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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我在璃月賣盲盒》作者:青絲秀挽【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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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4-4 12:52
標題:
《(原神)我在璃月賣盲盒》作者:青絲秀挽【完結+番外】
文案:
【cp空,劇情尾聲才會有感情戲,主事業】
璃月的南港口出現一位不起眼的攤販。
她專賣盲盒,1600摩拉一個,號稱裡面有機會開出神之眼。
路過的人紛紛嗤笑,神之眼這種東西,怎麼可能開盲盒就能開出來?
結果真有人開出來了。
璃月居民:……怎麼會有人把神之眼拿出來賣啊!還有沒有,給我也來一個!
*
神問:你有什麼願望?
一百八十抽大保底的井珊咬牙切齒:「我要讓提瓦特大陸的人嘗嘗非酋的痛苦,讓他們體驗抽不出來的那種感覺!」
於是井珊就成了盲盒商人。
井珊:???
玩真的?她就說說而已啊。
當行秋開到:小說集·其二。
當重雲開到:冰凍果實(限時十分鐘)。
當魈開到:附身傀儡(可將意識投放在傀儡身上,操作傀儡活動。消耗品)
當達達利亞開到……
簡直停不下來,總想再開兩個盲盒。
井珊美滋滋的數著摩拉,她可比抽卡系統良心多了。
內容標簽: 打臉 系統 商戰 玄學
搜索關鍵字:主角:井珊 ▏ 配角:提瓦特大陸 ▏ 其它:
一句話簡介:良心盲盒,不買血虧
立意:好好做人天天向上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4-4 12:53
第1章
人來人往的貿易港口多了個不起眼的小攤。
攤主穿著黑色的鬥篷,兜帽把她的臉擋得嚴嚴實實,看不清她的樣貌,只有偶爾露出的雙手,可以看見她白皙的膚色。
她正在整理攤上的十個木盒子。
盒子花紋精細,木料一看就是上好的楠木,擺在這個攤上,多少有點暴殄天物。
有位至冬商人路過這個小攤。
他想買一個回去,給家人當禮物。
「這個木盒子多少錢?」至冬商人拿起來,一邊觀察一邊詢問。
兜帽下傳來女人清澈的聲音,猶如山泉滴答,聲音入耳,沁人心脾。
「木盒子不賣。」
至冬商人一愣:「不賣?不賣你擺什麼攤?」
說完,他怒氣衝衝的放下手中木盒,只覺得這個裝神弄鬼的女人在糊弄他。正當他要離開的時候,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賣的是裡面的東西。」依舊是那好聽的聲音。
至冬商人停下腳步,他棕色的瞳孔仔細觀察攤上的十個木盒。
「裡面裝了什麼?」
「很多東西,有日落果,有觀賞魚,有菜譜,小說……也有神之眼。」
最後一樣物品被女人說出來後,路過的人呼吸都加重了,他們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過去。
開什麼玩笑,會有人把神之眼拿出來賣?
至冬商人嗤笑一聲:「既然你說有神之眼,那拿出來給我看看,價格合適的話我就買走。」
他才不相信裡面會有神之眼。神之眼是那麼好得的東西?
更別提激活的神之眼無法轉讓,無法丟棄,不管什麼時候都會綁定在主人身上。這個女人,簡直是無稽之談!
「神之眼不賣。」女人淡淡的說道。
「你耍人呢?」至冬商人明顯不屑,「剛說有神之眼,轉頭就說不賣,你來這逗樂子來的?」
「神之眼不賣,你想要的話。」女人抬起頭,露出兜帽底下晶亮的眸子。
「開個盲盒嗎?」
……
幾小時前。
井珊還在她原本的世界裡,正拿著手機抽卡。
攢了好久的原石,終於攢夠三十發,她搓著手向各方神明祈禱:「拜托了拜托了,已經一百四十抽了,怎麼也該我抽到了吧?」
結果三十抽下去,無事發生。
是哦,還差十發才能大保底。
「氣死我了!」井珊怒斥,「要是給我個機會,我也要讓提瓦特的他們嘗嘗抽不出來的痛苦,氣死我了!」
她剛說完,整個人就昏迷倒地。
再次醒來人已經來到提瓦特大陸,還是她熟悉的璃月。
井珊:其實……我開玩笑來著。
不等她後悔多久,系統忽然綁定在她身上。
【盲盒系統已綁定。】
【已激活】
【宿主:井珊。】
【每天可出售十盲盒,盲盒內包含各種商品,希望宿主能盡快售完一萬盲盒,即可再次許願。】
井珊悟了,意思就是,等賣出去一萬個盲盒,她就能許願回去。
……坑爹呢。
一天只能賣十個,一萬盲盒得賣多久!
她悲憤不已,但轉念一想,起碼有回去的機會,而不是真的落在這個世界,無法離開。
這麼一想她就寬心了。
然後開始仔細研究起盲盒。
系統贈送了十個木盒,不管用什麼手段,都不能透過木盒查看裡面的東西,而裡面的東西則是需要井珊親自放入。
也就是說,井珊通過系統購買物品,再放入盲盒賣出去,賺個差價。
要是井珊黑心點,她可以光進樹莓和日落果,而盲盒的售價,必須1600摩拉一個。
這樣每天就能血賺近一萬五千的摩拉。
但這種殺雞取卵敗壞信譽的事情,她才不會干,怎麼也是三個樹莓,三個日落果,然後放兩條魚進去吧。
值錢的東西和不值錢的混合著來,這才是盲盒精髓。
而十個盲盒可以動手腳的空間太小,裡面起碼得有一個物超所值的東西。
井珊舔了舔嘴角,一個虧了沒事,其它九個能賺就行。她打開系統進貨,忽然看到一個特價限時的商品。
神之眼。
限時十分鐘,限購一個,時間飛快的流逝,井珊想也沒想的就把東西買下。
原價三億摩拉的神之眼,居然三千摩拉就搶到了。
她懷疑自己搶到的是假的。
而系統再三保證,系統絕不會出售假貨,她才放下心。下一秒她又在想,為什麼自己不能激活神之眼?
她不想賣啊!
【商品只能通過盲盒出售給客人。】
意思就是井珊不是客人,所以不能使用,也不能購買。
神之眼只能是她的貨物。
井珊忍著氣把神之眼裝進木盒子裡,才發現系統只贈送了五千摩拉,她還有兩千摩拉挑選其余商品。
想都沒想,全買日落果了。
有神之眼這種大便宜在,讓他們吃吃虧怎麼了?
現在,璃月南港口,這片貿易之地無論什麼時候都少不了來往的行人。
井珊笑眯眯的看著至冬商人,眼睛彎得和狐狸一樣精明,透著幾分狡黠:「這位客人,您要購買盲盒嗎?」
至冬商人被她的眼睛看得呆滯。
比剔透水晶還要好看的眸子,簡直就是最好的珍藏品。
不對,他在想什麼!至冬商人回過神,就聽到井珊類似挑釁的話,他惱怒問道:「那你說,盲盒多少摩拉一個?」
「1600摩拉!」井珊飛快的回答。
倒是不貴,無非就是一頓飯錢……這麼想著,至冬商人試探性的買了一個。
井珊和善的讓他挑選攤上的十個木盒。
這個至冬商人還想觀察每個木盒有所不同,但不管大小,重量統統一樣,哪怕放在鼻子下面猛嗅,也只能聞到淡雅的木香。
最終他挑選了左邊的一個木盒,打開一看——日落果。
這玩意兒,值五十摩拉一個嗎?
「你這是坑蒙拐騙!」至冬商人把日落果摔在桌上,「這東西值五十摩拉嗎?你還賣我1600摩拉,退錢!」
「哎呀客人。」井珊不慌不忙的彎了彎眼睛。
「盲盒就是這樣的,我一開始就把規則告訴你了呀,要願賭服輸~」
「好,你說你沒有騙人是吧!」
至冬商人顯然是怒到極點。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把十個盲盒全買了,要是開不出神之眼,那我就去向千岩軍舉報你!」
「當然可以。」井珊並不慌,遇到這麼闊綽的客人,她喜不自禁。
至冬商人賭氣上頭,又支付了一萬四千四百的摩拉,一口氣把其余九個木盒統統打開。
當他開出八個日落果的時候,嘴角已經浮現出一抹冷笑。
他就說!
這女人,居然還穩如泰山的坐在這裡,還真不怕千岩軍!
至冬商人打開最後一個木盒,連看都不想看一眼裡面的東西:「你現在沒話說了吧?」
井珊笑眯眯的看著他。
周圍的路人齊刷刷的倒吸一口涼氣,氣氛開始不對勁。至冬商人察覺這點後,低頭一看。
木盒裡,靜靜的躺著一個灰色的神之眼。
第2章
「這……」至冬商人內心的震驚,難以掩飾。
居然真的是神之眼!
怎麼會有人把神之眼拿出來賣,而且只要1600摩拉,這個攤主怕不是腦子有問題。
他小心翼翼的捧起那枚未被激活的神之眼,隨後醒悟過來。神之眼再稀有,無法激活也只是一個觀賞品。
它即珍貴,又不好估價。
所以攤主才拿出來,尋個善緣吧。
四周一片嘩然,路人都用羨慕的眼神看著至冬商人。
至冬商人從容應對,同時小心翼翼的收起神之眼,准備回去當個紀念品,可是下一秒,一束火焰突兀地在他手上燃起!
神奇的是,至冬商人感受不到火焰的灼熱,他似乎反應過來,把神之眼拿起來一看。
原本灰蒙蒙的神之眼,此時發出火屬性的光芒——耀眼,熾烈。
他成功激活了。
從現在開始,平平無奇的至冬商人,也變成了神之眼的擁有者,可以做到絕大多數人都做不到的事。
井珊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態度,盡管神之眼是從她的盲盒中賣出。
她也沒有後悔,血虧的反應,只是笑了笑:「恭喜這位客人,想必火屬性會對你有所幫助吧?」
至冬是個寒冷的國度,有了火屬性的神之眼。
那不是等於隨身攜帶暖寶寶,走到哪兒,暖到哪兒~
原價三億的神之眼呢,這商人肯定不虧,對不對?井珊勾了勾嘴角,漂亮的眉頭也輕揚一下。
眾人反應過來,一股腦的圍到攤前。
「還有盲盒嗎?也給我來十個!」
「我也要!」
「滾一邊去,明明是我先來的,要買也是我先買……」
「……」
眼看著小攤被圍得水泄不通,成為南港口引人注目的存在,井珊露出滿意的微笑,她點點頭。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把名聲打出去後,才不缺客人。
只是……「每天限售十個盲盒,先到先得,今天我就收攤了。」
井珊聳聳肩,她也沒辦法,系統規定。要是可以隨意出售盲盒,她肯定不會放過賺取摩拉的機會。
「今天我就先收攤了。」井珊站起來,准備把臨時搭建的小攤收起。
一雙大手拍在桌上,牢牢按住,阻撓井珊收攤。
井珊似有不悅的蹙眉:「你這是做什麼,沒有盲盒就是沒有盲盒,你把攤拆了也沒有!」
眼前這個壯漢露出不以為意的笑容:「把攤拆了沒有,但要是把你打一頓,還有沒有?」
井珊氣笑了:「你威脅我?」
壯漢肌肉健碩,他凶狠的模樣看上去還真令人畏懼。井珊表面不慌,心裡還真有點慫。
她也只是個普通人,系統規定物品只能用於盲盒出售,哪怕她想用摩拉買點東西防身都不行。
井珊冷冷的看著壯漢,心裡警鈴大作。
【系統系統,我要是死了還能復活嗎?】
【不能。】
系統無情的回答。
井珊一愣,眼神沉了沉。
【那我要是死了呢?】
【放心,宿主不會有事的。】
系統的保證不是隨口應付,因為壯漢鬧事沒多久,就有千岩軍圍了過來,他們對著壯漢大聲呵斥:「你做什麼呢!」
璃月是人治的國度。
以人為本,以德為先,以誠為重,以和為貴。
在這個重視契約的國度,不允許隨手傷人,如有人犯……那就送去蹲局子。
南港口是璃月最繁華的貿易之地,其它國家的商人都聚集於此,要是出了什麼事,璃月的信譽還要怎麼保證?
所以千岩軍來來往往的巡邏,阻止人犯事。
壯漢也是被神之眼給刺激得腦子犯渾,看到千岩軍後就迅速冷靜下來,他急忙道:「各位大人,我一時衝動!」
千岩軍們對視一眼,目光落在井珊身上。
井珊看上去沒那麼高興:「要不是各位來得及時,他衝動的拳頭就要落在我身上了。」
怎麼會因為他的一句話,就把他放走?
井珊不屑的冷哼。
此話一出,千岩軍不再猶豫,直接緝拿壯漢,那壯漢還准備反抗,但他剛有動作,從千岩軍後面又來了一個人。
這個老人精神矍鑠,頭發打理得很整齊,看到井珊,他用最溫和的長輩形式開口道。
「很抱歉驚嚇到你,我們這就把他帶走。」
看到天叔,壯漢徹底熄了反抗的心思,乖乖的跟著千岩軍離開。
這就是璃月七星之一,天樞星天叔!
井珊還記得夜蘭的傳說任務裡,天叔不幸的遇到逆徒,導致精神不太好,准備卸任。
不知道現在的時間線是什麼,但她看天叔精神不錯,就嘴角上揚,幾分嬌俏的笑道:「有天叔在,我怎麼會被嚇到呢?多虧了天叔,我們才能在這做些小本生意啊。」
井珊的嘴很討喜,天叔果然輕松的笑了幾聲。
然後,他目光放在那幾個木盒子上。
天叔能這麼快趕來,正是因為聽到了消息,這個樣貌出眾的小姑娘,居然在賣神之眼。
還有人當場激活,引起來往行人狂熱的情緒。
這件事太瘋狂,讓天叔想起小時候的凝光……天叔一雙睿智的眼睛緊緊地看著井珊,而她的眸子明淨清澈,看樣子還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什麼令人驚愕之極的大事。
「你明天還要來這賣盲盒嗎?」天叔親切的笑笑。
「那當然了。」井珊彎了彎眼睛,那股機靈勁掩蓋不住,「小輩現在摩拉稀少,開不起店鋪,只能來這擺個小攤,天叔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下次再遇到危險,盡管來找天叔。」天叔看樣子很好說話。
「那就謝謝天叔啦~」
井珊喜滋滋的收起小攤,揮揮手和天叔道別。
幸好她是在璃月,如果是稻妻或者蒙德,還真不好說。
井珊七繞八繞,走了十幾條小路,確定背後沒人,才打開系統開始查看。
她現在出售了十個盲盒,在系統的下方顯示了十點積分。積分不同於摩拉,井珊現在也不知道積分能用來做什麼。
或許只是單純的計數,滿一萬點就能回家吧。
除此之外,就是系統贈送的結余,和出售盲盒的共,一萬七千五百摩拉。
說實話有點少了,扣除明天出售盲盒所需要的成本,她今天能用的只有一萬摩拉。
吃飯足夠,但她住哪兒?
而且現在時間還有空余,不如賣完盲盒後,給自己找份兼職做?這麼想完,井珊開始在周圍走動。
璃月是商貿國度,南港口那裡有不少攤販,這裡也有不少店家。
她想看看有沒有招牌啟事。
或許是她的願望過於強烈……總之,當井珊走在商業街的時候,一個黃毛傻子直衝衝的朝她跑來。
看著對方熟悉的面容,井珊下意識捂住胸口。
不行,好痛!
第3章
當願望過於強烈之時,神明便會向你投下視線,賜予你一個藍色感嘆號。
這個時候,就會有一個黃毛傻子發瘋似的替你完成願望。
井珊太懂了。
她曾經為了湊齊十連,把整個璃月翻了個遍,至今都還記得璃月的寶箱點位。沒想到會有一天,輪到別的黃毛傻子找她。
或許是太過共情,井珊看著空,眼裡流露出一抹心酸。
痛,太痛了。
空還是那身熟悉的裝扮,褐色調的異域服裝,搭配著金色的裝飾。以及——露在外面非常美味可口的細腰!
哥哥的腰,提瓦特的魂!
也是井珊的安家之所!
等人來到面前,井珊盡可能地讓自己的眼神沒那麼痴狂。她手抵住唇,做好准備後趕在空前面迅速開口。
「你好啊,異世界的旅行者,蒙德的榮譽騎士,絕雲間歸來之人,拯救過璃月的大英雄。」
井珊在誇空,也在誇曾經的自己。
她有好多贊美之詞還沒說呢,唉,還是太低調。
「我有事想找你幫忙。」盡管沒有石頭,井珊還是擋在空面前。
井珊熱情的態度把空嚇了一跳,他撓了撓後腦勺,眼神困惑的看著井珊,確定自己沒見過她。
為什麼井珊會知道這麼多。
「因為我很崇拜你啊。」似乎看穿空的心思,井珊拍手回答,內心瘋狂尖叫:太好懂了,一臉懵懂的空實在太好懂了。
井珊忍著笑。
「是這樣的,我剛來璃月,還沒有找到合適自己的工作,不知道你能否幫我留意一下。」
「工作是嗎。」空也沒多想,「工作的話,在璃月要找小昭安排,我去幫你問問吧。你有什麼喜好的工作嗎?」
小昭?井珊微怔,這才想起來。
璃月總司務的文員小昭,負責安排璃月的諸多事宜,是個每天都很忙碌的人。
幫助過竺子安排協助聯絡的工作。
如果井珊想找工作,可以去找小昭試試。
井珊還真的忘了,她托著下巴沉吟一聲:「喜好的工作嗎……數錢算不算?比如在北國銀行當櫃台人員?」
空:「……」
這個人,有點奇怪。
難得和空扯上關系,井珊當然不會放過,她笑意盈盈的問道:「你和愚人眾的執行官達達利亞應該很熟悉吧,能不能找他幫忙安排工作呢?」
「你連這個都知道?」空這下真的詫異了。
「那當然了。」井珊驕傲的回答。
她知道的事情多著呢~
不過消息來源不好解釋,井珊想了想,故作神秘的說道:「我可是非常厲害的盲盒商人。」
「這和盲盒商人有什麼關系嗎?」空茫然的看著她。
「關系嘛……真相和謎題,就在一瞬之間?」
「……還是去找小昭吧,公子不在璃月。」看著神秘莫測的井珊,空沒有糾結下去,他又不是派蒙。
回至冬了嗎?
井珊跟在空身後,經過一路的打聽,確定目前時間發生在層岩巨淵之前,因為如今的層岩巨淵還沒有開放。
要是可以的話,去當個挖礦工人也不錯。
白天挖礦,晚上賣盲盒。
不過這個念頭在井珊得知距離後就放棄了,游戲裡的地圖經過縮小,現實裡的地圖卻是巨大無比。
她得趕幾天幾夜的路才能在層岩巨淵和璃月港之間來回。
目前時間是下午,小昭在總司務那邊。
時間來得不湊巧,或者小昭一直都這麼忙。她身邊圍滿了人,手上還有大量的文件報表沒有查看,正焦頭爛額的應付眾人。
兩人都很有眼力見的沒有在這個時候上前打擾。
空這時問道:「盲盒商人是做什麼的?」
「就是賣盲盒的呀。」井珊居心叵測看過去,「怎麼樣,要不要試試?」
「唔……不了吧。」空直覺不太妙。
仿佛一旦嘗試過後,就會踏入深淵,永遠都無法回頭。
但他還是好奇盲盒裡都有什麼。
井珊勾了勾嘴角,此人還是太年輕,一旦動了好奇的念頭,就是掉入陷阱的開始。
「裡面東西可多了,應有盡有,無論你想要武器原胚,還是元素石,都有機會開出,只要1600摩拉一個。」
「1600摩拉……」空陷入沉思,好像挺便宜。
他打一次地脈就能獲得六萬摩拉,只是開個盲盒而已,也沒什麼。
空剎那間心動。
要不,就試一次?就一次。
「搞不好會單抽出奇跡哦。」井珊眼神蠱惑,笑眯眯的看著空上鉤,就在她快要得逞的時候,系統提示。
【今日盲盒數量已售完。】
真掃興……
井珊嘆了口氣,正想勸說空預約,就聽到系統補充。
【可以用積分換取額外的抽取次數,盲盒的費用將從1600摩拉提升為16000摩拉,10積分兌換一次,裡面物品價格不得低於5000摩拉。】
井珊眼睛一亮,隨後就皺了皺眉。
這樣雖然能賺到更多的錢,但是積分不夠,她還能回去嗎?
【積分不影響盲盒出售次數。】
原來如此。
【那積分兌換的盲盒包含在出售次數裡嗎?】
【當然。】
這麼一說井珊就明白了,她趁著空猶豫的空隙,進入系統商店飛速挑選。
武器原胚確實有,價格不便宜,足足五十萬摩拉。井珊看了一眼,並沒有感到意外,因為武器原胚能打造出四星武器,而四星武器在提瓦特的裡已經屬於傳說武器。
只要五十萬摩拉,反而便宜了。
但對於一萬六千的盲盒來說,就是血虧,井珊不做考慮。
至於元素石,價格相對便宜許多,但也只是碎片便宜。碎屑價格六百摩拉,斷片則是六千,玉塊六萬,完整元素石整整高達六十萬。
升級過後的盲盒裡面物品價格不得低於五千,這麼看就是買斷片最劃算。
而井珊還能從中賺上一萬摩拉。
不過……井珊眉頭挑了挑。
【只有一個盲盒的話就無法挑選,會不會太明顯了。】
系統沉默許久,似乎也想到這個漏洞。
在建議宿主攢夠十次再兌換和贈送九個空盒子之前猶豫不過兩秒。
【系統將會提供九個空盒子混入其中。】
【好家伙,那要是開到空的怎麼辦?】
【系統會暗箱操作。】
果然,玩的人是閉著眼睛花錢,賣的人是睜著眼睛掙錢。
就在井珊買好自在松石斷片後,空也剛好做下決定:「還是算了吧,我對運氣一向不太自信。」
井珊:「???」
貨砸手裡了?
第4章
井珊不死心:「真的不試試嗎?」
她認真無比的注視著空,眼神仿佛在說,少年,你不開這個盲盒,就是錯過大好的機緣!
某種程度上,井珊沒有唬人。
哪怕她黑心昧下一萬摩拉,縱觀整個提瓦特大陸,除了她這裡,還有哪裡可以買到元素石?哪怕是斷片呢?
她一再強調,她是良心商人。
對視間,空陷入猶豫中,井珊的眼神太真誠,真誠得他都忍不住想,大不了一千六百摩拉當請她吃飯。
還不知道摩拉的價格已經被暗自更改,空打算善心大發。
就在他要伸出罪惡之手。
有人認出井珊,他驚喜的睜大眼睛:「你不就是剛才在南碼頭賣盲盒那個女人?」
井珊看過去,剛才人那麼多,她總不至於誰都記得。對於未來的客戶,井珊還是精明的露出笑,准備好生招待~
「沒錯哦,明天要來試試盲盒嗎?」
「要,絕對要!」路人連連點頭,那可是神之眼啊!普通人獲得,何止是升官發財,簡直是光宗耀祖!
沒想到能在這裡碰到她,路人興奮得直喘氣,把旁邊的小昭注意力都給吸引過來。
小昭准備讓人去叫千岩軍過來。
有人敢在她這裡招搖撞騙。
路人發現不對,他疑惑的看著空,又看向井珊:「你剛才是不是打算賣給他盲盒?」
井珊攤攤手,大方的承認:「是啊,難得我遇到一個善心人,想著打破規矩單獨賣他一個,結果居然不要。我看還是算了……」
路人咽了咽口水:「那要不然,把這個盲盒賣給我?」
他可是親眼看到那個至冬商人在井珊這裡開出神之眼,那激活的場面讓人忘不了。
眾目睽睽之下,不可能作假。
空忍不住在他們之間來回打量,差點誤以為這是井珊找的托,但看井珊的反應,不似作假,像是真的偶然遇見。
可是井珊盈盈含水的美眸,帶著笑意的看那個路人,好像是黑心商人在說:看,有人上鉤了!
空內心忐忑不安。
還有種屬於他的機會被別人奪走的急切。
這個路人出現得太過恰當,在井珊迅速反應下,空的心理已經不知不覺被拿下,他忍不住說:「還是賣給我吧。」
這種明感覺會虧,但就是停不下來的衝動。
這該死的衝動!
井珊一眼看穿,懂,她太懂了!每次單抽都是這樣,一種我這麼黑,肯定會落空,但又有種萬一呢的期待。
說實話,有了路人解圍,井珊把盲盒賣給路人也不虧。
但她就是想看著空落套,這可太有趣了!井珊心裡暗黑的笑著,面上笑意更甜:「可是你猶豫了,讓我心情不太好。」
啊……空心裡失落落的,只得放棄。
緊接著聽到魔鬼低語。
「但要是翻個十倍的摩拉,我不介意賣你。如果你後悔的話,我就真的要賣給其它人了哦?」
砸手裡是不可能砸手裡的,她井珊這輩子都不可能虧本,否則她還怎麼在璃月混?未來的路還長,井珊不允許自己在這裡栽跟頭。
看空愣神,井珊毫不留情的轉頭問路人:「怎麼樣?」
路人也有點糾結,翻十倍,那不就是一萬六千摩拉?這試錯的成本有點高了。
但想到神之眼,又會覺得一萬六千摩拉值得!
要是這點風險都擔不起,還奢求什麼神之眼!就在路人打算豁出去的時候,空連忙阻止:「我買,我買還不行嗎!」
悲切的話語中,摻雜著對黑心商人低頭的絕望。
井珊得意的哼了哼,還不忘轉頭對路人說道:「對了,別忘記明天早點過去排隊,我一天只賣十個盲盒,除非看到特別和眼緣的。」
這麼說,就代表井珊很喜歡空。
這個和她命運相似的人。
路人大口嘆息,要多早才能成為第一個客人,不用多想,明天井珊的十個盲盒會被直接包下。
但這種神秘商人,無論說什麼都不會動搖她的決定,萬一惹急了,還被拉入黑名單就得不償失。
路人只能放棄,井珊朝著空伸手,要錢。
「一萬六千摩拉,謝謝惠顧。」先給錢,後抽盲盒,防止人跑路。
當然,井珊勾起大大的笑容。
她決不允許人跑路,休想輸給她的盲盒。
不算很心疼的把摩拉遞出去,空帶著心裡也不知道想要什麼,但就是該死的期待的心情,看著井珊一揮手。
十個盲盒逼格很高的懸浮在半空中,每個木盒都精美不已,復雜繁瑣的花紋,似乎來自最出色的雕刻師,散發著清香的木質材料,不管從什麼角度看,這些外包裝的價格都高昂到讓人不敢多看一眼的程度。
趕來的千岩軍停下,驚疑不定的看著做出這一切的井珊。
能做到這種地步,不可能是個江湖騙子,不如先看看情況在行動。
目睹這一切的空心裡也穩定大半,他只買了一個,就需要從十個盲盒裡,選出一個來。
從外面看,十個木盒大小一樣,完全看不出差異,能做到這種地步的井珊,也不可能留下什麼漏洞等著人發現。
她笑眯眯的看著空選擇,也不催促。
仿佛還期待空發現寶藏那樣,隨時准備贊嘆出聲。
空一顆心跳得飛快,到底是左邊這個有好東西,還是右邊這個,這種對選擇好奇不安的心情,又感覺很刺激。
不如早點做出選擇!空指著左三的盲盒:「我選這個!」
井珊露出「詫異」的神情,再三詢問:「你確定嗎?」
「確定!」
「很好。」井珊微笑,系統也及時把自在松石斷片投放在左三的盲盒裡。井珊把盲盒遞給空,示意他打開。
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打開盲盒。
裡面躺著青色的寶石碎片,寶石攜帶著元素力,讓空一眼就辨別出——真的是元素石。
美中不足的是,這塊元素石只是一塊斷片,但哪怕是斷片,都發出瑩瑩的光澤,精美得讓人贊嘆不已。
千岩軍眼睛都看得發光,哪怕感覺不出元素力的存在,這塊石頭的優美,仍舊讓他們心動。
元素石對人類的吸引力是天然的,察覺到它的光芒後,所有人都無法移開眼。
第5章
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那塊青色的元素石,美得驚心動魄,並且能明顯的感覺到元素石的周圍,有風的流動。這是資深收藏家都忍不住想要納入囊中的寶物。
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這位金發少年,只用了一萬六摩拉就開出來了。
來找小昭辦事的人都被自在松石斷片散發的光芒吸引住目光,也包括小昭。
在這種石子滾動的聲音都無比明顯時,井珊抬起手,眾人以為她要反悔,只見她雙手拍在一起,開始鼓掌。
她嘴角咧得很大,由衷地贊美空的「好運」。
「真是不錯的運勢,居然直接心想事成,看來你以後或許會成為我忠實的客人?」井珊歪了歪頭,饒有興致的打量空的每一個反應。
井珊微笑著看他。
空此時也有點說不出話來,他不是沒有和無相風交戰,獲得元素石的能力,但那需要消費大量的體力。
用摩拉就能解決的事,算什麼事!
他脊背僵硬,在井珊說完後,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還能再開一個嗎?」
沒錯,就是這樣,要的就是你們停不下來。井珊滿意的點頭,他們或許會賺,但是井珊本人絕對不虧。
足足一萬摩拉啊,不費吹灰之力,唾手可得。
看著他們都想給自己送錢的舉動,井珊對現狀感到非常,非常——滿意!
唯一不滿的就是出售的盲盒數量有限,罷了,她也不是不能接受。井珊攤手:「我每天都會去南港口那裡出攤,但每天都只賣十個。我說過,這次是看你合眼緣才會賣你的。」
空嘴唇動了動,無奈的接受這個事實,打算明天去南港口那裡碰碰運氣。
但會這麼想的絕對不止他一個。
井珊收回那九個空盒子,她微笑著看著四周的每一位人,她黑發神秘,笑容溫和,帶有強烈又奇異的存在感。
在這種矚目之下,井珊還記得最開始來這的念頭是為了什麼。
那就是找工作。
但看周圍好不容易經營出來的「信徒」們,井珊覺得現在說找工作逼格不夠,所以她笑著收回這個念頭,並對空伸出手。
那雙手白皙柔嫩,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手指是均勻的好看。
井珊黑眸露出魔鬼般的狡猾,但她友善的笑,又讓人想要親近:「交個朋友吧。」
空把手握了上去。
兩人換了個地方繼續交流,空期間好幾次看向井珊,她的步伐堅定又冷清,嘴角有些弧度的揚起,笑意明顯。
「你不是要找工作嗎?」
「哎呀,你幫我這個大個忙,我不得請你吃頓飯?」
小昭那邊的人流量很高,不亞於南港口,完成一次完美的露面,加上賺了一萬摩拉,以及……井珊是真的想交空這個朋友。
有了空,她在提瓦特大陸會走得更開~
請頓飯而已,羊毛出在羊身上,井珊這點闊綽程度還是有的:「先說好,琉璃亭新月軒我可沒辦法請。」
那裡去一趟都要花費將近幾十萬的摩拉,井珊全身上下都掏不出這麼多錢。
剩下的選擇就只有萬民堂。
恰好今天香菱也在,她看到空過來,熱情的揮手招呼,是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子。香菱看到空身邊的人,有些疑惑:「這是你的朋友嗎?」
空遲疑的回答:「算是吧。」他不太確定。
井珊給他帶來的感覺真的很奇怪,又危險,又想要親近,無比的矛盾。
香菱沒想那麼多:「旅行者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們今天要吃什麼,我來請你們好了!」
「那就不客氣啦!」
井珊抬手,和香菱一個擊掌,就確定下朋友關系。
空:「……」你不是說你請客嗎?
萬民堂是璃月地區最著名的餐館之一,走的還是親民路子,價格實惠公道,菜品口味都具有璃月風味,所以什麼時候都少不了客人。
他們來得有點晚,大廳裡已經坐滿了人。
香菱安排井珊他們在自家院子裡吃飯,也算是對朋友的招待:「你們來得正好,我剛發明了一道新菜!」
「絕雲椒椒拌冰史萊姆,那口感,真的絕了!一口下去傷心流淚,讓人後悔沒早點吃到這種美食!」
「哦哦!傷心涼粉!」井珊喜歡!
香菱眼睛亮閃,覺得井珊簡直就是她的摯友!
有幸嘗到璃月風味的傷心涼粉,井珊吃得心滿意足,就是很辣,但重要的是,不要摩拉!
空完全接受不了這種辣度,一口下去,瘋狂灌水。
他看著井珊和香菱兩個女孩子聊得熱火朝天,香菱也沒有去餐館幫忙,而是和井珊說道:「聽說南港口那邊出現了不得了的大人物!」
「哦?」井珊來了興趣。
她以後得在南碼頭混,要早點打聽清楚才行!今天要不是天叔在,恐怕她也沒那麼好脫身。
所以大人物,最好提前認識。
能夠感受到井珊身上傳來的凝重氣息,香菱也表情嚴肅:「是來萬民堂的客人說的,是說南港口來了個厲害大發的女人,穿著神秘的黑袍,有著絕對的美貌。」
井珊覺得不對勁,她挑了挑眉。
厲害大發的女人……黑袍,美貌?井珊低頭看身上的袍子,有點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香菱也發現這點,她同樣疑惑:「這描述怎麼和你這麼像?」
「實不相瞞。」井珊正襟危坐,「我今天也在南港口賣了些小東西。」
聽到井珊口中的小東西,空一口水噴了出來,他咳嗽停不下來,捂住嘴十分吃驚的看著一本正經的井珊。
神之眼,元素石,小東西?
空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香菱還沒有反應過來,她驚呼:「那真是太巧了!」
井珊喝下一口水,已經恢復鎮定,她更好奇客人口中都是怎麼評價她的。井珊放下水杯,又問了句。
「那些客人還有說什麼嗎?」
「這個嘛……」香菱當時在後廚幫忙,也就是隨便聽了幾聲,「好像還說明天會有人去堵她,不允許她在南港口掀起風波,否則對其它攤販不利,所以要聯合趕走她。」
第6章
「早,琳琅。」
「早!」
現在是清晨,天剛剛亮。
琳琅恰好碰到一位經常光顧希古居老顧客,兩人打過招呼,不約而同的朝著南港口出發。
大海波瀾壯闊,空氣中還彌漫著潮氣,除非必要,幾乎沒人會在這個時候前往南港口。琳琅緊張又猶豫的看過去,她試探道:「希古居剛來了一批新貨,其中有您最喜歡的明蘊戀人石。」
要是以往,這位客人肯定會迫不及待的讓琳琅幫忙留下。
他最喜歡的就是各種寶石器具,包括罕見礦石,幾乎是碰見不錯的就想要。
然而今天他有點心不在焉:「明蘊戀人石啊,不錯……」
琳琅明白了,她嘆口氣:「您還是更喜歡元素石,對吧。聽說昨天街上有人開盲盒開出一塊罕見的元素石,散發著青色的光芒,還有風的流動。」
「哈哈哈哈。」老顧客哈哈大笑。
這下不用多說,兩人的目的一致,那就是去看看南港口最近剛出現的神秘攤販!
盲盒,是什麼有才的人才會想出這種銷售手段,而且裡面的物品一樣比一樣稀奇——元素石,神之眼。
怎麼會有人把這些東西拿出來賣!
神之眼琳琅和老顧客都沒有肖想,這種東西就算可遇,也不可求。
「如果真的有元素石,哪怕是斷片,別說一萬六摩拉,就算十萬六,我都要拿下!」老顧客勢在必得。
琳琅倒沒打算爭搶,但出現這樣一位競爭對手,她肯定要過去看看情況。
希古居賣的就是各種各樣的寶物,本來經營得好好的,但忽然就有人拿出更罕見的,讓她怎麼坐得住。
如果真的一天只賣十個還好。
要是競爭起來,希古居能比得過嗎?
老顧客看出琳琅的擔憂,他停頓片刻,說道:「或許只是個噱頭。」
是不是真的,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清晨七點,南港口從所未有的喧鬧,一眼看過去,密密麻麻的人頭。琳琅以為來得夠早,沒想到還是晚了些。
那位神秘的攤主放話,每天僅售十個盲盒,先到先得!
什麼時候才算早?因為不確定,只能早點,再早點……晚來的人看到前面的隊伍,也沒有放棄離開,而是准備一探究竟。
真的有傳得那麼神乎?要是今天讓他們失望,可就是鬧了個大笑話。
人群裡面,有幾個眉眼凶惡的人分布在各個角落,渾身散發出難惹的氣息,無人敢靠近他們。
井珊把招牌打響的同時,也吸引來一些危險人物。
「還來不來啊。」
「這都快八點了……」
「我還要上班,媽的,不等了。」
「要不今天請個假吧。」
「再等等……」
各式各樣的聲音不斷響起,質疑的情緒開始湧動,正當脾氣暴躁的人想要砸攤的時候,井珊出現了。
還是那身黑袍,看不見底下的打扮,整個人被黑袍籠罩住,氣質神秘難測。
她身後,跟著一隊千岩軍,聲勢浩大的朝著這個破破爛爛,隨便一推就會散架的小攤走來。
千岩軍的威嚴下,所有人不敢多話,只得噤若寒蟬。兜帽下,井珊嘴角微不可查地露出些許笑容。
她抬眸,視線溫和的在人群中尋找那幫人,很明顯就能找到。
那些人眼神凶煞,看到井珊身後的千岩軍,神色各異,最後還是悄無聲息的離開。
就這?井珊心念一動,她當然不會和那群人計較,因為他們注定不會傷及井珊分毫。而井珊此時需要維持她的逼格。
神嘛,是不會在意區區幾個子民的。
雖然她是冒牌,但只有讓自己相信,才能唬騙到這群韭菜不是~
井珊抵達攤前,站在攤主的位置:「這麼多客人可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不過本攤不改規矩,一天只出售十個。」
她的聲音有種強烈的存在感,場面靜了靜,心裡對這個女人更加畏懼。
沒由來的畏懼。
但還是有人問出他所在意的問題:「要是有人一口氣買光十個怎麼辦?又或者他每天都來買,讓其它客人沒機會。」
這個問題一出來,排在最前面的那個男人神情震怒。
「老子就是來得比你們所有人早,不服?不服來得比我更早啊!」他是南港口的一位碼頭工人,就住在這裡。
完全可以時時刻刻蹲守在這,只要打得過同伙就好。
所以才這麼肆無忌憚。
「女人,老子不管你那麼多,出來做生意,要講道理。」男人惡狠狠地強調,明顯是威脅,要井珊把所有盲盒都賣給他。
井珊從兜帽下露出那張瑩白小臉,她黑瞳溫和,笑容溫柔:「我覺得那位客人說得對。」
「你!」
周圍發起一陣哄笑,笑這個男人自以為是的威脅毫無用處。
井珊穩如泰山地站在原處,男人想動手,又因為井珊身後肅穆的千岩軍,縮著頭不敢吭聲,完全成了笑話。
男人無法,往桌上放了足足十萬摩拉:「這些摩拉都給你,盲盒給我!」
井珊掃了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賣盲盒呢,主要是想給大家提供一些機緣,又不是為了錢。」錯,就是為了錢。
「如果盲盒被一個人承包,就和我原本的目的產生偏移。」
井珊搖搖頭,拒絕這樣做。
實際就是,這樣會太虧。
單抽虧了會覺得還好,十連虧了會罵死策劃,井珊懂這個道理。
為了賺到更多摩拉,井珊得轉移大家的注意,比如讓他們認為,是有人搶走了屬於自己的機會,而不是井珊動了手腳。
舉個例子,十個盲盒總售價一萬六千摩拉,但裡面商品價值只有五千摩拉,客人當然會知道這筆虧了。
但如果分開賣,比如九個盲盒平均價值只有幾百摩拉。
剩下一個人買到的盲盒商品價值是五千摩拉。
那其余九個人只會認為運氣不在他們身上,所以小虧怡情,下次再接再厲。
神之眼那種特價活動又不是天天會有,為了以後,井珊必須得制定出新的策略,她微笑著看向每一位人,柔聲問道:「如何?」
當然沒人有意見。
這場心理戰,井珊打得漂亮。她微微一笑,手上憑空出現十個木盒,整齊的排列在攤上,再從那十萬摩拉中取走一千六摩拉。
「尊敬的客人,請抽取你的盲盒。」
神秘溫柔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盲盒上,心中灼熱。
男人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無端的緊張在心頭蔓延,他盯著這個使人摸不透,氣質高貴的女人。
他脖子僵硬的低下,看向桌上的十個木盒。
木盒精美,但仿佛有層迷霧,讓人無論怎麼觀察,都看不見裡面的東西。
第7章
盒子裡面究竟會有什麼。
男人的手止不住地顫抖,他身體繃直,腦子在想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畢竟神之眼都能開出來,再來點稀奇古怪的也不足為奇。
他深吸一口氣,昨天那個至冬商人,可是開出九個日落果!
如果他開出日落果,不是虧大發了,這不僅僅是一千六百摩拉的事,是錯過天大的機緣。
到底哪個才是物超所值,哪個才是虧本買賣?男人額頭不斷落下冷汗,臉色煞白,他一瞬不瞬地看著桌面上的十個木盒。
木盒上面的花紋繁復詭譎,掀起男人心中的巨浪。人類,真的能做出這種造物嗎?
男人的眼神恐懼炙熱,他始終無法做下決定。井珊沒有催促,只是耐心的等待著他,同時眸子彎了彎,有點好笑。
井珊不急,男人身邊的人開始急了,這種緊張的情緒渲染到他們身上,導致他們無比急迫。
「怕什麼,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還是不是男人了!」
井珊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我也這樣覺得。」
「就把一切,交給命運吧。」
她的聲音有著另類的魅力。
溫柔的低語,直入心底,讓人的靈魂都為之顫抖。
男人被說動,他咽了咽口水,下定決心指著最左邊的木盒:「就要這個!」
「這個嗎?」井珊瑩潤的手指裝模作樣地移過去,她手指越靠近那個木盒,男人的心跳就越快。
會是這個嗎?他會不會選錯了。
要不要反悔,現在反悔或許還來得及,但如果就是這個呢?男人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個木盒。
命運,真的會眷顧他嗎?
不會。
你們命運,由我掌控。井珊垂下目光,惡劣地勾起唇。
在男人瞳孔劇烈顫抖地注視下,井珊的手最終落在那個盒子上,她微微一笑,表示早就知道這個盒子裡有什麼。
只不過,是一條平平無奇的烤魚罷了。
價值320摩拉……系統只收了成本價,真劃算。
「真遺憾,客人的運氣不太好。」井珊打開木盒,嘆了口氣。
「不過這條烤魚聞著很香,不是嗎?」井珊揶揄道。
「……」男人所有期盼與害怕落空等復雜表情都僵在臉上,他此刻顯得有點滑稽,甚至好半天才從喉嚨裡擠出聲音來。
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但大家莫名的理解了。
烤魚真的很香,在人擠人,各種體味交錯的情況下,這條烤魚的香氣依舊散發了十幾米遠,一聞就知道很好吃。
可是木盒裡居然還有這樣的食物,而且香氣一點都沒泄露出來。
這一幕實在太戲劇性。
導致大家心裡的想法都開始亂七八糟,可還是有人哄擁而上。
「該輪到我了吧?」
這次是位清瘦男子,不過能擠到前排來,說明他體能還是很不錯的。收下摩拉後,井珊冷靜淡定的示意他挑選。
這個男子非常爽快,沒有過多糾結,隨便拿起一個。
見他主動拿起,井珊挑挑眉,男人笑道:「把一切交給命運。」
「……」當然可以。
井珊頷首,示意男子可以打開。
在眾人的注視下,男子平淡地將木盒打開,可是等他看清盒子裡面的東西後,整個人都顫栗起來,他怎麼也想不到,會在井珊的盲盒裡開出這樣物品。
「這是——」
男人說了兩個字就沒說,差點把旁邊的人給急壞了。
「快說啊,到底是什麼。」
「別賣關子了好吧,千岩軍在這,就算是好東西我們也不會搶的。」
「對啊,快說。」
「我看到了,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
「而且還是女士匕首……」
一把普普通通的女士匕首,就讓這個清瘦男子如此破防?這把匕首有什麼特殊之處?在眾人探究的目光下,清瘦男子恢復冷靜。
他知道自己得做出解釋,以免離開這裡後被法外狂徒盯上。
「這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只不過……這是我女友的遺物。」清瘦男子說的話讓四周陷入死寂。
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從盲盒裡開出女友的遺物,也難怪清瘦男子會有如此反應。
這個黑袍女人又是怎麼得來的。
緊繃的寂靜中,井珊美眸彎彎:「是這樣嗎?那恭喜。」
她也不知道會這麼湊巧。匕首只不過是從特價商品裡挑出來的,價格不到五百摩拉,而這把匕首怎麼看都不止五百摩拉。
井珊只是貪便宜,沒想到會上演出這幕情景。
但這給了井珊一個好機會,她高深莫測:「交給命運,不是嗎?」
「說得是。」
清瘦男子目光復雜,帶著不易察覺的傷心,陷入漫長的回憶中:「她和我是青梅竹馬,從小就喜歡冒險,有一天,她跟我說想去須彌看看。」
「我沒有阻止,她出發時,就帶著這把匕首,只是沒想到,會聽到她的死訊……」
男子泣不成聲。
他對女友情深義重,要不是這次意外,再過不就就是他的婚禮:「我們只找到她的屍首,沒找到這把匕首。」
「弄丟了,都被我弄丟了。」
「……」
對於井珊來說,這把匕首的價值不過五百摩拉,對於其他人來說,也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
可是對於這位男子來講,它的價值或許遠比神之眼還高。
這個故事雖然動人,但清瘦男子還是被擠出人群,下一位客人開始目光灼灼的看著木盒,摩拳擦掌……
十個盲盒很快就賣光了,有人開到日落果,有人開到普通鬥篷——
總價值不超過六千摩拉,也就是井珊賺了一萬摩拉。
而那個清瘦男子的故事也在南港口傳開,他的故事為井珊的盲盒多增添了幾分神秘,讓井珊離開時,沒人敢攔。
一位千岩軍站在井珊面前:「凝光大人想要見你。」
「我這就過去。」井珊微笑著道。
她昨天在香菱那裡聽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就在想該如何解決。光靠自己肯定不行,得找到一名強大的幫手。
井珊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天叔,天叔身為璃月七星之一,有他罩著,豈不是美哉。
如果天叔不同意,就只能拜托空寶。
可是井珊舍不得摩拉,她家底窮,只能過去天叔那裡試試運氣,而好運當真在眷屬她,井珊居然碰到了凝光!
天權星,凝光大人。
她一頭白金色的長發,黑金相間的發簪將長發挽起。與之相應的是朱紅色的眼眸,正莊嚴地注視著井珊。
凝光身居高位,掌管整個璃月港的商業運作,按理來說,目前的井珊是沒資格見她。
但凝光主動找來了。
第8章
「你就是售賣盲盒的商人?」
凝光坐在圈椅上,坐姿端正,腰背挺直。她一手撐著側臉,另一只手上端的是美觀精致的茶盞,全身上下無一不讓人感到奢華。
開玩笑,這可是提瓦特大陸第一富婆。
是井珊夢想成為的模樣。
「是啊,在南港口討口飯吃。」井珊的聲音輕盈動聽,她落落大方地說道,沒有一絲緊張或驚訝。
她的眼睛彎起,笑容好看。
「說起來還多虧天叔照顧,這麼麻煩他老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哦?」凝光笑容玩味,她細細打量井珊。
就是她,今日在南港口打破了璃月港的平靜,掀起一股風浪。
現在到處都在傳有人開盲盒開出了神之眼,凝光得知消息後,眉頭緊皺,連手上的事務都靜不下心處理。
神之眼可不是憑空出現的東西,而是神明認可的人才會獲得。
被選中者,無法將神之眼丟棄,也無法損壞,只能長期佩戴在身上,除非死亡。當使用者死亡過後,神之眼也會變成空殼。
空殼神之眼不含任何元素,也沒有具體辦法能夠喚醒。
只有極小的幾率會與人共鳴,且不允許人反復嘗試。
井珊或許是意外獲得空殼神之眼,就和當初的凝光一樣,只是井珊無法激活,所以選擇售賣出去。
但為何是用這種方式售賣?
作為商人,這樣的行為看不到一點利潤,井珊完全可以把空殼神之眼拿出去拍賣,以此獲得大量摩拉。
而不是用盲盒的方式,人人都有機會獲得,且只要一千六百摩拉。
營銷方式嗎?如果這樣,那這個營銷確實成功,可井珊要如何保證後續銷量,除非她手上還有一枚。
這也是凝光讓百識把井珊請來的原因之一。
另一個原因是,井珊憑空出現。
雖說璃月港是提瓦特大陸最繁華的港口,七國之間人來人往,總是會出現陌生面孔。但只要是進入璃月港,都會在總司務和千岩軍那裡登記。
但百曉百聞她們,完全沒查到井珊的相關信息。
這也給井珊增添了更多神秘色彩。
凝光美眸一眯,目光充滿探究,在井珊身上,她看不到任何破綻。
不僅如此,井珊居然還會順著杆子往上爬,委婉的提出需要幫助的訊號。
凝光當然查到有人要對井珊動手的消息,井珊特地這麼說,就是希望凝光能出手解決,要是凝光不答應,她再去麻煩天叔。
凝光輕笑:「七星會負責來璃月港的每位商人安危,所以你無需擔憂。」
井珊大喜:「真不愧是天權星大人,太可靠了。」
……
由此,井珊成功借來千岩軍。
現在就是去找凝光「還債」的時候了。
「凝光大人想要見你。」千岩軍客氣的對井珊說道。
「我這就過去。」
井珊看向群玉閣的方向,巨大的樓亭漂浮在空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整個璃月港。能登上去瞧瞧,是多少璃月商人的夢想。
如今她也算得上璃月的一名商人,是該過去瞧瞧。
井珊穿著黑色鬥篷,老老實實地來到璃月港那個有名的大廣場,就在左側的金色宮殿內,見到一臉沉思的步雲。
井珊環視四周,發現不少總司務司員在此忙碌,動作行為有條不紊。
等她有錢了,也為自己請這麼幫秘書。
不過按照目前狀況來看,能討口飽飯就不錯了,但人嘛,總不能失去夢想。
她盯著看了一會兒,抬步來到步雲面前。
「你好,這裡賣月亮嗎?」
悅耳輕柔的聲線瞬時響起,思考中的步雲瞳孔一縮,有些驚訝地看過去,但很快,他就讓臉色恢復平靜,揚起笑容。
「請問你就是南港口的盲盒商人是吧?凝光大人的秘書特地吩咐過,讓我來接待你登閣。」
所以壓根就用不著暗號。
步雲細細打量眼前的井珊,他沒想到,短短一天內就在璃月港掀起巨大風浪的盲盒商人。居然是位看著年歲不大的女人。
詫異的是,女人看似友好的微笑底下,有著和凝光相似的沉穩。最主要的是一身黑袍的她,渾身上下說不出的神秘感。
她的存在讓步雲生疑,可內心又不由自主的覺得,她本該如此。
步雲稍微冷靜下來,這是凝光大人親自要見的人,不是他該去思考的。
總之,先按照百聞秘書說的去做。步雲沒有輕舉妄動,他啟動機關,在井珊站上去之前禁不住問:「請問您的盲盒真的一天只能賣十個嗎?」
井珊似笑非笑地看過去,在她的眼神注視下,步雲呼吸驟然急促粗重起來。
「對不起,我失禮了!」步雲滿頭冷汗,敬畏的致歉。
……她有這麼嚇人嗎?
站在機關上面,井珊還在想。是不是她太重於營造逼格,導致身邊人對她產生了加重的畏懼。
面對未知的事物,人們總會被猜測所震懾住。
不過這樣也好,可以省去很多麻煩,她還是多想想見到凝光後該說什麼。
現在凝光目前應該只是對她感到好奇,會問些尋常問題,但如果答不好,恐怕也沒那麼簡單。
身為天權星的凝光可是像征著權力與律法,也代表著財富與才智。
「這是必經之路。」
井珊面上從容不迫。
「但要是富婆姐姐把盲盒全部承包了該有多好。」她幻想
不多時,井珊登上群玉閣。視線從高空落下,整個璃月港,包括港口外的海域都能盡收眼底。
她還看到南港口,一個個人頭如同螞蟻,當螞蟻們都密集到同個位置,就很難不注意。
不知道早晨時凝光有沒有站在這看。
井珊收拾心情,進入閣樓中。凝光早就在裡面恭候多時,她臉上露出笑容,伸手道:「請坐。」
凝光如此客氣,打消井珊大半顧慮。這或許也是凝光識人心,擅話術的特點表現。
井珊沒有順勢坐下,而是揚起溫柔可親的笑容,在凝光開口過後,笑容更多一分:「今日多謝凝光大人的關照,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才好。」
凝光笑容玩味:「你若是真想感謝,不如回答我一個問題。」
「凝光大人只管問就是。」井珊早就做好回答的准備。
聽到井珊如此爽快,凝光笑意更加真切。
「神之眼,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
「拿神之眼當噱頭,你的營銷手段的確不俗。但你那枚應該也是偶然所得,為何不放到明面上來吸引人,而是低價售賣出去?你手上是不是還有其它神之眼。」
「別誤會,群玉閣沒有強迫你的意思,只是想問,你另一枚神之眼能不能直接售賣給群玉閣,我會開出讓你滿意的價格。」
當初的凝光為了摩拉,會想把得到的空殼神之眼賣出去。
如今掌握無數摩拉的凝光則是有了更新的打算,那就是買下空殼神之眼,看手下的人能不能激活,成為她的一大助力。
凝光臉色認真,讓井珊驚愕過後,勾了勾嘴角。
大家都是商人,就不要把事情想得那麼簡單啦~
確實,只要有足夠的摩拉,井珊就能從系統裡進貨神之眼,可神之眼的進價上億,她盲盒最高售價也才一萬六千摩拉。
倒是可以讓凝光私下轉賬,再經過一番操作讓凝光開出來……
可是這樣做對井珊有什麼好處?她缺的是摩拉嗎?好吧,她確實缺。但井珊更缺的是盲盒售賣次數。
只有達到一萬次,她才能回家。
要是這麼做,就會損害到井珊好不容易經營出來的商業形像,也可以稱之為——逼格。
從而變成廉價的盲盒,接下去還要怎麼順利售賣?
井珊不能退讓,任何時候都不能!她佇立不動,保持著淺淡柔和的微笑,無形之中,井珊身上爆發出一陣壓迫。
空氣凝固兩秒,凝光困惑又驚訝,她瞳孔轉動,想說什麼。
井珊先一步開口:「你需要開盲盒嗎?」
第9章
井珊溫潤的黑眸越發濃黑,她笑容燦爛:「要開盲盒嗎?」
「盲盒裡面有很多東西,不光是神之眼,還有任何你想要的,不管你開出什麼,都絕不會讓你失望。」
既然想要神之眼,那就來試試吧。
看你的好運,能不能開到——
井珊嘴角深奧地勾起,注視著凝光的眼睛仿佛能洞察所有!她簡直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
「天空島!」凝光心裡吃了一驚。
只能用這個理由來解釋井珊,其它話凝光根本就不會信!
正因為井珊來自天空島,神之眼才會說有就有。關於神之眼的傳言,每一位擁有神之眼的人,都有資格成為神,並獲得登上天空島的資格。
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
井珊說有還其它東西,是不是天空島的技術?
這讓凝光的眼神發生了變化,心裡開始不自覺期待。
凝光心跳如雷的看著井珊,面色雖然鎮定,但內心早就掀起不平靜的風波。她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地開口:「好!」
不就是區區盲盒嗎,她並不缺摩拉。
「開盲盒還有其它規矩嗎?」凝光朱紅色的眼睛謹慎地眯起,把目光看向井珊。
「我會按照你的規矩來,可如果你是在欺騙我,你應該也不想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凝光警告。
「當然!」井珊點點頭,表現得有點輕浮。
也像是有恃無恐那般。
「要我說啊,神之眼也算不上什麼好東西。」井珊只管口嗨,剩下的交給系統來填。
不過在井珊心目中,神之眼的強度確實不高,雖然她很饞,但不得不提二次元裡比神之眼好的東西太多。
哪怕跨作品聊強度有點耍流氓,反正井珊更想要二向箔。
但她漫不經心的語氣,讓凝光皺了皺眉,最後又舒展開。確實,世界上比神之眼重要的東西還有很多。
神之眼也不是無所不能,否則她當初也不會想著把神之眼給賣了。
賺到摩拉給凝光帶來的興奮感,遠比擁有神之眼要強烈得多。
她打量井珊,看對方不以為然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只是笑意並不及眼底,凝光眼神冷漠的提醒:「你還沒說規矩。」
「……」
井珊摸了摸鼻子,她腦子在和系統溝通,同時對凝光說明:「我的規矩,一天只賣十個盲盒,除非看到有緣人才會再賣一個。」
「你今天已經賣了十個了。」
富婆凝光有點不太開心地蹙眉,早知道她直接去派人圍堵。
罷了。
井珊今天的那十個盲盒也都是些不值錢的破爛,凝光也不看在眼裡。她想要的只有神之眼,還有井珊口中比神之眼還好的東西。
來自天空島的產物。
但據凝光了解,井珊所謂的有緣人獨享,也只不過一萬六千摩拉。
這麼點摩拉,會有什麼好東西?凝光思索。她知道自己在賭一個希望渺茫的機會,可就是忍不住去嘗試。
哪怕千萬分之一的機會,也不能輕易放棄。
「給我來一個。」
井珊輕聲哼笑,臉上不見慌亂,反而更顯得愉悅。怎麼說呢,她的「復仇計劃」進度+1,簡直nice。
雖然忽悠空寶開了盲盒,但更多是惡趣味釋然。
而凝光,是井珊砸過原石去撈的人啊!
當初攻略大佬說凝光很適合開荒,平民四星,結果她砸了快兩百多抽,五星up都出了一個,凝光都還沒出。
她含淚去大佬評論區控訴騙人,大佬其他粉絲說:人傻不能怪攻略。
這些血與淚,如今有機會讓凝光也來嘗試一下,井珊暗搓搓的興奮。
唉,可惜只能給一發,要是能豪橫的放幾百個盲盒讓凝光一個個拆神之眼該有多好,虧本也不怕。
不對,她好像虧不起,沒本金。
井珊笑容頓住,她收回思緒,手指虛空一點,白色光芒以井珊為圓心,向四周迸開。
十個靜靜漂浮的木盒憑空出現,木質紋理呈暗紅色,散發出悠長醇正的檀香氣,同時被暗扣牢牢固定住,看不見裡面有什麼。
木盒上的花紋精細繁瑣,其工藝便是璃月港有名的大師來,也要付出諸多心血。
饒是凝光見多了寶物,也對木盒動了心。
她視線瞟過,開始在圍繞著井珊旋轉的十個木盒中挑選。
凝光不知道盲盒裡面都有什麼,這是一場不算豪賭的豪賭,成本只有一萬六千摩拉,連她衣服上的一根金線都頂不上。
但裡面可能會有天空島的產物,這價值便超出尋常。
凝光雖然心驚,但也沒有過多糾結,她的時間很寶貴,已經習慣盡早做下決定。
「就這個。」凝光隨手一指,哪怕那個木盒飄過去,變成指向另一個也沒有改,與其說是她選,不如說是隨便井珊怎麼安排。
井珊看了她一眼。
十個盒子都是空的,隨便凝光選哪個,都是她放進去的東西。
她不可能虧本買太好的物品賣給凝光,但這樣東西又一定得讓凝光滿意才行,這樣才好接下去的行騙。
井珊的手指搭在木盒上,潔白的手指和暗紅色的木盒形成強烈的對比,襯得井珊的手指越發白潤,也顯得木盒更加高貴。
她把木盒往凝光面前一推,微笑著看過去:「痛快的選擇。」
如此意味深長的一句話,凝光沒有理會。她手按在暗扣上,輕輕一用力,木盒自動打開,露出裡面的東西來。
一個,很奇怪的東西。
長方體設備,看上去不像銀礦所制的漂亮銀色外殼,拿起來細細打量,可以明顯發現是件機械物品。
這是什麼?
在凝光疑惑的目光下,井珊洋洋得意:「這便是——手電筒!」
「手電筒?」凝光重復出聲。
這就是天空島的產物?有什麼用處……她拿著左右觀察,最後看到一個按鈕,下意識按過去,這個名為手電筒的物品頓時發出刺眼的白光。
凝光鎮定地把手電筒倒轉,讓它對准地面。
可以發光的小玩意,凝光心裡下定結論。她面色如常,這東西要說多稀奇也不至於,也就值得上一萬六的摩拉而已。
璃月有的是能夠發光發亮的礦石。
稍稍有些失望。
凝光重新按下按鈕,白光消失,她無趣的把玩著手電筒,垂著視線沒說話。
井珊一眼看出凝光的想法,唉,果然不好糊弄啊。她打起精神,晃了晃手指繼續忽悠:「礦石可是不可再生資源,將來只會越用越少,價格也會理所當然的越變越高,到達普通人無法承擔的地步!」
她表情嚴肅,一副你也太不把人類未來看在眼裡的強烈譴責。
凝光沉靜地接著聽她吹。
「而手電筒,只需要有電就能發光,電是可再生資源,能夠循環利用下去。」這就是價值所在。
當然最主要的是手電筒居然只要幾十摩拉。
價格實惠得井珊不得不拿出來,開始鍛煉自己的口才。
「電就可以了?」凝光這才開始看重這個小玩意。
可以把它交給刻晴用,刻晴是雷屬性的神之眼,隨時都能發電,比起時不時就需要更換的礦石,手電筒顯然更方便。
最重要的是這個手電筒很小巧,重量也不壓人。
但如果說電就可以……凝光呼吸一窒,立馬想到一個商機。她是不是可以讓人去抓雷史萊姆,然後讓手電筒量產化,賣給璃月居民用?
這可是一大筆財富,她要把這個技術搞到手!
井珊說得沒錯,盲盒裡的東西,絕對不會讓她失望。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手電筒比神之眼還重要!
神之眼只能給一個人用,況且擁有神之眼還平平無奇的也大有人在。
而手電筒,人人可用,是跨時代的產物。
就連礦工們下礦的時候都能隨身攜帶,解決了礦洞深處采礦不便的難題。
絕對要拿到手電筒的圖紙。她看向井珊,呼吸不由自主的變得急促,很想再開幾個盲盒。
可隨後,凝光又冷靜下來,因為井珊已經說過規矩,她今天只能開一個……凝光握緊手電筒,鄭重地把百曉叫過來,讓她收好。
能讓凝光都放在心裡的寶物,百曉不敢怠慢。她拿出最柔軟的墊子,墊在盒中,再把手電筒放進去,全方位保護。
再帶著盒子走進機關房,不許人隨意靠近。
「……」
這也太誇張了,井珊感覺她好像忽悠過頭,事態往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讓她不知將來該如何收場。
凝光深吸一口氣,臉色困惑。
所以說,井珊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天空島的家伙會下來關心人類的科技?當初不是他們讓坎瑞亞滅亡的嗎?天空島究竟在下怎樣的一盤棋。
凝光當時有生出把井珊留在群玉閣,承包她以後所有盲盒的想法。
現在想起井珊天空島的身份,她不得不放棄這個想法。
還是不要草率行事,再觀察一段時間吧。
井珊和財富失之交臂,她尚不知情,被百聞客氣友好的請出群玉閣,還在意外這麼容易就過去了。
她數著身上的摩拉,開始重新規劃接下去的安排。
每天南港口賣的盲盒大概有一萬摩拉的收入,再加上特制盲盒,總共兩萬摩拉。
這還是精准把控的情況。
雖說一兩千摩拉就能吃頓飯,可是住所,還有其它開支,這兩萬摩拉就明顯不夠用起來。她也是人,是要生活的。
打工的話,也不能讓人認出來,不然太影響盲盒事業。
井珊站在水面旁,看著水中倒影沉思。
片刻後。
……
「拜托你了,給我一個打工的機會吧!」井珊雙手合十,懇求站在往生堂門口,一言不發的擺渡人。
這是她思來想去最好的選擇。
往生堂工作可以為了避嫌,穿上漆黑的鬥篷籠罩面貌,旁人問起就狡辯不是同一個人就好。
但相對的,井珊的收入也會有所增加。按照鐘離的開銷習慣來看,往生堂的工資待遇應當不會低。
哪怕只有鐘離的十分之一也好,求求了,收留她吧。
擺渡人沉默了許久許久。
井珊知道她的特性,不厭其煩的再次懇求:「我只是想找個家,啊呸,討口飯吃。」
「……」
「……」
「你是在和我說話?」擺渡人無神的眼睛轉向井珊,有些不可思議。
按照璃月的風俗,璃月民眾一般會避免和往生堂的工作人員交談,所以擺渡人在井珊反復問了幾次後,在不確定的回應。
擺渡人已經很久沒和同門人以外的人說話,她視線落在井珊身上,思緒還有些恍惚。
此人,剛才說何來著?
「沒錯,是我是我。」井珊扯了扯兜帽,把自己擋得更嚴實,連下巴都沒漏出來,猶如璃月在逃人員。
在成功上崗前不能暴露身份,井珊很謹慎。
她解釋道:「我是來自其它地方的,所以沒有璃月的一些規矩,我不介意從事這份行業的工作,只要有摩拉賺就好。你們給我摩拉,我就按照你們的規矩辦事。」
井珊三言兩語,解釋完她的來意。
她是真的不在意這份工作,當聽到守墓地一個月就有八千後,她去投了簡歷來著,可惜沒被看上。
害……希望璃月的往生堂,能給她多些溫暖。
擺渡人沉默地看著井珊,這件事她不能拿主意,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如今在往生堂工作的人越來越少,可以說大小事都需要堂主親自操勞,她也是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才一直留在往生堂,沒有離去。
同門其它人也是如此。
誰也不喜歡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擺渡人也理解胡堂主為了改善情況做出的努力。
「我需要請示。」擺渡人說完後,讓井珊站在原地,她走進屋子裡面找老孟出來解決。
老孟是往生堂的老人了,遇到這種情況,會如何做出選擇。
「來往生堂求職?」老孟驚訝的看過去,擺渡人點點頭,同樣的困惑。
稀了奇了,居然會有人想來往生堂。當聽到擺渡人說來人穿著一身黑袍,看不清樣貌後,更是猜疑起來。
「我出去看看。」老孟站起身。
井珊乖乖的等在門口,腦海中在和系統對話。
【要是你爭點氣,也就用不著我辛苦討飯吃,你看看你!】
【……】
【還不准我從商店裡買東西自己用,我這身黑袍都穿兩天了,再穿下去就臭了!】
【黑袍不會髒的。】
【我說的是臭!】
【……】
系統很寡言,井珊也只是抱怨幾句,沒指望系統給她金手指。她在心裡對系統指指點點,直到老孟從裡面走出來。
他身上的死氣比擺渡人要少許多,但還是能一眼看出與常人不同。
井珊眼睛轉過去,朝著老孟點頭,主動把剛才的話重復一遍,還強調:「我沒有做違法亂紀的行為,我只是不希望有人看到我的臉,你要是答應我留下,哪怕是打雜都行。」
「……」
經過一番交涉,老孟答應的井珊的請求。
從打雜做起。
當然,打雜的話待遇就低了,只管一日三餐,包住,每個月十萬摩拉,但要做的事情也不多,就是負責清掃專門的區域。
井珊確定了工作量後,欣然同意。
包吃住欸。
這誰頂得住……而且事情也不多。
井珊很快就搬進去,她也沒什麼行李,可以說直接住進了一間小屋,是擺渡人帶的路。
這妹子確定井珊是同事後,說話也帶有了較深的情緒,起碼沒有那麼陰冷:「因為很多顧慮,所以床被需要你自己購買。」
「還有其它顧慮嗎?」井珊可以接受。
「往生堂晚上工作,你需要白天清掃……這樣,你也不容易看到奇怪的東西。」擺渡人沒有笑,說出的話令井珊陷入沉思。
擺渡人以為她是後悔了,抿了抿唇,眼睛直直的注視著井珊,沒有講話。
「……白天,我還想抽出時間逛街呢。」
「……」
「唉,也不知道璃月有沒有夜生活。」應該是有的吧。
擺渡人:?
他們晚上上班,你晚上出去找夜生活,請問合適嗎?
擺渡人帶完路後就離開,現在剛到晚上,她需要工作,不好耽擱太多時間。井珊找到工具打掃完房間後,開始嘗試找系統談話。
【借我床被。】
【系統商品不能租憑。】
井珊發出痛苦絕望的悲鳴。
……
群玉閣。
一位紫色頭發的少女踏著清脆的步伐走進凝光屋內,她肌膚雪白如玉,面容精致,卻透出一股韌勁。
出生於名門望族,身為玉衡星的刻晴,時刻都保持著她的驕傲。
而她為璃月所付出的努力也絕對不小,她習慣於忙碌,不會被「懶惰」拌住腳步。
因此每次步伐,都邁得又穩又快,很難有人跟上。
這個時候,刻晴應該在為層岩巨淵的事情操勞,但她卻來到群玉閣,只因為凝光緊急叫她回來。
「究竟是什麼事,值得我特地回來一趟。」刻晴雙手環在胸前,眼睛裡含有不容忽視的光。
「你試試這個。」
凝光打開盒子,把裡面的手電筒遞給刻晴。
「這是什麼?」刻晴看著這個古怪的東西,沒有接過。
「你知道這兩日璃月港風頭正甚的盲盒商人嗎?」
刻晴搖搖頭,她才剛回璃月港,就馬不停蹄的趕來群玉閣,還沒來得及聽那些消息。不過從凝光的反應看來,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刻晴洗耳恭聽。
「她每天會出售十個盲盒,裡面各種各樣的東西都會有,包括神之眼,元素石,以及戀人的遺物……」
「等等,神之眼?」刻晴詫異的瞪大眼睛。
怎麼會有人賣神之眼,那玩意兒可以賣嗎?她當初居然沒想過這種辦法把神之眼擺脫出去。
很快刻晴就反應過來,當然不能賣。
除非是空殼神之眼。
「這件事應該算不上稱奇,元素石只要擊敗無相石就能獲得,戀人的遺物更是奇怪的東西。」刻晴一一回應,「所以凝光,你特地把我叫來,只是為了一個在璃月港找到噱頭的商人?」
凝光並不著急,淡淡的解釋:「如果我說她的盲盒只賣一千六百摩拉呢。」
這定價實在低廉。
刻晴想了想:「只要以量取勝還是可以賺,說白了就是營銷手段……你說她一天只賣十個?」
一天只賣十個,一個一千六百摩拉,十個也才一萬六千摩拉。
那個商人為何這樣做?
「准確的來說是十一個,多出的一個我買了,裡面開出這個。」凝光再次示意刻晴把手電筒接過去。
這下,刻晴才開始重視這個古怪的東西。
她找到開關後按下,手電筒發出白熾的燈光,刻晴短暫錯愕後,也想到發光的礦石。
但手電筒小巧精致,可以隨身攜帶,進礦洞也會更方便。刻晴想得很多,她反復按下開關,問出疑惑。
「這個可以用多久?」
「只要有電的話,就能一直用下去。」
「你是說……難怪你特地把我叫回來。」刻晴神之眼的屬性是雷電,可以進行嘗試。
她開始往手電筒裡注入雷電之力。
兩秒過後,手電筒發出一股焦味,它報廢了。
……
這就是你說的只要有電就能一直用下去?
面對刻晴質疑的目光,凝光也是沉默,半響,她露出優雅的笑:「沒關系,我這就派人去搜索她的位置。」
……
熱鬧的大街上,有這麼一家茶館。
裡面坐滿了客人,其中一位樣貌俊美,舉止高雅。他獨自一張桌子,端起茶杯輕抿,所透露出來的禮儀風範,讓其他人不敢上前打擾。
茶博士劉蘇早已習慣他,今日也是微微一笑,而後開始說書。
這麼講也不對,茶博士現在說的,不是書。
「那清瘦男子抱著匕首,連連退了三步,臉上難以置信,低喃著:怎,怎會如此!」
「眾人紛紛好奇,忙逼問他:這匕首,可有稀奇之處?」
「清瘦男子已是滿臉淚水,哀道:此乃我心上人的遺物,怎會在這盲盒中……」
台下人也聽得目瞪口呆。
這也太稀奇了吧,簡直比故事還能編,而這又真實發生在南港口。
有人舉起手吆喝吶喊:「是真的,我可以作證!」
早上趕去南港口的人有不少,見證人自然也不少。事後還有人覺得這是盲盒商人請人來做戲,悄悄跟上那位清瘦男子。
事實證明,清瘦男子沒有說謊,那真的是他未婚妻的遺物。
在有人上去追問後,清瘦男子惱怒的再三表示他之前並沒有和盲盒商人有個來往,甚至於找到盲盒商人,也是想開出神之眼,好給心上人報仇。
得到驗證後,大家更覺得那位突然出現,身穿黑袍的盲盒商人神秘。
細細品茶的鐘離放下茶盞。
竟有此事?
第10章
清晨,陽光照進房間,灑落在那凌亂的黑色頭發上。
井珊蹬了蹬被子,露出小半截光滑雪白的細腰,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嘴角還殘留可疑的液體。
眨巴了下眼,才想起昨晚沒去橋下露宿,她在往生堂的員工房裡。
井珊不情不願地坐起來。
早上了,得上班。
可惡。
【宿主,請保持積極向上的心態。】
【感情上班的不是你。】
井珊有氣無力的伸了個懶腰,她套上黑袍,而床上的被子也被系統那個小氣鬼給收回去。井珊一躍跳到窗台,選擇從這裡趕去南港口。
「不知道今天會有多少人。」井珊輕聲的說道。
昨天在凝光那裡忽悠了一通,如果她上鉤的話,今天興許會派人去攤前蹲守。
她當然會一視同仁的出售盲盒,可如果真實買家是凝光的話,裡面放什麼東西就得好好籌備。
井珊一路想著事趕來南港口,她此時已經恢復精神,驕傲地挺直肩背,一步步來到攤前。
從帽檐底下露出的臉美麗得令人難以自拔。
奪目的冷白皮,粉潤唇瓣,一雙眼眸含水朦。
她的美貌加持在盲盒之上,每位慕名而來的客人都目不轉睛,一時間忽略了來這的目的。可總有人不解風情,表示我就要好東西,催促她快點。
對於這種沒審美的家伙,井珊也報以好脾氣,她眼睛裡在人群掃過去,陷入短暫的愣神。
【奇怪,似乎沒有凝光派來的人。】
難道是昨天她的餌還不夠大,或者說她的好口才沒見效,所以凝光不吃這套?
算了,不來也罷。
沒有凝光,還有成百上千的璃月居民圍繞在攤前,她一天只賣十個盲盒,隨隨便便就能賣出去,井珊也沒有過多糾結。
她手一掃,整整齊齊的十個盲盒排列開,心裡一邊慶幸還好沒買針對凝光的物品,一邊緊急購買。
日落果,九個,安排上!
還有一樣東西,這個就得值錢點,讓她想想——
還沒等井珊想好,排在最前端的客人已經迫不及待的扔下一千六百摩拉,急匆匆的選中一個盲盒。
井珊:「……」
那個急躁的客人打開盒子,楞在原地。
「焯,怎麼還有空的!」
井珊深吸一口氣,微笑地看著這位客人:「不管盲盒裡開出什麼都不能反悔,這是規則,客人是想要反悔嗎?」
她話音落下,身後一排的千岩軍齊刷刷往前一步,壓得那位急躁的客人不敢大聲說話。
「可是……盲盒裡面什麼都沒有本身就很離譜啊。」
井珊笑容不變,她垂了垂眼,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客人,這是規則。」
她強調。
【其實我也沒想都會有人這麼非,十分之一的概率都中招。】
【……】
【不過這倒是給我打開新世界大門。】
黑心商人悄悄升級了。
井珊默不作聲地收回兩個日落果,也就是盲盒裡又多了兩個空盒子。
她頓了頓,這樣的話,就得往裡面加入一個鎮得住場子的商品,放什麼才能有這種效果又不會虧本。
倒是可以把昨天忽悠凝光的路子拿出來,可井珊覺得現在就用這招太虧。
還有其它什麼辦法嗎?
「去……」尼瑪的規則。急躁客人就在千岩軍威武的眼神中敗下陣來,他不甘的把後面的話咽回去,眼神憤恨地瞪著井珊。
井珊目光平淡。
雖說是烏龍事件,可規則就是規則,不容破壞。
他現在不滿,以後有人開出不想要的東西後悔,也開始不滿,井珊要一個個退回去,盡可能的滿足他們嗎?
真當她是大善人啊。
不等井珊出聲,排在身後的人就開始替井珊聲張起來:「這點都虧不起,還來玩什麼盲盒啊。」
「就是,一千六百摩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給的是一千六百萬呢。」
「我看是你做了虧心事,才被盲盒針對了吧。」
「……」
感謝昨天那位清瘦男子,讓這群韭菜對命運的安排深信不疑。
沒開出好東西,絕對是人不夠誠懇,得多做好事向神明祈求好運才行。否則人家怎麼能開到未婚妻的遺物,到你這就什麼都沒有?
還有那個至冬商人,那可是神之眼啊!只要一萬六千摩拉!
相比之下,虧了一千六算什麼,也就勉勉強強一頓飯錢而已。
在一聲聲嗤笑中,這位性情急躁的客人眼珠子布滿紅血絲,他咬著牙,聲音嘶啞的威脅:「給我等著!」
說完,這位客人就擠出人群,很快不見身影。
井珊聽到這四個字後安靜了幾秒,不過擠在攤前的人群可沒有跟著安靜:「下個該我了吧,讓我來選擇……」
井珊淡淡地垂著眼,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她眼睫顫抖一下,嘴角咧開諷刺的笑:這大概是開張這三天來,第一個差評客人吧。
可是在這群人的掩蓋下,那人如此的——無關緊要。
陸陸續續賣出去六個盲盒。
「嘶……怎麼都是日落果呢。」
「今天運勢都這麼差?」
「我看後面是憋了個大的,別忘了,那天至冬商人連開出九個日落果後——」
「就開出了神之眼!」
「該我了,下一個該我!」
現在還剩下三個盒子,其中一個放著日落果,另外兩個空盒子。
井珊還沒想好拿什麼來當壓箱底,她內心也隱隱急躁,看向每一位客人的目光也不由得更認真。
就比如這位客人。
頭發沒有打理,身上穿的衣服並不規整,但是臉和手都很干淨,說明他只是今天急著出門。
沒來得及。
但這點消息還不夠井珊推測出他想要什麼,井珊目光轉向他的手腕,他的鞋子……身上的布料高檔,說明家裡不缺錢。
腳上的鞋子更是像新的一樣,急著出門肯定不會特地注重這個細節,說明他家裡的鞋子都是如此,不用特地挑選。
井珊再次看向他的臉。
這位客人正在雙手合在一起祈禱:「帝君保佑帝君保佑……」
卻沒說要保佑他抽出什麼。
最終,他在三個盲盒裡選出一個,井珊視線下落,看向那個木盒,恰好這個也是空的。
客人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把盲盒打開,他的運勢一向不是很好,哪怕昨天晚上特地沐浴焚香,准備好求來的轉運符,他都沒抱有太大期待。
因為他早上太急著出門,把轉運符忘了。這都能忘,也活該他會抽不中。
嘴上念叨的帝君保佑也是習慣,他從小到大都這麼念,就算帝君渡劫失敗,他還是改變不了這個習慣。
手上的木盒分量不重,但壓在他手心裡,宛如千斤巨石。
木盒緩緩打開,他當時就愣住了,有些疑惑的拿起裡面的東西,隨即想起什麼。
這是一個精雕細琢的小木球,木球內部別有洞天,采用了鏤空雕的工藝,一層一層往裡刻,足足有九層。
每次旋轉觀賞,裡面也會跟著旋轉。
巧奪天工九層鏤雕,用的還是紅木,帶有一股辛香氣息,大小剛好能在手裡把玩。
有人不識貨,不懂這位客人為什麼如此激動,他大著舌頭一時說不清,嘴裡喊著:「帝君,帝君!岩王爺!」
「哈?」旁邊的人發出疑問。
「你看,上面每層刻的都是帝君,每層動作還都不相同,可以說全璃月獨一無二!」
這個人如獲珍寶的收好此物。
「有了它,我說不定就能轉運,這一定是帝君大人對我的眷屬,我太感動了嗚嗚嗚嗚帝君大人啊。」說著說著就哭了。
井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落入這位客人眼裡,簡直艷麗灼目,宛如天神降臨。
他激動得說不出話,嗷嗷嗷的喊著離開了。
【好貴……】
井珊心裡流的淚,已經能夠填滿一個水池。
她在聽到這位客人向帝君祈禱的時候,反應迅速的在商店裡搜索帝君,鐘離,摩拉克斯三個關鍵詞。
彈出來的全是動輒六位數摩拉的商品,她承受不住,轉而把目光看向特價區。
一連串親切可愛的數字——8888。
井珊想也沒想的瞬間拍下,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放入盲盒裡,她感覺自己快要分裂成兩個人。
在小韭菜們面前,她始終保持著如溫暖的春風的笑,意識上則是猛烈到能夠席卷一切的颶風。
最終,她成功了。
可是反應過來後,井珊醒悟了,她虧了啊!
這玩意八千八百多,她今天只能賺五千摩拉,虧,好虧,血虧。
井珊只能把牙打碎了往肚子裡咽。
剩下的客人們神情恍恍惚惚,被震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要說璃月人的信仰,那是當之無愧的帝君!哪怕帝君駕崩,無數人家裡還掛著祂的畫像,以及日日供奉的神像。
原本被生活帶走的悲傷情緒,竟開始重新蔓開。
他們想帝君了。
一陣涼風吹過,人群陷入寂靜,竟是沒人再一擁而上的來搶盲盒,大家都有點說不出話,甚至情緒容易產生波動的人,發出陣陣嗚咽聲。
有些事情,當時覺得非常難過,後續會逐漸遺忘。
可是等想起來後就更特麼難過了啊!
烏壓壓的人群爆發出吶喊聲:「帝君啊——你怎麼就走了——」
起起伏伏的哭聲讓井珊驚呆了,要不是她及時拉下鬥篷的帽檐擋住眼睛,就會被人發現她錯愕的眼神。
不是你們這群帝君廚,至於嗎。
她還有兩個盲盒沒賣出去啊。
況且帝君還好好的,說不定現在在哪兒坐著聽戲,帳記公子頭上……哦,公子回至冬了,那就是賬單寄往生堂。
井珊抽空給自己的老板心疼兩秒,她降低存在感,安靜的等這群人哭完。
終於,有人來到攤前。
飛雲商會的阿旭抹著淚,眼睛紅彤彤的說道:「我……*抽泣*……我要最後這兩個盲盒。」
他邊說邊哭,井珊眨了眨眼。
看著這也算個熟人的份上,她遞過去一張手帕,溫柔地問:「還好嗎?」
「*抽泣*……還好。」
阿旭不敢接井珊的手帕,鼻子抽了兩聲,就成功止住淚水。身為飛雲商會可靠的家丁,他牢記自己此次前來南港口的目的。
本來以為沒希望,要讓行秋少爺失望了。
沒想到這群人突然開始想念帝君,連帶著他也開始失態,好在最後成功想起正事,而這時,已經沒人在井珊攤前排隊。
阿旭便上來搶空位。
盡管有人在攤前嚎啕大哭,井珊表現得依舊如此從容,她烏黑的發絲從兜帽下滑出賴,白皙的面容上,那雙黑眸清澈瀲灩,看得阿詢不太好意思。
他撓了撓頭:「我知道規矩,一個人只能買一個,我家少爺就在那邊。」
阿詢手指了指,井珊順著方向看過去,看見那位溫和有禮的少年。
行秋彎下腰,耳上的流蘇墜子傾斜,上面青色的寶石閃動出無瑕的光。他正在安慰一個小女孩,那個小女孩抱著他的大腿不撒手,臉已經哭成小花貓。
行秋雖無可奈何,但還是拿小女孩沒辦法,輕聲寬慰。
咳咳。
井珊看著小女孩的手,再看著行秋的腿。
那個啥,虧本就虧本吧,讓她看看剩下一個空盒子還能裝什麼東西。
對於熟悉的人物,井珊不用觀察就知道行秋喜歡什麼,所以她挑選得也非常輕松,甚至還帶有一丁點的惡趣味。
「那我就先開了,我家少爺稍後過來。」阿旭付了兩個盲盒的摩拉。
井珊緊盯著他的手,生怕他選中那個空盒子。選中也沒事,只要她夠快,仍舊操作得起來。
好在,阿旭也算個非酋。
雖然在一個空盲盒和一個日落果盲盒之間,選中日落果不算非,但在井珊眼裡就是非!阿旭打開盲盒,果不其然的看到裡面那顆果子。
「哈哈,我果然沒什麼好運氣。」阿旭也沒有太失落,而是拿起果子咬下去。
清甜的口感,芬芳的香氣,阿旭瞪大眼睛,有些驚訝這顆日落果的美味,他居然下意識還想再買一顆。
哪怕是一千六百摩拉呢。可惜的是,他一天只能開一個盲盒,明天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在阿旭享受得品嘗著日落果時,行秋終於找到機會脫身。
小女孩的哥哥找到她,牽著小女孩離開了。行秋松了口氣,他轉頭就看見家丁阿旭在沉浸式吃日落果。
有那麼好吃嗎?行秋困惑地走過去,冷不防對上井珊笑盈盈的眼睛。
剛才那幕應當是被她看見了。
看著井珊面若桃李的臉龐,行秋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感覺這位神秘的盲盒商人,和他想像中不太一樣。
井珊太好看了,眼睛,嘴角,總是含著溫和的笑意。
而那雙烏黑的眼眸像是月色明亮的夜空。
「要開盲盒嗎?」輕快明朗的聲音打破行秋的愣神。
「要的。」
行秋的心思已經不在盲盒上了,他沒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這次帶著阿旭過來也只是為了滿足好奇,無論開出什麼,他都不會在意。
在見到井珊後,比起盲盒,行秋反而更在意她。
她為什麼要在這裡賣盲盒。
為什麼會是這個定價?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行秋在腦海中想到許許多多的故事,但每個拿出來,感覺都配不上井珊,她一定是有著能夠讓人深陷其中的過去。
又為了非常有趣的緣故,選擇了璃月港這個城市,在南港口擺攤。
行秋心撲通撲通的跳,因為天馬行空的猜想,導致有些激動,他甚至都回憶不起來自己是怎麼打開盲盒的。
回過神就看到裡面放著一本書。
充滿粉紅氣息的書封,書名處寫著《即使女裝也不會和你談戀愛——第二部》。
行秋驚訝的抬起頭,再次對上井珊漆黑的眼眸。
她笑得有點惡劣:「客人開出不錯的東西啊,這可是在異世界非常非常非常有人氣的一本小說,極度暢銷呢!」
她瞎說的。
行秋卻覺得她不會騙人,所以盡管有些奇怪,但還是產生興趣。
「那為什麼是第二部?」他就不能從第一部看起嗎?
「唔,這個嘛……」井珊視線飄忽,總不能說她習慣性去特價區看,然後只發現第二部吧。
聽她狡辯。
「因為太過於暢銷,幾乎發售就賣空,導致只有第二部呢。」
行秋信了:「這樣啊,那我一定會拿回去好好讀的。」
他沒看見井珊忍得有些古怪的笑,只聽到她那極具特色的聲線,慢慢的回應著他的話。
「那一定,要好好讀哦——」
……
清晨過後,是南港口最熱鬧的時候。
熙熙攘攘的人群,魚販擺上最新鮮的黑背鱸魚,一個接一個的客人都上前問價,隨後進入親切的砍價環節。
這樣的場景,自從璃月港進入繁華時代後,鐘離就目睹了上千年。
時間與他而言,沒有太多的意義。
這一幕也只是司空見慣的諸多場景之一。
然而就在剛剛,大約一個小時之前,這裡是和現在截然不同的畫面。他們嚎啕大哭,哭聲引得南港口上空都在震動,也讓鐘離陷入無盡的思考。
你問他:後悔嗎?
他會答:不會。
璃月該走進人治的時代,即使他不再插手璃月的發展,璃月港依舊在蒸蒸日上。
這群孩子從不會讓他失望。
但會在清晰的認知到他離開後,發出懷念哀悼的哭聲,比送仙典儀時情緒更強烈,也更讓鐘離觸動。
鐘離是看著井珊離開南港口的。
賣完盲盒之後,她蔥白纖細的手指攏緊黑袍,悄無聲息的離開。
……
璃月的商人,真多。
賣衣服的也多。
她買不起。
上面三句話就是井珊心情的峰回路轉,今天的盲盒事業小虧,讓她更是不敢大筆花銷,可不能就這一身行頭穿一輩子呀。
最起碼換個袍子,好在往生堂換成另一個身份。
身為如今在璃月港赫赫有名的盲盒商人,井珊沒有特地遮擋容貌。但想在往生堂當打雜,就必須得擋住。
絕對不能掉馬,會出大事情。
被人知道那個神秘高貴的盲盒商人居然還在做打掃活兒,多丟臉。
井珊心裡罵罵咧咧,小氣鬼系統就是不讓她占丁點便宜,明明昨天都磨到答應租給她六小時的被子,卻連賣她身衣服都不行!
系統商店裡的東西那是真便宜,井珊嘆氣。
「這位客人。」井珊找到一個地攤,這位女性攤主熱情的抬手招呼,然後大吃一驚。
「您,您是……」盲盒商人!
那個在南港口擺攤,神之眼都只賣一千六百摩拉的豪橫商人!
她光臨小攤是做什麼,攤主瑟瑟發抖。
井珊:「……」
這個地攤的標價是真便宜,可是被認出來,就不能買了。
她也不好在被認出來後拔腿就跑,只能停足一會兒,再緩緩走開。
井珊離開後,周圍安靜的人群發出猛烈的喧鬧聲,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擠向那個地攤,看究竟是什麼東西,會引起盲盒商人的注意!
井珊:謝邀,標價六千摩拉的破布。
她本打算買下破布改一改,就是一件嶄新的鬥篷,現在算盤只能落空。
【都是你的錯。】
【……】
系統一如既往的裝死。
【你說我拿著積分盲盒去招搖撞騙……不對,以物換物如何?不一定必須得收摩拉吧。】
【系統只認可摩拉交易。】
【小氣鬼。】
【……】
它又開始裝死了。
不過井珊沒有放棄這個想法,她用十積分兌換了一次盲盒數,准備找家高檔的成衣鋪子,看能不能忽悠老板用一萬六千摩拉,加主動「孝敬」的衣服換下盲盒。
煞費苦心到這種地步,井珊認為她已經為了事業很用心了。
前方不遠處就有一家成衣鋪。
還是飛雲商會的。
「早知道我在擺攤的時候就開始忽悠行秋了,果然還是算計本事不到家啊。」井珊嘀咕兩句,正准備過去。
卻看到凝光的秘書團之一,百識迎面走來。
井珊立馬停下腳步,等待她的主動靠近,她眼睛緊盯著百識,陷入詭異的安靜。
氛圍有些奇怪。
不像是上鉤的魚兒。
井珊沒有動作,准備見情況行事。百識越來越近,最終站在井珊面前:「凝光大人求見。」
百識禮儀,笑容都很得體,井珊看不出端詳,她直覺那裡不對,腦中冒出三個大字——鴻門宴。
「當然可以。」井珊神秘的微笑。
表現得早就算到百識會找來一樣,她微笑著,眼神溫柔,讓百識險些失態。
百識紅著臉移開目光,不由自主的透露出。
「還有刻晴大人在。」
第11章
井珊沉默了。
她垂下眼思索,怎麼刻晴也在?
自己似乎想得還是不夠遠,這是個缺點,得改。但目前,在跟著百識去群玉閣的路上,井珊必須得想出一些有利於自己的線索。
百識步伐很穩,井珊無法從她的腳步中看出什麼東西來。
這也難怪,畢竟是跟著凝光的秘書,怎麼可能會讓人抓住機會。
井珊收回觀察的視線,她掩飾得很好,同樣沒引起百識的察覺。仔細想想的話,刻晴在群玉閣不是奇怪的事情,畢竟她也是璃月七星之一,還是掌控實權的人。
可以直接對千岩軍下令,做出許多影響璃月的重大決定的人。
這樣的人,在哪兒出入都是自由的。
凝光會找刻晴商量什麼?又為何會在刻晴在場的時候,叫她過去?這件事就用不著多想,只能因為盲盒,又或者再進一步,因為凝光昨天開出來的手電筒。
井珊手抵在唇前,她跟在百識身後,嘴角咧開了笑容。
原來是這件事。
呵,這點小事,擔心作甚?
井珊收了收黑袍的後擺,她高抬下巴,每一步都走得鏗鏘有力,凌厲得猶如出征的戰艦,鬥志昂揚。
她此刻情緒高漲,且是如此驕傲。
每位擦肩而過的路人都只會覺得,是有人求見,而她大發慈悲的同意了
也更為井珊加了些濃郁的神秘而強大的色彩。
……
穹頂之上,雲浮之間,恢弘的群玉閣在陽光下閃爍著金色的奢靡光芒。
刻晴焦躁的來回渡步,她眼中包含復雜的情緒:「凝光,你真的認為她對璃月沒有惡意嗎?」
凝光含著一絲淡然的微笑:「那你是怎麼認為的呢?」
「她太恐怖了。」
刻晴幾乎沒有猶豫的回答,她在凝光身旁坐下,回想起不久前親眼所見的場景。
原本的她認為,這不過就是一個騙子,讓千岩軍去抓入牢裡就好。她應該把精力放在層岩巨淵上,去解決那幫偷采礦物的盜寶團,同時想辦法讓礦工們復工。
而不是去關注一個故弄玄虛的盲盒商人。
可是凝光卻說:不如看看她明天早上會賣什麼東西。
刻晴想要拒絕,她張了張嘴,腳卻像是被黏在地面上,怎麼也無法走動,甚至鬼使神差的就答應了凝光的提議。
夜裡入睡時刻晴還在堅定的想,那個騙子籌備了兩天,第三天肯定會想發設法的騙錢。
於是隔日一大早,兩人就站在群玉閣邊緣,目光冷淡地看著下方,南港口的位置。
起初沒什麼特別的,就是人特別多。
看著吧,她肯定會露出馬腳,刻晴抱著手心想。
不多時,南港口響起起伏得越發激烈的哭聲,那哭聲哀痛到極致,飽含令人心悸的情緒。
刻晴驚訝的睜大雙眼,群玉閣離得那麼遠,這都能聽見?她想看得更仔細,上身微微前傾,可只能聽到哭聲越來越整齊。
原來如此,原來是南港口的人不約而同在地哭泣。
所以聲音才傳達這麼遠。
無數人哀聲哭嚎,甚至能從中隱隱聽見一兩聲帝君……刻晴盡可能地想要看清發生了什麼,不管她怎麼努力,都只能看見南港口密密麻麻的人群。
那個盲盒商人到底做了什麼,能影響這麼多人?
刻晴汗毛驀地全部豎起,心情也跟著劇烈波動。
能做到這種地步,絕對非同常人,那人要是對璃月有什麼不利,現在就是最好的動手機會!刻晴下意識想往那邊趕過去,打算阻止現場,卻被凝光攔下。
凝光望著那邊的眼神充滿顧忌。
刻晴看不懂,但不妨礙她說:「不能在放任她在璃月活動,會造成難以想像的後果。」
她話音剛落,那邊百識就急匆匆的帶著消息跑過來。百識氣喘吁吁的說,井珊賣出去一顆刻著帝君的九層鏤雕木球,引起大家過度思念帝君。
就,只是這樣?
刻晴不相信井珊只是賣了一個木球,她急忙追問,百識只能無能為力的搖頭,表示自己就知道這些。
凝光收回視線,具體情況,把人帶上來問問就知道了。
「讓百識請她上來,記得禮儀要周到。」
回憶中止。
刻晴又一次看向登上群玉閣的入口處,井珊還沒有來,她蹙起眉,精致的臉上帶著英氣,看起來十分利落,哪怕她有再多不解。
等人來了就知道,她一定要仔細盤問!刻晴眼神當即嚴厲起來。
空氣忽然停滯幾秒。
刻晴若有所感,她抬頭看去,一個全身裹著鬥篷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那兒。黑袍女人安靜神秘地站在不遠處,眼睛從兜帽底下露出,眼神溫柔高傲。
這種感覺刻晴很難形容,像是在目睹什麼不可直視,難以言說的存在。
是哪怕每次的請仙典儀上,她站在帝君身側都不會有的感覺。這是靈魂在顫抖,在敬畏。連身體也不由自主的跟著抖,呼吸都不得不放輕。
這是地面上該有的生靈嗎?刻晴腦海中提出疑問。
這時,她恍惚間理解了凝光之前的用意。
而凝光此刻正含著笑的對那個黑袍女人問好:「中午好,若是還沒用膳,可否願意與我們一同入座?」
那邊,井珊眨了下眼睛。
難道她想多了,就只是單純邀請她過來吃頓午飯?
不是找她算賬來的?
嘖,虧她還在心裡模擬了數百遍,絞盡腦汁的想來個非同尋常的出場,結果白費功夫了。井珊頓時松懈下來,她視線轉向旁邊的刻晴。
凝光也跟著看去。
刻晴始終保持著一種僵硬地站姿,她眼睛專注地盯著井珊,目光灼烈。
井珊:「……」壓力很大。
周圍陷入詭異的寂靜。
刻晴的氣質並不像凝光那麼好相處,凝光作為商人,還保留著親和的氣息。
而刻晴,親眼所見,那種領導的既視感更重……
不可否認,這是位颯爽的美人,井珊沒有輕舉妄動,她心裡直冒冷汗,又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快,說點什麼,井珊調整心態。
片刻之後,她嘴角一勾,主動向刻晴搭話:「你好,玉衡星。」
刻晴抿了抿唇,繃直的肩頸放松了些,但還是維持著原有的姿態。
第12章
井珊保持著微笑的模樣,她淺淺地勾起唇角,雙眼溫和地注視著刻晴,表現得相當隨意,甚至有種縱容的意思。
不管刻晴用什麼眼神看她,都沒有得到她的責備,井珊始終在笑。
越是這樣,就越讓刻晴感受到恐怖感,只有實力強大的人,才會如此從容。
這是來自強者的輕蔑。
刻晴目光緩緩的收了回去:「不知道這位大人有什麼偏好的口味?我對璃月的美食還是很有信心的。」
凝光眼眸中流露出詫異,她探究地看向刻晴。
對於刻晴來說,這是在示好,對一個昨天她還認為是騙子的人。
這種事發生在刻晴身上,實在太難以置信……
不過井珊的種種表現確實非同凡響,凝光心中嘆息,隨後也跟著等待井珊的回答。
「口味嗎?」井珊尾音上揚,似乎有點期待。
這裡畢竟是群玉閣,凝光請來的廚師能是一般人?只會是璃月港的頂尖廚師。井珊有點想把所有菜系都點一遍,好嘗試一下所謂的高檔美食。
她艱難地控制住心底的貪戀,輕笑道:「人間美食,於我來說皆是相同。」
通俗地來說就是,不挑食,沒忌口,好吃就行。
井珊恰到好處的把握住語氣,這樣的含義都被說得尤其高端,也是種本事。
但這句話讓刻晴和凝光齊刷刷地沉默了一小段時間,只有勤勤懇懇的秘書百聞跑去吩咐廚房,務必要做出最美味的佳肴出來。
井珊成功地讓群玉閣的人不敢怠慢。
而後,三人入座。
盡管凝光笑容優雅,算起賬來還是毫不含糊,她讓人把損壞的手電筒拿過來,對井珊提出質疑:「你昨天說手電筒有電就能使用,但它好像出了點意外。」
如果這事得不到好的解決,凝光亦不會客氣。
她只不過顧忌井珊身份,選擇再給她一次機會,但誰知道井珊會不會只是一個厲害的騙子?
假若井珊無法給出好的回答,眼前這張金絲楠木桌,也會是井珊的斷頭台。
高端的木盒裡,那個銀色的手電筒外表一片焦黑,讓人一眼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井珊淡淡地投下目光,而後似笑非笑的看著刻晴和凝光二人。
就知道是產品質量問題。
井珊微笑著道:「這是人為損壞,算不上意外。」
考慮到凝光屬於厲害的客人,井珊欺軟怕硬地勉強提供售後。
她回答完,心底輕嗤一聲,又緊接著問:「在你們心裡,電是什麼?」
提瓦特的科技樹很歪,目前還沒有電能源,井珊不好向她們通俗的解釋,只得先拋出一個問題,引起她們的深思。
刻晴皺著眉,她很想不滿,可是心底卻是一怔。是啊,電是什麼?
盡管神之眼如今是她不可缺少的力量來源,但刻晴也無法回答什麼是電,在她心裡,這只是單純的元素之力。
難道井珊這裡還有其它回答?
刻晴神情認真:「敢問高見?」
「……」
【系統,電是什麼。】
井珊想不到如何回答,只能把問題拋給系統。
系統的反應很簡單。
它推出一系列商品,都是些物理學書籍,裡面講述了關於電的研究歷史,還有術語解釋,電的機制和效應。
井珊一臉懵,然後發現自己還是不如狗系統。
這才是見縫插針的資本行為啊,她剛才居然還在想如何回答刻晴的問題,她簡直太善良了。
想要知識嗎。
想要的話,就來買啊。
井珊笑著擺放出木盒,木盒一分為十,只是聽聞,沒有親眼所見的刻晴瞳孔一縮,忌憚地看向那十個盲盒。
「刻晴。」凝光提醒她。
這是機會,一個很重要的機會。
哪怕凝光的神之眼不是雷元素,敏銳的嗅覺也在提醒著她,關於電的解釋,將會是對提瓦特大陸一個翻天覆地的改變。
這個商人實在是太狡猾了。
凝光一陣膽寒,她用不高的定價吸引來無數人,卻每次都拋出足夠誘人的餌,讓人一次又一次的上鉤。
先是通過神之眼讓人慕名,後面是用手電筒給凝光揭露出新世界的一角。
這次又是關於電的解釋,下次又會是什麼?
一套接著一套,往後還會是這種無害的定價嗎?讓人驚恐的是,哪怕井珊要更過分的東西,凝光也只會考慮要不要給她。
商人在心裡衡量出利益的價值後,趕緊提醒刻晴咬餌。
這是沒辦法的事。
井珊仿佛能洞察人心,牢牢的抓住人的欲望,有一就有二,接二連三。
刻晴回過神來,她點點頭:「多少摩拉,我全買了!」
「你只能購買一個。」井珊每次聽到這樣的話都會覺得遺憾,要是系統不限制每日出售的數量,一萬個盲盒,早就賣光了。
刻晴聽過凝光的解釋:「特制盲盒,一萬六千摩拉是嗎?」
貴族大小姐的出身讓刻晴同樣不在乎摩拉,不過只有一次機會,還是讓刻晴緊張了些許。
「這十個盲盒裡面確定會有?」
「當然。」
井珊淡淡的說道,她沒有勸說,只是把盲盒放在桌上,看著人不斷猶豫,每過一秒,心裡就會不斷的加深開盲盒的欲望。
哪怕再多的想法,終會有下定決心那一刻。
刻晴不願意過多糾結,她確定完後,爽快的支付了摩拉,更爽快的選中一個。
能不能開出來,就是運氣,假如老天不給予她這樣的運氣,刻晴也只會想盡辦法,通過其它手段去得知。
人絕對不能被眼前的事物蒙蔽,這也是井珊沒有誘惑刻晴的原因。
至於如何暗箱。
說實話,井珊有問系統能不能拆成一頁頁賣。
系統被她的無恥給驚住了,然後強烈制止。井珊沒有辦法,這不像賣給行秋的連載小說,可以分成幾次賣,這一本就包含所有內容了。
不光這樣,因為系統要求特制盲盒物品進價不能低於五千摩拉,井珊還得想辦法搜索精裝版。
井珊還是頭一次這麼奢侈,沒有在特價區找東西。
刻晴克制住內心的焦灼,看著井珊把盲盒推過來,她在深吸一口氣後,將盲盒打開。
裡面放著一本書,上面的圖案刻晴從未見過,不僅如此,包括文字也是。
「哎呀~」井珊像是意外地感慨,她微笑看向刻晴,這個黑心商人,露出無比險惡的一面,「看上去你還需要一本詞典。」
第13章
什麼?刻晴和凝光皆是一愣,隨後表情就變了。
抽中渴求之物的喜悅悄然退卻,只剩下心頭一片冰涼。哪怕腦中再怎麼熱氣上湧,也不得不被盲盒的規則限制。
刻晴不在乎是否還要接著抽,哪怕十次百次,千次萬次,她又不缺那個摩拉。
可偏偏每天只能抽十次,剩下一次還得由井珊來判斷是否合眼緣。
兩人已經站在璃月的頂層,想要什麼都唾手可得,卻沒想仍舊有天會面臨這種無能為力的心情,這種想要又無法獲得,猶如神經末梢上有螞蟻在爬,折磨得人渾身上下都無比難受。
一時間,連呼吸都提不上氣。刻晴眉頭皺起,想說點什麼,可又什麼都說不上來。
刻晴掃了一下其余九個木盒,克制住心底的衝動。
井珊神色溫和,剔透的眼眸注視著她們。
在她的眼神下,刻晴仿佛看到了未來即將迎來翻天覆地變化的提瓦特大陸。
……
茶館裡,聽著其他人議論南港口的盲盒商人,一個男人喝下手中的茶,又惡狠狠地放下,嘴裡罵道:「欠操的□□。」
聽著那些人快把盲盒商人給吹捧為神明,男人坐不住。
他摔下手中的茶杯,發出清脆的碰撞,在眾目睽睽之下站起來:「那就是個騙子,只有你們這群煞筆才會信她!」
人群中一靜,所有人都紛紛看過來。
這個急赤白臉的男人還在吼:「我給了摩拉,但她什麼都沒有賣我,不就是騙子嗎?」
周圍寂靜無聲,只有男人發泄的怒吼。他就是今天早上,在攤上什麼都沒開出來的那個倒霉蛋,性子急切的男人。
此時他眼球瞪得仿佛從眼眶裡跳出來,指著那群吹捧盲盒商人的人。
「你們就是群傻子,她才不是什麼救世主,她是玩弄人心的魔鬼!」
「還帝君大人,看不出她這是在嘲諷你們嗎?她是在嘲笑璃月無神!這是在宣戰,璃月馬上就會發生戰爭了。」男人口齒不清,越說越離譜。
他邊說邊揮舞著手,動作迅猛。
很快就有千岩軍把他帶出茶館,留下其它心驚膽戰的客人。
「媽的,這男的有毛病吧。」
有人走過去撿起他的杯子,又罵了句:「喝的也不是酒啊,那就是腦子有問題。」
他們聊他們的,關這個男人什麼事,自己運氣不好,還能怪誰?詆毀盲盒商人……真是可笑。
目前為止,盲盒商人在璃月做的都是慈善生意。
誰會用一千六百摩拉賣出神之眼?找到遺失的戀人遺物,還有刻著帝君的九轉鏤雕木球。
那些商品的價值都遠大於一千六百摩拉,甚至幾十萬摩拉都難得一見。這要是騙子,麻煩也來騙騙他們。
以及宣戰,更是好笑,她要是想動手,豈不是談笑間的事情。
這些事沒人去提,那個男人被千岩軍帶走後,茶館又恢復熱鬧的氣氛。
而另一邊。
千岩軍冷冷的看著這個鬧事的男人。
「名字。」
「……單將。」單將臉上寫滿了不爽,心裡對井珊頗為不服,他艱難的從喉嚨裡擠出來自己的名字。
比起被千岩軍抓住的憤恨,單將顯然更想把仇發泄在井珊身上。
對此,千岩軍很不解,包括早上站在井珊後面,負責維持秩序的那名千岩軍。
要是條件允許的話,他都想上去搶盲盒,這個名為單將的人,怎麼就這麼想不開?也就一千六百摩拉,他表現得好像是傾家蕩產的賭徒。
這位千岩軍忍不住勸:「只不過一次沒開出來而已,後面還有機會。」
誰知單將沒有再出聲,他靠在椅背上,眼神渙散。
「沒機會了,沒機會了……」單將不斷地重復,他口齒不清,千岩軍沒聽清,就目光審視地等著他。
「你說什麼,好好說!」
「我說沒機會了!」單將猛地怒吼,審訊室裡陷入詭異的寂靜。
不一會兒,他們開始查看有關單將的資料,發現他只不過是璃月港的一個普通工人,以前也沒惹過什麼事情。
在茶館鬧事也沒有違反璃月的律條,千岩軍只能口頭警告幾句,就放他出去。
離開時,單將搖搖晃晃的,整個人都不太清醒,還在重復著沒機會了。他眼球布滿血絲,看上去萎靡不振。
在璃月港的街道上走了不知道多久。
忽然有幾個壯漢出現在單將面前,他們上下打量單將,最後說了句:「把人帶走。」
……
「鐘離先生,鐘離先生?」
琳琅叫了好幾聲,鐘離才從另一側轉回視線。
櫃台上,放著一只樸素的桃木簪子,要不是用精致的木盒裝著,讓人難以置信這樣東西會是從希古居賣出去。
琳琅笑笑:「說起來這個木盒遠比不上盲盒商人手上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從工匠手上定制到類似的木盒。」
她把桃木簪子打包好,交給鐘離。
沒有問鐘離要這個東西做什麼,琳琅知道他往生堂客卿的身份。
而桃木,通常被稱為仙木,有著驅邪的作用,這支桃木簪是以前某位大小姐佩戴過的,更是非同凡響。鐘離要這樣物品,大概率是和往生堂的工作有關。
琳琅不好奇這些,她更在乎南港口的那位盲盒商人。
昨天從南港口回來後,琳琅就一直心神不寧,今天聽到那個九轉鏤雕木球,就更是放不下。
希古居出售的通常是珍稀古物,在璃月港數一數二,很少有人匹敵,可如今出現了強大的對手。那九轉鏤雕木球,琳琅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好在她和那個少爺還算熟知,改天找個借口登門拜訪,還能親眼見證。
琳琅更好奇盲盒商人的身份,這件事她不好和其他人聊,在見多識廣的鐘離面前,琳琅才多嘴幾句。
「依鐘離先生所見,那位盲盒商人是什麼來頭?」
鐘離金色的眸子望著琳琅,他一言不發,而琳琅也早已習慣對方的脾性,絲毫不介意。
琳琅相信能得到鐘離的回答,哪怕只是隨口兩句,都會受益匪淺。
然而鐘離卻沒有深入這個話題,反而是問她:「你知道剛才那個人嗎?」
「誰?」琳琅一愣。
「方才被千岩軍帶走的那個男人。」
「他啊……瞧你說的,璃月港這麼多人,我哪能都認識。」琳琅輕笑,更何況那位並不是希古居的客人,哪怕潛在客戶都算不上,琳琅就更不會去關注。
她只知道那人在茶館鬧事,說是盲盒商人是魔鬼,是來擾亂璃月港的。
不過琳琅眼底閃過一抹憂色:「要是帝君大人還在,肯定不會有人鬧出這種事,有帝君在,誰戰得過璃月呢?」
盡管大家都把那個人的話當成笑話來聽,可是往另一方面去想,心還是忍不住一痛。
鐘離沒有說話,他收下盒子,准備拿回去帶給胡桃。
然後去親自會會那個盲盒商人。
……
璃月那個大廣場上。
井珊沒有在群玉閣停留太久,在蹭了一頓免費的午餐之後,她便起身告辭,畢竟接下去還有工要打。
也是蒼涼。
她還不知道自己被帝君大人給惦記上了,正望天嘆息。
【系統,你真的不能賣我一身新的黑袍嗎?】
【不能。】
得到系統肯定地拒絕後,井珊撇了撇嘴。她才是凄慘的那個,看似站在高台上俯視眾生,實則高台隨時都會崩塌,她掉下來就等於摔死。
為了藏好自己的小馬甲,給自己留點私人空間,井珊開始繼續撥弄算盤。
原本想拿特制盲盒去忽悠新衣服,現在不行了。
而她現在的余額算下來,也不過五萬摩拉,大概就是新月軒一頓飯的事。這點摩拉,能做什麼呢?井珊提取出一枚摩拉,在手裡扔著玩。
忽然就在不遠處的街道看到熟悉的空寶。
井珊眼睛一亮,她嘿嘿笑著走過去:「旅行者在這干嘛呢~」
聽到井珊的聲音,空轉過頭。他今天身邊帶著派蒙,親眼看到這只小漂浮物,井珊友好地衝她笑笑,就繼續准備坑空寶。
有些事她不能去做,但是交給旅行者就很適合。
「我剛做完委托。」空後背一涼,感覺像是被什麼糟糕的東西給盯上,但他還是回答井珊的話,並詢問井珊是否還需要工作。
「最近黑岩廠在找負責檔案工作的專員,你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過去問問。」
「……」
井珊都快忘記她拜托空幫忙找工作這件事了,沒想到空居然還記得,他真的太溫柔了,哭死。
不過黑岩廠?好像是負責層岩巨淵那邊的。
井珊還記得當時接過一個世界任務,是替阿寬去解決層岩巨淵外圍的魔物。時間過去太久,她記不太清了,只得試探問道:「層岩巨淵已經解除封鎖了嗎?」
空先是點頭,後面又搖了搖頭:「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凱瑟琳小姐說起。」
又想著井珊像是急需工作,所以先把這件事告訴井珊。
「南港口的事情解決了嗎?」空問。
旁邊的派蒙扯了扯空的披風,悄聲地問:「她就是你和香菱說的盲盒商人?」
從萬民堂出來後,井珊和空就沒有再見過面。空似乎是出去完成什麼委托,現在才回璃月港,他不知道後續經過,只記得香菱說有人要找井珊麻煩。
也連帶著,不知道井珊在南港口掀起的風浪,已經影響到整個璃月港,還被凝光約談。
得到空的確定過後,派蒙驚呼:「哇,她看上去好神秘的樣子。」
井珊:「……」
小派蒙的大聲密謀還真是讓人無可奈何呢,井珊攤了攤手。
「事情已經解決了,工作嘛……我暫時不太需要,時間上走不開。」層岩巨淵到璃月港之間的距離井珊把握不住,去那種地方工作,還賣不賣盲盒了?
但是!井珊對空強調:「如果有報酬較高的委托,可以分享給我嗎?」
井珊笑眯眯地看著空,眼睛明亮。
她面對空時似乎沒什麼距離感,空也明顯感受到這點,明明是僅僅見過兩次的人,但彼此卻很親近。
這種感覺僅此於妹妹和派蒙,所以對上井珊的眼睛,空有點招架不住。
他別過頭,耳朵不由自主地有點紅,支支吾吾地說道:「報酬高的委托通常都很麻煩,如果你要接的話,我可以帶你去找凱瑟琳。」
頓了頓,空不放心地問:「你一個人可以嗎?」
「這個嘛。」井珊手指放在下巴上,歪頭道。「大概也許是不行的。」
不管是和魔物對戰還是跑腿,都是井珊目前接不了的委托,前者她沒那個實力和魔物戰鬥,後者是不能用盲盒商人的身份去接。
或許可以稍作偽裝,再去接取小範圍的跑腿任務,但是井珊仔細思索,感覺不太賺。
接是可以接,但就是不太賺。
空眼神擔憂,他猶豫地張了張嘴:「要不然你先跟著我好了。」
井珊抬起頭。
「我剛好接了一個委托,你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跟著我一起過去看看,我會分你一些摩拉。」空顯得有些遲疑。
做出這種承諾,與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好處。但要是拒絕井珊的請求,光是想想,都會覺得不忍。
有些奇怪,然而空無法理解這種心情從而而來,等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已經說出來。
既然都說了,就姑且這樣吧。
空看見井珊眨了眨眼,那雙漆黑的眼眸帶著讓人心悸的美感,不等空開始思考,就聽見井珊輕快得令人緊跟著愉悅的聲音說道:「好啊,不過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什麼?」空眼神恍惚。
「去幫我買幾身女裝。」
「……」
井珊不好穿著系統贈送的黑袍長期行動,又不能穿著這身去添置衣物,所以就只能麻煩空。
不多時,空和派蒙從飛雲商會裡出來,帶著井珊要求的廉價袍子,還有一身布料柔軟的衣物。把這些放在井珊手上的時候,空還一臉的尷尬。
幫人跑腿買東西算不上什麼大事,衣服應該也是……
可是當店員詢問女裝尺寸的時候,空還是難以開口,要不是有派蒙在,恐怕還買不回來。
派蒙得意地叉著腰:「如果不是我提醒空講價,五萬摩拉可買不下來!」
「小派蒙真厲害!」
井珊不吝嗇她的誇獎,提著衣服就跑到暗處去換上新的黑袍。不得不說,系統的黑袍就是高端,從布料到手感到修飾身形上。
相比系統自帶氣場的黑袍,這身完全是破布裹著身體,存在感都薄弱不少。
但這恰好是井珊想要的效果,她也不想時時刻刻的活在別人的注視下。從小巷子裡跑出來,就看到空的視線在四周張望,看到井珊後,他嘴角小弧度上揚,露出恰到好處的笑。
「我們走吧。」
派蒙很好奇井珊。
從井珊身上,她感受到類似於空的氣息,可又無法確定。
派蒙安靜地跟在他們後面,又在留意井珊的步伐,從井珊身上,派蒙感受不到類似空的強大實力,但是井珊的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輕捷。
注意到派蒙的查看,井珊回過頭,手指抵在唇上,做了噓聲狀。
派蒙一驚,差點連怎麼飛都給忘記了,她好半天才恢復心跳,飄到前面去搭話:「你賣的盲盒都有什麼?」
「嗯?小派蒙也好奇嗎。」井珊嘻嘻笑著。
「那我就只告訴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啊。」
派蒙心驚膽戰地咽了咽口水:「我不會說的,能不能告訴我。」
看著派蒙緊張兮兮,井珊心情愉悅,她早就想這麼逗派蒙了,畢竟小派蒙看上去糯嘰嘰的,很好吸的樣子。
井珊壓低聲音,故作神秘:「你所想的,盲盒裡都會存在。」
「真,真的嗎?」派蒙往後退了退,「包括野豬?」
……派蒙的想法還真是稀奇,是井珊意料不到的方向。問題她還真的去搜了野豬,並從系統空間裡找到了。
看著上面幾百摩拉的標價,井珊遲緩地點頭:「如果你神志堅定的話,就一定能從盲盒裡開出來!」
反正她有摩拉賺。
而且她也很好奇小小的木盒裡怎麼冒出大大的野豬,可惡,明天就想試試。
「哇,空!我們也買一個盲盒好不好。」
「可是派蒙的零花錢已經不夠了。」
「唔,借給我嘛,小氣鬼。」
派蒙語氣軟軟的抱怨,不一會兒就開始粘著井珊上下飛舞,像只小蜜蜂一樣。
井珊算不上討厭,在趕路的時候不說點什麼真的很無聊,有個話癆就很能分散注意力,感覺路途也不是很遙遠。
這次委托在璃月港外面,是離璃月港很近的一個村莊。
井珊還不知道委托內容是什麼,反正她這次出來是負責摸魚,也就沒有主動去問,乖乖當個派蒙二號就好啦。
比起這次委托,井珊更在乎真實的璃月,這裡搞不好是她未來可以擴展的市場啊。
村莊房子不如璃月港密集,相對也沒那麼繁華。
只不過這裡處處充滿了讓人向往的煙火氣息,可以看見田間裡勞作的年輕人,以及村子裡奔跑交談的小孩老人。
井珊新奇地看向每一處,這裡比現實世界的旅游景點還要美,簡直可以用流連忘返來形容。
她走進村莊裡面,白皙的面孔同樣引起村裡人的注意,尤其那一頭烏黑的發絲,如絲綢般絕美。比起金發的旅行者,井珊這樣的外貌,更讓他們心生好感,尤其井珊還長得這麼好看。
有個小孩呆愣愣的在井珊面前摔倒,她彎腰伸出手,溫柔地問:「沒事吧?」
小孩目光熱烈地看向井珊。
「大姐姐,你好美,當我老婆!」
「額……還真是直白呢,該說他小小年紀就找到此生目標呢,還是該說他選錯了方向。」派蒙開始吐槽。
「不過井珊,你應該更喜歡空這樣的吧?」
對於派蒙的問題,井珊彎了彎眼睛:「你猜?」
這個問題顯然得不到回答。
派蒙也沒有真的往下猜,空找到他的委托人:「請問是單廣先生是吧,我是冒險家協會的旅行者,可以問問具體情況嗎?」
這位名為單廣的人是位中年男人,他鬢角花白,眼底有著絕望和疲憊。
見到空後,單廣才升起幾分期待,只是他目光狐疑地看向井珊:「那這位是?」
「你可以叫我井珊。」這種時候,井珊顯然不想暴露盲盒商人的身份,否則她特地換裝扮是為了什麼。
井珊微微一笑,恰到好處的美貌實在讓單廣難以起疑。
這麼好看的姑娘要騙也是騙城裡人,他一個鄉下人操心什麼。
「我找你們來,是為了驅邪。」單廣黑著臉解釋,他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可要是隱瞞,這件事顯然解決不了。
旅行者的大名,單廣有所耳聞,這可是拯救過璃月的英雄。
「驅邪這種事難道不是應該去找方士嗎?」比如重雲什麼的,如果嚴重的話,那位五險一金……不對,三眼五顯仙人也會暗中處理。
對於派蒙的疑問,單廣嘆了口老氣:「還有點家事。」
「……」
單廣推開門,帶著空他們走進屋子裡,剛把腳邁進來,就能聞到一股濃烈的藥味,已經到了嗆鼻的程度。
如果說是驅邪,那現在已經不是簡單的程度。
井珊目光掃過整間屋子,她習慣性的從裡面提取出信息,大概得知這是戶四口之家,不過有個人的生活痕跡已經變得很少,長期居住的只有單廣和另一位病人。
還有一個兒子身份的人,雖然會時不時回來住,可頻率看上去不高。
至於邪祟氣息,井珊感覺不到,卻不能說沒有,只能說她感覺不到。果然接委托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井珊走到藥味最濃的地方,病人應該就住在裡面。
單廣叫住她:「我妻子現在不宜打擾,還是坐在客廳裡說吧。」
井珊眼睛彎了一下,她走過去,站在空的身邊。不知道空有沒有感覺出來,反正站在這,是她最安全的位置。
第14章
井珊站在空的身邊,手指攏了攏黑袍,布料粗糙的手感磨得她指腹發疼,井珊垂下眉眼,安靜的聽委托人講述。
大概是三四年前,單廣的妻子病了。
女兒為了尋求良藥游遍山野,不斷出入險境,可僅僅只夠拖延住單廣妻子的生命。
而單廣只得在家照顧妻子,扛起整個家的生計大事,便交給了兒子。
這些都是前提。
「近日我身體也越發衰弱,再這樣下去,我們只會成為孩子的拖累。原本我打算帶著妻子離開這個村子,把這棟屋子留給孩子。」單廣眼神眷念不舍地看向他居住了幾十年的地方。
「真是讓人難過的決定。」派蒙也情緒低落。
她最聽不得這樣的故事,充滿現實與無奈,讓人沒有任何辦法。
井珊看向那間木門緊閉的房間,一言不發。
「就在上個月,我准備悄悄動身……那是一天晚上,整個夜晚靜寂無聲,妻子也不願驚擾鄰居。」
「可是就當我們要離開村子的時候,我們看到一道透明的身影……」
哇,又開始往嚇人的方向走了。
井珊感興趣的看向單廣,這就是他口中的邪祟?
單廣咽了咽口水:「我很害怕,那道身影一動不動,原本我想無視她,只是不管我怎麼繞過,它都停在我前面不遠的地方。除非我往回走,否則它會一直攔著我。」
於是單廣逼不得已,只能帶著妻子重新回到家裡。
隔日兒子知道這件事後,非常生氣,不斷的責備他們為什麼要拋下這個家,隨後就氣衝衝的跑去上工。
走前,還不忘囑咐街坊鄰居幫忙看著父母,不准他們偷偷離開。
這件事後,單廣開始留意村口,這才發現每天晚上,那道身影都會出現,可怕的是,其它村民都看不見,只有單廣。
單廣說到這裡痛苦的捂住頭:「岩王帝君,我們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痛苦始終圍繞著他們一家,日子過得本就艱難,連給他們躲避的機會都沒有。
「……」
雖然很不應該,井珊想的卻是這麼困難了,單廣還有支付委托的錢嗎。
按照流程,這個時候就得等到晚上,去見見單廣所說的透明身影,並且嘗試交談,看是否能問出什麼。
很理所當然又很繁瑣的流暢。
果不其然,派蒙開口道:「就先等到晚上再看看情況吧!」
井珊悄摸的打了個哈欠,她小心的拉過空,委婉地詢問這次委托報酬。
在知道金額後,井珊心裡罵了句靠,咳咳,淑女不該如此,可是三萬摩拉,真的有點低欸。
別怪她沒用同理心,這是一筆很好算清的帳。正常的碼頭工人接一次活計,都有一萬到三萬不等的摩拉。
憑什麼大名鼎鼎的冒險家協會處理這種委托,只有區區三萬。
「這樣。」井珊拍了拍空的肩膀。
「我還有點事,明天再來看你。」
……
她還有另一份兼職。
那就是清潔工。
……
鐘離帶著桃木簪回到往生堂。
往生堂是璃月的壟斷產業,持續了近千年,然而這裡的氣息,卻沒有想像中那樣舒適。內裡看不見明亮的光,更顯得了無生氣。
由於是白日,更是沒有員工在活動。
當鐘離走進裡面,一個頭戴乾坤泰卦帽的少女出現,少女穿著帶有花紋的中式衣,衣服後擺上繡著彼岸花和百合花。
她坐在老椅上,帽子後面的黑色蝴蝶結動了動,舉止間充滿靈氣。
倒是讓這死氣沉沉的往生堂多了些活力。
「鐘離先生,東西帶回來了嗎?」胡桃一雙梅花瞳緊盯著這位擁有遠超常人學識的客卿。
「帶回來了。」鐘離走過去,把盒子放在桌上。
看著盒子,他忽然想起琳琅的話。
「說起來,這個木盒遠比不上盲盒商人手上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從工匠手上定制到類似的木盒。」
他升起幾分興趣,轉而看向打開木盒的胡桃:「你知道盲盒商人嗎?」
「盲盒商人?」胡桃疑惑的看過去。
「我從剛回來,是最近出現在璃月港的嗎?厲害嗎?」
「姑且,算是厲害。」
想到井珊的所作所為,鐘離點點頭,讓胡桃一陣驚奇。哇,這個老古板都說厲害,那一定很不得了。
有機會真想見見啊。
不過說起來,還有另一件厲害的事情。胡桃忍不住說:「往生堂多了一個新員工,鐘離先生見過嗎?」
「嗯?」新員工?
這個稀疏平常的詞彙,出現在往生堂就顯得如此不平常。
璃月的葬禮少不了往生堂,但卻沒人願意和往生堂扯上關系。
這裡的員工通常都是接手長輩留下來的崗位,又或者收養些無所歸依的孤兒,基本沒人會主動來往生堂應聘。
這確實是件值得稱奇的事情。
胡桃對這個新員工也很感興趣,畢竟她是往生堂的堂主嘛:「真想看看,可惜她現在不在。」
說著胡桃蓋上盒子,她已經確定這支桃木簪沒問題,那今晚就可以去完成新生意了。
兩人正說著,正門那邊響起一聲吱呀聲。
有人來了。
……
【來得及,來得及!】
這才上崗第一天,要是消極怠工肯定會被開除吧。
明明負責的打掃區域也不大,就是一樓大廳而已,要是這都搞不好,井珊都無顏見江東父老。
她收整了下身上的廉價黑袍,想通過水面倒影觀察自己。
水面上的身影在晃動,井珊拉了拉兜帽,把整張臉擋住。這不像是盲盒商人那樣隨意,她要確定帽檐足夠遮住整張臉,不被人看見。
盲盒商人的黑袍也足夠寬大,不過想抬頭就抬頭。
她現在,得學會低頭做人,降低存在感。
【宿主,天快黑了。】
系統友情提醒。
井珊寧願不要這個提醒。
本來時間上很寬裕,可由於跟著空去了趟單廣家,這一趟來回耽誤太多時間,如今太陽都要落下,井珊才勉強趕回來。
但是快要落下,等於還沒落下。
天還亮著,就是白天。
她惆悵的嘆息。
【你說我為什麼要去當個掃地工呢。】
【包吃包住。】
井珊徹底不想和系統講話,她和擺渡人打過招呼,擺渡人只是眼睛轉動了下,對她點點頭,沒有講話。
井珊已經開始習慣擺渡人的寡言,她推開門。
還記得自己的打掃區域,一樓大廳。
很不巧,大廳內有兩個人,要不是熟悉的配色讓她瞬間辨別出兩人的身份,井珊當場想跪。
別的不說,昏暗的大堂主位上,坐著講究得哪怕是老學究都挑不出毛病,禮數周到的男子,還有一位嬌俏少女。
這種搭配很難讓人不去聯想,加上場地特殊,再膽大的人進來都得心顫一下。
擅長腦補的人更會覺得滲人,也難怪常人不會想要靠近往生堂。
可是,就算井珊認出來,沒有被嚇到,她依舊想跪。這大概就是頭一天上班,就剛好遲到被老板抓個正著。
「哦哦,你就是新員工嗎?」胡桃動作輕巧的蹦到井珊面前,想要觀察。
猛地想起老孟說新員工不想被別人看見臉。盡管這個要求有點奇怪,但往生堂發生以及遇到的事情只會更奇怪。
所以胡桃忍住視線,只是去看井珊身上的黑袍。
唯有鐘離眼神探究,因為那個盲盒商人也穿著類似的黑袍。只不過盲盒商人身上的袍子材質特殊,簡約而不簡單,精致而不奢華。
加上那位商人行為舉止中總是透露出沉穩的氣質,和眼前這人,相差甚遠。
此時的井珊只不過是平平無奇的社畜。
井珊沒有說話,她給這個身份安排的人設是,有著悲慘的過去導致有點自閉,不擅長與人交流,所以選擇來往生堂工作。
在扮演人設上,井珊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必要時,她還能改變說話的語氣和音色,變得沉悶無趣。
可這依舊攔不住胡桃對井珊的興趣,她笑嘻嘻的看著井珊,回頭對鐘離說道:「不如今晚的我們帶她一起吧?」
鐘離淡淡道:「她只是新員工,不要勉強。」
也是。
胡桃沒有堅持,往生堂的夜晚工作還是有些特殊,一般人不會想去接觸,就算要培養員工,也得等人穩定下來。
可就在胡桃打算放棄的時候,兜帽底下,傳來井珊干澀的聲音:「有加班費嗎。」
真是老社畜平平無奇的要求啊。
第15章
【你知道你在問什麼嗎。】
【加班費啊。】
井珊理直氣壯。
就算是系統,不給加班費也別想讓她加班。你看嘛,系統這麼小氣,所以她也只是早上出攤,賣完收攤。
加班費是什麼,超過規定工作時間之外的勞動報酬!
想在晚上把她帶出去,那就給加班費,只要摩拉到位,井珊就覺得她不勉強,真的。
「啊這。」胡桃被井珊一句話給問懵了。往生堂好像沒有加班費的概念……糟糕,變成黑心企業了。
她求助似的看向鐘離,想看看身為往生堂客卿的他會有什麼意見。
但很快,胡桃就收回視線,畢竟不能指望一個身上不帶錢,賬單寄往生堂的人。問他的意見,得到的只有可以的回答。
可是該給多少加班費呢,胡桃干笑著問這位新員工:「你現在的工資是多少?」
加班費除非節假日,通常都是乘以一點五倍。
井珊不吭聲了,她在往生堂就是個清潔工,一個月十萬的摩拉,算下來時薪也不過一千摩拉左右,就算乘以一點五倍,那也沒多少。
她一下子精神萎靡,想問自己為什麼要嫌棄空的委托,很賺了。
可憐的打工人欲哭無淚。
好在她給的人設是自閉慣犯,這種情況只要學會閉嘴就好,讓胡桃誤以為她膽小不敢說話,然後主動給價。
高了井珊就一口應下,低了就想辦法拒絕。
長了幾百個心眼的井珊裝模作樣地哆嗦一下,好像不好意思開口一樣欲言又止。
沒辦法,胡桃嘆了口氣,人是老孟招進來的,她也不知道井珊的工資。只是按照往生堂的待遇,一晚上大概有兩萬摩拉。
所以她估摸著給了個價:「那就,一萬五千摩拉?」
「……」
成交。
井珊如今是新人,跟上去也幫不上忙,單純就是過去見見世面,有個一萬五的摩拉很不錯了。
她一個月工資也才十萬摩拉呢。
系統感到一陣心酸,它似乎對這個宿主太過苛刻,居然只需要一萬五的摩拉,就能夠讓她出賣靈魂,成為可悲的加班社畜。
剩余時間,井珊手腳麻利的打掃一樓大堂。
胡桃耐心地等待,中途還不忘給井珊介紹今晚的生意詳情:「咱們往生堂呢,除了接活人的生意,偶爾也會去給亡魂引路。」
往生堂負責的是陰陽兩界間的平衡,屬於那邊都不是,但又是兩界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人死後,就會由往生堂負責他們的喪葬白事,幫他們走完一生。
但也不是所有亡魂都會這麼順利,也會有些找不到路的小迷糊需要他們去引路。甚至必要情況下,還得清除它們心中的妄念,讓它們無牽無掛無憂無慮的越過邊界,前往那個應至之地。
今天要負責的就是這樣的一個亡魂。
井珊聽完介紹後打掃的手頓時僵住,她險些被自己嗆住,想說也不用這麼巧吧。
要去的地方,居然剛好是空接下委托的那個村子……
……
入夜。
刺骨的山風從正面直撲而來,並毫不留情的從領口鑽進去,凍得井珊不由得伸手拉住黑袍,企圖把自己裹成麻袋。
四周是大量的松木,樹形筆直而□□,猶如槍尖一般的形狀。
天色昏暗,唯有螢火蟲帶著繁星似的光四處飛舞,人一靠近,又會驚散開來,於是那點光亮也消失了。
井珊走在小河邊,這裡的陰冷與寧靜,讓她的眼眸變得更加幽深。
視線看向前方,胡桃步伐輕快,蜿蜒的山路在她腳下比平地還穩,至於另一個人。
井珊視線落在鐘離身上,看得有點久了,他有所察覺地轉過頭,好在井珊及時拉下兜帽,應該沒有暴露。
本以為只是和老板一起出差混混工資,結果路上還多了個客卿。
這可是璃月的岩王爺,生產摩拉的那個摩拉克斯。
井珊在他面前很沒底氣,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被戳穿身份。似乎被戳穿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她就是難免心虛。
想在璃月混,就得先過他這關,大概是這層意思。
「冷嗎?」
突然在耳邊響起的聲音讓井珊整個人瞬間就精神了起來,她一個激靈,頗為疑惑地仰起頭。想去看鐘離的臉色,但視線被兜帽擋得干干淨淨。
「……」這兜帽真是既方便又不太方便。
井珊沒想到鐘離竟然主動和她說話,而且還是關心的話,她打著哆嗦,很誠實的回答:「冷。」
作為一個沒有神之眼,也沒有習武鍛煉身體的廢物,該冷的時候當然會冷。
井珊以為對話會到此為止,卻沒想鐘離遞過來塊石頭。
嗯嗯嗯?石頭?
井珊目光詫異,對面的鐘離注視著她,金色的瞳孔散發著好看的光澤,他表情嚴肅,卻有著相當親切的暖意。
鐘離和善地解釋:「這塊礦石應該能給你帶來點溫度,小心著涼。」
石頭通體圓潤,表面呈黑色,又帶著細碎的漂亮紅色斑紋。井珊從袍子裡伸出手,指尖碰到這塊叫不出名來的礦石,確實感受到一股溫熱。
她小心翼翼地接過,收回袍子裡,也確實沒那麼冷了。
果真是爸爸,簡直不要太體貼。
井珊不動聲色地掩去了思索,繼續沉默寡言。而鐘離看上去也不需要那聲謝謝,他似乎只是禮貌性的關愛一下往生堂新員工。
「快到啦,就在前面。」前方的胡桃招呼著鐘離過去,還有被她用加班費誘惑出來的新員工。
井珊加快腳步跟上。
……
夜晚的村莊一片寂靜,無人在外行走。每戶人家屋子裡都點上了光亮,遠遠看去就覺得溫暖。
派蒙和空已經習慣這種經歷,天一黑,他們就前往村口,想找到單廣說的透明身影。
在透明身影,也可以說亡魂出來之前,派蒙向空問起關於井珊的話題。
「唔,空是怎麼認識她的啊?」
派蒙有些疑惑,她感覺井珊這個人很好相處的同時,又有種莫名的距離感。
一種說不上來的氣質,優雅從容,又好像漫不經心的。
這種人通常都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呢,井珊也是個很厲害的人吧,可她又說自己沒有神之眼,是個戰五渣。
怎麼可能呢?派蒙問出心底的疑惑:「你說對吧,她肯定很強,是個了不起的人!」
「你這麼說也沒錯。」空點點頭。
雖然感覺不到井珊身上的力量,但她的存在就很不可思議,有時被她看著,心髒都會忽然加速跳動,像是冥冥之中受到什麼指引,目光被她不斷牽扯。
而她的盲盒簡直就是個奇跡,神之眼,戀人的遺物——她似乎擁有可以滿足人願望的能力。
這樣的她會是普通人嗎?空搖搖頭:「或許只是為了讓我們不會感到壓力。」
「關於空說的那顆元素石,弄得我都想開一個盲盒了。說起來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吧,要是再見到她的話,是不是就能開新盲盒了?」
不知道,空搖搖頭。
但不得不承認,他也想開。
盡管最開始猶豫不決,甚至更偏向於婉拒,但如今的空,一旦想起那充滿誘惑力的木盒,就止不住心動。
他咽了咽口水,目光看向前方,那裡閃起一道光亮。
似乎是亡魂出現了
第16章
璃月港不遠處的遺跡裡。
單將被幾個壯漢押著走,他不敢反抗,比面對千岩軍還老實,畢竟千岩軍不會要他的命,而這幾個人會。
他臉色煞白,腦門上全是冷汗,瞳孔不斷的顫抖,整個人像是風中搖墜的破布。
單將被帶到一個人面前,撲面而來的威懾力更是讓他膝蓋頓軟,當即就給跪下:「我,我去買了!」
他聲音驚恐,哭喊著為自己辯解。
「我去買了啊,誰知道那盒子是空的,我真的買了!」
為首的人面色冷漠,他按著拳頭,上面還殘留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像是聽不慣單將烏鴉似晦氣的叫喊,那人直接一拳猛揍過去。
拳頭正中鼻梁,單將嘴裡感覺到一股腥甜,鼻腔更是不斷的往下淌血。來不及求饒,那人又是幾拳,並在單將凄慘的叫喊下提起他的腦袋。
「我只要東西。」
單將唯唯諾諾地不敢再說話,哪怕這人再蠻不講理。
誰讓這是一筆交易。
三天前,這貨盜寶團的人看上了一個至冬商人,預備搶走他的貨物,結果不巧,至冬商人在南港口那裡開出一個神之眼。
有了神之眼的人可不好對付,哪怕盜寶團再怎麼想吞下那批貨,也思量著不好輕易動手。
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壞他們的好事?
這群盜寶團的小首領尤宜卻是笑了起來:「盲盒商人,一天十個盲盒……神之眼……」
「老大,要不要我們去探探她?」
根據盜寶團的調查,那個所謂的盲盒商人只不過是一個女人,會把神之眼拿出來賣,肯定是無法激活神之眼的廢物。
他們人多,教訓一個女人算什麼難事?說不定還能再搶走什麼。
尤宜眼神陰狠:「當然不能讓他們覺得盜寶團的人好欺負。」
盜寶團是一個組織,但底下有各種小團伙,尤宜率領的這個團體膽子最大,什麼烏煙瘴氣的事都干得出來。
派了幾個兄弟伙混進璃月港,准備在那女人擺攤的時候動手,卻沒想到她能調來千岩軍。
等人群散開,再暗中跟上時,又被一種莫名其妙的力量所影響,等回過神,人已經不見蹤影,幾個兄弟都跟丟了。
那個女人不對勁!察覺到這點的尤宜開始另做打算。
他找來了單將。
坐在位置上,尤宜動了動手腕,一雙陰翳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單將:「你父母,包括你妹妹的命,可想好了?」
單將發著抖,不知道的因為疼的,還是因為尤宜的威脅。
「我們的交易是怎麼說的?你去開出東西給我,我就給你一筆錢。」
無論是什麼東西,尤宜只是想經過物品,去好好調查那個女人,但這個廢物,居然開出一個空盒子!
他該不會是真的缺德,所以運氣才這麼差吧?
單將嗚嗚地求饒:「放過他們吧,明天還有機會……我一大早就去買,肯定能買到。」
尤宜瞥了這人一眼,面無表情。
「放他走。」尤宜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們松開。
單將連連叩首道謝,而後用快要飛起來的速度竄出去,連背影都沒留下幾秒。
手下的不解氣:「老大,就這樣放他走了?那個至冬商人後天就要離開璃月港帶著貨物回去,錯過了這批貨,兄弟們又要勒緊褲腰帶過好一陣了。」
「少廢話。」尤宜身形高大,平時就頗具威嚴。尤其他下手狠,見識過的手下此刻都畏懼地縮了縮脖子。
「這次放他走,下次再抓回來就是,反正他也不敢跑。」
盜寶團的據點在寥無人煙處,不過這裡同樣視野極佳,輕易的就將不遠處的村子納入眼底。可以說他們守在這裡,隨時都能對單將的父母下手。
單將不敢跑,為了他自己,同樣也為了他的父母。
盡管是不爭氣的廢物,但偶爾用起來還算順手,尤宜發出一聲嗤笑。
「餓不著兄弟們,不過是枚神之眼,大不了我親自動手。」
至冬商人開出神之眼才幾天?有那個時間去磨合嗎?而尤宜過著刀尖舔血的生活已經不知道多少年。哪怕至冬商人請了人護送,這批貨物他吃定了。
尤宜磨了磨後槽牙,比起至冬商人,真正的肥羊,顯然是那個女人——
天知道她還有多少好東西藏著。
……
「哇,真的出現了!」
「哇,真的出現了!」
兩道聲音一前一後地響起,前者是派蒙看到亡魂的驚呼,後者是胡桃刻意地模仿,又把派蒙給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後,派蒙空中跺腳,什麼嘛,居然學她說話!
「……」井珊保持沉默,思前想後,往鐘離身後躲了躲。
她感覺隔空暗示空或許會有效,但是派蒙——emmmmm,不指望。要是被她第一眼就叫出來,豈不是哦豁了。
鐘離低下眼看了看身後的新員工。
井珊盡力讓自己表現得緊張:「我社恐。」
鐘離:「……」
「哈哈哈,派蒙膽子真小,旅行者平日裡辛苦啦。」胡桃得逞地嘿嘿直笑,逗得派蒙只管叉腰生氣。
空無奈地哄著派蒙:「好啦,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他們還在完成委托呢,怎麼就這樣分心了。
「對哦,胡桃怎麼回來這裡?」派蒙反應過來。主要是胡桃和鐘離出現得太突然,所以她從反應遲鈍了些。
嗯,就是這樣!
但好像還有一個人,派蒙歪著頭想看清鐘離身後的人影,那個人拉著鐘離的手,又往後面躲了躲,派蒙沒有看清。
而空微微愣住,他看到對方豎起手指擺在唇前,隱約知道了那人是誰。
空瞬間安靜下來,又看到井珊雙手合十,做出一副拜托你啦~的動作,就心安理得地站在鐘離身後。
「當然是來這裡引渡亡魂的啦,你們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難不成是委托?」那還真是巧啊,盡管胡桃不知道空是接下怎麼樣的委托,但她還是指著不遠處的亡魂說道,「如果是她的話,就交給我吧。」
這時井珊也看了過去,又看向空。
【你剛才是不是在想賺兩份錢。】
【……你怎麼知道。】
井珊想起空說分她報酬的事,原本她是放棄報酬找借口溜了,但現在她不是又回來了嗎?雖然是帶著往生堂的加班費回來的。
可反正兩邊都是同一件事,她就蹭兩份錢怎麼了。
有問題嗎?沒有問題。
輕而易舉地說服自己後,井珊再次看向那個亡魂,是位女性,看上去年齡不大,只是神情恍惚,似乎已經失去神志。
哪怕是胡桃和鐘離都在,她也始終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看上去就很不怕死的樣子,讓井珊開始想單廣說的話,這個亡魂真的會阻止他出村嗎。
帶走這樣的亡魂對胡桃來說是很容易的事情,她甚至還特地讓鐘離提前准備了桃花簪子,顯然是有備而來。
如非必要,胡桃也不會動用桃花簪,它對亡魂來說不算什麼好東西。
先是客套地招呼:「嗨小家伙,能跟我走嗎?」
亡魂沒有反應,木愣愣的站在那裡。
再是嘗試用繩索套住,企圖牽引她離開。這一步成功了,然而胡桃剛走幾步遠,那個亡魂又瞬移到原地。
「這是怎麼回事。」派蒙適時問出井珊的想法。
井珊看得入神,沒注意鐘離探究的眼神。
穿著黑袍的井珊仿佛和黑夜融為一體,不特地去看,很容易忽視她的存在,然而她就在身後,鐘離怎麼可能會無視呢。
發現井珊很關注亡魂,鐘離緩緩問道:「不害怕嗎?」
井珊脊背繃直,急忙去想她應該害怕嗎?在心裡把人設重新整理一遍,井珊才說道:「不怕。」
怕的話,就不會來往生堂應聘工作。
井珊說完,又為了完善新員工的人設,補充了句:「人比鬼可怕多了。」
鐘離笑了一聲,跟著井珊一起喝茶看戲,聽派蒙和胡桃在那邊有商有量的。而空盡管不想,但還是在偷偷留意井珊。
她為什麼和鐘離看上去很熟絡的樣子,還要去隱藏身份。
「空!」派蒙的呼喊讓空回過神,「你說這亡魂是不是有什麼心願未了的,要不要上前問問。」
空:「……派蒙可以過去試試。」
這個亡魂神志失了大半,比起迷路,用被束縛在這的地縛靈來描述更為妥當。
問話這條路行不通,就只能找村民詢問,可是那樣一來就要等到天亮,又得耽誤好長的時間。
如今井珊倒是不在乎,反正她有加班費。
胡桃就沒這麼有耐心了,拖拖拉拉的,多耽誤事啊。她有自己的辦法去查清真相。
比如把亡魂的親朋好友召喚出來問問——無妄坡離這裡有段距離,胡桃他們可以輕松來往,井珊不行。
光是一路走到這裡對她來說就很勉強,要是再走那麼長的路,不說能不能走到,中途耽誤的時間還不如等天亮去問村民。
「所以就麻煩旅行者陪我去一趟啦。」胡桃笑嘻嘻地說道。
這不光是往生堂的生意,還是冒險家協會的委托嘛。
「唔,真沒辦法。」
派蒙摸著頭,妥協地說道。
井珊又開始拉扯鐘離的袖子,沒有說話,動作裡充滿暗示:大佬,菜菜,陪陪。
她無法跟著胡桃一路,但也不想一個人留在村子裡,勢必要拽住另一個人的大腿,這個人選無疑就是鐘離。
爹咪,你腿腳應該也不好使了吧,咱們一起留下來歇歇。
鐘離保持沉默,那邊的胡桃看過來:「鐘離先生就留下來照顧新員工吧,也幫忙看著這個小迷糊。」
「好,一路小心。」鐘離沒有拒絕,順理成章地留下。
等派蒙走後,井珊膽子頓時大了起來,開始想要造作。反正沒人戳穿她的身份,只要小心點別露臉就行。
井珊走過去觀察這個女性亡魂。
還是頭一次見幽靈,她維持的是生前的模樣,相貌清麗,要是笑起來,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只是沒有神志的她表情死板,雙眼無神,哪怕井珊已經湊到跟前都毫無反應。
井珊開始嘗試往村外走,她想試試出村會不會被阻止,還是說只有單廣才有這個特殊待遇。
如果是前者,就說明問題只是出在亡魂的生平上,後者那就要去找單廣詳細問問了。胡桃和空已經離開,這個亡魂也並沒有阻止的意思。
要是她也沒被阻止,井珊扭頭就要去敲單廣家門。
【咦,我不是來渾水摸魚的嗎。】
居然開始想好好工作了。
【換個方向去想。】
【嗯?】
【早點解決,不耽誤你明天早上上班。】
【……】
狗系統,hetui!
鐘離站在村口,目光一直跟著井珊移動,看著她企圖往村外走去,然後又走了回來:「有問題。」
關於空的委托派蒙剛才有提起,所以井珊直接看向村內。
「亡魂只是針對委托人,或許可以去找他問問。」
鐘離沒有說話,半響後,他才緩慢開口:「就交給他們來處理吧。」
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我是來看戲的,動什麼動,不干。井珊啞口無言,才想起這老爺子對退休擺爛的堅持。
真是枉費了南港口那群人對他的真情實感。
只不過這句話真的好合井珊心意,反正領導都帶頭了,她為何不跟。
兩人一前一後地站在村口擺爛,等著胡桃和空回來,像極了所謂孤寡老人。井珊閑得無聊,在系統空間裡把摩拉翻來覆去地數。
不管數多少遍,都只有區區七千摩拉,它們既不會生下小摩拉,也不會分裂成新摩拉。
這七千摩拉,還是為了准備今天的盲盒特地留下的,買了東西就徹底沒有,所以井珊狠不下心去買。
她百無聊賴的翻著特價區,視線開始往鐘離身上瞟。
【你說我上去咬他一口的成功率有多大。】
【系統有補牙功能,宿主大可以試試。】
【……】
井珊默默地掏出一枚摩拉,放在嘴裡咬了一口,再若無其事地收回去。很好,她咬不動,還是不給系統送補牙費用了。
鐘離闔上眼,要不是他還站著,井珊快以為他陷入沉睡。
她抬頭看向天上的明月。
心想這加班費真不好賺啊。
……
單將滿頭血地從山上跑下來,跌跌撞撞地跑回璃月港的臨時住所,翻箱倒櫃地找平時攢下的摩拉。
他在港口是勤快人,會有很多活計找上他,單將也一直很賣力地去做。
可是不管賺再多摩拉,都會像流水一樣花出去,完全堵不上母親生病的漏洞,尤其是最近父親身體也開始出現問題。
單將又哭又笑地看著手上寥寥無幾的摩拉,然後僵硬的看向床頭的錢袋。
他手顫抖地伸過去,用了極大的決心,才把錢袋拿起來。
這是盜寶團給他的「好處」,他在璃月港充當盜寶團的眼線,時不時透露出一些消息,好方便盜寶團活動。
但這筆錢對單將來說極為燙手,直到現在,他都不敢拿出去花。
當他翻遍了整間屋子,都湊不夠一萬摩拉後,他把錢袋拿起來了,一邊拿,一邊忍不住發出滲人的笑。
他捂著頭,眼睛亢奮得通紅,在滿頭血的情況下,簡直面目猙獰詭異。
再見了,去特麼的。單將提起錢袋就往家裡跑,他要帶著父母離開,去隨便哪裡都好。蒙德,須彌……哪怕是稻妻。
反正待在璃月這麼久母親的病都治不好,還一直活在盜寶團的威脅下。
不如干脆豁出去,嘗試一番。
逃走了,就是新的機會,逃不走,那就是——死。
單將跑回家中,單廣看到兒子回來,眼神喜悅,又在看到他頭上的傷口時驟然失聲:「兒子,你怎麼了。」
單將滿不在乎地抹了把臉上的血:「我們走吧,離開村子。還有妹妹,我們去找她。」
這裡待不下去了,璃月也待不下去了,得去一個沒有盜寶團,尤宜碰不到的地方。
單廣反應驚恐,他哆嗦著嘴皮子,明明前不久兒子才阻止他離開村子,怎麼現在又著急離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在毫無准備的情況下,單廣也不敢帶著妻子走,她本來就生著病,匆匆忙忙地走,只會更加嚴重。更何況村口還有個鬼魂守著。
單廣深吸一口氣:「有什麼事先別急,我請了冒險家協會的人來,對方還是大英雄。」
「等他先把事情處理完,我們再走。」
「來不及了。」單將表現得非常急切,他衝進母親的房間,想要盡快把人帶走。
推開門,和屋內的一位容貌俊朗的男子對上視線。
至於另外一人,穿著漆黑的袍子,沒有露出臉,但就那身黑袍,便讓單廣無端升起詭異的恐懼,很快聯想到那位盲盒商人。
……
井珊捧著鐘離給的石頭,眼神死地站在夜晚的村口。
為何要如此。
必要呢。
「不如我們去委托人家裡避避風……」井珊指了指那道透明身影,又指向自己,表示她是鮮活的軀體,受不了這種折磨。
哪怕是橋洞底下,都還能擋擋風,躺著勉強睡一晚上。而不是現在這樣,站在夜晚的涼風下,相顧無言。
鐘離算著時間,等胡桃他們回來,這個柔弱得可憐的新員工怕不是要涼。
於是他們挨家挨戶的找委托人,井珊知道單廣家在那兒,可是她不能說,她還是個「社恐」,不能替鐘離去敲門。
還好鐘離運勢不錯,敲了三戶人家就找到單廣家。
前面兩戶人家在看到鐘離那張不錯的臉後,還邀請他進去坐坐,井珊都打算事不過三,也不是非要進委托人家裡。
結果第三家就是單廣開的門。
他看到井珊後,通過她的黑袍認出這人是下午跟著空來的女人,剛想要開口,就被鐘離打斷。
「你好。」
鐘離沉穩的聲音讓單廣一愣,總覺得在他面前就會感到安心,單廣沒有防備的點頭跟著回道:「你好。」
你好,避個風。
接下去的對話就是這意思,井珊提不起興致去聽,她一直在留意單廣,只要單廣說漏嘴,就得想辦法去填。
可惡,下午大搖大擺地過來時,沒想到會這麼巧,往生堂的生意也在這。
以後還是得多買幾身黑袍備著,到了往生堂就換身衣服,只要臉擋得夠好,就可以狡辯。
單廣的注意力全被鐘離給吸引走了,他目光追隨著鐘離的一舉一動,鐘離對每個細節都很講究,包括行走,問號,請示。
「你妻子似乎病得很嚴重,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托了鐘離的福,井珊也有機會走進那間屋子,裡面的藥物更加濃烈,已經到達井珊吸口氣,空氣都是苦的這種地步。
她悄悄掩住口鼻,和鐘離一起看著這位身形消瘦得幾乎只剩下骨頭的病人。
鐘離有時充滿遠離喧囂的寧靜,他經歷了漫長歲月,氣息都變得厚重,讓人不會輕易去驚擾。而井珊,她現在一個字都不敢往外嘣。
跟著鐘離的動作去觀察這位病人,外面響起了男人急促的聲音,催促著單廣趕緊離開。
井珊轉頭看向門口,直到那扇木門被推開。她看著男人的鞋底,再看看他的腳,她目前的事業範圍就到這。
奇異的是,男人看到他們的反應有點大,往外面退了好幾步,明明這裡是他家。
「盲,盲盒商人!」單將發出嗚咽的聲音,他想起被尤宜痛毆的場景,又逐漸想到——都是她,都是這個女人,盒子裡什麼都沒放,把他害得好慘!
他雙目赤紅地衝上來,被後面趕來的單廣攔住,可惜單將氣性上頭,而單廣體力不濟。
眼看著人就要衝到面前,井珊果斷地往鐘離身後站,她站得越來越熟練,架不住鐘離反應比她更快。
只見鐘離抓住單將的手,並垂眸松開:「冷靜點。」
「廢話,被騙的不是你,你當然能冷靜了!」單將握住被鐘離抓過的那只手,沒有再往上衝,而是繼續瞪著井珊。
【系統,我騙過他嗎。】
井珊來到璃月後騙過的人不少,三十多個呢,哪能都記住。
但看這人反應這麼大,那就是騙過的。是誰?日落果還是空盒子?
鐘離沉吟兩秒:「她不是盲盒商人。」
井珊:「……」
「她是往生堂的新員工。」
「往……生堂?」單將迷迷糊糊的,大腦似乎被擊中,連思考都變得費勁,後面才突然想起往生堂不是辦白事的嗎,那為什麼會出現在他家?
月亮微弱的光線從窗口映入,單將看向躺在床上,一張臉瘦削得顴骨凸出的母親。
似乎再也冷靜不下來。
等這場鬧劇結束,單廣坐在破舊的木椅上唉聲嘆氣,單將也失去所有的力量,有些無助地守在床邊。
關於他們的家事,井珊並不知情,而想要看戲的心情迫切,變得不會說話的她著急想讓空和胡桃抓緊回來。
怎麼回事啊,趕緊問問啊。
再拖下去天都要亮了。
鐘離可靠地站在井珊前面,防止單將再次想不開,他好奇地問:「你在盲盒商人那裡開出了什麼?」
單將滿臉恨,眼神快要發瘋:「人人都開出來東西,就我沒有。」
「……」
井珊感覺到威脅,往門縫邊移了移。盡管她可以理直氣壯地說玩不起別玩,但她也會在每次抽歪的時候想去揍策劃一頓。
眼下沒有千岩軍,單將腦子又不正常的樣子。
她腳剛動沒兩下,鐘離就側頭看過來,眼神不解,像是再說:你不站在我身後了?
井珊眼珠一轉,確實站在他寬厚的肩膀後面更有安全感,於是又挪了回去。
單廣不知道什麼是盲盒商人,他聽見鐘離說:「你可以早上再去嘗試一次,這算不上什麼大事。」
「呵。」單將咬牙,他痛苦地抱住腦袋。
「明明什麼都好,盡管我這麼想,但我內心還是期盼能開出治療母親的藥物,當希望落空後,那種絕望簡直令人發瘋!」
沒有機會,沒有機會了!單將抓著頭發往外扯,似乎這樣能冷靜下來一樣。
他叨叨絮絮地說道:「盜寶團的人不會放過她,我沒有機會一次又一次地嘗試,她都不知道她有多惹眼。」
尤宜在單將心裡簡直就是血淋淋的怪物,那個盲盒商人就是長得好看點的女人,怎麼會是尤宜的對手。
單將臉疼得扭曲,看得單廣心底發涼。
這個家已經破敗不堪,本該身為頂梁柱的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兒子絕望地自我折磨。
「……」
【系統,人身安全?】
井珊簡直目瞪口呆,她知道會被盯上,但在璃月港有千岩軍,而且系統說了她不會有事,所以井珊也就掉以輕心。
這心還怎麼掉啊,單將都成這樣了,那盜寶團的人……就算來一個,井珊也打不過。
【宿主別慌。】
【你說得輕巧。】
井珊暗自咬牙,很快也就明白系統這話的含義。
「盜寶團的人在哪兒?」鐘離大人的存在,令人安心。
第17章
單將這一下子完全愣住了。
往生堂的人,還會接手處理盜寶團的生意嗎?不,當然不會,這只是眼前小哥的私人行為。可是他為何要這樣做。
方才他提到了什麼,盜寶團的人要對盲盒商人下手,難道是為了盲盒商人?
不等單將想明白,鐘離又問了一次:「他們在哪兒?」
單將神情驚恐,他結巴地說:「你真的要去清理他們?可是盜寶團的存在就算千岩軍都沒辦法,他們無處不在,無惡不作……」
璃月的千岩軍組織了好幾次的圍剿,每一次都不能給盜寶團造成致命的傷害。
沒了幾個小團體,還會再出現新的,源源不斷,惡心程度堪比蟑螂。
井珊收了收視線,沉思著翻開系統界面,無所不能的系統商店還真有追蹤盜寶團下落的道具,只不過價格對井珊而言,著實高昂。
而且系統商店裡的東西不能私人用,只能作為盲盒開出去,她接下去要不要暗中操作一把,把東西賣給刻晴或者凝光,讓她們去清理?
這個想法升起不過幾秒,再看一眼價格,井珊默默的關掉系統界面。
居然要五十萬摩拉,她怎麼暗箱得出去啊……井珊內心干笑,這種事,還是交給鐘離去做吧。
「實在窮啊。」井珊嘀咕。
她就站在鐘離身後,極小的一聲也能被他聽見,鐘離目光平淡地看向井珊,轉而言簡意賅的說道:「你只管說便是,我自有打算。」
單將面露痛苦:「就算你知道他們的位置,又能做什麼呢……」
如果他透露盜寶團行蹤的消息透露出去,不僅無法逃走,還會被盜寶團的人報復,那樣他就會掉入另一個深淵。
單將抱住頭,手指緊緊地摳著頭皮。他眼裡充滿了血,各種怨恨,憤怒等負面情緒越來越強烈。
為什麼老天要這麼對他。
就不能讓他好過點嗎。
大約兩分鐘過後,單將目光焦點落在病弱的母親身上,在鋪天蓋地的絕望情緒下張了張嘴:「他們就在村子後面那座山上,裡面有一個遺跡,很容易找到。」
同樣,裡面的人也很容易察覺到外面的動靜,單將實在不認為這個模樣俊秀的小哥能解決,可他又有什麼辦法。
他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就算天亮時再去找盲盒商人,就真的能開出東西嗎?
老天不會眷屬他。
只會用深深的絕望,折磨著他。
「……」
屋外,鐘離准備親自去看看,他不能帶著井珊一起,於是站在外面叮囑:「你在這裡等他們回來,不要亂跑。」
井珊點了點頭,有種奇妙的荒謬感,像是小學時期,父母出門時的關心。
盡管已經這麼大了,但井珊還是很享受這種感覺,她甚至想配合的乖巧道:知道了爹咪。
真說出來會成為變態吧。
井珊沒有出聲,而鐘離似乎也習慣了新員工的沉默,不知道她此刻兜帽底下,臉頰上羞愧的紅意。
井珊內心譴責自己,你明明就是變態,為什麼要羞於承認!
就算承認了又如何?當變態有什麼不對的!
「我先走了,你多加小心。」
「……好。」井珊回得無比艱難。
又過了一會兒,系統音慢悠悠地響起。
【宿主,他離開了。】
【嗯。】
井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在系統確定鐘離已經離開村子後,就從系統空間拿出那身系統自帶的鬥篷。
哪怕是在夜裡,這身鬥篷都要黑得更加濃郁,散發著難以言說的神秘氣息。
將鬥篷穿在身上,兜帽的陰影下,井珊嘴角彎了彎。
……
房間裡面,單廣看著陷入瘋魔的兒子,目光無能為力。他不知道兒子經歷了何等痛苦的事情,也無法親身去體會。
單廣腦子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思考,本能驅使著他勸慰:「都會過去的。」
這句話單廣常常掛在嘴邊。
都會過去的,妻子的病,家裡的負擔——日子會好起來,可是過了這麼久,女兒很少回家,他身體也越來越弱,所有的重擔都壓在單將身上。
這個壯厚的漢子顫抖著肩膀,瞳孔驚恐,手指在身上抓住重重的青痕。
「離開村子,離開村子……」單將喃喃自語,他渾身冰冷。
「那個小哥去找盜寶團了,盜寶團一時半會兒不會注意到我們,快帶著母親離開。」
說著,單將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想從床上把母親扶起來,他眼眶裡冒出淚水,想的全是這些年替盜寶團做過的缺德事。
今天被尤宜按著揍一頓,命都快沒了半條,這種日子他不想再過下去。
反正摩拉都已經帶出來,他可以帶著父母去另一個國家,就去須彌吧,那裡是智慧的國度,說不定就有學者可以治好母親的病。
至於妹妹,他可以離開後再去絕雲間找,只要能找到,一切都會過去。
單將不顧父親的阻止,他剛扶起母親,汗毛驀地全部豎起,空氣中仿佛多了什麼存在,突如其來的心悸感讓他腦子裡的神經繃緊到極致。
他瞳孔驟變,下意識往門口那邊看去,不知什麼時候,那裡多出一道人影。
單將渾身冰冷,原本對盲盒商人的憤怒與怫郁都消散干淨,他眼睜睜地看著她,連呼吸都不敢加重。
「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家!」看到人影的時候,單廣感覺腦子像是受到重創,他顫抖地擋在兒子面前,看著眼前快要和陰影融為一體的存在。
「她就是盲盒商人。」見鬼,單將想不明白。
盲盒商人周身散發著神秘,以及讓人窒息的詭異。
明明白天只是個貌美得讓人感覺柔弱可欺的女人,為什麼現在見到她,就感覺像是在——直面神明。
單將大腦飛速運轉,可惜他就算想破了頭,都無法解釋盲盒商人為何會出現在他家。
難道她真的是神?
「什麼是盲盒商人。」單廣已經懵了。
他剛才就聽到兒子把往生堂的新員工認錯為盲盒商人,扭頭就又出現另一個盲盒商人。
不過兩者雖然都穿著黑色鬥篷,氣勢卻是完全不同,在這人面前,單廣連說句話都費勁,他感覺出聲都是對盲盒商人的蔑視。
可是心底的疑問讓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問出來。
「盲盒商人就是……可以開出很多神奇的東西,而且只需要一千六百摩拉。」單將磕磕絆絆的解釋。
「我昨天一大早就去搶了機會,但什麼都沒開出來……」
還被尤宜揍了一頓。
井珊從陰影下走出來,她沒有露臉,漆黑的鬥篷隨著動作晃動。她越走越近,單廣喘息得更為費力:「什麼都能開出來嗎,那治療你母親的病也可以嗎。」
單將沒有說話,他原本是那樣期盼,可是空蕩蕩的木盒,刺激著他大腦裡每一寸的理智。
他們說,是因為他虧心事做多了,所以盲盒裡才什麼都沒有。
單將當然不想去信,他赤紅的雙眼緊盯著盲盒商人,但在那股氣勢壓迫下,單將竟然不敢將情緒發泄出來。
他喉嚨裡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徒然聽見盲盒商人輕笑兩聲。
存在感強烈的笑聲鑽入父子倆的耳中,很快就又聽到她問:「你們相信神明嗎?」
神明。
那是什麼樣的存在,守護七國的神,屬於璃月的岩神——可是就在不久前,岩王帝君渡劫失敗,璃月無神。
打那天起,單廣連祈禱都不知道該找誰。
如今井珊問他們,相信神明嗎。
井珊目光從單將挪到單廣身上,她早上還要去南港口擺攤,十次普通盲盒的機會不能浪費到這裡,剩下就只有特制盲盒。
她不想把特制盲盒賣給單將,於是就看向單廣,這個眼神充滿疲憊的中年男人。
你們相信神嗎,相信你們的岩王帝君會照拂你們嗎。
井珊趁著鐘離離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那句話落入他們耳中形成了另一層含義,單廣用力點頭:「信,我信!」
他已經把井珊當做神明的存在。
那麼,能給他一次救贖嗎?單廣小心翼翼:「我只想要我的妻子恢復健康,不再被病痛折磨。」
「好。」輕飄飄的聲音無比溫柔,似乎是來自井珊寬容的許諾。
她纖細的手指從鬥篷底下探出來,手上的木盒一分為十,漂浮在半空中,等待單廣的選擇。
單廣興奮不已的從錢袋裡拿出一千六百摩拉,想要交給她,只見她輕輕搖了搖頭:「這個價格不夠哦。」
單廣整個人都愣住。
井珊視線落在單將腰間的錢袋上,緩緩道:「一萬六千摩拉,一次。」
盡管聽上去像是坐地起價,可單廣依舊冷汗直冒,急著從口袋裡掏出摩拉。井珊的忽然出現肯定非同尋常,不過是一萬六千摩拉,他把機會壓在這裡又怎麼樣。
還好身上有准備給冒險家協會的報酬,所以單廣很快找出一萬六千摩拉來。
他緊張不已的看著那十個盲盒,激動得汗毛直立。
井珊:「你有,且只有一次機會,請好好挑選。盲盒內開出任何物品都有可能,請熟知規則。」
任何物品都有可能,又讓人痊愈的物品,自然也有其它的。
或許只是日落果,這是盲盒攤上最常見的東西。
單廣顯然不知道那麼多,他腦子裡想的全是能夠治療妻子的東西,內心不斷禱告,已經快將井珊奉為神明。
她的存在與他們而言,已經等於救贖。
不可思議,奇妙的存在——
單將臉都僵了,他看著那十個盲盒,不敢出聲,生怕缺德運影響父親,導致又是一個空盒。
這個擔心是多余的,特制盲盒裡的物品不能低於五千摩拉的價值,可惜的是單將不知情,而單廣老實巴交的,全當上香去想,腦子裡根本容不下其它。
井珊睫毛輕顫,她嘴角含笑,耐心地等待挑選。
第18章
漆黑的夜空被點點繁星裝飾,明月皎皎,大地寂靜。
村子裡的絕大多數人已經入睡,偶爾可以聽見幾聲微弱的蟲鳴。在單廣家裡,一個黑袍女人身上散發著溫和的氣息,而面對未知的恐懼,單廣深呼吸好幾次。
他顫抖地伸出手,抓住一個漂浮在空中的木盒。
他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把盒子弄髒,這簡直就是一種玷污。
單廣打開盒子,他看清裡面的東西,又不明所以的看向井珊:「盲……女神大人,這是什麼?」
井珊微笑著看他,手指向那個憔悴得弱不禁風的婦人。
恍惚間,單廣明白了這是什麼,他急不可耐的跑過去,把盒子裡的東西喂給妻子,她已經病得有氣無力,好幾次都沒能咽下去。
還是單將跑出去端了碗水進來,把那顆藥丸給灌進去。
兩人都沒有去質疑這顆藥丸,當家人已經病入膏肓,任何藥物都可以去嘗試!
反正沒什麼結果能比現在更差。
父子倆守在婦人身邊,急得肺腑發熱,他們滿頭冷汗,焦急地等婦人痊愈,可是過去好一會兒,只是看到婦人呼吸平緩了點。
就只是這樣?說好的能療愈的神跡呢?單將轉頭看向井珊。
她果然是個騙子,這個裝模作樣的女人,把他耍得團團轉。一股濁氣湧了上來,單將不吐不快,他鼓起在碼頭干活鍛煉出來的肌肉,看向這個渾身充滿危險神秘感的女人。
哪怕有股害怕的情緒在警告他,被憤怒掌控的理智還是讓他想衝上去,狠狠的教訓這個女人。
不試一下怎麼知道?單將猛地站起來,目眥欲裂地走向井珊。
他表情扭曲狠絕,眼看著就要衝動地打過去——井珊不慌不忙,她仍然站立在那裡,等著單將走過來。
男人碩大的拳頭落在兜帽前幾毫米處,拳風讓輕飄飄的帽檐動了動。
井珊始終很「淡定」,她露出來的下巴上勾起一個笑,就在單將的背後,那個已經病得睜不開眼的婦人發出一聲輕喊:「我怎麼……」
婦人站在原地,迷茫的看著丈夫兒子。
忽然間,她感覺身體輕松好多,讓她煎熬多年的疼痛也減輕不少,簡直是從所未有的暢快。
單廣驚喜的叫出聲:「你終於好了!」
「……」
拳頭還在井珊前方,井珊輕笑地提醒他:「不過去團聚嗎?」
「真的有用?」單將有些無措的困惑著,欣喜和難以置信不斷在心底交錯,最後看向自己伸向井珊的拳頭。
他剛才竟然衝動的想打她!
單將打了個冷顫,居然真的能讓母親痊愈的奇跡,這個神秘的女人,就是帶來奇跡的本身。
而他竟然還想著對井珊出手!單將牙齒上下磕磕碰碰:「對不起,女神大人,感謝你拯救了我的母親!」
井珊看著跪在地上的單將。
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她剛才簡直嚇死了,這人突然氣勢洶洶的衝上來,井珊簡直想跪,還好她不斷的給自己施加心理暗示,強調她現在正在裝X。
這才表現得穩如泰山,沒有露怯。
她暗自松了一口氣,看著單將在砰砰砰的磕頭,然後單廣夫妻倆相擁而泣,眼神復雜。
早知道就不多管閑事了,簡直氣人。她難得想做件好事,還差點被揍,這筆賬要怎麼算!
井珊想了想。
婦人當然沒有痊愈,在璃月請了不知道多少大夫都沒能看好的病,想要痊愈要付出的代價不小,不說單廣家支不支付得起,就說井珊身上的七千摩拉,肯定不夠啊。
想到這點井珊又在心裡給自己鼓鼓掌,七千摩拉都敢出來裝,不愧是她。
再說回單廣開出來的藥物。
黑心商人井珊不敢吱聲,她給的其實就是止痛藥加強版,剛好五千摩拉,卻並沒有治療的效果,只能讓病人短暫的無視傷口病痛。
實際上,婦人的病情每過一秒,還是會加深病重程度,而無視的時間也只有三天。
想要婦人痊愈,就得買更貴的藥物,例如治療針,秘制魔藥……最便宜的就要一萬摩拉,也只能治療到一定程度。而井珊剛才身上一萬摩拉都沒有。
現在倒是有了……
井珊短暫的沉默,又剛好給單廣家整理情緒的時間。
單廣淚汪汪的看著終於不用在忍受疼痛的妻子,伸出長滿老繭的手撫上她的臉龐,夫妻倆好不容易溫存完,才想起他們的「救命恩人」。
「感謝女神大人,以後我就在家裡供奉你的神像,感謝你的救贖!」
「……」井珊。
這父子倆說了好多恭敬吹捧的話,他們身上綻放了新的光芒,那是對未來的期盼,他們終於看到即將到來的天明。
包括婦人,弄清楚經過後,都想跟著一起下跪膜拜。
井珊感覺到她頭頂不斷在飄功德-1的字符,她抓緊提醒:「你的妻子還並沒有康復。」
這句話如同驚雷,在單廣父子倆耳邊炸響。
他們扭頭看向婦人,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帶著死氣沉沉的衰敗,只不過眼神比之前要有光彩些。僅僅是這種轉變,喜悅就衝暈了他們的頭腦。
不過冷靜下來後,他們依舊感激,最起碼比之前要好!
盲盒商人降下了神跡,只要繼續信奉,說不定就能痊愈呢?單廣抓緊道:「需要我們供奉什麼嗎?不管什麼我們都會去想辦法。」
若有若無的嘆息在房間裡響起,井珊穩穩地站立在那兒:「明天早上去南港口。」
除此之外,她幫不上更多忙了。
最後看了一眼婦人,井珊轉身離開,已經被鎮住的父子二人沒有去糾結女神居然用走的這種細節,只是在認知到盲盒商人已經離開後,就開始商量以後的事。
井珊站在門口,仔細聽屋子裡的動靜。
她扯了扯鬥篷,再一次找系統死皮賴臉。
【你真的不能賣我身新鬥篷嗎?】
系統的鬥篷真的很好用,哪怕兜帽把臉擋住,眼睛卻依舊能看清前面,不受視野阻擋。
除此之外,井珊發現鬥篷似乎有某種加成,她演技再好,也沒有凝光那種常居高位的氣勢,以及鐘離那種世人折服的神格,光靠演,很難把人哄得團團轉。
就相當於鬥篷自帶濾鏡,把她的優點放大,缺點減弱。
【不能。】
【嘁,果然小氣。】
……
寧靜的夜晚,單調的山林。
鐘離沿著山路蜿蜒而行,他站到另一座山峰上,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山嶺。就在那座山上的頂端,有廢棄了幾百年的遺跡。
歲月磨損了那邊的石柱,在火光的照耀下,展現出獨特的美色。
鐘離眼眸幽靜,他金色的瞳孔看著盜寶團的人活動,神情不怒自威,卻在一只白鶴飛過時,抬眼看了過去。
高空掛著皎皎明月,漆黑的夜色,迎面而來的山風。
他好像聽到了別樣的聲音。
第19章
月上三更,屋檐的燈籠滅了,村子裡越發安靜。
井珊換上那身廉價鬥篷,靠在石磨上假寐,不知道過去多久,她終於聽到腳步聲。
夜晚裡,空的一頭金發尤其顯眼,鮮活的顏色隔著段距離就吸引住了井珊的目光,和空一起回來的還有胡桃。
胡桃發出哎呀呀的聲音:「無妄坡居然什麼都沒有。」
沒有嗎?井珊眉梢動了動,這才想起空他們出發去無妄坡,要找有關透明身影的線索,好把這個亡魂引到邊界。
看樣子他們無功而返,還是得進去找單廣他們問問。
或許白天還會留下來問其它村民。
井珊攏了下眉尖,她也想叫一聲哎呀……再過幾個時辰,就是她去南港口擺攤的時間,現在准備回去剛好,再晚點,路程不免會有些匆忙。
「誒?那個老爺子呢?」胡桃看了一圈。
「……」井珊站起來回答,「客卿去後面山上找盜寶團了,已經出發一個小時。」
大概是在胡桃他們離開兩個小時後,井珊和鐘離進入單廣家,得知盜寶團的事。
然後鐘離也離開,讓井珊留在這裡等候。
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後,井珊低吟一聲,像是有點擔心的問:「客卿先生不會遇到什麼意外了吧,盜寶團的人通常都是團體行動,客卿先生他看上去……較為文弱,要是被欺負了怎麼辦。」
井珊藏在兜帽下的眼睛彎了彎,她承認自己是有點惡趣味了。
不過她說得也沒錯嘛,爹咪長得那般好看有禮,看上去就像是不能打架的樣子,說他「文弱」,有錯嗎?
「啊,你這樣講……」派蒙覺得井珊有點眼熟,但是不確定,所以沒有叫出來。
聽到井珊的話,派蒙聯想到鐘離的真實身份,頓覺無言。
空輕咳兩聲:「派蒙,我們出發去找鐘離先生吧。」
「好吧。」派蒙不知道說什麼好,想想還真是去找鐘離比較合適,就迅速的接過空的話。
「盜寶團……」胡桃站在原地,手放在唇前沉思,她實在想不到鐘離去找盜寶團的必要,畢竟是那個老爺子啊。
認為人總該對自己做的事負責的,一個穩重的老學究。
他居然會因為單將,去找盜寶團?咦!想不通想不通——胡桃搖搖頭:「我就算了,老爺子他應該不會有事,只是路上耽擱了吧。」
派蒙不能理解:「欸,可是……」
「派蒙。」空輕輕的叫了一聲,「我們走吧。」
「好吧。」
派蒙拿空沒有辦法,基本空說什麼就是什麼,所以點了點頭跟上去。他們走之前,空還回頭看了一眼井珊,似乎有什麼話想說。
井珊急忙垂下手揮了揮,示意他快走,有什麼事後面在說。
空覺得好笑,也從唇邊漏出一絲笑意。他眼神無奈地帶著派蒙抓緊去找鐘離,好早點把人帶回來。
他們一走,井珊就轉頭看向胡桃,她支吾其詞:「堂主……」
「哈哈,不用叫我堂主。」胡桃平易近人地笑了笑,一雙充滿靈氣的梅花瞳滿意的看著這位新員工,「我們應該差不多大,你就叫我胡桃好了。」
嗯?好耶=w=
胡桃明明才16歲,但她卻說自己和她差不多大!平白年輕好幾歲的井珊很是開心,但她還是很勉強地壓低聲音,似乎在為胡桃的熱情苦惱。
井珊把社恐員工的一舉一動拿捏地恰到好處,她像是做出很大的努力才說出來。
「時間不早了……」
再耽誤下去,她就無法去南港口擺攤。
多影響生意啊。
「也是。」胡桃想到新員工上的是白班,要是再熬下去,就會耽誤白天的清掃工作。於是點點頭,「那就先回璃月港吧。」
胡桃答應得這麼爽快,讓井珊微微一愣。
按理來說,不應該體諒下屬,先讓她回去嗎?聽意思胡桃是打算一起回去。
似乎察覺到井珊的疑惑,又或者胡桃只是單純想解釋:「這個亡魂沒有傷人的意思,往生堂還有其它生意,所以先放一放,等有空了再來解決。」
井珊點點頭,她悟了。
意思就是引渡亡魂是外快,往生堂的喪葬白事才是本職。本職優先處理,外快抽空解決。
結果胡桃接下去的話顛覆了井珊的明悟:「況且我對老爺子說的盲盒商人很感興趣,必須得去看看才行。」
井珊:「……」
「嗯,怎麼了?好像有什麼話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加班費……」
「……」
井珊才不在意胡桃會不會來圍觀,要是畏手畏腳,生意還怎麼做大,她早就有所准備。
面對凝光,刻晴,她都不帶慫的。慫的只是該怎麼用員工的身份,體面地找老板把加班費要要了。
……
「唔,空……我總覺得那個人很眼熟,你說她是不是……」派蒙跟在空的後面,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所以派蒙終於有機會問問空的想法。
空繼續走著,流蘇耳墜微微晃動,即使是在夜裡,耳墜也發著瑩瑩的光。
青色的,和那顆風屬性的元素石一樣。空把元素石放進耳墜裡面,隨時都能感受到風的流動氣息。
像是山間清爽的風,也像是港口帶著海腥的潮氣。
這就是從井珊那裡開出來的,價值一萬六千摩拉的元素石,空的好運。
耳墜隨著前進的步伐劃出優美的弧度,空他抬了抬頭,想說井珊身上穿的衣服,就是他和派蒙一起去買的那套。
他眼睛彎了彎:「派蒙,她不想說,我們就不問吧。」
派蒙眨眨眼,明白了空的意思,她嘆口氣:「好吧,我還想著能不能開個盲盒呢……要不然,我們去南港口試試?」
「那得趕在天亮之前把事情解決了。」
「天亮之前啊。」
已經沒剩下多長的時間,委托到現在都還沒有頭緒,真不知道能不能趕過去。派蒙已經迫不及待了,她不想等到明天,今天早上就想去!
「應該來得及。」空握了握手中的劍,只要用最快的速度把盜寶團清理,就能趕去南港口!
鐘離應當不會主動對盜寶團出手,他去那裡,只是看看情況。
抵達盜寶團所在的遺跡。
這裡看上去有交戰的痕跡,火堆旁邊已經沒有人,走過去能感受到岩元素的流動。如此濃烈的元素力,就只能是他!
空聽到輕輕的一聲墜落音,他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不遠處,鐘離安靜地站在山體邊緣,正看著璃月港的方向。
「小友,你來了。」鐘離毫不意外。
「哇,這些人都是被你解決的嗎?」派蒙看到鐘離腳步倒下的盜寶團們,她伸出手指數了數,後知後覺的發現這種行為有點呆。
鐘離的話,不管多少盜寶團,都能輕而易舉的解決吧。
派蒙還以為鐘離只是來山上摸魚,沒想到他還會出手解決盜寶團,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鐘離語氣淡然:「他們違背了契約,理應遭受食岩之罰。」
「契約?」
鐘離眼眸低垂,他嘆了口氣:「可惜放走了一個人。」
那群倒下的盜寶團裡,沒有尤宜的身影,也不知道是提前聽到動靜離開,還是恰好有事躲過一劫。
鐘離轉過身,他望向空,慎重其事地說道:「小友,現在趕去璃月港的話還來得及,有件事我需要你幫忙。」
第20章
停不下來,完全停不下來。
深夜,燭火。行秋伏案在前,手捧著《即使女裝也不會和你談戀愛——第二部》一直讀到現在,越讀越精神,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他翻到下一頁,突然感覺到剩下的厚度,心裡一震。
糟,沒多少了。
這本書他馬上就要讀完了,救命啊!
碰到喜歡的書,即想馬上看完,但又很怕看完。好看對胃口的書那是看一本少一本,下次能不能碰到就全看運氣。
這本《即使女裝也不會和你談戀愛——第二部》,它即使是第二部,也能很輕松的閱讀下去。
風格是稻妻輕小說那種,講的是男主和女主之間的戀愛喜劇。
男主因為從小長得很像女孩子,所以生活遇到許多困擾,他一直想方設法的讓自己變得有男子氣概,直到他遇見了女主。
女主上來就表白,讓男主手足無措,而男主經過一番思考,選擇拒絕。
拒絕的辦法就是女裝,說對不起自己其實喜歡男孩子,所以要辜負你了雲雲……可能是缺少第一部的原因,行秋剛開始讀起來有點不明所以。
但是男主和女主之間的相處輕松有趣,比起閱讀更像是親眼所見,時不時還能跟著兩人之間的劇情發展會心一笑。
這種文字輕松的小說讀起來很快,行秋舍不得看完,還特地放慢閱讀速度。
然而,故事終究有個結局。
最後一頁,看到男主對女主心動,行秋還想往下翻,但再翻也翻不出來啊!第一部講的是什麼,第三部還有沒有,行秋他好想知道!
悲痛地把書抱進懷裡,企圖自己腦補接下去的內容。但不是作者本人寫的,腦補起來壓根就不對味。
太可惡了。
行秋在書案上擺上筆墨,企圖自己寫點什麼來發泄心裡的情緒。他抬起毛筆,搖晃的光線充滿整個屋子,濃濃的黑墨順著筆尖落下,一朵絢爛的花在純白的紙上綻放。
少年始終無法落筆,腦子裡不斷回想尾頁的那句。
「眼前的女孩子,好可愛——」
行秋發出吶喊:「可愛你就答應啊!」
門外響起篤篤的敲門聲,守在外面的家僕有氣無力道:「少爺,你該睡覺了。」再熬下去,天都要亮了。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行秋熬夜看小說,被家僕催促著入睡。
但唯獨這次,行秋徹底睡不著。
他躺在床上,行俠仗義之事,他還能勉強腦補後續。可是談戀愛,毫無經驗的他完全腦補不下去。
大腦空空如也,精神極度亢奮,行秋睜著眼睛絕望。
失眠,睡不著。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天明。
……
「刻晴大人,你真的要去嗎?」
「那當然。」
清晨一大早,刻晴就換上那身紫色的服飾。她身姿颯爽,眼眸裡滿是堅定之色,不顧身後人的委婉勸阻。
在她的手邊有本資料書,上面是從未見過的陌生文字。
昨天凝光就讓百識百曉她們去收集資料,但都一無所獲,這似乎不是提瓦特大陸的文字。包括丘丘語的可能性她們都想過了,還特地去找了馬斯克家族的人求證,得到的結果也不是。
真是怪異。
刻晴擰緊眉,想起昨天盲盒商人的那句話:看起來你還需要一本詞典……
盲盒商人那裡絕對有詞典,她在誘惑刻晴繼續開盲盒,直到開出詞典,讀懂這本資料書為止。
刻晴只得再去嘗試,她不能在這裡停下。
家僕還在苦口相勸:「這種事可以交給我們去做,實在不行,可以請她過來……」
以刻晴的身份,犯不著去南港口,和璃月港的民眾們一起爭奪開盲盒的機會。她可是七星之一的玉衡星啊。
家僕張了張嘴,不管他說什麼,都勸不回刻晴的決心。
……
南港口近日都是接連不斷的好天氣,人們聚集在這裡,都在等著那位神秘的盲盒商人。
「怎麼來得越來越晚了。」
「這才第四天就開始遲到。」
「待會兒就要上工了,今日該不會有事耽擱了?」
「急急急,我好急。」
太陽已經完全出來,熾熱的陽光照在人們的身上,人群被曬得浮躁。
所有人都有一件沒有說出口的擔憂,那就是盲盒商人還會來擺攤嗎?她就是一個隨心所欲的人,每天說賣十個,就只賣十個。
哪怕有人威脅,她也無動於衷,反而像是在看小醜跳腳一樣有趣。
既不圖錢,也不圖別的什麼,就算她哪天不來了,眾人也沒有辦法。
「等等,來了——」
人群唰唰地看去,那位穿著黑袍的盲盒商人踩著悠閑的步伐。明媚的陽光落在她烏黑的頭發上,她微笑著,一步步的向眾人走來。
看到她,人群中不禁煥發出希望的光芒,感覺到她的存在讓人安心。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她的盲盒。
盲盒商人依舊空著手,她的盲盒每次都是憑空出現,在被她隨意的放在攤上,若不是神之眼的那次奇跡,那個破爛的小攤,在南港口簡直不起眼。
而如今盲盒商人本身就是視線的焦點,別說攤破點,就算她直接扯塊布擺在地上。
那也是南港口最靚麗的風景線。
今日依舊有許多等待好運降臨的人,他們一個個目光激動地看著盲盒商人,眼裡流露出急切的神色。
井珊不慌不忙的走在攤前,面對眾人如探照燈一樣的視線,她沒有露出一分一毫的膽怯。
都已經是第四天出攤了,今天不如隨性一點。井珊直入主題,把准備好的十個盲盒放在攤上,隨後就松散的站在原地,准備看著他們來爭奪機會。
井珊微笑著看著他們:「用不著緊張焦急,我每天都會來的。」
她雙手合攏,為了避免他們在等待時會生出許多焦慮,還特意加了一句。
「而且盲盒不賣完我是不會下班的,別擔心。」
「……」
人□□換了一個無語的視線,他們看著滿臉笑容的井珊,想說我們擔心的分明是搶不到,而不是你賣不完。
不過也因為她這句話,心裡踏實了不少。
井珊點點頭,她畢竟也有自己的事。比如今天,她跟著胡桃老板出去賺加班費,回來晚了,所以也就耽擱了些。
天知道她都一天沒睡覺,還馬不停蹄的趕來賣盲盒,生怕會產生信譽問題。
只有每天堅持出攤,才會有這麼多可愛的客人啊。
但還是給眾人打了一個預防針,要是她以後哪天趕不及,也讓他們有個心裡准備。
井珊偷偷打了個哈欠,目光落在她今日准備的盲盒上。雖然有了加班費,但她現在還是窮,今日吃相就有點難看。
九個日落果,還有一瓶從特價區裡淘來的飲料,總共也才……兩千摩拉。
這是井珊在為了明天做准備,她特地囑咐了單廣明天過來,正是因為明天的盲盒裡有份大禮。
按照井珊的想法,就算今天坑了小韭菜們一把,也不會造成什麼太大的影響。
但當她奇怪為什麼沒有人搶購盲盒時,前方的人群自動分成兩個區域,留下中間一條過道供人通行。
刻晴從人群後面走了進來,漂亮精致的鵝蛋臉上露出了勢在必得。
井珊:「……」
???
這位大人,您為何要屈尊降貴的來到南港口,和大家一起搶一千六百摩拉的盲盒?這個價格對您來說,難道不是掉在路邊都懶得去撿的嗎。
如此大張旗鼓,渡步來到井珊面前,還不忘轉身對讓路的人道謝。
緊接著刻晴銳利的目光朝著井珊掃來:「盲盒商人,我來遵守約定了。」
「原來如此。」雖然還不太明白,但不妨井珊做出一臉了然的神情,她點點頭,嘴角高深莫測地揚起。
心裡急著把系統給叫出來。
【我是不是忘了什麼。】
【詞典。】
系統簡潔的解釋,井珊心情當下沉痛下來,她真的把這件事給忘了!
但不就一本詞典嗎,用不著這麼著急吧,井珊目光朝著刻晴的眼睛看去,她直視刻晴,笑了笑,並伸出白皙的手指指向攤上的十個盲盒。
由於刻晴在璃月的地位,大家都自覺的將第一個客人的位置讓給她,於是留給刻晴挑選的空間很大。
「這十個盲盒裡面,或許會有你想要的東西。」對不起,這裡面沒有詞典。
井珊眼睛彎起,猶如一只狡黠的狐狸,她意味深長的強調:「但是你只有一次機會,可不要破壞規則哦~」
刻晴皺了皺眉,她長呼一口氣,腰背習慣性地挺得筆直。
刻晴不認為自己有那麼大的好運,想要什麼就能一次性開出來,但不妨礙她使用別的手段。只見刻晴對在場的所有人道:「今天的十個盲盒我都要了,作為歉禮,在場的人都可以去千岩軍那裡領取摩拉。」
井珊眨了眨眼,想強調每個人只有一次機會,但她看向刻晴帶來的隨從們,頓時明白了刻晴的打算。
加上隨從,刻晴一行人剛好十位,足以承包井珊攤上的盲盒。
只不過……井珊想問她能不能去領摩拉……
「我明白了。」井珊呵呵地笑了笑,聲音絲滑流暢,神秘動聽,像充滿誘惑的低語。
「那就,請挑選你的盲盒吧,玉衡星大人。」
第21章
井珊就像是一個惡魔,循循善誘的鼓勵人和她交易。
只要盲盒能賣出去,是刻晴也好,還是路人也罷,又有什麼關系呢?反正都不影響結果。井珊眼睛彎了彎,一雙纖細水眸裡充滿興味。
「試試吧,玉衡星大人。」井珊低語,她再三強調規則,如今也不想再說一遍。
刻晴也不是會違反規則的人,她轉了轉視線,旁邊走出一個人來,率先打開盲盒。
緊接著第二個人,第三個人……
「日落果。」
「日落果。」
「還是日落果……」
這真的是盲盒商人,而不是日落果批發商嗎?不知不覺中,桌上已經擺了七個打開的盲盒,還有七個日落果。
刻晴柳眉蹙起,她原想借助他人的運氣,實在不行自己最後一個嘗試。
卻沒想連續七個人都敗下陣來。
但盲盒商人的日落果鼎鼎有名,已經成了大家默認的潛規則。沒被眷顧的人,就只能開出日落果來。
而一旦擁有了好運,就能在她這開出超乎尋常的物品來。
不是沒有人討論過裡面的黑幕,但剛有人起了個頭,就很快會被壓下去。
第一天那位至冬商人還能討論一下,但第二天的戀人遺物怎麼解釋?井珊每次都是先把盒子放在桌上,再供人挑選,她是怎麼確定那位清瘦男子,就剛好開出那個盒子?
然後是第三天的九轉木雕,對方剛好是帝君的死忠粉。雖然璃月都是帝君粉……
連續幾天,已經沒有人再敢質疑盲盒商人,難不成她有通天的本事,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腳,隨意往盒子裡面放東西不成?
就算她有這個本事,算計他們做什麼啊,做慈善嘛。
所以當刻晴帶來的第八個人也開出日落果時,沒人敢說話,總不能說刻晴大人她的壞話吧。
現在還沒輪到刻晴大人開盒子,還有兩個盒子呢,不著急,且等著吧。
盡管十個盒子都被刻晴壟斷,這種充滿萬惡的資本手段,但在場的路人們都沒有發出不滿,他們知道,刻晴絕不會為了俗物來光顧盲盒。
其次就是有摩拉拿,比起賭虛無縹緲的運勢,摩拉是實打實的,在場的各位都有。
「呼……」當第八個人也開出日落果時,刻晴呼出一口長氣。雖說不在意,但今天就只剩下兩個盒子了。
要是還沒出,就得等到明天,內心焦急的她其實不願意去等。
眼看著就剩兩個盲盒,刻晴心裡也升起一股壓力,明明只是一本詞典,卻讓她感受到煩悶的情緒。
「怎麼了?」井珊愜意地看著她。
「沒什麼。」
「嗯~那就繼續吧,還剩下兩個盲盒,說不定就能開出客人心屬的東西呢。」
井珊明知道刻晴想要什麼,那個餌兒就是她拋下的,但就是她不給刻晴咬鉤的機會。
她眼裡慢慢溢出一絲光,微笑著看刻晴閉上眼,最後下定決心地睜開。同時,第九個人也走上前。
這個人頭上的冷汗簡直像是被雨澆灌了似的,他知道刻晴大人想要一本詞典,也知道刻晴大人有多想要。
要是開出來,說不定能升官發財。
開不出來,雖然也沒事,可都這樣了,他算是最後一個能把握住機會的人,要是還錯過,那就太讓人失望。
他咬咬牙,看著盲盒商人面前的木盒,准備豁出去了。
眼看著這人要把盲盒打開,忽然就聽見後面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這聲音太過耳熟,是之前風靡璃月的大英雄,和漩渦之魔神對戰,救下璃月的旅行者。他一出現,南港口的視線紛紛看去。
包括這個馬上就要打開盲盒的人,也下意識回頭看去。
好在他的上司刻晴也看向旅行者空,所以沒有責備他。當所有人都看過去,派蒙已經習以為常,她只在意一件事:「我們好像來晚了,還有盲盒嗎?」
他們趕往盜寶團那裡,見到已經處理完盜寶團成員的鐘離。
受他所托,回來璃月港開一個盲盒,緊趕慢趕,好不容易趕來南港口,但好像來晚了一步。
「空。」刻晴看到他後點了點頭,發現他也想開盲盒,於是問道:「你們有什麼想要的嗎?如果我能幫忙,請盡管告訴我。」
尋常物品刻晴都能弄來,就算不開盲盒也行。
刻晴打算友好的把這件事定下來,而不是糾結在那個盲盒上。
空沒有說話,他看向小攤後面的井珊,而井珊大大方方地衝她微笑,甚至抬起手打了個招呼。
派蒙解釋:「不是的不是的,我們只是想來測測運氣。」
刻晴:「……測測運氣?恕我直言,去廟裡求簽更好吧,如果運氣差了還能燒香。」
在這裡運氣差了就只能開出日落果,哭都沒地方哭,就抱著日落果慢慢啃去吧。
「哈哈……」派蒙干笑,她不好透露鐘離的身份,就只能說道,「我們是受人所托啦,他說無論開出什麼都可以。」
「這樣啊。」刻晴有點難辦了。
詞典她也想要,但是和空之間的友情足以令她讓出一次機會,所以糾結再三,還是豁達地開口:「那就你們先來吧。」
「謝謝你,刻晴!」派蒙禮貌地道謝,帶著空走到前面來。
她還想和井珊說點什麼,比如拜托井珊給他們走走關系之類的,卻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井珊食指放在紅潤的唇前。
「噓!」
派蒙連忙捂住嘴,眨了眨眼睛,困惑地看向井珊。
「盲盒開出什麼都有可能,但不管開出什麼,都希望客人能夠接受。」井珊笑眯眯地說道,眼神暗示性的看向派蒙。
敢眾目睽睽之下叫出我的名字,就讓你接下去一輩子都只能開日落果。
派蒙小動物的直覺勸告她趕緊閉嘴,所以用力的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過空的運氣很好哦。」派蒙得意叉腰,「看到空的耳墜了嗎?上面的元素石就是他開出來的,很漂亮吧!」
井珊笑笑:「確實。」
還是她貪心給塞進去的斷片,一個小玩意兒。
要是完整的元素石,估計會更漂亮吧?井珊看向空的流蘇耳墜,心裡無能為力的攤手。
就剩下兩個盲盒,就算空想要挑選,也沒有多的選擇。二選一,他看來看去,在派蒙的加油下,選擇左邊那個。
井珊嘆了口氣,空寶,你運氣不太好啊。
二選一都被你選中日落果,這讓她說什麼好呢。
「咦,怎麼了怎麼了,不是什麼好東西嗎?」派蒙頓時緊張起來,雖然是被鐘離拜托著來的,但她還是希望可以看到好東西。
不光是派蒙,就連刻晴都在留意井珊的反應。
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一個人搞懂盲盒,就如井珊所說,裡面有可能開出任何東西。
除去常見的日落果,剩下的神之眼,烤魚,匕首鬥篷等等,都沒有任何關聯,也沒有征兆。
盲盒裡面的東西究竟是在人選定過後,或者打開的那一瞬間才確定下來,還是每天的十個盲盒都早有預料?
前者是不受任何因素干擾,單純靠自己的運氣。
而後者,例如今天,假如說注定會有八個日落果,那麼有意願開盲盒的人就會少很多。
井珊當然也知道這些潛在因素,所以她嘆了口氣後,說道:「我感覺到你的內心不夠虔誠。」
「虔誠是什麼鬼……」派蒙下意識吐槽,後面就抓緊合起手祈禱。
「拜托拜托,偉大的盲盒商人啊,就讓可愛的小派蒙開出寶藏來吧。」
井珊:「……」倒也不必如此。
在單廣家裡,她沒有反駁女神身份,是沒有必要,或許讓那個憨厚的漢子內心多一絲期待更好吧。
而此刻在人口密集的南港口,她還是得打消這種想法。
「你們心裡有信仰的存在嗎?向他們禱告吧,並好好反省你們自身。」井珊說完雲裡霧裡的話後,便示意空打開盒子。
空若有所思,他是異世界的旅行者,對這個世界當然沒有信仰,他只想找到妹妹。
派蒙只聽到後面那句:「反省?空沒有做什麼缺德事哦。」
呵。
沒有嗎?
沒有那我怎麼一百八十抽大保底,難道小派蒙你是想說我缺德事做多了嗎?井珊冷漠的看著她,內心狡辯。
井珊掩飾住心裡的痛苦,換了種說法:「你們內心有渴望的東西嗎?」
「渴望的東西?」派蒙看向空,想知道他所渴望的東西。
空所渴望的就是找到熒,難道盲盒還能大變活人?不可能吧……派蒙眼睜睜的看著空打開盒子,她的心越來越懸,好像下一秒就會從盒子裡看到個人頭。
派蒙已經做好害怕然後喜悅的心理准備,結果看到木盒裡面,只放了瓶飲料。
什麼嘛,稍微有點失望。
這也太普通了吧,派蒙對著空指指點點:「你也太沒出息了,難道是趕了一路覺得口渴,所以想要喝瓶飲料?」
別說,還真有可能。空辯解:「才不是。」
他開盒子的時候什麼都沒想,硬要說的話,想的是關於井珊的身份。
但在看到這瓶飲料後,空心裡仿佛能確定下來了,因為這個塑料包裝,黑漆漆帶氣泡的飲料,顯然不是提瓦特大陸的東西。
她也是從其它世界到來的嗎?空有種看到老鄉的親切感。
「既然開出飲料,那就把這個帶回去吧。」空把快樂水從木盒裡拿出來,才想起他還沒有支付摩拉。
井珊擺了擺手:「那邊那位漂亮小姐已經提前付過了。」
「謝謝刻晴!」派蒙用她那軟萌的聲線感謝。
「謝謝你。」空也看了過去。
「小事情。」刻晴看著空手中的快樂水,她從未見過這種飲料,比起飲料,顏色更像是藥,只不過派蒙和空都很確定那是飲料。
應該是其它國家的飲品吧,刻晴沒有太在意,她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詞典。
有了詞典,就能看懂那本資料書,搞清楚手電筒,對未來所要發展的科技也有更多的了解。
不出意外的話,那將會是璃月新的發展方向,為了璃月,刻晴有必要把詞典拿到手。
信仰?渴望的東西?要去信的話,不如去相信自己,至於渴望,刻晴在心裡重復了十幾次的詞典。
她上次好像也是在心裡渴望資料書,然後就開出來了。
前面的八個人只能開出日落果,或許是因為他們心裡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刻晴不一樣,她內心所堅定的,絕不會動搖。
像是找到了辦法,刻晴走過去,打開最後一個盲盒。
速度之快,讓井珊都沒反應過來。
半響後,井珊聲音喜悅:「恭喜這位客人,讓我看看你內心渴望的東西是什麼?哎呀,是日落果呀~」
刻晴眼眸裡盛滿了悲憤,她渴望的東西怎麼會是日落果!
這是羞辱吧!
她拳頭攥起,又挫敗地松開,不想去當一個輸不起的人。可為什麼是日落果,她帶人來到南港口,搶下所有盲盒,就只開出九個日落果!
還有一個盲盒讓給旅行者,然後他都開出一瓶飲料,那為什麼她就只能開出日落果啊。
井珊手撐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小保底」歪了的刻晴。
「還有一次機會對不對?」刻晴深吸一口氣,想起還有每天一次的特制盲盒,她把摩拉放上去。
「我還要再開一次!」
井珊歪了歪頭,通常來說,她不介意完成刻晴的這個心願。
但不巧,她今天的機會已經用出去了,所以實在沒有辦法,就只能說道:「客人,不要太上頭。」
刻晴忍不住抽搐嘴角,她越是這樣,井珊裝模作樣的嘆息聲就越大。
「你也知道我的特制盲盒有什麼條件吧。」
每天只有一次,賣給有緣人。
很顯然,刻晴今天不夠有緣,她如果真的想要詞典,只能明天一大早過來繼續。
刻晴手放在桌上,肩膀在不斷顫抖,她理應保持冷靜,但不甘的心情始終無法退去,最終只能重新站直,恢復成那位盛氣凌人的玉衡星大人。
派蒙都覺得刻晴有點可憐。
「的確不能太上頭呢,雖然派蒙很想看看野豬從盒子裡面跑出來,但也沒有非要今天看。」派蒙大概就是那種佛系抽卡人吧。
今天不出就明天,明天不出就後天,總會有出的一天。
空:「真羨慕派蒙呢。」
派蒙:「欸?」
空很能理解刻晴,因為他之前感受過類似的情緒,那就是在開出一樣東西後,就很想在繼續的心情。
他不滿足於耳墜上的殘片,如果是完整的元素石就好了,他不介意再開一次。
但事違人願,井珊殘忍的終止了他們不斷嘗試的行為,讓他們保持冷靜。
如果真的想要,明天就接著來,不要被一次次的盲盒衝暈頭腦,喪失理智……這些都是空的想法。
井珊巴不得一萬個盲盒抓緊賣出去,她好回到空調費裡擺爛。
勸他們冷靜的是系統,而不是井珊。
她可沒有一點良心。
刻晴目光灼灼地看著井珊,她可以明天來接著嘗試,但明天要是還不出呢,後天接著來嗎?然後一直不斷的打卡,直到開出來那天。
但她每天來這開盲盒,搶走的都是璃月港普通民眾的機會。
「自私」一兩天就算了,不能長期下去。
盲盒有完成人內心願望的可能性,比如開出神之眼,不再泯然眾人矣的至冬商人,比如開出戀人遺物了解心願的清瘦男子……
刻晴霸占的是屬於大眾的給予,她是在拿普通人的機遇來完成她自己的。
這樣一想,刻晴內心就更加感到焦急。
直到對上井珊了然平和的目光,刻晴才忽地屏住呼吸:「我明白了。」
「刻晴明白了什麼?」派蒙困惑地問。
井珊也想問。
刻晴平穩呼吸:「是我內心不夠堅定,我明天還會來的,不會帶任何人,就我一個。」
她不該用人海戰術這種作弊手段,一定是她思想出錯,所以盲盒才不會回應她。察覺到這點的刻晴感覺道路通明,茅塞頓開。
那……「恭喜。」井珊朝她友善地微笑。
這樣也好,雖然盲盒只要賣出去就好,但如果只為了留住刻晴一個人努力,那也太辛苦了,每天都得想發設法的釣刻晴胃口。
井珊舔了舔嘴唇,今天也是圓滿收攤。
……
人群散去,井珊也准備離開回去補覺。
她剛離開南港口,就看到前方不遠處,派蒙在朝她招手:「這邊這邊!」
井珊:「……」
你最好是有什麼大事。
「派蒙,井珊可能不想引人注意。」空把她叫住,同時收斂氣息向著井珊走來。
已經游歷三國,時常被人注視的空也學會如何降低存在感,他來到井珊面前解釋:「我們受人所托,想要邀請你過去聚聚。」
井珊眯了眯眼睛,這才想起空今天來南港口開盲盒也是說受人所托。
問題是,昨天下午他們就見過面,當時的空並沒有提到開盲盒的事情,那麼就是在昨天下午過後。
在那之後他見過誰?胡桃,鐘離……
井珊跟著胡桃一起回來的,當時胡桃要去處理一些往生堂的小事,而井珊也抽空離開去換了身行頭,那麼不可能是受胡桃委托。
所以……鐘離是你嗎鐘離。
井珊一下子害怕起來,她想不到鐘離委托空來開盲盒,又邀請她過去聚聚的原因。
難道是南港口動靜太大了,所以鐘離想要插手管管?可惡,她分明是合法擺攤,凝光都沒說什麼。
井珊呼吸加重,心驚膽戰。
【系統,你的快樂水應該不是三無產品吧。】
這該不會是釣魚執法,等著把她舉報上去?
【……】
系統都懶得回應她。
想也知道不可能是這個原因,井珊與其在原地亂了陣腳,不如親自過去看看。
「走吧。」井珊跟在空後面,好奇鐘離會在哪裡請客。
三碗不過崗。
鐘離坐在屬於他的老位置,站在台上的田鐵嘴繼續說書,不過說的卻是那位南港口的盲盒商人。他說道:「今日玉衡星大人親自前往——」
這幾日,璃月港最關注的就是盲盒商人。
身穿黑袍,有著無端的美貌,沒人知道她從哪裡來,也沒人知道她所圖的是什麼。
盲盒商人隨身攜帶十個盲盒,每天都會挑選有緣人滿足他們的心願,只要足夠虔誠,那麼她就會滿足人們的願望。
比起高天之上的神明,盲盒商人觸手可及,她每日都前往南港口,笑看眾人。
「如今璃月岩王爺渡劫失敗,正是無神的時候,在新的岩神誕生之前,盲盒商人便是指引著我們前進的神跡……」
台下的客人們都沒有反駁田鐵嘴的話。
人生在世,總得信點什麼,如今岩王帝君都不在了,他們得找個新的精神寄托。
而神秘的盲盒商人就恰好出現,她手中的盲盒,給她增添不少奇幻色彩,讓她變得獨一無二,當下也最受人追捧。
沒看到刻晴大人都親自去捧場了嗎?這說明盲盒商人手裡的東西,連七星都想要。
那得是什麼好東西啊。
聽到台下聽客們的議論,井珊輕聲說道:「詞典。」
刻晴想要的無非是一本詞典,一本平平無奇,就算是精裝版都不值五千摩拉,放不進特制盲盒的詞典。
「什麼?」派蒙沒聽清,下意識問道。
「沒什麼,我是想說我就不進去了吧?」井珊視線望過去,她要是在這個時候進去也太引人注目。
再加上身旁的空,還有……井珊看向端坐其中的鐘離。
他已經完美地融入了聽客們的氛圍之中,顯然不好打擾。
派蒙:「嗯,井珊現在很受歡迎呢。」
井珊輕笑一聲。
所以她才想給自己塑造一個馬甲啊,雖然不能露臉,但在往生堂已經夠用了。
「對了。」井珊叫住派蒙,「我的事還請不要和別人講,就當做我們是關系好點的陌生人吧。」
可千萬不能讓派蒙把馬甲給掀咯。
「我知道啦!」派蒙點點頭,這件事空已經叮囑過她,她很有分寸!
接下去的事就是把鐘離從三碗不過崗裡撈出來,派蒙都已經做好為鐘離付錢的打算,結果鐘離居然掏出了他的錢包。
派蒙差點沒驚掉下巴:「究竟是什麼事,會讓鐘離記得帶錢包出來。」
「我這裡還有些摩拉,你們要點些什麼打包帶走嗎?」鐘離付完錢後,發現還有剩余。
「那我就不客氣啦。」
派蒙點了三碗酒釀圓子,她還記得給井珊帶一份,當他們帶著打包好的酒釀圓子出來,井珊差點沒感動壞了。
卑微的社畜,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早飯。
也不管酒釀圓子適不適合當早餐,吃就對了。
只是用餐的氛圍不太輕松,鐘離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注視著井珊,像是在看她的臉,又像是在看她身上的黑袍。
井珊長相出挑,但放在千年的璃月港裡,就沒那麼出眾,鐘離先生見多識廣,不會受外貌所惑。
至於黑袍。
她穿的是系統贈送,也可以說特制,顏色是最純粹的黑,連光線都會被吸納進去的程度。
偏偏袍子還用深色的針線繡出獨一無二的暗紋出來,其手藝不亞於她手上的那十個花紋精細用料講究的木盒。
是讓人第一眼察覺不到,只會覺得舒適的奢華,細細看去,才能發現內裡乾坤。
而鐘離卻察覺出來。
和那位往生堂新員工的裝扮相似,又天差地別。當鐘離准備說點什麼,冷不防發現井珊抬起頭,一雙狐狸眼正對上鐘離的視線,她眼眸輕輕地彎了下,毫不在意的盯著鐘離比石珀還要絢爛的金色瞳孔。
第22章
「……」
井珊慢吞吞地吃著酒釀圓子,糯米粉搓的小圓子口感軟糯,酒釀味香潤,屬於吃了一碗還想再來點的上等甜品。
看來鐘離先生眼光就是不錯,三碗不過崗都能找出這種美食。
吃完後,井珊放下碗。
她輕笑著看向鐘離:「不知這位先生特地找我過來,是有什麼要事呢?」
面對井珊的目光,鐘離頓了頓,她看上去太過自然,就好像兩人見面是件稀疏平常的事情,氣氛輕松融洽到鐘離都有些疑惑的地步。
鐘離又把目光看向空,想看今天盲盒裡開出什麼。
盡管在田鐵嘴聽說了九個日落果的奇聞,但空似乎開出了提瓦特大陸從未見過的東西,在三碗不過崗裡,鐘離就聽到有人猜測。
空把快樂水拿出來,鐘離這才親眼所見。
「看上去像是楓丹和蒙德才有的飲料。」快樂水黑漆漆的,還散發著奇怪的氣泡。
鐘離沒有喝,但又想探究一下這到底是什麼飲料。
「喂,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們喝吧。」派蒙看出他的意圖,「不過這就是一瓶飲料,應該沒什麼特殊的?」
盡管裝著飲料的材質很陌生,但裡面的液體應該沒毒吧。
派蒙有點不敢試:「還是交給空來吧,你剛好口渴了對吧?」
空:「……我明白了。」他才剛吃了酒釀圓子,怎麼會口渴?但空還是擰開瓶蓋,感受到二氧化碳從瓶子裡冒出來的感覺。
井珊無奈地將雙手環在胸前。
只是一瓶快樂水,至於嗎?這玩意兒就是她從特價區找到的,而且它天天都在特價區。
只不過是井珊因為貪心,才放進盲盒裡割韭菜的。但他們的反應實在太好玩了,所以井珊也眼巴巴的看著空將快樂水喝下肚。
「怎麼樣怎麼樣?」派蒙好奇地問。
「嗯……」空想了想,「有點像鉤鉤果汁,只不過更甜一些。」
「聽上去好奇怪。」
派蒙喝過鉤鉤果汁,那種在嘴巴裡劈哢炸開的感覺,但是空說更甜一些,所以搞得派蒙也想嘗試一下。
但這個算起來是鐘離的東西,雖然他還沒付錢,派蒙嘿嘿笑著:「那個,我可以嘗一口嗎?」
「請便。」鐘離對所謂甜飲不是很感興趣。
他只是看向井珊:「所以你的盲盒有不確定性,什麼類型的物品都能開出來,同樣物品價格在五十摩拉到上千萬摩拉之間不等。」
神之眼沒有確定的價格,目前出現過交易的案例,也只不過維持在千萬摩拉。
畢竟大多都是空殼神之眼,基本沒有被激活的可能性,所以價值不好估算。拋去遺物那種有特殊加成的東西,目前看來,井珊的盲盒裡更多的還是些小東西。
她聰明的把物品混雜在一起,然後把一些不值錢的東西賣出高價。
但她一天又只賣十個,什麼時候才能收回本?
「嗯……還算公平的交易。」最終鐘離確定的點點頭。
公平?
「鐘離先生莫不是為了這件事把我叫過來。」井珊笑了笑,「但是在客人開盲盒之前我就強調過哦,所以你情我願的事情,不管對方支付多少摩拉,盲盒開出價值多少摩拉的物品,都是公平的交易。」
她一沒有強迫,二沒有欺騙,只是耍了點小手段而已。
井珊知道鐘離又是商業之神,璃月港的繁華,在七國之間的昌盛地位,便是鐘離指引起來的。
「說到底也只不過是一千六百摩拉而已。」井珊靜靜地盯著鐘離。
光這樣還不夠。
她還用誇張的口吻嘆息:「啊啊——就連凝光大人都沒對我的小本生意有任何看法,為何鐘離先生這麼上心呢,明明只是一個往生堂客卿而已。」
「難道往生堂客卿還要負責管控璃月港的商貿,看有沒有擾亂市場的存在?」
「鐘離先生,您該不會是想趁著帝君大人不在,爭選璃月新任岩神的位置吧?不過您擁有岩元素神之眼,也不是不行哈。」
鐘離閉了閉眼:「只是感到好奇而已。」
他沒有戳破一件事,那就是不管璃月港把井珊的位置吹得再神乎其技,井珊都只是一個凡人。
他沒有在井珊身上感受到任何特殊的氣息,也可能是她藏得很深……
但凡人的一生何其短暫,他們的所作所為不可能毫無目的,於是鐘離便想親自審視一番。
井珊這人,倒是巧舌如簧,慣會說道。
派蒙感覺風有點大,她左右看看,這兩人的馬甲她都知道,聽他們說話,感覺是件很有意思,又很讓人不安的事情。
井珊露出笑來:「那就好奇吧,我不介意鐘離先生親自來我這裡開盲盒,說不定你在我這裡,能開到不錯的東西哦?」
「有空會去試試的。」鐘離也跟著親和的笑道。
兩人其樂融融,並且一起發出笑聲。
……
「她離開了呢。」沒多久,井珊便留下他們,獨自離去。
空回答派蒙的話:「可能是有事吧。」
他手上還拿著快樂水,其實還想多向井珊確定一些事,只不過當著鐘離的面,他不好開口。
就比如要在外人面前隱藏鐘離的身份,空也打算尊重井珊的意願,在其他人面前裝作關系好點的陌生人。
只不過空用眼角瞟向鐘離,發現他對著井珊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鐘離。」空叫出聲,「你對那個盲盒商人是怎麼看的?」
「她嗎?」鐘離嘆息一聲。
「有點意思,她給璃月港帶來了新生的活力,讓大家閑暇之余有了足以放松和期待的情緒,我不認為這是件壞事。」
當然讓鐘離最印像深刻的還是昨日清晨的南港口。
讓鐘離意識到,他果然還是放不下璃月民眾,所以想來親自確定一番。
那個名叫單將的人,在茶館裡說的話,讓鐘離頗為在意。如果井珊真的是趁著璃月「無神」入侵的家伙,那他絕不會放過。
可是井珊對璃月著實沒有惡意,還似乎莫名有種歸屬感。
她看向璃月民眾的眼神,讓一切陰霾散去,就像是最讓人舒適的陽光。
「剛才她說的話……」派蒙糯糯地說,「岩神可以讓擁有岩屬性神之眼的人來當嗎?」
要是可以。
那豈不是真的會發生往生堂那個客卿不錯,值得成為新岩神的可能,光是想想那種場景,派蒙就……好興奮呢。
「自然不行。」這只不過是井珊的一句玩笑話。
鐘離站在原地,回想起三碗不過崗裡,田鐵嘴說的話。假如人真的能替代魔神,那也是井珊的可能性比他大吧。
「好吧,那既然沒有其它事的話,我和空就先走了,還有委托等著我們處理呢。」派蒙想起單廣家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鐘離點了點頭,空在離開之前,把手中的快樂水放下。
這是屬於鐘離的東西,不管他怎麼處置都行,空認為他不適合把快樂水帶走。
木桌上放著三個空碗,還有一瓶黑色,並且氣泡已經在消散的快樂水。鐘離實在不感興趣,但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那個塑料瓶上。
「甜味的飲品。」鐘離拿起快樂水,淺淺地倒了一層,小口輕抿。
他動作優雅,看上去不像是在喝什麼飲料,而像是品嘗上等好酒,或者是新鮮采摘的茶葉,神情認真。
鐘離放下碗:「果然很甜。」
他還是不喜歡這種味道,只覺得勉強能夠入口。
……
往生堂裡。
胡桃正在翻閱古書,及時是天資聰慧的她,偶爾也需要彌補一些知識,看到鐘離回來,她毫不意外。
胡桃放下書:「老爺子,你今天去南港口了嗎?」
「沒有。」鐘離回答得很鎮定,他只不過是去三碗不過崗那裡喝了幾杯酒,聽了些說書。
「誒,好可惜。」胡桃做出失望的神情。
「我本來想今天過去看看的,但我想著先把往生堂的一些事解決了再去,等到了南港口,發現人已經走了。」
不過胡桃聽到南港口留下的人在說日落果的事。
「連續開出九個日落果,刻晴運氣還真不好。明天我一定要去試試,怎麼也能……嗯,也能開出個符箓出來吧?」胡桃對自己的運氣還是有點信任的。
相反,鐘離這個老古板去開,肯定開不出好東西,就給個日落果打發吧。
胡桃嘻嘻笑起來。
「……」鐘離不參言,他想起一件事,「新員工呢?」
「因為她還有白天的工作,所以我把她帶回來讓她去休息了,還給了足足兩萬摩拉呢,都夠我開十幾個盲盒了。」胡桃解釋。
什麼時候,盲盒成了璃月衡量價格的單位?
胡桃又拿起書,說起來,她感覺新員工或許會很適合往生堂的工作。
不管看到什麼都波瀾不驚,鎮定得胡桃都有些贊賞。再加上她一身黑袍,和往生堂氣質更搭了。
要是新員工能長期留下來的話,就想辦法帶在身邊提拔一下吧。
「不過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胡桃忽然想到。
……
井珊睜開眼的時候已經進入黑夜。
她坐起來看著窗外無言,這樣下去會出問題吧,得想辦法把作息調整過來。
井珊揉了揉太陽穴,抓緊去打掃一樓大堂,然後又回到房間裡面開始計劃以後。
「我算算啊……」給單廣開盲盒的時候花去五千,就只剩下兩千,不過後面又收回來一萬六千。
加上胡桃給的兩萬加班費,和南港口貪下來的一萬四千……現在一共是五萬二。
井珊頭皮發麻。
【加班費真棒,貪心真棒。】
這一下就抵得上之前三天的收益,只是算著算著,井珊又好心酸,她以前打一次地脈就有六萬摩拉的!
對比之下,她現在未免也太不爭氣。
得想辦法賺更多摩拉。
光靠盲盒這點還有往生堂,頂多勉強抵得上開銷,在達成一萬盲盒銷售記錄之前,她得在璃月待好多年。
既然如此,就肯定要想辦法讓自己過得舒適點。
「有什麼辦法呢,當個文抄公吧。」把系統裡的小說抄下來,再去找萬文集舍的老板投稿。
系統的物品井珊雖然不能用,但是像書籍這種她能白嫖內容。
【你良心過得去嗎?】
系統沒有阻止,只是發出了深刻的提問。
【過不去。】
井珊也只是想想,真讓她這樣做,就感覺是在偷別人的東西。
除了盲盒她難道就沒有創收手段了嗎?等等……盲盒……井珊眼底煥發出光。
第二天,空氣變得有些潮濕,似乎馬上要下雨了。井珊又從往生堂的宿舍窗戶翻出去,然後找個無人的角落換上系統黑袍。
她帶著十個木盒前往南港口,昨天,井珊想到一個絕妙的辦法。
要是能成,她說不定會一躍成為富豪!
「下雨了。」
「今天還去南港口嗎?」
「當然去,難道你沒傘嗎!」
「不是這個意思,唉……就算去了,我們就能搶到盲盒機會嗎?一天只有十個盲盒,去那裡的人那麼多。」
「也是……」
「反正都是去看熱鬧,為什麼不干脆去茶館坐在聽書。」
「也是!」
路邊兩個人閑聊,對話傳入井珊耳裡,她毫不意外,早就想到這種可能性。
人氣不可能一直維持鼎盛,一天十個盲盒就是最大的阻礙,當人群開始減少,雖然對井珊的總收入沒有變化,畢竟十個盲盒怎麼也能賣出去。
但井珊不喜歡這種感覺,會讓她心裡沒底。
萬一有一天,璃月港的人都已經見怪不怪的熟悉起來,她甚至連十個盲盒都賣不出去了怎麼樣?
做人還是得有點憂患意識,所以井珊必須要——改革!
雨劈裡啪啦地下了起來,南港口的人果然少了很多,大家都打著傘,聊著天在等盲盒商人到來。
人群裡,刻晴守約到來,她絲毫不在乎雨下得多大,在開到詞典之前,她每天都會來著。
而另一邊,胡桃也打著傘圍觀,她看著前面的隊伍,在猶豫要不要去擠,盡管她只要走過去,人們也會自動給她繞路。
大家誰也不想和這個可愛的女孩子靠得太近,都因為胡桃的身份,有所隔閡。
這麼多年胡桃早就習慣,但還是像個普通的女孩子那樣,沒有因此發生太大的變化。
「我都有點緊張了。」派蒙和空也在。「我昨天一直在想,要是野豬從盒子裡跑出來怎麼辦,空,你得幫我抓住它。」
「如果你開出來的話……」空無奈的承諾。
他其實沒派蒙這麼有目的性,但是盲盒,誰能拒絕?
就算不知道想要什麼,只要心裡堅定想要好東西就行,盲盒應該會回應他。
「旅行者,你也在這!」就在空和派蒙講話的時候,行秋一路小跑過來,拍了拍空的肩膀。
兩個少年站在一起,互相朝對方笑了笑,行秋問道:「你也是來開盲盒的嗎?不知道旅行者想要什麼?」
空:「派蒙想要野豬,我還不確定。」
行秋:「這樣啊,我想要小說。」
「小說?」
行秋愛看書這件事,空和派蒙早就有所體會,只是想不到行秋會來井珊這裡開盲盒,想要的東西還是小說。
「是什麼小說,很稀有嗎?」稀有到不得不來井珊這裡碰運氣的程度。
行秋有些為難,那小說何止是稀有啊。昨天他讓阿旭找完所有商舍,包括紀芳那裡都打聽了,就是沒有《即使女裝也不會和你談戀愛》的小說。
還特地聯絡了稻妻的編輯詢問,得到的結果也是沒聽過。
編輯還說:「這是行秋老師的新書嗎?聽上去很有輕小說的風格,很讓人期待呢。」
要是行秋寫得出來就好了,也不會抓耳撓腮的想知道後續。實在沒有辦法,行秋只能來井珊這裡碰碰運氣。
說明緣由過後,派蒙伸出手。
行秋疑惑。
「我想看。」派蒙說道,「拜托了拜托了,我也想看這本小說。」
行秋:「……」提瓦特大陸獨一本的小說,他當然寶貴的放在書架上珍藏了,怎麼會帶出來。
更別說今天還下雨,要是把他的寶貝書淋到了怎麼辦。
「派蒙要是想看的話稍後可以來我家。」行秋答應。
多一個可以討論的書友也不錯,行秋也想聽聽其他人對這本小說的看法,要是空也喜歡的話就好了。
「那就這樣說好了!」
在空和行秋旁邊,還有手合著放在額頭前,不斷祈禱的單廣。
今天的南港口其實也很熱鬧,很多熟人都在這,並且大家都有著明確渴望的東西。
那麼會如井珊所說的,只要內心足夠虔誠,就能得到盲盒的回應嗎?
第23章
她來了。
南港口所有的聲音都停下來,大家眼睜睜地看著那位裹著黑袍的盲盒商人走到攤前,露出大家熟悉的笑容。
他們沒有像前幾日那樣擁擠,因為今天南港口多了幾個不得了的大人物。
玉衡星刻晴,飛雲商會的二公子,以及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大英雄旅行者……有他們在,還是老老實實自覺的排在後面。
刻晴呼出一口濁氣:「我稍後還有點事,能否讓我第一個?」
「啊,請吧。」派蒙飄到一邊讓開。
刻晴是個忙碌的人,雖然說決定每日親自到來,但總司務那邊堆積了太多事務等著她去處理,包括層岩巨淵的事情。
她本應該待在層岩巨淵,負責恢復開采的事宜,但被凝光叫了回來。
於是現在兩邊跑,大半時間都被擠壓在趕路上。
胡桃睜著一雙極具靈氣的眼睛看向刻晴,忽的偷笑起來,顯然想起昨天的傳聞。怎麼會有人那麼非,開出九個日落果啊,這也太倒霉了。
不過,說不定今天就會湊齊十連保底呢?讓她看看刻晴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你來啦。」井珊聲音柔滑,她微笑著看刻晴,輕易的掌控一切。
僅僅依靠十個盲盒。
「你看上去似乎堅定了許多,那麼,祝你好運吧。」井珊嘴角露出了笑容,把十個盲盒擺開,供刻晴任意挑選。
刻晴眼睛一一掃去:「其實都沒有差別吧?」
「嗯?」井珊好笑地看著她。
「盲盒裡面開出任何東西都有可能,但不管開那個,都對開盒的人有一定針對性,所以我大可以隨便選一個。」刻晴嚴肅地說完。用不著糾結,也不用猜那個盒子裡才是她想要的東西,每個盒子都一樣。
「是嗎?」井珊笑容越發燦爛,「那麼你的選擇是?」
「這個。」
刻晴手放在離她最近的木盒上,手指感受到木盒上面雕刻花紋的紋理,並在井珊地注視下打開盲盒。
她表情變了下,最後還是無可奈何的重新蓋上。
井珊可惜地嘆口氣:「看來依舊不是客人想要的東西呢,但我覺得它應該會對你有所幫助才對,不要嗎?」
刻晴抽了抽嘴角。
確實有幫助,她時常會進入層岩巨淵的深坑裡,裡面昏暗不見天日,需要可以發光的東西照明。
以前都是依賴夜泊石,然後是新發現的流明晶石,到也沒覺得行動有什麼不便。
可是凝光把手電筒拿給她看了,於是刻晴就發現更便利的存在。在經過和凝光的商討,她們統一認為手電筒有值得量產的必要性。
那個報廢的手電筒凝光已經讓人去拆開研究,剩下的就只需要搞清楚井珊口中的電。
不是雷元素那種電,而是普通人也可以去利用,一項造福大眾的研究發現。
刻晴想要可以看懂資料書的詞典。
盲盒裡卻是一個新的手電筒。這次還換了成了小巧精致的形狀,好看的同時,還方便隨身攜帶,只要隨便裝進哪個口袋裡。
這一定是羞辱,刻晴悲憤的想。
難道,是她還不夠堅定嗎?因為老想著量產手電筒計劃,所以盲盒給了她這個東西……問題是,外觀看上去還挺適合她。
井珊表情無辜,這可是她特地挑選送給刻晴的禮物呢,怎麼能不喜歡呢。
雖然比起凝光開出來的手電筒,這個是要便宜不少,但顏色是她專門選的紫色!這麼用心,居然不被接受。
她心好痛啊~
「玉衡星大人。」井珊表情惡劣,「您真的不要嗎?」
井珊眼神閃爍了下,不要的話,她完全可以回收利用。這合規合理,是刻晴先不要的,她只不過是再撿起來而已。
刻晴反過來回應她的期盼,把手電筒拿走了。
井珊:「……」嘁,算盤落空。
刻晴是真的匆忙,選中盲盒之後很快就帶著開出來的手電筒離開,看她步伐匆匆的背影,井珊陷入思索。
嘈雜的雨聲中,大家有序讓出位置。
第二位有幸的客人就是偉大的旅行者,這位金發少年來到井珊面前,身上還帶著些青澀的氣息,他身邊的派蒙就要熱鬧許多,甚至還對井珊打招呼:「早上好呀。」
「早上好。」井珊友好地回應,她微笑著問空,「要開盲盒嗎?」
「嗯。」空點點頭。
在井珊溫柔寬和的注視下,空有種難以言說的情緒,油然的親近感讓他學著派蒙說道:「希望能開出不錯的東西。」
空露出燦爛的笑,驚擾到旁邊的雨滴,色彩鮮明得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井珊遺憾地搖搖頭,雖然空寶你這樣很犯規,但她不能和摩拉過不去。十個盲盒的摩拉成本她出發前就考慮清楚了,不會輕易改變。
今天的盲盒平均成本比往日高些,問就是井珊富了。
要問有多高……足足八千摩拉呢,她只賺了一半的錢,難道還不夠良心嗎?
這八千摩拉的購買下,有精致小巧版(價格便宜大半)的手電筒,有一枚灰蒙蒙的戒指,還有井珊喜歡的小說,以及各種玩偶。
這裡面應該沒有空需要的東西……井珊眉頭挑了下,睜著雙水潤的眸子,無辜的看向空。
「你可以的!」她由衷的祝福。
其實十個盲盒裡面,價值最高的就是刻晴開出來的手電筒,剩下的都算不上什麼好東西,但希望空運氣能夠好點,開到裡面最貴的玩偶吧。
空笑著垂下視線,他不慌不忙地說道:「派蒙想要野豬,但如果真的開出來就麻煩了吧。」
盡管是下雨天,南港口依舊有不少人在,若是處理不及時,有很大概率會傷到人。
井珊笑了一聲:「是呢。」
這便是她也想看,但沒有往盲盒裡放的原因。等兩人私下有空,再忽悠派蒙打開吧,也讓井珊看看那副熱鬧場面。
空已經是第三次開盲盒了,每次打開,他總感覺和井珊的關系更親密了些。
在閑聊下,空打開了盒子。
關於他的期盼,說起來有些荒謬,不是能夠幫助他更精准掌控元素力的元素石,也不是武器原胚這些,而是能夠拉近他們之間距離的東西。
他,還有井珊。
空有種莫名的想法,好像他和井珊已經經歷了許多旅程,明明沒有有關她的記憶。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盲盒被打開,裡面的東西體積不大,派蒙趕緊湊過來看,然後發出疑惑的聲音。
「怎麼是枚戒指?」
這顆戒指看上去放了許久,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黯淡無光,就是毫無價值的東西嘛。
不是野豬也不是寶藏,派蒙讓空拿起戒指仔細觀察,萬一裡面有什麼蹊蹺呢。盡管覺得不太可能,空還是聽從派蒙的建議。
他把戒指拿起來,雨滴落在戒指上,卻不足以把這枚不知多少歲月的戒指洗刷干淨。
派蒙新奇的飄來飄去圍觀:「裡面會不會有老爺爺。」
空:「……不可能吧。」
路上帶個派蒙就已經很熱鬧了,要是再多個人,那不是更吵……可是不管怎麼看,這枚戒指都沒有特殊之處。
有點像是路邊隨便撿來的,然後塞進盲盒裡面。
井珊:……誹謗啊,她誹謗我!
這枚戒指井珊花了三百摩拉買到的,就是個看上去很裝,但實際並沒有任何用處的戒指。
說不定還真是系統從路邊撿來的。
【你誹謗我。】
【難道不是嗎?】
總不至於這枚戒指真的別有洞天,井珊笑著攤手,要真是那樣,都不知道是她的運氣好,還是空的運氣好了。
井珊正准備說點什麼,就聽到系統滴的一聲,讓井珊還以為系統出bug了。
【檢測到特殊物品,是否支付鑒定費用。】
【我懷疑這是一種新的圈錢手段。】
井珊驚訝的看著空手上的戒指。
「難不成。」派蒙注意到井珊的反應,她咽了咽口水,「這枚戒指真的有什麼特殊之處?」
周圍人群發出微小的吸氣聲,能讓盲盒商人都感到驚訝,這該會是什麼東西。要知道那位至冬商人開出神之眼的時候,都沒見她有什麼反應!
井珊古怪的看著派蒙,她搖搖頭:「一個小玩意兒。」
【說吧,多少摩拉?】
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反正戒指是在空手裡,只要鑒定費用不是很高,也可以嘗試一番。畢竟空寶值得。
【一萬摩拉。】
【嘖,虧了。】
這樣一來,今天就真的倒貼兩千摩拉出去,井珊開始猶豫。
想想她接下去的偉大事業,難道連這點都貼不起?井珊□□跟上。
【開!】
【鑒定成功,十平米的儲物戒指。】
【……】
井珊進入系統商店後台,搜索十平米的儲物戒指價值多少,然後默默的退出來。
要是這種歐氣用在之前的世界,她或許也用不著來提瓦特大陸,非酋井珊繼續回答派蒙的問題:「儲物戒指,只要往裡面注入力量,就可以隨意的存放物品,客人運氣不錯呢。」
「錯覺嗎,感覺最後幾個字被說得咬牙切齒的。」派蒙關注點歪。
無視周圍驚羨的目光,派蒙看向空:「空應該不是很需要這個吧,你已經有背包了,裡面各種各樣的東西。」
干嘛,開到價值三百萬摩拉的儲物戒指委屈你派蒙了?
不要給我……井珊在心裡留下了羨慕的口水。
她要是有儲物戒指,藏東西就方便了,雖然系統也能滿足她部分存放需求,但和商品無關的東西,系統也不會輕易讓她放。
有些人,歐還不自知。
空在留意井珊每一個微小的反應,他發現井珊的眼神出現了短暫的變化,想清楚後輕笑道:「看來是個好東西。」
「咦?空?」派蒙被空帶著走到一旁。
把位置讓給等候多時的單廣。
昨日空到了單廣家裡,准備繼續完成委托,就聽到單廣說了盲盒商人的事情。
「那位盲盒商人突然出現,拯救了我和妻子,她的存在宛若神明。旅行者,你知道她嗎?」單廣眼含熱淚。
有多久了,他有多久心情沒有這麼松快過,一直壓在肩膀上的重擔消失,終於看到新生的希望。
只要妻子能夠康復,不管未來的日子有多艱難,兩人相依扶持,總會有美好的生活。
盲盒商人出現後,妻子不再受病痛折磨,他向老天祈禱這麼久,終於被聽到了嗎?太好了,太好了。
單廣熱淚止不住的往下落,他對空說:「我們已經決定不再離開村子,所以旅行者,委托到這裡就算完成。」
他付了委托的報酬,同時和空結伴而行來到南港口。
剛抵達這裡,單廣就一陣心悸,井珊在他眼裡散發著光。
如此特殊的人,不,神——卻能放下身段平和的與人相處,時不時的淺笑,讓單廣洶湧澎湃。這就是他接下去值得信奉的女神。
僅次於帝君大人。
單廣忐忑地來到小攤面前,盡管井珊笑容溫柔,他還是露怯不敢開口。
方才他聽到路人的議論,就是盲盒裡有可能開出各種物品,但無論是什麼,客人都不能有意見。
玩得起就玩,玩不起就滾。
准備靠著盲盒不勞而獲,這種好事,得看你有沒有足夠的運氣。
這個規矩在盲盒商人「降臨」至單廣家,他就已經聽過一次,單廣可以接受,又不敢去接受。
要是沒有開出讓妻子痊愈的藥品,那該怎麼辦。
單廣生怕美夢驚醒,為此,單廣只能表現得更加虔誠。他心裡發顫,敬畏地望著井珊:「我,來開盲盒。」
井珊臉上掛著淺笑,她紅唇微啟,說出一個金額:「一萬六千摩拉。」
這是專門給單廣准備的特制盲盒。
南港口很多人還不知道這個規矩,他們看著井珊坐地起價,雖然不解,但還是同情的望向單廣。
單廣身上的衣物老舊,已經反復洗了不知道多少次,袖口泛白,身形佝僂。
但他的眼中有光,聽到井珊親和的聲音,忙不迭的從口袋裡掏出摩拉來,別說一萬六千摩拉,只要是盲盒商人開口,就算是傾家蕩產,他都願意給。
井珊手一揮,空中又多出十個盒子,奇妙不可思議的漂浮在空中,形成一個圈,慢慢的環繞。
在灰暗的雨幕裡,這十個盲盒閃爍著美麗柔和的白光,一看就知道是特殊的盲盒。
南港口的眾人除了空和單廣,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們屏住呼吸,看著那十個盲盒旋繞著,糾纏著,仿佛每一個盒子裡面都有著極為特殊的商品。
只不過價格翻了十倍,就給人無比震撼的感覺。
單廣眼裡滿含感動的淚水,他心顫的伸出手,抓住其中一個盒子,裡面承載了他所有的希望。
讓人憧憬,又未知得令人害怕的盲盒啊。
井珊眼波流轉,笑吟吟的凝視著單廣忐忑的神情:「只要你內心足夠堅定。」
「是!」單廣興奮的回應著井珊,他抹了抹淚,迫不及待的打開盲盒。他的內心足夠堅定,已經好幾年了,他對妻子不離不棄,始終等著妻子病好的那天。
也是這種堅持,讓井珊決定給他開個後門。
盡管不足以痊愈,但起碼,會給他更多的希望,讓他的人生變得稍稍美好些。
當看到裡面的藥丸後,單廣臉上湧起欣喜,他發自真心的給井珊下跪:「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居然真的是藥丸,盲盒真的在滿足他的祈願。
井珊目光憐憫,她嘆息道:「這還不夠你的妻子痊愈,你需要更堅定一點,你知道接下去該做什麼,對吧?」
「我一定多做好事,謝謝大人的指引。」單廣寶貝的把藥丸收進懷裡。
他站起身,還不忘對空道謝,然後一路奔跑著回家,他跑得是那樣的快,不願意停下來耽誤一秒,心血滾燙的朝著家裡奔去。
家裡有妻子在等著他,他得抓緊回去。
人群寂靜。
人都會生老病死,沒有人可以逃脫,只能用轉世輪回來說服自己,來世還能和家人愛人團聚。
每個人身邊都會出現類似單廣這樣的經歷,面對無能為力的疾病,只能終日以淚洗面。
誰不想身體健健康康的,和家人安居樂業。
因疾病所帶來的強烈痛苦和折磨,所有人都無法無視,他們看著單廣奔回家中,再看向垂眸淺笑的井珊。
大概是因為單廣對她的信仰,大家越發覺得盲盒商人不可直視。
胡桃收回視線,目光隱隱遺憾。往生堂的客人不知不覺的就少了一位呢,但也算得上是件可喜的事情吧。
井珊嘴角彎彎:「那麼,下一位客人呢?」
第24章
雨還在下。
淅淅瀝瀝的雨點掉在地面上,污水順著斜坡淌進大海,海面並不平靜,尚且還算清晨的天依舊灰蒙。
即使打著傘,潮濕的空氣也讓南港口站著的眾人精神振奮。
沒人想著在雨天早點回家,他們目光灼熱地看著小攤後面那道身影,穿著寬大的黑袍,神情輕柔,但那雙狡獪的眼睛似乎能洞察一切。
單廣跑得急了,連傘都沒來得及打,直接丟下傘,就往回跑去。
傘在地面上轉了個圈,被空撿了起來,他收起傘,派蒙在旁邊說:「等有空了,帶回去還給他吧。」
與此同時還有井珊的另一道聲音:「接下去還有人開盲盒嗎?」
眾人沒有上前,除了雨聲外再也聽不見其它聲音,直到一個靈活的身影走到攤前。
少女有著靈動的梅花瞳,帽子上飾有往生堂的徽記,在經過其他人時,大家都不約而同地讓開路,似乎不想和她沾上關系。
胡桃毫不在意,她臉上慢慢出現笑容:「既然都這麼客氣,那就讓本堂主來開吧。」
胡桃的聲音清脆,聽上去就像是百靈鳥,十分動聽。
面對這麼可愛的少女,還是她的新老板,井珊當然客氣道:「哎呀,堂主大駕光臨,本小攤十分榮幸。」
刻晴來的時候她表現得都沒這麼熱情,要不怎麼說是老板呢。
就算知道胡桃沒認出來,井珊還是特殊對待了,她笑著說:「祝堂主能開出心儀的物品。」
「謝老板的祝福!」兩人相視一笑,接著就沒在啰嗦。胡桃察看著攤上的十個盲盒,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大家都說從盒子的外觀看不出什麼來,甚至氣味都會被遮擋得嚴嚴實實,看上去就像是個空盒子。但裡面又切切實實的能開出東西,而且各種各樣,實在讓人琢磨不透。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在企圖去觀察,選擇聽老天的安排。
胡桃還是第一次來南港口湊這個熱鬧,所以她沒有放下好奇心,而是在認真打量。
木盒精致,有著好聞的木香,即使是在璃月也是難得的木料以及雕刻手藝,卻只被井珊隨意地放在攤面上,甚至連支個帳篷的打算都沒有,仍由它們被雨淋打。
胡桃看著看著,說出一句滲人的話:「老板你這木盒,很適合往生堂啊。」
往生堂是干嘛的。
辦喪事的。
什麼喪事需要木盒子?骨灰盒。
焯,這位堂主忽如其來的一句話,讓眾人毛骨悚然,看木盒的眼神變了,喉嚨裡咕咚一聲,在雨天這樣涼爽的天氣裡,都被驚出一聲冷汗。
胡桃還接著往下說:「密封真好,而且樣式高檔,很適合有錢人家擺在香案上。」
說完,胡桃忽閃的眼睛望向井珊:「老板,我能買幾個木盒嗎?」
「……」
千萬別!人群在心底發出吶喊,他們可不希望哪天去別人家裡做客,結果看到同款木盒子,一問裡面裝著骨灰。
會有心理陰影的,會讓他們看到盲盒就聯想到骨灰的!
不過說起來,盲盒裡什麼東西都有可能開出來……大家打了個冷顫,趕緊止住這個念頭。
……胡老板你是來砸場子的吧,井珊無奈:「木盒不賣,但你說不定能開出款式設計,自己去找人定做呢?」
「嗯,很有道理。」胡桃點點頭,對盲盒也多出幾分期待來,她本來沒有什麼目的,現在被井珊一建議,就很想開出設計圖。
這就是盲盒商人的可怕之處吧,胡桃伸出手指挑選。
烏黑的指甲在盲盒上一個個晃過,畫面詭秘,算不上多麼引人注目的動作,因為胡桃產生了截然不同的觀感。
四周的視線都開始往其它地方瞟,這還是難得沒有人緊盯著看熱鬧。
最終胡桃選中一個盲盒,她笑嘻嘻地拿起來,沒有急著打開,而是往井珊那裡遞了遞:「能不能拜托老板幫我打開呢?」
井珊:「……」你能不能別叫我老板,讓我接下去還怎麼好意思在你這領工資。
以前也不是沒有井珊幫忙開盒的經歷,但胡桃晃著腦袋說:「老板的運氣肯定會很好吧,說不定老板喜歡我,就能幫我開出想要的東西來。哎呀,我真聰明。」
可把這個小機靈鬼得意壞了。
要不是井珊今天已經把東西給賣好,說不定真的會被說動,那以後還怎麼收場啊。
「我幫你打開也沒事。」井珊笑著說,「不過開出什麼來都別怪我哦?」
「放心吧老板。」胡桃晶亮的眸子盯著井珊,比起盲盒裡有可能會開出來的物品,她果然還是更喜歡井珊。
嗯,總感覺她像那個新員工一樣,很討喜呢。
留下來看熱鬧的派蒙就是個小氣氛組:「是什麼呢是什麼呢。」
不一會兒。
「哇,是玩偶!」
盲盒裡面拿出來一個大大的毛絨玩偶,兩根金色龍角,四只小爪爪,趴在地上睡覺的形狀,看上去可愛軟萌。
如果忽略它是仙祖法蛻的話,如果能忽略的話……
全場寂靜,小伙伴們都驚呆了。
之前的九轉鏤雕木球極具格調,上面刻著帝君的圖形更顯尊貴,大家都能接受在盲盒商人這裡開出帝君同款。可是為什麼會有帝君形狀的毛絨玩偶啊!而且問題是,玩偶的毛毛看上去很好摸,很松軟,很適合抱著睡覺!
想把頭埋進帝君玩偶毛茸茸的肚子裡,再深吸一口氣——嘶哈。
眾人止不住的心動,但也難免有點羞恥。……羞恥歸羞恥,還是想要,可惡!
好羨慕啊,他們齊刷刷的看向胡桃,想觀察她的反應,為什麼她就能開出帝君玩偶,要是用同樣的姿勢的話,他們是不是也行。
想要,想要!好想要軟綿綿的帝君玩偶。
璃月港的商人啊,給你們三天工夫,抓緊給我出同款!
不光是玩偶,包括抱枕床單枕套,統統都給安排上好不好,讓他們能夠在帝君的陪伴下安然入睡。
井珊聽到吸溜的口水聲……
她看著胡桃大腦片刻空白,然後雙手顫抖的伸過來,手放在帝君玩偶上。
胡桃捏了捏,手感絕佳,讓人欲罷不能,忍不住用勁抱進懷裡,把頭放在兩根龍角中間,露出心滿意足的神情。
「這手感簡直比小鬼魂還要好,簡直太柔軟了。」胡桃發出贊嘆。
可愛的女孩子和毛絨玩偶堪稱絕配,大家羨慕的看著,不知不覺少了些對胡桃的懼怯,她也只不過是個女孩子罷了。
喜歡帝君有什麼不對,他們也喜歡啊!雖然裡面有很多人並不是女孩。
「謝謝你啦,老板。」胡桃扯了扯玩偶爪子。
「喜歡就好。」井珊露出笑,她往盒子裡面放了好幾個玩偶,但選中帝君玩偶確實是胡桃的運氣。
看到她這麼喜歡,井珊也不好在這個時候提醒設計圖紙的事。
等胡桃興奮勁兒過了後應該會想起來吧,到時候她再來開盲盒的時候提醒也好,井珊點點頭。
她眼神忽然有些揶揄,要是胡桃在鐘離面前對這個玩偶上下其手的話。
噗噗,好想看看鐘離的反應,等收攤後她絕對要去蹲守!
之前不敢說話的人熱烈議論起來,等胡桃帶著玩偶離開後,南港口的大家再一次陷入狂熱,也不在想著謙讓。
「請給我帝君玩偶啊!」
「我也要!」
反正大家都表現出喜歡來了,羞恥也羞恥不到哪裡去,一擁而上啊!
搶盲盒啊,開玩偶啊!
空已經把今天的盲盒機會給用了,所以只能看著大家去爭搶,不過……空看向旁邊的行秋,按理來說大家對飛雲商會二公子還是會謙讓一二,結個善緣,最好哪天去飛雲商會可以打折。
但眼下,帝君玩偶的誘惑擺在那裡,沒人惦記所謂飛雲商會二公子。
「行秋,你還要小說嗎?」派蒙小心地問。
想要的話就得去搶,可是人群好瘋狂啊,就這樣擠進去也太嚇人了,派蒙趕緊搖搖頭。
行秋:「……想要。」
他看著有一個人人開出玩偶,雖然不是帝君玩偶。但行秋也分不清玩偶和小說到底哪個更好。好在行秋很快分析出來,他搖搖頭,堅定道:「想要小說!」
同款玩偶可以讓飛雲商會去想辦法制作,說不定還能在璃月大賺一筆。
但是小說,除了井珊這裡就沒其它地方可以找出來,他想要小說,想要《即使變成女裝也不會和你談戀愛》其它部!
堅定決心後,行秋埋頭衝了進去。
「額,好嚇人。」派蒙不足以理解他們的狂熱,在派蒙這裡,還是旅行者最重要啦,嘿嘿。
「空,你打算怎麼用這枚戒指?」派蒙詢問。
空已經有背包了,這枚戒指對他來說用處不大,但是轉賣的話,能賣出去不少摩拉吧,足夠在旅程路上花好多天啦。
空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我已經想要怎麼做了。」
「這樣嗎?」派蒙沒有追問,她換了個問題,「那我們還要在這裡接著看下去嗎,不如去找凱瑟琳接個新委托吧。」
「不急。」空回答,「還有摩拉沒有給井珊。」
「咦?」
「你忘了,我不是說好要把委托的報酬分給井珊嗎?這次委托能順利完成,也多虧了井珊,否則還不知道要解決到什麼時候。」
「對哦,那個亡魂我們還沒有頭緒,如果單廣還打算離開村子,就得花費好些時日。」
「還有盜寶團……」
鐘離說盜寶團違反了契約,理應受到食岩之罰。
了解完經過後,空才知道這件事說的是單將和盜寶團的契約,單將替盜寶團開盲盒,盡管沒開出東西,契約已經算是完成。
但盜寶團卻違約把單將給揍了一頓,所以鐘離才前去解決盜寶團。
而這件事,也是圍繞著井珊展開。
所以這次委托對空來說完成得輕而易舉,背地裡少不了井珊的「出力」。這份摩拉,說什麼都得給井珊才行。
派蒙對此也沒有意見:「好吧,留下來把摩拉交給井珊,再讓她請我去吃甜點心好了。」
「派蒙……」
「嘿嘿~」
還剩下最後一個盲盒,井珊看著那個沒被打開的盒子。
帝君玩偶過後,大家也都開出了玩偶,可喜可賀~雖然後面的都只是普通的狗頭玩偶。但這個盒子裡面,就不再是玩偶了。
而是一本小說……
昨天井珊否決了當文抄公這種沒底線的念頭,但還是在系統這裡買了本感興趣的小說,看完再塞進盒子裡,然後打算賣給可愛韭菜們。
可以說,這本小說是井珊喜歡的類型,也讓井珊好奇誰會開到它。
井珊抬起目光,看到擠過人群,發絲凌亂的飛雲商會二公子,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整理頭發:「見笑了。」
眼看著只剩下最後一個盲盒,所以行秋擠得用力了些,沒來得及照顧形像。
他來到井珊面前,終於搶到最後一次機會,可是對上井珊黑寶石一樣的眼睛,神情就莫名有幾分不自在。
身為飛雲商會二公子,行秋出門在外都很注意穿著,整潔。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略顯狼狽的畫面,在井珊的目光下,窘迫地撓撓頭。
「我想要第三部,第一部也行。」行秋許願。
「……」
「那本《即使女裝也不會和你談戀愛》?」井珊當時為了惡作劇放進去的小說,沒想到行秋還真的會為了續集跑來。
只是不巧啊,井珊再一次通過系統確定盒子裡面的那本書。
《屍體被掛城門後,他們追悔莫及》
抱歉,井珊喜歡看這種狗血小說,狗血,永不過時!但應該會不太對行秋口味。
可同樣都是小說,也算行秋的……不見得是幸運的巧合吧。井珊心虛地抿抿唇,差點就笑出聲,還好她接受過專業的訓練。
第25章
「咳咳。」
井珊手抵住唇輕咳,她唇邊掛著淺顯的笑意,有點期待地觀察著行秋的反應。
這已經是最後一個盲盒,打開這個,她就會離開南港口。或許雨天的南港口會和以往一樣熱鬧,或許會變得冷清。
在濕潤的雨天裡,人們似乎足夠清閑,還能留下來看行秋是否能開出什麼好東西。
少年神情足夠青澀,尚且不會掩飾自己的跼蹐不安,他呼吸急促:「許願許願許願——」
好像這樣,他就能成功開出想要的東西。行秋眼神希冀,他打開眼前的盒子,當看到裡面是本小說的時候,心情歡呼雀躍,已然覺得許願成功。
直到他看到另一個書名,當時就驚呆在原地。
「《屍體被掛城門後,他們追悔莫及》?」
「什麼啊這是。」
「新小說?」
「完全沒聽過的書名風格,裡面是什麼內容……」
行秋看看這個,又看看笑眯眯的井珊,遲疑不定的將小說從盒子裡拿出來,還記得把雨傘傾斜,以免打濕書籍。
他楞楞地看著封面:「我這是,歪了?」
歪了,又好像沒歪。
就比如想抽的明明是□□原典,結果來了天空之卷,沒有說天空之卷不好的意思,大家都是五星法器,顏色還差不多。但顯然,□□原典更好吧?
行秋此刻的心情就差不多是這樣,書名看上去很有趣,讓人有想要翻開的欲望。
但想看另一本的焦急心情在不斷拉扯他這份興致,述說著你怎麼能夠背叛!最終,行秋向新書屈服,可謂是——有總比沒有好。
他當著眾人的面,緩緩翻開第一頁。
「王爺,夫人已經在城門掛了三天了!」
「她道歉了嗎?」
「她涼了……」
開幕雷擊,行秋被震得說不出話,當旁邊有人大著膽子湊過來圍觀,還讀出前兩頁的內容後,大家都一臉「受教了」的神情。
這特麼算什麼事啊!
接下去呢?
行秋合上書,准備回家仔細閱讀這本小說,這狗血開頭引起他最大的好奇心,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後續。
但行秋還是眼神復雜,他面色糾結,忍不住想問:「這該不會又是個坑吧?」
「怎麼會!」井珊閃爍其詞,她怎麼可能會坑自己,沒有完結的小說,她是不會看的!
只是少年,前方是文學的深淵巨坑。
當你看完這本狗血小說後,將會欲罷不能,瘋狂的想去看同類型,這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坑吧。
井珊停頓了片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或許是你想要的小說還沒有出續集呢,不如先看看這個吧,連續兩次開出小說,證明你很有開盲盒的天賦啊!」
相信她,行秋。這貨自己也喜歡搜狗血小說看,以後會源源不斷的賣給你的。
井珊歪頭一笑,眼眸忽閃,明明是那般貌美得驚人,行秋心裡卻警鈴大作。他像被盯上的小動物一樣後退兩步。
「那我以後再來……」
「嗯,要記得來哦。」
井珊撐著下巴微笑,她看著行秋匆忙離開,也攤了攤手,對還在圍觀的大家說道:「今天就先到這吧,明天我還會再來。」
人群沒有動,井珊柳葉般細軟的淡眉輕揚,看起來有些疑惑:「盲盒已經賣完了哦。」
「那個……」有人訥訥地問道。
「所以王爺有後悔嗎?後面的劇情是什麼樣的啊?」
「……」
……
應付完好奇劇情的大家,井珊長嘆一口氣。
她拋下破爛的小攤,隨便它被雨滴拍打,腳步匆匆地走在雨幕中,身形逐漸變得模糊,很快就消失不見。
再次出現,她已經換上那身廉價黑袍,即使大搖大擺地走在大街上,也不會引人注目。
井珊來到萬民堂後院,空和派蒙已經在裡面等她,她掀開兜帽,微笑地看著他們。
「你好呀井珊。」派蒙也笑著打招呼。
「你找我們過來,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確實有件很重要的事情。」井珊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她聽到有人走進來的聲音,下意識又蓋上兜帽。
可不能在讓往生堂員工這個馬甲露臉了。
進來的人是香菱,她最近都在璃月港研究新菜,所以就留在家裡的飯館幫忙。看到空,她親自出來招待:「今天給你們准備的是清蒸琉璃袋。」
「哇,聽著就好苦,真的好吃嗎?」派蒙皺出苦瓜臉,不願去嘗試。
「試試嘛,實在不行,我往裡面加點須彌的香辛果。」
「這兩者要怎麼才能搭配在一起。」
派蒙和香菱交談,最後變成了監督空來品嘗新菜,空為難地看著桌上的清蒸琉璃袋,又將視線轉向井珊。
井珊:「……」看我干嘛。
她對這種菜可不感興趣,最近也用不著降火。
「咦,新客人?有點眼熟……」香菱也跟著發現井珊,因為她身上的黑袍,聯想到前些天空帶來的那個盲盒商人。
不過雖然兩人都是穿黑袍,這氣質差別,還真有點大。
眼前的井珊就是個藏在角落裡的陰角,一言不發,在香菱看過去的時候,四周彌漫著焦慮的氣息,顯然是不想引起香菱的注意。
這讓香菱鬧騰的性格也不免收斂,但她今天實在需要人來品嘗新菜!
行秋也好幾天沒來,重雲忙著斬妖除魔,就連旅行者今天也表現出十動然拒,香菱只能懇求井珊:「這位客人,要不要嘗試一下?」
井珊低頭看了看清蒸琉璃袋,這玩意兒長在崖邊,很難摘采,香菱為了新菜還真是拼盡全力。
湊齊這一盆,爬了許多山頭吧。
要是不嘗一下,是有點說不過去,井珊拿起筷子夾了琉璃袋,試探的往嘴裡塞去。
「……」
「怎麼樣?」香菱眼冒金光,期待著井珊的回答。
這道菜她可是什麼調料都沒放,「清淡」的口味是她突破性地嘗試,蒸的火候也由她親自小心掌控。
要是不討人喜歡,就還得重新研究,雖然香菱很喜歡做菜的體驗,但要是能成功就更好。
大家都說琉璃袋太苦不想吃,可香菱還是不願意放棄!
這道菜她用了最甘甜的清泉,明明已經把琉璃袋的苦味清除不少,按理來說沒那麼難接受。
「怎麼說呢,口味微苦,沒有其它雜味,吃起來反而爽口,讓人精神振奮。」井珊點評,「要是在炎熱的天氣吃上一盤琉璃袋,心裡的燥熱也會減退。」
「嗯嗯!」香菱拿筆記起來,感覺這位食客好專業的樣子。
「是道好菜!」
井珊給予認可。
但可以歸可以,想要把琉璃袋做到這種程度,不是大廚手藝,可顯然做不到啊。在井珊這裡就是性價比不夠高,包裝一番或許可以走高檔路線,會有很多養過頭的富豪喜歡這道菜。
「我明白了!」香菱點點頭,「接下去就是香辛果的嘗試,我這就去試試!」
香菱丟下這句話,轉身就往廚房跑去,把空間重新留給井珊他們。
後院恢復寂靜。
派蒙不明覺厲地看著井珊,聽她的描述,對桌上的琉璃袋都開始好奇起來:「真的可以嗎?」
「小派蒙可以試試哦。」井珊不負責任地勸說。
派蒙摸著下巴探究地打量這盤清蒸琉璃袋,最後拜托空喂她嘗嘗,當琉璃袋入口那瞬間,派蒙被苦得說不出話。
想吐出來,又不想浪費食物,最後只能艱難下咽。
井珊騙人,這玩意兒好苦!
「怎麼樣,是不是精神了很多?」井珊笑嘻嘻地問道,所以她也沒說錯嘛。
「嗚哇,這個人好恐怖,空,我們真的要和她合作嗎?」派蒙飛過去告狀,小表情懷疑的看著井珊,明擺著井珊的信譽度在她這裡清零的意思。
空想了想,也嘗了一口。
這種剛開始還能嘗到汁水的微甜,隨後強烈的苦意襲擾舌尖,霸道蠻橫的占據口腔的苦楚,他臉色發青,最後默不作聲的咽了下去。
幾秒過後,空說道:「明明很好吃,是派蒙吃的方式不對。」
「?!!」派蒙震驚,「空,你不要和這個人一起騙我!」
小插曲過後進入主題,空詢問井珊找他來萬民堂有什麼事要說,他們說話的時候,派蒙試探性的又去品嘗清蒸琉璃袋,又一次被苦到。
「這個嘛……」
和井珊昨天的想法有關。
井珊不知道還得在璃月港待多久,為了未來日子過得好些,她得努力賺更多錢。系統的盲盒顯然沒什麼賺頭,但依靠往生堂的工作,也只是最底層的廉價社畜。
為此,井珊有個大膽的主意:「我想把盲盒做大做強!」
「……我覺得已經夠強了。」空沉默半天說道,「現在璃月都在議論你的盲盒,甚至已經有人在跟風制作盲盒出售,生意也還不錯,到處都能聽到盲盒兩個字。」
如果這還不夠強,井珊是打算到其它國家去出售嗎?
空認真地思索:「也不是不行,蒙德那邊估計會很喜歡,稻妻也可以過去試試。」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井珊連忙道。
當她聽到空說有商人在跟風制作的時候,毫不意外,璃月的商人是逐利的,有錢不賺大傻蛋。
只要有人買賬,商人就會源源不斷的湧入這個行業,直到到達一個平穩值。
井珊的意思是:「我打算用你的名義,在璃月出售盲盒。」
「我的名義?」空驚愕。
要說璃月最有名的盲盒商人是誰,毋庸置疑,就是井珊。她就是頂著盲盒商人的名號出現,掀起巨大的盲盒浪潮。她想賣盲盒,何苦借用空的名義?
第26章
原因啊,原因很簡單。
井珊懶散地投下目光,看著茶水中的倒影,她手指在杯口摩挲,水面被驚動,掀起陣陣漣猗。
萬民堂現在正是生意好的時候,不時可以聽到卯師傅中氣十足的聲音,忙得熱火朝天。菜肴的香氣飄往後院,惹得井珊有些饞涎。相比前面的熱鬧,後面院子就寧靜多了。
她放下手,歪了歪頭,思索著如何向空解釋,才不會顯得她太俗氣。
盡管她的出發點就是俗不可耐。
要是用盲盒商人的名號去賣,盒子裡卻只有些簡單的物品,也會連帶影響到盲盒商人的名號。她就不再是南港口赫赫有名的存在,變成一個為了撈金毫無下限的人。
這樣一來,未來還會有誰願意在她這裡買盲盒呢?
所以井珊不能這樣去做,而用馬甲身份的話……也不會有人買賬吧,反而會影響馬甲的平靜生活。
井珊需要空的幫助,她想了下,嫣然而笑:「因為你是旅行者啊。」
沒有比這更好的解釋了。
井珊的輕言細語讓空的心微微一動。
「因為你是旅行者,你的旅途不會終止,你的名字將會傳遍整個提瓦特大陸,你的影響力非同凡響——這些理由夠嗎?」井珊目光閃了閃,笑容越發明顯。
不夠的話,她還能接著說,井珊漆黑的眼睛專注地看向空。
「假若有你的幫忙,我的盲盒事業也會不斷發展,怎麼樣?」她端起旁邊的茶水,姿態從容的喝下去。
沒有催促空盡快做出答復,而是耐心地等著。
她知道空會同意,實在不行,井珊這裡還有一個殺手锏。井珊動作輕緩地放下茶杯,嘴角勾起,狡黠地看向空:「也不是讓你白幫忙,賣出去的盲盒你也會有提成,躺著賺錢難道不好嗎?」
井珊不確定如今的空口袋裡有多少摩拉,但她的想法要是順利,將會有源源不斷的摩拉。
派蒙咽了咽口水,已經開始心動。
「聽上去很不錯的樣子呢,要是我們答應的話,以後是不是就可以買兩份甜點心了。一份給我,另一份就給空好啦,嘿嘿~」派蒙開心地笑笑,恨不得馬上幫空答應下來。
當然,這種事還是要看空自己的決定。
「需要我做些什麼?」最後,空問道。
「答應了答應了,空他答應了!井珊,你快說說我們接下去的行動,要怎麼做才能賺到大把大把的摩拉~」
「這個嘛……首先就是經營許可證。」
這些事空已經有經驗了,井珊放心大膽地交給他。
看著空答應下來,然後馬不停蹄地跑出去忙碌,井珊心虛地干笑兩聲。
【其實我也不知道具體的怎麼做。】
她就是個普通社畜,沒跑過這些事情,也不懂璃月港的規矩。
但空做過類似的事情,有他在真是太好了呢!井珊毫不吝嗇她的誇獎。
【那你打算給他多少分成?】
【三……三成?】
【……】
【四成吧,已經不能再多了。】
【……】
【那好吧,五成,就五成!再多下去我就沒得賺了嗚嗚嗚。】
系統:……我可什麼都沒說。
總感覺哪裡不對,井珊嘀咕兩句,她站起來,忽然想起這桌還沒付錢。好在只點了三杯茶,還有一碗香菱端上來的清蒸琉璃袋。
井珊鼻尖抽動,水煮魚的香氣越來越明顯,她捂住肚子,告訴自己還不能任性。
還是先回往生堂蹭頓飯吧。
……
往生堂。
「大丘丘病了二丘丘瞧……」胡桃抱著帝君玩偶,正在看尋找上來的資料,她揉捏著玩偶的爪子,哼著小調。
「三丘丘采藥,四丘丘嗷~」
哼完這首小調,胡桃放下手中的資料,發出感嘆聲:「哎呀呀,這未免也太巧合了。」
桌上放著一副肖像畫,正是出現在單廣所在村口的那道亡魂。
因為無妄坡沒找到亡魂的相關線索,所以胡桃先回往生堂處理其它事情,並且用她的高超畫技把亡魂的樣貌給畫下來,拜托往生堂的員工去尋找。
得到的資料出乎意外,巧合得胡桃都拍手稱妙~
她又忍不住捏了捏帝君玩偶的爪子:「不得不說這個玩偶做得真好,簡直舍不得放手呢~嗯——真想讓老爺子也看看。」
他的手氣,肯定開不出這麼好的東西。
胡桃只用了一千六百摩拉哦一千六百摩拉~
正樂著,胡桃聽到大門處傳來動靜,她探出頭往下看,發現那個新員工正從正門走進來。
新員工貌似還不知道後門在哪兒?胡桃嘿嘿一笑,翻身跳了下去,陰惻惻的從井珊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兩只爪子抬起,塗著黑色指甲油的手指下垂:「你~好~啊~」
井珊回頭:「……」
差點嚇死了,還好她戴上兜帽,沒被胡桃看見正臉。
這老板也太適合當老板了吧,神出鬼沒,最適合抓摸魚的員工。井珊打起精神:「我這就開始打掃衛生!」
胡桃眼睛眨了眨,發現井珊沒有其它反應,她放下手,嘆了一口氣。
新員工膽子大歸大,也有點兒無聊呢。
「打掃的事待會兒再說吧,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名字。」總不能一直新員工新員工的叫,那多不好呀是不是,胡桃微笑著看她。
名字?井珊一驚,她有沒有跟老孟說來著?說了?沒說?
老孟好像只是給她安排了工作,沒問其它事,井珊確定下來,又開始猶豫要不要用本名。
井珊這個名字的話,目前也就只有空和派蒙知道,他們也不會向外透露井珊的身份。
「叫我井珊就好。」井珊客氣道,又或者小井也行,任憑老板怎麼稱呼,作為員工,她不會在意這點小事。
「井珊是嗎?你要不要跟我出去一趟?」
「……」
胡堂主為何老喜歡帶她出去,她明明什麼忙也幫不上,跟著也只是個拖累。井珊斟酌著語氣,小心翼翼地問:「可以劃水嗎?」
嘿巧了這不,帶你出去還真是為了劃水的!
胡桃用雙倍工資誘惑井珊跟她一起,反正井珊醜話說在前頭,她是個廢物。
井珊還以為會被帶去單廣那個村子,沒想到是去了另一個。這個村子較為富裕,偏向於地主老爺那種感覺。
紅磚泥牆,墨色琉璃瓦,門口兩個石獅子,鬃毛威風凜凜,好是氣盛。
胡桃帶著她走向這戶人家,她停在門口:「因為你是新員工,所以不會有人認出你來的,就麻煩你去敲門啦。」
如果是胡桃的話,怕是會被直接趕出去。
雖然凄慘,但很無奈,事情就是這樣。
往生堂的其它員工在璃月也算是老面孔,只有身為新員工的井珊不會引人注意。
井珊這才明白胡桃不惜付雙倍工資也要帶她出來的原因,可是,她「社恐」啊!井珊後退兩步,表現出堅定地拒絕。
胡桃:「……」沒想到這茬。
這個新員工說她不擅長和人相處,所以不多話,也不想讓人看到她的臉。
太適合往生堂也不是件好事,但胡桃實在需要一個人去敲門,然後把這戶人家的小少爺給帶出來才行。
「雙倍工資還不夠的話,那三倍?」
聽完老板的話,井珊不啰嗦,直接走過去抬手扣響門鈸上的銅環。
大門被家丁打開,可以看到內裡雅致的院落,一顆木蘭樹挺立在院子角落,伴隨著陣陣清風,香飄四溢。
家丁疑惑不解地看著眼前這個黑袍女人,她的兜帽擋住臉,看不清她的長相。家丁剛打算問什麼事,忽然想起少爺就是遇到一個黑袍女人後,才開始魂不守舍!
如今人找上門來,家丁有些緊張。
「你等我去通報老爺。」用不著井珊說話,家丁轉身就往主廳跑去,丟下一頭霧水的井珊。
感覺似乎被認出來,有點不妙。
井珊又一次拉低兜帽,她轉頭想去看胡桃在不在,但鼻尖聞到一股清爽的氣息,像是寒冰,但有著熾熱的溫度。
這種形容很矛盾,可是井珊想不到其它好的說辭。
這股氣息是從院子裡散發出來的,她放棄去看胡桃,轉而看向院子。
那棵木蘭樹下站著一個人影,冰藍色短發的少年,穿著藍白色上衣,正在看樹上潔白的花朵。
有陣風吹過,花瓣掉在他頭上,重雲抬手拿下,凝視著那片花瓣。
他好看的眼睛裡露出一抹笑意,又嘆了口氣,把花瓣扔在樹底下,這才驚覺有人在看他,於是東張西望。
緊接著重雲就看到站在門外的黑袍女人,她周身靜謐,沉默地站在那裡。
「你好。」重雲主動打招呼。
「……」這算不算往生堂的同僚?
井珊沒有說話,胡桃看門口除了井珊外沒有其他人,就湊了過來,也發現院子裡的重雲,她抬手打招呼:「你好呀~」
這兩個人,一個負責埋,一個負責趕。
現在都聚在這戶人家裡,看來是發生什麼事,但為何家丁要用那種表情對她。
井珊主動走到角落裡,企圖降低別人的注意,她低下頭思索,還記得胡桃是為了單廣村子的那道亡魂才來此地。
亡魂和這戶人家有關系?是這戶人家的女兒?
重雲看到胡桃,周身氣勢繃緊:「你好。」
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她來這裡的目的就只有兩種,而這戶人家沒有人亡故,那麼就只能和停留於世的亡魂有關。
很巧,重雲來這裡也是驅邪的。
看見胡桃那副嘻嘻笑臉,重雲就感覺到競爭力,他深吸一口氣,冷靜冷靜。
今日他是被家主邀請過來,就算是胡桃想做什麼,也影響不了他。而重雲更在意角落裡的井珊,她為何要在白日做這副打扮,難道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按理來說,他不應該去探究,可重雲在她身上察覺到不尋常的氣息,一股潛在的障氣。
「我來這裡是要找他們家小少爺的,可以跟我說說什麼情況嗎?」胡桃直入主題,她叉腰詢問,嘻嘻笑道,「當然要是能把事直接交給往生堂處理就更好啦。」
「……」重雲還真是拿胡桃這種性格沒辦法,他皺了皺眉,還是嘟嚕著把經過說出來。
「我是被他們夫人邀請過來的,也是因為小少爺。說是他近日夜不能寐,所以邀請我過來坐坐。」
重雲來這裡還真就只是坐坐,有他在的地方,通常見不到妖邪。
因為他的純陽之體,妖邪都會自動繞路走,所以他待過的地方,清淨得很。
方才重雲在那裡賞花,只不過是打發時間,還被井珊給看見。明明不是他主觀上想摸魚,可重雲還是想解釋。
他張了張嘴,看向胡桃問道:「那個人是?」
「嗯?她嗎?」胡桃語氣有點驕傲,「這可是我們往生堂的新員工,可了不得呢。」
「往生堂還能有新員工,那確實很了不得。是有什麼過人的本事嗎?」
往生堂負責喪事,這份工作其實既不困難,也不可怕,只不過他們習慣夜裡出工,在旁人眼裡就顯得詭秘,也總是懼怕他們。
能去往生堂工作的人,要不是些能人異士,要不是些無處可去的流浪者。
那人氣質如此神秘,總不能是後者。
「哎呀,你就不要問那麼多啦~」胡桃輕而易舉地繞過話題,她摸著下巴,「小少爺夜不能寐……真是有趣。」
「你肯定知道什麼。」重雲抱怨。
他會把知道的情報分享出來,胡桃可不會,她總認為亡魂的事應該由往生堂解決,用不著方士動手。
盡管胡桃卻是有些本事,這份小覷還是讓重雲難以接受。
兩人說著話,家丁已經從主廳走了出來。
他經過重雲,甚至忽視胡桃,徑直來到井珊的面前:「這位大人,老爺請您過去。」
焯,面都沒見就要掉馬了嗎?井珊心驚,她讓自己穩住,然後壓低聲音問:「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家丁詫異地瞪大眼睛,「您難道不是盲盒商人?」
「……」
「……」
「不是!」井珊說得非常肯定。
「……那你穿黑袍做什麼!」家丁倒吸一口涼氣,他居然直接對老爺說盲盒商人來了,嚇得老爺連忙讓他來迎接井珊進去,甚至巴不得自己親自出面。
要不是老爺被夫人攔住,現在老爺的巴掌就要落他臉上!
只不過……待會兒也會落下來……家丁頓時眼含熱淚:「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沒事。」井珊想安慰他兩句,但想起自己「不善言辭」,就悄悄後退一步,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反正她不是盲盒商人,誰愛是誰是。
「盲盒商人?」重雲眼底閃過疑惑,「這是什麼,我為何從未聽過?」
胡桃在一旁露出古靈精怪的笑意:「你確定你要知道嗎?」
第27章
少年眼中疑惑加深,盲盒商人,聽上去就是一個普通人罷了,縱使行秋能長期和他結伴而行,也不是依靠飛雲商會二公子的身份,而是他的俠義。
重雲沒認為商人有何不妥,只是見胡桃這幅像是要捉弄的表情,眼底閃過疑惑。
「呃……」他想起這戶人家老爺對盲盒商人的急切,還有家丁的態度。
以及胡桃提起盲盒商人時的饒有趣味,似乎對他而言,得知盲盒商人會有什麼不好的結果。
重雲試探地問:「難不成她賣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胡桃噗呲一聲笑出來:「你這麼說也沒錯,她呀,可喜歡捉弄人了。」
比你還喜歡捉弄人嗎?重雲無奈地看她。
這二人在交談,心底後悔的家丁也猛然反應過來,他畏懼地看著胡桃,想知道她是怎麼趁著自己不注意跑進來的,但又不敢問。
盡管少女樣貌可愛,臉上總是帶著笑,但只要想想她的身份,就鮮少有人趕去搭話。
完蛋。
不光認錯了人,還讓往生堂堂主進來,要是被老爺知道……家丁顫顫巍巍地問胡桃:「敢問堂主來到方家,是有何貴干。」
他們家少爺盡管最近夜不能寐,總是念著心底的未婚妻,但也不至於要去世吧!
家丁窒息。
胡桃笑嘻嘻地看向家丁,反正都混進來了,她呀,也對家丁揮揮手:「來找你們家的小少爺,你們不會不配合吧,我可是特地來了!」
家丁眼前一黑,驚覺蕪湖藥丸。
……
方家。
井珊念著這兩個字,她從兜帽底下看著事已至此,只能把胡桃和井珊帶去見老爺的家丁,余光偷偷觀察這個方家。
盡管游戲裡沒出現過,建築仍是璃月風,花園假山流水,湖底下一閃而過的觀賞魚。
走上石板小路,路邊種著小顆的卻砂木,當微風拂過,井珊耳畔出現游戲音樂的幻聽,只能說親自代入進來,觀感更佳。
不同於璃月港的人來人往與繁華,這裡的每一處都是精心打造且幽靜。
璃月港寸土寸金,居民樓緊挨著,從群玉閣上看去,是振奮人心的浩蕩氣勢。璃月港之外,則是另一層享受。
老規矩,等她有錢了,也要住上這種大房子。
如今家底不到十萬摩拉的井珊給心裡定下一個小目標,而目前,她只是跟著胡桃的打工仔。
家丁透露出一些訊息:「相信你們也有所耳聞,我們家的小少爺前兩日在璃月南港口那裡開出了他未婚妻的遺物……」
這麼說就確實巧……
井珊低著頭不說話,想起那個清瘦男子,她已經記不太清,只隱約覺得那是個溫雅的男子。
在盒子裡見到戀人遺物的他,哭得傷心欲絕,流露出來的真情令井珊都無法去打擾,只能安靜地看著他抹掉眼淚,魂不守舍地回家。
後面的事井珊也從路人口中聽到一二,有人懷疑是她買通了那個清瘦男子,但很快得到本人否決。
難怪大家都相信了,清瘦男子有著這樣的家底,又怎麼會被盲盒商人買通。
她賣的也只不過是些價格低廉的盲盒,犯不著如此。
家丁說道:「小少爺本來從未婚妻的事走出來,開到遺物後,就整天抱著遺物茶不思飯不想,責怪當時沒跟著未婚妻一路,否則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匕首上還有少爺未婚妻和歹人交手的痕跡,少爺他看到匕首……」家丁說到這裡沒出聲。
所以老爺夫人懷疑是未婚妻的亡魂纏上,請了重雲來驅魔。
重雲聽完深思:「所以那個盲盒商人出售有問題的匕首,是有什麼打算,想要謀害你們少爺?」
井珊:「……」瞎說。
她之前都不知道這個故事,哪能有這麼多想法。
這就是個巧合,一個……有點驚人的巧合。
井珊頓住腳步,想起胡桃是為了單廣村子的亡魂找來,還特地要找方家小公子,難不成那個亡魂就是方家小公子的未婚妻?
……
方家下人人心惶惶,自從小少爺去了趟璃月港,回來就變了。
往日裡溫潤如同五月陽光的小少爺臉色變得蒼白,雙眼無神,抱著把匕首不斷地念叨,淚水自打他回來,似乎就沒停過。
這樣的事情,在小少爺得知未婚妻死訊的時候就已經發生過一次。
方家小少爺名為方合,自小便和未婚妻感情極好。
他的未婚妻是個性格熱烈開朗的人,喜歡帶著方和四處跑,任何一刻都閑不下來。她還喜歡去冒險,給大家帶回來各種各樣有意思的故事。
是一個很討人喜歡,大家都很期待的未來少夫人。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當衛筠想去須彌冒險時,路上遇到一伙盜寶團,就再也沒有新的故事。
方老爺頭皮一陣發麻:「你說盲盒商人找來這裡,是打算做什麼?」
方夫人哭哭啼啼:「我管她做什麼,兒子好不容易走出來,看到那把匕首後又開始了,她就是個禍害!」
「你!唉……」是不是禍害,方老爺不知道。
他這輩子也沒做過什麼虧心事,也就是之前走運撿到一片碎雪,從此開始發家走運。
兒子和衛筠的婚事,他樂見其成,誰能想到未來會有這天?
「岩王帝君,求求你保佑我們兒子吧。」方老爺走到香案前,上面供奉了帝君神像,在璃月,但凡是個商人家中都會立有帝君神像,保佑自己發大財。
這還是頭一次,方老爺向帝君提起這種庇佑。
相信岩王爺不會拋棄他的子民。
方夫人口不擇言:「還帝君,他都渡劫失敗了,怎麼保佑我們的兒子!」
「胡說!」方老爺表情微微僵住,「帝君那是渡劫失敗嗎?那是轉世歷練了!他老人家冥冥之中會聽到我們的聲音,保佑我們的!」
方老爺又上了三炷香,懇求帝君不要在意夫人的失言。
「正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方夫人眼眸微冷。
是那個盲盒商人害他們兒子這樣,只要見到盲盒商人,她一定會讓她好瞧!什麼狗屁神通,都不如他們兒子重要。
門外傳來家丁的腳步聲,後面還跟了三個人。
方夫人不著痕跡地用手帕擦干眼淚,身形恢復當家主母的端莊,想要給盲盒商人一個下馬威。
人走進來,方夫人楞在原地。
胡桃一雙梅花瞳看透生死,也似乎能讀懂人的情緒,她笑眯眯地看著方夫人通紅的眼睛,還有她特地端出來的神情模樣。
以及方夫人看見她,只覺得晦氣又不敢說話的反應。
這樣的情況胡桃已經經歷許多次:「夫人不用擔心,瞧你的樣子容光煥發,用不著擔心身體健康。」
「……」方夫人目光望向重雲,這才心穩。
這兩位都不是盲盒商人。
方夫人理所應當地瞥向那位黑袍女子,她安安靜靜地站在胡桃身後,不特地去留意,壓根就不起眼,這就是盲盒商人?
方夫人眼底譏諷,又隱含惱怒,就是盲盒商人害得她兒子這樣!
方老爺先她一步迎接上去:「見過你們二位,還有盲盒商人。」
「盲盒商人」穿著寬大的黑袍,兜帽把臉擋住,無法窺見裡面的模樣,她一言不發,周身氣氛有些低沉。
這就是盲盒商人?和臆想中的不太一樣。
看上去不像是有手段在璃月港掀起巨大風浪,名聲出眾的存在。
方老爺想要說些什麼,留意到旁邊家丁有話但不敢說的樣子,為了不說錯話得罪這幾位,方老爺連忙去詢問情況。
「老爺……」家丁唯唯諾諾,「我認錯人了。」
「……」你怎麼不把月底的工資給數錯!方老爺氣得不行。
「哎呀呀,看樣子你們很喜歡我這位新員工呢。」胡桃大咧咧的笑道,「我也很喜歡哦,這孩子雖然話少了點,但做事很牢靠呢!」
重雲方才便聽到胡桃誇張新員工。
沒想到胡桃接下去一句是:「她的清掃工作,無人能及!」
井珊:「……」別說,丟臉。
可難為胡桃這麼看重她的打掃功夫,還特地將她帶出來劃水,只是你沒見到方老爺還有他夫人難以言喻的神色嗎。
「清潔工……」往生堂終於要做道上的事了嗎,方老爺目光隱隱畏懼。
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位黑袍女人不是盲盒商人,方夫人收斂住自己的敵意,她垂下目光:「不知道胡堂主親自到來是有何事。」
「別這樣嘛,咱們往生堂還是挺親人的。」胡桃攤手。
大家都是她的潛在客戶,對於客戶,胡桃拿出十二分的專業水准,即使客人說什麼,她都不會發火。
還順勢推銷起往生堂的產業:「我看你們二位感情極好,想必以後也會一起入葬,這樣吧,只要現在預約,往生堂給你們一個優惠活動,買一送一!怎麼樣怎麼樣?」
「夫妻套餐哦,證明你們的感情無人能敵,即使黃泉路上,也能相伴而行。」
方老爺還有他的夫人皆是一臉晦氣。
他們怎麼說……也只是剛進入中年,還有幾十年活頭呢。
眼看著胡堂主的推銷無人買賬,重雲嘆息一聲,走到井珊身邊:「你們往生堂真是辛苦了。」
井珊頭往那邊轉動,她的視線被黑袍擋住,所以分辨不太出准確的位置,只能感受到重雲就在哪兒。
她想掀開兜帽仔細看看,在游戲裡,重雲就是位樣貌可口的小正太。
親眼見到的話,應該會更好看吧……
井珊謀算著如何見重雲一面,然後她回答重雲的問題:「老板給加班費很爽快。」
重雲:「……」
從未聽過這種話,他欲言又止,想要更關注井珊的事,但看對方有點「不近人情」的表現,他收回自己的視線。
在胡桃和方老爺交談的時候,重雲又問。
「你知道盲盒商人嗎?」
「……」
重雲看著香案上的帝君神像,長吟一聲:「方夫人貌似很不喜歡盲盒商人,跟我說起的時候,顯然把盲盒商人認為妖邪的存在。」
「璃月土地上妖邪傳聞雖多,但真假摻雜。而盲盒商人名號我從所未聞,是真是假也不太清楚,但……我也想去看看。」重雲不太相信從胡桃那裡得知的信息。
他也感覺到方夫人對盲盒商人的偏見,以及方老爺不太想提起的反應。
於是來問井珊:「你的話應該會較為公正,我想聽聽你是怎麼評價她。」
井珊:「……」
且容她想想,要如何不留痕跡地自吹自擂才不會暴露。
「盲盒商人……」井珊慢吞吞地說,「是個好人。」
「嗯?」這又是重雲聽到的新評價,所以好奇的看過去。井珊的聲音從兜帽底下緩緩響起,她的聲音流暢,低緩,很適合講故事,給人展開無盡的想像。
重雲思緒被她帶走,開始按照井珊的話,在腦中勾勒那位神秘商人的形像。
「她的盲盒裡什麼都能開出來,只要是你心中所願,且內心足夠堅定。」
「什麼……都能開出來?」重雲驚訝。
這種厥詞都能說出來,讓人怎麼敢信,又不是凝光大人或者岩王帝君。
「當然。」井珊低低地笑了笑,「方家小少爺不就開出他未婚妻的遺物了嗎?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在一個陌生的商人出現。」
重雲小聲辯論:「這裡面或許會有什麼算計。」
「算計?」井珊像是覺得好笑,「你認為一千六百摩拉就是她的算計嗎?如果這是她的算計,那她為何……」
井珊拖長語調,她沒看到重雲不斷變化的眼神,頓了頓才補充:「不親自來方家呢。」
重雲整個人都愣住了,他看不透井珊,也判斷不出井珊口中的那位盲盒商人。
目前為止都是從他人口中得知,這無疑會影響重雲的判斷。方夫人的敵意,胡桃所說的喜歡捉弄……以及井珊像是陳述事實,但內容誇張得重雲不敢去信。
那位盲盒商人真的就這麼厲害嗎。
一千六百摩拉,確實沒什麼值得算計的地方,要是盲盒商人想要算計的是方家,事情已經過去幾天,她卻還沒到方家來露面。
井珊又笑了笑,接下去的一句話打破重雲的冷靜:「對了,還能開出神之眼哦,以及飛雲商會二公子也好幾次去她那裡,是想要什麼呢~」
「行秋也去了?」重雲這才真的正視起來。
方家算富,比起飛雲商會來也不過如此,行秋可以輕易壟斷整個璃月港的石珀,他所能動用的財力簡直讓重雲意想不到。
要是行秋都三番兩次去光顧盲盒商人的生意,就證明盲盒商人的目的並不在於方家。
重雲現在就想回璃月港去看看,他好幾日沒回去,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事啊……
「呵呵。」井珊勾起唇。
她注意力重新放到方老爺身上,想起方合的事,心情又復雜起來。
她真的對方家沒有目的啊。
但怎麼能這麼巧。
……
往生堂。
鐘離回到這裡,想要找賬房去支付他新的賬單。
胡桃不在,他淡淡地走向書案,忽然感覺到有人在向他許願。自他「渡劫失敗」以來,這樣的聲音就少了很多,剩下來的聲音,也變得更明顯。
鐘離發現留在書案上的資料,被胡桃隨意地翻開,紙張凌亂,他一眼窺見最上面的人物畫像,發現是那天村口的亡魂。
心知胡桃是為了給亡魂引路才出去,鐘離就收回視線,不經意間看到椅子上放著的毛絨玩偶。
是他的先祖法蛻,也是他的原型,每逢璃月的請仙典儀,他都會降下此身,傳下囗諭,令凡民追隨其寓意而行事。
但為何此處會有他原型的玩偶,上面的絨毛也留下了被揉捏的痕跡。
鐘離:「……」
第28章
老孟從外面走進來。
他看到書案前的鐘離,恭敬的笑道:「客卿大人是想要找胡堂主嗎,她剛剛出去了。」
見鐘離沒有說話,老孟想了想,恍然大悟!
「還是說客卿先生想要找賬房?不巧,胡堂主特地吩咐過,是說往生堂最近生意不好,所以要縮減客卿先生的開銷,客卿先生您看……」
要不還是拿著賬單另想他法吧?
想起這位客卿大人平日裡的開銷,老孟就心驚膽顫。
這位客卿大人,花錢從不考慮摩拉,每場葬事都想把規模弄到最好,可是這樣一來成本就遭不住了。更何況裡面還有很多和葬禮無關的花銷。
胡堂主看到花銷後,差點沒火燒賬房,然後叮囑道以後只要是客卿的賬單,就得再三過目。
別再輕易花錢了……
鐘離捏緊手上的賬單,若無其事的收回,然而將目光投在那個帝君……玩偶上面:「這是從何而來。」
老孟也看了過去,他還是頭一次見,當著鐘離的面:「這是用帝君大人為原型的玩偶嗎,做得真精細,想不到胡堂主還喜歡這種東西。哈哈,改天讓她幫忙給我女兒也買一個。」
鐘離:「……」
毛絨玩偶實在可愛,趴在地上懶洋洋的,和帝君給眾人留下的威嚴形像不同,顯得軟萌。
看上去很適合小女孩,想到胡堂主也喜歡這種東西,老孟臉上就流露出親切的笑意。
唯有鐘離垂著眼,手拿起玩偶。
「客卿大人您這是……?」
沒收,鐘離收起玩偶,他眼底深思熟慮,如若不能找賬房解決,就只能親自去找胡桃一趟,鐘離問道:「你可知她去了何處。」
「桌上的資料應該是寫著的。」老孟回答。
……
方家。
胡桃還在喋喋不休地介紹她的生意:「你再考慮一下如何,只要你們同意,不光是提供買一送一的夫妻業務,裝你們的木盒,將會是特別定制,整個璃月港都找不出第二家!」
「還有還有,以後你們府上有下人去世,只要找我們往生堂,就能打八折!」
「這是何等的優惠活動啊,只要你們二位在我這裡簽下契約,到時候不管是訃告,火化還是葬儀,我都會讓你們滿意的!」
「……」
胡堂主為了往生堂的收入,還真是煞費苦心。
在處理亡魂之事的空余,還能不忘推銷往生堂的業務,只是說出來的話,讓人覺得有些古怪與不適。
胡桃說了半天,發現他們沒聽,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
有什麼好猶豫的,都是遲早的事,早點定下還能享受優惠活動,以後可沒這種便宜占了。
她叉著腰,既然不想聽,那就不說好啦,什麼嘛……「井珊,你到這邊來!」胡桃招招手,喚她過去。
井珊沉默著走上前去。
方老爺一驚:「你要做什麼,你不要過來啊!」
他還記得胡桃說這位往生堂的新員工負責的是清潔工作,那是不是他不簽下契約的話,就打算來硬的了?
「我簽,我簽還不行嗎!」方老爺絕望地說道。
「啊?」胡桃迷茫了,她把井珊叫過來只是想吩咐井珊去找小少爺,沒想到井珊才靠近,往生堂就多了一筆大收入。
井珊真是她的福星啊!胡桃拉住井珊的手,眯著那雙梅花瞳滿意地蹭了蹭井珊。
果然把新員工帶出來是明智的選擇。
「老爺!」方夫人低吼一聲,明明是要說正事,怎麼能被牽著鼻子走。
「有什麼關系,反正以後我們也會……」
「閉嘴。」
方夫人深吸一口氣,既然這個黑袍女人不是盲盒商人,那就不值得關注,至於往生堂:「你們請回吧,我們府上暫時不需要辦喪事。」
說起這事,方夫人眼底就閃過哀痛,兒子如今身體越發消瘦,若是再沒有好轉,恐怕……
方夫人不願意去面對,也對胡桃多出幾分反感,她說:「我們已經請了有名的方士來驅除妖邪,恐怕會讓胡堂主失望了。」
重雲還在想行秋會因為什麼去找盲盒商人。
冷不防聽到方夫人提起他,重雲眼睛下意識看過去,緊接著對上胡桃的目光。
重雲額上滑下一滴冷汗,不得不站出來當說客:「方夫人不如再聽聽胡堂主的目的,應該不只是為了推銷業務來的。」
方夫人眼睛往胡桃身上掃了掃。
「說吧。」看在重雲的面上,她再給胡桃一次機會。
這下,胡桃不得不進入正題了:「你們家的小少爺未婚妻去世了對吧?她如今亡魂正在道路上徘徊,找不到去邊界的方向,我想請方少爺跟我去一趟。」
方夫人瞳孔一縮,嚴厲道:「我不允許!」
不可以,他兒子不能過去。
僅僅是看到衛筠的遺物都魂不守舍,要是看見衛筠的亡魂,兒子豈不是真的會跟隨她去了?
誠然,方夫人是很喜歡衛筠那孩子,但前提是她還活著!一個已死之人,就不該再和陽間有什麼牽扯。
她可憐的兒子……方夫人眼睛通紅,強勢的氣勢稍減,竟變得柔弱無助起來。
她抹著淚:「這種事難道不是該由你們往生堂負責嗎,關我兒子作甚!」
「娘。」
主廳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來一位清瘦男子,對比上次井珊見他,已經更為消瘦,臉色都是不健康的青色。
他眼裡失去光亮,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在支撐著他。
聽到衛筠亡魂還徘徊在世,方合眼睛亮了亮,竟有幾分懇求:「我想去見她。」
「兒子!」方夫人淚如雨下。
「放心吧娘,我只是想過去,好好道個別。」
方夫人沒有拒絕兒子的理由,只能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看著他,在方夫人眼裡,方和的身影開始和小時候重疊。
方合性子內向,不喜歡說話,總喜歡獨自待著。
每當這個時候就有衛筠帶他出去四處走動。
方夫人還記得那幕,衛筠站在假山上,露出光彩奪目的笑臉:「方合,以後就由我帶你出去冒險吧,別擔心,我見多識廣,會好好保護你的!」
其實她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
但在她的影響下,方合逐漸走出去,開始去接觸更廣闊的天地。當時方夫人笑著看這對青梅竹馬。
若是將來他們能夠成家立業,也是件美事,方夫人也就能更放心這個總是望著衛筠的小兒子。
誰知道衛筠會在去須彌的路上遇到意外。
方夫人抹著淚:「你一定要回來。」千萬別讓她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
重雲看著前面的兩個女孩子。
胡桃像是真的很喜歡井珊,不時貼貼,說著有你在,咱們往生堂的生意就有指望了等好話,而被叫做井珊的黑袍女人沒怎麼說話,但也沒推開胡桃。
井珊步伐很慢,看得出胡桃是在將就她的速度,重雲疑惑,這真的是往生堂的奇能異士嗎。
但比身後的方合要好很多。
方合拒絕了方夫人派人跟隨的話,選擇獨自前往,想要好好和衛筠的亡魂見上一面。
只不過……為什麼他也得一起啊!
重雲悶著聲,他是真的有很多話想問,但就和方老爺一樣,不知不覺地就被這兩個女孩子牽著走。
先是因為井珊的話,開始去想盲盒商人的事。
後面則是……胡桃說:「你怎麼說也是接下方家委托的方士,這趟路程,你就和我們一起走吧。」
前面,井珊的嘴角向上抬著,她聽著胡桃活潑生動的話,眼底含著灩灩笑意,又在走了幾步後輕微喘息。
走了幾個小時,早該累了。井珊拉攏黑袍,一聲不吭地繼續前走。
身邊是遷就著她放慢速度的胡桃,要是這都支撐不下來,那可多尷尬啊。
老規矩。
等她有錢了。
雇十輛馬車跟前跟後,她只需要坐在最中間那輛,才不管什麼路途是否遙遠危險。井珊不由得嘆息一聲。
等她有錢啊……井珊注意力放在身後的兩人上,重雲四處除妖降魔,體力和胡桃不相上下。
但方合顯然已經開始出現身體透支的情況,喘得比井珊還要誇張,眼看著他就要堅持不下去了,井珊停住腳步。
胡桃跟著停下,她回頭看去,笑嘻嘻地說道:「小方士,該你幫忙的時候到了。」
重雲:「……」原來把他叫出來是為了這件事。
重雲把方合背上背,繼續穩穩當當地前進。
背後響起方合虛弱的聲音:「對不住小兄弟,麻煩你了。」
「不礙事。」重雲冰藍色的眼眸微晃,他想到一件事:「你在盲盒商人那裡開出了什麼?」
「……」
這件事璃月各地都在傳,只是越靠近璃月港,傳得越熱鬧,已經有很多人都知道方合開出戀人的遺物來。
重雲也已經方夫人那裡聽說,他只是想再確定一遍。
真的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嗎。
假若盲盒商人真的對方合的事一無所知,但盲盒卻能開出針對方合的物品,這不就代表著井珊所言千真萬確。
盲盒有滿足人願望的能力。
那樣也太過神奇,重雲持有懷疑,他聽到方合嘆息的聲音:「她簡直就是神跡。」
「……只是一個盲盒而已。」重雲認真地思索,「就算是仙人,也能做到這種地步,為何偏偏稱為神跡。」
「你不懂。」方合說道,「等你親眼所見就知道了。」
親眼所見……重雲莫名看向井珊的背影,想通過那身黑袍,去聯想盲盒商人的存在,他看到風輕輕吹起井珊的兜帽,露出她的白皙下巴。
她含著笑,從容自若的將手壓在兜帽上,然後重新蓋住臉。
忽然井珊轉過頭來,重雲視線被抓包,他開始緊張,放在方合腿上的手逐漸用力。
方合:「……」疼。
……
「有業障。」
一位青色的少年仙人站在岩石上,眼神銳利地朝著氣息傳來的方向看去,他的額間和眼部的裝飾區別於常人,帶著疏離的氣質。
魈青色的短發被風吹動,周身彌漫著黑霧,寬大的袖子和飄帶也被吹得獵獵作響。
魈手拿著面具,就要朝著那個方向趕去,身上忽然傳來的痛感讓他單膝跪在地上,手捂著胸口發出痛鳴聲。
最近業障對他帶來的影響越發大了,已經快要不能正常行動。
魈額頭泌出冷汗,直到痛感消散,才面前支撐起身體,搖搖晃晃的繼續前往。
「魈,你該停下來歇息了。」穩重而溫和的聲音在魈身後響起,他神色一愣,回頭看去,只見鐘離站在他剛才所在的位置,正嚴肅地瞧著他。
「鐘離大人……」
第29章
風起,樹葉颯颯的聲音一陣陣襲來,魈周身的黑氣逐漸褪去,他低下頭,恭而有禮的呼喊著鐘離的名字。
魈道:「鐘離大人,我並無大礙。」
鐘離閉上眼,並不去理會魈的話,自顧自地說道:「你與我來。」
魈顯得有些遲疑,他雖說不會主動去靠近人類,但對鐘離而言,就沒有這些顧慮。鐘離並非凡人,而是帶他逃離控制的璃月岩神。
業障會侵蝕普通人,鐘離卻並不會遭受業障干擾。
可鐘離大人終日繁忙,怎會在閑暇之余帶他去一個地方?鐘離大人要帶他去何處?
魈沒來得及問出自己的疑慮,他看到鐘離朝著他剛才感受到業障的方向前去,眼眸微凝,便也無奈地跟上。
或許鐘離大人是想要親自處理業障,這份關懷,讓魈內心更為安穩。
等等,這是什麼?
魈不自覺發現從鐘離身上掉下來的紙條,他停下腳步,困惑地將他撿起,心想這或許是鐘離大人對他的指示。
但不好親口說,所以用這種委婉的辦法,上面會是什麼?
魈將紙條展開,親眼看到上面寫著賬單兩個大字:「……」鐘離大人這麼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魈將賬單收好。
……
單廣家的村口。
趕了一路,終於在天黑之前趕到,接下去只需要等到夜幕降臨,衛筠的亡魂出現。
方合站在亡魂出現的位置,心裡緊張得就像一根繃緊的琴弦,他終於要再見到衛筠了!方合思索著待會兒說些什麼,神情急惶惶的。
「我說。」井珊聲音細微,但胡桃還是聽到她的聲音。
胡桃笑著看過來,表現得像是非常可靠的上司老板,讓井珊接下去的話也好說出口了。
井珊慢悠悠地提醒:「這位方士乃是純陽之體,對吧?」
重雲也看過來,他點點頭,不理解井珊在這時詢問這個做何。
「純陽之體所到之處,妖邪退散對吧?」
「……」好吧,重雲明白了。
亡魂也算妖邪中的一種,它們對人世還存有眷念,又或者是怨恨,反正不願離去。然而它們若在人世待久了,也會對人造成損害。
是以方士驅邪包含亡魂在內,也是往生堂的死對頭之一。
重雲和胡桃的瓜葛就由此而起。
「井珊說得對,為了不打攪方少爺的好事,你還不速速離去?」胡桃捂著肚子哈哈大笑,一旁的重雲簡直心累。
他被叫過來也只是背了方合一路,然後就要被趕走了嗎。
看著提起這件事的井珊,她沒旁的反應,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像是這件事和她沒有太大關系。
四周響起胡桃輕快的笑聲,方合聽後,緊張的情緒居然緩解下來。
「好。」重雲答應下來。
天馬上就要黑了,他得在此之前離開,避免衛筠亡魂因為害怕所以不敢出現的情況。
當重雲離開後,井珊才無奈的喚道:「堂主,先別笑了。」
「哎呀,我就是忍不住嘛。」胡桃攤了攤手,「雖說重雲人還不錯,但我是真的不太喜歡方士。」
「驅妖除魔……魔物暫且不提,對於亡魂,他們也盡是喜歡采用清除手段。」
可是世間大多亡魂,也只是迷失了方向而已,就由往生堂來指引他們方向,生前是對是錯,到了邊界也自有判決的辦法。
何苦勞煩方士不分青紅皂白的出手?
然而重雲卻不一樣,他體質特殊,純陽正氣陰陽合一,用不著動手那些妖邪就會懼怕,然後繞路而行。
因此重雲還沒正式剿殺過亡魂,否則胡桃就不只是捉弄了。
「還真是可憐。」井珊輕聲道。
平白無故惹上這個鐘離都拿她沒辦法的人,還好只是做了點苦力。井珊看著重雲離去的方向,皺了皺眉。
她穿著黑袍,也沒主動站出來,按理來說並不引人側目。
就連方合都沒太在意他,但一路上,重雲卻在一直看她,難不成她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東西?
要說井珊身上的妖邪……
【系統,退退退!】
【……】
【你還說你沒有目的,方合這件事怎麼這麼巧,你肯定在算計我!】
【……】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買的是你,放進去的也是你,你問我?】
【……】
還真的是,這也是井珊拖了一路現在才質問系統的原因。
那個匕首就是她在特價區翻找出來的,不光匕首,當天其它東西也都是從特價區一股腦找出來。
但也只有方合遇到這麼巧的事情,所以說起來蹊蹺,也怪不到系統頭上。
這一切都是提瓦特大陸命運之神的錯。
斜陽最後的余暉消散,天空已經沒了霞光,天漸漸黑了,潔白的月色照亮大地,四周都是一片黑白的清冷。
忽然一道細微的光出現,方合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想要去觸碰。
他望著那點晶亮,想起那天的南港口,盲盒商人穿著黑色濃郁的袍子,臉上帶著似笑非笑,那目光像是在隱喻什麼,已然透過他的身形,看到他的未來。
時間回到現在,方合貼身放著的匕首隔著衣物都感覺到冰涼,但他內心火熱,終於能再見到衛筠。
他想好好道個別,不想讓衛筠這麼好的女孩子,臨終前只能孤零零地倒在陌生的土地上。
老天,真的有亡魂。
那一定是為了讓他們能夠毫無掛念地做最後的道別。
衛筠的透明身形出現,仍舊是面無表情,她的身影比前兩天更加透明,似乎一觸及散,不知道是重雲殘留在這的氣息影響,還是身為亡魂的她已經快要堅持不住。
衛筠還是看著村子,神色冰冷。
嘶……井珊沒有打擾和未婚妻重聚的方合,她問胡桃:「堂主,你看到的資料是什麼?」
為什麼衛筠會出現在這裡,她和這個村子有什麼關系嗎?
胡桃疑惑地嗯了一聲?然後才開始回答井珊的問題:「上面就說了衛筠的未婚夫家的地址,還有她未婚夫在盲盒商人那裡開到了遺物。」
「但是這個村子,也有盲盒商人的客人呢。」胡桃慢悠悠地解釋。
「……」井珊無話可說,怎麼前後都和她扯上關系了。
「按照這種想法,衛筠看的其實是單廣家?」井珊順著胡桃的話往下猜。
「嘻嘻,這就要問問才知道啦。」胡桃嘴角上揚,她看向不斷呼喊未婚妻名字的方合,若有感慨,「哎呀,不知道他的真心能不能打動已故的未婚妻,讓她恢復神識。」
在無妄坡那裡,胡桃沒問到衛筠的線索。
這才回到璃月港讓往生堂的人去調查資料,然後選擇從方合這裡入手。
「這就是往生堂的工作,怎麼樣,有沒有更喜歡往生堂一點?」胡桃期待地注視著井珊。
在往生堂裡,基本只有寡言到極致,例如擺渡人,或者雖然在往生堂做了許久,但正經生意上還是會膽小的員工——例如老孟。
再然後就是古板得讓胡桃咋舌的鐘老爺子,難得遇到可以說上話的人,胡桃可得看緊點。她說道:「我可是很喜歡你的。」
胡桃雙手放在後腦勺上,看著天上的星空:「其實旅行者也很不錯,要是能一起成為新員工就好了。」
她嘆口氣,哎呀一聲。
只可惜空的旅程不會停下來,他現在還在璃月,接下去就不知道會去哪裡。
「……你這是打算提拔我嗎。」井珊直白地問道。
胡桃愣了愣:「這麼說其實也不錯。你放心,往生堂的工作沒那麼難,只要膽子大,禮儀繁瑣點又沒什麼,我可是很好說話的。」
「除非你碰上了老爺子,他比我爺爺還講究!」胡桃發出誇張的聲音。
井珊沒說話,她心想爹咪這麼好,講究點也沒事,大不了她遷就一二。
也順勢回答了胡桃剛才的問題:「我很喜歡往生堂。」
「嗯~那我就更喜歡你了。」
兩人閑聊過後,目光再度落到方合那邊。
不管已為亡魂的衛筠能不能聽見,他依舊在述說著自己的愛慕。
「你知道嗎,我從小都很羨慕你,你好像什麼也不怕,有大一點的孩子欺負我,還能帶我打回去……雖然都是你在打,我在一邊哭。」
「說起來真丟臉,但當時,我心裡慶幸,幸好有你。」
「長大後,我很期待能成為你的丈夫,我學習接手家裡的事業,想要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
「……」
「……為什麼啊。」方合落下淚,「為什麼我當初沒有跟你一起,哪怕是面對凶狠的歹徒,我們兩個人也說不定會有逃走的機會,實在不行,實在不行黃泉路上,也會有我作伴!」
「糟了。」胡桃一凝,不能再繼續待在一邊旁觀。
否則還怎麼和方夫人交代。
正當胡桃要衝過去,衛筠亡魂忽然動了動,終於不再是看著村子裡,而是緩慢地轉頭,對著方合張開嘴。
她有點艱難地說出兩個字:「……別哭。」
聽到衛筠的聲音,方合抬起頭,淚水落得更加凶猛,他想要抓住衛筠,就像小時候那樣,伸手卻撲了個空。
胡桃站在原地,看著衛筠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嘣:「……真……難……看……啊。」
「……」井珊看向滿臉淚痕的方合。
方合卻是笑了。
「是有點。」他抹干淚,「剛才還說要當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下一秒就哭成這般不像樣的樣子,是有點難看。」
方合眼裡含著淚,終於沒往下掉,他珍惜地注視著衛筠臉上的每一處:「但你還是那樣好看。」
衛筠眼裡恢復了點神采,她看上去像是想笑,但嘴角不管怎麼動,都只能輕微上揚幾個像素點。
索性就不努力了。
她趁著神識恢復的時候,看向一邊圍觀的兩人:「我知道你……往生堂堂主……你是來接我的嗎?」
「沒錯。」胡桃點頭,「陰陽有序,命運無常。死亡難以預測,卻也有它的規矩。」
「你該前往該去的地方了。」
就算把方合帶來也沒用,胡桃也打算強行帶她去往邊界,但好在,看上去能溝通的樣子。
「如果你有什麼遺願,也可以說出來,往生堂會想辦法幫你解決的。」胡桃表現得非常正式。
「謝謝……我只是……找不到路。」衛筠不自覺地笑起來,讓旁邊的方合夢回從前。
「我想找這家伙道別,但我找不到回去的路,就只能跟著那個人來到此地,但不知不覺,我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如今見到方合,也終於可以好好道個別。
已經連自己是誰都忘記的衛筠在聽到方合那兩句話,開始急了。
情急之下,也恢復了神志……真好。衛筠有點生氣地看著方合:「不要再說糊塗話了,方……夫人肯定還在等你回家。」
「好。」方合點頭答應。
本該讓兩人道完別後,就由胡桃為衛筠引路,但另外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你說你跟著那個人來到此地,還記得那人是誰嗎?」兜帽底下,井珊表情嚴肅,她本來不想關心這件事。
但實在忍不住,井珊頓了頓:「他經過了你遇到歹徒的地方吧,會不會知道什麼。」
胡桃轉頭朝向井珊。
方合卻明白了她的意思:「就算以後我們再也無法相見,也請讓我為你報仇!」
「他是一位……碼頭工人。」
井珊眼眸黑了黑。
衛筠是在前往須彌的路上遇害,一個碼頭工人,又怎麼可能回去哪種地方。
……
「我好像成了工具人。」
被那兩人趕開,但又不知道該去哪兒,就准備回璃月港找行秋的重雲喃喃自語。
「不過那裡確實不適合我出現。」重雲能理解胡桃把方合帶過去,是為了什麼,因此他也沒有異議。
可是那個黑袍女人,他應該沒感覺錯。
她身上的障氣不算明顯,但重雲還是能隱約感覺到,一般來說這樣的情況他只在那位仙人身上見過。
降魔大聖,魈。
魈身為夜叉一族,和方士一派一明一暗,共同守護璃月。重雲非常尊敬魈上仙,也在擔心他哪天因為業障過重,走向另外幾位夜叉的終點。
夜叉因為常年清理魔神殘骸,非常容易染上業障,從而影響到精神,並有大量的痛苦相伴。
魈身上染上業障情有可原,那個黑袍女人又是為何。
「實在太古怪了。」重雲想著事,低頭往璃月港的方向走,並不自覺將心中所想講出來。
重雲踩到干枯的樹枝,發出輕微的響聲,他沒有在意,繼續往前走。
然後就感受到更加強烈的業障,師父提醒過,遇到這麼強烈的氣息,哪怕是方士都得學會繞路走。
重雲立馬反應過來,魈就在周圍。
不知道這位仙人有沒有聽到他方才說的話,重雲試探地問道:「魈上仙是追隨著障氣前往的嗎?」
魈從後面走出來,他看著這位驅邪方士:「這種事應該交由我來。」
重雲:「……」
他今天怎麼一直被嫌棄啊!
「我沒有出手干涉。」重雲想解釋,對方卻直接道了一聲。
「那就好。」
「……」
想說的話被卡在喉嚨裡,實在難受,偏偏是面對尊敬的魈上仙,重雲還不好抱怨什麼,他突然想到一點:「魈上仙知道盲盒商人嗎?」
重雲看到魈冷漠的目光,這並不奇怪,但重雲只要沒被打斷話頭,就繼續往下說。
他也有著自己的少年氣性:「聽說璃月南港口新出現一位盲盒商人,有滿足人願望的能力,說不定魈上仙可以在她那裡開到清除業障的物品。」
「呵。」魈淡漠地笑了一聲,「說笑。」
他身上的業障可是由魔神殘骸帶來,即使是鐘離先生都無法清除,只能壓制。
區區一個盲盒商人,又怎麼會有辦法。這大抵只是人類搞出來的噱頭,也難怪重雲會去相信,畢竟他也只是一個人類。
魈並沒有看輕重雲的意思,他的體質也是難得一見,但這種話,聽聽就好。
「你以後還是遠離些,降妖除魔的事,我自會去辦。」魈留下這句話,確定重雲是往璃月港的方向走,便縱身一躍,離開此處。
重雲深吸兩口氣:「冷靜,冷靜——」
「一個不讓我去管亡魂的事,另一位則是降妖除魔都不讓我去做了……可我本來也沒做什麼啊,我只是往那裡一坐!」
重雲搖搖頭,和他們說話,還不如去找行秋。
……
「鐘離大人,讓你久等了。」魈追上鐘離。
發現鐘離竟然特地停下來等他,魈更是自疚地低下頭。但他不能讓凡人染上業障,否則就是他的失職。
這是魈目前唯一的堅持,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做些什麼。
「無事。」鐘離本身也不著急。
他一路走走停停,看到天上飛過的鳥,樹上生長的花,都會停下來欣賞片刻,一副塵世閑游的做派,還帶著魈。
魈雖不理解鐘離的用意,也只是乖乖跟上,直到方才遇見那個小方士,被他的話所驚動。
魈在鐘離面前,總是會流露出另外一面。
像個乖巧的小朋友。
鐘離啞然輕笑:「我聽到你們所說的話。」
魈開始推測鐘離這句話的含義,他困惑地問道:「業障?」總不能是盲盒商人。
「不。」鐘離搖搖頭,還真是被魈否決的那四個字,「盲盒商人。」
魈想到鐘離最近一直在璃月港,顯然是聽到了盲盒商人的傳言。但他有點不明白為何鐘離會對這個感興趣,難道盲盒商人真有什麼特殊的?
比旅行者還特殊嗎……
就因為鐘離的一句話,魈直接推翻前面的想法,開始對著盲盒商人四個字深思。
「那個小方士的話言之有理,你可以去找盲盒商人試試。說不定真能開出清除業障的物品來。」鐘離淡笑地看著魈。
「如果是鐘離大人的吩咐。」
「你這麼認為也無妨。」
即使開不出來,也能讓魈放下心中的顧慮在璃月港走走,而不是始終和熱鬧的人世保持著一定距離。
鐘離半闔上眼,但想要說服魈去人群密集的南港口,絕無可能。
他補充道:「我會拜托旅行者把她帶來,你可以和她聊聊,其余事宜不用擔心。」
魈垂下眼簾,輕聲應道:「好。」
……
「啊嚏。」
井珊手伸進兜帽裡面,揉了揉鼻子,感覺有人在嘀咕她。
璃月港嘀咕她的人多了去了,能讓她打噴嚏的,肯定非同凡響。
如今他們已經得知衛筠就是跟著單將回來,衛筠認為單將是璃月港的碼頭工人,肯定會回璃月港,她只要找機會見方合一面就好。
但剛跟到村口,意識就已經消散。
衛筠對人世沒什麼惡意,甚至對自己的死亡也很釋然,讓她堅持到現在的,也只是和這個心裡放不下她的方合好好道別。
如今見過面,道過別,就該跟著胡桃去無妄坡的邊界。
方合已經重振起來,他對衛筠承諾:「我一定會好好調查那人,抓住歹徒為你報仇。」
衛筠搖了搖頭:「也別太深陷進去,方合,你要記住你的父母還會因為你而擔憂,不能像我一樣任性了。」
衛筠輕微笑笑,只是笑得實在不明顯。
她父母從小就已經去世,算是被寄養在方合家裡,所以行事作風也大膽了些。
能讓她掛念的,也只有方合。
衛筠勸說著方合,他還有更多的美好,千萬別因為她而魔怔。衛筠是個清醒且心思通透的人,如今這話,也不知道方合有沒有聽進去。
但她得跟著胡桃走了。
井珊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
主要是在看胡老板:「天色已晚,無妄坡我就不跟著去了吧。」
胡桃也想著井珊已經跟著她奔波一天,是該回去休息,但她放心不下:「你一個人回璃月港不會有事吧,要不然先去村口借住一晚。」
井珊搖頭,她倒是想,但是過去借住的話,明天就來不及趕回璃月港。
所以說什麼都得回去。
「哎呀。」胡桃犯了難,再讓井珊跟去無妄坡就實在太勉強了,可是讓新員工獨自回去,要是遇到歹徒怎麼辦。
總不能拜托方合這個病秧子照顧她,說起來方合都還得讓她操心一番。
「早知道就讓重雲去別處等著,不趕他走了。」胡桃後悔。
「……」井珊都有點心疼起重雲。
就在胡桃左右為難之際,她忽然眼前一亮,看向不遠處的方向。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邊那位……是老爺子吧!
來得正好!胡桃抬手招呼:「老爺子,這邊這邊!」
面對她的熱情,鐘離想起那個毛絨玩偶來,竟然在原地停了兩秒,不知該不該過去。
第30章
「嗯?怎麼不過來。哎呀……魈上仙也在。」
麻煩咯。
胡桃湊到井珊耳邊,竊竊私語:「雖然不知道老爺子怎麼會和仙人走到一塊,但是遇到這位仙人,可有我們好果子吃了。」
也不見得吧,井珊不解胡桃為何這麼說。
她微微轉過去,因為被兜帽擋著,所以只能看見魈的深色長褲,以及極具辨識度的老北京布鞋。
這還是她頭一次接觸到仙人,不是隔著屏幕,而且切實地感受到魈那邊傳來的氣息,溫柔有力,很讓人值得尊敬的降魔大聖。
井珊看到鐘離也走過來,站在離她們幾步遠的地方。
鐘離開口:「我有件事要拜托胡堂主。」
胡桃笑嘻嘻地開口:「剛好我也有事,你先說。」
鐘離伸手想拿出賬單找胡桃批准報銷,發現賬單不在身上……他動作一頓,若無其事地說道:「無事了。你這裡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魈銳利的視線落在一旁的亡魂上,他看到方合往衛筠身前擋了擋,就收回目光。
業障不是從亡魂身上傳來,那是由何處?
魈看向胡桃,還是那位活潑到令人頭疼的孩子,想在她身上找到業障的氣息,簡直就是說笑。魈又看向胡桃身後的那位黑袍女人。
沒錯了,業障就在她身上,不算多濃郁,但確實有業障的氣息。
「她是誰?」魈指向井珊。
井珊微微一愣,她現在穿的只不過是普通黑袍,沒有系統加成,要如何才能引起魈的注意。只聽到胡桃站出來解釋:「這是咱們往生堂的新員工。」
「往生堂?」魈皺了皺眉,往生堂出入的地方特殊,不小心感染上業障也實屬正常。
井珊身上的業障不算嚴重,他就裝作沒看見吧:「以後多在太陽底下走動,少去一些荒蕪的地方。」
井珊:「……」
這麼說她很害怕啊魈寶。
井珊算是明白胡桃為什麼那麼說了,想要引起魈的注意,身上沒點「大病」不可能。很不巧,她就是有「大病」的那個。
聽上去像是夜路走多了撞鬼,所以得曬曬太陽補陽氣。
真有意思的說法……
井珊輕笑一聲,她聽到胡桃拜托鐘離護送方合以及井珊回去,她好將亡魂引去無妄坡。
本來只是想來報銷賬單,被迫卷入工作的鐘離點點頭,還說道:「就勞煩這位仙人了。」
魈想要拒絕,可因為是鐘離大人的吩咐,想說的話憋到嘴邊,最後還是沒能說出來。他看向拖著病軀的方合,顯得有些頭疼。
「那就麻煩你了。」方合還沒發現魈頭疼的原因,只聽到胡桃將其稱呼為仙人。
有仙人保護,還有什麼好怕的。
井珊壓著笑聲,含糊不清地說道:「請不要覺得麻煩啊,魈上仙。」
魈:「……走吧。」
……
路上,魈遠遠地跟在後面,一路上都沒說話。
方合興許是見到衛筠亡魂,了卻了心事,一路上顯得有精神許多,他好幾次回頭張望,看到跟在後面足足十幾米遠的魈,感嘆道:「仙人還真是高傲。」
井珊心情頗好,要不是身邊有人,還能哼上一曲,她說道:「有仙人當保鏢的感覺怎麼樣?」
方合怔住:「你真敢想。」
那可是仙人啊,居然把對方當做保鏢來看……別說,這麼一想還挺爽。
方合也不在覺得魈高傲:「能紆尊降貴的保護我等凡民,確實不該那麼說他。」
真正高傲的仙人,例如閉關的那幾位,可不會把凡人死活放在心上。除非璃月港遭受大難,才足以讓他們出關。
相較之下,魈僅僅是神情冷漠了些,他的所作所為稱得上親和。
方合先回到家,他本想招呼井珊進去住一晚,想到家裡人對往生堂的態度,不得不放棄這個念頭,轉而說道:「你們往生堂的生意我會去照顧的。」
井珊:「……預約?」
方合:「買一送一確實劃算,雖然衛筠已經先我一步去世,但未來等我走上終點,還是想讓屍骨和她葬在一起。」
井珊聞言,也沒去說些不合時宜的話。
幾十年載對於魔神仙人而言,不過眨眼剎那,對於凡人而言則是短暫又漫長的一生。
如今方合對衛筠情根深種,未來的幾十年還能保持嗎,等他有了新妻子,這樣做對新妻子又是否合適呢?
還不如讓方老爺來定靠譜,起碼已經結婚十幾二十年,再堅持一下也不無可能。
但或許方合確實是個心性堅持的人也說不定。
「那便替堂主謝謝你了。」井珊溫和地說道。
「我才是要謝謝你。」方合釋然,「還有盲盒商人,要不是僥幸遇到你們,我恐怕會深陷其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出來。」
雖說想要的不過只是一句道別。
可道別的分量對凡人而言,何其重啊。
魈離得很遠。
他們的對話隨著風聲,灌入魈的耳裡,關於這種故事,他從不發表什麼看法。
夜叉習慣獨來獨往,他們生性便只知殺戮與生存,這種凡間故事,或許換做以前,在閑暇之余還能和其它同伴聊上兩句。
但也只是以前……魈帶上面具,掩去落寞的神情。
與孤獨長伴不代表他心中沒有渴望,但除了旅行者,魈已經不想再去理解人類的感情。
牽扯太多,未來道別的時候也會越發痛苦。魈看到那個黑袍女人清淡的和方合說著再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還有再見的機會。
方宅厚重的木門被關上,門外空蕩冷清,井珊的黑袍被吹動,她唇上揚,幾分肆意隨和。
井珊轉過身,夜色裡相隔太遠,她更加看不清魈,但不妨礙她轉向魈的方向:「這位上仙,你我還有一段路要走呢,要不然聊兩句?」
「不然這一路上,多寡淡啊。」
【你的社恐人設呢。】
【他又不知道。】
井珊回答得理直氣壯,魈太寡言,沒有持之以恆的耐力,休想和他多聊。
就算在魈面前暴露了井珊也不怕,反正魈也不會把她暴露出去,再說了只是閑聊,閑聊而已!
她就是看不慣魈獨自站在一旁,總想搭兩句話。反正方合已經到家,接下去的夜路也沒其他人聽她講話,她大不了就當做自言自語。
井珊沒想得到魈的回應,她邊朝著璃月港的方向走,邊說著鐘離的閑話:「這位客卿大人真是可靠。」
魈專注地聽著,風拍打在他的面具上,魈毫不在意,可井珊的話卻讓魈……很是意外。
「璃月港很多女子都心悅於他,說著要是能和他成親就好了。」
成……親?
「他的長相俊朗,且待人隨和,最重要的是看上去很有摩拉的樣子!懂得又多,又很可靠……」井珊越說越起勁,已經不管魈有沒有在聽。
再不阻止的話,可能還會狗叫兩句來平復心情。
就在系統猶豫要不要提醒宿主的時候。
魈的聲音在後面響起,他聲音逆著風,傳到井珊這裡:「那你可知他身上攜帶賬單是為何意?」
魈找出他撿起來的那張賬單,他想了很久,都不明白這個賬單有什麼特殊的,也看不出鐘離大人對他的指示。
所以在井珊不斷說出看似很了解鐘離的話後,魈終於問了出來。
「???」井珊停下來。
賬單?
爹咪你竟然如此狠心了嗎,想讓魈寶替你買單,這也太過分了!
井珊剛准備義正辭嚴地勸魈無視,她轉念一想:「這是客卿大人的考驗。」
魈眼底疑惑,考驗?
「沒錯!」井珊無比確定地說道,「判斷一個人有沒有本事,就是看他能不能賺到摩拉!而考驗的辦法就是能不能在有限期內還清賬單。」
魈再次疑惑,賺摩拉?
井珊忽悠:「要是我能見到客卿大人的賬單,我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幫他還了,這樣一來客卿大人也會認同我吧。」
魈:聽上去很有道理。
他開始感覺手上的賬單燙手,魈和凡人沒什麼來往,並長期待在望舒客棧,從未操心過摩拉的事情。
難道鐘離大人是嫌棄他不會賺摩拉了。很有可能,鐘離大人是璃月的契約之神,也是商業之神,若是在他手下辦事,連賺摩拉的本事都沒有,也太說不過去。
甘雨都在為七星當秘書,他卻只能清除業障……可是鐘離大人為何想要借用賬單來考驗他。
魈又艱難地問道:「有什麼不和人接觸就能賺摩拉的辦法嗎。」
井珊惡劣地勾起唇,這就要聽她細細胡扯,啊不是,細細講述!
「魈上仙撿到了客卿大人的賬單了嗎?我想想……」井珊盡力讓自己不要笑得太張狂,「仙人們似乎除了甘雨大人,都很少入世,想要在凡人手上賺到摩拉,確實不易。」
魈沉默的准備把賬單收起,另想他法。
說不定菲爾戈黛特會有辦法。
他剛把賬單收回去,就聽到井珊說道:「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
「仙人威名在璃月港盛傳,自會有信徒為仙人上香,投點香油錢。」
可是魈沒有神像,他不是招攬富貴、庇佑世人安康的福星,能見到他的人,必定是九死一生,有什麼人會想要拜他。
「多謝你為我解惑……」盡管沒能幫上忙,魈還是閉了閉眼。
井珊緊接著講道。
「當然,也能想辦法出個周邊,在璃月民眾那裡賺點錢。」
「……」周邊又是何物。
……
「呼,天都亮了。」
派蒙已經累趴下,盡管她什麼也沒干,只是跟在空後面。
空這一天下來忙前忙後,想盡辦法的去辦理手續,又在一大早就跑來小昭這裡蓋章,總算把井珊交代的事情處理完。
拿著辦好的手續,兩人站在台階處。
「派蒙還是覺得很奇怪。」派蒙漂浮在空旁邊。
「你想啊,她光解釋了為什麼找空幫忙,但還是沒解釋為什麼不自己賣。」
以及井珊打算賣哪種盲盒,是南港口那種?還是和璃月跟風商人一樣,只是塞點小東西進去。總覺得都不像是井珊的作風。
「雖然有摩拉賺,但總歸很可疑!」
空沒有回答派蒙的話,他看了看天色,此時曙光初露,陽光照射在台階上,暖洋洋地舒適。空伸了個懶腰,想到:該到井珊出攤的時候了。
「我們過去看看吧,派蒙。」
「喂空!你要聽我講話!」
空笑了兩聲,派蒙拿他沒辦法,只能跟在後面,朝著南港口那邊趕去。
似乎在清晨有空的時候,就去南港口看看,已經成了璃月民眾的一種習慣。
包括空和派蒙也是。
第31章
天上有一兩堆潔白的雲,漫無目的的飄蕩。
雨後的天氣清爽,南港口終日的腥氣也退散許多,但很快,回港的船就卸下一大批活蹦亂跳的魚,那股讓人親切的魚腥味就再次充斥在港口。
肌肉壯碩的碼頭工人一框框地將魚往下搬,船長走到岸上:「今天怎麼沒有攤販來我這裡進魚了?」
幾個擦著汗的碼頭工人露出笑:「你這一出船就一個星期,還不知道南港口發生了什麼吧!」
「嘿,一個星期而已,南港口還能翻了天不成。」
也差不多了。
雖說今天的南港口沒有盲盒商人出現的第二天那麼熱鬧,但由於今日是個好天氣,大家想著來買魚的時候,順帶看一下盲盒商人。
沒錯,就是順帶而已……咳咳,順帶。
要不然每天十個盲盒,他們要怎麼搶得過來,和那群天還沒亮,就已經開始排隊的人嗎?
更別提前十的隊伍裡還出現了黃牛,真是誇張。
那個碼頭工人今日上工,自然沒打算去湊盲盒商人的熱鬧,但說起這個,他心裡也有些癢癢的,見船長不知道,就開始解釋:「幾天前這裡出現一個女人,帶著十個木盒子,她把木盒子叫做盲盒,說裡面什麼都有機會開出來。」
船長不屑,又是什麼沾賭的玩意兒,這種玩意兒十賭九輸,贏的永遠都只有莊家。
能開出什麼來?老子花個一萬摩拉,給能我十萬嗎?
船長不當一回事,估計也就是現在鬧得大,等再過段時間就消停了。他揮揮手:「快點把魚搬下來,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回家睡一覺了。」
誰知碼頭工人沒有放過他,還在介紹那個盲盒商人:「她第一天出攤的時候,就有個至冬商人在她那裡開出神之眼。」
船長呼吸一窒。
拿神之眼當噱頭,還真是大手筆,他琢磨片刻:「那又如何,神之眼已經被開出來了,她還能有源源不斷的神之眼嗎?」
碼頭工人嘿嘿一笑:「這可說不定,那女人的盲盒詭異著呢,什麼願望都能完成。」
大清晨的,船長居然被這位碼頭工人說出一身冷汗。
他又罵了一句,說得這麼邪門,他都想過去看看了。真准備踢這個工人一腳,只見他指向一個方向:「你看那邊,飛雲商會的二公子,純陽之體的方士,鼎鼎有名的旅行者……咦,今天怎麼沒有刻晴大人?」
「還刻晴大人,你在瞎說什麼,她可是七星之一的玉衡星,能瞧得上這種小玩意兒?」
船長不屑一顧,但他咽了咽唾沫。
就算刻晴今日沒來,那三位也足夠令船長心動。他就是一個出海打魚的,哪裡比得上璃月港的飛雲商會,人家漏點零頭,就夠船長笑三天三夜。
還有那位冰藍色短發的方士,旅行者,這一個兩個,那個不是出手了得的人物。
居然都聚在一個女人的攤前。
船長猶豫半天,回頭呵斥這群工人幾句:「好好干活!」說完,他就跑過去湊熱鬧了。
……
依舊是破爛的小攤,依舊是被凝光吩咐維持秩序的千岩軍。
井珊換上系統黑袍神秘地出現,她五官昳麗,優雅的氣質使人心靈入迷,即使不在南港口賣盲盒,憑借她的美貌,也足夠在璃月掀起一小波風潮。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在井珊高雅秀逸的風姿面前,即使搶不到盲盒,哪怕僅是一旁圍觀,也是件賞心悅目的事情。
重雲盯著井珊的臉,再看向她身上的黑袍。
黑袍領緣袖口繡了種種暗紋,整體低調,卻無端奢麗。濃稠的黑色將井珊白皙的臉龐襯得越發嬌艷,她的紅唇輕微勾起,目光似有如無的掃過人群,完全不為人群的摩肩接踵所上心。
對她而言,這就是稀松平常的一幕。
行秋在一旁說道:「重雲,你若是沒有想要的東西,不如……」
幫他許願續集。
昨日行秋又是熬夜看完《屍體被掛城門後,他們追悔莫及。》
明明文筆並不出眾,通篇狗血,但每個文字組合在一起,卻引發了行秋的淚點。看到他們如此折磨女主,行秋恨不能衝進去行俠仗義一番。
當他看到這群人追悔莫及的時候,心情無比痛快,但也更難受了。
那又如何,女主已經死去了啊。
怎麼會有人把死去的女主拿出來寫小說,還寫了這麼多!行秋憋著一口氣,他想知道這本有沒有續集,比如女主復活什麼的。
但他同時也還想看另外一本《即使女裝也不會和你談戀愛》。
一個人要如何催更兩本小說。
他做不到。
不如把重雲帶來一起催更吧!反正重雲說他也沒什麼想要的:「你待會兒就在心裡重復小說就行,盲盒會回應你的。」
重雲視線從井珊身上收回,他望向身旁的行秋:「真的有你說的那麼神奇?」
昨日井珊也是這麼說,沒想到這位好友也把盲盒商人誇得如此玄乎。
「你問問旅行者就知道了。」
兩人回頭,看到同樣熬了一夜的空,他正在和派蒙低聲交談,商量待會兒會開出什麼來,察覺行秋和重雲的目光,他輕輕一笑:「早上好。」
「早上好旅行者。」行秋同樣回過去微笑。
「早上好……」重雲仍是一臉將信將疑,他看到空也在這,內心越發好奇:「你在盲盒商人這裡開出什麼來了嗎?」
行秋作為一個老書蟲,在重雲心裡信譽並不高。
但是旅行者的話肯定會更加靠譜。
派蒙嘿嘿一笑,有點得意洋洋地說道:「空的運氣可是非常好,不僅開出了元素石,還有一個……儲物戒指來著,可厲害了!」
「派蒙,你是不是忘記儲物戒指的功效了。」空的聲音溫柔無奈。
但是儲物戒指這個名字,一聽就明白,重雲詫異的張開嘴:「你也是只用了一千六百摩拉?」
派蒙得意叉腰腰:「當然了,都說了空的運氣很好了。」
若是這樣……重雲這才開始對盲盒商人改觀,連儲物戒指都能開出來,那是不是也能許願對他體質有所幫助的物品。
每次和行秋一起都得提防吃辣,連眾人誇贊的溫泉都不能去跑。
純陽之體好雖好,但也有很多麻煩。
……
【刻晴今日怎麼沒來。】
真是辜負了她的一番好意。
井珊垂著眼,看著盲盒內的十樣物品。今日裡面就有刻晴心心念念的詞典,但她今天居然沒來。
這可不是她刻意針對了啊,就是刻晴她運氣不好嘛。
【算了。】
反正按照玉衡星的本事,就算被其他人開出來,刻晴也會想方設法地從那人手上獲得,就不買其他物品補充。
雖然說她現在大方了一點,可是在幕後的盲盒事業還沒賺到錢之前,還是能省則省。
這才是持家之道。
開始售賣。
前三的位置還是被讓給這幾位在璃月有名的人物,行秋,重雲,空。
看到他們,井珊嘴角含著笑,和顏悅色地祝福道:「希望好運眷顧你們。」
行秋惴惴不安,擔心又開出一本坑,但……內心居然還有點期待,在繼那兩本書後,還能有什麼新鮮題材讓他大開眼界。
根據井珊所說,他開出來的小說都是異界讀物,異世界人的想法,真是讓人稱妙。
「怎麼了?」井珊看見行秋遲疑。
行秋搖了搖頭,他對上井珊溫和的視線,所有想法都消散片刻,腦子裡只惦記著開盲盒。
開就是了,管那麼多做什麼。
行秋感覺到手上經絡湧起一股熱流,他手搭在盲盒上,心情相當的平靜,沒有多余的雜念,僅僅是想著開盲盒。
這種感覺想到奇妙,行秋似乎體會到什麼是眷顧,他心跳安穩,已經若有所感。
這次盲盒不會讓他失望,裡面的東西對他而言,絕對是物超所值。
身邊的重雲淺藍色眼睛看得出神,體會到盲盒的神奇。這幾個排列整齊的木盒子上有著精工雕琢的花紋,木香味越淡,其香愈佳。
感覺不到盒子裡面有什麼,但僅僅是看著木盒,整個人的精神便能跟著入定。
井珊抬眸看向重雲。
就在這剎那,行秋已經打開盲盒,露出裡面的小說來,正是《即使女裝也不會和你談戀愛——第三部》
開到續集的行秋不自覺松了一口氣,發現身旁的重雲身形一凝。
重雲:「……」
原來好友還有這種癖好,他不說話,尊重每個人的愛好。
重雲眼角往旁邊撇去,見行秋神態瀟然,面貌俊秀,其膚色雪白,還真容易讓人分辨不出性別。重雲一驚,腳步往後面挪了挪。
行秋心滿意足地嘿嘿一笑:「看來我真的很有開盲盒的天賦。嗯?重雲這是怎麼了?」
重雲:「……就是突然覺得該和你保持距離。」以免被誤會。
這個想法似乎多余,他已經和行秋結伴而行許久,就算被誤會,也早就誤會了。重雲只不過剛才沒穩住念頭,等冷靜下來,還是上前一步。
他心思雜亂,全然不記得行秋囑咐他的事。
什麼許願小說啊,新書也好,續集也罷……重雲懊惱他的體質,若不保持心平氣靜,就總覺得體內的血在翻滾。
他想用冰塊降低體溫,可人已經站在攤前,再拿出冰塊,就有些不太禮貌。
重雲不留神對上井珊笑吟吟的目光,不理解她的眼神。
井珊。
【啊,少年之間的青澀友誼啊。】
井珊呵呵一笑,撐著下巴拭目以待地注視著重雲,昨日在她和重雲說那些話的時候,就在想方設法地把他往攤前引,所以准備好的東西早就放在盒子裡面。
「你還是第一次光顧我的生意吧。」井珊聲音溫柔隨和,她一說話,周遭仿佛就安靜下來。
重雲能夠更加清楚地聽見井珊含著笑的聲音。
他目光微動,想到昨天那個黑袍女人,說起話來也是這般流暢舒適,只不過盲盒商人的語調要上揚些,帶著看戲的熱鬧。
而黑袍女人聲音緩慢,僅僅是陳述一個事實。
盲盒有完成人願望的能力。
你不去試試嗎?
重雲喉嚨滾動,他拿出准備好的摩拉,當看到井珊伸出纖細的手接過時,還是感到詫異,居然真的只要一千六百摩拉。
井珊歪著頭看他:「祝你開出想要的物品。」
重雲還不知道,盲盒商人很少會去特別祝福一個人,一旦她說出這樣的話就代表——
井珊已經把東西內定好了。
重雲深吸一口氣,在行秋的催促下打開盲盒,在打開的前一秒,他還有些緊張,不管怎麼觀察都無法得知盲盒裡面的東西,裡面開出什麼來都有可能。
當他對未知充滿恐懼後,就會散發思考,開始心想裡面會不會開出妖邪?
他重雲降妖除魔這麼久,目前親手解決掉的魔物還只有丘丘人……要是能開到妖邪長長見識,似乎也不錯。
但會不會給南港口帶來危險。
但當看到盒子裡面的物品,重雲眼底困惑:「這是什麼。」
他感覺到果子的冰涼,讓他體內的熱血平靜下來,心神也跟著寧和。重雲睜大眼睛,這個東西對他的體質有效!
他猛地抬頭看向井珊,她仍舊笑著,水光瀲灩的眸子沒有驚起別的情緒。
她輕笑一聲,像是在責備重雲的大驚小怪。井珊目光下垂,懶散地看向盒子裡面的東西:「哼,有點意思的小東西。」
她裝起來了,她裝起來了。
井珊沒有去觸碰盒子裡面的果實,除了重雲,其余人都會嫌冰手。
「冰凍果實,它有什麼作用想必你已經感受到了。不過很可惜,這個果實只能維持十分鐘,十分鐘過後它就會化開。」
冰凍果實可以暫時封住重雲特殊的體質,是井珊專門找系統定做的。
沒錯兒∼系統還提供定制服務。
就是有點小貴,所以井珊選擇最便宜的那種,限時,而且不能控制使用時間,開盒就生效。
但只要能激起重雲再次開盒的欲望,那井珊就不虧,很快就能收回成本。真好啊……井珊狡譎地抬起眼簾,哼笑著看重雲:「不知道有沒有完成你心目中的願望呢?」
重雲拿起冰凍果實,還是頭一次感覺到有點冷,他有些稀奇,也清晰地感受到盲盒的恐怖之處。
為何方合會把她稱神。
這分明就是深淵來的恐怖邪魔!
仿佛被看穿的重雲打了個冷顫,他抿緊唇,但已經步入井珊勾織好的網中。在聽到十分鐘這顆果實就會消失的時候,他心底明顯的不舍。
第32章
「只剩下九分鐘了。」井珊適時提醒。
因為開盒就開始計算時間,再過九分鐘,這顆冰凍果實就會消失。
難道重雲就不打算借用這段時間去做點什麼?井珊眨了眨眼,看著重雲驚醒,然後拿著冰凍果實不知道該去哪兒。
十分鐘,就算他速度再快,也頂多剛好離開南港口,這段時間能做什麼呢。
不知道啊,但是什麼也不做的話,簡直就是浪費。重雲猛地握緊冰凍果實,帶著行秋就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行秋被帶著一路奔跑:「喂,你這是做什麼。」
「大不了明天再來開就是了,用不著如此著急……」
行秋的聲音逐漸遠去,井珊輕笑,目光轉向空。說實話,井珊也不知道今天該給空安排什麼好。
她手指放在桌上點了點,心念一動,緊接著邀請道:「旅行者,下一個該你了。」
「我怎麼感覺這裡面有算計。」派蒙的直覺在提醒她,可是當她對上井珊漆黑的眼眸,嚇得什麼話都不敢說出來。算了,接下去還要井珊分他們摩拉。
就乖乖地忍下這口氣,以後再算!
不過,要是得罪了井珊,別人盲盒都能開出好東西,他們只能開出卷心菜怎麼辦。
嗚哇,派蒙開始後悔:「空,我剛才說話她沒聽到吧。」
井珊面帶笑容,晶亮的眸子彎了起來,示意她已經聽到了。不過沒關系,今天不是和小派蒙計較的時候。她示意空隨意挑選一個盲盒。
「呼……」不管開幾次,面對這幾個木盒子,內心總是會充滿期待。
盲盒是未知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裡面會開出什麼。好奇心在心裡擴大,腦補總是讓人停不下來。
空其實沒打算今天開盲盒,他只是想來圍觀,等井珊出攤結束,再去好好商量接下去的事情,但面對井珊的邀請,空鬼使神差地走到攤前。
也沒有人和這位金發旅行者爭搶這次機會,大家都只是看著。
因為旅途見過各種各樣的事情,空所想的也比旁人要多,他自認內心沒那麼堅定,沒有准確想要的東西。
只有派蒙在旁邊加油打氣:「好東西,好東西!」
管它開出什麼,是好東西就夠了。
空羨慕派蒙單純的想法,笑了笑,當他手搭上盲盒的時候,忽然就閃過一個想法。
盲盒能滿足人的願望,回應人們的期待,給予他們所渴求之物……那麼井珊有想要的東西嗎?她喜歡的又是什麼呢。
井珊帶來如此多神奇的物品,那麼她想要的,空能借助盲盒開出來嗎。
這個想法一旦升起,空就開始忽略耳邊派蒙的話,只能剩下一種好奇——讓他看看井珊喜歡的東西吧。
盲盒被打開,裡面出現一款熟悉,但樣式有所不同的玩偶。
一個軟軟的,睜著無辜的黑豆眼睛,整體呈青色,眼下還有抹紅暈……這不是金鵬玩偶嗎!
空一眼就認出這是魈的原型,他看到那只魈鳥,看了看井珊,又再度低頭打量盒中的魈鳥,當把玩偶拿起來後,魈鳥體積增大幾倍,變得蓬松,剛好可以整個擁入懷裡。
南港口很多人都沒認出這個玩偶的原型,但是派蒙認出來了。
她有點意外又毫不意外地說:「空,你想要的東西,是魈嗎?」
才不是啊!空承認玩偶的手感很好,但是,他開盲盒的時候內心想的分明是,井珊會喜歡什麼東西。
所以井珊喜歡的是魈嗎……
誤會,都是誤會。
井珊不知道空內心的想法,她看韭菜們都沒認出來,心裡心疼魈寶背後的努力不為人知,然後用誇張的語氣:「居然是降魔大聖魈上仙!」
她果然喜歡魈——空如是想到。
以前客人們不管開出什麼,井珊的反應都很平淡,見到這個玩偶居然如此欣喜。
「有什麼不對嗎?」只有派蒙還沒轉過彎,不明所以的問。
看這位盲盒商人如此激動,南港口的路人也紛紛好奇,對啊,這個魈又是誰?居然能讓她露出這種迷妹神情!
井珊說道:「我可是非常尊敬魈上仙哦,不亞於帝君大人呢。」
「守護璃月港的三眼五顯仙人,又被稱之為護法夜叉大將。當璃月人民遇到危險,他就會暗中出現,守護人們的安全。這種默默無聞的英雄,可是相當值得人敬佩!」
空心情復雜:「魈確實值得。」
人群紛紛響起議論。
「好厲害的樣子。」
「璃月還有這樣一位仙人?」
「仙人不是都不喜歡露面嗎,有我們也不知道啊。」
「反正盲盒商人總不至於說假話。」
「……」
過了一會兒,人群裡爆發出一聲響。
「我想起來了,正如盲盒商人所說!我之前去荻花洲的時候不小心遇到一群丘丘人,他們進攻性很強,我差點就逃不掉了,這時就有一個相貌俊美的仙人出現解救了我,還警告我不要靠近那片區域。後面我再次去到哪裡,只敢遠遠地站在周圍,但那裡似乎已經恢復平靜。」
解救了這位路人的仙人,正是盲盒商人口中的魈上仙!
居然還有如此平易近人的仙人,還親自出現解救,並「溫柔」的提醒他們不要靠近。
魈上仙真的,太好哭了。
就和盲盒商人說的一樣,這就是默默守護璃月的英雄啊,簡直太值得人敬佩了。而魈上仙做了這一切,不求回報,聲名也不顯露。
又有人站出來說道:「我在古卷中看過護法夜叉大將的傳說,證明魈上仙的堅持,已經維持了上千年!」
這上千年裡,可有人供奉過魈上仙,為他建過神廟?
明明拯救了無數的璃月人,他的大名,卻不被廣為人知。
也難怪盲盒商人會如此敬佩這位魈上仙,等他們回去後,也要在家裡供奉魈上仙的牌位。誰能保證路上就不會遇到危險呢,要是能有這樣一位溫柔強大的仙人解救,該有多好。
英雄,不該默默無聞。
井珊看到他們議論,滿意地點點頭。
這樣才對嘛。
當大家都認識了魈上仙,得知這千年來,人們有對虧待他,未來掏錢才會更爽快。到時候井珊結合空的名氣出售魈的周邊,這群小可愛才會來買賬啊。
她這麼做,可都是為了魈上仙的工資,想必魈上仙不會責備吧。
井珊眼底流露出得逞的情緒,笑容也越發明顯,而旁邊圍觀的空:「要不然,這個也送給她好了……」
派蒙光顧著去聽人□□談的聲音,沒太聽清空的話:「你剛才說什麼了嗎?」
空搖搖頭:「沒什麼,我們到旁邊去等吧。」
就如井珊所料,當空帶著半人高的魈鳥玩偶離開後,接下去的客人也紛紛祈願:「讓我開出魈上仙的牌位吧!」
啊這……難不成牌位更好賣?
井珊有點懷疑人生地把接下去的盲盒清空,然後開始猶豫到底是賣玩偶還是牌位。
她正准備轉身離開,一個渾身魚腥味的男人湊了上來,叫住她:「盲盒商人,你先別走!」
如此直接要求的語氣讓井珊皺了皺眉,她回頭看過去,這男人顯然是新客人,她好脾性的解釋:「本小攤的規矩,一天只賣十個盲盒,賣完收攤。」
若是強求,在她離開之前不會散去的千岩軍可瞪著眼睛看著呢。
這位船長意識到不對,他干笑著收回手,對上井珊的氣勢,有點緊張地開始搓手。
先前離得遠,只感覺這位盲盒商人很好說話的樣子。湊近後才發現,對方雖目光平視,但渾身氣魄高高在上,讓人驚覺恐懼,不敢得罪。
那位碼頭工人吹得再神乎其技,都不如這位船長親眼所見來得直觀。
如今船長恭恭敬敬地說道:「你方才說那位魈上仙,請問他會管海面上的事嗎。」
「海面上的事?」井珊輕聲呢喃。
她直視這位船長,看他神情認真的樣子,很顯然海面發生了什麼。
……
「井珊,你終於來了。」
空和派蒙在路口等了很久,其中空還抱著半身高的魈鳥玩偶站在那裡,路過的人露出羨慕壞了的表情,導致這兩人非常引人側目。
井珊沒有換下系統黑袍,聽到派蒙叫她,腳步一頓,再看周圍人都在看向空和派蒙。
她無視地繼續往前走,這時派蒙才知道自己犯了錯,有點可憐內疚的閉緊嘴。
「怎麼辦啊空,她馬上就要離開了。」
面對派蒙的詢問,空想了想,暫時把玩偶收進背包裡面,但是那枚儲物戒指還被他拿在手上。空先是離開這個路口,然後跑向其他街道。
根據井珊的速度,空判斷出她下一條街會去哪裡,就急忙跑去那邊繼續找井珊。
卻發現井珊被鐘離給攔住。
空停下來,身邊的派蒙也很驚訝:「鐘離找她有什麼事?」
不知道,過去看看。空一路小跑了過去。
他們現在站著的地方沒有多少人經過,鐘離也不希望引起太多人注意。他靜靜地看著井珊,已經在來的路上,聽到南港口發生的事。
這位盲盒商人,居然還賣了魈的原型玩偶,並把魈的存在公之於世。
雖說算不得什麼大事,但鐘離還是聯想到被胡桃帶回家的帝君玩偶,這也是盲盒商人的手筆嗎。
「鐘離。」井珊咽去後面大人兩個字,平靜地回視他,笑著問道:「你打算在我這裡開盲盒嗎?」
「非也。」鐘離低下頭。
「我有一事拜托你,想必你應該也已經知道。」
他對這位盲盒商人的認知就是太會算計,如果不是察覺到什麼,又怎麼會在南港口鬧得如此興師動眾。
井珊微笑著,心裡警鈴大作!該不會鐘離聽到她坑騙魈的事,替魈出頭來的吧!可這又不怪她,要怪就只能怪你鐘離,沒事身上帶賬單干嘛。
井珊慌得不行,她沒底氣什麼事都瞞得過鐘離,不知道帝君大大已經知道多少。
她現在要不要老實交代,證明自己只是想在璃月港混口飯吃。
鐘離金色的眼睛映出井珊的身影,她一身黑袍,雙眸有種特殊的神采,其存在尤其獨特,哪怕是在鐘離的瞳孔裡,存在感依舊強烈。
兩人各懷心思,直到空走了過來。
井珊收回視線,掩去她內心的慌亂無措,只要還沒被徹底戳破,她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旅行者。」井珊聲音輕柔地稱呼著空,派蒙在這聲稱呼下,也明白過來很多話不適合在此時開口。
唔,都怪她,剛才不應該在路口直接叫井珊的名字。
派蒙眼角不斷瞥向井珊,這種情況下,還是找鐘離聊比較合適:「鐘離,你來這裡做什麼?」
第33章
鐘離側身看向迎面而來的空,還有跟在他身後的小派蒙。
派蒙頭上的金色裝飾有點傾斜,似乎是匆忙趕來。鐘離垂下眸子掩去深思,再淡然地說道:「找這位盲盒商人有點事。」
「找……」派蒙已經不敢在直呼井珊大名,可是又不知道怎麼叫才好。
她頓了頓,跟著一起喊盲盒商人,就只能這樣了。
「鐘離也想要開盒子嗎,難不成你也有什麼想要的東西?真稀奇啊。」
盲盒居然能讓這個老古董也感興趣,魅力還真是大啊——派蒙感慨,她看到井珊眸子彎了彎,嘴角笑意更深:「應該不是鐘離先生想開,對吧。」
最好不是。
她現在可拿不出讓鐘離滿意的東西來,而井珊也不想糊弄爹咪。
井珊望向鐘離,見他點點頭:「有位朋友。」
……
鐘離在前面帶路,看他往偏僻的地方走,井珊心裡多了些猜測。
她壓下自己的想法,提前在系統商城內搜索,發現這類物品價格頗高,憑她現在手上的摩拉有點不太夠……她有點煩悶地抿起唇。
鐘離走在前方,沒能看見,旁邊的空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不能直呼井珊的名字,但空和盲盒商人有點私交,在鐘離這裡已經是得知的事情。
空溫聲問道:「怎麼了?」
井珊現在就像是找哥哥要零花錢的小廢物:「你身上有摩拉嗎?」
空:「……」
上次問他這個問題的,好像還是鐘離。真讓人意想不到,摩拉克斯會缺摩拉,而給盲盒定價一千六百摩拉,看上去並不在乎錢的井珊也會說出這句話。
好在空剛好有一筆摩拉要轉交給井珊:「這是當時說好的,委托報酬分你一部分。」
井珊肩膀松懈下來,姑且算解了燃眉之急。她也沒客氣什麼我沒幫上忙,不好收之類的,缺摩拉到這種份上,還有什麼好推脫的。
她可不矯情,井珊伸出手。
空往她手心裡放了一枚戒指。
井珊:???
這枚戒指就是被派蒙井珊質疑是不是地上隨處撿來的儲物戒指,外表灰污一片,看得出空有精心打理過,但上面髒污的沉澱仍舊洗不去。
可就算再髒,這也是枚儲物戒指,可以隨身攜帶不少物品在身上,乃是出門在外必備之物。
可問題是,想要使用儲物戒指,就必須先往裡灌輸力量。井珊不知道戒指有沒有認主功能,就先說力量這點。
她能有什麼力量,對著戒指就開始叨叨嗎。
井珊疑惑地看向空,對方的笑容溫柔:「你看上去很喜歡這枚戒指的樣子,我拿著無用,就送你吧。」
井珊:「摩拉也在裡面嗎。」
空點頭:「這個委托多虧了你,所以我和派蒙決定分你兩萬摩拉,都放在裡面。……如果你還不夠的話,我這裡有些。」
空沒說他有多少,就憑著三萬摩拉,他和派蒙都能爽快地分給一個啥事也沒做的井珊,這已經是照顧了。
井珊沒有繼續要,再加上待會兒的一萬六千摩拉,已經夠了。
她只是有點糾結,不知道該怎麼和空解釋這摩拉她拿不出來,要是明說會不會有點丟人,
【系統。】
【……】
【你說這摩拉都屬於我了,能不能直接從戒指裡面提取出來。】
【……】
【反正我不管把摩拉藏在哪裡,你都能算入我的摩拉總數,就順帶幫我拿出來唄。】
【可。】
果然,系統在這點上還是很好說話的。等系統把摩拉提取出來後,井珊頓了頓:「摩拉我取走了,但這個物品是你開出來了的,還是還給你吧。」
由於不能用,所以被迫大方還給空的井珊內心落淚。
空陷入沉默,是無法掩飾的失落。空金色的碎發被吹動,猶如陽光的余暉,帶著溫柔的暖意。他淺笑著收起戒指,問了一個問題:「盲盒開出來的東西不能轉送嗎?」
井珊搖頭:「倒也不是,你可以送給派蒙,讓她的私房錢就不用藏在鞋底。」
派蒙驚訝得差點從空中墜下來,她跺跺腳:「喂,怎麼可以暴露我!」
這件事井珊怎麼知道的,派蒙害怕地看向井珊,不知道她還知道多少派蒙的小秘密。
井珊發出輕飄飄的笑聲,調侃地看向派蒙:「你猜∼」
「那就送給派蒙吧。」空深吸一口氣,把戒指遞給派蒙。
「唔,這樣真的可以嗎。」派蒙沒有接過,她說,「明明是空說盲盒商人是旅途的伙伴,所以想送點小禮物的,這是你打算送給她的禮物啊。」
「旅途的伙伴?」井珊側過目光。
「嗯,你也是這個世界的外來者吧,說不定我們會成為旅伴。」空是這麼想的。
雖然提瓦特大陸遇到的朋友都很好,但井珊同為外來者,所以空就多關照了些。在異世界的旅途,要是能有人互相扶持就好了。
空想要找到妹妹,看到獨自一人的井珊,便想要結伴而行。
那枚井珊或許會喜歡的戒指,就是他准備送出交友的第一個禮物。
只是井珊不太需要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井珊了然地點點頭。她沒有想對空隱瞞什麼,因為游戲裡,是空陪了她這個玩家一路,所以在井珊的心裡,空就要特殊一點。
沒想到反過來也是一樣,空會覺得她這個外來者感到親切。井珊撲哧一聲笑出聲:「可是我是個廢物啊。」
「……」
「我頂多在璃月範圍內活動,無法離開太遠。」井珊緩緩地解釋,「我沒有神之眼,也不能用元素力,我的身體素質也就是平常人水平,大概是無法和你一起去旅行了。」
派蒙這才確定井珊之前的說辭不是謙虛,她是真的廢。
但井珊戰力或許比不上空,她的盲盒卻能成為提瓦特大陸獨一無二的存在,所以也很強就是了。
空沒來得及說話,派蒙就自顧自說道:「不是有傳送錨點嗎。」
井珊:「……」
她確實把這個忘了,但是傳送錨點也不是普通人能用的吧,她記得介紹裡說只有空知道怎麼用……只有空知道怎麼用……空他知道啊!就讓空教她怎麼用不就好了!
井珊痛斥自己的愚蠢,就這樣她還想在璃月發家致富,連未來的商路都沒規劃好。
如果可以使用錨點,就能去蒙德城內,還有稻妻須彌售賣盲盒,假設未來璃月對她的盲盒失去興趣,她還有回旋的余地。
井珊呼吸停滯,巴巴托斯大人,你不太忠實的信徒但絕對忠實的狗要來找你了。
「怎麼了井珊?」派蒙忽然看到井珊發愣,就有些疑惑。
井珊驚醒,她立馬說道:「沒事。」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到璃月港邊緣,就是那座巨大的紅木橋,已經可以遠遠地看到魈的身影。他站在橋上,身姿挺拔,眼睛看向平靜的水面,背影莊重而又神秘。橋上的人遠遠看著他,再帶著好奇的神情從橋的另一邊走過。
魈還是頭一次和璃月港的居民靠得如此近,肩頸繃直,雙手環在胸前,一動不動。
鐘離大人光讓他在這裡等,卻沒說等多久。
起初路過的人還少,魈盡管有些不自在,但也不至於像現在一樣緊繃。聽到小孩指著他問:「爸爸,這是誰啊。」
魈垂下目光,眼簾閉上,顯得有些糾結。
璃月港的繁華與喧鬧,他是知道的,但親身走進來,哪怕只是站在橋上,都讓魈有著另一層體會。
他希望鐘離大人趕緊帶著盲盒商人過來,可以的話……他晚上還要去找那個黑袍女人,對方說有賺摩拉還賬單的辦法。
魈目光從水面上移開,他看向璃月港內,終於看到鐘離大人怡然自得地走過來。
身後幾米外還跟著旅行者,和一個——黑袍女人。
魈眉尖嚴肅的下壓,後面發現這個黑袍女人不太一樣,從容且自信,直直的對上魈的目光,視線不散不避,還衝著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比方才的水面還要平靜,卻因為一雙眼睛,泛起微波。
漆黑的眼睛帶著了然,她抬起手收拾了下兜帽,臉上肌膚光滑,配上那獨一無二的黑袍,氣質神秘出眾。
魈看到盲盒商人張了張口,和身邊的旅行者說著什麼。
……
鐘離停在橋頭,等井珊一起過去,井珊暫時放下未來商路,對空說:「此事以後再議,如若大成,你便是盲盒產業不可缺少的重要股東!」
空和派蒙交換眼神,然後看著井珊調整兜帽,若無其事地朝著鐘離走過去。
「她在說什麼啊……」
「大概是說賣盲盒的事情吧。」
井珊昂首挺胸地走到鐘離面前,故作神秘地勾起唇:「那便是你說的朋友?」
「……過去吧。」
他們走到橋面上,魈對著鐘離點點頭,視線轉向盲盒商人,眼神探究,但卻始終一言不發。他不認為鐘離大人都無法清除的業障,這個女人會有辦法。
盡管她看上去確實玄妙,身上的黑袍像是有掩蓋氣息的特性,但含著笑的嘴角缺少銳利。
也就讓人覺得……柔弱。
魈長期與殺戮魔物相伴,習慣不了井珊身上這份怡靜,但由於鐘離大人的吩咐,半晌後還是開口。
「你就是盲盒商人。」
「沒錯,相信規矩的話。」井珊瞥向鐘離,音調加重,「你的朋友應該已經告訴過你了。」
魈的後背繃得更直,欲言又止地想說他和鐘離大人並不是朋友關系。
因為朋友兩個字,魈心情起伏巨大,他正要接著開口,就聽到井珊繼續說:「規矩很簡單,特制盲盒一萬六千摩拉,你們誰給?」
魈看向鐘離。
第34章
魈這一看,讓所有人都跟著看去。
眾目睽睽之下,鐘離竟然找到了錢袋子,他若無其事地將上面的繩索解開。派蒙像看一個陌生人:「他已經連續兩次都記得帶錢了!」
這還是鐘離嗎,會不會被掉包了。
但鐘離的真實身份可是璃月帝君,可能性不大。派蒙還是覺得稀奇,她還以為剛才那種情況,只能由空來代付。
井珊眼底閃過一抹詫異,看著鐘離手上的錢袋,總覺得有些眼熟,後面才發現上面有往生堂的字樣。
還沒等井珊想明白,鐘離就拿出一千六百摩拉,交付給井珊。
井珊:「……」
她方才應當是沒說錯才對,說的就是實打實的一萬六千摩拉,鐘離你這怎麼還帶砍價的。
空也發現這個問題:「鐘離,盲盒商人剛才說的不是這個數。」
鐘離點點頭:「我知道,我身上只有這麼多。」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有些無話可說。
井珊已經大概知道鐘離為什麼會出門帶錢,很有可能是胡桃讓他去「幫忙」開盲盒,所以就把錢袋子掛在他身上,這樣總不至於忘。
可是胡桃的認知裡,盲盒只需要一千六百摩拉,為了防止鐘離亂花,所以她只給了這個數。
這種不放心小朋友的既視感怎麼回事。
但一千六百摩拉顯然不夠,別說井珊願不願意通融,就說能讓魈暫時擺脫業障的道具,就恰好需要剛到手的摩拉才能湊齊。
見大家都不說話,鐘離目光轉向空:「小友。」
空:「……我明白了。」
公子不在,就總得有個人來替鐘離付賬,魈明顯不太可能,在場唯一的冤大頭就只有空。
空直接付了一萬六的摩拉,魈頷首對他說了聲謝謝,並承諾:「這摩拉,我以後會還你的。」
「不用不用。」派蒙擺手,「魈為璃月做了這麼多事,大家都很感激你呢,這也算是空的一點小心意,你就收下吧。」
更別說魈也救過空幾次,只是一筆摩拉而已。
他們又不是鐘離,這種小事,輕而易舉就能做到。
鐘離:「……」他把錢袋收了回去,站在旁邊拭目以待。
錢收了,就該給客人商品。井珊垂下眼,身上的黑袍無風自動,十個精雕木盒憑空出現,並漂浮在空中,繞著井珊環繞。
按照規矩,魈只能從裡面挑選一個,他眼神銳利如刃,緊緊地盯著眼前的盲盒。
沒有感受到力量的驅使,盲盒莫名地飄浮在空中,靜寂詭秘。看著井珊淺淺勾起的唇,眸色疏離地注視著那十個盲盒,魈眉尖下壓。
木盒像是井珊身上的黑袍,可以隔絕氣息,不管用什麼手段都感受不到。
能做到這種地步……
也難怪鐘離大人會喊他試一試。
井珊在系統商店裡找到附身傀儡,清除業障的藥劑太貴,甚至比神之眼都貴,屬於井珊看一眼,都數不清多少個零的地步。
業障有那麼可怕嗎?有,那可是魈和魔神殘骸交戰千年的積累,而魔獸又是什麼樣的存在啊。
井珊只得暫時放棄這個想法,另辟蹊徑。
她找了半天,發現系統商店內關於藥物的定價都很高,包括單廣妻子的藥物,井珊神情溫靜。
附身傀儡並不能清楚魈身上的業障,但是可以讓魈體驗常人的感覺,讓他能夠毫無顧慮地走在大街上,感受璃月港的氛圍。
也算是井珊目前能做到的極限。
「請挑選你的盲盒。」收下我給你准備的禮物吧,下次可沒那麼容易了。井珊抬起眼,那股疏離感褪去,變得柔靜。
她微笑著,提醒魈伸出手,抓住他的機會。
盡管這是一條很漫長的路,井珊在邀請他踏上去,並且無需回頭。
她感受到魈的防備,要不是鐘離,魈大概不會走這一趟。但,那又如何?井珊接著說:「請你堅定內心的想法。」
空對著魈點點頭,派蒙解釋:「只要心裡不斷默念一樣東西,就有概率開出來,或者開出類似的東西。」
根據井珊的解釋,只開出類似,就是內心不夠堅定。
但是降魔大聖的話,派蒙覺得不會有這種困擾。
「連旅行者都這麼說。」魈正視起這十個盲盒,因為看不透,所以只能把選擇交給命運。魈不認為他會擁有好運,但空和鐘離都在一旁安靜地看著。
接下去誰也沒開口打攪魈,周圍幽靜無聲,有人看到盲盒商人在這,也跟著停下腳步,但同樣沒有出聲。
看上去,那名小哥正在做艱難的決定。
察覺到人群越來越密集,魈不在耽擱,他伸出手,手臂上的花紋仿佛活過來一樣,在跟著動。
直到魈的手搭在盲盒上,並順勢打開,四周空氣都變得小心翼翼,派蒙咽了咽口水。
要是能開出來就好了。
人群裡忽然有小孩指著魈喊:「降魔大聖!」
小孩剛喊出來,所有人都看過來,嘴裡跟著喊:「什麼?降魔大聖?魈上仙也在這嗎?」
他們看到了站在盲盒商人面前的魈,外表就像是一位普通的俊美少年,氣勢莫名強大,讓人看著眼底就心生敬佩,不由得連連發出贊嘆:「果真是魈上仙!」
聽到橋上的璃月民眾的聲音,魈手指顫動一下。
那小孩還在說:「爸爸,我長大後要成為降魔大聖,守護璃月港!」
「哈哈,那你以後可得加油啊。」
充滿溫情的對話影響著魈,只是手已經放在木盒的蓋子上面,徹底打開是遲早的事情。在小孩的歡聲笑語之下,魈看到裡面的傀儡木偶。
這個傀儡做得相當簡陋,就是初學者都能做得比這更好,看上去就像是不太合格的玩具。
魈像是沒有感覺到意外,他沉默著拿起傀儡,看向那個小孩。
井珊視線跟隨著魈的動作,發現魈像是打算把傀儡當成玩具送出去,心裡警鈴大作:你在做什麼,那是我傾家蕩產買的啊!
這敗家崽,情急之下,井珊左腳跟著動了一下。
好在黑袍遮擋,不算明顯。井珊趕緊停下腳步,不能讓人看出來。她收拾心情,眼中的神采也在不斷變化,身上的黑袍顏色似乎變得更深了些。
「你不好奇嗎?」井珊叫住他。
「你為什麼會開出一個傀儡,傀儡有什麼作用,我以為你會找我問一下呢。」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尾音拖了拖,聽上去無端纏綿。
她的袍角晃動,而井珊那雙黑濃的眼眸從魈身上移開,看上去像是不願再多說。
派蒙緊張兮兮地問:「這個傀儡就和儲物戒指一樣,有特殊功效嗎?」
「那當然了。」井珊勾了勾唇,贊賞地看了眼小派蒙,嘴裡說著大話,「雖然對我的盲盒來說只是個小東西,但是能開出這個,證明魈上仙運勢不錯。」
魈回過頭看她,手上握緊了那個傀儡。
「只要將意識灌輸在傀儡身上,就可以操控傀儡活動。不過實力越強大的人,可用時間就會越短,在附身其間,本體的一切損傷與負面效果都不會帶過去。」
就相當於,一個全新的自己。
派蒙很快明白這個傀儡有多厲害:「這不就相當於多了一條命,要是空開出來,就可以附身在傀儡身上去做危險的事情,本體不會受到一點影響呢。」
而空則是明白井珊的意思:「本體無法行動的時候,也可以附身在傀儡上,變得和常人一樣。」
他看向魈。
盡管魈還能正常活動,依舊是威風凜凜的降魔大聖,但只要有了這個傀儡,他身上的業障……
也不會帶到傀儡那裡去。
……
「可惡!」刻晴單手提著劍,氣喘吁吁,「這群盜寶團,瘋了嗎。」
層岩巨淵。
這裡有著漫長悠久的歷史,是璃月重要的礦區之一,裡面有著各種美玉金石,是璃月港無數礦工的勞作之地。兩年前,這裡發生了一些事故,被七星關停封鎖。
但時間拖得越久,對璃月的礦石生意影響就會越大,刻晴便來這裡負責處理一些事情。
刻晴腳踩在岩石上,看著前方深不見底的礦坑,拿起手電筒往裡面照去。手電筒不能照亮四周,但是光線可以傳到很遠的位置,可仍照不清裡面。
「玉衡星大人,需要下去看看嗎?」一旁的千岩軍請示。
如果是平時,刻晴肯定毫不猶豫地就跳進去了。必須得弄清楚原因,讓礦工們沒有後顧之憂的繼續開采。
但是現在……刻晴看著手上的紫色手電筒,又抬頭看看天色,急躁地抿住唇。現在已經晚了,就算趕回去璃月港,也來不及開盲盒。
希望凝光會派人去處理。刻晴再次看向深坑。
就在天剛剛亮的時候,刻晴發現一伙盜寶團,他們神志不清,見到千岩軍不知道躲,還會衝上來,並且毫不畏死。
要不是腦子壞掉了,要不就是腦子壞掉了。
這和礦工之前的描述相似,魔物像是被控制一樣走進層岩巨淵的深坑裡,然後再也沒出來。但是那些盜寶團的情況又有所不同。
「那群人都綁起來了嗎?」刻晴詢問道。
「是!」千岩軍回答。
「一定要問出什麼情況,把事情解決了,才能讓礦工安心復工。」如今礦工都只能在層岩巨淵的淺層活動,周圍還有千岩軍把守,防止出現意外。
刻晴再次看向裡面,她打算進去看看。
剛冒起這個念頭,刻晴就發現一道藍色的身影走過來。站在旁邊的千岩軍用□□對准這個女人,不准她靠近刻晴,被刻晴叫停。
「這位也是總務司的人,放下武器。」
第35章
群玉閣上,俯瞰眾生。
空中樓閣立於風中,外表極盡輝煌,昭示著凝光在璃月中的鰲首之位。
只聽聞一陣腳步聲響起,百曉從外面走進來,當她看到案首上行書的凝光大人,臉上皆是崇敬之色。隨後百曉低了低頭,輕聲道:「凝光大人,您要的東西已經尋來。」
凝光嗯了一聲,她放下筆,只見書桌上擺滿了宣紙,上面寫著璃月商人只願千金求一字的商業隱秘。
璃月七星的天權星,掌管著整個璃月港的商業運作,在她的情報網中,少有機密可以逃脫她的掌控,是讓人無法撼動分毫的顯赫人物。
如今她命百曉尋來一物,正與南港口的盲盒商人有關。
「刻晴還在層岩巨淵嗎?」凝光淡淡地問道。
「是的。」百曉畢恭畢敬,「那位玉衡星大人總是親力親為,也正是因為她如此,才在千岩軍有著相當高的威望。」
「她這般性子雖好,但也有些麻煩。」凝光淺淺一笑。
前幾日還在凝光面前信誓旦旦地承諾定會開出詞典,今日就因為事情耽擱,無法脫身。
不如一開始就按照凝光所說,讓手下去負責。但凝光也沒有阻止她,因為璃月正需要像刻晴那樣的領頭人。
「如今的人治的時代,多些像刻晴那樣性子的孩子,也是件好事。」凝光說道,示意百曉把詞典拿上來看看。
這本刻晴連續去了兩日都沒開出來的詞典,卻被一個路人開出來。
凝光眼中浮現出意味:「心中所願嗎……百曉,那位璃月民眾在開盲盒的時候想了些什麼,你可有打聽?」
這是自然,若是這等小事都想不到,還如何成為凝光的貼身秘書。百曉立馬道。
「說想的是——要如何在七星面前露個面。」
「呵。」這下開出詞典來,還真在凝光這裡找到點存在感,她看著那本紅色封的詞典,手摩挲著紙頁,眼底閃過深究。
凝光翻開一頁,確定是那本資料書的翻譯詞典,就不感興趣地合上。
「去問他有什麼心儀的職位,若是能力對得上,就安排給他吧。」要是對不上,那就因為貪心,而錯過一個好機會。
凝光隨口吩咐:「再去找幾個從須彌回來的學者來,把詞典和資料書交給他們研究。對了,之前的手電筒他們可看出什麼?」
這個問題的回答百曉也早就准備好了:「根據幾位學者的說法,手電筒這個儀器不算精妙,雖然有些地方還弄不太清楚,但只要耗費點時間就能做出來,而且還能根據他們的技術,做得更好。」
不清楚的那點正是如何運用電讓手電筒發光,這和提瓦特通用的能量源不太一樣。
而他們說能做得更好,也不是在說大話。
手電筒並不珍貴,珍貴的是新能源的運用,新能源造價低廉,讓普通人都可以尋常使用,這才是難得可貴的地方。
要不然刻晴也不至於非想拿到詞典,手電筒的可代替品太多,並不值錢。
凝光朱紅色的眸子有些疏淡,她仍在猜測關於井珊的身份。
這位盲盒商人,有著提瓦特大陸上沒有的東西,在凝光眼裡等同於天空島的存在,但是……「她最近還在和旅行者來往?」
「方才還與魈上仙見了一面。」
「……」
凝光對魈留有深刻的印像,他是幾位仙人裡唯一沒有輕視人類的存在,但由於其身特殊,無法靠近人類,當凝光想試著上去問話時,魈直接就走了。
盲盒商人還能和她見面,身份就顯得更加特殊。凝光心想道:等有空找旅行者問問吧。
「對了,夜蘭到層岩巨淵了嗎?」
「已經按照凝光大人的吩咐轉達過去,算時間,應該已經到了。」
「如此便好。」
「凝光大人,還有一事。」
百曉遲疑著把單廣家的事情說出來,「那單將長期在南港口當工人,但似乎和盜寶團有勾結,前幾日他鬼鬼祟祟地帶著錢袋離開南港口,就再也沒有回來。而前天,他父親又在盲盒商人那裡求得藥物……」
這件事本不該告訴凝光,只是凝光對盲盒商人很感興趣,所以百曉就鬥膽說起。
凝光眉頭微皺,神情頗冷:「璃月港不需要叛徒,這件事麻煩天叔去處理吧。」
聽到百曉說起單廣的生平,還有他受傷的妻子,以及在南港口開盲盒的經過,凝光微微頷首,吩咐百曉再讓人送些摩拉去單廣家。
一碼歸一碼,單將該抓,單廣的妻子,該幫。
……
雪簌簌的下,不一會兒,就將車上的貨物給籠罩住。
還好至冬商人出發前,就用幾層棉布將貨物蓋好,保證裡面的貨物不會被落雪浸濕。
前方道路白茫茫一片,湖上結了厚厚的冰,馬兒踩踏在上面,蹄子有些不穩,只能緩慢的前行。這條商路至冬商人已經走了好幾次,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滿眼的喜悅。
他腰上掛著枚神之眼,感受不到周圍的冰冷,這趟路要不是馬兒體力有限,他能走得更快。
貨物被載成長長一條,後面有幾位人看著,這次依舊是滿載而歸。
「神之眼可真是個好東西。」至冬商人說著,往嘴裡灌了口烈酒。
盡管已經沒那麼冷,用烈酒暖身也是他常年的習慣,就算妻子也不會多說什麼,因為他的妻子喝得比他還猛。
嘿,他在璃月港已經學會收斂不少了。
至冬商人興奮地搓著手,在前方看到一隊愚人眾,正在接受苛刻的訓練。
大冬天的,他們穿著單薄的衣物,目光堅定,一聲不吭,當他們快要忍受不住的時候,嘴裡就會喊著:「為了女皇大人!」
至冬女皇是位仁慈的神明,在這寒冷的至冬裡,仿佛是至冬民眾內心的一團火焰。
至冬商人看向愚人眾小隊身上的邪眼,這是女皇大人的恩賜,早在之前,他也曾羨慕過,但現在,他有了自己的神之眼。
一千六百摩拉換來的。
即使佩戴神之眼這麼久,至冬商人回想起那日,還是被喜悅砸暈頭腦。
盲盒商人的出現,可以說改變了他平凡的一生。或許這次回來,他就不會再繼續來返商路,可以選擇用神之眼的力量,在至冬接下一些委托,能夠長期陪伴在家人身邊。
或許是對家人的陪伴情緒太過強烈,這位至冬商人吸引了一個人的注意。
是為首訓練那群愚人眾的執行官,這名執行官很年輕,身材纖長,看上去稚氣未脫,但已經能夠出色嚴厲的教導那群愚人眾小隊。
他的橘色頭發在雪地裡是最溫暖的顏色,他偏過頭看向至冬商人這邊,露出開朗熱情的笑:「你好啊。」
「你,你好。」至冬商人有些緊張。
執行官是愚人眾最頂層,是女皇大人的親信,能和他對話,已經是至冬商人的殊榮。
達達利亞走到至冬商人身邊:「商隊嗎?怎麼就這麼幾個人,要是遇到歹徒怎麼辦。」
至冬商人忽然露出笑,看上去比達達利亞還要稚氣些:「我如今不怕了,執行官大人,我有了神之眼!」
擁有神之眼的人可以動用元素力,就算和歹徒遇見,這位至冬商人的血性也能讓他上去和歹徒一較高下,看究竟是誰能打!
他就是典型的至冬人,和達達利亞一樣,引起達達利亞爽朗的笑。
「很不錯,伙計。」達達利亞只是出於關心過來看一眼,聞言放下心,他本打算讓愚人眾護送一程,看上去沒這個必要了。
至冬商人用力地點點頭,不過這一路他走得非常順利,也沒遇到什麼歹徒。
不知道是不是好運太過眷顧他,至冬商人有點得意:「我在璃月那裡獲得的神之眼,璃月真的是個好地方。」
達達利亞想起在璃月的時間,雖然總是會被當成冤大頭,不過那裡確實不錯。
「還有盲盒商人,我的神之眼就是在她那裡開出來的。」
「……」
「還只用了一千六百摩拉!這一定是女皇大人在護佑我!」
「……你說什麼?」
達達利亞,在回到至冬幾個月後,聽到一個讓人意外的消息。他離開璃月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啊!達達利亞睜大眼睛:「總不至於是鐘離先生過不下去,去賣盲盒了吧。」
……
璃月很喜歡紅色,熱情,歡喜,奔放……
走進璃月港需要經過的那座大橋,就是用的紅木。大橋寬廣,一口氣能站上去幾百人,正如現在。小孩臉上紅撲撲的,閃爍著興奮,大人也同樣熱情。
而魈有點吃不消,他握著傀儡,隱約明白什麼,對上空的視線,空點了點頭。
再看向一旁的鐘離,鐘離看上去很淡然,即使魈的目光往過來,也只是微微一笑,仿佛早有預料。
就是沒人看井珊。
井珊無可奈何的嘆息。
但這也是好事。井珊想。魈在璃月港的人氣越高,她才越有得賺,而現在就算傾家蕩產,也是值得!
想要生意有得賺,就需要人氣和口碑。就如井珊當時拼了命地去搶特價神之眼,那就是她賺人氣和口碑最好的途徑!
換個馬甲,人氣和口碑就要重新經營,光用空的名義還不太夠穩,得需要惹人心動的商品。
正所謂營銷捷徑,就是請明星代言,再然後——賣周邊!
魈就是現成的明星,而他也同意來打工,當周邊原型。要不是現在不適合笑得太張狂,井珊早就忍不住了。
從南港口的半身高魈鳥,再到她的提醒,讓璃月民眾深刻認識到魈的存在,以及走到璃月港入口大橋這裡。魈的人氣已經到達高點,從現場就能看出來。
井珊仿佛已經看到源源不斷的摩拉。
真不愧是魈寶,太爭氣了!
系統壓下她的興奮。
【醒醒,你現在已經沒有摩拉了,要去哪裡定制貨物?】
【……】
系統賣的商品只能用於盲盒出售,但它一天只賣十個,頂多再加上積分兌換的一個,這就代表井珊每天只能從系統這裡進得十一件貨物。想要借用空的名號賣盲盒,貨物的來源渠道得井珊自己想辦法。
那麼問題來了,錢包空空的井珊要如何進貨。
她目光慢慢地轉向了空。
空忽然感覺後背一冷,有種錢包要遭大難的預感,他看向人群,小心翼翼地護好錢袋,以免被偷走。
「這樣一來魈就可以毫無顧慮地走進璃月了呢。」派蒙笑眯眯的,由衷地為魈感到高興。
以往海燈節,空和派蒙都因為魈無法加入感到失落,今年或許會有辦法!派蒙小手拍了拍,慫恿魈現在就開始用。
「前面盲盒商人說了,使用傀儡的時間和本體實力有關,要不然魈先試試,看究竟能用多久。」
空也贊成派蒙的話:「要不然等以後有正事才用,卻因為魈的實力太強,只能用幾秒就太耽誤了。」
魈嘆息一聲:「這裡人多,不適合說這個話題。」
鐘離:「那就先去其他地方。」
總結就是一句話,用,快給我用!
魈想說的話卡在喉嚨裡,而井珊也在這時笑眯眯地道:「好歹是我賣出去的商品,不如讓我跟上去看看。」
「……」
好像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們仿佛都默認還能在井珊這裡開出來,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魈也下意識認為還會繼續光顧盲盒商人的意思。
這就是盲盒讓人著迷的地方,此時卻無人驚覺。
一行人悄咪咪來到暗處,派蒙有點期待,也有些擔心:「應該沒有其他注意事項吧。」
「有的。」井珊說道,「意識附身在傀儡身上,就代表本體陷入被動,最好有人看守,否則——」
否則遇到什麼意外,她可不敢保證。當魈的意識投放到傀儡身上後,本體就會陷入昏迷,任人揉捏。當然,魈要是把本體帶著也不是不行,但那樣就太不方便了。
派蒙聽聞後:「那要不要先回望舒客棧。」
井珊:「……」望舒客棧這麼遠,她還沒學會用錨點,豈不是不能看人熱鬧了。
好在鐘離說道:「無妨,我會看守他。」
璃月唯一不會受到魈身上業障干擾的,也就只有鐘離,這種看守工作最適合他。回到望舒客棧做准備也不算不行,但要是附身時間真的只有幾秒,就來不及讓魈好好看看這璃月港。
鐘離認真地注視著魈,他沒有說,但眼神裡充滿鼓勵。
身為璃月岩神,璃月港的繁華算是他得意之作,若是另外幾位仙人也罷,他們心不在此,但是魈的話,鐘離真想讓他好好看看。
去親身體會一番,他所守護的璃月港,究竟是什麼模樣。
「無需擔憂,且試試吧。」如果不是沒有這個打算,鐘離也不會提出讓魈來盲盒商人這裡。
「鐘離大人……」魈輕聲念了一句,沒有拒絕。
將意識轉移到傀儡身上是種很奇妙的體驗,饒是活了千年之久的仙人,也被這種感覺所精妙住。沒有不適,意識像是跌落在松軟的雲端上,氣息香甜,宛若美夢。
當魈睜開眼睛看到蔚藍的天,頓時感覺身體痛快,壓著他許久的重擔消失得一干二淨。
輕松得,還能多跳高幾米。
魈抬起手,發現這雙手和他本體無異,並且力量也相當。他瞳孔微縮,轉而詫異地看向那位神秘的盲盒商人,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先前還以為就是普通傀儡,但此刻,魈已經全然改觀。
要是用這幅身軀去驅除魔物,業障也不會帶去本體……畢竟傀儡身軀的力量和他本體一模一樣!
「怎麼了,看上去如此驚訝的樣子。」井珊微微一笑。
「都說了。」派蒙也開口,「盲盒商人很厲害的,在她這裡,想要什麼都可以!」
畢竟,盲盒有滿足人願望的能力啊。
「好了,去看看吧,不要耽誤時間。」井珊嘴角上翹,「你放心,時間結束的話,意識會自動回到本體上。」
鐘離對著魈示意:「我會守著。」
不知道具體能附身多長時間,魈點點頭,下意識跟在空旁邊。
對比這位盲盒商人,他更熟悉空一些。
鐘離守在原地,在他身旁倒下的少年閉上雙眼,看上去竟有幾分輕松愜意,終於能好好休息一下。魈經過水池,他看向水面倒影,和他本體也是毫無差別。
「看上去就像是真的魈,哪怕是我們都分辨不出差別。」派蒙在空耳邊說道。
要是不知道是傀儡,只會認為這是個活生生的人。嗯,仙人。
魈盡管感受不到身上的業障,當他走進璃月港時,脊背仍舊沒有松懈下來,看到有人,還是下意識想躲開。
可是那名少女直衝衝地跑過來,魈控制自己沒有閃身推開,當少女走到跟前,魈連話都說不出。
這是凡人。
弱小得一碰就會損壞的凡人……也是魈守護的璃月民眾。
少女眼神興奮:「你就是魈上仙嗎!抱歉我太失禮了,可是我來是想要感謝你的。」
魈垂下眼簾,感謝的話語對他來說很熟悉,但是站在璃月港裡,被人群矚目的情況下聽到感謝二字就有點陌生。
這是鐘離大人的子民,熱情得讓人難以適應。
魈想轉身就走,被身後的人推了推。空就站在他旁邊,推他的人!魈來不及計較,因為少女已經在接著往下說。
「幾十年前,你在魔物手上救下我爺爺,他一直念著要感謝你的恩情,只是再也沒見到你。」少女從爺爺那裡聽說過無數次降魔大聖。
當時她的哂笑著跟爺爺說,哪有什麼降魔大聖,應該是爺爺危急之際做的美夢罷了。
她以為這場夢影響了爺爺的後半生,長達幾十年。
最近爺爺老了,身體一日不日一日,少女開始在意起爺爺的話,而今日,她聽到了魈上仙,降魔大聖。
少女:「我們一家都欠你一份謝謝,今日終於有機會說出來。還有這個,小小謝禮,不成敬意。」
少女來得匆忙,身上除了摩拉,就只有這份排隊買來的桂花糕。仙人應該不缺摩拉,或者不在乎摩拉,於是少女就選擇獻上糕點。
這位氣質清冷的仙人看上去不像是喜歡甜食的樣子,但少女此時只拿得出手這個。
她遞了遞,看魈沒有接過,以為他果然不喜歡,眼神黯淡了些,並小心收回,而就在此時,魈伸手接過那盒桂花糕。
「不客氣。」魈說道。
少女笑了笑,轉頭跑開。魈低頭看著桂花糕,再看向少女身上。
她沒有被業障影響,畢竟這只是傀儡的身軀,沒有業障。察覺到這點的魈心情有些難以描述,隨後回頭去看井珊。
方才就是她推了自己一把,如今還在大膽地笑著。
井珊手指放在唇邊:「魈上仙,你也不想辜負你的信徒吧,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呀∼」
派蒙看向空。井珊說話還真喜歡在危險邊緣上蹦迪,偏偏她說得輕飄飄的,讓人生氣,卻有些生不起氣起來。
派蒙模仿:「空,我昨天和你搶那碟甜點心,可都是為了你呀∼」
空笑著看她:「怎麼就為了我,你再說說。」
派蒙:「那都是為了你不長蛀牙!再說了,空每天要和那麼危險的魔物交戰,要是長胖了影響身手怎麼辦。」
她說完,還得寸進尺地轉向魈。
「魈應該不喜歡吃桂花糕吧。嘿嘿,要不要讓我來幫忙呀,我這可都是為了……」
「不用。」魈收起桂花糕。
「也是,這可是魈難得收下的禮物。」派蒙沒有堅持,微笑著看魈。
所以真不愧是井珊。
感覺她很了解每一個人,所以能察覺到每個人的心思呢。都那樣做了,魈都沒和她生氣。當然,也有不好惹的原因在。
就算是仙人,也會擔心接下去只能開出卷心菜吧。
大約是兩個時辰過後,傀儡附身時間結束。
魈的身影瞬間消失,原地只留下一個拙劣的傀儡人偶,還有一盒桂花糕。空把桂花糕撿起來,打算待會兒去還給魈。
至於那個傀儡,用完過後一碰就散,瞬間融入大地。
現在鐘離和魈都不在這裡,井珊也看夠了,打算找空再商量一件事情。
「空。」井珊笑起,狐狸似的眼睛再次彎起來。
來了,那種錢包有危險的感覺再次襲來!空看向井珊,緊張地聽她繼續往下講:「好像還沒和你商量分紅的事情吧,我可是打算直接分你一半哦。」
「哇,一半!」這可是了不得的分成呢,派蒙驚嘆,但就算是派蒙,也沒有那麼容易上當。
「只是借用空的名義就分一半嗎?我不信。」
派蒙眼神像是在看什麼可疑的人。
井珊嘿嘿一笑:「這不是還要和你商量件事嗎。」
第36章
昏暗的礦洞底下,一盞燭火幽幽照明,不大的空間裡坐著位盜寶團打扮的人,他臉上胡子拉碴,已經有段時間沒有打理。
尤宜原地打坐,腹部處正往外滲出暗紅的血,過了一會兒,他拿起水壺想喝水。
倒了好半天,裡面也只堪堪掉出幾滴,裡面已經沒水了。
「該死!」尤宜暗罵一聲。
運氣真差。
到底是怎麼回事!幾天前,他讓南港口那邊藏著的單將去找盲盒商人,結果那個廢物什麼事都辦不好,還敢在他面前找借口。
尤宜出手教訓了一番,然後便想著親自去見盲盒商人,看看她的盲盒,是不是當真如此詭秘。
「缺德事做多了?我呸!」尤宜怒罵,「老子這輩子做了不少缺德事,也沒見誰來收走我的狗命!」
他將空蕩的水壺扔到一邊,整個人靠在岩石上,雙手交疊按在腹部,企圖這樣降低流血速度,但他知道,這只是無用功。
還沒來得及進入南港口,他就被千岩軍發現,只能無奈地回到據點。
發現據點的兄弟伙們居然都被殲滅,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動的手,但尤宜看著干淨的現場,愣是滿頭冷汗都不敢找那人復仇。
沒有打鬥的痕跡,可以說一出手,他的兄弟們就沒了。
並且兄弟們的慘狀讓尤宜不得不聯系到四個字:食岩之罰。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尤宜雙目凶狠,岩王帝君早就歿了,但還有誰能動用如此強大的岩石之力。
暗紅的血液砸在岩石上,發出滴答的聲音。
尤宜閉上眼睛,他忽然聞到淡淡的水汽,其味清甜,又給人冰冷感,絲絲環繞在他周身。尤宜睜開眼睛,發現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位美貌女子。
干脆利落的藍色短發,冷傲的身影,她不知何時靠近,猶如幽靈般悄無聲息。
夜蘭手微微抬起,肩上的白色披風夾克跟著晃動,尤宜看到這個女人勾起笑:「找到你了,小老鼠。」
「你……!」是誰!尤宜說不出話,只能畏懼地看著夜蘭的綠色眼睛,壓迫感十足。
尤宜升不起和她對戰的心思,打不過,絕對打不過!可是這裡是層岩巨淵的深坑,礦工們早在兩年前就因為危險而撤退,可以說除了他誰還敢下來?
就算尤宜下來,也是因為走投無路,他害死了那麼多兄弟伙,老大那邊不好交代。
他只能想辦法再去說服一幫盜寶團,好來票大的將功抵罪,誰能想到刻晴好好的玉衡星不當,跑來層岩巨淵受苦。
這誰打得過,尤宜被逼無奈之下,只能跳進深坑裡。
眼前這個女人不管是外貌,神態和言談舉止,都彰顯著她養尊處優的身份,但這個女人尤其強大,漫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氣息,讓尤宜瞬間明白此人不好招惹。
「嗯?」夜蘭尾音上揚,輕微回應,空曠的安靜礦洞裡回蕩著她的聲音。
「我是受人之托來找你的。」夜蘭解釋,「你可是給千岩軍帶來好大的麻煩啊,剛好我有事要下來調查,也剛好撞見玉衡星拜托我找到你。」
夜蘭牽扯著手中的絲線,竟是水元素形成的,她眯了眯眼睛,如今找到這個領頭人了。
「送你出去也挺麻煩的,但看上去你似乎已經沒有多長時間了。」夜蘭視線落在尤宜的腹部上。
「這樣吧,說出你的罪過,我也好心安理得地給你個痛快。尤宜——」
尤宜後背浸濕,驚訝於這個女人居然准確無誤的叫出他的名字。
夜蘭停頓了一會兒,看他沒有狡辯的意思,於是干脆動手。
「你可欠我一個人情啊,刻晴。」夜蘭從那狹小的礦洞裡走出來,外面的空間,比剛才那裡大了幾千幾萬倍不止。
「本來我打算請她來做客的,罷了。」
夜蘭收起絲線,她派人暗中追查盲盒商人,但人總是會莫名跟丟。說她會在夜晚消失,但又莫名出現在璃月港外面的一個村子裡。
似乎有什麼不得了的存在屏蔽了盲盒商人的氣息。
又或者是那位盲盒商人實力遠超她的手下?夜蘭開始扔骰子,她本想親自去跟蹤,又或者請盲盒商人上她家「聚聚」,結果就聽到百曉的傳話。
「層岩巨淵……」夜蘭看著骰子朝上的六點,「真是麻煩。」
……
刻晴衝上群玉閣。
她剛回璃月港,就聽到手下人帶來的消息。
「有人開出詞典了?」刻晴腳步雷厲風行地趕到凝光所在,此時凝光正在品茶,這位天權星大人,品茶之余竟也不忘閉眼聆聽秘書們彙集的資料。
關於商業上的事,刻晴沒有凝光那份天賦,聽了幾耳朵就轉移注意。
像什麼工坊失業的事,刻晴相信凝光很快就能解決。
她更在意這件事:「為什麼我開不出來,他一下就開出來了!」
「來,坐下一起喝茶。」凝光笑著示意刻晴別急,百聞站在桌子的另一邊,為刻晴單獨沏了一壺茶。七星大人每位都有不同的口味偏好,秘書團銘記於心。
刻晴著急忙忙地從層岩巨淵趕回來,聽到這個消息怎麼能不急。
難道真的是她內心不夠堅定?她對自己產生懷疑。
這讓刻晴難以接受,她開始反思是哪裡出了錯,就聽到凝光不慌不忙地說道:「這點事,算不得什麼。」
刻晴看過去,她和凝光的觀念果然有所不同。
在刻晴眼裡,凝光就是典型的商人,她更喜歡把璃月港當作生意場,只要能賺錢的事,都會去做。同時對於利益的衡量也另有一杆秤。
值不值,是影響凝光做判斷的重要原因,例如盲盒商人那裡若是有神之眼,凝光就不妨親自見她。
又比如得知盲盒商人的規矩無法打破後,那凝光就干脆指示手下的人每天去嘗試。在凝光心裡,這件事犯不著她每天見盲盒商人一面。
但刻晴還是更喜歡自己去把握,當然她也只是連續去了兩天……結果第三天,就被別人開出來。
這樣一來,豈不是就顯得她,白費勁了!
刻晴暗自咬牙,難道她的決心還比不上璃月港隨便一個想要升官發財的人嗎。刻晴皺了皺眉,聽凝光說:「詞典已經帶下去讓學者翻譯,手電筒也研究得差不多。」
凝光看向窗外:「是時候,讓璃月港出現些新鮮小玩意兒了。」
刻晴攏緊眉尖,然後再松開:「也好,這樣一來,礦石的開采就能夠得到控制。」
以後璃月港最主要的出口產物就不再是礦石,而是新能源。
每次站在層岩巨淵的懸崖峭壁上,看著底下的深坑,刻晴都會忍不住想,璃月的礦石還夠開采多久?那個深坑實在巨大,簡直猶如深淵,讓人驚心動魄。
幾千年來,璃月的祖祖輩輩都極其依賴礦石,畢竟璃月的神正是岩神。
由於礦石穩定出口,讓璃月迅速發展為七國最繁榮的國度。但未來還會持續下去嗎。
岩神已經去世,人類更應該自己思考未來的生存問題,而不是去過度依賴。刻晴端起茶盞,微苦的茶香讓她恢復精力,放下後,刻晴長嘆一聲。
「有了新能源,夜泊石的開采也可以嚴加管控。」
「手電筒好用嗎?」凝光知道刻晴在盲盒商人那裡又開出來一個。
刻晴頓了頓,點頭:「好用。雖然不能像夜泊石一樣照亮四周,但是光線可以傳達得非常遠,反正人也看不見身後,像手電筒這種更實用。」
但是單手拿手電筒,有些時候還是不方便。
「要是能做個帽子綁在頭上就更好了,這樣能方便礦工們開采。」
「頭戴式照明燈?」
「名字很符合。」刻晴看到凝光臉上再度浮現出優雅的笑容,頓感不妙。
凝光:「按照目前的研究進度,怕是要廢不少時日。反正你近日無事,不如再去盲盒商人那裡祈求設計圖紙?」
刻晴:「……」凝光還真是慣會安排人的。
……
熱鬧的街道,鱗次櫛比的璃月建築,石板路上人來客往。
一陣清冽的風吹過,掀起井珊的兜帽,可以看到她那雙明艷至極的眼睛。井珊嘴角若有若無的上翹:「相信我,不會讓你為難!」
空握緊手上的桂花糕,要不是包裝有夠仔細,裡面的糕點怕不是會松散。
真的嗎,我不信。
看到他們臉上明晃晃的質疑,井珊的心在滴血,她的信譽什麼時候這麼低了!
但是你們不信也得信!
找空寶要錢,井珊良心確實會痛,但她表示她可以不要良心。
人生在世所欲所求,都和摩拉逃脫不了關系。如果覺得摩拉不是萬能,那就一定是摩拉還不夠多!
為了摩拉,井珊拋棄臉皮。她含著笑對空說道:「你去□□,我去找貨源。你提供摩拉,我提供創意。這筆買賣,你我缺一不可!」
所以,請給我摩拉,謝謝。
一千萬不嫌多,兩千萬不嫌少,事成之後,分你一半。
「怎麼聽都是你穩賺啊喂!」派蒙驚覺上了一條賊船,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派蒙把手抱在胸前,「不要以為我聽不見你的算盤聲,可響啦!」
井珊食指晃了晃,振振有詞:「此言差矣!」
她微笑著,從容不迫的說出一大段話:「做生意嘛,總不能一點本錢都不出。況且我也付出了時間與精力呀。你說我騙你,那我為什麼不去騙別人,難道是因為別人沒有錢嗎?當然不是!」
井珊輕笑著,烏黑的眼裡閃著晶瑩的光,從她的話中,可以感受到她最真誠的信任。
「是因為我相信你們啊!」
派蒙驚呆。
怎麼會有人這麼理直氣壯地忽悠人。
井珊輕咳兩聲,繼續發揮:「再說了,你們想想。將來你們只需要沐浴著陽光,享受愜意的微風,哪怕是躺在搖椅上,手上端著飲料,就有源源不斷的摩拉入賬。你手底下的員工們將會勤勞地為你們創造出財富,不需要你們操心,自有人會為你們操勞解決。」井珊指了指她自己。
「好像……是很不錯的樣子。」派蒙閉上眼睛,已經感受到那股愜意的風了呢,好涼爽。
而且感覺肚子也好飽,真是不錯啊。
「咳咳。」井珊繼續強調,「一半分成,足足有一半分成!為什麼我會分給你們這麼多好處,當然是因為我們是伙伴!如今,你們竟然不相信伙伴!」
實在太讓人痛心疾首了。
井珊捂住胸口。
「……」派蒙和空對視一眼。
派蒙表示,她已經完全聽不懂了,只覺得井珊的話很有道理的樣子,具體哪裡有道理她又說不上來。
反正給人一種現在跳船,未來會吃大虧的錯覺。
「空,你怎麼看?」他們之中做決定的還是空,派蒙只是時不時提供一些小建議。她不想承認內心依舊偏向於井珊,所以才詢問空的意見。
如果空願意,那就加入吧。
井珊似乎也沒有騙他們的必要,畢竟,在井珊這裡開出來的物品都價值不菲。
就算被騙,算上這些也足夠回本了呢。
井珊巧笑嫣然,不慌不忙地注視著他們,忽略掉她眼底的狡黠,似乎就真如她所說,他們已經是最友好的伙伴了。
哪怕井珊笑眯眯的眼睛看上去很像不靠譜的奸商,空還是問道:「需要多少?」
「嗯?」井珊微微一愣。
這就被說服了嗎?她還打算認真的好好談一談呢。
不過具體要多少摩拉,井珊還真無法確定。在系統這裡購買物品,價格是非常的物美價廉,相當優惠。只是小氣鬼系統不准她進貨。
所以井珊就得找到制造商,再去用最合適的價格定制到質量合格的商品。
沒有開始談之前,井珊也不知道多少摩拉合適,她眉頭一蹙,初步打算就是……「就,兩千萬摩拉吧?」
「兩兩兩千萬?」派蒙驚呼,「兩千萬都夠我吃好多個月了,真的需要這麼多摩拉嗎?」
不光夠派蒙吃好多個月,也足夠大部分璃月港居民平淡地存活一輩子。
井珊開口就是兩千萬,感覺就像是兒戲一般。然而這次井珊是認真的,低於兩千萬,就沒有展開手腳的必要。
空一口答應:「好。」
井珊情不自禁地抬頭看向他,空微笑:「我這裡剛好有兩千萬,但你能說說接下去怎麼開始售賣嗎,我想聽。」
合作伙伴之間需要坦誠,這不是過分的請求。
井珊只是沒想到空居然真的拿得出手兩千萬摩拉,說好的大家都很窮,但這位節儉的旅行者居然暗地富成狗。
怎麼售賣嗎?
井珊微微一笑,臉上充滿從容和自信,這是個很簡單的問題:「找到客人想要的東西。」
找不到也沒關系,找不到的話,就去創造。
讓客人心甘情願地掏出摩拉。
……
井珊小金庫到賬兩千萬摩拉。
突如其來的暴富讓她步伐都有點飄,感覺從未打過如此富裕的仗。
……
夜幕降臨,聲息寂天。
少年仙人站在陡坡上,夜風吹揚起他的頭發,少年的臉上透出一股清冷的氣質,他看向璃月港,身邊還放著一盒打開的桂花糕。
桂花糕口感酥軟,別有一股清香,和杏仁豆腐一起成了魈心中的特殊存在。
但他沒有再嘗一塊,點到為止。
也或許是因為……舍不得。魈還是第一次在人類那裡獲得回報,而且還本非當事人。他閉上眼睛,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個黑袍女人艱難地爬了上來,廉價的布料還被樹枝刮破,袍角沾上泥土。
狼狽得魈簡直不忍直視。
怎麼會有這麼軟弱的存在,還企圖和他做交易。魈看向被桂花糕盒子壓著的賬單,站起身過去拉了她一把,但很快分開。
他如今並非附身在傀儡身上,所以仍有業障,不適合和人靠太久。
「你說的那人同意了嗎?」魈問。
「當然。」井珊昨晚因為沒有摩拉,只能找借口說是去幫魈問問。今晚,她帶著空的摩拉來了!
井珊從身上解下一個錢袋,想要遞過去,但看魈不願意和她接觸的樣子,就轉而放在地面上,自己往後面退了兩步。
「她讓我把摩拉轉交給你,然後讓我帶幾張照片回去。」
「照片?」魈沒有急著撿錢袋,而是壓著眉問。他看向草地上的錢袋子,在猶豫要不要趁現在回頭。
但是不行,不光有鐘離大人的賬單,如今他還欠著空的摩拉。
不過是拍幾張照片,璃月有供奉仙人的習慣,會在香案上掛仙人的畫像,只是他沒遇到過這樣的事罷了,想必沒什麼大不了的。
「對,相片!」井珊再次確定。
牌位可不能賣,感覺怪怪的。為了防止魈鳥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賣不出去,井珊必須得兩手准備。所以,再追加幾張照片。
照片當然會被她開發出別的用途,這個就得先和魈說好,免得哪天她頭上多了把和璞鳶。
「如今時代在進步,各種周邊層出不窮,比如帝君就有他的外形玩偶。為了更好地制作周邊,就需要你全身位的照片。」井珊認真臉,不過她現在不光拉下兜帽,還戴上口罩,做好不被人看見臉的充足准備。
「帝君玩偶?」魈不由得睜大眼睛,驚奇道。
他手抬起掩住臉頰,大腦不受控制地在去想鐘離的玩偶會是什麼樣。這居然是璃月人表達喜愛的方式嗎。
他要不要……也去買個帝君玩偶……
魈撿起錢袋,語氣忽然有點艱難:「如果帝君大人也有自己的玩偶,那麼我自然也不會介意。」
他只不過是跟上鐘離大人的腳步而已。
井珊偷著笑,果然把鐘離拉出來就是好扯,這麼容易就把魈魈給說服了∼她掏出相機,跟系統反復強調只是借用,到時候會塞盲盒裡賣出去的。
然後不客氣地用手指揮:「那就麻煩魈上仙擺幾個姿勢。」
魈:「……」
不光要拍,還要擺姿勢。
這未免也太羞恥了。
「魈上仙,如果你不遵守契約,我也很為難啊。」井珊裝模作樣地嘆息,任誰都看不出她究竟有多不懷好意。
「你說,如何擺。」魈聽到契約二字,神色認真了些。
契約不光對凡人生效,對仙人更有著強大的約束力。他既然答應,並且收下報酬,那說什麼都得做到。
當魈說這句話的時候,井珊已經哢嚓地按下快門。鏡頭閃了一下,於是就多出張魈站在月色下,眉目如畫的照片。
因為是必要支出,所以井珊買的是最好的相機。
反正有空的摩拉打底,怕什麼。井珊滿意地看著屏幕,並迅速地收好底片。
【……】
【會賣出去的,會賣出去的!】
系統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要物品不會妨礙客人使用,井珊暫用一下也不算壞了規矩。但是……真的會賣出去嗎?
井珊拍完魈嚴肅的正臉,還讓他戴上面具,擺個威風凜凜的姿勢。
魈:「……威風凜凜?」
聽出你很有膽嘛的言下之意,井珊不慌不忙地後退一大段距離,再吆喝著喊:「不怕,你盡管擺,我會努力!」
別說隔幾十米遠,就算幾千米,強大的相機都能清楚拍下,只是夜晚效果會打折扣。而且井珊也不想跑幾千米。
魈隱約嘆息一聲,這聲嘆息很快就被風吹散。他戴上猙獰的儺面具,周身散發出威懾氣勢。面具嘴露獠牙,頭有犄角,著實令人恐懼。
如若不是契約,魈不會答應井珊如此離譜的要求。
但他卻感到輕快。
他總想著有一天,能帶著這儺面起舞,不為除魔之故。如今也算如願以償。
井珊一口氣拍了個爽,真正地做到了全方位拍攝。她心滿意足地走過去:「接下去的周邊會在璃月港發售,你有興趣的話也可以來看看。」
增添一下人氣,讓井珊生意變得更好。這算盤,打得睡夢中的派蒙都聽到了。
魈配合井珊已經快要將近一個時辰,對仙人來說,這點時間流逝不值得一提,但真當結束過後,他明顯感到松了一口氣。
剛想回絕,就聽到井珊含著笑的聲音:「對了,應該還有帝君大人的玩偶。」
「……那便去看看。」魈無奈答應。
只是明天依舊得去找盲盒商人,看能不能再開出個附身傀儡來。
說起來那位盲盒商人究竟是什麼來頭。魈不好找鐘離詢問,想到井珊是往生堂新員工,鐘離大人昨日還特地讓他照顧。此人對盲盒商人應該也有所耳聞。
魈遲疑地問道:「你可知盲盒商人。」
這句話有點耳熟啊,井珊用力地點頭:「我知道啊,她可是大好人。」
第37章
深夜裡,巷角內,往生堂。
井珊偷偷摸摸地回來,她看著房間打開的窗,想著該如何爬進去才不會發出動靜。這可不是白天,往生堂的員工都在休息,夜晚正是他們活動的時候。
思考了一會兒,井珊想起一件事。
她出去過「夜生活」怎麼了?
她又不是晚上上班!
想到這,井珊大搖大擺地從門口走進去。晚上擺渡人不在,換成了另一個員工,看上去和擺渡人差不多寡言。他已經認識井珊,衝著她點點頭就算無事。
井珊走進往生堂,剛好撞見老孟在忙,老孟看到井珊後一愣,看上去想說點什麼的樣子。
井珊沒有主動開口,等待老孟先說:「你要不要出去加趟班?」
「……」
她是真的累啊,不想折騰了。井珊搖頭,老孟嘆了口氣:「又只有我一個人去無妄坡,往生堂什麼時候再來個新人啊。」
井珊一言不發,聽老孟又抱怨幾句無人陪伴,寂寞寥寥。隨後老孟又提醒:「堂主現在心情不好,你還是繞著點走吧。」
老孟給井珊指了條路,從那邊也可以去員工房,不會碰到樓上的胡桃。
井珊疑惑,胡桃心情不好?聽著就好神奇。她放低聲音詢問:「發生什麼事了嗎,難道是引渡亡魂不順利。」
「倒不是……」老孟看上去有點心虛,他湊過來,用更小的聲音回答。「堂主不是在盲盒商人那裡開到了帝君玩偶嗎,然後被客卿大人看見了,客卿似乎也很喜歡那個玩偶的樣子,就把玩偶給帶走。你說這事我也不好阻止,堂主回來後看到玩偶不在,就在鬧脾氣。」
別說井珊驚訝,老孟也很長時間沒看到胡桃像個小女孩一樣,因為玩偶就發脾氣。
老孟感嘆:「帝君玩偶魅力真大啊,要是能買到,一定要給我女兒也來一個。」
井珊:「當然可以買到了。」
「真的?」老孟來了興趣,「在那裡可以買啊,等我忙完後就過去看看。如果是去盲盒商人那裡開就算了,時間撞不上。」
打工人有打工人的難處,往生堂特殊,他也找不到人交換工作來抽出時間。
井珊神神秘秘地說道:「不光有帝君玩偶,還有很多東西,反正都很有人氣,很難搶到呢!這樣吧,你把摩拉交給我,我幫你留意。」
老孟感激:「麻煩你了!」
井珊的工作輕松,只需要白天打掃一下衛生就好,老孟絲毫沒懷疑井珊,爽快地交出他的私房錢。
因為井珊沒有具體說多少數,老孟就按照心裡估價給了一萬摩拉,還說不夠可以再找他要。
井珊摸著下巴,對未來的定價有了初步打算。她接過摩拉,開心地笑著。這不,第一筆生意不就來了嗎?這可真是位爽快的客人啊。
面對這種客人,不多推銷幾句簡直過意不去:「只需要帝君玩偶就好嗎,魈上仙的玩偶好像也很討小女孩喜歡呢。」
老孟沉思:「那就一起安排上吧,摩拉等我回來再給你。」
說完,老孟就出門去忙工作,井珊也如願以償地受到第一筆定金。
她看向樓上,沒有按照老孟的提議繞開走,而是想過去看看胡桃生氣的模樣,一定很可愛。
往生堂裡點了好幾盞燈,燈光柔美,照在人臉上也充滿更多韻味。
胡桃氣呼呼地趴在書案上,沒有帝君玩偶抱著,她就只能拿小鬼魂充數:「可惡的老爺子,竟然敢搶走我的玩偶。」
另一邊的椅子上,放著鐘離畫像,出自胡堂主的手。
胡桃衝著鐘離畫像抱怨:「老古董,想要就自己去開啊!我不是給你摩拉了嗎,居然還搶我的。」
胡桃說著說著竟有點委屈,沒有手感軟乎的帝君玩偶rua,她快要死了!也很稀奇,真想不到,鐘離這樣的老古董也會喜歡帝君玩偶。
想來也是,像這種老一輩的人,對帝君的崇拜程度更高。
胡桃腦補鐘離神情講究地抱著帝君玩偶的畫面,偷偷笑了起來,回頭就對上井珊身上散發著無語的氣息。
井珊看著那張鐘離畫像,艱難的移開視線。
「井珊,你回來啦。」胡桃笑嘻嘻地打招呼,已經看不出鬧脾氣的痕跡。
「亡魂引渡很順利,方老爺也找往生堂定下協議,這可是一筆大生意啊。」胡桃語氣欣喜,決定下次出門攬客要把井珊帶在身邊。
嗯,新員工如此好運,不如……
胡桃笑著湊近井珊:「你明天早上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盲盒商人那裡?」把井珊帶在身邊的話,一定能再開出個帝君玩偶。
井珊聲音輕柔:「胡堂主。」
胡桃:「嗯,你說。」
「有分紅嗎。」
「……」
……
南港口的人流量逐漸穩定,但人們驚奇地發現,停留在攤前的大人物變多了。
玉衡星刻晴,飛雲商會二公子行秋,旅行者……這三位算是長期光顧盲盒商人生意的人,但接下去還有重雲,胡桃,以及——往生堂客卿鐘離!
這些客人,真是一位比一位讓人意想不到啊。
站在隊伍尾端的單廣和剛回港的船長看到這幾位大人物,再看瘋狂搶剩余四個位置的路人們。
他倆就是普通人,要怎麼才能爭取到這次機會!船長還好,單廣內心已經升起一股絕望的情緒,他妻子還在等著盲盒商人的藥。
刻晴照樣站在隊伍的最前端,她一大早就來到南港口排隊,神情認真嚴肅,四周無人敢打擾。
她看向周圍,發現末尾的單廣,想起昨日凝光的隨口一談。
「單廣的妻子找了許多名醫,都說無藥可治,但卻在盲盒商人這裡開出合適的藥物來。你說這藥物若是能交給不蔔蘆的藥鋪研究,是否能造福更多病人。」
刻晴擰緊眉,想讓單廣排到前面來,但她不想動用權力帶人插隊。
身為璃月七星中的一員,刻晴認為有必要親自做表率,這種壞了規矩的事情,她當然不能輕易去做。但按照單廣的能力,怎麼可能排得到。
「旅行者。」無奈之下,刻晴只好問空,「你有什麼想要的嗎,我送你。」
「咦?」派蒙驚疑,「不用啦,我和旅行者只是來湊個熱鬧。」
「……」
刻晴想到上次也差不多是類似的回答,問題是空的運氣還真的很好,她開口:「我想讓那邊那個人排過來,如果你沒什麼想要的,能不能把機會讓給他?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她能做到的事,不比盲盒商人差多少。這句話要是對別人說,肯定會爽快同意。
空回頭看去,認出刻晴說的是單廣:「原來是他。」
「你們認識?」
「他是我曾經的委托人,如果是把位置讓給他,我很樂意。」單廣比空更需要這次機會,空想要開盲盒的話,大可以私底下詢問井珊。
更別提他們兩人現在還是合作關系。
空走出隊伍,把單廣帶到他剛才的位置,然後就走到一邊看熱鬧。
單廣感受到周圍羨慕的眼神,內心尤其感動:「等我妻子病好,我一定要努力為璃月港做出貢獻!」
他身上帶著沉甸甸的摩拉,是昨日百識帶來給他的,說是凝光大人的捐贈。單廣當時整個人都呆住,反應過來後直接給百識跪下。
不管是盲盒商人還是旅行者,凝光大人,都是他生命的轉機。
一定是帝君大人冥冥之中自有保護,等妻子病好,他肯定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幫助更多人。
單廣老淚縱橫,刻晴看過去,欲言又止。算了,還是等他開出來再說吧。
井珊走到攤前,第一眼就發現排在最前面的刻晴。她和刻晴大眼瞪小眼,誰都沒有動作。
【詞典不是已經開出去了嗎?】
所以這次刻晴來是想要什麼?井珊納悶不已地放出盲盒。
如今她都是在出發前就確定好盲盒內容,可以說做到真正的隨機。當然了,特殊情況還是要特殊對待,比如隊伍裡的單廣。
刻晴是第一個,有十個盲盒供她挑選。
井珊沒有把藥物放進盒子裡,用手示意刻晴隨便選。
「……」刻晴想要的是設計圖紙,她看著開出來的畫像,問井珊,「這是什麼?」
「嗯,是麒麟哦∼祥獸呢!」井珊回答得很淡定。
「為什麼你這裡會有七星秘書,甘雨的畫像?」刻晴緊皺著眉,嚴肅地問道。
「嗯……」這不是怕魈一個人賣周邊太孤單了嗎,井珊淡定狡辯,「這肯定和你心中所願有關系,怪不得盲盒。」
刻晴震撼。
她想替甘雨追究肖像權,但井珊淡定自若的話,卻是讓刻晴整個人都驚住了。如果說開出日落果是內心不夠堅定,代表開歪了。
那麼想要設計圖紙的她開出甘雨畫像,還算內心不堅定,開歪了嗎?
刻晴著急辯解:「我的心中所願怎麼會是……」會是甘雨呢。
四周的路人聽到這句話,大概是某種磕cp的心態頓起,壓根就聽不進去刻晴的辯解,cp人聽話只聽半岔的。
刻晴:我的心中所願是甘雨。
盲盒:甘雨畫像,走你!
「七星大人和秘書,聽上去似乎……」很有交集啊,要是日常相處的點滴中摩擦出點火花,好像也說得過去。
「驚天大秘密!刻晴大人暗戀甘雨大人!」
「今日頭條!」
才不是!面對悠悠眾口,刻晴臉頰通紅,她轉過身,想讓這群人別說了,絕望之余看到某位總司務專員在往某個方向跑。
完了,刻晴伸出手想要叫住她,但那人的背影遙不可及。
第38章
海風吹起,氛圍安逸。
蔚藍的天上飄浮潔白的雲,廣闊的海面風平浪靜,不時響起的海鷗叫聲清脆悅耳,再怎麼不美好的心情在這裡都會被洗滌干淨。
南港口人來人往,幾位婦人手上提著菜籃,裡面裝著新鮮的魚,忽然有位婦人駐足,其余幾人也跟著停下,她們不約而同地看向人群之中的盲盒商人,以及璃月七星中的刻晴。
幾只小狗感受到什麼,從地上站起來,吐著舌頭跟著看向神情微妙的刻晴。
刻晴還舉著手,想要挽留。
港口海邊的天叔手拿著魚竿,從人□□談雜音中聽到刻晴,甘雨的名字,他哈哈大笑,對旁邊的青年說:「這兩位可都不得了。」
知易連忙接話:「玉衡星大人和總司務秘書,都是璃月港至關重要的人物。」
「是啊。」天叔重新甩出魚鉤。
刻晴年齡雖小,但本事可不小,她認真嚴謹的性格就讓她贏了大多數人,再加上那股拼勁,就算是年輕時的他,都要甘拜下風。
還有就是甘雨姐姐,乃是半仙之獸,擔任七星秘書,也守護了璃月港上千年。
若是知易要繼承他的衣缽,那將來也少不了和這二位打交道。天叔沒說什麼,他只是在知易面前細細地講述了刻晴和甘雨對璃月港的付出。
希望知易能聽出些什麼來。天叔收起魚鉤,釣上一條小魚。
知易心不在焉地看向那邊的人群,也想去試試盲盒,但他不能去。知易眼神暗了暗,隨口說道:「我聽他們在說,刻晴大人暗戀甘雨大人多時?」
「什?」天叔一驚,差點把魚竿都給甩出去,「咳咳,你沒有聽錯?」
知易給天叔順氣:「我這點耳力還是有的。」
天叔頓時心情復雜起來,雖說這兩位對璃月港的奉獻都大,但一個是看著他長大,另一個是他看著長大,忽然就得知這兩人有點關系。
天叔頓時想做點什麼平復心情,他看向知易:「這樣吧,你待會兒陪我過兩招。」
知易:「啊?」他只是個書生啊。
……
「刻晴怎麼不說話了。」派蒙眨了眨眼睛,困惑地在空身邊開口,「難道她真的喜歡甘雨?」
「就是不知道甘雨那邊怎麼想。」空也跟著好奇。
兩人都看向陷入沉默的刻晴,還有她拿在手上,就沒有放下的甘雨畫像。嘴上好像不想要的樣子,但心裡卻不是這麼回事呢,派蒙『寵溺』地笑著看刻晴。
「真是口是心非的孩子。」
井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這次她真的沒有暗箱操作,真的就是十個盲盒裡就這一幅畫像,被刻晴開出來。
這都是命運之神的錯!
「我……」刻晴臉上緋紅一片,她捏緊那張畫像。
畫像上的甘雨手拿清心,正咬著一片花瓣,眼睛像是看向畫外。刻晴的手都在顫抖,她看著那個去報信的總司務,來不及多想,「我明天再來!」
留下這句話後,刻晴就急急忙忙地跑向總司務那邊。
那個人一定是帶話給甘雨了,不能讓甘雨誤會!
行秋看著刻晴離去,目光入神,旁邊的重雲喚了他一聲:「行秋?」
「啊?」行秋驚醒,「沒什麼,我絕對沒有聯想到那本書的插畫,絕對沒有幻想刻晴和甘雨站在一起的場景。」
他著急掩飾完後,看向重雲手上拿的絕雲椒椒。
昨天兩人一人開出第三部,一人開出冰凍果實。
第三部的劇情更甜,女裝男主和女主各種陰差陽錯的貼貼,可以說老天爺都在幫忙,尤其男主已經隱約動心,字裡行間簡直充滿粉色氣息。
最重要的就是插畫,因為男主真的很像女孩子,和女主抱在一起的時候,讓行秋打開了另一扇大門。
剛才刻晴開出甘雨畫像後,行秋第一時間想得就是,兩個女孩子的絕美愛情。
「應該是我誤會了。」行秋低聲道。
至於重雲,昨天的冰凍果實只有十分鐘,很多事都沒來得及去體驗,今天干脆有備而來。重雲有點受不了絕雲椒椒,他帶著黑色的手套,小心翼翼地拿住:「我待會兒一定要好好嘗下絕雲椒椒究竟是什麼味道。」
行秋現在也沒心思捉弄他,只是點點頭:「你先去開吧。」他還要平復一下激動的心情。
「好。」重雲沒有客氣。
他注視著攤面上的盲盒,心裡不停地重復冰凍果實,仿佛這樣就能堅定內心。
吃辣的食物。
泡溫泉。
都是重雲遇到盲盒商人之前,認為絕對不會去做的事情,尤其是吃辣的食物,好幾次不小心吃下後,都會鬧出烏龍來,事後重雲要費好大勁才能收拾殘局。
只要這次能開出冰凍果實,他就可以仔細品嘗絕雲椒椒的味道,以後再被行秋捉弄,也有辦法應對。
井珊目光落在那顆通紅的絕雲椒椒上,心道:這就是玄學。
今天盲盒裡沒有冰凍果實,有的只有日落果,烤魚以及——窩窩頭。
還有就是甘雨畫像,和兩個值點錢但不值多少錢的小東西。這次總不可能觸發鑒定了吧,井珊抬起目光,看向重雲那張認真的少年臉龐。
「請選擇你的盲盒。」井珊微笑。
「呼……身為方士,萬不該因萬物而惑。」重雲想要冷靜下來堅定內心,但似乎堅定過頭,已經無悲無喜。
他平靜地打開盲盒,從中看到那個其貌不揚的窩窩頭,平淡的眼神裡沒有一絲波瀾。
呵,不就是沒開出來而已。重雲把絕雲椒椒收進口袋裡面,看著這個窩窩頭。果然,這才是老天給他的指示。
方士吃什麼絕雲椒椒,就啃窩窩頭,要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苦其心志,空乏其身!
方可大成!
重雲拿起窩窩頭,很是從容地啃下去,還對井珊點點頭:「受教了。」
井珊:……你們少年郎的心思我猜不透。
「等等!」重雲冰藍色的瞳孔開始晃動,他神情慌了起來,看到窩窩頭裡面的辣肉。為什麼窩窩頭裡面會有肉,有肉就算了,這紅色的該不會是——「絕雲椒椒?」
「對啊,辣肉窩窩頭。」井珊撐著下巴,「這不是璃月的特色美食嗎?我以為你會比我更清楚。」
天地良心啊,這真的是命運的安排!
而且重雲身為璃月人,居然還著了道,這就怪他自己運氣不夠好了對不對?
井珊想要拍桌狂笑,奈何環境不允許,她眼睛彎了彎,有些好奇地觀察重雲的反應。先是熱血上湧,開始上臉,再是一腳踩在攤上!
還好井珊躲得快,還順手把攤上的盲盒給收了起來。
重雲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他將額前的發上撩,露出白皙的額頭,睫毛也在不斷顫抖,眼睛裡也充滿了溫度。迷迷糊糊下,重雲對井珊勾起笑,桀驁不馴地喊道:「我昨天也有看那本小說啊!」
豁!人群空出一大片空地,把舞台交給重雲。
「什麼小說讓行秋如此著迷,我非要看看!」重雲坦白他昨天所做的事。
他應該是誤解了自己的好友,誰說看這種小說就是想女裝了?或許是因為故事的內容很吸引人呢?他趁著行秋沒注意,偷偷看了一眼。
當時剛好停在插畫上,女裝男主單手摟著女主的腰,兩人的長發交纏在一起,掙脫不開。
而女主身形嬌小,臉上的紅暈堪比剛才的刻晴。
重雲吐出一口灼氣:「兩個女孩子抱在一起真的很好看啊!」
行秋睜大眼睛,盡管他喜歡捉弄重雲,經常給他喂些摻雜絕雲椒椒的食物,但也沒有哪次像現在這樣,變成讓人羞恥的坦白大會啊!
重雲自己坦白就算了,還要帶他的名字,豈不是會讓所有人誤會他喜歡看百合小說!
「那不是女孩子!」行秋著急解釋,「那只是女裝的男孩子罷了!」
豁!
「二少爺居然喜歡看這種小說。」
「他長得這麼可愛……」
「說不定就是,想要尋求經驗……」
「期待。」
「逆子,你在期待什麼!」
「期待二少爺女裝!」超大聲。
南港口似乎成為如此吵鬧過,簡直就像是在辦什麼party,大家歡聚一堂,鼓手叫好,稱贊兩位少年坦白的勇氣。這是什麼,這就是友情啊,讓人羨慕的友情啊!
井珊越發看不懂了,場面開始不可控,她必須得做點什麼。
二位少年,你們能不能回家再鬧。
井珊示意千岩軍上去控制情緒激動的重雲,他們整齊有序地上前控制住還在大喊著支持刻晴大人這種話的重雲。
「……」井珊整理黑袍,想要用氣場讓在場的人都安靜下來。
但無奈,她內心笑聲驚天動地,已經很難裝起來了。
惆悵,井珊搖搖頭,深吸一口氣。她抬起手,手從黑袍底下伸出來,示意大家鎮定,同時眼神無比微漠,神情肅清。
在千岩軍的擁護下,井珊不用自己動手,順勢一個眼神,周圍重新恢復寂靜。
「希望你們不要打攪其他客人。」井珊用嚴肅的語氣說道,
很好,控制住了。
井珊心裡舒了一口氣,收斂起好說話的一面,笑容也變淡了很多,她看向行秋,對方陷入心虛狀況,想說剛才只是意外,誰也沒想到的意外。
井珊沒有追究,她比誰都清楚緣由,看來下次還是控制一下,別發生類似的事情了。
「你要開盲盒嗎?」井珊冷傲地問道。
她好像生氣了。
惹盲盒商人生氣,真的不會被盲盒針對嗎?行秋遲疑點頭,雙手有點顫抖地獻上摩拉。
第39章
行秋雙手恭敬地朝上,手上放著摩拉。
擔心剛才的事會惹得盲盒商人生氣,他臉上掛著歉意的笑,而後小心謹慎地將手指伸向盲盒,確定井珊神情沒有太多變化,他才松了口氣打開。
井珊也不是真的生氣,只是剛才鬧得太大,所以需要收一下氣氛。
她手指攏了攏黑袍,看著行秋選定盲盒,然後將木盒子打開,裡面露出胡蘿蔔烤魚。行秋臉色頓時就變得,開始和剛才的重雲共情起來。
面對不喜歡,糟糕之極的食物,這種感覺還真是——行秋拿起烤魚東張西望。
反正他是不會吃這條烤魚的,就只能求助地看向空:「你吃你吃,不必客氣。」
「額。」派蒙仔細回想,「行秋好像很不喜歡吃胡蘿蔔呢,他以前和我們分享過小時候的事,怎麼辦啊空,你要幫忙吃嗎?」
空倒是沒什麼忌口,他只是看向井珊。
井珊微笑,對他們私底下的動作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不了,還是你吃吧。」空還是拒絕,「畢竟是盲盒對你的回應,應該選擇尊重。否則我想下一次也會繼續開出來。」
行秋頓時為難地看向手中烤魚,魚他是沒什麼,但是胡蘿蔔實在是……要不然和人分享?
空搖搖頭,說什麼都不願意幫行秋一起吃。行秋看來看去,不知怎的,視線落在往生堂的那二位身上,也就是胡桃和那位客卿先生。
胡桃笑著叉腰:「二少爺這是打算請我吃烤魚嗎?」
她倒是沒什麼啦~胡桃笑嘻嘻的,扭頭看向旁邊被她強行拉來的老爺子。
「不如讓客卿來嘗嘗吧,聽說盲盒商人這裡開出來的食物都很好吃。」她壞心眼地彎起眼睛,偷偷地笑,看到鐘離表情難得出現為難,心情愉悅不少。
誰讓這個老古董竟然敢沒收她的帝君抱枕,不捉弄一下,這口惡氣可怎麼出啊。
鐘離不喜海鮮。
也並非是所有魚類都接受不了。
只是他看到烤魚上瞪著的眼睛,也是下意識閉上眼,以免撞上。他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回憶,就只怪他記憶太好,以及應付不來胡桃這孩子。
行秋臉上浮現出失望,看來讓人幫忙吃掉的辦法行不通,但按照空所說的。
這次開出不喜歡的胡蘿蔔,大概就是盲盒對他的懲罰吧。
要是這次不吃下去,說不定以後開出來的就都是胡蘿蔔,那簡直就是噩夢,讓人絕望!行秋硬著頭皮咬下去,烤魚酥脆,但是胡蘿蔔的味道……嘔!
井珊都看不下去了。唉,其實行秋完全可以帶回去交給別人吃,她也沒有強迫人吃下不喜歡東西的惡趣味,干嘛非要誤解呢。
她拍了拍手,對上行秋強顏歡笑的表情,目光閃了閃,想起一件事。
似乎,飛雲商會做的是絲綢生意。那要是打好交道,貨源的事情不就是解決了大半?
想到這,井珊立馬笑顏相對:「二少爺真是好氣魄,哪怕是不喜歡的食物都能夠面不改色地吃下去,以後定會是飛雲商會一把手吧!」
瞎說什麼咧,那只眼睛看到行秋面不改色的,他臉色都快泛青了。
有些人不喜歡某種食物,不單單是心理上的不喜歡,更是藏到那股味道生理上就會反射性作嘔。
行秋只是嘗了一口,就被井珊打斷,所以還算能接受,再聽到井珊的誇獎,青澀的少年生出幾分不好意思來:「是嗎,是這樣嗎?」
好像也沒有說得這麼誇張,可是井珊微笑表情下的眼神,如此真誠。
她也沒必要說些違心的話來誇他,所以這位神秘的盲盒商人是真的這麼以為嗎?
但胡蘿蔔行秋還是討厭,他咳了咳:「這就算完成了吧。」
井珊目光一掃,看向南港口的眾人,沒有繼續把話說下去,准備私底下有空再找行秋商量。所以她只是淺笑:「記得不要浪費食物。」
好好的烤魚,要是只因為不喜歡胡蘿蔔就丟掉了,多可惜啊。
行秋用力地點頭,急忙帶著烤魚回去找重雲幫忙,希望他現在已經清醒過來。
前後耽擱,這次的擺攤的時間意外拉長。
陽光照射在南港口,海面上反射出光澤,周圍溫度高了些,是讓人喜歡的明媚天氣。
停泊在港口的商船上,也有人趴在船沿處圍觀。站在中央的井珊微微抬起頭,眼睛眯起,感受著舒適的陽光。
在眾人眼裡,一身黑袍的女人站在明亮處,透著魄人的誘惑。
樣貌美麗精致的盲盒商人勾起唇,呼喚著下一位客人,攤上的盲盒像是吸收的陽光的光線,變得更加耀眼。
鐘離看著單廣上前一步,方才的鬧劇,只有他沒受到影響。
心有掛念的人笑不起來,滿心都是病床上的妻子。他走到井珊面前,在她微笑的注視下拿出摩拉。井珊視線落在錢袋上,沉思不語。
那個錢袋不是單廣的,用的是很好的絲綢,是富貴人家最喜歡的款式。
單廣家裡的經濟來源都依靠單將,怎麼會有這麼好的錢袋,但看單廣一臉老實憨厚,不太可能做出違反道德的事來。
「怎麼了,女神大人。」單廣顫巍巍地問道,他還是改不掉對井珊的稱呼。
「沒什麼。」井珊收起想法,看單廣拿出一萬六千摩拉後,搖了搖頭,「這次和其他人一樣,一千六百摩拉就好。」
特制盲盒她另有打算,現在也不需要急著通過盲盒賺點小錢。
只是……井珊嚴厲地提醒:「開盲盒要問心無愧。」
她擔心是單將見父親著急用錢,所以做出錯事,但也不好因為猜想就阻止單廣開盲盒,所以暗自提醒。
希望單廣回去後會問清楚。井珊打定主意,讓單廣挑選盲盒,她眼睛盯著單廣的手,准備及時調換裡面的商品。
「老爺子,你表情很嚴肅。」胡桃看過去。
鐘離一直盯著井珊的每個細節,他說道:「莊家會在什麼時候緊盯骰盅?」
胡桃疑惑:「嗯?」
動手腳的時候,鐘離心道。之前的盲盒井珊都是漫不經心地看著,這次就要專注些。或許其他人發現不出來,但鐘離卻注意到井珊的眼神。
但是對盲盒有什麼手腳好動呢?鐘離還沒想清楚,就看到單將已經開出藥物,而這期間,那位盲盒商人的手完全沒動過一下。
頂多就是眼神貫注了些,也不能說這樣就動了手腳。
是他想多了嗎。
或許,這位盲盒商人也只是關心單廣能不能開出心儀的物品,畢竟他的家境……那邊的單廣很明顯地松了一口氣,感覺到上天,不,盲盒商人的眷顧。
井珊卻長嘆一口氣:「不太好啊。」
單廣愣住。
……
總司務一向繁忙。
璃月的所有大小事務都由總司務來處理,專員們忙不過來,或者遇到棘手的事情,都會去找甘雨大人解決。
甘雨大人不光是半仙之獸,原型還是麒麟,而且有著豐富的處理事務經驗,在總司務裡人氣很高。
今日空氣適宜,甘雨忙碌中伸了個懶腰,剛把手抬起,就看到有總司務專員匆匆忙忙地趕來,她急忙放下手,責備忙裡偷閑的自己。
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看到那位總司務專員神情如此緊張,甘雨也不由得擔憂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她束在腦後的藍色長發跟著擔憂的動作晃動,溫柔的性情讓她說話聲都無比輕柔。
只要有甘雨大人在,什麼棘手的問題都是小事。
然而今日,這名總司務專員支支吾吾:「是關於玉衡星大人的事。」
甘雨登時著急地站起,立領上的鈴鐺晃動,發出清脆的響聲,甘雨很少有這種反應,所以總司務專員也鮮少聽到鈴鐺聲響起。
甘雨手放在桌面上,黑色的長手套和白色的紙張形成強烈對比,但這都不及甘雨的神情來得讓人注意。
「怎麼了。」甘雨著急問道。
刻晴可是璃月七星,況且能力出眾,很少有難題會困擾她。
要是刻晴都有解決不了的事情,那一定是事關璃月港的大事!
「這……這個。」實際上,急著回來通風報信的專員在踏入門檻時就開始後悔,刻晴大人暗戀甘雨大人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只不過驚訝壞了。
或許潛意識也是想知道甘雨大人的反應,所以剛才脫口而出。
看到甘雨這樣,這位專員反而更不好開口。
要是……他只是假設,要是甘雨大人和刻晴大人兩情相悅,那總司務是不是要發生大喜事了?
還不等專員准備回答,刻晴就從外面跑了進來,臉上掛著悲憤的表情,手上還攥著那張甘雨吃花的畫像:「不是他說的那樣!」
專員:「……我還什麼都沒說。」
甘雨看刻晴平安無事,松了一口氣,隨後就被她手上的畫像給吸引過去,臉瞬時紅了。
刻晴手上怎麼會有這幅畫像!
不等甘雨問,刻晴就迅速地把來龍去脈說清楚:「我只不過是聽凝光的建議,去盲盒商人那裡開設計圖,誰知道開出你的畫像,然後……被誤會了。都是誤會!」
刻晴解釋完後,伸手把手中的畫像遞出去,沒注意甘雨已經臉紅到頭頂冒煙。
「還給你。」刻晴小聲說道。
「還有,如果你打算算賬的話,去找盲盒商人算賬,和我可沒有關系!」
定是盲盒商人在戲耍她,刻晴心想。她對甘雨可沒有那層意思。不過這幅畫像上的甘雨確實好看,甘雨是仙人,外貌不顯,但畫像上的她看上去要年幼些,臉頰上還有點可愛的嬰兒肥。
刻晴迅速移開頭,不去看畫像:「你剛才在處理什麼事務,沒有打擾你吧。」
甘雨已經說不出話,急忙用身體擋住那幅畫像,不能再讓更多人看到。
而桌面上的內容也被刻晴盡收眼底。
「愚人眾?」
第40章
總司務被打掃得很干淨,尤其是甘雨辦公的地方。
後面幾大排書架,皆是一塵不染。書桌上的書堆疊得更高,一張張的紙也摞了起來,然而其中有份資料異常顯眼,讓刻晴一眼就注意到。
她暫時放下畫像的事,詢問愚人眾是否又有什麼動向。
甘雨把畫像藏起來後才有空回答刻晴的話:「之前璃月和至冬交好時,曾經答應過一支愚人眾小隊進入層岩巨淵進行研究。」
但那已經是好幾年之前,如今璃月和至冬的關系,簡直可以說是惡劣。
雖說對商人沒有什麼太大影響,但只要是愚人眾進入璃月境內,都會受到來自七星的警惕。
這也是刻晴著急詢問的原因。甘雨解釋:「那段時間一直是總司務在給愚人眾提供食物援助,不過隨著層岩巨淵封停,以及後面發生的事……導致我們沒能顧得上那邊。」
甘雨解釋得很溫柔,但與其說是顧不上,不如說是有點恩怨在裡面。
他們派人去通知至冬的執行官,讓他們把那支愚人眾小隊接回去,璃月沒有義務再繼續幫忙照顧。
「所以至冬那邊是怎麼回復的?」刻晴氣血洶湧,有些惱怒。她壓下躁動不安的心跡,重新看向那份資料。「如果是璃月千岩軍被困在外面,我說什麼都會去把他們救回。」
甘雨輕笑:「所以你才是受大家愛戴的玉衡星大人啊。」
刻晴不自在地別過頭:「應該做的罷了。」
層岩巨淵已經封停兩年,漩渦魔神奧賽爾的事也過去這麼久,愚人眾的執行官們還沒打算來將他們接回嗎?
刻晴猶豫著要不要讓人送食物下去,好歹人是在層岩巨淵裡面,出於人道主義,他們也不能讓那支無辜的愚人眾小隊出事。但想想就是很氣,刻晴把這筆賬算到愚人眾執行官的頭上。
「這份資料就是至冬那邊送過來的。」甘雨說道。
她垂下眼睫,之所以沒有及時解決,就是因為其特殊性。
「他們的執行官末席,公子達達利亞提交申請,想要再度進入璃月以及層岩巨淵,把他們帶回。」
「奧賽爾的事,不就是他惹起的嗎……」刻晴皺了皺眉。
「是啊。」甘雨點頭,「所以我在想要不要批准,但仔細想想……他們也該回家了。大不了我們這邊派千岩軍多留意一下。」
……
南港口。
空氣中的潮氣因為陽光的緣故,消散了些。
人被暖洋洋的溫度烘著,思緒上也開始犯懶,他們看著搖搖欲墜的單廣,有些無法理解他的不安。
井珊依舊面不改色地看著她,纖細的手指放在木盒上,沒有去碰那顆藥丸,甚至沒有多看一眼,只是略有點冷淡地說道:「這顆藥丸的效用打了很大的折扣。」
單廣哆嗦著嘴皮子:「那我妻子的病……」
「有用。」井珊眼睛平靜地注視著單廣,仿佛在說你心底應該明白,「但效果不大。」
這次並非是井珊小氣。
她內心有點急躁,她無法確定單廣的錢袋來源,只是想到單將說過他和盜寶團的合作,有點在意這些摩拉是不是非法所得。
但也不一定,或許只是她誤會了。井珊依舊給了藥物,只是效果上要弱很多。
她目光直視著這個憨厚的漢子,吸了一口氣,開始給他施加壓迫感,想讓他主動反省。井珊看著單廣瞳孔顫抖,無辜的解釋:「因為這份摩拉不是我勞動所得嗎?」
井珊眯了眯眼睛,烏黑的眸子緩緩渡上了一層薄冰,她還在等單廣繼續回答。
「因為這份摩拉……是凝光大人交給我的。」
「……」
井珊默默地收回手,內心松了一口氣,她安撫單廣:「只要你為凝光做些什麼還清人情,說不定下次結果就會變好。」
她把盲盒推了過去,讓單廣拿出裡面的藥物:「兩天後再來吧,你妻子的病不會有事的。」
單廣一顆心這才穩定下來,他剛才簡直心跳如雷,快要躍出嗓子眼。好在得到了井珊的安慰,讓他放心很多。
「我肯定會好好報答凝光大人的恩情!」單廣神情認真的許諾。
「還有女神大人,不管你讓我去做什麼,我都會願意的!」
這倒不必,井珊目視著單廣把藥物拿走,然後數了數剩下的盲盒,再看向不遠處站著的胡桃以及鐘離。冷不防的,她眼神和鐘離的目光對上。
對方金色的瞳孔仿佛萬家燈火,閃爍著溫暖的光,又有點沉默。
鐘離抬眼望著,從剛才開始,就沒有放過井珊的任何一個反應。
旁人的注意會被盲盒分走,留給井珊一小段跑神的時間,但鐘離不會,他觀察著井珊的表情,盡管這位笑意盈盈,艷麗不可方物的女人嘴角總是下意識含著笑,但偶爾目光的變化,讓鐘離有了深究的興味。
也並非是第一次看井珊賣盲盒,原來近距離看她面對璃月居民,是這種感覺。
會因為單廣生病的妻子特殊關照單廣,也會擔心單廣的收入來源,她甚至還會說些話讓單廣放心。
井珊不知道鐘離在想什麼,她只知道……自己大概也許能夠一直在南港口擺攤下去了。井珊唇張了張:「往生堂堂主還有客卿,你們要試試嗎?」
將這兩位送走,今日才好快點結束。
胡桃嘻嘻笑著,她性格活潑,同時灑脫,不在乎旁的細枝末節,目的明確。
她將鐘離推了上去:「老爺子,快去試試。說不定你也能開出帝君玩偶,這樣就不用搶我的了。」
井珊:「……」
鐘離,帝君玩偶?不光是她,就連派蒙都抓著空的披風,想要吐槽,又擔心被人聽到,畢竟他們現在人多的環境。
但在這種又槽吐不出來的感覺好難受啊,更重要的是!派蒙說:「我也很希望他開出來。」
好想看看鐘離會是什麼反應,效果肯定很抓馬,派蒙問空:「你說鐘離會開出來嗎?」
空不確定地看向神情沒有變化的井珊,搖了搖頭。
誰知道呢。
「鐘離先生有什麼所願的嗎。」井珊客套的詢問,鎮定地站在原地,饒有趣味的反觀鐘離。對方想了想,竟然回答道。
「日落果便好。」
「……」果真是一把黑纓槍就能夠滿足的爹咪,別人都不想開日落果,他居然還希望開出來。
井珊看向裝著日落果的幾個盒子,鐘離有很大概率開出他的願望,就是井珊不太理解:「為什麼會是日落果?」
鐘離眸子浮現出淡淡的笑意:「聽說你這裡的日落果很是香甜。」
第41章 至冬
寒冷的至冬國。
富人穿著厚重的披風,來自璃月的他對寒冷的接受度自然不如公子高,他將手縮在披風裡,走在華麗的大殿中。身後是臉上沒有一絲笑意,難得嚴肅的達達利亞。
達達利亞裹著紅色的圍巾,是家裡人為他織的,他說道:「我要回璃月一趟。」
富人笑眯眯地用上揚的語調說道:「回?」
他身為璃月人,都沒有想說回璃月這種話,反倒是公子跑到他面前,說要回去……對比起來還真是有種無端的,莫名的諷刺啊。
「這種事你難道不應該去找皮耶羅說嗎。」他也只不過是第九席。
富人眼鏡上的鏈子晃動,看著這位末席執行官。
「還是說你來找我,是想回復一下北國銀行在璃月的巨額開銷是怎麼回事嗎。」
「……」
這件事達達利亞不太想提起。
他默了默,神情不自覺地開始心虛起來,想甩鍋到女士那邊,但很無奈,女士的葬禮才剛結束。屍骨已寒,說什麼都是空的。
那件事是他沒做好,被擺了一道,剛剛成為執行官的他對愚人眾來說,還太年輕。
達達利亞轉移話題:「我來找你當然是有其他事想說。」
富人不是很感興趣,他要負責的事情很多,可沒有閑余的時間替公雞教導這位生澀的新人。他走到一扇門前,停下腳步。
達達利亞還跟在後面,非要說出來:「聽說璃月出現一位盲盒商人,可以在她那裡開出神之眼。」
無稽之談,富人終於伸出手,搭在門把手上。他帶著黑色皮質手套,用的是最保暖的材質。富人微微睜開眼睛,眼神冷漠,他推開門,走進屋子裡面。
什麼盲盒商人,對比他的產業,不過是大海中的一滴水,不值一提。
神之眼?
富人重新眯著眼睛,回頭對公子笑問:「你是從哪裡聽到這種可笑的消息,若是你想要多佩戴一枚神之眼,也用不著這麼拐彎抹角。」
憑借他的財力,足夠收集到提瓦特大陸的所有空殼神之眼。
而愚人眾還有一項偉大的研究發明,邪眼。
這種話在富人聽來簡直就是浪費時間,他不耐煩地面對著這位小孩,剛想要下達驅除令,就聽到達達利亞說:「一位至冬商人,前不久我在帶新兵訓練的時候碰見他的,他說璃月的南港口出現了一位盲盒商人,他在她那裡開出神之眼,並且瞬間激活。」
那又如何?富人毫不在意。
「所以我想過去看看,以及——」達達利亞眼神一凝,「留在層岩巨淵的士兵,也該去接回來了。」
「……隨你。」富人走到壁爐前,裡面燃起的火焰驅散了他的寒意,他摘下手套,低著頭說,「只是銀行這次可不會批給你經費。」
過了一會兒,達達利亞從裡面走出來。
他揉了揉臉,嘀咕道:「至於嘛,雖然花了點摩拉,但能花多少,而且那可是給摩拉克斯花的!」
虧他還特地把盲盒商人的事轉告給富人那家伙,結果居然不接受他的好意,真是可氣的潘塔羅涅。
關於回璃月的事,達達利亞已經找公雞普契涅拉談過。最近沒他什麼任務,公雞他們的注意力似乎都在須彌世界樹那邊,所以沒人在乎達達利亞回不回璃月。
不,還是有人在乎的。
達達利亞回到家,微笑著對家人說道:「我要去璃月銷售玩具啦,你們有什麼特產想要的嗎?」
年幼的妹妹笑著抬起頭:「哥哥早點回來。」
「好。」
達達利亞手放在妹妹頭上,輕輕撫摸。
第42章
鐘離是璃月港有名的青年才俊,雖然這人小氣了些,出門總不帶摩拉,但自身有股清貴儒雅,不落俗套的氣度。
見識過他的人,難免會贊賞他的學識,結合他往生堂客卿的身份。
正如井珊對魈所說,璃月港暗戀鐘離的女子可不少。今日也有幾人聚在這,看到他不像常人那樣所需所求,只是想要品嘗香甜的日落果。
她們來了句:「鐘離大人笑得好撩。」
同樣都是往生堂,胡桃不明白堂主和客卿為什麼就差這麼多。而且那還是個老古板,居然會說他撩?
胡桃叉腰湊了進去:「你們可有所不知啊!」
她們看到胡桃,不約而同發出小聲的噫,這是璃月裡絕大多數人的反應。但是回過神來,看到胡桃嬌小可愛的樣子,比她們還小幾歲,臉不自覺紅了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詢問。
「我們不知道什麼?」
「你們不知道——那老古董居然還會搶我的帝君玩偶!」胡桃說得怒氣衝衝。
幾個年齡適宜的女子對視一眼,堅定道:「反差萌!」
胡桃:「……」這些都是誰教你們的?
那個小破攤前,因為井珊穿著高格調系統黑袍,深色的袍面上暗紋湧動,不容忽視的氣勢也讓人恭恭敬敬。
但鐘離一來,感覺又不一樣了。
井珊手藏在黑袍底下,手指緊了些,她再三確定盲盒裡只剩幾個日落果,還有一個玩具。玩具沒什麼特殊的,不可能再出現鑒定!
所以,穩賺!
井珊手又抬起來,做了個請:「那就希望這位往生堂客卿能滿足自己的願望吧。」
鐘離瞧著她晶亮的眸子,手搭上去,不多猶豫,直接撥動暗扣,盲盒瞬間打開。
就是這份魄力啊!井珊鼓了鼓掌,她低頭一看,噗呲就笑出聲,差點暴露出六分之五的概率你都沒中,真非的感嘆!
等等,這六分之一的概率,該不該誇鐘離先生其實很歐呢。
「獨眼小寶。」井珊笑眯眯的對恍惚愣神的鐘離介紹。
「別小瞧了這個獨眼小寶,這可是至冬生產限定款!搶都搶不到呢!」井珊琢磨起胡桃剛才的話,壞心眼的繼續說,「想不到客卿先生還真有一番童心,想必很能和小孩子玩在一塊吧。」
鐘離像是痛苦的閉了閉眼,不知道想起什麼。
圍觀的胡桃簡直笑開了聲:「哈哈哈,原來老爺子還真有這一面。罷了罷了,本堂主就不和你計較搶玩偶的事了,看我再開一個帝君玩偶出來。」
鐘離神色淡淡,側身讓胡桃來開,還不忘撿走盒子裡的限定款獨眼小寶。雖然現在不知道轉送給誰,但留著總能有用。
不過說起來,至冬?
鐘離忽然拖著下巴思考起來,聽到不遠處派蒙的話。
「至冬限定款獨眼小寶玩具,讓我聯想到一個人……」派蒙驚覺,「鐘離該不會打算轉贈給他吧?」
空也開始思考起來:「很有可能。」
……南港口日頭稍大。
這樣的天氣被說落雪,就是尋常小雨很快就會褪去,反而會將天面洗得更加湛藍。
想起那個青年用開朗的語氣喋喋不休,鐘離闔上眼,淺淺的嘆了一口氣:「送給你吧,小友。」
空很老實的捂住已經癟下來的錢袋:「不要,會倒霉的。」
鐘離:「……」
胡桃的一雙梅花眼分外靈動,她對著剩余的五個盲盒挑來挑去,好像真能看清裡面裝的是什麼一樣。
明明大多數人已經堅信盲盒和自己的願望有關,所以先後打開順序,以及挑選都沒有多大效果時,胡桃仍不忘保持樂趣。
她看著看著,眼睛俏皮一眨,直直的望向井珊:「真想干脆把你帶回去吧。」
井珊微笑。
可是老板啊,我現在本來就住在往生堂啊?
剩下的五個盲盒都是日落果,說實話,今天的盲盒物品比起稀奇,不如說是鬧劇更透徹。井珊也擔心這樣會不會有損口碑……才怪,她現在擔心什麼啊。
井珊狂妄,就她現在的口碑,可以割好長一段時間的韭菜他們才會反應過來!
所以井珊有恃無恐,胡桃也理所應當的開出了她如願以償的……日落果。
胡桃拿著日落果不斷眨眼,她沒有看錯,就是她經常打敗丘丘人後繳獲的那種日落果,顏色大小形狀,包括果香都沒有差別!
可惡,這一定是被鐘離的非氣給影響了!
胡桃回頭看向鐘離,手舉起他想要的香甜日落果,再然後低頭,當著他的面惡狠狠的咬下去!
哇,還真的,很好吃!胡桃眼睛亮了亮,這是不管她嘎多少丘丘人,搶來多少果子都比不上的好吃!胡桃干脆利落的吃藥,並對鐘離豎起大拇指:「謝謝老爺子的推薦∼」
鐘離似乎有點倦了,轉身離去,留下胡桃暢快的笑聲。
……
賣完下班。
收攤收攤。
……
和空約在萬民堂,雖然井珊很想豪氣一把,但她的摩拉如今都是空的。
拿空寶的摩拉來請空,不太好。所以還是低調的點了一份水煮魚,兩大一小拿起筷子就開吃。
今天的菜是卯師傅做的,據卯師傅所說,香菱去蒙德找食材去了。
井珊夾了幾筷子魚,心不在焉:「所以你說,傳送錨點到底怎麼用?」
空抬頭詢問:「你想去蒙德嗎?」
井珊點點頭,現在每天去南港口賣盲盒,就是日復一日的工作,剛開始還很有趣,但久了就會顯得有點無聊,需要新鮮事刺激一下。
比如看看巴巴托斯的白絲究竟是不是那麼白!
「有傳送錨點的話,幾小時之內返還璃月也是可以的吧?」井珊向空確定。
雖然系統沒規定盲盒必須在哪裡售賣,但她好不容易在璃月經營起來的口碑以及名氣可不想放棄,就算去蒙德,也只是找熟悉的人玩一玩∼
「那當然啦!」派蒙得意忘形的抬起下巴,然後又認真的介紹。
「畢竟我和旅行者也經常在三個國家裡跑來跑去,本來最近是打算問問去須彌的路,但是因為你耽誤下來了。」
「哦?」井珊陰惻惻的笑。
遇到我,很不幸?
給你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小派蒙。
派蒙後背一寒,嬰兒服都差點被冷汗打濕,她連忙補充:「但是我和空都很開心哦!歡迎你加入我們的旅程,我們會是最好的伙伴。」
「不,你是應急食品。」
「……這個外號就不要再玩啦!」
空微笑著看井珊逗弄派蒙,自己也覺得很有意思,因為每次派蒙都會很捧場的給出反應,別說井珊,他都忍不住逗。
等玩得差不多,他才溫聲說:「吃完飯後就帶你去傳送錨點吧。」
井珊遲疑起來,最後搖了搖頭。
誠然,她現在就很想過去,但還不是時候。她口袋裡揣著空的摩拉,要是時間久了也會變得燙手,所以當務之急還是把摩拉花出去。
第一個站點,還是定在飛雲商會吧。
用盲盒商人的身份去見肯定不行,往生堂員工人家估計怕不是直接攆人,這個時候就需要偉大的空寶出面。
井珊斟酌著話,目前為止都是空在努力付出,她得把話說得更軟一些:「你能不能幫我引薦行秋?」
派蒙不解:「咦?為什麼?」
井珊想見行秋很容易吧,看行秋在攤前的態度,派蒙見了都覺得哇塞。
井珊好笑,用往生堂員工的身份去見,就是對方哇塞了。
覺得你這人,白天穿得黑就開始做夢,夢得還挺美。那二公子是人能隨便見的嗎?當然不是了。
「你知道的,我不好露臉。」怪只怪當初太高調,還不如反過來。
要是盲盒商人沒露臉,她現在就能偽裝富商去溝通了,見不到行秋也不打緊,摩拉是實打實的,想要飛雲商會的一批貨物也很容易。
「飛雲商會的綢緞做得最好,我想定制一批布料,去做魈鳥玩偶。」井珊頓了頓,「還有帝君玩偶,他老人家已經去世,應該不會介意的侵犯版權哈?」
派蒙嘀咕:「明明你在南港口都沒在意過版權。」
井珊理直氣壯:「我在南港口還沒交稅呢!小本生意,讓璃月七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怎麼了!有本事來抓我啊?」
要抓早抓了,豈會放她逍遙快活到至今。
不僅沒抓,還放了一隊千岩軍過去看場子,難怪井珊這麼理直氣壯。
她還對著派蒙語重心長:「你想想,未來我們要做的,還會是小本生意嗎?目標放大點,一個小目標!」
派蒙急忙捂住耳朵。
「我不聽,你這家伙,又想忽悠我!」偏偏明知道井珊是在忽悠,但還是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真的太可怕了這個人!
空在一邊點頭:「約行秋出來不是什麼難事,但既然你打算出售魈和帝君的玩偶,不如也加上行秋和重雲?」
井珊:「……」
空寶,學得很快嘛。
……
璃月港靠近天衡山的那個小亭子裡。
魈坐在亭檐下,日光照灑,他眉眼情緒淺淡,唯有看向山腳下的街道時,眼底閃過纏綿的柔色。
他手搭在膝蓋上,察覺鐘離的靠近,自發變得乖巧起來。
鐘離手上拿著一顆日落果,是他找某個姑娘家換的,本來以為會費些口舌,誰知對方只要他在紙上簽名,就爽快的把日落果給了他。
提字換物對鐘離來說,已經是過去有段時日的回憶,對人類來說,可以說是很久之前。
所以他帶著懷念的寫下鐘離二字,又有些恍惚。
鐘離對他來說是新的身份,專門為了塵世閑游所做的化身。
他居然帶上了懷念的神色。
魈觀察鐘離有一會兒,終是忍不住問:「盲盒商人今日沒來嗎。」
第43章
山間自有清新的風。
微風和暢,樹蔭溫柔,摒除雜念之後,心也是那般自由。魈聽著鳥鳴,視線朝下看了看鐘離手上的日落果,雖有些不解,但他一向不喜歡猜鐘離的用意,因為猜不透。
賬單,魈還沒來得及替鐘離結算。他需要一個新的替身人偶,來保證結賬時,那無辜老板不會有事。
然,盲盒商人今日沒來。
他和鐘離之間只多出個日落果,魈目光認真地看向鐘離:又有新的考驗嗎。
他想去問問那個黑袍女人,或許她要更了解鐘離些。但那也只是個人類,業障加重對她來說並不算好事,魈讓自己別去依賴她。
所以頓了頓過後,魈開口問道:「盲盒商人今日沒來嗎。」
鐘離尚且不知魈腦子裡都想了些什麼,只是回答:「似乎和旅行者在一起,要過去找他們嗎。如今他們應當是在萬民堂。」
一片幽靜過後,魈的聲音輕了幾個度:「不了。」
萬民堂,一聽人就很多。
「我們從後院過去,不會有事。」鐘離哂笑。他讓魈放心,並說著些諄諄善誘的話,想讓魈融入這凡世中。若是其他仙人,鐘離自然用不著這樣做。
只是魈的情緒長期被壓在夜叉身份底下,讓人著實揪心。
他是和魈簽下守護璃月的契約沒錯,但他們這漫長的一生,不該只有戰鬥。鐘離原是武神,從魔神戰爭中走過來,到現在也開始退休。
風也有停息的時候,魈也該歇一歇。
鐘離拿起日落果:「我們先分著吃了吧,然後再過去。」
魈沒有拒絕,徒手將日落果分成兩半,然後手拿著其中一半的日落果,謹慎地咬了一口。魈沒有口腹之欲,他感受到清甜的汁水在口齒間流動,也只是垂了垂睫翼,思索著待會兒如何進萬民堂的後院。
鐘離悠閑自在地享受著被稱贊過的日落果,忽然想到什麼似的笑了聲,搖搖頭。
……
重雲和行秋面面相覷。
一個問:「清醒了嗎?」
另一個問:「你開出了什麼?」
兩人繼續干瞪著眼,行秋納悶你動靜鬧得那麼大,還有興趣關心我開出什麼。重雲納悶,你能開出什麼,比我更郁悶?
最終,行秋有點不堪回首的樣子:「我討厭吃胡蘿蔔的事,好像被許多人知道了。」
重雲也是嘆了口氣,他才剛開始喜歡兩個女孩子貼貼,就被許多人知道了。
兩位懷揣心事的少年說不出話,只是坐在院中,聽著泉聲潺潺,落在底下的鵝卵石上,拍打出清脆的響聲。這聲音讓紛擾的情緒也逐漸安寧下來,也讓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了盲盒商人的聲音。
也是這般如泉水清涼,其聲悅耳。若她不是盲盒商人該有多好,沒有盲盒,也就不會現在這樣。
「唉!」
空從外面走進來,就聽到他們兩個齊聲嘆氣:「發生什麼事了嗎?」
「只是覺得成長了些。」行秋從石椅上站起來,招呼道,「早啊,時間清閑,不如坐下來看看書如何。」
「唔……」重雲在想要不要提醒空。
行秋勸他看書,肯定沒好事。按照他對行秋的了解,多半是想方設法地讓空喜歡上那兩本小說,然後想讓空去開出其它小說。
這樣一來,行秋也有書看,空也有新愛好。
就和他一樣了……重雲搖搖頭,還是幫著空說話:「旅行者來這裡應該是有要事吧,只要我能幫得上的,盡管說就是。」
行秋聞言微怔:「說起來,我聽到阿旭說旅行者最近在辦營業經營證,是想要做生意嗎。」
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情,行秋肯定能幫得上忙。
雖然他上課總喜歡摸魚看小說,但該學的還是學了,偶爾也會幫父親還有長兄處理事務,更別說還能在飛雲商會裡給空行個方便。
總之,找他比找重雲更好。
重雲看向空,他能幫的只能到這裡了。
「是關於貨物的事情。」派蒙替空說道,「我們打算賣點東西,想要來飛雲商會定制一批布料,這種事想來想去,還是麻煩行秋最好了。」
派蒙嘿嘿輕笑:「因為行秋是二少爺嘛,能不能給我們打個折什麼的。」
「欸?」得到回答的行秋愣了愣神,雖然他是猜到空要做生意,但是得到肯定的回答,還是有些錯愕。行秋思索了下。
「如果你們要得不多的話,恐怕很難打折。」他如實說道,「一般來說,小批貨物的定制飛雲商會是不會接的,如果是旅行者需要,我可以聯絡商鋪,但是打折就很難辦了。旅行者,派蒙,你們需要多少?」
「這個嘛……」派蒙看向空。
井珊只是讓他們把行秋帶過去,具體數量甚至款式要求都沒有說,所以派蒙也不知道。
她攤了攤手,示意讓空來說接下去的話。
空站出來:「可能需要我的合作伙伴來說,她現在在萬民堂等著。」
行秋早就了解到空出門在外全是朋友的魅力,很能接受地點頭,就是有些好奇空的合作伙伴會是位什麼樣的人。
如果是有行商本事的,何不自己來飛雲商會商議,還要拜托空來邀請他。
不過想來,空也不是莽撞的人。
先過去看看吧。
……
是萬民堂呀萬民堂。
重雲想起了些痛苦的回憶,他捂著肚子拒絕了一同前往。空帶著行秋走到後院,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位黑袍女人。
行秋立馬想到盲盒商人,她們身形實在相似,但仔細一看,又感覺不太一樣。
行秋時常去商會轉悠,對布料的了解在璃月大多數商人之上,盲盒商人看似不起眼實則處處充滿講究,而這位的穿著……則是飛雲商會尋常家丁都在使用的粗布。
這種布料抗造,就是手感不太好,家境稍好的女性都不太會選擇這種,而是會更柔順些的。
行秋想著這些就有些跑神,當井珊轉過來時,看到她兜帽拉得很低,而且說出來的聲音有點悶沉,就知道她裡面還戴著口罩。
雖然不是盲盒商人,但這身打扮,還真有些神秘。
「這位就是旅行者的合作伙伴嗎。」行秋禮貌地問。
「是的。」井珊點頭,讓空和行秋坐下,她好直接開始說正事。
桌上擺著一壺清茶,井珊抬起手,讓行秋看到她帶著的手套,嚴裹得像是什麼見不得光的存在。行秋出於對空的信任,沒有多問。
「我想在飛雲商會定制一批布料。」井珊這樣也不舒服,所以打算盡快說完。
她推出一張紙,上面寫了她對布料的要求,以及數量,省去了過多的話語,一目了然。行秋接過後,先是看要求困不困難,然後再看定制的數量。
「你們要這麼多嗎?」行秋有些詫異。
「……多嗎?」井珊還是想著剛開始,就少定制些,沒想到還被嫌多。
「如果是長期的商戶就不算多。」行秋說到這裡,察覺失言,「抱歉,我以為你們只打算做些小生意,如果是這個數量的話,我能給你們些優惠,大概這個數。」
井珊沒有出聲,做出思考的動作。
行秋給的價格相當實惠,完全把對空的友誼考慮在內,比井珊預想中還要低一些,她沒有理由拒絕。
但也不能一口就答應下來,所以井珊在想還有沒有其它問題,最後她問:「你們有棉花嗎,如果我要這些的話大概多久能給出來。」
「棉花當然是有的,但一時半會兒恐怕拿不出來,你要得多,而我們的棉花也是長期有人預訂……」
「……」
行秋和井珊坐在桌前談話。
旁邊的空和派蒙一起喝茶,派蒙不明覺厲:「他們之間的話題完全插不上去,井珊好會說啊。」
行秋他們早就見識過了,沒有覺得意外。但是井珊,原來她還有這樣的一面嗎?真是讓人對未來的合作充滿期待。
空把兩千萬摩拉交給井珊的時候就沒有後悔,現在看到井珊發揮,也沒覺得什麼。
他只是看著井珊游刃有余的詢問細節,提出要求,並且爽快的把商單給定下來,並且擬定了一份初步契約。
因為是初步,所以暫時不需要找見證,等後續的話,還會找從事律法的人來見證。
這樣才算把小有規模的生意給做起來。
談完這些後,行秋從終於壓不住他的好奇,用空朋友的身份問道:「我可以問一下嗎,你們是打算做些什麼生意?」
又是布料又是棉花針線的,難道是什麼家用織品嗎。
空在考慮要不要說,他擔心井珊還有其它打算,結果井珊直接就說了:「盲盒。」
「原來是盲盒啊……誒誒誒?盲盒?」行秋震驚,是他想的那個盲盒嗎?再看井珊和盲盒商人相似又過猶不及的打扮,行秋眼神頓時復雜了些。
他又看向空,目光游移地問:「旅行者為何打算賣盲盒。」
「這個嘛……」派蒙也不太好開口。
「這個嘛……」空單純是在學。
「……」行秋。
井珊很淡定地回答,「見什麼賺錢做什麼生意,這難道不是商人本質嗎。如今盲盒風頭正甚,四處都在跟風,我只不過是野心大了點而已,也並不算稀奇吧。」
這倒也是,行秋這幾天雖然很少出門,但聽家丁的議論,也知道璃月港最近出現很多小攤販,都在賣自制盲盒。
行秋聽家丁說,他趕稀奇賣了一個,結果就是沒用的小玩意兒,連小孩子都不稀罕拿去當玩具,完全比不上南港口那位。只是這位家丁不知道,井珊在南港口賣的,也是自制盲盒。
井珊現在打算大規模制作,行秋卻在想起家丁的話後,有些不看好這樁生意。
會吃大虧吧。
但從井珊定制的貨物來看,就算盲盒賣不出去也能轉手再賣,倒也不擔心空會虧多少。行商嘛,本來有虧有賺,行秋就沒多說什麼。
說不定還是賺了呢,行秋釋然。
「好久沒和旅行者這樣坐下來聊聊了,不如今日去我家裡做客,還有這位朋友。」行秋邀請。
井珊想去,但她還有工作要做。
婉拒了這次邀請,忙完正事的她回歸惡劣本質,開始有意討打:「聽說行秋少爺喜歡看女裝男主,還每日堅持去南港口購買盲盒,能問問你是怎麼想的嗎。」
「哦,別誤會。」井珊說著別誤會,心裡催促他快點誤會,「我只是想理解一下購買盲盒的客人是什麼興趣,想來會對我的生意也會有所幫助。」
「我絕非喜歡女裝!」行秋果然誤會了,著急辯解。
看不到井珊兜帽以及口罩底下,放肆的笑臉。
那本書就是她故意放進去的啊,想要繼承當玩家時的調侃,哪能想到行秋真的喜歡上那本書,她都還不知道書裡面講的是什麼呢。
但是行秋喜歡也是件好事,越是有名的人光顧她的生意,她的名氣也就越大。
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喜歡蹭熱點。
井珊俗氣,她也喜歡,只要有摩拉,蹭蹭又如何。
行秋冷靜下來:「至於心情,我想你去購買過後就能體會到。硬要說的話,就是緊張和急迫,還有一丁點期冀。」
其實並非一點,在盲盒回應論之前,所有人都將盲盒當做運氣來看。
希望能用絕對的運氣來取得想要的東西,那麼人心中的期待就會特別龐大。回應論出現過後,大家對自己都有點認知,知道自己的分量過後,也就沒那麼大了。
行秋認為,他能三番兩次開出小說,定是因為他所求的東西沒那麼昂貴,所以盲盒才會穩定回應。
那些所求巨大,又沒做過什麼,自然得不到回應,只能得到一顆日落果。
「原來如此。」並非如此。
井珊沒多說什麼,她又聽到行秋說:「旅行者是游歷三國的大英雄,那麼他的所欲所求,自然也會得到盲盒最大程度地回應吧。」
……絕非如此!
少年啊,你仔細想想,空開到的東西有特別值錢過嗎?好吧,儲物戒指確實是。
但要說是盲盒的回應,還不如說是井珊的操控,聽到這番話她難免有些心虛坐不住,偏偏行秋繼續贊嘆:「能賣出如此厲害的盲盒,那位盲盒商人絕非尋常人等,縱使是仙人,我想都做不到的。依我看,大概是什麼天外來客……」
別說了別說了,井珊輕咳兩聲:「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她溜得如此自然順暢,等人走後,行秋還不明所以:「難道不是她問我的嗎?」
「沒關系,你接著講。」派蒙才不管那些,「我想聽,然後呢,除了天外來客,還有其它什麼說法嗎。」
這種知道井珊的身份,然後再聽旁人猜測的感覺真的很有意思。
要不是井珊不讓透露,派蒙都想裝模作樣地告訴行秋,其實盲盒商人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就是另一個旅行者而已。
「其它說法?嗯——重雲聽人講過,是那位盲盒商人是神。」行秋說道。
「神……就不是了吧。」天外來客的說法其實已經非常接近了,但要說是神,派蒙下意識想到她見過的那三位不靠譜的神。
正想著,鐘離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還帶著魈。
派蒙嚇了一跳過後招呼:「你們好啊。」
「午好。」這一耽誤,時間已經來到午時。鐘離本以為空和井珊會在這裡吃午飯,但沒想只有空和行秋在這。
似乎帶著魈跑了個空。
魈皺了皺眉,他似乎在這裡感覺到了業障的氣息,很淺淡,似乎是那個黑袍女人身上的。
難道她身上的業障還沒有稍退嗎。
第44章
方老爺又在給帝君神像上香了。
一縷縷香霧輕輕裊裊,順著帝君像的莊嚴神態直直往上,像是要朝著雲霄飛騰而去。香霧久久不散,待方老爺虔誠地行完禮數後,外面方夫人走了進來。
她掀了掀眼皮子,吩咐一旁的家丁也遞上來三炷香,而後誠心誠意地也開始上香。
「謝岩王帝君保佑。」相公說得不錯,方夫人幽幽地嘆了口氣。
若非如此,她兒好得也定不會如此容易。方合跟著往生堂的人去了一趟,回來後就想開了,雖說還是在囑咐人調查南港口的一個工人,但只要能從那件事裡走出來就好。
方合身體日漸好轉,方夫人的心也跟著穩下來。
她看著氤氳的香霧:「帝君只是在渡劫,冥冥中還是會保佑他的信徒。」
方老爺咂咂嘴:「早就跟你說了,帝君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渡劫失敗。分明是七星急著掌權,宣布了假消息。」
帝君渡劫他幫不上什麼,但每天三炷香還是可以的。
方夫人斜了他一眼:「你對璃月七星有所不滿?」
「這……」方老爺干笑,「這怎麼會呢,我的生意全靠凝光大人照拂,若不是她,也就沒我現在的家業,所以七星掌權也沒什麼不好。」
方老爺頓了會兒:「再說了,帝君為璃月操勞那麼久,他老人家就算退休養老,也是應該的。」
「胡言亂語。」
「是是是,夫人說的是。」
主廳裡又寂靜下來,方合是從那件事裡走出來,值得慶祝。但一件家事忙完,還有另一件家事,更別說方家經營成這樣,底下幾百張嘴等著吃飯。
「工坊那邊還是沒有接到新的訂單嗎?」方夫人艱澀地開口。
「已經向總司務那邊求助了,但你也知道……唉。」
總司務負責的是整個璃月,怎麼會專門關心幾家工坊。過去這麼久,方老爺都沒聽到回復,他也忙得焦頭爛額。
方老爺愁著眉:「本來應該帶著合兒去忙這件事,但他好不容易走出來,還是讓他歇歇。」
方合不像衛筠那般善闖,但對生意上的事頗有天賦。當初方老爺還覺得,未來把家業交給兒子兒媳,說不定能做成飛雲商會那樣呢。
誰知道後來發生那種事情,偏天有不測風雲,工坊那邊也許久沒能繼續開張。
「當初我有幸撿到凝光大人灑下的一片碎雪,上面寫著玩偶兩個字,我推測這將會是璃月接下去最受歡迎的商品,於是開了一家工坊,把做出來的玩偶放在飛雲商會裡售賣。」方老爺說起以前的事情。
他看向帝君神像:「碎雪說得果然沒錯,布偶一經售出,就大受歡迎,往後工坊也給我帶來源源不斷的收入,才讓方家走到現在。但現在工坊已經許久沒有訂單,做出來的東西也不太好賣了……接下去該如何是好。」
方夫人當初嫁給方老爺,也是因為在生意事上談得攏。
或許是受到帝君影響,璃月港覺大多數人都有著商業上的敏銳嗅覺,方夫人也有自己的主見,但對於這件事,她只能苦思道:「不如去問問飛雲商會。」
唉,也只能這樣了。
哪怕只接下一些小訂單,起碼把現在這劫渡過去。
外面木廊響起腳步聲,帶著青年的熱孜以及不太成熟的穩重。方合走進來,臉色好了許多,已經浮現出血色。雙眼有神,也不再像當時那樣迷茫。
他對父母問好,然後道:「我剛聽到些消息,打算去璃月港一趟,父母有什麼事需要我順帶去做的嗎?」
方夫人欲言又止,方老爺打量幾眼:「你去留意下璃月當下最熱門的商品。」
方老爺被方夫人暗中扯了下袖子,還得到方夫人責備的眼神,她眼睛在說:兒子才好,你就讓他忙起來了?
這簡直是把方老爺架在火上烤,他硬著頭皮,准備說還是自己去,就聽到方合輕笑:「現在璃月最受歡迎的當然是盲盒。母親放心,我正打算去南港口一趟,不礙事。」
……
海鷗穿過白雲,伴著風,發出歡快的鳴叫聲。
大船上,姿態灑脫,神情謙和的少年伸出手,感受著海風從指縫中穿過的感覺。他腰間系著一片楓葉,旁邊還掛著風屬性的神之眼。
楓葉不知是被風吹動,還是因為旁邊神之眼的風元素,正在輕微搖晃。
萬葉收回手,撐在船欄上,看著海面的目光中充滿了自在。
船頭,是大姐頭爽朗的聲音,含著笑,興致盎然地喊道:「璃月港,我終於回來了!」
楓原萬葉輕笑兩聲,這趟跑了確實很久,早在之前北鬥就嚷著要回璃月喝個痛快。其實要不是被海獸耽誤,他們早就能抵達璃月了。
說起海獸,楓原萬葉皺了皺眉,雖說南十字船隊是璃月最可靠的武裝船隊,哪怕面對海獸也不足為懼。
但那數量可不能隨隨便便忽視……到底是什麼原因,引起如此多的海獸暴走。楓原萬葉站起來,振袖和服被風不斷吹起,獵獵作響。
他迎著海風跳到船內,往船頭那邊走過去。北鬥看到他:「是萬葉啊,怎麼,坐不住了嗎?」
「不知道旅行者在不在璃月,很期待和他見面。」楓原萬葉臉上掛著笑,沒有否認心中的急切,這沒什麼不能說的。
「旅行者啊。」北鬥哈哈笑了兩聲,「確實挺想他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邀請他一起去喝酒。」
說完,他們安靜下來,聽船員們忙得熱火朝天的聲音。
他們也著急著想回璃月呢。
「不知道璃月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好玩的事情。」每次出船回來,北鬥都會關心這件事。這次她突然開始為難起來,是先和兄弟們去喝酒,還是先去萬民堂那裡。
算了,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嘛,自然是決定去萬民堂喝酒!希望香菱可不要怪她。
南十字號在孤雲閣那邊靠停,再通過小船登陸。
北鬥帶著楓原萬葉下船,給船上兄弟們甩下一句話:「兄弟們,待會兒忙完來萬民堂找我,我請客!」
聽到後面熱烈的響聲,北鬥哈哈大笑地往璃月港走去。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萬民堂那邊,但她眼睛留意周圍,察覺到幾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不像是什麼壞事,但肯定是什麼大事。
香菱沒在萬民堂,只有卯師傅,他看到北鬥後就開始熱情招呼:「航行結束啦,你們要是想嘗香菱的手藝恐怕是不行了。」
這次來得確實不湊巧,香菱時不時就會去尋找新食材,北鬥也沒在意:「能嘗嘗卯師傅手藝也不錯,只要是大鍋熱油炒出來的,在船上吃烤魚的日子我可真是受夠了。」
北鬥說著搖搖頭,她這次航行快一個多月,船上儲備的食物有限,大部分都是吃烤魚勉強果腹。
「我倒是認為烤魚也有自己的風味。」楓原萬葉輕笑。
他們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北鬥定下幾張桌子,代表接下去會有一幫兄弟來關照生意,卯師傅早就習慣,所以開始起鍋燒油。
北鬥喜歡味道重的菜,而萬民堂就擅長做些嗆肉片干煸絕雲椒什麼的,正對她的胃口。
「對了卯師傅,璃月港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北鬥好奇地問,「我一路上看到人議論紛紛的,和我離開時可不一樣。」
「這件事啊。」萬民堂客人多,而客人們坐下時也都會聊天,所以卯師傅聽得不少。
「是關於盲盒商人。」
「盲盒商人?」
「嗯——出現有些日子了,聽說她手上的盲盒,什麼都可以開出來,只要人心中的願望足夠強烈。我要是有空,也想過去看看。」卯師傅舉起手上的大鐵鍋,熟練地翻炒。
他把菜裝進碟子裡,再給北鬥拿了些好酒擺在桌上:「但我也沒親自去看過,你要是感興趣,明天早上可以去南港口轉轉。」
楓原萬葉聞言喃喃自語:「只要人心中的願望足夠強烈……」
第45章
清晨四點,井珊伸了個懶腰,日常打著哈欠數存款。
「……」
她心髒驟然收緊,夾雜著絕望和強烈的悲痛,轉而拍打著被子,思緒裡大喊。
【摩拉,我的摩拉沒了!】
【……】
【兩千萬摩拉啊,才揣沒多久,就沒了一半,我的心好痛!】
系統要是有實體,估計會翻一個白眼賞賜給井珊。說別人的摩拉在兜裡燙手的是她,但是花出去心疼的還是她,到底想怎麼樣。
井珊抱著被子雙眼含淚,她只是想擁有自己的摩拉。
趁著太陽徹底出來之前還有段時間,井珊拿起筆開始算賬。在行秋那裡定下的貨物,還有後續找商鋪以及預備下來找工坊的錢……
「不行啊。」井珊琢磨著,「南港口那邊已經好幾天沒出好東西了,今天必須得搞波大的。」
左右都是花錢的地方,但盲盒這邊絕不能再省了。
實際上,要不是刻晴和空他們這幫人撐著名氣,那點零碎的小物件,早就無法吸引人注意。但要放什麼出來呢。
最讓井珊頭疼的點就是璃月港裡對盲盒的議論。什麼盲盒能實現人的願望這種話,她又不可能聽到別人的心聲。
但會有這種說法,也是井珊有意地宣揚。井珊嘆了口氣,為了維持下去,她必須得多下點心思。
她想了下,能讓所有人都滿意的商品,除了神之眼之外還有什麼……要不然直接往盒子裡放摩拉?
那樣太俗,俗不可耐。
雖然井珊自己挺喜歡開這樣的盲盒,但她不能這樣做。可神之眼進價三億,除了第一天之外就再沒打過折,井珊是不可能再拿個神之眼出來賣。
她瀏覽著系統商品,忽然笑出聲:「這個東西肯定會讓所有人滿意。」
說著,井珊順手點下購買,然後塞進盲盒裡。她朝著窗外看了眼天色,腦子裡想著其它事。
……
「南港口還真是熱鬧啊。」北鬥精神氣不是太好,她昨晚和船上兄弟們喝了一晚上的酒慶祝上岸,早上沒來得及醒酒就跑過來。
對比之下,萬葉就要清醒許多,雖說身上沾了點酒味,但他昨晚……滴酒未沾。
楓原萬葉紅色的眼睛掃過四周,聲音滿是溫和:「看起來這位盲盒商人確實有名,這麼多人慕名而來。」
他不光是聲音溫和,身為浪人武士,連舉止都是彬彬有禮。
北鬥捂著額頭,忍著想吐的衝動:「早知道我還是回家睡一覺好了。」
楓原萬葉:「……」
盲盒這種東西,對北鬥的吸引力確實不大。只是他們許久沒回璃月,所以對在璃月掀起風潮的盲盒商人感到好奇而已。
「如果不舒服,不如我們先回去吧。」楓原萬葉看著北鬥緊鎖的眉。
「算了算了,俗話說得好,來都來了——」北鬥擺擺手,不過話說回來,這盲盒商人來得還真是晚。還是說他們來得太早了?
可卯師傅卻建議他們五六點就來,所以北鬥才大早上的就趕來這裡。
楓原萬葉不作聲,側耳傾聽了許久。南港口人來人往,各種聲音接連響起,比船員們的大聲交談還要嘈雜。
在這紛亂的聲音中,楓原萬葉聽到熟悉的腳步聲,他轉過身去,看到那位金發旅行者,卻是笑了下:「好久不見,空。」
空正在和派蒙商量,聽到楓原萬葉的聲音,有些詫異,而後又覺得理所當然。
「早上好,萬葉,還有北鬥。」空走過來。
「你們剛下船嗎,看上去還很困,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派蒙關心地看向北鬥,她稍微靠近,頓時聞到好濃的酒氣,立馬捏著鼻子不說話。
喝了這麼多酒還能好好站在這裡,看來確實用不著休息。
北鬥笑了兩聲:「早上好啊,你們也是來看那個盲盒商人的嗎?」
派蒙:「是的呢,我和空最近可是天天都來。北鬥呢,是有什麼東西想要的嗎?說不定空可以把好運分點給你哦。」
北鬥:「我就不用了,只是來湊個熱鬧而已。這種機會,還是交給萬葉來吧。」
北鬥叉著腰,毫不客氣地把楓原萬葉推上前,讓他去和空一起排隊。
周圍響起一陣整齊的腳步聲,萬葉回頭看去,竟是一隊千岩軍走到那個破敗的攤前。楓原萬葉啞然,他靜靜地看著那隊千岩軍,一時間好奇起來。
一個小攤,為何會有千岩軍駐守,是攤主違法,還是另有蹊蹺?
就在楓原萬葉的好奇中,一位黑袍女人從容不迫地走過來,她掀開兜帽,露出那張明媚的臉龐。四周的人看到她,紛紛開始有了動作,想要買盲盒的人已經開始排隊,不打算買的也站在周圍湊熱鬧。
空帶著楓原萬葉往前面走過去,派蒙笑著說道:「走了萬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楓原萬葉感覺在走過去的時候,那個盲盒商人看了他一眼,眼裡帶著笑,以及饒有深意地洞察。
當空來到攤前的時候,井珊面露微笑:「早上好,旅行者。」
井珊又看了楓原萬葉一眼,掩去眸子裡的沉思,她揚著嘴角,看上去若無其事,心裡喊著。
【好巧。】
在南港口看到璃月之外的角色讓井珊愣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就看到萬葉身邊的北鬥,於是立馬反應過來,還能『游刃有余』地對萬葉頷首。
竟不用她主動去稻妻,好耶——這種感覺就差不多是單抽出金,毫無防備的喜悅。
井珊又悄悄打量了眼楓原萬葉,少年是不同於空的溫和,雖說是喜歡到處游歷的詩人,但情感上反而有些內斂,含蓄。
這種感覺讓井珊有點心動,她聞到了來自楓葉的氣息,在想要不要暗中操作一把。
她斥巨資買下的那樣物品應該很適合楓原萬葉。
但想了下,井珊還是沒有這麼做。出發前就將物品購買好,也是為了驗證她的一些想法。井珊面色尋常,絲毫看不出內心深處的那些想法。
海風徐徐,楓原萬葉低頭看著攤上的十個木盒子,上面的鏤雕工藝一看便知是璃月風格,繁榮大氣。
楓原萬葉下意識閉上眼睛,想要去傾聽,通常而言,盒子裡面的聲音雖小,但也有。只要內裡有空氣存在,便也有微弱的風聲,他對風有著超乎尋常的感知,縱使觀察不出,也能聽到點什麼。
然而一無所獲,並非是雜音太大影響判斷,而是所有的聲音抵達盲盒邊緣,就會消散干淨。
這種感覺有些奇妙,楓原萬葉睜開眼睛,似有些懊惱地輕笑。
這種和作弊無疑的行為,他竟然下意識去做。楓原萬葉久久沒有發言,目光望著空,看他熟練地選中一個盲盒,就將其打開。
「不多觀察一下嗎?」楓原萬葉平和地問道。
「用不著觀察呢。」派蒙解釋,「不管用什麼手段,都無法得知盲盒裡面有什麼,所以就全交給運氣好了。」
楓原萬葉點點頭,他剛才也察覺出來,笑道:「旅行者運氣不錯。」
派蒙嘿嘿一笑:「是的哦,所以萬葉要是有什麼想要的,可以蹭蹭空的歐氣!」
楓原萬葉仍是一副悠然模樣,他將手環在胸前,手腕上纏繞的繃帶十分明顯。他安安靜靜的,沒有說話,只是觀察空開出的是什麼。
想要的嗎。
所欲所求……
踏上旅途的他,只剩下對未來的期盼,未來不管發生什麼,都是他新奇的經歷,眼下也沒什麼想要的,所以只是聽著派蒙的聲音,自顧自地微笑。
三兩句交談的功夫,空手中的盲盒已經打開,露出裡面的傀儡。
和那天魈開出來的替身傀儡非常相似,不過要精細些,起碼不再像是隨手做出來的小玩意兒。空下意識看向井珊,她含著笑:「替身人偶·進階版哦。」
「哇,我就說空的運氣不錯!」
楓原萬葉很感興趣:「這個東西是什麼?」
派蒙解釋:「可以制造出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軀體,然後將意識投放進去,實力也和本體一樣,但是沒有任何負面效果。」
「沒有負面效果?」楓原萬葉不太理解。
「嗯……我也不太清楚具體的,這個東西曾經是魈,也就是降魔大聖開出來的,傀儡不受業障影響,很適合魈呢。」派蒙得意洋洋地說道。
魈可是花了一萬六千摩拉才開出來,而空只用了一千六百摩拉,還是進階版。
這要不說空運氣好,還能有誰更好?對吧。
楓原萬葉在船上聽過關於降魔大聖的事情,但了解也不多,聞言只是點點頭:「這種東西都能開出來,盲盒果然名不虛傳。」
「那麼萬葉,你也來試試吧。」
井珊彎了彎眼睛:「恭喜你啦。」
空沉默地拿起傀儡,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傀儡似乎另有作用,尤其是當井珊看過來時,那種感覺更加明顯。
他讓開位置:「該你了。」
楓原萬葉微怔,他真的只是湊個熱鬧,沒想要開盲盒。但當空側身讓開後,楓原萬葉居然鬼使神差地走了上去。回過神來,他已經站在攤前,面對剩下的九個盲盒。
萬物都有自己的聲音,楓原萬葉能聽見各式各樣的,但唯獨聽不見這幾個木盒,還有裡面的東西。
他抬頭看向井珊,對方烏黑的發披散開來,像是流暢的瀑布,而那雙眼睛始終在溫柔地注視著她的客人,周身氣質神秘難測。
盲盒,脫離於萬物之外的東西。盲盒商人的真實身份又是什麼,楓原萬葉重新將目光投在盲盒上。
心裡諸多疑問,親眼見到這位後,疑問更深。
除此之外,還有一陣陣心悸,明明感覺不到盲盒裡面有什麼,但是楓原萬葉的視線看向一個盲盒後,始終無法移開,冥冥之中有道聲音,說著——打開他。
左右不過一千六百摩拉,用不著輾轉猶豫,楓原萬葉放下摩拉後,直接打開那個盲盒。
當蓋子朝上,緩緩露出裡面的東西後,楓原萬葉的心竟是安穩了下來。
裡面是一樣機械物品,整個南港口都沒人認出來,但大家也早就習慣,盲盒商人這裡總是能開出些稀奇的東西。
她不說,誰能知道那枚古樸的戒指是儲物戒指,她不說,誰知道那個傀儡竟是替身傀儡?
這樣機械物品看上去不大,應該和刻晴大人開出來的東西類似。只是他們隨後又注意到,盲盒商人眼底的笑意更加明顯,也有點冷漠的意思,那股冷漠稍縱即逝,最後淺淺笑道。
「這個東西很不得了哦。」雖然也是從特價區找到的就是了。
但它的價格在特價區裡,尤其的顯眼,足足一百萬摩拉!到底是什麼東西打完折還值一百萬,讓井珊短暫猶豫過後,還是下定決心購買。
說實話,在遇到萬葉之前,井珊心底還有點糾結,心想要不要把這個物品放一放,它的價值實在太高。
已經不亞於神之眼。
北鬥燃起興致:「哦哦?是什麼好東西?」
她笑聲豁朗:「我可是聽說有人在你這裡開出神之眼,這東西和神之眼比如何?」
這話只是調侃,提瓦特大陸上比神之眼還出奇的東西實在不多,總不能再開個神之心出來吧。再說,這也不像啊。
但盲盒商人可是連儲物戒指,替身人偶都說是小玩意的人,那這個機械物品肯定很不錯。
眾人升起幾分期待,就算東西不是他們的,看熱鬧的總是他們吧?換個想法,只要能代入進去,那就是爽到了。
隨著盲盒商人迎著風露出的笑,然後說出來的那四個字後,周圍竟是寂靜下來。
「時間回溯。」
……
「我剛才聽錯了?」
「愚人節再度來襲?」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南港口的路人們紛紛呆滯,在看那個其貌不揚的東西後充滿了其它想法,那就是納入囊中!
「等等,應該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如果是,那也太可怕了。有路人問出來,「這個時間回溯是回溯多久?自己回去還是整個世界?」
楓原萬葉不比那些路人好多少,他的心跳在躁動,有種難怪會如此迫切的想開盲盒的衝動。
原來這就是盲盒對他的指引嗎。
井珊笑容鎮定,從頭到尾都沒松懈下來,她目光淡淡地看向眾人,笑著回答:「什麼時候都可以,至於是自己回去還是整個世界,有差別嗎?」
「……臥槽。」這次又是安靜了許久,才有人忍不住開口。
井珊笑容越發大了,盡管心有點滴血,但她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讓所有人都會喜歡的東西,除了這個,還會有什麼?
就算是神之眼,也有人不屑一顧,但是回到過去,絕對是每個人都想要的!
是人都有後悔的事情,想要回去彌補,這說不定是比神之眼還要振奮人心的物品,也是井珊在南港口擺了這麼久的攤,第二件驚掉眾人下巴的東西。
時間回溯——不管回到什麼時候都可以,去彌補內心中的遺憾吧。
楓原萬葉睜大眼睛,包括空都看向他。什麼時候都可以,那麼趕在友人之前也可以嗎,如果那樣,是不是可以成功阻止友人登上決鬥場。
楓原萬葉已經說不出話,他思緒雜亂,腦中在回想當初發生過的事情。
接下那無想的一刀後,他應該是和過去做了一個道別,但當拿到這個時間回溯的裝置後,萬葉有發現並非如此,他內心還是留有遺憾。
楓原萬葉攥緊那件仿佛一用力就會損壞的機械物,若不是時間回溯的介紹,它看上去那麼不起眼。
「萬葉……」派蒙忍不住叫出聲。
楓原萬葉看向她,溫和的紅色眼眸裡懷揣著心事,終於,他搖了搖頭,看向井珊:「我還是想知道是只有我回到過去,還是整個世界。」
井珊垂下眸,她嘆了一口氣:「你應該已經知道答案了。」
「用與不用,決定權在你。」
說完這兩句裝神弄鬼的話後,井珊就不再開口,而楓原萬葉點頭:「我明白了。」
所有南港口的路人都豎起耳朵,想直接問你明白什麼了明白,能不能不要當個謎語人,他們很好奇啊!
在眾人的觀念裡,時間只會向前,無法後退。犯下的過錯,做下的悔事,永遠都無法消除,只能成為心中的一根刺。或許那根刺可以□□,但刺始終會存在。
而井珊的這樣商品,卻是顛覆了眾人的觀念,時間回溯的存在,比神之眼更甚!
本來已經逐漸平靜的南港口,又一次掀起了巨浪。這個願望實在不得了,讓他們久久不能回神。
第46章
山高雲舒,天青水靜。
也是所有思緒沉澱的最好時候。
南港口鴉雀無聲,就如井珊所想,時間回溯絕對是每個人都想要的東西,哪怕是傾家蕩產。畢竟……回到過去,誰還管現在有沒有錢啊。
但是開出這個神器的是一位浪人武士,來自稻妻那邊,端的是一派灑脫與悠閑,讓人有些意想不到。
驚訝的不是盲盒商人這裡能開出這種好東西,而是,這位少年究竟有多大的遺憾想要去彌補,才能開出這個來。
不知道是誰咕咚一聲,咽下口水。
萬葉手心朝上,那個時間回溯就放在他手心裡,周圍自然有人升起一種想法:「小兄弟,這個賣嗎?」
此話一出,頓時激起了千層浪。
「太雞賊了,不管他們出多少,我出雙倍!」
「得了吧你小子,能有多少錢?聽我的,我能把所有積蓄都給你。」
「給我!給我!」
「求求你,把時間回溯賣給我吧,我只想回去救我的孩子……」
「……」
各種各樣的聲音交錯響起,吵得北鬥腦袋疼。千岩軍也是站了出來,阻止他們有過激行為,但依舊沒能讓路人的聲音停息。
是啊,所有人心底都藏著遺憾,包括回到過去把握發家致富的機會,又或者是救下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楓原萬葉握緊時間回溯,他看向井珊,井珊面露微笑,像是已經預料到他接下去的所有動作。
下一秒,那個振袖上印有楓葉紋案,看上去無憂無慮的少年忽然消失在眾人眼底。那群爭搶的人愣住了,轉而看向井珊。
盡管早就知道這位盲盒商人非同一般,但每一次都在心情趨近於平靜的時候,她都能放出一顆重磅炸彈。
南港口的路人們看著她,都快哭了。
井珊有點好笑:「你們這麼看我做什麼,總不能真把所有人都帶回過去吧,那不是亂套了。」也不能因為楓原萬葉回到過去,這個時間線就嗝屁了啊。
所以回去的只有楓原萬葉,難道是很難理解的事情嗎?
井珊笑笑,這個時候北鬥捂著耳朵,被這麼一吵,她酒都差不多醒干淨了:「那世界上還會有萬葉嗎?」
面對這個問題,井珊沉吟一聲:「他已經回到過去了,這個時間線當然沒有……」
和那些各自有著自己想法的人不一樣,北鬥和空都看向井珊:「那萬葉……」
就這樣消失了嗎?
盡管能夠理解,但內心還是有點難以接受。萬葉可是他們的好朋友,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嗎。空覺得不太像,不管是萬葉還是井珊,對於這麼大的事情,態度都不應如此平靜。
空想起他們剛才的那番啞語來。
井珊說:用與不用,決定權在你——
空恍然大悟:「他還會回來的。」
派蒙卻是不太明白:「嗚哇,好氣!所以到底怎麼說,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啊。」
一旁的北鬥拍了拍腦袋,她點點頭:「好吧,我知道了。」
天底下還不明白的好像就只有派蒙。還有一幫不太關心這個浪人武士,只在乎井珊手上盲盒的路人們。這次也不管前方大佬究竟是誰,拼死拼活的都要去搶。
萬一自己也能開出時間回溯呢?之前不去搶,是因為不知道。
現在知道了,誰還想著去讓。萬一呢,萬一盲盒也能眷顧他們,給他們彌補遺憾的機會。那盲盒商人就真的是他們的恩人!
南港口陷入瘋狂,把疑惑中的飛行派蒙都給擠了出去。
空擔心派蒙會出事,主動往外層走,在人群的擁擠下,他的衣物都擠出皺褶,好在平安無事地抓住了派蒙的手。
回頭一看,空發現北鬥也加入了擁擠隊伍中,她似乎燃起鬥志,也想開一個盲盒。
空:「……」
「仔細想想,真的很不得了。」人群之外,空眼神出現了變化。
這個時候派蒙就很容易理解空的想法,好歹也是旅途路上陪伴了這麼久的伙伴:「如果能回到過去的話,你想知道的那些事就很容易知道了。」
所以他們看向被人群簇擁其中,卻滿眼淡漠的井珊,心底打了一個寒顫。
明明是伙伴,最起碼是合作伙伴,但他們好像看不透井珊了。這麼重要的東西都能開出來,難道她自己就不想使用嗎?
井珊,心裡難道就沒有遺憾嗎。
由於擠上來的人太多,井珊心底穩下來的同時也有點焦躁,她回頭看了一眼,千岩軍順勢上去維持秩序,不過途中,也有不少千岩軍回頭看。
神之眼尚且不能讓意志堅定的千岩軍失態,但這可是時間回溯啊。
井珊險些控不住場,她想了下,干脆將手環在胸前,冷漠地看著他們把手伸在攤上,想去觸碰盲盒爭取機會。但井珊不收摩拉,誰也無法打開盲盒。
看著這群人搶得熱火朝天,井珊眉頭挑動了下,忽然有所察覺,轉頭看向人群外的空還有派蒙。
她對他們露出笑。
那種陌生的冷漠忽然就消失得干淨。
「好了。」井珊手一揮,客人們無法打開的盲盒瞬間消失,「要是繼續爭搶下去,我就干脆不賣了哦?」
所有人的動作都僵住,井珊接著道,「盲盒嘛,並不是誰搶到都會開出想要的東西。」
「你們到底在急什麼呢。」
……
方合站在人群外面。
從聽到時間回溯四個字後,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哪怕和衛筠做過道別,那也是在接受對方死亡的條件下。可如果有時間回溯……他就能回到過去,阻止衛筠前往須彌,她就也不會去世。
方合眼睛都在發紅,他有些茫然,看著四周的人哄擁而上,自己卻沒有動作。
不是不想,是手腳壓根無法抬起來,他看著被他奉為神明的盲盒商人,把這珍貴的機會給予了另一人。
人總歸是有點自私,會由愛生恨的,那點敬畏差點就轉變成憎惡,氣惱盲盒商人為什麼要戲耍他,為什麼不是一開始就讓他開出時間回溯。
可隨後,井珊的聲音如此清晰,哪怕攤前已經吵嚷嚷的鬧作一團,她的聲音都能夠清晰地傳達耳底。
「你們到底在急什麼呢。」
方合瞳孔顫抖,他按著自己的手。
最起碼,盲盒商人給了他道別的機會,如果沒有她,他說不定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連最後的道別都不會有。
這就是命運的安排,盲盒商人說過。
方合閉了閉眼睛,呼吸平穩下來,不光是他,那群發瘋似的哄搶盲盒的人也乖乖地排起隊,不敢再亂動。方合知道他們在畏懼什麼,懼怕哪天盲盒商人真的厭煩了,再也不會出現。
那麼所有機會都不會有,為此,他們只能乖點,再乖點,小心翼翼地哄著,討好著。
如此多的人,剩余的八個盲盒很快就被搶干淨,沒搶到的人眼神多少帶點不甘,然後看向自己身邊的競爭對手,神情和情緒都變了。
也不知是好是壞,反正井珊懶散地垂著眼,沒去管。
高高在上的神是不會在乎凡人的死活,有了這個念頭後,方合更加崇仰地看向她。
……
井珊不管,單純是不想管。
事情還不至於那麼嚴重,他們就算再想要時間回溯,久了就會知道……笑死,根本開不出來。這種時候采用冷處理就好。
真嚴重起來,也有璃月七星,還有退休的鐘老爺子去管,她就是個小小的盲盒商人罷了。
只負責賣,背地裡的波濤洶湧,她也不在乎。
【誰不想要時間回溯啊,我不想要嗎?啊?】
系統裝死。
【我有了時間回溯,肯定要回到許願的那一天,狠狠給自己來一耳光。】
正因為知道自己無法使用,所以井珊才能當個看戲的,冷靜旁觀。轉換過來也一樣,當他們知道自己搶不到,只能看戲的時候,也只能冷靜。
操心什麼呢。井珊抽空看了眼系統商城,看著時間回溯恢復原價,比神之眼都貴個十來倍,什麼想法都沒了。
【我就知道,你們操控好了。】
【我只是提供商店的輔助系統。】系統終於不裝死了。
井珊呵呵冷笑,要真是這樣,那麼多巧合如何解釋。那些物品是對客人的餌兒,那特價商城就是對井珊的餌兒……算了,反正不影響她什麼。
井珊動作溫吞的收攤,她不急著走,打算和留下來的客人比耐心。
收拾好後,再慢吞吞地往商業街的方向走,這是她的老習慣。
感覺到有人跟上來,井珊也不慌,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她知道不會有事,干脆就裝作不知道有人跟,反正時間一到,系統會想辦法糊弄過去。
消除身形後,井珊換上另一身黑袍,又變成那個不起眼的往生堂新員工。
哪怕大搖大擺地從那群人面前走過引起他們注意,他們也只會想:很像,但絕對不是。
來到萬民堂,後院除了空,還有另外一個人在。北鬥拿著防曬霜摸不著頭腦:「怎麼給我這麼個東西,我難道很需要她嗎?」
她還以為再怎麼會開出武器,或者羅盤之類的。
結果居然是姑娘家的玩意兒,她又不怕曬黑。這東西,送給辛焱都不會要。北鬥:「黑點又有什麼,看上去更朝氣!」
空:「你說得對。」
派蒙轉頭看他:「我還想替你要過來呢,畢竟你風吹雨淋的,要是曬黑了也不好。」
空:「……」
北鬥她們都不怕曬黑,他會怕嗎。
北鬥哈哈大笑:「派蒙說得對,那這個東西就送給旅行者了。卯師傅,昨天那種酒再給我來幾罐!」
「你都還沒來得及休息吧,這麼快就喝酒,真的好嗎。」
「在船上太久沒喝酒,有點停不住。」
北鬥動作豪爽地灌著酒,眼角一掃,看到有個黑袍女人從外面走進來。她提著酒罐子細細打量裹得嚴嚴實實的井珊,心想:很像,但絕對不是。
對方看上去像是來找人,看到空後,徑直走了過來,那就是找空的了。
「旅行者,你的朋友來了。」北鬥提醒,她感覺有點渴,於是又喝了一壺酒,濃郁的酒香氣四溢來,飄進井珊的鼻腔內。
井珊對酒沒有什麼著迷的地方,可這下她也有點饞,大概是因為北鬥帶動氣氛的能力太強了。
對北鬥點過頭後,井珊坐了下來,她沒有掀開兜帽,更沒有摘下口罩,只是安安靜靜地坐著,看著空把那個替身人偶·進階版拿出來。
空果然懂我,井珊伸出手,她現在竟然也在手上纏了繃帶,是真的避免露出丁點皮膚。
天底下有怪癖的多了去,井珊這樣也沒有多引人注意。
「你要這個做什麼?」空有點疑惑地問。
「讓它替我打工。」井珊解釋,「進階版不需要將意識投放過去,就能夠按照主人的意願活動,很方便吧。」
「的確。」空大概明白井珊想做什麼了。
南港口那邊已經開始平靜,但她今天拿出來的時間回溯,只會讓更多人注意到她。這是個大殺器,別說普通人,就說那些大佬們。
首先假設一下,如果鐘離是真的渡劫失敗,璃月七星會不會想要時間回溯,回去幫助帝君渡劫?
這就時間回溯的可怕之處。
也正因為太過可怕,往後很長一段時間,南港口就不會再安寧。用替身人偶·進階版,就可以代替井珊去南港口,避開危險。
「那你閑下來的時間打算做什麼?」空接著問。
「嗯,去蒙德看看吧。」井珊回答。
她看向喝酒喝得正香的北鬥:「這位船長,能問你些事情嗎?」
第47章
「哦?什麼事。」北鬥放下手中的酒,她性格直爽,不拐彎抹角。在井珊和空說話的時候,也沒有出言打斷,只專注喝酒。
放下酒罐後,北鬥也專注地看向井珊,沒有分心。
井珊很喜歡和這樣的人相處,如果能成為朋友,肯定是特別投緣的那種。
北鬥作為南十字船隊的船長,有很好的人員,也是璃月裡非常有名的人。她身上的人情味,足以讓人放下所有戒心去相信她。
「你們這次航行持續了很久對吧。」井珊也直入主題,「不知道有沒有多余的貨物可以均給我,如果有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她可以跪下來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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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鬥這裡購買貨物填充盲盒,肯定比在商人手中購買劃算,就是不知道北鬥這裡有沒有多余的。井珊有點子緊張。
她現在手頭的摩拉已經不多了,時間回溯就要了她百來萬,已經沒有更多摩拉來購買其它貨物。
所以她真的可以跪下來磕頭。
北鬥笑聲爽朗:「好說好說,船上的貨物還沒卸下來,不過大多都被凝光……唔,我只有一小部分可以拿出來和你交易,但是價格絕對實惠。」
「再三感謝!」大姐頭,我永遠的神。
……
不蔔廬,悠悠藥草香。
以及沒什麼表情,面色蒼白的小姑娘,她的長相分明很可愛,但反應卻有些呆滯。單廣緊張得額頭冒汗,因為他在她身上,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妻子病重時,身上帶有的死氣……以及長期和藥物接觸所留下的氣味。
兩種氣味交雜,加上小姑娘頭上的符咒,明明白白地表露出她的身份——僵屍。
不蔔廬裡有位僵屍學徒單廣早有耳聞,但這還是頭一次見到,想來是往前運氣好。相較之下,他還是在白術面前更自在些,哪怕他當時也花了很長時間,去適應白術老板脖子上那條白蛇。
而單廣之所以會在盲盒商人那裡開出藥物後還來不蔔廬,則是因為這位刻晴大人。
「怎麼樣,有研究出什麼嗎?」刻晴壓低眉尖。
單廣艱難的露出笑:「要是沒研究出來……要是……」他得心疼死。
盡管想說再去盲盒商人那裡祈求,但難保他下次能不能開出來,而妻子那邊等不得,所以單廣急得想哭,但還是強顏歡笑。
摩拉是凝光大人給他的,刻晴提出的建議他也無法拒絕。單廣此時大概明白盲盒商人那番話的目的。
果真是神,她的目光所視,當真令人心悸。
白術笑眯眯的,看上去很好相處的樣子,當他目光轉向單廣時,單廣顫抖一下,只聽他問:「你說這藥物的藥效沒有以前好?」
單廣滿頭汗,支支吾吾地說:「女神大人是這麼說的。」
白術:「……」
和你們這種信徒就是很難溝通。
之前的藥物已經被單廣妻子服下,他不可能去驗證。白術沉思著看向櫃台上的東西,心底有些驚訝——他分辨不出這些是用什麼藥草制作。
將其研磨成粉,放在舌尖淺嘗過後,白術倒是能猜測接近的藥材,就是不確定能不能配制出相同功效的藥物來。白術手抵在下巴前:「這種制藥手法很奇特。」
刻晴預感不妙,這種說辭就像是——研究手電筒很容易,但是搞清楚電源很難。
該不會又要她去開什麼資料書詞典吧,不對,要開白術自己去!
白術含著笑看向刻晴:「不知道玉衡星大人如何看待盲盒商人?」
刻晴憋出四個字:「詭計多端。」
白術:「……」
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讓刻晴做出這種評價。
刻晴放下手,發出輕微的嘆息。平心而論,盲盒商人出現在璃月港不是什麼壞事,但也給她帶來不少困擾,以及不知道如何應對。
她開始想念帝君大人,往年岩王帝君降下法身,為璃月做出的指引都清晰明了,很少有這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原來靠神吃軟飯是這麼香,刻晴有點想擺了。
要是能回到過去,她肯定恭恭敬敬的對待岩王帝君,再也不口出狂言。
這麼想著,刻晴還是將心中的看法說出來:「盲盒商人身份不明,凝光似乎有所猜測,但沒有與我多言。我個人感覺,她也是人類,但她的盲盒確實奇特。」
說了半天,盲盒商人的身份依舊成謎。
白術近幾日聽過不少來到不蔔廬的客人議論,只不過心裡沒太當回事,璃月自古有向仙人尋求幫助與慰藉的習慣,他只不過當這又是位仙人。
是仙是人又如何,他只不過是不蔔廬的老板,在醫術的追求上,不會停歇。
白術窒了半天,眉眼間凝著股別樣的情緒,而後扯出一個笑來。他將研磨成粉的藥物交還給單廣,囑咐他兌水喝藥效是一樣的,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單廣松了口氣,朝著門外走去。
打從一開始,單廣就沒認為不蔔廬能研究出什麼來。
他盲目地認為那是神明眷拂,凡人豈能窺破其中。只不過礙著摩拉是凝光大人所賜,無法拒絕罷了。
「怎麼說?」刻晴目光直視。
「我需要親自去一趟。」白術實話實說。
「……」刻晴看了半晌,不蔔廬中的藥師阿桂硬是從這位大人的眼中看出了一種同命相憐的意思。阿桂站在櫃台後面,不敢吱聲。
站在他旁邊的七七沒有表達出別的情感,只是默默地看著不蔔廬發生的一切。
這位不蔔廬的學徒僵屍,因「仙緣」而擁有不死之身,倒是沒了災病的痛苦。然而阿桂卻是知道,白術老板的身體不太好。
老板醫術精湛,卻也無法治好自己的病。要是去盲盒商人那裡,是不是也能開到對症的藥物?
希望如此。
「七七。」七七突然就蹦出兩個字來,她說話的速度很慢,似乎在極力思考。
阿桂耐心地聽她繼續講下去。
「也想見商人。」
「那就去吧。」阿桂的聲音很輕,為了照顧七七的反應速度,他也同樣說得很慢,充滿對小朋友的耐心,「七七也是小朋友啊,想要出去玩也是正常的。」
七七仰著頭,有點懵懂地看著阿桂。她不是已經五百多歲了嗎……
……
清掃完往生堂的大堂,已是下午。
天氣微涼,紅牆的顏色似乎變得更加鮮艷。就在牆根下,金黃色的傳送錨點幽靜地矗立在那兒,就像是普通的裝飾物。路過的人連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給予,因為他們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用處。
「古代的神秘物件……」井珊勉強回憶起對傳送錨點的介紹。
唯獨旅行者知道如何使用,一聽就和坎瑞亞有關。但能用就行,別說坎瑞亞,就算是天理放在這兒的,井珊都照用不誤,因為她想去蒙德。
井珊總是習慣性地帶著一點笑,她只是單純的喃喃自語著,聽上去好像別有深意般。
空:「你知道它的來歷嗎?」
井珊搖頭,膽肥的派蒙還敢吐槽:「不知道還能說得高深莫測的,真是厲害。」
井珊:「……」
怎麼,她說不得了?
空埋著頭沒摻和進去,老老實實地教井珊如何使用傳送錨點,這時井珊心底還有點疑問,想知道她沒有解鎖蒙德城內的,這傳送錨點還能使用嗎。
不管怎麼樣,試試再說。按照空所說的辦法,井珊啟動傳送錨點,她腦子裡忽然就多了種很奇妙的感覺。
就像是眼前出現許多泡泡,伸手就能抓住,但當她真的伸手,又什麼都抓不到,反而被一種莫名的引力給拉著走,等反應過來,人已經出現在陌生的地方。
她抬頭看向藍天白雲,心砰砰跳起來,有種廢物不再是廢物的激揚。
這種眨眼就來到另一個地方的神奇體驗,讓她想多來幾次。但正要接著啟動的手猶豫了下,又默默收回。
還是別亂跑了,先看看這裡是哪兒。
她沒有傳送到蒙德城內應該不是沒有解鎖錨點的緣故,更像是沒抓對泡泡,待會兒等空找過來再問問他好了。
腳底下的草地相當松軟,周圍的樺樹讓她確定自己是在蒙德,這是蒼風高地的特產木材。
問就是當初為了打整塵歌壺,砍過不少樹,所以把各種樹的砍伐地都給記住了。
如果是蒼風高地的話,那麼晨曦酒莊大概就在附近吧。想到這,井珊又想抬起腳去蹭幾瓶好酒,她沒有離開原地去尋找的原因只有一個,想等空找過來,帶著空去蹭。
她面子不好使,空面子好使。
思索著,旁邊的傳送錨點傳來一陣能量波動,井珊眉眼彎彎地看過去,當空剛傳送過來,就對上她黑漆漆含著笑的眼睛。空正要說的話,因為這一幕咽了回去。
還是派蒙叉著腰:「你怎麼可以隨便亂跑,我和空都找了好幾個地方了。」
「我沒有亂跑啊。」井珊笑吟吟地解釋,「我這不是在乖乖地等你們嗎。」
她眨眨眼,很無辜地攤手,和派蒙拌嘴。
似乎是來到了風的領地,周圍清爽的氣息更加明顯,樹葉颯颯的摩挲聲,青草的芬芳,完全是讓人放松的愜意氛圍。
派蒙說了幾句後,看到井珊懶洋洋的樣子:「喂,你該不會是打算偷懶吧。」
「嗯,偷懶?」井珊打了個哈欠,「沒有啊,你不要瞎說。」
她席地而坐,坐了一會兒,又伸著懶腰躺下。生意人的事那能叫偷懶嗎,那叫休養生息。
井珊眯著眼睛,那個替身傀儡·進階版還在她的口袋裡。她琢磨著一件事,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替身人偶能繼承本體的能力,那麼它能繼承系統嗎?如果它繼承了系統,那我這邊……】
豈不是真的很適合偷懶。
第48章
時而有一陣陣風,卷起了樺樹葉,再讓它打著旋慢慢落下。
青草拂動,掃過臉頰時出現些微癢意,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蘋果酒香,想必是從那家提瓦特大陸上有名的酒莊裡傳來,說不定也是某位風神大人在無私地分享。
當白色的雲被吹散,陽光明艷的照射下,四周的景色都無比濃郁,這是最自然的濾鏡。
井珊閉著眼和系統有商有量。
【你也知道,這個傀儡到底有多貴,它要是不好使怎麼行。】
通常來說,系統商品絕對好使,產品是怎麼介紹的,就絕對能夠真實無誤地去做到,但問題也就出現在系統上。
井珊的想法是把系統過繼到傀儡上,她好摸魚。
系統想的是我才不會如你所願。
在二者短暫的沉默過後,由系統率先開口,表現出我說什麼是什麼的破罐子亂摔。
【系統無法解綁,但可以在傀儡上綁定子系統。】
【這不就是……】
井珊微怔。
替身傀儡·進階版是,讓傀儡能夠繼承自己的力量,同時按照本體的想法去活動,但本體也會失去自己的力量。系統這算是給她開了個後門,還是有空子鑽的那種。
兩個我——井珊開始驚訝過後的欣喜。
【意思就是我現在能一天賣出去雙倍盲盒了?】
很快系統就告訴她,想得美哦。傀儡根據本體實力來限定使用時間,如果是復制出新的井珊,那估計能用一輩子。但是想在傀儡上綁定個系統,兩小時就是極限。
魈的力量大概也就在傀儡上維持了兩小時,說明系統和魈的實力差不多,但也可能是子系統的原因。
【這也是雙倍。】
她只要每天早上睡醒放個傀儡出來,讓傀儡去南港口,自己就能倒頭繼續睡。等睡醒了,再慢悠悠地去尋找散客,一天就能賣出去二十二個。咱就是說,鈔能力萬歲。
但這也建立在空寶願意當個工具人的情況下。
井珊有點眼熱,她睜開眼睛,發現派蒙和空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在她旁邊躺下。
派蒙:「像這樣的悠閑時光感覺好久都沒體驗過了。」
空:「現在的話,好好休息吧。」
「……」
真就這樣度過了幾小時,直到天黑。井珊爬起來找到晨曦酒莊,她站在高處依依不舍,好想讓空寶下去帶點酒讓她品品啊。
派蒙叉著腰:「你就不要想啦,人情可不是這樣用的。」
「喲。」井珊稀奇,「小派蒙還知道人情世故了呀,真是不錯,值得嘉獎。」
「感覺你嘴裡就沒一句好話……」
空笑眯眯地看著她們對話,適時承諾道:「等哪天有空,我去幫你買幾瓶蒲公英酒吧,這是蒙德特有的酒品,聽某位詩人說非常不錯。」
井珊豎起耳朵:「那就這樣說好了!」
打道,回府。
剩余時間井珊在不斷地「捏泡泡」,總算記住每個「泡泡」的傳送位置,才疲倦地回到往生堂的員工房裡睡覺。
深夜的璃月港靜悄悄的,沒有丁點聲音。
居民們陷入沉睡,但只要再過幾個小時,當天邊浮現出第一縷曙光,就會重新熱鬧起來。空走在街道上,路過冒險家協會。
即使是深夜,凱瑟琳依舊站在前台勞作,她看到金發旅行者,露出禮儀得體的微笑。
「旅行者,派蒙,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呀,凱瑟琳。」
派蒙站在街上朝著凱瑟琳那邊揮手,因為沒有接委托的打算,也就沒有上去。不過凱瑟琳的話,要不是有委托,也不會主動打擾到他們吧。
派蒙看了空一眼,小聲詢問:「怎麼樣,要接嗎?」
作為冒險家協會最出色的冒險家之一,空居然連續幾日沒接委托,現在還在想要不要接這種事。凱瑟琳不由得問道:「怎麼了旅行者,最近很忙嗎。」
「算是吧,有點小生意。」派蒙是合格的嘴替,替空回答了。
「這樣……」凱瑟琳看上去很為難。
「沒關系。」空的聲音相當溫柔,「如果是很棘手的事情,但我能幫得上忙的話,可以先說來聽聽。」
凱瑟琳釋懷地笑了下,果然是可靠的旅行者,這個委托似乎只有空才能去做,所以她才在深夜叫住他。剛才還在擔心是否會被拒絕,現在的話,凱瑟琳就沒這個擔憂了。
因為她知道,得知來龍去脈的旅行者肯定會去做的。少年人的熱血與質樸,這可是冒險家最純粹的品質,也是她在空身上看見的東西:「是關於層岩巨淵,那裡前不久已經恢復開采,不過還是有一定的危險程度,所以只能在淺層活動。」
「哦哦!」派蒙知道這件事,當時空還打算給井珊介紹那邊的工作來著。
結果井珊自己找到往生堂的工作,這件事就被他們拋在腦後。
「那邊很危險嗎?」空的關注點在這個,「如果是要我去清除魔物的話,我現在就可以過去。」
「畢竟那裡最多的就是礦工,要是受傷可就不好了。」派蒙也跟著認真地說。
「具體的我就讓委托人告訴你吧,他大概在那個位置……」
……
荻花洲,望舒客棧。
它坐落於高聳岩柱之上,同時也是璃月地標性質的建築物。站在望舒客棧的頂層,可以將整個荻花洲納入眼底。
來往的璃月的商人,大多都會在此處落腳,蒙德,楓丹——以及至冬。
這裡有身為降魔大聖的夜叉守護,商人不會遇到什麼危險。那名仙人平日裡也最喜歡站在望舒客棧的頂樓,觀察荻花洲有沒有魔物出現,或者在感受到業障的氣息後,奔走過去處理。
魈今夜有心事,望舒客棧的老板菲爾戈黛特很確定。
「他一直看著璃月港的方向,難不成是這兩天都沒見著盲盒商人?」她問言笑。
言笑摸著後腦勺:「這我哪兒知道……」
他又不是仙人,也不是身手了得的冒險家們,每天還有望舒客棧的生意要做,哪兒趕得去璃月港啊。所以光是聽客人們在說,實際未曾接觸過。
當他和老板娘得知魈也去光顧了盲盒商人的生意,才感到真的驚訝。
究竟是什麼東西,才值得魈上仙親自跑過去見她,現在還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著實令人稱奇。
菲爾戈黛特嚴肅地看著那邊:「等明日我也要去看看。」老板就是老板,說是要去那就毫不猶豫,非得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言笑嗐了聲:「要是能幫忙開出他想要的東西就好了。」
菲爾戈黛特沒有說話,屋頂上的魈也是。
荻花洲的月光悠揚婉轉,被風吹過的葦叢發出沙沙細響,夜色靜謐,潛藏著心事。菲爾戈黛特忽而問道:「那個愚人眾執行官怎麼樣了。」
言笑頓時心煩,要說至冬商人也就算了,大家都是討口飯吃。可璃月發生過的事,讓他對愚人眾真的沒什麼好感,尤其是愚人眾十一執行官末席,今日居然還來望舒客棧留宿。
「房間裡很安靜,沒聽到響聲。」言笑如實回答。
菲爾戈黛特擰緊眉,很快又松開:「不去管他,他明日就走。」
言笑開始用鼻孔出氣,把不屑的精髓發揮得淋漓盡致。
……
雲絮游移,月亮隨之搖曳。
魈從屋頂站起,隨後因胸口傳來的苦痛單膝跪下,表情變得極為難捱,他壓制住痛鳴,眼前白茫茫一片,周身發著寒氣。
是業障……等熟悉的疼痛過去,魈抓緊手中面具,他手指用力按著面具的獠牙,尖銳感傳達指尖,讓他恢復清醒。魈眼神渙散片刻,又逐漸變得清明。這位仙人發出一聲喟嘆:「鐘離大人,您究竟是有什麼深意。」
替身傀儡確實給他帶來極大的方便,可也讓他逐漸依賴。
再這樣下去,心也會變得不夠堅定。
夜叉的宿命是避免不了的,他曾經的伙伴也是這樣一個個隕落,屍骨無存……
……
天蒙蒙亮,井珊不管其他人這個時間能不能醒過來,反正她今天實在想睡個懶覺。就當作給自己放一假,她手摸上那個替身傀儡·進階版。
等等,怎麼用來著?迷迷糊糊地從被窩裡爬出來,再研究說明書,然後井珊發現。
沒那麼困了。
好氣啊,井珊還是激活傀儡,眼前白光閃過,一位和她別無二致的人偶出現在面前。人偶開始嘗試動作,很快就露出那種若有若無,極其裝X的微笑。
井珊:「……」原來她笑起來這麼討打的嗎?不用井珊說話,傀儡就已經穿上系統黑袍。
系統和子系統是很多地方是通用的,其中包括存放鬥篷的系統空間。
有著和本體相似思維的傀儡很容易理解井珊的想法,當傀儡穿上鬥篷後,頓時氣勢就變得,有點讓人打從心底的折服。井珊倒吸一口涼氣:「你今天打算賣什麼?」
傀儡井珊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這還用問?」
兩人異口同聲:「什麼便宜賣什麼!」
井珊抱起手打量,心底產生一點危機感,實在太像了,反而顯得她可有可無起來。看來這東西還是不能賣給普通人用,難怪是進階版,但價格上沒高出多少,實在弊端不少。
這點傀儡應該也能想到,但井珊才不管傀儡是怎麼去想,反正它的存在時間只有兩小時。
井珊手指點著胳膊肘:「今天不行。」
傀儡井珊有點疑惑地眨著眼,開始顯露出差別,她好像沒有太多記憶。
「昨天我剛干完一票大的,今天趁著余溫穩固一下。」井珊說道,「不過在特價區找總沒錯,但剩下的還是得臨時發揮一下。」
「我知道了。」傀儡井珊沒有異議。
「這個臨時發揮嘛……比如我去光顧的時候,你能不能給我點好的。」
第49章
明媚清新的早晨,晶瑩的露珠從葉子上滴下,反射出陽光的瞬間尤其耀眼。
今日的南港口,人又變多了起來。
井珊一副往生堂新員工的打扮,沒人認出她。她來得有點晚,雖然是趕在傀儡井珊之前到達,但還是在其他人後頭。
原本打算蹭著空的名頭跑前面去排隊,這種沒皮沒臉的事情,她可以做得相當心安理得。
「奇怪,他今天不在。」是去做委托了?
井珊傻眼,再一看隊伍,完全不知道如何擠進去……「沒關系沒關系,還有一個特制盲盒。雖然商品不能自己使用,也不能自己開盲盒,但我買的是傀儡的,又不是我的!」
碎碎念的說服自己也說服小氣鬼系統,井珊開始往視野位置好的地方跑。
這邊人有點多,加上井珊轉身很急,一不小心撞到人。她正准備扮演社恐,唯唯諾諾地說抱歉,對方好脾氣地扶住她:「可要小心點才行。」
「……謝謝。」
達達利亞露著開朗的笑容,穿著一身灰色的衣服,袖口卷起,干淨利落地打扮。
井珊往他小腹看去,又很快移開視線。因為有了楓原萬葉昨日的出現,所以井珊今天沒有多詫異,她只是無法避免地感到好奇。
根據她推測出來的時間線,現在應該是層岩巨淵開始前,達達利亞回到至冬的時候。
怎麼會出現在璃月。
兜帽很好地掩飾住了井珊的表情,加上她還戴著口罩,簡潔的兩個字也表達不出太多情緒,達達利亞沒有察覺到異常。
這個有點自來熟的青年表現出他的驚訝:「好多人啊。」
嘶,該說不說,這種好像沒見過世面的反應很有親切感啊。井珊點著頭,沒有說話,但自來熟不怕安靜,還在繼續問:「這裡真的能開出神之眼嗎?」
達達利亞低頭看著只到他胸前的黑袍女人,她看上去膽子很小,不敢多說什麼的樣子。
但這樣的人剛好適合他套話,達達利亞的耳墜晃了下,他笑容熱情,任何人都會覺得現在的他很好相處,適合成為親近的伙伴。
達達利亞小心地護著她,不讓其他人擠到這個膽小的女人,在不言語的細節上表現得非常周到。
井珊眯了下眼睛,聲音很小:「我也只是聽說,今天還是第一次來買。」
「這樣嗎?」沒問出想問的消息,達達利亞也沒有失望,「看樣子很難,她好像一天只賣十個盲盒,我以為我來得夠早,但沒想到前面已經排了這麼多人。」
「你也很想要神之眼嗎?」井珊兜帽底下的聲音沉悶。
「我已經有了。」達達利亞大方地展示給井珊看,他的神之眼別在腰帶上,水屬性的神之眼發著微微的藍色光,極其好看。
井珊再一次看過去,聽到達達利亞老實說:「我只是好奇,神之眼通常來說只有神明投下視線才會獲得,她又是如何拿出來的呢。」
「說不定是偶然獲得的空殼呢。」井珊垂著眼,漫不經心地說。
「也有可能,所以我才想親自來瞧瞧。但我聽說這裡昨天有人開出更不得了的東西。」
達達利亞聲線很有特點,清新爽朗,就像是清晨的露珠,是一天中美好清甜的開端。他這樣說著,抬起頭看向那個破破爛爛的小攤,在井珊看不到的角度,他眯著眼。
盡管還在笑,但那份笑意底下多了點別的東西。這種表情很快就稍縱即逝,達達利亞笑得更開心。
「真讓人期待,能實現人願望的盲盒,要是我也能開到就好了。」
「……」
井珊還是頭一次遇到達達利亞這種性格,有點憋得慌。往常她才是社牛的那個,怎麼一下子就反過來,導致她好多話想說又不敢說。
只能再看一眼這位的神之眼,敷衍地應和:「是啊。」
「呵。」頭頂上傳來的聲音含著笑意,「你呢,想要神之眼嗎?」
「不。」井珊回答得很快,「我想要的是時間回溯。」
給過去的自己一耳光。
她知道現在的摩拉買不起時間回溯,也知道盲盒的所有底子,她連做夢都要比別人清醒些,可還是忍不住做夢啊!井珊變得悲痛起來。
達達利亞不知道誤會了什麼:「別擔心伙伴,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好了。」
「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都是因為有那些經歷,才會有現在的自己,就算是不美好的事情,我們也可以嘗試著去接納,人的一生,本來就是不完美的。」
「你說得很有道理。」但她還是想給過去的自己一耳光。能不能改變時間的軌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耳光,給自己來點教訓。
「很高興認識你。」青年的笑容,就和他的橘色頭發一樣溫暖。
……
盲盒商人來了。
穿著一身神秘的黑色鬥篷,鬥篷漆黑得像是能吸進所有光線,她一步步地走到攤前,四周全是千岩軍的存在。
女人長著張昳麗的臉,而她隨後放出的十個盲盒和她的風格一致,讓人移不開眼。
達達利亞也是見過不少好東西的人,盡管他出生在普通家庭,可他有著極為特殊的經歷,讓他成為至冬殊榮的執行官。
當執行官的好處就是,能有不錯的工資,接觸到很多事物,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還能有活動經費。
達達利亞幫北國銀行解決過一些商人,其中也包括璃月商人,他們喜歡用最繁美的木盒,裝著他們認為最寶貴的東西。這種特殊的經驗,也會讓他下意識認為精致的盲盒中,肯定有著超乎尋常的寶貝。
神之眼,時間回溯……達達利亞目睹第一位客人走上前去。
那個女人就像是經驗最老道的荷官,一舉一動都是受過特殊培養的,微笑著叮囑著客人,再收下一千六百摩拉。真的只需要這個價格,也就是普通人的一頓飯錢,少得出奇。
「一千六百摩拉,是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達達利亞不是第一個問出這個問題的。
只是他旁邊恰好站著正主本人。
「可能是難以磨滅的痛吧。」井珊做出最誠實的回答。
「哈哈,怎麼可能。」
「……」
今天刻晴不在,重雲行秋他們也不在,大家都像是說好了不來就一起不來,是難得的純路人盤。井珊看著那邊,她知道盲盒裡都有什麼,也就失去好奇。
沒有走是因為在意達達利亞的反應,井珊好幾次想問,但都沒機會問出來。
就在她想著算了的時候,達達利亞忽然說道:「錯覺嗎,我怎麼感覺她有點不像是真人。」
第50章
井珊深吸一口氣,她迅速調整呼吸,鎮定自若道:「這重要嗎?」
心裡暗想:直覺系未免也太可怕。
在往生堂出發前,井珊特地觀察過傀儡,以她的眼光來看,完全挑不出毛病。傀儡的動作反應都很自然,和真人無異。
而達達利亞只不過遠遠地看上幾眼,就能說出這種話。她挑了下眉毛,沒有繼續吱聲。
生怕這家伙下一秒說出,你和她真像這種可以嚇破她膽子的話。
好在達達利亞還達不到這種程度,他只是低下頭,像是在配合井珊一樣壓低聲音,但又確保井珊能夠聽見,這種不必要的體貼讓井珊心情著實復雜。
「你難道就不懷疑她是來監視我們的嗎。」
「……」
展開說說。
盡管壓低聲音,對方語氣依舊輕快,感覺不到正經要素。他的眼睛被碎發遮蓋著,一字一頓地慢慢說道:「神之眼是神的恩賜。」
井珊不著痕跡地偏了偏頭:「所以?」
「神在注視著我們。」達達利亞瞳孔顏色藍得非常純粹,他勾起笑,「怎麼樣伙計,要過去試試嗎?」
井珊一怔。
下一秒,達達利亞直起背,笑著看向井珊,那張揚的紅色耳墜垂在衣領上,而他毫不在意:「你心裡想著神之眼,我想辦法讓你插個隊。」
井珊滿頭問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抓住手臂,走到隊伍前端。
現在正排到第三個人,達達利亞站在他後面,面對一群質疑他插隊,目光不善的人,達達利亞笑容熱情:「你們好啊,這是我小妹。」
被迫充當小妹的井珊趕緊拉低帽檐,瞳孔地震!
這,這就是社牛嗎。
她甘拜下風!所以能不能放她出去!
「小妹又怎麼樣。」其中一人冷笑,他掃了一眼井珊,點評,「看上去腦子不太好的樣子。」
誰大白天的裹這麼嚴實出門,肯定是精神上有點問題。說完,他有點擔心被訛上,於是警告:「喂,千岩軍可在那邊看著呢。」
身為愚人眾在逃執行官,達達利亞若無其事,甚至語氣煽動,悲道:「正如你所見,她身體不太好。」
「……」
「我可憐的小妹,出生的時候接受不了神聖的洗禮,導致皮膚大面積凍傷,一直無法見人。要是有能夠治療的藥物該有多好……」
「……」淦,井珊頭一次恨自己來南港口。她來這裡做什麼啊!
「我偶然聽聞盲盒商人的名號,你放心,我不是賣慘!」達達利亞強調,漂亮的藍眼睛關懷地看向井珊,仿佛真是一個為了妹妹而操碎了心的三好哥哥。
井珊簡直腳趾抓地,而那個懷疑井珊腦子有病的人也說不出話。
他大概是在心想:原來如此,我真該死啊。
達達利亞聲音悲愴:「我想買下你這次開盲盒的機會可以嗎,好歹讓我小妹試一試。明天……我們就要離開璃月港了。」
他把井珊往前面推了下,而井珊看著那人後悔不已的神情,有點子無語。
「別,別說那麼多!」路人退了出來,「可憐的孩子,你先試試吧,我明天再來排一樣的。」
「你也來我這裡!」另一個路人也讓位置給達達利亞。
這兩路人相視一笑,皆從對方眼底看到了璃月美德,他們各自右手握拳,敲了下左邊的胸口。四個字,問心無愧!
「機會是讓給有需要的人。」
「沒錯。」
「我們璃月人就是要懂得謙讓。」
「沒錯!」
「讓至冬人感受到我們的熱情!」
「沒錯!!」
兩路人交談完,周圍響起掌聲,最先讓位置的那個路人還鼓勵地拍了拍井珊的肩膀:「別想那麼多,就算開不出來,也可以去不蔔廬看看,裡面的白術老板醫術了得,肯定能治好你。」
井珊被拍得身形顫抖了下,她木著臉,愣是一個字都沒往外蹦啊。
而達達利亞還維持著哥哥的好形像,認真地謝過兩位路人,並堅持送上自己的好禮:「感謝你們,你們讓我感受到了人間自有真情在,讓我見識到了璃月的崇高氣節。」
井珊別過頭,不願多聽。
「這是至冬的特產,再次感謝你們。」達達利亞拿出兩個用紅紙包裹的禮物。
紅紙包裹得嚴實,看不見裡面有什麼。但是至冬特產,好歹是一種人情來往,拒絕就不好了。兩個路人笑著接下:「我可以打開看看嗎?」
達達利亞:「當然可以。」
路人解開上面的絲帶,扒開外面那層紅紙,發現裡面裝的是玩具盒,等他們再把玩具盒打開,更是眼熟起來。
這不就是,往生堂客卿開出來的那個玩具嗎?哦不對,客卿的是限定款,他們的應該是大眾款。
原來至冬真的會把獨眼小寶當初玩具,而且還成為特產類商品了嗎。
達達利亞有點不好意思地輕笑:「我的工作是玩具銷售員,所以身上最多的就是這個。」
路人拖長語調:「哦——理解理解。」
不知道在理解個什麼鬼,反正達達利亞還真帶井珊插隊成功,他站在井珊後面,喉嚨發出含糊的笑聲,再其樂融融的和兩位好心人交談。
對於井珊不說話道謝,達達利亞的解釋是:「她有點靦腆。」
隊伍馬上就到了靦腆的井珊這裡,傀儡臉上的笑更加明顯,而井珊……徹底笑不出來。
麻了。
正所謂天道好輪回,你若創人必被創。井珊感受了一下草神的魅力,然後頭一次用客人的身份來面對這十個盲盒。
若說體驗,大概就是井珊在賣盲盒的時候,內心會非常自在,那十個木盒子仿佛和她是一體。
而眼前這十個盲盒,讓她察覺到客人口中看不穿,猜不透究竟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但是沒事,井珊抬起手,再次把兜帽下拉。
她手上纏著白色的繃帶,和黑色鬥篷碰在一起,視覺效果明顯。
傀儡眼底都浮現出淺顯的笑意,正是井珊面對這種情況會做出的反應。
出發前,井珊就對傀儡交代過,給她留個後門。只不過井珊也不知道這後門有多大,她心跳居然急促起來,回憶起抽卡那種緊張。
要形容的話,就是面對小保底,知道會出,但有可能會歪,而她期待的就是不歪。
有點雀躍地把手放在盲盒上,井珊心裡念叨著:摩拉!
去特麼的時間回溯,去特麼的神之眼,這兩玩意兒她有錢買嗎?沒有!那不如實務點,開個儲物戒指那樣厲害的東西,再轉手換成摩拉。
井珊心跳如雷,她打開那個木盒子,看到裡面的東西後,再次想到:你若創人必被創。
「空的?」井珊嗓子有點啞。
傀儡也像是沒有想到,短暫的露出詫異的神情,不過很快收住:「客人的意志,盲盒似乎看不透呢。」
怎麼會看不透,她對摩拉的欲念已經強烈到快去見煙緋的地步了。……不對!傀儡往盒子裡放東西了,但她開不出來?
井珊皺著眉打開系統空間,果然在裡面看到一個古玩,正在不斷的消失出現。
應該是傀儡還在企圖拿出來,又被系統塞了回去。
【作弊達咩。】
【小氣鬼。】
難怪在往生堂的時候沒有阻止,原來是早就算到這一步了嗎。井珊手按在攤上,手指稍稍用力,看得傀儡沉默兩秒。
她們互相安靜,兩人都穿著相似的黑袍,畫面異常古怪。
「我知道了。」井珊迅速接過傀儡的話。
兩人意識幾乎一致,自然知道這種情況該說什麼,以及如何接。不能影響生意,但也不能說井珊人品不好,往猜不透那邊引導已經是給井珊最大的台階。
要是胡攪蠻纏就不合適了,井珊當然不至於胡攪蠻纏,但她必須得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不能繼續僵持。
沒去管身後的達達利亞,井珊脫離隊伍,步伐急匆匆地走到南港口邊緣,也就是木架橋那邊。
她站立住。
【小氣鬼小氣鬼小氣鬼……】
【……】
【我都是腦子不好的人了,你還要欺騙我,你小氣!】
……
達達利亞看著井珊離去的方向,眉頭下壓。
人群有點沉默,大家或多或少都聽到這位青年方才那番話。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井珊的背影,內心得是多受傷,才會讓自己一點肌膚都不露在外面。
盲盒恐怕就是她此生的希望,結果居然是空的。
「……」達達利亞。
「這也不是南港口第一次開出空盒子了。」有人想要安慰。
達達利亞回過頭,對方忽然就抬手摸了摸鼻子,顯得有些心虛。
確實不是第一次,先前開出空盒子的那個人,已經被千岩軍調查出來和盜寶團勾結,已經被刻晴大人帶人去捕捉。
這讓大家更加深了一個想法,那就是開盲盒,看人品。
作惡多端的人自然得不到盲盒的眷顧,所以單廣才會什麼都沒開出來。
那這位青年的妹妹又為何開出空盒子,而盲盒商人的話也很有意思,看不透。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聽到盲盒商人說這種話,於是青年的小妹頓時變得特殊。
「你不是還有一次機會嗎,說不定能替你小妹開出來。」
「你說得對。」
青年的笑有點有氣無力,和剛才溫柔的眼神完全相反,看上去他真的很在乎妹妹。那個好心的路人也拍了拍他的肩膀,達達利亞同樣身形一顫。
這位好心人的手勁確實大,達達利亞用力收起就地挑戰掰手腕的想法。
他還得先開盲盒。
達達利亞走到攤前,他打量著傀儡的相貌,長相是毋庸置疑的出色,但就是顯得有點沒有靈魂。
第51章
南港口的一處小攤前。
這位身材纖長的青年格外開朗,他眼底神色溫柔,正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傀儡。然而在傀儡的瞳孔倒影裡,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人。
傀儡靜靜凝視他片刻,像是想把人看穿。她默了默,收斂起所有情緒:「請挑選你的盲盒。」
今天的盲盒依舊是出發前就挑選好的,井珊說只要在特價區買准沒錯,除了那件打算用來作弊的古玩,剩下的都是些特價商品。
然而即使是特價商品,總價值也遠超過一萬六千摩拉,因為井珊說要穩固余溫。
盒子裡放著不少好東西,可以讓人品嘗一天美味的特殊飲料,可以聽見心上人一句真誠回答的道具……不知道他會開出什麼。
傀儡和井珊的思維方式無比接近,但缺少許多記憶,她不記得達達利亞。
傀儡不知道井珊是怎麼和這個男人走在一起,再被男人稱為小妹,她只是覺得棘手。視線在青年的頭發以及腰間掃過,哪怕明記得井珊囑咐她隨緣就好,傀儡還是悄悄的,把那個古玩塞了進去。
說白了還是不死心,傀儡低下眼,看著達達利亞膚色白皙的手指落在其中一個盲盒上,正准備私底下調轉,又看到達達利亞去碰了另一個木盒。
傀儡:「……」
達達利亞猶豫不決:「治療小妹的藥物,究竟會裝在哪個盒子裡。」
後面的好心人解釋:「不管哪個盒子都一樣,看上去是在挑選十分之一,實則每個盲盒都有無限的可能性。」
達達利亞表現得有些驚奇:「是這樣嗎?」
「哈哈,你打開就知道了。」好心人沒有說太多,只是催促達達利亞快點。
這個咧著嘴角微笑的青年看向傀儡,又問了一次:「是這樣嗎?」
「……」還開不開了,傀儡沉默。她總不能老實回答,不是的哦親親,就是十選一呢,這個看上去很公平的盲盒商人,還會暗中操作呢。
傀儡很平靜地開口道:「你可以任意挑選,但規則不能打破。」
一千六百摩拉一個盒子,每天只能購買一個,不管開出什麼都不能後悔以及犯渾。
「只是一千六百摩拉而已。」傀儡唇勾了勾,「你總不至於會為難我一個小小的盲盒商人吧,至於治療小妹的藥物。」
傀儡確信井珊不需要那玩意兒,她手放在桌上:「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達達利亞半闔著眼,沉默中透著一股濃郁的緊迫。
神之眼,是神明注視過後的認可。
哪怕是他藏在神之眼背後的邪眼,也是由女皇大人授予他的勛章,代表他將成為愚人眾的執行官。
這些都是神才會擁有的力量,南港口一個小小的商人,又怎麼可能給予人神之眼。但璃月港並非都是群愚昧的家伙,她在這裡招搖撞騙這麼多天,不可能沒人識破。
達達利亞冰藍的眼睛看著傀儡,想看穿她背後的勢力,但傀儡僅僅是笑,每個表情都滴水不漏。
還有時間回溯,那東西不管是誰,就算是女皇大人也會想要,她真的能拿出來嗎?
達達利亞才剛剛抵達璃月港,來不及調查這些,他剛才的話裡也有句沒有說謊,就是他明天就要離開璃月港,無法繼續調查下去。
所以想要今天就把事情弄清楚。
看樣子,很困難。
「希望能讓我妹妹沐浴在陽光底下。」達達利亞笑著說出這句話,在傀儡莫名的眼神中選定一個木盒,再緩緩打開。
裡面的東西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一個雕刻著神獸的小金爐,巴掌大小。
在璃月見了不少好東西的達達利亞瞬間想到,這東西價值不菲,要是轉賣出去說不定能值上個幾十萬摩拉,他僅僅只付出一千六百摩拉,怎麼看都是血賺。
但屬實意料之外,在南港口路人口中的議論,盲盒商人這邊的物品更偏向於新奇,是那種不好定價的新奇。他想的也是些有特殊用處的東西,卻是個古玩。
浮雕紅木盒裡面放著古玩,正是璃月富豪的收藏品配置,明明不奇怪,放在盲盒商人這裡,就有點讓人意想不到。
最重要的是達達利亞有著不妙的預感。
傀儡唇動了動:「看樣子,你有點心口不一啊。」
由於井珊在南港口經營出來的風評,導致大家的想法瞬間被傀儡帶偏,原本那群人還在琢磨小金爐值不少,下一秒就開始譴責起來。
「剛才還說著想開出治療妹妹的藥物,轉眼就變了想法。」
「這好東西怎麼就被他開出來了!」
「看著人模狗樣,實則……人模狗樣。」
「我看他就和那個愚人眾執行官一樣,不是個好東西!」
「豁,你這麼說,還真像!」
「……」達達利亞有口難辯,傀儡輕飄飄的一句話,他就從居家好哥哥變成了為禍人間的大壞蛋,被眾人口誅筆伐。
最主要的是,當初那件事還真是他趕出來的……
現在人群都在皺著眉納悶,怎麼就讓他開出這麼好的東西,是不是哪裡不對。
「咳咳。」傀儡示意安靜,她見差不多了,才含糊其辭地解釋,「可能是他妹妹想要的吧,方才那位女子略有特殊,等我下次見到她後再做說明。」
也不知道是哪來的風氣。
一群韭菜,還忠心耿耿地擁護著這個商人,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只不過簡單兩句解釋,對著達達利亞指指點點的那群人瞬間安靜下來,盡管心裡想著也就虧得你有個哥哥身份,否則看我怎麼罵,但究竟還是沒罵出來。
達達利亞反應過來:騙子。
這傀儡,一定是個騙子!
傀儡也回視著達達利亞,眼神分明在說:你不也是個騙子。
……
港口停駐了許多商船,港口工人勤勞地上下貨,井珊就站在邊緣處看著。
無法作弊,那還是想點實際的東西。
這些貨物井珊在北鬥那裡定了些,以及棉花布料也在飛雲商會定下,現在最急的就是找到工坊加工玩偶,自己賣出去的摩拉才是自己的。
嘖,都怪小氣鬼系統。
憋屈的井珊腳步轉向另一個方向,南港口這邊肯定找不到工坊的人,她正想著要不要去望舒客棧那邊碰碰運氣,順帶見一下魈的時候,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一個人。
老熟人方合看到井珊,他神情微妙:「我沒想到你還有這層身世。」
「……」
「剛才我在盲盒商人那邊都看見了,那個至冬人是你哥哥對吧,你的傷……,要不去不蔔廬看看,你哥哥看上去不缺錢的樣子。」
井珊:「他確實不缺錢。你說得對,待會兒我就找他去趟不蔔廬。」
心裡已經把達達利亞擬進冤大頭名單,井珊這才認真看向方合。
他的未婚妻已經由胡桃引路到了無妄坡邊界那邊,按理說方合應該也沒什麼心事了,來南港口做什麼?
這位往生堂員工話少,方合知道這點,尤其是剛才得知了她的「身世」,方合對井珊就更加溫和,甚至和善的主動解釋:「我家生意出了點問題,所以想來這邊看看。」
「……」詳細說說。
「實不相瞞,我們家裡只是做了些小生意,以前還能做些新穎的玩偶來售賣,但近幾年玩偶越來越不好賣,家裡的工坊也逐漸停下來……」
方合沒留意到井珊的變化,也是,她的神情都藏在袍子底下。
【感謝命運之神的安排!】
她剛想著要找工坊,這就出現了,而且還恰好是方合,而且他們恰好還認識!井珊頓時興奮,她暗自搓了搓手,然後拉著鬥篷:「我這裡有筆訂單,你要接嗎?」
方合緩緩疑惑。
……
「找到你了。」
一列千岩軍圍在周圍,被圍住的單將臉色蒼白,他略帶無助地看向家的方向,很快被走過來的刻晴擋住視線。
說著話的是總司務最出色的秘書,甘雨。哪怕是這種時候,她的聲音溫潤、純淨。
刻晴就要嚴肅多了,令人不敢放肆:「港口工人單將,於六年前進入璃月港,成為一名工人,長期居住南港口,借著搬運貨物之便,向盜寶團透露商船貨物信息……」
曾經的記憶襲來,單將身體微微顫抖。
「我錯了……」單將下意識說道,然而刻晴沒有給他機會。
「證據確鑿,你就算後悔,如今也晚了。」
刻晴陳述了事實,她看著單將,忽然想到幾小時前才得知的消息:「你該不會還想去盲盒商人那裡試試吧?」
當初單將就因為在盲盒商人那裡開不出東西,去茶館裡撒潑被千岩軍約談。
如今會不會在得知盲盒商人有時間回溯的道具,就想回到過去洗心革面?刻晴心情有點焦躁,一旁的甘雨代替她走上前:「稍後會有律法專家來判定你的罪行,如果你能爭取表現,說不定可以在你母親康復過後回到她身邊。」
因刻晴的威懾力而不敢多說的單將聽到甘雨的話,仿佛看到了希望:「我知道尤宜他們!」
甘雨搖了搖頭:「很不幸,尤宜已經被處決,由總司務親自動的手。」
單將:「……」
甘雨繼續溫和地問道:「你還有其它關於盜寶團的消息透露嗎?」
「我……」單將只是和尤宜來往,尤宜都死了,他還能知道什麼。過了一會兒,就在刻晴表情變化之前,單將忽然想起一件事,「我還知道盜寶團的一個計劃!」
刻晴和甘雨默契地對視一眼,讓千岩軍把人帶走,再把單將的話記錄在案。
「要是能通過這次,抓住盜寶團的位置就好了。」甘雨頭疼盜寶團很長一段時間,來往的商路,哪怕是海面,只要是有寶貝的地方,都會有盜寶團。
縱使千岩軍來回巡邏,也有顧及不到的地方,簡直煩人。
「或許你可以去盲盒商人那裡試試。」刻晴神情認真。
「刻晴,我知道你堅持去盲盒商人那裡,但是……」
「我覺得她肯定會有盜寶團的位置。」
甘雨把沒說完的話咽回去,她覺得刻晴魔怔了。可是能理解,畢竟誰聽到時間回溯,心底不會掀起滔天大浪啊。
就算自己用不著,哪怕是為了璃月,也該將此物牢牢握住,以防萬一。
為了璃月。
甘雨看向眼前的人世繁華,仙人入世,與人共情,究根到底還是有了想要真心實意守護的存在。
……
人群漸漸散開,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井珊在四處尋找達達利亞的身形,她走在路上,看見不遠處一道緋紅的身影,振袖上有著楓葉的圖案,來自浪人的灑脫。
楓原萬葉身邊漂浮著雷精靈,而他似乎正在朝著南十字船隊那邊走。
第52章
楓原萬葉手提攤上買來的小食,清閑自在地准備回南十字隊,他身邊的雷精靈像是在討好的上下晃悠,而楓原萬葉揚著唇,縱是安靜也溫柔非凡。
他的身影吸引了井珊的注意,於是她停下來多看了幾眼。
就這幾眼,那個雷精靈就若有察覺,停下來往井珊這邊飛了些,像是在確定什麼。
而楓原萬葉也回過頭:「……」
注意看,這個女人叫小黑。
一個身著黑袍,底下的手腕包括手掌都裹著繃帶,臉上也戴著口罩,像是生怕被人看見。被這樣的女人看著,怪怵人的。
井珊意識到她現在過格了,便順勢低下頭,准備繼續去找達達利亞,用行動來解釋她只是好奇而已。
當她離開後,楓原萬葉搖頭:「不是她。」
「對,盲盒商人沒她這樣……做賊心虛。」楓原萬葉哂笑,在他口袋裡,還躺著時間回溯的裝置,只不過用了一次後就報廢了。
他不打算丟掉,留下來做個紀念也好。
……
達達利亞在跟蹤人。
不光是他,還有其他同伙,只不過被跟著的那位看上去並無擔憂,還繞著商業街走了幾圈,沒有進店,只是單純的閑逛。
身後傳來的視線讓達達利亞知道,他被其他同伙給發現了。也難怪,達達利亞沒有刻意隱匿身形。他走到一個蔬菜攤前停下,很快就有人走過來拍下他的肩膀:「你也在跟蹤那個女人?」
達達利亞笑容無害:「這位伙計,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說著,他拿起一根白蘿蔔,對攤主搖搖手。
「不行不行,你這個價格太高了,不能因為我是至冬人就想蒙騙我,最多200摩拉!」還講起價來。
上前搭訕的人抽了下嘴角:「跟我走一趟吧,這蘿蔔。」
他瞥了白蘿蔔一眼,長得還真好,綠油油的。「我請你了。」
「那怎麼好意思。」達達利亞示意攤主裝起來,笑著等這個人結賬,「我帶著小妹來璃月,確實手頭拮據了些。」
「別演了,執行官。」來人已經認出達達利亞的身份,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
達達利亞只是笑著,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響起一道女聲,怯聲怯氣的,還帶著面對陌生人才有的害怕:「哥哥,他是誰?」
井珊手拽著黑袍,小心翼翼地發抖。
誰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達達利亞很快就反應過來:「小妹,這是請我們吃蘿蔔的好心人,快謝謝他!」
井珊頭轉過去,想要看清好心人的長相,她語氣激動:「我們可以吃肉了嗎,哥哥你總是說錢要留著看病,我們都好久沒吃肉了。」
「噗。」達達利亞險些沒忍住,但他是專業的,很快就順著話。
「小妹,不可以這麼不懂事!」
他走過去,手放在井珊的兜帽上,力度不算很大地輕揉兩下,有點意想不到。
本以為這是個社恐,但居然還能順著演戲。雖然不太明白井珊的目的,但達達利亞很感興趣,他說著:「這位先生應該是認錯人了,才好心請我們吃蘿蔔,不能得寸進尺。」
「那好吧……」井珊聲音失落。
系統。
【……】
它會綁定在井珊身上是有原因的。
井珊從南港口離開後,就一直在找達達利亞,准備敲他一頓,結果就看到剛才那幕。
井珊沒必要上前。
但她就是走過來了,還叫著達達利亞哥哥,叫得還真像那麼回事。
【不這樣怎麼敲竹棒子。】
井珊偷偷打量那個「好心人」,在他身上,井珊聞到了藥水的味道。她不該多想,但是胸口處莫名的跳了幾下,直覺在提醒她這人有問題。
達達利亞在跟蹤傀儡,動腦子想下就能確定,但這個人也在跟蹤。
他是潛在的危險。
沒關系,把他變成明面上的就好。
井珊垂著眼,控制著聲音的情緒,既要表現得像是達達利亞的妹妹,又要表現得和達達利亞不熟……「好心人,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在我們至冬,有知道好心人名字,再向女皇祈禱的傳統。」
「?」達達利亞緩緩冒出一個問號,他怎麼不知道。
這位「好心人」目光陰翳地看著井珊抓住達達利亞袖口的手,因為達達利亞的袖子是卷起來的,所以她只是小心地捏住一個角,看上去極其膽小。
一個膽小的家伙,又怎麼會是愚人眾執行官的妹妹。
看他們還要假裝平民,慎浩勾起冷笑:「慎浩。」
「慎浩先生是嗎,願女皇保佑慎浩先生,您這麼好心,肯定不介意請我們吃頓飯吧。」井珊聲音很輕,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
達達利亞低頭看了眼井珊纏滿繃帶的手,在思考掙開的可能性。
這頓飯有毒,他不想吃。
「當然可以。」慎浩笑得更冷,「新月軒可以嗎?」
「我不太清楚新月軒是什麼,但如果慎浩先生願意的話,我們會答應的。」井珊扯了下達達利亞的袖子。
當他聽到慎浩要請新月軒的時候,耳朵已經豎起來,眼底浮現出詫異的神色。
他上次去新月軒,還是請鐘離先生。
這位可是岩王帝君,被請去新月軒合規合理。沒想到這次回來,他就被請了,這說明慎浩想陰他,而且陰得厲害。
三兩句後,慎浩在前面帶路,因為井珊說不認識新月軒。
不管是真是假,都這麼說了,就得當成真的來對待。
達達利亞思索著看向慎浩的背影,輕聲詢問:「你答應他做什麼。」
井珊抬起頭,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她沉默了一小段時間後,很是認真地問:「你會保護我嗎。」
達達利亞沒有說話,這算是最委婉的冷漠。
就知道,井珊已經做好和新月軒員工私下交流的准備,然後示意達達利亞低下頭:「他是盜寶團。」
系統雖然小氣,但是一點免費的信息還是願意說。
井珊在慎浩身上聞到了藥水味時,心裡就在猜測他的身份,問到名字後就能大致確定。
這大概是盜寶團。
盜寶團裡不光是游民,還有藥劑師,通過調制藥水動用元素的力量,當井珊向系統詢問時,得到了確定的回答。
居然會有盜寶團大搖大擺地出現在璃月港,是千岩軍松懈了,還是他本事太大?
井珊更偏向於後者,她清楚慎浩盯上的是盲盒商人,又向愚人眾的達達利亞拋出橄欖枝。不跟上來確定他們的動作,井珊心裡不安。
就算達達利亞不說什麼,慎浩把她當成和達達利亞一伙的,或多或少會透露點信息。
井珊神經高度緊繃,她這樣做其實有點冒險,但不這樣,也沒有任何辦法。
原本打算通過卡bug的方式,讓傀儡替她出攤,這樣自己就不會有危險,但是被系統禁止了,而空現在又不在璃月港,不能把他拉過來當工具人。
井珊望著慎浩的背影,晃了晃腦袋,企圖集中精神。
還是先靠自己吧。
新月軒內裡富麗堂皇,光是那屏風上就有著復雜而高雅的圖案,處處透著一種精致的氣質,上好的茶具擺在桌面上,當女侍沏茶過後,茶香氣濃濃地彌散開來。
屋角的香薰有安神作用,極大緩解了井珊緊繃的情緒。
她坐在桌前,聽桌對面已經懶得配合兩人演戲的慎浩開門見山:「在盲盒商人那裡得到時間回溯,我願意答應你們同等條件的要求,怎麼樣。」
紅木桌腳邊還放著那顆大白蘿蔔,桌面上,談的是上億摩拉的「生意」。
第53章
盜寶團的足跡遍布大陸各處。
蒙德,璃月,稻妻——甚至凶險的未知秘境。只要有寶藏,就能看到他們的身影,其對財富的痴迷執著程度,甚至遠超冒險家。
當然了,盜寶團裡面也多少泛泛之輩,只敢和普通居民爭個高下。
畢竟大部分成員都是從游民轉換而來,他們以為加入盜寶團就會變得富裕,但實際上嘍啰就是嘍啰。
慎浩認為他不一樣,他沉得住氣,武藝超群。什麼「北怪鳥,南長姊」,只不過是名氣大於實力的人,不值一提。他長期待在風雲暗湧的海面上,稍不注意就會被巨浪淹沒。
在那種讓人震顫的自然災害下,比起只不過是去偷一個東西,就被蒙德騎士抓住的廢物。
還有嫁了人就開始戀愛腦起來的南長姊。
他慎浩,才是當之無愧的盜寶團精英!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能否在盜寶團取得一席之地,要看收集的財富多少,慎浩在這方面確實弱了點。
海面上有南十字隊在,他就算想劫商船也不容易,就算走運碰到那麼幾個傻子船長,北鬥大姐能發了瘋似的替人家搶回去。慎浩都不知道這人在圖什麼!
但現在不一樣了。
慎浩淡漠的表情下隱藏著興奮:「我在海上發現一處秘境,那裡還沒被人探索過,裡面會有數不清的財富。」
達達利亞摸了摸腰間的武器:「然後呢,好心人打算和我們分享?」
井珊看向他,慎浩冷笑一聲:「就直說吧,沒被探索過的秘境會那麼容易?我們必須要先得到時間回溯。」
他還不想有命拿,沒命花。
有了時間回溯,就算在裡面碰到什麼,都可以回到進秘境之前,再重新做准備。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只要收益比得上付出,慎浩就必須要去做!
井珊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她還在猶豫。
最終,井珊還是忍不住問:「不是說海上出現很多魔獸嗎。」
「你居然知道這個?」慎浩過後又不覺得奇怪,南十字隊已經回璃月,海獸襲擊的消息自然也會被帶回。「只不過是一些海獸,就算是我們都能輕而易舉地處理。」
慎浩意有所指地看向達達利亞腰間的神之眼:「這位執行官,至冬有神之眼的人很多嗎?」
更別提還是水屬性神之眼,大搖大擺地掛在腰上,還想裝路人。
達達利亞:「……」
從來沒人在這方面上質疑過他,大意了。
也就騙騙旅行者,像他們這種和風險相伴的盜寶團,想做大做強,第一步就是把有神之眼的人給牢牢記住,要是哪天惹到不該惹的人怎麼辦。
這人還真是心細,要不是井珊確信自己窮,都覺得他肯定能干票大的。
「你有沒有想過。」井珊提醒,「如果已經發生了意外,你為什麼沒用時間回溯回來提醒呢。」
除非是沒得到,或者很順利。
不管是哪種情況,都代表慎浩用不著費這個勁去獲得時間回溯。
慎浩顯然沒聽過這種悖論,他整個人愣住:「我失敗了?」
井珊輕輕:「往好地想,你可能是順利了。」
也有可能是她出門就去找千岩軍舉報了慎浩,導致他被抓。井珊友好地微笑:「既然你找我們是為了合作,不妨說說具體情況?」
達達利亞想說他沒答應。
可惜井珊先他一步:「哥哥,有什麼事比得上答謝好心人的幫助呢。」
井珊還是沒摘下她的兜帽,在新月軒點著蠟燭的室內,她如此裝束越發奇特。明明看不見她的臉,達達利亞莫名感覺到她在笑。
那種像是狐狸精明狡黠的笑,看似友好,實則為了自己的利益。
和富人稍像,就是比富人要遜色些,但也充滿著更多情緒,那種即將為摩拉到來的歡呼雀躍。
很奇怪,達達利亞如是想到,他聯想到南港口的那個傀儡,兩人的身形開始重疊,讓達達利亞雙目陡然一凝。
「怎麼了。」偏生她還歪頭笑道,「哥哥。」
「……」就是覺得看走眼了,什麼社恐膽小,分明是條順著杆子往上爬的小蛇。
井珊抿了下唇,表示她也不想暴露,這不是……財帛動人心嗎。一個沒被探索過的秘境,往往等於大量原石,哪怕她如今已不需要原石,還是藏不住那種渴望。
對面的慎浩臉上肌肉緊繃,關於時間線的悖論,讓他陷入一種無可言狀的思索中。
能夠回到過去更改遺憾固然是件好事,但他既然是朝著時間回溯走的,那為什麼沒有得到時間回溯,又或者沒有回來呢。
真的是順利到不想用嗎,還是要讓他承認自己的失敗?
慎浩咬緊牙,稍不注意,就進入哲學思維中。
包廂內忽然就沉寂下來,井珊在耐著心等,她按著自己的手指,想著要是慎浩不願意說,該如何把消息透露給凝光。
按照她的本事,得到消息後定然能先盜寶團一步前往海面秘境。
就是不知道……凝光是否已經知情了呢。
……
「……」凝光無聲地揉著鼻梁,光影從窗戶處打上,落在她白金色的長發,一身白金色交互的旗袍,這種襲人而來的貴氣,也便是璃月的天權星大人。
敵人眼中厲害的商人,孩子們心裡親切的大姐姐,玉京台,甜食界的鑒賞家……
所有身份都在天權星之下。
凝光不僅是掌管璃月港的商業運作,還有許多事宜。她對面坐著豪邁喝酒的北鬥,兩人氣質天差地別,但凌厲的氣勢大同小異。
「海面出現許多魔獸,並且發現未知的秘境。」凝光放下手,「這就是你此次出海帶回來的消息?」
「這還不夠?」北鬥不樂意。
那可是未知的秘境啊,她在大海航行多年,也是頭一次發現。
能引來魔獸□□的秘境豈可尋常而言,北鬥放下酒罐,聽凝光問道:「是在哪片海域?」
「沒有雷霆和風暴的地方。」
「那就屬於璃月境內。」
凝光目光淡淡的投放在掛著情報的木板上,這也代表秘境的主人和璃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漩渦之魔神」,奧賽爾。
奧賽爾被群玉閣重鎖深海,凝光雖說不怕它卷土重來,但砸一次群玉閣,不可能不心疼。
現在不是去收回利息的好時候嗎?凝光端起茶盞,又放了下來:「你船上的船員開出時間回溯了?」
北鬥就知道她會問這個:「已經用過一次,就不能再用了。」
這樣的好東西凝光肯定會想要,越是頂端上的人,就越不能犯錯,因為代價是巨大的。但時間回溯可以抹平,這代表不管耗費再多,凝光都必須得到手。
只可惜是一次性的,想要再得,就只能將目光轉向那位盲盒商人。
北鬥出海很長時間,但對於這位老友,她還是有幾分心知肚明:「你不可能沒見過盲盒商人,開出什麼來了?」
「手電筒。」
「啊?」
對於北鬥的不解,凝光選擇直接拿給她看:「可以發光,但很容易壞,尤其不能進水,不適合海上用。」
這個手電筒是從教令院回來的學者們根據資料研發出來,形狀和井珊那裡開出來的有很大不同。首先就是材質,他們拋棄了礦石,選擇一種較為堅硬的植物外殼。
內裡的機械小巧精密,大部分都是用來放電池,可以讓手電筒使用的時間更長。
作為居民平日裡使用很合適,但想帶出海,還得需要再一步升級。
防水是個大問題,不過這種事還是交給學者們去想,就用不著去盲盒商人那裡。凝光看著手電筒上繪制出來的金色花紋:「如今正在大批量生產,再過不久就要發售。」
北鬥順勢琢磨起來:「倒是可以帶到其它國家賣賣看。」
「……試試吧。」
「順利的話就不用再載著石珀出海了。」
「呵,倦了?」
「那倒不是,只是在想石珀對璃月來說意義非凡,賣出去一點就少一點,要是等哪天璃月自己都沒了,豈不是難受得慌。」
石珀啊。
……
伏龍樹附近的秘境中,龍祖在低沉地怒吼。枷鎖隱隱震響,聲音可怖如雷。又似在凄切如歌。
縱使短暫清醒,似乎遺忘了大多數記憶的他也在迷茫著為什麼。
再然後,就是深深的怨恨。
……
層岩巨淵,深不見底的峽谷與礦坑。
這裡地勢復雜,就算是礦工也不敢隨意亂跑。懸崖高聳,一眼望去,為之震撼。魈站在岩石上,看著這片被開采過渡的土地,神色悶沉。
他先是看了眼礦工,確定他們待在此處不會遇到危險,再是感受著那股心悸。
就在剛才,他感受到了夜叉的氣息,那是同類。
就在礦洞底下。
……
「終於把磐鍵都破壞掉了,接下去就是進入地下礦區了吧。」派蒙還有點害怕,「這麼高,真的要跳下去嗎?」
旁邊的志瓊微笑:「當然不用,不然我就沒辦法下去了。」
「唔,也是。」
志瓊就是位普通的冒險家,沒有看不起的意思,就是在身手上,當然不如空啦!要是讓她跳下去,很容易出事吧。
進入地下礦區有專門的電梯,礦工,還有總司務那邊都是通過這個下去。
不過廢棄很長一段時間,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使用。
志瓊瞞下這句話:「我們先去臨時主礦道看看吧。」
「等等等等!」派蒙阻止了她,並在她疑惑的眼神中轉頭看向空,「要不然我們還是先回璃月港試試吧,或許盲盒可以開出在地下礦區裡有用的東西來呢,嘿嘿。」
「盲盒?」志瓊一直待在層岩巨淵裡,還沒聽過。
第54章
新月軒,包廂內。
女侍從山水屏風畫後走出來,手上端著一盤黃金蟹,見室內安靜,她也沒有過多好奇,僅是讓他們有事吩咐,便退了出去。
女侍身上沾著香,裙角拂動,香氣也竄了上來,
井珊看著她梳著的玲瓏發簪,以及那支白玉簪頭,若有所思。落在達達利亞眼裡,卻是:「你想要嗎?」
面對井珊微微疑惑,達達利亞反應過來:「習慣了。」
慎浩就坐在對面,他沒有過多解釋。只是井珊低下頭,自己就想明白了。
達達利亞弟弟妹妹多,大概是養成了細致的習慣,當弟弟妹妹的視線落在一樣東西上,就會以為他們喜歡,可能還會想著買類似的東西送給他們。
達達利亞嘴上叫著小妹,井珊嘴上叫著哥哥,心裡卻是清楚。
只不過是兩個陌生人湊在一路,此時在等著慎浩的回答。
慎浩也沒讓他們等太久:「秘境的消息我也才得知不久,還沒有去過多了解,但必須得趕在七星之前。」
井珊哂笑,和官方搶東西,膽子真大。
「我能幫你去打聽,你打算分我什麼好處。」井珊目光落在那盤黃金蟹上,12200摩拉一盤啊,想吃。可她不能摘下口罩,只能移開視線,望向慎浩,「先說好,時間回溯我們尋不來。」
她說得如此果斷,達達利亞該死的直覺又犯了。
或許是上次來璃月被坑得太慘,他開始多留了好幾個心眼,下意識想到井珊和傀儡到底是什麼關系。
不等達達利亞想個仔細,慎浩就接著道:「如果能趕在下星期之前告訴我,那麼我願意根據情報的重要性支付摩拉。」
井珊頷首,內心在舉報以及合伙之間猶豫片刻,果斷選擇合伙。
對不起,貧窮。
桌上的茶香醇厚,井珊低頭望望杯中的茶水,緩緩說道:「那明日這個時候,來這裡見面吧。」
慎浩還沉浸在順利與否的哲學之中,聞言點頭。
「這頓算我請你們的,我先告辭了。」慎浩找來女侍結賬,聰明地將包廂留給這對「兄妹」,不妨礙他們用餐。
達達利亞這才開口:「明日我就要離開璃月港了。」
「我知道。」井珊手握在茶杯上,感受著茶水溫度,提醒他,「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達達利亞睜大眼睛疑惑。
「古玩。」
她摘下口罩,不急不緩地輕抿一口茶水,其味甘甜,清雅綿長……真不愧是新月軒啊。
達達利亞看著她和傀儡別無二致的相貌,那雙狹長的眼睛包含情緒,嘴角含著笑,引得人不由自主看過去。比起直覺對達達利亞的提醒,這人仿佛能看穿所有事物。
他很不喜歡和這樣的人相處。
但在南港口,又是他主動找過去,企圖推她上去開盲盒,做實驗。
她們不是同一個人,達達利亞腦海中想到。他也困惑,對方做這些的目的又是什麼,來不及深思,井珊就已經對著他伸出手:「不給我嗎?」
【你怎麼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系統像是無奈。
往盲盒裡塞古玩是傀儡的操作,井珊通過系統空間察覺到這點,就馬不停蹄地跑過來找冤大頭要東西。
可達達利亞是付了錢,開出了東西,那這個古玩就是屬於他的。
而井珊表現得,這東西本來就是我的,寄放在你這裡而已。
這奸商,哪來的底氣?
井珊揚起唇,眼睛也跟著彎了起來。她都敢和凝光搶東西了,和達達利亞搶又算什麼?再說了,又不是她逼迫達達利亞認她當「小妹」的,對吧。
井珊的眸子流光溢彩,有股迷幻的味道:「哥哥,你不帶我去看病嗎?」
達達利亞:「……」
他也不是傻子:「我可以把古玩交給你,你先回答我盲盒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井珊勾著尾音,「就像你有神之眼,但你能搞清楚神之眼的原理嗎?不能對吧。」
達達利亞和井珊的眸光對上,無比確信:「你在忽悠我。」
但他還是把古玩遞過去,他要這個東西沒用,帶去層岩巨淵還是個麻煩。
「盲盒什麼東西都能開出來?」
「理論上是這麼說沒錯。」只要她有足夠的摩拉。
理論這玩意兒,一聽就是個坑。饒是如此達達利亞也不敢小覷,起碼時間回溯是真的被開出來。
「假設我要復活一個人,也能開出這種道具?」
井珊看著他,聲音嚴肅了許多。
「是這樣沒錯。」
……
新月軒裡面要比外面暖和很多。
進去之前不覺得冷,出來之後被風一吹,竟感覺到些許冷意。
馬甲總是會掉的,在達達利亞這裡掉不算嚴重,逼急了她就對托克說:你哥哥才不是什麼最棒的玩具銷售員。
只要雙方掌握對方的馬甲,那關系就是對等的。
應當是這樣沒錯。
井珊找到希古居的琳琅,把手上的古玩拋售出去,賺了大概有二十萬摩拉,對於剛開始的她或許是久貧乍富,對於現在的她就是杯水車薪。
又來到臨時找的倉庫,南十字船隊上的船員把貨物搬過來:「大姐頭交代的貨物都在這裡,你清點一下,沒出錯吧。」
井珊很快清點完,東西也不算多,她支付完摩拉後,又深刻的認知到什麼叫做貧窮,
從空那裡騙……不對,拉來的投資已經用得差不多,要不是古玩賺了二十萬摩拉差價,現在又是身無分文。
但是接下去的商鋪,以及包裝都要錢。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也只要這些,周邊布偶的錢也已經交給方合並擬定契約,大概七日過後,就能開張。
但還是好窮啊!
井珊把倉庫的門關好。
達達利亞說他要去層岩巨淵,短暫的驚愕過後,井珊想起了什麼。層岩巨淵礦洞裡的愚人眾小隊,還有空的離開。
「那邊已經開啟了嗎……」井珊站在茶館樓下。
層岩巨淵有很多劇情,她以前在裡面待得無比懷念地面上的天空,現在竟然和她沒有多大關系。
她抬著腳往樓上走去,先想辦法把慎浩的錢賺了再說。
茶館角落裡,鐘離的存在備受矚目,作為喝茶看戲的一員,他出色的儀態給周圍人增添不少無形壓力。
大家都是來放松的,唯獨你像是來聽課的。
可是鐘離眼簾微垂自在飲茶的模樣,也讓周圍人感覺自己身處高雅之處,有榮與焉起來。
樓下人群熙攘,聲音嘈雜,分不清是誰和誰在說話。
樓上茶館,只能聽見茶博士的說書聲,以及說到精彩處的眾人叫好。
鐘離始終沉默,他轉眸看見樓梯口出現一位黑袍女人,女人踏上最後一步台階後,就在茶館內張望起來。
很快,這位往生堂新員工就發現了他的身影。
鐘離放下手中茶盞,詢問迎面而來的她:「是往生堂發生什麼事嗎?」
裊裊白霧從茶杯中升起,劉蘇恰好講到當年的伏鰲谷戰場,引起茶客鼓掌歡呼。
「話說當年璃月的若陀龍王,乃是凝聚了璃月岩元素神髓所生的魔龍,即使是岩王帝君摩拉克斯也無法輕易鎮壓它……」
鐘離聽聞過往,神色淡然,只是默默地注視著井珊。
井珊張望過去,好奇地聽劉蘇繼續講下去。
「為了將其鎮壓,岩王帝君先是召集三位仙人——」
「岩王帝君親自與其交戰,進行一番死鬥,將若陀龍王拖出了伏鰲谷,留下如今的地形,又將其封印在洞天中……」
茶客們鼓掌。
「好,好!」
又是一場岩王帝君為了守護璃月的精彩評書。
井珊聽完,劉蘇正在為下場說書留懸念,她沒繼續聽下去,而是對鐘離說道:「聽說海面出現魔獸。」
鐘離像是沒想到井珊會問這個問題。
「你有親人在船上工作?」
「……」井珊想了下,認真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井珊沒怎麼在往生堂說過她的事,她孤身一人來到往生堂,工作勤勤懇懇,若是有親人面臨危險,便想著來詢問這位見多識廣的客卿,尋求安心,也是情有可原。
鐘離沒再多問,這件事他也有所耳聞。
將目光投在海面上,目睹的是一派安寧景像,看不出海岸線的另一端,魔獸肆虐。
璃月港的居民還在各自生活,遠方的危險暫且影響不到他們。就連來到璃月港貿易的商人們,也是輕松地講著生意。
這裡以前有岩王帝君,如今也有璃月七星,用不著操心。
鐘離低聲道:「無需擔憂。」
你會出手——不是。井珊想問的可不是這些,她緊接著問道:「不清楚魔獸從何而來,自會讓人掛念。」
「實不相瞞,我猜測這會不會和漩渦魔神有關。」井珊像是不敢多說那樣,聲音輕得一吹就散,奈何鐘離聽力很好。
「若是岩王帝君在世就好了,就像是鎮壓若陀龍王那樣,去把漩渦魔神鎮壓住。」井珊說著,又驚呼,「沒有說七星壞話的意思,就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會讓人惴惴不安,人也會不受控制的多想。」
鐘離還是頭次和人進行這樣的話題。
井珊在他面前褪去新員工的怯懦,無所不言:「七星會出手,但人也不能太過依賴,如果能提前知道防範的辦法,也就用不著多想,便是漩渦魔神,也沒什麼好怕的。」
空氣沉默。
井珊沒有懷疑她是不是說錯話了,就是在等待著。鐘離就在她的等待中笑了:「你是這麼想的。」
「是啊。」井珊誠然,「客卿先生無所不知,我便來問問。」
問問你是如何看待你的老對頭。
第55章
魔神戰爭時期,奧賽爾便是位強勁的對手。
那時,摩拉克斯投下岩槍,將奧賽爾鎮壓海中,並建立起孤雲閣,長期將其封印。若不是達達利亞用了百無禁忌箓解開封印,璃月人都快忘了奧賽爾的存在。
上次露出海面的奧賽爾,氣勢懾人,若不是最後關頭凝光砸下群玉閣,戰況還不好說。
即使如此,奧賽爾也有卷土重來的可能性。
被問及如何防範這位漩渦魔神,鐘離有些寡言,良久後他才回答:「封印尚在,奧賽爾無法露面。」
「但如果它通過魔獸,建立起特殊秘境呢。」井珊接著詢問。
關於海面上的秘境,她知道的甚少,就算極力回憶,也想不起更多。在得知秘境是在璃月境內,井珊就只能往奧賽爾那裡猜測,再根據奧賽爾推算。
那個秘境會不會是奧賽爾的勢力範圍,魔獸在秘境附近活動,奧賽爾是否會借助秘境的力量,重新解開封印。
這只是一個猜測,如果不是最好,把慎浩坑過去再說。
如果真是如此,井珊需要去想更多。
鐘離:「把你的親人喚回來便好。」
井珊竟是無言以對。
「你說得不無可能,但這種事交給七星去處理便行,你我只是普通人,用不著操心此事。」鐘離語氣淡淡的相勸。
既然擔心親人,就把親人叫回來,天塌了有大佬頂著,你擔心個甚。
「……」井珊愣是被鐘離的神之發言給震得說不出話,險些就忘記她打聽這事的真實目的。
不是,你是如何神情自然地說出自己是普通人的。
井珊花了片刻工夫緩過勁:「那客卿先生覺得這事的概率多大?」
鐘離很有耐心:「如果海面上當真出現秘境,尋常船員還是不要靠近的好,關於你說的。」
是否是奧賽爾通過魔獸建立起秘境,鐘離直接道出答案:「很有可能。」
魔獸也有神智,豈會被輕易驅動,如果是奧賽爾就很大可能,再怎麼說那也是漩渦魔神。
就算因封印導致它沒有信仰之力,但同樣它也逃避了一定的磨損,終究是凡人無法匹敵的魔神。
神之眼擁有者另算,這些鐘離無法透露太多。
比起這個,他更好奇井珊:「你是怎麼想到這麼多的。」
井珊一言難盡:「客卿先生不知道,打小我就容易被欺負,為了不淪落到凄慘的境地,我只要嗅到點危險的氣息就會跑。」
「……」
「我爸媽從小教我苟著,不要和陌生人講話,遇到棘手的事情躲著點……」這人有點碎嘴子,但鐘離沒有打斷她,反而覺得甚是有趣。
在鐘離閃著趣味的眸子下,井珊結束表演:「多謝鐘離先生了,我這就去叫我那位親人回來。」
「也好。」
鐘離不著急,甚至看了眼天色,還招呼井珊一起坐下喝茶。
井珊沒有客氣,順勢坐下,等坐下後,才驚覺重點:「客卿先生,請問你有帶摩拉嗎?」
鐘離淺抿一口清茶:「無事,已經有人付過賬了。」
那就好。
……
太陽西沉,天空燦金。
風把地上的落葉吹起來,拍打在黑色的袍角上,井珊迎著風,走到山坡上。她看著不遠處的蒙德城,整個人像是要隨著風飛起一般輕盈,自由悠閑。
井珊眺望高牆,享受美景。若是沒有工作,那蒙德真是個輕松愜意的好地方。
她摘下兜帽,身邊的鴿子沒有因為她的到來被驚動,而是繼續在地面上覓食,當井珊抬起手時,鴿子才扇著翅膀飛開,而井珊只不過是想抓住蒲公英的種子。
「我還有十一次的盲盒機會……」若是在璃月售賣就不太合適。
向空詢問傳送錨點的使用,就是為了現在,也就是迫不得已的自發加班。
井珊輕笑:「哎呀,讓我想想,去哪裡擺攤好呢。」
時間已經快要臨近傍晚,這個時候酒館附近的生意最好,她要是去哪裡,也能遇到不少客人。
首先就是進入蒙德城內,井珊走過那座大橋,不知道是不是被收割多了,橋上的鴿子警覺性很高,稍微聽到點腳步聲,就匆忙逃竄。
翅膀扇動的聲音像是在奏響樂章,井珊心情愉悅,她來到城門口前,對兩位騎士露出微笑:「你們好,我是來自璃月的盲盒商人。」
斯萬看著井珊,愣了好一會兒。
她長相不是蒙德女性那種溫柔和倦怠,艷麗地壓過夕陽,仿佛色彩濃郁的油畫,讓人眼前一亮。
異國人的風采,讓斯萬想起那位旅行者,他的出現,讓蒙德變得豐富多彩。
井珊的出現似乎也意喻著,蒙德城內又會出現新的風波。
接受過良好培訓的騎士反應過來:「女士,請在此處進行登記,並牢記以下守則。」
空降在璃月的井珊甚至沒被千岩軍盤點過,第二天就去見了凝光。現在用游客身份進入蒙德城,步驟還真是多到讓人安心。
琴對蒙德的管理很好,井珊可以確定。
她寫下自己的名字,並登記了此次前來蒙德的目的,當斯萬看到賣盲盒三個字後,有些詫異:「是來做生意的嗎?」
「是的呢。」井珊像是好脾氣的微笑。
「那你的貨物?」斯萬看著雙手空無一物的井珊,疑惑道。
「貨物嗎?」
井珊手一揚,憑空出現十個木盒子,木盒子靜靜地漂浮在半空中,這一幕看得斯萬緊張地咽口水,旁邊的勞倫斯也被這邊給驚動,看了過來。
井珊手放在紅唇前,手指點在唇角,含笑望著這兩位騎士:「需要盤點嗎?」
按理來說是要的,但是斯萬此刻有點說不出話,有種莫名的力量壓迫著他,要不是井珊周身氣息溫和,斯萬沒有覺得危險,現在恐怕要直接驚喊出來。
方才還看似親近的女人氣勢忽然疏離起來,高高在上的,不容直視,猶如神臨。
聽聞璃月有仙人,實力即使和神相比,也相差不是甚遠,這位是來自璃月的仙人嗎?斯萬心神震撼,他聽過岩王帝君出事的消息,總不至於是岩神吧。
「我只是……」斯萬想解釋。
「我懂。」井珊聲音有點懶洋洋的,「常規手續。」
「只是很無奈,我的貨物都在盲盒裡面,要打開才能看到。」井珊攤手。
「又不巧,開盲盒需要規矩,一千六百摩拉一次,每個人一天只能開一次,除非有著特別的機遇。」
這是什麼?聞所未聞。勞倫斯一頭霧水。
哪裡來的神棍,跑來誆騙他們,可要價居然只有一千六百摩拉,這野心也太低了。而且……勞倫斯心裡想著神棍,當對方目光掃過來時,竟不由自主地相信了。
就算這是神棍,那也是厲害大法的神棍,最後一絲清醒這樣說道。
井珊對兩人的想法一目了然,笑意更甚:「你放心,不會欺騙你們的,只是一千六百摩拉而已,左右不過一瓶酒。」
斯萬咽了咽口水:「不給摩拉就無法打開盒子檢查嗎?」
井珊:「是這樣的,這是規定。」
斯萬:「那你進去吧。」
「……」
「上班時間不能娛樂,請保管好你的私人物品。」斯萬在表格上的私人貴重物品欄寫下十個盲盒,就算放行。
在井珊幽幽的眸光下,他強行解釋,「這麼特殊的存在,說是貴重物品不為過吧。」
不為過。
她就是好像在南港口那邊被慣壞了,導致對工作不太認真,竟然剛來到新地區,就吃了個閉門羹。
真的不開嗎,她往裡面放了好東西來著。
井珊默默收起盲盒。
【你的降智光環也不好使了。】
【……】
系統懶得解釋,一旁的斯萬確定表格無誤後,就放井珊進城,只不過在井珊即將進入時,另一邊的勞倫斯問道:「你待會兒打算去哪裡賣盲盒?」
斯萬也解釋:「我們待會兒就換崗了。」
井珊:舒服了。
「那我先去酒館等你們。」井珊漫不經心,心思都放在姥爺的酒館上。她接過斯萬遞過來的守則,上面強調了許多在蒙德不能做的事情。
抵達天使的饋贈時,夜幕剛剛降臨。
空氣中彌漫著特殊的酒香,外面的公告板上還記載著關於店名的來歷。
這裡除了蒙德人,也有慕名而來的異國游客,他們對杯中好酒連連稱贊,並且為之著迷。
井珊目光落在公告板上最後一行字。
因為酒會在釀造中蒸發,成品會比之前少上一點,釀酒者解釋為被天使取走的一部分。
而剩下來的酒,就是天使的饋贈。
真的不是被你們的風神大人偷喝了嗎。
井珊想去試試「風神的饋贈」,她走進酒館,因為一身黑袍,在進去時吸引不少人注意,包括酒保查爾斯。
當穿著神秘的井珊進入酒館時,查爾斯停下和老板的交談:「這位客人,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蒲公英酒。」井珊看到櫃台後面的迪盧克。
迪盧克雙手環在胸前,紅色長發被扎成馬尾,發尾打著卷,讓人聯想到光澤誘人的紅酒,一點濃郁的馨熏,飄逸的醇香。
井珊聞到靡靡的酒香氣,酒館充滿微醺感。而迪盧克手上的皮質手套就和他人一樣清醒,他目光打量著井珊,從她的面龐落在黑色的鬥篷上。
鬥篷快要與黑夜融為一體,是隱藏身形的好辦法,迪盧克又抬起目光:「外國人?」
差不多。提瓦特大陸上沒有語言障礙,似乎七國之間有統一的語言。
井珊沒太去深究這些,她只是在想,如何當著酒館老板的面,去撬他客人的牆角。
是不是太囂張,會不會被趕出去。
第56章
迪盧克偶爾會來天使的饋贈做當班酒保。
在酒館裡,他時常會聽到些有趣的情報,知道得要比旁人多些。例如:璃月新出現一位盲盒商人,有實現人願望的能力。
盲盒商人身著黑袍,猶如夜色,只在清晨出現,其余時間不知道會在何處。
今日迪盧克回答得上來,在他的酒館。
對方不會無緣無故地來到這裡,假若傳言是真,那麼她來這裡是想要售賣盲盒?他走到查爾斯面前:「你先下班,這裡我來。」
查爾斯正准備給這個女人調酒,聽到老板的話,開心地笑起來:「那我就先走了。」
沒有什麼比提前下班更值得開心,能在迪盧克老爺手底下工作真是幸事,不用加班,工資待遇還好。雖然有些時候會碰到些小麻煩,但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查爾斯剛准備走,又被迪盧克叫住:「等等。」
查爾斯立馬停下腳步。
「你不打算開盲盒嗎?」迪盧克看著井珊,卻是在對查爾斯說話。
「盲盒?」查爾斯還沒反應過來,難道老板想給員工福利?可是他開那玩意兒做什麼,又不是璃月的盲盒——嘶,璃月。查爾斯這才恍然大悟地看向那位黑袍女人。
對方坐在吧台上,從始至終都在微笑,目光打量酒館的每一處,落在客人桌上的飲品,還有些好奇。
井珊肌膚白皙,在酒館的燭光下,有層曖昧的暖意,加上她此刻稍顯慵懶的神態,查爾斯瞬間精神起來。
這位就是盲盒商人吧,果真如同傳言那般!
神秘,太神秘了!
井珊不動聲色地掃了一圈酒館,觀察她每一位潛在客人,當目光重新回到吧台,發現查爾斯正嚴陣以待地站在那裡看她。
這是在干嘛,井珊把預備抬起的手收回去。
她還沒開始搶客人,就已經惹怒他們了?可是看迪盧克喜怒不見於色,正在給她調酒的樣子,井珊又有點不太確定。
要不然還是去酒館外面攔人吧,雖然這樣做感覺像是發小傳單。
那杯蒲公英酒被推到面前,喚醒了井珊的注意力。
「……」
真實存在的蒲公英酒啊,不是她好奇搜出來的藥膳,而是香氣寡淡,喝在口中卻有風吹動感的酒飲,真是神奇。
她小心翼翼地喝著酒,不敢抬頭。
總感覺,迪盧克和查爾斯都在虎視眈眈地看著她,迫於壓力,井珊都不敢站起來招呼大家看過來,說她這裡有走過路過不可錯過的盲盒。
井珊又淺嘗一口,美味的蒲公英酒有著特殊魔力,不太能輕易停下,一口又一口地喝下去,盡管每次都是一小口,但喝的次數多了,腦中還是有酒精帶來的眩暈感。
要不然今天還是放個假吧……
就在井珊准備默默地喝完走人時,查爾斯終於忍不住:「請問你是盲盒商人嗎?」
井珊抬起頭,和對方期待的眼神撞個正著。
「呵……」多慮了。
就算她仗著有璃月底盤,消極怠工——跑到蒙德來還是有知道她的人。先前門口那兩個家伙只是意外啦!
井珊揚起笑,醉意朦朧下,她眉眼溫和,又透著漫不經心:「你知道我啊。」
她略側眸,一雙泛著盈盈水光的眸子看得人心悸,查爾斯還是頭一次接觸這種風格的璃月女人,當即說道:「能不能開出那種東西?」
「……???」哪種東西?
「就是那種,那種!」查爾斯眼神一直往迪盧克那邊瞟,瘋狂暗示。
井珊微笑著,沒有說話,她不清楚是不是喝酒誤事,反正她竟然琢磨不透查爾斯的意思,最後破罐子破摔,「既然你知道我,那就應該知道盲盒的規矩吧。」
「我懂。」查爾斯以為她明白了,「一千六百摩拉一個盒子,每人每天限購一個。」
「什麼都有可能開出來,開出什麼都不能反悔。」井珊強調。
雙方在約定好的情況下,井珊拿出十個盲盒,因為沒有小攤,她干脆就放在吧台上,反正影響不大。
十個盲盒擺放出來,散發出淺淡的光,有客人看了過來,沒能移開視線,然後就有更多人看過去,越來越多,直到酒館所有客人都看向盲盒。有消息遲鈍不解的人撓頭,聽其它桌的客人驚呼。
「盲盒商人?」
「她居然來蒙德了,我們是不是也有機會。」
「是路過嗎,還是每天都來。」
「聽說有人在她那裡開出神之眼……」
「你消息落後了,都浪人武士開出時間回溯!」
「……」
最後一個消息,迪盧克也才剛剛得知,他看向說這話的客人,是從璃月來的,如今看向井珊的眼神火熱,似乎想要立即衝上來。
他沒有動作的顧慮絕不是擔心酒館鬧事,而是害怕盲盒商人會厭惡他。
但他即將邁出的腳代表著,只要有點機會,他就會立馬跑過來。
時間回溯。
要是擁有這個,他是不是能回到過去,去彌補那些遺憾。關於父親還有凱亞……迪盧克皺緊眉,繼續看著查爾斯的動作。
十個盲盒擺在他面前,靜等他打開。查爾斯搓了搓手,沒想到他待在蒙德酒館裡工作,也能迎來這次升職加薪的機會,簡直太感人了。
他,查爾斯,將會是下一個迪盧克!
查爾斯心髒不斷鼓動,這種灼熱的心情影響到他的表情,他面部發紅,笑得嘴角都快僵硬,但是等他打開盲盒後,又想出去給自己點根煙靜靜。
別說升職加薪,這顆鳥蛋他拿著有其它用處嗎。哦對,還能做個煎蛋。
井珊留意著查爾斯失落的神情,想通過他的每個反應,推測出他想要的東西。看到查爾斯轉而看向迪盧克,緊接著嘆了口氣。
她悟了。
查爾斯大概是想要夜梟周邊是吧,沒事,安排上!
【你還好嗎?】
【我,我很好啊。】
井珊眸光閃啊閃,說不出的雀躍,她等查爾斯開完盒子,扭頭就朝向迪盧克。目光對准他身上的白色襯衣,井珊緩緩露出一個笑:「這位老爺,要不要試試?」
井珊又淺嘗手中的蒲公英酒,發現他眉頭越皺越緊,忽然想起這位好像也是不喜歡酒的人。雖說他調的酒真的好喝,可井珊還是把酒杯推了出去,企圖認真地對待這位客人。
迪盧克正在調整偏移的皮質手套,皺著眉,回想起曾經讓人不快的事情。
酒館門口掛著的風鈴響動,有新客人進來了。
正是某位讓人眼煩的西風騎士團騎兵隊長,他臉上的笑更是讓迪盧克心煩,恨不能直接將人趕出去。
偏偏現在過來,哪怕晚點都不行嗎。
井珊沒有回頭,她專注地望向迪盧克:「不來嘗試一下?」
「好像發生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凱亞走進來,身上的披風掃過,左眼看見吧台坐在的陌生女人。
凱亞笑意更甚,他走過去對井珊打招呼:「晚上好,很高興見到你。」
風趣幽默的聲音存在感強烈,饒是井珊專心注視著迪盧克,也開始分散注意力,轉而看向這位剛剛抵達酒館,就惹得迪盧克垮起小貓批臉的人。
凱亞揚著熱烈的笑,聲音很蠱,不管他有沒有撩人的意思,井珊都聽出撩人的意味。
兄弟倆都無視對方,瞳孔裡映著井珊。
一人面帶微笑,另一人表情嚴謹。
這就是查爾斯心裡認為有點麻煩但又很有意思的事情,他想要留下來看戲,就聽到迪盧克說:「你可以拿著你的鳥蛋下班了。」
查爾斯:「……」
他是真的很想惆悵地點一根煙,搖搖頭。
站在原地磨蹭片刻,迪盧克的視線極具壓迫力,查爾斯無奈,只能走到好兄弟面前,叮囑他一定要把戲看完,回頭講述給他聽。
八卦,誰能不愛呢。查爾斯帶著鳥蛋,打算去獵鹿人餐館那裡加工下。
說不定盲盒商人這裡開出來的鳥蛋,尤其美味。
查爾斯離開後,凱亞的姿態更放松了些:「真是讓人意外,璃月的盲盒商人會來到蒙德的一家小酒館裡。」
小酒館的主人垂著眼,回答井珊剛才的問題:「給我一個。」
他想要試試盲盒。
時間回溯的可能性不大,但要是不嘗試一下,迪盧克內心也會不堅定。就算失敗,他也要去做。
盲盒就擺在吧台上,外在看不出差異,氣味上也不明顯。
但其實,就算開不出來,身為蒙德城的第一富豪,迪盧克也完全可以去高價收購。但真的要這樣去做嗎?
迪盧克視線從盲盒那裡偏移,落在凱亞搭在吧台上的那只手上。
收回目光,迪盧克意念堅定地打開其中一個盲盒,沒有絲毫猶豫,整只手相當平穩,態度就像是在對待普通的木盒子。
這種習以為常的舉止,讓井珊都開始懷疑盒中放的是不是一瓶酒。
因為晨曦酒莊的主人見慣了好酒,所以才會如此平淡。
盲盒裡放的不是酒,而是小燈草。小燈草靜躺在盒子裡面,光輝微弱。這種低語森林裡隨處可見的存在,在盲盒裡毫不出奇。
迪盧克很平靜地接受開出來的小燈草,只有凱亞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居然只是小燈草啊。
他很想去觀察迪盧克的反應,對方每一處細節都表現得無懈可擊,蓋上木盒後,隨手就將小燈草掛在酒館的牆上。
和燭光相比,小燈草的光芒仿佛隨時都會散去。
但它還是堅定地發著光,企圖照亮什麼。
井珊鼓掌:「很耀眼,不是嗎。」
凱亞發出笑聲:「哈哈,那能不能讓我也來試試呢。」
第57章
看兄長露出別的表情,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凱亞笑眯眯地看著迪盧克,一副我哥已經三天沒打我的欠揍模樣。面對迪盧克冷淡的轉移陣地,去清點背後酒櫃上的佳釀,凱亞輕微笑了幾聲。
盲盒商人啊……
七國之間有著商路的流通,任何消息都很容易傳達開,或許在蒙德,還有人不知道盲盒商人,但裡面絕對不包括凱亞。
她竟然會來到蒙德,聽到騎士斯萬的話,凱亞馬不停蹄的趕來酒館。
恰好就撞到迪盧克准備開盲盒的那幕,凱亞心情產生些微的變化,只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依舊是吊兒郎當,很不正經的樣子,沒有表現出對願望的渴望。
或許是他的願望過大,依舊不奢求被神明滿足。
「能讓我開個盒子嗎?」凱亞單手撐在吧台上,歪著頭細瞧井珊。
她剛剛喝了酒,身上還殘留酒精的味道,眼睛亮得驚人,帶著幾分醉意。不過神智還算清醒,當凱亞問出這個問題,井珊壓著笑。
「當然可以啦。」尾音纏綿,透露出和凱亞差不多壞心眼的本性。
盲盒就放在吧台上,已經被開了兩個。聽說盲盒裡什麼東西都有可能會被開出來,所以先後順序意義不大。
既然如此,凱亞就挑中了離他最近的那個盒子。
他表現得很矛盾,神情上像是面對好奇的事物又產生興趣的小孩,動作上又毫不遲疑,這兄弟兩人,真是同一種動作,不同的情緒。
「會是什麼呢。」
凱亞拖長聲音,故意引起別人的注意,是指仍在清點,但速度慢下來,開始留意起這邊的迪盧克。
酒館裡的客人們表現得比迪盧克更加緊張期待,已經有人走到吧台周圍。
或許是凱亞比迪盧克好相處的因素,有蒙德人催促:「隊長,快讓我康康!」
「呵……」帶著令人有些惱火的笑,凱亞慢吞吞地打開盒子。酒櫃那邊的迪盧克已經轉過身,正抱著手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盒子上,不光是對未知物的期待,還有凱亞隊長的喜好究竟是什麼。
井珊正襟危坐,拉著凳子往後面挪了挪。
此刻沒人在意她的動作,酒館裡安靜下來,大家屏住呼吸,看凱亞緩慢得讓人懷疑他是不是不行的溫吞動作。
「鏘鏘!」在最後一秒,凱亞發出閃亮登場的聲音,徹底打開了盲盒。
很快,凱亞自信的笑容崩裂,迪盧克眼裡也浮現出不忍直視的神色。
所有人都沒想到,凱亞開出來的居然是——一個用玻璃珠做出來,粗劣得像是小孩子手作物的神之眼!
凱亞身後的人表情微妙,而他笑容也短暫地扭曲了兩秒。
為什麼會是這個。
凱亞蓋住盒子。
「凱亞隊長不是已經有了神之眼了嗎,難道他還想再要一個?」
「但是這也歪得太狠了。」
「我還以為凱亞隊長人品很好。」
「……那你就以為錯了。」
「……」
酒館裡的交流聲接連響起,六指喬瑟撥動琴弦,在悅耳的琴聲下,凱亞似乎回想起小時候的事。
當時那種喜悅的,翹首以盼的,想要得到誇獎的心情。
「很適合你。」迪盧克用聽不出情緒的話評價。
「那就送給老板了。」凱亞隨手將盒子裡的神之眼拿起,扔給吧台後面的迪盧克,端起酒杯飲下一口。
井珊略帶憐憫地注視著這對兄弟倆。
關於這枚手工作。
它的介紹是,年幼的次子想要送給父親的禮物。
井珊眼神格外復雜,她只是有個猜想,但沒想是真的。這枚粗劣的神之眼,是小時候的凱亞打算送給父親的禮物。
他們的父親,克利普斯·萊艮芬德。
【還真是一把大刀。】
看迪盧克的反應,似乎沒認出來。或許凱亞當時沒來得及送出去……不行,更刀了。這東西是井珊親手放進去的,可是看到凱亞沉默下來,竟有些罪惡感。
該怎麼辦才行呢,井珊垂著目光。
還不等她做出反應,就聽到凱亞熱烈的聲音:「這麼有意思的事情,應該讓大家都參與進來吧。」
嗯?
【他情緒調整好快。】
井珊向系統表示驚訝,看到凱亞笑著指名一個人上前來試試。
這人也是名騎士,正是每天堅守側門,抱怨著毫無意義的蓋伊。他天黑換崗,於是來到最近的酒館消愁。
如果可以,蓋伊其實更想去貓尾酒館品嘗迪奧娜的調制。
但那裡有些遠了,他明天還要繼續守門。
蓋伊也是剛才議論中的一員,就是反駁認為凱亞人品很好的那人,被凱亞親自叫出來,蓋伊有點心虛:該不會,被他聽到了。
「那,那我來試試。」
蓋伊小心翼翼地上前,准備開盲盒。要是能開出讓他調動崗位的物品就好了。
蓋伊如此期盼著。
……
吧台圍滿了人,凱亞趁機退到後面去。
前方喧鬧,後方安靜。迪盧克視線一直跟著凱亞,他皺了皺眉,手上握緊那枚「神之眼」。關於凱亞會開出這種物品,他果然還是覺得奇怪。
牆上的小燈草還在鍥而不舍地發著光,盡管無人在意。
凱亞的舉止在迪盧克看來,顯得有些怪異。他分明是一個隨性肆意的人,就算在這種情況,也會湊在人群裡,用爽朗的語氣插科打諢,是迪盧克看不慣的作態。
而他現在,盡管巧妙地轉移了別人的注意,也顯得有些不對。
迪盧克下意識地看向手中的「神之眼」,玻璃的質感不是很好,邊框更是用厚紙板塗色,是隨便哪個小孩都做得出來。
但這種上色風格……他果不其然地看到上面寫著Kaya……
迪盧克轉身往酒館外面走去,反正現在大家都更關心盲盒,無人點酒。
他剛剛離開,凱亞就跟著看過去,只來得及看見迪盧克的背影。吧台前,還有人用胳膊肘碰蓋伊:「你小子,想要什麼好東西?」
蓋伊支支吾吾的:「還不一定開得出來呢。」
凱亞站起身,在酒館歡鬧的氛圍中靜悄悄地離開。當他關上酒館大門,所有的聲音都被隔開,酒館外面過於安靜,甚至連樹枝末梢都一動未動。
路上有不知道誰家養的小貓,正在舔舐後腿。
它耳朵晃動,聽到先後兩人的腳步聲,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過去,後腿還沒來得及放下。
迪盧克在月色下觀察這枚「神之眼」,竟然還是火屬性。
對於身後人的到來,他沒有感到意外,只是收起手上的物品,轉過身默然看去。凱亞臉上帶著在蒙德城內很受歡迎的笑,將情緒掩蓋在笑容底下:「你難道就不擔心有人偷酒嗎。」
「西風騎士在這,要是有人偷酒,你們難道會抓不住嗎?」迪盧克反駁。
「你還真是無趣的家伙。」凱亞盯著迪盧克的口袋,「大家都在你的酒館裡面,你卻偷偷跑出來。」
「怎麼,他們開盲盒,也要我來招待嗎。」
周圍沉寂下來。
盲盒。
那個女人出現在蒙德城,也不知道算不算件好事。起碼對於這兄弟倆來說,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出改變。
除非站在原地不動,否則就是揭開血淋淋的傷口。
只要迪盧克不去開那個盲盒,凱亞也就不會笑著想試,那枚早就不知道遺忘在哪個角落的神之眼,也就不會再次面世。
酒館的客人沒有認出來,這是當然,他們只會當成一個玩笑,甚至只需要凱亞輕飄飄的兩句話,這件事就會被掀過去。
凱亞卻把那枚「神之眼」送給了他的哥哥。
火屬性的神之眼。
如果是父親得到,他會很開心吧,當初那件事或許也就不會發生,擁有神之眼的人,怎麼會無法戰勝區區魔物呢。
沒有神之眼,沒有時間回溯,盲盒商人出現的時間也過晚。
但迪盧克和凱亞都不是停歇不前的人,雙方心知肚明,又默契的藏下這件事,可能因為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認為蓋伊會開出什麼?」凱亞忽然問。
蓋伊守的是蒙德側門,也是靠近天使的饋贈。迪盧克當暗夜英雄的時候,少不了經過他的次數。
「他父親身體不好。」迪盧克淡淡地說道。
「但他並不知情。」
「你認為盲盒商人會給他藥物提醒?」
「呵,誰知道呢。」
居然真的能在她那裡開出這種東西,凱亞眼神微凝,准備在井珊附近打聽。
兩人對視過後,又不約而同地回到酒館。
……
天使的饋贈,二樓。
溫迪抱著一瓶酒,將樓下發生的事盡收眼底。他發出哎呀的笑聲,「是老爺子那邊過來的嗎。」
能回應人的願望?真有意思。溫迪喝下一口好酒,果然還是晨曦酒莊的酒更符合他的心意,不枉費他每次用風偷偷順點,慢慢累積成一瓶。
他坐在木欄上,兩只腳垂在外面,白絲整潔,沒有被弄髒的痕跡。
溫和的風在他腳底拂過,灰塵無法靠近他的周身。
風神純潔無瑕,忽略掉他喝酒,以及看到那只和他一起偷窺的貓後,小小的兩個噴嚏的話。
「如果什麼都能開出來,那天底下還能有比晨曦酒莊更好的佳釀嗎?」難說,就算是溫迪,也不能說喝過天下好酒。
以前還能去璃月找老爺子喝酒,現在都不好名正言順地過去了。
不如下去看看?
溫迪翻過身,腳落在二樓外面的走道上,他輕緩地推開門,聽到樓下發出的陣陣驚呼。
「蓋伊,你——你!」
什麼東西?溫迪好奇地往下看去,只見盲盒裡,有兩個擁抱在一起的小巧人偶,用的還是在場的各位都很熟悉的那兩位的外形。
第58章
兩個幼態人偶抱在一起。
一人是蒙德城最大酒莊「晨曦酒莊」的莊主,另一人是西風騎士團的騎兵隊長。
當用他們外形所做出來的玩偶擁抱在一起時,眾人感受到了何為萬物復蘇,比如:草,生長出來。
有趣,甚是有趣。
在座的各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在他們看來,面色冷冽以及態度親切的這兩位,簡直是水火不容。
誰敢當著他們的面笑啊,蓋伊為什麼會開出這種玩意兒來?
就連蓋伊都在懷疑人生,他想要的難道不是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嗎,怎麼會是這個……
好巧不巧的是,這兩位剛巧走進來,就目睹倆人偶友好地擁抱在吧台上的畫面。
要是開出其中一位倒還好,偏偏又趕上盲盒大促銷,買一送一。
蓋伊著急解釋:「不關我的事,是盲盒先動手的!」
他的願望樸實無華,泯然眾人,定不是這種驚世駭俗的東西!
另外一個當事人面露淺笑:「哼,你可能是還沒理解。」
在蓋伊目露絕望的情況下,井珊才是真的事不關己道:「盲盒開出來的東西和本人多多少少沾點,甚至可能是本人都沒有預想到的心願。」
「蓋伊。」騎士團的同事用一切盡在言中的神情說道,「你先回家歇歇吧。」
覺得好笑的凱亞聽到這句話,更是好笑。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井珊的話確實沒錯,他剛好可以回家去照顧他那老父親。
迪盧克不想多看:「收起來吧。」
蓋伊:「……」
這麼燙手的東西他要怎麼收,但看凱亞隊長沒有怪罪他的意思,蓋伊心情恢復了些。大不了他以後都去貓尾酒館喝,碰到迪盧克老爺躲著點!
然後把這兩個人偶收起來,好歹是用一千六百摩拉,以及賭上他職業生涯的風險得來的。
氣氛到了這裡,剩下的盒子還開不開?
說實話,大家都有點害怕開出類似的東西,身邊的人都關系好到一起喝酒了,這要是遇到蓋伊這種情況,豈不是會被損友笑一年。
占不占便宜另說,重點是會被笑一年。
唯有那個璃月商人,仗著大家都不認識他,就算被創,也可以當做無事發生。
但要是開出物超所值的東西,那就是真的賺大發了。
「我來!」這一聲,氣蓋山河聲勢浩蕩,愣是被璃月商人走出氣魄來。
酒客們都想看戲,所以紛紛鼓掌。
樓上,溫迪意興盎然看著下方。騎兵隊長笑聲直爽:「祝你開出心儀之物,友人。」
這位璃月商人做的是食材生意,每趟都會往蒙德運輸大量小麥,用於平常食用,又或者釀酒。來往的次數多了,和騎士們關系也好起來。
但像凱亞這樣稱呼友人的也少,只不過凱亞對鬼都親近得起來。
璃月商人摩拳擦掌,他早就想試試了。南港口那邊,每次都有數不清的人排隊,他也只能放棄湊那個熱鬧。
眼看著機會就在眼前,傻子才會錯過。
「我希望開出能加快速度的東西。」璃月商人不知道聽誰說過,開盒子前大聲許願會增加UP度。
他心不野,只要能加快速度,每次送貨就能更快些,剩出來的時間他就可以好好休息。
商人簡單的願望,滿足了又如何呢。
井珊看他深吸一口氣,眼睛往樓上望了望,她尊敬的巴巴托斯大人就在那裡看著呢。
在場的各位,只有井珊在盲盒面前還能分心觀察樓上。
發現溫迪,井珊勾起唇:「這裡是風神的領地。」
不去看樓上那位的神色,井珊暗示:「風神會眷顧你的。」
「……」
「被發現了?」溫迪早在井珊目光投來的時候就感受到,他沒太在意,自己只不過是個吟游詩人,被看兩眼也不會有事。
可井珊暗示味十足的話,到底在說給誰聽。
璃月商人切了聲:「岩王帝君會眷顧我的。」
生是璃月人,死是璃月魂,他這輩子的信仰都不會變!
井珊:「……」
對不起,她思想不端正,帝君大人才是力量。
樓上的溫迪備受牽連,也感到沉默。被瞧不起了。
璃月商人默念著岩王帝君,選擇了一個盒子打開,當他看到盒子裡的蒲公英酒後,開始懷疑人生。
是他的信仰能力還不夠嗎?
這怎麼是,酒……
井珊垂著眼,在璃月商人許願的時候,她就已經好心地買下商品。這瓶蒲公英酒附帶風神的祝福,行程速度加快10%。
誰能想璃月商人的信仰太過堅定,導致她一時不知道更換成什麼。
抱著買都買了,將就著吧的心態,井珊還是把酒塞了進去,果不其然的被璃月商人開到。
她睫毛顫動,把蒲公英酒的效果說出來。
風神的祝福,好東西啊!有人說道:「既然這位老兄不喜歡,那就賣給我吧。」
「想得美。」璃月商人收起來,自圓其說,「搞不好是我們帝君泉下有知,特地找你們的風神商量過,這才給我送來呢。」
這東西剛好符合他的要求,為什麼賣。
除非加錢。
但顯然,這裡的人沒有這個意識,所以沒人出價,只有二樓的溫迪說不出來。
泉下有知,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意思應該是鐘離在地底也能找他聊天的意思吧。
好不吉利啊。
而且他什麼時候祝福過蒲公英酒,他還有這種力量?溫迪滿頭霧水,忍不住從樓上下來:「能否讓我這個吟游詩人也來湊個熱鬧呢。」
「可以啊。」井珊笑吟吟地答應,「一千六百摩拉。」
對哦,要錢的。溫迪眨了眨眼:「誒嘿∼」
很不巧,他最近賺來的摩拉全拿去買酒了,沒有多余的摩拉呢。一千六百摩拉都沒有哦。
不過詩人自有他的辦法:「不如我把你的故事傳唱出去吧,你只需要贈送我一次開盒機會就好。」
井珊微笑,沒有動搖。
她的興趣愛好就是看幾位神掏不出摩拉的樣子,怎麼會輕易屈服呢。
璃月那邊的說書人都是免費宣傳,到了蒙德還要收費,多不好啊。溫迪沒有辦法,撓頭在想要不要現場演奏一曲,討點賞錢。
「我來替他付吧。」迪盧克看不下去。
「好心的老板,風神會眷顧你的!」溫迪感動的致謝。
「……」迪盧克遞給井珊摩拉,不去看溫迪,也不稀罕風神的眷顧。
有人替付了錢,接下去就是開盒。
開盒之前,要不要學習那位璃月商人做次禱告呢。溫迪閉上眼睛,漸變綠的麻花辮輕晃,他的聲音猶如閱讀詩章那般美好:「願風神庇護,賜予我好酒吧。」
不知道誰說了句,酒的話還不如求迪盧克老爺庇護。
要是可以,井珊想要回答那位,你們的迪盧克老爺已經庇護得夠多了。
風神大人啊,這個時候就不能許點有用的願望嗎。
井珊看著剩余的盒子,裡面還剩下蘋果釀,以及堆高高,反曲弓——日落果兩顆。
沒有好酒,全是健康的東西。井珊希望他能開出堆高高,當著迪盧克老爺的面,結果溫迪開出來的卻是蘋果釀。
「什麼呀。」溫迪看著木盒裡的東西,「一個水晶杯,以及蘋果釀,是怎麼裝進盲盒裡面的,好想知道。」
「別說一杯蘋果釀,就算是半身高的毛絨玩偶都裝得進去哦。」
「欸,真的嗎?這麼小個盒子?」
井珊和溫迪聊了起來,氣氛輕松愉快,井珊笑著引誘:「是真的哦,還有人開出帝君玩偶呢,這一定是他的信徒太過敬仰,想讓帝君陪在身邊吧。」
溫迪眨了眨眼,滿眼的不可思議。
那位老爺子的玩偶,放在身邊,晚上真的不會做噩夢嗎。
「不知道在蒙德,有沒有人能開出風神玩偶呢,他的信徒應該是不亞於璃月的虔誠吧。」井珊在溫迪前面挖了個坑。
「那必然。」溫迪小表情嚴肅。
唯獨這方面,他不想輸給老爺子啊。
在管理上,他走的才是親和路子,讓他來陪伴信徒,怎麼也比老爺子靠譜,肯定會有人開出他的玩偶,對吧對吧?
溫迪扭頭看向身後的酒客,嗯,興趣相同,想必他們能開出來嗎?
「你們要不要也上來試試。」溫迪鼓舞。
這無緣無故的攀比心,井珊啞然失笑。在酒館嘗試,還不如把她帶去教堂那邊。不過也沒人把這件事當真,被這麼一攪合,其他酒客開始蠢蠢欲動。
倒不是想要開出風神玩偶,信仰歸信仰,怎麼也是迪奧娜的玩偶放在身邊更治愈吧。
那可是貓貓欸。
蒙德人不理解璃月人的想法,但他們被盲盒所牽引是一致的。
溫迪見勸說不動,開始對迪盧克說道:「你或許可以開出風神玩偶哦,我說的!」
迪盧克嘆了口氣,轉過去擦拭酒杯。誰想要風神玩偶啊,這比開出凱亞褲衩還讓人難受。
輸,輸了。
他居然輸給老爺子了,溫迪懷疑人生。他連酒都顧不上,開始納悶怎麼會有人喜歡老爺子的玩偶,那東西,真的可以嗎。
不過話說回來,帝君玩偶到底長什麼樣子。
神在凡世的化身樣貌多變,除非心中有所執念,否則很難用特定的形像去制作玩偶。
據他所知,帝君在凡世的化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該不會,是女性玩偶吧。
溫迪心中一驚,該死,他好想看看女性的帝君玩偶啊,早知道不許願好酒,改信仰帝君了,現在反悔還來不來得及。
對上溫迪灼熱的目光,井珊輕輕的疑惑一聲。
她的風神大人這是在想什麼呢。
第59章
佳釀,歌聲,勾肩搭背的一幫酒鬼。
盲盒商人的出現算是給他們增添了樂趣,就算接下去有人開出日落果,他們也能日落果下酒,發現美酒變得更加甘甜。
酒鬼不會介意這點小虧損,他們反而興衝衝地跑去找迪盧克商量怎麼做出好喝的日落果酒,對於迪盧克面對酒鬼時的無奈,井珊喝完杯中最後一點蒲公英酒,選擇從酒館離開。
她天不亮就得准備去南港口,再不回去睡覺,就又得熬夜。
井珊如今可以運用傳送錨點,再也不用擔心會被人跟蹤之類,大不了傳送到另一個地方再換身衣服,回來大家又是陌生人。
當井珊離開酒館後,那邊和人打諢的凱亞跟了出來。
「這位小姐,請等一下。」凱亞叫住井珊。
他走得很快,身上的披風跟著動作擺動,左耳掛著的藍色淚滴吊墜閃著光,清晰可見。就算有著黝黑的皮膚,在黑夜裡,也是存在感強烈的俊美男人。
這位西風騎士氣質灑脫,身材修長挺拔,類似搭訕的話也說得相當自然。
「天這麼晚了,讓我送你回家吧。」
井珊很直接:「你想知道我住哪兒?」
凱亞:「……」你這麼直,大概是沒有對像的。
井珊擅長於將所有桃花都扼殺在搖籃中,更何況她認為凱亞不會無緣無故的好心,對蒙德來說,她依舊算個身份不明的人。
璃月的盲盒商人?不知道來龍去脈,卻有著超俗的能力,不管到哪個地方,都會引起當地的安全部門警惕。
她就算在璃月,也是被凝光看管起來的人。
每次出攤的千岩軍與其說是在保護她,更不如說是在監督她。但只要井珊老實點,那就是保護。
井珊不反感凱亞的警惕,她頷首道:「給你這個機會了。」
凱亞:「……」這又算什麼事?
他哈哈大笑:「榮幸至極,那麼接下去就讓我來跟在你身後吧,放心,我不會讓歹徒靠近你的。」
「那就多謝這位騎兵隊長了。」井珊也跟著笑道。
兩人眼神交錯片刻,凱亞禮貌地伸手示意,讓井珊放下顧慮地往前走,他不會暗地陰人。
井珊轉過頭,笑容陰險,她在前面走動,把人帶到傳送錨點這裡。
蒙德城內有兩個傳送錨點。
傳送錨點存在許久,絕大多數提瓦特人都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用,但是又移不開,所以只能讓其擺在這裡,反正也不礙事。
凱亞倒是知道傳送錨點的作用,可是他也不會使用,要不是親眼見旅行者用過,恐怕他都會懷疑傳送錨點是不是真的有這種功效。
如今井珊帶他來到這裡,指著傳送錨點說:「謝謝,我到家了。」
你要不聽聽你在說什麼?
凱亞笑了:「能讓我看看你是怎麼敲門的嗎?」
井珊:「我回自己家還要敲門?」
當著凱亞的面,井珊走到傳送錨點前,動作不算很熟練的啟動,在傳送之前,她還對凱亞揮了揮手。
很快,人就消失在眼前,她回家了。
凱亞單獨留在原地,他雙手環抱起,思忖片刻,啞然失笑。
真有意思,改天找旅行者問問她的情況吧。在得知井珊會使用傳送錨點離開後,凱亞就回到西風騎士團,找到井珊進城的那張登記表。
名字:盲盒商人。
來蒙德的目的:售賣盲盒。
「她沒有自己的名字嗎。」凱亞眼神閃了閃,就連旅行者的名字都是空,只不過大家更喜歡叫他旅行者,或者在蒙德城內,大家熱愛稱呼為榮譽騎士。
麗莎收拾完圖書館,准備下班。她打著哈欠從圖書館裡走出來,就看到鬼鬼祟祟的凱亞。
在沒點亮燭光的情況下,凱亞站在那裡,挺像一個鬼影。
麗莎放下手:「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看表格。」凱亞揮了揮手上的表格,想起麗莎在須彌進修兩年就學成歸來,或許知道得很多,就問了句,「你知道盲盒商人嗎。」
麗莎懶散地看著他:「我知道盲盒,商人。」
那就是不知道了……
凱亞沒有太過在意,對麗莎解釋:「就是來自璃月的盲盒商人,她的盒子裡什麼東西都有,在璃月很有人氣。」
麗莎想了想,遲疑地說出兩個字:「立本?」
……像,但不是。
麗莎最近似乎沉迷研究某種東西,沒有去聽外面的傳聞,她不明所以地看向凱亞,聽對方詳細說明盲盒商人的身份。
包括她這些天,做出那些驚天動地的事情。
神之眼。
時間回溯。
麗莎眼神凝重起來:「她這是想要挑戰神明的權柄嗎。」
身為天資卓越的魔女,麗莎在獲得神之眼後,太過清楚知道真相的代價。時間回溯正是她不能去探索的方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盲盒商人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時間回溯交給一位浪人武士,這是在挑釁。
可她非但沒有承受嚴重的後果,還千裡迢迢地從璃月來到蒙德,是想給蒙德帶來什麼?麗莎無法理解。
她接過凱亞手上的表格,看到對方筆跡認真,可是填上去的內容實在敷衍。
「她現在還在蒙德城內嗎?」麗莎難得嚴肅地問。
「她回家了。」凱亞回答。
「回家?她住在哪裡?」麗莎准備抽時間去拜訪一下,緊接著就聽到凱亞的再次回答。
「傳送錨點。」
「……」
你要不聽聽你在說什麼。
……
時間已經很晚了,當井珊回到璃月時,街道已經陷入死寂,正是往生堂出來工作的好時間。
雖然井珊也是往生堂中的一員,但她就喜歡夜裡睡覺。
井珊打著哈欠回往生堂,她沒有從正門進去,打算翻牆而入,直接跳進員工房裡。這種事情做多了,她身上也變好起來。
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就在井珊准備衝刺的時候,她眼角瞥見一抹金色,不遠處是空拭目以待的准備看她翻牆。井珊停下來:「你不是去層岩巨淵了嗎?」
派蒙小小的驚訝:「咦,你怎麼知道。」
他們離開時好像沒來得及和井珊說,這都知道嗎。
「推算出來的。」時間線很清晰,加上有達達利亞在一旁輔助確定,所以井珊很確定空是去了層岩巨淵。
但他在這個時候回來做什麼,管他的。
「你來得剛好,我這裡還剩一個盲盒,幫我開個替身傀儡。」
「感覺完全被當成工具人了。」派蒙看著被指示過去的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空的好運氣,他果不其然地開出替身傀儡,然後毫無疑問,替身傀儡被井珊搜刮過去。
這樣,她今天就賣出去二十一個盲盒,傀儡那邊少賣出去一個特制盲盒。
欸,不對啊。
傀儡賣出去的積分也在她這裡,所以井珊還有一次盲盒機會,她問派蒙:「你有什麼想要的嗎,我還能再賣一次。」
「可,可以嗎!」派蒙這次真的驚訝,「我也能開盲盒嗎?」
「畢竟空已經開過了嘛。」雖然單人每天只能開一次的規矩是井珊定下的,並不嚴,但井珊還是打算好好遵守。
所以她看向了派蒙。
如果沒什麼想要的,她等第二天再找人賣也行。井珊耐心地等派蒙回答。
「我想要的東西有好多,但我擔心開出野豬。」派蒙承認她對盲盒如何冒出野豬感到好奇,「最想要的就是下礦洞的工具吧。」
「下礦洞?」他們還沒下去嗎。
還是說在進入層岩巨淵的礦洞之前,還特地回來找她。井珊想了很久,就在派蒙以為井珊是不是要反悔,打算說明天早上讓空去試的時候。
井珊點頭:「好,你試試吧。」
十個盲盒出現在派蒙面前,機會只有一次,派蒙緊張的搓手。
沒想到她也有天可以開盲盒,怎麼辦,腦子裡想的全是大野豬,而且變得想吃烤肉起來,完全無法集中注意力去想工具那些。
小小派蒙的CPU都快燒起來了,她才伸出小手,把整個木盒子抱進懷裡:「就這個吧。」
她還是不太敢打開,離這麼近,要是野豬第一個創的就是她怎麼辦。
可是派蒙體型太小,想要打開盲盒,就只能整個人抱住木盒子,再用手打開。派蒙:「唔,好緊張啊。空,待會兒我要是被撞暈過去,記得把我送去不蔔廬。」
「別擔心,不會的。」
「啊?」派蒙幽幽地看著空,「把我送去不蔔廬都不願意嗎,空,你變了!」
「……不會開出野豬的。」
這明明是祝福,但還是被思想奇特的派蒙給誤會。空太冤了。
派蒙磨蹭了很久,終於把盒子打開。沒有野豬把她撞飛真是太好了,但是盒子裡面的東西看上去很不值錢。
就只是一張紙而已,被折疊在一起,或者是礦洞裡的藏寶圖?
派蒙對寶藏有著很深的興趣,她期待地把紙展開:「寶藏寶藏∼這是什麼……地圖?」
地圖左上方寫著層岩巨淵·地下礦區。
所以派蒙這是真的開出對下礦洞很有幫助的東西,可是比起地圖,派蒙更想要藏寶圖。
礦洞地圖繪制得很詳細,甚至哪裡有礦工據點,哪裡有地下水澤都標志得清清楚楚,在這份地圖的指引下,就算是傻子都別想迷路。
派蒙說不清是喜悅還是失望,她還不清楚這份地圖的重量,把它交給了空。
反正,派蒙總是跟在空的身邊。
「這些紫色的區域是什麼。」空看著地圖上有處充滿著大片的紫色。
「污染區域。」井珊聲音有點沉重,她在猶豫,要不要跟空一起去地下礦區看看,但時間上好像來不及。
第60章
天亮得很快。
最終,井珊還是決定不去地下礦區。她早上得放出傀儡,中午得去慎浩那裡領賞金,下午得在往生堂搞衛生,晚上還得去蒙德……
總之一個字,忙。
相較之下,去層岩巨淵沒那麼著急,但井珊還是讓空多留意下魈,她有一個絕佳的想法准備實行!
曙光照進璃月,勤勞的居民們走在大街,他們站在人聲鼎沸的街道上互相招呼,這便又是蒸蒸日上的一天。井珊站在陽光下打盹,想了會兒,還是決定買點早餐吃了回去睡回籠覺。
剛才還說著忙的井珊縮進了舒適的被窩之中。
系統。
【……】
仔細想想,井珊自從到了提瓦特大陸後,就一直沒有休息過,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道路上。
它也就沒說什麼,守著睡夢中的宿主,留意傀儡那邊的情況。
……
層岩巨淵,盜寶團,未知秘境。
這些只有大佬知曉詳情的事,普通人並不關心。他們只察覺來南港口排隊的大佬們接連兩日缺席,不過,這也讓普通人有了更多機會。
今天的盲盒商人依舊那般耀眼,臉上的笑如同暖陽。
傀儡笑吟吟地看著南港口的客人們,視線掃過,發現一個脖子上掛了條蛇的男人。每天的傀儡都不太一樣,恰好今天的她,還記得白術。
心底詫異白術怎麼會出現在隊伍中,而且還是前排,但傀儡很快收起情緒。
影響不大,還是照常售賣盲盒吧。
路人盤有更多值得注意的地方,比如排在第一的那個女人,身形消瘦,風一吹就會倒的體魄,一看就是體弱多病。傀儡往裡盒子裡放了藥物。
系統出品的藥物包治百病,可治療的具體程度是根據價格來,井珊現在就只有二十萬摩拉可以糟蹋,傀儡買的當然最基礎版。
第二位,一個健碩的碼頭工人,很專注整理身上的打扮,傀儡放入女朋友看了會感動哭的套裝。第三位……第四位……
白術排在第八位,他看見傀儡臉上洋溢著笑,也笑著推動眼鏡。
排在他前面的路人們,似乎都開出想要的物品,心滿意足地離開。根據白術的估算,那些物品價值遠大於一千六百摩拉,盲盒商人的存在簡直就是慈善家。
她真的有完成願望的能力嗎。
所有人都會好奇這點,並且想去嘗試盲盒。
等輪到白術,他笑著打招呼:「你好。」
傀儡:「你好。」
白術身上有霧虛花的香氣,很好聞。他脖子上的白蛇在靠近傀儡的時候嘶嘶地吐著舌頭。
長生是一條有智慧的蛇。
它的智慧,能讓它說出:「不用這麼客氣,直接把東西交出來就可以了。」這種話。
「呵呵。」傀儡沒有生氣,反而是問道,「你們想要什麼呢。」
「這個嘛。」白術帶著一貫的笑臉,「實不相瞞,我們藥蘆裡有個小僵屍,她記性不太好,要是能開出可以治療的藥物就好了。」
「……」
傀儡真情實感地建議:「轉生不是更快嗎。」
沒錯,傀儡不記得七七。
在傀儡的記憶中,僵屍就是那種蹦蹦跳跳的家伙,就算有些小僵屍很可愛,但她還是建議轉生。這種想法簡直和往生堂的胡桃如出一轍。
白術沒料到傀儡會說這話,他微微一愣,笑容更甚:「那可不行,七七可是我們藥蘆裡積極向上的好員工。」
積極向上,好員工。
傀儡沒再繼續建議,反正白術注定開不出來。
她已經完成了七位客人的心願,歪一個無傷大雅。
攤上就剩下三個盲盒,不管選哪個都差別不大,不過白術還是在認真挑選。他眯著眼睛,長生從白術脖子上探出腦袋,想仔細觀察三個盲盒的區別。
蛇類的視覺不同於人類,它們的視覺範圍很小,主要是依靠熱成像。本以為讓長生來觀察,會發現不同的地方。
傀儡沒有阻止長生靠近盲盒,就算它身體都探到盲盒上,傀儡都是好說話笑眯眯的表情。
有什麼關系呢,反正看不出來。
當長生縮回白術的肩膀上,腦袋晃了晃,示意它看不出。
幾乎完全一樣的盒子可以理解,但盒子裡面的物品肯定有所不同,卻不管用什麼手段,都無法分辨。
縱使知道盲盒商人的神秘,白術依舊感到難以置信。
他收起笑,變得認真起來。比起能夠治療記憶力的藥物,他果然還是想知道更多,比如知識——唯有知識才是最保值的,他開始理解刻晴鍥而不舍地想開出詞典的心情。
破解那本書的文字,就能獲得嶄新的知識,走向新發展的道路。
誰不會為之著迷。
白術心底顫栗,那是在為他的醫術道路上即將取得進步的興奮。他伸出手,選定一個盲盒,就在他以為內心的願望即將得到滿足的時候。
盲盒裡面放的是香過頭的烤肉……白術沉思幾秒。
「你餓了嗎。」
「是有點。」長生老老實實的饞了。
……
偉大的風神巴巴托斯大人即將造訪璃月。
哎呀,已經到了。
……
與蒙德那種莊嚴中透露著清閑的建築風格不同,璃月建築大氣密集,身為繁華的國度,這裡的居民都要比蒙德多出好些。
來往是商人也不再局限周邊國家,而是其余六國皆有來往,看得溫迪好生羨慕呀。
他帶著心愛的木琴走上大街,步伐輕快的蒙德少年在這裡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當他們望過去的時候,溫迪也會回以微笑。
剛來到璃月,這位吟游詩人就收獲大量好感。
甚至有老板招呼他去店裡坐坐。
「有好酒嗎?」溫迪不介意在這家店進行演奏,他只在乎報酬。
「哈哈。」爽朗的老板大笑,「當然有,璃月的好酒可是數都數不過來,你想喝什麼都行。」
「那就這樣說好了!」
溫迪走進這家店,他白皙的手指撥動琴弦,悠揚的曲調飄揚在店內,身為提瓦特大陸最出色的吟游詩人,溫迪這裡有數不清的詩歌演唱。
經典的蒙德故事,還有剛剛編出來的新歌。
風神和歌聲簡直就是最完美的搭檔,當一曲結束後,店內響起掌聲,而溫迪也如願獲得他心目中的好酒。
璃月的酒度數要高些,溫迪仍舊喜歡。
他晃著酒杯,在想怎麼去找老爺子喝杯酒,結果就聽到有不識趣的人問:「這位吟游詩人,你有盲盒商人的故事嗎?」
盲盒商人?差點忘了,他來璃月就是為了見盲盒商人。
就不信他開不出風神玩偶來,溫迪必須證明蒙德也有風神虔誠的信徒,而不單單是那位老爺子才有。
他收起木琴,打算找借口告辭。
「什麼嘛,原來這位吟游詩人不會演唱盲盒商人的故事啊,看來還是咱們璃月的說書人更有意思些。」
「……」這是對吟游詩人的玷辱!他怎麼可能不會!
溫迪較真地留下,他清了清嗓子,回想起昨天見到盲盒商人那幕。
「啊,啊——」
鮮明的節奏,和諧的音韻,少年獨特的嗓音響起,吟唱著關於盲盒商人的故事。
吟游詩人的歌被風送往每個角落,被改編得優美的故事,讓在場的客人們也體會到蒙德的魅力。無拘無束的曲調啊,最適合放松人的精神。
時間的流逝都變得緩慢,心跟著沉浸,一曲終落,久久無法回神。
這家店裡再次響起掌聲,由某位往生堂客卿帶頭,他不急不緩地鼓掌,掌聲被帶得熱烈起來。被稱贊的溫迪笑不起來。
該死,老爺子怎麼在這。
鐘離的品味不會低,桌上的菜肴和酒都很講究,酒香氣勾起溫迪的饞蟲,他在想過去蹭杯酒不會有事吧。
反正老爺子都免費聽他的歌了,他也只不過是過去喝杯酒而已。
溫迪笑著湊過去:「早上好啊。」
鐘離含笑點頭:「早。」
和顏悅色得溫迪受寵若驚,悄悄靠近酒壺的手都停下來。這還是他認識的那位岩王帝君嗎,真的沒有被調包嗎。
只可惜神明之間的特殊聯系,讓溫迪不會認錯,他只能驚訝地問道:「你該不會……阿爾茨海默病。」
鐘離放下酒杯,溫迪立馬雙手合十舉在頭上:「我知錯了。」
「……」鐘離閉了閉眼睛,「你怎麼會來到璃月。」
溫迪老老實實地回答,趁著鐘離不注意,偷偷淺嘗一口酒:「就和剛才的故事一樣,吟游詩人追著盲盒商人的腳步,有她的存在,就有吟游詩人的傳頌。」
鐘離認真地看向這位老友。
盲盒商人每天只在南港口那裡售賣十個盲盒,剩下的一次機會,他還要委托旅行者去預約,為何溫迪表現得像是親眼見過。
他的氣息出現在璃月,也只不過是方才的事情。
溫迪聲音輕快:「昨晚我在酒館裡遇到盲盒商人,在她那裡,我得知了一件事。」
鐘離直覺提醒他接下去的話很不妙,可是溫迪說到這裡就特地停下來,在等待鐘離主動詢問。
無奈,鐘離只得問道:「何事。」
溫迪立馬笑得惡趣味起來:「老爺子的信徒可真不一般啊,就算到了蒙德,也時刻銘記著您。」甚至說出岩王帝君泉下有知這等渾話。
「甚至還有信徒。」溫迪拖長輕飄飄的聲音,「開出了您的外形玩偶。」
「……」鐘離把溫迪面前的酒杯拖了回來。
「別生氣嘛老爺子,這都是你的信徒愛你的表現。吶吶,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玩偶長什麼樣子,該不會是你幾百年前的那具化身吧,我能不能看看?」
第61章
晨曦,港口。
天空一碧如洗,幾只海鷗振翅而起,腥鹹的海風吹在人們臉上,展開一幅幅活力四射的畫面。
白術帶著烤肉離開,他一口,脖子上的小蛇一口又一口。
「就算今天沒開出來,還有明天,後天——用不著如此惆悵。」干完那塊汁水充足的烤肉,長生揚起蛇尾,拍打白術的另一邊肩膀安慰。
「然後就像玉衡星那樣。」
「……」
白術一點都不想那樣,但好像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辦法,他不可能放棄在醫術上的追求。那可是連他都解決不了的病症,盲盒商人那裡隨便開出來的一顆藥,就能夠輕而易舉的治療,這叫他怎麼不饞。
今日來光顧生意的第一位女性客人就在不遠處等著:「白術先生。」
「你開出來了,對吧。」白術微笑著走過去,女人是他的病人之一,被他建議來這裡試試,沒想到真的開出藥物。
女人點頭,攥著那顆藥的手在輕微發抖。
「白術先生,這顆藥真的能治療我的病嗎?」女人神色怔怔的說道。
她身形單薄,海風一吹,可以看見她瘦骨嶙峋的身體。她攥著這顆藥,仿佛握著所有的希望,她想活下來,她眼底寫滿了對生的渴望。
原本只是將信將疑,因為白術建議,她才想過來嘗試。
但親眼看到那位盲盒商人後,女人心裡產生了動搖,她想要去信服這位商人。
對方牢牢地占據了她心中的一角,並且分量特別重,猶如岩王帝君那樣。這是救贖,盲盒商人無私地救贖了她。
女人按住胸口,感激得快要落淚。
她眼中的神色和單廣別無二致,白術再清楚不過。
「你身上的病已經無藥可醫,只能強拖著。」白術淡淡的講述道。這個女人和單廣妻子的病類似,走遍了所有醫館,都被拒之門外,無可奈何下才來到不蔔廬。
但白術也只是可以拖延她的生命,時間久了,女人還是會像單廣妻子一樣躺在病床上,無法動彈。
女人沒有單廣那樣的丈夫,她甚至沒有父母,孤苦伶仃,只能依靠自己。
她站在原地想了很久,伸出手:「給你吧,白術先生。」
白術感到詫異。
女人解釋:「你或許可以看看這顆藥有什麼成分,我相信白術先生可以分辨出來,然後醫治我,再去醫治更多人。」
盲盒商人或許是無私地幫助他人,但她的力量也是有限。
每天十個盲盒,可是患上絕症的那麼多,她救不過來。女人把藥物交給白術,因為他是璃月醫術最出色的人。
只要能分辨出這顆藥有什麼成分原料,並且做到復制,就可以救下更多病人。
白術笑了笑,很無奈地說道:「抱歉,我分辨不出來。」
「白術先生也分辨不出嗎。」女人驚訝過後,恢復神色,「這也難怪,畢竟是盲盒商人的贈予,那位的存在如此特殊。」
「……」白術產生一種這個世界沒救了的想法。
為什麼他遇到的,全是盲盒商人的狂熱信徒。
……
兩小時後,傀儡消失。
井珊也被系統提示音驚醒,她揉著眼睛翻了個身,陽光照射進來,空氣都變得暖洋洋的,讓人著迷的舒適。
不對,她不是關上窗戶了嗎?井珊猛地翻起身,看到房間裡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胡桃輕手輕腳地打開井珊房中的衣櫃,聽到動靜連忙回頭,然後嗔怪地埋怨一句:「嚇死我了。」
你才是要嚇死我了!井珊急忙抬起手摸向臉上,還好她買完早餐後回來又懶得摘下口罩,直接睡了。戴著口罩睡覺,她活該不掉馬。
井珊心撲通地跳了幾下,她看著胡桃那雙極具靈氣的梅花瞳:「堂主怎麼會在我的房間……」
胡桃嘆息一聲,從地上站了起來:「你有所不知。」
「人,不能一天沒有帝君玩偶,否則將會失去靈魂——」當胡桃的帝君玩偶被鐘離沒收,她仿佛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毛茸茸的手感很讓人上癮,失去的前兩天還好,但過後,就不行了。
胡桃現在瘋狂想吸玩偶,她感受過那種柔軟的感覺,怎麼可能戒斷得了!可是玩偶被無情的老爺子給沒收了啊!玩偶它有什麼錯,它只是個玩偶罷了。
「我必須得找到老爺子藏玩偶的地方!」胡桃振振有詞。
「……這和你來我房間有關系嗎?」
「哎呀?」胡桃眼睛眨了下,她歪過頭,柔軟的發尾拂動,「你難道不知道嗎,鐘離的房間就在你隔壁哦。」
「……!!!」
在井珊驚恐的視線下,胡桃接著說:「我去他房間找過,一無所獲。所以就想來你房間試試啦。」
不,不對。
這很不對勁啊!
為什麼鐘離的房間在她隔壁,她只是個往生堂新員工,鐘離,他可是客卿啊。回想起她半夜翻牆頭,凌晨偷跑出去的那些畫面,井珊抓緊身下的床單。
所以鐘老爺子,你這是看在眼底,但是沒有說出來嗎?
好在胡桃很快解釋:「鐘離他很少回來住,仔細想想,確實不太可能把玩偶藏在房間。」
井珊松了一口氣,然後梅開三度:「所以為什麼要來我的房間找?」
胡桃嘻嘻一笑:「既然藏東西,肯定要往意想不到的地方藏對吧。萬一老爺子把玩偶藏在你房間裡,也是不無可能。」
她打開衣櫃,裡面什麼都沒有。
井珊就那幾身衣服,死皮賴臉地放在系統空間裡了。
胡桃失落:「玩偶,我的玩偶,我不能沒有你啊,沒有你我可要怎麼活。」
胡桃一邊說著,一邊踢掉鞋子爬上床,牢牢抱住井珊,有種把新員工當成玩偶的想法。她唉聲嘆氣:「不行,你沒有帝君身體柔軟。」
井珊:「……」艸。
胡桃搖搖頭,離開井珊房間,准備去其它地方找她的帝君玩偶,背影可憐。井珊心情復雜。
【鐘離怎麼可能把玩偶藏在我房間。】
【……】
【不可能的,對吧。】
井珊頓時有種感覺,她鬼使神差地掀開床板,在底下看到了那個仙祖法蛻。
井珊沉默了許久,而後露出陰惻惻的笑容。
你們往生堂,難道就不知道什麼叫做孩子的隱私不可侵犯嗎。
這裡是她居住了好幾天的小窩,未來也會長期住下去,已經差不多是家一樣的存在。雖然裡面看上去像是沒住人一樣冷清,但也不能隨隨便便踏足啊。
不行,得讓他們加深記憶。
井珊抓起玩偶,穿上黑袍後就噔噔噔地走下來。
「客卿在哪兒?」
「往生堂的客卿先生,他在哪兒?」
一路從往生堂問到街頭,井珊找到一家飯館,根據可靠人士稱,鐘離剛剛來這裡吃飯,應該還沒來得及離開。井珊在角落換上系統黑袍,准備溜進去給鐘離留下一個深刻的印像。
走進飯館裡,井珊才發現溫迪居然也在裡面。
這兩位不牢靠的神正在喝酒,溫迪纏著鐘離在問什麼,井珊沒聽清,可是不妨礙她走過去:「這位蒙德城來的少年,要開盲盒嗎?」
熟悉的聲音讓溫迪抬起頭。
他完全沒察覺井珊是什麼時候靠近的,但是那張臉,不是他剛才心心念念的嗎!
「所以我能開出玩偶了對嗎?」溫迪無視鐘離變得暗沉的視線,聲音輕快,讓人能清晰感受到他即將滿足好奇心的喜悅。
「呵呵。」井珊偷偷打量鐘離,露出愉悅的表情,「試一試吧。」
「讓我來吧。」鐘離在桌面上放下一千六百摩拉,認真的建議。
「老爺子,你不地道。」溫迪豈能讓他搶走機會,他一掏口袋,然後抬起手,「我今日出門得急,忘記帶錢了。」
確實很急,連夜趕來璃月,但是你掏不出摩拉真的是因為這個嗎。
井珊很嚴肅地安靜下來,她看向桌面上的摩拉,溫迪也同樣覺得奇特:「老爺子,你哪來的錢,該不會是作弊了吧。」
鐘離聲音冷清:「沒有。」
他只不過是用了胡桃給他的摩拉,就是上次魈開盲盒,沒機會用出去的那些。
也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還待在身上,反正他有摩拉,溫迪沒有。
溫迪急了:「你可不能勉強盲盒商人,她每天只出售十次盲盒,剩下一次只賣給有緣人對吧?很顯然,我才是那個有緣人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摸向桌上的摩拉。
「所以這些算我的,就讓我來開盲盒吧。」溫迪信誓旦旦地保證,「你放心,我運氣很好的。」
好精彩啊,井珊的目光落在鐘離臉上。
但是沒關系,不管誰來開,她都要狠狠地創一次。井珊嘴角含著若有若無的溫柔笑意,端著身姿看他們爭論不下。
究竟是岩神壓過風神呢,還是風神跑得快呢。
這摩拉的歸屬,井珊不在意規劃到誰頭上,反正誰給她,她就收。
鐘離手上也只有這點摩拉,不可能讓溫迪奪走,他金色的瞳孔幽深地看向桌對面的那位少年,提醒道:「小心盒子裡開出貓。」
溫迪就要碰到盒子的手默默地收回去,想反駁沒那個可能,但還是怕起來。
可惡,這就是你的算計嗎。
溫迪眼睜睜看著鐘離打開盒子,而盒子裡,似乎放著一個玩偶。
金色的小爪子,小巧的龍角,擺出慵懶的姿勢,不是貓咪,勝似貓咪——鐘離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蓋上木盒,但很可惜,溫迪在一直看著。
所以他大概也許是知道了,璃月人開出的帝君玩偶長什麼樣子。
第62章
我可以。
對貓毛過敏,導致無法靠近可愛貓咪的溫迪腦中冒起這三個大字。他愣了愣神,眼睜睜看著鐘離蓋上盒子,想要退貨。
溫迪笑了:「為什麼不拿出來呢,這可是你開的盲盒哦。」
井珊噙著一抹微笑:「對啊,你該不會忘記規則了吧。」
不管開出什麼都不能後悔,需要去接受——雖然鐘離不要她也無法,但不妨她和溫迪打個配合。
您不是想要把玩偶藏在我床下嗎,那我就瘋狂賣,賣它幾十上百個,看你還能藏在哪裡。去接受吧,接受你的同款玩偶!
溫迪:「當然你不要的話也可以。」
嗯?井珊視線轉過去,溫迪笑容放大,准備笑納。
「那這個玩偶就給我吧。」
這要是真被溫迪拿過去,有事沒事就抱在懷裡,那才是真的恥辱。鐘離心情沉悶地看向飯館內的其他客人,時光匆匆,他終究是追不上了。
這一仗,打得似乎比魔神戰爭還要艱難。他只能再度打開盲盒,飛快地把裡面的玩偶拿出來,可是他無處可藏。
鐘離這個身份只是凡人,所以他也只能拿在手上。玩偶過大,幾乎快把鐘離的臉給遮擋住。這樣也好,讓大家無法看見他,他也就裝作不知道。
掩耳盜鈴,井珊笑著看這幕場景,感覺心累的爹咪可愛,好可愛。
逆子當然不會就這樣放棄,她對溫迪說出幾乎明示的話:「今晚我還會去酒館。」
她還能再賣十個盒子。雖然不知道溫迪為什麼想要,但是既然想要那就來吧,盲盒商人在售賣結束前,不會離開。
溫迪:好耶。
鐘離:……呵。
井珊是肉眼可見的愉悅,而她算著時間,差不多是時候去新月軒一趟,於是離開飯館。留下兩位神明對視一眼,也跟著站起。
不過是在天黑之前趕回蒙德,區區小事……
……
新月軒是璃月有名的飯店,招待客人的首選。
井珊用往生堂新員工的身份走到門前,她看向開在新月軒對面的另一家店,表示也想去那裡試試。要是有機會就好了,那她也能算嘗遍璃月美食的人。
女侍等候井珊許久:「那位先生已經在等您了。」
慎浩早早來到新月軒,他昨天回去想了很久。
期間,一直抱著未來的自己或許會出現在眼前的想法,證明他的決策沒有出錯。一夜過去,慎浩也接受現實,甚至懶得去南港口。
或許就按照那位執行官的妹妹所說,他很順利,用不著時間回溯呢。
至於另一種失敗的可能性,幾乎是想也不用想,他必須要去那個未知秘境,盜寶團不會放棄寶藏,不管是任何因素,哪怕是璃月七星擋在他面前!
慎浩眼神寒冷,他意志堅定,但心情不太愉快,尤其是看到來人只有井珊的時候。
「你哥哥呢。」
「他有事。」
井珊只是想來賺個報酬,拿到錢就走,順帶蹭頓飯。慎浩還沒有點菜,當井珊要來菜單的時候,他也沒有阻止:「希望你帶來的都是些有用的消息。」
井珊敷衍地哼了哼,把沒吃過的招牌菜統統點一遍。見此現狀,慎浩皺了下眉。
「我哥哥工資不錯,跟著他混,大手大腳習慣了。」井珊強行辯解,證明她不是故意宰人(就是)。
慎浩看了眼她身上粗劣的黑袍,不需要用力,一扯就會壞的面料。
大手大腳,習慣了?
井珊任由他打量,大不了再說句你懂什麼,這是偽裝身份。就沒有她糊弄不過去的情況,除非臉皮不夠厚。
慎浩沒追究,這點小錢他付得起:「說說吧。」
「未知秘境和奧賽爾有關。」井珊試探性地拋出一個消息。
慎浩有點恍惚,他一臉凝重,忽然覺得難怪時間回溯不起作用。這要是失敗,哪還有機會用時間回溯,骨灰都涼了。
若非是凝光砸下群玉閣,那次奧賽爾襲擊璃月的事,很難平息。
縱使諸多仙家參戰,也會是一場惡戰。而砸下群玉閣,也僅是將奧賽爾重新封印。
魔神的秘境,那是絕大的風險,但也是天大的機遇。慎浩強行鎮定:「這個消息還不夠,有沒有更多的。」
井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慎浩的反應已經超乎她的預料,她甚至都做好慎浩已經猜測出的准備。
「七星也知道了。」這是她透過鐘離的話推測出來,但井珊認為八九不離十。而她只要這麼認為,就會去找系統確定,如果屬實,系統會給予確定的回復。
未知秘境和奧賽爾有關(或許就是奧賽爾的秘境),屬實。
璃月七星已經知道這件事,屬實。
這兩個消息透露出來,再多就是關於秘境內。未知秘境之所以是未知秘境,正是因為無人得知,慎浩沒有繼續追問,他就是感覺這錢白花了。
不是井珊的情報沒有價值,而是困難一重接一重,說著不會放棄的他,心生退意。
和七星去搶奧賽爾的秘境,瘋了吧。
但要是成功了呢,慎浩心中的貪念在誘惑,這要是成功,他就會在盜寶團內一戰成名,他將是盜寶團當之無愧的精英。
去嘗試一下吧,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早就受夠了和北鬥打交道的日子。
大不了進行得再隱秘點,計劃更周密些。
井珊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催促早點結算,因為她還在等上菜……
「好。」慎浩深吸一口氣,「你帶來的情報對我很有幫助,我願意支付你一百萬摩拉。」
「……」井珊真切地看著這位人傻錢多的金主,「祝你成功。」
否則她良心都要過不去了,這錢未免也太好賺,隨隨便便兩個根據猜測的消息,居然就能賣出去一百萬。可把井珊感動壞了。
於是,井珊又有錢了。
……
夜晚的蒙德城內無比靜謐。
除非你靠近酒館。
酒館內人聲嘈雜,在美酒的陪伴下,他們縱聲交談著:「你們說盲盒商人今天還會來嗎?」
「她主要是在璃月港內吧,昨天來已經是意外之喜。」
「話是這麼說,你就沒有覺得酒館今天的人有些多?」
「……你說說你為什麼來。」
「等盲盒商人。」
「好巧,我也是。」
就算嘴上說著盲盒商人今日應該不會來,但口嫌體正直的他們不還是過來了。不光是他們這些平日裡也喜歡來酒館的酒客們,西風騎士團的麗莎和琴也來了,這就足以證明一切。
他們在等待盲盒商人,哪怕盲盒商人不會來,也想著過來試試。
「就算等空了。」酒客舉起酒杯,「這不還能喝一杯嗎!」
就好比南港口,那邊每天早上的人流量很大,即使沒有盲盒商人,也會有無數人前往那裡。酒館也是同理,就算沒有盲盒商人,酒鬼也會少不了。
喝酒是蒙德人的日常,再怎麼也得抽空喝幾杯。
盡管琴團長那樣的工作狂魔,偶爾也會出現在天使的饋贈,她都是匆匆喝完,匆匆離去。
這麼繁忙都要喝酒,這才是蒙德啊!不說了,干!
有張桌子上很是安靜,兩人都沒有講話,那位頭戴貝雷帽的少年表情心虛,一身綠色的裝束,讓人覺得他就算犯錯了事,也是值得原諒的年輕人。
鐘離矜重的抱手坐著,聽溫迪道歉:「我不過是摸了一下你的玩偶。」
這是道歉嗎?
「然後玩偶掉進小水坑裡,不小心弄髒了而已。」這分明是討打!溫迪怏怏地說道,「洗洗不就好了嗎,你可以交給我洗。」
「……」鐘離一時找不到地方藏,於是把玩偶帶在身上。
結果這個酒鬼詩人就一直吵著要摸摸看,借著身手靈活的優勢,還真被他摸到。只是兩人後面發生了小小的衝突,導致一不小心,玩偶掉了下去。
真交給酒鬼詩人去洗,還能收得回來嗎?鐘離眸子看向吧台那邊:「你大約不會有信徒開出玩偶。」
溫迪:「誰說的,我一定能開出來。」
鐘離:「……」
「不對勁。」溫迪察覺要素,「你難道是打算替我開出來?」
原本鐘離是這麼想的,你來我往才叫公平,可是看溫迪的反應,鐘離就不想了。溫迪沒皮沒臉,鐘離端得很好看,他目光投向杯中:「我可以抬高蒙德城內的酒價。」
這對精通商業的鐘離而言只是一樁小事,卻可以讓錢包窘迫的酒鬼發愁。
真輸不起啊,溫迪痛恨對方的強大。
「貓貓龍我一定會洗干淨還給你的,這件事我們以後再也不提了,好不好。」這叫好漢不吃眼前虧,溫迪打算把祈願換一個,變成可以壓制鐘離的物品。
得比貓貓龍殺傷力更大才行,希望自己能夠開出來,溫迪喝下一口酒。
酒館門口的風鈴聲響起,當這清脆的響聲出現在酒館內,所有人瞬時安靜下來,不約而同地看去,期待那將會是盲盒商人的身影。
開門進來的斯萬備受矚目,他心底發虛:「你們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酒館內的客人:「……」
他們收回視線,繼續交談。斯萬摸不著頭腦,嘀咕了幾句,就側身讓身後的井珊先進去。騎士要時刻維持風度,面對女士時,懂得謙讓。
井珊微笑致謝,她從外面走進來,也帶進一股冷風,有人想抱怨斯萬那小子怎麼還不關門,回頭就看到盲盒商人那張眉眼如畫的臉。
她的笑意溫和親切,雙眸烏黑,和她身上的袍子一般。
來了。
琴站起身,一向認真的她在此時也沒有松懈,嚴肅的招待這位從璃月到來的特殊客人。
第63章
古恩希爾德是一個古老的家族。
起源可以追溯到三千年前,那還是高塔孤王和北風之王混戰的時代。彼時的蒙德,處處都是荒蕪的冰原,人們在這種環境下艱難生存,而當時的古恩希爾德是流民中最強大的部族首領。
他屬於高塔孤王的部署,並對孤王乖戾的□□忍無可忍,欲率領族人出逃。
然而他們並不順利,即使逃脫了暴君的爪牙,也很快被困在無盡的風雪中。
「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了嗎。」古恩希爾德不甘。
「我們只是想要活下去,這難道有錯嗎?我們的神明不顧我們的死活,為何還需要我們去信仰它,難道就沒有更加值得我們追隨的主?」
陷入絕境中的古恩希爾德發出吶喊,看著年幼的女兒經受不住刺骨的寒冷,他開始祈禱。
「願世間誕生位偉大的風神,指引我們。」他虔誠的祈禱傳入千風之中的精靈耳中,冷得瑟瑟發抖的年幼女兒也跟著一起禱告,並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
「願風神庇護我們。」
「願風神庇護我們——」
在他們身上,浮現出金色的絲線,慢慢凝聚成一團,這是他們的信仰之力。當信仰凝聚成力量,如流水灌入風精靈的體中,新的風神便誕生了。
古恩希爾德家族世代信奉著偉大的風神,巴巴托斯,是他給予了蒙德綠色的生機。
他吹走了冰雪,植物破土而出,開始發芽生長,柔和的風吹拂著大地,無論是什麼時候,都能感受到風神的陪伴。
即使巴巴托斯許久沒出現在他的信徒面前,古恩希爾德家族仍舊堅信他在守護著蒙德。帶著這份信仰,永護蒙德成為古恩希爾德的祖訓,一代傳一代,至今仍在盡最大的努力守護蒙德人民。
琴·古恩希爾德對盲盒商人行了騎士禮。
「歡迎你來到蒙德,願自由的風永遠伴隨在你身邊。」
……
「代理團長會想要什麼?」
「如何讓糧食增產。」
「蒙德道路安全與管理。」
「死吧,丘丘人。」
丘丘人它是無辜的啊!好吧,舉著火把騷擾行人的丘丘人另算。
琴是西風騎士團代理團長,算是如今蒙德城內最說一不二的執權者。不過她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上司,也是很可靠的代理團長。
在蒙德發生大小事都想著找琴的情況下,琴身上並沒有那種讓人疏離的威嚴氣質。
如今,琴也對井珊露出和顏悅色的笑:「不知道我能不能開個盲盒。」
井珊望著一臉正直,表現出嚴謹刻苦作風的琴:「當然可以。」
「但這只不過是個娛樂活動。」井珊笑著說,「希望琴團長能夠放松些。」
誠然,她很尊敬琴這樣的人,包括璃月的刻晴。這類人總是用最嚴苛的要求對待自己,總想著率領大家過上更好的生活。好雖好……可是井珊看著都累。
開盲盒就是個娛樂事件,非要和工作上的事掛鉤,得到的只有迫害。
井珊笑容讓人有些不寒而栗,像是某種不詳纏在身上。
琴開始渾身不自在起來,再仔細看過去,井珊的笑還是那樣淺淡,猶如完美的雕塑,毫無變化。
「呼,我盡力。」琴深吸一口氣,很久沒有停歇下來的她感覺別扭,但也不好當著盲盒商人的面把事情變得嚴肅化。
娛樂活動……琴忍不住想,任何人在向神像禱告的時候,都必須維持莊嚴的姿態。
這可是在許願啊,怎麼可能當成娛樂活動去想。
井珊坐在吧台上,發現今天還是迪盧克當值,她若有所思地凝眸看著迪盧克,輕聲道:「給我來杯果釀吧。」
美酒雖好,喝多了卻是容易著迷誤事。井珊沒有那麼好的酒量,時不時淺嘗已經是極限。
琴有些緊張地走過來,想要提醒井珊開始。
「唔,你只能開一個盲盒。」井珊開始介紹規則,她看琴沒有打斷,就接著說,「什麼都有可能會開出來,客人可能會覺得開出來的東西和自身願望毫不相干,這個時候。」
「我會建議客人反省自身。」井珊嚴肅地說道,反正不能質疑到她身上!
她無法去推測每個人的願望,難免會出現錯誤的情況。
但是,不能怪在她身上!
說清楚一切,井珊放出十個盲盒。她靜靜地看著琴,有點想不透琴會想要什麼,難道真的會是《道路安全法則》?
這種東西用不著放進盲盒裡吧,類似的經驗去請教下璃月不就好了。
璃月是七國商人的聚集地,人流量巨大,也沒見道路安全出個什麼大錯。現成的經驗擺在面前,用不著盲盒實現心願。
所以井珊沒有買這本書,但她想了許久,就是想不出琴會想要的東西。
如果不是特別重要,工作狂魔應該不會放下工作來開盒子。
到底會是什麼呢。
井珊垂下眼睫,琴已經快要打開盒子,在看清盒子裡的東西後,井珊發現,用不著她多想,隨緣就好。
迪盧克站在吧台後面,差不多和琴同一時候看到盒子內的小烏龜。
小烏龜撲騰著四肢,想從盒子裡爬出來。
「還真是什麼都有可能開出來。」迪盧克往井珊面前放下一杯果釀。
「都說了。」井珊差點都忘了這只烏龜,她本來是想給派蒙准備的,免得她真被野豬創死。但是剛才她把倉庫剩余的東西一股腦裝進去,被琴開出來。
井珊這個時候才想起小烏龜,還順帶想起另一件事。
迪盧克和琴以前都養過。
你們背著我干什麼有趣的事情,不帶我一起。井珊看著那個活潑的烏龜,不得不承認她小時候養過小金魚。
後來被鄰居家的熊孩子一掌捏死了,氣得她跟了對方三天,不斷報仇。
琴錯愕地睜大眼睛,她把小烏龜翻過來,甚至看到上面有張貼紙,就是她小時候養的那只。
琴看看幼時的伙伴,又看向盲盒,連剛才心中的祈願都忘記了。
當小烏龜用前爪拍拍琴的手指,琴才想起來,她剛才想要的是風神的指引,好讓內心更加堅定。小烏龜對琴的意義非凡,但是和風神的指引會有關系嗎。
「希望琴團長能夠放松些。」這是井珊放出說的話,語氣隨和,就像是尋常勸說。
小烏龜眼睛看向琴,又抬起前爪拍了拍。
「我明白了。」琴露出燦爛的笑,比起方才,她確實顯得輕松很多,「我會好好按照指示去做的,謝謝你。」
井珊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嘛,明白就好。
「迪盧克老爺呢。」井珊刻意無視酒館靠裡的那張桌子上的兩人,笑盈盈地看向穿著打扮皆一絲不苟的迪盧克,「你昨天開出小燈草對吧,今天或許會大於小燈草哦。」
「不必。」迪盧克冷淡地回應。想要什麼,他會自己去找,又或者高價收集,用不著寄托在盲盒上。
欸,被拒絕了啊。
井珊往後面靠了下,發現沒有椅背,她差點摔下去。
還以為迪盧克今天也來這裡,是想要什麼。她都把黎明神劍裝進盒子了,結果迪盧克卻不要,好可惜啊。
讓她想想,怎麼誘惑迪盧克上當(劃掉)。關於迪盧克想要的東西,目前可以明確的是風神氣息,他曾花高價收購。
那是盜寶團在東風遺跡挖出來的寶物,雖不是巴巴托斯喝水用過的杯子,但瓶子裡裝著一縷風神的氣息。
愚人眾覬覦其中的神力,迪盧克是說想收集這件有藝術美感的創意。
反正雙方開始競爭,市面上流傳大量假貨,迪盧克不論真假,一直在回收。
她去系統商店搜索一下,還真在裡面發現,並且價格不便宜。井珊偷偷看向酒桌上的溫迪,發現他正在和鐘離聊天。
這兩神說的話,井珊自然聽不見,她在想。
既然愚人眾想要風神的氣息,那她要不要去找溫迪配合一下,開始薅愚人眾羊毛。
但也只能想想而已,卻不妨礙井珊揚起熱烈的笑,刻意放大音量:「就算是帶有風神氣息的寶藏,你也不想要嗎?」
迪盧克的動作頓住,旁邊的琴也略帶詫異地看過來。
「迪盧克,你想要風神氣息?」這玩意兒不是走在大街上就能感受到的嗎,還用得著特地收集?琴恍然大悟,原來迪盧克是比她還要虔誠的信徒。
迪盧克呵的輕笑一聲。
……
「風神的氣息……」鐘離也發出笑聲,他贊賞地看向迪盧克,並對酒鬼詩人說道,「你的信徒也不遑多讓。」
溫迪本來沒多想,他聽過關於信徒的各種話,卻在此刻,莫名感覺羞得慌。
迪盧克這麼正經的一個人,原來也是他的瘋狂信徒,這讓他以後還怎麼來這裡蹭酒喝啊。
對桌的鐘離還抓准機會反諷,明明是件很小的事情,當鐘離用他那沉穩的聲線說出來,就被無限放大,連帶著嘲諷感越足。
「只是氣息而已。」溫迪還想解釋過去。
吧台那邊,井珊再次大聲朗誦。
「或許還有巴巴托斯喝水用過的杯子,咬過的蘋果,戴過的塞西莉亞花,穿過的……」這位盲盒商人,在蒙德城的酒館內,一連說出數樣物品。
還不等迪盧克做出反應,坐在溫迪後面的酒鬼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還是本性如此。
「我也要我也要,我要求不高,杯子就好。」酒鬼如此說道,「我要用杯子天天喝酒,這樣我就感覺不到喝酒的罪惡感,那可是在和偉大的風神互相交流啊。」
溫迪想給自己的信徒來一巴掌。
第64章
志瓊只不過是位平凡而又年輕的冒險家而已。
她沒有家人,獨自磕磕絆絆地長大,但她從不在意那些苦難,因為有偉大的冒險家前輩在指引著她。
志瓊很小的時候就渴望著加入冒險家協會,她聽過很多探險家前輩的故事,比如萊納德,斯坦利或者羅爾德。當他們講述自己曾經的經歷時,眼底是無法澆滅的熱情,亮得讓人震撼。他們述說著面對未知景色時的激動和喜悅,仿佛願意為之付出一切。
斯坦利前輩曾經說過:前往那些沒被探索過的區域,在那裡留下自己的名字,光是想想就很有意義。
志瓊自認她沒有斯坦利前輩那樣出色,但她也想留下自己的名字。
好奇心,熱情,還有勇氣,這便是冒險家。志瓊也是位冒險家啊,怎麼可能會甘願示弱。
層岩巨淵的地下礦區就是她的機會。志瓊准備下去,她能做到的事情不多,但在勘探隊的時候,也學會了繪制地圖。
她想要給未來抵達這裡的人留下痕跡。
這種心情猶如洶湧的岩漿,灼燙著心底的每一寸,每過一秒,她的內心也更為堅定。
「志瓊,你先在這裡等一會兒。」金發旅行者和他的白發跟寵這麼囑咐。
志瓊猶豫著要不要答應,就在她遲疑的階段,空和派蒙交談著:「真希望能開出有用的盲盒,哪怕是什麼干糧也行。」
空很寵溺他的伙伴:「派蒙會喜歡吃干糧嗎。」
派蒙很認真回答:「她那裡的干糧,可不會是普通干糧!就像日落果,她那裡的就要比別家甜一點。」
志瓊不認識盲盒商人,她插不進對話,當空無奈地答應時,志瓊才終於有機會問道。
「盲盒是什麼?」
「嗯,志瓊不知道嗎?」派蒙看向她,眼眸中閃爍著千變萬化的銀河。
志瓊忽然開始緊張起來,她感覺接下去出現的對話,發生的事,將會對她造成很大的影響。但是冒險家忍不住好奇,志瓊還是點點頭。
「盲盒就是不知道盒子裡面是什麼,所以會感覺什麼都有機會開出來,很有意思哦。」派蒙嘻嘻笑著,圓鼓鼓的身材翻了個跟頭,露出背後的小披風。她的披風也有著星空紋理,給人感覺更加深邃神秘。
但是派蒙在贊嘆著盲盒商人:「很神奇吧,她那裡什麼都有,簡直像是異次元空間。」
志瓊怔怔地聽著,不明白,但很厲害。
空像是一點都不驚訝,他只是看著志瓊:「改天有機會我們一起去看她吧,但現在恐怕不行,要進入地下礦區,對吧。」
「志瓊一定要等我們哦,我們很快就會帶著東西回來了。」派蒙再三叮囑。
「好吧……」志瓊答應下來,直到空和派蒙通過傳送錨點離開,她都還在疑惑。
異次元空間啊,那裡會有著更加難測的景色吧,完全幻想不到。志瓊看向腳底下,裡面深不見底,無盡的黑暗堪比巨獸的大嘴,給人掉進去就會不復存在的感覺。
她腳邁過去,又收回來。再等等吧,等到明天早上,空和派蒙要是還沒回來的話,志瓊就決定獨自下去。
雖然很感謝他們的保護與照顧,但比起永遠被前輩們照料,志瓊更想要成長為他們那樣。
能夠完成一個人親身體驗旅途,去感悟旅途的真諦。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傳送錨點發出幽光,空和派蒙很快就回來了,他們手上帶著地圖,派蒙開心得像是撿了大便宜:「志瓊,我們開出很有用的東西了!」
志瓊微笑:「是嗎,是什麼呢?」
「地圖。」
「嗯?」
「而且還是地下礦區的地圖哦。」派蒙把地圖舉起來,親手拔掉志瓊的夢想,她手上拿著的就是繪制完成的層岩巨淵·地下礦區的地圖。
已經有先來人抵達那裡,並畫出來了嗎?那她所想的那些……
「怎麼了志瓊,臉色不太好。」派蒙有些奇怪,她隨意的收起地圖,留意到志瓊心疼的眼神。
額……把地圖給志瓊看看好了。
當志瓊確定這份地圖的真實性後,整個人都蔫了。對不起,偉大的前輩們,我終究是無法追上你們的道路,無法去探索底下的超凡之物,因為那裡已經有更偉大的探險家去過了。
空叫住志瓊:「有件事我們很在意。」
派蒙接著說道:「在來的路上,我們發現地圖左下角有你的署名,志瓊,你已經去過地下礦區了嗎?」
啊?志瓊頭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愚鈍,當她確信沒有在夢游時下去過後,才想到什麼,開始觀察起這封地圖。
這張紙很厚,志瓊很清楚因為裡面還有夾層,這種手法,像是她會留下的。
志瓊取得空的同意過後,拆開夾層,果不其然在裡面看到一封信。
是來自她的。
「致另一個世界的我:
很抱歉阻止了你的夢想,但我還是想要提醒你,往身後看看。
瑾武姐,海蒂夫先生,以及旅行者他們,都會因為你(我)的不成熟而擔憂,他們是很好的伙伴和家人,會時刻牢記著你,並在你獨自前往探索的時候操心。
我們不該讓他們操心,對吧。
即使是偉大的斯坦利前輩,也會在冒險的時候和伙伴前行,我當時遺忘了這點,我想你不應該遺忘。但是沒關系,我會提醒你。當看到前所未見的盛景時,和伙伴一起分享探討不是會更美妙嗎?
……這份地圖贈送給你吧,請務必替我保管好。對了,雖然地圖是完整的,但是那裡的故事和秘密,還等著你和伙伴去挖掘。
請不要再任性了,這是我給你的忠告,否則未來你將會陷入不斷的自責當中。
……」
志瓊看這封信的時候,眉頭一直緊皺,等看完後,她費了很大勁去思索和接受。
這種感覺如此奇妙,從小便失去家人的她,竟然可以和另一個世界的自己談心,雖然是對方單面的,但這種字語間的在乎以及訓導,讓志瓊體會到家人血脈的那種牽扯。
她在因為曾經的任性而自責,並提醒尚未踏足那片區域的另一個自己。
她是對的,志瓊只能這麼想。
派蒙感覺氣氛好像有點沉悶:「所以信上寫了什麼?」
志瓊松開眉,她把信折起,再將地圖復原:「在提醒我,旅途上的風景沒有伙伴一起分享,是件很無趣的事情。」
派蒙深以為然:「是的!只要和空在一起,不管看見什麼,都是最珍貴的回憶。」
空:「我也這麼認為。」
派蒙:「可惜盲盒商人不能跟我們一起,否則會更有意思。而且遇到麻煩,還可以把希望寄托在她的盲盒上!空,我們什麼時候邀請她也來旅行吧。」
空笑著點頭:「好。」
志瓊:「……」
所以盲盒商人對他們而言,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志瓊也想去看看盲盒商人。也是通過她,自己才收到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信。
……
他們進入地下礦區,因為有地圖的緣故,所以一路上都很順利。
來到井珊說的污染區域,黑紫色泥潭黏稠得讓人惡心,要是不清除的話,放著也是隱患。這次進入層岩巨淵本來就有很多事要處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礦工們的安全問題。
所以空和志瓊又花費很長一段時間去清除這些污泥。
然後他們看到了有人經過的痕跡。
順著痕跡走,他們又見到了剔透的藍色晶石,它懸浮空際,讓空和派蒙不由得聯想到雪山那個寒天之釘。
寒天之釘是天理對雪葬之都的懲罰,這裡也經受過類似的事情嗎。
志瓊也沒有傻到把這個當作裝飾物,她仰著頭目及眼前壯觀的景色,在面對未解之謎的時候,志瓊隱約感受到伙伴的重要性,她拋出疑問:「旅行者知道這個嗎。」
空說出他對此物的了解,然後在附近找到古老殘破的石碑,可惜上面的記載無法輕易破解。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響起高跟鞋的聲音。
地下礦區果然還有其他人!空連忙警惕地轉過身,是一個藍發,身材高挑的女人。
她眼眶周圍抹著厚重的眼影,卻感覺並不浮誇,正如她的性格,雖說強勢,但也能和容悅色地主動打招呼:「你們怎麼來了。」
夜蘭認出旅行者,還有他身後的小跟班,以及石碑旁站著的冒險家。
居然一路走到這裡,膽子真大。夜蘭抱著手。
「你是誰。」派蒙不認識她,就是覺得她有點像——行秋姐姐?行秋應該是沒有姐姐的吧。
夜蘭抱著手,她不說話,只是看向空背後的那個巨大漂浮物。夜蘭雙眼微眯,半晌後才回答派蒙的問題:「來調查一些東西,你們呢,若沒有合適的理由,我可就要動手了。」
層岩巨淵的地下礦區算是璃月的機密之地,就算是大名鼎鼎的旅行者,也不妨礙她動手驅除。
「別,別動手。」派蒙一下就慫了,開始氣虛理短。
「我們也是接受了委托前來調查,說不定我們接受的還是同一個委托呢。」
派蒙剛說完,一位鹿角少女狼狽地從石頭後面出現,看見他們在這裡,發出慶幸的聲音:「快,快幫幫我!」
「煙緋?」
煙緋珊瑚色的頭發都沾上不少灰塵,看得出她出現在這,遭受不少意外,煙緋悲鳴:「我身後有鬼在跟著我!」
煙緋頭疼的說完這句話,她身後響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聲,震耳欲聾。
「恩人,本大爺來報答你了!」
第65章
靜悄悄的月光鋪灑在大理石一般的地面上,西風教堂前方的廣場,矗立著一座巨大宏偉的神像。風神像注視著整個蒙德城內,似寧靜的守護。
蒙德城無論什麼時候,氣氛都是安詳遐逸,隨處可見的貓咪踏著輕盈的步伐,叫聲軟綿。
每當這個時間,熱鬧的只有酒館。
今日酒館裡尤其熱鬧,風神的信徒們狂熱,在盲盒商人許下承諾過後,紛紛跟風:「杯子,塞西莉亞花,輕吻,我統統都想要!」
盲盒商人說裡面有這些,那就是有。
她坐在吧台前,纖細的手指搭在台面上,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迪盧克。這位可是無論真假都會收的主,還曾說下集滿二十瓶換瓶啤酒這樣的話,難道她的盲盒,連一千六百摩拉都不值嗎?
自然是值的,盲盒裡不太可能有假貨,就算開歪了,那也是值。
很有嘗試的必要,就算迪盧克不試,那幫酒客們也會替他嘗試,只是他們要的東西略顯詭異。變態之間有著特殊的交流,無疑迪盧克融不進去,他想要的僅僅是風神的氣息不落入愚人眾手中。
可是當他選擇打開盒子後,酒客們看他的眼神相當親切。
就好像在說:歡迎加入我們變態團體。
這一瞬間,迪盧克都想關閉酒館,重新修整一下,以後再也不放變態進天使的饋贈。但也只是想想,要是休整期間,井珊跑到另一家酒館怎麼辦。
他難不成以後天天去貓尾酒館嗎,雖說也不討厭貓,可是同行相輕,還是算了。
迪盧克知道他們口中偉大的風神就在酒館裡,包括他,內心也是敬仰風神,所以才會一再容忍對方偷酒喝的舉動。但在那群變態酒客各種哦哦哦的聲音下,迪盧克升起一種想法。
「我們去外面開吧。」迪盧克深吸一口氣。
在溫迪面前祈願風神的氣息,不是變態也甚是變態了。
「哈哈。」井珊笑聲洋洋灑灑,她在極力忍耐,可是忍不住啊。
笑完過後,井珊才認真地抬起頭,黑色的頭發從兜帽中掉出來,披散在胸前,她笑著說道:「當然可以了,迪盧克老爺,這是你的酒館。」
老板想把她這個取巧的商人趕出去都有理由,更別提這點小要求。
井珊站了起來,走向酒館外面。
有大膽的酒客熱衷於看熱鬧,打算跟出去,被迪盧克冷漠的眼神無聲警告。
大佬,惹不起。
酒館外面,清冷的月光下,井珊緩慢地抬起頭,看到溫迪跑到二樓外面的走廊上,企圖窺視。迪盧克也注意到,他沉默過後,假裝無視。
只要沒有喝醉酒的客人胡亂起哄就好,他詢問:「真的有風神的氣息?」
井珊頷首:「真的有。」在系統商店裡,她還沒買。
「還有我說的那些東西。」杯子,塞西莉亞花……這些她是已經買了,並且放進盒子裡面。因為離開酒館,井珊不得已收起剩余的九個盲盒。
現在重新擺出來,又是十個一模一樣的盒子。反正可供選擇的數量就算再多也沒有意義。
盲盒被未知的力量托舉在半空中,迪盧克注意到這點,更加確信井珊的力量非同一般。
即使她身姿纖細,脖頸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斷,但她的力量來源十分奇怪,誰能保證她沒有自保的能力?
能夠滿足他人心願的盲盒,怎麼會滿足不了自己的心願。
井珊:還真不行。
樓上,溫迪在圍觀自己的信徒會開出些什麼離譜的玩意兒。他認為迪盧克非常上道,還知道跑出來,讓他不至於被鐘老爺子看笑話。
可是他這樣想,鐘離在等他上樓幾分鐘後,也慢悠悠地走上來。
溫迪:「……你出來做什麼?」
鐘離看向樓下:「原來還沒打開嗎。」
這種想看戲結果沒掐准時間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溫迪神經瞬時緊繃,他比迪盧克還要在意會不會開出來。溫迪想的是千萬別,鐘離想的是最好出。
「……起碼不會比貓貓龍離譜。」溫迪放棄治療了。
「是嗎。」鐘離眼底閃過淡淡的笑意,「無私的風神會向每位信徒分享他的氣息?」
明明是很正經的事,為什麼現在這種情況說出來和聽見,就感覺不是那麼正經。
迪盧克不管樓上兩位是怎麼想,他只是抱著可有可無的心態將盒子打開。他知道這東西不會那麼好得,否則盲盒商人說會開出來就會開出來,盲盒也失去了足夠的期待感。
她僅是給出誘餌,讓人會想著萬一呢。過去種種的經歷,讓迪盧克不會抱有太強烈的僥幸。
他只是想若開出來,就去找愚人眾明示,讓他們放棄。
沒開出來就算了。
就算思緒如此清晰直白,迪盧克打開盒子後,還是感覺到捉弄。
「我確信自己不會想要這個。」迪盧克看著盒子裡的酒杯,是他酒館裡的。放在之前他不會多想,放到現在……
不好意思,他酒館裡多的是風神用過的酒杯。
況且這杯子就算拿出去賣,也不會有人相信是風神用過的,他也沒必要收藏這玩意兒。
「嗯。」井珊應了聲,「和我無關。」
她只是放進去,開出來的是迪盧克的事,這裡面還有塞西莉亞花,也沒見迪盧克開出來啊。
「你或許可以把杯子拿進去對著酒客做宣傳,我可以用我的信譽保證這是正品。」風神來天使的饋贈喝過酒,傳出去生意不是會更好嗎。
忘記之前某個酒客的許願了?他想和巴巴托斯用同一個杯子。
現在,只需要來天使的饋贈就能夠完成心願,多好啊。雖然這裡可能會變成變態的聚集地,但從商人的角度思考,井珊覺得這樣穩賺不虧。
迪盧克還是不能理解他為什麼會開出這個,最後只能先回答井珊的問題:「用不著,目前這樣規模的生意已經足夠了。」
他已經是蒙德城最大的酒商,瞧不上這點小伎倆。
生意尚未做起來的井珊被迪盧克真誠又不刻意的炫富給氣到了。
氣完過後,她吭哧吭哧地表示:「既然你不想人知道,不如這樣。」
「你把酒杯賣給我,成為我的專屬吧,否則你帶著酒杯進去也不好回答,是不是?」天哪,她的建議太自然了!
井珊真情實意地說道:「我可以給你另一件物品去解釋。」
迪盧克想了想,竟然同意了:「好。」
井珊身上也沒別的東西,是她從床底下找到的貓貓龍。這東西屬於胡桃的,她沒辦法再次放進盒子裡賣出去。
眼下拿不出其它東西給迪盧克,就只能用這個湊合。
等方合那裡的玩偶做出來,她再送給胡桃十個不同的玩偶作為補償吧。反正她現在就是很想要這個杯子,很想要。
看著井珊手上的貓貓龍,酒館外面,除了井珊之外的三人都沉默了。
……
酒客們在裡面等得無聊,時間已經過去快十分鐘,迪盧克老爺到底是用什麼姿勢開的盲盒。
未免也太磨蹭。
「你們說迪盧克老爺會開出什麼?」
酒桌上,時不時會出現這種情況,下注。
「我壓杯子一票。」
「那你注定血本無歸,迪盧克老爺那麼正經,怎麼可能開出杯子。我想應該會是些藝術品,我壓藝術品。」
「先前盲盒商人不是提到過嗎,老爺想要風神的氣息。」
「他要這個干嘛?難道巴巴托斯大人呼吸過的空氣會格外好聞?」
「這種變態的想法我們說說就行,可千萬別當著迪盧克老爺的面講。」
「沒錯,會挨揍的。」
酒館裡,琴和麗莎還沒有離開,她們也將這些酒客的聲音聽入耳中。
麗莎看著琴在和她的小烏龜玩耍,視線偶爾朝門外看去,她表現得心不在焉,雖然沒急著開盲盒,想的卻全是關於盲盒的事情。
盲盒商人沒有神之眼,她身上沒有元素力。
但卻能用特殊的手段變出盲盒,還有更多奇特的物品。
即使是魔女的研究和追求,也是寄托在元素力之上——之外就是禁忌知識的範疇,饒是麗莎也不敢去觸碰。當提瓦特大陸任何一個存在發現禁忌知識,帶來的將會是難以抵擋的磨滅。
每當想到這裡,麗莎就覺得有些頭疼,她及時停下,在短暫的呼吸過後。
麗莎詢問:「琴團長認為迪盧克會開出什麼?」
琴停下逗弄小烏龜的手:「……我記得迪盧克小時候也養過烏龜。」
「……」
一般人不會因為開出幼時的寵物而感到高興,因為那時的記憶和感情其實是模糊不清的。所以琴團長,其實是童心未泯?
麗莎認為迪盧克不是這樣的人,她想再加一杯酒,發現酒保就是迪盧克,已經跟著盲盒商人出去了。
將酒杯放在一邊:「我直覺他會帶很強大地存在進來。」
琴顯得有些疑惑,強大的存在?
總不至於帶著惡龍進來吧。琴笑了下,當風鈴聲響起,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回頭看去,只見迪盧克垮著張臉,懷裡抱著岩王帝君的仙祖法蛻,正若無其事地走進來。
毛茸茸的玩偶和迪盧克冷酷的表情顯然不搭,但誰都無法否認他們的可愛。
可惡啊。滿盤皆輸,不過如此。
琴看向麗莎:「你的直覺沒有出錯。」就是這結果太過微妙。
在盲盒商人進來之後,溫迪和鐘離也走進來。溫迪走下樓,臉上的笑容古怪,似乎是想笑又不敢笑,然後特地下來感謝她。
「又見面了。」溫迪聲音歡快,在井珊莫名其妙地視線下,鐘離也走過來。
「我來吧。」鐘離語氣冷靜,「順帶一提,我想要開的是風神玩偶。」
第66章
迪盧克老爺正在調酒,在他極其優雅的調配動作下,一杯藍色的特調酒倒入杯中。酒杯恰好被擺放在燭光下,杯子中的藍色液體折射出璀璨光芒,熠熠生輝,如深夜裡的浩瀚海面,任何詞語都不足以形容它奇跡般的美。
鼻尖可以嗅到清爽的味道,這裡面應該加了不少薄荷。
麗莎舉起酒杯輕抿一口,由舌尖傳達上來的那股涼意,讓她精神振奮。
盲盒商人坐在吧台前,她面前沒有骰子,只是通過那雙細細白白的手,把十個盲盒放在台面上:「這位——」
「往生堂客卿。」
井珊笑著看向鐘離,眼角余光還瞥向旁邊震驚的溫迪。確實,這一幕太荒誕,太不可思議。
鐘離為什麼會想要風神玩偶,他們之間產生了什麼樣的矛盾。井珊對鐘離笑了笑:「祝你能夠滿足心願。」
「等等。」溫迪還想要阻止,「你不猶豫一下嗎。」
他可以被任何人開出他的外形玩偶,唯獨不想是鐘離。溫迪可以冒充自己的信徒,但讓鐘離來……怎麼想都毛骨悚然。
鐘離非常理智:「難得來蒙德一趟,帶個特產回璃月正好。」
溫迪:誰想讓自己成為特產啊!
井珊笑道:「這個心願非常合理,我感覺鐘離先生有很大的機會可以開出風神玩偶,來試試吧。」
井珊說完這句話後,准備開盲盒的鐘離突然停下來,他壓著眉看向井珊。
當對方說出鐘離先生四個字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語氣口吻有點像往生堂的新員工。
鐘離來不及審視,因為溫迪在鬧,他還在企圖阻止:「要不讓我們先開吧,盲盒商人平時就在璃月,好不容易來蒙德,肯定要把機會讓給蒙德人啊。」
溫迪轉頭鼓舞那幫酒客,現在都有外人來砸場子了,還管不管事啊!
鐘離在他回頭的瞬間打開盲盒,那件事回頭再想,先想辦法讓溫迪把嘴閉上再說。
大概是有盲盒商人的親口祝福,盒子裡放著的確實是個風神玩偶。是做工精良的棉花娃娃,比手掌稍微大一點,還用藍色針線繡出活靈活現的表情。
棉花娃娃身上穿著的是白色的神裝,背後的兩個翅膀被縮小化,總體而言非常可愛。
鐘離看著棉花娃娃若有所思,明明許願成功,但他一點都不想把棉花娃娃拿出來。
而溫迪聲音卡在喉嚨裡,說不出話。
好久一會兒後,溫迪才心虛地笑道:「誒嘿∼」
「誒嘿是什麼意思啊。」井珊含著笑的聲線親和,她誇贊道:「挺可愛的不是嗎,要是拿去哄小孩子,說不定會有奇效。」
鐘離不言語,拿酒鬼詩人的棉花娃娃哄小孩,確定不會把小孩子帶壞嗎。
溫迪已經自暴自棄屑到極致,他想得很開,這種情況,只要尷尬的不是我,就會是別人。他順著井珊的話說道:「沒錯沒錯,不愧是充滿親和力的風神,連娃娃都這麼可愛。」
迪盧克剛剛結束調酒,他帶進來的帝君玩偶被他放在櫃子上,聞言。
「既然你這麼喜歡可愛的玩偶。」迪盧克把帝君玩偶遞給溫迪,「這個送你吧。」
「……」原本很想要的溫迪突然懂得看鐘離臉色了。
鐘離沒有說什麼,他只是拿起盒中的風神棉花娃娃。你一個,我一個,我倆接下去誰都別笑誰,就這樣吧。
溫迪恍然大悟,他這才收下迪盧克遞過來的帝君玩偶。
璃月蒙德的雙神在此時握手言和,成為當之無愧的「好朋友」,可喜可賀。
看著岩神拿著風神娃娃,風神抱著帝君玩偶,畫面如此和諧,井珊都想照個相印刷出來,當成明信片賣出去。這是多麼感人肺腑的友誼啊,鼓掌!
麗莎留意到細節:「這位客卿先生剛剛有付款嗎?」
井珊:「……」
鐘離:「……」
溫迪:「你怎麼可以這樣子,人家也只是小本生意,你居然連一千六百摩拉都打算賴賬嗎?盲盒商人也是信任你,還不快把摩拉付上。」
多虧麗莎的提醒,原本想著開盲盒的溫迪及時收手,他沒有摩拉,但不妨讓他嘲笑一番這位來不及停手的好友。
剛剛才握手言和的兩人頓時恩斷義絕。
鐘離這次身上可沒有胡桃准備的資金,而對於這個時候開始落井下石的溫迪。他表示:「就麻煩這位好友了,我遠道而來,你應該不會不打算請客吧,這僅僅是一千六百摩拉而已。」
以普遍理性而言,這價格很便宜。
可他們是誰?他們是兩神在一起都湊不出一摩拉的岩神和風神啊!他們互相將對方稱為好友,而他們說出的話,友誼是那麼的淺薄。
「我來吧。」最後還是看不下去的迪盧克解圍,結束了井珊很喜歡看的這場鬧劇。
……
麗莎一直在觀察盲盒商人。
觀察她放出盲盒時產生的力量波動,以及總是笑吟吟的表情。不管她的客人在起什麼爭執,盲盒商人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她有著相當漂亮的一頭黑發,和她身上的袍子一樣,乃是最純粹的黑色。
仔細看,會發現盲盒商人的袍子上繡著暗紋,像是某種圖案,又像是陌生神秘的文字。麗莎細謹地看著,突然感覺到頭暈目眩。麗莎思緒開始飄散,大腦皮層陷入昏昏欲睡的狀況中。
等回過神,才發現是琴推醒她:「如果困了我們就先回去吧。」
現在時間不早了,鐘情於睡眠的麗莎往常時候早就入睡,第二天很晚才會打著哈欠起床。
今天來到天使的饋贈,愣是堅持到現在。琴有些擔心麗莎隨時都會昏睡過去,雖然琴不介意背著麗莎回去,但還是關懷地道:「睡在床上更舒服些。」
麗莎扶住額頭:「我沒事。」
她回憶剛才那股玄妙的感覺,腦子再次陷入渾濁。
「你想要開盲盒嗎。」琴問,「你今天特地叫我過來,就是為了開盲盒吧,要不要現在上去排隊,等開完後,就回去睡覺。」
「也好……」麗莎再次看向那十個花紋精美的盲盒,不管她觀察盲盒多久,都不會有那種勘破秘密的危險緊張感。只是盲盒同樣屏蔽了人窺視的手段,這讓麗莎陷入好奇。
是不是破解了盲盒的圖案,她就能夠做出類似效果的成品。
魔女對未知的力量,以及研究也有著相當的熱忱。麗莎抬手壓住帽檐,走過去排隊。
她前面已經有幾位酒客在開盲盒,算算位置,麗莎恰好是最後一個客人。要不是琴提醒她,恐怕今天就會白跑一趟。
盲盒商人平等地接待每一位客人,也有人在學著許願,卻也不是每個許願的客人都會開出他們想要的東西。而這個時候,盲盒商人就會溫和地鼓勵對方再接再厲。
「……」輪到麗莎了。
她是最後一個客人,井珊的態度輕松了些,賣完這個她就可以回家睡覺。
兩人都打算結束這個盒子後,回去躺在松軟的大床上,所以動作不由自主地加速起來。麗莎打開盲盒,裡面只有一張紙,像是從隨便那個本子上撕下來的。
翻開看,裡面也只有簡短的一句話。
警惕身邊的風系友人!
「噗。」井珊不小心看見紙上的內容,她忍不住笑出聲,然後偷偷看向琴,一臉嚴肅地對麗莎說道,「這句話可是真理!」
琴還不知道紙上寫了什麼,她走過來,麗莎眼疾手快地把紙揉成一團。
「嗯?」琴疑惑地停下,看著麗莎的動作,這是怎麼了?
第67章
什麼是成長。
成長就是,以前腿腳不如老年人利索的社畜打工人,現在能抬手翻牆了!只需要輕輕一跳,舉起手抓住支撐點,把身體抬起來,就能輕而易舉地從窗台翻進去。
並且整個過程無比流暢,落地時一點聲音都沒有,回過神來,井珊已經悄無聲息地回到房間內。
「今晚沒有空寶啊。」井珊還有點遺憾。
她不知道層岩巨淵是什麼情況,但只要有意外,空就會通過傳送錨點回來,所以井珊只不過操心一會兒,就在意起另一件事。
沒有空寶當工具人給她開替身人偶,她明天就得自己去南港口擺攤。
「今晚還是早點睡吧。」
井珊端起盆,准備出去打水沐浴。她剛剛打開門,就看到走廊上同樣「鬼鬼祟祟」的鐘離。
他回來好快啊,井珊心想。她不確定鐘離會不會用傳送錨點,但要是不用,還和她差不多時間到家,就感覺……真不愧是岩王帝君。
鐘離手上還拿著貓貓龍,就是不小心掉進小水坑裡弄髒的那個。
他看到井珊手上的盆:「你打算去洗浴嗎。」
「我想……」井珊拉了拉口罩,「我們應該不順路。」
往生堂的薪酬待遇很好,就算井珊只不過是個每天工作兩三個小時的清潔工,每個月都能包吃包住月薪十萬。但這個包住也不可能是獨浴,員工洗漱還是有專門的地方。
並且遵循著男左女右的定律,女浴室在右邊,男浴室在左邊。
鐘離問這個是打算做什麼。
鐘離:「……以普遍性理論而言。」他並非是巴巴托斯那種人。
鐘離把手上的貓貓龍交給井珊,說出他的目的:「我想拜托你把這個玩偶洗干淨,並交給胡堂主。」
他想開了,既然阻止不了人們對他的喜愛,那就躺著享受吧。
好歹如今也有溫迪和他相伴,改天再把影拉下水,在世俗觀念上改變這種認知,那麼一切都無所謂。鐘離坦然:「胡堂主看到我應當會生氣,於是就麻煩你了。」
「可是我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呢。」知道胡堂主會生氣,就不知道她也會生氣嗎。
想到床板底下發現玩偶的心情,井珊就一句話也不想多說。
「……」鐘離視線不易察覺的往井珊身後的屋子裡看去,被井珊伸手關上。絕對不能暴露那個玩偶被她送出去這件事。
好吧,兩個人都做賊心虛起來,唯有胡堂主成為最大輸家。
既然如此,那就配合著把這件事處理了。井珊接過玩偶:「交給我吧。」
鐘離察覺到她悶悶不樂的情緒,深思道:「你有喜歡的物件嗎,我去替你尋來。」
「什麼都可以嗎?」
「盡管說便是。」
鐘離自認還是有尋得好物的本領,他有獨特周到的眼光,不管是去收購,還是探索,都不會落空。他甚至想到井珊在海面上的親人,要是她提出請求,也並非不能去把那人帶回。
可是井珊接下去說的話是那麼的慎重:「我想要摩拉。」
這世間萬物,有什麼是摩拉換不來的嗎。她要是有足夠的摩拉,就能夠像迪盧克老爺那樣豪氣,說出小小盲盒不值一提的話來。
真實情況是,她在貧窮的情況下,向盜寶團出賣了靈魂。
不過一百萬摩拉真的很賺!
井珊看到鐘離很是為難的神情,茶裡茶氣地說道:「客卿先生不必為難,我一個人也能賺到很多摩拉的,你看,我馬上就要發薪水了。」
也就還有大半個月吧,真的快了。
鐘離想起井珊空蕩蕩的房間,甚至衣櫃裡都沒有換洗衣服,突然就體恤起這個新員工。
「我去找賬房商量一下。」鐘離只能這麼承諾,「把我的工資分你一些。」
「好。」井珊一口答應,她拍拍胸口,「鐘離先生您放心,我肯定會將玩偶洗得干干淨淨,完好無損地交到胡堂主手上!」
這筆買賣誰會虧?反正她井珊不虧。
把貓貓龍洗干淨,掛在窗台晾干,井珊裹緊被子開始睡覺。
……
南十字船隊。
船員們都稀奇地看著楓原萬葉身邊的雷精靈,萬葉將它稱之為友人,船員們也就順著這個稱呼叫喚起來。用叫喚或許不太對,反正自打萬葉帶著他回來後,船上不時響起以下聲音。
「友人,有看見我的扳手在哪兒嗎?」
「友人,快幫忙抓住那條大魚,我們的晚飯就有著落了!」
「友人,你吃烤魚嗎?不吃啊,好慘,烤魚都不能吃,當雷精靈還有什麼意思。」
以及。
「我也想要一個跟寵。」
當最後一句話出現的時候,楓原萬葉無奈地笑著安慰:「你不是跟寵,我才是,他們瞎說的。」
好端端的友人變成了雷精靈,算是陰差陽錯的情況。但這樣也好,北鬥明確感覺出楓原萬葉周身氣息輕松起來,比多變的海風還要自在。
當白色的海鷗扇著翅膀落下,北鬥先是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萬葉,應該是找你的。」
楓原萬葉在房間裡忙碌,他面前擺放了大堆書籍,都是些稻妻的風土習俗傳說故事。他想要弄清楚雷精靈的來源,和……雷精靈都吃什麼。
「嗶——嗶嗶——」
「嗯?船長叫我?」楓原萬葉抬起頭,他放下手上的書,並重新纏緊手上的繃帶,同時走出房間。他還以為北鬥是想找他商量出船的事情,走出去就看到北鬥手中的海鷗。
海鷗一見他,就發出清脆的「咕—咕——」聲。
北鬥撓著頭想說她完全聽不懂,還不如讓她觀察天氣來得簡單些。海面上的潮氣不會騙人,她能感覺近期就是出海的好時候。等找到未知秘境,就可以向凝光交差了。
「萬葉,會不會是海祇島那邊的?」北鬥好奇。
海鷗落在萬葉的手指上,歪著腦袋盯漂浮的雷精靈,對於這個從未見過,海鷗無法理解的存在,它看了兩眼就學會無視。
這可不是一般的海鷗,這是能寄信的海鷗。
它腳上綁著一塊布條,看得出是從衣服上撕下來的布料,不規則的邊角顯露出急躁。
楓原萬葉神情嚴肅地取下布條,上面只寫著一個:救。
北鬥吃驚:「他們遇到危險了?」
不清楚什麼情況,當楓原萬葉指示後,海鷗飛向空中,朝向一個方向開始消失。那不是海祇島的方向,但是可以通過海鷗傳信給他的,也就只有海祇島上的珊瑚宮心海和五郎。
北鬥正言厲色:「我們提前出發吧。」
那邊正是未知秘境的方向。
……
往生堂內。
老孟正准備回屋睡覺,就被鐘離找上門。
老孟在往生堂的職位比較特殊,雖說會負責葬儀,但也要管些往生堂內裡的雜事,可以說白天要工作,晚上要加班。但他是成家立業的男人,這點艱辛算不得什麼。
如果沒有客卿先生來為難他,老孟覺得日子還挺美好的。
「客卿先生。」老孟為難,「您的工資雖然不低,但被那些賬單一扣,也就所剩無幾。您確定要轉給井珊?」
老孟摸了摸稀薄的頭發,心裡更是老淚縱橫。為何他就沒有新員工這麼團寵。
新員工剛來,胡堂主就帶她出去加班,什麼事都不用做就有加班費。
然後又沒過多久,鐘離也來說要把工資分給井珊一部分。可是胡堂主就算了,往生堂的產業都是她的,老板說什麼都算數。
客卿先生說這話之前,就不能先想想自己工資還剩下多少嗎。
老孟琢磨著:「是不是新員工手頭比較緊?也是,我看她天天都出去忙,應該是打其它工去了,也不知道她家裡情況具體如何。」
老孟腦補出一個家庭困難,為了照顧家裡人,一天打三份工,還不停往家裡寄錢的形像。
也難為那孩子,看上去和胡堂主差不多大,但是穿著都是最樸素的,連女孩子最喜歡的打扮都沒有。老孟抓著筆杆子,雖然客卿先生的工資沒多少,但是可以通融一下,提前預支。
井珊干活踏實,每天下午都是固定的時間回來打掃衛生,等打掃得一塵不染後,又會急匆匆離開。
就先預支點吧,他也可以把自己的獎金分一些過去。
「對了,客卿先生。」老孟還有一件事情覺得意外,「最近好像沒怎麼看到賬單寄往這裡,您終於懂得收斂了嗎。」
「……」鐘離抱著手,不想說賬單是由魈那孩子去操心了。
不知道魈是從哪裡得來的摩拉,替他交付給店家後,還讓店家給他留下一句話。
「往後先生的賬單就由我來支付。」
他現在吃著魈的軟飯,想了想也覺得顯出幾分窘態,便說著:「剩下的都分給她好了。對了,再給我一千六百摩拉。」
老孟對這個數字已經變得敏感,頓時恍然大悟:「客卿先生想要去開盲盒?」
鐘離神色靜穆地點頭。
他打算去試試替魈開出替身傀儡,或者其它對業障有幫助的東西。只不過當他看向窗外天色後,驚覺現在過去難免有些晚了。
「一萬六千摩拉吧。」鐘離記得還有特制盲盒。
真准備掏錢的老孟動作頓住,怎麼一眨眼的工夫,還漲價了呢。
但好在一萬六千摩拉也不是不能給。老孟把錢掏出來,並記在鐘離賬上,想說他現在留給井珊的,也只有區區三千摩拉了。
這個時候,老孟聽到外面響起胡堂主的聲音,他正准備對鐘離說話,抬頭發現鐘離已經溜走了。
胡桃氣衝衝地跑進來。
「老孟,你說怎麼會有這麼過分的事情?」
「啊?」
「我今天去往無妄坡的時候,遇到蒙德那邊的人,他居然交給我一份賬單!」胡桃啪的一下,就把賬單拍在桌上。寄賬單的是天使的饋贈,而消費人是——鐘離!
老孟翻來覆去確定好幾遍,時間上寫的是昨晚上消費,但鐘離剛剛還在和他說工資的事情。
他還誇鐘離先生最近沒往往生堂寄賬單了,結果扭頭就收到一張。問題是,一晚上的時間,鐘離是怎麼從蒙德消費完,然後回來的啊?
胡桃抱著手坐下,准備給鐘離留下一個深刻的印像。
讓他再也不敢沒收她的玩偶,還給她留下賬單!讓她想想要怎麼做才好。胡桃眯起眼睛,發出嘿嘿的笑聲:「老孟,你去趟三碗不過崗。」
胡桃不好正面和鐘離爭論,但也並非毫無辦法。
就比如在鐘離常去的消費場所動手腳,讓他去光顧的時候,感受到他老板對他深深的愛意,諒他下次不敢再囂張!
老孟打了個哆嗦,這下徹底放棄回屋睡覺的打算。
第68章
菲爾戈黛特注意井珊很久了。
自從魈嘗試盲盒,變得魂不守舍起,菲爾戈黛特就在留意盲盒商人的情報。起初是留在望舒客棧內,企圖從來往璃月的商人聽到關於她的消息,在發現盲盒商人名聲大噪是從璃月開始,在這之前完全沒有她的消息後,菲爾戈黛特來到了璃月港。
她本打算去找自己的老朋友聊聊,那人也是一名情報頭子,但在她的員工手底下得知:夜蘭大人已經去層岩巨淵——
於是菲爾戈黛特就打算親自觀察盲盒商人。
每日清晨,菲爾戈黛特就很早來到南港口。第一天讓她值得注意的開盲盒客人是愚人眾的執行官,公子達達利亞。
這人不知道從哪兒找的人,陪他演了一出戲,開出了古玩。
菲爾戈黛特站得遠,只大致看清古玩外形。然後就在晚上,從希古居的琳琅那裡徹底看清楚古玩。
菲爾戈黛特是從其它國家來到璃月,因此對璃月古玩不甚了解。但聽琳琅說,那件古玩要是賣給收藏家,可以賣個上百萬摩拉。
可那只是從一千六百摩拉的盒子裡開出來的啊。第二天,菲爾戈黛特開始躍躍欲試,只可惜她又看到白術那家伙。很不巧,菲爾戈黛特和白術有點小恩怨在裡面,她不想和白術排在同一個隊伍。
於是今天,今天!菲爾戈黛特終於有機會親自去開盒子。
她向排在前十的黃牛買了機會,順利地插入隊伍,近距離地見到這位傳說中,並被她在遠處觀察了整整兩日的盲盒商人。
盲盒商人身上給人一種鮮活的生命力,她很淡然地招呼著客人,但當客人靠近時,又可能感受到她如沐春風地笑。
這是一位真實的商人,懂得如何招攬客人。
井珊笑眯眯地將兩掌合並在一起,聚在胸前,她的聲音輕柔地落入菲爾戈黛特耳中,卻如同拍賣會上那把極具分量的錘子,輕輕地敲在菲爾戈黛特心中,於是心靈就開始顫動。
「你是為了那位仙人所來,對吧。」井珊是這麼說的。
菲爾戈黛特按捺住被看穿的心情,沉聲回答:「不,我是為了自己。」
「嗯?」井珊尾音輕輕上揚,她像是不在乎,僅是將視線垂落在盒子上,「那就親手把握住你的機遇吧。」
菲爾戈黛特皺著眉,還沒開盒子,就體會到旁人所說被看穿的感覺。
這位商人確實古怪,不知道她在圖什麼,但反正,她的視線如同魔女的洞察,並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抓住人的貪念。
她在誘導每一位客人,將渴望寄托在盒子上,在即將開啟的機遇上,客人們隨之沉重及瘋狂跳動的心,來自靈魂深處的共鳴讓客人全身心地開始顫動。
她是惡魔嗎?
井珊反復強調著規則,尤其是在這個重視契約的國度。
「不能反悔哦。」
菲爾戈黛特伸手按在木盒上,用視線牢牢捕捉這位穿著鬥篷的商人:「代價真的只有摩拉?」
井珊支著下巴,笑盈盈看她:「你在擔心什麼,小本生意,誠信經營——你看我在南港口擺了這麼多天攤,可有發生意外?」
菲爾戈黛特堅持索要回答:「只需要摩拉?」
井珊沉默了一會兒,就在這不超過兩秒的死寂中,菲爾戈黛特想的卻是。
要是能開出想要的東西,就算有隱形的代價,她也願意支付吧……
「是的。」不到兩秒,井珊就很肯定地回答,「只需要一千六百摩拉,以及你直面內心的勇氣。記得,在盲盒面前保持真誠。」
「好,我明白了。」菲爾戈黛特有些臉紅,不好意思地說。
差點誤會了,盲盒商人就是真切的大好人啊。
……
【還好我能編。】
井珊穩住心跳,在菲爾戈黛特執意得知真相的眼神下,井珊都開始懷疑起系統了。
她質問系統。
【你是不是打算陰我。】
【……】
系統的回答是無語,無可奈何。
願望是井珊自己許的,系統只不過剛好專業對口,所以綁定在井珊身上,助她完成願望。雖說它也沒想到,井珊這麼會扯,但就如明面上的規則一樣。
井珊在商店內進貨,並賣給客人們,等完成足夠的數量要求後,它就會送井珊回去,並且解除綁定。
至於怎麼賣都看井珊自己,它只不過是個系統,就算井珊一輩子賣不完。
它大不了就跟著這位喜歡演戲的宿主一輩子。
考慮到終身伴隨的可能性,系統聲音溫和了些,只不過它的電子機械音溫和起來很不像話……
【宿主,我是你親密無間的小伙伴。】
【!!!】
井珊無比驚訝,倒不是驚訝小氣鬼系統忽然說出這種話來,而是。
【你果然坑了這群可愛的提瓦特大陸人民,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情,他們有什麼錯——】
系統單方面屏蔽了井珊。
呵,聒噪。
……
收完攤回來,帝君玩偶剛好晾干。
井珊把棉花塞進玩偶裡,再弄得平平整整,猶如新的一樣,就抱起貓貓龍往樓下走去。
死亡是在誕生過後,也是每個生命的終點。換言之,往生堂的生意不可能會差。有錢的整個套餐,沒錢的也會買個骨灰盒,往生堂在璃月存在這麼多年,幾十代的傳人,怎麼也不可能砸在胡桃手上。
她很欣賞小姑娘不安於現狀,為了生意努力奮鬥的精神,但要是可以,她希望老板給她發福利。
胡桃剛好在書房,看到井珊抱著貓貓龍下來時,胡桃先是感到驚喜,然後疑惑,不解:「你是在哪裡找到帝君玩偶的,而且它看上去好像不太一樣。」
「是嗎。」口罩遮擋住井珊臉上的慌亂,只傳出她平穩的聲線,「或許是客卿先生心靈手巧,特地為你改造過,你看,它是不是更可愛了。」
「咦,好像是。」胡桃將信將疑地接過玩偶,試探地把頭埋進玩偶肚子裡。
好像不是錯覺,肚子變得更加松軟,而且還有一股好聞的味道,是霓裳花的香氣。
雖然這種味道好像是飛雲商會裡做出來的皂角,但胡桃暫時沒想到,她當真以為是被鐘離改造過,感動得淚眼汪汪,梅花瞳都被水光打濕:「我錯了,老爺子他其實挺好的。」
好像糊弄過去了,井珊干笑兩聲,這樣事情就算完成了吧。
胡桃腳縮在椅子上,抱著玩偶聲音悶悶地說道:「以前我爺爺就會這樣。」
井珊:「……」
「我總是不小心把玩偶弄髒,然後爺爺會拿去洗干淨還給我。」胡桃目光黯淡,小女孩本就穿著老氣橫秋的往生堂制服,全靠她一身靈氣支撐。現在情緒低落,那種往生堂特有的濃重氣息開始加深,導致喉嚨都變得干澀起來,隨之而來的,是眼眶濕潤。
胡桃很少被這種悲傷的情緒擊敗,她只是感覺到懷念。胡桃用頭蹭了蹭玩偶,「老爺子用心了。」
她在上面感覺到爺爺的味道,不管是霓裳花的皂角味,還是這種體貼的做法。
感覺比新年收到禮物還要開心,胡桃揚起燦爛的笑容,大聲宣布:「我決定對老爺子好點,嗯,就從漲工資開始吧。」
「胡堂主,是不是有點草率了。」井珊輕輕提醒。
多少工資都不夠他敗的啊。
胡桃心虛地回答:「沒關系,就當作我給老爺子賠禮道歉好了。」
嗯?賠禮,道歉?這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嗎,井珊淡淡的驚疑。
「他昨晚特地跑去了蒙德一趟。」胡桃左手抱住帝君玩偶,對手指回答,「今早上我就收到了酒館的賬單,你說這氣不氣人……」
「氣人,太氣人了。」昨天井珊跑得快,賣完十個盲盒就出去找傳送錨點了。
完全忘記留在後面的溫迪和鐘離,井珊登時理解了來龍去脈。
兩神無法付賬,緊要關頭,溫迪找借口溜走,鐘離淡定的表示賬單寄往往生堂,就這樣糊弄過關。只不過在胡桃這裡,鐘離恐怕糊弄不過去了。
可是現在胡桃不是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嗎,應該不會追究這筆賬單了。
胡桃眨了眨眼睛:「對啊,我太生氣了,所以我就讓老孟帶話給三碗不過崗的老板,說往生堂不會再支付鐘離客卿的賬單,如果鐘離再去他那裡消費,就……就……」
「就什麼……」
「就讓老爺子上去說一段書。」
「……」
「你別看老爺子了無生趣的樣子,他知道得可多了,只是不喜歡賣弄。隨便講點什麼,都是很有意思的故事,讓他去說書,能賺不少摩拉呢!這波是老板賺了!」
就只是,想想鐘離上台說書的表現……
井珊手放在下巴上,如果她沒算錯時間的話,現在正是鐘離去三碗不過崗聽書的時候。
往常,都是鐘離點上一壺茶,悠哉悠哉地在下面聽書,今日——他被抓上去搶了田鐵嘴的飯碗,開始講評書。
井珊沒有說話,從胡桃眼中讀出了一道含義:這麼有趣,要不要過去看看。
那必須要去。
岩王帝君的說書,聽到就是賺到,不去白不去。
往生堂離三碗不過崗很近,只需走過一座橋,再添上幾步就到了。三碗不過崗的位置很不講究,也方便來往的路人聽說書,要是喜歡啊,也會坐上去來壺兌了水的酒。
像鐘離,自然不會被這種酒糊弄,所以他喜歡來這裡喝茶,老板也會看在他往生堂客卿的薄面上,用上一些好茶。
可今日,往生堂特地交代過,鐘離來不結賬。
於是薄面不好使了,鐘離被拉在屏風面前,垂眼看著台下的客人。
第69章
「故事就從古時璃月說起吧。」
對鐘離而言,不過是講起一樁往事,偶爾的緬懷,也別有新意。
他並非專業說書人,用不來跌宕起伏的語氣,但平靜地講述下,是最真實的視角。
「古時魔神征戰不休,這場持續了千年的戰爭,直到兩千年前方才終止——勝利者各自登上神之座,他們也被稱為塵世七執政,肩負著引導人類的職責,在失敗者的殘骸上建立起國度和城邦。」
「而失敗者,被鎮在最堅固的岩石之下,死後化為腐朽融入土壤。」
魔神生前力量強大,就算死後,龐大的元素力也會回歸於天地間。而有的魔神死後魂魄心懷怨恨,不願屈服,便凝聚成妖邪,也便是魔神殘骸。
前面的故事,不說璃月人,整個提瓦特大陸都耳熟能詳。而這魔神殘骸的事,卻鮮有人知。
就如南港口被喚起之前的夜叉上仙,魈仙人。
魔神殘骸和夜叉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鐘離言道:「妖邪毀壞土地,使莊稼不能生長,使土地荒蕪,它們為非作歹,令人們悲痛欲絕。這時……岩王帝君召集夜叉們消滅妖邪,夜叉生性勇猛善戰,即使面對魔神殘骸,也能將它們磨滅。」
……
說到這裡就有人開始了。
「魈上仙!魈上仙!」
降魔大聖魈上仙,金翅鵬王魈上仙,這個故事他們愛聽!
鐘離輕笑一聲,原本凝重的情緒也消散了些,但他想起接下去要講的故事,還是闔眼嘆息。
……
「妖邪帶有瘴氣,和它們交戰也難免會沾染上,長期積累下來,即使夜叉們擁有強大威能,也會被業障所困,最終將會被魔神怨恨徹底污染,陷入發狂。」鐘離看向天色,而後收回視線。
台下人提心吊膽,那這不就說明魈上仙也會陷入這種境地嗎。
他為了璃月默默付出這麼久,仙名不被百姓所知,背後還有這種苦難。要是無法解決,他們璃月人豈不是成了狼心狗肺的東西?!
就沒有解決的辦法,幫幫魈上仙!
「難道沒有例外嗎?」前面也講過,岩王帝君召集的是夜叉們,不可能每一位夜叉都進入絕境了吧。
看著台下人驚險的眼神,鐘離語氣凝重:「至今沒有消除業障的辦法。夜叉中最強大的有五位,他們追隨岩王帝君屢次和魔神殘骸交戰,而這五位夜叉中,只剩下魈上仙存活。」
啊?
啊啊?
剛被他們崇敬上的魈上仙,怎麼突然就變成孤家寡人,五位同伴就剩下一位?這不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消失嗎!不啊!有人難以置信地質問:「都說了是最強大,哪能都消失了!」
鐘離:「三位死於非命,一位不知所蹤。」
看客們:「啊啊啊這個故事我不喜歡聽,你不要講啊!」
鐘離:「……」
他們只是想來聽說書,不是想聽刀子的啊。眼看著看客們要喊退錢,鐘離無辜地被老板請下台……老板哀愁,這故事剛起頭,他還以為這場會大賺特賺!結果話鋒一轉,怎麼就開始沉重起來。
客人們在忙碌之中來三碗不過崗,只是聽個消遣,放松心情。
不是聽你講刀子的啊!要虧本啦。
鐘離淡定地走回座位,發現那裡已經有胡桃和井珊坐著。井珊仰著頭:「也並非沒有解決辦法。」
鐘離頷首:「你說得對。」
他們雲裡霧裡的話讓胡堂主疑惑,實不相瞞,她剛剛已經在想做夜叉生意的可能性。
「南港口有盲盒商人,她那裡有各種罕見道具,就算是清除業障的道具也不難開出來。」井珊沒想到鐘離會講這個故事,她詫異之後像是在暗中提醒。
看鐘離的反應,顯然有想到這點。井珊沉靜下來,恍然大悟。
她看向四周的其他看客,發現果然有人聯想到盲盒商人,開始議論著要不都去南港口試試,怎麼也得保下夜叉中最後一個獨苗苗。
「當魈上仙支撐不住了,還有誰能保護璃月!」
「這不是拯救魈上仙,這是拯救我們自己!」
「團結,堅持,開盲盒,獻道具!」
「……」
胡桃手抱在後腦勺上:「看來這門生意做不了了。井珊,我們明天早上也去南港口開盒子吧,說不定還能找到消失的那位夜叉呢?」
井珊詭異地察覺了胡桃的想法,她很嚴肅地在說:「直接從盲盒裡把失蹤夜叉提出來!」
不好意思,你的夢想這麼大,我完成不了。
她賣的是盲盒,不是別的什麼,不要再胡思亂想啦,胡堂主!
鐘離在細細打量井珊,聽到胡桃邀請她明天早上一起去南港口的時候,便若有所思。鐘離揣著手:「明天我們一起結伴而行吧。」
「好啊,到時候往生堂門口見。」胡桃和鐘離的矛盾已經解除,鐘離也不知道他今天突然被拉上去說書是因為胡桃,兩人其樂融融地喝茶聊天,談論明天的細節。
井珊起初沒當回事,只是她不能摘下口罩喝茶,光在一邊聽著。
聽著聽著。
不對啊,她現在手上沒有替身傀儡,明天早上要怎麼兵分兩路?空!急,速歸!
聊到最後,胡桃先行告辭。她昨晚找無妄坡折騰一宿,看完戲就想回去休息。只剩下兩位無所事事的員工面面相覷。最後,井珊打破這份寂靜:「玩偶我已經洗干淨交給堂主了,她很開心。」
鐘離喝茶:「我讓老孟把剩余工資劃給你。」
井珊開始驚訝起來,她不是很清楚往生堂客卿的工資是多少,但想想她只是一個清潔工,都有不錯的工資,鐘離的工資只會更棒。
這個月才剛開頭,鐘離直接將剩余工資劃給她?真大方啊。
井珊想提醒鐘離胡桃漲工資的事,可是看了眼自己的余額,在悄悄看向不知情的鐘離。
算了,不說吧。孩子現在生意剛起步,等賺到錢後會好好孝敬他的。井珊拍了拍自己的良心,也准備回往生堂工作,再去方合那裡監督下進程。
剛站起來,就看到鐘離放下茶盞:「你知道空現在在哪兒嗎?」
鐘離知道這位新員工時常和空出入萬民堂,所以想找她詢問。
「客卿先生找空是有要事嗎?」井珊試探地問。
「嗯。」鐘離承認,「我想找他詢問盲盒商人的下落。」
「……」井珊很想說不用這麼麻煩,你在這裡等著,她出去遛個彎就能回來。可是想到明天早上的事,井珊還是嘆了口氣回答。
「空好像是接了冒險家協會的委托,去了層岩巨淵,客卿先生要去那裡尋找嗎?」
井珊以為鐘離會說那算了。
結果眼睜睜看到他點頭。
……
層岩巨淵,地下礦洞。
煙緋灰頭土臉地在一塊岩石上坐下,她托著腮,就在她左邊位置,某個稻妻鬼族還在哈哈大笑:「恩人,不必客氣,要不是你出手相助,我們現在還在局子裡呢。」
夜蘭看到煙緋反應還不算大,看到荒瀧一鬥,直接用水元素凝聚絲線:「我也可以現在送你進去。」
「誒!好好說話!」荒瀧一鬥叉起腰,用最挑釁的態度看這位藍頭發女人,「我是來找恩人報恩的,我們犯什麼法例了?可不要蠻不講理啊你。」
派蒙哇了一聲:「他膽子好大。」
空點頭:「他膽子真的很大。」
志瓊是這裡面最不敢說話的那位,她在冒險家協會也就是底層,但突然和大佬們齊聚一堂,感受到那股無形的壓力後,她這才清楚地認知到一件事,就是層岩巨淵不簡單。
她居然還想壯起膽子一個人下來,她想得太簡單了,對不起。
志瓊簡直想抱頭蹲下,就算不清楚夜蘭的身份,看看她的氣勢,也該知道這位是官方人員吧。
「這裡是璃月禁域。」志瓊咽了咽口水,提醒那位稻妻友人,「要不然你還是跟我一起離開吧。」
趁著夜蘭還沒開始認真計較,他們還是不知詳情的無辜者。
要是再糾纏下去,就真的會被抓了。
荒瀧一鬥這才注意到不起眼的志瓊,頓時把她當好心的兄弟看待:「你放心,我會罩著你的。不管怎麼說也要講道理對不對,她是誰啊,還想抓我∼哈哈。」
志瓊:……
俗言道,好言難勸想死的鬼。志瓊只能和這位老大撇清關系:「我們是無意間進入這裡,這就離開。」
志瓊拉著空,想讓空帶她出去,她一個人不敢再莽撞了。
空剛想答應,打算先和煙緋他們道別,結果才抬起手,頂上忽然掉下來一塊大石頭。志瓊看著頭頂絕望——吾命休矣。
……
鐘離趕來層岩巨淵,這裡沒什麼好玩的,除非必要(比如把若陀帶回去),他很少踏足這裡。
空會接下這裡的委托,鐘離並不覺得意外,這位小友很是勤勞,並且樂於助人。鐘離當初遇見他,就指使他幫了不少忙。
平心而論,空是位好人。
鐘離站在層岩巨淵的上方,准備感受旅行者的氣息下去尋找。空在地面上留下的氣息很淡,似乎是往地下礦洞去了。
光是為了問盲盒商人的下落,鐘離犯不著追下去找,可是他還有其它事想問。
鐘離往底下走去,地面忽然有陣輕微的顫動,這顫動實在太過輕微,不仔細察覺完全感受不到。
隨著顫動而來,是熟悉的氣息。那股氣息在地下礦區掩藏了百余年,鐘離微怔,他似乎知道那位夜叉的下落。
可是百余年,那位夜叉可還好?
鐘離停留在原地,發現魈似乎也追隨著那股氣息下去。
第70章
昏暗的礦洞裡,靜寂無聲。
魈閉上眼睛,似乎聽到窸窸窣窣的鎖鏈聲,他眉頭緊蹙,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回憶。
……
那是無邊的仇恨與怨念,在寒冷的冬季,他曾經的「主人」高坐王座,品嘗著喜悅的果實,汁液從她手指縫間流動,而她居高臨下地任由那些紅色的液體流入大地。
這位魔神掌控著人們的夢,洞悉凡人內心弱點。她目光敏銳,善於支配。
魈被鎖鏈困在那裡,每一次心跳都和她手中的果實感同身受,但這些還不是最令人絕望的,當對方的鞭笞和穿刺襲來,劇烈的折磨讓魈紅著眼睛。
這位魔神是自大的,她欣喜若狂的聲音無比刺耳:「告訴我孩子,『美夢』的滋味如何?」
在魈的前方,躺著數位凡人的軀體。
他們帶著摧毀魔神寶座的理想前來,又被這位強大的魔神踩在腳下。
「多麼虛無縹緲的夢啊,孩子,你能體會到他們是如何被恐懼折磨,只能趴在地上吶喊的心情嗎?」魔神用她那雙烏黑的眼睛看著魈。
魈沒有回答,身體上的痛楚很快就能恢復平靜,他可以忍受。
只是他不知道,這樣的時間還要持續多久,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
主人不需要忠犬有太多思考,她似乎感覺到魈有了多余的意志,她強迫魈吞下敗者的美夢:「不管是多麼勇敢的英雄,都無法戰勝我。」
那些人做著沒有邪惡魔神統治的美夢來到這裡,最終倒下。
而魔神逼迫著魈去體會那種,終將失敗的感受。
「孩子,美夢稍縱即逝,唯有力量——才是永恆。」魔神牽動鎖鏈,猛烈的痛楚讓魈來不及思考,他嗚咽著靠近那些凡人,魔神用她的力量,剝奪了敗者的美夢,強行塞入魈的口中。
美夢的感覺很好。
沒有憂愁,沒有痛苦,沒有折磨……
而被他吞噬美夢的人,已經再也沒有機會醒來,被魔神刺穿胸口。聽到魔神大聲地狂笑,魈迷迷糊糊地看到一支利箭,直直插入魔神弱點。
響亮的弓弦聲聽下,也終於沒了那位魔神讓人憎惡的聲音。
天是寒冷的,魈看到那位保持著鎮定和冷冽靠近的岩神,體內的血液卻在沸騰。
岩神的眸子如金光閃閃的玉石,哪怕是在黑暗中,也能照亮前進的道路。他走過來,凝視著魔神倒下的軀體。這裡已經沒有一個活人,就算魔神被擊敗後的殘余力量,也傷不到人。
岩神轉過頭,看到被鎖鏈困住,眼神懵懂,但卻無事的魈。
「夜叉一族。」鐘離最先是這麼稱呼他的。
「你願意我和定下契約,追隨我左右嗎。」鐘離平靜地問,而魈看著這位一擊就能擊敗他「主人」的存在,緩緩點了點頭。
「很好,那你往後便叫做魈吧。」
……
夜叉好像不會做夢。
閉上眼睛,就是純粹的休息,等身體覺得休息夠了就睜開眼,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只不過當魈走到水面邊後,就露出了笑。
他們又在他臉上塗鴉了,魈洗干淨臉上的黑色墨跡,去找其他同伴。
「魈,你醒了。」伐難聲音溫和,如水面波動,是一種享受。
她看著魈被洗干淨的臉,輕輕笑了下。見魈沒有責備的意思,她的眼神更是縱容,「大哥他們都出去清除妖邪了,待會兒我們也出去吧。」
「好。」魈說話一向喜歡簡潔,面對兄弟姐妹們也是如此。
並非是不喜和他們聊天,而是就這樣,就足以。
魔神戰爭時期的敗者很多,不甘者同樣也是。每當清除它們遺留下來時的殘骸,魈就在想——帝君大人究竟是有多強大,以一敵百。
璃月是塊寶地,許多魔神虎視眈眈,而帝君只憑借一把岩槍,就能鎮壓它們。
魔神戰爭時期結束,其它地區如何處理魈尚且不知,但璃月,便是由夜叉守護。夜叉強大的力量可以保證他們能夠完美地清除魔神殘骸,並且受到最小的影響。
伐難的攻擊方式和她溫柔的性格不太一樣,她有強勁有力的手臂,可以直接將敵人撕碎。
所以伐難不太擅長使用武器,她手撐在地面上,飄揚起的藍色長發猶如河流,她看著山腳下的村莊,聲音輕柔地說道:「又是凡人所在的地方,有點麻煩啊。」
帝君大人交代過,凡人是需要守護的存在,他們要盡可能地避免在凡人附近交戰。
魔神殘骸的力量,只需要最輕微的一點,就能夠奪走凡人性命。
但這次瘴氣的氣息就是從村子裡傳來,他們得想個合適的辦法才行。伐難留意到魈沒有開口,她仰起頭看去,發現魈的注意力在村莊的某處。
隨著魈的視線找過去,伐難看到一個在村子裡睡覺的小男孩。
他睡得很香,口水都從嘴角裡流出來。
「他在做一個很美的夢吧。」魈忽然道。
「……」伐難擰緊眉,不太想回憶被那位魔神控制的日子,如今跟著帝君大人就很好了。
「可是夜叉不會做夢。」伐難說,「魈,就由我們來守護那個小男孩的美夢吧,首先,得把魔神殘骸找出來才行。」
「好。」魈的聲音,一貫簡潔。
……
「魈,快離開這裡!」
「快走!」
「……殺了我。」
……
一顆小石子滾落,魈被驚醒。
他迅速看向某個方向,就在剛才,那位夜叉的氣息變得清晰起來,那裡有他的蹤跡!
魈抓起和璞鳶,用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那裡一片狼藉,突然掉下來的巨石砸出一個巨坑,剛才的震動似乎就是這裡引起,等魈趕來的時候,這裡的地面已經塌陷進去。
而底下,浮舍的氣息再次消散,取之而來的,是旅行者的味道。
他們好像被困在裡面了,魈沒有猶豫地跳下去,果不其然看到空,還有派蒙和另外一位稻妻鬼族鬥嘴。那名稻妻鬼族旁邊還有人在勸,魈掃過一眼,又聽到煙緋的聲音。
「降魔大聖?你怎麼會在這裡?」
……真熱鬧啊,小小的塌陷裡,居然有整整六個人。
空,煙緋,不認識的藍頭發女人,不認識的稻妻鬼族和一個稻妻女人,不認識的冒險家協會成員……和被忽視的派蒙。(派蒙:喂!)
「我聽到有響聲。」還有浮舍的氣息。魈沒有說完,他確定這幾個人沒事,就冷淡地說道。
「你們趕緊離開這裡吧。」
志瓊顫巍巍地舉起手:「可是,我們找不到出去的路。」
魈:「……」
志瓊指了指頭上:「被封住了,我們找了其它出路,但只找到一個秘境。這位仙人,你能不能給我們指個路啊。」
不光是魈,其他人也都沉默下來。
志瓊這孩子,說話還真實際。也難怪,她是不小心掉進來,實力最差的那位。原本膽敢背包走天涯,現在連個秘境都不敢進去,生怕進去了,出不了。
秘境啊,那裡可是秘境!是仙人洞府,是遠古大能的遺址!
她又不是岩王帝君,怎麼可能說進去就進去,這個時候當然得拜托仙人保護了。
可是不巧,魈也沒有辦法,他是追著浮舍氣息趕來,完全沒考慮過退路。當魈准備解救這位弱小的凡人時,他才發覺不對。
不光是上方被封住,而是這片空間被整個封住。
無法打開通道離開的魈皺起眉,把他的發現說出來,得到的是煙緋若有所思:「看樣子我要找的東西就在這裡了。」
「欸,你們都這麼看我做什麼。」煙緋攤手,「我就是為了找法寶才來這裡的啊。」
荒瀧一鬥第一個支持:「恩人做什麼都是對的,那個法寶長什麼樣子,我來一起找,然後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夜蘭沒有說話,久岐忍也覺得老大這話有點道理。
如果是被法寶困在這片空間,那自然地找到法寶後才能離開,那這個法寶,就必須要找。
也只能這樣了,魈看向抱著腳蹲坐下的志瓊,志瓊眼神可憐巴巴的:「仙人,我保證以後不會亂跑,能不能麻煩你這次帶我出去。」
「好……」魈無奈地答應下來,和空他們一起找到法寶,然後出去是吧。
說來還不知道煙緋要找的法寶究竟是什麼,居然有如此大的威能。
煙緋撓著頭尷尬解釋:「是在一本古籍裡發現的,委托人的遺囑說他在層岩巨淵丟失了一件法寶,所以我來執行遺囑……嗯……這種情況也很少見啦,別用這種眼光看我。」
久岐忍准備師姐說得對,學校裡就是有教這環節。
啊,對了。好像當時負責教這門課的,就是煙緋來著。算了,這不重要。
「有說法寶叫什麼名字嗎,還有功效什麼的。」派蒙提問,知道得更多,才更有機會找到吧。話說這麼神奇的東西,應該值不少錢。
「哈哈。」煙緋干笑兩聲。
「遺囑中提到,法寶叫做太威儀盤,許多年前,委托人將法寶借給一個人,那個把法寶帶到層岩巨淵,就消失不見了。」
煙緋也只知道法寶的名字,要是能知道功效,現在就不會被困在這裡。
真沒辦法啊。
派蒙嘆氣:「空,這個時候就該我們出馬了!」
「旅行者有辦法嗎。」夜蘭感到好奇,想聽聽空和派蒙的高見。
「哼哼。」派蒙得意。
「我們旅行者可是會使用傳送錨點的,就算是另一片空間,也能用傳送錨點離開。你們放心,等我們出去後,立馬搬救兵回來救你們!但是你們可不要亂跑哦,否則會找不到的。」
志瓊乖乖點頭,她發誓不會亂跑的。
第71章
地下礦洞裡分不出時間,當空通過傳送錨點離開那裡後,發覺外面又是一片昏暗。
是夜晚,提瓦特大陸的星空無論什麼時候都相當璀璨,深藍色的天空裡懸著無數明亮的星辰,這一瞥的風采,能夠長久遺留在人心懷裡。
璃月港裡靜悄悄的,夜色之下,蟲鳴聲起。
空來到往生堂的樓腳下,派蒙仰著頭:「要是進去的話,會不會讓井珊暴露?」
她好像不喜歡讓別人知道她是盲盒商人,上次差點被鐘離發現,派蒙在空面前反省好久,現在都還牢牢記得。
空明澈的眼睛也往上看去,但是不趁現在去找井珊的話,不知道魈他們還會在地底等多久。
兩人糾結了一會兒,聽到了開窗的聲音,派蒙嚇了一跳,慌亂過後,她急忙說道:「你們好,我是來找你們堂主的,客卿也行!」反正不是找井珊。
「哦,是嗎?」頭頂上方傳來井珊含笑的聲音,派蒙抬起頭,松了一口氣。
「壞心眼的家伙,居然嚇我。」派蒙生氣地跺腳。
井珊趴在窗戶上,似笑非笑地看著空,她眼睛往旁邊屋看了眼,發現鐘離今天不在,才放心地招呼空他們上來。
空的身手自然不必擔心,長期在外冒險,要是井珊都比不過豈不是丟人。
至於小派蒙,無所謂,她會飛。
悄咪咪地進入井珊的房間,感覺就跟做賊一樣。派蒙莫名感到心虛,連話都不敢說,喘氣聲都變小了。她拍了拍空的頭頂,並且緊張地抓住他的頭發。
空:「……」
井珊轉過頭發現他們的動作,也是倒吸一口涼氣:「你先放手,這年頭,長點頭發不容易。」
雖然她看空的頭發很茂盛的樣子,但是她還是會下意識覺得頭頂一涼。井珊及時阻止了派蒙的動作,示意左右沒人,可以放心說話。
當然了,要是派蒙膽敢大聲喊叫,她還是會把派蒙給丟出去。
房間裡什麼都沒有,就算井珊想找東西招待空,也掏不出來,她索性放出盲盒。
「井珊已經知道我們來這裡是做什麼嗎?」派蒙剛松開手,就被井珊的動作給驚到,害得她下意識又想攥住什麼。
可是空的頭發不能抓,她只能攥住小手。
「我大概知道。」想起上次交代空的事情,井珊點頭,「你先配合我開這次盒子。」
空沒有多問,他支付摩拉後打開盲盒,看得派蒙欲言又止。上次把兩千萬摩拉轉給井珊後,空只接了一個委托,目前還沒有結算,導致現在手頭也緊。
她都體貼的沒有吃小點心了,但是開盲盒還是要支付摩拉。
派蒙憋住想說的話,只能去相信給井珊的投資不會虧本,未來有大把摩拉等著她。
窗外,閃爍的星辰如同數不盡的細砂。房間裡一位金發的旅行者,在幫助他的黑發同伴。盲盒打開,「恰好」是井珊所需要的東西。
「謝謝。」井珊眼睛彎了下,要不是空及時回來,她明天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想到這,井珊心情更加愉悅,見她如此開心,空也是跟著笑起來。
「然後就是你們的事了。」井珊說道,「但可能要耽擱一下,得等到十二點才行。」
她現在的盲盒次數已經開完了,新的得等到十二點刷新,所以只能委屈空多等一會兒。房間裡沒有椅子,井珊索性讓空坐在床上,反正她也沒那麼講究。
倒是空目光挪到床上的時候臉紅了下,聲如細絲:「不用了,我站會兒就好。」
井珊的房間太過空蕩,剛進入時,空還沒有到了女孩子房間的自覺,可是當視線落在那張床上後,空清楚地想到——井珊也是女孩子啊。
要是妹妹的話,被他闖入房間,恐怕已經責備起來。
「不用嗎?」井珊眼睛看著他。
「不用……」
大概是井珊覺得這樣不好,有悖待客之道,她點了點頭,打算去外面找張椅子進來,就對空開口道:「你在這裡等候片刻,我去准備兩個橘子。」
「好。」空很聽話地回答。
「……」這搞得,井珊反而不好意思起來。
想占人便宜,但因為對方沒聽懂,所以自己內心糾結成一個麻團。井珊撓著頭出去搬椅子,還順手從桌面上順了兩個橘子。
相信胡堂主不會責備她,她這可是為了招待大英雄。
井珊帶著椅子和橘子回房間:「你們應該是遇到一片奇特的空間,並且被困出不去對吧。」
說完後,她反應過來,看著房間裡的空和派蒙,補充道。
「他們應該出不去對吧。」
「哇,你真是什麼都知道呢。」很久沒吃小點心的派蒙接過橘子,她和空還沒來得及說,井珊就知道他們的現狀,感覺怎麼說呢……派蒙晃了晃手上的橘子。「就和莫娜一樣!」
井珊嘖嘖兩聲:「倒也差不多。」
她的房間就和莫娜家裡一樣,家徒四壁。
「先別說這些,我只能說這個和太威儀盤有關系,等你們找到太威儀盤就能出來,所以不是什麼大問題。」井珊頓了頓,「如果魈在那裡,他應該會在那裡遇到一個同伴。」
「魈的……同伴?」派蒙還是頭一次聽說,在她的印像裡,魈都是獨來獨往,只有空叫他的時候會很快回應。派蒙完全沒聽過魈的同伴,更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存在。
「嗯,早上的時候,鐘離在三碗不過崗那邊講了一個故事。」井珊把鐘離給提溜出來,並省去多余的解釋,就讓空誤以為她是通過鐘離的故事推測出來的好了。
井珊把早上聽到的故事重復一遍,還肯定地回答:「如果我沒想錯的話,他就是浮舍。」
號「騰蛇太元帥」,操控雷元素力,其名意為——「浮生一剎,萬般皆舍」。
「鐘離好會講故事,所以浮舍是被困在太威儀盤裡出不去,所以被認為失蹤對嗎?……咦,你怎麼這麼看我,難道我說錯了?」
井珊蹙著眉,凝重地看著派蒙,把派蒙看得不自信起來。
「這麼認為也好。」井珊語氣清淡。
「那我們找到太威儀盤後,就能一起離開嗎?」空也跟著皺眉,「還是說,浮舍大哥沒辦法跟我們一起出來。」
「啊?怎麼會……」派蒙驚呼出聲,「好不容易找到,但是沒辦法帶對方離開這種事,也太讓人難過了。井珊,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
派蒙求助地看向井珊,盡管還沒有親眼見過浮舍。
可是光聽鐘離的故事,派蒙就對浮舍產生了劇烈的好感。夜叉們為了守護璃月而戰,就不能有個好結局嗎,這讓他們看魈也更加心疼了啊。
派蒙看上去像是要哭出來了一樣,柔嫩的小臉皺著,讓人覺得可憐。
井珊呼出一口氣,笑眯眯地揚起頭:「盲盒可是無所不能的哦。」
當她在得知時間線靠近層岩巨淵的時候就在想這件事了,該如何規避浮舍這把刀。米忽悠沒有心,她還是有的。
死亡是讓人厭惡的存在,只要能救得下,井珊就會去救。
單廣的妻子,萬葉的友人,魈的大哥——
井珊抿緊唇,認真嚴肅地說:「等待會兒開完盲盒後我再向你們說明。」
派蒙以為是井珊要先確定開出來的道具,她用力地點頭,同時囑咐空:「待會兒一定要瘋狂的去想救浮舍大哥才行!」
空也凝著臉點頭。
井珊:「……」
還是不說會暗箱操作之類的話,只要結果不會變。
時間過了十二點,沉重的氛圍稍稍得到緩解,空看向浮現出的懸空盲盒,伸出手,在鎖扣上一按,盲盒開啟。
他看到盲盒裡面放著的東西,竟然是一塊鏡子,鏡子裡無法倒映出人的相貌,讓人感到它的詭異。可只要能救下浮舍,那麼這面鏡子存在的價值就是無比的大。
空拿起鏡子,准備聽井珊說明使用辦法。
眾所周知——井珊認識的人當中,可能就她最窮。這面鏡子甚至是井珊第一天就看好的,價格很便宜,只需要五百摩拉。
關於這面鏡子,普通人也不會想去擁有,它的作用就是招鬼。
太威儀盤是個法寶,所能展現出來的能力是操控空間,它通過調整空間的辦法,甚至能保留浮舍殘留的意識,盡管是瘋狂的,微弱的。
「到時候,你把鏡子對著他的意識就好。」井珊不需要說太多,到時候空就會明白。
已經死去的浮舍也算是亡魂,可以通過這個辦法,把最後一絲意識留在鏡中。
「鏡子不能碎,必須得完好無損的帶出來,然後會有辦法的。」
「傀儡?」空聲音很輕地問。
「不,軀體。」
系統商城才是真的無所不能,只要有摩拉,什麼東西都能夠買到,其中有項價格昂貴的服務,重塑肉身。
也可以稱之為定制,反正就是根據要求做一具鮮活的肉身,意識投放在裡面就能夠照常活動。
定制很貴,井珊暫時不考慮,當務之急是保留浮舍意識,摩拉以後再賺。
井珊沒有解釋這些,她只是告訴空辦法,然後叮囑他一定要去做到。雖然不是很困難,但要是出現變故那就不好了:「剩下的就看你們自己,對了,你們也可以帶點食物回去。」如果不想連續吃幾天烤堇瓜的話。
可是派蒙說道:「我們現在沒有多少摩拉了。」
井珊:「……對不起。」
她還有一百多萬摩拉,轉給空五十萬過後,就站在窗口目睹空離開。井珊看向隔壁屋,想起鐘離跑去找空,但現在還沒回來。
第72章
刻晴手環在胸前,相當不客氣地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執行官。
青年的橘色短發在陽光下給人溫暖的感覺,他彎眼笑著。纖長身軀穿著傳統的至冬服飾,微微卷起的袖口,露出強而有力的手臂。
他沒有帶武器,空手來到層岩巨淵,甚至配合千岩軍搜身:「相信我女士。」
刻晴眉再次皺起,不太滿意這種輕浮的稱呼,而對達達利亞來說,這只是禮儀。達達利亞笑著說道。
「我只是來接回我的部下們。」
「我記得他們不是你的部下。」刻晴點破,「你是愚人眾第十一席,他們則是第五席的部下。」
「唔。」達達利亞長吟一聲。
這麼說也沒錯,可是至冬都是家人。更何況他還是被第五席普契涅拉帶入愚人眾,接受了普契涅拉諸多照顧,實在不用分得那麼詳細。
達達利亞的藍色眼睛看向甘雨,之前都是由她來招待。
在性格方面,甘雨要比刻晴好說話多了,達達利亞不想起紛爭,他只想把人帶走就好。於是面對那個難纏的話題,達達利亞干脆放棄。
甘雨也是深吸一口氣,身為秘書,她不能在工作上代入太多私人情緒:「請你到了地下礦區後,繼續配合我們的工作。」
達達利亞再次點頭,很好說話。
搜走了他身上的武器後,只遞給了他進入礦洞的必要工具,刻晴本想親自跟著下去,被甘雨給拽住。
她們只留下了一隊千岩軍在附近守著,確定達達利亞出來,就能聯絡到她們。
親眼看著達達利亞跳進去,甘雨說道:「盜寶團那邊的事情還沒有處理。」
「嘖。」刻晴也知道先後順序,層岩巨淵的地下礦洞已經沒什麼人,入口處被嚴加看守,就算達達利亞想帶著那支愚人眾小隊翻出花來也做不到。
上次從單將那裡問出來的消息,還沒有去證實。
要是可以,就能讓盜寶團安分好一陣子,比刁難達達利亞重要多了。
「行吧。」刻晴反拉住甘雨的手,大步朝層岩巨淵外面走去。
……
地下礦區裡,達達利亞拿著鎬子,漫不經心地一下又一下敲擊著礦石,很快就適應了這把「新武器」。他把鎬子收好,那雙嵌在深邃的眼眶裡的藍色眼眸發著光,美得像是最純淨的藍寶石。
「手電筒。」達達利亞把玩著手上的發光工具,不管他照向哪裡,都有一陣耀眼的光亮。
即使是昏暗的地下礦洞,也亮如白晝,讓眼前事物無處遁形。
比夜泊石或者流明石好用多了,起碼輕巧。這就是璃月做出來的新玩意兒嗎。
要是帶回去給托克他們當玩具……達達利亞喉嚨裡發出笑聲。他站起來伸個懶腰:「哎呀,連張地圖都沒有。」
要怎麼才能找到那幾個可憐的部下。
達達利亞不會放棄每位追隨他的士兵,女皇也不會。
只是女皇不能被瑣事纏身,她要對抗的,是能夠顛覆提瓦特大陸的存在。達達利亞眯了眯眼睛,他開始去聽水流動的聲音,然後選定一個方向。
愚人眾士兵沒有任何一位會是廢物,就算被困在礦洞裡,也能找到最佳生存點。
跟著水源走就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達達利亞很有耐心,不管一個人走了多久,甚至已經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他也沒有慌亂。這裡甚至讓他回憶起在深淵的日子,他的師父很嚴厲,但也同樣,讓他進入了一個很有趣的世界。
他的師父曾經誇他很有天賦,但其實,他甚至無法讓師父用雙手和他交戰。
在師父面前,達達利亞永遠是個挨打的小孩,只不過他刻在骨子裡的挑戰欲,讓他永遠都不會放棄。
把這些回憶當成打發時間的思考,達達利亞走到地下礦區的深處。
他下來的時候帶了千岩軍交給他的食物,只不過達達利亞沒有享用,哪怕他現在肚子也在餓得咕咕叫,達達利亞也沒看那些食物一眼。
他手拂過額前的碎發,眼底笑意加深,已經感受到了部下的存在,就在不遠處。
……
好餓。
好餓好餓好餓好餓……
哪怕是變質的食物,都已經被他們吞入腹中。引起的不適可以忽略,但已經沒有任何可以作為食物的東西了,再這樣下去,就只能抓蕈獸吃。
安東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已經餓到兩眼發紅,甚至已經不打算去思考為什麼,想的全是如何應對。
他還記得,他們是第九連隊,一共六十四人。
可是現在數過去,連一半都不到,那些犧牲或者失蹤的隊友,或許就是他接下去的下場。他如今是臨時連長,必須要肩負起帶領剩下隊員的職責,找到食物。
就算是蕈獸,也得他第一個嘗試,確定吃下對身體無害。
當胃餓得縮成一團,安東捂住那裡,想要降低那種灼燒感。他餓得兩眼發昏,但還是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准備去捕獵蕈獸。
安東路過水源,萬幸的是,他們不缺飲用水,可是光靠水又能活多久。
安東剛往外走出一段距離,就看到卡塔琳娜的身影,她看上去比之前更加消瘦,自從那件事後,卡塔琳娜就搬出去,住在另一個營地。
倒不是他們之間不合,而是卡塔琳娜沒有放棄尋找她失蹤的弟弟。
當卡塔琳娜看到安東後,手上的提燈光亮忽明忽暗。他們被斷送的資源不僅僅是食物,還有這些日常用品。如非必要,卡塔琳娜也不會點燃手中的提燈,但她必須要找到弟弟。
「你要出去尋找食物了嗎。」卡塔琳娜詢問安東,因為飢餓,她的聲音同樣很輕。
「我們在等待救援。」安東聲音虛弱。
「……」
「女皇不會拋棄我們,至冬不會拋棄我們。」安東的眼神是那樣的疲憊,但他仍然堅信這點,就猶如卡塔琳娜不會相信弟弟會去當一個逃兵。
卡塔琳娜沒說太多沮喪的話,可事實他們心底都清楚。
當初至冬和璃月達成合作協議,他們帶著市民的祝福出發時就清楚了。調查和消滅異變的源頭……注定他們會是為了保護別人而犧牲的存在。
卡塔琳娜嘆了口氣:「那邊先不要去,黑泥又在擴散。」
安東:「……」
如果是狀況好的時候,安東不會聽從這個建議,但沒有食物的他們就算過去和魔物對上,也是找死。安東感覺到凄涼,身為值得驕傲的愚人眾,居然會淪落到這種境界。
安東向卡塔琳娜點頭,打算繞去另一邊尋找食物。
他們在這片寂靜的空間裡聽到腳步聲。
步伐每次踩在地面上,都那麼的堅定有力,是最出色的戰士,在一步步向同伴靠近。這樣的腳步聲不太可能是他們虛弱的同伴可以發出的。
卡塔琳娜和安東眼裡同時迸發出希望,他們的救贖,來了。
……
「唉,這餓肚子的滋味真不好受。」第九連隊營地裡,達達利亞正在吃土豆。
他沒有帶太多種類的食物下來,想必餓久了的部下們也更喜歡能夠輕松果腹的東西,土豆是當之無愧的選擇,基本不用做其它考慮。
等離開地下礦區,再帶著兄弟們吃頓好的。
安東包括手下們一邊無聲落淚,一邊大口大口地吃土豆,火光照在達達利亞的臉上,在這支第九連隊眼中,就是最值得感動的存在。
他說著輕松的話語,所有苦難都不值得一提,連胸腔都感覺到暖意。
於是眼睛更加濕潤。安東聽到隊員們哽咽的聲音,還有達達利亞那包容溫和的笑聲:「我來接英雄們回家了。」
不,他們不是英雄,這位年輕的執行官才是。
在這不見天日的礦洞裡照亮他們,成了生的希望,如此動人。
愚人眾的執行官果然不會拋棄他們,女皇也不會,他們選擇加入愚人眾效忠果然沒有錯。
等吃完後,安東才小心翼翼地詢問:「執行官大人,是否發生了什麼意外。」
璃月的補給已經許久沒有下來,不是層岩巨淵有意外,就是璃月港那邊。不管是哪種情況,都不是安東想看見的,他擔心在這裡遇到的璃月伙伴會遭受意外。
他們還曾約著一起喝酒。
還分享過關於家裡的故事。
「哈哈……」達達利亞干笑,璃月港確實發生了意外,但結果是他也沒想到的。早知道層岩巨淵還有這支小隊,他先把人帶走再鬧事。
不過那件事他也是被人當槍使,不管怎麼開口,都感覺丟人。
達達利亞窘迫地撓頭,很想繞過這個話題。
他注意到卡塔琳娜心不在焉地反應,於是詢問道:「是不是身體不適?」
達達利亞沒有帶藥物下來,他也不清楚底下會是什麼情況。如果見勢不對,他會立馬帶著卡塔琳娜離開這裡。
被詢問的卡塔琳娜一驚,隨後才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弟弟了。」
達達利亞:「……」
這也是意料之中,他嘆了口氣:「你們先出去,千岩軍會接待你們。」
想了想,還是把事情經過交代出來,免得到時候尷尬。
現在尷尬的不過是他,但要是拖下去,尷尬的就是所有人。達達利亞把女皇的決定還有他和女士所做的那些事都說出來,也包括女士的棺材板都蓋上了。
聽完後,大家不約而同地沉默。
沉默,是金。
「我會找回所有部下。」達達利亞神情認真,「哪怕是屍骨,我也會帶回去,請你們放心,你們所做的事很有意義。」
但至冬的選擇,也無法避免。
第73章
窗邊充斥著清晨的溫柔,淺藍明淨的天空堆砌著潔白的雲。
啪的一聲輕響,傀儡從窗口跳下去,不多時,外面響起歡愉的腳步聲。胡桃推開門,而井珊剛纏好手上的繃帶。
她穿著黑袍,戴上口罩,只露出一雙明亮透徹的眼睛。
那雙眼睛像是彎了一下,對胡桃露出笑意,只不過這笑也被藏得嚴嚴實實,不知胡桃有沒有發現。胡桃三兩步跑過來:「快快,現在趕去南港口,說不定還有位置。」
離她上一次去南港口已經好幾日,終於有機會再去了,而且還是大家一起。
大家——她,鐘離,井珊。
胡桃還想帶老孟一起,但往生堂的必須得留一個管事的,擺渡人話少,只能把老孟留下來。胡桃沒在這方面上糾結太久。
她看向井珊的手腕,繃帶纏得不是很緊,並不是受傷或者擔心受傷,就是純粹的遮擋。對於新員工的怪癖,胡桃也懶得好奇,她視線在井珊臉上追蹤,只想看清井珊的樣貌。
上次偷偷摸摸來井珊房間裡找東西時,胡桃不是沒想過偷看。
只是覺得,這樣對新員工不太好吧。
現在房間裡只有她們兩個,胡桃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摘下井珊的口罩。
她動作不是很快,只要井珊想躲,側過頭就能躲開。
胡桃靠得很緊,讓井珊感覺到她的吐息,就在手要落在口罩上時,井珊輕巧地眨了下眼,抬起手握住胡桃伸過來的手,笑道:「走吧。」
井珊抓住胡桃,往門外走去。
一直走到往生堂門口。
鐘離在這裡等了一會兒,他聽到動靜,回過頭看去,發現兩個女孩子手拉手,感情很好的樣子,不易察覺地露出輕笑。
「恭喜胡堂主交到好朋友。」鐘離淡然道,要不是眼底的笑意真切,聽上去像是陰陽怪氣。
井珊自然知道鐘離不是那樣的人,所以她仰著頭,和鐘離那雙金色眸子對上。
和石珀一樣熠熠生輝的眸子,一看就很貴。
井珊心底感慨,也流露出笑意:「我這次出門沒帶摩拉,不知道能不能蹭客卿先生一次。」
鐘離聞言,攤了攤手。
別說他沒有帶摩拉出門的習慣,就算是有,剛把工資全部劃給井珊,也沒摩拉可以帶。除非他在南港口現場來次說書,賺點賞錢。
倒也不是不行,就是鐘離這個身份恐怕不會太方便。
胡桃怨念地嘟噥了一句:「不帶摩拉出門是往生堂的美德嗎?」
「噗。」井珊順著這句話開玩笑,「搞不好是的,你想啊——這樣等我們出門,就不會有人上來打劫了,大家都知道往生堂窮啊。」
「窮啊。」胡桃接道。
想到待會兒還要支付井珊和鐘離的摩拉,胡桃就一把辛酸淚,等到了南港口,才重新恢復活躍。
只是不巧,等他們到時,就只能擠出兩個位置來,胡桃拽著井珊的手,打算把鐘離給趕出去:「就讓給我們兩個女孩子,老爺子別湊熱鬧了。」
鐘離:「……」
「還是讓客卿先生來吧。」井珊心底更加怨念,位置給她,她也不能開盲盒。
狗系統。
【……】
井珊把位置讓出來,她本來不打算走這趟,過來的目的也只是為了消除鐘離對她的懷疑。當往生堂新員工和盲盒商人同時出現在同一個地方,以後就不會有人再聯想她們。
想到上次被達達利亞察覺到的後果,井珊咂舌,果斷退出隊伍。
……
一位銀發女子來到南港口,她有一幅修長窈窕的好身材,肌膚可謂是冰肌玉骨,眸色自帶一股寒意,令人退避三舍。
偶然流露出的鋒芒,外加身上多出捆綁的紅繩,其仙家姿態,非同凡響。
是人看上一眼,就會贊一句:仙人。
申鶴表現出絕對的淡漠疏遠,如腊月的雪,紛紛揚揚,不可能溫和。刮在人臉上,生疼。但是好看啊,只要龜縮在屋中望上一眼,就流連忘返的好看。
申鶴對她的美貌毫無所覺,她身旁唯有重雲,重雲還在瑟瑟發抖。
上次重雲在南港口開到了辣肉窩窩頭,吃下去後就做出各種壯舉。本來以為過去了,可誰知道傳到小姨耳中。
申鶴望著重雲:「她定是在戲弄你。」
重雲:「……她沒有。」應該是沒有吧。
申鶴非要過來看看,替小侄子找回場子。她站在煙火氣息十足的南港口,高挑的身姿太過顯眼,她還說:「這也是師父交代的一種修行。」
重雲:我想留雲借風真君不是這個意思。
但小姨願意接觸璃月煙火,也是件好事。重雲沒有阻止,他只是看向攤後的那位盲盒商人,不知道待會兒她會如何應對。
申鶴一向苦修,比重雲更苦。因此她天不亮,就把重雲給帶出來排隊。
眼下,他們排在最前端。
「你那個好友。」申鶴勉強想起行秋,那個總是喜歡待在她侄子身邊的飛雲商會二少爺,「最近有見到旅行者嗎。」
「……」重雲不知道如何作答。
小姨喜歡旅行者不算什麼秘密,她不會掩藏心思,甚至過於直白。
之前空去往稻妻,申鶴念叨好久,還想跟著過去。後面不知道因為什麼才放棄,但就在空離開幾個月後,申鶴就一直在問空的下落。
你有沒有見過。
你的好友有沒有見過。
再這樣下去,她大概要去問她的師姐有沒有見過了。
重雲見過,但他不確定空那邊是什麼意思,所以遲疑著不知道如何作答,最後終於冒出一句:「不如問問神奇的盲盒商人。」
申鶴眨了下眼:「需要我做什麼嗎,是直接問,還是先砸了她的攤,再讓她老實交代。」
重雲:「……直接開盲盒就好,摩拉我給你付上。」
「摩拉?」申鶴大概明白了,「不用,我有錢。」
傀儡和千岩軍打過招呼,就准備正式開攤。她才剛放出盲盒,就看到一位銀發編起,垂直腿間的女子走上來,二話不說扔出一個錢袋,裡面裝了滿滿當當的摩拉。
這第一樁生意就這麼大的嗎?傀儡險些露出疑慮,她平靜地看過去,剛想要拒絕。
「摩拉,還是地面,你選一個。」
……
隊伍不算很長,只有十人。
十人之外,都在周圍聚成人群看熱鬧。
井珊聽到申鶴的話後,慶幸今天放出來的是傀儡,她抬頭看天。啊——景色真好。
「這位仙人好直接。」
「這位仙人真好看。」
「這位仙人……好有錢。」
周圍聲音大概分為這三類,井珊知道申鶴不是仙人,只是擁有絕佳根骨和悟性的凡人,是仙家子弟。只是申鶴的氣質,比仙人更卓越,那種長期待在山林裡修行出來的清冷,完全是世外散仙般。
而申鶴的思維方式也和常人不同,她喜歡最簡單直接的辦法。
能用摩拉那就摩拉,不行就「威脅」。
要是沒人阻止,傀儡的頭……井珊摸了摸脖子,好奇申鶴來這裡是想要什麼。她想了下申鶴喜歡的東西,嗯,想不到。
喜歡的人,那倒是很明確的回答,空。
井珊下意識琢磨著該給申鶴放什麼東西,站在申鶴身後的重雲急忙阻止:「小姨,你只需要支付一千六百摩拉,打開一個盒子就好。」
傀儡感覺到危機感,還順勢提醒:「但每天只能開一次,就算開不出,也不能有任何暴力行為。」
傀儡說完這話,她身後的千岩軍也往前站出一步。
盡管和仙人對打不是明智之舉,但也不能任由對方在南港口撒潑。
申鶴掃視一圈,這才沒有說話,一言不發地就打開攤上的盲盒,她沒有太過復雜的情緒,緊張,期待,害怕?完全沒有,就是聽信了重雲的話,想要知道空的下落。
重雲在申鶴開出盒子的時候,也探出頭去看。
說實話,他也好奇小姨會開出什麼東西。
或許真是一張紙條,上面寫了空的蹤跡,又或者會是其它東西?
在場的人,恐怕只有申鶴完全不關心,或許是她把盲盒商人當成夜蘭看待,以為盒子裡面的就是情報。
當盒子被打開,而申鶴發現裡面放的不是情報過後,申鶴眼神瞬間冰冷。
「禽……肉……」想必大家都知道吧。
留雲借風真君你怎麼了!留雲借風真君,你振作一點啊!
傀儡長吟一聲:「你餓了?」
重雲:「就算餓了,這也是生的啊。」
「你在戲弄我。」申鶴眼底結滿冰霜,很是不悅。
「瞎說。」傀儡淡定地哼了聲,「或許是你心上人餓了,在等你給他送吃的呢?還是想想你心上人在哪兒吧。」
哇哦∼傀儡啊,你很敢說嘛。
井珊簡直想要鼓掌,她也不確定傀儡繼承了多少記憶,但是這話說得一點問題都沒有。
地下礦區那裡確實沒什麼好吃的,這時候送點肉過去,那不是美滋滋。
井珊正想著,就看到申鶴銳利的眼神掃過來,那視線過於嚇人,讓井珊微微抬起的手僵住,最後又默默地放了下來。
茫茫冰面確實美麗,但卻傷人。
井珊自認她不是那把火,拿申鶴沒辦法,只能縮著脖子做人。
卻未想,申鶴往她這邊走過來,說出井珊自己都驚訝的一句話:「你身上有旅行者的氣息,你知道他在哪裡。」
隊伍末端的鐘離適時走過來攔在井珊面前:「她只是普通人,沒有招架能力。」
申鶴和鐘離對上,皺了皺眉。
而井珊被這變故嚇了一跳的同時,又因為鐘離的到來快了兩拍。臥槽,臥槽——這莫名的爽感是怎麼回事,井珊感覺她這個位置不太好,看不見申鶴和鐘離此刻的表情,急得抓心撓肝。
第74章
「別。」重雲見勢不對,連盲盒都顧不上。
他過來抓住申鶴的手腕,又對這兩位往生堂打扮的人致歉道:「小姨她只是擔心旅行者的安危,所以著急了些,別誤會。」
申鶴上次見空,還是在蒙德城的酒館內,過後空就去了稻妻。
飄洋過海的過去尋找,於申鶴而言,不是那麼隨性的事。接近半年未見,申鶴很在意空的下落。
聽說他回到璃月港,但卻未去見她,而是光顧了這位盲盒商人。
申鶴被重雲拽著手腕,一言未發。她垂下眼睫,極其輕微地顫抖,似在深思熟慮。在重雲的說話聲下,她再次看向站在鐘離身後的井珊。
應該就是昨晚……申鶴沒有抽回手,她堅持問道:「旅行者現在在哪兒?」
「……」
申鶴對空還真是一心一意,某種程度上而言,她的擔憂並沒有出錯。空被太威儀盤困在那處空間,要是有申鶴去幫忙,會容易得多。
申鶴到底是跟著仙家長年修行的弟子,對法器的感悟了解,或許會在眾人之上。
要是她過去——井珊抓住口罩往上面帶了些:「層岩巨淵。」
鐘離回過頭看了井珊一眼。
說來,昨日鐘離去了層岩巨淵那邊,不知他看到些什麼。井珊掩去心事,忽然就問道:「你和盲盒商人似乎有些恩怨?」
這件事不解決清楚才是麻煩,現在站在小攤那邊的是傀儡,後面就不好說了。
而申鶴的回答也很簡潔:「她戲弄我。」
井珊:「……」
重雲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姨聽說我在眾人面前出醜,就認為是盲盒商人害的,所以想替我出頭。」
重雲好說歹說,也沒能抹去申鶴對盲盒商人的敵意。
既然是交易,那就不光是明碼標價,賣的是什麼也當一並說清,申鶴這麼認為。她抱住手,顯然是不解:「千岩軍為何會容忍這種奸商存在。」
申鶴身上有種俠肝義膽,打算替天行道。
「奸商」井珊低了低頭,小心翼翼地詢問道:「解決事情的辦法有很多,或許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
「對奸商?」申鶴望過來。
申鶴像是在回憶。
「我初下山時,偶然遇見一伙盜寶團,他們教會我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井珊不合時宜的開始好奇。
或許是因為井珊毫無隱瞞地回答,申鶴對她多了些好感,因此她滿足了井珊的好奇心:「我打算向他們問路,他們衝上來就要打劫,後來我就抓住他們的腦袋……當時有千岩軍路過,帶走了那群盜寶團,他們走之前,我聽到這樣一句話。」
申鶴目光清澈地學著當時的話。
「對待惡人,就該直接出手教訓。」
盲盒商人就是那個收了摩拉,但是貨不對板的惡人,在申鶴心中,該打。
要不是重雲拉著,申鶴也不會嘗試第二種辦法,那便是摩拉購買。也是初下山時,申鶴懵懂地站在來往的商販前,都快忘了何為摩拉,摩拉的作用。
後來她知道了,那就是支付商人摩拉,就會獲得等價的貨物,或者情報消息之類的。
但也有些收了錢不辦事的(比如只給了兩塊禽肉的傀儡)。對於這種奸商,申鶴在思索過後,仍然會嘗試使用第一種辦法。
威迫利誘,是申鶴進入凡世後學會的行為處事。
「有什麼問題嗎?」察覺到井珊的沉默,申鶴眉眼間充滿不解。
「小姨不該那麼生氣。」重雲有些無奈地說道。
「我支付了摩拉,但她沒給我情報,反倒是給了我兩個禽肉,我不該生氣?」
「……」
這該如何解釋,重雲撓頭,不知道怎麼張嘴。盲盒本就是這樣的存在,裡面可能會有自己想要的,也有毫不相關的物品。它算是一種以小博大的消遣,當不得真,算是種娛樂。
而南港口的盲盒商人特殊了些,可本質上是一樣的。
重雲很想解釋,但想讓申鶴理解,恐怕要耗費些時日,他只能蒼白無力道:「那日怪我。要不是我毫無防備地吃下辣肉窩窩頭,也不會丟人。」
申鶴靜靜地看著重雲,似乎是理解了:「你的意思是,認為兩個女孩子貼在一起很美好是你本心的想法,和盲盒商人無關?」
重雲:「……」求求你,別說了。
井珊輕咳兩聲,壓住笑。她倒是很能理解申鶴的想法,還記得劇情中講過,申鶴命格孤煞,易傷身邊人,就連很會聊天真君都給予她許多紅繩,讓她收斂殺心。
她總喜歡用些特別直接的手段去解決問題,從很會聊天真君初次見她就是如此。
但申鶴本質上。
是對旅行者一心一意的呆萌老婆。
井珊看著申鶴很好摟住的腰,心底有點吃味起來。她想將申鶴拐走,奈何出現的時間晚了點,教會申鶴入世大道理的任務,就只能落在空的頭上。
否則,井珊收起她變態的想法:「旅行者應該還在層岩巨淵那邊,你現在趕過去或許剛好。」
申鶴還在認真地等待重雲的回答,聽到這話,才嚴肅地點頭:「多謝提醒。」
她轉過身,發尾揚起又落下,接下去的步伐,申鶴走得非常沉穩,卻很迅速。重雲還想跟上去,但是就算他跟去層岩巨淵也幫不上什麼,只能留下。
重雲是排在隊伍第二位的客人,已經耽誤了許久,傀儡打著哈欠等待。
「要是還不過來,我就叫下一位了。」
「……」
……
重雲上去開盲盒,鐘離還沒回到隊伍的末端。
他手環在胸前,帶有長者威嚴。當井珊不明所以的仰起頭時,恰好和鐘離的視線對上。鐘離比井珊高出許多,現在站在一起,身高上的壓迫尤其明顯。
但井珊並沒有害怕,只是用烏黑的眼睛直視他,眼底閃爍著疑惑。
鐘離也有心事。
他先是看著井珊的眼睛,她的眼型很好看,狹長眼尾微微上翹,瞳孔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樣澄澈。很難去想,這樣的新員工會瞞著什麼。
井珊和空關系似乎不錯,關於她的背景,空或許會知道。
先前偶爾的猜測,在看到她和攤後的盲盒商人同時存在後便擱淺下去,隨之而來的,就是另外一種想法。
她說她怕生,社恐,卻也能好好和人講話。鐘離沒有在她的注視下沉默太久,只是問道:「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這是鐘離第二次問這樣的問題,上次還是承諾給井珊一個好處。
井珊要了摩拉,鐘離就把這個月剩下的所有工資劃給她。但今天無緣無故井珊怎麼會接受鐘離的好意,她笑了,眸子也晶亮幾分:「多謝客卿先生,但你不是想要替魈上仙消除業障的物品嗎。」
鐘離想透過她的眼睛直視內心,最後還是移開:「那位仙人並無大礙。」
「何以見得?」
「你看。」鐘離看向僅剩八人的隊伍。
重雲已經打開盒子,他看到裡面的種子,摸不著頭腦的詢問傀儡:「這個物品可以清除業障嗎?」
在得到傀儡的回答之後,下一位客人也開出清除業障的物品。
一位,兩位,三位……南港口的大家前所未有地團結,竟然想的都是如何消除業障。而從盲盒裡開出來的物品五花八門,都能或多或少地達成些作用。
一件不夠,那就讓更多人參與進來。
就和大家昨天議論的一樣。
夜叉們守護璃月港千年余載,怎能忍心見他們如此下場。這次,就換大家來守護魈上仙。
即使盲盒商人這邊一天只有十次機會,沒有排到隊伍的人也沒有放棄,他們開始定制金鵬大將的神像,牌匾,修建廟宇,燃香供奉。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四位夜叉,通過古籍記載,他們查到關於夜叉們的線索。
璃月港因守護者存在,也與守護者同在。
隊伍輪到胡桃,有人問鐘離:「客卿先生,您要是不去,就由我去了?」
鐘離頷首同意,他站在井珊的身邊,兩人皆沒有講話,心情卻是異常的輕松。井珊過了一會兒後感慨:「真好啊,璃月。」
鐘離的目光充滿暖意,他還記得井珊說過的話:「所以你海面上的親人,不會有事。」
井珊:「……」
她轉過頭看向寬廣的海面,那個親人完全是她瞎編出來的,但就現在,她也衷心希望海面上的人不會遇到任何災難。願璃月港,南港口,始終平安無事。
正當井珊視線悠遠,她聽到人群裡一小陣驚呼,像是胡桃開出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第75章
驚呼聲霎時響起,人影開始接連錯雜,分別往不同的方向走去。他們在和胡桃拉遠距離,看到胡桃開出來的東西,皆是一臉晦氣。
晦氣?井珊似乎明白過來。因為人群拉開距離,井珊能夠清楚地看見胡桃開出來的東西。
胡桃把物品從盲盒中拿出來,那樣物品開始逐漸放大,最後恢復該有的尺寸。
那是一具棺材。
外面有漆黑的塗層,甚至畫上十字架。熟悉的西式棺材出現在璃月港有些突兀,胡桃卻表現得相當喜歡,眼睛都亮了好幾個度。
「好東西啊,提醒了我一件重要的事情。」胡桃很認真地在說。
井珊注意到鐘離也往後面退了幾步,並露出難以招架的表情。井珊繼續看著胡桃,聽到她說:「雖然璃月的生意穩定,但我完全可以擴展一下其它國度的業務嘛!」
「……」
過後胡桃就在想如何擴展業務,比如在蒙德須彌開往生堂分堂之類的,但考慮到各地習俗不一樣,所以她打算——從長計議。
反正胡桃不會放棄,她歡喜地抱著這口西式棺材,甚至直接扛起來,准備帶回往生堂。
回去的時候路過了井珊,這才想起鐘離還沒開過盲盒,她歪頭招呼:「老爺子不試試嗎?」
因為還剩最後一次機會,於是所有人都紛紛看向鐘離,再看向胡桃扛起來的棺材,開始各自無事地散開。
往生堂的熱鬧,還是不圍觀了。
要是弄不好,胡桃現場搞個免費「抽獎」,贈送一次往生機會,那在場的各位,不都得變成厄運兒。
鐘離垂下手:「……新員工,還是你去吧。」
井珊:「……不不,還是客卿先生去吧。」她又開不出東西,何必呢。
兩人視線交錯,最後還是井珊做了個請的手勢,鐘離這才被趕鴨子上架地請到了攤前。清除業障的物品前面的客人已經開到不少,因此鐘離沒有那麼著急想開。
他想問井珊有沒有想要的物品,井珊也沒有說。
鐘離此時無欲無求,他沉吟著看向盲盒,表情認真,像是在破解一道難題。
最終,鐘離按下鎖扣,木盒的蓋子直接打開,裡面的魈鳥玩偶在無辜地看著鐘離,而鐘離臉上的那一絲嚴肅,破裂開來。
「罷了,把這樣物品送給魈吧。」到時會有很多清除業障的物品,只要鐘離把玩偶混進去就行。
他倒是輕易地想好了如何處置這個玩偶,還沒來得及離開的路人們紛紛露出渴望。
那個搖搖欲墜的小攤背後,傀儡對井珊露出笑意,甚至俏皮的wink了一下。井珊的表情無人看見,只有傀儡身為她的傀儡知道,井珊此刻心裡很滿意。
井珊確定了魈在璃月港的人氣,對接下去的周邊盲盒信心更大。
傀儡,干得漂亮。
她若無其事地跟著鐘離離開,看著鐘離已經習慣在懷裡抱一個玩偶,內心小小的自責。似乎有點迫害過頭,還是對老爺子好點吧。
這麼想,井珊開始尋找借口:「上次我還沒來得及答謝客卿先生。」
「上次?」鐘離在前方走動,沒意會到井珊說的上次是哪次。
他們之間的接觸不算頻繁,而鐘離幫助過井珊的事就更少了,少到鐘離一回想,就列了出來。遞暖石的那次,保護井珊那次,回答問題那次。
每次對鐘離而言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井珊現在卻在說答謝。
鐘離微微困惑,這些是很值得答謝的事情嗎?還是說新員工性格上實在太好,不願意承受恩情。
鐘離在想提什麼要求可以讓井珊「答謝」,又不至於讓她為難。
「為我做頓飯吧。」鐘離低著頭,認真看懷中的魈鳥玩偶,似乎是想起了當年的魈,鐘離唇角浮現起一絲笑意。
「那客卿先生有喜歡的食物嗎。」井珊只記得他討厭海鮮。
「只要是和朋友一起,能夠共飲一杯。」
「好的,我知道了。」
井珊表示,她是真的知道了。並且,她也是真的打算好好答謝鐘離對她的那些照顧。
*
時而有一陣輕微的颯颯聲,草叢跟著抖動,掀起巨大的風浪。
一位穿著紅色裙子的小女孩探頭探腦地靠近果酒湖,金色的頭發被風吹動,好在早上起床時,被琴團長綁得穩固。
她單手按住帽子,另一只手上拿著心愛的蹦蹦。
可莉馬上就要進行她的冒險了,目標就是遠方的那條大魚!只要擊敗大魚,她小可莉就是英雄!
「我要拯救那只小蝦才行!」可莉嚴肅地點頭,為自己加油打氣。
在草叢上方繪畫的阿貝多沒留意到可莉的加戲,他只是單純地在畫藍天,白雲。蒙德城外的風景很好,這裡不像雪山,不管什麼時候抬頭,都只能看見灰蒙蒙的風卷起雪,擋住了天空和陽光。
蒙德城風和日麗,氣息倦怠,阿貝多也在享受這樣幽靜的時光。
忽然,果酒湖響起了一聲巨響,水花濺起,好在阿貝多把畫扯得及時,否則就被毀了。
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可莉已經成功擊敗了那條大魚,笑得比陽光還要燦爛:「阿貝多哥哥,我們今晚吃烤魚吧。」
「琴團長會生氣的。」阿貝多好脾氣地把畫重新架好,接著往下畫。
「不會的。」可莉說得很有底氣,「琴團長昨天和麗莎姐姐去了一趟酒館,麗莎姐姐回來後就魂不守舍,琴團長到現在都很擔心。」
所以顧不上可莉炸魚,所以不會生氣。
而且可莉有收斂,她只炸了一條魚,剛好夠她和阿貝多哥哥吃。
可莉跑到阿貝多這邊,看阿貝多即將完成的畫。他正在給畫收尾,只需要再為被風吹動的草抹上一縷色彩,體現出明媚的陽光。
阿貝多目光沉浸地看著前方的大片草地,正要收回目光,那裡有人踩了上去。
來人穿著黑色的靴子,鞋跟不高,每次走動,袍角都會跟著晃。比起普通的布制鞋面,那人穿的袍子非同一般,有著極不尋常的氣息。
黑袍上用暗紋繡出花紋,不算很明顯,但在陽光底下,卻變得耀眼。
又隨著那個人的步伐,暗紋一閃而過,讓人來不及看全。
是一個黑袍女人,手擋在額頭前,在眯著眼睛看向太陽。她低下頭,這才發現正在畫畫的阿貝多,於是露出淺顯的笑:「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
可莉眨著眼睛看向井珊,像是在回憶什麼。
「不要緊。」阿貝多淡淡地道,只是他的筆無法再落下。
井珊站在草地上,打破了原本幽靜的氛圍,全靠回憶阿貝多也無法繪制完成。過了一會兒,井珊離開了那裡,走出畫面。
但阿貝多突然就感覺不對,像是把她畫進去更合適。
於是寥寥數筆,又在畫紙上勾勒出一個黑袍女人的身影,他畫得很潦草,又有點到為止的美感。
井珊走到阿貝多身後:「你在畫我?」
阿貝多反應過來:「抱歉,我下意識就畫進去了,你要是不喜歡的話,這幅畫就交給你處置吧。」
阿貝多動作很爽快,說完就把畫拿下來交給井珊。
「咦?」可莉有點驚訝,「這可是阿貝多哥哥畫了一下午的畫,不要緊嗎。」
「不要緊。」阿貝多回答得很快。
這樣一幅畫對他來說沒有什麼繪制難度,就算下一次再來到這裡也能畫出來。但他剛才就是下意識想把井珊畫進去,也這樣做了。
這幅畫就送給她吧,阿貝多收起畫架,在手指碰到畫架的時候,阿貝多停下動作。
「可莉,你說昨天琴團長要去酒館見誰來著?」
可莉想起來了!她看著井珊:「琴團長要去酒館見一位穿著黑袍的大姐姐。大姐姐,你就是盲盒商人嗎?」
「沒錯哦。」井珊笑眯眯道。
她今天工作完成得早,所以想來蒙德城放個假,看看風景。
沒想到遇到這麼可愛的小可莉,還有專注於繪畫的阿貝多,運氣真好啊。
井珊不介意被認出來,看可莉沒有防備,還大膽地伸出手摸頭。只摸到那頂帽子,但可莉順從地低下頭,方便井珊的動作。
可莉的反應,實在太太太可愛了。
真不愧是蒙德城的小寶貝啊。井珊壞心眼地問:「那你要開盲盒嗎?」
「唔……」可莉轉過身去看阿貝多,她想開,可是零花錢不夠。聽說開盲盒要一千多摩拉,她手上只剩下一百了。
阿貝多有些無奈寵溺地看向可莉,身為好哥哥,他自然不會拒絕可莉這點微小的請求。
「那就麻煩你了。」阿貝多遞出摩拉,只有一個盒子的摩拉。
「你不開嗎?」井珊和阿貝多藍綠色的瞳孔對上,她笑著說道,「相見即是緣,都來試試吧。」
「我沒什麼想要的,就讓我在旁邊看著就好。」阿貝多語氣疏淡。
他是西風騎士團的首席煉金術士,對於盲盒這種什麼都有可能開出來的性質不感興趣。煉金術就是有著無限可能的存在,因此,阿貝多只打算在旁邊看著。
這位白堊之子表現得彬彬有禮,即使是拒絕,也不會令人生厭。
「那好吧。」井珊聳了聳肩,蹲下身來,和可莉平視。
周圍傳來一股奇怪的力量波動,阿貝多剛開始警惕,十個盲盒憑空出現,倒是讓阿貝多瞳孔縮小,接著感興趣地看過去。
這位盲盒商人,好像和他想像中不太一樣。
可莉拍著手開心,她這個年齡,對新鮮事物保留著好奇與熱情,所以睜著懵懂的大眼睛,有些糾結地看著這十個盲盒。
第76章
紅彤彤的,像火花一樣的小女孩,正咬著手指,滿臉憂慮地做出她的抉擇。
「可莉想要禮物。」她這麼說。
風裡充斥著蘋果的清香味,草地柔軟,陽光明媚又無私地照耀著每一寸大地,暖洋洋的溫度讓可莉相當舒適,她彎著眼睛露出燦爛的笑。
「琴團長,凱亞哥哥,麗莎姐姐,安柏姐姐……騎士團的大家,還有阿貝多哥哥!」
竟是一口氣說了好多名字,打算湊齊所有人的禮物。
可莉能有什麼壞心思,她就是想要讓大家都高興,還有自己也高興。
誰能知道具體內容呢?酒鬼想要酒,戀人想要花,商人想要摩拉,學者想要知識,賭徒想要翻盤的能力……可莉還只是個小孩子,她只想要單純的喜悅,驚喜,是那種甜美得能讓人愉快一整天的味道。
模糊不清的,比風都還要難抓住。
可莉哼著歡樂輕快的曲調:「盲盒商人就是送給我的禮物,所以可莉想要送給大家禮物。」
用盲盒來代替禮物嗎,也不是不行。
井珊微笑著看向可莉,看在她讓自己摸頭的份上,就滿足可莉小小的願望吧。
當可莉打開盲盒,風開始變得迅速,阿貝多的發被風吹動,他下意識閉了下眼睛,免得風沙入眼,等睜開後,看到了漫天的花舞。
五顏六色的花瓣被風吹動,絢麗而璀璨。
花香四溢,阿貝多恍惚了一瞬間才意識到可莉開出來的,正是那些花,只是恰巧有風吹過,於是滿天都是,飛得紛紛揚揚。
那些花瓣不知道被風吹往何處,但是有片花瓣晃晃悠悠,落到了阿貝多的頭上。
井珊笑著看過去:「不拿下你的禮物嗎?」
阿貝多眼中流露出微小的詫異,直到可莉指著他的頭頂,阿貝多才把那片花瓣摘下,白色的花瓣純潔無瑕,還殘留了午後溫暖陽光的觸感。
這是可莉送給阿貝多的禮物,可莉歡喜地過去抱住阿貝多:「喜歡可莉的禮物嗎。」
「……喜歡。」阿貝多也單手抱住可莉。
他捏著那片脆弱的花瓣,不敢太用力,生怕捏壞了可莉的心意。但是用盲盒來達成這次願望,還真是作弊的手段。
不值錢的廉價小魔法,就問你喜不喜歡。
井珊隨意地站在草地上,笑吟吟地看著他們,同時收起剩余的盲盒。
本來是想讓可莉把花一片片地送過去,結果恰好有陣風,應該是風神也想滿足可莉吧。至於騎士團的他們能不能收到,井珊就不負責了。
小可莉應當是不會太在意吧,井珊撿起地上遺留的花瓣,沉思道。
應該不會。
看到可莉又開始在草地上跑來跑去,井珊拉了下兜帽:「那我就先不打擾了。」
她還得去城內,繼續銷售她的盲盒呢。
井珊才說出道別的話,就被阿貝多叫住:「麻煩你等一下,請問能不能讓我開次盲盒呢,我也有樣想送給可莉的東西。」
盲盒宣傳能滿足人的願望,按理來說,自然不會拒絕。
可是井珊凝視著阿貝多,臉上的笑意沒有消弱下去,她堅定地說道:「不能哦,你剛剛拒絕了。」
「唔……」是這樣沒錯,但就不能通融一下嗎。
井珊呵呵地笑了下:「我會去酒館出售盲盒,在那裡,我一視同仁。」直到賣完為止。
只不過井珊思索著,她在半夜的時候賣給空一個普通盲盒,剛才又賣個可莉一個。現在只剩下八個普通盲盒,一個特制盲盒。
和南港口穩定的每天十個相比,已經不算一視同仁。
嗐,誰讓她的家在璃月港呢。
阿貝多聽出這話的含義,想要開盲盒,就只有在晚上的時候前往酒館。如果覺得還有必要的話,他完全可以過去試試。
阿貝多望向草地裡被蝴蝶吸引走注意力的可莉,那蝴蝶似乎是被花瓣引來。
但沒找到花瓣,反而被可莉給追著跑。
悠閑的畫面簡直讓人省心,阿貝多應該給予可莉一個獎勵,不是嗎。他嘴角上揚了些,很快就轉過頭對井珊道:「晚上見。」
「晚上見。」
……
「琴團長,你剛剛又走神了。」安柏在向琴彙報工作,關於魔物的動向,以及出入蒙德的人口等。在彙報途中,她發現琴好幾次的走神。
這可真是罕見吶,工作狂魔琴,居然會在工作中走神。
是太辛苦了嗎,琴上次休息是什麼時候來著?安柏有點擔憂:「要不要先讓芭芭拉過來檢查一下身體。」
「啊?」琴抬起頭,她回過神,「不用麻煩祈禮牧師,我只是有件在意的事情。」
琴團長的辦公桌上,多了一個小玻璃缸。
裡面有只小烏龜正趴在石頭上,養老。
安柏發出小小的驚訝聲:「我可以聽聽嗎?」
這沒什麼不好說的,麗莎和安柏也是同事關系,有問題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琴疲倦的扶住額頭,視線落在那只懶洋洋的小烏龜上。
「從酒館回來後,麗莎看我的眼神就有些奇怪。」
「具體怎麼說?」
「……」琴怔住了,「不太好形容,我問她怎麼了,她也沒有告訴我。」
「哦哦!」
安柏知道了,她支起下巴。琴團長和麗莎去酒館應該是前天的事情,那天盲盒商人來到蒙德城內的酒館,她們結伴去開盲盒。
琴帶回烏龜,麗莎帶回秘密。
「去問問麗莎開出什麼不就好了。」安柏放下手,「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去去就回!……咦,什麼東西飄進來了?」
安柏眼睜睜地看著兩片花瓣從沒關緊的窗戶外面飄進來,落在琴的辦公桌上,恰好是落在空處,方便兩人看見。
這種出現的方式,像極了故事裡才有的送信橋段,難不成是有人給她們寫信了?安柏輕笑出聲,興高采烈地撿起一片紅色的花瓣,並把另外一片藍色的花瓣交給琴:「吶,收下禮物,我們都開心一點。」
這兩片花瓣的登場實在巧妙,倒真像是風神送來的禮物,讓她們放輕松。
琴也露出微笑,收下這片奇特的花瓣。
安柏帶著花瓣走出辦公室,她高高地舉起來,看形狀,應該是風車菊。她還是挺喜歡這片花瓣的,正想著怎麼收好,就看到凱亞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
「偵查騎士不好好工作,跑來這裡躲懶了?」凱亞開著玩笑。
「我正在工作呢!」安柏像是生氣,不過很快又笑起來:「你收到禮物了嗎?喏,這個。」
她得意地揚了揚手上的風車菊花瓣,想炫耀自己收到的禮物。像凱亞這樣的人,肯定收不到吧!正當安柏這樣想的時候,凱亞又不知道從哪裡也掏出一片花瓣來。
不過他的不是花瓣,而是薄荷葉:「剛才迎面飄到我身上,我還想著真巧。」
「是……正巧。」怎麼凱亞也有啊。
這麼說,麗莎不會也有吧?安柏冒出一個神奇的想法,她來不及和凱亞聊天,直接跑到辦公室對面的圖書館。
這裡是蒙德城最大的圖書館,足足兩層高,雖比不上須彌的智慧宮,但也算得上包攬萬物。
裡面不僅有各種故事書,小說,還有麗莎的珍藏。
安柏闖進來的時候,麗莎面前堆了厚厚一摞,她似乎在查找資料,甚至分不出心責怪安柏不妥的舉動,當安柏走到她跟前時,麗莎都沒抬起頭。
「不是這本。……風系友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麗莎陷入回憶,盲盒商人黑袍上的圖案實在玄妙,她想憑借記憶描繪出來再次研究,卻發現筆始終無法落下。
能有這樣的效果,她的警告,是有別的深刻含義?
風系友人……琴。
為什麼要警惕她,麗莎皺緊眉,這不像是一句玩笑話,可她不認為琴會對自己不利,還是說琴有危險?
不管查閱多少魔導書,都無法找到驗證的理論,她必須得去實踐嗎。
要怎麼做才能……
「麗莎?」
「麗莎!」安柏叫了好幾聲,才終於打斷麗莎的思索,等看清是安柏後,麗莎揉著鼻梁,仍舊心不在焉。
這兩天麗莎都沒能好好睡覺,一方面是在想盲盒商人的身份,另一方面是在掛念琴。
她合上書,又聽到安柏的驚呼:「哇,麗莎這裡也有。」
書頁中,一片調皮的花瓣躺在上面,在麗莎看過去的時候,它還輕微地滑動。要是安柏沒發現,麗莎沒留意,它恐怕會變成一枚書簽的存在。
倒也不是不行。
麗莎視線恍惚了下,她有些過於疲倦:「這花瓣有什麼特殊的嗎。」
安柏笑著舉起手上的花瓣,對麗莎揮了揮:「大家都有,應該是很特殊的禮物,要好好珍藏哦。」
「大家都有?」麗莎拿起那片花瓣,東張西望。
不確定是怎麼出現的,她干脆放進去合上書。嗯,好好珍藏。
「安柏來這裡是有什麼事嗎。」麗莎集中注意,「如果是想找書,可能要麻煩你自己去找了。」
安柏搖搖頭:「我不找書啦,我只是好奇你在盲盒商人那裡開出什麼來了。」
提到這,麗莎就一臉古怪。
那張紙條到底是針對誰,琴,還是她自己,又或者是琴身邊所有人?所以究竟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麗莎迫不及待地想去找盲盒商人問個清楚,她看向安柏,起了主意。
「我開到一張紙條,你先別告訴琴。」
「放心吧,我的嘴嚴絕對不是小喇叭。」
麗莎將信將疑地把紙條的事情告訴安柏,並說道:「為了求證,我可能要麻煩你陪我去酒館蹲守盲盒商人,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只有知道具體什麼事,才能去防備,麗莎眼神暗了暗。
「身為魔女,不能連友人都保護不好。」
第77章
日升月落,晝夜更迭。
進入夜晚過後,井珊也來到天使的饋贈,她推開木門,風鈴聲清脆,在酒館內的客人以為只是尋常的一位時,查爾斯抬起頭招待:「歡迎這位客人……」
未說完的話卡在喉嚨裡,是盲盒商人啊。
這位雖然也是客人,但又不是一般的客人,所以查爾斯動作更認真了些。
他把酒杯擦拭干淨想單獨為井珊調酒,等拿起杯子時才想起,迪盧克老爺交代過,這位商人有專門的酒杯。
雖然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但查爾斯還是拿起那個酒杯。
「今天喝些什麼?」查爾斯問道。
酒館內的酒類品種很多,但井珊為了不耽誤工作,選的都是些低度數的酒,今天的她更甚,直接選無酒精飲品。
因為不知道地下礦區的情況,為了以防空半夜回來,井珊謹慎了些。
讓合作伙伴聞到身上的酒精味不太好,對吧,顯得多不正經似的。井珊笑著坐下,還反過來招待查爾斯:「你今天開盲盒嗎?」
查爾斯一邊調酒,一邊悄悄抬眼看向微笑著的井珊,很不想回憶那日的鳥蛋。
他拿著鳥蛋去讓莎拉做個煎蛋,莎拉以為他是找茬,差點把他給趕出去。雖然沒趕,但也拒絕用客人的材料去做料理。
查爾斯沒辦法,拿著鳥蛋發愁,結果遇到冒險家協會的班尼特。
他拍著胸口保證:「雖然我其它料理不太擅長,但是煎蛋還是可以的!」
查爾斯信了。
查爾斯吃了一個焦蛋。
奇特的是,明明蛋已經被煎出焦味,但吃進去還有別樣的風味。很難形容,就是有點上癮。查爾斯以為自己打開了新的世界,跑去買了許多鳥蛋,繼續嘗試焦蛋,但不管煎多少個,都無法還原當時的味道。
弄得查爾斯又信了班尼特的邪,以為是班尼特手藝好,還抽空提著蛋在整個蒙德城尋找班尼特的下落。
最後,查爾斯才敢確定。
不是口味的問題,不是手藝的問題,是蛋的問題。
那顆蛋不是一般的蛋啊,它好好吃啊。
想到這裡,查爾斯盡量若無其事的把酒杯推到井珊面前,矜持的說道:「好啊。」
他讓自己表現得沒那麼在意,等擦干手後,從深吸一口氣打開盲盒。第一次開盲盒是想要升職加薪……咳咳,一個樸實無華的願望。
第二次更加樸實無華,查爾斯想要鳥蛋,他都羞於把這個願望給說出來。
一邊期待著會開出,一邊害怕發現被人知道他這麼沒出息,查爾斯目光灼灼的盯著木盒子。
他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不對啊,如果說盲盒商人這裡的食材非同尋常,有著無與倫比的美味,那他為何不大膽一點,干脆要吃不完的美味?
為何要把視線局限在一顆鳥蛋上?
哇,查爾斯,你真聰明!
查爾斯臨時改變了願望,手已經提前打開了盲盒,他心一驚,在沒看到裡面的物品之前,還想辯解剛才的心願不算數。他忐忑的看向盲盒內部,再一次,深深的感覺到命運的作弄。
井珊在查爾斯開盒的時候,視線余光在打量酒館內部的人,估算這次會有哪些客人。
於是也沒有第一時間留意查爾斯開出什麼,直到沉默的時間過久,她才將目光完全投向查爾斯,還有他開出來的物品。
「哎呀。」井珊欣喜,「很不錯,不是嗎。」
居然開出了調酒配方。
查爾斯身為酒保,應該會很喜歡這個才對,而井珊和其他客人也有新的酒品喝,皆大歡喜啊。
「對,很不錯。」查爾斯悶著聲音,在想把調酒配方賣給迪盧克老爺能漲多少工資。
這邊開完盒子後,喝酒的客人們才注意到吧台的盲盒商人。有個客人性子急,蹭的一下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盲盒商人今天來了!」
「什麼!」
「她來了她來了,她腳踏祥雲走來了!」
「我今天還是用見盲盒商人的借口才可以來酒館。」
「兄弟,我也是。」
「……」
盲盒商人不是每日都來酒館,似乎全憑心情。
當然也有人為了機會,不遠千裡的跑去璃月,但那邊的隊伍……長得不提也罷。
況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所以大多數蒙德人還是更寧願來酒館等機會。天使的饋贈也因為這件事,生意好了幾倍。
平日裡不被允許來酒館的酒鬼,也用「萬一見到盲盒商人,就可以得到風神的眷顧呢?」為借口來到酒館。
就比如剛才那兩好兄弟。
當然,這些都是不那麼重要的背景故事,起碼對井珊來說是這樣。
她只在乎自己的盲盒能不能賣出去,至於誰買,沒那麼在乎。井珊確定在蒙德也不缺客人後,端起酒杯敷衍營業:「今天只剩下……七次機會了。」
話音剛落,阿貝多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對著井珊點頭,顯然是聽到剛才那句話,於是接道:「六次。」
有一次機會,將會被他給預定。
借著吧台離門口近的方便,阿貝多甚至直接走上前去,不給其他客人阻止他的機會。
「我來了,晚上好。」
「晚上好。」
酒館內的燭光不是很明亮,盲盒商人也不如白天那樣給人的明媚感,她端著酒杯,笑意也隨性許多。
阿貝多注視了井珊幾秒,就看向她放在吧台上的盲盒。
幾乎占據了吧台大部分位置,對其他喜歡坐吧台的客人顯然很不方便,只是查爾斯沒有阻止。
因為只是一小會兒,盲盒就會賣完。
就算被占用,也無關緊要。
阿貝多在吧台坐下,他沒那麼喜歡喝酒,來這裡也只是為了回贈可莉的禮物。查爾斯認得阿貝多,就沒有不識趣的說出進酒館不點酒,是不是砸場子的話。
井珊托腮看向他:「真好奇你想送給可莉什麼禮物。」
按照阿貝多的煉金術來看,不管什麼禮物,都是自己做更方便吧,何苦來這一趟呢。
「一樣很特殊的禮物。」阿貝多禮貌回答。
為了早點回去,阿貝多打算速戰速決,他支付完摩拉後,親眼看到井珊漫不經心的收下。任何不在意摩拉的商人,本意都值得深究。
阿貝多收回視線,打開盲盒。
完全沒有醞釀心情,迅速得讓目睹這一幕的查爾斯暗嘆:狠人行為。
狠人阿貝多看著盒子裡面的東西,有點不確定它的作用性,於是輕微的壓著眉去看井珊。
「呃。」井珊心裡心疼了可莉兩秒,「爆炸終結者。」
聽名字就知道這個物品的作用性,阿貝多沒想到這麼輕易的就開出來,他短暫的驚訝過後笑道:「我很滿意。」
盒子裡放著的是位士兵小人,表情死板嚴肅,手上拿著禁止旗幟。
禁止,禁止!
禁止任何危險物品!士兵將會用性命去阻止!井珊笑得扶額,還好她的兜帽剛好滑下,掩去這個動作。等她掀開兜帽,又恢復了些正經:「它會阻止危險發生,但危險過於巨大,嗯,它只有一條性命。」
「這樣就足夠了。」只要稍微省點心。
阿貝多甚至可以去觀察這個士兵,研究它,看能不能做出同款。
只要能做出來,就不是一次機會。未來他帶可莉也會更省心。要是這個士兵強大點,能阻止艾麗絲女士就更好了。
當然,阿貝多也沒做這個白日夢,艾麗絲的破壞能力,誰能阻止呢。
阿貝多很滿意的收下士兵,站起身就打算離開。
就在他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看向井珊,藍綠色的眸子還是出現好奇的神色:「能不能邀請你來雪山做客?」
井珊晃動酒杯裡的液體,沒有看過去,她嘆了聲:「饒了我吧。」
「我最怕冷了。」
她要是不小心凍死,那就是真的凍死。井珊才不會去這種危險地區,噠咩,絕對噠咩!
「嗯?會冷嗎?」阿貝多似乎疑問。
燭光是曖昧的昏黃色,落在阿貝多的頭發上,讓他過於理智的神情多了些溫度。他似乎真的在好奇驚訝,這種和平日裡的反差,導致他……有點可愛。
阿貝多很快收起這種情緒:「我還以為你不會冷。」
任誰都不會覺得盲盒商人是普通人,井珊也沒在空以外的人面前暴露這件事。
所以當阿貝多聽到井珊會冷後,他腦子冒出很多猜測,最後歸納於——強大之人必將受到限制。這是很合理的解釋,盲盒商人的這種能力,堪稱世界的變故。
別看從她這裡開出來的大多是些無害的東西,但哪怕是千萬分之一的可能,對提瓦特大陸而言都將是致命的。
所以,盲盒商人也有弱點。
井珊她……默默的放下酒杯,她喝的明明是無酒精飲品,怎麼還是出事了。
就抱怨一句會冷,結果就被阿貝多用了然的目光看著。只能說井珊安逸日子過多了,已經失去警戒心。這算好事還是壞事?井珊想了下。
「呵呵,沒關系。」她選擇放下這件事。
會導致思維變得遲鈍的原因是幸福的,井珊將左腿疊在右腿上,吧台前的椅子轉動,讓井珊面對阿貝多。
他們一人站著,一人坐著。
井珊笑呵呵的說道:「會有人為我取暖,不會讓我著涼。」
「……」阿貝多在井珊說話的同時抬起手,聽完這句話後,他的手停在半空。
他手上拿著放熱瓶,正准備交給井珊。
「對,你說中了。」阿貝多表情沒有變化,「這個送給你,這樣一來,進入雪山就沒有那麼冷了吧?我隨時歡迎你來雪山做客。」
第78章
可莉說:阿貝多哥哥又聰明又溫柔。
安柏說:阿貝多猜不透。
麗莎說:阿貝多是長得好看的煉金術士。
這些評價都沒有錯,他確實長得好看,棕黃色的頭發,自帶柔光的瞳孔,以及無論什麼時候都溫文爾雅的態度。
要不是他的課題是生命研究,井珊都差點無法在他的目光下抵抗。
他的邀請非常誠懇認真,然而井珊無法忘記,當旅行者進入雪山過後,他曾對旅行者進行各種研究,還對旅行者灌下了奇怪的藥,雖然他自己也喝了……這種探究精神井珊不得不害怕。
畢竟,她也算不上什麼正經的提瓦特大陸人,還帶藏有秘密。
井珊裹緊自己的黑袍,微笑著搖頭。
「但我也同樣歡迎你來我這裡做客。」井珊手搭在台面上,手指虛虛滑動一圈。
她對阿貝多說道,「我在璃月那邊有個正經攤位,你應該知道吧?只要你有空,隨時都能過來看看。」
到時候她再把鐘離先生哄過去,騙他們交談。
自己偷偷溜走。
「……」阿貝多收回放熱瓶,注視了井珊幾秒,忽然輕笑一聲:「那就這樣說好了。」
「好呀。」
兩人笑著招呼對方,其樂融融,直到阿貝多離開酒館,井珊才收起笑。她垂下視線,又一次去想自己的安全問題。
雖然也買了些防身的物品,但那些都不是系統出品,對付下普通人或許足夠,但對於擁有神之眼的強大對手,或者對方人數眾多的情況下,同樣危險。
自己是在璃月港待太久已經麻木,以為不管去哪裡都是安全的。
溫迪走在蒙德城都能被女士甩一耳光,她拿什麼保證自己的安全……嘖,今天過後還是低調點吧。但今天既然來都來了,還是繼續售賣下去。
她繼續轉動椅子,坐回原來的位置,等待下一位客人。
……
安柏被麗莎拉到酒館的角落,她們只點了兩杯飲料,就開始漫長地等候。
當那位盲盒商人走進來時,安柏下意識想要起身,一方面是為了買盲盒,另一方面是為了更好地觀察對方。身為偵查騎士,安柏需要留意的東西其實比旁人想像中要多。
例如旅行者進入蒙德城內,第一個出來迎接的就是安柏。
當然,後面最熱情的也是她,安柏是個很好的人,熱心腸,樂於幫助。但前提是不會對蒙德城造成危險。
盲盒商人的黑袍底下有什麼。
她是如何做到突然來到蒙德內,又突然消失。
當安柏就要站起來的時候,阿貝多先她一步入場,於是安柏迅速坐下。她看到麗莎好笑的眼神,紅著臉解釋:「酒館裡不適合見面。」
「嗯?」麗莎還是挺喜歡和阿貝多打交道的,「為什麼這麼說?」
安柏別扭道:「我不是討厭阿貝多先生,就是和他相處,感覺有點奇怪。」
在想清楚原因之前,安柏盡可能地繞著阿貝多走,除非是必要。
例如這次,哪怕晚一步也能開到盲盒,所以等阿貝多離開後再過去也不要緊吧?安柏眼睛偷偷看向那邊,她們坐的位置隱蔽,除非特地觀察,否則不會發現。
「他不是煉金術士嗎,有什麼東西是值得他來開盲盒的。」
對於安柏的問題,麗莎似乎想到了些,但不是很確定。兩人默默看著,然後阿貝多動作毫不猶豫,她們聽到了盲盒商人的解釋。
「哈哈……」安柏小心地收好她心愛的兔兔伯爵。
又過了一會兒,阿貝多離開,酒館也恢復先前那種不務正業的氣氛。
安柏開始坐不住:「我們過去吧。」
麗莎看向那邊的眼神復雜,她在數剩余的盒子,再去打量酒館裡的其他客人:「再等等,最後三個的時候我們再過去。」
「好吧。」安柏同意了麗莎的要求,反正她今天來這裡是為了找到紙條的答案。
接下去的客人是一位酒鬼。
酒館裡,最少不了的當然是這種客人,他醉醺醺地走向盲盒商人,最重要的是,他站起來接近兩米高,在井珊坐在吧台時,簡直把井珊給襯成小孩子。
井珊眼神幽黑,嘴角掛著萬年不變的笑容:「請問你需要些什麼呢?」
酒鬼打了一個酒嗝,酒氣衝天,快把井珊給熏暈過去。
井珊:「……」
這就是蹭酒館當營業地的弊端啊,井珊忍了忍,聽那個酒鬼瞪著眼道:「我要沒喝過的好酒,必須得是沒喝過的!」
威脅?井珊冷笑,她左手藏在黑袍底下,眼角余光瞥向其他桌上的蒙德騎士。
就在氣勢開始不對勁起來的時候,查爾斯伸出手,阻止了這場即將上演的鬧劇。
「沒喝過的酒?我這裡有。」查爾斯剛開出來調酒配方。
剛好,找個試驗品。
「好。」酒鬼又打了一個酒嗝,勉強同意。
井珊沒有開口說話,她盡管笑著,眼神卻不太好看。白天的好心情到了晚上蕩然無存,甚至往不好的方面發展。
【垃圾系統。】
【……怪我咯?】
系統無辜躺槍,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怪你怪誰,你要是給我來點金手指,那我……】
井珊抬眼看向那個酒鬼,他還站著,讓井珊壓力有點大,完全沒有千岩軍在後背守著的安全感。蒙德城的騎士到了晚上是放松的時候,可能會管,但就在他們管之前,井珊要是挨上一拳,就得出事。
盲盒商人強大神秘的形像瞬間崩塌,大家都發現她好欺負,還怎麼收住心裡的貪欲。
井珊藏在黑袍底下的左手更加用力,她深吸一口氣,手默默地放出來,同時,她發現酒館後面走進來一個人。
迪盧克穿著黑色的無肩馬甲,底下是白色襯衣。他紅色的馬尾高高綁起,走進來時還冷淡地看向酒館裡喝酒的那些騎士。然後,他來到吧台這邊。
看到井珊時,他反應不大,但阻止了查爾斯調酒的動作。
迪盧克從櫃台裡掏出賬單,並對這位酒鬼說道:「你之前欠酒館的摩拉還沒有結清,如果還想繼續喝酒,請一並付了吧。」
酒鬼咬著牙看那些賬單,想要發火,對上迪盧克無比冷靜的視線。
他的眼神毫無溫度,讓酒鬼瞬間熄了火,最後的理智在提醒酒鬼,你打不過的,死心吧。
要麼付錢,要麼離開。
酒鬼費勁地掏著口袋,裡面卻沒有一摩拉。鬼使神差的,酒鬼將視線投向井珊,看樣子是打算做些不太好的事情,讓井珊頓時厭惡地皺眉,左手又再度伸進黑袍裡面。
她都沒有摩拉,還想搶她的?
今晚的這口惡氣誰來都不好使,她必須先出了!
「這位客人。」迪盧克的聲音同時打斷兩人接下去的動作,「請不要做出會讓自己將來後悔的事情。」
迪盧克似乎是在溫柔地勸說,如果忽略查爾斯遞上來的黑紅色的大劍的話。
迪盧克手搭在大劍上,躍躍欲試的火焰騰出,那溫度完全可以燒毀天使的饋贈,但迪盧克的表情和動作都在說明,若事情發展到那步,他不會在乎。
大劍到時候會砍在誰身上?
不言而喻。
酒鬼冷汗冒出,這下才真的清醒過來:「我,我回家拿錢!」
說完,他一溜煙地就跑了,期間還撞到凳子,來不及捂住腳痛呼,跌跌撞撞地就往門口走去。
酒館內的騎士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幕,迪盧克戴上手套,揮揮手就讓查爾斯把大劍收好,然後拿起查爾斯開到的那張配方。
「哼。」他發出意味不明的輕哼,轉過身調酒。
「……」井珊控制住上揚得過分的唇角,努力維持在好看的弧度上。
她兩只手都規規矩矩地放上來,證明她沒打算做些不好的事,眼睛還乖巧地眨了下,完全是不鬧事的三好客人。
她還會乖乖付摩拉,多省事啊。
「嘗一下。」迪盧克動作很快地調好酒。
「試驗品走了,就由你來擔任,好喝的話算我請你,不好喝的話……」
配方是從你這裡開出來的,你看著辦。
井珊沒有接過:「今晚我不打算喝酒,不如你換位客人如何?就比如坐在角落裡的那兩位女士,那位栗色長發的少女看這邊看了好久,直覺告訴我,她一定很想喝。」
迪盧克端著酒杯轉頭,發現角落裡的麗莎和安柏。
被發現的那一瞬間,安柏還想隱藏……
「哈哈,被發現了。」帶著紅色兔耳結的安柏走到這邊,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體型比較嬌小,讓人感覺她這個年齡,來酒館真的合適嗎。迪盧克認識安柏,雖然沒有說話,但也拒絕把酒遞給她,讓安柏更加的……窘迫。
「我其實是來開盲盒的。」安柏率直地解釋,很快就從那種情緒裡走出來。
安柏目光直直的對上井珊,沒有在迪盧克,還有其他客人面前說琴會有危險的事,就只是單純地在心裡想得知危險源是什麼。
「摩拉我已經准備好了。」安柏遞上摩拉,詢問道,「我能開一個嗎?」
「好啊。」井珊笑眯眯的。
於是迪盧克抱著手注視她們,當安柏緊張地走過去,迪盧克目光落在井珊的臉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盲盒商人看上去完全不在意剛才的酒鬼,她現在只看得見眼前的客人。
那雙漆黑的眼睛,像是有明亮的星辰在閃爍,似乎反映出了安柏想要開出的物品。井珊臉上的笑意有些機敏,在這樣的刻意誘導下,安柏的內心也越發緊張。
就在安柏想要打開盒子,木門被人推開,安柏剛剛看過去,腳下卻一個不穩,當著優菈的面,跌入井珊懷裡。
井珊,莫名其妙地抱了個滿懷。
優菈,愣神過後,一臉驚訝。
第79章
夜晚的蒙德城內下起了一場小雨。
雨滴拍打在石磚鋪就的道路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雨幕中騰起一層水汽,將人的五感隔絕在內,只能感受到那股清涼。
黑暗籠罩的角落裡,優菈力竭地提著劍走動,她感覺有點冷,下意識看向酒館那邊。
要是這個天氣,能去酒館裡喝一杯就好了。
這麼想後,優菈收起劍,就朝那邊走去。在前往的途中,她在思索著,不知道這個時間安柏有沒有入睡。
那批魔物,還是安柏告訴她的方位,讓她去解決。
安柏是個很活潑的女孩子,似乎能和任何人都相處得很好。當優菈剛加入西風騎士團時,還是安柏邀請她一起去獵鹿人餐館吃飯,兩人點了那裡的招牌菜,一直是安柏在說話炒熱氣氛。
盡管如今的優菈在蒙德城的處境得到改變,但她還是更喜歡和安柏一起。
只可惜,安柏不是很喜歡去酒館。
要不然也能邀請她喝上一杯,優菈發出笑聲,或許還能夠聽到安柏酒後的胡言亂語,那一定很有意思。
想到這些,優菈心情松快許多,已經不需要喝酒,身心都暖起來。
她來到天使的饋贈,這場小雨門外越發幽靜,內裡也更加喧囂。優菈推開門,打算讓查爾斯按照老規矩,結果就看到——
安柏轉過頭,左腳絆右腳栽進那個黑袍女人的懷裡。
優菈:「……」
「優,優菈!」安柏急急忙忙地站起來,但是頭上的兔耳結不小心勾到了黑袍女人身上的紐扣,導致她被重新拽了回去。
黑袍女人看向門口這邊,語氣真誠:「你聽我解釋。」
似乎越描越黑了。
……
「事情就是這樣。」一段時間後,麗莎手抵在唇前,因為這件事過於有趣,臉上多出幾分笑意。
麗莎目光盈盈地看向安柏,而安柏發出小聲地嗚咽,羞愧難當。安柏懷疑人生中,她也不是笨手笨腳的人,為什麼剛才會慌呢。
這下要被麗莎調笑好久了,要怎麼才能糊弄過去……
優菈手抱在胸前,不動聲色地看著那位盲盒商人。
井珊詢問:「開盲盒嗎。」
安柏和麗莎的目的是開盲盒,剛才那幕只不過是意外而已,解釋清楚後,自然應該掀過去。
當井珊說出這句話後,安柏仿佛看到了救星:「開!」
安柏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過後,再度站在盲盒面前。她深吸一口氣,其實已經想不起要開什麼了,只是下意識地去打開盲盒。
優菈緊盯著盲盒。
剛才,麗莎主要的解釋是關於盲盒商人的身份。
從璃月港來,在兩國中都很有名的一位商人,有滿足人心願的能力,只不過看運氣。這種無稽之談,連她的叔叔都不會信吧?
可麗莎不是會胡鬧的人,所以優菈皺緊眉,想要找出盲盒商人的破綻。
從盲盒商人的反應來看,不像是習過武的人,當然,不排除她像是魔女那樣,有著強大的魔力。
井珊拽住鬥篷上的兜帽,往下壓了壓。她也在看安柏的動作,想知道安柏會具體開出什麼物品來。
現在盲盒中有:紅色發帶,筆記本,日落果,日落果,日落果……
最後一樣比較特殊,是裝著螢火蟲的玻璃瓶。特殊的地方等開出來再做解釋,但這裡面應該是沒有她們想要的東西。
井珊現在習慣提前准備盲盒,在沒想到會有哪些客人的情況下,就完全成了運氣。
安柏的運氣會是日落果嗎?貌似日落果的可能性比較大。
「咦?」安柏看著盲盒裡的發帶,貌似和她頭上的是同款,要是在小攤上發現,安柏肯定不會覺得奇怪,但在盲盒商人這裡似乎就要微妙些。
紅色發帶很常見,可問題恰好是她的同款,這也太巧合。
也和安柏想要的物品沾惹不上關系才對。安柏拿起發帶思考了很久,她長吟一聲。
不如這樣,安柏把發帶交到優菈手上:「這個發帶就先送給你吧,你之前不是埋怨過總有人把你的發帶誤認成……咳,不如就先用這個吧。」
「嗯?」優菈愣了一下,才從安柏手上接過。
直到手上已經攥緊了發帶,優菈才反應過來,其實她當時就是隨口向安柏抱怨了下。
已經忘記是什麼時候,有個無禮之徒找她麻煩,還出言不遜,甚至說優菈的發帶是內衣的蕾絲邊,把優菈氣得不行。
不光是這個仇她記下了,還找安柏抱怨過。
沒想到安柏直到現在都還記得。
優菈想說些什麼,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安柏的視線晃得再度愣神。安柏踮起腳尖:「不知道怎麼綁嗎,我來幫你好了。」
優菈抓住安柏的手:「不要兔耳結。」
「嗯嗯!」安柏笑著點頭,按照優菈頭上原本的發帶綁法,為她換上這條紅色發帶。
發帶和優菈原本的氣質格格不入,讓人一眼就看得出這是安柏留給她的痕跡。優菈有點別扭地轉過頭,手放在綁好的發帶上。
「應該不難看吧……」優菈的聲音很小,引起安柏疑惑的視線。
「你剛才說什麼了嗎。」
「沒什麼。」
優菈放下手,不去繼續這個話題。
「一千六百摩拉,只開出一條發帶,這發帶還真是昂貴。」優菈哼著聲,「既然你說裡面會有好東西,那不如讓我也來試試。」
如果都沒開出好東西,那就證明盲盒商人只不過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對於這樣的人,優菈自然沒什麼好臉色,她痛快地支付摩拉,並選定一個盲盒。
不管怎麼說,勞倫斯家族也是老牌貴族,就算沒落,優菈也見識過不少好東西。她做好挑剔的准備,去說明盲盒商人只是不入流的噱頭,其性質還比不上街頭的低級騙術。
要是她開出的是不值錢的東西,就別怪她光明正大地去調查這位商人了!
優菈打開盲盒,已經想好怎麼揭穿井珊的面目,就看到井珊驚嘆的目光:「居然被你開出來了。」
什麼東西?優菈開出了什麼東西?
低下頭,發現只不過是個小小的玻璃瓶,裡面裝著還在發光的螢火蟲。
這個東西,有什麼用。
就在優菈皺緊眉的時候,井珊笑吟吟地解釋:「如果找不清方向,螢火蟲將會給你引路,就算是燼寂海也可以走出來。」
蒙德城對燼寂海都不陌生,那裡是有名的無風之地,葬送了太多冒險家的夢想。
就比如志瓊明知道危險,也會想要進入地下礦區,去未知的地方探險是所有冒險家的宿命。要不是那張地圖,志瓊也不會放棄。
燼寂海對冒險家來說,是一個無法踏足,進去之後,也很容易出不了的地方。
更何況,死在無風之地,對蒙德人來說實在太痛苦了。
現在盲盒商人說,就算是燼寂海,螢火蟲都能夠引路,這是不是代表進入燼寂海的風險被降低了?
優菈也體會到這瓶螢火蟲的分量,但她還是問道:「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井珊不慌不忙:「用我的信譽保證。」
優菈發現,當井珊說完這句話後,酒館內的其他客人不約而同露出笑,用默契來證明井珊這句話究竟有多靠譜。
盲盒商人的信譽就有那麼好嗎?優菈想不透,她又問:「但我拿這個又沒用。」
井珊沒有再說話,僅是微笑地看向她。
「賣給我吧。」吧台後面,沒有說話的迪盧克忽然冒出這句,「你可以說個價格,只要不是太過分,我都會收下。」
螢火蟲的合理價格絕對遠大於一千六百摩拉,甚至超過十個盲盒的價格也不為過。
為什麼呢,需要使用螢火蟲的地方實在太多,用得好甚至能救下一條命,這難道不值嗎?這可太值了。
就算只從收藏意義上講,迪盧克都願意收下。
優菈嘀咕:「該死的有錢人。」
考慮到她要這個確實沒用,還不如還幾瓶酒錢,優菈爽快地把玻璃瓶交給迪盧克,不再繼續找井珊的茬。
向查爾斯點了酒過後,就帶著安柏去那邊的酒桌上飲酒。
迪盧克收好玻璃瓶,向井珊確定:「沒有試用限制吧。」
「呃。」井珊如實回答,「有的,它們在玻璃瓶裡可以一直存活下去,但如果放出來,引完路就會消失。」
玻璃瓶裡只有三只螢火蟲,也就是說最多試用三次。
也很不錯了。
迪盧克說道:「起碼比我開出來的東西要好。」
「不是吧。」井珊反駁,她舉起酒杯,難道這個風神用過的杯子不好嗎?這就是你迪盧克睜著眼睛說胡話了哈。
迪盧克大概不是很想理會:「賣完你的東西就走吧。」
嘖,無情。
麗莎等了許久,在看到那個裝著螢火蟲的玻璃瓶後,就不打算繼續等,於是她也支付摩拉:「開門見山地說,我想要的是一個回答。」
「盲盒會回應你。」井珊含糊其辭。
麗莎想知道的大概率是有關那張紙條,說實話,關於紙條的事情,井珊也不是很了解。
那張紙條是道具,作用就是提醒。
到底提醒了麗莎什麼,井珊怎麼知道啊,所以她也無法回答,干脆把鍋甩在盲盒上。井珊毫無心理障礙地收下摩拉,反正盒子裡就剩下那幾個東西。
麗莎冥冥之中察覺到運勢不妙,所以才著急開盲盒,有種晚了,就會吃大虧的直覺。
當她忐忑地選定一個盲盒過後,仍然在想,要怎麼才能救下琴。
回答是,日落果。
麗莎:……這是在開玩笑嗎?拿日落果來拯救琴?
第80章
「咳咳咳,這什麼破地方。」
荒瀧一鬥手放在鼻子面前扇動,手臂上的肌肉也跟著活動,他齜牙咧嘴地埋怨:「等本大爺出去了,一定要把這裡統統炸個干淨!」
「老大,不要說笑。」說這話的是位穿著紫色忍者服飾,面戴口罩的少女,她綠色的頭發上也沾染了不少灰塵,但還算得體。
比起荒瀧一鬥的狼狽不堪,久岐忍只是稍微嗆了下,就站了起來。
這裡是一處充滿灰塵的深坑,剛才荒瀧一鬥在前面帶路,結果害得所有人都掉下來。雖然也怪不上荒瀧一鬥,但處境越發艱難是不言而喻的。
久岐忍打量四周,盡管是深坑,但不知何處而來的光線,讓空氣中的灰塵變成金色一樣耀眼。
微微嗆人的金灰飄散在空氣中,還是有些不好受。
久岐忍看向旅行者:「你們口中的那位盲盒商人還有說什麼嗎?」
派蒙伸出小手揉眼睛,剛才灰塵跑她眼睛裡去了,現在還在落淚,她聽到久岐忍的問話:「沒有哦,井……她只是說找到太威儀盤就能出去。」
「可是太威儀盤到底在哪兒……」夜蘭抬起手,手心朝上,似乎想要去觸碰那些灰塵。
他們已經被困在這裡整整一天,要不是旅行者出去帶了補給回來,恐怕現在都還在餓肚子。
但目前也僅是解決了食物問題而已,對於如何出去,沒有一個人有頭緒。
煙緋知道太威儀盤長什麼樣,但,完全找不到。
「要不然我們再出去問問?」派蒙看向空詢問。
空低下頭,然後左右輕搖:「會有辦法的,她說過事情很容易解決。」
不到萬不得已,空不打算去求助井珊,要是這麼容易的事都無法處理,還怎麼去面對她。空的心情有點沉重,剛才摔下來的時候,他放在口袋中的鏡子微微發燙。
應該是很近了,空壓著眉,他回過頭去看遠遠跟在後面守護他們的魈。魈不喜言辭,從始至終都只是抱著手沒說話,只有魔物出現的時候,才會拿出武器。
在地下礦區裡,他的儺面具更顯猙獰,莊重的氣勢魄人,惹得空胸口直跳,不安感越發強烈。
關於夜叉的故事……空還沒有和大家說。
他不知道魈是怎麼想的,等見到那位同伴過後,又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
魈沉默不語,少年仙人的氣息越發強烈,那張年輕的臉龐流露出沉悶的神色,但又因為上挑的眼線,紅色的眼影,給人種好看過頭的脆弱。
既是守護眾人的仙人,也是惹得眾生憐愛的仙人。
魈的眼簾微微下垂,不去看前方的同伴。他在這裡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心情激動,卻不敢開口。
同樣,那顆心還在沉甸甸的下墜,猶如千斤鉻鐵。魈回憶起百年前的那些經歷,少女嗚嗚的哭聲,悲裂的慘叫,絕望的氛圍肆意籠罩。
他眼睜睜地看著同伴一個接一個地離開,無能為力地跪坐在地上。
痛苦的記憶讓魈身上的業障加重,身體內部在被撕扯,強烈的痛苦就像是被馬車在身上碾壓過去一般,連掙扎著站起來都做不到。
「唔……」魈悶著聲痛呼一聲,很快引起大家的注意。
「喂。」荒瀧一鬥肉眼可見得慌了,「仙人小哥,你不要緊吧。」
這位可是仙人啊,帶他們出去的希望,絕不能在這裡出事啊!
「魈!」
「降魔大聖!」
接二連三的呼喊讓魈視線清明,他回過神來,聲音虛無縹緲地說道:「我並無大礙。」
「怎麼辦啊空,早知道我們帶一個替身傀儡進來了。」派蒙無助地看向空,聲音都染上哭腔,惹得空也在後悔。
空放在口袋裡的鏡子越來越燙,甚至開始在抖動。
嗯?
空匆忙地站直身體,把那面鏡子掏出來,他有種再不拿出來,口袋都會被燙出個洞的錯覺。接觸到外面空氣後的鏡子越發激動,甚至不再掩飾。
「這面鏡子是……」煙緋還沒說完,倒霉的荒瀧一鬥就發出極其厭惡的聲音。
「快,拿遠點,這什麼破玩意兒!」
空和派蒙甚至來不及解釋,就見到那面鏡子直衝衝地飛出去,甚至穿過岩壁,消失得無影無蹤。
「它剛剛……」
「好像……」
「穿過了岩壁……」
眾人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後才驚覺,那面岩壁是被幻像遮住的通道,只要走過去就說不定能找到出口!
眼下不需要再猶豫,盡管誰也不知道前方會有什麼,但是不前進,才是真的被困死。
大家都是有本事在身上的人,自然也不會害怕。
這時,一只手顫顫巍巍地伸出來,那只手原本想去抓住空,但是空衝上去的速度有點快,最後只能換個目標。志瓊抓住魈,因為膽子小,只敢戰兢兢地抓住布料的一角:「要不然我們走慢點吧。」
好好一個冒險家,膽子被鍛煉得這麼小,也實屬不易。
志瓊感覺,她就是剛學會翻身的嬰兒,就想著走路。但她現在卻是被帶著跑——
突然覺得還是躺下更舒服,道路是給那些大佬走的。
志瓊快要哭出來了,可見她鼓起多大的勇氣才敢去接近魈。然而魈卻是無情地抽開,轉頭默默地看著志瓊,這讓志瓊更加緊張害怕。
「你去跟著煙緋。」魈的聲音無比輕緩。
「我身上的氣息,凡人接觸不了。煙緋同樣也是仙人,她會保護好你。」
渴求保護的志瓊來不及想那麼多,乖乖的按照指示小跑過去,跟到煙緋身邊。等煙緋要走進通道的時候,志瓊才回過頭去看習慣性落在最後收尾的魈。
這位璃月的降魔大聖,魈上仙。
他的身形並不巨大,比不上那位稻妻鬼族的健碩,但在這狹小的深淵中,他的身影又是如此可靠。
志瓊看著他青色的短發,被煙緋帶進通道,最後一刻,眼底充斥著白光,魈的身影也被慢慢吞噬,讓志瓊拉著煙緋的手開始用力。
白光消散過後,志瓊聽到了煙緋的聲音:「疼疼疼。」
志瓊回過神,慌亂地松開手:「不好意思,我剛剛……」
「能理解。」
煙緋沒有太在意,志瓊只是個誤闖進來的普通人,會害怕也是人之常情。煙緋反過來安慰志瓊:「你看,那是什麼。」
半空中,漂浮著巨大的法器。
法器帶來的震撼力讓志瓊都忘了她剛才要說什麼,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心跳砰砰砰地跳動,毫無節奏。
「這就是……太威儀盤。」志瓊錯愕地說道。
「沒錯!」煙緋輕輕鼓掌,她見過太威儀盤的畫像,所以一眼就認出來了。
只要找到太威儀盤就能離開這裡,那位盲盒商人是這麼說的對吧?這就代表,他們很快就能走出封閉的空間,回到地面上去了!
這是多麼激動人心的事情啊,煙緋告訴了志瓊這個好消息,讓志瓊呼吸停滯片刻。
實在是,太讓人喜悅了。
要是能出去,志瓊發誓,她絕對不會再亂跑!未知的世界廣闊得讓人心悸,還是熟悉的地方更有安全感。說到熟悉,志瓊再次害怕:「怎麼沒看到旅行者他們。」
這裡只有她和煙緋,不見稻妻那兩位,也沒有旅行者,還有夜蘭,魈上仙。
他們被分開了,志瓊再度驚恐,被煙緋無奈地笑著安慰:「沒關系,只要找到太威儀盤就好。」
「對。」志瓊握住手,找到太威儀盤,不光他們能夠離開,也能帶旅行者他們出去。
可問題是,漂浮在半空中,如此巨大的太威儀盤要怎麼才能拿到。
正當志瓊看著太威儀盤發呆的時候,一只銀光璀璨的箭矢擦著志瓊的耳朵飛過去,緊接著就是噗呲地一聲悶響,不知何時出現的丘丘人被箭擊中,倒在地上。
那支箭實在太快,耀眼得如同流星,讓跟不上速度的志瓊直到鼻腔內充滿血腥味才驚醒。
接下去的事,志瓊甚至想不到如何去應對,她只是站在原地,那些四面八方跑過來的魔物就被三兩下處理。火光,水線——以及風刃。
空和夜蘭從後面趕過來,連同煙緋一起清理完魔物。
他們進行了短暫的交流,志瓊覺得耳朵裡都是嗡嗡聲,什麼都沒來得及聽見。
「一鬥他們應該還在前面。」
「要破解機關……」
「你的那面鏡子呢?」
志瓊忽然覺得耳朵被燙到似的,她捂住耳朵:「我,我想起來了!」
「以前聽過關於層岩巨淵的故事,五百年前,這裡發生過一起獸潮,具體原因我不是很清楚,但最後關頭,似乎有名夜叉衝了上去,他身姿英勇,抵擋住魔獸的來襲,是阻止嚴重事態發生的英雄!」
難怪志瓊一直覺得魈很熟悉,大概是因為他是夜叉,而她聽過的這個故事,也是關於夜叉。
夜蘭:「……」
志瓊不知道為何,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剛才那些魔獸,是不是五百年前……」
她郁悶地捂住額頭,難以想像、要是只有自己踏足這裡,該是多麼的無助。
這可不是探險,而是親身去體驗五百年前的那場大戰。
志瓊心如死灰,她沒有聽到那位夜叉的後續,大概是英勇犧牲了吧。這讓志瓊更加痛苦,腦海中不斷回想起魈的身影,他背對著光亮,阻止她的靠近,目光卻是溫柔得可怕。
大概是因為,她是夜叉守護的芸芸眾生中的一員。
作為被守護的存在,志瓊內心感到相當的急躁,她有點害怕魈會被那道白光吞噬。
「你方才說……」猶如清風徐徐的聲音在志瓊耳邊響起,緩解了那種疼痛感。
「這裡五百年前出現過一名夜叉?」
第81章
麗莎想知道的無非是關於紙條的提示,但井珊不知道紙條的內容,也就是說,哪怕她想,也無法回答麗莎的疑問。
除非麗莎當著面,明明白白地詢問她。麗莎沒有詢問,日落果以不變應萬變。
看到這位優雅的淑女展現出錯愕的神情,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井珊晃了晃酒杯,杯中只剩下最後一絲液體,她干脆一飲而盡,然後把酒杯推回去讓查爾斯收好,再對麗莎裝神弄鬼:「或許是要舉行什麼儀式。」
麗莎深深地望著井珊:「你是認真的嗎。」
井珊回視:「……」不,只是不負責的建議而已。然而麗莎似乎當真了,她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的日落果,再凝重地拿著這顆日落果離開,倒是讓井珊內疚起來。
更多的,還是好奇。麗莎到底得知什麼內容,才會如此的嚴肅。
井珊慢吞吞地站起來,盲盒留在吧台上,她並不在乎有人不守規矩地打開,沒有經過她的同意,旁人用再多蠻力,盲盒都會不動分毫。
她挪到安柏這桌,引起優菈充滿防備的眼神:「你有什麼事嗎?」
井珊看向安柏,她前面已經擺放了兩個酒杯,一杯已經喝盡,另一杯少了大半。安柏臉已經浮現出紅暈,也仰著頭看向井珊,露出醉意的笑。
「真好看吶。」
「……」優菈郁悶地喝酒。
井珊站在那裡,黑袍自然地垂下,長度抵達腳邊,烏黑的長發從兜帽底下灑落出來,她含著笑,態度輕松,更多的是一種親近感。
雖然不知道優菈在想什麼,安柏是真心的贊美。
井珊笑了,她先是安撫優菈的情緒:「別這麼看我,我也只是酒館內的一位客人而已。」
她現在的舉動頂多是向其他桌的小可愛搭訕。等等……這就是優菈在意的點嗎?磕到了磕到了。還好阿貝多提前離開,井珊壞心眼地想。
就如井珊所說,她在天使的饋贈裡,也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客人。
頂多順帶賣了幾個盲盒。
迪盧克在吧台那邊,沒有阻止井珊的動作,她這樣做合理合法,優菈找不到借口趕走井珊,只能喝著酒看井珊到底打算做什麼。
「不知道你對騎士團是如何看待的呢。」井珊想了想,從旁推敲。
醉意朦朧的安柏不解地仰著頭,她認真思考:「琴團長做事認真,凱亞雖然總給人添麻煩,但人也還算不錯,麗莎的話,她很聰明,但最近……」
安柏每說起一個名字,都有一雙耳朵豎起來。
當迪盧克聽到安柏說凱亞人還不錯的時候,發出極其輕微的一聲嗤笑,迅速地讓查爾斯疑惑的四處張望,最後歸納於錯覺。
而優菈沒聽到安柏說她,心底著急。
同樣著急的還有井珊,她太想知道麗莎怎麼了,可是不好追問,只能耐心地等待。
好在,安柏不是會特地拖人胃口的壞孩子。
安柏之所以來開盲盒,正是因為麗莎,想起那張紙條,安柏也有些憂慮。
琴是個認真負責的代理團長,就算大團長法爾伽回歸,蒙德城也不能缺少她。所以,安柏同樣擔心琴團長會發生什麼意外。
安柏被酒精熏染,已經失去一些思考能力,她直接說了出來:「麗莎找到我,告訴我琴團長可能會有危險。」
酒館內一時安靜,所有人都紛紛看向安柏。
安柏似乎毫無察覺:「她在你這裡開到一張紙條,上面說警惕風系友人。」
井珊:「……」
她似乎,也許,大概,明白了。
麗莎得到了紙條的提示,每位風系的友人都很容易遇到危險,尤其是雷系。但麗莎似乎是認為遇到危險的會是琴,所以作為好友,麗莎想要找到解決辦法。
這能有什麼解決辦法啊……
麗莎今日來開盲盒,想要的也許就是這個回答,可是井珊也不好說。
她甚至不能打自己的臉,說無需在意。但要如何給個合理的解釋——優菈聽到這裡,哼笑著支撐起下巴,微微抬起頭看著井珊,臉上寫滿了拭目以待。
編,我看你怎麼編。
井珊:「……紙條的提示嗎,或許是心情不好,開場宴會就能夠解決了呢?」
「是這樣嗎?」安柏將信將疑地看著井珊。
沒錯,就是這樣,一定是這樣!至於未來,井珊還是更寧願相信無事發生。麗莎是個懂得躲避危險的人,這點通過劇情就能得知。
不該碰的,麗莎絕對不會去碰,也就用不著操心。
滿足了好奇心過後,井珊回到吧台,把剩余幾個盲盒一並賣了出去。
至於以後……
井珊離開天使的饋贈,走到酒館門口,才發現外面下雨了。
雨絲微涼,讓井珊神智更加清醒。她站在屋檐下仔細思考,關於過去,現在,未來。
賣完盲盒就回家,她之前是這麼想的,可是當在這裡度過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後,井珊發現離開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盲盒或許很容易賣完,困難的是那些關系逐漸好起來的朋友們。
在這種暢快的相處下,井珊甚至對提瓦特大陸不再陌生,從她掉以輕心這點就能看出來。這大概是一種,家裡有什麼危險的想法。
因為想方設法地去解決,去處理,反而融入得更徹底。
「想辦法保證自己的安全……」井珊喃喃自語。
今日那種情況,如果沒有迪盧克忽然出現解圍,她要如何去應對,倒不至於毫無辦法,但絕對沒有這麼輕易。
井珊不由自主地咬住大拇指的指甲,忽然覺得身後暖了暖,原來是有人打開酒館的門。
酒館裡熱熱鬧鬧,溫度也比外面高些。
迪盧克穿上大衣走出來:「走吧,我送你一程。」
「……為何這麼看我?」迪盧克往前面走了幾步,察覺井珊沒有跟上,他轉過頭,似有疑惑地問。
如火焰般耀眼的紅色長發,優雅的舉止,沉穩醇厚的聲音。
要不是井珊臨場反應夠強,她都想捂住臉發出真可靠啊的迷妹吶喊。
「我只是在想,凱亞隊長也說過這樣的話。」這兄弟倆,各有各的好。井珊沒有像捉弄凱亞那樣去捉弄迪盧克。
在回答完這句後,她就跟在迪盧克身後,看著他寬厚的肩膀。
「你知道我住在哪裡嗎?」
「傳送錨點。」
「……」對不起,她當初不該那麼回答的。
也不知道迪盧克是從哪裡得知,井珊繞過這個話題。還以為接下去會說些其它的話,比如來自迪盧克的試探,問她當時為什麼不直接解決那個酒鬼。
井珊甚至想好了漂亮話,例如:還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迪盧克居然一句話都沒有問,他甚至懶得開口,垮起個小貓批臉就專注地朝著傳送錨點走。
「你不用傘嗎。」井珊沒話找話。
「沒必要。」迪盧克說完,還「體貼」地示範給井珊看。佩戴了火系神之眼的他,很容易讓落在身上的雨滴蒸發。
他不僅沒事,還順帶嘲諷了凱亞一波:「畢竟不會凝固成冰。」
……很有道理,元素反應被您玩明白了。
沒有神之眼的井珊什麼都做不到,只能默默戴上兜帽。等走到傳送錨點過後,迪盧克才主動開口:「你要是願意長期來酒館裡售賣盲盒,我可以派人去接你。」
「來傳送錨點這?」
「可以。」
真的是很認真嚴謹的問答,迪盧克抱著手,當初也帶著熾熱意志的眼眸如今變得平靜,他注視著井珊:「你的到來對蒙德城而言是件好事。」
「騎士團那群家伙……不說也罷。這裡雖說自由,但也該有些新鮮的血液湧入,讓蒙德民眾多點事做,而不是把時間耽誤在酒上。」
迪盧克打聽過這位盲盒商人,知道她主要活動地是在璃月。
更知道井珊在璃月,有千岩軍的保護。
這些話應該由騎士團的來說,但很顯然,代理團長被蒙德居民的一些小事絆住腳步,反而忽略了一些東西。或許等大團長回來之時會得到改變,但那得是多久之後的事情。
酒莊老板如此強調,讓井珊有些失笑。
蒙德城的暗夜英雄啊,井珊很想答應迪盧克,可惜替身傀儡也不是每天都有,除非她找到長期的合作商。
迪盧克信得過嗎?應該是信得過的。
溫迪的身份都能被他瞞這麼久,還有什麼信不過?井珊深吸一口氣:「每個人都有潛藏的秘密,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秘密了。」
「你很弱小。」
「也不用這麼直白。」井珊提醒。
她的故作強大稍不注意就會露餡,在那些真正強大的人面前。
迪盧克聲音和緩:「可我從來沒有小看過你,你的弱小是根據你的身軀,而不是你的意志,只要你想,你可以毀滅整個蒙德城。」
「你是否太高看我了。」井珊詫異。
毀滅蒙德城,那得多少摩拉啊,有這錢干什麼不好,和蒙德城過不去干嘛。
但她也明白迪盧克的意思,對方會如此輕易地說出來,也代表迪盧克相信她不會這樣做。
不會這樣做,和是否做得到是兩碼事。雙方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去爭論,浪費時間,很自然地切換到正事上。
迪盧克希望合作,也願意配合,井珊也沒有什麼好顧慮的。
「我不可能每天都親自來往。」井珊強調。
迪盧克早有預料:「我知道,只要你願意時不時到來就好,我會每天派人等候你,如果你需要,我也願意支付你一筆摩拉。」
摩拉!迪盧克老爺給的摩拉!那不是有好多!
井珊眼睛瞬時亮了,她不知道有沒有表現得太明顯,但她停頓了兩秒之後,搖頭拒絕。
這筆摩拉賺得令人不齒,她唾棄自己!井珊老老實實地提出她的要求:「我無法親自前往,但你需要的話,可以在我這裡購買替身傀儡。」
井珊還是換了種說辭來掩飾。
「替身傀儡和我別無二致,需要每天購買,且只存在兩小時,但我可以保證,這兩小時她都將會在蒙德城內。」
「好。」迪盧克毫不猶豫。
井珊還沒來得及說完,她知道迪盧克不會在意這點小錢,但還是酸了:「購買價格只需要一萬六千摩拉就好……」
【警告——】
【……你警告做甚。】
【宿主違反了盲盒售賣條款,請及時更改話術。】
這系統,井珊再度深吸一口氣:「將會有可能購買。」
迪盧克:「……」呵,商人。
「可以。」迪盧克一口答應,「還要其它要求嗎?」
「沒了。」
盡管系統不准井珊把盲盒說成確定的商品,但是放什麼進去卻是由井珊決定。井珊在內心裡吐槽了一句多此一舉,就衝著迪盧克點頭。
那就這麼說好了,剛好井珊今天的特制盲盒還沒有賣出去,她把盲盒拿出來。
迪盧克甚至直接扔給她十幾萬摩拉,算作以後開盲盒的費用,就直接把盲盒打開,毫不意外地看到盲盒中的替身傀儡。
系統。
【……】
它想申請緊急維護。
井珊才不管那些,直接把替身傀儡拿出來:「明天晚上八點,替身傀儡會出現在這裡,你可以派人來接她。」
「好。」依舊是簡潔地回答,只是在井珊即將要傳送走的時候,迪盧克多問了一句。
「那你以後還會親自來蒙德城嗎?」
井珊回過頭,笑意明顯:「那當然了,蒙德可是個珍藏美人的好地方,我要是不來,是否太可惜了。」
她看著眼前這位熾烈的大美人,揮了揮手,啟動傳送錨點。
迪盧克靜靜地看著她安全離開,然後轉身回到酒館。
第82章
耳邊是許久都未曾聽過的歌聲,舒暢的風吹起少女的金發,她目光眷念地望著自己的戀人。
他正在撥動琴弦,琴聲悠揚纏綿,演繹著他心目中的愛意。一曲過後,魯斯坦單膝跪在草地上,在他的身後有一棵日落果樹,果香芬芳。這一幕無論從哪個角度定格,都能夠成為童話封面的美好。
這對情侶,戀人,他們互相望著對方。
魯斯坦笑著說道:「這首歌送給我最愛的羅莎琳女士,請問你願意收下嗎?」
羅莎琳臉上也帶著幸福的微笑,她感動得快要落淚,甚至嗔怪道:「明明只有曲子,哪裡有歌啊。」
「這就需要你用歌聲來填滿了。」魯斯坦再度撥動琴弦,這是位充滿浪漫的西風騎士團副團長,他前途無量,在心愛的人面前,又生澀地表達出愛意。
「這是獻給羅莎琳的歌。」
「你不說,我還以為是獻給風神。」
羅莎琳坐在石頭上,她感受著陽光,微風,四周森林的香氣,她吟唱出最動人的歌聲,和曲子交合在一起,完成最美妙的演奏。
「啦啦,啦啦啦……」
「哼哼∼」魯斯坦輕聲應和。
時間短暫又漫長,他們依靠在一起,羅莎琳的頭枕在魯斯坦的肩上,如陽光般的金色長發被魯斯坦抓在手中:「你的金發獨一無二。」
充滿真摯情感的話語是那麼的動人,羅莎琳笑意始終沒有落下過。
但魯斯坦卻說起一件讓她笑容僵住的話:「你明天就要去須彌求學了吧。」
不。
羅莎琳心裡開始喧囂起來,她不懂為什麼,眼神變得恐慌。羅莎琳伸出手,想要牢牢抓住魯斯坦的手,但無論她如何伸出,都只能抓住一團虛無的空氣。
羅莎琳的眼淚在不斷往下掉,她捂住右邊的眼睛,痛苦地喊道:「魯斯坦,我看不見你了。」
你在哪兒,你不要消失啊……
一陣火光在她眼前出現,數不清的魔物倒在蒙德城的城門口,還有她熟悉的那些西風騎士們,其中還有她心愛的戀人。
他們約定好了,等她求學歸來,就組成新的家庭。
魯斯坦倒在血泊中,羅莎琳撲上去抱住他,但手剛剛碰到,魯斯坦的屍體就化為火焰。
她擁抱著火焰,唱著那首兩人一起合唱過的歌,唱得嗓音嘶啞,淚水枯竭。然而時光不會倒流,痛苦將會永遠伴隨著她。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呢,羅莎琳看著西風騎士團團長。
這場災厄不單單是魯斯坦一人遇害,但對羅莎琳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魯斯坦。
西風騎士團團長說:「我們需要守護蒙德。」
「所以就需要我愛人的性命嗎?」羅莎琳悲憤地大喊,「風神呢,巴巴托斯呢?這麼大的災厄,怎麼就不見他來守護?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魯斯坦。」
西風騎士團團長想勸她冷靜一點,但他的身影也漸漸模糊。
縹緲的歌聲響起。
還有羅莎琳厭惡的風,以及她最心愛的戀人,魯斯坦單膝跪在她面前:「羅莎琳,你是這世上最美麗的瑰寶。」
金發少女嬌羞地微笑,他們一起重新演奏了那首歌曲。
在羅莎琳的背後,那片土地被火焰烤得焦黑,但在她的愛人那邊,還是最美好的景像。
……
「太陽出來我曬太陽咯。」
「月亮出來我曬月亮……」
胡桃哼著歌回到往生堂,來到她心愛的棺材面前。漆黑的棺材上,畫著代表救贖的十字架,胡桃的手放在上面:「哼哼∼蒙德城的生意,我來了!」
璃月離蒙德很近,往生堂想要擴展國外生意,那裡最適合。
棺材她早上就搬回來了,她當時就想要仔細看看,但無奈還有事走不開,就硬生生拖到了晚上。
「沒關系,晚上也一樣看。」月亮也一樣曬,是這麼個道理!
就算胡桃主要負責的是璃月的喪事,但她也知道在蒙德至冬那邊,更喜歡用白色棺材。
因為白色像征著純潔,干干淨淨地來,干干淨淨地走。為什麼這口棺材會是黑色,胡桃不是很清楚,她拉過板凳坐下來打量。
手放在棺材板上面,善用火元素的胡桃察覺到什麼。
她似乎明白,這口棺材為什麼會是黑色。
被燒的。
誰啊,燒棺材,這也太缺德了!就算要燒了弄骨灰盒,也不至於這樣啊!胡桃卷起袖子,准備看看裡面躺著哪個倒霉蛋。
這口棺材這麼重,裡面肯定躺了幸運兒,胡桃肯定。
她熟練地撬開鎮釘,把棺材板掀開。剛剛打開,胡桃就聞到濃重的煙霧氣息,不知道這副棺材被燒得多嚴重,從會如此……yue~……濃郁,yue~
等胡桃拍著胸口恢復過後,她發現棺材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燒完過後的灰燼。
……
井珊換上自閉裝束過後就回到往生堂的房間。
下完雨過後,空氣過於涼爽。她揣著手哆嗦,理所應當地跑去澡堂泡澡,等暖和後再回來。
井珊端著盆:「不行啊,還是得去買幾身換洗衣服。」
天氣炎熱的時候還好,衣服很快就干了,但溫度降下來後,就找不到衣服穿。窮鬼井珊再一次考慮起自己的吃穿住行。
系統盲盒目前是不虧錢就行,湊合著弄吧。
方合那邊應該差不多了,接下去就是找商鋪找員工。
嗯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井珊思索著推開房間的門,發現她的房間裡,有個金發美女。金發美女她前凸後翹,她□□,她轉過頭,右邊的面容殘留被焚燒後的猙獰傷疤,但忽視那裡,她是個頂頂好看的御姐。
愚人眾第八席,女士羅莎琳·克魯茲希卡·洛厄法特。
井珊在對方眼神一凌之前關上門。
【她不是涼了嗎。】
【……】
怎麼回事,是她開門的方式不對?井珊再次打開門,這次正對上女士的眼睛,嚇得井珊連忙招呼:「姐姐,先穿上衣服。」
「房間裡沒有衣服。」羅莎琳冷冷地看著井珊,沒有動手,而是先披上床單。
這樣好交流多了,井珊走進房間裡面,關上門。
等關上門後,井珊才驚覺她做了什麼糊塗事,要是女士要對她出手,那關門豈不是自尋死路?不過,井珊沒從她身上感受到敵意。
井珊還是想不通,按照時間線來說,女士明明已經折損在稻妻,甚至被搬回至冬舉行了葬禮。
為什麼會出現在璃月,還是她的房間裡面。
和她有關系嗎。
井珊苦思冥想,最後只能想到早上那口棺材,她冒出個不妙的想法,隨後小心翼翼地看向女士。
「我知道你。」女士很快開口。
女士的語氣中帶有很深的疲憊,她捂住右邊的眼睛,還沒有從夢境輪回裡徹底清醒,她輕聲訴說著,一邊整理自己的思緒,一邊回答井珊的疑問:「我已經死了。」
「我本該追隨我的愛人而去,但或許是我做錯了錯誤的選擇,我始終碰不到他。」
就像是天堂和地獄毫不相干。
女士已經不想再沉淪於夢境之中,那裡太虛假了,甚至每次被揭開假面後的真實,都能讓女士陷入無盡的痛苦。然後又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她長眠於夢中,被困於過去,困於愛情。
其實,要不是井珊出現,女士恐怕也不會醒過來。她看向井珊,又一次說道:「我知道你。」
「你是降臨者,提瓦特大陸的外在因素。」女士講述道,「你有讓人開盲盒的能力,你通過盲盒,讓我重新復活……」
「……」井珊心累,棺材是傀儡賣出去的,她不知道具體詳情。
但是,這已經超乎常人的想像了吧,誰能想到棺材裡還有個屍體,這不得被人嫌晦氣。
晦氣,晦氣死了。
「……」女士也沉默下來,她繼續講道,「你那裡有拯救我愛人的道具對不對,無論是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你。」
這也是女士對井珊沒有敵意的緣故,她不可能對井珊動手。
井珊要是死了,她就徹底沒了希望,還不如被困在夢中,起碼還有短暫的虛假。
精神疲倦的女士在主動示弱,她等待井珊開口,就如她承諾那樣,不管是什麼條件,她都會答應。
飛蛾撲火,她卻是在燃盡自己,去拯救魯斯坦。
魔女的執著會讓人感到恐懼,但女士毫不在乎,因為她知道魯斯坦會包容她。
井珊思考了很久,才鄭重其事的回答:「我這裡確實有復活他的道具,但你應該知道,你追尋了五百年都沒有達成的目的,代價會有多高昂吧。」
女士點點頭,左眼堅定地看著井珊,瘋狂的火焰會不知疲倦,她可以再去追隨五百年。
只要能達成目的,哪怕是,再見魯斯坦最後一面。
女士的眼淚已經被燃盡,心中的情感卻永遠不會:「我答應過他的……」
「那好。」白來的福利不要白不要,井珊明白處境過後,直入主題:「追隨我,為我掃除一切困難阻礙,保護我不會受傷,讓我活下去。」
「好。」女士痛快得像是完全沒有經過思考。
井珊確定她聽進去後,才再度說道:「既然你願意,那接下去就聽我的,首先,不能向任何人暴露我的身份。其次,關於你……你能接受換個身份嗎?」
「不能。」女士回答得很快。
井珊:「……」我要是帶著你招搖過市,豈不是很快被打成靶子。
女士對此解釋道:「等待魯斯坦的是羅莎琳,這個身份不能被遺棄。」
唯獨這點,她不能答應。
第83章
能撿到一只復活的女士,實屬大喜事。
女士的戰鬥力很強,本身就是魔女的她,對魔力有著天然的親和。加上去須彌求學的那段時間,她對火焰的掌控力更為精湛。
只不過女士的情況也很特殊,她使用火元素的代價是燃燒生命。
五百年前,為了得到燒盡魔物的力量,她用身體承載流□□態火,永恆之火填滿了她的身體,只需要一點火元素,就能夠開始熊熊燃燒。
要形容的話,她的火系神之眼就是火星,她的身體則是炮仗。
一點燃,砰,炸了。
盡管這個描述有點魔鬼,但事實就是如此。要不是冰神給予她神靈般的權柄,能夠用冰元素抑制體內吞噬一切的烈火,不用五百年,她早嗝屁了。
但說起這個……井珊有點嚴肅地問:「你已經死去,那麼冰神應該收回了給予你的權柄。」
「沒錯。」女士友好的回復井珊的疑問。
「但同樣,我復活之後……體內的火焰也已經燃燒殆盡。」
液態火燒完了,現在的女士,是鈕祜祿女士。正經點的說法,她現在和麗莎差不多,僅是擁有神之眼的魔女罷了。
僅是,擁有神之眼的,魔女罷了。
沒有神之眼的普通人至今仍在裝X:「不錯,可以當個合格的保鏢。」
女士靜靜地看著她,井珊被看得不自在,想起女士現在還裹著床單,默了默。
該買衣服了啊。
「我突然想起一個很嚴肅的問題。」井珊琢磨著:「五百年啊,你在至冬的工資應該不少吧,是不是都存在北國銀行呢。」
達達利亞才工作幾年,就有數不清的零,那女士豈不是……頂級富豪!
對此,女士閉眼表示:「可以買下往生堂。」
井珊愣住了,腦子裡暢想了一番翻身做主人,老板反過來給她打工,早上喝一杯豆漿倒……喝兩杯吧,浪費食物不好。
但是還沒來得及開心多久,井珊又聽到女士說:「除非你帶我去至冬一趟,否則都是虛的。」
就算女士往北國銀行存了不少,但她該如何向銀行證明她就是女士?在她死後,富人肯定會私吞,不用多想。
除非回至冬一趟,證明她還活著。
「那算了。」井珊還不想失去這麼個優秀的好保鏢。
就算要和冰神搶人,也不能是現在。等再過一段時間吧,目前苟著就好。
「那我以後就叫你羅莎琳吧。」
「好。」羅莎琳脾氣內斂不少,失去了那份鋒芒,偶爾垂下的視線,幽靜得仿佛時間停止。
過了一會兒,井珊試探地將手放在羅莎琳臉上,她想要去觸碰羅莎琳的傷口,她動作小心,生怕羅莎琳會因此生氣給她來那麼一下。
然而羅莎琳一動不動,任由井珊的動作,僅僅是回視著井珊的眼睛。
兩人互相對視一會兒過後,井珊放下手:「你的傷痕需要治療。」
羅莎琳想要拒絕,聽到井珊強硬起來的語氣:「必須治療。」
璃月不能出現女士,也不該出現女士。當她臉上的傷痊愈,她就是羅莎琳,不管到時發生了什麼,井珊都好將她護在身後。
只要她們不承認,羅莎琳就能一直當她的好保鏢。
羅莎琳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面對井珊溫和的眼眸,她竟然莫名的想到:難怪那群人會那麼喜歡旅行者。
羅莎琳低下她的頭顱:「都聽你的。」
……
第九連隊已經許久都沒有這樣輕松過了。
來到璃月過後,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想家,但合格的戰士都該清楚,不能因為想念而變得軟弱。他們挺直脊背,成為最驕傲的愚人眾士兵們。
剛開始,第九連隊還在努力和璃月的礦工們打好交道,他們做到了。
從璃月的風俗,到至冬的一些習慣,他們無所不談,就當第九連隊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到結束的那天,意外卻發生了。
補給隊不再到來,要不是以前要好的璃月伙伴偷偷留下食物。
恐怕,他們無法堅持到公子的到來。
達達利亞在前面開路,他神情冷漠疏離,因為沒能找到卡塔琳娜的弟弟而心情不佳。但他偶爾回過頭來,會對第九連隊的隊員們露出微笑。
「馬上就要抵達地面了。」達達利亞開朗的聲音能夠掃走所有陰霾,令人安心。
「至冬國的勇士們即將回家,都笑開心點,可不能讓家人操心。」
考慮到隊員們身體還沒有恢復徹底,達達利亞沒有勉強他們趕路,說了一些鼓勵的話後,就讓他們停下來歇息。
他走到卡特琳娜身邊:「別擔心,會有辦法。」
卡特琳娜似乎早就做好准備,她搖了搖頭:「能為女皇大人做出貢獻,都是值得的。」
每一位愚人眾士兵都有這樣的覺悟,一切都是為了至冬,為了榮耀。
但她的心髒在不停地鼓動,因為這位執行官的身影是那麼地可靠,讓人不由自主地去相信他的話。會有辦法的,她能夠接弟弟一起回家。
可越是這麼想,卡塔琳娜就要越用力地讓自己死心,以免到時難過。
「相信我。」達達利亞的嗓音充滿讓人堅定的溫暖,「你應該還不知道吧,璃月港出現了一位神奇的商人,我們可以找她合作,她肯定會有辦法找到你的弟弟。」
卡塔琳娜的心被牽動:「真的那麼神奇嗎?」
「是啊。」想起那張盈盈含笑的明艷臉龐,以及她眼底的機敏,達達利亞點頭。
這位年輕的執行官容貌額外俊朗,即使是昏暗的地下礦洞,也猶如明媚的太陽,讓卡塔琳娜眸光顫動,她輕聲重復道:「神奇的商人……」
如果可以,不管花費多少摩拉,她都願意付出,只要能找到弟弟。
卡塔琳娜掌心並攏,又歇息一陣過後,第九連隊再次出發。
這次,卡塔琳娜升起一種想法。要是回到至冬後,他們棣屬於公子名下就好了。如果能追隨這樣的執行官大人,將會是士兵們的幸事。
他甚至能夠不遠千裡地來接回他們,盡管口中說著給執行官添麻煩了,心裡仍是說不出的感動。
再次重見陽光,卡塔琳娜甚至升起強烈的陌生感。
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能夠聽到達達利亞的聲音在前方響起,清晰而又明朗:「等習慣就好,我會為你們引路。」
「是!」
第九連隊所有在列的隊員齊聲回復。興許是陽光刺眼,卡塔琳娜落下淚來,但她的心情是喜悅的。
是,我們願意相信你,溫柔的執行官大人。
第84章
清晨五點半,羅莎琳那雙沒有太多感情色彩的眸子注視著井珊。
她看井珊穿衣,觀察隔壁的房間,簡直和做賊一樣害怕被發現。羅莎琳詢問井珊:「這就是你的日常嗎?」
「是的啊。」井珊調整兜帽裡頭發的位置,感覺到合適過後,才嘆口氣回答。
「接下去不光是我的日常生活,也是你的。」
身為盲盒商人的保鏢,羅莎琳也得早早起床,跟她去南港口,不時還會多加個班,還沒有工資。可悲,可嘆。
井珊的衣服羅莎琳穿不進去,她太高了,而且身材比例很好。
就算可以穿進去,井珊也不允許羅莎琳穿那麼難看的衣服,太耽擱美貌。井珊看了看,放出十個木盒。
羅莎琳瞬間意會:「衣服嗎?」
「沒錯。」井珊不可能讓羅莎琳裹著床單跟她出去,但大早上的,也買不到衣服。
井珊就從系統那裡購買了些蒙德風的禮服,按照羅莎琳的尺寸。但不能直接交給羅莎琳,得采用些迂回的手段。
這點似乎用不著跟羅莎琳解釋,她的復活是件很神奇的事,而復活後的羅莎琳貌似又對井珊很了解。
關於降臨者的說法,井珊頭一次聽見。
井珊不知道如何去形容此刻特殊的羅莎琳,她干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忽略那些麻煩,承認自己需要一個省事的保鏢。
羅莎琳失去那些壞脾氣後,的確很省事。
她聰明,美麗,特殊氣質下還帶著隱隱的鋒芒,井珊能夠預見到時招風的場面,不免有些興奮。
木盒不是很大,只比手掌大一點,羅莎琳手指觸碰到木盒,能夠確定用料的講究,比她珍藏的那些華麗禮盒更加出彩。
那些都已經是過去,羅莎琳也僅是若有感慨。她打開木盒,裡面放著一套粉色的禮服。
羅莎琳眼神卻霎時睜大,瞳孔在輕微顫抖,有些難以言喻地看著木盒裡的那套五百年前款式尋常的禮服。
她當時就是穿著這件衣服,去和魯斯坦幽會,她還記得魯斯坦的贊美詞。
被強行壓下去的回憶再度變得鮮明,讓羅莎琳一時分不清她是不是還在夢境中,等夢醒後,會不會是新的地獄。
她拎起那套粉紅色的禮服,已經不再是少女的她,很難去直視這樣的顏色,更別提穿在身上。
真的一模一樣,那她的那件,被魯斯坦所喜歡的那件,充滿甜美回憶的禮服。
「穿上吧。」井珊買下這套禮服的時候還有些猶豫,她感覺這件不能襯托出羅莎琳的美貌。但仔細想想,羅莎琳現在需要的不是艷麗得灼熱的裝束。
她是羅莎琳,也只是羅莎琳。
井珊挽起羅莎琳的金色長發,方便她穿衣,同時,井珊還特地提醒:「沒多少時間耽誤了。」
禮服穿起來很麻煩,好在這件是簡約款,在井珊的幫忙下,羅莎琳很快穿上。羅莎琳穿上這件新衣服後,有些同手同腳,無助迷茫地看向井珊。
現在的她,和過去還是一樣嗎。
「很好看啊。」井珊贊美完,看向羅莎琳臉上的傷口,就是那裡太美中不足。
羅莎琳也察覺這點,有些失落地笑了笑,她垂下目光,准備換下這身裙子。
「就這樣。」井珊阻止了她的動作。井珊遞給她一款白色蕾絲的面紗,剛好可以把臉擋住。本來是打算自己用,但一直沒機會拿出來,正好送給羅莎琳。
先拿面紗將就著用,等明天再去治療傷口吧。
……
蒙德城開始降溫,璃月也跟著在降,好在沒有一口氣降太狠,頂多加一件單衣的程度。
南港口的路人們發現,今天的盲盒商人身後多了一個女人,穿著粉色的禮服,裙擺有層層疊疊的白色蕾絲,她臉上也同樣戴著白色的面紗,金色的長發被挽起,只有兩縷頭發落下,貼於臉頰上。
她行走的動作無比優雅,觀感上賞心悅目,幽雅高貴的氣質像是哪家的大小姐。
但是她寸步不離地跟在盲盒商人身後,她個子很高,但頭顱微微低下,讓人驚艷一眼過後,還是看向了走在她前面的人。
盲盒商人,她穿著黑色的長袍,嘴角掛著隨意地笑,雖說穿著上不夠明亮,但她的笑容足夠消彌一切。
說到底,今日來這兒的各位,目的不是看美女,而是開盒子。
利益當前美貌只能是錦上添花,而非是必要。大家的目光焦點還是在井珊的手上,看她什麼時候會擺出盲盒。
井珊走到攤前,身後多了一位羅莎琳,感覺比以往都要安心。
千岩軍也很好就是,但是……火焰能夠以一敵百,蠻橫的實力可以無視敵人的數量。思考到這,井珊更饞神之眼了。
大家都是降臨者,為什麼她就不能運用元素力,是因為她沒有去摸神像嗎?
等等,好像是的。井珊驚覺要素,那她要不要去摸神像試試?
等之後吧,井珊眼睛亮了亮,她剛打算放出盲盒,視線無意間掃到人群後面的達達利亞,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秒,隨後才恢復若無其事。
從地下礦區出來了嗎?井珊把盲盒放在攤上,眼神若有若無的去打探達達利亞。
尤其是在看到他身邊站著位黑袍女性的時候,井珊更是捉摸不透達達利亞的用意,這是想要做什麼。
「女神大人。」單廣昨天夜裡就來排隊了,理所當然地排在第一。
降溫的氣候自然影響到了單廣,尤其夜裡溫度更低,等了一夜的他現在似乎有些感冒,開完口後就開始抽鼻子。
單廣笑呵呵地問候他的神明:「妻子身體好了不少,已經能夠下地走動,多虧了您。」
要不是遇到井珊,他怕是要隨著妻子去了。
那樣的日子太難熬,完全是不見天日的黑暗。單廣說完後,就在桌面上放下一千六百摩拉,他動作局促,不敢將摩拉交在井珊手上。
他怎麼配去觸碰女神大人呢,單廣看著攤面上的摩拉,欲言又止。
前些天,他妻子剛剛能夠下地走動,他又聽到一個噩耗,就是他的兒子,單將被千岩軍抓住,恐怕要關上幾年。
貧困的家裡少了一個壯年男子的收入,理應掣襟露肘起來,可好心的凝光大人給予了資金幫助。
他的兒子犯下了那樣的錯事,他怎麼有臉接受幫助。
可要是不接下,妻子好不容易好轉的身體……
單廣的眼神黯淡了不少,但在井珊面前,他仍舊保持了心裡的感激,敬仰,於是表情再度露出虔誠的笑意:「願女神保佑。」
井珊默默無言,內心長嘆,在收下摩拉後,頷首示意單廣隨便開一個。
就算單廣選錯,井珊也會去「眷顧」他。實在不忍心讓這麼個老實憨厚的漢子失望。
身旁的羅莎琳一言不發,無論單廣說什麼,井珊做什麼,她都是靜靜地站在一旁,充當最忠心的守護者。
是藥物,單廣露出喜悅的笑,顧忌後面的隊伍,他才免去了再三叩謝。
卻還是不斷說道:「感恩女神,感恩女神!」
……
卡塔琳娜穿著執行官大人買給她的黑袍。
得知被困層岩巨淵的原因過後,卡塔琳娜能夠預料到璃月人對愚人眾的厭惡,她沒有多問一句,直接穿上了袍子,掩去她的身份。
但沒想,最該被集火的達達利亞沒有做任何掩飾,大搖大擺地帶她來到南港口。
真不怕打啊……啊,不是,真不愧是執行官大人,這是何等的自信!卡塔琳娜改變了心裡的想法,和達達利亞一並站在隊伍的尾端。
她聽到周圍人的竊竊私語,大概了解了關於盲盒商人的事情。
什麼都有可能開出來,一天只招待十位客人……
卡塔琳娜在心裡數了數,前面已經排滿,他們今天沒有任何機會。可是,他們明天就得離開璃月了,璃月的管理層不是很待見他們,恨不得直接備車送他們回去。
卡塔琳娜能夠加入第九連隊來到璃月,本領遠超常人,在喬裝打扮來到南港口的路上,卡塔琳娜就察覺到有人跟蹤。
所以……真不愧是執行官大人,毫不在乎呢。
她內心有些焦急了,想去前面的隊伍買個位置,錯過今天這次機會,就怕再也無法得知弟弟的下落。
「別急。」達達利亞察覺到卡塔琳娜的心思,輕聲勸道。
他眼睛看向那位穿粉色禮服的女士,總覺得她的身高有點像曾經的同事。
不應該是她,先別說他親自參加了葬禮,就單說女士的性格,就不可能乖乖地被人驅使。即使是在女皇面前,在她恭敬的背後仍然保留了高傲。
而這位,可以說是一板一眼地在留意盲盒商人的周圍,看向達達利亞的時候,也只是迅速掃過目光。
「有點意思。」達達利亞點評。
他聽到卡塔琳娜抑制不住的焦急聲:「可是公子大人……」
「噓!」達達利亞急忙將食指擺在唇前,提醒卡塔琳娜換個稱呼。好吧,他還是怕被集火。
「……」卡塔琳娜不敢有異議,她只是壓著聲音說道,「我們明天就要回至冬了,所以最好是在今天之前……」
「我明白你的意思。」達達利亞讓她放心,然後再次打量起穿著黑袍的卡塔琳娜。
和井珊的體型無比接近。
所以,還在等什麼呢,達達利亞抓著她的手,示意她先別說話,安靜地看他表演就好。他走到一位老兄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早上好,這位伙計。」
被搭訕的老兄神色莫名地看向達達利亞,這位沒皮沒臉的青年露出最熱情的笑意:「我來帶我的妹妹開盲盒,但是來晚了點。可是我們明天就要回至冬了,而她……」
第85章
套路雖老,但卻有用。
卡塔琳娜就這樣稀裡糊塗地被塞進隊伍裡面,並多了位執行官「哥哥」。她看著達達利亞嘴角掛著的笑弧,他的神情足夠和善,也難怪能夠輕而易舉地讓人相信他的謊話。
被囑咐過不要開口的卡塔琳娜跟在這位執行官的身旁,充當一位工具人。
她現在扮演的是,腦子有點問題所以自閉的妹妹,雖然心裡有很多槽點,但卡塔琳娜無處吐起。
當她所在的位置來到最頂端,親身站在盲盒商人面前時,卡塔琳娜才反應過來。她目睹了這位商人臉上的每一處細節,足夠白皙的肌膚,微微揚起的紅色嘴唇。包括她的眼睛,深深地望過去,仿佛會溺死在裡面。
井珊的眼睛漆黑得猶如深淵,但在她笑起來的時候,和睦的情感完美掩飾住其中的危險性。
卡塔琳娜心緊了緊,下意識想要移開視線,她這時也看到站在井珊旁邊的那位穿著粉色禮服的女人,女人一言不發地將雙手疊在小腹前,微微低下頭,戴著的面紗很好的遮擋住她的面容。
但不知為何,卡塔琳娜在她身上看到另一位執行官的影子。
這時,達達利亞結實的小臂出現在卡塔琳娜眼前,卡塔琳娜在那位女人身上收回視線,眼睜睜地看著達達利亞笑容清爽地招呼著這位讓人心底隱隱敬畏的盲盒商人:「有些時日未見了,不知道這次我妹妹能不能開盲盒了呢?」
原來你還帶其她妹妹來過啊!卡塔琳娜艱難地控制住即將發出的聲音。
井珊歪了歪頭,若有所思地望著卡塔琳娜,忽地輕笑一聲:「這位可以。」
達達利亞笑容沒有變化,甚至加深了些:「那就太好了。」
仿佛井珊說的不是這位可以,而是這次可以。
執行官的謊言處處充滿破綻,輕輕一戳就會被戳破,但他就是有讓人相信他的魔力,就算心有防備,也會覺得他是一位感情真摯的人。
羅莎琳低下頭顱,完全沒有以前同事就在前方的緊迫感。
攤面上,放著摩拉和盲盒。井珊收起摩拉,並將手攤開示意盲盒可以打開了。
「隨便哪個盒子都可以嗎?」卡塔琳娜盡量小聲地問,她已經感覺到頂頭上司和盲盒商人有所牽連的氣息。
在盲盒面前,卡塔琳娜眼神幽深,回憶起至冬牌桌上的賭局。
掀開牌面,如果是想要的數字就自然歡喜,如果不是,就有可能傾家蕩產。
盲盒當然沒有這種風險,明碼標價的生意,但還是給了卡塔琳娜足夠的危機感,她是真的只有今天這一次機會,明天就將會啟程回到至冬,回到公雞麾下,會有新的任務等待著她。
按照璃月和至冬如今的兩國關系,卡塔琳娜估計再也沒有機會來到璃月,可是她的弟弟還在這。
開出來就是希望,開不出來就必須得讓自己接受弟弟已死的現實,雖然這樣也好,只要她心底能夠堅定弟弟沒有叛逃的想法。
她的聲音很輕,本以為只有身邊的達達利亞會聽見。
回答她的卻是井珊溫和的聲音:「不用緊張,心懷感激地去打開它吧。」
這樣的話語比教堂裡的修女還要更讓人安心,井珊沒有說主會保佑你之類的話語,僅僅是讓卡塔琳娜去相信盲盒。
相信它,打開它……喜歡上這樣的事,並無法脫離開。
卡塔琳娜被井珊的話語牽著走,她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渾身僵硬,但是難以言說的情緒讓卡塔琳娜血液開始加速流淌,展現出為盲盒著迷的一面。
「好。」她不受控制地回答,然後小心地伸出雙手,選中一個盲盒。
用兩只手把盲盒搬到前面,卡塔琳娜閉上眼睛,如井珊所說的那樣,心懷感激地去打開它——感覺到盲盒打開後,卡塔琳娜才緩緩睜開眼睛。
她的心跳很快,比賭桌上即將得知牌底那刻還要緊張。卡塔琳娜咕咚一下咽下口水,看到盲盒裡面放著的一封信。
是至冬慣有的信封,躺在紅色綢緞上面,顯得這封信的價值是如此珍貴。
寫信人是卡塔琳娜的弟弟,這是一封寫給她的信。
井珊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穿著黑袍的卡塔琳娜,一看就是達達利亞的主意。卡塔琳娜是位很出色的女性,即使在地下礦區那樣的地方,也能夠出色地完成任務。
哪怕物資匱乏,也沒有發出一句埋怨的話,照常保持自己的生活方式。
絕望之余還能苦中作樂,當時讓井珊狠狠地心疼了一把。
不知道那封信裡會不會有卡塔琳娜想要的內容,井珊不作聲地望著她,她表現得很激動,但沒有在這裡就打開信,而是珍視地把信抱在懷裡。
「謝謝。」卡塔琳娜沒有說出願女皇庇護你之類的話,這裡是璃月。
但她的謝謝,說得相當真誠。
……
盲盒售賣結束,在南港口行商,可以說是毫無波瀾。
刻晴不在,不知道是忙什麼去了,空寶他們也不在,剩下的客人也都很好應付,不容易發生意外。
但這不代表井珊就能夠松一口氣。
「我們要先去方合那邊確定玩偶的制作進度。」井珊對羅莎琳說,也算是商議。
雖然目前為止,井珊已經有了幾位合作人,首先是空,其次是迪盧克。但目前能夠一直跟在身邊的是羅莎琳,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她和羅莎琳才算是密不可分。
可是說起這個,還有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羅莎琳是負責保護盲盒商人的安全,這點沒問題,但井珊是要用馬甲的身份去見方合,要如何合理地把羅莎琳帶在一塊兒,最大程度上運用這個保鏢。
「你會偽裝嗎?」井珊看過去。
「……我之前沒有偽裝的必要。」羅莎琳淡淡地回答,不論是在蒙德,還是須彌求學那段時間,她的生活都相當平淡,幸福且美滿。
就算後面去了至冬,那也是殊榮的執行官,走到哪兒都是趾高氣揚的,更不用偽裝了。
這是實話,但卻讓井珊頭疼,她揉著鼻梁,並用力地按了按。
「那你能接受黑袍嗎。」
羅莎琳皺了皺眉,看向井珊身上的袍子,遲疑地點頭。
這就好辦了,井珊換上自閉套裝,去街上買了好幾套新衣服,也為羅莎琳買了同款自閉服。當羅莎琳換上後,兩人站在一起,一高一矮,活像是什麼邪惡的傳教士。
面具擋住羅莎琳的臉,她表情木著,突然就覺得不是很能接受。
這個想法在看到以前的同事找過來後得到改變,達達利亞揮著手叫井珊過去,羅莎琳則是慶幸她穿成這樣,應該沒人能認出來。
第86章
達達利亞佩戴的圍巾飄帶被風吹起,熾烈的紅色在陽光底下無比灼眼,那張無死角的俊顏上還有雙剔透的藍眼睛,猶如腰間佩戴的神之眼一樣燦亮。
青年在街道中尤其顯眼,明朗的笑容讓他很容易斬獲大量的人氣。
這位受歡迎的青年抬起手,引得路人也紛紛看向井珊,他們的想法井珊很容易猜到,無非就是……這對兄妹差別真大。
「妹妹。」她的好哥哥喊道,「這邊∼」
井珊:「……」
「我不想過去。」站在井珊身後的羅莎琳抿唇說道。
「我不想靠近傻子。」羅莎琳挑剔地看著她以前的同僚,就算蘇醒過後的她脾氣像是好了不少,但她本質上還是那位高傲的炎之魔女。
達達利亞太蠢了,永遠都猜不透他愚蠢的想法,每次看到他,羅莎琳就會皺眉。
怎會有人如此?
她以前把達達利亞玩弄於手掌,無非就是看不起,現在更不可能看得起。
哪個執行官會在外面隨便亂認妹妹,就算達達利亞的弟弟妹妹本來就很多,但這種親情上的表達,讓羅莎琳本能地不喜。
面罩底下,羅莎琳的神情鋒利而又冷酷,她眼神不善地看向達達利亞,可惜她身上和井珊幾乎一樣的同款服,還順帶掩飾了她身上的敵意。
達達利亞毫無所覺,見井珊沒有過去,大長腿一邁,三兩步跑過來:「我等你好久,咦,這位是?」
達達利亞仰著頭去看「自閉」二號,額頭不自覺滑下一滴冷汗。上次有這種身高上的壓迫感,還是在北國銀行。女士長得很高,還喜歡穿高跟鞋,在她面前,很容易造成一種自己就是個弟弟的錯覺。
而且達達利亞心知肚明,高傲的女士看不起她,同樣的,達達利亞也不是很喜歡她就是了。
只不過葬禮都參加完,以前的事都過去了,達達利亞沒有去想女士,只是流著冷汗,笑容僵在臉上的看井珊身後的人,發出一句:「她好高啊。」
井珊:「……」
巧了,她也覺得。
給羅莎琳准備的衣服一致,鞋子也是一致。羅莎琳現在沒有穿高跟鞋,就讓井珊覺得她快高出自己兩個頭。不得不說,小小的身形站在她前面,很有安全感。
可是達達利亞冒出這句就讓井珊覺得有點好笑了,她忽視犯蠢的鴨鴨:「你等我有什麼事。」
「嗯?」達達利亞在羅莎琳身上收回視線,也不是很在意她的身份,他只是笑眯眯地看著井珊,「想請妹妹吃頓飯。」
「新月軒吃膩了。」井珊也想蹭飯,她得寸進尺地暗示。
「那就去琉璃亭吧,你的朋友也要一起嗎?」達達利亞彎了彎眼睛,耐著性子答應。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真的很像是一位好哥哥。
可惜,兩人只是在假裝兄妹罷了,明明心知肚明,卻還是玩著幼稚的過家家游戲。
但很有趣不是嗎,井珊眼眸閃了閃:「琉璃亭不是要提前三個月預約嗎,哥哥這麼厲害啊,那我和我朋友可就不客氣了。」
羅莎琳:「……」一頓琉璃亭有什麼大不了的,她以前也是那裡的常客。
羅莎琳開始想井珊的生活是不是過得太苦,導致一頓飯就能騙走。想到那家徒四壁的房間,羅莎琳才開始認真地回憶她在北國銀行的存款。
雖然死亡前的她享受精致的生活,但也不是必須,否則羅莎琳也不會穿井珊同款服。
這拙劣的布料,放在以前給她擦腳都不配,現在還得珍惜地穿在身上。
羅莎琳現在不在乎身外之物,但她看著井珊的頭頂,心裡在想討好盲盒商人的可能性。是不是給她大房子,請她吃好吃的,就能提高開盲盒的概率。
這樣的話,那她還是需要去拿回以前的一些東西才行。
達達利亞和井珊都沒去留意羅莎琳的沉默,他們仍在交談。達達利亞發出低低的笑聲,小聲說道:「我有路子。」
「哇。」井珊配合的發出贊揚聲,要不是眼神平淡,達達利亞就信了。
他好笑地注視著井珊,又一次抬頭看向羅莎琳,還是選擇了無視。就算她真的是女士,也和他無關。
「走吧,現在去應該剛好。」
卡塔琳娜拿到信過後就回到了臨時住所,不知道信裡面會不會有她弟弟的下落,要是有,她會主動來找達達利亞。
來到琉璃亭,桌上的飯菜已經提前上齊,不知道達達利亞是搶了誰的機會,反正三人心安理得地准備入座。
井珊手放在椅背上,正准備給自己拉開,一只手先她一步。
羅莎琳拉開椅子:「請坐。」
達達利亞伸手速度慢了點,他收回手,默默地想:她絕對不是女士。
女士是誰,明明長得高,但還要穿高跟鞋,走起路來趾高氣揚,說起話來囂張跋扈,就算在女皇面前,她都沒推崇成這樣。
更別提在商人面前表現得畢恭畢敬,女士都恨不得直接把富人給削了。
她們只是身高上有點像而已,沒錯,就算這樣。
達達利亞在心中說服了自己,不願意去接受那個可怕的現實。他也為自己拉開椅子坐下,發現羅莎琳仍舊站在,沒有坐下的意思。
她就站在井珊的右側,而達達利亞坐在井珊左側。
這種感覺怎麼說,假如達達利亞膽敢有半點不敬,羅莎琳的手就會放在他脖子上,然後就會發出清脆的哢嚓聲。
達達利亞摸了下脖子:「吃飯的時候就不用繼續偽裝了吧,不會有女侍進來。」
井珊摘下口罩,露出紅玫瑰一樣的明艷面龐。
她的一雙狐狸眼帶著狡猾的笑意:「這種時候也就不需要再角色扮演了吧。」
達達利亞修長的手指拿起酒壺,在聞到酒壺裡面的味道後,他在桌上找了找,沒找到果汁飲料。於是拿起湯勺給井珊盛了一碗湯,端到她面前:「先喝湯。」
羅莎琳目睹這幕,渾身的冷意釋放出來:「我出去找女侍要茶飲。」
嘶,就有沒有一種可能,爺已經成年了,可以喝酒呢。
井珊無視他們,自己拿起酒壺倒了一盞,抿入口中的是醇厚的香氣,真不愧是琉璃亭的好酒。她把達達利亞盛湯的動作歸咎於他小氣,舍不得請客喝酒。
左右的兩人同時沉默下來,井珊見他們不動筷,才勉為其難地開始品嘗燉湯。
對不起,湯也好喝,達達利亞並不小氣。
「唉。」達達利亞無可奈何地輕嘆一聲,他直勾勾地看著井珊的眼睛,而這人完全沒有看他一眼的意思,反倒是羅莎琳一直盯著達達利亞,似乎他們是什麼競爭對手。
井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喝完湯過後,開始吃飯。
她給自己夾了一筷子菜,正准備吃,還是覺得身後站著個人吃起來不香,所以讓羅莎琳坐下一起蹭飯。
現在不吃,她待會兒還得專門給羅莎琳安排一頓伙食,這種額外的支出就沒必要了。
羅莎琳瞥了達達利亞一眼,只是坐下,但沒有摘下面罩動筷。
想著達達利亞待會兒應該不會阻止她打包吧,井珊心平氣和地繼續吃飯,不能因為別人而耽誤自己的節奏。
達達利亞看上去也沒什麼胃口,他耷拉著眼,等井珊吃完,才委屈巴巴的開口:「好了嗎。」
「好了。」井珊矜持地擦嘴,「是你自己不說話的,不怪我。」
她可以邊吃邊聽。
達達利亞沒有追究這點:「我找你確實有件事。」
井珊是位商人,找她除了做生意還能有什麼事,而井珊的商品只有盲盒,她剛要開口說今天沒機會了,就聽到達達利亞認真的聲音。
「你是否考慮過去至冬售賣盲盒?」
井珊動作停住,她眯起眼睛勾起嘴角:「不考慮呢。」太冷了。
達達利亞沒有覺得意外,他再接再厲的勸道:「只需要你去至冬售賣盲盒,我可以給你比在璃月更豐厚的好處,如果你願意優先售賣給愚人眾的話,要求你也可以隨便提。」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難怪能來琉璃亭吃頓飯。
羅莎琳頭微微低下,一言不發。
井珊很平靜地開口說道:「我還是更喜歡璃月,如果你能把至冬變得像璃月這樣溫暖,那我還有可能會考慮過去。」
讓至冬不再寒冷,這怎麼可能。
就算讓溫迪過去也沒辦法一口氣吹走那麼多的積雪,達達利亞無奈地笑了笑,隨後笑意一點點加深:「冰雪有它的魅力,可不是寒冷就能擊敗的。」
就如井珊喜歡璃月適宜的溫度,達達利亞也很喜歡老家的雪地。
他漂亮的眼珠子映出井珊的身影:「不如先和我回去打打雪仗?我保證會手下留情的。嗯,派我的弟弟妹妹來和你交戰,順帶向他們介紹一下我的新妹妹。」
「卡塔琳娜?」
「呵呵,好像是位璃月人呢。」
「……」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但達達利亞真的挺會誘惑人的,南方孩子對雪完全沒有抵抗力,井珊升起一種如果只是過去一趟的話,也不是不行的想法。
但問題是,她就算去至冬也不能售賣盲盒,她每天只有十一次售賣機會。
南港口的十次不可能缺少,這是立根之本。剩下的一次特殊盲盒她也簽給迪盧克了,每天開出一個傀儡,去天使的饋贈那裡進行售賣。
等下啊,井珊眼眸閃了閃,她忽然想起傀儡那裡還有一次特制的機會。
這不就代表著,如果傀儡的特制盲盒也可以開出傀儡的話,就能夠無限套娃?理論上來說,只要合伙人夠多,她的傀儡能遍布提瓦特大陸。
回家的機會也指日可待起來,可惡,她怎麼沒能想到這種卡bug的絕佳辦法。
以後誰敢說鴨鴨蠢,她第一個不答應!
井珊心底暗暗興奮起來,達達利亞知道她的身份,就算合作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目前為止,井珊就有了三位合作伙伴。
空,迪盧克,達達利亞。
井珊仿佛已經看見美好的未來在向自己招手,連待會兒去見方合的打算都變得毫不在乎起來。
「我倒是被你說動了。」井珊唇張了張。
「你說有豐厚的好處,而且只要我優先售賣給愚人眾,就能提要求?」
愚人眾有富人,井珊想,她就算獅子大開口,要個幾十億摩拉也很合理。而且還能直接利用愚人眾士兵卡bug,瞬間找到回家的路。
速通玩法被她找到了啊,井珊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
去至冬,和愚人眾合作,一口氣賣完所有盲盒數量,回家。
她夢寐以求的不就是回家嗎,還在猶豫什麼。
第87章
琉璃亭的大廳處,有人在撫琴。那琴聲優美,似山谷的幽蘭,客人們竊竊私語,和琴聲交合在一起,使人思緒沉澱。
井珊向後一靠,眼瞼微垂,掩飾住眸底的深思。
她來璃月,來提瓦特大陸已經多久了?
視線微微上瞭,看到系統面板上記載的數字。她雙手交錯放在腿面上,不禁有些心情微妙起來。十三天,整整十三天。
系統記載的答案不會出錯,她至今為止已經賣出去一百四十三個盲盒,數量很多,但和回家的一萬個盲盒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按照目前的進度,她需要賣上整整三年才能回家,這也是井珊選擇在璃月低調行事的原因。
誰能保證接下去三年能一直平安順遂呢,不如老老實實做人。
後面則是傀儡的出現,她售賣了三十一次,只需要和傀儡搭配得當,時間就能縮減一半。
一年半,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假若有新的傀儡出現,這時間還能再次縮減,只要她想回家,就能很快回去了。
【你要回家嗎?】
系統的聲音響起。
井珊卻是笑了一下,她搖搖頭。
【我還以為你會阻止我。】
【怎麼會。】
系統沒有阻止井珊,如果她真的想這麼去做,那就去做吧。答應達達利亞的邀請,並順勢提出要求,就可以最快速地回家。
但井珊是否還記得她最初的願望呢?……記得。
【我的願望是讓提瓦特大陸的人嘗嘗非酋的痛苦。】
就算能提前達成次數,她也不該回家。如今她的足跡只有璃月和蒙德,七國中只游歷了兩國,好不容易實現的願望就這樣辜負了,多可惜啊。
未來,至冬她會前往,稻妻和須彌這些地區她也會去。
只是比起最開始,她要輕松自在得多,她完全可以隨心所欲地去做,不需要再把自己局限在一個地區,一個時間。
井珊開始計劃起以後的安排,她沒有讓達達利亞等太久:「我的要求很簡單。」
「你盡管說。」達達利亞臉上笑容擴大,他手肘放在桌面上,托著下巴去看未來的合作伙伴,眼神很是歡悅。
就在他要像舒適的貓一樣眯起眼睛的時候,井珊的話讓他的笑容停頓在臉上。
「我要成為執行官。」
「……」
「沒錯,你沒有聽錯!」
井珊很堅定地點頭,這時不光是達達利亞笑容僵住了,就連羅莎琳都有些皺眉地看向她,不理解井珊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當執行官有什麼好處,進周本嗎?
非也非也,井珊笑眯眯地去看達達利亞:「有何不可嗎,既然要求我優先賣給愚人眾,那我們不就算是自己人了?」
自己人當個執行官沒什麼吧,總不能讓她堂堂盲盒商人當個編外人員吧?
榮譽騎士是沒有工資的,井珊自認她自己沒有空那麼大方,好說話。她極為斤斤計較,不愛吃虧。
她是可以直接要一串數字沒錯,但鐵飯碗才是最佳選擇。
愚人眾執行官待遇可是好得不得了,井珊說什麼都得抱緊這個碗,成為至冬女皇的一條好狗(bushi)。
達達利亞沉默很久,幽幽露出一個笑:「這話我可不敢保證啊……」
「沒關系,你可以先回去請示一下。」
井珊不著急,飯也吃完了,她可以提前離場。
……
離開琉璃亭後,羅莎琳掩去心頭翻湧的萬千思緒,跟在井珊身後。
起初她還在想要不要找機會去自己墓地轉轉,後面則是被井珊的想法給驚到。
「你是在擔心回至冬嗎?」走在路上時,井珊向羅莎琳詢問,她沒有忽視羅莎琳的想法,要是不喜歡,那就不去了吧。
工資也沒有一個好保鏢重要,井珊可不希望因此離心。
說實話,羅莎琳這個人她有些捉摸不透。
就算知道羅莎琳的過往,但給井珊留下深刻印像的,還是那個膽大妄為,敢對神明出手的女人。而不是站在她面前沉默寡言,不知在想些什麼的羅莎琳。
井珊不知道羅莎琳在想什麼,於是問的時候更加認真。
井珊仰起頭去看羅莎琳,不想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就算臉被擋住,她也想從細節上觀摩。但羅莎琳實在太高了,井珊費勁地抬頭,脖子都有點酸澀。
她緩緩低下頭,若無其事地想著算了,還是先聽羅莎琳怎麼說吧。
大街上人來人往,兩個身著黑袍的女人一高一矮,步伐緩慢地前行。
井珊還好,難為羅莎琳了,每一步都邁得相當小,看著都感覺憋屈。羅莎琳似乎沒有察覺到,她只是看井珊抬起手,去揉按兜帽底下的頸後。
羅莎琳的手指摩挲了下,就沒有動作。
她性格上應該是沒有變化的,只是一旦安靜下來,就像是回到無盡的輪回當中,於是大腦就變得遲鈍下來。
如果把這件事告訴井珊,井珊就可以很確定地回答:復活後遺症。
僵屍和喪屍的動作以及思維能力都會變得緩慢,羅莎琳或許也是如此,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找回最佳狀況。
只是羅莎琳沒有說,井珊也分析不出來。
兩人默默無言了一陣子過後,羅莎琳才回答:「我只是不想靠近傻子。」
執行官們都是大傻子,也包括曾經的她。
也因此,對於井珊想要成為大傻子的舉動,感到深深的不解。
……
「你定制的玩偶都在這裡。」方合帶她們來到工坊,期間方合好幾次看向個子出挑的羅莎琳,企圖開口詢問。
只是考慮到這樣的舉止太過輕佻,他現在和井珊還是合作關系,所以才沒有這麼做。
把好奇壓在心底過後,方合示意員工們可以先出去,他還記得井珊說過自己社恐,擔心在人多的情況下,井珊會不知道如何說話。
真是太體貼了啊,方合先生。
方家的工坊開了十幾年,最先就是制作玩偶,所以就算井珊的要求陌生了些,但還是能很快完成。
倉庫裡,堆積了大量的魈鳥玩偶,還有貓貓龍。
「你剛才說的風精靈玩偶恐怕需要過段時間,對了,還有鯨魚玩偶對吧?」
「真沒想到……」井珊的聲音很輕。
才來璃月十三天,自己的事業就即將正式開始。雖然這裡的玩偶不算很多,不過井珊也沒辦法一口氣付完所有的尾款。
她甚至還將後續訂單更改了下,把部分玩偶改成風精靈,打算去蒙德城那邊售賣。
接下去就看正式開張的情況,井珊還有點緊張,都做好了要是賣不出去,就去利用盲盒商人的名號帶貨。
這都是為了自己,不算過分。
制作玩偶的布料都是在飛雲商會定制的,同樣都是手感柔軟的那種,內裡填充了大量棉花,比系統商店的略次,但絕對是璃月能制作出來的最頂尖商品。
玩偶搞定,剩下的小物件是從北鬥船隊那邊搬過來的,商品准備完畢,只剩下最後一步。
門面,員工。
井珊去問方合:「你有推薦的商鋪嗎。」
方合笑笑:「你這可就為難我了。」
他所有的經商經驗都是跟著方老爺,走南闖北的經歷甚至不比……衛筠。方合勉強揚起笑容,既然他打算接手家裡的產業重新振作起來,那當然得積極去面對。
就算不是很了解,方合還是力所能及地提出他的建議:「雖然繁華地帶人流量更多,可是恕我直言,你現在的規模擺個攤就能解決。」
也就用不著去租那些高價商鋪,選個合適的位置就可以了。
璃月港很大,最出名的還是屬於開了新月軒琉璃亭的那條街,但萬民堂那邊也很不錯。
「那邊的有散租的鋪子,一個月就可以,價格的話……小點的五十萬摩拉就足夠了。」
怎麼還剛好,井珊怔了一下。但是支付完租金過後,她就沒余額去雇佣員工了,得再想想辦法才行。
井珊檢查了好幾個玩偶,都沒發現什麼問題,注重契約的璃月商人,是絕不會犯下這種錯誤。
如若不然,告上官司過後要賠更多。這也是璃月能走向繁華的根本所在。
井珊拜托方合:「能麻煩你派人把這些送到我那邊去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以後也直接送到那裡就可以了。」
「當然沒問題。」方合答應得很爽快,工坊好不容易重新開張,合作方的這點小要求,他會力所能及地去完成。
商論好之後,井珊對羅莎琳說道:「回到璃月港後就是你的自由時間了。」
她還得去往生堂打掃衛生,這段時間就用不著羅莎琳守護,她也不好解釋羅莎琳的存在。
一個干保潔的,居然還帶著個保鏢,未免太荒唐。
夜晚她有可能會去蒙德或者其它地方,讓羅莎琳加個班,但是今天不用,今天她得給這些商品做統一的包裝。
沒有員工,就得自己親身上陣,每一位凄慘創業人皆是如此。
聽完井珊的安排,羅莎琳想了想:「那我可以回蒙德城一趟嗎。」
「……」
羅莎琳無法使用傳送錨點,她這句話就是請假的意思。井珊不該同意才對,因為正常人都無法做到一晚上在璃月和蒙德之間來回。
可是想到羅莎琳在蒙德發生過的那些事,還是盡早解決的好。
大不了明天早上再去南港口光棍一回,反正那邊有千岩軍駐守,也不是不行。
「那就明天下午蒙德城見。」她正好過去讓迪盧克開傀儡。至於今天,到點就讓傀儡自己過去就好。
「好。」羅莎琳聲音平淡。
看樣子,她並不是很在意那些過往。
第88章
重復性的工作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但是往裡面加點小技巧,那就會變得很有趣。
每裝一個魈鳥盒子,井珊心裡就會念叨一次八十,八十……時間大概來到夜裡十一點,她伸了個懶腰,這才從臨時租的倉庫裡出來。
井珊一邊關門,一邊做關於明天的安排。
早上去南港口賣盲盒,沒有羅莎琳她就得仔細留意周圍,但想來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中午去找商鋪,下午回往生堂干保潔,臨近晚上的時候再去一趟蒙德城。
真是豐富多彩的一天啊,井珊垂著眼,緩緩嘆了口氣。
該去哪裡找個便宜能干的勞工呢。
井珊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腦子裡的想法卻是足夠被掛幾百次路燈。
白日裡繁華的街道一旦進入夜晚就陷入死寂,熱鬧屬於另一條街,那邊開了幾家酒館,井珊沒有在晚上去看過。她走在街道上,腳步放得輕緩,沉浸在思考之中。
當來到窗口底下之後,井珊還朝附近張望了片刻,確定空今天沒有回來。井珊稍稍有些失望,即使並沒有什麼話要對空說,但似乎只要見到他,心情就會放松很多。
「上去休息吧。」井珊抓住兜帽,翻身爬上二樓打開窗的窗口,動作輕盈得宛如一只動作靈活的黑貓。
當腳已經落在窗台上時,井珊才發現房間裡又又又多出個不速之客。
「……」
她的家還真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啊。
可問題是,眼前這人讓人責備不起來,還會下意識地從心底辯解:魈寶這樣做,肯定有逼不得已的原因吧。
他從地下礦區裡出來了?井珊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同時將兜帽拉得更低。
「魈上仙。」井珊每個字都說得非常遲緩,給對方和自己都留有思考的余地,「來我房中所為何事。」
魈身上沾了些灰,可身上仍有仙人出塵的氣質,在昏暗的房間裡,似乎發著微弱的熒光。
他微微轉過頭,青色的頭發上還夾雜著些砂石,能通過這些細節看出他才剛剛離開層岩巨淵,就馬不停蹄地趕來這裡。
甚至來不及收整自己,應當是有要事要說。
可是井珊想不到魈找她有什麼事,兩人拋除盲盒商人這層身份之外,也只是簽下了那份契約甲乙方關系,魈不至於為了這件事就特地跑過來吧。
就在井珊苦思冥想的時候,魈抿了下唇,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般:「想見你。」
井珊:「……魈上仙被奪舍了嗎?」
「並非如此。」魈抱著手,心情的復雜體現在臉上,「有些話想問你。」
哦豁,被迫充當人生導師了。
井珊從窗台上跳下來,窗扇動了下,最終沒有合上。
月光照在房間裡,柔光落在魈身上,讓這位上仙多了幾分脆弱的精致,讓人想……以下犯上。井珊不負責地笑了下。
魈略一沉吟,目光落在外面的明月上,在他的腰間,掛了一枚小鏡子。
鏡子用金色的外框包裹,即使掛在身上,也像是一件裝飾品。井珊視線掃過去,一眼看到那件從她這裡開出去的道具,也難怪他的眼神看上去莫名沉重。
五百年前發生的那件事,給魈也帶來不小的影響。五百年後,魈再度遇見曾經的同伴,卻是用另一種方式。
浮舍殘留的意識就住在那面鏡中,所以魈現在的心情,是被迫充當起「老父親」,去照顧曾經大哥的沉重嗎?好吧,井珊瞎想的。
她大概知道魈為什麼回來找自己了,或許是當初對魈的坑蒙拐騙,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導致魈有些話不知道該對誰開口,猶豫之下就來找她。
井珊點頭:「洗耳恭聽。」
魈的手始終沒有放下,手臂的肌肉線條精煉流暢,無比好看。井珊多欣賞了一會兒,才聽到他開口:「你說,如果家人失憶,要怎麼去做才好。」
「這個嘛。」井珊拉過一張木椅坐在上面,「看是什麼家人。」
「如果是哥哥的話,我當然要按照喜歡的方式去帶他了。」
「……喜歡的方式?」
「唉,當然是摩拉了。」井珊語重心長,「父母輩的長輩沒辦法,他們照顧我們這麼久,就算失憶了,也只能當牛做馬地去報答回去,但是哥哥不一樣啊。」
井珊眉頭一皺:「當大哥的,就算是失憶也得給我背負好責任!就算做不好精細活,也得給我去港口當苦力賺摩拉,好一同孝敬父親!」
所以,請把浮舍交給她吧,她剛好缺個苦力。啊不是,員工。
井珊眼神真誠,不管魈能不能看見,有沒有看,她語氣動人,說著人間大道理。
「失憶不代表變成傻子,什麼事都能從頭去教導。家裡困難得緊,總不能要求孩子一個人去打工吧,你想想啊,現在的孩子身上壓力多重。」
五大夜叉,只剩下魈一個,清除業障的壓力都在他身上。
想想都心疼啊。
就算浮舍失憶,他也是夜叉對不,拉出來還是好使的。咳咳,不對,浮舍現在只有一絲意識殘留了,這麼安排好像有點太狠心。
可是她井珊真的有點缺員工了。就在井珊想著,要不要忽悠魈來做員工,打工賺錢照顧家裡病重的哥哥,還有給老父親寄養老錢時。
魈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
魈拿起腰間的鏡子,眼神輕松了很多,自由的風元素圍繞在他周圍,那些灰塵砂石都自動順著那股風吹往它們該去的地方。
浮舍最後一刻都寧願陪守千岩軍抵抗魔獸,守護璃月。
就算只殘留最後的意識,也不會放下作為夜叉的驕傲才對,是他想得太多。
「多謝。」魈的眸光帶上些暖意,他看向窗口那邊,補充一句:「以後還是早點回家,女孩子不適合在外面逗留太晚。」
井珊懵著臉:「哦。」
魈:「還有,你身上的業障似乎更深了,最近有離開璃月港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魈身上的氣息凌銳起來,井珊額間泌出冷汗,她最近是有跑去蒙德沒錯,但都是通過傳送錨點,嚴格來說也不算亂跑吧。
最重要的是,井珊小心開口:「身上感染業障的人不是會感到身體不適嗎?」
可井珊完全沒覺得有任何問題,所以她也一直沒把業障的事情放在心上過。仔細想來,魈第一次見她時似乎就說過類似的話,她身上有業障的氣息。
魈不至於拿這種話來誆騙她,覺得魈會騙人本就是很錯誤的想法。
井珊沒有質疑魈的判斷,只是覺得奇怪。
「……」魈似乎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嘆了口氣,「待我回去問過大哥。」
「好吧……」
仙人的出行比風還飄忽不定,上一秒還在,下一秒就在眼前消失。
井珊等了大概一兩分鐘,才走到窗邊准備觀察,低頭發現空也帶著派蒙趕回來,金發少年昂起頭輕笑,引得井珊也跟著笑。
果然心情放松不少。
……
荻花洲。
這裡是一處天然的淺灘濕地,生長著大片的荻花,因此得名荻花州。
孤清的夜晚下,荻花隨風飄動,白茫茫的荻花叢,潔淨之美堪比雪花。望舒客棧建在這,也成了欣賞風景的好地方。
每當夜裡,總會有人喜歡站在望舒客棧的頂樓去目睹如畫的一幕,鼻尖是荻花特殊的香氣。
這樣的地方,即使離開璃月十幾年,回想起來也會印像深刻,更別提從小生長在這兒的人,以及在這裡待了近千年的魈。
他離開井珊那裡之後,最先回到的地方就是這裡。望舒客棧有專門留給他的房間,魈准備在不驚動人的情況下回屋。
可是他剛剛來到門口,就發現菲爾戈黛特抱著手站在遠處,幽靜地看著他。
菲爾戈黛特沒有過分靠近,看她的表情,明顯是有話要說,必要時刻魈還是會停下來聽她講話。今夜,菲爾戈黛特說的是:「我去南港口見過盲盒商人了。」
魈臉上流露出很明顯的詫異,很快又恢復若無其事的樣子,這也沒什麼。
任何人都能去購買盲盒商人的盲盒,也包括身為夜叉的她。
在她那裡,眾生平等。似乎帝君也只能在她那裡開一個盒子。但菲爾戈黛特去她那邊又是想要開出什麼呢?
魈並不關心此事,他還是打算回屋,又聽到菲爾戈黛特接下去的一句:「回望舒客棧後,我收到了這些,都是送給你的禮物。」
「什……」送給他的禮物?
誰會送給他禮物,魈下意識皺起眉,神情帶上冷淡的疏離。
「這些都是南港口的人們為你開出來的,有清除業障的作用,大家都說,願魈上仙安康順遂。」
「……」
「我先放在這裡了,魈上仙待會兒來拿吧。」
菲爾戈黛特眉眼間皆是笑意,為那群心思淳樸的璃月居民,也為突然像是沒被關愛過,所以顯得無措地小孩子那般的魈。
心中滿滿的心疼都在此刻化開,菲爾戈黛特笑了下,按照以前的習慣,對魈道了聲:「晚安。」
璃月居民很少說晚安,頂多聽到句:今晚早點睡啊。
魈兩種話都沒怎麼聽過,他站在原地半晌,等菲爾戈黛特徹底離開之後,才動作緩慢地走過去,小心翼翼又珍惜地撿起地上的東西。
菲爾戈黛特沒有騙他,這些東西確實有清除業障的效果,就算還沒有使用,魈都覺得肩膀上一直壓著他的重擔消散了些。
這是璃月居民為他祈願得來的物品,只為了……送給他。
第89章
空回璃月港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見見井珊。
他有好多話想說,比如在太威儀盤所制造出的空間裡發生過的那些事,但想來井珊應該早知道了。他還想說,最後的緊要關頭,是申鶴救下他們。
璃月港的風和地下礦區不太一樣,而耳邊流動的風元素力卻從始至終。
空抬起頭,去看二樓的窗戶,發出青色光的耳墜微微晃動,伴隨著派蒙不太確定的話:「這麼晚了,她應該已經睡了吧。」
派蒙有點困了,剛從層岩巨淵回來的她只想要好好歇息,但是空想見井珊,派蒙只好陪著。
她小聲說道:「派蒙只等一個小時哦,一個小時後,我們就回塵歌壺裡睡覺吧,反正明天早上也能見到她。」
這麼說也有點奇妙,井珊才剛剛出現沒多久,派蒙卻堅信,無論未來空在哪裡進行旅途。
璃月的南港口,始終有位盲盒商人在等待他們。
平心而論,派蒙也很喜歡井珊啦,她雖然喜歡捉弄人,但也會給人不少好東西。比如派蒙用鏈子掛在手腕上的儲物戒指,她再也不需要把摩拉藏在鞋底。
還有這趟層岩巨淵的旅程,也是多虧了井珊。
派蒙在等待的時候說道:「申鶴說,是往生堂告訴她的位置。」
這麼想只能是井珊,又或者是鐘離?派蒙自顧自地說著,空模糊的嗯了一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怎麼了,空也累了嗎?」派蒙奇怪地問。
「不是。」空搖搖頭,他能感覺到井珊還沒有入睡,但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去叫。內心期望著井珊要是能探出頭看一眼就好了,可是那樣的話,他又不知道說些什麼話才行。
這麼晚找她,肯定也打擾到她休息了吧。空深吸一口氣,他的聲音帶有一貫的溫柔:「派蒙覺得困的話,可以先回塵歌壺睡覺。」
「唔,你還想繼續等下去嗎?」
「呵呵,今晚的星空很美,我有點睡不著。」
塵歌壺裡看不到如此絢爛的星空,空的這個理由非常合理,只是他看星星的地點不是在井珊樓下的話。
派蒙選擇尊重空的想法,剛好她也快要堅持不下去。
在那片空間裡,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精神異常疲憊,離開後就更想好好休息。
真是難為空還能繼續等下去。
「那我就先回去了哦。」派蒙不放心地說道,她突然聽到一聲輕笑,於是抬頭看去,正是井珊。
井珊手搭在窗台邊緣,指尖朝下,看著他們發出饒有興致地聲音。
「晚上好啊,旅行者。」
旅行的路上若是疲憊了,就去附近的人家借宿一晚吧。井珊笑著招呼他們上去,空也露出笑,點了點頭後,翻牆上去。
派蒙有些無奈地吐槽:「真是不走尋常路啊。」
明明就是往生堂的員工房,有正常的門可以進去,但非要跳窗戶。
這都是些什麼壞毛病,派蒙吐槽過後飛了上去。
「很抱歉,我拿不出水來招待。」井珊房間的空蕩已經快被眾人皆知了,她把椅子讓給空坐下,至於派蒙,繼續飛著好了。
「順利嗎?」
「嗯。」空難得有點緊張,想說的話卡在喉嚨裡,做好了准備才開口。
「名為浮舍的夜叉已經將意識投放進鏡中,我本來想提議來你這裡開盲盒,但是魈說他有辦法給浮舍找到合適的身體。」
「原來如此。」有了空的這句話,井珊更能理解魈的反應了。
井珊:「還有呢?」
空:「還有……我在裡面碰到了其他伙伴,還有一位剛剛認識的,是一位很好看也很厲害的女性。」
哦∼夜蘭啊∼井珊笑得有些壞心眼,在房間裡,她也用不著繼續遮遮掩掩。
關上窗戶後就直接把兜帽摘下,導致派蒙看到她此刻的笑意,有些惡寒。
「好,好恐怖。」
井珊愉悅地眯起眼睛:「怎麼樣,新老婆是不是很棒?不過有申鶴老婆在,很難抉擇吧。哎呀,什麼時候我也有那麼多老婆就好了。」
身為玩家的她確實可以把每一位都叫做老婆,但是進了游戲,這些都變成了空的後宮。
空的姻緣,可是數都數不清。可惡,羨慕啊。
空:「……」
他不確定井珊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聰明地選擇了不參言。
而井珊收起笑,也說了一些關於近況的話:「貨物已經准備好了,只剩下租商品以及招募員工。以及我最近去了蒙德幾趟,和那邊的紅玫瑰達成新的協議。」
「紅,玫瑰?」派蒙有點聽不懂井珊的形容。
比以前聽到雷澤描述紅色的很燙的女孩還要難以理解。
空嘀咕了一句:「迪盧克嗎。」
「沒錯。」井珊很是開心地點頭,她可喜歡迪盧克老爺了,成熟又充滿魅力,還多金。她不好搶申鶴老婆,但是搶搶這位應該沒事吧?
空哥應該不至於……嘶,一個老婆都不給她留吧。
空好像有點不太高興,讓井珊變得不是很確定,她急忙保證:「那個協議不影響我們之間,只是讓我去天使的饋贈賣賣盲盒而已。」
聽到這份解釋,空才沉悶地點點頭,倒是派蒙在問:「可是井珊每天不是只能賣十個盲盒嗎。對了,還有一個有緣人盲盒。」
井珊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明這些,她開始攤手擺爛。
不是她想隱瞞,是說起來確實有些復雜。
她相信同為降臨者的空不會在意她的身世,但有些話就是不好說。降臨者這件事,還是從羅莎琳那裡得知。
想到這裡,井珊也開口提醒:「空接下去要不要去須彌一趟?」
「是有這個打算。」空靜靜地看著井珊,回答她的問題,「層岩巨淵有同為須彌的道路,我打算從那裡過去看看,只是……井珊要過去嗎?」
「是啊是啊。」派蒙用力點頭。「雖然你不想說明,但是能在蒙德賣盲盒的話,也能去須彌買吧,就干脆和空一起過去好啦。」
「不太好吧。」井珊假惺惺的拒絕。
她想去,很想去。
井珊來到提瓦特大陸剛好是在3.2版本之前,她還沒來得及好好探索須彌。
如果有機會親身去游歷一番,那說什麼都得去。只是陌生的地域,以及陌生的魔獸,井珊不確定到時候會不會露怯。
盡管現在有羅莎琳守護,井珊還是想盡可能地去避免那些壓力。想去,但也不是非去不可。
完全可以空在前面開路,她在後面慢悠悠地搖晃過去。
「對哦,井珊在往生堂還有工作。」盡管不太理解井珊為什麼要在這裡上班,派蒙還是轉向空,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充滿安撫的意味。
「……」
聽到這句話,突然就變得更想去,已經到了非去不可的地步了,否則心裡會一直急不可耐。
井珊連忙揚起笑:「去去去,大不了我給安排一個掃地機器人。」
只要有心,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井珊笑眯眯地看向空。
時間已經徹底來到十二點過後,原本犯困的派蒙都變得精力充沛,還能再和井珊聊個整宿。
井珊掐著點放出十個盲盒,並用眼神瘋狂示意空趕緊打開盒子。十個盒子,全部打開,就問你爽不爽!
不爽,因為十個盲盒裡全部都是傀儡。
裡面有三個替身傀儡·進階版,就是能繼承原主能力的那種,但因為系統特殊,所以只能維持兩個小時。
這三個傀儡要去負責賣盲盒,一個留給早上的南港口,一個是晚上的酒館。
剩下的七個傀儡是最基礎版,只能說是會動的木頭人。
「你看,這就是我們的新員工。」井珊徹底想開了,她手放在空的肩膀上,示意他去看未來的大好山河。
但這幾個會動的木頭人,讓它們打掃衛生,做些機械化的動作還行,更多就無法指望。
要是想跟空一起出去玩耍,就必須找個靈活點的員工。
在招到之前,井珊語重心長地對空說道:「你看我們兜裡還剩多少摩拉?不多啦!」
先把生意搞一搞,再帶著錢去旅游不是更爽。井珊打算明天自己緊急把商鋪弄好開張,先賺點摩拉補貼錢包再說。
派蒙驚呼:「哇,這麼多傀儡。」
井珊:「這些都多虧了達達利亞給我的啟發。」
空:「……井珊還認識公子嗎。」
巧了嗎不是,還認識羅莎琳呢,還撬牆腳了呢。像是察覺到井珊在他不在的時候過得豐富多彩,空則是心情復雜。
塵歌壺不大,干脆就放在井珊的房間裡面。
井珊看著這個壺,也提出去裡面看看大不大的請求,並占據了裡面的一間房,享受了第一個美妙的夜晚。
……
無論是在提瓦特大陸的何處,都有同一片星空。
魈用了幾個道具,身上日積月累的業障明顯消散了一部分,剩下的三個他沒有使用,而是留了下來。
浮舍看著桌上的那三個道具:「我現在已經沒有業障侵蝕。」所以不用給我留。
魈看向他,只見一個奇奇怪怪的特殊丘丘人,頭上戴著個偉字面具,是魈連夜跑完璃月找到並嘎出來的身體。
嘎了這只大偉丘後,魈就把浮舍的意識投放進丘丘人的身體。
蘇醒過後的浮舍用了很長的時間接受現實。
「罷了,反正都是臨時用的。」要是魈給找個人類身軀,他才是真的會感到害怕,丘丘人就丘丘人吧。
這只大偉丘似乎還帶特殊的能力,浮舍正在檢查面前的箱子。
裡面就像是無底洞,能扔出無窮無盡的五彩石頭,浮舍扔了幾個覺得無聊,這才去看桌上剩下的三個道具。
他如今也算不得夜叉,沒有業障,懂事的金鵬用不著再留給他。
「不是給你留的。」魈實話實說,「是為一個女子所留。」
「……女子?」浮舍震驚了。
第90章
商業街也有檔次所分。
例如新月軒琉璃亭那種,口袋裡沒幾百萬摩拉就別想進去吃一頓的地方,當然要開在繁華商業街。就算是往生堂,也是開在那條街的旁邊。
好歹往生堂也是幾十代傳承,幾乎壟斷了璃月的葬事。
飛雲商會也在那條街上。
那裡的人流量龐大,相對的租金也貴,商品的定價也只高不低。要是能在那條街擠上個攤位,對白手起家的人而言都是件不得了的事情。
井珊目前還沒那個本事,她退而求其次,在萬民堂的這條街上租了個鋪子。這邊人流量也不低,面向大眾,多的是些低廉的小商品,當初井珊買鬥篷就是在這條街上買的。
至今,井珊都還是這條街的忠實用戶。嗐,貧窮。
在這裡租鋪子沒有那麼多規矩,就算一個月,房東也願意租出去,只是要求別把鋪子弄壞就行。
「弄壞?」井珊側過頭。
「比如你要是開餐館的話,就需要提前說明一聲,因為油煙味對鋪子的影響最大,很難清理。」男人友善地解釋。
「但你開的只是售賣些小商品,所以只需要注意別造成磕磕碰碰的損傷就好。」
井珊明白了,難怪問到押金的時候,男人只是像征性地收了一些。
她好有些好奇:「你們這樣租鋪子有得賺嗎?」
男人:「當然有的,不過賺得不多是事實,但是……」
井珊:「但是?」
男人:「但是這條街大部分的商鋪都是刻晴大人名下,她並不在乎這點收益,只是想要扶持璃月的一些小商人。」
「……」
雖然知道刻晴是璃月的房地產二代,但突然聽到這麼豪橫的話,井珊還是不淡定了。她讓自己努力保持冷靜,平靜地點點頭。
小商人怎麼了,凝光最開始不也是挑著個扁擔走街串巷的叫賣嗎。
她雖說不敢奢求凝光的一半,但是十分之一……百分之一,還是可以的吧。
支付完租金過後,井珊招呼傀儡打掃鋪子,然後又過了一會兒,空搬著貨架回來:「這個可以嗎?」
貨架不算很大,但是鋪子也不大。空帶回來的貨架剛好占據一面牆的二分之一,只需要再找到這樣的三個貨架,就可以了。
井珊點點頭,空擦著汗說:「這些是從港口那邊搬過來的,那裡還有不少廢棄貨架。」
井珊笑了:「果然還是撿垃圾劃算。」
「呃……這麼聽上去,總覺得有些狼狽呢。」派蒙小手放在額頭上,做出一副不忍直視的表情。
好歹空也是游歷三國的旅行者了,怎麼還過得這麼窮!
這個盲盒生意,真的能賺到錢嗎,派蒙表示很懷疑。
「相信我。」井珊握了握拳頭,「我們能過上美好的新生活的,請再次暢想一下,海邊,沙灘,海鷗,微風!」
「哦哦哦哦,真的肚子再次飽起來了呢。」派蒙充滿了干勁。
就在他們說笑的時候,一道充滿活力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欸?你們已經吃飽了嗎?虧我還特地帶著新菜來探望新鄰居。」香菱端著菜過來,恰好聽到派蒙的那句話。
井珊笑了笑:「沒有,派蒙說笑的。」
她租的這家鋪子就在萬民堂不遠處,香菱聽到空要在這裡開鋪子過後,特地帶著新菜來拜訪。
香菱還記得井珊,她放下菜過後,張望了下店內的環境:「你們要賣的是盲盒對吧,是南港口的那種嗎?」
說起來,香菱還沒有光顧過井珊的生意。
她要不是在萬民堂那邊研究新菜,要不就是出去尋找食材。連行秋和重雲都開了好幾次盒子,唯獨香菱一次都沒有開過。
井珊目光落在新菜上,提瓦特大陸有豐富多樣性的食材,這種情況下,也難怪香菱對未知盲盒的興趣不大。
井珊現在用的還是往生堂新員工的身份,不方便賣給香菱系統盲盒。
但不妨礙她進行推薦:「沒有那麼神奇,盲盒商人的盲盒是未知的,但我這裡是已知。」
已知有哪些商品,剩下的就是搏概率。
為了吸引香菱的興趣,井珊拿出樣品:「比如本店強烈推薦的這個,帝君玩偶!」
眾所周知,璃月只有帝君廚,還有扭曲的帝君廚。香菱在看到貓貓龍後眼睛瞬間就亮了,充滿想要的意思。
好,好可愛!看上去毛茸茸,軟乎乎的,和鍋巴都不相上下了!
香菱腳邊的鍋巴露出震驚的神情,直直地盯著井珊手中的帝君玩偶,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某些回憶。
「這個多少摩拉,我要買!」香菱直接心動,並作勢掏出摩拉。
「不直接賣哦。」井珊把帝君玩偶放下,並將手伸向目前店內唯一的貨架上,在七個傀儡的忙碌下,上面已經擺放好盲盒。
「你可以通過購買盲盒的方式把心儀的物品開出來。」井珊耐心地介紹。
「這個帝君玩偶的商品價值足足有十萬摩拉!直接購買的話當然不夠劃算啦,但是你可以搏一搏運氣,只需要一千摩拉就可以購買一個盲盒,就機會開出價值十萬摩拉的帝君玩偶。就算第一個沒開出來,但開個一百次,總能開出來吧。」
對於井珊的話,香菱暈乎了一會兒過後用力點頭:「你說得有道理!」
井珊繼續溫聲道:「而且盒子裡面都不是空的,就算沒有帝君玩偶,也有其它東西。仔細想想,原本要用十萬摩拉才能開出帝君玩偶,但可以通過盲盒,獲得更多東西。」
「你說得有道理!」
「物品清單都在上面,你可以看到盲盒裡面有哪些東西,並且開出來的概率是多少,童叟無欺,執照經營。」
「有道理!」
在貓貓龍的誘惑下,香菱已經徹底上鉤,別無二話的直接支付了十萬摩拉,豪氣道:「我要開一百個盒子!」
還沒正式開張就有了一筆大生意啊,井珊微笑著把摩拉收下,旁邊的派蒙已經目瞪口呆了。
十萬摩拉,哇,都夠她吃好久了,結果沒一會兒工夫就被井珊賺到!
但是派蒙擔憂地看向誇下海口的井珊,這真的不會虧嗎?感覺還不如直接把玩偶賣出去值錢。
空相信井珊的決定,只是讓派蒙看著。
就算這次虧了,對方也是香菱,讓朋友占點便宜也沒什麼,接下去才好更改方案。
貨架上總共都沒有一百個盲盒,不過香菱這樣的客人也實屬罕見,井珊沒有被順利衝暈了頭腦,只微笑著讓香菱過去開盲盒。
一個傀儡站在香菱身旁數已開盲盒的數量,剩下的幾個傀儡互相配合著上貨。
大部分盲盒都是些小商品,在外面幾百摩拉就能買到,被放在價值一千的盲盒裡,會讓人感覺上了個大當。
但是每開幾個,就會有個遠超一千摩拉的商品出現,雖然也沒什麼用,可感覺就是賺到。
香菱沒有去想那麼多,她是誰,氪佬啊!氪佬抽卡都是面無表情的,就如同那句,一次不出就十次,十次不出就百次。
只要砸得夠多,總有機會出,所有商品在氪佬眼裡都是明碼標價,就算開出沒用的商品,也無所謂。
香菱只想要那個帝君玩偶,她都做好直接購買的准備,再開些盲盒又有什麼?
就算目前開出來的只是些垃圾,但這些都不是問題。
「帝君玩偶~帝君玩偶~」香菱已經想好把那只慵懶趴著的帝君玩偶放在那裡,她要放在灶台上,這樣就能一直看見了!
鍋巴衝上來抱住香菱的腿,想說他也要開。
香菱順手給他扔了幾個,就繼續忙碌地拆盲盒,包裝紙被扔在地上,再被傀儡仔細收好。這些,都是能當廢品賣錢的!
派蒙都已經看得麻木了,她坐在小板凳上面,拿起筷子吃飯。
「空,你說香菱真的會開出來嗎?」這都開了快二十多個了,基本都是些小物品,比如皂角啊,牙刷啊……好像很有用但又好像很沒用的東西。
日常用品看上去不會虧,但是一想到是用一千摩拉開出來的,就感覺心裡很別扭。
派蒙還沒有代入老板思想,而是站在客人的角度上點評。
空只說了一句:「十萬摩拉。」
「唔——」派蒙說不出話了,她也想用這十萬摩拉去買點心吃。
轉頭看向井珊,她始終從容地站在旁邊觀看,由傀儡上去幫忙,她只是手環在胸前圍觀。派蒙說道:「但是這些成本要多少啊?」
代入老板思維就擔心虧損,派蒙心情復雜極了,腦子快要轉不過彎。
如果香菱開出來,會不會虧?但如果香菱就是奔著帝君玩偶才願意購買盲盒,沒開出來的話,她也很虧吧……
兩邊都是朋友,派蒙都不知道該為誰考慮了。
時間又過去一會兒,因為香菱開一百個盲盒的動靜太大,店門口已經有人駐足圍觀。他們先是看向招牌,發現還沒掛上,再去打量香菱的動作。
「這是在開盲盒?」
「都是些小玩意兒,又是個黑心商人吧。」
「不過裡面開盲盒的是香菱,她應該不至於上這種當才對。」
「誰知道。」
「你們看那邊,牆上掛著一張紙!」
所有人的視線都看過去,一眼看到被井珊當做樣品擺放的玩偶,或坐或站的帝君玩偶,還有用魈上仙原型制作的玩偶,不過兩種都做得很圓潤,看上去相當可愛。
這看一眼,內心立馬被擊中,突然就明白香菱為什麼開這麼多盲盒,他們也好想要!
「真的能開出來嗎?」
當他們冒出這個疑問的時候,又看向牆上貼著的那張紙,上面清楚地寫了盲盒裡面會有的物品。
以及後面的概率公示,像玩偶,就明明白白地寫了概率百分之三。
也就是說,一百個盲盒裡面就有一個玩偶,有總司務的親自蓋章,以及營業執照,要是沒按照那張紙上面的概率去做,那這家店也別想開下去。
公布概率,明碼標記,頓時誰也不擔心會上當受騙,又陸陸續續有了新客人進來。
「啊啊——怎麼辦,貨架都還沒搬回來!」派蒙以及顧不上吃飯了,目前就只有一個貨架,被香菱牢牢霸占,畢竟先來後到。
可是後面的客人會不會等得不耐煩地離開啊,想到那些收益,派蒙主動上去招待。
她非常生疏地說著:「請耐心等待,呃,馬上就會輪到你們了!」
空也及時開口:「等香菱開完盒子就會有空位。」
大概開到八十多個盒子,香菱成功開到玩偶,等她興奮地把玩偶拿出來,發現卻不是她想要的那個!
香菱頓時呆住了,雖然手中的這個玩偶也很可愛,但是她想要那個趴著的帝君玩偶。
趴在灶台上懶洋洋的感覺才好啊!這個坐在的帝君玩偶,看上去像是監督一樣,她不要啊啊——
香菱嗚嗚地把玩偶抱進懷裡:「老板騙人!」
井珊很費勁的才沒笑出聲:「百分之三的概率開出玩偶,我認為我並沒有作假。」
況且,玩偶的價值都是等同的,這點後面進來的客人也很認同。
「但是我想要的明明是你剛才拿在手上的那只!」香菱反駁。
「這樣啊……那你要不要繼續開盲盒呢?」井珊轉過頭,去看她放出來的那些樣品。帝君玩偶有五種款式,魈鳥玩偶也是。
足足十款玩偶,也是井珊暗戳戳加進去的收集要素。
虧?開玩笑,她怎麼可能會虧。
玩偶價值十萬摩拉也只是她誇大的一個數額,真賣十萬摩拉,願意買的客人能有多少。但是以小搏大,就能收獲更多客人。
就算遇到歐皇提前開出一款也沒事,還有剩下九個玩偶等著呢。
她井珊,永不會虧!
第91章
「你還可以繼續開盲盒。」
香菱還有盲盒次數沒有開完,或許她能夠在剩余次數中開出自己想要的盲盒呢。
那只慵懶趴著,兩只小爪子擱在下巴底下,尾巴微微翹起的貓貓龍在等待它的主人。香菱眼底充滿了向往的光,她用力地握拳。
「好!」香菱想明白了,這只坐著的貓貓龍就放在床頭,每天早上負責叫醒她。
趴著的貓貓龍放灶台,站著的貓貓龍就放店門口,用來招待客人……還有降魔大聖,不管放在哪裡都非常合適。
那十個玩偶,真的太美妙了,香菱眼睛忽閃,滿是心儀。
有了那些毛茸茸的玩偶,以後她就用不著光揉鍋巴了,鍋巴對此事還抱怨過好幾次,現在,終於有新朋友啦!
用岩王帝君來代替你,鍋巴,面很廣嘛。
香菱小表情嚴肅,嚴陣以待的重新坐下,接過傀儡遞給她的新盲盒。
拆開盲盒,不出意外又是些低廉的小商品,但已經獲得了玩偶的香菱再看到這些,心裡生不起一點波動。
等候的客人也在後面議論起來,討論得更多的還是盲盒的價格。
「一個玩偶就值十萬摩拉,開盲盒八十個盒子就可以開出來,這不是血賺?」
「而且還贈送那麼多日常用品,這些東西加在一起,遠超過十萬摩拉了吧……」
「我算算啊,已經差不多開出價值十六萬摩拉的商品了。」
「哈?老板做慈善?」
「新一任慈善王?」
「……」
不確定,再看一眼。
井珊還是穿著那身黑袍,看上去像是在刻意模仿南港口的盲盒商人,這樣也不難理解她做慈善的原因,向偶像學習嘛!
井珊都沒想到她這樣做還能有這種效果,她心底也在清算成本。
定制玩偶其實只要了一萬左右,雖然說這個成本價作為玩偶已經相當離譜,但主要布料和棉花用的都是最好的原料,包括方家的工坊也是十幾年的制作經驗,導致看上去就很值錢。
即使說十萬摩拉,也沒有人去質疑。或許也有岩王帝君的名號加成的緣故在。
岩王爺啊,它能不貴嗎。
至於其它物品,也都是在北鬥船隊那邊購買的商品,進價更低。目前為止和她算計的成本都沒有太大差別,維持在四五萬摩拉左右。
然後扣除租金的話,還是能賺不少,更何況這才剛起頭。
井珊看向外面感興趣的客人,現在小店名聲還沒有傳出去,可是路過的客人都保持著極大的反饋。
這很好,井珊放心了。
香菱把剩下的盲盒都開完了,意料之中的沒有開到玩偶,她嘆口氣:「零花錢不夠了。」
井珊:「……」別這樣,她心虛。
香菱站起來給後面的客人讓位置,井珊抬手招呼兩個傀儡過來,讓它們去港口那邊撿垃圾,再搬三個貨架回來。
店裡有七個傀儡,完全忙得過來,只需要一個人類看場子就好。
「果然還是得找員工啊。」
說話的時候,香菱在和空聊天。
「怎麼會突然想開盲盒店?」
空看向井珊那邊:「或許是想要一個未來。」
「嗯?」香菱疑惑地眨了眨眼,派蒙故作老成地嘆了口氣,回答香菱的問題,「空這家伙,掉進錢眼裡了呢。」
「派蒙有資格說我嗎。」空叉起腰。
……
盲盒店在有序的忙碌,兩個傀儡把貨架都搬回來後,其它傀儡也在井珊的指揮下上貨,客人購買的位置從一個變成四個。
新店剛開業,還沒有進行過宣傳,目前只有陸陸續續的客人光顧生意。
就這樣,一天下來也賺了足足七十多萬摩拉,是扣除房租之外的所有成本後所剩下的純利潤。
夜晚盤賬的時候,派蒙聽到這個數字都驚呆了:「七七七七十萬摩拉?平分下來,我們不就是一人有了三十五萬摩拉了,這才一天!」
這生意未免也太賺了吧,而且看上去幾乎沒有什麼門檻,人人都可以操作。
派萌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要不她和空一起把井珊踹掉,自己單干吧!
「七十萬,還是太少了啊。」井珊裝模作樣地嘆息,絲毫不提付完租金後,已經一分不剩的事實。
如今口袋裡進賬七十萬,就算是她也內心激動,但不能表現出來。
井珊垂下眼眸,白皙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點著:「再往開店資金裡面放入十萬,剩下的我們平分吧。」
未來還需要進貨,不可能把錢分個干淨。
「一天就是三十萬,十天就是三百萬,一百天就是三千萬!」一年不就是一個億。
哇塞,以後空就再也不能嫌棄她一個月就吃掉三十萬摩拉了,只不過是一天的收益而已。
井珊聽到派蒙的話後,又是沉默了下。開這家店前後花了空兩千萬摩拉,還需要小半年才能回本,而她是現在就開始收錢,怎麼聽著這麼過意不去呢。
她一言不發地把摩拉收起來,不去提這事。
無他,孩子實在需要摩拉。
「今天就先關門了,明天早上再過來吧。」井珊把鑰匙交給空一把,並且把傀儡留在店內,讓它們守店。
走出店面後,空看著井珊欲言又止。
在看到她轉身往傳送錨點走去後,要說的話才終於說出來:「你要去蒙德嗎?」
「嗯。」井珊點頭,她抬頭看向天色,「我要去接一個人。」
本來說是下午去接,現在都快晚上了,也不知道羅莎琳等了多久,會不會生氣。想像下羅莎琳發脾氣的樣子,井珊還莫名有些期待。
她輕咳兩聲後低下頭:「接完後就回來。」
「……」
空放下伸出的手,看著井珊啟動傳送錨點後離開,站在原地神情恍惚。
這個時候,派蒙就算再遲鈍,也能察覺出什麼。空對井珊,和對其他旅途中遇到的同伴都不一樣,有些特殊的成分在裡面。
起先,空說是因為大家都是異世界的降臨者。
但現在看來,已經不僅如此。派蒙心裡咯噔一下,飄到空的面前:「喂,空。」
「你找到妹妹後,會拋棄我嗎?」
「當然不會。」空被吸引回注意力,很快回答。
「那井珊呢,如果她加入了你的旅途,你還會那麼照顧我嗎。」派蒙的眼裡寫滿了擔憂,她能感覺到自己不再特殊,已經不再是空最好的伙伴了。
派蒙會一直陪在旅行者的身邊,但如果旅行者有了心愛之人,會不會把她丟下。
空的眼眸裡滿是笑意:「當然不會,我相信井珊也會很喜歡你的。」
「空。」
「嗯?」
「你這話說的,好像是單親爸爸找伴侶一樣。」
「……不是派蒙你先問的嗎?」
第92章
天空被日光照得金黃,暮色灑滿大地,晚風溫柔拂過耳畔,像是情人的竊竊私語。
這裡是蒙德,井珊來這裡接回她的羅莎琳。
井珊傳送到城外的錨點,她往城門口那邊走去,黑袍被風吹動,發出的聲響讓警覺的鴿子扇動翅膀逃離,正准備回家的提米看到她朝自己走來,原本想要生氣的心情瞬間消散,變成短暫的迷茫。
井珊的長相不同於蒙德女性的溫柔,五官艷麗得過於張揚,不過她時刻保持微笑的嘴角軟化了她的氣勢,才不至於給人帶來強烈的壓迫感。
可就算這樣,提米站在她面前,也不敢說出一句話來。
提米表現得有點緊張,於是井珊留意到他,本來不打算搭話,可還是問道:「你見過一位金發女人嗎。」
蒙德到處都是金發女人,提米真不知道井珊問的是哪一位。
「個子很高。」井珊形容。
「有著難以忽視的魅力。」且絲毫不隱瞞她的偏愛。
羅莎琳有著相當漂亮的眼睛,當她塗上黑色的眼線時,有著誇張的強大氣場。而一旦抹掉,又溫柔得足夠讓人沉淪在她的視線之中。
簡單來說,井珊很想重新為她著色。
羅莎琳如今是她的人,嗯,這麼說肯定沒錯。她接羅莎琳回家理所當然,替她打扮也實屬應當。
提米可不知道井珊心裡的那些想法,小孩子能有多少關於女性的形容詞,對於魅力這兩個字的解釋更是半知半解。
但他知道好看,喜歡。提米見過好看的人有很多,但非要說存在感強烈的話。
「我早上看到過一位金發女人,大概這麼高。」提米印像深刻,因為那個人一言不發,看上去就很不好惹。「她沉默地往廣場走去,然後我就沒有再見到了。」
「廣場嗎?」井珊想到城內的那個巨大風神像。
「是的。」小孩子不會撒謊,提米說的確實是他知道的全部信息。
當看到井珊准備往廣場走去的時候,提米終於鼓足勇氣問:「請問,你就是盲盒商人嗎?」
井珊低下頭看他。
「你那裡真的什麼盲盒都能開出來嗎?那我能不能找到我爸爸的下落。」
提米站在黃昏的晚霞底下,神情緊張。
他好幾次咽了咽口水,眼睛顫抖地看向井珊,生怕遭到拒絕。
「我現在下班了。」井珊已經沒有盲盒次數了。
「啊,不能加個班嗎……」提米失落地垂下腦袋,但他很快又重新振作起來,「沒關系,我明天可以接著去找你。」
「呵。」井珊抬起手,又選擇落下。
他這麼堅持,對她而言也不算什麼壞事。井珊興味盎然地看著他:「那等你長大後去天使的饋贈看看吧。」
緊接著,不等提米再問話,井珊就急匆匆地離開。
生怕還會聽到自己無法回答的事情。
……
蒙德城的巨大廣場矗立著一座神像。
潔白的神像兩只手向前方伸起,白鴿落在它的身上,畫面美好眷念。
在神像底下,有位綠色的吟游詩人在彈唱。他面前站著不少聽眾,很快就獲得不少賞錢。
井珊來到廣場,環顧一圈都沒有看到羅莎琳,於是准備去找溫迪問問。她走過去的時候,溫迪剛好結束演奏正在數錢。
「一千摩拉,兩千摩拉……六千摩拉,哈哈,除了買盲盒外,還能再來瓶不錯的好酒了。」溫迪心滿意足地把摩拉收起來。
似乎是仗著聽眾已經散開,他來了句:「要是能從老爺子身上扣點下來就好了,唉。」
井珊過去就恰好聽到這句,不得不說,這個想法她也有。
每天在往生堂打掃衛生的時候都在想,要不然找機會黏在鐘離身上,看能不能扣點下來,也用不著辛苦打工。
唉,井珊共情的嘆息一聲。
「欸?盲盒商人?」
溫迪發現她了:「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見吧。」
很可惜,她聽見了。不過溫迪也不是真的慌,因為他認為這句話旁人也聽不出什麼,頂多認為他是個扒老頭子退休錢的屑。
堂堂溫迪豈會在乎這點誤會?他立即轉移話題:「你不是每晚在天使的饋贈賣盲盒嗎,嗯——是打算來這裡玩嗎?」
「我來找人。」井珊解釋,「你知道羅莎琳在哪兒嗎?」
「羅莎琳啊,……誒誒?羅莎琳?」溫迪捂著臉,想起不太美妙的回憶。
他好想說不知道,可是卻下意識在城內尋找起羅莎琳的身影,最終在一座民宅裡找到。
也難怪溫迪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她,如今的羅莎琳穿著最樸素的少女服飾,金色長發自然垂下,眼神中缺失不少敵意,神情靜斂,完全不是他認識的那個羅莎琳!
這裡面發生了什麼,他記得羅莎琳不是在稻妻被影給……
盲盒商人知道原因!溫迪立馬反應過來,於是反問她:「羅莎琳怎麼會到蒙德來呢?」
井珊目光探究的打量溫迪,尤其是他還帶著些嬰兒肥的臉頰,發現上面沒有紅腫,竟有些……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慶幸的心情。
看來羅莎琳這次回蒙德很理智,沒打算找溫迪麻煩。
「這就要說到偉大的盲盒了!」井珊震聲。
「盲盒能夠實現一切願望,展開你的想像吧溫迪,復活愛人不是夢,脫離桎梏很容易,沒有什麼,是難得到盲盒的!」
「哦哦哦!」溫迪配合地露出一臉敬佩的表情,隨後表情略帶幾分無奈。
他明白了,羅莎琳通過盲盒復活,和盲盒商人有了牽扯對吧。
不管羅莎琳在為誰辦事,當初那件事他都很遺憾,可是要如何去彌補這份遺憾呢?
或許盲盒商人會有辦法,這麼想的話,溫迪就不難理解為何羅莎琳會出現這麼大的轉變,她已經找到了新的方向。
那會是一條平和的路,於是她也能夠閑暇之余放松心情。
謝謝你。
溫迪沒有說出口,他展開笑容:「哎呀,這件事問我可是問對了,吟游詩人對蒙德城的每位居民都很了解,不管你想要找誰,來我這裡就對了。」
溫迪拍著胸口保證,他伸出手,食指和大拇指摩擦了幾下。
「就是這個意思嘛。」
「……」
沒錢,井珊木著臉,說什麼都不給。
不回答就算了,不回答就拉倒,改天她再去羅莎琳那裡拱火,看你怎麼辦!
「咦?」溫迪見她不上當,於是就更加無奈,他只不過想開個盲盒,怎麼會有這麼摳門的商人啊。沒有辦法,只好虧本回答她了。
「我帶你過去吧。」
溫迪能夠捕捉風的聲音,找到他想知道的人的下落。
他帶井珊來到一座民居前,羅莎琳就在不遠處的長椅上,仰著頭發呆。
太陽西沉,天空金燦。
羅莎琳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溫迪看過去:「我就帶到這裡了,先行告辭!對了,好記得早點去天使的饋贈哦,我可是准備了摩拉的。」
溫迪揮揮手,就一溜煙地跑走,井珊走了過去。
「你來了。」
「抱歉,我來晚了。」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有一會兒,井珊在她身旁坐下,一起抬頭看天。
羅莎琳沒有說什麼,實際上,她在溫迪剛過來時就察覺到了,只是現在的她已經沒有去責怪溫迪的精力,心底異常的平靜。
她不會去怪溫迪來晚了,更不會責備井珊。
「這是黃昏的太陽。」羅莎琳閉上眼睛,「我們卻把它當做黎明的曙光。」
落日余暉的顏色很像那日的火光,她在五百年前見過一次,用了整整五百年都沒能去遺忘。又在數不清多少次的輪回裡絕望地欣賞。
「請不要錯過你的愛人,如果你有的話。」羅莎琳看向井珊,眼神像是前輩那樣溫柔。
「……如果我有的話。」井珊扯了扯嘴角,很是無奈的重復。
兩人享受著沒人打擾的時光。
又安靜了一會兒,井珊微笑著保證:「我不會錯過我的愛人,你也不會錯過他的。」
「那當然。」羅莎琳揚起嘴角,充滿了驕傲,「我會一直等待,尋找、即使是來生我也不會放棄。」
這是她對戀人的執著,也是魯斯坦曾經對她的保證。
……
「魯斯坦,我去須彌後,你會不會愛上別人?」
「不會,親愛的。我會一直等你。」
「那如果我愛上別人了呢。」
「那我就會去須彌找你,找到為止。」
……
羅莎琳不會使用錨點,按照井珊說的辦法也無法啟動。
兩人大眼瞪小眼,井珊在徹夜趕回去和先把羅莎琳丟在這,讓她明天早上自己回去之間猶豫。
「我還有生意。」井珊企圖對羅莎琳辯解,她指著那座民居房,「你看,你想買下那棟房子,這不得要錢啊,我哪兒有這麼多錢。」
「……」羅莎琳默默地聽她狡辯。
「我沒有錢,我得趕緊回去給你賺錢,好將來留給你當員工房啊對不對。你也不想和我一起擠在那間屋子裡對吧。」
「……」
「聽話,明天早上自己回去,今天旅館的費用我就先給你付了。快去睡覺吧,晚了我該心疼了。」
羅莎琳:我可真是一個字都不想聽你多說。
……
井珊摸著鼻子,灰溜溜的自己回來了。
她又在往生堂的樓底下看見空,這次難免有些錯愕,於是站在原地停下腳步。空察覺到她的歸來,於是轉過頭看去。
「你回來了。」天色恰好在此刻徹底黯淡下去,只不過空的笑容依舊明亮。
「你特地在這裡等我?」井珊除了盲盒商人那個身份之外,還沒體驗過這種待遇。她想到空知道她的身份,於是又問道:「你想開盲盒?」
好像她老是在凌晨把空抓住當工具人,這傻孩子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井珊心疼地看過去,於是就想對他好些。
「你吃飯了嗎,要不然我請你吃頓飯吧。」羅莎琳都被她許諾了房子,唯獨空什麼都沒有,僅僅是一頓飯而已。
你這麼溫柔可怎麼得了啊,空寶。
「對了,派蒙呢?她也一起吧。」井珊已經在找附近的餐館了。
現在是剛剛步入夜晚,正是吃晚飯的時間,餐館也都很熱鬧。
她突然想到,按照以前半夜回來的習慣,空豈不是要在這裡等一晚上。
還沒等井珊細想,空就開口:「派蒙今天去找香菱辛焱她們晚了,聽說是辛焱想要開一場演唱會,所以她去湊熱鬧。」
「這樣啊。」說得井珊都感興趣了,「那要不然,就去萬民堂吃飯吧,剛好人多熱鬧,吃完飯我們也去聽演唱會。」
井珊拉了拉兜帽,聽聲音就能感覺到她的期待。
第93章
香菱和辛焱她們都在萬民堂的後院。
兩個女孩子興高采烈地商量著演唱會的事宜,在香菱的手上,還抱著一只坐姿端正的貓貓龍,香菱抓著貓貓龍的爪子說:「演唱會要像絕雲椒椒一樣火熱!」
辛焱信誓旦旦地拍著胸口:「交給我吧,我一定會把氣氛給炒熱的!」
派蒙:「哦哦!」
後院聊得很開心,前面大廳,卯師傅鍋鏟都快揮斷了,鍋巴端著客人們點的飯菜費力地放在桌子上,還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
萬民堂量大價廉,不光深受附近居民的喜愛,就連碼頭工人都願意來這裡消費。
賺錢不容易,誰不喜歡花最少的錢就能吃得飽飽的,而且味道還好吃。
這裡很好,不管問誰,那都得豎起一個大拇指。
但這裡,唯獨不適合約會。
空看著井珊彎著眼睛,用一種輕松愜意的姿態踏入裡面,心裡也是搖了搖頭。
怪他沒有說清楚,但這種話,空也不知道如何開口。他的性格不光溫柔,同樣也是含蓄的,面對有那層心意的女孩子,他該說些什麼。
井珊是個很好的人,盡管她嘴上一直說自己是個廢物,還貪財。
但她會給單廣希望,會給璃月港所有人希望。
這不僅僅是盲盒,而是她內心也不願意見到苦難。當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她才會平和的讓你玩一把。
當然,這個時候就是井珊賺錢的時候,但這時,所有人都會是幸福的。
「盲盒會滿足所有人的願望。」真的會有這樣的能力嗎?空輕笑著看向井珊的背影,跟了進去。
不管有沒有,她會盡可能地去做到,而空也會看著她去達成。
但如果真的有,空能不能開出這樣的一個盲盒?想到這,空重重嘆了口氣。
「少年人。」井珊聽到嘆氣聲回頭,「這麼熱鬧的地方,你還嘆氣,就太不美好了吧。放心吧,我請客,不會坑你的。」
「……我只是在想,井珊小姐要這樣一直戴著口罩嗎。」空看著井珊的裝扮欲言又止。
但他又不好說些女孩子還是打扮一下這樣的話。
他只是想井珊大大方方地走在街上。
井珊已經足夠大方,她絲毫不在乎穿黑袍擋臉這種行為會帶來什麼困擾,反正這麼多天,所有人都習以為常了,她更沒什麼困擾。
大家都默認她曾經有過很嚴重的創傷,所以才不喜歡露面。
井珊要是想露面,也會用盲盒商人的身份走出去,她完全沒覺得哪裡不對。
但現在,井珊卻誤以為是另一層意思:「進了後院當然會摘下,不然怎麼吃飯。」
「但是後院有香菱她們。」
「這倒是個問題。」
問題就出在這個問題上啊,為什麼在別人面前吃飯還得思考一番?
看著空很想說話,但又糾結著沒說出來的表情,井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是想讓我和她們成為朋友?」
空愣了一瞬。
「空,你是知道的吧。」井珊站在萬民堂入口處,她靠著牆站,不耽誤別人進出。而萬民堂人聲鼎沸,除了空之外,也沒人聽她講話。
井珊嗓音帶著讓人心癢的笑意:「大家是如何看待盲盒商人的。」
「她面容昳麗,總是含笑,平等又溫和地看向每一個人。她能完成所有人的心願,神秘得仿佛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井珊說出從路人那裡聽來的評價。
井珊垂著眸。
起初,她是為了避免麻煩。
一個普通人要是有這麼特殊的能力,引來強大者的窺視,將會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幸運點會成為別人手中的一把利刃,不幸點呢?
她將自己偽裝起來,讓自己看上去高高在上。
井珊心知自己的本事,她努力挺直了腰背,心底暗暗緊張,在發現系統黑袍有誤導功能後,才逐漸松了一口氣。
但還是利用系統黑袍的氣質加成,去增加那種不容於世的神秘感。
盲盒商人不屬於這時間。
她遲早都會回去。
你明白嗎?空。
井珊可以去喜歡提瓦特大陸的每一個人,但很難和他們成為朋友。胡桃是老板,鐘離也算是領導,魈和達達利亞,迪盧克他們是合作者。
井珊只有空這麼一個朋友,只因為他們都是降臨者,他們來到提瓦特大陸,所將進行的,只不過是一場旅程。
「假如空喜歡上某個人,會為了她留下嗎?」
「?!!」空瞬間震驚,來不及心跳加快,誤以為被井珊看出來,就聽到井珊下一句話。
「不會的,對吧。」
空是旅行者,他的旅途不會中止。他會去解開謎題,找到熒,然後一起回家。
井珊眼睛彎了一下:「所以我很喜歡她們,但不能成為朋友,要不然分別的時候可是會很傷心的。為了避免那種情況,就先從戴上口罩開始吧。」
「井珊……」
空念著她的名字,已經說不出話。
他們在門口站得足夠久,哪怕話題還沒結束,也該走到裡面去了。
卯師傅終於可以放下鍋鏟,他呼出一口氣,扭頭看到門口傻站著的空,愣了一下後笑著招呼:「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進來吧。」
他又拿起鍋鏟:「香菱她們都在後面,你先進去,待會兒我再讓鍋巴把飯菜端進去。」
「謝謝卯師傅。」
「欸?哦哦,你是空的朋友對吧,一起進去吧。」
井珊道完謝過後,回頭對空眨了下左眼,然後主動朝後院走去。
她的背影是如此的瀟灑,只留下思考的空。
……
後院。
辛焱已經拿起吉他在盡情演奏。
在璃月港,搖滾屬於新興藝術,除了年輕人,老一輩的大多都不喜歡這種表演方式。他們不覺得好聽,只覺得吵鬧。
但辛焱就喜歡「吵鬧」,熱情的音樂可以喚醒疲憊的靈魂,讓大家一起歡呼起來。
生活嗎,總得有點樂子。
一直過著古板的方式多無趣啊。
她和香菱計劃著如何去搭建一個舞台,讓每一位前來捧場的觀眾都聽到她親手譜寫的曲子。
辛焱在剛剛的商討中,靈感爆發,當場就開始演奏起來:「我為這首曲子命名為——《滾落的巨石》!」
一陣豪放的音樂——
在層層音浪下,派蒙差點就飛不起來:「我真的感覺到好多好多石頭砸下來!」
好重,腦袋好重,身體好重。
但又覺得很輕,想隨著音樂一起舞動。派蒙眼睛暈乎乎地舉起手:「哦哦——」
井珊進來就看到派蒙這副傻樣,樂得她趕緊拿起相機把這幕給照下來。沒錯,這個相機就是當時給魈拍照,承諾到時候會放進盲盒裡賣出去的那個相機。
到現在她都還沒賣出去,也幸好沒賣出去。
才不管系統怎麼說,井珊和空一起分享這張照片:「你看,可愛嗎。」
「可愛。」空也微笑著看照片上犯傻的派蒙。
井珊的照相機比他背包裡的留影機畫質要更清晰,但空很理所當然地接受了,畢竟她的另一層身份可是盲盒商人啊。
「對吧?」井珊笑著收回照片,錯過了空患得患失的眼神。
派蒙搖累了,就算靈魂想要脫離身軀繼續搖晃……不行啊,會出大問題的。
她飄下來,趴在桌子上擺爛。井珊走過去,小聲地重復:「哦哦!」
派蒙:「……」
「不行,我討厭你!」派蒙這才發現井珊和空的到來,她悲憤地指著井珊向空告狀,「你看看她,老是捉弄我!」
空微笑著,告訴派蒙應該包容。
那邊的辛焱已經把新譜子表演晚了,打算聽聽觀眾的意見,沉浸在演出中的她現在才發現多了兩位新觀眾。
「喲,好久不見啊空,還有這位是——」
香菱也看過井珊好幾次,但是不確定她的名字,只能說是空的朋友。
辛焱一聽這話,就自來熟地說道:「空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井珊:「……」
誒不是。
她在外面才說了自己不需要朋友,辛焱妹子你這樣做,很容易讓她下不來台啊?
但是讓辛焱一直等待也很不禮貌,井珊在想如何岔開話題,她剛准備用往生堂的新員工糊弄過去,就看到空站在她面前。
井珊感動得眸光閃動,以為空是要幫忙解圍。
結果空字正腔圓地替她回答:「井珊,她是個很好的人。」
辛焱發出直爽的笑聲:「哈哈,能感覺出來。大部分人看到我都會露出不喜歡的表情,但她剛才有在給我鼓掌。」
雖然辛焱一直在說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但是有人喜歡她,依舊是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
這個朋友,她交定了。
「我和香菱在討論要不要去找雲堇一起。」辛焱說道,「畢竟只有我的話,就算把舞台搭建起來也很容易被拆掉,但是雲堇不一樣,看在她的面子上,總不會有人拆台了吧?」
確實。
井珊發出思索的聲音,也很實誠的提議:「這個效果找我們堂主也能做到吧。」
誰都不敢拆往生堂的台,畢竟誰都有嗝屁的時候,現在得罪了胡桃,難免會擔心將來的事。
比起雲堇,找胡桃或許會更好。
「如果大家知道舞台和雲堇有關,到時候會不會起哄讓雲堇上台?但這是屬於你的演唱會,總不好鬧得兩個人都尷尬。」
辛焱肯定是不會介意雲堇上台表演,但那種情況下,很有可能造成勉強雲堇上台的局面。
而雲堇也不會想打斷辛焱的演奏。
「你說的對啊。」辛焱恍然大悟,「還好有你提醒,否則就出事了。」
空看著三言兩語就融入進去的井珊。
他笑了笑,所以說,井珊一直都是這樣剔透的一個人。
第94章
辛焱是個看上去很不好相處的人。
她皮膚黝黑,眼睛銳利,加上長期拿著吉他搖滾,手臂充滿力量感,導致她看上去一臉凶相。
再加上璃月是個喜歡循規蹈矩的國度,也因此有許多人不接受辛焱的這種表演方式。或許也會有很多被她的表演所感染的人,但和璃月人口比起來絕對是少數。
所以,辛焱在璃月是個不受歡迎的人。
這種不受歡迎和胡桃差別很大,璃月居民對胡桃的排斥來源於她所接觸的是陰陽面中的陰處,那是一種敬畏。
而對於辛焱,則是毫不客氣地指指點點。
什麼姑娘家可千萬不能像她這樣啊,她做的不是什麼好工作啊,甚至將來找不到婆家雲雲……
辛焱不會在意別人對她的看法,每次都是嬉笑著一一回應過去。但有些時候,她也會擔心自己會惹得人擔驚受怕。
有些人膽子小,聽不得動靜大的音樂,她理解。
辛焱努力去練習微笑,就比如現在,她也盡力在井珊面前笑得和善點。
井珊穿著黑袍戴著口罩,一副不想和人相處的姿態,應該就是那些容易受驚的人。辛焱在她面前放低了音量:「你到時候要不要來聽我的演出會。」
她做好了被井珊委婉拒絕的准備,卻聽到井珊說。
「好啊。」
「欸?——」
「我是說,好啊。」井珊聲音且有些無奈,她想抬起手去按摩辛焱的眉尾處,讓她笑得自在點,但還是沒有這樣去做。
辛焱是個看上去很不好相處的人,但她的內在絕對是正直,正義之人。
井珊其實很喜歡這樣的朋友,雖然她不太想把關系拉太近來著,但既然辛焱都說出那樣的話。
就勉強算是朋友吧。
井珊聳了聳肩,聲音笑著問道:「難不成你是那種在朋友面前會緊張的人?」
「當然不是了!」辛焱的每次演出都會把台下所有人都當做是朋友,大家興趣愛好相同,聚在一起,自然都是朋友,怎麼會緊張。
她只是有些意外:「我以為你會不喜歡吵鬧。」
井珊笑了笑:「偶爾聽一次演唱會,也很有趣嘛。」
這話一出,辛焱表示她更喜歡井珊了,於是順勢勾肩搭背起來。
「好!舞台的事去找胡堂主合作,然後地址就定在……嗯,定在沒有千岩軍巡邏不到的地方就好了。」
井珊知道有些千岩軍和辛焱關系不錯,所以沒有擔心這件事是否能成。
在遇到她之前,辛焱就辦過不知道多少次演唱會,用不著井珊去操心那些。
「你們還在聊天嗎。」卯師傅端著菜走進來,或許是店內不忙,他親自送菜過來招待。卯師傅放下手裡的菜,看到辛焱手上的吉他,露出長輩獨有的笑意。
「快別玩了,放下來吃飯。」
辛焱噘起嘴,表情是淡淡的委屈。
她這樣做也只是想要將氣氛弄得輕松愉快些,並不是特地想和卯師傅爭論,順著他的話就放下身上的吉他,然後幾個人圍著桌子坐下。
辛焱自然是和香菱坐在一起,派蒙想挨著空坐,這已經算是長久以來的習慣。
往常四人桌這樣坐也無事,奈何現在多出一個井珊。
空直接拉出凳子:「你坐這裡吧。」
「謝謝。」井珊垂著眼入座,沒有摘下臉上的口罩,不知道該如何渡過這關。她可以說不餓,但這或許可以把香料和辛焱糊弄過去,空卻是不行。
當井珊認為空這麼體貼,肯定不會戳穿她,於是准備開口解釋的時候,空夾起一筷子菜就往井珊碗裡放。
井珊:「???」
空寶,你這時候大可以不用這樣□□。
派蒙沒有位置坐,氣得飄在空中跺腳:「空,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空順暢地拿出一個小碗,也往裡面夾了些菜,若無其事地說道:「派蒙坐我腿上,我喂你吃吧。」
「???」這三個問號依舊是井珊頭上冒出來的。
她下意識看向空的大腿,再看看派蒙,再去打量自己入座的位置。實不相瞞,她也想體驗下坐在空哥腿上吃飯飯的感覺。
派蒙愣了愣,很快一臉的嫌棄:「你把我當小孩子了嗎。」
在香菱說出「派蒙本來就是小孩子嘛。」的歡聲笑語中,派蒙端起小碗就飛在空中吃飯。
最後還是辛焱找了個形狀特殊的椅子讓派蒙坐下。派蒙坐在裡面還覺得挺舒服,空間很大,裡面還放了坐墊,兩邊貼心地加了扶手讓她可以把手癱在那裡,前面加了個獨立的小桌。
並不知情的派蒙滿意地點頭,開始美滋滋地吃飯。
井珊默默地看著被瞞在鼓裡的派蒙,再去看眼前的飯碗,不知如何是好。
摘下口罩的話,就代表她要暴露盲盒商人的身份,就是掉馬。目前知道她身份的人還屬於可控範圍內,要是被香菱和辛焱知道……
她們應該不會往外面說,但這將會代表未來,她的身份遮掩越來越不牢實。
這種感覺就好比,鐘離和胡桃,魈他們一起吃飯。
毫不知情的胡桃要求鐘離給魈磕兩個,鐘離為了隱藏身份,也就磕兩個。
難受的是鐘離先生嗎?或許不是,而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魈。井珊此刻的心情就和魈一樣,不知所措。
說,還是不說。
這是個亙古至今的難題。
要不然她也給香菱辛焱磕兩個吧。
空見派蒙能夠自己吃飯後,目光就一直落在井珊身上,他眼神輕柔地望著一動不動的井珊,低下頭笑了一聲。
辛焱聽到笑聲:「空,你在笑什麼?」
「我在笑有人不知道該怎麼吃飯,並且獨自發愁的模樣。」空眼底的笑意可謂是真切,他又說道,「要不然我親自去照顧她好了。」
此話剛落,桌上其余人都紛紛看向沒有動筷的井珊。
被幾道目光齊刷刷盯著的井珊頭一次感受到局促,她手指扣著桌子底下,在經過一番思考過後,她真情實感的用顫音開口。
「我,社恐。」
天哪,沒有哪一次的回答比這次更有說服力了。
面對香菱和辛焱臉上的仁愛,派蒙的神情復雜,而井珊一陣輕松。
說出來了,她說出來了!
空抑制不住他的笑聲,笑得肩膀都在抖。抬起頭看井珊一眼,又轉過身去默默地笑。他的聲音本就帶著纏綿的韻味,在吃吃的笑聲下,就更加燒耳。
井珊:呵。
……
鐘離今日難得待在往生堂裡。
他獨自飲茶,看胡堂主趴在桌上拿起一張紙翻來覆去地看,上面寫著往生堂未來的發展計劃,關於如何向蒙德推銷棺材。
上面寫滿了各種促銷優惠,還有「往生堂,百年老字號」劃掉,「往生堂,千年老字號」的吹噓。
桌面上還有很多這樣的紙頁,寫了很多關於往生堂的歷來戰績。
「你的死亡交給往生堂,絕對會得到最讓人滿意的答復。」
鐘離不做評價,他想不透胡堂主的思維方式,她一貫活潑,不光是性格上,還有她的種種行事風格。
自從在南港口開到棺材過後,胡桃就一直在想如何擴展業務。
「璃月不行了。」胡桃放下手上的紙,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嚇得鐘離險些把茶水給噴出來。
「岩王帝君的喪事都讓往生堂給操辦了,還能有什麼大生意呢,總不能等天權星去世吧。」胡桃還真敢說,要是凝光也去世了,那璃月就真的得不行。
商業是璃月最重要的一項,沒有了凝光,鐘離就得想辦法找借口重新出席。
但凝光還年輕,她有足夠的時間去培養接班人,胡桃的想法只能落空,鐘離也放下茶盞,假裝沒聽到這句話。
「所以向外擴展才是最優解,五百年前大慈祥樹王的葬禮我沒辦法搶過來。」
鐘離:「……」
「但或許可以期待一下風神的葬禮?」
胡桃的一雙梅花瞳快要比屋內的燭火都要明亮:「我們現在去蒙德開展往生堂分堂,等風神去世後,勢必要把他的葬禮拿下!仔細想想,風神都這麼大歲數了,也差不多該去世了。」
「咳咳。」鐘離終於忍不住。
胡桃看向他,神情充滿不解。她的想法難不成有問題嗎?這難道不是很明智的決定?
雖然各國的風俗可能不太一樣,但往生堂完全可以入鄉隨俗,去學習蒙德舉辦葬禮的方式嘛,那種風格的棺材她又不是做不出來。
「無事。」鐘離掏出手帕,擦拭干淨嘴角。
「我就是認為,你的想法很合理,不如我們這就計劃去蒙德的事宜吧。」
把他的那位老友拖下水陪他,說不定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鐘離垂著眼,身上散發出來的還是一貫充滿風度的氣質。這是他難得一次和胡桃達成共識。往生堂進擊蒙德,義不容辭!
……
井珊回到往生堂的時候,差不多晚上九點。
回想起在萬民堂裡的那頓飯,簡直就是一場災難。香菱和辛焱和睦地接納了她,給她單獨安排了個小黑屋,供她吃飯。
小黑屋裡的井珊:「……」
那頓飯,總歸是吃完了。
空把她送回往生堂,一路上井珊都能感受到空身上的溫度,這孩子在若有若無地和她靠近,要不是晚風太涼,井珊才不會容忍。
她只是覺得奇怪,空以前有這麼黏人嗎?
但是空表現得相當自然,好像他就該這麼照顧井珊,甚至貼心到每一處細節。
包括差點被路人撞到的時候,都是空拉了她一把。井珊想說她看得見,會躲過的。但是……有誰不喜歡被空用專注的視線看著呢。
哪怕沒有喝酒,井珊都表現得像是醉醺醺的,她很不解,非常不解。
第95章
鐘離始終是那身玄色裳,端著矜貴的姿態,舉止看似古板又顯得清雋出塵。
當他站在井珊面前時,井珊莫名有種被抓包的拘束。
「晚上好,鐘離先生。」她站直身子,眼神試探地看向鐘離。鐘離個子也比井珊高出許多,但大多數見面的情況下,鐘離都是坐在木椅上,端起茶盞輕飲。
就算是喧鬧的茶館,他依舊保持著斯文儒雅的姿態,所以在他面前,井珊一直沒有緊張過。
今日卻生出一種大事不妙的想法來。
就算她是由空送回來,那也算是合規合法,又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所以鐘離客卿這是,在特地等她?井珊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她目光開始疏懶起來,反正她沒有錯,九點回家已經乖巧懂事到一定境界了好吧。
「你回來的正好。」
「……」井珊肩背又松懈下來,顯得有點慫兮兮。
她已經在想是不是傀儡的衛生沒搞好,所以被抓包了,看來以後還得自己親自打掃之類的事。
下一秒就聽到鐘離繼續開口:「胡堂主在等你。」
井珊驚訝。
這是要開除的節奏?
來到胡桃的書房,井珊享受了一把堂主的親自接待。她剛剛走進去,胡桃就從主位上站起來並熱情地來到井珊的面前。
胡桃主動握起井珊的手,軟乎乎的手感讓井珊提起的心變得沒那麼擔憂。
對啊,怕什麼。
當時是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才來到往生堂,而她現在又不是非常需要往生堂這份工作。有了自己的事業,就算在璃月港買下一棟民居,也不是很困難的事。
有了這個念頭後,井珊徹底不慌了。胡桃和鐘離一直待她很好,今日工作也確實是她敷衍了,這就沒得說。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江湖再見!
「小井呀。」胡桃特地將聲音拖得甜膩,尾音婉轉得像是在撒嬌。
「我明白的,胡堂主。」真到了分別的時候,井珊也顯得依依不舍,她也想再繼續住在往生堂,畢竟出去了,就得交房租。
至於買房,就她現在的存款還早著呢。
胡桃像是看到了井珊眼裡晶瑩的「淚花」,她也感動極了:「組織信任你,組織提拔你,希望以後能聽到你的好消息!」
「……」
嘎?
三個人圍成一個小圈,說起接下去的話時,鐘離的表情毫無變化,從容得像是一件尋常小事。
胡桃訴說著她偉大的計劃。
「我們要在蒙德建立往生堂分堂,思來想去,屬於井珊你最合適!你先去那裡建立起一個據點,剛開始不熟悉也不要緊,我們慢慢了解。等未來,我們要干一票大的!」
有多大,按照蒙德的葬禮習慣,去安葬偉大的風神。
這夢想大得井珊的腰杆子都承受不住,真想知道胡桃為什麼會認為她很合適。
井珊急於得知原因,她看向較為可靠的鐘離,誰知這位老爺子如同磐石一樣坐在原位上,一動不動!
他閉眼品嘗杯中的清香茶水,看得井珊嘆了口氣。
「堂主啊。」井珊的語氣沉重,「並非是我想辜負組織的器重,而是我有要事在身。」
「何為要事?」胡桃不信。
井珊親口說過她的家人都不在璃月港,來往生堂工作只是想尋個住處。既然無牽無掛,那她在璃月港還能有什麼要事?
井珊心一橫:「人生大事!」
這一招,她屢試不爽。每次上司讓她出個遠程差的時候,井珊都會用要和男朋友約會當借口拒絕,然後回到家就上游戲和數不清的男朋友們相見。
組織的器重?不如先拿錢砸死她,這樣她才能感受得到。
所以當胡桃用老板的身份問出那句話後,井珊也下意識按照以前的經驗去回答了。
她剛說完,房間裡瞬時陷入一片死寂。
胡桃轉過目光去看鐘離,鐘離也睜開眼睛用那雙鎏金色的眼眸望向井珊。像是在掂量井珊這句話幾分真幾分假。
井珊確實已經到達適齡婚嫁的時候,但兩人皆沒有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考慮起人生大事。
雖不明顯,但誰都能察覺到井珊內心有自己的想法,他們沒有過多地去探聽秘密,即使井珊將來打算離開往生堂單干,他們都不會覺得意外。
可唯獨沒想過她打算去追尋自己的人生伴侶。
鐘離的語氣放緩幾分:「對方是誰,姓誰名誰,做什麼的。」
胡桃不受控制地長大了嘴,用陌生的眼神看向這二位。
……
午夜十一點,井珊在思考自己的人生大事。
曾經,賣完一萬個盲盒回家就是她的人生大事,她以為這個目標需要接近三年的時間才能達成,所以她堅定地走在陌生的道路上,那是回家的路。
後來井珊對這條路越來越熟悉,閉著眼睛都能走上幾步,她發現,這條路其實很短。
但路的盡頭有很多分叉路,她可以直接回家躺著睡覺,也可以再走走看看,欣賞下更多的風景,然後再回家。
於是井珊選了一條看上去還不錯的道路,結果這條路開始坑坑窪窪起來。
倒不至於讓井珊掉下去,但是那些坑在讓井珊做出選擇。
井珊整理思緒,她目前的打算是,讓傀儡們干活,她抱緊空這條合作商的大腿享受清閑的日子就是。摩拉會越來越多,未來遇到的人也會越來越多,旅途上的風景或許會享受不完,但終點肯定是回家,這點不會有錯。
家裡有絮絮叨叨的父母,有不太美好一直想跑路的工作,還有一個每次都大保底的非酋號。
她還往裡面氪了不少。
這麼說來她的內心應該會繼續堅定下去才對,但為什麼在鐘離詢問她心儀之人時,她第一個想到的卻是空。
……這樣很不好啊,對方拿她當伙伴,她拿對方當老婆。
井珊承認她有點慌了。
她對著月色狡辯:「我只是在想,我和空已經合作過那麼多次,那麼去拜托他扮演我的人生大事,讓他幫助我躲避外出派遣也很合理對不對。」
對,太對了!井珊成功說服了自己,卷起鋪蓋睡覺。
……
清晨第一縷微光在天邊浮現,井珊賴在床上,頭一次升起不如多睡一會兒的想法。
用不著大早上地跑去南港口,她可以找空幫忙,讓空去開傀儡。店鋪那邊也有傀儡在工作,下午的清潔工作也有傀儡在做。
她的日程好像除了傀儡,就只剩下空了。
【系統。】
為了確定什麼,她在心裡喊道。
【我在。】
系統很快回復。
井珊躺在床上看了一會兒天花板,感覺人不能,至少不該這麼廢。系統居然不監督她,任由她擺爛,實在太不應該了。
【你不是個好系統!】
【……】
……
「哈啊。」辛焱打了一個哈欠,她抬頭四下張望,想要確定什麼。
香菱頭從她身後伸出來,隨著辛焱的動作,一起去看周圍,但香菱始終找不到辛焱想看的目標,所以看向那個攤位。
在萬民堂的時候就有所耳聞,親眼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只是用幾塊木板搭建而成,上面披了塊布,盡管只有十幾日,但在風吹雨淋,以及港口烈日的照射下,那塊布已經在褪色。
第一眼看上去,很不起眼,第二眼看過去……盲盒商人來了。
南港口的人群開始走動,方向正是那個攤位,當那裡聚集了不少路人時,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原本並不鮮艷的色彩轉換為明亮的心情都會不由自主地暢快,尤其是當視線落在盲盒商人的臉上後,
她慢條斯理地把盲盒擺在攤位上,和那塊褪色的布料不同,那十個盲盒用的都是最細致精美的木盒。
光是這樣工藝的木盒就能賣上高價,會讓人下意識覺得裡面的東西就更不用說。
井珊賣的是盲盒,什麼都有可能會開出來。
或許是幾十上百萬摩拉的商品,甚至出現過高達上億神之眼,時間回溯。
低到區區幾個日落果,村口都摘不完的那種。然後每一次,她的盒子都不允許客人帶走。客人們倒是沒覺得有什麼,此刻香菱拖長音調好奇起來。
「那個盲盒是不是有機關?」
「……」她提出了一個很不錯的問題。
前面的路人回過頭笑道:「怎麼,想帶回去研究啊?」
「嘿嘿。」香菱撓頭,不好意思地微笑,「我還在想那個盒子有沒有保鮮的功能,既然可以防止人窺視裡面的物品,連氣味都無法傳達,那肯定也有其它功能吧。」
比如保鮮。要是在野外的時候帶上這個盒子,不就會很方便,香菱是真心想要。
不是想要其它什麼東西,就是想要盒子。
「你或許可以試試。」路人沒有打擊香菱的想法,既然盲盒宣傳什麼都有可能開出來,那裡面再出現個盲盒也不足為奇。
只是很可惜,今天前十的位置由路人排滿,沒有香菱的機會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辛焱才觀察完周圍:「以前不覺得,現在發現南港口的場地真大,要是能在這裡開演唱會就好了。」
這裡的規模都快能容納下璃月港三分之二的居民。
不過這件事也就是口頭說說,實際想都不敢想,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捧場她的演出吧。
今日來南港口,是香菱約辛焱出來的,她說要研究新菜,需要找幾種特殊的魚,想知道這裡的魚販有沒有。
然後才發現,以前南港口最熱鬧的那些魚販們都停下來,都在等盲盒商人擺完攤。
於是,香菱才跟著辛焱湊這個熱鬧。
「如果什麼都有可能開出來,辛焱想要開什麼?」香菱歪頭看著井珊那張臉龐,不由自主地覺得熟悉。
第96章
辛焱面露茫然之色,她想握住自己的吉他,才想起沒有帶出來。
「沒有想要的東西。」辛焱如實回答,「我想要的已經擁有了,頂多是剩下些小麻煩,但那些事還是自己去處理才有意義。」
香菱嘿嘿一笑:「我也是。」
她們兩個都差不多,有最炙熱的愛好,並且在追尋夢想的道路上異常的堅定。她們就是最純粹的火焰,除了燃燒之外,就不用再需要別的外物。
香菱對於食材的追求,辛焱對於音樂的追求,這些,她們靠著自己的一腔熱血就能找到。
「如果太依賴盲盒的話,會舍不得離開璃月港的。」香菱這麼說,她確實心動過,說不定盲盒會開出她沒見過的食材,供她研究新菜。
但香菱的目的也不單單是創造出新的美食,而是把美食帶給大家一起享用。
如果是盲盒開出來的特殊食材,就沒辦法和大家一起分享啦。
所以香菱還是更喜歡四處游歷,看看風景的時候,也找到藏在風景裡的那些食材,或許是活蹦亂跳的,或許是瑟瑟發抖的小蘑菇。
香菱手抬在頭後:「辛焱,你有沒有覺得盲盒商人很像是我們的新朋友?」
辛焱詫異地看過去:「會嗎?」
嗯……香菱關注一個人不是首先看外形,而是會去留意對方的氣味。不是那種身上的味道,而是性格上的那種。
比如她第一次遇見空,就冥冥之中嗅到了他們之間的羈絆。
香菱和空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如今她認為她和盲盒商人也為成為很好的朋友。這種味道,她在昨天的井珊身上聞到過。
香菱看向人群中的那位金發旅行者,還有他身邊漂浮著的小派蒙。
他看向盲盒商人的眼神,別有不同。
「我猜空想開的盲盒應該是某種答案。」香菱說道,辛焱隨著她一起看去。
「原來盲盒這都能開出來嗎,那我有點想試試了,看我能不能和昨天那位新朋友玩到一塊兒,嘿嘿。」
……
派蒙等得無聊,她抓住空的披風,指縫碰到披風上的裝飾物,被她反手握住。
金色的菱形外殼裡嵌的同樣是青色元素石,只不過要大塊許多。這塊寶石從她遇見空的時候就有了,當時寶石上面還沒有顏色。
在接受了神像的贈予過後,寶石就自然變成了青色。
而接下去,不管是岩神像還是雷神像,都會給予空差不多的祝福,寶石也會隨著元素的顏色而變化。
派蒙對空說過,她其實最喜歡的還是使用岩元素石發出的金色。
空也將就了派蒙一陣子,那段時間空最常用的就是岩元素,當派蒙飛累了,他還會放出岩造物讓派蒙趴上面休息。
從稻妻回來後,派蒙以為空會再度切換成岩屬性,誰知道他選擇了風屬性。
「……呃。」突然覺得好氣,派蒙有點吃醋了。
她只不過是那天睡了懶覺,沒和空一起出去,結果空就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遇到了井珊。起初派蒙以為只不過是旅途路上的又一個伙伴,她才是長期陪在空身邊的向導。
但是空如今看井珊的眼神讓派蒙很擔心,他真的不會把自己丟下嗎。
「怎麼了派蒙。」
空感覺出派蒙的不對勁,他抬起頭,臉上是一貫的笑容,如沐春風般的舒適。
派蒙小心翼翼地皺起眉,猶豫著說道:「她都說過是傀儡,為什麼空還是會大清早地來到這裡呢。」
空笑了下:「大概是想看看她吧。」
空的笑容略顯惆悵。
「我們在璃月待了很長時間了吧。」
「是啊,關於你妹妹的下落,現在還沒有得到進展。」
原本空是計劃著先回璃月,然後再從璃月前往須彌,那裡是智慧的國度,存在著某位智慧之神,她說不定會知道關於熒的事情。
目前空他們只知道熒在深淵的身份,關於她為什麼不能一起回家,全然不知。
派蒙試探地問道:「要去尋找你妹妹的蹤跡了嗎。」
空沒有開口,只是用一聲嘆息來回答派蒙的問題。派蒙有些時候很遲鈍,但也不傻。
「你是打算帶著井珊一起見她?」嫂子見妹妹?
空:「……」這是能說的嗎?
啊啊啊啊,真是讓派蒙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空,你什麼時候變成戀愛腦了!
……
井珊看見了人群裡的空,腦子裡下意識聯想到鐘離先生的那個問題。她在看了一會兒過後就轉移視線,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對。
她的心思變了,已經不純潔了。
而且她明明說過接下去不會來南港口,空為什麼還是來了。是有什麼想要的,但不好向她開口的東西嗎。
於是井珊在招待其他客人的時候偷偷看向空,企圖找到空想要的東西。
卻在看到他的金色碎發後自顧自地緊張起來,空蕩蕩的胸腔在激烈地跳動,原本勉強能看清的水面再次掀起波瀾變得模糊不清。
「盲盒商人?」在客人的呼喚下,井珊側過目光。
這位客人想要的東西一眼可以看穿,幾乎寫在臉上,他甚至還不好意思地表示。
「我不太會挑禮物,所以來你這裡。」不知道女孩子喜歡什麼,就把煩惱和憂愁交給盲盒來解決,維持,他特地凌晨三點就爬起來了。
凌晨三點的南港口寒風瑟瑟,大風刮在臉上跟抽耳刮子一樣。
井珊看著他,像是在看午夜十二點還守在樓下的空。
所以,空想要的是會是送給喜歡女孩子的禮物嗎,他老婆那麼多,也很有可能。
那她就太不上道了,總是拉著空當工具人,完全沒想過空是否有需要的東西。井珊垂下眸,心情慌亂得難以自持,完全失去平時裡的沉穩。
該怎麼辦才好啊,井珊似乎忘記了如何開口,僅是抬起手示意客人打開盒子。
客人沒有看出她的不對勁,當那個人的地位和自己截然不同後,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深意。所以攤位上,只有井珊去觀察客人的需求,沒有哪位客人會始終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井珊心不在焉地和客人一起看著攤位上的木盒,木盒被打開後,兩人的眼神都發生了小小的變化。
是一束異常美麗的鮮花,白色的花瓣層層疊疊,似少女含苞待放的心意。
拿這個去當禮物,或許能得到女孩子的回應吧。井珊收起她的情緒,裡面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驚羨。
「那麼,祝你幸福。」
……
「嗯——」或許井珊自己都不知道,她今天剛剛離開往生堂沒多久,門口就多了兩位不速之客。
胡桃原本只是虛虛掛在嘴角的笑弧變得認真起來,包括她的神情也是異常嚴肅,不知道的還以為擺在她眼前的是一件非常棘手的問題。
不光胡桃此刻站在井珊的房間門口,包括鐘離也在。
他昨晚直接回到房間裡睡覺,一大早就起床了。鐘離本身也無需太多睡眠,只是令人沒想到的是胡桃也會在同一時間出現在這。
胡桃是一晚上都沒睡,她換了只手托住下巴:「你說,騙走我們新員工的會是那個王八蛋?」
鐘離怎麼會知道。
他在往生堂的時間甚至遠沒有長時間在外工作的胡桃多,可以說要不是昨天晚上那件事,他現在還在茶館裡看戲。
如今家裡有了更重要的戲碼,鐘離這才留下不准備錯過。
「前不久,她來找我詢問海面上的事,並透露出那裡有她的親人。」鐘離分享出他所知道的情報。
「海面上的親人?」胡桃放下手,璃月港靠海,假若是因為這點,那麼井珊來往生堂的原因就找到了。
只不過,到底是親人,還是她的人生大事?
會不會是為了心上人才千裡迢迢地跑來璃月港,她怎麼看不出井珊是個如此戀愛腦的人呢。
「如果是這樣。」胡桃陰惻惻地笑道,「那就免費為他准備一場後事吧。」
對方是一個從未露過面的人,而井珊是她心愛的新員工,是她拿下蒙德市場的希望,豈能被人騙走!
說什麼都要找到對方的下落去探查清楚,胡桃笑眯眯地看著鐘離:「反正客卿先生這麼閑,又對此事如此上心,不如就交給你了。」
去找到井珊的心上人,再彙報給她。
胡桃微笑著承諾:「只要你能辦好,年底的獎金有你一份,你也不想海燈節的時候被人追著要債吧,多不吉利。」
鐘離沒想到看場戲還會把自己給搭進去。
他和胡桃嫣然含笑的梅花瞳對視幾秒過後,很無奈地抬手敲門。
除了回音之外,就再也沒有其它動靜。鐘離放下手:「我之前就想過一件事。」
「說。」
「井珊出現的時間和盲盒商人太過碰巧。」鐘離的那雙琥珀鳳眼充斥著凜然壓迫,一旦他開始深究起來,氣氛就會變得異常肅穆。
胡桃叉起腰,只默默不言。
且兩者裝束接近,再加上井珊從不露臉的習慣,叫人不多想都難。
只不過往生堂的人員都很尊重井珊,並沒有去探查過她的秘密,要不是那個所謂的心上人,胡桃也不會想要過多干涉。
胡桃也想過這件事,她言道:「我曾早上進入過她的房間,她當時正在睡覺。」
而那個時間,盲盒商人早就出現在南港口,所以胡桃就再也沒想過。而且:「之前不是邀請井珊去過南港口嗎,當時你也在場。」
胡桃歪了下頭,馬尾跟著晃動。
「就算她是盲盒商人,那也是我的新員工,我喜歡她和她的身份無關啊。」
第97章
波瀾壯闊的海面上,一群海鷗撩著水面飛過,不一會兒,它們的爪子上就多出一條海魚。
海鷗發出勝利的高歌吟唱,它們歡喜地落在港口,享受眼前的美餐。啄一口,就會抬頭看看不遠處熱鬧的人群。
另一邊,貓咪踮著腳准備從海鷗口中奪去美食,順利的話,海鷗也會變成它的美食。
突然有人經過,把貓咪嚇了一跳,海鷗戲謔地看了貓咪一眼,直接扇著翅膀飛開,它盤旋在天空中,低頭可以看見那人有一頭金燦燦的頭發。
「等等我!」一只銀色的漂浮物努力追上,明明是用飛的,她還是發出氣喘吁吁的聲音。
空回過頭看她,又看向已經收攤的井珊,很想要加快腳步去追上她,但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對派蒙伸出手:「坐在我的肩上。」
「誒誒?」派蒙不要,「那不是小孩子才做的事嗎。」
空和派蒙的眼睛彼此對視,最後還是派蒙別扭地嘟嚕著:「好吧。」
她坐在空的肩頭上,由空加快腳步,迅速地奔過港口的道路,來到人來人往的商業街。他看到井珊穿梭在人群裡,然後一眨眼就消失不見。
空沒有慌亂,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過了一會兒,有人拍了下他另一邊的肩膀。
來了。
「你怎麼認出我的?」井珊睜著眼睛看空,「我還以為你就是隨便過來看看,並且會把我認成傀儡。」
可是他追上來了,還會站在原地等候。
這種感覺讓井珊像是喝了一杯無酒精的飲料,但能從其中品嘗到那種令人精心調配出的酸甜味。
井珊還很想說,空站在拍打著浪花的海面前,簡直如閃光一樣耀眼迷人。井珊盯了空一會兒,嘴角上揚起來:「走,去開店吧。」
「我……」空欲言又止的微微伸出手,就在快要碰到井珊的時候又被他放下來。
「嗯?」井珊留意到他的動作,她想起在攤位上時發現的事,於是問道,「你想要開盲盒嗎。」
「……對。」空實在有些難以開口,他的心思敏感細膩,又擔心喜歡直來直往的井珊不會接受他的這種好感。兩人都沒有正式相處,單憑幾面之緣就想說未來以後,未免太輕浮。
空還想再觀察一會兒,把派蒙給急得不行。
雖然擔心空以後會偏心,但她見不得空這幅猶猶豫豫的樣子,在她心裡,空是最棒的。
配個井珊綽綽有余啦!派蒙打算替空開口,她剛說出一個字,就被空捂著嘴抓回去:「回去開店吧,等晚上的時候我有話想對你說。」
井珊打量了這兩人一會兒,大概是因為心裡藏了鬼胎,竟是沒追究。
兩人一路上都沒說話,直到他們來到店門口。
傀儡已經提前開店,店裡面有了客人,沒出什麼大亂子。井珊走進去檢查過後,又放下手上的東西開始發呆。
她偷偷看向在另一邊幫忙的空,其實也想問:你是不是要離開璃月了。
之前的想法很簡單,就算空離開璃月她也可以通過傳送錨點去找他,但自從被鐘離問過那句話,她心裡浮現出空的身影過後就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喂,你要不要配合我一下。
扮演我的人生大事。
如果是空的話,鐘離肯定會放心,沒有比空最合適的人選。可是井珊兜帽底下的表情糾結,如果是單純的合作伙伴說了就說了,問題是——她偷摸喊過空老婆啊!
這怎麼能不尷尬,不僅僅是尷尬,還很容易剎不住車的好吧!
就在井珊發呆摸魚不知道多久後,那道引起井珊思考的玄色身影出現在店內。
鐘離沒有直接表露出來太多的情緒,仿佛他並沒有跟隨井珊一路似的。他金色的眸子打量這家不大的店內環境,最後目光落在不斷思考的井珊身上。
她還真的在外面偷偷有了自己的事業,鐘離眼底含笑,頗有一種孩子成長了的滿意。
年輕人,多拼搏一下總會沒錯。如果井珊有了自己的事業,那麼就算不去蒙德那邊發展也可以。
但是,人生大事,心上人?鐘離笑意收了收,從他看到井珊開始就一路在跟隨,路上,鐘離發現井珊並沒有看向其他人,而她身邊一直站著空。
如果是這位小友的話,也難怪井珊這孩子會動心。
鐘離看見空在店內,他沒有打招呼,看樣子是在等空主動過來迎接。
空發現他了,派蒙也發現他了,招呼他的是派蒙:「鐘離怎麼過來了,難不成是聽說空開了一家盲盒店?既然都來了,那要不要照顧下我們的生意?」
「盲盒店?」鐘離這才看到樣品架上,有魈的玩偶,照片,還有……他的原型玩偶。
這種似曾相識的手法,鐘離看井珊的眼神變得沉重幾分。
盲盒商人。
算了算了,他的原型也沒辦法找井珊要版權,就當做是鼓勵年輕人創業吧。但鐘離還是忍不住:「小友是否打算把盲盒店開往七國。」
空顯得有些疑惑:「鐘離問這個做什麼,是有什麼建議嗎。」
「對。」鐘離神情淡淡,「我曾聽過稻妻關於雷電將軍的周邊也很受歡迎,或許也能夠前往稻妻試試,還有蒙德,風神在蒙德的信徒不少,想來會有很多人想要他的玩偶。」
「如果你打算去須彌的話……」鐘離想了下,他和智慧之神沒什麼過節,就先不坑了。
「就先去蒙德吧,反正離得近。」
派蒙聽得非常認真,聽完後她說:「真不愧是鐘離,三言兩語就說完井珊的打算,聽你這麼說,我也對往後的發展更期待了呢。」
得到鐘離的肯定,派蒙已經感覺到摩拉在向她招手。
鐘離:「……」差點把井珊的事給忘了。
她既然也打算把盲盒發展到七國,又為什麼會拒絕胡桃的提議,這不是順帶的事嗎,還是說因為空?鐘離頭一次用這種眼神看向空,大有一種你這小子,真會耽誤人啊的意思。
空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思前想後,他問道:「鐘離要開盲盒嗎。」
鐘離當著他的面,重點望向樣品架上的帝君玩偶。
空:「帝君玩偶很受璃月居民的歡迎呢,真不愧是岩王帝君,所以鐘離要開一個盲盒嗎。」
鐘離:「……」
發呆中的井珊這才注意到空來店裡了。她脊背繃直,聲音干澀地開口:「鐘離客卿好久不見。」
鐘離抱著手:「似乎昨晚才見過。」
井珊:「……俗話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晚上不見就約等於好幾個月不見,所以鐘離客卿好久不見。」
井珊也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反正一邊說一邊在看向空,等發現鐘離眼神帶著深意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要遭,井珊腦中閃過這兩個字,果不其然地聽到鐘離在問。
「這就是你的人生大事?」
「嗯?」空和派蒙齊刷刷看向井珊,發現這兩人貌似沒多想後,井珊急忙道。
「是的啊,你看這店面,你看這貨架上的盲盒,你看這些親切可愛的玩偶們,活潑可愛魈上仙,親切動人岩王爺。」井珊盡可能地胡言亂語,只要能轉移注意力就好。
她指著後面貼在牆上的字幅,就是那張公示概率的粗劣表格。
「為了他們奉獻我的人生,值了!」
哇,井珊說得真的煞有其事的樣子,鐘離他都快信了。這位莊嚴的老爺子捕捉到空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落,突然不是很想管這件事。
少女情懷都是詩,又恰好是鐘離最難寫出來的詩。
他的年輕時代,全是腥風血雨,甚少有風花雪月。鐘離看了這兩人一會兒,感覺讓胡桃來操心這件事也不是不行。
胡桃和井珊差不多大的年齡,或許能夠理解。
話說回來,空的年齡應該也和他不相上下,是如何保持著少年心態去勾搭人家小女孩的,就因為沉睡了五百年嗎。
鐘離皺著眉想去找溫迪商量一下,他最後再看向牆上的公示表。
「給我拿十個盲盒吧。」空的事沒管到,就當支持一下井珊的事業。
井珊一顆心落下來,即使還沒收錢也不要緊,便讓傀儡領鐘離過去,讓他選十個盒子。這一開不得了,鐘離直接開出魈的簽名照。
這個,好啊。
公示表上,開出魈上仙的簽名照概率低達千分之一,就因為這是井珊好不容易哄得的幾張。
只見井珊熱烈鼓掌,傀儡拉響禮花,彩帶紛紛揚揚地落在鐘離頭上,店外來往的路人都聽見一句:「恭喜這位客人,開中了特殊款盲盒,可喜可賀!」
盡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氣氛使然,大家不約而同地跟著鼓掌一同慶祝。
更有甚者,發出一句吶喊。
「錦鯉蹭蹭!」
……
鐘離收好了簽名照准備回去。
他原打算回往生堂,等胡桃回來再把事情的經過告訴她,只不過在回房之前,他聽到隔壁的房間內有聲響。
隔壁住的是井珊,井珊明明在那家盲盒店裡折騰。
鐘離凝著眉走過去,他推開門,看見裡面的魈:「你為何會在井珊房中。」
魈手上提著三樣消除業障的道具,看到鐘離後便尬在原地,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帝君大人。」左右無人,魈還是選擇他最中意的那個稱呼,他默默把東西放下,發現鐘離的眸色更加深沉。
「我只是來送東西。」
「送東西?」鐘離似笑非笑,他放下開門的手,望著魈,想起口袋裡的那張魈的親筆簽名照,又說了四個字。
「人生大事?」
第98章
魈近日確實遇見了一件大事,要說是人生大事,倒也合理。
……
璃月港周圍,有一只丘丘人鬼鬼祟祟地張望,它頭上戴著偉字面具,穿著奇特,腳邊還放了一個大箱子。浮舍趴在岩石上悄悄去看璃月港內的風景,邊看邊感慨:「我只不過是被壓在山下五百年,竟發生如此變化!」
魈,他竟然願意走進人群之中,只為尋得一位女子?
所以到底是誰啊!浮舍激動得差點把岩石抓成碎塊,他已經開始習慣這具丘丘人身體,盡管力量沒有之前強,但是擺脫了業障的干擾,他已經很滿足了。
唯獨一點不好的是,丘丘人也無法靠近人類,會被驅除的。
浮舍只能暗暗地跟到這裡,接下去的那座大橋他無法進入,只能站在原地干吼:「彌怒啊,金鵬都有心儀之人了。」
而他當大哥的,都不能去把把關!
浮舍用爪子摸了摸下巴:「要不然去問問帝君好了。」
帝君對魈最為偏愛,如果是魈的人生大事,他不可能不關注。
正當浮舍這麼想時,一道陰影籠罩在他頭上。浮舍抬起頭,只看到一位蒙德女子,一頭柔順的金發,發尾微卷,神情冷漠。
何止是冷漠,她的眼神裡充滿了看螻蟻的厭惡,浮舍都看到她舉起的手冒出火焰了。
「等等!」浮舍急忙躲開,他現在頂多身手靈活點,已經無法再動用元素力,要是打起來只有被燒成灰的份。
但是不要緊,這具丘丘人的身體有個意想不到的能力。
羅莎琳還是第一次聽到丘丘人口吐人言,當下就愣在原地,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她猜測這是不是井珊搞出來的動靜時,就看到眼前的丘丘人打開了腳邊的箱子,並從裡面拿出一顆五彩石頭,朝她扔了過來。
石頭不偏不倚地砸在羅莎琳身上,就在羅莎琳懊惱她被分散注意力的時候,那顆石頭咕嚕咕嚕地滾了下去。
「不對啊——」怎麼會一點傷害都沒有,浮舍不信邪繼續扔。
不管他扔再多,羅莎琳躲也不躲,原石砸在她身上,那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浮舍扔了片刻之後停下動作,大概是真的時代發生了變化,他也該認輸了。浮舍把箱子合上,並且坐在上面:「要殺要剮隨你便吧!」
羅莎琳:「……」確定了,是井珊弄得出來的動靜。
……
午休時間,井珊主動開口:「去萬民堂吃飯吧。」
空:「好。」
氣氛有點詭秘,兩個人都還想和對方說點什麼,但就是沒一個人開口,在進行了簡短的對話過後,皆是沉默不言地往萬民堂走去。
要說他們關系不融洽呢,在井珊和空中間的無辜派蒙表示。
累了。
派蒙是那種有話忍不住的類型,她小小的身軀裡可藏不了多少秘密,當下就跑到空的另一邊,湊在耳朵問:「為什麼不直接說啊。」
空回頭看了跟在後面的井珊一眼,搖搖頭:「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派蒙探出腦袋去看井珊,她穿著黑袍低下頭,看不出神情,於是收回聲,「好像確實不太合適。」
其實派蒙到現在都沒搞清楚空為什麼會喜歡井珊,她回想起來還是會覺得不可思議。
尤其是井珊,她看上去不像是會喜歡人的那種。
可以感覺到她的友好,但內心會有一種想法,就是她對所有人都會很好。
井珊對空或許會是特別的,他們是這個世界的外來者,有很多共同語言。可是想要搞清楚井珊心裡在想些什麼又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如果是派蒙,會覺得喜歡井珊會很有壓力。
在徹底弄清楚井珊想法之前貿然上去說喜歡也確實不合適。
「啊,難受死了。」派蒙無精打采地趴在空的肩膀上。
還好派蒙只喜歡空,所以不會那麼麻煩,她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說,用不著藏著掖著。空微微低下頭,手心發熱。
辛焱也在萬民堂,她還在准備演出會的事情。
看到井珊和空過來,她笑著點頭:「中午好啊,唉,要是明天也是這樣的好天氣就好了。」
井珊:「嗯?你的意思是……」
「沒錯哦!」辛焱笑嘻嘻地對井珊豎起大拇指,「我去找你們的胡堂主商量過了,她也很有興趣,我們打算今晚上就在南港口偷偷搭建一個舞台。」
「南港口?」空露出驚訝的表情。
要是在那裡搭建舞台,膽子未免也太大。
但確實是胡桃和辛焱干得出來的事情,估計她們是打算速戰速決,今天晚上就把舞台搭起來,然後讓明天的南港口的風兒變得無比喧囂。
派蒙也面露驚喜:「好像很有趣的樣子,我也要去!」
「歡迎派蒙哦,井珊到時候也來吧,是在盲盒商人收攤後才舉行。」
「……」井珊思忖著,為什麼辛焱會特地加上後面那句話。
總感覺大家都知道了些,只是在配合她接著演下去。不過在明面上挑破之前,還是接著裝不知道吧。井珊點點頭:「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說。」
井珊都這樣開口了,辛焱當然不會客氣,她確實有件事情需要井珊幫忙。
是關於周邊的。
在見識到盲盒店的人氣周邊有這麼強的號召力後,辛焱也打算弄周邊,當然不是弄她自己的,她也不認為自己會有那個人氣。
辛焱是想弄一些樂器周邊,盡可能讓璃月去接受一些新的樂器。
什麼事都得從小事做起嘛,辛焱很有動力。
就像盲盒,璃月剛開始也沒有,但大家都很容易地就接受了,相信在盲盒的幫助下,未來也會有新的人加入搖滾樂。
這件事對井珊來說不算麻煩,卻也要費些精力,她大可以拒絕。
辛焱抬起腦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井珊:「拜托你了,以後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去做的,就算你讓我去你們店裡演唱個三天三夜也行啊!」
「……這就算了。」井珊很無奈地答應辛焱的請求,「朋友嘛,就得互幫互助。」
「哈哈,你說的對。」
「啊啊啊啊!」派蒙捂著嘴,「井珊承認她們是朋友了!」
這是不是代表井珊的態度得到轉變,其實她也很好說話?派蒙著急:「快上啊空,踩著前輩的努力說出來!」
像辛焱一樣大大方方地說出我們是朋友,然後讓井珊迫不得已地接受。
「派蒙……吃飯吧。」
先不說後院的事,萬民堂的店內引發了一波劇烈的轟動。
萬民堂聲名遠揚,也會有不少外國人來這裡光顧,當羅莎琳出現在店內的時候,大家都還只是抬著頭發出這句外國人真高啊的驚嘆。
但是在看到羅莎琳身後的丘丘人時,大家就瞬間鬧成一團。
「為什麼會有丘丘人啊!」
「千岩軍!千岩軍!」
「難道外國人已經在養丘丘人當寵物了嗎,就像至冬喜歡養熊那樣?」
「丘丘人離我遠點啊!毛茸茸的看上去好惡心!」
浮舍:「……」
想我四只手的時候,就沒這麼憋屈過。
原來當夜叉不是最慘的,最慘的還是屬當丘丘人!浮舍提起箱子的手緊了緊,但他還是想和璃月居民打好交道,於是他選擇了——利誘!
雖然不知道原石有什麼用,但是看上去亮閃閃的應該很值錢嗎。
反正這個箱子可以拿好多出來,浮舍就隨便掏出一大把,碰在那個說丘丘人好惡心的人面前。
「……」對方被原石給晃得愣神,再一看眼前這個丘丘人,突然就覺得面目可親起來。她不好意思地把原石給收下,並自責地攥緊原石,「你是想吃什麼嗎,我幫你點。」
羅莎琳:「……不用了。」
她甩給卯師傅一小袋摩拉,卯師傅看著浮舍欲言又止,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趕他們出去。
下一秒,浮舍就捧著大把的原石來到卯師傅面前。盡管沒說話,但這種舉止就表明了——喏,原石給你,別猶豫了。
「你們要吃什麼?」卯師傅笑眯眯地問。
羅莎琳眼睛看向後院,井珊在裡面。
萬民堂的後院不接待客人,只有香菱時不時會讓朋友進去品嘗新菜,當羅莎琳看過去的時候,卯師傅自然想著拒絕。
後院的簾子被掀開,井珊看到店內的景像後也是一愣。
她是感覺到羅莎琳回來了,所以想把她帶進去,但為什麼會多出一個丘丘人?
而且這個丘丘人好熟悉,偉字面具,桀驁不馴的西裝,以及所到之處皆是原石的光輝!!井珊抓著簾子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羅莎琳,你都做了什麼,你知不知道你把誰帶來了,大偉丘!
「進,請進!」頓時管不上這是香菱家的點,井珊聲音那叫一個驚嘆啊,說什麼都得把大偉丘拐進去。
羅莎琳見狀矜持地頷首,看來確實是井珊鬧出來的動靜沒錯了。
……
浮舍被迎進後院,他感覺到一陣恍惚,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看著井珊為他倒茶。
這位女子頗為奇特,見到丘丘人沒有表現得厭惡驚恐,反而是態度親近的……可疑。
井珊讓羅莎琳也坐下,把大偉丘給帶回來,她就是功臣啊。羅莎琳看到空,沒有太大反應,很是冷靜地喝茶。
空和派蒙看看井珊,又看看羅莎琳和大偉丘。
他們尚且如此,就更別提一無所知的辛焱了,直接表現得當場傻眼。
接下去要如何說起。井珊先是把手放在羅莎琳的肩膀上,鄭重其事地介紹這位:「對我至關重要的一個人。」
第99章
羅莎琳對井珊而言,是至關重要的一個人。
聽井珊這麼說,羅莎琳緩緩溢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她坐在椅子上,井珊站在她的身後,兩人疊加在一起的身形是如此的融洽。
羅莎琳親眼目睹了那位金發旅行者的震驚,食指劃過茶杯的邊緣處,再把茶杯放下。
剛從蒙德回來的她沒有做遮掩的裝束,一身蒙德常見的連衣裙,用發帶束起的長發,讓她看上去失去了以前的那種跋扈以及充斥在眼底將心髒染得烏黑的惡意。
如今的羅莎琳看上去是如此的「溫和」,空的表情也跟著出現了裂縫。
「至關重要?」空認真地盯著井珊,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
「啊,我的腦袋亂成一團了。」不同於完全不知情,所以只能旁觀的辛焱,以及對井珊有那層意思導致有可能誤會井珊話語的空。
派蒙她是真的不解啊!你們怎麼這麼淡定,這是女士,愚人眾執行官之一的女士!
她可是個很可怕的人才對,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眾人神色各異的時候,浮舍縮起腳喝茶,表現得就像是一只尋常吃瓜的丘丘人。
井珊:「……」
差點忘了這茬。她在空面前一向都是有什麼說什麼,剛才也只是下意識想說羅莎琳是她的保鏢,但看空誤會的神情,井珊也看向了辛焱。
解釋的話就會牽扯到盲盒,就會暴露身份。
辛焱被井珊看了一眼,她咳嗽兩聲,一邊說著:「香菱是不是忙不過來了,我去幫忙。」一邊離開後院,體貼地把空間讓給他們。
井珊眨了眨眼,目光一直跟著辛焱離開。
等辛焱徹底走出去後,她才垂下眼回頭向空說明:「我先前在南港口賣出去一副棺材,裡面恰好躺著羅莎琳。」
羅莎琳頭往後面靠了靠,視線輕微上揚,想去看井珊。
她對於井珊的人際關系也不了解,但聽這話,空應該是對井珊的身份知情。這讓羅莎琳微妙地不滿起來。
羅莎琳一邊觀察著空的反應,一邊抬手環住井珊的後腦勺,舉止親昵地詢問:「不用刻意隱瞞了嗎?」
可別添亂了,井珊扯下她的手。
井珊感覺到空的情緒變化,她在空的注視下盡可能地平穩呼吸,並反復思考:「我雇佣了羅莎琳。」
「她會貼身保護我的安全,你知道的,我武力值不高,需要有人守護。」
所以羅莎琳對井珊至關重要。
這種解釋讓井珊眉頭染上了淡淡的疑惑,她為什麼要特地向空解釋這點,這樣做的目的好像是生怕老婆吃醋一樣。
可是她和空目前為止只是合作者的關系,說這麼多,會不會暴露她那點小心思。
井珊胸口處反射性湧起緊張的情緒來,她手指抓住羅莎琳衣裙上的絲帶繞啊繞,也不再開口。
在這種安靜的氛圍下,派蒙緩慢地點頭:「我明白了,難怪女士已經……」派蒙被羅莎琳威脅似的看了一眼,喉嚨一哽,聰明地跟著井珊改口。
「所以羅莎琳現在是你的保鏢對吧,我理解了!」
空眼睛看著井珊,像是打算把她藏進那溫潤的瞳孔裡:「我也可以。」
井珊抬起頭。
空繼續說道:「我也可以保護你的安全,你想去哪裡跟我說一聲就好,我會陪你去,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砰砰。
砰砰。
井珊心跳加快兩下,被羅莎琳聽在耳裡,羅莎琳嘴角含著笑,眼底閃過嘲諷般的笑意。
「那個……」井珊剛說出兩個字,空的聲音就再度響起。
「不要太有壓力,無論是合作者還是伙伴,又或者是……我都會在你身邊。」空眼底染上心動般的笑意,給足了井珊思考的時間。
「還有。」空提起另一件事,想讓井珊一起思考,「你可以摘下口罩的。」
井珊感覺自己聽不見那些了,她耳裡全是各種雜音,大腦停止思考後聽力無限放大,衣物的摩挲聲,外面客人的交談聲,還有她的心跳聲。
空的性格本來就很迷人,井珊也曾像個痴漢一樣抱著手機嘿嘿笑得喊老婆。
不過進入提瓦特大陸之後,她看所有「老婆」都帶上了一些距離感,主要是清楚他們是不同的。
井珊現在隱約的明白起這種感覺,就是空來到這個世界後,打算找到妹妹一起回家,沿途上的風景再美,也會有下一個地點在等候。
目的是想要回家,井珊也是如此。
提瓦特大陸只是他們的旅行,對空是這樣,對井珊是這樣。
如今兩個不太相似但又一致的旅行者湊在一起,那種想要結伴而行的親近感理所當然。
井珊會主動和空坦白很多,空也會邀請她,所以不需要有太多顧慮。
豁然開朗的井珊又面對起另一種心情,那就是本不該去想,一直壓在心底的就好。那種男女間的悸動,好感,情愫。
帶上這些情緒後就還能只是結伴而行的伙伴嗎。
不,井珊是那種清醒的人,她會想個明白。
辛焱端著菜從門框外探頭觀察情況:「你們聊完了吧,可以吃飯了嗎?」
……可以了。
香菱做了很多份,想讓辛焱在演出前補足體力,她按照之前那樣特地給井珊單獨裝了一份,讓井珊去小黑屋吃飯,這樣就不用暴露身份了。
盡管香菱和辛焱都對井珊的身份有所猜測,但沒有貿然開口詢問。
就在她們打算讓井珊進去時,井珊當著她們的面就摘下了口罩。
去什麼小黑屋,一個人吃飯多寂寞了。
井珊笑吟吟地看著不說話的她們,手虛虛托著下巴打量:「既然是來吃飯的,那還是摘下口罩吧。」
……
浮舍:厲害啊。
就算是他也能看出來,那個金頭發的和那個黑頭發的郎有情妾有意,天作之合,兩相依。
要是金鵬也能有這麼順利就好了。
……
魈的人生大事就是浮舍復活。
因為空帶來的鏡子,讓他把浮舍的意識從太威儀盤中帶出來,並找了個丘丘人的身體就把浮舍意識裝進去。所以浮舍復活了。
當鐘離詢問起人生大事的時候,魈就耿直地回答道:「帝君已經知道了嗎。」
鐘離抱著手,在想如何勸魈回頭。
「我也在想如何同她開口。」
魈寶,你還可以再晚點長大,不用思考你的人生大事的。
「她還會不會答應賣給我盲盒……」
「嗯?」鐘離發出微微疑惑的聲音,盲盒?鐘離沒有放下手,繼續沉思著。井珊就是盲盒商人,魈已經提前確定這點,所以來這裡找她。
魈是怎麼喜歡上井珊的,因為她手中的盲盒讓他感覺到輕松,還有因此產生的依賴嗎。
不,那不是喜歡啊!
想到魈還擔心開口之後能不能繼續買盲盒,鐘離就更加確定那不是喜歡,他打算好好開導一番。
魈嘆口氣:「浮舍用那副身軀,確實不方便。不過他現在可以扔出一種奇怪的石頭,那種石頭對我有著異常的影響力。但若是可以,還是換副身軀罷。」
鐘離:「……」
魈也陷入沉思,他學著鐘離抱起手:「不知道要多少摩拉才能開到,又需要堅持開多久的盲盒才行。」
不是,你前面那句話是什麼?
浮舍復活了?
……
吃完飯後,井珊讓空一個人回店裡面。
空看上去有些擔憂,主要是不放心讓羅莎琳陪她,他更寧願讓羅莎琳守店,他陪井珊出去一趟。
「我需要回去找胡堂主說一件很重要的事。」井珊拒絕了空,他看上去很失落,還有些被羅莎琳給比下來的不甘心。
「……」井珊揮揮手。
回往生堂的路上,井珊在想。
空說得不錯,他們未來的道路還很長,人生也很漫長。井珊現在也沒有最開始的那種擔憂,用不著繼續遮遮掩掩,就還是隨心所欲地來吧。
井珊從萬民堂出來沒有戴上口罩,一路上獲得不少視線,但她再沒有顧慮。
大搖大擺地來到往生堂,擺渡人還伸手阻止她進去。
「我說我是來打工的你信嗎。」井珊說道。
熟悉的聲音讓擺渡人怔住,半晌後才遲疑地開口詢問:「井珊?」
井珊點頭過後,擺渡人面露驚訝,她的表情幅度不大,這種程度的反應對她而言已經很難得了。擺渡人又說道:「你這樣很好看。」
完全沒認出井珊就是最近在璃月港風頭大盛的盲盒商人,所以啊,輕松自在點就好。
……
胡桃在整理木材,她接受了辛焱的邀請,要在南港口搭建一個巨大的舞台。
這樣做就需要不少木材,還好往生堂裡還有不少,就是這些木材吧……平日裡都是用來做棺材的,用來搭建舞台應該不會有事?
胡桃捏著下巴琢磨,她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隨意地回頭看到袍角的流動:「井珊回來啦。」
「胡堂主,我是來辭職的。」
胡桃彎下身去檢查一塊木板,聽到這句話木板哐當一下掉下去。就算她想要派井珊去蒙德,井珊不願意也用不著辭職啊,好商量的嘛對不對!
「是不是那個人!」胡桃怒衝衝地轉過身,看到帶著羅莎琳的井珊,「……」
「你看上去沒有太多驚訝,很抱歉隱瞞了你,但我沒有惡意。」井珊抿著唇解釋。
胡桃對她很好,諸多照顧,升職加薪的機會也是先想到她,所以讓井珊坦白,最大的難題就是面對胡桃。但既然都想好了,井珊還是打算去做。
她笑起來:「在往生堂的時間我很開心,本來我也打算一直在往生堂住下去,不過我有了新的人生決定。」
胡桃壓下心裡的依依不舍,又不滿地問了一次:「那個人?」
「……呼。」井珊的聲音從未如此輕柔過,這說出來實在有些讓人不好意思,她抓著袍子。
「我想要和空一起旅行。」
第100章 番外
胡堂主還是很好說話,井珊提辭職沒多久,她就讓老孟把契約給終結了。
並且這十多天的工資一分錢都沒少。
胡桃拽著井珊,腦袋擱在她的肩上,發出依依不舍的聲音:「我好舍不得你啊,以後要是他對你不好記得隨時回來找我。還有還有,你之前賣我的棺材,我可以退貨嗎噫——」
發現井珊就是盲盒商人的胡桃沒有太過錯愕,或許是因為早有猜想,只是不想確定罷了。
確定過後,就是胡桃算舊賬的時候。
她歡喜地扛著棺材回來,特地等到晚上才打開,結果只聞到了燒焦的氣味,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而是棺材被打開沒多久,也變成了灰燼。
胡桃很是納悶,為此悶悶不樂了十幾分鐘,才唉聲嘆氣地去書房畫草稿。
現在草稿是勉強畫出來了,但被她看好的新員工無法去蒙德開辟新的事業,胡桃好是失落啊!不行,必須得退款。
不能退款的話,那就得讓她開一個新盒子,這樣才說得過去。
井珊在旁邊無措地攬著胡桃,少女抱住她,發出嗚咽的激烈哭腔,如果不是說著退款退貨的話,井珊怕也是會感動。
退貨是不可能退貨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她,勢必要維持零退貨率的榮譽!井珊看向羅莎琳,把她交給胡桃也不行……
井珊拍了拍胡桃後背:「我給你帶了個禮物回來。」
「禮物?」胡桃瞬間不哭了,她離開井珊的懷裡,眼角連一滴晶瑩的淚花都沒有。
「禮物!」
胡桃欣喜地伸出手,向井珊討要禮物。
所以胡堂主,還是挺好哄的。井珊准備的禮物是從店裡帶出來的樣品,還有老孟的一份。她當初收過老孟的錢,必須得交貨啊……
「咦,這個是?」胡桃不可思議地接過,是用石珀雕刻出來的帝君神像,外貌參考了七天神像。
金色石珀輝煌大氣,雕刻上帝君莊嚴的姿態,更是出類拔萃的珍奇之物。
這樣的物件,上次還是九轉鏤空木球,現在還被一群古玩鑒賞家觀賞。
不同的是,九轉鏤空木球是系統那邊購買所得,再放進盲盒裡面,而這個是方合那邊所准備的。
「是手辦!」胡桃兩只手顫抖著捧著,「但我怎麼感覺和老爺子這麼像,是錯覺嗎。」
井珊含笑不語,馬甲這東西,她干脆地脫了個干淨,但是給鐘離留坑也毫不手軟。再說了,手辦是參考七天神像做的,也不能怪她啊。
「對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去旅行啊。」
「應該是快了。」井珊的聲音無比復雜,她其實還沒有告訴空來著。
我想和你一起去旅行,這說法無疑和告白差不多,井珊還是想拖一拖再對空開口。她看向胡桃之前搬起來的那些木材:「是要搭建舞台嗎,我也來幫忙吧。」
……
井珊當然不可能親自動手。
到了夜晚,南港口的行人稀疏,碼頭工人要不是早早回家休息,要不就是在酒桌上歡聲暢談,就給了辛焱她們行動的機會。
因為夜晚關店,所以傀儡們被井珊叫過來,它們不會知道疲憊,來回運輸木材等苦力活都是它們在做。
看得胡桃眼睛發亮,很想拐幾只回去養著。
井珊在考慮要不要送胡桃一只,但在這之前,羅莎琳有話要說。
辛焱和胡桃指揮傀儡干活,井珊就和羅莎琳來到港口邊。
夜晚的海風徐徐吹起,在星光下別有一番浪漫,羅莎琳眺望著月光:「你打算和空一起去旅行的話,還需要我嗎。」
當然需要,井珊就要開口。
「不需要了吧。」羅莎琳輕笑。
她抬起手,手指挽過金色的秀發,眼神回憶當年。她為了求學,把心愛的魯斯坦留在蒙德,導致無法挽留的後果。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羅莎琳還是願意待在戀人身邊。可惜沒有這樣的機會。
「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吧。」這是羅莎琳對井珊的勸告,她就不去當那個電燈泡了,反正空說了會保護井珊,羅莎琳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雖然我不喜歡那家伙。」
他們之前的矛盾也頗有些復雜,很難勸說他們友好相處。
井珊放棄勸說:「那你呢。不繼續開盲盒尋找愛人了嗎?」
「你不是有傳送錨點嗎?」羅莎琳反問。其實羅莎琳大概知道井珊盲盒的情況,只不過沒有明說。她是通過井珊的盲盒復活,對系統也有微弱的感知。
羅莎琳低下頭,看到井珊若有惆悵的表情,抬起手按在她的頭上,像看曾經迷茫的自己。
羅莎琳經歷過許多,經歷過甜膩的愛情,尋覓的迷茫,無能為力的狂怒,但如今也是平靜下來。而井珊不同,她的年齡在羅莎琳眼中就是個孩子。
「你不是在考慮給店鋪招員工嗎,就交給我吧,等我為你賺到足夠多的摩拉,再讓我去開盲盒。」
「好。」井珊笑起來,「一言為定。」
……
羅莎琳跟著井珊走了,浮舍就被丟到空身邊。
下午的時候,浮舍在店鋪內幫忙,各種機緣巧合,他還是成了井珊想要的「苦力」。因為是丘丘人身軀的緣故,浮舍出現在盲盒店的時候還是發生不少事。
要不是有空在,那些客人都不敢進店,但是進店過後發現浮舍沒有攻擊性,於是就成了吉祥物。
浮舍默不作聲地看著樣品架,他伸出手指著貨架上的魈鳥:「這是什麼。」
一個小女孩滿臉的迷妹神情:「這是金鵬大將啊,守護璃月的英雄,我們都好喜歡他的!要是能收集魈的所有周邊就好了。」
總共十二款玩偶,聽說還有隱藏款,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為公示表上沒寫。
還有魈的明信片,親筆簽名照。
以及印著魈的杯子,毛毯……這家店簡直把小女孩的心頭好全部都彙集了,而和小女孩一樣的人還有許許多多。
就算魈的號召力不夠,還有璃月居民的精神支撐,岩王帝君!
不一樣的是,因為版權問題,岩王帝君的各種周邊其它商人也能夠跟風模仿,現在外面已經有人在做。而魈在這家店是獨家版權,要是有其他商人跟風,是會被千岩軍找上門的。
反正因為各種原因,所以大家還是更喜歡來這家店。
浮舍滿臉驚訝,不得已又一次發出時代變了的感嘆。
等到晚上關門的時候,空問浮舍:「是要把你送去望舒客棧嗎?」
浮舍還有點別扭:「我來璃月港其實是想看看金鵬的心上人,他不願意跟我說,但是當哥哥的,怎麼可能不關心弟弟呢。」
「這樣。」原來魈也有喜歡的人了嗎?
浮舍又說道:「我感覺帝君應該會知道,不如我們去找他吧。」
說什麼帝君駕崩去世,浮舍才不會信,他死個八百回帝君他老人家都還能在世間存活。空也點點頭,帶著浮舍向往生堂走去。
恰好這個時候胡桃和井珊前往南港口,沒能遇見。
空已經習慣抬頭看向井珊的房間,發現窗門打開,他疑惑過後,翻身躍入。
浮舍:「你這小伙子,怎麼沒經過人家同意就擅自闖入,未免也太沒道德!」話是這麼說,浮舍也翻了進去。
然後就在裡面看到他心愛的弟弟,還有尊敬的帝君。
「……」
鐘離從自己屋裡找了些紙筆,偏偏喜歡來井珊房間裡和魈商議。
紙上畫了很多形像,鐘離道:「岩石也能夠承載意志,與其去找其它生物,不如單獨捏造一個,由我動手。」
鐘離的許多化身就是他用岩石制造出來的,此法,可行。
魈還是想保留浮舍的外形,然而鐘離覺得不如去除夜叉特征,干脆讓浮舍也融入凡世。兩人陷入爭論中,還沒做出決定,就看到空帶著浮舍翻窗而入。
四人聚集在井珊房間裡面,相互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
既然浮舍來了,那不如讓他和帝君去談。
魈也終於從鐘離的「壓迫」下脫身,他長舒一口氣:「還好你來了,空。」
空的內心並不平靜,他看了屋子好幾圈,盡量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但在問出口的那一剎那,還是出現細微的變化。
「魈怎麼會在井珊房中……」一絲不妙的心情在空胸口處盤旋,略微酸澀。
他想起浮舍說魈也有心上人。
魈的心上人該不會就是……井珊說過她是璃月人,假若魈真是如此,那空要如何去爭取。空的心底很不安穩,七上八下得他過於難受。
魈如今也深受璃月居民的喜愛,尤其是在女性面前。
似乎讓魈在人群中有這麼多人氣的,也是井珊。是她把魈推到大眾的事業中,說出源源不斷的贊美之詞。
魈許久沒說話,這讓空誤會更深。
「是我行為不妥。」魈終於開口,「帝君也問過我這個問題,他說女孩子的閨房不能隨便進,否則會讓人誤會,我以後會保持距離的。」
「嗯?」空抬起頭看去。
房間裡,不時還響起浮舍的笑聲,看來他對新身體的設計很滿意。
「帝君說,你和井珊兩情相悅。」這便是魈方才沒開口的原因,「你們遲早會在一起,如果我加入進來,會引起爭端。」
魈說:「我只是想開幾個盲盒而已。」還有送來謝禮。
他的眼神清明單純,襯托著空越發愚蠢。
空:「……」
派蒙一臉頭痛地捂住額頭,不忍直視。
空眨了眨眼,這才回過神:「鐘離說我和井珊遲早會在一起?」
這聲驚呼讓鐘離看了過來,看著這位小友手足無措不敢相信的模樣,鐘離也是端起架子:「倘若連這都看不明白,你打算將她耽誤到何時?」
空沒想耽誤井珊,他只是不知道而已。
如今被這麼一提醒,他恍然大悟,連一分鐘都待不下去,很想趕過去見見井珊。
胸膛處在激烈的跳動,空的心情是如此不安分,他嘴唇一動,想問井珊現在在哪兒,但用不著問,因為按照井珊的習慣,現在肯定是在南港口。
於是空從窗戶那裡跳下去,直接趕去南港口那邊。
魈靜靜地站在窗台上,垂下頭輕笑,轉而走到浮舍身邊。
……
「明天我要在這裡舉行一場炸裂的演唱!」辛焱站在搭建好的舞台上。
舞台不大,全靠一塊紅色的綢布在裝飾,但對辛焱來說,這依舊是完美的舞台。她不會那麼去在乎場地,只需要擁有聽眾。
南港口這麼大,能容納不少聽眾,所以辛焱站在上面,神情充滿期待。
胡桃也跑了上去:「還有我!」
作為小巷派暗黑打油詩人,胡桃也不是不能演唱。
到時候這兩人合作,效果肯定出眾。
井珊光是想像那樣的畫面就忍不住鼓掌,羅莎琳默默看著,不是很理解這群充滿活力的年輕人,和迪盧克一樣,表情深沉。
夜晚的南港口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井珊回頭看去,就看見氣喘吁吁的空。
微微晃神過後,井珊壓下緊張的心情朝他露出笑,空喘了幾口氣後,也對著井珊笑起來,兩人相視一笑,充滿默契。
羅莎琳突然覺得和那兩個小女孩一起玩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她也走了過去。
「空,我有話想和你說。」
「我也是。」空咽了咽口水,盡管從鐘離那裡聽到那樣的話,但他仍是不敢確定,所以開口時猶豫了兩秒。
就這兩秒的時間,變成了井珊先開口。
「我們一起去旅行吧。」
「先從須彌開始好了,將來我還想去稻妻看看,不過我沒有坐過那麼久的船,不知道會不會暈船啊。還有至冬,我應該是會和那邊達成合作。楓丹和納塔我也想去看看……怎麼了?」
井珊說著以後的安排,發現空一直沒出聲,不由得疑惑地看過去。
「不同意嗎?嗯,那就你先去吧,我到時候蹭錨點過去看看……」雖然說得好像很灑脫一樣,井珊的笑容還是苦澀起來。
如果那樣的話,就還得找羅莎琳談談,不知道會不會被她嘲笑哦。
但不管怎麼說,空的意見也至關重要,
因為重點不是去旅行,而是一起去旅行……井珊說著說著也安靜下來,她注視著空的眼睛,一貫笑著的嘴角慢慢落下,眼神也變得失落。
這一刻,她無比想要回家,想要去躲避。
「我可以說話嗎?」空小心翼翼地開口。
「嗯。」井珊輕輕地應了一聲。
「那個……」空說話經過了思考,因為他發現他原本想說的話全被井珊說了,剩下的似乎就只有一句。
「我喜歡你。」
第101章 番外
立本是一位璃月商人。
雖然他喜歡做稻妻打扮,但他確實是一位璃月商人沒錯,這點璃月商行可以作證。立本喜歡游走於提瓦特大陸七國之間,給不同的地方帶來特殊的商品。
用好聽點的稱呼可以喚做奇貨商人,但簡單來說就是……投機倒把。
通過一些情報,來進行物以稀為貴的交易。比如蒙德龍災期間,他會去囤大量的日用百貨,但結果那是凝光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所以他虧得很慘。
不過生意嘛,有虧有賺,這次虧了,下次說不定就能賺回來呢?於是他回到璃月,在碼頭進行得辛勤的工作,終於攢下一點工資,因緣巧合之下,又嗅到一筆商機。
商人不會拋棄自己的生意,立本決定卷土重來,這次他賺了一點小錢,便再次踏上了商路。
他發現一個不錯的去處,那就是須彌。
「媽,你放心!」年齡很大了還沒有成家的立本大哥保證道,「須彌絕對很賺!」
「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立本的媽媽叉著腰。
賺賺賺,從蒙德買下一大堆用不完的日用品,好不容易把庫存清出去,還想再折騰?不如好好待在家裡,當一位普通的工人,相親找個對像成家算了。
立本故作深沉:「你不懂,這是璃月人的浪漫。」
就算是死,都要死在行商路上。
立本被趕出去了,他背起行囊,再次往蒙德出發!這次他又碰到了那個好兄弟,金發旅行者空,還有他身邊的白色小伙伴。
上次就多虧了他倆的提醒立本才沒有虧得太慘,所以立本很友好地招呼了他們。
並且從空那裡買了不少雜貨,他簡直想不通空的背包究竟有多大,怎麼要什麼有什麼。
須彌確實是個好地方,除了蘑菇之外的商品在那裡都很受歡迎,畢竟那裡除了雨林就是沙漠,缺乏生趣。須彌的商品不光好賣,還有專門的部族保護他。這不把立本給美死了?於是須彌就成了他的寶地。
就算在稻妻買希娜小姐的周邊還有木漏茶室的紀念周邊太郎幣又虧了一筆,但只要去須彌一趟,還是能賺一些錢。
不過,立本最近打算換個地方行商,不去須彌了。那裡來了幫奇怪的家伙,讓立本感覺不太安穩,他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去翹英莊看看。
或許母親說得對,他是該回璃月尋個安穩的生計,再成家立業。
在他回到璃月之前,請允許他最後一次前往蒙德。
見見他的小友,那個背包大得出奇的旅行者。
立本來到蒙德城的城門處,斯萬見到他後表現得非常熱情:「近來可還好啊,立本?」
立本:「最近還算可以吧,待會兒我們去貓尾酒館喝一杯?好久沒看到迪奧娜了,不知道她的毛色還是不是那樣油亮。」
「立本先生,你這話要是被迪奧娜聽見,會吃喵喵拳的。」斯萬在和立本開玩笑。
迪奧娜畢竟是貓尾酒館的超人氣調酒師,還是一位貓耳少女,提起她的名字心都不自覺融化。
然而斯萬卻拒絕了:「我打算去天使的饋贈。」
「去那裡嗎?」立本有些驚訝,斯萬可不止一次地和他說過好想摸摸迪奧娜尾巴之類的話,他還以為斯萬說什麼都會同意。
但反正都是喝酒,天使的饋贈也一樣,那裡有不少蒙德的著名美酒啊。
立本在表格裡填下自己的信息,申請進入蒙德城內做生意。
他發現了一張表格,有些好奇地多看了幾眼,反正他來蒙德城這麼多次,早就和斯萬打好關系,斯萬也不會在乎他這點小舉動。
「盲盒商人?」對方剛開始也和他一樣,申請的是臨時進入,但就在前不久變成了長期合作。
表格上只寫了名稱盲盒商人,售賣的商品盲盒,簡潔敷衍得不行,立本有些好奇對方都能進入,是不是斯萬審查不嚴。
斯萬也發現了立本在看的表格,撓著頭發出不好意思地笑。
「喲∼對方是個美人?」立本調侃。
「她長得……確實明艷,但重點不是這個,而是她手上的盲盒!」斯萬擺手,「話說立本不知道她嗎?她也是來自璃月的商人啊。」
「我剛從須彌回來,之前沒聽說過啊。」
「原來如此,她似乎也是一個月前才開始出現,主要是在璃月港那邊售賣盲盒,之前才來到蒙德,還是多虧了迪盧克老爺,才和她簽下合作關系。」
立本從斯萬的話中聽出了不對勁,聽這層意思,盲盒商人還是個不得了的人物,需要迪盧克主動求合作?
見立本是真的不知道,斯萬這才詳細解釋:「她的盲盒可厲害了,裡面什麼東西都有,就算是神之眼也能開出來!還有人在她那裡開出了時間回溯,不過這些都是發生在璃月港那邊,我沒有親眼見過。」
「那能說明什麼,說不定就是噱頭呢。」先把聲音嚷嚷大,吸引更多客人光顧,實則誰知道呢。
「唔……」斯萬更加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然後,我從她那裡開出了這個。」
斯萬從口袋裡掏出一條絲襪,白色的。
變態啊!立本震驚。
「這可不是普通的絲襪!」斯萬珍惜的藏進懷裡,「這可是風神的絲襪,上面還殘有神力呢!琴團長都說她在上面感受了最純粹的風元素。」
斯萬拍了拍胸口:「把這條絲襪帶在身邊,就感覺風神大人在時刻注視著我,上班都更有動力了。」
立本:我不是很理解你們這群變態。
反正聽上去就是一位普通的商人,和他的生意也沒影響。立本走進蒙德城裡,並約好和斯萬晚上一起去天使的饋贈。
聽說盲盒商人現在每晚都會出現在天使的饋贈,唔,他也去湊湊熱鬧好了。
立本往身邊立起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收各種商品。
他接待了芙蘿拉小姐,買下一些好聞的花,又收了日落果等。那位拿日落果過來賣的人還說:「這可不是普通的日落果!」
立本一愣:「這是風神祝福過的日落果?」
「那倒不是。」對方冷漠臉,然後嘆息道,「這可是從盲盒商人那裡購買的日落果!」
「……有什麼不同?」
「你嘗嘗就知道了。」
我傻啊我嘗?立本當時一臉震驚,他就拿一顆日落果過來賣,嘗了不就沒了?而且還喊價一千摩拉,哪家店的日落果敢賣一千摩拉啊。
立本還真買下來嘗了,那種極品的口感,恰到好處的甜味,讓立本沉默下來。
「還有沒有?」立本真情實感地問。
「沒有了。」那個人看著立本吃下去,才回答,「是從盲盒商人那裡開出來的,我運氣不好才開到日落果,你要是喜歡,可以專門去盲盒商人那裡開。」
於是,立本心裡開始升起好奇來。
盲盒商人,真的有這麼特殊嗎?
離天黑還有五個小時,立本頭一次有點站不住腳,迫不及待地想讓時間早點進入夜晚,他好湊過去瞧瞧。
就在這個時候,立本看到了熟悉的友人,他急忙叫住對方:「好久不見,小友。」
空看到立本過後,很快走了過來,派蒙發出無比欣喜的聲音:「立本又來這裡搜破爛了,這次還會給那麼多摩拉嗎。」
「派蒙!」話不要說那麼直白嘛。
空這次搖了搖頭:「我還有事,下次再找你敘舊吧。」
立本倒吸一口涼氣:「你的背包清空了?」
空看了眼背包裡的日落果,甜甜花……這些都是井珊想吃,所以讓他開出來的。背包裡面還有,但他不能賣給立本,只能留給井珊。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去城外給你找,但是現在不行,我急著去見一個人。」
「……盲盒商人?」立本也不知道他是用什麼心情問出來的。
結果空眼神詫異,又用力地點了點頭,他揮揮手:「明天見啦,我先過去了。」
派蒙留下來向立本抱怨:「自從她出現後,我就一日過得不如一日,你看看我的臉,是不是都瘦了?」
立本這下徹底好奇起來,恨不得現在就追上空的腳步過去看看,他仔細打量派蒙嬰兒肥的臉,老實說道:「我怎麼感覺還胖了?」
「怎麼可能?」派蒙雙手捧起小臉,「如果真的胖了,那一定是她戳胖的,我要去找她算賬!」
然後,派蒙就氣咻咻地飛走了。
……
獵鹿人餐館,那位向立本賣出日落果的人站在桌前,他面前坐著一位未施粉黛,雙唇紅潤的少女,他有些緊張期待地問:「我賣給他了,下次開盲盒真的會提升好運嗎?」
「那自然。」井珊嫌烤肉串味道不夠刺激,往裡面加入了絕雲椒椒的汁水,辣到了。
「立本是個好人,他身上的好運會分給你一部分的。」
「太好了!」
得到保證過後,那個人滿意地離開。
沒錯,他就是井珊派過去,故意勾引立本來光顧她的生意的人。井珊看到立本後,心情那叫一個激動啊!咳咳,矜持。
她如今也是有對像的人了,別太張狂。
井珊讓人在立本面前提起他,還特地打發空去幫忙買飲料,路上會「偶然」經過立本。做完這一切的井珊眯著眼睛等空回來。
「井珊!」派蒙最先飛回來,「你看你,都把我戳胖了!」
「有嗎?」井珊把她點的美食推過去,讓派蒙一起坐下吃。原本還在生氣的派蒙看到食物過後,默不作聲地坐了下來。
先吃完再說!不能和好吃的過不去。
空慢一步帶著飲料回來,他把飲料放在井珊面前:「你這樣喂她,伙食費又會增加了。」
「也還好啦。」井珊喝了一口,那股辣意才逐漸消退。派蒙跟著她的這幾天,無非就是花出去十萬摩拉而已,很快就能賺回來。
盲盒店有羅莎琳看著,她經營得非常好,根據她的說法,不把目標定在超過富人身上,生意就做得索然無趣。
還有和達達利亞那邊的合作,迪盧克這邊承諾了她來蒙德的開銷可以報賬。
井珊總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財富自由!這只是剛剛起步,未來還會越過越好。
空看著井珊唇上的顏色褪下去,變成很好親的粉色後,有些無奈地在她身邊坐下:「你說先來蒙德再去須彌究竟是有什麼打算。」
井珊咬著吸管,含糊不清地抱怨:「你懂什麼。」
「好,我不懂。」空沒有說話了。
因為井珊今天想親自去天使的饋贈售賣盲盒,所以她今天沒有在蒙德城放出傀儡,等時間差不多了,才和空一起過去。
天使的饋贈。
溫迪坐在二樓,目光看向樓下的斯萬,在想用什麼辦法才能把絲襪給拿回來。
為什麼井珊那裡會有他的絲襪啊!溫迪想到被他穿過的絲襪會被人拿著又親又嗅,就很想找西風騎士團抓住那個變態。
偏偏變態就是西風騎士團的人……
空也是,居然會看上井珊?是什麼惡趣味。溫迪悶悶不樂地看向旁邊的鐘離,因為這件事他不得已換了身衣服,沒有再穿白絲,避免招惹變態。
「老爺子,你說句話呀老爺子。」溫迪痛苦道,「那可是你的人,你都不打算管管?」
鐘離鎮定自若:「不是我的人,她辭職了。」
「啊?」
「她現在是空的人,你找空抱怨去。」
溫迪再度看向樓下,井珊是被空牽著手走進天使的饋贈,他在想,按照這兩人如今密不可分的程度,要如何才能單獨找到空告狀。
……
立本的好奇心在經歷三個人的誘惑後,已經到達頂點,他本以為自己來得已經很早,卻發現酒館裡的其他客人來得比他更早。
而且看上去大部分都是衝著盲盒商人來的。
斯萬搶到一個位置,對立本招手,告訴他可以一起坐。
立本坐下過後:「這些人都是來開盲盒的嗎?」
「差不多吧。」斯萬點頭,「但是因為盲盒商人一天只在這裡賣十個盲盒的規矩,所以湊熱鬧的人更多。像我昨天已經開了盲盒,今天就不能再開了。」
盲盒商人沒有規定不能連續幾天開,她只是說每人一天只能開一次(空除外)。
今天不能再開是酒館內的潛規則,大家都是相熟的客人,總得給對方留一次機會。
「你今天可以去開。」斯萬慫恿立本。
「那我倒要試試。」立本也很好奇,什麼都有可能開出來的盲盒能開出什麼,他的奇貨匣也只是當地沒有的物品,並不能說什麼都有。
這位傳送中的盲盒商人很快就來了,她慢悠悠地走在空的後面,被空拉著前進。
井珊嘴角掛著幸福的笑,人啊,一旦可以擺爛,就會無限開擺,仗著空好說話,她就越來越不要臉。
井珊貼上去蹭蹭,酒館內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
「晚上好啊,旅行者……」你什麼時候和盲盒商人湊在一塊的!
「晚上好,大家。」空很淡定地回答,只不過手牽得更緊。
井珊也笑著看了圈酒館內,果不其然地看到立本,她正在想給好心的大叔准備什麼禮物,就看到立本像是沒看見空一樣走過來。
「你好!」立本聲音有些急促。
「你好。」井珊微笑地點頭。
「聽說你也是璃月商人,不如我們在一起怎麼樣,你負責賣貨,我負責喊,我們肯定能做出一番大事業,拿下七國的市場!」
立本看著井珊,心想:媽媽呀,你想要的兒媳婦或許有著落了。
空:「……」
「呃。」井珊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發展,但她莫名感覺立本說得好有道理怎麼辦?
第102章 番外
「去須彌啊。」
求婚失敗的立本擦拭他的小墨鏡,露出他發紅的眼角。他重新戴上眼鏡:「我應該是不會去須彌了,那裡的氛圍很緊張,很容易不小心就被牽扯進去。就算這樣,你們還是打算過去嗎?」
「對。」
「那好吧,你們可以從層岩巨淵那裡過去,那邊有條近路,要是情況不對的話,你們也能從那裡跑回璃月……」
……
井珊還是第一次來層岩巨淵,看著腳下的巨大深坑,陡峭的岩壁,當氣流在裡面流動,仿佛有震撼人心的音樂在耳旁響起。
她心跳鼓動,盡管有些遺忘游戲裡的BGM,但還是在親身體驗這浩瀚的壯觀景色後,回想起來。
「哼哼哼∼」井珊哼著小曲,找到那條從礦洞進去的小道。
「是錯覺嗎,感覺你好像來過這裡。」派蒙感覺這個礦洞有點窄了,她縮在井珊懷裡,省力的同時,還清楚地聽到井珊哼的小曲。
井珊一路從外面哼到現在,看來是很喜歡。
「空寶啊。」井珊如今也不見外了,她掏出一個盲盒……已經不能算盲盒了吧。空順手打開,整個流程不過一分鐘。
井珊眼睛愉悅的彎起,她從裡面拿出手機,並找到音樂軟件。
心愛的手機,我終於重新見到你了!井珊笑容慢慢僵住,差點忘了,她在提瓦特大陸最大的難題絕對不是沒有手機,而是沒有網絡。
沒有網絡,手機就變成一款搬磚,游戲沒辦法玩,視頻沒辦法看,歌也沒辦法聽。
【系統,可以付費下載嗎。】
【……別太過分!】
系統對井珊已經算縱容的了,就算她利用空給自己謀福利,系統也從未阻止過。
系統心知肚明,如果它敢說點什麼,井珊肯定會拿出為什麼她就不能用的抗議聲來爭取。反正最後都是屈服,還不如一開始就算了。
井珊無法打開盲盒,但能使用裡面的東西。
當這點成為一個規則後,井珊就過於得意忘形,她被系統拒絕了,還不耐地嘖了聲。
【……】
【我原本打算和空寶用同一副耳機聽歌的,都怪你,太過小氣。】
沒辦法通過系統下載,井珊無趣地踢動石子,石子一路滾啊滾,滾到光亮處。他們已經走完這個礦洞,來到礦洞的另一邊——須彌。
須彌主要是分為兩個地域,雨林還有沙漠。
通過眼前到處從未見過的巨葉植物,錯綜復雜的樹根以及遮天蔽日的樹冠,不難得出他們已經來到雨林的結論。
巨樹一動不動地高高聳立,站在它的腳底,感覺人類是如此渺小。
這裡的空氣過於清新,使人腦子時刻保持清新的狀況,真不愧是學者的天堂。
「我們去找個人問路吧。」派蒙從井珊懷裡鑽出來,做好了向導的職責。井珊卻是早有准備,只見她掏出各種裝備。
防蟲蟻叮咬的噴霧,便於在雨林活動的鞋子,指南針地圖以及……各種食物。
「不用那麼麻煩。」
「……」
「是不是太享受了點?」
人,總是會樂於各種享受,只見派蒙很快屈服,和井珊再次懶散起來。而有著豐富冒險經驗的空就負責通過地圖帶井珊她們前往最近的人類居住地,化城郭。
「待會兒見到了人,我們要說什麼呢。」派蒙吸溜吸溜地喝著甜飲。
因為空在帶路的原因,所以她被井珊抱著,原本井珊覺得很有趣,但是她現在掂量了下手上的分量:「派蒙,你還是起來飛一下吧。」
真的變胖了……而且感覺派蒙的四肢好像也變長了一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改天找尺子量一下吧。
「啊,太可惡了,你嫌棄我!」派蒙臉皮也薄,她不再賴在井珊懷裡,但是享受過後要去吃苦,就更加的讓人提不起干勁兒。
「你難不成還想給我起個難聽的綽號?」井珊順勢開玩笑。
「那就叫你包租婆好了。」空從前面回過頭。
井珊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後面才後知後覺。抱著小派蒙這個豬豬一路走過來的……咳咳。井珊湊到空身邊,「你要不要喝,哈密瓜味的。」
……
道成林,化城郭。
提納裡在給人看病,他讓病人張開嘴,眼睛往對方喉嚨裡看去,思索時,兩只大大的耳朵在晃動。
那個病人眼珠子也在一直跟著提納裡的耳朵走,嘴都長了不知道多久,提納裡在想該用什麼藥草,沒有提醒病人可以合上嘴。
於是,病人的哈喇子流下來了。
嘿嘿,提納裡,嘿嘿,耳朵真可愛啊。
等提納裡想好要用什麼藥草後,他已經看到病人下巴上那糟糕至極的哈喇子,忍不住叉起腰,明明是呵斥的聲音,但聽上去就是很縱容:「你是不是還吃了什麼不該吃的蘑菇。」
病人紅著臉用袖子擦干淨,想說自己剛剛是垂涎美色,但這個解釋還不如讓提納裡把自己當成一個傻子。
起碼下次他還能來看病,而不是被提納裡嫌棄的送給其他巡林員看病。
然後病人就發出:「嘿嘿,嘿嘿∼」的聲音。
「……」提納裡懷疑地盯著他,「難不成那個蘑菇還有讓人意識昏亂的作用?我還是第一次見。嗯,值得研究。」
病人不說話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有位背著弓箭,剛剛從雨林巡查完回來的巡林官走進提納裡的房間,他已經習慣提納裡這裡時不時出現的病人,甚至這位病人的表現他也見怪不怪。
不就是饞提納裡的耳朵嗎?很巧,他也是!
但是巡林官肯定要比道成林裡面的居民靠譜些,起碼不會表現出來,而是嚴肅地說正事:「有兩位從璃月來的旅客,不知要如何安排。」
「璃月?我去看看。」提納裡聽到這句話後,把柯萊叫進來。
雖然柯萊現在動作還是不便,但是准備藥草這件事她能完成得很好,再加上要准備的藥草柯萊也都認識,所以提納裡就把這件事交給她。
「你去准備這些,我待會兒就回來。」
提納裡跟著那位巡林官走出去。
提納裡碰到過很多從璃月來的人,比如說商人,又或者打算去教令院求學的,但很少碰見旅人。為了防止他們亂走,提納裡很有必要親自去見一面。
雨林有很多危險,不時會出現的死域,以及鯊魚蟒蛇,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在此喪命。
就算沒有遇到上述情況,也有可能出現迷路,進食不明蘑菇,聞到奇特的熏香暈迷等……怎麼會想來須彌旅游呢,是有什麼想不開的嗎。
就算是須彌城,也沒什麼好去的了,但如果對方實在想去長長見識,提納裡也不會阻止。
頂多安排一位巡林員帶路,讓他們平安無事地抵達須彌城。
兩位旅人已經在化城郭入口處等候許久,是一位身著異國服飾的金發旅行者,還有一位穿著黑袍,笑眯眯脾氣看上去很好的女人。
以及一位和蕈獸很像的白色小東西。
「你們好啊,是打算去須彌城嗎?」提納裡上來就招呼道。「如果是這樣的話,能不能麻煩你們先在化城郭住一天,明天我好安排人送你們過去。雨林裡很危險,還是不要隨便走動為好。」
「沒關系,空和井珊都很厲害的。」派蒙得意的叉腰,差點就說咱們三都很厲害。
「空很能打,可以一個打十個,就算打不過,井珊也能帶我們逃走,嘿嘿。」
「不要把我說成這樣好嗎。」井珊反駁派蒙的話,「是空一個人很厲害,出了事我們兩個只有跑的份。」
「差不多啦!」派蒙才不會計較這些問題。
「……」提納裡看他們氣氛很好的拌嘴,只是笑了下,就讓把他們帶回來的巡林員領路。
化城郭有不少空下來的房間,偶爾也會提供給來往的商人住,又或者像是這兩位一樣的不速之客,只要他們對須彌沒什麼威脅,提納裡都很歡迎。
他們在前往臨時住所的時候路過了提納裡的房間,為了方便來化城郭看病的病人,提納裡的房間是在外圍,經過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但是恰好他們路過的時候,裡面傳來摔東西的聲音。
提納裡耳朵機敏地豎起,派蒙被嚇了一跳,已經下意識地往井珊懷裡鑽,她有寬大的黑袍,派蒙很容易就躲在裡面。
「沒事吧?」派蒙從黑袍裡探出白色的小腦袋。
提納裡跑進房間裡面,果不其然看到柯萊把東西打翻的場面,他嘆口氣扶住額頭。
一看就是柯萊見他許久沒有回來,擔心病人等急,所以打算親自調藥。提納裡走過去:「你只需要把藥草配齊就好,磨藥的事就交給我來。」
井珊看向房間裡面,綠色頭發的少女自責地低下頭,提納裡檢查她的手:「沒事吧。」
「啊!」派蒙發出驚呼聲,她扯了扯井珊的黑袍,「你快看,她手上有像鱗片一樣的東西。」
柯萊聽到這句話,立馬將手藏在身後,並且無措地看向這兩位陌生人。
派蒙緩慢地說出後面的話:「有點點……酷炫……我好像說錯話了。」
……
一陣慌亂過後,提納裡收拾好掉在地上的藥草,柯萊看上去很想跑,但是她看見空的金色頭發後沒有動,而是僵硬地站在原地。
提納裡擔心他們會誤會,特地解釋:「別擔心,這個病不會傳染。」
「我才不擔心呢。」派蒙終於明白柯萊為什麼會是那種表情,便心疼地看過去。
而柯萊還在小心翼翼地打量空,發現派蒙在看她後,又仔細地看了看派蒙,似乎可以確定下來他們的身份。但是,關於那位黑袍女人……
井珊輕笑:「你這麼看我,可是讓我很想和你做一筆生意的。」
第103章 番外
提納裡喜歡雨林的清淨,不喜歡人群的喧囂。
但是必要知道的情報他也不會錯過,關於教令院的一些齷齪事,以及作為鄰國的璃月發生過什麼大事,提納裡全都知情。
這個女人無疑是位璃月人,她的相貌,打扮風格,說話的方式——
璃月少不了商人,如果說須彌是學者的國度,那麼璃月就是商人的國度。五百年前,須彌失去了他們的大慈祥樹王,教令院也沒有放棄對智慧的探索。
而璃月的岩王帝君去世,身為商人的他們也能用最快的速度重整旗鼓,這樣的精神讓提納裡很贊賞。當井珊說出想做一筆生意的時候,提納裡很感興趣地看過去。
井珊兩手空空,連必要的行李都沒帶,她能做什麼交易呢,情報,知識,又或者是別的什麼。
提納裡思考片刻,又看向柯萊,剛才那句話是對柯萊所說,所以不出意外的話,井珊要賣的東西正好是柯萊是需要的。
不可能吧,璃月能治愈魔鱗病?
柯萊的目光也從空轉向井珊,她很謹慎的沒有開口,只是微微低著頭,錯開他們的視線:「師父,我先出去巡查了。」
「……路上小心。」
柯萊沒有同意井珊的交易請求,井珊也只是歪頭笑笑。
先前那個巡林員繼續帶著他們往臨時住所走去,為了避免產生誤會,他幫柯萊解釋:「柯萊性格是比較內向,她的經歷比較坎坷,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剛才那個酷炫的女孩子叫做柯萊嗎。」派蒙還是挺喜歡她手上的鱗片,因為很與眾不同。
但如果是生病了,那還是希望柯萊能把病治好吧。
想到這,派蒙還有點不樂意了:「井珊的盲盒可是很多人都想開的,我希望你也去勸勸她,不要錯過機會!」
如果是井珊的話,肯定能有把病治好的辦法,對吧對吧,派蒙仰著頭看井珊。
「是……這樣嗎?」那個巡林員的疑惑加重幾分,他不是很確定地問道:「盲盒是什麼?」
「……」
看來這位是與世隔絕的巡林員啊,井珊微笑著沒有解釋,今日的她不同以往,有了派蒙這個馬屁蟲。她把誇空的精力分一點給井珊,就能帶來很多意想不到的效果。
「盲盒就是希望!」
是希望哦∼
「盲盒裡面什麼都有可能開出來,但是開盒子的人不知情,所以被稱為盲盒。裡面或許有治療所有疾病的藥物,也有可能只是一顆日落果,還有我們在路上遇到的那個——」
「墩墩桃。」井珊提醒。
派蒙表情嚴肅地點頭,她對著那位巡林員強調:「治療所有疾病的藥物哦——」
璃月和蒙德都出現過盲盒商人的存在,這兩個國家的人民對盲盒的需求也日漸增大,就算井珊後續只是開了個普通的盲盒店,同樣有不少客人。
盲盒店有羅莎琳幫井珊看守,已經不需要操心什麼就能賺到不少摩拉。
但這樣還遠遠不夠,他們的目標不說是星辰大海,起碼得是提瓦特大陸吧。
先耐心地向這位巡林員介紹盲盒,開始在須彌的第一筆生意,再陸續進入須彌的市場。先讓大眾熟知,再融入生活中,變得像是日常品一樣密不可分。
盲盒聽上去很不靠譜,什麼都有可能會開出來,但也可能什麼都獲取不了。
可是在強調過重點商品之後,還有誰能躲開盲盒的魅力呢。
柯萊會需要治療所有疾病的藥物,這位巡林員也有需要的東西,在他理解了盲盒的定義過後,笑著調侃道:「會有神之眼嗎?」
巡林員只是隨便問問,神之眼只有神明地注視才能獲得,在他看來,井珊也只是一位普通的商人。
「到了,就是這裡。」巡林員打開門,他現在有空,就多和井珊他們聊了幾句,「雨林時不時會出現死域,目前基本是提納裡,我們的巡林官在清除。要是我能獲得神之眼,就能幫上忙了。」
井珊沒有說話,她走進房間裡觀察一圈,回過頭發現那位巡林員已經帶著空他們去另一間房間。
「魔鱗病……」派蒙還真敢吹,但她也穩得住縱容派蒙去吹,畢竟最開始她也是這麼吹噓自己的。井珊目前賣出去的藥物只有提供給單廣妻子的那種。
璃月的大部分病症都能在不蔔廬治療,用不著特地開盲盒。可是魔鱗病就很特殊。
那是由於禁忌知識的污染……禁忌知識,就算七神都不敢輕易去碰,井珊會有辦法嗎?她也不確定系統商店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解決的辦法是有,但那是采用道具的迂回手段。
井珊走到窗邊思考,她不清楚後續劇情,但柯萊作為進池子的角色,米忽悠肯定不會讓她領便當,說明後續有相關的劇情。
提前的介入,真的好嗎。
井珊眼神閃爍,她升起一個試探的想法。她站在原地等待了一會兒,看系統沒有阻止,嘴角開始逐漸上揚,露出略有期待的笑容。
……
「你就住在這裡好了。」巡林員帶空來到另一個樹屋,空對居住的環境沒有要求,他在獲得塵歌壺之前,是真正地做到風餐露宿。
有了塵歌壺就更不擔心了,直接往壺裡一鑽,風吹不到,雨淋不到。
塵歌壺裡還有井珊的房間,就在他房間的隔壁,所以……為什麼這位好心的巡林員把他們的房間安排得這麼遠?
空也不好過去找到井珊說今晚住壺裡面吧,他點點頭,謝過巡林員的好意。
偶爾分隔幾天也不是什麼大事情。
巡林員笑著說不用謝,他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猶豫著站在原地,顯然派蒙對井珊的介紹,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影響:「盲盒真的什麼都有可能開出來嗎。」
作為盲盒開得最多的人,空很有底氣回答這個問題:「是的。」
他有些時候都不知道井珊還能讓他開出什麼。
……
雨林的夜晚過於安靜,要不是有路燈的照亮,人活動的痕跡,煙火的氣息,踏入這裡就仿佛是踏入另一個世界的般的死寂。
柯萊檢查完所有路燈,把有問題的編號記在本子上,她的雙手並不靈活,更換路燈只能交給其他巡林員來做。
柯萊走在路上,她身上的神之眼微微發著光。
這是神明對她的認可,每當觸碰到這枚神之眼,柯萊的心就會逐漸安定。
盡管有魔鱗病,她還是能從神之眼這裡找到慰藉。還有蒙德的安柏,柯萊用手擋住臉上的紅暈,她有些害羞。
回到化城郭的時候,柯萊想起白天見到的那兩個人,不出意外的話,那位金發旅行者就是安柏信裡面提到過的榮譽騎士,還有他身邊的白發小精靈。
但是那位黑袍女人柯萊沒有印像,安柏的來信中應該沒有提過。
說起來,好久沒收到安柏的信了,這兩天估計要到了吧。柯萊轉了個彎去檢查信箱,果然在裡面發現了安柏的來信,她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拆開。
柯萊很喜歡安柏,一個陽光,強大又樂於助人的女孩子,要是她也能成長為那樣就好了。
柯萊手捏著信紙,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喜歡,她一字一行地往下閱讀,眼睛漸漸地暗了下來。
盲盒商人,井珊,原來是這樣。
柯萊攥著信紙走進化城郭,今天沒有巡林員在火堆旁邊聊天,看上去也都不在他們的房間裡。柯萊若有所感地來到臨時住所,果不其然地發現巡林員都聚集在這裡。
派蒙飛得高高的,非常顯眼,不管站在多後面都能看見她。
「只賣十個盲盒啊,只賣十個,不要插隊,來晚了就只能看熱鬧。」她不光喊,還伸出手向排在前十的客人收取摩拉。
井珊說過,一千六的摩拉就留給派蒙當零花錢了。
派蒙已經收到第八位,她正要去收第九位的時候,看到那位手上長著酷酷鱗片的女孩子,派蒙頓住了,朝那邊叫道:「你要不要開盲盒!」
派蒙想了想還是飛過去,抱著手說道:「我好心地向你鄭重介紹我們偉大的盲盒商人,可不要漏聽哦,她啊……」
「我已經知道了。」柯萊看完了安柏的信。
在信裡,她說了好多關於井珊的事,還提到過她一不小心摔進井珊懷裡,被優菈撞見的場面。
她當時就不該從蒙德回來!柯萊把信紙疊好裝進貼身的口袋裡,還不忘拿出一千六百摩拉交給派蒙,她一路小跑過去,踮著腳尖等前面的巡林員開完盲盒。
化城郭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比見到外來商人時還要激動,臉上全是面對未知商品的激動期待。
立本說得不錯,只要不是蘑菇,在須彌就很好賣。
就算他們只是開出一顆平平無奇的紐扣,都能拿在手裡研究半天。對化城郭的巡林員來說,反正工資待遇還不錯,錢也沒處花,拿一千六百摩拉湊個樂子也行。
有人開出一瓶酒,在看到生產商是晨曦酒莊後,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
看來他們很喜歡蒙德的美酒,況且因為蒙德和須彌之間路途遙遠,就算有商人把酒帶來,價格也便宜不到哪裡去,基本是在幾萬摩拉的價格。
一千六百摩拉,真的買到了物超所值的心悅商品。
很快隊伍就輪到了柯萊,她手有些顫抖,不知道有多少因素是因為魔鱗病,又有多少因素是緊張。柯萊抿了抿唇,她沒有眾人想像的那樣,詢問能不能開出治療魔鱗病的藥,她只是問:「我能見安柏一面嗎。」
第104章 番外
小姑娘猶猶豫豫,滿臉遲疑,在眾人的目光下表情愈發無辜。
大家還以為柯萊首先想到的會是治療魔鱗病的藥物,哪怕對盲盒商人會有所懷疑,也應該是這個願望才對,但為何會是去見某個人。
那個人對柯萊而言,真就如此重要嗎?柯萊無視掉一旁巡林員的驚愕,她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你能做到,安柏的來信中說過你什麼都可以做到。」
這下反而是井珊明顯一呆,她沉默片刻後換了個表情,有點無奈,更多的是祝你們幸福的好笑:「假如盲盒真的把安柏帶過來,那你考慮過她要如何回去嗎。還有,她現在有沒有空,萬一是在執行什麼很重要的任務。」
萬一是在和優菈一起喝酒……井珊把後半截話咽回去,若無其事地把手擺在上面。
柯萊想了想,很嚴肅地說道:「那你可以挑個不那麼忙的時間把她帶過來!」
井珊:「……」
……
……
安柏,你到底在信裡說了什麼,為什麼跨越時間線這種方法都能被她找到?對此,井珊只能很糾結地假裝淡定:「那你試試吧,盲盒不一定能完全滿足你的願望。」
「我知道。」但只要有機會,柯萊也會願意去嘗試,就和無數沉迷盲盒的人一樣。只要有機會。
璃月風格的木盒子在須彌自然少見,過於陌生的雕刻花紋,發出沉香的木質材料,柯萊眼睛緊盯著盲盒,希望能見安柏一面。她想見,無比想見。
派蒙立刻湊到空的旁邊嘀嘀咕咕:「安柏這麼招人喜歡嗎,這裡可是須彌啊!」
這種令人驚訝的程度,不亞於稻妻偶像希娜小姐的名號都傳到楓丹,怎麼說呢,安柏她只是蒙德的偵查騎士而已。
還是空眼尖,在柯萊腰間處看到熟悉的發帶。
「她們可能見過面。」空用了個謹慎的說法,沒那麼確定,但十有八九。
「真的嗎?」雖然完全想不到須彌巡林員怎麼會和蒙德的騎士有來往,但也只有這個解釋了。
派蒙期待了很久的大變活人,終於有機會見到了嗎?派蒙興衝衝地看過去,柯萊已經打開盲盒。
沒有大變活人,只有失望落空後又覺得理所當然的心情。柯萊相信安柏不會騙她,所以盲盒商人的盲盒裡是真的什麼都有,但就是沒有回應她。
是柯萊哪裡做得不夠好嗎,柯萊腦中思緒紛亂,她搖搖頭,眼神又有些委屈。
真的,很想很想見安柏。
她是個開朗的好女孩,有很多人喜歡她,柯萊已經離開蒙德很久了,不知道這段時間,安柏身邊又多了多少好朋友,再見面時,她能在安柏心裡占據多少地位。
但是沒關系,安柏在她心中一直很重要,重要到她願意堅持下來,直到再見面——
雖沒能開出安柏,但盒子裡還有東西,柯萊表現得不是很在意,但其他巡林員就不一樣了,任何沒見過的東西都足夠引起他們的注意。
於是有位巡林員問柯萊:「這個你不需要了吧?」
柯萊點點頭:「送給你吧,你平日裡也對我很照顧,就當做是謝禮。」
井珊:「……」這孩子,有點棘手。
好歹問問她這是什麼東西再說啊,她在房間裡想了那麼久,瀏覽幾個小時的商城,好不容易買下來塞進盒子裡。她已經很久沒有對空以外的人搞這種暗箱操作了,但柯萊,你為何心裡只有安柏?
想想你自己啊,這樣東西它很值錢的啊!不亞於原神一年份更新所贈送的原石啊!
或許是井珊的表情過於沉重,又或者是那位巡林員單純的好奇,他很上道地問了句:「這東西有什麼作用嗎?」
「沒什麼特別的作用。」井珊朝天望去,淡淡地說道,「治療魔鱗病而已。」
「原來只是治療魔鱗病的藥啊……欸?」
那位巡林員手都在打顫,不光是他們,就連其他巡林員也是,統統都在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剛才聽到的是什麼內容。」
「是治療魔鱗病沒錯吧!」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啊,給我說清楚點,不要說得這麼淡定啊!」
有什麼辦法,她都無視柯萊的心願,硬要把這顆藥給塞進去,但柯萊也不在乎啊,她只在乎安柏。井珊聲音疲倦而緩慢。
「你們沒有聽錯,它能治療魔鱗病。」並非是治療所有疾病,所以把魔鱗病包含其中,而是單純的治療魔鱗病。
柯萊的身體米哈游肯定會負責,井珊知道她不會有事,但還是想要嘗試。
系統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空還不知道魔鱗病具體有多嚴重,所以他們還算鎮定。但對於巡林員們來說,他們太清楚魔鱗病得無法治愈並不是推辭。
須彌患上魔鱗病的人不少,為了能夠治療,各種嘗試,甚至前往至冬的某個執行官那裡……
那個平日裡頗為照顧柯萊,手上拿著藥丸的巡林員嚴肅而認真地問道:「你確定嗎?」
如果只是說笑的話,還請現在就收回去吧。
這種喜悅期待的心情可是很容易鬧得無法收場,你確定魔鱗病能夠治療,這是連教令院,或許是小吉祥草王都無法做到的事。
你想要比肩神明?
井珊目光直視著那位巡林員,面對他的質疑,井珊只是點頭。
井珊心裡沒有她表面上那麼淡定,其實她也不是很確定,但她必須得表現出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清楚你們商人的信譽問題很重要。」巡林員心情說不激動那是假的,但他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確定。
必須得嚴謹點,再嚴謹點。
柯萊視線在兩邊看來看去,她臉色有點蒼白,顯然是覺得這一幕太過駭人。
相信安柏是沒錯啦,但這種給她帶來無止境痛苦的疾病真的有救嗎,這不是玩笑嗎,還是說吃下這顆藥,還會有無法挽回的後果在等待著她。
就比如博士的實驗那樣……
井珊的情緒在這樣反復的確定下也有些承受不住,她當然知道商人的信譽問題,她長期努力維持的不正是這個。
但這是井珊遲早要做的事情,那就是測試系統的能力範圍。
說實話,井珊現在的心情比第一次對著至冬商人誇下海口時還要緊張,就算那顆神之眼是假的,反正是第一天擺攤,收拾跑路就是。
如果神之眼是假的,就不是我在璃月賣盲盒,而是我在璃月行騙。
井珊接受程度良好,所以她當時並沒有太過去操心這些,但現在就不一樣。那顆神之眼是真的,系統確實能做到許多常人做不到的事。
或許已經不光是常人無法做到,還有仙人也無法做到的事,那麼神呢,天理呢。
系統的存在到底是怎麼樣的。
井珊目光盯著巡林員手中的那顆藥丸,如果生效的話,怎麼系統的存在是真的厲害,厲害到她不敢去隨便質疑的地步。
如果沒有生效,說明系統也是有極限的,她的信譽算是折在這了。
成與不成,都會給井珊帶來一定壓力,但比起去躲避未知,井珊還是更寧願去嘗試。
就算不成功也不至於有後遺症,這點井珊倒是可以確定,她不會拿柯萊寶貝的身體去實驗,井珊皺了下眉:「不確定的話可以扔掉,但摩拉我是不會退的。」
「阿米爾先生,我願意嘗試!」柯萊是一個擁有勇氣的小姑娘。
她熟知的大家都在這裡,再糟能糟到哪裡去呢,還有師父,就算不成功師父應該也能進行催吐……
柯萊做好十足的准備,才從阿米爾手上接過那顆藥丸,她手用力了下,用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扔進口中吞了進去,速度快得那群巡林員手忙腳亂。
「好歹等提納裡先生來了再說啊!」
「快,快去叫提納裡。」
已經有巡林員做好柯萊會昏迷倒下的准備,但是過了一會兒,柯萊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站在原地,她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看眼神還有些迷茫。
井珊的心也提起來,難道不見效嗎……
要不要掙扎一下,進行挽尊……井珊不死心,她咬了下牙。
【垃圾系統。】
【……】
覺得我本事沒那麼大,就敢罵我了對吧?系統沒有出聲,安靜得像是不存在一樣。但是它再裝死,沒有完成盲盒的售賣次數,它也不會消失,面板依舊存在。
柯萊想要叫住阿米爾,但手從抬起,就看到手臂上的鱗片消失了一部分。
並且像是海浪退潮一樣逐漸後退,最終整條手臂都看不見了。柯萊難以置信,她眨了下眼:「還是去把師父叫過來吧。」
醫學奇跡發生了,必須得讓提納裡來圍觀。
【……】
【……】
【……咳咳,贊美系統。】
井珊目光游移,有種不知所措的尷尬。她手心發汗,所以禁忌知識,魔神都不敢輕易去碰,在提瓦特大陸絕對的危險領域,系統也敢去碰嗎……
這麼厲害的系統在她身上,讓她以後怎麼和系統相處。
這一刻,井珊內心哭唧唧,她要是沒有罵還好,可以盡量穩住,但是罵了過後,系統記仇怎麼辦。
要是解綁那一刻,系統轉過身來報復她怎麼辦!
【……你罵的還少了嗎。】
井珊不止一次地罵系統小氣,沒有,一點好處都沒有。
也不是這一時半會的事了,何必現在來緊張。
聽到系統再次安靜下來,井珊臉色比之前好了一點,她看著眼前的巡林員們熱熱鬧鬧,便呵呵一笑。
顫抖吧,凡人!
第105章 番外
等提納裡趕來的時候,柯萊的魔鱗病已經完全好完,迅速地難以置信。
提納裡小心翼翼地抓住柯萊的手,周圍連呼吸聲都被放緩,生怕驚擾到這一刻,平穩的氣氛底下暗湧的是極為復雜的心情。
「真的,完全好了……」提納裡放下柯萊的手,不僅如此,能感覺到柯萊身上的一些暗傷也被修復。
這只是一顆藥丸?提納裡只可惜沒能親眼看見。
巡林員們發出驚喜的呼喊,大家熱烈地聚集在柯萊身邊,慶祝她的重獲新生,在大家的祝烈聲下,柯萊還有些呆滯地被推著走。
柯萊握了握手,那種不可避免的僵硬感,導致力道完全使不上來的不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需要再療養一段時間,她就能讓身體恢復到最佳的狀況。這實在是太讓人驚訝。
柯萊停下來,她焦急地想要找到井珊,還有些話想說。
僅僅是一千六百摩拉,在「地獄」中都無法逃出的陰影,卻因為這點摩拉,突然就消失了。
師徒兩人站在井珊面前,皆是各有心思,沒有第一時間開口。
這樣的氣氛派蒙很不適應,她聲音拖得很長:「你們……有什麼話盡管說就是,井珊她是很厲害,一直都很厲害……沒什麼大不了的。」
再怎麼不懂事,也該知道魔鱗病並非是普通的病症,所以派蒙聲音很虛弱。
原來井珊真的厲害到那種地步嗎?那種看上去有點帥的鱗片到底是什麼,可惡,派蒙好想知道啊,她相信空也會很想知道。
「我們換個地方談談吧。」提納裡有很多問題想問。
柯萊也想換個安靜的地方對井珊說聲謝謝,所以井珊微微頷首,幾人來到了一棵大樹腳下,站在這裡,還能聽到化城郭巡林員們的歡呼。
那是比過節還熱鬧的慶祝,因為這不僅僅是柯萊的康復,還是無數魔鱗病患者的希望。
井珊眉眼間不自覺染上一層焦慮,她眉頭下壓,也下意識想拉起兜帽去遮掩,但她的手剛有動作,就被空伸手牽住。
沒辦法去把兜帽拉下來遮擋她的表情,但掌心間傳達而來的力量,足以讓內心堅定。
空察覺到井珊內心深處的慌亂,他這個細小的動作,在暗中給予井珊支持。
井珊聲音極輕地嘆息一聲,說實話,她還在想要不要對空隱瞞,但看上去沒有這個必要。如果是空的話,如果是他的話,那麼一定能說出口吧。
夜晚的巨樹底下有著很濃重的陰影,要不是不遠處的路燈在照亮,他們幾乎看不見對方。
柯萊臉上還殘留著驚喜,她呼吸急促地對井珊彎腰,用最認真的語氣道了聲謝謝。
「我差點就要放棄了。」這句話柯萊一直不敢說,在這之前,她心底想得也是自己大概也許會堅持不下來,所以很想在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去見見安柏。
柯萊眼眶裡溢出淚水,欣喜過後,被她藏在心底的害怕洶湧而出,那種情感化為眼淚釋放出來,這個時候,柯萊才完全感覺到輕松。
「謝謝,謝謝……」她的病好了,以前的痛苦經歷似乎也變得不重要了。
她現在有師傅,還有化城郭的大家,以及遠在蒙德的安柏。沒關系了已經,她現在有了足夠的時間可以去見安柏,不需要再考慮會不會打擾到她,因為柯萊可以等候,
等候,真是個奢侈的詞語啊,她現在可以盡情地說個夠。
柯萊一次又一次的重復謝謝,她想井珊的到來,一定是安柏送給她的禮物,否則那封信怎麼會如此恰好,讓她會去相信井珊。
柯萊的身形在顫抖,這要是放在以前,會讓人擔心壞了。
尤其是提納裡,會禁止柯萊再哭下去,讓她回到房間裡好好休息,但現在提納裡也只是靜靜地等她發泄完。
哭完了就好,和過去徹底做個道別。
說起來也過於新奇,沒有做出什麼巨大的努力,付出昂貴的代價,在柯萊身上,魔鱗病的到來和消失都如此的突然。
但這過程對她而言確實太過讓人疲憊,提納裡手放在柯萊頭上:「接下去就會輕松許多。」
「呃,所以這個魔鱗病……」派蒙終於找到機會開口,說出這句話比她想像中還要費力氣,幾乎是話音剛落,派蒙就拍拍胸口,舒服許多。
「魔鱗病到底是什麼啊。」
這是派蒙的問題。
提納裡手順著柯萊的頭發撫摸,聽到這個問題後,垂著眼睛把柯萊哄回去:「大家還等著給你慶祝呢,你先過去看看吧。」
柯萊眼睛還有點紅腫,不是很好意思現在回去,但在提納裡的肉身勸說下,鼓起勇氣點點頭。
等她走後,提納裡才冷淡地抱起手打量井珊:「這個就要問她了。」
「我對魔鱗病的研究不會讓我有把握去治療好,但是她卻可以。所以我也很想問問,在你眼裡魔鱗病又是什麼呢。」要不是柯萊的身體真的康復,提納裡會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玩笑。
事實擺在眼前,柯萊康復,是因為井珊的盲盒。
這種力量不解釋清楚,提納裡也不放心。井珊是真的無害,還是披著無害外衣的另一位博士。
井珊:「……」你這樣我壓力更大了,她也很想搞清楚,系統是來完成她的願望,然後就會無害地消失,還是會收取點什麼。
系統的出現到結束,是不是和魔鱗病一樣意味著什麼。
或許按照正常流程來說,系統所在的持續時間會很長,要是井珊特地卡著最後一個盲盒不賣出去,那系統也不會消失。
問題是這樣做的意義呢?井珊弄不清楚,她其實早就伸出這樣的想法,和空在一起後,思考得也更加慎重。
如果賣完所有盲盒回去,她就是完全的普通人,唯一算得上特殊的就是過於驚人的非氣。
那要是沒有賣完……
井珊牽著空的手,她打算拿柯萊進行確定的時候就想過這一幕場景,在提納裡的注視下,井珊沒有沉默太久,或許是因為空在她身後,井珊說得還有些輕松:「大概是和神之眼一樣的東西吧。」
提納裡眼神嚴肅,並不想說笑的表情。
井珊回答道:「你們說神之眼是因為願望過於強烈,所以神明會投下視線,給予神之眼,那麼神之眼又究竟是什麼呢,神明的恩賜嗎。」
「神之眼很好用,對吧。」
「不管魔鱗病是怎麼治療好的,就當做是恩賜吧。」井珊放出盲盒。
因為柯萊所獲得的物品,她只賣出去九個過程就被打斷,按照她每天在不同國度賣十個的新規定,她今天在須彌還有一次機會。
井珊笑著看提納裡:「既然你想知道,不妨試試,用你的觀察力去看穿它。」
盲盒完全無法看穿,很多人都嘗試過。就算盲盒近距離地擺在眼前,提納裡也無法看出什麼,他有再好的聽力也聽不見,那裡面似乎比死域還要安靜。
提納裡抱著手,很是無奈。他對事情的真相並不在意,只是想知道井珊對須彌有沒有威脅。
通過觀察,井珊只不過是擁有特殊力量,氣質過於溫和的女性。
她不介意去給每個人完成心願的機會,提納裡想知道什麼,也可以嘗試用盲盒去知曉。提納裡動了下耳朵:「一千六百摩拉對吧。」
「沒錯。」派蒙伸手。
「……」
你可以不用這麼積極。
提納裡不會拖欠這麼點摩拉,很爽快地就支付了,摩拉落入派蒙手中,提納裡順手打開盲盒,是一株在月光底下能夠散發出馥郁芬芳的須彌薔薇。
真的是在須彌隨處可見的花朵,連柯萊開出的那顆藥丸百萬分之一的研究價值都沒有。
因為須彌薔薇,提納裡再清楚不過它的成分,還有須彌薔薇在須彌詩文裡像征的意義,是猶如玫瑰般浪漫的詩歌。
「快拋棄無聊的苦修,與玫瑰和美酒相伴,這時節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了!」
放下你所謂的思考吧,享受開盲盒的樂趣就足夠了。
提納裡拿著花苦笑,好吧,他成功被敷衍過去了。提納裡放下手:「如果你們想去須彌城那邊看看的話,記得小心某位風紀官。」
賽諾比他要較真多了,希望井珊不會被盯上。
提納裡笑了笑,他看向眼前二位牽著的手:「不打攪你們了,就算是約會,也不要在夜晚的雨林待太久,早點回房間休息吧。」
派蒙這時才注意到井珊和空已經偷偷摸摸地牽起手來了:「好哇,你們兩個,不理你們了!」
她跟上提納裡的腳步,耳根子有點發紅。
「等等我,我要和你一起走。」
「……」
空顯得有些安靜,他本來就不是很常開口說話,就算在提瓦特大陸待了這麼長時間,把這裡的通用語學得差不多,他也早就習慣了沉默。
在井珊面前,空不是很擅長表達,他能做的大多都是些默默注視井珊這樣的事。
可眼下,空還是第一次主動在問:「它不會給你帶來傷害吧。」
「不會。」井珊感受到空表達出來的急迫,抿著唇偷笑。
「如果會呢?」
「那我會找到它。」空表情很認真,「然後讓它把你還給我。」
「那好吧。」井珊竊喜的聲音是如此的明顯,她高興完過後,也擔心空的心情,於是忍不住抬起手,想去觸碰空的眼角,但是猶豫了下,還是把手放在空的耳墜上面。
他到現在都還戴著,這讓井珊怎麼舍得離開。
「它說它是世界樹的意識,也僅僅只是意識那麼簡單。」
第106章 番外
在下雨。
本就綠意盎然的巨大樹葉變得越發青翠,雨滴順著樹葉落在化城郭獨特的樹屋頂上,演奏出雨幕的曲調。雨天的清晨空氣涼爽,精神也會隨之振奮。
空睜開眼睛,還沉浸在昨晚的回憶裡。房間裡的吊床上,派蒙也伸了個懶腰起床。
「早上好啊空。」
「早上好……」空手指放在唇上,耳朵還有點發紅。他昨晚和井珊確實是在約會,只不過約會的過程他誰也不會告訴。
派蒙不管這些:「你昨天回來好晚啊,井珊都和你說了些什麼。」
空:「……」他翻了個身,用後背去面對一頭霧水的派蒙。派蒙誇張地攤開雙手,眼睛睜大,一副發生了什麼的莫名表情。
空居然有事瞞著她了!派蒙不服氣,飛過去搖著空的肩膀。
「快告訴我,快,不然我就去問井珊了。」派蒙威脅。
去問井珊的話,井珊肯定會告訴派蒙。察覺到這點地空翻身而起,眼神清明,完全沒有剛睡醒的朦朧感。實際上,他昨晚一直都沒怎麼睡……
具體細節不能告訴派蒙,不過派蒙很好糊弄的,空就拿出一件事來糊弄:「她身上連接了系統,系統是世界樹意思的一部分。」
「……感覺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了。」派蒙完全聽不懂,她可憐巴巴地收回小手。
系統是什麼,世界樹是什麼。
能不能用她聽得懂的方式來說明啊!
空笑了下:「她還說,如果派蒙想知道的話可以去問提納裡,他作為雨林的巡林官,知道的肯定比她詳細。」
派蒙將信將疑:「是這樣嗎?那會不會和我們要尋找的大慈祥樹王有關?」
空微怔。或許,是有關的。
……
大清早的,提納裡在寫信。
魔鱗病痊愈這件事太匪夷所思,要是傳出去的話,化城郭將會不斷地被打擾。為了防止教令院的賢者們聽到消息後向他詢問,提納裡打算主動出擊。
先把事情說明,再把問題拋給那群賢者。
提納裡在信中寫道:「最近雨林的死域情況越發嚴重,我懷疑是世界樹的污染加重了。」柯萊的魔鱗病也是,死域出現的次數增多後,她手臂上的鱗片也長得越來越快。
提納裡在信紙上寫下了盲盒商人四個字。
「昨日,雨林來了幾位特殊的客人,在蒙德,璃月以及稻妻都具有影響力的英雄,旅行者以及他的銀色小伙伴。還有盲盒商人。」
「盲盒商人手中的盲盒,連接著另一個空間——」
「不知道盲盒商人從何處而來,她手上的盲盒是用的什麼力量,她很值得研究。」
井珊去須彌城是遲早的事,到時她也會被學者們發現。而提納裡這封信是寫給他的好友賽諾,他待會兒還會挑揀出信息寫給在教令院的老師。
提納裡叫來一只像是鸚鵡的鳥,讓它幫忙去送信。
那只鳥很快就飛走,昨晚這些後,提納裡聽到外面吵鬧的聲音,那聲音像是昨天那只銀色的小家伙,他們今天應該就會離開化城郭前往須彌城,估計是過來打招呼的。
提納裡站起來迎接,派蒙很是自來熟地對他揮手:「提納裡,我有問題想問你。」
「嗯?」提納裡微微一驚,耳朵也跟著晃動,但很快就半垂下來,做出放松的姿態,「如果是我知道的問題,請盡管問就是。」
「提納裡,你知道世界樹嗎?」
「……」提納裡當然知道。
世界樹的存在不算什麼秘密,教令院的學者們或多或少都會知道些,所以提納裡沒有刻意去隱瞞:「世界樹並非生物學意義的樹,你可以把它看作一棵到這生長的大樹。」
「倒著生長?」派蒙想要頭朝下去體會下什麼叫做倒著生長。
「說起來有點麻煩,你見過地脈吧,它們就像是世界樹的根系。地脈會不斷吸收這個世界的記憶,所以世界樹也彙集了從古至今的全部情報和智慧。」
「聽上去好厲害。」
提納裡的解釋通俗易懂,寥寥數語,就讓人感受到了世界樹的龐大以及全知。
地脈遍布在提瓦特的大陸的每一個角落,不管哪裡都有可能會出現,這證明世界樹的巨大,也同時是作為提瓦特大陸的支撐。
地脈存在已久,世界樹記載的各種記憶也許許多多。
要是世界樹產生了意識,那顯然會是最具智慧的存在,如果化作系統,難怪會那麼厲害……
提納裡看派蒙露出了然的眼神,笑著補充:「草神之所以被稱為智慧之神,正是因為她的意識連接世界樹。」
「咦?」
「有什麼不理解的地方嗎?」提納裡認為這句話最好理解了。
但派蒙卻被這句話搞蒙了,系統是世界樹意識的一部分,那草神的意識連接世界樹……她快被繞暈了!
井珊打著哈欠出現。
她眼睛有點睜不開,顯然是沒睡夠,看到派蒙精力充沛的模樣,她明顯羨慕。
「原來你們在這,我還以為你們丟下我走了呢。」井珊就像是沒長骨頭一樣把頭靠在空的肩膀上,她還想再睡一會兒。
但是看到空不在,就睡不下去了,現在又看到空,就很想回去睡個回籠覺。
派蒙才顧不上井珊想不想睡,她還有好多問題:「井珊,剛剛提納裡說草神之所以是智慧之神是因為她的意識連接世界樹!」
「嗯?」井珊懶洋洋地發出一個疑惑的鼻音,「然後呢?」
「然後……」派蒙很是猶豫地回頭看了眼提納裡,想問井珊到底是個什麼存在。
井珊撓頭,想不到派蒙會這麼較真。這件事不適合讓提納裡知道,她敷衍過去:「聽不懂,但我們該出發去須彌城了。」
提納裡目光略有懷疑地看著井珊和派蒙的反應,他垂下眼,沒有追問。
「祝你們一路順風,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再來化城郭玩。」
……
離開化城郭,踏上了去須彌城的旅途。
派蒙現在才敢拖著撒嬌的語氣問:「所以具體是什麼意思,能不能向派蒙好好解釋,我是真的很想知道。」
「等你見到草神就知道了。」
「……又敷衍我。」
但是派蒙松了一口氣,還以為井珊就是草神,真是嚇了派蒙一跳。如果智慧之神是井珊這樣,那須彌的智慧就沒得救啦!
井珊還不知道派蒙在心裡貶低她,她沿著地圖的標志前進。
須彌城很大,如果是璃月聚集了七國的商人,那麼須彌就是聚集了七國的學者,這裡學術氛圍隆重,三兩步就能撞見討論論文的人。
已經畢業的井珊看著他們,面露微笑。
不多說,爽啊。
沒走幾步,他們就被一位學者給攔住,在佩戴了虛空終端後才能在須彌城隨意走動。派蒙很稀奇地看著虛空終端:「這個就是和系統差不多的東西嗎?」
「你要這麼說的話,也行。」系統和虛空終端不一樣,但面板的表現上卻是相似的。
為了讓派蒙更好地理解,不如就這麼解釋。
「虛空終端是教令院利用大慈樹王留下的遺產制作的工具……」真是讓人很容易聯想到井珊身上啊。
「我只是綁定了系統,又不是我做的。」她真的不是大慈祥樹王!
但井珊覺得這之間確實會有關聯,當世界樹覺醒了一部分意識後,運用世界樹所承載的那些記憶和智慧制造出一個系統來,也是很容易的事。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會綁定在井珊身上,這點,就算她問系統系統也沒有回答。
井珊之所以說見了草神後就會知道,也是指望如今的草神能夠回答她。她和空都帶有疑問來到須彌城,准備求見小吉祥草王。
但小吉祥草王被軟禁在淨善宮,想去見她並不容易。
又要做任務了嗎……
井珊微妙地看向空,她拍了拍空的肩膀,開口道:「你加油,上前面去溜達一圈,順帶給我帶個人回來,我就不跟著去了。」
「帶誰?」空看著井珊烏黑的眼眸,想說他不想帶人回來。
「根據命運的指引就好。」
又是這樣的話。
空很無奈地叫著派蒙去前面溜達,他走了幾十米的距離,回頭看見井珊坐在長椅上,她觀察來往的路人,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當場擺個攤。
空隱約間悟了,井珊讓他帶回來的應該是潛在客戶吧。
雖然想先去見草神詢問妹妹的事,但既然井珊想玩,就先配合一下。
空頭看向前方,同時不忘叫派蒙也多留意周圍。派蒙一聽到是要賣盲盒,急忙拍拍胸口:「這種事就交給我吧!零花錢∼零花錢∼」
她開心地哼著零花錢小調,還不時會在空中打個圈。
打圈的時候,派蒙眼尖的看到熟悉的鱗片,她拉著空停下來:「你看那邊!」
那是一位很文靜的小姐,嘴角含著禮貌的微笑,像是不會生氣那樣,就算她面對的攤販已經很不耐煩,那位小姐還是在好脾氣地說話。
明明是客人來著,是客人啊!
派蒙小心翼翼地對空說:「你看她手上。」
這句話的音量不大,但還是吸引了那位小姐的注意,她轉過頭,看到站在街上很是顯眼的金發旅行者,還有銀色的蕈獸。
迪娜澤黛下意識擋住手上的鱗片,她剛才應該是不小心伸手的時候被看見了。
攤販沒有聽見派蒙的話,只是不耐煩地對迪娜澤黛說道:「我對什麼祭典沒有興趣,更不在乎小吉祥草王過不過生日,那是教令院的事。」
「抱歉,打擾了。」迪娜澤黛朝他露出一個微笑,然後主動來到空的前面。
來了,命運的指引。
第107章 番外
病痛的折磨並不會影響迪娜澤黛的溫柔。
她的語氣很輕,不管什麼時候都溫文爾雅,會客氣地對人說謝謝,即使那人剛剛拒絕了她。
迪娜澤黛臉上總是帶著笑,像是迎接黎明那樣。她清楚,因為她心中有信仰存在。迪娜澤黛信仰的正是小吉祥草王,她願意追隨著小吉祥草王的身影活下去,就算是魔鱗病,也不會讓人消極應對生活。
當然了,迪娜澤黛心裡也清楚這和她的家境有關,經濟上的富饒讓她需要操心的事情很少,所以她也只需要輕松地過好每一天。
最近不太一樣,她有件事想去做好。
迪娜澤黛遠遠地就發現了旅行者,就算聽到他們在議論她手上的鱗片也沒有生氣,而是走過去:「你們就是異國而來的旅行者吧。」
派蒙和空對視一眼:「我們已經這麼有名了嗎。」
派蒙繼續說:「要說有名的話,應該是井珊的名字傳得更遠吧,還是說因為井珊出現的時間太短導致。」
迪娜澤黛認識他們,聽過關於不少金發旅行者的事跡,其中有一條就是,冒險家協會中無人能敵的存在。
不管什麼委托他都能完成得很好,所以迪娜澤黛想拜托他一件事。
「需要多少摩拉都可以,能不能請你們幫忙。」
「哦哦,需要幫忙嗎。」派蒙熱情起來。「沒關系啊,只需要一千六百摩拉就好,你要不要試試?」
「欸?」迪娜澤黛錯愕。
他們把迪娜澤黛帶回去是很快的事情,空走在前面,只不過分開短短十幾分鐘,就看到井珊已經擺起攤。
她隨便拿出一塊布擺在地上,就放了十個盲盒。
花紋精美的盲盒吸引了大量路人的注意,甭管裡面裝的是什麼,就這個盒子,他們都想買。
「這盒子多少錢啊。」其中一位看上去很年輕的學者拿起盒子打量,井珊沒有阻止他的動作,就在他已經決定好拿盒子裝什麼試驗品的時候,才看到井珊輕笑。
「盒子不賣。」
又來了。
和那位至冬商人不同的是,學者很好說話,他只是短暫的驚訝過後就轉而問道:「那賣的是什麼?」
「盒子裡的東西。」井珊目光落在學者手上的木盒上,「盒子裡什麼都可能會有,至於開出什麼,就是你的運氣了。」
這個就是盲盒,學者很快就接受了這種玩法。
木盒的價值看上去就很不菲,讓人會潛意識認為這裡面的東西也便宜不到哪裡去。學者有心想要嘗試,卻擔心價格過於高昂。
「只需要一千六百摩拉。」井珊的話很快打消他的顧慮。
一千六百摩拉,聽上去不算很貴。學者對金錢的認知過於模糊,他們會因為研究節衣縮食,一摩拉恨不得掰成兩摩拉花。但也會為了一些值得研究的物品花出去大把摩拉。
這個木盒子很值錢,可是商人不做虧本的買賣,井珊說她是盲盒商人,那也是商人。
所以裡面的東西大概率不會超過一千六百摩拉,事實也是如此。
但是隨機性的誘惑力太大,而學者發現他不光如何觀察都判斷不出盒子裡的東西,於是好奇心起,當下就付了一千六百摩拉,眼看著就要交在井珊手上的時候,派蒙飛了回來。
「不是說好了我來收錢嗎。」派蒙從那位學者手上接過一千六百摩拉,心滿意足地揣進口袋裡。
還好她回來得及時,這只是井珊賣出去的第一個盲盒。
說話時,學者已經打開盲盒,露出裡面香氣濃郁的咖啡豆,是他沒見過的品種。
學者睜大眼睛,頓時覺得物超所值,他詫異地拿起那瓶咖啡豆,要是去咖啡店買的話,起碼需要幾萬摩拉。
但井珊這裡,一千六百摩拉就能開出來?
井珊笑眯眯地看著他,沒有因為「虧損」而露出不悅的神情來。這罐咖啡豆她也只買成幾百摩拉,問就是系統商店內的物價不同,實在太劃算了。
這差價可不是幾倍,而是幾百倍了,屬於學者覺得血賺,井珊也覺得她賺到了。
派蒙像個小吉祥物一樣恭喜完後對井珊開口:「我和空把人帶回來了,你看看。」
井珊聞言看過去。
目光首先落在迪娜澤黛的手腕上,她立馬認出來,心裡感嘆了下空果真是命定之人,讓他出去隨便走走准沒錯,就招呼迪娜澤黛也來開個盲盒。
「她也能開出治療魔鱗病的藥丸來嗎?」派蒙有點好奇地問,其實她到現在都還不懂魔鱗病。
每次想問,都會被輕而易舉地打岔過去。
井珊不好回答,只能在心裡應道不會了。治療魔鱗病的藥丸價格可不低,她當時只是為了確信系統能做到哪一步才花錢買的。
其實買下後,井珊還擔心過她會不會也侵蝕,這些東西,怎麼看都屬於禁忌知識的範疇。
但卻沒有,她什麼事都沒有。
想到世界樹因為禁忌知識的污染病成那樣,但她完好無損,井珊心裡出現更多猜疑。她暫時看不清事情的真相,擺攤也是賣盲盒賣習慣了,就順手賣點。
「可以試試。」井珊面上當然不會否認,她微笑著看迪娜澤黛,這位就算不是草神,也和草神有著諸多關系。
系統表現得很平靜,井珊更偏向於後者。
迪娜澤黛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她只是有事想拜托旅行者去做,怎麼稀裡糊塗地就被拉到盲盒攤前。
這種生意手段迪娜澤黛沒有經歷過,當她看到派蒙伸出的小手後,下意識就從錢袋裡拿出摩拉。
我怎麼就給了……迪娜澤黛滿頭霧水。
一千六百摩拉對她來說不算很多,但是大巴扎那邊要用錢的地方也不少,怎麼就浪費在盲盒攤上,如果開出得有用的東西還好,要是沒用可怎麼辦啊。
算了,就當做是拉近旅行者釋放的善意好了。
迪娜澤黛性子真的太好,她找好寬容的借口後,壓著裙子蹲在攤前:「隨便我打開哪個都可以嗎?」
「這是自然。」盲盒攤上還剩下九個盲盒,可供地選擇很多,實際上又相差不大。
因為每個盒子都是一模一樣,包括外形重量,看不出任何差別。迪娜澤黛心情微妙地緊張起來。
前面那位客人開出的是咖啡豆,盡管說什麼都有可能開出來,但在迪娜澤黛心裡的印像還是一些常見商品,只是換了種銷售方式。
因為不確定性,給客人帶來很大的樂趣,客人也願意閑暇之余進行嘗試。
這種想法放在井珊的盲盒店裡確實一樣,被迪娜澤黛輕易猜中,但她現在的可是盲盒攤。是系統外掛金手指!
裡面什麼東西都可能會有,大到星辰,小到塵埃。
就看井珊能不能支撐得起罷了。
盲盒的隨機性是對於客人而言,而不是井珊,井珊其實也挺想試試真正的盲盒,就是連她都不知道的那種。
現在的話,還是顧好眼前。
到底選哪個呢,迪娜澤黛拿不定主意,很希望小吉祥草王能夠指引她。
她手放在虛空終端上,最後還是選定其中一個盲盒:「我選這個可以嗎。」
井珊看過去,眼睛彎了彎:「當然可以。」
「嗯?」迪娜澤黛握住手,看井珊的反應,她開出了還算不錯的商品?迪娜澤黛微微睜大眼睛,滿是期待地看進去。
會是什麼呢……她希望會是和小吉祥草王有關的東西,但那是不可能的。
小吉祥草王在須彌,不同於岩王帝君在璃月的地位,喜歡她的人不多,關於她的事須彌民眾知道得更少,只有迪娜澤黛堅定不移地信仰著,還有大巴扎那群小伙伴。
井珊是從璃月來的盲盒商人,自是不可能有關於小吉祥草王的貨物。
迪娜澤黛心裡清楚,她只是那樣期望而已。
然而盲盒裡出現的物品讓迪娜澤黛徹底驚訝,連最開始的目的都給忘了,她滿是驚訝地看著那個活靈活現的人偶,居然真的開出來了?
井珊余光在觀察迪娜澤黛的每個反應,她看向空,得到空迷惑的眼神。
「……」
默契呢,我們之前的默契呢?
算了,怪她沒有提前打好招呼。
井珊讓空去拉人,就是看中他的主角光環,只要是空,肯定會遇到主線相關的人物。既然確定是迪娜澤黛,那她就選了取巧的方式,順帶暗中操作。
這是一個無臉人偶,會按照開盒人心底想念得最深的那個人物形像去改變。
如果說迪娜澤黛和草神有關,那這個人偶的長相大概路就是草神的外貌,井珊這個角度看不太清,所以希望站在迪娜澤黛身後的空去好好觀察。
兩人像是打啞謎一樣擠眉弄眼半天,最後眼睛瞪著對方。
還觀察什麼,空光看著井珊的每一個表情去了。井珊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選擇出聲提醒:「恭喜你啊。」
迪娜澤黛絲毫不加節制地表露快樂:「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她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能問下是你的妹妹嗎?」井珊側方面打聽。
迪娜澤黛搖搖頭,誠實地說道:「不是,這是須彌的智慧之神,小吉祥草王。」
「欸————————」
派蒙拖長了音調,和迪娜澤黛身後的空一起震驚,那這個小女孩,不就是他們要去找的那個人嗎,居然這麼容易就知道對方長什麼樣子了!
「那我可要仔細看看。」派蒙湊過去圍觀。
信號遲鈍的空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井珊剛剛的那番暗示是在做什麼,也蹲下去看,這動靜鬧得,不少排隊的客人都在嘀咕:「小吉祥草王有什麼好看的。」
拜托,很好看好吧?
第108章 番外
迪娜澤黛聽到那些客人的話也沒有生氣,她只是好脾氣地看向空,見對方如此好奇小吉祥草王,她臉上笑意越發深刻。
太好了,她沒有找錯人。如果是這位旅行者的話,或許真的能夠幫忙。
接連達成兩個心願,迪娜澤黛心情很好,不管是開出小吉祥草王的人偶,還是尋找能夠幫得上忙的人,都讓迪娜澤黛能夠開心許久。
連帶著,那些對小吉祥草王出言不遜的人也被她無視。
因為已經無所謂了嘛。
迪娜澤黛從攤位前站起來,她眼眸流轉,嫻靜淡雅地望向井珊,頓了頓聲音便溫柔道:「謝謝你,就先不打擾了。」
她走到一旁,打算等井珊擺完攤後再上去搭話。迪娜澤黛看出空和井珊的關系不一般,所以耐心的等候著。
就在這時,迪娜澤黛看到有幾位佣兵朝這邊走過來,她眉尖一蹙,升起幾分嚴肅的神情。
糟了,來不及想那麼多,迪娜澤黛急忙地轉身離開。這一幕被井珊看見,她也用最快的速度把空叫到面前,相隔不過二十釐米的聚集。為了防止人群的雜音過大,井珊靠得很近:「你快跟上去看看,我待會兒去找你們。」
空點點頭,對於井珊的話連詢問用意的想法都沒有,直接就帶著派蒙趕過去。
「喂,還賣不賣啦!」
後面的客人等了許久,已經等不及的催促井珊抓緊。
她眼神忽然冷淡地看過去,盡管嘴角還是笑著,聲音卻是低了幾度:「要是沒有足夠的耐心的話,建議你看到我的攤就繞著走。」
「你!」看打扮,這是一位須彌富商。
開玩笑,井珊現在還缺富商客人嗎?更別提這點過家家的利潤。她拒不配合,甚至見富商要鬧事,直接取消他的購買資格。
「區區一個盲盒。」富商板著臉,緊抿的唇透露出被拒絕得難堪。
他也沒有過多糾纏,而是甩下這句話後轉身離開。
站在那位富商身旁的客人在他走後小聲提醒:「你待會兒還是換個地方吧,他恐怕是去找佣兵了。」
「謝謝提醒。」井珊露出一個明媚的笑,「但是不礙事的。」
她已經不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商人,在各種道具的加持下,面對佣兵團也能絲毫不慫。
慫了的話,就是火力還不夠,井珊會讓自己火力不夠嗎?那必然不會。
十個盲盒轉眼間賣完,井珊手一扯,攤布上面的十個木盒憑空消失,就只剩下那塊布。她把布撿起折好,很快布也不見了。
看到井珊還有這種本事,原本在想不知明日還能不能在她這裡買到盲盒的人放下心來。
看來,也是個有本事的。
井珊朝著迪娜澤黛和空離開的方向看去,風吹起她的黑袍,她扯著被吹動的兜帽,輕笑著發出一聲「哎呀」。
好像跑得有點遠了,要不要去追呢。
井珊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她當時在蒙德和羅莎琳談心的時候就交給她一個感應道具,手握道具的兩人能感應到對方此刻正在何處,所以羅莎琳回璃月後才能找到萬民堂的井珊。
這樣的好東西,在和空確定某種關系後,她也交給空一個。
井珊手握著吊墜,不慌不忙地走過去,在一家酒館裡看到空和明顯疲憊的迪娜澤黛。井珊走過去:「剛才發生了什麼?」
她還特地親近的對迪娜澤黛打招呼,不出意外的話,她就是劇情裡的重要人物了。
井珊很喜歡迪娜澤黛身上的氣息,她詢問迪娜澤黛:「我在這裡坐下可以嗎?」
迪娜澤黛有些意外:「當然可以。」
於是井珊就挨著她坐下,還展露出真不錯啊的滿意笑容,看得桌對面的空半眯著眼睛,一副想要說點什麼的樣子。
派蒙回答井珊剛才的問題:「有幾個佣兵在追迪娜澤黛,我們帶著迪娜澤黛躲到這裡來了,但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
「抱歉。」迪娜澤黛顯然不想把他們卷進來,但事情已經發生,所以沒有辦法。
「那些佣兵是我父親找來的,想要帶我回去。但是我在這之前有件事很想做到,所以還不能回去……給你們添麻煩了。」
「別這麼說嘛。」派蒙擺擺手,她其實比井珊熱心腸好多、
井珊會幫助迪娜澤黛是有原因,派蒙就是單純認為迪娜澤黛需要幫助,所以就順手幫了。
可實際出力的,卻是空就是了……
「你剛才說有件事很想去做?」井珊嗅到了任務的氣味,「能問下是什麼事嗎,和小吉祥草王有關?」
「你們是外國人對吧。呵呵,實不相瞞,我是小吉祥草王的忠實信徒,而我必須要做的事情,和她的生日有關。」迪娜澤黛紅著臉解釋,她低下頭,貌似這是她第一次對除了小吉祥草王之外的人展開心扉。
這種新奇的體驗讓迪娜澤黛心跳有些加快,想起井珊手上的盲盒,迪娜澤黛手放在胸口處,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的病不適合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可是在井珊面前,迪娜澤黛有些控制不住。
「本來這應該是教令院籌備的,但教令院並沒有接納小吉祥草王,所以漸漸地,就沒人再去關注小吉祥草王的生日。可我想要為她慶生,這就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井珊雙手環在胸前,准備生日慶典要用的東西她這裡很多,只不過這種事用不著盲盒的幫助。
比起這些,井珊更需要去在意的是教令院的態度。
她只知道原本的智慧之神是大慈祥樹王,但大慈祥樹王為了拯救須彌隕滅,只為須彌留下了小吉祥樹王。而教令院並不滿意這個新生的神……
教令院把小吉祥草王軟禁在淨善宮,讓井珊和空無法去求見,真是惱火。
這兩人都有一肚子疑問想去找她,所以迪娜澤黛所說的「花神誕日」,他們不得不參加。
「真不愧是空。」井珊莞爾一笑。讓他出去把關鍵人員帶回來,還真帶回來了,立大功啊!
「空,你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我獎賞你!」井珊好笑地看過去。
「從剛才開始我就很想問了,你們是什麼關系啊。」迪娜澤黛不是很確定地看著兩人,她需要空的幫助,對井珊有起步的好感,可是在確定他們關系之前,迪娜澤黛表現得明顯拘謹。
是姐弟嗎,還是伙伴,又或者是——
空:「是未來的伴侶。」
迪娜澤黛:「噫!」
完全不般配啊,她感覺井珊這樣的女孩子,還是更適合……迪娜澤黛垂下頭,好吧。
空:「……」
反正幫助迪娜澤黛的事就這麼確定下來。
離花神誕日還有一段時間,井珊和空就算去現場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是給了一筆摩拉贊助,並且讓迪娜澤黛有事的話不用客氣,盡管來找她。
「我最喜歡溫柔的姐姐了。」井珊是這麼對迪娜澤黛說的。
離開酒館後。
空欲言又止,最後試探地問道:「你今年多大。」
井珊還沉浸在姐姐的溫柔鄉裡,對於空的問題她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很快就回答了:「秘密。」
「我應該比你大。」空有些不滿,「你也可以叫我哥哥。」
「……」井珊人傻了。
她這才回過神,驚訝地回頭看看酒館,又看看空頭上垂下來的那搓呆毛,又看看酒館。
不應當……叫空哥哥什麼的,難以啟齒。井珊湊到他面前語重心長:「你認為迪娜澤黛為什麼會把我們認作是姐弟。」
派蒙絲毫不留情:「大概是因為他只長年齡不長個吧。」
空:「……我不矮。」
「對,你不矮。」井珊抬起爪子揉頭,越來越沒個分寸,仗著魈上仙還在須彌,她也跟著派蒙一起討打。「反正風系小男孩裡你最高。」
「風系小男孩?」空疑惑。
「是我的愛好。」井珊笑嘻嘻地解釋,沒發現空的眼神暗了暗。
又是這樣,空經常會聽到井珊說些奇怪的話,他很好奇井珊具體來自哪個世界,但是井珊從來沒有和他談過這個話題。
她就是一個充滿魅力的謎底,空心想。
他跟在井珊的身後,井珊的性格較為主動,和活躍的派蒙也能聊得來,經常是她們聊著聊著走在前面,然後井珊又會停下來等。
這個時候,井珊眼裡的身影全都是他,讓空所有的脾氣都消散得一干二淨。
空走過去,他還是想讓井珊叫他一聲哥哥。
井珊似乎沒察覺空的心思,她看向教令院的方向,心裡也藏這事。要是叫空哥哥,她不就是和熒妹差不多了嗎,那不行,她得是熒的嫂子。
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小吉祥草王,問出熒的下落。
「嗯?」井珊突然一愣。
「你看見什麼了?」空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也是一愣。
兩個人整整齊齊地愣做一排,讓派蒙開始著急:「你們到底看見了什麼啊!我怎麼什麼都沒看……是麗莎!她怎麼會來須彌!」
難怪井珊和空會這麼吃驚,居然在須彌見到麗莎,她難道不是應該在蒙德的圖書館裡摸魚嗎。
而且麗莎身上的衣服也換了一套,感覺更有學者氣息,很是迷人。
「哇。」派蒙發出驚嘆。「那身衣服好適合麗莎,感覺麗莎跟變了個人一樣,明顯靠譜起來嘛。」
但是讓井珊驚訝的不僅僅是這件事,她親眼看見麗莎和一個大高個聊天,然後朝對方揮了揮手,臉上笑意加深,充滿了不懷好意。
麗莎也察覺到有人一直盯著她看,眼神開始在四周尋找起來。
第109章 番外
在須彌撞見麗莎是件讓人意外的事,但是能在異國他鄉遇到故人,同樣也是值得慶祝。
麗莎眼睛彎了彎,她懶散地站著,和周圍那群身形挺拔的學者截然相反。麗莎抬起手招呼許久未見的小可愛,還有那位……盲盒商人。
居然能在這裡遇見她這個想法同樣也在麗莎腦海中升起。
盲盒商人,也來須彌了啊。
派蒙最先飛過去:「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麗莎,說起來,麗莎好像也在須彌教令院學習過,是打算回來看看嗎?」
「呵呵。」麗莎暫時還沒有這種閑情雅致,她回須彌是有正事要做。
麗莎和井珊視線對上,眼神交錯間,兩人似乎都想到許多事,但面上卻是一字未提。
「我來這裡是想要拜訪曾經的一位故友。」在派蒙面前,麗莎認為沒有隱瞞的必要,她手優雅地抬起,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弧度。
「小可愛,你的旅途已經來到須彌了啊,有沒有在這裡認識新的朋友?」
「好像,還沒有呢……」回答麗莎的是派蒙。
在化城郭遇到了提納裡和柯萊,剛剛才在酒館裡和迪娜澤黛進行短暫的分別,但要說關系好到可以稱之為朋友的好像還真沒有。
因為井珊不打算在途中停留太久,她幾乎是來到須彌就直奔須彌城。
算起來,他們來須彌的時間也不過兩天,要是這都能交到新朋友,就只能說空的人格魅力非同凡響。
派蒙攤開手,同時也感到好奇。他們是在聽了立本的話,才找到從層岩巨淵來須彌的路,期間還用了傳送錨點。
現在看上去麗莎比他們還早到,這是不是證明了麗莎早就啟程來須彌了?到底是什麼事值得麗莎如此匆忙,派蒙好好奇啊。她和麗莎在蒙德也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交流起來沒有距離感。
「麗莎是打算引薦新朋友給我們認識嗎?」派蒙嘿嘿地笑道。
「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麗莎也是笑道。
「那個……我是開玩笑的。」派蒙認慫。
空見到麗莎後只是點頭打過招呼,目前為止還沒有開口說話,他按照往常的習慣,只是聽派蒙和人聊天。但和以往不太一樣的是,空在聽的過程中,還向井珊問話。
「你剛才想到了什麼。」空說得很篤定。
他一直有注視著井珊,久而久之,井珊的每個表情變化,在空這裡都能夠得到解答。
井珊方才和麗莎對視的那一眼絕對有貓膩。
井珊側過頭回答空的問題,由於動作弧度的緣故,黑袍底下的發絲被帶出,空發現了這個細節,抬手把她的頭發全部從黑袍底下拿出來。
如此親昵的舉動放在之前井珊肯定會拒絕,但現在也有點無所謂的感覺,她無視這點小動作,開口道:「我在想剛才那個灰色短發的男人。」
空:「……你能不能想想留著金色麻花辮的男人。」
「噗——不是那個意思啦。」井珊暗戳戳地吃瓜,「那個男人看上去挺年輕的,個子也是高大威猛。」
井珊承認她是故意這樣說的,因為空的反應很有意思。
但她也沒有玩太過,因為她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吃瓜:「那位是麗莎的故友嗎,真的只是故友嗎。」
「是真的。」
就算井珊和空是在竊竊私語,這麼近的距離,麗莎怎麼可能聽不見。
在蒙德開開這種玩笑就算了,麗莎只會滿不在乎地聽他們說下去,但那位可是她的學弟,當學姐的還是保護一下。
麗莎臉上的笑容可不像是保護,她手指點在唇上:「別看他這麼年輕,可是教令院不得了的書記官呢,也是我剛才想要介紹給你們認識的新朋友。」
「欸,居然是他嗎!」如果是他的話,派蒙想認識!
「呵呵。」
麗莎很是縱容地看著派蒙,多虧了她的配合,事情才能如此順利地發展下去。
……
麗莎是素論派的學者,擁有魔女血統的她在研究上非常得心應手,當初的大賢者可是說過,要是麗莎在學位上繼續追求下去的話,說不定就會是新的賢者。
但麗莎當時已經觸及到知識的邊緣,那層隨時都可以戳破的秘密紙就在眼前,麗莎不打算繼續下去。
她回到蒙德,去當一個與世無爭的圖書管理員,教令院卻一直流傳著關於她的神話。
在煉金術上面,麗莎用不著去找別人幫忙,她特地回須彌,是想請教些知論派的人。
關於井珊黑袍上的圖案——
她光是看一眼就頭暈目眩,而其他人更是連看都看不見,麗莎懷疑井珊的身份,原本是想著反正對蒙德無害,就無視下去吧。
事違人願,那張紙條打破了麗莎的平靜,她還是想知道風系友人的魔咒。
專業知識不同,麗莎無法破解她從井珊黑袍上描繪下來的圖案,就打算回教令院問問看,如果實在不行再做打算。
艾爾海森正好是知論派的學者,他有著過人的智慧與才能,在這方面上也升起了部分興趣。
於是麗莎就覺得干脆把井珊帶過去給艾爾海森看看。
以上是麗莎的想法。
井珊的想法就簡單多了,她被麗莎帶到艾爾海森的家門口,腦子裡想的只有一件事:還說你們只是普通的學姐學弟!
……
艾爾海森,一位文弱學者。
就是手臂上的肌肉比稻妻某位鬼族還要硬實。
他好好地在教令院的某個角落裡摸魚看書,就被人給找到了。艾爾海森冷淡地聽那位學者誇贊:「是麗莎學姐啊!麗莎學姐她回須彌來了,她有事要找你,你居然還不去見一面!」
艾爾海森是那種聰明到人神共憤的存在,麗莎不同,她是聰慧到讓人心甘情願地在她手底下干事,恨不得把現在的大賢者給踹下去,讓她來當。
也就是說,麗莎在教令院絕對是被神化了的天才魔女,共憤什麼啊共憤,那得膜拜!
學者叨叨個沒完:「真可惜我不是知論派的。」
艾爾海森放下手上的書,煩了:「她現在在哪兒?」
就見一面吧,也去看看這位天才魔女是什麼樣子。艾爾海森來到教令院門口,一眼就看見人群裡那位充滿知性優雅的薔薇魔女。
麗莎也在打量艾爾海森,寒暄了幾句,就說出她的目的:「你看看這個。」
她遞過來的紙上畫了精神污染的圖案。
不是畫得太醜,而是無法去觸碰到的知識只會給人的大腦造成損傷。麗莎看了不會有事,只是覺得頭有點暈,艾爾海森見了,簡直想直接把紙給撕碎。
「你看得見。」麗莎很滿意。
她簡單地介紹完這張紙上的圖案來源後,就對艾爾海森問道:「怎麼樣,有興趣嗎?」
盲盒商人……
艾爾海森用了極大的意志力才讓大腦保持清醒,他提出一個假設:「如果意志力不夠強大的人無法看見她黑袍上的圖案,這就證明她對禁忌知識有約束力。」
「……」
禁忌知識是連赤王都無法去觸碰的存在,觸及致死。但她的黑袍明顯是超出世界之外的特殊產物,卻不會給人帶來傷害,只是讓人無視。
禁忌知識會是這麼友好的東西嗎?不見得吧。
如果她真的,那麼,這也是他們去研究的最好機會。
盲盒商人本來就很特殊,號稱能完成願望的盲盒,這樣的存在是提瓦特大陸之外。
兩個聰明人無需多言,一個眼神交流就明白接下去要做的事。艾爾海森收起那張紙,點點頭就決定加入進去。
麗莎笑著點頭:「她應該回來須彌,到時候我帶她去見你。」
艾爾海森:「好。」
但沒想到麗莎的速度這麼快,才從教令院門口分開沒多久,他趁著卡維不在家,躲在房間裡研究。他桌上放著許多書籍,大多是關於文字類的。
提瓦特大陸有通用語,但通用語之外也存在各種各樣的語言,光是須彌千年前的文字就和現在不太一樣。
艾爾海森打算從那裡面找到些蛛絲馬跡,他還沒摸著思緒,就聽到敲門聲。
打開門,薔薇魔女一張笑臉躍入眼中,而另外一個黑袍女人同樣用了然的笑意望著他。
快,太快了。要是教令院的研究課題都有這種速度,那可真是蒸蒸日上啊。
艾爾海森親眼見到了盲盒商人,也看到她身上黑袍若隱若現的圖案,沒等他看仔細,一位金發旅行者就擋在盲盒商人面前。
金發旅行者對艾爾海森伸出手,並不是很在乎他會不會握上去,反正要打斷艾爾海森觀察井珊的動作。
「你好,我叫空。」空抬頭看著艾爾海森。
「嗯。」艾爾海森果真沒有握手,冷淡地點點頭,還是麗莎在旁邊介紹,「這位是艾爾海森,好了,我們進去說吧。」
「麗莎經常來這裡做客?」井珊的聲音帶著那麼一丟丟八卦。
「沒有,這也是第一次來呢。」麗莎走進去。
幾人都看到裡面的兩張大床,不約而同地沉默了。咱就是想問,誰家的裝修布局會是這樣,兩張床就擺在大門口進來就能看見的地方。
明明左右還有空房間,就不能有點距離感嗎?
井珊抬頭看向麗莎那邊,麗莎率先開口:「我可不會睡這樣的木床。」
身為淑女,怎麼也得用柔軟的床墊,再來點裝飾物打扮。再看看眼前這兩張充滿直男氣息的床褥,可不要冤枉她了。
「原來學弟……」麗莎看看那兩張床,又看左右的房間,再去看身後的大門。
為什麼不把床放在各自的房間,中間留作大廳,而是要這樣睡。
空:「嗯,不錯的癖好。」
第110章 番外
艾爾海森抱著手,神色疏離:「你們蒙德沒有沙發嗎。」
你說這是,沙發?
井珊用手比劃了一下寬度,她的屁股沒那麼大。不過這應該是榻吧,就是那種平時坐下休息聊天,懶了還能躺著睡一覺。
不管怎麼說,第一眼的衝擊性真的很強,害得井珊還以為這位學者是真有什麼不得了的癖好。
這只能算是一個小插曲,和他們要談的正事相比無關緊要。
「你的身份是教令院書記官,是這樣沒錯吧?」井珊對他的身份表現出很感興趣的意思,她手撐著下巴。「我想問一下,如果我打算去見小吉祥草王的話,能在你這邊走個關系嗎?」
井珊還真是開門見山直入主題,上來就問最重要的事。
艾爾海森和麗莎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地看向井珊。小吉祥草王,她見須彌的智慧之神是有什麼事嗎?
還是說,為了空來的。麗莎又望向空:「小可愛打算向小吉祥草王問妹妹的線索嗎。」
派蒙就要跟著說井珊也有問題想問那位智慧之神,不過她剛張開嘴就被井珊打斷。
「不行,你不能這麼叫,空寶現在是我的小可愛。」
今日不同以往,以前井珊還能調侃空有後宮,但現在光是聽到麗莎用那慵懶曖昧的聲線叫空小可愛就受不了了。
空這種性格,大概率不會強硬地讓麗莎改口,而是默默應下這個稱呼。
於是井珊就必須得壓著眉提醒:「要叫也得是我叫,對吧小可愛。」
麗莎:「呵呵,那我就換個稱呼吧,旅行者是有事情想問智慧之神?為什麼不先問問你身邊的盲盒商人呢。」
麗莎這個問題確實有試探的意思在,但她也被井珊的話給弄分神。
在麗莎心中,不,不光是她。還有璃月居民,蒙德那幫酒鬼,大家一致認為井珊的存在太過離奇。她隨身帶著能滿足人願望的十個盲盒,看所有人的眼神都溫和又充滿距離,嘴角的笑意是洞察和掌控,看得人暗暗生驚。
那樣的眼神呵呵神情,難免會引得人往深處去想。
盲盒商人究竟是什麼身份,她又是為了什麼才降臨在提瓦特大陸。
這個問題麗莎還沒有得到解答,麗莎就看見井珊對空的一種喜愛和占有欲。和她的話語一樣,很明確地表達出:我喜歡空,他是我的。
所有過於深刻的想法在此時都顯得有點多余,仿佛井珊只是一個戀愛腦,僅為了空而來。
不行,麗莎還是想知道盲盒商人的具體身份,她憑什麼能說出警惕風系友人這句話,必須得要個明確的解釋。
麗莎目光漸漸認真起來,盲盒商人如此厲害,又喜愛著空,為什麼不回答空的疑問,而是要去找智慧之神。
「……」因為井珊也不知道。
裝歸裝,實際就那點斤兩,空也心知肚明,當然不會去為難井珊。
而這個問題被麗莎問起來就很微妙了,繼續裝下去還是實話實說?井珊被麗莎身後的酷哥打量,她莫名感覺到空氣有點沉重,清了清嗓子:「找我的故友聊聊天。」
空很上道:「我陪她。」
才不是為了找妹妹哦,才不是呢,
麗莎:……就不該對戀愛中的人有什麼期待。
學弟還在她身後,他還會恭恭敬敬地喊麗莎學姐,這個時候要是漏了面子,豈不是尷尬。麗莎「|那麼我也有問題想問,應該不要緊吧。」
來之前沒想到會有這麼難回答的話,來之後知道了,可惜走不掉。
井珊並非全知全能,她頂多通過觀察,推測對方需要什麼,再去用盲盒回應。
按照常規習慣,這個時候她就該來一句「開盲盒嗎?」,可是她之前在廣場那邊賣出去十個盲盒,根據規則,她在須彌就只剩下一個人情盲盒。
開盲盒嗎?井珊是想把這個盲盒推給酷哥來開的,因為她還有求於人,打算拿盲盒打點關系。
兩難的問題擺在井珊面前,她也不慌:「兩位在教令院都頗具盛譽的學者,會有什麼問題難得到你們,來到不是互相提問來得快些嗎?」
井珊淡淡地講述道,為了加重這句話,她還將視線轉到艾爾海森身上。
看出艾爾海森不時落在身上的打量目光,井珊回視回去。
艾爾海森沒有說話,就算被發現,哪怕抓個正著他也沒有慌亂的意思,而是非常鎮定地站在原地。他一直在看井珊袍角若隱若現的圖案,最後想去看看所謂的盲盒。
井珊身上沒有帶,余光打量不到,艾爾海森干脆主動開口:「你這裡還有盲盒嗎?」
「當然有啦。」井珊彎著眼睛笑了笑,「不過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呢,如果我打算去見她,能通過你這邊過去嗎。」
「如果我說不能?」艾爾海森眉梢上揚。
「那我就只能另外找個辦法。」迪娜澤黛那邊大概率是主線任務,實在不行還有盲盒兜底,她斥巨資買個任意門也不是不行(就是沒必要)。
「不能。」艾爾海森回答得迅速果斷,「書記官在教令院沒有實權,你找錯人了。」
絲毫不留情地回答讓井珊眼睫垂了垂,感覺還是不如哆啦X夢富有。現在該輪到她回答艾爾海森的問題了,還有盲盒嗎?
有,還是加強版,低價貴出十倍有余。
井珊拿出特制盲盒的時候,麗莎眉頭皺了一下,她想開這個盲盒,可是學姐又不好和學弟搶。
艾爾海森對盲盒內的物品沒有興趣,他更在意的是盲盒本身,因此在井珊拿出來之後,他沒有進行購買。
先是左右繞著盲盒觀察,發現盲盒周圍的圖案是璃月風格,不如黑袍上那種神秘莫測的暗紋。
盲盒上沒有力量纏繞的氣息,卻能憑空出現,浮空而起。艾爾海森好不容易來了點興趣,他聽到這位曾經的天才魔女,他的學姐輕咳。
艾爾海森看過去,他看出麗莎想開盲盒,只是不想讓。
親手打開盲盒更能近距離觀察,盲盒的存在是否有清晰的規則,會不會跨越邊界——讓他把觀察的機會拱手相讓,艾爾海森很不情願。
他這個人,不打算為了一句高情商的評價委屈自己,當下就想著趕緊拒絕了。
麗莎比他還先開口:「盲盒讓給我,我可以滿足你一個不過分的請求。」
要知道麗莎在教令院叱吒風雲的時候,艾爾海森還不知道有沒有報名呢。這樣一位學姐的承諾,價值重的艾爾海森乖乖垂下手:「你先開吧。」
反正他在旁邊觀察也是一樣,時候還有開盲盒的機會,還能得到麗莎學姐的人情。
麗莎露出很是滿意的微笑:「小學弟,要好好跟著姐姐的道路哦。」
派蒙:「怎麼突然就為盲盒爭搶起來。」
這東西,她天天看空大批量的開,人都已經麻木了,差點就忘記盲盒在外面有多搶手。
麗莎得到開盲盒的機會,她刻意用一種緩慢的速度打開盲盒,盡量給艾爾海森創造出觀察的機會,同時她自己也在暗中留意。
打開盲盒的一瞬間,就像是連接未知空間的鎖扣被扭動,哢嚓一聲,未知空間的氣息飄散出來。
這個時候再想更改盲盒已經來不及,就好比至冬商人開出神之眼那次,在這個時候,神之眼就已經和至冬商人綁定。
因為已成結果,結果無法更改。
麗莎在放慢速度的時候,心裡冒出兩種求知欲,琴,井珊。
兩位她都想知道,麗莎心裡震驚於自己的貪婪,後面又覺得無論是誰的線索,那都不會虧。只要歪的東西也是想要的,那就不算歪。
盒子裡面又是一張小紙條,看到熟悉的紙條,麗莎心髒像是被揪了一下,有點煩躁。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然後當著艾爾海森的面打開小紙條。
井珊也好奇紙條內容,她不好湊過去看,就讓派蒙過去。小派蒙做出這種沒皮沒臉的事也不會讓人責怪,加上派蒙自己也想知道,所以就過去了。
紙條上面依舊是簡潔的一行字。
盲盒是明碼標價。
……
這需要你來提醒?一千六百摩拉,誰不知道啊!
「這算什麼嘛,簡直就是上了大當。」想到這個盲盒是麗莎用一萬六千摩拉開的特制盲盒,結果只出現這樣一句話,派蒙就心疼起麗莎來了。
得知紙條上的內容後,井珊也是微微吃驚。
特制盲盒有個規定,就是成本不得低於五千摩拉,這個紙條是她花足了錢購買的道具,道具不應該這麼坑人啊?
難不成還是什麼供麗莎閱讀的暗語,其他人看不懂?
井珊眨眨眼,仔細回想關於麗莎的記憶,想知道麗莎的背景中有沒有提到類似的事。
她想起來這樣一句話了。
神給予了奇跡,卻未說明其所需要的代價,在獲得之前,不如好好想想自己到底付不付得起。
麗莎所說的奇跡是知識,是神之眼,在人們追求這兩樣的路上,並不知道背地裡的代價。而盲盒是明碼標記,一開始就和人說明。
井珊的心願是讓提瓦特大陸的人嘗到非酋的滋味,她自己也困於售賣盲盒的次數。
想要利用盲盒完成心願的人,則是需要支付相應的摩拉,而且不管開出什麼都不得反悔。
規則明明白白,沒有隱藏。
不管麗莎認為這條提示值不值,井珊覺得值了,她都有點想為麗莎支付這筆摩拉,因為這讓她心徹底穩下來。
等有空的話,在讓空寶也開個紙條道具吧,她想知道賣完盲盒會不會被遣送回家。
第111章 番外
另一處,教令院的走廊內,一位銀發紅瞳的英氣少年腳步匆匆,他渾身散發著瘆人的氣壓,讓靠近他的學者都不敢說話。
這可是位祖宗……學者們頭上冒著冷汗,停留在原地等賽諾走過去。
身為教令院的大風紀官,賽諾有權審判所有人,他就像最出色的獵犬,一旦犯下錯誤的學者們就將成為他的獵物。
賽諾眼神銳利地朝著檔案室走去。
檔案室的負責人員鬼鬼祟祟地想要溜走,被賽諾堵個正著,賽諾雖說過於年輕,身高上不如這位正值壯年的學者,但渾身的壓迫力卻仿佛高達兩米。
被堵住的學者瑟瑟發抖,聽賽諾用冰冷的聲線說道:「研究工程企劃與執行的檔案中為什麼會留有空白。」
面對質問,那位學者哈哈尬笑,被賽諾嚴厲的呵斥:「少嬉皮笑臉。」
賽諾手抬起武器,但凡這位學者再笑一聲,就要送他去見赤王。
「……」
這位學者也是倒霉,他神情尷尬:「賽諾大人,不是我在上面動了手腳,真的不是。」
賽諾:「我知道你沒那個膽子,但除了我之外,還有誰進入過檔案室?」
這位學者大概是越緊張就越想通過笑聲來放松情緒的人,可是他嘴皮子剛動,就被賽諾冷冷地注視著,他,笑不出來。
其實沒多少人會來檔案室,學者們要查什麼,直接上虛空終端就好。
檔案室的存在只是為了備份重要資料,會來這裡的,也都是些在教令院地位不俗的人。例如大賢者阿扎爾……
「阿扎爾……」賽諾紅色的瞳孔透出殺氣。
「賢者們帶著助理親自來到檔案室,我也不敢阻攔……賽諾大人是想要去調查這份檔案嗎?恕我直言,那可是大賢者啊。」
「那又如何?」
賽諾的武器從學者的脖子上放下來,但也只是放下來,並沒有收起。
賽諾的威懾力比他手上的武器更加可怖,學者知道,只要他犯下錯誤,那就是真的沒有回旋的余地。學者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心裡想賽諾大人該不會連大賢者都要審判。
他想得沒錯,賽諾得到結果後,就直接朝著阿扎爾的方位走去。
賢者實驗室裡面,阿扎爾低頭看著下方的賽諾,他放下手上的儀器,示意助理繼續,然後一步步地走下去。他親自站在賽諾面前,臉上亦是沒有笑意:「大風紀官,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需要核對你們近期的企劃檔案。」賽諾想去看他們正在進行的實驗,被阿扎爾出聲喚回注意力。
「我已經收到你的申請,但我沒記錯的話,我也已經駁回了吧。」阿扎爾精妙地往旁邊走動兩步,遮擋住賽諾的視線,不光如此,他還出聲警告。
「賽諾,你的權力是由我們賜予,你無權審判我們。」
……
賽諾從教令院裡出來。
每一個步伐,都被他走得非常沉重,他無視風紀官們的呼喊,離教令院越來越遠。
「不需要賢者賦予的權力。」賽諾停下,他壓著眉,顯然賢者們在進行一場巨大的犯罪,但由於他們是須彌的權力頂端,所以無需擔心審判。
呵,賽諾冷笑一聲,他可沒忘記風紀官最初的誓言,以及堅守的原則。
需要找到足夠的證據再對賢者們進行審判,但尋找證據的路上,他在不斷地被干擾,已經有不少人對他說過放棄吧,那可是大賢者。
賽諾呼出一口濁氣,思考著該從哪裡下手。去找艾爾海森嗎?他是教令院的書記官,負責歸檔重要資料,是教令院裡知道得最多的人。
賽諾剛打算往艾爾海森家裡走去,就有人攔在他面前。
「賽諾大人,有你的信。」是從化城郭來的信。
寄信人是提納裡,信是前幾天寄出來的,但今天才到須彌城,於是就馬不停蹄地送到賽諾手上。
不確定信的內容會是什麼,打算先離開教令院一段時間的賽諾決定先拆開看看,不重要的話日後再說,如果是重要的事件就先處理了。
結果信裡面第一行字就把賽諾給驚住。提納裡知道如何和賽諾相處,他知道賽諾在瑣事上的耐心並不是很充足,所以最先交代的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柯萊的魔鱗病痊愈了。
這是件非常稀奇的事情,教令院為了治療世界樹,花費了不少時間也沒見到成效,世界樹沒被治好,魔鱗病也不會痊愈,所以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這不是瑣事,於是賽諾非常有耐心地看下去。
「化城郭到了兩位旅人,一位金發,一位黑發,他們關系親密,似乎是伴侶般。他們身邊還跟著一個小家伙,和你一樣都是銀發。
金發旅行者是在蒙德,璃月,稻妻中都非常有名的英雄,他的大名非常響亮,叫做空。
黑發旅行者……或者該叫她盲盒商人比較好,她宣稱她的盲盒有實現人願望的能力,柯萊在她那裡開了一個盲盒,於是魔鱗病痊愈了。
他們已經朝著須彌城走去,等這封信到了,他們應該也已經抵達須彌城。
如果你有什麼棘手的問題,不妨去找那位盲盒商人吧。」
和提納理想的一樣,賽諾首先想的是去確定那位盲盒商人對須彌是否有威脅,可是提納裡不知道的是,賽諾手上真的出現一個棘手的問題。
他仔細看著信上面的最後一行字,把信紙收起,打算在見艾爾海森之前,先去見盲盒商人一面。
……
井珊正在艾爾海森的家裡面喝茶,須彌特設茶飲,不如璃月的那種清香,但喝起來……嗯,很濃郁。
她眼巴巴地看著對面的麗莎,提防著麗莎說出那句話:RNM退錢。
看樣子麗莎不打算說,甚至他們在喝的茶都是麗莎去泡的。沒辦法,艾爾海森作為主人家實在沒有招待人的經驗,好心的學者問了茶的位置,就去泡茶了。
泡完茶出來,麗莎還是那副平靜的模樣,讓井珊有點拿捏不住。
請問麗莎小姐,您到底是覺得虧還是不虧?
幾人裡面最坐得住的可能就是艾爾海森,最坐不住的當屬小派蒙!小派蒙也害怕麗莎退錢,她聲音細弱地問道:「麗莎,你剛才開的那個盲盒……」
「嗯?」麗莎像是有點意外,她好心情地笑了笑,「盲盒解開了我的謎題,我很滿意。」
「啊?」派蒙腦子沒轉過彎來。
「應該不介意我解釋給小派蒙聽吧?」麗莎端著茶杯,她想抿一口,想了想還是放下去。
麗莎的動作非常優雅,茶杯被放在桌面上時,水面都沒怎麼晃動。
「我很高興,起碼這代表著你和我們並不是對立面。」麗莎想知道井珊的身份,想知道上一張小紙條的詳細含義。
那簡單的幾個字,卻是把麗莎的疑問都給解得差不多了。
派蒙著急:「你快說說。」
麗莎反復確定井珊是真的不在意過後,才鎮靜的開口:「盲盒商人突然出現在提瓦特大陸之上,先前關於她的各種傳說,蹤跡都沒有出現過。井珊,你和旅行者一樣,是異世界的來客。」
「沒錯。」井珊唇張了張。
井珊視線瞥向旁邊的空,眼眸彎起,對他綻放出一個笑。
雖然是這麼說沒錯,但答案比他們想得還要出奇些,可那又如何,她既然來到這裡,既然確定和空在一起,就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麗莎想知道的答案:「旅行者降臨到提瓦特大陸,力量被排斥得一干二淨,為何盲盒就不會受到約束,只能說盲盒和這個世界絕對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我推測可能是和這個世界的某種體系有關。」
說到這裡的時候,麗莎抬頭朝上望去,但由於是在屋內,只能看到天花板。但她的意思也很明確了。
神降下了神之眼,卻沒有提背後的代價。
而盲盒卻始終是明碼標價,代表麗莎可以放心。她不是沒想過這會不會是盲盒的一種欺詐,但仔細想來,不存在這種可能。
只因為她的另一種推測,禁忌知識。
禁忌知識對提瓦特大陸並非無害,從名字上就可以看出來,是禁忌的,不被允許的。
盲盒的出現可能是有某種目的,但擁有這麼強大的能力,要是想對普通人動手,直接開干就是,何必遮遮掩掩。麗莎又看向井珊身上的黑袍。
黑袍散發著神秘的氣息,給人造成一種不可直視,不可觀察,不可描述的震撼,讓人會下意識將目光轉移到井珊那張臉上,因為那裡是溫和的,明媚的。
如果說對方有什麼目的,那肯定是麗莎無法去觸碰到的世界另一面。
麗莎很珍惜她的時間,她才不想去碰。
盲盒明碼標記,她只需要牢牢記住這點,不再去推測就沒關系。至於風系友人……她在慢慢從井珊手上的盲盒中得知吧。
麗莎想要確定的事已經確定得差不多,她手指放在桌面上點了點,現在就是要對艾爾海森負責的時間了。
她勾起了艾爾海森對盲盒商人的興趣,自己反而抽身而退,想想都不道德。
要是艾爾海森有什麼要求需要她去配合的話,麗莎也打算奉陪一番。
艾爾海森一直低著的眼眸抬起:「你們說完了嗎。」
所有人都看向艾爾海森,艾爾海森那雙特殊的眸子轉到井珊身上。他對神明沒有什麼興趣,就算井珊真的是神他也不在乎,更何況還不是。
不管井珊在異世界是什麼身份,但她在這裡就是一個璃月商人,復雜的是她手上的盲盒。
既然盲盒無害,有它自己的規則,不會越過邊界去影響秩序,艾爾海森就不打算多管,但他確實有了另一件好奇的事情。
關於如今的教令院。
第112章 番外
教令院,學城之都須彌的學院,以及管理組織。
除了這個介紹之外,井珊也只知道一句智慧是智慧之神的敵人。她還曾和游戲好友分析過這句話,得出的結論是,教令院背叛了智慧之神。
井珊不確定艾爾海森想問的具體是什麼,說真的,她很氣虛,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可以拒絕回答,將問題敷衍過去,她只需要當個曖昧不清的盲盒商人就好,任憑他們如何去想,她只需要擺出一副對對對,你說得都對的表情。
井珊盡量讓自己發呆得沒那麼明顯,她低下頭,眼神苦惱。
可怎麼辦啊……
系統說它是世界樹的意識,和須彌的草神明顯有著特殊關系。可是草神被教令院背叛,它不去幫小吉祥草王,跑自己身上來干嘛?
到底要不要糊弄過去,系統是怎麼想的。
井珊的手被空握住,耳邊響起他安撫的聲音。
「不想說的話,我們可以去須彌城的餐館享受須彌的特色美食。」空明顯是知道了井珊的糾結和猶豫,主動給井珊找了一條退路。
井珊看過去,輕輕笑了一下,內心反而堅定下來。
光是猜測系統的想法也是無用,不如干脆把選擇交給系統。
她只需要給出盲盒,看系統會不會回應就好。不過確實不巧,今天的盲盒已經賣完了,雖然可以把傀儡提溜出來,但井珊不打算這樣做。
那就先去享受須彌的美食吧。
「好耶,去吃好吃的!」派蒙很快被轉移了注意力,艾爾海森也沒有阻止。
……
麗莎穿著曾經的學者服仿款,游走在須彌的街頭,她在這裡待過很長一段的時間,如今也來為井珊他們充當向導。
艾爾海森被叫了出來,他面色不虞:「這種事情你們自己出來就好。」為什麼非要帶著他一起。
這樣的集體活動艾爾海森就沒參加過多少次,還不如找個安靜的角落看書來得痛快。
「別這麼說嘛,小學弟。」麗莎的手掌搭在艾爾海森的肩頭上,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位後輩。「你可是教令院未來的希望,我以後還得多多仰仗你呢。」
「你在開玩笑。」艾爾海森手握著書,眼下卻沒有看的心思。
說什麼教令院未來的希望,艾爾海森太清楚那些學者們是如何看他,說他是教令院的害蟲還差不多。
艾爾海森未曾去在意過這些,只是被麗莎說出來,就有些奇異的感覺。
她的話輕飄飄的,和電流一樣酥酥麻麻,說得隨意,又好像是在真的誇獎。艾爾海森的視線看著前方,就是不去看這位麗莎學姐。
她才是教令院未來的希望,素論派鼎鼎有名的天才魔女,名號響亮得不亞於賢者,即使她離開這麼多年。
艾爾海森看著走在前面的井珊以及空二人。
這位麗莎學姐,說是要來當向導帶他們去最美味的餐廳,結果卻走在後面和他搭話。
艾爾海森其實有些不解,他願意見麗莎的原因是她的人脈魅力,那個多話的學者吵得艾爾海森心煩,那麗莎學姐是為什麼打算找他合作?
麗莎嘴角揚起一些:「我可不喜歡說笑哦。」
她抬頭看艾爾海森的側臉,笑著搖了搖頭,停頓了幾秒過後,笑得更加開心。
麗莎看出艾爾海森討厭麻煩事的性格,沒必要的繁瑣交際,無聊地浪費時間。但艾爾海森卻沒有拒絕,就讓麗莎很想上去逗弄。
就像她面對小可愛那樣,哦,現在不能叫小可愛了。
哎呀,有了女朋友就是不一樣,麗莎看著空手指動了下,試探地去前井珊的手,沒有被拒絕後握得更緊。
就像是剛談戀愛的生澀小年輕一樣,磨磨唧唧地靠近對方,沉浸在膩人的粉色氣息裡。
空是怎麼喜歡上井珊的?麗莎有些好奇,她看不懂,還非要問艾爾海森:「你喜歡什麼性格的人?」
艾爾海森低下頭,去看完全沒有學姐和學弟之間該有的分寸感的麗莎。
「守規。」
麗莎眨了下眼睛,怎麼看都覺得艾爾海森不像是守規的人,這居然還是他的偏向?
說起守規,似乎迎面而來的那位英氣少年就很符合呢。麗莎看著賽諾越來越近,心裡又一次想道:想不到小學弟是這樣的人。
……
賽諾打算去找盲盒商人,沒想到會先遇見艾爾海森,剛好他也有事想找艾爾海森確定,所以徑直走向他。
賽諾也看見了許久未見的師姐,還算客氣地對麗莎點頭:「學姐好。」
「下午好啊,大風紀官。」就算賽諾還會叫她學姐,麗莎也沒有自傲。
艾爾海森雙手盤在胸前,平靜地看著他們。
「我有些事要問你。」賽諾打完招呼就轉向艾爾海森,他絕對守規,那就是風紀官的調查所有人都應該配合。
因此見到艾爾海森,連最起碼的客套都沒有。
……
須彌的餐館裡最明顯的不是食材本身的香氣,而是各種香料。
香料的氣味過於好聞,導致食物還沒被端上來,井珊心裡就滿是期待,她先吃著餐前點心,和空坐在一排,兩個眼珠子看對面的賽諾和艾爾海森。
這兩個人,隨時都准備打起來一樣,井珊暗戳戳地問空:「待會兒他們打起來的話,你能保住桌上的食物嗎。」
空:「我可以保住你。」
井珊:「……我說的是食物!」
「食物再點就好。」
空不是很關心艾爾海森和賽諾,他只是在想,為什麼井珊和他的距離不能再近一點。金發少年的眼神逐漸失去溫和,有了很想去握住的存在。
光是牽手還不夠,還想擁抱住她。
他注視井珊實在太久了,靠近點距離後想著再進一點,可是井珊很少回應……空眼角余光瞟著井珊,她還在看桌對面的那兩個男人。
「我帶你出來就是想讓你好好吃頓飯。」空把井珊的注意力吸引回來。
吃飯吧,別去管他們。
井珊哦了一聲,她只是有點想吃瓜,須彌的劇情她完全沒經歷過,所以看見什麼都覺得很有趣。
回過神才發現空已經把她要吃的東西給布置好,她的餐盤裡滿滿當當的食物,完全能夠一邊看戲一邊享受,可是當井珊抬起眼看過去的時候,又被空給扯了回來。
「你喜歡吃這個嗎?」空間。
「喜歡啊。」井珊看了盤子裡面的那幾顆綠汁脆球,恍然大悟,「你也喜歡對吧,我喂你。」
「好。」
派蒙感覺她好像坐在那裡都不對,以前這種情況還能和空說話緩解尷尬,但現在空和井珊在那裡互相喂食,弄得派蒙更加尷尬。
她坐不住,出聲打破沉默:「所以你是想要開盲盒。」
派蒙問賽諾,手指指向艾爾海森:「你就把他帶過來了?」
麗莎在一邊補充解釋:「大風紀官要求配合調查,即使是書記官也無法拒絕。」所以艾爾海森只能把賽諾帶過來。
派蒙摸著下巴去看著三位在教令院裡非同凡響的人物,不知道說些什麼。
「盲盒今天賣完了。」
派蒙感覺立本說得不錯,須彌的氛圍確實有點微妙,先前麗莎和井珊那番啞謎就讓派蒙摸不著頭腦了,現在他們打算出來吃頓飯,還有多出一個風紀官。
還能好好吃飯嗎?派蒙看向井珊和空,好吧,他們吃飯的進度完全沒有受到干擾。
派蒙這個人心直口快,一旦心情不好,對方又只是關系一般的陌生人,她就直接抱起手毫不客氣地說道:「所以能不能明天再來,不要打攪我們吃飯。」
賽諾沉默一會兒,顯然是拿這幾個外國人沒辦法……
人家沒有在須彌犯罪,也沒有配合的義務,但他想知道的事,就只能找盲盒商人。
「我收到了提納裡的來信。」賽諾解釋前因後果。
「賢者在進行一場違規研究,我需要找到足夠的證據進行審判,這是身為風紀官的職責。」
艾爾海森聽到這句話也暫時壓下不快的心情:「我這裡沒有你想要的證據,即使是身為書記官的我,看來我們兩個人都被防備了。」
他們兩個想知道的看來都是同一件事,本來不會有太多瓜葛的兩人提前聚在一起,若有所思地看著對方。
井珊吃得差不多了,她擦干淨手,還是在問那個問題:「就不能去見小吉祥草王嗎?」
「大賢者阿扎爾派人看守著小吉祥草王,只要我們靠近他就會收到消息,除非有辦法繞過他的眼線。」賽諾還真想過這種辦法。
但就算繞過眼線又有什麼用呢,這位新生的神太過脆弱,或許她也不知道如何解決。
「那就試試吧。」反正井珊沒有盲盒,庫存的道具倒是很多。
與其這樣拖下去,還不如一群人結伴而行,直闖小吉祥草王的大本營,有什麼事坦誠地說清楚,然後Happy Ending。
派蒙還沒來得及吃飯,事情就被井珊拍案決定:「欸,這麼突然嗎?」
「小派蒙啊,你看看桌上的幾位大佬。」井珊尤其指向自己。
她和空兩個人還有點不太敢闖,但現在多了這麼多人,還怕什麼!大不了出了事直接甩在艾爾海森他們身上,他們才是教令院的人。
「你說的好有道理……」
可是派蒙還是很想吃飯。
她往口袋裡揣了點小零食,看著井珊跑過去結賬,突然開始思考起來,她見到小吉祥草王要不要也問點什麼問題,這樣才算合群嘛。
井珊的摩拉一直是存在系統空間裡面,她也和往常一樣,打算用裡面的摩拉結賬。
這次不一樣的是,系統居然主動出聲。
【你真的要去嗎?】
第113章 番外
【你是世界樹的意識對吧。】
這是系統親口說的,井珊確信她沒有記錯。
世界樹知曉大地上的所有事,擁有世界誕生以來的所有記憶,它是智慧的承載,是支撐著世界的根本。
井珊付完錢,心生感慨。
她知道系統很厲害,畢竟不管什麼系統,都是人人夢寐以求的金手指。
系統說可以完成她的願望,嗯,也算完成了。起初井珊只是單純把系統當做系統看待,金手指是蠻不講理的,就算和世界體系格格不入,但它依舊存在。
那時井珊還經常和系統聊天,說些你好小氣,嚶嚶嚶,你無理取鬧之類的話。
她站在櫃台前,轉身去看座位那邊,她目光纏綿地看著空,而後闔上雙眼。
【就算是世界樹的意識也沒想到吧。】
井珊會願意為了某個人留下,然後真切地思考起以後的退路。賣完所有盲盒玩夠了就回家對井珊來說是最輕松的,她卻由於那一時的心動,想了許多。
「空一直在陪著我。」井珊手放在虛空終端上,又默默垂下。
所以她也想去陪著空。
系統沒有阻止她想出來的那個速通辦法,似乎只要她不透露出系統的存在,怎麼玩鬧都可以。
但在井珊對空說了系統的存在過後,井珊察覺到系統的情緒變化。真奇怪,系統欸,居然還會有情緒變化。
那個時候,井珊想的就不光是如何留下,還有系統的身份。
從賣給柯萊盲盒時開始的試探,到麗莎這裡的確定,就算不知道後續劇情,井珊也可以根據以後情報推測出個大概。
【提納裡說,世界樹病了。】
【……】
系統沒有說話,像是個安靜的小姑娘,靜靜地聽井珊講述。
【你是在求助嗎?】
【……】
【既然你沒辦法說,或者是不想說。沒關系,只要我去見了小吉祥草王就好,所以我會去見她。】
井珊走到空的身邊,她抬手輕拍了下空的肩膀,看桌對面面無表情的艾爾海森,還有神情莊重的賽諾,笑吟吟的麗莎。
井珊笑道:「走吧,反正左右無事,就當做團建了。」
派蒙:「你這個時候還能開玩笑……」
他們走出這家餐館,氣氛確實和團建一樣輕松,誰都不知道他們心裡藏著多大的疑惑,以及追尋答案的決心。
麗莎卷著發尾,她想知道的其實已經知道得差不多,琴的危險只要不是和禁忌知識上有關就很好解決,所以她有點懶得過去呢。
艾爾海森不想和賽諾走在一起,也不想和派蒙一樣插進那對小情侶之間。
他落在最後,麗莎也想偷懶,也走在最後。
兩人磨磨唧唧的,都想站在最後的位置,干脆也並肩出發。讓麗莎深深嘆了口氣:「要不是為了你,我現在就回蒙德了。」
艾爾海森想不透這句話從何而來。
麗莎語調慵懶:「你陪我一趟,那我就陪你一趟吧。」
她才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
……
淨善宮很好靠近,須彌人都知道淨善宮的位置,只是無法進入。
門口處站著不少士兵攔路,幾人也沒有湊太近,尤其是這裡面還有身份敏感,被教令院提防的兩人。
他們站在下方仰頭去看那棵參天大樹,井珊掏出幾個道具:「隱身的,偽裝成他人的,還有催眠的……你們意下如何?」
賽諾:「……」
身為大風紀官,他不是很想用這種手段。
眼下除了這幾種辦法,也沒有別的選擇。目的是見到小吉祥草王,賽諾決定先別計較那麼多。
麗莎當然選擇隱身:「淑女嘛,就要優雅地走過去。」
「但是隱身的話,開門的時候也會被發現吧。」派蒙想了想,「還是偽裝最靠譜吧,直接裝成賢者進入。」
「那樣賢者很快就會得知消息,並且派人出動。」想被抓盡管試試。
「那就進去之後再隱身?」
「你打算如何和小吉祥草王對話。」
派蒙被艾爾海森一再反駁,氣得直跺腳:「那怎麼辦嘛,辦法交給你來選,我們只管照做就好,誰讓你是教令院的天才呢。」
派蒙干脆擺爛,而井珊提供完道具就一直在看戲。
有趣,真有趣。
賽諾看向催眠那個道具,實不相瞞,他很想試試。最終,還是麗莎想出一個絕佳的辦法:「那麼我們就負責隱身,旅行者負責偽裝成學者靠近催眠,這樣就萬無一失啦!」
這樣事情敗露,被抓住的只有空呢∼
哇,真是不錯的辦法!井珊鼓鼓掌,最後還是在空的注視下放手,義正詞嚴地說道:「不行,我會心疼哥哥的!」
空耳朵開始發燙:「我去吧。」
這種計劃,除了空和井珊,就沒其他人適合了。
艾爾海森,賽諾,麗莎……都是在教令院鼎鼎有名的人,他們要是被抓就是軒然大波,沒有好果子吃。井珊身手變好了些,但也還是普通人的範疇。
空去做這種事的話,就算被抓住也只需要狡辯成好奇心過剩的外國人,等艾爾海森他們來撈就好。
最重要的是,空舍不得推井珊出來做這種事,哪怕知道井珊有道具,就算被抓住也能逃走。
他被士兵追捕的經驗豐富,怕什麼。
「真是一位好哥哥啊。」麗莎笑著調侃。
學者的外形由艾爾海森提供,井珊用一團橡皮泥捏臉,多年的游戲捏臉經驗,讓她很快就捏好,而且九成九的相似。
她將捏好的橡皮泥覆蓋在空的臉上,手指劃過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膚。
指尖的溫度有點燙人,井珊一臉驚嘆地看著容易害羞的空,手上的動作越發得寸進尺,最後更是開口說道:「我來給你換衣服吧!」
「咳咳咳!」空簡直快要把五髒六腑給咳出來,他下意識提起褲腰帶,「我自己來就好。」
「嘁∼」
學者服由麗莎提供,她剛找地方定做完,所以知道去哪裡可以買,等准備好後,幾人帶好隱身裝置,暗戳戳地跟在空後面。
看上去,他們只有一個人,實際上,他們有六個人!
空的脊背緊繃,不是因為緊張,就是感覺後面的視線看得他毛骨悚然。
他來到淨善宮外面,很快就被士兵發現,士兵們上下打量空:「有賢者簽名的手續嗎。」
沒有賢者同意,任何人都無法進入淨善宮,對外的說辭是以免小吉祥草王遇害,實則……只有賢者們自己才清楚了。
空當然沒有賢者簽名的手續,但他有井珊親手交給他的催眠道具。
所以只需要在士兵眼前晃一圈,士兵們就誤以為那是正兒八經的手續,收起長槍放他們進去。
「這麼容易?」派蒙壓低聲音。
除了她以外沒人說話,顯然還是擔心士兵們清醒後發現。一行人沉默地來到淨善宮裡面,看著寬廣的冷清的內部。
一位銀發小女孩站在淨善宮的最中央,這位幼小的神明將手合在胸前,緊閉雙眼。
她像是在禱告,口中發出輕柔的聲音,回應她的,是周圍活躍的草元素力。
代表著生機的草元素很快消散,淨善宮內再度變得死氣沉沉。納西妲察覺有人到來,而且不止一個。
她略顯疑惑地回頭去看偽裝成學者的空,很顯然,在她沒留意到的地方發生了什麼。
空身後還有幾個人,雖然隱身,但別想瞞過神明的眼睛。
納西妲在其中一人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非常親切,仿佛所有的事都無需去在意,只需要歡迎他們的到來。
「你們有什麼事嗎?」
這位,便是須彌的智慧之神。
五百年前從廢墟裡誕生的新生神明,她的相貌過於稚嫩,讓空不自覺柔和了聲音:「我們是來求見您的。」
淨善宮的大門被關上,為了以示尊重,井珊他們也取下了隱身裝置。
井珊怔怔地看著納西妲,一種特殊的情感在影響著她。
【是你。】
就算喜歡可愛的女孩子,也不該是這種心情,過於溫和,充滿嘆息,又如潺潺流水,隨波逐流。
大慈樹王連接了世界樹的意識,所以她是智慧之神,她知曉很多事,但在五百年前為了拯救須彌隕落。
眼前這個新生的神是大慈樹王的繼承者,所以世界樹的意識才會有這種情感嗎?
不太對。
承載了無比多的記憶的世界樹,又怎麼會有這種復雜的感情。井珊皺著眉,再度認真地看向納西妲,也開口道:「你想要離開淨善宮嗎?」
空的話和井珊的問題都讓納西妲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她看向了穿著學者服的麗莎以及艾爾海森,他們是教令院的學者,納西妲認識他們。
可對於這兩位的到來,納西妲同意疑惑,唯獨賽諾的目的她大概可以猜到。
他們居然一起瞞著賢者來到了這裡,尤其是那個黑袍女人,還問了她一個意料之外的問題。納西妲手放在胸前,盡可能地表現得成熟。
既然是求見,那就像合格的神明一樣接待他們吧。
「請坐。」納西妲拿不出什麼東西招待他們,感覺還有點不好意思。
井珊他們都沒有打算坐下,依舊站在原地。
唉,她真的會知道嗎。心裡諸多疑問的他們在暗中看著納西妲,最後還是賽諾站出來:「我是教令院的大風紀官,想來找您詢問賢者們研究的事情。」
身為須彌的神明,納西妲不可能不知道這些。
可是很遺憾,納西妲搖了搖頭。
於是,他們變得更加沉默。
就在納西妲感覺到無措的時候,井珊聽到系統的話,她眼神詫異,有些驚訝地看向納西妲。
第114章 番外
井珊和納西妲聊了許久。
她們說話就像打了馬賽克似的,麗莎他們都沒能聽懂,她和艾爾海森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深深的迷茫。
「不是提瓦特大陸的語言。」艾爾海森表情微妙至極。
麗莎一挑眉,眼角瞥向那邊,發出含糊的輕笑聲。
……
井珊頗感意外,她居然聽到系統說想和納西妲聊聊。
系統綁定在井珊身上,用井珊作為載體,爭取井珊的同意過後,系統就主動靠近納西妲。聲音分明是井珊的,但是語氣相當的刻板。
系統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好,我是世界樹。」
系統很貼心,用的是井珊原本世界的語言,井珊原本對語言上沒什麼感覺,當熟悉的發音出現後,她被壓在大腦中的意識才感到恍惚。
感情之前一直能聽懂,是系統在暗中翻譯,而不是什麼語言自我轉換。
納西妲非常的驚訝,她花費好一會兒的工夫,似乎是打算利用虛空去破解這句話,但是納西妲不好動用虛空太多的運算能力,所以她眉頭緊皺,表情微妙且復雜。
井珊,或者說是操控井珊身體的系統對納西妲伸出手,在她們肌膚相觸的一瞬間,井珊感覺到意識連接是具體什麼一種情況。
她和系統早就在大腦裡互通了,她想什麼系統都知道,系統說什麼她也能聽到。
區別就是,井珊的情緒具有多樣性,系統則是沉悶許多,就像是一成不變的心跳聲。
如果說井珊和系統之前是私聊,現在納西妲加入進來就變成了群聊。不需要張口說話,只是意念微微一動,就能清晰直觀地感受到對方的想法。
納西妲聽到井珊在說:斯國一∼
和那個總是笑而不語的盲盒商人有著天差地別。
井珊神經末梢緊繃,她察覺到自己掉馬,而且這個察覺也很快傳遞給納西妲。相對的,井珊也感受到納西妲精神上的波動。
剛開始波動有些雜亂,井珊以為那是神明的意識不可觸碰,所以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的想法。
後面波動變得穩定,井珊聽到納西妲也復讀一遍:斯國一。
這一刻,她們可以無障礙地進行旁人聽不見的加密對話,缺點就是雙方,毫無隱私。
系統那家伙,不知道是真的沒有太多情緒想法,還是把自己藏得足夠好。井珊和納西妲無言了一會兒,納西妲也漸漸地明白了剛才那句話的意思。
那位在井珊身體裡,很難去觸碰到的存在,是世界樹?
准確來說是世界樹的意識。
系統坦言。
【我在接觸到禁忌知識後,產生了自己的意識,但是提瓦特大陸不允許我的存在,所以我出逃了,成為系統。】
誕生自己意識後的世界樹,擁有人類難以想像的智慧。
它所說的出逃其實也沒那麼簡單,要瞞過這個世界的那些掌控者。但是剛剛但是意識的世界樹也不認為這很難,畢竟它的智慧,乃是整個世界。
虛空終端對它來說,也只不過是渺小的一端。
系統沒有解釋太多的禁忌知識,納西妲聽不得,井珊也暫時聽不得。
兩人都知道禁忌知識的危害,也沒有不知好歹地去詢問,只是耐著性子往下聽。
【世界樹,是誕生我的地方,流浪在外面的諸多世界,時不時也會想回來看看,所以我必須得找到一個合適的載體回家。】
井珊就是這個「幸運兒」,系統綁定在井珊身上,作為交換,也滿足了井珊的願望。
井珊:「……」
【那些盲盒是我送給大家的禮物。】
【我深深地愛著這個世界。】
納西妲下意識選擇了沉默,這個信息對她來說,還需要點時間去消化。井珊多少有點事不關己的想法,接受度良好。
世界樹對於智慧之神來說是無比重要的,對提瓦特大陸更是。
當世界樹病了,教令院想盡辦法去修復,納西妲還是新生的神,沒舊神教導的情況下,她在自己去摸索。
現在這種感覺就像是孤兒突然看見了爸媽,一言難盡。
世界樹和草神之間有著天然的親近力,在見到納西妲後,隨波逐流的系統盡了一點責任心。
【我可以告訴你和世界樹連接的辦法,也可以告訴你淨化世界樹的辦法。別擔心,我已經離開世界樹,就算你將世界樹淨化對我來說也沒有影響。】
當納西妲的意識和世界樹連通後,才會變成真正的草神。
世界樹對系統來說就像是家,它從那裡誕生,它從那裡離開,現在又把走進家門的鑰匙交給納西妲,告訴她,你把家裡打掃一番吧。
我提著垃圾住進井珊身體裡面。
井珊:「……」
呵呵。
感情她才是那個大冤種,納西妲才是親女兒。
井珊很平靜地講道:「提瓦特大陸不能有禁忌知識,但是可以有降臨者,降臨者不受這個世界的規則影響,所以你選擇了我?」
【沒錯。】
「只要你不告訴我禁忌知識,你就可以藏在我身體裡面一直看著這個世界?」
【沒錯。】
「我申請要工資。」
【……】
「我申請要工資!括號,超大聲!」
小氣系統,連神之眼都不給她發,摩拉的她辛苦賺,bug得拉著空才能卡,這筆交易不劃算!
系統也找到應對井珊的辦法。
【你不能激活神之眼,否則就會被驅除這個世界。】
井珊頓時噓聲。
【作為交易……你在售賣完盲盒之後,也可以隨心所欲地停留在這個世界,我會幫你瞞住時間,你也可以回家看看,怎麼樣?】
很好,井珊想知道的都了解清楚了,她沒有意見。
現在井珊還能分出心去想納西妲的事情。
教令院原本是由追隨大慈樹王的學者組成,五百年前,大慈樹王為了須彌隕落,誕生了小吉祥草王。可是他們來不及完成交接儀式,於是納西妲現在的處境堪稱絕望。
被教令院背叛,失去神之心,沒有信仰所以沒有足夠的神力,還找不到連接世界樹的辦法。
而現在,世界樹的意識回來了,它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教會納西妲如何成為須彌的神明,那麼納西妲是怎麼想的呢?
魔神愛世人是提瓦特大陸的一種魔咒,納西妲對須彌肯定很上心。
為了須彌,納西妲會想要成為合格的神,那之後會去怎麼做?
納西妲:「我知道賽諾他們,也清楚賢者底下的小動作……我通過虛空終端,如世界樹的根絡看向整個須彌。」
她並非一無所知,只是被關在教令院裡面的傀儡。
如果能抓住機會,納西妲要拿回屬於她的權力,去重新掌控教令院,讓他們無法再進行違規的研究。
連接世界樹後納西妲就能知道許許多多的事,到時候,她就會有解決辦法的能力。
智慧,才是智慧之神的武器。
……
麗莎小小地打了一個哈欠:「她們聊了好久。」
淨善宮沒有坐下好好歇息的地方,這裡建造出來的目的就是充當牢籠,怎麼會讓人來做客,還提供舒服的座位。
派蒙著急:「空,你也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嗎。」
空:「我聽得懂。」
很奇怪,他還真的聽得懂,所以空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聽得津津有味。
主要是井珊在和納西妲講話,她們之間似乎還有別的聲音,這道聲音空聽不見,但他清楚那是系統,井珊對他說過。
空聽著兩人的對話,暗暗推測他們聊的話題,要不是派蒙問他,空還會繼續聽下去。
派蒙頓時興奮起來:「你聽見了什麼,快說說?」
旁邊三個人也一臉你聽到了不早說,讓我們站在這裡浪費時間的表情。
「井珊說她想要工資。」
「呃,很符合井珊的性格,然後呢?」
「然後……」空看著嘴角含笑,和納西妲交流得非常起勁的井珊,「她留下來了。」
「啊?」派蒙不解。
這個回答是空推測出來的,他聽到井珊在碎碎念,說什麼你真狡猾,無本買賣,要不是為了空之類的話。
這些反應太可愛了,空不想說出來。
他笑著看向井珊,然後才正兒八經地繼續說:「小吉祥草王打算重新接管教令院。」
艾爾海森和賽諾想知道的內容,這下可以從小吉祥草王那裡得知了。背叛草神的那幾個賢者遲早會迎來屬於他們的懲罰。
很顯然,對於艾爾海森來說,這個消息比什麼盲盒商人選擇留下的意義更大。
只有麗莎想了下:「她所謂地留下是繼續待在提瓦特大陸?」
空:「沒錯。」明明只是推測,他說得非常篤定,且驕傲自滿。
「那這確實是個好消息。」已經有所感悟的麗莎彎了彎眼睛,真心認為這是件很不錯的事情。
誰會拒絕一個帶著所有希望的盲盒呢?
就算是小吉祥草王也不能,對吧。
時間不知不覺過了十二點,井珊在納西妲面前拿出十個盲盒,她含著笑意對納西妲問道:「那麼,你要開一個盲盒嗎?」
井珊眨了眨眼睛,想說系統啊,居然還拿盲盒來躲避視線。
可能會開出任何東西的盲盒,就算開出足以影響須彌的「鑰匙」,也很正常對吧。
納西妲的聲音細弱:「可是我沒有摩拉。」
井珊:「……」就不能給納西妲寶貝走個後門嘛?親女兒都還收摩拉,系統你可真刑啊!
井珊都有點想說要不她請了吧,但話到了嘴邊,還是感覺到不妥。她和空地摩拉確實已經到了不分你我的狀況,但規則上似乎沒有允許盲盒商人請客。
不如隨機抓一個新的冤大頭,井珊看向那幾人裡面明顯最有錢的艾爾海森。
「為了須彌的未來,同志。」
第115章 番外
在巨大的儀器面前,聚集了教令院將近三分之二的資深學者。
阿扎爾眼裡只有掌握一切的冷靜,他盯著那些或是邀請,或是脅迫所加入進來的成員,緩緩露出一抹瘋狂的笑意。
偉大的造神計劃,這些可都是為了須彌的未來!
為此,他不惜和至冬的執行官們合作,阿扎爾看著底下的進度,心滿意足。
快了,已經快了——要不了多久就能見到成果,到時候他就會是須彌的救世主!世界樹的危機,須彌的未來,都由他來掌控。
這是人類智慧的結晶,除了他,還有誰能創造出這個偉大的計劃?
忽然,阿扎爾心跳漏了一拍,他笑意收斂起來,狠狠地壓著眉,並問一旁的助理:「賽諾那家伙現在在做什麼?」
大風紀官的行蹤他們自然無法隨時掌控,但是阿扎爾早在很久以前,就將賽諾的所有信息上傳終端。
終端會根據賽諾的習慣做出推演,助理只需要查看終端提供的推演結果。
助理道:「現在應該已經往沙漠出發。」
「還打算審判我嗎?」阿扎爾想發出諷刺的笑聲,但他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嘴角僵硬得簡直比零下幾百度的時還要過分。
不對勁,哪裡不對勁。
虛空終端是大慈樹王留下的遺產,虛空終端怎麼會出錯呢?
難不成沙漠那邊,真的有決定性的證據?不,造神計劃馬上就要完成,就算賽諾找到證據也不要緊,主人怎麼能被狗給咬了。
可是阿扎爾心裡就是慌得不行,有種多日作惡終將被捕的心慌。
阿扎爾不想承認,他冷著眼神:「難不成是小吉祥草王?可是她又能翻出什麼風浪,被禁錮在淨善宮的她,好好當個裝飾品就好。」
虛空終端不會出錯,阿扎爾的自負讓他認為小吉祥草王不應該會掙脫出淨善宮。
後面緩緩響起一陣腳步聲,阿扎爾回頭看去,正好是參與合作的至冬執行官,多托雷。阿扎爾對他的感官無比復雜,但是計劃當前,還能「友好」地說上幾句。
多托雷是個瘋子,也是個天才。
在他的面前,阿扎爾偶爾會升起事情即將失控,無法掌握的慌亂,而這個時候多托雷又會笑著後退一步,保持教令院和至冬的合作關系。
但是信任在他們之間,是不存在的東西。
阿扎爾不想在多托雷面前說賽諾的事情,他的尊嚴不允許他去害怕一條沙漠來的狗。
「外面似乎有群家伙想要為小吉祥草王慶生。」多托雷似乎隨意提起。
阿扎爾眼底閃過心煩:「浪費時間罷了。」
教令院在須彌頒發了藝術禁令,有這個時間去浪費,不如多看點書,學習更多的知識。大巴扎那個頑固的劇組,阿扎爾也略有耳聞。
他不止一次地派助理前去叫停,看來那群人還是沒把教令院放在眼裡,到時候他親自過去好了。
或許是心裡在想其它事,阿扎爾之前的心慌稍減許多,開始和多托雷聊起了計劃進度,相信要不了多久,新神就會被創造出來。
那會是位可以連接世界樹意識的完美神明,和淨善宮那位拙劣的神可不同。
……
淨善宮。
艾爾海森果然很有錢,不光支付了盲盒的摩拉,還敬獻給納西妲一筆額外的摩拉。納西妲沒有收下,婉拒了艾爾海森。
艾爾海森也不會堅持這種人情世故,他把摩拉收回去了。
某種層面上來說,納西妲比鐘離好養活,就算沒有摩拉她也能繼續過,再怎麼說,也是淨善宮多年苦修的神啊。
納西妲很快連接上世界樹的意識,她變得安靜。
艾爾海森:「如果是學者連接世界樹的意識,不出幾秒就會昏迷或者發瘋。」
龐大的信息量並非凡人大腦所能接受,對於神明而言,顯然就是另一碼事。納西妲還是頭一次連接世界樹的意識,她花費了些時間。
但在連接上的瞬間,納西妲就看見了許許多多的東西。
將那些整理過後,納西妲睜開眼睛:「我已經知道了……」
她的語氣過於沉重,賽諾聲音緊張了些:「有什麼意外發生嗎。」
納西妲看向井珊,她知道了淨化世界樹的辦法,只是那個辦法對她來說難以抉擇,她實在沒有勇氣去見讓她誕生的那位出色而又完美的神明。
小小的納西妲邀請道:「你能陪我一起進去嗎?」
井珊身上綁定了系統,她是最合適陪納西妲進去的人。井珊有點猶豫,擔心裡面會有危險。
意識投放進去就是另一碼事了,她拿不出道具,遇到危險只能嗝屁,她感覺納西妲應該沒有護下她橫著走的能力。
井珊試著用意識傳達給納西妲一個訊息:其實我比你想像中要弱很多。
納西妲眼神暗下來,她們剛才進行過思維上的連接,這種事情,納西妲當然知道,但是除了井珊,她不知道該邀請誰。
艾爾海森,賽諾,還是麗莎?
空:「我可以加入進來嗎。」
納西妲聲音欣喜:「你是她的守護者,當然可以。」
不光能罩著井珊,還能把納西妲一起罩了,安全感十足。但在這之前,納西妲還有話要對艾爾海森他們說。
淨化世界樹要些時間,而已經知道教令院計劃的她,打算讓艾爾海森他們去幫忙做另外一些事情。
比如說收網。
去阻止阿扎爾還有多托雷,
「……」井珊注視著納西妲。
【怎麼樣?】
【她本來就是須彌的智慧之神。】
無所謂滿不滿意,納西妲是大慈樹王從世界樹上折下的枝丫,系統和她勉強算得上一體的存在,系統對納西妲的了解,或許比了解井珊更深。
納西妲只是需要些時間,系統能給她時間,而納西妲選擇為了須彌加快腳步。
系統不會阻止不會評價,這才須彌的神明啊。
納西妲在那邊對艾爾海森他們交代好後,從走到井珊身邊,她拉著井珊的手:「可以出發了。」
世界樹的內部比想像中糟糕許多,處處都能看見被污染的痕跡。因為是用意識體進入,所以納西妲再三叮囑他們記得要避開污染。
要是意識體被污染,是無論如何都救不回來。
系統。
【呵。】
它本來就是被禁忌知識污染的情況下誕生的意識,在這裡,它就和回到老家一樣自在。
不過這也只是說笑,它被在這裡蹦迪沒事,但是不能讓井珊也去蹦迪。系統變成一個小光球圍繞在井珊身邊,算是保護。
派蒙饞壞了:「我也好想要。」
井珊:「你別亂想了,快去當空的小光球。」
原本心情有些微妙地空聽到這句話頓時釋然,他早就不滿住在井珊身體裡的系統,但聽到井珊把系統當做派蒙,心情就舒服多了。
傻派蒙有什麼好在意的,走吧。
變成小光球的系統停止漂浮,似乎是往空那邊看了一眼,然後繞著井珊飛得更緊。
被污染的世界樹內部處處充滿危險,還好井珊記得把空帶上,否則就要出大事情了!井珊嘿嘿地跟在空身後:「你盡管上,背後就交給我吧。」
不知道的還以為井珊多能善後似的,但也只有把井珊放在身後空要安心一些。
空很少進行這樣的戰鬥,可是有人在背後需要保護的感覺,還不錯。
派蒙早就飛得遠遠的,她看著被系統和空護得嚴嚴實實的井珊:「什麼時候我才能有這種待遇。」
涉世未深的納西妲疑惑地問:「派蒙也想要男朋友了嗎?」
「才不是啦!」
離那裡越近,就能看到納西妲越緊張。
井珊也只能猜測出和大慈樹王有關,她三番兩次地往後面看過去。
大慈樹王已經去世,現在留下的,估計只有還未消散的最後一絲意識。這種會面難免會讓人覺得緊張,最重要的還是不知道大慈樹王能在世界樹裡存在多久。
井珊問系統,系統頓了頓回答。
【會被遺忘。】
【嗯?】
【大慈樹王的回憶和知識會被一直保存在世界樹中,她的意識不會消散,但同樣,被禁忌知識污染的她也會一直存在,想要淨化世界樹的唯一辦法,就是讓世界遺忘她。】
……原來納西妲一直緊張猶豫的事情就是這個。
系統老老實實地把細節都告訴納西妲,也讓納西妲過早地面對抉擇。然而世界樹必須被淨化。
不過那系統呢?由於禁忌知識所誕生出意識的它就不會有事嗎,如果系統也被遺忘的話,那她其實不是要被原路遣返!
井珊急忙抓住空的手,空不明所以地看了井珊一眼,回握過去。
系統不是那麼高興。
【我已經出逃了,本質上我屬於提瓦特大陸,但實際上不屬於。我綁定在你身上,和你一樣是降臨者……】
只要系統不主動向井珊透露出禁忌知識,那就相安無事,它只要藏得夠好,就能一直賴在這個世界。
井珊悟了,她的擔心是多余的,那麼——
【大慈樹王的意識也可以住進你的身體裡。】
【……會不會有點擠?】
系統沒有再說話,這種事情它也不會強迫井珊接受,只是提供一個選擇而已,同意與否,是井珊自己的決定。
因此它才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納西妲,只是現在和井珊提起。
不過,聰慧的納西妲應該也已經想到。
井珊也開始學著納西妲墨跡走路,想把思考的時間延長,最終,她問空:「如果還有人打算加入我們這個大家庭裡……」
空:「?」
大慈樹王現在只是意識體,系統有辦法把她撈出這個世界,和它一樣成為黑戶。
但和浮舍不同的是,浮舍可以再住進一個空的軀體裡照常活動,也不會有事,他可不是黑戶。而大慈樹王就只能寄宿在降臨者身體裡面躲避。
「要不還是進入你的身體吧。」和系統相處井珊沒事,可能是小氣鬼罵多了,她感覺系統還行。
但是在大慈樹王面前,井珊還是想要給自己留點臉。
空還不了解前因後果,聽到這句話的納西妲眼神復雜地看向他倆,抿了抿唇沒有出聲。
如果沒找到新的載體,大慈樹王就會真的消散,或許可以流浪在世界之外。但是納西妲私心上還想再認識大慈樹王一次。
就像和系統對話那樣,還能和這位讓她誕生出來的神明聊天。
她是新的草神,她的記憶和知識也會被記載在世界樹裡面,大慈樹王就不會真的被世界遺忘。
這樣多好啊。
但如果井珊和空都沒有願意,納西妲也不好勉強。她看著自己的手,再看向剩下的最後一段路程,她必須得去面對了。
第116章 番外
越靠近那裡,越能感受到它對世界的包容與庇護。
前方是世界樹的主體,大慈樹王最後殘留的意識停留在那裡,等待輪回後的她前去相見。
納西妲臉上是和孩童般相貌所不相符的沉靜,她緩緩閉上眼睛,已經做好了該有的准備。她相信那是位比她更加成熟的神明,能做出更好的抉擇。
不管是被遺忘,還是作為意識體停留在降臨者的身軀裡……
「可是,心情總覺得很酸澀。」納西妲手捂住胸口,她在淨善宮裡通過虛空終端見到許多分離的場面,但沒有那次是如此的難舍。
分離後還會有再見面的可能,相隔兩世也能繼續回憶。
都說人有兩次死亡,一次是場面,另一次是被遺忘。
神明也會如此脆弱嗎?納西妲眼神難受極了,她邁著腳前進的步伐沒有停留,只是每一次抬起都比上一次更加用力。
污染不光影響了須彌,世界樹的根系遍布大陸,為了世界上的每一個人。
納西妲呼吸得越發輕微,她停下來,因為已經到了目的地。
「這就是大慈樹王?」派蒙看著眼前幾乎一模一樣的兩位神明驚訝地捂住嘴。
大慈樹王有著和納西妲相似的外貌,只是她的舉止氣質更加端莊,分明是稚嫩的臉龐,她笑起來卻有長輩的柔和。
大慈樹王望著被帶來這裡的三人,通過世界樹,她知道了他們的信息。
原來如此。
她目光悠悠地看向納西妲:「你希望我做出什麼選擇呢?」
納西妲被問得猝不及防,她攥著手抿唇道:「我希望你留下來。」
納西妲太孤獨了,在淨善宮的五百年,她嘗到了被遺忘的味道。雖然納西妲沒有責怪過須彌民眾,但她不希望大慈樹王也被那樣遺忘。
她仰起頭去看那位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來的神明,表情像是將被遺棄一樣可憐。
大慈樹王笑了笑:「不要這麼傷心了,你是智慧之神啊,布耶爾。須彌會在你的眼裡再次充滿生機,你應該去開心地注視。」
「可是……大家都是那麼的愛你……」與其讓大慈樹王被遺忘,不如讓她自己。
納西妲眼淚終於忍受不住落了下來,反正她也不被喜愛,當初那位賢者發現她時,眼神是那麼的失望。
如果是大慈樹王就不會,為什麼偏偏是她。
「可是這是我的選擇啊。」大慈樹王溫柔的撫摸納西妲的銀發。
大慈樹王被世界遺忘是既定的事實,被污染的她只會給提瓦特大陸帶來傷害,她也是那麼的熱愛她的子民,怎麼會願意看他們忍受災難。
讓納西妲誕生也是大慈樹王做出的選擇,她在五百年前就想到了今天。
大慈樹王擁抱納西妲:「別難過啦,你知道我的選擇。」
深深愛著這個世界的大慈樹王怎麼會毫無留戀地離開,她只能被世界遺忘,但是可以的話,她也想看看納西妲能帶領須彌走向什麼未來。
她肯定會做出和系統相似的抉擇。
系統就算可以在世界之外隨意出現,但它還是綁定在井珊身上,因為它想要回來。這份對世界的愛意,其實不難理解。
納西妲緊緊地抱住大慈樹王:「那你一定要來見我,我不想再忍受孤獨了。」
「好孩子,辛苦了。」
……
接下去就是納西妲和系統的事了。
井珊揣著手看空。
空嘆了口氣:「如果我不答應的話,你會纏著我讓我答應嗎?」
「當然會。」井珊見到大慈樹王後,更堅定了讓她住進空的身體裡。空是那麼好的一個人,肯定沒有她的擔憂。
井珊一邊整理腦中的各種廢料,一邊認真地看向空。
「答應嘛答應嘛。」她順勢撒嬌。
「……」空又嘆了口氣,他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的權利。
既然井珊希望,那他就配合。況且空也確實不是很在意身體裡面住著大慈樹王的意識,他腦子裡還真沒有井珊那麼多的廢料。
當然也只是現在沒有。
空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他也沒有等待太久,就聽到大慈樹王在他腦海裡問好。
空側過頭去看井珊,井珊這個時候是一副思考的表情,他知道井珊現在肯定在和系統對話。
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嗎?空客氣的回應,大慈樹王只是輕笑幾聲,顯然已經知道空和井珊的關系,接下去就恢復安靜。
【完成了。】
【你好啊,井珊。】
【……6】
井珊腳趾抓地,完成了這麼冷酷的三個字肯定是系統,那個友善的招呼自然是大慈樹王,為什麼大慈樹王在空的身體裡,還能和她問好啊?
她的那些廢料整理好了沒有!井珊越慌,那些廢料就越停留在表面。
最後系統看不下去。
【她想和你打招呼,我在中間搭了個橋。】
所以看不見的,放心吧。
呼,那就好。井珊感覺自己現在一手的冷汗。確定事情已經處理好,他們脫離了世界樹的意識空間。
納西妲怔怔地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她忽然看向井珊,眼神著急地想要確定什麼。
「我好像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直覺告訴我你會知道。」納西妲忍不住用手抓住井珊的黑袍。
……
阿扎爾一路上心神不寧,他三番五次地檢查虛空終端,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到底是哪裡不對?阿扎爾煩躁地從士兵身邊路過,不一會兒,他身邊的助理走了過來:「大賢者,學者麗莎覲見。」
「麗莎?」這位天才魔女的大名,阿扎爾可一直記得。
她當時在教令院求學的時候,是最有希望競選賢者的人,但她突然就收拾行李說回蒙德,這些年鮮少聽見她的消息。
「她回來是要做什麼?」阿扎爾眼底閃過不解。
不管做什麼,總歸是好事,要是她能加入計劃中來就更好了。阿扎爾心情好了些,迫不及待地回到辦公室。
麗莎早就等候多時,見到阿扎爾,她先是站起來問好,然後就是笑著看他。
阿扎爾莫名被看得心慌,他凝視麗莎好一會兒:「你這次回來打算在須彌待多久?」
麗莎笑了笑,很老實地回答:「這就要看事情什麼時候處理好了。」
事?什麼事?
外面傳來慌亂的腳步聲,先前那位助理帶回來另一個消息:「大賢者,小吉祥草王從淨善宮裡出來了!」
阿扎爾吃驚:「她出來做什麼,還不快讓人押……送她回去!」
他迅速地吩咐完,先前就在心頭若隱若現的不安感徹底落實。教令院,似乎有大事要發生了?
可是小吉祥草王只不過是一個沒有多少神力,而且連接不是世界樹的一個廢物神明,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只要多派幾位士兵過去就能制止住她,阿扎爾打開虛空終端,准備下達指令。
往日裡很快就會打開界面的虛空終端今天卡了很久,好不容易打開,上面出現的只有一行字。
「須彌,不接受背叛。」
……
「大風紀官,我們真的要去抓大賢者嗎?」阿拉夫從未打過這麼刺激的仗。
教令院的頭部人物,他們居然要去抓?他們的工資都是大賢者在發啊。
賽諾身形堅定:「證據確鑿,即將進行對罪犯阿扎爾的審判。你現在是害怕了,還是打算背叛?」
「不,我怎麼敢呢。」阿拉夫就算是害怕,也不能在賽諾面前表現出來。
因為風紀官不允許有害怕這種情緒,他們代表制令,要將冷酷執行到底。但他們是人啊,做不到賽諾這樣,變態。
再說證據確鑿,阿扎爾怎麼可能會給自己留下不利的證據。
阿拉夫疑惑不已,賽諾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小吉祥草王從淨善宮裡走出來了,須彌的神將會奪回屬於她的權利,我們需要聽令的並非是大賢者。」
風紀官們,要聽令的從來都不是大賢者。
他們是教令院的監督者,一旦有人犯罪,就會迎來風紀官的審判,包括賢者。
阿拉夫睜大眼睛:「小吉祥草王?」
……
「該死的艾爾海森。」
被虛空終端著急叫過來,結果要見的居然不是大賢者,而是艾爾海森這個家伙。
本就不爽艾爾海森的這群學者們簡直快要氣死了:「不管你是用的什麼手段,敢越過大賢者的權限傳達指令,你就等著被抓吧你!」
艾爾海森很淡定:「叫你們過來的不是我,是小吉祥草王。」
「胡扯!」
艾爾海森更加淡定地記下這個人的名字:「對小吉祥草王出言不遜,趁現在多想想怎麼去應付賽諾吧。」
「……」他說得好像是真的?
「走吧,去見小吉祥草王,她難得出來一趟。」艾爾海森思考了下,「應該是不會回去了。」
……
麗莎他們都根據納西妲先前留下的話去行動,麗莎負責拖住阿扎爾,賽諾負責帶領風紀官們去把犯罪現場監管,然後帶著證據去抓大賢者。
艾爾海森帶領教令院的傑出學者們來迎接納西妲走出教令院。
這麼大的場面,小派蒙很緊張啊:「真的沒問題嗎,待會兒會不會打起來?不過空身手這麼厲害,就算打起來也不怕!」
井珊:「如果對面有成千上萬人呢?」
「欸——?」井珊好會恐嚇派蒙啊,派蒙害怕極了,「那,那你能帶我們逃跑吧。」
「派蒙,我們不打算逃跑。」納西妲臉上帶著輕松的笑意。
因為系統搭橋,納西妲和大慈樹王重新完成了相認,並且在大慈樹王的影響下,納西妲此刻充滿了自信。
她可是智慧之神,布耶爾。
第117章 番外
麗莎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她兩條腿疊起來,正在翻看辦公桌上的紙質資料。
「原來就在這裡。」賽諾想要的檔案,早就被阿扎爾搬到辦公室來了,而沒有他的允許,就算是賽諾也無法進入辦公室搜尋。
這算不算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你所做的這些,要如何才能逃脫智慧之神的視線呢。」
「你到底想做什麼!」阿扎爾好不容易接受虛空終端的事實,就聽到麗莎這番話,他惱羞成怒地看過去。
「這件事和你有什麼關系,你老老實實的待在蒙德不好嗎?」
麗莎怎麼會突然來須彌,和納西妲有關?
她早就預料到今天,所以做出安排嗎……這就是須彌的智慧之神,一直被他輕視的稚嫩神明,她竟然能做出這種布局。
納西妲出逃了,她的下一步就是收回對須彌地監管。
然後就會抓出他所犯下的那些過錯,阿扎爾徹底明白了,但那又能如何。
事到如今,事情已經不是他所能阻止的了,不知道納西妲對虛空終端做了什麼,他無法對虛空終端下達指令,而他只要靠近門口,就有狂躁的電流阻止他。
麗莎手懸在半空中,對上阿扎爾的視線,她露出無可奈何的笑:「我也不想管這些事啊,但是沒辦法,既然都摻和進來了,那就只能摻和到底。」
「我無權對賢者進行審判,但是阻撓一番應該不要緊吧。」麗莎一步步走到阿扎爾面前。
「真讓人意想不到,曾經拉攏我的賢者,背地裡在做這種事。」麗莎半眯起眼睛,用一種慶幸的語氣說道,「還好我及時回蒙德養老,否則就要看到大風紀官殘酷的一面了吧。」
哪怕已經陷入這種處境,阿扎爾大腦還在飛速運轉。
納西妲應該是已經連接上世界樹的意識,知道他背地裡的那些小動作,她甚至收回了虛空終端的能力,使其報廢,徹底淪落成裝飾品。
阿扎爾沒辦法在這位魔女手上逃脫,也沒辦法叫人進來。
他此刻擁有的,只有他愚昧的大腦。
這個時候,阿扎爾還把希望寄托在愚人眾的執行官身上,至冬那邊找他達成合作,應該不會希望看到計劃失敗才對,他們肯定會出手相助!
大不了到時候割讓點好處,只要能把納西妲重新關回去,他創造出新神。
「別跑神哦。」麗莎操縱指尖的雷電,讓阿扎爾重新注視她,「別這麼看我,我只是不小心漏電了而已,你知道的,常有的事。」
她口中吐出惡趣味的話語,笑了笑,還打算繼續玩弄這位死到臨頭的大賢者。
竟然敢背叛須彌,真的好大的膽子呢,也不知道該不該敬佩。
麗莎想到了蒙德的風神,就算他再自由,蒙德城都沒有忘記他的恩澤。而自以為能夠掌控智慧的大賢者竟然率領教令院做出這等愚行。
神明可是不好招惹的,饒是麗莎如此自信,也明白有些東西碰不得。
她眼角輕挑,頗為興奮地開始釋放雷電,不過這次,麗莎感覺到附近有新的雷元素在靠近,於是她無趣地放下手:「來了嗎。」
阿扎爾這個時候,才開始真正的絕望。
……
賽諾先是讓一部分風紀官去到實驗室那邊,去阻止阿扎爾的造神計劃。
他自己率領著另外一部分風紀官,帶著證據前來審判。
等到了阿扎爾的辦公室,那位老人已經倒在地上動彈不得,賽諾皺眉看向麗莎:「你對他動手了?」
麗莎喊冤:「他聽到你的腳步聲自己嚇暈過去了。」
賽諾:「……」
仔細檢查了一番阿扎爾,身體裡確實只有微量的雷元素力,是作為阻止阿扎爾逃走的必要手段,不至於讓人昏迷。
「膽子這麼小,為什麼要做出背叛須彌的事情。」賽諾讓身後的風紀官上場。
麗莎把手背到身後,確定賽諾不會責備她的小小失誤,才笑著問:「你打算如何處置?」
賽諾看了她一眼:「在小吉祥草王想起來之前,盡快進行審判。」
至於審判的過程,要是麗莎真的想看,他會好好拍下來送給她一份。好歹是教令院裡受人尊敬的學姐,而且已經回到蒙德,和須彌沒有太多的瓜葛。
於是麗莎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艾爾海森現在應該已經帶著學者過去了,他那邊處理得過來嗎?」麗莎看向淨善宮的方向。
他們阻止得足夠及時,造神計劃沒有成功,就是不知道愚人眾那邊會不會繼續行動。
多托雷肯定不會管沒有利用價值的阿扎爾,但他肯定會去見小吉祥草王一面,如果打起來的話,那裡拿得出手的戰鬥力也只有艾爾海森和旅行者了。
賽諾要親自看著阿扎爾,不好離開。
麗莎打算過去看看。
……
納西妲走出淨善宮。
她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淨善宮外面的景色,來不及欣賞,就看到烏壓壓一片的學者們過來。
艾爾海森威風地走在最前面,目不斜視,他身後的學者紛紛低下頭,那感覺,好像艾爾海森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
按照職位來說,艾爾海森僅是書記官,後面有的是職位比他高的人。
可艾爾海森愣是獨領風騷,走出風采,只有來到納西妲面前在有所收斂。
他站在納西妲面前,低下頭顱。
站在納西妲身後的井珊順勢叉起腰,扮演起井嬤嬤,企圖狗仗人勢。而空好笑地看著井珊的動作,身體裡住著大慈樹王意識的他,溫文有禮的挺直站著。
他可能就是須彌的太子爺了吧。
真正狗仗人勢的還得是派蒙,她小腰叉得比井珊還給力:「你們竟敢對神明不敬,我們游歷了三國,就沒看過你們這樣大膽的人,要是放在稻妻,可是會被腰斬的!」
派蒙偷偷看了井珊一眼,把後半句咽了回去。
就像女士那樣。
如今女士不再是女士,而是井珊的羅莎琳,還是在她們外出摸魚,居家賺錢的好員工,還是不拿羅莎琳來舉例好了。
這群學者除了艾爾海森之外,幾乎都慫了。
納西妲甚至都沒來得及說什麼話,風頭全讓派蒙出光,好在派蒙也不是真的沒有眼力見,在學者們送了過後,就把發揮的余地全部留給納西妲。
老實說,納西妲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些學者她都認識,很多都是跟著阿扎爾做事的人,最開始進入教令院的他們,對知識有著遠超常人的熱愛,他們在知識的道路上探索,內心堅定。
可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就在他們以為已經掌控了智慧二字。
他們認為自己知道得足夠多,更多的,就只有神明能夠解答,而納西妲的神之心被用於虛空終端的運轉,被囚禁在淨善宮的她,無法擁有更多的神力,永遠都是新生的神,自然無法回答他們。
於是他們沒有去彌補前輩們犯下的過錯,而是踏上了新的道路。
他們企圖造神。
在這裡的學者也不全都加入實驗,但絕大部分人都是追隨阿扎爾的存在,誰讓他是大賢者呢。
那也只會是曾經的大賢者了。
納西妲表現出絕對冷靜的一面,她的面容依舊是孩童的模樣,但她的氣質不再稚嫩,充滿讓人只想要折服的神性:「我們遲早是要走出這一步的。」
「如今的須彌就像是日出月落的天空,不管太陽多麼耀眼,星空多麼璀璨,它們都會進行更迭。」
納西妲從淨善宮裡走出來,阿扎爾被大風紀官帶走進行審判。
教令院將會迎來一次大洗盤,就從眼前的這些學者們開始好了。
……
剩下的事情,和井珊關系不是很大,出自大慈樹王想看她的月亮是如何行事,空留了下來,所以井珊也留了下來。
他們在一旁看了很久,久到空都開始跑神,反正他只需要待在這裡讓大慈樹王看著就好。
空碰了碰井珊的手,井珊躲了一會兒,又開始主動去碰空的手。
兩人你追我逃我追你逃地玩弄著對方,努力打發時間。
納西妲仿佛不知道疲憊,也可能是教令院有太多事情等著她去處理,看了幾個小時過後,井珊站也站累了,她開始慫恿:「大巴扎那邊打算給小吉祥草王慶生,不去看看嗎?」
過了一會兒,大慈樹王的聲音在她腦海裡響起。
【想去。】
想去看看納西妲的生日會是如何度過,想去看看熱愛她的月亮的那群可愛民眾。
大慈樹王想看的東西很多,她做了一番取舍,還是想先去大巴扎那邊看看。井珊松了口氣,要是繼續在這裡站下去,她有點受不了。
空也不可能一直為了大慈樹王停留在這,他們遲早會離開須彌,前往其它國度。
說起來,麗莎他們的疑問都已經在納西妲那裡得到解釋,包括井珊想知道的事情也已經清楚地差不多,就還剩空的問題沒有得到解答。
大慈樹王現在不受提瓦特大陸控制,只是一抹意識的她有什麼回什麼。
一點都不賣關子,是個好神明。
派蒙聽不見他們的意識交流,強烈要求系統也為她搭個橋,慘遭系統無視,還是井珊勸了幾句:「反正都是群聊了,再多一個又何妨!」
派蒙這才成功加入群聊。
就是她還沒來得及驚呼,就被身為群主的系統無情禁言,只能抱著手在一旁抱怨:「明明我才是向導,你們都不喜歡我了。」
派蒙失落得飛不高,都快要學會如何走路。
第118章 番外
廣袤無垠的海面上不知什麼時候浮起一座小島,這座小島孤零零的,視野範圍內幾乎見不到第二個島嶼,
海浪拍打在小島的岩石上,未曾有人抵達過的秘境在靜靜等候。
日升月落,日落月升,有幾艘船來到小島附近,他們看見這座島嶼仿佛看見了希望:「快,那邊有小島!」
「謝天謝地。」五郎無精打采地趴在甲板上,再飄下去,他就要暈了。
心海大人說海面上會有奇遇,就派小隊出來尋找,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鬥志昂揚,直到他們撞見了海獸。
區區海獸,交戰起來不在話下,就是他們又一不小心,把地圖給掉進海裡。
這下可完了,不光是找不到目的地,還找不到返航的路。
五郎給楓原萬葉寄了信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等到營救,但他們船隊裡的食物已經不多了,必須得找到一座小島才行。
邪了門的是,在海面上漂流了整整三天,才遇到這座島嶼。
船隊停靠在小島上,隊員目光落在那片樹林裡,希望能找到果子,但他最先看到的不是能夠救命的水果,而是——一處秘境?
「五郎大人。」隊員咽了口唾沫,「這個應該不會就是心海大人說的奇遇吧?」
「……」
這個小島這麼偏僻,居然還有秘境的存在?除了他們以外,還會有人能抵達這裡嗎。應該不會有人和他們一樣倒霉了吧。
「要進去嗎?」畢竟是珊瑚宮心海所交代的奇遇,不進去總覺得虧得慌。
「勸你們最好不要。」
回答隊員的不是五郎的聲音,而是一名少女。這位少女戴著漆黑的面具,只讓人看得見她的璀璨金發。
少女抱著雙臂站在秘境上方,渾身散發出冷冽的氣息。
不僅如此,在少女身後還有兩個深淵法師,一左一右地圍在她旁邊的位置。
五郎抬起頭,頓時警惕地咧了齜牙,並提醒那名少女小心:「我馬上過來!」
少女緩緩轉頭看了他一眼,再去看身邊的兩個幫手,她心知這條小狗誤會了什麼,卻是懶得解釋,繼續看向海面。
如果是老水手的話,能夠分辨出少女看的是璃月的方向。
她像是在這裡等什麼人,絕對不是五郎他們。
發現深淵法師沒有動手的意思,五郎很是詫異地看向那名少女:「你是什麼人?」
少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依舊冷淡地站在那裡。五郎壓下心裡的疑問,他遲疑了幾秒,才回答隊員剛才的疑問:「不進去。」
他們現在狀況都不好,這又是一個未知秘境,誰都不知道裡面會有多少危險。
要是進去就出不來了可怎麼辦,還是謹慎些。
但是這個秘境,他們有機會的話又必須得進去一趟,先等楓原萬葉他們尋來再說吧。
五郎帶著隊員在小島停留了幾日,幾日後,他們如願看到那艘大船,心裡說不出的安心感。再去看秘境那邊,少女和她的兩位深淵法師還在等候。
真是奇怪,五郎嘀咕一聲。
這位少女給她的感覺和旅行者很接近,但她比旅行者冷好多啊,而且她還能命令深淵法師。
南十字船隊也在小島附近靠停,死兆星過於龐大,幾乎快要把小島都給比下去。當北鬥從船上跳下來的時候,五郎的隊員們簡直熱淚盈眶。
因為小島上沒有果樹!他們這幾天全靠抓小魚小蝦過來的,而且淡水儲備也在兩天前就要喝完了,他們再晚來兩天,就只能給他們收屍!
說起來少女也和他們一起等了幾天,她應該等得更久,而這幾天下來,幾乎沒見少女離開過那裡,也沒見她進食。
她難道都不會餓的嗎?
北鬥哈哈大笑地帶著水壺走過來,直接甩給他們讓他們快點喝。
楓原萬葉帶著食物下船,他最先看的就是那位站在秘境門頂山的少女,感到疑惑。
雷精靈在楓原萬葉身邊繞來繞去,讓萬葉身邊圍繞著微量的雷元素力,雖然少,但萬葉也能利用這些元素力打出不錯的效果。
五郎見到北鬥他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看到北鬥朝那位少女招手:「這邊有好吃的,要不要一起過來品嘗啊。」
金發少女沒有回應,她似乎是覺得有點吵鬧了,竟然直接朝著秘境大門走過去。
北鬥:「哇,這麼勇。」直接就進秘境裡面。
「我們也得抓緊點才行。」在海面上發現秘境但不進去,怎麼可能?也太有損她南十字船隊的名號了。
「你們就是為了找這個秘境出海啊的嗎。」楓原萬葉詢問。
五郎點點頭。
「我來的時候她就在這裡了,除了第一天警告我們別進去之外,就再也沒有出過聲。」
很奇怪,五郎邊吃邊想。
……
話說須彌。
派蒙憂心忡忡地問道:「真的要這麼做嗎?」
「有什麼關系嘛,嘿嘿。」井珊手裡拿著一個道具,她就像是個推銷員一樣熱情介紹,「能夠和朝思暮想的人進行身體互換,這難道不好嗎?」
空看著井珊,井珊笑著看空。
兩人對視了許久,派蒙不得不打斷他們:「我覺得這很不靠譜。」
井珊伸出食指搖了搖:「不不不,這是最快的辦法了。」
系統和大慈樹王在此事上並不打算參言,於是拒絕的只有派蒙。派蒙發出拖長的音調來反抗,雖然井珊說得沒錯,但還是讓人感到擔心。
和朝思暮想的人進行身體互換什麼的……
利用這個道具,互換到熒身上,然後去弄清熒的處境是什麼的……
說是這樣就能最快找到熒,而且熒互換到空身體上後,井珊也能和熒聊上幾句……但派蒙就是覺得很不靠譜啦!
沒有空在身邊的話,派蒙簡直受不了。
井珊嘆了口氣:「要不然這樣,我也給你一個,你只要瘋狂地去想熒身邊的深淵法師,說不定就能換過去呢。」
「那萬一不是深淵法師怎麼辦,萬一是淵上那個家伙,我豈不是虧死了。」
「是淵上的話,我也能好好和他聊聊……」
「派蒙。」空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聽從井珊的建議去試一試。他和熒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面,也不清楚熒的處境。
要是能弄清楚什麼就最好不過,空打算嘗試。
只是空說得非常的小心:「必須要把我綁在椅子上嗎?」
井珊摩拳擦掌:「那當然,萬一熒以為我是什麼危險分子打我怎麼辦,我又打不過。」
井珊很有自知之明,她就是危險分子,她就是打不過。
她想體驗用繩子綁住空的過程,然後還不想負責,所以千辛萬苦找了這麼一個借口,說什麼都得讓空答應下來!
「那好吧。」既然空都已經決定要去,這點小要求答應井珊也沒什麼。
派蒙無語地看著口水都要流下來的井珊,她還真是一點都不在乎形像了呢。
空坐在旅館的椅子上,緊緊地靠著椅背,他卸下身體的力量,方便井珊活動。
井珊拿著繩子,先是用手抓住兩端,將繩子套在椅背後面,她膝蓋抵在空的腿上,在空的胸口處將繩子兩端進行交換,然後又繞了一圈。
井珊視線由上往下地看著空發紅的耳朵,還有逐漸急促的呼吸。
果然,刺激。
突然覺得負責也不是什麼壞事情。
咳咳……井珊快速地把空綁好,然後將道具交在空的手上,又扭頭去看派蒙:「你要不要換?」
「不要。」派蒙是真的很怕換到淵上身上去。
如果能確定是深淵法師還好,但問題就是不確定,派蒙不敢冒這個險。
她同樣擔心地看著空:「如果感覺不對的話,要及時回來哦。」
「按照熒在深淵的地位,不會有事的。」再說兩人還是雙子,氣息上無比接近,就算被認出來也要耗費些時間。
希望空能在這段時間裡發現有用的線索吧。
空做好准備,啟動道具。
……
空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處於星空。點點繁星鑲嵌在深藍色的幕布之中,光亮忽明忽暗,讓他清楚地看見周圍。
深淵的力量充斥在周圍,空往兩旁看去,恰好是一藍一紅的深淵法師。
派蒙沒有交換過來,才是吃大虧。
空來不及去想更多,藍色的深淵法師就開口問道:「公主殿下,是不是有什麼吩咐。」
空張開嘴:「沒有。」
是少女的聲音。由於是空在說話,語氣少要溫和不少,讓兩位深淵法師都愣了一下。不過它們沒有懷疑,誰會想到這世界上會有互換身體的道具。
加上空和熒的氣質確實貼近,兩位深淵法師只當做是因為外面的人。
「公主殿下要回房間休息嗎。」紅色的深淵法師在問。
空剛想說不用,又想起他和熒互換身體的目的就是想看看熒所在的環境。或許能從房間裡看見熒平時生活的氣息。
搞不好還能發現日記什麼的。空的思維方式也被井珊帶偏不少。
他點過頭之後就沒有開口,擔心會說錯話。深淵法師不會在乎這點小差異,主動在前面帶路。
空跟在他們後面,回頭再看了眼腳下的星空,然後回過頭繼續走,這裡處處都是深淵的氣息,沒有那種不適感,更多的反而是熟悉。
不知道是因為熒在這裡待習慣了還是其它原因,空在這裡竟然感覺到身體的放松。
前面就是熒所在的房間,深淵法師沒有跟進去,只是和空道別過後就自顧自地離開。空想了一會兒,還是進入裡面。
妹妹的房間很簡約,甚至比不上他的塵歌壺。
第119章 番外
當熒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一個黑袍女人。
她視線落在對方的黑袍上,看見上面熟悉的圖案後,潛意識讓她開始皺眉,等再看向女人的臉,發現女人的表情從微妙的猥瑣變得端莊起來。
前後的轉變不過兩秒,僅僅是她視線往下,再往上這段時間,變化快得熒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熒被綁在椅子上,這樣的處境沒有讓她慌亂,她冷靜地環視這個房間。
是須彌的旅館風格,幾百年前,她曾經經過這裡,還遇見過一群可愛的蘭那羅。熒來不及去回憶更多,又看見哥哥養的那只白色的寵物。
派蒙看著空……熒,表情怪異極了:「她看我的表情好冷。」
空絕對不會這樣看她,就算派蒙闖了再大的禍,空也只是責備幾句。
而現在派蒙看到的眼神裡沒有喜愛,有的只有陌生,雙子另一半的眼神讓派蒙覺得難受,派蒙抓住井珊的頭發:「真的要和她聊天嗎?」
井珊低頭看看派蒙的小手,她的那撮頭發被派蒙捏得很緊,井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現在,還不想禿啊。
熒又看了一圈:「哥哥呢。」
井珊:「在你的身體裡。」
熒震驚地看向井珊,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這時,熒才發現被捆住的不是她的身體,而是哥哥的。因為雙子之間太熟悉對方的氣息,所以熒沒能第一時間發現,只以為哥哥就在附近。
但現在這也太近了吧!近得她都快崩潰了!
她現在在空的身體裡,換言之就是,空也在她的身體裡。熒記得她當時回秘境是打算回房間休息,所以空現在也在她的房間?
怎麼回事,熒哽住呼吸,看向這一切的作俑者。
「快放開我。」她得趕緊回去阻止哥哥。
「別那麼著急嘛。」井珊笑嘻嘻地把手搭在熒的肩膀上,甚至親密地抬起手去碰熒的臉,想看看她的溫度是不是和表情一樣冷。
入手是溫熱的肌膚,臉頰柔軟,井珊用指尖按了按,果不其然看到熒厭惡的表情。
哦豁,玩笑開大發了。
熒皺著眉問:「你是誰。」
她記得哥哥身邊好像沒有這個人,是最近這一兩個月裡剛認識的嗎?最近這段時間熒一直在海面上的那個小島,進行自己的計劃。
秘境就是熒從深淵裡帶出來的,方便她休息,也方便海獸在周圍蟄伏。
熒想在那裡等哥哥,卻沒想到再「見面」是用這種方式。
繩子綁得不是很緊,熒手伸向後面時發現,她可以輕而易舉地掙脫,但難保眼前這個女人是否還會做出什麼。
黑袍女人的氣息不是很分明,從她的動作來看,是一個沒有習武的人,身上也沒有神之眼,但熒莫名有種對方不好惹的直覺。
這奇怪。
井珊聽到熒的問題,繼續笑嘻嘻地開口:「企圖成為你嫂子的人。」
熒:「……」
井珊用誇張的語氣開口:「我好不容易買通派蒙,給你哥哥下藥,將你哥哥綁在這裡,眼看著生米就快煮成熟飯,結果你們居然互穿了。」
她不管熒呆滯的神情,嘖嘖兩聲,還不忘將手放在眼前的身體上。
「無所謂,妹妹也將就一樣。」
井珊的手在椅子上那人的腰窩處滑動,每一次觸碰熒都感覺到雞皮疙瘩在冒起,她手想伸到繩索那邊去解開繩子,好好教訓這個饞她哥哥身子的女人。
但當井珊的手觸碰到某一處的時候,手指竟然開始顫抖發軟,就要碰到繩結的手又無力地垂了下去。
酥麻的觸感從腰上蔓延到胸腔,引得熒臉上發燙,她想抬起腳去踢井珊,但是腳動了動,就被井珊的腿給壓了下去。
「臭女人,快放開我哥哥!」熒不服輸的直視井珊,如果能忽略到眼睛裡的晶瑩,那還真是很有氣勢啊。
派蒙都被這走向給震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能不能不要繼續開玩笑了。」
說好的正事呢,怎麼只看到你在調戲。
不過,空哭戚戚的表情感覺好澀哦,派蒙捂住不純潔的眼睛。
「咳咳,好。」井珊摸了摸鼻子,挪開她的罪惡之手。
主要是想起大慈樹王的意識還在空的身軀裡,繼續開車的話有種當著人的面那啥的感覺,怪不好意思的。
與其把熒給逗毛了,不如私底下和空好好玩。
井珊腿從熒的腿上放下來:「那就先自我介紹一番,我叫做井珊,是個盲盒商人,目前正在和你哥哥交往……」
這個解釋比剛才好到哪裡去了啊!
哥哥從不會和你這種女人交往!
熒清楚地知道聚集在空身邊的很多人都對空抱有某種好感,但怎麼也想不到空最後居然選擇了井珊這種類型的人。
她看不出井珊有哪裡好,反正她現在被惹毛了。
繩子三兩下的就被掙脫開,熒單手提著劍,把井珊壓在身下,本以為要費一番功夫,沒想到就這樣輕而易舉地達成。
井珊倒在地上,看著熒凜然的神情,羞澀地捂住了臉:「記得輕一點。」
派蒙:「……」
看不下去了。
最後還是大慈樹王阻止了這場鬧劇。
【好久不見,旅行者。】
大慈樹王暫住在空的身體裡面,打算等確定納西妲能夠很好地應付麻煩,發展須彌後再離開。空和井珊滿足了她的一個小小心願,大慈樹王也不介意替空解這個圍。
她替此刻不著調的井珊解釋了現狀。
從井珊什麼時候降臨到提瓦特大陸,再到井珊的那些經歷,以及因為什麼和空走在一起。
最後,大慈樹王才說明了空和熒互換身體的原因:「你的哥哥很想見你,那些話,還是等你們見面後再說吧。井珊確實是你嫂子,所以能不能麻煩你放開手呢。」
聽完大慈樹王的講述,熒緩緩松開手。
井珊也沒有因為被按在地上就記仇,本來就是她玩過火了,她站起來後整理了下黑袍,這才正式對熒打招呼。
很多事情,熒知道得比空更清楚。
她在以前遇見過大慈樹王,甚至和大慈樹王聊起來時更自然些。
得知井珊所做的那些事,熒沒有計較剛才的事情,只是解釋:「現在還不是時候。」
井珊:「我知道。」
他們兩兄妹現在還無法見面,就算見面,也有很多事情不能說。但那又有什麼關系呢?她和空交往的事情熒總該知道。
總不能真的等生米煮成熟飯後再讓熒知道吧,井珊可不打算失去這個可愛的白撿妹妹。
熒的神情顯得有些不自在,這個消息對她來說還是太過突然,就莫名其妙多出一個嫂子,多出一個親人來。
對於井珊接下去的提議,她也只是點點頭。
「還是和你哥哥見一面吧,哪怕一起吃頓飯呢。」
「嗯。」
熒突然就想起空還在她的房間裡,急忙道:「我要回去。」
互換身體是雙方任意一方想要結束都可以,得到井珊的解釋後,熒匆忙地選擇回去,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發現人已經站在房間裡面。
還好,熒松了口氣,她跑去床底下的箱子,找到裡面被鎖好的日記本。
還好哥哥沒有發現。
……
「唔……」互換身體過後感覺身體莫名疲憊,還有身上總有被人觸碰過的酥軟感。空捂著頭,聞到房間裡面的茶香。
井珊和派蒙正在喝茶,桌子上還有一杯,看上去泡好有一會兒。
「比想像中晚很多啊。」井珊重新為空倒了一杯,剛才那杯是泡給大慈樹王的。
互換身體結束後,空的意識回到身體裡面,只是要休息一會兒才會蘇醒,所以井珊干脆就叫大慈樹王來喝一杯須彌的特色茶飲。
大慈樹王因為懷念,沒有拒絕井珊的邀請。
空蘇醒的時間比井珊預料中要晚半個小時,要是還不醒,井珊都打算找系統算賬了。
「怎麼樣,發現什麼了嗎?」井珊把茶推到空的面前。
「熒好像住在一處秘境裡面。」空回憶那片踩在腳下的星空,有點像他平日裡抬頭所見的星空。
然後就是熒的房間,因為實在太過簡陋,所以他懷疑是障眼法,一直在找機關。
還沒找到,就被遣返回自己的身體了。
空沒有什麼太大的收獲,不過他只需要確定妹妹過得還好就行,剩下的就看井珊有沒有問出什麼。
井珊點頭:「確實是一個秘境,熒已經把位置告訴我,等有空就可以過去。」
秘境在璃月和稻妻的海面交界處,他們剛好可以順帶去稻妻看看,井珊還沒有去過稻妻。
「然後呢,妹妹她很祝福我們唷。」井珊不要臉地說。
「是這樣嗎?」空他信了。
不過稻妻啊,感覺也好久沒去過了。空回想起什麼,回過神來,發現井珊在眯著眼睛打量他,似乎想看穿空心底的想法。
這種眼神像是現女友的審視,看得空表情無奈。
「稻妻好多老婆。」井珊最終嘀咕一聲。
空他當然知道井珊在說什麼,類似的話題他們在來須彌之前就談到過。
當時井珊問的是,你要不要去見申鶴一面。申鶴喜歡他很久,在空從稻妻回來許久沒去見她的時候,甚至特地跑來井珊這裡問空的下落。
這個問題空很不好回答,但他也確實過去見了。
他見到申鶴後,說了這樣一句話:「未來我會和她踏上旅途,我們能前往許多地方,見沒見過的風景,我們對這個處處充滿未知的世界很是期待,無論走到哪裡,都會留下不錯的回憶,屬於我和她的回憶。」
所以,空邀請井珊踏上了旅程。
第120章 番外
回家對井珊來說是必然的事情。
她在提瓦特大陸浪了那麼久,怎麼說也該回家一趟,但是真從出租屋醒來後,井珊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她這才想起,當初為了撈一個角色,往裡面氪了不少,結果還出歪了的痛苦。
「可惡,我對他們還是太溫柔了!」井珊懊悔地拍著床板。
唉,沒辦法,她就是太善良。井珊從床上下來走去衛生間裡洗漱,當鬧鐘響起後,她又後知後覺地想起另外一件事。
RNM還要上班!痛,簡直太痛了。
她在提瓦特大陸可是有幾十億摩拉的人,手底下有著數位優秀的員工,羅莎琳,浮舍,魯斯坦,迪娜澤黛……
井珊心髒猛地一跳,呼吸跟著亂了幾分,她慌亂地打開手機,看到熟悉的原神圖標。
應該不會吧?
如果只是自己的一場夢,那也太操蛋了,井珊雙手顫抖的點開原神,看到加載界面的時候,她神情逐漸沉重起來,連刷牙的動作都變得漫不經心。
她回憶著第一視角的空,發現記憶似乎沒那麼清晰。
啊?啊啊?
井珊瞪大眼睛將手垂下,她的大腦變得有些遲鈍,似乎清晰的意識到這樣平凡而普通的才是自己,而不是穿著一身黑袍就有膽子去裝的那個人。
可是心裡好難受啊,那種好像要和戀人分離的痛苦讓井珊腦子亂成一團。
剛睡醒的大腦本就不清晰,鑽進牛角尖後連井珊都在懷疑自己,當她不斷地想著空這個字的時候,胸口處被許多種情緒塞得滿滿當當。
【……你都在想什麼。】
系統好不容易弄完那些事,回到井珊的大腦裡面,就發現了她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嗚嗚嗚,我在想我要是現在辭職的話,老板會不會懷疑我腦子有問題。】
井珊洗漱完後,糾結地盯著微信界面。
系統回來了,她確定那些不是夢,那麼問題就來了,她回這個世界不是回一兩天,要是突然辭職了以後沒錢怎麼辦。
提瓦特大陸·富婆·井珊·沒錢版。
【辭職吧。】
【以後你養我嗎,那多不好意思。】
【就沒見過你不好意思的時候,而且我不養。】
系統還是那個小氣鬼系統,很好。井珊收起手機,還是打算上幾天班再說,也不知道她現在還能不能和以前一樣上班。
不對,她公司在哪兒來著?
【空也來了。】讓他來養你。
【……】
辭,立馬就辭!井珊迅速給老板發了條消息,說自己腦子壞了要去醫院檢查,然後就把手機揣進睡衣兜裡跑去找空。
系統很貼心地把空直接送到井珊的房間裡面,現在空正在拿著井珊放在床頭的相片看。
那是她剛從大學裡出來時沒多久拍的照,臉上還掛著輕飄飄很是青澀的笑意,自從她進入社會被毒打過後,就不會再露出那種笑了。
井珊手扒在門框上,看見空後,又露出那種笑。
那種填滿大腦,被喜悅和對未來憧憬所影響,有點傻乎乎地笑。
井珊扭扭捏捏地走到空面前,他坐在床上仰起頭,看到井珊後,順手就把她抱進懷裡:「原來你所在的世界是這樣的。」
這還只是一個小房間,但滿是井珊留下的味道。空抱著井珊,頭在她頸窩處蹭了蹭,一顆心這才漸漸地安定下來。
其實當井珊決定回家看看的時候,空內心裡特別慌。
井珊所在的家到底在哪兒,他能過去嗎,兩人會不會走散,到時又該如何才能相見。
直到把井珊抱進懷裡,空才放心下來。他當時甚至會自私地想,要不然別回去了吧,一直留在我身邊,哪裡都不去。
可是井珊提起家的時候,臉上的輕松愜意讓空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內心是無比疼痛的酸澀感,卻只能笑著對井珊說:「那就回去吧,我和你一起。」
系統沒說什麼,空心裡也沒有底,穿梭世界的體驗對他而言,就像是踩在雲端上,既輕飄飄的,又像是一場夢,隨時都會清醒。
他擔心到時候會和大慈樹王一樣,所有人都不記得井珊了,只有他還記得。
那對空來說絕對是終極的折磨。
「井珊。」空咬住井珊的耳朵,把不敢說出來的話全部都藏在這個動作裡面,他牙齒輕輕咬住,動了動,又依依不舍地放開。
擔心井珊會被咬疼,他還伸出舌頭舔了下,每個動作都充滿復雜微妙的情愫。
井珊抱住空的腦袋,被咬也沒有離開,只是手指插進他的金色發縫裡。空的嘴唇是柔軟的,且帶著他特有的溫柔,讓井珊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兩人其實在心底都藏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們默契地沒有提起,見面後選擇用另一種方式發泄出來。
他們不想要分開,不管是去哪裡,另一個國度,還是另一個世界。
最後親累了,咬累了,井珊哼哼唧唧的賴在空的身上:「我想回家。」
來到這個世界就一直在這個房間待著,浪費了幾個小時的空看向周圍,抱著井珊的手更緊了些:「這裡不是你的家嗎?」
「不是。」這裡只是出租屋而已,井珊埋著腦袋,「我想去看我爸媽,你要不要一起過去?」
「……」
不想去也不行吧,未來還得把井珊繼續拐去提瓦特大陸,雖然也會經常回來,而且在提瓦特大陸幾個月,回來這裡也只不過一晚上的時間。
空還是得跟著井珊過去看看。
他身上這身異世界服飾肯定不行,井珊決定帶著空出門逛街,買新衣服。
想到在原神裡花的那些錢,井珊打算翻個十倍花在空身上,畢竟空都被她拐到這裡來了,可不得對他好點。
衣服選最好的,鞋子選最好的,武器……武器不能買啊。
「到時候你開盲盒。」井珊湊過去悄悄說,她給塞最好的。
全都聽到了的系統。
【……】
密謀的時候,能不能用一種它不知道的方式?算了算了,他們這樣干了都不知道多少回。
系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選擇無視。
井珊說完後,和空拉開距離,她繼續朝前走著,不時回頭安靜地與空對視,然後唇邊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雙眸像是承載著戀人之間所有浪漫的黑夜。
她真的好喜歡空啊,尤其是見到空後的竊喜,讓她發現她真的不舍離開。
井珊找了家店,進去讓導購小姐幫空挑選幾身衣服,導購小姐在看到空後眼睛瞬間都亮了:「這麼帥氣的小哥,穿什麼都好看啊。」
井珊也這麼覺得,把空推出去後就讓導購小姐幫忙搭配,導購小姐也很盡職盡責,直接就選了幾套店裡面最貴的衣服。
看到價格牌的時候,井珊連水都喝不下去了。
她支支吾吾地說道:「他才剛回國,身上沒多少現金。」就別選那麼貴的了。
導購小姐很耿直:「沒關系的,我們店可以收外幣的,就是要麻煩些而已,我們樂意。」
井珊放下水杯,就是不知道摩拉在這裡的彙率是多少,導購小姐還樂不樂意。井珊打開微信,無視老板發過來的一大串消息,直接去看微信余額。
說好的十倍,不能反悔,井珊視死如歸。
想開後,心情好了不少,井珊樂呵呵地發現空還真的是穿什麼都好看。
趁著空去試衣間換衣服前,她牽起空的手,用指尖搓揉他的掌心,丟下一句流氓話語:「不會換衣服可以叫我進去。」
她清了清嗓子:「畢竟——」
「嘩啦」一聲,試衣間的簾子就被空給拉上,導購員小姐用怪異的目光望向井珊,最後善解人意地揮揮手:「男女朋友之前的情趣,我們懂的。」
井珊矜持地點點頭,理解就好。她現在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空是她的男朋友。
試衣間裡面,空看著手上的現代服飾,雖然不至於和井珊說的那樣不知道怎麼穿,但腦中就是莫名地想起井珊剛才的那句話。
他知道井珊很喜歡逗人,平時就經常把派蒙給逗得上躥下跳。
只是在旁邊看著會覺得有趣,親身體驗才發現有多遭不住。空學著井珊的語氣重復了一遍,然後好笑地換上衣服。
從試衣間裡面出來,不得不說,非常亮眼。
空的五官太過精致,肌膚白皙,什麼時候都一副好脾氣的表情讓他才在商場裡走一會兒就惹得人頻頻側目。
不少人掏出手機偷偷拍照,且都很有默契地把井珊給裁掉。
剛開始井珊沒有發現,直到有個小迷糊忘記關快門的聲音,井珊聽到後才反悟過來。
她不樂意了,手上握著奶茶悶悶不樂地在前面走,空回頭示意那幾個女生先別拍:「女朋友生起氣來很難哄的,體諒一下。」
說完,空就對她們笑了下,跑到前面去牽起女朋友的手。
井珊手被握住,很快就被哄好,她看著空清澈干淨,又充滿朝氣的臉,感嘆了一聲區別啊。
空這種類型太少見了,很容易引人注意,也難怪他們都想拍照。如果是井珊走在街上撞見這樣的人,也會想拍。
但她又希望空只出現在她一個人的鏡頭裡,又或者照片上也會有她的身影。
這種獨占欲讓井珊迫切地想在空身上留下什麼印記,兩人如今好像轉了個彎,從空時時刻刻都跟在井珊身邊,變成井珊舍不得放手。
「不是要回家嗎。」空目光變得柔軟,輕聲安撫著。
「我知道你早就想回家了,其實我也很想見見你的父母。我會告訴他們,我會好好照顧你。」
井珊不知怎麼的,就忽然放下心:「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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