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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在提瓦特風評被害》作者:奶茶加抹茶【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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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4-4 12:46
標題:
《(原神)在提瓦特風評被害》作者:奶茶加抹茶【完結+番外】
文案:
最近,一家名為異世相遇的餐館火爆提瓦特大陸。
蒸汽鳥報社的娛樂刊記者看中了它的人氣,經過暗地探訪,一篇報道橫空出世。
《爆!璃月港人氣火爆的異世相遇老板竟是個海王?!》
請和本報記者一起來看看,那些年老板渣過的人:
與南十字船隊的浮浪人糾纏不清,
和須彌的大風紀官孤男寡女獨處一室,
同蒙德的酒莊老板手牽手一起釀酒,
還在酒桌上大膽調戲往生堂的客卿。
欲知詳情如何,還請前往萬文集舍購買本期蒸汽鳥報特刊!
待到璃月的流言滿天飛,若晴盯著桌上報紙醒目的頭條,氣的滿臉通紅。
胡說,她和賽諾明明只是打了一晚上的七聖召喚!
香菱悄悄在一旁問道,那另外幾個是真的嗎?
都是謠言!
++++
排雷
1.結局前我也不知道男主是誰,看呼聲
2.同人ooc
內容標簽: 綜漫 情有獨鐘 美食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若晴 ▏ 配角:萬葉、賽諾、迪盧克、鐘離等等 ▏ 其它:明明只是想開店,卻被迫開起了魚塘
一句話簡介:我十連雙黃
立意:閱遍世間美好,盡歸人間佳肴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4-4 12:50
第1章 異世
遠月學園新一學年伊始,告別了孤兒院的大家,帶著孩子們制作的餅干,若晴踏上了回校的旅途,這是她在遠月的最後一年,畢業以後,只要憑借在遠月求學的經歷,她就可以找到一個好的工作,也可以開始回饋養大自己的家了。
可是這一切對未來的幻想都在飛機開始墜落時破碎了,閉上眼睛前,若晴腦海裡想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後悔自己沒買最高額的保險,不然還可以給大家留一筆錢,隨後意識就歸於黑暗。
等到再睜眼時,世界已經變了一番模樣。
若晴敢肯定,墜落之時飛機正處於汪洋大海之上,絕不會出現在這樣的原始森林,而且她更不可能從機難中毫發無損的逃生。
怔愣的看著眼前的世界,漆黑的樹影宛如幽靈,地上發光的植物聞所未聞,天上時不時閃過隱隱約約的雷光,伴著轟鳴的雷聲不絕於耳。
無論如何,想要活著她都得先走出這片森林。
鼓起勇氣,若晴一邊扶著樹沿著溪水向前走,一邊呼救,聲音因為恐懼顫抖而破碎。
「有、有人嗎?」
然而除了不絕的雷鳴,無人回應。
長時間的徒步和呼救,讓她口干舌燥,唯一的食物只有臨走時孩子們給的小餅干,她俯下身想取些溪水喝,手指卻在觸碰溪水的瞬間,被電力麻痹。
猛地縮回手,她再仔細地看了眼溪水,才發現上面有隱約的電光,恐懼纏上心頭,若晴不敢再駐足,只能撐著眩暈發軟的身體繼續沿著溪水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密集的樹木退去,海灘出現在了森林的盡頭。與此同時,若晴還看見了隱隱綽綽的火光。
有人……
欣喜的朝著火光的方向走近,若晴看見了一群武士裝扮的人聚集在篝火處,旁邊零零散散的放著一些箱子。
虛弱的身體因為希望又有了些力氣,干澀的嗓子發不出聲音,她只得一邊向那揮舞著手,一邊蹣跚著腳步靠近。
然而隨著距離的縮短,隱在箱子後頭被捆綁的人影也暴露在她眼前。
前進的腳步停止,心髒倏地被扯緊,她看見其中一個站在那個狼狽地趴在地面的人面前,舉起了別在腰間的刀,慢慢抽出了雪亮的刀身。
思緒一片混亂,同時又有數不清的念頭在瘋狂交織,剛剛要窒息般的心也開始瘋狂跳動。
「殺人了!救命!」
沙啞的嗓音發出聲音的瞬間,若晴猛地回頭扎向森林,地勢寬闊平坦的沙灘根本沒有藏身之處,想要活命,只能向森林躲去。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有沒有意義,也許那些人會立刻殺了那人再來抓她,也許會抓住她以後一起殺掉。
但是無論如何,她都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人死在自己眼前,什麼都不做,不然她這一生恐怕都無法釋懷。
「誰在那?!」
領頭的男人停下了手中要向前送去的刀,向著聲音處看去,陰狠飽含殺意的眼神對上了若晴倉皇回頭的眼睛。
「追!別讓她跑了!」
亡命之徒……
只在一瞬間就得出了結論,若晴更加拼命的奔跑,雙腿早就累的失去了知覺,全靠著逃生的本能機械的運動。
跑快一點!再快一點!只要跑出他們的視線藏起來就好。
但是她絕望地發現,身後向她追逐而來的身影,正一點點縮短著距離。
喉間冒著血的味道,飢渴難耐的身體發出抗議,汗水劃入眼睛澀得生疼,模糊了視線。
「叮~呤~」
鈴鐺聲?哪裡冒出來的?
不合時宜的聲音,讓疲於奔命的若晴難以抑制的散發思維。
人一旦長時間過度集中注意力,時間一久,大腦就會缺氧,同時注意力也會開始渙散,尤其是在劇烈運動時。
意識渙散時,沒注意到腳下的石頭,若晴砰地摔在了地上,身後的腳步已經近在咫尺。逃不掉了。絕望地閉上眼,但是那伙人卻越過她繼續向前跑去。
這是怎麼回事?
疑惑的看著那群武士的背影,若晴沒時間去想,趕緊扶著邊上的樹干半坐起來,眼神掃視著眼前的地界,迫切地想要尋找一處藏身之所。
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跑不遠,還不如趁此機會,就近掩藏起來。
就在她急切的掃視周圍時,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扯了扯若晴的袖子。
「啊——」
捂住自己差點尖叫的嘴,她一低頭,就看到了一只棕色的……小浣熊?
它背著一個粉色的小包袱,脖子間帶著一個小鈴鐺,最奇怪的是頭頂著一片綠葉,卻不會掉。
它拉扯著若晴的衣袖,另一只爪子指向另一個方向。
「你是說往那邊走?」
它點點頭,敏捷的向前跑去。
要相信嗎?
若晴攀著身後的樹干站了起來,腳踝一陣刺痛,果然剛剛摔倒時傷到了。但是現在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她咬著牙跟了上去。
賭一把吧。
凌亂的腳步聲傳來,那伙人又折回來了。若晴呼吸一窒,撈起帶路的小浣熊,滾進了旁邊的灌木叢。
草葉劃開了皮膚,開始滲血,她咬著唇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老大,這裡有血跡!」
「仔細找,那個女人一定是藏起來了!」
看著他們循著血跡仔細的搜查,距離若晴藏身的草叢越來越近,她把懷裡的小浣熊悄聲向後推出,示意它快跑。
可是這個小東西硬是扒著她的褲腿,怎麼也不肯離去。
細微的動靜沒有逃過搜查的武士。
「她在這裡!」
若晴只能抱起它站起來跑,可是只沒走幾步就又踉蹌著摔向地面,她閉上眼睛,疼痛卻沒有襲來。
睜開雙眼,風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聚成一個小卷墊在她身下,讓她安全著地。
「朔風起意。」
一個白發的少年踏葉而出,拔劍的瞬間卷起一陣風,將幾個武士卷上空再擊落,幾乎是瞬息間戰鬥便已經結束。
收刀向前。
「你好,我是楓原萬葉,你沒事吧。」
皺著眉看向少女劃得破破爛爛的衣物,和上面滲透的血跡,萬葉低聲道。
「抱歉,我來晚了。」
聽見自己的救命恩人向自己道歉,若晴慌忙擺手。
「請別這麼說,謝謝你救了我……對了海邊還有一個人被這伙人綁架了!」
若晴著急的想站起來,腳上卻使不上勁。萬葉上前一步打橫抱起她,躍上樹枝。
「失禮了。你放心,我的好友已經往那邊去了,現在應該已經救下他了。」
聽到那個人沒事了,若晴緊張的心才緩下來,強迫身體遺忘的疲憊齊齊湧來,她直接陷入了昏睡,只有手指還緊緊的抓住萬葉的衣襟。
感受到懷裡的人睡了過去,萬葉默默地將背後的鬥笠移向一側,擋住了林間有些森冷的風。
身體回暖,若晴無意識的拉近了萬葉刻意留下的距離,直接把頭埋進了他的頸間,企求更多溫暖。
紛亂的發絲觸及敏感的脖間,帶來若即若離的癢意,萬葉腳下一頓,無言了半晌才又向前疾馳,速度卻比剛剛慢了些許。
奔跑間耳邊的鬢發隨風散開,露出了一雙沾染了紅暈的耳朵。
……
「你醒了?」
睜開朦朧的雙眼,若晴看著眼前的人,努力回想自己失去意識前的事,有些不確定的叫道。
「你是……楓原萬葉?」
「哈哈,我是萬葉的友人德川義渠,你說萬葉的話,剛剛保本找他有事去了。」
德川爽朗的笑聲讓若晴耳根發紅,她撐坐起來道歉。
「抱歉,我認錯人了。」
「沒事,以前也常有人說我和萬葉長得像,還以為我們是兄弟呢。」
看出了少女的窘迫,德川義渠體貼的轉移她的注意力。
「說起來你也躺了一天一夜了,要不要吃些東西?」
有時事不去注意的時候還好,被人一提及,飢餓感便如潮水般湧來。與此同時,長時間未入滴水的身體一陣陣的眩暈,若晴臉色發白的倚靠在床邊。
暗罵了一聲自己粗心,德川義渠趕緊去外屋將端放在桌上的米粥端了進來。舀了一勺輕輕吹涼,遞到了她嘴邊。
難得和異性這麼近距離接觸,若晴有些羞澀,但是發軟的手腳讓她選擇沉默地接受了德川的照顧。一碗粥下肚,發痛的胃才舒適了些。
屋外傳來了聲響,緊接著一個綁著白發的少年穿過門走了進來。
少年穿著印著楓葉圖樣的振袖,聲音清朗,只是臉龐看起來尚且稚嫩。
若晴看了眼與少年頗為相似,束著米色發尾的德川,福至心靈。
「你才是萬葉!」
「噗——」
因為少女突然的熱情,萬葉有些怔愣,旋即腦海中不自覺的回想起一些畫面,他不自然微微扭過了頭。
德川原本只是因為少女喊出聲後窘的通紅的臉感到好笑,卻沒想到意外發現了好友的不正常。
眉間微挑,興味的眼光落在了兩張面面相覷的臉上。
哦豁~
難道說有情況?
第2章 相識
「這位小姐,你醒了?」捧著一個瓷碗的保本跟在萬葉後頭進來,看到已經清醒的女孩,驚喜道,「既然醒了,正好趁熱把藥喝了」
「你是?」若晴接過碗,疑惑的看著把碗遞到自己面前的男人。
「說起來我還得先謝謝小姐你出手相救,不然恐怕我也等不到德川兄弟的救援。」
保本笑著摸了摸頭,解釋道,「我是緋木村的醫生,因為小姐你一直昏迷不醒,我才提議將你帶到村子裡先安置,這碗藥是我和萬葉兄弟一起找到的新鮮藥材,你快趁熱喝了吧。」
「原來是你,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腦海裡混亂的記憶重新清晰起來,若晴欣喜地看著平安無事的人,心裡松了一口氣。
「說起來,還不知道小姐你叫什麼,從哪裡來呢?」德川爽朗地笑問道。
若晴有些緊張的低下頭,手指無意識的扣住碗底,「我叫若晴、我……」
雖然這些人救了自己,可是她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說清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如果是在原來的世界可能會被當成瘋子吧……
萬葉低頭瞥了一眼若晴糾結的模樣,溫聲道,「若是不方便說,可以不說。」
德川斜覷了一眼萬葉,沒有反駁,順著萬葉的話安慰道。
「就像萬葉說的那樣,我們只需要知道若晴小姐是一個值得結交的人就好了,你不必為我剛剛的話感到困擾。」
一旁的保本也是連連點頭,贊成兩人的說法。
若晴的心底漸暖,松開手,抬頭微笑道,「謝謝你們。」
……
好好調養了幾日,若晴腳傷漸愈終於可以下地了。她下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保本借來了一些科普的圖書還有醫書。
鳴草酸澀又微苦,但嘗久了又能回甘,而且藥用價值高。是她在原來的世界從未接觸過的植物,養病的幾日,她就已經有無數的想法,想將鳴草融入藥膳當中。
可在研究了幾日圖書,才發現這個世界還有許多其他從未見過的食材,若晴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小心翼翼的詢問了萬葉,能不能帶她去摘點新鮮的材料。
萬葉對自然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有他在想要找到食材可以說輕而易舉。
萬葉看著若清期待的樣子,猶豫的看了眼她的腳。
「我可以答應你,但是同樣你也得答應我絕不能勉強自己,一但傷口疼痛,你必須及時告訴我。」
「萬葉你放心,我一定會乖乖聽話的!」
若晴開心的跑回房間去拿背包,萬葉看著她興高采烈的樣子,也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
兩人的目的地在蛇骨礦洞一帶,那邊有許多鳴草生長。一路上若晴都像是第一次出來郊游的小學生,看著遍布的新奇植物,只覺得眼睛都不夠用了。
看到書上寫的堇瓜樹時,若晴驚喜的跑過去摘下一顆,擦了擦毫不猶豫地咬了一口,結果卻被苦到皺巴著臉。
「好苦啊!」
「噗——」萬葉別過臉忍俊不禁。
「你還笑?!」若晴轉過頭幽怨的看著萬葉。
「抱歉沒忍住,不過你看這個。」萬葉拿出黃色的小花遞給她。
若晴接過來認真觀察了一下,不確定的問道,「這是甜甜花?」
點了點頭,萬葉示意道,「剛剛在路上順手采集了些,正好給你解苦。」
「謝謝!」
若晴撕下一片花瓣放到了嘴裡,雙眼瞬間亮起光芒,就像是看到了寶藏。
她轉過頭整雙眼睛都閃閃發光的看著萬葉,萬葉只覺得心髒莫名的被燙了一下,然後回過神,自己就已經把剩下的甜甜花全給了她。
不過他沒想到女孩居然還貪吃,路上就不自覺的吃完了,然後又被苦到皺巴著臉,眼神還偷摸著看向自己,像是再問還有沒有。
萬葉無奈的攤手,「剛剛就都給你了。」
若晴捂著被鳴草苦的發麻的嘴,眼淚汪汪的後悔,她為什麼管不住自己的嘴啊!
……
「若晴姐姐,我把鳴草都洗好了!」
一個穿著樸素的孩子捧著一大框鳴草走進廚房,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的看著她。
若晴蹲下身,摸了摸長次的腦袋,接過籃子笑著誇獎道。
「長次真棒,等一下姐姐給你做甜點吃怎麼樣?」
「嗯!謝謝姐姐,我去找萬葉哥哥了!」
用力的點了點頭,長次揮著手開心的跑遠了。看著他跑得飛快的樣子,若晴不禁羨慕,小孩子的精力就是旺盛。
搖了搖頭,端起地上的鳴草,若晴熟練地開始取芯裝入簍子,等量差不多了,再將取下的鳴草芯倒入鍋中熬著的白粥中。
長次是居住在蛇骨礦洞附近的居民,可父親逝世後母親也因病不知所蹤,擔心小孩一個人難以生活,萬葉和若晴便將他帶回了緋木村,本想著找戶人家幫忙照看。
然而到了緋木村兩人才發現除了保本,整個村子都已經沒人居住了,只留下一些空屋子。
據保本所說,就在他被那些浮浪人抓住的前幾天,整個村子都為了躲避祟神污染,跟著天領奉行的人走了,所以才空無一人。
等若晴帶著長次去廚房准備晚餐時,德川才和萬葉詢問了祟神污染的事。
兩人才得知因為雷神御物遭到反叛軍的蓄意破壞,八醞島被鎮壓的祟神污染逐漸散開,會不斷腐蝕感染者的神志,病人最後會陷入瘋狂直至痛苦的死亡。
說到這裡,保本的表情帶著悲痛和身為醫者卻拯救不了病人的無力。
就在村子外面,立著一塊又一塊的墓碑,代表著一個又一個因為病痛逝去的村民。
「如果有一天你們要離開的話,請把長次一起帶走吧,留在這裡,遲早他也會……」
德川一貫帶著笑意的臉變得嚴肅,他問道:「那你呢?」
保本的目光看向烏雲密布的天空,聲音堅定。
「村子裡跟著天領奉行離開的都是正常人,但是病人卻都被關在地窖裡,哪怕只剩下一個人,我身為醫生也不會放棄他們。」
看著保本單薄的背影,德川和萬葉都沒再勸說,只是沉默的同意了會在離開時帶走長次。
若晴並不知道那天他們聊了什麼,只知道從那天以後,長次就被萬葉一臉歉意交給了自己照顧。
然後德川也被萬葉告知有事外出,連著好些日子不見蹤影。
若晴知道他們應該有事瞞著自己,但是看他們似乎並沒有告訴自己的意思,她也只能當做不知道。
……
幾日後,外出的德川一回村莊就看見在村裡的三人。
萬葉拿著一片落葉,瀟灑地倚坐在樹底下,正在教長次吹奏,這孩子說想學會了吹給自己的母親聽,若晴一個人坐在稍遠的院子裡,一臉苦惱的拿著保本給的衣物修改尺寸。
在原來的世界,雖然孤兒院的物資也很緊缺,但是大多是年紀小的孩子穿大的孩子留下的衣服,並不需要他們自己動手修改,對於針線活,她的經驗只有給孩子們做十字繡小掛件。
德川看著三人不禁感慨道,「你們這樣還挺像一家三口的啊。」
萬葉面上不顯,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過頭視線悠悠的看向了德川,眼神似乎再說你回來要是為了說這些就早點滾。
看著萬葉的樣子,德川一挑眉,裝作沒看到他泛紅的耳朵,畢竟玩笑開多了,某人可就真要惱羞成怒了。
他拿出一包糖塞給長次,摸了摸他的腦袋哄著他去找若晴一起分享,長次開心的拿著糖果去了院子。
待周圍無人了,德川嘴角強行裝起的笑意才瞬間消失,他握著劍抱胸靠在樹邊上,臉色陰沉。
看見德川已經難看到無法掩飾的臉色,萬葉心念一動,皺著眉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沉默了許久,德川才啞著嗓子說道,「那些浮浪人並不是意外打劫的保本,他們就是衝著保本去的,背後的人……就是天領奉行。」
「這怎麼可能?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雖然稻妻如今的局勢混亂不堪,就連他們自己都因為躲避眼狩令的追殺而四處漂泊,萬葉還是沒辦法想像,稻妻本應該保護平民的天領奉行,居然要對著自己毫無反抗之力的同胞痛下殺手。
更何況天領奉行剛剛救走了村子裡的其他人。
德川望著天空,自從眼狩令和鎖國令頒布,稻妻的天空便常年電閃雷鳴,他似乎都快忘記稻妻天晴時的樣子了。
抱著劍的手用力到發顫,一向愛笑的人眼底沒有絲毫笑意,憤怒填滿了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緋木村的情況很糟糕,村民發病到現在已經死去了一半的人,並且患病的人數不斷地在增加。這件事如果暴露出去,必然會有人因此受到責罰,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們更害怕被傳染,因為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治療的方法。」
「那為什麼要殺保……」
打斷了萬葉的話,德川轉過身,眼底的悲痛刺傷了萬葉,「我在海邊找到了天領奉行破碎的船只,而保本是最後的活口。」
萬葉抿緊了唇,臉色蒼白,同樣憤怒到顫抖的指尖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為什麼要對村子出手。
因為他們不需要生者。
他們想要整個村子死去。
而只有死亡才能掩蓋罪惡。
一拳打到樹上,萬葉像是在問德川也是在問自己。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就這樣放過那些劊子手嗎?
可是到如今,失去了貴族身份的楓原萬葉也不過是個四處漂泊的浪人武士罷了,別說懲治那些罪魁禍首,就連行蹤都得小心翼翼的掩藏。
德川見狀抬手揉亂了萬葉的頭發,隨後落在他的肩上,他遠眺著鳴神島的方向,終是下定了決心。
「我要回稻妻城了,萬葉。」
萬葉猛地抬頭看向他,「你要做什麼?」
不遠處傳來長次高興的聲音打斷了談話,兩人看去,若晴和保本端著一個散著熱氣的木桶出來,是她新研發的藥粥,長次圍在若晴身邊,亦步亦趨的幫著端桶。
德川看著長次和剛來時完全不一樣的笑容也笑了,拍了拍萬葉的頭,眼神堅定,「總要有人去直面雷霆的威光。」
第3章 前兆
若晴緊緊盯著篝火上的魚肉,時不時撒上一些自制的調料在烤至金黃後迅速翻面,不一會,誘人的香氣就散發出來,勾得人食指大動。
德川看著平平無奇的烤魚,經過若晴的烹飪瞬間變得美味百倍,只覺得自己之前錯過了太多。
萬葉是貴族家的孩子,雖然落魄了,卻也沒有下過廚,而自己更是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才能。兩人之前結伴流浪,多是隨意打些野味烤了吃,或是用野果果腹。
沒有對比的時候到不覺得苦,可是現在見識了若晴的手藝,瞬間自己的就不香了。在嘗了一口後更是贊不絕口。
「若晴你可以去稻妻城開店了呀!」
將手上的烤魚遞給安靜的長次,若晴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我現在還沒有開店的能力,但是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試試看的。」
「那等你成功了,一定要邀請我和萬葉來呀!」
若晴笑著點了點頭。
萬葉將自己烤好的魚塞給了若晴,然後動作溫柔卻不容拒絕的從她手中將剩下的烤魚都接過。
「按照你教的法子烤的,你趁熱嘗嘗味道如何,剩下這些我來烤吧。」
被搶去了手裡的活,若晴吹了吹發燙的魚肉,咬了一口,眼睛一亮。
「萬葉你已經可以出師啦!」
嘴角勾起,萬葉看向若晴。
「是你教的好。」
德川看著這兩人,只覺得自己有些許的多余,算了,還是吃魚吧。
可是一低頭,烤魚已經不翼而飛了。
「我魚呢?!」
萬葉掃視了一圈,目光落在若晴身後的一點粉色上。指尖微動,一顆石頭向那處打去。
「嚶!」
「妖狸?」
一個背著小包裹的小浣熊捂著頭頂的包,從若晴的背後跌出,腳邊還散落著已經干淨無肉的魚骨,這下人贓並獲。
它趕緊淚眼汪汪的竄進了若晴懷裡,兩只小爪子緊緊地抓著她的衣服,生怕被這個可怕的少年抓去。
就坐在若晴邊上的長次先是一驚,緊接著生氣的看著躲在若晴懷裡的妖狸,「你快放開若晴姐姐!」
說著上手去拽它,若晴穿的是自己改制的衣服,並不十分合身,被一人一狸拉扯間微微露出了一點鎖骨,奶白色的皮膚在火光的輝映下微微發紅。
萬葉正對著若晴,猝不及防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慌忙轉過頭,還不忘將長次拉過來,他努力平穩著聲線道。
「這是妖狸,這一路上我能若有若無的感覺到它的氣息,許是一路跟著你來的,你認識嗎?」
若晴看了眼懷裡的小家伙,笑著點了點頭道,「我認識它,當時我逃跑的時候多虧它救了我,說起來,當時那伙人沒有發現我也是因為它的功勞吧。」
「不過現在想起來,我放在背包裡的餅干也是被你偷偷吃了吧。」
若晴點了點妖狸的頭,它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萬葉替她解惑,「妖狸擅長幻術,一慣愛用幻術捉弄過往的行人,那些人應當是被幻術蒙蔽了視覺。」
若晴將妖狸捧到胸前,笑眼彎彎的向它道謝。
「謝謝你救了我。」
「我以後也會保護若晴姐姐的!」
解開了誤會,長次又跑回若晴身邊,看向她拍著胸口認真保證道。
摸摸小朋友的頭,若晴笑了笑,「那我就先謝謝長次了。」
德川不滿的看著躲在安全之地的罪魁禍首。
「嘖,那它為什麼偏偏吃了我的魚?!」
妖狸瑟縮的看了眼穩穩拿著烤魚還不忘翻面的萬葉,討好的蹭了蹭若晴的手心,最後看了眼怒氣衝衝的德川,小小的黑豆眼中透露出絲絲不屑。
別問德川是怎麼看出來的,他冷笑著攥緊了空無一物的樹枝。
雖然以前沒吃過,但是炭烤妖狸或許味道不錯。
……
一行人在海上漂泊了幾日,才終於到達了鳴神島。
鳴神島是稻妻的主島,島上栽滿了櫻花樹,還在海面上時,就能遠遠地看到一片櫻粉色,想起八醞島的電閃雷鳴,與鳴神島真是有著天壤之別,聽說稻妻的神明雷電將軍就居住在此。
若晴曾經並不相信神明的存在,但是來到異世之後才從萬葉他們口中得知,在這片名為提瓦特的大陸,是真真切切的有神明存在的,而被神明注視的人就能得到神之眼,使用元素力。
她未曾見過神明,但是想到緋木村的狀況,若晴第一次對神明的存在升起了不喜。
飯團一上岸就不見了蹤影,這是長次給它取的名字。萬葉看著它離去的方向,猜測道它估計是去鎮守之森了,聽說那裡有群居的妖狸。
他們落腳的地點是遠離城區的紺田村,這裡的手島大叔曾受德川恩惠,而且他本人也是神之眼的持有者,不用擔心會暴露萬葉他們的行蹤。
而紺田村的村民大多上了年紀,年輕人又出門在外,村子人丁稀落,也不關心幕府的動靜,對萬葉他們來說再合適不過。
可是住下的第二天,兩人留下了一些錢,便失去了音訊,無處可去的若晴只能和長次待在村子裡等待。
紺田村的孩子們經常在村子裡一起玩耍,長次便總是趴在窗頭看著他們,若晴想了想便向村長買了些果子稍稍加工做成了果干,分給村子裡的孩子們,拜托他們多邀請長次一起玩耍。
時間久了,長次已經完美融入了紺田村的氛圍,手島大叔沒有孩子,把長次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經常用木頭做了玩具給長次玩耍,村子裡的老人們對孩子也格外寬容慈愛。
長次似乎有了歸宿,但若晴卻知道自己不能和長次一樣一直留在這,她想要回家,哪怕再也回不去了,她也更想去和家鄉相似的璃月看看。
「唉——」若晴一邊做果脯,一邊嘆氣。
那天分的果脯沒想到在孩子中大受歡迎,孩子們強烈懇請若晴能再做些。
自己做的美食受到歡迎,本來是好事,可是若晴卻在准備購買材料時發現萬葉他們臨走前留下的摩拉已經所剩無幾。
發現自己即將身無分文的事實,若晴決定要去城裡看看有沒有能賺錢的機會。趁著手島大叔去城裡采買的機會,她也跟著一起去了稻妻城。
稻妻城的街頭仍然是熱鬧喧嘩,人來人往。雖然幕府暗潮洶湧,卻似乎沒有影響到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
一路上走來,除了些店面,街邊還有不少小攤子,看起來有些生意也不錯。看了看所有的攤面,若晴心下有了想法。
回到村裡,若晴去找了村長,用相當實惠的價格把那些滯銷的堇瓜都購買了,然後用果干作為報酬,請孩子們幫她連同枯枝一起采集。
最後請了手島大叔幫忙,將樹枝都削成了小簽子。
准備工作完成後,若晴在院子裡架起了鍋用精心挑選的甜甜花開始熬制糖漿。
在等待的時候將孩子們送來的堇瓜切好串在簽子上,等糖漿熬制好了再淋上糖漿,插在稻草上晾干,堇瓜版糖葫蘆就大功告成了。
第二天,若晴帶著硬要跟著的長次,背著插滿了糖葫蘆的稻草棍去了稻妻城。
便宜又新奇的甜點的瞬間吸引了眾多行人的注意,在有了第一個購買的人後,便有更多的人來嘗鮮。
若晴的小攤子儼然成為了稻妻的熱門。看著不斷鼓起的荷包,若晴有了更多賺錢的動力,順勢推出了些新產品。
等萬葉再回來時,若晴的稻草棍已經變成了小推車,販賣的食品也從糖葫蘆增加了關東煮。看著若晴將糖葫蘆當做酬勞,派發給排好隊的孩子們,萬葉不禁懷疑自己的眼睛。
「萬葉你回來了?」
看到久久未歸的人,若晴驚喜的迎了上去,「你們都去哪了,德川呢?」
萬葉微抿唇瓣,苦澀道,「我並沒有和他一起,他也沒有告訴我去向。」
敏銳的察覺到萬葉此時並不愉快的心情,若晴想了想將剩下的最後一串糖葫蘆塞給了萬葉,看著他不解的樣子,若晴玩笑道。
「這可是最近風靡稻妻的甜點心哦,很多人排隊都買不到,現在給你一個走後門的機會。」
萬葉看著笑的燦爛的少女,心頭的煩悶也逝去了些。
「多謝,那我就不客氣了。」
和若晴坐在村外的牆垣上,萬葉才真正從這幾日的緊張調查中獲得片刻休憩。
若晴偷偷看向他,想要詢問他這些時間都去干嘛了,可看著萬葉即使休息時也緊皺的眉頭,她又將話咽了回去。
「如果是若晴你的朋友要去做一件意義非凡卻很危險的事,你會去阻止他嗎?」
沒有想到萬葉會主動開口,若晴驚訝了片刻才問道,「那件事對他本人有什麼意義嗎?」
萬葉望著空中的浮雲,腦海裡浮現出了那天德川離去時的眼神,良久才回答道,「或許是他貫徹人生道義的事吧。」
若晴杵著頭苦惱了一會,才回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應該會支持他吧。」
「是嗎……」
她側過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萬葉,低聲問道,「你說的是德川嗎?」
萬葉摸了摸若晴的頭發,微笑不語,然後再一次離開了紺田村。
而若晴只是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暗自擔心,卻沒出口挽留。
第4章 須彌
自那天以後又過了一周,這期間萬葉再也沒來過紺田村,而德川也是一如既往的沒有音訊。
若晴不抱希望的詢問過手島大叔,得到的是同樣的結果。
而在這段時間裡,若晴把糖葫蘆的方子賣給了木漏茶室的管家,攢下了一筆錢。
聽名叫托馬的人說,他們家的家主大人十分喜歡她的甜點心,希望在自己家經營的茶室也售賣一些。
托馬也算是若晴的老主顧,雖然沒見過那位家主大人,但是從她擺攤子那天起,就天天來照顧她的生意。
更何況他們出手十分闊綽,又答應不會在茶室以外的地方再售賣,若晴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不過在這以後,托馬還是照常來光顧她的攤子。
看著買了三杯堇瓜奶茶的托馬,若晴有些疑惑地問道,「你買這麼多喝的完嗎?」
托馬解釋道,「這一杯是我給自己買的,另外兩杯是幫我們家主和大小姐買的。」
若晴想了想,在袋子裡又放了一些新出的牛奶凍,然後將袋子包好遞給托馬。
「那這就算是我給那位家主大人的小小謝禮吧。」
托馬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擺手,「這怎麼好意思呢。」
若晴拉過他的手將袋子直接塞給他。
「你們的家主大人可是幫了我的大忙,這點謝禮可勞煩托馬先生務必幫我送到呀。」
話雖如此,可托馬看了眼明顯超出一個人分量的牛奶凍,最終沒有拒絕若晴的好意。
那日在木漏茶室簽訂契約的時候,托馬偶然間從若晴那知曉了她想前往璃月的想法,思索了片刻就說可以替她詢問一下家主大人,看看能不能幫的上忙,就在前幾日,她得到了肯定的回復。
稻妻雖然閉關鎖國已有一段時日,但是據托馬說他們家仍有一些必需品可以通過特殊渠道與鄰國璃月的商船購買。
而等交易的那天,她就可以憑借家族信物作為驗貨人員借此機會離開稻妻前往璃月。
但是作為她離開稻妻後,再也不能吃到那些特別的甜點心的補償,他們家主希望她能一並出售其他的點心方子。
若晴驚喜的答應了,那筆錢她留下了一半給手島先生,希望他能收下用來照顧長次。
剩下的她又留了一部分給萬葉他們,商船交易的日子一年不過一回,擔心沒有機會告別,若晴將錢和告別的信一起委托手島先生轉交。
……
到了約定的日子,若晴抱了抱哭得不停的長次,答應他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回來看他。
「那麼手島先生,那些東西就拜托你了。」
手島點了點頭,揮手道,「希望你一路平安。」
約定的地點在木漏茶室,若晴背著簡易的背包穿過街道時,卻看到了不同以往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她側過身子避開他們繼續向前走去,卻在聽到了他們談論的內容時止住了腳步。
「你們聽說了嗎?有人要向九條家的天狗發起御前決鬥!」
「是誰居然這麼大膽?他難道不怕決鬥輸了會死嗎?」
「聽說是眼狩令的反抗者,還是個年輕武士呢!」
「眼狩令?那和我們有什麼關系?」
「這個我知道,那個年輕人也是個神之眼的持有者呢!」
耳邊的話語漸漸消失,簇擁的人群向著決鬥場離去,腦海中想起萬葉離開前的話語,若晴呼吸一窒,轉過身朝著人群前往的方向跑去,心中不停的祈禱。
千萬——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樣啊——
……
萬葉趕到的時候,御前決鬥已經結束,德川的神之眼自主人腰間飛出,萬葉只來得及搶過已經失去了光芒的神之眼,甚至無法看清德川的臉就迅速逃離。
一支箭自身後穿過風聲而來,萬葉只來得及微微側身避開了要害,還是被箭刺中了肩膀,可幸好九條裟羅沒有射出第二箭。
萬葉沒有回頭,怕止不住血,只折斷了箭尾便繼續逃離,可天領奉行的追兵已經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
「這裡!」
熟悉的聲音引來萬葉的側目,若晴和一個金發的男子躲在角落處向他招手,萬葉看了眼金發碧眼的男人,捂著傷口道焦急的問,「你怎麼來了?!」
托馬搶先一步回道,「先別說這些了,快跟我來!」
若晴朝萬葉點了點頭,扶著他跟著托馬一路躲閃著來到了岸邊,岸邊已經停著一艘接應的船只,萬葉坐上船時已經失血過多陷入昏迷了。
托馬將一個木牌遞給若晴,吩咐道,「這是信物,到了碼頭,你就和他躲進有著家徽標記的貨物裡,然後會有人將你們搬走的。」
「那你呢?!」
「我還要去引開追兵,我們就此別過!」
托馬看了眼船夫,船夫點了點頭當即撐著船出發了,看著漸漸遠去的岸邊,若晴眼裡含著的淚水才簌簌地往下落。
就算拼了命的奔跑,可當她穿過密集的人群看到決鬥場時,見到的卻是昔日友人胸口穿過的箭矢,如果不是突然出現的托馬扯過了她,她一定會和萬葉一樣,不顧一切的奔向那裡。
若晴低下頭靠近萬葉的胸口,聽著他還在跳動的心髒才能感受到他還活著,一遍遍的哭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直到現在,若晴才真正明白了那天萬葉所問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浪船很快到了離島,在船夫的幫助下,若晴將萬葉藏在了帶有標記的貨箱裡,可空間太過狹小,已經塞不下第二個人,她只能退而求次躲進了邊上的箱子,同樣也畫了神裡家的家紋。
木板的中間雖然有縫隙可以呼吸,可卻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樣子,只能憑借搖晃的感覺猜到船已經出海。
終於離開了。
在黑暗中若晴放下心,可等待了許久也不見他們將她放出來,擔心萬葉的傷口,她終於忍不住輕輕敲打箱子,她不敢呼喊,怕船還沒離開離島。
「老板,這裡好像有聲音?」
「趕緊看看,別是老鼠混進來了,我的貨物可是非常貴重的!」
「老板這裡有個人?!」
若晴虛弱的抬起手擋住陽光,終於在長時間的飢渴勞累下昏了過去。
等她再清醒時,已經是到了一個像是臨時病房的地方。
正要推門而進的醫生,看了眼她已經醒來又急匆匆轉頭出去了。等他再進來時,一個穿著長袍的中年男人跟在他的身後一起進來了。
他皺著眉看著躺在床上的若晴,「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混進我的貨物裡?」
若晴怔愣道,「我們不是約好的嗎,你們不是南十字船隊嗎?」
聞言,男子想是想到了什麼,面露不虞。
「這裡是須彌教令院的船,你如果是和南十字那些野蠻人約好的,恐怕你上錯船了,等到了須彌,我會把你交給風紀官,我可不想和你們這些偷渡客扯上關系。」
說罷,中年男人轉身走了,隨著房門外落鎖的聲音,若晴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居然是被當做偷渡客關押起來了,雖然某種意義上並沒有錯。
所幸那個男人雖然傲慢又不好相與,可還是讓人每天給她送點吃的,雖然他可能只是怕她死在他的船上晦氣。
……
「你們說的人就是她?」
頭戴著胡狼帽的青年冷著臉看著若晴,剛剛還在船上頤指氣使的男人點頭哈腰的跟在青年的身邊,諂媚的樣子讓若晴都快懷疑起自己的眼睛。
果然不管在哪個世界有錢還是更怕有權,盡管心裡腹誹個不停,面上。
「對對,就是這個人。沒想到這次是大風紀官大人親自來檢查貨物,不然我一定好好准備一下。」
賽諾斜覷了男人一眼,冰冷的眸子凍的男人心下一顫,「斯拉夫,奉承的話就少說了,風紀官一切都以事實來說話。」
只一句話,斯拉夫訕訕的閉上了嘴。
「賽諾大人,貨物已經檢查完畢,並無異常。」
一個女性風紀官拿著審批好的單子遞給賽諾,看了眼低著頭坐在邊上的少女,語氣猶疑道,「不過這個女孩我們要怎麼處理?」
七國之中唯有稻妻閉關鎖國,其余六國的子民都在相互來往,嚴格意義上來說,須彌並不禁止外國人進入,所以女孩的在須彌也算不上偷渡,只是她偏偏躲在了教令院的船只上,他們擔心她有其他的目的。
賽諾轉過頭跟著她的視線看了眼若晴,略一沉思才回道,「先帶回去看著吧,如果她真的沒有什麼惡意的話就再釋放。」
……
看著自己被那個叫做斯拉夫的商人轉交給幾個穿著制服的人時,若晴從頭到尾都保持著沉默,既沒有反抗也沒有和他們套近乎的意思,乖巧的過分,反倒是引來了芭莎幾人的側目。
被風紀官看管的日子比若晴想像中的牢獄生活要好得多。
至少她沒有真的鋃鐺入獄,而是被名叫芭莎的女風紀官就近看管著,包吃包住,還不用工作,反而更像是提前養老退休的生活,除了一開始連番的審訊有些折磨人。
芭莎雖然看著高冷又不好接近,其實內心十分溫柔,總是會在生活上不自覺的照顧年紀偏小,來自異國他鄉的若晴。
自覺受到照顧的若晴,便會准備好茶點給經常要加班的芭莎。兩人在相處中感情日益親厚,比起看管者和被看管者倒更像是姐妹。
這天若晴泡好了咖啡端給芭莎,可敲門後,開門的卻是在奧摩斯港有過一面之緣的賽諾。
經過這些天的耳濡目染,若晴也知道此人雖然看著年輕卻已經身居高位,是芭莎的頂頭上司,在須彌學者中還流傳著寧願和教令院作對,也不要惹怒大風紀官的傳言。
賽諾看著若晴像見了鬼一樣的表情,挑眉道,「如果你是來找芭莎的話,她被我委派了特殊任務,已經出發了。」
聽到芭莎居然連告別都沒有跟自己說,就離開了,若晴心裡有些委屈,卻不敢在賽諾面前表現出來,低落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
賽諾叫住轉身就要離開的若晴,開口道,「我是來找你的,聽說你的手藝不錯,我希望你能做為我們的內應進入咖啡館打工,為我們最近的一次抓捕行動傳遞情報。」
「我可以拒絕嗎?」若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賽諾的眼神,還沒等對方回答便認慫道,「好的我知道了。」
第5章 注視
進入普斯帕咖啡館工作倒沒有若晴想像中的那麼難。
一起共事的恩忒卡小姐溫柔可親,客人們大多是教令院的學者,也都禮貌有序,如果他們不時不時的因為缺人要她一起玩七聖召喚就更好了。
該說不愧是智慧之城嗎,和稻妻是完全不同的氛圍。
若晴一邊磨著咖啡一邊發散思維,說起來到這裡工作也有小半個月了,卻始終沒有見到目標任務。
那天賽諾給自己的任務就是記住照片裡的人,一旦發現他們出現,就立刻通知他,並且記住和他們接觸的人。
摸了摸耳朵上的虛空,若晴暗自祈禱這個異世界的高新科技最好有賽諾說的那樣好用,可千萬不要拖後腿啊。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一個有些熟悉的男聲傳來,若晴抬起頭一看,發現這人居然是斯拉夫。
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客人您好,有什麼需要的嗎?」
斯拉夫四處張望了一會,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她道,「你就這麼被放出來了?」
若晴嘴角的笑容淡了些,「這位先生你要是不打算點單的話,還請你讓讓,後面還有客人等著呢。」
斯拉夫最終一邊打量著若晴,一邊滿臉困惑帶著自己的打包餐品離開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事宜見人,在送走了斯拉夫之後,若晴居然見到了自己的任務目標。
雖然他簡單做了些喬裝打扮,可若晴可是被賽諾逼著治愈了困擾多年的臉盲症的人。就算他現在化妝成女性她都能認出來。
這些人落座後,若晴不動聲色的摸了摸耳朵上的虛空,然後裝作泡咖啡的樣子,用眼角的余光記下和他所有有過接觸的人。
而這些人裡令人意外的竟大多是教令院的學生們。
接下來就只要等賽諾他們過來,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可惜一直等到那些人走完了,若晴也沒等到賽諾的影子。
快要下班時,若晴一刻也等不了,匆匆和沙拉小姐告別,就火急火燎的去了和賽諾碰頭的地方,結果除了桌子上的一封信,連賽諾的人影都沒看見。
打開信,上面只寫著——寶商街旅店。
若晴深呼了一口氣,在腦海不停的給自己洗腦,冷靜、淡定、反正她也打不過賽諾。好不容易心情平復下來,若晴才將信收好,又小跑著前往信裡的地點。
「你來了,有些慢了。」
賽諾抬頭看向若晴,點了點頭簡單打了個招呼。
若晴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噌的冒出了一撮小火苗,她咬牙道,「賽諾先生,我想如果不是你擅自更改約定地點的話,我應該早就到了。」
「抱歉,是我對你的能力有了錯誤的判斷。」
若晴,要冷靜,以你的戰鬥力打不過這個狗頭青年,這一定是社會對你的考驗。
拳頭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若晴冷著一張臉,硬生生的試圖換一個話題,「那請問賽諾先生,現在我們准備要干什麼?」
「你不必對我如此拘謹,直接叫我賽諾就好了。」
「好的賽諾,現在你可以說說你的計劃了嗎?」
「今天上午芭莎他們傳來消息,所有的證據都被這些人收拾干淨了,所以我從虛空收到你的消息後,才會放棄直接逮捕的計劃,轉而跟蹤他們到交易現場,直接抓個人贓並獲。」
「那我現在要干什麼?」
賽諾視線望著窗外,「等他們行動。」
「等等,沒有其他幫手嗎?」若晴難以置信的掃視了周圍,可再怎麼看這裡也只有他們兩個人。
賽諾面無表情的說,「對付他們,我一個人就足夠了,更何況跟蹤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
……原來她甚至都不算人數嗎,是她自作多情了。
……
這一等就是就是從黃昏等到了半夜,賽諾本就是惜字如金的個性,若晴又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太想和他搭話,結果就是兩人相顧無言的坐了好幾個小時。
到了晚上,若晴打著哈欠整個人都快軟成了一顆棉花糖,迷迷糊糊的半趴在桌上時,賽諾冷不丁的開口打破了沉默。
「你如果很困的話,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若晴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他,完全想像不出他居然會講笑話,這意料之外的畫面倒是讓她清醒了些,她直起身子,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那你說說看吧。」
「你知道提瓦特最不講衛生的生物是什麼嗎,是冰史萊姆,因為他們只會在冰面上蹦蹦跳跳,永遠不會下水洗澡。」
講完笑話賽諾眼睛裡帶著自信看向若晴,這個笑話可是他講過的所有笑話裡經提納裡認證最好笑的一個。
「冰史萊姆是什麼?」
若晴從來到提瓦特,除了最開始的時光,就沒有獨自去過野外,更沒有見識過那些魔物。
賽諾抿著唇看著若晴,忽略有些郁悶的心情,一本正經的給她科普起史萊姆的七大種類。
眼看著賽諾從草史萊姆講到雷史萊姆,從超載講到燃燒,還想繼續下去的樣子,若晴頭冒冷汗趕緊轉移話題道。
「要不我們做點事情打發一下時間吧?」
賽諾略一思索點了點頭,「正好,我身邊帶著七聖召喚的卡牌,要一起玩嗎?」
……萬萬沒想到,原來七聖召喚是這麼火爆的游戲嗎,若晴還以為只有教令院那些技術宅們才喜歡。
「好吧,不過我可是初學者,你要手下留情啊。」
「看情況吧。」
時間轉瞬而過,賽諾看著又一次露出敗勢的牌局,幽幽的目光鎖定對面,「初學者?」
若晴抱著自己的卡牌笑的樂不知聲,原本因為賽諾心生的郁結通通順暢了,這會兒再看賽諾的黑臉都覺得眉清目秀了些。
她手拿著卡牌遮住自己彎的合不攏的唇角,只剩兩只眼睛狡黠的看著賽諾。
「為了大家的游戲體驗感,我也不是不能視情況給你放點水呀,誰讓我一開始高估了你的能力呢~」
賽諾眉心一跳,放下了手裡的牌,拿起了手邊的沙杖,默默站起了身。
若晴立刻收斂起嘴邊的笑意,舉起手裡的牌擋住了自己的臉。
「打人不打臉!」
賽諾一言難盡的看了眼偽裝鴕鳥的若晴,「他們開始行動了。」
此時天色朦朧,天空微微泛著白,空氣中彌漫著有些冰冷的霧氣。
走出房門的瞬間,若晴默默抱緊了自己的手臂,她偷偷瞟了眼賽諾沒幾塊布料的衣服,默默腹誹,為什麼賽諾長不高,因為他凍僵了。
噗——
使勁捂住自己的嘴,若晴把臉憋得通紅,才沒有笑出聲來。
「唔——」
走在前方的賽諾突然回頭,一只手捂住若晴的嘴,防止她叫出來,另一只手將她扯了過去,迅速將兩人藏在了灌木叢裡。
若晴被迫捂住嘴整張臉都被緊貼在賽諾胸前,不僅被冰涼的皮膚凍了一哆嗦,還難以呼吸。
等人走遠,賽諾再松開手時,若晴整張臉都變得通紅,可這回不是因為偷笑,而是被憋的。
「他們走了,我們跟上。」
兩人離開後都沒有注意到,在身後一家旅館裡,站在窗前的斯拉夫一臉震驚的看著兩人。
斯拉夫本來只是因為天冷起來關窗戶,沒想到就看見了大風紀官和那個流浪少女一起從酒店出來。
眼睜睜看著兩人還拉拉扯扯的藏進了草叢,而再出來時,那個女孩滿臉泛紅眼含淚珠,再聯想起咖啡館裡若晴安然無恙的樣子,斯拉夫心中冒出了大膽的猜測。
不不不,一定是他誤會了什麼,可是他們那個樣子……
斯拉夫再也沒了睡覺的心思,在房間裡來回不停踱步,終究還是好奇心戰勝了對風紀官的恐懼,他小心翼翼的離開了旅館,去了若晴他們住過的旅館。
「老板,你們這有沒有一男一女入住?」
坐在前台昏昏欲睡的老板被人叫醒,沒好氣的對著他道,「這位先生,我們這可是情侶旅館。」
老板後面的話斯拉夫一個字也沒聽,然後他在老板越來越不耐煩的聲音中恍惚地走了出來。
他的猜測居然是真的!老天他居然得罪了大風紀官的女朋友,他不會被穿小鞋吧!
……
那邊斯拉夫的內心跌宕起伏,這邊若晴的經歷同樣精彩紛呈。
她被賽諾拉著拼命的奔跑,身後原本綠意盎然的草地以極快的速度凋零,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怪物在啃食著周圍的生機,而死域凝結出的死域瘤開始不停地攻擊他們。
誰能想到本來是生機勃勃的雨林會在轉瞬之間變成死寂之地呢。
身上的力氣像是河水入了沙漠一樣流失的飛快,若晴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還有東西在被抽離,或許那就是自己的生機吧。
「賽諾,你一個人跑吧,我已經跑不動了。」
賽諾一回頭才發現若晴搖搖欲墜的樣子,瞳孔一縮,他直接一把將她扛在了肩上,繼續向著山谷出口疾馳而去。
「別睡!」
「你凶我……嗚嗚……要不是你讓我來幫你們……我才不會這麼年輕就死呢……」
「……」
死域對若晴的影響慢慢擴大,甚至連精神都開始出現混亂,好在最後一刻,在死域徹底形成前,兩人離開了死域的範圍。
「若晴你醒醒!」
「醒醒!」
身體好輕好像在飄,可頭卻重的不行,若晴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是誰呢?
想起來了,是救援隊的叔叔們。
是啊,她記得地震來了。
房屋開始搖晃坍塌,整個城市頃刻間就化作了廢墟,無數生命被泥沙瓦礫掩埋,最終也化為了其中的一抔黃土。
在死亡與生命的交界線,是父母用自己的身軀為她擋住了倒塌而下的石塊,硬生生將她從死神的懷抱裡托回了人間。
在被埋了一天一夜後,終於有人發現了她,救援隊的叔叔們救了她。
可在那天以後,她的家沒了。
醒醒——
災難是來的那麼突然,讓人猝不及防就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孤兒院的院長也在地震中失去了家人,為了同樣逝去親人,無人照看的孩子們,她收養了孩子們,這是新的家,新的家人。
院長溫柔負責,孩子們可愛又懂事,她考上了揚名海外的遠月學園,還有了一大群志同道合的同學朋友,生活好像朝著最美好的方向而去。
可是爸爸媽媽,她真的好想你們。
明明還沒做好告別的准備,可時間卻已經堅定的向前走去,她也只能被裹挾在時間的洪流裡亦步亦趨的向前。
醒醒——
睜開眼睛,若晴看著眼前熟悉的臉龐,眼眶瞬間濕潤,地震帶走了一切,家園、父母、朋友,甚至連一張照片都沒能留下,有時候她甚至都害怕自己總有一天會忘記他們的臉,可當再見到時,她才發現原來他們在她心中從未褪色。
哭著撲進他們的懷裡,「爸媽,你們去哪了,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仍舊年輕的母親溫柔的將她推開,她撫摸著她的頭發,「晴晴,你現在還不能跟我們走,你看那。」
順著母親的手看去,一個白發綠眸的小女孩站在她的身後。
「你終於能聽見我的聲音了,很抱歉擅自進入了你的夢中,但是為了你的安全,我不得不這麼做,死域留在你精神中的影響,我必須親自抹除。」
在女孩開口的瞬間,周圍的畫面化作光點慢慢消失,若晴怔怔的看著父母消失的地方,良久才看向她。
「你是誰?」
女孩站在逐漸崩塌的夢中,微笑著說,「我叫納西妲,在須彌,人們也叫我小吉祥草王。」
……
「若晴,你醒了!」
芭莎含著淚珠欲哭的臉闖進了若晴的視線,她有些恍惚的坐了起來,隨著她的動作,一顆綠色的寶石從被子上滾了下來。
「這是……神之眼?!」
第6章 羈絆
若晴醒後,芭莎告訴了她,那群走私了罐裝知識的商人們同樣被死域困在了峽谷裡,不過好在他們及時找到了一個小洞窟躲了起來。
只是被生生餓了好幾天,當賽諾將她交給提納裡返回去時,他們已經餓得啃了洞窟裡生長的蘑菇,個個都出現了嚴重的幻覺。
好在賽諾到的及時,才讓他們免去了變成痴呆的風險。
只不過聽說那伙人在監牢裡恢復清醒時,一看到賽諾的臉,個個都如喪考妣,還說自己寧願在幻覺裡結束一生。
若晴一邊吃著柯萊送來的水果沙拉,一邊聽得津津有味,一雙小鹿眼亮閃閃的看著芭莎,儼然一副標准的吃瓜群眾的樣子。
芭莎被她看得心都軟了,不過她沒有繼續講下去,因為接下來的事並不適合若晴知道,她轉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賽諾大人離開化城郭時,告訴我等你醒了,就轉告你,那伙商人對風紀官的觸覺十分靈敏,如果不是一個完全無害的人,他們很難放松警惕。」
「還有,他說這次任務完成,他會兌現承諾,你往後不必再被風紀官監視了。」
若晴怔愣了一會兒,眨了眨眼,才想起來,在自己陷入昏迷前,好像是哭著質問過賽諾。
突然已經遺忘的記憶又開始攻擊她,若晴慢慢漲紅了臉,那個哭著氣不過咬了人的人一定不是她本人!
就在芭莎好奇她為什麼臉紅時,提納裡的來訪拯救了她。
如果在這之前有人告訴她賽諾有一個溫柔體貼的朋友,她一定會震驚到反問他,賽諾怎麼可能會有朋友!
可事實上,提納裡學識淵博,在教令院留下了無數傳說,對他人的關心潤物細無聲,你總是會在不經意間發現自己被他照顧了,可謂是智商與情商並存的學霸,雖然在面對盜獵者時,他就像換了個人。
可這樣的人居然和賽諾這萬年黑臉的獨行俠是摯友,簡直是須彌三大奇跡之一有沒有。
「經過檢查,你現在已經完全痊愈了,隨時都可以離開了。」
提納裡一邊翻看診療記錄,一邊像是不經意提起,「賽諾離開前,拜托過我教授你如何使用神之眼。」
「當然,一切要以本人意願為主,但是如果你想學習的話,就要在化城郭多住一段時間了。」
「我想學,提納裡老師!」
若晴激動地握住提納裡的手,眼裡充滿了驚喜。
她是真的沒想到賽諾居然也會替她著想,提瓦特大陸的危險她已經親身經歷過了,如果不是突然得到的神之眼,按照提納裡的說法,她可是很難痊愈的。
而現在居然有被學神親自教導的機會,這怎麼能錯過呢!
提納裡微不可查的後退了一步,尾巴上的毛發都不自覺的繃直了,面上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點了點頭,「那從明天開始,你和柯萊一起做我的助手吧。」
「好的,提納裡老師!」
輕輕動了動尾巴,提納裡極力忽視這股仿佛被陽光照射,渾身舒適的感覺。
……
跟著提納裡學習神之眼的過程,倒不如說是學習做巡林官的過程。
利用草系神之眼,若晴能敏銳感受到植物生長的狀態,和雨林的天氣變化,提納裡說她的元素力可能是偏向治療的。
不過能不能治療她還不知道,畢竟她現在還只會簡單實用元素力催生植物,但用來培育食材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至於提納裡每次看見若晴用元素力催生植物時,那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都被若晴愉悅的無視了,不過在嘗過若晴培育的墩墩果後,提納裡反而開始支持起她來了。
但是若晴很難忘記,當時的提納裡用一種像是發現了新品種植物時的眼神看了她許久。
他甚至還找來了各種果實的植株讓她試驗,並根據她的試驗過程順手發表了一片論文,《關於元素力對植物生長的影響》。
柯萊跟她提起這事的時候,若晴都震驚了,論文真的有這麼好寫嗎?
她和柯萊在化城郭碰到過的學者,哪一個不是因為寫不出論文備受折磨,要是他們知道了,估計要羨慕的流淚了。
柯萊是提納裡的徒弟,聽提納裡說她也是賽諾拜托他幫忙照顧的,但是每當若晴跟柯萊提起賽諾時,柯萊都是一副神情恍惚、避而不談的樣子,讓若晴本対賽諾轉好的印像又折了回去。
能讓靦腆溫柔的柯萊表現成這樣,一定是賽諾做過什麼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
比如柯萊考試失利時,賽諾一臉嚴肅的說,你這樣的水平可能一輩子都畢不了業了。
這種感覺她懂的!
若晴眼淚汪汪、滿臉同情的看著柯萊,灼熱的目光讓柯萊想努力忽視都不行,她無奈的嘆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你都想像了些什麼,但是大風紀官他其實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哦。」
若晴眨巴眨巴眼睛,濕潤的眼眸還掛著欲掉不掉的淚珠。
柯萊撓了撓頭,顯然是在思考要如何講述那段悲痛卻又帶著溫暖的經歷,等她講述完從回憶裡抽出思緒,再抬頭時,桌對面的若晴已經哭成了淚人,然後猛地抱住了柯萊。
「嗚——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柯萊。」
柯萊有些驚慌失措,想推開若晴,可是卻無法忽視若晴的淚水,只能學著記憶裡母親模糊的樣子,一邊笨拙的拍打她的背,一邊扭著腰讓自己遠離。
「好啦好啦,我現在在須彌每天都過得很開心,你不用為我難過。」
「可是你還是會痛啊!」
「……」
柯萊怔了一下,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抬起手放在了若晴的頭上,「謝謝你,若晴。」
「有機會的話我們一起去蒙德看看吧,我還想介紹安柏給你認識。」
門外,提納裡偏過頭對著芭莎說道,「現在你也可以放心了吧。」
「比我想像中的,這孩子更適合待在化城郭呢,而且有柯萊和她差不多年紀的朋友在,我也不用擔心她孤單了。」
「接下來,我也要出一趟遠門,那孩子就拜托你了,提納裡先生。」
「你放心,算上你,已經是第二個拜托我照看她的人了,不過如果她的學習態度能更積極些的話,我會更樂意的。」
芭莎疑惑地看向了提納裡,他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
「若晴對植物有著極高的親和力,根據我的觀察研究,她使用草元素長期培養植物後,會使其品種變得更為優良,是生論派的好苗子,可惜她只在意這些東西做起來更好吃。」
「這段時間裡,我和柯萊都受饋於她,長了不少體重。」
芭莎捂住嘴,輕笑出聲,頗有共感的點了點頭附和道。
「之前那孩子擔心我經常加班營養不良,變著法的給我做營養餐,執行任務的時候,同事們都問我是不是剛休完年假回來。」
提納裡微微一笑,禮貌的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芭莎又看了眼屋內的若晴,眼裡溢滿了溫柔,「今晚就走。」
提納裡瞥了眼她的神情,「不打算告別嗎?」
芭莎低下頭,略一沉默,過了一會兒低沉的聲音才傳來,「提納裡先生,你是知道的,我不擅長告別……也不喜歡。」
「這樣再見面的時候就只剩驚喜了。」
只要不涉及底線,提納裡本不是會干涉他人決定的人,但是他的目光停留在若晴還掛著淚痕的臉上,微微猶豫,還是開口說,「若晴是個重感情的人,你不告而別,她一定會傷心的。」
說完他打開房門,走了進去,留下了若有所思的芭莎獨自駐足在屋外。
「交給你們的課題都完成了嗎?」
屋內頓時傳來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響,芭莎看著低著頭乖乖認錯的若晴,默默離開了,房屋裡,提納裡若有所覺的瞥了一眼,沒有開口。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但決定權始終在她自己手上。
最終若晴知道芭莎已經離開了化城郭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正午,她做了米圓塔,端過來才發現芭莎已經走了。
不過這次桌上留下了一封信。
【若晴親啟:
很抱歉,沒有當面跟你說再見,而是以這樣的方式告別。
但是我更害怕看見你難過的樣子,這樣的話我會一直在任務中惦記著你的,所以若晴請你原諒姐姐,也原諒我以姐姐自稱。
因為早在很久之前,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像看到了自己因為魔麟病早早離開人世的妹妹,如果她還在的話,現在應該還比你大些。
不用擔心我的安全,身為風紀官我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愛你的姐姐,芭莎留】
因為送餐一直不回來,來找人的柯萊一進屋就看到拿著信封呆呆的若晴,有些擔心的詢問。
「我只是有些高興,來到這裡以後,好像有了很多新的羈絆。」
若晴抬起頭笑著看向柯萊,明明眼裡含著淚水,可她的眼中卻盛滿了光。
柯萊松了口氣,她最不擅長安慰人了,想起來找人的原因,柯萊提醒道。
「雖然不是時候,但是師傅交給我們的作業,還有一個小時就要上交了。」
「……」
這回是真想哭了怎麼辦。
第7章 巡林
提納裡是個學神的同時還是個合格的老師,學術水平高超,教學質量上乘,最重要的是面對完不成作業的學生,他總能准確無誤的抓住學生的弱點瘋狂輸出。
欲哭無淚的捧著裝著聖金蟲的盒子,若晴站在門口,兩只手臂都僵硬著難以動彈,生怕自己一動裡面的蟲子就跑了出來,雖然以常識來說,聖金蟲從密封完好的盒子裡跑出來的可能性為零,但是她就是一動都不敢動。
賽諾一到化城郭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原本他只是想在執行任務前順道遠遠探望一下,可是看著若晴杵在門口半個小時都不動,他還是進來了。
「你站在這干嘛?」
「賽諾!」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若晴如此熱切的叫自己,畢竟根據在死域時,她一路上對自己不重復的控訴,他應該是沒在她這裡留下好的印像。可是今天,若晴看到賽諾的第一眼,就好像看到了救世主一般激動的呼喚,倒讓他心中有些不知所措。
「你這……到底在做什麼?」
若晴心虛的偏過頭,目光游移的看著周圍,就是不敢看賽諾的眼睛。
「這是提納裡老師新布置的作業,但是我最怕的就是蟲子了,你能不能幫我把它拿到我房間去?」
賽諾面無表情的注視著若晴,作為須彌的大風紀官,審判是他一貫的職責,若晴這樣撒謊的技巧,在賽諾眼裡就跟一張白紙一樣無所遁形,不過他沉默了一下,就伸手接過了盒子。
「你帶路吧。」
若晴頓時松了一口氣,仿佛手裡抱的不是個盒子,而是個定時炸彈,她領著賽諾向房間走去,一路上卻又皺著一張圓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段時間裡,不光是提納裡他們長胖了,就連她自己都圓潤了不少,至少她皺著臉的樣子在賽諾眼裡像極了湯圓團子,讓人想掐一把看看會不會流出餡來。
再又一次捕捉到若晴閃爍的目光後,賽諾直接道。
「想說什麼便說吧,」
若晴鼓了鼓臉頰,在心裡給自己加完油,才支支吾吾的將自己隱瞞的細節托出。
「其實這不完全算是作業,是因為我沒有完成課題,提納裡老師給我的懲罰。」
「你說的這些我早就知道了。」
若晴抬起頭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賽諾,「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是不是忘了,我認識提納裡可比你久。」賽諾側過頭,像是老父親看著調皮搗蛋的熊孩子,「他可不是那種會故意為難人的性格。」
「而你能犯錯的地方,稍微一聯想,不難猜出。」
「那你剛剛……怎麼不揭穿我啊。」
將盒子放到桌上,賽諾轉過身抱胸看著若晴道,「你又沒有說謊,我為什麼要揭穿你。」
「時候不早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賽諾離開後,若晴像是石化在了原地,半晌才反應過來,立刻火急火燎的朝柯萊的房間跑去。
在柯萊驚訝的眼神裡,若晴都來不及平復凌亂的呼吸聲,就喘著氣驚恐將事情訴說了一遍,越說就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最後若晴一臉認真的對著柯萊總結道。
「柯萊,賽諾他一定是生病了才沒力氣教訓我!」
「……」
……
提納裡是知道賽諾會經過化成郭的,但是他沒想到賽諾居然會來找自己。
以前他來看望柯萊時都只是遠遠觀望,從不進來,今天這樣可實屬難得。
能讓賽諾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提納裡扶著下巴,眼睛微微眯起,自下而上的審視讓賽諾忍不住默默拉低了帽檐。
「你該不會——是為了若晴來的吧?」
一向自詡鐵面無私的大風紀官,從來都只會審判罪惡,還從來沒有做過為人開脫的事,求情的話在腦海裡怎麼思索都想不出一字半句,在提納裡好整以暇的眼神裡,賽諾好半天才干巴巴的憋出一句。
「她害怕蟲子。」
提納裡翠綠的瞳孔若有所思的盯著賽諾,賽諾看不透他的想法,總覺得自己似乎被提納研究了一遍,那種無所遁形的感覺讓人潛意識的就想逃離,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賽諾堅定了自己的眼神。
「她是真的害怕。」
「……」
「……你還真的是語言能力匱乏呢。」提納裡無奈的攤了攤手,背過身去,只用眼角的余光看他,「好吧,看在我們的大風紀官難得這麼『通情達理』的份上,對聖金蟲的觀察研究課題就改成道成林義務勞動吧,但是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目的達成,賽諾默默松了口氣,嘴角揚起了微不可查的弧度,「多謝,那我就先走了。」
賽諾提起槍轉身欲走,提納裡卻叫住了他。
「賽諾。」提納裡的眼神裡透露著一絲嚴肅,「你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和我道謝呢?」
「或者說,對你而言,若晴是什麼樣的存在。」
從未預見的問題,讓賽諾成功怔愣了片刻,他抿了抿唇,腦海裡不可避免的回憶起了和若晴相處過的時間。
時間是個神奇的存在,明明兩個人認識並不久,但是回想起過去,才發現彼此之間已經有了許許多多的回憶。
就像是夜空中的繁星,當你不仔細去細數時,你只知道它們存在,但當你認真觀察時,才發現星星早已經遍布星空。
「她差點因為我的失誤而死,至少在她還在須彌的這段時間,我都要為她負責。」
「也包括她的心情嗎?」
這回賽諾沒有回答,他幽深的瞳孔鎖定了提納裡的臉,聲音裡帶著一股連自己也沒發覺的針鋒相對。
「這不像是你會問的。」
「……」
最後兩人誰都沒繼續開口,沉默的結束了對話,但他們都很清楚,這個話題並沒有結束。
……
不知道是不是她對小吉祥草王的祈禱真的感動了神明,提納裡居然真的更改了她的懲罰,她不用再和那堆蟲子大眼瞪小眼了,真是可喜可賀。
雖然跟提納裡一起巡林會被他見縫插針的灌輸各種知識,但是只要不觀察蟲子,若晴覺得自己什麼都能接受。
「身為一個合格的巡林員,就要首先明白雨林中各種植物的特性,這是彈彈菇,是須彌特有的植物,只要站在上面起跳人就能跳得更高。」
提納裡站在碩大的菇蓋上,輕輕一躍,就輕松越過了樹梢,他連著跳躍了幾次又穩穩的落在了菇蓋上。
「好了,現在換你上去試試。」
若晴激動地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爬上了菇蓋,悄悄用腳踩了踩,卻沒有感受到有什麼特別,她又學著提納裡的樣子小心的跳了一下,下一秒就像一顆小炮彈一樣被就彈向了天空。
「啊啊啊啊——哇——」
身體騰空的瞬間,尖叫聲溢出喉嚨,可當她越過叢林枝頭,清晨的雨林盡收眼底時,驚嚇如潮水般退去,剩下的唯有對自然的感嘆。
清晨的薄霧還未散去,如白紗般籠罩著雨林。郁郁蔥蔥的樹木鱗次櫛比,陽光灑落為它們染上了色彩。草地上閃爍著晶瑩的露珠,須彌薔薇如繁星遍布草地,空氣中彌漫著花草的芳香,清晨的須彌就像是一幅畫讓人沉醉。
「提納裡,我看到化城郭了!」 若晴開始沉浸在蹦床的快樂中,免費的蹦床誰不愛呀。
「差不多了,你下來吧,我們也該去下一個目的地了。」
「可是……我要怎麼停下來啊?」
「……」
眾所周知,人類都是喜新厭舊的生物,但是當你不停歇地做同一件事時,再新鮮的事物也該膩歪了。
「你把元素力聚集到手上,在騰空的瞬間向下攻擊。」
提納裡試圖教會她,可若晴嘗試了半個小時,也無法做出提納裡說的下落攻擊。她垮著一張臉,欲哭無淚的低著頭看向提納裡。
「老師,你快救救我啊——」
「你往我這跳,我會接住你的!」提納裡張開雙臂,向著若晴喊道。
提納裡並不強壯,甚至還有點清瘦,身上一點肉都是這段日子被投喂出的。若晴看著提納裡兩只纖細的手臂,有些猶豫。
「跳!」
若晴一個激靈,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在再次跳躍時向提納裡的方向蹬了一下。
眼睛緊閉著,黑暗卻刺激了其他的感官。若晴能清楚的感受到身體墜落時,空氣從耳畔劃過,然後她就被一雙手穩穩的接住了。
提納裡雖然接住了若晴,可下落的重力還是帶著兩人一齊摔到了草地上,在意識道站不穩時,他就將若晴圈進了懷裡,防止她受傷。
躺在草地上,他知道自己並沒受什麼傷,可心髒卻不知為何劇烈的顫動。提納裡微不可查的動了下手指,柔軟的發絲從指尖劃過,胸口也跟著指尖的觸覺變得酥麻。
清晨柔軟的陽光模糊了視線,他好像又看到了若晴朝著他墜落時,緊張的發白的臉,可即使已經害怕的連眼睛都不敢睜開,她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信任。
心髒在發燙。
「提納裡……」
就在提納裡在思考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心動過速的症狀時,若晴虛弱的聲音傳來,然後她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撲向了空地。
「我要吐了——嘔——」
「……」
第8章 秘密
如果說人的尷尬是分等級的話,昨天若晴經歷的毫無疑問就是社死級別的尷尬。
每次她只要一看到提納裡,就會情不自禁的回想起自己在他邊上吐了個昏天黑地的場景,最後渾身脫力還是被他背回化城郭的。
導致接連幾天若晴一見到提納裡的影子,就條件反射的閃躲。
好在最近巡林員事務繁忙,提納裡也整天忙的不見蹤影,若晴終於可以暫時安心的苟在自己的迷你種植園裡。
可柯萊卻憂心忡忡的告訴她,最近雨林中又新生了不少死域,提納裡是帶著巡林員們去消除死域了。
「如果我再強一點,或許就能幫上師傅他們的忙了。」
這種想要做什麼的心情若晴深有體會,看著柯萊情緒低落的樣子,若晴努力忘記自己內心同樣的焦慮,她元氣滿滿的看著柯萊,露出了嘴角淺淺的梨渦。
「既然這樣的話,我們一起去准備一頓豐盛的晚餐迎接他們吧!」
「誒?可是我只會做簡單的口袋餅。」
「放心吧,柯萊只要做自己擅長的料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若晴彎著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後撒嬌似的拉起了柯萊的手,向廚房去,「走啦走啦,總不能讓前輩們回來還餓著肚子自己做飯吃吧。」
巡林員們回來的時間其實並不能准確估算,若晴剛剛的說辭也不過是為了轉移柯萊的注意力。
但是想給辛苦工作的巡林員們准備一頓豐盛的晚餐,是她早就有的想法。
在化城郭待了這麼久,若晴很清楚如果不是有這些巡林員們的付出,雨林或許會比現在要危險的多,可他們因為稀缺的人手,只能每個人都分擔了超額的工作,作為被他們保護的一員,她也想傳遞這份感激的心意。
若晴選擇的主食就是餃子,肉類蘊含豐富的蛋白質和脂肪,能快速恢復人的體能,而且餃子餡的選擇多種多樣,可以照顧不同人的口味,豐富大家的選擇。
她准備的餡料就有三種,一種是獸肉搭配洋蔥再加以須彌特有的香辛料調味,第二種是用鳥蛋和韭菜准備的素餃,至於第三種,是用多種雨林可食用的蘑菇加少量的肉末炒好的餡。
餃子可以先蒸上,這樣他們一回來就可以吃到熱騰騰的食物,而且蒸著也不用擔心做早了飯菜都涼了。
「若晴,你看這些肉夠了嗎?」
柯萊抱著一個碩大的框子,艱難的走進了廚房,裝滿了食材的藤框快把柯萊的臉都擋沒了。
若晴睜大了雙眼滿臉震驚,趕緊上前將頂部搖搖欲墜的袋子拿了下來,幫著柯萊將藤框放到了地上。
「柯萊,你是把摩拉都花完了嗎?!」
柯萊雙手扶著膝蓋,一邊喘著氣一邊和若晴解釋道,「其實是阿什帕齊聽說我們要給巡林員們准備晚餐,在聽完我們需要的材料後,就把自己的庫存都拿了出來。」
柯萊說著摸了摸頭發,表情有些苦惱還帶著點不好意思。
「而且我要給他錢,他硬是不肯收,這些食材都是他免費送給我們的,他說作為巡林員他也想為大家出一份力,他說的太誠懇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所以……」
若晴稍稍看了眼藤框,阿什帕齊差不多把他們需要的材料都給齊全了。
「這樣的話,等吃飯的時候,就把在化城郭巡邏的大家都叫過來吧!」
「嗯是個好主意!」
「若晴,柯萊,你們在嗎?」
屋外傳來烏姆婆婆的聲音,兩人還沒來得及出去,烏姆婆婆就推門進來了。
「婆婆您怎麼來了?」
若晴接過烏姆婆婆遞過來的袋子,低頭一看,居然是滿滿一袋的面粉。
「婆婆你哪來這麼多面粉呀?」
柯萊看到後,驚訝的問道。
化城郭雖然地處偏僻,但是自給自足,老人家們更喜歡新鮮采摘的食材料理,像面粉這樣的加工品准備的並不多。
烏姆婆婆笑著解釋道,「聽說你們要給提納裡他們准備晚餐,我們這些老家伙們就將家裡用不上的面粉都湊了湊,希望能幫上你們的忙。」
「反正我們平時也不怎麼用,放著也是占地方,正好能派上用場。」
若晴知道烏姆婆婆這麼說其實是為了讓他們能沒有負擔的接受,她抬起頭,腮幫上露出兩個清淺的小酒窩。
「那我就先替大家謝謝了,但是——等大家回來的時候,婆婆你們一定要一起來吃飯哦,不然這些面粉我們就不收啦。」
在若晴半是撒嬌半是威脅的態度下,烏姆婆婆連連說了好,拍了拍兩人的腦袋,拄著拐杖離開了。
看著烏姆婆婆走後,若晴臉上的笑容才收了起來,她嘆了口氣,蹲在一大堆食材邊上用雙手撐著臉,可憐巴巴的看著柯萊。
「柯萊,這下我們的工作量翻了好幾倍了。」
柯萊目光憐惜的摸了摸焉嗒嗒的若晴,強笑著試圖安慰道,「別擔心,我會幫忙的!」
若晴知道這些食材都承載了大家對巡林員的感謝,為了不辜負大家的一片心意,她必須好好對待。
可是一想到自己要包的餃子數量,她眼前就一陣發黑。
早知道還不如選擇三明治呢!
「嘿,我猜這裡有人需要幫忙。」
阿什帕齊笑容燦爛的站在門口,揮著手招呼道。娜絲琳從他的背後繞到了前面,單手扶著腰,「還有我哦。」
「兩位太感謝了!」
若晴看著站在門口的兩人,傍晚的霞光輝映在兩人臉上,若晴好像看到了天使下凡,這光芒太耀眼了!她眼淚汪汪的撲進了娜絲琳的懷裡。
「娜絲琳姐姐是天使!」
「喂喂——」阿什帕齊有些不滿的揮了揮手,「明明我先來的,怎麼就對娜絲琳這麼熱情。」
娜絲琳被誇得臉頰微紅,雙手護著若晴,轉過頭護犢子道,「怎麼你有什麼意見嗎?」
阿什帕齊往後仰了仰身子,率先敗下陣來,嘟嘟囔囔道,「你們人多,我不跟你們計較。」
若晴從娜絲琳懷裡鑽出來,臉頰暈著紅暈,兩顆眸子燦若繁星,甜甜的笑著向阿什帕齊道謝,「也謝謝阿什帕齊。」
甜美的笑容讓阿什帕齊心頭一漾,然後他就看到了娜絲琳涼涼的看他的眼神,阿什帕齊瞬間立正站好,一臉的嚴肅認真,「我們快開始分工吧。」
阿什帕齊擅長烹飪肉類,若晴便拜托他剁餡。柯萊不太會烹飪,於是主動承擔了洗菜的工作。娜絲琳雖然沒包過餃子,但是細心認真,沒一會兒就能上手了。
若晴則統籌全局,不僅要觀察每個人的工作進度,她還要將准備好的蔬菜全部切好備用,然後給餃子餡的調味,最後還要制作素餃子餡和蘑菇餡。
開始料理時的若晴和平時的她大相徑庭,臉上不僅看不到一絲笑容,整個人似乎都像一張繃緊了的弦,有條不紊的做著手下的動作。
夜幕漸漸降臨,歸來的巡林員們遠遠地就聞道了隨風飄來的香味。誘人的香味勾的本就飢腸轆轆的巡林員們腸鳴不止,他們互相討論著,不知道是誰家這麼晚吃飯,這味道都香得讓人更餓了。
唯有提納裡動了動鼻子,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向了閃爍著燈光的方向。
等一行人到了化城郭,才發現空地上擺滿了桌椅,往常寂靜安謐的化城郭盈滿了燈光,老人們和留守的巡林員們三三兩兩的坐在桌子上聊著天。
有人眼尖的看到了他們,激動的揮了揮手喊道,「你們終於回來了,等你們好久啦,終於可以開飯了。」
「等我們?」
巡林員們彼此驚訝的面面相覷,他們還沒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已經有人熱情的將事情都講了一遍。
熱騰騰的蒸餃一盆盆的端上了桌,氤氳的熱氣模糊了眼前的視線,心髒一陣熨帖。提納裡默默地離開了桌面,去了不遠處的廚房。
柯萊和娜絲琳忙著將蒸好的餃子裝盤,阿什帕齊則和另外兩人年輕人一碗碗的向外端送,唯獨不見那個主廚的人。
提納裡的視線掃了一圈,才在小角落裡看見了抱著膝蓋靠著牆睡著的若晴,他走近了些,拂去了散落在她臉上的凌亂發絲。
敏銳的耳朵將她平穩的呼吸聲盡收耳底,提納裡有些哭笑不得,居然有人能在這麼吵鬧的環境裡睡得這麼香。
彎腰將若晴抱起,提納裡對著忙碌的柯萊道,「我先把若晴送回去了。」
「師傅那就拜托你了。」
喧鬧的聲音漸漸落於身後,離開了輝煌的燈火,只有柔和的路燈投下一簇簇光。
清冷的夜風劃過在室內熱得發紅的臉頰,絲絲的涼意讓若晴睜開了朦朧的雙眼,剛剛睡醒的聲音含糊綿軟。
「提納裡,你回來了?」
提納裡低頭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勾起,像是想起了什麼輕笑著調侃道,「醒了?我還以為你醒了以後會像前幾天一樣巴不得離我越遠越好,看來你還沒完全清醒啊。」
若晴躺在床上看著提納裡的臉,眨巴眨巴眼睛,宕機的大腦緩慢的開始工作,眼神逐漸清明的同時,臉上剛剛消褪的紅暈又慢慢爬了上來。
若晴默默拉高了被子,擋住了自己的臉,也擋住了提納裡含笑的視線。
眼看著某人就要一輩子當鴕鳥,提納裡輕咳了兩聲,「那天的事我保證除了我們兩個之外,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裹成蠶蛹的若晴緩緩露出了一雙眼睛,「那你要是說出去了怎麼辦?」
提納裡歪著頭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撫著下巴,故作苦惱的樣子,「那就罰我以後吃的蘑菇全都不可食用。」
若晴定定的看著他,似乎是在辨別話語的真實性,許久才從被子裡伸處一根手指。
「那你拉鉤。」
提納裡脫下了手套,伸出自己的手勾住了她的手指,眼裡含著笑道,「現在可以不躲著我了嗎?」
悶悶的聲音從被子底下傳來,「嗯。」
第9章 占蔔
若晴培育的第一批墩墩果終於收獲了成熟,這批果子是提納裡提供的幼苗,若晴每天都會用草元素力澆灌,成熟以後的果實比普通的墩墩果個頭更大不說,味道還更甜蜜多汁。
再次在心裡感謝小吉祥草王大人。
持續的可再生能源,天然無污染的元素化肥,你值得擁有。還有什麼比草系神之眼更適合種地的嘛?沒有!
果實的新鮮期就那麼幾天,為了這麼好的果子不被浪費在地裡。若晴先將墩墩果放進蒸籠裡蒸熟,一刻鐘後取出再將它們去皮,此時的果肉經過蒸籠一蒸,輕輕一按就能凹陷進去流出汁水,香味也更濃郁了,只要輕輕一撕,果皮就脫落了。
然後把去完皮的果肉切成小塊放在盤子裡備用,准備燒水。
最後若晴將曬干的須彌薔薇花瓣和切好的墩墩果肉一起放進了鍋裡熬。火候和熬煮的時間是關鍵,火太大會讓水蒸發的過快,唯有小火慢燉才能讓花香與果香充分融合,而果肉熬的太久就會變得過於軟爛,還原不出她想要的口感。
為了能完美做出自己想要的味道,若晴理直氣壯的以驗收實驗成果的理由向提納裡請了一天假。
經過了一整天的折騰,若晴特制的薔薇風味墩墩果汁新鮮出爐,先給自己盛上一小碟,吹了吹撲面的熱氣,若晴滿懷期待的喝了一小口。
首先是緊緊抓住了嗅覺的濃郁香味,果汁清甜回甘,軟糯的果肉混雜其中,輕輕一咬,濃縮的果汁便流了出來,唇齒留香。
若晴幸福的喟嘆了一聲,有什麼比美食更治愈的嗎,那一定是光明正大逃課後的美食!
美味加倍,幸福獨享,你值得擁有!
正當若晴坐在窗前搖著頭晃著腳,一邊看著風景,一邊吃著鮮花餅,時不時再喝上一小口果汁,幸福的眯著眼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冷不丁的自身後響起,嚇得她剛拿到手裡的鮮花餅直接摔到了地上,碎成了四分五裂。
「柯萊說你的實驗成果到了驗收階段,我本想來看看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沒想到卻抓到了某人在偷吃呀。」
「提……提納裡?!」
若晴回過頭,蹭的一下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驚恐的臉上還沾著花瓣碎屑。
提納裡環著胸站在門口處,一臉意味深長的看著若晴。背著光的他在若晴眼中像極了那些年,在教室窗邊神出鬼沒的黑臉門神。
提納裡你和賽諾撞人設了呀!
心中激情吐槽,面上乖乖站好,若晴低眉順眼的給提納裡倒了杯茶,然後吞吞吐吐的開始為自己的偷吃行為瘋狂打補丁。
「其實我是在實驗墩墩果的多種食用方法……還有和普通墩墩果的……額……品種對比……」
眼看著若晴眼神飄忽,就快編不下去了,提納裡拍了拍若晴的肩膀,微笑著說道。
「看來是我錯怪你了,既然你對實驗這麼上心,要不我聯系一下教令院的論文期刊,讓他們專門為你騰一個板塊給你發表實驗結果,就當做——是我誤會你的補償吧。」
「……」
一聽到論文兩個字,若晴傻眼了,眼看提納裡就要走的樣子,她顧不上三七二十一,直接撲了上去抱住了提納裡的腰,搖晃著聲淚俱下道。
「提納裡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求求你啦,我下次再也不敢啦!」
提納裡本就是故意逗她玩,沒想到若晴居然這麼大的反應,整個人都幾乎掛在了自己身上,兩只纖弱的胳膊更是緊緊地箍在他的腰上,掰都掰不開。
肌膚相觸時的感覺如電流般傳遍全身,提納裡敏感的耳朵情不自禁的抖動,尾巴都繃直了,白皙的臉頰染上了緋紅,燙的他頭皮發麻。
「你——你先放開我!」
「不放,除非你答應我不讓我寫論文!」
「……」
「我答應了,你快松手。」
牢牢禁錮在腰上的手臂瞬間松開,提納裡心裡說不清是松了口氣還是微不可查的失落,他回過頭,剛要斥責幾句。
就看到若晴背著手站在身後,身形堪比站軍姿,一副只要你不讓我寫論文,你說什麼都行的模樣。
提納裡一口氣憋在了胸腔不上不下,最後嘆了口氣,將喉間欲說的話語統統咽了回去。
然後他背對著若晴,狀似輕描淡寫實則臉上通紅的提醒她要注意女孩子的身份,不能見人就撲,尤其是對方衣著暴露的話,影響更不好。
若晴聽一句就點點頭,儼然一副洗心革面三好學生的樣子。
提納裡看她像是聽進去了,就頭也不回的走了,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看著提納裡走遠了,若晴才真切的松了口氣,只記得自己好不容易逃離了論文的摧殘,哪裡還記得提納裡剛剛說了什麼。
裡面的人松了口氣,外面的人卻緊張到不行。
等提納裡的身影徹底不見,娜絲琳才捂著嘴從屋子後鑽了出來,滿臉都是吃到瓜的激動,誰能想到自己不過是來送點東西,就恰好碰到了告白現場呢!
阿什帕齊那家伙還非要跟她說大風紀官和若晴一定有什麼,但是提納裡那紅著臉驚慌失措的樣子,娜絲琳敢肯定,其實若晴喜歡的是提納裡!
我磕的cp才是真的!
……
若晴特制的薔薇風味墩墩果汁最後是和阿什帕齊合作賣完的。
制作完成的果汁數量遠遠超過了若晴的估算,在她把周圍能送的人都送了一圈後,果汁還剩下了許多,還是在柯萊的提議下,若晴才找了阿什帕齊,拜托他幫忙銷售一下。
沒想到特制的墩墩果汁在路過的商人中大受好評,若晴因此獲得了不少分成,那幾天她的臉上幾乎全是笑意。
甚至還有一位來自蒙德酒莊的商人,想要找她合作。
那是一個紅頭發的青年,背著一把大劍,他說自己叫迪盧克,在蒙德經營了一個小酒莊,希望有機會能和她合作為酒莊研發新飲品。
不過他似乎急著趕路,最後只留一下了一個銀色的口哨當做信物,就匆匆離開了。
一開始若晴並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但是偶然間柯萊發現了口哨上的圖案,追問了若晴從哪來的,她才從柯萊口中知道了那個青年所說的小酒莊,其實就是蒙德酒業第一的晨曦酒莊。
在若晴震驚的目光裡,柯萊像是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頭發,解釋道。
「其實在蒙德的時候,我和晨曦酒莊的迪盧克老爺也有些交集,所以才能認出來哨子的圖案,沒想到他居然會來須彌。」
「迪盧克老爺?」
若晴回憶起迪盧克的樣貌,年輕俊美,氣勢逼人,整個人就像是把封存的利刃,隨時都會出鞘。
但是他這個年紀怎麼都不應該叫做老爺吧?難道他其實是什麼長生種嗎?
若晴有些不切實際的想著,柯萊只能半是遲疑的說,「可能是因為他是蒙德城的首富,所以大家為了尊敬他才這麼稱呼吧……」
首富?!
低頭看了看手心裡質地精致的哨子,若晴突然感覺到了燙手。
「原來他是這麼有……不,這麼厲害的人嗎?」
柯萊肯定的點了點頭,「不僅如此,聽說迪盧克老爺還是蒙德城最受單身女性歡迎的黃金單身漢。」
若晴咽了咽口水,決定將哨子放進盒子裡慎重保存。如果哪一天自己窮的揭不開鍋了,她就把這個哨子賣了換摩拉!
相信一定會有很多迪盧克老爺的愛慕者願意出價競拍,嘿嘿嘿。
……
在化城郭呆久了,再來到須彌城的時候,若晴頗有一種鄉下人進城了的感覺。從遠處望去,須彌城就像是建在了巨大的古樹上,完美的契合了她沉睡已久的少女心。
誰在小時候沒有幻想過建在樹上的城堡呢。
雖然之前在這也呆了一段時間,但是若晴幾乎一直處在風紀官們的看管下,根本沒有好好逛過須彌城。
現在終於有機會好好參觀,一路上從觀賞植物到街邊新奇的商品,她幾乎都要湊上去看看,然後聽柯萊給她講解。
提納裡到了須彌城就和她們分開了,他要去教令院見見自己的老師,順便要去智慧宮歸還幾本圖書,便讓兩人現在城裡逛逛,還沒等他把話說完,若晴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拉著柯萊跑走了。
提納裡在原地扶著額,表情無奈的嘆息,總覺得從若晴來到化城郭後,他嘆氣的指數肉眼可見的增長了。原來靦腆怕生的柯萊都被帶的活潑了起來,不過這勉強算是好事吧。
「哇——好可愛!」
若晴拉著柯萊兩眼放光的圍在一個攤子前,她從剛剛路過時就已經將這個攤子記在了心裡,自由活動後立刻馬不停蹄的跑了過來。
兩只貓咪優雅的蹲在墊子上,時不時的舔一舔自己的爪子。
「兩位客人是聆聽了神之音才過來的吧,要不要來試試占蔔?」
攤子的主人還是個小女孩,看到被貓咪吸引過來的兩人,她立刻發出了邀請。
柯萊聽後擺了擺手,連連拒絕道,「不了不了,如果結果不好的話,總感覺會很在意,我還是不試了吧。」
若晴卻有些意動,她看向娜比雅問道「如果占蔔的話,我可以摸一下這兩只貓咪嗎?」
娜比雅有些猶豫的看了眼自己的貓咪,遲疑道,「哈魯特和瑪魯特都是我重要的伙伴,我不能隨便替它們做決定,但是如果它們自己願意的話我就沒有意見。」
若晴了然的點了點頭,然後蹲下露出了一個克制的微笑,身子往前試探著向黑毛金眼的哈魯特勾了勾手,可它只是瞟了眼若晴,然後優雅的甩了甩尾巴。
就在若晴以為沒有希望的時候,哈魯特從容的站了起來,輕巧的越下了柔軟的墊子,站在若晴身前仰了仰頭。
這就是讓摸的意思?若晴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哈魯特毛茸茸的頭頂,哈魯特喵喵叫了兩聲,沒有拒絕,若晴趕緊又擼了幾把,整個人都在幸福的冒泡。
可惜哈魯特只讓她摸了一會兒,就踩著輕盈的貓步回去了,回去時它還回過頭朝著她瞄了一聲。
這是欲擒故縱!
若晴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被它融化了。
娜比雅有些吃味的說道,「哈魯特平時可不怎麼親近人……那這位客人你要占蔔什麼,健康運,愛情運都是可以的哦。」
若晴依依不舍的收回了視線,想了想才問道,「可以占蔔一下我的財運嗎?」
「當然可以,那麼你請稍等,我要聆聽神明的呼喚了。」
娜比雅閉上了眼睛,「我聽到了……異國他鄉的商人會向你投來像征財富的橄欖枝,奇怪怎麼還有?!」
娜比雅睜開了眼睛,驚疑不定的看著若晴的臉,羨慕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財運這麼亨通的人!」
「誒?!真的嗎!」
若晴原本並不相信占蔔,但是沒想到娜比雅的占蔔結果居然真的能對上,異國他鄉的商人——不就是人帥錢多的迪盧克老爺嗎!
這麼說未來她會成為超級富有的大富翁嗎?摩拉可以砌床的那種?
第10章 離別
「她這是怎麼了?」
提納裡被盯的頭皮發麻,轉過頭去問一旁的柯萊。
從坐下開始,若晴就捧著臉直勾勾的盯著提納裡的耳朵,熱烈的目光讓提納裡想要努力無視都做不到。
柯萊無奈地扶著額頭解釋了若晴在占蔔攤發生的事,「她估計是忘不掉那只叫哈魯特的貓咪吧……」
提納裡一點就通,稍一思索就明白了若晴眼神的含義。與其一直這樣如坐針氈,倒不如主動出擊。
提納裡清了清嗓子道,「想要摸耳朵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能在教令院的期刊上發表一篇文章。」
若晴眼睛剛剛亮起的光瞬間又熄滅了,其實她原本只是看著提納裡想著哈魯特的樣子,並沒有非要摸摸看的意思,可提納裡這麼一說,反倒激起了她的好勝心。
她鼓著臉氣鼓鼓的看著提納裡,輕輕哼了一聲,小聲嘟囔。
「不給摸就不給摸,提納裡小氣鬼……」
若晴雖然說的含糊又小聲,坐在一邊的柯萊都聽不真切,但是提納裡靈敏的聽覺可是盡收耳底。他眯起了眼睛,正想著要不要發揮一下自己身為老師的威嚴,就被熟悉的聲音打斷了。
「提納裡、柯萊,好久不見啊!」
一個金發俊美的男子正揮著手驚喜的向這邊走來,「你們怎麼會有空到須彌城來……誒,這位小姐是?」
提納裡對著他簡單的點了點頭,伸出手介紹道,「這位是化城郭新來的見習巡林員若晴。」
「若晴,這位是卡維,妙論派的知名學者,大名鼎鼎的卡薩扎萊宮就是他設計建造的。」
卡薩扎來宮?從未聽說過的地名,若晴悄悄用眼神詢問柯萊。
柯萊靠近她的耳邊,輕聲解釋道,「卡薩扎來宮是須彌著名的旅游景點。」
誰料卡維聽見後卻像炸了毛的貓,差點從位子上彈起來,他滿臉郁悶的對著提納裡道,「你就別提那回事了,因為它我現在可是欠了一身債,只能厚著臉皮住在艾爾海森家,每天都要被那個家伙氣到半死!」
「欠債?」
提納裡有些詫異的問道。
卡維一臉的咬牙切齒說自己是被某個奸商騙了,若晴默默地和柯萊交換了視線,兩人都默契的移開了視線,不去看對面大倒苦水的卡維,可不是誰都能像提納裡那般不動聲色的。
誰能想到,長得像個貴族公子的大帥哥居然是個被人賣了還要替人數鈔票的大冤種呢。
不行,不能再想了,不然抽搐的嘴角是真的憋不住了。
最後變成了四人聚餐的午餐在卡維滔滔不絕的吐槽室友艾爾海森的聲音中落下了帷幕,午餐過後,卡維說自己還有事就離開了。
若晴和柯萊才終於放聲笑了出來,待兩人笑的差不多了,提納裡才冷靜的問道,「你們笑完了。」
柯萊擦著眼角的淚水,「師傅,你是怎麼忍住不笑的啊?」
「是啊,剛剛在桌子上我就憋到臉都快抽筋了。」
提納裡淡定的抱著胸道,「我只不是聽過他更傾奇的經歷罷了。」
「噗——」
「哈哈哈——」
……
不知道是不是占蔔真的靈驗了,在回到化城郭後的沒幾天,若晴居然收到了來自晨曦酒莊的佳釀節邀請函。
可在興奮過後,若晴卻陷入了糾結。
或許是在須彌的生活太過安穩快樂,一想到要離開化城郭,離開已經認識相熟了的大家,若晴就下不了決心。
夜晚,靜靜地坐在化城郭的大樹上,若晴抬頭看著滿天繁星,嘆了口氣。
「這麼美得星空,可不適合嘆氣。」
「提納裡,你怎麼會在這?」
提納裡走到若晴的身邊坐下,半曲著一只腿,手隨意的搭在膝蓋上。
「這句話該我問你才對吧,大晚上不睡覺跑到這來,也不怕吹冷風吹感冒了。」
一個寬大的黑影兜頭蓋了下來,若晴手忙腳亂的扒拉下來,才發現是一條薄毯,剛升起的氣憤就像是水裡的泡泡一樣,瞬間就消失了。
默默地裹緊了毯子,若晴低著頭悶聲道,「謝謝……」
「所以不說一下來這裡夜觀星像的理由嗎,總不可能你突然對占星學感興趣了吧。」
若晴垂著眸,手指無意識的纏著毯子的流蘇,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我收到了晨曦酒莊的邀請,幫他們在佳釀節推出一款新的飲品。」
「……」
「機會難得,如果你真的想去的話,就遵從自己的內心。」
若晴抬起頭,望著化城郭溫暖的燈光,低落道,「可是……我舍不得大家。」
提納裡看了一眼若晴,「曾經我在教令院求學時也想過要不要留在須彌城,我入學時年紀還小,整個少年時期差不多都是在須彌城度過的,但是畢業時我還是拒絕了導師的邀請,因為這裡就是我想要追尋自然最理想的研究場所。」
「如果你也有自己努力想要追尋的東西,那就抓緊它,這樣的機會可是很寶貴的。」
若晴深吸了口氣湊近了提納裡,閃閃發光的眼睛在星輝的交映下宛如寶石,她認真道,「我想要去看看各個國家的美食,去看看這個世界的風景!」
手掌抬起,落在了若晴的頭頂,提納裡輕笑著道,「這不是很清楚嗎。」
「可是……嗚……我真的好舍不得柯萊,烏姆婆婆,娜絲琳姐姐,還有你啊。」若晴抽抽噎噎的將自己埋進了提納裡的胸口,想到馬上就要和這麼多人分別,淚珠就一串串的往下掉。
這可難辦了。
提納裡在心底嘆了口氣,然後握住了若晴緊緊抓著自己衣襟的手。
手心裡傳來了毛茸茸的觸感,若晴肩膀一抽一抽的抬起頭一看,提納裡握著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耳朵上。
「耳朵給你摸,所以別再哭了好不好。」
若晴眨了眨眼睛,濕潤的眼眶又滴下了兩顆淚珠,身體誠實的擼了兩下提納裡毛茸茸的大耳朵。
提納裡平時就注意毛發的的保養,保證毛發光潔順滑,柔軟不打結。
若晴愛不釋手的又摸了幾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神謹慎的問道,「這應該不用寫文章吧?」
「……」
這就是自己挖的坑,遲早有一天會坑到自己。
……
佳釀節臨近,若晴和化城郭的朋友一一告別,在柯萊和提納裡的送別下啟程了。
臨別前若晴將自己一直養護的須彌薔薇送給了柯萊,柯萊則將自己縫制的柯裡安巴送給了若晴。
「這個你拿著。」提納裡將一個圓球塞到了若晴手裡,「這是我做的植物陷阱,在野外遇到危險時就扔到地上,可以麻痹魔物一段時間,但是記住只能使用三次。」
在提瓦特這樣魔物橫行的地方,這些植物陷阱完全可以給若晴提供逃跑的時間,保障她的安全,看得出提納裡的用心良苦。
「謝謝你,提納裡。」
若晴珍重的將圓球放進自己的背包裡,和兩人揮了揮手,踏上了晨曦酒莊來接人的馬車。
……
蒙德和須彌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地貌。須彌地勢高低起伏,遍地都是剛聳入雲的植物,而蒙德卻是一望無際的平原。
馬車最後來到了一所豪華莊園前停了下來。
若晴背著背包跳下了馬車,目光呆滯的看著眼前占地極廣的葡萄園,身後是低調奢華的房屋。
原來是貧窮限制了她的想像。
迪盧克老爺的家居然和化城郭比差不多大!
「是若晴小姐嗎?」一個白發的男人步伐匆匆的從屋內走了出來,「我是晨曦酒莊的管家埃澤,真是不好意思,迪盧克老爺有事出門了,旅途勞累,請你先去房間裡修整一下吧。」
若晴被埃澤迎進了晨曦酒莊時還是懵的,結果一進門女僕長愛德琳就站在向她鞠躬問候。
恰到好處的禮儀讓若晴默默的挺直了腰,一路上一反常態的三緘其口,生怕自己失禮。
雖然愛德琳熱情的為她介紹著酒莊內的陳設,若晴卻是更拘謹了。
那可是幾千萬摩拉的裝飾品啊,碰壞了誰賠得起啊,當然是敬而遠之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對自己異常熱情的愛德琳,若晴深感疲憊的躺在了柔軟的床鋪上。是陽光的味道夾雜著葡萄香,若晴幸福的抱著被子打了個滾,沒一會兒就陷入了夢鄉。
這一覺就直接睡到了傍晚,還是愛德琳來叫她吃飯,她才從睡夢中起來。
睡意還未完全褪去,若晴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著屋頂發呆。
迪盧克老爺家連床都是充滿了摩拉的感覺啊。
簡單的洗漱了一下,若晴下了樓,才發現迪盧克老爺已經回來了,端坐在客廳的餐椅上卻沒開動,似乎是在等自己。
若晴趕緊小跑著過去道歉,「抱歉迪盧克老爺,讓你久等了。」
迪盧克微微頷首,「不必如此拘謹,你是晨曦酒莊的貴客,理應讓你賓至如歸。」
「在這裡你直接叫我迪盧克就好了。」
「關於之前的邀請,我希望你能推出一款無酒精的飲品,如果能夠在佳釀節的比賽中獲得優勝,我會給你一筆獎金,當然如果飲品的收益好的話,我也會提供給你一定的技術分紅……」
若晴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乖巧的聽迪盧克說完了,才點點頭示意自己都明白了。眼神瞅著迪盧克開始用餐,她才如釋重負的拿起了刀叉。
如果他再不說完,她可能就快餓得叫肚子了。
第11章 醉酒
眾所周知,晨曦酒莊是蒙德酒業的行業龍頭,可迪盧克老爺卻要求若晴研發無酒精的飲品。若晴好奇的問了迪盧克理由,可他只是模棱兩可的說這是一個賭約。
不管如何,顧客就是上帝,更何況迪盧克老爺一出手就是五百萬摩拉,就算他想要史萊姆味的飲料若晴都要給他弄出來。
離佳釀節還有一段時間,若晴決定要先去蒙德城體驗一下蒙德的酒,正所謂想要戰勝「敵人」,就要先了解「敵人」。
正巧晨曦酒莊每天早晨都會有前往蒙德城送貨的馬車,若晴就搭著順風車來到了蒙德城,埃澤詢問她需不需要晚上來接她回去,若晴信心滿滿的搖了搖手。
蒙德的地勢平坦,路線簡單,不像須彌錯綜復雜,一不小心就會迷路,這點距離她還是很有自信的。
告別了埃澤,若晴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上面記錄著蒙德最受歡迎的兩家酒館,貓尾酒館和天使的饋贈。
「決定了,就先去貓尾酒館吧。」
合上筆記本,若晴靠著最原始的問路技能成功找到了貓尾酒館。
她原以為貓尾酒館只是隨便取的名字,沒想到酒館裡居然真的有貓,不僅如此,酒館的酒保少女居然是個貓娘!
白天的酒館客人並不算多,若晴不用排隊就能直接點單。
她激動地站在吧台前,兩只眼睛閃閃發光的看著迪奧娜頭頂翕動的貓耳,如果能摸上一下……
可惜迪奧娜的表情完全與和善無關,她插著腰態度生硬的問,「這位客人要點什麼。」
若晴努力的收回自己的視線,對著菜單道,「請把菜單上所有的酒都給我來一杯吧。」
迪奧娜看她的眼神更加犀利了,她眯著水綠色的眼睛,恨鐵不成鋼道,「你們這些大人真是沒救了!」
然後對著若晴用力哼了一聲,才氣衝衝地轉身去調酒,連送菜時也沒給她好臉色。
若晴完全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被討厭了,自己想和迪奧娜搞好關系摸到耳朵的計劃還沒開始,就宣告失敗了。
有些郁悶的拿起了酒杯,酒液接觸味蕾的瞬間,若晴的眼裡迸發出了驚嘆的光芒,口感醇厚,味道層層遞進,是從沒有喝過的味道。
再拿起了另一杯,又是格外新奇的味道。若晴有些好奇的翻開了菜單上的配料表。
「蜥蜴尾巴、熏魚、史萊姆粘液……」
若晴默默地放下了酒杯,是她孤陋寡聞了,蒙德酒業竟恐怖如斯。
在知道了配料表後,她是真的沒辦法再喝下去了,哪怕味道都奇異的好喝,她也沒辦法接受蜥蜴尾巴的衝擊。
離開貓尾酒館時,若晴的桌上還剩著兩杯酒,其他的都被她轉贈給了店裡的其他客人。
若晴原以為迪奧娜看到了可能會對她態度更惡劣,沒想到迪奧娜居然傲嬌的抬著下巴,眼神似乎還帶著些許認可的說道,「看來你還不是無藥可救。」
若晴被萌的暈暈乎乎的離開了貓尾酒館,甩了甩發暈的頭,若晴看了眼漸漸西行的太陽,她決定再去天使的饋贈看看,希望蒙德還是有正常的調味酒。
可惜若晴的想法再次落空了,因為她在天使的饋贈碰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迪盧克老……額迪盧克,你怎麼在這?」
迪盧克點了點頭道,「我有空時偶爾會來代班酒保,順便給查爾斯放個假。」
「需要來點什麼嗎?」
若晴拘謹的坐到了吧台前,點了點頭,「請給我把菜單上的酒都來一遍吧。」
「……」
迪盧克皺了皺眉,不置可否,只是轉身去拿了材料。
等他調制好,端到若晴面前的卻是一杯黃色的飲品。
「迪盧克這不是我點的呀?」
「女孩子喝酒不好,特別是一個人單獨喝酒,容易被心懷不軌的人盯上。」
若晴鼓著臉試圖辯駁,「可是我不是一個人啊,不是還有你嘛。」
「……總之,我說不許就是不許。」
相處了一段時間,迪盧克對若晴也算是有些了解,知道她對自己似乎總是帶著些敬畏,所以在她開始想要據理力爭的時候,迪盧克選擇直接鎮壓。
果然效果拔群,只不過自己似乎也惹了她不開心。
在她第三次偷偷在自己轉身後氣鼓鼓的瞪自己後,迪盧克還是妥協了。
「這是天使的饋贈銷量最好的蒲公英酒,不過你只能喝一點。」
若晴驚訝的看著被推到自己眼前的酒杯,抬起臉再次確認道,「我真的能喝嗎?」
迪盧克抱著胸點了點頭,說道,「但是你必須在天使的饋贈等我一起回去。」
「沒問題!」
……
天色漸黑,月上梢頭。蒙德的夜晚降臨,沒有了行人的街道變得靜謐,可店裡的客人卻開始絡繹不絕。
迪盧克對著回來的查爾斯交待了下客人的訂單,就准備離開。
查爾斯有些驚奇的看著迪盧克道,「老爺您今天怎麼走的這麼早?」
「今天有人等著,怕她等急了所以先走一步。」
然後迪盧克在查爾斯震驚的目光中,走向了坐在角落裡拿著筆在紙上不知塗抹些什麼的若晴。
「我們走吧。」
若晴聽見有人叫她的聲音,才動作遲緩的抬起頭,迪盧克正站在她桌前看著她。遲緩的大腦卡頓了幾秒,若晴才恍然大悟似的收拾起桌面,然後抱著背包安靜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迪盧克有些遲疑的問道,「你沒事吧?」
若晴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迪盧克是在跟她說話,立刻搖了搖頭。
迪盧克有些不放心的將手搭在了若晴的額頭。
也沒有發燒。
「算了,我先送你回去吧,如果身體不適,就找愛德琳。」
「嗯。」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天使的饋贈後,立刻有好事者八卦的問查爾斯,那個女孩子和迪盧克老爺是什麼關系。
查爾斯雖然自己也好奇的不行,對外人卻是三緘其口,一個個的打發了。
心裡卻在腹誹,那不會是未來的老板娘吧?!
……
城外的月光相較於城內,明亮了許多,迪盧克想趕緊送若晴回去再出門對付魔物,一路上走的飛快。
等他發覺到不對的時候,若晴已經不見了蹤影。迪盧克心頭一跳,立刻又折了回去,才發現在若晴還蹲在剛剛的岔路口。
「抱歉是我走太快了。」
若晴蹲在草地上抬起頭,然後慢慢伸出了兩只手攤開了掌心,「這位先生,你掉的是這張金畫像還是這張銀畫像?」
「……」
在酒館時,昏黃的燈光遮掩了若晴的臉色,現在迪盧克在月光的照映下才發現她的臉頰微微發紅。
「你喝醉了?」
「你掉的是這張金畫像還是這張銀畫像。」
「……右邊這張。」
若晴從背包裡掏了掏,拿出了剛剛在酒館寫寫畫畫的筆記本,然後撕下了其中一頁遞給了迪盧克。
「嘿嘿,其實我是騙你噠,只有這張紙畫像哦,你上當了吧~」
迪盧克頭疼的接過紙頁,原本以為她是隨便說說的,沒想到紙上居然真的畫了自己的肖像畫,雖然潦草了些,但認識的人卻都能看得出來這就是他。
倒是沒想到她還會畫畫,只不過畫像兩邊的字,卻是他從未見過的文字。
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迪盧克將紙頁對折放進了口袋,然後半蹲下來耐著脾氣問道,「現在可以走了嗎?」
沒想到若晴卻搖了搖頭,神秘兮兮的湊到他悄聲道,「其實我是一只草史萊姆,我的家在地裡!」
徹底放棄了和酒鬼溝通的可能性,迪盧克直接將人單手抱了起來,另一只手拎起了若晴的背包。
一路上若晴還想鬧騰,掙扎著要回地裡扎根,卻被迪盧克牢牢控住了四肢,像是端菜似的一路端回了晨曦酒莊。
「少爺你回來了……這是怎麼回事?」
愛德琳看著抱著若晴回來的迪盧克,驚訝的捂住了嘴。
迪盧克沒解釋,只是吩咐道,「先准備一碗醒酒湯吧。」
愛德琳立刻轉身去了廚房,迪盧克則將若晴送回了她的房間。
本想將若晴放在床上就離開,可是手臂卻被她緊緊抱住了,迪盧克本想強行掰開,卻發現根本無從下手。
等愛德琳端著醒酒湯上樓時,正好對上了剛從房間出來的迪盧克,愛德琳驚訝的發現迪盧克的外套沒了。
「少爺,你的外套呢?」
可迪盧克著急出門,沒多解釋,只是讓她照顧好若晴,就只穿著馬甲匆匆離開了。
愛德琳看著迪盧克匆忙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推開門進去,迪盧克失蹤的外套正被若晴緊緊的抱在懷裡當成了抱枕。
愛德琳露出了慈祥的微笑,默默在心裡祈禱。
天國的老爺啊,您要保佑少爺趕緊開竅啊。
……
若晴清醒的時候是昏昏沉沉的,腦子混沌的像個漿糊,還隱隱作痛。她松開了緊抓的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她剛剛抓的是什麼呀。
「誒?誒?!」
為什麼迪盧克老爺的衣服會在她的房間,還在她的床上!難道說她昨天喝醉以後獸性大發扒了迪盧克老爺的衣服嗎?
不對她怎麼可能打得過能單手拎大劍的迪盧克老爺呢。天吶,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若晴臉上帶著痛苦面具,一頭砸進了枕頭裡,恨不得剛剛的全都是夢境。
她以後再也不敢亂喝酒了,喝酒誤事,古人誠不欺我!
第12章 舞會
房間裡,若晴苦大仇深的對著已經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氣,才捧著衣服視死如歸的走出了房門,仿佛自己拿的不是什麼衣服,而是犯罪證據。
其實她還是認真思索了一下趁人不注意,偷偷將衣服還回去的可能性,然而怎麼想都不可能。最後若晴才放棄了掙扎。
可等她下了樓卻發現迪盧克根本不在客廳。
「若晴小姐,你起來了,早餐已經准備好了。」
愛德琳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若晴驚了一下條件反射的轉過身將衣服藏在了背後。
「請問迪盧克老爺今天不在家嗎?」
愛德琳頓了兩秒,才面帶憂慮的看向了樓上,「唉——少爺他昨晚著了涼,所以在房間裡休息呢。」
「著涼?」若晴詫異的反問道。
迪盧克可是火系神之眼的持有者,按理說誰都可能著涼就他最不可能了。不會是……
默默捏緊了手裡的衣服,若晴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心下已經認定了是自己害得迪盧克生病了。頂不住心底的愧疚之心,若晴匆匆吃過了早飯,就朝著樓上迪盧克的房間跑去。
愛德琳微笑著收走了桌上的餐具,深藏功與名的退下了。
站在迪盧克的房間前,若晴在門口躊躇著給自己做足了思想准備,才小心的敲響了房門。
「迪盧克,我可以進來嗎?」
屋內一片寂靜,若晴貼著門聽了一會沒聽到聲音,以為迪盧克還在休息,正准備離開時,右手邊的房門開了。
迪盧克罕見的穿著一身居家服,修長的紅發沒有像往常一樣綁起來,隨意的搭在身後,搭在門把手上的手臂肌理分明。這撲面而來的男性荷爾蒙讓若晴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你敲錯房門了。」
若晴的臉像是被水蒸氣燙了,噌的一下變紅了,她尷尬道,「抱歉。」
房子太大容易迷路,她以後絕不買這樣的豪宅。
「進來吧。」
若晴跟在迪盧克身後進了房間,屋內的設施簡單只有一張床和一套沙發,房間的配色是肉眼可見的暗沉,最亮眼的色彩還是迪盧克那一頭耀眼的紅發。
若晴不安的坐在沙發上,偷偷觀察了一下迪盧克的臉色,才關心的問道,「愛德琳說你生病了,你現在有感覺好些了嗎?」
迪盧克的眼底閃過無奈,「是他們太過小題大做了,其實我沒什麼事。」
若晴這才稍稍安下心來,她將整齊疊好的外套還了回去,態度頗為誠懇的道歉,「抱歉,都是因為我還得你著涼了。」
「和你沒關系,不必多想。」
「那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務必告訴我。」若晴在心裡默默譴責自己,迪盧克這麼簡單就原諒了自己,她居然還因為害怕面對他遲疑了這麼久。
「或許還真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迪盧克從茶幾抽屜裡抽出了一張請柬,黑底燙金的花紋,一看就是上流社會的品味。
迪盧克修長的手指夾著黑色的邀請函,更顯得白皙,單看手完全看不出來這是能掄大劍的手。
「戴維斯一家的舞會邀請,正好我還缺個女伴,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邀你一起同去。」
若晴從小到大雙手十分靈巧,無論是手工制作還是簡單的繪畫樂器都是信手拈來。但與雙巧手相對的,就是她不聽指揮的雙腳。
除了小學時課間操跳的華爾茲,別說跳舞,就是跳舞機她都沒玩過。
若晴表情慌亂的擺手道,「我不行的,我從來沒有學過舞蹈,到時候一定會給你丟人的。」
可迪盧克卻不以為然,輕描淡寫的說道,「你放心,我會請最貴的老師來教你。」
「而且這是合約之外的事,所以我會給你另外的價錢。」
這不是錢的事啊,若晴還想拒絕。
「一百萬摩拉。」
「……老師什麼時候到?」
……
愛德琳的行動力是毋庸置疑的,不過半天的時間,若晴就已經在緊急空出來的舞蹈間跟著蒙德城最貴的舞蹈老師學習了。
不知道是不是迪盧克老爺給的摩拉夠多,有好幾次若晴都感覺到舞蹈老師已經要在爆發的邊緣了,但是她卻硬生生繃住了情緒,維持住了溫和的微笑。
「小姐,這裡是先抬右腳,不是左腳。」
若晴看了眼老師脖間繃起的青筋,默默咽了口口水,慌張的抬起了左手。
「……小姐,這是左手不是左腳哦。」
救命,老師馬上要變身了。
客廳,迪盧克坐在沙發上聽著埃澤每月例行的酒莊報告,叫住了端著茶水出來的愛德琳。
「若晴的禮服就拜托你幫忙准備了,愛德琳。」
愛德琳笑得一臉慈祥的點了點頭,「少爺要不要也新做一套,正好您也好就沒換新禮服了。」
迪盧克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這些你安排就是。」
……
三天後,若晴穿著華麗的晚禮服挽著迪盧克的手出現在了戴維斯家的門口。
其實她本不想離迪盧克太過親近,畢竟她一直沒忘記柯萊說過的話,迪盧克可是所有蒙德少女的夢中情人啊。
可惜在穿上高跟鞋邁出了第一步後,若晴放棄了掙扎,細長的高跟讓她好像剛出生的小鹿,連站都站不穩了。唯有緊緊抓著迪盧克的手臂,若晴才能勉強維持平衡。
幾乎是兩人一出現在門口的瞬間,戴維斯家的家主就匆忙迎了上來。
他帶著一個紳士帽,留著一撮胡子,中年發福的肚子將襯衫的紐扣都繃緊了,和邊上高挑挺拔、年輕英俊的迪盧克形成了鮮明對比。
若晴突然有些理解了為什麼迪盧克老爺如此受歡迎。
戴維斯家主笑著和迪盧克互相問候,鏡片下的眼睛余光上下打量著面生的若晴,像是不經意的問道,「不知道這位是?」
迪盧克抽出了若晴幾乎半抱在懷裡的手臂,在若晴驀然睜大的眼神下,轉而從容的圈上了她纖細的腰肢。
「我的女伴。」
迪盧克雖然沒有多言的意思,戴維斯家主卻露出了一個了然於心的微笑,眼底卻劃過了一絲遺憾,本想趁此機會將自己的女兒介紹給迪盧克,現在看來只能另尋佳婿。
這一幕同樣落進了周圍心照不宣的聚在門外,磨磨蹭蹭不肯進去的小姐們眼中。
若晴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僵硬了,戴維斯和她說了什麼更是沒注意,只是用一成不變的微笑來應對。所有的感知都聚在了腰間溫熱的手臂上。
若晴變得無處安放的手落在迪盧克的衣擺上,她輕輕搖晃了下,在他低頭的瞬間用眨了眨眼睛表示疑問。
迪盧克火紅的瞳孔和她對視了片刻,若晴濕漉漉的眼睛帶著些惶恐的看著自己,像是林間受驚的團雀,可憐又可愛。
圈在腰上的手指微動,迪盧克不動聲色做了個口型,晚點和你解釋。
若晴對口語一竅不通,只能滿頭霧水的和迪盧克走進了大廳。
徒留外面碎了一地的少女芳心。
富麗堂皇的舞廳,熠熠生輝的燈光下是觥籌交錯的人群。若晴覺得自己就像是誤入了中世紀的歐洲,格格不入。
端著酒杯前來和迪盧克打招呼的人絡繹不絕,若晴只能頂著人們或好奇或質疑的目光,全部用一個微笑回應。
而面上的試探全部由迪盧克一個人就打了回去。
最後問候的人來了個遍,卻無一人打探到迪盧克女伴的消息。唯一的消息還只是門口迪盧克對戴維斯家主說的那句話。
雖然說了等於沒說,但某種意義上一向不近女色的迪盧克老爺突然帶了個女伴,似乎就很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在若晴嘴角都快笑僵的時候,舞會才正式拉開了帷幕。
燈光聚焦在舞台上,戴維斯家主牽著一個女孩在台上開始了一大堆演講致辭,若晴趁機扯了扯迪盧克的袖子,在他低下頭時皺著臉小聲湊在他耳邊說道,「我快撐不住啦——」
耳畔微癢,迪盧克不動聲色的前後環顧,悄無聲息的將若晴帶到了牆邊。
靠著牆,若晴長舒了口氣,發酸的腳終於得以休息片刻。
台上戴維斯家主的致辭也到了尾聲,宣布舞會正式開始。
燈光再度亮起的時候,若晴才又恢復了站姿,可接下來面對的才是最大的考驗。
迪盧克看出了若晴的緊張,他微微俯下身,悄聲安穩,「不用緊張,跟著我跳就行了。」
若晴在他的安慰下,稍微有了些信心,她對著迪盧克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准備好了,然後兩人跟隨著音樂邁出了第一步。
感受到腳下與眾不同的觸感,若晴剛剛建立起來的微弱的信心,瞬間啪嘰一下,摔得連渣都不剩了。
她咬著唇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迪盧克的臉色,萬幸迪盧克的表情管理十分成功,淡然的臉上完全看不出是一個被高跟鞋踩了的人。
「唔!」
腰間的手臂猛地收緊,若晴的腳突兀的失去了接觸面,嚇得她差點驚聲叫了出來。
寬大的裙擺擋住了若晴的腳,在周圍的人看來兩人的配合十分默契,可其實是迪盧克直接單手抱著懸空的若晴在翩翩起舞。
……這個上舞蹈課的錢虧了啊,迪盧克老爺!
第13章 負責
或許誰都有在孩童時幻想過自己是童話裡的公主,有一天能在宮殿裡,在眾人欣羨的目光下,和王子一起翩翩起舞。
但那絕不應該是現在這樣!
若晴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真人等比的洋娃娃,被迪盧克提在半空中完成了這曲舞蹈。
迪盧克的手臂牢牢圈在若晴的腰肢上,可時間一久,全身的重力都只靠著腰間的力量支撐著,疼痛感漸漸襲上心頭。
這還要多虧了迪盧克老爺的出手闊綽,若晴靠著對摩拉的幻想,堪堪維持住了臉上搖搖欲墜的笑容。
一曲結束,迎著周圍或羨慕或欣賞的眼光,若晴只覺得自己的腰快斷了,心裡心心念念的就是趕緊回去,躺在自己柔軟的床上。
迪盧克看不懂若晴的神情,出於紳士風度,他還低頭詢問了一下她要不要再來一曲。
如果不是知道迪盧克的性格,若晴都要以為他是在嘲諷自己了,她僵硬的笑著回道,「不用了。」
聞言迪盧克也不勉強,紳士的伸出手,讓若晴攙著自己的手臂走向了擺放著食物的桌子。
「晚會可能到很晚才結束,你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是看了眼自己被層層疊疊的裙擺緊緊勒住的腰肢,若晴只能不舍的看了眼那些看著就很貴的豪華大餐,低頭拈起了一塊小蛋糕。
晚會的蛋糕十分迷你,奶油上綴著一顆櫻桃。可愛小巧,吃起來方便還不會破壞形像,是為了那些講究禮儀的貴族小姐們特意准備的。
若晴從下午開始就沒有吃過東西,這會已經餓得飢腸轆轆。她抬起手就准備一口悶了,卻在入口的瞬間感受到了無數目光扎在自己身上,真實的如芒刺在背。
將差點一口吃掉的小蛋糕向外拿了點,若晴將一個四分之一手掌大的蛋糕,用了足足五口才吃完。
迪盧克皺著眉,欲言又止的看著若晴,注意到周圍的目光後才沒開口。
感受到身上的目光淡了些,若晴才松了口氣。如果不是她真的走不動路,她是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迪盧克身邊了。
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窺探,這誰受得了啊!
好在煎熬的時光終於有驚無險的過去了,若晴坐在馬車裡,眼神迷瞪,整個人像是霜打了的茄子,累的靠在車廂上隨時都會睡死過去。
迪盧克面帶歉意,溫聲道,「抱歉給你添麻煩了,回去讓愛德琳給你做些吃的吧。」
若晴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說話全靠氣音,「不用了,這麼晚了還是不要麻煩愛德琳了,等下我自己做點就……」
話還沒說完,若晴終於是支撐不住睡意的侵襲,頭一歪,靠在了車廂上睡了過去。
清淺的呼吸聲在寂靜的空間裡異常清晰,車外是骨碌碌的馬車聲,伴隨著夏夜的蟲鳴。若晴的頭隨著馬車的顛簸一點一點的磕在車廂上,眉尖因為細微的疼痛不自覺的微蹙。
迪盧克看見後挑了挑眉,猶豫了一下。低頭咬住了左手的指尖,脫下了綴滿了細小寶石的黑色手套,露出了骨節分明的蒼白手腕。
在若晴又一次要磕上去時,迪盧克將手墊在了中間,然後用手指扶住了她的頭。
狹小的空間讓迪盧克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若晴的臉上,肉鼓鼓的臉頰整個貼在了他的手心,隨著車廂的抖動,帶著薄繭的手指意外劃過柔軟的肌膚,那是與常年握在手心的鐵器全然不同的觸覺。
迪盧克觸電似的想收回手,卻硬生生止住了衝動,他偏過頭目光看向了車窗外,唯有冰冷的月光輝映了他耳尖熾熱的紅色。
「老爺,到了。」
不知何時馬車已經行到了晨曦酒莊門口。車夫恭敬的聲音自車外傳來,迪盧克才如夢初醒般收回了紛雜的思緒。
車夫見車廂一直沒有動靜,正遲疑著要不要再叫一聲,就看見了迪盧克手上拎著雙高跟鞋,抱著睡得香甜的若晴下了車廂。
車夫震驚的睜大了眼睛,還想再看一眼時,卻正好對上了迪盧克帶著警告的眼神。車夫咽了口口水,默默收回了探究的視線,眼觀鼻鼻觀心的當自己是個透明人。
這是迪盧克第二次進若晴的房間,不同於上一回的匆忙,這次他打量了一番。
房間裡不知何時多了許多溫馨的裝飾,擺放在桌上毛茸茸的玩偶,陽台上的風車菊,還有帶著兔耳朵的棉絨睡衣。
床單則是愛德琳特意選擇的粉色,與晨曦酒莊的整體裝修有些格格不入,但是看著若晴躺在上面的樣子,迪盧克似乎有些明白了為什麼愛德琳要選這個顏色。
粉色確實更適合不諳世事,嬌嫩欲滴的小姑娘。
嘴角不知何時微微勾起,迪盧克將鞋子整齊的擺放在,走出去拉上了門。
可他的身影卻沒有朝著自己的房間去,而是轉身下了樓,進了廚房。過了一刻鐘,迪盧克端著一盤漁人吐司又進了若晴的房間,將盤子輕聲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迪盧克勾下了脖間系著紅寶石的領結,隨意扔在了茶幾上。然後半躺在沙發上闔上了眼,閉目養神。
夜梟從陽台飛了進來,停在了迪盧克的肩上,用嘴角輕輕碰了碰主人的臉。
「別鬧。」
迪盧克拂了拂肩,夜梟從善如流的飛了起來落在了迪盧克的手臂上。
迪盧克睜開了眼,看著夜梟的樣子,目光柔和的撫摸了一下它的頭。
「你和她也有點像。」
夜梟歪著頭,圓溜溜的眼睛懵懂的看著主人,像是在問他說了些什麼。
迪盧克驀然失笑,「算了,你比較笨。」
夜裡,若晴被腹中的飢餓折磨的不行,她迷迷糊糊的爬了起來准備去找點東西充飢,就看見了桌上放著的漁人吐司。
若晴眼前一亮,拿起吐司就咬了一口,一邊吃一邊想愛德琳是研究了新配方嗎,配料和以前的都不太一樣,面包烤的也有點焦。
三兩下的解決掉了吐司,腹中的飢餓感終於緩解了不少,若晴又滿足躺回了床上。
明天醒了再謝謝愛德琳吧。
一夜無夢,若晴洗漱完,神清氣爽的下樓吃早餐,愛德琳正在布置餐桌。
若晴開心的圍了上去道謝,「愛德琳,昨天晚上謝謝你。」
愛德琳的表情卻是有些意外,她不解的反問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嗎,若晴小姐?」
愛德琳的反應讓若晴摸不著頭腦,「昨天的漁人吐司不是你做好,放在我房間的嗎?」
聽完若晴的話,愛德琳垂著眸思考了一會兒,然後突然面帶笑意的看著若晴道,「昨晚我們休息的早,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小姐是和少爺一起回來的,可以問問少爺。」
意料之外的回答讓若晴不禁回憶了起來,確實那個漁人吐司的味道不像是愛德琳做的,而且愛德琳絕不會犯將面包烤焦的錯誤,可昨晚她太疲憊了,完全沒有深想。
那麼……問題來了,那個田螺姑娘該不會是——迪盧克?!
懷揣著糾結的心情,若晴去了客廳,可卻見到了除迪盧克以外的人。
深藍的頭發,黝黑的皮膚,蒙著單眼眼罩的男子爽朗的笑著,衝她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啊,若晴小姐。」
「你認識我?」
若晴有些意外,自己在蒙德初來乍到,從未見過眼前的人,他居然能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
凱亞聞言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略帶調侃的說道,「從若晴小姐來到蒙德城的第一天,西風騎士團就收到了迪盧克老爺報備的資料,可以說只要是騎士團的人早就聽說過你了。」
明明是對著若晴說話,凱亞的余光卻狡黠的盯著迪盧克的臉色。
「特別是經過了昨天,現在整個蒙德城都傳遍了你的事跡呢。」
「凱亞。」
迪盧克轉過頭繃著臉,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凱亞求饒似的舉起了手,卻像是達成惡作劇的貓一樣,露出了微笑。
「還沒自我介紹呢,我是西風騎士團的騎兵隊長凱亞,若晴小姐,我謹代表西風騎士團歡迎你來到自由的城邦——蒙德。」
來蒙德前,提納裡擔心若晴對蒙德一無所知,曾給她惡補過關於蒙德的必備常識,其中就包括了蒙德的執政機構——西風騎士團。
騎兵隊長一聽就很厲害的樣子。
若晴禮貌的回道,「謝謝你們的歡迎,凱——額,騎兵隊長大人。」
「噗——哈哈哈哈,若晴小姐不用這麼客氣,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凱亞的目光瞟了眼面露不耐的迪盧克,「當然,說不定以後你還會換個稱呼。」
迪盧克眯著眼睛,沉著聲音道,「騎士團的工作這麼閑的嗎。」
凱亞無辜的攤了攤手,「我可是騎士團公認的勞模啊,迪盧克老爺對我態度這麼惡劣,該不是還在記恨著前些天,我把渾身濕透的你,當成可疑人物凍結了吧?」
「不會吧不會吧,堂堂迪盧克老爺不會連這點胸襟都沒有吧。」
「誒?」若晴睜大了眼睛,她抽著嘴角不可置信的看向迪盧克,「迪盧克,難道說你前些天著涼是因為這個?!」
迪盧克沉默了一會,似乎是不願意在凱亞面前承認,可惜凱亞的敏銳可不是擺著看的,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扶著肚子笑了出來。
然後趕在迪盧克徹底發火前,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離開了。
徒留臉色糾結的迪盧克和大腦一片空白的若晴面面相覷。
「你放心,我會負責的。」
第14章 可莉
看著迪盧克一臉真摯的表情,若晴的大腦有些空白,她紅著臉結巴的反問道。
「負、負責?」
迪盧克點了點頭,眼中帶著誠懇和歉意,說道,「戴維斯家與萊艮芬德家一直維持著良好的合作關系,他們家家主和我父親有些交情,他想撮合我和他的女兒,礙於情面,我不方便直接拒絕,所以才拜托你一起出席,也是想讓他放棄這個想法。」
說到這迪盧克的臉上一片嚴肅,「沒想到有好事者將這件事傳了出去,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叫埃澤第一時間去控制流言的傳播了。」
若晴聽完心中松了口氣,又有些羞窘自己剛剛的自作多情,對迪盧克口中的流言反倒不那麼放在心上了。
她笑著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沒關系,反正佳釀節結束後,我應該也要啟程去璃月了,所以流言什麼的不會影響我。」
迪盧克眼眸輕抬,赤紅的瞳孔倒映出若晴笑的毫無芥蒂的表情,心中有些說不出的躁動,臉上卻還是面無表情。
「是嗎。」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若晴總覺得剛剛自己說完,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她有些緊張的偷偷瞟了眼迪盧克的神情,卻什麼也看不出來。
可不知為何,她能隱隱約約的感受到迪盧克現在的心情似乎不太愉快。
察言觀色可是孤兒院的孩子們必備的生活技能。
正當她不知所措,坐立難安的時候,愛德琳的出現及時拯救了她。
「少爺,若晴小姐,可以用早餐了。」
若晴如釋重負的站了起來,趕緊跟在愛德琳身後離開了這令人窒息的場景。
迪盧克轉過頭,看著若晴匆匆離開的背影,垂下了眼瞼,遮住了眼中說不清的情緒。
……
離佳釀節的時間愈來愈近,若晴也終於在嘗遍了蒙德城所有的食材後,初步定下了自己的食譜。
午飯過後,和愛德琳打過招呼,若晴就背著小包興致勃勃的出門了。
這次她要去的地方是果酒湖,飲品除了味道,選用何種水源也是重中之重。
蒙德城的果酒湖聞名遐邇,蒙德的酒業能有如此成就,離不開它的存在,可清泉鎮的泉水同樣名聲斐然。
若晴決定要親自去嘗過兩地的水源,再決定到底用什麼。
湖水包裹著矗立在半島上的蒙德城,像是溫柔的母親擁抱著自己的孩子。天空中盤旋著飛鳥,自水面上不時的略過,窺視著粼粼波光下的魚群。鴨子們悠然的在水面上徘徊,享受著午後時分果酒湖的寂靜。
「砰——」
站在岸邊欣賞著美景的若晴,正享受著難得的靜謐時光,一陣爆炸聲就從水下想起,伴隨著鴨群們撲棱著翅膀四散而逃的身影,幾塊魚肉零零散散的飄上了水面。
「好耶,可莉的防水炸彈大成功!」
「誒,這裡怎麼有人?!」
可莉站在高坡上正蹦蹦跳跳的給自己鼓掌,目光不期然和坡下的若晴對了個正著。
爆炸時,若晴正好就在岸邊,不僅目睹了整個爆炸場面,還很不幸的被掀起的水花澆了一身水。
她捋了捋頭發上的水,幽幽的目光鎖定了這個渾身紅色的小女孩,幸好衣服濕的不多,在太陽底下曬曬很快就會干了。
可莉噠噠的從高坡上靈活的蹦了下來,慌張的將一條繡著陽花的手帕遞給了若晴。
「對不起對不起大姐姐,可莉不知道這裡有人,不是故意炸到你的,能不能請你不要把可莉炸魚的事告訴琴團長,嗚嗚——可莉不想被關禁閉。」
若晴擦著臉的手頓了下,她不說若晴還不知道果酒湖是禁止炸魚的。
深吸了口氣,若晴努力板起臉,嚴肅的問道,「小朋友你的家人呢。」
可莉眨了眨眼睛,對著手指諾諾道,「媽媽去別的國家了,阿貝多哥哥在實驗室做實驗。」
若晴好不容易硬起心腸想要好好教育一下這個熊孩子,可是一聽完可莉的話,若晴的心又軟了下去。
察覺到若晴目光的動搖,可莉再接再厲的抱住了若晴的手臂,搖晃著撒嬌道,「大姐姐,你就原諒可莉一次吧,可莉保證一定會好好反省的。」
在孤兒院的時候若晴最受不了的就是弟弟妹妹們的撒嬌,因為憐惜他們從小失去父母的緣故,只要他們一撒嬌她就硬不下心教育。
看到眼前同樣親人不在身邊的可莉,若晴無奈的嘆息,怪不得院長總說她不適合帶孩子。
蹲下身,若晴的目光直視著可莉的眼睛,「我可以不把這件事告訴你說的琴團長,但是你必須帶我去找你那個阿貝多哥哥。」
「如果你答應的話,我們就一言為定。」
可莉歪著頭,猶豫了片刻,在心裡想像了一下阿貝多哥哥知道這件事的反應,又想像了一下琴團長知道後的反應。
不行不行,感覺會出現很可怕的事
可莉害怕的搖了搖頭,目光堅定了下來,她伸出自己的小手和若晴擊了一下。
「那大姐姐,我們一言為定哦。」
……
若晴牽著可莉的手,跟著可莉一路指的方向,居然磕磕絆絆的來到一座雪山前。
看著眼前高聳入雲的雪山,若晴的目光自下而上的掃過,山峰高處連飛鳥都已絕跡。
「你說的阿貝多哥哥真的在這?在這座雪山裡?」
若晴難以置信的看向可莉,想從她口中聽到否定的答案,然而事與願違。
可莉一臉開心的說,「阿貝多哥哥一直待在這裡,可莉也有好久沒見他了呢。」
感受到肌膚上的絲絲涼意,若晴為難的看著可莉,「要不我們還是等你哥哥從實驗室回來再來找他吧。」
可莉有些遲疑的望了望身後的雪山,不解的問道,「可是,若晴姐姐不是要見阿貝多哥哥嗎。」
「我想見他是因為——」
因為他居然放著這麼小的孩子撒手不管,還讓你把炸彈當玩具!
「額——因為我想讓他多陪陪可莉。」
可莉感動的抱住了若晴,「若晴姐姐,你是個好人!」
呵呵——
不放心的將可莉一路送回了蒙德城,若晴才踩著夕陽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晨曦酒莊。
第二天,若晴一反常態的沒有下樓用早餐,愛德琳不放心的來敲了敲房門,仍是沒有動靜。
「若晴小姐,我進來了。」
推開門,愛德琳看著床上蜷縮在一起的一團,小心的掀開被子,露出了若晴的臉。
臉頰泛著兩坨病態的紅暈,額頭的溫度燙的嚇人,任憑愛德琳這麼叫她,若晴都緊閉著著雙眼,沒有反應。
眼前是遮天蔽日的叢林,繁密的枝葉擋住了陽光,茂盛的草地上開滿了盛放的鮮花,繽紛色彩的點綴驅散了叢林的陰暗。
粗壯的藤蔓環繞在樹干上,垂下形成了天然的秋千。幾個調皮的蘭那羅坐在上面搖擺著蕩秋千,卻在和若晴對上視線的瞬間都躲藏了起來。
白發的女孩坐在枝頭看著底下的場景,歪著頭笑了。
「我們又見面了。」
腦海深處被塵封的記憶漸漸蘇醒,若晴看著眼前的女孩,目光恍然,「你是納西妲?」
沒想到若晴還記得自己,妠西妲開心的笑著點了點頭。
「謝謝你還記得我,我很開心。」
「為什麼我之前會忘記呢?」若晴疑惑地看著納西妲。
納西妲雙手撐起,從樹梢一躍而下,停在半空中微笑著看著若晴,說道,「因為上一次我們是在你的夢中相遇,可是因為你的夢被收走了,所以你才會忘記。」
「但是這次是你進入了我的夢。」
收走,這是什麼意思?
若晴剛想追問,頭卻劇烈的疼痛起來,她掙扎著看向納西妲,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夢境再次破碎。
大腦昏沉的感覺令人不適,若晴艱難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著修女服的陌生少女。
「小姐你醒了,我是西風教會的修女芭芭拉,是愛德琳女士請來為你看病的醫生。」
「看病,我沒病啊?」
若晴有些迷茫的眨眨眼。
她的態度讓芭芭拉有些生氣的插著腰,教育道,「生病可是很重要的,千萬不能因為覺得感冒發燒是個小事,就不認真對待。」
若晴被說的一愣一愣的點了點頭,芭芭拉才算是滿意的背起了醫療箱,又叮囑了一番才推開門走了。
過了一會兒,若晴還在消化自己居然發高燒的事實,愛德琳端著托盤進來了。
托盤裡端放著一碗姜茶還有一碗清粥,看到姜茶的時候,若晴的目光有些抗拒,可愛德琳不容拒絕的將碗端到了若晴面前。
她心虛的避開愛德琳頗為嚴肅的目光,苦著臉將姜茶一飲而盡後,情緒低落的道歉。
「抱歉愛德琳,給你們添麻煩了。」
愛德琳搖了搖頭,眼神中帶著不贊同,「若晴小姐,比起這些,你應該更在意自己的身體才是。」
若晴垂著頭虛心受教,好在愛德琳還記得她剛醒來不久,才在說了一會兒後就輕輕放過了她。
晨曦酒莊外,阿貝多牽著可莉的手敲響了大門。
女僕打開了門,看著眼前年輕英俊的少年,紅著臉問道,「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
「你好,請問若晴小姐在嗎。」
「我是特意來為昨天的事道歉的。」在女僕疑惑的神色中,阿貝多面不改色的補充道,「昨天家妹不慎讓若晴小姐落水了。」
女僕恍然大悟的看向眼前的兄妹,「原來就是你們讓若晴小姐發燒的呀。」
聞言一直像個小鵪鶉躲在阿貝多身後的可莉跳了出來,著急的看著女僕問道,「誒,若晴姐發燒了嗎?嚴重嗎?可莉能去看看她嗎?」
第15章 炸彈
愛德琳說有人來看望她時,若晴還沒有想到是誰,她在蒙德認識的人並不多,有交情到會來探病的就更少了。
所以當可莉像個小炮彈似的衝進來時,若晴睜大了眼睛,驚訝道,「可莉,你怎麼來了?」
可莉趴到若晴的床前,抱著她的手,圓溜溜的眼眸裡含著兩眶熱淚,她抽動著鼻子,可憐巴巴的看著若晴說道。
「若晴姐姐你是不是病的很厲害,他們說你快病死了,嗚哇——」
若晴眼角抽了抽,差點繃不住臉上的笑,她不過是發燒而已,什麼時候傳成要病死了?!
可莉見她不回答哭得更傷心了,「對不起,都是可莉不好」
「可莉。」
一道清冷的少年音傳來,若晴聞聲望去,是一個編著及肩發的英俊少年。他明明人就在眼前,卻給人一種拒人千裡之外的距離感。
可少年溫柔的動作,和難掩柔和的眼神卻衝淡了這份疏遠。
阿貝多手拎住可莉的帽子,將她從若晴身上扒拉了下來,清冷的嗓音像是最好的鎮定劑,三言兩語安撫住了可莉的情緒。
好不容易將生病和病重的概念給可莉區分清楚,阿貝多才向若晴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是可莉的哥哥阿貝多,這次前來是特意為可莉前些日子闖的禍向你道歉的,沒想到會害你臥病在床,實在很抱歉。」
「如果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請盡管提。」
「是啊是啊,若晴姐姐,阿貝多哥哥很厲害的,你有什麼願望都可以說出來。」可莉搖搖若晴的手,熱情的推銷道。
若晴的目光從阿貝多的身上又移到可莉的身上,然後又看了眼阿貝多清瘦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身體,原本想說的話都憋了回去。
阿貝多敏銳的察覺到了若晴的欲言又止,挑了挑眉,低頭支走了可莉。
看著可莉出了房門,若晴想了又想,才委婉的對著他道,「雖然你也還年輕,可是可莉只是個小孩子,你應該多抽些時間陪陪她,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是需要陪伴的。」
「而且你怎麼能讓小孩子玩炸藥呢,萬一炸到了自己和別人豈不是很危險。」
若晴鼓著臉,眼神不認同的看向阿貝多,心裡卻在擔心自己是不是多管閑事,刺痛青少年叛逆的內心了。
阿貝多沒有因為若晴的喋喋不休感到煩躁,反而她對可莉真切的關心,倒是融化了些許他眼中的堅冰,臉上疏離的淡笑也添了幾分溫度。
「抱歉,但是蹦蹦炸彈是可莉的母親留給可莉的寶物,所以我不能干涉可莉的愛好,但是你的建議我收到了,同時謝謝你對可莉的關心。」
阿貝多的解釋讓若晴再次傻眼了,她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有父母會送自己的孩子炸彈當做禮物。
難道提瓦特大陸的親子教育都是這麼硬核的嗎,再看著眼前年紀輕輕就在雪山裡做實驗的阿貝多,若晴對自己的常識思維產生了深深的動搖。
阿貝多和若晴又寒暄了幾句,就以事務繁忙為由准備告辭,雖然可莉有些不舍,但是卻對阿貝多的話言聽計從。
看著兩人轉身離開的背影,若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等等!」
阿貝多回過頭目露疑問。
若晴抿了抿唇,好奇的問道,「你們是怎麼知道我住在晨曦酒莊的?」
阿貝多解釋道,「我是西風騎士團的首席煉金術師,關於你的事西風騎士團都有所耳聞。」
「對了,可莉也是騎士團的成員。」
「……」
若晴眼眸微睜,果然是她對異世界的兒童教育太保守了嗎?
正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此時若晴不由的對迪盧克的身體素質羨慕萬分,同樣是著涼,她就得臥病在床,修養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堪堪痊愈,可迪盧克第二天就又神采奕奕了。
此時離佳釀節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
好在水源的選擇已經決定,關於自己理想中的食譜,她也有了大致的方向,剩下來的就是原料采集和不斷的制作嘗試。
再理想的食譜也得在時間過後得到最佳答案。
病好後若晴第一時間就准備去望風山地的摘星崖,只有那裡盛開著塞西莉亞花,這是她食譜中最重要的拼圖。
可是因為車夫跟著迪盧克老爺出門了,愛德琳十分不放心若晴的安全,再三制止若晴想要一個人去摘星崖的想法。
在和愛德琳說盡了好話,並且再三保證這次一定好好照顧自己後,若晴才被准許出門。同時還帶著一個黏上來的小尾巴。
「若晴姐姐,我們是要出去郊游嗎?」
可莉兩眼放光的看著若晴,興奮地暢想道,「我們能去炸點魚帶過去做燒烤嗎?」
大膽的發言讓若晴頭疼的扶額,如果不是可莉天天來晨曦酒莊報道,她是真的不想讓她知道自己要去摘星崖的事,可是紙包不住火,她和愛德琳的對話被可莉聽了個正著。
果然可莉知道後,強烈要求自己要一起來,還自信的拍著胸脯表示,只要有她火花騎士在,一定不會讓魔物傷害若晴姐姐的。
可愛德琳居然因為可莉的話同意了若晴的請求,似乎是非常信任火花騎士的能力。
若晴郁悶的鼓著臉,難道自己還不如可莉厲害嗎?
怎麼說她也是有神之眼的人啊,雖然到現在為止她也只能用神之眼養養花花草草。
但是寂寞的旅途因為有了可莉的陪伴,似乎也變得有趣了許多。
一路上可莉不是被路邊的野花吸引了視線,就是撒著腿去追花紋奇怪的蜥蜴,若晴連跑迨追都跟不上可莉的步伐。
好不容易到達了摘星崖時,明明尚在中午,她卻覺得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自己的體力也已經消耗殆盡。
躺在草地上,感受著陽光的溫暖和和煦的微風,若晴累的只想就這樣睡過去。
「若晴姐姐,我們快走吧,摘星崖就在前面了!」
可莉推著只想擺爛的若晴,興奮的說道。
若晴深深的嘆了口氣,才行動遲緩的從草地上爬了起來,像極了剛剛啟動的遺跡守衛。
在經過了艱難的跋涉後,若晴和可莉終於登上了摘星崖上塞西莉亞花生長的地方。
清脆的綠色在懸崖上平坦的鋪開,懸崖邊能隱隱約約的看見潔白的花朵隨風搖曳,風中帶來了海浪的拍打聲和馥郁的花香。
可莉追著飛舞的蝴蝶歡快的奔跑在草地上,若晴慢慢的墜在身後,欣賞這來之不易的風景。
都說美景能夠治愈心靈,若晴覺得能見到這樣的風景,旅途的艱辛似乎都能忘卻了,怪不得蒙德的冒險家如此之多。
對自由的城邦而言,用腳去丈量這片土地,用雙眼記錄風景,大概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浪漫吧。
拿出准備好的盒子,若晴小心的開始采摘起花朵,整整齊齊的放進盒子底部,要確保每一朵花都不會被擠壓到。
將懸崖上盛開的塞西莉亞花都擼了一遍後,若晴才擦著汗心情愉悅的直起了腰。
時間離正午已經過去了一會兒,若晴拿出了愛德琳准備好的飯盒,張望起了可莉的影子。
沿著懸崖向前走了一會兒,若晴才在懸崖邊上找到了正在埋東西的可莉。
「可莉你在干什麼,我們可以吃飯嘍?」
可莉回過頭,活力滿滿的揮了揮手,笑容燦爛的回道,「若晴姐姐,我在埋我的寶物,這裡這麼偏僻,可莉把寶物埋在這,就不會有人偷了。」
「寶物?」
若晴總覺得自己似乎在那裡聽見這個詞,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應該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吧?
找了一塊空地鋪上餐布,若晴從背包裡拿出手帕,蹲在地上,仔細的將可莉手上的泥土擦干淨,然後打開了飯盒,露出了琳琅滿目的食物。
「好啦,現在可以開飯了。」
可莉嘴裡咬著炸小魚,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若晴則一邊吃著飯一邊在腦海裡搜索,到底是從哪聽到過寶物這個說法的。
有些褪色的記憶重新被翻出來查閱,若晴終於想起來為什麼自己覺得這麼耳熟了。
可莉的寶物不就是蹦蹦炸彈嗎?!
蹭的站了起來,若晴焦急的聲音都顫抖了,「可莉你把寶物埋哪裡了?!」
「就在懸崖邊上呀,可莉還豎了個木牌,不怕找不到。」
若晴聽到地方後,顧不上吃飯,離開向著懸崖邊跑去,目光四處搜索著木牌的蹤影。
有了!
若晴找到木牌,剛露出喜悅的表情,就看到了一直調皮的松鼠將可莉沒填嚴實的坑挖開了,兩只細細的爪子抱著的正是可莉的蹦蹦炸彈。
心髒驟停不外乎如此,若晴只能趴下來試圖用零食勾引松鼠,放下手中的炸彈。
可松鼠卻對若晴的小零食絲毫不感興趣,在咬了咬手裡的炸彈發現不能吃時,小松鼠隨手將炸彈扔落了懸崖。
哪怕若晴已經用盡所有的反射神經去撈,還是沒能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炸彈墜落。
伴隨著一道刺眼的光,懸崖下方傳來一聲巨響,隨後光亮處升起了滾滾濃煙。
若晴目光呆滯的看著濃煙散盡後,被炸出了一個巨坑的崖底。
默默地在心裡回憶提納裡給自己普及的蒙德常識。
放火燒山,她要做幾年牢呀?
第16章 禁閉
西風騎士團的小黑屋原本只是一間儲藏室,自從火花騎士可莉加入西風騎士團後,它就搖身一變成了可莉專屬的禁閉室。
今天它迎來了除可莉之外的第二個客人。
若晴端坐在椅子上,桌上攤著一本蒙德城的公民守則,手上拿著羽毛筆一筆一劃的抄寫,眼神黯淡無光,滿臉寫滿了生無可戀。
在桌子的邊緣處,已經堆上了薄薄的紙頁。
而原本在若晴對面抄寫騎士指導手冊的可莉玩了一整天,早就壓不住睡意趴在桌上睡著了,若晴只能將她抱到了沙發上,給她蓋了件外套。
誰能想到從小別人家的孩子,從幼兒園的的大紅花到初中的三好學生都沒落下過的人,居然有一天會被關在禁閉室罰抄寫。
理由還是損害了蒙德地貌。
在炸彈爆炸後,若晴和可莉就被在摘星崖地巡邏的西風騎士哈裡迅速逮捕歸案,被提溜著回了蒙德城。
可莉口中的生氣起來超級可怕的琴團長,在看過了哈裡簡單的書面報告後,那一瞬間迸發的怒意讓若晴現在想起來還心驚肉跳。
特別是琴團長明明已經氣到拿著報告的手指都顫抖了,卻生生壓制住了內心的怒火,還能對著若晴扯開一個生硬的笑容,歡迎她來到蒙德,硬是將刻在骨子裡的禮儀和修養貫徹到位。
但是這樣子的琴團長真的更可怕啊!
「唉——」
惆悵的嘆了口氣,若晴揉了揉發酸的手指,疲憊的趴在了桌面上,用手圈住自己,放空了大腦。
「啪嗒——」
門鎖落下的聲音。
禁閉室的門被緩緩推開,室外透亮的燈光從門外照射進來。
迪盧克抱著胸,背著光站在門口,明亮的燈光打在他的頭發上,襯的耀眼的紅色更奪目了。那一刻若晴覺得自己在迪盧克身上看到了天使的光環。
她雙眸閃過亮光,臉上綻放出笑容,立刻直起了身子,就要站起來時。若晴想起來還沒抄完的蒙德公民守則,蹭的又落回了椅子上。
迪盧克的身上穿的還是離開晨曦酒莊時穿的衣服,顯然是沒來的機會去換衣服,就匆匆趕來了西風騎士團。
若晴愧疚的將臉埋在手臂裡,聲音悶悶的說道,「對不起。」
迪盧克挑了挑眉,邁步走進了禁閉室,在書桌前站定。看著若晴毛茸茸的頭頂,迪盧克想伸出手揉揉她的頭發,可看到手套上沾著的血跡,他又放下了抬起的手臂。
「走吧,回家了。」
若晴從手臂裡露出了一雙眼睛,小心的抬眸去瞟迪盧克的臉色,訕訕道,「可是我的蒙德公民守則還沒抄完……」
「賠償的事宜,我已經和西風騎士團的人協商好了,所以現在你可以和我回家了。」
「那賠償的摩拉就從我們定好的薪水裡扣吧。」
「那恐怕將你賣給騎士團也不夠賠償的。」
「……」
聽見迪盧克口中的巨額賠償,若晴跟著迪盧克出來時整個人都是焉嗒嗒的。正好和跟著麗莎來接可莉的阿貝多撞上了。
阿貝多和迪盧克對視了一秒又彼此移開,阿貝多匆匆的和若晴說了聲抱歉,就去房間裡找睡著的可莉了。
麗莎一臉興味的看著若晴,臉上掛著捉摸不透的笑意。
「你就是若晴吧,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初次見面,我是西風騎士團的圖書管理員,麗莎,你如果在蒙德遇到了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隨時可以來找我,沒准姐姐可以幫幫你哦。」
若晴以為麗莎也是因為在騎士團才知道自己,認認真真的鞠躬道謝。
可麗莎卻輕笑著說道,「我可是早就知道你了,我在須彌求學時的學弟賽諾,為了你可是特意給我寫了封信,我可是從未想到有一天能從賽諾那收到無關正事的信件呢。」
「而且啊——」麗莎含著笑意味不明的看著若晴,「收到了信的可不止我一個人哦。」
「不過,可愛的女孩子總是要更受歡迎的。」
若晴沒想到賽諾這麼講義氣,居然還專門拜托自己在蒙德的熟人關照自己,當即感動的向麗莎求來了通訊地址,准備回頭給他寫封信表達感謝。
至於另一個收到信的人,若晴已經猜到了,一定是柯萊的好朋友安柏。
「走了。」
迪盧克邁著大長腿,越過若晴和麗莎向著門外走去,聲音比剛剛都冷淡了些。
若晴急忙和麗莎道別,小跑著追了上去。
埃澤和馬車就停在騎士團門口,若晴追上來時只看見了迪盧克的衣擺,趕緊又跟著上了車。
馬車緩緩行動起來,車廂內一片寂靜。上一次兩人一起坐馬車還是在參加舞會的晚上,那時候在夜色籠罩下,若晴還能讓自己忽視迪盧克。
可現在,面無表情的迪盧克就坐在自己對面,而她還剛剛給迪盧克惹了大麻煩,若晴覺得自己尷尬的想鑽進車底。
手指絞了絞衣擺,若晴醞釀了半天,才鼓足勇氣憋出了一句話。
「你吃過了嗎?」
「沒。」
兩句話宣告對話結束,若晴沉默的閉上了嘴,決定在到晨曦酒莊前,她還是當個木頭人吧。
迪盧克的視線望著窗外,不能理解心底這股煩躁的郁意。等他好不容易靜下心來,回過頭時,若晴已經蜷縮著頭都快埋進胸裡了。
迪盧克抿了抿唇,才想起來自己剛剛的態度可能過於冷淡了,可不善言辭的他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過了一會兒,迪盧克才說道,「賠償的事你不用思慮過多,你沒事比什麼都重要。」
「更何況,保障你的人身安全本就是寫在你我契約裡的條款,所以你不用感到負擔。」
若晴雙眼發懵的看向迪盧克,「有這個條款嗎?」
迪盧克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有。」
沒有的話回去就加上。
若晴怔怔的看著極力讓自己寬心的迪盧克,眼眶泛起淚光,吸了吸鼻子,想努力制止住眼淚滑落,可還是沒忍住哭了出來。
迪盧克眉頭一緊,有些慌亂的想用手給她擦掉。
若清一把抱住了迪盧克的腰,一邊抽泣著一邊道,「迪盧克你才不是奇怪的大人,你是大好人!」
明明替她收拾了爛攤子,還要她不用操心的超級大好人!
車外埃澤聽見了裡面的動靜,緊張的詢問道,「少爺,你們沒事吧?」
你沒用臭臉把人家女孩子嚇哭吧?!
迪盧克的聲音隔著車廂傳來,夾在冷颼颼的風中,更顯冰涼。
「閉嘴。」
埃澤訕訕的止住了還欲說話的嘴,專心去駕車了。
愛德琳,我盡力了。
……
翌日,阿貝多再次拜訪了晨曦酒莊,可這次卻沒帶著可莉,而是帶著自己的助手砂糖。
若晴關心了一下,才知道可莉因為是主犯,現在還在騎士團關禁閉呢,而且要整整持續一周,直到佳釀節前夕才被允許解禁。
若晴在心底默默表示同情。
「我這次來,不僅是來道歉的,也是來送一些東西的。」
阿貝多示意砂糖將手提箱子遞給若晴,若晴好奇的打開一看,裡面居然裝滿了她食譜上想要的各種食材。
阿貝多示意道,「這些都是我們通過煉金術改良過的品種,上次來晨曦酒莊就聽可莉說你參加了這屆佳釀節的比賽,我就打聽了一下你需要的材料,正好趕在佳釀節前研究完成了。」
「也當做是可莉屢次麻煩你的謝禮吧。」
這禮物可以說是完美的送到了若晴的心坎上,她合上箱子,驚喜的道謝,「真的太感謝你了,我真的非常需要這些材料。」
「不過你是怎麼知道我的食譜的?」
阿貝多勾唇,解釋道,「是迪盧克老爺給的。」
迪盧克的光輝形像在若晴心中又拔升了一大截。
送別了阿貝多和砂糖,若晴興奮的提著箱子就去了自己的小工坊,這也是迪盧克專門讓康納給她騰出來的地。
若晴興致勃勃的將箱子裡的植物一一擺放出來,然後翻看起了阿貝多留下的說明書。
「兩倍甜的甜甜花,三倍酸的落落莓……」
若晴越看越驚喜,她原來不是沒想過用草元素力自己培育這些食材,可惜佳釀節的時間緊迫,很難再從頭開始培育出自己理想的品種。
可是阿貝多的煉金術居然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研發出這些新品種,若晴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西風騎士團的首席煉金術師的能力。
「怪不得可莉說阿貝多什麼都能實現,煉金術真的好神奇。」
小小的工坊裡若晴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她將塞西莉亞花放進了干鍋裡蒸出了花瓣的水分,然後將落落莓和鉤鉤果一起榨成了果汁,濾出果肉後,在果汁裡加入了甜甜花糖漿和果酒湖的湖水,再加入塞西莉亞花的花汁攪拌。
攪拌均勻後將調好的果汁倒進杯中加入冰塊靜置,果汁的顏色漸漸分層,從下至上,深粉色逐漸變得透明。
最後若晴在杯壁上插了一朵塞西莉亞花作為裝飾。
浪漫的粉紫色像征著少女的心思,塞西莉亞花的花語像征著浪子的真心。所以她把這杯果汁取名叫故人歸。
第17章 慶典
一年一度的佳釀節到來,蒙德城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布置上了節日的裝飾,鮮花和彩帶布滿了街道。
就連來來往往的人群都較往常更喧鬧了些,來自異國的商人和冒險家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討論著節日的慶典。
若晴今天穿了一件紅色的外套內搭白色襯衫,下身是黑色的格子短裙。重要的日子穿紅色,是故鄉根深蒂固的傳統。
若晴和參加比賽的選手們都拿著自己的作品等在候選區。
台下已經聚集了稀疏的觀眾,隨著慶典的開始,越來越多的觀眾開始隨著人流彙入比賽場地。愛德琳和埃澤坐在前排的位置,目光中帶著鼓勵看向若晴。
而台上,比賽的評委們也先後一一落座。為了比賽的公平性,這次的評委分別是代表了西風教會的修女羅莎莉亞,代表西風騎士團的麗莎,以及代表蒙德群眾的資深酒友獵人杜拉夫,不僅如此還有來自各國的群眾評審。
每個人都只有一票選擇權,而評委們一票則能抵群眾評審的五票。最終得票數最多的作品就能獲得騎士團設置的獎金——一百萬摩拉。
或許是因為迪盧克老爺的財大氣粗深深影響了若晴,現在的她就算知道了獎金數額也能不動聲色,若是換成了以前的自己,可能已經雙眼放光了。
十點鐘,比賽如期開始。
若晴和參賽選手們將作品一一交給了主辦方的工作人員,被分成小杯的飲品被標上序號,整齊的擺上了長長的餐桌。
評審在品嘗過桌上的飲品後,就可以在投票紙上寫上中意飲品的序號,放進投票箱中。
若晴的飲品位置正好在靠後的階段,她站在側方,緊張的攥著手,盯著評委們喝完後的反應。有的人眼前一亮,有的人眉頭一皺,還有的人喝完一口後又喝了一口。
漫長的品鑒過程終於結束了,麗莎作為代表清點紙上的票數。
若晴的故人歸票數緩慢上升,慢慢爬到了排名前列。她握緊了拳頭,緊張的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了。
上一次這麼緊張時還是她在報考遠月學院的時候。
蒙德城外,迪盧克看了眼太陽的位置,收起了大劍,轉身向蒙德城去。身後是倒了一地的魔物。
到了城門口,凱亞卻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樣,雙手抱胸靠在牆上,臉上是一貫輕佻的笑容。
「連佳釀節都要趕去處理魔物,迪盧克老爺可真是心系蒙德啊。」
迪盧克臉色一黑,斜睨著凱亞,冷聲道,「如果不是騎士團太過讓人靠不住,我也不必操這個心。」
凱亞攤了攤手,滿臉無辜,「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可是剛剛維持完比賽秩序呢。」
「比賽結束了?」
「是啊,我們的賭約這次只能算是平局吧。」凱亞扶著下巴,嘖嘖搖頭,可惜道,「本來我還期待著迪盧克老爺能換上裙子的樣子,沒想到啊,你找來的那個小姑娘確實有兩把刷子,如果不是璃月的那位廚師,恐怕這次我就要輸了吧。」
迪盧克冷哼一聲,「難道不是你把人請來的。」
「我只不過是寫了封信試試罷了,不像迪盧克老爺出手闊綽。」
「無聊。」
迪盧克跨步越過凱亞,朝著比賽會場的方向離開了。
會場內若晴看著和她並列第一的那位選手,鼓起勇氣站到了對方面前。
「請問我能嘗一下你的作品嗎?」
香菱愣了一下,有些受寵若驚的撓了撓頭,「當然可以了,不過我帶來的特調酒已經都用完了,而且我急著回璃月港,你要是想喝,可以來璃月的萬民堂找我,我再給你做一次。」
「璃月?」
若晴看了眼少女身上的服飾,確實和蒙德人的打扮大相徑庭,她不由升起幾分親近,鄭重的表示自己一定會去拜訪的。
若晴和香菱年紀相仿,又有著共同的愛好,兩人就這次比賽的感想談到了菜品的創新,很快就已經從陌生人升級到了閨中密友。
可惜時光短暫,若晴只能依依不舍看著香菱離開了,不過在心中,她已然將璃月之行提上了行程。
「若晴姐姐!」
活力四射的聲音傳來,可莉掙脫阿貝多牽著的手向她跑來。
若晴驚喜的蹲下身,抱住了好久不見的可莉,久違的感受到了有可莉在的熱鬧,「你從禁閉室出來了?」
可莉的笑容瞬間僵硬,喪氣的垂下頭,心情肉眼可見的低落下去了,「沒有呢,不過今天是佳釀節,琴團長說可以破例放可莉出來一天哦。」
說著,小太陽又重新煥發了光彩,她湊到若晴身邊,期待的問她自己能不能常常她做的果汁。
「若晴姐姐,求求你啦求求你啦,可莉真的好好奇那個紅紅的飲料是什麼味道。」
其實不用可莉說,若晴早就准備好了可莉的那份,甚至連阿貝多的都准備了。畢竟可莉可是早就開始期待她的成品了,還試圖幫了不少忙,雖然大多都是反效果。
而阿貝多則是若晴為了感謝他提供的材料,特意准備的。
接過若晴從包裡拿出來的果汁,可莉雙眼亮晶晶的捧過來,打開蓋子就噸噸噸的往下灌。沒一會兒,瓶子就見底了。
可莉失落的搖了搖瓶子,「怎麼會這樣,可莉才喝了幾口就沒了。」
若晴安慰的拍了拍可莉的小帽子,神秘兮兮的告訴她,以後天使的饋贈就會出售這款飲料了,她隨時都可以去買,報自己的名字還能打八折哦。
可莉掰著手指頭算八折是多少錢,直把自己算的頭暈目眩。
「這裡面加的甜甜花漿,你是從哪來的?」
阿貝多喝了幾口後,將瓶子舉到眼前,陷入了思考。
「不像是額外加了白糖的味道,能方便透露一下嗎?」
阿貝多平時多是一副波瀾不驚、彬彬有禮的模樣,這還是若晴第一次見他情緒這麼外露的時刻。
若晴擺了擺手,笑著說自己只不過是將阿貝多送的二倍甜甜甜花用自己的草元素又養了一段時間,所以成品中用的甜甜花漿,才會更加甜一點。
說起這個,若晴眼底浮現出小小的驕傲,她在化城郭學的最好的可就是培育了,這一點可是連提納裡都認可的。
阿貝多清澈的藍色瞳孔緊緊鎖住若晴的眼睛,他像是找到了新奇的事物,眼中透露的全是對未知事物的強烈求知欲。
「如果可以的話,能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若晴有些意料之外的無措,「我嗎。」
阿貝多肯定的點了點頭,「我想請你參與我最近關於生物進化方向的實驗。」
「生物進化方向?」
聽起來就很高大上的研究課題讓若晴尷尬的抽了抽嘴角,她試圖委婉的拒絕。
可阿貝多卻異常堅定的表示,她就是實驗必不可少的重要拼圖。
「而且你不好奇自己的元素力為什麼會引發植物的品種優化嗎?」
阿貝多敏銳的擊中了若晴也非常好奇的地方。在須彌時,提納裡也試圖研究過,可惜在須彌想要做實驗,就離不開教令院的財力支持和管束。提納裡才放棄了這一想法。
可阿貝多卻說自己能幫她搞清楚自己的能力。
若晴真切的心動了。
「那我需要做什麼嗎?」
阿貝多看了眼若晴,「你只需要人到場,就可以了。」
「剩下的我會搞定。」
不得不說認真許諾的阿貝多給人一種異常可靠的感覺,若晴答應了他的邀請。
「說起來,阿貝多你為什麼要把實驗室安在雪山呢,是因為那裡環境特殊嗎?」
若晴想到龍脊雪山的環境,就忍不住苦著臉。
「我說是因為那裡比較安靜,你信嗎?」
「……」若晴抿了抿唇,眼中寫滿了懷疑。
「開玩笑的,但是我有我的理由,只是現在不方便告訴你。」
約定好三天後若晴會來龍脊雪山找他,阿貝多就帶著可莉離開了。
跟他們揮手道別後,若晴一轉身就看到了抱著手臂站在幾米外的迪盧克。
「迪盧克!」
若晴雙眼一亮,激動的朝著迪盧克跑過去,臉上漾開笑容。她獻寶似的將自己得到的徽章舉到迪盧克眼前,「你看我真的贏了!」
「恭喜你了,做的不錯。」
「雖然是並列第一,但是香菱她真的好厲害,就是和我並列第一的璃月廚師哦,我和她約好了,等我去了就去找她探討廚藝!」
迪盧克原本微微彎起的嘴角又平了下去,他深深的看了若晴一眼,轉過身道,「走了,先帶你去吃午飯。」
若晴笑著點了點頭,小跑著跟在了他的身後。迪盧克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若晴始終慢他一步,默默調整了自己的步伐。
兩人並肩向著獵鹿人餐館的方向走去。
遠處躲在角落的愛德琳看著懂得體貼人了的迪盧克,欣慰的笑了。邊上的埃澤吞了口口水,緊張的附在她耳邊說道,「怎麼辦,剛剛少爺好像看了我們一眼。」
愛德琳白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那還不是你剛剛沒有眼色,差點想要追上去。」
第18章 雪山
佇立在龍脊雪山的入口,若晴穿著厚實的棉襖,整張臉被包裹在毛茸茸的帽子裡,這是愛德琳為她准備的蒙德最新款冬衣,帽子上還帶著兩只兔耳朵,不僅美觀價格更是讓人大跌眼鏡。
可再保暖的衣服,在雪山面前,保溫能力都得打個折扣。若晴等在路口不住地搓手,溫熱的呼吸接觸到空氣的瞬間凝結成白霧,鼻尖被撲面而來的寒風凍得通紅。
冷意從腳底慢慢升上來,她忍不住蹲在地上,把自己團成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圓球,好阻止那刺骨的寒風從衣服的間隙竄進來。
如果阿貝多再不派人來接她,恐怕她就要立刻跑路了。
砂糖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雪白的一團杵在雪地裡,遠遠看去就像是堆在雪地裡的雪人,又胖又圓。
看不見正臉,砂糖有些猶豫的不敢呼聲,她試圖探頭看看,可若晴包裹的嚴嚴實實,她根本無法窺得一二。
砂糖糾結的皺著眉頭,實在沒辦法,才紅著臉小聲的叫了聲,「請問是若晴小姐嗎?」
她緊張的站在三步遠的地方,生怕自己找錯了人,她就趕緊道歉逃跑。好在那圓滾滾的一團冒出了兩個兔耳朵,若晴抽著鼻子,抬起頭,眼睛都被凍的眼淚汪汪的。
「你是阿貝多的助手?」
上回阿貝多來晨曦酒莊送東西時,就是和砂糖一起來的,雖然兩個人全程沒什麼交流,可這個沉默靦腆的少女還是給若晴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畢竟她不僅長了一雙一看就很好摸的耳朵,而且一說話就臉紅,完全戳中了若晴的萌點。
砂糖看見若晴的臉確認自己沒找錯人,才松了一口,露出了一個略帶歉意的表情,「真的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這麼久。」
「阿貝多老師讓我來接你,我因為太過沉浸在實驗裡,回過神就發現時間已經過了。」
看著砂糖道歉時頭都快低到胸口,若晴哪裡還好意思追責呢。她連連擺了擺手,笑著表示自己其實也沒來多久。
雪山的路雖然並不崎嶇,可一路走來,遍地都是聚集的魔物。如果不是砂糖帶了帶有迷幻性的藥劑,讓那些魔物注意不到他們的存在,恐怕以若晴的攻擊力,還沒進來就被攔在外頭了。
可即使避開了魔物,越往裡走,雪山的氣候就越是嚴寒,人類踏足的痕跡也越是罕見。
若晴看了眼砂糖的打扮,終於沒忍住好奇心,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砂糖小姐,你就穿了這些衣服、你不冷嗎?」
沒想到若晴突然叫她,砂糖有些受驚的睜大了眼睛。然後才靦腆的表示自己不冷。
「我們這些研究人員,為了在雪山也能安全行動,身上都帶了放熱瓶的。」
「你看就是這個。」砂糖從腰上取下了一個紅色的瓶子,拿在手上給若晴看,解釋起放熱瓶的制作原理。談論起發明研究時,砂糖的眼裡都帶著光,聲音都活潑了不少。
「這次怕你受不了雪山的氣候,我還特意給若晴小姐你也准備了……一個。」
「……」
兩人前進的步伐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若晴懵住的眼神和砂糖呆滯的眼神碰撞在一起,一時間兩人的周圍只剩下了寒風呼嘯的聲音。
砂糖的臉肉眼可見的漲紅了起來,急切的鞠躬道歉,「對不起,我居然一直忘記給你了,真的很抱歉!」
若晴手足無措的看著自責的不行的砂糖,只能尷尬的安慰她,現在想起來還不算晚。
後半段路程,若晴把放熱瓶藏在了衣服裡,暖意縈繞在身上,驅散了刺骨的寒冷,兩人的行動速度自然也快了起來,恰好趕在午飯的時間到達了營地。
營地設在一個天然避風的小空地,若晴好奇的張望了一圈,發現這裡雖然面積不大,卻擺滿了研究設備和資料書籍,而且一點都不顯得凌亂,反而頗有秩序。
阿貝多見到兩人到來,從火堆旁站起,向她們走來,「你們來了,正好祛寒的蔬菜湯也做好了。」
「對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也是我的助手——蒂瑪烏斯,蒂瑪烏斯,這位就是來協助生物煉金課題的若晴小姐。」
若晴拘謹的和蒂瑪烏斯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才和砂糖一起,拿上了湯碗去火堆那吃飯。
第一次深入雪山,若晴對這裡的一切都倍感新奇。幾人一起圍著火堆吃飯,就好像是朋友間出來野餐郊游。
想到了異世的友人們,若晴有些失落的垂下了眼瞼。
阿貝多敏銳的察覺到了她情緒的低落,靠近了她溫聲詢問,「怎麼了,是飯菜不和胃口嗎?」
若晴趕緊搖了搖頭,還對著緊張的看著自己的蒂瑪烏斯比了個大拇指,「真的很好吃,而且一碗湯下去,感覺人都精神了許多。」
聽到認可,蒂瑪烏斯松了口氣,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這是獻醜了,不過雪山裡物資匱乏,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只能喝蔬菜湯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若晴對這裡的一切早有心理准備,雖然阿貝多說她只需要帶自己過來就好,可細心的愛德琳早就為她准備了滿滿一箱的生活用品。
若晴好奇的打開來看過,小到牙刷,大到壓縮棉被,從她愛吃的小零食到解悶用的輕小說,可以說愛德琳是面面俱到的考慮到了。
讓本想塞點東西進去的若晴根本無從下手,畢竟這個箱子完美的匹配了這些剛剛好大小的物資,多一樣東西都會合不上。
若晴有時候甚至都擔心自己離開蒙德,離開了愛德琳以後,會不會變成大人口中的生活廢人。
午餐過後,阿貝多將若晴帶到了自己的獨立實驗室,雖說是獨立實驗室,其實也就是把一個小洞窟用特制的木板隔開後,分成了幾個小房間。
阿貝多解釋了原由,那些木板實際上也都是煉金的產物,本來是要當做廢品處理了,可意外發現它的隔音效果意外的很好,於是就拿來當做「分離牆」了。
若晴聽著阿貝多的講述,眼裡閃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果然,門一合上,外面凜冽的風聲和火堆劈裡啪啦的響聲都瞬間消失了,若晴默默閉上了驚訝的張大了的嘴巴,再次被煉金術驚嘆到了。
「好了,現在你可以把你的元素力注入到這裡面試試看。」
阿貝多拿出一個奇特的容器,遞給了若晴。她按著阿貝多的指示,將自己的手放到了接口處,發動了元素力。
隨著神之眼的發光,翠綠的元素力沿著導管進入了容器中,容器底下安裝的晶石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阿貝多看著發光的晶石,陷入了思考,「果然和我猜測的一樣,你的元素力裡還蘊含了一些特別的東西。」
若晴屏住了呼吸,緊張的看著阿貝多。
「不過暫時沒法給你准確的答復,不過如果有答案了,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沒有得到答案,若晴有些失望,可是她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急的,只能在阿貝多的安排下去給育種倉裡的植物們施加草元素。
砂糖笨拙的試圖安慰,「你放心,阿貝多老師肯定是有思路了,不然不會這麼肯定的。」
「謝謝你,砂糖。」
育種倉在洞窟的另一側,劃分成了兩個區域,一個擺滿了各種品種的植株,另一個卻只有幾株枯焦的植株。
和另一邊生機勃勃、綠意盎然的場景不同,這片區域裡的植株散發著一種若晴十分熟悉的氣息,就好像,曾在須彌經歷過的死域,可是又有細微的差別。
「砂糖,為什麼這些植物都是這個樣子的?」若晴苦惱的想了想形容詞,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就好像……死了一樣?」
砂糖看了一眼若晴指的方向,解釋道,「那個是阿貝多老師布置的區域,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在須彌待過,應該聽說過死域吧。」不知何時,從實驗室出來的阿貝多站在了若晴身後。
「死域是源於一種地脈污染,而這些實驗品則是源於類似的地脈污染。」
阿貝多的話讓若晴震驚的瞪大了雙眼,記憶中無形的死神追在身後收割生機的畫面又被翻了出來,哪怕中間間隔了這麼多時光,可那份深藏在心中的恐懼還是讓她連呼吸都顫抖了起來。
握緊了雙手,若晴不可置信的看向阿貝多,「難道連蒙德都有類似死域的地方嗎?」
「你放心,只是小規模的地脈異變造成的,並沒有形成須彌那般的規模,騎士團在發現之初就已經解決了,這些是我從那裡帶回來的殘存品。」
「我曾試圖用煉金術令他們重煥生機,可是實驗毫無進展。」
說罷,阿貝多藍色的瞳孔注視著若晴,目光裡充滿了深意,他一字一句的說道,「可你的到來,或許是整個實驗的關鍵。」
「如果你能夠令這些植物復蘇,或許我就能夠確定你的元素力到底蘊含了什麼力量。」
第19章 臉紅
在雪山生活的日子雖然並不常,可素皚的白雪模糊了認知,時間仿佛都在冰雪中被無限延長了。
在看完了愛德琳准備的輕小說後,若晴無聊的在帳篷裡打滾。
砂糖又閉關實驗了,若晴每天都會兢兢業業的給育種倉裡的植物們施加草元素,一段時間過去,一號倉的植物們都長勢喜人,砂糖捧著一盆剛長出花骨朵的甜甜花,若獲至寶似的進了實驗室。
這段時間兩人的關系親近了不少,從說幾句話就結束話題的狀態,變得如今也能閑聊幾句。
可這唯一說得上話的人也不在了,若晴只能望著綠色的帳篷頂發呆。
「不行,我也要去找點事做。」
隨意用手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發,若晴抱著放熱瓶離開了帳篷。她原本想去育種倉看看植物們的生長狀況,可卻意外碰到了從實驗室出來的阿貝多。
看見人的喜悅讓若晴興奮的小跑過去,她揮了揮手問道,「阿貝多,你怎麼出來了?」
平日裡除了吃飯的時間,若晴幾乎都看不見這個大忙人,這還是難得在其他時間見到他。
阿貝多對著若晴點了點頭,說道,「今天蒂瑪烏斯有事沒法上山,砂糖又去實驗室了,估計會連著好多天都不出來,所以今天的午餐由我負責。」
「我想這麼多天你應該也已經吃膩了蔬菜湯,所以打算去抓些魚換換口味。」
若晴受寵若驚睜大了雙眼,連連搖頭道,「沒關系,我都習慣了,你不用這麼麻煩。」
在雪山釣魚一聽就很麻煩,若晴完全不想因為自己耽誤這些科研狂人的時間。
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已經完全明白了這些研究人員的習性,只要說起新的實驗方向就一個比一個狂熱,研究起來更是能連著幾天泡在實驗室,都不帶出門的。
蒂瑪烏斯還好些,砂糖和阿貝多可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是阿貝多卻有些疑惑的看著若晴,一本正經的說道,「抓魚並不用花多少時間,最多只是走到湖邊的時間,並不麻煩,我這次主要還是想出去轉換一下心情。」
若晴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差點忘了眼前的人可是西風騎士團的首席煉金術師。
在見識過了他直接用煉金發明保持清潔,避免花時間洗澡的舉措後。她怎麼想當然的以為阿貝多會用和普通人一樣的釣魚方式呢?
可是說道要出去放風,若晴有些心動。
「請問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阿貝多沒猶豫的點了點頭,「當然,不過你可能會有點無聊。」
「沒關系!」
想到能出去,若晴激動的眼睛都亮了。雪山地形復雜,很容易就在風雪中迷路,沒有人帶領,若晴可不敢隨便亂跑。
不過沒想到要出門,若晴連外套都沒穿,「我去換件衣服。」
她轉身就興奮地往回跑,可沒走幾步又不放心的折回來,看著阿貝多道,「你一定要等我啊,我很快就回來!」
說罷,她又跑走了。看著她連蹦帶跳的背影,阿貝多有一種自己好像又帶了一個可莉的錯覺。
不過幸好若晴比可莉聽話的多,破壞力也小得多,至少不用自己一直跟著收拾爛攤子。
……
寬闊的湖面下,三五成群的魚兒在悠閑的游蕩,好抓得很。可是冰面上卻結了一層厚厚的冰,硬是將它們護在冰層下。
阿貝多觀察了一下冰面就邁步走了上去,向著湖中心魚群密集的地方走去。若晴有些猶豫,可看著他閑庭信步的樣子,又忍不住躍躍欲試。
小心的邁出右腳試探了一下,感受到冰面的厚實,她才放心的踩了上去,可雙腳剛踩上去,她就不受控制的向前劃去。
「救命啊——」
眼看著前面的牆壁原來越近,若晴直接將自己蜷縮成了一個球,至少不能撞到頭。不過千鈞一發之際,阿貝多及時趕到,一個滑鏟抱著若晴滾進了旁邊的雪堆。
松軟的雪堆緩解了衝擊力,可兩人也直接被雪淹沒。
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後,阿貝多靠著身高優勢率先從雪裡冒出了頭,將身旁的雪撥開了些,他扶住牆壁艱難的從雪地裡站了起來。
可低頭一看,若晴還只冒出了個頭,短小的四肢被鎖在雪堆裡,讓她掙扎時就像是一個成了精的雪人。
尤其是她努力卻完全沒用的揮舞著雙手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噗——」
頭頂傳來阿貝多壓抑的笑聲,若晴停下了動作,漲紅了臉。羞憤將紅彤彤的臉又埋了回去。
「哈哈哈——」
可是這一自欺欺人的舉動更是戳到了阿貝多的笑點,倒是讓他笑的更放肆了。
這會若晴是真的想當鴕鳥了,只不過阿貝多笑完後,直接將她從雪地裡拔了出來。
失去了白雪的屏障,若晴只能直視對方眼底揶揄的笑意。
一貫冷靜理智的藍色瞳孔倒映著自己狼狽的模樣,嘴角微微勾起,這樣的阿貝多整個人都更鮮活了些。
她不自然的撇過頭,聲音憤憤的說道,「差不多可以了啊。」
察覺到若晴的窘迫,阿貝多清了清嗓子,才勉強止住了笑聲。
「咳——回去看看吧,魚應該已經抓住了。」
若晴詫異的嘴巴微張,視線下意識的看向冰面。
原本湖中心的位置已經被破開了一個洞,一個籠子狀的漁網浮在水面上,搖搖晃晃的,似乎是有東西在掙扎,顯然是已經抓到魚了。
視線再看向已經恢復淡然表情的阿貝多,若晴無語住了。為什麼她什麼都沒做,還差點在冰上滑出去,這個人就已經布置好了機關抓到了魚,還順手救了她。
這一刻若晴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她糾結又帶著點好奇的想,就沒有什麼事是能難倒他的嗎。
這麼想著,若晴也不自覺將心底的疑問問了出來,問出聲的瞬間她就捂住了嘴,可惜嘴比手快。
看著阿貝多,她破罐破摔的又問了一遍,不過心底卻沒期望能夠得到答案。
畢竟別的不說,阿貝多可是能給可莉當哥哥的人啊!這樣的人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事能難倒他了。
可令人意外的是,阿貝多卻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他才臉色平靜的回答道,「當然有。」
「誒?!」
問出問題的人反倒更驚訝了。
阿貝多向著冰湖中心走去,一邊回收漁網一邊回答,「我的老師離開前給我留下了一個難題,而我恐怕永遠都無法得到答案。」
周圍的空氣好像冷了下來,阿貝多的話讓若晴也沉默了。
她胡思亂想到,一生也無法解決的難題,難道是什麼探索宇宙的真諦嗎……
為了打破沉默,若晴絞盡腦汁決定換一個有點溫度的話題。
「那你和你老師的感情怎麼樣?」
阿貝多給漁網瀝水的動作頓了頓,隱藏在陰影下的眼眸劃過莫名的情緒。
「我從誕生之時,就跟在老師身邊,是她教會了我知識,教我認識這個世界,對我來說——」
「她就是我的父母吧。」
「那她一定是個很好的人吧。」
阿貝多挑了挑眉,臉色奇怪的看向若晴,「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若晴眉眼彎彎的著看阿貝多,嘴角浮出兩個小酒窩,「因為你啊!」
「你又聰明又善良,作為騎士團的首席煉金術師,你功績斐然,發明了許多利民的創造。作為可莉的哥哥,你從來不因為她的頑皮責備她,但是也不會縱容她,每次都帶著她認真道歉,給她收拾爛攤子……」
若晴在心底翻著阿貝多的優點,彩虹屁一個接一個都不帶停頓的,好不容易才把那些她心中他的閃光點說完,看著阿貝多的側臉。
若晴轉了轉眼珠子,狡黠的笑著又補了一條。
「而且你還長得還好看。」
「所以啊,能養大這麼優秀的你的老師,她一定也是個好人!」
阿貝多不自覺握緊的拳頭松了開來。
萊茵多特這個名字是提瓦特的禁忌,她釋放了漆黑的災厄,禍及了整個大陸,對於大陸的居民來說,她是個罪人。
可對於阿貝多來說,那是他的「母親」,他的恩師,他想要解開永恆的謎題,也要再次與之重逢的人。
他轉過頭,目光直直的看著若晴的眼睛,眉眼溫柔。
「謝謝你,若晴,我很開心。」
有什麼比不苟言笑的人突然笑的這樣溫柔更值得驚訝的嗎,那就是這個人還長了一副難得的好相貌。
至少若晴完全沒法抵擋這樣溫柔的阿貝多,她急急的後退了幾步,兩只手捂住了發燙的臉,只留下兩個縫隙。
「你、你別再對我笑了!」
「你再笑我可就……」
就了半天,若晴也沒勇氣說剩下來的話,感覺說出來氣氛一定會變得很奇怪,可能有什麼就要變了。
最後她自暴自棄的轉過了身,「好嘛,你長得好看你有理,我不看你了還不行嘛。」
阿貝多看著她的舉動,曾經碧藍的眼眸像是沉寂的大海,如今卻像天空灑滿了星光。
他輕笑著說道,「可是在我看來,你也很可愛。」
第20章 異常
自從那天從冰湖回來後,若晴一看見阿貝多的臉就會想起那個笑容,接連幾天都沒辦法正常的直視阿貝多的臉,只能偷偷的避開了兩人能見面的時間。
可她避開阿貝多的舉動過於明顯,甚至連一向遲鈍的砂糖都悄悄問她是不是和阿貝多吵架了。
若晴手搭在砂糖的肩上,一臉深沉的回答道,「我只是見到了冰山融化的場面,後遺症有些強烈而已。不過你放心,現在我已經沒事了。」
砂糖有些不明所以,她抬頭看了眼雪山頂積年不化的積雪,歪著頭陷入了思考。
「可是雪山完全沒有融化的跡像啊,難道是我遺漏了什麼關鍵嗎……」
看著杵在原地,自言自語的砂糖,若晴果斷的拋下了她,朝著育種倉的方向去。
多日來的經驗告訴她,當砂糖陷入這種狀態時,已經不是外力能夠強行阻止的。如果她試圖等在原地,那可能會等上一個小時也說不定。
毫無罪魁禍首的自覺,若晴推開了育種倉的門。
按例給所有的植物們施加完草元素,若晴接著又打開了二號倉的門。不同於一號倉已經長得郁郁蔥蔥的植物們,二號倉的植物一直都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
可今天若晴在進入二號倉後,卻在焦黑的葉子中間,看見一抹嫩綠的新芽。鮮艷的色彩在黑色的環擁下異常的顯眼。
若晴止不住激動的心情,立刻飛也似地跑去找了阿貝多。
「咚——咚——」
「阿貝多你在嗎,我有事要跟你說!」
阿貝多不緊不慢的打開門,與若晴的急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淡定的問道,「怎麼了?」
若晴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一把拉住了阿貝多的手,向著育種倉跑去。
「你來就知道了!」
冰涼的手心裡驀然塞進了一團溫熱,阿貝多看向兩人交握的雙手,覺得自己常年冰冷的手仿佛也被暖熱了。
這是和牽著可莉時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不過他沒來得及思索心底的異樣,進了育種倉,若晴就松開了手。
指著枯黑葉子中間新長出來的嫩芽,若晴偏過頭,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語氣裡藏著一絲小小的驕傲。
畢竟這可是她一天三次不間斷澆灌元素力的成果啊。
「你看,它長新芽了!」
看著那片還顯稚嫩的葉子,阿貝多抬手扶住了下巴,「果然。」
「容器裡的元素力測試加上這個佐證,若晴你的草元素恐怕不單純是元素力,應該還蘊含著你自身的生命力。」
「誒?」
驚喜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若晴愣愣的看著阿貝多,有些理解不能。
「你那是什麼意思啊?」
阿貝多嚴肅的看著她,詢問道,「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得到神之眼的嗎?」
若晴干巴巴的將自己從死域死裡逃生的經歷敘述了一遍,然後緊張的看向阿貝多,「有、有什麼不對嗎?」
「我也只是猜測,但應該差不了多少。」
「死域會奪走人的生機,它將你的生機引了出來,可因為神之眼的出現,重新將逸散的生機鎖住了,只不過在你使用元素力時,被神之眼鎖住的生機也會不自覺地隨著元素力流出,所以你才能讓被地脈污染的它重新開出枝杈。」
若晴吞了吞口水,皺著臉恐懼道,「那我一直用元素力種地,我是不是會早死啊?」
阿貝多略帶深意的眸光看向若晴。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可能會這樣,但你是從世界之外來的。」
若晴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她驚恐的看著阿貝多,這個秘密她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啊?!
「你的身上帶著星海的氣息,那是穿越世界之人才會帶的氣息,而我因為不是人類的緣故,才能夠感知到。」
若晴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快因為阿貝多的話超載了,她艱難的梳理著眼下的信息,突然,她睜大了眼睛看向阿貝多。
「你、你不是人類?!」
阿貝多點了點頭,與若晴的震驚不同,他淡然的表情仿佛是在說與自己毫不相干的第三人。
「我是我的老師創造出來的人造人,我把這個秘密告訴你,所以我們互相知曉了彼此的秘密,你也就不用擔心我會泄露你的身份了。」
若晴咬了咬唇,垂著眉眼輕聲道,「就算你不說出來,我也相信你。」
「那你說我和普通人不一樣是為什麼?」
阿貝多看著若晴問道,「你一直在澆灌這些植物,有感受到身體不適嗎?」
若晴回憶了一下從須彌至今的經歷,搖了搖頭。
「那就是了,如果是普通人用自己的生機灌溉這些植物,恐怕早就透支生命了。」
「那我……」
「這我目前還無法得到解答,不過你要記住,絕對不要擅自對人使用元素力。」
若晴抬起頭,有些疑惑,「為什麼,既然我不會死,我就可以用元素力救人了不是嗎?」
「只是理論上。」阿貝多加重了語氣,他皺著眉嚴肅的看著她,強調道,「你能承受生機流失的閾值尚且不定,而人類較動植物所需的生機要多得多,你不能拿自己冒險,更重要的是——」
「你會被人盯上。」
……
從育種倉出來後,若晴失魂落魄的向著自己的帳篷走去,正好遇上了過來的砂糖。
看著若晴不算好甚至算得上糟糕的臉色,砂糖關心的問道,「怎麼了若晴,是身體不舒服嗎?」
若晴看著砂糖臉上關心的神色,抽了抽鼻子,上前一步將自己埋進了她懷裡,聲音悶悶的回答道。
「我沒事。」
就是被阿貝多描述的那些人體實驗給嚇到了,還意外得知了柯萊的往事,若晴覺得自己的情緒都快低到了極點。
幸好砂糖及時出現,才讓她從心神不定中緩過神來。
「砂糖,育種試驗實驗很成功,我的元素力異常也已經查的差不多了,我可能很快就要走了……」
若晴越說聲音越是低落,眼眶也開始泛紅。
「誒?元素力異常已經查清楚啦嗎?!」
砂糖滿臉錯過了重點的遺憾可惜,她悵然若失的樣子,讓若晴剛剛醞釀了一些的傷感猛地吞回了肚子裡。
果然她就不該和這些理科生談感情,終究是錯付了!
離別的這天比預料中來的更突然,卻也更平淡。
在來時同樣的地點,天空中也飄飄搖搖的灑落著雪花。只不過來時是砂糖來接的她,離開時卻是阿貝多陪她回晨曦酒莊。
若晴看著單手拎著自己的箱子,走的穩穩當當的人,「其實阿貝多你不用特意陪我回去的,這條路來的時候我就在馬車上看熟啦。」
她試圖展現出自己的可靠,可阿貝多卻只瞥了她一眼,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
「最近的魔物有些躁動,一個人最好不要隨意在荒野中行走。」
好在晨曦酒莊離龍脊雪山其實並沒有多遠,兩人一路走走停停,也在天黑之前趕到了。
許久不見,愛德琳對若晴的突然歸來顯得十分驚喜。
她熱情的邀請一路護送若晴的阿貝多一起吃晚餐,只不過阿貝多以回蒙德城看望可莉為由,將若晴的行李放到房間,就打過招呼離開了。
晚餐時,若晴本想趁著大家都在,提出自己馬上就要離開蒙德的事,可卻沒見到自己最想見的那個人。
「迪盧克老爺呢?」
在迪盧克不在的時候,若晴總是習慣跟著大家這樣稱呼他。一開始只是因為尊敬,可後來卻好像這樣叫變的更親切了。
愛德琳擔心的皺起了眉頭,看著若晴解釋道,「最近魔物躁動,酒莊的生意也受到了一些影響,少爺他忙著去處理了,估計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這是若晴第二次聽見魔物躁動的消息,她敏銳的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若晴咬著唇看向愛德琳,試探的詢問道,「那嚴重嗎,有沒有人受傷?」
愛德琳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溫柔的笑著說,目前尚在掌控之中,所以無需擔心。
心不在焉的用完餐,若晴躺在床上抱著枕頭陷入了沉思,正想著自己是否要推遲前往璃月的計劃,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趿拉著拖鞋打開房門,若晴有些驚訝愛德琳居然會在這個時間來找自己。
「怎麼了嘛?」
愛德琳拿出一沓包好的文件遞給若晴,在若晴不明所以的神情中,解釋道。
「這是少爺為若晴小姐准備的璃月港的商鋪房契,雖然不在寸土寸金的玉京台,可是也在人流量頗多的商業街。」
「因為是轉讓的店鋪,裝修做的都差不多了,您准備開店的話,只需要再添置些東西就行了。而且三樓是居室,你也可以直接住在那裡,不用再去找房子了。」
若晴聽完震驚了,拿著這疊文件的感覺像是捧了個燙手山芋,饒是她已經見多了迪盧克的財力,此時也不免結結巴巴的。
「我、那個、這個……太貴重了,抱歉我不能收。」
愛德琳卻堅定不容拒絕的將若晴欲要還回來的文件又推了回去,「少爺說了,這個東西算是晨曦酒莊未來在你店裡的股份,就當是提前投資了。」
若晴有些著急的說道,「可是,誰也不能保證我就一定會成功啊,萬一到時候虧了怎麼辦!」
這段時間在蒙德,照著和迪盧克的契約,若晴也收獲了一筆不斐的財富。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沒想過要在地價膨脹的璃月港直接買下一個商鋪,畢竟真的買了,恐怕她的小金庫瞬間就要被掏空了。
她只不過是想從街頭支個小攤開始,慢慢積累客源和資金,等將來客戶穩定,資金充足再考慮開店的事。
哪能想到迪盧克直接將她安排到一步到位了。
愛德琳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我和少爺都相信若晴小姐的能力,而且就算不成功,商鋪的錢就從你的分紅裡扣。」
「這也是少爺說的。」
第21章 夜叉
離開蒙德的那天,若晴也沒能如願見到迪盧克,有些失望的看了眼身後,若晴從包裡拿出了一直小心存放的植物陷阱。
「愛德琳,這個是我在須彌的老師送給我的植物陷阱,你幫我交給迪盧克老爺吧。」
愛德琳想要推卻,可若晴卻一反常態的態度堅決。
「迪盧克他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要是遇到什麼危險沒有幫手怎麼辦?再說了,我不是都能直接跟著商隊去望舒客棧嗎,你就別擔心我了。」
若晴將植物陷阱強行塞進愛德琳的懷裡,就趕緊躥上了馬車,生怕她再還回來。
車輛緩緩啟動,若晴將頭伸到窗外,笑著揮了揮手。
「再見愛德琳,到璃月後我會給你們寫信的。」
揮舞著手臂,直到馬車漸漸消失在道路盡頭,愛德琳才收斂了嘴邊的笑容。憂心忡忡的目光看向酒莊空無一人的迪盧克房間,她在心中默默祈禱。
希望老爺保佑少爺,不要被風魔龍所傷。
……
如果說蒙德是一副讓人心曠神怡的水彩畫,那璃月就是濃墨重彩的毛筆畫。馬車悠悠經過山石聳立的石門,磐岩峭壁投下沉重的陰影。
可越過石門,水澤遍布、河網交錯的荻花洲就躍然眼前。淺灘濕地上成片的荻花隨風搖曳,為這裡添上了一筆美景。
可再往前的景色才更讓若晴贊嘆不已。
依附著磐岩修建的望舒客棧,遠遠望去就像是懸浮的空中樓閣。那是和她看到須彌城完全不同的驚嘆。
車夫聽見若晴一直沒停來過的驚嘆聲,樂呵呵的說道,「小姑娘是第一次來璃月吧,我們這些外地人來璃月的第一次,都會被那望舒客棧驚艷到。」
「不過我聽說璃月港的緋雲坡同樣美輪美奐、聲名在外,你要是去了那啊,可以去看看。」
聞言,若晴好奇的向車夫詢問道,「大叔你去過璃月港嗎?」
車夫笑呵呵的擺手,「我哪有那功夫啊,家裡的事就夠我忙的了。」
兩人談話間,緩緩行進的商隊已經到達了望舒客棧的腳下。一群人開始安頓車輛、安排卸貨。若晴則跟著車隊的隊長從拐角的雲梯上了望舒客棧。
新奇的設計讓她忍不住上下打量,和原來世界的電梯不同,雲梯幾乎是敞開的,上行時還能透過鏤空的縫隙遠眺到遠處的風景。
車隊的負責人是個面容嚴肅的中年男性,他給若晴開好房間後,就像是松了一口氣。
轉過身,他看著若晴說道,「到這裡晨曦酒莊給的委托就算是完成了,若晴小姐可以在望舒客棧住上一段時間再去璃月港,不過接下來的路就要你一個人走了。」
「我和兄弟們會在望舒客棧再待上一段時間,你要是有什麼麻煩也可以找我們。」
若晴接過房牌,感激的道了謝,兩人就分頭離開了。
身後目睹了一切的菲爾戈黛特露出了值得玩味的笑,她略帶深意的目光看著若晴,然後叫住了她。
「這位小姐,望舒客棧最近可能會有些異樣,你一個獨身女性請務必注意安全,尤其是——不要在深夜隨便亂逛哦。」
老板的話讓若晴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她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都聽進去了。
看著若晴離開的背影,菲爾戈黛特笑著低聲道,「還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怪不得那位老爺這麼大費周章的。」
……
深夜,若晴謹記著菲爾戈黛特的忠告,老老實實的在房間裡看輕小說。在雪山時,那本小說還只有一冊,若晴看完了就拜托愛德琳買了後續。
而且這本小說的來歷也算是頗為離奇,聽說是稻妻的八重堂出版的,卻是璃月人寫的,若晴能在蒙德看到這書,還是因為有來自稻妻的商人出售的。
她趴在床上正看得津津有味,窗戶卻突然傳來了一陣異動。放下書,若晴走到窗前一看,居然是一只夜梟停在了窗欞上。
看見若晴出來了,夜梟又用喙敲了敲玻璃。靈性的動作讓若晴看呆了,一人一鳥就隔著一道窗戶大眼瞪小眼。
夜梟見若晴不開窗,奇怪的歪了歪頭,然後撲騰著翅膀飛了起來,露出了腳上的信管。
猶豫了一下,若晴還是開了窗,讓夜梟進了屋。
她撕下一些面包屑放進小碟子裡,放在了夜梟面前,然後才從信管裡拿出了信。果然信上印著晨曦酒莊的標志。
若晴本以為是愛德琳寄給自己的,沒想到來信人居然是迪盧克。
攤開信紙,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話,[想要寄信時,就吹哨子,夜梟會來找你。]
哨子?
若晴又倒了倒信管,果然摔出來一個綁著銀色鏈子的口哨。
戴在脖子上看了看,居然就是當初迪盧克來須彌時給她的信物,她去晨曦酒莊後就把哨子還了回去,沒想到兜兜轉轉居然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夜梟在桌面上蹦了蹦,撲騰了一下翅膀。若晴低頭一看,盤子裡的面包屑已經吃完了。
「你是要走了嗎?」
它又撲騰了兩下翅膀,似乎是在回答她。若晴一邊在心底感慨,也不知道迪盧克給它吃了什麼,這麼聰明,一邊又給它打開了窗戶。
夜梟一躍而起,從窗戶飛出,眨眼間就沒入了夜色之中。
若晴本想關上窗,卻在低頭時,看見了一個獨自在客棧底下跑來跑去的小女孩。
「小朋友,你怎麼一個人在那,家人呢?」
她對著獨自玩耍的孩子叫出了聲,聽到聲音後,小女孩抬起頭對著若晴笑了一下,然後就開始朝著野外跑去。
若晴有些著急的喊著,想讓她回來,可小女孩卻似充耳未聞,頭也不回的跑遠了。
沒辦法,若晴披上自己的外套就匆匆離開了房間。
深夜的望舒客棧不似白天那般熱鬧喧嘩,望著空蕩蕩的走廊,若晴不知為何,感受到了一股涼意。裹緊了外套,她朝著樓下繼續走去。
萬幸的是,等她坐著雲梯下來時,還能看到小姑娘的背影。若晴一邊靠近一邊出聲呼叫,可小女孩只看了她一眼,又繼續向前跑去。
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離開了望舒客棧的範圍,進入了淺灘濕地。
飄蕩的荻花遮掩了視線,等若晴好不容易出了荻花叢,眼前已無人影,只有一群圍著篝火蹦蹦跳跳,不知道在唱點什麼的魔物。
被眼前的畫面嚇到,若晴呼吸一窒,差點沒叫出來。她捂緊了自己的嘴,慢慢後退蹲下身,讓荻花叢遮掩了自己的身影。
環顧四周,沒見到那個孩子,若晴稍微松了口氣,至少沒有正面碰上這群魔物就好,只不過要告訴菲爾戈黛特老板,明天派人來找找了。
若晴小心的後退,正當她已經要離開那群魔物的視線範圍時,腳下卻踩到了一只青蛙,讓一人一蛙都受驚的叫出了聲。
「呱呱——」
「啊——」
青蛙驚慌的逃進了水裡,若晴眼裡全是驚慌失措,想再捂住嘴時,已經來不及了。
剛剛的動靜顯然已經引起了魔物們的注意。深淵法師抬起魔杖,一塊冰塊嗖的射向了若晴藏身的地方。
幸好有荻花叢的遮掩,冰塊只打了在她的腳邊。可看著瞬間泛起冰霜的地面,她一點都不懷疑,如果打在自己身上,恐怕她已經變成人形篩子了。
放棄繼續隱身的想法,她瞅准時機,拔腿就朝著林子裡跑,根本顧不得什麼方向了。
在提納裡的鍛煉下,她的體能稍微好了一點,可身後的深淵法師卻一直窮追不舍。
一道道冰棱射中她身後的樹干,若晴呼吸的聲音越來越急促,冰棱碎裂的聲音也離耳邊越來越近。
終於,深淵法師又一個閃身,就擋住了她的去路。身後拿著火把呀呀跑過來的丘丘人也已經堵住了後路。
深淵法師緩緩抬起了魔杖對准了她,若晴緊閉呼吸,抬手握緊了神之眼。
真到了要拼命的時候,那就只能拼了。雖然她不擅長用元素力攻擊,可至少她還能平a呀。
佇立在山巔的身影聽見了風中傳來的打鬥聲,他手持著翠玉的長槍,腰間帶著凶神惡煞的儺面,辨清方向,他身形一越,進了入黑夜,幾個瞬息就已經離開了好遠。
若晴臉上被冰劃出血,地面上是一地的碎冰和枯焦的藤蔓。她靠著樹驅動著神之眼,手上的傷口已經快要愈合。
這還是她在剛剛的戰鬥中摸索出的方法,利用元素力快速催生植物來作為自己的助力,同時不斷的治療自己的傷口。
可盡管這樣,若晴快速消耗的體力也快不支了。
她抿緊了唇,眼底閃過決意,正打算和要一擁而上的魔物做個了結時。
一個墨綠的身影迎著月色從天而降,只一招就把要圍攻的丘丘人全部屠盡。
僥幸躲過一劫的深淵法師咬牙切齒的看著來人,說著發動了攻擊。
「璃月的仙人,去死吧!」
他抬起頭,在月色下露出了絕色的面容,金色的眼眸裡毫無溫度,看著深淵法師的眼神就像是看著死物。
「哼,陰溝鼠輩。」
長槍一動,風中劃過撕裂的聲音。
若晴還沒看清他是怎麼動的,深淵法師已經倒在了地上。
少年回眸,冷冰冰的目光落在了嚇得一動不動的若晴身上。
「吾乃三眼五顯仙人——魈。」
第22章 秘境
魈提著和璞鳶緩步向著若晴走去,從一片樹蔭中走到了皎潔的月光下,露出了臉。
若晴是知道璃月的仙人的,提納裡曾說過璃月的仙人多是非人的種族,若晴沒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親眼見到仙人。
不過眼前的少年仙人,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來和普通人有什麼不同的。
可那通身的殺伐之氣,光是靠進就讓人膽顫。
魈感受到了若晴下意識的顫栗,停住了腳步。他抱著和璞鳶,眼神瞟了眼若晴的臉和手,淡漠的聲音響起。
「你受傷了,需要包扎的話就去望舒客棧吧。」
若晴順著魈的視線擦了擦臉,再拿下來一看,手背粘上了血跡。
她戰戰巍巍的站了起來,異常尊敬的向孤傲的仙人鞠躬道謝。
「謝謝您救了我,如果不是您,我恐怕早就遭遇不測了!」
魈見她腿腳並無不便,提起和璞鳶轉身欲走。
「不必言謝,除魔本就是我分內之事。」
地上奄奄一息的深淵法師仇恨的目光牢牢鎖住魈,用盡最後的力氣,它以生命為代價發動了最後的咒語。
「去死吧!」
隨著咒語的發動,深淵法師的身體化作了灰燼。
魈若有所感的低頭,敏捷的躲過了地上突然出現的黑洞,可空間仍在繼續扭曲。
若晴在魈的旁邊直接被突然出現的黑洞吞了進去。
魈雖然在她被徹底吞噬前,拉住了若晴的手,可如果強行拉扯,若晴的身體可能就會被扭曲的空間撕碎也說不准。
或許這就是深淵法師的目的。
用混亂毫無秩序的空間傳送將他誅殺在空間亂流裡。
魈沉下了眼眸,最後直接跟著若晴一起躍進了黑洞。
空間的亂流分割著周圍的一切,等風暴平息後,原地只余下了支離破碎的魔物殘軀和被肆意破壞的樹林。
死寂的空間上方,突兀的出現了一個黑洞,雖然吞吐出了兩個人影。
在空間隧道裡,若晴被魈緊緊護在懷裡,才避免了被粉身碎骨的下場。可空間的震蕩卻讓她的大腦頭暈目眩,落地後,就倒在了地上。
明明惡心的想吐,可天旋地轉的視線,讓若晴連動一動都無法做到,只能像是身上裝了磁鐵一般,緊緊的躺在冰涼的地磚上。
魈捂著臉半蹲在地上,粗重的喘息聲伴隨著額頭上滾落的汗珠。汗水浸透衣服,暈開了斑駁的血跡。
縱使以仙人之身,也無法在自然的破壞力中全身而退,凌亂的切割傷遍布了魈的身體,往外滲著血珠。
可對魈來說,身上的傷不過是家常便飯,真正讓他感到萬分不適的是——從進入這個空間的那一刻,就有無處不在的魔神殘渣在他低語。
殺戮吧——
墮落吧——
加入我們——
「閉嘴!」
魈咬著牙低吼出聲,眼前的陰影消失,恢復清醒後映入眼簾的就是若晴有些畏縮的眼神。
幾乎是一下,魈就猜到剛剛讓她誤會了,可他一貫不喜將自己的事訴與他人。
他微微偏過頭,視線無焦距的落在別處。
「抱歉,剛剛不是說你。」
若晴忙不迭的點了點頭,表情乖巧。
她哪敢對仙人有不滿啊,不說魈又一次舍身救了她,就剛剛他那個表情,若晴現在還心有余悸。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恐怕她早就是具屍體了。
若晴是先魈一步恢復清醒的,她在好不容易恢復了行動力後,就撐著地面一陣干嘔。
可當她緩解了大腦的眩暈感,環顧四周時,就看到了似乎陷入了幻覺的魈。
若晴試圖叫醒他,可魈的似乎完全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沒辦法,若晴直接上手搖晃。
沒想到人是清醒了,她卻直視到了仙人眼底壓抑的瘋狂。
魈扶住牆壁,努力平靜自己的情緒,在好不容易緩解了一些業障的侵蝕後,他回過頭,對著若晴說道。
「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裡,這裡的環境有些特殊,我撐不了多久。」
此處不知為何,殘留了大量的魔神殘渣,與自己體內的業障產生了共鳴。
魈雖然暫時壓制住了,可他自己也不能保證能壓制多久,一但他失去理智,恐怕最危險的就是在他身邊的若晴。
若晴緊緊跟在魈的身後,兩人朝著唯一的同路繼續向前。
魈握住和璞鳶的手微微用力,緊繃的手臂警惕著可能會隨時出現的危險。
可令人意外的是,這一路上兩人走的十分平靜,不僅沒有遇到什麼機關,也沒有遇到深居地下的魔物。
可越是風平浪靜,周圍的空氣就越是透露著一股危險的氣息。不知為何,若晴總覺得有一股陰冷的視線一直在注視著自己,如影隨形。
道路的盡頭出現了一道門,若晴遲疑的看了眼魈,還是把自己的感知告訴了他。
「魈仙人,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們,而且門裡給人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魈側過眸看了若晴一眼,眼底劃過深思。對那股探知的視線,他並不是毫無所覺。
可是,眼下他們只有這一條通路可走。
「繼續走吧,我們已經沒有後路了。」
若晴聞言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猛地回頭一看,瞬間倒吸一口冷氣。
原本一路走來的通路已經被黑暗吞噬,只剩下一片光線都無法穿過的陰影。而他們仿佛就像被安排好劇本的人偶,一步一步只能被迫走向敵人設下的陷阱。
「別擔心,有我在。」
若晴意外的看了魈一眼,心底的恐懼被輕輕撫平。沒想到看著冷冰冰的仙人,其實外冷內熱。
抬起腳,魈率先向著門走去。
推開門的瞬間,他已然做好了戰鬥的准備。可門後居然只是一個被遺棄了許久的房間,並且看這設施,幾乎都是最近才有的,顯然這並非他所猜想的魔神遺跡。
可那股邪祟的氣息到底是怎麼回事?
「魈仙人,你來看這!」
若晴原本只是小心的跟在魈身後,不敢亂動,深怕啟動了什麼機關。可她卻被地上散落的筆絆了一腳,摔到了布滿灰塵的地上。
被震動揚起的灰塵嗆得她咳嗽個不停,可正是因為厚重的灰塵散去了些許,居然意外露出了掩在塵埃下的紙頁。
將紙頁撿了起來,抖動了幾下。她速速掃了幾眼,就興奮的叫著魈。
接過若晴遞過來的紙頁,魈迅速查閱,終於搞清楚了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此處居然是一處實驗室,而且是愚人眾背著七星偷偷設下地下研究所。可資料上所有有關他們研究內容的文字,幾乎全被抹去了,根本無法看清。
但是關於實驗體的名字還能勉強辨認。
「奧……斯。」
中間的兩個字被塗抹太過,看不出來。可魈卻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聽到過這個名字。
拿著紙頁的手指染上了墨跡,魈看著指尖的黑色,突然靈光一閃而過。
「奧拓普斯!」
若晴看魈似乎是知道了什麼,湊近詢問道,「你認識他嗎?」
「他是魔神奧賽爾的眷屬,就好比仙人之於帝君。」 魈的神色難看,捏著紙頁的手下意識的用力,引得它唰唰作響。
「愚人眾,居然敢拿魔神眷屬的遺體做實驗,哼!」
與此同時,一根渾身散發著紫黑色火焰的觸手,從地板下悄聲探了出來,轉動了一圈似乎是在辨明方向。
然後猛地向毫無所覺的若晴衝了過去。
「危險!」
魈一把將若晴扯到了身後,右手握著和璞鳶一揮,半節觸手落在了地上,隨後在火焰中消失殆盡。
若晴心有余悸的看著燒成灰的觸手,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你剛剛不是說……他死了嗎?」
魈繃緊了神色,「恐怕這也是研究的結果。」
引發業障共鳴,被無邊黑色侵吞的後路,略有所聞的紫黑色火焰,以及斬斷的觸手。魈已然明白,此時的奧拓普斯恐怕就是類似於被強行賦予了身體的魔神殘渣。
魈一把拎起若晴,放到了身後。
「抱緊我。」
若晴不敢遲疑,兩只手直接抱在了魈的腰上,緊緊圈住。
魈看了眼腰間的手臂,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本是想讓她背到自己身上,算了——
帶上儺面,魈身形一躍,和璞鳶直接劃破了屋頂。立於空中時,若晴終於看見了奧拓普斯的全貌。
一只巨型的黑色章魚,頭頂著兩只渾濁度眼珠,渾身散發著紫黑色的火焰。正緊緊環抱在原來的屋頂上,數不清的觸手正向裡面探去。
如果不是魈及時帶著她衝出了房間,恐怕兩人就要被章魚甕中捉鱉了。
魈將若晴放下,奧拓普斯的迸出的眼珠貪婪的看向若晴的方向,發出桀桀的嘶笑聲。
「生機——」
「食物——我要吃!」
數只觸手聚攏在一起向著若晴衝過來,魈提起和璞鳶直接迎上,一擊擊破了它的攻勢,然後腳踩著觸手越到了奧拓普斯的頭頂。
「靖妖儺舞。」
隨著更多的觸手伸向空中,試圖抓住這個幾次打斷了他進食的男人。魈在空中從容避開靠近他的觸手,找准時機,一躍而下,對准了奧拓普斯的核心。
「無用。」
一陣巨響過後,奧拓普斯身下趴著的屋子也坍塌了,漫天灰塵飄揚而起,遮掩了若晴的視線。
隨著煙灰散燼,奧拓普斯的殘軀也如從未來過這世間一般,消失在了火焰中。
魈扶著和璞鳶半蹲在廢墟中心,若晴驚喜的跑了過去。
「魈——」
「別過來!」
怒吼聲嚇了若晴一跳,她條件反射的停下了腳步。
可接下來的畫面才讓她徹底失語。
魈的身上冒出了無盡的黑氣彌漫開,似乎要將他整個吞噬般將他籠罩了進去。
第23章 小人
黑氣噴湧而出,纏繞上魈的四肢。
「咚——」
魈手上緊握的和璞鳶掉落在了地上,似乎是發出了哀鳴。他整個人劇烈的掙扎著,卻根本無力解開束縛。
若晴渾身顫抖著,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要讓人嘔出來的血腥味,耳邊似乎傳來了無數痛苦的哀嚎。
救救我——
求求你放了我吧——
那股不知從何升起的絕望情緒,讓若晴情不自禁的留下了眼淚。
張牙舞爪的黑氣似乎是察覺到了還有一個人的存在,向若晴的方向蔓延過來。
她驚恐的後退一步,才躲過了黑氣的侵染。沒有捉到活物,黑氣放棄了尋找,轉而向魈繼續包圍過去。
它漸漸形成了一個黑色的圓球,若晴怔愣的看著那個圓球就要完成封口。她想要過去,可腦海裡一刻不停的聲音,和那股快凝結成實體的怨氣讓她連動一下手指都很艱難。
「啊!」
魈痛徹心扉的哀鳴聲讓若晴恢復了片刻清醒,她順著快要封閉的洞口看去,魈抱著頭痛苦的嘶吼。
洞口越縮越小,魈的臉也快要看不清了。這一幕讓她想起了自己被空間黑洞吞噬的時候,魈毫不猶豫的拉住了自己的手。
是啊,如果不是為了救她,他就不會遇到這樣的事。
阿貝多,對不起了,我要破壞我們之間的約定了。
魈的眼前閃過了這些年與魔物鬥爭的場景,又閃過志同道合的好友發瘋自盡的模樣。
他有些怔松,大家都已經離開了,現在也終於要輪到他了嗎?
魈閉上了眼睛,這一次是真的要結束了吧。
放任自己被無盡的邪念束縛,魈不再做掙扎,因果輪回,這就是自己造下累累殺孽的業報吧。
可在那漫天血色的空間裡,一道翠綠色的光劃破了空間,落到了他的眼前。
它就像是一顆種子一般,迅速生根發芽,長出了枝葉一根根切斷了束縛住他的怨氣。失去了束縛,魈從空中墜落,落在了光樹上。
好溫暖——
魈睜開了眼睛,幼小的樹苗一點點的拔高,用自己的葉子一點點的消融了揮之不去的血色。
漸漸地翠綠色的光芒覆蓋了原本的紅色,瘋狂的低語聲也離他遠去,一片葉子落進了他的眼睛。
葉子化作了光點,撫慰著他傷痕累累的靈魂。
隨著最後一點血色被抹去,光樹瞬間拔高,帶著魈向已經化作了光幕的天空而去。
穿過光芒的一剎那,魈脫離了困住他的幻境,睜開了眼睛。
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看了眼自己的手,他居然又一次熬過了業障,這次因為奧拓普斯的污染影響,本來就蠢蠢欲動的業障被導火索徹底引爆,幾乎就要將他吞噬。
可他居然恢復了清醒,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身上背負的業障似乎淡了許多。
到底是誰——
像是想到了什麼,魈的眼睛突然睜大,迅速站了起來,焦急的環顧四周,本來應該在的若晴消失了。
他提起和璞鳶就想要去尋找,卻一腳踩到了異物。
魈低頭一看,居然是若晴之前穿的衣物。他皺著眉,想檢查一下有沒有遺留下來的線索。視線卻突然凝固了。
一個小孩巴掌大小的小人正不著寸縷的昏睡在一堆衣服中間,那張臉赫然就是縮小版的若晴。
魈移開了視線,耳尖紅的滴血,手下慌亂的將不省人事的小若晴裹在了衣服裡舉了起來。過重的動作讓小若晴蒼白的臉色更難看了。
魈抿了抿唇,小心的將她捧在了手心,生怕又弄痛了她。
因為之前的戰鬥,被房屋和奧拓普斯隱藏起來的出口已經出現,他捧著若晴離開了已經變成了廢墟的秘境。
回到地面時,天色已經蒙蒙亮了,清晨的空氣還帶著一絲涼意。
魈看了眼望舒客棧的方向,腳尖輕點,就越入了空中,可他還沒使出風輪兩立,就神色慌亂的又飛了下來。
掌心裡,小若晴劇烈的咳嗽起來,甚至讓臉上都顯出了病態的紅暈。
魈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茫然無措的愣在了原地,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空著的另一只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好似主人糾結的內心。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眼看著若晴咳得眼淚都出來了,魈不敢再遲疑,趕緊用手試圖輕輕拍打小若晴的背。
可習慣了握緊和璞鳶的手,根本控制不好力道,一下子就把小若晴拍的躺著翻了一圈,害她咳得更厲害了。
魈緊張之下,又趕緊將她翻了一圈,又翻回了原地,試圖挽回。
沒想到若晴這次居然真的止住了咳嗽,可還沒等他松口氣,小人哀哀的哭泣聲傳來。聽到哭聲的魈如遭雷劈,僵在了原地。
努力回憶著記憶中,人類的母親是怎麼安慰哭鬧的孩子,魈緊繃著臉,像是做什麼重大決策般,緩緩抬起了一只手……的一根手指。
學著記憶中的樣子,小心翼翼的用指尖輕點小若晴的背,就這樣安撫了十幾分鐘,她才終於又睡過去。
魈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背上都緊張的滲出了汗意。
此時的天已經大亮,太陽越出地平線,進入雲層,灑下斑駁的陽光。往常以他的速度,這會兒應該都已經到了望舒客棧,甚至都可以跑一個來回了。
可現在——
魈神色糾結的看了眼好不容易睡過去的若晴,終於做出了決定。
果然他還慢慢走回去吧。
……
望舒客棧,菲爾戈黛特神色焦急的問著淮安,「還沒找到嗎?!」
淮安氣喘吁吁的點了點頭,同樣慌亂,「周圍一片都找過了,只找到了這盞油燈,就翻在荻花叢那邊。」
「而且——」淮安臉色難看的說道,「我們順著痕跡找了過去,那裡只有一片遭到了破壞的順林,和丘丘人的面具。」
菲爾戈黛特聞言立刻變了臉色,她緊皺著眉頭,神情猶豫。最後她終於下定了決定,轉身向著櫃台走去。
「這件事必須得告訴蒙德的迪盧克老爺,他親自打過招呼的人,在望舒客棧的地盤上失蹤了,於情於理我們都不能隱瞞。」
「不然恐怕事情就更難了結了。」
淮安本想阻攔的手耷拉了下來,他無奈的嘆了口氣。
蒙德的迪盧克老爺聲名遠播,晨曦酒莊的雄厚財力富可敵國,原本替他照看一下一個小姑娘就能得到豐厚報酬的美差,如今卻落到了這種境地。
當真是變成了燙手的山芋。
可如果他們隱而不報,恐怕晨曦酒莊的怒火就更難消除了。哪怕望舒客棧不懼怕晨曦酒莊找麻煩,可無謂的樹敵根本毫無必要。
就在他們一人焦急的寫信,一個垂頭喪氣的來回踱步時,魈一反常態的坐著雲梯,回來了。
原本急的焦頭爛額的兩人都瞬間呆滯了,忘記了剛剛還急切的不行的心情,他們怔怔的眼神緊隨著魈的動作移動而移動。
魈手捧著一堆衣物,一步一步的穩穩朝著菲爾戈黛特的方向走去,然後停在了櫃台前。
「這個人你還有印像嗎?」
魈舉起了手,輕輕掀起一角布料,小若晴的臉露在了菲爾戈黛特的眼前。
菲爾戈黛特瞪大了雙眼,找了一上午的人就這樣以這幅姿態出現在了眼前,大驚大喜之下,她都忘記了言語,只能激動地點了點頭。
魈微微頷首,「稍後樓上客房詳談。」
隨後魈又將布料小心的蓋了回去,然後動作穩如泰山的向著樓上走去。踩樓梯時甚至連手都不帶抖得。
等魈的身影消失在了樓梯盡頭,淮安激動地撲了上來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菲爾戈黛特沒好氣的把他的腦袋打向了一邊,「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然後囑咐了在廚房的言笑幾句,她就匆匆上了樓。只留下不敢上去的淮安齜牙咧嘴的揉著額頭。
老婆的手勁越來越大了。
頂樓的客房,是望舒客棧一直為魈留著的房間,雖然他幾乎沒有來過,可菲爾戈黛特從未忘記過打掃,更換被褥。
現在房間的主人難得在房間裡待著。雖然房門敞開著,菲爾戈黛特還是敲了敲門,在魈點頭後才進來。
一進來,她就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疑問,「魈,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魈思索了一番,略去了一些事,將來龍去脈簡單講了一遍。
「所以,這孩子是為了救你才變成這樣的?!」
魈點了點頭。
菲爾戈黛特徹底失語,能救下護法夜叉的女孩,倒是她看走眼了。初見時,若晴人畜無害的樣子,和未經世事的清澈眼神,明顯就是一個被保護的好好的嬌小姐。
沒想到,她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這個孩子還有恢復的可能嗎?」
魈皺著眉,不知如何回答,事實上這也同樣是他的疑問。
「總之我會找其他仙家幫忙看看是否有破解之法,其次——」魈神色認真的看向菲爾戈黛特,真摯的問道。
「你養過孩子嗎,可否傳授些經驗於我?」
「……」
第24章 育兒
深夜,望舒客棧燈火漸熄,唯有位於頂層的一間客房還亮著微光。
床榻上小若晴被安置在枕頭上,用柔軟的毛巾和手帕作為枕頭和床。這一整天她都未清醒過,一直維持著沉睡的模樣。
桌上放著一疊糕點,特意做的小巧可愛,是菲爾戈黛特特別叫言笑准備的。因為不知道小若晴什麼時候醒,就只做了糕點。
魈靠坐在窗台上,一只手捧著書,一只手翻閱,看到自己認為有用的地方就放片樹葉作為書簽。
這本書是菲爾戈黛特為他找來的,聽說是璃月港廣受新手母親好評的育兒心經。
魈看得很認真,不過半天時光就已經通讀了一遍,看完後,他深感受益匪淺。
人類的孩子居然一吹風就會著涼,衣服不換的勤快就會起疹子,甚至吃完奶還要抱著拍背讓孩子打嗝,不然就容易漲氣……
魈對此感到大為震撼。
原身為金鵬的他,從誕生之日開始便獨自行走於世,無需他人照料。可人類的幼崽竟脆弱如斯。
小若晴是因為飢餓感才醒來的,睜開眼睛的時候,餓了一天的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本能的哭鬧。
「哇——哇——」
屋內的寧靜霎時間就被滿屋子的哭聲取代,魈連忙翻下窗台,疾步到了床前。
小若晴含著淚花,嚎啕大哭。
魈有些慌亂,立刻打開手上的書翻看小孩子為什麼哭鬧。
「原因有以下幾點:餓了、渴了、要上廁所了……」
為什麼只是單單一個哭聲就有這麼多的解釋……
看了眼桌上放著的糕點,魈決定一個個嘗試,就先從她是不是餓了開始吧。
拿起桌上的那碟糕點,魈拈起了一個蓮花酥放到了小若晴眼前。
香甜的氣味靠近自己,問著這股濃郁的香味,小若晴抽動了一下鼻尖,停止了哭泣。
睜開了因為淚水變得是濕潤的眼眸,透亮的眼珠看著送到眼前的蓮花酥,迸發出了向往的光芒。
她張大了嘴,嗷嗚一口,咬在了蓮花酥上。
一口下肚,小若晴的眼睛更亮了,迫不及待的就從魈的指尖搶走了剩余的蓮花酥。自己抱在懷裡一口一口的咬著。
已經做得十分迷你的蓮花酥被小若晴抱在懷裡,就像個抱枕。盡管她好像已經咬了很多口,可蓮花酥上也不過多了幾個凹凸不平的缺口。
吃飽後,小若晴就把蓮花酥高高舉起,要還給魈。
魈看著就少了層花瓣的蓮花酥,有些為難,按照書上所言,新生兒尚且要一天喂好幾頓奶,可小若晴的飯量卻少得可憐。
魈皺著眉,試圖勸說若晴,「不可以挑食。」
小若晴舉著蓮花酥卻不見魈拿走,而且魈的臉上神色不愉。
她的眼眶裡漸漸泛起淚花,眼看著就又要大發洪水,魈趕緊拿走了蓮花酥。
魈無奈的嘆氣,「罷了,你不想吃便不吃吧。」
可是雖然這次小若晴堪堪止住了淚意,可屬於魈的挑戰才剛剛開始罷了。
吃完蓮花酥沒多久,感到口渴的小若晴又開始哭了,魈只能一個個試著書上的建議。好不容易在小若晴的比劃下,明白了她是口渴的意思。
可他端到小若晴嘴邊的水杯,她不過舔了一口,就氣鼓鼓的推了回來。
想到書上寫的孩子們都是喝奶的,魈想了想決定去廚房拿瓶牛奶試試看。果然這次若晴舔了口,就乖乖的喝了起來。
吃飽喝足後,小若晴開始精力充沛的在床上拖著充當她被子的毛巾跑來跑去。魈只能一刻不停的看著她,防止她掉下床。
許是跑了許久,開始疲憊的小若晴一個沒注意,就被長長的毛巾拖尾絆了個正著,一骨碌滾了進去,被卷成了蠶寶寶。
時刻關注著動靜的魈,趕緊將她從裡面解救了出來,捧在了手心上下觀察,看見她沒有受傷,才松了口氣。
因為疲倦,若晴有些困頓的打了個哈欠。可是魈想把她放回床上,讓她安睡,她就又掙扎起來。
兩只小手拽著魈的指尖不肯松手,圓溜溜的大眼睛固執地看著他。
書中寫到,年幼的孩子大都難以獨自睡覺,需要有家人的陪伴才能安心睡著。
一陣綠光閃過,一只青色的小鳥撲騰著翅膀飛到了小若晴的枕邊。
伸出自己的翅膀輕輕拍打著她,感受到讓人安心的熟悉氣息,小若晴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感受到小若晴已經熟睡,魈想要離開,可自己的翅膀卻被小若晴當成了抱枕,緊緊抱在了懷裡。
試探著動了動,想抽回來,卻引來了小若晴不安的皺眉。
魈只能放棄了這個念頭,閉目養神,靜靜等著天明。
鎮守在這荻花洲百余年,可卻從未有一天如今天般讓他感到疲倦。魈默默在心裡嘆了口氣,希望明天拜訪諸位仙君能有所收獲。
……
第二天清晨,魈背著特制的小背簍,造訪了奧藏山。
背簍是菲爾戈黛特連夜命人趕制的,對外的托詞是贈給有錢人家小姐的禮物。外表精致,裡面更是五髒雖小,麻雀俱全。
裡頭有一個迷你的小床,枕頭被褥一應俱全,旁邊還有迷你的家具,一個小桌子和一個小櫃子。
桌子上有一套迷你餐具,用的都是不割手的材料。櫃子裡有幾套小衣服,是菲爾戈黛特用一個差不多大小的娃娃做模特,拜托繡娘定做的。
背簍的底下還有一層,用保溫的材料制作,可以存放一些點心和溫好的牛奶。
確保裝備萬無一失,魈才背著尚在沉睡的小若晴來到了奧藏山。
第一個來拜訪留雲借風真君也有魈自己的深意,留雲養大過甘雨,近年來又收養了一個人類女孩。
想必對於育兒一事,留雲應當頗有心得。
書上的內容雖說有用,可總比不過親手帶過孩子的人的親身體會。
仙門突然被扣響,正在制作機關的留雲有些不滿的探出神識,沒想到來者居然是常年鎮守荻花洲的魈。
打開洞府大門,留雲出來迎接,難掩不解的問道,「降魔大聖,你怎麼突然想起來造訪我的奧藏山了?」
魈微微頷首,取下了背簍,將裡面睡得香甜的小若晴給她看。
「我來這,正為此事。」
留雲看見小若晴的瞬間,感受到那股與魈氣機相連的氣息,驚訝的嗓音都變得尖銳,「你什麼時候下蛋了?!」
魈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
第25章 解惑
話音剛落,留雲就暗道不好,降魔大聖雖是金鵬之身,可他是個男身,怎麼可能自己下蛋呢。果然抬頭一看,魈的臉色已經肉眼可見的烏雲密布。
留雲趕緊找補,說道,「我的意思是,孩子他媽呢?」
「……」
魈的臉色更加陰沉了,他皺著眉看向留雲,「你為何如此斷定這孩子就是我……」
「……與我有關。」
那幾個字在舌尖滾了一圈,魈也沒法像留雲這般,毫不芥蒂的吐露出來。只要想想,他就止不住臉上微微發燙,只能換了個說法。
留雲踱步到小若晴身邊,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魈,肯定的說道。
「你和這孩子氣機相連,若非是血脈親情,怎會如此?」說著她又有些遲疑,猶豫的看了眼魈,小心翼翼的問道,「難不成,你還有什麼兄弟姐妹嗎?」
魈現在可算明白了,為什麼甘雨從長大之後就不怎麼回奧藏山了。留雲總說她很擅長聊天,恐怕全是框人的。
不過留雲所說的也並非全是廢話,至少魈找到了部分線索。他略一思索,就將之前在秘境所發生的事全部托盤而出。
留雲這才恍然大悟,自己原是弄錯了兩人之間的關系,怪不得降魔大聖的臉色這般難看。
可這氣息確實不容作假。
留雲最為擅長的是仙家機關,可對病理一事並不精通。
「抱歉了降魔大聖,我於此道並不精通,但若是想探究此事,我想理水應當能給你答復。」
魈臉色平靜的點了點頭,事實上他也並不期望自己能馬上尋到答案。不過除了此事,魈找留雲還有另一件要事。
「此次前來,除去此事,我還有些疑問,希望你能幫我解惑。」
「哦?」留雲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魈,倒是有些好奇,「不知是何事?」
魈看了眼留雲那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心中莫名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找錯人了。可遍觀自己周圍認識的人,似乎只有留雲是最佳人選了。
無奈之下,魈將自己的困惑一一道出。
諸如為什麼小若晴睡著了也抱著他不撒手;為什麼她的胃口較其他孩子小這麼多,會不會餓著;為什麼她不肯喝水,只愛喝奶,會不會營養不良……
留雲充滿深意的目光看向魈,語氣中充滿了興味,「想不到降魔大聖也會有如此慈心的一天。」
「不過你這可算是找對人了,若論起帶孩子的經驗,理水和削月皆不如我。」留雲高傲的揚起了長頸,「甘雨小時候就喜歡我摸著她的角,才能睡著,而且麒麟一族如此挑食,甘雨小時候不也胖成了那樣,所以你不必擔心過多……」
留雲似是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給魈講述著這些年自己帶孩子的經歷,一番長篇大論下來,魈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總覺得似乎是哪裡不對。
不過來這的目的已然解決,魈對著留雲提出告辭,「既然已經解惑,我便先行一步去找理水了。」
魈背好背簍,轉身欲行,卻沒想到留雲也跟了上來。
他轉過頭,有些不解的問道,「你也要同去嗎?」
留雲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路途遙遠,如果路上孩子有什麼動靜,我也好幫襯一二,況且——」
況且她久居絕雲間無聊的很,難得發生一件趣事,還是關於降魔大聖,怎麼說她都不能閑著。
不過此話留雲萬萬不敢直接開口說出來,她掩飾的咳了咳才道,「況且我身璃月仙家,自有義務查明此等異事真相。」
這番話既包含了人情味,又深明大義,魈聽聞並無覺得有何不妥,因此欣然允行。
多虧了裝備齊全,背簍為小若晴擋住了風,兩人才能一路飛馳,不消片刻就到了理水疊山真君長居的琥牢山。
兩位仙人同時到訪,幾乎是他們進入琥牢山的那一刻,理水便感知到了氣息。
於是他早早的就立於洞府之前,靜候兩人到來。
不過等兩人靠近,理水才察覺到了第三人的氣息。他的目光驚疑不定的看著魈的背後,結結巴巴的問道。
「降魔大聖,你何時有了子嗣?」
梅開二度,魈再次沉默了。
還是留雲趕緊上前解釋了一番,理水才長舒了一口氣,「原來如此,所以你們此番前來,便是希望我為這孩子查看一番?」
魈點了點頭,「正是如此,勞你費心了。」
理水連連搖頭,趕緊道,「降魔大聖不必如此客氣,如此小忙不值一提。」
說罷,他飛身向前,接過了背簍。
將手放在小若晴的身上,絲絲金光從身上流出,變化成光線,纏繞上小若晴的身體。
魈臉色凝重的看著這邊,眼底有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關心和緊張。
一刻鐘後,理水收回了手,魈立刻問道,「如何?」
理水卻神色嚴肅的搖了搖頭,「這孩子生機匱乏的厲害,若非變成了這般大小,恐怕早就支撐不住了。」
魈抿了抿唇,低頭看了眼已經熟睡了半天的小若晴,握緊了拳頭。
「若非因為救我,她不會落到這種地步。」
留雲不滿的瞪向了理水,「你倒是說清楚啊,正常人類如果缺乏生機,怎麼會變得如此,其中定有異常。」
理水被留雲犀利的眼光一看,吞了吞口水連忙對著魈解釋道,「這孩子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恐怕是因為她本就非此世之人,並且於此地又有奇遇。」
「她的身體與其說是身體,到更像是魂體凝結成實質後的具像化。」
「我觀察到她的生機其實是被神之眼鎖住,才能維持在體內,而她之前因為救你,才會損耗了過多本源,魂體才會自發縮小,減少消耗,而一旦體內生機耗盡,恐怕她會直接消失。」
眼看魈的臉色愈發難看,他又趕緊補充道,「不過你別擔心,她似乎在依靠沉睡緩慢的積攢力量。」
「我為她准備一些符箓,降魔大聖可讓她貼身帶著,能有助於她早日恢復。」
魈緊繃的臉色終於緩了下來,他認真地對著理水道謝,「有勞你了。」
「不會還有一事我尚有困惑,為何我身上的業障少了許多?」
理水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隨後仔細的探查了一番魈的身體。他有些猶豫的說道,「我不敢妄下斷言,但恐怕是神之眼的力量與小姑娘的生機發生了一些變質,讓她能夠緩解業障的侵蝕。」
「恐怕要帝君親自過目,才能查清其中緣由。」
魈並沒感到失望,能夠得到這些情報他已經十分滿意。而帝君行蹤不定,就連削月築陽真君都很久未見了,他也無把握能夠找到帝君。
「理水符箓要多久才能准備好?」
「還需些時間准備一番,不如降魔大聖先進府等候。」
魈沒拒絕,山頂風大,他總擔心背簍擋不住風,讓小若晴又著涼了。上次不過是被吹了幾道風,她就咳成那樣,魈仍心有余悸。
理水此話雖沒叫上留雲,可她仍十分自然的跟著一起進來了。
理水並不如留雲那般閑著沒事就愛倒騰自己的洞府,陳設簡單,卻擺滿了寫符箓的用具。
留雲從進來開始便皺著眉數落道,「你這洞府百年前我來此就如此簡陋,百年後仍此簡陋,要不我幫你重新改造一番?」
理水頭疼的撫了撫額,這就是他並不想讓留雲進來的原因了。幾十年前留雲曾去削月的洞府,想要替他改造一番。
可等留雲改完後,洞府內布滿了仙家機關,據削月吐槽,他甚至都找不到自己的房間在哪了。
還是削月自己琢磨了許久,才將這些機關關掉了,期間無處可歸的削月還停留了琥牢山許久。
如今禍水到了自己這頭,他只能趕緊借口畫符跑走了,權當自己沒聽見那番話。
留雲看著理水那落荒而逃的身影,不滿的冷哼一聲,「哼——一個兩個都是如此,不懂欣賞。」
魈對此表示沉默,總覺得若是自己開口了,恐怕留雲的矛頭就該轉向自己了。
於石椅上落座,魈打開了背簍查看小若晴的狀態,看她仍然睡得香甜,微微勾起了嘴角,然後又替她掖了掖被角,這才安心的喝了一口桌上的茶。
留雲坐在另一側,湊過頭看著粉雕玉琢的小人,心裡有些蠢蠢欲動。
申鶴打小就冷冰冰的,她想多關心一些,也總是被擋回來,甘雨就更別說了,忙於月海亭的事物,連奧藏山都不怎麼來了。
現在難得看到這麼可愛的孩子,她試探著問魈,「降魔大聖,你要看護荻花洲,事務繁忙。」
「要不這孩子就交於我,帶回奧藏山照顧吧。」
魈嘴角的弧度瞬間拉平,他砰的一聲蓋上了背簍的蓋子,隔開了留雲的視線。
雖說留雲說的不無道理,可他似乎已經將照顧小若晴的事,歸於到了自己的職責,聽聞留雲的話,心底莫名升起了惱意。
魈聲音異常冷淡的回答道,「不必了,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自會自己照看。」
留雲還有些可惜的想再爭取一下,不過畫好符出來的理水正好打斷了她的話。
魈從理水手中接過符箓,頷首道謝。
「事已了結,那我便先告辭了。」
說罷,魈帶著背簍身影迅速離開了兩人的視線。
理水有些摸不著頭腦,轉而問留雲,「降魔大聖有什麼要事在身嗎,怎麼如此匆忙?」
猜到了一些原因的留雲優雅的翻了個白眼,「我怎麼知道?」
說完她也扇著翅膀,離開了。徒留滿頭霧水的理水在原地。
第26章 記賬
今日望舒客棧來了一位特別的客人,客棧頂樓陽台,菲爾戈黛特特意搬了張桌椅,放上了上好的茶點。
她含著笑問道來客,「不知留雲借風真君今日怎麼會來望舒客棧?」
留雲站在屋檐上,聞到了空氣中的茶香是上好的翹英莊茶葉,眼底劃過一絲滿意,如今的璃月難得見到這麼有眼色的人了,因此態度也好了不少。
「本仙來此,是來找降魔大聖的。」
菲爾戈黛特毫不意外,若說這裡有什麼能吸引到這位仙家來訪,自然也只有魈了,只不過往常也沒見過哪位仙人來找魈。
魈一直獨來獨往,與絕雲間的仙人們關系也並不親厚。
「最近荻花洲一帶有魔物躁動,魈前去平息了。」
「哼,那本仙就在此等候一番吧。」
留雲拍著翅膀飛下了屋檐,站到了椅子上,「你身為老板,事務繁忙,不必在此陪我。」
菲爾戈黛特倒是沒想到這位仙人還挺好說話,比起魈來,甚至稱得上是健談了。
她確實有些事情在忙,因此也沒拒絕留雲的好意,從善如流的道過謝,就退出了陽台。
魈處理完魔物回到望舒客棧時,就看見了從容的坐在新設的桌椅上品茶的留雲。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要扭頭就走的。
不過聽見了動靜的留雲已經站過頭,看見了他。
「降魔大聖你終於回來了,我已經在這等候多時了。」
留雲這般熱情,魈也不好過於冷淡,讓人家回去。
他在對面落座,將背簍放於桌上,問道,「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咳咳——」留雲清了清嗓子,有些急迫的取出了一個方塊,「上次見面,我看那孩子睡在這麼簡陋的地方,於心不忍,於是特意研制出了這個機關屋。」
魈看著這個拳頭大小的方塊,眼中充滿了遲疑,問道,「就這個?」
「哼,你且按一下頂部的開關。」
魈觸碰了一下方塊上凸起的按鈕,隨後這個小方塊就迅速攤開變大,不消片刻,就變成了一個豪華小屋。
裡頭的小陳設各個精美,上面雕刻的花紋都蘊含仙法,不僅遮風擋雨,還除濕保溫。最重要的是伸縮自如,攜帶方便,比起魈的背簍來確實是天差地別。
小若晴的身體近期來有些長高了,有了這個機關屋,就不用擔心背簍不夠大了。
魈有些感激的看向留雲,說道,「勞你費心了,這個東西於我很有用。」
魈的態度讓留雲滿意了,她扇了扇翅膀准備告別,「那我就告辭了,改日有空再來。」
留雲離開後,魈拿著機關屋和背簍回了房間。將小若晴從背簍裡放到了枕頭上,自己則繼續研究這個機關屋。
不得不說,留雲於機關一道,深有巧思。魈十分滿意的關上了機關,決定明天就帶著小若晴去不蔔廬開些藥。
這幾日或許是氣候變化,她又開始咳嗽了。
魈化做青鳥立於小若晴的邊上,張開翅膀給她當做被子。熟悉的氣息讓小若晴情不自禁的把臉埋進了毛茸茸的翅膀裡。
然而或許是毛發刺激了鼻子,她沒忍住一個噴嚏打在了魈的翅膀上。
魈:「……」
看著翅膀上的鼻涕,魈的豆豆眼裡是異常的毫無波瀾,畢竟這些天他已經經歷了吐奶、流口水,現在又加了一個鼻涕而已。
一個清潔仙術下去,就全部解決了。至於心裡隱隱的別扭,只要忽視就不會注意了。
因為打噴嚏,小若晴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魈已經准備好了牛奶和核桃酥,在她還沒來得及哭時,就將東西放到了她的眼前。
小若晴驚奇的揉了揉眼睛,眼前突然就出現了食物呢。本能的干飯魂開始作用,小若晴像往常一樣開始了自己的吃飯時間。
指甲大小的核桃酥還是沒有吃完,魈熟門熟路的堵住了她想偷偷放回盤子裡的舉動,舉起了一根爪子,止住了她張嘴就要哭的衝動。
小若晴糾結的皺著圓圓的小臉,看了看手心裡剩下的核桃酥,又看了眼魈,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才艱難的點點頭,伸出了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握住了魈的一根爪子。
契約成立,魈的眼裡閃過笑意。
這是兩人之間這些日子的想吃得到的默契,每當小若晴又吃不完食物時,魈就會化作小鳥背著她在天上飛幾圈,帶她玩耍。
以此為交易,讓她乖乖吃完剩下的食物。
剛一根手指的意思,就是今天只飛一圈。這也是因為她著了涼,魈擔心在外面待久了,病情會加重。
小若晴熟練地抓著魈頭頂的羽毛,趴到了他的背上。確定身上的人坐穩了,魈扇動翅膀,穩穩的向窗外飛去。
月色下的荻花洲水光粼粼,晚風拂過花叢,漾出一道道波紋。魈帶著小若晴從花叢中穿行而過,然後再飛向天空。
小若晴雙眼亮晶晶的看著風景,空中飄蕩的花瓣,讓她忍不住伸出手抓到了手心裡。看著手上粉嫩的花瓣,她直接放進了嘴裡。
「不能吃,快吐出來!」
魈嚴厲的聲音讓她表情一垮,慢吞吞的將花瓣從嘴巴裡掏了出來,癟癟的小嘴可以看出是很心不甘情不願了。
兩人就這樣繞著荻花洲飛了一圈,等魈再飛回望舒客棧時,小若晴已經抓著他的羽毛,把臉埋於其中,睡著了。
魈就背著她立於望舒客棧的屋頂,用仙力為她擋住風。靜謐的月光撒在兩人身上,魈的視線望著這片土地,聽著風中的訊息。
千百年來,他都是這般沐浴在月色裡,靜靜守候著璃月。可如今他的背上多了一個人,他要守護的人也多了一個。
……
翌日,魈將小若晴置放在了機關屋,帶著她去了璃月港。
機關屋裡還有許多新奇的小玩具,小若晴呆在裡面玩的不亦樂乎,魈原本擔心她驀然到了一個新的環境,會感到不安,可沒想到小若晴壓根不在意這些。
為了避人耳目,魈選擇在清晨過來,此時的璃月港行人稀疏,只有擺攤的小販和港口做苦力的早早起了床。
到了不蔔廬,今日在櫃台值班的是七七。望著來人,七七慢吞吞的開口問道,「歡迎光臨不蔔廬,請問客人是要抓藥嗎?」
魈看著七七詢問道,「白大夫在嗎?」
「白先生,不在。」
「請問能否告知白大夫去哪了?」
七七搖了搖頭,不敢確定的回答道,「七七不知道,但是可能去買早飯了。」
魈點了點頭,決定再去璃月港的吃虎岩看看,如果找不到人就只能改天再來了。
此時的港口往來的船只開始揚帆,吃早點的客人絡繹不絕。特別是萬民堂的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
魈環顧了一圈,也沒看到白術,本想就此離開。可空氣中飄蕩的香味,讓小若晴饞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她趴在機關屋的小窗口上,搖了搖自己的小鈴鐺,這是魈給她的小玩具。
魈聽見聲響低頭查看,就看見小若晴滿臉渴望的伸出小手,指著萬民堂的方向。
魈抬頭看著那如長龍般的隊伍,有些為難。他向來獨來獨往,最不習慣在如此熱鬧的人群中來往。
可是……
視線下移,對上小若晴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他本欲離開的腳步轉了個方向,默默走到了隊伍盡頭。
此時買早點的多是一些港口工作的人,排在魈前面的就是一個穿著水手服的年輕男子。
看見背著個「挎包」的魈,他自來熟的打了個招呼。
「這位小哥,打哪來的呀?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副生面孔呢。」
魈不欲多言,言簡意賅的回道,「望舒客棧。」
「誒,你這個紋身挺帥的,能告訴我哪裡紋的嗎。」男子用手肘推了推魈,靠近小聲道,「我第一次出海,擔心碰見海盜,想紋個誇張點的圖案,讓自己看起來厲害點。」
魈強忍著就此離開的衝動,轉過頭冷冷的回道,「天生的。」
「這怎麼可能呢?!你別……」
「到你了。」
魈突然打斷了他的話,冷聲提醒道。
一雙金眸裡閃過不耐的情緒,凌厲的讓男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小心的和魈拉開了距離,買完東西就一溜煙的跑走了。
以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個小哥可是個真狠角色呀,他還是在人家發火前趕緊離開吧。
耳邊呱噪的聲音終於消失了,魈心情轉好,上前買了兩個包子和一碗豆漿。
卯師傅利落的裝好袋子遞給了魈,接過熱氣騰騰的早點,魈滿意地准備離開,卻被卯師傅急急叫住。
「這位客官,你還沒付錢呢,一共三千五百摩拉。」
魈突然停住了,陷入了無聲的尷尬中。他一直住在望舒客棧,身為仙人,他更沒有什麼需要用摩拉買的東西。
因此,魈他並沒有帶錢。
他皺著眉,棱角分明的眉眼看起來有些凶,實際上卻是窘迫的對著卯師傅問道。
「可以記在望舒客棧賬上嗎?」
卯師傅眯著眼,有些猶疑的看著這個豐神俊朗的少年,「可我怎麼知道你是望舒客棧的什麼人,是不是賴賬的呀?」
魈陷入了沉默,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和望舒客棧的關系,難道要說自己其實是鎮守在望舒客棧的仙人,來買早點忘帶錢了。
未免太過荒唐。
就在魈尷尬的不知所措時,一個拎著鳥籠的男子款款走到了這邊,朗聲道。
「老板,這位小兄弟的賬就記在往生堂賬上吧。」
第27章 鐘離
魈凝眸看著來人,明明是個豐神俊朗的年輕人,卻拎著個鳥籠,還帶著玉扳指,更像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喜歡做的事。
而且不知為何,此人總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卯師傅看了眼來人,頓時眉開眼笑,沒在追究魈的事。
「原來是鐘離先生的朋友啊,剛剛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小兄弟。」
魈對著鐘離微微頷首道謝,「多謝,不過還請告知我你的地址,錢我回頭會還上的。」
鐘離拎著鳥籠呵呵一笑,悠然的走到了魈的身邊,像是不經意的問道。
「恕我冒昧,在下於此處也算是熟悉,卻從未見過你,不知小兄弟來璃月港所為何事?」
魈看了鐘離一眼,回答道,「看病。」
「原來如此,不過據我所知,不蔔廬的白大夫去輕策莊出診了,應該要些許時日才會歸來。」說罷,鐘離轉過頭看著魈,溫聲道,「若是小兄弟信得過的話,不如就讓我來診斷一二?」
魈有些遲疑的皺著眉,按理說他不該輕易相信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可他卻並不排斥他的建議。
猶豫了一會兒,魈還是決定聽從自己的內心,不過他還得在確認一番。
「你會看病嗎?」
鐘離微微一笑,「略懂一二。」
魈點了點頭,說道,「那請你帶路吧。」
鐘離跨步向前,走在了前邊,一邊走一邊說道,,「說來還未和小兄弟說過自己的姓名,我喚鐘離,是往生堂的客卿。」
「我叫魈。」
兩人走過橋面,鐘離領著魈走過轉角到了往生堂的門口。許是早晨的緣故,往生堂門口並無人接客,反而房屋緊閉。
鐘離推門而入,儀倌小妹正在屋內打掃,見門開了有些訝異的看著鐘離。
「鐘離先生今日怎麼回來的這般早,說書先生沒出台嗎?」
鐘離解釋道,「今日有我的客人上門,所以回來的早些,還請儀倌小妹幫忙沏壺茶送我屋裡。」
儀倌小妹看著跟著進來的魈才了然的點了點頭,轉身去了廚房燒水。
兩人到了鐘離的房間,魈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這裡。
陳設古樸卻不失格調,書架上的擺設昂貴又不失雅意。可以看出布置的人,眼界非凡。
鐘離將鳥籠放在了架子上,和魈於桌前落座。
「砰——砰——」
敲門聲響起,儀倌小妹在門外說道,「鐘離先生,茶好了。」
「請進。」
儀倌小妹將茶水放到了桌上,又悄聲的退出了房間。
鐘離為魈斟了一壺茶,溫聲道,「這是上好的茶葉,雖然不是翹英莊產的,卻也另有一番風味,你嘗嘗。」
魈其實並不怎麼飲茶,可當初跟在帝君身邊時,帝君於茶道頗有建樹,他也耳濡目染,對茶也略有研究。
端起茶杯,魈微微抿了一口,清甜微苦,回甘無窮。
他不禁贊賞道,「好茶。」
鐘離聞言微微一笑,又拿出了一個杯子斟上茶。
魈以為他是倒給自己的,卻沒想到鐘離冷不丁的開口說道。
「魈兄不將盒子裡的小客人請出來嗎,好茶自然是見者有份。」
鐘離的話音剛落,魈的和璞鳶就握在了手上對准了他。
他冷冷的注視著鐘離,厲聲道,「你到底是誰?」
可即使是被鋒利的和璞鳶頂著脖子,鐘離仍然不疾不徐的斟了第三杯茶,然後閉上眼從容的品了一口。
茶香滾過舌尖,鐘離喟嘆一聲,放下了茶杯。然後抬眸看向劍拔弩張的魈,安撫道。
「魈兄不必緊張,我只不過是於醫術懂一二罷了,你的盒子裡一直有個呼吸聲,況且魈兄並不像害病之人,我便猜想你想看病的對像是盒中之人,不知我可猜對了?」
魈的目光越發懷疑的看向鐘離,曾幾何時,璃月港竟出現了這般人物。鋒刃立於眼前也能不動如山。
最重要的是,就算知道到了此人的危險性。魈卻並沒有感到敵意,不論是自己的,還是他的。
冷哼一聲,魈最終還是收起了和璞鳶,重新於桌前坐下。
「若晴,出來吧。」
魈打開了屋子上的機關,小屋前出現了一個小門。
小若晴得到許可,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門,躲在門後,縮著小腦袋,偷偷觀察著這個讓奶爸吃癟的男人。
機關屋得到留雲的仙術改造後,小若晴即使在屋內也可以觀察到屋外的狀況。
因此在自己心裡無所不能的奶爸,被這個男人三言兩語就搞定後,小若晴心中升起了無比的敬畏之心。
看著眼前探頭探腦的小身影,鐘離眼底帶著慈祥的笑意,溫柔的將手攤到了她的跟前。
「初次見面,你好啊,若晴小姐。」
小若晴抬頭看了眼魈的反應,見他沒有制止,才跳到了鐘離的手掌上。
鐘離舉著小若晴到眼前,看著她毛茸茸的腦袋,忍不住用右手揉了揉。溫暖的掌心令人安心,小若晴不自覺的蹭了蹭。
「怨不得魈兄如此警惕,若是我有如此冰雪可愛的孩子,恐怕也會珍之重之,放在心上呵護。」
這熟悉的問話,梅開三度。
魈皺了皺眉,解釋道,「她不是我的孩子。」
鐘離挑了挑眉,眼底劃過一絲調侃的笑意,面上卻不露聲色。
「是嗎,那是我唐突了。」
鐘離將小若晴放到了給她倒得茶杯邊上,又端起了自己的杯子品茗。
魈本以為鐘離會追問小若晴的來歷,可是卻沒想到他似乎毫無好奇之心,心下有些別扭。
「現在可以給她看病了嗎?」
「呵呵,剛剛鐘某已經為若晴小姐診斷過了。」
鐘離悠然的一邊品著茶,一邊回答道。
魈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臉上難掩震驚的問道,「你什麼時候看好的?!」
「剛剛。」
「……」
鐘離放下杯子,看著魈說道,「若晴小姐最近著涼,應當是喝了太多涼飲所致,因此才使得有輕微的咳嗽。你只需要切記,往後若晴小姐喝的水都要熱過一遍,然後喂她喝些清心。」
「如此過個幾天,若晴小姐便會痊愈了。」
三言兩語間鐘離就將小若晴的病情和解決的方子一一道明,魈眼神意味不明的看著鐘離,然後又低下頭看了眼小若晴。
眼中有些歉疚,他並未注意這些,才導致她生病。
站在水杯前,看著比自己臉龐還大的杯子,聞著飄過來的茶香,小若晴好奇的低下頭,舔了一口水面。
「嗚——」
苦澀的滋味從舌尖一路到達心間,小若晴眼中含著包淚,小臉皺皺巴巴的,心底後悔不迭。
正當她偷偷用小眼神瞪著給自己倒茶的鐘離時,他敏感的察覺到了奶爸的目光。一回頭,果然魈用一種讓人難過的眼神看著自己。
顧不得自己偷瞪鐘離的大事業,她站起身,噠噠噠的跑到了魈的身邊。
圓溜溜的眼珠關心的看著魈,然後抱住了他的手指晃了晃。
魈有些驚訝她的舉動,臉上卻難掩溫暖的神情,他柔聲笑道,「謝謝。」
「看來兩位感情很好?」
不知何時,鐘離也勾著唇角看著兩人。
魈看著鐘離的神色,臉上有些羞窘,他一把撈過若晴,動作輕柔的放進了小屋裡,然後起身欲走。
「打擾了許久,我也該走了,改日欠的賬我會還上的。」
「魈兄請留步。」
鐘離站了起來,緩緩走到魈面前,掏出了一塊通體玄黃的玉石。
「我與若晴小姐一見如故,這塊玉佩就當做是見面禮贈與若晴小姐吧。」
魈皺著眉,婉拒道,「此物過於貴重了。」
鐘離認真解釋道,「此玉有養身之效,將它放於若晴小姐身側,應當有助於她的身體。」
鐘離的話中似乎旨在關心小若晴的病,但魈卻聽出了他的深意。他沒有再猶豫,從鐘離手中接過了玉佩。
「多謝,若是往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還請到望舒客棧找我。」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離開屋子的那一刻,魈帶著小若晴站在陽光下,背著身子,對著屋內的鐘離道。
「帝君,是你嗎?」
鐘離有些困惑的抬起手摸了摸下頜,「帝君難道指的是岩王帝君嗎?」
聽到鐘離的回答,魈看了眼鐘離,然後輕輕一躍,身影便消失在了天際。
鐘離看著已經離開的魈,打開了鳥籠,將籠中小巧玲瓏的畫眉放飛了。
「鐘離先生,客人已經走了嗎?」
儀倌小妹不知何時站到了鐘離身後,溫聲詢問到。
鐘離轉過頭點了點頭,「他應當還有事,所以走的有些匆忙。」
儀倌小妹並未追問,只是抬起頭看著撲騰著翅膀,輕巧的飛到屋檐上蹦蹦跳跳的畫眉。
然後臉上帶著笑,柔聲問道,「那只畫眉就是鐘離先生新買的最名貴的品種吧?」
儀倌小妹從袖子裡掏出了一疊賬單,笑眯眯的說道,「花鳥舍剛寄來的賬單,三十萬摩拉,還未付款呢。」
「……」
鐘離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誠懇看著儀倌小妹說道。
「咳咳,儀倌小妹還請幫幫忙,改日我必買些禮物當做謝禮。」
「此事還請不要告知胡堂主了。」
第28章 長大
夜晚,在荻花洲的望舒客棧,昏黃的燈光點亮了地面。一只青鳥正背著一個小人在夜空中盤旋。巡視完最後一片區域後,青鳥飛向了望舒客棧。
正當魈要飛進屋裡時,背上的小若晴身上閃過了一道光,隨後突如其來的重量讓魈失去了平衡,直直的扎向了地板。
幸好在兩人都要摔到地上時,魈及時變回了人型,一把撈住了突然長大了的小若晴,才讓兩人避免了雙雙墜地的磨難。
小若晴不知所措的糾緊了魈的衣服,一雙大眼睛驚魂未定的看著魈,寫滿了無辜,好像險些造成了事故的不是自己一般。
抱著突然變成了胖墩墩的小娃娃,魈罕見的沉默了。
原本有了理水真君符箓的加持,小若晴確實有在一天天的慢慢長高,但那也是循序漸進的長大,可從未一下子像這般飛速成長過。
魈皺著眉,伸出手探了探小若晴的脈像。
沉穩有力,並沒有任何不妥,甚至還比原來要健康不少。
魈暫且松了口氣,至少從脈像來看沒有什麼大的問題,可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打算明日再去琥牢山找理水看看。
「嘶——」
魈只覺得頭皮一痛,再定睛一看,某個罪魁禍首正舉著一根深綠的頭發絲,開心的揮舞。很顯然那根墨綠色的頭發絲就出自自己的頭頂。
與此同時,小若晴轉著眼珠子,另一只手已經試探的抓向了魈的脖子,目標正是他的項鏈。
這一回魈眼疾手快的制住了她的行動,防止自己再痛失項鏈。
將小若晴放到了床上,魈有些頭痛,難道這就是書上說的三歲小孩,人嫌狗憎的時期嗎……
可結果魈還是低估了混世小魔王的威力。
以前的小若晴不是吃就是睡,睡醒了陪著玩一會就又開始睡。魈本以為按照正常的生物鐘,現在小若晴也該到了要休息的時間了。
可沒想到現在的她好像絲毫感受不到疲憊一般,精力充沛的很,完全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短短一晚上,她拆被子、拆枕頭,幾乎所有能見到的東西都擋不住她的好奇心。
此時的她正忙著將枕頭芯裡的棉花掏出來聚到手心裡,再撒向半空中,然後開心的伸手去撲棉花。
每當魈向板起臉來好好教育她時,小若晴就十分熟練的鼓著臉,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魈。魈只能一次次的敗下陣來。
結果便是第二天早晨,菲爾戈黛特來送早點時,看到的就是異常憔悴的魈。
菲爾戈黛特驚訝的看著魈,不解的問道,「昨天晚上魔物動靜很大嗎?」
魈搖了搖頭,然後欲言又止的看著菲爾戈黛特,臉色糾結還帶著一絲歉意。最後他像是放棄了什麼一般,側過了身子,露出了室內的一片狼藉。
「這是怎麼一回事?!」
菲爾戈黛特捂著嘴震驚的看著混亂的房間,被子和枕頭都被拆了線,布料被隨意丟在了一邊。而裡面的棉花芯灑落了一地,遠遠看去,就好像室內下了一場鵝毛大雪。
菲爾戈黛特猛地轉過頭看向魈,難以置信的問道,「難道昨天有敵人來襲嗎?!」
魈一臉歉意的看著菲爾戈黛特,難得聲音中如此沒底氣,「抱歉,其實這些是若晴做的……」
菲爾戈黛特再往裡仔細一看,才在床上一個小鼓包裡發現了因為玩得筋疲力盡,累的睡倒在上面的小若晴。
因為她的身上蓋滿了棉花,剛剛一瞬間菲爾戈黛特都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菲爾戈黛特深深的看了魈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魈你總不能只看著她玩鬧,卻不制止吧。」
看著菲爾戈黛特質問的眼神,魈沒有反駁的余地,默默的轉過了頭。
魈的態度讓菲爾戈黛特無奈的扶住了額頭,感慨道,「魈你將來一定不知道如何管教自己的孩子。」
「現在該怎麼辦呢,若晴長大了,你總不能繼續帶著她降妖除魔吧,可你要是不在,望舒客棧可沒人敢治她。」
菲爾戈黛特的話全都一針見血,魈確實沒辦法像以前一樣隨身帶著她,可要如何安置小若晴呢。
思索了片刻,魈決定了。
「我會送她先去絕雲間住一段時間……」
……
琥牢山,理水一臉為難的看著魈,「降魔大聖,可我並沒有帶過人類的孩子,你為何不去找留雲呢?」
魈神色有些糾結,事實上他並非沒有考慮過留雲借風真君。可本要去往奧藏山的方向,腳卻像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轉頭去向了琥牢山。
不過魈並非強人所難之人,理水既然感到為難,魈決定還是將小若晴送往奧藏山吧。
不過來找理水所求還有一事。
「我明白了,不過還請你幫我看看她為何一夜之間成長了這般多?」
知道魈回心轉意的理水,深深的松了一口氣。不是他拒絕的太快,而是魈一來到琥牢山,小若晴就被自己所養的琥珀吞進去了三次。
期間還拔了自己養的藥草,挖了幾株清心。幾乎把能霍霍的霍霍了個遍,不能霍霍的也霍霍了一遍。
理水哪裡敢收留破壞力這般大的小孩子呀。
好在降魔大聖並非不講理之人,不然他這山頭恐怕難有寧日。
這等差事還是交給素愛熱鬧的留雲罷了。
理水伸出翅膀,探向了被魈抱在懷裡的小若晴,一番查探後,嚴肅的神情轉為驚奇。
「這孩子不知為何,生機突然壯大了許多,並且恢復的速度也快了好幾倍,如此一來,不出半月,她就能徹底恢復正常了。」
理水看著乖乖被魈抱著的小若晴嘖嘖稱奇,心底冒出了有些發癢的探究欲,可視線看到地上還沒打理干淨的琥珀碎片,理水又恢復了理智。
算了算了,還是保住自己的洞府要緊。
聽見小若晴並無大礙,魈松了口氣,臉色緩和了許多。他對著理水點了點頭,便告辭了。
看著魈遠去的身影,理水想到自己在若晴身上看到的力量,溫和厚重,延綿不絕。
「嘖——難道是帝君嗎?」
……
立於奧藏山上,魈還在心底懷疑自己所做的決定是否正確。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扣響山門,留雲的聲音就已經傳來了。
「降魔大聖,你們怎麼來了?」
似乎從外面歸來的留雲,從天上飛了下來,站到了魈的面前。
「咦,這小娃娃居然都這般大了?」
留雲看著幾日前還能待在手心裡的小若晴,現在都需人抱著了。
小若晴被魈控制住了行動,無聊的坐在他懷裡啃手指頭,濕漉漉的棕眸滴溜溜的轉著,看向留雲。
留雲見她圓潤可愛,有些欣喜的問道,「你可還記得本仙,我可是來看望過你許多次,你那機關屋也是本仙親手做的。」
小若晴咬著手指,目光看著留雲藍色的羽毛,默不作聲。就在留雲以為她還不會說話時,小若晴開口了。
「咬!」(鳥)
魈眉心一跳,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小若晴的嘴,一臉淡定的解釋道,「他說的是娘。」
小孩子口齒不清,留雲本就沒怎麼聽清小若晴的話,再加上兩者聽著都差不多,也就沒多做深究。
倒是有些高興地哼了一聲,說道,「我可不是你娘,不過念在你小小年紀就如此有眼光的份上,本仙就不與你計較了。」
說罷,流雲的視線轉向魈,「那麼降魔大聖,你今日來訪可是有什麼要事?」
魈微微沉默,最終還是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我需鎮守荻花洲,如今若晴長大了,帶著她多有不便,更怕刀槍無眼,傷到她。所以想請你幫忙照看一二。」
「我當是什麼事,這等小事,我自然願意幫忙。」留雲雖然面上不顯,卻難掩喜悅的說道,「況且這孩子既然見我第一聲就叫我娘,也算與我有緣。」
「如此便拜托你了。」
魈點了點懷裡小若晴的額頭,囑咐道,「一定要聽留雲真君的話,不可搗亂。有空我便會來看你。」
小若晴察覺到魈要離開的意思,慌忙用手拽住了他的衣襟,兩顆眼珠子瞬間騰起霧氣,可憐巴巴的望著魈。
可是魈雖然被看的心軟不已,卻更怕她在爭鬥中受到傷害。所以一咬牙,將小若晴推給留雲真君就迅速離開了。
再晚一步,恐怕他就真的要投降了。
小若晴目瞪口呆的看著奶爸就這樣消失不見的蹤影,有些難以置信。
明明每次只要她一哭,不管什麼時候,奶爸都會原諒她,可是現在,無往不利的武器居然失效了。
她愣愣的抬起頭,視線對上了留雲的臉,干巴巴的又說了一遍。
「咬……」
經過魈的翻譯,留雲已經想當然的認為這是小若晴在叫她娘,於是在小若晴呆滯的目光裡,留雲化作了人型。
然後蹲下身,慈愛的抱起了小若晴。
「看你這小娃娃這般聰明伶俐,本仙就勉為其難的抱抱你。」
殊不知小若晴在心裡已經陷入了混亂。
奶爸會變成鳥,鳥會變成人,所以其實她也是鳥人?!
第29章 教育
人們常說越漂亮的東西就越有可能帶毒,就好比須彌雨林中的蘑菇,越是長的花裡胡哨的,就越有可能是致幻菇。
同理,人也是一樣。
有些孩子看著乖巧可愛,懂事聽話,實際上上房揭瓦,下水撈魚,無「惡」不作。
留雲借風真君從未感到自己的仙生如此熱鬧過,就是這幾千年的情緒波動一塊加起來也抵不上這短短一周的時光。
細數這段時間以來,小若晴在奧藏山做過的事,她就恨不得穿越回過去,一巴掌打醒當初那副被那極具欺騙性的外表蒙蔽了雙眼的自己。
這哪裡是什麼貼心小棉襖啊,分明就是破洞漁網襪。
不僅漏風,還磨人得很。
絕雲間人跡罕至,氣候溫和,最是適宜飛魚走獸繁衍生息。原本在奧藏山的頂部,有著一群白鶴繁衍生息,還在山頂誕下了好幾窩鳥蛋。
可那日留雲帶著小若晴上山看日出,那小丫頭壓根沒去看日出,倒是眼尖的看見了隱藏在草叢中鳥窩,居然還趁她不注意直接掏了人家的鳥窩!
傍晚,留雲在給小若晴做晚飯時,才在不經意間,從自己做飯的火堆裡,扒拉出了兩個已經烤的熟透了的鳥蛋。
留雲本來想因此事好好的教訓她一頓,讓她知道以後絕不可擅自拿走人家的蛋。
可小若晴就眨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留雲,直把她看得說不下去了,再機靈的將煮熟的鳥蛋分了一個給她。
然後討好的搖著留雲的衣袖,含糊的撒嬌道,「咬……吃。」
這誰能頂得住呢?
至少留雲真君是瞬間就消彌了怒火,可該叮囑的還得叮囑。
念在小若晴是初犯,最後留雲只是抱著她點了點她的鼻尖,讓她以後不能再去那裡掏人家的鳥窩了。
小若晴乖巧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不得不說,在絕雲間生活的白鶴就連鳥蛋都比別處的更加香嫩,自從那天吃過白鶴鳥蛋後,小若晴就每日望著山頂流口水。
但作為一個聽話的小朋友,既然答應過了大鳥奶媽,她就一定會做到!
所以她決定換個山頭掏鳥窩。
總之等留雲從山下買了食材回來時,奧藏山上所有的白鶴都統統搬了家,山頂連根羽毛都找不到了。
而罪魁禍首正抱著一窩鳥蛋笑的一臉可愛。
但是白鶴搬家後,小若晴再也沒辦法掏鳥蛋了。
這天,她穿著留雲准備的粉色小襦裙,可可愛愛的坐在奧藏山的水池邊,學著小大人一樣唉聲嘆氣。
沒有了超好吃鳥蛋的加餐,感覺娃生都不完整了。
可是不一會兒,小若晴的視線就被水中游蕩的魚給吸引了。
就跟自己的衣服一樣粉嫩的顏色,悠閑的在水中游蕩,粉色的鱗片在陽光下折射出夢幻的光彩。
這就是夢幻的魚肉呀!
給小若晴做完玩具屋的留雲邁著閑適的步伐,臉上含著笑走出了洞府。然後就看見了用木棍串著魚在火上笨拙的翻烤的小若晴。
笑容生生僵硬在了臉上,留雲難以置信的看了眼自己門口空蕩蕩的水池,又看了眼那火架烤的黑不溜秋的魚。
終於不得不確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自己養了許多年的長生仙!
小若晴舉起烤的焦黑的魚,嗷嗚咬了一口。
「呸——呸——」
完全不是想像中的夢幻魚肉,反而又硬又苦,還燙了她的舌頭。
扔掉手裡的烤魚,小若晴噠噠的跑到了留雲面前,抱著她的腳委屈的指著被扔在了地上的長生仙,控訴道。
「咬咬——難次——」
留雲深深的吸了口氣,這回她沒給她撒嬌討饒的機會,拎著還不明所以的小若晴的衣服領子,留雲將她放到了洞府門口的崖邊上。
板著臉嚴肅的告訴她,今天必須在這裡面壁思過半個時辰才能吃飯。
隨後留雲就回了洞府,關上了大門。
徒留一臉委屈的小若晴孤零零的站在門口。
實際上留雲早就施了仙法在她身上,就算小若晴一個人在奧藏山待著,也不會有任何危險。
如此,留雲放心的回洞府裡閉目養神,再不養養神,她怕自己不日就要駕鶴西去了。
奧藏山外,小若晴無聊蹲在地上的搖著魈留給自己的小鈴鐺。奶爸不要自己,奶媽也不管自己了。
小若晴覺得自己的娃生已經跌到了谷底。
癟著小嘴站了起來,小若晴決定自己要離家出走!就像那群大白鳥一樣,換個山頭住!
可是離家出走的第一步就是要解決肚子的問題,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小若晴的目光幽幽的看向了被自己棄如敝履的長生仙。
奧藏山的山路上,一個圓滾滾、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背著一根樹枝,插著一條魚,哼哧哼哧的行走在山路上。
走幾步,她就歇幾步。就這麼走了十幾分鐘,小若晴回頭一看,站在這居然連山門都還能看見。
她累的癱倒在地,有些失神的大眼睛,呆呆的看著深不見底的山腳。
就在這時,一群白鶴從她眼前飛過,小若晴激動的站了起來,雙眼一亮。
是啊,雖然她走不動路了,可她是鳥人呀!
她會飛呀!
重新將地上的儲備糧拿好,小若晴有些苦惱,雙手拿著樹枝,就沒辦法飛了。
仔細想了想,她決定將樹枝直接插到背後的衣服裡,這樣就能騰出手啦。
准備好一切,小若晴站到了懸崖邊,雙腳一蹬,張開了雙手,信仰一躍。
然後——
「啊——」
她拼命的在空中撲騰著小手,試圖飛起來,可是卻直直的向山底飛速墜落。
申鶴離開了奧藏山已有月余,在凡塵中重新走了一遭,可自己的故鄉早已結滿蛛絲,破敗不堪。
就連自己曾經生活過的痕跡也不曾見到了。
懷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她回到了奧藏山。
可不知是否是自己思慮太過的錯覺,居然好像聽到了小孩子的叫聲。
那叫聲越來越近,申鶴猛然抬頭一看,才發現居然真的有個孩子從天而降,而非自己的錯覺。
眉心一蹙,她迅速輕點腳尖,乘風而上。一把抱住了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姑娘。
申鶴接住小若晴的瞬間,就感知到了她的身上留存的仙家術法,那是她的師傅——留雲借風真君使用的術法。
抱著小若晴落到了地上,申鶴蹲下身看著她問道,「小朋友,你為何會在這?」
小若晴驚魂未定的抱住了申鶴,嚇得話都說不清楚了,「嗚……」
申鶴素來冷淡,自幼被仙人收養後便遠離凡塵,幾乎不與人交流,更別說和小孩子了。
看著小若晴話都說不清楚的樣子,她只能抱起她向山頂走去。
看來也只有見到師傅後,才能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奧藏山頂,過了小半個時辰就有些忍不住的留雲真君,在屋內來來回回踱步了許久,才決定開個水鏡看看小若晴有沒有乖乖罰站。
若她誠心悔過,她也不是那般苛待小孩的大人。
「哼,本仙可不是心軟,本仙就只是看看。」
一邊念叨著,留雲一邊召喚出了水鏡,然後畫面中哪裡還有小若晴的身影,只有幾根牆角的野草罷了。
留雲一顆心登時提到了嗓子眼,馬上感知了一下自己留在小若晴身上的護身仙法,並沒有觸發的痕跡。
她這才稍稍松了口氣。然而她在洞府外裡裡外外搜尋了一圈,也沒找到小若晴的身影。
正當留雲著急上火時,申鶴抱著滿臉淚痕的小若晴剛好走到了山頂。
申鶴看著四處走動的留雲,冷靜的打了個招呼,「師傅,你在找人麼?」
熟悉的聲音傳來,留雲才發現自己的徒弟回來了,不僅如此,還抱著那個讓她一通好找的小丫頭。
留雲因為申鶴歸來而升起的喜悅之情,瞬間被滿腔的怒火覆蓋了。她用著申鶴從未聽過的高音,怒吼道。
「若晴,你去哪了?!」
「你知不知道本仙找你找了許久……」
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的小若晴被留雲一嗓子吼得打了個哆嗦。
看著眼前眼裡似乎都在冒著火的留雲,本想悄悄躲到申鶴後頭的小若晴,默默的走到了留雲跟前。
然後抽出了自己插在背後衣服裡的樹枝,上面的魚早就在掉落時就不知落哪去了。
小若晴將樹枝塞進了留雲手裡,隨後非常自覺的舉起了自己兩只胖乎乎的小手,攤開來,露出了白嫩的掌心。
可以說認錯態度是十分的良好了。甚至連道具都自帶了。
一雙大眼睛還時不時的偷偷看她幾眼,那可憐巴巴的樣子,讓本來怒火中燒的留雲一口氣不上不下的卡在了喉嚨裡。
最後留雲也沒拿她怎麼樣,只是用樹枝像征性的打了兩下小若晴的手心,手心甚至連紅都沒紅。
就當小若晴滿心歡喜的以為自己離家出走的事就此翻篇的時候,留雲幽幽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冷哼一聲道。
「今日之事,我將告訴降魔大聖,讓他來管束你。」
小若晴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不是已經打完了嗎,為什麼還有下一頓?
難道打完了正面,還要打反面嗎?!
第30章 惡靈
自從奧藏山的二師姐申鶴回來後,留雲真君總算是找到了制住這個小魔王的最佳手段。
或許是申鶴天生就清冷的氣質和不苟言笑的性格,小若晴在她面前總是乖巧得像個鵪鶉。
不像降魔大聖白瞎了那副冷冰冰的臉,每每期望他能好好管束一下小若晴,他卻總是被撒嬌幾下,就輕輕放過了她。
留雲真君自然的忽視了自己也是因為下不了手,才期望借降魔大聖的手教育孩子。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將這口鍋甩給了申鶴後,留雲覺得自己終於又找回了退休的快樂。
至少不用擔心自己好不容易又重新養下的魚苗再被霍霍了。
不過如果留雲真君知道申鶴是怎麼帶娃的話,恐怕她就不會這麼想了。
近日來,在絕雲間訪山求仙的人群裡流傳著這樣一則傳言,據說有一個被仙人鎮壓在此的「惡鬼」脫離了封印,正在奧藏山一帶游蕩。
其中已經有不少求仙人目睹過「惡鬼」出沒,相傳那「惡鬼」面目猙獰,雙目通紅,十分可怕。
「喂,老大我們真的還要往前走嗎,我怎麼覺得這裡陰森森的?」
夜晚,三個身穿盜寶團服飾的男人正行走在奧藏山的小路上,其中一個黃發男抱著自己的手臂打了個哆嗦,心虛的湊到領頭男人的身邊,小心說道。
另一個紫發男也對著陰森幽暗的山路萌生了退意,害怕的說道。
「是啊老大,不是最近有傳言說奧藏山有猛鬼出沒嗎,要不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領頭男不耐煩的停了下來,轉過身給了兩個膽小如鼠的小弟一人一個腦嘣,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我們可是堂堂盜寶團的夜鴉小隊,如果連走個夜路都怕,你們還當什麼盜寶團啊?!兩個蠢貨,盡給我丟人!」
「再說了我們可是要去盜寶,不晚上去難道要大白天去嗎?!」
「而且絕雲間可是仙山,仙山怎麼可能有鬼呢,你們能不能動動腦子啊?!」
被敲打的兩人苦著臉站在原地,聽著老大的訓斥,完全不敢反駁。
可就在這時,一個散發著白光的身影默默出現在了領頭男的身後。此時的他仍在教訓自己的手下,看見兩人一副見鬼的神情,他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兩人這是什麼表情,拿出盜寶團的氣概來!」
兩個手下目露驚惶,緊緊蜷縮在一塊,然後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指向了領頭男的身後。
「老大,你、你後面——」
「我後面怎麼了?我後面有鬼啊?!」
就在領頭男欲要發火的時刻,一只蒼白的手悄無聲息的扶在了他的肩上,透著一股涼意。
隨後一道充滿幽怨的聲音鬼魅般響起。
「你是在找我嗎?」
領頭男渾身哆嗦著,脖子僵硬的往後扭,一張猙獰的鬼臉和他對了各個正著。
「啊——有鬼啊——」
「老大你等等我們啊——」
一道突兀的尖叫聲自山間響起,引得無數鳥兒受驚飛起。
領頭男頭也不回的向山下跑去,兩個手下在後頭一路追趕。
也不知是誰在中途絆了一腳,三人直接滾作一團,一路向著山腳滾去,空中一直回蕩著幾人的驚叫聲。
「哈哈哈哈,申鶴姐姐你看他們,哈哈哈——」
小若晴抱著肚子在地上笑得打滾,用來裝鬼的面具摘了下來,露出了六七歲的娃娃臉。
申鶴從陰影處走了出來,一臉欣慰的看著小若晴,誇獎道。
「你做得很好,最近奧藏山清淨了不少,我們也算是幫師傅排憂解難了。」
「那你答應我的,要帶我下山去玩!」
小若晴抱著申鶴的手搖了搖,兩眼亮晶晶的看著她。
申鶴摸了摸她的頭,溫聲道,「明日就帶你去山下看看。」
小若晴開心的蹦著往山上跑去,一路歡呼,「好耶!」
奧藏山頂,一個熟悉的身影佇立於山門前。小若晴驚喜的飛奔過去,撲進了來人的懷裡。
「魈魈——」
其實小若晴能說話後第一次見魈,就對著魈喊了爸爸,然後被魈硬是糾正了一天,改成了如今這個。
雖說這個稱呼聽著也讓人窘迫,被菲爾戈黛特聽到後捂著嘴悶聲笑了好久,但至少也比喜當爹來的好多了。
如今聽久了,魈已經可以淡然自若的面對了,而不像一開始,每次聽見就格外窘迫的紅了脖子。
不過在稱呼一事上,小若晴當時剛能流利的說話,就字正腔圓的指著留雲真君叫了一聲「大鳥」,把當時笑的一臉慈愛的留雲氣的直接變成了獰笑。
然後一臉核善的揪著小若晴的娃娃臉反問道,「你再說一遍?」
把小若晴嚇得直接學著申鶴叫了聲「師傅」,這才讓留雲冷哼一聲,勉強放過了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自己。
魈熟練的抱過她顛了顛,比上次見面又重了許多,可見小若晴吃的應當很不錯。
「你們這麼晚歸,去哪了?」
小若晴呼吸一窒,眼神飄忽的吞了口口水,求救的視線落在了身後的申鶴身上。
察覺到小若晴的目光,申鶴上前一步,淡淡的開口解釋道,「降魔大聖,剛剛我帶若晴去山間修行了。」
「嗯嗯——」
小若晴用力的點了點頭,眼巴巴的看著魈。
風中傳來三個盜寶團成員哀嚎的聲音,魈看著兩人,無奈的嘆了口氣。
將小若晴放到地上,摸了摸她的頭,讓她先回洞府。然後魈給了申鶴一個眼神。
等小若晴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申鶴才看向魈問道,「降魔大聖找我有事嗎?」
魈躊躇了片刻,才微微皺著眉提醒道,「切記,不可做的太過火。」
申鶴沒有意外的點了點頭,畢竟她也沒有想過能瞞過耳聽八方訊息的護法夜叉。
「您放心,我有分寸。」
得到保證後,魈沒在停留,身形消失在了風中。
……
第二日,申鶴帶著小若晴來到了璃月港。兩人在喧嘩的人群裡穿行而過,這是小若晴第二次來璃月港。
第一次來的時候她還只能待在師傅做的小屋裡,透過牆壁看這人間煙火氣。現在終於能自己出來玩了。
臨近午時,申鶴帶著小若晴來到了她心心念念的萬民堂。
「兩位客官,你們要點些什麼?」
今天在萬民堂掌勺的是剛從輕策莊采完新鮮竹筍回來的香菱,她看著坐在椅子上東張西望的小若晴,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小妹妹,你是不是有個姐姐啊?」
小若晴歪著腦袋想了想,皺著眉頭嚴肅的告訴香菱,「姐姐,我爸、額——魈魈只有我一個!」
香菱看著故作成熟的小若晴,臉上的嬰兒肥都因為她的表情鼓在了一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忍住伸出了揉了揉她的頭發。
「對不起了小妹妹,可能是姐姐認錯人了,為表歉意,今天給你打八折好不好呀?」
八折?
小若晴看了眼笑眯眯的香菱,默默的湊到了申鶴耳邊,小聲問道,「申鶴姐姐,八折是什麼,好吃嗎?」
「……」
申鶴猶豫了一會兒,才簡單易懂的告訴她,「就是少收你錢的意思。」
小若晴恍然大悟,然後對著香菱甜甜一笑,「姐姐你真是個好人,我要你們店裡最貴的菜!」
「好嘞,那你們等著呀。」
一刻鐘後,一碗全是紅艷辣椒的魚湯端上了桌。
「這就是本店的特色菜品,水煮黑背鱸,兩位客官請用。」
申鶴皺著眉拉住了小若晴興衝衝就要伸出去的筷子,疑惑的問道,「若晴你能吃辣嗎?」
小若晴抽動著鼻子,那撲面而來的鮮香氣息讓她的口水迅速分泌,眼裡只有桌上的水煮黑背鱸,哪裡還能聽得清申鶴在說些什麼。
「能吃,我什麼都能吃!」
申鶴有些遲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可是沒怎麼接觸過的孩子的她仍是想不到問題在哪裡,最終默許的松開了手。
小若晴夾了一筷子魚肉,迫不及待的塞進了自己嘴裡。
魚肉鮮香滑嫩,入口即化,特別是剛出鍋時在熱意舌尖翻滾,那頃刻間迸發的鮮意,回味無窮。
小若晴的眼裡流出了兩行熱淚。
「好辣!」
最後那一碗魚,她是一邊哭著一邊把魚肉在清水裡涮了一遍吃完的。
吃完一碗魚的小若晴和申鶴走在街頭,苦著臉抱著自己仍然火辣辣的肚子。
申鶴有些擔心,抬起頭張望了一圈,發現了一家涼茶店。
她低下頭囑咐著走不動路的小若晴,「我去給你買碗茶水,你在這裡等我知道了嗎?」
小若晴抽著鼻子,哀哀的點了點頭。
申鶴這才放心的走向街對面的茶攤。
小若晴坐在角落裡,目光追隨著申鶴的背影,等著自己的茶水,然後眼睛就被黑暗籠罩,嘴巴也被一雙手捂住,制止了她的呼救聲。
小若晴被帶到了一處無人的巷子裡,聽見了有人壓著嗓子說話,聲音中難掩激動。
「快把玉佩拿下來,這可是價值連城的好貨色!」
「老大,這次我們發財了,這個小鬼怎麼辦?」
「放心她沒看見我們的臉,把她綁起來扔在這,會有人來找她的。」
小若晴能感受到自己被一根麻繩困住了手腳,粗糲的繩子磨得她手疼,她嗚咽的哭著,祈禱申鶴姐姐能趕緊來救自己。
然而救星卻先一步出現了,一道男聲突然響起。
「你們兩位在這裡鬼鬼祟祟的干什麼?」
第31章 公子
一只水箭擦過那只抱著小若晴的手,直接釘入地面。
「啊——」
綁著小若晴的黃毛男子吃痛的叫了一聲,下意識的松開了手。
在小若晴落到地面前,達達利亞一個衝刺滑步過來,接過了她。
兩個搶劫犯見勢不好就想開溜,跌跌撞撞的朝巷口跑去,可就在兩人以為要跑出去時,一柄利刃橫亙在兩人頸間,
達達利亞舉著水刀站在兩人面前,勾著唇「善意」的提醒,深藍色的眼睛裡卻毫無笑意,冰冷的如同北國的凜冽寒風。
「兩位,小心別動哦。」
觸碰到那水色利刃的發絲頃刻斷落,輕飄飄的落到了地上。
如果他們剛剛再往前走一步,恐怕那刀鋒劃斷的就不是兩人的頭發,而是項上人頭。
兩個搶劫犯哆嗦著跪倒在了地上,顫抖著求饒,「大爺饒命啊,我們不知道那是你妹妹,請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呵,像你們這般打小孩子主意的敗類——」達達利亞收回了水刃,看著地上跪倒的兩人,眼神冷漠的仿佛不像是在看人,而是微不足道的塵埃。
「如果是在至冬,你們已經是兩具屍體了,可惜這是在璃月的地盤,算你們走運。」
「是這裡嗎?」
巷子外傳來士兵的聲音,一隊巡邏的千岩軍聽見了巷子裡的動靜趕了過來。
達達利亞瞥了眼巷子外靠近的士兵們,臉上掛上了笑意,還熱情的揮了揮手。
「你們好啊,幾位長官。」
領頭的千岩軍看了眼巷子裡的情況,上前一步嚴肅的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達達利亞無辜的攤了攤手,解釋道。
「我只是一個見義勇為的過路人,看見這兩個男人鬼鬼祟祟的帶著一個小孩子來到巷子裡,就上前詢問,沒想到這兩個是搶劫犯呀。」
千岩軍隊長聽聞這些話,立刻皺著眉低下頭詢問癱軟在地上的兩人。
「他說的是真的嗎?」
黃毛男小心的抬起頭看了千岩軍隊長一眼,卻無意間瞥見了他身後達達利亞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兩人立刻變了臉色,抱著千岩軍隊長的大腿拼命承認道,「是我們,是我們見錢眼開,想要搶那小孩身上的玉佩換點錢花,長官你趕緊逮捕我們吧!」
「是啊、是啊!就是我們干的!」
兩人這忙不迭認罪的態度讓千岩軍隊長有些困惑。
巷子裡被達達利亞放在地上的小若晴被千岩軍士兵解開了麻繩,取下了蒙在臉上的黑布。
千岩軍隊長看著小若晴,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溫聲詢問道,「小朋友,是這兩個人綁架你的嗎?」
小若晴抽了抽鼻子,認真的點了點頭,大眼睛裡含著淚水,氣憤的說道,「嗯,我記得他們的聲音!」
事件可以算是證據確鑿了,千岩軍隊長冷著臉讓手下將這兩個搶劫犯押往牢裡。然後又蹲下身,親切的問小若晴家人在哪。
小若晴委屈的皺巴著臉,「姐姐去買水了。」
千岩軍隊長聽聞,立刻吩咐手下去茶水攤尋找小若晴口中白發的申鶴姐姐。可或許是時間太久了,茶水攤根本找不到這個人。
無奈之下,千岩軍隊長決定帶小若晴回玉京台,然後讓巡邏的士兵去張貼尋人啟事。
可沒想到小若晴躲過了他的手,一扭身躲到了一旁的達達利亞身後。
她胖乎乎的小手上還帶著被麻繩磨破皮膚的血跡,兩只手緊緊拽著達達利亞的衣服下擺不放。
「我不要跟你走,我要跟這個哥哥在一起!」
千岩軍隊長好說歹說的哄了小若晴許久,可小朋友就是不願意松手。
最後還是達達利亞笑著說了自己的住址,讓千岩軍隊長找到了小若晴的家人再來找他。
千岩軍隊長只能對熱心市民達達利亞先生誠懇的道過謝,領著手下去張貼尋人啟事了。
看著千岩軍都離開了,達達利亞抱起了小若晴,臉上的笑容真切了許多。
他點了點小若晴圓乎乎的臉頰,笑著安慰道,「好了小妹妹,壞人都被哥哥打跑了,別哭了啊。」
小若晴努著嘴,沒忍住又掉了兩顆金豆豆,她抬起頭,濕漉漉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向達達利亞,把他看得心都化了。
想到自己遠在至冬的弟弟妹妹,達達利亞忍不住愛屋及烏的顛了顛小若晴,試圖讓她開心起來。
「哥哥可是至冬國最棒的玩具銷售員,等一下就帶你去買好多玩具好不好?」
小若晴定定的看著他,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小心的扯了扯達達利亞的衣服,聲音細得像蚊子。
「哥哥我想上廁所。」
「……」
……
北國銀行,葉卡捷琳娜拿著一袋弗拉德剛買回來的璃月小吃,匆匆的走進了後面的接待室。
接待室裡,尊貴的愚人眾執行官正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朋友在玩竹蜻蜓。
葉卡捷琳娜在門口咳了一聲,裝作自己沒看見執行官大人童心大發的玩玩具的場面。
達達利亞聽見聲音後立刻換了副表情,叫了聲「進」,葉卡捷琳娜才走了進去。
「公子大人,這是新月軒剛出爐的糕點。」
公子冷著臉點了點頭,接過了熱騰騰的糕點。然後點了點頭,葉卡捷琳娜立刻如釋重負的離開了接待室。
走出了房間,她才徹底松了口氣,幸好公子大人沒有計較自己見到了不該見的畫面,不然她這份清閑的差事,怕是保不住了。
不過沒想到愚人眾最年輕的執行官,竟然……意外的還挺有童心?
招待室裡,小若晴抱著一個小酥餅啃著,臉上沾滿了酥皮屑。
達達利亞用手帕給她擦了擦臉,狀似有些好奇的問道,「若晴的姐姐住在奧藏山,那有沒有聽說過仙人?」
小若晴搖了搖頭,然後拍拍自己的胸口,神秘兮兮湊到達達利亞身邊,小聲的告訴他。
「大哥哥雖然我沒見過仙人,但是你知道奧藏山超級有名的山間「惡鬼」嗎,那個就是我!」
「我把壞人都嚇跑了!」
「額——是嗎?那你可真棒。」
看著小若晴帶著小驕傲的表情,達達利亞尷尬的附和著笑了笑。
果然小孩子什麼都不知道呀,看來想要調查仙人,還得找些通曉此事的道上人士。
達達利亞摸了摸小若晴小巧可愛的發髻,眼神溫柔。
孩子還是什麼都不知道比較好,每天開開心心的就好了。
「咚咚——」
「公子大人,有一位客人說是來找你的。」
房門被敲響,葉卡捷琳娜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達達利亞挑了挑眉,站起了身,聲音冷漠的問道,「是誰?」
「來人自稱是往生堂的客卿——鐘離。」
往生堂?
「我馬上就來,你讓他稍等片刻。」
達達利亞笑著小若晴打了聲招呼,才推開門跟著葉卡捷琳娜前往了大廳。
北國銀行的大廳裡,一位衣著華貴的男子正背著手環顧著北國銀行。
那周身的氣質,讓達達利亞初一見就眯了眯眼。他換上客套的笑容湊近打了個招呼。
「想必這位就是鐘離先生吧,請問來北國銀行有何貴干?」
聞聲,鐘離收回了打量著這裡的視線,目光落到了一臉笑容的達達利亞臉上,溫和的解釋道。
「今日鐘某本在三碗不過港聽書時,偶然得聞有一個走失女童的傳聞,聽描述,似乎是鐘某故人的孩子,因此便來北國銀行探知一二。」
「不知公子可否讓鐘某見見那個孩子呢。」
達達利亞的臉色一變,看著鐘離的眼神也帶上了深意,他笑著試探的問道,「鐘離先生的消息倒是靈通,不知是從何得知?」
鐘離抿了口葉卡捷琳娜奉上來的茶水,淡然的說道,「鐘某身為往生堂的客卿,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是嘛——」
達達利亞看了從容不迫的鐘離一眼,也順勢放過了這個話題。
「若晴在北國銀行的招待室,鐘離先生請跟我來吧。」
招待室裡,小若晴一只手舉著新月軒的小酥餅,一只手擺弄著地上的獨眼小寶玩偶。然後門就被打開了。
達達利亞領著鐘離走了進來,看見平安無事,還吃的滿嘴酥屑的小若晴,鐘離放下了心,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
「若晴你還記得我嗎?」
小若晴睜大了眼看著突然出現的鐘離,懵懵的點了點頭。
居然是那個喜歡遛鳥喝茶的叔叔。
「好吧,既然若晴認得鐘離先生,那我就把她交給你了。」達達利亞看著鐘離笑著說道,語氣中卻暗含威脅,「希望你能平安把她交給家人,不然北國銀行可是有債必還的。」
鐘離點了點頭,牽著小若晴准備離開,還像達達利亞認真地道了謝。
「今日多虧了公子出手相救,來日你若有需要,可前去往生堂找鐘某,若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公子聞言意味深長的勾唇一笑,「我想我很快就有需要,來找鐘離先生幫忙了。」
鐘離沒有追問,只是從容的點了點頭,然後牽著小若晴離開了北國銀行。
原地裡,看著一大一小漸漸遠離的身影,達達利亞的眼神變得深邃。
「去查一下這個往生堂的客卿。」
「是。」
隱在暗處的債務處理人立刻接過任務消失在了陰影處。
第32章 加更
璃月港的緋雲坡,鐘離牽著小若晴的手往玉京台的方向走去,手上還提著一袋達達利亞友情贈送的玩具大禮包。
小若晴抱著達達利亞送給她的獨眼小寶玩具,亦步亦趨的跟著鐘離的腳步,抬起頭看著他好奇的問道。
「鐘離叔叔,我們是要去找魈魈嗎?」
鐘離閑然自得的臉色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瞬,然後輕皺著眉頭,低下頭問了一個問題。
「額若晴為什麼稱呼我為叔叔,卻稱呼公子……達達利亞為哥哥呢?」
「僅從外表上來看,我和他應該差不了多少吧?」
小若晴歪著頭,滿臉理所當然的說道,「話本上說了,喜歡遛鳥、喝茶、聽戲的那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可是鐘離叔叔看著還很年輕,所以不是爺爺,是叔叔。」
小若晴掰著手指頭,細細數著鐘離的愛好,一邊說還一邊肯定的點點頭。
然後她鼓起了臉頰,舉起了手裡的玩具,看著鐘離異常認真地說道。
「而且達達利亞哥哥才不是公子呢,是至冬國最棒的玩具銷售員!」
「哦?公、嗯……達達利亞他是這麼說的?」
鐘離臉上露出了飽含興味的笑意。
小若晴點了點頭,張大了眼睛,充滿了向往的神采,「至冬國一定是超級厲害的玩具公司,才會有大哥哥這樣厲害的銷售員,我長大了也要去那裡上班!」
「咳咳——」鐘離被小若晴異想天開的話語驚到了,他停下了腳步,滿臉糾結的看著若晴,試圖挽回她的理想。
「至冬國並不是玩具公司,而是和璃月一樣,是提瓦特大陸上的國家之一。」
小若晴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問道,「所以它其實是專門做玩具的國家嗎?」
「好厲害!」
鐘離靜默了片刻,無聲的嘆了口氣,徹底放棄了解釋的想法,轉而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那和那位至冬國最棒的玩具銷售員相比,在若晴心裡是他厲害,還是魈更厲害呢?」
小若晴松開了鐘離的手,鼓著臉,看著鐘離的小眼神裡透露著一股譴責的意味。
「鐘離叔叔怎麼可以問小孩子這種問題!如果他們聽見了會傷心的!」
鐘離一陣語滯,然後笑了起來,目露溫柔的揉了揉她有些散開的發髻。柔軟的頭發就像孩子柔軟的內心。
「你說得對,是我錯了。」
兩人繼續向著玉京台走去,可或許是因為剛剛的話題,兩人陷入了沉默的境地。
經過蓮花池時,小若晴低著頭,一直糾著兩根小眉毛,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然後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般扯了扯鐘離的衣袖。
鐘離停了下來,疑惑地看著小若晴問道,「怎麼,有什麼事嗎?」
小若晴嚴肅的板著小臉,輕聲說道,「鐘離叔叔你彎下來一點。」
鐘離皺起了眉,以為小若晴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半便蹲來下,湊近了她的身邊。
小若晴見鐘離矮下身子,擋著小臉靠近了鐘離的耳朵,用氣音說道。
「其實我還是最喜歡魈魈了!但是這是我們兩的秘密,你千萬不能告訴他們哦!」
還以為是什麼大事的鐘離沒想到她要說的竟是這個,沒忍住笑出了聲,「呵呵,我保證,這件事不會告訴公子的。」
聽到鐘離的保證,小若晴才輕輕舒了口氣,一直緊皺的小眉毛也舒展了開來。
……
「這位小姐,還請留步。」
月海亭,抱著資料正准備進門的慧心被一道清雅男聲叫住了,她轉過頭就看見了站在台階上的鐘離。
「請問你是在叫我嗎?」
「正是,在下往生堂客卿鐘離,可否請小姐與七星秘書甘雨傳個話?」
「甘雨前輩?」
慧心狐疑的看著眼前氣質不凡的男子,不解的問道,「你是甘雨前輩的朋友嗎?」
「非也。」鐘離搖了搖頭,從容不迫的解釋道,「在下是看見了七星秘書張貼在街頭的尋人啟事,才會特意將若晴送回來的。」
若晴?慧心的視線緩緩下移,才看見被台階擋住,只露了半個頭的小若晴。
她驚訝道,「你就是甘雨前輩在找的那個小女孩?!」
小若晴默默往鐘離的大長腿後面挪了挪,小小的聲音輕輕反駁道。
「我不認識什麼甘雨前輩……」
慧心卻溫柔的笑著俯下身,靠近了小若晴解釋道,「今天有一位叫申鶴的小姐來找甘雨前輩,說是自己的師妹弄丟了,應該就是你吧,小朋友。」
小若晴聽見申鶴的名字才悄悄探出了一個頭,有些懷疑的看著眼前和善的大姐姐,「你真的認識申鶴姐姐嗎?」
慧心笑著點了點頭,想了會兒說道,「那位申鶴小姐,有著一頭很罕見的白發呢。」
聽聞這些,小若晴眼底的猶疑才稍稍退去,試探著從鐘離身後走了出來。
遲疑的小眼神看了鐘離一眼,得到他肯定的點頭後,才伸出了自己肉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慧心手上。
可沒等慧心帶著小若晴進月海亭,申鶴焦急的聲音就從台階下傳來。
「若晴,你去哪裡了?!」
申鶴快速跑上了台階,奔向了小若晴,然後一把抱住了她。
看到熟悉的臉龐,小若晴唰的一下就脫離了慧心的手,轉過身撲向了申鶴,兩只葡萄似的眼珠子立刻下起了大雨。
她淚眼汪汪的扒著申鶴的衣服,還不等申鶴發問,就一邊抽噎著一邊委委屈屈的告起了狀。
講述了自己被幾個大壞蛋擄走,又被超厲害超帥氣的玩具銷售員哥哥救了的事。
申鶴聞言握緊了拳頭,眼底怒意橫生,偏過頭和甘雨交換了一個眼神。
甘雨了然的點了點頭,聲音中難掩憤怒,「那幾個當街擄走小孩的罪犯,我們一定會嚴懲的。」
最後申鶴還是用神之眼勉強壓制住心底的怒火後,才站起身,保持住冷靜,對著身後的鐘離道謝。
「今天多謝這位先生,送我師妹回來。」
鐘離擺手止住了申鶴欲要鞠躬道謝的意思,「鐘某不過是得知了千岩軍張貼在街頭的尋人啟事,才去查看究竟。」
「你們要謝,就謝謝北國銀行的公子——達達利亞吧,是他及時出手救了小若晴。」
說到這鐘離的眼睛裡失去了笑意,轉過頭冷峻的眼神看向了甘雨,聲音中不自覺的帶上了壓迫。
「璃月港竟有這等賊人對年幼的孩子下手,七星應當好好整頓一番了。」
甘雨不知為何,被鐘離這般看著,莫名有些窘迫。她認真地點了點頭,表示七星一定會徹查此事。
「既然若晴平安送到了,往生堂還有些事物,我便先走一步了。」
鐘離將達達利亞送的玩具交給了兩人,與她們告過辭便離開了月海亭。
申鶴抱著哭累了,有些昏昏欲睡的小若晴站了起來,本想離開回奧藏山。
腳步卻在視線下移後止住了,看著小若晴兩只粉嫩的肉手腕被磨出了兩道細細的血痂,好不容易壓制下的怒火再次點燃了,可這次她不打算壓制了。
她將小若晴輕輕交給了慧心,轉過身看向了甘雨。
「師姐,請你帶路,我要親自去見見那兩個罪犯。」
「申鶴,可是你……」甘雨有些擔心的看著申鶴,欲言又止。
「無妨,我有分寸。」申鶴冷冷的答道,邁開步子向前走去,顯然是已經下定決心了。
無奈之下,甘雨只得給了慧心一個照顧好小若晴的眼神,匆匆跟了上去。
師妹申鶴靠留雲仙君給的紅繩束縛殺性,如今看她已然一副動怒的樣子,甘雨是萬萬不敢放她獨自離去的。
璃月港監牢之中,兩個無所事事躺在稻草上的犯人,正唉聲嘆氣的談著兩人今天踢到鐵板的倒霉。
就在兩人湊在一起商量著怎麼在被送往黑岩廠勞改時悄悄逃走時,監獄牢房的木門被一腳踹開了。
一個渾身冷意的白發女子踩著一雙高跟鞋走了進來,朝著兩人的方向走進。
一步一步就像踩在兩人的心髒上。
兩個罪犯抱作一團,顫抖著看向申鶴,「你、你是誰?」
申鶴毫無感情的雙眸盯著兩人,問道,「就是你們綁架了我師妹?」
「……」
這才反應過來的兩人痛哭流涕的求饒道,「女俠饒命啊,我們兄弟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你,可我們只是想搶點東西,萬萬不敢傷人啊!」
「是啊,還請你高抬貴手饒我們一次,我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看著這兩人哀求的模樣,申鶴冷冷的說了一個字。
「呵。」
一刻鐘後,身後從布滿了冰棱的牢房裡走了出來,甘雨守在門口看見尚有氣息的兩個罪犯安心的松了口氣,然後重新合上了牢門。
只留下被凍的瑟瑟發抖的兩個罪犯緊緊抱在一起,連鼻涕都凍成了冰渣子。
黑發男打著哆嗦,顫聲道,「大、大哥,這次我、我們踢到的不、不僅僅是鐵板啊。」
黃毛男同樣抖著聲音回答道,「你、你說、這些、也、也晚了啊。」
月上高頭,牢房裡的冰塊好不容易化了些,兩人相互取暖的聚在一起,心神俱疲的准備睡覺,一道男聲突然自無人的牢房裡響起。
「就是你們當街搶劫幼童?」
兩人顫顫巍巍的轉過頭,一個帶著鬼面獠牙面具的男子持著碧玉長木倉,悄無聲息的突然出現在牢房裡。
「鬼啊——」
又是一刻鐘後,鼻青臉腫的兩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抱在一起痛哭。
「嗚嗚嗚,老子再也不搶劫了——」
「大哥,你到底搶了個什麼人啊,嗚嗚嗚——」
此時在牢房裡的兩人還不知道,很快因為岩王帝君傳諭,七星將連夜更改律法。
兩人在黑岩廠的勞改生活將要無限延長,未來要視改過情況才能酌情減刑。
第33章 鍛煉
奧藏山的小路上,不起眼的角落裡長著一叢茂盛的野花。
小若晴蜷縮著身體,躲在小路旁的花叢中,捂著自己紅彤彤的小手心,默默給自己揉了揉發酸的手掌。
自從那天自己在璃月港被那幾個大壞蛋搶劫後,回到奧藏山的小若晴就被申鶴抓住,逼著她開始每日和自己一起修行。
而且不知道申鶴姐姐對魈魈說了什麼,還說服了他,讓魈魈接下來幾天都沒來奧藏山,就連師傅也自己走了。
心疼的抱緊了無依無靠的自己,小若晴悲傷的唉聲嘆氣。
修行的第一步,遠離凡塵美食。
申鶴從跟著留雲借風真君來到奧藏山,就因為自己的天賦卓越、根骨極佳,被幾位仙人接連傳授仙法。
或許是與仙人相處久了,所以申鶴就連飲食都是跟著仙人們的習慣。
吃的是絕雲間的仙草,喝的是晨間的朝露。
推己及人,申鶴決定先從飲食上改變小若晴的壞習慣,讓她從吃食上開始與仙家靠攏。
可在接連啃了幾天琉璃袋和清心後,小若晴再也受不了了,跑到了留雲真君那打滾賣萌求安慰。
留雲禁不住小若晴聲淚俱下的撒嬌,於是便趁著申鶴午間靜修時,偷偷摸摸的帶著小若晴,去到了山腳下的茶攤處,吃了點葷食打打牙祭。
可吃飽喝足後,美美的抱著小肚子回山門的小若晴,正開心的哼著不成調的歌謠,就正好被佇立在道路中央的申鶴逮了個正著。
慌亂的抹了抹嘴角還沒擦淨的油膩,小若晴如臨大敵的躲到了留雲真君的身後。
看著面無表情杵在路中央的二徒弟,留雲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硬著頭皮解釋,試圖挽救自己帶著小若晴偷吃的行為。
「咳咳——申鶴,若晴還是個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本仙只是、偶爾、偶爾帶她來吃點東西,補充補充營養。」
「師傅。」申鶴冷冷的開口打斷了她,不動聲色的臉龐配著她那清冷的氣質,竟一時間從氣勢上壓制住了心虛的留雲。
「我剛來到奧藏山的時候也只是個孩子。」
一時間,詭異的沉默在幾人間慢慢散開,留雲真君剛剛的辯解被申鶴毫不留情的打了回來。
如果說自己剛剛所說的都是事實,那麼就坐實了自己是個偏心的師傅,對小時候的申鶴不上心。
可如果自己承認了是她禁不住小若晴的撒嬌心軟了,那麼同樣也讓自己做為師傅的威嚴掛不住。
所以留雲真君在申鶴冷冰冰的眼神下默默的住嘴了。
「此次若晴被人欺負,便是因為她沒有好好學習仙術傍身,倘若她一直如此,將來若是再有人趁我們不注意時欺負她要怎麼辦?」
看著眼前動搖的留雲真君,申鶴繼續拋出了致命一擊。
「百密也有一疏的時候,只有讓她自己強大起來,才會在任何時候都不懼危險。」
申鶴說的句句在理,留雲真君最後只能梗著脖子說了一句,「哼你們都有主見的很,本仙不管你們了。」
此話說罷,留雲真君化回了仙鶴,翅膀一張,就向著琥牢山的方向飛走了,只有山間還回蕩著她殘留的話音。
「本仙要去理水那探討探討仙法,這幾日就不回山門了。」
「若晴就交給你了。」
小若晴目瞪口呆的看著拋下自己,一個人不、一只鳥落荒而逃的留雲真君,大大的眼睛裡,是深深的被背叛的震驚。
「師傅——」
小若晴不相信的對著留雲的背影大聲呼叫,可無論她怎麼吶喊,留雲離去的背影卻是更加迅速了,仿佛生怕自己被留下一般。
等到留雲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天際,小若晴僵硬的轉動了脖子,轉過頭,驚恐的目光落在了身後環抱著手,手指輕點手臂,長身玉立站在那的申鶴。
臉上透出的神情,仿佛這個氣質出塵的女子並不是對自己愛護有加的二師姐,而是要把自己抓到地獄去的白發女魔頭。
這一刻小若晴的腦海裡想到了許多,師傅「決絕」離去的背影、清心那讓舌頭發苦發麻的味道、寡淡無味的露水……
這一切的畫面彙聚到一起,最後在小若晴的腦海裡形成了三個字。
快逃啊——
小若晴下意識的邁著小短腿想向山下跑去,此時她心裡想的唯一一個念頭,就是——
至少也要再去山腳下吃一次烤雞腿!
可小若晴不過跑了三步路,一根粗長的藤蔓就在她腳下絆了她一跤。然後她小小的身軀就飛向了半空中。
不過就在她要落地時,身上的護身符發出一道亮光,一道薄如蟬翼的光籠罩了小若晴,形成了一個圓球。
然後小若晴就被裹在圓球裡,一路火花帶電似的滾落到了山腳,沿行都被她滾出了濃濃的塵埃。
好不容易平安著陸後,那道看著輕薄卻絲毫沒有損傷的光幕輕輕化作了光點消散在了空中。
小若晴暈暈乎乎的躺在了地上,眼冒金星,根本分不清天南地北。
這熟悉的場景,難道就是魈魈常說的報應嗎!
因為自己戲耍了那幾個人,所以現在輪到自己了嗎?!
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小若晴的眼裡似乎看見了就在眼前的茶水攤,而她仿佛看見了茶水攤正冒著聖光對著自己招手。
她迷迷糊糊的傻笑著向茶攤走去,可還沒走兩步,就被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攥住了命運的後頸。
仍然暈乎乎的小腦袋默向上抬,對上了申鶴那雙淡漠的眼睛。
「申鶴姐姐……」
申鶴點了下小若晴的額頭,說道,「回去練功了。」
說話這句話,就拎著小若晴往山上走去。
小若晴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遙遠的茶水攤,默默留下了寬帶面條淚。
嗚嗚嗚——雞腿,若晴會每天想你們的,你們一定要活著等我啊!
修行第二步,鍛煉體能。
正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更好地學習仙術,自然就要有一副強健的體魄。
申鶴自己就是能單手舉大鼎的女子,她沒有教學的經驗,凡是都是以自己為標准。
所以她決定也要讓小若晴向自己靠齊。
可璃月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怪力也不是突然就會掌握的。
鍛煉的第一步就從每天早起跑步,搬石頭開始。
在清晨太陽灑落第一縷陽光開始,小若晴就被申鶴從溫暖的被窩裡拽了出來。還沒清醒,就被拎到了山門口。
感受著山間清冷的涼意,小若晴默默裹緊了自己的小外套。
申鶴抱著幾個增重帶走了過來,然後一一綁在了小若晴的手腳上。綁上負重帶的一瞬間,小若晴突然理解了什麼叫萬有引力。
她艱難的挪動著雙腿,用龜兔賽跑的精神以蝸牛般的速度出發了。
畢竟如果自己不跑完這段路,連早飯都沒得吃了!
雖然早飯就是水煮蘑菇大雜燴……
但是總比餓著肚子好呀!
抱著對干飯的執著,小若晴堅持不懈、艱苦奮鬥、跨過了艱難險阻,終於——
在中午的時候走到了終點。
而申鶴早已舉著巨石跑了幾個來回了。
拖著疲憊的身子,小若晴幸福的喝了一口蘑菇湯,還沒來得及感動,就聽見了申鶴說道。
「吃完飯,下午就開始搬石頭。」
小若晴手裡的湯匙啪嘰一下落回了碗裡,一頭倒在了地上,眼底是滿滿的生無可戀。
光是聽見這句話,她就已經累的癱倒在地了。
師傅——魈魈——誰都好,快來救救我啊——
其實申鶴還是有考慮到小若晴的身體狀況的。
為此她特意磨平了所有山石,確保它們不會因為鋒利的棱角劃傷她。
修行的第三步,修身養性。
有了強健的體魄還不夠,想要修習仙法還得有耐心、恆心。
為此申鶴特意在吃過晚飯後,帶著小若晴學習打坐。
可憐小若晴累了一整天,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還得做的端端正正的練習打坐。
「放松身心,將呼吸放緩,氣沉丹田,感受氣流在身體裡的流動……」
聽著申鶴的輕緩話語,仿佛就像是催眠曲一般在小若晴的耳畔回響。
小若晴的小腦袋一點一點的下垂,眼瞼掙扎著就要徹底闔上時,一道冰冷的寒意貼了一下她的後頸。
睡意瞬間被寒意驅散,小若晴驚得坐直了身體,下意識的四處張望。
「不可以打瞌睡。」
申鶴的看著小若晴,淡淡提醒道。
「哦……」看著申鶴不苟言笑的臉,小若晴委委屈屈的應了一聲。
可沒一會,眼看著又要睡過去的小若晴再一次被寒意驚醒。
就這樣一晚上,她就不停的在打瞌睡——被凍醒——打瞌睡——被凍醒中循環往復。
好不容易打的時間結束了,小若晴幾乎是一沾枕頭就沉沉睡去。
「唉——」申鶴皺著眉看著小若晴睡得四仰八叉的睡姿,默默給她端正好,再蓋上被子。
做完這一切,她來到了洞口,看著月亮陷入了憂思。
若晴的學習進度這般緩慢,如此下去想要習得仙法,仍是遙遙無期。
明明她都是按照自己以前的修行方式教的,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第34章 恢復
望舒客棧的頂樓,魈獨自一人站在露天陽台上,迎風而立。
雖然臉上是一貫的神情,可眼底卻較以往多了些落寞。
明明千年時光都已經如此走過,明明已經習慣了不停地分別,可卻還是會在熱鬧散盡後,感到些許寂寞。
菲爾戈黛特看著杵在陽台上一動不動許久的魈無奈地嘆了口氣。
既然心裡這麼放不下,何必不親自去絕雲間看看呢……
「魈。」
聽見叫聲,魈一陣怔松,轉過身看著菲爾戈黛特問道,「有事?」
菲爾戈黛特搖了搖手裡的信件,笑著說道,「從蒙德轉寄來的信,似乎是若晴在須彌的朋友寄給她的。」
看著魈還不甚明白的神情,菲爾戈黛特心底腹誹了一句仙人真是不懂人情世故。
然後直接挑明了說道,「這些信放著也許久了,魈若有空閑,不如就由你帶給若晴吧。」
聞言魈突然明悟了,他偏過頭,神情微微窘迫,不過卻還是真心實意的道謝。
「多謝。」
看著魈消失在空中的身影,菲爾戈黛特捧著臉有些玩味的說道,「不知道魈何時才能看清自己的心意……」
奧藏山的山路上,小若晴正發揮愚公移山的精神,一點一點的搬著石頭來回跑,臉上的碎發都被汗水打濕了。
好不容易搬完最後一塊石頭,她瞬間癱倒在地,活像是一只失去了夢想的鹹魚。
渙散的雙眼無神的看著天空,看見那一朵朵飄過的白雲。
小若晴仿佛看了烤鴨、雞腿、核桃酥、杏仁豆腐……
她口中分泌出了渴望的口水,正幻想的起勁,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線裡。
小若晴趕緊爬了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般使勁揉了揉,居然不是自己的幻覺,而是真實的!
「魈魈——」
她失去的夢想好像又回來了,小若晴張開雙手瘋狂邁動著兩只小短腿,迸發出了自己深藏的潛力,一陣風似的衝進了剛剛落地的魈的懷裡。
讓坐在山頂靜修的申鶴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低估了小若晴的潛能。
或許她還可以加大一下訓練量?
魈還沒有反應過來,小若晴就像是猴子上樹般,三兩下就攀著自己爬了上來。
這般靈活的速度,可見這段時間的訓練還是很有成效的。
申鶴眼含贊許的點了點頭。
小若晴伸著一雙小短手緊緊抱住魈,然後一顆濕透了的小腦袋猛地扎進了他的懷裡,嘴裡還像是念經似的瘋狂碎碎念。
「魈魈我要吃糖葫蘆、炸雞腿、鹵豬蹄、蓮花酥、杏仁豆腐、雞蛋羹……」
聽著小若晴那瘋狂輸出的小嘴,魈有些不知所措,為什麼一段時間不見,小若晴活像是幾百年吃過飯了?
疑惑的眼神看向從山頂翩然落下的申鶴,魈問道,「她這是怎麼了?」
申鶴冷靜的解釋道,「為了防止體內雜質過多,這段時間我在幫若晴戒掉凡塵食物。」
魈瞬間了然了,怨不得孩子一副快要餓暈了的樣子。
從她還只有巴掌大開始,魈就對她的飲食格外上心,可沒想到一段時間不見,孩子都餓成這樣了。
魈的心底湧上些許後悔,或許他不該放手同意讓申鶴來鍛煉她,就算小若晴學不會仙術也無妨。
只要她在遇到危險時呼喚自己的名字,他自然會聽召前來守護。
可盡管心中後悔,魈也明白申鶴的用意並無不妥,所以不善言辭的他只能說出一句。
「她還只是個孩子……」
申鶴皺著眉,疑惑地說道,「可仙術從小開始勤加練習,才能打好根基。」
「……」魈沉默了,嘴拙的他不知該如何辯駁。
最後魈放棄了解釋,簡單粗暴的抱著小若晴就跑了,只在空中給申鶴留下一句話。
「往後,我還是親自來教導若晴吧,你的方式或許不太適合她。」
徒留原地的申鶴有些困惑的反思了自己的教學方式,明明自己是按照自己的經驗來鍛煉若晴的。
可降魔大聖既然如此說了,必定是她的計劃有何疏漏。
沉思了許久,申鶴有些遲疑的想到,莫不是她鍛煉錯了方向,不應該鍛煉若晴的臂力,而是要鍛煉她……
逃跑的速度?
不愧是降魔大聖,於此道確實比自己更有見地。
魈抱著小若晴於望舒客棧下落,望著熟悉的客棧,小若晴的眼底泛起了感動的淚水,她終於、終於、終於!
可以不用吃清心套餐了!
菲爾戈黛特站在陽台上,看著直接帶著小若晴回來的魈,有些傻眼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魈神色微窘,怎麼也說不出口,自己因為見不得孩子吃苦 ,直接搶過娃就跑回來的事……
可還沒等他想好如何組織語言,懷裡的小若晴就在兩人驚訝的眼中,身上發出了一道似曾相識的光芒。
然後剛剛還只有六七歲大小的小若晴,就像是按了三倍速的嫩芽,瞬間抽枝發芽。
長回了原來的模樣。
大腦裡如潮水般湧出自己忘卻的記憶,繁雜的信息量讓若晴頭腦一陣發蒙。
此時的她還被魈抱在懷裡,兩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到了,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停止了動作。
就這樣彼此呆呆的四目相對。
錯雜的記憶緩緩回歸,這段時間的經歷同樣如走馬觀花般浮現在自己眼前。
一陣滾燙的熱意從若晴心底升起,蔓延上臉頰,然後又流向四肢百骸。
當若晴的目光看到魈眼中的自己時,她那脆弱的神經徹底繃斷了。
「啊啊啊——」
一把推開同樣發懵的魈,若晴閉著眼睛衝進了房間裡,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被若晴推了一把的魈這才緩過神來,他下意識的抬頭尋找若晴的身影,只看見了她猛地砸門的舉動,以及一旁默默吃瓜的菲爾戈黛特。
「我、我出去看看……」
說完這句話,魈也消失在了望舒客棧。
目睹了全過程的菲爾戈黛特默默下樓,裝作自己沒看見魈轉身時踉蹌了一下,以及他那耳後染上的紅暈。
而衝進了房間的若晴則一頭扎進了被子裡,然後把自己連頭一起緊緊的裹住了。
隱在黑暗中的她才感覺自己有了喘息的空間。
臉上的溫度燙的能煎一個提瓦特煎蛋,她默默的抱著被子痛苦的扭動著,然後開始撞牆。
岩王帝君在上,為什麼偏偏要在這樣的場景讓自己恢復啊!
想到剛剛自己下意識的就推開了魈,若晴的臉色更加扭曲了。
以後她還怎麼面對魈啊!
回想起自己變小時和魈相處的時光,若晴低低的哀嚎一聲,她居然把鼻涕口水都擦到仙人身上,以後是不是會厄運纏身。
還有留雲借風真君、申鶴、菲爾戈黛特……
若晴越想越痛苦。
不行!她要連夜逃離這裡!回蒙德、回須彌都可以,總之這璃月她是一刻鐘都待不下去了!
想到這,若晴一把掀開了被子,想要收拾好行李就立刻連夜潛逃。
可掀開被窩一看,若晴傻眼了。
或許是身體殘存的本能,她剛剛居然下意識的跑進了魈的房間。
環顧四周,房間裡還留有許多她曾經用過的玩具和看過的故事書。
若晴的目光停留在了桌上那本育兒手冊上,然後她臉上好不容易降下來的溫度迅速升高,再次爆表。
她默默的又把自己裹回了被子裡。
就這樣讓她默默的去世吧,她已經對這個人世沒什麼留戀的了……
……
璃月港的上空,漂浮著一所豪華的空中樓閣,那是天權星凝光的宅邸——群玉閣。
百聞捧著一份文件匆匆走進了群玉閣。
「凝光大人,你要找的人有線索了。」
「拿上來吧。」
凝光放下了手中握著的朱筆,從百聞手中接過了那一份文件。
匆匆翻閱過後,凝光的眼中露出了興味盎然的神色,她將翻閱過後的文件重新封好,交還給了百聞。
起身向著身後的房間走去。
「將東西交給北鬥船長吧,就說——」
「她托我找的人已經找到了,讓她記得自己的承諾。」
百聞恭敬的接過資料,又匆匆離去完成凝光剛布置下的任務。
……
稻妻的海域上,南十字船隊正在穿越稻妻那永不停歇的雷暴。
北鬥走上夾板,找到了靠著杆子半坐在圍欄上的萬葉。
豪爽一笑,她調侃道,「就這麼坐在這,也不怕被等下被風吹到海裡去?」
萬葉輕巧的越了下來,隨著航線的推進,漸漸激烈的海風吹亂了他額前的頭發。
他看著北鬥,嘴角勉強勾起一絲弧度,眼底是毫不動搖的決心。
「北鬥大姐頭盡管放心,在找到若晴之前和完成故友遺願之前,我是不會輕易被海風吹落的。」
北鬥有些無奈,「喂喂,開個玩笑,你不要這麼嚴肅嘛。」
說著,她拍了拍萬葉的肩膀,「你放心,這一次去稻妻一定會有收獲的,而且璃月那邊我也找了很厲害的人查探消息,萬葉你就放寬心吧。」
萬葉對著北鬥感激的點了點頭,卻不置可否。
畢竟在一次次的尋找和失望後,他已經不敢再期待了。
第35章 魈寶
一天悄然過去,月上梢頭。
若晴郁郁的坐在房間的角落裡,捂緊了肚子。
今天一天她幾乎都沒吃過什麼東西,況且在奧藏山時她就已經累的不行了。
之前若晴還能因為自己的情緒過於激動而忽視了肚子的飢餓感,可現在經過一天的冷靜,那股腹中空蕩蕩的感覺再次席卷而來。
「咕——咕——」
肚子再次發出警告,若晴揉了揉餓得飢腸轆轆的胃,目光落在了那扇打自己進來,就不曾再開啟過的門上。
若晴咽了咽口水,晃動的目光在一陣陣飢鳴聲中漸漸堅定。
隨著那扇門離自己越來越近,若晴深呼吸了一下,才將手放到了門把手上。
然後又給自己做足了思想准備,才悄無聲息的轉動了門把手。
「嘎——嘎——」
老舊的木質門框發出刺耳的動靜,在靜謐的夜裡顯得更加清晰可聞。若晴心下一慌,才開了一條縫的房門又緊緊合上了。
這一下剛剛做的努力幾乎前功盡棄,若晴幾乎想就此放棄行動,可那股越來越明顯的飢餓感,讓她想靠睡覺來熬過去,都做不到。
又是十分鐘過去了,伴隨著門框吱吱作響的聲音,若晴終於從魈的房間出來了。
她先是小心翼翼的探出了一個頭,警惕的觀察了一下四周,然後才又試探的伸出了一個腳尖。
這副驚弓之鳥的樣子,但凡再出點什麼動靜,都得把她又嚇回自己的龜殼裡。
所幸現在的望舒客棧正值夜深人靜,若晴松了一口氣,才徹底從房間裡走出來。
她墊著腳尖,悄無聲息的扶著欄杆,摸著黑,向記憶裡廚房的方向走去。
房間外的樹梢上,一直默默守在外頭,屈膝坐在枝頭的魈將一切都落入了眼底,他站起了身。
樹影搖晃,樹上的人已經沒了蹤影。
這邊,若晴艱難的憑借著回憶,好不容易摸索到了望舒客棧的廚房。可才發現,廚房裡的東西多是生的時蔬。
若晴看著打掃整潔的櫥櫃,猶豫的想著,到底要不要看看有沒有熟食。
懷揣著愧疚之心,若晴緩緩伸出了罪惡之手,就在指尖快要落在櫥櫃上的握手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動靜。
若晴呼吸一窒,立刻矮下身子躲到了料理台後面,心下惴惴不安。
「喵——」
原來是貓啊。
若晴緊繃的神經松了下來,輕輕舒了口氣。一顆紅彤彤的果實也恰好在此時落入了她的眼底。
是番茄!是生的也可以吃的番茄!
若晴激動的握緊了手,然後小心的從竹筐裡拿了一個番茄,連洗都沒洗,直接就著自己的衣服擦了擦,就上嘴啃了。
酸甜的果肉下肚,那股腸胃絞痛的感覺瞬間減輕了許多。若晴抱著番茄幸福的喟嘆一聲。
「夜間不宜食用太過生涼的食物。」
熟悉的清越男聲在自己耳邊響起,若晴大口啃著番茄的動作瞬間停滯了下來。
她僵硬轉過頭往身後看去,魈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後,表情皺著眉,不認可的看著自己。
手中的番茄砰的一聲,落到了地上,干淨的果肉沾染上了塵埃,不能吃了。
可若晴已經無暇顧及這一切了。
她只覺得一股熟悉的熱意再次卷土重來,讓她的臉上一陣冷一陣熱。然後若晴就在魈微睜的眼睛裡落荒而逃了。
一路奔回了房間的若晴靠著門,急促的喘著氣,眼裡還帶著幾分被發現的羞意,幾分驚慌,以及幾分後悔。
若晴靠著門滑落到地上,無聲的哀嚎一聲,使勁的捶了下自己的頭。
剛剛她居然又下意識的跑回了魈的房間!
習慣竟恐怖如斯。
若晴默默癱倒在床榻上,拉過被子蒙住了頭。
她已經累了,這個世界還是毀滅吧。
廚房裡,魈有些無措的看著若晴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將落在地上的番茄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裡,想到若晴還沒吃幾口就跑了,一定還餓得慌。
魈默默打開了放著食材的櫥櫃,拿出了一塊豆腐,然後給灶台生起了火。
沒一會兒,寂靜的廚房,就傳來了柴火劈啪的聲音,和菜刀落在砧板上的聲音。
等一切再度歸於寂靜,看著魈端著一盤菜往樓上離開,一直隱在黑暗角落的菲爾戈黛特和淮安才松了口氣。
「老婆,你到底在看什麼呀?」
淮安輕聲附在菲爾戈黛特耳邊,好奇的問道。
剛剛他醒來發現菲爾戈黛特不在房裡,就披了件外套,出來尋找,卻差點撞到了擺在轉角的花瓶。
菲爾戈黛特轉過身,抬起了手捂住了淮安的嘴,就在他不明所以的時候,一股劇烈的疼痛感從大腿處傳來。
「嗚——」
「哼!」收回了手,菲爾戈黛特白了一眼自己毫無眼色的老公,「差點就被你壞了好事!」
淮安哭喪著臉拼命揉搓著自己還在疼痛的大腿,眼底全是委屈。
可惜菲爾戈黛特沒有再跟他解釋的意思,她站了起來走向了廚房。
打開櫃子,裡面放著一個保溫食匣,打開蓋子一看,裡面是還冒著熱氣的菜肴。
「可惜了這些菜,就留給你當夜宵吧。」
將食匣往淮安懷裡一推,菲爾戈黛特優雅的打了個哈欠,回房睡覺了。
「誒?!」淮安看著手裡裝滿了吃食的食匣,有些驚慌的看向菲爾戈黛特說道,「老婆,這麼多我吃不完呀!」
可回應他的只有菲爾戈黛特無情關上的房門。
無奈的捧著手裡的食匣,淮安只覺得自己還沒開始吃,就已經飽了。
誰讓言笑今天做了那麼多平時不怎麼做的菜,害他想著難得機會,比以往吃的還要飽。
端著盤子,魈輕輕敲了敲,「我進來了。」
推開了自己的房門,看著又裹進了被子裡的若晴。魈沉默了一下,才組織起語言。
「抱歉我不是有意教訓你,但是臨近年關天氣轉涼,你向來體弱,實在不宜在夜裡吃如此生冷的東西。」
「你還是吃這個吧,雖然簡陋了些,但至少是熱的。」
魈看著扭動了一下,卻還是沒打開的被子,金色的瞳孔裡閃過失望。
「你若不想看見我,那我先走了,你別忘了趁熱吃。」
可就在他欲要離開時,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擺,大聲制止了他。
「等一下!」
就如同曾經千百次被小若晴拽著撒嬌時一樣,可如今那只胖乎乎還帶著肉窩的小手,已經變成了如今十指纖纖的少女的手。
魈突然說不清自己心底這份有些錯雜的感覺究竟源自哪裡。
或許是被自己突然的嗓音嚇到了,若晴從被窩裡露出的一張小臉也有些發懵。
察覺到魈看過來的視線,若晴才像是反應過來,嗖的一下縮回了手,然後支支吾吾的用著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躲著你的,我就是……就是……」
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你。
可話到嘴邊,若晴卻紅著臉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一只手落在了自己頭頂上揉了揉自己亂糟糟的發絲,這熟悉的畫面讓若晴有些怔怔的抬起頭。
魈的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揚,他看著若晴溫聲說道,「不必道歉,你永遠不用向我道歉,因為我永遠不會和你生氣。」
若晴愣愣的看著魈的眼睛,從那雙金眸裡似乎看到了什麼特別的東西。
一股熱意從心髒慢慢蔓延開來,那是和之前全然不同的感覺,整顆心似乎都被泡在了溫水裡,還帶著一絲澀意。
「不過如果你要對璃月不利的話,我還是會出手的。」
那股曖昧的心緒頃刻間消散,若晴抿著唇,看著難得學會開玩笑的魈,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看著毫無反應的若晴,魈自知自己的玩笑絲毫沒有起到緩和氣氛的作用,他皺著眉說道。
「抱歉,我只是想讓你不那麼尷尬……」
這麼說完,若晴只覺得更尷尬了,一時間室內一片鴉雀無聲。
最後還是魈將盤子遞到了若晴面前,打破了沉悶的氣氛。
「快冷了,你快吃吧。」
若晴看著眼前的杏仁豆腐,有些怔愣,還是在魈的催促下才開始動筷。
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散開,柔軟滑嫩的豆腐滑進食道,引得胃裡一陣熨帖。
腦海裡不自覺的回想起了一些畫面。
她纏著魈給自己做飯,魈皺著眉頭的做了許多,卻只有一碗杏仁豆腐還能吃,被自己承包了,那些味道奇怪的菜則被他自己吃完了。
因為吃的太涼,自己感冒,魈抱著她,認認真真的看著火候,將自己喝的牛奶全都熱好,還要小心她燙到。
還有魈變成小鳥摟著自己睡覺,兩人一起在夜裡飛過荻花洲……
鼻間開始泛酸。
「你怎麼哭了,是不好吃嗎?」
魈看著若晴眼裡落下的淚珠,有些驚慌失措的伸手去接。
若晴抽著鼻子,胡亂的揉了揉發紅的眼眶,悶著聲音隨便想了個答案。
「沒什麼,我就是,就是想我爸爸媽媽了。」
「……」
「那我陪你去看看他們吧。」
若晴搖了搖頭,「他們早就不在了。」
沉默了一會,魈的看著若晴突然說道。
「但我會一直都在的。」
第36章 暴露
「所以佳釀節後,你就一直在璃月各地收集食材?」香菱雙手撐在桌面上,看著若晴說道,神色有些遺憾。
「好可惜啊,那段時間我也一直在輕策莊找冬筍,如果知道若晴你也和我一樣的話,我們就可以做伴了。」
若晴心虛的端起了茶杯,避開了香菱閃著光的眼神,抿了一口水。
「說起來,前段時間我在店裡還看見了一個和你長得超級像的小孩子呢!」香菱興致勃勃的湊到若晴面前,眼神上下端詳著若晴的臉,肯定的點了點頭。
「簡直是一模一樣啊!」
「噗——咳咳——」
本快被遺忘的記憶突然回想起來,若晴驚詫之下,剛喝進嘴裡的一口水沒忍住噴了出來。
頂著香菱驚訝的眼神,若晴尷尬地笑著附和道,「可能我長得比較大眾臉吧……」
「是嗎?」
香菱有些困惑,不過眼下她還有更想知道的事,便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所以你的飯館什麼時候准備開張?」
說到這個,若晴瞬間來了精神,她坐直了身體,神采奕奕的說道,「就在海燈節前,到時候璃月會來很多外國游客,希望能順利打響知名度。」
「那到時候有需要我幫忙的事就直說哦。」
香菱拍著胸脯對著若晴眨了眨眼睛。
心下一暖,若晴放下了茶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香菱說道。
「其實現在我就有一件事想讓你幫忙。」若晴撓了撓頭,問道,「你知道南十字號船隊嗎,我想向他們打聽一個人。」
「南十字船隊啊……」香菱扶著頭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雖然我跟北鬥姐姐有些交情,但是聽說他們最近剛出海,如果要等他們回來,估計也要在海燈節前後了吧……」
聞言若晴有些失望的垂下了頭,不過還是撐起了笑容,對著香菱道謝。
香菱看著若晴,好奇的問道,「你是要找南十字船隊的誰啊?」
「你說給我聽聽,沒准正好是我認識的人呢?」
若晴眼裡又亮起了光,她期待的看著香菱,小心問道,「楓原萬葉,你知道這個人嗎?」
香菱露出了歉意的微笑,「抱歉啊,若晴,我之前沒在南十字船隊聽過這個人。」
看著若晴黯淡下去的目光,香菱趕緊補救道,「不過我也已經好久沒見北鬥姐姐了,所以可能什麼時候船隊裡多了我不認識的人,也說不定嘛——」
若晴的手指無意識的溫熱的杯壁上摩挲,心裡卻有些心不在焉。
當時的自己因為意外上錯了船,會不會萬葉也遇到了和她一樣的情況,而且他當時還受著傷……
眼看著若晴的情緒越來越低落,香菱焦急的欲言又止,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於是把求救的目光轉向了一直在埋頭干飯的鍋巴身上。
鍋巴你也想想辦法呀!
接收到香菱的目光,鍋巴頭頂問號的歪著頭。
香菱無奈的扶額,果然不應該病急亂投醫,指望鍋巴的。
「盧——盧——」
鍋巴墊著腳趴到了若晴腿上,笑著搖了搖手。
看著鍋巴那副無憂無慮、憨憨的樣子,若晴也忍不住破涕為笑。
她抱起了鍋巴,低下頭蹭了蹭,「謝謝你安慰我,鍋巴。」
鍋巴的臉上微微發紅,似乎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若晴的背後,香菱對著鍋巴默默豎起了大拇指。
干得漂亮鍋巴,晚上給你做絕雲鍋巴!
……
海燈節的前夕,若晴的店鋪終於開張了。這絕對離不開迪盧克老爺的財力支持,當然也離不開置辦相關證件時,一路綠燈的順利。
這應該是自己那位甘雨大師姐暗中相助了吧。
若晴並不知道,其實暗地裡給了她許多便利的反而是未曾謀面的天權星——凝光。
璃月港每時每刻都有不同的新店在開張,但最近新開的這一家飯店,名聲都已經傳到了北國銀行。
正好和鐘離先生相談甚歡,達達利亞便邀請鐘離一起去新開的那家飯店吃晚餐。
鐘離欣然應允,「正好,我也早想去那家店體驗一番,但一直抽不出時間,此次倒是拖公子的福了。」
「能得鐘離先生的青睞,想必那家店應該很不錯吧。」
兩人一路客套著來到這處人流絡繹不絕的小餐館,看著頂上「異世相遇」的牌子,達達利亞露出了興味盎然的神情。
「這個取名風格,看起來似乎不像是璃月本地菜呀。」
鐘離抬起腳,率先跨過了門檻。
「是與不是,體驗一番便知。」
兩人走進了店裡,一個腰間帶著紅色繩結的女子上前遞上了菜單,「兩位請點餐。」
達達利亞的眼神劃過女子的腰間,笑著問道,「小姐,你這個配飾的樣子很特別,是特制的嗎?」
雪芙笑著回道,「這是我們店長特意為我們准備的,是店裡統一的裝扮。」
說完雪芙放下菜單,鞠了一躬離開了這桌,前往了下一桌客人那服務。
「怎麼有什麼在意的事嗎?」
察覺到達達利亞停留在那女子身上的目光,鐘離放下了茶杯,問道。
「沒什麼,就是對這個老板有些好奇。」
達達利亞笑著回答道。
廚房裡,若晴前腳剛剛出去就又回來了。
香菱疑惑的問道,「你不是說要去喘口氣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若晴捂著還在劇烈喘息的胸口,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我突然又不累了。」
誰能想到,她不過是在前台張望了一下,就看見了熟人,還是兩個!的心情嗎?
璃月港,有這麼小嗎?!
一想到自己管這麼年輕英俊、風度翩翩的鐘離先生叫叔叔,被那個外國友人救濟後,還恬不知恥的賴著人家不撒手,她就有一種想給自己一盆水清醒一下的衝動。
若晴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感激的對著香菱笑了笑,「今天多虧了你來幫忙,不然我一個人可能要累壞了。」
香菱笑著說道,「朋友之間不用客氣,而且你也答應給我報酬啦。」
餐桌上,鐘離看著角落裡一閃而過的身影,品了一口茶,露出了一個微不可查的笑容。
「這道椰奶凍倒是很特別。」
公子意外的看了眼鐘離,挑了挑眉,「沒想到鐘離先生也愛吃甜食?」
鐘離淡然自若的用小巧的叉子,插起了一口,放進了嘴裡。
「只不過是想到了家中晚輩愛吃的一道菜,今天意外看見了差不多的菜肴,有些驚訝罷了。」
吃飽喝足後,公子自覺地買了單,然後對著鐘離說道。
「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送鐘離先生了。」
鐘離點了點頭,回道,「那我就告辭了,雲先生今晚有戲,去晚了可就占不到好位子了。」
兩人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達達利亞走到拐角處,看著鐘離離開後,又轉頭回了人聲漸歇的異世相逢。
可剛准備走出轉角,就和一個匆匆跑出來的女孩撞了個正著。
達達利亞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女孩,看著她慌張抬起的臉,瞪大了雙眼。
「你是……唔——」
若晴萬萬沒想到,自己千躲萬躲,好不容易等到了達達利亞他們吃完飯離開,就又碰到了他。
這次兩人還撞了個正著。
身後傳來香菱呼喊的聲音,「若晴別忘了醬油也沒了!」
若晴一著急就捂住了達達利亞的嘴將他扯進了無人的小角落。
「奇怪,跑那麼快?」
香菱的聲音漸漸遠去,昏暗的角落裡,兩人緊貼在一起,四目相對。
「小姐,現在可以從我身上起來了嗎?」
啊?
若晴的眼睛順著達達利亞的視線緩緩下移。
斜扣的外套下,露著一截白皙的皮膚,上面是自己按在他勁痩腰間的手。
若晴的臉噌的一下紅了,她像是觸電般的拿開了手,然後惡人先告狀的說道。
「你裡面怎麼不好好穿衣服!」
手上仿佛還殘留著那肌理分明的觸覺,若晴的臉更燙了。
腦子短路之下,她又說出了一句話,「你能不能好好學學鐘離先生,看看人家穿的多保守!」
唔?!若晴瞪大了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可惜晚了一步。
不敢抬頭,她扭頭就想跑,卻被達達利亞一把拽了回來,摁在了牆壁上。
明明幾分鐘前還是自己在上面,幾分鐘後畫面的倒置了。
達達利亞勾著嘴角,靠近了她,在她驚慌失措的眼神裡說道。
「所以果然是你吧,小若晴——」
「這個世上雖然會有長相相似的人,卻不會連名字都一樣吧,更何況你們還認識同一個人。」
若晴欲哭無淚的看著達達利亞,試圖挽救,「我說其實那是我妹妹你信嗎?」
達達利亞一雙深藍的眼眸緊緊盯著她,笑而不語。
神色裡透露了一句話。
你說呢?
自知已經徹底暴露的若晴,破罐破摔的放下了手,在達達利亞奇怪的眼神裡掏出了自己的小錢包。
「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能保守秘密?」
「啊?」
達達利亞抽了抽眼角,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試圖用錢買通愚人眾的執行官。
他剛想說些什麼,就聽見若晴肉痛的說道。
「你不是至冬國的玩具銷售員嗎,你賣的玩具我都買了,我幫你維持業績,你幫我保守秘密,怎麼樣?」
啊,差點忘了,說謊的好像不止一個人……
第37章 重逢
在葉卡捷琳娜眼裡,愚人眾的執行官們大多是實力強大、神秘危險的人物。就好比北國銀行的頂頭上司——富人。
幾乎從不輕易出現在手下面前,可每次出現都會讓人有一種富人大人在布什麼大局的感覺。
公子大人剛到璃月時,也是如此。幾乎是第一次會面,就靠強盛的武力在所有愚人眾的下屬面前樹立起了威信,然後又有條不紊的在璃月布局。
可最近公子大人的行動是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
他居然讓手下的愚人眾連夜趕制遺跡守衛的模型玩偶,然後擺了滿滿一倉庫。
葉卡捷琳娜雖然對公子大人的行動指示滿頭霧水,可手上縫制獨眼小寶玩偶的手卻絲毫不停歇。
別說,遺跡守衛雖然可怕,可照著它樣子制作的模型玩偶卻還……怪可愛的?
璃月港碼頭愚人眾臨時租來的倉庫,若晴跟著達達利亞來到了這裡。
達達利亞打開倉庫大門,露出了裡面慢慢一倉庫的獨眼小寶玩偶。
「就是這些了。」
若晴被這數量嚇得倒吸一口冷氣,她下意識的攥緊了口袋裡的錢包,心裡已經在肉痛了。
她咽了口口水,略帶緊張的看著達達利亞問道,「這些都是你負責的?」
若晴渴望聽到一個否定的回答,可達達利亞卻完全沒察覺到,笑得一臉陽光的回答道。
「沒錯,這些全都是我負責的。」
若晴眼裡期待的光芒熄滅了,她心如死灰的拿出了小錢包,指尖微微發顫。
「那你報個數吧……」
達達利亞臉上的笑容一窒,糟了,他還沒想過市場價的問題。
深色的瞳孔微不可查的看向了一個角落,隱在暗處的債務處理人默默伸出手,比了一根手指。
達達利亞了然的點點頭,然後對著若晴說道,「一百萬摩拉。」
角落裡的債務處理人瞪大了眼睛,有些慌張的朝著達達利亞揮了揮手,想要阻止自家執行官大人賤賣愚人眾勞動成果的行為。
可惜達達利亞壓根沒往這裡看上一眼,更難接收到債務處理人的意思了。
一百萬摩拉,若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達達利亞,然後默默背過身去,偷偷打開錢包看了眼裡面的存款。
剛好只有九十九萬摩拉……
若晴懊惱的閉上了眼睛,來之前她以為,玩具銷售員應當是和自己過去生活的世界差不多的職業,玩具再怎麼賣應該也不會過於昂貴。
所以來的時候她就只帶上了這些摩拉,可誰知道,達達利亞其實是玩具批發商的推銷員呢?!
咬了咬唇,若晴尷尬的轉回身來,看著達達利亞的眼睛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小心翼翼的伸出了一根手指,陳懇的說道。
「批發的話,能便宜一點點嘛?」
達達利亞看著若晴試探的伸出的手指,再看了眼她為難的神情。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自己要價太高了。
達達利亞毫不猶豫爽快答應了,說道,「雖然原價是這些,但我可不是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商人,我就不收你中間商的差價了。」
「十萬摩拉怎麼樣。」
若晴驚訝的瞪大了雙眼,手上卻異常迅速的掏出了一疊小錢錢塞到了達達利亞手裡。
「成交了,不准反悔!」
萬萬沒想到,至冬國的玩具成本與售價居然溢價這麼多嗎?果然萬惡的資本家就知道剝削我們的血汗錢……
達達利亞看著若晴臉上重新綻放的笑容,勾了勾唇。
早就知道她跟托克一樣喜歡獨眼小寶玩偶,但是沒想到她這麼喜歡。
買了一倉庫的玩具居然還這麼開心的樣子。
不過雖然小時候的模樣更可愛些,長大了以後也還是……
達達利亞小心的瞥了眼若晴亮晶晶的小鹿眸。
有點可愛。
無人在意的角落裡,債務處理人正捂著自己發悶的胸口,頑強的用另一只手扶著牆壁支撐著自己。
還想著用什麼方法讓公子大人改變心意,可沒想到公子大人改變了心意,卻不是按照他想要的方向改變的。
十萬摩拉……公子大人,十萬摩拉就連原材料都堪堪不夠的呀!
若是讓富人大人知道了北國銀行居然做如此虧本的買賣,他怕不是會直接取締了北國銀行。
債務處理人含淚癱倒在地。
第二天,香菱來找若晴,卻看見了幾乎堆滿了二樓的獨眼小寶玩偶。
她震驚的捂著嘴,看著若晴問道,「你買這麼多玩具干什麼啊?!」
若晴聞言,躺在散滿了獨眼小寶的地上,疲憊的抬起眼眸看了香菱一眼,話音飄飄乎乎的,就好像此刻她一片迷茫的精神。
「商場大減價,我用跳樓價買回來的。」
香菱皺著眉,小心翼翼的邁腿,跨過滿地的玩偶。鍋巴試圖學著香菱的樣子,卻因為腿太短,被地上的獨眼小寶絆倒在地。
「就算是促銷,你也不應該買這麼多呀……現在連你的房間裡都堆滿了,你怎麼睡覺啊?」
若晴看著香菱,雙眼出神,然後呆呆的轉過身抱住了一只獨眼小寶。
「就這麼睡……」
今年的海燈節如期而至,當天色漸漸入夜。海面上緩緩升起了一盞盞明燈,璃月港裡也都是燈火通明,車水馬龍,人群絡繹不絕。
異世相遇的二樓,香菱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轉過頭對若晴比了個大拇指。
「真虧你能想到這個方法啊,進店消費即可得到一個獨眼小寶玩偶,既解決了它們占地方的事,還大大增加了客流量。」
「不過就是樓下的大師傅要累的團團轉了。」
若晴小心的將疊好的信封掛到了夜梟身上,送它出了窗戶。
璃月的海燈節,若晴本想邀請提納裡和柯萊還有迪盧克這些,自己的好友們來參與。
可迪盧克的回信裡卻說蒙德城近來有事,不便走開。就連提納裡也是說雨林裡出現了大批死域,無法前來。
柯萊則是說想要盡所能的幫師傅的忙。
若晴雖然有些失望,卻還是給所有能聯系上的朋友們寄去了信,就連暫時不知所蹤的賽諾的信,若晴都先寄往了化城郭。
做好這一切,她才笑著,對著香菱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這還不是你提醒我的嘛。」
香菱疑惑的歪了歪頭,若晴解釋道。
「那天我要送你和卯師傅一人一個獨眼小寶來著,可你不是說就我這樣送,要送到什麼時候嘛——」
「所以啊,我就想到了這個辦法。」
「好啦好啦,不說這些了。」若晴扯著香菱的手臂往門外走,「海燈節這麼熱鬧的節日,怎麼能不出去逛逛呢。」
兩人手牽著手向著玉京台的方向跑去,今年聽說七星在玉京台處做了一個盛大的花車,上面掛滿了各種新奇的花燈,等著時間一到就會從玉京台出發,巡遍璃月港。
香菱等不及想看看了,便和若晴一起前往玉京台,想要趁著人少的時候,仔細看看這彙聚了眾多能工巧匠制作的花燈。
兩人興致勃勃的跑過了木橋,香菱眼尖的在緋雲坡看見了兩個熟人。
「若晴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看見了兩個朋友去打個招呼!」
「那我就在這裡等你哦。」
香菱笑著點了點頭,帶著鍋巴朝著萬文集舍的方向跑去了。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上,若晴百無聊賴的看起了身旁的燈籠攤。
長順笑著問道,「客人要買霄燈嗎?」
「霄燈?」
這特殊的名字讓若晴想到了鎮守在望舒客棧,拒絕來赴約的魈。
若晴順著長順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地上較以往擺放了一些樣式不同的燈籠。
若晴蹲下身拾起一個看了看,抬起頭問道,「老板,這個為什麼沒點亮呀?」
長順笑著解釋道,「霄燈點亮後,就會飛向天空,承載著璃月人對未來一年的美好願望,所以這些燈在使用前是不會點亮的。」
若晴提著一個霄燈和老板付了錢,就在這時,一束煙花自海面升空,進入夜幕綻放出絢麗的花朵,然後前方的人群開始鼓動了。
是花燈游行開始了。
若晴著急的看了眼香菱還沒有出來的方向,將買好的霄燈寄放在老板那,就奮力擠進了人群。
推開如潮水般聚在一起的人流,若晴好不容易來到了緋雲坡的樓梯處,她撫著欄杆喘了口氣,正打算往上走時。
一只蒼勁有力的手拽住了她的手,那只手微微用力,若晴就從台階上被它拽了下去,跌進了後頭的人的懷裡。
街道上人來人往的喧鬧聲似乎離耳邊遠去,交相輝映的燈光朦朧了兩人的視線。
若晴呆呆的抬起頭,一縷楓紅的發絲落在了她的臉頰,她瞳孔微縮,怔怔的喊出了來人的名字。
「萬葉……」
再次聽見那道熟悉的聲音,抱著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人,萬葉再也忍不住,扶在若晴手臂上的手用力將她整個攬進了懷裡。
「我終於找到你了。」
曾經還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如今已經比自己高了半個頭,感受到臉上突兀的冰涼,若晴怔愣的在他懷裡抬起頭。
「萬葉你……」
你哭了?
第38章 加更
若晴著急的想抬頭看看萬葉的臉,卻被他摁在了懷裡動彈不得。
「別看我……」
耳邊傳來萬葉沙啞的聲音,只一句話就讓若晴停在了原地。
人潮湧動的緋雲坡,驚艷眾人的花車緩緩從兩人身邊駛過,若晴方才如夢初醒般的推開了萬葉,雙手抓住萬葉的手臂,激動的問道。
「你當時有沒有平安脫險,傷口呢?好了嗎?」
萬葉微笑著看著她,任若晴上下檢查自己。
「我沒事,當時我按計劃上了南十字號的船隊,一上船北鬥大姐頭就將我從箱子裡找了出來,安排人給我上了藥。」
「倒是你。」萬葉抬起手反握住若晴的手,眼底是壓抑的痛苦,「你到底去哪了,這一年來我一直在到處找你,我還以為你……」
看著萬葉疲憊的神色,初來異世的種種恍若昨日重現,若晴鼻尖一酸。
慢慢跟萬葉講述了自己陰差陽錯去了須彌,不僅得到了神之眼,還在迪盧克老爺的資助下,在璃月開了家飯店的事。
萬葉伸出手溫柔的落在若晴頭頂上,「辛苦你了。」
若晴別開臉,避免了自己眼底泛起的淚光被他發現,再抬起頭時,臉上是燦爛的笑容。
「我跟你說哦,我一點都不辛苦,這一路上我遇到了好多人……」
兩人並肩順著繁華的街道走去,緋雲坡上,被眼疾手快的行秋拽住,捂著嘴拉到了牆角的香菱終於又呼吸到了新鮮空氣。
剛剛她領著自己的朋友行秋和重雲下樓,想介紹給若晴認識,沒想到剛下樓就看到了要上樓梯的若晴。
香菱正揮著手准備叫人,就被行秋拽走了,然後躲在角落裡的三人就目睹了在樓梯口相擁的兩人
好不容易看著若晴和那個稻妻裝扮的男生離開了,行秋才滿臉意猶未盡的松開了自己。
她插著腰大口喘著氣,剛剛行秋差點沒把自己憋死。
香菱轉過頭,無言的眼神默默譴責著他。行秋求饒般的舉起了手,笑著討好道。
「抱歉抱歉,等下我請你吃宵夜。」
香菱別過臉哼了一聲,說道。
「還有重雲和鍋巴的份!」
「誒?」行秋為難的舔了舔唇,卻在收到香菱悠悠的視線後,苦笑著點頭答應,「好吧好吧,還請香菱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
唉稿費還沒到手……要不……賬單就寄到飛雲商會吧……
若晴和萬葉逆著人流一路向上,來到了一座山坡上。
由此往下望去,能看見萬家燈火的璃月港,燈火輝映間,美不勝收。
漸漸地夜空中亮起了幾個光點,是已經有人在開始放霄燈了。
看到那升空的霄燈,若晴才張大了嘴站了起來。
「糟了我把送給魈的霄燈和香菱都忘了!」
若晴著急著就想向山坡下跑去,看著她的背影,萬葉呼吸一窒,下意識的就伸出手拽住了她的手。
別走——
「放開她!」
口中欲要脫口而出的話被突如其來的玉木倉打破,和璞鳶撕破空氣,貼著萬葉的臉劃過。
萬葉眼神一凜,被迫松開了若晴的手向後一仰,幾根白色的發絲從空中飄落。
等他站穩再抬起頭時,一個綠發金眸的男子持著玉木倉,以守護者的樣子站在一臉發懵的若晴面前。
看著魈似乎還要動手的神情,若晴急忙拽住他的手臂抱在了懷裡,焦急地說道。
「魈你誤會了,萬葉不是壞人!」
萬葉眼眸微動,看著若晴毫不避諱抱著魈的手,再看向剛剛周身還縈繞著凜冽的肅殺之意,卻在若晴開口後就柔和了氣息的魈。
他淡淡的解釋道,「在下楓原萬葉,是若晴在稻妻就認識的……朋友。」
魈同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淡漠的點了下頭。
「魈。」
兩人無聲的對視著,卻誰也沒有挪開視線。感受到空氣中的僵硬的氣氛,若晴尷尬的試圖找個話題。
「那個,魈你怎麼會來這呀,之前你不是說要守在望舒客棧嘛?」
魈挪開了看著萬葉的眼睛,凌厲的眉眼微微緩和,解釋道。
「大部分的魔物已經鎮壓,想到了之前你說想和我一起過海燈節,所以就來看看,正好聽見了你叫我的名字。」
若晴開心的睜大了眼睛,「那你等下不走了嗎?」
魈微微笑著點點頭,「陪你看完煙花再走。」
「真羨慕你們可以一起過海燈節,可惜我只有孤身一人……」
萬葉低落的話語傳來,有種蕭瑟寂寥之意。
若晴立刻上前安慰道,「沒關系我們可以一起過節嘛,是吧魈。」
「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可以自己過得。」
魈洞察的眼神看了眼低落的垂著頭的萬葉,抱著胸道,「你開心便好。」
空氣裡的氣氛似乎又一次凝滯了,若晴冥思苦想,終於眼前一亮。
「你們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說著若晴就拽著裙擺急匆匆向著山坡下跑去。
「我和你一起——」/「我也——」
同時開口的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等再想說話時,若晴已經跑遠了。
魈和萬葉互相看了一眼對方,然後默契的轉過身,一個向左,一個向右。然後默默地屈膝坐在了草地上,空氣中只有遠遠傳來的人流嘈雜聲和煙花炸裂的聲音。
重新回到了璃月港的若晴,一路小跑著跑回了長順的燈籠鋪。
然後扶著腿,一邊喘氣一說說道。
「老板,我剛剛買的霄燈呢?」
「喏,在這呢。」長順微笑著將保管的霄燈遞給了若晴。
若晴開心的接過了霄燈,笑著和老板道謝。然後又急匆匆的跑向了下一個目的地。
阿山婆的攤子前圍滿了小朋友,若晴抱著霄燈艱難的擠進了人群,仗著自己身高上的優勢才先一步買到了挑好的煙火。
再從人群裡擠出來後,若晴默默嘆了口氣。
早知道就買好煙花再去拿霄燈了。
「若晴?」
香菱一行人剛從旁邊的小攤上買了烤魚,就看見了大包小包站在煙花攤外邊的若晴。
香菱趕緊走上前幫若晴拿過了霄燈,「你不是和稻妻小哥走了嗎,怎麼一個人回來了?」
聞言,若晴挑了挑眉看向了香菱,剛剛自己還為忘記了香菱的事感到抱歉,原來她一直都在看呀。
糟糕——
香菱懊悔的捂住嘴,在若晴質問的眼神裡,立刻指向了身旁,甩鍋道。
「都怪行秋,是他攔著我不讓我去找你的嘛,你別生氣啦——」
本想拉著重雲偷偷摸摸開溜的行秋無奈的刮了刮鼻子,硬著頭皮和若晴解釋道。
「抱歉,在下那時觀你們二位是久別重逢,所以才不欲打擾,這螭虎魚就當做是賠罪吧。」
行秋笑著將自己手裡的烤魚塞給了若晴,指著自己說道,「在下行秋,一介俠客。」
站在行秋邊上的重雲也對著若晴點了點頭,「我叫重雲,是一個驅邪方士。」
聽著行秋的道歉,若晴也不好意思再追究,畢竟本來就是她有錯在先嗎。
而且——
嗯,這個烤魚味道真的不錯。
咬了一口還冒著熱氣的螭虎魚,若晴興奮的和香菱說道。
「是吧是吧,這家店的烤魚手藝那可是璃月港有名的。」
和香菱一邊討論著烤魚師傅的手藝,一邊吃完了烤魚,若晴熱情的邀請三人。
「要不我們一起去山上放煙花吧,我買了好多呢!」
幫若晴提著一個袋子的行秋,正興致勃勃的研究著裡面的煙花,聞言立刻興奮的答應了。
「那我和重雲就卻之不恭了。」
「我還沒答——」
重雲有些震驚的看向行秋,可還沒來得及提出異議,就被幾人一起打斷了。
香菱,「去嘛去嘛重雲,大家一起呀。」
行秋,「你別總是固執嘛,偶爾也要學會合群。」
若晴,「人多才熱鬧呀,重雲不要客氣。」
被炮語連轟的重雲默默閉上了嘴,話都讓你們說完了,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璃月港的山頂,一直相對無言的兩人,因為若晴久久未歸,終於有了動靜。
魈率先打破了沉默,站起身道,「我去看看。」
「等等。」
萬葉緊跟著站了起來,說道。
「魈兄還是坐著吧,遠道而來便是客,還是由我去找吧。」
魈側過頭,冷冷的看著萬葉,未曾言語。
萬葉同樣淡笑著不甘示弱的對視,笑意卻不及眼底。
就在兩人周圍氣氛越來越緊繃時,熟悉的聲音化解了兩人的氣氛。
「魈,萬葉,我們回來了!」
兩人順著若晴的聲音看去,只見她抱著一個霄燈,身後還跟著三個笑語晏晏的陌生人。
香菱的手裡是一袋燒烤小吃,行秋和重雲手裡則是一人一袋煙花爆竹。
若晴興高采烈給幾人互相介紹,只覺得現在人多的熱鬧才有了海燈節的氣氛。
哪像剛剛沒人暖場,空氣都是冷的。
看著已經圍在一起,開始興奮的分拆煙火的四人。
萬葉和魈再一次看了彼此一眼,然後這次萬葉率先加入了進去,魈卻站到了遠處,只不過他默默地選擇站到了若晴身後。
寂靜的山頂上冒出了一簇簇絢麗的火光,若晴幾人人手一根煙花棒拿在手裡揮舞著。
魈看著若晴臉上的笑容時,眼底也帶上了淡淡的笑意。
若晴舉著煙花棒向著魈跑去,在他驚愕的眼神裡將自己的煙花棒塞給了他,「魈也要一起來放煙花嘛!」
說完,若晴又興致盎然回去空地上,又拿出了一根煙花棒點燃。
魈看著手裡的煙火漸熄,勾起了唇。
煙火之邀短暫,但溫暖長存。
第39章 煙花
臨近深夜,璃月港的上空緩緩飄起零零散散的宵燈,隨後是越來越多的燈火飄出璃月港,在空中彙入燈火的長流裡,形成一道橫跨天幕的「銀河」。
若晴一行人也放完了袋子裡的煙花,意猶未盡的准備點宵燈。
點亮宵燈之前,一行人圍在一起,在歡聲笑語裡於宵燈上寫下自己的願望。
若晴疑惑的看了眼站在遠處的魈,問道,「魈你不寫嗎?」
魈別過臉,注視著那從千家萬戶浮起的宵燈,每一盞燈都承載了人們對生活的美好期盼。
他曾經不明白,為何人們如此熱衷於海燈節,可現在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節日本就是為了團圓所慶,曾經的自己早已失去了想要團圓之人,而現在他又擁有了。
魈搖了搖頭,淡然的說道,「璃月人民借宵燈祈福,本就是在向仙眾祈求,所以我寫不寫都無用。」
若晴才不管魈說的這些,她直接上前一把握住了魈的手,在他驚愕的眼神裡,將他扯到了眾人身邊。
把筆塞到了魈的手裡,若晴眉眼彎彎的指了指霄燈上尚存的一角空白處。
「這裡還空著呢,魈你就寫這吧。」
魈看了眼若晴,無奈的嘆了口氣,罷了,難得她這麼開心,他還是不破壞大家的興致了。
眾人的願望一一落筆,伴隨著緩緩升起的霄燈飄入夜空。
香菱好奇的偏過頭詢問道,「大家寫的都是什麼願望啊?」
老實人重雲回答道,「我希望自己能早日成為獨當一面的方士。」
行秋摸了摸鼻子,避開了香菱的視線,打哈哈道,「願望這種東西,說出來就不靈了嘛,所以……我的就保密。」
若晴偷偷看了眼魈,對行秋的觀點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
「就是就是,說出來就不靈了,我也不告訴你們。」
香菱氣鼓鼓的巡視了一遍眾人。
萬葉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總覺得自己如果硬問的話,會被這個人記仇。
魈獨自站在遠處,抱胸而立。她可不是若晴,敢對著這個看著就很高冷的美少年盤問。
「哼——你們都不說,那我也不說了。」
重雲抽了抽嘴角,所以最後只有他一個人把自己的願望都說出來了?!
若晴略帶歉意的看了眼重雲,默默轉移了話題,「大家,海燈節快樂!」
「海燈節快樂!」
霄燈乘著夜風搖搖向上,跳動的燈光映照出了大家一筆一劃,真誠寫下的字句。
「希望明年能找到更多稀有的食材!」
「明年一定會有人欣賞我的《沉秋拾劍錄》。」
「願故友的神之眼能被再度點亮,還有……不再分離。」
「保佑魈的業障早日清除,不再困苦,大家都天天開心。」
「若真能靈驗,就實現若晴的願望吧。」
煙火散盡,燈火暫歇。也到了該離別的時刻了。
魈對著若晴說道,「我送你回去吧。」
萬葉則笑著看向魈,淡淡說道,「魈兄,你的住處離璃月港最遠,還是早些回去吧,我會送若晴回去的。」
魈偏過臉斜覷了一眼萬葉的笑臉,挑了挑眉,「多謝關心,但是不必勞煩了。」
眼見著兩人又要開始唇槍舌劍,若晴立刻眼疾手快的拽過了一旁的香菱。
「我跟香菱一塊回去,你們就放心吧,不用擔心我。」
香菱剛剛還在一旁跟行秋一起吃瓜,一眨眼自己就被扯進了風暴中心。感受到彙集到自己身上的兩股視線,香菱僵硬的笑了笑。
「是、是啊,我們是順路的,兩位就放心吧。」
「既然如此,那邊麻煩你了。」
聞言魈不再強求,對著香菱點了點頭,下一秒就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哇——走的真快!」
香菱目瞪口呆的看著剛剛還在眼前的人影,瞬間就從眼前消失了,驚訝的張大了嘴。
「看這身法,難道是什麼我沒聽說過的隱世高手嗎?」行秋皺著眉陷入了沉思,「要不下次見面時,和這位兄台商量一下,以他為原型寫一部小說吧。」
「不知若晴下次可否為我們二人引薦一番?」
若晴尷尬的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重雲在一旁涼涼的潑了盆冷水,說道「若晴的那位朋友,一看就不像是會同意的樣子。」
萬葉也深表贊同,「觀他似乎來歷不凡,我想他確實不會是接受這種提議的人。」
行秋苦笑著攤了攤手,「喂喂——你們要不要這麼連番打擊我啊。」
「若晴你說呢,我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嗎?」
若晴低著頭沉思了一會兒,在經過了深思熟慮後,她抬起頭雙眼認真的看向行秋,沉重的點了點頭。
「行秋,我勸你還是早日放棄吧。」
「……」
談話間已然來到了分岔路口,幾人再次揮手作別。
重雲和行秋朝著緋雲坡走了,萬葉則朝著石階下方的集市走去。
香菱和若晴手挽著手繼續向著吃虎岩的方向走,鍋巴在兩人身後蹦蹦跳跳的跟著,今天跟著大家一起玩了煙火,還吃了好多小吃,鍋巴的心情似乎都格外好。
此時的街道上已經不似剛剛那般人來人往,只剩了幾個稀疏的行人來往。經過幾個街邊的小攤時,還能看到幾個上了年紀的大叔喝的酩酊大醉,彼此笑著講述著自己如何風光的往昔。
越過轉角,若晴和香菱也到了要分開的地方了,兩人笑著揮了揮手就再次分道揚鑣了。
若晴哼著小曲,一蹦一跳的回到了異世相遇,剛推開門就被突兀的出現在眼前的橘色腦袋嚇了一跳。
「啊——」
「喂喂,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聽見了若晴的叫聲,雪芙匆匆跑了出來,臉上含著歉意說道。
「抱歉若晴,這位先生他說要在店裡等你,就連我們打烊了都不肯走……」
若晴扶著門框平息了一下錯亂的呼吸,揮了揮手道,「沒關系,雪芙姐姐,你先去休息吧。」
雪芙擔心的看了眼兩人,有些不放心的說道,「那你要是有什麼事一定要叫我啊。」
得到若晴肯定的答復後,雪芙才一步三回頭的回了房間。
達達利亞抱著胸,不滿的看著若晴說道,「有必要像這樣防賊似的看著我嗎?」
若晴氣呼呼的給自己沏了一杯茶,沒好氣的說道,「誰讓你沒事在別人家裡賴著不走,還專門跑到門後面嚇我!」
說到這若晴的聲音都大了起來,鼓著臉小眼神一個勁的往達達利亞身上瞟,滿滿都是譴責。
達達利亞心虛的別過臉,摸了摸鼻子,然後討好的笑著說道,「我這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嗎,誰知道你反應這麼大啊……」
若晴幽幽的回答道,「驚喜沒看到,驚嚇倒是有了。」
「我是說真的有驚喜。」達達利亞神秘的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道,「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若晴狐疑的看著達達利亞,有些懷疑他話語裡的真實性。可在達達利亞的催促下,若晴還是半推半就的跟著他來到了璃月港的郊外。
此時已臨近深夜,就連繁華的璃月港都已經人聲漸歇,更何況是荒涼的郊外呢。
涼颼颼的山風從脖間劃過,若晴冷的打了個哆嗦,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達達利亞,拽住了他的衣擺。
「我們到底要去哪啊?」
達達利亞穿著單薄的外套,卻好像渾然感覺不到山間的冷意,笑得一臉燦爛,指著前方說道,「已經到了,就是那裡了。」
若晴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只看到黑黝黝的一片空地上擺放著幾個不知道是什麼的大箱子。
「這是什麼啊?」
達達利亞勾唇一笑,從口袋裡拿出了一盒火柴。
「你看好了。」
火柴擦過紙盒亮起了一道火光,達達利亞迅速在搖曳的火光被山風吹滅之前,點燃了箱子上的引信。
若晴這才發現,這些個超大的箱子居然是煙花。
「別靠太近!」點完煙花的達達利亞跑了回來,拉過若晴的手就往遠處跑去。
「砰——」
第一簇煙火開始升空,在已經趨近平靜的夜幕裡展開了自己的華麗演出。
璃月港裡有正鬧著不肯睡覺的孩子,驚奇的睜大了眼睛指著窗外道,「媽媽,是從來沒見過的煙花!」
年輕的母親抱著孩子,隔著窗戶看著在遠處一簇簇綻放的煙花,同樣驚奇的說道,「還真是新奇的圖案。」
孩子舉起了手裡的玩具人偶,興奮地說道,「我知道了,是獨眼小寶!」
郊外,裹著達達利亞的圍巾坐在石頭上的若晴驚喜的睜大了眼睛,五光十色的花火倒映在眼底,形成了一個個憨態可掬的獨眼小寶。
「怎麼樣,這樣算是驚喜了嗎?」
達達利亞轉過頭看著若晴問道,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在他臉上,顯出了他臉上肆意的笑容。
然而他還沒有等到若晴回答,就感覺肩膀上一重。
此時玩了一整天的若晴,又被達達利亞拉著走了大老遠的路,終於支撐不住越來越重的眼皮,頭一歪,倒在達達利亞的肩上睡著了。
聽著若晴逐漸平穩的呼吸,達達利亞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什麼啊,還沒看完呢就睡著了,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身後只為一個人放的煙火還沒停歇,達達利亞背起若晴朝著山下走。
半夢半醒間,若晴微微睜開了迷迷糊糊的雙眼,看見了眼前晃動橘色發絲,然後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達達利亞聽見了她睡夢中的喃喃囈語。
「謝謝你,大哥哥……」
達達利亞腳步一頓,臉上自耳後迅速向前泛起紅暈,他不自然的低聲說了一句。
「睡著了才說這些……也太犯規了吧……」
而躺在他背上的若晴卻進入了久違的夢境,藍紫色色調的天空,像童話裡的迷你小屋。
若晴驚奇的穿過翩翩起舞的晶蝶,沿著草地的小路向前走去。
等她走過後,一個個蘭那羅才從草叢、從屋頂,探出了頭。
「是那菈。」
「是棕色那菈,蘭摩尼記得她。」
蘭那羅們竊竊私語的交談著,若晴卻被這夢幻般的場景吸引著,渾然未覺。
走到桓那蘭那的深處,若晴才終於見到了那個自己想見的人。
「納西妲!」
若晴笑著揮舞著手,向坐在秋千上的納西妲跑去,「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納西妲從秋千跳了下來,秋千化作光點飄散。她微笑著對若晴點點頭,「謝謝你的關心,我和往常一樣,沒什麼特別的。」
「你呢若晴,是有什麼值得開心的事嗎?」
兩人坐在草地上,若晴笑著給納西妲講述了璃月的海燈節。
聽著若晴描述的萬家燈火和漫天燈河,納西妲的雙眼閃著光彩。
「如果可以,我也好想親眼看看你口中所說的場景,那一定很驚艷。」
若晴看著納西妲期待的眼神,靈光一動,「如果這是夢境的話,那我是不是就能掌控自己的夢?」
納西妲從草地上站了起來,牽起了若晴的手。
綠色的光芒從兩人緊握的雙手處綻放開來,隨後擴大到整個空間。等光芒黯淡,眼前的場景已經到了若晴熟悉的小山坡。
這是自己剛剛和朋友們一起放飛霄燈的地方。
「現在這是你的夢了,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了。」
若晴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努力想著自己眼底所見的一切風景,想要將它們再還原到夢境中。
黯淡的夜空重新被點亮,璃月港的萬家燈火再度出現在了眼前。
若晴睜開了眼,看了眼納西妲,笑著說道,「納西妲,海燈節快樂。」
納西妲轉過頭發自內心的笑了,「謝謝你若晴。」
第40章 龍災
海燈節過後,璃月的大街小巷還懸掛著過節的裝飾,一則來自蒙德的消息就打破了平靜的日常。
若晴是在一個偶然的下午,聽見店裡客人的閑聊才知道,蒙德城如今正處在龍災之中。
那桌客人本是來往於兩國之間的商人,可惜因為龍災肆虐,商道破壞嚴重,他們已經滯留望舒客棧許久了。
可人還能等的,貨物卻等不住。為了不讓一車好貨都壞在車裡,商人們只好改道來到璃月港,想趁著過節氣氛的延續,多賣出點貨物。
若晴聽著幾人的侃侃而談,不禁眉頭緊皺,她與晨曦酒莊的聯系自從自己恢復後,便從未間斷,可卻絲毫不見迪盧克在心中提及此事。
若晴靠近了那桌客人,狀似無意的插入幾人的話題,問道,「大叔,蒙德的龍災到底是什麼啊,有那麼嚴重嗎?最近都挺好幾個說起了。」
聽見有人對這個話題感興趣,商人大叔放下了夾菜的筷子,正了正神色,壓低身子神秘兮兮的若晴。
「我聽說啊蒙德作亂的魔龍正是多年以前,蒙德的□□守護之一,那天我們試圖從商道回蒙德,正好看見了那魔龍從空中飛過,在它飛過草原後,掀起的氣流差點把我們都卷到天上去。」
說著話題,商人大叔似乎是回想起當時驚險的場景,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還得多虧了我們跑得快,躲進了旁邊的樹林裡,抱著樹干才沒被狂風卷走。不過經歷過這一次,我們商隊是萬萬不敢再去風暴中心的蒙德城了,所以就改道來了璃月港。」
若晴若有所思的低下頭,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可如果那條魔龍是蒙德的□□守護之一的話,它為什麼要對自己守護的城邦做這種事呢?」
許是說了太多話,口干舌燥,商人大叔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而後打了個酒嗝郁郁說道,「誰知道呢,我們也是道聽途說,我只知道這批貨可不能爛在我們手裡,不然虧大發了。」
若晴知道自己打聽不出更多信息了,她強撐著微笑和商人大叔作別,還叫雪芙免費為那桌客人上了一碟下酒菜,她便匆匆返回二樓了。
回到房間後,若晴從抽屜裡取出了迪盧克留給自己的銀哨。
自從異世相逢開起來後,若晴和晨曦酒莊幾乎是保持著一周一次的聯系頻率。因為夜梟是活躍在夜間的生物,若晴幾乎沒有在白天聯系過它。
可這一次,她實在等不及到天黑了,直接吹響了放到嘴邊的哨子。
可若晴提著心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夜梟的到來。
腦海裡回憶起商人們提起蒙德龍災時滿臉懼意的樣子,若晴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決定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了,她必須去搞清楚蒙德到底發生了什麼。
商人雖然人脈甚廣,信息來源多,但終究是不如掌管璃月諸多事務的月海亭的。
沒錯,若晴要找自己只見了一次面的甘雨師姐幫忙。
再次站在高聳而立的月海亭前,若晴收起了自己有些緊張而冒汗的手心,等著門口的守衛通傳。
幸好甘雨沒讓若晴等很久,幾乎是消息一帶到就出來了。若晴還是第一次好好打量這位半人半仙的師姐。
化身成人的她一頭冰藍色的頭發對應了她神之眼的屬性,雖然不會像申鶴姐姐那般拒人於千裡之外,反而有股親和之意,可實際上還是與人有著一股淡淡的疏離。而她頭上的兩只麒麟角則昭示了她異於常人的一面。
在師傅留雲真君口中,甘雨師姐是人類與麒麟的混血,幼時似乎還很圓潤可愛。
若晴自以為小心的打量著甘雨,可她的小動作幾乎躲不開仙獸的感知。
看著若晴那略帶思索的神情,甘雨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尷尬的微笑著問道,「你一直看著我,是我有什麼不妥嗎?」
被突然問道,若晴幾乎是脫口而出,「我在想甘雨師姐的人形完全看不出來師傅說的圓潤……」
話音未落,若晴幾乎不敢抬頭去看大師姐的臉色,她怎麼就直接把心裡想的話說出來了呢。
甘雨一想到留雲真君不知道對著若晴都說了些什麼,無奈的閉上了眼睛,良久才緩過神來。
她看著若晴問道,「還是說正事吧,你特意來月海亭找我,一定是有別的事吧?」
甘雨一語道破若晴的心思,她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問道,「我來主要是想問問師姐,知不知道蒙德城如今的具體情況?」
「蒙德城?」
甘雨有些意外的看了若晴一眼,疑惑地說道,「可以是可以,蒙德城的近況並不是什麼機密,不過你是在蒙德城有什麼友人嗎?」
若晴聽到肯定的回答後激動的點了點頭,「我在蒙德城有很多朋友,所以我很擔心他們的狀況,拜托你了甘雨姐姐!」
甘雨了然了,她簡單的將蒙德城的近況告知了若晴。
自從去年年底開始,蒙德城似乎就已經有地方因為魔龍作亂受災了,只不過當時的災害還在西風騎士團的控制之下。
可從今年開始,魔龍特瓦林似乎不再滿足只在蒙德邊境肆虐,轉而開始攻擊蒙德城,並且也因此導致商路不通,水路不行。
不過甘雨讓她不要太過擔心,有一位金發的旅行者的到來,似乎化解了蒙德城內最近的一場龍災。
並且被西風騎士團邀請,成為了蒙德的榮譽騎士。
若晴緊提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她感激的衝甘雨鞠了一躬,然後在她驚慌擺手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我來璃月港這麼久也沒來拜訪過師姐,正好今天有時間,不如我請師姐吃頓飯吧。」
甘雨有些遲疑的看了眼身後的月海亭,「可我還有許多事務尚未辦完……」
「哎呀事情是做不完的,我們還是快走吧!」
若晴親昵的抱過甘雨的手臂,將她帶離月海亭。
新月軒,若晴考慮到甘雨事務繁忙,便就近和甘雨去了緋雲坡的新月軒。璃月有離菜和月菜之分,而新月軒和琉璃亭又是兩大菜系之間的佼佼者。
除了價格貴些,幾乎沒有缺點。所以開在距離玉京台最近的地方,招待的也多為達官顯貴。
畢竟一般人沒人會往這吃飯,一頓飯可是能吃掉幾十萬摩拉的。
如果在現世,這樣的店大概就是若晴世界的米其林餐廳,而若晴的異世相逢則是針對的中低層階級的平民百姓,雖然較一般的飯店貴上些許,可耐不住店裡的食譜包羅四海。
不僅是璃月菜,還有稻妻、須彌包含各個國家特色的菜肴。所以若晴的店裡來往最多的碼頭的商船,還有來璃月的異國旅人和商人們。
而貴就有貴的好處,兩人從進店開始就有服務員貼心引路,進了一個大房間後,服務員先是為他們沏好茶,才呈上菜單。
這頓飯主要是為了招待甘雨,若晴便讓甘雨先點完菜,等她點完,自己才又加了一樣自己愛吃的烤鴨。
或許是在奧藏山時留下的陰影,總之若晴對烤鴨炸雞之類的肉食,喜歡上了不少。
這裡是一處空間較大的房間,所以為了節約空間,被分成了兩個餐桌,用屏風做隔板,擋住了兩邊的視線。
若晴能聽見隔壁傳來的聲音,她本不欲探聽的,但隔壁的顧客似乎並不在意對話被人聽了去,聲音絲毫不低。
而且……若晴總覺得那聲音似乎,自己在哪聽過?
不過她沒來得及糾結多久,因為兩人點的菜開始上桌了。
不愧是大餐館,且不論上的菜好吃不好吃,總之擺盤都是盡善盡美。就好比這天樞肉,偌大的一個青花碟子裡,總共也就四塊肉罷了。
而且價格還不斐……
若晴用筷子夾了一塊,默默感慨,怪不得以前的學長學姐們開店都喜歡走高端奢侈流。
量少錢多事少,能不受歡迎嗎!
若晴咬了一口天樞肉,眼前一亮,貴雖貴,但總算還是值得的。肥瘦相間的肉入口即化,肥而不膩,一口咬下,除了肉香四溢,還有淡淡的清心的清香。
「甘雨姐姐,若是不夠吃你就再點幾個菜,別跟我客氣哦。」
一頓飯下來,若晴和甘雨的關系親近了不少,考慮到甘雨的半仙身份,若晴有些擔心這些菜到底能不能讓她飽腹。
雖然有些肉疼,但怎麼說她也是有小金庫的人了,請大師姐吃頓飯絕不能吝嗇。
不過甘雨雖然吃的很開心,但似乎有意克制自己的食欲,並不願貪多,文雅的搖了搖頭。
若晴放下心來,沒有過多糾纏,有時候客氣的太過了,也會讓人感到負擔的。
此廂安靜下來,另一邊餐桌上的聲音就顯得格外清楚了。
「鐘離先生,我代表北國銀行敬你一杯。」
「公子客氣了,受人之托罷了,當不得謝。」
聲音隱隱約約,若晴聽得並不真切。她一邊喝茶解膩,一邊發散思維想著。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在這裡招待客人,聽著隔壁一直沒停歇的送菜聲,想必十分闊綽吧……
不過很快若晴就知道是誰了,因為隔壁桌的兩人似乎是閑坐著不夠舒坦,還非要站起來敬酒。
看著那屏風頂部露出的半個橘色腦袋,若晴一口茶噴到了屏風上。
達達利亞你什麼時候這麼有錢了?!
第41章 暗流
璃月古話有雲:隔牆有耳。達達利亞終於切身體會到了這一點。
看著隔著一道屏風的若晴,達達利亞瞬間有些慌亂,不過片刻之後,他就又強行鎮定下來,笑著和若晴打了個招呼。
只不過自己內心到底在想些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沒想到你們也在這吃飯啊,還真是碰巧啊。」
下次還是直接加錢去私人包廂吧
屏風合攏後,若晴驚訝的發現,和達達利亞一起吃飯的居然也是自己的老熟人。
「鐘離先生……」
鐘離似乎是早就料到了現在的場景,不僅絲毫不感到驚訝,還能淡定的為自己斟茶,然後從容的抿上一口,和若晴點了點頭。
「好久不見了,若晴。」
若晴從餐桌上站了起來,為搞不清楚狀況的甘雨介紹了一下這兩人。不過在她說出達達利亞是至冬國的玩具銷售員時,甘雨的表情似乎都空白了一瞬。
甘雨有些猶豫的附到若晴耳邊,小聲提醒道。
「據我所知,這位公子似乎是在北國銀行工作。」
若晴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達達利亞。似乎對甘雨說的話非常震驚。
其實若晴只是沒想到達達利亞居然這麼有名,居然連甘雨姐姐都叫他公子,果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達達利亞已經坐到了行業領軍人物的位置。
當然這裡面一定離不開她的支持,嘿嘿。
在場的幾人,出了若晴以外,都是耳聰目明的人,更何況隔著這麼近的距離,雖然甘雨說的再小聲,達達利亞還是聽見了。
他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連忙出聲打斷了甘雨還想再說的意思。熱情的招呼著兩人來到自己這桌。
他端起茶杯相當守禮的先給甘雨倒上了一杯茶,「這位就是七星的秘書吧,早就聽說過你的傳言,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裡意外見到真人。」
「我是若晴的朋友,你叫我達達利亞就行。」
甘雨看了眼達達利亞臉上燦爛的笑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茶杯。
雖然七星和至冬國的外交使團在談判桌上鬧得並不愉快,並且她私底下,對這位至冬國最年輕的執行官的做事風格,早有耳聞。
可現在公子既然開口說讓她叫他的名諱,而不是代號的話。那麼就代表兩人現在只是以若晴的好友的身份,甘雨和達達利亞相交。
他既然已經展現出了自己的誠意,甘雨也不准備拂了公子的面子。畢竟若晴似乎知道他的身份,也還是在與他往來,應當是重要的友人。
甘雨不希望若晴感到為難,所以也友好的表示了自己的善意。
「你從至冬遠道而來,希望你能喜歡璃月的風土人情,璃月對友好的旅客都是非常熱情的。」
達達利亞聞言挑了挑眉,笑著說道,
「我對璃月的文化一向十分感興趣。」
若晴聽著兩人笑語吟吟的對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把目光轉向了自顧自喝著茶水的鐘離,眨了眨眼,拼命用眼神示意他緩解一下現在的氣氛。
只不過鐘離像是完全沒有理會到若晴的意思,他舉起了茶杯抿了一口。
「好茶。」
若晴無奈,聽著甘雨姐姐和達達利亞言語間的機鋒,她只能硬著頭皮插了進去。
「達達利亞,茶壺在你那,給我遞一下吧?」
達達利亞這才放下了和甘雨的對話,有些疑惑的看向若晴。
「你不是不喜歡喝茶葉嗎,我剛剛已經給你叫了牛奶了。」
若晴怔了一下,她本來也只是想找個話題,打斷他們越來越激烈的言辭。不過沒想到達達利亞居然還記得她喜歡吃什麼,心裡有些溫暖。
「謝謝你啊。」
不過好不容易想到的話題又結束了,若晴有些苦惱的舔了舔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甘雨頗為意外的看了眼達達利亞,見他眼裡毫不作偽的關心,無奈的嘆了口氣,站了起來。
「今日已經外出許久,月海亭還有很多要務等著我處理,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甘雨沒有接受若晴的挽留,先一步離開了新月軒。
若晴把甘雨送出門才又回到餐桌上,可沒坐了多久,唯一一個認真吃飯的人也放下了筷子。
鐘離優雅的站起身,「今日還多謝公子招待了,我與北國銀行合作的非常愉快,不過雲先生的戲就快開場了,在下就先告辭了。」
說完一席話,鐘離擺了擺手拒絕了兩人要起身送他的動作,悠然自得的離開了包廂。
北國銀行?
這是若晴第二次聽見這個名字,剛剛人多,她不好意思直接問達達利亞,但現在只剩下他們兩人了,倒是可以說出口了。
「達達利亞你……你是不是……」
若晴皺著眉開口問道,話語卻只說了一半,眉宇間帶著一絲欲言又止。看得達達利亞吞了口口水,心髒如雷般鼓動。
就在他快要在沉默中憋不住,將一切都托盤而出時。若晴抬起頭認真的看著他說完了接下來的話。
「你是不是除了玩具銷售員,還在那個北國銀行做兼職呀?」
未曾預料到的話題,讓達達利亞聽完以後不禁一愣,但馬上他就反應過來,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了,因為有你承包了貨源,這次玩具賣的特別快,我就在北國銀行找了一個兼職。」
這話也不算是謊言,他確實是在北國銀行偶爾兼職債務處理人的工作。
聽見達達利亞的解釋,若晴稍微放下了一點疑惑,她喝了口牛奶說道。
「要不你把產品介紹給我看看吧,合適的話我可以買一些,就當支持一下你的業績了。」
什麼產品?達達利亞苦笑著試探道,「你說的是產品是?」
若晴放下牛奶,理所當然的說道,「就是你推銷給鐘離先生的理財產品呀!難道其實你賣的不是個人的,是和整個往生堂合作的嗎?」
「……」
達達利亞試圖挽回一下自己的形像,「額、若晴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是賣這個、嗯……理財產品的?」
若晴伸出手附在了他肩上,用異常深沉的語氣說道。
「因為你一看就很會搞推銷啊,我要是老板,一定不會放過你這樣的人才!」
「你……是從哪看出來的?」
若晴笑彎了眼睛,伸出一只手指了指達達利亞的臉,嘴角還沾了一點奶漬。
「你長得這麼帥,不讓你去推銷產品,那是他們的損失!」
達達利亞沉默了一會兒,只覺得自己也快被這個詭異的邏輯說服了。
看若晴說的這麼斬釘截鐵的樣子,他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她所說的那種天賦了。
他又揚起了自信的笑容,說道。
「你很有眼光啊,不過你要是特意為了支持我的業績來捧場的話,就不必了,反正我也只是兼職罷了。」
其實北國銀行除了借貸業務,根本沒有理財產品這一說。而北國銀行是富人的產業,如果他做的太多,富人可能會詢問底下的員工詳細情況。
而達達利亞下意識的就不想將若晴的事暴露在其他執行官面前。
若晴被來就只是想支持一下朋友,可既然達達利亞拒絕了,她也不勉強。
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男人的自尊心吧。
兩人並肩走出了新月軒,離開前若晴對達達利亞笑著說道。
「如果你是因為缺錢才找兼職的話,我可以先借你一些應應急,但是你千萬不要為了來錢快,就去做些不正當的行業哦。」
聽說璃月最不缺的就是富婆了,若晴可不想將來在蒸汽鳥報的娛樂刊上看見自己的友人。
聽著若晴的話,達達利亞總覺得她似乎別有深意,可是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只能頂著她詭異的眼神,將若晴送到了店門口,然後匆匆離開了。
此時已是傍晚,家家戶戶都燃起了爐灶。
雪芙湊上前關心的問若晴需不需要准備晚餐。若晴搖了搖頭,本想直接上樓,可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匆匆跑下樓梯,叫住了要離開的雪芙。
「雪芙姐姐,過幾天我可能要去一趟蒙德城,麻煩你幫我准備一下馬車吧。」
雪芙似乎有些驚訝,可是不深究老板的私事是每個員工的良好品德,好奇心過剩在職場可是大忌。
若晴對雪芙的態度十分滿意,她大手一揮,難得豪氣的說道,「那就拜托你啦,事成之後,我會另外給你跑腿費的!」
「只是舉手之勞罷了,若晴你不用這麼客氣的。」
若晴可不管她的推辭,在她看來雪芙不僅工作能干,還總是關心她的日常起居,雖然外表看起來冷冰冰的,可若晴知道,雪芙對每一個來店裡吃飯的孩子都特別溫柔。
而且她還精通藥理,身上似乎也總是帶著一股花香。若晴是草系神之眼,對植物的敏感程度很高。
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招她的時候,她為什麼會淪落到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要不是自己的店裡包吃包住,她應該可以選擇薪水更高的行業。
想到這裡她更加堅定的實行了紅包計劃,不容拒絕的敲定了此事,蹦蹦跳跳的上樓了。
樓下看著若晴歡快的背影,雪芙憂郁的低下了頭。
第42章 風暴
雪芙的工作能力一如既往的優秀,不過幾天的時光,她就把若晴需要的東西的准備好了。
看著馬車上裝滿了藥材的箱子,若晴默默決定給她的紅包裡再加些。可一切都准備完成後,她還不能就這麼離開。
雪芙要跟著自己一起離開,若晴便將店裡的事務交給了另一個名叫明禮的店員。
他是雪芙一手教出來的,做事穩妥細心不說,管起事來也有一手。這段時間將店鋪交給他,若晴還是比較放心的。
可除了這件事以外,最讓若晴苦惱的反而是怎麼跟自己的親朋好友們說這件事。
香菱暫且不論,魈雖然會擔心,但應該不會阻攔,可師傅若是知道了自己要跑到風暴中心,怕是要指著自己的頭,讓她清醒一點,而且還有萬葉。
自從兩人重逢以來,萬葉似乎就對她的安全非常上心,幾次若晴和香菱約好了要去爬山采些特別的食材,都被萬葉扼殺在了搖籃裡。
他總是能先她們一步,將兩人需要的東西找回來,這樣她們就沒有理由再去危險的峭壁上采摘了。
而且萬葉幾乎是雷打不動的每天都要來店裡坐坐,若晴要出遠門,肯定繞不開他。
可即使心底再忐忑,隨著定下的離別之期漸近,若晴還是對萬葉說出了口。
若晴將事情解釋了一遍,糾結的等著萬葉的回答。坐立難安的樣子就像是等著自己的判決。
「即使是我反對,你也還是打定主意要去吧。」
聽著萬葉的話,看著他眉宇間緊蹙的樣子,不知為何,有些許的愧疚從若晴心底升起。
她低著頭,無聲的點了點頭,表達了自己的決意。
「迪盧克老爺幫了我很多忙,而且我在蒙德還有很多朋友,如果是萬葉你的話,一定也不會放著自己的友人有危險,置身事外的吧。」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誒?」若晴有些驚訝的看著萬葉,心理准備好的腹稿還沒有說完,她愣愣的回答道,「後天就出發……」
萬葉點了點頭,起身說道,「既然時間緊迫,我也趕緊回去收拾行李了。」
「等等,什麼行李?」
若晴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萬葉欲要離開的背影,趕緊問道。
「你不是說沒辦法放著朋友遇到危險不管嗎?我也是一樣的。」
萬葉轉過身看著若晴,表情認真的說道,「既然你一定要去,那麼我就陪你一起去蒙德走一趟吧。」
若晴看著萬葉跨出門的背影有些失語,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萬葉走遠了。
兩天後,看著果然簡單背了個行囊,等在車廂旁邊的萬葉,若晴將他扯到了一邊。
「你怎麼知道我們從這裡出發的?不對,我是要說,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嗎?」
萬葉看著若晴雲淡風輕的說道,「第一個問題,昨天我問了雪芙姐你們將馬車停放在何處,第二個問題……」
萬葉目光如炬的看著若晴,「我一定要去。」
說罷萬葉率先一步上了車,若晴被梗有些氣惱,目光看向了透露消息給萬葉的雪芙,得到了對方略含歉意的笑容。
無奈,若晴深深嘆了口氣,也跟著上了馬車,畢竟人都已經上車了,她總不能把萬葉趕下來吧。
原本若晴是想搭從璃月去往蒙德的商隊的便車,可惜,整個璃月和蒙德的商路幾乎都停擺了。眼下這個車夫還是因為風暴不得不滯留璃月的蒙德人。
因為擔心自己在家中的妻女,他才願意和若晴合作的。璃月本地的車夫們,幾乎是一聽去往蒙德的生意,就開始連聲拒絕了。
伴隨著車夫揮鞭,劃破空氣的聲音,一輛馬車悠悠的起步了。
因為只有一輛馬車趕路的緣故,不消一天,一行人就已經到了璃月和蒙德的交界處。
幾人在石門的大碗茶攤上修整,守在石門的千岩軍皺著眉,認真提醒道。
「現在蒙德城內並不太平,如果你們是要往那邊去的,還是小心些好。」
一行人謝過了千岩軍的好意,喝完茶水又繼續上路了。
馬車越過陡峭的山谷地段,駛入了蒙德的平原,視野瞬間開闊了。
看著曾經四季如春的草原,如今卻被風暴肆虐,四處都是被颶風折斷的樹枝,比往常更激烈的狂風裡夾雜著不知從何卷來的落葉,遮擋了想要探尋的視線。
車夫將繩子綁在車框上,然後緊緊的纏繞在自己身上。再大聲的提醒著坐在車廂裡的幾人。
「接下來車子會很顛簸,你們要抓好扶手啊!」
聽完車夫的提醒,若晴他們已經抓緊了手邊能抓牢的東西,可當車子駛進風暴裡,她還是差點被顛飛出去。
在整個人幾乎都騰空起來時,萬葉將若晴拉了過來,避免了她一頭撞上窗戶的悲劇。
然後萬葉敏捷的翻了一個面,將她抵在了角落裡,再圈進了自己懷裡。這樣徹底避免了若晴再度被車輛顛簸甩飛出去。
可即使是這樣,若晴還是不可避免的因為顛簸,時不時撞向萬葉懷裡。
狹小的空間裡,若晴的鼻尖全是萬葉特有的海風的味道。如果這不是在劇烈搖晃的車子裡,應該就像是曾經自己幻想過的少女漫裡的場景。
擁擠的電車裡,英俊瀟灑的男主會替女主擋住洶湧的人群,緊挨的角落,曖昧在滋生。
可惜,現實卻是,若晴被車子顛的七葷八素的,除了身體本能的感到惡心,甚至連思考都做不到。
到最後,她甚至為了減少撞擊,整個人都像是八爪魚似的,緊緊抱緊了萬葉。
好在因為貨物夠重,綁的也夠牢固,他們避免了商隊那樣,貨都被吹走了的尷尬。
等車子漸漸進入到風暴稍微平穩的路段,若晴才從這海盜船一般的過程裡緩過神來。
她捂著嘴,艱難的阻止了自己胃裡翻滾的胃酸,虛弱的扒著車壁坐了起來,問道。
「雪芙、萬葉你們沒事吧?」
「我沒事。」
萬葉在若晴稍微恢復過來後,就悄無聲息的拉開了兩人緊貼的距離,可還是挨在若晴身邊,警惕著惡劣的天氣再度降臨。
「我也還好。」
雪芙松開了緊緊抓住車座的手,長時間的身體緊繃和晃動讓她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可是和若晴比起來,還是好多了,至少她沒有飛出去。
知道車廂裡的人都沒事,若晴松了一口氣,這裡的一車人幾乎都是因為自己才會來到這,若晴覺得自己有責任對大家的安全負責。
她打開了車門,探出頭看了眼一直坐在車板上,直面風暴的車夫。
「師傅你沒事吧?」
車夫點了點頭,示意風太大自己不方便開口,讓她趕緊回車廂裡。
馬車搖搖晃晃的繼續向著晨曦酒莊的方向行駛,萬幸的是,接下來幾人沒有再遇到這樣的風暴,馬車得以平安到達了目的地。
在這個暴風席卷蒙德的時候,幾乎家家戶戶都在閉門不出,晨曦酒莊卻意外到來了幾個客人。
「若晴小姐,你怎麼會來了?!還有這幾位是?」
愛德琳看著風塵僕僕的若晴,趕緊放下了手裡的活,給狼狽的幾人拿來了毛巾和熱水。
快要到達晨曦酒莊的時候,他們雖然沒有再遇到大風席卷,卻偏偏碰上了烏雲密布。
不消片刻,外頭就下起了大雨。幾人淋著雨匆匆躲進了屋裡,雖然已經加快了動作,卻還是淋了個半濕。
「愛德琳,我是聽說了蒙德龍災的事,專程回來的,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對了,迪盧克老爺呢?」
愛德琳忙著給他們倒熱水的動作一滯,為難的看著若晴說道。
「老爺他出去了。」愛德琳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擔憂的神情,「西風騎士團似乎找到了解決龍災的辦法,老爺和一個來自異鄉的旅人還有琴團長他們一起去了。」
「正好就在你們來之前,他們就出發了。」
若晴握住茶杯的手微微用力,指尖還帶著蒼白。
「別擔心,風告訴我,他們沒事。」
一只手覆在了若晴冰冷的手上,溫暖的熱意從接觸的肌膚,傳遞給了自己。
若晴感激的看了眼萬葉,咬了咬唇,強行讓自己回過神。
「對了愛德琳,我這次來還帶了很多藥品,跌打損傷藥、感冒藥都有,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分給西風騎士團的人,讓他們給蒙德城的百姓。」
愛德琳眼前一亮,有些驚喜的說道,「正好因為商路的問題,蒙德境內各種藥品和生活物資都短缺,我這就聯系凱亞少爺,不對,找諾夫曼吧,讓他將藥品分給民眾。」
若晴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完全沒意見。
在愛德琳的招羅下,幾人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愛德琳幾乎挑的都是若晴愛吃的菜。
飯後,車夫趁著雨停,告別了幾人,獨自踏上了回清泉小鎮的路。
舟車勞頓,喝飽飯足後,若晴他們也在愛德琳的安排下,一個個進了房間休息。
躺在熟悉的床上,若晴還能聞到被子上陽光曬過的味道。環顧四周,房間裡的擺設幾乎分毫沒動,好像自己昨天還住在這裡一樣。
窗台上還放著一束鮮花,是嬌艷的薔薇。
若晴看著花朵,睡著前有些迷迷糊糊的想到,這個花就像迪盧克老爺一樣,紅的熱烈。
第43章 初見
迪盧克他們成功解決了蒙德龍災的事,若晴是在幾天後才知道的。
這段時間,若晴一直在晨曦酒莊,幫著愛德琳搶收葡萄園的葡萄,處理因為颶風堆積在道路上的路障。
不得不說萬葉在裡面起了巨大的作用,憑借著對自然的敏銳感知力,萬葉總能在風暴到來前提醒大家,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風險。
得知迪盧克回來的時候,若晴和萬葉正在晨曦酒莊前往清泉鎮的路上,處理被風暴吹斷的樹木。
知道迪盧克他們都平安回來後,若晴就帶著萬葉迅速趕回了晨曦酒莊。
可進門後,若晴第一眼看見的卻不是迪盧克,而是一只沒有翅膀卻會飛在空中的奇怪生物。
此時因為愛德琳告訴眾人,迪盧克老爺有意在晨曦酒莊舉辦慶功晚會,派蒙正向門口飛去,催促著空一起去通知在蒙德城的朋友們。
卻正好和急匆匆進門的若晴撞在了一起,兩人都被這衝擊力撞得頭暈眼花,幸好萬葉就跟在若晴身後,趕緊上前從背後攬住了她,才避免若晴又撞到牆壁。
而另一邊,空也眼疾手快的撈回了被撞飛出去的派蒙。
萬葉著急的摸了摸若晴的頭,確定她沒有撞到腦袋才松了口氣。
「你沒事吧若晴?」
若晴弓著腰,捂著慘遭痛擊的胸部,眼淚汪汪的吸了下鼻子。
這種痛苦誰能懂啊!
空也著急的輕輕搖晃著派蒙,大聲詢問道,「派蒙你沒事吧?」
派蒙只覺得一陣眼冒金星,許久才緩過神來,虛弱的說道。
「我沒事,就是感覺撞到了牆壁,好硬啊……」
聽到了這些話的若晴,本來想說些什麼,卻瞬間臉漲得通紅,悲憤的握緊了拳頭,原本要說的話也被迫吞了回去。
她借著劉海的遮掩,視線微不可查的下移,對派蒙的話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卻還無從辯駁。登時原本就疼痛難忍的胸部,還升起了一股氣悶的郁意。
有這麼誇張嗎,這不是還是有一點的嗎!
空看著派蒙已經恢復了意識,擔心的心放了下來,然後看向了另一邊的若晴。
空抱歉的對著若晴說道,「不好意思,我是空。剛剛派蒙撞到了你,你沒事吧?」
若晴雖然心底十分憤慨,可對著道歉態度這麼良好的美少年也生不氣來,只能搖頭說道自己也沒事。
正所謂不撞不相識,幾人也在最短的時間互通了彼此的姓名。正在他們尬聊時,身後的門又開了。
「你們都堵在門口干嘛?」
熟悉的聲音傳來,若晴顧不得繼續和空的對話,趕緊轉過頭,向著身後看去。
穿著一身墨色外套的迪盧克雙手環抱著胸,正站在門口好整以暇的看著幾人。
「迪盧克,你們沒事!」
笑容爬上嘴角,若晴眼底閃著喜悅的光朝著迪盧克跑去,直接衝進了迪盧克懷裡。
迪盧克有些意外的張開了手臂接住了若晴,重力加速度讓他身形一震,多虧了他臂力了得,才避免了被若晴撞開的下場。
他一向平靜的臉上也難得露出了幾分喜悅,張開的手臂本想落在她肩上。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擁緊若晴,若晴就推開了迪盧克,然後又衝向了在他身後進門的阿貝多。
阿貝多輕輕擁了一下若晴,他的懷抱雖然帶著一股清冷的青松氣息,那是在雪山呆久了染上的味道,可是卻十分溫暖。
阿貝多笑著說道,「好久不見若晴。」
「好久不見,阿貝多!」
若晴從阿貝多的懷裡出來,同樣回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她抱起了最後一個人。
「可莉,我超級想你,你有沒有想姐姐啊!」
可莉親昵的和若晴貼了貼臉頰,同樣抱緊了好久不見的若晴,驚喜的回答道。
「若晴姐姐,可莉每天都很想你哦,等一下我給你看看我新作的特大號蹦蹦炸彈吧!」
若晴臉上的笑容一僵,某些死去的回憶突然又開始攻擊自己,她冷汗涔涔的連忙轉移話題。
「額,姐姐給你帶了很多璃月特有的小點心哦,你要吃嗎?」
果然一聽好吃的,可莉的注意力就瞬間轉移,好奇的纏著若晴說現在就要嘗嘗看。若晴拗不過她的撒嬌,只能帶著可莉上樓去自己的房間。
看著兩人親密無間手拉著手上樓去,迪盧克無聲的收回了自己還沒來得及擁抱的手,突然間他敏銳的察覺到一股探究的視線,迪盧克轉過頭向著視線的方向看去。
正好和萬葉還沒來得及收回的目光對了個正著,萬葉有些意外迪盧克的敏銳,臉上掛上了一個溫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點了下頭,笑意卻不及眼底。
「楓原萬葉。」
迪盧克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樣,同樣無言的衝著萬葉點了點頭。
「迪盧克?萊艮芬德。」
對視片刻後,兩人默契的移開了視線,可剛剛眼底的交鋒只有他們自己才清楚。
「哎呀你們都有美女熱情的擁抱,可惜我來的太晚,享受不到這種待遇啊。」
凱亞一只手摸著下巴,臉上掛著調侃的笑容,從門外走了進來,顯然是將剛剛的畫面全都看在了眼底。
他的身後還跟著剛剛處理完工作的麗莎和琴,以及笑的一臉燦爛的溫迪。
凱亞面帶戲謔的看向冷哼了一聲的迪盧克,靠近他後,語氣輕佻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看來迪盧克老爺的競爭對手有些多啊,需不需要我來替你參謀參謀?」
迪盧克冷冷的看了眼凱亞,對他的提議完全不予理會。熟知凱亞個性的他早就知道,他不過是想找個好位置看戲罷了。
空和派蒙坐到了比較熟悉的溫迪邊上,派蒙滿臉好奇的和溫迪打聽道,「賣唱的,你認識那個女孩嗎?」
「她看起來好像和大家都很熟的樣子啊。」
溫迪轉了轉眼珠子,露出了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然後靠近了滿臉寫著好奇的派蒙,用引誘的語氣說道。
「我雖然也和那個孩子不太熟,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特別的情報哦,保證對你有用。」
溫迪伸出了一只手比了個一,眨了眨眼睛繼續道,「只要你明天請我喝一瓶天使的饋贈的招牌蒲公英酒,我就告訴你,怎麼樣很劃算吧!」
派蒙鼓著臉,氣衝衝的看著吊她胃口的溫迪,有些不服氣的說道,「哼,不說就算了!」
溫迪似乎有些失望,拉長了語氣說道,「誒——那還真是可惜呢,明明這個信息對旅行者來說可能很重要哦~」
派蒙的耳朵動了動,然後臉上露出了天人交戰的樣子,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說道,「好吧好吧,一杯蒲公英酒就一杯蒲公英酒,說好了哦,我們成交!」
空看著完全被溫迪三言兩語就忽悠走了的派蒙,非常無奈的扶了扶額頭,這個支出最後肯定還是落在自己身上……
「誒嘿!」
眼見計劃得逞,溫迪也不再賣關子了,非常爽快的說出了自己的情報。
「我在那個女孩子的身上感受到了神明庇護的力量哦。」
「神……唔!」派蒙震驚的拔高了聲音,差點就驚呼出來,幸好空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避免了被其他人聽見。
派蒙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然後小聲問道,「你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嗯……就感覺來看的話,一種力量似乎已經很淡了,倒是另一股力量十分強盛,根據我的判斷,那應該是來自岩之魔神的力量。」
派蒙驚訝的看著溫迪,語氣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真沒想到,賣唱的居然有一天也會變得這麼可靠,不行我一定是在做夢……」
空問道,「溫迪你是怎麼知道那是岩之神的力量?」
「額——」
溫迪面露尷尬,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有些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畢竟被老爺子摁在地上摩擦過的經歷,他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再怎麼說自己也是要面子的嘛。
空知道溫迪不想說,也不強求,只是皺著眉,目光不知落在何處。
璃月是他下一站的目的地,岩之魔神——摩拉克斯,用自己的力量眷顧了一個人類,那他會是自己在尋找的那個神明嗎?
派蒙則是完全沒有感受到空內心的糾結,而是有些後悔的說道,「那我剛剛撞到了人家會不會被記仇,得罪了神明眷顧的人類,我以後不會開寶箱只能開出胡蘿蔔和卷心菜吧?!」
「啊——不行不行,我要再去道歉!」
「派蒙——」
派蒙朝著樓上飛去,她的動作太快,空都沒來得及拽住她,不知道岩神是敵是友,空並不想派蒙和被岩神力量保護的女孩有過多接觸。
看著派蒙飛遠,空只能咬牙緊緊跟上。
若晴正在房間裡給一件一件的拿出送給可莉的禮物,兩人正拆禮物拆的十分投入,門就被敲響了。
若晴以為是愛德琳來叫她吃飯了,打開門一看,卻發現是那個會飛的神秘生物。
好像是叫派蒙?
「有事嗎?」
派蒙非常禮貌的鞠了一躬,鄭重其事的又和若晴說了聲抱歉。說完這些話以後,她似乎十分高興的樣子。
若晴有些尷尬地回禮,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明明剛剛已經道過歉了,為什麼又來一遍?
正當若晴不知該說些什麼的時候,空趕到了,他一把抱過派蒙,臉含歉意的說道,「抱歉打擾了。」
可當他抬起頭,第一次和若晴四目相對時,兩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種十分奇特的感覺,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彼此腦海裡共鳴。
第44章 交鋒
「你……」
「你……」
兩人不約而同的開口,又停住。若晴看著這個從未謀面的人,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明明和眼前這個人算得上是初見,為什麼卻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讓她覺得他特別親切。
若晴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她皺著眉看著空,問道,「那個……我們以前見過面嗎?」
空輕輕挑眉,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肯定和一絲自己也沒發覺的困惑。
「我們今天應該是第一次見面。」
不明所以的派蒙和可莉在兩人身邊,只覺得他們兩個的對話有些莫名其妙。
若晴看著空,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不過愛德琳的到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旅行者、若晴,可以吃飯嘍。」
愛德琳站在樓梯口溫聲道,若晴只能暫時放棄了繼續問話。
餐桌上只剩下幾個空位,除了阿貝多身邊剩下的位置,其他幾個位置都是連在一起的。
顯然那是給可莉留下的,若晴坐到了萬葉身邊,空則坐到了她右手邊,邊上再緊挨著派蒙。
晚宴開始,有凱亞和全蒙德最好的吟游詩人在場,氣氛一點都不顯得冷淡,若晴也被溫迪的詼諧幽默逗笑了,暫時忘了縈繞在心頭的苦惱。
若晴看了眼餐桌,自己喜歡的蜜醬胡蘿蔔煎肉放在了另一頭,看著中間隔了好遠的距離,若晴默默放棄了去夾肉的打算。
她轉而把筷子伸向了面前的蒙德土豆餅,不過另一雙手先她一步將她愛吃的蜜醬胡蘿蔔煎肉放到了她的碗裡。
若晴順著手往上看去,居然是空。她有些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看著空,似乎再問他是怎麼知道她想吃這個的。
空將切下來的肉放進若晴的盤子裡,不經意間對上她的視線,手上的動作一僵。
連他自己都沒有想明白,為什麼他會知道若晴剛剛想吃這個的,明明兩人都沒有說話。
派蒙咬著烤蘑菇披薩的嘴都停了下來,眼神不可思議的看向了空。
他們兩個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空都沒有給自己夾過菜,這個叛徒!
就在若晴和空無言對視的時候,另一雙手夾了一筷子冒險家蛋堡同樣放到了若晴碗裡。
萬葉笑得一臉溫和,對著空說道,「辛苦你照顧若晴了,不過你們剛剛凱旋歸來,應該累了,還是不麻煩你了。」
空有些尷尬的收回手點了點頭,總覺得萬葉雖然笑得十分和善,可似乎話裡有話的樣子。
不過萬葉也沒多少機會照顧若晴,因為愛德琳端著一個碟子走了過來,裡面裝的全是若晴平時最喜歡吃的菜色。
愛德琳笑著附在她耳邊解釋道,「少爺早就讓我提前准備好了,說是餐桌過大,怕小姐不好意思夾菜。」
說完愛德琳笑的一臉慈愛的對著若晴眨了眨眼睛,放下盤子離開了。
萬葉有些低落的說道,「還是迪盧克老爺想的周到,不像我說是要照顧你,卻什麼都沒幫上忙……」
若晴聽完愛德琳的話本來還有些觸動的心緒瞬間被萬葉扯開了,她連忙安慰道,「沒有這回事啦,這次回來萬葉你可是幫了我好多忙。」
萬葉似乎被若晴的話安慰道,面上轉悲為喜,像是不經意的說了一句。
「這個蒙德烤魚我還沒嘗過呢,不知道味道是不是和璃月的考螭虎魚一樣美味。」
若晴聽完看了眼餐桌,蒙德烤魚被放在凱亞那邊,離他們有些遠了。
不過愛德琳端給她的盤子裡正好就有蒙德烤魚,若晴將盤子往萬葉那邊推了推,說道,「這裡就有,我們一起吃吧。」
萬葉見目的達成,臉上的笑容都真切了許多,目光溫柔的看著若晴說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空默默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目光有些奇怪的偷偷看向萬葉,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同樣無聲注視著這邊的還有其他人。
感受到有目光盯著自己的迪盧克偏頭一看,果然是自己那個不成器的義弟。
看到迪盧克看過來,凱亞絲毫沒有避諱的想法,反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用口語說道。
迪盧克老爺給別人做嫁衣的感覺如何?
迪盧克無語的瞥了凱亞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西風騎士團很閑嗎?
看著迪盧克不再理會自己,凱亞頗有些失望的又喝了一口蒲公英酒。不愧是天使的饋贈的招牌酒,今天難得可以敞開了喝呀。
不過迪盧克越是不想讓自己插手,他就越是心癢難耐。
畢竟能看到一向自持穩重的迪盧克老爺臉色變換的機會可是很珍貴的呀。
溫迪的臉上帶著酒後的紅暈,他幾乎沒吃幾口菜,晚宴開始後就一直在不停的喝酒。
琴似乎有意想要勸他少喝些酒,不過她一直糾結著眉頭,似乎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既然她不說,溫迪便全當看不見,喝的十分盡興。不過盡管如此,溫迪也沒有錯過桌上這幾人的暗潮洶湧。
看來又有新的詩歌素材了,誒嘿。
酒飽飯足,在眾人共同舉杯慶祝蒙德恢復和平後,晚宴也宣告結束了,西風騎士團的幾人相攜離開,臨走前,阿貝多叫住了若晴。
他把若晴拉到了一邊,然後拿出了一個發夾交給若晴。
「這是我新研發出來的定位器,如果有一天遇到了危險,就按一下上面的開關,終端在我的實驗室。」
若晴接過了發夾,是一朵沒見過的花的形狀。
看出若晴的疑惑,阿貝多解釋道,「這是陽花。」
「阿貝多哥哥,琴團長他們都走啦。」
可莉站在門口催促道,阿貝多和若晴道了聲再見,就向著著急被落下的可莉走去。
若晴本來想送他們,不過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兩個人,將發夾放進口袋裡,若晴下意識的就跟了上去。
空和派蒙跟著溫迪來到了晨曦酒莊的角落,見周圍無人後,空才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溫迪,那個女孩、若晴,她和我是不是還有什麼聯系。」
「你發現了嗎?」溫迪的臉上還帶著爛醉後的駝紅,他插著腰說道,「說起來你們兩個也算得上是半個老鄉哦,畢竟你們都是跨越星海,從世界之外來的。」
派蒙驚訝的捂住了嘴,避免自己像剛剛那樣驚呼出聲,然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氣憤的跺著腳,說道。
「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你剛剛不告訴我們!」
溫迪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然後撓了撓頭發,吐著舌頭無辜的回答道,誒嘿~」
派蒙更加生氣了,「誒嘿什麼誒嘿啊!賣唱的你倒是回答我啊!」
見實在躲不過去,溫迪攤了攤手,說道,「我忘記了嘛。」
「唔——賣唱的!」
派蒙到這時才發現自己從頭到尾都被這個無所事事的風神忽悠了,他就是想喝酒才這樣說!
就在溫迪和派蒙鬥嘴時,空突然睜大了眼睛,似有所感的看向了角落,若晴呆呆的視線和空對上了。
空似乎在這一瞬間,直接在腦海裡聽見了若晴的聲音。
你也是從別的世界來的嗎?
空無聲的點了點頭,兩人默默相對無言。
「若晴,你在這干嘛?」
「萬葉你怎麼過來了?」
若晴有些意外的看著來人,問道。
萬葉見若晴一直不回來,循著風中的訊息找來,就看見站在角落裡的若晴,還有在空地上似乎陷入了爭吵的派蒙和溫迪。
萬葉沒關注他們之間的爭吵,他的眼底劃過一道光,目光落在了和若晴對視的空身上。
萬葉走到若晴身邊,牽住了她的手,和她並肩而立。然後狀似剛剛發現空的樣子,說道。
「旅行者也在這啊,若晴,愛德琳有事找你,你快過去吧。」
若晴有些猶豫的看了眼空,她剛剛知道自己和空的聯系,還有好多話想和他說,可是現在不是個好時機。
看著若晴離開後,萬葉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看了眼站在原地的空,兩人視線相交,無聲的交鋒。
「你是不是對她保護過度了?」
空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萬葉挑了挑眉,沒有否認空的話,只是彎著眉眼笑著說道,「如果可以,我會一直在她身邊的。」
說完話,萬葉沒有留戀,循著若晴離開的方向也轉身走了。空看著他的背影,神色有些凝重。
萬葉走後,早就停止了爭吵的派蒙和溫迪走到了空的身邊。派蒙插著腰看著空,拍了拍胸脯道,「空你放心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溫迪也將手搭在了空的肩膀,笑著說道,「旅行者我也看好你哦。」
空冷汗的看著似乎達成了共識的兩人,無奈的扶額,只覺得頭更痛了。
派蒙暫且不說,溫迪你一看就只是想看戲吧!
站在二樓陽台的迪盧克默默看著底下來來往往的幾人,良久才收回了視線。手臂一伸,夜梟從空中盤旋而下,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迪盧克取下了夜梟腳上的信條,看了眼上面的信息。
等看完後,迪盧克握緊了信條,脆弱的紙張化作飛灰,落入了空氣中被風一吹,消散殆盡。
第45章 背叛
若晴本以為自己和空應該有許多機會可以談談,可沒想到直到她要離開蒙德的前一天,才真正有機會和空談話。
這期間先是可莉又開始每天來晨曦酒莊報道,纏著若晴講述她在璃月的故事。可莉的母親周游各國,還編寫了《提瓦特游覽指南》暢銷各國。
可莉雖然還小,但顯然繼承了艾莉絲女士的個性,對其他國家的風土人情十分向往。
「所以璃月真的有仙人嗎?他們和可莉長得不一樣嗎?」
「望舒客棧真的是建在樹上的嗎,他們是怎麼把轉頭搬上去的呀?」
「璃月港的玩具和蒙德的有什麼不一樣嗎?」
……
聽著可莉一個又一個不間斷的問題,若晴從一開始的從容應對到開始語結詞窮,最後只覺得眼前都開始冒星星了。
為了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大腦,若晴掏出了殺手锏。
「當當——」
若晴從背包裡拿出了自己專門為可莉留下的最後一個獨眼小寶,昨天因為空和愛德琳相繼來找她,所以就忘了把這個給可莉。
現在正好可以拿出來轉移可莉的注意力,救自己於水火。
果然能動的模型玩具一出場,可莉就雙眼放光,完全忘了剛剛自己問的那些問題了。
可莉抱著獨眼小寶,目光灼灼的看向若晴,說道,「若晴姐姐,這也是璃月特有的玩具嗎?!」
「這是從至冬國銷售到璃月的哦,不過它在璃月可暢銷了,璃月港的小朋友們幾乎人手一個哦!」
可不是嗎,海燈節那天若晴將滿滿一倉庫的獨眼小寶都作為贈品送給了小孩子,打從那天以後,璃月港街頭到處是抱著獨眼小寶玩具的小朋友。
感謝達達利亞,感謝至冬玩具廠商。
白天若晴就陪著可莉玩耍,而空則是每天都會去蒙德城的冒險家協會接委托,幾乎是全蒙德都留下了他們因為做委托留下的足跡。
雖然若晴並不明白,找幾個蒲公英,給獵鹿人餐館送外賣這些事情,真的有必要大動干戈的在冒險家協會掛委托嗎?感覺更像是純粹的跑腿。
不過臉上掛不住的派蒙也說他們也會接到一些處理魔物的委托,那些基本上都是來自人手不足的西風騎士團。
而到了晚上,若晴好不容易閑下來想要找同樣有時間的空,卻總是被剛剛好出現的萬葉拉走。
萬葉似乎對蒙德的景觀十分感興趣,今天去摘星崖看塞西莉亞花,明天去誓言岬看星星。
據他所說的話,他也想看看她生活過的地方。
而且蒙德作為風的城邦,擁有風系神之眼的萬葉也同樣對風神存在的國度十分好奇。
以至於離別之期將近,若晴都沒有好的機會和空單獨相處。不過除了空,若晴同樣沒機會和迪盧克說上話。
晚宴後的第二天,去找迪盧克的若晴就撲了個空,愛德琳十分遺憾的告訴她,迪盧克似乎是一大早就出門了。
說這話的時候愛德琳的表情似乎十分隱忍,語氣中都難得帶上了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若晴原本以為迪盧克應該很快就會回來,可沒想到從那天以後,他就沒有回來過晨曦酒莊。
這天午餐過後,空難得提前處理完了冒險家協會的委托,阿貝多今天休息,自己帶著可莉去蒙德城逛逛了,萬葉也被埃澤叫去幫忙。
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若晴覺得自己要是不抓緊這個機會,明天離開蒙德就更沒機會接觸空了。
若晴瞅准時機,在空放下筷子起身的瞬間,就跑到了他的身邊,在派蒙驚呆的眼神裡,拉著空的手就往樓上跑。
到了房間門口,若晴將還在愣神的空一把推進了自己房間,然後動作迅速的關上了房門,落上了鎖。
空被推進陌生的房間裡,眼神只敢筆直的看著前方,絲毫不敢亂瞟。
這個和晨曦酒莊格格不入的粉嫩配色,還有似有似乎的香味往鼻子裡鑽,顯然這就是若晴的房間。
想到剛剛被若晴推進來時,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瞥到的床上凌亂的睡衣,空白皙的臉上難以制止的染上了燙人的紅色。
他想把這些不小心看到的畫面忘記,可越是想要忽視,腦海裡的景像就越是清晰可見。
空身體僵硬的杵在房間中央,就像是一尊石像,看到若晴關門後,空艱難的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若晴你、你有什麼事嗎?」
若晴一回頭才發現空居然還站在那,她四下環顧了一下,然後走過去,將手搭在他的肩上往下一按。
「你先坐下吧。」
柔軟的彈簧床陷進去了一個坑,空感受大身下的觸感,睜大了眼睛,瞳孔瘋狂搖晃,幾乎是在坐下的瞬間,他就像觸電般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
「我、我還是坐那吧!」
空像是逃難似的跑向了書桌前唯一的椅子上坐下,身形筆挺端正,兩只手規規矩矩的放於腿上,像極了認真聽課的小學生。
若晴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奇奇怪怪的空,可實在想不清楚其中緣由,所以干脆的放棄了。
畢竟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空。
「其實我就是想問你,你是怎麼來到提瓦特的?」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問題,空想了一下,才將自己從星海外來到提瓦特的過程告訴了若晴。
可是卻隱去了被陌生神明封印的過程,空沒有忘記溫迪說過的話,若晴和璃月的神明有聯系。倒不是他不信任若晴,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事將她牽扯進來。
若晴聽完空的回答,有些意外的睜大了眼睛,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你居然是自己主動來這裡的?」
原來旅行不是從這個國家到另一個國家,而是從這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嗎?這是正常人類能做到的事嗎?
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你居然已經五百多歲了?!」
若晴指著空震驚道。
空似乎是奇怪若晴關注的重點,他搖了搖頭,嚴謹的補充道,「其實是來到提瓦特五年,不過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沉睡……」
若晴抿著唇看著明顯還是少年模樣的空,尷尬的說了句,「原來你都這麼老了啊……」
空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他愣了一下看向若晴,若晴這才發現自己剛剛都說了什麼,她神色慌張的擺了擺手,試圖解釋。
「我是說,沒想到你看著挺年輕,其實都已經這個年紀了……不是我的意思是……」
若晴成功把越描越黑這個詞發揮到了極致,幸好空其實並沒有介意。
「所以你其實還有個妹妹呀?」
空苦笑著點了點頭,「我們一起來到提瓦特,可是熒卻不知所蹤,無論如何,我都會找到她的。」
若晴看著陷入了回憶的空,視線默默下移,沒有焦點的眼神落在了自己指尖。
她不像空是自己來到提瓦特的,在故鄉也沒有親人。可是同樣還有諸多友人,還有讓她放不下心的院長和孩子們。
可是,如果有人問她現在如果有機會,她是否願意再回去原來的世界?
答案卻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不知不覺來到提瓦特已經一年多了,在這段時光,似乎曾經結下的羈絆已經成為難以割舍的聯系。
「若晴,若晴?」
空的聲音將若晴拉回了現實,她抬起頭,就看見空有些擔心的樣子。
若晴抱歉的笑了笑,說道,「不好意思,我剛剛只是在想一些事。」
空看著若晴神不思蜀的樣子,再聯想到兩人剛剛談及的話題,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心裡的話說了出口。
「如果你想回去原來的世界的話,等我找到我妹妹,或許我們可以一起走。」
若晴神色一滯,拳頭下意識的握緊,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幸好派蒙的聲音成功打斷了室內有些凝滯的話題,讓她松了口氣。
若晴連忙站起身來去開門,才發現門口不僅站著派蒙,還有被埃澤叫走的萬葉。
萬葉笑著說道,「派蒙被你們單獨撂下似乎是等急了,所以我就帶她上來找你們。」
派蒙看了眼萬葉,疑惑的抓了抓頭發,是這樣的嗎?怎麼她會有一種被利用的感覺……
空了然的視線看向萬葉,得到了他一個溫和的笑容。
……
翌日,重新整裝好的馬車停在晨曦酒莊門口,若晴擁抱了一下愛德琳,和空和派蒙道完別,才上了馬車。
離開前她曾經問過空他們需不需要搭便車一起去璃月,不過若晴被拒絕了,空似乎在蒙德的冒險家協會接了一些委托還沒有做完。
雖然有些遺憾,不過他們還是打算過段時間,自己再出發去璃月。
若晴表示了解,所以只和雪芙還有萬葉一起離開。原本的車夫不打算回璃月了,現在的車夫是愛德琳找來的。
馬車緩緩的駛過恢復了平靜的草原,窗外微風拂過大地,掀起一陣綠浪,若晴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治愈了。
突然已經快要行進到璃月與蒙德交界處的馬車停了下來,若晴還沒來得及問,敏銳的感知到不對的萬葉突然一腳踹開了車門,拉著若晴和雪芙從車上跳了下來。
下一瞬間,一柄彎刀從空中打了個旋飛回了主人的手裡。
一群穿著奇怪衣服、戴著面具的人從陰影處走了出來,包圍了三人,而車夫已經躺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愚人眾。」
萬葉神色凜然的祭出了劍,護在兩人身前。而原本圍攏的愚人眾突然從中間散開,恭敬的低下了頭。
一個帶著鳥嘴面具的男人從他們中間走了出來。
「初次見面,若晴小姐。」
若晴皺著眉看著眼前的人,「我不認識你。」
「可我可是觀察你許久了。」博士看向三人,冷聲道,「你還在等什麼呢,雪奈茨芙娜。」
「小心!」
萬葉知道不好的時候已經晚了,原本在兩人身後的雪芙從袖子裡落下了一把刀,刺向了萬葉。
第46章 追蹤
雪芙襲向萬葉的時候,雖然萬葉已經迅速拉開了距離,可猝不及防之下還是被她的匕首劃開了手臂。
一道狹長的傷口布在手臂上,血珠從皮膚冒出來的瞬間,萬葉就知道刀上塗抹了藥物。
身體突然變得沉重,意識也開始渙散。萬葉解開手上的繃帶纏繞在傷口上方,試圖減緩毒素流動的速度。
「萬葉,你流血了!」
若晴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這些突然冒出來的敵人還有雪芙的叛變無一不讓她心神動搖。
可萬葉的受傷就像是拉響了戰鬥的號角,隨著博士的示意,周圍本就虎視眈眈的愚人眾向著他們攻擊過來。
萬葉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一刀格開了債務處理人的攻擊,順勢帶著若晴向後撤去離開了包圍圈,避開了愚人眾的圍攻。
可傷口在激烈的動作之下,毒素迅速沿著全身蔓延開去,萬葉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癱倒在地,幸好用吃虎魚刀插在地上,才勉強支撐住了身體。
「萬葉!」
看著萬葉的模樣,若晴這才明白他是中毒了,她下意識的看向雪芙。
此時的雪芙已經換下了偽裝,露出了雷瑩術士的裝扮,恭敬的站在博士的身後。
接觸到若晴不可置信的目光,雪芙默默別開了眼神,不敢去看她眼底的憤怒。
從一開始她就是帶著任務和目的蓄意接近若晴的,可明明知道是這樣,這段時間的相處也是她在壁爐之家從未接觸過的溫暖。
不知不覺中,她就開始沉浸在這樣平和、溫馨的日子裡,雖然偶爾有些忙碌,可是她卻只覺得充實。
不用面對死亡的陰影,也不用害怕午夜夢回之際,無辜的群眾臨終前怨恨的眼神。
可這一切也不過須臾的泡影,轉瞬即逝。
在璃月港的時候,博士就幾次催促她將若晴從璃月引走,都被她以各種理由推脫了。
這一次,她本以為有楓原萬葉隨行,博士應該不會急著出手,可離開晨曦酒莊的前一天,她卻還是接到了行動通知。
為了計劃順利,博士還舍棄了幾個深埋在蒙德的棋子,引開了那個最具威脅的迪盧克。
事已至此,雪芙明白,這一次是真的無法拖延了。
可即使內心早已做好了准備,也已經習慣了其他人怨憎的表情,那孩子傷心的目光還是令她感到灼痛,而她甚至連句抱歉都說不出口。
看著雪芙躲閃的目光,若晴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可即使這樣,敵人也不會放過他們,他們只會抓住這個機會奮力進攻。
萬葉咬著牙還想舉刀,可是若晴卻擋在了他面前。
看著逼近的刀鋒,萬葉呼吸一窒,他第一次對著若晴吼道,「你讓開!」
可是若晴根本不理會他的聲音,堅定的站在他身前,「你現在不可以再亂動了,不然只會毒發的更快。」
「這一次就讓我來保護你!」
離開奧藏山的時候,留雲借風真君曾經囑咐過她。她的元素力連接的是自己的生命力,一旦使用過度,就會變得像之前那樣。
甚至會在生命力用完之後,徹底消失也說不定。
若晴知道最後那句話其實是師傅故意恐嚇她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重視這個問題。
可是,現在她已經不得不動用神之眼了。
無數的藤蔓從地底鑽出,結成了一個厚實的網,擋住了撲面而來的攻擊。
火屬性的債務處理人直接動用了邪眼的力量,想要將這些礙事的藤蔓燒毀,可他一邊燒,若晴就在裡頭咬牙又生成一層藤蔓。
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可若晴知道,藤蔓是保護,同樣也將他們困在了原地。
但現在她最重要的便是拖延時間,意外突生的時候,若晴就已經借著萬葉的遮擋,激發了阿貝多給她的道具。
只要他們兩個能拖到阿貝多他們趕來,所以她必須撐住。
一層又一層的藤蔓從地底長出來,將兩人包裹的嚴嚴實實,看著一刀一刀砍著藤條的手下,耐心徹底耗盡的博士動了。
那些幾乎要結成一個繭子的藤蔓在他手下,頃刻間就枯萎消散。博士沒有停手,繼續向著裡面的人攻擊過去。
看著一下子就突破了防線,攻到自己眼前的博士,若晴卻連動都不敢動。
就在博士要碰到若晴的時刻,懸在她腰上的玉佩突然發出了一道金光,然後迅速包裹住了兩人,形成了一個泛著光的護盾。
博士立刻警覺的後退,才避免了被護盾反彈傷害,看著因為護盾逃過一劫的若晴,博士的卻不像他的手下想的那般惱羞成怒。
反而露出了一個微笑。
「沒想到,你身上居然還有神明的力量,看它的屬性,這應該是來自七神之一的摩拉克斯。」
「有趣,或許我們可以做個交易。」
若晴抱緊了快要倒在地上的萬葉,憤恨的反駁道,「我和你沒什麼好交易的。」
「話不要說的那麼絕對,若晴小姐。」博士絲毫不介意若晴的態度,從口袋裡取出了一根試管,「如果我用這個和你交換呢?」
「這是什麼?」
「能救你身邊那個小子一命的解藥。」
若晴睜大了眼睛,她低下頭,看著因為毒素的折磨渾身冒著冷汗的萬葉,動搖了。
「不准答應他——」
萬葉渾身顫抖著拉住了若晴的衣服,身體因為疼痛,不自然的顫動,可即使這樣,用盡力氣也要告訴若晴他不願意。
博士確實不著急了,他好整以暇的看著陷入了掙扎的若晴,好心提醒道。
「如果不給他用解藥,不出一刻鐘,你只能給你的朋友送終了。」
「你想要什麼?」
知道目的達成,博士笑了,「我需要若晴小姐跟我們走一趟。」
……
二十分鐘後,匆匆從雪山實驗室趕過來的阿貝多帶著失蹤了好幾天的迪盧克趕到了現場。
可現場只有到處被火燒過的痕跡,根本沒有其他人。
「在這裡!」
阿貝多叫住了著急查看的迪盧克,從草地裡拉出了昏迷不醒的萬葉,而他的身邊除了同樣昏倒在地的車夫,還有一根空了的試管。
「若晴呢?!」
迪盧克皺著眉環顧四周,卻根本不見若晴的身影。迪盧克直接揮開了阿貝多,自己上手拽住了萬葉的衣領。
「你醒醒!」
「迪盧克你冷靜點,他受傷了!」
阿貝多試圖阻止迪盧克想要搖醒萬葉的舉動,不過在兩人拉扯間,萬葉面色痛苦的咳了起來,然後掙扎著睜開了眼睛。
「快追、是愚人眾的執行官。」
得到情報,迪盧克松開了手,站了起來。
「追蹤器還有反應嗎?」
阿貝多拿出終端,看了眼上面的標記,點了點頭,「還在移動。」
「給我。」
阿貝多皺著眉看著滿臉風雨欲來的迪盧克,問道,「你要自己追上去?」
迪盧克冷淡的看了眼阿貝多,回答道,「沒時間了,再晚就追不上了。」
「他們就交給你了。」
迪盧克從阿貝多手裡接過追蹤器,沒有猶豫,只留下一句話,就向著上面顯示的方位追了上去。
「萬葉你沒事吧?」
阿貝多看著撐在草地上瘋狂咳嗽的萬葉,擔心的詢問道。
萬葉好不容易停下了咳嗽,喘著粗氣從草地上站了起來,避開了阿貝多要攙扶的手。
「我也要去。」
「你的傷還沒好,不要逞強。」
阿貝多看著一個兩個都不冷靜的家伙,無奈的勸說道。
可萬葉根本不想聽他說話,鐵了心似的朝著迪盧克離開的方向走去,那副搖搖晃晃的樣子一看就還沒完全恢復。
阿貝多看不下去伸手拉住了他,「你能不能……」
話說到一半,阿貝多卻說不下去了。他看著萬葉臉上順著臉頰滑落的淚珠,無言的松開了手。
「我安頓好羅波爾先生,就和你一起走。」
將昏倒的羅波爾拉到了一顆大樹下方,阿貝多取出了信號彈發射。
這是西風騎士團內部聯絡的工具,等一會兒就會有附近巡邏的西風騎士前來。
「我們走吧。」
兩人順著迪盧克離開的方向一路追了上去,好在萬葉身上的解毒劑慢慢發揮了作用,行動也快了不少。
可即使是兩人馬不停蹄的追趕,真正追到迪盧克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聽見背後的動靜,迪盧克轉過身看著風塵僕僕追上來的兩人,露出了手心的已經破損的發夾。
「我們追錯了,他們用棋子引開了我們。」
萬葉看了眼迪盧克手心的發夾,無聲的抽出了刀,慢慢走到了被迪盧克捆著扔在地上的債務處理人面前。
「錚——」
吃虎魚刀劃過債務處理人的臉頰,深深釘入地面。
刀鋒劃破了他的面具,露出了底下那張驚恐的臉。
萬葉冷著眼,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他們去哪了。」
「我、我不知道啊!」
萬葉看著滿臉惶恐的債務處理人,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拔出了刀,再次揮下。
「我說!我說——」
吃虎魚刀穩穩的停在他的鼻尖上方,債務處理人看著近在咫尺的刀鋒,再也忍不住將自己知道的信息說了個干淨。
這個人就是個瘋子,再不說他真的會下手的!
「沙漠!他們去須彌的沙漠了!」
第47章 實驗
深夜,飄搖的晶蝶在葡萄架上飛舞穿梭,皎潔的月光照耀著大地,一片祥和。
晨曦酒莊的地下室裡,卻傳出了一陣令人齒冷的尖叫聲。迪盧克從地下緩步上了台階,厚重的大門隔絕了慘痛的尖叫聲,一切都歸於寂靜。
迪盧克脫下了沾了血跡的手套,看著坐在客廳裡的幾人。
「就是個被拋棄的棋子,除了知道大概的方向,其他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
萬葉背對著他們,一個人站在窗前,整個人都隱在黑暗裡,讓人看不清他的臉色。
阿貝多抬頭看著迪盧克,「你應該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吧。」
「我已經傳過消息了,但是等消息傳回來也不確定要等多久。」
「旅行者。」
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萬葉,突然轉了過來說道,「他能感應到若晴在哪裡。」
迪盧克雙手抱胸,看向萬葉,「你確定嗎?」
萬葉點了點頭,臉上是跳動的燭光,忽明忽暗。
迪盧克沉思片刻,回答道,「今天已經太晚了,先休息吧,等明天再去找他。」
幾人的商討告一段落,阿貝多站了起來告辭。
「我先回蒙德城了,明天我再來找你們。」
大門合上,迪盧克看向了還站在原地不動的萬葉,無聲的嘆了口氣。
這種眼睜睜看著重要的人在自己眼前被奪走的感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曾經的自己也是這樣痛恨自己的無力。
萬葉的眼前不斷地重復著若晴主動跟著那些人離開時的畫面,如果不是為了救他,她可以安全等到救援的。
不僅是這樣,德川死的時候同樣也是,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目睹身邊的人離自己而去,卻什麼都做不到。
尖銳的指甲扎進了手心,沁出了血珠也不自知。
一只手用力按在了萬葉的肩上,將他從沉重的思緒中拉了出來。萬葉錯愕的抬頭一看,居然是迪盧克。
「就算你現在再後悔也已經無濟於事了,好好休息,明天才有力氣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
說罷迪盧克不再管萬葉的反應,自己上了樓。
燈光昏暗的客廳,萬葉獨自站了半晌,才抬起沉重的腳步也上了樓。
第二天一早,空正跟派蒙在獵鹿人餐館買了兩人份提瓦特煎蛋當早餐,可還沒有來得及開動,就被阿貝多找上了門。
「阿貝多你怎麼在這?」
派蒙神奇的上下打量著難得出現在蒙德城的阿貝多,疑惑的問道。
阿貝多神情嚴肅的看著空,說道,「有件事想拜托你幫忙,可以請你們來一趟晨曦酒莊嗎。」
這還是空第一次見阿貝多這樣的表情,他和派蒙互相對視了一眼,站了起來,對著阿貝多點了點頭。
「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走吧。」
再跨進晨曦酒莊的大門,明明還是原來的裝扮,可是空氣中卻彌漫著令人壓抑的氣氛。
派蒙眼尖的看到了坐在客廳的迪盧克和萬葉,驚奇的叫道。
「萬葉?你不是已經跟若晴回璃月了嗎,而且、怎麼就你一個人呀?」
此話一出,原本室內就已經分外壓抑的氛圍霎時間更加沉重了。空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拉回了派蒙,問道。
「路上出什麼事了嗎?」
阿貝多自覺攬過了解釋的責任,將昨天發生的事事無巨細的告訴了空。
「又是愚人眾!」
派蒙氣憤的在空跺腳,上一回愚人眾的執行官女士搶走了溫迪的神之心,這一次他們又擄走了若晴!
空同樣臉色不愉,可他還能保持理智,抓住了關鍵問題問道,「那個帶走若晴的執行官是誰?」
阿貝多看了眼迪盧克,迪盧克將收到的情報拿了出來。
「愚人眾第二席執行官——博士。」
第二席?空皺著眉思索,上次的女士似乎只是第八席,也就是說那個博士比女士還要強嗎……
「可是他們帶走若晴到底要做什麼?」
迪盧克用余光看了眼默不作聲的萬葉,道出了自己的猜測。
「愚人眾的博士是一個瘋狂的學者,幾年前他曾來過蒙德,那時候的愚人眾試圖在蒙德強行征兵,目的就是為了用他們做各種人體實驗,而且這幾年在提瓦特各地都有孤兒失蹤的案例。」
「我想他要做的應該是和當時差不多的實驗。」
派蒙害怕的躲到了空的身後,「這個叫博士的家伙真的有那麼可怕嗎?」
迪盧克點了點頭,「邪眼,是愚人眾內部使用的一種類似神之眼的東西,它會撰取使用者的壽命,來達到短暫賦予主人使用元素力的能力,而這個東西就是博士制作出來的。」
「我明白了,需要我做什麼?」
空的眼底閃過決意,看向迪盧克。
既然答應過她要帶她回家,那麼無論如何他都不能食言。
一直在邊上沉默的像是個透明人的萬葉突兀的開口了。
「帶我們找到她,旅行者。」
……
須彌喀萬驛,收到了麗莎來信的賽諾冷著臉攥緊了拳頭。
一天前他就收到了來自蒙德的緊急信件,可沒想到出事的居然是若晴。為了獲取情報,他只帶著剛好在身邊的芭莎來到了喀萬驛。
他們佇立在這座邊陲之城的頂端,不放過任何一個在街上來往的人。
喀萬驛是距離沙漠最近的大型補給城市,如果有大批人員要進入沙漠的話,他們一定不會錯過在這裡購買物資的機會。
「芭莎,將這封信送到提納裡的手上吧。」
芭莎有些猶豫的看了賽諾一眼,似乎有些不解,「賽諾大人,為什麼不召集風紀官?」
「愚人眾的事事關兩國外交,風紀官絕不能正面和愚人眾起衝突,所以我是以個人的身份行動的。更何況……」
賽諾想到最近自己調查出的事,原本就冷峻的神色愈發緊繃了。
「總之這件事就先拜托你了,這裡我會盯著的。」
看著賽諾不容樂觀的表情,芭莎也陷入了沉默,她對著賽諾點了點頭,將信件塞入衣服內側,起身離開了。
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啊,若晴。
為了不延誤救人的時間,芭莎幾乎是一刻不停的在趕路,原本一天的路程也被她縮短到了半天。
等她氣喘吁吁的跟著柯萊找到在雨林巡邏的提納裡時,芭莎已經喉嚨干燥的連話都說不上來了。
提納裡有些驚訝的看著本該在外做任務的芭莎,疑惑的問道,「芭莎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們這麼這副樣子,是賽諾出了什麼事嗎?」
柯萊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剛剛芭莎急匆匆的趕到化城郭,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問提納裡在哪,柯萊也沒來得及細問,趕緊就帶著她過來了。
面對提納裡的疑問,兩人只能看向唯一知情的芭莎。
「賽諾大人給你的。」
芭莎扶著膝蓋微微平復了一下呼吸,才從衣兜裡取出了那封信件交給了提納裡。
提納裡不明所以的接過,匆匆掃了一遍信封,臉色頓時陰雲密布。匆忙脫下了身上背著的背簍交給了柯萊。
「我現在就出發,柯萊你照顧好芭莎。」
「提納裡我也要一起去。」
「師傅?」
柯萊慌張的接過提納裡扔過來的背簍,不明所以的看著甩下一句話就離開的提納裡。而旁邊的芭莎還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狀況仍想跟上去。
「芭莎小姐你不要逞強啊。」
柯萊趕緊拉住欲要跟上去的芭莎,勸說道。
「咳咳——」
芭莎雙腿一軟,半跪在草地上,無奈的看著已經走遠了的提納裡。
……
昏暗的房間裡,若晴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上一次醒來似乎還是在馬車裡,可再醒來就已經是陌生的房間了。
房間裡沒有一扇窗戶,唯一的亮光就來自於桌上的提燈。角落織起的蛛網,牆壁上細密的裂紋,整個房間都縈繞著一股廢棄已久的氣息。
若晴渾身都被固定在實驗台上,不知道他們到底給她注射了什麼,若晴渾身的肌肉都提不起一絲力氣,甚至連動一動手指都很艱難。
「吱呀——」
年久失修的大門被人推開,博士緩步走到了蘇醒的若晴面前。
看著即使渾身無力、意識昏沉,可一見到自己眼底仍然冒出火花的若晴,博士的手攥住了她的下巴。
「你看起來似乎很憤怒?」
若晴冷眼看著博士,「你到底為什麼要抓我?」
「呵呵。」博士松開了手,背著手繞著實驗台踱步,「你還記得在璃月經歷過的那個實驗室嗎?」
「曾經為了能夠保留所有的實驗數據,我為所有實驗室裝上了改良過的留影儀,可沒有想到一個廢棄的實驗室也能給我帶來驚喜。」
廢棄的實驗室……不會是那個奧拓普斯在的地下實驗室吧……
若晴咬著牙問道,「你到底想干什麼?」
「那還用說嗎?」博士緩緩打開了置放在桌上的箱子蓋子。
箱子中間赫然是一堆不知名生物的遺骨,即使是在昏暗的房間裡,遺骨上不停泛出的黑氣還是清晰可見。
「當然是將曾經失敗的實驗重新啟動了。」
第48章 行動
能感覺到冰冷刺骨的液體順著血管流向全身,液體淌過的瞬間,就好像是流動的岩漿灼燒著地面,若晴只覺得整個人都快被由內而外的高溫燒成了灰燼。
可沒一會兒,她甚至連熱都感覺不到了,意識開始模糊,耳邊似乎有什麼聲音在不停的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那股聲音就像是來自深淵地底,讓人一聽便冷入骨髓,不自覺地發顫。
冷熱交替,若晴再也撐不住徹底失去了意識。
「數據怎麼樣?」
一個穿著實驗服的愚人眾恭敬的遞上報告,「稟告大人,實驗進行的很順利,但是排異反應嚴重,實驗體出現昏迷的情況。」
博士隨手將報告仍還給了手下,他手忙腳亂的接住。
「呵、看來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了。」
……
喀萬驛的驛站,提納裡風塵僕僕的趕到了這裡,終於按著賽諾留下的標記找到了他,兩人一見面,都沒有來得及寒暄。
提納裡皺著眉,眼底是長時間迅速移動帶來的疲憊,他見到賽諾便單刀直入的問道,「有消息了嗎?」
賽諾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提納裡自己正在觀察的那個外國商人。
「這個人是個生面孔,他打著經商購入物資的旗號在喀萬驛集市購入了大批物資,但是據我觀察,他買的都是一些應急用品,尤其是藥物。」
「一個來此經商的商人,既不販賣本國特產,購入的還都是一些與暢銷品無關的日用品,他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了。」
提納裡了然了,又問道,「所以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雖然為了不顯眼,他們只派了一個人進入集市,但這麼大批的物資肯定需要不止一個人運送,為了保密,他們必然不會麻煩當地的百姓。
所以喀萬驛外必然有人接應,愚人眾內部都有自己特有的聯絡方式,想要直接抓他拷問顯然不切實際,到時候只會打草驚蛇。
跟著他們直接到目的地不是不可以,但同樣沙漠地區鮮有遮蔽物,暴露的風險過大。
一旦行動失敗,愚人眾必然會立刻轉移,到時候想要抓住他們的尾巴就更難了。而最重要的是,恐怕若晴快等不及了。
所以要怎麼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獲取線索?
賽諾摩挲了一會兒下巴,腦中突然靈光乍現,將目光又轉向了提納裡,「那個東西?」
提納裡一看賽諾的表情,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從衣服兜裡掏出了兩包粉末狀的東西。
「出來的時候正好帶了兩包,這種剛發現菌菇有強力的致幻效果,但持續時間只有十分鐘。」
提納裡有些擔心的看著他說道,「你能在這段時間內套出想要的情報嗎,而且你要怎麼樣才能讓他不起疑心的吃下去?」
賽諾接過菌菇粉,對提納裡的話不置可否,但眼神已經逐漸堅定了下來。
傑裡德是被同伴們排擠來這裡承擔采辦的任務的,而他的同事卻悠閑的在野外扎了個臨時營地。
他們美其名曰是給他在執行官大人面前表現的機會,實際上執行官大人哪裡會關注他們這種小嘍啰。
那些人不過是看他勢單力薄,故意把活扔給自己。
「哼等著瞧吧!」
傑裡德將物資一趟趟運送到定好的地點,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越想越是憤恨。
只能在腦海裡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成為債務處理人,獲得邪眼,將那些曾經看不起自己的家伙踩在腳底下。
好不容易處理完了貨物,傑裡德等在喀萬驛的門口,渾身熱出了一身汗,他解開了衣領給自己扇風,嘴裡還在碎碎念。
「這是什麼鬼地方,熱的要死,總部也不知道給我們發一套夏季制服。」
「唉你聽說了嗎,金砂之旅在派發免費冰啤酒,數量有限,先到先得啊!」
「那還等什麼快去啊!」
冰啤酒?傑裡德眼前一亮,只覺得本就干燥的嘴巴更加渴了,他也跟著來往的人群來到了金砂之旅。
果然前面已經排起了長隊,傑裡德也趕緊墜在了隊伍後頭。
不知道是不是倒霉久了,人就會走運,排到傑裡德的時候正好是最後一杯。
瑪亞姆笑著將一杯啤酒遞給了傑裡德,嘴裡還不忘恭喜道,「這位先生真是幸運啊,這是本店最後一杯免費啤酒。」
說完瑪亞姆還不忘對著後頭仍在等待的隊伍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各位,限量免費冰啤酒已經送完了,下次請早。」
很快排到台階的隊伍就四處散開了,傑裡德美滋滋的抱著冰啤酒來到了桌子前坐下,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
「啊——暢快!」
咕隆——咕隆——
很快一杯酒精就全進入了傑裡德肚中,可喝完後他剛想站起來,就覺得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又跌回了座位。
而人來人往的旅店外,沒有人注意到角落的桌子前少了一個人。
等傑裡德再次清醒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瑪亞姆擔心的臉龐。
「這位客人你沒事吧,別是喝醉了?」
傑裡德甩了甩有些眩暈的頭,疑惑的問道,「老板你們家啤酒後勁這麼大呀?」
瑪亞姆笑著將傑裡德送到了門外,回答道,「這位客人,我們店用的都是實料,跟外頭那些注水的商家可不一樣,歡迎下次再來啊。」
金砂之旅後面的高坡山,提納裡看著回來的賽諾,立刻迎了上去關心道,「怎麼樣,成功了嗎?」
賽諾點了點頭,將得到的情報告知了提納裡。
「據點就在沙漠已經廢棄的活力之家。」
……
須彌雨林中,夜梟在空中鳴叫盤旋,然後找到了叢林中疾速前進的主人,俯衝而下。
聽見愛寵的叫聲,迪盧克立刻止住了腳步,抬起手臂讓夜梟著陸,取下了綁在它腳上的信條。
「信上說什麼?!」
萬葉急忙湊上前,臉色焦急的問道。
距離若晴被抓走已經過去了三天,即使他們已經馬不停蹄的趕路,可還是花了不少時間。
除了本就不是人類的阿貝多,迪盧克和萬葉的臉上均是難掩疲憊。
迪盧克攤開了信條,「沙漠、活力之家。」
阿貝多思索了片刻,皺著眉說道,「活力之家似乎是須彌為了治療魔麟病開辦的治療機構,但沙漠的那一家不知為何早就廢棄了。」
迪盧克看向阿貝多問道,「阿貝多,你知道地點嗎?」
阿貝多點了點頭,回答道,「我曾在地圖上看到過活力之家的位置,現在我還記得。」
「事不宜遲,走吧。」
……
活力之家的地下實驗室,曾經裝著魔神殘渣的箱子如今已經空空如也。
手持著筆記的弗爾曼正圍在實驗台邊上,凝神關注著躺在上面若晴的變化,手上還不停的書寫著什麼。
雪芙走了進來,借著面具的遮擋,迅速看了眼不省人事的若晴,然後走到弗爾曼身邊,壓著聲音說道。
「購買物資的隊伍就快回來了。」
弗爾曼全神貫注的觀察著,連頭都沒回,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清楚了。
雪芙沉默著退下,手搭上門把手的時候,寂靜的房間裡響起了弗爾曼低沉的聲音。
「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份上,給你個忠告,不要做多余的事。」
面具的遮擋下,弗爾曼看不清她的臉。
雪芙恭敬的朝著弗爾曼鞠了一躬,無聲的走出了昏暗的實驗室。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做什麼吧。
有時候面具戴久了,不僅是別人,就連自己都看不清自己了。
深沉的意識裡,若晴覺得自己就好像是墜海的人,不斷地向著海底深處下沉、下沉,直至觸及到了無邊黑暗的地面。
在這片黑的沒有一絲光亮的空間裡,她的目之所及之處,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
除此之外,她唯一能看見的,就只有自己了。
換句話說,在這片黑暗裡,唯一的發光體就是她自己。
若晴能感覺到,黑暗中有東西在注視著自己,或者說是覬覦著她,那股如影隨形的森冷視線,讓她不寒而栗。
它似乎就在自己的身邊,可礙於她身上的光才無法接近,可是它每一次的試探,若晴身上的光就會黯淡一分。
或許要不了多久,她就要被這片黑暗徹底吞噬了吧。
若晴緊緊環抱著自己,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試圖躲避那附骨之疽般的視線,身體不自覺的顫抖。
在這片空間裡,她感覺不到疼痛,也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只有徹骨的孤獨。耳邊又傳來了那誘惑人心的低語。
和我融為一體吧。
放棄吧,不會有人來救你了。
放棄吧——
放棄吧——
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滴在了她掛腰間的鈴鐺上。
魈……
……
望舒客棧的屋頂,魈孤獨的站在上頭,一如往常守護著荻花洲。
可視線卻總是不自覺的注視著石門的方向,眼底是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期盼。
突然間魈只覺得一陣心悸,他低哼一聲捂住了胸口。
這種要失去什麼的心情,刺痛了他身上的業障,原本趨於平靜的業障,再次活躍了起來。
魈強行鎮壓下蠢蠢欲動的業障,祭出了和璞鳶。
「若晴……」
第49章 營救(加更)
若晴再次醒來的時候,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昏暗的房間完全感受不到時間的正常流逝,只有發著微光的儀器在正常工作。
弗爾曼在筆記上記錄下若晴蘇醒的時間,然後又取出一個針筒,扎在了若晴的手上。
當血液順著針管流入管內,弗爾曼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沒想到,融合竟然這麼成功,就和博士大人猜想的一樣!」
若晴虛弱的抬了抬眼皮,看見了被弗爾曼當做寶一樣握在手裡的針筒。
瞳孔猛地收縮,連呼吸都停滯了。
一管黑色的液體在容器裡晃動,如果不是知道這截液體是從自己的身上取出來的,若晴甚至猜不到這就是自己的血。
想到博士往自己身體裡注射的東西,若晴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現在的我還算是人嗎……
手指因為這個猜想微微顫動,觸碰到了冰涼的台面,猝不及防的涼意刺激了她動搖的神智。
若晴突然又冷靜了下來,眼神無悲無喜的望著頭頂布滿青苔的天花板。
她突然發現,即使被救回去,她也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時候了。
還要再等下去嗎……
渾身上下的血管仍然在灼痛,可身體上的疼痛她似乎已經越來越感知不到了,就連自己的情感似乎都變得淡漠。
「你似乎還在掙扎?」
熟悉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若晴順著聲音看去,眼睛卻被燈光刺痛,等眼睛好不容易適應了光亮。博士勾著唇的模樣又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若晴條件反射的動了動手指,可隨後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歸於平靜。
博士看著若晴見到了自己,卻毫無波瀾的眼神,突然,他笑了。
「哈哈哈哈,難道連你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變化嗎?」
「神明就是這樣淡薄的生物啊,絕不會因為螻蟻的存在而波動情感。」
說著博士突然低下頭湊近了若晴,他冰冷的面具觸碰到了她的臉頰,博士的眼睛透過面具緊緊的盯著若晴的眼睛,不放過她絲毫的變化。
他抬起手像是憐愛自己的情人一般,捧住了若晴的臉,在她耳邊溫柔低語道。
「我真好奇,現在的我在你眼裡,是不是也像是一只螻蟻呢?」
「我真是越來越期待你接下來的變化了。」
「砰——」
鐵門被一股巨大的衝擊力擊飛出去,重重的彈在牆上又落在了地面,激起了厚厚的一層灰,瞬間模糊了整個房間的視野。
而正好站在門後的弗爾曼同樣被厚重的鐵門擊飛了出去,無力的癱倒在地,吐出了一口血。
「把你的髒手從她臉上拿開!」
一道雷光從門口突進,博士迅速向後一躍,才堪堪避開了貼著鼻尖劃過的赤沙之杖。
可他雖然避開了賽諾的攻擊,卻也被迫遠離了若晴身邊。
塵土散去,賽諾提著赤沙之杖立於博士面前,身後是正在為若晴解開枷鎖的提納裡。
明明地下室發出了巨響,可地面上卻絲毫沒有守衛的動靜。博士瞬間明白了,恐怕現在留在上頭的守衛都已經失去戰鬥力了。
而眼前孤身的自己卻要面對兩個敵人。
相當不利的場景呢。
明明是這樣沒錯,博士的臉上卻絲毫沒有慌亂的神情,反而還有心情撣一撣身上因為剛剛的變故染上的灰塵。
「看來實驗室裡的衛生環境還有待進步啊。」
話語間絲毫不將賽諾放在眼中。
賽諾眼眸微眯,握緊了赤沙之杖,他沉著聲音道。
「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聞言博士微微一笑,「你似乎也小瞧了愚人眾的情報網。」
賽諾皺著眉,迅速回憶了一遍自己和提納裡的行動,確定絲毫沒有疏漏的地方。
「不可能,我很確定我們的行動沒有暴露。」
似乎是賽諾困惑的模樣讓他感到愉悅,博士難得好心情的為他解答了疑惑。
「看在你愉悅了份上,我就告訴你好了,其實我並沒有察覺你們的行動計劃。」
「我只不過是早就調查清楚了若晴小姐的人際關系,並且很清楚,作為她的友人,你們一定會采取行動。」
博士看著睜大了眼睛的賽諾,突然意味深長的說道。
「而知道了這些,我也可以提前做好准備了。」
不知何時,已經幫若晴解開了枷鎖的提納裡正打算背著若晴離開,可兩人剛走到門口,一道光牆堵住了他的去路。
看著眼前的光牆,提納裡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停下了腳步。他隨腳提了一顆邊上的石頭過去。
拳頭大小的石頭在穿過光牆的瞬間,就化作了一堆粉末。
用眼角的余光關注著兩人的賽諾心中一緊,可他還沒來得及行動,博士先動了。
「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要在戰鬥裡分心嗎?特別還是面對比你強的對手時。」
賽諾咬牙用赤沙之杖撐住了博士的突然進攻,可擋住了雙手,卻擋不住腳。
「賽諾小心!」
被擋住了去路的提納裡扔出了一顆識種心雷,迅速迸發的識蘊領域讓博士的動作出現了遲緩,也就是這一瞬間的停頓,讓賽諾成功脫離了他的攻擊範圍。
這一刻博士才將目光落在了一直不曾放在心上的提納裡身上。
「想不到比起教令院那幫身居高位卻毫無作用的賢者,你這個巡林官倒是有兩下子。」
「怎麼樣,要不要試試來愚人眾為我工作,我對待人才一向待遇優厚。」
「你少蠱惑人心了!」
賽諾提著木倉向前一揮,打斷了博士的話。
博士輕巧的躲過了賽諾的攻擊,可還是有細密的雷光順著衣擺爬上了身體,並且迅速和他身上殘留的草元素反應。
唔——
激化的痛感讓博士眉心一皺,可也不過片刻的功夫,他就緩了過來。
「看來,你是不打算接受我的邀請了。」博士似乎有些失望的低下了頭,「那可真是可惜,我只能將你們都留在這裡了。」
博士突然上前,眨眼間就突破了賽諾的防線,到了提納裡的眼前。
他伸手欲要抓住提納裡背後毫無反應的若晴。賽諾迅速反應過來,想要制止,可眼看就要晚了一步。
「烈焰——燃毀!」
千鈞一發之際,一只火鳥從上方出現,瞬間破壞了整個房間的結構,並衝向了已經近在眼前的博士。
雖然躲開了攻擊,可三番兩次的被人打斷,博士已經開始煩躁了,他毫無溫度的視線鎖向了那個提著大劍出現的男人。
「又是你啊——」
「早知道現在的你這麼礙事,當初就應該直接解決掉你。」
迪盧克迅速掃了眼提納裡背後的若晴,默默擋在了兩人面前。
這時賽諾也配合迪盧克擋住了博士的去路。
「哈哈哈——」可即使在好像已經身處劣勢,博士卻突然捂著面具,大笑起來,「你們真有趣啊,可惜……我趕時間,不打算再陪你們玩了。」
原本就幾次被破壞的活力之家突然開始震動,然後提納裡腳下的地板突然塌陷,猝不及防之下,兩人跌進了坑底。
迪盧克本想去拉他,可是博士的攻擊讓他遲了一下,就這一下,就失去了兩人的蹤跡。
無奈迪盧克只能寄希望於提納裡,轉身揮劍對上了博士的攻擊,賽諾同時圍攻而上。
可即使兩人一起攻擊,博士卻幾乎沒有受到多少傷害,反而是他們兩個身上帶了傷。
此時遲了迪盧克一步的萬葉和阿貝多終於趕到了,兩人乘著阿貝多的岩造物從空中落下。
萬葉見勢不好,來不及等陽花落地,迅速拔刀。
「雲隱——雁鳴!」
漫天的楓葉卷起風場,賽諾趁機釋放雷元素力,借著萬葉的風元素擴散,引爆了博士身上的火元素。
被風卷起的塵埃慢慢消散,博士身上的大衣也被超載反應炸的七零八落,就連垂落耳側的頭發都燒焦了半截。
他摘下了臉上已經半碎的面具,扔在了地上,然後用腳碾碎。
抬起頭露出了瘋狂的眼神,「你們很好——」
……
地下洞穴,提納裡用弓插進了牆壁減緩了下落速度,才避免了兩人直接摔在地上失去行動力。
可即使這樣,為了護住若晴自己先落地的提納裡還是受了不輕的傷。
「若晴你沒事吧?」
提納裡抱著若晴落在了地面,可不管他怎麼呼喊,若晴都睜著眼卻絲毫沒有反應。
從地上艱難的坐了起來,提納裡趕緊查看了一下若晴有沒有受傷,看她身上沒有明顯外傷,他才松了口氣。
再摸了摸自己的身體,肋骨好像斷了一根,其他沒什麼大礙。
檢查完畢,提納裡再度背起了若晴朝著地下洞穴蔓延出去的隧道走去,可還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一陣殺意。
提納裡向旁邊一躲才避開了從背後襲來的刀鋒,可身上的疼痛感,還是讓他在躲避時重心不穩,跌在了地上。
「你休想帶她走!」
弗爾曼一只手捂著額頭上還在流血的傷口,另一只手卻握著彎刀。
他惡狠狠的盯著倒在地上的提納裡,再次舉起了刀。
關鍵時刻,提納裡只來得及用身體護住若晴。
刀鋒入肉的聲音傳來,提納裡卻沒有感覺到疼痛。他回頭一看,才發現是一個沒見過的雷瑩術士擋在了他面前。
血順著刀鋒流過指尖,弗爾曼顫抖著松開手,不可置信的看向突然出現的雪芙。
「你瘋了嗎,為什麼要救他們,為什麼要背叛我們?!」
雪芙捂著傷口半跪在地,蒼白如紙的臉上凄慘一笑,似乎在笑弗爾曼的問題,也似乎是在笑自己。
「你們快走!」
突然雪芙大聲朝著提納裡吼了一句,將一塊銘牌扔給了提納裡,然後朝著弗爾曼撲了過去。
緊接著她似乎引爆了什麼東西,整個地穴開始塌陷。提納裡來不及多想,握住銘牌就趕緊抱著若晴向著洞穴深處跑去。
伴隨著一聲巨響,隧道終於被簌簌而下的落石堵住了,同樣消失在其中的還有弗爾曼和雪芙的身影。
漸出的血液從臉上緩緩滑落,似乎還帶著主人溫熱的體溫,若晴空洞的眼底突然又出現了光彩。
她顫抖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可最後卻只看見了雪芙被落石吞沒前,無聲翕動的嘴唇。
她說——
對不起。
第50章 博士
隨著一聲劇烈的爆炸,提納裡抱著若晴被爆炸的氣浪掀翻了出去,兩人撞上了牆壁又滾落了下來。
「唔——」本就斷裂的肋骨因為撞擊,狠狠的刺痛了提納裡,讓他忍不住低哼出聲。
可即便提納裡痛到嘴唇都被咬白了,他都緊緊抱著若晴,沒有松手。
坍塌持續了好一會兒,直到滾落的石塊徹底堵住了回去的通道,它才停止了坍塌。
提納裡見狀才終於卸下了強撐的一口氣,徹底暈了過去。
激烈的翻滾、撞擊讓若晴頭暈目眩,沉睡的意識好像又重新回到了身體裡。
雖然爆炸已經停歇,可還是不斷有已經松軟的砂石從頭頂上方刷刷落下,這個隧道已經撐不了多久,隨時都會有二次坍塌的可能性。
她推了推趴在她身上,用身體護住自己的提納裡,可他卻沒有任何反應。
「提納裡?提納裡?!」
若晴有些驚慌失措的叫著他的名字,想要叫醒他,可不管她怎麼呼喊,提納裡都只是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若晴想要看看他的狀態,可提納裡即使昏迷過去也牢牢的抱住了她,讓她動彈不得。
沒有辦法的若晴只能先將他從身上推開,可長時間被注射藥物的身體,無力到只是做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要花費許久的時間。
等她好不容易從提納裡身下鑽了出來,她驚惶的想去探他的鼻息,雖然微弱,但卻表示提納裡只是暈了過去。
可若晴還沒來得及高興,視線就不經意間落在了自己的手上,看到上面的痕跡,她愣住了。
白皙的指尖除了沾滿了塵土,還有刺眼的鮮紅。
原來在剛剛的爆炸中,迸濺的碎石就劃破了提納裡的背。
可因為黑色衣服的遮擋,若晴一開始竟然沒有發現他的身上不斷的流著血,直到雙手不經意間觸碰到了濡濕了衣物的血,她才發現提納裡的背後已經血肉模糊。
若晴的瞳孔猛然收縮,甚至連呼吸都停滯了。
那抹紅色就像是一把匕首狠狠扎進了她的心裡,讓她的心髒開始劇烈的疼痛,並且沿著心髒的跳動傳遞到了四肢。
在她混亂的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滴淚水猝不及防的從眼眶中落下,滲入了厚厚的塵土中,迅速消失不見。
「啊——」
若晴痛苦的低聲嗚咽,抱住快要崩潰的大腦,癱倒在地。
自我封閉的情感從心門被釋放了出來,這段時間所有的經歷都像是一場無聲的黑白影片,在自己腦海裡重新播映。
那些若晴強迫自己忘卻的痛苦,那些不斷侵蝕她意識的黑暗,她通通都想了起來。
畫面的最後定格在雪芙消失在崩落隧道裡的身影,還有提納裡緊閉不醒的臉龐。
最後黑白的畫面中出現一抹紅色,那是她指尖上沾染的提納裡的血。
「啪嗒——啪嗒——」
決堤的淚水從眼底翻湧而出,若晴茫然的跌坐在地上,大腦被巨大的信息量衝擊到難以思考。
痛苦、絕望、悲傷無數負面的情緒,交織在心底,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要往哪裡去。
畢竟、她已經不能再算是人了啊……
銀色的光芒一閃而過,吸引了若晴的注意,她掰開了提納裡緊握的手,在他的手心裡看到了那枚被雪芙拋出的銘牌。
雪芙姐姐……
若晴痛到嗡鳴的大腦突然平靜了下來,她從提納裡手中將銘牌取出,珍重的放進了衣兜內側。
他們都是為了救她才來到這裡,為了救她雪芙才會犧牲,為了救她提納裡才會受傷。
她不能放棄,不管怎麼樣,她一定要帶著他活著出去。
若晴抬起提納裡的一只手想要將他從地上扶起來,可是酸軟無力的四肢根本提不起一點力氣。
更別說提納裡雖然看著纖細,可他畢竟是個男孩子,體重就擺在那裡。
若晴想要使勁,卻被重力帶的連自己都摔倒在了地上。粗糲的砂石磨破了皮膚,傷口沁出了黑色的血。
若晴怔愣了一秒,然後下意識的用手捂住了傷口,逃避似的閉上了眼睛,可那簌簌而下的眼淚,和難以制止的抽泣,還是出賣了她心底的絕望。
如果只靠自己的力量,別說帶著提納裡走出這裡,就是自己恐怕也難以撐到出口。
握緊了拳頭,若晴胡亂的擦干了臉上的淚水,手上的灰塵也被淚水暈染開,糊花了臉。
她重振旗鼓,又一次嘗試著扶起了提納裡,這一次她沒有再跌倒,而是成功攙扶起了他。
若晴讓提納裡整個倚靠在自己背後,然後抓著他落在胸前的兩只手臂,就這樣連拖帶拽的朝著唯一的通路走去。
還在恢復氣力的雙腿艱難的挪動,每走一步,因為藥物酸軟的肌肉都會讓她不自覺的顫抖。
她就這樣咬著牙,一步一個腳印,搖搖晃晃的向著隧道深處走去,她甚至不敢去思考到底是否有沒有出口。
昏暗的地下通道,彙聚了不少魔物,它們生活在潮濕的地底,畏光、群居、占地為王。
當有人類的氣息踏足它們圈占的領地時,伸出了利爪的魔物,一個個或站或立的蹲守在陰暗的通道裡,蠢蠢欲動。
可是明明緩步走來的兩人看著已經傷痕累累,即使是最弱的毒蠍子都能解決他們。
但當若晴經過時,那群守在陰影處的魔物們,卻像是感知到了什麼危險,一個個都倉皇避開了他們經過的路線。
行走間,隨著破碎的衣擺的搖曳,露出了若晴纖瘦的腰肢。雪白的皮膚上,一塊又一塊黑色的鱗片就像是醜陋的疤痕,沿著她的腰線慢慢向上擴散。
若晴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甚至記不清自己自己到底是從哪裡走出來的。
她只知道眼前終於出現了看見了出口的光,許久不見天日的眼珠受不了刺眼的陽光,一陣酸澀。
可若晴卻只感覺到驚喜,她跌跌撞撞的背著提納裡朝出口走去,腳步都忍不住快了幾分。
當溫暖的陽光再次落在身上時,若晴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虛弱的微笑。
她帶著提納裡出來了……
然後只靠著意識支撐的身體再也撐不住,連帶著兩人雙雙跌到了地上。
若晴用雙手抱住了提納裡,然後微弱的綠光聚集在她的手上,又通過手的接觸傳遞到了提納裡的身上。
伴隨著綠光從身上流淌而過,提納裡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又重新長出了完好的肌膚。
待他身上的傷口都好的差不多了,若晴才終於放心的松開了手,放任自己失去了意識。
漆黑的靈魂深處,躲在角落的意識身上的光芒已經黯淡的幾乎快要看不見了。
此時若晴腰上漆黑的鱗片已經蔓延到了頸間,並且還以更快的速度繼續生長。
……
而隧道的上方,已經崩毀的活力之家上方是一片刀光劍影,五顏六色迸發的元素反應,在廢墟中不停閃動。
四人間無言的默契讓他們即使面對博士,也勉強維持住了戰局。可博士面對著四人的聯手攻擊卻也絲毫不落下風,甚至還能隱隱占據優勢。
萬葉配合迪盧克的攻擊擴散博士身上的火元素,再讓賽諾打出超載。
而每當博士抓住機會要反擊時,阿貝多就會釋放岩造物,阻礙博士的視野和掩護隊友撤退到安全距離。
靠著極其優秀的動態視力和冷靜到可怖的大腦不停計算,阿貝多每一次的攻擊幾乎都是恰到好處。
而他的阻撓也終於讓博士感到了棘手,成功讓博士將他放進了需要率先擊破的位置上。
又是一聲火、雷元素的爆炸,博士借著煙塵的遮掩,越到了崩塌的牆體後面。依托地形的便利,博士成功避開了賽諾的追擊。
並且疾速繞過了地上的殘垣斷壁,來到了他預想的位置。
萬葉靠著超絕的反應持劍轉身,緊急關頭擋住了博士的蓄力一擊,隨後阿貝多的支援迅速到達。
可看到博士臉上的神情,萬葉的心底卻突然一陣心悸,他居然笑了。
電光火石間,萬葉突然明白了博士的用意,他睜大了眼睛,急迫的朝著底下大聲呼喊道。
「阿貝多快躲開!」
伴隨著萬葉的提醒,和萬葉在上方對峙的博士突然化作了虛影,然後消失不見。
而阿貝多的身後則突然冒出了另一個博士。
「小心!」
迪盧克揮出一道火鳥攻向博士,可他這次卻根本沒躲,硬是扛下了迪盧克的攻擊,繼續向著阿貝多攻擊過去。
眼看博士的手就要抓住阿貝多的脖子。
「嗡——」
一道玉石金戈顫動的聲音破空而來。
一柄通體碧綠的長木倉從遠處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飛向這邊,不過是眨眼間就到了幾人面前,仿佛它是撕破了空間突然出現在這的。
「噗呲——」
隨著長木倉刺入身體的聲音,博士維持著伸手的姿勢,僵硬的低頭看去。
和璞鳶穿透了他的腹部,露出了帶血的木倉尖。
「嘩——」
青面獠牙的面具戴於臉上的魈轉動了手上的和璞鳶,成功擴大了博士身上的傷口,然後抽出,噴湧而出的血跡灑滿了地面。
「死吧。」
第51章 回家(加更)
因為戰鬥,幾乎夷為平地的廢墟之上,博士跪倒在地,盡管試圖用手捂住傷口。
可洞大的傷口,還是不斷地往外冒著血液,並且穿過指尖的縫隙流了出來,染紅了白色的外套。。
可即使是即將面對死亡,博士卻仍然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他沉聲道。
「你們以為這樣你們就算贏了嗎?」
「哈哈哈哈哈,你們根本不懂我所做的有什麼意義,但是沒關系,很快你們就知道了,我、額——」
博士臉上逐漸癲狂的笑容徹底僵在了臉上,嘴裡未盡的言語也再沒機會說出了口。
「刷——」
如柱的鮮血從胸口冒出,魈根本不打算給他留下遺言的時間,提起和璞鳶向前一送,徹底結束了博士的生命。
博士的身體逐漸化作了泡影,消失在了眾人面前。臉上的面具消去,露出了魈冷若冰霜的臉龐。
暖金色的瞳孔深處卻是冷到徹骨的殺意,他無聲的抬手揮舞了一下和璞鳶。
上面沾染的血跡被一一甩落,不過舉手投足間,和璞鳶又恢復了一塵不染的模樣,絲毫看不出它剛剛輕易的就收割了一條性命。
就像魈此刻的內心,心底翻騰的怒火幾乎要燒毀了他的理智。這片空間,即使已經崩塌到認不出原來的模樣。
可空氣中仍然殘留著濃郁到快化成實質的魔神怨恨,還有、來自若晴的血腥味,兩者幾乎快要融為一體。
哪怕魈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光是這些事實讓他腦海中浮現出的猜想,他就已經遏制不住心中的殺意。
「你的遺言就去地獄裡訴說吧。」
萬葉捂著溢著血的傷口,看著僅僅一木倉就在他們眼前解決了博士的魈。在場的幾人中,唯有萬葉見過魈,並且通過以往的相處過的記憶猜出了他的身份。
眼中是翻湧的澀意,萬葉努力壓下心中的不甘,抬起頭對著魈急道,「若晴因為塌方掉進了地底,你快去找她!」
魈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和璞鳶一揮便輕易擊碎了掩埋了洞口的碎石,然後向著坑底下一躍,瞬間身影就消失在了幾人面前。
阿貝多看著來去如風的魈,心中隱隱約約猜測到了魈的身份。他看了眼滿臉落寞的萬葉,無聲的捂住了自己同樣微微發悶的胸口。
為什麼明明成功了,心卻還會覺得難受呢?
「我們也走吧。」
率先從情緒中恢復過來的迪盧克隨手抹去了臉上的血痕,跟著跳了進去,賽諾也緊隨其後。
「你還好嗎?」阿貝多看著相繼進入坑底的隊友,看向了低著頭看不清神色的萬葉。
萬葉沉默的點點頭,伸手揩去了嘴角流出的血跡。剛剛正面對上了博士的強力一擊,即使是臨時制作的分身,也讓他受了不輕的內傷。
可相比之下,魈不過一出現就瞬間扭轉了戰局。
如果……當時陪在若晴身邊的是他,或許她就不會為了救自己被擄走了吧。
「咳——」
萬葉強行咽下喉嚨裡湧出的血腥味,握著吃虎魚刀的手用力到關節都開始泛白。
呵——什麼時候他也變成了這樣的人。
可即使是這樣,他也不想放棄——
不想放棄用這雙手親手保護她的機會。
漆黑的隧道裡,魈不過須臾就找到了出口,發現了倒在出口處,不省人事的若晴。
鼻尖是濃郁的血腥味,若晴身上的衣服因為屢次受傷,已經變得支離破碎,堪堪掛在了瘦弱的身體上。
魈急忙奔了過去,蹲下身分開了緊擁在一起的兩人,小心翼翼的抱起了若晴。
他伸出手想要為她擦拭沾滿了灰塵的臉頰,可入眼的景像卻讓他懸在空中的手都止不住的顫抖。
原本嬰兒肥的臉上已經因為接連的變故,瘦得只剩下了下巴尖,愈發顯得嬌小可憐。
可與那初見美人模樣的臉龐不符的,卻是那已經長到了臉頰一側的漆黑鱗片,讓她的整張臉看起來顯得格外可怖。
此時此刻,魈才恍然清楚了博士所做的一切,他居然用若晴的身體作為容器,將魔神殘渣注入她的身體。
如果不是她自身的元素力蘊含了強大的生命力,能夠在魔神殘渣侵蝕她的身體時,起到淨化的作用。
那麼現在的她恐怕早就變成了地下實驗室裡,奧拓普斯的模樣。
不——或者說那個博士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盯上了若晴。
胸口滿腔的憤怒讓魈忍不住渾身都顫抖起來,可他抱著若晴的手卻連稍稍用力都不敢,只能虛虛的攏著她,生怕一用力,若晴就像是瓷娃娃一樣碎在了自己懷裡。
就好比曾經無數次,並肩作戰的友人一個個倒在了自己眼前,從此再無生息。
許久之後,恢復了理智的魈抱著若晴站了起來,低下頭對著緊閉著眼睛的她輕聲說道。
「我們回家。」
此時順著通道一路找來的迪盧克和賽諾也趕到了,那通道裡幾乎到處布滿了魔物的屍體,看它們身上的傷痕,全是被長柄武器一擊斃命。
如果是以前,迪盧克一定不會這麼輕易的信任如此危險的人物,可現在他只關心若晴的安危。
「她怎麼樣?」
聽到聲音,魈背對著迪盧克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同時也可以擋住了兩人看向若晴的視線。
「我要帶她回璃月治療,地上的這個小子沒受什麼皮肉傷,只不過受到了魔神殘渣的侵蝕,你們把他一起帶來璃月吧。」
說罷魈不欲多言,抱著若晴就離開了出口。
可和阿貝多匆匆趕來的萬葉卻捕捉到了魈轉身時,無意中露出的若晴的臉龐。
他呆滯的停下了腳步,整個人都快要被翻湧而出的恐慌淹沒。下一刻,他就掙脫了阿貝多攙扶的手,瘋了一樣的跟著魈的蹤影,追了上去。
即使魈壓根沒有等他的意思,即使受傷的他根本追不上。
可他不能停下,他不能再一次失去了……
阿貝多知道萬葉的身體狀況,本想要阻止他,可根本來不及伸手抓住他,就讓他跑遠了。
迪盧克皺著眉看了眼離開的萬葉,低下頭對著正在檢查提納裡身體的賽諾問道。
「他怎麼樣了?」
賽諾半背著提納裡站了起來,「沒事,就像那個人說的一樣,幾乎沒有皮外傷,只是他說的魔神殘渣的污染我看不出來,為了安全起見,我會帶著提納裡去璃月。」
「你們不用管我,先走吧。」
聞言迪盧克不再猶豫,也循著魈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你不走嗎?」賽諾看向留在原地的阿貝多,不解的問道。
阿貝多走到賽諾身邊,抓住了提納裡的另一手,和賽諾一起撐起了他的身體,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你一個人應該有些麻煩吧,一起吧。」
賽諾看了眼臉上似乎沒什麼情緒波動的阿貝多,微微頷首,兩個人一起攙扶著提納裡向外走去。
他雖然看不透阿貝多心裡想的什麼,可阿貝多周身圍繞的低氣壓卻還是泄露了一些情報,他並沒有表面上那樣無波無瀾。
可那又怎麼樣呢?他並沒有那個興趣關心。
雨林中,好不容易趕到了化城郭的空收到了來自夜梟的傳訊。看著上面的信息,空一直緊繃的臉終於松緩了些。
派蒙氣喘吁吁的從後頭飛了上來,喘著氣問道,「迪盧克老爺他、他說些什麼了?」
空微微勾唇一笑,「若晴已經救出來了,現在正被送回璃月。」
聽完空的話,派蒙終於忍不住松了口氣,從空中落到了地上,毫無形像的呈大字形癱在了地面上。
她的臉上是長時間運動過度的紅暈,就連劉海都被汗水打濕了,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傻笑,聲音虛弱的說道。
「太、太好了,再飛下去我也快要不行了……」
空抽著嘴角看著癱在地上煎大餅的派蒙,半眯著眼睛吐槽道,「你是用飛的吧……而且之前我們已經休息過了吧,要不是因為你,我們也不會落後迪盧克老爺他們這麼多。」
「幸好迪盧克老爺聯系上了幫手,不然我們就拖了隊伍的救援時間。」
派蒙憤憤不平的從地面上支起了半個身子,鼓著臉道。
「就算是用飛的我也會累啊!而且,迪盧克老爺他們根本就不是人,居然能一刻不停的趕路,中間只喝了兩次水,休息了十分鐘,這誰能受得了?!」
空嘆了口氣,「所以我一開始就跟你說,你可以留在晨曦酒莊等我嘛。」
派蒙有些委屈的低下了頭,囁嚅著回答道,「可是人家也很擔心嘛。」
「如果留在晨曦酒莊的話,我一定會吃不好飯、睡不好覺,每天都害怕你們會不會被愚人眾的執行官打倒……」
「派蒙,謝謝你。」空半蹲下身,伸出手揉了揉派蒙濕漉漉的頭發。
就在派蒙剛剛露出了有些感動的表情時,空彎著眼睛,溫和的笑著補充了下一句。
「休息夠了,就起來出發了,我們要折回去,去璃月了。」
折回去?折回去的意思是……原路返回?
奇怪,為什麼每個字她都懂,連在一起就不懂了呢?
派蒙只覺得臉上的表情神經都硬化了,她眼神呆滯,無聲的嘴唇張張合合,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空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才發現派蒙已經受不了打擊,失去意識了。
第52章 封印
理水疊山真君覺得自己最近真的是流年不利,先是之前因為降魔大聖拜托的事,又被留雲纏上改了一番洞府的布置。
在他好不容易把被改的面目全非的洞府恢復原樣後,他還沒來得及清修幾日,洞府的大門居然被人一腳踹破了。
直接被人端了家門,這事誰能忍!反正理水是忍不了,他當即從入定中出來,一邊趕緊飛向了洞府門口,一邊怒斥道。
「豎子無禮!竟敢擅闖仙家洞府?!」
「降、降魔大聖?」
原本氣勢洶洶的理水剛飛到一半,正打算讓這些不知仙威的無知凡眾通通去琥珀裡受誡,可沒想到站在洞府門口的確是魈。
即使他的臉上是一貫的面無表情,可理水卻感受到了魈那周身縈繞不散的殺氣,連帶著周圍的空氣都壓抑了。
現在的魈才是那個鎮守荻花洲百余年,屠戮無盡魔物的護法夜叉。
理水落到了地面上,喉嚨無聲的滾動了一下,原本高昂的聲音都低了許多,還帶著些小心翼翼。
「降魔大聖你登門造訪,所為何事?」
魈低下頭,看向了懷裡的若晴,說道,「她受傷了,理水你可有辦法醫治?」
理水順著魈的視線低頭一看,才發現了魈一直抱在胸前的若晴。因為魈通身的氣勢過於強盛,理水竟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他還抱著個人。
好家伙,又是因為這個女娃子,每次見到她怎麼都沒好事呢……
理水心裡吐槽個不停,臉上卻顯得一派嚴肅,立刻上前查看若晴的病症。
可他的視線在看到若晴身上幾乎已經長滿了全身的鱗片時,眼神瞬間變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魈迅速將事情的經過簡單訴說了一遍,說完他有些期待,卻又帶著些恐懼的眼眸望向了理水。
「怎麼樣,能治嗎?」
此刻的魈就像是等待著宣判的囚徒,他渴望得到理水肯定的回答,卻又由衷地害怕最後得到的是他不想聽的話。
看著魈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理水的心裡莫名泛起了酸澀。
夜叉一族歷經千年戰火洗禮,最後只剩魈一人還在履行曾經的契約,他奉命鎮守荻花洲,其余仙家雖想親近,卻無法門。
好不容易看到魈又有了自己在意的人,孤寂的眼神也開始變得溫暖,理水曾頗感欣慰。
可如今……
看著若晴身上已經開始泛出黑氣的樣子,理水心中沉重的嘆了口氣,他無奈的如實相告。
「這魔神殘渣幾乎都要與她融合了,如果早一點來或許我還能設法剝離,可現在……唉——」
魈身形一顫,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理水的話在他耳中不斷回旋。
早一點……早一點……
如果他早一點發現不對,如果他……
「就沒有、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聽著魈嘶啞的聲音,理水甚至都不敢抬起頭,怕看見魈眼底破碎的情緒。
他沉默許久,才抬起頭,給出了一個不是方案的方案。
「將她封印進琥珀之中吧,至少能夠讓情況不再惡化下去,為我們爭取尋找方法的時間。」
「可如果找不到方法,或許她永遠都只能待在封印之中了。」
垂落的發絲遮蓋了魈的眼眸,理水看不清他的神色,就在他以為魈會拒絕時,魈開口了。
「按你說的做吧。」
理水化身成人,從魈的手上接過了若晴,只能有些蒼白無力的安慰道,「你放心,她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的。」
魈沒有說話,他的視線一直緊緊追隨著若晴,看著理水將她置於踱山葵之上,看著慢慢長成的琥珀漸漸包裹住若晴的身體,看著她的臉消失在自己視線中。
魈孤身佇立在一旁,眼中是深深的茫然無措。
理水將一道道符箓鎮壓在琥珀之上,限制住若晴體內的魔神殘渣。
封印完畢後,看著依然紋絲不動的魈,理水嘆了口氣。
封印著若晴的琥珀被理水置於洞府之前,他須得日日觀察琥珀的情況,防止符箓力量流沙,壓制不住魔神殘渣。
每日魈都會來琥牢山,靜靜坐在琥珀的身邊,一坐就是大半天。
理水也不能視而不見,每次魈來都會出門迎接,可魈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坐著,無奈理水只能陪著他坐著。
幾日過後,聽聞愛徒出事的留雲來了,她怒氣衝衝的趕來琥牢山,剛一到就對著魈一頓輸出。
質問他為何如此重要的消息都不及時告訴自己,如果不是理水傳訊給她,她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剛收的小徒弟就差點不幸遇難。
面對著留雲狂風暴雨般的指責,魈卻完全無動於衷,在她停下來後,才淡淡的說了句,「我忘了。」
短短三個字,讓好不容易恢復平靜的留雲一陣氣結,卻又一口氣噎在嘴邊不上不下,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理水見狀本想安撫兩句,可誰知她不說話還好,說了反而給了留雲又一個輸出口。
好不容易平復完心情,可當她看到被封印在琥珀中的徒弟時,又忍不住垂淚。
被留雲一頓陰陽怪氣的理水,只能無奈的碰了一鼻子灰,默默退開這兩人身邊。
一個像是七魂丟了五魄,一個字都不吭,一個像是火史萊姆炸藥桶,易燃易爆炸。
兩個他都得罪不起,還是不要上去討人嫌了,只是可惜了這琥牢山,從今日起就徹底失了清淨。
唉——
魈雖然也每日都來,可因為還有鎮守荻花洲的要務在身,每日不得不離開一會兒,可留雲就不同了。
以前她一個人住在奧藏山,整日就研究些機關妙術,閑得很。打知道若晴出事後,她就幾乎是住在了琥牢山。
順手又改造了他剛恢復原樣的洞府。
嗯,這個山頭已經沒有自己的位置了,他還是早點搬家罷了。
可理水不知道的是,這還只是個開始而已。
先是在外歷練得知了消息的申鶴,再到抽空來看望的甘雨,最後還來了一堆來自異國他鄉的人。
「你們也是來看望若晴的?」
理水從峭壁上飛下,落在這行人面前,眯著眼睛問道。
可聽到理水的問話,萬葉疲憊的眼底透出一絲光彩,他迫不及待的上前詢問道,「敢問仙家,若晴現在何處嗎?」
理水看了眼這個有著風系神之眼的人,倒是個好苗子。
「你們走到山頂便是了。」
聽聞此話,萬葉匆匆謝過,率先離開了,迪盧克只能代表眾人再次鄭重謝過。
看著臉上一個個都難掩焦慮的男子,理水默默和魈對比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無論是外貌皮相還是仙術武力,降魔大聖都通通略勝一籌。
還有那個小子,好苗子是好苗子,就是不知禮數,哼。
山頂,萬葉疾速奔到了此處,環顧四周,卻沒有見到若晴的影子。
正當他焦急的想回頭去問問那個仙人時,留雲突然現身問道,「你是何人?」
萬葉抱拳行禮,「在下楓原萬葉,是來看望若晴的,請問她好些了嗎?」
留雲原本圓溜的眼睛突然眯了起來,無言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楓原萬葉,才朗聲告知了封印著若晴的琥珀位置。
「多謝仙人。」
萬葉匆忙向著留雲指點的方向跑去,就當留雲想跟上去看看情況時,又有幾個男子上了山,並且同樣都是來找若晴的。
看著這幾個發色各異,顏值頗高的男子,瞬間,留雲的眼神更加犀利了。
不知何時也回到了山頂的理水落到了隱在一側,卻不現身的留雲身邊,奇怪的問道,「你怎麼不過去,他們都是若晴的朋友吧?」
留雲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懂什麼,我是在看看這些年輕人哪個更配我們家若晴。」
理水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留雲,憤憤不平的說道,「你在說什麼胡話,降魔大聖英武非凡,哪是幾個凡夫俗子能比得上的!」
「哼,英武非凡不也沒護好我徒兒!」
理水氣結,據理力爭道,「降魔大聖都做不到,這幾個凡人就能做到了嗎?!」
這邊理水和留雲正爭得臉紅脖子粗,那邊好不容易找到了若晴的幾人卻陷入了沉默。
半晌,萬葉才對著守在琥珀旁的魈艱難問道,「她到底怎麼樣了?」
魈瞥了一眼他們,言簡意賅的回答道,「侵蝕太深,無法祛除,只能暫時封印。」
封印?萬葉怔愣在了原地。
就在他們幾人都陷入了沉默時,迪盧克突然上前拽住了魈的衣領,火紅的瞳孔仿佛在燃燒,他咬著牙低聲質問道。
「你不是說會帶她回璃月治療的嗎,為什麼她卻被封印在這裡?!」
「迪盧克你冷靜點!」
阿貝多皺著眉上前拉住了他,可迪盧克卻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他固執的看著魈等著他的回答。
可其實他更是在質問自己。
「你們對降魔大聖做什麼,快松手、無禮的凡人!」
看到幾人衝突的理水,立刻用含著怒意的聲音警告道。
可魈卻對迪盧克堪稱冒犯的舉動無動於衷,他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輕聲道。
「抱歉。」
第53章 失蹤
明月當空,悠長的樂聲在寂靜的山間回響。
理水暗中觀察了許久,才忍不住出聲問道,「那日和你一起來的兩人都回蒙德了,你怎麼不走?」
萬葉吹奏樹葉的動作一滯,樂聲戛然而止。他抬起頭一看,見到了站立在高出的理水。
「他們都有職責要務在身,而我不過一介浪人罷了。」
理水輕哼一聲,不置言語,扇了扇翅膀飛離了原地。
嘖,好不容易又碰到個好苗子,怎麼一個兩個都是稻妻的呢……
周圍重歸寂靜,萬葉卻也沒了繼續吹奏的意思。
這曲子本是他在流浪途中無意間聽聞,他本想著等自己找到若晴,就吹給她聽,可現在也不過是徒增哀思罷了。
「當——」
萬葉抽出了佩刀,皎潔的月光下,明亮的刀身映照出他的臉。
他本不喜殺伐之術,更渴望寄情山水。可手中的刀若是都護不住想要守護的人,那麼他舉刀的意義何在。
心底的念頭一遍遍浮現,萬葉的眼神也逐漸變得堅定。
月落山頭,天色漸白,魈帶著一身露水回到了琥牢山,一看便是祛除完魔物就趕了回來。
理水見狀有些不忍的勸慰道,「降魔大聖你連日如此奔波勞累,雖是仙軀,可也是需要休息的啊。」
魈微微頷首,一言不發的略過了他,繼續向著前方走去。
理水見他這副模樣,也知道自己剛剛的話估計他也沒聽進去幾個字。
唉——這幾日他嘆氣的頻率,趕得上過去百年加起來的次數了。
其實魈不是不知道理水的好意,降妖除魔對他來說雖是家常便飯,可殺戮終是消耗心神,也得需要時間修復。
可他卻根本無法放下心中郁結,好好休憩。
每當他闔上眼睛時,他就會忽然驚醒。他怕自己閉上眼睛後,若晴就又一次不見了。
可當他走進留雲專門為封印了若晴的琥珀搭建的機關屋時,他卻愣住了。
原本處在房間中央的琥珀不知蹤跡,而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個閃著金光的印記。
那是帝君的印記……
在魈到來後,印記忽然閃了閃,隨後空中浮現了一行字:人我帶走了,不必憂心。
隨後光字就慢慢消失在了空氣裡。
而魈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飛速掠出了屋子,匆忙間還不小心撞到了跟在他身後進來的理水。
見魈如此急忙的樣子,理水慌忙撲騰著翅膀追了上去,問道,「降魔大聖這是怎麼了?!」
可魈的速度不負金鵬之名,不過是瞬間,就已經甩開了理水一大截,根本沒聽見身後理水的叫喚。
看著已經化作了一個黑點的魈,理水追了幾步就無奈折返了回來。
可當他回到屋內掃了一眼後,理水身上的羽毛都快炸開了。
琥珀呢?!他那麼大的一個琥珀呢?!
想到山上還有一個占了他的洞府,不死心的閉關翻看各種仙典古籍的留雲,以及那個和降魔大聖一樣,固執到死心眼的孩子。
突然理水他悟了——這怕不是上天要他歷的劫!
一路使著風輪兩立趕到璃月港的魈,直奔往生堂的方向。
看著白日裡緊閉房門的往生堂,魈絲毫沒有猶豫,就翻上了房頂。
可當他進到屋子裡的時候,卻沒看見那個自己想的人。
「你可知鐘離先生在哪?」
「啊!」
突然響起的陌生聲音,讓正在院子裡掃落葉的儀倌小妹嚇了一跳,手裡的掃把也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儀倌小妹受驚的捂著嘴,後退了一步,下意識的看了眼緊閉的前門,還鎖得好好的。
所以……他是怎麼進來的?!
看到儀倌小妹受到驚嚇的樣子,魈知道自己有些急躁了,他只能盡力壓抑住焦慮的心情,重新問了一遍。
「抱歉,可否告訴我鐘離先生去哪了?」
看著這個緊皺著眉頭,眼神如刀的俊美少年。
儀倌小妹默默腹誹,這是抱歉的樣子嗎……
可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也對魈的模樣印像深刻的儀倌小妹還是如實告知了他。
「鐘離先生今早出門遛鳥去了,現在這個時辰應該在萬民堂吃早點吧。」
得到想要的消息,魈匆匆謝過,就不見了蹤影。
儀倌小妹望著眼前空空如也的地面,有些恍惚。
只有被風卷起的幾片落葉,和掉落在地的掃把在提醒她剛剛確實有人來過,而不是她腦海裡的臆想。
鐘離先生的朋友也是妙人呢……
魈按著記憶又來到了萬民堂,日頭漸高,排了長隊吃早點的隊伍也到了尾聲,店裡只有稀稀落落幾個人的身影。
掃視了一圈也沒發現鐘離的身影,魈只能又去問店老板。
「你找鐘離先生?」卯師傅奇怪的看了眼這個少年,莫名覺得眼熟。
「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沒帶錢要記賬的小伙子吧。」
往事被提及,魈有些尷尬的沐浴在聞聲看過來的視線裡,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卯師傅卻沒看出魈不自然的樣子,只是親切的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鐘離先生吃過早飯就往三碗不過崗走了,剛走不久,你現在去應當還能撞見。」
魈道了聲謝,就趕緊離開了這裡。
而此時被魈四下尋找的鐘離吃完了早點,正散步到了三碗不過崗的說書攤處,喝著早茶,聽著說書先生講書。
鐘離輕輕吹了一口過燙的茶水,正要抿上一口,忽然他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轉過頭一看。
魈站在來來往往的人流裡,孤身一人。
「唉、鐘離先生不聽了嗎?」
同桌的人看著鐘離起身離座的動作,有些奇怪的問了一句。
鐘離溫和的點了點頭,解釋道,「有故友來訪,所以在下今日便先走一步了。」
「哦那你快去吧,別讓人家等久了。」
鐘離提著鳥籠走到了魈的面前,笑著問道,「魈兄可是來找我的?」
魈肯定的點了點頭,瞟了眼周圍絡繹不絕的人群,問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鐘離似是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卻也還是應許了。
兩人向著城外的木橋走去,直到一處人煙稀少的地界才停下了腳步。
魈轉過身開門見山的問道,「你、您是帝君吧?」
「魈兄似乎總是將我當做岩王帝君呢?」鐘離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面露苦惱。
「雖然在魈兄眼中我能與岩王帝君相似,讓我倍感榮幸,不過很遺憾,我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客卿罷了。」
魈眉心緊蹙,似乎沒想到鐘離會否認的這麼徹底,可他卻還是有些不相信鐘離的話。
「普通的客卿,能夠一眼就看出若晴的存在嗎?」
「身為往生堂的客卿,我們所做的便是生死邊界的生意,知道若晴小姐的存在,不過是因為做我們這一行的對生與死的氣息格外敏感罷了。」
看著將自己的提出的破綻一一破解,並且回答的滴水不漏的鐘離,魈終於動搖了。
他最後遲疑的看了一眼鐘離,帶著些許失望離開了。
等到魈徹底離開了此處,鐘離才收回了視線,指尖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高聳的山川佇立在雲端,一道瀑布從中飛流直下。鐘離背著手從蜿蜒的石板上走過,來到了一處玲瓏雅致的宅邸前。
推開門,裡頭是一座小橋流水,怪石嶙峋的園林。
名貴的花草被隨意的栽種在道路兩旁,水中游蕩的是奧藏山才能見到的長生仙,就連腳上踏的石板都一塊塊精心雕刻了復雜的紋路。
鐘離熟門熟路的穿過庭院,進入了主屋。
一進屋內,映入眼簾的便是眼前這座一人高的琥珀。
今日他設法將封印著若晴的琥珀轉移進自己許久未動的塵歌壺後,就照著往日的習慣上街散步,防的就是魈。
可當魈真的來尋他時,他還是忍不住長嘆一聲。
手心凝出金光,原本堅固的琥珀慢慢融化,同時周圍封印用的符箓也漸漸消失,絲絲縷縷的黑氣又冒了出來。
鐘離的眼神也開始變得嚴肅了起來,此時的黑氣儼然已經開始慢慢凝出了形態。
他落下岩牢,將向外彌漫的黑氣鎖在了裡面,然後摘下了左手的手套露出了自己的手腕。
手指輕輕一劃,手腕上就破了一道口子,流出了金色的血液。
鐘離隨手凝出一個岩碗,接住了緩慢流出的血液,當碗裡的液體盛滿了三分之二時,他才讓手上的傷愈合。
他抱起若晴,將碗置於她嘴邊,可那金色的血液不過不過剛碰到她蒼白的唇瓣,她就劇烈的掙扎了起來,剛喂進去一點的血液就被吐了出來。
若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黯淡的意識被黑暗籠罩著,和自己的身體隔絕開,徹底失去了感知。
可現在她竟又有了感知,有什麼東西順著喉嚨流了進來,隨後血管便又一次經歷了灼燒。
這一次比上一次更痛,就連沉睡的意識都清晰的感覺到了痛苦,渾身就像是被扔進了火堆,火焰不僅燃燒著她的血脈,同樣也燃燒著她的靈魂。
劇烈的痛苦之下,她好像又重新回到了身體裡,若晴掙扎著撐開了眼皮。
一個人影伏在自己身上,四肢緊緊禁錮住了自己,任憑她如何想逃離都掙脫不開分毫。
唇上一片溫熱的觸覺,那人一口一口將引起她痛苦的源泉哺進她嘴裡。
第54章 角角(加更)
琥牢山中,因為魈一言不發的離開,無人知道若晴其實是被岩王帝君帶走的事實。
因此,在那麼大一個琥珀失蹤後,整個琥牢山都陷入了混亂。
留雲正在翻閱典籍之時,理水突然來敲了敲門。
此時她正心煩意亂,沒好氣的拉開了門,直接反問道,「有什麼事比我看書救我徒兒更要緊的嗎?!」
理水看著已經心情不大好的留雲,咽了口口水,腦中天人交戰。
這時將噩耗告知於她,恐怕今日自己的洞府就要塌了,可若是他隱瞞此事,待留雲自己知曉後。
恐怕塌的就不只是洞府,還有自己的山頭了。
兩相權重之下,理水硬著頭皮,頂著留雲的怒火將若晴不見了的事告知了她。
剛說完理水就感覺一陣風從身邊掠過,下一秒他就聽見洞府外留雲的怒吼。
「理水你出來!」
「唉……」
無奈的嘆了口氣,理水真君默默的走上了一條「死路」。
他剛一走出門,留雲就撲了上來,拽著他瘋狂搖晃。
「我徒弟呢,你不是布下了符箓嗎?她怎麼可能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失蹤,還是在你我的保眼皮子底下?!」
理水好不容易掙脫了留雲的鉗制,為此還損值了兩根油光水滑的羽毛。
「你先冷靜點,降魔大聖已經去調查此事了,只是我沒事追上他,不過他一定有線索!」
聞言留雲才稍稍冷靜了下來,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質問道,「降魔大聖可有留下什麼話嗎?」
「……」
要是他留下什麼話就好了!
看著理水眼神左右閃躲的模樣,留雲的眼神逐漸變得猙獰,「你、誆、我?!」
「不、不是,是他走的太急,我沒叫住……」
在留雲的怒目相視下,理水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變得細不可聞。
留雲哼了一聲,張開翅膀就去找另一個還在山上的人。
理水這廝也不知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她必須再找個人確認一番。
萬葉因著連著好幾日都未曾好好休息,今日終於熬不住的身體使得他比平時睡得更沉了些。
當留雲一臉嚴肅的叫醒自己時,萬葉還有些懵懂。
可當她說到封印著若晴的琥珀不知蹤跡時,萬葉只覺得心髒驟停,整個人像是都泡在了冰水裡,手腳發涼,徹底清醒了。
他不顧兩位仙人就在眼前,徑直跑向了機關屋,可裡頭原本擺放琥珀的位置已經空空如也。
萬葉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身體不受控制的向一旁軟倒,幸好他條件反射的扶住了門框,才避免了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看著他這副模樣,留雲也知曉萬葉怕是同自己一樣什麼都不知道,無法她只能又回頭去審問理水。
「這第一個發現小姑娘不見的就是降魔大聖,他一進屋子裡就突然跑了出來,我想跟上去問問發生了什麼,可他走得太快我沒跟上,等我回來一看情況,才發現琥珀不見了。」
理水被兩人牢牢圍堵在牆角處,想跑都沒地方跑,老老實實將今早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
知道榨不出其他有用信息的留雲轉過頭看向了一邊的萬葉,迅速說道。
「這座山頭交給你找,本仙去其他地方瞧瞧,理水你去找找降魔大聖的行蹤!」
果斷分派完任務的留雲也不管另外兩人的反應,率先張開了翅膀,飛入了雲海之中。
萬葉也沒有遲疑,在留雲率先離開後,也立刻行動了起來,靠著對自然的感知力,從山頂開始向下探尋。
看這架勢,不把整座山翻過來找一遍怕是不會罷休了。
無奈理水也只能張開了翅膀,向著璃月港的方向飛去。
他也不知魈到底去了何處,可看他最後消失的方向,就是璃月港所在的方位,理水只能看看能不能碰碰運氣。
可萬幸的是,他不過飛了一半路程,就和返回來的魈撞上了。
看到魈的身影時,理水真君只覺得什麼叫柳暗花明又一村,登時便深情的呼喚道。
「降魔大聖!」
聽見理水的聲音,魈停下了步伐,落在了樹梢上,「理水?你怎麼來了?」
理水異常激動的落在了魈的面前,雙眼期待的看著他,立刻先問出了事關他未來的問題。
「你知道那小姑娘是為何消失不見嗎?」
理水的話讓魈微微一愣,他仔細回想了一番,才發現自己當時過於著急,竟然忘了將帝君的留訊告知於他……
現在過了許久,想必琥牢山應該因此事亂做了一團。
思及此,看著理水目光灼灼盯著自己的樣子,魈罕見的有些心虛的別過了臉。
「抱歉,我忘了告訴你是帝君出手帶走了若晴……」
「……」
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能忘呢?!
理水在心中咆哮,順便哀嘆自己逝去的兩根羽毛,不過聽到這個消息,他懸在空中的心也算是落了下來。
終於不用擔心留雲掀了自己的洞府了。
兩人趕緊往回趕,想將這個消息傳遞給尚不知情的萬葉和留雲。
可當理水重回琥牢山時,他卻瞠目結舌的呆在了原地。
因為沿著山路長滿了琥珀,琥牢山也因此得名,可現在那些琥珀已經通通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個個光禿禿的底座。
而此時,萬葉正用刀砍向山底最後僅存的那個。
「等等啊——」
伴隨著一聲碎裂,琥牢山最後一個琥珀也沒了,理水真君只覺眼前一黑。
這琥牢山難道以後要改名叫牢山了嗎?!
……
塵歌壺中,若晴躺在地上,冰涼的液體被強行灌入,順著喉管流入身體,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好像拉響了警報。
若晴甚至能清晰感覺到,有兩股力量正在自己體內爭鋒相對,一股是金色的一股是黑色的。
黑色的力量雖然極力想要護住已經快要屬於自己的地盤,拼盡全力阻止金色力量的進攻。
可那也不過是螳臂當車,兩股力量交彙的瞬間,黑色力量就仿佛是一滴水珠落入了烈焰,瞬間就被蒸發殆盡。
「唔、唔——」
可隨著黑色力量被蒸發,若晴也感受到了莫大的疼痛。她本能的掙扎起來,可是整個人卻像是被釘在了地面,動彈不得。
「呲——」
隨著一聲好像是水燒開了的聲音,若晴的身上開始慢慢冒出了熱氣,她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整個人都被架在了火上炙烤。
好痛啊、好痛!
一滴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因為無法動作,過度的痛感讓她只能通過刺激淚腺揮發出來。
一顆又一顆的淚珠溢出眼角,和汗水一起打濕了頭發。
突然一雙寬大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臉上,為她輕輕拭去了眼淚。
恍惚間,若晴好像聽見了一聲嘆息,隨後一股冰涼的力量覆蓋在了身上,極大地緩解了她的疼痛。
若晴迷迷糊糊的微睜雙眼,一雙鎏金色的眼眸映入眼底,然後又陷入了昏迷。
身體裡正在打擊敵人的金色力量就好像得到了什麼加持,突然金光大盛,一個個化作了閃著光的金色小人,活力滿滿的衝向了黑色力量。
黑暗的意識空間裡,原本她是唯一的發光點,可突然黑暗的包裹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一只發著金光的小人從口子裡跳了進來,照亮了周圍小小一圈的陰影,可還沒結束,一只又一只的金色小人跳了進來。
它們彙集在一起,就好像是一顆溫暖的太陽照亮整個空間,暴露了隱在黑暗之中的蛇形陰影。
隨後他們就像是散開的螢火,以那個口子為中心點,向著周圍跑去,而只要他們跑過的地方,黑暗就被亮光所取代。
當越來越多的亮光遍布了意識空間,直到最後一絲黑色被抹除,蛇形的陰影徹底暴露在了光芒之下。
可還沒等到金色小人向前,它就像是一座冰雕,自己慢慢融化在了空氣中。
在它完全消失殆盡之前,若晴看見了一只渾身布滿了潔白鱗片的大蛇,而它也正在注視著自己。
大蛇紅色的瞳孔裡流露了出了歉意以及深沉的悲傷。
當大蛇從意識空間裡消失後,金色小人們歡呼著圍到了若晴身邊,它們一齊拽著若晴向上飛去。
鐘離看著若晴身上的浮現的點點金光,終於放下了心。
同時,金光亮起的地方,原本漆黑的鱗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褪色,最後變成了半透明的金色。
而她身上遍布的傷口也自己一一愈合。
若晴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整個人就好像泡在了溫泉裡,舒適的讓她想要喟嘆一聲。
意識慢慢回歸,若晴也終於又一次睜開了眼。
躺在柔軟的床榻上,看著陌生的屋頂,若晴噌的坐了起來。
環顧四周,是看著就很名貴的花瓶,古色古香的床榻,還有一個看著就很低調奢華的梳妝台。
若晴只覺得有些發懵,她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榻,生怕弄壞了這些像是古董的玩意。
可當她走到梳妝台前後,看著那寬大清晰的鏡子裡顯示出的自己的模樣,若晴整個人都陷入了混亂。
她下意識的抬了抬手,鏡子裡的人也跟著抬了抬手,她轉了轉頭,鏡子裡的人也轉了轉頭。
嗯,是她本人沒錯……
若晴雙眼一眯,突然抬起了右手快准狠的掐了一下自己變得瘦削的臉頰。
「好痛!」
能感覺到痛……所以這不是夢?
可為什麼……
為什麼她的臉上會有金色的鱗片,而且她的頭上還長出了兩只嫩生生的小角?!
第55章 釣魚
鐘離端著剛熬好的藥走進房間時,就看到若晴正蠢蠢欲動的將手伸向頭上粉嫩的小角。
「初生的龍角脆弱敏感,最好還是少碰為妙。」
全神貫注的若晴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驚慌的轉過頭,兩只手也欲蓋彌彰的背到了身後,假裝無事發生。
「鐘離先生?」若晴有些驚訝的看著出現在門口的人,「你怎麼會在這裡?」
鐘離端著藥緩步走了過來,溫聲解釋道,「此處名為塵歌壺,以仙力幻化出壺內洞天以便居住,是璃月仙眾常用的一種手段。」
璃月仙眾?
「那、那這個塵歌壺是鐘離先生的嗎?」若晴像是想到了什麼睜大了眼睛,結結巴巴的問道,「鐘離先生你……你也是仙人嗎?」
鐘離點了點頭,說道,「以普遍理性而言,我亦算是仙人。」
「不過璃月的人民更喜歡稱呼我為岩王帝君。」
「……」
若晴已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才好了,整個人都被鐘離突然的自爆身份炸的有些神志不清。
「不對、那你當時為什麼要和魈說你不是帝君啊?」
「額……」鐘離面露為難,沒想到若晴會突然問這個。
「你先趁熱喝藥吧。」
看著鐘離生硬的轉移話題,若晴也不敢追問,從他手中接過了藥碗,可是光是看她臉上鼓得圓圓的臉頰,就知道若晴其實心中略有不滿。
無奈的嘆了口氣,鐘離只能稍作解釋,省的小姑娘生悶氣,「抱歉,我也有我自己的理由,只是現在不方便告訴你。」
沒想到鐘離居然還會跟自己解釋,若晴眨了眨眼睛,嘴角咧開了一個笑容,「沒關系,那就等時機成熟了,鐘離先生再告訴我吧。」
說完若晴毫無防備的喝了一口碗裡的藥,結果卻被苦到舌尖發麻,整張臉都帶上了痛苦面具。
「咳、咳、好苦!」
這藥不僅是苦到難以下咽,而且還隱隱約約帶了些血腥味,讓它的味道變得更加奇特。
這就算是放在她,被迫吃過的幸平學長的黑暗料理中,也能穩居前十了。
「良藥苦口,你的身體之前被侵蝕的過於嚴重,要想快些恢復,還是要乖乖吃藥。」
「那、那我能加點糖嗎?」
若晴苦巴巴的抬起頭,看了一眼鐘離,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要求。
那濕漉漉的小眼神瞅著別提多可憐了,如果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是留雲真君,恐怕早就投降了。可惜站在她面前的是個石頭人,心硬得緊。
看著鐘離不為所動的樣子,再想想這碗藥可是岩王帝君親手為自己熬煮的,若晴咬了咬牙,一狠心,閉上眼睛直接就抬起藥碗就噸噸噸的往嘴裡灌。
果然只要狠得下心來,就沒什麼東西是吃不下去的。
可雖然藥喝完了,若晴整個人也被苦到頭皮發麻,惡心反胃。
「嗝——」
若晴淚眼汪汪的捂著嘴,防止自己忍不住吐出來,就連打出的嗝,都充斥了一股藥味。
突然鐘離拿出了一個粉嫩精致的小盒子,遞給了若晴,他溫聲說道。
「這是新月軒新出的蜜餞,我聽說深受孩子們的青睞,你嘗嘗看,壓壓苦吧。」
若晴趕緊接了過來,立刻就往嘴裡塞了一個一看就很貴的蜜餞。
酸酸甜甜的樹莓味慢慢替代了嘴裡殘留的苦味,不愧是新月軒出產的產品,果香濃郁,沒有酸味恰到好處的中和了甜味,讓它吃起來甜而不膩。
連著吃了好幾個蜜餞,盒子裡都空了大半,若晴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可一抬頭就對上了鐘離含笑的眼眸,若晴莫名覺得臉上有點燙,她眼神閃爍的避開了鐘離的視線,小聲嘟囔著。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鐘離看著若晴低著頭,露出了頭頂的小角,突然覺得有些手癢,他掩飾般別過臉的輕咳一聲,坐到了桌邊沏了一杯茶。
若晴有些拘謹的坐到了鐘離的旁邊,期期艾艾的問出了自己剛才就一直想問的話。
「鐘離先、帝君,我能向您請教一件事嗎?」
鐘離喝了一口茶,才點了點頭,慢悠悠的說道。
「不必如此拘謹,你喚我鐘離便可,現在的我和你一樣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有什麼想問的你便問吧。」
普、普通人?
若晴有些失語的抿了抿唇,她想到自己身上的變化,還有鐘離真實的身份,臉上的神情微微扭曲。
這還真是重新定義了普通呢……
盡管心中吐槽的欲望十分旺盛,可若晴也沒膽子直接當著鐘離的面說出來,她強迫自己忘記了剛剛的話,回到了正題上。
「我想問你知道、我身上的那些變化是為什麼嗎?」
對若晴的問題,鐘離的臉上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他坦然回答道。
「當時我將你帶回來才發現你的身體已經與魔神殘渣幾乎融合了,若想祛除干淨,普通的法子怕是根本起不了作用,所以我只能喂了你喝了我的血,因為唯有魔神的力量才能與魔神抗衡。」
若晴一愣,忽然想起了剛剛的藥裡也帶著一股血腥味,她有些遲疑的問道,「那剛剛不會也是……」
鐘離點了點頭,直接肯定了若晴的猜測,「沒錯,剛才你喝的藥裡也添加了我的血。」
若晴的嘴唇翕動了一下,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自然是感激鐘離救了自己的,可乍然聽見自己竟喝了血,一時間生理上有些接受不了罷了。
鐘離不知道她心中的糾結是為何,見她沉默不語,還以為若晴是在擔心自己還沒好全,便出言寬慰道。
「你放心,你身上的魔神殘渣已經祛除干淨了,那藥是另有用處。」
「你身上既然流了我的血,自然身體也難免變得與常人有異,且你體制特殊,所以才會如我一般長出了龍鱗和龍角。」
「不過你雖然長出了龍的特征,體內的血脈還過於孱弱了,用人類的話來解釋,就是有些先天不良。所以還需要再喝上幾天藥,才能讓身體的血脈趨於完整。」
聽完鐘離的話,若晴的臉上卻沒有多少開心的表情。她低著頭呆呆的看著自己手背上閃著粼粼金光的鱗片,抽了抽鼻子,聲音低落的問道。
「那我現在是不是不能算是人了,我以後是不是不能再回去璃月港了……」
看著若晴失魂落魄、泫然欲泣的樣子,鐘離有些慌了神,他沒想到若晴會因為這個感到難過,果然男孩子和女孩子完全不同。
他有些笨拙的抬起手,輕輕揉了揉若晴的頭頂,粉嫩的小角還有些柔軟,輕輕一捏還會陷進去一個小窩。
摸起來既有玉石般光滑細膩的觸感,卻又帶著溫暖的體溫,讓人想握在手裡細細把玩。
鐘離的聲音都變得溫柔了起來,他安慰道,「甘雨亦是仙人和人類的混血,可她不也在璃月港生活了許久,而且等你血脈完整之後,就可以將身上的特征收起來了。」
鐘離說完,若晴卻低著頭許久不曾說話,他眼神一凝,猜測到她不會是哭了,正想低頭看看,若晴卻突然滿臉通紅的站了起來。
若晴的胸口上下劇烈的起伏著,她欲言又止的看著鐘離,眼中還帶著點點瀲灩的水光。
「我、你。」若晴吞吞吐吐的、眼神閃躲。
鐘離卻沒有絲毫不耐,端坐在桌上,神色認真的看著她,等著她說完。
若晴飄忽的視線不期然的和鐘離深邃的眼神對上了,登時若晴只覺的一陣熱氣上湧,腦中一片空白。
她一把抱起了桌上的茶壺,說道,「我、去換壺熱水!」
說完便逃命似的跑出了房間。
看著若晴的行色匆匆的背影,鐘離的指尖摩挲了一下手邊的茶杯。
嗯、還是燙的,女孩子的心思當真是不好懂。
突然鐘離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嚴肅的抬起了手,放到了自己頭頂上,摸了摸自己顯出來的龍角。
不同於若晴粉嫩的顏色,鐘離的龍角是金棕色的,上面還有一些繁復的紋路,看著便十分威嚴霸氣。
但是……果然,沒有若晴的好摸……
另一邊,因為一時腦熱,抱著茶壺就跑出來的若晴卻在屋外迷了路。
她當時幾乎是閉著眼睛就奪門而出,根本沒看自己往哪裡跑了,只是一個勁的往前衝。
可當她冷靜下來、停下腳步時,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跑到了哪個角落。
若晴本想沿著石板路往回走,可小路卻突然叉了幾個口子,而她完全記不清是往哪條路跑的。
無奈若晴抬頭看著高出的主屋方向,選則了一條差不多方向的路繼續向前走。
可走了許久,若晴不僅沒有回到原來的地方,反而七拐八拐到了一處風景優美的湖泊。
「……」這院子到底有多大?!
看著幾乎有一個籃球場那般大小的湖,若晴自暴自棄的抱著膝蓋,蹲坐在了地上,想等著鐘離來找自己。
突然若晴只覺得一陣疼痛,讓她幾乎條件反射的跳了起來,她立刻扭頭看向了身後。
只見自己的身後一條和小龍角同款粉嫩的小尾巴正晃晃悠悠的,尾部還有些短短的鬃毛。
而她剛剛之所以會感到疼痛,全是因為這根粉嫩的尾巴上正掛著一條同樣粉嫩的魚。
赫然就是曾經自己在奧藏山霍霍過的長生仙。
「……」
第56章 做飯
鐘離坐在椅子等了許久,可也不見若晴回來,指尖在桌上敲擊,思索片刻他還是決定起身前去尋找。
可他到了廚房一看,才發現這裡根本就沒有人來過的痕跡,一切都還是剛剛他煮完藥的樣子。
鐘離皺著眉將感知擴大籠罩了整個園林,才在湖泊附近感應到了若晴。
這燒個水走的也略遠了些。
可當鐘離走到了若晴在的這處地方,才發現此時的她竟正圍著自己的尾巴轉圈圈。從未預想過的場景,讓鐘離忍不住發出了疑問。
「你這是在做什麼?」
回到幾分鐘前,若晴坐在湖邊的時候,養在湖中的長生仙一口咬住了她的尾巴尖尖。
若晴本想將它扯下來,可誰知道這魚就像是跟她故意作對一般,怎麼拽都不松口。
一番掙扎後,若晴不僅沒能成功解救自己的尾巴,還因為自己和長生仙的拉扯,拽的自己初生的尾巴生疼生疼。
無奈若晴只能放棄了強行拉開它的想法,轉而換了個思路,想利用旋轉的離心力,將這長生仙甩出去。
可她還是低估了人家的決心,任憑她轉的自己都頭暈眼花了,它也不松口,愣是演繹出了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頑強精神。
所以等到鐘離趕來時,看到的就是若晴好像在追著自己尾巴的樣子。
而若晴原本就剛剛恢復不久,就被這長生仙折騰的又累又氣,乍一聽到鐘離的聲音,若晴立刻噙著熱淚朝著鐘離跑了過去。
那副模樣就好像是見到了救世主一樣熱情。
若晴跑到鐘離面前,轉過身露出了被死死咬住的小尾巴,嘴裡還帶著哭腔,氣呼呼的告狀道。
「鐘離先生,你快點救救我,它一直咬著我不松口!」
鐘離低下頭看了一眼,鎏金色的雙眸只是淡淡注視著長生仙圓溜溜的眼睛,卻給人無限的壓力。
被注視的長生仙似乎人性化的掉了一滴冷汗,異常識相的默默松開了口,尾巴一彈,越到空中就想跑路回池子裡。
不過在它就要進入水面,逃跑成功時,一顆石子「啪」的一聲,擊打了一下它的身體,那位置准確無誤的就落在它的尾巴上。
原本以優雅的姿態劃了一道弧線躍入水面的長生仙,噗通一聲,筆直的墜進了湖裡。落入水面前,長生仙黑色的雙眸溢滿了水汽,它默默在心裡控訴道。
嗚嗚嗚,你偏心,你偏心,帝君!
若晴看著這條欺軟怕硬的魚消失不見,委委屈屈抱著自己的龍尾巴想揉揉,可手上的尾巴剛一入眼,若晴就呆住了。
她微張著嘴巴,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尾巴尖尖上的一圈白色鬃毛,柔軟順滑,手感上佳,卻異常突兀的在中間缺了一個口子。
口子的上方還留著幾個淺淺的牙印,因為拉扯還滲出了點點血跡。
那個突兀的缺口,讓原本看起來可可愛愛的粉嫩尾巴,活像是那個被咬了一口的蘋果商標。
她禿了、她禿了!
鐘離也毫無疑問的看見了那一圈缺失的鬃毛,他眉心微蹙,腦中不斷地思索著安撫的話語,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畢竟鐘離身為岩之魔神,渾身上下都堅硬非凡,若是有生物不知死活的想咬他,最後崩掉的只會是它們的牙齒。
所以即使他生活了幾千年,也從未經歷過掉毛,更別提被咬禿了。
最後他只能有些蒼白無力的安慰道,「別擔心,會再長出來的。」
若晴眼淚汪汪的抬起頭,吸了了下鼻子,期期艾艾的問道,「真的嗎?」
「……」
因為從未禿過,所以鐘離其實也不敢保證,龍的尾巴禿了還會再長毛。
看著鐘離沉默不言的樣子,若晴眼裡剛剛亮起的光又黯淡了下去,她嘴角向下一瞥,兩串眼淚珠子就簌簌的從濕漉漉的眼框裡滾了下來。
「嗚啊啊,我以後沒臉見人了!」
鐘離頭疼的看著徹底破防的若晴,一時間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該略施小誡便放跑了那罪魁禍首。
最後鐘離再三保證尾巴毛會長出來,若晴才堪堪停下了哭泣。
她捂著臉不敢抬頭,心底懊惱個不停,其實她本不是那麼愛哭的人。
可不知道為什麼在鐘離先生面前,她總是忍不住依賴他,原本一點點的委屈也變成了天大的事。
啊啊啊,他一定會覺得自己小題大做、無理取鬧了……
可一想到鐘離先生會因此討厭自己,若晴好像心裡又開始止不住的委屈了。
而事實上,鐘離完全沒有如她腦補那般想了這麼多。
他只是看著好不容易不再掉眼淚的若晴,內心深深的長嘆了一聲。
略感疲憊。
「咕嚕嚕——」
跟著鐘離往回走的時候,若晴的肚子卻突然響了起來,她羞窘的捂著肚子,對著鐘離看過來的視線,小聲說道。
「對不起,我、我餓了……」
若晴從醒來之後,便只喝了一碗藥,吃了幾個不管飽的蜜餞而已。後來因為長生仙累的出了一身汗,哭了許久更是消耗了不少氣力。
現在感到飢餓,再是正常不過了。
鐘離溫和的笑了笑,溫聲道,「既然餓了,等會兒我便做幾道飯菜吧。」
若晴有些驚奇的抬起眼睛看向鐘離,喃喃道,「鐘離先生還會做飯嗎?」
她想到了幾次和鐘離先生的相遇,每次他都是在琉璃亭、新月軒,或者是萬民堂吃飯,完全想像不到他竟然是會做飯的。
若晴的心裡湧上了些許好奇,可嘴上還是客套了幾句,「那多不好意思呀,這麼麻煩你。」
但身體卻很誠實的加快了腳步。
看著若晴故作矜持,但難掩期待的樣子,鐘離失笑的別開了頭,眼底帶上了星星點點的笑意。
「正好我准備了一些食材,就為你做一道璃月特色菜——腌篤鮮吧。」
若晴雙眼亮晶晶的點了點頭,已經開始期待了。
兩人回到主宅後,鐘離便讓若晴在客廳稍等片刻,他先去廚房准備。
若晴本來想自告奮勇的去幫忙,可是卻被鐘離以怎能讓客人動手為理由推了出來。
無奈,若晴只能坐在沙發上等著,手裡還被鐘離塞了一本璃月的風土人情志。
一開始若晴還能好好坐在沙發上看著志記,看到有趣新奇的地方還會返回去再看一遍。
過了一小時,若晴已經放棄了端正的坐姿,跪坐在了地毯上,趴在茶幾上看,翻看的動作也越來越緩慢。
又是一小時過去了,若晴已經像條鹹魚般,整個人躺在了沙發上,雙手舉著書看,而且半天也翻不了一頁。
十分鐘過去後,那本風土人情志已經被若晴拋棄了,隨手扔在了桌面上。
她無聊的癱在沙發上,眼睛盯著轉了一圈又一圈的時鐘默默的數數。
而透過窗外,能看到剛剛還陽光明亮的塵歌壺,天色已經慢慢變暗,到了黃昏時刻。
等到最後一絲亮光也消失的時候,窗外亮起了黯淡的燈光,標志著夜晚已經降臨。
廚房裡,鐘離掀開了鍋蓋,一股熱氣騰了起來,腌篤鮮的鮮味也瞬間彌漫了整個屋子。
鐘離用勺子輕輕攪動了一下湯汁,看著湯汁透亮,火腿軟爛的腌篤鮮,他的眼中終於浮現出了滿意的神色。
將火熄滅,鐘離將自己精心熬制了五個時辰的文火慢燉腌篤鮮端上了餐桌,他還准備了一道璃月正宗的明月蛋,以及一道涼菜。
飯菜准備完了,鐘離信步走進了客廳想要叫若晴吃飯了,可是他才發現此時的若晴已經抱著沙發上的抱枕,側身躺在上面,睡的香甜。
光是看她身後悠閑擺動的尾巴就知道,應當是做了一個好夢吧。
若晴確實是做了一個好夢,夢裡她又回到了遠月,而且正好是遠月舉辦月饗祭的時間。若晴從主要大道區一路吃到了中央區域。
正當她還在夢裡回味和果子的味道,一股濃郁的香味鑽進了她的鼻子。
若晴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看到頭頂的時鐘時才錯愕的驚醒,身上的毯子也滑落了下來。
明明剛剛才六點,現在居然已經八點了。
「若晴,你醒了?」
坐在單人沙發上的鐘離合上了書頁,站了起來,說道,「飯菜已經准備好了,可以享用了。」
若晴立刻半坐了起來,臉上還帶著睡久了的紅暈,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對不起鐘離先生,我不是故意睡著的。」
實在是您做的飯也太久了吧?!
「不必道歉,是我剛剛看你睡得香,所以才沒叫醒你。」
「既然你醒了,還是趕緊吃飯吧,你應該很餓了吧。」
若晴小雞啄米的點了點頭,迅速從沙發上爬了起來,才發現身上蓋著一張毛毯。
若晴猜到是鐘離給自己蓋上的,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在了邊上,才小跑著去了餐廳。
不得不說,雖然為了吃頓飯等了整整十個小時,但是鐘離的手藝真的是好的沒話說呀。
若晴嘴裡咬著一根竹筍,心中滿是感動,不枉她等了這麼久!
不過還是不要有下次了……
第57章 學習
鐘離的塵歌壺風景雅致,遠處有高山聳立,近處有亭台樓閣。其中裝飾、陳設更是無一不精,無一不巧,每一處都彰顯了鐘離的品味。
就光是若晴第一天迷路時的後花園,其中路邊隨意生長的花朵都是已經罕見難尋的名貴品種,若是拿出去賣,沒准能在市場上炒出天價。
就連湖裡養的魚,經年累月感染仙氣,亦是開了靈智。鐘離先生說那長生仙應當是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同類的氣息,所以才會攻擊她。
若晴死去的記憶又突然開始攻擊她,只能紅著臉承擔下了自己年少無知時,做下的孽。
但再是景色優美的地方,獨自一人待在這,也該厭倦了。
人終究還是群居生物,沒有其他人可以說話,長時間離群索居,若晴整個人都變得焉嗒嗒的。
若晴早就在停了藥後,便和鐘離提出了想要回去璃月的請求,可是卻被他回絕了。
「如今的璃月港正在經歷一場大變革,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我才能讓你回去。」
不過鐘離到底還是念及若晴一個人無聊,特意在萬文集舍購買了許多書籍,給她解悶。
諸如《璃月風土志》、《絕雲記聞》,從旅行游覽指南到學習礦物鑒別,從蒙德的詩歌到須彌的論文。
總之種類繁多,涉獵甚廣,甚至還有一些買不到的孤本收藏,但是……唯獨沒有若晴愛看的小說。
她本想翻翻有沒有稍微有趣一些的文章,可是剛一隨手翻開一本,就被各種贅述冗長、復雜深奧的字句徹底勸退。
再看一眼,都會變得不幸!
無奈若晴只能每天去找壺裡唯二有意識的長生仙解解悶。
鐘離在琉璃亭買了一盒糕點,本想回來給若晴嘗嘗,可沒想到見到的會是這樣的場景。
若晴舉著自己的尾巴在湖面上來回晃動,故意勾引湖裡的長生仙。
還時不時的言語挑釁道,「你不是想咬我嗎,你來呀,你來呀!」
饒是鐘離活了這麼久,也有些困惑,看不懂若晴這到底唱的是哪出戲。
長生仙本來因為上回被帝君教訓過,知道這女孩是帝君護著的人,可她卻反過來故意挑釁它,這誰能忍得住。
眼神微微眯緊,,長生仙默默蓄力,等到若晴又一次晃著尾巴靠近自己的時候,它奮力彈出水面,一口咬了上去。
鐘離見狀本想制止,可是若晴根本不偏不躲的行動卻讓他停了下來。
果不其然,原本氣勢洶洶咬傷若晴的長生仙,突然渾身漲得通紅,還沒堅持一秒就「呸」的吐掉了嘴裡的尾巴,逃回了湖裡。
看著它倉皇而逃的身影,若晴抱著長了些許的小尾巴倒在地上笑的樂不可支。
「哈哈哈——你以為我吃了一次虧還會吃第二次虧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若晴為了報那禿尾之仇,特意用曬干的絕雲椒椒,磨成了辣椒粉,塗在了自己的尾巴毛上。
為的就是故意再引它咬她一口,讓這小魚知道知道什麼叫人心險惡。
果然一切正如若晴所料,那傻魚見鐘離好幾日不曾歸來,就開始蠢蠢欲動了。
這一波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長生仙泡在水裡,被辣的眼淚汪汪,咬牙切齒的看著若晴。
你玩不起就不要玩啊!
鐘離有些頭疼的看著這幅畫面,突然開始後悔將若晴一個人留在塵歌壺太久的舉動了。
他身為岩神,歷經了千年時光轉瞬,自然是不會覺得區區幾日有何影響,可若晴只是一介凡人,自是不習慣長時間的孤獨。
也罷,是他想差了。
「若晴。」
在邊上觀看了全程的鐘離,突然開口叫道。
若晴正笑得開懷呢,卻被突如其來的呼聲驚的渾身一震。做了壞事偷腥似的笑容還掛在臉上,她本想自欺欺人的說這可能是幻聽。
可是鐘離卻又叫了一聲,這一回若晴再也沒辦法騙自己了。
她鵪鶉似的低著頭,僵硬的轉過了身,果然鐘離先生就抱著手臂,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
若晴還抱著最後一絲期待,小心的問道,「鐘離先生,你什麼時候來的呀?」
「就在你用尾巴釣魚的時候。」
騰——若晴只覺得有一顆原子彈在自己腦子裡炸開,頭頂還冒出了蘑菇雲。
她支支吾吾的小聲道歉。
「對不起,我就是氣不過……」
這段日子,若晴喝了好幾天的藥物,頭頂的小角和尾巴都長大了不少,可只有尾巴尖尖上缺失的一撮鬃毛,還只有短到不細看根本看不見的一小截毛茸茸的細毛。
鐘離看著那對在自己眼前晃晃悠悠的小龍角,手又有些癢了,可惜若晴自從上回被他摸過以後,就不讓摸了。
鐘離雖然心中有些遺憾,可還是尊重她的意願,只當是女孩子都內斂害羞。
留雲也總說甘雨小時候最愛讓她摸角,長大了反而不讓人碰了,若晴應當也是如此。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不過是覺得你要是有些無聊,不如我來教你學習仙家術法吧,也教你如何隱去身上的特征。」
若晴聽到前半句的時候,心中還有些抵觸。申鶴留給她的心理陰影實在是太深刻了,她至今都沒有完全恢復。
可聽到後半句,若晴可恥的心動了。
她遲疑的問道,「學了就真的能收回去嗎?」
鐘離笑著點了點頭。
隱入雲霧的山頂,若晴學著鐘離的樣子,盤腿而坐,表情嚴肅。
鐘離閉上了眼睛,說道,「人的體內都有能量,譬如神之眼,就是能將人體內的能量轉化為元素力,展現出來。」
「所以第一步,你要先感受到自己的體內力量的存在。」
若晴認真地點點頭,也閉上了眼睛,聽著鐘離的指示努力去感受體內的能量存在。
「氣沉丹田、內視紫府,你能看到人體的力量大多是由心為伊始,順著血脈傳遞全身。」
若晴睜開了眼睛,突然有些尷尬的問道,「鐘離先生,丹田在哪裡,紫府又是什麼啊?」
「……」
鐘離好不容易解釋完這些名詞,若晴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又開始閉上眼睛嘗試著去感知身體內部能量的流動。
鐘離見她眉心緊蹙,就連臉上都是一副聚精會神的神情,有些滿意的問道。
「看到什麼了?」
若晴糾結了一下,有些遲疑的問道,「……看到一片黑算不算。」
原來這世上,有一種石頭,叫做頑石,還有一種木頭,叫做朽木。
……
琥牢山頂,同樣雲霧繚繞。
萬葉閉著眼睛,盤膝而坐,將意識融入身體,全身心的感知著周圍的一切。
忽然他睜開了眼睛,身形如風難以捕捉,眨眼間就從打坐的姿勢,轉變為揮刀的姿勢。
「叮——」
刀光一閃而過,還沒看清他是如何揮刀,吃虎魚刀就已經重回刀鞘。
一片落葉像是才反應過來,從中間正正好被切成了兩半分散開來,飄飄然落在了地面上。
理水眼底浮現出滿意的神色,從樹梢飛了下來。
「你倒是天資聰穎,進步神速,上一個如你這般天資的也跟你一樣都是稻妻人,只不過他之天賦在於符箓一道,倒是和你不同。」
面對理水如此誇贊,萬葉的臉上卻沒有絲毫驕傲的神情。
他只是淡然的回道,「多謝師傅誇贊,但不論天賦為何,若是心中之道一致,最後都是殊途同歸。」
聞言,理水眼底的欣喜更甚了。
往常只有他和削月背地裡羨慕留雲能收到申鶴這般天賦異稟的徒弟,如今他恨不得立刻拉著萬葉到留雲面前轉轉,讓她看看自己也收到了這樣一個好徒弟。
那日魈告知了眾人若晴的去向,留雲放下心回了奧藏山,魈也回了望舒客棧。
唯有萬葉仍舊留在琥牢山不願離去,理水本不欲理會,可萬葉卻突然主動叩響了山門,意圖拜師。
理水雖然有惜才之心,還到底還記著萬葉砍了整座山的琥珀一事。
便故意為難道,「若你能在一日之內將這踱山葵重新種上,我便答應收你為徒,不然、哼——你還是早日下山去吧。」
說完他只留下了一包踱山葵的種子就回了洞府,本以為他會知難而退,畢竟普通人光是爬琥牢山都要大半天的時間,更不要說還要沿途播種了。
哪怕是神之眼的持有者,想要一日之內完成,也是痴人說夢。
可沒想到第二日清晨,萬葉竟又如約叩響了山門。
「理水真君,我已經將踱山葵都種完了,按照契約,從今天起您就是我師傅了。」
理水有些不敢置信的扇著翅膀,繞著整座琥牢山從頭到腳細細查看了一遍,卻發現真如萬葉所說,所有的踱山葵均已種下。
等他帶著難以言表的心情重新回到洞府門前時,他才注意到了萬葉卷著手心的繃帶,隱隱有血跡滲出。
「唉——」理水長嘆一聲,心中復雜的問道,「你這又是何苦,以你的武藝,便是獨自游歷這片大陸,也難碰幾個敵手,何必如此執著。」
萬葉沉默了片刻,熬了一宿的聲音有些低啞。
「如果不能保護住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我就沒有持刀的意義了,而只憑現在的我還做不到,所以我必須變得更強。」
看著眼前神情固執的少年,理水恍惚間竟好像又看到了另一個前來求學的人,那時的他也是說了同樣的話。
「罷了,你若吃得了苦,就留下吧。」
第58章 掉馬
再次回到璃月港,看著眼前熟悉的街道,若晴有一種闊別許久、重見天日的感動。
若晴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來到璃月港一般,時不時地打量著璃月港來來往往的人群,還有那些熟悉的房檐街角。
只有看著這些自己生活過的地方,她才有一種真切的回到了現實的感覺。
她真的在鐘離先生的壓迫下畢業了!
若晴在塵歌壺中已經待了一月有余,在這段時間裡,她每天都會被鐘離扔進各種奇奇怪怪的秘境裡鍛煉。
諸如在空中不斷落下碎石的環境中,快速到達終點;在不斷生長荊棘的地面上,努力逃跑十分鐘。
自從第一天發現了用傳統的手段根本教不會若晴之後,鐘離已經完全放棄了曾經教授削月的理論派,轉而變成了體驗派。
總之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鐘離嘗試用各種絕境去激發她的潛能,確實這種方法遠比單純的言傳身教更適合若晴。
在第一次嘗試時,若晴就無師自通的學會了怎麼運用自己的力量,只是最後的結果卻與鐘離設想的大相徑庭。
他的本意是想傳授她一些御敵手段,但最後這條路在若晴的努力下越走越偏了。
若晴原本就已經初步掌握了神之眼治愈和催生的能力,只是在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和生命力綁定後,她就沒有再過多的使用過。
但是,現在的她已經不做人了!有鐘離血脈的支撐,這個曾經的弱點也已經消除了。
若晴無師自通的在惡劣的環境中學會了「霸體」,當然這只是她自己瞎編的技能,想要聽起來厲害些。
事實上她只不過是將治愈和催生相結合,運用在了自己身上。
身體被改造後,若晴的肉身強度已經遠超普通人,一開始她只是靠著自己皮糙肉厚,硬抗傷害。
然後自己受傷的時候,高速運轉身體的治愈能力,維持住自己的血量。
後來更是能做到石頭剛劃破她的皮膚,下一秒傷口就好了。
可是即使這樣,受傷那一刻的痛覺還是會如實感受到的。為了能夠真正做到無傷過關,若晴學著鐘離的樣子,嘗試著將草元素力凝結成護盾,套在身上。
雖然若晴的護盾完全比不上鐘離的盾那般牢不可破,可是她另辟蹊徑,哪裡破了補哪裡。
只要她修補的速度夠快,盾就永遠都在,外人就看不出來。
當然弱點也是很明顯的,如果敵人太強,瞬間就破開了她的防護,那麼她根本就來不及修復護盾。
但是,她皮糙肉厚呀,哪怕傷害只有二百五,只要她不掉血,刮痧也能刮過去。
以前被石頭砸的抱頭鼠竄,現在若晴已經能頭頂護盾,悠然自得的穿過落石區,到達終點了。
身上的特征也能按著方法收回去了,雖然還不太穩定,總是在情緒激動時冒出來,但是和一開始相比已經進步顯著,成績斐然了。
按照兩人之間的契約,若晴學會掩飾特征的時候,就能離開塵歌壺。
可鐘離卻總覺得有哪些不對勁,這好像與他所想的結局不大一樣,但……好像也不壞。
鐘離告訴她,雖然賽諾已經因為要事回去了須彌,但是提納裡卻還在不蔔廬接受治療。
回到璃月港的第一件事,若晴徑直就去了不蔔廬。
可進到不蔔廬的若晴卻沒有發現提納裡,反而見到了白術。
「你找提納裡的話,他對璃月的藥材十分感謝興趣,和七七一起去絕雲間采藥了,我記得他們去的好像是在慶雲頂附近吧。」
慶雲頂?若晴長居絕雲間的時候,只去過琥牢山和奧藏山,倒是對慶雲頂不甚熟悉,只是聽留雲真君提過,慶雲頂同樣居住了一位仙人。
雖然沒找到人臉上不免有些失望,可若晴還是感謝過親切指路的白術才離開了不蔔廬。
「她就是提納裡提到過的那個女孩吧?」
長生圍著白術的脖子轉了一圈,露出了隱在背後的頭,眼裡還有些好奇。
白術笑而不語,地下頭繼續給病人寫藥方子。據他所知,這位小姐可不僅僅只是提納裡的朋友,同樣和望舒客棧的那位因緣頗深。
離開不蔔廬後,若晴又去了港口碼頭。可是她好不容易找到了香菱說過的地方,卻又撲個空。
「南十字船隊幾天前剛剛出海了,聽說是要去稻妻。」說著穿著水手服的男子臉上浮現出了羨慕的神情,「稻妻現在的海面上全是雷暴,一般的船隊根本不敢靠近,也就南十字船隊的北鬥船長還敢去吧。」
若晴只能失望的道過謝,轉而回去了異世相逢。
站在熟悉的店門口前,若晴卻有些躊躇。離開這裡的時候,她們還是兩個人,可最後卻只有她一個人回來了。
走進店門,沒到飯點,店裡除了幾個零零散散的客人,還算清閑。
若晴一進門,明禮就眼尖的看到了她,滿臉驚喜的迎了上來。
「老板你終於回來了?!」明禮難掩期待的看了眼若晴的身後,卻沒看見想見的人,有些焦急的問道,「怎麼老板就你一個人,雪芙姐呢?」
若晴臉上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笑容一僵,沉默了片刻,才頂著明禮越來越黯淡的眼神說道,「對不起,她不會回來了。」
說完她再也沒有精力和他寒暄,行色匆匆的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隔絕了其他人的視線。
房間雖然許久沒有人居住了,卻沒有太多的灰塵,顯然是有人按時打掃。
若晴卷縮在床上,默默掏出了掛在脖子上的銘牌,上面只有一個壁爐之家的文字,但卻是雪芙留給她最後的遺物。
手指在上面的印記上劃過,卻好像摸到了奇怪的凸起。
若晴趕緊坐了起來,將銘牌舉到了手裡細細觀察,才驚訝的發現銘牌的側面似乎有一條縫隙,她用手指沿著縫隙摳了一會兒,才打開了隱藏在其中的狹小空間。
而裡面只有一張被裁剪過的照片,正是異世相逢開業第一天的時候,若晴請楓丹的攝影師為他們拍的集體照。
雪芙獨獨剪下了一起站在中間的她和自己,然後將其藏在了自己從至冬帶來的銘牌之上。
若晴翻開背面,才發現上面還寫了細細的一串文字。
對不起若晴,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真正的名字叫做蕾拉.雪奈茨芙娜。
「啪嗒——」
一顆淚水落在了字跡之上,迅速暈開了墨漬,若晴嚇了一跳,顧不上別的,趕緊用衣袖小心的吸干了水跡。
雖然已經她的動作已經很快了,可是還是染開了一些。
「老板,有人找你。」
「知道了。」
房門突然被敲響,若晴應了一聲,隨手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水漬,才打開了門。
若晴跟著明禮下了樓,才發現來找自己的居然是許久不見的達達利亞。
看見若晴,達達利亞笑著朝她揮了揮手,一如既往的燦爛。
若晴被他的心情影響到,也稍稍露出了一絲笑容,她坐到達達利亞的對面,有些好奇的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達達利亞笑容一僵,掩飾般的輕咳了一聲。
他在異世相逢門口安插了眼線這種事,怎麼能讓她知道。
「就隨便聽人說的。」 將桌上的盒子朝她推了推,達達利亞說道笑著說道,「這是我剛剛來的路上在小店裡買的,算是歡迎你回來。」
若晴看著盒子上和鐘離在新月軒買給自己的蜜餞一模一樣的圖案,狐疑的看向達達利亞。
「你說的小店不會是新月軒吧?」
「原來你知道呀……」達達利亞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其實我是怕你知道以後就不肯接受,所以才這麼說的。」
若晴挑了挑眉,打開蓋子就挑了個梅子干放進了嘴裡,絲毫沒有和他客氣的意思,含含糊糊的說道。
「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大客戶吧,我給你貢獻了那麼多業績,干嘛要不接受呀?」
達達利亞皺著眉,突然問了一句,「你不知道最近璃月發生了什麼嗎?」
若晴兩頰鼓鼓的含著梅子干,眨了眨眼睛,心虛的問道,「璃月最近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她一直被鐘離關在塵歌壺裡,對外面發生的事幾乎是毫不知情,面對達達利亞的質問,若晴完全答不上來。
「果然你是因為不知道才這樣的啊……」
達達利亞原本燦爛的笑容變得有些勉強,他想了想還是決定自己告訴她真相,至少他希望若晴不是從其他人嘴裡知道的。
「抱歉若晴,其實我不是什麼玩具銷售員,我是至冬國愚人眾的執行官——公子。」
若晴手裡拿著的梅子落在了桌子上,又咕嚕嚕的滾落到了地面上。
她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卻突然變得陌生的人,嘴唇微微翕動,過了許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你說什麼?執行官……那你也和博士是一伙的嗎?」
若晴預料之外的反應,讓達達利亞一愣,他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說道,「博士和我都是愚人眾的執行官之一,但我跟他……」並不熟。
達達利亞後面半句話還沒說完,若晴卻已經聽不進去了。
她將蜜餞盒子蓋上,扔回了達達利亞懷裡,然後推著他到了門外,在他錯愕的眼神中「砰」的一聲,關上了店門。
「以後不要來了,我就當沒認識過你!」
第59章 保養
達達利亞被若晴趕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是發懵的,等他回過神來就已經連人帶東西被趕到了門外。
他剛想上前,那實木門就貼著他的鼻尖狠狠關上,吃了一鼻子灰。
「啪啪啪——」
達達利亞不死心的敲著門,想要解釋,「若晴你聽我說,我不知道博士做了什麼,但是我是無辜的啊!」
「你先把門開開行不行?」
外頭達達利亞不停的敲著門,敲的門框咚咚響,裡頭坐著的客人和店員不明所以,也紛紛投來關注的視線。
頂著眾人的視線,若晴只覺得芒刺在背。剛剛一時衝動,忘了店裡還有其他人在場,一激動就把門給關了,還影響到了客人用餐。
最重要的是,那些人看她的眼光好像在看什麼驚世駭俗的大新聞,一個個都跟停住了似的張大了嘴巴和眼睛。
若晴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得通紅,一個是窘迫的,另一個是被達達利亞氣的。
她痛苦的閉了閉眼睛,然後勉強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說道。
「那個今天客人們的消費,異世相逢都免單了,影響你們用餐了真是不好意思。」
看著客人們的頭又嘩嘩嘩的轉了回去,若晴才松了口氣,又恨恨轉頭看了一眼還在敲響的房門。
若晴走到了櫃台前,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灌了下去,才感覺心裡擁堵的郁氣稍稍平靜了一些。
「老板,你和那位愚人眾的執行官認識嗎?」
偷偷湊到了若晴身邊的明禮,附在她耳邊小聲詢問道。
若晴臉色一僵,心底剛剛消下去一些的火焰又蹭蹭蹭的冒了出來,她難以置信的反問道。
「你也知道他是愚人眾的執行官?!」
看著若晴這副模樣,明禮有些莫名的撓了撓頭,回答道,「這、這整個璃月港的人都知道了啊……」
「呵呵——」
若晴突然冷笑一聲,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涼水。
可明禮又接著說道,「璃月港裡都在傳,說是因為愚人眾的陰謀,岩王爺老人家才會魂歸西天的。」
「噗——」
「咳咳咳——」聽到明禮的話,若晴沒忍住一口水噴了出來,還嗆到了自己,她轉過身大驚失色的問道。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誰死了,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
「老板、老板你小聲些,客人們都在看呢……」明禮被若晴晃得頭暈,掙扎著逃脫出來,才喘著氣小聲提醒道。
若晴身形一僵,偷偷瞟了一眼,果然有幾個客人又好像伸長了脖子看向這邊。
若晴只能深呼吸再呼吸,堪堪壓住了洶湧澎湃的情緒。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明禮忙不迭的點了點頭,深怕若晴又一次爆發,趕緊將這段時間發生的新聞竹筒倒豆子一般通通講了一遍。
「就在半個月前,凝光大人主持的請仙典儀上,岩王爺當場遇刺,然後幸虧有一個從蒙德城來的異鄉人出手請來了絕雲間隱居的仙人們,才控制住了局面。」
「不然,那鎮壓在孤雲閣的魔神衝出封印的時候,璃月港可就危險了!」
「後來事情結束,坊間裡都在傳,是愚人眾勾結了奧賽爾,因為當時凝光大人他們在群玉閣對敵時,出現了不少愚人眾的士兵阻攔呢,這可是在場的千岩軍親口說的。」
補完了這段時間自己錯過的消息,若晴陷入了深深的困惑當中。
如果岩王爺半個月前就死了,那出現在塵歌壺裡的那個人是誰,是鬼嗎?!
等等,鐘離先生說璃月港將會有一場大變革,該不會就是故意將自己設計假死,好引出愚人眾吧……
正當若晴思考時,已經平息了一會兒的門又被敲響了。
門外達達利亞看著這個穿著須彌服飾的男子徑直上前敲門時,難得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今天店家不開門了,我勸你還是換家店吧,省的浪費時間。」
從慶雲頂回來的提納裡剛回到不蔔廬,就聽白術說了若晴來找過他的事,立刻就趕了過來,卻在門口被達達利亞攔了下來。
聽完對方的說辭,提納裡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問道,「既然店家不開門,那你為什麼還一直呆在這裡?」
達達利亞臉上客套的笑容淡了些,話語中也帶了幾分冷淡。
「那跟你沒什麼關系吧?」
提納裡卻不理會他,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達達利亞有些凌亂的衣服,還有手上提著的蜜餞盒子,眼底劃過了然的神色。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抱著胸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達達利亞說道,「我看你是被趕出來了吧。」
「畢竟愚人眾的行事風格一向蠻橫無理,會被趕出來也不是什麼難以置信的事。」
「你到底是誰?」 腦中突然叮的一響,達達利亞眼神微眯,神色危險的看著這個男人。
「那跟你沒什麼關系吧?」把達達利亞的話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提納裡敲響了大門。
達達利亞被噎了一口,看著提納裡敲門的動作,只能冷笑道,「呵,我倒要看看你敲門,這門會不會……」
開。
「吱呀——」
門開了。
若晴打開了門,滿臉驚喜的看著來人說道,「提納裡,你怎麼來了,你站在外面干什麼,快進來呀!」
達達利亞,「……」
提納裡跟著若晴進門前,嘲諷的眼神似有似無的落在了達達利亞的身上。
一個站在裡頭,一個站在外頭,卻像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達達利亞拳頭握緊,不甘示弱的回瞪了一眼提納裡,然後臉上可憐巴巴的扶住了若晴就要關上的門框。
「若晴我有話跟你說——」
可是剛剛得知了愚人眾在璃月港的所作所為,若晴更加不想理會達達利亞了。
只是對著他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又「砰」地一聲闔上了大門。
「……」怎麼有人吐舌頭都這麼可愛呢……
不對,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怪不得剛剛第一眼見他就沒什麼好的感覺,原來是個男狐狸精!
路過這裡的人都小心的用余光看著站在緊閉的店門口,臉上一會兒臉色微紅笑的蕩漾,一會兒又咬牙切齒模樣的達達利亞。
唉現在的年輕人,不好好找個活干,精神狀態倒是不怎麼好。
店裡,提納裡似乎是有些憂心的對著若晴提醒道,「剛剛外面那個也是愚人眾的執行官吧,要不要把他趕走?」
若晴愣了一下,原本欣喜的臉色低落了下來,她低著頭指尖無意識的纏繞著衣服上的帶子。
「不、不用了吧,就隨便他吧。」
看著若晴躲閃的眼睛,吞吐的說辭,提納裡已經充分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他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輕輕放過了這個話題。
見提納裡沒有追問,若晴才稍稍松了口氣。她領著提納裡上了樓,兩人坐在二樓設的小茶廳處,明禮給兩人上完茶就退下了。
若晴將倒好茶的茶杯遞給提納裡,自己卻打開了一瓶牛奶。
「你喜歡喝這個?」
若晴喝了一口自己心心念念的牛奶,心滿意足的笑著點了點頭,「茶太苦了,我還是喜歡喝甜的。」
提納裡喝了一口杯中澄澈的茶水,茶香濃郁,苦而不澀,舌尖還有些回甘。
並沒有若晴說的那麼誇張,但是提納裡沒有辯駁的意思,只是笑著說道。
「這麼說來,你很適合留在須彌,須彌的食物大多也是甜口的,下次你來須彌我帶你去嘗嘗日落梅梅茶吧,應該很合你的口味。」
這個聽著就很好喝的名字讓若晴眼前一亮,她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可是又有些可惜道,「就是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喝到了。」
提納裡放下了茶杯,像是不經意的說了一句。
「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那馬上就能喝到了。」
若晴抬起頭,正好對上了提納裡目光灼灼的雙眸,她只覺得那目光比往常更加熾熱,讓她不禁臉上一燙。
若晴眨了眨眼睛,本能的轉移話題,干巴巴的說道。
「提納裡你、你的傷好全了嗎?」
看著若晴的樣子,提納裡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果然還是他太急躁了吧。
「已經好全了,璃月的不蔔廬不愧是名揚各國,白術大夫的醫書確實高深。其實我在璃月多待的這段時間,就是想向白醫生討教一番醫書,這對我受益匪淺。」
「當然,也是因為我想見你一面再離開,那你呢,傷都好全了嗎?」
若晴聽到提納裡說自己是因為想等她才留下來,心中剛有些異樣,就被打斷了。
她站了起來張開手在提納裡面前轉了個圈,笑眯眯的說道。
「我都好了,而且我現在可厲害了,以後如果提納裡受傷了,不用不蔔廬,我就可以給你治療哦,免費的!」
突然間,若晴像是想到了什麼,又訕訕的坐回了座位,然後面露忐忑的靠近提納裡,小聲問了一句。
「我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我想問你……」
提納裡還以為若晴要說的是什麼重要的事,也不禁身體前傾,仔細聽她說道。
若晴扭扭捏捏的遲疑了好久,最後還是克服了羞恥感,臉色通紅的問道。
「我想問你,你平時是怎麼保養自己的尾巴的,有什麼秘訣嗎?」
「……」
第60章 尾巴
在提納裡的再三追問下,若晴才支支吾吾的告訴了他自己身上的變化。
若晴在說完後,明顯感覺到提納裡的眼神變得犀利,而且黏在了自己頭上,她警覺地後退,離他遠了些,問道。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提納裡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說道,「你先把尾巴和角露出來讓我看看吧?」
若晴的臉上露出了掙扎的表情,她皺著臉問道,「這跟我問的問題有什麼關系嗎?」
提納裡一派嚴肅的點了點頭,義正言辭的回到道。
「你有見過醫生給病人看病,不用見人就能開出藥方的嗎?我如果不親眼看看你尾巴的受傷程度,怎麼給你量身定制藥油呢?」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若晴糾結了片刻,還是被提納裡說服了,她臉頰微微泛紅,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提納裡說道。
「那你等下不准笑啊……」
得到提納裡肯定的保證後,若晴才松開了身上的幻術,露出了頭頂已經有一掌長的龍角。
但尾巴卻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嚴嚴實實的藏在了身後,不肯露出來。
無奈,若晴只能揪住不配合的尾巴抱在了懷裡,給提納裡診斷。
她有些焦急的看著提納裡,眼裡既期待又緊張,小心翼翼的問道。
「怎麼樣,還有救嗎?」
提納裡看著眼前這條細細的粉色尾巴,不像自己毛發蓬松密集的樣子,它只有尾巴尖上有一圈雲朵狀的柔軟鬃毛,但是卻突兀缺了一個口子。
似乎是感受到別人的注視,粉色的尾巴顏色變得更深了些,一個勁的想往主人懷裡鑽。
「我可以摸摸嗎?」提納裡腦海裡蹦出了這個想法,並且下意識的就說出了口。
若晴一愣,然後噌的一下從沙發上蹦了起來,火速逃離了這裡,躲到了牆角。
「不行不行不行!」
提納裡沒想到若晴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他稍一思考,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眯起了眼睛問道。
「你這個反應是因為有人摸過了?」
「轟——」正中紅心,一針見血。
若晴被迫回憶起了曾經被鐘離摸過的感覺,只覺得自己從脖子到臉都燙的嚇人。
她開始有些討厭聰明過頭的男人了!在他們面前,根本藏不住秘密!
看到若晴的反應,提納裡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不過此時提納裡卻有些後悔。
因為很明顯自己剛剛的話似乎惹得若晴不愉快了。
提納裡眉心一蹙,臉上立刻換上了一副失落的樣子,他有些失望的看著若晴說道。
「對不起,我只是以為以前我給你摸過我的耳朵,現在你應該也會同意讓我摸摸,是我自作多情了……」
提納裡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加上他那一番看似道歉,實則控訴的一番話。
最後落在若晴的耳朵裡,自動翻譯成了:以前想摸人家的時候,叫人家小嬌嬌,現在自己有了,就翻臉不認人。
無情、冷漠、渣女!
若晴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眉心都快打成了蝴蝶結,最後她才像是自暴自棄的放棄抵抗了。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讓你摸就是了嘛……」
提納裡的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狡黠笑意,他維持住臉上低落的表情,然後再若晴的主動靠近下摸到了她的尾巴。
觸摸前,他還特地脫下了手套,露出了白皙的手掌,骨節分明,手指修長。
在提納裡的手指落在自己尾巴上之前,若晴的心裡還帶著一絲僥幸。
之前鐘離摸得是自己的角,她才這麼敏感,可是她自己摸了這麼久尾巴,也沒什麼特別的感受,應該沒什麼影響吧。
可是當提納裡握住若晴的尾巴時,她整個人卻像是過電一般,從他觸碰的地方沿著尾巴傳向全身。
若晴只覺得渾身一顫,然後整個人便止不住的發軟,向前倒去,正好摔進了提納裡懷裡。
她眼角微微泛紅,眼睛噙滿了水珠,聲音裡還帶著哭腔,柔柔弱弱的控訴道。
「你、你輕點摸啊!」
提納裡也被這個意料之外發展,驚的失去了往日的鎮靜。
他有些手足無措的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弄……弄疼你了嗎?」
達達利亞在樓下左思右想,都沒辦法任由若晴跟那個男狐狸精獨處,最後下定決心從陽台翻了進來。
卻沒想到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若晴臉色通紅,泫然欲泣的被那個須彌來的男狐狸精摟在懷裡,再聽聽剛才兩人之間的對話。
達達利亞瞬間聯想到了一些不能描述的畫面,登時就紅了眼,心裡更仿佛是一口氣吃了十個沒熟的樹莓,酸的他翻江倒海。
他活像是抓到了妻子給自己戴綠帽的場景,咬牙切齒的問道。
「你們在干什麼?!」
突如其來的怒吼聲讓正陷入奇怪氛圍的兩人均是一震,提納裡警覺的偏過頭,躲過了達達利亞射過來的一只水箭。
然後立刻抱著若晴向後翻去,又躲開了他攻過來的水刃。
但不會動的沙發可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直接就被達達利亞一刀劈成了兩半,裡頭的棉花也崩了一地。
看著即使逃跑也要抱著若晴不放手的提納裡,達達利亞更加憤怒了。
「松、手。」
其實提納裡也想松手,達達利亞明顯就是衝著自己來的,他怕誤傷到若晴,可是若晴卻突然死死抓著自己胸口的衣服不放手,用力的手指都發白了。
手被占用了,沒辦法拿出武器,無奈提納裡只能抱著若晴不停的閃躲。
同樣,達達利亞礙於若晴的存在,畏首畏尾的,也沒辦法下狠手。
「卑鄙!」
兩人就這樣在屋子裡開始了躲貓貓,一個躲一個追,周遭的家具紛紛遭殃。
沙發已經覆滅,裝飾的盆栽被削成了禿頂,明禮端上來的茶水濕了一地,牆上的字畫也被水箭打濕,墨水暈開,花的作者都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樓下的客人們紛紛抬頭,被樓上「咚咚咚」響個不停的地板吸引了注意力。
突然有個年輕的客人紅著臉咳了一聲,就起身逃難似的向外走去,「我、我還有事,今天就先告辭了!」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陸陸續續的有人起身,原本就不多的客人們沒一會兒就走光了。
離開的時候,他們彼此對視,都目光閃爍,一切盡在不言中。
還不知道自己的形像快被達達利亞毀完的若晴正埋在提納裡懷裡,死死的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提納裡剛剛為了躲避達達利亞的攻擊時,還握在她尾巴上的手不自覺的用力扯了一下,若晴瞬間就被過於強烈的觸覺淹沒了。
她只能死死的抱著提納裡將臉藏起來,才能保證不被兩人看見自己現在的樣子。
可是沒有意外的話意外就該發生了。
達達利亞終於發現在這狹小的房間裡用武器反而限制了自己的戰鬥力,所以再又一次揮空了水刃後,他放棄了武器。
收回了水刃後,達達利亞直接上手去搶人,可是還是被早有防備的提納裡堪堪躲過。
但是人是躲過了,尾巴卻沒躲過。
達達利亞根本沒看清自己抓到了什麼,下意識的用力扯了一下。
「啊——」
好不容易壓下反應的若晴,卻又猝不及防被達達利亞刺激了一遍,再也壓抑不住嘴裡的聲音,發出了一聲嬌媚婉轉、柔弱欲泣的聲音。
雖然就短短一聲,若晴就像是本能的咬緊了牙關,避免發出更多羞人的聲音。
可是在場的三人還是像時間暫停了一般,通通呆愣在了原地。
達達利亞只覺得若晴剛剛的聲音叫的自己耳朵都軟了,自己就好像是一直煮熟的蝦子,身體燙的嚇人。
提納裡第一次有些慶幸自己的耳朵是黑的,所以不會像那個愚人眾的執行官一樣,紅的像是絕雲椒椒。
而樓梯上,剛走到轉角的明禮本想上樓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卻沒想到聽到了不能播的聲音,怪不得客人們都跑了。
他面紅耳赤的轉身下了樓,跌跌撞撞的還差點被自己絆倒。
還正好攔住了同樣想上樓的店員,結結巴巴的替老板解釋道,「老板在上面有事,你還是別上去打擾他們了。」
「啊?」店員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明禮,問道,「那准備的點心怎麼辦?」
明禮咳了一下,接過了店員手裡的盤子,然後示意他先去後廚忙吧,這個活就交給自己。
店員只好不明所以的走了,明禮這才松了口氣。
老板,我努力保住了你的名譽!
樓上,若晴咬著牙,對著達達利亞怒吼道,「你快松手!」
可惜軟綿綿的聲音還帶著哭腔,根本沒有絲毫的威懾力,反而讓達達利亞瞬間腦補了一些不可言說畫面,耳朵更紅了。
他訕訕的松開了手,才發現了自己剛剛握住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一條紅的深粉的小尾巴墜在若晴身後晃了晃,然後迅速躲回了主人懷裡。
若晴從提納裡懷裡下來,然後抱起身邊的花瓶就朝他扔了過去,嘴裡還在罵道。
「變態、流氓、滾!」
第61章 欠條
那天的達達利亞是從陽台上來,又從陽台走的,臨走前還簽下了高額的欠條,用來賠償店內的一切設施損壞。
他雖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可是若晴冷漠無情的關上了窗戶,將他的臉隔絕在外。
若晴雖然如願拿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保養秘方,將提納裡從門口送走後,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反而有些說不出來的情緒。
明禮見老板心情不好,就將店員准備好的點心端上了樓,可沒想到一上樓他就傻眼了。
他端著托盤的手微微顫抖,心裡忍了又忍,可最後還是沒憋住,冒著被老板辭退的風險,結結巴巴的問道。
「老、老板,你們剛剛那麼激烈嗎?」
整個客廳的牆壁都被劃得千瘡百孔的,所有的陳設毀於一旦,就連牆上掛的鐘都無法幸免。
地板上更是沾滿了被茶水打濕的棉花,是讓所有清理人員一看就會心梗的程度。
若晴抿了抿唇,尷尬地站在混亂的場地中間,表情僵硬的反問道,「你們剛剛都聽到了?」
明禮小心觀察了一下老板的臉色,才如實的點了點頭。
若晴瞬間心梗,捏緊了拳頭。早知道就不那麼簡單的放過達達利亞了,至少還得賠償精神損失費!
若晴幾乎花光了力氣,才勉強維持住了臉上的表情,保住了自己身為老板最後的面子。
她淡淡的說了句,「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會有北國銀行的人上門來賠償,負責後續修繕的事宜。」
明禮聽完瞳孔地震、大為震驚。
明明是兩個人的事,老板居然直接要找北國銀行的人來賠償,再聯想到被老板趕出去的愚人眾執行官,也是長得一副頗受女子歡心的模樣。
這裡面到底是什麼樣的復雜三角戀,包含了怎樣的愛恨情仇?!
若晴沒有關注到明禮內心豐富的心理活動,只是自顧自的交待了一句,「樓上修好前住不了人了,我去望舒客棧住幾天。」
說完若晴就在自己快要繃不住臉上的神色時,趕緊躲進了房間,收拾行李。
明禮恍恍惚惚的下了樓,手上的托盤又原封不動的端了回去,因為樓上壓根沒有地方讓他放東西。
他整個人就好像靈魂出竅一般回到了櫃台前,店員見他這副模樣,有些擔心的上前去問候他,是不是身體不適。
明禮只是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目光看著他,然後搖了搖頭,說道。
「你還年輕,不懂,一邊忙去吧。」
店員無語的走開了,留下明禮一個人腦補了幾千字的愛恨糾纏。
他愛她,卻傷了她。她為了報復,又有了他。他後悔萬分,不惜拋下尊嚴求和,卻被她拒之門外。
而他明知她心裡有其他,卻還是愛她,不舍得傷了她,將怒火宣泄在周遭。可最終她卻還是舊情難忘,選了他。
明禮煞有其事的揩了揩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今天也是為絕美愛情落淚的一天。
提納裡先生你一定不要放棄啊,愛而不得的感覺我懂得!
明禮到底想了些什麼,若晴不得而知,她連夜就坐馬車去了望舒客棧,這個璃月港她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菲爾戈黛特見到若晴的時候還有些驚訝,「若晴,你怎麼來了?」
若晴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回避了菲爾戈黛特的問題,只是掏出一小袋摩拉問道,「老板還有房間嗎?」
菲爾戈黛特將錢袋推還給若晴,笑著說道,「你的房間魈一直都給你留著,還是原來那間哦。」
若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近過於敏感了,總覺得菲爾戈黛特的笑容裡還帶著一些其他的意味。
她謝過菲爾戈黛特就想回房間,可是臨走前卻又被叫住了。
「魈一直在等你哦。」
若晴微微一愣,然後展顏笑了,「我也想他了!」
說完若晴就歡快的跑上樓去了,背影裡都透著喜悅。
菲爾戈黛特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嘆氣,一個不說,一個不懂,這該如何是好呀……
難得心情變好的若晴哼著小曲,將自己的背包往床上一甩,就迫不及待的往樓上跑去。
站在頂樓的陽台上,若晴才剛剛叫了一聲「魈」,他就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魈!」
若晴轉過身直接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還忍不住用臉蹭了蹭,好像是找到了依靠的孩子,嘴上開始說個不停。
「魈我好想你啊,鐘、帝君他都不讓我走,說我要是學不好就不能離開,我每天都很努力的學習,就是想早點回來見你們,你有沒有想我啊?」
魈在若晴抱上來的時候就僵住了,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面過了,更別說這樣擁抱了,心中莫名的悸動。
若晴目光期待的看著他,仰著頭等著他的回答。
魈細細打量著她的樣子,看到她身上沒有留下一點傷痕,嘴角才終於微微上揚了一點。
他點了點頭,聲音溫柔的回答道。
「想了。」
每天都在想,想她遍體鱗傷、生機全無的倒在自己懷裡的模樣,想她被帝君帶走後,有沒有好一點……
可當她終於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自己無盡的愁緒好像如煙般都消散了,只剩下了心中溢於言表的喜悅。
這回輪到若晴自己臉紅了,她暗暗腹誹了一句,什麼時候魈居然變得這麼直白了,她竟然一時間有些不習慣。
為了不被魈看出自己的窘迫,若晴下意識的轉移了話題,問道,「當時你是不是也來就我了?」
「……抱歉,那時我來晚了。」
若晴最見不得的就是魈總是這樣,將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的樣子。她撒嬌似的拉著他的手臂搖了搖。
「這又不是你的錯,都是愚人眾太壞了。而且要不是你們來救我,可能我早就被博士得逞了。」
說著若晴憤憤的舉起了自己的拳頭,咬牙切齒的說道,「幸虧他死的早,不然如果再讓我遇到那個神經病,我一定要新仇舊恨一起算,教他好好做人!」
魈無言的看了眼若晴握在一起,白白圓圓的拳頭,就像是個發福的白面饅頭。
算了,左右如果有什麼事情,都有他在。
「那你在鐘離先生身邊的時候,都學了些什麼?」
若晴眼巴巴的眨了眨眼睛,小心的問道,「你也知道鐘離先生的身份了?」
魈的臉色似乎扭曲了一下,想到了自己兩次質問帝君的身份,卻都被他忽悠了的場景。
還有他為了讓自己的假死更加逼真,特地搞了一塊和封印若晴相差無一的琥珀,重新放回了琥牢山。
不、他不該這麼想帝君,帝君這麼做一定是有他的深意。
「群玉閣一事後,帝君就托夢告訴過我們了,也順便替你報了平安。」
「……」
虧她還以為這是什麼機密,生怕泄露了出去,沒想到鐘離先生自己就把馬甲扯干淨了。
若晴低下頭掰著手指頭開始回憶,「鐘離先生教了我好多東西……」
「泡茶一定要用清泉鎮的泉水,正宗的明月蛋要放多少比例的蛋液和蝦,孤雲閣淺海地區的鹽用來做菜口味更有層次感……」
「等等——」魈皺著眉打斷了若晴,表情有些奇怪的問道,「鐘離先生就教了你這些?」
若晴搖了搖頭,繼續往下數,「還有璃月哪裡的風景最棒,怎樣鑒賞古玩,礦石有什麼講究……」
魈原本臉上有些期待的神情都快凝固了,「就這些了嗎?」
「當然不是了。」若晴理所當然的回答道,「還有教我下棋,但是我學不會圍棋,所以我就教鐘離先生下五子棋啦。」
魈沉默了,他最後像是不死心的又問了一句,「他就沒教你什麼護身仙術嗎?」
「……」若晴目光游移,在魈的注視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鐘離先生教了我一天就放棄了,他說的話十句裡有九句我都聽不懂。」
「但是,後來鐘離先生給我搭建了幾個試煉秘境,讓我自行感悟。」若晴伸出了手凝出了一個淺綠色的元素護盾,「你看,我現在也會放盾了。」
看著那個薄的好像一戳就會破的護盾,魈沉默了,帝君你教若晴這些到底有什麼深意呢?
魈看著她雙眼亮晶晶的,一副求表揚的樣子,最後還是抬起手摸了摸若晴的頭,笑著說道,「辛苦你了,做得很好。」
若晴美滋滋的捧住了臉,然後故作矜持的謙虛了一下,才說出了自己此行來最重要的目的。
「你看我現在已經變強了,我也可以治療你身上的業障了!」
魈身上的業障一直是若晴心中的一根刺,可惜以前的她實力不濟,為魈鎮壓過一次業障爆發就幾乎耗光了生命力。
但是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她有信心現在的自己一定可以為魈祛除業障。
正當若晴滿心歡喜的看著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時,原本神色溫柔的魈卻突然換了一副模樣。
他第一次對若晴冷下了臉,別過頭,生硬的說道。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別管了。」
第62章 憶起(加更)
若晴下樓的時候正好撞上了想上來的菲爾戈黛特,她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就錯過她繼續往下走。
倒是菲爾戈黛特驚訝的看著原本開開心心的上樓,現在卻怒氣衝衝下樓的若晴,有些回不過神。
本想問上兩句,可是若晴跑得太快,菲爾戈黛特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就已經蹬蹬蹬跑回了自己房間,關上了門。
無奈菲爾戈黛特只能上了樓,找到還待在陽台上的魈,詢問道。
「剛剛我見若晴一臉生氣的跑了下去,魈你知道為什麼嗎?」
魈背對著菲爾戈黛特,視線望著太陽落下後,一片黑暗的荻花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菲爾戈黛特以為他不會回答了的時候,魈才開了口。
「是我說了難聽的話……惹她生氣了吧……」
他的聲音夾雜在涼涼的晚風中,聽不太聽清楚,可背影卻顯得有些孤寂。
菲爾戈黛特是真的沒想到居然是魈自己把若晴氣成那樣的,回顧以前,她一直以為魈對若晴的縱容已經到了溺愛的程度,甚至一度懷疑魈將來可能並不適合做一個父親。
可是沒想到有一天一直百依百順的人,竟然也會惹得放在心上的人傷心。
菲爾戈黛特挑了挑眉,抱著胳膊站在入口處,問道,「所以你到底說了什麼?」
魈低著頭,墨綠色的發絲垂落在臉龐,讓人看不清他的臉色。
「我說讓她不要管我的事。」
聽完魈的話,菲爾戈黛特倒吸一口冷氣,原本還有些從容的抱著胳膊,現在也放了下來,頭疼的扶著額頭。
她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魈,真想直接上前直接問問魈到底在想些什麼。
菲爾戈黛特語重心長的看著魈說道,「若晴她一向都很重視你,你這麼說,未免有些太過傷人了。」
魈微微側頭看了眼樓梯的方向,然後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握著拳轉過了身。
他眉心緊蹙,說道,「我去道歉。」
菲爾戈黛特趕緊攔在了他面前,雙手插著腰說道,「如果你不能解決根本問題的話,你現在去道歉只會火上澆油罷了。」
她又嘆了口氣,建議道,「要麼你能解決你們之間矛盾的根源,要麼還是讓彼此之間冷靜一下吧。」
說完菲爾戈黛特默默下了樓離開了這裡,給魈留下了獨自思考的空間。
可魈躊躇了許久,最終也沒有邁出那一步。回到櫃台的菲爾戈黛特抬頭望了眼沒有動靜的陽台,苦惱的搖了搖頭。
而回到房間的若晴也並沒有休息,她等了許久也沒等到魈來解釋,正氣的趴在床上捶被子。
嘴裡還罵罵咧咧的說道,「魈是大笨蛋,低情商。」
越想越氣,若晴又從床上爬了起來,恨恨的瞪一了眼毫無反應的房門,鼓著臉坐到了書桌前打開了背包。
若晴拿出了一個綠色瓶子,晃了晃裡面的液體,「陰險」的笑了。
既然這樣,你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翌日,菲爾戈黛特本以為若晴的氣應該還沒消,可沒想到一大早起來,就看見若晴在廚房裡忙活。
她走上前拍了拍被趕出來的言笑的肩膀,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言笑苦著臉攤了攤手,說道,「老板我也不知道若晴這唱的是哪一出呀,我剛來廚房上工,她就已經在裡面了。」
「她看見我就問我是不是要給客人做早點,我說不是,她就把我趕了出來,說是要再借一會兒廚房。」
菲爾戈黛特看著若晴正在做的白色方塊狀的菜品,扶著下巴沉思了片刻,然後笑著示意言笑先去休息一會兒,這裡就先讓若晴用著吧。
看來她昨天是白擔心了,這兩個人應該很快就會和好了。
若晴將拿出來的廚具一一擦干淨後,又整齊的放回原位,然後端著一盆椰奶小方,心滿意足的走出了廚房。
其實她原本想做的事杏仁豆腐,杏仁豆腐的味道稍稍清淡了些,加入藥水後的味道過於突兀了。
若晴只好就現有的材料改做了椰奶小方,甜味更濃郁些,也更好的掩蓋了藥物的味道。
沒想到卻正好遇見了笑的一臉慈祥的菲爾戈黛特,若晴有些不明所以,還以為她是來追究自己占用廚房的事,當下不好意思的道歉道。
「對不起老板,占用了店裡的廚房,回頭我會把材料費、誤工費通通算上的。」
可沒想到菲爾戈黛特旋即擺了擺手,笑著說道,「不用那麼客氣,一點小事不足掛齒,倒是你做的這個,是要給魈的嗎?」
若晴臉上的表情一僵,慌亂的點了點頭,然後就匆匆逃離了現場。
匆匆跑上了頂樓陽台,若晴對著天空輕輕喊了一聲,「魈,你在嗎。」
「你、不生氣了?」
清朗的少年音從身旁傳來,若晴轉過頭就看見了似乎是剛剛戰鬥歸來的魈。
若晴看見魈被露水打濕的額發,立刻掏出了自己的手帕就往他頭上探去。
魈卻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臉上一副嚴肅的表情。若晴還以為他知道了什麼,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
支支吾吾的問道,「你干什麼啊?」
沒想到魈只是從她的手間抽走了手帕,淡淡的說道,「我身上涼,你剛起來還是別碰了……女孩子不能著涼。」
若晴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澀,她咬著唇快速的眨了眨,才避免了眼淚掉出來。
若晴一把從魈的手裡奪回自己的手帕,然後自己一點點的給他擦拭發上的露水和額前的汗漬。
明明心裡開心的緊,嘴裡還不服輸的回敬道。
「我的事你也少管!」
魈抬眸看了若晴一眼,眼底劃過一絲落寞,若晴被他這樣的眼神一看,瞬間就有些後悔了。
她視線閃躲的避開了魈的目光,可是卻還是忍不住委屈道,「明明是你自己這麼說的……」
「對不起。」
魈突然伸出手摁著若晴的頭,抱進了懷裡,若晴的下巴抵在魈的肩上,呆呆的睜大了眼睛。
「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只是擔心你的安全。」
若晴遲疑了一下,還是順從了心意,伸出空著的右手,輕輕環住了他,嘟囔道。
「那你就答應我讓我給你治療。」
誰料魈卻還是斬釘截鐵的果斷拒絕了,「抱歉,只有那個我不能答應你。」
若晴剛剛軟下的心又硬了,原本她已經想要放棄自己的計劃了,可是沒想到魈卻還是油鹽不進。
她氣呼呼的推開了魈,然後將自己左手上一直端著的小碗塞給了他。
「算了,不答應就不答應吧,我不問你就是了,但是你得把這個吃了,這是我特意為你做的。」
魈愣愣的接過碗,沒想到這次若晴居然這麼好說話。
聽到她後面的話,魈沒有猶豫,伸手就想拈起一個,卻又被若晴阻止了。
「等一下,先回房間吃吧,這、這裡風大,吹的我有點冷。」
魈不疑有他,帶著若晴回了自己許久沒有居住過的屋子。
坐在椅子上,若晴看著他一口一個的吃完了整碗椰奶小方,雙眼發亮,嘴角微微翹起。
等整碗椰奶小方吃完,魈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眩暈感陣陣傳來,整個人趴倒在了桌子上。
看著魈毫無反應的樣子,若晴還有些不放心的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確定魈已經睡著了,才松了口氣。
不愧是提納裡最新研制的藥物,一滴就能藥倒整個馱獸,還沒有後遺症,若晴可是在魈的椰奶小方裡下了整整一瓶。
「哼,我就不信藥不倒你~」若晴有些泄憤似的輕輕戳了戳魈的臉頰,戳出了幾個窩窩,「讓你凶我,讓你凶我!」
提納裡說過,藥效只能持續一個小時,若晴不能肯定對魈能起到多少時間的作用,所以必須在他醒來前,把事情完成。
若晴將魈拖到了窗上,然後抓住了他的手心,將自己的元素力一點點的傳過去。
沉睡的魈突然發出了一聲悶哼,若晴嚇了一跳,差點中斷了傳輸,幸好魈只是因為身體裡能量的碰撞本能的有了反應。
但若晴觀察了一下他的樣子,已經有快要醒過來的征兆。
情急之下,若晴趕緊加大了元素力的輸出,自己的臉色也肉眼可見的蒼白了起來。
就在若晴能感知到魈身上的業障已經快要祛除完成時,一直緊閉著雙眼躺在床上的魈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就著兩人緊握的手微一用力,若晴就被他扯到了床上,壓在了自己身下,十指相扣。
若晴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得一愣,怔愣的看著魈原本金色的眸子染上了點點紅色,恍惚中若晴想起了另一雙鎏金色的瞳孔。
魈的額頭上因為痛苦溢出來的汗水,順著臉頰低落在若晴身上。
他緊緊的鎖著若晴的雙手,嘶啞的聲音低吼道,「為什麼要不經我的同意就這麼做!」
可剛一說完,魈就像是徹底脫力了一般軟倒了下來。若晴趁機立刻繼續輸出元素力,梳理了最後一根筋脈。
治療完成後,她整個人卻像是失了魂一般躺在了床上,一個是因為沒了力氣被魈壓的,另一個卻是因為……
她突然想起來了。
想起來當初在塵歌壺裡,鐘離是怎麼給她喂藥的了。
第63章 洋蔥
若晴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刻,可當她揉著頭,從床上坐起來時,卻發現身上有人替她蓋了被子。
「魈?」
若晴拉著被角喃喃的叫了一聲。可室內只有落日的余暉,根本不見魈的身影。
若晴雖然猜到魈會生自己的氣,可她沒想到魈居然會這麼生氣,不管她怎麼找他,他就是不肯出現。
可魈雖然不願出現在她面前,但每天若晴早晨醒來的時候,卻總能看見擺在自己桌上新鮮的水果,以及言笑一天三次不間斷的補湯。
兩人之間似乎並沒有爭吵,卻陷入魈單獨的冷戰。
在接連幾天後,若晴終於爆發了,她怒氣衝衝的跑上了樓,在陽台上大聲吼道,「你真要這樣躲我一輩子嗎?!」
空曠的陽台上獨獨失去了往日的身影,若晴低著頭,咬緊了唇瓣。
良久,她恨恨的跺了一下地板,破罐子破摔的說道。
「好,你不出來就永遠別出來,我……我再也不要、不要理你了……嗚……」
明明臉上是一副惡狠狠的表情,嘴裡還念著狠話,可話都還沒說完,若晴就忍不住先紅了眼角,潤濕了眼眶。
她用指甲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嘴唇咬到失色,才讓淚水不至於從眼眶掉出來。
最後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陽台,若晴跑回了自己的房間,拿著已經收拾好的行李就往外走。
菲爾戈黛特面色著急的看了眼毫無動靜的屋頂,可那個該出現的人卻遲遲不肯出現,無奈菲爾戈黛特只能自己上前去阻止若晴離開。
「若晴,你等等,魈他一定……」
「老板你別說了!」若晴轉過身,露出了兩只紅的像兔子眼的眼睛,讓菲爾戈黛特嘴裡余下的話都統統咽了回去。
「房間已經修繕好了,我要回去了。」
說完若晴就拽著自己的背包向樓梯走去,這回連菲爾戈黛特都不攔她了。
該來的人不來,她上去討什麼嫌?!
望舒客棧的屋頂上,魈佇立在屋檐上,郁郁蔥蔥的枝葉掩蓋了他的身影。
他的目光默默隨著若晴離開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不見。
魈低下頭,看向了自己的手心。
獨自一人背負了千百年的業障已然消失殆盡,身體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如今他再也不用承受業障的侵擾,擔心自己總有一天會墮入瘋魔之中。
他應該感到高興的,可心裡那股莫名的情緒卻讓他怎麼也釋懷不起來。
或許是因為生氣,氣若晴不顧自己的意願,強行為他祛除業障。
或許是因為愧疚,因為他的緣故又一次讓她為自己犧牲。
或許是因為那天……
若晴傳送到他身體裡的元素力中,魈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不只是若晴自己的力量,還有一股他更熟悉的力量。
而當他清醒之後,看見了若晴身上因為體力耗盡而無力掩飾的龍角、龍尾後,魈才恍然大悟,那股與若晴纏綿相融的力量來自於誰。
也明白了,帝君當時究竟是用了什麼方法救她的。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介意,可是在發現若晴與帝君血脈相融的時候,魈的心底還是難以自拔的升起了一股酸澀的情緒。
仙人本不應該與凡人牽連太深,可他卻從一開始就沒能控制住自己的私心,將她扯進了其中,現在更是不由自主的萌生了更多的欲望。
想帶她一起去看日升日落,雲卷雲舒,想和她朝夕相伴,形影不離。
想她的笑容是只為了他盛開,想在她身邊的永遠是自己。
生平第一次動心動情,卻在明了心意的瞬間,也明白了——什麼叫做嫉妒。
心中如此不堪的私欲讓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更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方式面對若晴,最後他選擇了逃避。
……
郊外,若晴獨自一人坐在路邊的樹樁上,明明再往前走一些路就已經是璃月港了,可是她卻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這裡發呆。
思緒亂的像團麻花,都快扭成她不認識的形狀了。
一會兒想的是魈決絕的冷戰,一會兒腦子裡又冒出了那雙鎏金色的眼睛。
原本不知道還好,想起來了以後,若晴卻陷入了深深的糾結,讓她甚至都不想回璃月港了,深怕偶遇到那個人。
就在她坐在樹樁上思考人生的時候,一只小手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誰?!」
若晴嚇了一跳,差點從樹樁上摔下來,幸好扶了一把邊上的樹干,才穩住了身形。
她氣呼呼的鼓著臉轉過頭,卻沒發現人影。直到那雙手又拽了拽她的衣袖,若晴才低下頭找到了罪魁禍首。
是一個頭上戴著毛氈帽、橘發碧眼的小男孩。
一直以來都是被人俯視的若晴,第一感受到了俯視他人的感覺。
看著只到自己胸下的小男孩,若晴蹲下身來,平視著他,和顏悅色的問道。
「小弟弟,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托克看著若晴的臉,眼前一亮,突然就抱了上去,委委屈屈的說道,「姐姐,托克迷路了,你能帶托克去璃月港找哥哥嗎?」
若晴有些意外的扶住了他的肩膀,對這孩子毫不畏生的性格有些驚訝。她面露尷尬的將托克推遠了些,然後盡量柔和了聲線問道。
「你先告訴姐姐,你哥哥在璃月港的哪裡,姐姐才能帶你去找他啊。」
托克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撓了撓頭說道。
「托克是自己偷偷從至冬過來的,只知道哥哥在璃月的玩具研究所工作,不知道哥哥在哪裡……」
突然托克又滿臉期待的看著若晴說道,「但是姐姐一定知道!」
「……」
至冬、橘發、玩具……
還有這個叫托克的孩子第一次見面卻異常信任的態度……
若晴的眼神漸漸變得犀利,腦海裡莫名就浮現出了那個人影。
她看著托克突然問了一句,「托克,能告訴姐姐你哥哥叫什麼名字嗎?」
托克笑容燦爛的點了點頭,說道,「我哥哥叫阿賈克斯!」
不是心中想的那個名字,若晴怔愣了片刻,難道是她猜錯了?
可是不管怎麼樣,若晴知道的璃月與至冬國相關的人和事也只有達達利亞和北國銀行了。
「這樣吧,姐姐先帶你去問問一個跟你一樣至冬來的人,看看他知不知道你哥哥在哪,好嘛?」
托克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站到了若晴身邊,自覺的拉住了她的手,仰著精致的臉龐說道。
「姐姐去哪裡,托克就去哪裡。」
看著托克水汪汪的清澈眼眸,若晴替他梳理了一下紛亂的額發,帶著托克往璃月港的方向走去。
在兩人未曾注意的草叢裡,一個完整的遺跡重機正安靜的躺在其中。
只有從它頭上的缺口可以看出,這只遺跡重機是被一顆石頭正中核心,一擊癱瘓的。
道路旁的山峰之上,魈看著若晴牽著那個男孩的手走進了璃月港,才收回了視線。
下一秒,山頂上已經空無一人,只有地面上不自然的缺了一角的岩石,表明了這裡曾經有人來過。
因為時間已經不早了,若晴帶著托克一路直奔北國銀行,如果達達利亞也不認識托克的哥哥,那她就只能拜托千岩軍幫忙了。
再次站在北國銀行的門口,若晴的心情有些復雜。
上一次來這,她還什麼都不懂,只把達達利亞當做一個值得信賴的大哥哥,現在卻已經和愚人眾結下了難以磨滅的仇怨。
在門口看守的弗拉德一眼就認出了若晴,他有些激動的上前問候道。
「若晴小姐,您是來找公子大人的嗎?他就在裡面,您快請進!」
公子大人對一個璃月女孩另眼相待的事,整個北國銀行都知道。
因為她,他們全都掌握了一手熟練地針線技術,即使將來失業也不用愁的那種。
也是因為她,公子大人最近的心情十分糟糕,已經有不少同事被牽連了。
弗拉德熱情的給若晴拉開了門,並且真誠的希望若晴的到來能讓嚴苛的公子大人,心情變得稍稍好些。
門剛一開,托克就已經眼尖的看到了站在正中間的男人,掙開了若晴的手,朝著裡面跑去。
「哥哥!」
公子本來正在交代葉卡捷琳娜一些事宜,卻沒想到居然在璃月聽到了自己應該在至冬的弟弟的聲音。
他轉過身才發現不是自己的幻覺,而是托克真的來了。
他立刻蹲下來接住了飛奔過來的弟弟,驚訝的問道。
「托克,你怎麼會在這,誰帶你來的,遇到了壞人怎麼辦?!」
托克抱著達達利亞的脖子蹭了蹭,回頭指了指站在門口的若晴。
「是姐姐帶我來的,托克記得哥哥寄回來的照片,所以托克知道姐姐不是壞人!」
若晴背著光、抱著胸站在北國銀行的門口,臉上帶著一個和善的笑容。
她笑眼彎彎的問道,「阿賈克斯?達達利亞?公子?」
「所以你還有幾個名字是我不知道的?」
達達利亞臉上因為和親人久別重逢的喜悅瞬間凝固了,他站了起來,慌張的解釋道。
「若晴你先聽我解釋——」
若晴臉上的笑容剎那消失,她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達達利亞。
「呵呵,不用解釋,解釋就掩飾。」
達達利亞,「……」
第64章 套路
」地一聲,震得站在門邊上的弗拉德都顫了一下,他驚訝的看著沒進去一會兒就出來的若晴。
「若晴小姐,您這麼快就走嗎?」
若晴沒有理會他,徑直向著樓梯走去。達達利亞推開門追了出來,可礙於托克還在,也不好直接追過去。
只能扶著欄杆叫了幾聲若晴的名字,可也沒讓她回眸,達達利亞的臉色徹底黑了。
弗拉德見勢不好,立刻恢復了兢兢業業的看門人的模樣,生怕自己也被波及了。
萬萬沒想到,自己這次不僅沒幫上忙,反而好像弄巧成拙了,希望公子大人能無視他……
托克還沒搞清楚為什麼一路上溫柔的姐姐突然就好像生氣了一樣,連再見都不和自己說,就匆匆忙忙離開了這裡。
然後就看見自己的哥哥一臉慌張的跟了上去,托克趕緊也跟著達達利亞追了出來。
可惜他人小腿短,等到他出來時,若晴都已經走的沒影了,只留下自己的哥哥獨自扶著欄杆,臉上都黯然失色了。
托克叉著腰,氣呼呼的蹬了一下地板,像是個小大人一樣的質問達達利亞。
「哥哥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情惹姐姐生氣了?」
達達利亞蹲下身,苦笑著跟托克解釋道,「托克,哥哥和姐姐之間確實有點誤會,但是你相信哥哥,哥哥很快就會解決了。」
托克這才放心的點點頭,伸出小手墊著腳尖安慰似的拍了拍達達利亞的肩膀。
「托克相信哥哥,那你一定要快點和姐姐把誤會解釋清楚了,爸爸媽媽還等著哥哥今年過年能帶著姐姐一起回至冬呢!」
站在不遠處也聽見了的弗拉德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到底聽見了什麼大新聞?
公子大人竟然已經和若晴小姐在商量終身大事了?!!!
怪不得前段時間,公子大人又支出了一大筆摩拉用於修繕異世相逢,原來是為了在璃月准備婚房啊!
若晴回到異世相逢的時候,明禮還有些意外,他放下算盤走出了櫃台,頗有眼色的給若晴倒了杯茶端了過去,問道。
「老板,你回來了?」
若晴心中正燒著一團火呢,接過茶水就往下灌,然後將空茶杯放回了盤子裡。
她冷笑了一聲,眼裡好像有兩把小火炬,轉過頭看著明禮吩咐道,「以後在門口掛個牌子,就寫——公子與狗不得入內!」
明禮手忙腳亂的將歪倒的茶杯扶正,喉嚨吞咽了一下,看著若晴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大氣都不敢出。
心裡在暗暗叫苦,真要掛了這個牌子,哪天愚人眾還不偷偷來暗殺他們,也就他們老板敢這麼說話了……
明禮眼觀鼻鼻觀心,只當自己是個木頭,沒聽見老板的話。
若晴看出了明禮的慫意,可是也知道剛剛是自己無理取鬧了,沒辦法只能踩著重重的腳步聲,泄憤似的自己上了樓。
回到房間,若晴將自己摔在了柔軟的床榻上,拉過被子就將自己整個蓋了起來。
封閉的被窩裡還能隱約聽見她捶打被褥的聲音,和嘴裡一字一句的罵聲。
「騙子,大騙子,連小孩子都騙,還有笨蛋,大笨蛋,我走了都不肯見我……」
被子裡又傳來了斷斷續續的抽泣聲,直到月上梢頭,才漸漸歸於平靜。
一個人影從窗外無聲的掠了進來,走到了床前。
魈伸出了拉住了被若晴死死拽住的被角,微微一用力,就露出了她悶在裡頭的臉龐。
若晴的眼角還帶著星星點點的淚意,臉頰一半是因為悶得,一半是因為哭的,泛著不自然的紅暈。
魈眉心緊皺,心中一陣酸澀。
他試探的伸出了手想要為若晴拂去眼角的淚水,卻看見了手套上沾染的不明顯的血跡,是他剛剛和魔物的戰鬥中不小心沾上的。
魈褪下了手套,這才小心的用指尖為她勾下了因為濡濕、粘在臉頰兩側的發絲。然後又動作輕柔的拭去了若晴眼角溢出的水珠。
「吱呀——」
若晴有些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只看見了緊緊閉上了的窗戶,是風嗎?
若晴翻了個身,繼續沉沉睡去,全然沒發現自己好好的蓋著被子。
望舒客棧,魈半坐在樹梢上,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的灑在他的身上。
他出神的注視著自己還沒戴回手套的右手,突然抬起手放在了唇邊輕輕一抿。
——是鹹的。
……
第二天清晨,若晴洗漱完從樓上下來時,卻意外的發現托克和達達利亞竟然在樓下吃早餐。
若晴立刻甩了個不善的眼神給明禮,明禮訕訕的摸了摸鼻子,避開了若晴的死亡視線。
托克眼尖的看見了若晴,立刻就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噠噠噠的朝著若晴跑了過來。
「若晴姐姐你終於起床了,托克都等你好久啦!」
若晴就算再生達達利亞的氣,可是對小孩子還是沒辦法硬起心腸,她摸了摸托克摘下帽子後亂糟糟的頭頂,笑著問道。
「托克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托克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背過了手,晃了晃身子,清澈的眼神小心翼翼的望向若晴,裡面寫滿了期待。
「托克今天想和姐姐還有哥哥一起玩!」
若晴笑容一僵,她微不可查的瞪了一眼故作鎮定,其實一直偷偷瞥向這邊的達達利亞。
若晴尷尬的扯了扯嘴角,面露為難的說道,「托克,對不起啊,但是姐姐今天還有別的事要忙,所以你讓你哥哥帶你玩好不好……」
若晴的話說道後面,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更是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托克雖然沒有說話,卻用一雙盛滿了水珠的碧藍眼睛可憐巴巴的瞅著若晴,然後像是異常失望的垂下了頭,低落的說道。
「好吧,姐姐的事要緊……可惜托克明天就要回至冬了,臨走前的最後一個願望就是想和哥哥、姐姐一起玩,但是現在達不成了……」
若晴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心底湧起的負罪感快讓她窒息了。
「托克姐姐突然想起來,這些事交給別人做也可以的,今天姐姐還是陪托克好好玩一天吧,怎麼樣?」
若晴最終還是選擇了投降,誰能扛得住這樣小心翼翼的撒嬌呀。
「好耶!」
托克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轉而換上了晴空萬裡的明朗表情,他興奮的舉著手蹦了起來,開心的說道。
「托克就知道姐姐最好啦!」
若晴扯了扯嘴角,心裡卻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似乎是跳進了這兄弟兩個的陷阱裡……
在她沒有注意的時候,達達利亞眼底露出了贊許的目光,悄悄的從桌下探出了一只手,給托克比了個大拇指。
托克同樣眨了眨眼睛,給哥哥回了一個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達達利亞感動的不行,托克你長大了啊,變得可靠了!
璃月港的郊外,托克高高舉著一只風箏,笑容滿面的說道,「姐姐我准備好了!」
若晴手上拉著一根風箏線,神情嚴肅的點了點頭,說道,「托克等我數三、二、一,我們就開始跑,我說放你就放手哦。」
托克認真的點了點頭,「托克知道了。」
「三、二、一,跑——」若晴拽著風箏線開始向前跑去,托克則舉著風箏跟在後面,「托克,放吧!」
燕子形狀的風箏越飛越高,眼看著就要穩定了,可是剛剛還在吹的風一下子就停了。
風箏也毫無疑問的摔了下來,正好摔在了托克和若晴的中間。
「噗——」
聽著耳邊壓抑的笑聲,若晴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她握緊了拳頭、狠狠瞪了一眼捂著嘴偷笑的達達利亞,將風箏扔進了他懷裡,聲音重重的說道。
「公子大人既然這麼喜歡笑的話,就自己放放看好了!」
說完她還拉過托克,一起站在了邊上,鼓起掌道,「托克,你哥哥可是至冬國最、棒、的、玩具銷售員,想必區區一個風箏根本難不倒他吧。」
托克聽見若晴誇達達利亞,與有榮焉的點了點頭,根本沒發現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蹦蹦跳跳的拍著手給達達利亞加油。
達達利亞額頭滴下一滴冷汗,苦笑著看著若晴,說道,「至少別讓我一個人放吧?」
「哼——」
若晴挑了挑眉,不做任何回答,但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
無奈達達利亞只能趕鴨子上架,像模像樣的一個人拉著風箏線開始在草地上跑動,可惜從來沒玩過這個東西的他,壓根找不到竅門。
人家是在天上放風箏,他是在地上溜風箏。
「哈哈哈——」若晴抱著肚子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一邊咳一邊笑,甚至後悔沒有帶上留影機,把這一幕永遠封存下來。
托克已經失望的捂住了眼睛,不忍再看哥哥笨拙的模樣。
可達達利亞跑著跑著,卻突然臉色蒼白的倒了下去。
若晴臉上的笑容還沒收回去,就趕緊跑了上去,將他扶了起來。
「達達利亞你沒事吧?!」
達達利亞氣若游絲的喘著氣,一臉虛弱的靠在若晴的懷裡,還微不可查的往裡靠了靠。
「我、我好像是之前的傷口又裂開了……」
若晴皺著眉往下一看,確實發現他露了一角的腰上纏著一卷紗布,上面已經滲出了一點血跡。
若晴伸出手覆在上面,動用了元素力,「怎麼樣好點了嗎?」
「還有點痛,要不、你幫我揉揉吧。」
托克聽完立刻伸出小手,按在達達利亞的傷口處輕輕揉了揉。
臉上還帶著心疼的表情,「哥哥我幫你揉!」
達達利亞,「……」
托克,聽我說,謝謝你。
第65章 花船
達達利亞摸了摸托克的頭,借著手臂的阻擋,眼睛拼命給他使眼色。
「托克謝謝你,但是你還是讓姐姐幫哥哥看看吧,好嗎?」
托克雖然完全沒有領會到達達利亞眼神的意思,但是一向聽哥哥話的他還是小心的挪開了手,眼含擔憂的望著達達利亞。
若晴將手放在紗布周圍沁出了血跡的地方,加大了元素力的輸出,有過一次治療經驗的若晴可以感受到達達利亞確實沒有撒謊。
他的身體裡幾種不同的力量紊亂的厲害,而且身體還很虛弱,若晴將元素力化作絲線,順著他的經脈慢慢撫平達達利亞體內的力量暴動。
達達利亞能感受到若晴的指尖落在自己的腰腹上,即使隔著一層紗布也能讓他的身體仿佛過了電流。
渾身酥酥麻麻的提不起勁來,鼻尖是女孩子甜甜的香氣,好像會上癮一般,整個人就想這麼繼續躺下。
若晴將元素力慢慢抽回來,本想收回手讓達達利亞趕緊起來。
可是欲要拿開的手掌卻被達達利亞突然拉住繼續摁在了自己腰腹上,聲音哼哼唧唧的像是在撒嬌。
「若晴,這裡還是好疼,你再揉揉好不好?」
若晴看著達達利亞拉著自己按的地方,原本還有些擔心的眼神瞬間變得古井無波。
達達利亞拉著她按的地方,壓根就離了自己的傷口處十萬八千裡。
若晴眉心一挑,突然冷不丁的開口問道,「舒服嗎?」
達達利亞臉色一紅,雖然覺得這個對話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可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羞澀道。
「舒服多了……嗯啊——」
冰涼的指尖直接落在了自己沒有包裹著紗布的肌膚上,然後突然用力戳了一下自己。
不痛,但是對他的感覺卻過於刺激了,讓達達利亞沒忍住嘴裡溢出了一聲轉了幾轉的嚶嚀。
若晴被他這聲色氣的叫聲叫的耳尖通紅,本來她是想給達達利亞一個教訓的。
可是達達利亞的腰腹肌肉過於緊實,若晴的手指想揪起一塊軟肉都揪不動,無奈她只能放棄了這個想法,轉而對准達達利亞的腰間狠狠的戳了他一下。
可是若晴沒想到達達利亞不僅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反而還突然叫的這麼蕩漾,臉上還是一副頗為享受的表情。
再也繃不住的若晴,快准狠的將達達利亞躺在自己身上的頭一把推了出去,然後惱羞成怒的從草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你就自己躺在這裡躺到明年吧!」
說完若晴就頭也不回的往回走,可惜如果她走的時候沒有步履慌張到被路邊的石子絆了一下的話,可能更有氣勢一些。
一直默默站在邊上的托克突然抬起頭看著自己從草地上爬了起來的哥哥,認真的總結道。
「書上說哥哥剛剛的行為就是在勾引良家婦女。」
達達利亞臉上的表情一陣扭曲,他眯起了眼睛,黑著臉低下身湊近托克,嚴肅的問道。
「托克你平時都在看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書?」
托克看著神色不善的達達利亞,縮了縮脖子,眼珠子轉了一圈,最終還是在哥哥的威逼下,選擇供出了書籍來源。
「是冬妮婭姐姐的書,我趁她不注意偷偷拿來看了……」
達達利亞欲要興師問罪的表情一僵,他扶著隱隱作痛的額頭,嘆了一口氣說道。
「看來我有必要限制一下你們的讀書自由了。」
「……還有剛剛哥哥不是你說的那樣……」
聽著達達利亞笨拙的試圖解釋自己行為的話語,托克默默別開臉,四十五度抬頭望天,心裡像是個小大人一般嘆了口氣。
看來爸爸媽媽要失望了,今年哥哥也不能帶著姐姐回家過年了。
璃月港的碼頭,至冬的船停靠在岸邊,來來往往不斷有上下的人流。
若晴替托克整了整有些歪斜的帽子,然後將一袋裝滿了璃月特色小吃的袋子交給了托克,沉甸甸的重量讓托克拽的整個人都往下一沉。
「抱歉是不是東西太重了,要不我交給跟你一起走的叔叔,拜托他幫你保管吧?」
若晴想要從他手中拿回零食袋子,卻被托克躲過了。
托克的臉上因為用力微微泛紅,可是兩只手卻還是努力抱著袋子不肯松手。
「姐姐放心,托克已經是男子漢了,雖然還沒有哥哥那麼厲害,但是這些東西就包在我身上吧!」
說完托克又有些失望的低下頭,「哥哥本來答應過我會送我上船的,可是卻突然收到玩具公司的通知,說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賣玩具……」
若晴早就料到達達利亞突然離開會讓托克難過,她蹲下身揉了揉托克委屈的臉頰,然後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的說道。
「姐姐在袋子裡還放了一個托克最喜歡的禮物哦。」
果然一聽到禮物,小孩子的心思瞬間轉移,他立刻興奮的猜測到,「是托克最喜歡的獨眼小寶嗎?!」
說著還想伸出手去翻袋子裡面的東西,若晴趕緊拉住托克的手,說道。
「現在先不要打開了,就當做驚喜等你回到至冬以後再看吧,好不好?」
托克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可是突然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湊到了若晴身邊,小聲的說道。
「托克要告訴若晴姐姐一個秘密。」
「哥哥寄回來家的信上說——」
照片裡的姐姐以後會和我們成為一家人。
巨大的號角聲傳來,人群一陣喧嘩,將托克後面的話語掩蓋了完全,他焦急的還想再說一遍。
可在一旁等候的愚人眾護衛卻走了過來提醒道,「托克少爺,我們要登船了。」
托克無奈的點了點頭,依依不舍的和若晴揮了揮手,在護衛的催促下,踏上了回家的船只,最後也沒說出口原本想說的那句話。
……
如果說若晴回到璃月港後,最想避開的一個人,那一定就是鐘離了。
可是有時候,越是不想見到的卻總會在各種時候不期而遇。
剛從玉京台回來,給甘雨師姐送了一盒新推出的曲奇餅的若晴,正好就碰到了鐘離和一行商人打扮的人從琉璃亭出來。
若晴本來想裝作沒看見,低著頭就想跑走,可是還是被正好看見她的鐘離叫住了。
「若晴?」
如玉石般溫潤的聲音叫出了她的名字,若晴匆匆行走的步伐驟然一頓,背對著鐘離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
她使勁咬了咬唇,才提起了兩邊的唇角,換上了一副笑容滿面的模樣,實際上心裡已經瘋狂抱頭掩面。
早知道今天來玉京台會碰到鐘離先生,她說什麼都不會出門的!
「鐘離先生你也在這啊,好巧啊……」
若晴抬起頭看著鐘離打了個招呼,可實際上她的目光稍稍偏離了一些軌道,徑直的看向鐘離左邊的招牌上。
鐘離眉心一挑,心裡對若晴突如其來的生疏有些不適,但還是什麼都沒說。
若晴?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胡桃突然心神一動,從鐘離的身後鑽了出來,熱情的走上前握住了若晴的雙手問道。
「你就是鐘離嘴裡經常提起的,那個讓人操心的小姑娘吧?初次見面,我是往生堂的堂主——胡桃。」
讓、讓人操心……
若晴臉上一紅,同時對胡桃的過度熱情有些接受不良,她一邊試圖從胡桃的手裡抽回手,一邊尷尬的回應道。
「你、你好,我叫若晴,那個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就先不打擾你們了……」
鐘離聞言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去忙吧,我們改日再寒暄。」
若晴像得了免死金牌似的松了口氣,立刻就想擺脫胡桃拉著不放的手臂,趕緊離開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
可惜胡桃難得碰到一個能讓山崩不動於色的鐘離有明顯情緒波動的人,怎麼能就這麼輕易的放過這個機會呢。
聯想到若晴剛剛的反應,胡桃的眼珠子稍稍一轉,心中就有了一個計劃。
她狀似依依不舍的松開了緊緊錮著若晴的手,然後狀似失望的說道。
「唉那好吧,本來我和若晴一見如故,還想邀請她一起去珠鈿舫呢。」
胡桃似是不經意的問道,「對了,若晴知道珠鈿舫是什麼地方嗎?」
若晴看著胡桃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眼神,莫名就警惕了起來,渾身都拉響了警報。
她誠實的搖了搖頭,一心只想快點離開,「我沒聽說過。」
胡桃拍了拍若晴的肩,貼在若晴的耳邊,拉長了聲音好心的解釋道。
「是璃月港有名的花、船哦——」
花船?花船!是她想的那種花船嗎?!
接收到若晴質問的眼神,胡桃遮住了眼底狡黠的神色,笑眼彎彎的點了點頭,肯定了若晴的猜測。
「就是你想的那種花船哦~」
聽完胡桃的話,若晴的腦中一片空白,這一刻,什麼警惕、緊張通通都忘卻了。
她拉住了胡桃的手,眼神誠懇的說道。
「胡堂主,我突然想起來我要做的事已經做完了,我還是跟你們一塊去珠鈿舫吧!」
第66章 自爆
珠鈿舫顧名思義是一艘位於璃月港海面上的一艘畫舫,所以想要上船,還必須要先坐著船只過去。
在那三個商人打扮的人中,有一位李姓老板對去珠鈿舫的路徑表現的格外嫻熟。
他帶著眾人來到了一艘停靠在岸邊的小船前,原本正閑的打瞌睡的平海見人來,正想問來人有沒有邀請函,沒想到卻看見了老主顧。
「原來是李老板,您是要去珠鈿舫吧,請上船吧。」
隨著小船的在水面上慢慢的推行,一艘一眼望去就氣派非凡的豪華畫舫逐漸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和李老板同行的兩位合作商人,紛紛看直了眼,對著李老板諂媚恭維道。
「這次多虧了李老板帶我們來珠鈿舫開眼界了,不然以我等的身份連這艘接應的船都上不去吧。」
李老板連連擺手示意他們說的太誇張了些,可從他臉上止不住的笑意來看,應該是十分受用的。
聽夠了恭維聲,李老板也沒有忘記此行的重要目的,他走到鐘離身邊,含著笑小聲問道。
「鐘離先生以為如何?」
為了這次的聲音,找上鐘離之前,李老板就提前做了許多調查,都說鐘離先生是一個喜好奢靡享受、花錢如流水一般的男人。
李老板這才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特意宴請鐘離來這艘璃月的銷金屋,想讓他滿意。
可是鐘離的臉上卻沒有露出李老板期待的表情,反而那雙狹長的金眸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愈來愈靠近的珠鈿舫,只回了兩個字。
「尚可。」
李老板被鐘離的反應一噎,臉上的笑容都凝固了片刻,就在他還想再接再厲繼續搭話時。
鐘離卻直接略過了他,走到了那個跟著他們上船的女孩面前。
若晴懨懨的靠在胡桃身上,胃酸也隨著船只的搖晃一陣又一陣的翻江倒海,明明船才開了沒多久,她就已經快要倒下了。
她扯了扯胡桃的袖子,聲音虛虛的問道,「胡堂主,還沒到嗎?」
胡桃沒想到若晴竟然暈船這麼嚴重,看了眼已經近在咫尺的珠鈿舫,安慰道,「還差一點點路就到了,若晴你再堅持一下。」
鐘離皺著眉,看著若晴蒼白的臉色,聲音中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不滿。
「既然知道自己暈船,剛才為什麼還要上來?」
若晴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低著頭看不清臉色。但是從她緊緊抿住的唇瓣也可以看出,她的心情並不好。
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鐘離無聲的嘆了口氣,伸出手覆在若晴的額頭上,一道微光透過緊貼在額頭的掌心隱蔽的進入若晴的身體裡。
若晴只覺得被搖晃的混混沌沌的大腦突然被一陣涼意包裹,胸口一直上湧的嘔吐欲也減緩了許多。
明白是鐘離給自己緩解了症狀,若晴指尖輕輕的摩挲了兩下衣帶,才小聲的道謝。
李老板看著這一幕眼底劃過一絲了然,怪不得剛剛對自己愛答不理的,原來是注意力都被這個小姑娘勾走了。
看來傳言說鐘離先生不近女色,只愛享樂也不盡然是真的。
至少看他毫不避諱的摸人家的額頭,和眼底顯而易見的關心通通都說明了鐘離先生偶爾還是近女色的。
李老板的心中突然又有了新的打算。
上了珠鈿舫之後,若晴才發現船上的豪華程度遠比在海面上看過去的還要誇張奢華。
雕欄玉砌,燈火輝明。船上不僅有提供客戶休憩的房間,室外還搭建了不比雲翰社差的表演舞台。
昂貴的屏風被當做裝設擺設在舞台上,做工精致的燈籠成串的掛在空中,照亮了室外的昏暗,最精巧的莫過於屋頂的巨大花燈。
不僅設計巧思,樣式精美,而且還能自己不停地轉動,就好像這座畫舫裡的游客永遠絡繹不絕。
船上的來往的客人無一不是在花天酒地、揮霍享樂,若晴被這等奢靡的景像驚得嘴巴微張。
讓她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了世界的另一面一樣,和這裡格格不入。
原本的意氣風發、雄心壯志,在真正見識過了這些奢靡之風後瞬間被澆滅了火花。
若晴乖巧的像個鵪鶉似的,扯著鐘離的衣角,牢牢的跟在他的身後,好像這裡會吃人似的,半步不敢離開。
李老板熟門熟路的領著一行人坐到了一張空桌子前,對著一一落座的眾人解釋道。
「這珠鈿舫裡頭雖然也有包廂,但李某還是覺得坐在這裡看著風景,聽聽小曲,別有一番風情雅趣。」
待一行人入座完畢,立刻就有服務員端著茶水和菜單上來。
李老板甚至都不用翻開菜單看看,就如數家珍似的報了一連串的菜名,可見以往沒有少來這個地方,對這裡的招牌菜是了如指掌。
點完菜單後,李老板又湊近服務員低聲吩咐道。
「今天台上就點隱華和巧春吧,再讓翠兒和知雨過來給我們倒酒。」
說完李老板又看向鐘離,頗有些居功自賞的意思,熱情的說道。
「我聽說鐘離先生愛聽戲,正好這裡有幾個唱功不錯的,就讓她們給鐘離先生表演一番,鐘離先生以為如何?」
可鐘離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就有勞李老板費心了。」
雖然鐘離沒有表現出明顯的興趣,倒是他的兩個合作伙伴立刻說起了恭維的話來。
但李老板卻好像毫不在意、成竹在胸般,摸了摸胡須,呵呵笑了。
不一會兒,穿著統一制服的服務員們端著一盤盤精致的菜肴魚貫而出,將做好的菜肴的鋪滿桌面。
若晴的身邊有一個服務員正彎著身子布置餐桌,若晴聞著鼻尖似有似無的香風,整個人如坐針氈,眼睛都不敢亂瞟。
可是卻還是不經意間看到了,就在自己身邊布菜的服務員胸前蜿蜒起伏的曲線。
緊致貼身的制服更加勾勒出她的身材,若晴倒吸一口冷氣,兩只眼睛直勾勾的挪不開視線,突然她又偏過頭看向了坐在自己旁邊的胡桃。
胡桃感覺到一道熾熱的目光正注視著自己,她疑惑地轉過頭一看,卻發現居然是若晴正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己。
胡桃還以為若晴有什麼話要說,便湊了過去問道,「一直盯著本堂主看,是有什麼事嗎?」
若晴搖了搖頭,只是捧起了她的手,滿眼感動的說道,「謝謝你,胡堂主!」
「……」胡桃完全不明所以。
就在菜品全部上齊了之後,兩個穿著與剛才端菜的服務員不同的女子跟著領頭的服務員走了過來,對著眾人盈盈一拜。
「我是翠兒。」
「我是知雨。」
伴隨著一陣樂聲,原本無人的舞台上突然亮起了燈光,出現了兩位蒙面的女子。
她們朝著台下行了一禮後,就在位子上坐下,一位女子奏琵琶,一位女子撫瑤琴。
兩人技巧嫻熟,選曲優美,指尖翻飛間,吸引了全桌人的視線,就在樂聲到達高潮處,她們開始一前一後的唱了起來,吳儂軟語,嬌柔婉轉。
眼波流轉間似乎有綿綿情意,欲語還休。
若晴一個女孩子都被她們勾人的眼神看得面紅耳赤,小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捧起了桌上的杯子就看也不看的喝了下去。
「咳咳咳——」
一杯下肚,若晴被乍然入口的酒嗆得咳個不停。
站在旁邊的翠兒趕緊重新給她拿了個杯子倒上了溫水,滿臉歉意的說道,「這位小姐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你不能喝酒。」
若晴連灌了兩杯水才停下了咳嗽,她搖了搖手示意自己沒事,畢竟是自己看都沒看杯子裡倒得是什麼就喝了下去,也不能全怪別人。
可雖然已經不再咳嗽了,若晴還是能感覺到身體由內而外的開始發燙,視線也開始模糊。
「你喝酒了?」
鐘離皺著眉看著若晴,此時她的臉上已經開始泛起紅暈,兩只眼睛懵懵懂懂看著他,在燈光輝映下格外水潤清澈。
若晴伸出兩只手指捏在一塊,比劃了一下。
「我就喝了一點點……」
鐘離看著若晴已經意識朦朧的樣子,有些頭疼,轉過頭對著候在一旁的知雨說道。
「有勞姑娘幫我准備一碗蜂蜜水,再煮上半個梨子。」
知雨輕輕點了點頭就轉身去了屋內,此時台上的演唱也已經到了尾聲。
演唱完畢後,兩位女子才起身揭開了面紗,露出了底下嬌美的容貌。
李老板鼓著掌,笑容滿面的看向鐘離問道,「怎麼樣,這演出可還合先生意?」
說完他不等鐘離回答,靠近了鐘離身邊,言語曖昧的低聲說道,「若是先生滿意,也可叫那位隱華姑娘陪你。」
鐘離聽出了李老板言之下的意思,可是此刻的他心情卻算不上好,更是無意再與他周旋,遂冷淡的說道。
「不必了。」
可李老板卻以為鐘離是因為沒看出自己的布置,還提醒道,「鐘離先生先別急著拒絕,您沒發現那隱華姑娘眉眼間和誰相似嗎?」
鐘離此時心中已然不耐,可還是看了眼那位叫隱華的姑娘,或許是因為側著臉的緣故,鐘離終於明白了李老板意有所指的到底是誰。
他金眸微眯,冷眼回眸看了一眼李老板,身上原本溫潤穩重的氣勢瞬間變得凌人了起來。
「我與若晴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關系,李老板還是不要妄作揣測、徒惹人生厭了。」
雖然不明白一個往生堂客卿為何會有這種上位者的氣勢,可是李老板還是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告罪道。
「抱歉,是李某誤會了,那不知若晴小姐和鐘離先生是什麼關系?」
鐘離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突然陷入了沉默。
「啪——」
桌子突然一聲巨響,驚得眾人紛紛看了過來。若晴雙手撐在桌面上,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滿臉駝紅,眼神迷離。
打了個酒嗝後,她在眾人的目光中擲地有聲的說道,「我和鐘離是親過的關系!」
「噗——」
就坐在若晴旁邊的胡桃一口水噴了出來。
第67章 酒醒
扔完這個重磅炸彈,若晴就又癱回了桌上,徹底昏睡了過去,只剩下在座的幾人陷入沉默。
霎時間,萬籟俱寂,桌上大家的目光都小心的在兩人之間挪動,可誰都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好不容易消化完這個消息的李老板才像是反應過來,他欲言又止的看著鐘離,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鐘離先生這……這說的是真的嗎?」
鐘離放下了手中的杯盞,臉上仍是一派泰然自若的神情,好像剛剛說出話就被人當場打臉的不是自己一般。
他點了點頭,話語間不急不緩,仿佛在談論的不是關於自己的八卦新聞,而是國家要事。
「以普遍理性而言,確有此事。」
李老板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眼神更是變得一言難盡。
原本他還以為是自己誤會了鐘離先生,人家這般做派確實不像是耽於聲色的男人。
沒想到啊,有些人看著挺正經,嘴上更正經,實際上玩的還挺花啊……
頂著一桌人或調侃、或好奇的目光,鐘離從容不迫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道。
「今日的宴會就到此為止吧,鐘某還有些事要辦,就恕不奉陪了。」
「至於李老板所說的那樁生意,鐘某無意加入,不過那塊刻滿了古文的石碑鐘某倒是可以幫忙研究一二。」
說完他也不顧李老板起座再三挽留,向著眾人微微頷首後,走到已經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若晴身邊,托著她的頭動作輕柔的將她從椅子上抱起。
若晴本來就長得嬌小,被鐘離抱在懷裡,被襯的更像是個小孩子了。
正當鐘離准備離開時,端著托盤走了過來的知雨說道,「先生,你要的蜂蜜水好了。」
鐘離掃了一眼還冒著熱氣的杯盞,看了一眼小臉紅撲撲、縮成一團乖的不行的若晴,閉了閉眼睛才轉過頭對著知雨說道。
「多謝,但是已經不必了。」
說完鐘離抱著人朝著離客的小船走去,胡桃也緊跟著離席。
她笑容滿面的和眾人道別後,背著手步履輕快的跟在鐘離身後。
哎呀呀,這頓飯可真沒白來,沒想到居然還能看到這麼精彩的畫面,本堂主可得好好謝謝若晴了~
……
若晴清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她扶著頭從床上坐了起來,醉酒的後遺症讓她到現在整個人都還有些暈暈乎乎的。
「你醒了啊?」
「嗯?」
房間裡傳來一道人聲,若晴聞聲望去,驚訝的問道,「胡堂主,為什麼你會在我家啊?」
「咳咳——若晴,這裡可是往生堂哦。」
胡桃清了清嗓子,笑眯眯的告訴若晴她認錯地方了。
「誒?!」
若晴震驚的睜大了眼睛,趕忙四處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才發現她竟然真的不是在自己的臥室。
看著房間裡琳琅滿布的書架,熟悉的茶桌擺設,若晴突然有了一些不祥的預感。
原本有些混沌的頭腦也稍稍清醒了些,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皺著臉向坐在邊上的胡桃求證道。
「胡堂主,這裡、這裡該不會是鐘離先生的房間吧?」
「嘻嘻——你猜的沒錯,昨天回來時已經是深夜了,往生堂平時不留客人居住,所以客房已經許久無人打掃了,也沒有准備好被褥枕頭,所以鐘離就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你住了。」
「本來本堂主說可以讓你和我一起睡一晚,可是鐘離卻說你喝醉酒需要人照看,嫌棄本堂主不會照顧人,哼——」
若晴的臉色變了又變,一會兒感動一會兒苦惱,神情糾結的不行,眉心都快打成了璃月結。
最後她像是艱難的接受了現實,小心翼翼的問道,「那鐘離先生現在人呢?」
胡桃肩膀一聳、雙手一攤,說道,「照顧了你一整晚,現在去客房休息了唄。」
若晴眉心微蹙,擔心的問道,「可是客房不是沒有打掃過嗎?」
「放心放心——」胡桃拍了拍她的肩膀,把著急想要起身的若晴又按回了床上,「早上堂主我就讓儀倌小妹幫忙整理過了,現在睡個人不成問題。」
若晴這才松了口氣,因為自己的緣故讓岩王帝君屈居陋室之中,如果璃月七星知道了,她應該會上通緝榜吧……
她抬頭看著胡桃,滿眼真誠的說道,「胡堂主真是太謝謝你了。」
「哎呀,不用跟本堂主客氣,來,先喝口水吧。」
胡桃提起茶壺倒了一杯水遞給若晴,然後順勢坐到了床沿邊上。
她嘿嘿一笑、狡黠的眼睛微微眯起,傾身湊近了若晴,用一種意味深長的語氣說道。
「不過看你剛才的反應,你應該不是第一次來鐘離的房間吧~」
「嘖嘖嘖——看來你們早就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了,本堂主居然才知道,唉——該說是你們藏得太好了,還是本堂主忙於推銷往生堂的業務,疏忽了?」
若晴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水,解了些嗓子的干涸。
可聽著胡桃的話卻有些不明所以,她奇怪的問道,「胡堂主你說的這話什麼意思啊?」
「哎呀——你就別和我遮遮掩掩了。」胡桃勾著若晴的肩膀,神色曖昧的眨了眨眼睛,說道。
「昨天晚上你不都自己說了嗎,你和鐘離是那種關系啊!」
那種關系是哪種關系?她到底說了什麼?
若晴的兩根眉毛緊緊的糾纏在一起,腦海裡拼命回想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可是記憶卻像是被剪輯刪除了一樣,從歌曲表演謝幕之後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此刻若晴的心跳跳的飛快,猶如擂鼓震聲般咚咚咚響個不停,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帶著赴死般的決心,看著胡桃問道。
「胡堂主能不能告訴我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其實也沒發生什麼。」若晴剛想松口氣,胡桃又接著說道,「只不過你說了句你和鐘離是親過的關系啦。」
呵——若晴剛放下去一半的心,又像是踩了須彌彈彈菇似的蹦到了天上,連帶著自己的魂都要飛出來了。
「若晴茶倒了!」
胡桃被若晴手中傾倒的茶水沾濕了衣服,可不管怎麼叫喚,若晴都像是失了魂魄一樣,兩眼無神,一動不動的坐在原地,也不管倒開的茶水浸濕了被子。
胡桃只能趕緊將杯子從若晴手中搶了回來,從邊上拿來一塊鐘離給若晴擦臉的毛巾摁在濕了的被子上。
就在胡桃努力挽救被子的時候,若晴卻突然像是詐屍了一樣,伸出一只手牢牢抓住了胡桃的手腕,而且力道大的嚇人。
「怎、怎麼了?」饒是平時最愛惡作劇的胡桃也被若晴這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訕訕的問道。
若晴的雙眸死死的盯著胡桃,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一字一句的問道。
「這件事有幾個知道?」
「誒?這……全桌的人都聽到了啊。可能……還要加上隔壁桌?」
「……」全桌人……全桌人?全桌人?!
「若晴你怎麼了,你醒醒啊?!」
就在聽完胡桃的回答後,若晴臉上徹底失去了顏色,整個人猶如靈魂被瞬間抽空了一般向後倒去。
胡桃嚇得立刻丟開了手裡的毛巾,連忙抱住了人。這莫名的展開,讓胡桃有些驚慌失措,抱著若晴擔心的說道。
「我去找鐘離!」
「別去!」若晴緊緊拉住胡桃的袖子,像是回光返照般,氣若游絲的說道,「胡堂主,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胡桃點了點頭,連忙回道,「你說、你說——」
「能不能請你幫我帶個口信給我店裡的掌櫃……拜托了,這是我一生的請求!」
……
明禮有些焦急的在店裡轉著圈,小老板什麼話都沒留下還一夜未歸。
雖然若晴有神之眼傍身,可到底是個女孩子,明禮還是忍不住擔心。
雪芙離開前除了將店裡的事務交接給他,還特地囑咐了以後老板就拜托他多幫忙照看了,現在想想或許那時她就有了離開的念頭了。
所以即使雪芙離開了再也沒回來,明禮也還是遵守著兩人之間的約定,不僅照看著店裡的生意,也像個哥哥似的照看著若晴的生活。
就在他都快忍不住要去找千岩軍報告人口失蹤時,胡桃登門了。
「你們誰是這裡的掌櫃?」
明禮收斂了臉上焦慮的神色,勉強撐起一個笑容上前說道。
「原來是往生堂的胡堂主,還請這邊來,我就是異世相逢的掌櫃,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胡桃擺了擺手,拒絕了明禮端過來的茶水,插著腰說道,「本堂主來這是為了幫你們的老板帶句話的,說完我就走了。」
「!」明禮立刻焦急的上前問道,「老板她沒事吧,昨天晚上一直沒回來,對了、她說什麼了?」
胡桃搖了搖頭,讓明禮稍安勿躁。
「別擔心她昨天只是喝醉了酒,在往生堂休息了一晚。」
「至於要我帶的話嘛——咳咳。」胡桃清了清嗓子,學著若晴的語氣說道,」我要離開璃月一段時間,店裡就交給你了,勿念。」
說完,胡桃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鈴鐺遞給了明禮,「喏,這是信物。」
明禮接過後細細看了眼鈴鐺上的花紋,點了點頭。
「這確實是老板的貼身之物。而且有往生堂堂主做擔保,在下並無不信,只是……可否請胡堂主告知在下,老板她為何離開的這般匆忙,竟然什麼行李都不帶?」
「額——」胡桃額頭滴下一滴冷汗,含含糊糊的說道,「這個嘛……這個……你還是等她回來了自己問她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啦!」
第68章 逃避
「所以你什麼都沒帶就來須彌了?從璃月到須彌,一路上都是魔物盤踞,還有打家劫舍的盜寶團和鍍金旅途,你這樣也太危險了!」
柯萊一邊用一臉無語凝噎的表情吐槽著,一邊打開了衣櫃,翻箱倒櫃的找衣服。
若晴自知理虧,訕訕的低著頭,絲毫不敢反駁。
「找到了!」柯萊從箱子裡拿出了一件新的衣服,是須彌風格的服飾,她將衣服展開細細打量了一番。
幸好雖然衣服放置了很久,但是並沒有發黃,也沒有長蘑菇。
「這是上次在須彌城買的新衣服,因為買小了些本來想拿去換的,但是忙起來就忘了這回事,還沒穿過呢,喏,你先拿去穿吧。」
若晴接過衣服,撒嬌似的抱住了柯萊的胳膊晃了晃,甜甜的說道,「柯萊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停——」柯萊將若晴的手拿開,然後雙手叉腰擺出了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她表情嚴肅的看著若晴說道。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麼要冒著危險、連夜趕來須彌的,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你遇到了困難就應該如實告訴我,我也可以幫你想想辦法嘛,而且就算我想不出來,我們還可以找師傅幫忙呀!」
若晴眼神游離,看屋頂看櫃子就是不敢看柯萊的眼睛,她這副明明心裡有鬼卻還是不肯開口的模樣氣的柯萊眯起了眼睛,扔出了殺手锏。
「如果你不說清楚的話,今天你就去森林裡和蕈獸一起睡吧!」
若晴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一向溫柔的柯萊居然說出了這麼凶殘的話。
她剛想說些什麼,卻被柯萊瞪了一眼後,又弱弱的縮回了脖子。
「好嘛好嘛,我告訴你就是了嘛——」
可雖說自己說了要說出來,可到了解釋的時候,若晴又開始欲言又止,整張臉也在柯萊的注視下迅速漲紅。
她鼓著臉,就像是個膨脹的風史萊姆,被人一戳就要炸了。看得柯萊都面色凝重了起來。
最後若晴一咬牙,鼓足了勇氣,捂著滾燙通紅的臉,破罐子破摔的吼了出來,「我那天喝醉了酒,然後……」
「事情就是這樣了,桌上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也沒臉待在璃月了……」
若晴說完以後,整個人都像是失了力氣,軟到在床榻上,將臉埋進了枕頭裡,已經羞愧的不敢見人了。
「……?」柯萊的臉上一片空白,腦海裡還在艱難的消化著若晴剛剛說的話。
原本她還以為若晴可能是在璃月碰到了生意上的困難,或者是有同行看她孤身一人,沒人撐腰,惡意針對她。
萬萬沒想到,自己滿腦子的陰謀論,結果卻是連邊角都搭不上關系。
柯萊一言難盡的看著若晴,原本說好不論若晴遇到了什麼困難她都會幫忙想想辦法的,可是……這個困難,她是真的無能為力了。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她在樹洞裡說的話被所有人知道了……
不行、光是想想柯萊都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不過雖然不能直接幫忙,但是提供一下自己的支持還是可以的。
「若晴你想在這裡住多久都可以,等你想回去的時候再回去吧。」
在化城郭的日子裡,若晴好像又找回了以前在這裡生活的感覺,璃月港是商業繁華之都,所有人都在為溫飽奔奔碌碌。
可化城郭卻不一樣,在這裡生活的人除了忙碌的巡林官們,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亦或是匆匆路過的旅客。
生活的節奏好像一下子就慢了下來,若晴每天都會准備一些小點心、煮上一壺茶,陪著老人家們聊聊天,曬曬太陽。
這泡茶的手藝說起來也是在塵歌壺時,鐘離手把手教自己的,可惜若晴學成後一次都沒給他泡過,反倒在須彌派上了用場。
同時若晴也靠著自己的元素力,幫著提納裡分擔了不少看病的任務。
近日來雨林中死域的數量愈發嚴重了,提納裡幾乎是忙成了另一個賽諾,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好不容易可以休息會兒,卻還有病人上門求藥看病。
看著提納裡日漸加深的黑眼圈,若晴自告奮勇的提出了由自己來接替提納裡給病人們看病。
一開始病人們並不信任若晴的能力,可是在化城郭所有老人們一致的贊同下,若晴還是光榮上崗了。
好在有元素力的加持,若晴治起病來得心應手、毫無阻礙,提納裡不放心的看了幾天後,就放心的去巡林了。
就在若晴都快忘記那件事的時候,一個人的到來突然打破了她的平靜生活。
這天若晴和往常一樣正和烏姆婆婆聊天時,一個巡林官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若晴,剛剛提納裡在巡林時帶回來一個昏迷不醒的人,你快去看看吧。」
「烏姆婆婆,那我先走了。」若晴神色立刻嚴肅起來,從椅子上站起來向外跑去。
等若晴跟著阿什帕齊來到了臨時收容病人的帳篷,沒想到卻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熟人。
「派蒙?」
「若晴,怎麼是你?你不是應該在璃月嗎,怎麼會在須彌?」
「先不說這個了,派蒙你在這裡的話,裡面昏迷不醒的該不會是空吧?」
若晴打斷了派蒙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皺著眉問道。
派蒙這才想起來了最要緊的事,忙不迭的點了點頭,讓開了路,焦急的說道。
「剛剛在雨林裡空跟著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聞到了一股香味後就突然暈倒了。」
若晴走進帳篷,伸出手握住了空的手腕,探出元素力仔細觀察了一番空的情況。
派蒙浮在空中,臉上是止不住的擔心,她看著若晴診斷了許久,卻一言不發的樣子,心都提起來了。
「若晴空他怎麼樣了,是不是病的很嚴重,要不然怎麼會怎麼叫都叫不醒?」派蒙說著說著,眼睛裡都蒙上了一層霧氣,好像空就快要不行了。
「……」
若晴松開手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好壞,沉默了片刻她才回答道,「空他只是睡著了而已……至於叫不醒是因為太累了。」
「……誒?」
派蒙眼角欲掉不掉的淚水瞬間又收了回去,一時間甚至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等空從那神秘的夢中清醒過來時,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派蒙放大版的臉,嚇得空下意識的把頭向後一仰。
「咚——」的一聲,空一頭撞在了床背上,原本還有些昏沉的大腦瞬間清醒了。空捂著慘遭痛擊的後腦勺,不明所以的問道。
「派蒙你靠的那麼近干什麼?」
「哼。」派蒙揚著頭,抱著胸,眼神不善。她拉長了聲音,語氣奇怪的問道,「怎麼樣睡得舒服嗎?」
空剛點了點頭,還沒反應過來,派蒙就怒氣衝衝的說道。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睡得像頭馱獸怎麼叫都叫不醒,我還以為你得了什麼不治之症!結果、結果你居然只是睡、著、了?!」
說著派蒙生氣的在空中跺了跺腳,「害我在若晴面前丟了好大的臉!」
若晴?空敏銳的抓住了派蒙話語中的關鍵詞,剛想開口問派蒙,若晴是不是在這裡。
她就正好掀開了帳篷,端著一個托盤進來了。
「空你醒了啊,正好我給你做了飯,你快趁熱吃吧,還有派蒙的份哦。」
「若晴你居然把我也算進去了,我好感動!」一聽到有好吃的,派蒙也顧不上和空生氣了,立刻神采飛揚的飛了過去,打開了蓋子。
「哇看著好豐盛啊!」派蒙看著眼前香味四溢、秀色可餐的烤雞,兩只眼睛都快放光了,她擦了一把嘴角並不存在的口水,說道。
「不管了,我先開始吃了,空你要是再不過來,吃完了我可不管。」
空看著派蒙已經開始大快朵頤的的模樣,尷尬的遮住了眼睛不忍直視。
若晴看著他坐在床上不動的樣子,關心道,「空你不吃嗎,你都睡了一天了,應該餓了吧?」
空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謝謝,但是我現在頭有些暈,所以等會再吃吧。」
「說起來,來須彌前,我在璃月碰到了鐘離,他說我會在這裡碰到老朋友,原來說的就是你啊。」
「當——」
若晴正想給他倒杯水,卻猝不及防從空的嘴裡又聽到了鐘離先生的名字,心下一慌,就碰倒了水杯。
「好燙!」
空聽見若晴的呼痛聲立刻掀開被子,從床邊跑了過來,他毫不猶豫的握住了若晴捂著的手,舉到了眼前細細查看。
看到若晴只有指尖微微泛紅,空才松了口氣,抬起頭有些責怪的說道。
「你也太不小心了,要是受傷了怎麼辦?」
語氣自然的樣子,讓原本覺得有些不對的若晴都愣住了,她下意識的向後靠了靠,紅著臉,不自然的說道。
「空你可以先放開我的手嗎?」
派蒙看著眼前這一幕艱難的咽下了嘴裡的雞肉,眼角抽搐的問道,「空你……」
「我們回來了。」
派蒙的話還沒有說完,帳篷的簾子被又一次打開,提納裡和柯萊站在門口。
一眼望進去,提納裡就眼尖的看到了若晴和空緊握的雙手,他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眼神暗了下來。
「你們在干什麼?」
第69章 誤會
直到聽到提納裡的話,空才注意到自己仍然緊緊抓著的若晴的手,一張俊俏白皙的臉瞬間染得通紅。
空觸電般的松開了自己的手,可手上柔軟的觸感卻在心頭揮之不去,他結結巴巴的解釋道。
「你們別誤會,是若晴的手燙傷了,所以我才會……」
「嚴重嗎,我幫你看看。」提納裡的眼神裡流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關心,他大步上前走到了若晴身邊。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提納裡正好站在了若晴和空的中間,隔開了兩人。
「我沒什麼事,提納裡你不用擔心。」
若晴揮了揮自己的手表示自己真的沒事,可還是抵不過提納裡難得強硬的姿態。
提納裡舉起若晴的手細細查看,看到若晴的燙傷確實不嚴重才放下了心,但還是保持著一本正經的樣子說道。
「我那裡還有些專門治療燙傷的藥膏,反正你也忙完了,正好跟我回去,我給你上點藥。」
若晴嘴巴微張本想拒絕,可是一看提納裡抱著胸,面無表情看著自己的樣子,她就立刻回想起了之前被論文支配的恐懼,瞬間就慫了。
不過作為空在須彌唯一的熟人,若晴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扔他一個人在這裡,她撓了撓頭說道。
「空,那你在這裡先等我一會,我塗完藥馬上就回來。」
「你不用擔心我,上藥要緊,再說還有派蒙在這裡陪著我呢。」空溫柔的點了點頭,笑著讓若晴不要擔心。
派蒙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也趕緊擦了一把嘴邊的油漬,站了出來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證道。
「就是就是,若晴你就放心去吧,有我在這裡,一定不會讓空在亂來的!」
看著派蒙一臉認真的模樣,若晴沒忍住笑彎了眼睛,非常配合的回道,「那就拜托派蒙大人了。」
提納裡站在一旁看著若晴和他們其樂融融的樣子,眼神冷了下來,這種唯獨被排除在外的感受讓他難以自主的從心底升起一股煩躁。
所以他沒忍住沉下了臉,冷漠的轉過身說道,「走了。」
說完提納裡也不等若晴反應,一個人率先離開了帳篷,若晴見狀趕緊和兩人揮手道別,馬不停蹄的追了過去。
幸好提納裡雖然先走一步,可走的並不快,若晴和柯萊很快就趕上了。
若晴看著提納裡頭也不回,一個人走在前頭的背影,默默湊到了柯萊耳邊,悄聲問道。
「提納裡今天巡林遇到什麼事了嗎,為什麼好像心情很糟糕的樣子?」
柯萊聽完,默默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無語的別過頭。
你都能感覺到師傅心情不好了,為什麼就猜不到原因呢!
可是提納裡自己不說,柯萊也不能擅作主張的挑明了,只能含糊其辭的解釋道。
「大概是受到誰的刺激了吧……」
若晴低下頭皺著眉開始冥思苦想,可想了半天也還是想不到在化城郭有誰會惹到提納裡的,畢竟這可是化城郭的「大巡林官」大人呀。
柯萊看著若晴一臉苦惱的樣子,就知道她是完全沒把事情往自己身上猜,不禁為自己的師傅嘆了口氣。
師傅你如果不直白的把心意說出口的話,若晴是一輩子都不會明白的……
走到岔路口,柯萊和兩人揮手說再見,「師傅、若晴,那我就先回自己家了。」
若晴依依不舍的朝著柯萊揮了揮手,倒也不是因為別的,只是身邊少了一個同伴和自己一起面對提納裡的冷氣攻擊,若晴難免有些惴惴不安。
若晴和提納裡就這樣一路無言的到了他的房間,直到提納裡從醫療箱中拿出了治療燙傷的藥膏。
若晴才終於繃不住的率先開了口,她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可憐巴巴的看著提納裡說道。
「對不起,提納裡,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提納裡正在擠藥膏的動作一頓,臉上神色莫名,他頓了頓才不急不緩的說道,「一上來就道歉,所以你做錯什麼了?」
若晴一噎,心虛的又低下了頭,避開了提納裡的視線,期期艾艾的回道。
「我也不知道……」
提納裡垂著眸,纖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等他再度抬起頭來時,臉上已經回到了往常平易近人的模樣。
他摸了摸若晴的頭,聲音溫柔、還帶著一點微不可查的落寞,輕聲說道。
「這件事和你無關,所以若晴你不用和我道歉,應該是我和你道歉才對,抱歉,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擅自對你發脾氣了。」
若晴呆呆的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然後在提納裡收回手時,突然伸出雙手握住了他的手心。
若晴看著提納裡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笑著說道。
「沒關系,誰都有不開心的時候,說出來就不會不開心了。提納裡是我重要的朋友,所以你隨時都可以跟我發脾氣,我也不會怪你的,更不用道歉!」
這回輪到提納裡愣住了,他呆滯了許久才又展顏笑了出來,這回不是強撐的模樣,而是真情實意的笑容。
「謝謝你,若晴。」
可是若晴越是這樣,他就越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放手啊……
若晴看著提納裡終於眼底又有光了,才松了口氣。
剛剛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提納裡雖然笑著卻還是很難過的樣子,可是現在若晴已經感受不到了。
……
臨時收容病人的帳篷裡,派蒙正插著腰,堵在空的面前,質問道,「說——你是不是瞞著我和若晴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系!」
空被逼迫到了牆角,連忙擺了擺手,窘迫的解釋道,「你別誤會了,我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就是……」
可就是了半天,空也說不下去,每次和若晴面對面時,似乎他都能感覺到兩人之間微妙的吸引力,情不自禁的就做了越距的動作。
「哼。」派蒙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空支支吾吾不說話的樣子,眼神愈發犀利,「你連耳朵都紅了,還想騙我!」
空下意識就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果然燙的嚇人,就在他進退不能的時候,若晴的到來解救了他。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若晴一路跑過來,喘著氣掀開了簾子,就看到帳篷裡的兩人氣氛好像有點奇怪,她摸了摸鼻子,問道「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沒有沒有啦,若晴,我是在跟這個家伙談論點事情呢。」
派蒙在吃過若晴做的唐杜爾烤雞後,對若晴的好感度可以說是拔到了最高,當即就拋下了空,朝著若晴熱情地飛了過去。
逃過了一劫的空默默松了口氣,慢了一步上前,說道,「怎麼樣,傷口處理好了嗎?」
若晴舉起纏了一層薄薄紗布的手指,笑著說道。
「已經沒事啦,本來我說塗過藥膏就好了,但是提納裡一定要再包一層紗布,說是怕我把藥都蹭完了。」
「說起來我還沒問你們來須彌做什麼呢?」
「其實我們是來須彌找小吉祥草王的!」
空剛剛張開嘴,還沒來得及說話,派蒙就搶答完了,空只能把話通通咽了回去,尷尬地對著若晴點了點頭。
若晴坐在桌子邊上,杵著頭皺著眉,有些苦惱的說道。
「如果是這個的話我就沒辦法幫你們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小吉祥草王大人的蹤跡,甚至連須彌本地人都不太了解吧。」
「不過……」若晴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她滿臉憧憬的說道,「我猜她一定是個很溫柔的神明吧。」
聞言,空挑了挑眉,不解的問道,「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並沒有人見過她不是嗎。」
「誒?」若晴被空的反問問的愣了一下,可是真要她說清楚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若晴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只不過每一次提起小吉祥草王的名字,她的心裡都會覺得暖洋洋的。
若晴不自然的撓了撓臉,咬了咬唇,語氣中帶著不確定的回答道。
「或許是因為我也是草系神之眼?」
「……」
這個理由過於牽強了,甚至連派蒙都忍不住吐槽道。
「那如果若晴是雷系神之眼的話,該不會也覺得影是一個……嗯……溫柔的神明吧?」
「不行不行,想想都覺得太不搭了。」
若晴沒有在意派蒙的吐槽,反而敏銳的抓到了派蒙話語中的詞,她皺著眉疑惑的問道。
「你說的影該不會是……?」
派蒙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看了眼空,見他沒有反對才將她和空在稻妻的經歷一一道來。
「你們見到萬葉了?!」若晴驚訝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震聲問道。
旋即若晴又不滿的嘟起了嘴,憤憤不平的說道,「明明德川也算是我的朋友,他居然自己去祭拜他,都不帶上我?!」
「唔唔——」
派蒙剛想說萬葉還接下了雷電將軍無想的一刀的事,卻突然被坐在旁邊的空捂住了嘴。
空頂著若晴疑惑地眼神,滴著汗硬著頭皮說道。
「後來我們就沒見過他了,不過我們回璃月的時候,萬葉也在南十字號上,他說心願已了,要回去見一個人。」
若晴還是有些悶悶不樂的,也沒有發現空話語裡的暗示,直到離開前都還在在意被萬葉撇下的事。
等若晴走後,派蒙才掙開了空堵住她嘴巴的手,怒氣衝衝的問道,「你剛剛干嘛不讓我說話嗎?!」
空無語的看著已經將萬葉的囑咐忘得一干二淨的派蒙,無奈的提醒道,「你忘了萬葉說過的話了嗎——」
「他在稻妻協助反抗軍、對抗雷電將軍的事務必要對若晴保密。」
第70章 送別
空和派蒙並沒有在化城郭停留太久,待了幾天後,他們就准備出發去須彌城了。
他們臨走前,若晴特意裝了滿滿一袋子的小零食送給他們,給他們路上吃,還得到了派蒙熱淚盈眶的感謝。
「那我就送你們到這裡了,沿著這條路往前走就會到須彌城了。」三人站在路口道別,若晴扭著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如果你們真的見到了小吉祥草王的話,能不能幫我引薦一下,我也很想見見這位神秘的神明……」
派蒙美滋滋的抱著若晴送的包裹,像是抱著寶貝似的不肯松手,即使被重量壓得都比平時飛得更低了,她也一再拒絕空想要幫忙的舉動。
一聽到若晴的請求,派蒙二話不說的率先替空應了下來,信誓旦旦的說道。
「這件事你就放心的交給我們吧,若晴,我一定會在見到小吉祥草王之後把你介紹給她的!」
空又被派蒙搶答,竟然已經絲毫不覺得意外了。他半眯著眼看了一眼派蒙,又看向若晴肯定的點了點頭,表示了自己的態度。
若晴還以為他們至少會猶豫一番,沒想到居然都這麼熱情的答應了自己。
她感動的抱住了已經飛不太動的派蒙,往她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mua——」
清脆的一聲響成功讓派蒙和空都怔怔的愣在了原地。
饒是派蒙跟在空的身邊已經見過了各種大場面,也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場面,她咻的一下從若晴的懷裡逃了出來。
派蒙舉起手裡的包裹,擋住了自己通紅的臉頰,這即使抱著負重也閃的飛快的速度,甚至讓空開始懷疑她以前是不是偷懶了。
她擋著臉,緊張的舌頭都快打結了,「我、我告訴你,就算你、你想用糖衣炮彈把我從這家伙身邊挖走,我……我……我也不是不能考慮一下!」
「只要你每天都給我做烤雞、烤魚、烤餅干,珍珠果茶加牛奶,對了對了……」
空看著已經開始做夢的派蒙,對這個見吃忘義的家伙了解得十分透徹了。
他默默的往前走了幾步,站到了若晴身邊,防止被人誤會自己和派蒙是一伙的。
若晴聽著派蒙越報越長的菜單,滴著汗、笑著打斷了她,「派蒙我沒有要把你從空身邊挖過來的意思啦。」
「誒?」派蒙瞪大了眼睛,她還以為自己這就要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沒想到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原本高昂的情緒瞬間低落了下來,臉上是肉眼可見的悵然所失,她失望的說道,「好吧是我想太多了。」
「咳咳——」若晴笑眼彎彎的看向派蒙,兩只眼睛像是有星星在發光。
她背著手、歪著頭看著派蒙說道,「就算派蒙不給我做向導,只要你來找我,我隨時都可以給你做你想吃的菜哦。」
派蒙被若晴的話感動到不行,她抽了抽鼻子,抽噎著說道,「嗚嗚嗚——我好像看見了天使!」
若晴看著派蒙又開心起來的樣子,剛松口氣,就又聽見了耳邊空故作可憐的聲音。
「明明到時候出力更多的是我,結果若晴就只感謝派蒙呢……」
「啊?」剛哄好一個,沒想到又一個鬧起了脾氣。
若晴無奈的眨了眨眼睛,看著似乎是在撒嬌的空,好笑的說道,「那你說你想要什麼吧?」
「你剛剛親了派蒙,那就也親我一下吧。」
空扶著下巴,做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樣,然後像是靈光乍現般錘了下手心,玩笑的說道。
可話音剛落,不止是若晴和派蒙愣住了。空自己就先紅了臉,心裡的小人更是瘋狂捶地、抓耳撓腮、悔恨不已。
完了完了,他又沒有控制住自己,自然而然的就說出了那些話,若晴不會以為自己是變態吧?
正當空支支吾吾的想開口補救的時候,提納裡的到來突然打破了僵硬的氣氛。
「若晴,你們還在這裡啊。」提納裡背著背簍從道路一側走了過來,自然的加入了幾人之間,說道。
「正好我也突然想起來在須彌城有個認識的人,或許可以給你們一些關於小吉祥草王的線索。」
提納裡將寫好的書信遞給空,然後看著他眉眼溫和的笑著,說道。
「既然已經准備好了,就趕緊上路吧,接下來可能就要下雨了,到時候路就不好走了。」
空接過信收到背包中,感激的朝著提納裡微微頷首,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提納裡是在好心提醒自己,可是他卻總覺得他是在趕他們走。
幾人就此揮手道別,若晴看著空和派蒙漸行漸遠的背影,放下了揮動的手,然後靠近了提納裡,輕聲問道。
「你剛剛是不是一直就在附近?」
「……」提納裡心下一驚,耳朵輕顫了下,努力維持住臉上的表情,反問道,「為什麼我就不能是剛剛巡林回來?」
若晴瞥了瞥嘴,無語的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涼涼的說道,「再怎麼說我也是你親手帶過的半個徒弟吧,巡林官的巡林路線我還是知道的!」
提納裡身體一僵,拳頭握了又松開,眉心緊蹙,好不容易在心裡下定了決心,想趁機表明自己的心意時。
若晴哥倆好似的拍了拍提納裡的肩膀,笑著說道,「你是不是早就寫好那封信,可是忘記了,才不好意思的躲在旁邊噠?」
「是不是想等我走了再交給空,不過剛剛謝謝你為我解圍啊,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番猜測不能說是意思相近,只能說是毫無干系。
可聽若晴已經自圓其說的替他解釋完了所有經過,提納裡說不出心裡是松了口氣更多,還是失望錯過了機會更多。
提納裡的嘴唇張開又閉上,最後別開臉,無聲的默認了若晴的判斷。
前往須彌城的小路上,空無語的看著一路上開心的哼著歌的派蒙,忍不住吐槽道,「至於這麼開心嗎,我以前也沒有克扣過你的零食吧?」
「哼——」派蒙往前飛了些,才轉過身看著空說道,「你是沒克扣過我的零食,但是也總是故意塞一些奇怪的零食在裡面!而且——」
派蒙得意的彎著嘴角、揚起了臉,居高臨下的看著空嘲諷道,「我看你是嫉妒若晴只親了我一個人吧,略略略——」
空挑了挑眉,冷眼看著洋洋得意的派蒙,暗暗思索要不要找個洞給她埋了算了。
……
空他們走後,若晴在化城郭的日子又回到了以前平靜的時光,但是柯萊的魔麟病卻毫無征兆的加重了。
若晴滿臉苦惱的看著躺在床上好像無知無覺的柯萊,眼底是深深的擔憂。
從柯萊突然在巡林過程中昏倒之後,已經兩天過去了,她仍然沒有醒過來。
若晴曾經試圖像治療其他人一樣,治療過柯萊,但是柯萊的魔麟病與其說是一種疾病,倒不如說是一種身體緩慢演變的過程。
和一般的病痛不同,和魈的業障也不同。
若晴找不到病因,就沒有辦法根治她的病灶,更加不用說治療了。
她只能笨拙的用自己的力量延緩她演變的過程,試圖為她稍稍緩解一些痛苦,其余的她也做不到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提納裡也不在化城郭。
想到只留下一張紙條就消失不見的提納裡,若晴不滿的鼓起了臉。這個人即使走得匆忙,也還能井井有條的安排好換班表,卻沒有時間和她道個別!
若晴將毛巾放進水裡潤濕後絞干,一邊溫柔的給柯萊擦臉,一邊嘴裡憤憤不平的嘟囔道。
「等提納裡回來,我一定不會這麼簡單就原諒他,至少要敲他三頓大餐才行!」
幸好若晴的辦法雖然治標不治本,但是柯萊終於在睡了兩天後醒了過來。
她醒來的時候,若晴正趴在床沿上睡著了,頭發亂糟糟的樣子也不知道多久沒梳過了,柯萊本能的就給她理了理掩到臉上的亂發。
可是撥開若晴的亂發後,柯萊才發現了她眼下的一片青黑。
「柯萊你醒了?!」
娜絲琳端著一盆熱水進來,正好看見了坐在床上的柯萊,忍不住驚喜的問道。
柯萊趕緊豎起手指「噓」了一聲,小心翼翼的放低了聲音,用氣聲說道,「若晴睡著了,先別吵醒她了。」
娜絲琳這才捂住了嘴,抱歉的眨了眨眼睛,同樣降低了分貝說道,「我差點忘了,這幾天若晴一直看著你,肯定很累了。」
「對了,我去給你拿些吃的吧,你也睡了好幾天,肯定餓了吧。」
說著娜絲琳就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給柯萊去拿食物。柯萊本想叫住她,說自己不餓,可是又不敢叫的太大聲,最後只能任由娜絲琳跑遠了。
不過聽娜絲琳剛剛說自己昏睡了好幾天,她竟然一點都沒覺得餓呢……
若晴沒辦法治療柯萊的魔麟病,只能用最笨的辦法,直接給她輸送生命力延緩她的症狀。
可是若晴沒想到魔麟病竟然比業障還難對付,好像有意識的在吞噬她的生命力一樣,她輸送進去的生命力有四分之三都被吃掉了,只能默默加大了輸送量。
幾次治療下來,若晴才會這麼疲憊,直接就躺在邊上睡著了。
睡夢裡,若晴好像感覺到有一只手落在了她的頭上,一股溫暖的力量盈滿了身體,讓她覺得好像落入了溫水之中,原本的疲倦都消失殆盡了。
第71章 傳言(加更)
若晴醒來的時候,不是在床邊,而是被好好的安置在了床上,蓋好了被子。
她坐床上坐了起來,只覺得自己就好像做了一個美夢,渾身都暖洋洋的,身上的疲憊全部一掃而空,現在甚至都可以繞著化城郭跑上幾圈。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是在柯萊的家裡,可是……
若晴臉上一喜,立刻從床上翻身下來,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大聲喊道,「柯萊?柯萊?」
「若晴,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柯萊手上還抱著一筐烏姆婆婆給的香辛果,聽見若晴的聲音就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若晴看著已經平安無事、好好站在那裡的柯萊,開心的抱了上去,「柯萊你終於醒了!」
說著她又想到了什麼,退了出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柯萊,憂心忡忡的問道,「怎麼樣你好點了嗎?還難受嗎?」
柯萊原本還以為若晴是出了什麼事,現在才放松下來,笑著回答道。
「你放心,我現在已經好多了,雖然還是不能劇烈運動,之前的巡林工作也只能先暫時停止,不過其他沒什麼大礙,你不用擔心我。」
若晴提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隨後又想到了某個不在現場的沙漠狐狸,嘟著嘴抱怨起來。
「提納裡這家伙,你生病了也不回來,不知道在干些什麼!」
柯萊還不知道提納裡動身去禪那園的事,若晴就拉著她去了提納裡的屋子,從桌子上拿下那封信遞給了柯萊。
「喏,他留了封信就不見了,連聲再見都沒說。」
柯萊看完信後,皺著眉有些擔心的說道,「師傅他從來沒有這樣過,若晴我很擔心他,要不你去禪那園看看他吧?」
若晴欲言又止的看著柯萊,神情猶豫,「可是你的病……」
「我真的沒事,若晴拜托你了好不好?」柯萊握住了若晴的手,懇切的問道。
在柯萊的再三要求下,若晴才不情不願的同意了下來,但是在臨行前,她還是反復叮囑了娜絲琳,請她幫忙照看柯萊,才一步三回頭的去了禪那園。
禪那園是生論派的研究基地,學生時代的提納裡在那裡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他總是會時不時的提起在那裡的時光。
但是若晴只在提納裡的話中聽過這個地方,卻從親眼未見過。
若晴剛獲得神之眼學會培育的時候,提納裡曾經提過想送她去禪那園進修一段時間,可惜若晴一聽要寫論文,就連哭帶鬧的拒絕了。
沒想到這個之前被她視作豺狼虎豹的地方,現在她自己卻主動送上了門來。
親眼看到禪那園的風景,若晴才明白為什麼這裡會被當作生論派的研究基地。
簡潔優雅的建築風格,極大地利用了占地面積,留出了不少空地用於種植,同時建築細節也不乏巧思構造。
在落日余暉的照耀下,潔白的牆垣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紗,顯得更加神秘優雅。
尤其是建築的中心是一座龐大的玻璃房,裡面同樣種滿了各種各樣的植被,可以稱得上是植物愛好者的天堂。
若晴詢問了在路邊觀察植物的學者,知不知道提納裡,可沒想她才剛說了名字,女學者就熱情似火的和她攀談起來。
看著這個一提起提納裡就滿臉發光的女學者,若晴尷尬的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她幾乎快要撲上來的動作。
她怎麼也沒想到提納裡在這裡居然聲名遠播、名聲斐然,甚至隨便問個人居然還是他的迷弟迷妹。
「難不成你也是聽說了提納裡學長最近重回禪那園,才特地跑來這裡偶遇他的嗎?」
若晴咽了口口水,莫名的開始不自在起來,她僵硬的扯起嘴角,解釋道。
「我確實是來找提納裡的,但是應該跟你說的沒什麼關系……」
聽完若晴的話,女學者的臉上反而露出了一抹心領神會的微笑,她壓低了聲音,語氣曖昧的說道。
「我懂了,不過提納裡學長可是出了名的毒舌和不近人情,你要是想找他的話,可要做好被毫不留情拒絕的准備。」
「……?」
若晴臉上的笑容都快撐不住了,這位女學者的每一句話她好像都能聽懂,可是又好像聽不懂的樣子。
而且她還是第一次聽說別人評價提納裡的用詞是不近人情,毒舌倒是真的。
提納裡總是用最溫柔的聲音,最文雅的遣詞,一本正經的罵那些一而再、再而三吃到毒蘑菇的人沒腦子。
若晴臉上的表情變得奇怪起來,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心底的好奇,問了出來那個問題。
「既然你對提納裡的評價並不好,為什麼還特地來這裡見他呀?」
女學者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神情,解釋道。
「其實我是生論派的學者,最近我研究的課題遇到了一些瓶頸,正好提納裡學長曾經發表過相關課題的論文,所以我一聽他回禪那園了,就趕緊過來了。」
若晴不覺明歷的「哦」了一聲,順便又問了句
「那你見他了嗎?」
女學者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了,整個人都低沉了下來,點了點頭,尷尬的回答道。
「見是見到了,但是提納裡學長一聽完我的問題就只說了一句話——連課本上的知識都沒有學完整,不懂就別問!」
「所以我就留在了禪那園,重新溫習書上的知識,希望能找到一些解決的線索。」
若晴聽完女學者的話,雙眼都因為震驚睜大了,心裡還有些消化不了,原來提納裡對腦子不好的人態度是這樣的嗎?!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以前自己跟著提納裡學習使用神之眼的時候,好像一開始提納裡還對她挺嚴格的,後來就隨她去了。
若晴皺著眉冥思苦想,喃喃的猜測道,「難道提納裡是對我的智商水平徹底失望了,才連罵都不罵我了嗎?」
「你嘀嘀咕咕的在說些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提納裡,此時正插著手站在了若晴身後,意味深長的說道。
「該不會在說我的壞話吧?」
「提納裡學長!」
「沒有沒有!」
不同於女學者開心的激動,若晴是受驚的激動。
她驚惶的轉過身,矢口否認,兩只手還擺在胸前欲蓋彌彰的搖了搖。
整個人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雙眼瞪得圓溜溜的,嘴上還結結巴巴的說道。
「我就是在想……提納裡沒想到你這麼厲害,居然有這麼多學弟學妹慕名前來,嘿嘿。」
提納裡看著若晴的樣子,不置可否的挑眉,順著她的心意輕輕放過了這個話題,說道。
「你先跟我來吧。」
若晴忙不迭的點了點頭,跟上了提納裡的腳步,只留下一臉震驚的捂著嘴,愣在原地的女學者。
兩人並肩走在路上,提納裡突然問道,「所以你突然來禪那園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若晴把柯萊魔麟病突然加重以及她擔心提納裡久久未歸,拜托她來探望的事通通說了一遍。
提納裡聽到柯萊的病情加重時,本來面色凝重,可是等若晴說完後,又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他摸了摸若晴的頭發,真心實意的笑著說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多虧了你才能控制住柯萊的病情。」
若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原本還在心裡寫好了腹稿,想著等找到了提納裡一定要好好說他一頓的。
結果被提納裡一頓誇獎後,完全被若晴拋在了腦後。
她抓了抓頭發,故作謙虛道,「其實我也沒做什麼啦,娜絲琳還有其他人都幫了很多忙。」
雖然這麼說著,可若晴身後的尾巴如果能顯形,肯定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到了一個帳篷前,提納裡替她拉開了門簾卻沒進去,站在外頭說道。
「今天時間已經晚了,再給你搭個帳篷怕是來不及了,所以你就先睡我的帳篷吧,等明天我再給你搭一個。」
若晴不客氣的鑽了進去,只露出一張臉在外面,乖乖巧巧的問道,「那你呢?」
「禪那園裡還有能休息的地方,就是簡陋了一點,不過湊活一晚上應該沒什麼問題。」
若晴咬著唇點了點頭,但眼神亂瞟,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提納裡略一思索就明了了。
「你放心,在你睡著前我都會在外面陪著你的,而且我在帳篷周圍放了一些熏香,保證不會有蟲子爬進來。」
若晴被戳破了自己的小心思,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道了晚安,心滿意足的鑽回了帳篷。
聽著帳篷外劈裡啪啦的篝火聲,若晴漸漸進入了夢鄉,提納裡聽著她逐漸平緩的呼吸聲才熄滅了火堆,放心離開了這裡。
其實傍晚的時候,若晴和那個女學者直接的談話他通通都聽見了。
或者說從若晴來這裡的第一時間,提納裡就從無數的聲音裡分辨出了她的聲音,然後從玻璃房急急忙忙趕了過去。
若晴說一開始他對她嚴厲了些,可後來卻懶得罵她了。
其實並不對,一開始嚴厲是因為友人的囑托以及出於對人才的珍惜,可後來他就根本沒辦法對著她說出重話了啊……
第72章 切片
生論派的知名前輩提納裡回了禪那園的事,在須彌雖然算不上什麼大新聞。
可在生論派的學生眼裡,這可是難得見到只存在於論文期刊上的前輩的大好機會。
提納裡從教令院畢業之後就拒絕了留任邀請,一直在化城郭擔任巡林員的工作。
入學晚的學生們幾乎只能聽聽他曾經留下的傳說,以及羨慕他遠超凡人的論文發表頻率。
最近慕名而來的生論派學生們越來越多,有的只是想見識見識一下提納裡的真人。
有的抱著和那位女學者一樣的心思,希望提納裡能給他們指導一下論文課題。
提納裡對此煩不勝煩,只指導了一些看起來不錯的課題,而對那些自己不動腦子整天提出一些愚蠢問題的學生則是給予了毒舌三重問候。
「我想你該修改的不是課題的方向,而是應該去健康之家看看自己的大腦是否還建在,不然無法解釋你為什麼已經忘記了什麼是思考能力。」
看著又一個被提納裡打擊後、羞愧交加跑出去的學生,若晴的內心深表同情。
想想自己過去經常忘了交作業的時間,偶爾還請病假實際上是偷偷跑出去玩。
再想想提納裡的反應,原來他對自己和柯萊已經算得上是十分溫柔了啊。
「若晴,你一直站在那裡干什麼?」
提納裡朝著她走了過來,問道。
若晴從回憶了驚醒,乍然被叫道自己的名字,差點就條件反射的喊了聲到。
不得不說那些學者看人的眼光還是很准的,提納裡確實很有當老師的氣場。
「我這不是看你在忙嗎,所以就想等你們聊完了再過來。」
提納裡似乎是被騷擾的狠了,難得疲憊的扶住了額頭,聲音都比平時低了一個度。
「別提他們了,對了,海芭夏的情況怎麼樣了?」
若晴低下頭搖了搖,臉上帶著束手無策的擔心,「我只能短暫的安撫她一會,可是只要我一離開,她就又變的情緒激動起來了……」
「唉——算了,我再想想其他辦法吧。」提納裡本就被吵的頭痛的腦袋更痛了些,他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還不忘安慰若晴。
「你別擔心,海芭夏的情況比較特殊,和你的醫術無關。我先去看看情況,你可以在這裡逛一會就當休息了,照顧了她一早上,你也該累了。」
提納裡說完就動身離開了玻璃房,若晴歪著頭探著脖子看見他走遠了才松了口氣。
剛剛見完提納裡毒舌的名場面,若晴一時間還有些怵他,總是想起來遠月學院裡那些一個比一個嚴厲的任課老師。
她正無所事事的繞著小花園散步,欣賞周圍的風景,突然從小路旁竄出來一個身上沾滿了樹葉和泥土的陌生人,嚇得她向後退了一大步。
「你干什麼?」
如果不是他的身上還穿著教令院的統一制服,若晴可能會直接將他當成不法分子捆起來也說不定。
畢竟禪那園裡種植了很多珍稀的植物,曾經也有鍍金旅團想趁人不備溜進來挖走,拿去偷偷盜賣。
不過聽說他們偷得那株植物剛好是一種渾身帶有毒素的珍稀品種,結果第二天被人發現時,那些鍍金旅團的人全都嘴唇發紫倒在了地上,手裡還緊緊握著那株植物。
發現人將他們先送去了健康之家,等他們恢復後才又被交給風紀官們緝拿入獄。
這件事之後打禪那園主意的人少了很多,可偶爾還是會有一些想要賭一賭的亡命之徒不信邪。
一身髒亂的男學生趕緊解釋道,「不好意思嚇到你了,你別誤會,其實我也是聽說提納裡學長的名聲想請他指點的學生之一……」
男學生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可是我剛剛目睹了上一個前輩被提納裡學長罵走的場景,所以就嚇得躲進了草叢裡。」
若晴抱著胸、半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男學生,問道,「所以這和你突然跑出來嚇我有什麼關系?」
「咳咳——」男學生的臉上像是燒起來一樣,即使有髒污遮住了臉,也擋不住通紅的臉色。
他雙眼一閉,像是下了大決心一樣,對著若晴鞠了一躬,然後懇切的說道。
「請你幫幫我吧,我只需要你把我的這篇論文給提納裡學長過目,請他給我提點意見就行,我、我已經延畢三年了,真的不能再重寫論文了!」
說到最後男學生的聲音裡都帶上了明顯的顫音,顯然是被論文折磨了許久。
若晴的臉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因為這段時間裡,看中自己和提納裡關系親密,從而將主意打到她頭上的人不在少數。
若晴一開始倒是幫忙問了幾個問題,可是沒想到那些求教無門的教令院學生都一窩蜂的湧了過來,想請她幫忙。
若晴只能又把提納裡推了出來,求他幫自己解決了這幫「狂蜂浪蝶」。
「對不起,如果你想問的話,你還是自己去找他吧,我幫不了你。」
「等一下!」男學生張開手急急忙忙的攔在了若晴面前,心一橫,一咬牙開出了自己的條件。
「事成之後,我可以支付你一百萬摩拉作為報酬!」
若晴停住了腳步,她倒也不是看中了這一百萬摩拉,畢竟現在的自己在璃月都算得上是一個小富婆了。
若晴回過身看著他,說道,「這筆錢你不用給我,但是我希望你能捐贈給化城郭的巡林團隊,作為他們的活動資金。」
「成交!」
若晴和男學生談成了之後,就拿著他給的論文底稿去找了提納裡,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居然會在禪那園又見到那個男人。
手上的文件落了一地,若晴整個人都好像被定住了一樣僵在了原地。
那些都快忘記的黑暗經歷又一股腦的從回憶裡竄了出來,明明已經痊愈的傷痕好像又開始隱隱作痛,讓她連呼吸都錯亂了。
若晴知道這些其實都是她的心理作用,可是卻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懼。
博士,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他不是死了嗎?!
此時正在和提納裡交涉的多托雷也看到了站在角落的若晴,他絲毫沒有避諱的轉過身朝著她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說道。
「若晴小姐,好久不見了——托你的福,我可是損失了一個不錯的切片呢。」
若晴猝不及防的與他對視了正著,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仿佛有只毒蛇盤踞在自己身側,准備將她拆吃入腹。
「博士!」
提納裡面色凝重的擋在了若晴和多托雷中間,原本即使面對著突然死而復生的男人都面無表情的臉上,染上了一絲慍怒。
提納裡冷聲提醒道,「別忘了你是作為至冬國的外交官來須彌的。」
多托雷絲毫沒有在意提納裡防備至深的目光,只是好像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輕笑一聲,悠然自得的說道。
「你多慮了,我此行的目標只有海芭夏罷了。」
提納裡仍然寸步不讓的擋在他的面前,話語間難得鋒芒畢露了起來。
「若晴是我的學生,海芭夏是我的病人,你一個都不用妄想帶走。」
「呵——」多托雷揮退了想要斥責提納裡的手下,臉上的笑容紋絲未動,仿佛提納裡說的話他根本沒聽見一樣。
「既然如此,那今天就沒什麼好談的了,我就先告辭了。」
說著多托雷的視線又透過提納裡看向了他背後的若晴,別有深意的笑著說了一句。
「那麼若晴小姐,我們下次再見。」
若晴緊緊攥著拳頭,四肢的血液好像都停止了流動,冰涼的不行。
可是聽到多托雷的話後,看著和雪芙一樣穿著的雷瑩術士,想到自己被折磨的日子。
若晴的心底升起一團熊熊燃燒的怒火,讓她忘記了所有恐懼,了突然越過了提納裡的身邊,站到了他的前面。
對著他離開的背影放下了狠話,「下一次見面,我一定要把你那副虛偽的面具踩到腳底下,讓你再也笑不出來!」
多托雷離開的動作一滯,他側過頭,嘴角一成不變的弧度終於抹平,隱藏在面具底下的瘋狂眼眸死死的盯著若晴。
「哈哈哈哈哈哈——」多托雷突然開始放肆的大笑了起來,虛偽的假面之下,露出了隱藏在面具後冰山一角的瘋狂。
「那我——拭目以待。」
看著多托雷帶著愚人眾的士兵越走越遠,若晴才整個人脫力般的坐到了地上,臉上剛剛還氣勢洶洶的表情瞬間變成了可憐巴巴的樣子。
若晴小心的抬起頭,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提納裡說道。
「提納裡你能不能拉我一把……我腿軟了……」
「……」提納裡居高臨下的站在若晴面前,眼底冒著火、語氣不善的問道,「現在知道腿軟了,你剛剛不是很能嗎?」
若晴鼓著臉默默低下了頭,心中腹誹。
還不是博士那個人渣太招人揍了嘛,她才沒控制住自己……
離開禪那園的路上,一個愚人眾士兵湊到了多托雷的身邊,小聲問道,「博士大人,需不需要我去——」
他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可是博士卻冷冷的讓他退下,瞬間整支隊伍都噤聲了。
多托雷的腦海裡回想起剛剛若晴看向自己的雙眸裡,那若隱若現的金光,緩緩勾起了嘴角。
「呵,事情越發有趣了。」
第73章 毒花
平時不怎麼生氣的人,生起氣來卻比一般人更難消氣,看著提納裡面無表情的臉色,若晴知道他現在的心情絕對很糟糕。
若晴大氣都不敢喘,乖巧的像個鵪鶉似的跟著提納裡走進了玻璃房,進去前還不忘把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撿起來。
交易已經達成,那位學生還在小花園等著若晴。她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走到,期期艾艾的說道。
「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提納裡你能不能別生我氣啦?」
「說吧,到底是有什麼事?」提納裡抱著胸,一針見血的戳破了若晴的目的,斜睨著她,涼涼的發問。
若晴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了一個尷尬地笑容。然後將自己一直隱藏在背後的資料遞給了提納裡,心虛的說道。
「就是之前有一個教令院的學生拜托我幫忙,我收了他一點錢,所以……」
在提納裡頗具壓力的眼神注視下,若晴解釋的聲音也是越說越低,說到最後更是輕的都聽不見了。
提納裡無奈的扶額,說道,「上次不是說再也不幫忙了嗎,為什麼這次又答應了?你應該不缺那些摩拉吧,如果你不把事情如實告訴我,那我可要拒絕了。」
「等等。」若晴趕緊拉住了提納裡的手臂,像是怕他跑了一樣死死拉住他,囁嚅著解釋道。
「我這不是看你們巡林的人手嚴重不足嗎……而且大家的福利待遇也完全跟不上,所以才想給大家改善生活條件,沒准來報名巡林官的學生也會更多。」
「……」
看著提納裡一直沉默著不說話的模樣,若晴癟著嘴、畏縮的松開了手。
就在她以為沒希望了的時候,提納裡又突然開口說道,「東西呢,拿給我看看吧。」
「提納裡!」若晴驚訝睜大了眼睛,看著又同意了的提納裡,臉上的表情轉悲為喜,興奮的將手上的文件都塞給了他,還不忘甜甜的討好道。
「大巡林官大人萬歲!」
「咳——」提納裡有些尷尬的轉過身,輕咳了一聲,耳根微紅,語氣中還帶了一點微不可查的窘迫。
「我不是說不要用這個稱呼叫我了嗎……」
若晴微撐著臉不置可否,眼底閃過惡作劇得逞的笑意。
她其實早就想花錢給化城郭的巡林官改善一下條件了,在化城郭幫忙的時候,若晴就發現這些巡林工作的人手嚴重不足。
很多時候都是靠著大家加班加點才完成的,可得到的報酬卻完全比不上其他地方的水平,留在這裡的人都是為了自己的追求。
所以若晴就想自己出資捐贈給化城郭的巡林官,可是教令院那些討人厭的家伙,卻以巡林官是官方組織,不能隨意接受他國人民的捐贈為由。
要求她必須走完一大堆復雜的流程手續才行,並且還得繳納一部分資金作為保證金,說是保證金,還不是在暗示她給點好處費。
要不是柯萊拼命抱著她的腰,氣的若晴差點沒當場揍那個糟老頭子。
本來若晴還想著到時候找賽諾幫忙,可是沒想到正好就有一個只想畢業不缺錢的學生找了上來,兩人是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若晴抱著一顆日落果坐在旁邊吃,等著提納裡翻看著手裡的論文底稿,可沒想到這個時候,一個意料之外的熟人到訪了禪那園。
「空、派蒙?還有這位是……」
若晴驚訝的看著一臉嚴肅的空,原本舒適的癱坐在椅子上的身體也端端正正的站了起來。
「你們怎麼來這裡了,是有什麼事嗎?」
「我們主要是來找提納裡的。」
空將這段時間須彌城發生的事講了一遍,若晴聽完後,呆呆的咽下了嘴裡的日落果,努力消化著這過大的信息量,怔愣的說道。
「可是博士他們剛剛從這裡離開誒……」
「什麼?!」迪希雅焦急的抓住若晴的肩膀問道,「你知道他們是從哪裡走的嗎?」
若晴被迪希雅猝不及防地激動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靠去,正好撞在了空的身上。
空將若晴從迪希雅的手下救了出來,溫聲道,「迪希雅你先別激動。」
然後他又對著若晴問道,「若晴你還記得他們離開的方向嗎?」
若晴忙不迭的點了點頭,伸出手指了指一個方向,「他們就從那離開了。」
得到想要的情報,迪希雅匆匆道了聲謝,就和空朝著若晴說的方向離開了。
他們來去如風的作風,讓若晴連聲再見都來不及說,更別提聽完那些消息後滿肚子的疑問了。
「若晴,這個拿好。」提納裡將已經批注完的論文底稿匆忙塞給了若晴,然後就提著弓追了出去。
風中傳來他已經走遠的聲音,「我也去看看,海芭夏就交給你了!」
「什麼?!」若晴怔愣的抱著一堆文件,還沒反應來,空曠的室內就只剩下了自己。
意識到只有自己被撇了下來,若晴鼓著臉憤憤的踩了下地板,將手裡的資料整理好,就聽著提納裡的囑托去了海芭夏的地方。
小路上,空和迪希雅正觀察著地面上留下的蹤跡,沒想到提納裡也追了出來。
空皺著眉問道,「提納裡你怎麼也來了?」
提納裡眉心微蹙,眼神冷峻,眼底藏著說不清的焦慮。
「我必須親眼確認博士他們確實離開了須彌,不然我放不下心。」
空看著他的樣子,瞬間了然了,剛剛若晴和多托雷正面碰上了,以那個瘋子的作風,說不定他又盯上了若晴。
「我明白了,既然這樣,就一起行動吧,不過,海芭夏那邊沒事嗎?」
提納裡點了點頭,回答道,「我讓若晴去看著了。」
「那我們走吧。」
他們一路追著愚人眾留下的蹤跡最終追到了奧摩斯港,也確實親眼看到了多托雷登上了渡船,可是提納裡的心底卻還是隱隱發慌。
他停下了腳步,皺著眉說道,「空,別追了,我們回去!」
空有些奇怪,「可是我們還沒靠近查探清楚呢?」
迪希雅一開始還沒理解提納裡的意思,可作為佣兵的直覺讓她瞬間反應過來,猜測性的問道,「你是覺得他們這是調虎離山?」
提納裡的心底越來越慌,多托雷離開前那意味深長的話語,他被拒絕後卻沒做糾纏的作風,以及愚人眾撤離須彌時的平靜,通通都令他感到心慌意亂。
最終這些煩躁的情緒化為了一個肯定的字眼,「走!」
正如提納裡猜測的那樣,在他們離開後沒多久,就有一隊愚人眾的士兵找上了門,並且想要強行帶走海芭夏和自己。
若晴拉著海芭夏一路跑到了禪那園的玻璃房裡,然後自己擋在了門口。
債務處理人握著刀刃一步步向她逼近,嘴上還譏笑道。
「若晴小姐,這可是死胡同了,你們已經跑不了了,還是乖乖跟我們走吧,也能少受點苦。」
若晴看步步逼近的愚人眾們卻絲毫不慌,反而學著他的模樣也露出了一個嘲諷的表情,然後不屑的說道。
「就憑你們?我告訴你們,我想揍你們很久了,今天是你們自己要找上門來的!」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債務處理人舉起刀向著若晴衝了過來,若晴卻冷笑著站在原地,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
債務處理人面具下的臉皺起了眉頭,多年的作戰經驗讓他直覺哪裡不對,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還是沒有停下腳步。
刀刃停留在若晴身前一指的地方,卻分毫不得寸進,同時也取不出來,就好像陷進了沼澤,動彈不得。
細細一看,才發現擋在若晴身前的是一道透明的護盾,泛著不明顯的綠光,並且這個護盾像是堡壘一般籠罩了整個玻璃房。
若晴看著咬牙想要拔出刀片的債務處理人,咧開嘴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笑的他牙癢癢。
她得意的挑了挑眉,默默抬起了手,對著這群無從下手的愚人眾士兵比了一個中指。
「哼,早就告訴你們了,就憑你們還差得遠呢!」
若晴模仿著記憶裡最拽的網球小子的樣子,狠狠出了一口郁氣。看著他們氣的咬牙切齒卻連碰都碰不到自己的樣子——
太爽了好吧!
「還沒完呢——」若晴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種子撒向了光幕外,然後動用元素力迅速催生。
種子落在了成群圍在外面的愚人眾之間,在草元素的催生下迅速發芽開花。
如果這裡有其他教令院的學生的話,一定能認出來,這就是之前讓一支鍍金旅團慘遭滑鐵盧的毒花。
深紫色的花朵迅速開了一地,瑰麗神秘,芳香四溢。
當那濃郁過人的香味散開來時,債務處理人就暗叫不好,立刻大聲提醒道。
「憋氣,這花有毒!」
可惜他說的太晚了,一些素質不高的愚人眾士兵已經口吐白沫的昏倒在地了,剩下的也都七零八落的半倒了。
從幸存的戰鬥力來看,他們這次行動稱得上是全軍覆沒了。
「卑鄙!」
「哼。」若晴高傲的揚起了下巴,給了他會心一擊,「說起來,這還是跟你們學的呢。」
等提納裡他們急急忙忙的趕到時,就看到倒了滿地的愚人眾士兵,以及正在給他們一個個捆上藤條的若晴。
「……」
深紫色小花開放在風中搖曳生姿,越是漂亮的花朵越是有毒。
第74章 散兵(加更)
一行人仿佛都被下了定身咒語,站在不遠處看著若晴的動作沉默不語,派蒙率先繃不住自己的情緒,使勁搖了搖頭,捂住臉驚恐的說道。
「完了完了,我一定是還在夢裡,空你快掐我一把看看……不、還是掐你自己吧!」
空給了派蒙一個自己領會的眼神,無語的提醒道,「我們現在已經沒帶著虛空了。」
「額……我都忘記了……」派蒙抱著頭,精神混亂的說道,「那麼我現在看到的畫面都是真的了?!」
提納裡嘆了口氣,心裡緊繃的那根弦也松了下來。
他提步向前走去,路過幾個還沒徹底失去意識的愚人眾士兵時,眼睛眨也不眨,異常自然的踩了一腳。
跟在身後的迪希雅和空也有樣學樣的一人一腳,背後多了三對腳印後,成功讓幸存者都加入了昏迷大軍。
「提納裡,你們回來啦?!」
若晴正賣力的將一個個愚人眾士兵捆起來,等提納裡他們走近了才發現他們。她立刻迎了上去,雙手握在胸前,激動的說道。
「你們看,這些愚人眾士兵可都是我一個人搞定的,我厲害吧!」
若晴揚著小臉,養回了一點嬰兒肥的臉上還帶著兩坨激動的紅暈,兩只眼睛閃閃發光的看著大家,一臉求表揚的神情。
提納裡抱著胸,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做得好。」
空也臉上帶著姨母笑,微微頷首,伸出手忍不住摸了摸若晴的頭,溫聲道,「很厲害。」
迪希雅豪爽的拍了拍若晴的肩,咧著嘴,豎起了大拇指誇贊道,「這個水平我都想邀請你來我們佣兵團了。」
「不行!」/「不行!」
聽著這異口同聲的兩句話,以及兩道斜睨著自己的灼灼目光,迪希雅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解釋道。
「我就開個玩笑嘛,你們至於嗎?」
派蒙左瞧瞧右看看,聽著眾人都面不改色的說完了表揚的話,慌張的抓了抓頭,憋了一會兒才磕磕絆絆的說道。
「很、很、很了不起!」
「嘿嘿嘿——」若晴情不自禁的晃了晃身子,雙手擺了擺,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翹,還故作謙虛的說道。
「其實也沒有你們說的那麼厲害啦,哈哈哈。」
看著若晴驕傲的小表情,提納裡眼底微微一笑,問了正事。
「若晴,海芭夏呢?」
若晴指了指身後,說道,「在房子裡面呢。」
迪希雅從若晴手中接過藤條,笑著說道,「你們去看看海芭夏的情況吧,這裡就交給我吧。」
說著她蹲下身自然的接替了若晴的工作,看著迪希雅麻利的半分鐘捆完一個愚人眾的動作,若晴默默咽回了『我也來幫忙』的話。
可是等若晴帶著空和提納裡走進玻璃房時,海芭夏卻一動不動的躺在石板上,她的身前還站著一個帶著鬥笠的陌生人。
若晴看著眼前這個黑白交加,還半透明的人影,瞳孔地震,失聲驚叫道,「有鬼啊!」
空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下意識的往前一步,擋在了若晴面前,沉聲道。
「散兵?!」
派蒙一聽到這個名字就嚇得躲到了若晴身後,還四處張望的問道,「散兵?在哪裡啊,我怎麼沒看見?」
「……?」空微微一愣,偏過頭看向提納裡求證,得到了他的點頭。
所以……只有若晴和自己能看見?
若晴已經嚇蒙了,拉住空的手使勁搖晃著,就連聲音都在打顫,「空、是鬼啊,真的是鬼,他都沒有影子?!」
說道最後若晴都快尖叫出來了,空反手握住她冒著冷汗的手心,解釋道,「那是愚人眾的執行官之一,他叫散兵。」
可沒想到,他的話不僅沒有安慰到若晴,反而還讓她更受驚了。
若晴一副三觀震碎的表情,神情恍惚、喃喃道,「愚人眾執行官裡連鬼都有嗎……」
突然覺得博士會復活也不算什麼了呢,這個世界連靈異事件都有了,沒准也會有穢土轉生什麼的……
「一口一個鬼啊、鬼的,叫的還真是歡快呢。」散兵轉過身,冷笑著譏諷道。
「愚蠢無知的女人,能讓你見到神明是你的光榮,你現在應該心懷感激的跪下朝我叩拜才是,這樣說不定我還能原諒你的愚蠢的冒犯。」
聽著這道人影一口一個的「愚蠢」,若晴低著頭看不清臉色,唯有緊握的拳頭展露了她的心情。
「喂——」若晴抬起頭直勾勾的注視著散兵,臉上面無表情。
散兵眼神微眯,還以為若晴要使出什麼大招了,沒想到她只是看著他,突然嗤笑了一聲,涼涼的說道。
「小、矮、子。」
這確實是一個大招,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至少散兵他沒繃住自己的情緒。
散兵的臉色陰沉的可怕、原本三分從容七分嘲諷的笑容消失不見,換成了一派風雨欲來的神情。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反問道。
「你、再、說、一、遍。」
若晴推開已經愣住了的空和提納裡,在派蒙傻眼的表情中,又皮笑肉不笑的重復了一遍。
「小、矮、子。」
「哈哈哈——」散兵不怒反笑,可空卻知道他這已經是氣到快發瘋的程度,他想拉住若晴的手,將她扯回來。
可是沒想到散兵卻突然停下了笑聲,盯著若晴的某處,語氣中沾滿了惡意,譏諷道。
「自己都沒發育完全呢,毫無女人味的家伙也好意思評價別人。」
「叮——」
若晴腦子裡名為理智的弦徹底斷了,她直接甩開了空想要拉住她的手,握著拳頭就衝了過去。
然後在空驚恐了的目光中,和散兵譏笑的表情下,一拳揮到了他的臉上。
「啪——」的一聲,伴隨著散兵被打歪了臉,世界仿佛都寂靜了下來。
空呆呆的愣在了原地,派蒙急的團團轉,可是只能什麼也看不見的留在原地。
提納裡雖然看不見散兵的存在,也能猜到大概發生了什麼,還保持著想要衝過來阻止若晴的動作。
散兵捂著感到疼痛的臉,不可置信的回過頭,這個女人居然能碰到只是意識的他?
不對,她居然真的敢打他?
她居然敢藐視神明的存在,真的敢打他?!
若晴被他凶狠殘暴的眼神瞪得渾身一哆嗦,出走的理智也含著眼淚被嚇得眼巴巴的跑了回來。
若晴的嘴角不自然的抽動著,身體微不可查的向後退了一絲絲距離,抿了抿干巴巴的唇瓣,囁嚅著說道。
「……我如果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散兵根本沒聽若晴說了什麼,即將成為真正神明之身的他,居然被一個愚蠢無知、毫無女人味的凡人打了的這個事實,令他整個人都快癲狂了。
「你找死!」
無數的落雷伴隨著突然爆發的轟鳴聲一道道落在了禪那園裡,室內室外頓時通通被應接不暇的雷光籠罩了。
若晴條件反射的為自己和空他們撐起了元素護罩,完全無視了還躺了一地的愚人眾士兵。
散兵卻沒有就此停手的意思,既然若晴能觸碰到他的意識,他自然也能觸碰到她。
他趁若晴分心的瞬間,閃電般的出手,試圖握住若晴的脖子,然後將它毫不留情的擰斷。
只要她死了,剛剛那個成神之前的小小污點也就算不上是污點了。
「就把你當做是我成神的第一塊踏腳石吧!」
散兵的速度極快,甚至若晴都沒來得及動一下身體,只能本能的給盾補充能量,期望它能撐過去。
散兵的右手落在盾上時確實感受到了一股阻力,不過他稍稍用力,這個盾還是像玻璃一樣慢慢布滿了裂痕了。
唯一能看見的空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想要不顧一切的衝過來時,卻被散兵左手一伸,降下了一道雷籠困在了原地。
雖然有著若晴的護盾保護,他們沒有被雷劈傷,可是卻被散兵徹底限制了行動。
「若晴躲開!」
空只能無力的吼道。派蒙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已經害怕的捂住了眼睛,連看都不敢看了,卻還是帶著哭腔的一起叫道。
「若晴別管我們了,快跑吧!」
提納裡敏銳的感覺到了危險,拼命拍打著護盾,焦聲道。
「派蒙說的對,你別管我們,快離開這裡!」
三人急切的叫喊聲令散兵感到愉悅,他勾起了唇,又加大了力道,終於在一聲清脆的破碎聲中,若晴的盾碎了。
他邪笑著,在若晴驚恐的眼神中向著她的脖子繼續抓去,嘴唇無聲的翕動著——永別了。
可就當散兵的手繼續向前探去,握住若晴的脖子後想要用力將它折斷時,卻發現怎麼也用不了力。
他皺著眉,嘴角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這是怎麼回事?」
若晴兩只手抱著散兵的手想要用力掰開,咬著牙恨聲道。
「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打不死我,我也會痛啊!」
說到最後,若晴自知敵不過散兵的力氣,直接放棄了掰開他手的想法,一咬牙,閉上眼睛猛的一頭向著前面撞了上去。
「砰——」的一聲,這回是真的是所有人都蒙圈了。
「空,到底出了什麼事啊?!」看不到事情的發展,派蒙已經開始急得團團轉了。
若晴一只手捂著額頭,一只手捂著隱隱作痛的脖子,一邊本能的咳嗽,一邊因為腦震蕩,整個人已經東倒西歪,暈頭轉向。
最後再也撐不住歪倒在了地上,嘴裡還一邊咳嗽,一邊喃喃的喊道,「好痛啊——」
散兵半跪在地上,同樣捂著自己的額頭,卻還是極力維持著自己的尊嚴,用手撐在一旁,防止像若晴一樣毫無形像的躺在地上。
嘴裡的話,即使帶著明顯的顫聲,也還是能聽出他怒到極致的情緒。
「你這個瘋女人!」
第75章 互毆
若晴雖然頭暈目眩的癱在了地上,可是嘴上還是不服輸的立刻懟了回去。
「呵呵,那你還不是被瘋女人打趴下了!」
散兵原本即將成神的大好心情,此時已經徹底被敗光了。
他搖搖晃晃的從地面上站起來,手心聚起雷光,朝著若晴攻過去。
若晴就地一滾,幸好他的行動同樣受阻,若晴才勉強躲過了散兵的正面攻擊,可躲了這個,卻沒躲過遍地的落雷。
一道雷光正好劈在了若晴的邊上,雖然沒有完全擊中她,可迸濺的電流還是刺激的若晴渾身一顫。
雖然身體立刻修復了損傷,可造成的傷痛都是真切存在過的。
若晴半伏在地面上,痛的拼命捶地,眼眶生理反應的盛滿了淚水,模糊了視線。
等盛不住的淚水從眼眶滑落後,若晴的眼前才又恢復了清明,同時也看清了垂落在自己胸前被電成了玉米燙的發尾。
若晴只覺得天旋地轉,呼吸窒息,她微張著嘴,僵硬的轉過頭,脖子都發出了卡擦哢嚓的聲音。
若晴看向罪魁禍首,氣的牙都在打顫。淡棕色的瞳孔裡金光乍現,像是兩團熊熊燃燒的怒火。
「我跟你拼了!」
若晴大吼一聲,拎著小粉拳就撲了過去。
可惜原本挺有氣勢的一句話,因為她被電擊過後的後遺症,聲音毫無威懾力不說,還奶聲奶氣的,更像是在撒嬌。
散兵剛剛凝聚了雷光就又耗費了他不少氣力,正雙手撐在地上喘著氣,就被若晴撲了個正著。
若晴壓在他的身上,小拳頭如疾風驟雨般落下,迅捷如電,攻勢驚人,可惜一頓操作猛如虎,一看傷害二點五。
若晴的臂力本就不行,被電過後渾身發軟,力氣更是所剩無幾了。所以即使她打了好幾拳,散兵的臉上愣是連個烏青都沒出現。
可雖然若晴造成的傷害低,被人打臉的恥辱還是令散兵怒火中燒。他在若晴又一次錘下拳頭時,一把握住了她的拳頭。
眼底是滔天的怒火和瘋狂的殺意,「你今天必須死在這!」
若晴毫不示弱的把話還給了他,「這話應該是我告訴你才對,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若晴試著抽了抽手,發現紋絲不動後,她直接伸出另一只手再覆在散兵的手上,然後張開嘴,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
「嗷嗚」一口咬在了散兵的手指上。
散兵氣的快發瘋了,大腦甚至都發熱過載,他沒想到若晴居然會用這種招式來惡心自己。
他使勁搖晃著手,伸出剩下的那只手拼命推著若晴的頭,想要將她甩開,可是若晴卻死死抱著他的手臂不放開,一副誓要鬥爭到底的模樣。
「你這個瘋女人,快松口,不然我要你好看!」
「窩菜不搜,出費尼楞蘇!」
若晴口齒不清的回道,因為合不上攏嘴的緣故,不可避免的留了些口水在散兵的手上。
感受到手背上的濕意,散兵的理智徹底燒完了。
「我要把你劈成碎片!」
派蒙震驚的睜著眼睛看著若晴像是抱著什麼人一樣,在地面上滾來滾去的樣子,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她轉頭看向空,臉上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發問道。
「空,他們到底在干什麼,我怎麼覺得哪裡不對勁……」
提納裡緊皺著眉心,同樣轉過頭看向空,顯然也是在等他解釋。
三人中唯一能看到全部景像的空默默別過了臉,單手捂住眼睛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臉上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猶豫再三,才尷尬的說了句。
「我勸你們還不是要知道的比較好,會變得不幸……」
「額……你這麼說我更想知道了……」派蒙無語的吐槽道。
提納裡看著罩在他們身上,閃著森森雷光的監牢問道,「空,有辦法破開這個雷籠嗎?」
趁現在散兵被若晴牽制住注意力的時刻,也是他們逃離的最佳時機。
空低下頭思索了一番,點了點頭,可臉上還有些疑慮,他為難的說道,「用風元素蓄力擴散的話,或許可以短暫的留出一個通道來,但是……」
「只能出去一個人。」
提納裡瞬間了然了空的意思,兩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默契的一前一後站好位置。
「喂,你們別話只說一半呀,也告訴我呀!」
派蒙還沒有理解這兩人打的是什麼啞謎,就看到空寄出單手劍猛地向前蓄力一擊。
乍然出現的強風將密集的雷光吹出了一個空洞,提納裡看准時機,縱身一躍,從洞中逃脫了出去。
「若晴?!」
可是就在提納裡向著若晴跑過去的時候,一道白光閃過,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若晴突然消失在了空氣中,愣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室內不停歇的雷暴也平靜了下來,雷聲漸歇,烏雲散開,陽光又照了進來。
「提納裡,散兵也不見了!」
雷籠消失後,空立刻也跑了過來說道,焦急的猜測道,「若晴應該是被他帶走了。」
「走,按計劃去須彌城吧。」提納裡緊握著拳,深深吸了口氣,才勉強平復焦躁不安的心緒,他轉過身,還不忘安撫同樣焦慮的空。
「別擔心,我們要相信若晴。」
……
昏暗的密閉空間,散兵的意識回到了身體中,可他沒想到居然還帶回來了一個拖油瓶。
「瘋女人你怎麼會在這裡?!」
看著這個整個人像個八爪章魚一樣扒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散兵的臉都快扭曲了。
「你快從我身上下來!」
若晴看著底下詭異的紅光和深不見底的空洞,死死地抱住散兵的身體不松手,嘴上仍然不服輸的吼了回去。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還想問你呢,誰知道你這個壞心眼的小矮子又使了什麼花招?!」
「下去!」
「不下!」
「下去!」
「不下!」
底下做完所有工作,正准畚從這裡撤離的一個愚人眾雷錘拉住了同事,驚疑不定的問道,「你有沒有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
同事奇奇怪怪的看了他一眼,擺了擺手,說道。
「我看你就是熬夜熬了太久了,所以都開始幻聽了。」
被同事一說,他摸了摸後腦勺,心底也開始自我懷疑。
「行了,快撤退吧,等一下就趕不上大部隊了。」
被同事催促著行動,雷錘也只能訕訕的放棄了思考,畢竟這裡可是教令院最機密的實驗地點,絕不可能有外人進來。
更何況……
雷錘小心的看了眼那個高高聳立的人造神明,咽了口口水,心底暗暗道,更何況有那位大人在這裡。
教令院最機密的實驗地點,正機之神的內部,七葉寂照秘密主的身前。
避開了所有愚人眾的耳目空降進來的若晴正在和散兵糾纏的難解難分。
根根鏈接在身體上的懸絲令散兵失去了大部分行動能力,一時間也奈何不了血厚的不行的若晴。
他一只手掐住若晴的脖子,一只手摁在若晴的胸前想要將她推離自己的身邊。
若晴這是第二次被散兵鎖喉了,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她也毫不示弱的伸出右手一把扯住了散兵的頭發。
「嘶——」散兵被她扯的頭皮一緊,被迫向前傾去,腦內能清晰的聽見幾根發絲斷裂的聲音,手上的力道一松。
使著全身力氣抵抗的若晴一時間沒剎住車,直直的撞了上去,唇瓣結結實實的磕在了散兵的臉上。
「瘋女人別把口水塗我臉上,你惡不惡心?!」
若晴正因為牙齒磕到了唇瓣,痛的眼淚汪汪的,又被散兵一臉嫌棄的模樣刺激狠了,手上又開始用力。
「小矮子你給我閉嘴,不會說話就把嘴巴捐出去,留著也是浪費空氣!」
說完若晴仍不解氣,一想到散兵那副嫌棄想吐的模樣,若晴直接懟了上去,一口咬在了他的臉上。
得逞後,若晴還不忘對著散兵冷笑道,「你不是惡心嗎,我就大發慈悲的幫幫你,這叫脫敏治療!」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挑釁後,散兵終於忍不了了,他放下了自己無謂的堅持,學著若晴的樣子,伸出手想要扯住若晴的頭發。
可是手指剛觸摸到若晴的發絲,一道微弱的金光閃過,他的指尖就好像被燙了一下一樣,又縮了回來,他凝眸一看。
白皙的手指上有了一道焦灼的痕跡,散兵只能忍著頭皮的撕扯,咬牙切齒的問道。
「瘋女人你到底又耍了什麼花招?!」
若晴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以為散兵又在發瘋,習慣性的嘲諷道。
「要你管,你不是說要打死我嗎,你來啊,我就在這裡,略略略——」
須彌城內,一隊隊的鍍金旅團正潛伏在城市之中,空和賽諾他們正按著計劃一道道的突破教令院的房間。
可惦記著若晴的安危,空他們的行動還是比起計劃中的激進了許多,就為了早一步再早一步找到她。
他們想不到的是,被他們擔心不已的人,此時正在最終目的地,和散兵互相致辭,以示敬意。
並且還隱隱略占上風。
第76章 結束
空將納西妲救出來之後,三人就向著教令院隱蔽在最深處的實驗基地前進。
復雜繁密的機械管道之間,殘余的愚人眾部隊看守著要塞,將他們一一解決完後,空情不自禁的皺起眉頭。
這條通道也快到了盡頭,可是除了沿途攔路的愚人眾士兵,空連若晴的活動過的痕跡都沒發現。
所以她恐怕正在和散兵待在一塊……想到這,空的心情更加焦躁了。
「別擔心。」納西妲敏銳的感覺到空內心的急迫,抬起頭微笑著安慰道,「我能感覺到,若晴現在沒事。」
空勉強扯了扯嘴角,繼續向前方深入。
最後一扇門在他們眼前打開,他們也終於見到了這個由人類造就的神明之身。
巨大的人形機械佇立在空曠的室內中央,如果忽略這個造物本身的意義,或許它會成為教令院多年以來最偉大的發明也不為過。
用最精密的機械部件和鋼鐵結構構成,集合了教令院眾多學者的智慧以及至冬國的技術支持,最後成就了這具精美華麗又駭人聽聞的「人偶外衣」。
派蒙捂著嘴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驚嘆道,「天哪,教令院居然真的做出了一個神明?!」
空表情嚴肅,眉心緊蹙,這裡也沒看見若晴的身影。
納西妲垂著眸,遮住了眼底的神色,等她再抬起頭時,已經恢復了原本的神情。
她冷靜的判斷道,「看來我們來晚了一步,教令院主導的造神計劃已經成功了。」
納西妲轉過身,向著兩人伸出手,目光灼灼的說道,「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就要認輸,空、派蒙,助我一臂之力吧。」
空和派蒙對視一眼,突然就放下了心中的負擔,微笑著點了點頭。
達成共識,納西妲帶著他們繼續向著房間深處走去,決戰就在此刻。
可是……
「我的頭發——瘋女人,你完了!!」
「這句話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能不能來點新鮮的,一看你這個文化水平就是沒有上過學的九漏魚吧,但凡你有個小學文憑也不至於詞彙缺乏到這種程度,小矮子!」
「還有居然還會有人給自己取名叫散兵,不知道聽著像煞筆嗎,真虧你能取出來這個名字,哈哈哈哈哈——」
聽著若晴毫不掩飾的哈哈大笑聲,散兵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先罵哪一個。
最終他還是選擇先維護自己的形像,「這不是我自己取的名字!」
沒想到卻迎來了若晴更加放肆的嘲諷聲。
「那不就更說明你沒文化了嗎,就你這種水平居然還好意思說我愚昧無知,我看你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
「……我一定要把你碎屍萬段!」
派蒙使勁搖了搖頭看向空,臉上帶著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難以置信的問道。
「空你快告訴我我是不是幻聽了,我怎麼好像聽見了若晴的聲音,而且好像就在那個大鐵塊裡面?!」
空的臉上也是一言難盡的神情,他艱難的點了點頭,肯定了派蒙的猜測。
「確實是若晴和散兵的聲音沒錯……」
不過聽若晴的聲音活力滿滿的樣子,應該是平安無事,讓他放下了懸著的心。
納西妲偷偷別過頭,捂著嘴肩膀不停的聳動,原本看到這個教令院拋棄她自己創造的神明時,她的內心其實除了憤怒,還帶著一些委屈。
不過聽完若晴回敬散兵的那些話,納西妲突然就忘了那些負面的情緒,差點忍不住笑出了聲。
突然就覺得神清氣爽,心情瞬間舒暢了許多,或許等事情都結束了,她也可以向若晴也學習一些說話的藝術。
好不容易將笑意憋回去,納西妲才又回過頭看向空,說道。
「空,現在正是我們攻擊的好時機!」
空點點頭,舉起無鋒之劍,疾速向前突進,對准機械的關節出揮出一劍。
「砰——」的一聲,機械內部也傳來了回音,若晴嚇得一哆嗦,下意識的抱緊了散兵,驚叫道。
「怎麼了?地震了?!」
散兵被她猝不及防用力一裹,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咳咳——瘋女人,不是地震、快給我松手」
可惜若晴哪會聽他的話,完全就當他是空氣,只管死死抱住這個救命稻草,雙手還不忘繼續抓著他的頭發。
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被他扔了下去,或者被地震震下去了。
散兵已經快氣瘋了,他這五百年從未這麼失態過,更沒有今天這樣無語過,甚至還有些後悔,為什麼要去禪那園,被這個瘋女人纏上。
偏偏現在的他還真的就對她毫無辦法,為了成神,犧牲微不足道的自由本是他自己自願承受的後果。
可現在……他突然有點後悔了,如果不是被懸絲束縛,抽走了大部分能量,他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機械外頭,空正提劍揮砍著關節,聽著一聲聲鋼鐵撞擊的聲音,散兵只能咬牙放棄了對外軀的控制,讓它自己活動。
這是教令院做的二手准備,美其名曰是保險起見,其實不過就是想像制約納西妲一樣,讓正機之神徹底成為一個受他們操控的人類神明。
可沒想到,這個保險措施居然真的成為了保險。
高大的軀體開始動了起來,空立刻向後一躍,躲過了它的攻擊。
這一刻,外頭的戰鬥才算是剛剛開始。
機械內部,若晴和散兵的戰鬥卻告一段落,兩人都快被逼瘋了。
若晴長這麼大,只去過一次游樂園,整個游樂園最引人矚目的設施無異於軌道繞了游樂園一圈的過山車了。
不過就在要上車前,看著前一趟下來的前輩一副靈魂出竅的樣子,若晴就默默收回了邁出去的小腳。
可現在她卻被迫體驗了一把須彌絕無僅有、獨一無二、量身定制、沒有任何安全措施的刺激過山車。
外軀和空戰鬥的火熱,它左右橫飛,上下起伏,甚至還會旋轉龍卷風。
若晴在裡頭就好像坐進了滾筒洗衣機,被晃得都快暈厥了。
為了不被甩出去,她直接催生了兩根藤蔓,將自己和散兵死死綁在一起,將兩人卷成了一個蠶蛹似的,只露了兩個頭。
若晴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她想動一動,可自己的手也被捆住,只能拿頭去撞散兵。
嘴裡的聲音因為機械的劇烈運動忽高忽低,忽遠忽近。
「你快讓它停下,我要吐了!」
散兵渾身一僵,整個人都因為若晴的話連汗毛都快豎起來了,可機械一旦放開控制,想要拿回控制權就沒那麼容易了。
除非等它失去了能量供應,或者喪失了行動能力。
他瘋狂晃動著身體,想要跟若晴分開來,可惜在藤蔓的捆綁下,兩人直接被綁死,他的動作毫無作用。
「你給我憋回去,不准吐、不准吐聽到了沒有!你要是敢吐出來我一定會把你先撕成碎片扔進河裡喂鱷魚,讓你死無全屍!!!」
或許是散兵內心的祈禱起了作用,在若晴忍不住要吐出來的前一刻,空終於在納西妲的輔助下擊垮了正機之神。
機械內部因為它不再移動,平靜了下來,藤蔓散開。若晴和散兵也都快虛脫的不行了。
一個是因為超長時間的過山車體驗暈的,一個是因為身體上被抽干了能量,精神上又受夠了折磨。
可即使已經快動彈不得了,在感受到神之心被納西妲收走的那一刻,散兵還是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想要撲出去阻止。
懸絲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根根斷裂,若晴剛從超長過山車體驗中活下來,又差點被迫體驗了一把跳樓機。
幸好在被散兵帶著掉下去的瞬間,納西妲拉住了她的手,她又本能的拉住了散兵的手。
納西妲看著若晴的動作,微微一笑,沒有制止,只是帶著他們兩人慢慢下落。
「放開我,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失去了神之心,散兵的眼神中徹底失去了光,聲音也不復之前的情緒充沛,死寂得就像一潭死水。
若晴一邊抽泣著,巴巴的掉著眼淚,一邊手上卻抓的更緊了,嘴裡還斷斷續續的罵道。
「你、你以為我不想松手嗎,小矮子,少、少給我廢話,乖乖把嘴閉上——」
一顆顆眼淚落在散兵的頭頂上,浸濕了他的頭發,讓原本已經心如死灰的散兵額頭又開始青筋亂跳。
他抬起頭剛想罵幾句,若晴的淚珠正好不偏不倚的落進了他的眼睛中,眼珠一陣酸澀後,淚水又從自己的眼眶中滑落了下來。
好像是他自己留下的淚,可人偶又怎麼會流淚呢……
就算會那也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看著若晴明明嘴上不停罵罵咧咧,臉都哭紅了,手指都泛白了也不松開的手,他默默又低下了頭。
雙眼無神的看著已經倒塌的正機之神,這曾經是他畢生的願望與執念,現在也已經化作了一堆破銅爛鐵。
得到了又失去。
這五百年就好像一場夢,夢醒了什麼也不曾留下……
三人緩緩落在了地上,散兵躺在地上,若晴被空抱在懷裡仔細查看了一番,才發現她只是累的睡著了。
臉上才終於能夠毫無負擔的笑了出來。
納西妲手握著另一顆神之心,「現在我們可以靠著兩顆神之心,解開所有的謎底了。」
第77章 正文完結
從世界樹的盡頭回到現實,看著淚流滿面卻已經忘記為何哭泣的納西妲,空陷入了沉默。
明明救出了納西妲和若晴,解決了世界樹的危機,可心底卻始終無法完全釋懷。
為了自己的子民甘願犧牲自己,哪怕他們甚至都不會記得,這也是神愛人的方式嗎……
空剛打算開口,可一聲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伴隨著「叮——」的一聲,空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閉上眼睛前,一個熟悉的人影背著光從門口處走來,是博士……
納西妲擋在眾人身前,沉著臉看向明明應該已經在奧摩斯港坐船離開的多托雷,問道。
「你來這裡是打算救人嗎?」
多托雷在納西妲面前站定,看著眼前這個只有自己一半高的神明,輕笑了聲。
「實驗已經結束,我自然要回收一些有價值的物品,當然——不包括那些已經失去了價值的東西。」
「比如說那顆神之心,也比如說……」多托雷的視線看向躺在地上的若晴,勾起了唇角,「更有價值的實驗品。」
看著這個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裡的愚人眾執行官第二席,納西妲只是挑了挑眉,臉上卻毫無緊張之意。
她的視線略過多托雷,看向他的身後,微笑道,「雖然我認可你作為執行官的實力,也很清楚你我之間的戰力差距,不過——」
「如果你想要帶走若晴的話,或許還是過問一下她的監護人的意願比較好。」
監護人?多托雷雙眼微眯,剛想說話,突然一陣殺意從背後襲來。
「唔——」他迅速轉過身,在看到了那個站在門口身影之後,面具下的臉第一次失去了盡在掌握之中的平靜,睜大了雙眼。
「岩之神摩拉克斯?!」
鐘離緩步向前走來,閑庭信步的樣子仿佛這裡不是智慧之主的殿堂,而是每天早晨遛鳥散步的璃月港。
一雙金眸在昏暗的空間裡熠熠生輝,給人無限的壓迫力。
他直接略過了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有些失態的多托雷,站到了納西妲的面前,臉色平靜的打了個招呼,仿佛只是普通朋友見面寒暄一般。
「布耶爾,好久不見了,這次冒昧來訪,也沒有帶上禮物,還請勿見怪。」
納西妲瞥了一眼似乎心情並不平靜的多托雷,臉上帶上了真切的笑意,她意有所指的說道。
「哪裡,應該說你來的正是時候。」
多托雷從成為愚人眾的執行官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無視。
仿佛自己在他的眼中也只是微不足道的蟲豸一般,不值一提,更不配被投以關注。
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努力維持住自己的表情,可緊握的拳頭還是稍稍泄露了一些不甘和憤怒。
「聽說岩之神連魔神奧賽爾襲擊璃月港都不曾出面過,沒想到竟然會在須彌見到您,還真是讓在下……倍、感、榮、幸。」
鐘離對多托雷的明嘲暗諷毫不在意,或者說連他這個人也並不在意,他只是神色從容的回答道。
「閣下怕是記性不好,岩神摩拉克斯早已神隕,這是整個提瓦特人盡皆知的事。」
「況且璃月港有七星在,又有仙眾在暗看護,哪裡用得上鐘某一個往生堂的小小客卿來操心。倒是家裡的小姑娘出走多日未歸,讓我甚是憂心,這才來接小姑娘回家罷了。」
多托雷心底已然明白鐘離的態度,他若是敢動若晴一根毛,估計今天就離不開教令院了。
他不是一個分不清實事的人,既然如此,無需再糾纏。
多托雷放棄了帶走若晴的意思,而是開出了自己的條件換取了納西妲的兩顆神之心。
納西妲和多托雷之間的交易內容,鐘離並不關心,他只是作為契約的見證者,保證契約的公平性。
契約已成,食言者當受食岩之罰。
「既然事情落幕了,那我也不打擾兩位神明敘舊了,告辭。」
雖然損失了所有的切片作為代價,也錯失了帶走若晴的機會,多托雷還是完成了女皇陛下的任務。
他轉身欲走,可沒想到剛剛目睹了兩人所有交易都一言不發的鐘離,突然開口了。
「站住。」鐘離沉聲道。
隨著兩個字吐出,一柄憑空捏造的元素岩木倉貼著多托雷的臉側劃了過去。
岩木倉一擊之後便消失在了空氣中,多托雷臉頰一側的皮膚才像是反應過來一樣,緩緩滲出了血跡。
幾縷藍發從空中緩緩飄落,還有多托雷臉上的面具,沿著被岩木倉擦過的邊緣緩慢石化,整個變為石頭後又四分五裂,化作了塵土紛紛落下。
多托雷沒有動,他知道鐘離如果真的要殺自己的話,剛剛那一木倉恐怕石化的就不是自己的面具,而是自己的人了。
「我們家小姑娘說了,下一次見面,一定會把你那張虛偽的面具踩在腳底下,現在,你可以走了。」
「……」多托雷通紅的瞳孔映出鐘離毫無波瀾的臉,緊握的拳頭關節哢嚓作響。
他一貫維持著虛偽風度的笑容徹底從臉上消失,嘴角的弧度被拉平,深深的看了一眼鐘離之後,多托雷一言不發的離開了教令院。
「我還以為他會憋不住呢。」
納西妲看著多托雷離開的背影,遺憾的評論道。
鐘離俯下身,溫柔的將若晴從地面上抱起,直接從散兵的身上跨了過去,淡淡的說道。
「他是一個聰明人。」
如果他剛剛忍不住動手了,那麼鐘離自然就有理由收拾他了。
……
翌日,寶商街的旅店中。
若晴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自己認識了一個叫做納西妲的女孩子……
溫暖的陽光已經透過了窗戶灑在了身上,若晴轉了個身抱又緊了懷裡的被子,不願醒來。
「你已經睡了一天了,也該起來吃早飯了。」
熟悉的男聲自室內響起,若晴猛然從睡夢中驚醒,坐了起來。
她轉過頭一看,就驚訝的發現,本該在璃月港的鐘離居然正坐在自己的房間裡喝茶。
若晴立刻掐了自己一下,會痛,不是夢。
她難掩震驚的問道,「鐘離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鐘離又喝了一口茶後,才放下杯子回答道,「我是昨日來的須彌,你一走信訊全無,我問了胡堂主她說你來了這。」
若晴嘴唇微張,這才又想起了自己之所以離開璃月的原因,登時沒了剛剛質問的硬氣,整個人又蜷縮著,默默將自己塞進了被子裡。
鐘離看著若晴一副想做鴕鳥到天荒地老的模樣,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站起身說道。
「你昨日昏睡著已經未進晚膳,現在隨我去吃早點吧。」
若晴磨磨蹭蹭的從被子裡探出了一個亂糟糟的腦袋,期期艾艾的問道,「我能先梳個頭嗎?」
「……」
一番梳洗打扮之後,又重獲新生的若晴僵硬的和鐘離走在須彌城的街道上,兩人之間愣是在若晴的有意無意下,隔了半個手臂的距離。
鐘離本以為她吃飯以後應該會好些,可沒想即使是吃飯時,若晴都一副低著頭恨不得把頭埋進早點裡的樣子。
回去的路上,鐘離突然停下了腳步,突兀的開口說道,「若晴,你和朋友們直接的聚會應當還有些時間,能否先與我去個地方?」
若晴一愣,第一反應就是想要拒絕,可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
「可以。」
若晴本以為鐘離會帶自己去什麼古董店,沒帶錢讓自己幫忙付錢呢,沒想到卻跟著他一路到了城外的瀑布上。
「鐘離先生帶我來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鐘離神色凝重的看著瀑布,沉默的樣子讓若晴也忍不住屏住呼吸,緊張了起來。
「對不起。」
若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奇怪的問道,「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那日在花鈿舫上……」
「別說了!」
若晴捂著通紅的臉,立刻出聲打斷了鐘離,低著頭羞愧的說道。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亂說,敗壞了您的名聲,對不……」
「唔——」
若晴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臉龐,感受著唇上緊貼的溫熱,大腦都快停止運轉了。
「轟」的一聲,若晴只覺得腦子裡有人在炸煙花,炸的她頭暈目眩,喪失理智,本能的伸出手拉住了鐘離的衣服。
不屬於自己的舌尖從唇瓣內側被磕破的傷口上滑過,若晴整個人都好像過了一遍電流,骨頭都軟了。
隱藏的龍角和尾巴都受主人的影響,顯出了形。
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若晴聽見他說。
「這樣就算坐實了吧,也不用道歉了。」
「若晴,我已經在世間度過了幾千年的時光,也還將度過漫長的時光,但往後余生,你願意與我攜手共度嗎。」
若晴的臉上快紅的滴血了,她的唇瓣張了又張,只覺得那個字在舌尖,怎麼說怎麼燙嘴。
最後大腦徹底宕機的若晴胡亂說了一句。
「我剛剛吃了棗椰蜜糖……」
「……」
話音一落,她聽著鐘離低聲失笑的聲音,以及胸腔處的鼓動聲,臉更紅了。
「我知道,很甜。」
番外篇
第78章 聚會
艾爾海森看著坐在位子上卻魂不守舍的提納裡和賽諾,挑了挑眉,轉頭看向了一旁的空問道。
「他們這是怎麼了?」
可沒想到空雖然看著好像人在這,魂卻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根本沒有聽見他的搭話。
派蒙只能尷尬的撓了撓頭,解釋道。
「我想他們應該都在等人吧……」
艾爾海森的眼底閃過一絲興味的光,他摩挲了一下杯壁,突然冷不丁的說道。
「那他們等的該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看著派蒙臉上藏不住的驚愕,他就知道自己是猜對了,看來這場聚會沒有白來,艾爾海森的勾了勾唇角。
不過這時的他還沒想到這場聚會其實比自己預測的更有意思些。
在幾人有意無意頻繁瞥向門口的視線下,若晴終於和納西妲一起姍姍來遲了。
不過他們剛想站起來迎接她,卻又突然停下了動作,只因為若晴的身旁還跟著一個長身玉立的陌生男子。
「鐘離?!」
空驚訝的看著出現在這裡的人,瞪大了雙眼,驚呼出聲。
派蒙差點被嘴裡塞滿的零食嗆到,猛捶了幾下胸口才緩過來,難掩震驚的說道,「鐘離,你怎麼會在須彌城?!」
「兩位,好久不見,我雖然來須彌沒幾日功夫,可也已經聽說兒了不少關於你們的英勇事跡,沒想到今日能在此相見,倍感榮幸。」
空看了眼站在鐘離身邊的若晴,瞬間心領神會,心裡莫名起了一些異樣的情緒。
他對著鐘離微微頷首,臉色卻看不出異樣的說道,「你過獎了,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
派蒙訕訕的擦了擦嘴角的油漬,湊在空的耳邊小聲道,「 空你都不會覺得尷尬嗎?」
而賽諾只是抬頭看了眼若晴的方向,便又沉默的低下了下去,一言不發的樣子也不知道心底在想些什麼。
提納裡則是看向若晴,狀似不經意的問道,「若晴,這位也是你的朋友嗎?」
猝不及防被叫道的若晴剛要落座,就被提納裡點名。
她渾身一僵,眼神不自然的閃爍,嘴唇翕動著卻不知如何開口。
可沒等若晴想清楚到底要如何說明自己和鐘離的關系時,鐘離就自然的緊貼著她坐下,先一步開口說道。
「抱歉,這次來的有些突然,不過你們應該並不禁止攜帶家屬吧。」
此話一出,若晴的臉快燙的能煎雞蛋了,她低著頭,手指不自然的勾著衣服的邊緣,顯然是已經喪失語言能力了。
在場的氣氛瞬間也落到了冰點,原本還和迪希雅有說有笑的妮露下意識的噤聲了。
派蒙這回是真的被鐘離噎到了,給自己灌下了一大杯水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全程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不為別的,就因為在場的幾位男士,除了艾爾海森都不約而同的沉下了臉,身上情不自禁的冒著冷氣。
而派蒙正好在賽諾邊上,只覺得自己都快被凍成人形冰塊了。
太可怕了好不好,這種氣氛下誰還能吃得下飯啊?!
還是有的。
「這個棗椰蜜糖很好吃,若晴要嘗嘗看嗎?」
帶著笑意的聲音打破了一室寂靜,納西妲手上舉著一塊糕點遞給若晴。這還是她們兩個第一次不是在夢境,而是在現實中相遇。
讓她忍不住也想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分享給若晴,不過若晴卻看著納西妲手上的棗椰蜜糖突然愣了一下。
看著這塊棗椰蜜糖若晴就忍不住回想起了剛才的畫面,臉上又開始蒸桑拿,她像是接過了一塊燙手山芋似的剛一到手又迅速遞給了旁邊的人。
然後看著納西妲,低著頭不敢抬起,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早上剛剛吃過牙疼,所以不好再吃了,呵呵……」
「確實,這塊不如早上的那塊甜。」
鐘離優雅的咬了一口手上的棗椰蜜糖,然後慢條斯理的說道,話語間似乎只是像隨口聊了一句今天天氣如何一樣自然。
若晴已經快把頭低到胸口了,如果能找到一條地縫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疑的就從那裡鑽進去。
為什麼都是當事人,鐘離先生就能這麼自然,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起那些事啊?!
坐在兩人對面的賽諾和提納裡神情更冷了,派蒙已經和妮露他們默默遠離了這一邊,坐到了角落吃東西。
可納西妲卻完全感覺到氣氛的凝重,臉上露出了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笑著說道。
「原來你們吃的是同一份棗椰蜜糖啊。」
「啪——」的一聲脆響突兀的響起,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看過去。
賽諾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後,將杯子置在了地上,然後站了起來。
他朝著納西妲微微鞠躬示意,臉上努力維持住平靜的樣子,說道。
「抱歉,草神大人,我等下還需要值班,就先走一步了。」
「誒?可是我聽別的風紀官說大風紀官今天……唔——」
妮露疑惑的看著賽諾離開的背影說道,可話還沒說完就被迪希雅和派蒙一左一右捂住了嘴。
派蒙緊張的眨了眨眼睛,將手指豎在嘴前說道,「噓——妮露你還是別說了!」
迪希雅也一臉贊成的點了點頭說道,「這次我也支持派蒙。」
只剩下完全摸不著頭腦的妮露摸了摸頭發,帶著一頭霧水的表情,被迫保持了沉默。
賽諾離開後不久,提納裡也緊跟著起身淡淡的說道,「我有些東西要剛剛忘了轉交給賽諾了,我也先走了,祝你們用餐愉快。」
可就准備離開前,提納裡又突然停住了腳步,偏過頭看向坐在鐘離身邊的若晴,張開了嘴。
「若晴你……」
你還會回化城郭嗎?
「提納裡有什麼事嗎?」若晴抬起頭看向他,眼神清澈,嘴角還沾了一些醬汁。
不過在提納裡想提醒她前,鐘離就先一步掏出了一方做工精致的手帕自然的給她掖了掖嘴角。
提納裡突然又轉回了頭,背對著若晴看不清神色,他輕聲說道,「沒什麼了。」
……
須彌城一向四季如春,氣候宜人,可賽諾還是頭一次覺得須彌的夜風原來也會讓人覺得冰冷。
「你還能在這裡吹風,看來剛剛喝下的那杯酒酒精濃度應該不高。」
提納裡一邊從石階上緩緩走上來,一邊放聲說道。
賽諾微微挑眉,放下了抱在胸前的手,轉過身有些許驚訝的說道,「你怎麼也出來了?」
提納裡聳了聳肩,笑著說道,「我來看看大風紀官大人不小心喝了一杯酒後,有沒有醉倒在半路被人看見,不過看樣子是見不到了。」
賽諾平時因為工作的緣故,對會影響工作效率的酒精都是敬謝不敏的,可剛才因為心不在焉的緣故,不小心喝下了一杯酒。
他瞟了一眼提納裡誇張的樣子,語氣冷淡的下了定論。
「你在說謊。」
「……唉——有這麼明顯嗎?」
提納裡嘴角勾起苦澀的弧度,站到了賽諾旁邊,趴在欄杆上雙眼毫無焦點的眺望著遠方。
聲音縹緲分不清真假,他好像是在跟賽諾說,又好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我只是有些遺憾,應該早一點坦白的,那樣的話,或許……」
後面的話就好像是提納裡在夢中喃喃囈語,讓人聽不分明。
可賽諾卻知道他說了什麼——
那樣的話,或許現在在她身邊的人是我。
可世上又怎麼會有或許和如果呢,只不過是不甘心就這樣輕易地承認失去罷了。
「走吧,去喝一杯嗎?」
賽諾一只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提納裡的肩膀,他望著底下大巴扎燈火通明的入口,苦笑了一聲,說道。
「今天就放肆一回吧。」
……
酒飽喝足,聚會也到了該結束的時候,除去提前離席的賽諾和提納裡,一行人各懷心思的道別。
這一頓宴席要論吃的最好的是誰,那一定是心大的敞開肚子,吃的十分飽的派蒙,以及在一旁吃瓜吃的非常滿足的艾爾海森了。
這頓飯帶來的信息量對艾爾海森來說已經遠超了飯局本身的意義,畢竟有什麼比大風紀官的真實八卦更難得的嗎?
若晴剛剛站起來,右手就被鐘離握在了手心裡。
若晴心下一跳,立刻打量了一番周圍的人的神情,見他們沒注意這裡的情況,才小心翼翼的掙脫了一下。
卻得到了鐘離皺著眉,帶著明顯不解的目光。
那副表情就好像是在質問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仿佛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讓若晴訕訕的放棄了想要掙扎的想法。
趁大家都向外走去的時機,若晴咽了口緊張的口水,給自己做了許多心理建設,才下定決心。
她指尖用力,也輕輕回握了鐘離的手,然後收獲了和新鮮出爐的男朋友的第一次手牽手。
可她不知道,這一切都被正好落後一步的空完全納入了眼底。
即使心底莫名的感到酸澀難耐,他還是難以自拔的看著兩人緊緊相握的手。
或許等他走完這段在提瓦特的旅程之後,也沒有機會再問出那句話了吧——你要和我一起離開嗎?
第79章 稱呼
異世相逢,若晴看著已經坐在樓下開始吃早點的鐘離,臉色變了又變,拳頭緊了又緊,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踩著重重的步伐坐到了他的對面。
她努力整理了一番措辭,才撐起一個笑容,努力委婉的說道。
「鐘離先生,其實我覺得你還是像以前那樣去萬民堂吃早點就好了,真的不用每天早上七、點來這的。」
若晴重重的強調了七點兩個字,光是從她微微扭曲的臉色就能察覺出她內心的崩潰。
誰能想到,她只不過是談了個戀愛而已,從此就喪失了睡懶覺的權力。
明明已經做到了老板的位置,明明已經不用在當打工人看老板的眼色,不對,就算是迪盧克老爺也沒強求她早起過!
可是,自從若晴和鐘離回到了璃月港之後,鐘離就一改往日的習慣,每天都來異世相逢准時吃早點,比港口工人上工還准時准點。
以前閑暇時能睡到日上三竿起的若晴也被迫每天這個點被他叫醒,然後陪著鐘離一起吃早點。
第一天時,被鐘離從溫暖的被窩拉起來的若晴還是甜蜜的,第二天時她已經開始困倦了,等到了第三天時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怎麼會有人每天都起的這麼早,他都不會想睡一個懶覺的嗎?!
決心為了自己的睡眠時間爭取一把的若晴,這才有了今天一早的對話。
鐘離平靜的聽完若晴的話,只是從容的直接夾起一個蝦餃放進了若晴的碗裡,說道。
「早睡早起於身體有益,你以前的作息都太不規律了,應當早些矯正過來才是,你於此方世界並無親緣,所以我更有義務和責任要照顧好你。」
若晴敢怒不敢言的癟著嘴,內心憤憤的抬起眼眸偷偷瞥了一眼臉上淡定自若的鐘離,氣呼呼的夾起碗裡的蝦餃,咬都不咬,直接張大嘴塞了進去。
使勁咀嚼的模樣仿佛嚼的不是餃子,而是什麼仇人似的。
鐘離皺著眉,倒了杯牛奶推到若晴手邊,眉宇間流露出不贊同的神色。
「吃飯應當細嚼慢咽,切勿狼吞虎咽,不然容易噎到自己。」
「咳咳——」
就好像是上天都站在鐘離這邊一樣,若晴還真的被嗆到了喉嚨,捂著嘴肩膀一動一動的咳了起來。
舉起手邊倒好的牛奶灌了下去,才慢慢停止了咳嗽。
她鼓著臉、低著頭,心不在焉的將筷子一下一下戳在碗裡的桂花糕上,心裡一半是窘迫的,一半是悶悶的。
什麼嘛,她這根本不是給自己找了個男朋友,而是找了個老父親吧!
……
萬葉從稻妻回來時,就從熟人那裡聽說了若晴來找過自己的事,可惜等他整理好衣裝趕過去見她時。
卻被店員若晴正好於幾日前離開了璃月,去外面散心了,他本想打聽若晴去了哪裡,可是卻連店家都不清楚。
無奈萬葉只能道過謝,失望的離開了異世相逢。
這天剛出海回來的他就從拜托留意的朋友那裡得知了若晴回來的消息,他匆匆和北鬥告了假,就急急忙忙的先去了一趟明星齋。
他一路從碼頭跑到了城內,嘴上一邊喘著氣,一邊問道,「老板,請問我之前定做的簪子做好了嗎?」
星稀笑著點了點頭,將一個黑漆木匣從櫃子裡拿了出來擺在了桌面上,說道。
「客人可以先驗驗貨,如果滿意的話,支付完尾款就可以拿走了。」
萬葉將簪子從匣子裡小心取出來,舉到眼前慢慢轉動著,仔細觀察了一番。
這款簪子其實並不是多麼復雜的款式,但是簪頭處卻是一朵栩栩如生的塞西莉亞花,這並不是用金銀做的。
而是用萬葉從蒙德帶回來的花朵加上特別的工藝,細心澆鑄得到的。因此等了許久才做好這枚發簪。
畢竟會這種手藝的匠人也是很難找的,星稀曾勸過萬葉直接用其他的材料仿作一朵塞西莉亞花,可萬葉卻堅持要用真花做。
現在簪子做成了,她看著萬葉滿意的樣子,忍不住眉眼含笑,輕聲調侃道,「這回你可以把它去交給它真正的主人了。」
萬葉臉上一紅、輕咳一聲,將簪子又小心放回木匣裡,然後故作鎮定的拿出了錢袋。
星稀知道萬葉臉皮薄,也不再開玩笑,收過了余款,賠罪似的說了句。
「這次也算是筆大生意了,你要不要看看店裡的其他商品,如果有看中的給你打個七折吧。」
萬葉掃了一眼櫃中的物品,原本並沒有想買的東西,不過視線卻被一枚小巧精致的楓葉掛墜吸引了。
「老板這枚掛墜多少摩拉?」
「你說這個啊,是我閑暇時自己做的,雖然看著好看但並不值幾個錢,你若是喜歡,就當做贈品送給你算了。」
萬葉微微頷首謝過了星稀,將點好的錢袋交給了她,就帶著包好的禮物離開了明星齋。
等萬葉離開後,星稀再清點摩拉時,才發現他臨行前又在裡面塞了一萬摩拉,她笑著搖了搖頭,在心裡默默祝願那個好運的女孩。
若晴和香菱一人抱著一袋子的食材從郊外往璃月港走,兩人的臉上均是灰頭土臉的樣子,好像是去哪裡挖煤礦了一樣。
「有這些竹筍我就可以挑戰一下我一直都很想做的冰史萊姆凝液爆炒紅燜油筍啦!」
香菱即使臉上沾滿了泥土,也掩蓋不住她眼底滿滿的活力。她笑眯眯的看著手裡抱著的竹筍,充滿了愛意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樣。
若晴聽著香菱報上來的菜名,睜大了眼睛一言難盡的看向她,遲疑的問道。
「香菱,你剛剛我說的冰史萊姆凝液該不會就是我想的那個冰史萊姆吧?」
香菱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興奮的憧憬道,「我可是想了好久的菜譜,也不知道這次做出來會是什麼味道,若晴你要來嘗嘗看嗎?」
香菱說完,若晴卻低著頭遲遲沒有回音,她疑惑地又連叫了幾聲,「若晴、若晴你有在聽嗎?」
若晴正因為香菱的話,無法自拔的陷入了曾經在遠月被學長的黑暗料理支配的恐懼,回過神來時就看見了香菱鼓著臉的樣子。
「若晴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這麼入神,我叫了你好久都沒反應!」
「抱歉,我只是想到了一個人和你一樣喜歡做一些與眾不同的菜肴,如果你們能見面的話,一定會成為摯友的吧……」
香菱立刻來了興致,她湊了過來,雙眼放光的看著若晴說道,「是誰是誰,現在就能讓我見見他嗎?」
若晴突然停住了腳步,看著前方,愣愣的說道,「萬葉……」
香菱低著頭陷入了沉思,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什麼?原來是那位稻妻小哥啊,可我怎麼覺得他不像是喜歡做菜的人啊……」
這邊剛想進門的萬葉也正好發現了回來的兩人,立刻轉了方向向著若晴走來,自然的幫她拿走了手上的重物。
「若晴我剛好有事想找你,你現在有時間嗎?」
香菱這才發現原來若晴只是看到了萬葉才叫出了聲,看著兩人之間的氛圍,她有些尷尬的默默後退了半步。
「那個若晴,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反正前面就是萬民堂了,這些我可以自己帶回去。」
若晴跟著萬葉一路來到了港口,此時已經臨近傍晚,夕陽西下,燃燒的晚霞染紅了海面,倒映著兩人的身影。
萬葉手心微濕,第一次握劍時手都沒有顫抖過,這一次卻難以自制的微微顫動著。
他迎著海面,紅色的晚霞襯的原本白皙的臉也泛著紅,讓人分不清是落日的顏色還是他自己臉上的顏色。
萬葉剛想開口,若晴卻先一步拉著他的手興高采烈的說道。
「萬葉、萬葉我告訴你哦,我現在有男朋友啦!」
萬葉放進口袋裡的手瞬間從指尖變得冰涼,他低著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眼睛,讓人看不清神色。
他聽著若晴興奮的講述著自己的事,輕輕扯了扯嘴角。
故事很美,可卻沒有他的位置。
他看著若晴,楓紅的眼神溫柔、易碎,「若晴,你開心嗎?」
若晴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才紅著臉點了點頭,然後又鼓著臉抱怨道,「但是鐘離先生不要什麼事都管著我就更好了。」
萬葉輕輕的笑了,他抬起手摸了摸若晴的頭發,眼神繾綣。
「這個送給你。」
若晴驚喜的從萬葉手中接過了楓葉形狀的掛件,開心的說道,「謝謝你,萬葉,對了,你剛剛說有事找我,你還沒說呢。」
萬葉看了眼若晴手心裡的楓葉,笑著說道,「本來就只是想給你這個,現在已經沒事了。」
若晴抬起頭看著萬葉佇立在海風中的身影,笑容漸漸收斂,這樣子的萬葉就好像隨時就要從自己眼前消失了一樣。
她剛想開口,身後卻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她回頭一看,竟然是鐘離。
緊緊是看著若晴眼底的神采,萬葉就已然猜到了來人的身份,他推了若晴一把,說道。
「他來找你了,快走吧。」
若晴往前走了幾步,有些遲疑的又看了眼萬葉,見他笑著對自己揮了揮手,才放心的跑向了鐘離。
可她轉身的瞬間,萬葉臉上的笑容就競相消失,夕陽已經落下,海面上最後一縷光也從盡頭消失。
萬葉從懷中取出了那枚發簪將它送給了港口玩耍的一個小女孩,然後提步離開了這裡。
楓葉紅時,本多離別。
遠處高高聳立的旗杆上,只有風知道,這裡還有另一個人來過。
回城裡的路上,若晴開心的和鐘離講著今天和香菱一起去輕策莊挖竹筍的事,可突然鐘離卻停下了腳步。
若晴愣愣的轉過頭看向他,問道,「鐘離先生,怎麼了嗎?」
可聽見若晴的話,鐘離卻輕皺著眉,停頓了片刻才遲疑的問道,「若晴,為何你稱呼他人都直呼姓名,叫我卻總是加上……先生兩字?」
若晴一動不動的呆呆的看著鐘離的臉,突然伸出手拉住鐘離的衣袖跳了起來,蜻蜓點水般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臉。
夜晚將至,璃月港內掛滿了燈籠,交相輝映的燈光倒映在若晴的眼睛裡,就好像灑滿了星光,她看著鐘離雙眸微睜的模樣,突然甜甜的叫了聲。
「鐘離」
……
北鬥一把奪過萬葉手裡的酒杯,皺著眉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說請個假,就是來這裡喝酒?!」
萬葉臉色微醺的垂著頭,聲音低沉破碎,「大姐頭,就今天請你當做沒看見吧。」
北鬥嘆了口氣,將酒還給了萬葉,然後大刀闊斧的在他對面坐下,掏出了一袋滿滿的摩拉扔在了桌面上。
「老板,拿個酒杯,再給我上兩壺酒,要最好的!」
「好嘞,客官稍等——」
望舒客棧,看著幾日無人進過的房間,菲爾戈黛特搖了搖頭默默關上了房門。
算了,隨他去吧,至少這樣,就不會時時刻刻惦記了、
第80章 哄哄
自從鐘離自導自演了假死脫身之後,仙眾們還是第一次收到帝君說要小聚一番的邀請,地點就設在削月築陽真君的洞府。
削月和理水本在外游山玩水散心,為了此次小聚,立刻從翹英莊趕了回來,臨回前,削月還特意帶回了一包翹英莊今年新鮮出爐的茶葉。
帝君向來有品茶的習慣,此次小聚既然定在自己的洞府,他自然是要准備周全,絕不能失了禮數。
三日之後,鐘離獨自一人登上了慶雲頂。
削月趕忙出來迎接,看了看天色,面露不解,「帝君怎麼來的這般早,理水他們還沒來,可要我去通知一聲?」
「不必了。」鐘離擺了擺手,然後從塵歌壺中取出了一整套做工精美的廚具,還有各色各樣的食材,瞬間占滿了空曠的慶雲頂。
「腌篤鮮做工繁瑣,我怕又誤了時辰,所以便提前過來准備,這樣等到約好的時辰,腌篤鮮也應該正好做好。」
削月聞言心裡受寵若驚,臉上還是強裝鎮定的說道,「帝君,前幾日我與理水同游翹英莊,正好帶回了一些茶葉,我去取來給您嘗嘗吧。」
話音剛落,削月就邁著難掩激動的步子,向著洞府走去,等他再出來時,用仙力護著一大包茶葉落在了鐘離身邊。
鐘離解開包裝,手指捻起了一撮茶葉放在鼻翼下輕輕嗅了嗅,聞著清香的茶香他眼前一亮,點了點頭評價道。
「確實是翹英莊上好的新鮮茶葉,香味濃郁,持久不散,你有心了。」鐘離又從塵歌壺中取出了一壺水,說道,「正好可以用上這壺泉水。」
閑聊告一段落,鐘離也開始熟練地生火燒水。他用仙力控制著菜刀將食材切成需要的形狀,然後整整齊齊碼進放好的盤子中。
在按照烹飪的次序依次將切好的食材倒入鍋中,撒上少許調料。
闔上蓋子,等鐘離轉身准備去處理茶葉,卻發現削月還站在自己身後,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鐘離疑惑的問道,「怎麼,還有什麼事嗎?」
削月輕咳了一聲,似乎是有些難以啟齒,猶豫了片刻才恭敬的說道。
「我只是在想只讓帝君一人忙碌屬實有些慚愧,不若讓我也來幫些忙吧。」
不過鐘離卻毫不婉轉的直白道,「倒也不必了,你與理水都並不精通烹飪之道,不如還是先去做自己的事吧,這些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被鐘離的話一噎,削月只能訕訕的低下頭,一步三回頭的走向了洞府,心中懊惱不已。
早知帝君有一日會為了他們親自下廚,他說什麼也要從留雲那學些烹飪之道,也不會有今天什麼都幫不上忙的尷尬了。
思索著,削月暗暗決定,哪日去璃月港定偷學上一門手藝,再有今日的場合,定不能再讓帝君獨自忙碌。
二樓的房間裡,若晴正拉著香菱一件件的試著衣服,可櫃子裡的衣服都快被搬空了,床上也已經堆了小山堆那麼高,若晴還是沒有決定好要穿哪件衣服。
她煩躁的扒拉了兩下頭發,郁悶的撲進了衣服堆裡,錘了錘床板,有氣無力的說道。
「香菱,你說怎麼辦,時間都快到了,可我還沒想好穿什麼!」
香菱坐在椅子上,拿著一顆蘋果無語的咬了一口,旁邊的盤子裡已經放了三個蘋果核了。
「粉色的那件裙子吧,你不是挺喜歡嗎。」
若晴坐了起來,眉頭微皺,苦惱的說道,「可是會不會顯得太不成熟啦。」
「白色的那件?」
「可是我們是去野炊誒,會不會很容易髒啊。」
「……綠色的那件吧,清新又自然。」
「但是這個顏色和草地的顏色好像哦,拍照的時候會不會把我拍的和草坪融為一體啊。」
香菱握緊了拳頭,凶狠的咬了一大口蘋果,堵住了自己快要忍不住口吐芬芳的嘴。
她深吸了口氣,反復催眠自己,這是自己的朋友,不是盜寶團,也不是史萊姆,不能打也不能做菜。
「呼——」香菱覺得自己已經快到達師傅說的賢者境界了,她微笑著看著若晴,身後似乎有金光籠罩,說道。
「選出你最滿意的幾套抓鬮吧。」
若晴看著滿床的衣服,心中更是糾結,「可是……」
「沒有可是——」香菱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若晴,眼底凶光乍現,卻用著最溫柔的語氣說道。
「再不挑我就讓鍋巴噴火了。」
若晴吞了口口水,將自己未盡的話語偷偷咽了回去,默默比了個得令的手勢。
她背過身動作迅速的從床上翻出了五套套裝,心裡寬帶面條淚,香菱好可怕啊。
最後若晴選定的衣服還是一開始就說的那條粉色裙子,搭配了一個帽子,青春又活力。
見她終於大功告成,香菱深藏功與名的回了萬民堂,留若晴自己在門口等著鐘離來接自己。
第一次正式約會,她激動又興奮的望著路口,當那個人影出現的時候,若晴的眼裡就剩下了他。
她還沒等鐘離走進就忍不住向他跑了過去,可跑了幾步又生生按耐住迫不及待的心情,轉為了快步疾走。
心裡不停的默念,要矜持、要穩重。
鐘離看著越過人海獨獨朝著自己走過來的若晴,心中莫名軟了一角,唇角微微勾起,他加快了步伐,上前一步接住了她。
「抱歉,讓你久等了。」
若晴的臉上是止不住甜甜的笑容,看著鐘離的眼神裡盛滿了光,「沒有等很久,對了,我們今天要去哪?」
鐘離淡淡一笑,替她理了理額頭的發絲,說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若晴低下了頭抿著嘴好不容易止住了快要到喉間的笑聲,心裡嬌嗔道。
什麼嘛,野炊還要搞個驚喜神神秘秘的。可分明自己眼底的甜蜜和期待都快藏不住了。
鐘離走在前面,若晴看著明明走的不快卻總是走著走著就超過自己的鐘離,雙手抓著背包帶子卯足了勁兒也加快了步伐。
好不容易和他並肩,可稍一松懈,就又被落了下來,次數多了,若晴看著毫無自覺的鐘離,心底憋著一股氣。
哼,她決定從今天起最討厭大長腿了!
看著又越過了自己的鐘離,若晴對著他的背影氣呼呼的一腳踹在了腳邊的一顆小石頭上。
然後她眼睜睜的看著那顆石頭在空中劃過了一條圓潤的拋物線,准確無誤的砸在了鐘離的後腦勺上。
發出了「咚」的一聲。
「……」
若晴整個人都僵硬住了,她嘴巴微張,雙眼無神,大腦一片空白。
「……若晴。」鐘離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皺著眉看向她。
若晴心下一緊,渾身一哆嗦,立刻條件反射的叫了聲「到」!好像是璃月獄牢裡被獄卒點名的罪犯,心虛又害怕。
看著她這副驚弓之鳥似的模樣,鐘離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和些。
「我不是要指責你,只是想提醒你走路間不好好看路的話,容易摔倒。」
若晴低著頭,對他完全不問罪的態度說不上是松了口氣還是失望,只是心裡有些悶悶不樂。
她「哦」了一聲,就低著頭疾步向前走去。正要越過鐘離時,卻被他一把拉住手。
鐘離看著若晴情緒低落不復一開始開心的樣子,第一次覺得即使自己活了那麼久,博覽群書、上通古今,可對上某些事仍是束手無策。
他努力思考若晴到底為什麼不開心,可尋思了許久也沒想到原因。
只能參考今早出門時,胡桃塞給他的《男女之間那些事》中寫的,如果女朋友生氣了,你卻不知道原因?先道歉再說。
「抱歉,是、我惹你不開心了?」
鐘離的臉上還帶著些自我懷疑,可若晴的表情卻透露出了一個信號,就是他惹她不開心了。
若晴哀怨的看了一眼鐘離的腳,然後語氣涼涼的說道,「腿長那麼長干嘛,還不如砍幾截掉。」
聽著若晴的話,鐘離低下頭扶著下巴反而開始認真思索起來事情的可行性,他認真的回道。
「以普遍理性而論,砍掉人類的手腳可能會造成人員的傷亡,而且後果不可逆轉。不過——我的這具身體本就是化身而已,你若是不喜歡,我也可以變得矮些?」
鐘離小心的覷著若晴的神色,以為她應該會開心了,可沒想到若晴卻狠狠的踩了一腳他的皮鞋,臉上怒氣衝衝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戳著他的胸口說道。
「你這個大笨蛋,大豬頭,榆木腦袋。只管自己往前走,看都不看我一眼,是不是我走丟了你都不知道啊?!」
說著說著若晴委屈的眼淚都溢滿了眼眶,要不是死死咬著嘴,估計已經都哭出來了。
鐘離想要說些什麼,可若晴卻越說越激動,他完全找不到插入的時機。
眼前突然有一陣白光閃過,若晴被刺的閉了下眼睛,再睜眼時原本一米九大長腿的鐘離,已經變成了一個一米高的迷你版。
看著眼前臉上還帶著嬰兒肥,完全縮小版的鐘離,若晴眼底的淚水瞬間蒸發了干淨。
鐘離剛剛松了口氣,就聽見若晴直勾勾的看著自己,說道。
「叫聲姐姐聽聽。」
第81章 年齡
鐘離雖說活了幾千年,面對大部分事情都能保持著榮辱不驚的態度,比如說即使是被人吐槽是個社會廢人,他也能一笑置之。
可要叫比自己小了這麼多歲的小姑娘姐姐,饒是他臉皮再厚,這會兒也是叫不出來的。
他試圖轉移話題的說道,「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還是早些出發。」
可若晴看著小小一只,明明頂著一張嬰兒肥,卻還用著平時的語氣說話的鐘離,整個人都快被萌吐血了,更不能這麼輕易的放過他。
她將鐘離一把抱在了懷裡,耍無賴似的的說道,「我不管,你不叫我今天就不走了!」
「……」
那天鐘離到底有沒有喊姐姐我們無從得知,不過當若晴牽著鐘離的手開開心心登上了慶雲頂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就繃不住了。
理水真君和留雲師傅還有一只沒見過的鹿圍聚在石桌旁,聽見聲音後三人齊刷刷的轉過了頭,目光灼灼的盯著這邊。
若晴下意識往後一躲,將鐘離往前一推,可惜她忘了一件事,現在的鐘離只有一米高,根本擋不住她的人,更擋不住留雲真君看過來的視線。
「!」許久不見的小徒弟寫了封信就跑到外頭不知去哪裡逍遙了,再見面時居然是和帝君手拉手。
論我的上司好像和我的徒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關系怎麼辦,在線等,急急急——
理水倒是比留雲的反應好些,他只是心裡道了聲原來如此,怪不得帝君邀約,降魔大聖卻推辭荻花洲魔物躁動,不便擅離。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若晴和鐘離緊緊拉在一起的手,暗襯道,帝君一向穩重,竟也會為了討小姑娘歡心化作這副模樣,看來應當是十分看重了。
幸好自己當初沒怎麼得罪過她,想想她背後站著的人,哪一個他都惹不得啊。
削月欲言又止的看著鐘離縮小版的臉,結結巴巴的問道,「帝、帝君,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鐘離聽著抱著頭蹲在自己身後的若晴,嘴裡嘟嘟囔囔的指責著自己的話,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下一秒又變了回去。
他把若晴拉到自己身邊,與她十指相扣,即使臉上溫和的笑著,話語中仍是難掩鄭重的說道。
「這是我選定的伴侶,人間常言道,婚姻乃是人生大事,與我相熟的也就你們幾位了,所以才想著帶若晴來見見你們。」
「若晴,這幾位均是我的好友,理水和留雲你應當已經見過了,這位是削月築陽真君。」
如果說三人剛剛還只是心有所想的猜測,可當鐘離真的說出來的時候,他們還是免不了一副如遭雷劈的樣子。
鐘離抬眸環視了一圈,意料之中的沒有見到魈。
「魈今日沒來赴約嗎。」
削月這才從鐘離扔下的重磅炸彈中回過神來,他看著鐘離,恭敬的解釋道,「大聖他有要務在身,不便離身所以……」
「罷了,不必勉強。」鐘離抬了抬手制止了削月剩下來的話,他牽著若晴入席,然後右手一揮,已經准備好的菜肴一道道飛上了餐桌。
若晴如坐針氈的和鐘離坐在一起,忽然一陣毛骨悚然,她小心翼翼的抬起了眼眸,果不其然和留雲銳利的視線對了個正著,她立刻又像是鴕鳥似的把頭埋了回去。
心中哀嘆,吾命休矣。
鐘離給她盛了一碗腌篤鮮放在了桌上,若晴拾起筷子夾起一片火腿肉放進了嘴裡。
至少在暴風雨來臨前,她還是先吃飽了再說吧。
不愧是鐘離的手藝,果然考究,這片火腿絕對價格不菲,肥瘦相間適宜、鹹鮮微甜,香氣不散。
若晴瞬間就忘記了接下來要面對的事,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吃播事業中,她三兩口就喝完了一碗腌篤鮮的湯,正回味著,鐘離已經又給她夾了一疊蔬菜。
留雲就坐在兩人對面,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暗暗觀察著兩人。若晴吃完菜後,鐘離就盛了一小碗四方和平,然後又給她夾了幾塊她最喜歡的天樞肉。
等飯吃完,去好殼的茶葉蛋已經放在了碗裡等人來夾了。
削月聞著茶葉蛋上熟悉的香氣,突然驚訝的出口問道,「帝君,那該不是我帶回的茶葉吧?」
鐘離點了點完全沒發現削月眼底的僵硬,肯定的說道,「沒錯。」
「……」
他就說剛剛想給理水和留雲泡壺茶,卻怎麼也找不到那一大包茶葉是怎麼回事,原來帝君竟拿來煮菜了……
不、還有煮奶茶。
若晴連吃了兩顆茶葉蛋,抱著鐘離遞給自己的奶茶杯美滋滋的吸著,美景佳肴,此即人生啊。
深藏功與名的鐘離順了順若晴的頭發,自己端起了湯碗喝了一口,他一抬頭卻發現三人俱是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
鐘離皺著眉放下了湯碗,不解的問道,「怎麼了,是不合口味嗎?」
三人齊刷刷的搖了搖頭,又刷刷的低下頭,你喝湯,我吃菜,他夾肉,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心裡卻異常一致的吐槽道,看都看飽了,誰還有心思吃得下飯啊!
一頓飯下來,只有若晴吃的津津有味,留雲幾人均是各懷意思,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找到了時機,留雲一把扯著若晴的耳朵將她拉到了角落處。
「師、師傅,痛、痛!」
若晴哭喪著臉,被堵在牆角,捂著自己受傷的耳朵進退不能。
她小心翼翼的瞥了眼留雲的冷臉,默默住了聲,站直了身體,低下了頭,心裡數了三聲。
一、二、三。
「你現在膽子是越發大了,才剛好不久,就敢留了封信自己一個人跑到須彌去了,還有你說你居然有了戀人這麼大的事也不告訴為師,真是氣死我了。」
留雲越想越生氣,說道,「還有帝君明明已經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好意思誘拐十幾歲的少女!」
若晴抿了抿唇,輕聲插了句嘴,「師傅,人類十八歲就成年了。」
「十八歲和幾千歲能一樣嗎,你這孩子就是見的人太少了,才會被輕易勾走了,不行,為師得給你再找幾個青年才俊,讓你開開眼界!」
若晴看著留雲的身後,偷偷扯了扯留雲的衣擺,暗暗給她使眼色,可留雲現在正是情緒激動時,哪裡還能停得下來。
她繼續說個不停,並且已經暢想到了要帶著若晴去那個不可言說的地方開開眼界。
若晴看著某人的臉色越來越黑,已經自我放棄的垂下了頭,師傅你不能怪徒兒啊,我真的拉了你的,但是你車開的太快,我沒拉住。
「留雲。」
鐘離淡淡的自她身後開口叫道,恰到好處的阻止了留雲越說越離譜的趨向。
留雲真君狠狠的瞪了一眼知情不報的若晴,然後尷尬地轉過身,小心的看了眼鐘離臉色。
鐘離沒有說話,只是鎏金色的瞳孔輕輕的從她身上略過,明明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留雲差點沒炸毛。
「若晴,我們該回去了。」
若晴乖巧的點點頭,大氣也不敢喘的跑到了鐘離身邊,拉住了他的手,然後又跟著留雲說道。
「師傅,那我們先走啦?」
留雲露出了一個僵硬的不能再僵硬的笑容,努力維持著和善的語氣,點了點頭說道。
「路上注意安全,我、我就不送了。」
削月看著牽著若晴出來就要離開的鐘離,急忙迎了上去,問道,「帝君這就要走了嗎?」
鐘離臉色平靜,絲毫看不出異樣的說道,「你們繼續聊吧,我們就先走了。」
說罷,鐘離謝絕了削月的挽留,帶著若晴離開了慶雲頂,等鐘離兩人走的不見了背影,留雲才從角落裡出來,故作鎮定的說道。
「我、我突然想起來洞府中還有些事要處理,就先走步了,你們慢慢聊。」
轉瞬間,剛剛還算是熱鬧的慶雲頂人就走了大半,只剩下理水和削月面面相覷。
留雲徑直向著奧藏山飛去,暗暗下定決心,回去就閉關一個月,把洞府封上,帝君總不至於破門而入吧。
……
山路上,若晴偷偷的抬頭打量著鐘離的臉色,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不一樣的表情來,可惜不知道是鐘離掩飾的太好,還是她眼拙,什麼也沒發現。
「怎麼,我臉上有東西嗎?」
被人猝不及防的抓住了偷窺的視線,若晴臉一紅訕訕的低下了頭搖了搖。
將若晴送回家後,看著她活蹦亂跳進去的背影,鐘離才若有所思的往著往生堂的方向走去。
推開門,胡桃已經准備好了果盤,坐在了大廳處等著他了。
一見到鐘離進門,她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滿臉八卦的問道。
「怎麼樣客卿,約會還順利嗎,這麼早就回來了,那你們有沒有——」
胡桃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笑容裡是什麼意思懂的都懂。
可鐘離確實一副沉思的模樣,他突然皺著眉,眼裡帶著些請指教的意味,看著胡桃問道。
「堂主以為……」
胡桃歡快的點了點頭,「嗯嗯。」
鐘離猶豫再三,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我看著是否比若晴老了許多。」
「……?」
第82章 喜歡
若晴覺得最近的鐘離有些奇怪,以前的鐘離每天一大早就起來遛鳥、喝早茶,吃完早點後要麼去古玩店轉轉,要麼就去雲翰社聽戲。
可最近的鐘離卻變了,他不遛鳥改成遛狗了,而且還是本土大黃狗。
也不去古玩店看看有沒有新鮮玩意了,而是每天去玩具店閑逛,還買回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玩具。
像是扭動齒條就會旋轉的人偶音樂盒,打開蓋子會蹦出骷髏頭的整蠱道具,甚至還有至冬民間受眾極多的人偶套娃。
以前有雲先生演出時,他必然在聽戲,可最近的鐘離竟然沒有去捧場,而是帶若晴去看了搖滾演唱會……
「所以,你叫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說這些?!」
香菱趴在桌面上,無語的看了眼若晴,恨不得撈上正在吃蒸餃的鍋巴現在就拍桌離開。
這是在秀恩愛吧?這就是在秀恩愛吧!
若晴讓香菱稍安勿躁,喝了一口牛奶,然後從容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小卷白紙遞給香菱。
「你先看看這些再說。」
香菱看著若晴神神秘秘的樣子,疑惑地接了過來打開,可她沒想到這卷紙竟有這麼長,一個不慎,另一頭就嘩啦啦的滾到了桌角。
香菱趕緊站起來將卷紙扯回來,嘴裡還念叨著,「這到底是什麼啊,這麼長?」
「粉色玩偶一只五萬摩拉……八音盒一個十五萬摩拉……彩紙套裝……煙花棒……」
看著一眼望不到底的賬單,香菱默默住了嘴不再念下去,然後抬起頭看著若晴嘴角抽搐著問道。
「這些該不會是……」
若晴微笑著點了點頭,肯定了香菱的猜測,「就是你想的那樣,這些賬單都是他從玩具商店買了讓人送貨上門後,因為沒帶摩拉,所以到付的清單。」
「……」香菱看著若晴臉上已經毫無波瀾的樣子,尷尬的笑了笑,說道。
「我還以為鐘離先生只有自己來我們店裡吃飯時經常忘帶錢,沒想到有了女朋友還是那樣子啊……」
其實她更想說的是,居然買禮物讓女方自己付錢?!爛人、渣男、小白臉!
若晴伸出手指戳了戳桌面上的不倒翁,呵呵一笑。
「玩具商店大概是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冤大頭吧,所有商品幾乎都有溢價,他居然連價格都不看通通買了回來……」
「……」
香菱深深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表情沉重的說道,「辛苦你了,若晴。」
突然若晴又從另一邊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樣式古樸精美的錢包,看著就是男士用的款式,放在了桌面上。
錢包「啪」的一聲落在了桌面上,光是聽聲音就知道分量不輕。
若晴對著香菱勾起一個狡黠的笑容。
「所以第二天我就上繳了他的錢包,並且找到了胡堂主,以後他的所有工資都會直接發到我的手裡了。」
香菱默默的收回了搭在若晴肩上的手,一邊慢慢向著門外走去,一邊對著坐在一邊吃瓜吃的正開心的鍋巴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
「鍋巴,走了,回家。」
呵,果然還是在秀恩愛。
……
鐘離最近著實有些苦惱,若晴二十歲的生日將近,他本從往昔的收藏中找到了一塊稀有的粉玉,准備親自打成玉佩作為生辰禮。
可若晴卻接連幾天,多次暗示他自己想要什麼作為禮物,可她想要的著實是令人難以啟齒。
一邊是自己不想做的事,一邊是若晴閃閃發光看著自己的眼神,鐘離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可若晴的生辰還是一天天的近了,這天陽光明媚,天氣正好。
若晴特地約了所有在璃月的小伙伴外出郊游燒烤,可惜申鶴姐姐雲游在外,只寄了禮物過來,是一個辟邪的香囊。
甘雨最近是忙著和須彌重新構建外交事宜已經連著三天沒有休息了,若晴不忍心再讓她辛苦,所以只托了百聞將蛋糕送給她。
萬葉和南十字船隊一起又出海了,魈則是只在陽台上背對著她說了聲,生辰快樂,然後就不見了蹤影。
菲爾戈黛特安慰她說最近荻花洲一帶魔物躁動的厲害,魈疲於斬妖除魔。
最後來的人只有香菱、行秋、重雲、胡桃還有鐘離,留雲真君倒是想來的,可聽聞鐘離也在,就只送了禮物過來,然後又回去閉關了。
一行人在河邊支起了帳篷,重雲將燒烤架子搭好,胡桃點燃炭火,香菱從食盒裡取出已經腌制好串在一起的雞翅膀,整整齊齊的碼在了空盤子裡。
然後給架子刷了遍油,再一串串將雞翅擺了上去。
重雲在香菱旁邊給她幫忙,看著偷摸坐在一邊拿出了小說看得正起勁的行秋,氣不打不一處來的說道。
「行秋你又一個人偷偷摸摸在旁邊躲清閑了!」
行秋躺在躺椅上,悠閑的晃了晃腿,說道,「偷得浮生半日閑,難得天氣正好,我若是不好好看書,豈不是白白辜負了老天爺的一番心意。」
「你這哪來的歪理啊!」重雲氣結,可偏生還嘴笨,想不到什麼強有力的反擊的話。
香菱看不下去了,插著腰瞪了他一眼,涼涼的說道,「某人要是什麼都不干的話,那等一下也別吃啊。」
大廚發話,一擊就是要害,行秋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將書合上放在了一邊。
「好吧好吧,既然香菱都發話了,小的自當聽令,那需要我做些什麼呢?」
重雲端著一疊碗放到了他的手上,「那就把這些蔬菜都洗了吧。」
行秋的只覺得手上一重,整個人都往下沉了沉,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突然問了句。
「若晴他們呢,要不在派一個人和我一起吧!」
胡桃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打擾情侶談戀愛可是會被驢踢得,更何況若晴今天還是壽星。」
最後無言以對的行秋只能一個人抱著一筐蔬菜去河邊清洗,早知道還不如一開始就幫忙了,現在還可以忽悠重雲一起。
突然行秋慢慢停下了清洗的動作,眼神定定的看著河對岸的兩人,正是剛剛怎麼也找不到的失蹤人口。
若晴拉著鐘離的手拼命搖晃著,鼓著臉撒嬌道,「求求你了嗎,我就想聽你說,就一遍好不好嘛,鐘離?」
鐘離的目光和正蹲在河邊的行秋不期然的對上,他輕咳了一聲,捂住了若晴喋喋不休的嘴,無奈的妥協道。
「等晚上再說吧,現在人太多了,好不好?」
若晴得逞的笑了,伸出小拇指勾上了他的,放在兩人眼前搖了搖。
「一言為定哦,這可是契約哦!」
行秋甩了甩蔬菜上的水,端著菜筐,剛准備起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一轉頭就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胡桃嚇了一跳。
「噓!」
胡桃瞪了差點叫出聲的行秋一眼,才放下了手,「別出聲,知道嗎!」
「……」行秋看著胡桃直勾勾的看著河對岸的眼神,額頭額頭滴下了一滴冷汗。
往生堂為什麼總是招不到的顧客的原因,他想他現在知道了。
……
夜色漸漸變深,一行人圍著篝火玩起了七聖召喚。
胡桃正要叫若晴,卻發現兩人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在了這裡。
可惡,叫他們給跑了!
若晴喝了幾杯果酒,臉色微醺,正仰著頭期待的看著他,眼底像是灑滿了小星星。
「現在沒人了,我們說好的。」
被迫定下了契約的鐘離無奈的在心裡嘆了口氣,他頂著若晴眼巴巴的眼神,又一次化作了小孩子的模樣。
然後紅著臉,眼神難得躲閃的說了聲。
「若晴姐姐。」
若晴終於得償所願,激動的一把摟住了他,美滋滋的蹭了蹭他的臉。
她得寸進尺的問道,「我可以親一下嘛?」
鐘離眯著眼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下一秒兩人就到了鐘離的塵歌壺中。
兩人坐在回廊邊上,若晴被鐘離抱在腿上,他抵著她的額頭,雙眸深邃像是要望進她的靈魂裡。
「比起我你更喜歡那樣子的我嗎?」
若晴呆呆的看著他,酒精作用後的大腦就像是燒壞了CPU的電腦,反應遲鈍。
她抬起頭,突然唇瓣輕輕貼了一下他的臉,笑著說道。
「什麼樣子的鐘離先生我都喜歡。」
感情真是一種奇妙的存在,一句話就能令人患得患失,可下一句話又能讓人甜入心底。
「呵,是嗎。」
鐘離看著她眼底毫不掩飾的愛意,沒有再壓抑心裡躁動的欲望,壓下她的頭吻了上去。
他細細啄吻著她的唇瓣,然後探出了舌尖攻城略地。
過分的熱情讓若晴整個人都害怕的一動都不敢動,只能兩只手死死的抓著鐘離的衣服,像是抓住了海面上唯一的浮板。
或許是出於好奇、或許只是本能,若晴顫顫巍巍的用舌頭舔了一下那個在自己口腔裡作怪的家伙,可沒想到卻像是引燃了炸藥桶,整個被它銜走了。
一吻結束,鐘離看著若晴滲出血的唇瓣,伸出手溫柔抹去她抽抽噎噎溢出來的淚珠,聲音低啞。
「抱歉,是我沒忍住。」
若晴搖了搖頭,抱住了他,一邊因為抽泣一邊嬌嬌的回道。
「沒、沒關系。」
她以為鐘離是在自責才安慰道,可是沒想到鐘離卻掐住了她的下巴,眸色深重。
「我的小姑娘,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第83章 平行世界(1)
一年一度的請仙典儀上,岩王帝君離世,整個璃月都沉浸在了哀痛之中。
鎮壓完魔神奧賽爾之後,諸位仙人紛紛離開璃月港回到絕雲間。
可沒想到剛回到絕雲間,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正是本應該逝世的岩王帝君的力量。
諸位仙人一齊趕到了力量的源頭處,遠離塵世的高天之上,帝君自己曾經設下的亭台之中,一只粉色的小龍正抱著浮生石的邊緣嚇得瑟瑟發抖。
魈立刻上前,將搖搖欲墜的小龍抱了回來。小龍立刻卷住了魈的手臂,埋進了他懷裡,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這、這是?!」
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力量正是來自這條小龍,削月震驚的說不出話。他忍不住湊上前,輕輕觸碰了一下小龍的身體。
「這莫不是帝君的血脈?!」削月瞪大了眼睛,又驚又喜的說道,說罷還轉頭招呼理水真君。
「理水你也快來看看。」
理水真君上前查探了一番,他雖然不似削月那般激動的表情溢於言表,但也難掩歡喜的說道。
「這確實是帝君的血脈沒錯!只是不知她究竟是帝君的轉世之身,還是帝君的子嗣?」
「她是個女孩子。」被小龍纏繞著的魈突然語出驚人。
兩位真君都都呆呆的看著他,像是在問他是如何知道的。留雲揮開了兩個傻站在那的人,擠了過去問道。
「降魔大聖,你這是從何得知的?」
魈低下頭看了眼整個把臉埋在自己胸口,只露著一對龍角的小龍,臉色淡淡的說道。
「她剛才傳音給我的,她還說自己叫若晴。」
「……既是女孩子,那麼她就是帝君的子嗣而非轉世了?」削月有些遲疑的說道。
理水本想辯駁,帝君轉世之身也不一定就不是女孩子,但他看了眼若晴渾身粉嫩的樣子,話在嘴邊轉了一圈,就變成了。
「你說的有道理。」
帝君當年征戰四方,貫虹木倉下鎮壓了無數魔神,意氣風發,銳不可當,即使魔神戰爭結束之後,帝君修身養性,鮮少再動武,但也是氣勢穩若泰山。
和眼前這個渾身粉色,整條龍都掛在降魔大聖身上的小龍完全沒有絲毫相像之處,怎麼想都不可能是帝君轉世。
慶雲頂上,一眾仙家圍著枕在墊子上睡的正香的小龍,商量著如何處置她的問題。
魈率先開口,直白的說道,「我只擅長降妖除魔,帶孩子這種事還是你們來吧。」
剩下三人滿意的點了點頭,競爭對手減一。
理水清了清嗓子說道,「由我照顧小帝姬,我會傳授她符箓仙法,讓她早日獨當一面,挑起璃月的重擔。」
留雲無語的白了他一眼,說道,「小帝姬如今才多大,你居然就要她挑起璃月重擔了?那璃月還需要我們這些老家伙干什麼?!」
「我們之中唯有我曾經帶過兩個孩子,申鶴和甘雨如今哪個不出色,所以由我來照顧小帝姬再合適不過了。」
「哼——」削月直接冷哼一聲,懟道,「甘雨那孩子從小就在絕雲間長大,可長大了後卻反而不喜歡回來了,這到底是為什麼,你也不想想原因。」
「還有申鶴,那孩子也是在外游歷許久都不回來一趟。我身為帝君的弟子,照顧帝君遺留下來的子嗣才是理所應當、責無旁貸!」
「笑話,你若是會帶孩子,申鶴又怎麼在跟你學習仙術時整日只能吃些野花野草充飢?!」
被削月捅了心窩子後,氣不打一處來的留雲也直接揭開了他的老底。
「你!」
「我什麼我,我說錯了嗎?你們這些男人一個比一個粗心大意的,孩子交給你們我是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
留雲這番話直接將理水也罵了進來,他立刻梗著脖子不服的加入了戰局。
眼瞅著三人之間的爭吵愈演愈烈,魈頭痛的扶著額頭。他第一次知道自己這幾位相處了幾千年的同僚,原來吵起架來和凡人比起來也是不相上下。
他看不下了,正想出口打斷,可卻被一只小手抓住了大拇指。
一個三歲大的奶娃娃趴在自己的膝蓋上,小手抓著他的手搖了搖,仰著頭,一雙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著自己。
這邊,留雲通過一番舌戰群儒,力克理水和削月,得到了小帝姬的暫時撫養權。
留雲正志得意滿的准備帶著若晴回奧藏山,可一轉頭才發現,小帝姬早就不見了蹤影,而且連帶著降魔大聖也不見了。
望舒客棧,魈難得下了樓主動找了菲爾戈黛特,他從容的走到一臉欲言又止的菲爾戈黛特面前,說道。
「麻煩老板准備些吃食送上樓吧。」
菲爾戈黛特愣愣的點了點頭,視線不自覺的向上飄去。
魈的脖子上正騎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她頭上頂著兩只小角,身後還有一條粉色尾巴蕩來蕩去,一看就知道來歷不凡。
此時她的兩只手正在魈的頭頂上作亂,若晴兩只手抓著魈的頭發,抓一把還不夠,要抓上好幾把,可頭發一多,若晴的手太小了握不住,又洋洋灑灑的落了下來。
若晴不服輸的繼續抓,可還是抓不住,最後她小眼一瞪,眉毛一豎,直接低下頭,用自己的兩排小牙叼住了好不容易抓在一起的頭發,順便嘴裡還滴下了兩滴可以的液體。
「……」
菲爾戈黛特默默的收回了視線,低下頭假裝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故作鎮定的打著算盤。
等留雲一行人從絕雲間趕到望舒客棧時,就看到原本空曠的陽台上,擺了一桌吃食。
但只有魈獨自坐在椅子上,而若晴則騎在他的脖子上。
若晴兩只小手並用,抓著一個碩大的雞腿在魈的頭頂吃的正歡,滿嘴流油。
而魈的頭頂,頭發全被聚在一起扎成了一個朝天髻,還是用的紅色發繩。
魈轉頭看向呆若木雞,站在邊緣處的幾人,眼神無波無瀾,一片死寂。
「你們定下了誰來照顧小帝姬了嗎?」
「……」
三人面面相覷,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就是不說話。
第84章 平行時空(2)
最後若晴的撫養權還是落到了被理水和留雲兩人聯手雙雙推出來的削月身上。
留雲清了清嗓子,溫和的看著削月說道,「我思來想去,還是削月你更適合照顧小帝姬,我洞府裡布滿了機關,實在不合適讓小孩子居住。」
理水在一旁幫腔道,「留雲說的有幾分道理,無論是從輩分還是能力上來說,照顧小帝姬的重擔非你莫屬啊。」
「……」
你們兩個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削月又看向坐在一旁的魈,使了使眼色,想要讓他幫自己說幾句話。
可惜,魈完全沒有想要摻和進來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既然如此,小帝姬就交給你了。」
說罷魈將若晴從脖子上抱下來,放到了削月的背上,「既然事情已經了結,我就先走一步了。」
「大、大聖?」
這迅速消失的身影讓削月連想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不過很快他就沒有說話的心思了。
若晴從魈的脖子上被強制轉移時還想要鬧騰,可到了削月的背上她又立刻轉移了注意力。
她抓著削月的毛發往上爬,然後兩只小手一左一右抓住了削月的兩邊鹿角,她的手上還沾滿了油漬。
直接給削月的鹿角做了一個保養套餐,擦的兩只角锃光瓦亮。她興奮的左右搖晃著身體,嘴裡還奶聲奶氣的說著。
「駕、駕——」
「噗嗤——」x2
看著轉過身去,背對著自己,羽毛卻不停的抖動的理水和留雲,削月冷哼一聲,迅速背著若晴朝洞府飛去,省的他們繼續嘲笑。
……
慶雲頂上,削月頭疼的看著哭鬧不停的若晴,手上端著的琉璃袋涼拌清心給她也不是不給她也不是。
削月原先本以為小帝姬並非凡人,身負仙人血脈,自然也不用給她准備飲食。
可沒想到她一覺睡醒之後,看見自己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餓,飯飯,雞腿。」
削月並不懂烹飪之法,他們之中唯獨擅長此道的也只有留雲和已故的帝君了。
可若是要為了此事去找留雲幫忙……想到那日在望舒客棧,那兩人毫無忌憚的嗤笑聲,削月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再叫那兩人笑話了。
因此,削月動用了全部的烹飪技巧,終於當著若晴的面搗鼓出了一碗琉璃袋涼拌清心。
全部食材新鮮采摘,無污染、無添加、健康零卡,孩子吃了,放心!
看著碗裡搗碎花朵,若晴的眼眶裡緩緩溢出淚水,然後再也繃不住的哇哇大哭了起來。
一邊哭一邊大聲喊著自己的訴求,「不要、不要、雞腿,嗚哇——」
「……」唉。
璃月港外,削月牽著若晴的手,用仙術隱去了她的龍角、龍尾,然後蹲下身語重心長的看著已經躍躍欲試的若晴說道。
「帝、不對,若晴,你等會記得絕對不可以亂跑知道嗎!」
若晴歡快的點了點頭,兩只手抓著削月往前走,儼然是迫不及待了。
熱鬧繁華,人聲鼎沸的璃月港顯然比鳥語花香,人跡罕至的絕雲間更受小朋友歡迎。
若晴看著玩具攤上擺著的小燈籠,眼睛都看直了,硬是拉著削月往攤子前走。
「這個!」
若晴眼巴巴的看著削月,討好的拉著削月的手搖了搖,一只手抓著燈籠穗子不松手。
無奈削月只能詢問攤販老板,「老板,請問這個要多少錢?」
「這個啊,只要一萬摩拉。」
一萬摩拉……削月掏錢的手頓了頓,然後偷偷的看了眼已經拿著店家遞過來的燈籠愛不釋手的若晴,又看了眼自己的錢袋子。
這些摩拉說起來還是帝君當時初建璃月分給自己的,諸位仙人都領到了一份,說是讓他們沒事也可以去璃月港轉轉。
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削月一直居住在絕雲間也不曾到過璃月港幾回,這錢袋子也一直藏在洞府裡落灰,權當做了紀念。
要不是這次要帶著若晴來璃月港吃飯,怕是也沒有再見天日的機會。
可是誰能想到,當時帝君所說的一袋子錢能在璃月港買一間屋子做居所,如今竟只能買得起一只玩具燈籠?!
這些年來,璃月港到底經歷了什麼,物價竟能如此暴漲。
可若晴已經將燈籠拿在了手裡把玩,好面子的削月怎麼也說不出「不要了」三個字,只能將一整個錢袋都遞了出去。
「剛剛好,不用找了。」
若晴拿著燈籠開心的搖晃著,看著它底下的穗子晃動,削月見她如此開心的模樣,斟酌再三,還是小心翼翼的開了口。
「若晴,東西都買了,不如我們回去吧?」
若晴立刻皺著小臉,小表情嚴肅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堅定的搖了搖頭,說道。
「不行、餓!」
「……」
他要怎麼跟孩子解釋,他們已經因為一只燈籠瀕臨破產了?
還是說去月海亭找甘雨借些錢,不行不行,那天權凝光的眼線遍布璃月,若是讓她知道了自己堂堂仙人,竟連一摩拉都拿不出來,那他以後還有何顏面來璃月港。
可若不借錢,已經身無分文的他要怎麼解決若晴的肚子問題……
「若晴……」
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削月正想再和若晴商量商量,可沒想到一低頭,若晴已經不見了蹤影。
孩子呢,那麼大一個孩子呢?!
鐘離坐在說書攤處,正聽著岩王爺創龍點睛的故事,就被一雙小手抱住了大腿。
若晴緊緊的抱著這個讓她異常熟悉的人,小嘴一張吐出了兩個字。
「老公!」
同桌的客人紛紛善意的笑了起來,看著鐘離調侃道。
「都說鐘離先生龍章鳳姿,儀表不凡,不成想連小孩子都看上你了,哈哈哈。」
鐘離定定的注視著若晴的眼睛,在她惴惴不安的眼神下輕笑了一聲,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頂,正是削月替她掩蓋了龍角的地方。
「看來你和我確實有緣。」
鐘離將若晴抱了起來,禮貌的向同桌其他兩位道別,「今日就先聽到這了,孩子的家人該著急了,容我先走一步。」
「去吧去吧,去晚了人家以為孩子丟了,真該著急了。」
削月靠著元素視野一路尋到了三碗不過港,就看見了若晴正被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抱在懷裡。
他想也不想的衝了上去,一把抓住男人的肩頭,怒道。
「你要把我們家孩子拐哪裡去?!」
鐘離看著削月從容的笑了,輕聲喚了一聲,「以這副模樣與你相見還是第一回 吧,削月。」
削月的雙眼驀的睜大了,他愣愣的看著鐘離,慢慢放下了手,說道。
「帝、帝君?」
慶雲頂上,看著眼前的鐘離,削月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帝君你既然沒事,為何要假死?」
鐘離抱著若晴坐在石墩上,淡淡一笑,不欲多做解釋。
「我自有我的理由,以後若有機會在細說吧。倒是你們,是從何處找到這個孩子的?」
削月的臉色變得奇怪起來,他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問道。
「小帝姬,難道不是帝君安置在浮生石上的嗎?」
鐘離看了看若晴的手心,回答道,「並非是我,但也是我。」
鐘離的話讓削月愈發搞不清楚狀況了,他左思右想還是小心的看著鐘離說道。
「弟子愚笨,還請帝君明示。」
「這孩子的身上與我有婚契,可與她締結契約的卻是另一個時空的我。」
「咳咳咳——」
削月因為鐘離的話,震驚到不能自已,被自己的口水嗆個不停。
所以這根本不是他們以為的帝君的子嗣,而是其他時空的帝君的夫人?!
……
另一端時空,塵歌壺中,穿著大紅婚服的鐘離手上拿著一封信件,在燭火下看著。
信上寫著:送你的大婚禮物,不用謝了。——伊斯塔露。
看著又出現在床上的若晴,鐘離抬手燒毀了信件,嘆了口氣伸出手撫摸著若晴的臉。
「所以他碰你哪裡了?」
龍是一種占有欲極強的生物,只要是圈進了自己地盤的所有物,任何人都不能肖想,即使是自己也不行。
伊斯塔露,還真會給他使絆子。
第85章 全文完結
今天是提瓦特大學高等元素反應系01級5班的同學會,這也是大家畢業五年後首次重新聚首。
地點就定在了玉京台的新月軒大酒店,若晴原本想推脫的,可是以前的班長刻晴連續給她打了五個電話。
無論她找到什麼借口,刻晴都能一一給她解決,並且處理的十分妥帖。
最後實在盛情難卻的若晴只能留了張字條後,偷偷摸摸就溜出了房子,打車去了同學聚會。
氣勢輝煌的酒店門口,若晴剛一下車,就有一個候在門口的服務員立刻上前問候。
「請問您是若晴小姐嗎?」
服務員畢恭畢敬的態度令她有些不自在,若晴尷尬的點了點頭,說道,「是我沒錯。」
「我是老板派來,專門在這裡等你帶你去餐廳的,請您跟我這邊來。」
若晴跟在服務員身後,走在花紋繁復的地毯上,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小聲問道。
「請問你們老板是哪位啊?」
也不知道是哪個老同學現在變得這麼有錢了,竟然還在寸土寸金的玉京台開了酒店。
服務員禮貌的笑了笑,似乎是早就料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自然的回道道。
「我們的大老板是凝光小姐,二股東是達達利亞先生。」
達達利亞?!
若晴眉頭一皺,心底思緒翻湧,達達利亞是她大三時交往過的對像。
但是因為他是個外國人,而且畢業前就已經收到了至冬國最大的公司愚人眾的邀約,注定要回國發展,最後若晴以不想異地戀為由將他甩了。
分手的時候若晴和達達利亞鬧得十分不愉快,男人的自尊心讓他分手時直接說了句,如果分手就老死不相往來,誰先後悔誰是狗。
剛分手時達達利亞還能為了自己的面子繃住不來找若晴,可是只熬了半個月,達達利亞就忍不住了。
一開始是送花,後來是送禮物,最後更是花了大價錢在學校放了一場盛大的煙花,只為了求和。
可惜那時候的若晴已經和萬葉交往了,最後達達利亞被在學生會工作的萬葉以破壞校園環境為由,安排去打掃了十天操場,兩人也就此結下仇怨。
若晴本以為和萬葉應該能走到最後的,可惜畢業前夕,萬葉卻突然不告而別,回去了稻妻國。只留給了她一封信,希望若晴能等他。
可惜只覺得自己被拋下的若晴,直接把他所有的聯系方式拉黑了。兩人的關系也就這樣無疾而終。
「若晴小姐,到了。」
服務員的話拉回了若晴走遠的思緒,她愣愣的點了點頭,站在了門口,卻遲遲下不定決心推門。
「那個我突然想起我家煤氣沒關,我還是先走了吧。」
她訕訕的轉過身笑了笑,拎著包就想離開,可沒想到這時房門卻開了。
「你一直在外面做什麼,不進來嗎?」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若晴僵硬的轉過身,視線緩緩上移,果然是自己的還沒開花就已經死去的初戀——魈。
即使時隔多年,再看到這個男人,若晴的心底還是會忍不住抽痛。
她舔了舔唇,臉上揚起一個微笑,說道,「我現在就進來。」
魈習慣性的替她把門拉開,若晴愣了一下,還是什麼都沒說的走了進去。
房間裡面已經坐滿了人,香菱看見她,立刻抬起手用力的揮了揮,大聲招呼道。
「若晴,這邊!」
瞬間若晴只覺得滿屋子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尤其是幾個目光特別灼熱的人。若晴連頭都不用抬,就知道那幾個人是誰了。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逃避也已經解決不了問題了。
若晴坐到了香菱旁邊的位置上,迎著所有人的目光微微一笑,努力保持著鎮定的說道。
「大家好久不見,海燈節快樂。」
凝光從容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舉起身前的酒杯往前一抬,「既然人都到齊了,這杯酒我就先祝各位海燈節快樂。」
若晴正要拿過轉盤上的可樂給自己也倒上,可還沒來得及動作,就有三只手從三個方向遞了三杯熱牛奶過來。
「……」
看著眼前的三個杯子,若晴默默的坐了回去,然後身側就有另一只手將一杯熱牛奶放在了眼前。
若晴一轉頭,才發現那人竟然是提納裡,也是自己第一次正經談戀愛的對像。
當時的若晴本想和魈告白,可惜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有所察覺的魈先一步挑明了。
「抱歉,若晴。」
若晴差點沒繃住自己的情緒,淚灑當場,就在那個時候,剛好在實驗室做完實驗出來的提納裡一把拉過了若晴,說道。
「你和我的女朋友再聊些什麼?」
就這樣若晴就將錯就錯的和提納裡在一起了,後來她才知道提納裡喜歡自己很久了。
可兩人成也實驗室,敗也實驗室,最後若晴受不了他一直泡在實驗室,每次約會,導師一個電話就把人帶走了,就提了分手。
分手後沒多久,提納裡的論文就在期刊上造成了轟動,被須彌的教令院挖走深造了。
多年不見,若晴竟然剛剛都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他竟然也來了同學會。
這麼說來,自己的幾任男朋友今天是通通在這裡聚首了?光是想想,若晴就已經開始窒息了。
果不其然,晚餐時大家都坐的比較遠,所以相安無事,可等到了KTV後,戰況就開始了。
提納裡就著距離優勢搶先搶到了若晴右邊的位置,慢了一步的達達利亞只能憤憤不平的盯著不懷好意的提納裡,靈光一現,去點歌台點了一首情歌。
他坐在高腳椅上,一雙含情脈脈的藍眸不停的給若晴拋媚眼,可惜若晴根本沒時間顧及台上的歌聲。
萬葉彬彬有禮的和香菱說了幾句話後,成功支走了她,自己占據了若晴左邊的位置。
被一左一右夾在中間的若晴只覺得如坐針氈,不知道第幾次後悔自己來了同學會。
萬葉從桌上拿過一筐草莓,放到她面前說道,「你以前最喜歡吃的。」
提納裡淡淡的瞥了眼萬葉,然後像是不經意的說道。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草莓太涼了,你吃多了就又該肚子疼了,還是喝些熱水吧。」
這看似好心提醒,實則處處暗藏心機的話讓萬葉第一次正眼看這個情敵。
提納裡和若晴交往過的事幾乎全班都知道,畢竟當時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提納裡沒少宣誓主權。
每次上台領獎時,提納裡感謝語的第一句話都是,謝謝我的女朋友。別人想不知道也不行啊。
可萬葉更知道其實兩人只交往了幾個月而已,原本他只將目標放在了魈和達達利亞的身上,沒想到提納裡比自己以為的更了解若晴。
兩人視線隔著若晴的腦袋彼此深深的看了一眼,又淡然的挪開,心底都有了打算。
可憐在台上深情演繹的達達利亞,眼睛都快抽筋了也沒等到若晴的抬頭。
可惡,這兩個狐狸精!
魈坐在若晴的對面,隔著一張桌子遙遙的看著她,抬頭飲下一杯酒,難掩眼底的苦澀。
從那個時候以後,他還是第一次再見若晴呢。
若晴心底暗暗祈禱著同學會快點結束,不然某人就該回來了。
果然,手機上不期然的跳出了一條短信。若晴偷偷看了眼信息,然後突然拎著包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抱歉,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說完若晴逃也似的離開了包廂,剛走到門口,就被追出來的萬葉拉住了手。
他喘著氣神情懇切的說道,「若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了,我會安排司機過來的。」
達達利亞一把撞開了拉著若晴不放的萬葉,強行擠了進來,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說道。
提納裡慢了兩人一步出來,但手上卻拿著一把雨傘。
他把傘遞給了若晴,溫聲說道,「給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送你。」
溫和有禮又知進退,比起一見面就掐在一起的兩人,立刻高下立見。
可是沒等若晴接過傘,就有一只手替她拒絕了提納裡的傘。
一身西裝革履的鐘離舉著傘站在了若晴身後,深邃的眼睛不動聲色的掃過了在場的三人。
他唇角微勾,單手攬過了若晴的肩膀,聲音溫潤又疏遠。
「多謝你們的好意,不過我妻子我自己會接,就不勞各位操心了。」
扔下一個重磅炸彈後,鐘離攬著若晴在幾人的呆滯下翩然離去。
車子裡,隔絕了外面嘈雜的雨聲,安靜的有些過頭了。若晴抬起眼眸偷偷瞥著閉眼靠在椅背上的鐘離,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自知理虧的小心翼翼勾住了他放在膝蓋上的手。
「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說的,別生氣了好不好。」
鐘離睜開眸,金色的瞳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反手用力抓緊她的手,把人扯到了自己懷裡。
「唔——」
被人猝不及防堵住了呼吸,若晴本能的推據著,可是他強有力的臂彎根本紋絲不動。
令人窒息的擁吻結束,鐘離抵著她的額頭,眸色深沉的看著她紅腫的唇瓣,輕輕一啄,舔去了兩人藕斷絲連的銀絲。
他抱著若晴,吻了吻她的耳尖,看著她瞬間漲紅的耳朵,聲音低啞帶著明顯的欲求不滿。
「看在孩子的份上,放你一馬,以後一起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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