣你現在挺閑的吧,趕緊過來哦!」

  說著,宮本由美就「啪嗒」一聲掛斷了電話。

  烏丸熏收起手機,興衝衝地拎起包:「邊裡醫生,安室先生,風見先生,不好意思啊,我得先走啦。」

  安室透朝她微笑點頭:「烏丸警官,麻煩幫我給伊達警官帶一聲祝福。」

  雖然他也很想去警視廳,當面和伊達班長說一聲「恭喜」,但是他不能,「安室透」沒有理由出現在警視廳。

  烏丸熏朝安室透做了一個「OK」的手勢,腳步輕快地走出了咖喱店。

  小黑蛋、小紫蛋和小藍蛋緊緊跟在烏丸熏身旁,七嘴八舌地炸了鍋。

  萩原研二感概道:「還記得當時在警校的時候,伊達班長突然說他有女朋友,我們都不敢相信呢!」

  松田陣平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嗤笑一聲:「你當然不敢相信,研二你那個時候硬要說班長喜歡降谷,笑死人了。」

  「嘛,這也不能怪我誤會啊,誰讓班長偏心,總是護著小降谷,一句調侃小降谷金發的話都不讓別人說。」萩原研二摸摸下巴,「咦,等等,班長的女朋友好像也是金發混血,班長怕不是愛屋及烏吧?」

  諸伏景光愣了一下,贊同點頭:「好像還真是這樣。」

  萩原研二抬頭看了看天空,還是那麼藍:「沒想到一轉眼七年過去了,伊達班長也要結婚了啊。不過話說回來,伊達班長和他女朋友也談了七八年了,竟然才結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有些遜色了呢。」

  「和其他人對比,班長的戀愛進展可能略顯遜色,但是和我們比起來……」諸伏景光嘆了一聲,「七年前我們羨慕班長是我們五個人中唯一脫單的人,七年後我們還在羨慕班長是我們五個人中唯一脫單的人。和我們比起來,班長就是人生贏家的典範啊。」

  松田陣平:「……」

  萩原研二:「……」

  景光損起來,連他自己也不放過呢。

  烏丸熏耳邊聽著副駕駛座上排排坐的三顆蛋們唧唧歪歪在警校時候的趣事,一路開到了警視廳。

  烏丸熏按照宮本由美所發來的短信,找到了他們聚集的大休息室。

  烏丸熏一推門進去,就看到了烏鴉鴉的人頭。

  一群凶神惡煞的警官圍著同樣身材高大的伊達警官,唯一不同的是,伊達警官臉上的笑容耀眼的過分了。

  「咦,伊達班長怎麼笑得這麼傻?」小黑蛋用拽拽的語氣道。

  小紫蛋兩個蹦跳飛到了伊達航的頭上:「小陣平你不懂!這叫幸福的笑,不過笑得確實有夠傻的。」

  小藍蛋飛在他們後頭,也飛到了伊達航的肩膀上,笑著說出了真相:「你們這是在嫉妒吧?」

  「小薰!這邊!」宮本由美注意到烏丸熏過來,站起來朝她揮了揮手。

  烏丸熏這才穿過重重人群,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宮本由美、三池苗子以及伊達航的女朋友。

  看到那位坐在椅子上,金發白皮膚、身材纖細、精致漂亮的女性,烏丸熏稍稍驚了一下。

  伊達警官和他女朋友的身形差距,好像有點大啊,這莫非就是最萌體型差嘛?

  「你好,初次見面,我是烏丸熏。」

  「我是娜塔莉。」娜塔莉看到烏丸熏,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烏丸警官,我一直想要當面和你說聲謝謝,要不是你當初救下了航,航恐怕就……」

  「哎呦,叫得這麼親密啊!」松田陣平他們三顆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飛到了這邊,怪笑著,「航~」

  烏丸熏差點沒忍住笑出聲,她看向娜塔莉:「請別這麼說,大家都是同事嘛,互相幫忙在正常不過了。」

  就這樣,幾人很順暢地聊了起來。

  另一邊,伊達航終於擺脫了那些嫉妒地紅了眼的單身狗們,走到了這邊,臉上仍舊掛著在單身狗們眼裡極其耀眼的傻笑。

  他手裡拿著一份請柬遞給烏丸熏,咧著嘴笑得很開心:「烏丸警官,下個月五號,我和娜塔莉准備在涉谷酒店舉辦婚禮,烏丸警官要是那天有空,請務必來參加。」

  烏丸熏接過請柬:「恭喜你啊,伊達警官,我肯定會來的。」

  「如果可以的話……」伊達航臉上露出了一點遲疑的表情,「可以麻煩你把波洛咖啡廳的那位金發服務生一起帶來嗎?上次他幫了我一個忙,不過我不知道怎麼聯系他,聽說烏丸警官和他關系很好……」

  ——伊達航這麼多年一直不知道降谷零在哪裡做什麼,直到他上次送來的那個裝著被子彈打穿的手機的包裹,伊達航才知道,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這些年一直在執行一項極其危險的秘密任務,甚至諸伏景光還因此犧牲了。

  伊達航知道,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關系有多好,他在因為諸伏景光的犧牲悲痛之余,也不由得更加擔心起降谷零的處境。

  直到上個月,他因為一樁案件來到波洛咖啡廳進行調查。

  他推開咖啡廳的門的時候,就看見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背影,正背對著他在洗盤子。

  伊達航差點一瞬間叫出了聲。

  他怎麼可能認不出來?那是降谷零啊!

  可他不是在執行某項極其危險的秘密任務嗎?怎麼會圍著圍裙在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咖啡廳裡擦盤子?

  伊達航又震驚又茫然,不但驚出了豆豆眼,整個人都石化了。

  安室透聽到動靜回過頭,看到來人是伊達航,也是一愣,不過很快露出安室透應該有的招牌笑容。

  「歡迎光臨,請問客人需要吃點什麼?」

  說著,安室透還朝伊達航眨了下單邊眼睛。

  伊達航被降谷零的wink和那個過分燦爛的笑容晃了眼。

  七年不見,當年那個格外較真的降谷零,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

  時間到底對他做了些什麼?

  伊達航有些恍惚地上前:「……請問怎麼稱呼?」

  「安室透。」安室透微笑道。

  「安室先生。」伊達航總算是回過神來了,朝安室透點點頭,出示了他的警察證件,放在安室透面前,「我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伊達航,今天過來是想咨詢你一些事情……」

  最後伊達航和安室透兩人聯手,很輕易地就把案子破了。

  安室透還親自做了一袋三明治,讓伊達航帶回去吃。

  伊達航回到家後,拿出這三明治,還有些將信將疑——他記得降谷根本不會做飯啊。

  他將三明治拿到鼻尖聞了聞,確定沒有什麼古怪的味道,才緩緩咬了一口。

  伊達行愣住了。

  這味道……簡直就像是出自諸伏景光之手似的。

  伊達航的眼圈慢慢紅了。

  他現在知道了,七年不見,降谷零為什麼會變化那麼大了。

  當年他們五個人,現在只剩下他和降谷了。

  回憶完畢,伊達航嘆了口氣。

  降谷零在做秘密任務,伊達航不好貿然打擾他,但是又希望能在自己婚禮哪天,看到對方出席,於是便繞了個彎子,請明面上和安室透關系不錯的烏丸熏把人帶過來。

  安室透突然出現在某位警察的婚禮現場,肯定會引來旁人的懷疑,運氣差點還很有可能被順藤摸瓜,沿著伊達航的人際關系,挖出安室透的真實身份。

  但若是安室透以烏丸熏男伴的身份參加婚禮,那麼注意力就會被聚焦在烏丸熏身上了。

  所以伊達航剛才才會那樣說。

  烏丸熏聞言,眨了眨眼。

  雖然伊達航說的比較隱晦,但是了解內情的烏丸熏秒懂。

  伊達航估計是已經發現了,波洛咖啡廳的金發服務生,就是他的同期好友降谷零。

  於是烏丸熏一口應道:「好的,沒問題。」

  不但伊達航警官希望降谷先生能出席他的婚禮,降谷先生肯定也很想來參加伊達警官的婚禮。

  她剛才從咖喱店出來的時候,都看到對方眼底淡淡的羨慕了!

  伊達航朝烏丸熏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這時,娜塔莉突然開口道:「烏丸警官,我可以邀請你成為我的伴娘嗎?」

  「誒,我嗎?」烏丸熏有些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伴娘一般不都是由新娘的親友來充當的嗎?她和娜塔莉才第一次見面誒!

  伊達航伸手攬住娜塔莉的肩膀,解釋道:「娜塔莉要好的朋友在國外,所以我們就想著請警視廳的大家來充當伴郎伴娘,婚禮策劃師說,希望能有七對伴郎和伴娘。」

  警視廳的女警那麼少,當然是有一個算一個啦。

  烏丸熏恍然大悟:「可以啊,我還是第一次給當伴娘呢,太榮幸了!」

  「等美和子任務完成回來了,我們一起去試衣服去!」宮本由美她們幾個也是被邀請的伴娘之一,挽住烏丸熏的手興致勃勃道。

  「好哦!」

  「伴娘的人選齊全了,不過伴郎的人選還差一個人。」伊達航有些苦惱地摸摸下巴,「婚禮策劃師建議我說,伴郎們的長相最好不要太凶。」當然後面一句伊達航沒說出來——那位婚禮策劃師還說,有新郎一個人凶神惡煞就很足夠了。

  其實伊達航和其他的警察們並不都是面相看上去凶神惡煞,就是他們身材高大魁梧,又都是常年和罪大惡極的罪犯們打交道的刑警,氣質上就比尋常人要更威嚴凶狠,不怒自威。

  伊達航在警視廳搜羅了一圈,終於找到了幾個和高木涉一樣身材相對瘦弱、氣質也相對溫吞的老好人。

  最後還剩下一個空缺。

  其實可以在矮子裡面拔高子,總歸挑得出人選的。

  但是伊達航私心裡,還是希望那個人是……

  伊達航將期待的視線落在烏丸熏身上。

  烏丸熏接收到了他的眼神,立刻明白了,很上道地將話茬接了過來:「伊達警官覺得安室先生怎麼樣?他的氣質應該挺符合的。」

  伊達航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如果他願意的話,那再好不過了。」

  烏丸熏當即拿出手機給安室透打電話。

  烏丸熏:「喂,安室先生?我想問你一下,你下個月五號有空嗎?」

  安室透:「有空,怎麼了嗎?」

  烏丸熏:「那你到時候要不要和我一起參加伊達警官的婚禮呀?伊達警官還想要邀請你當他伴郎呢。」

  安室透沒想到是這件事,微微有些愣神,心中似乎有一只名為喜悅的氣球逐漸膨脹起來。

  安室透自然是希望能夠親自參加好友的婚禮。

  不過,話說回來,去充當伴郎的話,會不會有些太明顯了?

  安室透前思後想,還是決定忍痛拒絕伴郎的提議:「我當然願意,只是伴郎……我和伊達警官也不是很熟……就不必了吧。」

  烏丸熏把這邊的情況大致和安室透說了一下:「……所以伊達警官正愁著怎麼集齊七個身材相對瘦弱的美男子呢!」

  所以降谷先生不要顧慮啦,快來當你同期好友的伴郎吧!

  「原來是這樣,我很願意成為第七個伴郎。」安室透被烏丸熏的形容詞給逗笑了,「不過……柔弱的美男子?我嗎?」

  安室透還是第一次聽見自己被冠上了這樣的形容詞。

  烏丸熏:「……」

  「安室先生,我可沒用柔弱這個詞啊。」烏丸熏露出半月眼,「我是說你的身材體型和伊達警官他們比起來,相對瘦弱。」

  烏丸熏著重加強「相對」兩個字。

  真是的,降谷先生竟然這麼會往自己臉上貼金,還稱他是「柔弱的美男子」?

  他難道不知道他大猩猩的屬性嗎?

  他一拳超人的事跡,早就在Zero小組傳遍啦!


第101章

  烏丸熏又和安室透說了好幾句,才掛斷了電話。

  旁邊的宮本由美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像貓聞到了魚腥味一樣,一下子湊了上來,用手肘戳了戳烏丸熏,揶揄道:「剛才你是在和波洛咖啡廳的那個金發小帥哥通電話吧?怎麼樣,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發展?」

  烏丸熏聽到「小帥哥」這三個字,憋不住笑出了聲。

  「由美,你干嘛叫人家小帥哥啊?他快要三十了,比你大好幾歲呢!」

  「誒?」宮本由美驚出了豆豆眼,「三十?那不是和伊達警官差不多大了嗎?」

  宮本由美看了一眼伊達航,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安室透那張娃娃臉,頭口而出就是一句大實話:「可安室先生和伊達警官,完全不像是同年齡的人啊!」

  伊達航的臉色綠了綠:「宮本警官,你這麼說未免也太傷人了吧?」

  真是的,從出生年齡上來看,他可是要比降谷小兩個月呢。

  「抱歉啦伊達警官,我不是故意的。」宮本由美雙手合十,吐了吐舌頭,「伊達警官其實看起來比其他三十歲左右的人要年輕啦,只是安室先生那張娃娃臉實在是太犯規了,我以為他還沒到二十五歲呢。」

  伊達航有些郁悶地摸了摸自己老成的臉:「宮本警官,我才29。」

  他著重在29這個數字上強調了一下。

  他才29歲,還沒跨入三十歲的大關呢。

  「哈哈哈。」宮本由美立刻笑了,「是是是,是我說話不嚴謹了,伊達警官才二十九歲呢。」

  真沒想到,伊達警官這樣一個硬漢般的人物,竟也會這麼注重自己的年齡。

  是怕被人家說年紀大,和他女朋友,哦不,現在該說未婚妻了,年齡不想配嗎?哈哈哈哈!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後來,伊達航和娜塔莉兩人又鬧鬧地請了他們一群人吃了晚飯。

  最後,伊達航和娜塔莉跟大家約好了,明天下午他們幾個伴郎伴娘去試禮服,他們也正好要去拍婚紗照,歡迎大家圍觀。

  烏丸熏帶著一身的飯菜味回了家。

  她急匆匆洗了個澡,打開電腦開始工作了。

  完了完了,她今天和警視廳的同事們玩得太嗨了,工作落下一堆,完全來不及處理。

  烏丸熏生死時速地開始了緊張的工作,另一邊,松田陣平三人也戴上了他們的蝴蝶結發聲器。

  三顆不同顏色的圓溜溜的蛋腦袋湊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嘀咕咕著商量些什麼。

  安室透今天得知了伊達航結婚的喜訊後,非常高興。

  得知明天一整個中午和下午都要去試伴郎的衣服、圍觀伊達班長拍婚紗照,安室透再干脆利落地波洛咖啡廳請了假,回到公寓開始趕工。

  ——他得把明天的時間空出來才行。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在這種效應下,安室透處理工作文件的時候,只覺得大腦十分清晰,運轉速度也快了不少,超常發揮,趕在零點前把今明兩天的工作都處理完了。

  安室透打開小櫻花軟件上的【單身貴族3+1群】。

  【全能公安】:在嗎?

  【廚房小能手】開啟了語音聊天。

  諸伏景光:「Zero,你今天這麼早?」

  這些天,安室透為了在凌晨兩點之前完成工作,都是把聯系他們的時間放到完成工作之後——要不然他們幾個一聊起來,根本就停不下來。

  「嗯。」安室透的聲音中透著止不住的笑意,「今天發生了一樁大好事,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安室透覺得今天他的情緒波動還挺大的,他們應該也看到了。

  松田陣平:「我們看到了,伊達班長要結婚了!」

  萩原研二:「小降谷你還要去當伴郎!」

  安室透打了個響指:「沒錯!」

  諸伏景光:「Zero,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我們想要給班長准備一份結婚禮物,到時候你幫我們帶過去?」

  安室透敏銳道:「是什麼禮物?」

  要是只是尋常的禮物,以他和Hiro的關系,根本沒必要說的這麼慎重。

  還要和他商量……難道是什麼亡靈界土特產?

  安室透一時之間腦洞大開。

  卻聽諸伏景光道:「我們想給伊達班長錄制一份音頻。」

  「音頻?可你們……」

  安室透第一反應是拒絕,畢竟伊達班長和他不一樣,對方馬上就要組建幸福的家庭,現在他們兩個世界的交流還沒有穩定下來,他不想讓伊達班長也跟著一起操心。

  但是……

  安室透轉念一想,由己推人。

  他自己當然是希望能夠和昔日好友們聯系上的,即使離別還會到來,他也不願放棄這個機會,反而更想要抓住僅有的時間,和他們一起好好談天說地。

  伊達班長肯定也是這樣想的吧?

  而且Hiro他們也說了,現在他們那邊的聯絡設備越來越穩固了,還可以升級,安室透覺得,也是時候把這件事情告訴伊達班長了。

  他們五個人一直是共進退的,不是嗎?

  想通了這一切,安室透嘴角向上輕輕翹起。

  「好啊,我們四個人一起給班長錄個祝福音頻!等他一臉詫異地找上門來,我就把他也拉入我們的群。」

  幾人笑鬧起來,效率很高地把各自的音頻都錄制好了。

  安室透將他們四人對伊達班長的祝福都剪輯到一起,然後打包裝到一個新的U盤裡,再找出一個禮物盒裝上。

  ——說起來,這個禮物盒還是上次烏丸熏在超市大搶購的時候買的呢。

  十個漂亮大氣的小禮物和,只要一枚一百日元的硬幣!

  安室透還細致地在小盒子上,綁上了一根紅色的絲帶,打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安室透看著自己的成品,滿意地點了點頭。

  「嘎嘎嘎!」安室透的小黃鴨鬧鐘突然響了。

  「啊,這麼晚了。」安室透將小黃鴨鬧鐘關掉,小鬧鐘上的指針指向了1:45。

  安室透和松田陣平三人道了晚安,進浴室洗漱。

  等他帶著一身水汽裸著上半身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已經1:59分了。

  安室透坐到床上,拿起手機撥通了烏丸熏的電話。

  「烏丸警官,兩點了呢。」在安室透說話的那一刻,時間剛好跳到了兩點整。

  烏丸熏那頭接通的很快,但是還能聽到對方「劈裡啪啦」敲鍵盤的聲音,顯然還有工作沒有處理完。

  「對不起,降谷先生,你先休息吧,我還差一點!」

  安室透挑了挑眉:「我們約好了要互相督促的,你加快效率,我等你一起。」

  烏丸熏看了眼沒處理的郵件:「……我大概還需要半小時。」

  安室透:「二十分鐘內完成。」

  烏丸熏:「……好,我努力。」

  或許是因為有上司隔著電話在旁邊督促的緣故,烏丸熏最後爆發了一波手速和腦速,卡著二十分鐘的時間截點,成功完成了今天的工作!

  烏丸熏關掉電腦,踢掉拖鞋,啪唧一下跳到床上。

  「我也要睡了,降谷先生晚安!」

  「晚安。」安室透頓了頓,又道,「風見出院了,你們兩個的體能訓練也要開始了,所以你今天不能再賴床了,早上八點我要在警視廳看見你。」

  烏丸熏這幾天每次都要用各種借口睡滿六個小時,拖到八點鐘才肯起來,偏偏隔著電話,他也拿她沒辦法。

  烏丸熏聞言,腦袋瞬間耷拉下來,有氣無力道:「是,降谷先生,我會准時到的。」


第102章

  第二天早上。

  在安室透接連不斷的催促下,烏丸熏終於哈氣連天地從床上坐起來。

  她抱著被子呆呆地在床上坐了一會兒。

  「烏丸警官?」安室透聽到了她這邊的動靜,「你終於起床了?」

  安室透心中不由得湧出了一股欣慰之感。

  連續一個禮拜叫她早起失敗後,總算有一天,她七點半就起床了!

  這對烏丸熏來說,無疑是個大突破。

  「……嗯。」烏丸熏頂著一頭炸毛了的亂糟糟的頭發,還有些懵,慢吞吞地應了一聲,「降谷先生,待會兒見。」

  烏丸熏還記得今天她要和風見長官一起,到警視廳接受降谷先生的訓練指導。

  她雖然很困,但是總不能第一天,就讓兩位上司等她吧?

  這種絕對不可以遲到的信念,支撐著烏丸熏從床上爬起來。

  烏丸熏掛掉手機,趿拉著拖鞋,寬大的小兔子睡衣垂在身體兩側,一步三搖、像個幽靈一樣飄進了衛生間。

  她雙眼呆滯地看著鏡子,將牙膏擠在牙刷上,再將牙刷送入口中。

  烏丸熏叼著牙刷,刷牙的動作漸漸放緩了下來,沉重的眼皮也逐漸耷拉下來。

  好困……Zzzzzz……

  烏丸熏的腦袋一點點往下掉。

  等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烏丸熏突然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糟糕,已經四十五分了,她要遲到了!!

  烏丸熏快速洗漱完畢,隨手拿了一袋小熊餅干,急匆匆跑到玄關處開始換鞋。

  正在廚房裡的阿龍聽到外面的動靜,圍著圍裙,拿著一把銀光閃閃的大菜刀凶神惡煞地走了出來。

  「大小姐今天這麼早,是要去宰羊?」阿龍嘴角扯出一個充滿黑暗氣息的笑容,「把貨也捎上吧,路上一起解決。」

  說著,阿龍到廚房乒乒乓乓了兩聲,拿出一個鐵盒子,就要遞給烏丸熏。

  「謝謝你阿龍先生。」烏丸熏接過他遞過來的飯盒,一邊打開門一邊解釋道,「不過我不是去宰羊……啊不,不是去抓犯人,上司找我有點事,先走啦!」

  烏丸熏抱著大飯盒和一袋小餅干跑到了警視廳。

  她所住的小區和警視廳離得很近,走路十分鐘就到了,跑過去只需要五分鐘,開車還需要找位置停車,反而更慢。

  烏丸熏一路跑到警視廳大廳,稍稍喘了口氣,看了眼手表。

  7:57分!

  來不及吃便當了,烏丸熏拆開餅干包裝袋,把小熊餅干全部塞進嘴裡,鼓著腮幫一邊咀嚼一邊跑到地下一樓的訓練室。

  烏丸熏和從另一條走廊跑過來、掛著濃濃黑眼圈的風見裕也,在訓練室的門口撞了個正著。

  啊,沒想到這麼巧,他們兩人今天都踩點到了……

  降谷先生一個人在裡面等,讓他這個上司等他們這兩個下屬,肯定會很生氣吧?

  兩人都意識到了處境不妙,對視一眼,突然發力,擠在門口,都想要比對方先一步進門。

  ——降谷先生肯定會將怒火著重對准最後一個進來的人的!

  本來烏丸熏和風見裕也想著自己踩點到,肯定要被降谷先生狠狠訓斥一通,沒想到現在還有個拉人墊背的機會,怎麼可能放過呢?

  風見裕也用身體擠開烏丸熏:「我是你上司,讓我先進去!」

  烏丸熏推開風見裕也:「女士優先!風見長官能不能有點紳士風度?」

  風見裕也繼續往前擠:「是我先到的!」

  烏丸熏努力往門把手的方向夠:「明明是我先到的!」

  「是我!」

  「是我!」

  三顆蛋飛在旁邊,默默地看著他們兩人爭吵不停。

  小黑蛋懶洋洋打了一個哈欠:「真是的,這兩人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還號稱是公安精英呢,日本警察的未來沒救了。」

  小紫蛋有些揶揄地看向小黑蛋:「小陣平,你難道不覺得這個場景很有幾分眼熟嗎?」

  「哈?」小黑蛋皺著眉回憶了一下,「不覺得。」

  小藍蛋默默在旁邊幫小黑蛋回憶道:「當年我們剛進入警校的時候,松田你和Zero打了一架,那個時候你們也是這樣,為了誰贏誰輸爭吵不休。」

  小紫蛋模仿著松田陣平的語氣,拽拽道:「當然是我贏了!」

  小藍蛋模仿著降谷零的語氣,驕傲道:「當然是我贏了!」

  小紫蛋:「是我!」

  小藍蛋:「明明是我!」

  小黑蛋:「……」

  小黑蛋的蛋殼顏色又黑了一圈,惱羞成怒:「你們夠了!那時候我年紀小,勝負欲強一點也是正常的。再說了,明明是我贏了。」

  「噗!」小紫蛋和小藍蛋對視一眼,齊齊笑出了聲。

  當時的確才剛剛二十出頭,但他現在快三十了,滿打滿算也二十六了,不還是老樣子?

  另一邊,烏丸熏和風見裕也的爭執仍舊沒有停下。

  「啪嗒。」

  八點整,訓練室的大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安室透站在門口,一手維持著開門的姿勢,另一只手插在褲子口袋裡,面容冷肅:「你們准備鬧到什麼時候?」

  烏丸熏:「!」

  風見裕也:「!」

  兩人本來就互相推搡著擠在門口,這會兒門突然被打開了,他們直接撲了個空,重心不穩,一起往前栽倒下去。

  安室透抽了抽嘴角,伸出兩只手抵在他們的肩膀上,總算讓他們成功免於和地面親密接觸。

  看他們終於站穩了,安室透放下手,冷聲道:「都進來。」

  烏丸熏和風見裕也在安室透面前站成一排,耷拉著腦袋,乖乖聽訓。

  訓練室的大門在他們身後吱呀一聲合上了。

  空蕩蕩的訓練室裡,只有安室透透著冷意的聲音回蕩著。

  「你們自己看看現在幾點了?知道時間來不及了,還在門口磨蹭什麼?連最基本的時間觀念都沒有,你們就是這麼當公安的?」

  「……對不起,降谷先生。」烏丸熏和風見裕也盯著腳尖,不敢抬頭。

  他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一吵起來就上了頭,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僅剩的兩分鐘消磨完了,性質直接從踩點變成了遲到,真是太不應該了。

  「啊……」在一旁圍觀的小黑蛋,突然意味不明地感嘆了一聲。

  「小降谷現在還挺有威嚴的呢。」小紫蛋薛定諤地摸著下巴。

  「Zero現在的樣子,就像當年被我們氣壞了的鬼塚教官一樣。」小藍蛋在一旁點評道,「不過當初惹事被訓斥的人,現在變成了說教的人了呢。」

  安室透並不知道他的三位同期好友們,正在實時圍觀他。

  他見他們兩人認錯態度誠懇,終於暫且放過了這一茬,開始進入正題。

  「今天我先測試一下你們現階段的身體素質,之後會給你們分別制定一份訓練計劃表,你們到時候就按照計劃表自行訓練。以後沒有任務,你們每天早上八點在這裡集合,互相監督訓練,我會時不時過來抽查。明白了嗎?」

  「是!」

  安室透掃了他們兩人一眼:「風見,你先跟我來。烏丸警官,你現在先去跑步機上跑七公裡,三十分鐘內完成。」

  「是!」

  烏丸熏去跑了三十分鐘,又對著鏡子拉伸了一下身體。

  安室透終於帶著衣服凌亂、大汗淋漓、狼狽不堪的風見裕也回來了。

  烏丸熏對著風見裕也露出一個同病相連的眼神。

  她剛才都看到降谷先生是怎麼測試風見裕也的身體素質的了。

  只能說真不愧是降谷先生……

  現在輪到她了。

  烏丸熏癟癟嘴,一想到接下來要挨打——還是被他們公安部公認的大猩猩的打,心中莫名有點慌,跟在降谷先生的後面,來到場地中央。

  安室透站在格鬥場的墊子上,擺出一個可攻可防的姿勢:「現在盡你最大的能力,攻擊我。」

  安室透能在對打的過程中,最大程度地看清一個人的優缺點以及某方面的潛能,從力量、速度、反應度、技巧、耐力等方面,制定出接下來的訓練方案。

  烏丸熏深吸一口氣,擺出跆拳道的架勢,氣勢陡然一變,抬腿朝著對方的頭部橫掃而去。

  安室透似乎是在觀察烏丸熏的動作,並沒有反擊,只是在不斷地抬手格擋。

  等烏丸熏把她幾招拿手的拳法和腿法攻擊都使出來後,安室透動了。

  他幾乎是瞬間就抓到了烏丸熏的破綻,在她腹部「輕飄飄」來了一拳,烏丸熏就被擊倒在地上。

  安室透指出了她剛才的破綻所在:「起來,繼續。」

  烏丸熏爬起來,一分鐘後,被對方抓住肩膀推倒。

  安室透指出了她剛才的不足之處:「繼續。」

  烏丸熏再次爬起來,兩分鐘後,被對方捏住腳踝,摔在地上。

  安室透指出了她的問題所在:「繼續。」

  烏丸熏又從地上爬起來,五分鐘後,被對方一個背摔,壓倒在墊子上。

  安室透指點了她幾個格鬥技巧:「繼續。」

  ……

  烏丸熏快要被摔麻木了。

  第三十三次,烏丸熏又又又被安室透扼住手腕按倒在地上。

  烏丸熏抬腳踹在他腹部,安室透閃避不及悶哼一聲,身體用力向下壓,用膝蓋抵住她的兩條腿窩,將她的四肢牢牢鎖住。

  烏丸熏掙扎無能,用額頭去撞他的鼻子。

  安室透敏捷地一側臉,躲過了她的攻擊,

  他將烏丸熏的手腕拉到她頭頂上,用單手摁住,騰出另一只手來,扼住她的咽喉。

  烏丸熏徹底沒轍了,喘著氣癱在地上躺平:「降谷先生,我不行了。」

  安室透敏感地察覺到,烏丸熏原本緊繃的肌肉,在她說完那句認輸的話後,便完全地松懈下來,身體變得像棉花糖一樣軟綿綿的,還隨著呼吸起伏,緊緊貼在他身上。

  意識到這一點,安室透渾身的肌肉不由得僵硬地繃緊起來。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手腕上帶著的運動手表,黑色的智能手表屏幕上所顯示的心跳頻率,已經漲到159了,並且還有往上持續飆升的趨勢!

  安室透的視線就好像被燙到了一般,一瞬間挪開視線,耳根唰得一下紅了。

  他僵硬著身體,同手同腳地從烏丸熏身上翻身下來,不自在地捏起拳頭放在嘴邊,輕咳了一聲。

  「咳,今天就到這裡吧。」

  安室透把烏丸熏從地上拉起來。

  握住她手腕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跳過快的緣故,安室透腦海中又不期然閃過一個念頭。

  她的手腕好細,他一虎口就能圈住……如果再稍稍用力,恐怕就要把她的手腕捏斷了吧?

  恍惚了一瞬,安室透手底下的力道一下子沒能控制住。

  「嘶……」烏丸熏感覺被拽的有點疼,條件反射般抽回手,反手打了回去。

  「嘶!」安室透的手臂上肉眼可見的紅了一大塊。

  烏丸熏:「!」

  烏丸熏看著安室透手臂上的巴掌印,即使是深色的皮膚也能看得到那片晃眼的紅痕,直接嚇出了豆豆眼。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降谷先生好心拽她起來,只是稍稍忘了控制力道——他力氣本來就大一時之間沒控制住也是正常的,結果她應激反應上來,反手就把人打了。

  而且力氣還有億點大……

  烏丸熏雙手合十放在頭頂,超級誠懇地朝安室透鞠了一個大躬:「對不起降谷先生!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抱歉烏丸警官,這次都是我的錯,是我一下子沒控制住力道,烏丸警官反擊也是很正常的。」

  安室透把烏丸熏拉起來,視線忍不住落在烏丸熏的手腕上,紫灰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愧疚的神色。

  他剛才力道有點大,不知道有沒有傷到烏丸警官,她的手腕上好像紅了一小圈,或許他應該跑去警視廳的醫務室拿一支消腫的藥膏……

  嗯?等等!

  就在安室透思緒飛轉間,烏丸熏手腕上被他不小心捏出來的兩道指印,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了。

  安室透:「……」

  安室透露出半月眼。

  哦對,他不應該單單只從外表下定論,烏丸警官可是能夠以一己之力把犯人打成豬頭的大猩猩呢。

  雖然格鬥技巧和反應速度方面還有待加強,但是力氣可完全不輸於他。

  安室透感受了一下自己被她打的泛紅的手臂,以及被踹了一腳之後隱隱作痛的腹部,輕輕嘆了口氣。

  或許該去醫務室塗藥膏消除烏青塊的人,是他自己才對。


第103章

  今天的訓練任務告一段落了。

  三人到訓練室旁邊的連排浴室洗了個澡,換上干淨的衣服,一起往外走。

  安室透看著烏丸熏手裡拿的大鐵盒子,他記得她今天來的時候也拿著這個鐵盒子。

  「烏丸警官,你手裡拿的盒子是什麼?」他有些好奇地問。

  「啊,這是阿龍先生給我准備的早飯。」烏丸熏摸了摸後腦勺,「早上來不及吃了。」

  安室透聞言,有些疑惑:「你今天不是七點半就起來了嗎,雖然時間不寬裕,但抓緊點應該來得及的呀?難道你掛了我電話之後,又睡著了?」

  烏丸熏不好意思地朝安室透笑了笑:「嗯……刷牙的時候,眯了小一會兒。」

  站著刷牙的時候,也能睡著?

  安室透看著她眼睛底下淡淡的黑眼圈,無奈地按了下眼角:「真的有這麼困嗎?」

  他這些天天天睡五個小時,只覺得睡眠實在是太充足了,精力也非常充沛。

  但顯然烏丸熏和他的感受截然相反。

  「真的困!」烏丸熏超大聲。

  她似乎是感受到了安室透的態度有所松動,雙手合十放在胸前,用可憐兮兮的祈求的眼神看著他:「所以降谷先生,能不能把每天訓練的時間調晚一點啊?」

  安室透有一瞬間恍惚,被她濕漉漉的小眼神戳到了。

  烏丸熏見安室透不說話,還以為他不同意,微微歪了下頭,繼續用那種請求的眼神看著他:「真的不可以嗎?」

  安室透猛然回過神來,耳根又紅了。

  他掩飾性地干咳一聲。

  「那你以後九點來吧。」安室透最後還是放棄了抵抗,妥協了,「你現在的體能保持得還不錯,每天訓練一個小時也足夠了,之後我每天八點半叫你,這下睡眠能保證了吧?」

  烏丸熏激動地朝安室透行了個禮:「是,降谷先生!」

  小黑蛋看著安室透發紅的耳朵,挑了挑眉:「謔,這個金發混蛋在想什麼呢?耳朵都紅了。」

  小紫蛋雙手環胸,有些小得意:「我就說嘛,小降谷就吃這一套!跟他撒個嬌賣個萌,這家伙就沒轍啦。」

  小藍蛋摸摸下巴,若有所思:「或許關鍵點不在撒嬌賣萌,而是在小薰身上。Zero似乎總是拒絕不了小薰的請求呢。」

  「有道理。」小黑蛋贊同道,「要是換別人提出這樣的要求,就比如說這個小眼睛公安,降谷肯定不會同意的。」

  風見裕也:「……」

  風見裕也並不知道自己成為了別人口中的對照組。

  他站在一旁,聽著降谷先生和烏丸警官你來我往的對話,陷入了茫然之中。

  他們的對話內容……他怎麼越聽越聽不懂了呢?

  他沒理解錯吧?降谷先生每天還要叫烏丸警官起床?!這是什麼操作?

  不過,這件事可以暫時先放在一邊,還有個更重要的事情……

  「降谷先生,」風見裕也鼓起勇氣,試圖為自己爭取同等的福利,「其實每天早上八點趕過來,對我來說也有點早……」

  安室透眼風淡淡掃了風見裕也一眼:「你在醫院躺了兩個月,身體僵硬地跟一塊鐵板一樣,准備怎麼去抓罪犯?至少這個月,你每天得要保證兩個小時的訓練量,早上八點到十點,你也就這個時間點有時間了。」

  也不知道公安部是誰先開了個壞頭,反正最後逐漸演變成了人均凌晨三點睡,處理工作提交報告的時間,也大多定在晚上。——尤其是Zero小組更是如此。

  所以風見裕也下午和晚上向來很忙,根本騰不出整塊的時間來進行恢復性的訓練。

  「……是。」福利爭取失敗,風見裕也頂著一雙黑眼圈,有氣無力道。

  安室透看著風見裕也的黑眼圈,皺了皺眉:「風見,你昨天幾點睡的?」

  安室透記得,自己因為考慮到風見裕也才剛剛出院,所以並沒有給他安排很多的工作。

  風見裕也撓了撓臉,眼神飄忽不定:「昨天洋子小姐回饋粉絲,做了一個深夜直播……」

  安室透:「……」

  安室透知道風見裕也和毛利小五郎一樣,都是衝野洋子的忠實粉絲,除了公安的工作,就是在追衝野洋子的演出。

  他並不介意風見裕也有自己的個人小愛好。

  畢竟公安也是人,不可能天天坐在辦公桌前工作,就像他自己,每天還要抽出一個小時的空閑時間來研究料理。

  只是,作為一名公安警察,身上背負著光榮而沉重的使命,工作永遠是放在個人愛好之前,絕對不能讓愛好影響到工作效率。

  「風見,你這個月暫且忍耐一下,把你看衝野洋子演出的時間騰出來,就能早好幾個小時睡覺,也不至於出現這種睡眠不足早上起不來的情況。」

  雖然安室透是用商量的口吻和風見裕也提的建議,但是語氣中卻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強勢。

  風見裕也雖然很失落這個月都不能為洋子小姐應援了,但也知道降谷先生這麼說是為他好:「是,降谷先生。」

  話音剛落,卻聽「咕嚕」一聲。

  風見裕也陡然漲紅了臉,捂住了肚子:「抱歉,降谷先生……」

  他的肚子叫了。

  安室透眉頭微挑:「風見,你沒吃早飯?」

  風見裕也紅著臉:「吃了一條巧克力。」

  安室透又轉頭看向烏丸熏:「烏丸警官你呢?」

  安室透記得她說沒來得及吃准備好的便當。

  烏丸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今天早上吃了一袋小熊餅干。」

  安室透:「……」果然都是不健康的飲食習慣。

  安室透按了按額角。

  真是兩個不讓人省心的屬下啊。

  「一會兒我准備去波洛咖啡廳,你們兩個和我一起去吧,在那裡吃頓早飯。」

  「好哦!」烏丸熏歡呼一聲,「降谷先生賽高!」

  風見裕也試圖保持他嚴肅的臉,嘴角卻忍不住瘋狂往上翹:「多謝降谷先生。」

  安室透無奈失笑。

  波洛咖啡廳。

  安室透和烏丸熏從正門進去了。

  風見裕也在外面逗留了一會兒,假裝是顧客,從店裡帶了一份雞蛋火腿三明治的外賣走。——是安室透親手做噠!

  烏丸熏明面上就和安室透認識,不需要像風見裕也那樣大費周章,坐在前台的小吧台上,撐著下巴看安室透給她炒意大利面。

  現在是早上十點左右,又是工作日,波洛咖啡廳的人流量並不多。

  換了店長後,波洛咖啡廳增加了兩名新服務生,一男一女,他們兩人和小梓小姐一起應付咖啡廳內的各種事務,綽綽有余。安室透則成為了被老板特別批准不用干活、只需要偶爾用他帥氣的臉蛋在咖啡廳打個卡的活招牌。

  當然他有興致了,也會重新接過主廚的位置——就像現在。

  只見安室透嫻熟地顛鍋翻炒,打了個蛋——還是雙黃蛋,在另一個鍋裡攤了個荷包蛋。

  等他將香味濃郁撲鼻的炒面倒進盤子裡的時候,荷包蛋也煎好了,擺在小山似的面條的最頂端。

  「你的炒面,請慢用。」安室透笑吟吟地將這盤熱氣騰騰飄香四溢的炒面放在烏丸熏面前。

  「哇!」烏丸熏單看這盤炒面的賣相,就要忍不住吞口水了,迫不及待地拿起叉子,「我要開動啦!」

  還是溏心蛋!驚喜!

  啊,對了,還有阿龍先生准備的便當……就當午飯好啦!

  烏丸熏在波洛咖啡廳吃完早餐後便告辭了。

  降谷先生不但親自開車帶她來吃早餐,還親自開車送她回家!太有牌面了!

  路上還發生了一點小插曲。

  騎著自行車的阿龍先生,因為他凶神惡煞的外表,被巡邏的警察攔了下來。

  烏丸熏和安室透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剛好碰見了這一幕。

  烏丸熏見阿龍先生一臉著急的模樣,拜托安室透靠邊停車,她去幫忙解釋一下。

  不過等烏丸熏走過去的時候,阿龍已經打開他那一只可以的密碼箱自證清白了。

  上次他的小號密碼箱裡,放著的是一箱子超市優惠券;這次的大號密碼箱裡,放著的是一盒便當!

  直接把所有人都震驚到了。

  原來阿龍的老婆出門的時候忘了帶便當了,阿龍這才急匆匆地要去送飯呢。

  誤會解除後,阿龍雙腳在自行車踏板上一蹬,便一騎絕塵衝了出去。

  安室透後來還開著他的馬自達追上了阿龍先生,阿龍見有人竟然想要超車,更加用力地蹬著自行車,就差踩出風火輪了。

  一輛自行車一輛跑車,就這樣分別在非機動車道和機動車道內,來了一場跨車道的速度與激情「大比拼」!

  當然最後還是安室透的跑車更甚一籌。

  在徹底超過阿龍的自行車的一剎那,安室透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

  雖然他的微表情很隱晦,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看得出他的小得意——至少烏丸熏和三顆守護蛋都看出來了!

  烏丸熏心中的小人跺著腳哈哈大笑。

  真沒想到,降谷先生還有這樣幼稚的一面啊,還挺反差萌的,噗。

  烏丸熏回到家後,先打開電腦處理了一下工作,吃了中飯,又開始工作。

  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一點。

  安室透給她打了個電話:「烏丸警官,今天下午我們一起去Butter-Fly婚紗店吧?」

  今天下午他們和伊達航警官約好了,要一起去婚紗店,挑選新郎新娘和伴郎伴娘的禮服,伊達航警官和娜塔莉還要拍婚紗照!

  烏丸熏點頭道:「好啊,那我今天就不開車啦。」

  嗨呀,降谷先生今天要第三回 當她的司機了!

  安室透的聲音含笑:「嗯,大概還有十五分鐘,我到你公寓樓下。」

  十五分鐘後。

  烏丸熏坐著安室透的車來到他們約定好的婚紗店。

  他們兩個是除了伊達航和娜塔莉意外,第一批到的。

  婚紗店的店員將他們帶進了一間休息室。

  伊達航和安室透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默契地向上勾起唇角。

  娜塔莉則在興致勃勃地說她剛才看中了三款婚紗,一直在糾結到底選擇哪一款,想要請烏丸熏幫忙參考參考。

  烏丸熏欣然同意。

  正好還能給降谷先生和伊達警官騰出一段獨處的空間!

  她們兩人挽著手高高興興看婚紗去了。

  休息室內只剩下安室透和伊達航兩個人。

  伊達航率先開口道:「我檢查過了,這個房間裡沒有監控攝像頭。」

  「也沒有錄音設備。」安室透露出了一個屬於降谷零的張揚意氣的笑容,右手握拳輕輕捶在伊達航的胸口,「恭喜你,伊達班長。」

  聽到這一聲久違了的「伊達班長」,伊達航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突然顫了顫,眼底隱有淚光閃過。

  「降谷……」他嘴唇動了動,無聲地吐出兩個字,攬過安室透的肩膀,狠狠拍了拍他的背,「你要加油,我在這邊等你。」

  「我會的。」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中,既浮現著笑意,也充滿了堅定。

  伊達航再次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安室透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禮物盒,紅色的絲帶在上面綁著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新婚快樂,伊達班長,這是我們給你准備的禮物,記得一定要在周圍沒有其他人的時候拆哦。」

  「好。」伊達航珍重地收下這份禮物,進而注意到安室透的用詞是「我們」而不是「我」。

  伊達航有些疑惑:「你們?你和烏丸警官嗎?」

  「不是啦。」安室透歪了歪頭,「不過硬要這麼說,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這個禮物盒是烏丸熏買的。

  伊達航聽了安室透的回答,更摸不著頭腦了。

  這到底是「是」還是「不是」啊?

  七年沒見,降谷這家伙真是越來越會繞彎子了。

  伊達航還想追問,卻見安室透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微笑道:「現在還要保密,說出來的話就沒有驚喜了。伊達班長回去拆了禮物後,自然就知道了。」

  伊達航越發好奇了,不過降谷零此時不肯說,誰也沒有辦法從他口中得到情報,於是只得聳了聳肩,開玩笑道:「要是這禮物沒讓我驚喜,害我白期待一場,我可是要來找你算賬的!」

  安室透「哈哈」笑了兩聲:「放心吧伊達班長,保證讓你驚喜。」

  即使中間間隔著七年的時間,也沒讓兩人之間的友誼變淡,反而隨著時間的沉甸,越發醇厚。

  兩人的相處輕松而愉快,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完全沒有七年不見的陌生感。

  一時間,爽朗的笑聲充滿了整個屋子。

  ——除了靠近門口附近的那片角落。

  小黑蛋、小紫蛋和小藍蛋沒有跟著烏丸熏一起離開,而是留在這裡。

  他們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伊達航和降谷零重逢後擁抱在一起、嘻嘻哈哈互相調侃的樣子,沒有上前打擾。

  似乎有一道無形的透明牆壁,在兩撥人中間高高豎起,一邊充滿了歡聲笑語,另一邊卻是一片沉默的冷寂。

  曾經在警校的形影不離的五人組,似乎也逃不過生死界限的阻隔。

  降谷零和伊達航終於在生者的世界重逢,擁有著無限可能的光明未來。

  而他們三人……

  許久才聽見有人嘟囔了一句:「……真好啊。」

  飄散在空氣中。

  話語中既有對兩位同期好友的濃濃祝福,也夾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淡淡傷感。


第104章

  14位伴郎和伴娘陸陸續續全都到齊了。

  大家在店員的帶領和介紹下,熱熱鬧鬧地挑選著禮服。

  一個小時後,婚禮上的西裝婚紗以及伴郎伴娘的禮服款式都確定下來了。

  大家拿著符合自己尺碼的禮服,到換衣間裡試穿。

  伴娘的禮服是一套白色的抹胸長裙,腰身的位置很高,下擺堆疊著層層薄紗——當然沒有婚紗那麼誇張華麗,是很大方優雅又帶著一點小性感的款式。

  烏丸熏將禮裙穿到身上,穿到一半,有點卡住了。

  她低頭看了看。

  唔,胸圍和臀圍似乎有點小。

  她用力將裙子往上拉了拉,總算是穿上了。

  烏丸熏單手伸到背後,將禮服後背的拉鏈拉了上來,推開試衣間的門走了出去。

  烏丸熏緊接著又和宮本由美她們去化妝做造型。

  頭發統一向上盤起來,戴上漂亮的白色蕾絲花邊頭飾,以及配套的珍珠耳環、珍珠項鏈、珍珠手鏈,最後再畫上一個精致的濃妝。

  烏丸熏來回轉了轉腦袋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耳垂下的珍珠耳環隨著她的左右搖擺一起晃動。

  好看!

  不愧是我!

  烏丸熏踩著小高跟鞋,有些小得意地在鏡子前面轉了一個小圈,裙擺向四周飛散開來。

  「小薰!」宮本由美突然從後面撲了過來,攬住烏丸熏的脖子,打斷了她的攬鏡自照,「來來來,我們來拍照!」

  宮本由美也打扮的非常漂亮,她單手舉著手機,到處和大家合影自拍。

  烏丸熏配合地歪了歪頭,和宮本由美靠在一起,比了一個yeah的手勢。

  宮本由美換了好幾個角度,嘻嘻哈哈拍了不少照片,突然正色道:「小薰,我突然發現了你的一個秘密。」

  「秘密?」烏丸熏有些摸不著頭腦。

  「是啊,秘密。」宮本由美湊近了烏丸熏的耳朵,刻意壓低聲音,「沒想到你——身材這麼有料啊!」

  說著宮本由美就要朝烏丸熏伸出魔爪,烏丸熏敏捷地往旁邊一跳,躲開了對方妄圖拍她屁股的鹹豬手。

  烏丸熏:「!」

  「噠咩噠咩!」烏丸熏提著裙擺到處繞圈圈。

  「哎呀,你就給我感受一下嘛!」宮本由美臉上掛著壞笑,緊跟在後面追,「讓我看看你的屁股是不是和美和子一樣翹。」

  佐藤美和子的臉又黑又紅:「由美!」

  最後不知怎麼的,從烏丸熏和宮本由美的追逐戰,演變成了七位伴娘的大混戰,連二樓的伴郎們從樓梯上下來的動靜都沒有聽見。

  烏丸熏沒注意看後面,更是直接撞在了別人身上。

  「這是怎麼了?」安室透雙手扶住烏丸熏的腰,低頭看她。

  宮本由美看到兩人靠在一起的姿勢,直接一個急剎車,朝烏丸熏曖昧地眨了眨單邊眼睛,還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拉拉扯扯著其他人離開了,給烏丸熏和安室透留下獨處的空間。

  烏丸熏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又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抬起頭向後看。

  烏丸熏和安室透的視線剛好撞在了一起,黑色的眼眸對上了紫灰色的眼眸,倒映出對方的影子。

  安室透耳朵又開始不受控制地開始變紅。

  烏丸警官打扮之後,真的很漂亮,這套禮服還有整體的妝容造型都很適合她,將她的優勢全都凸顯出來了。

  她的腰怎麼這麼細,他兩只手幾乎就能直接圈起來……

  安室透只感覺他搭在烏丸熏腰上的手突然變得灼熱起來,他被燙到似的放開了手,為了不讓自己的動作太突兀,還掩飾性地伸手將烏丸熏頭上有些歪掉的頭飾擺正。

  烏丸熏盯著安室透的臉,也呆住了。

  她直接驚出了豆豆眼。

  降谷先生這是化了妝了?

  怎麼、怎麼感覺他好像白了好幾個色號?

  烏丸熏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眼睛花了,自動給安室透加了十級濾鏡。

  她探究似地踮起腳,想仔細看看。

  安室透看著烏丸熏的臉逐漸在他眼前放大,心跳忍不住越來越快,垂在身側的手指蜷縮起來,一瞬間連呼吸都忘了。

  然而……

  下一秒,卻見烏丸熏伸出手指在他下巴上一蹭,就後退了兩步,和他拉開了距離。

  「哇,安室先生,你抹了多少粉底啊?」烏丸熏沒想到降谷先生還真的塗了厚厚一層粉底把他給抹白了,她看著手指上沾到的白色粉底,笑的很大聲。

  安室透:「……」

  松田陣平三人原本還在上躥下跳地到處轉悠呢,此時聽到烏丸熏的話,立刻飛了回來。

  小紫蛋的飛行技術最高超,第一個飛到安室透面前:「哈哈哈,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白的小降谷呢!」

  小黑蛋懸空飛在安室透旁邊:「謔,這個金發混蛋怎麼把臉抹得這麼白?笑死人了。」

  小藍蛋緊跟上來,聲音中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這種膚色的Zero……還挺特別的,只可惜現在不能拍照。」

  說到這裡,小藍蛋還遺憾地嘆了口氣。

  安室透並沒有聽到同期好友們對他的嘲笑,也不知道幼馴染妄圖給他拍照。

  他只是烏丸熏的嘲笑聲聽在了耳朵裡。

  對於這件事情,安室透眉眼中透露出一點無奈:「事情是這樣的。娜塔莉是白人混血,皮膚很白,伊達警官站在她旁邊,膚色對比有些過於明顯,所以婚禮策劃師讓化妝師給伊達警官抹了一層粉底。至於我們這些伴郎,膚色也不太均勻,又為了和新郎新娘的膚色更接近,所以也統一上了粉底。」

  安室透是幾人中膚色最深的,為了達到和諧統一的效果,自然被抹上了雙倍的粉底,和他原來的膚色相比,差距還挺大的。

  「噗。」烏丸熏聽到安室透的解釋又笑了,往另外那幾個伴郎臉上看過去,發現果然和安室透所說的那樣,統一膚色了。

  不過他們的變化,都沒有降谷先生這麼大就是了。

  烏丸熏又把視線挪到安室透那張變白後更加清秀稚嫩的臉上,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降谷先生還是小麥色膚色的時候,板起臉來還是挺有威嚴感和危險感。

  但沒想到降谷先生抹白之後,再搭配上那張娃娃臉,看上去就像剛剛二十出頭的樣子,像個名副其實的小奶狗弟弟!

  「小薰,拍照。」小藍蛋飛到烏丸熏旁邊,及時提醒道。

  哦對!拍照!難得看到降谷先生這麼白的時候,怎麼能不拍照呢?

  烏丸熏笑得手抖,找到自己的手機:「安室先生,我們一起合張影吧?」

  烏丸熏機智地沒有直接問安室透能不能給他拍張照——對方不一定會拒絕。

  但是說合影的話,性質就不一樣了。

  安室透當然看出了烏丸熏惡趣味的小心思,但還是答應了:「好。」

  烏丸熏找了個好位置,拉著安室透站到窗邊,既可以拍到窗外的小花園當作背景,又可以被照進來的陽光照到——有了自然光的打光後,安室透的皮膚又白了一個色號:)

  在烏丸熏按下快門的那一刻,安室透還眨了下單邊眼睛,對著鏡頭做了一個wink。

  烏丸熏低頭看自己手機中的照片,才發現了這一點。

  烏丸熏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心髒。

  降谷先生也太會了吧!不愧是在牛郎店進修過的男人!

  而且、而且降谷先生這個膚色好可!

  從降谷先生給自己抹白的搞笑事件脫離出來後,單看降谷先生現在的樣子,感覺他的顏值又上了一個檔次。

  雖然小麥色的膚色很健康啦,但是偏白的皮膚真的很襯他的金發和娃娃臉,直接戳中了烏丸熏的少女心。

  「安室先生,我們再多拍幾張吧?」

  安室透將烏丸熏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很輕易地就看出了她的想法。

  喜歡他現在的膚色=不喜歡他原本的膚色=喜歡那個心理醫生的外貌。

  安室透氣笑了,伸手想扯一下烏丸熏的耳朵,不過在注意到她耳朵上掛著的珍珠耳環的時候,又變成了捏。

  「烏丸警官,你是不是喜歡金發白皮膚的男性?」安室透輕輕揪了下烏丸熏的耳朵問她。

  「誒,你怎麼知道?」

  烏丸熏下意識的反應讓安室透的心又沉了沉。

  她不會真的喜歡那個心理醫生吧?

  被看穿了,烏丸熏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我一直是Jack的女友粉來著……」

  安室透一愣:「Jack?泰坦尼克號的男主角?」

  「嗯。」烏丸熏點了點頭。

  至於為什麼是Jack的女友粉而不是演員本人的女友粉,那自然是因為電影中的男主角只是個紙片人,永遠不會塌方永遠不會變老變醜,是她心中永恆不變的Jack!

  安室透心中微松。

  不是那個心理醫生就行。

  而且……烏丸熏喝醉了酒之後,就會叫他Jack。

  這是不是代表著,她潛意識裡,其實是喜歡他的?

  想到這一點,安室透的心情乍然放晴。

  他勾起唇角,配合道:「我們來拍照吧,需要我擺什麼姿勢?」

  烏丸熏:「!」

  降谷先生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

  烏丸熏抱著自己的小手機得寸進尺:「安室先生,我可以拍幾張你的單人照嗎?」

  「可以。」安室透微笑點頭。只要不給那個金發醫生拍照就行。

  好耶!烏丸熏心中的小人興奮地蹦跶了一下。

  烏丸熏指揮著安室透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翹著二郎腿,單手擱在沙發後背上。

  她還從旁邊的花瓶中抽出了一朵玫瑰花,讓安室透拿著。

  其實她心中想的畫面是讓安室透叼著玫瑰花,一定很可!但是她不敢:(

  總之,忽略掉這個小小的遺憾,在安室透的配合下,烏丸熏拍了個過癮。

  然後,就聽見宮本由美驚呼一聲。

  「哇!新娘子下來了!」

  烏丸熏收起自己的小手機,抬頭向樓上看去,就見娜塔莉穿著一身端莊華麗的婚紗,扶著扶手從二樓緩緩走下來,白皙的臉上暈著幸福的紅暈。

  伊達航西裝筆挺,亦步亦趨地跟在娜塔莉身後,幫她提著過長的裙擺。

  烏丸熏特意注意了一下伊達航的膚色,發現他的確在粉底的作用下,被抹白了一個色號,雖然和娜塔莉的膚色比起來,還是有不少差距,但至少沒有原本那樣突兀了。

  而且他那雙粗黑上挑極富個性的眉毛也被修剪過了,變得更加……呃,清秀?

  烏丸熏聽見旁邊的安室透發出了一聲壓抑的輕笑。

  松田陣平他們三顆蛋更是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與伊達航和娜塔莉兩人一起下來的,還有一位穿著職業裝、干練的短發女子,她走在旁邊扶著娜塔莉——她是娜塔莉的一位很尊敬的老師介紹過來的婚禮策劃師,很有能力。

  這位婚禮策劃師雷厲風行地把大家集中起來,一個個看過去,然後給服裝師和化妝師提出意見——經過策劃師的改動之後,十四位伴郎伴娘站在一起的畫面顯得更加和諧了,和新郎新娘出現在同一個畫面中,也不會出現搶鏡的情況。

  禮服試好了,最後大家一起在後花園中拍了一張合照。

  娜塔莉坐在郁郁蔥蔥的草地上,婚紗層層疊疊的潔白裙擺在地上鋪開,伊達航緊挨著她坐下,兩人的頭親密地碰在一起,十指相扣。

  14名伴郎伴娘站在兩位新人身後,排成小半個拱形,伴郎站在伊達航那一側,伴娘站在娜塔莉那一側,安室透和烏丸熏剛好站在最中間。

  婚禮策劃師在旁邊指揮道:「伴郎伴娘不要太拘謹,在後面放開一點。」

  烏丸熏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交疊,做了一個比心的手勢。

  安室透看了看她,跟著比了個心。

  其他人也有樣學樣……於是多了一整排的「心」。

  婚禮策劃師:「……」

  婚禮策劃師抽了抽嘴角,不敢再指望他們能有什麼自主的創意,噌噌噌走過來,親自給他們一個個凹好造型。

  烏丸熏和安室透把手舉在頭頂,一起比了個大大的心。

  他們每個人的手上還拿著一個氫氣球,只等著攝影師開始倒數准備拍照的時候,把氫氣球放飛到天上。

  「好,大家不要眨眼——」攝影師見大家都擺好了姿勢,拿著攝像機在前面喊道,「三、二、一!」

  小黑蛋、小藍蛋和小紫蛋也飛到了鏡頭內。

  「哢嚓!」

  藍天白雲下,七彩的氫氣球帶著最美好的祝願,飛向高空。


第105章

  伊達航今天很高興。

  他和娜塔莉坐在床上,挑選著今天拍的婚紗照——主要是娜塔莉在挑選,伊達航只覺得他們兩的照片每一張都好看的很。

  「航,這張照片做大掛在我們主臥怎麼樣?」

  「好!」

  「航,這幾張照片做成小相框放在客廳裡的展示櫃上吧?」

  「好!」

  「航,這張合照塑封起來放在你書房?」

  伊達航看著娜塔莉所指的照片,電腦屏幕上所呈現出來的畫面,赫然是他們試完禮服後和伴郎伴娘們一起拍的大合照。

  照片上,降谷零就站在他身後,臉上是輕快又意氣的笑容,和警校時的模樣相比起來,褪去了青澀,紫灰色的眼底也更多了一份成熟和堅韌。

  就是……太白了!他沒法習慣這麼白的降谷,一看就想笑!

  ——當然他也沒好到那裡去。

  伊達航看了看照片中白了一個色號的自己,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細了一大圈的眉毛。

  降谷當時也肯定在偷笑他的新造型吧,就像他看著降谷假白的皮膚就想笑一樣。

  想到這裡,伊達航忍不住笑出了聲。

  「航,你怎麼了?」娜塔莉好奇地看著他。

  「噗,沒什麼,就是突然發覺我現在的眉毛和以前的差別蠻大的,認識我的人肯定都要笑我了。」

  娜塔莉笑道:「我覺得無論是以前的眉毛還是現在的眉毛,都很好看呢。」

  「哈哈哈。」伊達航笑得開懷,摸了摸頭,想起降谷零今天給他的禮物還拿出來看,「對了,娜塔莉,我有點事要去處理,你先睡吧。」

  「好,記得要早點休息,不要熬太晚。」娜塔莉以為伊達航是像以前一樣要去處理工作。

  「嗯,我會的。」伊達航揣著降谷零給他的那個小禮物盒,走進了書房,關上了門。

  在准備拆開禮物盒的瞬間,伊達航腦海中自動播放起降谷零當時和他說的那些話。

  那麼神神秘秘的……

  原本已經降下去的好奇心,再次升騰了起來。

  他抽掉禮物盒上的紅色絲帶,打開這個精致的小盒子。

  裡面放著一個U盤。

  U盤?

  伊達航更好奇了。

  他打開電腦,將U盤插入進去,發現裡面只有一個文件。

  是一段音頻。

  伊達航將音頻點開。

  首先跳出來的是降谷零的聲音。

  明亮又磁性的聲線在書房中回蕩。

  「伊達班長,這裡是降谷零。這些年你過的還好嗎?應該很不錯吧,恭喜你要結婚了。」

  說到這裡,降谷零輕笑了一聲,又繼續道:「說起來,我到現在還會時不時想起,在逮捕術上沒有贏過班長的那一次,有點不甘心呢。什麼時候有機會,我們再比一次吧!這次我肯定要贏過你。」

  聽到這裡,伊達航笑著錘了一拳桌面:「降谷這家伙,勝負欲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呢。」

  然而下一秒,音頻中響起來的聲音,讓伊達航直接怔住了。

  這又拽又驕傲的聲音……是松田陣平!

  可是松田他不是已經……

  伊達航的大腦空白一片。

  「咳。」松田陣平清了清嗓子,「伊達班長,我是松田。好久不見,再得到你的消息,你已經要結婚了,恭喜!記得我們還在警校的時候,研二那家伙還差點誤會你喜歡降谷呢,現在想起來,你那時候對降谷多有關照,是因為他和你女朋友一樣是金發混血,所以愛屋及烏了吧?哈哈哈,你看我現在的推理能力多強!」

  聽到這裡,伊達航嘴角下意識上揚,當他意識到松田陣平此時已經犧牲後,又猛地下落。

  這音頻……難道是他生前特意錄的嗎?可是為什麼?

  伊達航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另一道同樣熟悉清潤嗓音隨之響起。

  「伊達班長,我是諸伏。新婚快樂!」諸伏景光的聲音中帶著笑意,「很高興看到班長終於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繼續冠上我們五人組中『人生贏家』的頭銜。」

  「什麼人生贏家?」伊達航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另一邊的諸伏景光似乎早有預料到伊達航的疑惑,緊接著道:「我們五個人裡面,只有班長有女朋友,也只有班長即將擔任丈夫的角色。我們雖然羨慕嫉妒恨,但還是決定一致推選班長為我們五人中當仁不讓的『人生贏家』。」

  「諸伏……」伊達航往上牽了一下嘴角,眼眶卻慢慢紅了。

  最後一個響起的聲音,是萩原研二。

  「這裡是萩原研二。伊達班長,聽得見嗎?」萩原研二的聲音還是和以前一樣,輕佻又自信,「真的好久不見了,可對我來說,在警校時我們一起經歷的每一件事,都還歷歷在目呢!就比如當時在逮捕課上,你和降谷對決,我和小陣平打賭壓你贏,贏了一大塊炒面包!這些細節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沒想到一眨眼的時間,班長已經要結婚了,真是時光飛逝。最後祝班長新婚快樂,抓緊時間生個小班長~」

  小班長?

  聽到這個形容詞,伊達航想笑,但是沒能笑出來。

  音頻由此中斷。

  書房裡再次恢復了一片死寂,安靜地連一根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聽不見,只有伊達航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伊達航幾乎已經確定了,這個音頻是他們以前就錄好的。

  是預感到他們有犧牲的可能,為了防止最壞的可能性出現,所以特意提前數年,給他准備好這份新婚禮物?

  哼,還真是一群自以為是的家伙呢。

  伊達航撐著額頭,突然低低笑了兩聲,眼眶中的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掉落下來,滴在桌面上。


第106章

  伊達航坐在書房裡,抬手掩面,沉默了很久。

  好半晌,他才終於收拾好激蕩起伏的心緒,拔下了U盤,珍重地放回小禮物盒中。

  就在他准備重新蓋上蓋子的時候,他的視線突然瞥見,禮物盒蓋子的邊沿處,有兩行用黑色的水性筆寫的小字。

  第一行是十七個數字,開頭兩個數字是00,第二行是十一個數字,後面還畫著一個小小笑臉。

  看著這兩行數字,伊達航一瞬間聯想到了「小櫻花」軟件上的群聊功能。

  「小櫻花」軟件中所建立的群聊室是以17個數字為id,而且開頭兩個數字都是00。想要進入聊天室,不但要知道id,還要知道11位數字的密碼。

  這兩行數字和小櫻花群聊室的三個特征都符合。

  伊達航猜測,這大概是降谷零申請的特殊聊天室。

  降谷零的潛入調查任務是不是有一定進展了?所以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樣處處小心,而是可以時不時和他聯絡?

  伊達航沉重的心緒稍微得到了一點緩和。

  他從口袋中摸出手機,點開了小櫻花的APP,輸入id。

  果然跳出來了一個群聊。

  就是這個名字有點奇怪。

  單身貴族3+1??

  伊達航疑惑了。

  怎麼看都不像是降谷特意為方便他們兩個聊天而建立的小群啊!

  而且這個群聊名稱,也不像是降谷取名的畫風。

  難道是他輸入錯數字了?

  伊達航拿起禮物盒的蓋子,重新輸入了一遍,點確認之前還特意檢查了一遍,確定手機上輸入的數字和盒子上所寫的數字一致,這才按下了搜索鍵。

  跳轉出來的群還是【單身貴族3+1】。

  伊達航:「?」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難道是降谷寫錯數字了?

  伊達航不報什麼希望地點開那個群,輸入密碼……

  結果,還真的顯示密碼輸入成功了!

  伊達航驚出了豆豆眼。

  還真是降谷建的群啊?

  降谷什麼時候和松田一樣了?他竟然會自稱自己是單身貴族?

  密碼輸入成功後,伊達航沒能徹底進入群聊。

  ID和密碼只是第一步,接下來還涉及到了一些問答題——都是關於他們當初在警校時發生的細節,如果不是親歷者,根本回答不出來。

  伊達航卡在了最後一道題上。

  一晃七年過去,連伊達航也有些記不清,當時為了給打架的降谷零和松田陣平在鬼塚教官面前打掩護,他說的是他們在幫他在宿舍裡打蟑螂還是打蒼蠅?

  伊達航在修剪過後仍舊比常人粗黑的兩條大眉毛糾結地擰了起來。

  應該是打蒼蠅吧?

  伊達航寫下了【打蒼蠅】三個字。

  正在後台實時閱卷的安室透冷酷無情地給他打了個大大的紅叉。

  「嘀!回答錯誤!」

  伊達航明白了,立刻改成了【打蟑螂】。

  這回伊達航總算是通過了所有的考核,成功進入了群聊,成為了【單身貴族3+1】群中的一員。

  伊達航看著群聊人數顯示「五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怎麼還有其他人?

  難道降谷給他這個群號的目的,不僅僅只是用於讓他們兩個時不時聯絡一下各自的境況嗎?

  【全能公安】:歡迎!

  伊達航定定看了這個昵稱兩秒,猶猶豫豫。

  【Wataru】:安室?

  他不確定降谷零有沒有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身份,所以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問了安室透的假名。

  【全能公安】:是我,伊達班長,這裡不需要保密。

  【拆彈專家】:歡迎!

  【廚房小能手】:歡迎伊達班長!

  【平平無奇老司機】:歡迎伊達班長加入我們!

  為了給伊達航一個循序漸進的接受過程,松田陣平三人都沒有直接使用語音聊天,以免把他嚇到了。

  三顆蛋此時都在鍵盤上賣力地跳動著,在電腦上輸出一行行字。

  伊達航:「!」

  這個昵稱!還叫他伊達班長!也只有那幾個家伙了吧!

  可他們不是已經……?

  如果這個群不是降谷拉他進來的話,伊達航肯定會反手舉報了他們。

  竟然拿他死去的好友做幌子,試圖想要欺騙他,太過分了!

  伊達航皺眉。

  【Wataru】: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拆彈專家】:伊達班長,我是松田陣平,事情是這樣的。

  【廚房小能手】:伊達班長,我是諸伏景光。在死了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人死之後,並不代表著徹底的終結,而是一個新旅程的起點。

  【平平無奇賽車手】:伊達班長,我是萩原研二。我們三個人不是都死了嗎?死了之後我們來到了亡靈世界,在這裡好吃好喝,繼續生活,時不時地祈禱著班長和小降谷能夠晚點來亡靈世界。突然有一天,在機緣巧合之下,我們得到了一個能夠聯系上現實世界的通訊設備,於是我們就出現在這個群聊裡了。

  伊達航:「……」

  伊達航氣得額角直跳,握著手機的手忍不住用力,青筋暴起。

  靈魂?亡靈界?當他們生活在童話故事書裡嗎?

  這荒謬的說辭……有點常識的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

  這些騙子也太不走心了!

  居然敢冒充他死去的好友,嬉皮笑臉地說這種不著邊際的荒誕之語,簡直是太可惡了!

  伊達航恨不得直接穿過屏幕,一把揪過那幕後之人的領子,狠狠地把他走上一頓,才能解氣。

  伊達航用力深呼吸兩次,才勉強把心中極度的憤怒壓了下去。

  這些惡劣的騙子不是重點。

  更可怕的是,降谷零顯然已經信了他們的鬼話,不但將身份暴露給了他們,還特意把他也給拉了進來。

  以降谷零的警惕和敏銳,正常情況下不可能被如此拙劣的騙術所欺騙。

  真相只有一個。

  降谷零雖然表面上沒顯露出來,但是他的心態其實早就因為諸伏景光的死以及臥底調查任務的雙重重壓之下,在岌岌可危的崩潰邊緣了。

  所以遇到這些騙子,才會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迫不及待地相信。

  而這伙騙子也不簡單,能夠查到他們在警校的時候的事情,還能模仿松田他們的語氣……難道是信息販?

  肯定是了,盯上降谷也一定是為了從他口中獲得公安方面的情報。

  說不定為了讓降谷相信他們的鬼話,還在暗中用了不少手段,故意刺激降谷讓他心態崩潰,最後降谷才會像現在這樣,像信任諸伏、松田和研二一樣,信任他們。

  伊達航心中的怒火燒得更加旺盛了,手指捏得哢嚓哢嚓響。

  他一定會讓這群膽大包天的信息販付出代價的!

  但是,不是現在。

  現在他必須得要徐徐圖之。

  因為他不敢確定降谷的心態還能不能承受這個殘酷的真相。

  ——無論是諸伏,還是松田和研二,他們都已經犧牲了。

  這是一個科學的世界,人就是血肉骨骼支撐起來的,人死了,人腦無法運作了,也就真的死了,而不是像童話書裡那樣有靈魂、有亡靈界、有來世、或者能死而復生。

  雖然很遺憾、很痛苦,但是這就是現實。

  如果是以前,發生了降谷零受騙上當的事情,伊達航肯定會選擇直接罵醒他。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們中間隔著七年的時間、以及好友的生離死別,降谷零的心態崩到了什麼樣的一種境地,他雖然不清楚,但是也能猜到一二。

  如果不是壓抑到了極點,降谷零不可能被那種惡劣的騙術所欺騙,更別提深信不疑了。

  伊達航怕直接戳破真相後,會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更稻草,導致他的心態徹底崩潰。

  還是得要徐徐圖之才行。

  伊達航眼神中除了洶湧的怒火,更多了幾分堅定。

  他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好友被人如此欺騙利用!

  伊達航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心中逐漸形成了大致的作戰方案。

  首先,他要深入敵營,了解更多的情報。

  【Wataru】:亡靈世界,這怎麼可能?

  ——以他搜查一課七年刑警的身份,自然不可能直接相信這麼可疑的話,所以要拋出適當的疑問。要是他一上來就相信,反而顯得可疑了。

  另一邊,屏幕前的三顆蛋對視一眼,無奈地聳了聳肩。

  「伊達班長果然不會這麼輕易地相信呢。」

  「反正我們之前也算是做好鋪墊了。」

  「那就直接開麥吧。」

  於是伊達航就看到屏幕上多了一條消息。

  【拆彈專家】開啟了語音聊天。

  「伊達班長,還聽得出我的聲音嗎?我是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那懶洋洋的聲線,直接通過手機傳了過來,無比清晰的在伊達航耳畔回響著。

  伊達航:「!」

  瞳·孔·地·震!

  這是松田陣平的聲音!他絕對不可能聽錯!

  緊接著響起的,是萩原研二的聲音:「伊達班長,聽得見嗎?我是萩原研二。」

  然後是諸伏景光:「伊達班長,好久不見,這裡是諸伏景光。」

  伊達航:「!」

  安室透也開啟了語音聊天,聲音中含著濃濃的笑意:「伊達班長,雖然這件事情很不可思議,但是景光他們的確是在另一個世界,重新聯系上我們了。」

  伊達航從巨大的恍惚中抽離出來,開始冷靜地思考這一切。

  原來如此。

  原來是因為聲音相同,所以降谷在極度的喜悅中,忽略了種種疑點,徹底相信了他們。

  但降谷忽略了一點,或者說他下意識不願意去想,其實聲音也是可以偽造的,別說像怪盜基德之流可以隨時隨地切換各種聲音,就算是普通人,只需要有一個變聲器,也可以發出任何人的聲音。

  伊達航抿了抿嘴,繼續執行著他深入敵營的計劃。

  他同樣開啟了語音,發揮出生平最高超的演技,來了一波震驚喜悅的相認,再和他們「暢聊」當年在警校的那些往事。

  一個小時後,安室透因為一個緊急的工作,結束了語音聊天。

  伊達航也順勢找了個借口退出了聊天群。

  伊達航沉默地看了一會兒屏幕,才伸手關掉語音聊天的界面,深深嘆了口氣。

  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神色嚴峻。

  事態比他想像中還要嚴重。

  那幾個信息販竟然知道這麼多他們當年在警校發生的事情……甚至連降谷給他的那份音頻,也是他們幾個錄的。

  結合他剛才試探出的一些消息,伊達航幾乎可以確定了,那三個信息飯中至少有一個人,是當年他們那一屆的警校生,甚至有極大的幾率,是他們鬼塚班的一員。

  伊達航又憤怒又失望,還有一點小小的挫敗。

  真沒想到,他們鬼塚班竟然培養出了一個如此惡劣、不忠於國家的騙子。

  這是他作為班長的最大失職。

  他一定會把這個走上歧路的家伙揪出來!讓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伊達航握緊了拳頭,眼中冒著熊熊火焰。

  伊達航把他們鬼塚班的所有人都在心中過了一遍。

  雖然他很不想用懷疑的目光審視他的同班同學,但是現在擺出來的事實就是,他們鬼塚班裡,出了一個敗類。

  伊達航在心中圈出了幾個懷疑對像——比如說當時一直拿降谷零的金發說笑的幾個男生,又打開電腦進入警視廳內部資料庫,查了下他們的資料。

  最後還真讓伊達航查到了一個可疑的人。

  勝村永暉,29歲,他曾經吊兒郎當地叼著牙簽,嘲笑過降谷零的金發。

  勝村永暉是警察學院第119期鬼塚班畢業生,23歲加入爆裂物處理小組,25歲因操作不當導致炸彈爆炸,導致了兩名無辜群眾身亡,他自己也被炸傷了一條腿,最後被警視廳辭退。

  接下來四年一直是無業游民,但是伊達航仔細查下來發現,他近兩年的行蹤非常可疑,尤其是這兩個月,幾乎看不到他在監控攝像頭下露面。

  伊達航向後靠坐在椅背上,深深皺起了眉頭。

  查到了這幾個信息販的主謀,伊達航也說不清楚,自己心底到底是為自己成功找到嫌疑人的喜悅多一點,還是眼睜睜看著曾經的警校同期淪為犯罪分子的遺憾更多一點。

  伊達航沉默了一會兒,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在查清了犯罪分子的部分底細之後,接下來該進行第二步了,也就是尋找盟友。

  伊達航思來想去,在手機裡翻出了烏丸熏的電話。

  據他觀察,烏丸熏和降谷零的關系不太一般。

  他們兩人都是公安部的,而且他們之間存在著超出工作範疇的聯系。

  等等!

  伊達航突然想起,之前降谷零將那個禮物盒遞給他的時候,意思好像是這個禮物也和烏丸熏有點關系。

  哪方面的關系?

  伊達航把那個禮物盒重新擺在桌面上,全部拆開。

  禮物盒裡就只有那個U盤,以及盒子上的小字。

  顯然U盤是降谷那家伙送的,那兩行數字也是降谷寫的。

  總不能最後那個笑臉是烏丸熏畫的吧?

  不,降谷應該不會讓她知道這個群的事情。

  所以……難道這個禮物盒上的蝴蝶結是烏丸熏系的?

  或許是烏丸熏正好看到這個盒子,覺得上面的蝴蝶結不好看,所以幫忙重新系了一下吧。

  是這樣沒錯。

  伊達航肯定的點了點頭。

  他記得那個蝴蝶結還挺漂亮的,應該是心靈手巧的女生系的。

  降谷會讓烏丸熏碰這個禮物,也間接證明了,他很信任對方。

  伊達航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給烏丸熏發了一條短信。

  ——他沒有選擇打電話,因為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他不想打擾烏丸熏消息。

  另一邊。

  烏丸熏剛和上電腦,雙手向上舉起拉伸著酸痛的肩膀,放在桌面上的手機突然亮了亮。

  烏丸熏拿起手機一看,發現是伊達航發來的短信。

  伊達航說有一些關於安室透的事情想要問她,有空的話給他回個電話。

  烏丸熏:「?」

  今天伊達航和娜塔莉拍了婚紗照,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怎麼大晚上的反而來問降谷先生的事情?

  他們感情還真好啊!

  不過就算他們感情再好,不該透露的事情,她也不會透露的。

  烏丸熏打了電話過去:「伊達警官,有什麼事嗎?」

  伊達航還沒放下手機,烏丸熏的電話就過來了,公安部人均凌晨三點睡的傳聞果然是真的。

  伊達航道:「烏丸警官,安室先生他這兩個月有沒有什麼異常的情緒?比如說突然高興?突然失落?」

  「……啊?」烏丸熏沒想到伊達航要問的,是這種無釐頭的問題。

  兩人雞同鴨講了好一通,烏丸熏總算弄明白了,原來伊達航覺得降谷先生被人欺騙了感情。

  烏丸熏心中不免有些啼笑皆非:「伊達警官,你真是太多慮啦,安室先生那樣聰明的人,怎麼可能被人騙呢?」

  伊達航卻堅持:「烏丸警官,我暫時不能說我的消息來源,但我能夠確定,安室先生的確是在一個社交軟件上被人騙了,你剛才不是也說了,安室先生這個月心情變好了,這就是證據!」

  烏丸熏:「……」

  降谷先生心情變好,大概率是因為和松田前輩他們聯系上了吧。

  但是……伊達警官說的這麼肯定……難不成還真發生了什麼?

  烏丸熏想了想,還是答應下了伊達航的請求。——明天上午和他一起到波洛咖啡廳盯梢,下午去調查那個可疑分子。

  「好,明天波洛咖啡廳見。」

  烏丸熏掛掉電話,雙手抱胸,陷入了沉思。

  總感覺伊達警官的說辭有些微妙啊。

  被欺騙了感情……在社交軟件上被人騙了……

  嘶!

  想到那個可能性,烏丸熏倏地坐直了身體。

  難不成,降谷先生他網戀被騙了?!

  烏丸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雖然把降谷先生和網戀這個詞連在一起,感覺非常的不協調,更別提網戀被騙了,但是聯想到伊達警官的信誓旦旦,以及降谷先堪稱為零的戀愛經歷……也許、大概、可能……這件事是真的?

  就在烏丸熏胡思亂想之際,她接到了安室透的電話。

  「烏丸警官,兩點了,該睡覺了。」

  烏丸熏敏銳地發覺,安室透的聲音中,帶著止不住的笑意。

  烏丸熏心中一驚。

  難不成還真讓伊達警官說中了?

  烏丸熏有些心不在焉地對著電話「嗯」了兩聲,躺到床上,腦袋中老是在琢磨著這些事情,翻來覆去睡不著。

  安室透見她那邊的動靜聽得很清楚。

  「烏丸警官。」黑暗的房間中,安室透的聲音通過手機傳過來,「睡不著嗎?」

  烏丸熏將被子往身上卷了卷:「有一點。」

  是有什麼心事?

  安室透想了想:「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吧。」

  烏丸熏:「!」

  睡前故事?降谷先生連這個都會?看他這麼熟練,是不是給別人講過,比如那個網戀對像?

  安室透不知道烏丸熏心裡想了這麼多,稍稍壓低了嗓音,磁性中帶著幾分清澈的嗓音從手機另一端傾瀉而來。

  「很久很久以前,井底裡有一只青蛙騎士,他有一個洋氣的名字,叫傑克。傑克原本是人類國度的騎士,但是因為公主不肯睡覺,所以魔法的詛咒把他變成了青蛙……」

  烏丸熏聽他的魔改童話,差點笑出了聲。

  一直等到一個故事講完,烏丸熏反倒是更加精神了。

  安室透無奈扶額:「看來這是一個失敗的睡前故事啊。好啦,不要笑啦,該睡覺了,不然魔法要把我變成青蛙了哦。」

  烏丸熏把笑聲憋了回去,閉上眼睛,蹭了蹭腦袋下軟乎乎的枕頭。

  這回她很快就睡著了。

  安室透聽著她逐漸平緩的呼吸聲,嘴角不由得向上勾了勾。

  看來他的睡前故事,也不是一無是處啊。

  第二天。

  烏丸熏從警視廳回來後,繞了一圈來到了波洛咖啡廳附近。

  松田陣平他們有些不明所以。

  「這是要干嘛?」

  烏丸熏戴著遮陽帽和大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躲在牆根後,半捂著嘴小聲道:「降谷先生網戀被騙了,伊達警官約我在這裡見面。」

  三顆蛋:「!誒?!」網戀被騙是什麼鬼?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還沒來得及追問,伊達航就過來了。

  烏丸熏和伊達航互相點頭致意,蹲守在這邊的牆角,觀察著波洛咖啡廳內的情形。

  波洛咖啡廳內,安室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收到了一條消息。

  【組織在東京都區域的火藥庫失竊,配合貝爾摩德調查清楚情況。——RUM】

  安室透的臉色有一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隔著波洛咖啡廳的玻璃窗,烏丸熏和伊達航將安室透的表情看得很清楚。

  烏丸熏躲在牆根處的陰影後,若有所思地推了推墨鏡。

  降谷先生昨天還很高興,現在臉色又突然變得這麼難看,過度的情緒變化,的確很像是陷入一段不正常感情中的愣頭青呢。

  伊達航站在烏丸熏身後,看到安室透變臉的那一幕,垂在身側的手忽然用力捏緊。

  果然,降谷的情緒此時很不穩定,有的時候很開心,有的時候又很失落。

  畢竟所謂的舊有重逢,實際上不過是一個殘酷的騙局而已,降谷那麼敏銳的家伙,怎麼可能一點也察覺不到異樣?

  他現在,肯定是在自欺欺人的痛苦中反復糾結吧。

  Zero……


第107章

  安室透很快找了個借口,提前下班,從後門離開了波洛咖啡廳。

  在離開之前,安室透的視線若有所覺地往烏丸熏和伊達航所在的牆根處望了一眼。

  烏丸熏和伊達航趕緊將頭縮回牆角,緊接著他們就隔著牆角縫隙,看到一輛白色的馬自達疾馳而去,他們追出來的時候,只來得及看到了一截汽車尾氣。

  烏丸熏和伊達航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底的凝重。

  伊達航神色凝重:「走,我們跟上!」

  烏丸熏也是一臉嚴肅:「嗯!」

  三顆蛋:「……」

  他們始終沒有從烏丸熏那句「網戀被騙」反應過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兩人為什麼會有如此離譜的猜測?

  降谷零網戀被騙?那家伙不給別人下套就已經很好了,怎麼可能被騙?

  而且還說是網戀!無論從哪方面想,降谷那家伙都是絕對不可能網戀的。

  三顆蛋飛在烏丸熏和伊達航身後,他們試圖想要解釋些什麼,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偏偏現在因為伊達航在的緣故,他們還不能和烏丸熏把事情全部攤開了說,手邊沒有電腦鍵盤,也沒有辦法和降谷零通風報信。

  真是令人發愁。

  算了,先跟上去看看再說。

  烏丸熏坐上了她的布加迪越野車。

  她之前不知為何中了「一買車就報廢」的buff,所以干脆一次性買了七輛車,沒想到倒是誤打誤撞破除了這個「買車——報廢——買車——報廢——買車」的惡循環。

  她慣常開她粉色的勞斯萊斯幻影,之前出任務的時候開過一次賓利,這回想到有可能要暗中觀察降谷先生,所以換了一輛之前沒有開過的黑色布加迪。

  伊達航坐到副駕駛座上。

  烏丸熏看著前面空蕩蕩的大街,白色的馬自達早就在這半分鐘的時間內消失地無影無蹤了:「伊達警官,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追上去還是另找線索?」

  伊達航沉吟了一下,很快有了決斷:「我已經鎖定了一名嫌疑人的身份,我們先去嫌疑人家裡看看情況。」

  三顆蛋:「……」

  原來這個網絡詐騙是伊達班長最先提出來的啊,而且連莫須有的嫌疑人都鎖定了……

  三顆蛋在伊達航的頭頂使勁跳了跳。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伊達班長?怎麼會對降谷那家伙有這麼奇怪的濾鏡?誰網戀被騙了,降谷也不可能網戀被騙啊!

  又偏偏伊達航和烏丸熏這兩個人一個敢說一個敢應。

  「好!」烏丸熏在伊達航的指路下,一路開到了位於東京郊區的老式小區。

  伊達航大致和烏丸熏講了一下那個嫌疑人。

  烏丸熏一聽他說那個人叫勝村永暉,就感覺有點不對勁。

  這名字……怎麼聽都像是男性的名字啊。

  烏丸熏越聽越迷糊:「等等,伊達警官,這個嫌疑人,是男性?」

  伊達航:「是,他曾經和我們是一屆的警校生。」

  三顆蛋:「。」

  難怪他們覺得這個名字非常耳熟。

  烏丸熏:「??」

  烏丸熏大為震撼,直接驚出了豆豆眼:「哈??那他怎麼騙到安室先生的?」

  伊達航嚴肅道:「是變聲器。」

  烏丸熏愣了半秒鐘,消化了一下伊達航所說的話,緊接著恍然大悟。

  難怪了。

  難怪能夠騙到降谷先生,原來還是熟人作案,更加方便對症下藥。

  但是……烏丸熏的臉色逐漸變得詭異起來。

  但是那是個男人誒!

  即使用了變聲器變音成女性的聲音,但本質上還是個男性啊。

  降谷先生竟然被一個男人欺騙了感情!太可怕了!

  果然不能輕易地靠近網戀,會變得不幸,因為你根本不知道網線另一頭的是男是女,是人還是青蛙。

  烏丸熏默默在心底為可憐的降谷先生默哀三秒。

  三顆蛋:「??」

  伊達班長到底是怎麼腦補出這麼神奇的劇本的?

  降谷零網戀被騙了,這也就算了,而且還是被一個男性——他們的警校同期騙了……這未免也太離譜了吧?

  三顆蛋圓溜溜的蛋殼上掛著三道黑線,紅紅火火恍恍惚惚地跟著烏丸熏他們一路進了小區,上了樓,來到勝村永暉的小公寓門口。

  烏丸熏看著眼前那鏽跡斑斑搖搖欲墜的門,都不敢太用力,小心翼翼地敲了兩下門。

  沒人應。

  她再敲了兩下。

  「吱呀——」門開了,但是開得不是她眼前的這扇門,而是隔壁的門。

  隔壁走出來一個老大爺:「你們找勝村那小伙子啊?他一個禮拜前就不在嘍,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哪裡去了,這個禮拜一直沒回來過。」

  烏丸熏和伊達航對視一眼。

  伊達航追問道:「這位老先生,我是勝村的同學,想要找他參加同學會,卻發現找不到他人。您能詳細和我說說他離開前的那段時間的狀況嗎?我有些擔心他會不會出什麼事。」

  老大爺是個熱心腸的老大爺,聽到伊達航這麼說,也沒有懷疑什麼,將他知道的情況全盤托出。

  「應該是在上上個月的時候,勝村那小子突然一掃往日的頹廢,仿佛遇上了什麼大好事,紅光滿面的。」

  「從那之後,勝村就變得神神秘秘起來,每天早出晚歸,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麼。」

  「一個禮拜前,我下樓倒垃圾,正巧撞見了勝村回來。但是那天他的臉色特別難看,蒼白的像個男鬼似的,懷裡揣著一個黑色的大包裹,遮遮掩掩行色匆匆,看著很像是做賊心虛的作態。」

  「那天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看見他了。」

  伊達航又問了他具體的時間,記在他的記事本上,謝過了老大爺。

  老大爺擺了擺手,出門遛彎去了。

  老舊而狹窄的走廊上,再次只剩下了烏丸熏和伊達航兩個人。

  烏丸熏將老大爺剛才的話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有些糾結地摸了摸下巴。

  「這個勝村聽上去是挺可疑的……但是好像和降谷先生被騙的事情沒有什麼關系誒?」

  伊達航也有些不解:「的確……」

  勝村永暉這邊的時間線和降谷那邊對不起來。

  難道是他找錯懷疑對像了?

  就在烏丸熏和伊達航面面相覷,斟酌著到底還要不要繼續勝村永暉這條線索繼續查下去的時候,烏丸熏突然聽見勝村永暉的房間裡,傳來物品掉落的聲音。

  烏丸熏倏地抬起頭。

  勝村永暉不是一個禮拜前就離開了嗎,為什麼屋子裡還會發出聲音?

  她一腳踹在門板上,原本搖搖欲墜的鐵門直接與門框脫落,轟然倒地,濺起無數塵埃。

  烏丸熏右手警惕地按在腰間的配槍上。

  房間很小,烏丸熏只是站在門口掃一眼,就將裡面的情形一覽無遺。

  正對著門的窗戶被人打開,窗戶地下的木凳倒在地上。

  這裡是二樓,烏丸熏跑到窗邊往下看,就看見樓底下的泥土中有一串新的腳印,遠處一個穿著黑衣服戴著鴨舌帽的男性飛速消失在她的視野中。

  ——剛才這個男人就在房間裡,而且踩在木凳上跳出了窗外。

  三顆蛋仗著自己會飛,直接追了上去。

  烏丸熏單手撐在窗戶邊緣,正准備跳下去,結果卻被伊達航攔住了。

  作為經驗豐富的刑警,伊達航大腦中很快形成了一個最周全的任務分配計劃。

  「我去追人,為了防止是調虎離山之計,烏丸警官你就待在房間裡找線索。」

  說著,伊達航跳下窗,穩穩落地,往黑衣男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烏丸熏也明白過來伊達航的意思。

  勝村永暉很明顯是牽扯到某樁案子裡了,而且以她警察的第六感來看,這絕對不是普普通通的案子。

  說不定那個黑衣男子聽到了他們在門外的對話後,生怕這間屋子被徹查,於是故意鬧出動靜,等他們兩個循著他的蹤跡追過去的時候,他的同伙再乘機來到這間公寓,將裡面的線索全都銷毀。

  烏丸熏抽出她的配槍,警惕地在房間裡兜了一圈,確認沒有其他人存在,才開始四處搜查起來。

  烏丸熏搜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除了勝村永暉的日記本。

  烏丸熏隨手翻了兩頁,發現對方的日記記錄地十分凌亂且語焉不詳。

  她坐到沙發上,准備好好研究一下這本日記。

  就在這時,烏丸熏的身形突然僵硬了一下。

  她感覺到沙發墊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墊子下面好像有什麼東西。

  烏丸熏狐疑地站起身,把墊子掀開來看了看,墊子底下什麼也沒有。

  烏丸熏隨機把目光聚焦在墊子上。

  那東西就是在墊子裡面嘍?

  烏丸熏把墊子破開,果然在一團棉絮中,發現了一個小鐵盒子,鐵盒子裡裝著一把遙控器。

  遙控器?

  烏丸熏把這個遙控器拿到眼前,仔細看了看。

  這是一把黑色的小型遙控器,有一藍一紅兩個按鈕,遙控器像是自制的,沒有任何的商標。

  烏丸熏有些糾結要不要按這個遙控器。

  說不定這是什麼密室的開關?

  但是她又怕這個遙控器會不會遙控著什麼定時炸彈——畢竟勝村永暉曾經在爆裂物處理小組任職,要是誤打誤撞引爆了哪裡的炸彈,可就糟糕了。

  烏丸熏將遙控器重新裝回那個鐵盒子裡,免得不小心誤觸到了按鈕。

  為了排除密室的可能性,烏丸熏從勝村永暉的工具箱裡,拿出了一個小榔頭,對著牆壁和角落叮叮當當敲了一遍。

  如果通過敲出來的聲音發現是實心的,那麼就基本可以確認房間裡並無密室或者暗格的存在。

  烏丸熏剛敲到一半,伊達航滿頭大汗地跑回來了。

  伊達航的神色難掩郁悶:「抱歉,烏丸警官,我跟丟了。」

  烏丸熏沒在他身邊看到松田陣平他們,料想三位前輩已經追了上去。

  於是她寬慰道:「沒關系伊達警官,畢竟我們發現端倪的時候,對方已經逃跑了,而且,我這裡也有所收獲。」

  烏丸熏將勝村永暉的筆記本和裝著遙控器的鐵盒子遞給伊達航看。

  伊達航一時之間也弄不清楚頭緒,放下那本筆記本,轉頭看到烏丸熏再到處敲敲打打,不由得疑惑道:「烏丸警官,你這是在干什麼?」

  「我想再確認一下,這間屋子裡有沒有密室或者暗格。」

  伊達航了然,於是也卷起了袖子,跟著烏丸熏一起排查。

  烏丸熏和伊達航一起將沙發挪開。

  兩人突然發覺,沙發底部的地板上,有一塊木板的顏色,明顯比其他幾塊木板要深一些。

  烏丸熏拎著小榔頭上前一敲。

  「咚!」這回傳來的,並非是沉悶的聲音。

  這塊地板下面,是空心的!

  烏丸熏和伊達航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將這塊顏色突兀的木板掰開。

  看清木板下面的隔層裡裝了什麼,烏丸熏和伊達航的瞳孔齊齊一縮。

  是炸彈!各種型號的炸彈!

  密密麻麻的,將近有十多枚炸彈了!

  兩人的心猛地一沉。

  看來這次的事件,比他們預料中的還要嚴重好幾倍。

  烏丸熏趕緊聯絡了風見長官,伊達航也立刻聯絡目暮警官。

  爆裂物處理小組的成員很快趕到,將這些炸彈全部轉移走。

  根據爆炸物處理組的人員所說,這些炸彈都是國際上最新研發出來的新型炸彈,除了個別極有門路的人,想要獲取這些炸彈根本沒有可能。

  而那個遙控器,據他們初步推測,是某處炸彈的引爆開關。

  勝村永暉背後必定牽扯深廣。

  警視廳非常重視這樁炸彈走私案,下達通緝令,全國搜捕勝村永暉。

  就在大家准備回警視廳的時候,他們又收到了一條非常糟糕的消息——東京監獄發生了一次小型爆炸,尚未執行死刑的連環炸彈犯山本太郎乘亂越獄了。

  烏丸熏:「!」

  聽到這個消息,烏丸熏的臉色有一瞬間的蒼白。

  是那個將松田前輩和萩原前輩炸死的炸彈犯!最後差點把她也給炸死了!

  她好不容易壓制下了內心對於炸彈的PTSD,和三位前輩一起與炸彈犯鬥智鬥勇,終於成功將他送入了監獄,並且判處他死刑,十個月後立刻執行。

  但是沒想到,大半年時間過去了,眼看死刑的執行期將近,他竟然越獄了!

  可惡!

  烏丸熏握緊了拳頭。

  這個犯人實在是太囂張了!他以為他逃得掉嗎?

  她能抓他第一次,也能抓他第二次。

  她一定會將山本太郎這個罪大惡極的炸彈犯繩之以法!

  警視廳各部門一同召開了緊急會議。

  松本警視和黑田管理官坐在最上首的位置上,將現階段所掌握的資料呈現在大屏幕上。

  據現有線索,初步可以判定,山本太郎的越獄案和勝村永暉炸彈走私案之間,存在著一定的聯系。

  ——因為勝村永暉藏起來的炸彈遙控器,基本可以判定,和山本太郎越獄案中所使用的炸彈是配套的。

  就是不知道勝村永暉為什麼要將這個遙控器藏起來,山本太郎越獄案中的炸彈,又是被誰引爆的。

  一時間案情又陷入了僵局。

  就在這時。

  黑田管理官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他不動聲色地點開那封署名為Zero的郵件看了一眼,視線一凝。

  黑田管理官緩緩將手機放下,調整了一下桌面上的麥克風,沉聲道:「諸位,我剛收到一個消息,美國的炸彈狂魔卡欽斯恩來日本了。」

  台下靜默一瞬後,滿場嘩然。

  卡欽斯恩,今年三十七,年僅20歲哈佛化學系博士畢業,同時也是一名天才炸彈狂魔,曾在世界各地制造了大大小小上百起的炸彈案,上了各國的通緝令,但依然憑借著他極高的智商逍遙法外,將各國警方玩弄於股掌之間。

  卡欽斯恩曾經在六年前來過一次日本,幾乎要將東京澀谷全部炸毀,造成了不小的恐慌。幸好那次的日本警方特別給力,在千鈞一發之際,趕在炸彈爆炸前將炸彈全部拆除,並且重創了卡欽斯恩,使他不得不逃離日本。

  那次案件是日本警方在國際上的高光時刻,日本警方雖然很為此而驕傲,但也明白其中有諸多不易和陰差陽錯,才最終造就了這個完美結局。

  現在,時隔六年,卡欽斯恩卷土重來,再次踏上了日本的國土。

  不得不令人警惕。

  烏丸熏垂下眼眸,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蔓延。

  這三個人,都和炸彈密切關聯。

  勝村永暉,前爆裂物處理小組成員,這個禮拜突然行蹤成謎,家中儲藏有大量不知來源的新型炸彈。

  山本太郎,日本連環炸彈犯,今天利用炸彈在東京監獄制造了一起爆炸事件,將監獄的圍牆炸開了一角,趁亂逃走。

  卡欽斯恩,美國天才炸彈狂魔,自滑鐵盧一役後,時隔六年再次踏上日本的國土,原因未知,目的未知。

  這三個人湊到一起……

  烏丸熏單單只是想像一下可能發生的連環大爆炸,都忍不住心驚膽戰起來。

  由於現階段他們所掌握的線索太少,更顯得被動,一次會議討論下來,還是只有勝村永暉遺留在房間裡的那本語焉不詳的日記本,成為了唯一的突破口。

  最後黑田管理官一錘定音,下令全城戒備,各部門單位進行地毯式巡邏。

  「是!」

  烏丸熏重新開回了自己的粉色勞斯萊斯幻影。

  他們Zero小組因為還沒能聯系上降谷先生,所以風見長官先下令,讓他們根據勝村永暉的日記本進行自主搜查,一旦有線索了,馬上上報。

  烏丸熏給自己系上安全帶,看著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飛回來的三顆蛋。

  「松田前輩,萩原前輩,諸伏前輩,你們有什麼發現嗎?」

  松田陣平沉吟片刻:「那個黑衣男長相和勝村永暉有五分相似,看上去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的話,他應該是勝村永暉的弟弟。」

  萩原研二原本略顯得輕佻的聲音,此時也收斂了笑意,變得嚴肅起來:「勝村永暉在擺脫了伊達班長之後,聯絡了一個神秘人,稱呼他為Doctor。」

  「Doctor?醫生?還是博士?」烏丸熏忍不住聯想到卡欽斯恩,他擁有哈佛大學的博士學位,這也是他被冠上天才名號的重要原因之一,「剛才在會議上,黑田管理官說,美國的天才炸彈狂魔卡欽斯恩來日本了,眾所周知卡欽斯恩的學位就是博士。」

  「什麼?!卡欽斯恩?!」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齊齊驚呼出聲。

  萩原研二和烏丸熏還在狀況外,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反應這麼大:「怎麼了嗎?」

  諸伏景光平復了一下心緒:「六年前我、Zero、伊達班長還有松田,一起參與了對抗炸彈狂魔卡欽斯恩的行動。是個非常非常難纏的敵人。」

  諸伏景光一連用了兩個「非常」。

  雖然六年前,他們最終成功重創了卡欽斯恩,但是也只有他們這些切實地和卡欽斯恩交過手的人才知道,他有多麼的瘋狂,天才炸彈狂魔之名,名副其實。

  松田陣平的語氣第一次如此警惕:「卡欽斯恩每次所使用的炸彈都是他自己親自制造出來的新型炸彈,沒有先例就代表著炸彈的拆除難度直接往上翻了十倍,稍有不慎就可能掉入對方特意設下的陷阱裡。如果這次的事件也有他的手筆,那將會變得無比棘手。」

  烏丸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再次對卡欽斯恩的天才和瘋狂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

  他們又詳細地交換了一下各自的情報。

  烏丸熏終於基本理清了這四個人在這兩起案件中,究竟充當了怎麼樣的一個角色。

  卡欽斯恩應當是所有事件的幕後主導者,他認識山本太郎,也認識勝村兄弟。

  卡欽斯恩一手策劃了營救山本太郎的方案,要求勝村永輝在合適的時候按下炸彈引爆器,配合山本太郎逃脫。

  但是勝村永暉不知道為什麼反悔了,一個人逃走了,卡欽斯恩便親自啟動了炸彈幫助山本太郎逃脫,同時聯絡上了勝村永暉的弟弟勝村建太,讓他去查看勝村永暉的情況,並且轉移勝村永暉家裡的炸彈。

  沒想到剛好遇上烏丸熏和伊達航來找勝村永暉,勝村建泰慌亂之下逃走了。

  勝村建泰在自以為逃脫之後,聯系了卡欽斯恩,還從對方口中得知了他勝村永暉的藏身地點,正在往那邊趕去。

  「銀座晴海街?」

  烏丸熏調轉車頭,朝著勝村永輝的藏身地點疾馳而去。


第108章

  銀座,晴海街。

  銀座是東京中央商業區之一,有「亞洲最昂貴的地方」發美名,晴海街將銀座四丁目與五丁目分隔開來,又由中央大道所貫通。

  正值夏日祭典活動期間,鈴木園子邀請毛利蘭以及少年偵探團的幾個孩子,一起來到銀座晴海街的步行商業街玩。

  鈴木園子在十字路口正中央站定,仰頭看著面前的一棟聳入雲宵的高樓。

  高樓頂上懸掛著的「鈴木商廈」四個大字,在燦爛的陽光下更顯得熠熠生輝。

  鈴木園子伸手將臉上的墨鏡往上抬起,架在頭發上,興致勃勃地叉著腰:「你們幾個小鬼頭看見了嗎?我們鈴木商廈的最頂層!是不是很漂亮?」

  元太仰著圓滾滾的大腦袋:「哇!是玻璃房嗎?」

  步美一下子就被戳中了,臉頰上泛起激動的紅暈:「好漂亮啊,像水晶城堡!」

  光彥在電視上看過相關的報道:「這應該是鈴木財團為了本次的夏日祭典活動,前一個月特意建造出來的陽光玻璃房吧。」

  「沒錯!沒想到你這小子懂得還挺多的嘛。」鈴木園子按上光彥的腦袋一頓揉,「我今天帶你們來啊,就是想要讓你們好好見識一下,我們鈴木商廈的耗資五億日元全新打造出來的陽光房!」

  「好耶!」孩子們歡呼起來,興衝衝就要往裡面跑。

  毛利蘭一手拉住一個:「不可以隨便亂跑哦,這裡人這麼多,一定要好好要跟在我和園子身邊。」

  「好的小蘭姐姐。」

  鈴木園子和人毛利蘭就這樣帶著五個小朋友,一起乘電梯來到了頂樓的陽光房。

  鈴木財團在原本的天台上,用特質的玻璃搭建起了一個漂亮的玻璃房,外形做成了雙層城堡的樣式,精致又華麗。

  陽光透過特質的玻璃照耀在身上,特質玻璃將陽光的刺眼程度消弱了幾分,同時又保留著陽光最本質的暖融融的感覺。

  大家忍不住閉上眼睛,享受著這種沐浴在陽光下的美好感覺。

  陽光房裡擺著透明的小桌椅,正前方有一個吧台,游客們可以一邊品嘗著茶飲點心,一邊享受著這份陽光下的靜謐。

  而等到了晚上,陽光房又自動轉變成了星空屋,可以近距離欣賞著晚上的夜景,或者居高臨下地觀賞夜晚繁華的銀座,尤其是現在在夏日祭典期間,連續七天晚上將會舉辦煙火大會,在這裡可以盡情觀看美麗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

  鈴木園子、毛利蘭、以及少年偵探團的幾個孩子在玻璃城堡中兜了一圈,然後坐在陽光房裡喝著飲料。

  江戶川柯南抱著玻璃杯咬著吸管,有些心不在焉地盯著樓底下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

  「怎麼了?」灰原哀挖了一勺冰激凌放入口中,冰涼又甜蜜的感觸在舌尖爆開,「又發現什麼異常了嗎,大偵探?」

  「嗯。」江戶川柯南應了一聲,吸了口可樂,眼睛還是沒有從樓底下挪開,「灰原,你有沒有發現,今天一路上,巡邏的警車好像格外的多。」

  「大概是因為今天是夏日祭典活動的第一天。」灰原哀又挖了一勺冰激凌,「警方害怕再發生上次那樣的踩踏事件,所以又額外增派了警力維持秩序吧。」

  ——為了防止引起民眾的恐慌,警視廳這邊暫時把連環炸彈犯山本太郎越獄的消息封鎖了。

  江戶川柯南皺了皺眉。

  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他腦子裡的那根敏銳的偵探雷達,被某種灰暗的氣息觸動了。

  江戶川柯南又吸了一口飲料,然而這口可樂還沒能從吸管流入他的嘴中,他的動作卻猛地一頓。

  只見樓底下,有一輛異常眼熟的車子,停在了十字路口對面。

  ——白色的馬自達RX7跑車。

  安室先生開的車就是這個款式。

  江戶川柯南的眼睛狐疑地眯起,放下了手中的冰可樂,伸手按了一下眼鏡的邊框,將眼前的畫面不斷放大。

  這輛白色馬自達的車牌號是73-10。

  果然是安室先生的車!

  他為什麼也會出現在這裡?

  江戶川柯南站起身:「小蘭姐姐,我想去下廁所……」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江戶川柯南最後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落下,就被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淹沒了。

  「嘭!」

  江戶川柯南腳下不穩,重新跌坐回了座位上。

  接著又是連著三聲巨響,和人群的尖叫聲混合在一起,格外刺耳。

  「嘭!」

  「嘭!」

  「嘭!」

  爆炸的中心地點似乎就在鈴木商廈內部,江戶川柯南他們所在的頂樓也被波及到了,腳下的地面不斷震動、傾斜。

  幸好鈴木商廈的建築質量很高,以最高標准強化建築物的防地震、抗震性能,除了發生爆炸的區域,其他各樓層還能勉強維持著平衡。

  江戶川柯南注意到有人尖叫著想要跑下樓,結果又蒼白著臉退了回來,跌倒在地上,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完了,電梯和樓梯都被炸毀了,我們被困在這裡出不去了。」

  「什麼?!」

  這個消息瞬間激起了一片嘩然。

  江戶川柯南聽到那人的話,第一時間衝了出去。

  「柯南!」毛利蘭一不留神沒抓住人,江戶川柯南就跑了沒了影。

  江戶川柯南仗著自己是小孩子的身體,一路擠過人群來到了烈火熊熊的樓梯口。

  剛才發生的三次爆炸,兩次將電梯炸毀,第三次炸掉了自動扶梯,最後一次炸毀了樓梯。

  江戶川柯南直衝室內消火栓的方向而去,將消防水帶和水槍拔出來,卻發現無論怎麼按開關,水槍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江戶川柯南皺緊了眉頭。

  難道有人想要把他們故意困在頂層?

  按照這個火勢,用不了多久,因爆炸而造成的樓梯中央的大火,就會蔓延到頂層的天台。

  現代消防水槍能噴到的最高高度是85米左右,然而他們現在所在的鈴木商廈頂層已經超過了一百米,是消防車高壓水槍無法抵達的高度。

  江戶川柯南的眼睛掃過天花板上的自動噴水滅火系統,在這麼大濃煙下也滅有任何的反應,也沒有亮燈,估計整個商廈的滅火系統都被破壞了。

  「嘭!」

  禍不單行,就在此時,不知什麼設備被火焰灼燒之後,引發了二次爆炸,爆炸範圍和威力雖小,但也讓本就熊熊燃燒著的火焰,再次往上竄了一大截。

  「小弟弟,小心!」

  眼看著火苗就要燒到站在最下面的江戶川柯南連上了,站在江戶川柯南身後的一名男性眼疾手快地抓住江戶川柯南的領子,猛地往身後的台階倒退了兩步,躲過了則一波突然上竄的火焰。

  「謝謝叔叔。」江戶川柯南瞥了一眼他的左腳,似乎有點跛。

  江戶川柯南的視線又在他的手指處的薄繭上停留了一秒,然後才收回了視線,繼續盯著樓梯上的火焰,陷入了沉思。

  時間倒回到五分鐘前。

  烏丸熏開著她的粉色勞斯萊斯幻影,一路來到了銀座晴海街十字路口。

  松田前輩他們探聽到的消息,勝村永暉就藏在鈴木商廈中。

  烏丸熏一路疾馳,很快抵達了目的地附近。

  突然,她注意到一輛熟悉的車,就行駛在右前方車道上。

  白色馬自達RX7跑車,牌照是73-10,是降谷先生的車沒錯了。

  對方緩緩停在了路邊。

  烏丸熏則順著慢吞吞的車流,一點點往前挪。

  就在兩輛車即將並行的時候。

  「嘭!」

  「嘭!嘭!嘭!」

  左側的鈴木大廈頂樓突然發生爆炸。

  烏丸熏抬頭看去,只見除開天台上的玻璃房不算的32層頂層,四個方位全都發生了爆炸。

  霎時間火光四起,濃煙滾滾。

  烏丸熏的心猛地一沉。

  「砰!」又是一聲巨響。

  因為突如其來的爆炸,大家一瞬間陷入了恐慌之中,烏丸熏前面的小轎車司機一不留神,就和前方的車輛發生了追尾事件。

  類似的交通事故在爆炸發生後的短短幾秒鐘內,層出不窮。

  「吱呀——」

  烏丸熏用力踩下剎車,車子在離前方事故車輛幾釐米的位置停了下來,車輪和地面發出了難聽的摩擦聲,和騷動的人群的陣陣尖叫聲混雜在一起。

  她一刻不停地打開車門下車,沒想到一抬眼就看見了和她的車平行停靠的馬自達RX7上,降谷先生從駕駛座傾身,單手撐在副駕駛座的車窗上,一臉嚴肅地往窗外查看情況。

  然而微妙的是,他的副駕駛座上還坐著一名金發女性,對方正偏頭看著安室透,烏丸熏看不到她的臉。

  烏丸熏腳步微微一頓:「……」

  猝不及防間,烏丸熏和安室透隔著一層車窗,對上了視線。

  烏丸熏一瞬間不知道該露出一個什麼表情。

  不過現在不是八卦上司和他的網戀女友的時候,烏丸熏的思緒只是偏離了一秒鐘,又很快回到了爆炸案件的正題上。

  烏丸熏向安室透微不可見地一頷首,轉身朝著鈴木商廈的方向跑過去。

  三顆蛋緊緊跟在烏丸熏身後。

  安室透看著烏丸熏毫不猶豫的跑向炸彈地點的背影,眉頭微蹙,心中不知為何,沒由來產生了一種不安的感覺。

  安室透斂下眼眸,坐回到駕駛座上。

  「怎麼樣波本?有什麼發現嗎?」貝爾摩德雙手環胸,挑眉看著安室透。

  「看來致使火藥庫失竊的老鼠,果然並非僅僅只是勝村兄弟兩人呢。」安室透單手握住方向盤,右手食指漫不經心地在方向盤上點了點,「我們之前的推斷沒錯,恐怕那位美國的天才炸彈狂魔,才是真正的幕後使者。」

  之前安室透和貝爾摩德在失竊的軍火庫,通過蛛絲馬跡調查出的嫌疑人,正是勝村兄弟二人。

  但是勝村建泰僅僅只是組織一個不起眼的外圍人員,勝村永暉自五年前被爆炸物處理小組撤職之後,也一直是無業游民,單憑這兩兄弟的能力,即使知道了組織東京分區軍火庫的位置,想要偷走那麼一批炸彈,絕非易事。

  安室透和貝爾摩德懷疑他們背後還有人,結合美國炸彈狂魔卡欽斯恩在這個時間節點來日本的消息,他們不由得開始懷疑卡欽斯恩正是那幕後之人。

  後來東京監獄緊接著發生的爆炸案,連環炸彈犯山本太郎越獄的消息,安室透和貝爾摩德也在第一時間獲悉。

  他們心中隱隱有所預感,有一張看不見的大網,將這幾件事情緊緊地聯系在一起,而站在這個大網中間布置下一切的,正是卡欽斯恩。

  他們查到了勝村永暉的藏身地點,於是朝這邊趕了過來。

  誰想鈴木商廈又發生了爆炸案,而且導致鈴木商廈爆炸的炸彈,爆炸時所形成的煙霧比尋常炸彈要更黑幾分,這個特征符合是組織剛采購的一批新型爆破炸彈的特點。

  勝村永暉現在應該就被困在鈴木商廈頂層,如果僅僅只是勝村兩兄弟之間發生了矛盾,勝村建泰不至於對他的親哥哥用出這種手段。

  這無疑又佐證了他們的推測。

  卡欽斯恩才是主導這一切的真正始作俑者。

  卡欽斯恩……

  想到六年前的經歷,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逐漸暗沉下來。

  「哎呀,波本,你的電話在響?」貝爾摩德伸手指了指安室透放在口袋裡的手機,正在震動。

  按照安室透本來放置手機的位置,就算手機在震動,貝爾摩德也發現不了。不過他剛才的動作幅度可能有點大,導致手機上半部分露了出來。

  不過這並沒有關系。

  因為安室透隨意放在口袋裡的手機,是屬於「安室透」的那部手機,並不介意貝爾摩德看到。

  安室透拿出手機一看,眉頭不由得向上挑了挑。

  貝爾摩德注意到安室透的表情,好整以暇地看向他:「怎麼,波本,需要我回避嗎?」

  貝爾摩德話雖這麼說,其實並沒有任何想要回避的意思。

  貝爾摩德很長一段時間都和安室透一起出任務,因為她收到了來自BOSS和朗姆的指示,在和波本共同完成任務的同時,密切觀察波本是否是組織的叛徒。

  安室透朝貝爾摩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如果我說需要,你會怎麼做?」

  「我會拒絕你的要求。」貝爾摩德微笑,用下巴朝安室透手機的方向點了點,「電話已經響了很久了,波本你再不接,對面那頭的人恐怕要等急了哦。」

  「我就知道。」安室透聳聳肩,手指在手機屏幕上一劃,接通了電話,「喂?柯南君?」

  聽到「柯南」的名字,貝爾摩德原本漫不經心的笑容在臉上微微僵硬。

  「安室先生,我和小蘭姐姐他們被困在鈴木商廈頂層了,我剛才看到你的車子就停在對面的十字路口……」

  安室透的手機並沒有外放,而是帶著藍牙耳機,所以貝爾摩德聽不到江戶川柯南所說的話。

  安室透有些驚訝地發現,當自己聽到江戶川柯南他們一行人也被卷入了爆炸案件的時候,心中並不感到意外,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他認識江戶川柯南還不到一年,但是似乎每次見到他的時候,江戶川柯南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卷入復雜的案件中。

  安室透斜眼往貝爾摩德的方向瞥了一眼,見她似乎很想知道他們的談話內容,於是「好心」地復述了一遍,同時也打斷了江戶川柯南接下來的追問:「什麼?柯南君,你說你和小蘭小姐也在鈴木商廈頂樓,而且因為剛才發生的爆炸,現在被困在玻璃房裡下不來了?」

  貝爾摩德一聽毛利蘭也在,徹底坐不住了。

  江戶川柯南是她欣賞且看好的銀色子彈,她相信他有能力面對一切困難。

  但是毛利蘭不一樣,是她小心翼翼珍藏在心中的Angel,她甚至不願意讓她的Angel看到這個世界上黑暗的一面,更何況讓她置身於險境之中了。

  安室透注意到貝爾摩德的表情,嘴角向上不動聲色地翹了翹,在江戶川柯南想要繼續追問公安方面的情報的時候,再次截斷了他的話:「對,我現在的確是在鈴木商廈附近,柯南君不要害怕,我現在就趕過來,再去問問毛利老師,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雖然說貝爾摩德聽不見他耳麥中江戶川柯南所說的話,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小心為上。

  江戶川柯南聽到安室透提起毛利小五郎,立刻就明白了,他現在身旁恐怕還有別人,不方便透露身份。

  江戶川柯南心領神會:「好的,安室哥哥,你一定要快點來啊,我好害怕。」

  安室透掛斷電話下了車,貝爾摩德也從另一邊的副駕駛座上下來。

  正在玻璃房內趴在窗邊往下看的江戶川柯南瞳孔一縮。

  是貝爾摩德!

  她怎麼也在這裡?

  難道安室先生這次過來,是因為組織的任務嗎?

  那麼那些大街上顯著增加的巡邏警車又是怎麼回事?

  江戶川柯南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

  可惡,了解到的情報還是太少了,根本沒有辦法做出有效的推理。

  還有他們現在的這個困局……

  警視廳接到報警電話後,已經出動了直升機,准備將他們這些被困在這裡的近百民群眾接到安全的地方。

  這個消息很好地安撫了眾人。

  但是江戶川柯南並不像其他人那樣樂觀。

  那個炸彈犯故意將他們困在這裡,肯定有所圖謀,不可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們被警視廳就走。

  炸彈犯肯定還有後招。

  事情果然不出江戶川柯南所料,往更糟糕的方向發展了。

  消防直升機和警視廳的救援直升飛機「嗡隆隆」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大家忍不住歡呼起來,有個別人甚至開始喜極而泣。

  然而,就在此時。

  玻璃房中的廣播突然響了。

  「你們難道以為能夠就這樣順利逃脫嗎?還真是一群天真又可憐的小老鼠啊。」廣播中的沙啞的男聲,詭譎又瘋狂,「哈哈哈哈!愚蠢的警察們,我知道你們在聽,現在,讓我們先來玩個小游戲吧。不可以拒絕哦,如果你們拒絕的話,這個玻璃房,連同裡面的所有人質,都會『嘭』的一聲,被炸成煙花了哦!」

  那位報警的女士一直沒有把電話掛掉,所以警視廳救援直升機上的警察們,都清清楚楚地將炸彈犯的聲音和威脅聽在了耳朵裡。

  烏丸熏此時正坐在救援直升機上,放在膝蓋上的手用力握成了拳。

  果然是山本太郎搞的鬼!

  於此同時,江戶川柯南聽到廣播中的聲音,也是一瞬間瞳孔猛縮,心中驚駭不已。

  這個聲音!

  江戶川柯南記憶力一向很好,他不會記錯的。

  這個聲音,是連環炸彈犯山本太郎的聲音!

  他不是被抓進監獄了嗎?怎麼又出現了?難道他越獄了?

  可惡,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江戶川柯南拿出手機,開始在社交軟件上精准搜索了一下,果然發現有人說今天上午十一點的時候,東京監獄好像發生了一起小型的爆炸。

  江戶川柯南鏡片反出白光。

  原來如此。

  一切的疑點都連起來了。

  今天山本太郎越獄了,所以警視廳才會出動這麼多的巡邏車。

  而且山本太郎越獄並不僅僅只是他一個人的主意,必然還有同伙幫助,他才能拿到炸彈,順利出逃。

  而那位山本太郎的同伙,恐怕和組織牽扯頗深,所以才會派出了波本和貝爾摩德,他們兩個也正因此,才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鈴木商廈附近。

  另一邊,安室透和貝爾摩德剛潛入進了鈴木商廈,就聽見了這個廣播聲,在所有樓層回蕩著。

  貝爾摩德聽到如此囂張的宣言,臉上慣常掛著的泰然自若的微笑消失了,藍色的瞳孔冰冷一片。

  竟然敢將她的Angel拉入這種危險的境地!

  安室透嘴角笑容不變,但是垂在身側的手卻緊緊握成了拳,骨節泛白,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嵌進了手掌心。

  山本太郎……

  這個人的名字,安室透永遠也忘不掉。

  就是這個喪心病狂的連環炸彈犯,接連炸死了他的兩位同期好友。

  松田、研二……

  他們犧牲的時候,研二才22歲,松田也只有26歲。

  明明他們本該有光明燦爛的未來和無限的可能,然而都被山本太郎給扼殺了。

  這一次,他絕對、絕對會將這個罪大惡極的炸彈犯繩之以法!


第109章

  廣播中,山本太郎的聲音還在繼續,講解著他的「游戲規則」。

  「在這間玻璃房裡,我安裝了一個定時炸彈,一旦有人離開玻璃房,或者有愚蠢的警察進入玻璃房,我都會直接將炸彈引爆。所以,玻璃房裡不幸被命運選中的諸位,發揮你們的智慧吧,在炸彈定時器爆炸之前,找到炸彈,將炸彈拆除,你們就安全了。」

  眾人大驚失色。

  「拆炸彈?我們普通人怎麼可能拆炸彈?!」

  「這根本就是要我們死!」

  山本太郎似乎聽到了大家驚恐而憤怒的指控,惡意地笑了一聲:「我的條件很苛刻嗎?你們可以聯絡警方,請求遠程指導,這是游戲規則允許的。」

  大家義憤填膺地控訴:「這是拆炸彈!稍有不慎就會直接將炸彈引爆!你這根本就是在為難我們!」

  「那這就是你們的問題了。」山本太郎的聲音中帶著殘忍的瘋狂,「而且,你們這群人中,可有兩個天賦異稟的拆彈能手呢。」

  「拆彈能手?」

  「誰?」

  江戶川柯南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

  其中一個人應該是在說他,因為當初就是他協助烏丸警官拆除了炸彈,蒙騙了山本太郎並將他送入監獄的。

  另一個人……

  江戶川柯南的視線看向了剛才把他從火焰千米那拎起來的那個男人。

  山本太郎惡意地點出了兩人的名字:「幫助警方拆除了炸彈的江戶川柯南小弟弟,還有前爆裂物處理組的勝村警官,時間不多了,你們快點站出來,帶領其他人一起把炸彈拆除吧!」

  「柯南!」

  「柯南君!」

  毛利蘭和少年偵探團的幾人用緊張又擔心的眼神看向江戶川柯南。

  毛利蘭拉住江戶川柯南,看向頭頂的監控攝像頭,似乎在和攝像頭另一邊的山本太郎對視:「柯南他還只是個孩子!有什麼事讓我來!」

  「沒事的,小蘭姐姐。我之前的確跟著烏丸警官學了一些拆彈技巧,要再加上警察們的遠程指導,我們一定可以把炸彈拆除的。」江戶川柯南掙開了毛利蘭的手,走到勝村永暉身邊,「對吧,叔叔?我們一定可以做到的!」

  勝村永暉臉色白的嚇人,好半晌才輕輕「嗯」了一聲。

  他們在玻璃房最內側的吧台下方的櫃子裡,找到了一個很奇怪的液體炸彈。

  兩個透明的玻璃管中,分別裝著紅色和藍色兩種液體,通過細管子流到下方的一個空空的玻璃管中,四周還纏繞著錯綜復雜的電線。

  一旦所有的液體都流入了下方的玻璃管中,就會產生極其強烈的化學反應,導致爆炸的發生。

  江戶川柯南緊緊皺起了眉頭。

  湊過來的圍觀人群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什麼新型炸彈?怎麼和電視上的炸彈長得完全不一樣?」

  勝村永暉的臉色更加蒼白了,身體似乎都開始搖搖欲墜起來。

  江戶川柯南注意到勝村永暉的不對勁:「叔叔,你怎麼了?你認識這個炸彈嗎?」

  勝村永暉臉上浮現絕望的神色:「這是卡欽斯恩的雙色液體炸彈……」

  「卡欽斯恩?美國的天才炸彈狂魔?他來日本了?」江戶川柯南顯然也知道卡欽斯恩的大名。

  「對,這種液體炸彈是卡欽斯恩最得意的作品……」勝村永暉無力地閉了閉眼,「卡欽斯恩不常用這種炸彈,一旦他用了,就沒有人能在炸彈現場生還,除了六年前……」

  「六年前?」江戶川柯南提取到了關鍵信息,「六年前我記得卡欽斯恩也來了日本,不過無功而返了,還負了傷。」

  勝村永暉沉重地點了點頭:「六年前,是松田警官在最後關頭把炸彈拆除了,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成功拆除了卡欽斯恩的雙色液體炸彈的人。」

  江戶川柯南的心猛地一沉:「但是松田警官他已經……」

  其他人聽到了他們兩人的對話,瞬間炸開了鍋。

  「所以這個炸彈根本拆不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就只能這樣等死嗎?」

  「我不想死啊!誰來救救我!」

  山本太郎似乎欣賞夠了大家奔潰驚恐絕望和害怕,這才慢悠悠道:「唔,竟然沒人能夠拆炸彈嗎?真是可惜啊。既然如此,我再給你們一個選項吧。」

  說到這裡,山本太郎的聲音故意停頓了一下,危險感拉滿。

  「如果我的老熟人,那位格外狡猾的警官小姐,能夠一個人來到這間玻璃房,我允許你們其他人乘坐外面的救援直升機離開——當然,江戶川小朋友還有我們的前勝村警官得留下來擔任助手。怎麼樣,是不是很劃算的一臂買賣呢,烏丸警官?」

  沒錯,山本太郎這次的目的,根本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路人,而是江戶川柯南、勝村永暉和烏丸熏三人。

  處理勝村永暉是卡欽斯恩老師交代給他的任務。

  至於江戶川柯南和烏丸熏……就是他的私人恩怨了。

  這兩個人合謀欺騙了他,把他的尊嚴踩在了腳底,他就算是死,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山本太郎心中怨恨的幽藍色火焰扭曲地噴湧著,嘴角勾起一個殘忍的弧度。

  全都給我去死吧!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煙花「嘭」的一聲炸開的模樣了!

  標著警視廳三個大字的直升機上。

  大家不約而同地往烏丸熏的方向看過去,眼神中充滿了緊張、焦急和擔憂。

  山本太郎的惡意沒有絲毫掩飾。

  他就是要用那五十多個普通群眾的性命,來威脅警方,讓江戶川柯南、勝村永暉和烏丸熏死在即將到來的爆炸中。

  被炸彈犯點到名字的烏丸熏,面無表情地摘下了戴在耳朵上的耳麥。

  烏丸熏沉聲道:「我現在就過去,接下來的救援事宜,就麻煩大家了。」

  眾警官們用力捏著拳頭,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們能說什麼呢?

  勸烏丸熏不要去送死嗎?可要是她不去的話,那麼多的人質又該怎麼辦呢?

  還是認同烏丸熏舍己為人?可警察也是人,警察也有家人朋友,警察也是血肉之軀,客觀上看用少部分人的性命保全大多數人似乎是最佳方案,但是實際上人命是沒有高低貴賤抑或是數量之分的。

  他們能做的,只有尊重烏丸警官自己的選擇,然後拼勁全力解救人質、抓出凶手,不讓烏丸警官的犧牲白費。

  警視廳的直升機不斷朝玻璃房靠近。

  烏丸熏站在機身門口,打開了機門,呼嘯的風伴隨著直升機的轟鳴聲撲面而來。

  目暮警官沉默著摘下了頭上的帽子,堅定地承諾道:「烏丸警官,我們正在鎖定山本太郎目前的位置,一定會在炸彈爆炸之前,抓出凶手。」

  烏丸熏偏頭朝目暮警官笑了笑:「我也會努力將炸彈拆除的,就像上次一樣。」

  說完,烏丸熏跳了下去,穩穩降落在玻璃房頂上。

  松田陣平三人跟在烏丸熏身邊。

  烏丸熏心中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那個炸彈聽上去就很危險的樣子,山本太郎又指明要他們三個留在炸彈旁邊,肯定是有他自認為的萬全之策,讓他們三人全部死在這次事故中。

  烏丸熏也是怕死的。

  但是作為一名警察,第一要義就是要以公眾的利益為先。

  而且她一直不是一個人在冒險。

  她身邊還跟著松田前輩他們呢。

  背後還有警視廳的大家……降谷先生也在這裡,相信他不會坐以待斃的。

  更何況,玻璃房裡還有江戶川柯南那個神奇的男孩。

  烏丸熏輕巧地從窗戶口攀進室內,和江戶川柯南打了個招呼。

  不過比江戶川柯南先開口的,是一直用監控攝像頭監控著這裡所有情況的山本太郎。

  「烏丸警官,還真是巧了,你竟然也在這裡,倒是省了時間了,哈哈哈哈。」山本太郎猖狂地笑了兩聲,「人都到齊了,那麼,先預祝你們成功。」

  「嘀——」

  廣播中傳來一聲刺耳的聲響。

  山本太郎關閉了廣播。

  其他人有條不紊地被警視廳的直升飛機接了出去。

  滅火直升機也將三十二樓的爆炸造成的熊熊火焰撲滅了。

  勝村永暉看了看空蕩蕩的四周,抿了抿嘴,懷抱著一點僥幸心理,小聲地問:「我們現在不能也乘著直升飛機離開嗎?」

  反正用來威脅他們的人質已經離開了。

  烏丸熏盯著炸彈的路線研究,沒有回頭:「你應該知道這個炸彈犯之前的兩次作案手法吧?喏,這裡也有個顯示屏,要是他還像前兩次那樣,在另一個地方也安裝了炸彈,我們離開了,得不到另一枚炸彈的正確地點怎麼辦?」

  勝村永暉有些崩潰地低吼一聲:「那我們就只能在這裡等死嗎?」

  當然不。

  烏丸熏在心中回應他。

  只是她怕山本太郎還在偷聽,所以只是道:「或許我們能有辦法把這枚炸彈拆除呢,你以前不是爆裂物處理小組的嗎?」

  勝村永暉頹喪地盤腿坐在地上:「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而且這可是卡欽斯恩最得意的雙色液體炸彈,結構極其復雜,手稍微抖一下就有可能觸發炸彈,而且看這個炸彈液體的滴落程度,估計一個小時之內便會爆炸,即使在拆彈過程中毫無紕漏,也完全來不及拆除。」

  烏丸熏承認,勝村永暉的判斷是正確的。

  她因為二十年前的事情,對炸彈的相關知識多做了一些了解,也會拆除一部分簡單的炸彈。——當然和松田前輩、萩原前輩那樣的專業人員是不能比的。

  她大致看懂了這枚炸彈的結構和原理,但是想要自主動手拆卸,恐怕很困難。

  小黑蛋和小紫蛋繞著炸彈轉了一圈,將炸彈的結構記清楚了。

  松田陣平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自信:「雖然時間有點緊張,不過這枚炸彈和六年前的那枚雙色液體炸彈結構完全一致,問題不大。」

  「形像改造。」烏丸熏頭上的發卡變成了黑色的櫻花圖案。

  烏丸熏拿出鑷子和扳手,准備開始拆彈。

  江戶川柯南曾經在夏威夷學過拆彈,不過像這種雙色液體炸彈,也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正在頭腦風暴著液體炸彈的拆卸方法,就見烏丸熏開始拆彈了,動作干脆利落,下手沒有任何的猶豫。

  江戶川柯南不免有些詫異。

  烏丸警官的拆彈技術原來這麼高超的嗎?連這種炸彈都會拆?

  江戶川柯南小聲問:「烏丸警官,你有幾成把握拆除啊?」

  烏丸熏也壓低聲音,幾乎是在用氣音說話:「大概八成吧。」

  「需要我幫忙嗎?」

  「那柯南君幫我遞一下工具吧。」

  「好的!」

  烏丸熏突然想起了什麼,看向坐在一旁發呆的勝村永暉,小聲道:「勝村先生,你趕緊打電話給目暮警官他們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交代清楚吧,有了你這邊的線索,警視廳那邊也能更快鎖定到山本太郎的位置。」

  「對!我是應該……」勝村永暉振作起來,拿出手機,開始編輯郵件。

  其實烏丸熏他們現在沒必要這麼小心翼翼。

  因為此時的山本太郎,已經自顧不暇了,根本沒時間監聽監視這邊的情況。

  時間倒退回半小時之前。

  安室透和貝爾摩德根據山本太郎話中的信息,很快推斷出了他此時正在某個地方,通過監控攝像頭監視著玻璃房內的情況。

  兩人迅速來到鈴木商廈的總監控室。

  他們都是做情報方面的高手,花了點時間,便順著監控室的總電腦,查到了山本太郎目前的ip地址。

  就在鈴木商廈對面的一棟大樓上,說不定他還正在用望遠鏡觀察著這邊的情形呢。

  安室透和貝爾摩德迅速朝著山本太郎所在的位置趕去,在踏出鈴木大廈的那一剎那,又聽見山本太郎正在叫囂著,要讓烏丸熏、江戶川柯南和勝村永暉一起被炸彈炸死。

  聽到烏丸熏的名字,安室透面色一沉,眼中透出凌厲的鋒芒。

  聽到江戶川柯南的名字,貝爾摩德嘴角常掛著的漫不經心的笑容消失了,眼眸中閃過冰冷的殺意。

  安室透給警視廳發了一封匿名的舉報信。

  兩人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山本太郎所在的地點,安室透一腳踹開了天台的鐵門。

  山本太郎剛關掉廣播,嘴角掛著游刃有余的笑容,誰想轉頭就被一個過肩摔,狠狠摔在了地上。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是誰,腹部又受到了三連擊,如鋼鐵一般堅硬的拳頭,帶著千鈞重的力道,砸在他最柔軟的腹部。

  山本太郎直接被甩出了三米遠,緊緊握在手中的監控手機和遙控器也脫了手,掉落在地面上。

  「咳咳咳!」山本太郎咳出一口血,趴在地上想要夠旁邊的遙控器。

  只要有這個能夠隨時引爆炸彈的遙控器在手,他就可以威脅任何人!

  「噠、噠。」

  一雙黑色的高跟鞋,出現在山本太郎的視野中。

  他下意識想要抬頭去看,就被那雙精致漂亮的高跟鞋,用力碾在手背上。

  「啊啊啊啊!」

  山本太郎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他的手直接被尖銳的鞋跟,戳出了一個血窟窿。

  貝爾摩德雙手環胸,冷冷看著他:「你還有什麼遺言?」

  山本太郎感受到一股冰寒刺骨的殺氣,沉重地壓在他身上,直叫他喘不過氣!

  「你們不能殺我!」山本太郎瘋狂叫嚷著,「還有另一枚炸彈的地點!」


第110章

  貝爾摩德冷笑一聲,淡漠道:「那又如何?」

  「哢嚓。」

  金屬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山本太郎驚恐地抬起頭,發現那是手槍上膛的聲音。

  眼前那美艷的女人手中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把黑色的袖珍手槍,黑洞洞的洞口直直對准他的腦袋。

  「等等!等等!你們難道不想救那幾個人了嗎?」

  山本太郎曾一度以為自己是能夠掌握別人生死的死神,只要按下炸彈的引爆開關,就能讓任何人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但是這會兒他自己被手槍抵住了脆弱的頭部,甚至能聞到槍口的硝煙氣,死亡的威脅和壓迫令他的身體忍不住開始顫栗。

  安室透不知道什麼時候撿起了山本太郎掉落在地上的手機和遙控器,拿在手中研究了一會兒:「等一下貝爾摩德,這個遙控器只有引爆開關,沒有暫停鍵。」

  貝爾摩德皺起眉頭,槍口粗暴地頂了頂山本太郎的太陽穴:「現在把炸彈解除,我可以讓你死的輕松一點。」

  山本太郎狼狽地半趴在地上,從貝爾摩德的口吻中聽出了她對於玻璃房中某個人的在意,突然瘋狂地笑了起來,消失的優越感因某種扭曲而莫名的原因又被找回來了:「哈哈哈!這種液體炸彈一旦被啟動,就沒有辦法解除!你在意的人只能等死了!啊哈哈哈!」

  「啊,那可真是糟糕呢。」安室透的的聲音中表面上帶著輕飄飄的笑意,實際上卻帶著徹骨的寒意,「貝爾摩德,看來我們沒有辦法不把勝村永暉帶回去問話了,不過把這個神經兮兮的炸彈犯帶回去交差,應該也是一樣的。」

  貝爾摩德勾起紅唇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希望你能承受住組織的拷問,把所有的事情都吐出來才好呢。」

  山本太郎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發現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樣:「什麼組織?你們到底是誰?」

  「哎呀,你們這些炸彈犯偷了我們組織的炸藥庫,怎麼還在這裡裝無辜呢?」貝爾摩德用冰冷的槍管拍了拍山本太郎的臉,周身的氣勢,給山本太郎帶來了極其強烈的壓迫感。

  安室透站在貝爾摩德身後,紫灰色的眼眸中充滿了冷酷的殺氣。

  山本太郎心中剛升起來的那點優越感,又在貝爾摩德和安室透的雙重壓迫下,潰不成軍了。

  他忍不住顫抖著:「這件事跟我無關,都是卡欽斯恩老師指使勝村兩兄弟做的啊!跟我完全沒關系!」

  「怎麼就跟你沒關系呢?」安室透雙手環胸,朝山本太郎露出一個「核善」的微笑,「你不就是用我們組織的炸彈,才成功越獄的嗎?還有,剛才鈴木商廈的的連續爆炸,使用的,也是我們組織的炸彈吧?應該怎麼讓你賠償才好呢?」

  安室透有些傷腦筋地歪了歪頭,看上去很無害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差點把山本太郎嚇得失禁:「是斷你五根手指頭好呢?還是把你的手直接砍掉呢?你喜歡哪一種?」

  貝爾摩德輕笑一聲:「波本,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血腥了?我們組織可不是那種只講暴力的黑道。我包裡正好帶著兩支剛研發出來的藥劑,正好可以拿他來試藥,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說著,貝爾摩德一手穩穩拿著槍,另一只手伸進了隨身小包裡,拿出了一支黃褐色的藥劑,似有半透明的白色絮狀體在其中湧動著。

  山本太郎:「!」

  這兩人為什麼能用說笑的語氣,說出這麼恐怖的話!

  山本太郎嚇得連連往後退:「不不不——等等!你們想知道什麼?!我什麼都說!!」

  安室透和貝爾摩德知道火候到了,不再浪費時間,很快將山本太郎知道的那些情報,全都套了出來。

  原來,山本太郎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通過郵件和美國的天才炸彈狂魔卡欽斯恩搭上了線,並拜對方為師,而勝村建泰是他的同門師兄弟。

  對於卡欽斯恩老師即將在日本展開的宏圖大計,他並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卡欽斯恩老師本想將勝村建泰的哥哥勝村永暉也拉入他的計劃之中,但是勝村永暉半途反悔了,於是卡欽斯恩老師交給他兩枚液體炸彈,讓他在今天晚上六點鐘之前,將勝村永暉處理了。

  至於組織的軍火庫失竊的事情,他沒有參與,真的不清楚。

  說到這裡,山本太郎小心翼翼地看了貝爾摩德和安室透一眼:「如果你們想要追查出還有誰也參與了那件事的話,卡欽斯恩老師和勝村建泰是不可能透露的,你們只能去問勝村永暉了。」

  安室透眯了眯眼:「勝村永暉不是已經快要被你炸死了嗎?你有辦法停止炸彈?」

  山本太郎咽了口口水,腦袋上冒出一層層虛汗:「沒有,而且第二枚炸彈安放的地點,其實也在鈴木商廈,還有三十分鐘就會引爆,那三個人一定得死。」

  貝爾摩德瞳孔一縮。

  安室透眸光一沉。

  「既然如此,你也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了。」貝爾摩德冰冷的聲線難得帶上了一絲外泄的怒意,手指扣在手槍的扳機上。

  山本太郎連忙道:「但是卡欽斯恩老師一定有辦法!而且第二枚炸彈的引爆器就在老師手裡!」

  安室透和貝爾摩德的心又同時一沉。

  看來卡欽斯恩是鐵了心要除掉勝村永暉啊,恐怕一旦對方有要離開鈴木商廈的意圖,對方就會立刻引爆炸彈吧?

  安室透和貝爾摩德對視一眼。

  安室透單手將山本太郎提了起來:「那麼,接下來我們就去會會這位天才炸彈犯吧?竟然偷到我們組織頭上了,還真是膽大包天啊。」

  貝爾摩德微微頷首:「正有此意。」

  安室透和貝爾摩德都清楚,如果不能牽制住卡欽斯恩,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他們,仍然會處在極度的危險之中。

  安室透和貝爾摩德帶著山本太郎,一路離開了天台。

  在安室透他們離開了五分鐘後,伊達航率領著搜查一課的刑警們,趕到了天台上。

  他們是根據安室透之前發到警視廳的那份藏有線索的匿名舉報信,以及勝村永暉的闡述,最終成功定位到了山本太郎的地點。

  然而,他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天台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還可以看到打鬥的痕跡。

  伊達航撿起地上掉落的黑色手機,發現沒有熄屏的屏幕上,赫然顯示著兩枚炸彈的情況。

  一枚炸彈的爆炸倒計時,還剩下二十分鐘,另一枚炸彈的爆炸倒計時,顯示在半個小時後。

  伊達航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不好!還有第二枚炸彈!」

  炸彈犯又開始故技重施了。

  伊達航當然清楚這位連環炸彈犯的用心險惡。

  他的同期好友,松田陣平,就是為了獲取第二枚炸彈的地點,最終放棄了拆彈、犧牲了自己。

  伊達航握著手機的手暴起青筋。

  就在這時,伊達航的電話響了:「喂,黑田管理官?我是伊達航。」

  黑田管理官跟伊達航說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山本太郎第二枚炸彈安裝的地點,就在鈴木商廈的內。」

  第二件事是:「山本太郎目前無暇顧及鈴木商廈內的情形,現在派出救援小隊立即開展行動。」

  第三件事是:「山本太郎的幕後之人是炸彈狂魔卡欽斯恩,卡欽斯恩的目的是要勝村永暉死,還有後招,行動之間務必小心謹慎。」

  伊達航聞言,嚴肅道:「是!」

  在松田陣平的形像改造下,烏丸熏趕在最後十分鐘,將液體炸彈拆除了。

  烏丸熏剪掉最後一根導線,緊繃的心神松懈下來,雙手撐在地上向後坐倒,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總算趕上了。」

  真是多虧了松田前輩。

  小黑蛋和小紫蛋還有小藍蛋興奮地撞在一起,以表慶祝。

  勝村永暉沒想到竟然還能夠死裡逃生,松了一大口氣,又用有些疑惑的視線看向烏丸熏。

  她怎麼……也會拆液體炸彈?!

  現在的公安警察都這麼全能的嗎?

  江戶川柯南見到炸彈成功拆除了,也不由得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但是……

  緊接著,他又忍不住皺了皺眉。

  總感覺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中蔓延。

  烏丸熏也想起了什麼,盯住炸彈上的電子屏幕。

  這塊電子屏幕,一直沒有亮起來。

  她覺得,並塊屏幕並不僅僅只是一個擺設這麼簡單。

  只有勝村永暉沉浸在死裡逃生的極大慶幸中——或者說他潛意識裡就不願意去想,會不會還有別的意外事故發生。

  勝村永暉站起身就要往外走:「炸彈拆除了,我們也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吧?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呆著了。」

  就在這時,烏丸熏的手機響了。

  勝村永暉腳步一頓。

  烏丸熏低頭看了看發到手機上的簡訊,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

  「還有第二枚炸彈……」烏丸熏喃喃地念著簡訊上的文字,「就在這間玻璃房裡。」

  在得知鈴木商廈中還有第二枚炸彈之後,搜查一課和爆裂物處理組立刻展開搜查。

  最後他們確定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卡欽斯恩並沒有像山本太郎那樣連接上監控器實時監控著這裡的情況,他們可操作的範圍就擴大了。

  壞消息是,第二枚炸彈的位置就在玻璃房內,卡欽斯恩一定在炸彈上動了什麼手腳,用來確保勝村永暉無法順利逃生。

  「嘀——」

  炸彈旁那面黑色的電子屏幕,驟然被啟動了。

  上面顯示的時間,從20:00開始向下跳動。

  19:59、19:58、19:57……

  烏丸熏:「!」

  原來這個顯示屏不是山本太郎用來發威脅信息的,而是連接著另一枚定時炸彈的計時器!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驚了,立馬飛過去查看。

  烏丸熏將剛剛被拆除的炸彈徹底從牆面上剝離開來,牆面上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裡面還有一枚炸彈!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很懊惱:「我們之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他們當年可是爆裂物處理組的精英,結果炸彈就在他們眼皮底下,卻硬生生沒有發覺,真是太不應該了。

  烏丸熏倒是理解。

  畢竟大家的心神全都放在眼前這個稍有不慎就會爆炸的極其危險的炸彈上了,誰能想的到,炸彈背後還有一個炸彈啊?!

  而且就算他們提前發現了也沒有任何辦法。

  畢竟炸彈也要一個一個拆過來的。

  烏丸熏仔細看了一下這枚炸彈的構造。

  同樣是雙色液體炸彈,但是和前一個炸彈不同的是,第二枚炸彈還連接了一個裝置。

  烏丸熏後知後覺看了一下自己坐著的地板,這一塊瓷磚的色澤似乎要比別的地方更白一點。

  「這是……壓力傳感器??」

  烏丸熏明白了。

  原來如此。

  難怪卡欽斯恩這麼自信,都沒實時監控這邊的情形。

  在卡欽斯恩的設想中,在場唯一會拆炸彈的,只有勝村永暉這個前爆裂物處理組的成員。

  只要勝村永暉硬著頭皮坐在這裡開始嘗試拆炸彈,觸發了壓力傳感器,他就注定了會葬生在此地。

  因為勝村永暉沒有能力拆除液體炸彈,就算他在機緣巧合之下僥幸拆除了,還有第二枚炸彈等著他,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這個死局。

  只是卡欽斯恩沒有料到,山本太郎為了給自己報仇,把她和江戶川柯南也拉了進來,最後導致了拆彈的人選直接換了人。

  意識到自己陰差陽錯接替了勝村永暉必死之局的命運,烏丸熏忍不住驚出了一身冷汗。

  但凡她剛才毫不知情地從這塊瓷磚上挪動到了別的地方——那麼她豈不知早就被炸成煙花了?

  簡直就跟踩中了地雷一樣!完全沒有任何感覺,但若是一移動,在挪開腳的那一剎那,就將迎接死神的到來。

  烏丸熏看著顯示屏上那鮮紅的倒計時,深呼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恐慌,對江戶川柯南和勝村永輝道:「你們先離開,我留在這裡拆除第二枚炸彈。」

  江戶川柯南眼中充滿了焦急和擔憂。

  烏丸警官拆除之前的那枚雙色液體炸彈,用了將近四十分鐘的時間,現在留給她的拆彈時間只剩下原來的二分之一,烏丸警官這次能夠順利拆除炸彈嗎?

  要是不能的話……

  想到那種可能性,江戶川柯南的心猛地一沉。

  江戶川柯南下意識就想說他要留下來幫忙。

  江戶川柯南的性子向來如此,他永遠都想要其他人好好的,自己殿後,甘願獨自一人承擔危險。

  江戶川柯南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卻發現無比蒼白,說不出口。

  畢竟他並不會拆這種液體炸彈,現在還是小孩子的身體,除了讓烏丸警官分心照顧他,又能幫上什麼忙呢?

  江戶川柯南最終還是沉默著,接受了烏丸熏和警視廳的安排,撤離此地。

  在和勝村永暉一起登上警視廳的救援直升機之前,江戶川柯南回頭看了烏丸熏一眼。

  對方正全神貫注地拆卸著炸彈,纖細的脊背繃得緊緊的。

  江戶川柯南垂在身側的兩只手松了松又緊了緊。

  烏丸警官,一定、一定要加油啊!

  整個鈴木大廈,只剩下烏丸熏和炸彈了。

  烏丸熏只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以及炸彈倒計時滴答滴答的聲響。

  她神經緊繃著,在松田前輩的引導下拆卸著炸彈,因為過度的專注,只覺得眼睛酸澀到了極點,額頭上的冷汗順著額角一滴滴向下滑落。

  烏丸熏拆掉一個裝置,瞥了一眼旁邊的顯示屏。

  原本的四位數字,陡然間跳成了三位數字。

  距離炸彈爆炸的倒計時,只剩下九分鐘了。

  然而她還有三分之二的拆彈工序沒有完成。

  這回是她生命中最後的九分鐘嗎?

  一瞬間,烏丸熏的大腦中湧起了無數紛雜的思緒,最後又歸為一片空白。

  她聽到自己的心髒劇烈跳動著。

  「撲通!撲通!」

  似乎還有一個人的心髒,也在以同樣快速的頻率跳動著。

  「哢嚓」。一聲細微的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裂開了。

  烏丸熏覺得自己一瞬間陷入了某種玄而又玄的狀態中。

  她的手鬼使神差地放在了心口處:「我的心……Unlock!」


第111章

  烏丸熏的心口處突然綻放出極其耀眼的白色光芒。

  一瞬間,玻璃房裡的所有東西都在她眼前消失了,純白的光芒下,只剩下她和剛剛重新從守護蛋中破殼而出的松田陣平,面對面站立著。

  烏丸熏:「……」

  松田陣平:「……」

  兩人瞪著四只豆豆眼,面面相覷。

  這是什麼情況?

  就在此時,松田陣平的黑色守護蛋殼飛了過來,上下兩片蛋殼將他籠罩在內,蛋殼中間的裂縫嚴絲合縫地合在了一起,重新變成了一顆守護蛋。

  黑色的守護蛋上印著漂亮的五瓣櫻花的圖樣,還不到烏丸熏的手掌大小。

  小黑蛋順著烏丸熏心口處冒出的白光飛了過來,沒有任何阻隔,便融了進去。

  霎時間,白光大震。

  烏丸熏的腦海中一片空白,體內有一股陌生而熟悉的力量在不斷流竄激蕩著。

  白色的光芒從上到下蔓延至她全身,又從下到上逐漸消失,逐漸露出守護甜心變身之後的新服裝。

  ——短款馬丁靴,黑棕色半透明絲襪,短到膝蓋上方三寸的職業套裙,黑色小西裝搭配黑色領帶,單肩挎著黑色的工具箱……

  ——嘴邊還叼上了一根沒有點燃的香煙,黑色的大墨鏡架在了烏丸熏的鼻梁上,原本柔順的頭發也變成了炸開的羊毛卷。

  「變身——Bomb King!」

  一個和她手臂差不多長的超大斜口鉗出現在烏丸熏手中,她將超大號斜口鉗扛在肩上,擺出一個雄赳赳氣昂昂帥破天際的Ending Pose。

  耀眼的白色光芒終於褪去。

  烏丸熏稍稍回過神來,便發現自己正扛著大號斜口鉗,一腳踩在炸彈上,用睥睨天下傲視一切的語氣,咬著煙大放厥詞:「哼,這麼簡單的裝置,我三分鐘就能搞定。」

  斜前方的玻璃照出了烏丸熏此時的形像。

  烏丸熏:「……」

  烏丸熏看著松田化的自己,鼻梁上夾著的墨鏡緩緩順著鼻子滑了下來,露出一雙逐漸呆滯的眼睛。

  這是什麼造型啊啊啊?!

  烏丸熏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動著。

  然後便聽見「啪嗒」一聲。

  她嘴上歪歪斜斜叼著的煙,掉在了地上,一路滾到了牆角。

  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也看傻了眼。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守護甜心變身??

  有點……一言難盡。

  兩顆蛋直接震驚到石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松田陣平也終於反應了過來,從烏丸熏心中發出崩潰的吶喊。

  烏丸熏抖了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處——松田前輩的聲音剛剛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好詭異啊!詭異到她寒毛都豎起來了!

  現在他們兩個人的狀況,就好像是兩個靈魂在共同操控一個身體一樣。

  但是他們現在迫切地想要拆除炸彈的強烈願望是一致的,這讓他們迥異的靈魂能在這個形像改造後的身體裡,達到一種暫時的平衡。

  烏丸熏瞥了一眼炸彈的定時器,倒計時還像催命符似的在不斷往下跳動著,上面的數字仍舊鮮紅刺目,但是之前的緊張感和危機感,卻完全找不回來了。

  和之前的無能為力比起來,烏丸熏此時只覺得身體中充滿了狂妄的力量——區區液體炸彈,小菜一碟!

  烏丸熏不由得想起邊裡醫生之前告訴她的,有關守護甜心變身的要點。

  守護甜心變身之後,能夠將技能點發揮出百分之一百二十。

  先來試試看吧。

  烏丸熏看了一眼牆上的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攝像頭。

  從伊達警官給她發送消息之後,這個攝像頭就停止了轉動,上面顯示工作中的小紅點也變成了灰色。

  應該是為了防止卡欽斯恩或者山本太郎回過神來,想要利用監控個攝像頭查看這邊的情況,於是干脆把攝像頭全部關閉了吧。

  這倒是方便了她此時的行動了。

  要不然她在這裡又是變身又是「自言自語」,恐怕還得要麻煩公安部的特殊事件處理組幫忙善後了。

  烏丸熏收回看向攝像頭的視線,輕咳一聲:「松田前輩,我們先來拆炸彈吧。」

  「行。」松田陣平暫時把滿肚子的槽點咽了回去,「讓我們來驗證一下,變身後的威力究竟如何。」

  兩人齊心合力。

  烏丸熏緩緩舉起手中的超大號斜口鉗,對准了眼前的雙色液體炸彈。

  炸彈倒計時還剩下七分35秒。

  「秘技——瘋狂剪刀手!」

  烏丸熏拎著超大號斜口鉗,一頓操作猛如虎,明明手中的斜口鉗那麼大,用起來卻如臂使指、得心應手。

  只聽「哢嚓哢嚓」幾聲,烏丸熏便將密密麻麻纏繞在一起的導線剪斷了。

  「秘技——拆彈達人!」

  烏丸熏又打開身上背著的工具箱,向上一拋,各種工具全都騰空飛在了空中。

  烏丸熏伸手向上一夠,就將她所需要的工具,全部夾在手指間,剩下的工具又原路返回「劈裡啪啦」掉落在工具箱中。

  她握著各種型號的扳手、螺絲刀、鴨嘴鉗齊上陣,手速快的驚人,只能看見殘影。

  ……

  三分鐘後。

  一秒鐘不多一秒鐘不少。

  精密的炸彈被拆解的支離破碎。

  顯示屏上顯示著「接收中斷」的字樣。

  烏丸熏放下手中的大鉗子,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耗時三分鐘達到的成果,喃喃道:「這是魔法的力量吧?」

  回想她剛才那一系列BKING的操作,炸彈竟然沒被折騰爆炸,也是神奇。

  松田陣平:「……這絕對是魔法!」

  拆彈是一項極其嚴謹細致、考驗人眼力手力腦力的工作。

  像剛才那種拆彈方法,放在正常人身上,完全就是在作死,即使是他這個日本第一的拆彈專家,也會百分百觸發炸彈。

  果然,能夠超越他的技術的,就只有魔法了。

  松田陣平在蛋殼裡默默抬頭挺胸。

  烏丸熏並不知道松田陣平在想些什麼,抬手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心中重壓消失,變身技能也隨之解除了。

  一枚黑色的蛋脫離出來,懸空飛在半空中。

  烏丸熏眨了眨眼,盯著他。

  小黑蛋憋了一會兒,蛋殼抖了抖。

  然而,無事發生。

  烏丸熏疑惑:「咦,松田前輩,你又出不來了?」

  松田陣平的聲音透過蛋殼傳出來,帶著點小小的郁悶:「能量又不夠了,還差了一點點。」

  烏丸熏想了想:「是不是剛才變身消耗了太多能量啊?」

  小黑蛋仔細感受了下體內的能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有可能。」

  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也終於從接二連三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小藍蛋和小紫蛋圍住了小黑蛋,詢問他關於守護甜心變身的相關體悟和感受。

  ——他們也想盡早從蛋殼裡出來,悶在裡面實在是太無趣了,而且做事也很不方便。

  烏丸熏給目暮警官他們打了個電話。

  警視廳的救援直升機,為了防止被炸彈波及,撤離到了幾百米外的地方,在空中盤旋著。

  距離爆炸時間只剩下三分鐘了,諸位警官此時都焦躁不安地盯著鈴木商廈頂樓的玻璃房,用力為烏丸熏祈禱著,希望她能夠逃脫炸彈的威脅,在最後三分鐘創造奇跡、成功脫身。

  雖然……爆裂物處理小組的專業人員說了,烏丸熏逃生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手表上的秒針轉動所發出的「噠、噠、噠」的聲音,眾人的心也忍不住跟著時間的流逝緊緊揪成一團,一種無比肅然又沉重的情緒,在救援直升機上蔓延擴散開來。

  就在此時。

  一聲清脆的鈴聲打破了沉默到幾乎要凝結的氣氛。

  目暮警官抓起手機一看,就見上面的來電顯示人是烏丸熏。

  他迅速點開接通鍵,聲音有些發緊:「烏丸警官?」

  目暮警官在三年前曾經親眼目睹了松田陣平所在的摩天輪在最高處被炸毀的全過程,那位為了給好友報仇而轉到他們搜查一課七天後就犧牲的松田警官,成為了目暮警官永遠的遺憾。

  這次的犯人又是山本太郎,背後還出動了美國的天才炸彈狂魔……

  烏丸警官在最後關頭打電話來,是來報告炸彈已經成功拆除的喜訊,還是……交代遺言?

  目暮警官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聽到目暮警官叫出「烏丸警官」,直升飛機上的其他人的心也瞬間吊在了嗓子眼,一瞬不瞬地盯著目暮警官的面部表情,試圖從他的微表情中,第一時間分析出烏丸熏那邊的狀況。

  只見目暮警官的表情從嚴肅轉變成了驚喜:「烏丸警官,你說你已經將炸彈拆除了?!好好,我們現在就過來接你!」

  聽到目暮警官的話,眾人立刻驚喜地跳了起來,歡呼聲霎時間充滿了整個直升飛機。

  一直不願意離開的江戶川柯南也忍不住從座位上跳了下來,難得情緒化地揮了揮雙手。

  真不愧是烏丸警官!!

  這邊,烏丸熏剛剛脫險。

  另一邊,安室透卻陷入了與之不相上下的險境之中。

  他和貝爾摩德都沒有想到,卡欽斯恩竟然瘋狂到了這種地步。

  他們剛壓著山本太郎來到了他和卡欽斯恩的接頭地點——一間廢棄工廠的頂樓,卻是異變突生。

  山本太郎突然在他們面前爆炸了。

  沒錯,發生爆炸的就是山本太郎。

  據安室透事後推測,山本太郎身上應該攜帶著炸彈,而卡欽斯恩手邊有引爆炸彈的遙控器,將炸彈引爆了。

  「嘭!」

  爆炸發生的太過猝不及防,安室透和貝爾摩德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山本太郎就在他們面前被炸成血花,淹沒在熊熊濃煙和火光之中。

  這位曾經利用炸彈炸死了數名警察的連環炸彈犯,最終在猝不及防間死在了炸彈爆炸中。

  安室透和貝爾摩德雖然在第一時間就往反方向跑,但是他們距離山本太郎的位置實在是太近了,直接被炸彈的余威波及,整個人都被掀翻在地。

  安室透還算好,因為之前停下來觀察門上的紅外線裝置,所以距離山本太郎這個爆炸中心還有一小段距離。

  貝爾摩德就糟糕了,她拿槍抵著山本太郎的後腰,爆炸發生時和山本太郎只相隔了一米遠,雖然無性命之憂,但是身上多處燒傷,而且直接被炸彈引發的熱浪掀到了圍欄之外。

  貝爾摩德沾滿鮮血的手緊緊抓著欄杆。

  身體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疼痛感告訴她,她支撐不了多久了。

  貝爾摩德只覺得手臂越發無力,攀著欄杆的手一點點往下滑。

  廢棄工廠的樓層不是很多,他們現在正在六樓,如果是全盛時期,就算從六樓掉下去,貝爾摩德也有自信全身而退。

  但是現在她傷得這麼重,若是直接掉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貝爾摩德咬緊牙關,苦苦支撐。

  就在貝爾摩德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她忽然覺得手臂上的力道一輕。

  一只手抓住了她。

  安室透從欄杆上傾身拽住貝爾摩德的手腕,額角的傷口處有血珠滾落,在他臉上劃出一道血痕:「你欠我一次。」

  安室透當然不可能在有余力的前提下,眼睜睜看著貝爾摩德去死。

  倒不是同理心發作,也不是像江戶川柯南那樣堅定的認為生命至上、罪犯的生命也需要挽救。

  他只是在權衡利弊後發現,貝爾摩德在這種情況下死去,組織固然少了一位能人,但是以貝爾摩德在組織的地位和受重視的程度,他這個和貝爾摩德一起出任務最後還獨活下來的組織成員,必然會受到懲罰、猜忌、甚至直接被處決。

  貝爾摩德顯然也清楚,波本為了他自己,也會竭盡全力救自己,心下微松,有些吃力地抬起頭,剛想要說些什麼,卻猛然一怔,視線定格在了安室透背後。

  一個戴著銀質面具,穿著黑色鬥篷,將自己從頭到腳都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走到了安室透的背後。

  安室透顯然也察覺到了有人靠近,想要躲避,但是此時他正抓著貝爾摩德,一時間又沒法立刻把她拉上來,陷入了一個極其被動的處境中。

  安室透在欄杆上借力,一遍拉著吊在欄杆外的貝爾摩德,一邊轉過頭看向來人。

  看清對方的衣著打扮的那一刻,安室透紫灰色的瞳孔猛地一縮。

  安室透在六年前見過一模一樣的裝扮。

  他就是那位天才炸彈狂魔,卡欽斯恩!

  「安、室、透。」卡欽斯恩的聲音通過變聲器傳了出來,冰冷詭異的機械音,用緩慢但標准的日語,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了安室透的名字,「我給你們准備了一份禮物。」

  安室透心中一沉。

  難道……對方是故意用山本太郎把他引出來的?

  卡欽斯恩拆開手裡拿著的禮物盒,裡面放著一個特質的項圈炸彈。

  安室透:「!」

  項圈炸彈做得非常精致,從外表上看,只能看到紅、藍、黃、紫四種顏色的液體小瓶子,以及正中間的小空瓶。

  卡欽斯恩拿起項圈炸彈,不由分說就要將項圈扣在安室透的脖子上。

  安室透想要躲閃,可他此時還拉著貝爾摩德,行動受限,根本躲不開。

  在那冰冷的項圈炸彈接觸到皮膚的那一剎那,安室透的呼吸有一瞬間的急促。

  「嘀——」紅光亮起,項圈炸彈啟動。

  「很期待今天午夜十二點的正式見面。」卡欽斯恩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轉身離開了。


第112章

  安室透手臂上有傷,費了些力氣,終於把貝爾摩德拉了上來。

  貝爾摩德用手背擦掉臉上的血痕,扶著旁邊的欄杆站起來,看著安室透脖子上的項圈炸彈:「波本,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沉了沉,沒有回答貝爾摩德的問題,而是先拿出手機看了看,才道:「鈴木商廈的那兩枚液體炸彈都沒有爆炸,可見警視廳有人能夠拆除卡欽斯恩的液體炸彈。接下來我會去找警視廳求助。」

  貝爾摩德也看了下手機。

  看到鈴木商廈上的炸彈被順利解除的報道,貝爾摩德心中稍稍松了口氣。

  雖然他們此次跟著山本太郎來這裡找卡欽斯恩並不順利,還在猝不及防間被卡欽斯恩暗算了,但是好歹在這段時間內吸引住了卡欽斯恩的注意力,讓江戶川柯南那邊得以成功脫險。

  貝爾摩德眉眼間的凝重放松下來:「波本,這次算我欠你一次,朗姆那邊我會去彙報。」

  說著,她轉身朝出口的方向走去,雖然身上受了不輕的傷,但是背脊仍舊挺得很直,背著身朝安室透揮了下手:「Good Luck。」

  在貝爾摩德看來,不管安室透心中有什麼小心思,從結果上來看,對方的確是救了自己,而且即使是在要被卡欽斯恩戴上項圈炸彈的時候,也沒有放開她的手獨自逃脫,最後脖子上被戴上了項圈炸彈。

  所以貝爾摩德願意賣安室透一個人情,不去探究他和卡欽斯恩之間以前到底有什麼過節,讓他專心去處理項圈炸彈的問題。

  安室透站在原地,抬手扣住脖子上的項圈炸彈,紫灰色的眼眸似是在目送貝爾摩德離開,又似乎只是在看著虛空某處沉思著什麼。

  金色的夕陽灑在他身上,將他一個人的影子,在灰撲撲還沾有血污的地面上,拉得很長。

  隨著時間的流逝,四種顏色的液體正在一滴一滴地流入項圈炸彈最前面的空瓶中。

  等空瓶被填滿的時候,炸彈就會爆炸。

  安室透不由得想起六年前,他和景光、松田和伊達班長一起解決那枚雙色液體炸彈的情形。

  一晃六年過去,卡欽斯恩最得意的作品——雙色液體炸彈,如今也被他改進出了四色液體炸彈。

  安室透很輕易便推測出了卡欽斯恩這次再次來到日本的理由。

  卡欽斯恩帶著他的新作品,准備一雪前恥。

  從剛才卡欽斯恩直接叫出他的名字就可以發現,這六年來,卡欽斯恩估計沒少回憶起那一次的滑鐵盧。

  ——六年前他和諸伏景光已經准備臥底了,所以對外展示出來的身份是安室透而不是降谷零,卡欽斯恩雖然是在國際上頗有威名的炸彈狂魔,但他充其量只是一個人,並沒有渠道能夠得知安室透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一名公安警察。

  再結合卡欽斯恩最後留下來的那句意味不明的話——「很期待今天午夜十二點的正式見面。」

  可見今天在鈴木商廈所使用的那兩枚只不過是一個開胃前菜,真正的重頭戲,在今天晚上十二點。

  目的未知、地點未知、還是第一次亮相的雙色液體炸彈……

  安室透眉頭逐漸蹙起,垂下眼眸,劉海的碎發在他臉上落下大片陰影。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喂,黑田管理官?」

  卡欽斯恩從廢棄工廠離開後,隨手摘掉臉上的面具和黑色鬥篷丟進了小巷的垃圾桶,頂著一張平平無奇路人甲的臉混跡在人群中,一路光明正大地回到了自己的臨時落腳點。

  東京最豪華的酒店頂樓的總統套房。

  「嘀——」卡欽斯恩刷房卡開門。

  「老師!」正在房間內焦躁不安、來回走動的勝村建泰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來,「不好了老師,出大事情了!」

  卡欽斯恩一看對方毛毛躁躁的樣子就皺眉:「都跟你說過多少此了,怎麼還是這樣大驚小怪?」

  勝村建泰著急道:「老師,這回真的出大事了,我們在鈴木商廈安裝的炸彈都沒有爆炸!」

  「什麼?!」

  卡欽斯恩滿打滿算是第二次來日本。

  卡欽斯恩雖然20歲就獲得了哈佛大學的博士學位,即使是那些恨得他牙癢癢的人,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天才。但是即使是天才,也有自己的長處和短板,卡欽斯恩的天賦技能點全都點亮在化學和機械制造這一方面,相比起來,對於文科和語言學,就顯得泯然眾人了。

  因此,卡欽斯恩的日語其實並不怎麼好,只是半吊子——之前和安室透說的那幾句話,是他練習了好久,才終於發音標准的。

  所以他走在街上聽不太明白路上行人的對話,也不會用日本的社交軟件看新聞,沒能夠第一時間得知他安排山本太郎在鈴木商廈放的兩枚炸彈都沒有爆炸的消息。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卡欽斯恩一邊在心中忿忿地想著他直接炸死山本太郎那個沒用的廢物實在是明智之舉,一邊和勝村建泰追問起具體的事情進展。

  勝村建泰到底實在黑衣組織混出了點人脈,稱不上大人物,但也能說是個小人物了,有自己的消息來源渠道,比警視廳放出來的消息知道地更多。

  卡欽斯恩聽完了勝村建泰的講述才知道,自己的周密計劃全都被山本太郎那個自作主張的家伙毀了,勝村永暉也被警視廳秘密抓捕了,他們計劃好的行動,估計也都會被勝村永暉透露給日本警方知曉了。

  勝村建泰說完後,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看了卡欽斯恩一眼。

  卡欽斯恩沒有說話。

  氣氛一時間凍結起來,安靜地可怕。

  也不知過了多久,卡欽斯恩不怒反笑,大聲笑起來。

  「哈哈哈!真有意思啊!我這次來日本,果然來對了!」

  卡欽斯恩這些年一直在鑽研如何提升他的雙色液體炸彈,然而等他研究出來後卻發現,當年打敗他的那四個人,只剩下兩個了,而且四人中專門負責拆彈的那個叫馬自達君的家伙,早就被炸彈炸死了。

  ——被他的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同行炸死了。

  所以卡欽斯恩才會主動找上山本太郎。他想要見識一下,做到連他都沒能做到的事情的炸彈犯,到底是何方神聖。

  但是卡欽斯恩很快就失望了。

  對方不過是個拿人質威脅警方就範的卑鄙小人而已,根本談不上對炸彈藝術的追求。

  卡欽斯恩頓時意興闌珊起來,甚至一想到山本太郎就生厭。

  無敵是多麼寂寞!想他卡欽斯恩縱橫炸彈界幾十年,才終於遇到了這麼一位和他旗鼓相當的對手,就像莫裡亞蒂遇上了福爾摩斯!他耗時六年時間做出來的四色液體炸彈,就是專門為了打敗馬自達君准備的!

  結果就是這個下水道裡的臭老鼠,把他的「福爾摩斯」給炸沒了。

  要不是他還想著用山本太郎把安室透或者伊達航引出來,他不可能留他這麼久。

  卡欽斯恩本以為少了旗鼓相當的對手,這次的日本之行的意義,也就少了一大半,沒想到峰回路轉,竟還有意外之喜,走了一個馬自達君,又來了一位烏鴉小姐。

  卡欽斯恩興奮起來,那張平平無奇的路人臉,也因為他那雙閃著病態而灼熱亮光的眼睛,陡然間變得生動出彩起來。

  卡欽斯恩越想越覺得激動,唰得一下站起來,在沙發前的地毯上來回走動著,手舞足蹈地喃喃自語著:「……竟然在半個小時內拆除了我的雙色液體炸彈?這位橫空出世的烏鴉小姐就是我的繆斯女神啊!真期待她最後被我的四色液體炸彈炸成煙花的模樣,一定很美麗吧?」

  勝村建泰沒想到卡欽斯恩會是這個反應。

  明明往常的老師,對所有人都是一副高冷又不屑的模樣。

  勝村建泰:「……雖然但是,卡欽斯恩老師,那位拆除了炸彈的女警官,姓烏丸,不是烏鴉。」

  勝村建泰除了像卡欽斯恩學習制作炸彈技巧、充當卡欽斯恩的臨時助理之外,還負責教卡欽斯恩日語。

  「烏丸?」卡欽斯恩重復了一遍勝村建泰的發音,幾乎是一比一復刻,異常標准。

  勝村建泰點頭:「對,烏丸。」

  勝村建泰心中感嘆:真不愧是卡欽斯恩老師!學日語也這麼有天賦呢!

  下一秒,就見卡欽斯恩興奮難耐地搓搓手:「為了我的烏鴉小姐,我得把計劃變一變了!」

  勝村建泰:「……」是烏鴉,呸,是烏丸,不是烏鴉啊老師!

  「阿嚏!」

  烏丸熏推門的手一頓,忽覺鼻子一癢,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烏丸熏吸了吸鼻子,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安室透坐在裡面,旁邊還站著兩位爆裂物處理組的小隊長,木村警官和長谷警官。

  他們正在檢查安室透脖子上的炸彈項圈,面色凝重,面露難色:「……先不說這是卡欽斯恩新作出來的四色液體炸彈,這枚項圈炸彈的型號比市面上常見的型號要小上一半,所使用的零件都是極其精密的微型零件,更為拆彈工作增添了不小難度,手稍微抖一下都有可能引爆炸彈,想要精准拆彈,還需要借助放大儀,可若是這樣的話,恐怕時間方面來不及……」

  木村警官的說辭已經盡可能委婉了,但是在場的都是聰明人,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是這枚項圈炸彈非常棘手,他們沒辦法拆除。

  就在氣氛沉悶的時刻,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看到來人正是剛剛創下紀錄、在一小時內拆除兩枚雙色液體炸彈的烏丸熏,木村警官和長谷警官眼睛立刻一亮。

  「烏丸警官,還要麻煩您幫安室先生看看,他脖子上被卡欽斯恩套上了一個項圈炸彈!」

  烏丸熏早就從黑田管理官那邊聽說了這件事,這會兒看到安室透脖子上帶著一個精致小巧的銀灰色項圈,還是忍不住稍稍驚了一下。

  若是不說這個項圈是炸彈,乍一眼看上去,恐怕會被認為是某種時尚單品,紅色、藍色、黃色、紫色的玻璃管鑲嵌在其中,好似裝點在上面的寶石,和安室透那頭燦爛的金發和池面臉相襯得宜,更為他增添了幾分莫名的帥氣和色氣。

  只可惜這麼高級漂亮的項圈竟然是炸彈。

  烏丸熏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朝安室透眨了眨眼,算是和降谷先生打了招呼,然後伸手碰上了那冰涼的銀質項圈:「我先看看。」

  烏丸熏本人對炸彈略有幾分了解,但是她腦子裡的那點知識恐怕還比不上安室透。

  她有自知之明,沒准備班門弄斧,微微側開身子,把空間讓給松田前輩和萩原前輩。

  安室透的視線從烏丸熏臉上移開,緊接著瞳孔突然猛地鎖緊。

  在安室透的視野範圍內,只看見一顆黑色的橢圓形的不明物體從門口處飛了進來,直衝著烏丸熏的方向而來。

  安室透:「!」

  那是黑漆漆的不明物體是什麼東西?難不成是什麼新型炸彈?!

  安室透心中的警鈴嗡嗡作響,一把拉過烏丸熏,和她一起撲倒在桌子地下:「小心!」

  突然被安室透壓在身下的烏丸熏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站在一旁的兩名爆裂物處理組的警員下意識跟著一起撲到,但是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卻什麼異常也沒有發現。

  飛在空中的三顆蛋猛地急剎車,懸停在了空中。

  這是怎麼了??


第113章

  大家一時之間都被安室透突如其來的動作搞懵了。

  最後還是那兩名爆裂物處理組的警官開口問道:「……安室先生,發生什麼事了嗎?」

  安室透微微蹙眉,注意到大家臉上的茫然之色,又抬頭看了看上方——那一顆圓溜溜黑漆漆疑似橢圓形物體仍舊懸停在空中。

  仔細看那黑色不明物體不到成年人的拳頭大小,像一顆黑色的雞蛋,表面上還映著粉色的五瓣櫻花的模樣,停滯在空中,時不時還會動一動,詭異到了極點。

  但是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好像都看不見這個東西。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只有他能看見?

  安室透眼中閃過一絲狐疑,心中微沉,戒備提到最高。

  安室透垂下眼眸,斂起紫灰色眼眸中的深思,隨便找了個借口圓過去:「不好意思,我好像有點反應過激了,剛才看到有一道黑影從窗口竄了過去,現在想來,應該是一只野貓吧。」

  說著,安室透還摸了摸後腦勺,露出一個尷尬又抱歉的笑容。

  「原來是這樣啊。」爆裂物處理組的木村警官和長谷警官表示理解,畢竟安室透剛剛和炸彈狂魔卡欽斯恩打過交道,還被戴上了項圈炸彈,在這種特殊時刻草木皆兵,也是正常的。

  畢竟對方只不過是個普通咖啡廳服務生兼名偵探毛利小五郎的大弟子,又不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警察。

  木村警官和長谷警官很輕易就被糊弄過去了,但是烏丸熏沒有。

  她知道降谷先生有多麼敏銳,不可能無的放矢,鬧出這種烏龍。

  烏丸熏順著他剛才視線的方向微微偏過頭,就看見了松田前輩他們三顆蛋。

  烏丸熏心中猛地一跳。

  難道……降谷先生他能夠看到松田前輩他們了??

  不僅僅是烏丸熏往這個方面想,作為被安室透懷疑和觀察的對像,松田陣平三人也同樣感受到了,安室透朝他們所在的位置投射過來的視線。

  難道降谷能夠看到他們了?

  說起來,他們這些天的確一直有感覺到體內的能量在緩慢增長著……難道能量到達了一定的零界點,就可以讓其他人看到他們了?

  可是另外兩位警官明顯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並不能看到他們……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矛盾?

  諸伏景光想了想,一顆小藍蛋飛到安室透面前來回晃悠了兩下:「Zero,能看得到我嗎?」

  小藍蛋湊得很近,來回晃動間都將安室透額前的碎發掀動了一點,但是安室透卻熟視無睹,眼睛都沒眨一下,偏過頭往窗戶的方向看過去。

  剛好一陣微風吹過,從沒有關緊的窗戶縫隙中吹進來。

  安室透收回視線。

  他就說怎麼感覺有風呢。

  小藍蛋下了定論:「Zero好像看不見我。」

  「那小降谷剛才在看什麼?」萩原研二飛過來,小紫蛋在安室透的肩膀上撞了兩下,安室透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小黑蛋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感覺,降谷時不時在假裝不經意地往他這邊的方向看。

  難道,降谷只能看到他?

  為什麼?

  因為之前的破殼和變身?

  松田陣平聯想到之前邊裡唯世說的,在重新破殼之後,有可能就能讓其他人也能看到他們、甚至可以自主選擇被看到或者不被看到……

  松田陣平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麼。

  他和研二還有諸伏之間最大的差別就在於,截止到目前為止,他們三人中只有他在重新回到守護蛋中後,又再次破殼了。——雖然現在又被關進去了,但是質變到底是已經發生了。

  至於為什麼其他人照樣看不見他,只有降谷能看見……或許是因為他潛意識裡信任降谷,自動選擇了允許被降谷零看到吧。

  松田陣平在小黑蛋裡摸摸下巴,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勾起一個狡黠的壞笑。

  降谷那金發混蛋,之前看到他,第一反應竟然是撲倒在地上,怕不是把他當成什麼炸彈或者危險物品了吧?

  哼,既然如此,不好好嚇嚇他,豈不是對不住他這番腦補了?

  松田陣平如此想著,直接一個飛躍,跳到了安室透的頭頂,還向前傾身看了看對方的表情。

  果然見到安室透額角猛地跳了一下。

  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一時半會兒還沒明白:「小陣平,你這是在干什麼呢?」

  松田陣平沒有說話,只是在安室透頭頂上用力蹦跶了兩下。

  他怕降谷這家伙不但能看到他,還能聽到他說話,要是被對方聽到了聲音,可就不好玩了。

  安室透感覺到那個不明物體在自己頭頂上囂張地蹦跶著,額角再次突了突。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感覺像是某種生命體……

  安室透不由得想到隔壁倉組處理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靈異事件。

  難道……他被什麼不干淨的東西纏住了??

  安室透表面上維持著一派淡定的表情,實則內心早就腦洞打開了。

  萩原研二看了看松田陣平,又看了看安室透,恍然大悟。

  諸伏景光看了看安室透,又看了看松田陣平,恍然大悟。

  烏丸熏也看明白了。

  松田前輩因為之前破殼的緣故,發生了質變,所以降谷先生可以看到他了!

  但是其他人還是看不到,可能涉及到信任度或者親密度的問題。

  總而言之,現在的情況就是,降谷先生發現了一顆只有他能夠看見的會飛的小黑蛋,而松田前輩想要趁機戲弄一下降谷先生,所以暫時不開口說話,以免被降谷先生識破身份。

  經過這大半年來的「特別訓練」,烏丸熏的憋笑水平已經非常高超了。

  雖然她心中的小人早就因為降谷先生頭上頂著三顆蛋、還陷入了嚴肅思考的模樣,而笑得前仰後合開始捶地了,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的疏漏。

  「安室先生,我來看看你這個項圈炸彈吧。」烏丸熏重新把安室透按到座位上,小黑蛋和小紫蛋蹦蹦跳跳地湊了過來。

  小黑蛋沒有開口的意思,畢竟還有小紫蛋可以開麥。

  萩原研二作為當年爆裂物處理組的精英,拆彈水平或許略遜松田陣平一籌——畢竟比他少了四年的歷練,但是理論知識和判斷能力都是一等一的。

  萩原研二繞著項圈炸彈觀察了兩圈:「……唔,的確挺棘手的,不僅僅是在四色爆炸物復雜性方面,還在於它的精密度。這個項圈炸彈做的非常精細,所用的零件也都是微型零件,正常人的體型,必須借助放大儀器才能進行拆除。」

  正常人的體型……

  烏丸熏一愣。

  是哦,如果松田前輩或者萩原前輩能夠從守護蛋中出來的話,以他們的體型,來拆除這個項圈炸彈倒是正好誒。

  就是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出來啊……

  或許還是守護甜心變身更快一點?

  就在烏丸熏思考的間隙,一個墨綠色的小圓球,「啪嗒」一聲,被人從窗戶外丟了進來,咕嚕咕嚕滾到烏丸熏腳邊,開始冒起了白煙。

  烏丸熏:「……!?」

  大家齊齊往後一竄,撲倒在地上。

  「嘭!」爆炸聲很響亮,煙霧很大,但是威力很小。

  比起手榴彈,更像是改造之後的煙霧彈。

  「咳咳咳。」烏丸熏咳了兩聲,眼尖地發現空中飄下來一張粉色的信紙,眼疾手快地撈了過來。

  烏丸熏定睛一看,看到上面的第一行字,就忍不住露出了半月眼。

  【我親愛的烏鴉小姐……】

  這是什麼稱呼?

  安室透湊過來一看,臉色瞬間不好看了起來。

  一個壞消息,卡欽斯恩,盯上烏丸熏了。

  卡欽斯恩給烏丸熏出了一連串的打卡謎題,只有按照卡欽斯恩的說法,去到指定的地點在規定時間內將他布置好的炸彈拆除,將線索全部收集起來,才能獲得最終他放置了四色爆炸物地點。

  安室透一路看到信的末尾。

  【只允許你一個人來赴約哦,如果需要助手的話,可以帶上你旁邊那位阿姆羅君……我的繆斯女神,祝你好運,很期待今天午夜十二點的正式見面。——卡欽斯恩。】

  最後卡欽斯恩還用漂亮的花體字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又是午夜十二點。

  安室透眼睛中閃過沉思的表情,抬起眼眸看向烏丸熏:「我和你一起去。」

  「可是,安室先生,你的項圈炸彈,要是不盡快開始拆除的話……」木村警官和長谷警官欲言又止。

  雖然說現在開始拆彈大概率也已經來不及了,但是就這樣直接放棄治療,也不太好吧?

  安室透的頭腦很清晰:「想要拆除這枚炸彈時間不夠,倒不如從源頭出發,抓住卡欽斯恩,炸彈也就可以被解除了。」

  烏丸熏默默點頭。

  他們先去調看了監控,果然對方經驗很老道,將臉和身形都遮得嚴嚴實實,來去無蹤,沒法從這方面入手調查。

  兩人和黑田管理官彙報了這邊的進展和情報,商討出了接下來的任務計劃和安排,便出發了。

  在安室透去取車的空擋,烏丸熏悄悄試驗了一下還能不能守護甜心變身。

  她伸出兩只手在心口比劃了兩下,小聲念叨著:「我的心,Unlock。」

  然而毫無反應,松田陣平也沒有破殼而出的跡像。

  烏丸熏輕輕嘆了口氣。

  果然不是說變就能變的呀。

  烏丸熏打電話咨詢了一下邊裡醫生。

  邊裡唯世在電話那頭強調:「……守護甜心變身能夠引出對應技能的120%,比形像改造的威力高,所以變身的難度也相應提高,條件是守護甜心的擁有者有想要強烈改變現狀的意念,並且全心相信自己以及對應的守護甜心。」

  烏丸熏若有所思地點頭。

  所以是要同時滿足三個條件:強烈想要改變、完全相信自己、完全相信守護甜心。

  「好的,謝謝你邊裡醫生。」

  當安室透開著他的白色馬自達緩緩停在烏丸熏旁邊的時候,就聽見烏丸熏的最後一句話。

  安室透嘴角上掛著的招牌笑容,不由得淡了淡。

  又是那個金發醫生。

  在這種危急關頭,她還要抽空給對方打電話?

  烏丸熏沒注意到安室透的表情變化,上車後一直盯著手機屏幕,上面是她拍著那張卡欽斯恩的信的照片:「第一個地點是,上野櫻花公園。」

  安室透沉沉「嗯」了一聲,掛加速擋踩下油門,白色的馬自達如一道白色的流星一般竄了出去。

  烏丸熏差點沒能拿穩手機。

  萩原研二一下子就看出來安室透的表情不太對勁,偷笑著撞了旁邊的諸伏景光一下。

  「可惜了,現在沒法給Zero拍照留念呢。」諸伏景光調侃道。

  拍照?拍什麼照?

  烏丸熏下意識往安室透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小黑蛋正穩穩坐在安室透的發頂上,一副不動如山、老僧入定的模樣,怪好笑的。

  噗!

  烏丸熏趕緊低下頭,生怕被降谷先生發現自己隱隱翹起的嘴角。

  因為在車上有車頂局限,不太方便發揮,所以小黑蛋只是坐在安室透身上。

  當下了車之後,沒了阻礙,小黑蛋便開始可勁兒撒歡起來。

  松田陣平心中已經隱隱有預感了,今天晚上將有大事發生,他估計要破殼了,而且為了給降谷這個麻煩的家伙拆除項圈炸彈,他的身份百分之九十會暴露在降谷面前。

  所以他能瞞住降谷的時間,沒幾個小時了。

  錯過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既然如此,當然要趁現在僅有的機會,好好跟降谷收點利息才是。

  於是小黑蛋徹底放飛自我,一會兒跟隨著公園的音樂聲在安室透的頭頂上蹦迪,一會兒突然飛到安室透面前,嚇他一跳。

  安室透:「……」

  安室透額角蹦出一個忍耐的井號。

  他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個黑漆漆的神奇生物,要是放在人類社會中的定位,大概就是那種調皮搗蛋的熊孩子吧。

  安室透對於小孩子一向是寬容溫和的,但是面對屢教不改的熊孩子,他也會板起臉來好好教育一頓的。

  在小黑蛋再次跳到他面前,作勢要往他額頭上撞的時候,安室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了手,直接將小黑蛋抓在手掌心中。

  小黑蛋:「!」

  小黑蛋努力想要從安室透的拳頭中掙脫,但是無奈體型差距實在懸殊,即使他用力地連黑漆漆的蛋殼都差點憋紅了,還是紋絲不動地被對方一手握住。


第114章

  「嘶!」烏丸熏看到這一幕,小小地抽了口涼氣。

  然後烏丸熏在降谷先生向她投來詢問的視線之前,率先移開了目光,一副什麼也沒有看見、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樣子。

  抱歉了,松田前輩,你們同期好友之間的事情,她這個後輩就不參和了。

  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看到這一幕,也驚呆了。

  他們本來還在笑著看松田陣平花樣百出地捉弄降谷零呢,結果沒想到,降谷這家伙悶不吭聲突然反殺,直接將毫無防備的松田陣平抓了個正著。

  只見降谷零那只小麥色的手骨節分明、充滿力量,手掌寬大,手指修長,和降谷零的手相比起來,只有十釐米的小黑蛋,簡直像個袖珍玩具,輕輕松松就被對方一手握在了手掌心中,根本動彈不得,掙脫無能。

  小藍蛋和小紫蛋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腦海中不由得開始播放起他們兩個被降谷零一手一個握在手心中的樣子,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對不起了松田,我也無能為力。

  諸伏景光在心中和松田陣平道了聲歉,一顆小藍蛋默默和降谷零以及小黑蛋他們拉開了距離。

  抱歉了小陣平,誰讓你自己玩脫了呢,我也救不了你。

  萩原研二在心底毫無歉意地跟自家幼馴染說了聲抱歉,一顆小紫蛋默默往遠離降谷零的方向飛了飛,而且飛得比小藍蛋還要更遠。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一顆小黑蛋被安室透握在手中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研二和諸伏這兩個不講意氣的家伙飛遠了,氣得黑色蛋殼都開始發燙了。

  安室透感受到手心中的小黑蛋的溫度變化,若有所思地抬頭看了一眼天邊一層淡淡的夕陽的余暉。

  這種時候,好像也不存在天氣太熱而黑顏色更加吸熱的可能性。

  是他抓得太緊了嗎?

  安室透微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小黑蛋感受到束縛住他的力量稍稍放松,眼睛一亮,抓住了時機,小身體用力一扭,小炮彈似的從安室透的手掌心中衝了出去。

  微涼的風拂過他的蛋殼,重新感受到這久違的自在感,松田陣平眯了眯眼睛,在空中來了好幾個空翻慶祝一下,接著一顆小黑蛋突然猛地拔地而起,直直衝向頭頂的天空,朝著小藍蛋和小紫蛋飛遠的方向而去。

  小藍蛋和小紫蛋自然知道松田陣平這是找他們算賬來了——因為他們之前的不作為和見死不救,兩人對視一眼,而後默契地朝著反方向逃竄。

  小黑蛋氣勢洶洶地跟在後面狂追不舍。

  安室透發覺手中一空之後,又看見這顆黑漆漆的不明生物在空中亂飛,畢竟安室透看不到另外兩顆蛋,只能看到小黑蛋一顆蛋發瘋似的到處亂竄。

  安室透眉頭微挑,將空蕩蕩的右手插進了褲子口袋裡。

  這個小家伙,還挺有活力的,動作也很靈活,雖然在毫無章法地到處亂竄,但是都會注意不撞到電線杆。

  或許這顆黑色的蛋狀生命體,並不是什麼單細胞生物,而是擁有一定智力水平的生命體。

  見小黑蛋沒有再騷擾自己,安室透也沒在它身上花費太多注意力,畢竟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烏丸熏和安室透一路順著卡欽斯恩的線索拆除炸彈。

  卡欽斯恩在東京的中央區東、南、西、北處各安放了炸彈,四枚炸彈對應著他四個階段的炸彈研究成果。

  從卡欽斯恩當年一戰成名的自制燃燒炸彈開始,再到後來的照明炸彈、微波炸彈、以及現階段的液體炸彈。

  等烏丸熏他們一起拆除了四種不同類型的炸彈之後,也終於得到了卡欽斯恩安裝了四色液體炸彈的准確地點。

  就在鈴木雙子塔。

  分析出這個地點,烏丸熏和安室透幾乎是異口同聲。

  安室透眼眸微沉:「怎麼又是鈴木雙子塔?」

  之前山本太郎那個連環炸彈犯,就是選擇在鈴木雙子塔安放了定時炸彈,後來被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聯手設計騙了過去,最終被抓進了監獄。

  現在卡欽斯恩將山本太郎從監獄中救了出來,緊接著又炸死了山本太郎,還在山本太郎滑鐵盧的鈴木雙子塔上再次安裝了炸彈……這其中有什麼用意?

  烏丸熏的重點則是在另一方面:「怎麼又是鈴木家的產業??上午炸了鈴木家的商廈,現在又要炸鈴木家的塔樓了?卡欽斯恩是和鈴木家有仇嗎?」

  卡欽斯恩來這麼一趟,鈴木家得損失多少個億啊?

  聽到烏丸熏的話,安室透抽了抽嘴角,突然受到啟發,聯想到一種可能性,忍不住露出了半月眼。

  「嗯,卡欽斯恩應該和鈴木家沒有交集,之所以選中了鈴木商廈,又選中了鈴木雙子塔,或許是因為……」安室透頓了頓,語氣中有點無奈,「或許是因為江戶川柯南那孩子現在在那裡吧。」

  他之前在社交軟件上,看到了毛利蘭曬出來的照片了。

  鈴木商廈被炸毀後,毛利蘭和鈴木園子帶著少年偵探團的幾個孩子轉移陣地,來到了鈴木雙子塔。

  畢竟今天是夏日祭典活動的第一天,全東京都將會舉辦盛大的煙火大會,雖然發生了爆炸事件,但是這對大多數心大的東京市民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小插曲而已,並不會影響什麼。

  顯然毛利蘭和鈴木園子一行人,就屬於心大的那一部分人群……

  安室透有些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一方面是為日漸頻發的案件頭疼。

  另一方面是為江戶川柯南那孩子奇怪的事件體質……他真的很容易被卷入案件中,也不知道到底是江戶川柯南容易被案件的氣息吸引過去,還是江戶川柯南本身自帶厄運體質,走到哪裡哪裡就會發生案件。

  某一瞬間,安室透腦海中甚至不由自主地跳出了一個荒謬的想法。

  以後再遇上什麼棘手的案子,比如說像今天這樣推測炸彈地點,是不是可以直接從江戶川柯南在什麼位置從而開始倒推?

  這個念頭一升起來,安室透自己也覺得荒謬到了極點,搖搖頭把腦海中亂七八糟的念頭全都晃走。

  真是的,他怎麼偏題到這種地步了?江戶川柯南的噩運體質固然有所特殊,但是充其量只能起到一個參考作用,破案還是要從案件本身以及罪犯的作案動機著手……

  就在安室透思緒飛轉間,烏丸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右手握拳拍了一下左手掌心:「以後絕對不能讓江戶川柯南到我們家名下的產業!」

  鈴木園子帶著毛利蘭、毛利蘭帶著江戶川柯南,憑借著江戶川柯南死神光環的破壞力,不知道在無形中讓鈴木財團損失了多少個億。

  有前車之鑒在前,她一定要好好吸取教訓才行。

  安室透嘴角又抽了抽:「……似乎確實有這個必要呢。」

  「阿嚏!」江戶川柯南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眼鏡都往下滑了一小節。

  江戶川柯南揉了揉鼻子,把眼鏡重新推回鼻梁上架好,繼續嚴肅地看著眼前的液體炸彈。

  ——在鈴木雙子塔頂樓,江戶川柯南一行人遇到了搶匪,步美被搶匪當作人質綁架了,他們花了一些功夫,終於成功制服了搶匪,將步美解救出來,少年偵探團再一次獲得了勝利。

  步美經常被綁匪當作人質綁架,心理強大了不少,這會兒被救回來後,擦擦眼淚,又高高興興地和大家一起繼續玩了。

  步美拉著江戶川柯南他們,說之前那個歹徒有一段時間把她關在了雜物間裡,她發現裡面有一個很漂亮的裝置,要帶他們過去看。

  江戶川柯南此時就站在那間雜物間裡,看著眼前的裝置,表情逐漸凝重起來。

  這個裝置的確很漂亮,像一件奇妙的藝術品。

  紅色、藍色、黃色、紫色的液體,從高低錯落的水晶玻璃瓶中,緩緩向下流淌,盛著四種顏色的液體的透明細玻璃管道交彙在一起,最後四色液體齊齊落入最底部的透明水晶瓶中,交融在一起,然後騰的一聲,化為半透明的蒸汽消散。

  「好漂亮哦!」元太忍不住感嘆了句。

  「對吧?真的很好看呢!」步美興奮地臉紅撲撲的。

  「這些液體到底是什麼啊?融合在一起之後竟然消失不見了,好神奇!」光彥被那奇妙的化學反應吸引了,上前兩步,伸出手想要摸摸那個玻璃瓶。

  「不可以!」灰原哀緊緊繃著小臉,直接把光彥伸出來的手拍了回去。

  光彥有些茫然地看向灰原哀,就聽站在旁邊的江戶川柯南肅聲道:「大家小心,這是炸彈!」

  「啊?!」少年偵探團的幾個孩子瞬間被嚇到了,連連後退。

  江戶川柯南給目暮警官打了報警電話,然後又打電話給安室透:「安室先生……」

  另一邊。

  安室透剛和烏丸熏討論完有關江戶川柯南的神奇體質,就接到了來自江戶川柯南的電話,從他口中得知了四色液體炸彈的詳細地點——比他們拆了四個炸彈後得到的地點提示還要詳細。

  即使是安室透,此時額頭上也不由得掛上了三條黑線。

  一瞬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所以他們剛才是白做工了嗎?

  不過到底省去了他們整棟樓搜查的時間。

  安室透重新理順思路,和江戶川柯南那邊交代了幾句,又聯系了黑田管理官。

  夜色中,警車拉響警笛、閃爍著警示燈,呼嘯著停在了鈴木雙子塔樓底。

  鈴木雙子塔的游客以及全部被疏散了出去,警察們在鈴木雙子塔的兩邊出入口都拉上了警戒線,機動隊舉著盾牌齊刷刷衝了進去。

  「目暮警官!目暮警官!不好了!」鈴木園子焦急地從人群中逆行而來,擠到目暮警官面前,「小蘭她不見了!」

  灰原哀領著三個貨真價實的小孩子站在一旁,小臉上透著不符合她年齡的嚴肅和凝重:「江戶川還留在裡面,去找小蘭姐姐了。」

  目暮警官聞言,急地直皺眉頭:「柯南那孩子也真是的,我們警方當然會竭盡全力將小蘭小姐找出來的,他一個小孩子留在裡面添什麼亂啊。」

  雖然江戶川柯南那孩子總能幫助他們警方破案,以小孩子的視角發現一些大人們發現不了的事情,但是歸根結底他到底只是一個一年級小學生啊!

  剛趕來的安室透適時上前一步:「目暮警官,我會想辦法找到柯南君和小蘭小姐的。」

  目暮警官看著安室透,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個咖啡店的店員又來添什麼亂啊?雖然安室透是毛利小五郎的大弟子,但是歸根結底,也只是一個咖啡店的服務生啊!

  目暮警官剛想拒絕,突然接到了來自上級的電話:「松本管理官?……是,是,我明白了。」

  目暮警官掛斷電話,再次看向安室透的時候,眼神變得有些復雜。

  管理官說,安室透和卡欽斯恩有所淵源,還被戴上了棘手的項圈炸彈,將在今天晚上十二點鐘時候引爆。

  因此,趕在十二點之前找到卡欽斯恩,讓對方解除項圈炸彈,是安室透唯一活命的機會了。

  所以管理官讓他網開一面,把安室透也放進去——這也是他們計劃的一個環節。

  目暮警官有些沉重地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加油,年輕人,你是毛利老弟第一個承認的頭號大弟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安室透微笑著點頭:「是,目暮警官,我會努力的!」

  目暮警官最後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無聲地鼓勵。

  安室透和烏丸熏進了鈴木雙子塔後,直奔頂樓的雜物間,也就是四色液體炸彈所安放的位置。

  烏丸熏上前查看的時候,安室透的耳朵動了動:「那邊好像有動靜,我去看看。」

  說著,安室透抬腿往聲音發出的方向追了過去。

  烏丸熏則和小黑蛋、小紫蛋他們一起,專注地研究起眼前這個升級版四色液體炸彈。

  爆裂物處理組的警員們也站在旁邊,拿著各種儀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

  小黑蛋繞著整個炸彈轉了三圈,然後懸停在半空中沉思著,腦海中迅速勾勒出炸彈的基礎結構,然後再在基礎結構上增添細節,最後大致還原出了整個炸彈的全貌。

  「研二,你說是不是……」松田陣平挑出了幾個他不是很確定的細節點跟萩原研二討論了一下。

  當年他們在爆裂物處理小組一起工作的那幾個月,他們也常常這樣互相交流討論,一晃七年過去,還真是久違了呢。

  討論過後,松田陣平的思路更加清晰了。

  「小薰。」松田陣平朝烏丸熏點點頭,「我們開始吧。」

  烏丸熏也朝松田陣平點點頭,提前做好了准備。

  ……當然不是守護甜心變身,能不能變身成功還是一個問題,更何況這裡還有那麼多人呢。

  「形像改造!」

  烏丸熏頭上的發卡變成了黑色的櫻花圖樣。

  她拿起螺絲刀開始將炸彈的一層外殼拆下來,並不知道安室透此時已經站在了門外。

  安室透愣在原地,腦海中回想著剛才聽到的熟悉男聲。

  雖然他只聽到了四個字,對方的聲音也不清晰,還夾雜著其他的噪音,但是安室透還是分辨出來了,那是屬於松田陣平的聲音。

  而發出聲音的來源好像是……那顆黑色的不明物體?


第115章

  安室透垂下眼眸,斂去了眼中的深思。

  他剛才聽得分明,那一句「形像改造」,就是松田陣平的聲音說出來的,聲音的來源,還在那一顆黑色的蛋形生物附近。

  一時間,安室透心中生出了無數種猜測,最後定格在了他自認為最可能的猜測上。

  之前松田陣平他們告訴他,他們現在在另一個亡靈世界,利用一種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特殊儀器,和現實世界形成了一個溝通渠道,這才順利聯系上了他。

  而且那個溝通儀器還能夠不斷地更新,從一開始只能利用文字交流,到後來能夠看到他這邊世界的畫面,甚至能夠進行語音聊天……

  難道,這枚黑色的蛋形生物就是所謂的勾連兩個世界的儀器的一部分?

  現在這個儀器又升級了,可以直接出現在現實世界了?

  安室透摸摸下巴,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黑色蛋形生物一直在他頭上跳來跳去的行為也就能夠解釋的通了——一定是松田那家伙在背後操縱,故意耍他吧?

  松田這家伙!還是老樣子!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有些危險地眯起,又突然一頓。

  不過話說回來,「形像改造」是什麼意思?

  形像……改造……明明這兩個詞分開來都很容易理解,但是組合在一起,卻令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呢。

  是改造形像的意思嗎?改造誰的形像?字面意思還是有什麼特殊含義》?難道是驅動儀器的某個術語?還是涉及到他們亡靈界的某種咒語呢?

  「安室先生?安室先生?」江戶川柯南拉扯著安室透衣角的力道,讓安室透終於回過神來。

  剛才安室透聽見動靜追過去後,才發現弄出動靜的人就是江戶川柯南,江戶川柯南在警方到達前的這段時間,有了一些發現,於是便跟了過來,想要把他的發現都告知警視廳,也好做後序安排。

  「安室先生,你怎麼站在這裡不動了?」江戶川柯南有些奇怪地抬頭看著安室透,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就停在門口一動不動了。

  也沒有發生什麼值得警惕和注意的事情啊。江戶川柯南探頭往裡面看了一眼,沒有發現任何一樣。

  「抱歉,柯南君,我突然看到這個四色液體炸彈,一時之間有些被嚇到了。」安室透摸著後腦勺,有些歉意地笑著。

  江戶川柯南:「……」

  江戶川柯南才不信安室透的鬼話,露出了無語的半月眼。

  呵呵,被嚇到?脖子上被套上了無法拆除的液體炸彈還一臉雲淡風輕不當一回事的公安精英,會被嚇到?

  拜托想理由也稍微走心一點吧?

  事實證明,安室透的理由對大多數人來說,還是很走心的,並沒有引來任何的質疑,只是對於江戶川柯南這個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來說顯得有些敷衍而已。

  「柯南君,你下次不可以在這樣擅自行動了!」目暮警官板起臉來教訓道。

  「我知道了,目暮警官。」江戶川柯南承認錯誤的態度還是很誠懇的,就是以後再碰上類似的情況他也不會改就是了,「目暮警官,我剛才有一些發現……」

  原來,卡欽斯恩在之前送過來的信上玩了文字游戲,讓他們誤以為他只在鈴木雙子塔安裝了一枚威力極強的四色液體炸彈,實際上他的布置遠遠不止於此,從黑衣組織中盜取的那些火藥,全被他安裝在鈴木雙子塔主樓的各個樓層上。

  ——他們目前所站的位置就是鈴木雙子塔的主樓,對面稍稍窄了一截的,是雙子塔的副樓。

  目暮警官聽了江戶川柯南的話,表情立刻嚴肅起來,指揮著機動隊和搜查一課的警察們前去排除炸彈。

  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也准備離開去找線索,畢竟失蹤的毛利蘭還沒有找到,而且還有不少疑點沒有弄清楚。

  在離開前,安室透轉頭看了烏丸熏一眼。

  對方仍舊在專心致志地拆除那個升級版四色液體炸彈,

  這個液體炸彈和他脖子上的液體炸彈簡直就是兩個極端,項圈炸彈所用的材料都是極其微型的,眼前這個炸彈所用的材料卻是超大型的,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是很難拆除。

  不過大型炸彈比項圈炸彈好拆一點。

  希望她的拆彈工作能夠一切順利。

  安室透最後看了烏丸熏一眼,視線緊接著往上移,在懸空在烏丸熏頭頂的小黑蛋上定格了兩秒,緊接著才在江戶川柯南的催促下,匆匆離開了這間儲藏室。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得趕緊找到卡欽斯恩。

  房間裡很快只剩下了烏丸熏,以及幾名爆裂物處理組的成員。

  可能是因為時間和情形還不是那麼緊迫的緣故,烏丸熏沒有激發出守護甜心變身的技能。

  兩個小時後,烏丸熏剪斷最後一根連接線,緊繃的心神才終於松懈下來,坐倒在地上。

  雖然說有松田前輩的形像改造幫忙,但是守護甜心的形像改造並不像是漫畫中的靈魂附身那樣,而是讓她暫時性地擁有了松田前輩的拆彈技能,還是需要她自己動用腦子和手的。

  烏丸熏和小黑蛋在空中無聲地擊了個掌。

  yeah!慶祝再一次拆彈成功!為他們越來越默契的配合擊掌!

  就在這時,卻是異變突生。

  「不好了!所有樓層的炸彈計時器突然間都跳成了一分鐘倒計時!大家快跑!」耳麥公共頻道中,突然傳來爆裂物處理組警員雜亂的驚叫和呼喊聲。

  烏丸熏猛地一驚,和房間裡的其他警察一起往門外衝。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鈴木雙子塔的第88層,想要在一分鐘時間內從這麼高的樓層逃脫,顯然是來不及,但是或許是因為88層安裝了四色液體炸彈的緣故,從這一層樓往上,都沒有安放炸彈。

  大家往拔腿往上面的樓層跑。

  在烏丸熏爬到頂樓的時候,樓底下突然傳來了接二連三的爆炸聲,腳下的地面開始劇烈地震動著,似乎要將整個鈴木雙子塔都炸毀似的。

  烏丸熏抓住搖搖欲墜的扶手穩住身形,心中暗暗咂舌,卡欽斯恩到底在鈴木雙子塔裡安放了多少炸彈?要知道之前兩個小時的時間,爆裂物處理組已經處理了不少炸彈了,怎麼還會有這麼多漏網之魚?

  「幸好趕上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江戶川柯南和安室透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

  烏丸熏注意到安室透手中提著兩個昏迷的男人,又來回看了看,沒看到毛利蘭的身影:「他是誰?你們找到毛利小姐了嗎?」

  爆炸逐漸停止住,安室透將手中提著的兩個男人丟在了地上:「他是鈴木雙子塔的保安,被卡欽斯恩收買了,鈴木塔裡的炸彈,基本上都是他安放的,小蘭小姐因為撞見了他安放炸彈的現場,被他敲暈了,關在了頂樓的17號觀光纜車上。」

  「17號?」烏丸熏表情一愣,「又是17號纜車?」

  之前山本太郎在鈴木雙子塔上安裝炸彈的時候,就是安裝在兩座塔樓之間的17號觀光纜車上。

  為什麼會這麼巧合?

  總不能說犯罪分子總是對17這個數字情有獨鐘吧?

  江戶川柯南和安室透也想到了這一點,聲音有些沉:「所以我們覺得,這很可能是卡欽斯恩的一個陰謀。」

  「但是我們不可能放著毛利小姐不管。」烏丸熏看向那輛標著17號標志的纜車,就像算好了時間似的,緩緩朝他們所在的方向移動過來,隱隱約約可以透過窗戶看到裡面毛利蘭的身影,「17號纜車來了。」

  三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堅定。

  他們先把其余的警察們全都勸了下去,頂樓只剩下他們三個人和「哢嚓哢嚓」轉動著的觀光纜車。

  17號纜車近在咫尺,毛利蘭就昏迷在裡面的座位上。

  安室透快步上前兩步,想要第一個拉開纜車的門把手——第一個上前的人面臨的危險最大,但是卻被烏丸熏擠開了。

  「安室先生,你還戴著項圈炸彈呢,要是有什麼危險,不小心觸發了你脖子上的炸彈,那我們大家可都要遭殃啦。」

  烏丸熏謹慎地拉開了門,注意到門框處有一根不起眼的引線,瞳孔猛地一縮,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嘭嘭嘭!」

  這次的炸彈源比之前按伴隨著連環爆炸聲,腳下的地面驟然開裂,在烏丸熏和安室透之間劃開一條深不見底冒著火焰的溝壑。

  江戶川柯南更慘,就站在開裂的縫隙處,眼看他腳下一空就要摔下去,烏丸熏眼疾手快地一把撈起了江戶川柯南,然後和他一起被連環爆炸所掀起的劇烈熱浪掀翻,直接被衝擊到打開大門的17號纜車裡。

  「小蘭!」江戶川柯南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跳到仍舊處於昏迷中的毛利蘭身旁,確認她只是被迷暈了並無大礙,這才松了口氣。

  烏丸熏只覺得硝煙味彌漫在鼻腔和口腔,用力咳嗽了兩聲,才緩過來,撐著纜車內壁坐起來。

  烏丸熏感覺到耳邊傳來「嘀、嘀、嘀」的聲音,轉頭一看,發現桌子底下正擺著一個四色液體炸彈。

  烏丸熏:「……」

  烏丸熏眼前一黑。

  怎麼又來?

  她好像明白卡欽斯恩為什麼被稱作「炸彈狂魔」了。

  真的名副其實,特別瘋魔,動不動就來個炸彈。

  而且更可怕的是,松田前輩他人不在這裡!

  烏丸熏最後一眼看到,松田前輩原本所在的位置因為爆炸掉下來了一大塊天花板攔截了前路,不得不被迫和降谷先生一起齊齊後退了一步,然後更多掉落下來的碎石頭把他們困在了死角處……

  哦不,沒有松田前輩的形像改造,她和炸彈關在一起,該怎麼辦啊??

  小紫蛋和小藍蛋似乎看出了烏丸熏的崩潰,飛過來安慰她。

  「沒事的,小薰,還有我在呢!」萩原研二自信滿滿道,「我的拆彈技術可不比小陣平差,雖然沒有辦法形像改造,但是完全可以在旁邊指導你!」

  諸伏景光也在旁邊給她打氣:「沒錯,小薰,這個炸彈看上去和之前拆的四色液體炸彈結構一致,剛才的拆彈流程我大致都記住了,也可以幫忙。我們一起努力,一定可以將炸彈成功拆除的!」

  烏丸熏深吸一口氣,打開了有人故意放在炸彈旁邊的拆彈工具箱,拿起螺絲刀。

  她本身就有拆彈基礎,又在松田前輩的指導下拆除過好幾次炸彈,拆彈水平有了顯著的提升,而且這種四色液體炸彈更是剛剛才拆過的,還記憶猶新呢。

  再加上萩原前輩和諸伏前輩在旁邊指點,她一定可以做到的!

  烏丸熏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開始小心翼翼地開始拆彈。

  另一邊。

  安室透被頭頂上不斷掉落的碎石,卡在了一個三角區,動彈不得。

  松田陣平也和安室透被困在一起,他透過石頭縫隙之間,看到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被炸彈的余威衝擊著撞入了埋藏著未知陰謀的17號纜車,心中焦急不已:「小心!」

  要是他還是正常人的體型就好了!這麼小的身體還被困在蛋殼裡,實在是太被動了!

  松田陣平心中陡然升起一種無力的惱怒。

  「哢嚓——哢嚓哢嚓——」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松田陣平頓時一愣。

  他已經經歷過兩回了!這是守護蛋的外殼積攢到一定的能量後自動破碎的聲音。

  原來,第二次的破殼,還差的那一點點的能量,不再是來自於烏丸熏內心的信念,而是來源於他自己嗎?

  松田陣平只覺得眼前陡然一亮。

  被困在守護蛋中的時候,他固然能夠看清楚眼前的景物,但是總感覺眼前蒙了一層薄薄的霧,到底和直接用眼睛看到的景像不一樣。

  五感總算不再像在守護蛋裡那樣隔著一層了,感受到自然風劃過臉頰,硝煙味彌漫在鼻尖,這種真實的感覺,讓松田陣平的心情好了不少。

  有再大的困難,解決就是了。

  這些年,他不是一直這樣過來的嗎?

  松田陣平翹了翹嘴角,將眼睛上的墨鏡摘下來別在黑色西裝的領口處,然後……

  然後他不期然間和安室透對上了視線。

  松田陣平:「……」糟糕,忘了降谷這家伙也在這裡了。

  安室透:「……」直接紅紅火火恍恍惚惚瞳孔地震驚出豆豆眼一條龍。

  自從當上了臥底之後,安室透難得有如此情緒外露的時候,臉上是大寫的震驚。

  他、他、他看到了什麼?

  他以為是某個聯絡兩個世界的黑色蛋狀聯絡設備,裂開了??

  在看到那顆蛋從中間開裂的時候,安室透心中一緊,生怕那個神奇的聯絡設備出了故障,沒法再和景光他們聯系了。

  然而下一秒,他卻看見,蛋中蹦出了一個十釐米小人!

  那背影、那黑色西裝、那卷毛發型,都格外的眼熟!

  安室透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十釐米小人飛在空中,然後緩緩轉過身,摘下墨鏡……

  一張無比熟悉的臉龐,猝不及防撞入了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中。

  ——雖然那張臉等比例縮小了幾十倍,但是、但是他真的是松田陣平!!

  安室透的大腦轟的一下,徹底宕機了。


第116章

  被坍塌的天花板困在牆角處,松田陣平和安室透面面相覷。

  松田陣平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怔怔地盯著松田陣平,大腦亂糟糟的,一向巧舌如簧的安室透在此時卻像得了失語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這種詭異的沉默中,空氣逐漸凍結,氣氛逐漸凝固。

  旁邊的爆炸的轟鳴和連續不斷的碎石滾落的聲音,也似乎拉遠了距離。

  好半晌,安室透終於解除了原本一動不動石化了的狀態,抬手按了一下額角,壓下心中的感動、震驚、傷感、驚喜等等復雜的情緒,復又抬頭看向懸停在空中、據說已經在天堂享福了的10cm同期好友:「松田?是你吧?」

  雖然用了疑問句和疑問詞,但是安室透的語氣中,卻有百分之九十的篤定。

  剛才對方將摘墨鏡別在領口,張揚自信地勾起單邊嘴角的樣子……實在是太像了。

  松田陣平:「……」

  雖然對於不可避免地暴露在降谷零面前,他早有了心理准備,但是說實話,當這一刻真正到來的時候,松田陣平心中還是有一點尷尬——

  ——尤其是看到降谷零那雙熟悉的瞳孔中,倒映出了他10cm的模樣。

  太遜了。

  松田陣平下意識想要掏兜,點根煙緩解一下尷尬,但是卻摸了個空。

  哦,對了,他現在連煙都沒有。

  松田陣平在心中「嘖」了一聲,然後更加挺直了背脊,盡量顯得自己看上去更加高大一點。

  身高不夠氣勢來湊。

  松田陣平將自己撲空的手,自然地握成了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謔,降谷,是我,好久不見……你怎麼又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了?」

  松田陣平企圖先發制人。

  降谷零此時的樣子的確顯得很狼狽,因為之前和犯人的搏鬥和剛才的爆炸,他身上沾滿了灰塵和硝煙味,顴骨處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劃出了一道口子,血跡凝固成褐色粘在臉上,頭發也灰撲撲的,燦爛的金發暗淡了不少。

  降谷零定定地看著他。

  熟悉的臉、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表情、熟悉的動作,還有一如既往的臭屁。

  降谷零垂在身側的手,不受控制地蜷了蜷。

  松田啊……這家伙,即便已經是死了一回的人了,即便已經變成了10cm的模樣,但還是老樣子呢。

  降谷零突然開始笑了起來。

  一開始他還壓低了聲音低笑,漸漸的,那笑聲越發不加遮掩。

  他大笑著靠在了身後的牆上,伸手揩掉眼角笑出來的淚花,語氣感慨卻又帶著止不住的笑意:「松田,你怎麼……」

  降谷零嘴邊一瞬間湧出了無數想要說的話,但最後都彙成了一句:「你自己都變成這樣了,怎麼還好意思說我?」

  松田陣平:「……」

  他就知道,降谷這家伙,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嘲笑自己的機會的。

  降谷零注意到松田陣平露出的半月眼,笑得越發起勁了:「松田你是變成了拇指男孩嗎?怎麼還是從蛋裡蹦出來的?哈哈哈哈哈!」

  松田陣平額角蹦出了一個忍耐的井號:「你笑夠了沒有?」

  「哈哈哈!」降谷零再次爆發出了一陣狂笑,「松田你別生氣了,畢竟你現在這樣子,生起氣來竟然還怪可愛的!哈哈哈!」

  松田陣平忍無可忍,一個蹦跶飛到了降谷零的頭上瘋狂蹦迪,還扯掉了他的一撮頭發。

  「嘶!」被對方突襲成功,降谷零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發現一撮金色的頭發落在手掌心。

  降谷零盯著自己的頭發,視線逐漸凝固。

  這畫面怎麼看怎麼眼熟……

  他就說他之前怎麼無緣無故掉了兩回頭發。

  果然是松田這家伙搞的鬼吧??!!

  降谷零額角跳了跳,快狠准地用兩根手指拽住到處亂竄的松田陣平的後領:「松田!你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出現在我旁邊的?!」

  「哈,還能什麼時候,就是這兩天。」松田陣平還不知道降谷零已經發現了端倪,隨口敷衍著,和捏住他後領的兩只手指做著激烈的鬥爭。

  降谷零見對方竟然還狡辯,氣笑了,松開了揪住松田陣平的手。

  松田陣平驟然間恢復了自由,還來不及感到驚喜,下一秒又被對方禁錮住了。

  只見降谷零一手握住了松田陣平的小身體,只留下他兩只手和一個腦袋暴露在空氣中。

  松田陣平:「!」

  竟然用這種姿勢抓他,松田陣平直接氣紅了臉。

  松田陣平劇烈地掙扎著:「放開我!你這個金發混蛋!」

  降谷零把松田陣平抓到眼前,按住他的腦袋,無情鎮壓:「松田,看你剛才那麼熟練的樣子,恐怕之前沒少拔過我的頭發吧?」

  松田陣平扒拉著降谷零壓在他頭頂上的手的動作一頓。

  怪不得降谷剛才問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原來是在這裡露餡了。

  松田陣平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心虛,不過很快就理直氣壯起來:「不過拔你幾根頭發而已,降谷你至於嗎?反正都是要掉的,早點拔了還能早點長新的頭發呢。」

  松田陣平嘴上避重就輕強詞奪理,其實心中正在頭腦風暴著,到底如何把這件事圓回來。

  直接開誠布公說他們是守護甜心這個選項,松田陣平第一個就排除了。

  畢竟他們好不容易編造出了那一套亡靈世界的理論,可進可退,即使他們因為什麼意外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也可以說成是聯絡設備出現了故障。到那時候降谷零雖然沒法再和他們聯系,但是知道他們再亡靈界過得很好,也能一直有個盼頭。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諸伏景光他們早早就有共識了,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他們是不會放棄亡靈世界那套說辭的。

  現在問題的關鍵就在於,如何圓回來。

  松田陣平摸了摸下巴,有一搭沒一搭和降谷零鬥嘴間,已然有了思路。

  降谷零注意到松田陣平的微表情,狐疑地眯了眯眼睛:「松田,你是不是在想接下來怎麼敷衍我?」

  被戳穿的松田陣平面不改色:「你想多了。」

  降谷零不置可否,追問道:「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松田陣平看了一眼降谷零脖子上的項圈炸彈,正中間的小燈已經亮起了警示的紅燈:「謔,你這炸彈已經啟動了一部分□□了,接下來你不能再大幅度移動了。你先放開我,我一邊拆彈一邊給你講。」

  降谷零低頭看了眼項圈炸彈。

  他對炸彈有所研究,也看出來這個炸彈的□□是在最常見的水銀汞柱□□上改編的。

  因為之前的爆炸,他脖子上的項圈炸彈的□□啟動了一部分,所以他剛才也一直有注意著不移動自己的脖子。

  降谷零松開了手:「你能拆我這個炸彈?」

  「當然!我可是拆彈專家!」松田陣平繞著炸彈飛了一圈,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他的特質縮小版一體式拆彈工具,盤腿坐在安室透的肩膀上,開始拆彈。

  雖然松田陣平也擔心烏丸熏那邊的情況,但是有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降谷零轉頭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肩膀上的10cm同期,正嚴肅著一張小臉,拿著和他人一樣等比例縮小的拆彈工具,嫻熟地拆著縮小版的微型炸彈。

  降谷零見湧到嘴邊的笑意憋了回去。

  松田陣平把炸彈的外殼拆開來後,發現裡面內在線路連接和他之前拆的那個四色液體炸彈驚呼沒有區別,只不過一個是特大號,一個事實縮小版罷了。

  松田陣平嘴角勾起一個「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笑容。

  等拆彈工序徹底上手了之後,他還有功夫一心二用,開始跟降谷零講起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之前跟你提到過的吧,我們是通過一個特殊的儀器,和這個世界重新聯系上的……」

  在松田陣平的故事中,他們在亡靈界從一個老爺爺手中得到了這個可以溝通亡靈界和現實世界的儀器,但是這個儀器到他們手上的時候,已經損壞了。

  最開始的使用狀態就是,他們可以以縮小的身形來到這個世界,但是沒有任何人能夠看到他們,只能像幽魂一樣到處游蕩,而且還極其不穩定,待不了幾個小時,又會重新回到亡靈界。

  ——那兩次拔了降谷零頭發的事情,就是在這期間發生的。

  不過雖然儀器極其不穩定,還會頻頻出現故障,但是幸好有他松田陣平在,機械專家即使換了一個世界還是機械專家,此處省略幾百字松田陣平的自誇。

  總之,在松田陣平持續不斷的維修下,溝通兩界的儀器逐漸用了更多的功能,比如文字聊天、看到這個世界的實時景像、語音聊天等等……

  現在他能夠出現在降谷零的面前,也是儀器再次升級後的結果。

  因為本人來到這個世界需要很多的能量,現在的儀器暫時還不能支撐這個效果,所以他只能縮小到現在這個體型。

  至於他為什麼一開始會在蛋殼裡,因為這並不僅僅只是一層蛋殼,而是穿梭於兩個世界的一種保護性防護。

  松田陣平越說越順溜,說到最後連他自己都差點相信了。

  「原來是這樣啊。」降谷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因為一開始的先入為主,再加上松田陣平現在的解釋能夠自圓其說,降谷零並沒有懷疑什麼,相信了他的說辭。

  降谷零:「松田,你現在能在這裡待多久啊?」

  松田陣平剪斷兩根炸彈連接線:「我也不清楚,還在試驗階段,可能一兩天,也可能一兩年。。」

  降谷零:「景光和研二他們呢?他們能過來嗎?」

  松田陣平轉了轉螺絲刀:「他們能過來,不過不是現在,還需要時間。」

  降谷零:「所以你之前為什麼要拔我頭發?」

  松田陣平正在拆彈的手頓了一下,眉頭微挑:「噢,讓我想想,第一次是在波洛咖啡廳對吧?乍一看到當年的警校第一竟然在咖啡廳擦盤子,還用他如沐春風的笑容吸引了那麼多女高中生,墮落到了如此地步,我實在是怒其不爭啊!」

  降谷零:「……」笑容逐漸僵硬。

  松田陣平仿佛沒有看到降谷零逐漸難看的臉色,繼續道:「至於第二次,我實在是不忍心看到某個金發混蛋抱著我們的照片哭得慘兮兮的,但是那個時候又不能聯系上你,只好拔你幾根頭發,顯示一下我們的存在感嘍!」

  降谷零:「……」

  降谷零尷尬到了極點,耳朵都開始隱隱泛紅起來:「我才沒有哭!還有,你剛才說,你們?那個時候Hiro他們也在嗎?」

  「對啊。」松田陣平聳了聳肩,「我們三個都在。」

  降谷零:「……」

  降谷零的耳朵更紅了,就差冒煙了。

  他完全可以想像到,他們三個當時看到他盯著他們照片睡不著覺的時候,在怎樣編排他……

  「謔。」松田陣平微微一抬頭,就看到了降谷零通紅的耳朵,壞笑了一聲,「小降谷,你耳朵紅了。」

  降谷零惱羞成怒:「松田你閉嘴!」

  「哼,你讓我說我就說,你不讓我說我就不說了?我偏要說!」

  松田陣平扒拉出了一大堆降谷零的黑歷史:「還有啊,我記得你……」

  降谷零:「你閉嘴!」

  松田陣平:「我偏要說!」

  降谷零:「你閉嘴!」

  松田陣平:「我就要說!」

  ……

  就在兩人吵吵嚷嚷的過程中,松田陣平一心二用,剪斷了最後一根連接線。

  「哢噠」一聲。

  項圈炸彈自動從安室透的脖子上脫落了。

  安室透接住被拆的七零八落的項圈炸彈,看了看表,發現才過了不到一個小時,有些驚訝:「這麼快?」

  松田陣平哼笑一聲,收起他的特制拆彈小道具,從安室透的肩膀上飛了起來:「我拆彈專家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更何況他之前都拆過一遍了,現在再同樣類型的炸彈,速度只會更快。

  「是是是,拆彈專家。」安室透失笑著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開始將眼前的石塊搬開。

  也不知道烏丸熏和江戶川柯南他們怎麼樣了。

  安室透清出一條通路往外走,就看見17號纜車停滯在鈴木雙子塔的兩座塔樓的正中央懸空著。

  安室透狐疑地眯起眼睛。

  現在這個狀況,和當時山本太郎的設計一模一樣。

  卡欽斯恩這般大費周章的設計,究竟有什麼用意?

  安室透給黑田管理官回了個電話,簡單彙報過現在的情況之後,挽起袖口,輕盈如獵豹般躍上了纜車的軌道,一路來到了烏丸熏他們所在的纜車最頂端。

  安室透攀在纜車上,輕輕敲了敲纜車的玻璃。

  烏丸熏此時正在滿頭大汗地拆彈。

  索性之前在松田前輩的帶領下拆過的炸彈,再加上有萩原前輩他們在一旁輔助,到目前為止她的進展還不錯,已經成功拆除了一大半了。

  但是……

  烏丸熏看了下手表上的時間。

  已經是晚上11:33分了,離卡欽斯恩預告的炸彈爆炸時間,只剩下不到半個小時。

  她必須得要再加快進度才行。

  可是四色液體炸彈的復雜性極高,一旦她加快了速度,就要面臨更大的引爆炸彈的風險……

  到底應該如何選擇?

  烏丸熏擦掉額頭上不斷落下來的虛汗,因為精神高度緊張的緣故,她的太陽穴已經開始有疼痛的跡像了。

  身體再向她抗議,但是她不能休息,她必須得要趕在炸彈爆炸前將炸彈拆除。

  烏丸熏咬緊後牙槽,繼續投入到全神貫注的拆彈過程中。

  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她一定可以做到的!

  不過,就在這時。

  烏丸熏聽到頭頂上似乎有聲響傳來。

  難道她已經精神緊繃到幻聽的地步了嗎?

  「叩叩叩。」又是三聲敲擊玻璃的聲音。

  「安室先生!」還伴隨著江戶川柯南驚喜的聲音。

  烏丸熏手上的動作一頓。

  降谷先生他來了?

  那麼松田前輩是不是也……?

  烏丸熏蹭得抬起頭,果然看到了攀在窗外的安室透,以及飛在他身邊的松田陣平。

  太好了!

  烏丸熏驚喜地露出一個「得救了」的表情。

  安室透回給烏丸熏一個安撫性的笑容,心中卻是有些疑惑。

  總感覺烏丸熏剛才好像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旁邊的松田陣平?


第117章

  安室透拉開了纜車頂上的備用門,從上面輕輕跳了下來。

  「烏丸警官,柯南君,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安室先生!」烏丸熏快速總結道,「這裡的液體炸彈我已經拆了一大半了,您先把柯南和毛利小姐他們帶到安全的地方吧。」

  安室透敏銳地從烏丸熏的話中聽出端倪。

  既然江戶川柯南和毛利蘭可以離開,為什麼烏丸熏不能選擇直接離開呢?這枚炸彈被懸在空中,周圍的人群又全都被疏散了,即使炸彈最終爆炸,也不會造成什麼傷亡。

  安室透想到某種可能,不由得微微蹙眉:「烏丸警官,你現在不能離開嗎?」

  烏丸熏無奈地聳聳肩:「這次的炸彈還是和在鈴木商廈那次一樣,連接了壓力傳感裝置,一旦我從炸彈面前離開,就會立刻發生爆炸。」

  果然。

  安室透心中微沉:「好,那我先帶著小蘭小姐他們離開,烏丸警官,你再堅持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嗯嗯。」烏丸熏連連點頭。

  等降谷先生他們離開之後,她就可以和松田前輩形像改造或者守護甜心變身了,到時候拆彈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烏丸熏心中的小人不斷地揮著小手催促著。

  ——所以你們快走吧,快走吧。

  安室透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最後看了烏丸熏一眼,以及飛在烏丸熏身旁沒有要跟著他一起離開的意思的松田陣平。

  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然後背起還在昏迷中的毛利蘭,躍出了纜車座艙。

  江戶川柯南亦步亦趨、緊跟其後。

  很快座艙裡就只剩下烏丸熏和松田陣平他們了。

  烏丸熏驚喜地看著松田陣平:「松田前輩,你從守護蛋裡出來啦?!」

  小紫蛋繞著松田陣平轉了一圈:「哇,小陣平,你的進展很快嘛!這回又是你領先了!」

  小藍蛋注意到松田陣平身上的硝煙味,又聯想到安室透脖子上消失的項圈炸彈:「松田,你們剛才耽擱了這麼久,是在給Zero拆彈嗎?」

  松田陣平繞著烏丸熏面前拆了一大半的四色液體炸彈看了兩圈,而後一個個回答他們的問題。

  「是啊,因為之前的爆炸,降谷脖子上的項圈炸彈被啟動了一部分的□□,我只能先給他把炸彈拆了。」

  「對了,剛才或許是因為我想要從守護蛋中出來的願望太強烈,所以我直接在降谷面前掉馬了,我跟降谷說……」松田陣平將他跟安室透說的那套說辭復述了一遍,「總之你們不要露餡了。」

  繞了兩圈後,松田陣平對於這顆炸彈心中有數了,朝烏丸熏豎起大拇指:「小薰在拆彈方面很有天賦嘛!不愧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不過……」

  松田陣平話鋒一轉:「不過你忽略了一個地方。」

  這也是松田陣平剛才看了這枚炸彈很久的原因

  烏丸熏心中一緊:「什麼地方?」

  松田陣平嚴肅地將兩只手往背後一放。

  ——松田老師教學時間正式開始!

  「這枚四色液體炸彈只是表面上的結構和之前的炸彈相似,但若是你原封不動地按照之前的拆彈流程來拆除炸彈,那就大錯特錯了。」

  松田陣平飛到四色液體炸彈旁邊,指著角落中的一個烏漆嘛黑的裝置:「你看看這是什麼?」

  烏丸熏遲疑道:「……應該是將壓力傳感器的連接裝置?」

  「沒錯,這是爆炸啟動器之一。」松田陣平又飛到了另一個角落,指著另一個烏漆嘛黑的裝置,「這個呢?注意這兩根線的走向。」

  這兩根線……

  和之前的那枚炸彈一樣,一條藍色、一條黑色,但是兩條線所在的位置連接是相反的!

  烏丸熏立刻明白了松田陣平的意思,倒吸一口涼氣,額頭上不由得冒出冷汗:「這個是另一個爆炸啟動裝置,我之前一直以為這是連接爆炸管的裝置,但是,但是……」

  「但是其實不是。」松田陣平背著手,「這是卡欽斯恩故意設置的一個陷阱。他故意將炸彈的結構做得和之前那枚炸彈幾乎一模一樣,其實內部的結構卻發生了變化,別說只是兩個導線的連接方向變了,失之毫釐差之千裡這句話,用在這時候再合適不過了。」

  沒錯,卡欽斯恩就是故意的。

  卡欽斯恩故意將兩枚炸彈設計的極其相似,還利用當初山本太郎安放炸彈的位置、以及算計好的緊迫但又有一搏之力的爆炸倒計時,給烏丸熏增加雙重心理壓力,從而迫使她一步步陷入他布置好的陷阱中。

  萩原研二懊惱地驚呼一聲:「糟糕了,我之前怎麼就沒注意到這點呢?」

  松田陣平哼笑一聲:「我這四年比你多拆的炸彈可不是白拆的。」

  烏丸熏想清楚一切,冷汗都冒出來了:「那、那我之前的拆彈順序,也都做錯了?」

  「錯了。」松田陣平轉頭看了看烏丸熏,「這便是卡欽斯恩的陰險之處。他設置的這個炸彈,即使一開始的拆彈順序出了差錯,在沒有觸及到引爆器之前,也不會爆炸。但是同時,只要你一開始的拆彈順序錯了,即使後面發現了,也沒有辦法挽回。」

  「最後你的命運,只可能是上一秒自以為拆彈成功欣喜若狂,下一秒在絕望中迎接死神的到來。」

  烏丸熏:「……!」

  一想到那種可能性,烏丸熏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單單只是想像一下,都可以充分地感受到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孤立無援求助無門、只能忍受爆炸的灼熱將自己的骨頭和皮肉全部燒成灰燼……

  烏丸熏抖著抖著,突然想起,松田前輩和萩原前輩他們,當初面對炸彈突如其來的死亡威脅,是不是也曾切身體驗過這種絕望,又是抱著怎樣必死的決心甘願犧牲自己呢?

  烏丸熏心中揪緊,頓時就不抖了,氣憤地握緊了拳頭。

  這個卡欽斯恩固然可惡,但是他算計她,主要還是依靠著他精湛的拆彈技術和她battle,若是她真的被炸死了,也是技不如人。

  而那個山本太郎這個人渣不一樣,出爾反爾,還利用群眾的性命作威脅,逼迫松田前輩他們不得不選擇犧牲自己。

  卡欽斯恩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把山本太郎給炸死了。

  山本太郎仗著手中有炸彈就肆意妄為,也應該讓他好好感受一下被炸彈炸成碎片的滋味。

  但是,即使山本太郎被炸成了煙花,從前那些被山本太郎炸死的警察們,也回不來了。

  可惡!

  烏丸熏背後陡然燃燒起了薛定諤的洶洶烈火。

  炸彈犯都該死!

  烏丸熏心口處陡然綻放出耀眼的白光。

  松田陣平若有所感地飛到了烏丸熏旁邊。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再提起守護甜心變身,松田陣平不但沒了之前的不適應,反而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畢竟,誰小時候還沒幻想過自己擁有超能力呢?

  然而,就在烏丸熏和松田陣平都做好了變身准備的時候,卻突然被一陣鈴聲打斷了。

  烏丸熏拿起手機:「安室先生?」

  「你先別動,不要再拆彈了!」安室透語速很快,透著緊繃的緊張感,「烏丸警官,你聽我說,這個炸彈其實是卡欽斯恩設下的一個陷阱……」

  烏丸熏一愣,身上的白光閃了閃,而後消失了。

  降谷先生也知道這件事了?

  原來,毛利蘭之前聽到了那位被收買了的保安和卡欽斯恩之間的談話,剛才她清醒過來後,非常焦急地把她所聽到的消息全都說了出來。

  於是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他們這才知道,卡欽斯恩的用心險惡。

  「那……怎麼辦呀?」烏丸熏一時之間也有些麻爪了。

  現在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他們也知道這件事了,說不定已經上報公安了,那她還能用守護甜心變身的方式,逃脫這次危機嗎?

  如果只有公安小部分人知道這件事還好,要是鬧大了,甚至引起了其他組織的注意,可就難以收場了。

  烏丸熏暫時把變身的念頭按捺下來,看看降谷先生他們有沒有辦法。

  松田陣平突然湊過來道:「我可以在壓力傳感器中間加一個緩衝裝置,大概可以延遲六秒鐘爆炸。」

  安室透知道松田陣平這話是對他說的,因為只有他能夠感知到松田陣平的存在——雖然他心中懷疑,烏丸熏也知道,不過現在時間緊迫,不掰扯這件事情的時候。

  結合松田陣平剛才說的話,安室透思緒飛轉著,目光落在旁邊的室內消火栓上,心中很快形成了一個計劃。

  六秒鐘的時間,足夠了。

  安室透對著烏丸熏道:「烏丸警官,你知道怎麼在壓力傳感器和爆炸啟動裝置之間安裝一個緩衝器嗎?」

  烏丸熏看了松田陣平一眼,點頭:「我知道,大概可以延遲五六秒的時間。」

  安室透:「那就好,等你安裝好緩衝器的時候,通知我一聲,然後從纜車上跳下來,我會接住你的。」

  「誒?」烏丸熏一愣。

  真不愧是降谷先生,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有辦法了。

  烏丸熏看了看時間,距離卡欽斯恩爆炸的時間,還剩下17分鐘。

  在松田陣平的指導下,烏丸熏抓緊時間做了一個緩衝裝置按上去:「安室先生,我搞定了。」

  兩人戴上耳麥交流。

  「好。」安室透此時已經將消火栓裡的消防水帶取出來,纏在身上,打了兩個死結,「接下來我數三二一,你立刻爬到纜車頂部往下跳。」

  「嗯。」烏丸熏有些緊張地應了一聲。

  她現在可是在五百多米的高空之上啊,要是中間出了什麼岔子,那就是直接腦漿迸裂四肢解體的程度誒。

  安室透似乎聽出了烏丸熏有些發緊的聲音,稍稍頓了頓,而後放柔了嗓音:「別怕,我絕對會接住你的,絕對。」

  松田陣平在烏丸熏的肩膀上跳了跳,無聲地彰顯著他的存在感。

  萩原研二笑道:「別怕,小薰,就算有什麼萬一,還可以跟小陣平變身呢。」

  諸伏景光在一旁補充說:「沒錯,上次看邊裡醫生的錄像,守護甜心變身以後,要麼能飛,要麼擁有很強的跳躍能力,為了追上那些被打上叉的壞蛋,飛檐走壁無所不能。」

  烏丸熏一下子支棱起來了。

  是啊,降谷先生一向靠譜,更何況她還有變身這條退路呢!

  烏丸熏的聲音一下子堅定起來,伸手夠住上方的拉門:「安室先生,我准備好了。」

  降谷零朝江戶川柯南做了一個准備行動的手勢,後退到不能再退的位置,做出一個助跑的姿勢,開始倒數:「三,二,一——」

  「Zero!」

  烏丸熏用力向上一跳,攀住上方的拉杆,打開艙門,一躍而下。

  此時距離爆炸還有三秒鐘。

  寒冷的夜風撲面而來,冰冷刺骨,完全不像是夏天的晚風。

  烏丸熏只感覺自己在不斷地往下墜落、墜落。

  底下幽深一片,仿佛是深不見底的黑色怪物,朝她張開了黑洞洞的大口,誓要將她吞噬。

  烏丸熏一瞬間覺得有點窒息,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一雙有力的胳膊穩穩接住了她。

  烏丸熏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落入了一個裹挾著冰涼的夜風、但同時又蘊藏著熾熱體溫的懷抱中。

  烏丸熏感覺這一刻的降谷先生帥呆了!上司力爆表!

  由於剛才那番動作的緣故,安室透扯著消防水帶飛過來的速度明顯變緩,甚至有了回落的跡像。

  與此同時,一顆快到看不清上面花紋的巨大足球從他們身後掠過,在纜車上炸彈爆炸的同時,猛地撞在了纜車上。

  「轟隆隆!」

  一聲巨響。

  纜車一邊爆炸一邊被撞上了天,在天空中炸出紅、黃、藍、紫四色的煙花,好看極了。

  烏丸熏和安室透也被炸彈的余威和熱浪裹挾著向前衝。

  烏丸熏掏出配槍對准前面鈴木雙子塔副樓的玻璃窗「啪啪啪」打了一圈,再抬腳一踹,玻璃應聲碎裂,非常順利地安全著陸啦。

  烏丸熏癱著緩了兩秒鐘,才終於感覺到消失的力氣和五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

  然後烏丸熏陡然意識到,自己此時整個人還趴在降谷先生身上呢。

  烏丸熏一激靈,趕緊手腳並用,從安室透身上爬起來。

  「安室先生,你沒受傷吧?」

  安室透撐著身體坐起來,朝烏丸熏勾唇笑了笑,紫灰色的眼眸似乎很專注地看著她:「我沒事。」

  「安室先生!烏丸警官!」江戶川柯南騎著他的升級版滑板車溜了過來,「灰原,啊不,阿笠博士他已經查到卡欽斯恩的位置了,在今天晚上12點整的時候,對方會乘坐直升飛機離開日本,只剩下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了,我們快點趕過去吧!」

  安室透聞言,視線在四周環視一圈,落在展示廳上擺放著的嶄新哈雷摩托車上。

  小紫蛋突然振奮起來:「這下子該輪到我出場了吧?形像改造!」

  烏丸熏頭上的發卡陡然間變成了紫色的櫻花圖樣,搶先舉手:「安室先生,我來騎摩托車吧?我騎得可好了!」

  在形像改造下,烏丸熏一下子順應內心的小欲望,把心底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烏丸熏是有摩托車駕駛證的。

  她小時候看蝙蝠俠,也幻想過能夠像貓女一樣,又酷又拽地騎在摩托車上!

  後來她去學了怎麼騎哈雷,雖然技術學得有些粗糙,但好歹把證考出來了。


第118章

  午夜,黑色的陰雲將月亮遮得嚴嚴實實。

  黑夜籠罩著大地,只有一排排昏黃的路燈還在盡職盡責地工作著,一刻不停地照亮著黑暗。

  「嗖。」

  一道一閃而逝的黑影卷起寒風。

  加班到深夜才開車回家、正昏昏欲睡的社畜一下子嚇醒了,從車窗裡探出頭來,定睛一看才發現,那道黑色的暗影,原來是一輛急行在公路上的摩托車。

  車速快得令人瞬間就聯想到「風馳電掣」四個大字。

  「好酷啊!」掛著兩個大黑眼圈的社畜喃喃地感嘆出聲。

  這輛黑色的哈雷摩托車是今年鈴木財團旗下最新研發出來的款式,外表線條流暢,低調奢華有內涵,行駛間還會發出「嗡隆隆」的引擎聲。

  烏丸熏坐在摩托車正中央駕駛著摩托車,安室透坐在她後面,江戶川柯南坐在她前面。

  松田陣平、小藍蛋和小紫蛋排排坐在摩托車車頭。

  呼嘯的風聲隔著頭盔傳入耳內。

  很快他們行駛到了一個分岔路口。

  按照常理來說,烏丸熏應該放慢速度,老老實實繼續走大路,繞路抵達卡欽斯恩所在的東京都豪華酒店。

  但是時間上來不及了。

  根據他們所得到的情報,卡欽斯恩將在晚上十二點的時候,乘坐私人直升飛機離開。

  雖然他們已經將這個消息傳給了警視廳,但是在短時間內,警方可能沒有辦法及時趕到。

  而且,卡欽斯恩是帶著假身份來的,他的假身份極其完善。他們雖然確定他就是炸彈狂魔,但是在沒有確鑿證據和搜查令的前提下,警方是沒有辦法大張旗鼓地對他展開明面上的抓捕行動的。

  「烏丸警官,我們只剩下三分鐘了!」江戶川柯南繃著小臉看著手機上面的導航,「但是以我們現在的速度,至少還需要10分鐘才能趕到。」

  可惡!難道他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卡欽斯恩囂張地離開日本嗎?

  江戶川柯南不甘心地捏緊了手機。

  讓犯罪分子從眼皮底下離開,對一個偵探來說實在是最大的失敗!

  烏丸熏低頭看了一眼江戶川柯南的手機。

  上面用紅色線條標記了一條彎彎繞繞的路徑。

  這的確是最快的一條路——再走尋常路的前提下。

  如果不走尋常路的話……

  兩點之間,永遠是線段最短。

  烏丸熏不期然想起幾個月前在山本太郎一案中,野原新之助用一輛兒童三輪車載著她在屋頂上飛馳而過的情形。

  連五歲小孩都能開著一輛兒童三輪車達到這種程度,她在萩原前輩的形像改造下騎著頂配的摩托車,當然也可以!

  萩原研二若有所感,只覺得整顆蛋都被灌注了力量,振奮起來:「踩油門加速!」

  烏丸熏擰了擰摩托車把手,勾起單邊嘴角:「安室先生,柯南君,坐穩了,小心不要咬到舌頭。」

  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聽到這句話,齊齊一愣。

  江戶川柯南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覺。

  上次安室先生准備將車開到火車上的時候,也是這樣提醒他的。

  安室透則是怔愣地盯著烏丸熏戴著頭盔的後腦勺。

  小心不要咬到舌頭……這句話,是當年研二和松田的口頭禪。

  不過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沒有時間想太多,因為烏丸熏在話音落下的下一秒,便一下子將油門踩到了底。

  黑色哈雷嗡鳴一聲,如閃電般衝了出去。

  烏丸熏抽出口袋的簽字筆丟到地上,摩托車的前輪剛好卡在了簽字筆上,整輛摩托車頓時騰空躍起。

  烏丸熏順勢將摩托車控制方向的車把手向右轉到底,哈雷的後輪進而壓在公路旁的護欄,再次向上躍起,衝到了旁邊廢棄廠房的房頂上。

  「咚!」摩托車重重落地,七扭八歪地劇烈搖晃著。

  江戶川柯南的手機飛了起來,他手忙腳亂地接住。

  烏丸熏的頭盔也因為之前擦過了樹枝,本就有些松垮的頭盔也脫落了,高高地飛在空中。

  安室透踩在摩托車車身上,直起身體向上用力一夠,便將烏丸熏飛走的頭盔抓在了手中。

  烏丸熏來回擰了兩下車把手,很快控制住了歪歪斜斜的摩托車,用最快的速度在屋頂上飛馳。

  在繼炸彈免疫後,烏丸熏覺得自己對高速行駛車輛的PTSD也快要消失了。

  因為自從到公安任職之後,無論是拆彈還是飆車的頻率,都實在是太高了,心理承受能力節節攀登。

  就像現在,尤其是在形像改造的情況下,她心中的害怕和恐懼感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取而代之的是速度與激情的暢快和刺激。

  烏丸熏看著自己倒映在屋頂上的黑色影子,黑色的長發迎風飄舞。

  哇哦!她好酷!

  烏丸熏有些小得意地抬頭挺胸。

  然後,迎面而來的冰冷寒風,刀割似的刮在她臉上,生疼生疼的。

  唔……要是沒有這麼大的風就好了。

  安室透在後面被烏丸熏的頭發糊了一臉,無奈又好笑地伸手幫她理了理亂飛的頭發,再將半透明的頭盔重新戴在了她頭上。

  「《道路交通法》第71條規定,駕駛大型兩輪機動車必須佩戴頭盔。」

  烏丸熏聽到安室透不輕不重的聲音隔著頭盔傳到耳朵裡,有一點失真。

  安室透的手從後面繞到烏丸熏下巴的地方,將頭盔下方的卡扣固定好,溫熱又帶著薄繭的手指不經意擦過她的脖頸。

  癢癢的。

  烏丸熏下意識往後躲了躲,結果撞在了安室透的身上。

  「別動,再等一下。」安室透單手托住烏丸熏的下頜,另一只手重新將之前扣歪了的卡扣扣到正確的位置,再把頭盔的透明面罩拉下來,罩住她整張臉,「嗯,這樣就好了。」

  「……謝謝!」

  烏丸熏感受了一下,發現戴上頭盔之後,那些惱人的冷風全部都被阻擋在頭盔之外了。

  果然騎摩托車要戴頭盔啊!

  坐在最前面的江戶川柯南從摩托車的後視鏡裡,看到了安室透和烏丸熏之間的互動。

  江戶川柯南露出了半月眼,往前挪了挪,和那兩人拉開距離。

  雖然他們也沒做什麼奇怪的事,但總感覺氣氛有些古怪的微妙。

  結果江戶川柯南這一挪位置,摩托車又剛好從一個屋頂飛躍到另一個屋頂上,行進間稍有卡頓,江戶川柯南一下子沒能坐穩,差點飛了出去。

  幸好烏丸熏眼疾手快撈住了江戶川柯南的腰:「柯南君,坐穩了。」

  「好的,烏丸警官。」江戶川柯南動了動小屁股,乖乖挪了回去。

  摩托車一路疾馳,緊趕慢趕,等他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了那架螺旋槳開始旋轉的直升飛機。

  卡欽斯恩就坐在那家直升飛機裡面。

  對方顯然也看到了烏丸熏他們三人,還囂張地朝他們揮了揮手。

  卡欽斯恩一邊揮手,嘴角的笑意更深。

  雖然很遺憾,他的周密布置竟然沒讓烏丸熏上當,不但沒有看到他的烏鴉小姐被炸成煙花,連阿姆羅君的項圈炸彈也被拆除了。

  看來烏鴉小姐是個比當年的馬自達君還要更強勁的勁敵呢。

  真不愧是他選中的繆斯女神!

  不過,她到底還是晚了一步,等他們趕到的時候,他的直升飛機恐怕早就已經起飛啦。

  烏鴉小姐是一名警察,警察沒能抓住他這個炸彈犯,可真是一個大失敗呢。

  這樣說起來,他們兩人之間也算是打了個平手,誰也奈何不了誰。

  下次他會再帶著他的新作品來和烏鴉小姐討教。

  到時候他們再來一決勝負!

  在直升飛機飛離地面的時候,烏丸熏也駕駛著摩托車衝到了直升飛機底下。

  天空上,卡欽斯恩隔著窗戶往下看,興奮地和烏丸熏對上視線,而後張了張嘴,用他蹩腳的日語,朝烏丸熏做了幾個誇張的口型:「烏鴉小姐,一年後的今天我們再見!」

  面對卡欽斯恩的挑釁,烏丸熏皺了皺眉。

  安室透面色一沉。

  江戶川柯南蹭地一下丟出他抱在懷裡的滑板:「站住!卡欽斯恩,你逃不掉的!」

  說著,江戶川柯南在他鞋子側面按了按,開啟了足力加強模式,在滑板掉下來的瞬間,從摩托車上跳了下來。

  江戶川柯南在空中瞄准直升飛機所在的方向,順著摩托車的衝力以及腳力加強鞋的威力,騰空飛起一腳,狠狠踢在滑板上。——他的足球已經被用掉了,用滑板做替代,效果也是一樣的。

  「我絕對不會再讓你為所欲為!」

  隨著江戶川柯南堅定的喊聲,滑板「砰」得一聲撞上了直升飛機。

  直升飛機猛地搖晃了了兩下,在空中詭異地停頓了,緊接著開始一閃一閃得亮起紅色的警報燈。

  有黑煙逐漸從直升飛機上冒出。

  江戶川柯南看到這一幕,嘴角勾起一個勢在必得的自信笑容,緊接著順著慣性落在地上,滾了兩圈充當緩衝。

  然而,等他撐著身體坐起來,卻見那輛哈雷摩托車,仍舊沒有任何要減速的意思,直直衝破了天台盡頭的護欄,朝著天空中停滯的直升飛機猛衝了過去。

  江戶川柯南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安室先生!烏丸警官!」

  天哪,他們這是想要干嘛?!

  在摩托車衝破天台護欄衝向高空的時候,只有烏丸熏能夠看見坐在車頭上的萩原研二激動地扭著紫色的蛋殼,在那兒蹦蹦跳跳地喊著:「加速!踩油門加速!」

  在摩托車起飛到一定高度的時候,烏丸熏和安室透縱身一躍,攀在了直升飛機底部的拉門上。


第119章

  在卡欽斯恩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烏丸熏和安室透硬生生拉開了飛機艙門,攻了進來。

  卡欽斯恩完全想不到,明明直升飛機已經起飛了,對方竟然還能靠著一輛摩托車,直接扒上直升飛機。

  烏丸熏進入機艙後,迅速掃了一圈,發現機艙裡只有三個人:卡欽斯恩,他的學生兼助理兼共犯勝村建泰,以及一名直升飛機駕駛員。

  直升飛機駕駛員並不清楚化名為「卡爾」的富商就是那位臭名昭著的炸彈狂魔卡欽斯恩,直接被突如其來的一連串變故驚呆了。

  這位金發碧眼的飛行員手忙腳亂地按著「嘀嘀嘀」亮著紅色警示燈的操縱面板,一邊驚慌道:「Who are you?What do you want to do?I'm going to call the police!」

  這位飛行員還以為他們被歹徒劫機了。

  在飛行員說話的時候,烏丸熏正抬腳往試圖逃竄的勝村建泰身上踹,結果就聽見那位飛行員把他們當成了歹徒,威脅著要叫警察。

  烏丸熏差點笑場,一時間沒能控制好力道,一不小心把勝村永泰踹暈了。

  勝村永泰一頭栽倒在地,沉重的碰撞聲響起,聽著就疼。

  飛行員害怕地咽了口口水。

  這個女土匪,好凶殘!

  烏丸熏見勝村永泰竟然如此不經打,這就暈了過去,撇撇嘴,從口袋裡掏出警員證,對著飛行員說:「我是警察!請配合我們的工作!」她又用英語重復了一遍。

  「You are the police??」飛行員震驚地瞪大了他那雙碧藍色的眼睛,連連點頭答應配合警方的行動,「Ok,Ok,I will cooperate.」

  此時安室透也已經將手無寸鐵的卡欽斯恩按在了地上。

  沒有炸彈,卡欽斯恩就不再是那個呼風喚雨決定他人生死的炸彈暴君了,而是一個普普通通平平無奇還有小肚腩的中年男人而已。

  安室透狠狠將卡欽斯恩的雙手反絞在背後,讓他無法搞什麼小動作。

  安室透掏出手銬,直接拷在了卡欽斯恩的手上:「你被逮捕了。」

  卡欽斯恩感受到手腕處傳來的冰涼觸感,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猛地轉過頭:「阿姆羅君,你是警察?」

  卡欽斯恩一直以為安室透就是個普通人,後來混黑了。

  因為即使在六年前,安室透也是以「安室透」的身份出現在卡欽斯恩面前的。

  當時安室透是第一個發現卡欽斯恩安放的炸彈的人,徹底破壞了卡欽斯恩的計劃,並且聯合另外四個人,拆除了炸彈還差點抓住卡欽斯恩。

  卡欽斯恩由此記恨上了他們,蟄伏六年改進出了四色液體炸彈,就為了一雪前恥。

  沒想到等他從實驗室出來後,當年那五個人,只剩下了兩個,而且安室透還去混黑了。

  卡欽斯恩設計給安室透戴上了項圈炸彈,本來另外的四色液體炸彈,是為了給那名叫伊達航的警察准備的,沒想到半途烏丸熏衝了出來,完全抓住了卡欽斯恩的注意力。

  於是卡欽斯恩毫不猶豫地改變了計劃,將他本來為伊達航准備的炸彈用到了烏丸熏身上。

  沒想到還是烏丸熏更甚一籌。

  不過卡欽斯恩可不是那種輕易認輸的人。

  他不動聲色地摸到口袋裡的遙控器,嘴角揚起一個神秘詭譎的笑容。

  卡欽斯恩一直盯著他認定的命中注定的對手,也就是烏丸熏,以至於並沒有注意到安室透已經靜靜繞到了他的背後,突然發難,將他直接按倒。

  「啊!」卡欽斯恩跪倒在地上,吃痛地喊了一聲。

  「啪嗒。」卡欽斯恩手中的遙控器也脫了手,掉落在地,最後被安室透撿起來,妥帖地放進口袋裡。

  怎麼會這樣?!

  在被安室透拷上手銬的那一剎那,卡欽斯恩的大腦中,充斥著不敢置信。

  阿姆羅君不是混黑的嗎?和他那傻得可憐的勝村小助理一樣?

  卡欽斯恩也是先入為主了。

  一是因為卡欽斯恩不是很了解六年前他們五個人究竟是如何互相配合最後破壞了他的計劃的,下意識以為,主力肯定是會拆彈的松田陣平。

  另一方面,卡欽斯恩在制作炸彈方面的造詣毋庸置疑,看待一直不怎麼開竅的勝村建泰,可不就是像看傻子一樣嗎?

  勝村建泰在組織是個小高層,聽說安室透在組織也算是個小高層,由此類推,安室透和勝村建泰的能力和智商差不多,都不咋樣,更別提和他相提並論了。

  所以卡欽斯恩對待安室透的態度,無疑是掉以輕心的。

  誰想最後竟然是這個他沒放在眼裡的人,逮捕了他。

  「阿姆羅君,你究竟是何方神聖?!」卡欽斯恩操著他那口蹩腳的日語脫口而出。

  此時的機艙裡,只有他、卡欽斯恩、烏丸熏、被打昏的勝村建泰、以及聽不懂日語的外國飛行員五個人。

  消息不可能外泄出去。

  「不是安室透。」安室透突然哼笑了一聲,「我是公安警察,降谷零。」

  卡欽斯恩瞪大了眼睛。

  原來……如此!

  「Ah.」卡欽斯恩意味不明地用英語感嘆了一句,「With two of you police elites going to hell with me,I don't lose anything.」(有你們兩個公安精英和我一起奔赴地獄,我也不虧。)

  安室透的英語不錯,和外國人交流沒有阻礙,此時聽到卡欽斯恩的話,頓時覺得不對勁。

  烏丸熏也感覺到了濃濃的危機感,猛地轉頭朝卡欽斯恩的方向看過來。

  卡欽斯恩大笑著啟動了藏在口腔最內側的自爆器,整個身體中爆發出了詭異的白色亮光。

  烏丸熏:「!」

  安室透:「!」

  卡欽斯恩這個炸彈狂魔,竟然把他自己的身體也制作成了炸彈!

  「Shit!」飛行員嚇壞了,一手肘撞在了控制版面上,整個小直升飛機上的燈全部關閉,只剩下還在發光的卡欽斯恩。

  「我的心——Unlock!」關鍵時刻,烏丸熏一秒變身,默念變身技能,「秘技——無線防爆桶!」

  一道無形的透明物質將即將爆炸的卡欽斯恩籠罩在其中。

  卡欽斯恩驚恐地發現,向外膨脹的爆炸突然停滯了,轉而變成向內啃食著他的每一寸肉體和細胞。

  恐怖的疼痛感「蹭」的一下順著全身血液蔓延開來。

  「Ah!」卡欽斯恩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烏丸熏頂著一頭卷毛衝了過來,拉開飛機艙門,一腳將卡欽斯恩踢了出去。

  守護甜心變身技能雖然能夠暫時將炸彈控制住,但是時間也是有限的,卡欽斯恩自己作死,她也救不了他。

  「嘭!」

  卡欽斯恩在天空中被他體內啟動的炸彈裝置炸成了煙花,和曾經無數被他洋洋得意著炸死的人一樣。

  此時夏日祭典的煙火大會也已經開始了,被炸成七彩煙花的卡欽斯恩混在其中,沒有任何的違和感。

  烏丸熏解除了守護甜心變身,重新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飛行員抖著手,驚魂未定地摸索著,將控制面板上的燈光開關重新打開:「Are we safe now?」

  「安全了。」烏丸熏朝他微微頷首,「還能把直升飛機重新開回原來的停機場嗎?」

  飛行員調試了一下操縱杆:「OK.」

  飛機搖搖晃晃,降落回了天台上的停機場內。

  期間烏丸熏一眼也不敢朝安室透的方向看。

  也不知道剛才在漆黑的直升飛機裡的那幾秒鐘時間,降谷先生有沒有發現她進行了守護甜心變身,有沒有發現卡欽斯恩爆炸突然延遲了。

  應該是有的吧……

  烏丸熏感覺到安室透的視線,一直在若有所思地落在她身上。

  一想到即將要面臨降谷先生的一連串追問,烏丸熏就頭疼不已。

  完蛋了,松田前輩他們還想著要瞞過降谷先生的呢。

  只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卡欽斯恩自殺式的爆炸,實在是來的太突然了。

  不立刻進行守護甜心變身的活,恐怕他們一飛機的人都要被炸死了。

  所以,降谷先生剛才到底看到了多少?

  接下來她該怎麼和降谷先生解釋?

  有辦法圓回來嗎?

  還是實話實說?

  烏丸熏隱晦地往松田前輩他們所在的方向瞥了瞥,想聽聽他們的意見。

  只可惜他們之間的默契一時間離家出走了,松田陣平和小藍蛋、小紫蛋都沒有接受到烏丸熏的求救眼神,一個個默不作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其實他們三個也和烏丸熏一樣,正在頭腦風暴怎麼試探出降谷零的態度,進而在降谷零發現的部分事實的基礎上,將整件事情圓回來。

  烏丸熏不敢多看,降谷先生正盯著她,要是又被他發現什麼,可就不妙了。

  真是難辦啊!

  烏丸熏、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一齊在心中發出了類似的感嘆。

  「阿嚏!」被四個人在心中念叨著的安室透,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目暮警官率領警視廳的諸位警官趕到了現場,將勝村永泰捉拿歸案。

  伊達航也在搜查一課的隊伍中,在經過安室透的時候,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拍了拍安室透的後背。

  兩人的視線交錯在一起,同步地勾了勾嘴角。

  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伊達航越過安室透往前走了兩步,突然想起降谷零被騙的事情。

  那個可惡的騙子既然不是勝村兄弟,又會是誰呢?

  伊達航修剪過後但仍舊要比常人更加粗黑的眉毛緊緊蹙起。

  也罷,他還是找個時間,和降谷開誠布公地談一下吧。

  雖然他很擔心知道真相後的降谷會很崩潰,但是今天降谷零面對炸彈狂魔依舊優秀的表現,讓伊達航明白,降谷零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脆弱。

  假的就是假的,既然成不了真的,那還是長痛不如短痛。

  伊達航又倒退了兩步,寬大的手掌按在降谷零的肩膀上,認真地盯住降谷零的眼睛:「雖然很遺憾,但是我們都要向前看。」

  降谷零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伊達航的意思。

  但他以為這只是伊達班長想起了六年前他們一起合作擊退卡欽斯恩的事情,於是有感而發了。

  降谷零笑著回應道:「當然,我們都要向前看。」

  聽到降谷零這麼說,伊達航倍感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不愧是降谷,還是那麼透徹,一點就通。

  「改天有時間我們約著小聚一下。」伊達航提議道。

  他准備盡快和降谷零開誠布公地聊一下。

  不過這種重要的事情,還是要當面說,如果降谷心態上有什麼不對勁,他也能夠及時看出來、及時干預、及時糾正。

  「好。」

  安室透答應地好好的,但是後來一連好幾天都忙得團團轉,根本抽不出時間。

  因為落網的勝村永泰很快被移交到了公安部Zero小組。

  原來,勝村永泰從小叛逆,在家中經常被親戚朋友們當成他那位一路考進了警察學院的哥哥的對照組,於是更加反叛,離家出走後在機緣巧合下加入了黑衣組織,卻得不到真正的重用。

  六年前勝村永泰在日本救了卡欽斯恩一次,從此成為了對方的學生兼助手,並依靠從卡欽斯恩那裡學來的炸彈研發技巧,在黑衣組織混成了一個小高層,還在暗中通過私自□□,打通了不少人脈關系,手中捏著許多小高層的把柄。

  勝村永泰就是依靠這樣一層人脈關系網,才成功從組織中偷走了卡欽斯恩所需要的那些炸彈。

  安室透用了些手段,便讓勝村永泰將他手中捏著的那些小高層的把柄,全都透了出來。

  如此一來,這張由把柄威脅而緊密形成的人脈關系,便落入了日本公安之手。

  有了這份名單,無疑為他們剿滅組織的事業,更增添了一份「助力」。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做完筆錄和工作彙報後,烏丸熏和安室透走出了警視廳。

  晚風襲來,烏丸熏沒有說話,小心翼翼地覷了安室透一眼。

  在警視廳的時候,烏丸熏只說自己在卡欽斯恩即將自爆的千鈞一發的時刻,將卡欽斯恩丟出了艙門外。

  但是這個說法能騙過目暮警官他們,卻騙不過就在現場的降谷先生。

  現在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了,降谷先生會怎麼盤問她呢?

  然而,出乎烏丸熏意料的是,安室透並沒有表露出任何異樣的神色,還笑眯眯朝烏丸熏揮了揮手:「烏丸警官,下次見。」

  烏丸熏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咦,降谷先生他怎麼什麼都不問?

  在直升飛機上的那幾秒鐘,或許降谷先生在黑暗中沒有看得太清楚,但是以降谷先生的專業程度和敏銳程度,不可能沒發現異樣。

  烏丸熏遲疑道:「再見,安室先生。」

  然後她試探地轉身。

  在烏丸熏轉身的一剎那,安室透突然伸手,快如閃電地抓住了飛在空中的松田陣平的衣領。

  松田陣平:「!」

  開始自危起來的小藍蛋和小紫蛋:「?」

  用余光看到一切的烏丸熏:「……」

  烏丸熏下意識轉過了頭,安室透和烏丸熏對上視線,微微偏頭朝她笑了笑:「怎麼了嗎,烏丸警官?」

  看到安室透核善的笑容,烏丸熏冷不丁打了個哆嗦,擠出一個笑:「沒什麼,安室先生再見!」

  說完,烏丸熏立刻驅車離開了停車場。

  抱歉了松田前輩,你們好友之間的彎彎繞繞,她就不參和了!


第120章

  松田陣平一路掙扎著被安室透拎回了家。

  「降谷你干什麼?快放開我!」

  然而不論松田陣平如何手腳並用地掙扎,他終究只是個10cm的守護甜心,在巨大的體型差距的壓制下,安室透只是用兩根手指頭捏著他,就令他掙脫不得。

  可惡!

  降谷這個金發混蛋,就不能好好說話嗎?干嘛總是動手動腳的,還故意挑他縮小的時候!要是他還是原來的體型,絕對一拳將降谷打飛出去!

  還有研二他們幾個見死不救的家伙,竟然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被降谷抓走!

  哼!

  松田陣平氣得一頭小卷毛都直接向上衝起,徹底炸了毛。

  「砰!」安室透進了公寓,將房門關上,再將屋子裡的窗戶也全都關閉,才慢吞吞放開了松田陣平。

  得到自由後的松田陣平蹭得一下飛上了天,在即將撞到天花板的時候,又猛地向下俯衝,用力撞在安室透的頭上。

  「嘶!」安室透伸手摸了摸被撞的額頭,感覺已經紅了一塊了。

  沒想到松田都變得這麼小了,竟然還這麼頭鐵。

  「喂,降谷,你到底想要干什麼?」松田陣平先發制人,雙手環胸飛在空中,比安室透的頭頂還要高幾釐米,造成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安室透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松田陣平一眼:「我沒想干什麼啊,只是想著你剛到這個世界,又沒有別人能夠看見你,沒有地方可去,好心帶你回家而已。還是說……」

  安室透頓了頓,好整以暇地盯著松田陣平的眼睛,不錯過他臉上任何的微表情:「還是說,松田你已經有了去處了呢?」

  松田陣平微不可見地一僵。

  降谷這家伙能不能不要這麼敏銳?

  而且他問這種問題,絕對是發現了什麼吧?

  松田陣平快速頭腦風暴著。

  現在他所了解的信息還是太少了,並不知道降谷到底知道了多少,又有著怎麼樣的猜測,他得再試探出更多的信息,才能找對路徑,把事情圓回去。

  於是松田陣平混不吝地聳聳肩:「你也說了沒有其他人看得見我,我去哪裡不行?難得過來一趟,不知道能待多久,當然要到處逛逛。」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雖然松田陣平這番回答的確沒有漏洞,但是他還是更傾向於,當時松田陣平石有跟著烏丸熏走的意思。

  再加上在直升飛機上看到的一閃而過的身影……他們兩人之間,絕對存在著某種聯系。

  降谷零心緒飛轉。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准備跟著烏丸警官走呢。」降谷零意有所指地點了一句,但沒有在此事上過多糾結,話鋒一轉,「對了,松田,之前在直升飛機上,卡欽斯恩自爆的進度突然停滯了兩秒鐘,這件事是你干的吧?」

  降谷零雖然用的是疑問語氣,但是話語間透露出來的意思卻是篤定的。

  松田陣平也沒想這件事能夠瞞過降谷零的眼睛,直接點頭承認了:「是的,亡靈界的一點小手段,礙於兩界規則限制,不能和你多說。」

  松田陣平早就無師自通,胡編出了個「兩界規則限制」,一旦降谷零問了他什麼答不上來的問題,他就往這個規則上扯,礙與規則限制不能告訴現世界中人,就能夠蒙混過關了。

  降谷零理解地點了點頭,又追問道:「那時候直升飛機的燈光突然關閉了,但是當機艙門被打開的時候,天空中綻開的煙火有一瞬間照亮了機艙內部,我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一個戴著墨鏡、頂著一頭卷發的人……當時是松田你變大了嗎?」

  松田陣平了然了。

  原來降谷當時還看到了那一幕。

  還給他找好了理由。

  松田陣平放松地勾了勾嘴角:「是我,在關鍵時刻我可以變大,不過很消耗能量,現在暫時變不了了。」

  「哦,變大啊。」降谷零語氣捉摸不定地感嘆了一句,手伸進了抽屜裡,不知道在翻找什麼。

  松田陣平突然覺得不對勁。

  他感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不妙!

  松田陣平腦海中的警鈴拉響了警報,猛地朝遠離降谷零的方向飛去,試圖和他拉開距離。

  但是,他還是晚了一步,已經來不及了。

  降谷零快狠准地將10cm的松田陣平按在牆上,撕拉一下,扯出一條黑色的膠帶。

  松田陣平定睛一看才發現,對方在抽屜裡翻找的,原來是一卷黑色膠帶——犯人專門用來封住人質嘴巴的那種膠帶!

  松田陣平立刻掙扎起來,降谷零當然不讓,但是松田陣平也不是吃素的,兩人大戰成一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後的最後,松田陣平頂著一頭亂糟糟的小卷毛,被降谷零用兩條膠帶七扭八歪地貼在了牆上,無法掙脫。

  而降谷零手指上也多了好幾個牙印,有的甚至還滲了血,衣領也變得皺巴巴的。

  降谷零拽了下領子,看著手指上的牙印,抱怨道:「松田,你屬狗的嗎,怎麼還咬人?」

  被掛在牆上的松田陣平朝降谷零磨了磨牙:「咬的就是你!降谷你是變態嗎?竟然把我貼在牆上?」

  降谷零笑了笑,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給松田陣平放了一段名為#爸爸帶娃,教育熊孩子#的視頻。

  只見視頻中的爸爸把他家兩三歲的小孩用幾條厚實的膠帶黏在牆上,這位爸爸則是坐在沙發上,悠哉游哉地翹著二郎腿,一邊拿著遙控器看電視,一邊問小男孩:「知道錯了沒有?」

  小男孩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哽咽著:「我錯了。」

  爸爸掏了掏耳朵:「你沒吃飯嗎?我聽不見,大聲點說話!」

  小男孩帶著哭腔大聲道:「爸爸我錯了!」

  爸爸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犯了錯,就在牆上面壁思過三十分鐘,有意見嗎?」

  「沒有……」小男孩委委屈屈。

  視頻放到這裡,降谷零便把視頻按掉了。

  接下來視頻播放的內容是家中的女主人回來了,看到孩子被丈夫用膠帶貼在了牆上,氣得抄起拖把打了丈夫一頓。

  這就沒有必要給松田陣平看了。

  降谷零收起手機。

  松田陣平瞪著一雙半月眼:「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降谷零迷之微笑:「知道錯了嗎?」

  松田陣平聽到這句熟悉的台詞,怒氣值直接飆滿,蹬手蹬腿,要不是因為被膠帶緊緊貼在牆上,恐怕要飛過來和降谷零好好打上一架了:「降谷,你還想讓我管你叫爸爸?士可殺不可辱,絕不可能!」

  「我可沒有這個意思,不過如果你想要這樣稱呼我的話,我也不介意。」降谷零聳聳肩,「我只是覺得你很像視頻中那個,犯了錯但不願意承認、只有使用非常手段才會承認錯誤的熊孩子。」

  「哈?」松田陣平越聽越離譜,「熊孩子?降谷你難道忘了,我的生日比你早兩個月嗎?」

  降谷零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不,我的意思是不是指你的年齡,我是在想,如果用同樣的招數對付松田你的話,你會不會像視頻中的小男孩一樣,乖乖承認錯誤,不再撒謊,而是把事情的真相都說出來呢?」

  松田陣平一愣。

  撒謊?真相?

  松田陣平立刻明白了過來。

  原來如此!

  降谷零之前是在給他下套啊!

  虧他還以為降谷零自己把前因後果都腦補出來了,省了他的事,他只用順著他的思路說就行了。

  原來降谷那時候就已經在試探他了啊!

  松田陣平扼腕不已。

  這一局是他掉以輕心,輸給了降谷。

  不過倒也間接得到了一個情報:降谷並沒有把守護甜心變身後的烏丸熏,當作是變大後的他。

  這就表示,降谷零確認當時那個人是烏丸熏,並且看到了她變身後戴著墨鏡、頭發變成羊毛卷的模樣。

  松田陣平不由得開始琢磨起來。

  接下來該怎麼圓呢?

  降谷零有七年的臥底經驗並精通情報收集工作,看松田陣平那副表情,差不多能夠猜到,對方恐怕又是在想著要如何敷衍他了。

  可是為什麼呢?

  降谷零忍不住皺了皺眉。

  以他們之間的關系,松田陣平為何要對真正的事實如此守口如瓶?

  是有什麼他不能知道的事情嗎?

  這樣一想,降谷零突然感覺不太妙。

  他放棄了原來循序漸進的試探和逼問,而是選擇將他所掌握的情報全都擺在台面上,讓松田陣平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思考。

  只有在對方猝不及防難以招架的前提下,他才有機會得到更接近真相的東西。

  「松田,你和烏丸警官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系?今天晚上直升飛機上的事,是你們兩個一起完成的吧?」

  不僅如此,今天的這件事給降谷零帶來了極大的啟發,他以前對於烏丸熏那些想不通的疑點,似乎也能夠串聯起來,有了一個答案。

  「還有,烏丸警官的那些拆彈、飆車和狙擊技巧,也是你們教她的吧?」

  很早以前降谷零就覺得奇怪了。

  對於這三項技能,烏丸熏雖然有所涉獵,但是並沒有精通到她在工作中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程度。

  而且降谷零總覺得烏丸熏的拆彈、開車、狙擊的方式頗有幾分既視感,很像他當初的那幾位同期。

  只是松田陣平他們已經犧牲了,尤其是萩原研二,七年前就在拆彈過程中犧牲了,時間上對不起來,降谷零只能姑且當作巧合來看待。

  但現在不一樣了,松田他們既然有辦法聯系上他,那麼他們未嘗沒有可能聯系上別人。

  松田陣平:「!」

  降谷竟然連這個都發現了?

  松田陣平無奈地嘆了口氣:「既然你都猜到這麼多了,我也不瞞你了。當初我們在亡靈界的時候,意外得到了那個能夠溝通兩個世界的機器,本來是想要立刻聯系上你的,但是由於極其本身就存在故障,在定位的時候出了故障,陰差陽錯之下,便和小薰綁定了。」

  松田陣平一邊半真半假地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降谷零臉上的表情。

  降谷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綁定?到底是怎麼個綁法?」

  松田陣平只好又根據現在守護甜心的種種限制條件,胡編亂造起來。

  什麼可以暫時附身,飛機上烏丸熏變了個模樣,就是附身之後的結果啦。

  還有什麼綁定之後可以來到被綁定者所在的世界,但要不能離開被綁定者超過三四個小時啦。

  諸如此類的。

  降谷零聽到松田陣平這麼說,看了一下表:「還剩下一個半小時。」

  緊接著降谷零又發現了其他問題:「所以松田你這兩天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烏丸警官一直能看到你是嗎?她裝作看不到你,是因為她以為除了她之外沒人看得到你?那我又為什麼能看得到你?伊達班長今天從你旁邊經過的時候,也不像是能看到你的樣子?」

  松田陣平快要被降谷零的十萬個為什麼給問暈了,眼睛都差點變成蚊香煙。

  松田陣平抽了抽嘴角,絞勁腦汁:「是的,我這兩天到現實世界,中間存在著一個緩衝,只有小薰能看到我。後來估計是我逐漸適應了現實世界,並且能量加強了的緣故,再加上我很信任你,所以降谷你也能看到我了。」

  降谷零還是覺得說不通,微微蹙眉:「那伊達班長呢?他為什麼看不到你?」

  這一點松田陣平也想不通啊。

  他本來還等著伊達班長看到他之後,大吃一驚的表情呢。

  他凹好造型,准備和伊達班長打招呼了。

  誰想伊達班長完全就跟看不到他一樣,走路如風地和他擦肩而過,要不是他躲的快,恐怕就要直接被伊達班長撞上了。

  「按理來說伊達班長應該是看得見我的啊。」松田陣平雖然被貼在了牆上,但是雙手還是可以動的,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限制條件,只是我還沒有發現?」

  松田陣平和降谷零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分析起來。

  此時此刻,公寓樓下。

  一輛粉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停在樹蔭底下。

  正是烏丸熏,還有小藍蛋和小紫蛋。

  他們可不是那種不講情義的人,怎麼可能放著松田陣平一個人被降谷零盤問呢?

  咳,當然主要原因還是,他們在半路上想起,松田陣平礙於守護甜心的設定,不能離開烏丸熏太長時間,不由得有些坐立難安起來。

  再加上松田陣平被降谷零揪住疑點質問後,機智地拿著他口袋裡的小手機撥通了烏丸熏的電話,烏丸熏他們三人可以及時得知松田陣平和降谷零的交談狀況。

  ——松田陣平留這一手,也是為了防止降谷零在詢問了他之後,又在群裡面找諸伏景光他們求證,要是兩邊的說法不一致可就不妙了。

  於是烏丸熏果斷地驅車來到了降谷零的公寓樓底下,手機外放,和小藍蛋、小紫蛋他們一起關注著松田陣平那邊的情況。

  當烏丸熏聽到他們開始分析其「限制條件」的時候,放下了手機,看了看小藍蛋和小紫蛋:「萩原前輩、研二前輩,我們現在上去『坦白』,時機剛剛好吧?」

  小藍蛋和小紫蛋上下跳了跳,表示贊同。

  烏丸熏掛斷了手機,拉開車門上了樓。

  「篤篤篤。」

  降谷零聽到敲門聲,驟然止住了話頭。

  這麼晚了,會是誰?

  降谷零警惕地將門拉開一條不大不小的縫隙,卻發現來人是烏丸熏。

  「烏丸警官?」降谷零有些驚訝,不過聯想到松田陣平之前說的話,心中也大致猜到了烏丸熏的來意。

  烏丸熏朝降谷零笑了笑,也沒有再繞什麼彎子:「安室先生,我是來接松田前輩他回家的。」

  降谷零:「……」

  聽到這句話,降谷零下意識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渾身都不舒坦。

  雖然他理智上知道松田陣平因為綁定錯了人的緣故,不能離開烏丸熏太長時間,所以烏丸熏才會這麼說的,也無可厚非。

  但是……

  但是。

  降谷零一想到松田陣平前兩天就住在烏丸熏家,未來還不知道要在她家裡住多久,心中就忍不住咕嘟咕嘟泛起酸水。

  降谷零臉上的招牌笑容抹平了,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拉開門把烏丸熏迎了進來。

  「松田他就在……」降谷零突然一頓。

  等等,他好像還把松田貼在牆上……

  說起來,對於烏丸熏來說,松田應該算是她的老師?

  降谷零莫名有些心虛起來。

  他不期然聯想到#爸爸帶娃,教育熊孩子#的後半段,那個慘被妻子教育的爸爸。


第121章

  降谷零遲疑了一瞬。

  烏丸熏已經進到公寓裡來了,後面還跟著小藍蛋和小紫蛋。

  看到客廳內的情形,烏丸熏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則是毫不客氣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松田你怎麼了?哈哈哈哈!」

  只見松田陣平此時頂著一頭亂糟糟的小卷毛,帶著墨鏡,挺直腰板,雙手酷酷地環抱在胸前,看天看地就是不往玄關處的方向看。

  看起來似乎很正常……若是忽略把他貼在牆上的那兩條礙眼的黑色膠帶,以及對方抬頭看天時微紅的耳根的話。

  烏丸熏:「!」

  烏丸熏著實有被這個畫面衝擊到,緩緩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旁邊正在低頭摸鼻子的安室透。

  「安室先生,這是你干的?」

  安室透聽到烏丸熏的「質問」,眸光閃了又閃,有些心虛地低低「嗯」了一聲。

  烏丸熏心中的小人早就和萩原前輩和諸伏前輩他們一樣,笑成一團了。

  但是她在即將笑出聲的時候,卻注意到安室透的態度似乎有些不對勁。

  是錯覺嗎?怎麼感覺降谷先生面對她的時候,好像有點理不直氣不壯的心虛?

  還是說降谷先生腦補了些什麼?

  降谷先生對她和松田前輩之間的關系,到底是如何定義的?

  為了謹慎起見,烏丸熏克制地將瘋狂上揚的嘴角壓了下去。

  烏丸熏試圖揣摩了一下,在降谷先生心中自己此時會有何種表現:「安室先生,你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聽到烏丸熏委婉的「指責」,安室透不自覺地又伸手摸了摸鼻子。

  烏丸熏注意到他的動作,明白自己應該拿出什麼態度了。

  她上前兩步,小心地將在松田陣平身上打了個「X」的兩條膠帶撕了下來。

  「降谷先生,松田前輩雖然體型變小了,但是他還是你的同齡人啊,這個樣子對待他,會傷害到他的自尊心的。」

  聞言,安室透虛心地承認錯誤:「抱歉,這次的確是我的做法有些出格了。」

  ——下次還敢,只要不讓烏丸熏知道。

  一邊說著,安室透還假裝不經意地抬起了手,往後捋了捋他額前的碎發。

  於是烏丸熏便成功地注意到了,他手指上的幾個小牙印。

  烏丸熏:「!」

  這麼小的牙印,不用多想,就是松田前輩他咬的吧?

  松田前輩他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是在他開始講話之後,從電話中聽他們兩人交談的語氣,感覺也沒有發生什麼奇奇怪怪的衝突……

  所以在那之前的一小段時間裡,降谷先生和松田前輩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兩個二十九歲的男人,竟然能發展到「捆綁」和「動嘴」的地步??

  不過腦補一下10cm的松田陣平氣咻咻地一口咬住安室透的手指,即使安室透如何搖晃手指也沒有辦法把手指解救出來的畫面。

  真的很喜感!

  但是烏丸熏暫時笑不出來,因為她發現安室透注意到她落在他手上的視線後,就看著她不說話,明顯是在等他反應。

  烏丸熏硬著頭皮:「……呃,安室先生,你手上是松田前輩咬的嗎?」

  安室透這才放下手,輕輕點了點頭:「是我不好,把松田黏在牆上了。」

  烏丸熏突然感覺自己變成了幼兒園老師,既要教導孩子們不能干壞事,又要一碗水端平,不能拉偏架。

  她干巴巴憋出兩句話:「把人貼在牆上不好,咬人也不好,有話還是要好好說。」

  安室透虛心受教般點頭:「我記住了。」

  安室透心中的小人默默做了個剪刀手的手勢。

  蒙混過關了!不用像視頻中的那位爸爸一樣挨打了!

  而此時,得到自由後飛在空中的松田陣平,聽著烏丸熏和安室透之間的對話,在頭頂緩緩打出一個巨大的問號。

  哈?這兩人在這邊假惺惺地演什麼呢?

  當他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嗎?

  小薰心底估計早就和研二還有景光他們一樣笑得不可開支了。

  降谷那家伙,也根本不是這種會虛心認錯的人!

  可他們現在是在說什麼呢?好虛偽!

  跟過來的小藍蛋和小紫蛋也有些鬧不明白了。

  萩原研二歪了歪蛋殼:「他們這是在干嘛?」

  諸伏景光搖了搖蛋殼:「我也沒看懂。」

  烏丸熏:「……」

  說實話,她也沒弄清楚,只是下意識按照降谷先生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去做了相應的應對。

  而此時聽到萩原前輩他們的點評之後,更是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了。

  難道是她理解錯誤了?發揮過度了?

  烏丸熏覺得繼續就這個話題繼續討論下去有翻車的危險,於是果斷轉移話題。

  「降谷先生,你應該也知道了吧,松田前輩他們的事情……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沒有的話我們就先回去了,時間也不早了?」

  安室透想到了什麼,嘴角的笑容收斂,嚴肅道:「的確還有一個問題。」

  烏丸熏不動聲色地和松田陣平對視一眼,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難道安室透發現了什麼端倪?

  面對情報專業出身、當了七年臥底都沒有露餡的頂頭上司,烏丸熏是萬萬不敢掉以輕心。

  松田前輩他們廢了好大的勁兒才終於把他們來自另一個亡靈世界的事情在降谷零這邊落實了,就為了以防萬一,萬一他們突然消失了,還能讓降谷零知道他們只是回到了亡靈世界,而不是真正的、永遠的消失。

  他們所鋪墊的這一切,就是為了能讓降谷零始終抱有一份美好的念想、少一份殘酷的遺憾。

  烏丸熏不想最後關頭在自己這裡掉鏈子,提起了十二分的精力,認真豎著耳朵聽安室透說下去。

  安室透嚴肅臉:「松田他這兩天住在哪裡?」

  安室透只知道松田陣平不能離開烏丸熏太長時間,最好一直呆在她旁邊,那麼晚上睡覺的時候……難道也是在烏丸熏的臥室裡嗎?!╰(`□′)╯

  這是一個非常嚴峻且嚴重的問題!

  烏丸熏嚴肅地點點頭,認真又詳盡地回答道:「松田前輩他這幾天就住在我家裡,就住在我原來的娃娃屋改造的房間……裡?」

  烏丸熏一句話說完,才反應過來安室透剛才到底問了她一個什麼問題。

  誒?

  烏丸熏驚出了豆豆眼。

  降谷先生為什麼要用這麼嚴肅正經的語氣,問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啊?是不是在故意搞她心態啊?還是想要循序漸進地從她這裡獲得更多的情報?

  安室透用實際行動證明,他並不是故意要搞人心態或者有什麼別的陰謀,他是真的很重視這個問題。

  只聽他繼續就這個話題追問下去:「娃娃屋?是那種放在你房間裡的小房子嗎?」

  烏丸熏搖搖頭:「不是,是我是隔壁的房間。」

  「原來如此。」安室透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下來,臉上也重新掛上了他陽光燦爛的招牌式微笑,「松田現在住在娃娃屋啊,以他現在的體型,的確蠻合適的。」

  安室透用調侃的口吻感嘆了一句。

  一想到松田慣常旁若無人、我行我素的家伙,現在住在粉紅色和蕾絲花邊裝點的娃娃屋裡,和滿屋子各種各樣精致的洋娃娃或者毛茸茸的玩偶相伴……

  安室透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直接笑出了聲。

  松田陣平露出半月眼,飛過來踹了安室透一腳:「你能不能收斂點?真是夠了!」

  松田陣平將安室透的心路歷程都看得明明白白的。

  這家伙,八字都還沒一撇,就開始吃醋了?

  松田陣平無語地撇撇嘴,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挑起眉頭,有些不懷好意地問:「對了,降谷,你那個什麼網戀對像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室透:「!?」

  安室透只覺得松田陣平說的那段話中,他每個字都聽得懂,但是組合起來之後,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一雙紫灰色的眼眸中充滿了迷茫的神色:「……啊?什麼網戀對像?」

  「對哦!」烏丸熏也想起來了,說起來她今天出門就是為了這樁事情,沒想到最後卻陰差陽錯、誤打誤撞,破獲了炸彈狂魔制造的爆炸案。

  「安室先生,我今天看到你車上有個金發女郎,就是她吧?」烏丸熏有些小八卦。

  還是經典的窗咚誒!

  安室透滿頭黑線,用力按住烏丸熏的腦袋,揉亂了她的頭發:「你到底在想些什麼?那是貝爾摩德!還有,我根本沒有網戀!我像是那種人嗎?」

  烏丸熏:「!」

  烏丸熏震驚了:「難道這一切都是烏龍嗎?可是伊達警官很信誓旦旦地告訴我,你網戀被騙了誒!」

  安室透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的氣息:「具體是怎麼回事?你把整件事情詳細地和我說一下。」

  「就是在昨天晚上,凌晨一點多的,伊達警官打電話給我說,安室先生你在社交軟件上被人欺騙了感情……」烏丸熏將那通電話以及他們之後做法都全盤托出。

  聽完烏丸熏的完整敘述,其他幾人結合事情發生的節點,都大致猜到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室·在社交軟件上被欺騙了感情·透:「……」

  網戀騙子三人組:「……」

  一言難盡。

  沒有人說話,氣氛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似乎連空氣都變得凝固了起來,

  只有烏丸熏還在狀況之外:「咦,你們怎麼不說話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第122章

  安室透默了默,臉上浮現出一種尷尬的表情。

  「呃,這其實是一個誤會。」安室透撓了撓臉,委婉道,「那天晚上我和伊達班長說了松田他們的事情,伊達班長估計以為我被騙了。」

  烏丸熏看了看安室透,又轉頭往松田陣平他們的方向看了看,注意到他們臉上如出一轍的一言難盡的表情,終於反應過來。

  「所以那三名網戀騙子,說的就是松田前輩你們呀!」烏丸熏恍然大悟。

  安室透抽了抽嘴角,澄清道:「我根本沒有網戀!」

  松田陣平聽到這個形容詞,也不由得滿頭黑線,幾乎是同一時間出聲抗議:「不要把這種奇奇怪怪的罪名按在我們頭上!」

  小藍蛋和小紫蛋也在一旁瘋狂點著頭。

  「噗!」烏丸熏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正幸災樂禍地笑著呢,結果就收獲了兩個蛋蛋的敲打,松田陣平的一拳,以及安室透的報告+1。

  烏丸熏:「!」

  這份報告,烏丸熏前前後後寫了大半個月。

  因為報告的主題,是他們Zero小組現階段針對黑衣組織所開展的一系列行動的工作報告彙總分析。

  這無疑是一個極其龐大的工程。

  從烏丸熏在東都水族館得到的那份絕密資料開始梳理。

  再到後來的與FBI合作後共享得到的情報、大正藥品事件、烏丸集團一百周年慶典、此次牽扯深廣的爆炸案。

  以及他們公安部這段時間秘密抓捕到的庫拉索、大正藥品研究員、伏特加、科恩、勝村永泰等組織成員。

  黑衣組織隱藏在黑暗海域之下的冰山,正在逐漸向顯露出原本的面貌。

  想要將那麼多的情報彙總起來,非常的困難。

  烏丸熏前前後後寫了無數稿,但是報告交上去後,都被安室透打回來了,上面附有對方用紅筆圈畫出來的密密麻麻的批注。

  而且大多一陣見血地指出了她報告的症結所在。

  這也很正常。

  畢竟安室透在黑衣組織臥底了七年,所了解到的東西、所發現的問題,肯定更加深刻。

  烏丸熏收到安室透第七遍打回來的報告,打開郵件瀏覽了一遍,接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對哦,這個方面的確還可以深挖下去!她之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烏丸熏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咕嘟咕嘟灌了兩口,繼續坐到電腦桌前開始工作。

  也不知過了多久。

  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烏丸熏這才從全神貫注的工作狀態中抽離出來,眨了眨因為盯著電腦屏幕看久了而有些干澀的眼睛,拿起手機接聽。

  「喂,風見長官?」

  聽到電話那頭的緊急任務安排,烏丸熏立刻站起身:「是,風見長官,我馬上就到!」

  烏丸熏掛斷電話,用最快的速度換好一套平平無奇的便裝,再戴上鴨舌帽和大墨鏡遮住自己的大半張臉。

  又到了議員選舉時期,各競選者都開始走街串巷地拉票,為了保證諸位競選者的安全,上頭給警視廳委派了相關命令,要求他們開啟警戒模式。

  本來這件事輪不到他們Zero小組的,但是前兩天,豐臣議員在游行拉票的路途中,卻被狙擊手狙擊了,子彈直接擊穿了他的頭部,當場身亡,而那名狙擊手卻始終沒有被找到。

  雖然這件事鬧得人心惶惶,但是議員選舉這種國家大事,不可能因為此事而延期。

  於是時隔兩天之後,宇集院議員又出來走訪拉票了。

  上頭不容許豐臣議員被狙擊的事情再次發生,要求警視廳加強戒備,務必要確保這次的行動安穩度過,不出任何的差池。

  明面上有警視廳的警察進行保衛,暗地裡也安排了他們公安部的公安暗中監察。

  今天准備出任務的時候,剛好有一名公安身體出了問題,沒有辦法到場,於是這個緊急任務便兜兜轉轉落到了烏丸熏頭上。

  烏丸熏趕到現場後,便按照上頭的任務安排,隱藏在一眾的路人當中。

  自從兩天前的豐臣議員被狙擊事件,原本大街上隨處可見的選舉拉票的競選者一下子都消失不見了,宇集院連太郎是狙擊事件後第一個跑出來拉票的,所以前來看熱鬧的圍觀群眾非常多。

  ——宇集院連太郎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他志得意滿地站在選舉車頂上,慷慨激昂地發表著競選詞。

  烏丸熏看著他肥頭大耳的樣子,撇了撇嘴。

  她爸爸媽媽都是從政的,耳聞目染之下也了解到不少內部消息,這個宇集院連太郎關乎民生的實事一件沒干,貪污受賄卻是一把好手,甚至連普通民眾都有所耳聞。

  要不是背後有人在扶持他,早就被拉下來了,哪裡還輪得到他再次來參加競選。

  而且,宇集院連太郎的幕後支持者,似乎和黑衣組織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想到這裡,烏丸熏掩在鴨舌帽和大墨鏡下的眼眸不由得深了深。

  「所有人彙報情況。」風見裕也的聲音通過耳麥傳來。

  公共頻道內,各小組成員開始彙報。

  「一區沒有異常。」

  「二區沒有異常。」

  烏丸熏按了下耳麥:「三區沒有異常。」

  然而,就在烏丸熏話音剛落的時候,突然發現,在街上緩慢游行的選舉車停了下來。

  前方的十字路口上,紅綠燈前站著一群幼稚園小朋友。

  烏丸熏一眼看到了其中的野原新之助。

  不知為何,烏丸熏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微妙的感覺。

  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不過烏丸熏私心裡又有些無所謂地想著,就算出事了也沒關系,反正宇集院連太郎也不是什麼好人。

  野原新之助一看到選舉車旁跟著的幾名膚白貌美腿長的小姐姐,立刻眼睛一亮,扭著小屁股跑了過來。

  「哈嘍,美女們,你們呆呆地站在這裡是在干什麼呢?要不要和我一起玩呀?」

  野原新之助的嗓門很大,一時間把拿著話筒說演講詞的宇集院連太郎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帶著幼稚園的小朋友出來學習過馬路的正確姿勢的吉永老師頓時覺得不妙,跑過來要把野原新之助拉走:「小新,議員先生在講話,不可以插嘴。」

  「可是那個叔叔不是壞叔叔嗎!」野原新之助還有自己的一套道理,「我麻麻說這個人經常貪污受賄哦!」

  「是這樣沒錯了。」吉永老師也是看了對方貪污受賄的新聞的人,下意識就接過了話茬,話一出口突然發現不對勁,後知後覺捂住嘴。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說出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

  「哈哈哈!」圍觀群眾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大笑起來。

  野原新之助轉過身,手舞足蹈地對著站在選舉車上的宇集院連太郎做鬼臉:「羞羞臉!壞人站這麼高還一副很偉大的樣子!」

  「噗!」烏丸熏忍俊不禁。

  圍觀群眾直接被帶偏了節奏,跟著交頭接耳起來。

  「哈哈哈哈!」

  「說得也是,架子真不小啊!」

  「就是嘛!」

  居高臨下站在選舉車上的宇集院連太郎一時間下不來台,臉漲成了豬肝色。

  宇集院連太郎的秘書小聲建議道:「議員,為了順應民意,麻煩你下車慰問一下大家吧?」

  宇集院連太郎覺得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點了頭下了車。

  他走到這群小朋友面前,笑眯眯彎下腰,澄清道:「小朋友們,你們好啊。現在外面有一些人在說伯伯的壞話,但我以人格擔保,這絕對都是污蔑!我宇集院連太郎,一定會認真為國民福利著想,為民請命!」

  野原新之助盯著宇集院連太郎看了一會,突然「哇哦」一聲:「果然呢,政治家只有選舉的時候才會作揖陪笑!」

  「哈哈哈哈!」圍觀群眾又爆發出了一陣笑聲。

  宇集院連太郎額角蹦出一個忍耐的井號,強壓下心中的怒氣,皮笑肉不笑地轉移話題,勉強做出一副親切和藹的樣子:「小朋友,你們喜歡什麼呀?」

  妮妮第一個回答:「我喜歡洋娃娃!」

  風間舉手:「我喜歡看書!」

  正男想了想:「我喜歡吃東西。」

  阿呆吸了吸鼻子:「爸爸媽媽……」

  野原新之助臉頰酡紅:「穿比基尼的大姐姐~」

  宇集院連太郎無語地露出半月眼。

  「叔叔,那你喜歡什麼呀?」妮妮好奇地問。

  宇集院連太郎笑眯眯:「你們可以猜猜看。」

  「我知道我知道!」野原新之助突然蹦起來,「你喜歡鈔票!」

  宇集院連太郎一下子被這聲篤定的童音戳中了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沒錯,他就是喜歡鈔票!有錢多好啊!

  宇集院連太郎再聯想到他賬戶裡剛到賬的五億元彙款,以及達成合作後源源不斷的大額交易,心髒不由得猛地一顫栗,身體先於腦子,高興地揮了揮手:「猜對了!」

  眾人:「!」

  死一般的寂靜。

  宇集院連太郎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臉上的表情徹底僵住了,像個木頭人一樣一動不敢動。

  「哢嚓哢嚓哢嚓!」一片閃光燈。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那群嗅覺靈敏的記者。

  他們原本一直默不作聲地跟在選舉車後面拍照,此時突然間聽到爆炸性的消息,瞬間就像鯊魚嗅到了血腥味,舉著話筒和攝影機,將宇集院連太郎圍了個水泄不通。

  「宇集院議員,您剛才是承認了你貪污受賄的事實嗎?」

  「宇集院議員,請你對你剛才喜歡鈔票的回答,做一個詳細的解釋。」

  「宇集院議員……」

  無數個話筒懟在宇集院連太郎面前,幾乎要塞進他嘴裡了。

  宇集院連太郎僵硬而蒼白地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我剛才只是在開玩笑,你們聽我解釋……」

  烏丸熏壓了壓帽檐,嘴角無法抑制地向上勾起。

  她知道宇集院連太郎這番「自爆」之後,以後的仕途算是完蛋了。

  他和黑衣組織在當選議員的前提下所達成的利益互換,也都泡湯了呢。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野原新之助yyds!

  從監控視屏中看到這一出鬧劇的風見裕也默了默,而後對著烏丸熏道:「烏丸警官,你斜後方250米的小巷裡,發生了搶劫事件,你前去支援一下。」

  「收到!」烏丸熏快步趕到風見裕也所指的地方,卻發現這一出搶劫案已經發展到了尾聲。

  只見熱心市民安室透,單手揪住犯人的領子,一個過肩摔將人摔暈了。

  烏丸熏:「!」

  難怪風間長官通知她的語氣,並不怎麼著急的樣子,原來降谷先生也在這裡啊。

  烏丸熏默了默,像漫畫中永遠在主角維護完正義後才終於姍姍來遲的警察一樣,在整起事件告一段落之後,掏出警員證,說出了那句千篇一律的台詞:「我是警察。」

  安室透含笑朝烏丸熏點了點頭,把犯人交到她手上:「辛苦你了。」

  說完這句話,安室透和烏丸熏交換了一個眼神,便轉身離開了。

  在轉過頭的瞬間,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驟然深沉了下來,壓低的鴨舌帽在臉上落下大片陰影。

  作為組織的情報員,他知道組織很看重這次議員選舉,和至少兩名議員候選人進行了利益置換,他只調查到了其中一位競選者的名字,正是宇集院連太郎。

  然而現在宇集院連太郎卻出了這種自爆事故。

  若是組織只和兩名議員達成了交易的話,那麼現在只剩下一名了,組織為了確保對方順利當選,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嗎?

  還有前兩天發生的狙擊案件,總覺得背後隱藏著什麼陰謀……

  安室透嗅覺靈敏地察覺到了這一系列事件下的暗潮湧動。

  他一路沉思著,直到抵達了他和伊達航約好的壽司店,才終於斂起了嚴肅的表情,重新掛上了招牌性的笑容。

  兩人找到一個隱秘的角落坐下。

  菜品上齊後,伊達航停止了漫無邊際的閑聊,開始進入今天的正題。

  「安室,我有話要跟你說。」

  安室透笑了笑:「我也有話想要和你說,就是不知道我們說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松田他們三個和伊達航之間鬧出的烏龍還沒有解決,不是他不想及時處理這件事,只是隨著勝村永泰帶來的線索以及有關組織情報的越來越多的揭露,他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了,根本抽不出空擋時間,和伊達航開誠布公地好好聊一聊。

  伊達航微微蹙眉:「生老病死是無可逆轉的自然規律,找上你的松田他們三人,肯定是假的。」

  安室透反駁:「不,松田他們是真實存在的。」

  松田陣平聽到自己的名字,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從安室透的口袋中飛了出來。

  自從他們試驗後發現,松田陣平第二次從守護蛋中出來後、即使離開烏丸熏身邊很長一段時間也不會像以前一樣變得虛弱這一點之後,安室透便找了個借口,把松田陣平「借」走了。

  對此松田陣平抱有嗤之以鼻的態度。

  切,他還不知道嗎?降谷這家伙就是小心眼!

  安室透看向松田陣平:「松田,看你的了。」

  伊達航一臉震驚地看著安室透跟空氣說話。

  降谷的心理疾病已經這麼重了嗎?

  都到產生幻覺的地步了??

  「降,不,安室,你怎麼……」伊達航滿臉沉痛,「我們現在就去警察醫院吧,不能忌諱求醫。」

  安室透失笑道:「你先看看再說。」

  伊達航根本不信他,站起身就要拉安室透去醫院。

  然而下一秒,伊達航卻眼睜睜地看著桌面上的一根筷子,突然飄了起來。


第123章

  伊達航看著桌上陡然騰空飛起來的筷子,第一反應是自己因為連續加班了一個禮拜,產生幻覺了。

  他伸手使勁兒揉了揉眼睛,然後發現筷子仍舊飛在空中,甚至還越飛越高。

  安室透看夠了伊達航那副震驚的模樣,笑眯眯地在一旁解釋道:「班長,松田就在這裡,是他把筷子拿起來的。」

  伊達航:「……」

  伊達航言難盡地看了安室透一眼:「明明這裡就我們兩個人……這不會是你故意安排的魔術吧?在筷子上吊著透明細線?」

  伊達航越說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伸手將那根筷子拿起來,仔細看:「嗯,沒有細線吊著?難道裡面裝了吸鐵石之類的東西?」

  松田陣平此時正有些小費力地舉著那更對於他現在的個頭來說過於長的筷子,結果猝不及防間手中抱著的筷子被伊達航大力抽走了,松田陣平整個人也不由得順著那股力道踉蹌了一下。

  安室透注意到松田陣平那麼小一個人踉蹌了一下,眼看就要臉著地,心中頓時一咯噔,下意識伸手要去接住他。

  當然撲了個空。

  雖說松田陣平現在十釐米的大小看上去很脆弱的樣子,但他還會飛呢!

  松田陣平在空中打了兩個滾穩住了身形,騰空飛起。

  安室透這才松了一口氣。

  要是在他「借走」松田陣平的這段時間出了什麼意外,烏丸熏肯定會和他生氣的……

  伊達航見到安室透傾斜著身體撈空氣的詭異模樣,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緊,一顆心越發往下沉:「安室,你這是在干什麼?」

  看來降谷他在精神方面的問題,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嚴重得多啊。

  這種程度的病情不能再拖了。

  更何況降谷現在還在進行秘密潛入調查工作,說不定突然受到了什麼刺激,便成為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伊達航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

  今天他就算是綁,也要把降谷綁到醫院裡去!

  然而下一秒。

  伊達航突然感覺到頭皮一疼。

  「嘶!」伊達航摸了摸頭頂,手中多了一小撮短發。

  這個似曾相識的畫面!

  不過之前那次的痛感沒有現在這麼明顯,那次他還以為是自己熬了兩個通宵所以掉發了。

  可這次是怎麼回事?

  頭皮上明顯的同感,就仿佛有人在故意拔他的頭發一樣!

  「噗。」安室透悶笑了兩聲,「剛才是松田他在拔你的頭發。」

  伊達航:「?」

  松田?

  伊達航下意識就覺得降谷又在發癔症了,但是……

  他緩緩低頭看向手中的那一撮頭發。

  這又該如何解釋呢?

  伊達航堅定的唯物主義觀有一瞬間的動搖。

  難不成真的是松田他的靈魂在作怪嗎?

  而就在伊達航內心發生動搖的時候,他突然隱隱約約看見,眼前好像浮現出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伊達航:「!」幻覺嗎?

  伊達航揉揉眼睛再看,發現這個身影更加清晰了。

  天哪,這個熟悉的身影!

  是、是松田陣平!

  怎麼會!他真的沒看錯嗎!

  究竟是他傳染到了降谷的癔症,還是說……降谷他其實沒有被騙,精神方面也沒有出問題,松田他們是真實存在的?

  伊達航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驚得他大腦空白一片。

  恍惚間,伊達航仿佛聽到了「哢嚓」一聲的聲音,是他心中那堅定的科學觀破碎的聲音。

  松田陣平的身影越發清晰,直到完完全全呈現在了他的視網膜上。

  「嗨,班長,好久不見。」松田陣平飛在與伊達航的眼睛齊平的位置,酷酷地拿下墨鏡,懶洋洋朝伊達航揮了揮手。

  伊達航:「……」

  他心中響起了接二連三的「哢嚓哢嚓」的聲音。

  他那已經碎成八片的科學觀,這回徹底碎成了一堆渣渣,粘也粘不起來的那種。

  伊達航瞪著一雙豆豆眼,瞠目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安室透心滿意足地看完了這一出#班長世界觀破碎#的好戲,這才起身按住伊達航的肩膀,讓他坐到他旁邊的座位上。

  「伊達班長,眼見為實,現在你總該相信了吧?」安室透微笑著,語氣中帶著調侃。

  伊達航終於從那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看了看安室透,又看了看雙手環胸立在空中的松田陣平,空白一片的大腦,驟然湧起了無數多的疑問。

  所以之前和他和降谷語音聊天的那三個人,真的是松田、研二和景光?

  那個玄幻的亡靈世界的設定,也是真實存在的?

  還有……

  在一大堆的問號中,伊達航下意識脫口而出了一個最大的疑問:「松田,你怎麼變得這麼小只了?」

  安室透:「噗!」

  安室透十分慶幸此刻他並沒有喝水或者吃東西。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一個踉蹌,差點憑空栽倒。

  久別重逢後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嗎?啊?!

  竟然這麼形容他!

  松田陣平那頭蓬松卷翹的小卷毛往上炸了炸,黑著臉:「我樂意!真抱歉礙著你的眼了!」

  「咳咳咳。」話一說出口,伊達航就意識到這話說的不中聽,戰略性地虛咳了兩聲,「松田,重新看到你這副模樣,我真的還挺懷念的……」

  伊達航說這話不是為了轉移話題。

  他是真的這樣想的。

  看久了他們幾個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真的好久好久沒看到松田這副鮮活的樣子了。

  他一直以為再也看不見了。

  他一直以為這樣的畫面,只會存在於他逐漸褪色的回憶中。

  但現在,卻在猝不及防間,重新看到了。

  伊達航心中由於世界觀受到的衝擊而引起的強烈震驚逐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傷感和重逢的感動和喜悅。

  「你們可真是三個不讓人省心的家伙!」伊達航笑著抱怨道,眼睛中卻忍不住泛起了潮紅。

  伊達航想要像以前一樣用力拍拍松田陣平的後背,但是伸出手後才發現,松田陣平此時小的還不到他手掌大小,要是直接拍過去,恐怕能把他掀飛。

  伊達航轉而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揉亂了松田陣平那一頭卷毛。

  松田陣平有點小別扭地哼了一聲,但是難得沒有躲閃,任由伊達航按在他頭頂。

  白色的閃光燈一閃即逝。

  松田陣平和伊達航齊刷刷轉過頭,就看見安室透若無其事地放下手機。

  安室透朝他們笑了笑:「抱歉,忘記關閃光燈了,下次注意。」

  伊達航:「……」

  松田陣平:「……刪了!」

  安室透聳聳肩:「抱歉,你說晚了,我已經發到群裡了。」

  嘁,之前總是把他的社死照片拍下來圍觀,現在總算有機會圍觀班長和松田了,他怎麼可能錯過呢?

  而且景光和研二他們,也肯定很想知道這邊的進展。

  「嗡~」幾乎就是在安室透話音落下的同時,三人的手機都開始震動起來。

  安室透在群裡分享了那張#伊達班長一根手指頭揉亂松田發型#的照片後,在群裡潛水的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飛快地開始刷屏發表意見。

  【平平無奇老司機·語音】:「哈哈哈小陣平你發型亂了!終於和班長見上面了,是不是很開心?」

  【廚房小能手·語音】:「Zero這張照片拍得好,構圖巧妙地把松田和班長的體型差距完完全全體現出來了!」

  安室透聽到諸伏景光的話,眉宇間染上了兩分得意的得瑟。

  【全能公安】:是吧?我也很滿意我的拍照技術。

  【Wataru】:大拇指!

  松田陣平:「……」

  這群家伙,都在看他笑話!

  松田陣平額角跳出一個忍耐的井號,掏出他黑色的小手機,手指劈裡啪啦在上面用力按著。

  【拆彈專家】:班長,建議你打開群相冊看看,有驚喜。

  安室透:「!」

  他還能不知道群相冊裡的照片嗎?全部都是他的黑歷史啊!

  安室透用力瞪向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得意地朝他挑挑眉。

  他這一招,叫做禍水東引!

  安室透嘴角扯出一個略顯猙獰的笑容,一把掐住松田陣平的臉,朝兩邊拉扯。

  松田陣平的嘴巴都被安室透扯變形了:「松手!」

  他一通亂拳打在安室透虎口的穴位上,安室透吃痛松手,松田陣平飛撲上去反擊。

  兩人在餐廳裡擺放的綠植後面打成了一團。

  伊達航在一旁失笑著看著他們打打鬧鬧,不由得想起他們當初剛進警校時候的情形。

  松田和降谷兩個人第一天晚上就在宿舍樓前的櫻花樹下打了一架,松田的假牙還被打掉了。

  沒想到不知不覺,七年的時間就過去了。

  本以為物是人非,只有警校的那棵櫻花樹靜靜地在綻放和凋零之間循環往復,沒想到此時此刻,當年的畫面又以這種方式重新呈現在了他的面前。

  伊達航突然由衷地感謝起這個不科學的靈異世界了。

  伊達航笑著上前,將松田陣平和降谷零兩個人分開,就像七年前在警校的時候,他將打鬧在一起的松田陣平和降谷零分開的動作一樣。

  伊達航一手勾著降谷零的脖子,另一只手……手指按在松田陣平小小的肩膀上:「好啦,你們不要吵了,就當給我這個班長一個面子。」

  松田陣平和降谷零朝著對方「哼」了一聲,往反方向扭過頭。

  伊達航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眼中流露出了懷念而感慨的神色。

  別看降谷和松田總是打打鬧鬧的,其實他們的關系很好,降谷這些年越發穩重了,也就只有在松田面前,才會變得這麼幼稚。

  不過,伊達航沒有時間繼續敘舊了。

  一聲槍響打破了店裡的平靜。

  槍聲發生在餐廳外的街道上。

  人群爆發出了尖叫聲。

  安室透三人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第一時間衝了出去。

  人群圍成了一個圈,又距離案發現場遠遠退開,隔出一圈真空帶。

  「我是警察!請大家讓一讓,配合調查!」伊達航掏出警員證,人群自動給他讓開一條路。

  只見真空帶最中央,有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仰面倒在血泊中。

  一顆子彈打穿了他的眉心,一擊斃命。

  看到這一幕,安室透紫灰色的瞳孔猛地縮緊。

  又是狙擊!手法干脆利落,和之前殺害豐臣議員的手法極其相似。

  還有,這個男人,他是……

  安室透看著對方眼熟的面孔,心沉到了谷底。


第124章

  警方趕到後,通過模擬子彈射入的角度,找到了狙擊手的狙擊地點。

  意料之中的,那裡早已人去樓空,但是地面上留著一張嶄新的撲克牌,是一張草花四。

  而被狙擊手殺死的人,是一名FBI的探員。

  安室透記得他,因為對方是赤井秀一直系上司詹姆斯·布萊克的兒子。

  小布萊克也是留日調查黑衣組織的FBI行動小組的一員。

  在FBI和日本公安達成合作的關鍵時刻,小布萊克被人擊殺,安室透很難不懷疑這會不會是組織的手筆。

  如果這是組織的挑釁,或者阻礙各國機構聯合起來對抗組織的一種手段……

  安室透眸色暗了暗。

  公安那邊,必須得要加快進度了。

  在安室透的帶領下,Zero小組又陷入了緊張的工作中,每個人都忙到團團轉。

  烏丸熏終於把她所負責的情報分析工作完成了。

  安室透把所有人提交上來的報告彙總好,再此基礎上刪繁就簡,撰寫出了一份正式的立案申請,又由黑田管理官向上層層遞交。

  安室透臥底七年、無數人耗費心血,終於掌握了足夠多的黑衣組織的情報和證據,達到了正式立案調查的標准線。

  一旦國家機器正式運作起來,無疑會給黑衣組織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但黑衣組織這個龐然大物盤踞在日本多年,盤根錯節,經營了無數人脈,不可能束手就擒,站在黑衣組織這邊的相關利益者齊齊朝國會和內閣施壓。

  雙方一時間陷入了微妙而緊張的僵持中。

  一時之間,無論是在組織還是在公安,都是風聲鶴唳。

  就在這種緊張的時刻,還有一個不知來歷得到狙擊手,潛伏在東京,目的不明,身份不明。

  安室透已經在組織探查過了,確認這名狙擊手並非組織內部成員。

  不過對方是否和組織有所勾連,尚還不得而知。

  警視廳這邊,非常重視這起連環狙擊事件,公安部和搜查一課被上頭共同委派了破案的任務。

  在短短一個星期中,這名狙擊手已經老練地擊殺了四個人了。

  除了豐臣議員、小布萊克之外,昨天又出現了兩名新的死者。

  其中一位叫吉田川平,三十六歲,是一家貿易公司的社長。

  昨天上午九點整,吉田川平在辦公室內被狙擊,一槍爆頭。有人在他的屍體旁邊留下了一張撲克牌,是一張黑桃三。

  另一位叫安娜·戴維斯,三十四歲,美國人,三年前來到日本,從事新媒體行業。

  昨天晚上九點整,安娜·戴維斯在她所租住的高級公寓中被狙擊槍暗殺。旁邊也留有一張紅桃二的撲克牌。

  這三張撲克牌代表的寓意,很有可能凶手是在倒數,他還要再殺一個人,在現場留下方塊A的撲克牌。

  而且,早上九點和晚上九點這兩個極其相似的時間點不得不讓警方在意。

  調查了這兩名死者的人際關系後他們發現,安娜戴維斯和吉田川平曾是一對情侶,安娜就是跟著吉田川平才來到日本暫住的,不過在一年前,兩人因為種種矛盾分手了。

  警視廳的眾人隱隱覺得找到了突破口,繼續深挖這四名死者之間的關系。

  最後總算讓他們找到了一個有交集的、而且還會狙擊的人。

  卡爾斯·威爾遜,三十六歲,前美國海軍陸戰隊狙擊手,也是安娜·戴維斯的前男友。

  卡爾斯·威爾遜退役之後,被女友安娜協同吉田川平騙走了撫恤金,憤怒之下開槍打傷了一個無辜路人,被小布萊克抓進了監獄。

  巧合的是,半年前,卡爾斯·威爾遜刑滿釋放了,近一個月內行蹤不明。

  卡爾斯·威爾遜一下子被列為了重點嫌疑對像。

  至於卡爾斯·威爾遜和豐臣議員的關系……他們暫時還沒有找到。

  豐臣議員狙擊事件還有一個點重合不上,那便是現場並沒有一張倒數的撲克牌。

  以及,最後卡爾斯·威爾遜准備下手的最後一名目標是誰?他准備在什麼時候下手?

  鎖定嫌疑人後,又冒出了種種的問題。大家的破案進度一時間再次陷入了僵局。

  烏丸熏盯著小黑板上密密麻麻梳理的關系網,沉思著摸了摸下巴。

  豐臣議員的狙擊案件明顯和其他三起案子合不上。

  從槍機的准度和精確度來看,殺害豐臣議員的凶手,明顯是卡爾斯·威爾遜,可以排除掉他人作案的可能性。

  可是卡爾斯·威爾遜沒有像另外三起案子一樣在現場留下倒數的撲克牌,和豐臣議員之間也不存在直接或間接的利益糾葛。

  這是不是代表著,豐臣議員並不是卡爾斯·威爾遜主觀上想要殺的人?

  還有,卡爾斯·威爾遜的狙擊槍是從哪裡得來的?

  他從出獄到現在,也有半年的空白時間了,在這段時間裡他沒有立刻衝過來報仇,會是他沒有趁手的武器的原因嗎?

  再聯想到降谷先生之前讓她查卡爾斯·威爾遜和黑衣組織之間有沒有什麼糾葛……

  烏丸熏一剎那將這些疑點全都串聯了起來。

  很有可能,是組織暗中給卡爾斯·威爾遜提供了狙擊槍,作為交換,卡爾斯·威爾遜要幫組織擊殺豐臣議員!

  烏丸熏趕緊把這個推測發給了降谷先生。

  安室透收到消息的時候,正跟著毛利小五郎他們,參觀東京市中心新建成的AD摩天樓。

  這座摩天大樓的總設計師是毛利小五郎的同學,特意邀請毛利小五郎這位又名的名偵探過來提前參觀,也算是增加點人氣和熱度。

  AD摩天樓預計將在一個月後正式對外開放,所以此時的摩天樓裡,只有摩天大樓的承辦方、設計師、毛利小五郎一行人、以及一群記者。

  安室透感覺到手機的震動,雙手合十做了一個抱歉的姿勢,而後走到一旁,查看郵件內容。

  原來卡爾斯·威爾遜和組織之間存在著這種交易嗎?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這倒是一種可能性。

  還有後面那三人的死亡時間。

  小布萊克的死亡時間是在上午十二點整。

  吉田川平的死亡時間是在第二天上午九點整。

  安娜·戴維斯的死亡時間是在第二天晚上九點整。

  那麼第四名死者的死亡時間……

  在大腦中進行了一系列的等式換算後,安室透的嘴角忽然小幅度地向上牽了牽。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卡爾斯·威爾遜是在玩一個數字游戲。

  他再次准備出手的時間,應該就是今天晚上6點整的時候了。

  安室透將他的推理敲在手機上,突然想到了什麼,手指微微一頓,抬眸看向眼前的玻璃窗,玻璃窗上倒映出了身後那一行人的身影。

  江戶川柯南就在其中。

  今天晚上六點鐘的時候,他們將一起在這棟摩天大樓頂樓的旋轉餐廳上用晚餐。

  按照江戶川柯南的事故體質……

  卡爾斯·威爾遜第四個想要擊殺的目標,不會就在他們這一行人裡面吧?

  想到這裡,安室透收起了手機,決定試探一二。

  他原本是不信這種東西的,作為一名偵探,講究的是切實的證據。

  但是現在他知道了,這個世界人死了靈魂會到亡靈世界,這種不科學的設定都是真實存在的,那麼事故體制也不是不可能存在於現實之中。

  「安室先生,你是收到了什麼不好的消息嗎?你的臉色有點凝重呢。」江戶川柯南仰頭看他。

  安室透故意嘆了口氣:「我有個在警視廳的朋友,剛才和我說,連環狙擊案的凶手鎖定了,好像是一名美國的前海軍陸戰隊的狙擊手,真是可怕呢。」

  透露出關鍵詞後,安室透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人的表情。

  緊接著就看到,這棟摩天大樓的承辦方石井財團的二公子石井和也,臉色突然就蒼白了起來。

  安室透若有所思。

  是他嗎?

  警視廳。

  「嗡。」

  烏丸熏和朱蒂的手機幾乎是同時響了起來。

  ——由於FBI的搜查官也被牽扯在其中,所以FBI留日的行動小組也加入了這次的調查。

  烏丸熏看了看郵件:「卡爾斯·威爾遜很有可能會在今天晚上6點整行動,在AD摩天樓擊殺石井和也。」

  朱蒂也讀著郵件:「當年的槍案的真凶是石井和也,卡爾斯·威爾遜被石井和也等人聯合算計,被迫頂罪。所以卡爾斯·威爾遜的第四名目標,正是石井和也,行動時間是今天18點整。」

  兩人說的話高度相似。

  烏丸熏和朱蒂互相看了看。

  搜查一課的那些警官們不知道,但是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發來郵件的,就是降谷零和赤井秀一。

  烏丸熏回想了一下剛才手機鈴聲響起的先後順序,有些小得意地朝朱蒂挑了挑眉:「我的信息到的比你早!」

  所以我上司比你上司能力強!

  FBI不行嘛,重新調查他們內部的案件,都比降谷先生慢!

  朱蒂一下子看懂了烏丸熏的眼神,不肯服輸:「只是晚了半秒鐘,代表不了任何事情!」

  烏丸熏理直氣壯:「快半秒鐘也是快!」

  朱蒂不相信有人比赤井秀一快,為赤井秀一找到了借口:「肯定是網延遲了!」

  沒錯,就是這樣!

  秀他現在所在的位置肯定網不好!

  一旁的風見裕也聽著他們的對話,突然越聽越熟悉。

  等等,之前好像有一次,降谷先生還沒有烏丸熏一個實習公安快,他好像也是給降谷先生找了一個網卡的原因。

  烏丸熏無語地朝朱蒂聳了聳肩,吐槽:「真是輸不起,承認別人的優秀有那麼難嗎?」

  風見裕也:……感覺膝蓋中了一箭。

  萩原研二突然感嘆了一句:「就我覺得,小降谷和那個赤井,還挺有默契的嗎?」

  松田陣平用手肘撞了撞諸伏景光:「景光,你不是和他們兩個一起當過臥底嗎?這題你最有發言權了。」

  諸伏景光一顆蛋被松田陣平撞得原地旋轉了一圈,搖搖晃晃穩住身形:「嗯……怎麼說呢,雖然他們經常從吵架演變為打架,但是有的時候,在某種程度上觀念又會意外的契合。」

  「Bingo!」萩原研二在蛋殼裡打了個薛定諤的響指,侃侃而談,「我就知道,這是一種宿敵之間的吸引,就像……小降谷和小陣平一樣,某些時候理念不合,但有的時候又格外默契。」

  「阿嚏——」摩天大樓上,安室透突然打了個噴嚏。誰在罵他?

  「阿嚏——」工藤宅,披著衝矢昴皮的赤井秀一,驟然打了個噴嚏。誰在想他?


第125章

  此時距離晚上六點鐘,只剩下一個小時了。

  警方迅速出警。

  由於警視廳無法鎖定卡爾斯·威爾遜的實時所在地,於是只能選擇在摩天樓周遭守株待兔。

  為了以防打草驚蛇,警方們都換上便衣,潛伏進AD摩天樓以及可能的狙擊點。

  烏丸熏和公安部的狙擊手櫻千代田警官一組,一起趕往AD摩天樓對面的星空大廈樓頂的一個狙擊點。

  兩人小心翼翼地潛伏起來,擠在安全通道後面的儲物箱中。

  只可惜他們這邊並沒有命中,白白藏了一個小時。

  「烏丸警官,櫻千警官,AD摩天樓內發生槍擊事件,疑為卡爾斯·威爾遜的幫手所為,請即刻進行支援!」

  兩人的耳麥中陡然響起了風見裕也的聲音。

  ——雖然沒有明顯的證據,但是警視廳就卡爾斯·威爾遜這一個星期以來的種種行動分析下來,對方應該有一個同伙,為卡爾斯·威爾遜的行動進行掩護和幫助。

  聽到風見裕也那邊傳來的消息後,烏丸熏和櫻千代田齊齊一愣,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和他們所設想的不太一樣,立刻從儲物箱中跳出來。

  櫻千代田把他身後背著的狙擊槍組裝好,烏丸熏也拿著望遠鏡往對面AD大樓的方向眺望。

  原來,警方這邊的行動消息不知為何泄露了出去,卡爾斯·威爾遜放棄了定點狙擊。

  而他的那位同伙,也就是約翰·米勒——他是卡爾斯·威爾遜的徒弟同時威爾遜對米勒有過救命之恩,早就偽裝成了安保人員潛伏在目標任務石井和也身邊,並在時鐘指向晚上六點整的時候,掏出手槍向石井和也射擊。

  約翰·米勒曾經也是美國陸戰隊的一名成員,槍法快狠准。

  在子彈穩穩地從手槍中射出的那一剎那,約翰·米勒嘴角勾起一個冷酷的弧度。

  最後一個了。

  威爾遜老師在戰場上是那樣一個叱詫風雲的英雄人物,結果卻被他們幾個小人坑成了監獄,榮光不在、滿身污點。

  他們都該死!

  本來威爾遜老師可以順利地完成他的復仇計劃,從此從陰影中走出來。

  都怪這群無知的警方,破壞了老師的大計。

  不過沒關系,就讓他來幫威爾遜老師彌補上這完美復仇計劃的最後一環!

  約翰·米勒自信自己能夠一擊斃命。

  這並不是他盲目自大,而是他的確有這個實力。

  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石井和也會死在約翰·米勒的槍下。

  石井和也似乎也預料到了自己的命運,危險和恐懼瞳孔一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驚恐萬分地看著眼前黑洞洞的槍口,整個人都嚇傻了,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約翰·米勒眼中劃過一絲勢在必得的輕蔑。

  然而,自以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擊殺成功的約翰·米勒,卻偏偏碰上了那百分之一的變故。

  ——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

  安室透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在危急關頭撲倒了石井和也,帶著他躲過了那致命的一槍。

  不過因為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幾人之間間隔的距離也太近,安室透不可避免的負傷了。

  子彈深深擦過他的肩膀,血跡頃刻間流了下來,沾染了他半邊袖子,鮮紅的血跡在白色的襯衣上顯得尤為明顯。

  「安室先生!」毛利蘭忍不住驚叫一聲。

  「砰砰砰!」一擊不成,約翰·米勒深深皺緊了眉頭,但是沒有收手的意思,拿著手槍的手還是很穩,又連開數槍。

  但是早有准備的安室透,拉著嚇傻了的石井和也精准躲避,讓約翰·米勒接下來的每一槍都落空了。

  烏丸熏和櫻千代田剛好看到了約翰·米勒朝著安室透開槍的這一幕,危險至極,好幾次子彈都差點要打中安室透了。

  不由得緊張地倒吸一口涼氣。

  烏丸熏問他:「櫻千警官,你有辦法狙擊約翰·米勒嗎?」

  櫻千代田端著狙擊槍,閉上一只眼睛,不斷調整著瞄准鏡,卻始終沒法准確瞄准約翰·米勒,額頭上冒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卡爾斯·威爾遜是美國陸戰隊的王牌狙擊手,所以他們所判定的幾個狙擊地點,都是按照威爾遜的狙擊射程來定的。

  本身這個狙擊距離對於櫻千代田來說就有一些勉強,更何況約翰·米勒一直在來回走動且身邊有很多人,櫻千代田沒有把握在不誤傷的情況下,不偏不倚地射中米勒。

  「烏丸警官,要不你來試試看?」

  自從上次來葉崖的行動,櫻千代田充分體會到了烏丸熏的狙擊能力。

  雖然烏丸熏明面上是個情報人員,但是狙擊能力一點都不弱,甚至超過他一截。

  烏丸熏和諸伏景光隔著蛋殼對視一眼,微不可見地互相點了點頭。

  「形像改造!」小藍蛋跳到烏丸熏肩膀上。

  烏丸熏頭上的發卡,變成了藍色的櫻花圖樣。

  「好,我試試。」烏丸熏從櫻千代田手中接過狙擊槍。

  就在他們交接的這片刻時間內,遠處的AD摩天大樓又發生了變故。

  江戶川柯南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抓住時機,也快速行動起來。

  只見他打開麻醉手表的表蓋,對准約翰·米勒的後頸射出一根麻醉針。

  然而江戶川柯南忽略了一點,約翰·米勒和其他犯人不一樣,他是從戰場上歷練後下來的人,對危險的感知能力,完全不是普通的犯人能夠比的上的。

  於是江戶川柯南在往常稱得上是無往不利的麻醉正,在此時卻失了功效。

  在江戶川柯南瞄准他射出麻醉針的一剎那,約翰·米勒敏銳地感知到有危險襲來,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頭都沒回,便警覺地朝旁邊閃避,完美地躲開了那根麻醉針。

  見一擊落空,江戶川柯南暗暗喊糟。

  果然,約翰·米勒看了看插在前方桌子上、尾部還在顫抖著的銀針後,危險地眯起了眼睛,轉頭朝江戶川柯南所在的方向看來,而後直接鎖定了江戶川柯南。

  「小子,是你干的?」約翰·米勒帶著一身的硝煙和血腥的威壓,踩著灰突突的高幫短靴走到江戶川柯南面前,伸手就要抓住江戶川柯南。

  「你想干什麼?!」毛利蘭張開雙臂擋在江戶川柯南面前,雖然她看著約翰·米勒手中的槍也有些發怵,但是還是堅定地擋在江戶川柯南前面。

  「黃毛小丫頭,快滾開!」約翰·米勒不耐煩地將手槍威脅地對准毛利蘭。

  「小蘭……姐姐!」

  江戶川柯南焦急不已,視線看向其他人。

  毛利小五郎此時已經醉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了,江戶川柯南在這次事件發生之前還在吐槽毛利大叔人菜癮大,現在回想起來,很可能是約翰·米勒提前在毛利小五郎的酒杯裡下了藥。

  安室透雖然手臂受了傷,但是並不影響他行動。

  然而約翰·米勒有意防範對方,即使此刻面朝著毛利蘭,但還是向安室透所在的方向微微傾斜身體,時刻防範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可惡!

  眼睜睜看著毛利蘭遇到危險,關鍵時刻卻想不到一個解決辦法,江戶川柯南無力又氣憤地捏緊了拳頭。

  烏丸熏眼睛微微眯起,在700碼開外的地方,瞄准了約翰·米勒。

  她閉上一只眼睛,扣動扳機。

  「砰!」

  一顆金屬子彈高速旋轉著衝了出去。

  「啪!」

  伴隨著玻璃窗戶破裂的聲音,子彈貫穿了約翰·米勒拿著槍的手腕。

  約翰·米勒痛呼一聲,手中的手槍啪嗒掉在了地上。

  「看招!」

  毛利蘭抓住時機,兩個衝拳打在約翰·米勒的腹部,緊接著又來了個上勾拳,拳頭重重撞在約翰·米勒的下巴,發出令人牙酸的碰撞聲,差點把他的牙齒打掉幾顆。

  但約翰·米勒到底是在戰場上經過洗禮的人,受過的槍傷也不在少數,猛地向後撤了一大步,迅速調整好狀態,和毛利蘭對打起來。

  安室透也加入了戰局。

  江戶川柯南溜到牆角邊,開啟了他足力加強鞋的開關,時刻准備在關鍵時刻補刀。

  烏丸熏從瞄准鏡中看到了那邊的情形,稍稍松了口氣。

  雖然現在因為那幾個人混戰在一起,沒法再准確瞄准約翰·米勒,但是從現在的情形來看,主動權已經不在降谷先生手裡,局面明顯被降谷先生他們控制住了。

  只見安室透一個漂亮的單手過肩摔,直接揪著約翰·米勒的領子,用力將對方摔在了地上。

  約翰·米勒一瞬間被摔懵了,腹部突然受到強烈的痛擊——毛利蘭一拳打在他腹部。

  緊接著江戶川柯南一個足球踢過來,正中約翰·米勒的面門。

  約翰·米勒:「!」

  「噠。」高速旋轉到冒煙的足球,逐漸卸了力道,慢悠悠從約翰·米勒臉上彈開,露出一張印著足球紅印的臉。

  接連遭受痛擊三連的約翰·米勒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精神恍惚地看著頭頂天花板上的吊燈。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約翰·米勒想不明白。

  竟他上過戰場,得過榮譽獎章,他的能力都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一次次和死神擦肩而過中習得的。

  然而他的自信此刻卻遭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約翰·米勒提前有做過功課,這一行人中,有能力阻礙他們計劃的,也就只有那個曾經擔任過刑警、現在成為小有名氣的名偵探毛利小五郎了。

  所以約翰·米勒提前在他的酒杯中下了安眠藥。

  原本他還有些擔心會不會被這位前任警察發現,沒想到對方沒有任何察覺就中招了。

  約翰·米勒心中放松的同時,又有些洋洋得意的輕蔑。

  哼,無論是日本警察還是日本偵探,都不過如此嘛!

  誰想沒過多久他就被打臉了。

  這三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格鬥技巧驚人的家伙,不是平平無奇的日本咖啡廳店員嗎?

  似乎一拳能擊穿他腹部的女生,不是日本普通女高中生嗎?

  還有那個沒他膝蓋高的眼鏡男孩……身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道具??

  在徹底陷入昏迷前,約翰·米勒腦海中最後一個盤旋的念頭是——霓虹,恐怖如斯!

  「太棒了!」拿著望遠鏡眺望的櫻千代田看到這一幕,興奮地在空中揮舞了下拳頭。

  烏丸熏不經意地一抬頭,卻發現櫻千代田身上有一個紅色的小點在移動,心中大驚:「小心!有狙擊手!」

  烏丸熏眼疾手快拽了櫻千代田一把。

  櫻千代田悶哼一聲,險險躲過了致命一槍,不過肩胛骨處卻中彈了。

  此處是個視野開闊適合狙擊的地方,但同時反過來,也很容易被其他人狙擊。

  烏丸熏扶著中槍的櫻千代田,把他藏在了儲物櫃後面。

  然後她又重新找到一個可攻可守的狙擊點,架起狙擊槍,朝著剛才那一槍射過來的方向瞄准。

  瞄准鏡上逐漸顯現出一個人的身影。

  是卡爾斯·威爾遜!

  烏丸熏額角蹦出一個生氣的井號。

  這家伙在干什麼?好像還在笑!

  他瘋了嗎?

  剛才他那一槍,是真的奔著櫻千代田警官的心髒去的。

  要不是她及時拉了櫻千代田一把,對方恐怕就要身死當場了!

  一個美國退伍軍人,竟然就這樣大搖大擺毫不遮掩地朝日本警方開槍,只是因為警方破壞了他的復仇計劃??

  烏丸熏氣壞了。

  小藍蛋心有所感地飛到了烏丸熏的面前。

  「哢嚓」一聲。

  烏丸熏的胸口處亮起了熟悉的白光。


第126章

  「啪」的一聲。

  印有櫻花圖案的小藍蛋突然從中間裂開兩半。

  穿著藍色連帽衫的諸伏景光,蹭得一下破殼而出!

  烏丸熏胸口處發出的白色光芒越來越大,諸伏景光又啪唧一聲回到了蛋裡。

  「我的心,unlock!」

  白色的光芒將一人一蛋徹底包裹在其中,又開始逐漸褪去。

  最先出現的是一雙黑色的圓頭皮靴,緊接著是一條松垮帥氣的靛藍色工裝背帶褲,寬闊的腳口束在皮靴中,上身搭配白色襯衣,眼睛上帶著一副黑色的狙擊手防彈眼鏡,黑色頭發拉直拉長,頭頂還帶著一頂鴨舌帽。

  烏丸熏手中原本拿著的櫻千代田的狙擊槍,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丟在了一旁,手中拿著一把線條外型更加炫酷的銀質狙擊槍,高高舉向天空,擺出一個霸道冷酷極具侵略感的Pose。

  「變身——Sniper Prince!(狙擊王子)」

  由於烏丸熏此時找了個可功可守的絕佳狙擊點,此時對面朝這邊瞄准的卡爾斯·威爾遜,並沒有看到這一變身的過程,只看到了最後突然舉高的一小節槍杆。

  卡爾斯·威爾遜:「?」

  他握著槍的手一頓,他的眼睛被那一節锃亮的銀質槍杆晃了一下。

  這是什麼情況?

  之前那把狙擊槍,好像不是這個顏色吧?

  卡爾斯·威爾遜生怕自己記錯了,還特意仔細回憶了一番。

  沒錯,原來的狙擊槍,和他手中這把一樣,是最尋常的黑色。

  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銀色?

  難不成他們日本公安的狙擊槍,還有特殊的變色功能不成?

  話說回來,這個銀色的確很耀眼,尤其是在陽光下折射出來的刺目光芒,很影響旁人的視線,更別提是在這種失之毫釐差之千裡的對狙情形之下。

  卡爾斯·威爾遜懷疑對方還有什麼後招,默默將警惕心提到了最高,暫時沒有貿然輕舉妄動,准備再觀望一番,敵不動他不動。

  與此同時,中了彈之後被烏丸熏安置在相對安全的櫃子後面的櫻千代田,捂著肩膀的傷口,也察覺到烏丸熏所在位置似乎發生了某種異樣的變故。

  他費力地抬起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眩暈的腦袋。

  然後他看到了一大團光暈。

  櫻千代田的眼睛,逐漸變成了震驚的豆豆眼。

  烏丸警官為什麼會在發光?!

  是他是血過多造成的幻覺嗎?

  還是說……他和烏丸警官都已經不幸地來到了天堂?所以自帶天使光暈?

  極大的視覺衝擊和強烈的震驚之下,櫻千代田一時之間都顧不上自己身上的槍傷,抬手使勁兒揉了揉眼睛。

  等他放開手,便發現烏丸熏不再冒白光了。

  剛才果然是幻覺。

  櫻千代田慶幸地松了口氣,肩膀上的傷口卻由於之前的動作受到了牽扯,疼得櫻千代田抽痛不已。

  他滿頭虛汗地靠在牆角處,看過去的視線也帶著三分的模糊五分眩暈。

  怎麼總感覺,烏丸警官好像換了一身衣服?頭發也披散了下來,還變長了?

  櫻千代田:「?」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又、又是幻覺?

  還有啊,烏丸警官她舉著的那把銀色的狙擊槍是怎麼回事?

  櫻千代田一眼就看出了那不是自己的寶貝狙擊槍。

  他對待自己的那把狙擊槍,一向是細心周到地照顧著,每日都會擦拭抹油做保養。

  哪怕有一天老年痴呆了,他就算認不出鏡子裡的自己,也不可能認不出他的狙擊槍!

  所以問題又繞回來了,別的事情或許都可以用幻覺來解釋,但是事關他的狙擊槍,沒有任何幻覺能夠誤導他。

  福爾摩斯說過,排除一切不可能之後,身下的就算在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所以……這一切都不是幻覺??

  櫻千代田的視線微微往下面移了移,就看到他的狙擊槍被擱置在了一旁。

  所以那把外型流暢的銀色狙擊槍,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因為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幕離奇事件,櫻千代田整個人都恍惚了。

  下一秒,就在櫻千代田紅紅火火恍恍惚惚的視線中,烏丸熏收回了她那個高舉槍杆的又尬又炫的Pose,極為標准地將狙擊槍穩穩架住,嘴裡似乎還嘟囔了一句。

  「秘技——百發百中!」

  「砰!」一顆細長條形的銀色子彈便破空飛了出去,帶著極大的加速度和勢不可擋的衝擊力高速旋轉,直衝著卡爾斯·威爾遜而去。

  卡爾斯·威爾遜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側身躲閃。

  按照他的實力,本來是能夠躲過的。

  但是卡爾斯·威爾遜怎麼也沒想到,這顆子彈竟然還會拐彎!

  眼看著這顆子彈即將和自己擦肩而過,卡爾斯·威爾遜嘴角綱要勾起一個輕蔑的弧度。

  虧他還以為要耍什麼小花招。

  不過如此。

  然而下一秒,卡爾斯·威爾遜卻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那枚銀色子彈就好像在他身上裝了追蹤器一般,長了眼睛似的在空氣中自動拐了個彎兒,氣勢洶洶地朝他重新衝過來。

  卡爾斯·威爾遜:「!」

  這難道是日本最新研發出來的新型追蹤武器??

  卡爾斯·威爾遜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都忘記了躲閃,就被子彈射中了手腕,手中的狙擊槍咣當一聲掉落在地。

  「啊!」他捂著手腕,後知後覺地痛呼一聲,還順著風聲隱隱約約飄落到烏丸熏的耳朵裡,聽著極其凄慘。

  這種痛楚,並不僅僅只是在身體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痛苦。

  卡爾斯·威爾遜自己是狙擊手,也受過槍傷,對於自己此時的傷勢,還是頗有幾分了解的。

  他的手腕直接被子彈貫穿。

  他這只手算是廢了。

  這對於一名狙擊手來說,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

  心中清楚地想明白這一點,卡爾斯·威爾遜心頭不由得勇氣絕望和痛恨的烈焰。

  都是這群礙事的日本警察!阻礙了他的復仇大計,還廢了他的手!

  卡爾斯·威爾遜眼眸中沉澱著瘋狂的恨意。

  這些人都該死!全部都該死!

  他另一只手掏向了口袋裡。

  一槍打中後,烏丸熏並沒有放松警惕,一直用狙擊槍瞄准著卡爾斯·威爾遜,時刻關注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眼看他左手又異動,烏丸熏立刻扣動扳機再次射出一發銀色子彈。

  與此同時,另一發子彈從寫側方的高樓處射過去,幾乎是同時射穿了他的左手手掌。

  那人正是姍姍趕到的赤井秀一。

  他之前在處理一樁極其緊急的危機事件——他的上司詹姆斯·布萊克失聯了。

  烏丸熏確定卡爾斯·威爾遜再無反抗能力後,愉悅地勾了勾唇角,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勝利者的姿態,解除了守護甜心變身。

  大家一起在空中擊掌慶祝。

  更值得一提的是,此時的諸伏景光並沒有像當初的松田陣平一樣,只是短暫性地破殼。

  諸伏景光在守護甜心變身之後,還是維持著從守護蛋中破殼的模樣,沒有重新變成守護蛋的意思。

  這可能是因為有松田陣平的前車之鑒在前,諸伏景光一直在有意識地加強自身想要脫離守護蛋形態的意念的緣故吧。

  「景光!」

  松田陣平第一時間飛上去,給了他一個熱烈的擁抱,又勾著諸伏景光的脖子,看向一旁的小紫蛋。

  「研二,現在只有你著家伙還是一顆蛋了哈哈!」

  終於不是再是最後一個了,諸伏景光有些小得意地朝萩原研二挑了挑眉。

  萩原研二被悶在蛋裡,有些小郁悶地撇撇嘴:「竟然被景光彎道超車了。」

  按照之前的順序,明明是他先出來的。

  沒想到這會兒跳出來個狙擊手,一下子把景光給刺激出來了。

  萩原研二摸摸下巴。

  上次處理卡欽斯恩那樁案子,開著摩托車追直升飛機的時候,他明顯有感覺到體內的力量正在迅速增加,直接增長到了一個零界點。

  或許下次再遇上什麼刺激的事情,他就可以出來了!

  一直呆在守護蛋裡,怪無聊的。

  烏丸熏聽出了萩原研二口吻中的小郁悶,安慰地戳了一下他的蛋殼:「沒事,萩原前輩,很快的,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其實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一共就他們三個,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都出來了,下一個不是他還能是誰?

  不過到底還是多了些盼頭。

  萩原研二順著烏丸熏的力道在空中晃晃悠悠轉了一圈,笑嘻嘻地表示有被安慰道。

  就在這時,烏丸熏突然想起她好像忘記了什麼,繼而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背後那股幾乎要將她灼傷的視線。

  烏丸熏蹭得一下轉過身。

  然後對上了櫻千代田那震驚到極點的豆豆眼。

  嗨呀!

  烏丸熏有些懊惱地拍了一下腦袋。

  剛才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她竟然不小心把櫻千代田警官給忘了。

  不過還好,只有他一個人看見。

  還在可以自行解決的範圍之內。

  烏丸熏摸了摸隨身小挎包。

  幸好她早有准備。

  之前為了以防萬一,她朝木之本櫻要了點小道具。

  烏丸熏緩緩朝著櫻千代田的位置靠近。

  櫻千代田的豆豆眼終於勉強恢復了正常:「……烏丸警官,剛才那個,難道是你美少女戰士變身了?」

  「噗。」烏丸熏不由得失笑,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包中拿出一張小卡牌往櫻千代田額頭上一貼,「算是吧。」

  櫻千代田眼皮一瞬間耷拉下來,陷入了沉睡。

  等他醒過來之後,只會把剛才發生的那些事情,當作自己的一場夢。

  「蹬蹬蹬!」急促的腳步聲。

  「烏丸警官!」安室透衝了進來。

  自從發現AD摩天樓藏了炸彈之後,安室透第一時間想要通知烏丸熏這邊,但是很快又發現她在和卡爾斯·威爾遜互狙。

  於是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兵分兩路,安室透往烏丸熏所在的位置趕去,江戶川柯南則聯系赤井秀一,一同趕往卡爾斯·威爾遜所在的位置。

  卡爾斯·威爾遜的家族中有精神病史,在遭遇一連串的變故後,他體內的瘋狂基因被激發出來了,一個曾經的軍人竟然做出安放炸彈這種置無辜人於死地的行為,一路上安室透都很擔心烏丸熏的安危。

  卡爾斯·威爾遜道德上如何暫且不談,但是他戰功赫赫是王牌狙擊手這一點,是做不了假的。

  安室透怕烏丸熏和對方對上之後會吃虧。

  「你沒事吧?」安室透擔心的視線在烏丸熏身上仔細轉了一圈,見她沒有受傷,這才松了口氣。

  「Zero。」就在這時,耳畔突然響起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安室透突然僵住了。


第127章

  安室透第一時間朝著烏丸熏的方向跑過來,拉著她上下打量著是否有受傷,所以並沒有看到,松田陣平旁邊的那個熟悉的小身影。

  因此當他猝不及防間聽到拿到熟悉的聲音之後,安室透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怎麼可能認不出聲音的主人呢?

  是景光……

  雖然說他早就已經在電話中和諸伏景光說上話了,但是隔著一層手機,有些地方到底是不太一樣的。

  而現在,那道熟悉的聲音,卻如此真切地在耳邊清晰明了響起。

  安室透渾身一僵,帶著些不可言狀的期待和酸澀,緩緩地朝聲音來源的方向轉過身。

  景光他終於和松田一樣,也回到這個世界來了嗎?

  安室透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等見到景光之後,他要狠狠打一拳那擅自留下他一個人的家伙,然後再像以前無數次一樣給對方一個擁抱……

  當然,安室透心中的種種思緒或者衝動,在他看到諸伏景光的那一剎那戛然而止了。

  只見諸伏景光小小一只飛在他旁邊,微笑著朝他揮著小手,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10cm的身形造成的既視感,諸伏景光笑起來的時候,臉頰旁的腮幫似乎也若有似無的鼓起一點。

  安室透:「!」

  雖然說早有心理准備,但是,但是……

  「噗!」安室透直接笑了出來。

  諸伏景光:「……」

  「哈哈哈哈,Hiro!沒想到你還能這麼可愛啊!」

  安室透調侃似地一把將諸伏景光抓過去,戳戳他的臉頰肉,又摸摸他的小頭發。

  「本來我還想著等見到你的時候,一定要狠狠把你這混蛋打一頓,結果看到你變得這麼迷你,我一根手指頭都能把你壓扁吧?哈哈哈!」

  諸伏景光額角跳了跳,但是又自持理虧,只好任由安室透擺布。

  安室透抓著諸伏景光,好奇地玩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什麼,冷不丁伸出魔爪,掀起諸伏景光的上衣下擺往裡面瞅了瞅。

  「哈,景光,你的腹肌還在呢?」安室透笑聲中帶著一丟丟失望,「我還以為你會有可愛的小肚子呢。」

  就像那些可可愛愛的棉花娃娃一樣。

  諸伏景光:「!」

  松田陣平抓著自己的衣服下擺,警惕地飛遠了些。

  諸伏景光額角蹦出一個井號,忍無可忍,用力地拍開了安室透的手,還不解氣,飛到安室透的肩膀上踹了他一腳。

  以諸伏景光現在的體型,他的打出來的力氣,對安室透來說,簡直連撓癢癢都不如。

  諸伏景光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於是壞心眼地踢在了安室透的傷口附近。

  當然諸伏景光也有分寸,只是有一點疼,不會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安室透故意誇張地倒抽了一口氣,把諸伏景光彈開,抱怨道:「Hiro,剛見面下手就這麼狠,虧我一直這麼惦記你。」

  諸伏景光被安室透彈地在空中慢悠悠翻了個跟頭,穩住身形:「哦,總比自稱惦記我的某人直接忽視了我要強。」

  安室透摸摸鼻子,視線不自然地往正在給櫻千代田緊急處理槍傷的烏丸熏的方向看過去:「這不是你們突然變得這麼小,一下子沒注意到。」

  松田陣平也飛了過來,雙手環胸挑著眉:「謔,降谷,你在往誰身上看呢?」

  諸伏景光微笑:「這算是不打自招嗎,Zero?」

  「你們夠了啊!」安室透被他們調侃地耳根泛紅。

  「嘖,小降谷還真是純情啊!明明都已經是要三十歲的人了,降谷歐吉桑~」

  萩原研二穩穩當當地坐在安室透的頭頂,彰顯著存在感,一顆小紫蛋上掛著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領結。

  他本來就是喜歡熱鬧的人,看到他們幾個聊得熱絡不已,也忍不住想要開麥。

  安室透:「?」

  「哈,歐吉桑?」安室透第一反應是被這聲「叔叔」氣到了。

  萩原研二明明和他是同齡人,就算按照他犧牲的年齡來算,也只比他小了七歲,竟然叫他叔叔!不要臉!

  緊接著安室透又發覺不對勁,若有所覺地伸手往頭頂上摸了摸,結果摸了個空。

  他怎麼聽到了萩原研二的聲音?明明他不在這裡啊?

  「奇怪,我怎麼聽到了研二那家伙的聲音?」安室透向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投以詢問的視線,「是幻覺嗎?還是……」又是他們那個奇奇怪怪的機器有什麼新功能了?

  諸伏景光和松田陣平憋著笑:「研二他也來了,就在你頭頂,只是還沒有及攢夠能力,所以你看不見他,也觸碰不到他,只能聽見他的聲音。」

  安室透嘴角先是高興地勾起,緊接著又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真是的,你們這群家伙怎麼總喜歡在我們頭頂搞怪?之前伊達班長也和我抱怨說,你們之前故意弄掉過他的頭發,害得他擔心了好幾天自己的脫發問題!」

  說著,安室透使勁兒甩了甩頭。

  「啪唧——」萩原研二沒坐穩,一顆蛋被直接甩飛了出去。

  小紫蛋咕嚕咕嚕在空中翻滾,猝不及防間撞上了在空中哈哈大笑看戲的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三人直接亂作一團。

  「哈哈哈哈!」安室透雖然看不見萩原研二,但是完全能夠從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的動態中看出一二端倪,發出了毫不掩飾的嘲笑聲。

  「安室先生!」烏丸熏用力咳嗽了兩聲作為提醒道,「警車和救護車已經到樓下了,我們幫忙把櫻千代田警官一起帶下去吧?」

  「抱歉。」安室透趕緊收斂了笑容,重新變成了那個成熟可靠的降谷零,「櫻千代田警官沒什麼大礙吧?」

  安室透也不是那種罔顧屬下性命的人,他之前有仔細看過櫻千代田的槍傷,發現並不致命,再加上烏丸警官妥善處理了對方的傷口,救護車也馬上會趕過來,安室透才會稍稍放松了一會兒,和久別重逢的好友們閑聊幾句。

  很快就有醫護人員抬著擔架來了,烏丸熏和安室透幫忙把櫻千代田攙扶上去。

  安室透手臂上的傷口也經過了醫生的包扎處理。

  卡爾斯·威爾遜和他的同伙約翰·米勒全部落網了。

  曾經犯罪後設計卡爾斯·威爾遜替罪的石井和也,也終將受到法律的制裁。

  只不過在回警視廳的路上,安室透受到一條來自琴酒的消息,要他彙報此時卡爾斯·威爾遜的實時位置。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暗了暗。

  卡爾斯·威爾遜和組織有過或多或少的接觸,此時琴酒聯絡他,恐怕就是想要殺人滅口。

  安室透心緒飛轉,很快拿定了注意,給琴酒回了一條短信。

  十五分鐘後,安室透在警視廳做完筆錄,便接到了公安部傳來的消息。

  卡爾斯·威爾遜在醫院突然中毒身亡。

  安室透垂下眼眸,發了幾封郵件,再重新將手機屏幕熄滅。

  接著他們又去了警察廳。

  黑田管理官有要事找他們。

  推開黑田管理官辦公室的門之後,他們看到了同樣坐在辦公室裡的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帶來一個緊急而沉重的消息。

  ——FBI的詹姆斯·布萊克失蹤了。

  這無疑是一件爆炸性的事件。

  詹姆斯·布萊克是FBI的高級成員,FBI留日行動小組的主指揮人,赤井秀一的直系上司。

  據赤井秀一共享的情報來看,詹姆斯·布萊克的失蹤,和黑衣組織之間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何況是在詹姆斯·布萊克的兒子小布萊克,死在了和黑衣組織有關聯的卡爾斯·威爾遜的槍下。

  這一切謎團似乎都充斥著濃濃的黑色陰雲,昭告著組織要有大動靜了。

  尤其是對於降谷先生這種潛入調查的臥底來說,更是站在位置的懸崖邊緣,一不留神就會掉下懸崖,永遠被渾濁的黑暗吞噬。

  烏丸熏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便不由得一緊。

  走出警察廳,烏丸熏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等在了安室透的車子旁邊。

  黑田管理官還有些機密的事情要和安室透交代,所以安室透半小時後才出現在地下停車庫。

  「安室先生……」烏丸熏看著安室透的身影,欲言又止地叫了他一聲,眼神中帶明顯的擔憂的神色。

  安室透看出了烏丸熏的擔心,安撫性地朝她勾了勾唇角:「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但實際上,無論安室透還是烏丸熏都知道,他這句話有多麼的蒼白無力。

  怎麼可能會沒事呢?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沉重起來。

  松田陣平酷酷地摘下墨鏡:「干嘛做得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不就被抓了個FBI嗎?降谷這可不像你啊,有問題解決問題就是了。」

  諸伏景光飛過來,輕輕摸了摸降谷零的頭發:「沒關系,Zero,你不是一個人。我們五個人在一起,所有困難都會迎刃而解的!」

  「就是啊,小降谷!」萩原研二一顆蛋在安室透的肩膀上跳了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三個人可是你的作弊利器呢。」

  「對哦!」烏丸熏被提醒到了,眼睛一亮,「小櫻這段時間都呆在國內,我們還可以請她幫忙做一些小道具!」

  安室透眨了眨眼,看著他們幾人急急忙忙開始幫他出謀劃策的樣子,眉眼中的暗沉之色不由得消散了,嘴角緩緩向上勾起。

  真好啊。

  真希望在不久的將來,在組織覆滅後,他還能夠看到這樣的一幕。

  安室透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

  一定會的。


第128章

  計劃趕不上變化。

  烏丸熏甚至還沒來得及從木之本櫻那裡借來幾件實用的魔法道具,安室透便收到了來自朗姆的緊急郵件。

  安室透從朗姆發過來的只言片語中,敏銳地察覺出了某些微妙的端倪。

  朗姆催的很急,安室透只來得及和黑田管理官彙報了一聲,便將他的公安部工作用機銷毀,獨自趕往朗姆所指示的地點。

  安室透深知這次自己這次多半是又被懷疑了,此行恐怕是危機重重,生死難料。

  但是安室透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因為現在他們還缺少一份關鍵性的名單,能夠指證黑衣組織和哪些政府人員勾結的名單。

  只有拿到這份名單,才能正式推進對於黑衣組織的立案,目前雙方僵持不下對方局勢,也將變成往他們這邊一面倒。

  目前組織中有能力得到這份名單的臥底,只有他和基爾。

  然而,FBI的詹姆斯·布萊克失蹤,組織很有可能順藤摸瓜發現赤井秀一假死的真相,從而確認當時射殺赤井秀一的基爾是叛徒的事實。

  所以安室透必須去。

  更何況他有兩個「幫手」。

  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一人一邊坐在安室透的肩膀上。

  「不就是拿個名單嗎?」松田陣平摘下墨鏡,少了墨鏡遮擋的眉眼中透露出自信而堅定的神色,「有我們在還搞不定?」

  諸伏景光也笑道:「我們現在這個體型,有的時候很不方便,但有的時候,又有著令人意想不到的優勢。」

  幾人聊著聊著,都把大致的作戰框架討論出來了。

  可當三人趕到朗姆所指定的地點之後,卻發現對方沒有給他們任何做小動作的機會。

  甚至都沒有人來質問他一句,安室透就直接被關進了一間純白色的屋子裡。

  這是組織臭名昭著的懲罰室,即使瘋狂膽大如基安蒂,聽到要被關懲罰室,也不由得打個冷顫。

  因為這間白色的房間裡,沒有家具,沒有窗戶,沒有任何一點透風的空隙,入目所及的一切都是白色、白色、白色。

  被關到裡面之後,身上的一切通訊設備和手表等儀器全部會收走,就這樣不吃不喝關三天。

  在懲罰室裡,完全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沒有人說話,只能在裡面一個人逐漸崩潰。

  安室透被關進來之前,很是巧言善辯了一通,並提出要見朗姆,只可惜遭到了無聲的拒絕。

  「砰!」安室透被十個黑衣人包圍著推進了懲罰室,同樣純白色的門在他背後用力關上。

  安室透偏頭看了看背後那扇緊閉的門。

  看來他還是被懷疑了啊,還是那種只要一查到證據就會立刻處決他的程度。

  安室透眼眸微微垂了垂,不動聲色地和松田陣平還有諸伏景光交換了一個眼神。

  安室透第一次被關進懲罰室,不過並不是很擔心自己即將遭到的精神壓力。

  畢竟他又不是一個人,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身上還帶著小手機,雖然一進入組織的基地之後信號就被屏蔽了,但是至少可以看時間。

  安室透顧忌著懲罰室裡的攝像頭,找了一個牆角的位置坐下,藏在袖口中的手指開始點著摩斯密碼,開始用這種方式和諸伏景光他們溝通起來。

  另一邊,烏丸熏他們得知安室透離開後就徹底失聯的消息,再加上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都沒有按照計劃的那樣飛回來傳消息,不由得開始緊張起來。

  然而就算緊張也沒用,她所能夠做的,只有把公安布置下來的任務順利完成,和FBI一起調查詹姆斯·布萊克的失蹤事件。

  結束了一整天的工作,烏丸熏腳步沉重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腦海中還在回想著調查到的種種線索。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烏丸熏一邊琢磨著,一邊把鑰匙插進了鑰匙孔裡。

  「哢噠。」在扭轉門鎖的那一剎那,烏丸熏突然發現不對勁。

  門鎖被動過了。

  「小薰,你看這裡!」萩原研二一顆蛋蹦蹦跳跳到門框角落的縫隙處。

  烏丸熏看到了一滴紅褐色的水漬。

  是血跡。

  烏丸熏的面色一下子凝重起來,伸手摸出了內襯口袋裡的手槍,緩緩打開了房門。

  房間裡似有若無的血腥氣更加濃重了。

  烏丸熏「啪嗒」一聲打開燈,將室內的景像一覽無遺。

  客廳裡的家具還是一如既往的擺放著,但是放醫藥箱的抽屜有被人打開過的痕跡。

  烏丸熏最後將目光鎖定在緊閉的浴室裡。

  「哢嚓。」

  烏丸熏將子彈上膛,舉著手槍緩緩靠在於浴室的門框旁邊,緊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將浴室的門拉開。

  看到浴缸中昏迷不醒的人,烏丸熏突然一驚。

  這個五官精致凌厲,面色泛著不自然的慘白的女子,正是CIA派入黑衣組織臥底調查的諜報人員,水無憐奈。

  她傷得很重,纏繞在身上的白色紗布都被染成了刺目的紅色,而且按理來說臥底都是有很強的警惕心和敏銳度的,但是水無憐奈此時卻對闖進來的烏丸熏一點反應也沒有,像個精致的殘破的木偶一樣,靜靜地躺在浴缸中,一動不動。

  烏丸熏趕緊上前探了一下對方的脈搏。

  很紊亂,但是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烏丸熏又在四周仔細探查了一番。

  一開始到她公寓裡來的,應該是有兩個人,時間大致在一到兩個小時之前。

  另一個人給水無憐奈做了包扎之後便離開了。

  那個人是誰?水無憐奈為什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她的臥底身份被組織揭穿了嗎?降谷先生有沒有受到牽連?

  還有,為什麼要將水無憐奈送到她的公寓?

  疑點太多,烏丸熏不由得皺了皺眉,撥通了黑田管理官的電話,沉聲彙報著這邊的情況:「管理官……」

  水無憐奈被秘密送到了警察醫院接受治療。

  一個小時後,她就憑借著驚人的毅力清醒了過來。

  水無憐奈甚至來不及喝一口水,就開始抖著毫無血色的雙唇,開始闡述她所掌握的部分情報。

  原來,詹姆斯·布萊克的失蹤的確是黑衣組織所為。

  組織設置了一個陷阱,將詹姆斯·布萊克捉進了實驗室,並利用組織新研制出來的「真言水」,從詹姆斯·布萊克口中逼問出了FBI滯留在日本的原因,也得知了赤井秀一沒有死的消息。

  組織還想從詹姆斯·布萊克口中得知臥底名單。

  但是詹姆斯·布萊克受過抗藥訓練,身體逐漸產生了抗藥性,在他逐漸恢復了部分理智並發現自己淪為組織獲取臥底名單的突破口之後,毅然決然地咬舌自盡了。

  然而水無憐奈也因此暴露了。

  在被琴酒追殺的過程中,她幾乎就要死在琴酒的槍下。

  是一個陌生的女人突然從黑暗中衝出來,一悶棍將琴酒敲暈了。

  水無憐奈講到這裡,所有人都忍不住露出了震驚的豆豆眼。

  「等等,你說那個女人,一棍子把琴酒給打暈了??」

  水無憐奈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的確,但凡是有點了解琴酒的人,聽到琴酒被人敲了悶棍還被成功打暈這種消息,無疑都會覺得荒唐可笑到了極點。

  但是事實的確是這樣。

  她親眼所見。

  「是的,她的身手非常好,看她的速度和力量,就算正面對打,恐怕也能和琴酒比拼上幾個來回。」

  烏丸熏調取了她家公寓的監控視頻,並按照水無憐奈所提供的信息在電腦上敲敲打打一番,最後按下了回車鍵。

  「查到了,她是若狹留美!」

  若狹留美,當年羽田浩司一案的參與者,現在是帝丹小學江戶川柯南他們班的副班主任,表面上偽裝的冒冒失失,其實擁有很強的格鬥能力。

  烏丸熏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如果是若狹留美的話,她能一悶棍敲暈琴酒,似乎也是合理的,畢竟她當初就是這樣干脆利落地將降谷先生擊暈的。

  ——即使最後若狹留美把昏迷中的琴酒當作禮物送給他們警視廳,烏丸熏覺得自己也不會感到奇怪。

  要是真有這種好事就好了!

  烏丸熏心中的小人思緒逐漸飄遠了,又很快被黑田管理官的聲音拉回來。

  根據水無憐奈所提供的消息,他們的探查任務迎來了進一步的進展。

  當務之急,是要把那個將詹姆斯·布萊克引誘進去的陷阱搞明白。

  詹姆斯·布萊克是個非常有經驗的搜查官,連他都能騙過去,說明這個陷阱肯定不是完完全全的虛假的陷阱,而是真的有什麼貨真價實的東西,足以吸引詹姆斯·布萊克鋌而走險。

  黑田管理官直覺這其中還有秘密可以深挖下去。

  黑田管理官沉思片刻後,有條不紊地給各部門安排好了任務。

  黑田管理官羅列出了導致詹姆斯·布萊克失蹤的三個可疑地點。

  他們Zero小組由風見裕也帶隊,負責其中一個地點——蘆屋市市郊的廢棄廠房。

  這間廠房乍看上去像被廢棄了很久的樣子,看上去普普通通平平無奇,但是烏丸熏總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裡面的布局……就好像有人故意在暗示什麼東西一樣。

  「小薰,你看這裡。」萩原研二也發現了什麼,一顆蛋有規律地繞著廢棄廠房裡的設備轉了一圈。

  烏丸熏眼睛一亮。

  這裡肯定有一間密室,設備的擺放方式,暗示著密室的密碼。

  幾名公安過五關斬六將,終於成功發現了密室的存在,並且輸入了密碼。

  「嘀——密碼錯誤!」

  「誒,怎麼會這樣?」大家都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廠房中設備擺放的方式,應當就是暗示著這個密碼啊。

  萩原研二在密室所在的區域旁邊轉了一圈,看到一個小小的通風管道:「小薰,事不宜遲,我先從這邊進去吧。」

  烏丸熏眼睛一亮:「好主意。」

  她從包裡找出一個透明的小圈圈,套在了萩原研二的蛋殼上。

  這是木之本櫻昨天給她送過來的魔法儲存設備,可以將觸碰到的物體儲存進去,很適合此時還被困在蛋殼中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就這樣一路通暢地飛了進去,大概十分鐘後,又帶著滿身的灰塵,貼著牆角溜了出來。

  烏丸熏趕緊把他藏在手心裡,悄悄把他蛋殼上的灰塵擦干淨,以免被其他人看到。

  「萩原前輩,有什麼發現?」烏丸熏小聲問。

  萩原研二的蛋殼在烏丸熏手心中點了點:「是一個U盤。」


第129章

  U盤?

  烏丸熏將存儲環中的U盤拿出來一看。

  發現是個很老舊的U盤,不但表面上有劃痕和積灰,型號也很陳舊,看上去像是幾十年前的產物。

  烏丸熏想了想,附耳到風見裕也的旁邊,和他說明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至於這個U盤她到底是用什麼方式得來的,烏丸熏含糊推到了她的魔法師朋友身上,只說有種特殊的魔法道具正好派上了用場。

  風見裕也作為Zero小組僅次於降谷零的核心成員,自然是知道許多內情,比如說隔壁倉組負責處理的種種非常規事件,也知道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科學,還有魔法。

  風見裕也沒有細究具體的事情經過,當機立斷宣布立刻回警視廳。

  然而,就在眾人重新坐上警車准備返回的時候,卻發現他們被兩倍的人包圍了。

  對方是一群黑衣人。

  來者不善。

  大概率是組織的人。

  烏丸熏一邊掏槍反擊,一邊仔細觀察了一下。

  然後發現大部分的火力,竟然都是衝著自己來的。

  烏丸熏忍不住蹙眉。

  她和萩原研二商議了兩句,便將U盤偷偷交由風見裕也保管,並提出由她來引走這些組織的人。

  風見裕也固然不願意讓烏丸熏涉險,但她所提出來的這個方案,無疑是最合適的。

  他們最緊要的,就是把這個害得FBI高級搜查官葬送了性命的U盤送回公安部。

  風見裕也將U盤緊緊握在手心中:「烏丸警官,你要小心,一定要活著回來。」

  烏丸熏鄭重點頭:「我會的。」

  於是,在風見裕也的指揮下,他們公安部過來的三輛車開始有條不紊地分頭撤離。

  烏丸熏往東邊方向走,另外兩輛車往西邊的方向開,並在下一個岔路口兵分兩路。

  組織的那六輛車,有四輛追著烏丸熏的方向走了,只留下兩輛車跟著風見裕也他們。

  風見裕也坐在副駕駛座上,從後視鏡中看了一眼車後跟著的那輛孤零零的黑車,鏡片下的眼睛中閃過凝重的神情。

  烏丸警官的猜測果然沒錯。

  組織這次出動的目標,果然是烏丸警官。

  為什麼?

  是想要用她來威脅官房長官嗎?

  還是有什麼別的用意?

  風見裕也腦海中不期然閃過他之前從大正藥品實驗室就出來的那名烏丸家的女孩,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收緊。

  「風見長官?」後座的狙擊手已經安裝好了狙擊槍,向風見裕也示意。

  風見裕也回過神來,看了一眼身後越靠越近黑車,再環顧四周發現他們此時正處在郊外的偏僻小道上,荒無人煙不存在誤傷無辜群眾的可能,於是下令:「開槍吧。」

  雙方發生了一場小規模的槍戰。

  最終風見裕也他們成功甩開了組織的人,前來支援的公安也及時趕到。

  風見裕也終於有余力,查看烏丸熏交上來的U盤。

  風見裕也面色冷肅地將U盤插進了筆記本電腦中。

  希望烏丸警官犧牲自己的安危所換來的U盤,是有價值的,而並非只是組織設下的一個陷阱。

  風見裕也在情報方面的能力雖然不如安室透,但是他能在三十歲出頭的年紀升到現在這個位置,說明他的能力毋庸置疑。

  他花費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成功將密碼破譯,此時他們也剛好駛入了警視廳。

  在看清裡面一份份資料的時候,即使是自詡見過大風大浪的風見裕也,此時也不由得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這是一份黑衣組織的絕密檔案,裡面包含有組織名下所注冊的各種明面上的產業的信息,並且還有一大部分的實驗數據。

  風見裕也不是科學家,暫時先撇開這部分實驗數據不談,就看前面的產業資料彙總——雖然這是一份來自十四年前的資料彙總,但是只要沿著資料上所提供的信息查下去,他們將掌握黑衣組織至少百分之八十的產業明細!

  這無疑將為他們清剿組織的工作提供更完善的線索。

  而文件最後的署名人是赤井務武。

  風見裕也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

  赤井務武……

  風見裕也原本是不熟悉這個名字的,但是奈何降谷先生時不時就要提起赤井秀一,有次看到他眼眶下的黑眼圈,降谷先生還一定要用「你眼睛下的黑眼圈都和赤井秀一那個家伙一樣重了」來形容。

  為了能夠更好地明白上司的意思,風見裕也嚴謹地將有關赤井秀一的資料查了個徹底。

  雖然說因為赤井秀一是FBI的關系,很大一部分的資料都是保密的,但是基礎資料還是可以查到的。

  就比如說,赤井秀一的父親就叫赤井務武,是英國軍情六處的特工,十七年前被牽扯進羽田浩司案,後被組織追殺失蹤,生死不知。

  電光火石之間,風見裕也腦海中突然竄起一道銀色的閃電,將所有的疑點全部都串聯了起來。

  原來如此!

  赤井務武並沒有死,而是在不斷地和黑衣組織來回周旋,並在此期間收集到了有關組織的絕密資料,在被追殺途中藏到了那件廠房裡,並且留下了暗號。

  如果風見裕也沒有猜錯的話,那個暗號並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簡單,應該只有他們MI6的核心成員才能看懂。

  這也是他們沒能打開密室的原因。

  而組織這邊也無法打開密室,但是也許是因為那份U盤中的實驗數據有不可替代性和不可復制性的緣故,所以組織並沒有貿然使用暴力的方式強行打開密室或者直接將U盤銷毀,而是一直保留到了現在。

  正是因為組織研究了十四年還沒能打開這間密室的緣故,篤定其他人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打開,所以便自信地將其拿來當作誘餌,為詹姆斯·布萊克設下了陷阱,同時也給烏丸警官設下了陷阱。

  車子吱呀一聲急停在了警察廳。

  風見裕也的視線最後落在資料上所呈現的「銀色子彈計劃」幾個大字上,然後拔除U盤,快步朝黑田管理官的辦公室走去。

  他不能讓烏丸警官的犧牲白費。

  公安部的同事們已經趕過去支援了,希望烏丸警官最終能夠平安無事。

  「風見長官!」就在這時,一個小警官滿頭大汗地跑過來,「我們剛才在一樓的儲物間裡,發現了一個被捆綁的可疑男子。」

  「可疑男子?」風見裕也頓住腳步,鏡片下的眼睛無比犀利。

  警察廳不同於警視廳,戒備更加森嚴,尋常人等不得入內。

  哪裡來的可疑男子?還是被繩子綁住的?

  現在的綁架犯竟然直接挑釁到了他們警察廳頭上了嗎?

  「是的。」小警官點點頭,「那個男人有一頭很長的銀發,應該是被藥物迷暈了,我們正准備給他解綁……」

  聽到「銀發男子」,風見裕也直接一個激靈,幾乎是用吼的:「不可以!」

  昨天他還剛聽水無憐奈說,琴酒被打暈了……

  那個時候他心中還有些遺憾,他們警方並不在現場,要不然就可以直接撿漏把琴酒抓回去控制起來了。

  要是那個被丟在警視廳儲物間的銀發男人真的是琴酒的話……

  絕對不可以給對方解綁!直接關進秘密審訊室!

  風見裕也心緒沸騰地大步拉開儲物間的門,定睛一看。

  那個即使陷入昏迷也將帽子戴得好好的、還一臉凶相的男人,正是琴酒!!

  ——於是等琴酒醒來後便發現,他和他的愚蠢小弟伏特加,淪落到同一間監獄裡了。

  另一邊,烏丸熏還不知道公安部的大·豐·收。

  她被組織團團包圍,又在萩原研二的形像改造之下衝出重圍。

  「轟隆隆」的引擎聲作響,烏丸熏頭頂紫色的櫻花發卡,一連撞飛了兩輛車。

  烏丸熏將油門踩到最底,加速狂飆。

  然而或許是組織早就查到了烏丸熏爆發時的車技了得,於是派來的也都是同樣擅長飆車的人,另外兩輛黑車在粉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後面窮追不舍,並且仗著熟悉此地的地形,直接將烏丸熏逼上了一段斷崖。

  烏丸熏眼睜睜看著前方陡然間出現的一處斷路,心中難得罵了句髒話。

  她下意識就想要踩下剎車。

  「踩油門加速!」然而,烏丸熏卻聽到萩原研二這般在耳邊喊道。

  烏丸熏踩下了油門,心跳頻率越來越快,緊握著方向盤的手浸出冷汗。

  「哢嚓。」隨著蛋殼破裂的聲音,烏丸熏的胸口處,陡然綻放出了耀眼的白色光芒。

  在一片白光籠罩中,烏丸熏喃喃:「我的心,unlock。」

  像是過了不到一秒鐘,又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般久。

  等白光散去,等烏丸熏徹底回過神來,便發現她已經換了一套裝束。

  過膝黑漆長筒靴,皮質短褲,皮質手套,露出腹部的緊身吊帶搭配打著釘子的朋克外套,中長短發隨意披散,嘴裡還含著一顆七彩色的棒棒糖,整個人都透著一種放蕩不羈。

  「變身——Speed Superman(速度超人)!」

  烏丸熏瞥了一眼後視鏡中窮追不舍的兩輛車,牙齒咬著棒棒糖的白色塑料棒,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

  她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手用力將方向盤一擰,換擋變速,整輛車突然用極快的速度原地轉了一個圈。

  「秘技——秋名山車神!」

  「吱呀——」輪胎和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砰!砰砰!」緊接而來的是可怕的撞擊聲。

  只見烏丸熏所駕駛的那輛粉色勞斯萊斯幻影,此時就像一個可怕的粉色幽靈一樣,前後甩尾,以極其刁鑽的角度卡進兩輛車中,將他們齊齊撞飛。

  「咚!」

  兩輛黑車一左一右翻倒在地上,因為撞擊而變形的車蓋冒出了黑煙。

  與此同時,由於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勞斯萊斯向後撞的力道化為了自身向前加速的衝力,根本來不及剎車,整輛車便直接衝出了斷崖。

  他們的目標,是斷崖對面另一頭的山崖。

  然而由於距離過遠,即使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衝過去,整輛車還是開始隨著重力加速度向下墜落。

  眼看著即將連人帶車一起跌落谷底,但是烏丸熏卻沒有露出絲毫的緊張或者害怕的神情,甚至還有閑情逸致,單手放開方向盤,握住叼在口中的棒棒糖,貼著舌頭往外拔。

  七彩的棒棒糖糖球在她殷紅的舌頭上染上炫彩的顏色。

  「3——2——1——」

  烏丸熏和萩原研二一起倒數,語氣中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自信和張揚。

  「Zero!」

  「嘭!」

  後方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後面屬於組織的那兩輛車油箱爆炸了。

  在漫天的火光和熱浪裹挾之下,呈顯出拋物線墜落姿態的粉色勞斯萊斯幻影再次起飛。

  烏丸熏將方向盤用力轉到最底。

  在爆炸的聲浪和衝擊之下,勞斯萊斯沒有任何的磕磕絆絆,異常絲滑地順利落地。

  車子向前行駛了一小段距離,才終於緩緩停下。

  烏丸熏拿出手機想要和風見長官彙報一聲,結果突然發現手機顯是無信號。

  烏丸熏愣住了,本來准備解除守護甜心變身的心思,也降了下來。

  為什麼會顯示無信號?

  難道這裡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萩原研二也覺得可疑。

  於是兩人達成了共識,准備好好探查一番,先不解除守護甜心變身,要是有什麼意外情況發生,也能有所應對。

  烏丸熏從抽屜裡拿出一副大墨鏡戴上,墨鏡加上變身後的模樣,看上去完全不像她本人了。

  「秘技——快如閃電!」

  和萩原研二守護甜心變身之後的技能不僅僅只是在車技上,而是作用在所有和速度相關的領域,所以此時的烏丸熏,可以用不被監控攝像頭捕捉到的速度快速移動。

  別看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個平平無奇的小樹林,但是烏丸熏發現,隨著他們逐漸深入,樹梢、草叢等不起眼的角落中,都安放著攝像頭和紅外線探測器。

  對於紅外線探測器,烏丸熏戴著的這副阿笠博士友情出品的高科技墨鏡還能夠應付,開啟紅光模式之後能夠准確地找出紅外線探測器。

  但是對於那些安裝的密密麻麻、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攝像頭,烏丸熏就沒有辦法了——或者應該說,普通人根本沒有辦法應付。

  但是現在,烏丸熏可不是普通人!

  她是變身魔法少女·熏!

  烏丸熏快如閃電地在山林中快速移動著,毫不吝嗇地朝萩原研二比了一個大拇指:「萩原前輩,你這個技能真是太厲害了!」

  「那是!」萩原研二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

  之前只能眼睜睜看著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一個接著一個地恢復成守護甜心的形態,他不酸是不可能的。

  現在他算是明白自己這次為什麼會殿後了,肯定是因為他的能力最強,所以需要積攢的力量也最強!

  萩原研二驕傲地挺了挺小胸膛。

  如果他有尾巴的話,恐怕要直接翹到天上去了。

  沒過多久,烏丸熏就來到了樹林的邊緣地帶。

  她躲在樹灌木叢裡,輕手輕腳地撥開眼前的樹葉。

  呈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個非常大型的、封閉式的基地,並且戒備森嚴,堡壘上來來回回有不少持槍的黑衣人在巡邏。

  烏丸熏皺了皺眉。

  這是哪家恐怖組織的基地?

  看他們都一身漆黑,不會那麼巧,就是黑衣組織吧?

  「小薰。」萩原研二突然道,「我感覺,小陣平他們,好像就在這附近。」


第130章

  聽到萩原研二的話,烏丸熏稍稍一愣,也很快反應了過來。

  他們三個守護甜心之間,總有一種似有若無、說不清道不明的特殊羈絆和感應能力。

  烏丸熏本來也和他們之間存在著這種特殊的相互感應能力,但是自從松田陣平他們一個接著一個經歷了二次破殼之後,烏丸熏和他們之間的特殊聯系,似乎也被斬斷了。

  烏丸熏覺得二次破殼之後發生的種種變化,並不代表著他們力量的削弱——能夠進行守護甜心變身這一點就能很好地反駁這一觀點,而是一種好的征兆。

  松田前輩他們不再被綁定在她身上,不再被她心中信念的增減和動搖所影響,而是能夠以更加獨立的姿態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或許,他們真的能夠一直、一直,繼續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了。

  想明白這一點,烏丸熏心中有些高興,再聯想到萩原研二剛才說的話:「萩原前輩,你剛才是說能夠感應到松田前輩他們的存在?那是不是表示,這個秘密基地,是屬於黑衣組織的?」

  萩原研二再次確認了一下和松田陣平還有諸伏景光之間的那種聯系,雖然比較微弱,但是的確能夠感知到,他們的位置就在前方的封閉式基地裡。

  萩原研二肯定地點了點頭:「沒錯,他們就在裡面,這裡應該是組織的基地沒錯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烏丸熏心中是又驚又喜。

  但不管怎麼說,既然已經陰差陽錯來到了組織的基地,而且看這個規模和仗勢,有很大的可能性,眼前的基地就是組織的總部!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再說了,來都來了,不進去看看豈不是太可惜了?

  烏丸熏和萩原研二默契地達成了共識,躲在灌木叢中觀察了一會兒。

  堡壘上明面上的守衛十分鐘輪換一班崗位。

  暗地裡還有密密麻麻的監控設備以及嚴正以待的狙擊手。

  將整座基地看守的,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但是這難不倒此時還處於變身狀態的烏丸熏。

  「秘技——快如閃電!」

  烏丸熏看准有一個小頭目領著他的四個小弟,頭上戴著奇奇怪怪的黑色頭盔,正在出示著證件准備進入基地。

  在基地側門被拉開的那一剎那,烏丸熏突然以極快的速度衝了出去,真的是快如閃電,連殘影都看不見,只有她原來躲藏過的灌木叢中的幾片樹葉,隨著突然刮起的一陣風微微擺動著。

  在基地側門看守的兩名黑衣人,只覺得有一陣風刮過。

  他們並沒有在意這一陣風,將側門關上了。

  烏丸熏就這樣非常順利地混進了組織的基地。

  由於不熟悉基地的地形以及各種檢測設備,烏丸熏沒有選擇停下腳步,而是以現在這樣肉眼無法捕捉到的速度,在基地彎彎繞繞的走廊中來回穿梭。

  雖然說如果有人放慢監控攝像的倍速,還是可以捕捉到烏丸熏的身影的,但是現在組織還沒察覺到異樣的狀況,不至於有人閑著沒事找事去慢倍速調看監控攝像。

  所以說烏丸熏還有很大一部分自主活動的時間。

  「往左!」萩原研二在一旁指路。

  他們距離松田陣平他們幾個的位置,越來越接近了。

  與此同時,審訊室內。

  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若有所覺地抬起頭。

  安室透此時正靠坐在牆角,隨意地屈起一條腿,單手擱在膝蓋上,微微低著頭沉思著。

  他注意到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兩人的異樣,微微抬頭,藏在袖口裡的手指輕輕點了幾下,用摩斯密碼問他們。

  【怎麼了?】

  松田陣平往審訊室的那扇門的方向飛了飛:「我感覺到研二那家伙了,他好像就在附近?」

  【這也能感覺到?】安室透對於他們直接的種種特殊情況還不是很清楚。

  諸伏景光在一旁解釋道:「如果我們三個人之間的距離縮小到一定範圍之內的話,就能感受到對方的大致位置。」

  安室透聞言,忍不住深深皺起眉頭。

  【研二他現在在組織基地裡?那烏丸警官她是不是也……】

  安室透很難不多想。

  按照松田陣平他們的說法,他們溝通兩個世界的那個儀器意外綁定了烏丸熏,所以說剛來到這個世界還沒有及攢夠能量的萩原研二,這段時間是一定要和烏丸熏呆在一起的。

  既然萩原研二現在出現在了組織的基地裡,那便代表著烏丸熏也出現在了這裡。

  安室透作為Zero小組的執行官,自然知曉他們公安部的種種計劃,短期內並沒有公安部要攻入組織總部的計劃,更何況他每次來總部都會被戴上屏蔽五感的特殊頭盔,根本不知道組織總部的確切位置,公安部就算突發奇想准備突襲都無從下手。

  所以……

  安室透一顆心猛地沉到了低谷。

  所以烏丸熏會出現在這裡,這可能是因為她被組織的人抓過來了。

  組織為什麼要抓她?

  是因為烏丸熏的父親,烏丸官房長官針對組織頒布的一系列舉措?想要用烏丸熏來威脅官房長官?

  還是說,組織查到了他和烏丸熏之間過密的交往,想要用烏丸熏來逼自己坦白一切?

  亦或者,是和他們烏丸家以及組織的那些人體實驗有關系?

  組織想要抓烏丸熏的理由有很多,但是每一種理由都對烏丸熏非常不利,也讓安室透的心髒緊緊糾成了一團。

  他用力揉亂了自己的頭發,焦躁不安地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安室透並沒有故意隱藏起自己內心的急躁,畢竟他已經被關在這間懲罰室裡將近一天一夜了,在監視著他的組織成員看來,做出異樣的舉動才是正常的行為,要是被關了一天還一點反應都沒有,反而會惹人懷疑。

  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看到安室透這般擔焦急,忍不住對視一眼,同樣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擔心的神情。

  諸伏景光想了想:「Zero,有研二跟在旁邊,小薰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松田陣平也道:「研二那家伙心思可多了,再加上關鍵時刻,還能像我上次那樣附身,他們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我們與其在這裡瞎擔心,倒不如好好想想怎麼出去。」

  安室透聽他們這麼一說,自然也想到了之前再直升飛機上,松田陣平附身之後所發揮出來的超乎常人的能力,不但能夠讓馬上就要爆炸的炸彈停止,還能一腳踢飛炸彈。

  他心中微松,但是一顆心還是高高吊在空中。

  安室透抿了抿嘴,腦海中閃過各種可行方案。

  裝作身體不適?

  亦或者表示有重要情報要彙報?

  暫時出去之後,他又該以什麼借口去找烏丸熏呢?

  安室透又坐回了原來的牆角處,用摩斯密碼開始和諸伏景光他們討論起來。

  安室透熟悉組織內部的種種運作機制,松田陣平膽大心細,再有諸伏景光查缺補漏,三人很快商討出了一個可行方案。

  然而,就在安室透准備開始按計劃行動的時候,懲罰室的門卻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安室透心中一緊,立刻警惕地站了起來。

  來人是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銀色的長發彰顯著對方的身份。

  「琴酒。」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危險地眯起。

  「琴酒」頭頂的黑色帽子壓得很低,冰冷的嗓音比平時似乎要更加沙啞:「波本,BOSS要見你,跟我來。」

  安室透覺得眼前的「琴酒」有哪裡不對勁。

  但是他暫時還沒有往「琴酒」是被人假冒的這個方面想——畢竟對方可是琴酒,安室透轉念一想,大概是之前准備處理水無憐奈的時候被敲了悶棍,在雨中躺了一夜,回來後又因為任務失敗被組織懲罰,所以才會發生了一些變化。

  安室透跟著「琴酒」出去了,一邊旁敲側擊BOSS為什麼要見他。

  雖然他的計劃沒派上用場,但是既然能夠從懲罰室中出來,也算是陰差陽錯,接下來就要看他的隨機應變了。

  「琴酒」的嘴還是一如既往的嚴:「閉嘴。」

  安室透做出一副波本的情態,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另一邊。

  雖然萩原研二能夠感應到松田陣平他們的大致位置,但是這種感應做得到的方向是直線距離的箭頭指向,實際路況可比直線距離要復雜的多,更何況組織把整個基地都建的彎彎繞繞的,烏丸熏又不熟悉路,沒少繞彎子。

  她再次轉過兩個大彎,眼看距離松田陣平他們的位置越來越近了,只需要再穿過兩條走廊,就能抵達目的地的。

  然而,就在這時,卻聽萩原研二忽然道:「小陣平他們的位置開始移動了。」

  「誒?」烏丸熏有些郁悶。

  怎麼偏偏就這麼巧呢?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要找到他們了!

  可是現在還得繼續在這堪比迷宮的走廊裡繼續繞來繞去。

  再加上她為了不被發現,一直保持著肉眼無法捕捉到的速度,繞的她眼睛都要花了。

  不過更要緊的還是降谷先生他們。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降谷先生估計是被組織控制起來了,之前一直被關押在一個地方,但現在又開始移動了,不會是組織發現了降谷先生是臥底的證據,想要將他處決吧?

  想到這種可能性,烏丸熏整個人都不好了,再次提速,朝著萩原研二所指的方向衝刺。

  與此同時,默默感應著彼此位置的,也不僅僅是萩原研二。

  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突然道:「Zero,研二的位置也在移動,而且距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第131章

  聽到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的話,安室透不由得側目。

  「離得越來越近了……」是什麼意思?

  諸伏景光若有所思,腦海中呈現出他們現在的移動軌跡以及萩原研二他們的移動路線,兩者軌跡相互疊加、重合……

  他突然靈光一閃:「研二和小薰他們是不是在追著我們過來?」

  松田陣平愣了一下,進而很快明白了過來,嘴角向上勾起:「謔,不愧是他們兩個!沒准他們不是被黑衣組織抓過來的,而是用了什麼特殊的掩飾存在的方法,故意闖進來找我們的。」

  在短暫的慶幸過後,安室透垂在身側的手默默收緊。

  如果真的像松田和景光他們所猜測的那樣的話……

  那兩人簡直是太胡來了!

  不管有什麼特殊的依仗,他們當組織的基地是什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嗎?

  「阿嚏。」烏丸熏小小地打了個噴嚏,萩原研二也覺得鼻子有點癢。

  萩原研二吸了吸鼻子,繼續指路:「接下來的幾條走廊都向右拐。」

  就在烏丸熏和萩原研二在迷宮般的基地中繞來繞去的時候。

  「琴酒」帶著安室透來到了一間機密檔案室。

  他帶著黑色手套的手輸入密碼,並通過了一連串的身份檢驗。

  安室透站在「琴酒」身後看著他一連串的動作,突然狐疑地皺起眉頭,敏銳地嗅到了什麼不尋常的氣息。

  他暫時沒有作聲,看著「琴酒」通過七道關卡。

  「哢噠」一聲。

  機密檔案室的門悄無聲息地開了。

  安室透不動聲色地緊跟著「琴酒」進入,當門在他們身後合攏的時候,安室透驟然發動攻擊,將他之前從一個巡邏官身上順走的手槍上膛,抵住「琴酒」的後腦勺。

  「你不是琴酒,你到底是誰?」

  「琴酒」雖然被手槍抵住了頭,但是並不慌張,慢悠悠地舉起雙手,向安室透表示他並無惡意。

  他從嗓子眼中擠出一聲沙啞的哼笑。

  那是一種成熟的、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自信和從容。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琴酒現在已經在你們公安部了。」

  安室透:「!」

  安室透的瞳孔有一瞬間的放大。

  對方的話中透露了兩個重要內容。

  第一,他知道自己是公安臥底。

  第二,他說……琴酒在他們公安部??

  信息量過大,即使是安室透,此時也不由得有一瞬間的思緒混亂。

  假琴酒似乎知道安室透此時混亂的心理,抓住這一破綻,迅速轉身擋開了安室透指向他的槍口。

  「組織很快就會發現端倪,你只有十分鐘的時間。」假琴酒打開旁邊的電腦,熟練地輸入密碼,再插入了一個U盤,「接下來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安室透沒有動,警惕地看著對方:「你到底是誰?」

  安室透沒有否認自己公安的身份,因為對方那篤定的語氣,說明對方並非是在故意試探他,而是已經確認了,他就是日本公安方面的臥底。

  假琴酒沒有說話,直奔資料架上的一張光盤,放進了黑色風衣的口袋裡,就要離開。

  「你拿了什麼?要去哪裡?」安室透擋在他面前。

  「不要只顧著眼前的目標,看錯了真正應該狩獵的對像。」假琴酒繞開安室透,伸手放在門把手上壓了下去,「如果我沒能回去的話,幫我和秀一問聲好。」

  安室透瞳孔猛地縮緊。

  眼前這個假琴酒說的那句話,赤井秀一曾經和他說過同樣的話。

  他還稱呼赤井秀一為「秀一」……

  對方的身份陡然間清晰起來。

  他是赤井秀一的父親,17年前被組織追殺後失蹤的赤井務武。

  原來他這十幾年來都潛伏在組織裡。

  而他接下來要去干什麼……安室透聯想到他曾經收集到的那些情報,也有所猜測了。

  安室透不由得抿起嘴角,紫灰色的眼眸閃過復雜的深色。

  然而,就在這時。

  赤井務武在拉開門的那一剎那,突然發現了不對勁。

  安室透也聽到了剛才從門縫中傳來的警報聲,臉色倏地嚴肅起來。

  「組織已經發現不對勁了。」赤井務武從口袋中掏出槍,「估計很快會有人順著監控找到這裡,我最多幫你擋五分鐘。」

  「多謝。」安室透快速衝到電腦前開始傳輸數據。

  赤井務武沒有將門完全關緊。

  因為組織基地裡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如果他把門徹底封死的話,就沒有辦法即使探聽到外界所發生的一切。

  當警報聲和紅色的警示燈驟然在走廊的各個角落響起的時候,烏丸熏剛跑到安室透他們所在的走廊上。

  聽到警報聲,烏丸熏不由得心中一驚。

  他們這麼快就被組織發現了?

  「右邊倒數第二扇門!松田他們就在裡面!」萩原研二也不由得著急催促著。

  烏丸熏蹭得一下竄到那扇金屬門前,她剛搭上門把手,正在思考如何在短時間內快速開門,沒想到那扇門竟然沒關上,她直接一下子就衝進去了。

  烏丸熏風一般的衝進去,又風一般的把門關上,速度快得只能看見一道殘影。

  安室透只覺得背後有一陣風刮過,警惕地回過頭。

  「安室先生!」

  「降谷!你們沒事吧!」

  安室透:「!」

  安室透看著一個急剎車停在他面前的人,以及對方發出的兩道熟悉的聲線,直接瞳孔地震。

  安室透乍一看過去,差點把人當成了萩原研二,因為那種氣質太像了,發型也像。

  但是定睛一看之後卻發現不是,是烏丸熏。

  安室透:「……!」

  雖然他早就知道附身之後會發生一些變化,但是上次他只在漆黑的飛機上隱隱約約看到了一頭卷毛,所以並沒有覺得什麼,直到現在……才發現衝擊力還是挺大的。

  「怎麼這樣看著我,認不出了?」烏丸熏和萩原研二兩道聲線同時開口,烏丸熏還做了一個萩原研二式挑眉。——在守護甜心變身的情況下,也會染上守護甜心的特別屬性。

  安室透:「……」

  他不忍直視地抬手遮住眼睛:「你、你們先別和我說話,我有點不適應。」

  「噗。」烏丸熏和萩原研二大概猜到了安室透的想法,直接笑出了聲。

  正圍著他們的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也笑了起來。

  他們這邊互相擔心對方的兩隊人回合之後,倒是其樂融融。

  赤井務武無奈地從牆上直起身,揉了揉額頭上的一塊紅腫。

  他原本站在門後嚴加戒備,誰想門突然被一股大力推開了,而且速度非常之快,他別說躲閃了,甚至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門板大力拍在牆上了。

  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麼來歷,這麼快的速度,明顯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範疇。

  赤井務武見他們聊了好幾句都沒聊到點子上,出言提醒:「容我插一句,你們最多只剩下五分鐘了。」

  烏丸熏這才發現赤井務武,看他那一副琴酒的裝扮,手槍都拔出來了,後來聽見對方說話才意識到他並非是琴酒,而且似乎還和安室透達成了某種合作關系。

  烏丸熏稍稍松了口氣,將食指從手槍的扳機上挪開,轉頭看到那台正在運作的電腦,正在往U盤裡拷貝資料。

  因為安室透沒有太多的時間,來不及仔細分辨,大致瞄了一眼就把覺得可能有用的資料都拷貝到U盤上,由於數據過多,所以進度條才加載了一點點。

  烏丸熏舉手自薦:「我可以幫忙篩選!我現在無論做什麼都特別快!」

  安室透便讓開一步,把位置讓給烏丸熏,自己則去和赤井務武一起到門邊警惕去了。

  赤井務武抬手看了下手表上的時間,然後解開他的大風衣,裡面滿滿當當都是各種各樣的武器,從中挑了一小半留給安室透。

  「我等下還有必須要完成的事,等下等組織的人找過來了,我會引走一部分人手,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

  「明白。」安室透聽著門外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後背虛靠在門框後,將門徹底關死。

  ——他們現在最需要爭取的就是時間,組織的人想要把門上的七道關卡一一打開,至少也能拖延兩分鐘。

  「嘀!」

  「嘀嘀!」

  密碼成功解鎖的聲音不斷傳來。

  安室透默契地和飛在他旁邊摩拳擦掌著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對視一眼,而後熟練地將子彈上膛,發出「哢噠」一聲脆響。

  在門被攻破的一瞬間,赤井務武突然扛起一把機關槍朝著外面圍堵而來的組織成員掃射,再加上他此刻還頂著一張琴酒的臉,即使組織成員已經發現這個琴酒是假的,但一模一樣的臉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於是赤井務武成功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硬生生清理出了一條通道。

  赤井務武抓准機會,扛著機關槍衝了出去,順便帶走了圍在門口的至少一半的組織成員。

  安室透也抓住這個敵方騷亂的機會,冷靜地舉槍射擊。

  安室透不准備再繼續扮演波本了。

  他知道,自己已經被組織懷疑了,幾乎沒有可能再像之前那幾次一樣蒙混過關。

  這次他之所以冒著極大的風險,再次回來和組織周旋,就是為了得到那份和組織進行利益互換的那一批政客名單。——只有拿到這份名單,黑衣組織才能夠被真正地被拉到陽光下接受法律的制裁。

  赤井務武出手幫了他一把,將他帶到了組織的絕密檔案室,幾乎就相當於把他所需要的東西交到了他手裡。

  所以安室透完全知道孰輕孰重。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為烏丸熏拖延時間。

  他相信烏丸熏的能力,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就能夠在組織的資料庫中找到那份相當於組織命脈的文件。

  安室透死死守在門口,將組織的種種攻擊全部都擋在門外。

  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也在幫忙。

  他們剛才收到了烏丸熏帶給他們的小道具,什麼縮小版辣椒水、電擊棒,足力加強鞋,腕力加強拳擊套……

  別看這些小道具還沒有正常人的指甲蓋大小,但是威力可一點也沒有減小。

  ——阿笠博士和木之本櫻聯合出品,必出精品!

  松田陣平一手拿著辣椒水噴霧滋人眼睛,另一只手戴著紅色的腕力加強拳擊小手套,一拳能把人揍飛。

  諸伏景光則一手一個十萬伏特的電擊棒,到處放電,腳上還踩著足力加強鞋,一腳能將人踢飛。

  於是組織眾人驚恐地發現,自己會受到無形力量的攻擊!身邊的人還會莫名其妙地飛出去!

  難不成是他們虧心事做了太多,老天爺都看不過去,派幽靈來制裁他們了?!


第132章

  由於守護甜心的特殊屬性,所以在這裡除了烏丸熏和安室透以外,沒有人能夠看到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的身形。

  再加上他們手中的小道具被木之本櫻施加了魔法的緣故,所以其他人也看不到。

  於是在不知情者看來,來自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的攻擊,簡直就像是看不到的幽靈的進攻。

  組織這些人凶惡慣了,手上也沾著不少人的血,但是遇見這不科學的幽靈,還是頭一回,世界觀受到猛烈的衝擊,一時間竟只能被動挨打。

  眼見他們這麼多人打一個人都遇見了頹勢,組織行動小組的小隊長率先回過神來。

  「看看你們什麼熊樣!」小隊長黑著臉,氣沉丹田,「這不過是波本這家伙玩的鬼把戲!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幽靈,都給我把槍拿起來!」

  「茲拉!嘭!」然而小隊長話還沒說完,就被飛過來的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一人一拳一腳揍飛了。

  隊員們:「!」

  更加忍不住束手束腳起來了呢。

  只是,隨著增援而來的組織人員越來越多,安室透三人面對對方的人海戰術,身上的傷不由得變得越來越多,開始獨木難支起來。

  安室透悶哼一聲,用拿著槍的手背抹掉嘴角留下來鮮血,一腳將試圖衝進來的組織成員踹了出去。

  烏丸熏注意到安室透那邊的情況,雙手快速在電腦前的鍵盤上敲打,聲音緊繃著:「安室先生,我已經找到那份名單了,因為附加有證據資料,所以還需要大概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傳輸完畢……誒?!」

  烏丸熏沒有浪費一絲一毫時間。雖然她已經成功找到了名單,但是還在組織數據庫中搜索著,試圖找到更多的有利用價值的資料。

  可烏丸熏萬萬沒想到,破解開那份加密文件後,會看到這樣的一份內容。

  這是組織對於他們所處決臥底的一份詳細資料記錄,烏丸熏在其中看到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熟悉的人。

  她的瞳孔無意識地方大,眼眸中倒映出電腦屏幕中那個金發女人。

  對方的照片就像在她的大腦中打開了什麼閥門,沉寂已久的記憶如潮水般翻湧而來,頃刻間衝破了那扇——在邊裡醫生的幾個記憶恢復催眠療程之後——越發搖搖欲墜的記憶之門。

  明明只過了一秒鐘的時間,烏丸熏卻覺得恍惚間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般久。

  原來是……這樣啊。

  烏丸熏怔怔地盯著屏幕。

  原來,二十年前那位為了救她而犧牲了性命的女警官,是警視廳派遣到組織的臥底。資料上顯示她叫黑島涼子,不過顯然是個假名。

  黑島涼子身份暴露後,本來是打算潛逃的,沒想到在半路上遇上了從通風口爬出來的烏丸熏,於是把她一起帶了出去。

  但很可惜,最後他們還是被組織追上抓了回去。

  在被組織押送回去的路上,黑島涼子抓住機會把烏丸熏丟下了車,然後毅然引爆了炸彈,和組織成員同歸於盡——她那部存儲情報的手機,也一同在爆炸中化為了灰燼。

  重新回想起那一幀幀畫面,烏丸熏擱在桌上的手猛地收緊。

  爆炸的火光、血腥的氣息、被從疾馳而過的車上丟下來後摔斷肋骨的痛楚……這些糟糕而又真切的記憶,曾一度成為她日夜糾纏的噩夢。

  即使是現在,烏丸熏不再會因為這些事情而感到恐懼,但是當時第一次看見有人死在自己面前的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和憾恨,始終是籠罩在她心頭的陰霾。

  雖然烏丸熏知道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組織才是導致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但是她總忍不住去想,如果當初黑島涼子沒有碰見她,沒有她這個拖累,是不是就能夠順利逃出組織,躲開死亡的命運了呢?

  烏丸熏眼眸有一瞬間暗淡。

  黑島涼子就這樣永遠地在爆炸中消失了,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一切遺憾到此為止,她背後還有無數牽掛著她的家人朋友,以及她努力了這麼多年尚未完成的目標。

  即使後來這份記憶在催眠中逐漸被遺忘了,烏丸熏還是一直堅持著要當警察,恐怕就是因為這份遺憾。

  她想要將黑島涼子沒有完成的理想延續下去。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感激、紀念和星火傳承。

  而安室透聽到烏丸熏說話說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回過頭一看,電腦屏幕上的那張證件照陡然映入眼底。

  安室透埋藏在最底層的記憶陡然間被觸發,不敢置信又條件按反射般喃喃:「歐卡桑……」

  降谷零的媽媽在他上幼兒園的時候就消失在他的生活中了,他爸爸跟他說,媽媽到很遠的地方工作了。

  小時候降谷零還會時不時追問媽媽什麼時候回來,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以及父親的緘默,他逐漸意識到,他媽媽作為一名警察,在某次潛入任務中犧牲了。

  甚至因為那次的潛入調查任務涉及到某些極其危險的事情,為了不牽扯到他們家,他媽媽存在過的一切痕跡幾乎都被抹除,照片也全都被銷毀。

  但即使隔了這麼多年,即使連一張照片都沒有留下,降谷零也不可能認不出自己的母親。

  他看著電腦屏幕中所呈現的信息,有些恍惚。

  原來母親當年是在組織進行臥底任務,被發現臥底身份之後,她便選擇和聯絡警視廳的那部手機一起湮滅在爆炸中。——就像當初選擇用子彈貫穿機密手機和自己心髒的諸伏景光一樣。

  這就是命運嗎?安室透忍不住想。

  他的母親潛入組織進行臥底調查,任務失敗後自殺,從此他沒有了母親,父親又忙於工作,所以他小時候,才會那麼喜歡和他母親一樣金發碧眼溫柔善良的宮野醫生。

  後來宮野醫生失蹤了,一方面為了調查清楚真相,一方面受他母親衣櫃裡一直放著的那套警察制服的影響,他選擇成為了一名警察,在畢業後又被公安派遣到組織臥底。

  兜兜轉轉間,他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來到了母親所喪生的地方,繼續著她尚未完成的任務。

  「小心!Zero!」諸伏景光還不知道在剛才那短短的時間內,他的幼馴染發現了什麼驚人的真相,回頭就看見安室透好像在槍林彈雨中……發呆?

  「砰!」

  安室透立刻回神,敏捷地踢起旁邊的桌子,抵擋住朝他飛射而來的子彈,桌子被一連打出了好幾個窟窿,飛濺的碎木屑擦過他的臉頰,但是安室透那雙和他母親如出一轍的紫灰色眼眸中卻更加堅定了。

  母親也好、景光也好,還有無數為此而犧牲的人……這都是黑衣組織的罪孽。

  這樣一個罪惡滔天、腐朽潰爛的組織,也是時候畫上句號了——他要親手畫下這個句號。

  安室透舔了下嘴唇,冷不丁扯出一個略顯瘋狂的笑容。

  他偏頭看到烏丸熏已經將U盤拔出來了,便伸手拿出口袋裡的兩個手榴彈,手指骨節勾在手榴彈的拉環上。

  然而,就在安室透准備用手榴彈清出一條通道的時候。

  烏丸熏突然撲過來抱住了他。

  安室透:「!」

  安室透偏頭發現她眼眶泛著紅,好像要哭的樣子。

  安室透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剛才發生了什麼嗎?

  事情是這樣的。

  烏丸熏聽到了安室透喊的那一聲「歐卡桑」,整個人都震驚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那位犧牲的女警官是降谷先生的媽媽。

  她轉頭看向他那張臉。

  的確,無論是眼睛還是發色,在知道這件事的前提條件下仔細看,還是能夠看得出兩人有血緣關系,不過由於安室透的膚色太深了,所以很難令人將兩人聯想到一起。

  烏丸熏緊接著注意到他臉頰上的拿到傷口。

  這個膚色,眼角下方兩寸滲著血的劃痕……

  電光火石之間,烏丸熏又從記憶邊緣挖出了一段被遺忘了的記憶。

  她小時候好像見過降谷先生。

  那個時候她大概剛滿四歲,接受完一次心理治療後,雖然一方面忘記了那些難受的記憶,但記憶中空了一塊的感覺還是讓她悶悶不樂。

  爸爸見她成天怏怏的,又正好要去蘆屋市公辦,就把她一起帶出去換換心情。

  爸爸去處理事情的時候,司機叔叔就帶著她到處玩。

  在司機叔叔去幫她買水的時候,烏丸熏等在原地東張西望,緊接著就看到小樹林裡跑出來了一個奇怪的小哥哥。

  對方的皮膚、發色和瞳色,都和她尋常見到的人不一樣。

  烏丸熏不由得盯著他多看了兩眼。

  而等到對方跑到她近前的時候,烏丸熏又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事情!

  這個小哥哥不但身上沾著樹葉、臉上被樹枝劃了一道口子,更重要的是,他的褲子裂了一道好大的口子,明晃晃露出了裡面的小熊內褲!

  要知道,她好久好久之前就不穿開襠褲了呢!

  於是當時年僅四歲的烏丸熏,心中陡然湧起了一股優越感,晃悠著她的兩條小羊角辮,指著對方露出來的小熊內褲笑得很大聲。

  「哈哈哈哈哈!哥哥都長這麼高了還要穿開襠褲,羞羞臉!」

  當時降谷先生是什麼反應呢?

  烏丸熏仔細回憶了一下。

  雖然降谷先生小時候的膚色就很深了,即使臉紅也看不太出來,但是好像整張臉都漲紅了。

  ——當時降谷零聽到烏丸熏明晃晃的嘲笑,終於從掏鳥蛋的快樂中回過神來,低頭一看,才注意到自己剛才爬樹的時候把褲子劃破了,差點當場裂開。

  後來烏丸熏又接受了一次心理治療,連帶著把這樁事情也一起忘記了。

  現在終於回想起那件事,烏丸熏看向安室透,懊惱到了極點。

  她小時候都做了些什麼啊?

  當時降谷先生的生活一定很困頓吧?

  也是,降谷先生的媽媽秘密犧牲了,只留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

  所以降谷先生小時候只能穿破破爛爛的褲子,只能去小樹林裡找東西吃,說不定還要啃樹皮。

  而她呢?什麼都不知道,就貿然地嘲笑了別人。

  降谷先生當時那顆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幼小心靈,一定受到了非常嚴重的打擊。

  但是他最後,還是努力成長為了和他媽媽一樣優秀的警察,踐行著正義。

  降谷先生一路走來,肯定經歷了不少的磨難,而她這個被降谷先生的媽媽救出來的人,本是最該感謝他們的,結果卻成為了「磨難」之一。

  她真的是太不應該了!

  烏丸熏被自己的腦補傷到了,愧疚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她手上快速把這份臥底檔案也一並拷貝到U盤裡,將U盤妥善地藏在身上之後,便再也忍不住內心的衝動,從背後抱住了安室透。

  守護甜心變身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解除了。

  「對不起。」

  安室透愣了愣,感受到一滴微涼的眼淚落在了他的頸側。

  烏丸熏帶著細微顫抖的聲音中又帶著矛盾的認真和堅定,又道:「謝謝你們。」

  降谷先生走上了和他媽媽一樣的路,冒著被認出來的風險也要到黑衣組織當臥底,肯定是想要為他媽媽報仇。

  而烏丸熏恰好和他有相同的想法。

  這個存在了大半個世紀的犯罪集團,也是時候該迎來末日了。

  正義終將戰勝邪惡,因為邪惡者的心中只有一己私欲,而正義者願意拼上性命去維護正義。

  降谷先生的媽媽當年是這樣做的。

  松田前輩、萩原前輩、諸伏前輩他們是這樣做的。

  那份檔案中無數犧牲的臥底是這樣做的。

  降谷先生願意用生命踐行正義。

  她,也願意。

  那一剎那,烏丸熏只覺得心口湧動著無窮的力量。

  她整個人突然開始發光。

  安室透:「!」

  這又是什麼情況?

  原本,正在前方拼殺的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一回頭,就發現烏丸熏和安室透兩個人在那裡拉拉扯扯。

  兩人不由得和解除了守護甜心變身的萩原研二一起,露出了吐槽的半月眼:「他們以為現在是在演什麼偶像劇嗎?」

  而那些組織成員衝進來後,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結果卻發現敵方二人組正在那邊擁抱。

  組織成員:「……」

  有些心理素質差的甚至腳下一個踉蹌,恨不得揪著波本的領子把他腦子裡的水晃出來。

  這種時候還虐狗??看不起誰呢?

  組織成員眼中冒出了憤怒的火焰,抬著槍就要往裡衝。

  然後……他們眼睜睜地看著烏丸熏身上突然發出了亮光,幾乎沒有什麼給他們什麼反應的空間,白色的光芒頃刻間籠罩了整個房間。

  組織成員被著突如其來的異像嚇傻了,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好幾大步。

  這又是什麼情況?太詭異了吧?和剛才的幽靈攻擊不相上下!

  被白光包裹著,烏丸熏騰空飛了起來,兩只手在胸前來回比劃了兩個手勢:「我的心,Unlock!」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也若有所感,一起飛了過來,變成了守護蛋的樣子,融入到烏丸熏心口綻放出的白色光芒中。

  光芒再次大盛。

  安室透抬手遮了遮這過分耀眼的光芒,抬頭盯著空中逐漸顯現出來的身影,紫灰色的眼眸中是說不出的震驚:「這是……」

  光芒逐漸褪去後,就見烏丸熏穿著一身比普通警察制服誇張華麗十倍的靛藍制服,緩緩降落在了地上。

  「變身——Justice Umpire(正義審判)!」


第133章

  只見烏丸熏穿著一身筆挺的靛藍色制服,襯得她身姿修長挺拔,英姿颯爽,袖口處用金線縫制有繁復而華麗的花紋,流蘇順著肩章垂下,帽子上別著的金色徽章更是顯得熠熠生輝。

  她緩緩降落到地面上的時候,雙手交疊著高高舉起,擺出了一個華麗麗的Pose。

  手心中還托舉著一顆櫻花式樣的夢幻粉半透明水晶球,漂浮在水晶球正中央的是一朵極其精致的五瓣櫻花,而且每一片花瓣,都是不同的顏色。

  ——黑色、藍色、紫色、黃色和白色。

  在變身的那一瞬間,烏丸熏仿若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當中,感動和熱血不斷地湧動、交織、奔湧。

  她,就是正義的審判官!誓要淨化這世間所有魑魅魍魎!

  烏丸熏只覺得責任責任無比重大,堅定而榮耀地高舉著審判櫻花水晶球,抬頭挺胸收腹,背後似乎散發出了神聖而不可侵犯的聖光!

  然而……

  烏丸熏剛抬起下巴,視線就和安室透那一雙震驚到失語的豆豆眼撞在了一起。

  烏丸熏:「!」

  烏丸熏覺得她剛才的心情就像一顆飄飄然膨脹起來的氣球,而安室透的眼神就像一根針,「噗嗤」一下就把膨脹到極點的氣球給戳破了。

  烏丸熏渾身一個機靈,瞬間從那種玄妙的氛圍中抽離出來。

  理智回籠後。

  烏丸熏的視線有些僵硬地飄過門口那一堆同樣震驚得露出豆豆眼的黑衣組織成員。

  她發現,有人甚至連槍都拿不穩了,臉上明明白白展示出他們徹底碎成渣渣再也黏不起來的科學觀。

  烏丸熏:「……」

  好叭,不是噩夢,是真的!

  她、她剛才,真的在降谷先生還有這些組織成員面前……

  變、變身了??

  還是傳說中的合體變身!!

  烏丸熏的大腦直接「轟」得一聲,宕機到冒煙,看不見的蒸汽咕嘟咕嘟從兩只耳朵裡連續不斷地冒出。

  世界再也燦爛不起來了……

  烏丸熏尷尬到懷疑人生。

  她默默抱著水晶球,把高高舉起的手放了下來。

  不過她這個時候再補救,早就晚了。

  所有人都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烏丸熏看著一屋子石化到褪色的木頭人,抿了抿嘴:「呃……」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感同身受地感覺到了尷尬,跳出了三道虛影飛在烏丸熏面前:「呃……」

  就在幾人面面相覷的時候,旁邊眼睜睜看著松田他們三人從烏丸熏身體裡跳出來的安室透:「!!」

  安室透的豆豆眼再次瞪大。

  這又是什麼情況??

  原來他們的附身就是這樣附身的嗎?

  而且跳出來的只是半透明的虛影……那麼他們的實體現在在哪裡??

  安室透的視線忍不住落在烏丸熏的心口處,剛才他們三個好像就是從這裡跳出來的,所以他們的實體應該也在……

  安室透:「!」

  安室透猛地搖了搖頭,強行把稀奇古怪的念頭從大腦中驅趕出去。

  不能再想了。

  再想下去,安室透知道,最後煩惱的還是他自己:(

  松田陣平酷酷地推了一下墨鏡,率先打破了沉默:「不要想這麼多了,現在正是出擊的好時候!」

  萩原研二在一旁附和道:「趁他們都還沒回過神來,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諸伏景光溫和地笑著:「正好可以來實驗一下邊裡醫生所說的非常難得的合體變身的威力。」

  「有道理!」烏丸熏認真點頭,決定就這樣順理成章地把心中的尷尬拋棄。

  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帶著那份存儲有絕密資料的U盤從組織的基地中逃出去。只要能順利將U盤帶回公安,他們都不怕受傷甚至犧牲,更何況區區尷尬?根本算不上什麼事!

  烏丸熏就成功這樣說服了自己,壓著內心的羞恥感,再次將手中的櫻花水晶球高舉過頭頂:「秘技——來自櫻花的審判!」

  啊,好中二的宣言。

  烏丸熏心中的小人拼命跺腳捂臉。

  但是表面上,她還是端著一副很自然的模樣,看著水晶球中乍然湧現出無數的粉色花瓣,龍卷風呼嘯一般遍布了屋子裡的每一寸角落。

  安室透:「!!」竟然這麼不科學??

  只見漫天飛舞著的櫻花花瓣在空中停滯了一秒鐘。

  組織成員呆滯地瞪著頭頂的櫻花,以為他們在做夢。

  就在這時,那些停滯在空中的花瓣又突然從四面八方門口處聚集,長了眼睛似的將組織成員們全部都籠罩在花瓣中。

  「唔!」

  可憐的組織成員們還沒將他們碎了一地的世界觀收斂起來,猝不及防間又被櫻花花瓣嚴嚴實實地包裹住了臉。

  他們只感覺密密麻麻的櫻花花瓣密不透風地包裹在臉上,伸手把臉上的花瓣扒拉開,但是不但沒成功,花瓣還越裹越緊,他們差點就要喘不過氣了。

  也不知道是誰,在慌亂間開了一槍,還中傷了隊友。

  「嗷!」一聲痛呼。

  被子彈打中屁股的倒霉蛋還以為偷襲的人是烏丸熏和安室透偷襲,忍著痛不甘示弱地舉起槍,朝子彈飛來的方向盲狙。

  然而此時他的眼睛也被櫻花花瓣遮擋的嚴嚴實實的,根本打不准,連開的幾槍要麼落了空,要麼中傷了隊友。

  就這樣,越來越多的人中了槍,越來越多的人拔槍盲狙,於是更多的人中了槍,如此循環惡化,場面一時間極度的混亂。

  「快跑!」烏丸熏趁機拉著安室透拔腿就跑。

  或許是因為變身了的緣故,烏丸熏此時的力氣大的驚人,還處在震驚中沒回過神來的安室透,直接被她拽了一個踉蹌

  安室透:「……」

  安室透穩住腳步跟上,無奈扶額。

  他在短短的十分鐘之內,已經走神好幾次了,這對於一個隨時都在名為危機的懸崖邊走鋼絲的臥底來說,無疑是非常不合格的。

  安室透也想專注精神,和烏丸熏一起想辦法衝出重圍,將U盤順利交到警察廳。

  但是,但是……

  變身變裝也就算了,那個「櫻花的審判」技能又是什麼鬼啊!

  這不是他十幾歲的時候看到的少年漫中才有的中二情節嗎??

  世界魔幻程度又+1!

  安室透深呼吸,努力擯棄掉腦海中的種種雜念,反手握住烏丸熏的手腕:「跟我來。」

  相比第一次來到組織基地的烏丸熏,安室透顯然更為熟悉這邊的地形。

  他腦海中迅速構建出幾種逃生方案。

  他們現在在組織的地下一樓,如若一直在地下層徘徊,最終等待他們的只有甕中捉鱉。

  所以他們必須要上樓。

  一樓有四個出入口,但肯定會有很多人看守,也不知道烏丸熏現在的變身狀態能夠持續多久,單單憑借他們兩個人想要衝出重圍,無疑是暫時先不考慮。

  二樓、三樓、四樓是全封閉式,連扇窗戶都沒有,PASS。

  頂層的五樓是組織高層人員辦公的地方——比安室透的級別還要再高一級的高層人員,有窗戶,可以破窗而出。

  但是同樣的,在五樓看守的人肯定也很多,但是肯定會比一樓要少,而且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赤井務武的目標也是五樓。

  赤井務武之前假扮成琴酒的時候,要把他從懲罰室帶出去的理由是BOSS要見他。

  安室透覺得這句話很可能不是他隨便找的借口。

  或許赤井務武次行的真正目標,就是那位先生的辦公室。

  就算不是,赤井務武應該也會去五樓,畢竟他的妻子赤井瑪麗和工藤新一一樣,被組織灌下某種毒藥之後變小了,赤井務武肯定要找出一個解決的方案來。

  果然不出安室透所料。

  等他們兩個繞來繞去終於成功上到五樓的時候,便發現五樓已經是一片狼藉。

  烏丸熏和安室透默契地朝著混亂的中心源跑去,就看見那大門半開的豪華辦公室內,赤井務武和他在組織中策反的幾名小弟正在負隅頑抗。

  而站在他們對立面的,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頭。

  他穿著一身黑色西裝,貼別定制的西裝剛剛好包裹住他中年發福的大肚子,臉上帶著一個呼吸器,肩膀上站著一只黑色的烏鴉,烏鴉和他主人有著如出一轍的渾濁小眼睛,黑色的瞳仁中充滿著殘忍的冷酷。

  「殺了他。」老頭嘶啞的嗓音透過呼吸器悶悶傳來。

  「是!」圍攻著赤井務武幾人的組織精英們齊聲應道,出手愈發狠毒起來。

  赤井務武身上瞬間多出了好幾道猩紅的傷口。

  只是這一照面的時間,安室透和烏丸熏就發現了,圍攻赤井務武他們的那一群黑衣人,比他們之前遇上的所有人的武力值都要高出一個檔次。

  烏丸熏和安室透對視一眼,都從對方凝重的神情中看到了警惕。

  他們心中對於此人的身份有所猜測。

  對方應該就是黑衣組織那位繼承了烏丸蓮耶遺志的神秘BOSS。

  就在烏丸熏和安室透打量著烏丸蓮耶的時候,烏丸蓮耶也偏頭看向了他們。

  「今天可真熱鬧,又有客人不請自來了啊。」烏丸蓮耶如鋸木頭一般沙啞粗糲的嗓音極具穿透力。

  在房間內分出一部分人手調轉過來要對付烏丸熏他們的同時,原本跟在他們身後的追兵們也趕了過來,兩方人馬呈現出一種前後包抄的合圍姿態。

  烏丸熏和安室透擺出准備戰鬥的姿勢。

  誰想卻見烏丸蓮耶突然抬手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准備圍攻過來的組織成員立刻頓住。

  烏丸蓮耶慢悠悠將輪椅轉過來,面朝著烏丸熏的方向:「不知禮數,你就是這樣和長輩打招呼的?」

  烏丸熏不由得擰起了眉頭。

  他們早就已經得知,黑衣組織成立最初、最核心的目的,就是復活烏丸蓮耶。所以也推斷出,黑衣組織那位神秘的幕後BOSS,一定是烏丸蓮耶的直系部下或者親屬。

  現在答案揭曉了,是後者。

  烏丸熏眼中閃過厭惡之色。

  真是給他們烏丸家族抹黑。

  肯定是和黑衣組織牽扯很深的、烏丸蓮耶私生子的後代吧?

  果然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烏丸熏冰冷冷地開口:「可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能被稱為長輩。」

  「亂七八糟的人?」烏丸蓮耶不怒反笑,饒有興致地看著烏丸熏,「你難道不知道,你的身體裡流著我的血?」

  烏丸蓮耶此時已經不在意自己的身份透露與否。

  畢竟這幾個人已經是他的甕中之鱉了,一個也逃不出去,知道或者不知道,又有什麼關系呢?

  縱使他這個曾曾曾孫女似乎有一些特殊的小把戲,但是這種小把戲,他在他老朋友魔盜組織那裡見多了,身邊的貼身保鏢更是有精通此道的,所以烏丸蓮耶根本沒當一回事。

  還有烏丸熏自動送上門來這一點,著實讓他很高興。

  有了這個完美的實驗體,想必他很快就能重新回到年輕的巔峰狀態了!

  想到這裡,烏丸蓮耶不由得興奮地眯起眼睛,渾濁的小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線。

  最後就讓烏丸熏死個明白好了,也算是全了他們這一段曾曾曾祖孫之間的緣法。

  烏丸熏並不知道烏丸蓮耶在想什麼,只覺得對方的眼神讓她生理性厭惡。

  而且什麼叫她的身體裡流著他的血?

  烏丸熏攥緊了手中的櫻花水晶球:「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第134章

  烏丸蓮耶欣賞了片刻烏丸熏眉頭緊蹙的表情,這才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你應該叫我一聲曾曾曾祖父。」

  烏丸熏:「……」

  差點以為他結巴了呢。

  烏丸熏將他這句話在大腦中轉了一個彎,突然反應過來。

  她的曾曾曾祖父——她只有一個曾曾曾祖父!

  倒推上去,唯一的那個答案不正是烏丸蓮耶嗎?

  眼前這個老爺子是烏丸蓮耶?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截止到今年,烏丸蓮耶的歲數應該是144歲??

  烏丸熏怎麼也沒有想到,眼前之人竟然會是烏丸蓮耶本人。

  他完全沒有到老態龍鐘的地步,看上去只不過六七十歲的樣子。

  而且黑衣組織成立的目的,不正是將烏丸蓮耶復活嗎?難道組織的生物科技水平已經能夠達成這個目的了?

  不,不對。

  烏丸熏又迅速否認了這一點。

  他們之前下意識以為烏丸蓮耶這個歲數的人肯定已經死了,所以便陷入了一個誤區。

  「逆轉時間的洪流」,很有可能不是指死而復生,也可能指向著長生不老或者返老還童。

  想明白這一點,烏丸熏又不自覺聯想到吃了組織的特效藥而變成小孩子的工藤新一、宮野志保以及赤井瑪麗。

  他們的精力不正是能夠印證,黑衣組織的實驗研發方向,正是返老還童嗎?

  烏丸熏不由得有些懊惱。

  她早該想到這一點的。

  不過現在也不晚。

  烏丸熏抬眸看向眼前的烏丸蓮耶。

  他看上去很體面,大權在握,身體健康,即使肚子發福了也有貼合他身材的定制西裝。

  但是烏丸熏清楚,在烏丸蓮耶144歲高齡還能如此體面的背後,站著無惡不作的黑衣組織,屹立著殘酷血腥的實驗室,回蕩著無數家庭家破人亡的哀鳴。

  他可真厲害啊,追求長生不老、返老還童,那麼多古代帝王都沒能做到的事,偏偏讓他平白多了兩倍的壽命。

  就是這樣一個極端自私、極端冷血的人,是她的曾曾曾祖父。

  烏丸熏只覺得齒冷。

  就在這時,安室透突然在後面握住了烏丸熏的手,在她手心上快速畫了一個圖案。

  烏丸熏很快察覺到,他畫的是代表著「行動」的手勢。

  她不動聲色地往四周快速瞥了一眼,果然發現赤井務武也已經做好了配合的准備。

  因為剛才烏丸蓮耶在說話,為了表示對BOSS的尊重和敬意,所以組織的打手們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進攻,也讓赤井務武他們抓住了片刻的喘息時間。

  現在有關黑衣組織幕後BOSS的情報已經到手,他們也沒有必要再虛以委蛇。

  越早動手他們逃脫的可能性才更大,再拖延下去,恐怕組織基地中的所有人手,都要被調遣過來對付他們了。

  烏丸熏接收到了行動信號,盯著眼前烏丸蓮耶的那雙渾濁的黑眸。

  她的眼睛是烏丸家祖傳的黑色杏眼,作為老祖宗的烏丸蓮耶曾經應該也是同樣的眼型,只可惜相由心生,這雙原本漂亮的眼睛,已經因為對方肮髒的心靈,逐漸染上了渾濁和灰暗的色彩,變得和他這個人一樣無比醜陋。

  烏丸熏盯著烏丸蓮耶的眼睛,一字一頓:「我會將親手將你繩之以法。」

  烏丸蓮耶就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玩的笑話似的,突然大笑了起來:「哈哈哈,繩之以法?就憑你那些個小把戲?你還真是對的起你身上的警服,和那些愚蠢的警察如出一轍的天真啊。」

  烏丸熏看烏丸蓮耶那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不由得心中一沉。

  難道他有對付守護甜心變身的特殊辦法?

  還真是有夠神通廣大。

  烏丸熏內心中積郁著沉重而冰冷的怒火。

  那就來看看,究竟誰技高一籌。

  烏丸熏高舉起手中的櫻花水晶球:「秘技——櫻花的審判——神級!」

  沒錯,在對邪惡勢力極度的痛恨中,烏丸熏無師自通了更高升級版的技能。

  漫天的櫻花彌漫,編織出一層細細密密的粉色的網,帶著溫柔而堅定的正義之力,勢如破竹般籠罩下來。

  烏丸蓮耶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睛,向前揮了一下手。

  收到烏丸蓮耶的指令,他身後一直屹立不動的四名保鏢團裡飛出了兩個人。

  ——沒錯,是用飛的。

  烏丸熏大吃一驚,定睛一看才發現,他們其實是踩在細線上。

  「烏丸警官,他們是魔盜集團的人!」安室透也看出來了,他們是和魔盜集團的Spider師出同門。

  烏丸熏一顆心總算放回了肚子裡。

  虧她還以為烏丸蓮耶請來了什麼能人異士,原來就是魔盜集團那幾個魔術師啊!

  魔術歸根到底只不過是用障眼造成假像罷了,哪像她現在的守護甜心變身,已經超出了科學的範疇,兩者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完全沒有可比性。

  烏丸熏雙手一揮,櫻花編織成的牢籠立刻朝著烏丸蓮耶直飛而去。

  那兩個魔術師飛身上前。

  他們能夠被烏丸蓮耶選為貼身保鏢之一,的確很有兩把刷子。

  其中一人拿出一只打火機點燃,再吹一口氣,打火機上的小火苗瞬間變成了一條巨大的火龍,猛烈地朝著櫻花織網飛去,眼看那些脆弱的小櫻花被灼熱的火龍包裹,即將稍為灰燼。

  魔術師一號臉上露出志得意滿的嘲諷笑容。

  雖然他暫時還沒看出來這個櫻花魔術背後所使用的障眼法,但是只要是植物的一部分,就沒有不怕火的。

  最終還是他技高一籌!

  然而,下一秒,魔術師一號的笑容滑稽地定格在了臉上。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個什麼品種的櫻花?防火就算了,竟然還能吸火??

  只見櫻花織網不但沒有如他預想中那般被灼燒成灰燼,還把那條火龍直接肢解了,化為星星點點的火星,填補著櫻花織網的空隙處。

  現在那張櫻花織網,變成了櫻花火網,威力加倍不說,還把剩下的的火龍尾巴團吧團吧成一個小火球,一個掃尾掃到了魔術師一號身上。

  「啊!」魔術師一號頓時帶著滿身火焰從空中跌落,在地上痛苦地打著滾。

  魔術師二號見此,篤定這些櫻花一定是用特殊材料制作的仿真櫻花,並且還有遙控再幕後操控,於是沒有再貿然朝著那櫻花織網攻擊,而是轉頭衝向烏丸熏。

  「夢魘……」魔術師二號手指間夾著三張塔羅牌,准備朝烏丸熏使用幻術攻擊。

  他師從Spider,也就是世界著名的幻術師君特·馮·哥德堡二世,是Spider手下最有天賦的學生,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征兆。

  他知道烏丸熏此人存在著某些心理方面的問題,對於這樣的人群使用幻術,成功率會更高。

  魔術師二號單邊嘴角向上自信揚起。

  然而。

  他甚至連他的開場白都沒能念完。

  就見烏丸熏右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拳擊手套,拳頭收攏到腰腹,又用力朝前衝拳:「秘技——一拳超人!」

  拳擊手套和魔術師二號的腹部發生了劇烈的碰撞,甚至都摩擦出了火星!

  魔術師二號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見眼前的景像急速倒退。

  他直接被擊飛了出去,後背重重砸在了玻璃窗上,但是後退的速度仍然不減,直到玻璃窗也被他砸碎,整個人摔進了隔壁的大樹裡。

  「啊!」魔術師二號後知後覺地發出慘叫。

  等他徹底回過神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整個人懸空掛在樹上,多虧了他的大褲衩勾上了一根突起的樹枝,這才沒有臉著地摔下去。

  但是……

  他在剛才的過程中,撞倒了樹上的一個馬蜂窩。

  馬蜂窩咕嘟掉在了地上,密密麻麻的可怕馬蜂拖著尖尖的尾巴朝他「嗡嗡嗡」飛過來。

  「啊——」又是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天際。

  他是幻術師,幻術對馬蜂無用啊!!

  可憐的魔術師二號被結結實實叮了全身。

  「呼。」烏丸熏緩緩將冒著煙的拳頭收回。

  轉頭看向其他人的戰場。

  安室透和赤井務武正在和烏丸蓮耶的另外兩個保鏢纏鬥,由於打得過於激烈,其他組織成員也不好衝上去冒然補刀,生怕發生誤傷。

  於是他們便圍著烏丸蓮耶貼身保護,想要將撲過來的櫻花織網打碎。

  但是他們根本拿那燃著火焰還刀槍不入的櫻花織網毫無辦法,只能被動地推著坐在輪椅上的烏丸蓮耶四處逃竄。

  四、處、逃、竄!

  烏丸蓮耶出身世家,養尊處優著長大,後來掌握滔天權柄之後更是受不得絲毫怠慢,什麼時候有過這麼狼狽的時候?

  烏丸蓮耶坐在顛屁股飛馳的輪椅上,看著這人仰馬翻的一切,帶著呼吸器的臉都黑了,一口氣差點沒緩上來。

  更別提烏丸熏此時騰出手來,還火上澆油。

  她先一拳一個把烏丸蓮耶剩下的兩個貼身保鏢打飛了出去。

  然後高高舉起手中的櫻花水晶球:「秘技——櫻花審判!」

  新的一波櫻花花瓣再次從櫻花水晶球中衝出,將組織成員們有一個算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擾亂他們的五感,讓他們接受正義櫻花的洗禮和洗腦。

  ——雖然短時間內暫時看不出什麼作用,但是過被正義櫻花包裹半個小時之後,這群犯罪分子將會得到思想上的絕對升華!

  烏丸熏的手微微往下一壓,組織成員們便感受到包裹住他們頭部的櫻花突然變得有千斤重,一個個頭重腳輕,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烏丸蓮耶便這般草率的從眾星捧月的黑衣組織大BOSS,變成了可憐兮兮的孤家寡人了。

  烏丸蓮耶那不可一世的威嚴面孔,終於出現了別樣的神色。

  但不是驚恐和慌亂,而是極度的興奮。

  因為他終於確認了——「這是魔法!不是故弄玄虛的魔術,而是真正的魔法!!」

  烏丸蓮耶激動地手舞足蹈,連臉上戴著的呼吸機都被他自己打掉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烏丸熏:「小薰,只要你用魔法幫曾曾曾爺爺我延續壽命,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烏丸蓮耶早就為了長生不老而陷入瘋魔了。

  烏丸熏沉著一張臉,大步走向烏丸蓮耶,倏地掏出一副銀光閃閃的手銬,不由分說就要拷在烏丸蓮耶那雙蒼老的手上。

  但是,就在這時。

  烏丸蓮耶突然以不符合他年齡的敏捷,帶著輪椅向後一滑,臉上重新掛上勝券在握的老狐狸般的笑容。

  「年輕人不要這麼著急,先聽聽我開出的條件再做決定。」


第135章 正文完

  一聽烏丸蓮耶這話,烏丸熏心中不由得一沉,知道對方還留有後招,遠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否則他不會如此自信和篤定。

  烏丸熏乍然間向後退了兩步,那一直懸停在上空的櫻花織網隨著烏丸熏的意念所動,裹挾著熊熊火焰,朝著烏丸蓮耶的方向罩下去。

  面對如此氣勢洶洶的魔法攻擊,烏丸蓮耶躲不開,也沒有躲閃,只是用有些輕描淡寫地語氣淡然道:「我已經開啟了基地的一級警戒模式,如果你們不想讓大半個蘆屋市和基地一起變成灰燼的話,就讓我們大家一起坐下來好好談談吧。」

  烏丸熏不由得皺緊了眉頭,空中的櫻花織網也有所顧慮地停了下來。

  變成灰燼?是爆炸的意思嗎?

  烏丸蓮耶究竟做了什麼手腳,才會這麼嚴重得牽扯到大半個蘆屋市?

  赤井務武墨綠色的瞳孔微微縮緊:「組織的基地處在蘆屋市中央山脈的中心位置,如果發生了大爆炸的話……」

  安室透也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性所在,臉色變得極其難看起來:「蘆屋市多山地丘陵,一旦爆炸便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山體被炸毀後,將會引發裂谷、山體滑坡等一系列的問題,若是震源強烈到一定程度,甚至還可能紊亂地殼運動。

  烏丸熏緊緊盯著烏丸蓮耶:「如果引爆炸彈,你也會死。你不是很怕死嗎?」

  烏丸蓮耶微笑:「我怕死,所以我賭你們不敢跟我賭。」

  烏丸熏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

  烏丸蓮耶說的沒錯。

  烏丸蓮耶敢和他們賭,但他們卻不敢拿半個蘆屋市和這個老瘋子打賭。

  不過……

  烏丸熏眼底突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烏丸蓮耶是不是忘了,她現在還有「魔法」在手!

  松田陣平他們三個顯然也和烏丸熏一樣,想到了他們合體變身後的第三個技能,三道虛影蹭得一下冒了出來。

  松田陣平在烏丸熏肩膀上上躥下跳:「小薰,我們還有技能沒有用呢!可以用那個!」

  萩原研二摩拳擦掌:「這麼方便的技能,真想好好實驗一下它的威力!」

  諸伏景光也有些躍躍欲試:「正好可以一秒鐘解決現在的困境!」

  安室透原本還一臉凝重,結果現在被憑空跳出來的三人組一打岔,也不由得跟著一起跑偏了思路。

  到底是什麼神奇的技能那麼厲害,能夠一舉解決這個困境?

  安室透不由得開始期待起來。

  與此同時,赤井務武正想和安室透他們用眼神交流一下接下來的安排。

  然而,赤井務武用眼神示意了他們很久,一個兩個的卻都沒有朝他的方向看過來,甚至還走起了神。

  赤井務武:「……」這難道就是日本公安精英的業務能力?

  還是說,他們已經有了解決的方案,才會如此的神閑氣定?

  烏丸蓮耶也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雖然滿打滿算,已經144歲高齡了,但仍舊是個嗅覺靈敏的老頭子。

  他的雙手立刻戒備地按在了輪椅上的操控版面上。

  下一秒,就見烏丸熏突然雙手交疊,做出了一個召喚的手勢:「秘技——炸彈收納桶!」

  烏丸熏身前憑空出現了一直超大版藍色防爆桶,幾乎比她人還高。

  大防爆桶騰空飛起,挺著圓滾滾的大藍肚子在空中跳躍來回跳躍,還自帶「Duang~Duang~Duang~」的音效。

  隨著防爆桶如做法般的旋轉跳躍,無數的炸彈被吸引了過來,即使是被藏得再深的炸彈也都自己跑了出來,一個接著一個乖乖跳進了防爆桶裡。

  烏丸熏自己也沒有想到,這個技能竟然這麼好用!

  安室透和赤井務武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烏丸蓮耶更是收到了極大的衝擊。

  他活了將近一個半世紀,什麼大風大浪都沒讓他眨一下眼睛,但是這會兒,他震驚地連手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他怎麼都沒想到,魔法對於科學的破壞力強到了如此的地步,沒有任何的限制和顧及,就這樣直接將他的底牌輕飄飄掀翻了。

  烏丸蓮耶這次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之前烏丸熏的所作所為讓他第一次確認了魔法的存在,被激動衝昏了頭腦,以至於一時間只想到了有利的一面,而下意識忽略了魔法的危險性——尤其當掌握魔法的人站在他的對立面的時候。

  烏丸蓮耶一心想著魔法對於他永葆青春的終極目標將會帶來飛躍性的進展,卻沒有想到當這個魔法的利刃對准他的時候,他又能如何應對。

  理清這一切,烏丸蓮耶清楚地知道現在的情況對他有多麼不利,心中的警報鈴不斷打響。

  刻不容緩,烏丸蓮耶沒再有任何的猶豫,當機立斷按下了輪椅上的操作版面上的幾個按鈕。

  「轟!」

  辦公室內的機關被徹底啟動,智能檢測設備檢測到有入侵者的存在,開啟了反擊模式。

  一時間,槍林彈雨朝烏丸熏三人襲來。

  而烏丸蓮耶乘此機會,從秘道中逃了出去。

  烏丸熏沒想到烏丸蓮耶還留了這一手,可是她要留在這裡繼續收集炸彈,暫時騰不出手來去追烏丸蓮耶。

  赤井務武抓住密道徹底關閉的最後一秒時間,一個滑步跟了進去。

  安室透拎起牆上掛著的裝飾寶劍,一邊揮劍抵擋著呼嘯而來的子彈,一邊拉著烏丸熏四處躲閃:「烏丸警官,你專心處理炸彈的事情,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烏丸熏此時的確分不出心神去應對其他,因為她的技能使用也已經到達了關鍵時刻。

  所有的炸彈盡數收攏在了防爆桶裡,裡面似乎有炸彈即將發生爆炸,有刺目的光芒漏出,防爆桶的大藍肚子也越脹越大,最後直接膨脹成了一個藍色的球,

  隨著烏丸熏額頭上的冷汗滴落,這個膨脹到極點的防爆球終於開始往裡收縮,最後壓縮成了一顆拳頭大小的實心金屬球,死沉死沉地懸浮在空中。

  原本像征著爆炸的白色光芒此時也消失了。

  「大功告成了……」烏丸熏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有些脫力地晃了晃身體。

  「小心!」安室透再次帶著烏丸熏撲到在地上,子彈剛好擦過他們的頭頂。

  躲過這一波攻擊,安室透半抱起烏丸熏躲到了牆角,將沙發拖過來擋在前面,暫時能夠抵擋一會兒子彈,他們也能得到片刻的喘息時間。

  「烏丸警官,你還好嗎?」安室透伸手擦掉烏丸熏額頭上的冷汗,又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

  「我沒事。」烏丸熏靠在牆上,用力緩了兩口氣,感覺身體中的力量正在逐漸恢復,雙手一張一合,手心上方便懸浮起了一大把小螺絲刀。

  「這是……」安室透看著這飛在空中的螺絲刀,心中陡然間產生了一個荒謬的猜測,但是又有點不敢深想。

  「秘技——拆卸狂魔!」

  小螺絲刀軍團得到了指令,蹭得一下衝了出去。

  「叮叮咣咣當當哐哐——」

  子彈囂張的「突突突」的聲音中,開始混雜起奇奇怪怪的金屬碰撞聲。

  並且這種金屬的碰撞聲越來越響,而子彈「突突突」的聲音卻再也囂張不起來了,逐漸低落下去,最後在也沒有一絲聲響。

  安室透試探地將擋在前方的沙發挪開,便見滿屋子狼藉,所有的機關全都被拆卸成了細碎的不能再細碎的零件灑在地上,和癱了一地的「櫻花人」混雜在一起,慘不忍睹。

  安室透:「……!」

  還、還真是他想的那樣。

  烏丸熏此時也恢復了大半的精神氣,和安室透一起走了出去。

  安室透還在恍惚中沒回過神來,一不小心踩就到了什麼軟軟的東西。

  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踩到了一名遭受【櫻花審判】的攻擊後、在地上躺屍的組織成員的手。

  「哦,抱歉。」安室透沒什麼誠意地挪開了自己的腳。

  這些組織成員也算是幸運,被櫻花保護住了最脆弱的頭部,雖然在剛才那一波猛烈的攻勢中免不了被誤傷,但都沒有受到致命傷。

  那名被踩了手的組織成員喃喃著:「沒關系,再多踩我幾腳也沒關系,這是我該贖清的罪孽……我要做個好人,我要自首,我要贖罪……」

  安室透:「……?」

  安室透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原來這個【櫻花的審判】的技能,並不僅僅只是櫻花包頭的物理攻擊,還有更加猛烈的精神攻擊啊。

  烏丸熏和安室透暢通無阻地走進了密道——沒錯,密室的機關也被小螺絲刀軍團拆成一堆零件了,有手就能開。

  這個密道是向上通的,烏丸熏和安室透幾乎是同時想到了烏丸蓮耶在頂層天台坐直升飛機逃走的可能性,立刻加快了腳步。

  等他們來到隱秘的天台,便看到一輛旋轉著螺旋槳的直升機停在正中央,烏丸蓮耶在他另一波保鏢團的護送下准備上飛機,而赤井務武正在想盡辦法拖住他們。

  安室透舉起手槍就開始射擊。

  烏丸熏更是指揮著她的小櫻花軍團和小螺絲刀軍團向前衝鋒。

  櫻花織網一馬當先,一個飛撲,這回終於順順利利將烏丸蓮耶整個罩住。

  「啊!」烏丸蓮耶被櫻花織網上的火焰灼燒,輪椅啪嗒倒在了地上,整個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雖然烏丸蓮耶渾圓的肚子和地面接觸後,便陰差陽錯般咕嚕咕嚕滾出了櫻花織網的籠罩範圍,但是整個人狼狽極了,身上還散發著難聞的烤腐肉味,完全沒有他原本高高在上的樣子。

  烏丸熏飛奔上前,干脆利落地掏出了她那副准備多時的銀光閃閃的手銬,「哢嚓」一聲拷在了烏丸蓮耶的雙手上。

  「22:02分,逮捕烏丸蓮耶!」

  烏丸蓮耶被烏丸熏用手肘壓在地上,但是仍舊在垂死掙扎:「朗姆!你還在等什麼?快來救我!」

  烏丸蓮耶一直深諳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

  他堅信只要自己這次成功逃脫,就一定能東山再起。

  到時候,他們這些膽敢和他烏丸蓮耶作對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定要叫他們生不如死。

  烏丸蓮耶眼底迸出狠辣的神色。

  然而回應烏丸蓮耶,卻是直升飛機拔地而起的轟鳴聲。

  原來此時在直升飛機上的,是前來接應的朗姆。

  朗姆見勢頭不妙,竟然直接下令讓直升飛機起飛。

  烏丸蓮耶:「!」

  烏丸蓮耶那雙渾濁的瞳孔中,怔怔地倒映出那架決然飛走的直升飛機。

  直升飛機上刻著的、代表他烏丸蓮耶至高無上地位的黑色烏鴉紋樣,此時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怎麼會這樣?

  朗姆竟然背叛了他!

  那他現在怎麼辦?

  烏丸蓮耶看著那架遠去的直升飛機,144年以來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孤家寡人求助無門的滋味。

  他頹然地垂下頭,眼中的光彩消失殆盡,看上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烏丸熏見他再鬧不出什麼么蛾子,站起身:「您老人家也別這麼垂頭喪氣,我跟你保證,你心心念念的部下們一定會一個步落地過來陪你吃豬扒飯。」

  烏丸蓮耶:「……」

  烏丸熏召喚出了她的拳擊手套,氣沉丹田:「秘技——一拳超人!哈!」

  她一拳將那個死沉死沉的防爆球擊打了出去。

  藍色的防爆球高速旋轉著撞上了直升飛機的尾翼。

  直升機冒起了黑煙,搖搖晃晃栽倒了下去。

  而成功擊落直升飛機的防爆球繼續衝上了天空,似乎要和月亮肩並肩。

  「太好了!」烏丸熏歡呼一聲。

  看來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呢!

  隨著烏丸熏精神的放松,守護甜心合體變身形態自動解除。

  一直壓抑著的疲憊湧了上來,烏丸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連帶著把她身旁的安室透也帶倒了。

  烏丸熏沒力氣起來了,也不想起來,干脆就這樣和安室透靠坐著。

  安室透指了指天上的防爆球:「它怎麼還在天空中飛?」

  烏丸熏:「那麼多炸彈不可能憑空消失的呀,等它飛到合適的位置和高度,便會引爆炸彈。」

  安室透見防爆球似乎是在往東京灣海域方向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嘶!」

  放松下來後,安室透身上的各種傷口開始隱隱作疼起來,尤其是剛才他點頭的動作,牽扯到了後背上的槍傷。

  「天哪,安室先生,你中彈了!」

  安室透穿著一身黑色的襯衣,再加上他一直表現出神色如常的樣子,以至於烏丸熏這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對方竟然還受了槍傷。

  看著安室透受傷的位置,烏丸熏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片段。

  好像是之前她全神貫注地壓制防爆桶中即將爆炸的炸彈的時候,安室透側身推開了她,然後發出了一聲悶哼。

  是在那個時候嗎?

  他幫她擋了一槍?

  烏丸熏垂下眼眸,心中湧動著一種極其復雜的心緒,眼眶突然有些紅了。

  降谷先生……還有降谷先生的媽媽……

  他們好像啊。

  他們都是將自己的安危放在別人之後的那種人,有一種溫柔又強大的力量。

  烏丸熏很敬佩這樣的一類人,並且將他們視榜樣。

  可是當被被人豁出性命拯救的人是她自己的時候,烏丸熏卻忍不住產生一種莫名的無措和惶恐。

  她憑什麼值得這樣好的人犧牲自己來救呢?

  人的身體就那麼點大,若是那顆子彈偏一點,打到了什麼致命的位置,降谷先生會不會也像降谷夫人那樣……

  烏丸熏放在膝蓋上的手用力捏成了拳,骨節隱隱泛白。

  「你……當時,為什麼要救我啊?」

  安室透一愣,沒想到烏丸熏會問他這個問題。

  難道她察覺到他的心思了?

  也是,他當時看到那顆子彈朝她的心髒飛過去的時候,心急如焚到隱隱有些絕望,生怕自己沒能救下她,臉上估計不自覺帶出來了不少情緒。

  現在她回想起當時的情形,發現端倪了吧。

  安室透耳根不由得泛上了淡淡的薄紅。

  「咳,救人不需要理由吧?」安室透有些局促地摸了下鼻子,悄悄往烏丸熏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像是怕被抓包一般,飛快地移開了視線,「當然,還有一個原因……」

  烏丸熏抬頭看他。

  安室透只覺得她水潤的眼眶在月光的照耀下亮晶晶的,好像在鼓勵他說下去似的。

  安室透用力捏了捏手,努力克制著想要移開視線的本能,而是紅著耳朵,認真地注視著烏丸熏的眼睛:「因為我喜歡你。」

  烏丸熏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啊?」

  「因為我喜歡你。」安室透重復了一遍,頓了頓,臉也紅了,「全世界最喜歡。」

  烏丸熏:「!」

  烏丸熏覺得自己的臉快要燒起來了:「為、為什麼呀?」

  安室透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喜歡就是喜歡,哪有這麼多為什麼?」

  烏丸熏拉住他的袖子:「不行,你一定要告訴我原因。」

  烏丸熏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執意想要問出個所以然來,或許是想用他的答案,來回答她之前的疑問吧。

  「嗯,因為你就是烏丸熏啊。」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溫柔地盯著她,「在我心裡,你值得最美好的一切。」

  「嘭!」

  在安室透話音落下的那個檔口,防爆球在漆黑的夜空中綻開了一朵朵漂亮的煙花。

  烏丸熏沒有看到夜空中的煙花,但是卻見到他紫灰色的眼底有煙花綻開。

  比夜空中的煙花更加璀璨,也更加讓她心動。

  【END】


第136章

  伊達航將娜塔莉一家從北海道接到東京來之後,才知道在他休假的著一個禮拜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跌宕起伏的事情。

  有關黑衣組織的事情,官方雖然向大眾封鎖了消息,但是伊達航作為警視廳內部人員,也是聽到了不少的風聲。

  伊達航安頓好岳父岳母之後,把自己關進書房裡,拿出手機,在「小櫻花」群裡,發了一條消息。

  【已婚人士】:在?

  降谷零此時正躺在床上睡不著,看到伊達航發過來的消息,幾乎是秒回。

  【即將脫單的全能公安】:在。

  松田陣平三人看到伊達航和降谷零不知道什麼時候修改的昵稱,無語地陷入了沉默。

  【拆彈專家】:。

  【平平無奇老司機】:。

  【廚房小能手】:。

  【已婚人士】:?

  【已婚人士】:降谷你改的這個昵稱是什麼意思?終於有情況了?

  降谷零眉眼中是止不住的笑意。

  雖然當時他在組織基地天台上的告白被打斷了,但是降谷零觀察烏丸熏的反應,對方應該也是對自己懷有一定的好感的。

  【即將脫單的全能公安】:快了~

  最後蕩漾的小符號,完美地呈現出了降谷零此時的心境。

  伊達航還沒來得及跟降谷零提前說一聲「恭喜」,降谷零就被松田陣平他們三人拆了台。

  【拆彈專家】開啟了語音:「噗,降谷,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盲目自信了?小薰她當時可是拒絕你了誒!」

  降谷零不服氣地反駁:「松田你不要亂說,小薰她只是說要考慮一下,才不是拒絕!」

  【廚房小能手】開啟了語音:「嗯,雖然但是……Zero,許多女生在婉拒別人告白的時候,都會用這個說法做為一種暗示和緩衝。」

  諸伏景光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但是卻冷不丁在降谷零的心口狠狠插了一箭。

  【平平無奇老司機】開啟了語音:「小降谷你什麼時候把對小薰的稱呼都換了?」

  「你們都這樣叫她,我為什麼不能叫?」盡管降谷零竭力掩飾自己的口吻,但還是免不了被他的幾位好友聽出了他語氣中酸溜溜的味道。

  萩原研二笑了:「哈哈哈!你當然可以叫,就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在小薰面前也這麼叫她呢?」

  松田陣平語氣揶揄:「我記得今天上午見面的時候,你叫得還是『烏丸警官』吧?」

  降谷零:「……」心口又被插了兩刀。

  伊達航聽了半天,總算聽明白了,挑眉:「原來降谷你喜歡烏丸警官啊!不過看樣子你距離脫單,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說著,伊達航麻溜地將群名,改成了【已婚人士和四條單身汪】。

  降谷零:「……」

  松田陣平:「……」

  萩原研二:「……」

  諸伏景光:「……」

  謝謝,有被內涵到。

  四條單身汪不約而同地露出無語的半月眼。

  有女朋友,啊不,結婚很了不起啊?

  ……好吧,是很了不起。

  伊達航志得意滿地欣賞著欣賞著他剛剛靈光一閃改出來的群名,多麼符合他們五個人的現狀啊!

  嘖嘖嘖,七年前他們還在讀警校的時候,他就有女朋友了,而現在他要結婚了,他們四個還單著呢。

  伊達航心中不由得有些小得意,開麥炫耀著:「我知道你們現在忙,但是明天我的婚禮必須要一個不落的到場,聽到沒有?」

  「是是是。」降谷零幾人有氣無力地附和著。

  伊達航轉而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其他明天的婚禮布置以及對婚後生活的種種期待和向往。

  降谷零四人:「……」他們除了聽著,還能咋辦呢?

  伊達航其實這次上線,原本只是由衷地想要祝賀降谷零終於消滅了那個犯罪組織,圓滿完成了臥底任務。

  但是此時的伊達航顯然已經完全將他原本的初衷忘到了腦後了:)

  第二天,被作為人生贏家的伊達班長灌輸了一堆經驗後,降谷零和烏丸熏作為伴郎和伴娘,在伊達航的婚禮上見面了。

  一開始他們分別跟著新郎新娘身後到處忙碌著,降谷零一直沒能找到和烏丸熏說話的機會。

  直到婚禮正式開始,新郎新娘手挽著手正式走上鮮花鋪就的紅地毯,降谷零終於站在了烏丸熏的身側。

  他們在會場外的走廊站定。

  「嘭!」

  「嘭嘭!」七彩的彩帶被站在紅地毯兩旁的小花童們噴出。

  婚禮現場的大門被推開,眼前的視線豁然開朗,整個張燈結彩的婚宴現場呈現在他們面前。

  伊達航挽著穿著華麗潔白婚紗的娜塔莉,在紛飛的彩帶中,在所有人祝福的歡呼聲中,緩緩走在紅毯上。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三人也穿著一身應景的白色小西裝,小西裝口袋前還正式地別著一朵小花。

  他們隨著伊達航和娜塔莉的前進一起向前飛,每個人手中都提著一只棕色的小花籃,朝著伊達航他們的頭頂丟花瓣。

  伊達航看到松田陣平他們三個人一個不落地來了,不但穿上了正式的小西裝,還賣力地揮舞著比他們臉還要大的玫瑰花瓣往上丟,臉上幸福的傻笑不由得顯得更深了。

  松田陣平那一頭亂糟糟的卷毛難得抹上了發膠,向後一絲不苟的梳起。

  他注意到伊達航的「嘲笑」,臉色不由得黑了黑,但是念在對方正處在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他還是把湧到嘴邊的話團吧團吧咽了回去:「伊達班長,真是恭喜你了。」

  「新婚快樂,伊達班長!」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這回也換了發型,原本搭在額前的碎發全都往後擼起,露出帥氣飽滿的額頭。

  ——不過從他們現在的體型來看,還是可愛更多一點。

  伊達航朝他們咧開嘴。

  ……看上去更傻了。

  松田陣平有些嫌棄地別開臉,但是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在向上翹。

  伊達航和娜塔莉這對新人一步一步,堅定又憧憬地走在紅地毯上,婚紗純白的大裙擺在他們背後逶迤。

  降谷零和烏丸熏他們幾個伴郎伴娘則兩兩配對,緊跟在他們伊達航和娜塔莉身後。

  等伊達航和娜塔莉走上台,配合著司儀的流程的時候,伴郎伴娘們就並排站在台下。

  降谷零側頭看了一眼烏丸熏。

  對方正目不斜視地看著台上互相宣誓的新郎新娘。

  她今天很漂亮。

  和平常不怎麼打扮的時候相比,更多了幾分精致和說不出的韻味。

  降谷零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蜷起。

  距離上次他和烏丸熏表白,已經過了三天了。

  她那個時候紅著臉說覺得有些突然,讓他給她點時間好好考慮一下。

  那個時候降谷零看烏丸熏看向他的眼神,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希望的。

  但是,接下來的這幾天,烏丸熏對他的態度卻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發生什麼變化,就好像……她沒有聽見他的告白一樣。

  這讓安室透的內心中不由得感到了稍許的焦慮。

  尤其是在松田他們三個都說,烏丸熏那時候說的話是在委婉拒絕他的情況下。

  ……所以,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就在降谷零走神的當口,台上的伊達航和娜塔莉已經完成了交換戒指的環節,進展到了喜聞樂見的拋捧花環節。

  娜塔莉微笑著來到舞台中央,手中抱著漂亮的粉白色捧花,背對著大家站定。

  新娘的捧花像征著幸福的傳遞,現場的單身人士沒有不想要討這個彩頭的,一個個都聚集到台前,摩拳擦掌起來。

  烏丸熏也很是躍躍欲試,活動了一下筋骨,找准了位置。

  降谷零注意到烏丸熏的動作,不動聲色地靠到她旁邊:「烏丸警官,你也想拿到捧花嗎?」

  「當然啦!」烏丸熏想也不想地點頭,眼睛一直盯著台上的娜塔莉手裡的捧花。

  降谷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司儀一直拿著話筒在台上活躍氣氛,見大家都准備好了,便開始倒數:「3——2——1!」

  「Zero!」

  在司儀倒數到零的時候,娜塔莉用力將手中的捧花向後拋了出來。

  漂亮精致的捧花在空中劃過一道潔白的弧度。

  大家推推搡搡著往捧花落下的方向跑。

  捧花朝著前方的人堆裡落下。

  衝在前面的都是警察,各個身手都不賴,也不知道最後究竟會落在哪個幸運兒的手中。

  烏丸熏目測自己和捧花即將下落的位置差了點距離,但還是努力伸出手去夠。

  最後還是沒能成功接到捧花。

  眼看著那束捧花即將擦著她的指尖劃過去,烏丸熏不由得開始遺憾起裙子的長度限制了她的行動。

  然而,就在這時,一只小麥色的手臂突然伸了過來,快狠准地將捧花握在的手心中。

  眾人:「!」

  大家轉過頭去看,就見雖然抹白了兩個色號但還是比其他人黑的降谷零,若無其事地握著捧花站在人群中央。

  眾人:「……」

  司儀:「……」

  他怎麼回事啊,捧花不是默認單身女性才能接的嗎?

  面對所有人投過來的目光,降谷零的神色沒有任何的變化,直到對上烏丸熏的視線,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將手中的捧花遞給她:「給你。」

  「哇哦!」大家這下終於明白了降谷零的用意,不由得發出了古怪又揶揄的起哄聲。

  「咳,謝謝你。」烏丸熏接過漂亮的捧花,垂著眼眸盯著粉色的花瓣,有些不敢看降谷零。

  她倒不是不好意思。

  ——其實在對方將捧花遞給她的時候,她應該是會為其中暗戳戳的告白之意而產生害羞的情緒,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降谷零沒有抹的這麼白。

  烏丸熏看慣了對方原本的模樣,驟然間白了這麼多,她真的好不適應,一直忍著不去看對方,生怕一不小心就笑場了,鬧得大家都尷尬。

  降谷零不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些什麼,聽著烏丸熏語氣中藏著的止不住的笑意,還以為對方很高興得到了這束捧花,心中也忍不住高興起來。

  「你喜歡就好。」降谷零嘴角向上勾起。

  松田陣平飛在一旁雙手環胸:「嘁,笑得真傻。」

  萩原研二伸手勾住松田陣平的肩膀,點評道:「這叫幸福的笑……不過的確挺傻的。」

  諸伏景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咦,小薰是在憋笑嗎?」

  松田陣平難得真相了,幸災樂禍:「哈哈哈!小薰怕是在瘋狂吐槽降谷的膚色吧!」


第137章

  降谷零本來還想要和烏丸熏多說幾句的。

  但是無奈婚禮實在是太熱鬧了,烏丸熏很快就被人拉走了,而他自己也被拉到另一桌去了。

  一直到婚禮進展到後半段,降谷零才終於得到了空閑。

  喝酒有點熱,他的西裝外套早就已經脫掉了。

  降谷零單手扯了下領帶,朝著烏丸熏的方向走過去。

  烏丸熏正在和宮本由美劃拳拼酒,佐藤美和子一臉頭疼地再旁邊勸她們少喝點,但是兩人都充耳不聞。

  降谷零伸手抽走了烏丸熏手中的酒杯。

  「唔?」烏丸熏手上一空,迷迷糊糊地看向降谷零。

  「好啦。」降谷零看了一眼桌上倒著的幾個空酒瓶,「你今天已經喝的夠多了,不可以再喝了。」

  烏丸熏酒量不怎麼好,這次又喝了很多,已經醉醺醺的了。

  她打結的腦袋好半天才轉了過來:「我不!」

  說著,她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就要去夠降谷零手中的酒杯。

  降谷零靈活地將手舉高,烏丸熏就撲了個空,撞在了他硬邦邦的胸肌上。

  降谷零順勢攬住她的肩膀,朝佐藤美和子她們點了點頭,半牽半抱著把烏丸熏帶走了。

  烏丸熏眼睛盯著降谷零手中的酒杯,一直伸手想去拿,但是都被降谷零躲開了,暈暈乎乎的腦袋也沒察覺到什麼不對勁,就這樣追著她的酒杯跟著降谷零走了。

  降谷零拉著烏丸熏來到一處小陽台。

  烏丸熏看到陽台上放著的小沙發,眼睛一亮,立刻就撲了過去。

  她「啪唧」一聲栽倒在沙發裡,晃著腳往沙發裡面埋:「軟乎乎~」

  降谷零沒想到只是將酒杯裡的酒換成醒酒茶的功夫,烏丸熏就這般放飛自我了。

  他無奈又好笑地按了下額角,將手中拿著的酒杯放到沙發前的透明小桌幾上,把烏丸熏翹在扶手上的腿拉了下來,在把她的頭從沙發裡□□,重新給她擺好坐姿做好。

  烏丸熏本來就頭暈,被他這一番擺弄,更是天旋地轉。

  「啪!」

  烏丸熏難受地拍了他一下,氣咻咻:「你干嘛呀你!」

  力氣真大……降谷零揉了揉被她打了一巴掌的手臂,把那杯裝了醒酒茶的酒杯拿了過來:「還要喝嗎?」

  這裡光線昏暗,烏丸熏沒看出她小酒杯裡的酒已經被降谷零換成了醒酒茶。

  「要喝!」這次降谷零沒有躲開,烏丸熏很順利地便拿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酒杯,噸噸噸一飲而盡。

  飲而盡……

  盡……

  「yue——」烏丸熏的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雖然降谷零已經特意幫她多加了兩勺糖了,但是還是很酸。

  降谷零狀若關切地看向烏丸熏:「怎麼樣烏丸警官,這個醒酒茶還算有效果嗎?」

  烏丸熏木著臉:「還不錯呢,Jack。你這麼想知道的話,為什麼不自己去嘗一下呢,Jack?」

  降谷零:「……」

  降谷零被烏丸熏這兩聲「Jack」叫得一個激靈,一時間有些分辨不出她現在是否還處在醉酒狀態,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烏丸熏一定因為他剛才把她的酒換成醒酒茶的行為生氣啦。

  降谷零很快起身去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杯的醒酒茶坐過來,還是沒放糖和蜂蜜的那種。

  烏丸熏湊過來聞了聞那股衝鼻的酸澀味,肯定地點了點頭,朝降谷零抬抬下巴,示意他喝掉。

  降谷零等烏丸熏檢查完畢,面不改色地將杯子裡的醒酒茶喝完。

  其實這點酸味對降谷零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但是他在烏丸熏的目光中,還是裝出了一副皺眉的模樣:「好酸,這個醒酒茶怎麼這麼酸?」

  烏丸熏果然看著他皺眉的樣子笑了起來。

  降谷零懂了,烏丸熏現在應該是處於半醉半醒的狀態之中。

  他紫灰色的眼眸垂了垂。

  這樣也好。

  降谷零伸手搭在烏丸熏身後的沙發靠背上。

  「烏丸警官,你……」降谷零話還沒說完,烏丸熏突然轉頭,把他擱在她背後的手拿到前面來,像玩玩具一樣捏著他的手。

  降谷零:「……」

  好吧,看來這種醒酒茶效果並不好,排雷了。

  降谷零心中微微有點不妙的預感,捏了一下眉心,還是繼續問她:「烏丸警官,那件事……你考慮好了嗎?」

  「什麼事呀?」烏丸熏將降谷零的白色手套拿掉,露出深色的皮膚,和抹了粉底的手臂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哈哈哈哈!」烏丸熏一下子被戳中了笑點,樂不可支地笑倒在沙發上。

  降谷零:「……」

  降谷零頭疼地重新戴上手套,把烏丸熏的臉掰回來,繼續之前的話題:「我是說,我之前和你告白的那件事,你說要想一想……你現在想好了嗎?」

  「還沒有呢。」或許是喝多了的原因,烏丸熏有些坐不住,伸手去抹降谷零臉上的粉底,「你又養白回來了嗎,Jack?」

  降谷零一下子想起了烏丸熏之前在郵輪上問他「Jack為什麼曬黑了」。

  降谷零:「……」

  降谷零努力想要把話題拉回來:「烏丸警官,你是不是有什麼顧慮?」

  「什麼顧慮?」烏丸熏的思緒早就跑偏了。

  降谷零無奈扶額。

  他換了個思路:「烏丸警官,你之前在組織基地變身的之前,你為什麼要和我說『謝謝』和『對不起』?你當時在想什麼?」

  降谷零現在已經知道了,他母親和烏丸熏之間的淵源。

  所以降谷零在想,烏丸熏是不是在這件事上有所顧慮呢?

  「在想什麼……」烏丸熏仔細回想了一下,眼神逐漸放空,似乎開始陷入到當時的那段情緒裡了。

  降谷零不自覺捏緊了手。

  他直覺這其中有很重要的信息。

  「哇嗚嗚嗚,降谷先生,我對不起你啊!」烏丸熏突然撲過來抓住降谷零的衣領。

  降谷零感覺自己胸口的襯衣以飛快的速度浸濕了。

  降谷零:「!」

  降谷零把烏丸熏扒拉起來一看,果然看見她已經開始紅著眼眶,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了。

  「降谷先生,我不該嘲笑你的,嗚嗚嗚!你媽媽為了對抗組織,為了救我,都犧牲了,可我竟然這麼對你!嗚嗚嗚!」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中充滿了茫然的神色。

  「烏丸警官,你在說什麼呀?你什麼時候嘲笑過我?」

  烏丸熏對著手指,眼淚啪嗒啪嗒掉,抽抽噎噎著:「就是,就是在十幾年前的時候啦,我看到你髒兮兮的還露著小熊內褲從小樹林裡鑽出來,就笑話你了……」

  降谷零:「!!」

  小、熊、內、褲……??

  原來當時扎著兩條小羊角辮的女孩是烏丸熏……

  降谷零直接紅紅火火恍恍惚惚,身形頓時僵住了,整個人石化到褪色。

  烏丸熏沒注意到褪色的降谷零,還在那邊絮絮叨叨地懺悔著。

  「對不起降谷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嗚嗚,我那天第一次見到這麼大年紀的人還會穿開襠褲,就沒忍住笑了……」

  「現在我才知道當時的自己有多麼狹隘,降谷先生你小時候一定生活的很辛苦,很困窘,所以去樹林裡摘野果充飢的時候,才會特意穿上那種破破爛爛的褲子,以免好好的衣服被樹枝劃破吧?」

  降谷零:「……?」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這又是什麼跟什麼呀?

  雖然他小時候因為母親不在,父親又忙於工作的緣故,沒人管他,但是生活上該有的,他父親也不會短了他的。

  他家庭條件固然比不上烏丸熏他們家,不過家裡人也都是公職人員,生活質量高於平均線,完全不至於出現烏丸熏口中這種慘兮兮的情況。

  降谷零還在琢磨著是什麼讓烏丸熏產生了這種錯覺,烏丸熏痛心疾首地摸了摸他的心髒位置。

  「聽說小男孩自尊心都很強的,當時我的那些話,肯定狠狠傷害了降谷先生您幼小的心靈,都是我不好……唔!」

  降谷零額角跳了跳,再也聽不下去了,伸手捂住烏丸熏的嘴。

  「拜托你別說了,烏丸警官,我當時就是頑皮,去樹上掏鳥蛋不小心劃破了褲子,僅此而已,完全沒有你說的那回事。」

  降谷零那張帥氣的臉蛋上掛上了痛苦面具。

  小熊內褲,生活困窘,故意穿開襠褲,還幼小的心靈……

  他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烏丸熏歪歪頭。

  掏鳥蛋?

  降谷先生小時候原來還會做這麼可愛的事情嗎?

  她看了降谷零一會兒,伸手把他捂在她嘴巴上的手拿了下來,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咦,降谷先生,你的耳朵怎麼紅了啊?」

  降谷零:「……」

  降谷零的耳朵又紅了一個色號,認命地嘆了口氣,把下巴擱在烏丸熏的肩膀上,別過臉不再看她。

  「烏丸警官如果是想讓我感受一遍社死的窘迫的話,那麼恭喜你贏了。」

  降谷零的聲音中充滿著心累。

  他已經放棄了,今天晚上他是沒辦法從烏丸熏的嘴裡問出一個答案來了。

  烏丸熏眨了眨眼,捏捏他的耳垂:「降谷先生你怎麼這麼可愛呀?」

  降谷零耳朵突然動了動。

  他敏銳地從烏丸熏略顯得親昵的口吻和語氣中察覺到了什麼,緩緩直起身體,偏過臉和烏丸熏對視。

  「那……烏丸警官喜歡嗎?」降谷零一手承載烏丸熏背後的沙發靠背上,試探地朝她附身,紫灰色的眼睛中湧動著濃濃的情愫,似要把她徹底拉進他的領域,「你喜歡這樣的我嗎?」

  「喜歡的呀。」烏丸熏竟然毫不猶豫地回答。

  降谷零:「!」

  降谷零的大腦轟的一下,似有煙花綻開。

  她回應他了!

  他不是單相思,她也喜歡他!

  他就知道!松田他們說小薰是在拒絕他什麼的,都是亂說的!

  他們肯定是在嫉妒他要脫單了!

  降谷零舔了下嘴角,努力克制著心口奔騰而來的喜悅之情,伸手想要先抱一抱她。

  沒想到烏丸熏的動作比他更快,直接靠過來,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臉頰靠在他肩膀上。

  降谷零:「!」

  他整個人都差點飄飄然飛上天了。

  「我一直很喜歡你的呀。」烏丸熏嘴角突然向上翹了翹,「Jack。」

  降谷零:「!」

  突然裂開。

  他為什麼不能選擇性耳聾?!

  降谷零陷入了新的一輪頭腦風暴中。

  所以她到底是喜歡他還是喜歡Jack啊?


第138章

  這邊,降谷零的心緒如同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最後直接跌到谷底,深深emo了。

  另一邊,在陽台後方的牆壁邊緣,悄咪咪探出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腦袋。

  松田陣平扒拉著牆壁邊邊,被壓在最底下。

  萩原研二手肘支棱在松田陣平的卷毛頭頂上,拿著小手機不停地按快門鍵,還時不時地抖動身體偷笑,把松田陣平難得打理服帖的小卷毛又弄得亂糟糟的了。

  諸伏景光半趴在萩原研二的肩膀上,探頭看一眼,又縮回小腦袋,拿著小本本靠在萩原研二背後上,認認真真地寫寫畫畫著。

  伊達航忍俊不禁地靠在牆上,肩膀不停抖動著憋笑,手中的手機亮著屏幕,仔細一看便能發現正停留在錄音界面上。

  他們一開始並沒有發現降谷零把烏丸熏帶到這邊。

  事情是這樣的。

  婚禮進展到後半段,娜塔莉被她的家人們圍著敘舊,一個個都紅著眼睛,伊達航體貼的把空間留給娜塔莉他們,自己則去找松田陣平他們喝上一杯。

  松田陣平三人拿著他們自帶的小酒杯滿上,和伊達航的大酒杯碰了碰,一飲而盡。

  喝完酒後,他們這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他們五人組怎麼少了一個人呢?

  於是幾人便踏上了尋找降谷零的道路。

  諸伏景光憑借他和降谷零之間的幼馴染雷達, 第一個發現了從陽台走出來倒醒酒茶的降谷零。

  他們便跟了上去。

  沒想到就聽見烏丸熏在揭降谷零的短。

  什麼小時候可憐兮兮的穿著破了洞的褲子,小熊內褲都露在外面,慘遭人嘲笑那麼大歲數還穿開襠褲……

  「噗!」四人瞬間齊齊笑噴了,控制著音量在牆壁後面排排站好,不約而同地開始以自己的方式記錄起同期好友的黑歷史。

  伊達航拿出手機一滑,便開啟了錄音模式。

  諸伏景光拿出他的《Zero黑歷史大全3》小本本。

  萩原研二掏出他的小手機就開始拍照。

  松田陣平……松田陣平選擇用他的眼睛一個細節也不落地把這幅場景完完全全記錄下來。

  不過伊達航不像諸伏景光那樣熟知降谷零的黑歷史,也不像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那樣曾經聽諸伏景光爆過這個猛料。

  他臉上出現了稍許猶疑的神色:「降谷他小時候,真的過的這麼艱難啊?」

  還真是不容易……

  伊達航一聲感嘆還沒嘆完,諸伏景光的解釋也才剛開了個頭,就聽到了降谷零痛苦面具地澄清:「我只是去樹上掏鳥蛋不小心劃破了褲子……」

  伊達航:「!」

  牆角再次爆發出了新的一輪無聲的爆笑。

  伊達航第一次聽見這條黑歷史,笑得靠倒在牆上,幾乎要從牆壁上滑到地上了。

  什麼嘛,降谷那個一本正經的家伙,小時候還會掏鳥蛋,穿小熊內褲!!

  真的難以想像!

  一想到那個畫面,伊達航就覺得自己頭都要笑掉了。

  諸伏景光三人肩膀也抖個不停。

  諸伏景光語氣中帶著止不住的笑意:「原來當時嘲笑Zero的那個小女孩就是小薰啊?當時她白白胖胖的像個小團子一樣,長大了還真認不出來。」

  松田陣平完全被戳中了笑點:「小團子?哈哈哈哈,真想像不出來!也不知道小薰是怎麼把這件事理解成那樣的哈哈哈哈!」

  萩原研二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對了,景光,當時你還問降谷要不要對個暗號,關於小薰嘲笑小降谷的具體內容,到底是什麼啊?」

  「對啊對啊!」松田陣平也想起來了,「景光,你說降谷被嘲笑得很大聲……我當時就想問了,不過後來遇見太多事耽擱了,耽擱著耽擱著就忘了。」

  伊達航一下子豎起了耳朵。

  諸伏景光勉強止住笑意,半掩著嘴小聲道。

  「咳,那個時候小薰還沒有Zero腿長,啪嗒啪嗒跑過來,指著Zero露在外面的小熊內褲圖案,奶聲奶氣的笑得可囂張了。」

  諸伏景光一會想起當時的場景,一不小心差點又要笑出聲。

  「她說什麼『大哥哥你這麼大年紀了竟然還穿小嬰兒才穿得開襠褲,羞羞臉』……最後還搖頭晃腦著頭上的兩條小羊角辮,朝Zero做了一個鬼臉。」

  「噗哈哈哈!」牆角再次爆發出了無聲的爆笑。

  但是笑著笑著,他們突然發現,另一邊的氣氛,變得有些無端曖昧起來了。

  什麼可愛不可愛、喜歡不喜歡的……

  松田陣平四人逐漸收斂了笑意,面面相覷。

  萩原研二左看看右看看,第一個開口:「呃,這種時候,我們還聽牆角,是不是有些不太道德?」

  松田陣平嘟囔著:「好吧,好像是有點……」

  諸伏景光提議:「我們還是先離開吧,回頭再問Zero最後的發展。」

  伊達航最後一錘定音:「我們還是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吧,看來降谷好事將近了啊……」

  此時他們已經聽到烏丸熏正面回應降谷零的剖白了,一個個都老不好意思了,感覺不小心聽到了好友很私密的事情,立馬就要遁走。

  誰料,下一個稱呼是「Jack」。

  四人准備遁走的身形突然頓住!

  關於這個稱呼,懂得都懂,不懂的就蒙圈了。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這三個很懂的人,立刻黏回了牆角,扒拉著牆邊邊探出腦袋偷看。

  果然看到了降谷零那張如調色盤一般五顏六色的臉!

  伊達航還在兀自疑惑著:「Jack?降谷的英文名不是Zero嗎?什麼時候變成Jack了?還是說這是降谷在執行秘密任務時使用的代號?」

  松田陣平三人本來笑得還沒這麼厲害的,但是聽到伊達航這麼一誤解,瞬間樂得不行,一個個笑得肚子疼,連扒拉住牆邊邊的力氣都沒有了,一個接著一個,徑直往下滑落。

  眼看他們就要撲通一聲摔在地上了,兩只帶著白色手套的手,一把撈住了他們。

  他們被這雙手捧起來,然後逐漸收攏,徹底禁錮住了他們的小身體。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感覺到一陣危機感撲面而來。

  他們下意識想要掙扎,但是卻掙脫不得,後知後覺地抬頭,卻對上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熟悉是因為這張臉的五官和輪廓屬於他們的同期好友降谷零。

  陌生是因為,這張臉現在的膚色,和他們記憶中降谷零的膚色,有著天壤之別。

  「噗!」

  三人立刻不約而同的聯想到了另一位金發白皮膚的地球球草,也是烏丸熏一直戀戀不忘的Jack本人。

  「哈哈哈哈!」

  無聲的爆笑聲,在降谷零的面前,轉變成了真正囂張的大笑。

  反正都被發現了,也不用再憋著了,想笑就笑!

  降谷零額角直跳,臉色更黑了,手上的動作更加用力,捏著他們三人的小身體,語氣森森:「你們一個個的,在這裡笑什麼呢?」

  ——以降谷零的警覺性,不可能不知道有人在偷聽。

  烏丸熏說完那句話之後,頭往後一仰,毫無負擔地睡著了,獨留降谷零一個人輾轉反側煎熬不已。

  降谷零猜到了在後面聽牆角的,無非是他那四個冤種同期。

  他本來沒心情在這種時候找他們算賬的,但是他們實在是太囂張了!

  他都能聽到他們時不時發出來的竊笑聲。

  降谷零忍無可忍,倏地起身,朝牆角的方向走去,誰想又聽到了伊達航的發自內心的疑惑,以及松田陣平他們「噗噗噗」的憋笑失敗的聲音。

  降谷零:「……」

  即使有厚厚的粉底液遮擋著,降谷零的臉色也肉眼可見的黑下來。

  降谷零將那三個家伙捏在手裡質問,然而他們看他一眼後,笑得更大聲了。

  降谷零額角蹦出一個忍耐的井號。

  他當然知道他們在笑什麼。

  無非是在嘲笑他又被當成了Jack,嘲笑他現在的膚色……

  他的確暫時拿烏丸熏沒辦法,但是對付這些家伙他還是非常游刃有余的,尤其現在他們幾個縮水到還沒他手掌大。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危險地眯了眯。

  他一手抓著松田陣平三人,單手將松松垮垮系在領口處的細領帶扯了下來,靈活地將松田陣平三人綁在了一起。

  笑得全身癱軟動彈不得的三小只:「???」

  怎麼猝不及防間,他們就被背靠背綁在一起了?

  松田陣平掙扎著:「等等!降谷你想干什麼?快放開我們!」

  「哎呦!」萩原研二被撒潑打滾的松田陣平打中了頭。

  諸伏景光帶著另外兩人飛了起來,試圖飛離。

  降谷零悠哉地看著他們飛遠,又在最後一刻,捏著領帶的尾端一扯。

  被捆在一起的三小只,便像氫氣球一樣被輕而易舉地扯了回來。

  降谷零還故意把領帶的另一端系在手腕上——更像小朋友系氫氣球的模樣了。

  松田陣平在空中轉來轉去,每個人轉到降谷零面前的時候,都會狠狠瞪降谷零一眼,降谷零則回以他們一個挑釁的挑眉。

  伊達航默默移動腳步,退開足夠的安全距離:「那個……哈哈,娜塔莉好像在叫我,我先走了。」

  說著,伊達航就想溜走。

  但是「啪嗒」一聲輕響,阻止了伊達航的腳步。

  降谷零低頭看著地上那個迷你袖珍本本,上面工整的寫著一行字《Zero黑歷史大全3》。

  降谷零:「……」


第139章

  降谷零一看那小本本上的字,就認出來了,這個字跡屬於諸伏景光。

  黑歷史大全?

  還第三本?

  降谷零:「……」

  降谷零額角忍不住迸出一個忍耐的井號。

  哈,他倒是不知道,景光這家伙竟然背著他,偷偷摸摸記錄了三本有關他的黑歷史?

  整整三本!!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冒出了兩簇火苗,譴責地瞪向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徒勞地摸了摸空蕩蕩的口袋,臉上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糟糕,被Zero發現了!

  伊達航默默收回邁出去的腳,想要看熱鬧的意思溢於言表。——要是能讓他觀摩一下這本黑歷史大全的詳細內容,那就再好不過了!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則是大笑著咧開嘴,看熱鬧不嫌事大,全然忘了,他們兩個也曾在這本小本本上寫寫畫畫過。

  降谷零冷哼一聲,撿起地上那本刺眼的小本本,隨手翻了一頁。

  沒想到正好翻到了諸伏景光、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他們三個一起寫的那一頁。

  看清上頭的字跡和內容,降谷零的視線突然凝固。

  他們寫的都是些什麼和什麼?!

  只見第一行用黑筆寫著:【6.29,暴雨,Zero借口來小薰家借傘,實則是在暗戳戳秀他的腹肌,還故意不穿衣服從別人家的浴室裡走出來!】

  降谷零:「!」

  他們、他們怎麼連這種事情都知道??

  ——哦對,還有個當他一激動就會被同期好友們在屏幕前強行圍觀的設定,那天他的心率應該挺高的,估計被那幾個家伙嘲笑著看完了全程。

  一想到他們三個人大笑著對著屏幕中的自己指指點點的樣子,降谷零惡狠狠地磨了磨牙。

  還有,秀身材他認了,但是他真的不是故意不穿衣服的!從浴室出來正好撞上烏丸熏那件事,真的只是巧合!巧合啊!

  降谷零緩了緩,視線繼續往下移,緊接著引入眼簾的,是三句用彩色筆寫的點評。

  【Hiro:Zero,你還是收斂一下吧。】

  【馬自達:降谷你好騷啊!】

  【Hagi:小降谷耳朵紅了誒~】

  降谷零:「!!」

  降谷零感覺自己要原地爆炸了,捏著小本本的手緩緩收攏,指關節都發出了哢嚓哢嚓的可怕聲響。

  這三個家伙!竟然這麼調侃他!

  降谷零用想要要鯊人的目光掃向被捆在一起飛在空中的三小只,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報復的方法,冷不丁扯了下嘴角,緩緩朝他們靠近。

  撲面而來的的危險氣息,讓諸伏景光三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現在的降谷零好可怕!

  然而,就在這時。

  一只手突然橫空插了進來,抽走了降谷零手中的小本本。

  「你們圍在這裡干嘛呀?」烏丸熏只是短暫地小睡了一會兒,很快就醒了過來,隨即發現降谷零他們都聚在一起,表情很微妙的樣子,「你們在看什麼呢?是這個嗎?」

  烏丸熏低頭就要看那本被打開的小本本。

  降谷零:「!」

  降谷零驚恐地看著烏丸熏手中拿著的小本本,伸手想搶回來:「不,你等等!」

  烏丸熏本來還沒覺得什麼,但是現在看到降谷零這樣子,突然感到好奇了。

  她側身躲開了降谷零的手:「是有什麼我不能看的東西嗎?」

  烏丸熏看著這迷你版的小本子,就知道肯定是松田陣平他們三人的手筆,不會涉及到公安機密,看起來也沒什麼顧忌。

  所以烏丸熏就看了。

  看了……

  了……

  烏丸熏:「?!」

  她看到了什麼?

  救命!

  烏丸熏深深震驚了,酒都嚇醒了。

  「降、降谷先生,你當時竟然是故意的?!」

  信息量太大,烏丸熏一時間都不敢轉頭看降谷零。

  就……有點不敢直視。

  「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降谷零也尷尬到了極點。

  他甚至開始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不過在場的其他無關人士到底影響了他的發揮。

  降谷零抿了抿嘴,低頭把系在手腕上的領帶解開。

  伊達航很有眼色地接過,拉著被捆住的松田陣平三人就走,給降谷零和烏丸熏兩個人騰出空間。

  於是陽台附近只剩下烏丸熏和降谷零兩個人了。

  夜風透過窗戶縫隙吹了進來,帶來絲絲涼意。

  降谷零尷尬地咳了一聲:「烏丸警官,景光他們是誤會了,我當時不是像他們以為的那樣有意為之……」

  烏丸熏突然抬眸看他。

  降谷零對上烏丸熏的眼睛,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聲音逐漸就低了下來,尾音飄散在了空氣中。

  「好吧。」降谷零看著烏丸熏,無奈又苦惱地將雙手插進褲子口袋裡,「我一開始的確是故意的。其實我早就習慣一個人不撐傘在雨中行走,根本沒必要多此一舉回頭找你借傘。」

  「那、那你為什麼要回來到我家來借傘啊?」烏丸熏耳朵也有點紅。

  總不能真是像諸伏前輩他們在小本本上寫的那樣,故意□□她吧?

  降谷零別開視線,微微偏過頭,滾燙的耳根藏在淺金色的碎發中:「……就,就跟景光他們說的差不多。」

  還不是因為赤井秀一那家伙!偏要約烏丸熏單獨吃飯,氣得他腦子不清醒,就、就做出了那樣幼稚的攀比來。

  聽到來自降谷零出乎意料的肯定的答案,烏丸熏震驚地瞪大眼睛。

  降谷先生竟然真的……

  而且她當時也真的被他故意展現出來的男色所迷住了……

  烏丸熏有些局促地摸了摸臉,感覺臉頰上滾燙的溫度清晰從指尖傳來,烏丸熏的臉更紅了:「你、你干嘛故意做那種事情呀?」

  話一說出口,烏丸熏自己都驚到了,差點想要捂住自己的嘴。

  天啊,她的語氣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軟了?簡直像在撒嬌一樣!

  好離譜!

  太羞恥了叭!

  聽到烏丸熏明知故問,降谷零用有些哀怨的眼神睨了烏丸熏一眼,自暴自棄道:「我為什麼那麼做你還不知道嗎?如果不是你之前在餐廳給赤井秀一那家伙來了個四連拍,還問他有沒有八塊腹肌,我也不至於醋意上頭,被雨淋了之後特意跑回去給你展示我的身材。」

  烏丸熏:「!」

  烏丸熏的臉蹭得一下就紅了。

  天哪,降谷先生竟然就這樣直接說出來了!

  降谷先生你變了,快把從前那個成熟穩重的降谷先生還回來啊!

  降谷零忍著內心極度的羞恥好一番剖白,當然要乘勝追擊。

  他朝烏丸熏緩緩逼近。

  烏丸熏因為剛才的那一番回憶,腦子有點歪,此時看著他不斷靠近的、包裹在白色襯衣中的大胸肌,烏丸熏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她的膝蓋窩撞在了他們剛才坐過的沙發扶手上,直接摔進了沙發裡。

  降谷零單手撐在沙發靠背上,順勢附身下來。

  一時間兩人湊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或許是因為此刻正保持著上半身半懸空狀態的原因,降谷零的聲音有點緊繃:「所以你是怎麼想的,對於我喜歡你這件事?我知道你現在酒已經醒了,不可以再用別的亂七八糟的人來搪塞我了!」

  此刻的亂七八糟的人,特指總是亂入的Jack先生。

  烏丸熏眨眨眼,看著眼前降谷零故作嚴肅,但是眼神忐忑、耳朵通紅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降谷先生,你好怪哦!」

  降谷零眉頭微蹙:「哪裡怪了?」

  難道他衣服有那裡沒整理好?還是又要吐槽他臉上的粉底了?

  可惡,早知道烏丸熏這麼看不習慣他現在的膚色,就應該提前把妝卸了,影響他發揮!

  「怪可愛的!」烏丸熏突然伸手勾住降谷零的脖子,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降谷零:「!!!」

  降谷零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你、你,我、我……」降谷零話都說不利索了,還帶著莫名的羞澀和扭捏,「你還沒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降谷零雖然已經29歲了,在組織也開了不少眼界,但是他的感情經歷始終是一片空白,固執地覺得,只有經過「表白-接受-在一起」這個流程後,才算真的確認關系。

  烏丸熏看著他臉上白色粉底上的口紅印,一個勁笑:「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你這麼快就忘記了?」

  降谷零有些錯愕:「你什麼時候說過了?」

  不過他很快又反應過來。

  「之前你是在故意耍我?」

  烏丸熏:「我哪裡有耍你?」

  降谷零控訴:「你最後故意叫我Jack,害我白高興一場。」

  他語氣中還有點委屈呢。

  烏丸熏不承認:「我那不是喝醉了嗎?才不是故意的。」

  降谷零追問:「那你喜歡的到底是我還是Jack?」

  烏丸熏臉上浮現出糾結的表情。

  降谷零瞬間炸毛了:「你在糾結什麼??」

  難道他終究是被當作代餐了嗎?可惡!

  烏丸熏忍不住伸手呼嚕呼嚕他那頭柔軟的金發:「降谷先生你真的變了很多誒。」

  降谷先生臉上竟然會出現這麼活潑生動的表情!要是讓風見長官看到了,肯定會嚇得目瞪口呆、瞠目結舌的吧?

  說起來,這種轉變好像是從——是從降谷先生和松田前輩他們搭上線開始的。

  真好啊,大家團聚了,黑衣組織也覆滅了,降谷先生不用再一個人背負那麼多東西了。

  「你不要扯開話題!」降谷零一直沒能得到他心心念念的答案,感到很不滿意,「再顧左右而言他,我就要……」

  「就要什麼?」

  降谷零憋出一句威脅:「我就要拉著你陪我一起加班了!」

  烏丸熏:「!」有被威脅到!

  「好嘛,我跟你好好說說就是了。」烏丸熏見降谷零好像有些患得患失、缺乏安全感的樣子,便跟他講了一下她的心路歷程。

  「一開始你說你喜歡我,我是很震驚的,因為我幾乎沒想過這種發展趨勢,畢竟你喜歡的類型好像是年紀比你大的女醫生,跟我不太搭邊……」

  降谷零第一時間澄清:「我不是,我沒有!我原來根本沒有什麼特定的理想型,喜歡上你,你就是我的理想型!」

  這事一定是松田他們添油加醋告訴小薰的!

  降谷零默默在心中記下一筆。

  「是這樣嘛。」烏丸熏繼續接上之前的話,「反正那個時候我就很驚訝啦,不過驚訝過後我仔細想想,發現我並不排斥你的喜歡和靠近,心中反而有小小的雀躍,小櫻說這就代表著我對你是有一定好感的。後來觀察這幾天,我成功發現了降谷先生你超級可愛的一面,好感就變成喜歡啦!」

  降谷零強忍著內心的喜悅:「那你答應做我女朋友了?」

  烏丸熏點頭:「既然互相喜歡的話,就可以試試看呀!」

  降谷零覺得烏丸熏這話說的不太對,怎麼就變成「試試看」了呢?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把名分確定下來,到時候他自然有從試用期轉正的一百種方式。

  降谷零抵住烏丸熏的額頭:「那今天就是我們的戀愛紀念日了,女朋友。」

  烏丸熏:「噗!」

  烏丸熏推開他,憋不住大笑出聲:「你干嘛這樣肉麻兮兮的呀?還有拜托你先把臉上的粉底擦掉吧!」

  烏丸熏一邊笑著一邊從包裡摸出小鏡子在降谷零面前照了照。

  妝花了·一塊白一塊黑·頂著滑稽口紅印·降谷零:「……」


第140章

  婚宴散場。

  降谷零緊跟在烏丸熏的身後。

  伊達航統一幫大家叫了代駕。

  烏丸熏走到自己車邊,後頭看著還亦步亦趨跟在她後面的降谷零:「降谷先生,你怎麼還跟著我呀?」

  降谷零此時已經把他身上的粉底全部卸掉了,又恢復成了原來的小麥色膚色,看上去正常多了。

  降谷零衝烏丸熏笑了笑:「我車子有代駕開會去,我想和你多呆一會兒。」

  面對降谷零的直球,烏丸熏的臉不由得紅了紅,抓著門把手的手緊了緊又松了松。

  「那你坐進來吧。」

  烏丸熏坐到了後排車座上,降谷零緊跟著坐了進來,挨著烏丸熏坐下。

  飛在空中的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

  突然不想上車了,就讓他們這樣飛回去吧。

  當然飛回去是不可能的,畢竟他們那麼小,飛起來的速度還沒小鳥快,從這裡回去要途徑大半個東京,他們要真飛著回去,估計飛到天都亮了,他們還抵達不了目的地。

  烏丸熏把後座和前排之間的隔板升了起來,朝松田陣平他們招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空中懸停的三小只們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意思。

  升起隔板正好,他們坐到副駕駛座上去,才不想讓這對新鮮出爐的情侶身上戀愛的酸臭味,污染了他們單身貴族的清香。

  然而,就在三人准備默默飛到副駕駛座上的時候,卻接收到了來自降谷零的暗戳戳的眼神。

  剛確定關系,降谷零當然想要和烏丸熏膩歪一下,度過這特殊的二人世界。

  松田他們三個要是也擠進來,不但影響他發揮,本來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也會徹底變了味道。

  所以降谷零一點也不想讓他們坐過來,在烏丸熏看不見的地方,用眼神拼命暗示他們快走開!

  松田陣平接收到降谷零的眼神,准備離開的腳步一頓。

  嘛,看降谷這麼想讓他們走,他突然就不想走了。

  松田陣平冷不丁勾了勾單邊嘴角,直挺挺地迎著降谷零譴責的目光,飛到了後座。

  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對視一眼,忽而翹了翹嘴角,也跟著飛了進來,硬生生擠到烏丸熏和降谷零中間排排坐。

  降谷零差點氣笑了。

  「嘭!」後車座的右車門關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車子平穩地向前啟動。

  降谷零瞪著在烏丸熏旁邊乖乖坐好的三小只,氣壞了,但是偏偏又不能發作,因為是烏丸熏先招呼他們進來的,他只能忍氣吞聲。

  好氣!

  就在降谷零獨自身悶氣的時候,松田陣平他們已經和烏丸熏開啟了日常的閑聊模式,有說有笑的,竟然就這樣把他排除在外了。

  降谷零:「……」

  降谷零額角忍耐地跳了跳。

  這怎麼行?

  他不甘示弱地加入了他們的話題:「沒錯,今天伊達班長的婚禮設計的還挺有意思的,尤其是最後放出來的那個小彩蛋,回顧他們七年戀愛長跑的經歷,伊達班長都偷偷哭了呢。」

  萩原研二震驚:「誒,伊達班長那個硬漢竟然哭了?我都沒注意到!」

  諸伏景光遺憾:「我倒是看到了,但我當時光顧著高興和祝福了……這種難得一見的時刻,應該給伊達班長拍照留念的!」

  降谷零笑著摸出手機,翻到照片的界面,朝他們搖了搖:「我拍了。」

  「哇!不愧是你,降谷先生!」烏丸熏驚嘆。

  「記得發到群裡,Zero,給班長好好看看。」松田陣平壞笑。

  降谷零握著手機,極其認同地點頭:「松田你說的有道理。」

  就這樣,在嘻嘻哈哈的歡脫氣氛中,車子緩緩停在了降谷零家的公寓樓底下。

  降谷零笑著和大家揮手告別。

  微笑著目送車子遠去,降谷零輕快地轉過身,顯然還沒有從剛才歡樂的聊天氛圍中抽離出來。

  直到一陣深夜的寒風冷冷吹來,如刀刮般的冰冷席卷全身,也將他大腦中的酒精和醉意凍結。

  降谷零臉上的笑容突然頓住了。

  等等!

  他在笑什麼?

  有什麼好笑的啊?!

  好不容易和女朋友確定了關系,難得的二人世界被冤種同期們破壞,他應該生氣的呀!

  怎麼不知不覺就被他們給帶偏了呢?

  要是在平常的時候,他絕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

  但是因為今天是伊達班長的大好日子,他跟著喝了不少酒,雖然他酒量好,但是到底是有些影響的。

  再加上烏丸熏答應了他的告白,降谷零更是有些飄飄然找不到南北,壓制住的醉意徹底被激發出來了。

  降谷零懊惱不已。

  早知道他就不應該喝這麼多酒,喝酒誤事啊!

  剛確定下關系膩膩歪歪的二人世界泡湯了。

  他「威逼□□」讓烏丸熏改口的計劃,也都完蛋了。

  他只能一個人在冷風中懊悔,而破壞他計劃的冤種同期們,正高高興興毫無心理負擔地跟著他女朋友回家去了!

  他這個男朋友都還沒能登堂入室呢!

  好過分!

  降谷零受不了這種落差和對比。

  他得趕緊想個借口,讓松田他們從小薰家裡搬出來。

  原來他們住在小薰家是沒辦法,他們和小薰綁定了,不能離開她太遠的距離,但是現在他們已經及攢夠了能量,是時候從小薰家搬出去了。

  降谷零正頭腦風暴著,褲子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他拿出手機一看,發現竟然是烏丸熏發過來的短信。

  降谷零立刻點開來查看。

  【降谷先生,你明天有空嗎,要不要到我家來玩呀?小櫻做了一個小道具,你用了之後一定會很驚喜的!】

  降谷零眼睛亮了。

  他看到了什麼?

  小薰邀請他去她家!還給他准備了驚喜!

  她心中還是一直想著他這個男朋友的!

  降谷零立刻回復道:【我明天一整天都有空,明天早上就過來。】

  降谷零在准備點擊發送的時候,手上的動作突然頓了頓。

  他重新掃了一遍自己剛才編輯的短信,突然有些顧慮。

  雖然他很想一早就見到小薰,但是早上她會不會起不來?

  要是對方顧慮著不好拒絕他這個新上任的男朋友的第一個要求,硬生生拖著疲憊的身體起來迎接他怎麼辦?

  這可不是降谷零想要的。

  他默默把「早上」改成了「上午」,讓她能夠一覺睡到自然醒。

  然後才點擊發送。

  對面幾乎是秒回:【好哦!】

  降谷零看著這條可愛的短信,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了烏丸熏可可愛愛的聲音。

  他的嘴角不由得向上翹了翹,干勁十足地回家打開電腦。

  他今天晚上得加班加點把今明兩天的工作完成了,騰出時間到小薰家約會!

  第二天。

  降谷零早早地起來,對著鏡子搭配了三套不同類型的衣服。

  他在鏡子前來回糾結了很久,最終還是挑了一套清爽的白襯衫搭配黑色西裝褲。

  據他觀察,烏丸熏最喜歡這種了。

  不過相較於往常的隨意,這次他還細致地搭配上了領帶、領帶夾、腕表等配飾,頭發也打理的蓬松而不凌亂。

  這種搭配再加上他那張得天獨厚的娃娃臉,明明快要三十歲的人了,看上去卻還是充滿了陽光的少年氣,同時又有一種少年人沒有的成熟氣質。

  兩種相反的氣質結合在一起,造就了降谷零獨特的魅力,一路上引來了不少人回頭。

  降谷零帶著他親手做的愛心小便當來到了烏丸熏家。

  烏丸熏神神秘秘地拉著他來到一扇緊閉的房間門口。

  降谷零有些疑惑:「景光他們呢?是在這間房間裡嗎?」

  「沒錯。」烏丸熏點頭,手中拿著一張小貼紙,上面寫著一個字母「S」,「你先閉上眼睛,有驚喜!」

  降谷零依言閉上了眼睛。

  烏丸熏把房間的門打開:「往裡走,不許睜開眼睛哦!」

  降谷零照做,閉著眼睛走到了房間裡。

  「啪。」烏丸熏關上了門,撕開貼紙,黏在了降谷零身上。

  降谷零突然感覺大腦有一瞬間的眩暈,但這種眩暈的感覺又很快消失了,這種眩暈的感覺短暫到他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一種錯覺。

  「好啦,降谷先生,可以睜開眼睛了。」烏丸熏的聲音也似乎變得有些怪怪的,聽上去仿佛隔了一層。

  降谷零有些疑惑地睜開眼睛。

  然後……

  直接驚出了豆豆眼。

  眼前這座藍色大城堡是什麼鬼?

  他不是在烏丸熏家裡面嗎?怎麼突然又來到城堡面前了?

  這難道是魔法造成的瞬移?

  所以小薰一直強調的神秘驚喜,就是這座城堡嗎?難道這是她特意准備的婚房?

  降谷零的思緒不由得花了一秒。

  就在這時,城堡的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了。

  「Zero。」出來的人正是面帶笑意的諸伏景光。

  但是此時諸伏景光的體型,和他一樣大!

  降谷零驚喜:「景光,太好了!你找到辦法便回正常人的體型了?」

  「嗤。」城堡二樓傳來松田陣平漫不經心的嗤笑聲。

  降谷零循聲看去,就見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正趴在窗台的圍欄上,向下看著他們。

  降谷零:「松田,研二,你們也變回來了?」

  然而卻聽萩原研二笑道:「不是哦,小降谷,是你變得和我們一樣小啦!」

  降谷零:「!!??」

  降谷零一開始還沒聽懂,反應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萩原研二的意思,立刻驚出了豆豆眼。

  什麼叫變得和他們一樣小了?

  不會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


第141章

  就在降谷零低頭左看右看自己的小手小腳的時候,突然感覺被人拎住了後領,整個人懸在空中。

  降谷零:「!」

  降谷零還是第一次受到這種待遇,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艱難地在空中撲騰了兩下,終於回過頭,看到了烏丸熏那張明顯放大的臉。

  ——哦,實際上是他縮小了。

  「哇,降谷先生!」烏丸熏驚嘆地給降谷零翻了個身,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的手心中,「卡哇伊!」

  她知道的,降谷零現在雖然變得和松田前輩他們一樣只有10cm的大小了,但是並不像松田前輩他們那樣能夠飛在空中,所以得格外小心,要是一不小心把他摔下去了,那可不亞於墜樓的危險。

  降谷零小小一個人坐在烏丸熏的手上,紫灰色的眼睛中帶著明顯的茫然,搭配上他那頭微微有些凌亂的蓬松金發,看上去超級超級可愛!

  烏丸熏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降谷零微微鼓起來的下腮幫。

  降谷零像個不倒翁一樣,被烏丸熏戳得往旁邊歪了歪。

  烏丸熏:「!」救救救!

  「嗚嗚嗚降谷先生你怎麼這麼可愛!」

  烏丸熏想著這是自家男朋友,也沒什麼好顧忌的,像擺弄娃娃似的,摸摸他的小臉蛋,舉舉他的小手手,揉揉他毛茸茸的小短發!

  降谷零:「……」

  降谷零試圖扒拉了兩下烏丸熏的手指,結果烏丸熏又被他兩只小手手費力抱住自己手指的樣子可愛到了,再次爆發出新的一輪尖叫。

  降谷零:「……」

  降谷零放棄了掙扎,紅著耳根,一臉無奈地任由烏丸熏在他身上戳來戳去。

  「嘁嘁嘁!」小別墅那邊,松田陣平幾人發出了竊笑。

  烏丸熏把降谷零打理好的頭發都揉亂了,終於意猶未盡地放下手,把降谷零放到小別墅門口。

  「好啦,降谷先生,你和松田前輩他們一起玩吧,我給你們拍照!」說著,烏丸熏興致勃勃地拿出她的攝影機。

  降谷零:「……」

  降谷零被一臉壞笑著的松田陣平三人拉走了。

  他們礙於體型的懸殊,一直沒能整蠱到降谷零。

  現在難得有機會了,他們腦子裡的惡作劇的想法,早就滿到要溢出來啦!

  諸伏景光:「Zero,我先帶你參觀一下我們的房間吧。」

  「好。」降谷零對於他的三位冤種同期們准備捉弄他的想法全然無所知,正一臉新奇地參觀著這棟漂亮的小別墅。

  這棟別墅裡,有很多景光他們三人生活過的痕跡,甚至連布局也像是他們自己親自布置的一樣,符合他們的各種小習慣。

  降谷零眼中不由得劃過一絲疑惑。

  他們真的只是最近這兩個禮拜,才從亡靈世界過來這邊的嗎?

  「二樓是我們的臥室。」

  諸伏景光領著降谷零走上小樓梯,不動聲色地和松田陣平還有萩原研二交換了一個眼神,便推開了左手邊第一扇門。

  「Zero,我們先來看看松田在的房間吧!」

  「等等……」降谷零感覺有哪裡好像不太對勁,剛想要出聲,結果就被三雙手「咚」得一下推進房間裡了。

  降谷零:「!」

  門在他身後關重重關上,松田陣平、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三人肩並肩朝他走過來,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壞笑。

  降谷零心中越發感到不妙,警惕到:「你們想干什麼?」

  對面的三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嘴角神神秘秘的笑容更明顯了兩分,但就是不說話。

  松田陣平率先大步走到降谷零旁邊的大衣櫃旁。

  「啪」得一聲將衣櫃打開了。

  裡面琳琅滿目、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衣服和套裝,差點閃瞎了降谷零的眼睛。

  降谷零:「……?」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降谷零睜著兩只豆豆眼:「松田……這都是你的衣服?」

  他記得松田以前的衣櫃可隨便了,來來回回就那麼幾件,而且只有黑白兩個色號。

  怎麼身體縮小之後,反而變得這麼臭美了?

  看這琳琅滿目的衣櫃,嘖嘖。

  降谷零在心中嘖嘖稱奇,結果猝不及防間,就被三雙手按在了衣櫃門上。

  降谷零臉貼在冰冷的櫃門上:「???」

  還待他反應過來,那三雙手就開始解他襯衣的扣子。

  降谷零:「!!!」

  降谷零驚恐臉,竭力想要捂住自己的扣子:「等等!你們這是在干什麼??」

  「剛剛看你盯著這櫃子衣服看了很久,是不是很想試穿一下?不用藏著掖著,我們來幫你!」

  降谷零:「我才沒有!!」

  降谷零抄起手邊的一個衣架奮起反抗。

  當年的警校第一身手的確很好,再加上比在座的三位多活了幾年,有著更多的實戰經驗,要是單打獨鬥,肯定沒問題。

  但是,他現在面對的是三位同期好友的圍攻。

  他們不但熟悉他的招數,還不要臉地三打一!

  三人打成一團,最後還是以降谷零的失敗告終。

  作為失敗的一方,降谷零被強迫著穿上了松田陣平衣櫃裡的一件奇葩皮衣。

  松松垮垮的黑色皮外套,緊身皮褲,搭配上黑色圓頭靴,以及超級誇張的鐵釘項圈。

  ——那是一圈很粗的黑色項圈,項圈上還沾著一圈尖利的大鐵釘,锃亮锃亮的,襯著他臉上的淤青,簡直就像個街頭小混混。

  降谷零:「……」

  「哈哈哈哈!」松田陣平三人大笑著將降谷零推到了窗台上。

  等待已久的烏丸熏看到降谷零這副打扮,眼睛立刻亮了。

  這活脫脫就是黑澀會版的戰損套裝,完全顛覆了降谷先生平日裡的形像!

  烏丸熏興奮地拿起照相機就是一通猛拍。

  降谷零還能怎麼辦呢?只能盡力滿足自家女朋友的小愛好。

  有上次赤井秀一拍照門事件在前,降谷零的底線是一降再降。

  既然她有這種愛好,那他還是犧牲一下。

  在穿奇奇怪怪的衣服被拍照,和女朋友去拍別的男人的照片,這兩件事中選其一,降谷零當然會選前者。

  然而,降谷零沒有料到的是,這套松田陣平衣櫃中這套超級誇張的黑澀會四件套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緊接著等待他的,還有諸伏景光衣櫃裡的和服,以及萩原研二衣櫃裡的女僕裝……

  面對那套貓耳黑絲女僕裝,降谷零直接震驚到裂開。

  「不行!我是絕對不可能穿這種衣服的!」降谷零被三人聯手鎮壓,仍舊抵死不從。

  萩原研二嘆了口氣,順勢又從衣櫃裡翻出了一套配套的貓耳男僕裝。

  降谷零:「……」

  雖然但是,好歹是男裝。

  降谷零掙扎的力道稍稍減弱了一分,就被諸伏景光他們抓到了空子,不由分說把這套性感的男僕裝給降谷零換上了。

  而且還是有貓耳朵和貓尾巴的那種!

  哇!

  烏丸熏今天可謂是大飽眼福了!

  不過後來烏丸熏看著降谷零有些郁悶的樣子,便拿出了她珍藏的相冊給他解悶。

  好兄弟就是要整整齊齊嘛!

  看著照片上定格出糗瞬間的三位冤重同期們,降谷零立刻就支棱起來了,小小一個人翻閱著比他的個頭還要高兩倍的相冊,不但時不時發出囂張的大笑,還要對著松田陣平他們嘴欠。

  降谷零指著松田陣平和小可打架的照片:「哈哈哈哈!松田,幾年不見你怎麼這麼拉了,竟然還和布偶人打架!」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伸出小拳頭揍了降谷零兩拳。

  降谷零捂著小肚子笑了會兒,又兩手並用,給對他現在的體型來說非常高大厚重的相冊翻頁。

  這回他翻到的,是萩原研二扎著兩只小辮子,穿著白裙子,模仿出夢露經典壓裙擺的動作,還故意做出誇張的wink的照片。

  降谷零:「!」

  降谷零震驚了一秒鐘,狂笑出聲:「研二!這竟然是你!我差點都沒認出來!你的下限又又又被刷新了啊?哈哈哈哈!」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朝降谷零翻了一個優雅又不失風度的白眼。

  降谷零繼續翻照片,忙忙碌碌地跑到相冊邊邊位置,把那一頁掀起一個小角角,再拎著這個小角角快速跑到相冊的另一邊,整個小身體都在用力。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降谷零的不懈努力之下,他終於翻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幼馴染的黑歷史!

  只見諸伏景光灰頭土臉的一顆蛋站在C位,蛋殼上不但被貼上了諸伏景光本人的大頭照,還被系上了三條粉粉嫩嫩的大蝴蝶結。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一左一右站在諸伏景光旁邊,兩個小人和一個貼著照片的蛋蛋的組合,有種莫名的喜感!

  「哈哈哈!景光!你好慘啊!就你一顆蛋,只能任憑松田和研二惡搞。」降谷零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從小廚房走出來,笑道:「別看了Zero,我把中飯做好了,你這個專業廚師來評價下我的手藝。」

  降谷零用手背擦眼角笑出來的淚花的手突然一頓。

  電光火石之間,一條金色的線,將大腦中沉甸著的駁雜的信息,一下子串聯起來了。

  從略顯怪異的亡靈世界的設定開始。

  到後來松田陣平他們一直陸陸續續添加上的補充設定。

  時間線很長且混亂的照片——明明是研二才是最後一個從蛋裡面出來的,但是照片中松田和研二從蛋裡出來了,景光卻還是一顆蛋。

  還有現在這棟一看就有人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別墅——包括但不限於景光的廚房,松田的修理廠,研二的賽車場……

  降谷零突然正色:「你們到底一直在瞞著我什麼?」

  三小只:「!!」


第142章

  松田陣平三人對視一眼,沒想到降谷零竟然出乎意料的敏銳,這麼快就發現端倪了。

  他們互相交換著眼神,松田陣平朝萩原研二擠了擠眼睛,萩原研二朝諸伏景光挑了挑眉,諸伏景光朝松田陣平眨了眨眼。

  只可惜,三人這時候的默契好像有些不夠,一時間誰也沒能讀懂對方的眼神。

  降谷零看著眼前三人竟然就這樣明目張膽地在他眼前互相打眼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他們之前肯定說了不少鬼話來蒙騙他。

  降谷零差點被他們氣笑了。

  「嘁。」他哼笑一聲,走到松田陣平三人面前,「你們別互相看來看去了,都把事情給我好好交代清楚,你們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既然真相已經敗露了,就別想在我面前繼續蒙混過關。」

  烏丸熏躡手躡腳地把手放到門把手上,准備溜走,劃掉,准備給他們四個人留下充足的交談空間。

  「烏丸警官,還有你。」降谷零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頭都沒有回一下,卻精准地抓到了烏丸熏的小動作,「你也幫著他們騙了我不少事情吧?」

  烏丸熏:「……!」

  烏丸熏訕笑著摸了摸後腦勺,重新回到座位上乖乖坐好。

  降谷零現在明明只有10cm大小,但是板起臉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的時候,氣勢卻一點都不小。

  最後在降谷零那雙有著極強洞察力的紫灰色眼眸的逼視下,大家還是選擇老老實實把事情的真實都說了出來。

  黑衣組織破滅了,降谷零的情緒肉眼可見的輕松起來,也找到了更多生活中的意義。

  他不再把自己繃成一根幾乎要斷掉的繩索,也不再一味地沉湎於對他們這些犧牲的好友們的懷念,不再將全身心都執著於覆滅黑衣組織的事業中。

  所以松田陣平幾人覺得,這件事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

  ……更何況,他們就算想要隱瞞,以降谷零的洞察力,既然已經被他抓住了漏洞,就不可能再瞞得過去了。

  一個小時後。

  降谷零聽完松田陣平他們的講述,神情不由得有些恍惚。

  什麼每個孩子心中都有一顆心靈之蛋,還有什麼守護蛋、守護甜心、變身……

  降谷零:「……?」

  感覺比他們那些亡靈世界的設定還要扯啊!

  而且心靈之蛋的設定,除了烏丸熏這個例外之外,擁有者都是一群小學生!

  不僅如此,還有與之作對的另一伙追求犯罪組織,那位邊裡醫生在十幾年前,就已經領著一群小學生拯救過世界了。

  這讓他這個兢兢業業臥底七年的正經公安情何以堪?

  啊,好像扯遠了。

  降谷零面無表情地把他不自覺開始和邊裡唯世攀比的思緒收了回來,嚴肅的視線在烏丸熏和松田陣平三人之間看來看去。

  松田陣平三人面對著降谷零的視線,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捏緊。

  降谷現在終於知道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消失,心裡肯定很難受吧。

  烏丸熏看著降谷零蹙起的眉頭,不由得有些傷感地垂下眼眸。

  最令人難受的事情,恐怕就是失而復得的狂喜後,又面臨即將再次失去的痛苦。

  降谷先生現在肯定很難過吧。

  「所以……」降谷零緩緩開口,聲音中伴隨有顯而易見的緊繃感,「你們已經住在一起半年了?」

  烏丸熏:「。」

  松田陣平:「?」

  萩原研二:「!」

  諸伏景光:「……」

  松田陣平三人身體一歪,差點平地摔。

  好啊,他們早該想到的,降谷這家伙的心思早就不在他們身上了,這回是他們自作多情了。

  降谷零看他們的反應,就知道自己說中了,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

  他這個正牌男友,滿打滿算才第二次到烏丸熏家裡來,結果這幾個家伙早就和他女朋友同住一個屋檐下了,他怎麼能不酸呢?

  「好吧,這件事我們先放一放,我們稍後再細聊。」降谷零心中到底還是有他的這幾位同期好友的,「你們現在的身體問題,有什麼解決辦法嗎?那位邊裡醫生還有木之本魔法師都是怎麼說的?」

  烏丸熏和降谷零詳細彙報了一下具體的情況。

  聽完之後,降谷零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的世界觀真是一次次受到衝擊,什麼緋紅女巫、魔法少女、守護者一個個冒出來,解決問題的同時又帶來新的問題。

  要是別的什麼事情,他自認為行動力不差,或多或少都是能夠幫得上忙的。但是這種超出柯學範疇的事情,他這個普通人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過對於諸伏景光他們有可能再次消失的事情,降谷零倒不是特別悲觀。

  畢竟他們三個看上去生龍活虎的樣子,完全沒有要突然消失的征兆。

  是,他們現在這種未知的形態的確有消失的可能性,但是即使是正常人也有很大幾率死亡的可能性呢,沒有必要為了還沒發生的事情發愁。

  再說了,這個世界上有魔法,有那麼多超出柯學範疇的力量體系。

  辦法總比問題多,他們一定可以找到解決方案的。

  降谷零沉吟片刻:「我想把這件事彙報給黑田管理官,申請隔壁專門負責異能事件的倉組的協助,你們覺得如何?」

  大家覺得這不失為一個辦法,於是都點了頭。

  他們原來只是抱著一種試試看的想法,沒想到倉組的執行官鳴瓢秋人,還真給他們聯系到了一位在靈魂方面很有研究的專家櫻田純。

  他是一位人偶師,擁有制作一比一制作真人人偶的出色手藝,並能將迷失的靈魂喚回。

  櫻田純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黑色的頭發有些凌亂,看上去有些靦腆又寡言的模樣,其貌不揚,但是偏偏一照面就能看到松田陣平他們三人的存在。

  更加令人驚訝的是,他身旁還跟著一個人偶,除了體型只有成年人的膝蓋高之外,容貌和行動能力都和真人一模一樣。

  穿著紅色古典洛麗塔裝束的人偶帶著高貴的氣質自我介紹道:「我叫真紅,薔薇少女第五人偶。」

  人偶說話了!

  大家不由得恍惚了一瞬。

  比起櫻田純,真紅似乎才是占據主導地位的人。

  她墨綠色的眼眸沉靜地看了松田陣平他們三人一眼:「這就是之前跟純提到的那三個孩子吧。」

  真紅緩緩伸出一只手,手掌心中陡然湧起了紅色的薔薇花瓣,將松田陣平三人包裹在其中。

  真紅感受著薔薇花瓣帶給她的反饋,朝櫻田純點了點頭:「純,他們三位的靈魂符合人偶制作的標准。」

  「好的。」櫻田純和真紅討論了一會兒。

  真紅用薔薇花瓣裹挾著松田陣平三人,將他們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櫻田純湊上前,拿出一只放大鏡把他們三人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打量了一遍,還掏出一本筆記本在上面寫寫畫畫著記錄數據。

  其他人站在旁邊,有些緊張地等著櫻田純的反饋。

  也不知過了多久,櫻田純終於將筆記本合上,筆記本上的吸鐵石發出「哢噠」一聲輕響。

  櫻田純推了推眼鏡:「理論上來說,為他們制作等身人偶、並將他們的靈魂引渡到人偶的身體中的設想是可行的。如果最後成功的話,他們的身體雖然還是人偶,但是明面上也能夠和正常人一樣行動自若。不過這種人偶的使用壽命,我只能保證八十年的使用年限,等人偶的身體崩潰之後,他們的靈魂也會像正常人死亡那樣去往亡靈界。」

  「還真有亡靈界?」降谷零有些驚訝,沒想到松田陣平他們瞎編的鬼話,還真給他們歪打正著說中了。

  「那正好,我們一起活到109歲!」伊達航臉上掛著爽朗的笑,一手搭在降谷零的肩膀上,一手朝著松田陣平三人的方向鬥志昂揚地揮了揮拳。


第143章

  由於人偶的制作過程中必須隨時進行調整,以達到最終和靈魂完全契合的目的,所以櫻田純在初步做好了人偶的外觀後,便把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帶走了。

  烏丸熏一開始還沒覺得什麼,畢竟還可以在手機上聯系。

  但是這般過了兩天後,烏丸熏就覺得有點不適應起來。

  原來她的小公寓一直是熱熱鬧鬧吵吵嚷嚷的,結果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啦!

  烏丸熏的情緒不由得變得稍稍有些低落起來,並且在和降谷零交談的時候不經意地帶出了幾分。

  降谷零突然心念一動。

  此時正值他們下班的時候,隨著黑衣組織的覆滅,降谷零也終於不用再時刻警惕地躲在暗處了。

  他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樣,和烏丸熏光明正大地一起上下班。

  兩人走在警視廳的走廊上,降谷零微微偏頭看向烏丸熏,頭頂的白熾燈照再紫灰色的眼眸上。

  「他們幾個不在,我也感覺有點冷清了。」降谷零笑著附和著,微微頓了頓,又仿若不經意地試探,「需不需要我過去陪你?」

  烏丸熏:「!」

  都是成年人了,烏丸熏不可能聽不出降谷零的言下之意,紅了臉。

  「降、降谷先生,這是不是有點太快了呀?」

  雖然滿打滿算,他們也談了將近三個月的戀愛了。

  根據宮本由美警官的可靠八卦情報,隔壁的三池苗子警官和千葉警官兩人已經後來居上,一個月前剛確認了關系,一個禮拜前就住到一起去了。

  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官是在確定戀愛關系後兩個月同居的。

  宮本由美和她家的那位七冠王男友,當初也是不到兩個月就同居了。

  畢竟他們在正式戀愛之前就已經互相認識彼此了,對於對方的各種品行和習慣都有一定的了解,在經過兩三個月的戀愛磨合後,就是時候開啟同居生活了。

  然而烏丸熏雖然從宮本由美那邊得知了這一套的戀愛流程,但是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感覺進度好像太快了。

  雖然說他們在日期上已經確定關系三個月了,但是這三個月剛好是他們針對黑衣組織事件的收尾的關鍵時期,每天都在忙忙碌碌,幾乎沒能抽出多少時間談一談純純的戀愛,結果現在就要直接不如到下一個不怎麼純潔的階段了,烏丸熏總覺得速度有點快了。

  降谷零在組織臥底當情報精英的那七年當然不是白混的,一下子就看出來了烏丸熏對此事有些排斥的態度,便壓下了心中的那份急切,將此事暫時接過,轉而聊起了別的事情。

  「的確有點快,不過……」降谷零笑著拉住烏丸熏的手,「你還不准備改變稱呼嗎?我可是等你主動改口等了很久了呢,結果現在你還這麼生分地叫我降谷先生,不覺得這個進展太慢了嗎?」

  「啊,這個啊……」烏丸熏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小聲嘟囔著:「我習慣了嘛……」

  其實她很久之前就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但是斟酌了半天都覺得不太合適,「降谷先生」得叫著也一直挺順口的,所以就一直拖著沒有改。

  降谷零眉頭挑了挑:「你現在可以養成另一個習慣了。」

  烏丸熏想了想:「那、你想讓我換個什麼稱呼呀?」

  降谷零有些不滿意她的敷衍,捏了捏她的手:「你自己想。」

  烏丸熏點著下巴:「親愛的?Honey?零?零君?零零?零醬?」

  降谷零嘴角不自覺向上勾起,剛想矜持地點頭說這些都可以,結果就聽到烏丸熏接下去又略帶嫌棄地搓了搓胳膊。

  「咦,好肉麻。」

  降谷零:「……」

  降谷零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自己把自己給絆倒了。

  他的女朋友為什麼總是在關鍵時刻破壞氣氛呢?好愁啊!

  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他被她嘲笑一把年紀了還穿開襠褲。

  在他以為告白得到回應的時候,她叫他Jack。

  當他們終於確定了戀愛關系的時候,他想要和她親昵一下,卻被對方指著臉上的妝大小……

  還有現在,也是這樣子。

  降谷零心中的小人憂傷地嘆了口氣。

  她是什麼浪漫絕緣體嗎?

  這些稱呼怎麼了?是他們之間親密關系的像征,肉麻點又沒什麼,他覺得好得很!

  降谷零只好退而求其次,給她想別的稱呼:「你還可以叫我Zero。」

  降谷零覺得這個主意好,這個綽號既顯得親昵,也不會過於肉麻。

  「那不行。」沒想到烏丸熏聽到這個建議後,卻是想也沒想反駁,「這可是諸伏前輩對你的專屬稱呼。」

  這個稱呼是她第一個排除掉噠!

  她都觀察過了,雖然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有的時候也會叫降谷零為「Zero」,但是無一例外都發生在極少數的特殊情況的時候,只有諸伏景光才會一直叫他「Zero」,一想到這個稱呼就會想到諸伏景光,這就是他們幼馴染之間獨特的默契和獨一份的羈絆!

  她可不想占有這種有特殊意義的綽號。

  降谷零:「……?」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這怎麼又和景光扯上關系了。

  「你等等——」降谷零有些頭疼地按了一下額角,「Zero什麼時候變成景光的專屬稱呼了?」

  烏丸熏還挺理直氣壯的:「難道不是嗎?我就聽見過諸伏前輩一個人固定用這樣的叫法叫你呀。」

  降谷零試圖辯解:「Zero是我小時候的綽號,很多人都這麼叫我,只是現在小時候的玩伴都散了,你只見過景光一個人而已。」

  「這樣啊。」烏丸熏摸摸下巴,「但是聽諸伏前輩叫習慣了,總覺得這個綽號已經成為你們幼馴染之間特殊的羈絆了。」

  降谷零:「……」

  降谷零無奈又好笑:「但是現在,我也想通過某個特殊的稱呼,和你達成獨屬於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羈絆。」

  烏丸熏:「!」

  烏丸熏紅著耳朵瞪了他一眼:「哎呀,你怎麼總是這麼肉麻呀?」

  降谷零笑著摸摸她的耳垂:「你耳朵紅了,怎麼這麼容易害羞啊?」

  烏丸熏惱羞成怒,在降谷零锃亮的黑色皮鞋上,留下一個灰撲撲的腳印。

  兩人一路打打鬧鬧,等到坐進車裡,降谷零終於壓制住了烏丸熏的雙手雙腳,讓她沒辦法再繼續動手動腳了。

  「你還沒說呢,你到底准備換什麼稱呼?」

  「你個大男人,怎麼總是計較這些細枝末節呀?」烏丸熏鼓了鼓腮幫,真是拿他沒辦法,「以後有外人在的時候我還叫你降谷先生,私底下就叫你『零』,怎麼樣?」

  降谷零覺得不怎麼樣。

  他不滿意:「為什麼還要分在外面和私底下?」

  他們明明是光明正大的男女朋友關系誒,干嘛弄得偷偷摸摸的?

  烏丸熏則是無奈地看著他,不明白這麼簡單的問題,降谷零為什麼還要追問。

  「因為在外人面前你就是降谷先生啊,你是我上司,這個關系排序是在最前頭的。」

  「好吧。」降谷零雖然承認烏丸熏說的有道理,但是聲音卻是有些悶悶的。

  烏丸熏看了一眼他往下掉的嘴角,戳了戳他:「嗨,而且你不覺得這個恭敬的稱呼配上我們之間的關系,會產生一種別樣的刺激感嗎,降谷先生~」

  這就是辦公室戀情的刺激啊降谷先生!

  降谷零:「!」

  降谷零被她戳過的地方肌肉緊繃。

  的確……刺激!


第144章

  忙碌的工作總算告一段落。

  降谷零正計劃著如何和烏丸熏一起安排閑暇時間,卻發現自己被一只小狗纏上了。

  降谷零並沒有要多養一條狗的想法,只是在路邊剛好看到這條流浪小狗在可憐兮兮地翻空蕩蕩的垃圾桶——垃圾桶已經被別的小動物翻過了,這條可憐的小狗連垃圾都吃不上。

  降谷零見它可憐巴巴的,便掰了一顆蘋果給它吃。

  沒想到就是這個舉動,他被這只小狗纏上了。

  一開始它每天都會在他上班路上等著。

  後來它更是直接溜到了他家,成天趴在他家公寓樓底下。

  降谷零有些頭疼於它的執著,不過在他未來的規劃中,並沒有養小動物這一條,所以只是每天不厭其煩地跟它講道理,讓它不要再跟著他了。

  只是有一天,降谷零照例出門的時候,發現小狗腿上有一道紅色的劃傷,便把它抱進了屋子,給他上了藥,包扎好傷口。

  從此以後,這只聰明的小狗領悟了什麼,竟然隔三岔五地故意和其他野狗打架,可憐巴巴地頂著一張鼻青眼腫的臉來找他。

  降谷零:「……」

  降谷零當然一眼就看穿了小狗的用意。

  畢竟這是他小時候用過的招數。

  他小時候就是用故意受傷作為借口,天天出現在宮野家的小診所的,為了多見宮野艾蓮娜醫生幾次。

  沒想到現在,輪刀他被用同樣的招數纏上了。

  降谷零一時間又氣又好笑。

  他像從前的宮野醫生那樣幫小狗包扎好了傷口,並教育它不可以這麼做,否則他就再也不管它了。

  說實話,看到這只小狗可憐又執著地跟著自己,降谷零聯想到小時候的自己,心中不免有些心軟。

  但是他到底是在組織待了七年的臥底,一時的心軟,並不可能改變他的計劃。

  畢竟養一只狗可不是什麼一時興起的事情。

  每天都要花時間和經歷照料它,對於他這種日夜顛倒、工作繁忙的公安警察來說,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他連和女朋友約會的時間都嫌少,哪裡還有時間照顧一條小狗呢?

  所以對於這條自發纏上他的小狗,降谷零一直是保持著十動然拒的態度。

  直到有一天,這條小狗被他再次拒絕後,心神不寧地想要跟上來,差點出了車禍!

  要不是降谷零眼疾手快把它從車輪底下救出來,這條小狗恐怕就要當場命喪黃泉了!

  降谷零非常生氣,狠狠斥責了它一頓。

  「汪嗚……」每天把自己折騰地鼻青眼腫的小狗,像葡萄般黑亮的大眼睛中包著眼淚,可憐巴巴地趴在降谷零的皮鞋上,小心翼翼咬著他的褲腿不肯松嘴。

  降谷零:「……」

  降谷零無奈地按了下額角:「真是拿你沒辦法。」

  降谷零又心軟了。

  他把小狗送到附近的寵物醫院治療,在充滿消毒水氣味的走廊裡,撥通了烏丸熏的電話。

  「小薰,你介意養一只寵物嗎?」

  烏丸熏有些好奇:「你想養寵物了?怎麼突然想到養寵物啦?」

  降谷零大致和烏丸熏說了一下,自己被這只小狗碰瓷後纏上的經過。

  烏丸熏聽得直笑:「這只狗成精了吧,怎麼這麼聰明啊?有照片嗎,讓我康康能聽得懂我們降谷先生說教的聰明狗狗長什麼樣子呀?」

  降谷零聽到烏丸熏又叫他降谷先生,而且還是在他們兩個人私底下的通話中,還這樣生疏地叫他,本來是不開心的。

  但是又發現烏丸熏加上了「我們」兩個詞。

  降谷零心中剛升起的那一點郁悶的黑氣瞬間消失不見,嘴角向上翹了翹,應了一聲。

  他依言隔著玻璃,拍了一張躺在寵物醫生手底下嗷嗷亂叫的狗子的照片,發給了烏丸熏。

  烏丸熏看著這張新鮮出爐的照片,突然默了默。

  之間照片上,一只髒兮兮的小白狗四腳朝天躺在小床上,毛毛亂糟糟的,一張狗臉更是鼻青臉腫,幾乎看不出本來的樣子。

  烏丸熏:「……」看上去不怎麼聰明的樣子。

  烏丸熏:「……嗯,你想養就養嘛。不過我是養不來小動物的,要是你也沒什麼經驗的話,我們可以給它找個狗保姆!」

  烏丸熏自己都做不到獨立生活,方方面面都靠阿龍先生幫忙,當然是不可能會養小動物的。

  降谷零見烏丸熏並不排斥,心中松了口氣,笑道:「那我先養它一段時間試試看。」

  「好啊,等我出差回來了就來看看它!」

  降谷零和烏丸熏都升了職位。

  烏丸熏這個禮拜出差去了,便給了小狗哈羅趁虛而入的機會,等烏丸熏回來的時候,小狗哈羅已經搶先一步登堂入室啦!

  沒錯,行動力超強的降谷零,在短短兩天時間裡,便完成了小狗收養的一系列手續,打完了疫苗,並給它起名為「哈羅」。

  知道烏丸熏回來了,降谷零特意給烏丸熏打電話,問她明天有沒有時間,到他家裡來看看他家的新成員。

  他還有些神神秘秘地說:「……哈羅現在已經大變樣了,明天你肯定認不出來!」

  烏丸熏不期然想到了那條髒髒傻傻的小狗狗。

  就這麼兩三天的時間,能變成什麼樣子?

  烏丸熏的確被降谷零吊起胃口來了。

  第二天恰逢周末,烏丸熏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早飯中飯一起吃,便去了降谷零家。

  「歡迎。」降谷零笑眯眯地打開門。

  他穿著一身淺黃色的休閑服,配上那張笑意滿滿的娃娃臉,顯得更加年輕了。

  烏丸熏看著他的衣服,驚奇地「咦」了一聲:「好巧哦,我們衣服的顏色是一樣的誒!」

  烏丸熏今天穿了一條姜黃色的碎花小短裙,漂漂亮亮地編了兩個復雜的小辮子,青春洋溢的樣子。

  降谷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兩分:「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呢。」

  他們兩個並沒有刻意約好穿什麼色系的衣服,沒想到這麼湊巧地湊成了顏色和風格都很一致的情侶裝,可不是心有靈犀嘛!

  「嗷!嗷嗷!」

  烏丸熏的視線被突然跑出來的毛茸茸一團吸引了。

  只見一只可愛的小白狗從陽台上跑進來,「嗷嗷」亂叫著一頭撞在了降谷零的小腿上,懵圈地摔了個四腳朝天。

  烏丸熏「撲哧」一下笑了起來,調侃著:「不是說狗隨主人嘛,哈羅怎麼越來越傻了?」

  降谷零:「……」

  小狗哈羅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小耳朵動了動,劃拉著四條小短腿艱難地站了起來,縮在降谷零的褲腿後面,探出毛茸茸的小腦袋,好奇地看著烏丸熏。

  烏丸熏:「!」

  之前還鼻青眼腫的,這才過了幾天,就幾乎看不見他身上的傷口了。

  「它的傷這麼快就好了?」烏丸熏蹲下身,摸了摸哈羅的狗頭,「這點倒是挺像你的誒,降谷先生。」

  降谷零:「……怎麼又這麼生疏地叫我了?」

  降谷零算是發現了,烏丸熏就是嫌太肉麻,一直在想方設法地避免用更親昵的稱呼叫他,從上次約定好到現在也差不多有一個月了,可她叫他「零」的次數卻是少得可憐,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這不是有哈羅在嘛。」烏丸熏熟練地找了個借口,「對吧,哈羅?」

  「嗷!」哈羅聽到自己的名字,條件反射般叫了一聲。

  烏丸熏又笑了,抱起哈羅捏捏它軟乎乎的毛毛:「哈羅真乖!」

  降谷零:「……」歪理,嘁。

  烏丸熏抱著哈羅到沙發上玩了會兒,哈羅也不怎麼怕生,趴在烏丸熏腿上搖著尾巴,任由她擺弄它的毛毛。

  烏丸熏一會兒搓搓哈羅的小耳朵,一會兒摸摸它的小鼻子,玩得不亦樂乎:「哈羅是hello的意思嘛?怎麼給它起了這麼一個洋氣的名字?」

  這種洋氣的英文名,實在不像是降谷先生的風格誒!

  「不是hello的諧音。」降谷零挨著烏丸熏坐下,跟她解釋著這個名字的由來。

  原來小狗哈羅對「哆」和「西」這兩個特定的幾個音階感興趣,一彈到這兩個音階,哈羅就會興奮地嗷嗷叫。

  這兩個音階在日語裡連起來就是哈羅啦。

  烏丸熏:「!」

  原來不是Hello。

  她就說呢。

  這樣的起名風格才像降谷先生嘛!

  不過……

  烏丸熏控訴地看向降谷零:「你還給狗彈吉他?我都沒聽你彈過!」

  竟然還搞差別待遇!!好過分!

  降谷零失笑:「你想聽什麼?我現在就給你彈。」

  說著,降谷零行動力超強地從臥室裡拿出了他的吉他,調好了音。

  烏丸熏晃著腿想了想:「你看著彈嘛。」

  降谷零便給她彈了一首《春天》,撒狗糧專業戶羅伯特·舒曼婚後不久創作的,音色很是歡快明亮。

  烏丸熏一開始聽得還挺起勁的,但是不知為何,降谷零彈吉他的時候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尤其是在暖融融的陽光照耀下的時候,很是催眠。

  等整首曲子在祥和的氣氛中落下最後一個音的時候,烏丸熏也抱著哈羅睡著了。

  降谷零最後撥弄了一下琴弦,卻遲遲沒有聽到他唯二聽眾的反饋,有些奇怪地偏頭看過來,就發現烏丸熏已經睡著了。

  哈羅也耷拉著腦袋睡著了。

  降谷零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上次他給哈羅彈《故鄉》的時候也是這樣,哈羅一開始還會附和兩聲,到最後直接睡著了。

  他的水平就這麼催眠嗎?


第145章

  降谷零最後輕輕撥弄了兩下琴弦,將手中的吉他放到一旁。

  「嗷嗚……」哈羅換了個姿勢趴在烏丸熏身上,毛茸茸的臉蹭來蹭去。

  降谷零視線微凝,不怎麼客氣地捏住小狗哈羅的後頸,把它從烏丸熏身上拎了起來,丟回它的狗窩裡去了。

  不過降谷零手上到底還是有分寸的,控制著力道沒有把哈羅弄醒。

  「嗚……」哈羅在空中倒騰著四只小爪爪,半睡半醒之間落進了它熟悉的狗窩裡,身體熟練地在它軟綿綿的狗窩中蜷了蜷,很快繼續陷入了黑甜的夢鄉中。

  烏丸熏好歹是一名公安,該有的警覺性還是有的,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唔,我怎麼睡著了?」

  降谷零失笑:「好像我彈吉他的時候,有一種特殊的催眠效果。」

  烏丸熏努力眨了眨眼,只覺得還是眼皮很沉重,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閉上了一樣。

  降谷零有些親昵地攬住她:「很困嗎?要不要先睡一覺,晚飯了我叫你?」

  「嗯……」烏丸熏小幅度點點頭,腦袋就不自覺耷拉下去了。

  降谷零托住她的臉,讓她靠到自己肩膀上,把人抱到他房間裡去了。

  他把烏丸熏輕輕放到他床上,非常細致地將她系在背後的帶子抽開,放松了緊繃的衣服,一遍能夠更舒適地進入睡眠。

  再將被子給她蓋好,手和腳都放進被子裡去,只露出了半張臉枕在他的枕頭上。

  降谷零自覺搞定了一切,滿意地直起身,剛准備離開,視線突然又在烏丸熏腦袋下壓著的兩條小辮子上停了停。

  唔,睡覺的時候把頭發扎得這麼緊,肯定很不舒服吧。

  於是降谷零又做回床邊,給她拆辮子。

  然而,降谷零拆了一會兒,對著滿手亂糟糟的頭發和解不開的小皮筋,陷入了沉默。

  他發現自己好像高估了自己的動手能力。

  他連鎖都能一秒鐘撬開。

  結果卻拆不開女朋友漂亮的小辮子。

  降谷零怎麼知道,為了讓自己的頭發看上去擁有自然飽滿的高顱頂、為了讓自己的氣質顯得更加俏皮靈動,烏丸熏在黑色的頭發底下不知道綁了多少根用來定型的小皮筋呢。

  降谷零對著眼前這一坨被他弄得解不開也理不清的頭發和皮筋,頗為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糟糕,他好像闖禍了。

  小薰醒過來之後,肯定會非常生氣吧?

  降谷零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性子,積極地轉動腦筋,開始思考其補救方案來。

  他的視線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最後定格在了簡易筆筒裡的那把尖銳的剪刀上。

  有了!

  降谷零把見到拿過來,對准烏丸熏的頭發……上的皮筋,把這些小皮筋一個一個剪斷了。

  終於,隨著小皮筋「哢嚓哢嚓」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地上,被束縛以久的頭發終於重新得到了自由。

  烏丸熏即使睡著了,也感覺有哪裡不對勁,聽著耳邊細碎的「哢嚓哢嚓」的聲音,敏銳地睜開眼轉過頭:「你在干什麼?」

  降谷零以肉眼無法捕捉到的手速將見到藏到了身後,還不忘將腳下一小團纏著著頭發的碎皮筋踢到床底下毀屍滅跡。

  降谷零不愧是臥底七年經驗豐富的公安精英,在烏丸熏轉過頭的那短短半秒鐘時間就已經沒收了一切證據,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笑容,看不出絲毫的心虛之色:「抱歉,吵醒你了嗎?我想幫你蓋下被子。」

  降谷零一只手按在被角上,煞有其事的樣子。

  烏丸熏看了他兩眼,沒發現什麼異樣,剛剛抬起的腦袋又跌回了松松軟軟的枕頭裡蹭了蹭,含含糊糊地嘟囔了句:「……謝謝你呀。」

  剛才聽到的聲音……是她在做夢嗎?

  烏丸熏半張臉埋在充滿著陽光香氣的被子裡,很快又睡著了。

  她的作息實在是很顛倒,清晨晨睡中午醒,今天她也就睡了不到七個小時,下午秒睡也不奇怪。

  降谷零稍稍松了口氣。

  他小心翼翼地將烏丸熏的頭發重新梳順,再把被他踢到床底下的那一小團皮筋撿出來,真正毀屍滅跡去了。

  烏丸熏是被甜滋滋的香氣喚醒的。

  她吸了吸鼻子,腦袋抵在枕頭上爬起來。

  看著這陌生的昏暗房間,烏丸熏不由得愣了愣。

  不過她睡迷糊了的腦袋很快就想起來了,她今天到降谷零家裡看他的新養的小狗哈羅,結果還沒到一個小時,她就先睡著了。

  嗨呀,她也真是的,怎麼又在他家睡著了?

  烏丸熏記得自己上次來,吃了一盒酒心巧克力,把自己吃醉了。

  今天降谷零彈個吉他,又把自己聽困了。

  實在是太不應該了,太失禮了!

  烏丸熏懊惱地拍了拍頭,突然發覺手上的觸感不對勁。

  咦?她出門前特意編了整整一個小時的小辮子呢?

  怎麼沒有了?

  烏丸熏一下子從床上蹦了起來,三步並兩步跑到衛生間,在鏡子前一照。

  她的小辮子果然被拆掉了。

  這也就算了,關鍵是,她發現她有好幾根頭發都變成短短一小截了!

  她的寶貝頭發!

  再結合之前聽到的「哢嚓哢嚓」聲……

  烏丸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烏丸熏嘴角扯出一個略顯猙獰的笑容。

  降谷零竟然趁她睡著的時候故意捉弄她!

  不但破壞她發型,還剪她頭發!

  可惡!

  這絕對是在報復吧?報復她在聽他彈吉他的時候睡著了。

  她承認這的確是她的失誤,但是她又不是故意的,看到降谷零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她還松了口氣呢。

  沒想到這家伙只是嘴上說的好聽,好像一點也不介意的樣子自我調侃著,沒想到轉頭就蓄意謀害了她的頭發。

  小心眼!

  烏丸熏氣咻咻地衝了出去,找到了正在廚房裡忙忙碌碌的降谷零。

  之前她聞到的那股甜滋滋的味道就是從降谷零面前的鍋子裡飄出來的,在廚房中這股香甜的味道更濃郁也更霸道。

  他在做溏心餡蜜。

  烏丸熏氣衝衝的腳步被這濃郁的甜香阻礙了一瞬。

  降谷零聽到動靜轉過身,笑吟吟地看著烏丸熏:「小薰,你醒了,我剛做好了七種不同口味的餡蜜,要嘗嘗看嗎?」

  降谷零作為情報專家當然一眼就看出來了烏丸熏眼中的火氣。

  而這火氣的來源,也唯有他把她的皮筋剪斷的事情了……

  原來這件事對烏丸熏來說這麼重要嗎?看來下次不能隨便動她的發繩。

  降谷零當機立斷,用筷子夾起一塊黑糖漿餡蜜,喂到烏丸熏嘴邊。

  烏丸熏下意識就張開了嘴,兩邊腮幫鼓了起來。

  軟乎乎甜膩膩的,是烏丸熏最喜歡的口味。

  烏丸熏嚼啊嚼,原本氣咻咻的氣勢就這樣減弱了下去。

  她再看眼前的降谷零,圍著棕色的圍裙,手中拿著鍋鏟,一臉期待地等著自己點評他手藝的樣子,活脫脫就像一個殷切的家庭煮夫一般。

  好嘛。

  看著這樣的降谷零,烏丸熏也升不起多少和他對峙的氣勢了。

  她半抱怨著:「你就算不高興我聽你彈吉他的時候睡著了,也不能故意剪我頭發啊?還一下子剪了好幾根!」每一根頭發對她來說都像是不可再生資源那樣寶貴!

  降谷零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不明白這個誤會是怎麼產生的,連忙解釋道:「我沒有不高興,也沒有故意剪你頭發。」

  烏丸熏:「你還狡辯!我都聽到剪刀的聲音了,那個時候你還把剪刀藏在身後了對吧?」

  降谷零:「我只是剪斷了你頭發上綁著的橡皮筋……」

  經過好一番雞同鴨講,烏丸熏和降谷零終於鬧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降谷零無奈失笑,用力掐了一下烏丸熏的臉:「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小心眼嗎?」

  烏丸熏知道降谷零只是好心辦壞事了,是她冤枉他了,心中有點不好意思,任由他的手在她臉上作怪,嘴裡嘟囔著:「降谷先生一直睚眥必報的嘛……」一個赤井秀一記恨了那麼那麼久的說。

  兩人就這樣揭過了這一茬。

  兩人一狗享用了降谷大廚精心准備的晚餐。

  窗外的天色也不知不覺暗了下來。

  降谷零笑著打開了客廳的電視:「要看電視嗎?哈羅很喜歡看假面超人呢,每天都會追。」

  「誒?」烏丸熏聽了,果然倍感驚奇,「哈羅還會看電視啊?」

  「對,不信你看它。」降谷零把電視頻道調到《假面超人》,再把哈羅放到烏丸熏旁邊的沙發上坐好。

  烏丸熏盯著哈羅猛瞧。

  黑波怪獸一出場,哈羅就憤怒地汪汪叫。

  假面超人一出場,哈羅就快活地嗷嗷叫。

  烏丸熏被哈羅的反應逗笑了,不知不覺就抱著它一起追完了今日份的《假面超人》。

  等duangduangduang的片尾曲播放起來的時候,烏丸熏發現都已經晚上十點多啦!

  「這麼晚了……」烏丸熏剛開了一個頭,就被降谷零打斷了。

  「這麼晚了,外面還在下雨,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降谷零不知道什麼時候半靠在烏丸熏身後的沙發背上,親昵又帶著點禁錮意味地按在烏丸熏的肩膀上,「要不今天就在我這裡將就一晚?」

  烏丸熏:「!」

  烏丸熏腦子一轉就明白了,降谷零之前是在故意用哈羅吸引她的注意力,拖晚時間吧?

  他這麼做,就是為了、就是為了……

  烏丸熏一個成年人還能不明白降谷零的意思嗎,臉騰得紅了。

  她只覺得空氣仿佛一下子變得粘稠起來,身後降谷零的存在感也越來越強烈,甚至能夠隔著一層沙發靠背,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熾熱的溫度。

  「嗯?」降谷零久久沒有等到烏丸熏的回答,只看到她越來越紅的耳根,手指不自覺在她肩膀上捏了下,似是在催促她。

  烏丸熏:「!」

  烏丸熏很敏感地感覺到,降谷零手上的薄繭隔著兩根小肩帶按在她的肩膀上,粗糙的手指和她裸露在外的皮膚緊緊貼在一起。

  烏丸熏身體忍不住顫了顫,被他的手指不經意磨蹭地渾身一個激靈。

  她放在膝蓋上的手蜷了起來,轉頭看向降谷零。

  烏丸熏發現此時的降谷零和平常的時候很不一樣。

  他臉上那種招牌性的燦爛笑容消失不見了。

  他也正在垂眸看著她,紫灰色的眼眸和她對上視線的那一剎那,眼底湧動著侵略性的暗色。

  烏丸熏不由得微怔,心尖好像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撥弄了一下,顫顫巍巍地顫栗著。

  在烏丸熏的記憶裡,降谷零看她的眼神一直是帶著笑意和包容的。

  他從來沒有,或者說,從來沒有讓她看到過,他身上的這種強勢的攻擊性和侵略性。

  這樣的降谷零對烏丸熏來說很陌生,很危險,卻又在危險中透著一種最原始的吸引力。

  她心中的顫栗更深。

  烏丸熏眸底似乎染上了和降谷零相同的底色,她舔了下唇,半跪在沙發上,伸手環住他的脖子。

  降谷零從她的動作中接收到了默許和暗示,眼底的暗色更沉。

  他的吻落了下來,如窗外的狂風驟雨那般激烈。

  就在兩人逐漸進入到一種只有彼此的忘我的境地的時候。

  「嗷!嗷嗷嗷!」

  一陣清脆的狗叫聲打斷了這片粘稠曖昧的氛圍。

  只見哈羅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降谷零的腳邊,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搖著尾巴在他們旁邊繞來繞去,毛茸茸的狗臉上顯而易見地表達出了它也想要一起玩的意思。

  降谷零:「……」

  烏丸熏:「噗!」

  烏丸熏沒忍住笑場了,半趴在降谷零身上,笑得直抽抽,瞬間從成人劇場切換到了沙雕片場。

  「糟糕了啊降谷先生,我們把小哈羅帶壞了!」

  降谷零:「……」

  這就是他利用哈羅把烏丸熏留下來的報應嗎?

  降谷零:「它一只狗懂什麼。」

  降谷零掐著烏丸熏的腰把她從沙發上抱起來,就像大人抱小孩子那樣托著她的大腿,大步流星地抱著她進了臥室。

  哈羅倒騰著四條小短腿就要跟上去,結果只聽得「嘭」得一聲。

  房間門被它的親親主人毫不留情地關上了,差點撞倒它的鼻尖。

  「嗷嗚?」哈羅小爪子在冷冰冰硬邦邦的門板上扒拉了兩下,眼睛中充滿了疑惑和委屈。

  哈羅只是想要和主人一起玩而已啊。

  為什麼要把它關在門外?

  哈羅好委屈!

  哈羅的心聲卻是注定傳不到他主人耳朵裡了。

  它的親親主人現在可顧不上它。

  降谷零把烏丸熏放到床上。

  結果烏丸熏聽到門板上小狗爪爪扒拉的摩擦聲,又被戳中了笑點,癱在床上笑得樂不可支。

  降谷零:「……」

  降谷零頭疼地捏了一下鼻梁。

  真是的,好好的氣氛,都被哈羅這家伙給破壞了!

  不過降谷零到底是降谷零。

  遇到困難,解決就是了。

  降谷零早就做足了功課,又在組織那個秩序混亂的地方耳聞目染了七年,理論知識非常豐富。

  他將理論運用於實踐中,並發揮他情報精英的超強洞察力,很快掌握了烏丸熏身上的敏感位置,帶著她漸入佳境。

  烏丸熏的笑聲不知何時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低低的嗚咽聲。

  姜黃色的小裙子被丟在了地上。

  緊接著響起的,是皮帶卡口被解開的金屬碰撞聲。

  烏丸熏的手攀在降谷零結實的手臂上,帶著些微刺痛的不適感讓她忍不住用指甲掐住手底下硬邦邦的肌肉,留下一道道深深淺淺的掐痕。

  就在兩位新手終於度過了最開始小心翼翼的試探和磨合期之後,終於可以放開手腳了。

  卻聽見一聲突兀的「吱呀」聲。

  原來是這木板床質量不過關,稍稍用點力搖晃就吱呀吱呀響。

  鋸破木頭般的噪音,可難聽了。

  降谷零:「……」

  「噗哈哈哈!」烏丸熏再次被戳中了笑點。

  烏丸熏笑得一抽一抽的。

  她倒是笑得開心了,但是此時此刻正和她負距離接觸的降谷零可一點也不好受。

  降谷零淺淺吸了一口氣:「嘶!」

  他一動,木板床再次發出一聲響亮的「吱呀」聲。

  「哈哈哈哈!」烏丸熏笑得更歡了。

  降谷零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滾落。

  他當機立斷把烏丸熏抱到旁邊的桌子上,咬著牙似乎在忍耐著什麼:「你別笑了……放松點。」

  烏丸熏睨了他一眼,眼尾緋紅:「……嘖。」


第146章

  這一晚上,降谷零睡得並不踏實。

  本來他是很快樂地和烏丸熏擠在他的小床上,幸福地進入了夢鄉。

  但是還沒睡多久,他就被冷醒了。

  他的被子,被烏丸熏全部卷走了,只剩下他一個人,穿著條褲衩,暴露在冷空氣中。

  降谷零:「……」

  降谷零試圖把被子拽過來一點,最後折騰了半天,只拽過來了一個可憐巴巴的小被角。

  降谷零只好重新到櫃子裡找了條厚毯子給自己蓋上。

  好不容易,降谷零再次進入了深度睡眠。

  然而,由於兩個人兩條被子擠在一張單人床上,無疑是很擠的。

  於是烏丸熏一個翻身。

  只聽「咣當」一聲巨響。

  降谷零被一腳踹到了地上。

  「唔,地震了?」烏丸熏抱著被子迷迷糊糊坐起來,環視一圈沒有發現異常——也沒有發現床底下的降谷零,於是「啪唧」往床上一倒,再次陷入了黑甜的睡夢中。

  Zzzzzz……

  降谷零:「……」

  降谷零抱著他的小毯子默默從地上爬起來,看著攤手攤腳霸占了整張床的烏丸熏,陷入了沉默。

  他好像擠不上去了。

  一定要買個Kingsize大床。

  一定!

  不過想要找到合適尺寸的大床也是一件難事。

  畢竟他單身小公寓的面積只有那麼一點大,放單人床正正好好,想要放一張超大號雙人床,實在是過於為難這間單身公寓了。

  於是兩人的約會地點,不自覺變換到了烏丸熏家的Kingsize粉色公主床上。

  降谷零向來從善如流,很快適應了這張掛著層層疊疊的粉色帷幕的夢幻公主床。

  當然,他也沒有忘記去尋摸一套合適的公寓。

  只是由於尋找新公寓的戰線拖得有點久,這套新公寓的性質逐漸發生了變化,最後竟變成了兩人未來的婚房。

  婚房誒!

  關乎到他們未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要過的生活。

  所以兩人對於房子的挑選,變得更加慎重起來了。

  更何況烏丸熏和降谷零兩個人都是非常出色的情報人員,沒選中一套房子,他們都能在短時間內發現它的缺陷,於是又不了了之了。

  能夠滿足地形、交通、面積、戶型、社區、鄰裡關系等因素都要十全十美的房子,實在是很難找的。

  就在他們兩人磨磨蹭蹭挑挑剔剔,花費了好長時間,終於敲定好了新公寓的時候,緊接著又接到了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

  ——松田陣平、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他們三個人終於回來啦!

  不再是從前只有成年人手掌大小的體型。

  而是變回了他們原本的樣子!

  還更加年輕了!

  單看外表,完全看不出他們的靈魂寄居在沒有生命體的人偶中。

  即使上手觸摸他們的皮膚,仍然和正常人無異。

  只要不把他們拆開解剖了,誰也想不到,這三個看上去活生生的人,竟然是人偶。

  公安部很快就將三人的身份處理好了。

  諸伏景光的身份最方便處理,畢竟他的犧牲並沒有聲張,降谷零只是用一種極其隱晦的方式告知了諸伏景光的哥哥諸伏景光,在其他人眼裡諸伏景光還是失蹤狀態,公安部只需要把屬於諸伏景光的那份機密檔案修改好,改成潛伏任務完成歸來即可。

  至於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他們在世人眼中已經是徹底死亡的人物,但是有公安部在後面修改檔案,再加上他們的警察身份,便為他們塑造了一個為秘密任務而假死、任務完成後重新歸來的身份。

  經歷了生生死死的磨難後,他們終於又重新行走在陽光底下,光明正大地回家啦!

  一切手續都辦完之後,公安部就通知他們的家長過來領人了。

  於是,警察廳門口。

  諸伏景光的哥哥諸伏高明背對著身後的夕陽站立著。

  他那雙向來波瀾不驚的眼睛中,緩緩倒映出了諸伏景光的身影。

  諸伏景光此時的樣子,還沒有胡茬,和他七年前離開家的時候一樣,但氣質上卻更添了幾分內斂和沉靜。

  但無論怎麼變,諸伏高明都知道,眼前之人正是自己的弟弟。

  他死而復生的弟弟。

  此時正站在他面前。

  「高明哥哥。」諸伏景光在諸伏高明面前站定,一如既往地朝他微笑著,仿佛他們之間沒有隔著七年的生死離別一般。

  諸伏高明的眼中掀起了波瀾,記憶中那些逐漸開始褪色的、有關諸伏景光的記憶再次染上了鮮艷的色彩,一幕幕在他腦海中放映著。

  諸伏景光的聲音和諸伏高明記憶深處的聲音重合在一起。

  諸伏高明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又松了松。

  「小景。」諸伏高明向前邁了一步,用力攬住諸伏景光的肩膀,「……歡迎回家。」

  兩兄弟的眼淚同時落了下來,在對方的肩頭洇出一小圈氤氳的深色。

  與此同時,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經歷也和諸伏景光類似,只不過他們的家人相較於諸伏高明的內斂,情緒起伏要顯得更加外放一點。

  萩原研二的姐姐萩原千速是一名漂亮冷靜的交通機動隊小隊長,此時重新見到了七年前被炸死的弟弟,冷美人臉再也繃不住了,抱著萩原研二的頭狂哭。

  「研二!你這個沒良心的家伙!丟下姐姐一個人!」萩原千速一邊痛哭,一邊把萩原研二的腦袋打得啪唧啪唧響。

  「哎呦!」萩原研二不敢躲開,只能苦哈哈任憑他姐姐打,還要巴巴拿著紙巾給對方擦眼淚,「姐,你別哭了,妝花了可就不好看了。」

  唯一讓萩原研二感到慶幸的是,雖然他姐打人還挺凶的,但是完全比不上松田陣平他老爹。

  松田陣平的爸爸松田丈太郎在兒子犧牲後大徹大悟,戒了酒,一改往日的頹廢,重新戴上了拳擊手套——當然不是去打拳,畢竟他年紀在這裡了,而是去教人打拳。

  而賺得的薪水除了生活所需之外,全被他捐給了慈善機構,為他英年早逝的兒子積福。

  所以別看松田丈太郎頭發已經半白,但是力氣可不減當年,鐵一般的巴掌混合著淚水拍打在松田陣平的背上,要不是松田陣平此時是比人類更加堅韌的人偶,估計要被打吐血了。

  「好了老爸。」松田陣平看著眼前頭發半白、雙眼通紅的老爸,有些不自在,「你再打下去,我這新身體可吃不消你這幾拳。」

  松田丈太郎立刻停下手,著急地抓住松田陣平的肩膀:「陣平,是爸爸不好,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沒什麼事吧?」

  「倒也沒有這麼脆弱。」松田陣平變變扭扭地給了他老爸一個擁抱,「老爸,我回來了。」

  松田陣平感覺到有滾燙的淚水滾落在他的脖頸上。

  松田陣平沉默地抱緊了他老爸,眼眶不知什麼時候紅了。

  降谷零和伊達航站在警察廳門口的台階上,靜靜看著他們久別重逢後下喜悅和淚水,沒有上前打擾。

  降谷零看著他們,心中為他們感到高興:「難得看到他們露出這樣的表情。」

  伊達航嘴角也不由得向上勾了勾,感慨著:「畢竟一轉眼,都過了好幾年了,好在他們最後還是回來了。」

  松田陣平三人花了整整一個禮拜的時間,安撫好了家人們激蕩起伏的心緒。

  然後他們選了個好日子,五個人一起在警察學院對面的高橋壽喜燒聚餐。

  他們當年在警校的時候,也經常在這家店聚餐,包括當年畢業的時候,也是在這裡。

  沒想到警校畢業時的那次聚餐,竟成為了最後一次。

  那次聚餐過後,大家便各奔東西,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隱姓埋名潛入了黑衣組織,萩原研二在拆彈過程中犧牲,接下來又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噩耗。

  幸好,他們終於等來了峰回路轉的時刻。

  在距離他們從警校畢業的八年的時候,他們五個人終於重新團聚了。

  在八周年紀念日的當天,他們再次回到了警察學校,來到了這家高橋壽喜燒,無疑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呢。

  尤其是明天,降谷零要結婚了。

  於是這又賦予了一層結婚前最後的單身派對的意味。

  作為准新郎,降谷零臉上帶著止不住的笑容,面對同期好友們的敬酒,更是來者不拒。

  諸伏景光微笑著和他碰了碰杯:「恭喜你了,Zero。」

  降谷零臉上的微笑更盛,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伊達航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以過來人的身份言傳身教:「哈哈哈,小降谷,珍惜現在還能夠隨心所欲喝酒的機會吧,過了今晚你可就要被管教一輩子了。」

  降谷零暢想了一番美好的婚後生活:「甘之如飴。」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湊了過來。

  萩原研二意有所指到:「小降谷,勸你今天可不要喝太多酒哦,不然明天陣勢太大,我怕你招架不來。」

  松田陣平也瞬間了然,想到烏丸熏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個哥哥們跟他們商量好的事情,幸災樂禍地笑了:「哈哈哈!降谷,希望你明天不會成為唯一一個娶不走新娘的新郎。」

  降谷零:「……」

  降谷零其實早就從烏丸熏的哥哥姐姐們的態度中探到了幾分端倪了。

  他們要求他明天早上六點鐘出發,而婚宴正式的開始時間,是在晚上六點整。

  中間這十二個小時的空白,降谷零需要接受種種考驗。

  他必須過五關斬六將才能找到被藏起來的新娘,帶著她完成最後的婚禮儀式。

  十二個小時……

  還有烏丸熏她家烏泱泱一片親的堂的表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

  這是給他准備了多少難關啊?不會是他們一人出一道難題吧?

  想到這裡,即使是降谷零,也不由得為自己捏一把汗。

  好在他的四位伴郎都是和他默契相投的多年好友,他相信他們五個人一起努力,一定能闖過重重關卡的。

  然而……

  降谷零的視線一一掃過眼前的好友們。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剛才意有所指的話語,以及他們四人此刻臉上曖昧不明的笑容,讓降谷零突然有了種很不妙的預感。

  「你們不會……倒戈了吧?」

  四人搖了搖頭。

  降谷零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

  接著卻聽四人齊齊道:「我本來就是站在小薰|烏丸警官這邊的啊!」

  降谷零:「……」

  這八年來的情誼,中究是錯付了。

  明明是他的伴郎,結果一個也不幫他這個新郎。

  不愧是你們,我的四個冤種同期們。


第147章 正文完

  第二天降谷零整裝待發,果然發現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並且等待他的是迫害大禮包一條龍。

  解謎,任務打卡,千奇百怪的要求,出題人的刁難之意顯而易見,甚至有一個任務打卡要求他七步之內寫一首俳句。

  降谷零:「……」

  他文化素養的確不錯,但是還沒到出口成詩的地步啊。

  但是再難辦,降谷零也只能一個人硬著頭皮上了。

  因為只有完成所有的人物,他才能夠集齊所有的拼圖碎片,進而找到他的新娘。

  降谷零獨自一人孤軍奮戰,幾乎跑遍了整個東京市,終於在夕陽微斜的時刻,成功完成了所有的任務,手中的地圖碎片也集齊了。

  降谷零把一百零八塊拼圖拼了以來,拼成了一張完整的地圖,地圖反面是一張自制的機票。

  他們今天的婚禮地點,是在日本海域的一座獨立小島上。

  早在幾個小時前,降谷零就從手中掌握的地圖碎片中,判斷出了地圖所指向的地點,就是在小島中心的城堡。

  看來他們這是把尋找新娘的任務和晚上的婚禮緊密的聯系在一起了。

  然而即便降谷零推斷出了正確地點,他也不能丟下剩下的任務不管。

  因為他獲得的第一張地圖碎片背後,寫著一行小字。

  他必須將所有碎片全部集齊,粘帖成一張完整的地圖|自制機票,才能夠登上前往海島的直升飛機。

  雖然沒有證據,但是降谷零直覺,此番設計的背後,一定有松田、研二和景光他們幾個人的手筆!

  降谷零捏著拼貼起來的自制機票看了又看,總感覺這上面說明文字的語氣,很像松田陣平的說話方式呢。

  「嘁。」

  降谷零邁著大長腿,徑自登上了直升飛機,靠坐在柔軟的座椅上,稍稍放松了一下緊繃了一天的身體。

  現在還不到晚上五點,在六點前找到小薰應該沒問題,只要不再鬧什麼么蛾子……

  這樣的思緒剛在腦海中劃過,降谷零突然發現不對勁。

  他「蹭」得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警惕地看向小直升飛機前方的駕駛員。

  「你是誰?」

  伊達航摘下頭上遮擋的嚴嚴實實的頭盔,朝降谷零咧開嘴笑了笑:「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啊,小降谷!」

  降谷零:「!」

  降谷零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伊達班長?等等,你還會開飛機?」

  降谷零第一時間抓住了旁邊的扶手。

  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伊達航還有開飛機這項技能。

  伊達航注意到了降谷零的動作,故意道:「剛學了沒幾天,你快坐穩了,要是出了什麼小事故,你這個新郎可就要趕不上婚禮了。」

  降谷零:「……」

  降谷零仔細看了兩眼就發現了,雖然說伊達航坐在駕駛座上,但是他只負責操控一些簡單的飛行程序,旁邊副駕駛座上的那位目光炯炯的飛行員,才是真正把控這架直升飛機的人。

  降谷零把半顆心放回了肚子裡,做回位置上坐好,系好安全帶,又問:「伊達班長,你出現在這裡,又有什麼考驗?」

  伊達航打了個響指:「就像你說的那樣,城堡旁的停機場被占用了,所以到時候只能委屈你跳傘降落了。」

  降谷零抽了抽嘴角:「……哈?」

  停機場被占用什麼的,他一個標點符號也不相信。

  無非是又在刁難他罷了。

  降谷零心中抱著微弱的希望,看向他向來寬厚的老班長:「伊達班長,可以把停機場重新清理出來嗎?」

  伊達航聳聳肩:「恐怕不行。」

  降谷零:「……好吧。」

  他認命地抬手抹了把臉,將垂落在額前的頭發全部向上撩起來,接著將座椅底下擺放著的跳傘工具包拿出來背在身上。

  等降谷零檢查好跳傘工具包的安全性能後。

  伊達航:「到了。」

  直升飛機側邊的艙門大開,呼啦啦的風混亂地吹進機艙。

  降谷零一低頭就看到底下一個猩紅的箭頭指向標,額角狠狠一跳。

  看來這個跳傘不是所有任務的結束,而是新的一輪關卡的開始。

  他心中腹誹著,行動上也沒耽擱,縱身跳下。

  在半空中自由落體的時刻,降谷零快速計算好風向和位置,拉開了跳傘包。

  「嘭!」

  一朵黑色的降落傘大開,搖搖晃晃帶著降谷零,穩穩當當地降落。

  降谷零分毫不差地精准降落到紅色箭頭的尖尖上,利落地解開降落傘,大步朝著箭頭所指的方向前進。

  他拾級而上,推開了城堡那扇沉重的金制雕花大門。

  雖然早已經有了心理准備,但是當看清城堡裡面的場景的那一刻,降谷零還是忍不住瞳孔地震了一下。

  這麼大的布景,是要干什麼啊?

  只見整座城堡竟然都被布置成了一環有一環的闖關式樣。

  ……有點像最近很流行的那個超人氣運動動作節目【半藏】,闖關者必須經過一系列的體能挑戰比如木樁過河、徒手抗大石、旋轉獨木橋、攀登半壁石牆等等關卡才能夠最終通關。

  降谷零隱約想起來,烏丸熏她好像有個親戚,就在【半藏】節目組當策劃師來著。

  降谷零再仔細看了一眼眼前的布景。

  確認了,這是針對他的特別Plus版本。

  降谷零:「……」

  「降谷先生!」

  聽到熟悉的聲音,降谷零倏地抬頭。

  就見不遠處的透明升降機上,烏丸熏正在朝他招手。

  烏丸熏穿著一身漂亮的純白婚紗,層層疊得的裙擺如花瓣一般鋪散開來。

  她單手提著厚重的裙擺,另一只手向上揮舞著,手中還拿著一束鮮艷的粉色玫瑰花捧花,捧花上系著的半透明絲帶隨著她揮手的動作在空中搖來搖去。

  降谷零臉上不由得綻開笑容,朝烏丸熏所在的方向跑去。

  當降谷零跑過來的時候,升降機也緩緩降落到最底層,兩人的手隔著玻璃貼在一起。

  「小薰!」

  「你可一定要來救我啊!」烏丸熏頭上還帶著一頂閃閃發光的銀白色小皇冠,按照她的劇本走,「我的騎士先生!」

  沒有劇本的降谷零明顯一愣。

  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西裝的松田陣平三人從烏丸熏的大裙擺後面走出來,露出了明顯的惡人笑(此處特指松田陣平):「公主殿下已經被我們綁架了,是否能將公主拯救出來,就看你這個金發混蛋有多少本事了,哈哈哈哈!」

  松田陣平第一次演戲就超常發揮,拉滿了仇恨值,狂妄的笑聲中伸手在升降機上的按鈕上一按。

  「咻!」

  升降機再次和降谷零拉開了距離。

  降谷零眼睜睜看著升降機一下子又升到最頂層的圓頂上去了!

  降谷零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騎士歷經千難萬險將公主殿下從壞人手中拯救出來,最後達成HE結局……這是小薰喜歡的劇本吧?

  既然她喜歡這麼玩,那他自然要奉陪。

  降谷零脫掉了西裝外套,單手松了松白襯衫領口處系著的領帶,活動了下筋骨,便如同一只優雅又敏捷的獵豹一般衝了出去。

  【第一關:銀河渦旋!】

  降谷零縱身跳到深水池上的圓形活動平台上,完全不懼告訴旋轉著的活動平台和平台之間超遠的距離,幾個靈活的之字形跳躍,便成功落在了對岸。

  【第二關:霹靂擺錘!】

  降谷零向上一夠,便攀在了頭頂的拉環上,兩個大擺錘在拉環通道旁來來回回的擺動中,降谷零紫灰色眼睛微眯,很快找到了大擺錘擺動的規律,抓住時機一鼓作氣,吊在拉環上飛一般地攀了過去。

  【第三關:重力閥門!】

  降谷零解開袖口向上卷起袖口,露出一小節結實的小麥色手臂。

  他手臂猛地發力,便將眼前這150斤重的大石板向上抗了起來,流出一道可以i供人通過的通道。

  【第四關:巨石攀岩!】

  降谷零一個俯衝衝了下去,緊接著利用加速度猛地向上衝刺,高高起跳,攀住巨石邊沿躍到了頂端。

  劇烈運動帶來的腎上腺素飆升以及一氣呵成登頂成功的征服感,讓降谷零意氣風發地勾了下唇角。

  緊接著下一秒他就看到,眼前有個隧道,洞口旁掛著一個牌子【Round2】。

  還來?

  降谷零舔了下嘴角,抓著隧道頂部滑了進去。

  漆黑一片的隧道彎彎繞繞,降谷零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時刻保持著警覺。

  在重新看到洞口光明的一剎那,無數小彩球以極其凶猛的速度「噠噠噠」

  打向隧道出口。

  降谷零反應不可謂不快,手掌用力在石壁上一撐,便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衝了出去,躲過了這一波小彩球攻擊。

  降谷零定睛一看。

  好家伙,原來是松田陣平他們三個人出動了,人手幾把彩球玩具槍,「噠噠噠噠」朝他射擊呢。

  別看這只是玩具槍,但是要是被玩具槍射出來的彩球打到,也是很疼的。

  降谷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到一把彩球槍,劈裡啪啦開始反擊。

  或許是降谷零因為迫切地想要見到新娘而超常發揮,也或許是松田陣平三人看在降谷零要結婚的份上放水了,總之最後的結果是,降谷零一打三,成功打贏了!

  所有的關卡都成功通關,所有的攔路虎也都一一掃除。

  降谷零的皮鞋在光潔的地板上踏了兩步,最後停在了一扇圓拱形的雕花木門前。

  他知道,烏丸熏就在裡面。

  降谷零心中湧起無法遏制的激動。

  他用力深呼吸了兩次,整理好微亂的西裝,撫平衣服上的每一絲褶皺,再從口袋裡抽出一雙白手套,慢條斯理地戴上。

  做好這一切,降谷零的心緒,也終於稍稍平復下來一些了。

  他敲了兩下門,推門而入。

  「公主殿下,恕我來遲了。」降谷零還沒有忘記烏丸熏的角色扮演游戲。

  烏丸熏戴著小皇冠坐在華麗的金紅色扶手椅上,眼前的大屏幕上,播放著城堡內攝像頭所記錄下來的一切。

  也就是說,烏丸熏把她家降谷先生的英姿全都看在眼裡啦!

  「騎士先生!」烏丸熏拎著裙擺踩著小高跟鞋跑到降谷零面前,拉住他的手,仰頭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謝謝你來救我!作為回報,我也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

  降谷零反手握住她的手,開始期待:「是什麼?」

  「你跟我過來!」烏丸熏拉著降谷零跑到大陽台上。

  在兩人抵達陽台的一剎那,天空中突然燃起了漂亮的煙花。

  「嘭!」

  「嘭嘭嘭!」

  五彩斑斕的煙花在悅耳的聲音中綻開,漆黑的夜空中驀地浮現出一朵朵五彩繽紛的旋轉噴花,霎時間布滿了整片天空。

  其中最為耀眼的,當屬最中間的那一束煙花。

  那是一顆漂亮的粉色愛心,愛心中間寫著烏丸熏和降谷零的姓氏首字母,並且經過了特殊手法處理,高高亮亮地掛在夜空中,經久不散。

  烏丸熏撐在扶欄上,滿意地看著被點燃的天空,回頭看向降谷零,眼中盛滿了笑意:「你喜歡嗎,零?」

  降谷零看著烏丸熏的眼睛,她的那雙清亮的黑眸中,倒映出了天空中那片不斷綻開的煙花的色彩。

  「喜歡,很喜歡。」

  不過降谷零覺得她眼中永恆不變的絢爛,比這夜空中轉瞬即逝的煙花要更加令他心顫。

  降谷零低下頭,兩人越靠越近,呼吸交纏。

  他掀開潔白的頭紗,捧起她的臉吻了上去。

  一時間,漫天煙火,化為了他們幸福的底色。


第148章 番外1:原著薰薰的時空冒險

  這個暑假,烏丸熏15歲,降谷零21歲。

  無論是對烏丸熏來說還是對降谷零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一個暑假。

  今年烏丸熏成功中學畢業,變成一名高中生啦!

  降谷零也從大學畢業,通過了國家公務員甲等考試被警察廳錄用,即將進入警察學院,展開為期三個月的學習。

  這個世界的烏丸熏被父母保護的很好,從來沒有經歷過什麼恐怖的綁架,無憂無慮地長大,每天煩惱的事情無非是今天該吃什麼,又或者今天該穿哪件衣服好呢。

  烏丸熏並不知道,在另一個平行世界的自己,已經和一個叫降谷零的陌生人確定了戀愛關系。

  在這個世界,縱然烏丸熏和降谷零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並且在同一時間段經歷著人生中的重要時刻,但是他們始終像兩條平行線獨自向前行走,不會有任何的交集。

  ——本該如此。

  然而,一個平平無奇的一天,命運的齒輪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重新撥動了。

  在進入高中學習的前一天晚上。

  烏丸熏將曬得松松軟軟的新校服疊成小方塊放在了枕頭旁邊,和爸爸媽媽哥哥互相道了一聲晚安之後,便聞著新校服上好聞的陽光的香氣,懷揣著對高中生活的憧憬和期待,陷入了黑甜的夢鄉。

  明天她就是正是的高中生了呢!

  烏丸熏迷迷糊糊間,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她記不得夢中發生了什麼,只是這個夢似乎讓這個晚上的時間變得格外短暫起來。

  烏丸熏感覺自己幾乎沒怎麼睡,陽光就透過薄薄的窗簾溜了進來。

  清晨的陽光慢悠悠照在身上,烏丸熏深陷在夢境中的意識開始逐漸清醒。

  半夢半醒間,烏丸熏只覺得熱,被子很重很重地壓在身上。

  她下意識掙扎了一下,然後發現自己的手腳被束縛住了。

  就好像被八爪魚捆住了一般。

  烏丸熏發現有點不對勁,意識完全從夢境中掙脫,倏地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小麥色。

  烏丸熏:「?」

  烏丸熏眨了眨順眼惺忪的眼睛,定睛看了兩秒,才陡然間意識到——

  ——緊緊貼在她鼻尖的這一大片小麥色皮膚,是男人熱氣騰騰的大胸肌!

  而她感覺到的被束縛的感覺,正是眼前這個男人隔著被子緊緊摟住了她!

  烏丸熏:「!」

  烏丸熏嚇壞了。

  她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啊!就算是做夢也不至於做這麼澀澀的夢吧!

  難不成她潛意識裡其實是個小色胚不成?

  這個念頭一出現,烏丸熏就徹底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這怎麼可能嘛!

  她才不是那種人,也不可能做這種澀澀的夢。

  所以真相只有一個,眼前的事情都是真實發生的——

  那就更可怕了啊!!

  她的床上為什麼會有男人?!

  烏丸熏就要尖叫出聲,卻發現更加驚慌地發現,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了。

  就像現在,她想要尖叫,但是別提發出聲音了,連嘴巴都張不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烏丸熏的意識縮在身體的角落,瑟瑟發抖。

  不經意間,烏丸熏突然注意到自己放在枕頭旁的手。

  ——這不是她的手!

  烏丸熏再次大驚失色。

  她確認以及肯定,這雙手不是她的!

  因為她昨天晚上才數過,她的十個指甲蓋上,一共有八個小月亮。

  但是這只手,五個指甲蓋上只有三個小月亮。

  這只手沒有她的手健康!

  除此之外,她中指上寫字寫出來的薄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拇指和食指左右兩側有繭。

  由此可以得出結論,這只手不是她的,這個身體也不是她的身體。

  熟讀漫畫的烏丸熏,腦海中很快跳出來了一種驚人可能性。

  她的靈魂,跑到別人的身體裡去了!

  不過不同於漫畫中借屍還魂的情節,她沒有死,這個身體的主人也沒有死,所以身體原本的主人還牢牢把控著身體的主導權,她剛才不能控制身體,也正是因為這個。

  烏丸熏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

  說實話,突然發生這種事,烏丸熏心中沒有害怕是不可能的。

  但是呢,在科學體系下活了十五年,突然發生了這樣的奇異事件,作為一個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少女,還是忍不住感到驚奇和激動的。

  最後,烏丸熏心中那個握緊雙拳滿臉通紅的激動小人,一拳打倒了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小人,激動的情緒占了上風。

  哇,她在另一個人的身體裡呀!比漫畫中的情節還要不科學!

  突然,眼前陌生的男人醒了。

  對方動作迅速地掀開被子翻身下床,速度快到烏丸熏根本來不及看到他的正臉,只看到了一頭金燦燦的頭發以及寬闊結實的背肌。

  烏丸熏還看到,那力量感十足的背肌上,留有著顯眼的紅色抓痕。

  烏丸熏:「……」

  她應該大概也許可能知道……那是怎麼弄出來的。

  畢竟,她博覽漫畫來著……

  烏丸熏瞬間小臉通黃。

  也就是在這這個時候,烏丸熏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一個現實的問題。

  雖然這件事的確發生的很神奇,但是這也代表著,將其他人的隱私暴露在她面前了。

  窺探他人隱私,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是不道德的行為。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烏丸熏立刻就要閉上眼睛,然後又悲傷地發現,自己閉不上。

  身體的主人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那個男人,烏丸熏的靈魂沒有閉眼一說,只能跟著一起看。

  只見男人穿著一條黑色內褲,光著腳踩在地板上,毫不顧忌地袒露著他的身體,嫻熟的給自己套上長褲,隨意用皮帶扣在腰腹上,勾勒出結實挺翹的臀部,背部那條性感的脊柱溝一路隱沒進黑色的褲子裡。

  唔……有一說一,身材好好哦……

  類似的念頭不自覺在烏丸熏的腦海中浮現。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烏丸熏猛地搖了搖頭。

  天哪,她都在想些什麼?

  她再也不是一分鐘前那個思想純潔的中學生了。

  烏丸熏在內心狠狠唾棄著自己,眼睛卻沒挪開,當然她想挪也挪不開。

  金發男人似乎終於感受到了背後灼熱的視線,後知後覺轉過頭。

  哇!

  烏丸熏這回終於看清了對方的臉。

  這個男人有著一張標准的池面臉,娃娃臉和帥氣的眉眼結合,絕對的清爽系帥哥。

  「你是不是忘記我還在了?」身體的主人抱著被子坐起來。

  烏丸熏有一瞬間走神。

  這個聲音……好像有些耳熟。

  金發小帥哥轉頭看到坐在他床上的女人,突然變得有點窘迫的樣子,耳根發燙:「呃,抱歉小薰,我忘記了……」

  今天是烏丸熏第一天在降谷零家留宿。

  雖然因為各種原因折騰了一晚上,降谷零幾乎一晚上沒怎麼睡,但是早上六點整,他的生物鐘還是准時叫醒了他,起床穿衣服一氣呵成,完全已經是他的肌肉記憶了。

  所以也就在這麼短短幾秒鐘的時間,他忘記了烏丸熏還在了。

  降谷零和烏丸熏對上視線,干咳了一聲,有點窘迫地撥弄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又坐回了床上。

  兩人就這樣互相看了看彼此,不知怎麼的,又親到一起去了。

  十五歲的烏丸熏:「!」

  說時遲那時快,她的靈魂嗖得一下飄到了天上,遠離了那邊親親昵昵滾回床上的兩個人,直接被關進了小黑屋裡。

  ……就好像她的靈魂穿越還有什麼未成年人保護機制一般:(


第149章 番外1:原著薰薰的時空之旅

  等烏丸熏被從小黑屋中放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

  不過這次烏丸熏發現,她沒有再穿進別人的身體中,而是以一種薛定諤的靈魂的狀態,飄蕩在空氣中。

  坐在床上的女人背對著她,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男士襯衫,帶著一身水汽,顯然是剛從浴室裡出來。

  只見她抬手將被套在襯衫裡的長發撩出來,烏黑的長發瞬間如海藻一般在她的背部鋪散開來,漂亮極了。

  烏丸熏悄悄摸了摸自己剛剛及肩的頭發,羨慕極了。

  什麼時候才能留到這麼長的頭發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烏丸熏的視線太過灼熱的緣故,眼前的女人似乎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警惕地回過頭。

  這一眼,幾乎要看透烏丸熏的靈魂。

  烏丸熏:「!」

  烏丸熏這回總算看到了女人的正臉。

  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讓烏丸熏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她、她、她……她怎麼長得這麼像未來的自己?

  還有之前那個男人,好像也叫她「小薰」什麼的。

  本來烏丸熏只以為是名字相似。

  畢竟她之前看得那些借屍還魂的漫畫裡,穿越的主角和原主的名字幾乎都是一樣的。

  但是現在想想……

  眼前這個和她張得很像,面容又要更加成熟的女人,就是未來的自己吧?

  所以她這次並非是隨機的穿越,而是定點來到了未來的自己身邊?

  烏丸熏直接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由於信息量太大,她的大腦宕機了,就這樣飄飄忽忽飄在空中,不過又有一條無形的引線將她和未來的自己捆綁在一起,就像風箏一樣被對方拉著飛。

  烏丸熏眼睜睜看著未來的自己和那位從浴室中出來的金發小帥哥一起出了房門,門外趴著一團像棉花糖的小狗狗。

  小狗狗熱情地朝他們搖尾巴,未來的自己摸了摸小狗狗毛茸茸的狗頭和軟乎乎的爪爪,坐在沙發上和小狗狗玩鬧起來。

  金發小帥哥則自覺地進了廚房,開始做早飯。

  烏丸熏:「……」

  烏丸熏近乎呆滯地看著這一切,好半晌才終於被燒開的熱水壺的尖叫聲拖回了現實。

  烏丸熏宕機的大腦終於重啟了。

  她緩慢地眨了眨眼。

  原來,這就是她未來的生活狀態嗎?

  雖然房子有億點小。

  但是有萌寵,有帥氣賢惠的歪果仁帥哥男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除了擼狗狗什麼也不用愁……

  還挺美的捏!

  從驚嚇中回過神來之後,烏丸熏後知後覺意識到,這貌似是個天大的機緣。

  有誰能夠像她這樣,在一切都還沒有開始之前,就早早地窺探到未來的天機呢?

  烏丸熏立刻精神一振。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她得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才行!

  受某種規則限制,烏丸熏不能離開未來的自己太遠,不過得益於這間公寓面積實在是小,她還是能夠在客廳中晃悠了一圈。

  屋子被收拾地有些過分干淨了。

  擺在台面上的,都是些非常無關緊要的東西。

  烏丸熏除了從日歷上看出她現在正處在七年後的世界之外,什麼有用的信息也沒發現。

  烏丸熏感覺有點奇怪。

  她未來的家裡,怎麼一點能夠證明身份、或者相對特殊一點的東西都沒有?

  烏丸熏直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秘密。

  她不由得懊惱起來。

  之前怎麼就沒多注意注意那間臥室呢?

  客廳是擺在門面上、供來來往往的客人們隨便看的空間,有秘密想要隱藏的人自然會收拾得很干淨。

  但是像臥室這種私人空間,恐怕免不了留下些蛛絲馬跡。

  只可惜現在臥室的門已經被關上了,她一個靈魂既沒有觸碰實物的能力,也沒有穿牆的能力。

  錯失良機的烏丸熏不由得扼腕不已。

  她又在客廳中晃蕩了兩圈,猛地湊到未來的自己身邊看了看。

  唔,不錯,七年後她還是很漂亮呢,頭發那麼濃密,皮膚狀態也很好,沒有一點點皺紋。

  嘿嘿嘿。

  烏丸熏叉腰得意了會兒,接著飄到廚房瞧了瞧她未來的男朋友。

  男朋友這個詞對烏丸熏來說無疑是非常陌生的。

  畢竟她才十五歲呢。

  雖然已經到了懂得欣賞帥哥的年紀了,但也僅限於欣賞而已,男朋友什麼的,離她的歲數還是很遠噠。

  烏丸熏有些好奇地飄到金發小帥哥的背後,看著他動作嫻熟地炒著番茄意大利面,濃郁霸道的香氣從鍋子裡飄出來,經久不散地在廚房中彌漫,一聞就知道,他的廚藝絕對是大師級別的水准!

  烏丸熏作為一個吃貨,口水差點就要不爭氣地流下來了。

  她完全理解自己未來為什麼會和這位金發的歪果仁在一起了。

  他不但長得帥,做飯還這麼好吃!

  就衝這兩點,烏丸熏就覺得他們可以談一場跨越國籍的戀愛了!

  不過金發小帥哥好像也很敏銳的樣子,偏頭就朝她的方向看過來,那敏銳警惕的視線,和剛才的自己幾乎完全一致。

  但是他再如何的敏銳也毫無用處,還是一樣看不到!

  誰讓自己現在是靈魂體的狀態呢?

  烏丸熏挑釁地抬頭挺胸,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不過這股優越感,很快就在眼前的兩人一狗開始享用美味的早餐的時候,迅速委頓了下去。

  烏丸熏苦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肚子。

  她好餓啊。

  再不給她吃,她的肚子下一秒就要叫起來了!

  當然不至於到這種地步。

  畢竟烏丸熏現在還只是靈魂體的狀態,身體都沒有,肚子又怎麼會叫呢?

  一切只不過是她犯饞了,僅此而已:(

  兩人終於吃好了早飯,換好衣服,准備出門了。

  蹲在牆角種蘑菇的烏丸熏立刻興奮地跟了上去。

  好耶,是要出門工作去了嗎?

  讓她好好康康,未來自己究竟會從事什麼行業的工作呢?

  會當一名自由漫畫師嗎?

  還是開一家甜品店?

  以上兩個工作,就是十五歲的烏丸熏對自己未來職業規劃的全部憧憬和設想了。

  畢竟她家裡又不差錢,只想做一些自己喜歡的、輕松的、自由的事情。

  所以她到底會選擇哪種工作呢?好糾結呀!

  烏丸熏飄在兩人身後暢想著。

  然而,當公寓的門在他們身後關閉後,烏丸熏卻聽見未來的自己對金發小帥哥的稱呼變了。

  從「零」變成了「降谷先生」。

  烏丸熏:「?」

  所以金發小帥哥的名字是降谷零嗎?

  可是為什麼一出門就變稱呼呀?

  從情侶間的親密一下子變得這麼疏離了。

  難道說……

  烏丸熏飄在空中的靈魂猛地一震。

  難不成他們之間並非是正常的情侶關系,而是什麼見不得光的關系不成?

  博覽漫畫的烏丸熏腦海中,立刻應景地跳出了種種見不得光的禁忌之戀。

  烏丸熏被自己腦海中冒出來的念頭驚到了,艱難地咽了下口水。

  她未來玩得還挺開啊……

  烏丸熏默默跟在兩人身後,跟他們一起上了一輛白色跑車。

  烏丸熏雖然不懂車,但是看這輛跑車帥氣流暢的線條就知道,這輛車肯定很貴。

  車鑰匙是在降谷零手中,所以烏丸熏判斷這輛車是他的車,那間公寓應當也是降谷零的公寓。

  豪車和小公寓之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烏丸熏腦海中的有關未來的自己和男朋友之間的關系,也不由得變得更加復雜、更加刺激了。

  烏丸熏一路胡思亂想著,表情越發一言難盡。

  直到車子在警視廳門口停了下來。

  代表警視廳的金屬櫻花標志,在陽光的照耀下更加顯得熠熠生輝。

  烏丸熏:「??」

  警視廳!!


第150章 番外1:原著薰薰的時空之旅

  烏丸熏和降谷零默契地對視一眼。

  他們都感覺到了一種似有若無的、被窺探的感覺,不論是在公寓內還是上了車之後,那雙窺視的眼睛始終如影隨形。

  但卻他們找不到這雙窺視眼睛的來源。

  如果只是一個人有這種感覺,或許還能歸結於過於敏感,但是現在他們兩人都有這種感覺,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兩人暫時沒有輕舉妄動,按照原計劃一路來到了警視廳。

  這也是一種試探的方法。

  他們想要看看,等進了代表著日本警察權威的警視廳之後,那雙黏在他們背後的眼睛究竟還會不會繼續跟上來。

  今天是星期天,但是作為公安警察,可沒有雙休日一說,而是按照任務的進展來安排休息時間,任務關鍵時期就要加班,一個任務完成之後可以休假。

  降谷零和烏丸熏代表Zero小組,和FBI的赤井秀一他們就「全方面剿滅黑衣組織、不放過一個漏網之魚」一事再次進行了拉鋸。

  事關背後的利益分配,無論是日本公安方面還是FBI,以及其他參與其中的特工組織都寸步不讓,各有各的要求,誰都想占大頭。

  經過長達好幾個小時的扯皮,連中飯都是在會議室中囫圇吃的,最後幾方人馬終於各退一步,擬定出了一個大家都相對滿意的草案。

  降谷零套上西裝外套,拿上文件和烏丸熏一起走了出去。

  他們再來到了警察廳。

  降谷零將文件交給了黑田管理官。

  黑田管理官注意到文件第一頁上降谷零留下的密語,瞳孔微不可見地縮了縮。

  降谷零在用這種他們公安內部的特殊暗號告訴他,疑似有某種魔法生物一直跟在他身邊。

  黑田管理官不動聲色地和降谷零對視一眼,拿起警察廳的內線電話撥到了倉組今日值班的負責人那邊,語焉不詳地吩咐了幾句。

  沒過多久一個穿著長袍的黑衣人便進來了,手中羅盤上的指針精准地指向了虛空中某處,一層尋常人肉眼無法看到的金光在虛空中隱隱勾勒出一個人的形狀,並將被金光包裹住的人形牢牢鎖在原地,不得動彈。

  黑袍人順著指針所指的方向灑了某種粉末,又拿出一瓶綠油油的小噴霧在空氣中噴了噴。

  下一秒,所有人便看見,原本空無一人的空氣中,陡然浮現出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形,並且隨著粉末和噴霧的附著,變得越來越具像化和實體化。

  在看清那虛空之人長相的那一刻,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中閃過明顯地怔愣,而後有些不確定地轉頭看向烏丸熏:「這是你小時候?」

  烏丸熏看著眼前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臉上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眼前之人幾乎就像是和她從一個模子中刻出來的一樣,但是仔細看又能發現,這張臉比她現在的樣子要更加青澀和稚嫩。

  烏丸熏仔細看了看對方,接著有些遲疑地搖了搖頭:「她應該不是我小時候。我並沒有靈魂出竅的經歷,並且我像她這個年紀的時候,臉沒她這麼圓。」

  十五歲、嬰兒肥的烏丸熏:「……」

  感覺有被冒犯到!

  今天的經歷對她來說,實在是過於刺激了。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靈魂體穿越到了七年之後,已經有夠驚悚的了。

  緊接著又發現,她目前心中所設想的未來,和真實的未來完全不一樣。

  在她一直以來的設想中,都認為自己未來將會和知世一樣,選一份自己喜歡的自由職業,比如開一家甜品店或者當個自由漫畫師,輕輕松松又自由自在。

  但是結果呢?

  她竟然成為了一名公安警察!

  十五歲的烏丸熏可從來沒有考慮過成為一名警察。

  畢竟她除了天生力氣大這一點之外,膽子小又鹹魚,也不善於靈活機動地靈機應變,和警察完全關聯不起來啊!

  要是僅僅只是成為了警察,烏丸熏也還能勉強接受,畢竟未來總是多變的嘛,某一天突然受到了什麼觸動,突發奇想腦袋一熱當了警察也不是不可能。

  但關鍵是,未來的自己怎麼還偷偷摸摸地和上司同居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男女朋友關系,烏丸熏也覺得沒什麼,可未來的自己卻那般遮遮掩掩,一出門就換上正經稱呼什麼的,實在讓烏丸熏不得不想歪。

  難不成為了升職,未來的自己竟然墮落到搞某些見不得人的交易?

  還是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禁忌?

  說起來,降谷零這個年紀能當上她的上司,資歷肯定不小了,說明他只是看著面嫩,年紀起碼三十出頭了。

  像他這樣能力出眾的青年才俊,年紀歲數也到了,已婚的可能性肯定比未婚的可能性要高。

  難道他已經有家室了,蒙騙了未來的自己,還找了某種理由讓未來的自己和他在外面保持距離?

  天哪!好可惡!怎麼有這麼壞的人!

  拳頭硬了!

  烏丸熏越想越覺得後一種的可能性更高。

  畢竟她知道自己的,無論再過多少年,也不至於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地搞什麼潛規則。

  她怎麼可能是這種人呢?

  她可是非常遵紀守法,非常有道德底線的好學生呢!

  烏丸熏這般琢磨著,再看向降谷零的時候,眼神不由得變得鄙視和憤怒起來。

  而更讓烏丸熏沒有想到的是,降谷零渣歸渣,感覺倒還挺敏銳的,就這樣在她憤怒的瞪視下搞了一系列的小動作,最後成功把她捉住了。

  ——烏丸熏被黑袍人手中的羅盤中釋放出來的金光束縛在原地,動彈不得。

  她只能用眼神惡狠狠地譴責著降谷零。

  降谷零:「……?」

  降谷零頭頂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如果眼神能夠化為實體,降谷零相信自己一定會被她的眼神萬箭穿心的。

  他不明白這個看上去像是烏丸熏小時候的靈魂,為什麼會用這樣的眼光看自己,這也是他疑惑地詢問烏丸熏的原因。

  緊接著降谷零卻又得到了烏丸熏的否定答案。

  烏丸熏有理有據地根據臉型的不一致,確認眼前這個靈魂並非是她小時候。

  那問題又繞回來了,這個和烏丸熏長得很像,但又不是烏丸熏小時候的女孩子,到底是誰?

  降谷零琢磨著,電光火石間,心中猛地一突,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不、不會……是他和烏丸熏未來的女兒吧?

  可是他的女兒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

  降谷零轉頭看向黑袍人:「有辦法和她交流嗎?」

  黑袍人的腦袋小幅度地點了點,在羅盤上操作了兩下。

  很快,十五歲的烏丸熏就發現,自己被束縛的嘴巴可以開口說話了。

  十五歲的烏丸熏當即朝著降谷零脫口而出:「大渣男!」

  緊接著十五歲的烏丸熏又轉頭看向未來的自己:「你應該配一副眼鏡了,找男人的眼光這麼差勁!而且我這不叫臉圓,是可愛的嬰兒肥!」

  烏丸熏:「……?」

  烏丸熏不理解,自己眼光好的很,視力5.2,怎麼就到需要配眼鏡的地步了呢?

  降谷零:「……?」

  降谷零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個再正直不過的男人了,怎麼就成了渣男了呢?

  要是其他人用這樣和他千差萬別的詞語來形容他,那他肯定是嗤之以鼻的。

  但是關鍵是,用「渣男」這個詞控訴他的,很可能是他未來的女兒。

  難道,他未來中了歹人的算計,對她們母女兩造成了什麼不可逆轉的傷害?

  降谷零心中的弦猛地繃緊。


第151章 番外1:原著薰薰的時空之旅

  雙方經歷了好一番雞同鴨講,再加上降谷零作為情報員出色的套話能力,大家終於從十五歲的烏丸熏的靈魂透露出來的信息,推斷出了事情的原委。

  她應當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平行時空。

  平行時空的烏丸熏並沒有經歷過黑衣組織的綁架,自然也不像這個世界的烏丸熏一樣時刻承受著心理的重壓和PTSD,輕輕松松沒心沒肺地把臉吃圓了一小圈。

  十五歲的烏丸熏:「……」

  十五歲的烏丸熏也漸漸發現了不對勁。

  事情好像並不是她想的那個樣子。

  她並非是來到了未來世界,而是來到了一個發展進程基本相似但又有所不同的平行時空。

  降谷零似乎也並不是一個渣男。

  這個傻乎乎的金發小帥哥,竟然還險些把她當成他未來的女鵝了誒!

  哈哈哈!

  不過這個世界的自己究竟為什麼要特意變換稱呼啊?

  聽到來自平行世界的十五歲的烏丸熏的靈魂發問,降谷零用有些怨念的目光看向了一旁憋笑失敗的烏丸熏。

  十五歲的烏丸熏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這個世界的自己。

  烏丸熏在一道怨念一道疑惑的視線中,終於暫時止住了笑意,干咳了一聲:「咳……因為出了門就是工作時間了,我們的上下級關系排在戀愛關系之前,所以還是要和公私分明的好。」

  十五歲的烏丸熏眨了眨眼:「原來是這樣啊……」

  不愧是平行世界的她,多麼有覺悟啊!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還有其他什麼原因呢……

  這樣想著,十五歲的烏丸熏有些探究地偏過頭,緊接著就看到這個世界的自己和降谷零正在進行著某種眼神交鋒。

  這種微妙的氣氛,怎麼說呢,他們兩人之間仿佛自成一體,一種無形的屏障將其他人彈射開去。

  十五歲的烏丸熏:「……」

  唔,她突然不想搞清楚原因了,再探究下去,無非是她這個單身狗自取其辱罷了。

  十五歲的烏丸熏的靈魂一直飄蕩在這個世界也不好,大家開始一起幫忙想辦法。

  他們先咨詢了警察廳秘密機構倉組的幾位負責人,但是看過情況之後都表示無能為力。

  烏丸熏又約了木之本櫻。

  「哇,是小櫻!」

  即使是在平行世界,烏丸熏、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櫻也是好朋友呢。

  所以當十五歲的烏丸熏看到了木之本櫻的時候,很是激動,這種激動在注意到木之本櫻身後走出來的李小狼的時候到達了頂峰。

  他們兩人還手牽著手呢,一看就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不一般。

  「好耶,小櫻和李同學在一起了!」

  在十五歲的烏丸熏所在的平行世界,木之本櫻和李小狼還沒戳破中間那層紙呢,現在看到好朋友果然修成了正果——雖然只是平行世界,十五歲的烏丸熏感到很興奮很開心。

  木之本櫻看到十五歲的烏丸熏的時候,也感覺到很親切。

  兩人聊了會兒天。

  木之本櫻拿出魔法杖,朝十五歲的烏丸熏的靈魂體揮舞了兩下,嘴裡念著尋常人聽不懂的咒語。

  十五歲的烏丸熏身上綻放出了耀眼的白色光芒。

  木之本櫻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凝重,轉頭和旁邊的李小狼說了些什麼。

  李小狼拿出他的劍和羅盤又是一通操作。

  十五歲的烏丸熏的靈魂的光芒再次亮了亮,接著又很快暗淡了下去。

  她摸了摸自己半透明的、薛定諤的魂體:「……好像沒什麼感覺。」

  木之本櫻解釋道:「我們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剛才一番試驗,我們發現按照你靈魂的來處定位你所誕生的世界的方法是可行的,但是單憑我和小狼兩個人打開時空裂縫還差了能量,或許我們可以找紅魔女幫忙。」

  「紅魔女?」十五歲的烏丸熏只覺得有點懵。

  和這個世界的發展軌跡有點不一樣的是,平行世界的烏丸熏早了一年上學,因此和木之本櫻以及大道寺知世一直是同學,也更早發現了魔法小櫻的秘密。

  當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魔法的時候,烏丸熏的世界觀已經被震撼過一遍了,但她還是沒想到,竟然還有靈魂穿越,還有紅魔女……

  果然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

  世界魔幻程度再+1!

  而另一邊,搜集情報和行動能力都一流的兩位公安警察們,很快查到了紅魔女小泉紅子的所在。

  今天晚上怪盜基德又又又要去鈴木家偷寶石了,紅魔女占蔔出了怪盜基德這次會遇上非常棘手的勁敵並且面臨失敗的困局,所以決心幫他一把,擔任他這次的魔術助手。

  如果怪盜基德沒有加入公安的話,即使是降谷零和烏丸熏,恐怕也查不到這部分有關小泉紅子的內情。

  但是誰讓黑羽快鬥已經被招安了呢?

  在公安部順著倒台的黑衣組織、順藤摸瓜查到了不少有關於魔盜集團的有效情報之後,黑羽快鬥其實已經有金盆洗手的意思了。

  黑羽快鬥現在再裝扮成怪盜基德把魔盜集團的人吊出來的做法已經起不到實質性的作用了,他的重心正在逐漸轉向公安部內部安排下來的、有針對性的任務。

  但無奈鈴木次郎吉老先生還念念不忘著要和怪盜基德一教高下,再次在媒體上朝怪盜基德發了請戰帖。

  怪盜基德只得應戰。

  不過黑羽快鬥在行動之前,自覺地向公安部備過案了。

  而倉組的第一執行人鳴瓢秋人更是決定利用好這次行動,對魔盜集團展開更進一步的試探,所以把黑羽快鬥那邊的行動、包括作為臨時助手的小泉紅子即將發揮的功用,都了解的很清楚。

  這也是降谷零能夠這般輕易地查到內情的原因。

  降谷零給鳴瓢秋人打了個電話,便帶著大家趕往了鈴木大廈。

  等幾人趕到的時候,雙方的對決正進行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難怪小泉紅子這次罕見地出來救場,原來鈴木次郎吉為了這次和怪盜基德的對決,特意請來了三位大名鼎鼎的偵探以及一個基德克星。

  三位名偵探:白馬探、服部平次、毛利小五郎。

  基德克星:江戶川柯南。

  雖然毛利小五郎名偵探的名號有著不少水分,但是懂的人都懂,江戶川柯南小學生的身體中,其實住著有令和年代的福爾摩斯之贊譽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的靈魂!

  所以不管怎麼看,還是「三位名偵探+一個基德克星」的組合模式。

  這麼大的陣勢對付怪盜基德,也難怪小泉紅子占蔔出了不妙的危機。

  明面上,偵探和怪盜鬥成了一團。

  暗地裡,公安設計將魔盜集團的人引了出來,雙方人馬也在戰鬥著。

  降谷零和烏丸熏立刻加入了戰局,跟過來的木之本櫻和李小狼也加入了戰局。

  只剩下從平行世界來的十五歲的烏丸熏,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孤零零一個靈魂手足無措地飄在空中,看著一群人扭打在一起。

  怪盜基德的白披風如魅影一般在各處閃現。

  江戶川柯南的足球踢了滿場。

  小泉紅子騎著掃帚飛來飛去。

  降谷零干脆利落地方導鬼鬼祟祟的黑袍人。

  「噠噠噠」的子彈聲和「砰砰砰」的魔法光波混合在一起。

  年僅十五歲的烏丸熏,從來沒見過這麼魔幻的場面!

  這個世界,真的,好熱鬧啊!

  十五歲的烏丸熏直接驚出了豆豆眼。

  最後的戰局毫不意外的以公安部的大勝利告終。

  除了黑羽快鬥。

  因為他不但要配合公安部的作戰計劃、扮作怪盜基德充當誘餌吸引魔盜集團的火力;還要應付來自三位名偵探的襲擊。

  三位名偵探都對怪盜基德虎視眈眈,各個都是難纏的角色。

  而怪盜基德只有一個人,小泉紅子雖然會魔法,但是她動用魔法有非常大的限制,近戰能力和靈活機變能力也比不上那三位偵探,幾乎幫不上什麼忙。

  於是,就像小泉紅子在占蔔球中所占蔔出來的那樣,怪盜基德在他的三位勁敵的包抄之下遺憾落敗了,被他們拷上手銬送到了警察面前。

  怪盜基德:「……」

  嘖,這是第二次了吧?

  面對眼前兩大一小偵探得意洋洋的眼神,怪盜基德不慌不忙地朝他們露出一個微笑。

  接受到這個不合時宜的笑容,白馬探、服部平次、江戶川柯南眉頭齊刷刷一皺,內心的警惕提到最高。

  三人默契地對視一眼,都懂到了對方眼中的意思:怪盜基德還有後招!

  上警車後,後座上,服部平次和白馬探一左一右將怪盜基德夾在中間,江戶川柯南更是面不改色地坐在了怪盜基德的腿上,三方完成了物理夾擊,確保怪盜基德無論從哪個方向都逃不出去。

  怪盜基德揚了揚眉,看著他們嚴防死守的警惕模樣,覺得非常有趣,還故意做出准備逃跑的樣子嚇他們。

  又是好一番拉扯,怪盜基德以一己之力把三位名偵探累得夠嗆。

  終於到了警視廳。

  三位名偵探將被拷上手銬的怪盜基德送進了監獄,終於露出了一個塵埃落定的笑容。

  怪盜基德這個惡劣的、將警察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世界級大盜,總算被抓捕歸案,接受了法律的制裁!

  又是正義戰勝邪惡的一天!

  然而,江戶川柯南還沒做完筆錄,又看到脫下怪盜基德裝扮的黑羽快鬥,大搖大擺地走出來了。

  三人:「!!!」

  白馬探是知道怪盜基德身份的,剛才抓到怪盜基德後,更是看到了怪盜基德的樣貌,就是黑羽快鬥那家伙!

  白馬探也和服部平次、江戶川柯南交流了這個信息。

  但是……

  但是!

  怪盜基德被抓了,半個小時監獄一游之後,為什麼黑羽快鬥又被釋放了?

  黑羽快鬥得意洋洋地看著他們三人震驚到極點地表情,超級臭屁地從口袋裡摸出了他的公安證件,往他們三人眼前一拍:「你們都好好看清楚了,下次再妨礙我們公安辦案,小心我逮捕你們哦!」

  江戶川柯南:「!」

  服部平次:「!」

  白馬探:「!」

  三人看著怪盜基德的頭像印在警察證上,直接石化到褪色。

  服部平次不敢置信:「……這是假證吧?」

  父親是警視廳總監的白馬探虛弱道:「這份證件是真的。」

  江戶川柯南驚得眼鏡都要裂開了:「怪、怪盜基德是公安?!」

  「嗯哼。」黑羽快鬥雙手插兜,揚眉吐氣,「以後記得叫我黑羽警官~」


第152章 番外1

  在小泉紅子的幫助下,烏丸熏順利回到了她原本的時空。

  「叮咚叮——嘎嘎!嘎嘎嘎!」

  烏丸熏床頭櫃上的小黃鴨鬧鐘吵鬧地響了起來。

  烏丸熏猛地從混沌中驚醒。

  熟悉的房間擺設讓烏丸熏意識到,經過為期一天的異時空之旅後,自己終於回來了。

  烏丸熏怔怔地看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

  突然她想起什麼,摸出枕頭下的手機一看。

  今天正是9月1號,開學的日子。

  也就是說,她的靈魂飄到異時空的那段時間,對這個世界的身體來說,只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已。

  這般看來,她的靈魂在異時空所經歷的一切,簡直就像夢一場,夢醒了,便了無痕跡。

  烏丸熏感覺自己仿佛處在現實和虛幻之中,一時間竟有些分辨不清楚,她到底是做了一場夢,還是真的在異時空飄蕩了一日。

  「小薰,起床了哦!」烏丸熏的媽媽推開房門喊她,「今天是上學第一天,可不能遲到了。」

  「我這就起來了!」烏丸熏暫時把這件事放到一旁,麻利地收拾好自己,拎著她昨天晚上就收拾好的書包走出了臥室。

  一家三口在客廳用完早飯,烏丸熏的爸爸媽媽開車送她去上學。

  因為今天是烏丸熏第一天上高中的日子,夫妻兩人很是鄭重,不但准備一起送她上學,還很是打扮了一番。

  烏丸熏一開始還覺得爸爸媽媽有點小題大做了。

  直到他們家的黑色賓利停在了帝丹高中門口。

  帝丹高中是東京都最有名的私立高中之一,由於學費相較於其他高中更加昂貴,無形中到成了一所貴族高中。

  開學第一天,學校門口更是豪車雲集,家長們穿得一個比一個亮眼,或是西裝筆挺,或是裙擺飄飄的,殷殷切切地護送著孩子們進校門。

  在這樣的氣氛之下,烏丸熏不由得深受感染,臨分別前和爸爸媽媽一一擁抱,然後才背著書包,一步三回頭地和爸爸媽媽揮手告別。

  她一步步往學校裡走,爸爸媽媽卻始終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

  烏丸熏是個感性的人,眼眶一下子就要紅了,結果被知世和小櫻看到了,他們半開玩笑半寬慰地說,她怎麼還跟幼兒園小朋友一樣,一離開爸爸媽媽就哭。

  烏丸熏不期然想到了小時候進幼兒園第一天,自己就哇哇大哭個不停,坐在她旁邊的知世和小櫻很熱心地過來安慰她,從此她們三個人就一直玩得很好了。

  烏丸熏不由得笑了起來。

  知世和小櫻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少年們的喜怒哀樂就是這麼簡單。

  放學後,烏丸熏才終於騰出空來,琢磨她昨天晚上的那件事。

  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呢?

  在離開那個異世界之前,降谷零還拜托她一件事,有關於他那三個早逝的好友。

  烏丸熏掰著手指算了算,發現如果那個夢是真實的話,那麼這個時間點,降谷零和他的幾位好友們應該正好在警察學校學習。

  烏丸熏決定去看看。

  ——她爸爸媽媽工作很忙的,早上特意騰出空來送她,至於接下來的上下學,烏丸熏還是和以前一樣自己回家。

  她家裡離帝丹高中還挺近的,步行十五分鐘就到了。

  所以烏丸熏也有更多的時間,在不被爸爸媽媽發現的前提下做自己的事情。

  於是放學後,烏丸熏繞了個路,來到了東京的警察學校。

  大氣恢弘的警察學校大門口的那條雙行道旁,正栽種著兩排漂亮的櫻花,更把警察學校門口的金屬五瓣櫻花標志襯得熠熠生輝。

  烏丸熏在櫻花樹下慢慢走過去,繞著警察學院的圍牆轉了一圈。

  隔著粗黑的鐵柵欄,她看到有一群學生正集中在操場上,台上站著一個人在發言。

  由於距離得實在有點遠,烏丸熏只能看到烏泱泱一大片人頭。

  烏丸熏想了想,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開啟攝像模式,接著將畫面不斷放大。

  將畫面放到最大之後,烏丸熏模模糊糊看清了台上發言人的身形。

  臉還是模糊的,但是頭發是金色的,再加上那筆挺的身板,烏丸熏不由得就聯想到了降谷零。

  台上那個人是他嗎?

  烏丸熏不由得有些怔愣。

  雖然沒能看清臉,但是內心越發強烈的直覺都在告訴她答案。

  這個人就是降谷零。

  畢竟金發黑皮的警察,實在是少啊!

  所以,那一切都是真實的了?

  她真的到平行時空的未來一日游了!

  哇!

  烏丸熏舔了舔有些發干的嘴唇,想著降谷零拜托給她的事情。

  她該怎麼做好呢?


第153章 番外1

  烏丸熏回家去仔細計劃了下。

  降谷零說他的三位好友接連犧牲了,即使烏丸熏所在的世界對他而言只是平行時空,如果有可能的話,他也希望平行時空的好友們能夠平平安安的。

  降谷零也不需要烏丸熏做什麼,畢竟她只是個小姑娘而已。

  他只是拜托烏丸熏幫他給平行世界的自己轉交一封信。

  烏丸熏飄到另一個世界的時候只是靈魂體,被送回來的時候自然不可能讓她一個靈魂拿著實體書信。

  於是烏丸熏背誦全文了。

  【To降谷零:

  平行世界的我,你好,我是平行世界的降谷零,今年二十九歲。我們的朋友萩原研二死在了七年前的春天,諸伏景光死在了四年前的夏天,松田陣平死在了三年前的秋天……】

  開頭一段簡明扼要開門見山。

  第二段降谷零講了一些有關他個人的私事和秘密,用以證明他的身份。

  第三段降谷零具體講了萩原研二他們犧牲的全過程。

  最後一段總結升華全文並表達了衷心的祝願。

  烏丸熏想了想,打開一張信紙默寫全文,然後放到信封中裝好。

  她本來想著把信直接寄出去的,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當,雖然可能性不大,但要是信丟了或者被其他人截胡了可怎麼辦呢?

  事關重大,烏丸熏還是決定親自走一趟。

  但是降谷零一直呆在警校封閉式訓練,烏丸熏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出來放風。

  烏丸熏和門口的看門大爺打聽過了,看門大爺也只說要看他們這一屆的表現,表現的好教官就會給他們放個一天或者半天的假。

  烏丸熏只好每天放學了都繞個遠路,跑到警校附近轉悠一圈。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

  烏丸熏還沒蹲到降谷零,她突然又做夢了——不應該說是做夢,而是她的靈魂再一次穿越到平行時空了!

  一睜眼發現自己一個透明的靈魂體出現在那間陌生又熟悉的小公寓裡,烏丸熏還以為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當公安警察的自己所在的平行時空了。

  但是……

  烏丸熏仔細一看又發現,這間公寓又有些不一樣了。

  家具還是原來的那些家具。

  她看了一眼牆上的掛歷,看來她又來到七年後的世界了。

  但是擺設卻少了很多。

  沒有可可愛愛的小黃鴨抱枕,沒有毛茸茸的地毯,也沒有小狗哈羅的狗窩……

  整個客廳看上去有一種一塵不染的清冷。

  單看這單身公寓就不像是有女朋友的樣子。

  烏丸熏不由得有些怔愣。

  難道這又是另外一個平行時空嗎?

  「喀噠。」就在這時,臥室的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只穿著一條黑色平角褲、大大方方袒露著全身肌肉線條、小麥色的胸肌腹肌人魚線分明、赤著腳從臥室中邁步出來的金發男人,不正是降谷零嘛!

  烏丸熏一眼看過去,當即受到億萬點暴擊,猛地背過身去用雙手捂住眼睛,耳朵紅得差點要冒煙了。

  天吶,大清早的,他怎麼又不穿衣服!

  經歷兩個平行世界,烏丸熏算是知道了,降谷零這個家伙就是喜歡裸睡啊!

  哦,還有。

  烏丸熏聞了聞廚房飄過來的香味。

  廚藝也都特別好!

  降谷零吃完早飯後很快就出門了。

  烏丸熏也沒處可去,便默默飛在他身後。

  很快就到了警視廳。

  烏丸熏都准備飛進去了,誰想降谷零目不斜視地往前走了。

  烏丸熏不由得奇怪地「咦」了一聲。

  她一個靈魂繼續飄在降谷零身後,眼睜睜看著降谷零在清晨的陽光下一路穿過大街小巷,最後站在了一家咖啡廳門口。

  他熟練地搬開咖啡廳門口堵著的郵筒,用鑰匙打開門進去了。

  「叮鈴鈴~」門上懸掛著的鈴鐺伴隨著降谷零開門的動作悅耳的響起,好像在歡迎著降谷零的到來一般。

  烏丸熏:「……?」

  烏丸熏看著頭頂上「波洛咖啡廳」的大字招牌,陷入了迷惑。

  難道這個世界,降谷零不是公安警察了,而是在咖啡廳打工嗎?

  烏丸熏茫然地飄了進去,緊接著就看到降谷零嫻熟地拉起門簾,打掃衛生,給綠植澆水,修理壞掉的椅子,最後開始制作三明治。

  烏丸熏:「……!」

  看來這個世界的降谷零,果然是咖啡廳服務生沒錯了!

  天吶,原來平行世界之間還真是大有不同啊。

  同樣是29歲,同樣是叫降谷零,有的人在公安總部揮斥方遒,有的人卻在咖啡廳裡洗盤子。


第154章 番外1

  因為公安警察和咖啡廳服務生這兩個職業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所以烏丸熏對於此時在咖啡廳中忙忙碌碌的降谷零產生了莫大的好奇。

  而且等咖啡廳的另一位服務生進來之後,烏丸熏從她的稱呼中發現,這個世界的降谷零不是叫降谷零,而是姓安室了!

  大家都稱呼降谷零為「安室先生」誒。

  換個世界,不僅職業變了,連姓氏也變了。

  真是好奇怪哦。

  烏丸熏一個靈魂在降谷零旁邊,不,應該是安室零旁邊轉了好幾圈,想好好觀察觀察這個平行世界的安室零和另一個平行世界的降谷零到底還有什麼區別。

  烏丸熏發生了那一樁奇遇之後,有去了解過平行時空的概念——雖然都只是道聽途說啦,但是烏丸熏還是覺得有一定的參考價值的。

  比如說,其中的一條結論便是,平行時空的發展軌跡在大體上總是相似的,只有內部細節不同。

  就像她自己,雖然她從來沒有考慮過當警察這件事,但是因為平行世界的自己小時候經歷了一次綁架,從此立志於當一名警察了。

  所以在這個世界的安室零身上,是不是也發生了另一個世界上降谷零沒有發生的事情,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呢?

  能讓一個人連姓氏都變了的,好像也只有……

  烏丸熏一拳敲在手掌心上,恍然大悟。

  這個世界的降谷零小時候,估計家庭發生了什麼變故,他媽媽帶他改嫁到安室家了,所以降谷零的姓氏也變成了安室。

  既然連從小到大的成長環境都變了,那麼他的職業從公安警察變成了咖啡廳的服務生,也就不足為奇了吧。

  尤其是像這種重組家庭,對兒童的身心成長的影響無疑是很大的。

  隨著牆壁上的掛鐘指針指向了每日的早高峰時間,波洛咖啡廳裡的人越來越多,但是降谷零仍舊有條不紊地一桌一桌招待著客人,臉上始終掛著如春風拂面又如陽光燦爛般的笑容。

  烏丸熏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

  安室零和降谷零還真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啊。

  隔壁平行世界的降谷零作有著公安警察的堅定和正義,也有著在極道組織臥底多年的詭譎和危險,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他身上偏偏融合得很好,有一種令人敬佩的成熟。

  而眼前這個安室零又是另外一種性格。他金發燦爛,笑容陽光,聲音溫潤,長相帥氣,沒有降谷零只可遠觀的距離感,非常有親和力,上至八十歲老人下至幼稚園小朋友都很喜歡他,並且在一群嘰嘰喳喳圍著他的女高中生中游刃有余。

  烏丸熏就這樣看著安室零在咖啡廳忙碌了大半天。

  早上安室零給他的顧客們在這炎熱的夏天遞上一杯冰冰冷冷的冰咖啡。

  中午安室零貼心地給准備吃藥的老奶奶遞上一杯溫好的開水。

  下午小學高中露露續續放學了,降谷零更是一會兒給圍著他的女高中生們介紹他新研制出來的乳酪溏心小蛋糕,一會兒又熱情地招待著小學生們,給他們推薦鰻魚飯味的三明治。

  烏丸熏聽到一半突然發現不對勁。

  什麼叫鰻魚飯味的三明治啊?

  這種口味的三明治真的能吃嗎?

  事實證明是有的。

  一個小胖子聽到安室透真的把他強烈要求的鰻魚飯味三明治做出來了,高興地揮舞著叉子:「太好了!鰻魚飯味的三明治!安室哥哥真是天才!」

  小胖子太高興了,聲音一下子沒能收住,引得左右的人都看了過來。

  「你小聲點啦,元太。」光彥扯了扯元太的袖子。

  坐在他們對面的江戶川柯南露出了無語的半月眼。

  呵呵。

  他在心裡呵呵了兩聲。

  既是對元太的,更是對安室透的。

  元太怎麼一天到晚總想著鰻魚飯?

  還有安室先生,他公安的工作不忙碌嗎,臥底的工作不緊急嗎,竟然有時間去研究鰻魚飯味的三明治?

  就好離譜。

  只可惜烏丸熏飄在旁邊看熱鬧的烏丸熏並沒有聽人心聲的特意功能,要不然她也不至於離真相越來越遠,後來還差點把她所在世界的警校生降谷零給帶偏掉啦!

  就在降谷零開始給小學生元太制作鰻魚飯味的三明治的時候,波洛咖啡廳發生了一點騷亂。

  ——有人中毒當場身亡了!

  烏丸熏活了十五年,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到有人死在面前,並且還是如此的猝不及防,沒有絲毫的心理准備,那突然站起來捂著喉嚨痛苦嘶吼的女性,就撲通一下穿過了烏丸熏的靈魂倒在了地上,成為了一具還帶著溫度的屍體,

  靈魂被人從中間穿過的感覺實在是很不好受,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

  更可怕的是有人就這樣死掉了!

  烏丸熏當即渾身一個激靈,嚇得飄到了天花板上,貼在天花板上不敢下來。

  接下來的事情發展,烏丸熏更是越看越迷惑。

  只見安室零帶著小學生——沒錯,就是那個叫江戶川柯南的小學生,兩人一起安撫住了咖啡廳的眾人的情緒,並在警方趕到之前,將現場最大限度地完整地保存下來。

  等警方感到之後,兩人又習以為常般開始協助起警方破案了。

  他們那萬分嫻熟的態度,把烏丸熏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天花板上飄了下來,飄在安室透身後,看著他和江戶川柯南兩人開始觀察敏銳、有理有據地還原著案件的真相。

  烏丸熏飄在後面聽了幾句,眼睛都冒出一圈圈的蚊香眼了。

  他們說話怎麼都喜歡說一半藏一般的,好像不意有所指地說話讓對方自己領悟就沒有辦法體現出他們的聰明才智似的!

  烏丸熏鼓了鼓腮幫。

  還有啊,要是安室零是警察也就罷了,可他現在只是一個咖啡廳服務生,為什麼在破案方面這麼有一手啊?

  還有那個叫江戶川柯南的小男孩,看他個子估計也就是小學一二年級的年紀,怎麼也這麼聰明啊?

  這兩人,不論是誰的思路,烏丸熏都跟不上,聽的雲裡霧裡一知半解,偏偏他們悄咪咪交換玩情報之後,還不約而同地露出一個「任何事情都將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無所遁形」的笑容。

  烏丸熏:「……」

  烏丸熏備受打擊,感覺智商遭到了碾壓。

  她竟然,還不如一個小學生!

  而更讓烏丸熏震驚到石化的情形還在後頭。

  江戶川柯南的小蘭姐姐和毛利叔叔來接他回家,聽見發生了命案之後,作為大名鼎鼎的名偵探的毛利小五郎當仁不讓地留下來幫忙。

  然而毛利小五郎的實際破案水平似乎並不像他的名聲那般響亮。

  他的破案思路是錯誤的,盡管江戶川柯南已經在旁邊想盡辦法提醒了,結果毛利小五郎不但沒有采納他這個小孩的意見,還被拎著衣領丟了出去。

  江戶川柯南捂著頭上的大包:「……」

  烏丸熏看著這一出鬧劇,緩慢地眨了眨眼,將視線看向一旁的安室零。

  安室零面不改色,微笑著朝毛利小五郎鼓了鼓掌:「有道理誒,真不愧是毛利老師!」

  烏丸熏:「……!」

  他怎麼是這個反應啊?他和江戶川柯南不是已經找到真相了嗎?

  還有……毛利老師這個稱呼是怎麼回事?

  在烏丸熏蒙圈的視線中,毛利小五郎得意洋洋地大笑著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

  「嘎——」

  毛利小五郎的笑聲突然戛然而止,眼皮耷拉下來,身體也站不住了,歪歪斜斜晃悠了兩圈,左腳絆右腳,眼看就要一頭栽倒在地。

  一把椅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推了過來,剛好放在毛利小五郎旁邊,毛利小五郎晃悠著突覺膝蓋遇襲,咚得一下坐到椅子上了。

  烏丸熏:「!」

  然後毛利小五郎開始說話——閉著眼睛嘴巴不懂的那種!

  警視廳的警官們對此情此景似乎很是習以為常,還有個警官和旁邊的人竊竊私語:「沉睡的小五郎終於出現了!看來案子很快就能破解了。」

  烏丸熏耳朵動了動。

  沉睡的小五郎?

  不會吧,怎麼還會有人睡著了還能說話、還能推理的?

  於是烏丸熏原地飄了起來,飄到了毛利小五郎所坐的椅子背後。

  沒有其他人。

  沒有任何異樣……

  真的沒有嗎?

  烏丸熏的靈魂倏地從空中落下來,緊貼地面。

  通過這個視角,烏丸熏輕而易舉地看到了,藏在椅子底下縮成一小團的江戶川柯南。

  烏丸熏:「!!」


第155章 番外1

  烏丸熏大為驚訝。

  她看了看江戶川柯南手中怪模怪樣的蝴蝶結形變聲領結,又看了看江戶川柯南臉上沉著冷靜完全不像一個小學生的表情,陷入了極度的迷惑之中。

  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烏丸熏記得,自己在另一個平行世界也有見到過江戶川柯南,他一足球把怪盜基德踢出了窗外。

  那個時候烏丸熏就覺得,這個小男孩的運動細胞真不是一般的好。

  不過現在看來,他的智商顯然也非常高呢。

  毛利小五郎突然昏睡過去,就是江戶川柯南搗的鬼吧。

  那麼毛利小五郎實際的推理水平和他名聲在外的偵探知名不相符合,也正是因為江戶川柯南才是站在毛利小五郎背後的幕後之人。

  天吶!

  一個小學生!

  雖然連靈魂穿越、平行世界、魔法師之類的設定都有了,但是烏丸熏還是忍不住在心中發出驚叫——

  世界魔幻程度+1!

  烏丸熏緩了緩,把這爆炸信息消化過後,又去看向安室零。

  這個世界的安室零,顯然也是知道江戶川柯南的神奇之處的。

  他在其中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呢?

  等江戶川柯南推理完之後,毛利小五郎也適時地醒了過來。

  「……唔?」毛利小五郎揉了揉他睡眼惺忪的眼睛,嘟囔著,「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睡著了?」

  安室透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毫不吝嗇地給毛利小五郎鼓掌:「毛利老師,您真是太厲害了,這麼輕易就看穿了犯人的手法!聽了毛利老師您的名推理,我當真是受益匪淺啊!」

  烏丸熏:「……」這睜眼說瞎話的能力,這個世界的安室零是個演技帝啊!

  不過他是不是表現得太誇張了點?毛利小五郎能被他這樣糊弄過去嗎?

  事實證明,毛利小五郎就是這樣好糊弄。

  他竟然一點懷疑也沒有,聽了自家大弟子奉承的馬屁,直接就把心中剛剛升起來的那一點疑惑的情緒拋到了腦後,得意洋洋地大笑起來。

  「啊哈哈哈!有我名偵探毛利小五郎出馬,就沒有解決不了的案子!」

  安室透臉不紅心不跳,繼續恭維著:「真不愧是毛利老師!我還有很多要向您學習的地方呢!」

  毛利小五郎越發得意了,舌頭都要笑出來了:「安室啊,有我這個老師在旁邊指導,你可一定要好好學習,不要墮了我毛利小五郎的名聲,知道嗎?」

  「是,毛利老師!」安室透笑眯眯地給毛利小五郎行了個禮。

  「啊哈哈哈哈!」

  一時間,滿屋子裡只能聽到毛利小五郎那魔性的笑聲。

  烏丸熏:「……」

  烏丸熏冷不丁打了個哆嗦,搓搓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詭異,太詭異了!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肥事情?

  案件告一段落後,聚集在波洛咖啡廳的眾人也相繼離開了。

  安室透也下班了。

  烏丸熏還有些恍惚,跟在安室透後面飄了出去。

  畢竟她也不知道去哪裡。

  這個世界的安室零好像也沒有發現她。

  不過烏丸熏倒不是很擔心自己會不會回不去。

  上次意外來到平行世界後,那個世界的木之本櫻和紅魔女幫她在靈魂上下了一個世界定位。

  據說她的靈魂有一點不穩固,才會發生靈魂穿越的情況,身上有了這個世界定位之後,就算下次她再穿到其他的平行世界,用不到一天的時間便會重新回到她原本的世界去的。

  烏丸熏現在就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和她所在的世界之間似有若無的聯系,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聯系越來越深,烏丸熏甚至能感知到來自靈魂深處的吸引和拉扯。

  這或許就是這個世界的安室零始終沒有發現她的原因之一吧。

  烏丸熏跟著安室透一路穿過大街小巷,最後來到了一處墓園。

  烏丸熏:「!」

  此時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紅色的火燒雲幾乎要染紅整片天空。

  像這樣火紅的黃昏,常被人稱作為逢魔時刻。

  在黃昏時分進入墓園,火紅的夕陽將一座座的肅穆的墓碑染上了一層暗紅色。

  陣陣冰冷的陰風吹過發黃的雜草,黑色的小蟲子雜亂無章地飛在低空中。

  以靈魂狀態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中,烏丸熏心頭不由得顫了顫。

  ……有點可怕。

  烏丸熏往安室透的方向猛地竄了竄,一只靈魂飄在他身邊。

  感受到人的體溫,烏丸熏這才覺得稍稍心安。

  緊接著,她便眼睜睜看著安室透壓低了帽檐,熟門熟路地走到一處墓碑前。


第156章 番外1

  烏丸熏看著那塊墓碑,突然跟著降谷零一起沉默了。

  只見那塊墓碑上,用肅穆的黑色字體寫著——「萩原研二之墓」。

  墓碑最上方還有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中的人帥氣勃發,卻終究被定格在了肅穆寂寥的黑白照片中。

  降谷零站在墓前,一句話沒說,只是靜靜地看著萩原研二那張定格在最美好年紀的黑白照片上。

  誰也不知道,他那雙晦暗的紫灰色眼眸中,在醞釀著什麼樣灰暗的情緒。

  過了許久,降谷零終於動了。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輛新款模型跑車,放在萩原研二的墓碑旁邊。

  「……誰叫你死的這麼早,只能看看模型車過個眼癮了。」他似是埋怨地嘟囔了一句。

  接著降谷零在墓園中繞來繞去,來到了松田陣平的墓碑前。

  照片中的松田陣平穿著一身黑西裝,干脆利落,眼神中帶著兩分桀驁三分高冷五分沉著。

  降谷零在他的墓前站了一會兒,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巧的扳手,彎腰放在了他的墓前。

  「……哼,只有扳手給你玩。」

  最後降谷零走到了伊達航的墓前。

  看到伊達航的墓,烏丸熏心中不由得一驚。

  在之前經歷的那個平行世界,她還見過伊達航警官的呀!怎麼這個世界的伊達航警官,就成了一座冷冰冰的墓碑了呢?

  烏丸熏看著降谷零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根牙簽,放在了伊達航墓碑下面。

  就在降谷零想要說什麼的時候,突然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降谷零把連帽衫的兜帽戴在了鴨舌帽上,迅速閃身離開。

  不過他並沒有離開墓園,而是躲在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面。

  來人是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官。

  他們也是來給伊達航警官掃墓的,還帶來了一顆鑽戒,放在伊達航警官的墓前。

  從他們兩人的對話中,烏丸熏聽明白了,伊達航警官在一年前出了車禍,他的女朋友娜塔莉也自殺殉情了。

  烏丸熏:「!」

  烏丸熏不敢相信,在另一個平行世界看到的那兩個鮮活明亮、一個爽朗一個溫柔的伊達夫婦,在這個世界,竟然以這樣令人悲傷的結局草草收尾。

  這樣的悲劇,連烏丸熏這個只和他們有過一面之緣的人都難以接受,更何況……

  烏丸熏下意識看向降谷零。

  更何況降谷零呢?

  降谷零頭上戴著的鴨舌帽將他那頭耀眼的金發這檔的嚴嚴實實,同時也在他臉上落下了大片陰影,讓人看不清他臉上晦澀不明的表情。

  降谷零似乎是有些脫力地向後靠在了背後粗糙的樹干上,沉默良久,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翻到了伊達航發給他的最後一條短信。

  【這些年你都在什麼地方做什麼呢?有時間的話,我們約著一起聚一聚吧。】

  降谷零凝視著這條短信,捏著手機的手微微用力,骨節都泛了白。

  最後他緩緩按下了刪除鍵。

  伊達航、松田陣平、萩原研二……還有諸伏景光,連墓碑都不能有的諸伏景光。

  他們的音笑面容在降谷零腦海中一一閃過。

  降谷零垂下眼眸。

  「永遠的安息吧,我的朋友。」

  降谷零的聲音很輕很低,像是一聲低低的嘆息,很快便飄散在了空氣中。

  當降谷零收起手機,再次抬頭的時候,眼睛中的脆弱和傷感的神色全部被摒棄,只剩下揮之不去的堅毅的暗色。

  烏丸熏傷感地抹了一把眼淚。

  這個世界的安室零,好慘哦!

  既然他在這個世界,還是和松田陣平他們認識,那便說明他當初還是進入了警校。

  然而他現在卻沒有再當公安,而是來到了一家平平無奇的咖啡廳做服務員,虛度余生……肯定是被好友們接二連三的死訊打擊到了吧。

  太慘了嗚嗚嗚!


第157章 番外1

  烏丸熏抹著臉上不存在的眼淚。——畢竟她只是一個靈魂體。

  就發現降谷零突然面色一肅,從口袋中掏出了另一部手機。

  烏丸熏:「……??」

  烏丸熏盯著那部手機多看了兩眼,發現不是她看錯了,而是這部手機的確和他剛才刪除短信的那部手機不一樣。

  烏丸熏瞪大了眼睛。

  他有兩部手機誒!

  正常人一般不會隨身攜帶兩部手機吧?除非有什麼秘密!

  一個普通咖啡廳店員能有什麼秘密?

  就在烏丸熏努力用她十五年來有限的閱歷頭腦風暴的時候,降谷零已經接通了電話。

  「貝爾摩德。」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在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便沉了下來,此時和對面通話的聲音中,更是多了兩分詭譎的輕佻。

  烏丸熏:「!」

  「我知道了。」也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麼,降谷零很快掛斷了電話,坐上了他的馬自達RX7。

  緊接著烏丸熏又眼睜睜看著,降谷零坐在副駕駛上,沒有著急先啟動車子,而是戴上了一雙黑色的皮質手套,拉開了副駕駛座前的置物板,從裡面拿出兩把槍,格外熟練地換夾上膛。

  烏丸熏:「!!!」

  這個世界的安室零,竟然還有兩幅面孔呢?

  所以除了普通咖啡廳店員的身份之外,他還是……秘密警察嗎?

  烏丸熏腦袋中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這個職業。

  可是……

  可是烏丸熏看著安室零如毒蛇一般陰冷詭譎深不可測的微笑,以及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漫不經心把玩著黑色槍支的樣子,便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什麼好東西啊!

  年僅十五歲的烏丸熏,被安室零的突然變臉,以及渾身上下突然散發著的濃郁的黑暗氣勢嚇到了。

  她不知道這叫酒廠信息素,就是覺得好可怕。

  她一只靈魂哆哆嗦嗦縮到了車子後排角落,不敢動不敢動了。

  降谷零開著白色的馬自達RX7跑車在路上一路疾馳,在一家富麗堂皇的高級酒店門口停了下來。

  降谷零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虛握在方向盤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方向盤,神情若有所思。

  沒過多久,一名成熟性感的女性坐進了副駕駛,隨著她隨意撩頭發的動作,烏丸熏好像聞到了玫瑰香水的氣味在小小的車內彌漫開來,迷人又霸道。

  「嗨,波本。」女人摘下架在鼻梁上的大墨鏡,露出一張及其漂亮又高級的臉,聲音也是微啞的御姐風。

  烏丸熏悄悄從後視鏡上瞅了瞅女人的臉,再次驚呆了。

  她不是大明星女明星莎朗·溫亞德嗎?

  在烏丸熏所在的世界,新聞和媒體都在大肆渲染莎朗·溫亞德再次獲得奧斯卡獎的報道呢!

  讓一個世界級的大明星,怎麼會坐在安室零的車上呢?而且兩個人看上去還很熟稔的樣子。

  烏丸熏再次懵圈,左看看右看看,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前排兩人的對話交鋒還在繼續。

  「貝爾摩德。」安室透似笑非笑地看了貝爾摩德一眼,「你今天倒是難得准時。」

  貝爾摩德勾了下塗著紫紅色口紅的唇角:「那位先生的心肝寶貝要來,我可不想節外生枝。」

  「心肝……寶貝?」聽到貝爾摩德竟然用這樣的形容詞,安室透不由得挑了挑眉。

  貝爾摩德哼笑一聲:「是啊,深受BOSS寵愛的那位小姐。」

  「那位小姐?」安室透的眉頭挑得更高了,「我來組織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那位小姐的名號。」

  「她一直呆在實驗室,你當然不知道。」貝爾摩德笑得很是意味深長,似是憐憫似是不屑,又仿佛夾雜著兩分羨慕,「時間過得可真快呀,不知不覺就過了20年,BOSS也終於肯放她出來了。」

  安室透像是聽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一般,嘴角含笑:「看來那位小姐還真是一個神秘人啊!」

  然而,安室透的心卻跌落到了谷底。

  深受BOSS寵愛……實驗室……二十年……放出來……

  這些關鍵詞,安室透很容易地聯想到了組織的傳統——人體試驗。

  組織這次花費二十多年的時間,到底創造出了什麼樣一個駭人的試驗品?

  坐在後排的烏丸熏緩慢地眨了下茫然的眼睛。

  他們在說什麼啊?她怎麼都聽不懂呢?

  還有他們兩個為什麼要叫對方「波本」和「貝爾摩德」啊?這些不都是酒的名稱嗎,用來稱呼人他們不覺得奇怪嗎?

  烏丸熏一知半解地聽著他們你來我往的對話,雖然不是很明白他們每一句話背後的深意,但是越聽越覺得,其中的陰謀大大的。

  馬自達RX7停在了荒郊野外。

  安室透和貝爾摩德下車,走進了一座廢棄工廠中。

  烏丸熏看著那棟在血色的殘陽下顯得格外陰森的廢棄工廠,有些不敢進去。

  然而她的靈魂卻仿佛在安室透的身上綁定了一般,不能離開他太遠的距離。

  感受到魂體上那股細微的但是不容拒絕的拉力,烏丸熏就像被人放的風箏一樣,晃晃悠悠飄了進去。

  雖然烏丸熏早就給自己做好了心裡准備,但是當廢舊工廠中情形完全暴露在眼前的時候,烏丸熏還是忍不住被震撼到了。

  只見裡面站著六七□□十個黑衣人排成一排,一個個容貌冷肅,黑暗和肅殺所共同鑄就的陰冷之氣彌漫在整個工廠中。

  安室透不知道什麼時候脫去了他套在外面的連帽衛衣,露出了穿在裡面的黑色緊身馬甲,氣質一變,□□一把玩,沒有任何的違和感,完美地融入在這群黑衣人中。

  烏丸熏:「!」

  烏丸熏眼前一黑。

  都這樣明晃晃了,她還能看不出來嗎?

  這個世界的降谷零,啊不,安室零,這是悲痛過度誤入歧途混黑了啊!!

  天哪!

  不過……

  烏丸熏轉念一想。

  也有可能他還是公安警察,在極道組織臥底的公安警察。

  不過他未免演的也太像了吧?

  究竟是以假亂真,還是本色出演呢?

  就在烏丸熏兀自糾結的時候,一輛黑色的保時捷356A停在了廢棄工廠的門口。

  穿著黑色大風衣戴著黑色禮帽的銀色長發男子下了車,繞到了副駕駛座的位置,明明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冰冷的肅殺之氣,偏偏卻做出了給人開門的動作。

  別說是烏丸熏覺得有違和感,在場有一個算一個知道琴酒是什麼人的,更是大跌眼鏡。

  那可是組織的頭號殺手琴酒誒!

  什麼時候看他給人開車門?

  恐怕只有那位先生才能有這樣的待遇吧?

  車門緩緩拉開之後,一只穿著黑色高筒靴的腿從車上跨了下來,踩在了地上,皮鞋和地面敲出哢噠一聲脆響,如同一聲警鐘,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烏丸熏不免有些好奇,這麼大的仗勢,會是誰呢?

  她一個靈魂不自覺往前飄了飄。

  車上的人終於在萬眾矚目之下下來了。

  烏丸熏第一眼看到的,是對方的眼睛。

  那雙黑色的眼睛,怎麼說呢,給烏丸熏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但那雙黑色眼眸深處,似乎又沉澱著一圈一圈幽深的漩渦。

  烏丸熏一瞬間感覺自己好像被她那雙幽深的眼睛中的漩渦吸了進去。

  不是感覺,她的靈魂真的被漩渦吸走了!

  就這麼一睜眼一閉眼的時間。

  烏丸熏原本在她粉色的公主床上躺的好好的,突然猛地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徹底清醒了過來。

  天哪,她回來了!

  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要看清那個女人的面容了啊!

  烏丸熏不由得扼腕起來,啪嘰一掌拍在松軟的被子上。

  她總覺得那個女人,好像和她有什麼淵源似的。

  只可惜那一錯眼的時間實在太短,她腦海中,僅僅記住了女人那雙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睛。

  「啊!好想知道!」

  烏丸熏把自己的頭發揉的亂糟糟的,心中就像有小螞蟻啃食似的,抓心撓肺的癢。

  眼看謎底就在眼前,偏偏就差了那麼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

  烏丸熏兀自琢磨著,直到她媽媽三催四請讓她趕緊起床洗漱,烏丸熏只好暫時把這件事放下,吃完早飯之後便背著書包去了學校。

  放學後,烏丸熏心中惦記著事情,和大道寺知世她們告別後,便再次來到了警察學院門口的那條櫻花大道上。

  烏丸熏想到書包裡放著的那封燙手的書信,抿了抿唇。


第158章 番外1

  烏丸熏走到警察學院正門斜對面的一棵櫻花樹下,糾結地從書包中抽出一張信封。

  今天中午學校午休的時候,烏丸熏已經在原來的那封信的基礎上,斟酌著增加了有關於伊達航出事的事情。

  烏丸熏不知道,她所在的這個世界,未來的走向是會像第一個平行世界那樣,還是按照第二個平行世界的發展軌跡,也不知道降谷零究竟會是公安警察降谷零,還是身份成謎的安室零。

  烏丸熏覺得,有關於降谷零|安室零那四個警校好友的事情,還是非常有必要讓他知道的,就算這個世界走向和平行世界不同,但至少能提個醒,以防萬一。

  但是呢,烏丸熏又有些顧慮,生怕告訴了這個世界的降谷零|安室零平行世界的走向後,未來的發展狀況,會不會反而更加糟糕呢?

  烏丸熏捏著信靠在背後的樹干上,神情中寫滿了掙扎和為難。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帥氣磁性的嗓音在她腦袋上方響起:「小妹妹,你在這裡做什麼?」

  烏丸熏聞聲抬頭,眼睛中就撞入了一張陽光帥氣的臉。

  認出眼前之人,烏丸熏不由得有些怔愣。

  是他……

  烏丸熏跟著第二個世界的安室零在墓碑上看到過他的照片。

  他叫萩原研二。

  墓碑上的照片和他現在的樣子幾乎一模一樣。

  只是在墓碑上,這樣鮮活彩色的少年,卻一動不動地定格在了黑白照片上。

  烏丸熏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信封。

  這一剎那,烏丸熏徹底理解了第一個世界的降谷零,為什麼會拜托她把未來的可能走向告訴這個世界的降谷零了。

  他的朋友們都是這般鮮活的警察,最後卻以慘烈的姿態一個接著一個犧牲,連她這個局外人都感到無比惋惜,更何況降谷零呢?

  他寧願冒著讓未來變得模糊不清晦暗不明甚至更加曲折坎坷的風險,也不想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同期好友們死去。

  而且第一個平行世界的降谷零也堅信,不論哪個世界的降谷零,只要是他降谷零,都會毫不猶豫心甘情願地冒這個風險。

  烏丸熏心中突然也不再胡思亂想地瞎操心了。

  她就聽第一個世界的降谷零的安排好了,反正都是都是他們降谷|安室零的事情,肯定還是他們自己最知道如何權衡啦!

  萩原研二眼睜睜看著烏丸熏臉上浮現出的一連串表情變化,從糾結到驚訝到惋惜到恍然大悟。

  僅僅只是幾十秒鐘的時間,她臉上竟然呈現出了如此豐富的小表情,這讓萩原研二不由得挑了挑眉:「小妹妹,你在想什麼呢,表情這麼豐富。」

  「沒什麼……」烏丸熏不好意思地朝萩原研二笑了笑,剛想要說些什麼,突然被一個拽兮兮的大嗓門打斷了。

  「喂,Hagi,你又在和人家女生搭訕了?還真是爭分奪秒啊!」

  頂著一頭刺蝟似的小卷毛、帶著黑色墨鏡的男生雙手插兜走了過來,跟在他旁邊的是一個同樣穿著警校制服、氣質溫和的男性。

  烏丸熏通過那頭卷毛認出了對方是松田陣平,通過氣質認出了走在他旁邊的另一位男生應該是諸伏景光。

  相較於沒見過對方照片的住附近逛,烏丸熏對於松田陣平的印像要更加深刻一點。

  她在第一個平行世界的時候,曾經跟著那個世界的烏丸熏到警視廳一游嘛。

  路上她碰見了一個女警察,她的錢包掉在了地上,掉出了裡面一張彩色照片。

  那好像是一張從合照上剪下來的照片。

  照片的主人公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身姿挺拔,劍眉星目,照片定格的那一瞬間,他正抬手摘墨鏡,露出了他精致深邃的眉眼,整個人像一把收在劍鞘裡的寶劍,一旦寶劍出鞘,那必然是風馳雲卷之兆。

  烏丸熏當時還驚嘆這個男人長得真好看啊,特別戳她的審美。

  烏丸熏從小就喜歡這種,不過於壯碩、長相清俊帥氣、還是冷白皮的男生,當然如果是金燦燦的金發的話,那就更加完美啦!

  就像泰坦尼克號的男主角Jack!還有魔法世界裡的Draco!

  這個照片裡的男人也好贊!

  直到昨天晚上她又到了第二個平行世界之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他就是松田陣平啊!

  現在烏丸熏終於見到男神真人,而且對方還正值22歲美貌巔峰的時刻,烏丸熏心中不免升出了幾分暗戳戳的小期待。

  她頗有些目不轉睛地盯著松田陣平邁著兩條大長腿走到萩原研二身旁,手肘歪歪斜斜搭在萩原研二的肩膀上。

  「謔,hagi,你厲害了啊!」松田陣平定睛打量了一下烏丸熏,發現她看上去就非常稚嫩,臉上還有沒褪去的嬰兒肥,別說成沒成年了,恐怕十六歲都沒到吧。

  松田陣平一掌打在萩原研二身上:「你這個禽獸,竟然還誘拐初中生小朋友?」

  萩原研二抗議:「小陣平,我們都認識這門多年了,我在你心中難道是這種人嗎?」

  松田陣平摘下墨鏡,斜眼覷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咬字清晰:「你是。」

  「喂!」萩原研二開始擼袖子。

  兩人就這樣打打鬧鬧起來了。

  烏丸熏:「……」

  烏丸熏看著22歲的松田陣平,震驚到失語。

  她那麼大一只膚白貌美氣質好的男神呢?!

  怎麼變成煤炭似的幼稚小男孩了??

  「哢嚓。」烏丸熏仿佛聽到了自己一顆少女心破碎的聲音。

  可能是烏丸熏的表情有些過於恍惚了,旁邊的諸伏景光注意到烏丸熏的神情,有些擔憂地問:「小妹妹,你沒事吧?」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也停止了打鬧看過來。

  松田陣平見烏丸熏的視線直勾勾盯著自己瞧,不由得挑了挑眉,伸手在烏丸熏眼前揮了兩下:「你這小鬼盯著我做什麼?怎麼,我身上有哪裡不對勁?」

  烏丸熏紅紅火火恍恍惚惚,聽到松田陣平的問話,幾乎是脫口而出:「你怎麼會這麼黑?」

  松田陣平:「……」

  萩原研二:「噗!」

  諸伏景光微微偏過臉,抖著肩膀努力憋笑。

  松田陣平氣悶不已:「哈,你說我黑?我這叫黑?」降谷那膚色才叫黑好不好,他這是健康的小麥色!

  烏丸熏看著松田陣平因為生氣而黑了的臉,絕望道:「你別生氣,一生氣臉就更黑了!」

  松田陣平直接氣得一個仰倒,老鷹捉小雞似的把烏丸熏提到面前。

  「你這小鬼太沒眼光,今天就讓哥哥我跟你好好說道說道。」

  松田陣平黑著一張臉還陰惻惻的,黑色的大墨鏡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被他戴在了臉上,整個人看上去哪像什麼警校生,活脫脫就是個黑澀會老大!

  烏丸熏露出生無可戀的死魚眼。

  自閉。

  「你們在干什麼呢?松田,又是你,長本事了啊,竟然欺負人家小姑娘!」一聲爆呵突然響起,鬼塚八藏怒氣衝衝從一輛白色的馬自達上下來,把門關得砰砰響。

  松田陣平敏捷地向後一躍,躲過了鬼塚八藏的鐵砂掌:「鬼塚教官,你可不要污蔑我啊,我哪裡有欺負她,明明是她欺負我!」

  「哈?」鬼塚八藏額角蹦出一個忍耐的井號,「你當我傻嗎?就她這麼一個小姑娘,還能欺負你?」

  「怎麼不能了?」松田陣平繞著樹跑,「她用言語攻擊我!」

  鬼塚八藏:「攻擊你什麼!」

  松田陣平:「攻擊我黑!我的心靈受到了巨大的傷害!」

  鬼塚八藏:「……」

  鬼塚八藏抽了抽嘴角,原本要打松田陣平的巴掌,變成了拍在他肩膀上:「松田啊,你不能因為人家小姑娘說了你不愛聽的實話,就冤枉別人對你言語攻擊啊。」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的臉更黑了。

  萩原研二:「噗!」

  諸伏景光:「噗!」

  烏丸熏:「噗!」

  鬼塚八藏又看向烏丸熏,覺得她有點眼熟:「最近這段時間我好像經常在警校附近看見你,你一個初中生不好好上課過來做什麼?」

  烏丸熏強調:「……我不是初中生,我高中了!」

  鬼塚八藏還算有耐心,重復了一遍:「你一個高中生不好好上課過來做什麼?」

  烏丸熏:「我來找人。」

  「找誰?」鬼塚八藏的眼睛狐疑地瞥向烏丸熏手中捏著的信封,信封是很精致很漂亮的信封,上面還印有雅致的小花小草的花紋……不會是什麼情書吧?

  「呃……」

  烏丸熏突然被對方問得一愣。

  說起來,這個世界,是降谷零還是安室零啊?

  烏丸熏一遲疑,這吞吞吐吐的樣子,越發讓鬼塚八藏覺得不對勁了。

  這小姑娘,不會被他們警校的那個混賬小子給騙了吧?

  不是常有這樣的案例嗎,男方和女方在網上網戀,渣男只肯透露一點點信息,一直隱瞞著自己的身份,把女方騙得團團轉……

  鬼塚八藏看著烏丸熏,虎目一眯:「你說不出他的名字?你還知道他什麼信息?我幫你找人。」

  他倒要看看,他們警校的殘渣敗類到底是誰!

  不止鬼塚八藏有這樣的誤會,一旁的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都有類似的誤會。

  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烏丸熏,摩拳擦掌地准備把那個敗壞他們警校生名聲的敗類找出來!

  烏丸熏沒想到大家竟然這麼熱心腸,爭著搶著想要幫忙。

  烏丸熏感動極了:「他有一頭漂亮的金發……」


第159章 番外1

  在警校封閉式訓練一個月之後,今天是他們警校生第一次被允許出校。

  降谷零自然和諸伏景光他們四個人約好了,准備一道出去逛逛。

  由於伊達航還擔任著鬼塚班班長一職,有不少班級事務需要統計處理,降谷零幫著伊達航一起整理好今日同學們的出校申請,稍微耽擱了一會兒時間,他們兩個出校門的時候,就比諸伏景光他們晚了一點時間。

  「咦,降谷,那不是Hagi他們嗎?還有鬼塚教官?」伊達航突然發現對面櫻花樹下的幾人。

  降谷零順著伊達航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也感覺非常疑惑:「他們聚在那裡干什麼?還圍著一個中學生?」

  兩人對視一眼,面面相覷,朝著那邊走過去。

  離的近了,降谷零便聽到,被諸伏景光他們幾個圍在中間的那個女孩子在比手畫腳地描述著:「他有一頭漂亮的金發,眼睛是紫灰色的,皮膚顯而易見的黝黑……」

  降谷零:「……」

  降谷零的腳步微妙地一頓。

  啊這,說得是他吧?

  但「皮膚顯而易見的黝黑」什麼的,是不是過分了?

  伊達航也聽到了這番說辭,直接將降谷零對號入座了,神色莫名地看了降谷零一眼,似乎在問:這是你認識的人?

  降谷零再看了烏丸熏一眼,確定自己的記憶中並沒有這個人,茫然地朝伊達航搖了搖頭:沒有啊,我不認識她。

  就在降谷零和伊達航進行眼神交流的時候,松田陣平幾人也注意到了他們兩個。

  松田陣平朝降谷零不屑地挑了下眉。

  萩原研二對著降谷零譴責地搖了搖頭。

  諸伏景光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家幼馴染。

  鬼塚八藏已經黑著臉開始擼袖管了。

  降谷零:「……?」

  降谷零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硬生生被他們的反應弄得心中一個激靈,戰略性地向後撤了一大步。

  「你們這是……」降谷零斟酌著發問。

  烏丸熏聽到熟悉的聲音,驚喜地回過頭:「安室先生,真的是你!」

  降谷零:「……?」

  安室是誰?她是在對著他說話嗎?

  一時之間,大家看著降谷零的眼神越發古怪了。

  在大家譴責目光的壓力下,降谷零連連擺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姓安室。」

  烏丸熏恍然大悟。

  原來這個世界不是安室零,而是降谷零啊。

  「不好意思,我剛才口誤了,是降谷先生!」

  降谷零:「!」她到底是誰啊,他們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目光看自己?

  眾人:「!」盯——

  降谷零只覺得如芒在背,猶猶豫豫地看向烏丸熏:「你,你是……」

  烏丸熏沒有說話,朝其他人抱歉地笑了笑,拉住降谷零走到旁邊無人的角落。

  降谷零一臉懵逼地被烏丸熏拉著走。

  在角落站定後,烏丸熏吧手中的精致的信封交到了降谷零的手上,劈裡啪啦就是一通輸出。

  「我叫烏丸熏,今年15歲,帝丹高中一年級A班學生,有人拜托我給你送一封信,你拿好,裡面寫了很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在一個人的時候悄悄看啊!」

  烏丸熏想了想,覺得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對了,我們留個電話吧,要是你看了信之後有什麼問題的話,就打電話給我哦!」

  降谷零還愣著呢。

  烏丸熏拍了拍他:「你在發呆嗎?」

  降谷零被烏丸熏拍得有點痛——還真是一個怪力少女。

  降谷零頭疼扶額:「你等等,這到底是什麼?」

  說著,他就想要拆開手中的信。

  烏丸熏連忙按住他:「不行,裡面寫的東西至關重要,你不能在外面看,你看了信之後就知道一切的緣由了。」

  降谷零捏了捏信封,確認裡面的確只是信紙的質感,終於為難地松了口。

  「好吧。」他蹙著眉拿出手機,和烏丸熏交換了聯系方式。

  烏丸熏便毫不留戀地功成身退了:「拜拜,降谷先生!」

  解決完了一樁大事情,烏丸熏心中還是挺高興的,背著她的小書包一蹦一跳地回家去了,書包上的小兔子掛件隨著她的走動也一蹦一跳的。

  降谷零看著烏丸熏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她看上去和其他普通的中學生並沒有什麼差別,單純隨性,做事沒有章法且不怎麼拘束。

  降谷零思索片刻後,又低頭看著手中這封信。

  信封一看就是小女孩喜歡的花哨的信封……會是誰讓烏丸熏把這封信轉交給他的呢?還這麼神神秘秘的。

  確定烏丸熏走遠後,躲在樹干後偷看的一二三四五顆腦袋齊齊竄了出來。

  松田陣平率先衝出來,先發制人:「喂,降谷,這姑娘你從哪裡騙來的?人家十六歲都沒滿吧,還真是個金發混蛋!」

  降谷零茫然地抬頭:「松田,你在說什麼啊?不過她十五歲,的確沒到十六歲。」

  萩原研二緊跟而上,臉上常掛著的吊兒郎當的笑容收斂了起來,難得嚴肅,用力錘了一下降谷零的肩膀:「降谷,你可不能做出欺騙小姑娘感情的事情。」

  降谷零冤枉極了:「你們到底是怎麼會有這樣的聯想的?我一次戀愛都沒談過,那裡有本事欺騙女孩子感情?」

  真是的,萩原研二這個天天泡在女生堆裡的花花公子竟然反過來教育他這個母胎單□□不要欺騙女孩子感情?!離大譜!

  諸服景光其實還是不太相信降谷零會做出這種事情,但是事實好像又擺在眼前了,決定先試探一下:「Zero,你、你什麼時候有了一個安室的假名了?我都不知道……」

  降谷零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改姓安室了,他實話實說:「沒有啊,Hiro,你也知道的,我沒有這個假名或者綽號。」

  諸服景光定定看了兩秒降谷零臉上的神情。

  十幾年的幼馴染了,諸服景光自認為還是對降谷零很了解的,他看得出來,他並沒有撒謊。

  諸服景光心中稍稍松了口氣。

  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麼誤會吧?

  還好還好,他就說嘛,Zero不可能是那種人品敗壞之人。

  伊達航是跟著降谷零一起晚來了一步,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間還挺有火藥味,不由得疑惑地摸了摸頭:「你們都在說些什麼啊?」

  伊達航聽得很是一知半解。

  降谷零也附和著:「對啊,Hiro,松田,研二,你們從剛才開始怎麼就一直在說些有的沒的?你們到底想說什麼啊,還懷疑我欺騙小姑娘感情什麼的……」

  說著說著,降谷零突然想到了什麼,不敢置信地瞪大了他那雙漂亮的紫灰色眼睛。

  「你們口中的那個小姑娘,不會就是烏丸熏吧?還說我欺騙她感情?怎麼可能!我今天才第一次看到她啊,而且她才十五歲!你們腦袋裡一天天的都在瞎想些什麼?」

  諸服景光猶豫:「可是……她能說得出你的姓氏。」

  松田陣平補充:「還知道你的外貌特征。」

  萩原研二摸下巴:「而且她應該很熟悉你的聲音,當時你走過來的時候,她是背對著你站的,可當你一出聲,她還沒看到你的人,眼睛就亮了,說明她一句話就聽出了你的聲音。」

  伊達航終於聽明白了大致的狀況,若有所思:「的確,她還給你了一封類似於情書的書信。」

  降谷零:「……」

  降谷零驚出了一雙豆豆眼:「還有這種事?可是我真不記得曾經和她打過交道啊!」

  同期好友們這樣一列出一點來,連降谷零也不由自主地開始懷疑起來——如果其中的另一位主人公不是他自己的話。

  可是偏偏是他!他當然知道自己和那個小姑娘根本沒有交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一時間,大家沉默下來,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一直一言不發的鬼塚八藏突然發問,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降谷,她給你的這封信裡寫了什麼?」

  鬼塚八藏一開始是真的誤會警校有欺騙小姑娘感情的網絡渣男,但是等發現這個所謂的渣男竟然是警校第一降谷零的時候,就開始隱隱發覺不太對勁。

  鬼塚八藏是從一線刑警退下來的,自認為看人還是挺准的,降谷零不像是這種道德敗壞玩弄女孩子情感的人。

  後來觀察下來,鬼塚八藏發現降谷零的確是毫不知情的樣子,相反,烏丸熏的表現似乎更加可疑。

  不過烏丸熏也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看上去也沒什麼心眼,不像有什麼壞心思。

  鬼塚八藏兀自琢磨片刻,覺得關鍵或許還是在這封信上。

  降谷零低頭看了看手中的信:「她也沒說是什麼,只是讓我一個人把信看了,再聯系她。」

  讓降谷零一個人看?看完之後還要再聯系她?

  這怎麼聽上去,像是告白情書呢?

  鬼塚八藏摸了摸下巴。

  難不成,不是什麼網戀渣男的戲碼,而是少男少女情竇初開的暗戀嗎?

  ……就是這對少男少女之間的年齡差距好像有些大了。

  這樣想歪的顯然不止鬼塚八藏一個人。

  第二天,警校第一被高中生當街攔下送情書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警校。

  大家都對降谷零旺盛的桃花運羨慕不已。

  成為大家羨慕的焦點的降谷零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反復看著手中的信,徹夜未眠,二十多年來塑造起來的世界觀遭到了這封信的毀滅性打擊。


第160章 番外1

  降谷零剛開始看到這封信中的內容的時候,只覺得這上面說的話簡直都是無稽之談。

  什麼時空穿越、平行世界……

  這怎麼可能嘛!

  降谷零不由得開始思考起了烏丸熏的心理狀況。

  ……直到他看到後面,看到另一個世界的降谷零給出的證明身份的證據。

  都是一些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的秘密,即使是他的幼馴染諸伏景光也不知道的那種私人秘密。

  比方說他幼兒園的時候,很喜歡學校對面診所裡的宮野愛蓮娜醫生,而且他還故意找人打架把自己弄傷,就為了多見宮野醫生幾面。

  關於他小時候經常去宮野診所的事情,有心人如果要調查,應該還是查得到的,但是能知道他當時那種及其隱蔽的小心思的,恐怕也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知道——也就是他自己了。

  甚至對方連宮野醫生對他說的那句影響了他很久很久的話「不管是什麼人種,撕開皮肉之後,流出來的都是同樣紅色的血液」也能一字不差地復述出來!

  看到這裡,降谷零心中猛地一突,發覺情況不太對勁了。

  事情好像並沒有他想得那般簡單。

  降谷零繼續看下去,對方羅列出來的種種信息,讓降谷零不由得開始相信,能寫下這些信息的人,似乎只有平行世界的自己了。

  看完這滿滿當當的一整頁之後,降谷零心中,已經有八成相信了。

  他暗自思襯著。

  來自平行世界的未來嗎?

  七年後,也不知道自己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會在哪裡做什麼呢?

  在翻頁之前,降谷零忍不住暢想了一番未來。

  七年後,他肯定已經從警校畢業,成為了一名光榮的警察了吧。

  那個時候,他估計正在跟他這幾個同期好友一起在警視廳當刑警,奮鬥在第一線保護國家和國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假期時不時就和朋友們一起出去約飯聚一聚……

  說起來,七年之後,研二這個花花公子也該變得成熟穩重點了吧?不過更加可能的是,他功力不減當年,還像現在這樣受女孩子的歡迎。

  Hiro應該已經從他父母那一樁案子的心結中走出來了吧?

  松田想要暴打警視總監的願望恐怕還沒有實現——這種事情估計很難實現了。

  降谷零摸摸下巴,除非他有朝一日當上了警視總監,倒是可以寬宏大量地再和松田打一架。

  還有伊達班長,七年後估計已經和他女朋友結婚了,說不定孩子都有了……真是的,他也要成為叔叔輩了呢。

  有關於七年後的未來,降谷零想得還挺美的,想著想著,嘴角便不自覺向上翹起。

  就這樣,降谷零懷著美好的憧憬,翻到了下一頁的信紙。

  然而——

  ——當降谷零一個字一個字看清上面所寫的內容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拿著信紙的手都在發抖。

  他看到了什麼?

  【萩原研二死在了七年前的春天,諸伏景光死在了四年前的夏天,松田陣平死在了三年前的秋天,伊達航和他的女朋友死在了一年前的冬天……】

  降谷零的瞳孔無意識放大,紫灰色的眼眸中來回倒映著這兩行冰冷的字跡。

  怎麼會這樣。

  他們怎麼會都犧牲了呢?

  為什麼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僅僅只是過了七年而已啊!

  還弄了個春夏秋冬!

  而且從七年前推算過來的話,豈不是說,研二他只有幾個月的壽命了,景光還有三年,松田還有四年,伊達班長還有六年……

  不,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降谷零不敢置信地跌坐在座位上,好半天才終於回過神來,急切地翻開剩余的信紙。

  對於同期好友們的死因,信紙上有十分詳盡的描述。

  警校畢業後,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進了爆裂物處理小組,在一次拆彈過程中,一個惡劣的炸彈犯出爾反爾,重新啟動了定時炸彈的倒計時,萩原研二因此犧牲。

  松田陣平為了給萩原研二報仇,在和那個炸彈犯對弈的過程中也犧牲了。

  而他和諸伏景光畢業之後,則是成為了公安警察,一起到一個組織臥底,諸伏景光在臥底過程中暴露,犧牲了。

  伊達班長在熬夜辦案後出了車禍,他的女朋友也上吊殉情了。

  降谷零:「……」

  降谷零只覺得這一切實在是荒唐,太荒唐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呢?

  明明他的這些同期好友們一個個都是非常優秀的警察,能力心性無一不差,為什麼偏偏會落到一個接著一個犧牲的下場呢?

  像他們這樣的人,應該活得很好,有光明的未來才對。

  警察的犧牲率的確是高,但是絕對沒有高到,五個人中最後只有一個人存活的地步啊!

  降谷零只覺得整顆心髒被那個名為命運的大手緊緊攥緊著,讓他無比窒息。

  降谷零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枯坐了一晚上,一直在翻來覆去地看著那一頁頁的信紙,把原本冰冰涼涼筆挺筆挺還帶著花紋的好看的信紙,都翻得軟噠噠憔悴下來了。

  也幸好昨天和今天是警校的調休日,不用去訓練,要不然降谷零這個時候根本沒有心情去專心訓練。

  「咚咚咚。」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一夜未眠地降谷零有些遲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了兩步又回過身把那封信藏好,這才打開了門。

  「Zero,你這是怎麼了?」

  原本一臉笑意的諸伏景光,看到降谷零頭發亂糟糟、衣服皺巴巴、臉上還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的頹廢的模樣,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斂了斂。

  「沒什麼,就是昨天熬夜了。」降谷零含糊了過去。

  諸伏景光嘆了口氣,將手上的食盒放在降谷零的桌子上,又走到窗邊把遮的嚴嚴實實的窗簾拉開。

  刺眼的光線一瞬間照亮了原本昏暗的房間。

  降谷零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陽光。

  「真是的,Zero你不是一像很自律的嗎,怎麼這回一休假,就開始熬夜了?」諸伏景光幫降谷零拉開窗簾後,又把食盒打開,「看你今天沒來食堂吃早飯,我就給你帶了早飯,先來吃吧。」

  降谷零去衛生間簡單洗漱了一下,接過諸伏景光的筷子,聲音有點沉:「謝了Hiro。」

  降谷零一想到諸伏景光三年後就會因為臥底任務而犧牲,就覺得煎熬極了,此刻即使是在吃熱氣騰騰的早飯,也覺得不過是如同嚼蠟罷了。

  諸伏景光看著降谷零此刻的樣子,不由得皺了皺眉。

  他拖了一把椅子,坐在降谷零的對面,嚴肅道:「Zero,你今天怎麼魂不守舍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降谷零握著筷子的手微微收緊。

  這件事牽扯太多了,在沒有徹底理清頭緒之前,他暫時不准備告訴諸伏景光他們。

  「沒什麼。」降谷零故作輕松地朝諸伏景光露出一個笑容,「昨天熬夜看了本偵探小說,正在想著書中的案件呢。」

  到底是以後被選中成為了臥底的人,降谷零此時的演技還是很不錯的,但是能騙騙外人,卻騙不過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幼馴染。

  諸伏景光多了解他啊,一眼就看出了降谷零的故作輕松。

  見降谷零這般掩飾,諸伏景光心中更加擔憂了。

  但是呢,降谷零不願意說,諸伏景光也沒有一定要逼他說出來的意思。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告訴外人的傷疤,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之間,也要尊重對方的隱私。

  諸伏景光沒再追問,只是說:「有需要的話,我隨時可以幫忙。」

  「當然,不會和你客氣的。」降谷零臉上笑著,放在桌子下面的那只手卻緊緊握成了拳,因為太過用力,骨節都泛了白。

  就在這時,虛掩的門又被打開了。

  這次過來的,是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伊達航。

  他們三個人勾肩搭背熱熱鬧鬧地進來,把屋子中略顯得凝重的氣氛都趕跑了、

  松田陣平一看到降谷零就挑眉:「呦,這不是我們的人生贏家嗎?」

  降谷零疑惑:「什麼人生贏家?」

  萩原研二坐到降谷零旁邊,胳膊肘揶揄地搭在降谷零的肩膀上:「怎麼樣,昨天看了人家小妹妹的情書,有什麼讀後感啊?」

  降谷零一臉懵:「什麼情書?」

  伊達航也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爽朗地笑了兩聲:「是啊,降谷,你到底是什麼情況啊?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人,可以給你參考參考。」

  降谷零更是滿頭問號:「什麼女朋友?」

  也就先來一步的諸伏景光發現,事情好像並不是那麼一回事,跟降谷零解釋道:「是這樣的,昨天那件事大家都看在眼裡,現在警校都在傳有個高中生小妹妹給Zero你送情書呢……是這樣的嗎?」

  降谷零:「!」

  降谷零無語:「你們都在想些什麼?根本不是什麼情書好不好!」

  「不是情書?」松田陣平斜著眼睛狐疑地看他,「不是情書,那個小妹妹為什麼還要你看了之後給她回復啊?」

  「還有你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任的緋聞女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萩原研二跟著八卦,在降谷零胸口不輕不重地捶了一拳,「真沒看出來啊,平時這麼正經,沒想到桃花運比我還旺盛,真是令人嫉妒呢!」

  「就是啊降谷。」伊達航拍拍降谷零的背,「我們誰跟誰啊,在我們這交情面前,就不要害羞了!」

  降谷零:「……哈?!」

  一心為好友們的犧牲而煩惱揪心的降谷零哪裡知道,自從昨天在校門口被攔下來送情書的事情一傳出去,事態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畢竟降谷零作為警校第一,也算是頂頂有名的風雲人物了,跟他相關的桃色新聞一傳出去,就引起了大家的熱議,並且越傳越離譜,連他從幼兒園到大學、以及在警校所有接觸過女生名字幾乎都被挖出來了,加上各種腦補和離譜的猜測,為大家所津津樂道。

  降谷零不明白,自己一個母胎單身,怎麼就緋聞滿天飛了呢?

  他明明是收到了來自平行世界的未來的有關好友們的死亡預警,世界觀徹底碎了不說,還愁的一整個晚上沒睡著,怎麼其他人就理解成了這樣了呢,根本不是在同一個頻道上的!

  降谷零不理解,但他大為震撼。

  這莫非就是流言的威力嗎?太離譜了!


第161章 番外1

  降谷零沒有先急著去找烏丸熏。

  雖然他對信中內容相信了一大半,但是顯然沒有完全信服,他還需要親自驗證一番事情的可靠程度。

  降谷零從信中找出來了一個驗證方式。

  他按照信中所提供的線索,和諸伏景光他們幾個一起,成功找到了當年殺害諸伏景光父母的凶手,將他送入了監獄。

  此次行動的成功,讓降谷零心中一緊的同時,又微微松了口氣。

  這證明了他所在的世界,和那個平行世界的發展軌跡是及其相似的,這也代表著,諸伏景光他們四個人,很可能也會像平行世界中的命運一樣,一個接著一個犧牲。

  但同時,他們這次將犯人提前抓捕歸案,沒有讓犯人繼續朝著目標群體下手,又表明未來並非是不可改變的。

  既然未來可以改變,而他又知道了未來的部分發展軌跡,難道還改變不了景光他們的命運嗎?

  降谷零心中充滿著危機和鬥志。

  不過僅僅只有他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尤其是研二的死亡時間迫在眉睫,他需要幫手。

  降谷零深思熟慮權衡利弊後很久,准備將這件事告訴景光他們。

  然後降谷零便驚訝地發現,每當他想要開口說這件事的時候,一股無形的力量卻阻止了他發聲,即使是用筆寫、敲摩斯密碼暗示也不能。

  這種無聲的警告讓降谷零明白了,他沒有辦法把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告訴別人。

  降谷零轉念一想也釋然了,既定的命運若是能這麼輕易地改變那便無法稱之為命運了,他能機緣巧合之下得知這件事已經是冥冥之中的恩賜了,不能再貪心。

  這下子,降谷零能夠商量的對像和幫手,就只有烏丸熏了。

  原本降谷零是不想把她這個小姑娘扯進這麼危險的事情中,但是他暫時沒有其他選擇。

  於是在下一次警校輪休的時候,降谷零一個人來到了帝丹高中。

  他在帝丹高中對面的大梧桐樹下等了兩分鐘左右,就聽到了學校內傳來「叮叮咚——」的敲鐘聲。

  下課鈴響了。

  原本安靜沉寂的校園,也隨著下課鈴聲的響起變得熱鬧起來。

  降谷零拿出手機給烏丸熏打了個電話,卻顯示手機關機中,估計是因為在學校上課的緣故沒有開機。

  降谷零便收起手機走到校門口,和那些翹首以盼等著接孩子們回家的家長們一起等。

  他年輕的氣質和出眾的外表在一群以家庭主婦為主體的人群中顯得鶴立雞群,讓校門口的家長們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烏丸熏和小伙伴們挽著手走出教學樓的時候,幾乎第一眼就看到了降谷零,對方的金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烏丸熏一愣。

  她給出那封信的之後,還以為降谷零看了信之後就會來找她。

  結果烏丸熏等了一個多禮拜了都沒見人影,還以為他自己拿定了什麼主意,不准備找她了呢。

  沒想到時隔半個月後,他又突然出現在了她學校門口。

  降谷零也看到了烏丸熏。

  兩人隔著幾十米遠,在空中對上了視線。

  降谷零朝烏丸熏招招手。

  烏丸熏也朝他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看到他了。

  旁邊的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櫻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有些疑惑:「小薰,他是誰呀?」

  「是……一個在網上認識的網友。」烏丸熏胡謅了個身份,「知世,小櫻,我先走一步啦。」

  說著,烏丸熏便要快步朝降谷零的方向跑去,結果卻被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櫻一左一右拉住了手臂。

  木之本櫻覺得不妥:「網友?你認識他多久了?靠譜嗎?」

  大道寺知世也擔憂道:「小薰,你不能就這麼跟他走了,要是他不懷好意故意騙你怎麼辦?」

  不是木之本櫻和大道寺知世多心,只是像她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都被好好叮囑過的,知道所謂的網絡交友最容易遇上壞人了。

  「唔……」烏丸熏沒想到自己隨口胡謅的話讓朋友們為她擔心了,「放心啦,他是警校生,不是壞人。」

  「警校生?」沒想到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櫻聽到這句話,眉頭皺得更緊了,「可是他看著像個外國人或者混血兒誒……他不會是騙你的吧?」

  烏丸熏:「……」

  烏丸熏有些哭笑不得:「不會的啦,這樣好了,我們去找他看一眼他的學員證吧!

  烏丸熏拉著她的小伙伴們走到了降谷零面前,給兩撥人互相介紹了一下,又道:「降谷先生,我朋友有些擔心我,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給她們看一眼你警校的學員證啊?」

  降谷零眨眨眼,失笑:「當然可以。」

  他從口袋裡拿出學生證,證件的外殼是警察學院的櫻花校徽,打開之後便是降谷零的信息和大頭照。

  大道寺知世用大道寺集團最新研發出來的最新款手機掃了一下學生證上的編碼,確認這張學員證並非是偽造的。

  木之本櫻也偷偷用魔法檢測了一下,判斷出降谷零並沒有惡意。

  兩人眼中的警惕這才消散了:「抱歉,降谷先生,失禮了。」

  降谷零並沒有覺得她們的舉動有什麼不對,反而很是高興:「你們能有這樣的警惕意識,真是再好不過了。」

  大道寺知世和木之本櫻當著降谷零的面叮囑烏丸熏回家後記得打電話給她們,烏丸熏知道她們的好意,自然答應下來。

  兩人這才離開。

  降谷零順手提起烏丸熏的書包:「我可以叫你小薰嗎?今天下午有空的話,我請你喝下午茶吧?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你呢。」

  「好啊。」烏丸熏大致知道降谷零找她有什麼事。

  降谷零幫烏丸熏拿著書包,單肩背上,雖然烏丸熏的書包是粉色的,但是降谷零背著倒是也不顯得違和,反而有種反差萌。

  「我們要去哪裡啊?」烏丸熏環顧四周,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正是下班高峰期,感覺很難找到一個可以安靜談話的地方。

  降谷零顯然早就有了打算:「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去我家可以嗎?就在這附近,兩站路就到了。」

  他們要談的事情牽扯很大,降谷零覺得在外面無論找哪個咖啡店或者喫茶店,都有被人聽到的風險。

  雖然從他無法告訴諸伏景光他們有關於平行世界的未來的事情可以看出,別人就算有意偷聽也沒法聽到這些機密,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小心為上。

  烏丸熏聽降谷零提起去他家,又想到他要請她吃下午茶,不由得聯想到在平行世界中降谷零的拿一手好廚藝。

  無論是哪個平行世界,降谷零的手藝都很絕呢,饞得她不要不要的,現在總算能夠一飽口福啦!

  烏丸熏咽了口口水,一口答應下來。

  就這樣,烏丸熏和降谷零一路走在前面,並不知道,他們身後幾十米遠的大梧桐樹後,悄咪咪探出了一、二、三、四顆腦袋。

  被壓在最下面的松田陣平:「謔,我就說怎麼降谷一溜煙就跑沒影了,原來是過來這邊接小女朋友放學啊!嘖嘖嘖,真沒想到降谷竟然是這種人,虧他嘴上還一個勁地否認呢……還有,Hagi,你別壓著我頭!」

  萩原研二對松田陣平的抗議充耳不聞,眼睛只顧著看前方降谷零和烏丸熏的背影:「降谷這家伙挺會的嘛,還知道給人家女孩子背書包,真不愧是有十任緋聞女友的男人啊,失敬失敬。」

  諸伏景光為幼馴染正名:「Zero他其實沒有什麼緋聞女友,從我認識他到現在,他一直單身呢。」

  伊達航覺得有些奇怪:「景光,你為什麼要特意強調從認識到現在?」

  諸伏景光臉上浮現出不確定的神色:「因為我認識Zero的時候是在小學,之前聽Zero提過一兩句,他在幼兒園的時候有個很喜歡的人。」

  「初戀?」萩原研二感興趣地挑眉,「幼兒園就有初戀了?」

  「謔,降谷還真是人生贏家啊。」松田陣平摸摸下巴,八卦道「是個什麼樣的人?」

  諸伏景光:「好像是一位經常幫他處理傷口的女醫生。」

  「女醫生?」萩原研二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溫柔知性的女醫生的形像,又看了看前方烏丸熏的背影,她高高扎起的小馬尾跟著主人一起辮蹦蹦跳跳,不由得感慨,「降谷的理想型變化還挺大啊。」

  伊達航作為幾人中唯一談過戀愛的過來人:「我倒是覺得降谷和烏丸小妹妹之間沒有什麼戀愛的苗頭,他們之間應該另有什麼事。」

  其余三人都贊同地點頭。

  別看他們嘴上調侃得厲害,其實心裡都清楚,降谷零和烏丸熏之間不可能有什麼男女之間的關系,畢竟年齡差在這裡呢,烏丸熏才十五歲。

  肯定還有別的事。

  他們就是發現這段時間降谷零總是心神不寧,問他他卻總是欲言又止,好像想說什麼,但最後又不告訴他們到底遇上了什麼事,害得他們越來越擔心。

  這次看降谷零急匆匆出門,生怕他遇上了什麼難以應付的事,這才偷偷跟出來。

  沒想到對方竟然是來帝丹高中找烏丸熏,這讓他們不由得想起,降谷零變得心神不寧,似乎就是從接了烏丸熏的那封信開始的。

  他們究竟在隱瞞什麼秘密?又遇上了什麼事情?

  看著降谷零和烏丸熏上了公交車後,幾人對視一眼,攔了輛出租車跟上。

  跟了一路。

  最後他們站在了降谷零的公寓樓下。

  四人:「……」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第162章

  烏丸熏來到降谷零家的公寓。

  一室一廳的公寓被收拾得很整齊,干干淨淨的,幾乎看不到一件多余的物品。

  看著這間有些眼熟的公寓,烏丸熏微微一怔。

  「怎麼了嗎?」降谷零注意到烏丸熏臉上的表情,試探地問,「你在平行世界,也有來過這裡嗎?」

  烏丸熏搖搖頭:「不是,平行世界你住在另一個地方了,不過感覺和你現在住的地方好像誒!」

  降谷零聞言摸摸鼻子:「我是個挺戀舊的人,有意無意就把房間的布置擺設得比較相近吧。」

  烏丸熏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降谷零讓烏丸熏先在沙發上坐一會兒,他去廚房准備茶點。

  烏丸熏一聽眼睛就亮了,想到平行世界降谷零高超的廚藝,烏丸熏就好期待哦!

  烏丸熏亦步亦趨跟進了廚房,眼巴巴:「需要幫忙嗎?」

  降谷零失笑:「不用,很快就好。」

  烏丸熏一開始還不信。

  畢竟就算是廚藝再好的大師,做起美食來也需要花費不少時間和心思的呀。

  在平行世界的時候,烏丸熏有看到過降谷零做出一份美食的全過程,雖然動作嫻熟一氣呵成,但是一道有一道的工序還是很復雜的呢。

  直到現在,烏丸熏眼睜睜看著降谷零從冰箱中拿出一盒蛋糕切成兩塊放到盤子裡,再泡了兩倍速溶熱可可。

  烏丸熏:「……」

  這和她想像中的場景好像不太一樣。

  烏丸熏低頭看了看手表。

  三分鐘。

  降谷零果然沒有騙人,他只用三分鐘的時間,就搞定了下午茶。

  烏丸熏變得有點垂頭喪氣起來。

  雖然說看上去味道也不錯啦,只是不是他親手做的,她心心念念的美味又吃不到了。

  降谷零把茶點放到沙發前的小桌幾上,轉頭看了看烏丸熏。

  雖然烏丸熏沒有表現出她的失望,但是降谷零作為警校第一的優秀警察預備役,這點洞察力還是有的。

  降谷零問她:「是不和胃口嗎?你不喜歡吃蛋糕?」

  「沒有啦。」烏丸熏擺擺手,雖然她的確有一點點失望沒能嘗到降谷零的手藝,但是呢人家好心給她准備了蛋糕,她要是就這麼大咧咧地說出來,實在是太失禮啦。

  說著,烏丸熏還端起那杯熱可可喝了一口,用行動表示自己非常滿意。

  醇香濃郁的巧克力味剎那間在舌尖上綻放。

  烏丸熏拿著杯子喝熱可可的動作突然一頓。

  好好喝!

  和市面上其他的速溶熱可可完全不一樣,有一種又霸道又特殊的味道。

  烏丸熏眼前一亮,又迫不及待地那小叉子插了一小塊蛋糕。

  哇塞塞!

  一瞬間,烏丸熏周身都好像浮現出了幸福的小粉花。

  這個味道,真的好贊哦!

  而且烏丸熏覺得這樣特別的味道,和降谷零在平行世界做的那些美食的味道很是相似。

  烏丸熏一連吃了好幾口,這才意猶未盡地抬頭看向降谷零:「降谷先生,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嗎?」

  降谷零沒想到烏丸熏能夠吃出來這蛋糕還有可可不是外面買的,而是自己做的。

  「這是我拜托景光幫忙做的。」降谷零笑著說,「你看上去好像有點驚訝?」

  烏丸熏是感覺有點奇怪:「降谷先生你廚藝這麼好,干嘛還要特意拜托別人啊?」

  降谷零:「……?」

  降谷零臉上的表情呆滯了一秒,差點自己嗆到自己。

  「平行世界的我竟然很擅長廚藝嗎?」降谷零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我對廚藝完全一竅不通誒。」

  烏丸熏聽到降谷零這麼說,也大感驚訝:「降谷先生你竟然不會下廚?平行世界裡你的廚藝超級好的,手藝好到成為了咖啡廳的主廚呢!」

  降谷零:「!?」

  降谷零腦袋上頂著的問號更多了。

  「等等!咖啡廳?主廚?這是什麼意思?」

  烏丸熏說的話每個詞語他都聽的很明白,但是當這些詞語連在一起之後,他怎麼就聽不明白了呢?

  目前的警校第一降谷零完全想不明白,他未來的職業規劃就是當警察,在平行世界還被派遣到一個極其危險的組織當臥底,這樣的自己,究竟是怎麼和咖啡廳的服務生扯到一起去的?

  更關鍵的是,他真的對廚藝一竅不通,距離廚房殺手僅有一步之遙,怎麼也不可能變成一家咖啡廳的主廚啊!

  烏丸熏倒是從兩者之間相似的味道聯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在平行世界的時候,她雖然沒能親自嘗到降谷零做的吃食,但是單看賣相和聞上去的香味,就和眼前的蛋糕和熱可可師出同源呢。

  於是烏丸熏便真相了:「平行世界的你的廚藝,應該是和你的這位好朋友學的吧,看上去差不多呢。」

  降谷零一愣。

  這倒是也有可能。

  降谷零想到什麼,突然沉默下來。

  雖然是平行世界,但思維方式還是相同的,一開始降谷零覺得奇怪只是因為沒有想到這一層,現在烏丸熏一說,降谷零便輕而易舉地揣摩出了平行世界的自己的內心活動。

  平行世界的諸伏景光犧牲之後,再也沒有人會給他准備三餐了,平行世界的自己只能自力更生,並在一次又一次的下廚中,懷念著Hiro。

  降谷零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他和Hiro從小就形影不離,他完全不敢想像,當Hiro徹底從他的世界中離開之後,自己會有多麼崩潰。

  他絕對不能重蹈平行世界的覆轍。

  既然能夠有這樣的際遇,無論是Hiro,還是松田他們三個,都要給他好好的活著!

  降谷零眼中閃過堅毅的神情,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認真地看向烏丸熏:「小薰,你可以跟我詳細地講一講有關平行世界的事情嗎?」

  烏丸熏自然是答應下來。

  「事情是這樣的,在兩個月前的八月31號,我躺在床上睡著之後,靈魂突然脫離了身體,飄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說到這裡,烏丸熏不由得頓了頓,想到第一個平行世界中,自己和降谷零之間的關系,耳朵不由得紅了紅。

  對於一個十五歲的高中生美少女來說,這種成年人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太過於刺激了,面對另一位當事人,她哪裡好意思開的了口把這件事說出來呢?

  於是烏丸熏選擇性的跳過了這一part,直接快進到警視廳中的所見所聞開始講起。

  烏丸熏一口氣說了很久。

  降谷零很認真地聽著,眉頭一直蹙著。

  「第二個平行世界,我的本名應該還是降谷零,安室估計是我臥底調查的時候用的假名。」

  降谷零頭腦風暴著。

  「這兩個平行世界最大的一個不同,就在伊達班長。從你注意到的日歷上的具體日期來看,第一個平行世界的時間比第二個平行世界要晚半年,但第一個平行世界伊達班長還活著,並且和娜塔莉結了婚,而處於更早時間線的第二個平行世界,伊達班長已經出車禍遇難了……是什麼變故導致了不同走向?或許第一個平行世界,伊達班長也在同樣的時間節點遭遇了車禍,只是受傷程度不同?被人救了?」

  聽著降谷零的分析,烏丸熏心中一突,指了指自己:「不會是因為我吧?」

  「怎麼說?」降谷零追問。

  「在第一個平行世界,我看到了我自己,成為了一名警察,那是因為第一個平行世界的我曾經遭遇過一次綁架,這才促使我想要成為警察。但是在這個世界,我並沒有遭遇過綁架,也從來沒想過當警察,所以我在想,第二個平行世界的我,是不是也沒成為一名警察呢?」

  「這麼說來,確實有這個可能性。」降谷零如有所思,「難道幾個平行世界最開始的變故,就是在那一次的綁架成功與否上?」

  兩人就這樣討論了很久,一不小心就忘了時間。

  但是他們兩個忘了時間,有人幫他們記著呢。

  首當其衝的,便是降谷零公寓樓下的四人組。

  他們站在公寓樓前的大樹後面密切觀察著,眼睜睜看著太陽從烈日當空,到夕陽西下,最後到黑夜籠罩。

  四人:「……」

  他們一開始看到降谷零帶著烏丸熏回家的時候,心中沒有產生微妙的情緒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們到底還是選擇相信同期好友的人品,畢竟像降谷這樣認真到較真的人,是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的。

  然而,他們對降谷零的這份信任,在一個小時接著一個小時的時間流逝中,逐漸被消耗殆盡了。

  天都黑了,降谷怎麼還不放人家小姑娘回家?

  松田陣平狐疑:「那個金發混蛋,不會真的在做什麼壞事吧?」

  萩原研二撓了撓臉:「應該不至於……」

  不過,萩原研二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語氣之微弱,沒有絲毫的信服力。

  諸伏景光想到什麼:「說起來,前兩天Zero還拜托我做了個蛋糕,說是要給朋友吃,不會就是為了用在今天這個場合吧?」

  伊達航微妙地抽了抽嘴角:「降谷這家伙,還真是做了充足的准備呢。」

  一時間,四人表情各異,但他們心中都縈繞著相同的疑問:降谷這家伙究竟在做什麼?

  就在伊達航拍板決定打電話給降谷零問個清楚的時候,一排黑色賓利車隊魚貫而入,齊刷刷停在公寓樓底下,發出整齊劃一的剎車聲。

  穿著黑西裝戴著黑墨鏡的保鏢干脆利落地下車,氣勢很是逼人。

  四人:「……」這又是什麼情況?

  萩原研二視線一凝:「這些車上刻著的烏鴉展翅的圖案,好像是烏丸家的家徽?」


第163章

  萩原研二認出了黑色賓利車上的烏鴉展翅的標志代表著烏丸家族。

  諸伏景光好像明白了什麼:「原來小薰她的姓氏,就是日本第一財閥烏丸家的那個烏丸?」

  伊達航摸摸下巴:「我想是這樣沒錯了,小薰穿的衣服和背的書包都是價格很昂貴的奢侈品牌。」

  伊達航正在攢錢給女朋友買三周年戀愛紀念日的禮物,對於那些奢侈品牌做過功課。

  松田陣平看了看對面那聲勢浩大的陣勢,不由得為降谷零被對方的大財閥家長找上門而擔心了一秒鐘,緊接著幸災樂禍起來——反正那個金發混蛋抗揍,不需要為他擔心太多。

  「謔,降谷攤上大事了啊。」

  攤上大事的降谷零忽然打了個噴嚏。

  烏丸熏轉頭看他:「你感冒了?都說不用送我了。」

  「要的。」降谷零堅持,和烏丸熏一起出門,將公寓門鎖好,「是我不小心忘了時間,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然後兩人在公寓門口,正好和帶著保鏢團來接人的烏丸爸爸撞了個正著。

  降谷零:「!」

  只見一群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黑墨鏡的保鏢正氣勢逼人地站在那裡,即使隔著墨鏡,也能感受到那炯炯目光的逼視。

  如果視線能夠化作實體的話,估計降谷零已經被洞穿了。

  降谷零心中一緊。

  來者不善的樣子。

  這群人究竟是誰?

  他下意識就要把烏丸熏擋在身後,誰想烏丸熏繞開他突然跑了過去。

  「爸爸!」

  降谷零聽到烏丸熏這樣稱呼著被保鏢團圍在中間的中年男人。

  降谷零:「……!」

  降谷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烏丸熏姓氏中的烏丸,就是日本第一大財閥烏丸家的烏丸啊,難怪擺出了這樣的陣勢。

  想明白對方為什麼要這般大張旗鼓地過來找人,降谷零不由得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今天實在是有些太欠考慮了。

  他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烏丸熏跑到她爸爸旁邊:「爸爸,你怎麼來了啊?」

  烏丸熏的爸爸烏丸岳史是一個有著大小適中的啤酒肚、總是笑眯眯的中年男人。

  烏丸岳史笑呵呵地摸了摸他的小胡子:「爸爸這不是擔心你嘛,小薰不歡迎爸爸來接你嗎?」

  說著,烏丸岳史臉上露出了兩分受傷的表情。

  「我可沒這麼說。」烏丸熏親昵地挽住他的手,「我不是和媽媽說了會晚一點回去的嘛,爸爸工作這麼忙還特意過來跑一趟,晚上不會又要通宵完成工作了吧?」

  「通宵就通宵。」烏丸岳史挺了挺啤酒肚,「爸爸要是不親自過來一趟,怎麼知道小薰在外面到底有沒有受欺負?」

  說著,烏丸岳史意有所指地看了降谷零一眼,眼中暗含警告的淡漠神情和面對烏丸熏時候的如沐春風截然相反。

  烏丸熏還是第一次這麼晚沒回家!

  可惡!就是這個臭小子拐了他女兒!

  烏丸熏沒有注意到自家老爸和降谷零之間的眼神交鋒,大大咧咧地揮了揮手:「爸,你也想太多了吧,誰能欺負我啊?」

  烏丸熏捏起拳頭,在一旁的賓利車上「砰砰」砸了兩拳,以展示自己的實力依舊不減!

  可憐的賓利車肉眼可見地凹陷下去了一大塊。

  烏丸岳史很高興看到烏丸熏這般表現,這說明她還是一個沒開竅的孩子呢。

  之前烏丸岳史剛回到家,才被告知烏丸熏去到一個男生家裡,天都黑了還沒回來。

  可把烏丸岳史急得啊。

  深怕烏丸熏小小年紀就早戀了!

  那可不行啊,雖然烏丸熏已經是高中生了,但是在烏丸岳史心中,她還只是個孩子呢!

  還好還好,事情並沒有往最壞的方向發展。

  困擾在心頭他陰霾散去,烏丸岳史終於願意用笑臉看著降谷零了:「這位是小薰你新認識的朋友?以前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降谷零自我介紹:「伯父好,我叫降谷零。」

  烏丸熏半真半假:「爸爸,降谷先生他是今年的警校第一呢,我以後也想當警察,就來找他了解一下情況,一不小心就忘了時間啦。」

  烏丸岳史:「!」

  烏丸岳史的手微不可見地顫了顫。

  警察?

  烏丸岳史從來沒有把烏丸熏和警察這個職業聯想到一起去過。

  「小薰,你怎麼突然想當警察了?你以前不是一直嚷嚷著要開個甜品店、當個自由漫畫家嗎?」

  烏丸熏眨眨眼:「我前段時間做了個夢,夢裡我當了一名警察,感覺還挺威風的。」

  烏丸岳史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容都差點掛不住了,勉強支撐著笑容:「是這樣啊,哈哈……不過有關於未來的職業,還是應該全方位了解,慎重選擇,不是嗎?」

  「是啊,所以我才來找降谷先生多多了解一下的嘛。」烏丸熏神色有些糾結起來,「當警察是好威風啊,但是降谷先生說在警校會有好多訓練誒,還要天天早起,又覺得好累哦。」

  烏丸岳史從中聽出了事態的轉機,連連點頭:「沒錯,就應該好好了解。降谷君啊,多謝你今天給我們家小薰解答,不知道接下來你有沒有空啊,我們一起吃個飯?」

  「一是作為答謝,二則,小薰既然有想要當警察的念頭,我們做家長的也應該好好為她把關,我也想聽一聽你們內行人對警察這個職業的看法,如何?」

  降谷零自然是沒有不答應的。

  在烏丸岳史背後,烏丸熏朝降谷零擠擠眼睛。

  她機智吧?今天連帶著以後他們之間的接觸,都變得合理起來了呢!

  降谷零悄悄給烏丸熏豎了一個大拇指。

  這邊本該起的激烈衝突轉瞬間消散於無形,大樹後的松田陣平四人面面相覷。

  由於相隔了一段距離,他們並沒有聽清那邊到底在講些什麼,只看到沒過多久時間,他們以為定然要挨人家小姑娘家長一通揍的降谷零,被烏丸熏的爸爸笑眯眯請上了車,看上去很是相談甚歡的樣子。

  伊達航緩緩放下了手機——他之前深怕降谷零被打死,准備給他通風報信呢,看來是不需要了。

  伊達航聯想到自己那位一看到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未來岳父,不禁靈魂發問:「為什麼人和人之間的待遇為什麼會差別這麼大呢?」

  松田陣平撇撇嘴:「虧我還以為有好戲看呢!」

  萩原研二感慨:「不愧是降谷啊!還真有一手!」

  諸伏景光卻是有些疑惑。

  剛才Zero和小薰避著人悄悄互動的時候,小薰爸爸偏頭的方向,好像是在盯著Zero看?


第164章

  晚飯後,烏丸岳史親自把降谷零送了回去。

  降谷零本來想要拒絕的,畢竟這也太勞煩人家了。

  但是在烏丸岳史的堅持中,降谷零發現對方其實是有話想要和他單獨談談。

  降谷零便沒有再推拒。

  車上,烏丸岳史親自開車,降谷零就坐在一旁的副駕駛上。

  車中只有他們兩個人。

  「降谷君。」等車子平穩上路後,烏丸岳史從後視鏡中看了降谷零一眼,「警察是一個很偉大的職業,我也很敬佩你們的勇敢,但是作為一名家長,我還是私心,不希望看到我從小嬌生慣養著的女兒冒然選擇警察這個職業。」

  烏丸岳史的語氣中,很是有幾分推心置腹的意思。

  「如果小薰她在深思熟慮之後仍舊想要成為一名警察,那我自然會尊重她的選擇。可是她只有十五歲,在今天以前從來沒有和我說起過她有成為警察的念頭,所接觸到的警察,也就只有電視和漫畫中那些被塑造出來的警察形像,她只看到了警察帥氣威風的一面,卻沒有看到光鮮亮麗背後的犧牲和艱辛。」

  「降谷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降谷零點點頭:「我明白的,烏丸先生。」

  降谷零知道,烏丸岳史就是希望他多和烏丸熏科普一下當警察的艱難,從而絕了她想要當警察的突發奇想。

  降谷零有些不自在地抿抿嘴,心中感到很是愧疚。

  這其實只是他們找的一個借口而已,烏丸熏其實根本沒有想當警察的意思。

  一旁的烏丸岳史用余光將降谷零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裡。

  烏丸岳史早就在烏丸家的權柄爭奪中混成老狐狸了,還不至於看不透烏丸熏和降谷零的那些小心思。

  只是,比起降谷零僅僅將烏丸熏所說的想要成為一名警察這件事當做一個借口,烏丸岳史卻是看出來了,烏丸熏是真的有認真考慮過未來是否要成為警察的可能性。

  甚至烏丸熏自己都還沒有注意到,當她說起未來想要成為一名警察的時候,眼底是存在著向往的光彩的。

  烏丸岳史不明白烏丸熏突然產生出這種想法的根本原因究竟是什麼。

  他開始懷疑會不會和降谷零有關系。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烏丸岳史的心就仿佛如墜冰窟,心痛到無法呼吸。

  當一個年輕女孩字受到某個男生的影響,毅然決然地想要跟隨對方的腳步從事另一種她從前從來沒有考慮過的職業的時候,那這女孩子得有多喜歡那個男生啊?

  烏丸岳史一代入自家寶貝女兒,一顆心便沉到了谷底。

  他的女兒才十五歲啊,怎麼就能喜歡上別的男生了呢?

  他絕對、絕對不允許!

  烏丸岳史捧著一顆傷透了的老父親的心,開口說要送降谷零回家,就是為了將事情問個清楚。

  烏丸岳史心痛歸心痛,但是絕對不會怪自家寶貝女兒的。

  他女兒才十五歲,能知道什麼呢?肯定是被這個臭小子哄騙的!

  烏丸岳史對降谷零可謂是恨得牙癢癢,越看他越不順眼。

  哼,這小子長得人模人樣的,還是什麼警校第一,結果這麼大年紀了還哄騙他十五歲的女兒,真是不要臉!

  不過烏丸岳史,到底是能夠在藏污納垢勾心鬥角的烏丸家混得如魚得水的老狐狸了,心中越憤恨,臉上的笑容就越得體。

  好在試探一二後,烏丸岳史稍稍松了口氣。

  降谷零和烏丸熏之間的確有秘密,但是並非是那種情情愛愛的關系。

  烏丸岳史面對著降谷零的笑容終於稍稍真誠了幾分,在前方的一個分岔路口往右拐,啟動了PlanA。

  沒錯,在出發之前,烏丸岳史針對降谷零制定了兩個計劃。

  如果降谷零和烏丸熏之間並沒有超出友誼的關系,那自然是皆大歡喜,他也會按照PlanA計劃,穩穩當當將降谷零送回他家。

  但一旦讓他發現降谷零企圖誘拐他寶貝女兒的話,那在剛才那個分岔路口的時候,他便會往左拐,啟動PlanB計劃。

  ……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幫他好好「招待」降谷零,直到他再也不敢打一絲一毫的歪腦筋為止。

  烏丸岳史嘴角泄露出一絲冷笑。

  對付那些膽敢覬覦他寶貝女兒的混小子,就應該采取非常規手段。

  算這個金發小子識相,倒是省了他後續收尾的麻煩了。

  畢竟這小子的媽媽,也算是他半個盟友。

  烏丸岳史心中想著一些可怕的事情,一邊面帶微笑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降谷零套著話,啊不,嘮著家常。

  很快車子便停在了降谷零家門口。

  降谷零尚且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頭走了一趟,只覺得背脊一直涼颼颼的,還以為自己真的要感冒了呢。

  他再次謝過烏丸岳史後,便上了樓。

  與此同時,降谷零三樓公寓門外走廊的窗戶上,正擠著一二三四個腦袋。

  萩原研二斜靠在窗邊:「降谷終於回來了啊!」

  松田陣平趴在窗台上,露出無語的半月眼:「也不知道這個金發混蛋給人下了什麼迷魂藥啊,竟然還讓人家家長親自給他送回來?」

  諸伏景光摸摸下巴,若有所思:「Zero不是會這麼麻煩別人的人,其中應該還有什麼別的原因。」

  伊達航羨慕極了,然後歪樓了:「什麼時候我和我准岳父的關系也能這麼融洽就好了。」

  萩原研二三人齊齊露出了半月眼:「……」

  於是,降谷零一上樓就看到這樣一個場面。

  降谷零:「……!」

  「你們怎麼都在這裡?」降谷零驚疑不定,「你們……來了多久了?」

  「很久了。」松田陣平挑了挑眉,好哥倆似的摟住降谷零的肩膀,只有降谷零知道,對方按著他肩膀的力道究竟有多重,「來,降谷,跟我們好好說道說道。」

  降谷零掙扎:「……說什麼?」

  「不是吧小降谷,這個時候還跟我們裝傻?」萩原研二從另一邊勾住降谷零的脖子,「你和小薰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Zero,我們進去說吧,這些天你一直心神不寧的,我們都很擔心你呢。」說著,諸伏景光反客為主,從降谷零口袋裡掏出鑰匙開門。

  「是啊,降谷!」伊達航重重拍了兩下降谷零的背,差點把他拍了一個踉蹌,「我還想了解一下,你是怎麼和烏丸熏的爸爸相處的這麼愉快的?」

  降谷零:「……」

  被四個大猩猩團團包圍著的降谷零,只覺得弱小可憐又無助。


第165章 觀影體1

  面對眼前四個好奇心旺盛的同期好友,降谷零應付的可謂是身心俱疲。

  好不容易終於把他們「請」走了,降谷零松了口氣。

  然而當他關上門後,突然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不對啊,他有什麼好松一口氣的?

  他做這麼多,都是為了誰啊?

  這幾個作死的家伙,不好好感謝他的也就算了,竟然還這樣對待他!

  降谷零撇嘴:「嘁。」

  降谷零心情郁悶地把自己摔進了床上。

  他一會兒想著諸伏景光他們這些不知感恩的家伙,一會兒又想著平行世界中他們一個接著一個的犧牲,再次失眠了。

  他真的能夠改變他們的命運嗎?

  要是沒有來得及救下他們怎麼辦?

  降谷零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直到漆黑的夜空中出現了第一抹白,他過分活躍的大腦才終於昏昏沉沉地跌入了睡夢中。

  他做了一個夢。

  但好像又不是夢。

  降谷零裹著床單站在電影院的放映廳門口,難得有些茫然。

  他夢到自己來看電影本來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但是誰能告訴他,他為什麼會裹著床單?

  而且床單裡面還是真空的,就像他睡覺的時候一樣,只穿著一條褲衩。

  降谷零兀自疑惑著走進了放映廳中。

  昏暗的放映廳中,除了他之外,沒有一個人。

  降谷零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找了個可防可守、可進可退的位置坐下。

  降谷零落座後沒多久,便聽到放映廳的門口又傳來了動靜。

  是睡眼惺忪的烏丸熏。

  烏丸熏穿著一身粉色的小兔子睡衣,頭上歪歪扭扭戴著一個三角形的帽子,茫然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氣,嘴裡含含糊糊嘟囔著:「這裡是哪裡啊?」

  烏丸熏趿拉著拖鞋,啪嗒啪嗒走了進來,沒過多久便發現了降谷零:「咦,降谷先生,你也在啊?好奇怪哦,為什麼做夢還會夢到你?」

  降谷零此時卻是已經清醒了:「這不是夢。」

  「誒,不是?」烏丸熏坐到降谷零旁邊,瞌睡蟲都被嚇跑了,「你怎麼知道的?」

  降谷零嚴肅著臉正色道:「因為我在你來之前已經掐過我自己了。」

  烏丸熏:「……啊?」

  降谷零從床單中伸出一只手給烏丸熏看,上面有一個明顯的紅色掐痕:「你看,我都這麼用力了,如果是夢的話早就醒了,但是現在我們還在這裡,說明這並不是夢。」

  好有道理的樣子。

  烏丸熏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烏丸熏也有樣學樣地掐了自己一把。

  「嘶,好疼!」烏丸熏摸摸自己的手,下了同樣的結論,「果然不是夢!」

  「啪。」突然,影院中唯一一盞昏黃的燈光熄滅了。

  烏丸熏和降谷零瞬間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眼睛一時間沒法適應突然的漆黑,烏丸熏什麼也看不見,嚇得趕緊抓住降谷零的手:「降谷先生,你還在吧?」

  「我就在旁邊,別害怕。」降谷零安撫地拍了拍她。

  烏丸熏這才稍稍鎮定下來。

  眼前的屏幕突然亮了。

  漆黑的大屏幕上浮現出一行白色的文字。

  【安室透/波本/降谷零】高燃踩點!辣個有著三面顏的男人!

  烏丸熏:「……!」

  安室、降谷……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降谷零:「……?」

  奇怪,他的名字為什麼會在上面?

  類似於戀愛心動doki doki的背景音樂聲響起,投影屏幕上的畫面切換到一個咖啡廳。

  「我叫安室透,是個偵探。」

  隨著咖啡廳門上清脆的鈴鐺聲響起,安室透面帶微笑的臉出現在大屏幕上,嗓音十分有親和力:「歡迎光臨波羅咖啡廳~」

  屏幕前的降谷零:「!」

  雖然之前有聽烏丸熏講起過,他在某個平行世界兼職咖啡廳店員這件事情。

  但是、但是他為什麼會笑得這麼惡心啊救命!

  「我天,這不是那個金發混蛋嗎?怎麼笑得這麼惡心?」一道異常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降谷零差點以為自己不小心把心聲說了出來。

  然後下一秒,他猛地一怔,突然發現不對勁,刷得扭過頭去,

  便看到松田陣平坐在他的正後方,正在朝他調侃地挑眉:「還有啊,降谷,你這是什麼打扮啊?笑死人了!」

  而松田陣平旁邊還坐著諸伏景光、萩原研二和伊達航。

  大家都穿著睡衣,只有降谷零一個人裹著床單。

  降谷零:「……」

  降谷零差點石化到褪色:「你、你們怎麼也在?」

  諸萩原研二笑著解釋道:「我們剛剛突然就出現在這裡了,本來想先和你們打聲招呼的,沒想到投影突然就開始放映了。」

  諸伏景光若有所思:「Zero,你這些天一直心神不寧的,就是和這件事有關嗎?」

  伊達航突然指著屏幕,大驚失色:「降谷,你什麼時候還能做飯了?你做的東西真的能吃嗎?」

  降谷零:「……」

  屏幕中的安室透正在制作小蛋糕和三明治,賣相看上去還挺好的,但是在座的幾人除了烏丸熏之外,都曾有幸嘗過降谷零的黑暗料理,著實是不敢恭維。

  烏丸熏幫降谷零作證:「可以吃的!安室先生是波洛咖啡廳的主廚呢,他的手藝超級受歡迎的!」

  萩原研二看著屏幕上被女學生團團圍住的降谷零,啊不,安室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看出來了,的確很受歡迎,尤其是女學生的歡迎!」

  松田陣平越看越覺得安室透臉上的笑容很有幾分眼熟:「咦,研二,你不覺得他這笑容和你撩妹的笑容很像嗎?」

  萩原研二一看還真是:「真沒想到啊小降谷,你竟然還偷師啊!」

  伊達航中肯地點評:「看降谷臉上做出這種眨眼睛、wink之類的俏皮表情……總覺得怪不懷好意的。」

  松田陣平:「謔,降谷還挺憐香惜玉的嘛,幫人家高中生小姑娘解圍,又是彈吉他又是眨眼又是甩頭發的,嘖嘖嘖。」

  萩原研二:「景光,降谷這一手是跟你學的吧?」

  諸伏景光微笑:「我只教過Zero吉他而已。」至於眨眼甩頭什麼的,可不干他的事。

  降谷零:「……」真是謝謝你們了。

  一片歡樂聲中,戀愛心動doki doki的背景音樂突然急轉而下。

  屏幕中的安室透受到了一條來自【Rum】的短信,嘴角的笑容突然變得危險詭異起來,連紫灰色的瞳孔顏色一瞬間都變淺了。

  松田陣平吐槽:「怎麼還有兩副面孔呢?這變臉速度也是絕了。」

  諸伏景光突然想起了什麼:「這就是標題中『三面顏』的意思嗎?」

  屏幕中的安室透收起手機後再次變臉,雙手合十,露出請求的笑容,微微偏頭:「小梓小姐,我突然有急事,請讓我早退吧~」

  萩原研二驚奇道:「小降谷這是在撒嬌嗎?」

  松田陣平痛苦面具:「為什麼要讓我看到這個,我要吐了!」

  諸伏景光微微瞪圓了眼睛:「Zero你還有這種技能?」

  伊達航默默給降谷零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不愧是警校第一,如此能屈能伸。」是他甘拜下風了。

  烏丸熏跟以上四人畫風不太一致,莫名被戳中了笑點:「好可愛!鴨哈哈哈哈!」

  降谷零:「……」

  降谷零反復社死,反復鞭屍。

  屏幕中的劇情還在繼續。

  只見安室透一轉身,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不見了,堪稱一秒變臉,背景音樂也徹底變成了危險暗黑的風格。

  「我的行動代號是——波本。」

  踩點著劇烈的背景音樂,波本臉上掛著冰冷詭譎的笑容,一會兒掏槍指人腦袋,一會兒丟炸彈炸火車,什麼壞事都做了個遍。

  可把大家給看呆了。

  「……降谷,你可真刑啊!」

  「虧你還是警校第一,就是這樣做表率的?」

  降谷零:「……」

  降谷零百口莫辯啊!

  就在降谷零被大家圍攻譴責的時候,背景音樂聲再次一變,畫面一轉,穿著公安制服、脖子上帶著一個炸彈項圈的降谷零出現在畫面中。

  他好像在和人打電話,一手拿著話筒,另一只手重重敲在前方的玻璃上,連帶著整個畫面似乎也一起震動了起來,氣勢和威壓及其逼人:「我是公安警察,降谷零。」

  穿著公安灰色西裝的降谷零開著馬自達愛車,在高速公路上疾馳。

  萩原研二看到這輛車,突然激動起來:「是馬自達RX7!」

  伊達航還記得這輛車:「這不是和我們之前看到的鬼塚教官開的車一樣嗎?」

  松田陣平挑眉:「降谷你當時不是還說不喜歡這種花哨的車嗎?怎麼這就開上了?」

  諸伏景光微笑:「我就說Zero會喜歡這輛車的,畢竟你們兩個的名字一樣,都叫『零』呢!」

  烏丸熏聽了一耳朵,恍然大悟:「原來降谷先生你是這麼口是心非的人啊?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傲嬌嗎?」

  降谷零羞恥地耳朵都紅了。

  他本以為這就是極限了,但沒想到更社死的還在後頭。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一個小男孩問他:「安室先生有女朋友嗎?」

  女朋友?

  聽到這種八卦,大家不由得來勁了,一個個坐直身體,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屏幕,深怕漏了任何一點的細節。

  屏幕中的降谷零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伸手握住方向盤。

  「我的戀人啊。」他拖長尾音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接著輕笑一聲,「是這個國家。」

  旁邊的小男孩沒想到會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屏幕外的幾人也沒想到降谷零竟然會這麼說,愣了一秒鐘。

  緊接著爆發出了一陣陣大笑聲。

  「哈哈哈哈哈!」

  「我的戀人是這個國家?!」

  「虧你說得出口!」

  「降谷你夠了,真的太騷了!」

  降谷零:「……」

  眼前的大屏幕似乎還嫌降谷零不夠社死似的,放出了彈幕。

  一瞬間,屏幕被紅紅黃黃白白密密麻麻的字體覆蓋了。

  【實不相瞞,我的小名叫國家,狗頭。】

  【大家好,我叫這個國家!】

  【連夜改名降谷國家!】

  【降谷國家進入直播間!】

  【對不起各位,我才是真正的這個國家,因為降谷先生正躺在我床上呢:)】

  於是屏幕前再次爆發出了一連串笑聲。

  「降谷國家?哈哈哈哈哈哈!」

  降谷零:「……」

  降谷零的臉色也跟著彈幕顏色一起在紅紅黃黃白白之間來回切換。

  有些人活著,但是已經死了。


第166章 當警校零觀影原著2

  一直到最後,屏幕定格在有著三面顏的時間管理大師降谷先生身上,笑聲還沒有停下來。

  在一片歡樂的笑聲中,只有陷入自閉中的降谷零格格不入。

  他幽幽裹緊身上的床單,雙眼無神地盯著屏幕,顯然就是一副失去了靈魂的模樣。

  此時屏幕上被分割成了三張人像,掛著圍兜笑容陽光燦爛的安室透、帶著黑色兜帽眼神危險詭譎的波本、以及穿著公安制服嚴肅正經的降谷零。

  中間浮現出白色的END的字樣,旁邊還跟著一個NO.1標識。

  降谷零:「……」

  降谷零盯著那個【NO.1】的標志看了會兒,心中突然產生了某種不好的預感。

  接下來,不會還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視頻吧?

  可能有些事情就是禁不住想的。

  降谷零心中剛生出了會不會還有別的視頻的念頭,投影屏幕上的畫面就花了花,出現了另一個場景。

  陌生的房間裡,一個黑漆漆的人影逆光站著,手腳很是僵硬,手中捧著一小團黑漆漆的東西。

  鏡頭逐漸拉近。

  大家終於看清了這個黑漆漆的人影就是降谷零本人啊!

  只不過比起現在的年齡來說,要更加成熟一點。

  而視頻中的降谷零手腳僵硬、像捧著個炸彈一樣小心翼翼地捧著的東西,竟然是個小嬰兒!

  只見小寶寶被包裹在天藍色的小衣服裡,小小一團,似乎剛出生沒幾天的樣子,看上去似乎還沒降谷零的手大。

  降谷零僵著兩條胳膊,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托著小寶寶的腦袋,另一只手心托著小寶寶的小屁股,小寶寶兩條小腿腿順著他的手指邊緣自然垂下了一小截,小小的jiojio看上去超級可愛。

  降谷零一步一頓、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著,深怕把小寶寶摔了磕了,又不敢用哪怕一點點的力氣。

  降谷零就這樣非常笨拙地走到了嬰兒床旁,把小寶寶放進了小被子裡之後,從終於松了一大口氣,擦了擦額頭上滿頭的虛汗。

  屏幕前的眾人:「!」

  奇怪,他們的心怎麼也跟著一起緊張到忘記呼吸了?

  而且,什麼時候看到降谷零這樣過了?

  看他這小心翼翼的樣子,總不能是降谷零自己的娃吧?

  這個念頭一出,大家又齊齊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嘛?

  就算這些視頻是平行世界的投影,降谷零還是那個注孤生的降谷零,怎麼可能年紀輕輕就有小孩了?

  要知道降谷零可是號稱「我的戀人是這個國家」的人誒!

  看這個視頻中降谷零的歲數和上個視頻中的降谷零差不多,要是這麼快就有了娃,那不是相互矛盾、自打嘴巴嗎?

  就連正過著床單的降谷零自己,也不覺得那個孩子是會是他的小孩。

  應該是親戚家的小孩吧……

  想到這裡,降谷零突然眉頭一皺。

  不對啊,他哪來的親戚?

  所以到底是誰家的小孩?

  烏丸熏僵著脖子,聽著大家的議論聲,突然一動不敢動。

  這視頻,不、不會是她去到的第一個平行世界的投影吧?

  那、那要是這個小寶寶的爸爸是降谷零的話,那媽媽豈不就是——

  啊!

  烏丸熏的臉噌的一下就紅了,好在放映廳中很昏暗,沒人注意到她表情中異樣的神情。

  在大家的種種疑惑和猜測中,視頻也沒有要吊大家胃口的意思,很快就揭曉了謎底。

  因為投影屏幕中的降谷零自爆了。

  他把小寶寶放進嬰兒床裡之後,臉上掛著傻爸爸般慈祥的傻笑,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又蹲在旁邊,小心翼翼地捉住寶寶一只小小的拳頭,輕輕搖了搖,聲音中是止不住的雀躍:「寶寶,我是爸爸啊。」

  屏幕前的烏丸熏:「……」

  有些不忍直視地閉上了眼睛。

  完蛋了,還真是!

  嗚嗚嗚希望這個視頻不要把寶寶媽媽的身份公布出來啊,拜托拜托!

  她自己還只是個孩子啊,不想聽見可怕的真相,更加不想社死當場!

  一旁的降谷零幾人更是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之前他們的否認有多麼信誓旦旦,這會兒就有多麼的如遭雷劈。

  降谷零直接瞳孔地震,大腦一片空白。

  他、他做爸爸了?

  天哪!完全難以想像!

  降谷零的表情在不敢置信的震驚和喜當爹的喜悅中來回切換,很是精彩。

  其他四人驚出豆豆眼:降谷這家伙……還真的年紀輕輕就當爸爸了?

  萩原研二直接震驚地張大了嘴巴:「爸……爸爸?!」

  松田陣平雖然也很震驚,但是嘴快過了腦子,十分順口地應道:「誒,兒砸。」

  萩原研二伸長手臂給了松田陣平一拳頭。

  坐在兩人中間的諸伏景光:「……」

  失策了,下次一定不坐在這兩人中間!

  就在這時,伊達航突然驚呼一聲:「太棒了!那個時候我也和娜塔莉結婚了!」

  原來是屏幕中的伊達航和娜塔莉一起過來看小寶寶了,而且他們手中還牽著一個小姑娘!

  屏幕前的伊達航滿臉喜意:「這姑娘肯定是我女兒!看她的眼睛和發色,多漂亮啊,和娜塔莉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松田陣平不禁酸溜溜地撇撇嘴:「哼,又是一個人生贏家。」

  萩原研二有些憧憬:「也不知道這個投影裡,我會和哪個姑娘在一起呢?」

  諸伏景光看著屏幕中伊達航略顯滄桑的模樣,有些奇怪:「咦,伊達班長,視頻中的你怎麼和Zero年齡不太一樣?」

  視頻中的降谷零看上去不到三十的樣子,但伊達航卻是顯得有些滄桑了,像是快四十了。

  看著這兩人的對比,諸伏景光不禁迷惑了。

  他們難道不是同一屆的嗎?

  伊達航:「……」

  伊達航只覺得心口猛地中了一箭。

  怪他沒跟降谷一樣長著一張顯年輕的娃娃臉嘍?

  降谷零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心中也在暗暗竊喜。

  就算是成熟穩重的警校第一,被人誇顯年輕還是會高興的呀。

  被指出長得滄桑的伊達航,也持續了一段時間的難受——直到在看到投影中的松田陣平三人出場的時候戛然而止。

  伊達航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他沒看錯吧?

  松田他們怎麼變成小精靈了?!

  他僅僅只是長得比較顯老成而已,和松田他們的狀態相比,他真的是好太多了。

  視頻中,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都變成了巴掌大的小人,飛在空中。

  ——其實他們三個之前已經操縱著人偶的身體來看過小寶寶了,但是小寶寶太小了,他們根本不敢上手碰碰,於是又變成了原來的守護甜心形態來找小寶寶玩。

  松田·守護甜心·陣平手中拿著個同樣迷你版的小鈴鐺,飛在小寶寶旁邊搖來搖去。

  萩原·守護甜心·研二伸手戳了戳小寶寶的臉,驚嘆:「好軟!」

  諸伏·守護甜心·景光細心地給小寶寶壓好四個被角。

  降谷零和伊達航在旁邊笑著。

  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的樣子——起碼在屏幕那頭的世界中是很美好的。

  但是屏幕前的松田陣平三人卻是徹底傻了眼,使勁兒揉了揉眼睛,還以為是他們眼花了呢。

  「我們……怎麼變成這幅鬼樣子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就在大家因為這極其不科學的一幕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前方的大屏幕突然黑屏了。

  停頓兩秒後,上面開始滾動起一行小字。

  【視頻播放錯誤!檢測中——修正中——已暫停二號平行世界投影——繼續開啟一號平行世界剪輯播放——】

  松田陣平皺眉:「還真的是平行世界?為什麼平行世界我們會變成小精靈?」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所以第一個視頻和第二個視頻所播放的,還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不同發展嗎?」

  諸伏景光還發現了一個問題:「投影和剪輯之間又有什麼區別?」

  伊達航摸摸下巴:「第一個視頻是剪輯,把很長的一段故事剪成集中體現某個人或事物的一段視頻,第二個視頻則是某段現實的投影?」

  降谷零和烏丸熏對視一眼。

  降谷零用眼神詢問烏丸熏:這兩個平行世界,就是你之前意外穿越過去的那兩個世界?

  烏丸熏點頭,用眼神回應他:應該是這樣沒錯了。

  屏幕中再次開始播放起第三段視頻。

  這次視頻的標題是【警校五人組|櫻花少年】我終究活成了你們的樣子。

  視頻中第一個出現的還是降谷零,獨自一個人坐在昏暗的房間裡,手中晃著一杯波本酒,低垂著頭看著眼前的電腦,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鏡頭轉開,掃過牆角一閃而過的吉他、桌上放著的扳手、牙簽還有賽車模型,最後定格在了降谷零眼前的電腦上。

  電腦屏幕上只有一張放大的照片,是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他們五個人一起穿著警校制服,在警校前的那顆大櫻花樹下拍得合照。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中倒映著照片中五個人朝氣蓬勃的模樣,但降谷零此時此刻的表情卻是如此的落寞,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屏幕前座位上的幾人看到這一幕,心中突然咯噔一下。

  降谷零看著他們的照片,竟然露出這樣懷念又悲傷的表情,難道在那個平行世界,他們中有人……犧牲了?

  在視頻錯誤投影的那個平行世界,雖然松田陣平他們三個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變成了小精靈,但好歹大家還是聚在一起的。

  可現在播放的這個平行世界的走向……

  想到那種可能性,所有人的心都不住地往下沉。

  畫面突然一轉,戴著黑色墨鏡的松田陣平站在一棟大樓樓下,穿著爆裂物處理組隊服的萩原研二在頂層准備拆彈,兩人打著電話,還是一如既往的貧嘴。

  然而,就在這時,炸彈上原本停止的定時器突然開始重新讀秒,從00:06秒開始倒數。

  鮮紅的數字昭示著,只剩六秒鐘,炸彈就會爆炸。

  萩原研二當即抱著炸彈往遠離其他爆裂物處理組成員的反方向跑,手中的行動電話不知什麼時候掉落在了地上。

  「嘭!」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整層樓都被炸彈炸毀了。

  樓下的松田陣平眼睜睜看著這一切,手中握著的行動電話「啪嗒」掉在了地上。

  「Hagi!」穿著松松垮垮灰色睡衣的松田陣平的怒吼聲和屏幕中的松田陣平重合在了一起。

  他一下子越過了坐在中間的諸伏景光,撲到了萩原研二的身上,對准他的臉狠狠來了一拳。

  「你這個混蛋!」松田陣平揪著萩原研二睡衣的衣領大吼,「嫌熱你就不穿防爆服?!你整天作死吧你!」

  萩原研二難得理虧:「等等,小陣平,你冷靜點。」

  「別叫我名字!」松田陣平完全被幼馴染的死刺激到了,直接陷入暴走狀態,「你讓我怎麼冷靜?!你說啊!!」

  萩原研二頂著兩個青紫的熊貓眼:「不是,這只是平行世界,裡面的人不是我啊……」

  就在這時,諸伏景光突然把松田陣平按回了座位上,溫和的笑容難得不見了,變得嚴肅起來:「松田,你又出現在屏幕中了。」

  原來切換畫面後,主角還是松田陣平。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喜歡,皮膚更白了,氣質也更加成熟了。

  他似乎也面臨著和之前萩原研二同樣的困境,叼著一根香煙,困在摩天輪座艙中,靜靜看著眼前倒計時六秒的定時炸彈。

  當炸彈倒計時到最後三秒鐘的時候,炸彈顯示屏上浮現出了一行字【第二枚炸彈在米花中央醫院】。

  當松田陣平將這個消息發送給摩天輪下的警察,倒計時也徹底歸零。

  炸彈的白光照亮了松田陣平更加成熟的臉,松田陣平咬著煙,似是調侃又似是自嘲:抱歉了Hagi……

  霎時間火光衝天,兩片摩天輪座艙的殘片從高空墜落。

  這回輪到萩原研二怒了,第一次不顧形像唾沫橫飛:「松田你這個笨蛋!我需要你給我報仇嗎,啊?!什麼准備都沒有就這樣掉進了別人的陷阱裡,你在作什麼死?!」

  坐在松田陣平旁邊的諸伏景光和伊達航冷著臉,一人對著松田陣平來了一拳。

  於是松田陣平也和他的怨種幼馴染一樣,頂著一對熊貓眼了。

  松田陣平:「……」

  在好友們的逼視中,松田陣平在這下子總算體會到萩原研二之前的百口莫辯了。

  「不是……你們聽我解釋。」松田陣平有些局促地舔了下唇,「這視頻裡的,只是平行世界發生的事啊,和我們這個世界不一樣的,是兩個世界,你們不要混為一談啊。」

  萩原研二幽幽:「之前我這麼說的時候,你不是還揪著我不放嗎,怎麼到你自己身上,就成了兩回事了?」

  松田陣平試圖狡辯,啊不,試圖解釋:「這不是Hagi你和視頻中的人太像了嘛,太有代入感,一時上頭了。」

  「那你呢?」

  松田陣平逐漸理直氣壯:「我和視頻中的那個人一看就不是同一個人!不然你們說說看,什麼時候看到我像視頻中的那個松田陣平一樣白過?」

  眾人:「!」

  大家被松田陣平的強詞奪理驚呆了,一個個都驚出了豆豆眼。

  但是……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樣子。

  所以問題來了,為什麼平行世界的松田陣平能這麼白,他們這個松田就這麼黑呢?


第167章 觀影體3

  就在大家開始認真思考起松田陣平為什麼會這麼黑的時候,屏幕上的畫面又開始切換了。

  降谷零在開車。

  旁邊副駕駛座上還坐著一個貌美性感的金發女郎。

  兩人在車上談笑風生,降谷零臉上掛著陽光中又摻雜著幾分輕佻的微笑,游刃有余地說了兩句俏皮話,很快把對方逗得花枝亂顫的。

  「哇哦~」

  看到這一幕,屏幕前的幾人不由得意味深長地看著降谷零。

  尤其是當萩原研二認出了對方是美國著名影星莎朗·溫亞德之後,現場微妙的起哄氛圍達到了高超。

  降谷零卻是眉頭一皺。

  他聽烏丸熏說起過第二個平行世界,有關這位女影星的事情,對方也是那個恐怖組織的一員。

  果然,當屏幕中的兩人談起有關於「臥底」的正事的時候,即使屏幕前的大家不明白前因後果,但是也能聽出那些對話中暗藏著的刀光劍影。

  「……你還記得吧波本,就是那個在逼問出名字前就被除掉的公安臥底,代號好像是叫……」貝爾摩德點著下巴,有些記不清了。

  「蘇格蘭。」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有一瞬間的暗沉,冷冰冰地接上了貝爾摩德的話,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泛白。

  然後屏幕中的畫面再次一轉。

  一個帶著針織帽的陌生男人:「放棄自殺吧蘇格蘭,你這樣的人不應該死在這裡。」

  而站在他對面用□□對准自己的心口、代號為蘇格蘭的男人,正是諸伏景光。

  面對對方的勸說,諸伏景光還是選擇毅然決然地扣動了□□的扳機,眼中滿是決然之色。

  「砰!」一聲冰冷的槍響。

  子彈貫穿了他上衣口袋裡的手機,也一同貫穿了他的心髒。

  等下一秒降谷零終於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只看到了滿地的血跡,紫灰色的瞳孔中滿是不敢置信的絕望。

  屏幕前的眾人順著降谷零的視角看著眼前滿屏幕的血跡,呼吸一窒。

  沒有一個人說話。

  死一般的寂靜蔓延開來。

  要說現場受到衝擊力最小的,當屬諸伏景光自己了。

  他第一個從那種血腥到壓抑的氛圍中抽離出來:「那個……」

  所有人齊刷刷地轉過頭,一瞬不瞬地盯著諸伏景光,眼神幽幽。

  這下子,原本針對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炮火和壓力,全都給到了諸伏景光。

  「景!光!」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已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認命地閉上眼睛,左右兩邊坐著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各給他來了一拳。

  伊達航也憋不住火氣,在諸伏景光的頭頂上來了一巴掌:「什麼事一定要用自殺解決嗎?!」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皺著眉頭:「是,我們都知道,臥底暴露後會有很多的牽扯。但是看剛才勸你的那個男人是想要救你的,還有降谷也在,既然有一線生機,為什麼一定要選擇自殺呢?」

  諸伏景光頂著兩個同款黑眼圈,摸了摸頭頂的大包:「這個……我也不知道平行世界的我是怎麼想的啊。」

  諸伏景光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看了坐在前面一排的降谷零一眼。

  降谷零長長的沉默讓他心中發慌。

  諸伏景光情願降谷零像伊達班長他們那樣打他一頓,也好過這樣的沉默。

  諸伏景光試探地叫了他一聲:「……Zero?」

  烏丸熏趕緊給諸伏景光使了一個眼色。

  她坐在降谷零旁邊,自然看到了降谷零握在扶手上的手有多麼用力,指尖泛著青白,手背更是青筋暴起。

  他的眼底此時布滿了可怕的陰沉,只需要再加上一點點的小動靜,他就會徹底的爆發。

  諸伏景光的這一聲「Zero」,就是徹底引爆降谷零情緒的最後一點火星。

  降谷零手臂在椅背上用力一撐,噌得一下從座位上翻了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拳頭砸在了諸伏景光的下巴上。

  諸伏景光悶哼一聲。

  與此同時,由於降谷零這一番大動靜,他身上披著的床單,終於不堪重負地滑落在地,露出了他精壯的身體和緊實的肌肉。

  所有人(包括降谷零自己):「!」

  沒來得及回頭的烏丸熏看著驟然出現在眼前的腰窩和線條流暢的背部肌肉,震驚地睜大了眼睛,趕緊扭過頭。

  伊達航:「噗!」

  松田陣平:「難怪你要披個床單,還真的真空上陣啊?」

  萩原研二:「降谷你注意點,還有女孩子在這裡呢。」

  諸伏景光伸手給降谷零把床單重新裹好,還在脖子的位置打了個密不透風的死結。

  降谷零:「……」陷入自閉。

  在之前床單掉下來感受到涼颼颼的空氣的那一刻,降谷零心中壓抑著的情緒就突然消散了大半。

  現在再被幾個同期們一調侃,又被幼馴染一勒,降谷零的心氣就完全消散了。

  算了,大家現在都活得好好的,他又什麼好計較的呢?視頻中的事還沒發生,以後也不會發生。

  降谷零默默裹緊了身上的床單,隨便在伊達航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

  因為他現在有些不敢看烏丸熏——在床單掉下來的那一刻他聽到烏丸熏的小聲驚呼了。

  等大家都坐定後,屏幕中的畫面切換到了伊達航身上。

  和其他幾人苦大仇深的畫面不同,伊達航一會兒在和娜塔莉約會,一會兒在精心挑選結婚戒指,甜甜蜜蜜的粉色泡泡幾乎都要溢出屏幕來了。

  屏幕前的伊達航看到這一幕幕,不自覺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松田陣平幾人難得沒有對這個人生贏家酸溜溜,在看了之前的幾場慘烈犧牲的悲劇之後,他們由衷地祝福這種難能可貴的圓滿和幸福。

  只有降谷零和烏丸熏這兩個知道內情的人越發難過了。

  沒過多久,屏幕中原本明亮的色彩突然變得灰暗起來,劇情直轉而下。

  視頻中的伊達航在熬了幾個通宵抓捕犯人之後精神狀態不佳,沒能躲開迎面衝來的失控卡車,滿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他艱難地將藏有戒指的記事本交到同行的警察手中,不治身亡了。

  而娜塔莉在頭七泣不成聲地祭奠了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的戀人之後,在他們剛剛准備好的婚房中上吊自殺了。

  之前有多幸福,當悲劇發生時就有多絕望。

  屏幕前的幾人都不敢說話,氣氛以一種可怕的速度凝固起來。

  伊達航這次的事情和他們不一樣。

  他們從選擇成為一名警察的那一刻開始,就有了犧牲的准備和覺悟。

  他們願意在必要的時候慷然赴死,但是絕不願意看到他們的親朋好友因為他們的緣故而受到傷害,更別提死亡了。

  伊達航眼前充斥著娜塔莉上吊自殺時,在黃昏慘淡的余暉中倒映在牆上的影子,眼睛紅的滴血。

  娜塔莉……

  伊達航突然抬手,重重兩巴掌扇在自己臉上,完全沒留手,臉頰肉眼可見地腫了起來,嘴角也破了,滲出了刺目的血跡。

  氣氛無比的沉重,沒有人說話。

  ……但是有背後靈在說話,只是沒有人聽到。

  沒錯,這個神奇的異時空放映廳中,其實不止烏丸熏他們六個人,還有另外五個靈魂飄飄忽忽在他們身後。

  這五個靈魂,正是視頻中所播放著的慘死五人組。

  幽靈伊達航沉重地嘆了口氣,看向旁邊的幽靈娜塔莉的眼神中充滿了愧疚。

  幽靈娜塔莉眼神一如既往的清亮,包容地朝幽靈伊達航笑了笑,又溫柔地摸了摸把自己打傷了的22歲的伊達航的傷口。

  幽靈松田陣平、幽靈萩原研二和幽靈諸伏景光拍了拍伊達航的肩膀,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伊達航突然感覺有一股熟悉的暖流緩緩地流進了他冰冷的身體裡,讓他從沉痛的愧疚和絕望的痛苦中抽離了出來。

  一切都還沒發生不是嗎?

  既然他們能夠在一切悲劇還沒發生之前看到有關於平行世界的未來走向,憑借他們五個人的能力和警惕,怎麼可能再走向這樣慘烈的結局?

  伊達航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

  屏幕中的畫面再次一轉。

  霧蒙蒙的天空,降谷零喬裝打扮、包裹地嚴嚴實實,一個接著一個給他犧牲的同期好友們掃墓,當然也沒忘了娜塔莉那份。

  他有記得給他們每一個人都擺上一份他們喜歡的貢品,垂著頭一個人默默打理著好友們的墳頭草,看著就怪心酸的。

  視頻中的降谷零還處在臥底任務的關鍵時刻,連掃墓都不能光明正大,像一道孤零零的影子一樣,一個人來一個人走。

  走出墓園後,一陣大風吹過,道路兩旁的開得正盛的櫻花樹下起了櫻花雨。

  降谷零隨手抓了兩下,再攤開手心,便發現手心中落著五片櫻花花瓣。

  「五片花瓣組成一朵櫻花。」降谷零低頭看著手中的五片櫻花花瓣,嘴角明明是習慣性地微微上揚的,但是眼神中卻帶著說不出的懷念和悲傷。

  又是一陣風吹過,四片櫻花花瓣飛向了高空,只剩下最後一瓣櫻花花瓣還孤零零地停留在降谷零的手心中。

  降谷零站在原地抬頭看向飛向高空的另外四片花瓣。

  每一片花瓣飛起,就有一個場景閃現。

  降谷零把飆車飆到了火車上的時候,腦海中響起的是萩原研二讓他「踩油門加速」的聲音。

  萩原研二:「……」呃,雖然但是,當時的場景好像並不適用於把車開到火車上吧?

  降谷零坐在地上拆彈的時候,差點剪錯一根線,幸好在最後關頭回過神來,自言自語:「心浮氣躁乃是大忌,對吧松田?」

  松田陣平:「……」呵呵,虧你還記得。

  降谷零運用諸伏景光教給他的吉他給女學生解圍,並且把研究廚藝當做自己的本職工作之一,讓諸伏景光教給他的手藝發揚光大。

  諸伏景光:「……」嗯,Zero,你高興就好。

  降谷零通過伊達航教給他的一招制敵單手背摔技能,一邊吃香蕉一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犯人摔在了地上,並且在不知道他身份的圍觀群眾跑過來問情況的時候,降谷零淡定地指了指犯人臉上的香蕉皮:「他不小心踩到香蕉皮摔倒了呢。」

  伊達航:「……」總感覺好像有哪裡怪怪的。

  最後的最後,屏幕中的畫面定格在降谷零堅定又憂郁的背影上。

  兩行字幕飄過——

  【5-4=0】

  【他終究一個人活成了五個人的樣子。】

  屏幕前的大家看到這兩行字幕,突然就破防了。

  降谷零閉了閉眼睛,眼眶中濕潤的感覺越發清晰。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撲過來,一人一邊攬住降谷零的肩膀。

  伊達航使勁兒揉了揉降谷零的頭發。

  諸伏景光用力地抱住了降谷零。

  烏丸熏坐在旁邊看著他們,一個勁兒地抹眼淚。

  而另外五個幽靈則是沉默地看著這一切,沒有上前。

  這個世界的降谷零有這個世界的他們安慰。

  他們現在正處在最好的年紀,又有了平行世界的預警,無疑會有嶄新而光明的未來。

  可是,他們世界的降谷零、平行世界的降谷零呢?

  一切的悲劇都已經成為了既定的事實。

  他們那個形影單只的降谷零該怎麼獨自承受這樣的悲痛和沉甸甸的責任呢?

  五個靈魂體紅了眼眶。

  在極度的沉默和壓抑中,他們五個人的靈魂突然原地消失,被拉扯進了一個處在多元宇宙中心的神奇扭蛋機中。

  神奇扭蛋機按照他們強烈的心願和渴望,一蹦一跳地來到了他們羈絆最深的那個平行世界。

  某平行世界。

  「嗒、嗒、嗒。」

  寂靜的黑夜中,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格外清晰。

  烏丸熏穿著一身黑衣,從組織下班回家。

  突然,她敏銳地感覺到旁邊草叢中傳來一陣陣異樣的聲音,微弱但又不容忽視。

  「誰?」她眼神冰冷地喝問,□□一秒上膛,對准了草叢某處。

  「不要逼我說第二遍,我數到三,你不出來我就開槍了。3!」

  開玩笑,她怎麼可能真的留給敵人三秒鐘的准備時間?

  當然是先下手為強啦!

  至於為什麼還要說數到三才開槍,那自然是要通過這個方式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子彈高速旋轉著,從消音槍中射了出去。

  與此同時,草叢中窸窸窣窣冒出了一個黑色的長方形殼子,蹦蹦跳跳跳到烏丸熏面前:「hi,小姐姐,扭蛋嗎?」

  烏丸熏:「……」

  烏丸熏繃著臉沉默地和神奇扭蛋機對視了一秒鐘,突然驚恐地尖叫出聲:「鬼啊!」

  烏丸熏高貴冷艷的女殺手人設在面對超出科學範疇的神奇生物面前徹底崩塌了,哭得超大聲找爸爸。

  她撥通了視頻電話,電話那頭一秒接通:「小薰,出什麼事了?」

  「爸爸,救救我!我撞見鬼了嗚嗚嗚!也可能是外星人嗚嗚嗚!太可怕了我該怎麼辦?!」

  烏丸熏縮成一團瘋狂飆淚。

  「小薰,你別怕,爸爸馬上就來接你!」

  烏丸熏抹了抹眼淚,甕聲甕氣:「不行,爸爸你不能過來,上次行動後,組織已經開始懷疑我們了。」

  烏丸熏小時候曾經生活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直到三歲的時候被老祖宗搞的一個犯罪組織抓走做實驗去了。不過好在沒過多久,她就和一路找過來的爸爸偷偷搭上線了,父女倆在組織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很多年,現在正是收網的關鍵時期,烏丸熏不能讓大家的努力功虧一簣。

  所以雖然烏丸熏很害怕,但還是阻止了爸爸過來救她,鼓起勇氣和突然冒出來的神情生物對峙。

  「你、你是什麼東西?」

  「我是宇宙中心誕生的第一個扭蛋機哦!小姐姐要不要來扭個蛋呢?」

  烏丸熏拒絕:「我不扭,你走吧。」

  神奇扭蛋機:「不行哦,你必須扭了蛋我才走。」

  烏丸熏警惕:「扭蛋需要我付出什麼代價?」

  神奇扭蛋機:「第一把免費哦~小姐姐真的不來試試看嗎?」

  烏丸熏質疑:「如果我扭蛋的話會對我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嗎?」

  神奇扭蛋機:「完全不會的呢,我發誓!扭蛋扭出來的東西只會給你帶來增益哦~」

  在神奇扭蛋機話音落下的那一剎那,烏丸熏感受到了天地間一股無形的契約力量。

  於是烏丸熏妥協了:「好吧,我扭一個。」

  她扭出了一個黑漆漆的蛋,下一秒神奇扭蛋機就憑空消失了。

  烏丸熏:「!」

  烏丸熏極其謹慎地把黑色扭蛋裝進了防爆桶裡,全方位檢查過它無害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將扭蛋打開。

  裡面只有兩張紙。

  一張紙上寫著說明書。

  另一張紙是一個小人的圖案。

  烏丸熏將信將疑地按照說明書的步驟,將小人紙張丟進了鍋裡煮。

  三十分鐘後,烏丸熏煮出了一只巴掌大的卡通娃娃。

  烏丸熏:「……」

  烏丸熏摸了摸小娃娃圓滾滾的小肚子,又掐了掐肉嘟嘟的小屁股。

  「完全是棉花的觸感啊。」烏丸熏疑惑地嘟囔著,「這不就是棉花娃娃嗎?」

  烏丸熏很是摸不著頭腦,只得先把濕漉漉的棉花娃娃掛在晾衣架上晾干再說。

  靈魂住在棉花娃娃身體中的松田陣平還沒及攢夠行動或者說話的能力,就這樣被晾在了晾衣架上,露出了生無可戀的半月眼。

  松田陣平的這種生無可戀,在和陽台對面房間心有所感探出頭來的降谷零對上視線的時候,一瞬間達到了頂峰。

  是,他的確是想再見這個世界獨自一人背負了很多的降谷零一面,但他完全不想以這樣的方式啊!

  變成了巴掌大的棉花娃娃不穿衣服被掛在晾衣架上晾干什麼的……太遜了吧!!

  而猝不及防間和松田·棉花娃娃·陣平大眼瞪小眼的降谷零:「!!」

  降谷零原本正一個人坐在黑暗中,一如既往的失眠,喝著波本酒,看著照片懷念他逝去的舊友們。

  然後他突然聽見了對面那個組織突然冒出來的神秘大小姐的房間裡傳來乒乒乓乓的動靜。

  降谷零心有所感地走到陽台一看,就看到烏丸熏大半夜晾出來的一個娃娃。

  看清那個娃娃長相的一剎那,降谷零的瞳孔猛地縮緊。

  這個娃娃怎麼長得和松田這麼像?!

  難道他的身份被發現了?這是對他的試探?!

  生無可戀的松田陣平和突然警惕的降谷零就這樣對視著,完全沒有舊友重逢該有的眼淚、擁抱或者溫情呢。


第168章

  放映廳中的幾人並不知道,曾有來自平行世界的靈魂安靜地來過,又悄然地離開。

  他們還沉浸在突然得知某種可能的、悲劇性的命運的沉默和壓抑中。

  或許是因為他們在放映廳中逗留的有些久的緣故。

  原本顯示END之後就黑屏了的大幕布上,突然又亮起了色彩。

  是【彩蛋】!

  大家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背景音樂聲是超級輕松愉快的鼓點聲,畫面的色調也很鮮艷明亮,從開頭的基調就和前面的那些視頻產生了顯著的區別。

  屏幕中出現了一座漂亮的粉色大城堡,三間並排的房間裡躺著三顆蛋,每一顆蛋蛋身上還蓋著不同花色的小被子!

  畫外音:【所有人心中都有一顆心靈之蛋,那是我們肉眼無法看見的、理想中的自己。】

  屏幕前的幾人齊齊露出了半月眼。

  這個視頻又是什麼?

  心靈之蛋?

  突然有種走錯兒童片場的感覺……

  伴隨著輕松快活還帶著點幼稚的背景音樂聲,城堡中的小黑蛋第一個破殼了。

  頭頂半個蛋殼從蛋裡爬出來的、穿著一身黑西裝戴著酷酷黑墨鏡的小家伙,不正是縮小版的松田陣平小精靈嘛!

  別看松田陣平的體型變小了,還變成蛋生了,但是日子過得還是很滋潤的,一會兒拿著小勺子挖小盤子裡擺著的大草莓,一會兒抱著一片比他頭還大的大薯片啃得哢嚓哢嚓響。

  松田陣平:「……」

  畫面切換的很快,基本上只有兩秒鐘的連貫劇情,在松田陣平小精靈成功破殼而出之後,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小精靈也一個接著一個從蛋裡出來啦!

  他們這些小家伙仗著尋常人看不見他們,直接放飛自我了。

  松田陣平非常莽得和一個橘色的布偶娃娃打架,結果被突然變身成超級大老虎的布偶娃娃一個泰山壓頂動彈不得。

  萩原研二自戀地在自己的小房間裡面開時裝秀,穿著各式各樣或帥氣或華麗的小衣服,甚至還女裝擺出瑪麗蓮夢露的經典POSE!

  諸伏景光有一個小廚房研發新菜色,難免有翻車的時候,但他就是故意把做好的菜和翻車的菜放在一起端上小餐桌,害得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兩人吃個飯都驚心膽顫的。

  當然,降谷零和伊達航,也免不了遭到他們迷你三劍客荼毒的命運。

  松田陣平三人時常在降谷零和伊達航的頭上打成一團,頭發在他們的拳打腳踢中被迫日漸稀少,害得降谷零和伊達航還以為自己開始脫發了,趕緊買來防脫洗發水補救。

  他們還經常擺出各種搞怪的POSE。

  比如三人都穿著白色的帶有小天使翅膀的小衣服手拉手飛在降谷零的頭頂上,為他營造出天使的光環。

  又比如說,在伊達航靠著樹抽煙的時候,三人一人拿著一小截Pocky夾在兩根手指中間,在和伊達航同樣的高度排排飛,模仿他的動作抽Pocky。

  總之,整個視頻都在各種雞飛狗跳的歡脫和搞笑中度過,其中還穿插有烏丸熏踩在郵輪夾板的欄杆上大喊「我是世界之王」的片段,亦或者油頭粉面難得騷氣的降谷零。

  最後定格在伊達航的婚禮現場。

  伊達航挽著娜塔莉的手宣誓著一生一世的誓言,塗了粉底液白了好幾個色號的降谷零跟在伊達航身後充當著伴郎,烏丸熏站在另一邊當伴娘,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也穿著一身白色小西裝,手中拎著小花籃飛在空中撒著花瓣。

  這無疑是個美好的結局。

  屏幕前的眾人不由得一掃之前的壓抑和凝重,被畫面中的種種歡脫搞笑的場景給逗笑了。

  他們心中說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

  兩個平行世界不同的走向代表著,命運並非是不可改變的。

  他們現在還處在一切都沒開始的時候,一切都還來得及。

  烏丸熏注意到,他們幾個男生互相對視一眼,似乎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什麼又堅定了什麼,臉上默契地浮現出了少年意氣、奮力拼搏的神采。

  五個人圍成一圈,把手交疊在一起,用力向下壓:「呦!」

  烏丸熏眨眨眼。

  哇哦!

  有點中二,但又莫名感覺好熱血哦!

  第二天。

  回歸現實的熱血少年們差點忘了他們還是需要注意儀容儀表、不允許私底下打架鬥毆的警校生了。

  四人頂著鼻青臉腫的熊貓眼向鬼塚教官報告。

  降谷零的臉倒是還完好無損,只是昨天不但受了涼又受了驚嚇,有點感冒了,說話的時候鼻音非常重。

  鬼塚教官看著他們五個人這幅慘不忍睹的模樣,都驚呆了。

  他知道這五個學生腦子活絡又愛搞自己的一套,很令人頭疼,但是沒想到竟然會讓人頭疼到這種地步!

  只是休假兩天而已,這一個個的,怎麼就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了?!

  鬼塚教官額角蹦出一個忍無可忍的井號。

  「伊達!松田!萩原!諸伏!降谷!你們全都給我出列!」

  「是!」五人齊齊向前邁了一步,整齊劃一,光看背影氣勢十足,但是一看臉的話……仿佛瞬間就來到了鬼故事現場。

  鬼塚教官忍著怒氣:「伊達,你說,你們五個人又發生什麼了?不會又像上次那樣在你房間打蟑螂的時候撞在桌子上了吧?」

  伊達航之前自己給了自己兩巴掌,腮幫都是青紫的,說起話來含混不清:「報告教官,我們這回是在探望生病在家的降谷的時候,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降谷零抽了抽嘴角,努力抑制著自己想要打噴嚏的衝動。

  鬼塚教官:「……」

  摔下樓梯?虧他能扯得出這種鬼話!

  那樣的傷口他見多了,一看就是被人用拳頭打傷的!

  私底下打架鬥毆就算了,竟然還不老實把事情的原委交代清楚?

  鬼塚教官的視線一個、一個掃過去。

  腫成豬頭說話都說不清楚的伊達航。

  冷白的皮膚上掛著兩個格外顯眼的青黑眼圈的萩原研二。

  哈氣打到一半牽扯到傷口疼得齜牙咧嘴的松田陣平。

  表情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溫和,但是頭頂和下巴都腫了包硬生生把臉型拉長成橢圓形的諸伏景光。

  以及想要打噴嚏又強忍著面容滑稽扭曲的降谷零。

  鬼塚教官不忍直視地閉了閉眼睛,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這群刺頭,再不管教不行了!

  必須好好給他們一個厲害看看!

  ……於是,等烏丸熏兩個月後終於再次見到降谷零五個人的時候,發現他們好像接受了什麼特訓似的,一個個都黑了兩個色號呢!


第169章

  不知不覺,一晃四年過去了。

  烏丸熏已經是大學生啦。

  降谷零五人也早在四年前成功從警校畢業,成為了警察。

  他們的職業安排和平行世界中一樣,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成為了公安,伊達航在搜查一科當刑警,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進入了爆裂物處理組。

  四年前的爆炸案也和平行世界中的那般發生了。

  幾人早有准備,當然不可能再讓萩原研二如平行世界的那般犧牲,還摩拳擦掌地設給犯人設了個局。

  但是在最後即將要抓到犯人的時候,卻又突發意外,陰差陽錯被犯人跑掉了。

  就好像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止著他們抓到這個犯人一樣。

  一晃四年過去了,犯人仍舊逃亡在外沒有被抓住,眼看松田陣平在平行世界犧牲的日期將至,大家雖然分散在各個部門,但是心情都不由得變得凝重起來。

  哦,還有一點忘了提,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在畢業後還是被派到了黑衣組織臥底,不過他們剛爬到代號成員的位置上之後,就有人來聯系他們了。

  來聯系他們的,還是熟人。

  比如說烏丸熏的爸爸,比如說降谷零失蹤已久的媽媽,還有被組織認定死亡的赤井務武,假死脫身的世界級魔術師黑羽盜一等等。

  原來他們早就聯合起來,在暗中不斷蠶食著黑衣組織的力量。

  而當他們聯絡上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當然還有赤井秀一這三個剛獲得了組織代號的優秀新人臥底之後,沒過多久便對黑衣組織發動了總攻。

  在大人們的努力下,黑衣組織倒台了。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也順利地完成了臥底任務,帶著榮譽光榮回歸公安部,成了他們那一屆升職最快的兩個人!

  總而言之,萩原研二、降谷零、諸伏景光的危機已經過去,伊達航三年後的可能遭遇的意外車禍也比較容易避開,所以最後的壓力,便給到了松田陣平身上。

  尤其是今天,警視廳收到了那位炸彈犯的挑釁傳真倒計時!

  在從爆處組下班之後,萩原研二一直帶笑的神情難得嚴肅:「松田,這段時間你絕對不可以和我分開。」

  松田陣平撇撇嘴:「知道了。」

  兩人一邊走下樓梯一邊對話著,心思全都集中在突然又跳出來的那個炸彈犯上,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垃圾桶後面,突然憑空出現了一人一狗。

  降谷陽小朋友穿著小恐龍連體衣,牽著小狗哈羅,茫然地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大大的垃圾桶。

  「汪嗚!」哈羅叫了一聲,拉著降谷陽從垃圾桶後面走出來。

  一人一狗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力。

  「天哪,好可愛的小朋友!是混血兒嗎?」

  「狗狗也好可愛!毛毛好白好軟!」

  「萌物配萌物就是最棒的!」

  三歲的降谷陽有些費勁兒地抬著小腦袋,看著周遭又高又陌生的人和房子。

  這是哪裡?

  爸爸媽媽都去哪裡了?

  降谷陽將戴著恐龍帽帽的小腦袋來回晃悠著,終於讓他找到了一個熟悉的櫻花標志!

  降谷陽因為茫然無措而暗淡下來的紫灰色眼眸瞬間被點亮了。

  他記得這個櫻花標志!

  上次外公外婆帶他去接下班的爸爸媽媽的時候,就有看到這個標志!

  降谷陽當即邁開兩條小短腿,朝著有那個掛著櫻花標志的建築物出發,身後那條粗粗短短的小恐龍尾巴也跟著晃悠來晃悠去。

  「啪嘰!」

  認認真真走路的降谷陽小朋友,和三心二意走路的松田陣平撞了個正著。

  松田陣平好端端走著路呢,一邊琢磨著炸彈犯的事情,突然感覺小腿上好像撞上了一團什麼東西。

  松田陣平和發現動靜的萩原研二不由得停下腳步,低頭一看。

  緊接著就看到一個穿著恐龍裝的小朋友四腳朝天倒在地上,大大的恐龍帽蓋了下來,遮住了他大半張臉,旁邊還有一只白色的小狗,正汪汪叫著試圖把摔倒的小朋友拱起來。

  萩原研二趕緊把小朋友抱起來,拍拍他身上的灰,譴責地看了松田陣平一眼:「松田,你怎麼把人家小朋友給撞倒了?」

  松田陣平自知理虧地摸摸鼻子。

  他們兩其實都是在好好地走路的,撞在一起純屬意外,硬要分個誰對誰錯也很難分清,但這小朋友還沒他腿高,總不能是這三歲小孩的錯,所以都是松田陣平這個大人不好好看路的錯了。

  「抱歉啊小朋友。」

  松田陣平把他腦袋上耷拉下來幾乎要遮住整張臉的恐龍帽子拿下來,然後愣住了。

  這孩子,好特麼像降谷啊!


第170章

  降谷陽小朋友有著和他爸爸如出一轍的五官,紫灰色的大眼睛,毛茸茸金燦燦的小短發,簡直和降谷零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

  除了一點,小朋友不像他爸爸那麼黑,而是和她媽媽一樣是冷白皮。

  ——烏丸熏當初看到寶寶的膚色高興地差點喜極而泣了呢。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看著眼前這個和降谷零長得及其相像的小朋友,一個個都驚出了豆豆眼。

  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降谷陽小朋友套在大大的恐龍衣服裡,仰著頭看著眼前的兩個熟悉的叔叔,眨巴眨巴紫灰色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地叫人:「萩原蜀黍!松田蜀黍!」

  降谷陽是記得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長相的,這兩個蜀黍經常給他帶好玩的玩具呢!

  萩原研二:「!」

  松田陣平:「!」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想到這孩子竟然還認識他們。

  萩原研二顛了顛臂彎中的小朋友:「叔叔來考考你哦,還記得你叫什麼名字嗎?」

  「陽陽!」降谷陽超大聲地舉手回答。

  萩原研二笑著摸摸他的頭:「小陽陽真棒,那叔叔再考考你,你爸爸叫什麼名字啊?」

  降谷陽口齒還有些不清晰:「爸爸叫,叫Fu……降谷rei!」這個發音對今年三歲半的降谷陽來說有點小難。

  松田陣平:「!」

  萩原研二:「!」

  果然是降谷零那家伙的兒子!

  那麼問題來了,降谷零到底是什麼時候有了小孩的?

  他們怎麼不知道?

  松田陣平把降谷陽被壓住的那條恐龍小尾巴□□,又問:「那你媽媽叫什麼?」

  降谷陽想也不想搶答:「小薰!」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再次驚出了豆豆眼。

  小薰?!

  降谷那家伙什麼時候和小薰在一起的?

  還有了那麼大一個孩子?

  等等,不對啊!小薰今年才19歲啊,這孩子看上去至少三歲了,三年前她才16歲啊,那這麼算起來,降谷豈不是……

  松田陣平沉默良久:「我現在就去隔壁搜查一課借副手銬。」

  萩原研二抽了抽嘴角:「還、還不至於吧,說不定其中有什麼誤會……」

  「你們兩個在這裡嘀嘀咕咕些什麼呢?我好像聽到了搜查一科的字眼,你們要來搜查一科找我啊?」伊達航一走出警視廳就看見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從後面走過來攬住他們,「咦,怎麼還有個孩子?」

  伊達航的目光在看清降谷陽小朋友的長相之後也呆住了:「他……」

  降谷陽又見到了熟人,從大大的綠色恐龍袖子裡伸出小短手朝伊達航熱情地揮了揮:「伊達蜀黍下午好!你知道我粑粑麻麻在哪裡嘛?」

  伊達航:「……?」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松田陣平小聲和伊達航解釋說:「這小家伙說他爸爸媽媽是降谷和小薰。」

  伊達航:「!」

  伊達航瞳孔地震:「什麼?小薰才幾歲啊?降谷再怎樣也不至於犯罪吧?」

  萩原研二猜測:「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其中另有什麼隱情,比如說平行世界什麼的。」

  松田陣平想了想,終於暫時收起了借銀手鐲的念頭:「也不是沒有可能,總之我們先去問問降谷吧,當初他在我們一起看到平行世界的投影之前就開始變得神神秘秘的,肯定知道的比我們多。」

  降谷陽小小一只套在綠色的恐龍連體衣裡,聽著大人在耳邊嘰嘰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有點百無聊賴的,小腦袋左轉轉右轉轉,突然發現了盲點。

  「松田蜀黍!你怎麼變黑了呀?」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臉一黑。怪他嘍,到現在為止他從來沒有像平行世界的自己那樣白過!

  「萩原蜀黍!你怎麼變得這麼滄桑了?」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心口中了一箭,摸摸自己這兩天因為炸彈犯而熬得青黑的黑眼圈,滄桑嗎……好吧,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熬幾個晚上都還神采奕奕的小伙子了。

  「伊達蜀黍!你的頭發變多了誒!」

  伊達航:「……」

  伊達航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高興自己現在的頭發還挺多,還是應該悲傷未來他的頭發將日漸稀少。

  大家沉默地心梗著,偏偏罪魁禍首還渾然不覺,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蜀黍,你們為什麼不說話了呀?」

  三人:「……」

  松田陣平抹了把臉,把降谷陽從萩原研二手中抱過來,徑直朝著對面的警察廳去:「走,叔叔帶你去找爸爸。」

  當然不能只有他們三個人遭受這個小孩的吐槽,降谷和景光也不能逃過,尤其是降谷!真期待他看到這孩子的時候臉上露出的精彩表情啊。

  降谷陽摟著松田陣平的脖子,看著他黑色墨鏡下方嘴角勾起的弧度:「蜀黍,你笑得好可怕哦!」

  松田陣平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噗!」伊達航和萩原研二發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汪嗚汪嗚!」

  被忽略了好久的哈羅看到大家都離開了,再也坐不住了,汪汪汪叫著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降谷陽終於想起哈羅,撲在松田陣平的肩膀上朝著跟在後面打轉的哈羅伸手手:「羅羅!」

  「這是你養的狗嗎?」伊達航從地上撿起拴在哈羅脖子上的牽引繩的另一端。

  四人一狗就這樣浩浩蕩蕩的地朝著對面的警察廳進發!

  降谷零工作的警察廳和警視廳離得很近,五分鐘後他們就到警察廳門口了。

  萩原研二晃了晃手機:「剛才我給景光發了個短信,他說他和降谷馬上就要出來了。」

  松田陣平把降谷陽放下來,讓他自己在地上站好,給他重新戴上小恐龍帽子,蹲下身循循善誘:「小陽陽,待會兒你馬上就能看到爸爸了,到時候你准備怎麼做?」

  降谷陽歪了歪腦袋,頭上的小恐龍帽子也跟著斜了斜:「抱抱!」

  松田陣平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兩分:「小陽陽真乖,到時候你一看到不爸爸出來,就衝過去抱抱他,大聲說『爸爸辛苦了』,到時候他肯定會超級感動的呢!」

  什麼感動啊,震驚都來不及吧!

  萩原研二和伊達航在旁邊哭笑不得地看著松田陣平教唆小朋友。

  松田陣平這樣說,完全就是想要看降谷的笑話吧。

  不過……咳,他們其實也挺想看的。

  突然被個小孩抱住腿叫爸爸什麼的,到時候降谷的表情,肯定很精彩吧!

  今年剛剛三歲半的降谷陽小朋友哪裡知道大人們的用心險惡呢?

  他握著小拳頭:「好!抱爸爸!爸爸辛苦!」

  「沒錯,就是這樣!」松田陣平摸摸降谷陽的腦袋,余光瞥見了正要從門口走出來的降谷零和萩原研二,趕緊推了推降谷陽,「小陽陽,你爸爸出來了!記得要大聲喊他,不然街上人多聽不見。」

  降谷陽重重地點了點頭,倒騰著兩條小短腿,晃晃悠悠朝降谷零的方向跑過去,小屁股上掛著的恐龍尾巴也跟著搖搖擺擺的。

  「爸爸!」降谷陽生怕爸爸聽不見他的聲音,喊得超級大聲,藏在大恐龍帽下的小臉蛋都憋紅了。

  力氣全用在了嘴上,就有點兼顧不到腿了,跑到一半,降谷陽兩條小短腿左腳絆右腳,直接飛了出去。

  突然的變故可把松田陣平三人嚇壞了。

  幸好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反應快,降谷零眼疾手快地拎住小孩的衣領作為緩衝,諸伏景光順勢把小孩抱在了懷裡。

  見到諸伏景光穩穩抱住了降谷陽,松田陣平三人這才松了口氣,抹了抹額頭上嚇出來的滿頭虛汗。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諸伏景光安慰地拍了拍懷裡抱著的小孩的背:「沒事了,別怕別怕。」

  降谷零皺著眉幫孩子理了理衣服:「誰家的家長這麼心大?竟然放這麼小的孩子一個人在外面。」

  與此同時,降谷陽終於把自己的小腦袋從大恐龍兜帽中掙脫出來了。

  諸伏景光猝不及防間直面降谷陽的臉,拍著他背的手都僵住了:「Zero……這孩子,好像是你家的。」

  「哈?」降谷零不明所以地轉過頭,然後看著降谷陽那張和自己小時候如出一轍的臉,愣住了。

  「爸爸!」降谷陽終於找到了爸爸,高興地朝降谷零伸手,傾斜著小身體就要朝他撲過去。

  降谷零:「!」

  降谷零被那一聲「爸爸」砸暈了,腦海中無限回蕩著這個詞。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Zero,」諸伏景光叫了他一聲,「你抱住你兒子啊!」

  降谷陽此時正努力往降谷零旁邊夠,就差使出吃奶的勁兒了,要不是諸伏景光怕不安全還死死抱著他,估計對方早就撲到降谷零身上去了。

  降谷零這才勉強從震驚中回過神,手忙腳亂地伸手抱住降谷陽。

  「爸爸上班辛苦了!」降谷陽用軟乎乎的小胳膊抱住降谷零,親昵地貼貼他的臉,還在降谷零臉上親了一大口。

  降谷零:「!」

  降谷零感受到臉頰上軟乎乎的觸感,一種說不出的酥酥麻麻的感覺直達心底,靈魂好像都飛了起來。

  降谷零難得暈暈乎乎的表情,把在旁邊看熱鬧的幾位同期好友們給看樂了。

  萩原研二挑了挑眉:「小降谷,喜當爹的感覺怎麼樣啊?」

  降谷零終於從那種陌生的思緒中抽離出來,抱著手中軟乎乎的小孩子,看著他那張和自己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臉,眼中閃過若有所思的神情:「這孩子是從平行世界意外過來的嗎?」

  看這孩子的樣子就像是和他有血緣關系的樣子,但是他一個母胎單身,怎麼可能會憑空有個孩子呢?

  唯一的可能只有——他是從平行世界來的。

  或許正是他們四年前在那個神奇的放映廳中看到的那個小嬰兒。

  烏丸熏曾經去過兩次平行世界,那麼平行世界的人自然也可能到他們這個世界來。

  松田陣平笑得賊兮兮的:「你要不要猜測這孩子的媽媽是誰?」

  降谷零聽到這個問題,心中微微一緊,但面上沒有表露出一分一毫:「是誰?」

  降谷陽抱著降谷零的脖子,還不是很能聽懂大人說的話,但是一聽到「媽媽」這個詞,他就興奮地舉手搶答:「小薰!」

  降谷零:「!」

  小薰?!不是同名吧!肯定是烏丸熏吧!

  降谷零內心因為降谷陽的答案而掀起驚濤駭浪,但表面上依舊竭力維持著不動聲色的神情:「……這樣嗎。」

  諸伏景光注意到降谷零的耳朵不動聲色地紅了,不由得揶揄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Zero,你耳朵怎麼紅了?」

  降谷零:「……」

  降谷零面色一僵。

  糟糕,暴露了!這不爭氣的耳朵!

  松田陣平特意湊過來看了一眼:「哎呦喂,還真紅了!」

  萩原研二笑了兩聲,故意說:「估計是天太熱了吧。」

  降谷陽探頭探腦地感受了一下空氣中的冷風,一點也不熱嘛:「蜀黍好笨笨,爸爸是害羞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瞬間爆發出了一陣哄堂大笑。

  降谷零:「……」真是謝謝你了。

  在場唯一有戀愛經驗的伊達航發現了端倪,摸著下巴琢磨著:「降谷,你是不是喜歡小薰啊?」

  降谷零:「……」怎麼這麼快就被猜中了!


第171章 全文完

  (一)

  烏丸熏下課後,本來是准備和室友們一起去聚餐的。

  「叮~」走到一半手機響了。

  烏丸熏拿出手機一看,發現是降谷零發來的短信,話語間語焉不詳的,只是說他們在東都大學的北大門等她。

  烏丸熏看著這條短信,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

  他們?降谷零他們幾個都過來了?

  是什麼事啊?

  烏丸熏抱歉地朝旁邊的室友們道了聲歉:「不好意思啊,突然有個朋友過來找我,今天可能不能和你們一起聚餐了。」

  室友A突然興奮起來:「朋友?是上次那個金發小帥哥嗎?」

  烏丸熏點點頭:「是噠,這你都猜到啦?」

  室友B推了推眼鏡:「那個金發帥哥好像時不時就回來找你……還說不是你男朋友?」

  烏丸熏瞪大眼睛:「不是啦,我們不是這種關系。」

  室友C挽住烏丸熏的胳膊:「他這次又在北門那邊等你?正好我們也要從北門出去,順路一起吧!」

  就這樣,烏丸熏和她的三個室友很快一起來到了北大門。

  看清校門口站在一起的身姿挺拔的五個男人,幾人都不由得一愣。

  「你們怎麼都來了啊?」就在烏丸熏更加疑惑的時候,一個小身影突然不知道從哪裡衝了出來,小炮彈似的撞在烏丸熏的腿上,一把抱住她的腿。

  「麻麻!」小朋友的小奶音超大聲。

  烏丸熏:「!」

  烏丸熏被嚇到了:「不是……等等,小朋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小孩抬起頭,腦袋上醜萌醜萌的恐龍帽子掉了下去,露出一張和降谷零如出一轍的臉——除了膚色是冷白皮之外。

  「是麻麻!沒有認錯人!」小團子瞅了烏丸熏兩眼,認真地說。

  烏丸熏:「!」

  為什麼這個長得和降谷零很像的孩子會叫她媽媽?

  烏丸熏看著眼前這孩子,不期然想起了在平行世界自己和降谷零的特殊關系,以及上次在放映廳中看到的那個被包裹在藍色襁褓中的小嬰兒。

  烏丸熏心中一驚。

  不、不會是那個平行世界的小孩穿越到他們這個世界來了吧?

  「汪嗚汪嗚!」後面跟著跑過來的一只眼熟的棉花糖似的白色的小狗,更加證明了烏丸熏的猜測。

  她在第一個平行世界的時候,就有看到過這只小狗!

  烏丸熏之前一直很慶幸在放映廳的時候,並沒有暴露出那孩子的媽媽到底是誰,讓她躲過了一次社死現場。

  但是現在……

  烏丸熏很是僵硬地瞥了一樣旁邊石化了的三位室友,又看了看前面神色各異的降谷零五人,只覺得眼前一黑。

  救命!

  好想原地消失!

  室友A的驚疑不定地看著那個一直叫著媽媽的小朋友:「小薰,你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大一個兒子了?」

  室友C看了看小朋友的長相,又抬頭看了看正往這邊走過來的降谷零:「這是……你們兩的孩子?」

  室友B的鏡片反光了:「難怪你一直否認你們之間的情侶關系,原來不是男朋友,而是老公啊。」

  烏丸熏:「……」

  雖然室友們這些話都是湊在她耳邊小聲說的,但是烏丸熏發誓降谷零他絕對聽見了,因為她看到對方的腳步微不可見的一頓,臉上也掛上了一種意味深長的笑容。

  烏丸熏感覺自己臉上燒得厲害,頭皮發麻,含含糊糊著應付著,帶著腿上的小掛件落荒而逃。

  ……如果可以的話,她其實也不想帶著這個突然讓她喜當媽的罪魁禍首的,但是小孩子一直抱著她的腿不放,她也沒有辦法。

  降谷零身高腿長,沒怎麼費力就追了上來,拉住烏丸熏的手腕:「說起來,你是不是一直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烏丸熏心中一緊:「你在說什麼啊?」

  「你好像很快就想通了。」降谷零意有所指地看著烏丸熏的眼睛,「你之前兩次到平行世界的時候,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關於我們之間的關系?」

  「哦,你說這個啊。」烏丸熏故作鎮定,「我看到了,在第一個平行世界,我們兩個人是情侶關系,不過我覺得這種事情沒什麼好說的,就沒有告訴你。」

  「沒什麼好說的?」

  降谷零看著烏丸熏通紅的耳根,一眼看穿了她心中早就已經慌得不行了,沒有忍心繼續逼她,只是握著她的手腕的力道逐漸收緊。

  沉默片刻後,降谷零忽然道:「但是我有話想和你說。」

  烏丸熏:「!」

  烏丸熏下意識抬起頭,就撞進了對方那雙含著笑意的紫灰色的眼眸中。

  烏丸熏好像被他的眼神燙到似的,又趕緊移開了視線。

  有一種古怪又粘稠的氣氛在他們兩人之間蔓延。

  烏丸熏隱隱約約預感到降谷零接下來會說些什了,心中莫名發慌。

  降谷零:「小薰,我……」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鍵時刻。

  降谷零最重要的一句話被打斷了。

  「咕嚕——」

  降谷陽仰著懵懵懂懂的小臉,抱著自己的小肚子:「肚肚叫了。」

  烏丸熏:「……」幸好沒讓降谷零說出來,她其實,還沒考慮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呢。

  降谷零:「……」雖然有點遺憾,不過來日方長,還是按照原計劃徐徐圖之更為穩妥。

  兩人的腦回路莫名達成了一致,互相對視一眼後,突然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他們一人牽住降谷陽的一只手:「走,我們去吃飯。」

  降谷陽高興地蹦跶了兩下:「好誒!吃飯飯!」

  (二)

  降谷陽小朋友並不知道自己來到了平行世界。

  因為在他的眼中,爸爸媽媽還是爸爸媽媽,哈羅跟在他旁邊,蜀黍們也都和以前一樣。

  一切似乎都沒什麼兩樣,雖然的確存在著一些違和感,但是年僅三歲半的小朋友很快忽略了。

  直到大家在大廚諸伏景光家吃飯的時候,空氣中突然憑空多了一扇門。

  神奇的門被人從另一頭拉開,緩緩走進來的兩個人,正是他們熟悉又陌生的人!

  說熟悉是因為他們兩人有著和降谷零以及烏丸熏相同的臉,只是看上去更加成熟了一些而已。

  說陌生則是因為,他們互相之間其實並沒有見過面。

  來自平行世界的34歲的降谷零朝大家微笑:「抱歉打擾了,我們來接小陽陽回家。」

  眾人:「!」

  「啪嘰。」降谷陽手中的小勺子掉了下來,睜著兩只迷茫的豆豆眼,左看看右看看,「怎麼有兩個爸爸媽媽?!」

  (三)

  原來,降谷陽是誤闖了木之本櫻的實驗室,這才不小心觸發了魔法陣,跑到了平行世界的。

  木之本櫻很快用那個魔法陣在兩個平行世界之間搭了一個臨時的穿梭門,可以維持24小時的時間。

  在34歲的降谷零得知了那個炸彈犯又跑出來活動、而且發倒計時傳真預告的時間就在明天的時候,他便更不著急走了。

  他臉上露出了冷冷的笑容,轉頭把松田陣平他們五個人都叫了過來。

  一時間,諸伏景光的小屋子裡,擠滿了滿滿當當的人——而且警察含量超標到要爆表了!

  一屋子的警察針對明天的那個炸彈犯大聲密謀。

  唯二不是警察的19歲的烏丸熏摸了摸鼻子,默默為那個被一幫子警察精英盯上了的炸彈犯默哀一秒鐘。

  (四)

  炸彈犯被一幫子警察壓倒在地上、臉在地面的石子兒上磕得生疼的時候,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自從四年前的那次滑鐵盧、好兄弟也進去蹲局子了,炸彈犯只覺得心中萬分恥辱。

  尤其是在被那個小卷毛警官隔空冷嘲熱諷的時候,他在心中咬牙切齒地發誓,終有一天要報這奇恥大辱!

  四年磨一劍,炸彈犯山本太郎終於做好了完全的准備,磨刀霍霍向小卷毛。

  首先,他向警方透露自己在東京區一南一北兩個方向設置了炸彈,小卷毛和他的那個中長發好朋友作為爆處組的兩張王牌,就這樣被分開了。

  其次,在小卷毛快要拆除炸彈的時候,山本太郎才慢吞吞通知對方,還在另一個地方設置有炸彈,如果他想要得知第三個爆炸地點的話,就不能拆除炸彈,因為只有等到爆炸三秒前,他才會給出第三個爆炸地點的提示。

  本來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的好好的。

  山本太郎看著那個可惡的小卷毛頂著一頭更加囂張的小卷毛走上了裝有炸彈的摩天輪纜車,踏上了他為他精心准備好的葬身之地,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地邪笑。

  去死吧!

  時間終於來到了山本太郎最期待的時刻。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按下手中的爆炸開關,一想到可惡的小卷毛在這一剎那被炸成灰燼的樣子,他的臉上就忍不住露出極其暢快的笑容。

  然而——

  卻是一片安靜。

  什麼也沒有發生。

  爆炸聲呢?按鍵失靈了?

  山本太郎得意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不死心反復按著炸彈的控制按鈕。

  「嘭!」然後他被一拳頭砸飛了。

  接二連三的拳打腳踢狠狠落在身上,他被揍成了豬頭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他的臉緊緊貼著粗糙的地面,臉上原本得意洋洋的表情變成了茫然和痛苦。

  他不明白事情怎麼突然間變成了這樣。

  山本太郎感覺到有人把他的雙手禁錮在身後,「哢噠」一聲,冰冰涼涼的手銬銬在了他的手腕上。

  對方冷冷:「你被逮捕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山本太郎突然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小卷毛,震驚地連身上的疼痛都暫時忘記了。

  「你……怎麼是你?你不是在摩天輪上面嗎?」他親眼看著對方上了摩天輪的呀!

  松田陣平嘴角勾起一個不屑的冷笑:「蠢貨。」

  山本太郎:「……」

  山本太郎感覺到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智商受到了打擊,人格受到了侮辱。

  他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松田陣平,想破頭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也始終想不通自己完美的計劃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

  難道他真的這麼蠢嗎?

  山本太郎開始懷疑人生了,整個人都失去了精神氣兒,再也沒有原本誓要報復警察的雄心壯志了。

  山本太郎哪裡知道,其實是平行世界的松田陣平和他的警察好友們來找他報仇了呢?

  (五)

  降谷陽經歷了短暫的平行世界一游後,又回到了他原本的世界中。

  兩個平行世界在短暫的交集過後,又逐漸走上了正軌。

  只有第三個平行世界,還處在一切故事剛剛開始的時間線。

  烏丸熏早上一覺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陽台上探頭看了看。

  只見那個可可愛愛的棉花娃娃還掛在晾衣架上。

  昨天發生的一系列魔幻的事情果然不是夢!

  也不知道這個娃娃到底會對她的生活造成什麼影響呢?

  烏丸熏把光著屁股的棉花娃娃從晾衣架上拿下來,經過了一晚上的風干之後,他身上的毛毛不再像昨天那般濕漉漉地糾結在一起了,而是蓬松地炸開。

  小娃娃有點凶凶的五官搭配上這頭炸毛的小卷毛,看上去更加可愛啦!

  烏丸熏從小就是一個很有少女心的女孩子,最喜歡這種可可愛愛的娃娃,只可惜從三歲之後,她就沒有再玩過這樣的娃娃了呢。

  烏丸熏很是稀罕地摸了摸小娃娃的小卷毛,又捏了一把小娃娃肉嘟嘟的小屁股。

  可愛!

  手感也好好!

  咦,怎麼感覺好像在小娃娃臉上看到了生無可戀的小表情呢?

  錯覺吧?

  烏丸熏再仔細看了一眼,肯定地點頭。

  嗯,果然是錯覺。

  不過小娃娃還沒有衣服,總不能讓他一直這麼光著。

  於是烏丸熏找了一個半透明的小包包把娃娃的小身體塞了進去,讓他的小腦袋露在外面。

  很好,出發!

  烏丸熏拿上鑰匙說走就走。

  就在烏丸熏在門口鎖門的時候,對面的房門也被打開了。

  「早安。」安室透臉上掛著滴水不漏的笑容,穿著一身黑色馬甲,襯得他更加身材挺拔,「大小姐要出門?需要我來當司機嗎?」

  烏丸熏一秒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變得高貴冷艷起來,把氣勢拿捏得很到位,就是和她身上背著的粉色的娃娃包不是很相符。

  烏丸熏抬著小下巴打量了一下安室透的體格。

  嗯,瞧著還行。

  就讓他當她今天的車夫+拎包工具人吧。

  「行吧。」烏丸熏把手中的車鑰匙甩給安室透,「聽說你車技不錯?」

  安室透接住鑰匙,跟在烏丸熏身後,謙虛道:「大小姐謬贊了,只能說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烏丸熏坐上安室透的車之後發現,安室透實在是太謙虛了。

  這每每踩在最高限速上的車速,以及即使遇到紅綠燈剎車也不會晃動一下的車子,絕對是高手啊!

  烏丸熏腦袋裡回想著有關波本的資料,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擼著小娃娃毛茸茸的腦袋。

  松田陣平當然不願意被人這樣摸頭,再擼下去他怕是要英年早禿了!

  但是他現在只是一個小娃娃,毫無反抗之力,只能露出生無可戀的死魚眼。

  安室透從後視鏡中看到這一幕,眼角不自覺抽了抽。

  ……好怪。

  黑衣組織那位最神秘的大小姐抱著一個和松田陣平如出一轍的Q版娃娃——不穿衣服光屁股的那種,還摸著他的頭什麼的。

  安室透心中思量片刻,閑聊似地開口道:「大小姐,你手中這個娃娃怎麼沒穿衣服?」

  烏丸熏:「唔,因為是昨天剛到的貨,今天給他買衣服去。」

  安室透敏銳地發覺烏丸熏用的是「他」而不是「它」。

  「他?」安室透笑著,「大小姐不會還給他起了個名字吧?」

  烏丸熏是因為那張說明書上稱呼這個娃娃用的是「他」,所以也一直用「他」來稱呼,也不知道這個用詞有什麼深意。

  「是有個名字。」烏丸熏想起那張說明書上寫著的娃娃的名字叫松甜甜,決定了,「他叫甜甜。」

  「噗!」松田陣平一聽自己竟然被冠上了這麼可怕的名字就渾身發麻,棉花娃娃身體中的靈魂差點把自己嗆到。

  「甜、甜甜?」

  安室透一想到這個名字和松田陣平聯系在一起,就震驚到連方向盤都歪了歪,車子也跟著傾斜。

  烏丸熏沒想到安室透竟然會這麼驚訝,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反應怎麼這麼誇張?這個名字有什麼問題嗎?」

  安室透重新穩住車子,鎮定道:「抱歉,大小姐,就是一時間沒想到這個帥氣的娃娃會有這樣一個可愛的名字。」

  烏丸熏:「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反差萌。」

  安室透虛心接受:「受教了。」

  黑色賓利車很快平穩地停在了商廈的地下停車庫裡。

  安室透眼睜睜看著烏丸熏進了一家花哨的嬰兒店裡,然後買了一個最小號的嬰兒推車。

  安室透:「……」

  安室透茫然地看了一眼店門口明晃晃的「嬰兒用品店」的字樣,不理解烏丸熏為什麼要買這種東西:「大小姐,您這是……?」

  緊接著,安室透就看到,烏丸熏那只Q版松田陣平娃娃拿出來,放進了嬰兒小推車裡,還細心地給他蓋好了粉色的碎花小被子。

  安室透:「……!」

  烏丸熏做好這一切後,瞥了安室透一眼:「你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點來幫我推車?」

  「……是,大小姐。」安室透推著嬰兒車跟在烏丸熏身後,和蕾絲花邊小推車中瞪著一雙死魚眼的松田陣平面面相覷。

  烏丸熏很快又進了一家專門賣娃衣的店,很快挑選好了一大堆的小衣服。

  什麼制服啊,蓬蓬裙啊,西裝啊,玩偶服啊,應有盡有。

  安室透一想到這些衣服會穿在松田陣平身上,就渾身雞皮疙瘩,當然還有一點點的幸災樂禍。

  烏丸熏付了錢,把十幾個精致漂亮的粉色袋子掛在了今日份的拎包工具人安室透身上。

  接著她把光屁股的松甜甜娃娃從嬰兒小推車中拎出來,給對方換上了一套貓耳女僕裝,有可愛的貓貓發箍和毛茸茸的貓貓尾巴的那種!

  安室透:「……」

  原本他懷疑烏丸熏是從哪裡得知了蛛絲馬跡故意來試探他,但是現在看來……她好像只是在認認真真地養著一個娃娃而已。

  但是這個娃娃為什麼和松田陣平長得那麼像呢?

  他不覺得會有這麼巧的巧合。

  (六)

  就在安室透頭腦風暴的時候,並沒有發覺自己身後竟然還跟著一個小尾巴。

  此人正是神出鬼沒·哪裡有案件哪裡就有他·偷聽專業戶·江戶川柯南是也!

  今天阿笠博士帶著少年偵探團的小朋友們來這家商場的頂樓餐廳吃自助餐。

  然而,在停車場的時候,灰原哀突然一把抓住江戶川柯南的手。

  江戶川柯南感覺到對方的手又冰冷又僵硬,身體還在打著顫。

  「是他們……組織的人在這裡!」灰原哀的組織探測雷達響了。

  江戶川柯南:「!」

  江戶川柯南立刻警覺起來,懷疑地環顧四周。

  他很快鎖定了一輛黑色的賓利車。

  車上下來一男一女兩個人。

  男人穿著黑色西裝褲和黑色馬甲,有著一頭燦爛的金發和小麥色的皮膚,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女人也穿著一身黑色連衣裙,從頭黑到腳,除了腰間掛著的那個半透明的小包,小包中還裝著一個詭異的娃娃頭,表情冰冰冷冷中帶著殺意,看上去也很可疑。

  「是他們嗎?」江戶川柯南小聲問灰原哀。

  灰原哀快速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又很快低下頭:「我不知道,我在組織沒有見過這兩個人。」

  但是也不能排除他們的嫌疑。

  畢竟灰原哀接觸過的組織的人,也只有那一部分而已。

  江戶川柯南繼續盯著那兩人看了看,還是覺得他們很可疑,小身體靈活地打開車門跳下了車。

  「我去上個廁所,博士,灰原他們就交給你們了」

  「江戶川!」灰原哀被江戶川柯南莽撞的舉動嚇到了,想拽住他的胳膊卻和他擦肩而過了,只得低聲叫了他兩聲,但是還是沒能叫住,江戶川柯南很快就跑沒了影子。

  還在狀況外的元太三人看著江戶川柯南急吼吼的背影,忍不住吐槽:「柯南怎麼這麼急啊?」

  光彥摸摸下巴猜測著:「估計是憋了一路了吧?」

  吉田步美憂心忡忡:「希望柯南他不會是吃壞肚子了吧?」

  (七)

  江戶川柯南遲了一部電梯,差點把人跟丟了。

  幸好後來他又在嬰兒店中看到了他們。

  嗯?等等!

  嬰兒店?!

  江戶川柯南茫然地看了看嬰兒店的字樣。

  黑衣組織的人為什麼會來到一家嬰兒店?還買了一輛嬰兒車?

  難道有什麼危險物品就從在這輛交易的嬰兒車裡嗎?

  江戶川柯南躲在柱子後面,懷疑的視線盯在了嬰兒車中的小鋪蓋上。

  如果藏東西的話,就是在藏在這裡面吧?

  江戶川柯南眼睛眯了眯,開始思考起用何種摔倒姿勢來撞上這嬰兒車會顯得更加自然一點。

  然而沒等江戶川柯南行動,他便看到黑衣女人一把掀起了嬰兒車上的小被子,把包裡的那個娃娃放進了嬰兒小推車中,還體貼地給娃娃蓋上了被子。

  江戶川柯南:「……?」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這是什麼操作?

  江戶川柯南緊接著跟著他們兩個逛了足足十幾家粉粉嫩嫩的娃衣店。

  ……最後江戶川柯南睜著兩雙無神豆豆眼回到了阿笠博士他們那邊。

  幾人早就已經吃好自助餐准備離開了。

  少年偵探團的幾人嘰嘰喳喳地問江戶川柯南去廁所這麼久都不回來。

  江戶川柯南抱著自己空蕩蕩的肚子,隨便找了個借口敷衍過去。

  灰原哀小聲問:「是他們嗎?」

  江戶川柯南搖搖頭:「一個熱衷於給她的棉花娃娃搭配可愛小衣服的女人,一個由著女伴把娃娃當兒子養還樂顛樂顛地在身上掛滿粉色購物袋的男人,你覺得可能是那個組織的人嗎?」

  灰原哀斬釘截鐵:「不可能!」

  江戶川柯南無奈地靠在椅背上:「看來從一開始我就找錯人了,白白忙活一場。」

  (七)

  一段時間以後,江戶川柯南才發現,他當初其實並沒有跟錯人。

  只是烏丸熏和波本這兩個人比較奇葩而已。

  後來又過了一段時間,江戶川柯南重新更正:烏丸熏和波本其實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組織的人,而是和他們站在同一立場上的正義的伙伴。

  真相只有一個。

  但是探尋真相和維護正義的腳步永不止歇!
作者: Ting1222    時間: 2022-11-24 15:55

最近愛上看警校組的文就找到這篇
能給他們一個好結局真是太好了QWQ
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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