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轉貼]
《(綜漫)我死後松田陣平殺瘋了》作者:鳶尾一枝【完結】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5-11 08:07
標題:
《(綜漫)我死後松田陣平殺瘋了》作者:鳶尾一枝【完結】
文案:
是這樣的,我死了我又活過來了。
我剛推開頭頂的棺材蓋蓋坐起來,就看見一個戴著墨鏡腰細腿長冷白皮的黑發卷毛池面。
他毫不在意地踩著掉落在地的白色花束,一手掐著我,語氣危險又狠戾:你舍得死回來了?
閱讀指南:
1.男主松田陣平。
2.主柯南世界小甜文。
3.女主是FBI潛入搜查官,能推理出極其離譜的事情。
內容標簽: 綜漫 家教 柯南
搜索關鍵字:主角:山本凜;松田陣平 ▏ 配角:山本武;赤井秀一; ▏ 其它:柯學眾人;家教眾人
一句話簡介:警官守寡一年後他黑化了
立意:總得為自己活一次。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5-11 08:09
第1章
好黑啊。
山本凜於黑暗中醒來,察覺到自己被關在了一個長方體的盒子裡。她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狹窄盒子周圍摸索著,終於摸到了一個可突破的薄弱點,於是她積蓄力量,然後猛地重拳出擊。
「砰!」
聽方位的話這個盒子蓋蓋應該飛出去了二三十米的樣子。
至於為什麼是聽,那是因為她剛睜眼就被強烈的太陽光刺激到流眼淚了。
山本凜抬手遮住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後睜開眼坐了起來,然後眼尖地注意到她面前站了一位戴著墨鏡、黑色卷發的西裝革履的腰細腿長的冷白皮池面。
黑色蓬松的卷發,帥氣的臉龐輪廓分明,一身黑色西裝更是勾勒出男人挺拔修長的身材,撲面而來的禁欲和極強的侵略性氣息。
哇噻,這個帥哥怎麼哪哪都長在她的審美點上?
這絕對是天堂吧?
山本凜有些飄飄然了。
然後下一秒她意識到不對勁,因為她她她坐著的好像就是棺材啊?!
山本凜忍住嘆氣的欲望,雖然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但是人家帥哥早死絕對是因為老天爺也嫉妒他長得帥嗎?
種花國好像有句俗話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既然大家都是早死鬼了,那她能追這位帥哥嗎?
山本凜正想上前自信「嗨,帥哥」的時候,就看到卷毛帥哥毫不在意地丟掉手中她喊不出名字的白色的花束大步朝她走來,然後踩在了疑似是她的墓碑上,單手掐住了她的下巴,露出了一個絕對反派的笑容,語氣不善道:「山本凜,你舍得死回來了嗎?」
啊,她不是死了嗎?
難道她之前死的地方不對?
帥哥,她應該沒有死去你的墳頭吧?
難道她死的時候沒有錢,家人沒有發現她所以被亂葬擾了帥哥的清淨?
謝邀,她現在死回去還來得及嗎?
現在做鬼的行情也這麼激烈的嗎?
山本凜維持著面癱的表情,內心刷屏了無數條問號,然而身體反應讓她不受控制地抓住卷毛帥哥的胳膊來了個干淨利落的過肩摔。
內心的刷屏戛然而止,她滿腦子的念頭都是:我完蛋了。
阿武你記得多燒點錢,天曉得黃泉的規矩要不要賠醫藥費。
等等,黃泉下面還有太陽的嗎?
聽說鬼都是見光死的來著。
啊,她做鬼都要不得好死嗎?
她愣了幾秒,才想起來把人、呃,卷毛死鬼扶起來,接著道歉:「不好意思,我讓家人多燒點錢賠你。」
卷毛帥哥高冷得一匹,他無視山本凜的手站了起身,冷笑道:「一年不見,山本凜你裝傻的功夫又精進了。」
「呃、」山本凜剛想問「帥哥你認識我?」又怕他生氣,於是她歪了歪頭,決定做個害羞靦腆的可愛鬼:「謝謝?」
在她的禮貌道謝下,卷毛帥哥似乎更加生氣了,他深吸了一口氣,足足心理建設都做了大概有三分鐘,才從兜裡掏出手銬銬住了她的手,另一只銬在自己手上,嗤笑道:「既然回來了,那就別想跑了。」
嗚哇,這個卷毛帥哥不會還抓鬼吧?
難道是他們鬼中天敵?
穩住,山本凜,他可能只是單純要索賠醫藥費,沒有這麼嚴重的。
山本凜感覺這一刻的自己弱小無助還可憐,但作為新時代女性她要努力自救:「那個,帥哥你叫什麼,咱打個商量,其實我家的錢也不是很多。」
好像她弟弟的上司錢挺多的,阿綱應該能看在她……多年欺負他的關系、算了,她無法厚著臉皮說出口了。
此時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之所以被亂葬也是有原因的。
卷毛帥哥腳步一頓,他低頭看向她,鳧青色的眸子帶著審視和明晃晃的警惕之色,他嘲諷似的勾了勾唇,慢條斯理地問道:
「嗯?你不認識我?」
第2章
「我應該認識吧。」生前。
山本凜神色糾結,話語也帶了十足的猶豫。
像是被氣到了一樣,松田陣平的胸膛劇烈的起伏,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接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靜下來。
「哦。」
松田陣平面無表情地應道。
山本凜一時半會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多少記憶,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推測起自己的年齡。
記憶裡還停留在自己18歲留學美國,然而自己現在好像26歲了?
啊,所以她在這八年的時間內回了國,然後成功把自己作死了,還疑似生前就欠了卷毛帥哥的債。
話說人死後為什麼要當鬼?直接消散於天地不好嗎?
松田陣平拉著她一路走出墓地上了車,期間因為兩人銬著的手銬,她被迫舉著手避免卷毛帥哥造成車禍,為她本就貧瘠的生活雪上加霜。
她應該慶幸下車的時候卷毛帥哥還體貼地給她打了個傘?
「你在這待著,不要試圖逃跑考驗我的耐心,等我回來再和你算賬。」松田陣平冷笑著威脅道。
山本凜余光瞥到松田陣平俯身下來時,細碎的天然卷的額發遮住了他鳧青色的眸子,無視惡狠狠的語氣,給人一種專注又深情的感覺。
「你、要算什麼賬?」她小心翼翼地拉著對方衣角詢問道。
「如果可以……」以身抵債什麼的我還是很樂意的。
山本凜驀地紅了耳尖。
「想什麼呢。」
松田陣平僅是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維持這個姿勢俯身將手銬加長扣在窗邊,範圍倒是足夠她在室內活動。
「你生氣了嗎?」
山本凜小心翼翼地揪了揪他的袖子,然後被松田陣平「啪」地打掉。
「對不起QAQ我不是故意忘記你的,我們可以重新認識一下的。」
「如果可以……」
松田陣平突然止住話語,他神色不耐,一把拽住山本凜的手把她壓在床上,目光一絲不落地盯著她的眼睛:「你真的不認識我?」
山本凜被松田陣平猝不及防壓在身下,對方獨特的煙草氣息和富有攻擊性的感覺讓她紅了臉,她正想別過頭卻被松田陣平輕巧地捏住下巴。
「我連你叫什麼我都不知道。」
山本凜小聲嘀咕:「而且證明自己真的失憶什麼的,這讓我怎麼證明嘛,這不應該去醫院找醫生開證明嗎?」
松田陣平沉默地盯著她看了幾秒,最後解除了對她的壓制。
在松田陣平接了個電話後,她就被鎖在這一棟別墅了,她努力了很久,才把手銬中間的鏈子給徒手掰斷。
拜托,雖然囚禁、金屋藏嬌很刺激,但這個發生到自己身上得是噩夢了吧?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呃、這好像也是種花國的,山本凜覺得自己沒有學法真的很可惜,不然就能理直氣壯地給卷毛帥哥普法了。
山本凜有些難過,她一不小心在翻找衣服的時候把衣櫃的門把手給掰壞了。
嗚哇,她記得以前自己的力量是不會失控的。
然而她剛打開衣櫃,就看到了清一色的黑色西裝,以及在衣櫃裡端的一堆掛著的各式各樣成熟酷炫的連衣裙。
她失戀了嗚。
那個卷毛帥哥果然是有女朋友的人。
山本凜放棄了那排連衣裙,隨手挑了件白色襯衫再將櫃門拉上,神色憤憤地把她掰下來的門把手插了回去。
她拿著白色襯衫和一頂帽子去洗手間換上,再到那個顯然是那位卷毛帥哥女朋友的化妝櫃借了下化妝品,稍微給自己變了個裝扮。
她清楚卷毛帥哥給她打傘只是為了遮擋住自己的容貌,所幸那位女士的化妝品符合她的品味,於是她也沒有這麼嫌棄了。
山本凜摸了下手銬,這個手銬勒得她手上留下青青紫紫的勒痕,手銬也比較難遮掩。
有了前面徒手掰斷衣櫃把手的前科,似乎再掰斷一個手銬好像也沒啥了?
想到自己過於貧窮而且現在還負債累累,她決定打個折只掰斷半個。
山本凜直接去找了個醫藥箱拿出繃帶纏了幾圈,再將襯衫袖子放下遮住手銬留下的痕跡。
山本凜拿著床單在窗子兩個欄杆處打結,接著合攏、收力、擰緊,窗子的欄杆瞬間變形,她如法炮制又弄了幾個,接著用力將欄杆盡數掰下來。
在小心翼翼將玻璃推開時,她回頭看了眼衣櫃處的黑色不明物體,最後嘆了口氣返回將那個監視器一並帶著,然後雙手撐著窗台起跳翻越而下。
那個窗子一看就很貴,她又欠了一筆債QAQ。
山本凜撐著傘在外面逛了幾圈,然後發現這裡是米花町,在並盛町土生土長後去美國留學的她不認識路。
她買了個可麗餅隨意找了家商店逛起零食和衣服。
*
赤井秀一現化名為衝矢昴,他沒想到自己僅僅是出門購買燉湯的食材,結果無意中看到一個背影很像他在黑衣組織一直追逐的前輩。
他下意識跟著對方去了服裝區,結果跟著人就沒了影,讓他瞬間對她的猜測增加了幾分肯定。
赤井秀一無奈扶額,接著篤定般轉身,果不其然看到對方雙手環胸打量他的眼神。
只是這次少了敵意,多了一些陌生警惕。
雖然不清楚前輩怎麼重回人間,不過她能回來就很好了,別的可以慢慢探究。
「這位先生,你跟了我一路了,還是說、你想買女裝?」山本凜棕色宛如琥珀色的眸子微彎,接著勾唇笑道:「如果真是我猜錯了,那我尊重你的愛好。」
黑色的長發盡數被帽子攏在上面,即使樣貌做了細微的改變,但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和眼前人說話特有的風格都不會讓他認錯。
赤井秀一注意到對方身上的男士襯衫,他抿了抿唇,溫和解釋道:「想為家中妹妹買些衣服。」
組織裡的人會易容,還是小心為妙。
山本凜不置可否,她讓出一條道,自己過去挑了幾件衣服,逛著逛著目光不由自主被一件男士上衣吸引住,她拿來比對了一番,發現和那個卷毛帥哥的身材很符合,便愉快地一起包了。
嗯,作為掰斷衣櫃把手、錘飛防盜欄的賠禮。
他如果不接受就丟給阿武好了。
赤井秀一裝模作樣地挑了好一會兒,結果看山本凜爽快結賬准備走人,便選擇直截了當攔住她。
他深綠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她道:「這位女士,你長得很像一位我的故人。」
這麼拙劣的搭訕技巧她能在小說找到一堆。
余光瞥到某個趕到此處的身影,山本凜維持著表情不變,她驚疑不定地後退一步,手上攥著的袋子緊緊用力,指尖發白故作驚恐喊道:「變態!」
她僅是眨眨眼,眼淚就啪嗒一下掉落下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染上淚意倍顯楚楚可憐,接著她就被一道大力拽住胳膊拉了過去,黑色卷發的男人將她擋在身後,銳利的眉眼眯出危險的弧度:
「你想對我的人做什麼?」
赤井秀一的眼睛依舊眯著,他打量了松田陣平一瞬,視線落在山本凜身上別著的不易引人注意的黑色裝置,瞬間了然。
他僅露出個溫和的笑意,連連擺手道:「這真的是個誤會。」
「這位女士長得很像我在美國遇到的一位前輩,但是聽說她在回國後幾年就去世了,一時間遇到這麼像她的人難免有些懷念。」
雖然不知道前輩怎麼從黃泉中復活,但看對方的狀態似乎不對勁,還是稍微提示一下她吧。
山本凜極有可能是假死並且這一年都活在組織的監控之中。
「用這種拙劣的借口搭訕陌生女士未免太失禮了。」松田陣平完全不吃這一套,他冷笑一聲,慢條斯理走上前在赤井秀一耳邊壓低聲音威脅道:
「她是我的。」
「再靠近就殺了你。」松田陣平冷聲道。
說完松田陣平也沒有心思看對方反應,他轉身拉著山本凜的手,聲音毫無波瀾:「走吧。」
*
被松田陣平一路上簡單粗暴拽著走的山本凜有些受不住,她反手拉住松田陣平,示弱道:「腳疼,走不動了。」
松田陣平腳步一頓,打量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對上他不信任和警惕的眼神,山本凜突然難過地想要落淚,她感受到鼻尖酸澀上湧,不由眨巴一下眼睛,垂下頭低聲道:「我會跟你回去的。」
可不可以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她。
她難過到連呼吸都泛著疼痛。
松田陣平收回視線,他微彎下腰,一手穿過膝彎,一手攬著腰把人橫抱起來,語氣依舊惡狠狠的:「不要總是對我裝可憐,這招沒用的。」
山本凜自覺攬過對方脖子,將臉埋進對方胸膛,眼淚打濕了對方的白色襯衫,悶聲道:「可我就是疼。」
「疼死了。」
明明知道你不會屬於我、卻還是想擁有就很疼。
她已經猜到自己失憶前對人家做了很過分的事情才導致現在的自己做什麼都得受著。
可是她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僅是一眼就滿心歡喜,喜歡到只想待在他身邊。
以前的自己怎麼忍心傷害他。
感受到胸口切切實實的濕意,松田陣平身體一僵,低眸卻只看到一個烏黑的後腦勺,他皺著眉遲疑了一會兒,把人從懷裡拉出來,面無表情地盯了一會兒後俯身低頭。
驟然湊近放大的帥臉和兩唇相貼的柔軟觸感讓山本凜驚訝地睜大了雙眼,琥珀色的瞳孔微縮。
僅僅是淺淺一吻,松田陣平便遠離她恍若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模樣。
山本凜眨了眨眼,接著揪了下對方衣領,看到對方刻意撇過頭結果露出黑色卷發下遮掩著的隱隱泛紅的耳朵,她聽到頭頂上方傳來含糊不清的話語:「這樣不疼了吧?」
山本凜被對方這青澀的反應給驚訝住了,以及親親能止疼什麼的……真的好可愛。她突然抬指戳了戳他,低聲問道:「卷毛君,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你之前的女朋友是我嗎?
松田陣平聞言嘲諷地勾起唇角,墨鏡遮掩下的眼睛似乎泄露出一絲戾氣:「沒有。」
就算不清楚前因後果,甚至聽到這句回答後她出乎意料得失落大於喜悅。
此刻頂著松田陣平散發著滿身戾氣的低氣壓下,山本凜猶豫著揪了揪他的衣領,自認為隱晦地盯了盯對方的唇,色心不死地裝可憐道:「還是好疼,你可以再親親我嗎?」
松田陣平僅是涼涼地瞥了她一眼,像是完全了解她的內心想法,啟唇道:
「沒門。」
第3章
可惡,這個卷毛怎麼連凶巴巴地說個「沒門」都這麼帥。
山本凜就算只有二十歲的記憶也清楚對方連手銬、囚禁都做得出來可能是什麼壞人,可是她似乎好像還能接受似乎還下意識給卷毛帶了層濾鏡。
沒救了。
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個痴漢(?)的山本凜莫名憂傷,覺得自己可能丟了山本家的臉。
可是這個卷毛腰細腿長冷白皮還長得帥誒。
想到這山本凜莫名理直氣壯起來。
她大著膽子抬眸盯著松田陣平突起的喉結,清晰的下顎線,再到帥氣的臉龐,就算是自下而上這種死亡角度依舊帥得驚人。
嗯,果然不是自己的問題。
「你還要看多久?」感受到對方灼熱的視線的松田陣平低頭看她。
「才、才沒有看!」被抓包的山本凜莫名臉紅,接著直接埋首到松田陣平的懷裡。
越想越害羞,山本凜還有些尷尬得蹭蹭腦袋,感受到胸膛細細密密的癢意,松田陣平眉頭一皺,抽了只手把人從懷裡揪出來。
「山本凜,你真的不認識我嗎?」他的視線緊緊鎖著她,讓她一瞬間動彈不得。
「我大概失去了八年的記憶。」山本凜琥珀色的眸子抬起看他,一副真誠而又無辜的模樣。
松田陣平莫名有點煩躁地想抽煙。
他余光瞥到路邊開車等著自己的金色短發青年,唇角微勾,鳧青色的眸子帶著明晃晃的、惡劣的笑意:「松田陣平。」
「——很快你就知道我是什麼人了。」
波本坐在白色馬自達內,余光瞥見松田陣平抱了個女人過來。
波本將車窗按下,隨手將槍拉開,黑黝黝的槍的洞口迎上松田陣平,露出深灰色的波本瞳,唇角掛著溫和的笑意威脅道:「金麥,我可沒答應讓你帶著女人進來。」
「哦?那這次的任務你也可以自己完成?」松田陣平回以挑釁的笑容。
「也是,畢竟你和琴酒都是那女人栽培出來的優秀人才。」松田陣平反諷道。
「你這是嫉妒了?」波本冷笑了一下反問道。
「開玩笑。」松田陣平輕嗤一聲:「如果那個女人活過來我絕對會讓她知道你們兩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聽著他們一直聊「那個女人」的山本凜有些稀裡糊塗,難道那個女人就是和卷毛帥哥同居的女人?她死了?
不會和剛剛遇到的粉毛說的是同一個人吧?
山本凜心下有了幾分猜測,她突然抬起頭看向他們,敏銳地捕捉到對方看到自己面容的時候有一瞬間的瞳孔緊縮,不到一秒又露出滴水不漏的笑容。
「這個女人長得好像前輩,不會是你找來的替身吧?」
「收起你那些無聊的試探。」松田陣平輕飄飄地警告道,把人重新摁進懷裡拉開車門上車。
「金麥君,話說你們要去哪裡?」兩個人對峙的局面和冷凝的氣氛讓山本凜有些不自在,她抬指戳了戳松田陣平問道。
「做個任務。」松田陣平瞥了她一眼,突然勾唇笑了下:「如果你害怕可以現在回去等我。」
「我、想和你一起。」山本凜看了他一眼,猶豫著說道。
松田陣平笑容僵了下,他眼睛微眯,俯身湊近她,語氣惡劣:「就算你猜到我們是去殺人?」
「就算你去殺人。」山本凜回望他,語氣堅定。
松田陣平意味不明地盯了她一會兒,側身躺了回去,他將窗按下去,慢條斯理地點燃一支煙,白色的煙霧繚繞柔和了他銳利的眉眼。
他露出散漫的笑道:「小騙子。」
「喂,你們打情罵俏就自己租車去啊!還有那個煙灰我勸你最好不要留在我車上。」波本忍無可忍道。
「嘖,大不了組織給你報銷個新車。」松田陣平漫不經心道。
波本沒有回話,只是將車速提到可以和死神肩並肩的速度,作為曾經有個車神幼馴染的松田陣平對此適應良好,然而他余光瞥見山本凜死死揪著安全帶臉色蒼白。
松田陣平停頓了下,短暫地思考後將山本凜攬進懷裡把窗調低,接著直接食指放在扳機抵住金毛混蛋的後腦勺,語氣平靜威脅道:「車速慢下來。」
「否則我就崩了你。」
*
波本被槍指著也不驚慌,他突然急急打了個方向盤,松田陣平因為一手攬著山本凜且需要穩住重心,一時不備槍被波本打落。
波本露出挑釁的笑,挑著眉說道:「到了。」
松田陣平僅是如同大爺般頷首,拉著山本凜下車後將車門重重地一甩,黑著臉從車尾箱拿出自己的裝備,再一臉神色不悅地和波本上樓。
山本凜一瘸一拐地跟著他們,思考自己似乎待會就算是跑路都是累贅。
早知道就不裝可憐把腳給崴了QAQ。
她看著兩人一路靠著出色的技巧破壞系統上去,而自己正大光明地跟在後面莫名有些閑。
到了某個房間後波本似乎拿出一個類似U盤的東西插入電腦,幾番操作後出來了進度條,而一旁的松田陣平正一絲不苟地安裝炸彈。
不對勁。
山本凜腦海中莫名跳出較為青澀臉龐的小卷毛指導著一個金發黑皮的同齡人拆彈的畫面,她愣了下,心道自己可能失憶連腦子也不太正常了。
瞧他們兩個劍拔虜張的模樣,怎麼可能會有互相信任、並肩作戰的過去。
山本凜沉默了下,她的心裡似乎在劇烈地反駁自己的推測,瘋狂預警自己這個世界不太對勁。
可是自己也就「死去」一年,這種不對勁是出在松田陣平還是那個波本身上?
她第一次對自己的記憶和所看到的產生了懷疑。
事到如今,唯一能判斷的是那個粉毛男人可能說的是真話,她必須盡快和他取得聯系。
陷入沉思的山本凜莫名感受到一股殺意,她下意識側身一閃躲過身後對方的棍子,接著隨手抄起身旁的雞毛撣子壓制住對方的進攻,與此同時她肉眼捕捉到一枚子彈在她面前直直地射入偷襲那人的腦門的正中間。
血液自那人的腦袋迸濺而出,沾染了她的一身。她無瑕顧及自己,慌亂地轉過頭看見松田陣平穩穩地拿著槍滿身戾氣,紅色的鮮血在空中飛濺,冷白皮上沾染了點點血跡。
色彩上鮮明的對比更是給松田陣平的樣貌平添了一絲昳麗。
而她被松田陣平緊緊地擁進了懷裡,明明是相擁時能感受到的對方滾燙的溫度,山本凜的心卻莫名冷了下來。
松田陣平在她的面前殺了人。
因為她。
山本凜近乎難過地想要落淚,可是她同樣也清楚現在自己連難過的立場都沒有。
山本凜突然推開了松田陣平,恍若和他劃清距離般,聲音不住地顫抖道:「我還是無法接受你們在做違法的事情,要不你們把我一並殺了吧。」
原來有些喜歡,還是不能觸及自己原則和底線的。
山本凜望向松田陣平的眼裡盛滿了難過,她在沒有目睹對方犯罪的時候還能自欺欺人,可是如今切身實地地看到後她便無法忽視了。
她喜歡的卷毛以前不是這個模樣的。
「呵。」松田陣平眉眼間仍帶著殺人後的戾氣,他反問道:「那又如何?」
「既然你失憶了,那我也不妨幫你回憶一下。你在一年前一直是黑衣組織的頂級殺手everclear,琴酒和波本的老師,甚至組織的伏特加還是琴酒因為你提攜的新人。」
「你手上的鮮血不比我少。」松田陣平的神色平靜。
松田陣平還想說什麼,突然被波本拉著手制止,他露出溫和的笑意,恭敬地低下頭:「歡迎重回人間。」
「——我的前輩。」
和我們一起在黑暗中沉淪吧。
第4章
「她怎麼樣?」
——沒什麼就是在裝暈而已。
「重度營養不良和運動量過大,外加情緒起伏太大造成的暈厥。」
——睡了一年起來她就吃了個可麗餅,好餓。
「我去把報告寫了,她現在應該不想看到我。」
——其實蠻想看的,畢竟你帥。但是如果可以你們能不能一起走?
聽到腳步聲逐漸遠去,山本凜悄咪咪地睜開眼,接著看到眼前的金發黑皮的男人一瞬不眨地看著她。
她猛地一個激靈,裝作悠悠轉醒的模樣睜開眼睛,假裝虛弱地說道:「水。」
貌似松田陣平剛走不久的樣子,而她在演戲方面經驗十足,裝暈騙過醫生檢查自然不在話下,現在的問題是她該怎麼甩開波本逃走。
山本凜乖巧地小口小口地喝著水,她慘白著一張臉狀似不經意地問:「洗手間在哪?」
「出門左拐。」
波本站起身道:「我扶你去。」
「謝謝。」山本凜抬眸感激道。
——不,完全不需要。她現在牛都能打飛一只。
山本凜恨得牙癢癢的,還不得不疊加虛弱buff,故作柔弱地把身體重量全壓過去波本那邊。
波本仍舊神色輕松地扶著她,還時不時詢問她的身體狀況。
——我很好,就是很快要被你氣死了。
山本凜最意外的是她進去洗手間關上門後,波本就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守著她。
瞧波本你個濃眉大眼的,人黑心也黑。
山本凜觀察了一下洗手間,最頂部有個小窗,但是波本在外面,就算她能維持玻璃不碎的情況下將窗戶搞開,這個動靜也會引起波本注意。
以她現在一瘸一拐的情況完全沒有辦法跑過波本,就算變裝她的概率也不過37%。
啊,做人好難,所以她活過來是為了啥。
山本凜悄咪咪打開一條門縫,紅著小臉難為情地透過門縫小聲說道:「波本,過來一下。」
波本見狀走了過去彎腰附耳。
「就是……你可不可以、幫我買一下那個?」山本凜支支吾吾道。
「什麼?」
波本聞言錯愕了一下,他突然反應過來:「你是需要衛生巾?」
山本凜急切地拉住對方的衣領,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小、小聲點。」
注意到山本凜脖子和耳朵是一大片緋色的波本僵在原地,他的耳朵也疑似有點紅,遲疑道:「我叫人給你買,要日用夜用,以及多大的?」
——這個人生理課是不是滿分?
——不對,黑衣組織還能上學的嗎?
山本凜猶豫了一下,聲若細蚊:「都要,盡量買最大的。」
「比如說240、248、338、420、450cm等等,我不要ABC、護X寶、七X空間的牌子,也不要網面的。」
像是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說的有點多,她不好意思地揪了揪衣領,帶著歉意道:「抱歉我比較挑,麻煩你了。」
——我繞死你個黑心金毛犬。
「好,240、248、338、420、450cm等等各來一種,不要ABC、護X寶、七X空間的牌子,也不要網面的。」
「前輩還有什麼需要的嗎?」波本一口氣說完後,好整以待地微笑看她。
山本凜內心已經做吶喊狀,她的臉上仍保持著虛弱的微笑:「沒有了,謝謝。」
她轉身關門的瞬間笑容猙獰起來。
波本我創死你!!
算了,波本能記住,他的下屬應該不是怪物吧?
他吩咐下去還是需要一段時間,就是怕像波本、金麥這樣子的人組織是批發的。
嘶,那個組織竟恐怖如斯。
話說有這個才能干啥不能發家致富非要違法?
參加個最強大腦也不是不行啊。
第5章
山本凜從醫院七樓順著管子爬了下來,火速換裝往記憶方向狂奔。
已知粉毛先生在超市的時候拿著一袋菜和兩罐咖啡,證明他家在這附近不遠處,而他的鞋底似乎沾了泥土,和松田陣平從墓地出來在車上的時候她就是留意地形准備溜出去的,自然知道米花町那邊有個地方正在施工。
拜托了,希望能得到命運之神眷顧。
山本凜走到米花町路口站定,她一路有意躲開攝像頭,應該不至於讓他們這麼快找到自己。
「凜姐姐。」
穿著學生制服的黑色卷發的男高中生在遠處叫住了她。
黑色、卷發。
「嗚哇,你你你怎麼也是卷毛?!你不要過來啊!!!」
山本凜嚇得直接躲到牆角。
黑羽快鬥疑惑地眨了眨眼,湛藍色的眸子在看到對方明顯的驚恐後,他頓住了,他的指尖靈活地翻轉間變出了一朵紅色的玫瑰遞過去,輕聲安撫道:
「雖然不知道凜姐姐這一年經歷了什麼,但是我由衷希望你能高興起來。」
「謝謝。」
「鮮花配美麗的小姐才是真的賞心悅目哦,應該是我謝謝凜姐姐帶來的視覺盛宴。」
黑羽快鬥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凜姐姐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你知道一個粉色短發、約莫188㎝高、慣穿高領毛衣的溫和型疑似是高校學生的男人住哪嗎?」山本凜問他。
「衝矢昴先生啊。」
黑羽快鬥還准備暗戳戳觀察他,哪天偷珠寶時說不定就用上了呢。
「你方便帶我去找他嗎?」
黑羽快鬥訝異地看了她一眼,問道:「凜姐姐,你是不是、不認識我了?」
「我失憶了,大概記得你叫快鬥,但是具體細節想不起來了。」
山本凜皺著眉回憶了一下:「我們是在洛杉磯的那次珠寶展認識的吧?」
「對,我叫黑羽快鬥。」
黑羽快鬥可以看到對方額角因為急劇的運動滲出的密密麻麻的汗,猜到對方明顯是有急事找衝矢昴。
黑羽快鬥隨意套了個面具,迅速戴上美瞳拉著山本凜一起:「你現在的狀態我不是很放心,所以可以讓我和一起去嗎?」
看著黑羽快鬥眼底純粹的擔心,山本凜頓了頓,感謝道:「謝謝你,快鬥。」
「我之前和凜姐姐介紹的寺井爺爺,他認識相關的醫生,到時候幫你看看。」
「好。」
【米花町2丁目21番地】
黑羽快鬥完全自來熟地摁響了門鈴,不一會兒穿著高領休閑毛衣的粉發青年留意了四周,邀請他們進來。
赤井秀一頗為淡定地給他們沏上了紅茶,再施施然坐定。
山本凜將偽裝盡數摘掉,她端坐著正色道:「我失去了近乎八年的記憶,其中假死了一年,最近依稀想起了一些。」
赤井秀一對這個早有猜測,因此並沒有很驚訝,倒是黑羽快鬥對此若有所思。
「赤井,我需要和總部重新取得聯系。」
赤井秀一沏茶的動作頓住了,他竟詭異地升起一種難得的想法,難得前輩第一次認為他們是一伙的。
黑羽快鬥驚訝了一瞬,但很快平靜了下來,山本凜認識的人基本都不是什麼普通角色,只是這個衝矢昴偽裝蠻到位的,差點他自己就要吃虧了。
「好。我在之前已經聯系過了。」赤井秀一沉聲道。
「另外就是,我需要黑衣組織的資料,重點人員包括琴酒、波本、金麥以及他們接觸的以前的我。」
「這個我這邊也有存檔資料。」
赤井秀一站起身在書櫃摸索著不知道摁到哪裡,最後出現一個暗格,他找到資料遞給她。
「我去上個洗手間。」黑羽快鬥突然站起身。
「書櫃那邊進去左拐。」知道對方刻意避嫌的赤井秀一配合道。
「謝謝。」
山本凜對於自己的信息其實沒有什麼查看的興趣,但她還是像征性地看了幾眼。
【山本凜:生於並盛町,18歲留學美國,因目睹組織交易「機緣巧合」加入酒廠獲得代號everclear,後培養出組織現任topkiller琴酒,23歲包養了警校生松田陣平,24歲培養出化名為安室透的波本,25歲死於FBI和組織亂鬥中,被組織一致認為始亂終棄松田陣平。】
【FBI高級檔案記載:山本凜於18歲加入FBI,為霓虹精英潛入搜查官。】
山本凜抽了抽嘴角,總覺得黑衣組織很有八卦潛質。
而且她哪來的膽子始亂終棄松田陣平?!
嗚哇,她死了怎麼還要背這麼大一口鍋。
山本凜獨自咽下苦水,接著往下翻。
【XX零:化名安室透,代號波本。真實身份為日本公安,零組組長。於23歲臥底進入組織,師從everclear山本凜,後發展為情報組組長。】
山本凜捻了捻那張薄薄的紙,然後看到了完全空白的後面。
山本凜:「……」
XX零?
這麼短的介紹嗎?
FBI是不是沒有多少能干的人?
瞧瞧人家酒廠光是波本、呃,XX零和松田陣平兩個人就嚇死個人,你們FBI能不能學學?
好像這個吐槽有點熟悉,她以前是不是也吐槽過。
算了,她也是FBI的,還是稍微留點面子吧,能挖到對方是臥底就很不錯了。
等等,臥底?!!
那個金發黑皮的竟然是個臥底?
他好黑心的一個人誒??!
就算他是帥哥,但是每次他露出笑容她都覺得毛毛的,所以她之前怎麼想不開去培養金毛的?
山本凜內心吐槽完,做好心理建設後翻開松田陣平的介紹:
【松田陣平:代號金麥。22歲進入警校,同年被everclear猛烈追求三年後始亂終棄,致使人黑化後殺死萩原研二作為簽名狀經貝爾摩德推薦加入黑衣組織,與波本、琴酒等組織眾人敵對,深得黑衣組織boss重用。】
山本凜琥珀色的眸子愣愣地看著那張薄薄的紙上寫的【萩原研二】不發一言,沉默良久,她僅是輕輕地眨了下干澀的眼睛,一滴眼淚便猝不及防地掉落下來。
怎麼、會。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難過什麼。
但是、好像有什麼超出她的預判了。
她好像失去了兩個很重要的人。
第6章
松田陣平黑著臉站在門口,身旁跟著波本。
在波本連續敲門沒有回應後,松田陣平擰著眉給槍套上消·音器直接連開幾槍暴力開門。
山本凜聽到聲音後不由驚慌失措,就算自己沒有生命危險,但屋內其余兩人哪怕一個是FBI一個是怪盜,她也算不到殺瘋了的松田陣平會怎麼做。
【萩原……】
黑羽快鬥已經在她的要求下從後面的門離開,赤井秀一從暗格拿給他們的槍僅夠自保,而她沒有理由讓別人為了她涉險。
在兩方人馬持槍對立的時候,她面色蒼白唇瓣也跟著顫抖,但握著槍的手格外穩當:「金麥,我跟你走,這件事與他無關。」
「晚了,山本凜。」松田陣平冷著臉說道。
黑色卷發的青年僅穿了件純黑的襯衫,他的袖子盡數挽了上去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冷竣的面容和白皙的膚色此刻一如他降到極點的心情。松田陣平淡聲闡述這一事實:
「——我說過他再靠近你,我會毫不猶豫殺了他。」
「赤井秀一對吧?」松田陣平眸色沉沉,他勾起唇角露出散漫的笑:「聽說你在組織內有個女朋友,叫做宮野明美?」
「她還有個科學家妹妹宮野志保,代號雪莉。如果突然發生銀行搶劫和實驗室著火的意外,一不小心死了某個員工或者著名科學家,還真讓人覺得惋惜。」
一旁的波本笑得溫和,他善意地補充道:「前輩不必擔心,組織的撫恤金還是很豐厚的。」
「就是很可惜宮野家好像就只剩下她們倆了。」
「赤井秀一是誰?」赤井秀一笑眯眯地舉起手:「你們搞錯了吧,我叫衝矢昴,一名普通的東大研究生而已。」
「……你們已經開始胡亂捏造身份和罪名了嗎?」
山本凜直接在他們腳邊開了一槍,她琥珀色的眸子此刻仿佛燒著怒火,笑道:「我不想傷害你們任何人,當然我也不介意使用暴力,既然我之前能爬這麼高,就算現在這般,肌肉記憶和本能總不會丟的。」
「哦?」松田陣平表情玩味:「我倒想看看你如何做。」
山本凜頂著松田陣平的視線往前走,槍口抵住他的心髒位置,話語溫柔而繾綣,宛如裹挾著蜜糖的毒藥:「親愛的卷毛君,要麼就放了他們,要麼我們就殉情吧。」
松田陣平不怒反笑,他直接抬手抓住山本凜握著的槍,就著這個姿勢低頭看她:「你現在想起了多少?」
松田陣平毫無畏懼地往自己胸口抵,漫不經心地猜測道:
「是厚顏無恥混進警校還是、唔!」
山本凜拽著松田陣平的衣領直接堵住他的話語,在松田陣平抗拒推開她的時候緊緊拽著對方,唇舌的糾纏之間帶著極致的瘋狂,一寸寸碾壓進去,唇舌之間縈繞著淡淡的煙草味氣息。
冷白皮的卷毛男人被她拽著衣領強吻著,被她輕而易舉地壓制住所有掙扎,在此時劍拔虜張的範圍下反倒更是添了一層緊張刺激感。
山本凜余光瞥到松田陣平身上突然出現的紅點,毫不猶豫拽著松田陣平換了個位置,子彈打破窗戶射進她的背部,她悶哼一聲,將喉間洶湧而來的血強行咽下。
波本順著破裂的窗戶往外正好看到帶著兜帽的狙擊手收起槍,他反應迅速地追了出去。
赤井秀一走到窗邊查看情況後把窗簾拉上,緊跟著追了出去。
「笨蛋!這一看就是我們的人,這麼明晃晃的陷阱你也這麼大膽往下跳!」松田陣平急切查看她的傷口。
「想起來的不多。」
「但是、有一點我一直記得,卻沒有和你說。」
山本凜眨了眨眼,勾唇笑道:「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最喜歡小卷毛了,就算是陽謀我都會往下跳。」
「我回來了,卷毛君。」
山本凜抬手擁住他,琥珀色的眸子浮現出真真切切的心疼:「這一年辛苦你了。」
明明還是那熟悉的煙草味,還是那個可愛的小卷毛。
一點都沒變過。
才不相信你會對hagi下手呢。
*
去醫院做了個簡單手術回來的山本凜有被痛到,果然人就不應該逞強出去擋槍,而且一看就知道狙擊手是松田陣平他們帶過去的,他哪有膽子射殺自己的上司?
笨蛋山本凜。
山本凜剛罵完自己,結果就看到新鮮出爐的、剛洗完澡的松田陣平。
僅是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襯衫和黑色休閑褲,因為剛洗完澡的緣故還帶著些許濕氣,突起的喉結上還有水珠順著直直劃落,最後消失在襯衫遮擋住的盡頭。
禁不住誘惑的山本凜瞬間忘記了自己剛剛的深刻反思,畢竟小卷毛看起來這麼帥氣這麼脆弱,難保會有人嫉妒他的帥氣,保護小卷毛這麼艱巨的任務舍她其誰!
嘶,激動了。
傷口好痛。
話說她好不容易追到手的男人,失了個憶後如果不是赤井秀一提供的資料,她都以為自己在一直被松田陣平無數次拒絕的路上黑化了對卷毛君干了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導致現在的自己需要贖罪。
所以她好端端的有男朋友有事業的,干什麼想不開死了一年?
某種意義上說,現在的她依舊是個黑戶,在社會上已經是「死亡」狀態了,簡稱「社死」。
亂想了一通後山本凜對於自己的處境更加難過了,然後意識到自己失憶後似乎到手的男人和事業全飛了。
這個還是能理解的,但是小卷毛對她的態度,好像比她之前胡亂追求屢遭拒絕的時候還要差是怎麼回事?
山本凜若有所思。
「卷毛君。」
「嗯?」松田陣平還在抽煙,聽到她的聲音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是不是我死的那一年有穿越者穿到了我的身上,然後對你騙身騙心,最後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險些被自己呼出的煙嗆到,他伸手彈了彈煙灰,姿態慵懶地回頭看她,也不應話。
「可惡,說不定還不是我的身體。我在地底下一個人孤苦伶仃地躺著,你在和穿越者甜甜蜜蜜。雖然你是被騙的還被蒙蔽了雙眼,但是、呸!無恥的穿越者!」
山本凜越想越有可能,畢竟她可沒有膽子始亂終棄小卷毛。
山本凜還腦補了一下小卷毛被甩之後,穿越者頂著她的臉說的話,那個囂張的氣勢讓她氣得肝疼,她又偷偷瞄一眼松田陣平……發現那裡座位空了。
她的臉上被一塊毛巾蓋住,松田陣平的聲音似乎都帶著克制的笑意:「對,我還帶著她去到你墳前,她還想踹你的墳。」
「什麼?!借用我的身份享受我的成果最後還來踹我的墳?太過分了!誒?等等,她這樣踹我的墳不是暴露了嗎?」
終於發現不對勁了嗎?
松田陣平挑眉。
「我明白了……小卷毛你其實更喜歡她,所以你被攻略後就不介意她的假身份了。」山本凜聲音都在顫抖。
松田陣平:「……」
笨蛋。
「記憶裡你一直都在拒絕我……不會是其實追你成功的人是她吧?!!我一直沒有記憶是因為本來就不是我干的,所以我剛爬起來你就想把我塞回地底下。」
山本凜被這個猜測給難過住了,但是又覺得無比合理。
眼看著這個笨蛋越說越離譜的松田陣平:「……」
他把毛巾拿下來塞她手裡,冷漠臉:「去洗澡,不然我就把你塞回地底下去。」
「不洗了!我就要臭著讓你嫌棄這幅身體!」
「我不介意幫你洗。」松田陣平黑了臉威脅道。
「你還睹物思人??要不你還是把我塞回地底下吧,我要回去長蘑菇了,你休想再看到她!」
「還挺有底氣的。」松田陣平哼笑道。
「那個……你別脫啊!我洗就是了。」
山本凜抓住松田陣平的手,中氣不足地問道:「所以有沒有穿越者?」
「有啊。」
「我可喜歡她了。」松田陣平回答得漫不經心。
第7章
燈光昏暗搖曳的酒吧裡,偌大的音樂聲衝擊著大腦,男男女女的尖叫和歡呼聲凌嘈雜,人聲鼎沸,人群擁擁擠擠堆積在一起。
山本凜站在吧台一側,手中的刀靈巧地動作著,各種不同的食材在她手中被處理得妥帖,刀尖翻飛間似乎只見得殘影。
壽司做好後,山本凜拿著毛巾施施然地把刀擦拭了下。
形色各異的男女端著紅酒自信上前跟她搭話,被她唇邊勾起的曖昧卻疏離的笑無形隔絕了一段距離,她百無聊賴得站著,姿態慵懶撐著臉,琥珀色的眼睛閃爍著冷淡又迷離的光芒。
明明是普通的黑發棕眸,偏偏五官生的精致,給人一種天然純粹感,那一股神秘的氣息更是讓人忍不住探究。
山本凜禮貌拒絕他們,視線百無聊賴地在人群中逡巡,企圖尋找一些樂子打發時間。
她的視線驀地一頓,看到幾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撥開人群氣勢洶洶地往她的方向走來,為首的男人似乎手上拿著一盒包裝好的壽司。
呀嘞呀嘞,她不會要被踢館吧?
第一次經歷……還真是讓人期待呢。
山本凜眼裡興味盎然,她的目光淺淺掃視了他們幾個,接著被落在後面被拉著手腕一臉不情願、臉上還貼著個OK繃的黑色卷發男生給吸引住了。
心髒似乎猝不及防漏了一拍。
「靠。」
山本凜低罵一句,視線久久沒有移開,她甚至目光直白又大膽地上下掃視著卷毛男生,眼神炙熱。
在美國留學兩年甚至為了生活費在酒吧工作的她本就知道幾句髒話但不常用,即使她的家教不允許自己說,也難免入鄉隨俗學了點西方人的浪漫大膽熱烈。
卷毛男生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視線,他惡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似乎帶有極深的不爽。
好了,確定是衝自己來的了。
不過,小卷毛似乎一下子瞪進了她的心裡。
可愛,想追。
想讓他成為獨屬於自己的寶藏。
為首的男生走到面前叫住了她,服帖的黑色短發,湛藍色的貓瞳,氣質溫和有禮,完全是男版大和撫子。
幾個人都各有各的性格特質,是名副其實的池面,然而她的眼裡心裡只有小卷毛。
喜歡。
「這位小姐,我想問問你的壽司是怎麼做的?」
諸伏景光禮貌詢問,眼裡潛藏著不易察覺的熱切。
「唔,就普通的米飯青菜和魚肉切片,沒有什麼特別的。」
認定對方來踢館的山本凜警惕道。
「只是普通的食材嗎?」
諸伏景光若有所思,甚至拿出不知道從哪裡借來的紙筆開始做筆記。
……這個男人不會是警察吧,怎麼一副要查證的感覺。
不得不說,認知錯誤的她誤打誤撞地推理出了真相,但是一無所覺。
「如果真要說的話,我父親確實教過我技巧,就是習以為常倒也不覺得是什麼小訣竅。」山本凜如實答道。
「呃,如果不方便說那很抱歉我們打擾了。」諸伏景光遲疑道。
這個踢館的怪有禮貌的。
「也沒有不方便,就是青菜在使用前是先用溫水泡一下保持口感,魚肉在切片前一定要提前放血……如果有需要我後面可以寫給你。」
「用溫水泡不就菜軟了嗎?」
一號直球選手降谷零皺了皺眉,提出質疑。
「比正常水溫熱上一點就行,就保持了口感,又不至於太生硬。」
山本凜手指不安分地揪在一起,抬眸看他一眼。
「所以我是有哪裡做的不合你的胃口嗎?」山本凜大著膽子問道。
諸伏景光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心想都到詢問技巧的,怎麼還會不合胃口。
「他是想要向你學習一下怎麼把壽司做好,不是踢館的。」二號直球選手松田陣平抿著唇不耐煩道。
「小姐你可能誤會了,我們單純是想問問你怎麼做出如此美味的壽司。」諸伏景光溫和地笑著解釋道。
「嗚。」山本凜突然低下頭,喉間溢出一聲哭腔。
「不會吧?」察覺到不對勁的五只大猩猩互相看了看彼此。
伴隨著他們發出這個音節的,是對方驟然落下來的眼淚,她悶悶地低著頭:「可是你們人好多,我好害怕,我以為我做錯了或者不說出來你們會打我。」
「絕對沒有這回事。」
諸伏景光驟然慌亂起來,連連擺手否認。
伊達航當機立斷去吧台旁找紙巾,而降谷零接力遞給了萩原研二。
頂著四個損友期待的眼神,萩原研二視死如歸將紙巾僵硬地遞過去,他低聲哄道:「抱歉小姐,是我們沒有注意到你的情緒。」
「沒關系的。」山本凜小心翼翼地抬頭瞄了一眼松田陣平,察覺到對方敏銳而又銳利的視線後又迅速地低下頭,仿佛哭得更凶了。
得,原來是小陣平凶到她了。
萩原研二將紙巾盒遞過去,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自家臭著臉、一臉不情願的幼馴染。
最後松田陣平宛如許久沒上機油的機器人設定程序般動了起來,動作略微粗暴地用紙巾擦了把對方臉上的眼淚,在發現對方臉頰被擦紅後他擰著眉久久沒有動作。
「別哭了。」
松田陣平心不甘情不願地哄了一下。
山本凜隨意抹了把眼淚,她的眼睛都哭紅了,吸了吸鼻子,指了指松田陣平:「你們想要學壽司,可以一定讓小卷毛一起跟過來嗎?」
她琥珀色的眸子睜圓,仿佛是什麼人畜無害的小動物,眼裡的希冀和小心翼翼讓幾個鋼鐵直男不知道怎麼拒絕。
頂著幾個人炙熱的視線,更何況諸伏那家伙難得沒有皺著眉頭調查案子,松田陣平咬咬牙:「好。」
「謝謝!」
山本凜瞬間笑了出來,一雙眸子也亮晶晶的。
她暗中將組織特制的新型無色無味催淚水藏在手袖處。
心裡想著:下次一定要逮著雪莉改良版本,這個聞著真的惡心到她有點生理性想吐了。
*
松田陣平擰了擰眉,他不耐煩地指了指她道:
「你跟我過來一下。」
山本凜一驚,將袖子裡的東西甩到吧台下面的墊子上,緊接著跟了出去。
兩人隨意找了個酒吧的角落,松田陣平抿著唇上下打量著她,插著兜直奔主題道:
「說吧,你讓我每次跟著過來有什麼目的。」
「我覺得你很好看,有利於我廚藝的穩定發揮。」
山本凜紅了臉,怯怯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哈?」
似乎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話語,松田陣平驟然提高音量,接著往前走一步,居高臨下看她,毫不客氣戳穿道:「你不是這種性格的人,別裝了。」
「什麼?」山本凜疑惑道。
出人意料的敏銳直覺呢。
山本凜的手出了冷汗,她面上維持著疑惑的神情直視著對方的眼睛。
「還要我直說嗎?」
松田陣平目光犀利,他神色不悅道:「我知道很多人喜歡我這副皮囊,但是被人用直白炙熱的近乎獵人的目光盯上還是第一次。」
「你有什麼想解釋的嗎?」松田陣平徑直問道。
「誒、說不定是你的錯覺吧卷毛君。」山本凜嘴硬道。
「哼。」
「既然如此,那我反悔了。」
松田陣平輕笑一聲,他單手插兜,挑眉道:「我為剛剛嚇到你感到抱歉。但補償方式不一定是以後我非得跟著過來,比如說我可以買下你今天的全部壽司帶回去送給我的同學們。」
同學。
哦呀,果然還在上學呢,真可愛。
還送壽司給自己的同學們,看樣子卷毛君平時是個團結友愛有愛心的乖學生。
不愧是她一見鐘情的男人。
「我可以免費送給你們的!」
山本凜突然抬起眸子,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閃著光芒。
「你、算了。」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松田陣平頭一次被人氣到失語,他強調道:「我會付錢的,另外就是我不會再來了。」
松田陣平話裡話外都是明確的保持距離和拒絕。
山本凜沉默了一下,她突然勾唇笑道:「我承認了,我對你一見鐘情,直白點就是見色起意。」
「可以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嗎?」
「不可以,沒必要。」
松田陣平果斷回絕。
「……我明白了。」
山本凜的聲音都帶著低落,她驟然抬起眸子,琥珀色的眸子堅定道:「但我不會放棄的。」
山本凜突然上前一步揪住松田陣平的衣領,一只手以極輕卻不容反抗的力道捏著對方輪廓清晰的下巴,踮起腳尖湊近。
驟然放大的臉和唇上柔軟的觸感讓松田陣平有些訝異,接著他直接黑著臉推開山本凜。
松田陣平氣笑了,他不悅道:「我也承認了,我很討厭你這種死纏爛打、目的性極強的人。」
即使松田陣平平時再嘴笨,但他一直對他人還算尊重那種,只是口頭語氣上不是很好罷了。
當然鬼塚教官除外。
咳咳,雖然松田陣平不會承認他只是口頭上和鬼塚教官作對,實則仍會乖乖接受懲罰。
這麼直接說討厭一個人、並下了人家女孩的面子還是第一次。
山本凜的指尖輕輕摩挲了一下,她聞言笑容僵了下,接著露出笑意挑釁道:「這不是沒親上嘛,我只是在向你展示我的決心。」
「還是、你怕輸了?」
「呵。」松田陣平哼笑道:「很拙劣的激將法,但確實激怒到我了,你的挑戰我接受了。」
「但僅限於我畢業前。」
呃,卷毛君他不會是即將畢業的吧?不過現在是上半年剛開始,好像一年的時間也不會很短。
「可以。」
兩人走回去的時候,就看到紅著眼睛還東張西望就是不看他們的警校四人。
「小降谷你踩得我老疼了。」
「啊、是嘛……抱歉。」
山本凜回到吧台,看到桌子下的奇怪瓶子跟剛剛對比明顯偏移了5°,她將瓶子撿起來,然後朝空氣中噴了噴,瞬間在場的四人捂著鼻子咳起來又重新流起了眼淚。
「這是女子防身物哦,你們對這個感興趣嘛?」山本凜友好地往外遞。
「這更像是生化武器吧?!」降谷零吐槽道。
「不得不贊同。」諸伏景光和伊達航附議。
「小陣平救命啊。」
離得最近的萩原研二有被這股宛如擦過抹布味的嘔吐物給惡心到,紅著眼睛像自己的幼馴染求救道。
被隔絕於外的松田陣平抬手抓住她,面無表情道:「適可而止。」
「好咯。」
山本凜悻悻地收回去,她側眸望向他們,笑吟吟道:
「你們好,我叫城尾凜,今年22歲。畢業於弗吉尼亞大學,現在在日本東京的一個公司工作,主要是營銷酒類產品。」
其實她是讀了弗吉尼亞州內的以一家專門培訓高級間諜和特工的機構——美國聯邦調查局國家學院,但是這個不重要。
「我想要追求你們的朋友松田君,請多指教。」
第8章
在這個喧囂嘈雜的酒吧的一角,吧台的六人寂靜無聲。
「城尾桑,你確定嗎?」諸伏景光屈起指節難為情地撓了撓臉頰,委婉地詢問道。
「松田竟然沒有、」把追求者嚇跑。
降谷零嘀咕道。
萩原研二火速捂住降谷零的嘴,耍了個wink笑道:「好的,那請城尾桑務必加油,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們的!」
「那我就不客氣啦!」
山本凜故作乖巧舉手問道:「請問你們是哪所學校的,什麼時候畢業?」
「……山本桑似乎對我們有什麼誤解。」
伊達航笑道:「我們是警視廳警察學校的學生,還有三個月就畢業了。」
山本凜的手突然有些顫抖,她抬眸看到松田陣平視線恰巧和自己對上,對方心情特別好地勾唇。
很難得的沒有蹙眉討厭之類的情緒。
反而像是惡作劇得逞之後得意的笑。
好、好可愛。
好吧,她知道自己沒救了。
但是似乎用接近十個月的時間去換小卷毛這一笑很值得誒。
「警察聽起來就很酷誒!」山本凜感慨道,甚至拿筆記下來:「那陣平君有什麼喜好厭惡的?」
「這家伙恐怕就喜歡炸彈、」降谷零正想說話,再一次被打斷捂嘴,然而這一次是他最親愛的幼馴染諸伏景光。
萩原研二抬手遮住她的本子,另一只手豎起食指抵在唇畔:「關於喜惡方面,城尾醬自己去探究不是更有意思嗎?」
山本凜眨了眨眼睛,她剛剛好像聽到黑皮小哥說「八個蛋」來著,是她的錯覺嘛。
如果小卷毛真的喜歡,她不介意把酒廠的統統都拿過來借八個蛋獻美人的。
就是怕正義的警校生會第一時間選擇把她緝拿。
鐵窗淚達咩。
所以萩原君的意思,是讓她悄悄送?
懂了,亞洲人說話就是含蓄。
「我明白了,謝謝萩原桑!」山本凜收好筆記,鄭重地鞠個躬。
不,等等,你明白了什麼?
萩原研二懵懵然地眨了下眼,看到山本凜含羞帶怯地望向松田陣平,果斷把自家幼馴染推過去,輕咳了一聲正色道:「我突然想起來那邊的酒還沒有喝完,小降谷我們先回去吧。」
「我也去。」伊達航附和道。
諸伏景光捂著自己幼馴染跟上。
山本凜連隔著手指強吻松田陣平都干得出來,結果在第二次獨處卻突然膽怯了。
一向擅長胡說八道的自己此刻突然語塞,她總不能現在去找個炸彈給卷毛君解悶玩吧哇嗚。
松田陣平面無表情站在原地,其實沒有跟著他的朋友們走已經是對她最大的尊重了。
「你、」
「那個、」
兩人突然對視一眼,山本凜火速移開視線,接著又大著膽子移回去。
「你先說。」松田陣平說道。
「等我下班後能邀請你出去走走嗎?」山本凜詢問道。
亞洲人普遍的琥珀色眸子在她身上仿佛成了得心應手的利器,一雙眼睛更是無辜。
「我想說你不要在我身上費心思了,以及從我朋友那裡入手也是不可能的。」松田陣平神色淡淡。
「為什麼。」
山本凜往前湊近一步,直視對方的眼睛:「卷毛君你是有喜歡的人?還是家裡安排有婚事?還是你覺得我沒有這個資格追求你?」
松田陣平抿了抿唇,眼前這個人明顯比某個金發混蛋難搞多了,而且他一開始不喜歡的就是對方以獵物般的目光看著自己,此刻還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態。
「呵。」松田陣平輕嘲:「與這些無關。我說過吧,我討厭目的性太強的人,簡直和某個金發混蛋一樣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姿態真讓人討厭。」
「所以建議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松田陣平的耐心已經隱隱告罄,他稍微壓下自己的不耐煩,一臉暴躁地松了松領口,露出一小截精致的鎖骨:「沒有什麼事建議也不要來警校打擾我。」
被松田陣平的禁欲中帶了極致的誘惑的姿態吸引的山本凜沒有說話,盯著那截鎖骨出神。
冷白皮。
真好看。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話形同白講的松田陣平雖然良心痛了小會兒,但以為自己講明白道理的他暗暗點頭,接著邁開長腿去找自己的一群損友。
山本凜看著松田陣平落拓不羈的背影,默默眨了眨眼,扯了扯衣領將臉埋起來,深吸了口氣碎碎念道:「完蛋了,我要變態了。」
作為一名FBI潛入搜查警官,怎麼能對未來的警界新人變態呢。
不過冷白皮好好看,大長腿她也愛。
這就是又辣又美出天際的東京池面嘛。
就是比FBI的那群笨蛋好看。
呃,她是不是把自己罵進去了?
算了,在小卷毛面前,自己確實像個笨蛋嗚。
第9章
む永清(everclear),先生讓你從集中營選擇培養一名酒。——from貝爾摩德め
むok,my darling。め
む你這裝外國人毛病還沒改過來呢。め
む3分鐘。め
山本凜換上一套衣服,將兜帽戴上僅露出精致的、白皙的下巴,抬腿蹬上一架風格狂野、機身線條流暢的藍色調哈雷,一路疾馳過去。
至於頭盔完全是不存在的呢。
山本凜一路駕車趕到目的地,金發波浪卷的大美人斜倚在基地大人,見到她來還興致勃勃地拋了個媚眼。
山本凜直接停好後跳下車,挽過貝爾摩德的手,笑意盈盈詢問道:「這次多少?」
貝爾摩德紅唇微啟,宛如嗔怒般地瞪了她一眼:「兩分三十八秒,交警沒有撕了你?」
「啊呀,可惜他們看不見。」
山本凜頗為煩惱地皺了下眉,嘴上抱怨道:「黑市那裡還有個專門板塊說什麼都市傳說,一群人在那蹲點麻煩死了。」
「都不知道是讓他們永遠閉嘴還是挖下眼睛給芝華士當藝術品的好。」
山本凜唇邊的笑意加深道。
真實的她多麼無害,組織的她就有多麼變態。
於是變態到那位先生都不覺得她是臥底,到現在還讓她還朗姆分庭抗禮。
按照裡包恩的話說,就是他們山本一家都是天然的殺手。
在別人臥底兢兢業業捂住馬甲的時候,她的偽裝似乎極為成功?
還好上司知道她的內心一片光明、正義和火熱的紅。
日常感化自己的山本凜做好心理建設,接著將視線投向她的塑料姐妹,眼裡一片誠摯和熱切。
被山本凜這樣盯著的貝爾摩德思索准沒好事,於是狐疑看她:「你又有什麼餿主意?」
「咳咳。」山本凜正色道:「裡面有沒有那種又長又直的秀發美人?」
「永清妹妹,你可真是對長直美人念念不忘啊?理想型?」貝爾摩德掩唇打趣道。
不得不說,不愧是大美人,一顰一笑、眼波流轉間似乎都在勾人。
其實嘛,她喜歡的是松田陣平那種小卷毛,以前不知道是不是,但遇見他後,理想型全是他。
然而誰讓FBI那群笨蛋給個情報不清不楚,只說了後輩是個長頭發的男性,等她再問的時候,不知道哪個靈魂畫手用鋼筆給她來了一副火柴人畫像,依稀能辨認出來的兩個特征就是又長又直的到腰跡的頭發、和一頂醜不拉幾的帽子。
一時間分不清是本人醜還是畫得醜。
然後線人再三保證他是個酷蓋,才勉強讓她收起因為私下尋找那個後輩而組織傳出她喜歡這款的流言的不滿。
「所以有沒有嘛?」
山本凜拽著貝爾摩德的手輕輕晃了下。
「two。」
貝爾摩德飽滿而均勻的紅唇吐出這個字眼,然而唯一的觀眾、宇宙直女山本凜已經迫不及待衝進去。
貝爾摩德無奈了,她僅是搖搖頭就跟她舉薦進來組織的小崽子一起進去。
山本凜興致衝衝地溜進去,剛抬眸就看到一頭雪白、有光澤的長發殺手將最近的一個人撂倒,拿著匕首插入那人的手腕,簡單粗暴地徑直讓對方喪失戰鬥力。
銀發、小禮帽。
而第二個嫌疑人則面無表情站在隔壁,面對那人倒下僅是挑了下眉梢,一個橫掃將一旁進攻的人撂倒一片。
黑發、針織帽。
這兩個人好像達成了短暫的合作關系。
山本凜對黑衣組織手下的問好微微頷首,接著和貝爾摩德站在高台,一個宛如專門看候選人搏鬥、廝殺的最佳觀眾席。
赤井秀一,此刻化為諸星大的他在她們剛入門就鎖定了他需要對接的上級,一個潛入時間兩年卻以短短時間得到那位先生認可的FBI潛入搜查官,山本凜,代號永清(everclear)。
關於老一代FBI不給力的情報赤井秀一已經習慣了。他僅是運用自己的渠道和推理便輕而易舉地鎖定了自己的前輩,於是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甚至唇邊也掛上一道笑意。
好可怕。
山本凜余光瞥到某個黑色長發、戴著針織帽的男人不僅下手狠戾,甚至還因為傷人後露出的隱隱興奮嗜血的微笑。反觀銀色長發、戴著小禮帽的男人即使眼底是壓制不住的肆虐興奮,卻依舊頂著一副冷臉,手下的動作更是毫不留情。
「他們兩個叫什麼?」
山本凜隨便勾手叫了個人詢問道。
「銀色頭發的那位叫做黑澤陣,黑色頭發的叫做諸星大。大人英明,他們是本屆集中營表現最突出的兩位,實力也不相上下……」
「你看上了哪個?」
貝爾摩德神色曖昧地看她,染著丹蔻的指尖順著山本凜肩膀往上,接著一把勾住山本凜的脖子猛地拉近兩人距離,唇畔附在耳邊輕輕吐息:「一個培養成酒,另一個……暖床吧妹妹。」
山本凜勾唇笑了下,改為抓住貝爾摩德的衣襟,往她臉上玩味地吹了一口氣作為回敬,語氣更是悠閑自得:「我可沒有精力養兩個。」
順著山本凜的視線,貝爾摩德看到銀發的殺手恰好將一個人干脆利落地抹脖子,噴濺出來的血液濺到對方那張白皙的臉,對方僅是皺了個眉,神色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仿佛碾死了只無關緊要的螞蟻。
干脆利落地抹脖子不讓人痛苦,熟練克制住眼裡的情緒面上不顯露分毫,就連殺人的技巧也格外隨性完全沒有統一訓練的痕跡。
再三和她保證對方是個優秀的精英王牌搜查官後,山本凜勉為其難再一次相信線人。
黑澤陣,絕對是FBI。
那個諸星大,完全以殺戮為享受的男人,在剛開始還坐山觀虎鬥,將動手部分都交給黑澤陣,已經隱隱看見對方變態的潛質、還欺壓她可憐的FBI後輩。
她可是能察覺到這兩人不合的。
既然這樣,那諸星大更加不能留了。
「剩余的人怎麼處理?」
山本凜狀似不經意地詢問。
「底層人員吧。」貝爾摩德漫不經心地說。
「那個諸星大,我不喜歡。」
「那就隨便給個錢打發掉吧。」
貝爾摩德懶散地打了個哈欠:「回去睡覺了,熬夜是美麗的大忌。」
「對那個黑澤、溫柔點哦,記得收斂一下自己的性格。」
貝爾摩德俏皮地眨了眨眼提醒道。
「什麼?」
山本凜反應過來對方話裡的意思,她嫌棄道:「我可不想對窩邊草下手。」
「哦呀,難道你要對那個諸星大金屋藏嬌?」
貝爾摩德訝異道,她甚至誇張地捂唇:「原來凜醬竟然是抱有這個心思呢。」
山本凜麻了,她自暴自棄道:「我換口味了,我喜歡短發的。」
「那就讓他們剪。」貝爾摩德毫不在乎道。
「姐∼」山本凜此時怎麼察覺不出來對方在故意逗她。
「好了,知道你對這兩個不感興趣了。」
貝爾摩德揉了下山本凜的腦袋:「我可以下手嗎?」
「誒?」山本凜琥珀色的眸子是真真切切的疑惑和驚詫。
如果不是自己下手,可能會導致她無辜柔弱的FBI後輩被組織高層看上,萬一後輩敬業到為此不惜賣身給組織可咋整?
「畢竟小鮮肉吃多了,偶爾想換換口味。」
第10章
換口味?
山本凜在犧牲清譽護住後輩清白和任由後輩自生自滅、且這樣爬得快兩個選項中游移不定。
僅剩一點的良心讓她急切開口。
「姐,黑澤剛獲得代號就被你看上,難免有種強取豪奪的意味,你不是更喜歡你情我願嘛,不如再等他發展一下?」她眨了個眼建議道。
「你這口味換得也不夠完全嘛。」貝爾摩德嗔怪似的輕瞥了她一眼:「嘛,那就給他三個月的發展時間如何?」
「謝了,姐。」山本凜表面笑容燦爛實則內心的小人作淚流滿面狀,黑澤你要記得前輩為你的犧牲。
「我先走了,他們隨便你怎麼處置。」貝爾摩德神色曖昧地將一串車鑰匙遞給她,還在兩人指尖相碰的時候曖昧地摩挲了一下山本凜的手指。
不愧是風情萬般的大美人。
學到了,趕緊記下來對付小卷毛。
「好。」
山本凜默默思索了一下,貌似貝爾摩德是讓她抓緊時間把黑澤陣拿下,沒下手就貝爾摩德自己上了。
嘶,頭大。
明天一定要找小卷毛治愈一下她受傷的純潔心靈。
「讓他們停下吧。」山本凜擺手後,剩余的一群人被帶到她面前。
烏泱泱的一大片人中,她好像能觀察到幾個公安臥底和FBI臥底,以及一些不知名臥底……好像這批新人摻的水有點多?
還是她的後輩厲害,完全看不出來是FBI臥底。
「黑澤陣?」山本凜漫不經心喊了聲。
銀發殺手不發一言,僅是低下頭顱以示尊重。
「從今天起,你跟著我,代號琴酒。」
黑澤陣、此刻代號為琴酒,他抬起眸子平靜地說道:「遵命。」
完全沙啞、平淡沒有一絲波瀾的聲音,仿佛這個代號對他來說本就是預料之內的、志在必得的囊中之物。
寵辱不驚,山本凜心裡默默點頭。接著對著幸存名單的照片和姓名勾勾畫畫,狀似不經意讀了幾個名字,再摻雜了一個「諸星大」。
神不知鬼不覺的計劃通?
她裝模作樣地思考並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以上讀到的名字都不要,組織會連同不幸遇難的新人一起發放錢財。其余都招為底層人員。」
「加油,努力一下還是可以高升的哦。」山本凜耍了個wink。
「走吧,琴酒。」在說完這句話後她神色瞬間淡下來,變臉之快讓在場的人心下腹誹。
琴酒跟著山本凜走出去的時候,她毫不意外貝爾摩德將她的寶貝機車給騎走了。
大直女完全不能理解明明機車更容易近距離接觸為什麼要給她換成這種古董保時捷。
雖然很貴,但又黑又沉悶的,完全沒有飆車追鯊的速度與激情的快感啊。
肯定是貝爾摩德嫉妒她的哈雷過於酷炫了吧?
山本凜隨意將車鑰匙拋到琴酒那裡,對方反應迅速地接下來,她盡量掩飾自己的嫌棄道:「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接下來會長期進行搭檔。聽說黑手黨有個不成文規定:前輩都是要送引薦進組織的人見面禮的,這輛車就送你了,以後你開車。」
咳,絕對不是因為她嫌棄車醜而且懶得開車。
她像是會壓榨後輩的人嗎?
琴酒僅是抬起頭,過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臉,僅露出一雙墨綠色的眼睛,不卑不亢地回答了聲「好。」
正在她思考用劉海遮住重要臉部特征是不是FBI研究的新型戰略時,她被一聲「大人」打斷了思緒。
那個戴著針織帽、黑長直頭發的諸星大站在門口,一雙深綠色的眼睛如鷹隼般緊緊盯著她,仿佛像是怕眼前的機會溜走。
那個不依不饒、還越挫越勇的將來黑衣組織犯罪潛力新人。
此刻被刷了還不忘到她這爭取機會,讓山本凜懷疑如果她此刻不答應回去的路上會不會被套麻袋。
太可怕了,一定要想辦法把這個犯罪潛力份子扼殺在搖籃裡。
「大人,需要我給……」琴酒冷著臉將還滴著血的匕首舉起,暗示他可以做掉這個他在集中營就處處看不順眼的諸星大。
山本凜看了眼此刻皺著眉頭的琴酒,想著她的後輩還不著痕跡裝成惡人給她解決麻煩,真是人美心善啊。
「你到車上等我。」山本凜饒有興趣地勾唇。
赤井秀一極其意外自己作為集中營兩個最出色的新人之一竟然會落選,甚至連黑衣組織的門都沒進去,還是被傳說中的奇跡前輩給刷下去的。
眼前的女子勾著唇,唇邊的笑意似乎都帶著漫不經心,就這麼平靜地看著他,讓他不禁琢磨是自己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大人,恕我冒昧了,但是我仍舊想知道自己失敗的原因。我自認為自己是屬於黑暗這方,並且願意為了生活和錢財才決定加入組織,也格外享受鮮血和殺戮,所以請給我一次機會。」諸星大的語氣沉穩,似乎還帶有一些誘導性的話語。
他的人設就是為了錢財且沒有法律意識所以肆意踐踏生命和道德的不法分子,應該不會出現任何漏洞。
山本凜被氣得快渾身發抖了,作為根正苗紅的青年完全聽不得這種法外狂徒的猖狂發言。
然而她僅是眉梢微挑,露出淡到極致的嘲諷的笑容:「加入組織的人基本都是差不多的理由,這並不能作為打動我的籌碼。至於我拒絕你的理由,並不是因為你不優秀,而是、」
「——你始終沒有動手的意願,倒是會耍些不擇手段的小聰明。今日你能為了錢財加入組織而殺人,明日你也會因為錢財而背叛組織。我需要的是忠誠,是為了組織瘋狂屠盡一切的惡犬,而脖子上的韁繩始終牢牢掌握在我們那位先生的手裡。」
原來是因為他不忍對敵人、甚至是無辜的人下手,前輩因此判斷不能痛下殺手的自己不適合這份臥底工作,還因為這是在公共場合不得不拿對組織忠誠的鬼話來搪塞自己,所以……前輩是在保護他啊。
赤井秀一若有所思,半晌他啟唇道:「我可以。請大人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的實力和黑澤陣不相上下,既然他能獲得代號,那就證明我也不差。畢竟組織失去了一位有能力、還忠誠的追隨者很可惜不是嗎?」赤井秀一自信道,他很快就尋找到了突破點並理解到了前輩的良苦用心。
沒想到自己瞎說的忠誠組織的鬼話現在成為了逼迫她不得不同意的理由,山本凜不怒反笑:「那你就從底層做起,來向我證明你的實力、和忠誠。」
說到後面她還有些咬牙切齒。
還是以後趕緊找個機會把人暗戳戳搞死吧。
赤井秀一聽出了前輩話語裡暗含的辛酸和忍辱負重,不由生出一些敬意,他穩聲道:「我會的,大人。」
第11章
薅組織公款送了琴酒一座別墅的山本凜神清氣爽。
組織在這方面一直都是不吝嗇給錢的,因此他們基本每個成員都有幾套安全屋,只是不會被組織內部的成員發現。
組織內部的人沒有真正的情誼,安全屋自然也是藏得嚴嚴實實不被任何人發現。
但是明面上的安全屋總是會有的。
至於這個她想她的FBI後輩應該不會介意她知道的。
山本凜把琴酒送手機、車和房子那叫一氣呵成,把對方丟在別墅後,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沒有車。
凌晨三點,她站在郊外的別墅樓下反復糾結,久到琴酒都受不了打開門看她。
「上來。」琴酒渾身散發著冷氣言簡意賅道。
再一次後知後覺自己送手機送車送房的行為如同金屋藏嬌的山本凜驟然一驚,此刻她的金、銀絲雀冷著臉站在她面前,邀請她上去休息。
怎麼看怎麼詭異好吧?
而且她的心裡已經有了小卷毛,怎麼能被美色·誘惑到呢。
不過琴酒果然是面冷心熱的人,她好感動。
「不了。」
「大人是擔心我知道您的安全屋,所以不願意我送?」琴酒平靜詢問。
啊…原來是送她回家。
是她的思想太齷齪了嗚。
正在山本凜短暫地反思自己的時候,琴酒突然改變了主意:「還是大人想上去坐坐?」
嗯,只是坐坐。
琴酒是個領地意識極強的人,他完全不可能邀請一個剛認識幾個小時的陌生人進入他的領地,即使那個人是他的頂頭上司。
他有自信憑借自己的實力完全可以往上爬,只是時間的問題,所以完全沒有阿諛奉承的必要。
山本凜……山本凜快要感動得眼淚汪汪了,後輩連邀請她上去休息都這麼含蓄,肯定是他也發現了有人從頭到尾都在跟著他們。
而那個人是她塑料姐妹貝爾摩德的情報人員,因為她曾經和貝爾摩德吃過組織的很多大瓜,所以她也縱容了自己塑料姐妹派人跟蹤的行徑。
現在的包養流程估計夠了。
畢竟她也要保護後輩不被潛規則是吧?
即使內心想法極為豐富,但山本凜還是唇角掛著笑意,溫聲道:「送我回去吧琴酒。不必擔心監視的那個人,我現在就讓他滾。」
山本凜隨手掏出槍,頭都沒往那邊看便迅速裝上消·音器開了一槍,緊接著灌木叢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又重新歸於寧靜。
琴酒對此接受良好並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他只是神色冷淡地點點頭,從容地給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老古董保時捷356A在琴酒手裡格外服帖,甚至被他開出了跑車的感覺,在黑夜裡泛著光芒,露出流暢的線條。
好像還挺好看?
*
松田陣平無聊地托腮轉著筆尖,剛剛課上的是理論課,無非是警察體系的一些知識,對於一開始報考警校的自己來說過於基礎了。
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正想埋頭睡一覺,結果被他的同班同學站在他隔壁擋住了自己的一半陽光。
松田陣平抿了抿唇,勉強壓住自己睡意被打擾的不悅。
然後他的目光落在柴琦同學手上的那封粉得離譜、玫瑰土得掉渣的信封上,目光平靜。
對他這副皮囊心生愛慕的男性自然也有,對此松田陣平也不會大驚小怪。不過柴琦同學以前完全沒有表現這個意圖,估計是替別人轉達的情書吧。
「松田同學,今天校門口有個很漂亮的女生拉住我,她給了你這個。以及還有一本筆記說是交給諸伏同學的。」
「她說她叫城尾凜。」
「扔、算了,都給我吧,謝了。」
竟然能記住他們班同學的長相,而且估計是料到他會看都不看就扔進垃圾桶,就附贈了一本筆記本給景光,讓他沒有辦法把這個八成是情書的東西丟掉。
松田陣平擰了擰眉,將筆記本放到一邊,支著腦袋興致缺缺地拆開信封。
「松田君:
你是那天邊的一輪清冷的月光,
美麗、皎潔、清冷。
我願做那地上的一灘積水,
滿心滿眼盛著你的身影;
你是北極圈處最美的一道極光,
絢麗多彩,卻又純白無垢。
我願做你腳下的那座雪山,
皚皚白雪上輝映著你的光芒;
你是月球上唯一的奇跡,
引得無數人造夢築航、魂牽夢縈。
我願做月球上渺小的一個黑洞,
嵌入你的心牆、永不分離。
最後,
我想說,
喲,我的繆斯。」
……
松田陣平沉默地看完了。
他只是平靜地、沒有一絲波瀾地將信紙原封不動地折好,速度極快地塞了回去,然後丟到了抽屜最角落的地方,還不忘拿幾本書壓上。
眼不見心不煩。
這種活久見的土味情話表白,真的讓他睡意瞬間全無,甚至差點原地升天了。
松田陣平猛地站起身,力道之大差點把自己的課桌掀翻,接著他大步走過去諸伏景光的座位,屈起指節敲了幾下桌面,再將筆記放在桌子上。
「昨晚那個城尾給你的。」
松田陣平迅速轉身、離開。
甚至因為速度過快帶起了一陣風。
諸伏景光懵懵然抬頭,只看到了松田陣平的背影,火急火燎得恍如被狗追一樣。
第12章
山本凜覺得琴酒這個新人,真的是個狠人。
和他出過幾次任務,這小子看著一聲不吭的,結果不聲不響把人宰了,鮮血飆了一臉後還能露出變態的微笑,看起來比她還反派。
就像此時他們在東京的街頭追殺一個任務目標,等人進了拐角的小巷後,琴酒蹲守在伏擊的位置,僅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給手中的伯·萊塔裝上消·音器,直接一槍爆頭,鮮血濺了那個琴酒培養的新人一身。
還好是黑色西裝畫面不至於太血腥。
至於那個被琴酒盯上的總是干各種苦活、但出奇地能吃苦的倒霉蛋跟班,她的桌面已經有琴酒的舉薦信,並且即將獲得代號「伏特加」。
說是倒霉蛋其實是各種意義上的幸運兒。
畢竟對方是新的一批中武力值最強且用得趁手的「工具」。
作為聰明人最需要的就是底下人的忠心,而琴酒小心謹慎的性格讓他選擇了這個唯命是從、能力還不錯的屬下一點都不出乎意料。
不過她最滿意的地方是,這個准「伏特加」也是她公款吃喝小分隊的好姐妹啊!
因為自己最近沉迷觀看《霸總與他小嬌妻》《天才兒子嬌俏媽》《重生千金逆襲之路》等等各種雷到人腳趾摳出三室一廳的電視劇,而「伏特加」總是會妥帖給她買回來一捆的影視作品,最後還因為這個發現吃窮組織的商機。
咳咳。
事情是這樣的。
在他們出完任務大腦興奮宅在安全屋的一星期裡,琴酒只是包扎個傷口洗個澡出來,就看到准「伏特加」,一個身材魁梧一看就是黑澀會的大男人一邊紅著眼圈哭一邊嚼著他的永清前輩遞過去的爆米花。
看起來娘們兮兮的。
琴酒用探究的視線掃了眼電視,發現剛好播到霸總男主被發現故意接近小白花女主是為了騙腎,而惡毒女配從中作梗,小白花女主的父母在保護女主的時候,一個被車撞死、一個被三十個保鏢活生生打死。
三十個保鏢才能打死一個老人。
呵。
真是廢物。
琴酒收回看這辣眼睛讀物的視線,默默從酒櫃裡取出他珍藏的名酒,結果那兩個笨蛋還在那裡溝通看劇心得。
山本凜義憤填膺臉:「這個車看著就不太結實怎麼可能撞死人,還比不上我們現在開的保時捷,這個劇情一看就好假。那個誰,你去黑市買輛重裝甲車,以後我們出任務就開這個車,如果目標敢跑我們就開車壓死他!」
准伏特加吸了吸鼻子:「前輩,我覺得要不干脆直接買坦克,又貴又擋子彈,我們還可以在周圍多安點武器,這樣開出去有酷炫又拉風。」
「我覺得那個飛機不錯,以後直接開飛機出場,剛放下扶梯就掏出兩把加特林橫掃全場,最後還准備一些八個蛋毀屍滅跡。」
「還可以直接往飛機上裝備武器,到時候就不需要露臉直接操控飛機掃射,別說是普通目標,就算是東京塔都可以掃射下來!」
「很有想法,不愧是琴酒看好的人。那麼你去和組織報備一下,對了,給我留幾箱炸彈和槍械。」
「謝謝前輩,我會努力的!」准伏特加看向一旁品酒的琴酒:「大哥你要不要換些匕首,我看新出一款德制匕首特別不錯,挖兩個腎絕對不在話下。」
琴酒:「……」
一槍爆頭多省事。
誰特麼閑著無聊沒事干買匕首就為了挖腎?
他們是恐怖組織不是販賣器官團伙吧?
然而他是冷酷性格於是只是在心裡默默吐槽了一遍,然後就聽到他的前輩一邊吃薯片發出「哢擦哢擦」的聲音,一邊反駁:「組織的匕首怎麼能用來挖腎?」
琴酒心裡默默附和。
看樣子關系到組織前輩還勉強是個正常人。
山本凜認真臉:「我覺得可以在刺殺任務目標的時候,紅刀子進白刀子出,還順帶在目標心髒來回攪動一圈,然後看著對方扶著匕首緩緩倒下,我們再露出個反派的笑容。」
「如果可以,再一臉仁慈地來句什麼『你最大的敗筆,就是與我們組織為敵』聽著感覺很有格調,伏特加你再買些聖經什麼的書籍回來,我們可以原地給他們超度。」
伏特加:「對!這樣才能彰顯我們組織的威名和大度!」
琴酒試著想像一下自己放棄狙擊改用匕首給人在心髒處轉個圈,再在倒下的任務目標怨恨的眼神下,冷著臉說一句:「你最大的敗筆,就是與我們組織為敵」的畫面。
琴酒:「……」
他覺得自己都要被原地超度了。
琴酒糾正道:「……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不愧是大哥,就是厲害!」
琴酒略微嫌棄地看了看准伏特加已經哭紅腫的一雙眼睛,覺得自己撿了個不得了、帶出去還丟臉的傻白甜。
琴酒冷漠臉:「把墨鏡戴上。」
「那個,其實這個匕首聽起來好像挺不錯的,給我留一箱!」沙發背後傳來薯片被嚼碎的「哢擦」聲,山本凜含糊不清道:「我還要兩箱刀片,這個劇太虐了,給我寄到那個編劇那裡去。」
「不愧是前輩,那我也寄兩箱。」琴酒未來下屬即使戴上墨鏡也沒有遮掩住他一臉「我怎麼沒想到」「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後高興地連走帶跑地出去了。
好像這個前輩和屬下也不太正常的樣子。
所以組織真的不會涼嗎?
*
雖然出差了一個月培養她的FBI後輩和得力(敗家)屬下,但山本凜還是沒有忘記正事。
那就是她親愛的小卷毛經過她出差一個月的情書轟炸有沒有對她改觀呢?
畢竟她可是借鑒了n個網站的情書範例,而且每個標題都是直言「讓你的女友感動哭的情書」「震驚!原來情書可以這麼寫!」「看到情書後,她落淚了」等等一看就很會的標題。
於是她就美名曰培養組織干部的身心健康,將每個網站的閱讀版權買了下來,再雇了幾個專業人員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後自己「借鑒」寫下來的成品。
雖然價格有點小貴,還被她壟斷了各大網站的版權,但是沒有關系。
松田陣平一看就長了張很貴的臉。
聽貝爾摩德說牛郎店裡的男人一晚上陪聊的價格就不低,她的小卷毛這麼帥,肯定不能低於牛郎,起碼得翻個七八倍才對得起他那張帥臉。
所以山本凜對比了一下,將多下來的錢雇了一組人專門負責去收集小卷毛從小到大的各種信息,此刻看到松田陣平小時候的照片,她覺得自己又要變態了。
他們東京雖然沒有專門喜歡抓小孩的黑手黨,但是她聽說意大利最大黑手黨彭格列,那個霧之守護者好像幼年期就是因為有變態抓小孩做實驗,才引起了對方對黑手黨的仇恨。
對比了一下,山本凜覺得自己又不變態了。
真好。
感謝那個她記不住名字的早死的黑手黨。
第13章
山本凜蹲在修車店裡漫不經心地將地上一些黑呼嗎漆的小零件踢到一堆,一邊講著電話。
「我在美國一切安好啦,老爸身體如何?」
眼前的小零件堆積成一座小山,山本凜心情很好地捏起一根一次性筷子插在尖端,找了個紙巾系在筷子上面,滿意地點點頭。
「哈哈,阿武你看錯了吧,我怎麼可能在東京。」山本凜拿出自己的第二個手機隨意拍了個照,熟練地更改ip地址發在了推特。
「對,我確實在美國一家修車店啦,我的機車壞了。」
山本凜聽著電話裡的話語,機械地轉了個頭,看見了門口拎著自行車的弟弟山本武和沢田綱吉。
六目相對間,山本凜快速將髒兮兮的手指往紙巾上一擦,站起身的同時麻溜地抬腳將腳邊堆積的零件踢散。
「老姐。」
「凜桑。」
山本凜彎著眸子疑惑地歪了歪頭:「請問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
「……老姐剛剛是阿綱發現你在這的。」山本武撓了撓臉,糾結著說了實話。
可惡的超直感。
「其實我新研發了一個匣子,它是能偽裝成我的樣子,你看這個我是不是很真實?」山本凜轉了個圈圈。
「哈哈哈是嘛,好真實哦。」山本武爽朗笑道,語氣嚴肅道:「老姐你上次還和我說你藏進了藍波的腦袋裡呢,你覺得我會信嗎?」
「可惡,這次我明明很用心編的。」
沢田綱吉看不下去了,他將自行車推了進來,身形挺拔的青年琥珀色的眸子含著笑意:「凜桑,阿武下飛機還念叨著給美國的你寄一些並盛特產呢。」
被一雙大空般包容的眼睛看著,山本凜感覺自己的謊言都無處遁形了,她沉默了下,可憐兮兮道:「……我錯了。」
「其實我已經回國四年,但是具體原因不能說。」山本凜適時轉移話題:「你們回來是為了看分公司的生意嗎?」
「啊對,阿綱公司打算在日本開一家分公司,目前還在和鈴木集團商量著買下一棟大樓。」
「鈴木集團??」山本凜驟然提高音量。
「怎麼了凜桑?」
「啊,沒什麼,就是近些年鈴木集團旗下好像有些建築總會爆炸,我怕你們水產公司的產品萬一炸了可能還可以承包一下烤蛤蜊、烤魷魚什麼的業務。」
「凜桑、」沢田綱吉面帶猶豫地看著她。
「嗯?」
「如果一棟樓炸了的話,那些水產品成灰了吧??就算不成灰被烤熟也會掉下一堆建築廢料,這種食物賣出去會被顧客罵黑心的!!」
沢田綱吉一口氣直接吐槽完。
四年沒見看到自家弟弟的朋友兼上司成長成一副成熟穩重溫文爾雅的社畜模樣,山本凜聽到這熟悉的吐槽反倒被抓包提起的尷尬心思放松了下來。
山本凜若有所思。
想到自家弟弟和阿綱都是特別溫和的人,她還一直擔心他們創業出去會不會被人欺負,直到剛剛看到阿綱端起的不動聲色的假笑,她都下意識承認錯誤了。
「阿綱我覺得你在外人面前還是繼續微笑吧,這樣看起來他們都不敢欺負你了。」
想到兔子綱吉雙手抱著腦袋瓜被敵對組織威脅著簽下黑心合同,她就覺得自己拳頭硬了。
「不過沒關系,有人欺負你們盡管和我說。」她絕對帶著酒廠一腳踹開公司大門,然後一排排黑衣人舉著槍圍著他們,讓他們知道花兒是那樣紅。
嗯,理由她都想好了。
這些都是她請來的一排排格外專業的演員。
山本凜正義凜然地望著她的弟弟們:「不用害怕,你們盡管發展自己的事業,我永遠支持你們。」
霓虹的經濟鏈,由她守護!
「啊,謝謝?」
沢田綱吉屈指撓了撓腦袋。
總覺得凜桑誤會了什麼。
*
山本凜翻了個牆。
准確來說,是她這兩個星期的第十四次翻牆了。
因為一個奇奇怪怪的巡邏的人第一天追了她跑了六圈廢棄操場沒抓到她後,他基本每天都過來逮她。
救命。
他難道不懂一個白天出任務,晚上回去還得教後輩技能和追劇兩小時,最後只能晚上十點到十一點跑來看男人充電的苦逼社畜有多慘嗎?
她也就扒拉著對面的廢棄宿舍偷偷看操場的陣平醬晚訓而已,為什麼這麼艱難?
此刻山本凜又一次被那個可惡的人追著跑,心裡暗暗失落今天的充電計劃也得破產了,她又不甘心地回頭往操場看了眼,打算從公共廁所那邊的矮牆翻出去。
「zero,就是現在!」
山本凜因為心情失落沒有聽清對方在說什麼,接著就看到前面竄出了一個烏漆麻黑的人影,剛好擋住了她的逃跑路徑。
她在黑夜裡的視力一般不錯,因此還看見兩邊草叢分別蹲了兩個人。
而她的後面是窮追不舍的那位仁兄。
被四面圍剿的山本凜無意與警校生或者警校員工交手,她腳步一轉,隨機向一側跑過去,突然竄出來的兩人共同展開的雙手,如同在足球場上的守門姿勢。
呀嘞,這種易於靈活變通的姿勢,確實能讓她插翅難飛呢。
山本凜微微勾唇,她腳尖輕點,直接踩著他們的雙手猛地一跳抓住了二樓的圍欄,一個翻身翻進了二樓。
正當她得意洋洋拍了拍手上的灰的時候,一道強光朝她臉上照射過來,山本凜下意識眯了眯眼睛,在聽到有人朝她過來的時候,她索性不等眼睛適應,直接比著眼睛和他開始交手。
面對一直照射的強光,她不可能一直閉著眼睛和對方打鬥,這樣大的動靜如果引起其他人甚至是小卷毛的注意,那麼她就得不償失了。
其次是她需要觀察地形重新規劃一條逃跑路線。
而這時樓梯傳來凌亂而又急促的腳步聲,聽這動靜顯然是那幾個人往上跑了。
情況好像糟糕啊。
第14章
山本凜蔫了。
不是因為她中計睜不開眼睛,而對方因為背著光無所顧忌。此時她和對方打得正在興頭上,甚至有種可以繼續打下去的感覺,而且因為她閉著眼睛聽力明顯更加敏銳了。
山本凜正在心裡默默吐槽七個逮她一個也太犯規了,結果就被跑上來的其中一個人喊的「小陣平」給嚇得差點魂都飛了。
小卷毛的同伴好像就是有四個來著?
不會今天都組隊過來抓她了吧?!
山本凜要炸了,她直接抓著圍欄邊緣想跳下去,然後被驚嚇到的那個和她對打的人抓住了手腕。
啊這,她可不想露臉。
山本凜想盡辦法讓對方松開拽她的手卻不得其解,就在她努力掙扎的時候,她還聽見對方喊:「你們幾個臭小子,快幫忙一起把人拉上來!」
跳樓逃跑失敗的山本凜盤坐在地上揉了揉手腕,和對面的七個人面面相覷。
「你翻牆進來干什麼?」那個窮追不舍她十四天的教官率先開口。
女、女的??!
山本凜詫異地打量了對方,一身教官制服,板寸頭,甚至身材偏瘦和……筆直板正,在追她的那十四天因為不開口時完全讓她誤以為對方是個男人。
山本凜下意識抬眸看了眼對面的松田陣平。
此時松田陣平被他的四個好友包圍著,無視他們揶揄的眼神面無表情地回望著她,而她孤零零一個人板板正正地蹲坐在這,被七個人凶神惡煞地圍堵著,活脫脫地像個小可憐。
鬼塚教官順著她的視線,警告似的看向後面五個不省心的學生。
降谷零他們瞬間蹲坐得板板正正。
「我對小、」山本凜突然收獲到松田陣平傳遞過來警告的視線,還沒完全說出口的「卷毛一見鐘情,就想進來看看他」瞬間消彌於口中,她狀似不安地捏了捏衣角,坐直身體後正色道:
「我對小時候就夢想考進的警校憧憬已久,為此一直參加各種拳擊、散打什麼的體能訓練,但是因為家裡父親需要繼承衣缽的緣故沒有考進警校,所以只能在工作後偷偷翻進來悄悄看幾眼。」
對不起,老爸,這個鍋只能靠你背一下了。
看著城尾凜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甚至還顯得格外真實的樣子,明顯知道內情的降谷零等人沉默了。
如果不是偶然在酒吧遇見過城尾桑,按照這番說辭,就連本就從小夢想成為警察、且對努力上進的人抱有欣賞的降谷零都會被這套說辭給打動。
沒想到繼一個月多兩個星期的情書後,城尾桑為了一飽單相思之苦,竟然敢干出翻牆的事情只為看一眼他們的好友松田陣平。
除去這個行為的變態性質,對方的膽量、恆心和毅力都讓他們欽佩不已。
某種程度上,能做出強吻松田陣平這種行為的人,似乎翻個牆也不出奇?
「因為從小夢想成為警察,我把警察手冊等等全翻爛了,甚至枕頭底下還有一本,不信我可以背給你們聽,倒著背也行。第一條……」山本凜慶幸因為松田陣平還翻過警察手冊,她真是平平無奇小天才。
「小陣平,她真的很喜歡你哦∼」萩原研二手肘抵了下松田陣平揶揄道。
「能為了你背下警察手冊什麼的確實讓人佩服,卷毛笨蛋要不你就從了吧。」降谷零神色復雜。
「很出色的記憶力,還喜歡馬自達,確實可以考慮一下。」諸伏景光溫和笑著補刀。
「能和鬼塚教官對打這麼長時間,身手也很不錯。」伊達航由衷誇贊道。
「都說了多少次了你們這些笨蛋,我不喜歡她!」松田陣平煩躁地揉了揉一頭卷發,目光落在不遠處流暢地背誦警校的山本凜身上。
——笨蛋。
*
而這邊女教官則對著山本凜伸出了手。
「交出來。」
山本凜愣了下,警察手冊被她看了一眼就放回去書櫃了,她思考了一下,老老實實將背包裡的望遠鏡交了出去。
「不是這個。」
唔,她這十四天也就用望遠鏡偷窺的啊。
山本凜想了想,知道對方逮她可能是怕自己是什麼打探消息的非法分子,專門偷拍警校機密倒賣。
她將自己的包直接大大方方地打開,先是遞出了自己目前身份的各種證明,後面還順帶把兩個手機解了鎖遞過去,眼睛努力睜得大大的,極力彰顯自己的誠懇真摯:「我這兩個星期也就看看而已,雖然有特意避開了監控攝像頭,但我發誓我絕對沒有拍任何一張照片。」
雖然聽起來很變態,但是她的安全屋有一大沓的松田陣平小時候的照片,甚至已經有兩本被她整理成相冊,所以完全沒有拍烏漆麻黑的照片的必要。
至於手機她也不怕被查看泄露臥底身份,畢竟他們謹慎到看一封刪一封短信,甚至連諸伏景光和她的對話她都不敢留下來怕被組織抓到把柄。
山本凜在兩位教官翻看完手機重新看向她的時候努力眨巴著眼睛。
女教官笑了下,和那個鬼塚教官提議道:「鬼塚,我看她很有誠意、且身手還不錯,要不給她個機會,先當個幾個星期我的學員,圓了這個孩子的夢吧?」
鬼塚教官思考了一下,說是教學不如說是變相地監視。畢竟他們不清楚對方是不是之前有拍照存儲甚至泄露機密,而且今天沒抓到證據也有可能是對方開機時設定了什麼操作。
「不可以!」
「還是……別了吧。」
兩位教官同時望向分別出聲拒絕的松田陣平和山本凜。
剛剛一直被四個小伙伴竊竊私語各種「哇哦」的吃瓜表情,以及用手肘示意小聲說什麼「看來對方真的很喜歡你」等等話語的松田陣平緊皺的眉宇間都透著些許不耐煩。
在聽到兩位教官這種變相監視的話語後,他更是直接出言反對。
雖然對方這個行為讓他很不喜,但清楚對方動機和出發點,甚至因為他的不悅而撒謊的城尾凜完全不需要因為他受這「無妄之災」。
喜愛自由、生性散漫的他從小到大一直作為刺頭備受老師重點關注,而「城尾凜將因此作為嫌疑人受到比更嚴重的監視甚至因此失去自由」這個認知難免讓他良心備受折磨。
「我可以為凜桑做擔保,她絕對沒有其他不法行為。」松田陣平毫不客氣指出:「除非有上級批准,否則在沒有確鑿證據下,我們無權對一個群眾作出變相監視、囚禁的行為,這一點希望教官明確一下。」
松田陣平的話語擲地有聲,甚至因為眾人都沒有預料到,導致他這話一說出後,場面瞬間膠著凝滯。
降谷零等四人對視一眼,也默契地紛紛為山本凜做擔保。
真的有其他不法行為的山本凜在警校生的熱心擔保下沉默了。
她清楚這是變相監視,甚至換做她自己也會這麼做,所以對此她完全可以理解。
沒想到……他們會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譽來幫她。
——僅為了見面一次的陌生人。
這就是正直善良的警官先生嗎?
和雙手沾滿鮮血的自己完全不一樣啊。
山本凜微微低頭,無奈道:「對不起,我不應該因為一己之私給你們添了這麼大的麻煩。但因為我在晚上有份對我而言很重要的兼職工作,我先前選擇了拒絕。我清楚你們的顧慮,也為了不辜負未來的正直善良的警官們的擔保,所以我決定暫時辭工。」
「城尾桑,很抱歉之前沒有說實話,你的誠意我們接收到了!作為補償你的工作我們會去交涉的,離這屆畢業還剩兩個月,我們一定會爭取為你抱住這份工作!並且按照那份工作給你頒發薪水!」
「不用了謝謝。」
「要的要的!」
「真的不用。」
「不,這是我們的補償!」女教官拉著她的手,義正言辭道:「對了,如果城尾桑你想兼職也可以,我們會為你申請晚上出校,只是可能會有一個人跟著,但你可以把他當做保鏢。」
「凜醬就答應了吧。你看這樣你既能圓夢,又不會因此缺少工資,多好呀。」萩原研二眨眨眼,還不忘體貼道:「如果這是興趣也沒關系哦,教官承諾讓你晚上出校就一定會辦到的,不必擔心。」
「……謝謝,我選擇晚上繼續兼職。」山本凜咬牙切齒地應下了。
畢竟她需要在酒吧和總部接頭,而且真的封閉式教學,平白無故失蹤兩個月還不做任務,組織估計會選擇直接一槍崩了她甚至追殺她到天涯海角的。
警校臨時學習生、兼職、FBI潛入搜查官、組織干部永清,好家伙,已經四份工作了,她真的不會猝死嗎?
謝邀,她真的不想當打工皇帝。
第15章
山本凜覺得自己好像中了什麼話術圈套。
畢竟這些訓練她在FBI集中營裡學過,等到被派去臥底的時候還特地訓練了一段時間只為了保證別人看不出來她是受過訓練的人。
她在集中營時期可是出了名的刺頭,甚至在一些課程上更是糟糕得一塌糊塗,引得各個教官有空就逮著她開小灶。
山本凜剛開始還想著拒絕來著,結果被對方的以退為進忽悠了一下就答應了。
她絕對是中計了吧?
山本凜等到被安排了宿舍後仍在思考這個問題,她的新教官淺川教官和她介紹完就離開了,山本凜翻出一頂鴨舌帽,打算摸黑出去把事情和自己的線下交代一下。
她剛順著二樓下水管爬下來,正打算撿起自己提前丟下去的包,然後就猝不及防對上早就在樓下等待已久、此時還拿著她提前丟下去的包的松田陣平。
「那個,如果我說其實是我出來太久怕家人擔心,而手機被沒收了所以我親自去通知一趟很快就會回來的你相信嗎?」
「你覺得呢?」松田陣平不答反問。
「我覺得你相信了。」山本凜嚴肅臉:「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跟著我。」
「你的裝傻功夫確實一流啊。」松田陣平意味不明地說著這句,將手中的包遞給她:「如果你現在出去了,你的可信度將會大打折扣,最好想清楚再做。」
以往信奉武力值高走天下的山本凜蔫了,她語氣低落:「知道了。」
「小卷毛你是在關心我嗎!」蔫吧了一瞬的山本凜重新振作起來。
才想著一向莫名自信的笨蛋突然蔫巴了有點可憐,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語氣太凶的緣故的松田陣平瞬間變臉,他平靜道:「別多想。」
「還有就是不管是情書還是偷看什麼的以後別做了,你的行為給我帶來了困擾,我不喜歡你,也不會因為這些對你有所改觀。」
山本凜的手指向內蜷縮了一下,她的聲音沙啞又迷茫:「我給你造成困擾了嗎?」
「是啊,甚至你的行為影響到了我的日常生活。」松田陣平就這樣神色平靜地看著她,明明兩人站得很近,她卻覺得對方離她這麼遠,遠到她好像不管做什麼都無法靠近他一步,但又不敢往後退,仿佛這一退就是萬丈深淵。
她怎麼……離松田陣平這麼遠。
遠到霧氣逐漸攀升,眼睛逐漸朦朧,朦朧之中她看到了松田陣平的身形依舊纖細挺拔,神色依舊平淡漠然。
像是一樽高高在上的神祗,永遠不會為她走下神壇。
山本凜拿著包的指尖因為過於用力而泛白,她僅是微垂眼睫,便將自己連心髒都泛起酸澀的心情收拾得一干二淨。
「真是……拒絕得毫不留情啊。」山本凜強顏歡笑道。
松田陣平莫名有種感覺對方難過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等他探究地看過去對方卻依舊是笑著的模樣,仿佛那一瞬間的難過只是錯覺。
山本凜微微低頭踢了下腳下的石子,強忍著眼裡的酸澀抬頭微笑著看向松田陣平:「我明白了,這些我不會再做了。」
「對不起。」
松田陣平擰了擰眉,他清楚自己的態度過於嚴厲了,但他也清楚面對他人的喜歡如果不是干脆利落地拒絕反倒會拖累了人家。
更何況眼前這個人還會做出夜闖警校、連兩位教官都被驚動了的大事。如果再不阻止,天曉得她下次又會做出什麼奇奇怪怪的舉動。
「你不會要哭吧?」察覺到對方的情緒不對勁,松田陣平遲疑道。
「沒有啦。」山本凜抬眸揚了揚唇,笑道:「時候不早了,松田君訓練這麼久也累了,我就先上去了。」
山本凜和松田陣平告別後就飛快地上樓,在樓上默默看著松田陣平的身影漸行漸遠,她微闔上眼不發一言。
是她一直強求著兩條平行線有一天能夠相交,但她忘了:方向錯了,就算是能夠無限延伸都無法企及遠方。
只是……困擾嗎?
*
山本凜因為得到晚上能出去的批准,第二天她平靜地一路開車去了酒吧,安排好人替她在酒吧兼職方便以後在晚上出任務後,她點了幾瓶酒拿到酒吧後台。
她的酒量出乎意料地不錯,甚至因為在組織臥底的原因,就連酒量也是因為她的舉薦人是貝爾摩德後,在她的訓練下一步步鍛煉起來的。
酒又苦又辣。
她討厭喝酒。
可是想起昨晚松田陣平眼裡明晃晃的厭煩,她竟覺得相較起來也沒有這麼苦澀難咽。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喜歡的人拒絕,甚至直言自己的喜歡對本人造成了困擾,這讓山本凜迷茫無措之際難過得心髒都泛起疼痛。
可是,她真的非常非常喜歡小卷毛,又怎麼能做到收斂起自己的愛意呢。
「老姐,你怎麼在這裡?」
和某地黑手黨簽約完在這裡應酬的山本武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自家老姐,對方還喝得渾身都是酒味,完全讓人不放心的樣子。
「阿武?來和我一起喝酒吧。」山本凜晃了晃杯子,看到杯子裡漂浮的冰塊,屈指一彈。
「叮。」
山本武抱著自己的劍放在一邊坐了下來,他的眉頭微皺,將山本凜手中的酒杯移開後找酒保要了一杯度數低的果酒,再把一杯蜂蜜水端放在她面前。
「喝這個吧。」
「阿武完全成長為靠譜大人的模樣了呢。」山本凜仰頭將蜂蜜水一飲而盡,淺笑道:「也是,畢竟和阿綱合伙並且成功辦了好幾家上市公司了,我為你驕傲哦∼」
「老姐,你這轉移話題的技術依舊這麼生硬呢。」山本武爽朗笑道:「這次我和阿綱待得時間不長,計劃順利的話估計一個月後就離開了,也沒時間和老姐一起聚一聚。」
「沒關系的,工作嘛。」山本凜表示完全理解。
「我公司這邊這個月也有安排,等一個月後我干脆飛過去意大利找你們,藍波還鬧著要和我玩呢。」
「哈哈藍波一直都比較黏你,那就這麼說定了。」山本武看就連提到藍波對方都沒有高興起來,他嘆了口氣:「老姐你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方便和我說說嗎?」
「……沒什麼,大概是我有了喜歡的人,但剛剛被拒絕了而已。」
驟然得到意想不到的回答的山本武愣住了,他沉默了下,又點了一杯酒,神色溫柔道:「姐還是少喝點酒吧,我替你喝。」
「阿武你還有工作吧,我們可以單純聊聊天的。不過我家弟弟這麼溫柔,肯定有很多女孩喜歡吧?」山本凜拉住他,玩笑似的開口。
雖然是有個姐姐但實際上總是不自覺承擔哥哥的角色和責任的山本武熟練地揉了揉山本凜的頭發,將新點的一杯蜂蜜水推過去,安慰道:「老姐你就別笑話我了。我家老姐這麼好,既然他拒絕了,我們就換個人喜歡。」
山本凜驟然安靜下來,她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麼,喉間突如其來的哽塞更是讓她無法開口,一滴淚水悄無聲息地掉落在她面前的水杯裡,她近乎失態地抬手捂住眼睛,黑色碎發順著她低頭的幅度遮住了她的神色。
她也想要不再喜歡他啊。
可是她根本做不到。
她想說光是提到松田陣平這個名字她的心跳就會漏了一拍;光是看到松田陣平她就忍不住心生喜歡;光是短暫的分別她就泛起思念。
她的喜歡已經深入骨髓無可救藥了。
除非從她身上剜去皮肉,剔除血骨,拋棄心髒,她才能說不喜歡。
但山本凜她只能強撐著笑容,意味不明地含糊其辭:「也許吧。」
「——說不定哪天我就能放下了。」
山本武驟然沉下神色,他低聲問:「姐,他是誰?」
以自家老姐的性格,就算被拒絕肯定也是自我安慰一下便能把這件事藏進心裡重新振作起來,完全不像是做出買醉和哭的人,肯定是對方在拒絕的時候說了什麼很重的話語讓他家老姐難過了。
「唔,阿武你怎麼像是要去揍他一頓的樣子。」山本凜抬眸看他,輕笑道:「沒有關系的,他沒有錯,是我的喜歡和不恰當的行為給他造成了困擾,這件事完全是我做錯了。」
「啊哈哈,怎麼會,最多是帶上阿綱和他來一場男人之間的切磋而已。」被猜中的山本武笑著蒙混過去,可惜老姐不讓他調查她在東京的事情,不然他可能會偷偷會一下老姐的追求對像。
「嗚嗚阿武你果然是最愛我的好弟弟,我保證下次見面絕對不欺負阿綱!他真的就是你的好上司啊!」山本凜二話不說感動得撲上去和山本武來個愛的抱抱。
「欺負boss什麼的就不用說出來了吧…」
「阿武你說什麼?」
「老姐你喝醉了。」
*
「小陣平,最近城尾醬怎麼沒來找你,按理說有了在警校『追逐夢想』的機會,她應該更是努力抓住這個機會呀。」萩原研二一邊往湯面裡加調料,一邊神色探究道。
「總覺得是卷毛笨蛋和城尾桑又說了什麼低情商的話。」降谷零插起一塊肉塞入嘴裡含糊道。
「你這金毛混蛋情商也好不到哪裡去好吧?!」松田陣平炸毛道。
「嗨嗨,也就比你高一點。」和松田陣平認識已久的降谷零熟練地順毛。
套出話來的降谷零和萩原研二對視一眼。
然而到了下午,鬼塚就把他們班集合起來叫了過去看女子班的教學成果。
事實證明,能出動兩名教官逮捕、最後敗在看到松田陣平的臉後逃跑的山本凜體術確實很強。
她在對練的時候面無表情地將同班的學員一一橫掃,卻在槍術方面差得一塌糊塗。
「城尾她唯一一次十環還是因為她不小心把子彈射在隔壁的槍靶上。」對此女教官不忍直視。
鬼塚教官看著上面將防護頭套摘下來、微笑著拉起被打倒的同班學員的山本凜,恍惚道:「是、是嗎?」
「可惜對方是女生,不然我都想拉進我們班了。」
「你都有幾個好苗子了,不准打我們班的主意。」女教官警惕道。
想到自己班上成績出色但總是出門自帶案子、各種小錯不斷、連教官都敢騙的五個刺頭,鬼塚獨自咽下了苦水。
山本凜剛下來就被教官叫了過去,她下意識看向松田陣平,察覺到對方的視線看過來後又迅速移開,然後禮貌地和幾人打招呼。
「你們有空可以互相交流學習一下,鬼塚班的降谷零同學的槍技和理論課知識都是滿分哦,既然你們之前認識就更好了。」女教官挨個介紹完人說道。
顯然擁有愛才之心的教官發現她的各項指標還算不錯,因此對於她的短板更是恨鐵不成鋼,甚至在此刻還在暗示自己可以用其他方法開小灶。
「只是見過一面而已,教官。」山本凜維持著禮貌疏離的笑意答道。
因為僅僅是見過一面。
所以他不相信她的喜歡,甚至覺得是負擔,僅此而已。
第16章
和琴酒出任務回來的山本凜還留著一身戾氣和血腥味,她是洗完澡才回的警校,因為某個討厭的組織新人諸星大莫名搭上了一個底層人員,最近幾次三番往她這晃悠,如果不是因為組織內部不允許私鬥,她絕對會忍不了一槍爆頭。
那個底層人員倒是沒有什麼讓她畏懼的,甚至有一次她刻意制造意外去見了那個底層人員宮野明美一面,對方出乎意料的溫柔善良,完全不像是在組織裡長大的黑手黨成員。
關鍵是宮野明美的身後,站著她的妹妹,組織冉冉升起的科研組新星,一個代號「雪莉」的科研組負責人,這讓山本凜下手都得掂量幾分。
無他,aptx的研究對於FBI來說也是一項讓人眼饞的技術,因此她特地派她的後輩去跟進研究成果。
……就是小姑娘被琴酒凶神惡煞的氣質嚇得不輕。
不愧是琴酒,這偽裝讓外人都看不出來他是臥底。
但是諸星大繼續在她眼前晃悠難免讓人火大,她甚至幾次三番想暗戳戳在任務上做些手腳把人搞死,但因為意外加入了警校來不及動手。
對此組織表示:為了組織的利益不惜忍住厭惡臥底警校,放心大膽去做吧,組織永遠是你的後盾。
然後就徹底不管不問一副全然信任的態度。
山本凜:??
所以為什麼組織不僅沒有懷疑她是臥底,甚至還覺得她討厭警察?
就因為她為了救同僚每次都是找個假人整得面目全非,然後傳出的她喜歡虐殺警察的謠言嗎?
不是,你好歹懷疑一下給我這個臥底一絲最後的尊重好吧?
一直臥底卻從未遭受過組織懷疑的山本凜難過了,她接連寫了三封短信發送到總部控訴黑衣組織瞧不起她的惡劣行徑,總結概括起來也就一句話:
太欺負人了,辣雞組織還是早日倒閉吧!!
組織:「……」
總部:「……」
臥底得意外成功呢,山本桑。
如果不是因為山本凜每天一抱怨,在總部這邊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就連FBI總部都得懷疑一下對方的忠誠度。
然而每天除了一小句的任務彙報外,全是美食分享和心得感悟以及各種對辣雞組織的抱怨,與他對接的線下都是一臉懵的狀態,完全不相信這是總部流傳的最成功的臥底前輩寫的報告。
不得不說,前輩這通篇的宛如寫日記的美食分享把他自己也整餓了呢。
在接連的真情實意的抱怨下,就連總部也沒有懷疑她的忠誠,畢竟山本凜在他們這邊才是沒有偽裝的、真實的自己,酒廠那邊有麼?
唯一的收獲大概是,和她對接的線下基本都胖了一圈。
但因為在FBI工作的緣故,肥胖可能會導致身手的靈活度下降,於是他們一個兩個都被節制伙食,甚至被提溜到總部參加加訓。
回來後看到山本凜的美食分享……吸溜,還是很香。
線下默默安慰自己:大不了吃了後再去跑多幾圈就好了。
*
因為這幾天被諸星大晃悠得心情格外不爽的山本凜不僅情場失意,職場也格外受挫。
索性睡不著,因為槍支受到嚴格管理的緣故,她就爬起來隨手找了把短弓跑到訓練場練習射擊。
她最擅長的是用冷兵器刀劍和近身攻擊,當年教官更是看著她格外拉的槍術搖了搖頭,然後說這樣子的槍技可能反倒讓臥底組織減少對她的懷疑。
山本凜:「……」
她可是聽出來教官的言下之意是她的槍法這麼菜就連組織都不相信她是臥底。
但是人家組織壓根沒懷疑過她是臥底好吧??
想到這她更生氣了,手中繃緊的弦更是一下子掙脫束縛,然後……射在了槍靶下面的杆上。
山本凜完全不敢置信,她跑過去把箭拔了出來,開始碎碎念:「可惡,我明明瞄准了,你怎麼這麼不聽組織的指揮瞎跑呢,還好沒有人,不然英明神武的我不就丟了個大人,以後出去不許你說是我的箭。」
「噗。」
「誰?」山本凜拿著弓箭警覺道,滿腦子刷屏的霓虹鬼怪。
「咳咳,是我們。」降谷零手握成拳抵在喉間輕咳了一聲。
「對,我們絕對不是什麼弓箭成精。」諸伏景光笑著補充道。
山本凜:?!
景光我看錯你了,本來以為你是溫柔還好學的池面,沒想到你竟然嘲笑我。
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然黑、還是白切黑?
山本凜:「……你們剛剛誰在笑我?」
「沒有哇,絕對不是,凜醬絕對是聽錯了吧?」萩原研二否認三連。
「我們只是剛好睡不著,恰巧碰到彼此,然後意外看到訓練場有亮光就一起過來看看。」靠譜的伊達航解釋了一下。
山本凜的腦袋瓜要被滿屏的問號占據了。
你們這麼「碰巧」地都睡不著,又「碰巧」地碰在一起,然後又「碰巧」地看見與宿舍樓隔了好幾棟的訓練場有亮光??
可能是看到山本凜的疑惑過於實質化了,好心的諸伏景光最終還是善良地解答道:「我們看白天的城尾桑狀態不太對勁,所以就在這之後問了松田和你說了什麼,今晚就不約而同地過來了。」
「原本我把小陣平拉起來只是想和你道個歉,剛好看到女生宿舍隔壁的訓練場有燈光,就一起過來看看。」
哦,原來是這樣……啥?!!
道歉??!
卷毛君和她道歉??
山本凜下意識看向自始至終不發一言的松田陣平,見對方看著她的視線略微躲閃,她思考了一下,擔心對方道歉可能不是主觀意願上的,於是她微垂眼睫:「不用了。」
「我覺得小、松田君說得挺對的。是我過於死纏爛打了,換做誰都會討厭的,更何況松田君已經多次拒絕過我了,這件事是我的不對。」山本凜苦笑道。
「凜醬在說什麼呢,小陣平的態度確實不對,就算不喜歡也不應該踐踏女孩子的心意。」萩原研二搭上松田陣平的肩暗示道。
其實她覺得還、還好?
就是自己有點受挫了,一時間沒有想明白而已。
松田陣平的臉上似乎又添了一些新的傷疤,甚至她從未看見他有一天是沒有貼上創口貼的,有時候讓她懷疑創口貼是松田陣平本體,甚至喪心病狂想偷一個。
所以說,自己猛烈的喜歡或許在松田陣平的眼裡確實是個負擔,這點她也無從反駁。
只是覺得自己很失敗而已。
此時松田陣平就站在她面前,因為可是是從被窩裡被拉出來,本就卷翹的短發更加卷了,平添了一絲可愛。僅開的一盞白熾燈打在他的身上,少年的身姿挺拔修長,依舊是她喜歡的模樣。
松田陣平抿了抿唇,格外大聲地和她說:「對不起!」
差點被振聾的山本凜眨了眨眼,愣著說了句「沒關系。」
她好像真的不太懂小卷毛。
確實是見色起意的喜歡,卻把自己的淺顯的喜歡用書信強加意願給對方,難怪他會如此不悅。
「其實不完全是松田君的錯,換做是我被一個完全不了解自己的人一直造成困擾態度也好不起來,所以我可以理解的。」
山本凜的表情嚴肅起來,她鄭重道:「松田君,從今天開始,我會重新追求並了解你的。」
「哈?」松田陣平突然提高音量,想到剛剛的道歉又勉強克制住了面部表情:「雖然我說話可能不太好聽,但我還是想請你不要再喜歡我了,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那我們先從朋友開始也可以吧?」山本凜觀察著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問。
「我要說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松田陣平壓抑不住自己的脾氣,就連語氣都不自覺帶有一絲銳利,萩原研二見狀拉住了他。
「凜醬很有毅力呀,不過冒昧問一下,凜醬喜歡小陣平什麼呢?雖然我是小陣平的幼馴染自然而然覺得小陣平哪哪都好,但是也清楚小陣平除了拳擊優秀、臉長得好看點,似乎沒有什麼可以吸引住你的地方?」萩原研二笑眯眯地詢問。
「抱歉……可能我的追求真的是史上第一失敗吧,但我以後不會這麼做了。」
「我也很抱歉讓你們夾在我和松田君這件事情很為難,甚至沒有想過松田君會因此道歉,所以很感謝你們。」
山本凜眸光閃爍著,琥珀色的眸子微微顫抖:「但是我依舊希望你們可以正視我的喜歡。也許現在我說不上來我喜歡松田君什麼,但絕對不是僅僅喜歡他的一張臉,你們所說的缺點在我眼裡那是一萬倍的可愛和心動。一見鐘情本就是玄之又玄的事情,喜歡上就喜歡上了,即使沒有什麼特定的點,當我看到他心髒為之顫動,我想這就是喜歡。」
在她話音落下後,在場的人都突然沉默了下來。
「隨你。」
松田陣平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這麼說道。
「誒?」
「我說你要重新了解我什麼的都隨便你!」
松田陣平說完就迅速轉身離開,山本凜依稀能看見掩映在黑色卷發下微紅的耳朵尖。
山本凜看了看萩原研二,又看了看諸伏景光,不太理解他們聽到這句話後露出的一副很奇怪的笑容。
「城尾,你真的讓我刮目相看啊哈哈哈。」伊達航笑容爽朗地拍了拍山本凜肩,險些把她一爪子干翻。
「啊,謝謝?」山本凜遲疑道。
她好像也沒干什麼?
第17章
「什麼?原來你們除了訓練時間都可以正常進出?只有我才是被監·禁的?」
知道真相的山本凜差點蹦起來。
「誒?山本你不知道的嗎?」鼻梁架著一副銀邊眼鏡的杉田裡水淡定將燒烤翻了個面,「因為山本你的身份特殊,所以那天校園網迅速掛上了監視你的懸賞,而我作為你的同班同學、業務能力優秀、履歷豐富……」
眼看對方又要陷入對自己不重樣的誇誇,諸伏景光將烤好的燒烤串串遞過去給山本凜,神色自然地打斷對方。
「杉田同學的優點我們都清楚,不如你長話短說?」
山本凜接過撕了小塊嘗了下,眼神亮了亮:「火候剛剛好!」
「就是這個調味劑差了點,果然沒買到孜然粉就是一大敗筆。」
「所以我就成功拿下了這份兼職,你也在第一天就很出名了……誒?說到孜然粉,我有一個兼職,剛好是在調料店,下次我給你們帶呀。」杉田裡水突然站起來高興道。
山本凜迅速將杉田裡水拉下,食指抵住唇瓣:「小點聲,我們可是偷偷在學校裡面燒烤的。」
「我懂了,所以不應該只買燒烤架和小型吸油煙機,我們還應該買個隔音器。」精英人士杉田裡水推了推眼鏡。
「我們也就燒烤一次而已。」諸伏景光干笑道。
同時發聲的還有山本凜:「好主意,記下記下,下次研究火鍋的時候可以買一個,不愧是業務能力高強的杉田。」
「哪裡,也就一般般啦。」
杉田裡水推了推眼鏡,謙虛笑道:「我還有一個兼職,是給老板推銷火鍋,下次我們吃火鍋不管是買爐子還是租用可以給我們打個折,之後的鍋都不用我們刷。」
「那你有沒有兼職,或者之前兼過的職,能提供火鍋的各種食物的,我們打算自己做火鍋底料。」
杉田裡水聽到這得意地推了推眼鏡:「當然有,這你就問對人了。我有個兼職,是在那個號稱並盛町最大的商場裡當銷售員,不過他們現在要搬了,現在食品大促銷。」
「我們不差錢,來點貴的!」
致力薅組織羊毛養活自己的山本凜對於錢財完全沒有任何節儉念頭。她唯一正經花錢的大概是用自己這些年兼職的錢給親友買禮物,以及對於阿武的水產公司做投資以示支持。
家裡唯一的至親還是長野縣的普通警察的諸伏景光弱弱地說:「不、其實……」
杉田裡水靦腆一笑:「我哪還不清楚凜同學,我這不是沒說完嘛,就算食品大促銷,也還是貴得一般人買不起,質量也杠杠的。」
「哦,剛剛景光同學想說什麼來著?」杉田裡水扭過頭望向諸伏景光。
山本凜將抓過燒烤的油膩膩的手往毛巾一擦,也跟著望過來。
唯一貧窮的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溫柔笑笑,將兩串烤好的燒烤分別放進她們手裡:「我想說燒烤有點多,我可以帶回去給我的同學嗎?」
「當然可以!」
杉田裡水拿著燒烤吃了起來,還不忘拓展業務:「噢,說到這個,我有個兼職,是派飯盒的傳單。不過你們放心,我就算是派傳單也絕對不會虛假宣傳的。所以我是去了解後自己做的宣傳單,老板還高興地給我加錢了。所以我們下次吃不完還可以打包,就不會很浪費了。」
諸伏景光:「……」
教官哪裡找的奇葩,這兼職未免也太多了吧?!而且為什麼山本桑適應這麼良好啊?!!
*
山本凜很記仇。
記仇到她刻意調查了諸星大的所有資料,發現他刻意碰瓷宮野明美並且通過宮野明美的妹妹雪莉得到舉薦,漸漸接到一些不錯的任務。
這還是在她打壓力度雖然有所松懈但依舊在打壓的情況下。
不過他的碰瓷手段……真的有點像他們FBI的那一套。
跟她最初碰瓷貝爾摩德也有點像。
呸,討厭的諸星大!他一個□□還學他們FBI的那一套,生氣。
所以秉承著戳穿可惡小人諸星大的念頭,山本凜先是找了個不要緊的任務確保諸星大幾天回不來,又要來了宮野明美的行蹤,決定搞個簡陋版的碰瓷提醒被騙身騙心的無辜人員宮野明美。
當天晚上她就帶著杉田裡水出去搞事情。
山本凜的借口是出來買壽司食材,此刻也在專心挑著活蹦亂跳的魚,挑著挑著猝不及防對隔壁的撈金魚動了心。
色彩鮮艷的金魚們在水裡歡快地游著,完全不知道有人隔得老遠盯上了他們。
山本凜盯得時間有點久,久到杉田裡水都注意到了。
實際上山本凜在聽耳麥處線下傳來的情報。
「頭兒,宮野小姐將在三分鐘後開車經過前面的十字路口,請把握時機。」
杉田裡水推了推眼鏡,自薦道:「凜同學,其實我還有個兼職,是陪小孩撈金魚的,你要的話可以聘請我撈給你。」
山本凜目不轉睛盯著小金魚,又看看她,干脆利落地將卡推出去:「密碼你知道的,我要那條酒紅色的小金魚就可以了!」
杉田裡水拿著卡敬了個禮:「遵命!」
看著杉田裡水捋起袖子一絲不苟抓金魚的模樣,山本凜暗暗道歉,對著耳麥吩咐道:「對面我記得有家五金店,早見你安排人把鋪子買下來,裡面放上金魚缸,宮野小姐還有幾分鐘到?」
「快轉角了。」
山本凜拿出手機故作沒有看馬路的模樣走在人行道上,心裡開始默數三秒,毫不意外聽到車輪急劇打轉的聲音,她剛想裝作猝不及防看到車後驚嚇的表情,接著腰上搭了一只手,僅是輕輕用力,山本凜就被帶著摔落到一側。
與車輛豪、無、接、觸。
車輛急急地停了下來,雪白的車門被打開,接著車主小姐急切地跑到他們這邊,另兩處腳步聲則來自他們身後。
「這位先生和女士,你們有沒有受傷?」
宮野明美蹲下來看著他們,澄澈的湛藍色眸子裡盛著真切的擔憂和關懷。
「阿綱,姐,你們怎麼樣了?」
「凜同學!」
原本碰瓷現在只是輕微地扭傷腳的山本凜輕微挪動了下腳裸發出「嘶」地一聲,而體貼地自己在下面為她擋住擦傷的沢田綱吉在她起來時也跟著半坐了起來。
山本凜抿了抿唇,觀察到對方除了手肘的傷口比較嚴重,其余只是幾處輕微擦傷才松了口氣。
「不必在意的,我們的傷不是很嚴重,也絕對沒有碰瓷之意。」山本凜刻意暗示道。
—— 不像那個諸星大,故意設局碰瓷。
碰瓷?
宮野明美心下覺得對方在安慰自己,此刻還不忘開玩笑不讓自己愧疚,她彎了彎眸子:「要不我送你們去醫院吧,醫藥費我來承擔。」
「不用的,其實最後也沒撞上,還好阿綱看到了,不然真的嚇死我了。」
山本凜做出了個劫後余生的動作,還不忘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學姐下次注意過馬路不要打電話了,很危險。」
沢田綱吉扶著山本凜叮囑,一邊溫和地對著宮野明美笑道:「小姐不必擔心,我們都沒有什麼大礙,就不用麻煩你了。」
「真的沒有什麼事啦∼」
山本凜貼心補充:「你放心,我們不會碰瓷、敲詐你的!」
才看清棕發青年面容的宮野明美的瞳孔驟然一縮,她看到棕發青年先生也是一愣,接著露出溫和卻暗含警告的笑容:「小姐還有什麼事嗎?」
宮野明美不動聲色地看向旁邊毫無所覺的山本凜,最終還是將包裡的名片遞給山本凜,聲音溫柔而堅定:「有什麼需要可以聯系我。」
山本凜接過名片迷茫地眨了下眼,她看著手裡的名片,又看了看對方開車遠去時明顯沉重的心情,總覺得對方誤會了什麼。
杉田裡水就近買了跌打損傷的藥去而復返,棕發青年端坐在她身邊,一手搭在椅背上方便山本武上藥,一手從她指尖抽出了剛剛那張名片,語氣溫和:
「凜桑,這個人很危險,不要接近她。」
「誒?阿綱你怎麼知道她危險?」按理說沢田綱吉的水產公司不應該和黑衣組織打交道才對。
沢田綱吉微斂著眸,隨意扯了個謊:「我們公司聚會上,我無意中出去醒酒,從高樓的陽台處看到她手上有槍,似乎是協助某個危險的組織運送鈔票。」
「直覺告訴我她很危險。」
既然是超直感……那她接近宮野明美的計劃可能就泡湯了,畢竟她無法拒絕親友的請求。
給沢田綱吉上完藥,山本武微蹲著給她纏上一圈圈繃帶,一邊不忘抱怨道:「姐,你下次可不能這麼馬虎了,要是阿綱不在你就撞上去了。」
現在想想他還一陣後怕。
故意碰瓷的山本凜心虛不敢說話。
第18章
因為沢田綱吉和山本武公司還有事,所以兩人很快就離開了,山本凜和她的小魚缸在長椅上復盤著剛剛大失敗的碰瓷。
「還好沒有什麼大的傷口,不然我的完美兼職生涯都要畫上句號了。」杉田裡水檢查完山本凜的傷口後懊惱道。
「凜同學下次還是和我待在一塊別亂跑了。」
「這不是想買一個金魚缸嘛。」山本凜心虛道。
杉田裡水將手裡裝著小金魚的塑料袋子打開放進缸裡,神色復雜:「凜同學……你去馬路對面,就是為了買金魚缸嗎?」
——就這麼相信我嗎?
山本凜懵了下,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笑道:「因為杉田你的兼職從未出錯,而且你這不是抓回來了嗎?」
她故意去碰瓷宮野明美的事情一定不能說。
「不愧是最強兼職王者杉田,就是我想得不夠周到且過於任性了點,應該再給你買條毛巾的。」察覺出杉田裡水的情緒不對勁,山本凜不著痕跡安慰道。
因為全副心思都在撈金魚上,最後發現自己撈金魚似乎真的不太會反倒濺了自己一身水的杉田裡水最後氣急敗壞地將撈金魚寫滿了接下來的每天行程計劃表,最後花錢買回了一條小金魚。
只是力求完美的她第一次因為小金魚嘗試到挫敗感,負責監視的人在眼皮子底下出了車禍,讓她打心底有些懷疑自己罷了。
此刻就連煙綠色的頭發都在滴著水的杉田裡水望進山本凜的滿滿都是信任與崇拜的琥珀色眼睛,她愣了下,彎下腰讓山本凜的手搭過自己的肩膀,再空出手推了推眼鏡,自信道:
「那當然,沒有我兼不了的職。」
「凜同學除了體術和記憶裡外似乎有點小笨蛋,不過沒關系,以後我會罩著你的。」
「什麼啊,除了這些外我還長得好看還有錢嘛!」
杉田裡水已經習慣這個笨蛋老是抓錯重點了。
「對了小笨蛋,我有個兼職,是專門收集警校小道消息的。你在意的那位松田同學,明晚好像要去參加聯誼哦。」
「什麼?!」山本凜端著魚缸的手險些不穩,也顧不上杉田的稱呼:「你們上周和上上周不是才聯誼了嗎?」
她當時還因為自己出差不能使絆子阻止而難過了一段時間,後來發現小卷毛還是單身才勉強開心一點。
「說是聯誼,其實大家就是找個借口在高強度的訓練後聚著娛樂放松一下,就連伊達航同學也會去的。」杉田裡水側眸看她:「那時候你還不是警校的吧?……我明白了,凜同學對松田君果然是真愛吧?不會其實你進入警校也是因為他?」
其實她做情報消息的兼職,也因為近距離接觸山本凜的緣故更是因為這個便利販賣了一些無傷大雅的消息滿足同學們的好奇心。
關於山本凜這個中途進入警校、教官掛了幾日尋找的監視人選、進校後迅速秒殺同班同學奪得第一、差得離譜的槍術和推理能力等等落差極大的表現都成為警校同學的關注焦點。
更別提她似乎和隔壁男學生的年級前五認識,和諸伏景光關系極好,甚至還是那一個半月松田君收到的越發離譜的禮物的罪魁禍首。
說到禮物和情書,不得不提一嘴,在那段時間松田君臉黑得能滴出墨來,就連他收的每件禮物都成功讓校園論壇開出個貼每日有獎競猜,隔壁還有個貼是在猜「城尾凜」是誰,是不是虛構的人物。
直到城尾凜入學。
對方確實如她所想是個古靈精怪、腦回路清奇但很優秀努力的漂亮妹紙,還一天到晚除了訓練就是悶頭往鬼塚班鑽,被無數次拒絕仍舊笑得跟個沒事人一樣。
於是全校人都知道城尾凜喜歡松田陣平,杉田裡水又開了個貼「八一八那個送禮的神秘人與中轉生」,再開了個貼「論山本何時能告白成功」,又成功賺得一大桶金。
山本凜,她的財神。
「哈哈這個聯誼怎麼這麼像巧立名目吃吃喝喝?」山本凜干笑道。
這讓她不由想到裡包恩各種各樣的歡迎會。
「其實非要這麼說也沒錯,不過凜同學不要轉移話題啦。」
此刻杉田裡水的財神耳尖微紅,卻仍舊努力維持著平衡不把力道壓向她,眼神飄忽語氣帶著淡淡的憂愁:「我進警校……算是吧,不過我喜歡他很明顯嗎?」
「總覺得又無形給卷毛君帶來了負擔。」
「唉∼如果我冒冒然去了那場聯誼小卷毛會不會更加生氣哇。」
杉田裡水點了點頭,兩人已說話的功夫已經走回了女生宿舍,杉田裡水用卡把宿舍門打開,讓她坐下再把小金魚放好,還不忘回她:「很明顯,基本全校人都知道了。」
「要喝水嗎?」杉田晃了晃手中的水壺。
「要。話說你做的兼職,能不能傳播一條我和松田君之間其實沒什麼啊?」山本凜皺了皺眉補充,「錢我管夠。」
「不太建議,這個就算傳播了也是個虧本結果,而且你的心思太明顯了……你對其他人都是看似活潑開朗實則禮貌疏離的樣子,就像是整個警校除了松田君沒有你在意的。」杉田將水杯遞給她,訝異道:「你要放棄啦?」
「凜同學確實不應該在一棵樹上吊死,學校還是有喜歡你的男孩子的。松田君可是他們五個中拒絕女孩子最果決的那種了,甚至有幾個還要萩原君去善後的。」杉田翻了翻手中打印的數據,然後以一種專業學究的目光看著山本,「現在看來凜同學果然與常人不同。」
「啊哈哈謝謝,我就知道少不了萩原君。」山本凜小口小口地喝著水眨巴著眼。
「重點不是這個啦,凜同學。」杉田嚴肅臉。
山本凜皺巴著臉,她嘆了口氣:「你說的也太像安慰一無是處的小可憐了吧?我就是被拒絕太多次,太過害怕自己又在什麼地方沒有做好,讓他討厭了。而且松田君也沒有你說得這麼嚴重吧,他脾氣但凡差點,我都不能每天告白而是每天在ICU病房裡搶救了。」
……這濾鏡厚的,估計沒救了吧。
杉田裡水雖然覺得說同學壞話不太好,但是平心而論松田君的脾氣確實偏暴躁那一掛,而山本凜這個笨蛋在說起松田陣平的時候,琥珀色的眸子總是不自覺地彎起,像是盛著瀲灩的微光。
還有到底是什麼樣的喜歡才能被一次次拒絕還能調節自己的心態,甚至總是習慣性地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啊?
那雙漂亮的眸子在提及他的時候,除了挫敗、不安、難過,便是鋪天蓋地的喜歡。
完全沒有任何負面情緒。
像是要溺死在那片海裡。
杉田輕輕地嘆了口氣,揉了揉小笨蛋的腦袋瓜:「雖然可能有些殘忍,但是凜同學,過多的喜歡,會溢出來的。」
第19章
最終山本凜還是沒有去聯誼。
む山本凜的臉在桌上滾了兩圈,隔著玻璃缸百無聊賴地戳著小金魚,語氣語氣怏怏道:
「人家邀請的時候我也不是警校生,而且小卷毛看到我生氣了怎麼辦,感覺大家都是同學比較難收場。」め
杉田回憶山本凜的原話,感覺後面那句松田君的感受才是她在意的重點。
不然以山本凜的性格,絕對天不怕地不怕,武力不能解決的就使用鈔能力。
現在的山本凜就像遇到了自己的克星了,簡直應了那句話:
因為松田陣平,她有了軟肋。
被拒絕了那麼多次還不死心,好了傷疤忘了疼地繼續追求,搞到杉田她自己都開始有些看不過眼了,真是——一個超級無敵大笨蛋。
此時杉田坐在這邊,聽著耳邊人的嘮嗑,莫名覺得沒有她家小笨蛋一堆奇奇怪怪的古靈精怪的想法有趣。
話說小笨蛋不會自己一個人躲著偷偷地哭吧?
好慘,還是幫小笨蛋看著她的寶貝松田君別被搶走吧,不然她真的哭出來,作為優秀的精英人士的杉田並不想哄。
小惹事精。
*
山本凜坐在車後座打了個噴嚏,她神色幽怨地看了眼琴酒,最後落在開車的准「伏特加」身上。
瞧她的公款吃喝的新姐妹在那裡沒有絲毫眼色地吹著新人諸星大,搞得琴酒身邊的氣壓越來越低,她都被凍得打噴嚏了。
山本凜將眼罩摘下,面無表情道:「那個誰,琴酒要喝M記的限量可樂,你現在下車買給他。」
准伏特加聽了在那小聲嘀咕:「大哥不喜歡喝可樂呀?」
說完他偷瞄了眼副駕駛閉目養神·實際上也不想搭理諸星大吹的新收小弟的琴酒,覺得可樂和自家大哥搭配格外違和。
「那我想喝行了吧,現在。」山本凜禮貌微笑。
「前輩,我覺得喝可樂不符合我們黑手黨英明神武的形像,像那個我剛剛說的救了客人彭格列受到boss另眼相看的諸星大,他好像比較喜歡喝美式咖啡,這個看起來就很凶。」
琴酒:「……」
同樣喜歡喝美式咖啡的琴酒瞬間被惡心到了,他拔槍指向准「伏特加」,冷聲道:「閉嘴。」
「現在下車給前輩買可樂,一個小時內我沒有看到就送你去盧比揚卡挖土豆。」
「QAQ好的,大哥。」
伏特加將這個歸為他沒有立即執行前輩的命令所以被琴酒凶了,他心裡感慨:大哥真的好敬重前輩呀。
准「伏特加」下車去買可樂後,世界突然安靜了,山本凜突然有些不適應,她把這個歸咎於伏特加不遵守交通規則隨便停車,絕對不是她被一耳朵的「諸星大」吵煩了想要伺機報復。
「琴酒,你看這可憐的保時捷,它被停的位置是不是不對呢∼如果被交警拖走了,可能你的身份證明就沒了,所以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我們就不等了,你現在開車回總部,我們去向boss彙報任務。」
琴酒沒有說話反倒用行動表示他的態度,他默不作聲下了車坐到了主駕駛,毫不猶豫地腳踩油門開始趕路。
山本凜覺得,她的後輩某種程度上比她自己還有個性。
趁著琴酒專心開車沒心思注意她的動靜,且琴酒也是他們FBI的人,山本凜光明正大地翻看起線下的彙報。
む頭兒,芝華士的編外屬下「西風」在東京都府中市多磨町3路街口設了三個新型炸彈CB·22,目前那裡除了警校生還有一些賞花人士出沒,情況危急,請指示。——from早見正一め
多磨町3路?
那不是小卷毛他們聯誼的地方嗎?!
む秘密干預,順便把西風的行程消息賣給公安和組織,記得組織那邊多抬高點價格,公安那邊等排查完炸彈可以直接送給他們研究。め
作為土生土長的霓虹人,危害國家治安的黑衣組織自然要狠狠宰一筆啦。
「琴酒,我突然想去多磨町參加約會了,你待會順路把我放路邊就去找boss彙報工作。對了,適當提一下任務獎勵,比如說把即將成為你搭檔的諸星大踹掉什麼的。」
「要學會任性哦。」山本凜挑了挑眉,直接明示道。
畢竟組織就喜歡她這副愛財貪權的模樣,看著就比較好拿捏,而她就喜歡給組織敗家,彼此都開心挺好的。
「明白。」琴酒言簡意賅道。
*
山本凜剛從車上跳出來,打算去和早見約定的地方,結果猝不及防被叫住了。
「城尾。」
山本凜:!
她停頓了下環視一圈沒有找到人,懷疑自己明戀成疾,現在開始幻聽了。
「城尾,我在側邊的欄杆旁。」
山本凜遲疑著挪著腳,心裡默念「妖魔鬼怪快離開」,最後繞了半圈看到了單手撐著欄杆挑眉看她的松田陣平。
「你們聯誼的位置也太偏了吧。」
山本凜一邊嘟囔一邊跑過去。
「別過來!」
被松田陣平凌厲的語氣喝住的山本凜聽話地站在原地,臉色瞬間蒼白。小卷毛就這麼抗拒她的靠近嗎?
她勉強扯著唇角笑了下:「那我先……?」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好的松田陣平緩和了下語氣,解釋:「我的腳下是最新型炸彈,一旦平衡被打破會導致周圍的人都被炸成灰。該死,哪個笨蛋裝的這麼偏,我在這站了一個小時都沒看到有人過來。」
說著說著又暴躁起來了呢,卷毛君。
山本凜眨了眨眼,小卷毛是在和她解釋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嗎?
「我需要做什麼?」
「你用手機通知hagi帶上拆彈工具過來,然後趕緊帶上其他笨蛋一起跑,跑得越遠越好。」
「……跑不了。」
「哈?」
「我腿傷了,現在聽到炸彈腿軟。」
山本凜理直氣壯道。
「笨蛋。」
松田陣平低罵道,沒想到這個平常膽子格外大的笨蛋竟然這麼敷衍地扯謊說怕炸彈,他強行冷靜下:「多叫個人把你扶走。」
「噢。」
第一次聽到對方這麼乖回復的松田陣平有些新奇,因為對其他人的搭訕不耐煩跑出來吹冷風的自己沒想到會踩到炸彈,他已經在這吹了一個小時,懷疑自己已經吹傻了。
「杉田,我是城尾凜。麻煩讓萩原君接一下電話,景光的電話打不通。」
「萩原君和伊達君都喝醉了在那唱歌,景光在照顧他們?」
山本凜看了眼松田陣平,對方唇緊抿成一條線,平靜開口:「讓金毛混蛋過來,景光疏散人群。」
明明平常是個極其容易炸毛的人,遇到炸彈卻格外冷靜讓人下意識信賴,是很靠譜的小卷毛呢。
山本凜點了點頭如是和杉田說了,等掛了電話,她側眸詢問:「有什麼需要准備的工具,我發信息提醒杉田准備好。」
「鐵鉗,剪刀,扳手,一字和十字螺絲刀,半米長的導線,多用途工具刀,小型充電電焊器,,小型電磁干擾器……能准備多少就多少吧,情況緊急別的沒准備也沒關系,鉗子、剪刀、螺絲刀是必備的。」松田陣平從容道。
山本凜依言編輯短信發給杉田,接著迅速點開早見的短信:
む早見,讓他們帶上金屬探測儀,重點排查地上有沒有松過土的痕跡。其中一個炸彈在我這,待會有兩個人過來,想辦法將拆彈工具給杉田或者那個金發黑皮的人。め
む收到。——from早見正一め
杉田裡水和降谷零來得很快,降谷零手上還提著一個紅色塑料袋。
山本凜:盯.jpg
降谷零紅著臉,似乎有些窘迫,他辯駁道:「路上剛好有人擺地攤賣工具,就東拼西湊買回來的。」
第20章
降谷零過去時山本凜還在半蹲著呼哧呼哧刨土,炸彈的全貌已經露出了一半,但自己已然成了個花臉。
……怎麼有種撞破大型二哈闖禍現場的即視感。
山本凜聽到動靜後抬頭看到降谷零手裡的紅色塑料袋抽了抽嘴角,大概能猜到某個笨蛋線下是怎麼給的拆彈工具了。
降谷零自從在松田陣平的指導下拆過一次炸彈後,松田陣平暗贊他的手腳還算靈活,時不時帶著他一起進行拆彈訓練什麼的,到現在也算是半個行家了。
於是降谷零剛來到就開始把剩下的泥土扒拉干淨,露出了炸彈的原貌,再有條不紊地進行分析:
「情況有點糟糕,因為松田需要維持炸彈受壓平衡挪不開,但又會擋住拆彈視線,我一個人拆不了,可能需要你們配合著維持平衡便於拆彈。」
杉田倒不介意幫忙,只是如果她抱了松田君估計小笨蛋得醋死,於是她推了推眼鏡提議道:「我可以負責給降谷同學遞工具以及計算平衡點,凜同學的力氣很大完全可以抱住松田同學。」
其實山本凜會拆彈,但是此刻她只能選擇乖乖點頭:「我沒有問題。」
山本凜站起身和松田陣平對視著,突然覺得有些臉熱,她禮貌點點頭,一張臉盡量繃住自己害羞的情緒:「松田君得罪了。」
只是簡單的輔助動作,在山本凜口中反倒像是他被占了什麼便宜一樣尷尬的事情,松田陣平情緒莫名有些微妙。
松田陣平沒有說話僅是看了她一眼,像是默認她說的,低著頭看降谷零把工具分了個類並逐一和杉田說明。
「凜同學現在可以開始抱住松田同學的右腳,注意平衡。」
山本凜抬頭看了眼松田陣平,又飛速低下頭。
她心裡默默吐槽,這話聽著怎麼這麼像抱大腿啊??
越聽越覺得現在的畫面有些奇怪好吧?
山本凜依言,見到松田陣平垂下眼睫專心地看著降谷零拆彈的模樣,她反思了一下為什麼自己不緊張反而沉迷看松田陣平輪廓清晰的下頷線和白皙的皮膚。
「松田君,如果你累了可以扶著我的肩膀。」
畢竟松田陣平需要單腳維持著最初踩它的力道和平衡,且距離最初踩到炸彈已經過去接近兩個小時,對於常人來說確實會很累。
說完她就低下頭去看降谷零拆彈,不太敢聽到松田陣平的拒絕,畢竟他和自己習慣性保持距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好。」
山本凜驚訝地抬頭看他,略微黯淡的月光下,松田陣平帶笑地看著她,帥氣張揚的眉眼、白皙的皮膚,毫不誇張地說,就像是他整個人在發光一樣。
注意到她驚訝的神色,他只是微微挑眉,並沒有說話。
山本凜感受到一只手刻意避開了她的脖子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只是虛虛地放著,並沒有用什麼力氣。
禮貌又克制,充滿了距離感,卻又全了她的面子。
似乎有什麼微妙而又奇怪的情緒在心底發酵,又像是喝了一罐冒著泡的橘子汽水,山本凜控制不住瘋狂上揚的嘴角。
完蛋了。
她好像更喜歡松田陣平了。
*
山本凜順從地聽著杉田的指令中途挪動了幾次位置,等到降谷零剪完最後一根線,聽著「噠」一聲和降谷零帶著笑意的「可以了」,山本凜直接松開手原地後仰躺在地上,口中嘟囔道:「沒想到現在聯誼也不安全呀。」
她因為整個人後仰的緣故看到街角挺直站立的男人,黑色西裝,微胖,小眼睛,留著板寸頭,隔壁還有個屬下拿著一塊大的布和紅色塑料袋。
山本凜:「……」
雖然他們辛苦了,但是好丟臉的下屬,她能丟了嗎?
降谷零將工具一一丟進去,聞言挑了挑眉,視線在他們兩個之間逡巡,也勾唇笑道:「美救英雄的戲碼也很豐富嘛。」
此時松田陣平已經行動自如,因為一直維持姿勢有點僵硬,他索性虛虛踢降谷零一腳,笑罵道:「別胡說。」
降谷零躲開後調侃道:「哦呀,松田是害羞了嗎?」
「混蛋金毛,你才害羞了!」
松田陣平炸毛了,直接對降谷零來了個鐵拳制裁。
「誒,這是被說中了氣急敗壞想滅口嗎,如果被你捶死了這算是謀殺嗎?」
降谷零一邊抵擋某個卷毛笨蛋的進攻一邊無辜道。
「……我炸彈呢?金毛混蛋我現在就謀殺你!剛好後面還有兩個目擊證人,你安心去吧!」
「哇,景光你的幼馴染即將要被謀殺了,記得幫我報仇啊。」
降谷零一邊掏手機一邊撥打著電話,接著一手抵開炸毛的黑色卷毛貓咪:「別鬧了松田,我報個警。」
山本凜被杉田攙扶著站起來,看著前面兩個打鬧的人笑了笑,猝不及防聽到杉田的疑問:
「凜同學,你不是普通人吧。」
雖是疑問的句式,但說出來的話語已經是肯定的語氣。
山本凜微不可察地僵了下,她回想著最近的舉動,除了碰瓷宮野明美和今晚的拆彈風險比較大,但都沒有暴露自己的地方。
「杉田你為什麼有這個想法呢?」山本凜依舊維持著笑意。
「那個擺地攤的人,我在跟著你去的酒吧那邊見過哦,而且恰好在我們需要拆彈工具的時候出現擺地攤,過於巧合了。」
她就知道那個誇張的擺地攤會暴露自己。
早見你獎金沒了:)
「我沒有告訴別人哦,小笨蛋。」
杉田裡水朝她笑了下,揉了揉她腦袋瓜:「因為松田君而大膽跑進警校求愛的,怎麼看也不會是自投羅網還心大的壞人吧?」
組織裡代號永清連名字都是假的·山本凜干笑了下:「謝謝你哦。」
該說還好她是臥底嗎?
不然他們錯過了絕佳的滅掉她個假酒的機會。
「其實我覺得杉田你在我來之前一直是第一,甚至還各種兼職都能勝任,比起我更不像是普通人吧?所以杉田為什麼會選擇成為警察?」
「這話我就當你誇我啦。」杉田心情很好地笑著:「我選擇成為警察,當然是因為警察是不能兼職只能自己考進來啊,其他的我還能後天學習自己考證,這個竟然不行?」
說到這個杉田的眉頭都皺起來了。
這個是肯定的,如果服務國家的警官都是能兼職的,那國家治理體系不得亂套啊。
「……哈哈我竟然不覺得意外呢,杉田同學真的力求全能和完美呢。」
「不說這個啦,上來吧小笨蛋,我背你。」杉田微微往下蹲。
「不用啦,我可以走的。」
「你不是腿軟嗎?」
杉田回頭挑眉,接著笑得曖昧:「哦∼我懂了,這個叫做殉情吧?沒想到你竟然願意為松田同學做到這個地步,小笨蛋對松田同學果然是真愛。」
山本凜一把捂住杉田的嘴:「小點聲,杉田。」
「小笨蛋是在害羞嗎?」
「不過你現在行動自如會暴露的誒。」杉田故作苦惱。
山本凜嚴肅臉:「……請務必背我,我給你加錢。」
山本凜雙臂攬著杉田裡水的脖子,兩人一路上小聲嘀咕著晚上的夜宵,跟在後面聽了一耳朵「醋溜豬蹄還是鹵味豬蹄好吃」的線下表示好餓。
這次做中間商狠狠地宰了酒廠一筆,還救了上司的心上人,不知道會不會加獎金。
第21章
因為山本凜三個星期的乖巧表現成功解除了教官們的懷疑,甚至一躍成為偏科的女警校生新星。
然而……
む就在臨近畢業的最後一個月,約定的三個星期到期,她被找了。
拉好的窗簾,緊鎖的門,鬼塚教官和她的女教官秘密約見了她。
就連一向跟著她的杉田也不在現場。
寒暄了幾句後,兩位教官單刀直入:「城尾同學確實是沒有嫌疑的,甚至經過調查我們發現城尾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松田同學才來到這裡。」
提到松田陣平鬼塚教官的臉色有些微妙,但他嚴肅道:「我們想聽聽你對警校有什麼看法?」
山本凜極其放松地品著茶,她的態度完全不像遭到審問一樣,就像完全沒有發現桌面下面的兩個監視器,她輕笑道:「老實說,就像偷來的夢一樣。」
「我在這裡認識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學到了很多以前沒有接觸的知識,我可以和同學一起切磋、一起歡笑,一起受傷後攙扶著回宿舍——是我之前完全想像不到的。」
她的父親自幼在她身上傾注過多的厚望,從小到大除了學業她還肩負著時雨蒼燕流一派的使命,後來她遇到了南山昭,才開始真正放下這些重擔,開始追求自己想要的。
也因為她,山本凜才會只身一人來到異國,選擇成為FBI。
在FBI的時候,因為她年少成名,且擁有超出常人的力氣而受到高層的重視,她一邊完成學業一邊獨自一人接受特殊培訓,最後再投放到黑衣組織,似乎從未真正享受過學生時代。
這三個星期就像是她偷來的快樂時光,雖然讓她夜間完成任務增大了自己的工作量,且因為組織她或多或少在提醒自己不要過度沉溺。
但山本凜還是忍不住在意起來了。
「其實有一點你們想錯了,我想成為警察是真的,但並不是我自幼就有的夢想。不僅是因為我想和喜歡的人站在一起,更是為了我在高中時代就想貫徹的公平正義。」
「我想要擁有能夠維護公平正義的力量,讓這個世界少一點冤假錯案,所以我想要成為警察。」
窗外陽光明媚,微風溫柔。
在提到這個夢想的時候,山本凜琥珀色的眼睛內的光芒亮得驚人。
鬼塚教官和女教官對視一眼,不由得微笑起來。
「你過關了,城尾同學。」
女教官嚴肅著臉,將一份文件推了出去:「由於城尾同學並非是正規警校生,但是卻有著優秀的能力,所以我們想邀請城尾同學加入我們,成為我們的一員。」
「——通過特殊方式。」
桌面上擺的,是赫然在目的《臥底培訓計劃》め
*
山本凜再一次出現在訓練場,神色挫敗地看著自己理論課的二十分試卷有些挫敗。
山本家的亂蒙大法怎麼到她這就完全不管用呢?
她剛想安慰自己好歹比阿綱中學時期的平均分高那麼幾分,結果手中的試卷就被松田陣平拿走了。
經過上次聯誼的炸彈事件,不知道為什麼松田陣平對她有了改觀,對她的各種偷瞄也沒有這麼抗拒和不耐,甚至心情好了還會和她聊上幾句。
還沒等她驚訝對方怎麼又過來了,對方就看著她的答案笑出了聲。
是完全不壓抑的、連眉梢都帶著笑意、連帶著胸腔都在震動的笑。
換做以前她可能還會沉迷一下美色。
可是現在嘲笑的對像是她自己誒!
松田陣平是真覺得好笑,他的推理能力雖然沒有某個科科滿分的金發混蛋變態,但在班上的水平也是偏上的。
然而他看到手中的答卷,邊努力憋笑邊讀出聲:「假如現在擺在你面前有兩份工作可供選擇,底薪都是兩萬一年,甲公司每年提薪2000,乙公司每半年提薪500,請問你選擇哪家公司會更有利?」
「選擇:C.兩家都一樣。」
松田陣平瞬間笑出了聲,他眉梢微挑,彎腰問她:「這不是顯而易見、連算都不用算的答案嗎?城尾你怎麼得出的結論?」
顯而易見、連算都不用算。
山本凜重復了一遍這兩個詞語,瞬間怒氣值爆棚,她一把奪過試卷,惱羞成怒道:「反正我看到算數就討厭,所以就亂算了一通。」
「你還理直氣壯上了?」松田陣平挑眉。
「那這題呢,18/545和16/542比較大小……你直接把他們給通分了。」
松田陣平看到上面一堆亂糟糟的計算,最後還是選擇了錯誤選項,一時間有些忍俊不禁。
關鍵是山本凜的理論論述基本全對,一旦涉及推理計算就會寫上一個正確答案,然後用筆劃掉理直氣壯地寫上另一個錯誤答案。
山本凜受不了自己的短板還被喜歡的人嘲笑,她將試卷簡單粗暴地塞進包裡,一臉推拒道:「松田君你快回去休息吧,我要練習了。」
想到第一次班級交流時教官說的「唯一一個十環還是打在隔壁的靶子上」,松田陣平神情微妙。
山本凜連續練了幾次,最好的成績還在六環。
酥敗,大酥敗。
今天簡直糟糕透頂了。
山本凜氣餒地丟下箭,拿著掛在頸間的毛巾擦了一下額間的汗。
松田陣平垂眸拿過她手中的弓,微微彎腰撿起她丟在地上的箭矢,朝她挑了挑眉。
按照小說的劇情……接下來是男主手把手教她怎麼正中紅心、奪得十環?
山本凜抬手又擦了一下汗,假裝自己沒有很期待。
在山本凜隱秘的、期待的目光下,松田陣平輕松抬手,白色的襯衫袖口微挽,手臂線條流暢有力,輕輕松松射中了與她隔了兩個靶子的十環。
結合起之前女教官的吐槽,山本凜哪裡想不到對方在嘲笑自己?
山本凜:!!
她在想什麼,就算他們這兩個星期的關系改善了,小卷毛他就是大豬蹄子,嘲笑她才是唯一正解好吧?!山本凜你傻呀!!
山本凜惡狠狠地擦了下汗,就連白皙的臉都擦出了幾條明顯的紅痕,她故作不經意詢問道:「聽景光說松田君和萩原君被提前邀請去爆破處,是真的嗎?」
松田陣平也不驚訝她的信息來源,他將短弓拿在一側,隨意地應了一句:「嗯,不過hagi還要考慮一下,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會一起去的。」
想到和教官的交談,她沉默了一下:「我記得萩原君好像比較追求安穩的生活,他竟然會選擇同意嗎?」
松田陣平沒有答話,他翻出幾支箭矢,輕松瞄准紅心,隨手一放,箭矢衝破束縛微微晃動著尾部,正中紅心。
「你們白天的談話,我和那幾個笨蛋無意中聽到了。」
山本凜:!!
山本凜微垂眼睫遮住了神色,他們可能是擔心自己的處置結果所以才冒險去偷聽的吧……還好那份文件他們最後沒有交談出聲,不然現在小卷毛就不是選擇主動坦白了。
「你和hagi在這方面很像,明明心中已經有了選擇,偏偏需要有個人去推一把,去做這種改變人生的重大抉擇。」
「這麼說起來好像也是我的榮幸,但我還是想說你們倆都是對自己不負責任的混蛋,這種大事非要找個人才能決定的笨蛋。」
「決定好了就去做,心裡有什麼困惑就及時解決就好了,是我的話、」
「我的人生只會踩著油門往前衝啊。」
松田陣平朝她自信地笑了下,手中的弓箭穩穩當當地射出去,一如他這個人,做的任何決定就像開弓的箭,從不回頭,也從不停留。
她喜歡的人落拓不羈、風光霽月。
這讓她如何不沉淪呢?
第22章
今天下課因為松田陣平需要和教官認錯的緣故,五人去食堂的時間比較晚。
「點個餐景光,今天想吃蕎麥面。」
降谷零勾著諸伏景光的肩膀笑道。
「不知道這個點還有沒有呢,稍微期待一下。」
諸伏景光眨了眨溫潤的貓貓眼。
「今天的理論課好無聊,鬼老頭還讓我站了一節課。」
提到這個松田陣平就格外不爽。
「還不是小陣平塞抽屜裡的游戲機意外掉出來被他看見了,啊,小陣平,那個游戲機還是我新買的最新款!」萩原研二哀嚎道。
「喂喂,你們倆昨晚通宵打游戲留下來的黑眼圈未免也太明顯了。」伊達航無奈道。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都屬於皮膚偏白的那種,襯得眼下掛著的黑眼圈反倒更明顯了。
「誰讓小陣平背著我去私會小美人的!」
「我都說了睡不著出去走走意外碰到了!」
眼看兩位幼馴染要掐起來,伊達航在中間勸和。
而另一對幼馴染已經想著為愛(蕎麥面)衝鋒。
「打擾了景光同學!」
杉田裡水手上拿著一本筆記本,語氣焦急:「可能影響了你們用餐,但是我從課間聽到教官說的不用監視後在這等了。」
「誒?這對於昨天偷聽到內情的我們來說是好事,是又發生了什麼嗎?」
諸伏景光將一張紙巾遞了過去。
「凜同學失蹤了!」
「昨晚凜同學回來的心情似乎很不錯,結果在我熟睡後她帶著小金魚和個別東西離開了,只留下了一本給景光同學的本子和給我的卡。」
「抱歉因為迫切想知道裡面是否有凜同學留下來的信息所以我翻看了一下,是本完完全全的食譜呢。」杉田裡水將筆記本遞給諸伏景光。
她擦了下汗,兀自冷靜下來:「你們的反應說明凜同學也沒有找你們,果然昨天凜同學和教官達成了特殊協議吧。」
「我現在去找教官。」
「杉田同學,你先冷靜點,我們先去酒吧找找。」諸伏景光安撫道。
「我現在很冷靜。」
杉田裡水推了推眼鏡:「酒吧那邊我也問過了,她辭工了。」
「那個笨蛋是故意不告而別的。」
松田陣平毫不猶豫判斷道:「估計現在除了教官我們誰也聯系不上她了。」
*
山本凜又又又臥底了。
因為前段時間彭格列遭受暗殺,黑衣組織也死了一大波人現在招收新人,警方那邊瞅准這個時機把她塞了進來。
對此各方的反應:
警方那邊有著她認識的松田陣平等人,經過談話後更是覺得她是個合格的臥底,而且她才待了三個星期訓練痕跡不會這麼重。
組織那邊boss更是對她才臥底三個星期就取得警校信任,雖然臥底回來本部但是這證明她拿到了警方的聯系線,甚至boss親切和藹地問她一個星期後給個代號如何?
山本凜:??
不如何謝謝。
一個星期拿到代號她是坐火箭了嗎?
不過山本凜可沒想著老老實實在底層摸打滾爬獲得代號,現有的機會不要白不要,於是她就給boss申請三個星期後獲得代號。
沒錯,她的能力肯定很優秀。
至於為什麼是三個星期後,因為她發現在底層好哇,底層原來可以吃到這麼多大瓜。
比如說「永清格外喜歡琴酒,每次都買一堆東西往別墅搬。」
——其實是她和伏特加看劇一時興起就忍不住買買買。唯一正經送琴酒的除了保時捷,就是中二病犯了的時候的各種防彈黑大衣和墨鏡。
再比如說「諸星大勾搭雪莉姐妹花上位」「芝華士女票後險些被抓」「貝爾摩德,boss寵愛的女人」等等,聽得她樂不可支,甚至高高興興地打包一股腦發給警方一起吃瓜。
警方:??這一堆酒名都是誰?唯一一個正常人名還是靠女人上位的諸星大,聽起來沒有酒名應該好像大概是不太重要的樣子。
然後山本凜高高興興地和警方科普諸星大是和琴酒同期訓練的新人,就是被貝爾摩德討厭了而已。
沒錯,她甩鍋甩得好快樂。
不過想想也知道組織的心理,山本凜才在警校三個星期,而組織作為老東家(自以為)又提供錢財地位和醫療服務的,怎麼看這麼優渥的條件是警校也策反不了的。
至於她真正的老東家FBI看著她彙報的:我臥底的組織派我臥底警校,現在臥底的警校又派我臥底回組織了。
似乎他們對此捋了下關系後發現自己是最大贏家,然後樂呵呵地表示:放心大膽去做吧,FBI永遠支持你。
山本凜:「……」
聽起來好不靠譜還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過她可調配的下屬確實增加了很多,看起來FBI也是樂子人。
而且她調查芝華士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作為組織干部的他竟然派自己暗地發展的勢力去暗殺彭格列,現在黑衣組織在和彭格列談合作,這個舉動無疑是破壞雙方關系。
對於一直致力於把芝華士往死裡咬的山本凜自然樂見其成,她心情愉快地讓線下將這個消息繼續高價賣給黑衣組織,一邊調查准備實錘芝華士對組織有不臣之心。
沒有也必須有。
*
聰明的她就連臥底都是瞅准了宮野明美臥的。
畢竟上次的碰瓷計劃失敗了,她還是不留余力地想要抹黑諸星大。
琴酒雖然是她的後輩,但作為前輩成功將他帶到組織並給了現在的地位她的任務基本就完成了。
他的實力漸豐,就算和諸星大搭檔也不需要她擔心過多,以他和諸星大的不和肯定會各種使絆子。
而她再從宮野明美下手,讓她認清諸星大的真面目。
到時候,哼哼!
「阿凜,過來幫忙搬搬屍體。」
宮野明美在那邊招手。
「誒好∼」山本凜乖巧應道。
雖然但是,組織怎麼這麼菜,一場刺殺死了這麼多人,底層人員要搬屍體沉入東京灣好累的。
……好像將屍體沉入東京灣還是她和伏特加看完黑·道題材的電視劇研究出來的帥氣毀屍滅跡的方法,比之前挖個大坑活埋來得輕松。
還好她當時沒有腦抽說給屍體灌水泥再沉入東京灣。
第23章
宮野明美的新人搭檔有點奇怪。
具體表現在山本凜一邊擺爛一邊內卷,她的男友諸星大和琴酒好像都很關注山本凜。
就像某天琴酒和諸星大找山本凜出任務,宮野明美當時聽到山本凜語氣怏怏地拒絕了,但兩位明顯級別比山本凜高的卻沒有說出什麼重話。
直到後面琴酒把槍懟在山本凜腦門,冷著聲威脅說把她安全屋裡的小說全燒了,這位boss看重的潛力新人才勉強支楞起來。
當然因為之前宮野明美曾經暗暗試探過山本凜和彭格列的關系,結果對方毫不設防地回復她。
「我確實和彭格列的一位還算重要的……在我們這邊類似於干部級別的人關系還不錯。」
山本凜和瓦利亞的斯庫瓦羅曾經因為劍道結緣,不過後面山本凜跑去M國後他好像就換了目標了。
只不過令人悲傷的是目標是她弟阿武,她只能說自求多福吧。
而以為對方說的是彭格列那位雨之守護者的宮野明美也放下疑慮,對方可能只是一個背景有點大的新人而已,所以被組織干部敬重也是早晚的事。
畢竟和她在一起搭檔的時候,對方除了抬屍體的時候比較積極,就是和琴酒出去了幾次,然後就是熱衷於各個場所吃瓜。
如果是因為和琴酒出任務立下大功的話,好像也解釋不了對方讓琴酒也不敢懟的原因,所以有彭格列雨守撐腰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不過某些時候對方活蹦亂跳、總是想出一些古靈精怪的點子的模樣,總是讓她更加想念自己的妹妹,雖然她的妹妹撒嬌的時候沒那麼自然總是不自覺地紅了臉。
雖然宮野明美仍舊對山本凜抱著防備之心,但總是時不時收到對方各種開小灶的邀請,吃人嘴軟後她對於對方旁敲側擊的話也會透露幾分。
只是……對方好像格外關注她和諸星大的感情生活?
所以是山本凜有喜歡的人了嗎?
至於打探對像是她,原因在她的話可能是這些天接觸的最多最熟的就是她;如果是大君的話,原因可能是、山本凜喜歡的類型可能和大君是同一個類型的。
結合觀察山本凜認識的人,可以得出結論:
……琴酒?
宮野明美若有所思。
*
山本凜確實蔫了,她已經一個星期七天,也就是604800秒沒有見到松田陣平了。
種花國有句古話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換算下來她就有二十一個季節,五年又三個月,約等於一千九百三十五天,等於1.67×10的八次方秒。
別問,問就是她數學這麼差肯定是掐計算機算的。
所以,這麼長時間她都沒有看到小卷毛,好難過,她完全沒有動力工作了,她都要窒息了!
結果她的勞模後輩還拿槍懟她腦門威脅她要燒掉她的珍藏小說。
生氣了,有一套小說還是限量版的她花了一大筆錢最後才好不容易到手的,直到一本好書對於一位讀者來說多難得嗎!!這還是她珍藏的限量版!!伏特加要看她都是坐在旁邊看著他一頁頁小心翼翼地翻著書目的。
所以、山本凜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暫時服從組織安排。
山本凜還有件事不太理解:為什麼准「伏特加」還沒有拿到代號今天還在開車啊?!
於是一輛車四個人,琴酒坐到副駕駛去了,導致她現在得和諸星大坐在後排。
山本凜:「……琴酒你給多點任務給立木吧,我怕boss把他忘了。」
她已經盡量很委婉了。
畢竟作為她心底已經承認的公款吃喝塑料姐妹花,怎麼可以這麼菜!再慢點等諸星大獲得代號就不是他們倆輪著開車,而是固定立木開車了!
想到她的後輩的小弟要給諸星大開車她就覺得格外窒息,這不是漲敵人威風嘛?
運氣好的話,諸星大早日獲得代號,有錢買自己的車不用和他們坐在一起互相傷害,但是現在她還是得忍著啊受不了!!
「好。」
琴酒面無表情應道:「這次的追殺「西風」干脆讓諸星大和立木一起吧。」
「可以。」
不愧是琴酒,雖然態度冷了點,語氣凶了點,還經常威脅她,但辦事效率真的高。
「嗚嗚前輩你對我太好了!」
正在開車的立木回頭淚眼汪汪地看她。
「注意交通規則……立木你把墨鏡戴上再說話。」
一個魁梧大漢對自己嚶嚶嚶真的畫風很詭異誒。
「那前輩你的購物車前十本小說我幫你清空掉!」
山本凜正想高興答應,就被琴酒打斷。
「立木。」琴酒語氣陰森。
「咦!大哥我錯了,我不該給前輩買書。」
立木聲音明顯弱了下來:「前輩那我給你清空前三的護膚品吧?」
絕美小說換成了護膚品,關鍵是她的前三都是送給貝爾摩德的……而且沒有小說她就不會熬夜,不熬夜作為一個糙漢她完全沒有護膚的必要。
越想越氣,山本凜將眼罩摘了下來,對著琴酒發表質疑:「琴酒你絕對是FBI的臥底吧?」
「咳咳!」
被前輩語出驚人嗆到的立木劇烈地咳嗽起來,然後被山本凜瞪了一眼瞬間安靜如雞。
「而立木是CIA派來的臥底,你們兩個暗地裡秘密彙合了,所以密謀著過來擾我清夢企圖借此謀害干部,你們好歹毒的心思呢。」
山本凜絕口不提諸星大。
准伏特加嚇到不敢說話,
諸星大則是聽到這裡一雙墨綠色的眼睛饒有興趣地盯著琴酒。
「是啊。」
琴酒掏槍上膛一氣呵成,冷著臉問她:「可以閉嘴了嗎?」
「或者說、」琴酒甚至惡趣味地停頓了一下,玩味道:「滅口?」
這兩個字刻意說得極慢,仿佛在唇舌間被細品了一圈後吐露出來的。
「這麼看來,FBI果然都是一群討厭的家伙。」
一直保持著沉默的諸星大適時地表露出他的立場,就連蹙起的眉頭都像是對FBI的深惡痛疾。
諸星大的做法無疑給了雙方台階下。
「對,還有那群討厭的臥底!」
終於找回呼吸的伏特加趕緊表態拯救一下車廂內的低氣壓。
本就只想讓某個借題發揮耍賴的前輩閉嘴的琴酒順勢收回槍,仍不忘釋放冷氣:「那群老鼠最好藏好自己的尾巴。」
今天逗琴酒依舊失敗·FBI臥底·山本凜拉下眼罩,任性道:「立木,任務結束後再叫我,你們快點,我今晚和貝爾摩德有約。」
「好的前輩。」
第24章
山本凜最終還是忍不住悄咪咪地摸上了去警校的路。
和貝爾摩德約在九點,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於是她換了一身黑色大衣便於偷瞄,順帶除去自己身上避不可免沾上的血腥味。
她想見松田陣平。
哪怕只能偷偷地、遠遠地見上一面。
她也想要干干淨淨、一塵不染地去見他。
時隔多日山本凜再一次踩著那個小石頭,爬上熟悉的牆頭,估計教官會看在她臥底的份上對她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大不了就是逮到她罵一頓特殊時期不應該瞎跑回來。
但她這個行為被抓包反倒讓警方那邊放心下來吧。
她本就是FBI臥底,當初答應警校去臥底組織,雖然說是多此一舉,但總歸比不明不白地待在警校,還沒有堂堂正正見小卷毛的理由要好上很多。
此時山本凜剛爬上屋頂,就和一個穿著乳牛紋緊身襯衫、黑色西裝的男孩四目相對、面面相覷。
「藍波?」
山本凜遲疑道。
黑色碎發的男孩看著她懵懵然地眨了眨眼,手上還小心翼翼地摸著屋頂上的碎瓦片,認清她後「哇」地一下撲上來抱住她的腰。
「嗚哇…凜姐姐嗚嗚嗚…獄寺那個笨蛋嗚嗚……他他放炸彈炸我……我都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嗚嗚嗚……藍波大人還以為自己會回不去了。」藍波的小手摟著山本凜的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真這麼一哭,山本凜就下意識心軟,她輕輕拍著對方的後背安撫道:「不哭不哭,我現在就去手機上罵他哦,讓阿綱給他扣獎金好不好?藍波你現在是在東京都的警校哦,如果在這哭鼻子會讓警察哥哥們看笑話的。」
山本凜給藍波擦了下眼淚,藍波停下哭聲,眼淚汪汪地看她,透綠色的眸子都因為剛哭過的原因顯得委屈巴巴的:「凜姐姐你現在說。」
「好好好∼」
山本凜一手抱著大孩子,一手抽出手機找到群聊。
む凜:你們誰掉的藍波過來京都警校附近的咖啡廳認領一下哦。
阿武:咦∼這次藍波被炸得有點遠,我們在這附近找了半天都沒找著。
隼人:現在過去。
「山本凜」拍一拍「阿綱」並斷掉了拆遷的手。
凜:誒?阿綱這個拍一拍好有趣!
阿綱:噫,被凜桑發現了呢:)
阿綱:需要我做什麼嗎?
凜:藍波出現的地方你們應該猜到是警校了,他還哭得稀裡嘩啦、撕心裂肺就差悲憤欲絕了,所以阿綱讓罪魁禍首哄一下?
阿綱:獄寺。
隼人:……知道了十代目。
「隼人」拍了拍「阿武」並說什麼時候去打棒球。
隼人:在下揭發棒球笨蛋也有份。
阿武:啊哈哈我也就不小心把給藍波的糖果和炸彈弄混了。
凜:等等,炸彈?你們都是成年人了吧?
雲雀恭彌退出群聊。
隼人:……
阿武:……
阿綱:……我去邀請回來。め
山本凜將手機收起來,抱著懷裡的奶牛男孩哄了幾句:
「阿綱他知道了哦,會替你狠狠收拾他們的。」
「藍波大人要忍耐,才、才不和他們計較。」藍波擦著眼淚。
「給你吃糖。」
山本凜摸了摸藍波的頭,掌心向上赫然是一顆精美包裝的糖果。
「葡萄味的。」
紫色的糖果衣晶晶閃閃的,是藍波平日裡最喜歡吃的葡萄味。
而糖果背後,是山本凜帶著寵溺笑意的琥珀色的眼睛。
「凜姐姐!我最喜歡你了!」
藍波淚眼汪汪地撲了過去。
「誒,等等,我們還在屋頂呢。」
山本凜猝不及防被藍波一陣愛的撲撲險些從屋頂上翻下去,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就聽到讓她虎軀一震的聲音。
「十年前的凜姐姐……」
「凜同學。」
還有熟悉的實心球體滾落在屋頂的瓦礫間發出的清脆的碰撞聲。
自帶白色煙霧出場的穿著牛仔色皮質大衣、頭上兩個牛角的大人藍波睜著透綠色的左眼看她,透綠色的眸子像是盛著一汪破碎的光。
十年後的藍波靜靜地看著被撲倒在身下的山本凜,神色平靜又暗斂著溫柔,他輕輕地伸出手,動作間帶起了一股寒風,在這個寂靜的夜裡裹挾著淡淡的涼意擁住了她,就連聲音都是溫柔而又顫抖的:「沒想到還有機會看到凜姐姐……」
「我好想你。」
禮貌,成熟,內斂,溫柔。
任何一個詞彙都不像是形容她陪伴了十年的孩子。
以至於讓她無法相信……
——這是十年後的藍波。
是他們千嬌百寵長大的孩子。
「藍波你……長大了呢。」
山本凜的聲音溫柔。
山本凜在自家大孩子懷念的表情下完全說不出讓他松手的話,仿佛她這麼說下一刻絕對會看到藍波受傷的表情,她只能任由對方緊緊地抱著,努力忽視屋頂下杉田和警校五人震驚的神色。
被杉田裡水形影不離跟了一個星期只為「凜同學絕對會偷偷回來找他」的奇葩但合理的理由,松田陣平已經極其不耐煩了。
如果不是有四位好友的各種寬慰和杉田裡水禮貌疏離且帶著歉意的神色,估計他早都爆發了。
今晚鬼塚班剛結束訓練,杉田就在操場門口等著了,沒想到會在第一次逮著城尾的小破屋頂再次見到城尾凜,以及…壓在她身上的男人。
還有這是什麼糟糕又詭異的「藍波你長大了呢」台詞,城尾凜你失蹤一個星期是泡男人去了嗎?
呃,這是什麼大型抓奸現場的即視感?
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杉田裡水都不想說話了。
好在大人藍波似乎格外成熟冷靜,短暫地抱了她一下後就刻意壓低聲音:
「凜姐姐,你現在不方便面對陣平哥哥他們吧?你是要下去還是我們現在跑路?」
山本凜木著臉:我也想知道現在我該怎麼辦。
總結一下,她現在偷看松田陣平被抓包,還是跟十年後的藍波以一種奇特的姿勢被抓包,好像有、有點尷尬。
「……要不我們跑路吧。」
山本凜小聲道。
「凜同學!」
「你們要是敢跑就別回來了。」
松田陣平面無表情威脅道。
山本凜:……啊這。
就在兩邊僵持的情況下,大人藍波若有所感地、不舍地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後白霧過去後,穿著乳牛紋襯衫、黑色西裝的藍波睜開眼看到了她。
藍波瞬間直直朝她撲過來,猛地抱住她後還一邊哭一邊喊:「凜姐姐嗚嗚嗚,藍波大人要忍耐……」他努力咬著下唇,最後還是忍不住哽咽道:「嗚嗚藍波大人忍耐不了了,凜姐姐嗚、未來、未來就是一場噩夢,藍波大人好害怕,藍波大人不要去未來嗚嗚。」
沒有穩住重心的山本凜猝不及防被一撲一抱,而且兩個藍波的反應都過於奇怪讓她有些心神不寧,於是她和藍波「砰」地一下,從屋頂摔了下去。
親眼目睹了大變活人的警校六人面面相覷,萩原研二疑惑道:「大變活人?」
「或許是、煙霧彈?」降谷零仍舊堅守著他的柯學觀。
小矮屋子的另一頭傳來山本凜的痛哼,以及細聽下還能勉強聽到的聲音:「不好意思,我這還有事,有緣再見吧。」
另一邊聽著腳步聲漸漸走遠的警校組互相對視一眼,紛紛看到彼此眼裡的疑惑。
第25章
藍波被接走後山本凜有些神思不寧。
她無法理解十年後的藍波說的「沒想到還能有機會看到她」以及藍波去了十年後的世界回來後所說的「未來就是一場噩夢。」
成為臥底後她對自己哪一天會死在不知名的暗槍或者什麼任務中早早地做了心理准備。
因此就算哪天她真的沒有辦法看到黎明前的那一夜也不會覺得遺憾。
可是光是自己的死亡,怎麼會讓他們世界的藍波形容未來為一場噩夢。
山本凜坐在約定的酒吧,隨便找了個位置點了杯酒,風情萬種的大美人才姍姍來遲。
「一杯琴酒。」
金發大波浪卷發的女人風情款款地在她面前坐下,山本凜還能感受到四周的隱隱的目光。
山本凜將手中的禮袋遞了過去,開始漫不經心地抱怨:「姐,你都不知道底層工作有多糙,我昨天好不容易保養一下皮膚,發現這幾款不錯,就給你送過來了。」
「永清,你的情緒不對。」貝爾摩德輕而易舉地看出來她強打的精神。
「是底層工作讓你不開心了嗎?」
山本凜徒勞地張張口,卻無法發出半個音節,她沉默了一下,她指尖輕輕戳著酒杯裡做球形狀的冰塊,笑容輕快:「我就是在想,我們這種人死後應該墜入十八層地獄的吧,如果真讓留下的人為自己難過,那好像是一種糟糕至極的、」
「憐憫。」貝爾摩德施施然地補上。
「簡直就是讓人下意識想要推拒的一種沉重情感,如果我死了,我絕對會找個偏僻的角落一個人靜靜地等死。」山本凜蠻不在乎地撇撇嘴。
貝爾摩德對小家伙幼稚的想法無語了一會兒,她不知道這句話會在將來一一應驗,只是抬起修長白皙的手將桌前的酒一飲而盡,輕笑了一下。
「別忘了我啊。」
——我還在等你成長為利刃呢。
貝爾摩德對於死亡看得很淡,但此刻這個一向樂觀的小家伙極其少見地鑽了死胡同,她沉吟後提議:「那就遠遠地看著、不去觸碰吧。」
他們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得到救贖,因此也不應該去渴望天使的垂憐。
天使真的存在嗎?
貝爾摩德對此抱有質疑的態度。
「下個月組織會招納一批新人進來,朗姆和芝華士都會從中插手,你看著辦吧。」貝爾摩德提點道。
「明白。」
*
山本凜蹲在警校男生宿舍樓下的草叢,已經拍死了很多只蚊子了。
想到今晚松田陣平說的「跑了就別回來了」她就有些忐忑。
她抬眸望著松田陣平所在的、已經熄了燈的宿舍,蹲在草叢拿著樹枝在地上畫畫。
她一邊畫一邊壓低罵自己:「笨蛋,你怎麼敢直接走的呀,好歹解釋一下你不放心藍波的狀態呀,嗚我就是大笨蛋,離畢業起碼還剩兩個星期,結果你現在好了,真的都不敢見小卷毛了……笨蛋!」
「可是這種情況就算再來一次……我應該還是會跑吧。」山本凜憂愁地嘆了口氣。
「完全不敢面對他們了。」
山本凜懊惱道。
她也不能見。
芝華士的左膀右臂被她砍下來一只,現在正在氣頭上,她也無法保證對方有沒有懷疑到自己身上。
貝爾摩德可能也會因為她今天沒有掩蓋的反常而暗中調查她一番。
她和貝爾摩德見面完可是刻意在安全屋待了會兒再偷偷溜回警校的。
這麼一來二去都已經十二點多了。
「唉。」山本凜重重地嘆了口氣。
「你在這長蘑菇呢。」
山本凜猝不及防被嚇到,她倉促地回頭,還不忘把地上的畫「毀屍滅跡」。
松田陣平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樹下,月光撒在他的臉上,落下的光影使他的臉龐被掩在樹的陰影下,僅露出半邊帥氣的臉龐,見她看過來,松田陣平勾唇笑了下。
山本凜的呼吸猛地一滯。
那一刻她覺得輝夜姬也得在松田陣平的帥氣容貌下甘拜下風,妖精怪談中靠美色吸食人類靈魂的鬼怪也莫過於此。
……怎麼會有一個人哪哪都像是長在她的心尖上,就連月亮灑下的光輝都像是對他的厚愛。
見松田陣平上前,山本凜有些局促不安,甚至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她甚至忘了自己可以站起來,只是費勁地仰著頭看他。
松田陣平沒有說什麼,他宛如遷就她般蹲在山本凜面前,看到地上被她塗亂的但依舊能依稀看到他的臉部輪廓的話挑了挑眉。
「畫技不錯。」
山本凜的臉瞬間爆紅。
她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最後慌亂無措地用樹枝完全毀屍滅跡後語無倫次地說:「對不起,你的容貌不應該被畫在地上、呃,不是,我是想說應該畫在最貴的紙上然後用鑲了金邊的畫框裱起來,如果可以,還可以在框框上鑲鑽。」
這個行為好像有點變態啊,不是,她到底在說什麼啊啊啊啊!
「哈哈我剛剛瞎說的,不要放在心上。」山本凜干巴巴地笑著,她自暴自棄地閉了閉眼,再睜眼後依舊試圖解釋:「那個、其實我也不是特別喜歡你到把你的畫像掛在牆上,我不是變態……」山本凜的聲音越來越小聲,頭也越來越低,就差原地冒熱氣或者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了。
好奇怪的解釋,真的不會越描越黑嗎?
山本凜對自己絕望了,為什麼她到了小卷毛面前就像大腦還沒有發育的笨蛋啊?!
「噗。」松田陣平輕咳了一聲,他單手握拳抵住唇邊的笑意,正色道:「杉田很擔心你,可以的話給她發一下信息。」
「好。」
山本凜低著頭悶聲應道。
「還有讓她別一直跟著我了,我又沒有把你藏起來。」
「好。」
QAQ又給小卷毛添麻煩了。
「如果方便的話,有空也給我發一下信息吧。」
「好。」
山本凜乖巧應道,過了一秒後她猛地抬頭,眼睛發亮:「給你發信息嗎?」
「嗯。」松田陣平含糊應道。
「至少讓我們知道你還活著不是悄無聲息死在哪個角落吧……怎麼說我們也算是朋友吧?!」說到後面松田陣平也有些炸毛,他甚至驟然提高音量,他握拳的那只手伸出一只食指,屈指在她腦門彈了一下,語氣不善:「竟然什麼都不告訴我讓我無知無覺間接替你做了決定,就要承擔起讓我生氣的代價啊。」
「還是說你沒有把我們當成朋友?」
松田陣平的眼睛眯成危險的弧度。
「他們是……但是怎麼可能把你、」當成朋友啊。
山本凜捂住腦門委屈巴巴。
她還想把你追到手的。
山本凜眼看著松田陣平的神色愈發危險,她立馬認慫挺直腰:「嗯,朋友。」
對你圖謀不軌的那種朋友。
應該也算是朋友。
此時的松田陣平簡直比她前半生遇到的任何一位老師還要嚇人。
朋友也可以發展為戀人…的吧?
就是好像有點不太道德的樣子。
「我叫松下凜,現在的聯系方式要不我們加一下?」
山本凜彎了彎眸子,笑容燦爛。
「松田陣平。」
第26章
松田陣平其實沒有真正討厭過城尾凜。
他只是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哪裡讓她喜歡了,以及一個人怎麼能夠每時每刻把喜歡掛在嘴邊,每次看到他眼裡都是塞得滿滿的、炙熱的歡喜。
被這麼真摯的喜歡包圍著,確實討厭不起來,但也談不上喜歡吧。
只會讓他覺得自己這幅皮囊仿佛沾了很大的光。
就連每次的情書,無一例外都在誇贊他的容貌,還有一些奇怪的、完全不符合他本人的誇贊。
他的幼馴染曾經湊過來無意中讀到了一封,結果露出一言難盡、被酸得牙疼的表情道:「這位凜小姐是戴了超級無敵厚的濾鏡看小陣平嗎?」
確實,每次的情書都是除了外貌(可能也戴了濾鏡),其余完全不像是在寫他本人。
把自己推得宛如天邊清冷的明月,而她卻像是微小的卻有著純粹宛如奢望的喜歡,這是城尾凜情書的一貫風格。
就像是一位信徒傾盡一生崇拜、信仰並供奉起一尊神明,渴望著神明的垂憐一般。
這個解讀對松田陣平來說荒謬至極,甚至有些不可思議。
難以置信有一天他竟然會被一個人如此熱烈地喜歡著,還僅僅因為他的一張皮囊。
所以他認為對方的喜歡不真實好像也無可厚非吧?
只是每次他的拒絕總是讓他看到城尾凜明明難過卻強撐著微笑、仿佛下一刻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拜托,明明被告白被造成困擾的人是他吧?
隔壁論壇都開始單獨開一個貼專門每天猜她第二天會送什麼奇葩的禮物了。
城尾凜的奇葩操作總是讓他覺得,就算第二天收到炸彈也不會意外。
*
直到城尾凜因為翻牆看他被教官逮住了。
翻牆進警校是因為他,被逮住……也是因為他。
怎麼會有這樣一個笨蛋,竟然喜歡他到甘願以愛之名甘願做囚,主動套上枷鎖。
甚至在後來,因為他的一番不知情的話,去答應教官的條件去做那些危險到甚至要改名換姓、不能和親近的人聯絡的工作。
——只為了名正言順站在他身邊。
簡直是不能再笨蛋了。
這份喜歡過於真摯熱烈,現在還沉重得讓他有了幾分罪惡和愧疚感。
在城尾凜被抓住後他再一次拒絕她,想要讓她停止這些危險的行為。
松田陣平第一次直白地、毫不留情面地告訴她,她的行為給自己造成了困擾,並希望她不要再喜歡自己了。
於是對方很識趣地不再找他,然後他就被得知談話的朋友們譴責了。
「小陣平你、唉,」萩原研二沒了一貫看他笑話、吊兒郎當的行為,他表情嚴肅地告訴自己:「就算你的拒絕再沒有用,也應該好好拒絕,去尊重女孩子的喜歡。」
確實是他幾次三番拒絕都沒有用,在耐心告罄的時候說了這個狠話。
不過城尾凜干什麼在自己認真道歉的時候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啊?!
甚至她還直接把自己的驚訝說了出來。
想到這裡松田陣平就格外不爽。
「我依舊希望你們可以正視我的喜歡。也許現在我說不上來我喜歡松田君什麼,一見鐘情本就是玄之又玄的事情,喜歡上就喜歡上了,即使沒有什麼特定的點,當我看到他心髒為之顫動,我想這就是喜歡。」
城尾凜站在他的不遠處,話語堅定,琥珀色的眸子裡的情緒更是格外認真。
松田陣平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他確實有一瞬間被她的話語打動了,被她的淺顯的僅是因為他的臉最終釀成的真摯情感所打動。
「隨你。」他最終這麼說道。
他想看看對方的喜歡,能做到什麼程度。
能否做到讓他依了那個賭局,心甘情願認輸。
*
於是松田陣平就放任了城尾凜的接近。
結果對方因為他的多次拒絕變得小心翼翼,只敢借找景光的時候偷偷瞄上他幾眼,甚至生怕被他發現或者行為出錯給他造成不悅。
於是他成功從神明變成了……死神?
好像她一個不慎出錯,他就會把對方抽皮扒筋丟盡油鍋裡的可怕模樣。
算了,也是他自己造的孽。
再一次改觀是在聯誼會上,他因為去河邊吹風不慎踩到了炸彈,倒霉的是炸彈有點偏、而他沒有帶手機,所以他在河邊吹了一個小時的風,然後心平氣和地等來了跳車下來的城尾凜。
松田陣平站在偏僻的地方,第一次認真地打量她。
與平時軟和膽小的性格不同,城尾凜褪去了偽裝,似乎早就確定好目標,站在街頭朝目的地走著,動作干練果斷,甚至表情嚴肅地在手機上吩咐著什麼,是他之前沒有見過的模樣。
松田陣平推斷出城尾凜可能得知了這裡有炸彈,她的身份也不簡單。
城尾凜偽裝得很成功,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直覺比較敏銳可能真的被騙過去了,但是他還是會被對方的以往表現所迷惑。
就算對方身份不簡單,他也依舊選擇讓她通知人過來拆彈,然後快點跑。
「我腿軟。」
城尾凜在偽裝成普通人方面完全沒有絲毫負罪感,甚至可以說得理直氣壯。
松田陣平沒有戳穿她的謊話,他驚訝於對方竟然可以為自己不懼生死。
他好像低估了對方的喜歡了。
*
——真正動心是在松田陣平因為生氣去了訓練場練拳擊,結果回來到宿舍樓下看到城尾凜一個人蹲在那裡,還一邊拿著樹枝畫畫一邊碎碎念。
「笨蛋,你怎麼敢直接走的呀,好歹解釋一下你不放心藍波的狀態呀,嗚我就是大笨蛋,離畢業起碼還剩兩個星期,結果你現在好了,真的都不敢見小卷毛了……笨蛋!」
松田陣平走近一聽全都是在罵她自己,就跟他上次道歉聽到對方在罵弓箭不給力一樣,好笑又有點可愛。
其實松田陣平倒沒有生氣對方不聽他的話跑路,雖然她是第一次不聽他的話,但那個叫做「藍波」的孩子哭得可憐兮兮的,明顯讓人很不放心。
只是松田陣平沒有想到她會回來,還一副要在樓下蹲一晚上、以後都不見他的架勢,如果他沒有因為平白無故一番話讓人失蹤、再次見面還抱著一個髒兮兮的孩子生氣跑去訓練場,可能之後城尾凜都會很聽話地不讓自己看見她了吧。
心裡莫名升騰起來的情緒讓他開口打斷了對方的自責,然後看著對方震驚到慌亂無措的模樣他心裡隱隱想笑,怎麼平時這麼干脆果斷的形像到了他面前跟個笨蛋一樣?
本就在遠處看到對方畫在地上隱約的輪廓,走近看果不其然是一副他的畫像,還沒有毀滅得很徹底。
「畫技不錯。」他如實誇贊道。
然後他看到城尾凜整張臉肉眼可見地爆紅,慌亂無措地道歉,還開始進行了一些可能正常人完全想不到的奇葩解釋。
比如說用最貴的紙畫下他的樣子,然後用金邊還鑲鑽的畫框把它裱起來掛牆上。
松田陣平:「……」
雖然聽起來很貴,但是這個行為好像不太吉利的樣子。
聽著對方越來越離譜的解釋,他為了避免自己直接被原地送走,果斷選擇轉移話題。
看著對方一直乖巧點頭的模樣,他有些手癢想要摸摸對方的頭,最後只是忍著避免再次嚇到她,夾帶私貨地說「如果方便的話,有空也給我發一下信息吧。」
城尾凜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了一下,就像是懷疑自己聽錯了,重復了一遍,琥珀色的眸子亮得驚人。
心態轉變後,他竟然開始覺得對方很可愛。
「…嗯。」松田陣平含糊應道。
「至少讓我們知道你還活著不是悄無聲息死在哪個角落吧……怎麼說我們也算是朋友吧?!」說到後面松田陣平也有些炸毛,他甚至驟然提高音量,他握拳的那只手伸出一只食指,屈指在她腦門彈了一下,語氣不善:「竟然什麼都不告訴我讓我無知無覺間接替你做了決定,就要承擔起讓我生氣的代價啊。」
松田陣平越想越氣,他甚至擔心對方能答應去臥底,輕輕松松地丟掉了與他們的聯系,之後再也不見面了。
突如其來的危機感讓他開口。
「還是說你沒有把我們當成朋友?」
松田陣平的眼睛眯成危險的弧度。
「他們是……但是怎麼可能把你、」
城尾凜捂住腦門委屈巴巴地看他。
怎麼可能把他當成朋友。
在這一瞬間松田陣平聽懂了對方的未盡之意,他心裡好笑自己怎麼突然開始擔心起來,明明全校人都知道對方喜歡自己,而他也清楚。
但他仍舊維持著面無表情,於是城尾凜不得不皺著眉頭地應下了「朋友」的關系,迅速調整好心態,笑吟吟地看他:「我叫松下凜,現在的聯系方式要不我們加一下?」
城尾凜彎了彎眸子,笑容燦爛。
完了,他的心跳好像也失控了。
「松田陣平。」他也不自覺跟著勾唇笑道。
既然他拒絕了對方這麼多次,那就以朋友的身份,再好好地追回人家吧。
是新的名字。
是新的身份。
和新的開始。
再創造,新的關系。
第27章
む叮∼你的朋友已平安到達!め
雖然她比較想說的是「你的小寶貝」,但是絕對會掉好感的吧?
む收到,早點休息。め手機那頭的人秒回。
山本凜摸不准松田陣平的態度,但因為剛加到好友心裡的蠢蠢欲動讓她忍不住想要暗戳戳得寸進尺,但是又擔心太晚會影響到小卷毛休息。
む松田君你要休息了嗎?め
む還沒這麼快,在拆解新的炸彈模型,你要睡了嗎?め
因為隔著屏幕,山本凜又開始勇了起來,甚至想悄咪咪找個借口約小卷毛見面。
む其實我的任務比較特殊,還可以接觸到很多炸彈槍械,有需要的話我給你帶呀。め山本凜想了想,這句話似乎不太妥,還暴露了自己的工作性質。
她將編輯欄的整句刪掉,反復編輯了五六次才按下發送鍵:む在寫任務報告,工作之余有幸淘到一些新型炸彈槍械,不知道松田君你是否感興趣?め
手機那頭又是一句秒回,讓她產生了對方一直在耐心等待她反復輸入的錯覺:む你什麼時候有空?め
山本凜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反復看了幾遍信息,總覺得自己像是加錯了人。
小卷毛這是……在約她?
山本凜驚訝地睜大眼睛。
可能是因為她遲遲沒有回復,松田陣平又發送了一條消息:む我很感興趣。め
我很感興趣。
啊啊啊雖然能推斷出對方沒有任何歧義,但她還是忍不住想歪安慰一下自己。
む明天、め山本凜把這句話刪掉,她皺了皺眉,害怕小卷毛會覺得自己不夠矜持。
鴿掉了組織高級干部「永清」的工作後,作為底層人員的「松下凜」真的只是個摸魚的角色,她目前主要需要關注的就是彭格列和芝華士的動向,再往裡面添把火,以及可能在下個月的新人訓練。
雖然她這幾天都很有空但是她不能說啊!
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山本凜點開後看到了最新一條消息:む周日上午的畢業典禮你會來嗎?め
畢業典禮。
山本凜想起來最初見面的賭約,雖然看起來現在明顯是她輸了,但是做朋友總比陌生人或者討厭的人這兩種身份好,對比起來她好像也可以再努力一把?但是她又害怕自己失敗了,會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在小卷毛這一事上,她只有一時的勇敢,經常的膽怯,患得患失的情緒讓她變得完全不像是自己了。
む會的。め
む那麼不見不散。め
む不見不散。め
山本凜抱著手機在床上滾了幾圈,唇邊的笑意怎麼都壓不下去。
宮野明美看著對方晃著腳丫趴在床上,指尖在屏幕上靈活地點著,還時不時把臉埋進被子裡蹭幾下。
完全看不出來是即將獲得代號的黑手黨啊。
宮野明美敲擊著鍵盤向上級彙報完工作,和志保約好了見面後看到山本凜開始掏著她們安全屋為數不多的槍械。
山本凜邊找邊問:「明美姐,你有看到前幾天伏特加送的新型槍?我記得前幾天丟在這裡了。」
宮野明美:?
是剛有點戀愛的苗頭就要把對方給殺掉嗎?這就是傳說中的戀愛瘋子?
真的不是她想歪,當時宮野明美和山本凜出任務的時候收到了某個普通人的賄賂,當時兩人推拒不能最終還是收下了那只小豬,只不過給了錢。
然後……山本凜一邊說著豬很可愛,一邊吩咐人買好了烤架,表示自己是個習慣殺戮的人,沒有辦法背負一條生命,能勉強養活小酒就很不錯了,所以還是及時止損的好。
小酒,一條酒紅色的金魚,如果不是第一天她發現對方喂多了料險些把金魚撐死,後面一直幫忙看顧,可能小金魚也活不下來。
所以以對方的奇特腦回路,可能會做出直接把喜歡的對像殺掉及時止損的舉動也說不定(?)
可憐的琴酒。
*
山本凜隨手摸著床頭的手機強撐著起來,發現臨時合租屋內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因為在公交站吹了一晚上的風,她現在有些頭疼。
已經到了周末,最近組織忙著收束「黑邊」的勢力,她和琴酒、諸星大和伏特加整整加了一個星期的班。
她在搞定之余和早見正一在公交站會面,將實錘「黑邊」是芝華士的勢力的證據遞過去,同時給霓虹警方傳遞了這段時間組織會有大動作的消息,讓他們抓准時機行事。
第一台手機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和兩條短信,她摸索著給手機充上電,才強撐著劇烈的頭痛爬起來看。
む頭兒,芝華士又有動作了,他調集了自己組織的武器運往米花町的淺井別墅附近。——from早見正一め
淺井別墅附近?
芝華士想干什麼?
山本凜向來不喜歡動腦,所以她直接發信息讓早見正一盯著。
她的指尖輕滑,目光落在第二條信息上。
む明天上午十點的畢業典禮,等你。——from松田陣平め
山本凜指尖一頓,畢業禮物她已經提前准備好了,只是自己現在的身份不太適合出現在人前,更別提光明正大出現在警校畢業典禮上,一旦有照片流出,雖然組織目前認為她是故意去警校臥底,但是她去參加畢業典禮難免會讓兩方多疑。
她也無法承擔將松田陣平他們暴露給組織的風險。
む好。め山本凜回道。
她完全無法拒絕松田陣平的任何話語啊。
只能做好易容,再讓早見正一他們准備,估計是可以的。
第二部 手機是組織專用的,上面空蕩蕩的,只有一條消息提醒閃爍。
むboos決定讓你以新貴的身份於今晚七點在淺井酒店接手芝華士的產業哦,務必小心。——from貝爾摩德め
山本凜微垂眼睫,神色平靜。
早就猜到組織會對芝華士起疑,沒想到竟然會選擇自己成為那把刀,不過、這也正合她意。
好消息是組織准備放棄芝華士,只要永清能活過今晚,她就已經贏了一半了。
一個很有趣的黑手黨游戲,而她相信自己才是贏家。
*
松田陣平在警校的小破屋上又一次見到了藍波。
那個穿著奶牛紋襯衫的小孩看到他,透綠色的眸子都亮了起來。
「警察哥哥,你有看到凜姐姐嗎,藍波大人可是特地過來找她的。」
松田陣平挑了挑眉,對待孩子他的語氣不自覺柔和下來:「我可以叫藍波吧?松下她目前不在這裡,你先從屋頂下來,我幫你聯系她。」
「藍波大人不下去,就要在屋頂等凜姐姐。藍波餓了,想和凜姐姐一起去吃章魚燒!要吃十份!!」知道是山本凜關系不錯的熟人,只偽裝了片刻成熟的藍波原形畢露,不過……藍波歪了歪頭:「凜姐姐改姓松下了嗎?」
「聽山本說凜姐姐有了喜歡的人,所以是凜姐姐喜歡的人姓松下?」藍波皺著一張臉琢磨道。
姓松田的陣平君:「……」
穩住,對方也就十幾歲的小孩子,記混了只有出嫁的女子才是從夫姓真的很正常……個鬼哦。
「只有出嫁的女子才需要改姓的。」如果換做萩原估計已經很愉快地連自己未來孩子叫什麼都想好了,但是松田陣平不太想過多地討論這個令人尷尬的話題,而且估計城尾的任務性質特殊,不太方便透露。
「我帶你去吃章魚燒順便等松下吧。」松田陣平的手指一向靈活,因此說話的功夫已經和城尾凜發送信息。
藍波聽到章魚燒眼睛都亮了起來,他在松田陣平的幫助下爬了下來,兩人找了附近的一家熱門的小攤點了份章魚燒。
山本凜因為晚上有芝華士安排的宴會要參加,因此直接聯系阿武讓他把藍波帶回去,並給松田陣平轉了一筆賬過去。
一份章魚燒也就450日元。
而這是足夠藍波吃五十份章魚燒的價格。
過了一會兒,山本凜發了條消息解釋道:む不好意思可能給松田君添麻煩了,我已經讓我的弟弟去接藍波了。藍波平時喜歡吃至少十份章魚燒,其余的麻煩松田君讓老板送過去警校大家分著吃,就當謝禮啦。め
這句話之後,山本凜又發了次轉賬,金額為52000,備注是「獨屬於松田君」。
完全不像是是謝禮,更像是打著謝禮的幌子,公然抗拒那晚他強行定義的「朋友」,簡單明了地告訴他:松田陣平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
就連答謝也是100份章魚燒的價格,足足翻了個倍,明晃晃地告訴他這是獨屬於他一人的偏愛。
松田陣平微垂眼睫,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落下一層陰影,遮住了鳧青色的眸子,他抓著手機的指尖微動,耳尖也開始泛紅。
他喜歡這種明目張膽的偏愛。
第28章
藍波不負眾望地干完了十份章魚燒,山本武和獄寺隼人也姍姍來遲。
藍波放棄揉著圓滾滾的肚子,透綠色的眸子亮晶晶的,興高采烈地和他們招手,「藍波大人在這裡!」
松田陣平抬眸,看到兩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其中一位無論是長相還是行走間的動作風格,都像極了城尾凜。
「我叫獄寺隼人,他是山本武,是藍波的、監護人之一。」銀色短發的男人沉穩開口。
「抱歉,藍波給你添麻煩了。」
「笨蛋獄寺,藍波大人才沒有闖禍!」
被獄寺隼人拎住領子提溜起來的藍波表情瞬間垮下來。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單手握成拳抵住唇角,鳧青色的眸子噙著笑意:「藍波其實挺乖挺聽話的。」
他只是吃了十份章魚燒而已。
藍波掙扎下來後,叉著腰,表情得意極了:「藍波大人可乖了,藍波大人喜歡松田哥哥,我可以收你做小弟的!」
松田陣平:「……不用了謝謝。」
山本武琥珀色的眸子微彎,唇角掛著溫和的笑意問他:「可能有些冒昧,松田君和家姐認識的話,請問松田君清楚家姐目前在追求的男生是誰嗎?」
被追求的本人·松田陣平:「……」
如果不是看見對方眼裡真切的疑惑,松田陣平都要覺得對方故意的了。
而且關於城尾凜這一個多月追求他由於過於轟轟烈烈導致全校皆知的事情其實隨便找個人問都知道,而對方的品行卻讓松田陣平猜測他是尊重城尾的隱私所以才沒有自己去問。
但是現在無論怎麼說都會減分吧?
換做是萩絕對能挽回這種僵局,但是現在萩不在啊。
山本武撓了撓頭,爽朗地笑道:「哈哈是我冒犯了,可能這也涉及了家姐的隱私,作為朋友的松田君不方便透露也能理解,我還是等家姐主動告訴我吧,很感謝松田君幫忙照顧藍波。」
見對方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山本武莫名有些愧疚自己的問題給他帶來了心理負擔,好在跟他鬥嘴鬥了十年、和他互為阿綱左右手的獄寺還算是懂他,獄寺隼人撩起西裝袖子看了眼手表,語氣帶著歉意:「不好意思,晚上七點還有個會議,我們先失陪了。」
「好。」
*
富麗堂皇的大堂內,琉璃盞吊燈懸在正中央,紅色的地毯鋪陳在地上,大片淡黃色的雛菊繡在紅毯上,衣著得體的男男女女在宴會上觥籌交錯,談笑風生。
山本凜挽著琴酒的手出席了這次宴會,剛帶著邀請函入場便得到了主辦方芝華士的得力右手竹中伸也的迎接,一路上感受到暗處的人隱秘的打量。
竹中伸也,代號「東風」,與西風的高武力嗜血不同,對方堪稱芝華士的智囊團頂級代表,表面上更是一副斯文敗類的精英模樣。
因為琴酒向來高冷不太喜歡說話,因此搞情報什麼的就落到了自己頭上,琴酒借口去洗手間實則觀察地形了。雖然主要是應對突如其來的刺殺什麼的,但是山本凜並不打算在這可能混雜了虛假信息的交談上費太多功夫。
果然還是得找個老狐狸和他一起聊比較好,不像她這種直來直去的直接把人氣得想當場來個暗殺,比如現在:
竹中伸也:這位村田先生他是自己白手起家,和妻子一起同生死共富貴,到現在也恩愛不疑,在霓虹富豪榜排名第八。
山本凜:聽說他婚內出軌小明星,緋聞不斷,就算仍舊表面恩愛實則去年好像就開始准備離婚了,結果男方拿不出精彩的項目設計眼巴巴拖著離婚手續。
竹中伸也強顏歡笑:哦,是嗎?
山本凜慢條斯理地剝了根香蕉塞他嘴裡,看到他吃下後才施施然剝一根自己吃,她干脆也充傻裝愣:「我也不知道呀,我只是單純的吃瓜群眾而已。噢,忘了您貴人事忙不像我們這種只動手的蠻人,只能靠組織賞識上了榜五,比不得酒井先生。」
「哪裡哪裡,說不定村田先生是浪子回頭呢?」竹中伸也臉上的笑容都淡了。
「所以說竹中先生太善良了,有些人只能同生死不能共富貴。」
山本凜似是而非地嘆息了一聲,她提著香蕉皮的尾端丟盡垃圾桶,拍了拍手動作一氣呵成:「竹中先生的用心良苦我懂了,我回去就幫助他妻子搞垮村田,不能讓組織控制做個傀儡也能結個善緣。」
「爛香蕉就應該丟進垃圾桶裡。」
山本凜說出意味不明的一句話。
竹中伸也:「……哈哈是啊。」
誰特地提醒你啊,早知道暗諷對方背信棄義是徒有武力肌肉發達的大猩猩沒有用,還搭上了芝華士大人的手下,他就乖乖閉嘴老老實實當個工具人吧。
山本凜正想拿起蘋果,余光瞥到不遠處穿著黑色女士西裝的杉田裡水,姿態冷清地站在一邊,對於端著酒杯上來和她交談的人愛答不理的模樣,只有說到點上她才會隨意地應一聲。
「介紹一下?」
注意到山本凜的視線,竹中伸也眼裡閃過嫌惡,不情不願地介紹道:「杉田裡水,竹中家族現任家主,富豪榜排名第三。她的父親竹中金太郎在與榜四聯姻的時候搞出來的搞笑的真愛和私生女,那個『真愛』得知自己成為『三』後就讓私生女跟她姓了。一個外姓人為了錢財眼巴巴地回來奪權,結果害得自己的母親被活生生氣死。」
「就算她在富豪榜第三,圈內私下對她罵聲一片。」
山本凜的眉梢微挑,輕笑道:「是挺惡心的。」
她唇角揚了揚,不緊不慢道:「雖然我前幾年不在霓虹也清楚,前五沒有竹中家族,靠著聯姻上位還搞什麼真愛至上,沒有灰太狼忠誠還想追求愛情,真是好笑。」
「至於人家女方能讓孩子跟她姓,最後還因為這個生氣,可見她也是受蒙騙的。那個什麼金太郎,禍害了兩位女性,簡直就是又當又立的代表,屬實惡心死人。」山本凜的唇角輕扯,語氣諷刺。
「誒、不好意思,好像您也姓竹中,真是冒犯了,那麼先生您和竹中家是什麼關系?」
山本凜狀似後知後覺。
竹中伸也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他的手都握成拳,卻仍舊強撐著笑:「我只是一個旁系分支而已,現在是芝華士大人的人。」
「那就好,免得我不小心罵到你了呢。」
山本凜表情格外真誠無辜。
嘻嘻她的那一箱宮鬥小說可不是白看的。
「沒有…」竹中伸也此時斷然不能承認自己是竹中金太郎的侄子,除了他私生女外的順位繼承人,他只能繼續虛假微笑,詢問道:「那大人你要和杉田小姐交談一下嗎,我可以為你引薦。」
只要他們兩人沾上關系,正好可以借芝華士大人的手除掉杉田裡水,一舉兩得。
山本凜打量了一眼對方,眼神嫌棄,懟不過她就算了,還老是想一些陰招的登西。
暫不提對方一看就知道和杉田不和,自己上去可不就討嫌了。而且就算沒有這一層關系,組織今晚明顯是想讓她和芝華士死一個,她怎麼可能拉著對方下水。
至於利用杉田裡水提升自己地位的事情她更是沒有想過,她本來就是想來給組織敗家的,又怎麼可能給他們攬錢。
「啊,我就是來吃個瓜的。」山本凜狀似惆悵地嘆了口氣:「畢竟我是boss賞識才有的今天,財政方面忠誠於boss的話不就行了,打打殺殺比較適合我。」
辛辛苦苦、兢兢業業工作到現在依舊是酒廠沒有獲得代號的底層人員的竹中伸也這下笑意都沒了,他木著臉:「哦,是啊。」
山本凜不想和他摻和了,畢竟動腦真的好累,她皺了皺眉,故作不耐煩:「芝華士怎麼還不來見我,大家都是平級他不會瞧不起我比他晚來組織吧?」
「哈哈大人說笑了,可能是芝華士大人作為主辦方比較忙。」
就這還要懟她?
山本凜的右手突然伸進黑色禮服套著的外套,竹中伸也觀察到對方外套口袋處隱隱約約的形狀,臉色一變:「大人這個宴會不能帶槍支。」
「什麼槍支?」山本凜將一根淡黃色的香蕉拿出來,氣定神閑地剝皮:「我可是遵規守矩的好人,怎麼可能會帶這種違法用品。」
竹中伸也有被噎到,要不您看看您一個黑手黨高級干部在說些什麼?
「不過我不高興了,可能真的給你表演一個魔術哦∼」山本凜慢悠悠地補充道。
「會死人的那種。」
山本凜琥珀色的眸子彎彎,笑容溫和。
第29章
「永清可真是會開玩笑。」
芝華士從樓梯上走下來,一路上成為眾人的焦點。
中年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燕尾服,手中握著燙金拐杖,深邃的五官和碧綠的眼眸看人的時候就像是一條毒蛇盯著獵物。
「聽說你之前收到一副獨特的眼睛,好看嗎?」
芝華士的腳步一頓,接著笑了下:「西風的眼睛?可惜了,過了最佳處理時間,浪費了呢。」
山本凜了然點頭,看了眼旁邊的竹中伸也,也跟著笑道:「你挑屬下的方式還挺獨特,東風的眼睛也很好看呢。」
竹中伸也的表情都僵了,他開始後悔自己之前怎麼想不開去挑釁對方,這記仇程度簡直……
芝華士走到她面前,他微微俯身,帶著老繭的手摩挲著山本凜的眼角,話語帶著一絲神經質,笑容逐漸染上一抹痴迷:「比不得你這雙眼睛,如果被恨意和憤怒填滿,再沾染上點點滴滴的淚水,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獨一無二的眼睛。」
山本凜抬手拽住芝華士的手腕,直接冷冷甩開,語氣不善:「我想我們的關系還不到噓寒問暖、職業互誇的地步。」
「這是對造物主最誠摯的贊美。」
芝華士也不惱,他臉上掛著詭譎的笑容,碧綠色的眸子在山本凜琥珀色的眸子處逡巡,話語也意味不明:「我在七年前,獲得了一雙全世界最漂亮的眼睛,獨一無二的酒紅色。當時我下手的時候,那個孩子還在拼命掙扎,直到——她的父母過來幫忙了,幫的是我。」
「那個孩子徹底放棄了掙扎,而我獲得了一雙我眾多藏品中最漂亮的眼睛。」
「可惜的是那個孩子喪失了活下去的希望,就連眼睛的情緒都顯得空洞蒼白。」
他就這樣以一種無所謂、好像踩死了一只無關緊要的螞蟻的態度,說著自己七年前慘無人道的殺戮。
16歲那年,山本凜的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永遠地離開了她。
她在南山昭失聯的夜晚連夜買飛機票飛往美國,第二天到達那個地方的時候,鋪天蓋地的新聞播報和各種惡意如決堤的洪水般朝她壓來。
新聞上說,南山父母吸食毒品後出現幻覺聯手挖下女兒的眼睛,折磨了一晚上後導致受害人割腕自殺,兩人清醒過來後上吊自縊。
吸drug,挖眼,割腕。
多麼荒謬的新聞報道啊。
山本凜無法想像她的好朋友那一晚到底經歷了什麼,而南山父母開明大方,絕對不會吸drug甚至是虐殺女兒。
不能生氣。
冷靜,山本凜。
她現在是永清,是罪惡深重的黑衣組織干部,是和眼前的人一樣劣跡斑斑、又被無數人恨不得嗜其血啖其肉的垃圾人。
山本凜已經能夠熟練地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就算聽到這麼殘忍的虐殺場景,她也只是輕笑一聲,語氣平淡:「我只喜歡毀屍滅跡,畢竟我可沒興趣殺弱者。」
「那可真是暴殄天物。」
芝華士淡笑著,眼角的皺紋深深,卻又像是為他添了一絲成熟老男人的韻味:「我當初覺得亞洲人的棕色眼睛可普通了,基本遍地都是。」
「直到有個小家伙在兩年後為她的那位酒紅色朋友報仇,摸到了我的行程後半夜三更過來刺殺我,可惜她失敗了。如果不是我還想要收藏她的眼睛,可能會心甘情願死在她手裡。」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盛滿了深深的恨意和刻骨的憤怒,就算是在夜裡都在熠熠發光,任何顏色的眼睛都在它面前失了顏色,真漂亮啊。」芝華士臉上的表情閃過瘋狂的痴迷。
「這麼漂亮的琥珀色,這些年來我就見過三個人,比如說彭格列的第十代首領和他的雨之守護者,還有就是……你。」芝華士碧綠色的眸子如同鷹隼般盯著山本凜,笑得意味深長。
「我還調查到一件事情,那個雨之守護者的名字叫做山本武,是不是很有意思?」
既然彭格列雨之守護者是阿武,不難猜到彭格列第十代首領是阿綱。
西風因為刺殺彭格列讓諸星大立功,不僅是因為他們的眼睛,還因為……試探她。
山本凜琥珀色的眸子不受控制地睜大,她的瞳孔緊縮,詢問:「你什麼時候知道是我的?」
「這麼漂亮的眼睛,當然是見面第一天就知道了。」
芝華士笑意加深:「我想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結果沒想到你竟然能讓組織放棄我,想必後面也少不了彭格列的助力吧?」
山本凜簡直快要笑出聲了,但她還得努力裝出憤怒的表情敷衍對方。
畢竟他和組織現在把自己當做彭格列派來的臥底並且堅信不疑,可以確定她是FBI臥底以及她和警校的關系都沒有暴露。
而且組織選擇讓她來對付芝華士,原來還因為想衡量她的價值。要麼彭格列那邊保下她,要麼她殺掉芝華士證明自己的實力,不然她只有死路一條。
組織已經對她起疑,並且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當成了棄子。
但是、
即便琴酒到現在仍沒有出現極大可能是被攔了下來,即便她是孤身一人,她尚且還有逆風翻盤的機會,而芝華士則是徹底被放棄了。
只是可惜,她很可能不能去赴松田陣平的約了。
黑色卷發的少年也許會穿著一身正義凜然的正式警察制服,白皙的臉龐被襯得更加帥氣逼人,一改之前的滿臉不耐,神色認真地向著胸前的櫻花徽章宣誓,自此甘願為了人民的利益犧牲自己,忠誠於人民,忠誠於國家。
如果她不能赴約,大概這麼正直溫柔的少年,會氣鼓鼓地生氣,就連一頭毛茸茸的小卷毛都會炸起來,依舊是可愛得讓她心動的模樣。
然後、漸漸遺忘她。
遺忘掉這個不守約、擅自離開他有著似錦前程的人生、只是生命中一段無關緊要的插曲的任性自私的人。
這樣也好,她心想。
山本凜想,既然大家已經撕破臉,她一定會狠狠地殺掉芝華士,讓他知道,才不是什麼酒紅色朋友,她有名字的。
她叫南山昭,是擊劍天才,是智慧與勇氣並存、還很年輕稚嫩,意氣風發地想要成為警察,為人民群眾撐起一片天的正直溫柔的女孩。
是她一直珍藏在心底的摯友,又怎麼能被一雙眼睛給當成替代的標簽呢。
*
貝爾摩德和彭格列的商談很是融洽。
那個沉穩可靠的銀發青年、彭格列的嵐之守護者獄寺隼人字字珠璣、全然是為了彭格列的利益達到最大化的忠誠守護者。
彭格列的第十代首領始終保持著包容的溫和笑容,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溫和包容,卻不怒自威。
貝爾摩德並不想過多在這交談,boss特地調開她,讓她不能插手今晚的博弈,她也深知如果永清活下來,永清的地位就能上升到另一個高度,可貝爾摩德還是提前將將永清的照片拿出來,放在不顯眼但刻意的位置,然後輕輕一碰。
「砰——」
「不好意思。」
貝爾摩德淡笑著道歉。
她彎腰去撿起地上掉落的一堆文件,接著被一枝黑色的浮萍拐給制止住了動作。
穿著得體的黑色西裝、打著深紫色領帶、有著柔順的黑色短發的青年鳳眸微眯,彎下腰撿起了一張照片看了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遞給了他們的第十代首領。
那個棕發刺蝟頭、黑色西裝外面的大衣上掛著滿身榮耀勛章、始終保持著溫和了然的笑容不變的第十代首領沢田綱吉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緊縮了一秒,而始終觀察著他們反應的貝爾摩德自然卻沒有錯過他的神色變化。
然而讓貝爾摩德詫異的是,沢田綱吉直接單刀直入,琥珀色的眸子看著她,跳過了一堆無聊的問題,他只是淺淺地笑著,卻讓人不寒而栗:「Vermouth,你想要我們做什麼?」
彭格列歷代首領都擁有的超直感,在一瞬間就清楚了她的所有刻意,她的所有謊言在那雙宛如大空般的眸子中無所遁形。
那是來自意大利第一黑手黨、彭格列第十代首領的威壓。
第30章
漆黑的夜裡,路邊的電燈忽閃忽閃的,伴隨著「砰」的一聲響,似是拉開了夜的序幕,急促的腳步聲與槍聲夾雜一起,驚起遠處的狗吠聲。
山本凜靠在牆邊呼吸急促地喘息著,淺井別墅在五十分鐘前發生了爆炸,他們一路激戰到淺井別墅附近的街道,但所幸她怕波及到周圍人群小規模地替換上了自己的人,避免打草驚蛇。她在黑衣組織的下屬被對方摸透了蹤跡,與此同時芝華士的人也被她這邊的人滅得七七八八,不過是兩敗俱傷罷了。
她將頭抵在牆邊,深吸一口氣平復著自己的呼吸,凝著心神聽著那邊的方位。
被竹中伸也偷襲射中的左手上的血跡已經干涸,但因為主人強行使用,傷口多次崩裂導致新鮮的血液順著手腕蜿蜒而下,漸漸滴至地上,在地上形成一灘積血倒映著天邊的明月。
琴酒站在她身旁,慢條斯理地拆開彈匣,將剩余的子彈裝上去,銀發殺手越到這種危急時刻越是頭腦激動大腦清醒,即使他的腹部已經中了兩槍仍舊像是個沒事人一般站著,墨綠色的眸子都透露出明晃晃的興奮。
「叩叩。」
宛如鞋尖叩擊著地面發出的清脆響聲在他們所藏身的小巷中回蕩,山本凜凝神望向巷子的盡頭,琥珀色的眸子微眯,淬著冰冷的殺意。
穿著一身白色女士西裝、鼻梁架著一副銀邊眼鏡的煙綠色頭發的女人看向她,神色微愣。
「凜同學……」
山本凜不發一言,琥珀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完全沒有任何的情緒。
寂靜在這無聲無息中蔓延。
杉田裡水被琴酒黑洞洞的槍口指著,瞳孔驟然縮小,渾身微微發抖。
就在不久前,山本凜因為錯誤的信息輕看了竹中伸也的武力值,被他偷襲後勉強反擊射殺了對方,而那一槍的子彈則直接穩穩當當地射入她的手筋處,每動作一下都像是在抽皮扒筋。
而恰巧出現在這裡的杉田裡水,可能是避難,也可能是因為竹中伸也之前的厭惡是假,實際上杉田裡水是芝華士的人。
她完全不敢想像後一種可能,這就意味著對方從一開始就在欺騙自己,而小卷毛他們的處境也很危險。
是她太過自大以為自己可以殺掉芝華士,竟然還會傻傻地相信從芝華士的話推測出來的結論,認為第一眼就認出她的芝華士真的不清楚她在警校的所作所為。
她的情報工作實在是太差了,甚至還可能因此搭上了自己前途無量的FBI後輩。
七年前那種情緒蔓延到全身各處,每一寸骨骼都寒冷至極,絕望和無力感再一次攥緊了她的心髒,她愧疚地無法言語卻還是努力地想要掰回這局。
她也想相信杉田裡水,可是她不敢。
她怕只要走錯一步,都會陷入萬丈深淵。
*
「砰——」
山本凜拽住杉田裡水的腰,拉著她一起倒向一旁,地上的沙礫刮過她的臉,又給她留下了幾道傷口,她牢牢地將杉田裡水護在身下,反應迅速地將後面開槍的人一槍射殺。
山本凜冷著臉,琥珀色的眼裡是明晃晃的憤怒的怒火,她譏諷道:「曾經的女子警校生第一,竟然連顆子彈都不會躲嗎?」
杉田裡水愣怔地望著她,語氣低落:「可是凜同學看我的眼神,完全讓我沒有心思想其他的了。」
笨蛋。
山本凜暗罵一句。
她把杉田裡水丟給琴酒,平靜說道:「保護好她。」
「你們都要活下來,琴酒。」
琴酒沒有回話,但還是沉默著把杉田裡水護在身後。
山本凜琥珀色的眸子泛著光,她看著兩人的眸光深深,最後果斷回頭抓著匕首將禮服割到最短,接著抬手碰碰耳麥:「所有人掩護我,我要直接上了。」
被割下來的布料被她隨手一扔,順著寒風飄到不知名的角落,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偏長的兩把太刀在月色下泛著寒光。
敵對兩方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她的身上,而她抓著兩把太刀開路,也不管身上漸漸躲起來的子彈擦傷和就算是黑色禮服也漸漸被鮮血濡濕透出的黑色血團,漸漸逼近芝華士的藏身之處。
「快!給我殺了她——」
芝華士躲在廢墟中咆哮嘶吼著,手中的袖珍槍朝著她發瘋般地開槍,被她一一躲過後,她的太刀微舉,輕而易舉地將芝華士手中的槍挑飛。
「鏗——」
刀刃與槍托撞擊間發出清脆的響聲,手|槍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後落到地上,芝華士的手上空無一物,手掌的顫抖甚至波及到了全身。
「哦呀,你羊癲瘋犯了?」山本凜嘲諷道,「聽說老東西就是會很容易犯病入棺材哦。」
「不過看你抖的幅度好像不止一個毛病的樣子,要不我還是好人做到底,讓你免於病痛的折磨吧?」
芝華士深吸一口氣,他突然大聲笑了出來,笑容逐漸癲狂,他低聲誘哄道:「你就不想知道那位酒紅色小朋友,她的眼睛被我藏在哪裡了嗎?」
山本凜的手微微頓住,她猛地閉了下眼,睜開眼後太刀逼近芝華士的脖子,刮出一道血痕。
她冷聲道:「不需要,被你弄髒了就不屬於我家阿昭了。」
山本凜剛想動刀,芝華士碧綠色的突然閃爍著,發出詭譎的光芒:「看著我的眼睛,把刀拿起來,切腹自盡。」
山本凜的意識有一瞬間的空白,她的神識開始恍惚,身體不受控制地僵在原地,她咬著唇,露出一抹倉皇的笑。
山本凜喃喃自語道:「原來是這樣。」
原來阿昭的父母,竟然是這樣。
作為大型恐怖組織臥底,她早就受過各種測謊儀、吐真劑等等的化學物理培訓,早已經習慣了用疼痛來清醒自己的頭腦。
可是,當時她的阿昭不知道真相,她該有多痛啊。
「噗—」
芝華士的最後藏著的小刀趁她還沒有身體控制權的時候插入她的心髒,連帶著惡意地翻轉,就像是想把她的心髒攪碎。
偌大的疼痛刺激著山本凜加快奪回身體控制權的速度,與此同時芝華士的匕首落在她的眼睛上方。
「真漂亮的眼睛,可惜了。」他輕輕嘆息。
第31章
「鏗——」
頭頂上燃著火焰的棕發青年戴著銀制的手套,單手接過匕首,另一只手握成拳捶向芝華士腹部,完全不落下風地和芝華士進行搏鬥。
棕發青年的身形纖細挺拔,一雙因為點燃了死氣之炎的淺金色眼睛澄澈剔透,不含絲毫的情感和雜質。
他的每一招都干淨利落,可以看出來完全沒有受過訓練的痕跡,卻憑著直覺戰鬥著,完美精准地預判到芝華士的每一個動作,將對方逼得層層後退。
雲雀恭彌則是手持兩個浮萍拐,僅是鳳眸微眯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便輕而易舉地與在場的芝華士的下屬決鬥,即使穿著得體緊身的黑色西裝也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動作,他身後已經堆積了一大片的人山。
與此同時山本凜早就掙脫束縛在一旁劇烈地喘息著,胸前的血液將她的整件黑色禮服都染得濡濕,因為心口處的大量失血,她的神色蒼白,卻從容地微笑著,琥珀色的眸子盯著眼前兩個搏鬥的身影,提著太刀腳步漸漸向前。
「姐,別去。」
山本武抓住她的手腕,與她如出一轍的琥珀色眸子閃過懇求。
「阿武,放開。」
山本凜神色平靜,「這是我和芝華士之間的恩怨,我會親手殺了他。」
山本武聞言動作僵住了,卻聽話地松開了手。
「阿綱,讓我來吧。」
沢田綱吉在死氣狀態顯得格外冷靜疏離,淺金色的眸子看了眼芝華士,又看了眼她,像是在評估著他們的戰鬥力,最後還是蹙著眉妥協了。
山本凜提著太刀,較長的刀身刮著水泥做的平地發出刺耳的響聲,芝華士不躲不避地直直看過來,笑容詭譎。
他們都清楚彼此總會有這麼一天。
而失敗的那一方將萬劫不復。
芝華士率先向前跨步,左手握著匕首朝著她刺來,他雖然是負傷狀態卻依舊動作迅速,動作間帶起的勁風掀起山本凜的黑色長發,她面不改色地應對著芝華士的攻擊,抬手直直握住他的匕首,手腕一翻,一個側腿踢向芝華士的腳裸。
芝華士見勢不妙急忙後退,卻被山本凜用力拽住手腕會以一個肘擊,同時在芝華士吃痛捂住腹部的時候一個高抬腿把人直接壓得伏趴在地上,山本凜的腿穩穩當當落在芝華士的背部,把芝華士壓得不能動彈。
她本就因為拉扯崩裂了傷口的左手又因為剛剛徒手接過芝華士的刀刃,此時皮肉外翻甚至可以看到鮮血掩映下的白骨,殷紅的血液淅淅瀝瀝地滴落在地,而主人卻不甚在意。
山本凜彎著腰奪過了芝華士手裡的匕首,冰涼的刀身貼著芝華士的臉,就像是溫度的熱傳導一樣,芝華士像是被這一抹冰冷給傳遞到全身,開始忍不住顫抖起來。
「竟然是你這樣的人。」她說。
竟然是這樣的垃圾,為了收集漂亮的眼睛害死了多數人,毀壞了多少的家庭,甚至還巧立名目獨吞了他們的財產。
芝華士的地位和財富每上升一步,都是踩著眾人鮮血和屍體堆積的高山,踐踏著腳下的屍骨,一步步到了權利的頂峰。
而此時被她牢牢踩在腳下的人還在試圖掙扎,甚至想要拋出各種利益讓她妥協,妄想換回繼續在黑暗和污泥中苟且偷生的日子,繼續啃噬著無辜之人的鮮血。
「真吵。」
山本凜卸了芝華士的下巴。
山本凜沒有虐殺人的愛好,更沒有虐殺垃圾的愛好。她只是鎮壓下了芝華士所有的劇烈掙扎,神色平靜地把對方的眼睛挖了出來,再將長刀刺入對方的心髒。
鋒利的長刀干脆利落地抽出,帶起滾燙的、噴湧而出的鮮血,飛濺的鮮血幾乎染紅了山本凜的整張臉,她面無表情地站著,神色無悲無喜。
「她的名字,叫做南山昭。」她的話語擲地有聲。
看著對方的呼吸漸漸微弱,再到完全消失,空洞洞的眼眶仍在流著血液,在水泥路流下一大灘血跡。
壞人的血,竟然也是紅的嗎?
山本凜茫然地想。
失血過多導致大腦的眩暈一陣陣襲來,她強撐著等到貝爾摩德前來,醫護人員確定芝華士的死亡才沉沉闔上疲憊的雙眼。
好累。
她好像快要死了。
臨死前她好像看到了松田陣平。
二十二歲的少年意氣風發,黑色卷發依舊亂蓬蓬的、甚至還有點卷翹,他的鳧青色的眉眼彎彎,望向了她身後的四位同期好友,神色飛舞,興高采烈地說著什麼,遠遠不像看見她一樣,永遠是皺著眉頭,嚴肅地仿佛她是一個大麻煩。
這是幻覺,她冷靜地想著。
又或者是人臨死前的走馬觀花。
「小卷毛……」她低喃出聲。
松田陣平就像她永遠抓不住的天邊清冷的明月,任由她如何伸出手,最後也只是徒勞無力地直直墜落。
「看不見我……這樣也好。」山本凜輕聲說道。
這樣我好像就不用成為你的大麻煩了。
山本凜的五指無力地蜷縮著,意識的最後是阿武抱著她驚慌失措地給她止血,卻驚訝地發現她全身都是傷口,鮮血怎麼止都止不住,最後只是語氣慌亂地喊著「阿姐」,不斷地重復著「別睡」什麼的話語。
啊,她好像嚇到他們了。
真狼狽啊,山本凜。
第32章
初升的朝陽在山頭朦朦朧朧地露出個頭,櫻花樹上的櫻花隨風而動,大批大批的櫻花開得絢爛,些許洋洋灑灑地墜落在地。
台上的降谷零作為警校優秀畢業生在發表對自己職業的規劃、未來的期許以及對同期的美好祝福,他紫灰色眸子的光炙熱、堅定且充滿力量。
陽光灑在他帥氣的臉龐上,淺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仿佛發著光,在這個盛行的以白為美的審美觀下,降谷零的古銅色皮膚顯得格外突出,是獨具風格的池面,而這一身體裁合適的警校制服更是給降谷零平添了一股異樣的成熟與魅力。
台下的某四個不著調的同期好友已經開始開小差。
「喲,小陣平穿警服真的很帥嘛。」萩原研二調笑道:「簡直是出去能迷倒一大片漂亮姑娘,就是小陣平要注意不要開口講話哦∼」
松田陣平狠狠地翻了個白眼,抬腳虛虛地踹了萩原研二一下,望向講台發言的降谷零,抿著唇道:「那個金發混蛋還是這麼認真。」
當初他就是看不慣對方那副對警校抱有純粹的憧憬和喜愛的認真模樣才出言挑釁,最後在大半夜約著和降谷零打了一架,兩個人都受了傷,後來竟然沒想到彼此能經歷這麼多有趣的事情並成為好友。
沒想到時間一轉,已經到了他們畢業了。
「zero他一向追求完美,那副認真的性格確實沒有變過呢。」
諸伏景光看著台上宛如在發光的幼馴染,神色溫柔地笑道,眼底是真真切切的驕傲與喜悅。
「喂,你們幾個倒是安靜點啊。」
伊達航可能是穿著警服最讓人有安全感的類型了,他本就是性格成熟穩重的靠譜形像,此時穿上警服更是讓人下意識就選擇信任的人民警察。
萩原研二等人瞬間噤聲,降谷零已經演講完朝他們走來,幾個人立馬收起吊兒郎當的模樣凝神聽校長致辭,聽了沒幾分鐘後又開始努力和眼皮鬥爭打架。
降谷零看著幾個人昏昏欲睡的樣子有些啞然失笑,對於同期好友這種行為他已經見怪不怪了,還是幫他們留意一下不要被鬼塚教官發現的好。
他歸列站好後看到松田陣平雖困但堅持、偶爾目光往校門口盯的模樣更加忍俊不禁。
昨晚這個卷毛笨蛋大晚上逐一敲開他們的門,拿著一些明顯新買的奇奇怪怪的零件找上他們一起教他做手工的樣子簡直格外別扭且好笑,最後幾個人緊趕緊慢、失敗了無數次且浪費了無數材料才堪堪做出成品,幾個人完工後才暗暗欣賞自己的手藝,最後疲憊地沉沉睡去。
不得不說,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畫技都有點……難以直視,但兩人還非要搶著執筆繪畫的行為格外好笑。
還是班長強行鎮壓他們後,才能盡早完工,勉強能讓他們睡夠幾個小時。
但是,一想到自己要畢業了且離成為警察的夢想近在遲尺就大腦興奮得不行,幾個人又聊了會天才架不住困意悄無聲息地睡下。
直到站在講台上作為代表發言、下來看到自己的同期好友都穿著新的警察制服,就連一向吊兒郎當將警帽歪戴的萩原研二也將帽子乖乖戴好,他才有了一些實質感。
他要畢業了。
將來會和自己的朋友在不同的崗位,為著同一個理想信念共同努力。
一起守護他們的群眾和國家。
降谷零神色柔和,紫灰色的眸子彎彎,噙著笑意望著自己的幾個笨蛋同期好友。
和朋友並肩作戰的感覺,真的很美好啊。
*
下午一點。
已經到了正午時分,位於正中的太陽猛烈,很多在櫻花樹下拍照的人都散了去用餐,就連拖著行李箱離開的人都漸漸少了起來。
他們幾個人都已經戴上了櫻花勛章並在櫻花樹下完成了多張合照,但一直等待的人依舊沒來。
萩原研二去而復返,為松田陣平帶來了打包好的盒飯,松田陣平沉默著將盒飯打開。
「凜醬估計是被什麼事情耽誤了吧,小陣平你先好好吃飯。」
萩原研二將一次性筷子拆開遞給他。
松田陣平看了眼依舊沒有任何消息的手機,將它收進口袋,用筷子扒拉了幾口飯後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松田陣平將盒飯放下去接電話,清晰的聲音透過電話傳達出來,帶著克制的笑意和壓抑的喜悅,竟然比頭頂的暖陽還要熱烈:
「松田君,你轉身後的五十度方向,請抬頭。」
松田陣平單手拿著手機,動作迅速地轉過身去,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就像是個雪白的、毛絨絨的球的山本凜坐在牆頭笑意吟吟地望著他,見他看過來還招了個手,又被隔壁的杉田裡水給壓下動作。
杉田裡水叮囑完山本凜後率先從牆上翻下來,去雜物房找梯子。
「松下,你怎麼開始用梯子了?」松田陣平走近後挑眉問道。
要知道對方翻牆和跳樓的動作可是熟練得像是個慣犯,雖然這邊的牆比操場的小破屋高了點,但以城尾凜的身手是絕對能輕輕松松翻下來的。
「太高了,我腿軟。」
山本凜理直氣壯道。
又一次被這個借口搪塞的松田陣平有些語塞,他沒有說話,只是直直走到牆角下面,抬頭看她:「下來吧。」
「我接住你。」
松田陣平抬眸看她,認真許諾道。
山本凜愣住了,雖然此刻心口泛起的一陣陣疼痛讓她的身體有些小幅度的顫抖,徑直跳下去造成的衝擊也極有可能造成二次損傷。
但她輕輕地笑著,只是站起身看著松田陣平,歪著頭重復了一遍松田陣平的話:「你真的會接住我嗎?」
「嗯。」松田陣平應道。
兩個人本質上都有點叛經離道,甚至有點追求瘋狂,正如此時山本凜聽到這話便點了點頭,張開雙臂放任自己跳下去。
松田陣平張開手,一雙修長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山本凜,因為驟然的下落帶來的勁風掀起了山本凜黑色長發散亂地飄在半空,鼻息間縈繞著淡淡的酒香。
山本凜穩穩地落在了松田陣平的懷裡。
兩個人對視一眼,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
「喝酒了?」
「嗯,昨晚有個酒席,就稍微喝了點。」
——其實是她今早偷偷拔掉針水從醫院逃跑後發現自己的臉色過於蒼白喝的酒。
「什麼酒,還挺好聞的。」
松田陣平低頭看她。
「永清,一款烈酒。」
山本凜主動從松田陣平懷裡退了出來,她害怕松田陣平發現她的異樣。
「下次一起試試?」
山本凜眉眼彎彎。
「好啊。」
山本凜抬眸看他,對方的愉悅心情並非作偽,甚至松田陣平唇角微勾的模樣簡直帥氣得仿佛因為太陽為他鍍了一層光一般。
「怎麼選擇翻牆而不是走正門?」
松田陣平鳧青色的眸子透著無聲的詢問。
山本凜的眼神游弋了一下,回避了這個話題。
「對不起,我來晚了。」
山本凜乖巧道歉。
松田陣平笑意微滯,他低頭盯了她半晌,才無奈嘆氣:「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難道松田陣平是在擔心她真的恐高,所以翻牆翻出個好歹來?
但是她這麼想未免有些過於自戀了點。
好在松田陣平沒有過於追究,他側眸看她,語氣認真:「雖然櫻花勛章已經戴上了,但我能邀請你再為我戴這一次嗎?」
松田陣平的手心張開,赫然是一枚櫻花勛章,而他鳧青色的眸子專注地看著她,語氣認真且莫名帶了無端的溫柔,勾的人心癢癢的。
——完全是讓人無法拒絕的邀請呀。
「好。」
山本凜從松田陣平手心上接過櫻花勛章,微微踮起腳尖,指尖撫過松田陣平的胸口處,為他別上了那一枚像征著每個警校生心中的最高榮耀的櫻花勛章。
蔚藍色的、工工整整的警察制服穿著纖長挺拔的青年身上顯得格外合適,青年第一次沒有松開領口處的紐扣,嚴嚴實實地扣到最頂端,為他平添了一絲禁欲感。
此時正直溫柔的青年微微低頭看她,看她的手輕撫在他的胸前,看她認真地給他戴上櫻花勛章,看她沒有一絲綺念地給自己撫平了制服上最後一絲褶皺,看她又一次和自己保持著朋友間的禮貌疏遠的距離、乖巧地笑著看著自己。
「松田君肯定會是一名值得信賴的警察的。」
松田陣平突然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在對方受到驚嚇睜圓了琥珀色的眼睛的時候輕笑著將一枚勛章遞給了她。
他清了清嗓子,眼神飄忽:「這是我們大家給你的禮物,畢竟你這家伙不也夢想著成為警察嗎?」
「可不要讓我們失望啊。」說到最後松田陣平捶了下山本凜的肩膀。
被攥住了左手上的傷口的山本凜面不改色,她的眸子落在松田陣平手心上的那一枚明顯因為幾個大男人一起制作而形狀顏色都顯得比較獨特的櫻花勛章上,琥珀色的眸子久久沒有移開。
見山本凜久久沒有動作,松田陣平的脖子乃至耳尖都紅得驚人,他氣急敗壞地說道:「雖然有點難看,但是我不允許你拒絕啊!」
怎麼會有這麼一個人,連送個禮物都這麼霸道。
但是他的行為舉止都格外溫柔。
顧及到她不算是嚴格意義上的警校生,在畢業典禮這一天想方設法地送了她這麼別具一格的禮物,簡直是溫柔至極的警官先生。
「沒有拒絕。」
「喜歡,我很喜歡。」山本凜補充道:「我會好好珍藏的。」
「什麼珍藏,送給你就是屬於你的東西,大不了壞了我重新給你做一個。」松田陣平直接塞到她手裡。
「那松田君可以幫我戴上嗎?」
山本凜將手心裡的勛章又伸到松田陣平面前。
因為對方過於溫柔,溫柔到自己心生不應該屬於自己的奢望,又開始得寸進尺了。
「嗯,那我就勉為其難幫你戴上吧。」
松田陣平接過勛章,慢條斯理地給她戴上,修長白皙的指尖,粉色的勛章,和白色的毛絨絨外套,這一組構圖讓山本凜後悔自己不應該因為怕冷穿得這麼厚。
但是、
好溫柔,她想。
自己大概是永遠逃不開那個名叫松田陣平的溫柔陷阱了。
而她甘願沉淪。
第33章
杉田裡水拿著梯子過來的時候,萩原研二已經找了借口離開,山本凜正在櫻花樹下撐著腦袋看松田陣平吃午餐。
簌簌落下的櫻花漂亮極了,襯得在櫻花樹下的兩個人也美好如畫。
杉田裡水甚至能幻視出山本凜單方面的粉紅泡泡。
雖然但是,杉田裡水記得山本凜從昨晚到現在好像就吃了根香蕉,然而她現在這樣也只能吃流食。
山本凜見到她來興致衝衝地招招手,又被松田陣平抓著筷子制止,郁悶了一小會兒又笑開來。
杉田裡水知道這個笨蛋經常不顧自己身體,為了避免她再次做出什麼奇奇怪怪的舉動弄傷自己,原本想著不打擾他們的自己還是過去了。
「杉田同學,可以麻煩你幫忙把畢業禮物送過去給景光他們嗎?」山本凜可憐兮兮地看著她,「我和松田君約了出去逛逛。」
杉田裡水瞬間會意,她朝著山本凜眨眨眼,笑道:「放心交給我吧。」
「哇,愛你杉田!」
山本凜開心地想給杉田裡水一個熊抱,然後被杉田裡水手上拿著的梯子擋住了,杉田裡水笑容溫和:「感謝的話不用多說了,畢竟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山本凜愣在原地,她想起昨晚自己的防備和漠然,就連剛醒來她的打算也是繼續警惕杉田裡水,不出意外的話,不到徹底證明杉田沒有嫌疑,她不敢拿自己身邊的朋友去賭。
山本凜微微笑著,琥珀色的眸子閃爍:「嗯,朋友。」
畢竟沒有證明她是芝華士的人,她們依舊可以成為朋友吧?
杉田裡水的笑容略微淺淡了一些,她還是笑著叮囑道:「別玩太過哦。」
……什麼別玩太過?
她雖然看上去慘了點,但是其實除了心口處那道致命傷,其余的都還算承受範圍內的傷口,因此一些大幅度的動作對她來說並沒有大礙。
山本凜懵了一瞬,還是彎著眸子點點頭應允:「好。」
*
松田陣平三兩下用過午飯後丟了一次性餐盒,他走到山本凜面前低頭看她,鳧青色的眸子專注認真。
已經過了六個月,對方的臉已經微微長開,帥氣的五官褪去了那抹稚嫩,顯得有些鋒芒畢露的銳利和冷硬感,下頷線也更加分明,不說話的時候完全是位高冷的池面。
唯獨那一雙漂亮的鳧青色的眸子從未變過,在認真專注地看人的時候總給自己一種格外深情的感覺。
松田陣平的視線落在她的腳裸上,找了一個劣質得格外敷衍的借口,說道:「你的腳傷還沒好,我背你吧。」
山本凜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距離她碰瓷崴傷腳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整整三十多天的時間她的腳傷定然好的不能再好了。
就算是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但她只是輕微的崴到腳,正完骨後過個幾天就活蹦亂跳了,之前的那些腳軟什麼的也是她瞎扯的謊。
在她轉念想了很多問題的時候,松田陣平已經背對著她蹲下,言簡意賅道:「上來吧。」
山本凜遲疑了一下,又被松田陣平催促了一遍,於是她就鬼迷心竅地走上前,雙手摟著松田陣平的脖子,被松田陣平的雙手托著大腿背了起來,穩穩當當地朝校門口走去。
她能感受到在她的身體貼近松田陣平的背部的時候,松田陣平有一瞬間的僵硬,甚至整個人的身軀都熱得近乎滾燙。
最讓她在意的是,因為她在松田陣平背後,憑借著絕佳的視力,她看到松田陣平掩映在黑色卷發下的耳尖紅得驚人,和冷白色的脖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紅得耀眼,白得奪目,漂亮得驚人。
讓人不禁想要看看冷白色的皮膚染上更多的緋色,定是一片讓人過目難忘的光景。
山本凜鬼迷心竅地騰出一只手,大著膽子輕輕地捏了一下松田陣平的耳朵。
好燙。
劇烈的心跳仿佛在耳邊砰砰作響,讓山本凜一時間分不清是她的還是松田陣平的。
肉眼可見的松田陣平的腳步微滯,兩個人險些一起摔了下來,但松田陣平很快穩住了身形,就是……原本一片白皙的脖頸漸漸被一片緋色攀上,像是染了上好的胭脂色。
詭異的滿足感在心中漸漸升起,她現在的舉動遠遠超出了朋友之間的範圍,甚至可以說是冒犯和調戲了。
但是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好像誰先開口就會輸一樣,兩人都沉默下來,仍由沉默蔓延。
隱秘的竊喜和不知名的愉悅充斥著山本凜的內心,她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出言試探:
「那個、松田君,其實我的腳傷已經好了。」
可能是被山本凜之前的大膽給亂了陣腳,如今山本凜的言語就像是無關痛癢的小打小鬧,所以松田陣平沒有多想,只是輕笑了聲,勾唇答道:
「嗯,我知道。」
山本凜摟著松田陣平的手無意識地蜷縮了下,她在思索這句話背後的深意。
所以松田陣平在得知她的腳傷完全好了的情況下背她,是為了什麼?
山本凜不敢想像那個可能。
松田陣平沒有過多解釋,只是好心情地補充了一句:「我就是想要背你。」
他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經心,甚至帶了點霸道。
因為背對著她山本凜也看不到松田陣平此時的表情,但憑借著松田陣平聲音裡壓抑著的笑意,她大概能想像到對方微微勾唇笑著,鳧青色的眸子都盛滿著青年都有的肆意張揚。
山本凜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睜大,有些不可思議自己聽到的內容,她甚至說話都有些磕巴了:「松、松田君,你在說什麼?」
因為松田陣平背著她,山本凜能感受到松田陣平笑得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著,他還刻意學她磕巴:「我、我說我很喜歡背你啊。」
有點惡劣,但是卻讓人心動。
山本凜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都快超出自己的控制了。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我喜歡你。
也就是松田陣平喜歡山本凜。
被這個換算愉悅到的山本凜也被松田陣平的好心情感染到,她高興地說:「那麼改天我也會背松田君的!」
好朋友就是連背背也要交換!
松田陣平:「……」
duck不必。
第34章
「喲。」
穿著奶牛紋襯衫、黑色小西裝的藍波睜著透綠色的左眼看向他們,抬手打了聲招呼:「凜姐姐,松田哥哥。」
「你們要去哪?」
藍波的右眼突然睜開看著他們。
明明是十五歲的孩子,在兩只眼睛全都睜開的時候卻莫名帶有一絲壓迫感,讓山本凜突然意識到之前阿綱他們說的藍波所在的所謂大家庭……真的是個黑手黨。
此刻像是有種小情侶為愛私奔被抓的即視感,山本凜微微掙扎了一下從松田陣平身上下來,她漲紅了臉,干笑著問道:「你們怎麼這麼快找到我的?」
「阿武說你有個喜歡、唔!」
山本凜手疾眼快地捂住了藍波的嘴,她簡直不敢抬頭去看松田陣平的神色,只是將藍波攬在懷裡小聲說道:「除了你還有誰過來了?」
藍波睜著眼睛看她,還不忘伸了個手掌心朝上,透綠色的眸子盛滿了期待看她。
很明顯的暗示,但是她現在就一彭格列在逃人員,哪有時間往口袋裡塞糖果,還得是葡萄味的。
「上次你想吃的餃子店,我們帶你去吃好不好?」
山本凜嘗試和藍波打著商量。
藍波遲疑了一下,覺得自己對彭格列的態度不是很堅定,於是他又猶豫著補充道:「我還要喝葡萄味汽水!」
「成交。」
山本凜和藍波勾了勾手指,最後兩個人抬起頭,用如出一轍的表情看著松田陣平。
「松田君,建議在游樂園的旅途中加個小藍波嗎?」
山本凜眉眼彎彎,接著雙手合十,朝他微微眨了個眼:「我是背著家人偷偷跑出來的,拜托拜托∼」
松田陣平的目光落在藍波身上,又短暫地移開了,他最後微微頷首:「可以。」
*
因為藍波膽子不是很大,過於驚險刺激的雲霄飛車、蹦極、鬼屋等等游戲項目都被兩人pass掉了,而山本凜隱隱期待的情侶項目比如說摩天輪什麼的也都通通胎死腹中,三個人挑挑揀揀,最後選擇了碰碰車和海盜船。
山本凜經過摩天輪的時候還有些不舍,她悄咪咪地看了眼摩天輪,牽著藍波的手跟在松田陣平後面到了碰碰車的場地。
藍波對於葡萄的喜歡似乎還延續到顏色上,在檢完票後立馬興致衝衝地選擇了一輛紫色的碰碰車,松田陣平其實對顏色無所謂,就隨意選了輛最近的藍色碰碰車。
山本凜原本想選和松田陣平離得最近的,但是藍波畢竟還是小孩她不太放心,最後跑去選了輛車方便看著藍波。
此時因為山本凜和松田陣平隔了好幾輛車,且松田陣平四周都是大男人,只有一個女孩子。
看著松田陣平的手懶懶地搭在車門處,一只手握著方向盤,高挺的鼻梁、帥氣的五官、冷白的皮膚以及那獨特的落拓不羈的氣息,完全是讓人心動的類型。
山本凜就這樣看著對方一直往松田陣平那裡看,就差把眼睛往松田陣平那裡掛了,她覺得自己的心態都快要憋到爆炸了。
可是她只能作為朋友,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
在車子開始啟動的時候,藍波不負他小孩子的稱呼,致力於將身邊所有人都創飛,一陣胡亂摸索後他率先打著方向盤將隔壁一位大叔撞到牆角,接著哈哈大笑著把另一位大叔一並撞了過去,兩位大叔對視一眼,短暫地達成合作,兩人一起圍剿藍波。
藍波、藍波已經玩瘋了。
藍波緊緊攥著方向盤,腳踩油門方向盤打轉,然後把剛剛那位小姐姐也一起創飛,接著被兩位大叔合力撞了一下,兩位大叔滿意地揚長而去,而被撞的藍波的車撞到了一盤勉強跟上這位未來的秋名山車神預備役的山本凜的車上,於是產生了連鎖效應。
山本凜的車不小心撞到了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繞過來的松田陣平的車身上。
山本凜因為突如其來的撞擊,被戴好的安全帶束縛著,整個人因為慣性往前壓,左手的傷口被牽扯到微微崩裂了,甚至可以感受到開始絲絲縷縷的鮮血滲出來。
山本凜難以遏制地發出抽氣聲,右手下意識地捂住了左手。
松田陣平鳧青色的眸子看了一眼山本凜驟然慘白下來的臉色,目光落在從剛開始見面山本凜就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沉默了一瞬,還是在山本凜下意識看過來前移開了目光。
山本凜不著痕跡地移開右手,看了眼兩人都沒發現她的情況後松了一口氣,於是她臉上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藍波你完蛋了,我要來復仇了哦。」
「藍波大人是不會輸的!」
藍波臉上的戰意十足。
兩人開著碰碰車撞在了一起,對視一眼後相試一笑,接著山本凜轉動方向盤直直後退撞上了松田陣平。
「松田君的車子開得太穩了哦,這樣玩碰碰車就沒有那種刺激感啦,難道是松田君的車技太菜了嗎,略∼」山本凜朝松田陣平笑著。
作為擁有一個喜愛飆車、車技秀起來甚至能上天的幼馴染的松田陣平自然不會認這句話,他只是用鼻尖發出意味不明的哼笑,腳踩油門追了上去,兩車徹底撞上,他在山本凜看過來的時候笑得肆意張揚:「別忘了,我可是最擅長踩油門的啊。」
最後碰碰車的時間到了,三個人又去玩了海盜船。
因為是三個人一排,原本兩人是打算讓藍波坐在最中間,結果藍波看到海盜船很興奮,率先上去系好安全帶,透綠色的眸子亮晶晶地看著他們,還神情激動地拍了拍隔壁的座位:「凜姐姐、松田哥哥快上來!」
山本凜無奈笑了下,最後坐到了最中間,而松田陣平也緊跟著上來坐到了她的左邊。
海盜船的速度從慢到快,逐漸向兩端劇烈的搖晃著,尤其是到了最高點感受著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與早期山本凜拿著槍和琴酒從樓上跳下來追殺任務目標的感覺有些類似。
藍波已經從剛開始的興奮尖叫變成了現在的驚恐尖叫,一只小手還發著抖緊緊地抓住了山本凜的右手。
山本凜起初還適應良好,她很喜歡很享受從高樓跳下來,感受著耳邊呼嘯的風聲,任由頭發飛揚著,再在中間打開降落傘,這種感覺自由又浪漫。
只是現在這種失重感過於密布集中,於是雖然沒有特別害怕的情緒但山本凜還是略微有些不適,於是她忍著那一抹不適,皺著眉打算忍忍。
在這個時候,松田陣平突然伸出手,先是勾了勾她的尾指,再在她察覺到手上的觸感的時候驚詫地睜大眼睛的時候直接整只手包住了她的手。
明明山本凜戴了手套,可是被牽住的地方似乎都發著燙,熱意一路上湧讓她的臉都跟著升溫發燙。
松田陣平側眸看著她,鳧青色的眸子專注而認真,微微啟唇和她說著什麼,而因為風聲和人群的驚叫聲過大,山本凜完全聽不清松田陣平說了什麼。
但是、
她被松田陣平牽手了。
不管是松田陣平出於害怕還是擔憂她害怕。
這一認知讓她忍不住唇角上揚,連琥珀色的眸子也是滿滿的笑意。
於是她大著膽子,在這種說話聲會被屏蔽、信息完全不被人耳正常接收的情況下彎了彎眸子,看著松田陣平的眼睛坦白了自己的心意:
「我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
風聲不會將我的愛意傳達到你的耳朵裡,但我還是想一次次對你說「我喜歡你」。
第35章
和藍波以及松田陣平到了並盛町的餃子店,山本凜才敢將手機開機。
山本凜驚訝地發現,她的家族群聊炸了。
准確來說,是彭格列家族群炸了。
因為從一開始松田陣平背她到現在他們來到餃子店,他們一直在借著藍波身上的針孔攝像頭觀看直播……可惡,好社死救命。
話說這個角度、藍波的頭是什麼無底洞嗎?
還是接通了什麼奇奇怪怪的藍色胖子的口袋?
山本凜揪著藍波從他服帖的頭發裡找到針孔攝像頭捏碎,還有苦中作樂地感謝了一下阿武給她一個完整的三人約會。
感謝阿武幫她攔住了一群要過來把她逮回醫院治療的人。
但是、
阿武他才是真正的大boss啊啊啊!!!
別看他脾氣溫和好像從來不生氣的樣子,和山本武一起長大的山本凜怎麼可能不知道山本武就是個白切黑啊!
別看他現在暗戳戳地帶著微笑看著他們互動,說不定心裡的小本本已經一筆一筆地給她記賬了。
可能這場約會是她上刑場的最後的放縱嗚嗚。
山本凜難以忘記她當時背著家人把志願填到了美國學校時,山本武連夜把她的東西打包寄過去,全是她的珍藏版周邊,唯獨典藏版SSR級別的卡片漏了給她寄過來,等她打電話的時候露出無辜又溫和的笑容跟她說忘了。
這就和你吃方便面沒有調料包、吃漢堡沒有沙拉醬、吃鰻魚飯沒有芥末、吃蛋包飯沒有蛋一樣絕望。
關鍵是阿武花了大價錢給她寄過來,她本就做賊心虛、理虧在先,完全沒有生氣的權利。
讓她想想,甩掉看護人員偷偷跑出來、做出翻牆這種危險動作、再和阿武一直勸她放棄的男人待在一起、最後在玩碰碰車把手給來了個二次創傷……山本凜光是想想就覺得整個人生都灰暗了。
救救她救救她。
*
松田陣平回來的時候,藍波已經干完飯睡著了,而山本凜已經徹底沒有干飯的念頭了。
光是想到這可能是類似於斷頭飯什麼的,就完全沒有心思吃了呢。
哦,杉田同學好像在她醒來的時候叮囑了什麼,但是她給忘了,不過無外乎就是有什麼她不能吃。
還好她現在也沒心情吃了。
山本凜提前將自己碗裡的夾給了藍波,只是簡單地喝了幾口湯,營造出自己有認真吃飯的假像。
松田陣平在之前借口說有點關於未來職業信息調配的事情需要處理,但回來的時候卻拎著一個塑料袋,憑借著極佳的視力山本凜可以猜測出來是棉簽和藥水。
山本凜似是被他剛進來所裹挾的涼風吹得瑟縮了一下,她在手套裡的手指微微蜷縮一下,坐在座位上仰著頭看他。
松田陣平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他似乎有些不高興,就連漂亮的唇都緊抿著,見到她冷,他便隨手將門給關上。
松田陣平徑直走到山本凜對面坐下,他兩指屈起將墨鏡摘下,另一只手手肘微彎搭在椅背上看她:「把手伸出來。」
「松下。」
松田陣平強調。
山本凜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喊她的姓,她試探地將右手伸出來,就看到松田陣平的眉頭微微皺起,目光落到她的左手。
山本凜猶豫著,並沒有把手伸出去。
松田陣平站起身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她,以一種極輕但不容掙脫的力道抓住了她的左手,語氣不善:「你的左手是不想要了嗎?」
他的話語像是極力壓制了自己的怒氣,但在山本凜聽來仍舊可怕。
山本凜的呼吸一滯,她不敢抬頭看他,只是老老實實地伸出手,再把黑色皮質手套給摘掉了。
她纏滿了繃帶的手很小,放在松田陣平手上不及他手部面積的三分之二,只是此時整只手連帶著手指都纏著繃帶,掌心處的繃帶已經被滲出的鮮血蔓延染紅,甚至因為過了太長時間已經干了。
光是看著就是觸目驚心的程度。
松田陣平神色平靜,甚至還能意味不明地評價一句:「還挺能忍。」
山本凜的手正想縮回去,就被松田陣平一把抓住,他半蹲下來,將他剛剛放在桌上的塑料袋打開,山本凜看清了裡面除了棉簽、藥水和繃帶,甚至考慮周到地買了一把剪刀。
「松田君,你什麼時候確定的?」
山本凜試探道。
「碰碰車。」
松田陣平正在給她拆繃帶,回答得不假思索。
很明顯松田陣平一開始牽她手的時候就在試探她,結果因為她光顧著興奮激動和習慣性的忍耐愣是除了碰碰車那次好像完全沒有什麼端倪。
像是猜到了山本凜所想,他又補充了一句:「我的鼻子還算靈敏,你一開始用酒味來掩飾身上的藥味和血腥味就失算了。」
在給你戴上自制的櫻花勛章那時候,我就知道了。
所以我想背你。
山本凜猜到了松田陣平的未盡之語,她臉上掛著的虛假笑意都消失了。
她所有的因為松田陣平的試探升起的隱秘的歡喜在這一刻徹底破滅,就像是美麗夢幻卻又虛假的泡沫,總有一天會在陽光的來臨下消散。
像是突然被扼制住了喉嚨,不知名的硬物梗在她的喉嚨處,讓她覺得呼吸都有些艱澀。
原來仍舊是朋友的範圍內的溫柔,畢竟她早就知道對方看似霸道實則本質上是一個溫柔的人,但她總是過於自以為是,總以為自己成功踏出了一步。
明明松田陣平此時給她認真包扎時低垂的眉眼,認真專注的神色還是這麼帥氣,可是山本凜卻從頭到腳都仿佛冒著冷氣,冷得全身發寒。
松田陣平可能是第一次給人包扎,因為她手上的血液已經干涸,難免會用上剪刀,繃帶被拆開牽扯到皮肉帶來的疼痛讓山本凜的身體小幅度地顫抖著。
「可能有點疼,你忍……」
松田陣平抬眸看她,還未說完的話語消彌在口中,他的視線落在山本凜泛紅的眼眶,皺著眉:「抱歉,我應該再注意點的。」
第36章
山本凜很忙。
原因之一是彭格列和黑衣組織達成合作。
彭格列提出的要求是讓貝爾摩德和城尾凜一起負責這個項目。
啃了三個月最後讓她一個完全沒有參與的人從中獲利,一時間組織內部對她的身份有所猜測,或者是因為之前有芝華士的參與所以她從中做了手腳,但因為她在養傷錯過了最關鍵的解釋時機,等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已經很多人過來巴結她了。
因為達成這項和意大利最大黑手黨的合作,boss很高興地大加封賞,其中當初最關鍵時機救了彭格列的諸星大也因此獲得了代號為黑麥威士忌。
其中原因之二是因為山本凜在養傷的一個月內貝爾摩德幫她在朗姆眼皮搶了兩個人,一個是是她的小號松下凜,還有一個是這一期新人訓練營最出色的情報人員——代號是波本。
說是貝爾摩德幫忙,其中還摻雜有組織給她的補償的意思在,畢竟她之前險些因為芝華士喪命,且作為和彭格列談判的籌碼的賠禮。
原因之三是FBI總部對她的傷情表示慰問,並且對她因禍得福在組織和霓虹經濟地位上升表示熱烈祝賀,讓她有空把報告交了。
enmm她拖欠了FBI的一系列關於芝華士、彭格列事件的報告,而她的老東家對此表示好奇,好不容易憋了一個月才忍不住來找她。
其中消息中有一條不得不讓她在意,就是關於她的FBI後輩她極有可能認錯了人,才讓組織欣慰她還不忘保護後輩。
雖然中途她有讓琴酒保護杉田裡水是不讓他摻合的意思,但在她沒有提交報告的前提下,總部不可能清楚那天晚上的細節,以琴酒的性格自然也不會提,甚至巴不得往前就是一個莽干。
完全是比她還狠的狼犬。
如果她認錯了的話,那對於之前總部沒有提就是她的後輩發展還不錯,結合那天晚上的獨獨兩位長發青年,後輩人選只有可能是諸星大。
除了老東家的報告,她還有關於「城尾凜」在霓虹警方的報告,而她煩惱的還有怎麼拒絕杉田裡水成為她在警方處的線下。
但她完全沒有辦法把「永清」知道的信息透露給警方,甚至她的身份可能現在岌岌可危。
城尾凜的代號是「永清」,而她以這個名字進了警校,雖然說現在可能沒有人能調查到「永清」的真名是城尾凜,但如果這一期有新人剛好是這一屆的警校生,總會有暴露的風險。
她得想辦法把兩個身份給分開。
原因之四是阿綱給她透露,那天晚上除了她和芝華士,黑衣組織還有一位高級干部——格蘭威特作為他們的「監督者」,在這過程中評判哪一方成為組織棄子。
格蘭威特是boss的心腹之一,既然如此她自然得順著這條線索往下查,直到最後揪住boss的尾巴,讓這一整個傾軋霓虹經濟政治、一直籠罩在天空的烏雲徹底驅散。
早見正一傳回來的消息是格蘭威特明晚會在牛郎酒吧活動。
梳理完以上事件脈絡後,山本凜堪堪確定了自己的計劃,決定先去見一下波本。
*
山本凜很後悔。
真的後悔。
早知道波本本人名叫降谷零,不,現在是安室透的話,她就應該叫貝爾摩德退貨。
讓他跟著朗姆起碼還能探取機密,跟著她的話,她其實自認為自己真的不太靠譜,甚至自己的老底都會被波本給挖出來。
然而世上沒有後悔藥,山本凜臉上的笑容都要笑僵了。
與此同時波本在對面坐著,一身筆挺的西裝勾勒出他勁瘦的腰身,波本翹著二郎腿,淺灰色的眸子帶著笑意看她們,還不忘給她們沏茶。
貝爾摩德坐在她身邊笑得花枝招展,還姿勢曖昧地整個人靠在她一邊的肩膀,對著她的耳朵輕聲說道:「永清妹妹,琴酒這塊硬骨頭太難啃了,換個黑皮巧克力解解悶。」
她並沒有顧忌波本在場能聽見她們說話,或者說是刻意告訴波本該怎麼表現的。
事實上波本來之前已經調查過永清,已經提前了解到了「永清喜歡長發美人」「新歡是現在組織top killer琴酒」「芝華士因為刺殺了她之前可能有過一腿換取進入組織機會的新人諸星大,慘遭報復」等等組織八卦。
最關鍵的是,永清的名字,格外巧合地也叫城尾凜。
如果是這樣,那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組織干部永清借助松田等人潛入警校,取得警方信任後又被派往組織臥底,化名「松下凜」。
那麼他的身份可能一見面就暴露了。
還是在他剛獲得代號的初級階段。
不過慶幸一個月前他查到這個的時候,他告訴了松田陣平,將所有的一切,就連她和黑麥威士忌和琴酒的傳言等等全都和松田陣平說了。
在松田陣平和他平靜地說山本凜就在他身邊時,似乎撇清了「永清和芝華士在淺井別墅附近開戰,芝華士死亡,永清在醫院搶救生死不明」的嫌疑的時候,波本依舊沒有松口氣。
並不排除這是一條假消息,畢竟能培養出組織的top killer,可能永清的實力遠遠不至於讓她這麼狼狽。
波本順著芝華士和永清開戰的線索往下查,發現那晚出席的企業家有很多被誤殺了,似乎還有不知名人士介入將附近居民轉移並救了部分企業家,但再往下線索就斷了。
波本並不希望他的好友被騙,尤其是對方的身份確實可疑。
在拆炸彈那晚他就發現了,那過於及時的拆彈工具和明顯疏散的人群,而且他沒有看到對方的一絲慌亂。
他甚至可以大膽猜測,如果他當時沒來,城尾凜也會有自己的辦法去拆彈。
如果對方一開始就是黑方,他對城尾凜試圖救無辜群眾的行為又不能理解。
總不能如那天他們偷聽到的談話一樣,對方其實真的想當好人甚至是警察,一心向善的她不得不加入組織,在黑暗中沉浮不得解脫吧?
因為城尾凜的身份問題,那天的通話他和松田陣平的心情都格外沉重,直覺告訴他,松田陣平也向他隱瞞了什麼,但波本還是順著他的意沒有過多探究。
此時他聽著貝爾摩德和永清的調笑,他只是乖巧地沏著茶,神色認真地看著對面的和城尾凜長相一模一樣的永清干部,淺金色的短發和淺灰色的狗狗眼襯得他的模樣有些無辜,但絕不無害。
接下來,就看永清的反應了。
第37章
山本凜在貝爾摩德走後確實想了多個版本的解釋。
最靠譜的就是雙生子劇情,兩個都叫城尾凜的女孩一個被山本家收養後進入組織成為永清,一個自生自滅、不斷打工養活自己,機緣巧合被警校派去臥底組織,雙方都不清楚彼此的存在,卻想殺了彼此。
如果碰到松田陣平還能上演個兩姐妹喜歡上同一個男人、各種相愛相殺的戲碼。
這樣雖然聽著狗血又帶感,但只要死掉其中一個,山本凜就萬事大吉了。
只是、
山本凜說的謊夠多了。
她深知道撒下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去掩蓋。
就像直到現在松田陣平都不知道她的真名是山本凜,可想而知當他知道真相絕對會氣得揍她的。
如果把降谷零爭取到自己這一邊,還有可能為她爭取到死緩。
既然大家都是一個陣營的人,就更加沒有必要互相猜忌甚至可能還會出現互坑的行為。
臥底相爭,組織得利,怎麼想都是虧本買賣。
山本凜任由降谷零打量著自己的安全屋,她起身將自己的證件和資料一並打包帶了出來,再放在桌上推了過去。
「我的真名是山本凜,美國FBI潛入搜查官,後潛入組織獲得代號永清,在酒吧遇到你們純粹是因為意外。」
山本凜頓了頓,她繼續道:「我有很多方法能掩蓋自己的身份,甚至可以殺你滅口。但我們有著共同的目標和信仰,你需要我幫助你隱瞞身份、提高地位、獲得更多關於組織的信息,而我則需要你的情報能力。」
在芝華士那裡關於情報方面的虧她不想再吃第二次了,她也不能保證下一次會不會有人救她。
生命只有一次,她想活到最後,看著這個傾軋霓虹多年的巨大犯罪組織落馬。
「合作吧,降谷君。」
山本凜說道。
*
降谷零在仔細端詳完這些資料、確定沒有作偽的可能後同意了兩人的合作。
只是、
「一個月前,我將調查到的永清的名字叫做城尾凜,以及永清和芝華士展開械鬥、生死不明的情況和松田說了。」
「抱歉,我當時以為你是組織的人,所以判斷你接近我們也是別有用心。」降谷零歉意說道。
山本凜大驚失色。
「其實松田君他知道我受傷了,還傷的很重,但是他瞞下來了。」
山本凜想到當時松田陣平剛進門的時候明顯格外不悅的心情,神色復雜。
所以松田陣平可能在知道她可能是壞人的情況下對她的傷口保持了沉默,但山本凜卻無法得知他在想什麼。
但她知道,一旦自己犯罪了,可能他們之間的虛假友誼就會徹底破滅了。
這是她從一開始說出自己的假名後早就預料到的結果,而她終將會為自己的欺騙付出代價。
「我圖的是你的好朋友松田陣平這個人,好像別有用心的說法也挺對?」山本凜苦中作樂說道。
「……都到了這時候了還不忘表白啊。」降谷零略微無奈。
「不過我很開心得知你是我們這邊的人。」
降谷零紫灰色的眸子掠過笑意,他摘下白色手套伸出手:「那麼接下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山本凜回握住對方的手,也露出輕松的笑意。
即使前路漫漫,不見光亮,但有了志同道合的人一路陪同前行,終將破開黑暗迎來光明。
*
【松田陣平在格蘭威特身邊。】
山本凜收到這個陌生短信的時候正在和波本進行偽裝打算混進牛郎夜店。
那家牛郎店店名為むintenseめ,翻譯過來叫做む忐忑め,美名曰玩的是心跳和曖昧,該店也可以自帶男伴,這給了山本凜和降谷零一個便利。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條信息是真的。
她在牛郎夜店看到了松田陣平。
還有一旁和格蘭威特調笑的萩原研二。
喧鬧的夜店和時刻變換著顏色的燈光,衣著大膽的男男女女和時不時傳來的開酒聲,曖昧、自由、放縱的氣息在此處不斷蔓延。
城尾凜用了自己企業家的身份帶著降谷零進入了這家夜店,他們的目標是借機摸清格蘭威特的長相以及個人性格,為此他們做好了長久的打算和計劃。
直到她看到那個目標,帶著金絲眼鏡的格蘭威特穿著雪貂大衣,一頭烏黑的長發經過了打理直直地披下來,看到他們她漫不經心地望過來,殷紅的唇瓣微啟,正在吃著萩原研二喂過來的葡萄。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衣著對比起店裡的其他人還算保守,兩人只是穿著同一款黑色襯衫,萩原研二的黑色襯衫上掛著銀色的鏈條,一件朋克風的外套和微微含情的桃花眼,修長的指尖上捏著一顆葡萄,紫色的葡萄,白皙漂亮的指尖,襯得格外勾人。
他神色自若地和格蘭威特交談著,完全應對自如甚至把人哄得幾次三番露出笑意,讓人相信就算是牛郎也是頂級頭牌top one。
而松田陣平冷著臉,最上面的三顆紐扣被解開,露出大面積的冷白色的皮膚,他的袖口也解開挽了上去,看起來又禁欲又又一種無端的誘惑。
此時松田陣平的黑色襯衫的胸口處可以看出來有一大片濡濕而明顯與隔壁的意料產生了色差,輪廓分明的下頷處有一道明顯發紅的指印,因為冷白的膚色更顯得那道痕跡的存在感格外強烈。
他好看且略顯性感的唇形也比平時染上了一絲薄紅,甚至上面有著晶亮的水光。
——就像是被強行喂酒後再捏著下巴吻上去留下的痕跡。
推理出這些信息的山本凜簡直要被自己無端燒起的怒火給熏沒了理智,她甚至不想去管對方這麼做肯定有什麼苦衷什麼的,她滿腦子都是自己喜歡的、小心翼翼守著的人來到夜店,被一個漠不相關的人進行了一些她想都不敢想、如同奢望一般的對待。
甚至對方只是用金錢地位就輕輕松松得到了她夢寐以求的一切。
格外諷刺,格外狼狽。
她深知松田陣平不會因為身外之物這麼做,他向來是不在意這些,永遠孑然一身不被世俗所困擾和約束,但她此時被這一幕、被這信息量極大的一幕衝擊得近乎理智全失。
可笑的是,她連吃醋的立場都沒有。
她永遠只是個局外人。
山本凜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
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怎麼和降谷零過去打的招呼,她在和格蘭威特做完自我介紹,簡單地交談了幾句後,她察覺到松田陣平的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她的身上,低聲地和降谷零說了句抱歉。
把自己帶的男伴丟下來、當眾搶走對方的人確實很沒品,而山本凜之前是在酒吧兼職,自然清楚這樣做是對自己男伴的不尊重和難堪。
但她還是忍不住想這麼做了。
降谷零微微側頭,他的姿勢曖昧,就像是吻在她的臉上,用氣音告訴她:「沒關系,我可以自己試探情報的。」
於是得到降谷零的首肯的山本凜端著酒杯,視線落在松田陣平身上,再移過去看向格蘭威特:「抱歉了,格蘭威特,你點的人我看上了。」
她的槍支抵在松田陣平面前,勾著唇笑著:「可能剛剛的介紹有些簡陋,我就重新介紹一遍。我叫永清,黑衣組織的高級干部,剛剛干掉芝華士成為了霓虹經濟第三。」
山本凜的槍指著松田陣平,她琥珀色的眸子彎彎,唇角的笑意深深,又有種無端的惡劣,像是被黑泥給纏上了,又像是被烏鴉給凝視著。
「我想要包養你。」
「你沒有第二個選擇。」
山本凜淡聲威脅道。
第38章
山本凜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愛而不得,甚至將槍口指向自己喜歡的人強迫對方答應。
此時兩人額外開了個包廂,松田陣平一路順從地跟著她過去,但山本凜始終拿著自己的槍。
理智驟然回籠這一刻,山本凜發現自己在自曝身份、威脅完自己喜歡的人後竟然也沒有後悔懊惱等等情緒。
簡直瘋了。
山本凜力道極大地將門一把關上,琥珀色的眸子專注地看著松田陣平,兩人沉默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原本以為以松田陣平的性格,會對她的行為、她的身份產生質疑,甚至對方已經任職爆破處警察整整一個月,正義感和使命感可能都會讓他因為自己受到欺騙而憤怒地拷上銀色手銬。
可是,什麼都沒有。
就算他沒有過大的情緒起伏,他連一個解釋都沒有和她說。
也是,以他們之間的關系她怎麼可能有資格要解釋,就連現在朋友的關系都是她死纏爛打、誤打誤撞得來的。
說不定就連現在的關系,還是人家屢次拒絕自己,後面沒有辦法才答應的。
但是她明明放手過了。
整整兩次,在她心灰意冷的時候放手了兩次,而第一次他默許了自己的靠近,第二次他親口承認他們之間算是朋友。
所有的更進一步的隱秘的喜悅在這一刻化作刺骨的寒冷,理智和情感就像分裂一般撕扯著她,巨大的哀傷在她的腦海中仿佛發出了悲鳴,讓她陷入了極致的瘋狂。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山本凜死死地盯著松田陣平的眼睛,試圖從他眼中看出什麼,又試圖從他身上找到什麼來壓制自己洶湧而來的情感。
她突然開口,才驚覺自己的嗓子仿佛被沙礫摩挲過一般,嘶啞難聽,又仿佛像是垂垂老矣的老人。
「雖然我想說自己確實因為某些原因和hagi一起來到這裡,但我確實做了你所推斷出的事情。」松田陣平低頭看她,神色平靜。
松田陣平就像一陣風,自由肆意,落拓不羈,永遠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她永遠抓不住他。
山本凜近乎絕望地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就連琥珀色的眸子都染上極致的瘋狂,她一步步逼近最後將松田陣平堵在沙發上,抬起指尖觸碰他的眉眼,再一路往下。
冷白色的皮膚,鋒利張揚的眉毛,漂亮的鳧青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一路,往下,最後指尖意味不明地在他的唇畔上摩挲著。
如果對方眼裡閃過厭惡的情緒,她就立馬停手,她想。
松田陣平的嘴唇也長得很漂亮,他的每一處都像是獨得老天厚愛。他的唇形漂亮性感,看上去就很適合親,此時因為喝了酒、或者在這之前就有人先她一步搶先在這裡蓋章,嘴唇都泛起一抹薄紅,染上一抹艷色。
一想到這裡,山本凜就克制不住自己驟然而起的暴戾心情。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FBI,不是真正的黑手黨,她因為一己之私威脅了自己喜歡的人,已經夠卑劣無恥了。
她甚至想好今晚過後她絕對離松田陣平越遠越好,最好這一輩子都別出現在他面前,免得對方回憶起自己都是厭惡的神色。
可是,她真的很難過啊。
難過到喉嚨都像是艱澀地卡著什麼,胸腔一直被窒息感縈繞,就連心口處的酸澀讓她疼得都想要蹲下去近乎狼狽地哭一場了。
在無知無覺的時候,山本凜已經落淚了,她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哭了的事實,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淚水模糊了雙眼讓她無法真切地看清松田陣平的表情,她只是一直一直擦著眼淚,壓制著到了喉嚨的哽咽,艱澀地問道:「她親你了嗎?」
像是不敢聽到松田陣平的回答,她自顧自地說著,用近乎祈求的語氣:「她可以給你什麼,財富?金錢?地位?我知道你不會因為這些身外之物停留,但是如果是她能給的我也可以……你想要完成什麼我都可以幫你,你可以……看看我嗎?」
自顧自說完後,她才近乎絕望地發現:不管是格蘭威特,還是她,她們所得來的金錢名利地位都格外肮髒,這些東西根本配不上松田陣平。
她自己,也配不上。
她的手上染上太多太多人的鮮血,才換來了今天的地位,才成為了永清。
髒,太髒了。
早在她送出的第一封情書她就已經有這個覺悟了,對方風光霽月、宛如天上清冷的明月,而她只能做地上的那一灘積水,縱使滿心滿眼都是他,但她不該妄想明月有一天會下來,甚至是讓明月沾染淤泥。
山本凜徹底噤聲,理智在這一刻完全回籠,將情感關進最陰暗的角落,再層層加鎖,她松開自己的手,語氣帶著自責、愧疚、不安和絕望:「對不起,我不應該這麼想的。你要做什麼是你的自由,而我不顧你的意願做出這種事,是我做朋友的失格。」
「松田君,我們別做朋友了。」
「我努力過把自己的身份定位在朋友,但我真的做不到。」
她用了一個月去經營朋友的身份,努力控制著自己不應該生出的妄想,然而在看到格蘭威特和松田陣平的親密舉動那一刻,她的所有努力驟然崩塌。
只要她不死心一天,他們就不可能有純粹的友誼。
「你和我從此做個陌生人,或者我可能還會是你討厭的人,就連回憶起來都是厭惡作為底色的人。」她苦笑著,自顧自給自己下了最惡劣的判書。
「說不定哪天組織落網,你還能看到我,然後將我繩之以法,連最後一絲不該沾染你的淤泥都一並抹掉,這樣也挺好的。」
你看,我就是壞人。
我活該下地獄的。
山本凜已經站起身想離開,接著被松田陣平抓住了手腕,力道之大讓山本凜微微愣神,甚至因為毫不設防的緣故,她直接跌進松田陣平的懷裡。
「沒有親過。」
松田陣平輕輕嘆息著。
松田陣平捏著山本凜的下巴,俯身吻住了她。鼻尖是縈繞著的煙草氣息,松田陣平輕輕捏著她的下巴,輕輕松松地捏開她緊閉的牙關,唇舌在她的領地逡巡,再慢慢的舔·舐,迫使兩人的唇舌糾纏共舞,交換著口中的津液。
像是在試探,又像是在摸索,他漸漸掌握要領,又開始新的一輪攻城掠池。
唇舌上的纏綿帶來心尖的顫栗,山本凜的大腦一片空白,酥酥麻麻的癢意順著唇舌一路抵達心髒,她睜著眼睛看著松田陣平專注的模樣,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然後被松田陣平伸出手輕輕遮住眼睛,視線的黑暗一定程度上增強的感官的敏銳度,她能感受到松田陣平的手帶著薄薄的繭,大腦清晰地意識到他們正在做一些完全逾越了朋友和陌生人關系的事情。
兩人分開後,松田陣平低頭看她,額頭抵住她的額頭,看著她劇烈地喘著氣,看著她原本蒼白的臉上染上緋色,琥珀色的眸子蒙上水霧、波光粼粼的模樣,抿著唇說道:「只親過你。」
「既然你說不想做朋友了,我覺得戀人的關系不錯,或者說、」
「做金主和被包養的小情人。」
松田陣平鳧青色的眸子掠過笑意。
第39章
金主和小情人?
山本凜睜大了眼睛,琥珀色的眸子裡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我真的就包養你了哦?」
她眨巴了下眼睛。
「怎麼,」松田陣平挑眉,鳧青色的眸子滿是笑意:「你提出來的還帶收回的?」
「我的清譽可是都毀你手裡了。」
松田陣平哼笑著,剛想翻襯衫口袋找根煙,注意到什麼又頓住了。
山本凜注意到他的動作,又看到那件被酒水打濕的襯衫,她覺得自己依舊很生氣但又不是很氣。
「松田君,你知道什麼是包養嗎?」
山本凜突然問道。
「嗯哼。」
松田陣平嘴裡叼著煙,也沒有點火,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就是,你要履行取悅我的義務,而我給你提供金錢、地位等等資源需求。你會住進我提供的華美牢籠,成為我的房子裡最漂亮的金絲雀,如果我一個不滿意會把你關小黑屋那種,還會給你打造漂亮的鐐銬,限制你的自由……」
其實山本凜也不知道怎麼包養人。
她只是當時太生氣導致只顧著口嗨和搶人了。
想到松田陣平住進她的安全屋,冷白色的皮膚,漂亮的腳裸上綁著一個漂亮的金色鐐銬,她就有點羞澀以及躍躍欲試。
松田陣平神色不明。
他突然輕笑了一聲,挑眉問道:「還有什麼?」
「還有、」
山本凜短暫地卡殼一下,其實她也不知道有什麼啊?!
不過她是金主應該她說了算吧。
於是山本凜又理直氣壯起來:「還有你得每天給我親親,不然我會很難過的,我一難過你就要被關進小黑屋。」
「你還要去哪裡做了什麼都跟我報備,不然我看不見你也會生氣的。」
「以及金主的要求只要是合理且符合規定的你都不能拒絕,不然也是關小黑屋。」
怎麼這麼像在講她的暗戀、不,明戀心路歷程,有點詭異還有點變態誒。
嗚嗚她是笨蛋。
聽到這些話松田陣平也不惱,他本就是不在意世俗眼光,向來我行我素的人,而且……松田陣平懶懶地掀起眸子看她,話語都有些意味不明:「你還挺喜歡小黑屋?」
實不相瞞,不是喜歡小黑屋。
而是喜歡你被關進小黑屋。
不能說,會被揍的。
被發現了小心思的山本凜有些心虛,她大著膽子回:「所以你答應嘛?」
「嗯。」
松田陣平短促地應道。
松田陣平意味深刻地瞥了她一眼,狀似不經意問道:「這些東西你怎麼知道的?」
畢竟從zero那裡知道對方處於一個大型犯罪組織,還是那種內部成員關系混亂、甚至山本凜本人都是有著好幾條緋聞纏身的人。
以之前對方追他那些笨蛋技巧肯定不可能的,但是難保不會有人因為對方的地位而心動。
「小說看到的。」
山本凜老實回道。
「少看點這些。」
松田陣平說。
「哦……」
山本凜語氣怏怏。
*
山本凜突然反應過來,松田陣平剛剛好像答應她的包養了?!
山本凜忍不住往松田陣平那偷瞄,被抓包後就大大方方地看他:「松田君,那我能現在就執行我的權利嗎?」
她將自己包裡的兩張卡都塞到松田陣平手上,眼睛亮晶晶的:「松田君,可以嗎?」
松田陣平詫異地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手中兩張烏漆麻黑的卡:「可以。」
山本凜坐得離松田陣平近了點,她抬手落在松田陣平的襯衫領口,指尖靈活地解著他的扣子。
一顆,兩顆……
松田陣平默不作聲地垂眸看著她,任由山本凜動作。
松田陣平本就微微敞開的襯衫領口此時被山本凜又解開了幾顆,白皙的皮膚沒有襯衫的遮掩徹底露出來,冷白色的皮膚,精壯漂亮的腰線,甚至還有若隱若現的腹肌。
山本凜解到後面,想要收回手讓他自己解,接著被松田陣平握住,重新放在他的腰腹,暗色的燈光下松田陣平的眉眼深邃漂亮,他從喉間輕輕溢出哼笑,挑著眉梢問她:「怎麼不繼續了?」
「我的金主大人。」
松田陣平說得意味深長。
被松田陣平握住手摁在他的腰腹處,山本凜能感受到掌心下流暢的肌肉線條,因為常年鍛煉的緣故對方的肌肉結實,完全是一個成年男人該有的健壯、硬朗。
此時松田陣平看她的神色也跟以往不同,鳧青色的眸子不似以往一般冷靜自持,就像是深邃平靜的蔚藍色深海,下面是翻湧滾動的黑泥。
繾綣,曖昧,在這個密閉狹小的空間滋長。
山本凜稍微掙扎了一下,感受到自己發燙的臉頰,又對現在明顯不一般的氛圍和松田陣平的眼神而感到無端地害怕,她心慌意亂地甩開松田陣平的手,猛地站起身,語氣慌亂: 「你把新的衣服換上吧松田君。」
山本凜頓了頓,稍微解釋了一下想要顯得自己硬氣點:「我的人不能沾染上別的女人的味道。」
松田陣平當著她的面把最後兩顆紐扣解開,指尖輕輕撩開襯衫領子,就好笑地看到山本凜猛地背過身去,語氣都帶著氣急敗壞:「你快把衣服換上!」
松田陣平的目光凝著對方的背影,輕笑了一聲,襯衫脫落在地,他裸著上身去拿那整整齊齊疊在托盤上的白色襯衫,挑了挑眉:「還是大牌子,看樣子我給自己挑了個不得了的金主。」
「你、」山本凜下意識轉身,猝不及防把松田陣平此時的模樣收進眼裡,她沉默著轉過身,悶聲道:「我怕你穿不習慣。」
所以想著最貴的料子肯定適合你。
松田陣平聽明白了她的未盡之意,他重新將上衣穿上,低眸扣著紐扣,修長的指尖靈巧地扣著紐扣,很快就把衣服穿好。
雖然看不見,但出於密閉幽靜的包廂,視覺的缺失導致她的聽覺更加敏銳,衣料產生的摩挲聲讓山本凜紅了臉。
「可以了。」
他短促地提醒道。
山本凜可能是剛剛被嚇到了,現在也不敢轉身看,松田陣平索性抓住她的手腕,稍稍使力逼迫她轉過身來順勢扣進他懷裡。
果不其然看到她盡數染上緋色的臉。
「城尾。」
松田陣平突然低低地嘆息了一聲。
松田陣平低眸看她:「她沒有碰我,只是她想喂酒的時候被我拒絕了,我推了她一下,所以才不小心被酒水灑了一身而已。」
「別生氣了。」他說。
第40章
松田陣平說,你別生氣了。
山本凜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但總有一種自己的心意和想法被珍視的感覺。
這種感覺暖洋洋的,就像是寒暖流交彙,造成密度大的冷水下沉,密度小的暖水上升,使得海水發生垂直攪動,將營養鹽分帶到海面,密密麻麻的癢意如同驟然滋生的浮游生物,大批大批的魚群因此受到吸引聚集於此。
寒暖流交彙形成漁場。
而松田陣平的話語,掌控著她的寒暖。
松田陣平刻意靠近她的耳邊,刻意壓低聲音語氣曖昧道:「這次的衣服是新的,你要重新解一次嗎?」
有點心動。
山本凜稍微回憶了下剛剛刻意忽略的畫面和觸感,男人赤·裸著上半身,肩寬窄腰,冷白的膚色,漂亮流暢的肌肉線條以及很明顯的腹肌……完全是一副讓人心動的畫面。
有點手癢,甚至想摸。
山本凜在矜持和從心中搖擺不定。
松田陣平輕輕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雙眼注視著她的眼睛,繼續解釋道:「我和hagi也就今天偽裝來到這裡,因為昨天你們組織裡的那個格蘭威特,她登記在案的名字是竹中澈也,目前竹中家的家主,她們家族的下一任繼承人竹中直也涉嫌侵犯了一位女孩並撞死她後逃逸,但他們家族保下他並且抹去了犯罪記錄。」
「我們打算接近現任家主看看她對竹中直也是什麼態度。」
山本凜思考了一瞬,問道:「可是你們不是爆破處的嗎,為什麼會介入這起案件?」
「我們目睹了那場車禍。」
松田陣平輕描淡寫地說道。
山本凜知道,松田陣平他們是初出茅廬的、有著熱血和朝氣、意氣風發的警察,他們還沒有目睹過這個社會陰暗的一面,在親眼目睹了犯罪過程的時候斷然是不可能坐視不管。
可是、
山本凜突然垂下眼睫,當對方的金錢名利積累到一定的程度,確實有掩蓋真相、一言以蔽之的資本。
就像她這樣的犯罪分子都能在霓虹經濟位居前沿,而且根據她這些年的調查,霓虹隱藏的真實首富——烏丸蓮耶才是他們黑衣組織的大boss。
「一定要查下去嗎?」
山本凜突然問道。
「嗯,不能讓犯人逍遙法外,死者不得安息。」松田陣平毫不猶豫道。
山本凜短暫地停頓了下,她深吸一口氣,抬眸問他:「松田君,如果我的身份真的是黑手黨高級干部,還是惡貫滿盈、沾滿鮮血的那種,你會逮捕我嗎?」
他們遲早會面對這個問題,只是她在聽到竹中直也這件事情上,剛好有機會說出來而已。
城尾凜,松下凜。
她的自我介紹唯獨沒有山本凜。
山本凜突然不想繼續騙下去了。
她感覺自己的喉嚨微微干澀,甚至心跳都快要到嗓子眼了,但還是克制著沒有移開眼睛。
松田陣平眉頭微皺,他的神色幾番變幻,最後平靜道:「我會親手送你進去。」
意料之內的回答。
但山本凜還是大腦空白了一瞬,接著聽見松田陣平輕描淡寫地補充道:「我也有罪,我在這一刻得知了你的身份,但我當成了玩笑沒有阻止你,現在也是。所以如果你真的是罪犯,我將會從這一刻開始,與你同擔一個罪名,陪你一起贖罪。」
正義凜然,正直善良。
甚至會因為他的知情而內疚自責。
她何德何能,讓人家成為自己的共犯。
山本凜默了默,嘆道:「我的真實名字叫做山本凜,因為朋友的意外死亡而受到了FBI的幫助,最後加入了FBI,後被派去潛入組織臥底,化名為城尾凜。我們最初相遇的酒吧,是我和總部的舊的接頭地點。一個月前,我殺了芝華士為我朋友報仇,其中還有他的下屬竹中家的前任家主竹中伸也。」
「松田君,我可以幫你。」
我願意成為你手中的刀,為你蕩平一切。
松田陣平毫不猶豫拒絕了,他反駁道:「犯人應該交給法律處理。」
山本凜沉默了一下,場面有些凝滯,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有點想脫你的衣服。」
啊啊啊這是什麼愚蠢的轉移話題技巧啊?!
松田陣平明顯也愣住了,他顯然沒有想到對方怎麼又這麼直白大膽,他靜默了幾秒,遲疑道:「你剛剛說什麼?」
「那個,我想看你的腹肌。」
山本凜有點緊張,但她努力勇了一把。
松田陣平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笑了下,從容應道:「來。」
啊啊啊拒絕哇為什麼不拒絕?
山本凜這下真的有點騎虎難下了。
還是松田陣平這匹猛虎。
此時他們的姿勢本就曖昧,之前因為交談話題過於嚴肅也沒有太大感覺,直到她提出想脫人家衣服。
這大抵算得上是耍流氓了吧?
嗚嗚山本家的臉都被她丟完了。
山本凜遲疑著抬手,被松田陣平一把攥住,她驚詫地抬眸,猝不及防地對上松田陣平的眼睛,她的手被他牽引著開始解第一顆紐扣。
手背和松田陣平接觸的位置在隱隱發燙。
耳尖感受到松田陣平總是隱隱約約的視線也燙得驚人。
她克制著自己的目光,避免自己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但手下誤觸的觸感、兩手交疊的觸感、衣料摩挲的觸感……都讓她面紅耳赤。
在目光不經意間觸及到松田陣平的腹肌,她突然力道很大地止住了動作,眼神飄忽:「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我不能把波本丟下,讓他一個人應對格蘭威特。」
都敢做出當面丟下zero強行搶他的大膽行徑了,結果到現在才想起那個金毛混蛋。
該說金毛混蛋慘嗎?
松田陣平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握著她的手的力道加重,語氣不善:「這個時候就別想那個金毛混蛋了。」
「不過也是我做得不對,應該我來取悅金主大人的。」他的尾音刻意拖長。
松田陣平摟著她的腰身,握著她那只手將剩下兩顆扣子盡數解開,他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腹處,眉梢微挑,像是在示意她可以隨便摸。
山本凜神差鬼使地摸了一把。
有點硬。
然後她腦抽地揪著一小塊肉捏了一下……
接著她就聽到耳邊響起的松田陣平的低低的悶哼聲。
低沉沙啞,還有絲性感。
炙熱的呼吸傾灑在她的頭頂,莫名的一股熱氣冒起,山本凜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人間蒸發了。
啊啊啊她摸了就算了,她怎麼還想不開去捏一把啊?!!
松田陣平抓住她作亂的手,低眸看她,鳧青色的眸子情緒深深,像是巨浪襲來前,地下浮動翻滾著的不知名液體:「山本,你親也親了,摸也摸了,名聲也和你捆綁了,是不是該對我負責了?」
小卷毛,叫她山本了誒!
果然還是真名聽著順耳。
不、等等。
山本凜抬眸看他,開始磕巴:「負、負什麼責?」
她神色莫名:「松田君,你不是把我當朋友嗎?」
松田陣平神色一頓,動作也有了一瞬間的僵硬。
第41章
當個der的朋友。
敢情他這些天這麼明顯的舉動她還能理所當然地把這些劃定進了朋友的領域?
自家笨蛋幼馴染經常說他在感情方面遲鈍且粗神經,現在看來好像還有人比他還遲鈍?
該說對方的「一見鐘情」已經是難得可貴的了嗎?
松田陣平越想越氣,他黑著臉,語氣不善:「你把這些都當成朋友的關心?」
這話說的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山本凜突然語塞。
畢竟對方那個氣急敗壞的模樣似乎她又理解錯了……
松田陣平捏著她的下巴,眼神凶狠,鳧青色的眸子因為燃著的憤怒的火光色彩更加絢麗奪目,他的指尖摩挲著她的下巴質問:「那你想和誰玩包養游戲?」
「琴酒?」
「黑麥?」
「還是新歡波本?」
每提起一個人名他的臉色就黑一分。
松田陣平這話說得更是意味不明,就連神色都開始古怪起來,他甚至猜到最後氣笑了:「山本凜,你好得很。」
「我是你魚塘裡的其中一條魚?」
山本凜:「……」
就心情挺復雜的。
她的大腦還在宕機狀態,山本凜在某人氣急敗壞的叫囂聲中稍微捋了捋關系。
松田陣平好像真的覺得自己所做的超出了朋友範圍,是在光明正大地回應她的情感。
而他那天的生氣可能也是有從波本那得知她在組織有著和幾個男人不清不楚的原因在。
但是,他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是朋友關系?
還是她一直沒當真的包養關系?
她沉默著久久沒有回話。
松田陣平像是猜到她在想什麼,他摩挲著她的下巴,問道:「你覺得我們這些牽手擁抱親吻、甚至是上手摸的關系是朋友?」
山本凜沉吟了一下,低聲解釋道:「在今天之前,我也曾自作多情以為我們超越了朋友的界限,我以為我們關系進了一步,可是……你說你早就知道了我受傷的事情。」
——所以我以為你對我好,只是在朋友的關心範圍內。
松田陣平似乎氣到極點反而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了,他沉聲道:「所以你是覺得我會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還是會體貼女孩子?」
繞是松田陣平自己也清楚他絕對不會是個會主動體貼人的角色。
他甚至不屑於社交,我行我素,向來張揚霸道慣了。
對於世俗人際看得比所有人都通透卻不願摻和,始終保持著清醒的頭腦看待萬物,仿佛世間俗物都不能沾到他的邊兒,這就是松田陣平。
「小時候的朋友之間……也會扮演新郎新娘的戲碼的。」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有被氣笑到,他的胸膛劇烈起伏一下,可能因為衣服被解開的原因,山本凜能很明顯地看到松田陣平被氣狠了。
她小小地後退一步,從松田陣平懷裡掙脫,然後抬眸看他:「松田君對你們機動部隊的人也挺好的。」
裡面也有女孩子。
如果不是當初做朋友是他提出來,事後還被幼馴染教育了一頓自己的低情商,山本凜說出來的這種話就像是把人當備胎的渣男話語。
松田陣平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什麼叫自食惡果。
松田陣平攥著她的手,微彎腰湊近,將她的手壓制在身側抵著牆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所以你真的只把我當朋友了?」
他湊近著近距離觀察著她的反應。
山本凜的睫毛輕顫著,因為湊近還能感受到她驟然紊亂的呼吸和加劇的心跳聲。
松田陣平稍微冷靜了一點。
「沒有。」山本凜抬眸:「我從來沒有把你當過朋友。」
「我喜、」
「我喜歡你。」
松田陣平修長的指尖抵住她的唇畔,率先說道。
昏暗的、透著曖昧氣息的暗色系燈光下,他鳧青色的眸子被襯得也有些暗沉,像是黑夜中有著浮光躍金的黑色星耀石,帶著淡淡的奢華和綺麗。
「我承認我輸了。」
空氣中驟然溢出一聲嘆息。
「山本凜,你贏了。我的處置權、」
松田陣平額頭微微抵著她的額頭,莫名地曖昧繾綣,他冷靜地補充道:「在你。」
他們初次見面時在酒吧打賭,先動心的是山本凜,輸的卻是他。
他敗給了對方一覽無遺、毫無保留的熱烈的喜歡,真誠炙熱到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拒絕是種罪惡。
於是一步退讓,步步退讓。
再到城池失守,潰不成軍。
松田陣平的人生目標向來明確,他進警校的目標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揍到警視廳總監,而成為爆破處的一員則是出於對拆彈的熱愛。
他從未在戀愛方面操過心,或者說從未想過玫瑰色話題,每個因為他的顏值前來告白的女生也被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沒感覺就是沒感覺。
或許哪一天他會按部就班地娶妻生子,但他知道不是現在。
直到那天去了酒吧,在那裡遇到了個戀愛笨蛋,她的喜歡很濃烈,僅是憑著第一印像就對他窮追猛打,甚至不惜為此直到現在還給自己添加了暴露身份的風險。
山本凜的出現就是個意外,而一直腳踩油門的自己竟然會在那天放出狠話後停了下來,折返後看到蘑菇蹲的她,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什麼無形的東西被打破了。
松田陣平從來沒有告訴山本凜,他會唇語。所以在海盜船她以為他聽不見的那一聲告白他當了真,也上了心。
他認栽了。
砰—
心跳驟然停滯。
山本凜愣怔地看著他,第一反應竟然是被巨大的驚喜和酸澀感衝擊得想要落淚。
明明她不喜歡哭,卻在遇到松田陣平的事情上變得不像自己。
輕而易舉地挑動她的情緒的罪魁禍首此刻仍在神色認真地說著:「我現在好像給你的任務造成麻煩了,先提前說明,你的卡雖然在我這,但是真要同居的話房子什麼的應該我來,不然會顯得我過於不負責的。還有那些生活用品可以我們一起去采購……」
山本凜看著他在一條條認真地思索著他們的未來,這種感覺就像是追逐了很久的、無望的夢想突然得償所願,又像是月亮輕輕地落到自己的懷裡。
那種被珍視的感覺像是吃了個大大的棉花糖,飽飽漲漲還帶著巨大的甜意裹挾著她,她那只被松田陣平拉著的手抬起,輕輕地擁住了松田陣平,把頭埋進他的懷裡。
松田陣平的聲音消彌在喉間,他神色僵硬地低下頭,對方將頭埋進他衣衫全解的胸膛處,肌膚相貼的熱感似乎慢慢擴散著,使他也開始全身發燙。
糟糕。
他自己也玩過火了。
第42章
「喂,山本。」
松田陣平揪了下山本凜的頭發。
山本凜從松田陣平懷裡抬頭看他。
松田陣平低著頭,額前的黑色碎發微卷,微長的細碎頭發有幾縷遮住他的鳧青色的眸子,像是有暗色的星芒落在他的眼裡。
「我能親你嗎?」
松田陣平問。
他說,我能親你嗎?
山本凜驚詫地睜大了眼睛,上湧的熱意盡數具現為緋色悄然爬上她的耳尖。
她支支吾吾了一下,接著感受到耳尖傳來的指尖輕觸的感覺,帶著薄薄的繭,卻像是帶來了燎原般的熱意。
松田陣平微微俯身,炙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耳側,耳朵傳來微微濡濕的黏膩感,甚至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耳垂被人含著,慢慢舔·舐的感覺。
松田陣平的聲音沙啞低沉,他用著一貫懶散的調子說:「下次別隨便抱男人。」
下次,
隨便,
抱男人。
山本凜的大腦空白了一瞬,接著她臉都漲紅了。
他在說什麼啊??!
還有松田陣平怎麼做到又直又撩的??
山本凜有些被噎著,想到某人在她來之前穿著松松垮垮、半濕不濕的黑色襯衫被格蘭威特摟著,一直被壓抑的委屈和不滿,以及隱藏在深處的嫉妒都被勾了出來。
可能是因為在不久前松田陣平說了喜歡她,便讓她有了幾分底氣。
就像是荒蕪枯寂的死火山遇到足以點燃一切、將大片大片的蔚藍色天空盡數侵襲染成火紅色的燃料,瞬間「嘭」地一聲,殷紅的火光將她的理智徹底吞沒。
山本凜非但沒有解釋,反倒毫不猶豫地選擇反詰:「那麼松田君就可以隨便給別的人抱嗎?」
松田陣平稍微往後退了一步擰著眉看她,似乎在想著什麼麻煩的大問題。
半晌,他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勾著嘴角笑道:「你是吃醋了嗎?」
似乎,從進來包廂到現在,看似她占據著主導地位,而松田陣平則是被動作出反應。
實際上松田陣平卻始終牢牢地把握全局,輕輕松松地拿捏著她的心境。
山本凜有些惱羞成怒,甚至開始口不擇言:「就是吃醋了,如果你抱了別人,就不能抱我了。」
說完後她又開始後悔,怕自己露出的這一面會讓小卷毛想要後悔剛剛的告白,甚至覺得只是單純的腦子發熱。
但是她確實不能容忍自己喜歡的人被其他人染指。
是愛,是自私,是占有欲。
是每個以愛之名所畫的牢籠。
松田陣平的動作一頓,他微微湊近看她,帶著笑意調侃道:「這麼霸道啊。」
「如果我抱了別人你不會要揍哭我吧?」
他的眉梢微挑,顯然沒有把她的氣話放在心上。
山本凜覺得自己的額角青筋直跳。
她忍了忍,又聽到松田陣平繼續在那裡說著一些和他整個外在不符的、有些欠的話語:「不過山本你這麼喜歡我,這樣做也是情有可原,我絕對不會生氣的。」
山本凜的頭上都要冒出個「井」字了,雖然在警校時期了解到對方並非她想像中的高不可攀、說話永遠是言簡意賅的痞帥形像。
松田陣平無論是對於他的幼馴染萩原研二,還是對他新認識的三個朋友都是能夠侃侃而談的形像,甚至是普通同學都還算友善的。
所以她被納入更親密的範圍內,才發現與她所認知的溫柔體貼截然不同的形像,一時之間讓擺脫濾鏡的山本凜感到格外詭異。
一方面在隱秘的竊喜,另一方面則是……偶像光環的破滅後的矛盾感。
她的神色復雜:「松田君,這就是你的真實性格嗎?」
松田陣平微微挑眉,唇角帶著有些惡劣的笑,就像是張牙舞爪的惡魔一般:「怎麼、」
「你不喜歡了?」
他哼笑道。
山本凜遲疑了一瞬,琥珀色的眸子裡的情緒都有些糾結,她如實道:「雖然有點欠,但在我眼裡依舊很可愛,我很喜歡很喜歡。」
不管怎樣,她都最喜歡小卷毛了。
松田陣平動作微滯,反應了好一陣後抬手捂著眼睛,他的聲音悶悶:「我也覺得金發混蛋和hagi兩個人怪可憐的,我們出去吧。」
「誒——?」
山本凜好像剛剛隱隱約約地看到小卷毛臉紅了。
是錯覺嗎?
她眨了眨眼,茫然地應了聲好。
*
兩人剛走到走廊,還沒到格蘭威特所在的包廂,山本凜驟然拉住了松田陣平的衣袖。
松田陣平驚詫了一瞬,接著被山本凜用力抵到長廊的牆上,因為松田陣平微低著頭看她的緣故,對方的右腿微微彎曲著,細碎的卷發下的鳧青色的眸子在暗紫色的浪漫色調下都顯得有些深情。
山本凜一手拉著松田陣平的領子閑得略微急切地解著紐扣,頭埋在松田陣平的脖子上,牙齒輕輕叼起松田陣平頸間的一塊軟肉,慢條斯理地啃·咬著,再微微地吮·吸,等松開時看到青紫的痕跡後再緩緩地舔·舐著。
松田陣平驚訝地微睜著雙眼,沉默著抬手攬上山本凜的腰,力道漸漸收緊,手背的青筋因為偏冷白的膚色隱隱可見。
山本凜從容地抬頭側眸,露出笑意和遠方漸漸走近的人打招呼:「格蘭威特。」
格蘭威特勾著唇,目光微不可查地落在松田陣平白皙修長的脖子上的明晃晃的紅痕,又不著痕跡地輕瞥了一眼松田陣平凌亂、帶著褶皺的衣領和新換下的白色襯衫,眸子更是閃過興致盎然的情緒,意味不明地點評道:「永清倒是好興致。」
山本凜挑了挑眉,指尖輕輕撩起松田陣平耳邊的一縷卷發把玩:「哪裡比得上你,我就喜歡小卷毛。」
格蘭威特驚訝了一瞬,她掩唇訝異道:「不是吧?組織還有痴情種嗎?」
「琴酒真的不會生氣嗎?」
她走上前來看著山本凜,殷紅的、飽滿的紅唇微勾,勸告道:「男人嘛,留多幾個玩玩就行,你之前就做得挺好的,現在為了個男人放棄一片海洋未免太虧了,貝爾摩德沒有教你嗎?」
對方顯然沒有將她的挑釁放在眼裡,反倒塑造龐大的海王格局觀,這點確實符合組織人一貫的風格,但是……
山本凜拉過松田陣平,在他唇上吻了下,唇角彎彎,琥珀色的眸子泛著由衷的、純粹的喜愛:「我就喜歡他這樣的。」
也只喜歡他。
既然她之前的行為已經把松田陣平和她綁在一條船上,那就讓她知道,松田陣平是她不能動的人。
山本凜眸子微眯,唇角的笑意溫和,說出的話語輕飄飄的,卻讓人不寒而栗:「敢動我的人,上一個還是芝華士哦∼」
我會殺了你。
就像殺了芝華士那樣。
裡包恩曾經評價過他們山本家都是天生的殺手,格外適合黑手黨。
她當時雖然對這位看起來不太簡單的嬰兒總是會產生莫名的尊敬和信服,但只是把這當成孩子的敏銳直覺。
直到現在知道了她家阿武也混黑後,她才相信了裡包恩之前說的第一殺手的身份。
原來真的不是什麼黑手黨游戲。
他們一家,好像確實有兩個混黑了。
格蘭威特可疑地停頓了一下,她若無其事地笑著:「我看你今天帶來的金發男伴立場也不太堅定,不如我們換換,畢竟我請了兩個也花了不少錢。」
「沒有必要因此鬧僵吧?」
格蘭威特漫不經心地補充道。
波本竟然沒有暴露身份,反而借著她男伴的身份打探情報?
山本凜肅然起敬。
比起她氣得上頭一下子自曝馬甲,明顯對方是優秀的情報專家。
隊友這麼優秀,她就算是個笨蛋幫不到什麼,但起碼也不能拖後腿,於是她勾唇笑了下:「不知道哦,你們不是交換了聯系方式,相信你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奪得池面芳心的。」
說到最後她還眨了個眼。
然後直接把人格蘭威特給氣跑了。
留著兩個姿勢親密摟摟抱抱的人氣氛尷尬。
尷尬到山本凜開始胡言亂語了。
松田陣平抬手摸著她的脖子,輕輕地摩挲著,若有所思道:「看來有外人的時候你還挺勇的。」
「都敢輕薄我了。」
他慢悠悠地補充道。
第43章
松田陣平說,都敢輕薄他了。
山本凜成功炸毛了。
山本凜不著痕跡地瞪了松田陣平一眼,語氣平靜:「還不是為了解決警官先生的風流債。」
觀察力一向敏銳的松田陣平將她的反應收進眼底,只是挑了挑眉。
松田陣平彎腰裝模作樣地聞了聞,還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評價道:「嗯,果然很大的醋味。」
忍不了。
這只直男竟然是松田陣平。
某種意義上來說,之前景光聽到她的話露出的錯愕和復雜的表情,直到現在她才能理解對方是什麼意思。
翻譯過來大概是,你喜歡的是地球人嗎?
山本凜:「……」
算了,不想和直男說話。
所幸兩人已經走到原本包廂,山本凜推開門,看到空無一人的包廂,山本凜猶豫了下,打了波本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
但是電話那頭是萩原研二。
他似乎在喝酒,還能聽到指尖敲擊冰塊撞擊杯壁發出的清脆響聲。
む麼西麼西∼め
「是我,城尾凜,我找降谷君。」
む誒——め
む原來是凜醬,小降谷他喝醉了,現在吐了我們公寓小陣平的床一床都是,勤勞的研二醬正在搞衛生呢∼有什麼事明天說哦,另外麻煩凜醬了。め
「誒——等等!」
山本凜聽著手機的忙音露出錯愕的神色。
她記得波本的酒量很不錯的啊?
就算格蘭威特再魔鬼灌很多的酒,就憑波本的性格他都不會喝醉。
難道是……
山本凜的表情凝重起來。
格蘭威特竟然會下藥?
還是波本看到自家友人在下意識放松了警惕?
但是兩種可能的概率都不高,雖然說動機上和理由都完全沒問題,就是波本絕對不會出錯,以及比起降谷零會看見朋友後放松……以降谷零的性格,他更有可能會加倍地警惕和努力去保護自己的朋友。
還有……萩原君麻煩她什麼?
山本凜百思不得其解。
山本凜看著已經被掛掉的電話茫然臉。
而那邊松田陣平似乎停止了在手機上編輯的動作,隨意地收起手機抬頭看她,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彙。
……
松田陣平愣了下,他勾著唇角,鳧青色的眸子泛著笑意,他晃了晃手機,優哉游哉的語氣顯得有些許隨意:「看來這下真的需要金主大人收養無處可去的小可憐了。」
山本凜:「……」
她好像明白了萩原君說的麻煩了。
話說第一天就把男人領回家會顯得自己很輕浮嗎?
還有他和自己幼馴染擠一張床不可以嗎?
山本凜想了想對方那雙大長腿,似乎覺得還算情有可原,畢竟讓兩個成年男人擠在一張床,確實有點委屈了。
她略微思索了一下,決定透個底:「其實我有不止一處安全屋,要不你挑一個喜歡的?」
松田陣平毫不猶豫道:「我一個人住害怕。」
山本凜:「……」
這直白坦率的,好像她拿槍指著人家秒回的那種速度。
以及,這就是他和萩原君一直形影不離的原因嗎?
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夫,跟她說看到炸彈腿軟有得一比。
所以果然是猜到了她那天晚上在說謊了吧?
山本凜猶豫著,遲疑著,弱弱地提個建議:「你可以開燈睡。」
松田陣平將手機收進兜裡,大步朝她過來,坦率道:「這不是比起金屋藏嬌,我更想討金主大人歡心,從而早點、順利轉正嘛?」
松田君,你要不看看你都在說什麼鬼話。
包養這個梗是過不去了是吧?
而且好羞恥啊啊啊!
山本凜被噎住了,她沉默片刻,最終拿起車鑰匙:「那我們先去買日用品吧。」
*
因為這家夜店離並盛町很近,之前聽杉田裡水提了一嘴並盛町的某個大型超市搞特賣,兩人干脆也不挑直接開車去了那裡。
山本凜一邊開車一邊看著松田陣平坐在一旁淡定地拿著手機飛快地打字,心裡莫名閃過一絲荒謬。
對自己追到松田陣平的荒謬。
也是對他們挑明心意的第一天就同居的荒謬。
荒謬至極。
山本凜在一旁幽幽開口:「松田君。」
對方的語氣過於飄渺,導致松田陣平望過來的神色都有些詫異。
松田陣平隨口應道:「嗯?」
「你說這世界上會有一年經歷五個情人節,三個白色情人節,六個端午節,七個兒童節這樣子的嗎?」
……
松田陣平靜默了整整五秒鐘。
他蹙著眉,對她投以探究的目光,一副「你在說什麼鬼話」的模樣。
山本凜露出了憂愁的神色。
松田陣平眉梢一松,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他的語氣揶揄:「所以你是暗示我情人節要好好准備?」
「不是。」
山本凜皺了皺眉,一臉憂愁:「我覺得工兵在華容道排雷的時候被秦始皇帶著機甲埋伏了,每次將軍的時候他們騎的馬就會釋放大量的帶電粒子,引發能量亂流,導致地裡的白菜減產。」
松田陣平原本還認真聽著,結果對方一口氣不帶喘地說出了一堆奇奇怪怪的、毫無邏輯的東西,他眉梢一挑,好笑道:「所以結論是什麼?」
山本凜嚴肅臉:「所以炒回鍋肉的時候就應該用95號汽油,畢竟光合作用產生的蛋白酶會導致全球變暖。」
「嗯。」松田陣平側眸看她,輕輕松松地接受了這個奇葩的設定,他的一只手懶散地搭在車座的一旁,低沉慵懶的聲音帶著隱隱的笑意。
「那下次不吃回鍋肉就行。」
他突然把手機舉到她面前,滑了兩張圖片,好整以暇問她:「你覺得哪個好?」
因為山本凜在開車,所以她瞥了兩眼,不假思索道:「第二張。」
「好,那三天後就可以住進去了。」
……
劇烈的剎車聲猛地響起。
雖然車速適中但因為猛然剎車的緣故,車輪與地面的摩擦發出巨大的響聲。
山本凜心緒凌亂地看著松田陣平,大腦空白甚至失去了語言表達能力。
「松田君……」
她久久失語,只是一味地看他。
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還叫松田君?嗯?」
松田陣平的尾音微挑,帶著笑意看她。
她其實比較想叫小卷毛。
但是……
山本凜垂眸,指尖微微顫抖,她故作鎮定喊道:「松田。」
「我覺得有點太快了。」
不管是在一起,還是同居,對她來說都過於猝不及防了。
今晚的一切發生地都過於意外,讓她有種自己像是主動踏進陷阱的獵物,而不管是格蘭威特、波本還是松田陣平,他們都是、
——徐徐圖之的獵人。
山本凜不去深想,但並不意味著她不知道。
雖然有著過分好的運氣和武力值支撐她走到現在,但她並不是完全的笨蛋。
相反,她和阿武對於人的情緒都很敏感,這個天然的優勢讓他們在潛意識就判斷了一個人的好壞。
最起碼,波本極有可能一早就知道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在這裡,但他卻始終保持沉默,想通過觀察她對松田陣平的態度去衡量她的價值,以及應該交付多少信任。
一開始的局面,就是她知道波本的真實身份是警校生,還有他的朋友們的信息,而且波本對於她是否是臥底進警校一事存疑。
這些都使得波本落入格外被動的局面。
就算她是FBI,光是兩人身後的官方組織的互不干擾的關系以及隔了兩個國家,也讓波本掂量著合作一事。
畢竟組織裡也存在一個臥底將同伴拉下水換取上位的資格,更何況他們是屬於不同陣營的臥底。
山本凜憂愁地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好像是有點。」
松田陣平沉吟一下:「那花點時間找個房間建個小黑屋?」
松田陣平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
甚至已經開始指尖輕點著交疊的長腿,頗為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
「不是……」
她才沒有很喜歡小黑屋呢。
山本凜的話再次被打斷,松田陣平側眸,鳧青色的眸子透著無聲的詢問:「你想看看別的房子嗎,阿凜。」
山本凜到了現在還不知道松田陣平委婉地拒絕了她拒絕同居的想法大概就是個憨憨了,只是……
他叫她阿凜了誒。
上一個這樣叫她的人,還是她家阿昭。
阿昭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看著她,縱容又溫柔,就像是一個成熟可靠的大姐姐。
就像她家阿武會不自覺被沢田綱吉吸引的關系一樣。
她在那一年遇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南山昭是她很喜歡很喜歡的摯友,是她在十六歲許下承諾要一輩子在一起的摯友。
但少女鮮活的生命卻永遠停留在了十六歲。
山本凜愣然著,她指尖顫抖地解開安全帶,然後猛地抱住了松田陣平。
她的指尖發涼,心髒卻因為那一瞬間的震撼猛烈地跳動著。
兩個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
「真好啊。」
山本凜重復了一遍,「真好啊。」
「陣平。」
已經好久,久到隔了很漫長很漫長的歲月,讓她在恍然中醒悟。
——已經很久沒有人會喊她阿凜了。
「這個房子很漂亮。」
「我很喜歡。」
——喜歡這個房子,也喜歡你。
第44章
山本凜向來是不吝嗇表達喜歡的。
不管是語言上的關心還是之前送的奇奇怪怪的情書,甚至是彎著的琥珀色眸子看著他都像是在訴說著愛意。
她做事大大方方,樂觀開朗得仿佛從不會因為挫折蒙上陰霾。
所以這是松田陣平第一次看到她失態的模樣。
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在黑漆漆的下雨天趴在堆積的雨水與泥濘中默默流著淚的、髒兮兮的笨蛋狗狗。
就算難過了也不會嗚咽出聲,甚至害怕自己的哭聲吵到路過的、撐著傘的人類。
卻不知道這樣卻讓她錯過了最後一絲求助機會。
簡直就是笨蛋得讓人心疼了。
難以想像這個笨蛋在接受了多次他毫不留情的拒絕後是怎麼調節自己的心情的。
除了那次他察覺到對方難過得快要哭出來以外,對方一直都是克制著距離,又總是難以掩飾直白的愛意,好像從未有被打擊的模樣。
現在山本凜這副破碎後又緊緊攥著最後一絲希望生怕被別人搶走的模樣,簡直是天方夜譚。
松田陣平僵在原地,大腦反復思考自家幼馴染特地遠程教學、發送過來的信息,結果發現沒有一條適用於現在這種情況。
一直裝作游刃有余的他像是第一次遇到棘手的問題,這讓他的大腦都因為顧慮過多而有些許焦慮。
山本凜這種生物,真的太讓人費解了。
比他拆炸彈還要難以解決。
*
關於山本凜的性格,白蘭·傑索也算是了解的。
畢竟彭格列的雨守和她的性格相似,而彭格列可是他目前的頭號目標。
他甚至利用了這個弱點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他不會忘記七年前在美國街頭看著無助的少女孤零零地站在雨幕裡,周圍喧鬧的人群、明晃晃的淡黃色的警戒線全都與她無關,她無視著幾欲伸到放置著她的好友屍體的擔架的麥克風,一步步走向她的好友。
風聲、雨聲、與嘈雜的人聲都不能落入她的耳內。
對方故作鎮定的皮囊下,掩飾著一個茫然無措、自責內疚的靈魂。
而她內心的不安和內疚,只要找到一個合理的著力點,再輕輕一碰,就碎了。
於是白蘭故作無辜鄰居姿態,說了句似是而非的話語。
他說,他看到一個裝著義眼的男人這些天出入南山家。
只需要這一點就夠了,山本凜會查下去的。
——以他窺得的無數個平行世界的經驗推斷。
此時他和山本凜伸手拿向同一包棉花糖,兩人的目光彙合。
山本凜露出驚詫的表情,以及由衷的感激,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睜得微圓,確實漂亮極了。
難怪他那現在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下屬「芝華士」會直到他死亡那一刻還念念不忘。
這種虛假的美好、
他可太喜歡摧毀掉了。
通通、都毀掉。
*
山本凜沒有想到能在這裡看到白蘭·傑索。
一位阿昭多次在書信中給她誇贊的新鄰居:聰明、善良、還是位不折不扣的甜食星人,尤其酷愛吃棉花糖。
只是沒想到第一次見面……會是在她狼狽地趕過去見阿昭的最後一面。
而白蘭·傑索的信息提供讓她少走了很多彎路順利地查找到在黑衣組織的芝華士。
她確實很幸運。
遇到FBI的幫助借此參加培訓。
在計劃潛入前,她暗殺芝華士失敗,途中遇到貝爾摩德,機緣巧合受到引薦加入了黑衣組織。
她珍惜所有的善意,也盡她所能成長為一個不辜負所有人期望的人。
「白蘭君。」
山本凜彎著眸子打招呼。
銀色短發的男人似乎酷愛白色的衣服,純白的襯衫下面是一條白色休閑褲,完全是居家的打扮。
大概最讓人印像深刻的就是帥氣的容貌、漂亮的如同紫水晶的眸子和眼瞼下的紫色倒皇冠。
很大膽且富有藝術的創意。
非常適合白蘭君。
「哦呀,沒想到凜醬還能記住我呢∼」
對方像是個不折不扣的甜食星人,就連說話的嗓音都帶著甜膩的風格,讓人莫名得親近。
「還沒來得及感謝白蘭君那次的提示呢。」
「那就把這包棉花糖讓給我吧∼」
棉花糖星人歪了歪頭,帶著笑意說道。
「對了,還有這個戒指,凜醬試試能不能用它點燃火炎。」
白蘭將一枚戒指遞給她。
「誒?」山本凜對棉花糖沒有特別喜愛,於是她便松開手,她聽言接過戒指,藍色的戒指和上面鑲嵌的珠寶都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
就像是、這個戒指本就應該屬於她。
山本凜對自己內心產生的失禮的想法感到歉疚,她側眸問道:「我需要怎麼做?」
「戴上就好了哦,凜醬。」
山本凜將戒指緩緩套上,她垂眸看著這光潔瑩潤的寶石和戒指,接著驚詫地發現這枚戒指猝然亮起的淡藍色的火焰。
溫柔瑩潤,帶著撫慰人心的作用。
就像是一片深邃無際的藍色汪洋,又像是潤物無聲的細雨。
山本凜睜圓了眸子:「白蘭君,是這樣嗎?」
「干得不錯。」
白蘭·傑索深紫色的眸子微眯,彎起的唇角笑意深深。
有一瞬間陌生得讓山本凜有些不安。
她摘下戒指遞回去,卻被白蘭放入她的包中:「不用哦,這本就是屬於凜醬的東西。」
本就、屬於她?
山本凜看著包裡的戒指若有所思。
松田陣平買完一次性換洗衣物推著購物車過來山本凜身旁,兩架購物車並排在過道上略顯擁擠了。
「哦呀,這是凜醬的朋友嗎?」
白蘭深紫色的眸子彎彎:「看到凜醬成功走出來我很開心哦,這包棉花糖還是給凜醬當做慶祝禮吧∼」
山本凜捧著懷裡的棉花糖懵了下,心裡也在思索怎麼介紹松田陣平。
主要是她和小卷毛的關系實在是太奇怪了。
松田陣平抬手攬過山本凜,撩起眼皮淡聲道:「松田陣平。」
「我是阿凜的男朋友。」
這下白蘭·傑索是真的驚訝了,他對上松田陣平的視線,唇上的笑意深深:「幸會呀,我是白蘭·傑索。」
「算是凜醬的前房東吧。」
他略微思索下說道,接著又像是被這個說法愉悅到,他突然輕笑出聲,紫色倒皇冠都顯得格外生動。
「曾經在米國的時候承蒙白蘭君收留過幾日。」山本凜補充道。
「那時候的凜醬很可愛哦。」
白蘭笑道:「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要不凜醬留個聯系方式?」
「抱歉,我可能有點介意。」
白蘭·傑索的笑意微斂,側眸看向被他始終忽略的人。
松田陣平抬手抵著白蘭遞出的卡片,接著手靈巧的捏著一角:「如果不介意的話,白蘭君可以加我。」
……
兩人對視著,氣氛陷入凝滯。
最終白蘭松開手,笑吟吟應道:「好啊。」
「松田君很有趣呢。」
一個在他的時間線不該存在的人,竟然這麼好玩。
實在是太有趣了。
*
回去的時候是松田陣平開的車。
路上松田陣平似乎憋了一路,最後斟酌著和她說,他的直覺告訴他白蘭·傑索不是個好人,讓她離白蘭遠點。
松田陣平其實不太喜歡白蘭·傑索的眼神,看著山本凜像是在看什麼勢在必得的獵物。
無關情愛。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他實現宏圖的一個有用的棋子一般。
但白蘭·傑索掩藏得太好了,而松田陣平向來直覺很准,很多時候他都願意跟著直覺走。
所以直覺讓他本能地排斥這個人。
不過松田陣平更加在意的是,「成功走出來」指的是什麼?
這個詞總覺得很關鍵。
但比起旁敲側擊,他更喜歡找個合適的機會直接跟山本凜問出來。
第45章
確定關系第一天,松田陣平和她同居了。
兩人甚至因為意外待在「一個房間」睡覺。
完全睡不著啊。
*
事情大抵是這樣的。
山本凜離得最近的安全屋,也是她最常住的。
很干淨簡潔的風格,明艷亮眼的燈光照在大廳內,顯得格外樸素典雅。
而房間的主人半個身子埋進鞋櫃在給他找拖鞋。
最後翻出來了一雙粉色的、上面印著兔子的卡通形像的、小得可憐的拖鞋。
「……」
兩個人面面相覷。
剛剛在車上山本凜信誓旦旦地說她家有拖鞋可以不用買,但她忘了上次阿武和阿綱走後她好像不久後又干掉了一個悄咪咪摸過來的殺手,導致……畫面有點血腥為了防止嚇壞小朋友就不描述了。
於是山本凜就換了套安全屋,東西估計是在搬運過程丟了。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五秒後,山本凜率先反應過來,讓松田陣平先自己隨意參觀一下,她去附近買個拖鞋。
然後逛著逛著她對新出的一款小蛋糕心動了,考慮到松田陣平的緣故,她大手一揮豪氣地買了個大的。
等她拎著蛋糕和一袋拖鞋回去,她看到松田陣平站在玄關另一側、被書架和酒櫃隔開出來的一個空間,單手拎著一本相冊。
因為采光的問題,她喜歡將小書房設在客廳,面朝著一扇大窗,對面是漂亮的花園,栽種著許許多多的花朵,在微風吹拂和筆尖輕動下聞著沁人的花香在透著紗窗投射的光影下書寫。
而她最近的書寫內容……是松田陣平。
准確來說是她對收集的那一本相冊的各種不帶重樣的誇誇。
痴漢到像個頂級腦殘粉一樣。
山本凜大驚失色。
山本凜窒息了。
山本凜放下東西快步過去。
松田陣平是真的備受造物主偏愛的人,就連她小小書房的光影都格外偏愛於他,暖黃的燈光下勾勒出他深邃迷人的眉眼。
而這位疑似在上帝統一造人時絕對是交了大量賄賂快成為上帝的親兒子的男人此時兩手捧著相冊,聞言懶懶地抬起眸子望過來——
一眼萬年。
……
「穿著校服的小卷毛好青澀,讓我都有點想要霸道金主強制愛了。」
「這個蓬松的卷發翹起來好可愛,想rua。」
「所以OK繃是本體嗎,嗚嗚好想偷一個,雖然更想偷的是本人。」
「冷白皮也太犯規了,讓人忍不住想要看冷白的膚色上染上昳麗的緋色……」
眼看松田陣平面無表情念著的內容越來越限制級,甚至寫到後面那些內容可能還會驚動網警叔叔,於是山本凜惱羞成怒上去搶走了松田陣平手中的相冊。
松田陣平倒是很順從,只是下一秒他的嗓音淡淡,語氣平靜完全沒有一絲波瀾:「黑色西裝褲也太欲了叭。啊啊啊我終於知道什麼叫做腿玩年了。」
山本凜:「……」
拜托,這種棒讀的語氣有種公開處刑的感覺,好羞恥啊啊啊!!
山本凜默默將相冊蓋在臉上,僅露出一雙眼睛,她慶幸自己的長發因為剛剛風大的原因放下來了遮住了自己的耳尖,否則又得丟臉了。
「腿玩年?」
松田陣平輕哼一聲,「果然你還挺大膽的。」
「……也沒有,我只是口嗨了一下下。」
「這不是挺敢想的。」
松田陣平意味不明地看著她,語氣幽幽。
山本凜抬著眸子偷偷地瞄他,發現他好像真的沒有過於介意她私下收集他的照片的事情,於是她稍稍大著膽子為自己辯解:「其實也就想想,這不是沒有上手嘛。」
「渣女。」
松田陣平涼涼地瞥了她一眼。
山本凜:「……」
渣女山本凜覺得自己還可以搶救一下,比如說:「我覺得其實比起腿,我還是更喜歡你的小卷毛。」
松田陣平頓了下,莫名get到對方的意思是說因為沒有摸到他的頭發,所以不算渣女。
所以他的腿和腰腹都不值錢是吧?
松田陣平語氣溫和,就像是二月春風一般溫柔了:「你來。」
這語氣溫和的,莫名有種冤魂索命的感覺。
他甚至體貼地為她曲了尊膝,將那一頭精心打理過的頭發送到她面前。
完全一副順從任摸的態度。
山本凜完全不敢動。
那只冤魂還衝她笑得燦爛,帥氣的微微發光的容貌就像是種花國古老傳說裡靠美貌騙取笨蛋的心,接著把人靈魂勾走、讓人永世不得超生的厲鬼。
害、害怕。
那只厲鬼還在那裡笑著,語氣溫溫柔柔地催促著她:「你怎麼還不來呢。」
話語溫柔和煦。
讓人不寒而栗。
於是山本凜慫了。
「厲鬼大哥咱有話好好說,我還是能夠好好負責的。」
山本凜語速極快地從嘴裡蹦跶出一系列無釐頭的話語:「其實我喜歡你的卷毛就是想知道造物主怎麼這麼神奇可以給你如此茂密又帥氣的卷毛。而且霓虹成年男性禿頭率居亞洲第一,全球第十四,作為優秀的、擁有一頭蓬松茂密的頭發,還這麼卷翹的你肯定是霓虹的驕傲和希望代表,捷克最最最羨慕的仔!」
山本凜一口氣不帶喘地說完後,就看到松田陣平微彎著眼睛看她,語氣溫柔得快要滴出水來了:「很感謝你誇我頭發茂密。」
「但是呢,今天厲鬼大人心情不太美妙,就想取走你的小命呢。」
山本凜嚇得猛退一步。
松田陣平步步緊逼。
完蛋了,小卷毛都開始懂禮貌用謙辭了,肯定是被氣瘋了。
說不定今晚就逮著她套麻袋揍一頓都有可能。
山本凜思考了一下,她的身後已經抵著桌面,索性拉開抽屜,將裡面的一個東西拿起來放他面前。
「送給你。」
山本凜為了彰顯自己的誠摯還刻意睜大了眼睛。
松田陣平看著眼前的一個黃不溜秋、雕刻還算成熟的、以他為原形的木雕,他的腳步下意識一頓,目光定格在那只木雕上。
卷毛,圓臉,一身不合身的衣服和一個宛如縮水的身體,就像是返老還童一般。
鼻子上掛著的墨鏡和微睜的、圓得出奇的一只鳧青色眸子顯得酷中帶了點可愛。
唯一慶幸的是對方雕工不錯,外加那明顯只屬於他的特征,不然就這麼可愛的木雕完全認不出是他。
松田陣平伸手接過,又看了看某人故作無辜的表情,他在心裡默默嘆氣。
對方看似是無害的小動物,但是那種小動物的本能和對情感敏銳的感知能讓山本凜下意識選擇最有效的方式,這讓他的怒氣值卡得不上不下的,仿佛就像是——
只要一對上她的眼睛,瞬間就怒氣值消彌。
簡直就是在別人雷區熟練地大鵬展翅,又在險些越界的時候耍得一手無辜的專家。
「放過你了。」
松田陣平說。
他本來就沒有很生氣。
畢竟以對方那種酷愛惹事的性格,他遲早被氣死。
*
山本凜的安全屋主打就是簡約和一個「豪」字,所以不管是主臥還是客房都有浴室,這就讓兩人避免了共用一個衛生間的尷尬。
只是、
松田陣平看向鏡子裡的櫻花味洗發水和檀香味沐浴露,接著又看向洗手台各種他認都認不齊的瓶瓶罐罐,覺得女孩子果然都是精致的生物。
所以作為一個成年男性,用粉色的、香香的洗漱品會被認為娘嗎?
松田陣平短暫地思考了一瞬。
最終還是使用了沐浴露。
只是在他洗好圍著浴巾出去的時候,浴室塌了。
連帶著那堵牆。
松田陣平還拿著一次性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還在滴水的頭發,一件白色的襯衫松松垮垮地穿著,甚至紐扣都沒有扣上,精致的鎖骨和精壯的腰身一覽無遺,此時他聞聲望去——
因為浴室連接著牆壁,而牆壁隔開了主臥與客房,這導致,牆塌了後,兩個房間被徹底打通,而牆後面灰頭土臉的、抓著一只藍色的小肥啾的jio的山本凜似乎看著有那麼些許慘。
山本凜自己也有些懵。
她只是洗完澡後好奇白蘭給的匣子上的孔是怎麼開的,研究了一下後突發奇想將匣子用鑰匙逐一試了一遍、用刀鋸、用鉗子什麼的……在最後離譜地用那個著著火焰的戒指懟到那個孔裡,突然出現了一只藍毛小肥啾氣呼呼地追著她啄。
一人一鳥順利地打起來。
一來二去,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話說這只鳥怎麼會噴藍色的火焰?
以及放個火不至於她的牆都塌了吧?
不過美人出浴圖真好看嘻嘻。
不,等等,她現在如果不解釋會被小卷毛當成變態的吧?
「那個,我說是這只鳥干的,並不是我想和你睡一個房間你信嗎?」
山本凜揪著那只小肥啾磕磕巴巴道。
她都不信。
但是這是真的啊!
松田陣平目光落在那只鳥上,又看了看山本凜,他握拳輕抵著唇畔:「我信。」
如果嗓音沒有帶著笑意,甚至肩膀都因為憋笑而顫動的話,山本凜也信了。
關鍵是,雖然她是黑手黨,還有錢,但她不至於為了美色喪心病狂用武器打穿牆壁啊?!
不,憑借她之前甚至是剛剛的各種痴漢松田陣平的舉動,好像也不是做不出來的樣子……
但是她完全沒有想到還有這招啊?!!
山本凜看了看手中垂死掙扎的小肥啾,干巴巴道:「它真的會噴火就是那種威力大到整棟牆都塌了的程度。」
她還特地舉了舉小肥啾示意。
只見小肥啾看向松田陣平,突然歪了歪頭,然後可可愛愛地「啾」了一聲。
藍色的、毛絨絨的、翹起的呆毛,豆大的金色眼睛圓滾滾的,看著格外喜人。
完全沒有剛剛和山本凜凶殘地打架、再英勇地滅掉一堵牆加一個浴室的模樣。
山本凜:「……」
呸。
心機鳥。
第46章
山本凜終究還是重新洗了個澡。
因為和那只奇奇怪怪的小肥啾打架,導致她整個人灰撲撲的,甚至因為她一般晚上獨居不穿打底衣服的緣故,而松田陣平本就比山本凜高出些許,他在視線從這個慘烈的「犯罪現場」轉移到「犯罪嫌疑人」。
松田陣平的視線都停頓了下,接著果斷將擦頭的毛巾蓋自己臉上,再若無其事地轉移視線。
他的嗓音有些啞:「山本你先去洗個澡吧。」
松田陣平難得避開了山本凜的視線,目光落在因為坍塌而泛起灰塵的虛空一點,冷靜片刻道:
「這裡我來解決。」
山本凜借著廢墟中裂成兩半的鏡子殘骸中打量到自己的現狀:整個人髒兮兮的,睡衣上還有那只心機鳥的爪子印。因為她酷愛穿寬松的睡衣,所以此時在混亂中她的衣服凌亂,甚至露出了半個肩膀,頭發散亂地披在上面……
太丟臉了。
她麻溜地將衣服扯上整理好,就差敬禮了:「好的警官,我這就去。」
松田陣平看著他懷裡的小肥啾,又看了看某人火急火燎的背影,莫名覺得有些啞然失笑。
還是先處理案發現場以及真正的罪犯吧。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只鳥和意大利那邊黑手黨的匣兵器是同一個來路。
那個白蘭·傑索的身份看來很有必要得查一下。
*
山本凜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松田陣平已經把犯罪現場給收拾好了,此時松田陣平正在逗著那只小肥啾。
又是摸頭又是撓下巴的,手法嫻熟得那只小肥啾都格外享受,就連她都沒有這個待遇。
可惡,她嫉妒了。
於是山本凜就刻意弄出點動靜,再學著貝爾摩德的模樣故作風情款款地走過去,抬手撩起松田陣平耳邊的一縷卷發,一句「吾與肥啾孰美」被松田陣平突如其來的話語卡在喉嚨。
只見松田陣平漫不經心撩起眼皮,關心道:「你砸到腳了?」
山本凜:「……沒有。」
松田陣平點了點頭,目光繼續看向小肥啾。
嗯,這很松田陣平。
依舊是宇宙無敵鋼鐵直男的他。
完全不為外物和妖艷賤貨所動。
山本凜找了張凳子坐了下來,面色惆悵地嘆了口氣。
松田陣平冷淡地繼續逗小肥啾。
於是山本凜又重重地嘆了口氣。
頗有些語重心長的意味。
「警官先生,你說霓虹存在告一只鳥損害他人財物的官司嗎?」
山本凜單手握拳遞到松田陣平嘴邊。
松田陣平瞥了她一眼,唇畔輕啟:「你說呢?」
就跟那種拽得一批,涼颼颼放話的人說句「無可奉告」一樣。
告一只鳥是不可能的了。
更何況她總覺得這只鳥好像確實是屬於她的。
只能捏著鼻子認下了。
「雖然這都是酒廠的錢不是這麼讓我心疼,但是這套房子我還是很喜歡的。」山本凜有些愁。
畢竟這套房子離松田陣平上班處所近。
「三天後搬來和我一起住吧。」
松田陣平略微思索了一下,最終抬手握住她的手腕說道。
他的語氣平淡得就像是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
山本凜神色愣然,她呆呆地抬眸,看到松田陣平低眸看她,一向鋒利的鳧青色的眸子彎彎:「畢竟作為初出茅廬的小可憐社畜,我所有的積蓄都拿來買房子了,可能接下來都得靠金主大人養活了。」
「所以看在我過於貧窮的份上,你願意定向扶貧嗎?」
他的語氣溫柔,不急不緩地說出來,像是有種刻意賣慘討得金主歡心的意味。
關鍵是這是松田陣平。
是在警校時期高高在上、拽得一批、一副全世界他最厲害、以及金毛混蛋怎麼今天也這麼欠揍的松田陣平。
是畢業入職後憑借著高超的拆彈技術和那副張揚痞帥的氣質和帥氣的容貌早早出名、有著明顯的光明前景的松田陣平。
他會不介意她的錢財來歷不干淨;會不介意他們兩人之間的財力差別甚至擺到明面上;會坦然接受她之前說的糊弄格蘭威特的「包養」;會縱容著她各種奇奇怪怪的舉動甚至完全可以說得上一句「寵溺」。
他竟然會特意放低姿態向她賣慘。
她大致能猜到松田陣平想要把他們這段關系放在平等的身份上,彌補之前她一直在仰望、近乎抱著渺茫的希望喜歡他而被不斷拒絕所造成的傷害。
所以松田陣平一直在設法正視並回應著她之前一直被否認的、沒有被人窺見的喜歡。
對方看似清冷銳利難以接近,實際上有著比任何人都細心溫柔體貼的性格。
她一直知道松田陣平是不一樣的。
但是從未想過他會為自己做到這個地步。
這種不真實感讓她有種自己把高高在上、清清冷冷的神明給拽落凡塵的感覺,就像她之前寫的「想要看冷白皮上染上更多昳麗的緋色。」
那種漂亮的顏色反差感帶著她的私欲,也證明了她並不是表面那般無害。
她跟那群黑漆漆的烏鴉沒什麼區別,只是心中有著光明的火種罷了。
而松田陣平對於她私下那掩藏的、在光鮮亮麗下腐朽肮髒的一面卻依舊坦然地全盤接收。
砰——
心髒在胸腔內劇烈地跳動。
被握著的手腕的熱意不斷擴散。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答的,只知道自己沉溺於松田陣平眸底的溫柔,受了蠱惑般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語。
松田陣平聞言微挑眉,徹底笑出聲來,清朗的、帶著克制的笑意的聲線都仿佛被她所說的話愉悅到了。
她說,
我真的好喜歡你呀,小卷毛。
*
因為小肥啾這個新成員的意外加入,導致山本凜原本計劃著和松田陣平一起品著小酒、吃著蛋糕的計劃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小肥啾在他們一起收拾房子的時候整只鳥把她兩磅的蛋糕盡數吃完,然後抱著圓滾滾的肚子悄咪咪溜回她的匣子裡睡大覺去了。
氣得山本凜牙癢癢的卻又拿這小家伙沒有辦法。
倒是松田陣平調笑道:「你是想把我灌醉然後做些相冊上描述的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嗎?」
成功讓山本凜瞬間化身煮熟了的小龍蝦,半天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
她在相冊寫的內容其實挺多這樣那樣的澀澀的話,也不知道松田陣平翻到沒有……
雖然她沒有這個想法,但是把小卷毛灌醉後再醬醬釀釀真的不會被小卷毛揍死嗎?
雖然但是,還是有點心動。
畢竟種花國有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折的還是名為松田陣平的牡丹花。
這麼一想為愛做鬼好像也不是不行。
向來有色心沒色膽的山本凜莽了一把,她期期艾艾的抬眸看他:「可以嗎?」
松田陣平詫異地挑眉,輕笑道:「當然。」
「如果你敢的話。」
他慢悠悠地補充道。
一副你大可試試的模樣。
就像是認定了她會慫一樣。
活了這麼多年,向來喜歡將酒廠一群老烏鴉懟天懟地的山本凜不干了,怎麼說她也是一名優秀的FBI。
怎麼、可以、慫、呢!
於是山本凜格外大膽地上了。
她徑直坐在松田陣平腿上,在松田陣平驟然僵硬著身體的時候,她抬手從松田陣平的眉眼漸漸向下,在松田陣平微微滾動著喉結的時候摩挲著他的唇畔,再低頭含著他的喉結,舔了一口後得意洋洋地抬眸看著他。
就像是干了壞事還美滋滋邀功的小屁孩。
松田陣平始終低眸看著她,在她沒有動作的時候反手摟住她的腰,聲音都啞了:「我還以為你會做出什麼更過分的事情呢。」
「比如說把我摁在床上,壓制住我所有的掙扎,然後狠狠地……」
松田陣平還沒念完山本凜寫的話,就被捂住了嘴。
「別說了。」山本凜這下知道估計松田陣平是全部看完了。
救命,這種痴漢人家被正主發現的感覺好尷尬。
明明是她寫出來的話,表現得卻比被描寫的本人還要害羞無數倍。
簡直是讓人覺得好笑又好氣。
果然他在瞎期待什麼啊。
松田陣平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干脆就著這個姿勢把她抱起來,走到她的床邊將人放下,再在某個不開竅、臉紅得明顯又開始瞎想的笨蛋的臉上輕輕地吻了下,鳧青色的眸子泛起柔和的光:「時候不早了,早點睡吧。」
「晚安。」
他體貼地把人拖鞋放在地上,再扯過被子給她蓋上,動作自然流暢。
「借用下洗手間。」
松田陣平說。
第47章
後面兩天都在准備搬家的事宜。
松田陣平是第一個搬完的,伊達航和萩原研二也過來幫忙。
他的東西就是各種顏色各種款式的簡約風西裝,以及休閑服、香煙、墨鏡等等日常用品,接著就是一大箱的、功用齊備的拆彈工具,還有兩大箱的炸彈模型和三大箱的炸彈線路分析書籍和一些警察必備指南。
山本凜在看到這些東西被搬上車的時候還在感慨,果然天才都是在既得的天賦的基礎上再加上百分之百的努力。
想到她短暫警校時期遇到的、科科滿分的卷王降谷零,現在僅一個月就獲得代號的波本。
山本凜肅然起敬。
松田陣平臨走前還有伊達航感慨了一句:「松田也成長了啊。」
萩原研二裝模作樣地拿著小手帕在那裡擦眼淚,還一臉難過地附和:「我的小陣平長大了,終於嫁出去了。」
松田陣平:「……」
懶得理這個戲精。
事實證明,萩原研二作為情商天花板,把滿級社交技能都用在女孩子的大佬,他的紳士風度讓他沒有做出跟著車邊哭邊跑已經是可喜可賀了。
只是萩原研二在松田陣平走的時候捏著小手帕嘆氣:「唉,又剩研二醬孤家寡人了,小陣平記得常回家看看,研二醬會想念你的∼」
然後成功引得松田陣平青筋直冒和萩原研二干了一架,後來被伊達航好笑地拉開才走的。
畢竟他們是幼馴染,還是一個單位任職,天天都能看見彼此,只是不住一起而已。
又不是生離死別。
*
山本凜要帶的東西好像也不多。
主要是她有兩大箱的書本和三大箱的衣服鞋子。
至於這個被毀的安全屋她並不打算賣,畢竟有個地下室放著她的武器庫。
只是……
山本凜看了眼手中的劍,沉默了下。
那只小肥啾的火炎總是讓她想到時雨蒼燕流的招式,讓她無由來地覺得親近。
可是她殺了人後,就認為自己沒有資格拿起這把劍了。
松田陣平幫她搬完一箱書後,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裡的劍,問道:「一起帶走嗎?」
「帶走吧。」
山本凜也說不上是什麼原因,只是本能地想要留住什麼,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抓住。
她抬頭仰著松田陣平,建議道:「要不小黑屋裡放這個吧。」
松田陣平挑了挑眉:「你真的想建個小黑屋啊?」
她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
松田陣平揉了揉眉心,無奈道:「好,給你建一個放進去。」
似乎是想到什麼,他又問道:「還要買些什麼金屬制的鎖鏈、手銬腳鐐、小皮鞭什麼的嗎?」
山本凜、山本凜神色復雜。
「警官先生你真的是警官先生嗎?」
十足十的病句,卻讓人迅速理解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畢竟逮捕犯人的銀色手銬、突然變成了情趣手銬……這種巨大的反差感真的讓人不得不覺得有點、刺激。
「想要看小卷毛冷白皮的膚色,精致的腳裸上拷著一副腳鐐,行走間鎖鏈與地面觸碰、拖拽發出的清脆的聲音……」
松田陣平已經習慣了某人內心與外表完全不符的大膽行徑了,他甚至對此接受良好並且還總是習慣性念幾句調侃一下某人。
「金色的鐐銬,冷白的皮膚,因為難受泛起的點滴生理性鹽水打濕了眼角,睫毛也被淚水濡濕,眼尾微微泛起潮紅。」
松田陣平慢悠悠地念完,還饒有興趣地點評道:「寫得很不錯,就是我還真沒哭過,要不下次我們試試?」
……
「……不用了。」
山本凜漲紅了臉。
原來最社死的不是自己的變態話語被正主發現,而是不僅被發現了,還被正主公然念出來並做出點評。
「真的不用?」
松田陣平意味不明地說道:「我還是很民主、很尊重你的意見的。」
「所以有什麼想法可以直接提出來。」
他漫不經心地補充道:「我也想看看是誰哭。」
「我哭行了吧。」
山本凜快被自己的話給整崩潰了。
山本凜都已經對自己的社死話語感到絕望了,於是她試圖轉移話題,她干笑道:「你的記憶力可真不錯哈哈。」
話語都帶了些悲愴的意味。
「這不是很多話語第一次見,有所感動於某人竟然這麼喜歡我,所以本來想要改天好好研讀的。」
一副她不解風情拿走相冊的幽怨表情,仿佛她干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一樣。
山本凜:……duck不必。
她也知道她的話很痴漢很變態了。
而且,她也想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喜歡一個人啊?!
但這問題至今無解。
*
事實證明,就算同居了,兩個人見面次數也屈指可數。
松田陣平因為作為竹中直也案子的目擊證人外加自己的本職工作忙得好幾次在橘子加班。
山本凜則因為格蘭威特回去後在組織傳開了她包養了一個警察的謠言,礙於她的緣故沒有暴露過多,但除了松田陣平本人信息,很多信息都和真相有所出入,於是她們共同看上一名警察並大打出手的傳言在組織裡愈演愈烈。
其次便是格蘭威特往她這邊塞了個新人,代號蘇格蘭,化名綠川光,真實身份是——諸伏景光。
而組織已經開始初步懷疑蘇格蘭的臥底身份,但因為狙擊手的稀缺,便默許了格蘭威特塞人的舉動,在格蘭威特不知情情況下秘密傳令於山本凜:
む核實蘇格蘭身份,榨干其利用價值,一有嫌疑格殺勿論。め
將蘇格蘭交給厭惡警察、和格蘭威特不久前發生齟齬的永清,便隔絕了格蘭威特想要保他的辦法。
甚至她還能直接不核查把人殺了給句有嫌疑就行。
組織一貫秉承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作風,在他們判定對方有嫌疑後就不惜一切代價把人殺掉,除非是對方臨死前還有利用價值還可以斟酌一番。
再次是杉田裡水傳來的警方給「松下凜」的命令:
む放棄和松田陣平來往。め
而她不願意退出的話,她和警方的合作估計就到此為止了。
畢竟她只是松下凜,和兩名高級干部對上無異於以卵擊石。
這是警方考慮到永清和格蘭威特搶人的謠言做出的決定。
也確實是處於風頭浪尖上最能明哲保身的決定。
但是她就是永清,想到之後上演我和我自己搶人的局面她就窒息。
不過她就不想按著劇本走,畢竟波本給她送了一條還算預料之內的好消息。
波本:む格蘭威特另有其人。め
對於這點,山本凜倒是不意外。
畢竟她當時沒到高層,也不知道朗姆對外身份是個做壽司的廚子,不然以永清的性格肯定要跑去好好光顧一下她死對頭的生意。
搞明白一切邏輯並制定解決措施後,山本凜決定給組織裡的流言加把火。
比如說添加新的版本,真正奪得美人芳心的是她。
她可完全不想輸給格蘭威特呢。
*
於是山本凜做好了壽司和便當,便在輿論的風口處光明正大地去看望她「包養的小情人」。
然而出師未捷身先死,才到門口就被警察小姐姐給攔了下來。
於是她想著的威風凜凜的出場也跟著中道崩殂,最後只能灰溜溜地打電話讓松田陣平下來領她。
難過。
丟臉。
upset。
她都看見松田陣平一路上唇角的笑意就沒下去過了。
便當盒被松田陣平拎了過去,山本凜趁著這個時間給琴酒發消息假裝自己不認識松田陣平。
然而因為松田陣平他還騰出一只手牽著她的手,所以她單手打字的速度被某個卷毛湊個頭過來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山本凜:拳頭硬了。
「那展示一下你的速度?」山本凜挑釁道。
兩個在某些奇奇怪怪的方面被激起鬥志的人等到了休息室放下便當盒,就保持著手牽著手的姿勢來了段battle,最終以山本凜的慘敗告終。
輸了的山本凜直哼哼今年目標就是手速超過松田陣平。
對此松田陣平只是叼著一根沒有點著的香煙哼笑道:「那你加油。」
「我樂意奉陪。」
拽得一批,更加激起山本凜的奮鬥欲。
她甚至想好了在松田陣平引以為傲的手速上贏了他,讓他哭著喊著求饒,哼哼。
嗯,現在只能想想。
第48章
休息室分為室內和室外,因為室外陽光正好,他們是在室外的那片小花園用的餐。
其實排除酒吧的第一次見面,這還是松田陣平第一次吃她專門為他而做的午餐。
這導致了松田陣平一直默不作聲地吃著,山本凜在一旁和琴酒回信息。
無他,她因為心煩意亂給琴酒發了一串亂碼,上面只有「FBI」是清晰可見的,而琴酒的回復很快。
む琴酒め:?
む琴酒め:是讓我去殺了哪個FBI嗎?
不愧是琴酒,依舊是這麼簡單粗暴但意外有效的解決方式。
還成功讓她確認她那真正的又有點慘的FBI後輩是那個生命力旺盛、意志堅定、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的諸星大。
別誤會,她用這麼一長串形容詞真的不是心虛。
好吧,其實有點。
但更多是感慨她真正的後輩赤井秀一同志辛苦了,不僅要防著外人、還得防著自家前輩的背刺,竟然還能茁壯成長到今天。
佩服佩服。
所以當初明明琴酒都快把惡人顏和那一身氣質給焊死在身上了,她怎麼就先入為主認錯了她慘兮兮的後輩呢?
山本凜百思不得其解。
山本凜暗戳戳地下定決心對赤井秀一好點,於是她戳開了諸星大的對話框。
這次她謹慎了很多,她直接發送了「赤井」過去,想著如果對方不認就當她發錯人了。
對方回復得很快,還是和琴酒酷似的言簡意賅的內斂性格。
む黑麥め:前輩?
然後她劈裡啪啦地發了一串只有FBI懂的亂碼過去,當然是跟琴酒的內容不一樣。
琴酒那個是真的亂碼……大概翻譯過來是一堆亂碼夾雜著むare uめ兩個英文單詞。
接著她優秀的FBI後輩在一分鐘內翻譯完,回道:
む黑麥め:收到+亂碼。
む山本凜め:亂碼(不必開啟證人保護計劃,另作他用)
於是她就愉快地把干掉「蘇格蘭」上位的任務交給了諸星大,連帶著蘇格蘭的真實身份簡單地提了一下。
反正殺的是蘇格蘭,關諸伏景光什麼事呢:)
而另一邊則是她和杉田裡水發了句消息:む今天下午三點半在XX路口見一面吧。め
有些事情需要做個了結了。
*
松田陣平其實是個對情緒超級無敵敏感的人,更何況他身邊還是山本凜這個喜形於色不加掩飾的笨蛋。
所以原本他還懷著彌補遺憾的沉重心情沉默著用餐的時候,被山本凜起起伏伏的情緒和表情變化整得格外好笑。
於是剛把飯盒合上的他也沒有抽一根,而是單手支起腦袋語氣悠然地問:「和哪個男人發信息呢?」
正在約諸伏景光出來的山本凜被嚇得手一抖,手機徑直滑落,被反應極快的兩人同時接住。
兩只手交疊的同時,山本凜怔然地對上松田陣平鳧青色的眸子。
山本凜覺得有些心癢,她沒抵住內心的小衝動,趁機捏了捏松田陣平的指尖,接著被松田陣平制止住她的動作,笑道:「小流氓。」
山本凜:「……」
行吧。
小流氓就小流氓吧。
反正她在松田陣平那的形像就沒好過,山本凜已經近乎麻木地收回手機。
「剛剛是杉田同學。」
松田陣平斂著眸,嚴肅了神色問道:「你對她是什麼看法?」
「她很像是我之前的摯友。」
松田陣平不知道怎麼說,總覺得山本凜身邊的人都不太對勁,但他也怕是誤會了杉田裡水,於是干脆就保持沉默。
他從煙盒拿出跟煙叼著,單手摁下打火機,另一只手搭在藤椅椅背,煙霧繚繞下柔和了他銳利的眉眼,給人一種懶散又很man的感覺。
松田陣平果然是長相和氣質都很犯規的人。
特別是他不說話叼著煙懶散地坐著,活像是黑澀會頭頭。
而真正的黑手黨干部就坐在他對面,卻在他的映襯下良民得不能再良民了。
作為「大哥的女人」,山本凜覺得自己還是可以當一下妖艷賤貨的,然後魅惑黑澀會大哥只要美人不要江山。
雖然來之前松田陣平去抽屜拿煙,她還看到松田陣平桌子上厚厚一沓、凌亂擺放的資料。
他還在調查竹中直也的事情。
正直善良的警官完全不能縱容罪犯逍遙法外,只願所作所為無愧於胸前心中的櫻花勛章。
而山本凜與松田陣平不同的一點,就是他們所在的FBI,在公正手段沒有辦法得到應有的正義時,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實現正義,哪怕是犧牲自己。
也許這點和霓虹公安的性質更像,但他們因為所屬陣營不同,關系也有些微妙,這也是降谷零並未完全信任她的原因。
山本凜抬手揪著松田陣平唇邊叼著的煙,拿開後高舉著煙,笑容燦爛地看他:「松甜甜∼」
原本還想看她想要干什麼的松田陣平聽到這個稱呼有被惡寒到,他吐出煙圈,挑眉看她:「凜醬。」
……
果然什麼都加個「醬」的女子高中生叫法不是普通成年人hold得住的。
萩原研二,社交天花板的名號果然名不虛傳。
雙方互相傷害的兩人心照不宣地舍棄這個黏膩膩的稱呼,只是山本凜私心裡覺得「松甜甜」這個稱呼就跟小卷毛一樣超級可愛的,她可以偷偷喊。
山本凜其實對吸煙沒有太大感觸,而且她身邊的親友都不吸煙,因此只當作一個司空見慣的現像。
但自從遇到松田陣平,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吸煙也可以做到一舉一動都是矜貴優雅,舉手投足都是風流肆意。
警校時期的松田陣平會和萩原研二偷偷地在周末吸上一根,少年青澀的面容掩映在繚繞的煙霧中,總給人一種不良少年的感覺。
而畢業任職後的兩人穿上了警察制服,有時則是西裝革履,筆挺纖細的身姿,兩指間扣著一根香煙,二十二歲的青年是十足十的介於少年與男人兩者之間的獨特魅力。
他們一直都是富有魅力的警官先生啊。
此時山本凜拿著煙猛吸一口,辛辣的煙味被吸入口腔,莫名地嗆人難受。
「咳咳!」
從胸腔處傳來的巨大的難受和梗塞感讓她劇烈地咳嗽起來,因為猛烈的咳嗽甚至讓她的雙眼都泛起生理性鹽水。
松田陣平有些啞然失笑,他一手拿走山本凜指尖的香煙丟進煙灰袋中,一邊拍著她的背部給人順氣。
「抽不來就別勉強了。」
松田陣平無奈笑道。
山本凜平復下來凌亂的氣息後,她的鼻尖眼尾都因為剛剛被嗆到而泛紅,因為過於丟臉她干脆整個人都埋進松田陣平懷裡不出來了。
這下松田陣平徹底無奈了。
不過這段似乎有點眼熟啊。
松田陣平掏出小本本。
「冷白皮也太犯規了,讓人忍不住想要看冷白的膚色上染上昳麗的緋色。」
「總覺得小卷毛冷白的膚色很適合漂亮的眼尾微微發紅,再在耳邊輕輕地喘著氣,低沉磁性的聲音微微沙啞……」
山本凜猛地抬頭,險些磕到松田陣平下巴。
午後的陽光燦爛,容貌帥氣的男人坐在遮陽傘下拿著一本黑色皮質的記事本正在一字不落地讀著,清朗的聲線格外悅耳。
如果不是內容過於……一言難盡,簡直就是一副格外美好到甚至能刊登到雜志封面的畫面。
可惡哇。
所以松田陣平不僅一字不落地記住了她寫的過分羞恥的話語,還抽空將這些話記在筆記本上了?!
嗚嗚嗚這裡有沒有結實的地板,她有點想要以頭搶地耳。
「小卷毛你什麼時候寫的?」
「咳咳、」松田陣平單手握拳抵住唇畔勾起的笑意,但鳧青色的眸子卻泄露了幾分他此時的情緒:「有時候沒有這麼忙、炸彈模型沒有出新款,就寫來娛樂一下。」
娛樂一下。
所以她的這些話已經繼小卷毛最愛的拆解項目後成為消遣時間的娛樂項目了?
謝謝,好像也沒有過於榮幸。
山本凜覺得今天簡直就是她的災難日了,但她還是決定爭取一下:「要不你給我吧,我也想一起消遣。」
松田陣平訝異挑眉,一副「沒想到你還有這種癖好」的驚訝表情。
可惡。
自己看自己寫的hentai話語怎麼了?她就要做孤芳自賞的仔!む理直氣壯.jpg め
山本凜索性直接上手搶了,這種東西本來就不應該到小卷毛手裡,它應該消散於天地,與萬物同在的。
要知道這些天被松田陣平一有空就逮著調侃個遍,她簡直快要窒息了。
結果兩個人搶得有那麼點猛,導致筆記本的一角不小心磕到了松田陣平的唇角,直接唇瓣和牙齒重重地一磕,松田陣平下意識發出「嘶」的抽氣聲。
與此同時,休息室的大門發出「吱嘎」的一聲,一堆人壓著不堪重負的門倒地,以滑稽的「疊羅漢」的姿勢出現在兩人面前。
警員們:哇哦——
松田陣平和山本凜的姿勢過於曖昧了,此時松田陣平的襯衫微微凌亂,一手高高舉起拿著黑皮記事本,一手摟著山本凜的腰,好看的還帶了點薄紅的唇角還破了點皮。
而山本凜壓在松田陣平上面,一只手攥住松田陣平的手腕,另一只手則放在松田陣平的胸前。
兩人的姿勢過於親密,完全不能用「搶筆記本」的理由來解釋。
警員A情商還算高,他立刻回過神來干笑道:「那個,我們只是想檢測一下這道門結不結實,現在看來果然有一定的年份需要換了。」
警員B:「對的,就是這樣。」
警員C嚴肅臉:「松田隊長放心,我們會立刻把這個小破門送去燒掉,絕對不會讓它影響到你們的休息質量的。」
警員B:「對的,就是這樣。」
警員D:「我們只是路過,絕對沒有看見這位小姐把你壓著親。」
警員B:「對的,就是這……嗯??!」
警員們絕望了,因為他們看到平時就嚴格訓練他們的、不苟言笑的松田大魔王臉都黑了,甚至臉上還擠出了虛假的笑容,語氣溫和:「那麻煩你們再去報銷個新的。」
「另外就是我看你們不太穩重的樣子,要知道心浮氣躁乃是大忌,特別是我們這個職業。所以麻煩你們把今天出勤的任務報告總結了明天一早放我桌上可以嗎?」
「……可以可以。」
一群警員宛如小雞仔一般點頭如搗蒜。
內心卻慘兮兮地哀嚎這是一個星期的任務量啊?!
救命!!!
第49章
杉田裡水背著個小型雙肩包走到約定地點,雖然她是提前二十分鐘來的,沒想到山本凜會比她還要早很多,甚至捋起袖子在金魚攤那蹲著有一會兒了。
山本凜第一次將黑色長發盡數梳起來,穿著一身黑色西服,此刻卻又將那明顯質地不錯、價值不菲的西裝袖子毫不在乎地挽起,甚至筆直的西服袖口上都能看到明晃晃的褶皺。
她似乎完全不在意怎樣對待西服,手中拿著一個紙網,琥珀色的眸子裡只有池子裡游動的小金魚。
她走過去笑了下:「讓凜同學久等啦。」
「沒關系,是我來早了。」
山本凜冷靜抬眸看她,她僅是作出唇部動作,而食指抵住唇畔作出噤聲的動作。
杉田裡水在畢業後明面上並未從事任何工作,實際上則是霓虹公安的一員,從事公安秘密工作和與此前監視的山本凜對接的工作,以及霓虹的經濟領頭企業家之一。
杉田裡水的出身注定她走到哪裡都不平凡,更別提她在警校時期表現輝煌,甚至在沒有接任前還完美勝任多項工作,方方面面都是很優秀的繼承人,走到哪都是享受別人的阿諛奉承。
而剛畢業的、初出茅廬的青年人總是意氣風發地想要闖出自己的一番天地,自然不會被現實中的條條框框所束縛。
這類人……她在警校時期就認識了幾個。
而巧合的是,他們似乎同類相吸,就像是命運注定他們會走到一起,再成為志同道合的朋友。
山本凜似乎永遠都是被命運眷顧的人,就像此時她只是盯了一會兒,搞破了兩張漁網,卻在最後一刻腕部微微發力,就輕而易舉將她上次多次加錢、最後狼狽地出錢買下的小金魚輕輕松松地撈到了。
杉田裡水的笑意微斂。
山本凜高舉著漁網,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老板——快給我拿個袋子!我撈上來了!!我就說我很適合撈小金魚叭!!!」
那個中年老板很和藹,完全沒有那天杉田裡水遇到的那般市儈,甚至聽到這個還露出贊賞的笑意附和:「確實很有天賦,而且你的反應力也很不錯!」
陽光下那條金色魚尾的小金魚都泛著漂亮的光澤,而隔著年齡差的兩人和樂融融地交談著,讓杉田裡水微微愣神。
臉上都帶著驕矜笑意的女子睜著亮晶晶的眸子看她,獻寶似的將那袋塑料袋裝的小金魚捧到她面前:「送給你,杉田同學。」
杉田裡水淺金色的眸子似是顫動了一會兒,她呢喃出聲:「阿凜……」
山本凜掩在塑料袋後的指尖微動,她微垂著頭,像是有些自責:「你不喜歡嗎?」
杉田裡水看了下她手裡的小金魚,扯了下唇角:「喜歡。」
*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坐在天台處,拿著望遠鏡盯著樓下車內的竹中直也和竹中澈也。
「怎麼樣,hagi,看得清他們說什麼了嗎?」松田陣平側眸問。
「他們坐的位置很刁鑽,竹中澈也的大半個身子擋住了竹中直也。」
萩原研二舉著望遠鏡,思索道:「不過竹中直也似乎很怕竹中澈也,看樣子可以從竹中澈也那裡下手。」
松田陣平摘下墨鏡往下看,車內的兩人確實關系看著比較親密,而且……竹中直也確實表現出來有忌憚她的跡像。
松田陣平想到這幾天發酵的流言,有些煩躁。
因為竹中家在霓虹參議人員大選也有推舉名額,而今年竹中家推出來的人是竹中直也——一個在此之前以紳士風度出名的貴公子轉變為嫌疑犯,且因為剛好在大選前一個星期發生了這件事,輿論鬧得沸沸揚揚的,一時間各種陰謀論都出來了。
竹中直也不論是外形條件、個人成就還是對外表現的人品都是十足十的君子,而這一醜聞的驟然暴露外加上大選在即,使得霓虹大部分居民紛紛傾向於「受害者」收了竹中對家的錢去嫁禍他。
警方目前仍舊能保住受害人,但一旦輿論達到高潮,就會像上次迫於壓力將竹中直也釋放一般,再次妥協。
熱心的群眾只是想追求公平正義,但當他們的好心被有心之人利用、並加以引導,就會使得他們接受了有心之人給的「真相」,用輿論作為武器,將矛頭對准受害者,而這將成為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收斂點,否則我不介意換個竹中直也……」
萩原研二冷不丁開口,他摸著下巴:「換個竹中直也?小陣平你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萩原研二剛拿下望遠鏡,就看到他家幼馴染一手拿著墨鏡,一手舉著望遠鏡始終維持著一個姿勢看著另一個方向。
「小陣平,你不會看到什麼漂亮小姐姐走不動道了吧?」
萩原研二奪過松田陣平手上的墨鏡,輕笑著調侃道:「我會毫不猶豫告訴凜醬的哦。」
「hagi。」松田陣平的聲音驟然沉下去。
他沉默著,最後說道。
「你看看對面。」
萩原研二不明所以,他順著松田陣平的方向用望遠鏡看——
對面破舊大樓的天台上,山本凜、杉田裡水還有一個不認識的戴著黑色針織帽的男人舉著槍。
而槍口對准的,是他們失聯了一個月的友人,諸伏景光。
「啪。」
墨鏡應聲而落。
*
諸伏景光看了看另一處臉上洋溢著笑容的人群,他的腳步微滯,毫不猶豫地選擇往另一處拐。
這處鬧市地方不大,甚至他在被黑麥威士忌約出來後,就已經意識到他完完全全中了別人的算計,對方似乎還很了解他的性格。
提前預判到他會赴約,提前預判到他在逃跑時選擇的路線,甚至提前預判到他會登上這個樓,提前預判到……他的失敗。
不可能。
雖然諸伏景光清楚被上司格蘭威特派去死對頭永清那裡,但他僅是給出了一份附有照片的新人培訓資料,甚至連在格蘭威特名下的任務記錄都沒有,對方為什麼會這麼熟悉他?
而且,在他剛被派過去就下套殺他,連表面的虛與委蛇都沒有,這讓他順利將永清和組織傳言中的「比芝華士還瘋的瘋子」對上名號。
可是,他不甘心。
諸伏景光腳步不停地往樓上跑,後面的黑麥威士忌緊追不舍。
諸伏景光一邊想著脫困的辦法,一邊思索著,他不甘心在這個黑暗世界,還沒有見到zero和城尾凜之際,就這樣在他順利獲得代號的時候因為被卷進兩個高級干部的私人恩怨中淪為博弈的犧牲品。
甚至他還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暴露的。
……
「噠、噠。」
諸伏景光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徑直跑到最後一層樓,他走上了天台。
前面已經沒有路了。
夕陽將天空暈染成橘黃色的簾幕,太陽似乎也承受不住倦意落在西山的一角歇息,遠處的孤鳥在薄暮的西山上似是而非地吟唱著一首悲戚的歌。
諸伏景光踩在大片的夕陽的碎影上,湛藍色的貓眼微挑著,露出無奈的笑意。
這片景色好美,就像是在執筆寫下了一位籍籍無名的人民警察的落幕。
諸伏景光緊緊攥著手中的槍,湛藍色的眸子裡閃過堅定而又決絕的光,與在後腳趕來的黑麥威士忌對視,做好了背水一戰的准備。
他不悔成為警察,甘願為人民群眾服務,無愧於人民,無愧於國家,無愧於心。
只是,有愧於他的親友罷了。
*
「總部那邊同意了嗎,杉田桑?」
山本凜拿著槍,唇角噙著笑意。
「我的耐心很快就告罄了哦,勸你們早點做決定。畢竟我就怕我一個手抖,這位優秀的警察先生就得和你們say goodbye了。」
諸伏景光眸光沉沉,被黑麥威士忌掐著脖子說不出一句話。
杉田裡水沉默著,似乎還在和總部溝通著什麼。
誰也想不到城尾凜的真實身份是山本凜,是黑衣組織派去警校臥底的高級干部,是組織目前流傳的沸沸揚揚的、和格蘭威特搶一名警察的永清。
「咳、咳咳。」諸伏景光被扼住喉嚨,艱澀地說道:「你之前和我、和他們都是在做戲嗎?」
他刻意含糊了他們的名字,心中卻在擔憂著他目前還沒有取得聯系的、同樣臥底入這個組織的幼馴染,以及暴露在明面上的松田陣平他們。
諸伏景光甚至不敢想像zero身份暴露的後果。
既然永清是山本凜,那麼一切都很清晰了,他的暴露也更不是意外。
只是、
山本凜似乎滲透進了他們公安機構,如今自曝身份和公安談條件是為了什麼?
「哦呀,景光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山本凜笑意吟吟,輕飄飄地否認了這一點:「我很喜歡你們哦,特別是小卷毛。」
「就算你們是討厭的條子,我也很喜歡。」
「所以杉田桑,如果還要繼續合作的話,就不要阻止我和小卷毛見面哦?」
山本凜勾唇笑笑,琥珀色的眸子彎彎,以一副無辜的模樣說道:「畢竟,我就是為了小卷毛,才跟你們合作的。」
這副模樣,就像是在嘲笑他們之前的誤解,在嘲笑他們試圖用成為警察做餌來牽制她,在光明正大地說:
她不介意交易組織情報,前提是他們不要干擾她和松田陣平見面。
以及,她不可能放棄喜歡松田陣平,因為她就是永清。
就像是誘惑人心的惡鬼,堂而皇之地將交易擺到明面,然後以一副無所謂合不合作的姿態出現,告訴他們這個合作真正的受益人是他們。
看吧,只要舍棄松田陣平,再輕輕退一步——
不管是你們派入的臥底,還是想要得到的情報,我都可以滿足你們。
剎那間,局勢發生了變化。
山本凜退守為攻,而提出的利益,讓他們很難不心動。
第50章
快點。
再跑快點。
松田陣平聽著耳邊呼嘯的風聲,感覺自己的靈魂和身體徹底分離。
他看到有個鼻梁上架著一副跌壞的墨鏡、穿著普通休閑服的人以最快的俯衝的速度一路跑下樓,甚至顧不得被竹中澈也發現的風險,徑直越過他們,只一門心思地往目的地跑。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喉嚨都能感受到微微上湧的鐵鏽味,久到戴著墨鏡的眼睛都有點酸澀感,他內心催促著自己快點、再快點,一邊暗罵這條路為什麼這麼長。
長到他怕來不及。
松田陣平單手摸索著手機,點開熟悉的界面,找到了他最熟悉的備注。
「麼西麼西。」
電話那頭似乎從未改變、和主人稚嫩的娃娃臉一樣犯規的聲音順著電磁波傳來,而松田陣平則因為過分焦慮此刻反倒冷靜下來。
「你在哪?」
電話那頭的降谷零敏銳地察覺到松田陣平的情緒不對勁,他遲疑了一下,問道:「你怎麼了?」
「這不重要。」松田陣平語氣平靜地重復了一邊:「你在哪?」
你不是和幼馴染形影不離,就連失蹤都是一起失蹤的嗎?
為什麼,這次你不在他身邊?
松田陣平也不知道他打這則電話想要問什麼,但他敏銳地覺察到不對勁。
卻又本能地不想去懷疑他們。
比如說上次可以明顯清楚山本凜和他是虛假的合作關系,那麼這一次,降谷零是否知情,或者說是否參與。
電話那頭沉默了。
松田陣平換了個問法:「你知道他在哪嗎?」
他們都不能在電話中談起諸伏景光的名字,卻默契地知道「他」指的是誰。
松田陣平篤定道:「你知道。」
「你們在計劃什麼?」
松田陣平冷靜詢問。
沉默了五秒,那邊的聲音沉重沙啞:「我來晚了。」
松田陣平垂著眸,警校期間培養的默契使他迅速地理解到這番話。
降谷零沒有想到那個男人和山本凜會提前動手。
可能再給他些時間,他會策劃得很好,甚至和諸伏景光一起,將山本凜和那個男人一起逮捕。
但是,降谷零來晚了。
山本凜提前動了手。
通往廢棄大樓的路並不平,甚至有些坑坑窪窪,松田陣平由於跑得過快沒有注意,他被凹陷的地板絆了一下,拿著手機的手下意識扶著牆穩住身形,手機重重地磕在牆壁的一角。
「小陣平!小降谷出現了!」
耳麥那邊的高亢的聲音驟然響起,松田陣平的腳步慢了下來:「他去救景老爺了?」
諸伏景光的反應不太像是知道這件事的,但巧合的是他看到了降谷零的下屬風見裕也隱匿在樓下的某處。
降谷零一直都在懷疑山本凜,不管她是否真的是FBI,他都會抱著存疑的心態去看待。
松田陣平也曾多次收到風見裕也遞的資料,甚至還幾次三番收到來自同期的親自警告。
他說,山本凜的身份不簡單。
他說,就算她真的是FBI,但她真真切切地殺了人,其中最多的就是警察,手法殘忍。
他說,不要真的喜歡山本凜,必要的時候可以利用她的不設防來套取信息,必要時可以交換利益。
可是,先邁出這一步的是山本凜。
不管是FBI還是黑手黨,都比較傾向利益至上,必要時連自己都可以舍棄。
山本凜自然不例外。
松田陣平微垂著眸,看著被磕壞一角的手機,又聽著手機那頭紊亂的呼吸聲和打鬥聲,冷靜地摁下關機鍵。
他一直有自己的判斷。
但這次,他確實生氣了。
「砰!」
他的腳步才剛跨上第一節 階梯,甚至他造成的聲音都是如此微渺,小到完全被那恍若震破耳膜的槍聲徹底蓋住。
松田陣平仰著頭,只看到被驟然響起的槍聲驚起的幾只烏鴉。
微張的、黑漆漆的翅膀仿佛將橘黃色的天空都遮蔽起來,讓他眼前都一片發黑,烏黑得讓他有些透不過氣。
耳麥聲驟然響起,萩原研二的語氣低沉:「小陣平。」
「凜、山本桑她……開槍了。」
「小降谷上去確認了,小諸伏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小降谷發瘋似的和那個男人打了起來。」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萩原研二的聲音帶著迷茫,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問自己:「可是,他們明明那麼好啊。」
甚至他們的初遇,都是因為景光。
「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
「大人。」
杉田裡水拐了幾個彎,在巷子角落看到早早等待在那裡的竹中澈也。
她的神色有些暗沉,卻努力平復著呼吸。
幾個深呼吸下來,她唇角冷冷地勾著,給槍套上消·音器,對著牆角泄憤似的開了幾槍。
「該死。」
「被擺了一道。」
這一局是她輸了。
本來是她用來給山本凜兩個身份做的局,最後竟然被對方從諸伏景光身上找到破局點逆轉勝。
杉田裡水目光落在竹中澈也身上,又推了推眼鏡,露出斯文而又有些許扭曲的笑容:「松田陣平他們跟來了嗎?」
「來了。」
杉田裡水勾唇笑道:「很好,接下來把目擊證人是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的消息放出去吧,以最快的速度。」
竹中家族的擁簇者和那些「正義使者」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她輸了,山本凜也沒有贏。
正義的警官先生真的不會對她的身份、對親眼看見她殺了自己的好友產生芥蒂嗎?
「現在先去聯系救護車到那裡吧。」
杉田裡水從掏出筆記本,根據記憶畫下了在金魚攤時驚鴻一瞥的、被山本凜串成項鏈掛在脖子上的戒指圖案,再撕下來拿給竹中澈也:「去查一下,這個戒指和彭格列的關系。」
那個戒指太眼熟了,就像是白蘭大人手中經常把玩的那一對戒指之一。
*
「松田警官,你不能上去。」
留著板寸頭、戴著黑框眼鏡的西裝革履的男人舉著槍面色冷肅。
松田陣平不悅皺眉:「別來阻撓我!」
「我真的會對松田警官開槍,不致死但失去行動力的方法有很多。」風見裕也不為所動。
「該死。」松田陣平並沒有帶槍,甚至是他們在非工作時間也不能帶槍,除非進行申請和行政審批。
松田陣平走了一步,腳邊子彈和金屬摩擦產生了火光和尖銳的響聲,松田陣平回頭,風見裕也舉著槍,冷聲威脅道:「請松田警官不要再往前了。」
「降谷先生不想再看到有人受傷了。」
你們是降谷先生拼死想要保護的對像,也是他的弱點。
松田陣平站在台階上,兩人一高一低地平靜對視,像是在暗暗地較量著什麼,眸底都有著暗波流動。
「在上面的,也是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需要我。
而我不可能對我的朋友視而不見。
松田陣平繼續往前走,夕陽灑在他身上仿佛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他逆著光站著,摘下墨鏡回眸,勾唇笑道:「我們可不是什麼溫室裡的花朵。」
也不需要保護。
「你隨便開槍,我就算爬,也會爬上去。」
松田陣平尾音剛落,風見裕也僅看到他落拓不羈的背影,筆直挺拔,似乎從不會被外物所壓倒。
風見裕也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久久沒有動作。
不愧是降谷先生的好友,他心想。
*
山本凜慢條斯理地洗著手,她垂著眸子思索著下一步計劃。
降谷零無心戀戰,很快與赤井秀一分開,帶著諸伏景光踉蹌地從另一處下樓,而赤井秀一則離開去核對條約。
警方同意了合約,這就意味著她有了更大的操作空間,在接下來可以不用顧忌兩個身份的暴露,專心致志對付格蘭威特。
「噠、噠。」
山本凜抬眸,望進松田陣平沉靜如海的眸子。
寂靜在兩人間蔓延開來。
「你有什麼想說的?」
松田陣平冷靜開口。
山本凜將水龍頭關掉,關於解釋她想了很多,比如:
む蘇格蘭臥底身份暴露了。め
む我必須殺掉蘇格蘭。め
む這是命令。め
但是蘇格蘭確實死了,她殺的。
最後她只是輕聲說道:「降谷君把他帶走了,你要追嗎?」
松田陣平拉住她的手,鳧青色的眸子浮現銳利的光芒:「你還有什麼瞞著我的嗎?」
山本凜眸子彎彎:「瞞著你的事情還挺多的,比如我真的只是黑手黨哦?」
「比如我是組織派進去的臥底,但是沒想到會這麼順利,甚至還能利用警校生上位。」
「再比如我只是單純喜歡你的臉,但是這就夠我喜歡你很久了呢。」
山本凜說的語調漫不經心,但卻覷見松田陣平的神色越發陰沉,她笑得無所謂:「何必這副神色呢警官先生。」
「畢竟我也追了你這麼久還沒討到什麼便宜,就被你發現了真面目,不應該開心一下下?」
松田陣平垂眸看她,也不說話。
山本凜自討沒趣,也就微微收斂了笑意,指尖理了理松田陣平的領口,語氣溫柔道:「松田警官今日不逮捕我,可能就得之後另找機會了。」
「以及,讓那只金毛汪汪別盯著我咬,否則我不介意一起收拾掉哦?」
松田陣平攥著她的手腕微微用力,他上前一步,低頭看她:「你在害怕什麼?」
「在我面前你可以說真話的。」
松田陣平抬手將她耳邊的碎發撩至耳後:「信任我一下,好不好?」
第51章
山本凜知道,她注定一條路走到黑。
她最錯誤的決定可能就是招惹了松田陣平。
他正直善良,溫柔正義,觀察力敏銳,有著強大的推理能力和較高的執行力。
而她過於任性妄為,死纏爛打,就像是一個吃不到糖就滿地打滾的小孩,誤打誤撞擁有了松田陣平的喜歡。
她的身份、她的處境,都意味著會給身邊人帶來無窮無盡的危險,而她明知道這點,卻還是遵循自己的內心去招惹了明顯立場和她不同的松田陣平。
所以她在思考,自己的執念是否正確,她是否擁有能與警官先生相配的資格。
盡管內心的自己已經難過迷茫得快要哭出來,她還是笑意吟吟:「警官先生說笑了,我們的立場哪裡談得上信任?」
「我就是利用了諸伏景光去換取情報和利益,以及接近你的條件。不過現在看來警官先生無趣得很,遠沒有琴酒變臉好玩,甚至連那本筆記本的內容都做不到,所以我膩了哦?」
「不過你放心,我對待前任情人一般都很不錯,所以離我遠點,我就不會對金毛汪汪下手。」她冷聲道。
耳麥處的鈴聲一響再響,松田陣平眸色沉沉,他握著她的手腕的那只手緊了緊,意味不明道:「你還有前任情人?」
嗯?
這個關注點是不是有點歪?
山本凜無所謂笑笑,應道:「是啊。起碼在被你發現前,我還是挺喜歡你的。」
感謝伏特加的素材提供。
她和她一百零八個不帶重復的前任一起發自內心地感謝伏特加。
「現在不喜歡了?」
松田陣平意味不明地摩挲著她的手腕。
「是。」
山本凜毫不猶豫應道。
「我明白了。」
松田陣平微微頷首。
等等,你明白了什麼?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勾唇微微湊近她,呼吸灑在她的頸側,語氣低沉:「目前在你眼裡,有別人的臉比得過我嗎?」
「沒有。」
其實松田陣平的幾個朋友都很帥且各有各的特色,但是在她眼裡確實松田陣平是最帥的。
松田陣平露出了然的神色,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語氣平靜:「雖然在此之前總覺得這副皮囊沒什麼用……但我會好好保持的。」
「起碼在你沒有新的目標前,我還是你的目標吧?」
「至於你說的沒有什麼情趣,我不介意把那本筆記本的事情一一實踐。」
山本凜:「?」
松田陣平會好好保護他那張帥臉什麼的……總覺得像是她沒睡醒然後出門把腦袋忘家裡了。
有點混亂,但還能理解。
不過目前的重點不是她殺了他的朋友嗎?
「我對你的朋友動手了誒。」
她真的很凶殘地開槍了,就算降谷零哭著喊著都攔不住。
「那不是你和金發混蛋演給杉田看的嗎?」
松田陣平微微放松,姿態也有些隨意。
山本凜表情微滯。
「你和金發混蛋設局,原本是想著演給杉田裡水和她幕後的警方看的吧?還存在為諸伏擺脫那個秘密任務的可能,結果沒料到我和hagi會意外看到這一幕。」
「因為我們了解金發混蛋他是絕對不可能會殺自己的幼馴染的,這就意味著一旦我們過來了,你們的計劃就徹底暴露了。」
「於是本來在暗地裡監控的降谷不得不臨時改變計劃出來,這樣還能解釋為我們剛剛所看到的那一幕,為降谷零洗脫嫌疑的同時也讓這場戲順利演下去,並借機讓我們懷疑你、遠離你。」
「反正真正需要瞞過的,應該是你們所在的那個秘密組織不是麼?」
「說不定在這之後,hagi就會通知我:諸伏景光沒有死。」
「看來最大的獲益者是金發混蛋啊。」
畢竟那個混蛋直到現在可能對山本凜交付的信任仍舊不多。
……
基本全中。
不愧是松田陣平。
山本凜陷入短暫的沉默,松田陣平好整以暇看她。
松田陣平摁了摁耳麥,姿勢隨意地將耳麥拿開,調至外放,萩原研二夾雜著喜悅的聲音傳來:
「小陣平。」
「小諸伏被救回來了!」
恰到好處的通訊,不大不小的聲音,輕輕松松地將松田陣平的猜測一一實錘。
瞬間將山本凜原本支棱起來的惡人顏通通撕碎,山本凜就像是一個漏氣的氣球,積累的所有氣勢在這一刻干癟、漏氣。
所有的謊言不攻自破。
松田陣平唇角彎彎,鳧青色的眸子都帶著驕矜的笑意,他的眉梢微揚,視線落在山本凜身上:「所以解釋一下,為什麼你非要撇開我。」
「黑手黨小姐?」
他的尾音微挑,是一貫的漫不經心的語調,但山本凜的警報聲長鳴,提醒她解釋不出來她就徹底完蛋了。
「那個、」
山本凜開始思考宇宙玄學。
「如果你再蹦跶一句什麼蛋白酶分解或者秦始皇征戰造成的宇宙偏移導致你瞎說一通的話,那我可能把你想要的小黑屋流程,就地給你施行一遍。」松田陣平善意地提醒道。
好、好狠。
其實她對小黑屋有那麼一丟丟期待……這是可以說的嗎?
「是這樣的,我有個弟弟,我弟弟的朋友擁有一個東西叫做十年後火箭炮,然後我巧合地通過它看到了十年後的我,她告訴我:不要靠近男人,會變得不幸。」山本凜嚴肅臉。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意味不明地瞥她一眼,笑道:「好,我這就幫你搬家。」
不是,怎麼就給她搬家了?
山本凜下意識抓住松田陣平的手,她秒慫道:「我錯了。」
「嗯。」松田陣平拿出一根煙咬在嘴裡,懶懶地撩起眼皮看她。
還能回應她,說明生氣但不是特別生氣,只是內容視她解釋內容而定。
山本凜稍稍放下心來,只是她解釋不好,估計會被小卷毛揍的吧?
「景光的臥底身份暴露了,所以我們商議決定了這個辦法,順便再把我的身份處理一下達到威懾手段,這樣就能讓警方重新調查我的身份,並且對於我接觸的人進行監察保護。」
「如果我的猜測沒錯的話,我和格蘭威特,注定不死不休。」
山本凜本以為自己會一直瞞著,甚至做好了將仇恨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的准備,做好了和他們分道揚鑣的准備。
畢竟繼南山昭後,她完全不能再接受有人傷害她所在意的人了。
而十年後的藍波的出現,可能是個預警。
預警著她,十年後的自己可能極有可能不存在了。
所以她甘願自己一個人背負罵名踽踽獨行,也不願意身邊的人因為她而涉險。
但是,他們果然是不一樣的。
在她身份存疑、明顯能捕捉到的事實上,還能選擇相信她,迅速弄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並且近乎冷靜地給了她解釋的機會。
再以插科打諢的方式輕飄飄揭過了她的欺瞞,察覺到她內心深處的迷茫不安卻體貼地沒有揭開,反倒不著痕跡而又堅定地告訴她:他沒有生氣,可以再信任他一點。
就像他沒有選擇懷疑她一樣。
明明平時是一點就炸的警官先生。
卻又如此溫柔細膩、如春風化雨般的善良體貼。
這就是松田陣平啊。
*
竹中直也一案又進一步發展,不知名人士打著正義的旗號挖出了目擊證人是當街路過的兩名警察: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當天就有很多人送恐嚇的東西甚至是花圈到橘子門口,由於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恰巧因為跟蹤竹中澈也沒有看見就早早地被其他同事清理了。
但是網絡上開始出現鋪天蓋地的謾罵他們的言論,比如說:
【這種黑警怎麼考進去的啊,不會是收了錢吧?哦,不好意思忘了他們沒錢,所以才會收了錢去污蔑我們家直也。】
【人血饅頭好吃嗎?用一個無辜女孩去做局誣陷我們家直也,可真是手段高超呢。】
【就是午夜夢回看到人家女孩的臉,不知道你們愧不愧疚,死了還要拿出來鞭屍呢。】
【其實……真相還沒出來,我們要不再看看吧?】
【對啊,人家好歹是人民警察,不至於會這麼做,就算不相信他們也相信國家吧?】
不少純路人看不過眼出來說幾句公道話,很快被懟了下去。
【哦呀,洗地了洗地了。不會是看他們兩個長得不錯,三觀跟著五官跑了吧?】
當一個人的陷落,總會引起全世界的狂歡,他們尖叫著、喧鬧著,一個個化身為正義之士,對「壞人」口誅筆伐。
只要大多數人的聲音蓋住了少數人,三人成虎,他們就會認為自己是正確的、客觀的、無誤的,更加雄赳赳氣昂昂地施行自己的正義。
而當他們擊垮了他,則會在觥籌交錯的狂歡中言笑晏晏,說:看吧,我就知道他是這樣子的人,這是罪有應得。
與此同時,死者家屬承受不住輿論的壓力,外加家裡僅剩的一個男孩子的學業也受到困擾,因此他們不得不考慮為了另一個孩子認下這個現實。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倒也不介意網絡上的謾罵,畢竟他們都是豁達心性的人自然不會被他人的評價所困擾。
甚至警局為了保護他們,暫時讓他們休假且多次安慰他們不要介意網絡上的輿論。
他們只是擔心,一旦死者家屬也因為不堪其擾而選擇拿錢了事,那麼就意味著竹中直也是正論,一切努力和堅持通通作廢了。
這種無奈……上一次還是因為松田陣平的父親——松田丈太郎因為警視廳總監的誤判,成為殺人嫌疑犯被逮捕導致職業生涯都受到了嚴重的影響。
松田陣平因為閑職在家,這個案子使他內心煩躁地接連抽了好多根煙,他面上卻依舊不顯分毫。
山本凜也在關注這個案件,當她看到竹中家發表力挺竹中直也的宣言後,她徹底坐不住了。
管他是不是針對他們的陷阱,山本凜只知道光是看到有人謾罵她捧在心尖上的人就已經無法忍受,現在輿論完全偏向竹中直也,她更是想直接殺了他。
她小心翼翼喜歡的、風光霽月的警官先生,為了群眾和正義選擇了這個行業的警官先生,完全不應該遭受這個無妄之災。
第52章
是夜,山本凜特地在松田陣平房間放了催眠香,她穿著夜行服小心翼翼打開了松田陣平的房門。
松田陣平確實早早地入睡了。
他的眸子緊閉,長而卷翹的睫毛蓋著那雙漂亮的鳧青色眸子,凌亂的卷發蓬松地掩著半張臉,因為蓋著被子,只露出一顆毛絨絨的腦袋,倒顯得乖巧極了。
山本凜無奈嘆息,她將松田陣平的被子捏好,莫名有種深夜老母親給自家喜歡踹被子的好大兒蓋被子的即視感。
不過,難得她有機會干出這種采花大盜的事情,不做全套好像有點虧?
而且這個睡美人,真的哪哪都戳到她心坎上了。
難怪自古多變態,就衝松田陣平這顏值,她願意為愛做變態。
山本凜看著松田陣平陣平的睡顏,又看了看他細密的睫毛,她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老母親山本凜悄咪咪地將她蓋好的被子又掀開一個角,然後暗戳戳地將手伸了進去。
啊,好罪惡。
她是變態。
山本凜先偷偷摸了把松田陣平蓬松的卷發,軟塌塌的,像是初生羊羔的絨毛。
她再悄咪咪地掀開松田陣平的襯衫的一角,然後……rua了一下松田陣平的腹肌。
嘻嘻,手感真好。
眼看著松田陣平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山本凜的動作僵著不敢動,接著松田陣平翻了個身面對著她接著睡。
啊啊啊她的手被壓著了嗚嗚嗚。
山本凜覺得有點困難,甚至她小心翼翼地抽手的時候,感覺不小心碰到什麼,導致松田陣平的呼吸都加重了。
萬分慶幸對方沒醒。
她個無神主義者願意短暫地信奉上帝一分鐘,阿門。
等整只手抽出來,山本凜如釋重負。
她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然後,輕輕地撥開松田陣平額頭卷翹的劉海,輕輕落下一吻。
「晚安。」
「做個好夢。」
等一覺醒來,就結束了。
*
「去哪呢?」
松田陣平撐起腦袋看著剛擰開門把手的山本凜。
接著,床頭那邊的開關被按下,山本凜驚詫回眸,松田陣平正立在床邊,他的襯衫凌亂著,一半扎進西褲,一半凌亂地自然垂落,手上動作慢條斯理地系著腰間的皮帶。
一舉一動都帶著難以言喻的魅力。
啊……
這個場景,好像是她半夜嫖了松田陣平,等人睡了就跑還不給錢的渣男被抓現場。
如果當事人不是她自己,她都要寫八百字小短文痛罵渣男了。
「夢游剛醒,現在爬回去睡。」
山本凜強顏歡笑。
「嗯?」松田陣平輕哼,他目光銳利:「你夢游還穿得跟小偷一樣的正裝睡?」
「阿凜,你是要對竹中家下手嗎?」
……
山本凜無言以對。
松田陣平實在是太聰明了。
他和他的同期好友一樣,有著出色的技能以及優秀的推理能力,很多東西甚至是高難度的謎題都是僅需看一眼就能立刻明白。
有時候山本凜自己都忍不住在想,雖然松田陣平厭惡警察,但還好他選擇的是成為警察的道路,不然但凡松田陣平成為黑方的人,那對於他們紅方來說毫無疑問是個極其棘手的敵人。
不難想像,再給他們一段時間發展,他們每個人都將成為身在黑暗中的波本的最大助力與智囊團。
更別提除了他們本人獨有的個人魅力以外,他們五個人就像是命中注定的、志同道合的同伴,他們默契十足,僅是一個眼神就對彼此的意圖心領神會。
如果讓他們發展起來,簡直就是黑方的心腹大患。
此時此刻,作為窮凶極惡的黑手黨代表之一,山本凜站在正義的警官先生面前,沉聲道:「是,我想殺了他們。」
她很生氣,一看到網絡上鋪天蓋地的不明真相卻肆意攻訐小卷毛和萩原君的言論她就氣到渾身顫抖。
憑什麼受害者在深淵中無助哭泣的時候,罪魁禍首仍舊毫無心理負擔地逍遙法外。
憑什麼當一個人說了真話反倒需要忍受鋪天蓋地的謾罵和各種帶著惡意的揣測。
她完全不能容忍自己喜歡的人因為一個偽君子受到這種詆毀,更何況對方的罪名早就該死千次萬次了。
「殺了他們,然後呢?」
松田陣平語氣平靜。
「我會讓他們承認自己的罪行,另外就是芝華士生前有個下屬,他也是參加大選的人選,只要……就一舉兩得。」山本凜刻意含糊了栽贓嫁禍給他,再把人送進橘子的過程。
她的想法很可怕,甚至是一貫黑手黨的以暴制暴的作風,完全是會讓正義的警官先生拷上銀色手銬的惡劣行徑。
松田陣平無奈嘆息。
他的聲音輕柔,一雙鳧青色的眸子在夜色中卻亮得驚人。
「雖然通過這個方法可以最簡單輕松地把我們都摘出去,而那個爛人怎麼死都是罪有應得。」
「但是阿凜,我是一名警察。」
「是站在國旗下,對著櫻花勛章宣誓的警察,是堅定地許諾下會維護這個國家、群眾的利益和正義的警察。」
「如果我都是通過這種以暴制暴的方法來獲得正義,那麼又該怎麼為群眾帶來正義呢?」
「心浮氣躁乃是大忌。」
松田陣平輕輕地拉著她的手,語氣堅定:「再給我點時間,我會給讓那個家伙伏法的。」
「相信我,好嗎?」
松田陣平總是有這種魅力,好像只要他做了保證的話,那麼就絕對沒有問題。
僅需三言兩語,便輕巧地將她內心的躁動不安一一平復。
*
「叩叩。」
凌晨四點的門被驟然敲響。
因為兩人都沒睡著,在客廳喝酒,所以去開門還算及時。
過來的人是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留著精心打理的半長黑色頭發的萩原研二。
還有一個,則是同樣穿著黑色西裝,體型略微圓滾滾的男人,山本凜的線下,早見正一。
兩人的額頭都有汗,在山本凜開門後,萩原研二沒有來得及觀察四周就將一沓資料猛地拍在桌上。
他一向深邃漂亮的深紫色眸子布滿了紅血絲,話語卻帶著一絲激動:「小陣平,我查到了受害人可能不止一個。」
與此同時,山本凜收到早見正一塞她懷裡的公文包。
「清水敏子,岩崎生冬的國中校友。案發當晚曾與岩崎生冬一同出入包廂,這幾天一直請假閉門在家。」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默契地發現這是案件的突破點。
不過……
萩原研二看向早見正一,又看了看山本凜:「凜醬這是你的朋友嗎?」
早見正一風塵僕僕地趕過來,確實沒有顧慮太多,主要是自家上司很關注竹中直也一案,外加是涉及到松田警官的名譽,他自然一有新的、重大的進展便馬不停蹄地跑過來。
以他和上司配合多年的默契,想必不僅不會怪罪於他,反倒會因為更需要這份解決燃眉之急的資料而大加贊揚。
只是此時這種情況……確實是他匆匆忙忙趕過來造成的麻煩。
山本凜看了眼她圓滾滾、看著就很喜人的屬下,她彎了彎眸子,笑道:「早見正一,是一位很有潛力、很能干的後輩呢。」
「比起朋友,我們更像是並肩作戰的戰友。」
「我也等著有一天,他會超越我。」
早見正一聽著心頭一熱,結果又聽到山本凜幽幽補充:「也希望他在廚藝上超越我,而不是跟在我後面嗷嗷嗷。」
瞬間像是被兜頭冷水一淋,早見正一心都涼了,他豆豆眼可憐兮兮:「前輩。」
不要隨便剝奪他對美食的追求啊喂!!
山本凜將酒杯隨手塞到他手上,豎起大拇指催促道:「89年的柏拉圖,好東西,快喝快喝。」
「謝謝前輩!」
早見正一看著手裡的酒杯心頭一熱,接著就被一只漂亮白皙的大手給抽走。
那只骨節分明的手上還能看見明顯的青筋,光是看著就格外地賞心悅目,然而對於對食物明顯護犢子的早見正一來說是最大的敵人,他憤怒地抬頭怒視……
哦,原來是松田陣平。
那個讓他上司為之著迷的男人。
那沒事了。
松田陣平將那杯酒放至桌面,又重新倒了一杯遞過來,簡明扼要地解釋道:「你喝這杯吧,那杯阿凜喝過了。」
「啊,謝謝松田警官。」
早見正一淺淺小酌一口,露出討好的笑意。
對於山本凜的下屬認識自己,松田陣平並不意外,畢竟那一本厚厚的相冊在短時間內收集完,定是耗費了人力和心力。
不過該說對方不愧是山本凜的下屬嗎?
一樣擁有的敏銳的小動物直覺。
這能屈能伸、該慫就慫的本領簡直一脈相承。
第53章
「只要清水小姐願意出來作證,那麼竹中直也怎麼樣都撇不清嫌疑了。」
萩原研二翻開下一頁,指尖輕點:「另外就是我查到當晚的監控有被動過手腳的痕跡,目前已經拜托了部門的技術人員去搞了。」
「人證物證俱在的情況下,就算竹中家再有權有勢,也不能保下他。」
萩原研二的話語都帶著喜色,接著被松田陣平面色嚴肅地摁住手腕。
「hagi。」
「你多久沒睡了。」
松田陣平的語氣沉重。
萩原研二愣住了,他強撐的笑意消失,布滿血絲的深紫色眸子無辜地眨了眨,無奈扶額,溫柔地笑道:「真的什麼都瞞不過小陣平啊。」
「大概一天?或者是更久?」
「反正我想早點,再早點結束完這起案件,我不能讓那群人傷害到我們的家人。」
尤其是……松田叔叔啊。
他本就因為被警方誤判為殺人凶手而錯過重要比賽後一蹶不振,如今讓他揚眉吐氣的優秀的兒子突然成為了一個為了錢財誣陷他人、出賣正義的警察,他會怎麼想?
身為和松田陣平從小一起長大的幼馴染,他一直見證著松田陣平從用武力讓他們閉嘴,到現在的隨意讓他們議論,甚至就連成為警察都是為了什麼揍警視廳總監一頓。
他清楚自家幼馴染分明是因為熱愛、以及試圖改變這個局面才選擇成為警察,但那次的冤假錯案已經成為了他的心結。
所以,他們不能再坐視一起發生在他們眼前的案子,卻因為各種難以抵抗的因素草率作結。
那些「正義之士」的懲惡揚善的行為,已經徹底影響到了他們和家人的生活與工作。
他想讓小陣平知道,他們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去給群眾帶來真正的正義。
他迫切地想要證明這一點。
只是,小陣平真的太敏銳了。
當初的景光的反常,小陣平就是第一個、借著合適的時機提出來的,雖然是有可能觸碰到了小諸伏的雷點,但他們知道,再不提出來,可能小諸伏就要獨自一人去冒險了。
難以想像在火場那次沒有接到小諸伏,或者沒有他們去拆彈,小諸伏會遭遇什麼。
雖然大家都說他情商極高,能體貼地照顧所有人的情緒,甚至小陣平的人際交往也大多數被他承包。
但是,他其實做事仍舊有些大大咧咧的,甚至會因為對小覷炸彈而早早地脫下礙事的防爆服,為此不知道他被小陣平訓了多少次了。
而作為一名優秀的、具有天賦的拆彈成員,小陣平一直是個心細的人,但他的心細體貼都是給了限定的人。
而他恰好是在這個限定範圍內。
他們一直都是相互依賴、對彼此都不可或缺的幼馴染。
這種感覺或許小降谷和小諸伏能懂吧。
所以雖然小陣平沒有說,但是他們太懂彼此了,僅需一個眼神就知道彼此的想法,因此更別提此時小陣平不說,他也明白他的擔憂。
但是此刻,松田陣平摁住他眉飛色舞甚至幾欲手舞足蹈的動作,他甚至直接提出要求:「hagi,我這有床你可以先睡一覺,其余的什麼你先別想了。」
「都交給我吧。」
松田陣平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又讓人極度安心。
萩原研二笑意加深,他的指尖輕點桌面,揶揄道:「小陣平是擔心我,還是因為我三更半夜打擾到你的夜生活生氣了?」
「研二醬其實還撐得住哦,畢竟這點睡眠時間也不夠嘛,所以就算打擾到你們我也想說這次的行動我也要加入呢∼」
這話說的,好像是我不是來破壞你們而是來加入你們的一樣。
總讓人覺得哪裡奇奇怪怪的。
山本凜的下屬早見正一確實是個優秀的技能型人才,此刻他們已經翻出來了那段被刪除的監控,在那裡小聲議論查看著。
而萩原研二在這種聲音背景下,聽到耳邊松田陣平沉穩而又篤定的聲音:「hagi,你做得已經很好了。」
「所以我也要努力追上你啊。」
松田陣平鳧青色的眸子露出笑意。
才沒有什麼追不追的上啊。
萩原研二下意識想反駁。
但他只是輕笑著,抬手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那麼就交給你了小陣平。」
「嗯。」
兩人默契伸手,在半空中碰拳。
*
因為萩原研二被松田陣平強硬地丟去隔壁房間睡覺,而早見正一因為監控還需拷貝的緣故開車回去整理資料了。
於是目前就只剩下山本凜的房間未進行安排。
嗯,還有一個正在裝修的小黑屋。
兩人在山本凜的房間內的書桌旁一頓分析完資料並商議完計劃後,也有些許困了。
山本凜還是第一次看見打哈欠的小卷毛:松田陣平抬起白皙漂亮的手,嘴微張哈氣,眼角因為倦意微微溢出淚水,冷白的膚色,發紅的眼尾,漂亮的唇形,這一組色彩鮮明的構圖實在是賞心悅目又可愛至極。
可惡,這個男人怎麼長得哪哪都讓人想要犯罪。
松田陣平看到某人因為困意動作和大腦都略顯遲鈍、此刻還呆呆愣愣看他的模樣有些好笑。
他屈起指節,手指在山本凜腦門彈了一下,忍俊不禁道:「小流氓。」
山本凜這就不干了,她捂著腦門不假思索反駁道:「食色性也,我這不是覺得做人不能壓抑人的正常需求嘛。」
松田陣平聞言微微挑眉:「那你什麼時候也滿足一下我的正常需求?」
松田陣平略微喑啞且夾雜著欲望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一個成年男性的合理需求。」
這話直白且帶著明晃晃的暗示。
……
山本凜驟然睜大了眼睛。
山本凜霎時間臉色爆紅。
山本凜覺得小卷毛這是在邀請她。
於是她又大膽地莽了一次。
山本凜真的是個集慫與勇氣為一體的神奇矛盾體,比如說她勾搭松田陣平的舉動永遠都在脖子以上,就連這次也不例外。
對此松田陣平真的就心情復雜。
比如說現在這個笨蛋緊張兮兮地踮起腳尖親他,就連睫毛都顫個不停。
弄得連帶著他都有些許緊張。
又不是沒親過。
山本凜其實不太清楚後面的步驟是什麼,比如說親親完之後該干嘛,怎麼這種東西她不能一下子就會啊。
嗯……總之就是先脫衣服吧?
山本凜深吸一口氣。
她有些緊張,甚至連紐扣都因為有些發抖的手而笨拙兮兮地半天解不開。
這讓松田陣平有些好笑。
這是什麼新型品種的有色心沒色膽的笨蛋啊。
慫兮兮的。
松田陣平覺得如果再等這個笨蛋主動,結果可能還是讓人抓住機會跑了,那麼自己估計只能再一次去趟洗手間了。
某種意義上說,談了戀愛後真正的小可憐怕是不斷被饞這張臉的自己吧?
松田陣平主動抬手一手拽住自己的紐扣,一手摟著她的腰,細細密密的吻落在山本凜的額頭、眼睛、鼻子上,再逐漸下移,再輕輕咬住對方唇畔,開始舔·舐。
兩個人在狹窄的房間內擁吻,唇齒間交換彼此的津液,帶來靈魂的共舞與顫栗,手上的動作不斷,慢慢地朝床邊位移,周遭的溫度似乎也在逐漸升高,呼吸聲不斷地加重。
松田陣平解開完自己的紐扣後,他的指尖順著山本凜的肩膀漸漸攀沿向下,極富技巧地摩挲挑··逗,引得手下人不自覺地顫栗,耳尖的緋色幾欲滴血。
松田陣平捏了捏她的耳垂,再輕輕地叼住、啃咬,又附到耳邊,聲音也染上了情·欲:「其實除了腹肌,你想摸什麼別的都可以,隨便摸,不用等我睡著。」
松田陣平滿意地看到對方的臉瞬間染上大片的緋色,甚至琥珀色眸子都染上了水光,她還在小聲地爭辯:「其實我放催眠香,真的不是在饞你身子。」
松田陣平詫異挑眉:「原來你真的只是喜歡我的腹肌?」
……
「……也不是。」
山本凜悶悶道,她抬手捂住自己因為通紅顯得有些狼狽的臉,另一只手去夠床邊的燈。
「啪嗒」一聲,房間內變得昏暗,曖昧的氣息進一步蔓延。
伴隨著燈光的驟然消失,是松田陣平彎腰去翻找購物袋的聲音,以及山本凜小小聲的、頗有些自暴自棄的聲音:「反正我就是饞你整個人。」
「你哪哪我都喜歡。」
……
是靈魂的共鳴,是精神的和諧,是愛與欲的碰撞。
只是在這期間,山本凜短暫地疑惑了一下,她稍稍平復著凌亂的呼吸,將被汗水打濕的額發撩至耳後,問道:「小卷毛,我好像房間裡沒有買過那個,你什麼時候買的呀?」
松田陣平故作沉思,他挑眉一笑,眉宇舒展:「是我們第一次同居,你帶我去並盛町超市購物那次。」
「看到了,就買了。」
松田陣平坦然道。
是鬼迷心竅。
也是蓄謀已久。
松田陣平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那些小心機袒露出來,他的喜歡直白而熱烈,似乎從不曾遮掩。
就像現在,汗水打濕了他卷曲的頭發,鳧青色的眸子因為染上情·欲而深邃迷人,他的一舉一動卻無端地帶著點溫柔繾綣,像是勾魂攝魄的禍國妖精帶著笑意,意有所指道:「其實金發混蛋酒量挺好的,所以是有人早早接他們倆回去了。」
松田陣平知道是風見裕也。
但他就是編造了一個無傷大雅謊言,成功讓他們的關系更進一步。
他的喜歡從來不需要遮掩,認定了便不會改道。
因為,他的選擇從來沒有剎車,只有油門啊。
所以喜歡一個人也毫不例外。
第54章
清水敏子沉寂了很多天了。
她每每入睡都覺得自己被巨大的恐懼和悔恨裹挾著,墜入無盡的深淵。
似乎有許多雙無形的手在扯著她往下墜,無盡的深淵看不見一絲光亮,她越掙脫墜落得越深,下墜感也越發清晰。
鋪天蓋地的絕望向她湧來,她幾近被洶湧而來的絕望淹沒,產生一股窒息感。
好想得到解脫啊。
恍惚間突然看到深淵處少女帶笑看著她,少女向來冷厲的眉眼也柔和下來。
清水敏子神色恍然地伸出手,藏在暗處的無數帶著惡意的眼睛似乎露出了猙獰的笑容,然後抓著她往下墜。
這次,依舊是她的好友救了她。
「敏子,別怕,我保護你。」
少女把外套披在她肩上輕聲安慰她,然後毫不猶豫追了出去。
別……別去……
會死的。
會死的,生冬。
清水敏子從噩夢中驟然醒來,她習以為常、麻木地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熟練地從床頭櫃摸出藥瓶,倒了幾顆直接吞下。
吃幾顆都好,隨便怎麼樣都好。
吃死了……也好。
她實在是太痛了。
痛到覺得連死亡都是一種解脫。
她呆坐在床上,雙手抱著膝蓋,任由淚水滑落。
在夢裡,她一次次想要拉住她的好朋友,可是,生冬果斷地掙脫了她的手,依舊選擇追了出去。
她不敢打開手機,不敢看那些謾罵她朋友的話語,也不敢面對周圍人異樣的眼光。
家裡人和朋友都在勸她:不要去。
他們有權有勢,真相已經被掩蓋了,去了只會再把自己、把周圍的人都搭上去。
她想要吶喊,想要發聲,卻被死死地捂住了嘴,被社會生存法則給桎梏住了手腳,關在黑漆漆的牢籠裡。
她……好不甘心。
她的好友這麼好,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明明她們什麼都沒有做錯,為什麼這些事情會發生在她們身上。
可是、
當那個這幾天被全網狂歡、謾罵的警察和一個女孩找過來的時候,她猶豫了。
那個警察說:「我是松田陣平,我們調查到清水小姐你是受害人岩崎生冬的朋友,案發前你曾跟她一起來到酒吧,所以你們是都認識竹中直也,甚至受到他的騷擾和傷害了是嗎?」
「我們想請你出來做證明,也還岩崎生冬一個清白。」
另一個女孩則安撫她道:「別怕,我們會保護你,不讓他們傷害你的。」
忍住,不能露出異樣的表情。
不能被她們察覺到端倪。
她想問我站出來那個壞人真的能得到他應有的懲罰嗎?
他能賠她好朋友的一條命嗎?
他們真的能贏嗎?
可是,她只是露出疑惑的表情,平靜地垂眸。
「不認識。」
——她不認識那個畜生。
「我和生冬見面後很快就分開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她在暗處親眼目睹了生冬追出去後,被那個畜生撞死。
——她的好朋友不會再回來了。
——對不起。
對不起,她退卻了。
她真的不敢站出來。
她不敢承擔起失敗的後果。
*
其實受害者不敢站出來也在兩人意料之內,所以也沒有感到太大失望。
兩人都很忙,所以松田陣平拉著萩原研二喬裝打扮了一番就悄咪咪地回去警局。
至於山本凜……她當然是要瞞著小卷毛干大事呀。
畢竟她去見清水敏子,可不想完全做無用功,她可是衝著觀察清水敏子的行為舉止去的。
山本凜在松田陣平走了後,就開車朝計劃目的地去,順便撥通了早見正一的電話號碼。
「頭兒,技術部門已經就位,松田君那邊也跟著昨天那個倒霉蛋過去了。」
「T和地圖指南給他准備了嗎?」
「頭兒放心,我們的人偽裝得很好,身份和價格絕對是與黑市的人別無二致,新聞媒體那邊我們也會在第一時間給他們通知的。」
山本凜抽出一只手調高了音樂的音量,她眼神游弋了下,含糊道:「早見,那個裙子讓你家那位取消漏背的吧,要高領的。」
「誒?太保守會不會和岩崎小姐她們的形像不符?」電話那頭下意識追問。
「頭兒,要不換成開叉高一點的?」
山本凜頓了頓,她沉默了一下。
電話那頭似乎傳來一陣嘀咕討論的聲音,接著一道干爽凝練的女聲傳來:「頭兒,是我,南空。」
「你今天不方便的話要不要換個同事上?」
南空和希,早見正一的女朋友,也是一名滿身榮譽的FBI精英探員,目前因為懷孕的緣故暫時休假在家。
她迅速地理解了山本凜的難言之隱並且給出了解決方案。
山本凜摁下音樂暫停鍵,她靜靜地垂眸,說道:「不用了,就要那個開叉高一點的吧。」
「我想親自收拾他。」
「明白,我姐那有一套黑色連衣裙很符合。」
山本凜頓了頓,她詢問道:「直美前輩確定要辭職了嗎?」
南空直美,一名極其聰慧的FBI探員,曾經在L手下工作,處理了洛杉磯BB連續殺人事件,目前計劃辭職與Raye Penber來到日本看望父母。
當時的南山昭一案,就是多虧了直美前輩才沒有被判為父母聯合殺女事件結案。
「取消了,直美姐說最近意大利那邊的黑手黨動作有點大,所以和Raye前輩一起飛過去進行秘密調查了。」
「頭兒,小心一下密魯菲歐雷家族,他們似乎和你接手的任務有點交集。」
「好。」
山本凜和南空聊了幾句就掛斷了,她停了下車,隨手翻了下密魯菲歐雷的資料。
密魯菲歐雷家族?
她記得好像是不久前傑索家族與基裡奧內羅家族合並後的合稱。
山本凜當時留意到這個,還是因為傑索家族的首領叫做白蘭·傑索。
但因為他們的保密措施很嚴格,且是最近成立的緣故,並沒有過多資料外露,也無法清楚是否重名。
也正因為這點,這個新興的、目前沒有半點突出成績的家族和一個與彭格列家族一樣有著濃厚的歷史底蘊的基裡奧內羅家族合作才更顯得可疑。
等這件事情過去,就去調查一下這個家族吧。
*
11月7日。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接到上級命令:暫停休假,等待拆彈指令。
目前米花町有兩名炸彈犯通過黑市購買了大量TNT,並且通知媒體大肆宣揚他們的行徑,與警方叫板通過人質威脅警方拿出足夠的、大量的金錢,否則就引爆炸彈。
與此同時,新聞媒體報道了更多細節,比如:
炸彈地帶遍布整個米花町,且大多數被安裝炸彈的人,都是在網絡上發表了自己很有錢的「鍵盤俠」,比率高達百分之九十。
然而存在了一群炫富實則貧窮、且因為嫉妒他人財富、才華的人,其余則是典型的因為家世壞事做盡的人。
炸彈犯發表言論說,在警方沒有交出贖金時可以自行通過秘密方式彙款停止炸彈。
再比如,米花町最厲害的拆彈兩隊,隊長分別是是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凡他們所經手炸彈無一例外都被拆除,是目前最優秀的拆彈專家。
……
沉默。
漫長的沉默。
所有當過劊子手,現在「家門口」被安裝上炸彈的人都沉默了。在死神的鐮刀架在脖子上的最關鍵時刻,他們發現掌握著自己生門的,是他們此前最仇視的人。
——這真是偌大的嘲諷。
出於對生命安全的顧慮,他們去查閱了兩人的所有資料:
他們發現兩人經手的炸彈案,不管是拆單率還是存活率都是百分之百,是難得的拆彈天才;
他們發現原來在他們不知道的角落,有群無名的拆彈警察每天都在與死神打交道,經歷了許許多多與死亡擦之交臂的、驚心動魄的案件;
他們發現,自己似乎冤枉了一個擁有著赤誠之心、一心只為守護人民群眾的警察。
那麼,竹中直也一案,到底孰好孰壞呢?
他們已經沒空關心了。
當一個人在網絡上發起懺悔,所有人都在網絡上紛紛道歉,生怕被發現自己曾經謾罵過這兩位正義的警官,而因為私仇而沒有受到一視同仁的對待。
或許也有愧疚的成分在吧。
這場大型懺悔比以往來得更快,但是拆彈的當事人早已無暇顧及了。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分別帶隊趕往炸彈現場,在忙碌奔波著拆掉一個又一個炸彈。
厚重的防爆服重達七十多斤,在密閉不透氣的情況下,他們穿著防爆服行走至一個又一個現場,拆完炸彈後立即由機動部隊護送往另一個炸彈現場。
注意力的集中,心態的穩定和技術要求都極高,而高度的集中和勞碌奔波則加重了拆彈人員的疲憊感。
所有人,都透過新聞媒體的跟蹤報道,透過厚重的防爆服,透過被汗水打濕的黑色短發,看到那一雙雙清亮的眸子,看到發燙的、熠熠生輝的靈魂。
那是警察,是大公無私的警察、是為了群眾的利益甘願將生死置身事外的警察。
他們怎麼會,冤枉這樣兩位正直善良的警察。
所有人都沉默了。
第55章
松田陣平數不清自己拆了多少個炸彈,汗水順著被打濕的額發往下滴落,甚至有些許滴進眼睛裡帶來不適的異物感,但他鳧青色的眸子仍專注地看著眼前的炸彈。
媒體報道的什麼威力巨大,且被安裝炸彈的人身份或多或少有點問題,這些他在拆完炸彈後也聽了一耳朵。
但是,
心裡有鬼的人,見誰都有鬼。む1め
只要他們是人民群眾,是被炸彈威脅著生命的人,他自然會一視同仁。
不算是盲目的善良,只是他覺得,就算是惡人,被炸死也太過於便宜壞人了。
也許成為警察前的自己會這麼想,甚至像阿凜一樣想要殺掉他們,這是人類的本性,他自然也不能免俗。
只是成為警察後,他明白了小小的櫻花勛章的意義,明白這一身制服的沉重,明白警察所肩負的沉甸甸的責任。
松田陣平想,他應該把他們救下來,交給法律,由法律的標尺評判他們的罪行,把一切違背公平正義的人都釘在恥辱柱上。
畢竟人們會選擇性地同情弱者,對加害者抱以最壞的揣測。
——就像他的經歷一樣。
被當成殺人犯的兒子,被暗地裡指著,說:你看,他爸爸是殺人犯,離他遠點,不然誰知道他會不會有一天和你有過節就下手。
不管他父親做了與否,在未查明前,他都被死死地釘在恥辱柱上。
知道內情的同情他,不知道內情的謾罵他,即使他沒做,又有什麼關系呢?
即使他現在已經完全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但他就是一直這樣經歷過來的,所以他清楚謠言對一個人的危害,也就更加迫切地想要做出改變。
最起碼……不要再有這種冤假錯案發生了。
所以松田陣平始終在媒體的報道下沉默著拆彈,原因有二:
第一,這種傷害一旦造成了,他無法開口原諒,因為鋪天蓋地的謾罵,清水敏子退卻了,這是事實。
所以他只是用行動表明了他一視同仁的原則。
第二,注意力的集中是他們的拆彈原則,雖然這種炸彈被他發現端倪,實則危害不大,但大量的炸彈、造成危害力不大的炸彈,以及被安裝的地點,都過於巧合了。
巧合到他不得不深思這背後的人,肯定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可以提供大量的炸彈,並且是不致死的炸彈威力,顯然,炸彈犯的身後肯定有個幕後推手。
所以不論如何,他都需要保持沉默,讓人們將視線停留在他身上,不去細究其中的深意。
畢竟炸彈犯做出這種威脅,是斷然不會將目光只放在謾罵過他人的有錢人,而是不論好壞的有錢人。
……
不知過了多久,松田陣平和拆彈部隊放下鉗子,與此同時,萩原研二也跟著結束了最後一枚炸彈的拆彈。
在這場全網關注的直播下,眾人呆滯了一下,接著全場爆發了狂歡——
米花町大範圍爆發熱烈的歡呼聲。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在隊員的幫助下脫下防爆服,他們因為長時間待在密閉的防爆服內,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萩原研二撩起濕噠噠的劉海往後一梳,露出漂亮的深紫色桃花眼,引得大多數的攝像機都不由偏愛他。
至於松田陣平則是漫不經心地撩起眼皮,冷冷地看他們一眼,便自顧自地干自己的事情。
但每個通過鏡頭、直面他們美貌的人都不由地呼吸一滯。
む我覺得……我的三觀也不是不可以跟著五官走,啊啊啊好帥!!!め
む就衝他們這個長相,就算讓我叫黑澀會大哥都可以,汪!め
む你們怎麼可以這樣的咩,這是我萊茵瑪卡國的第86位和87位丈夫,你們屬實冒飯了咩。め
む這婚事我們狼族不同意,我們狼人族的孩子都是千辛萬苦化形成人的,不容你們這些凡羊糟蹋。め
……
比起這些插科打諢的,更多理智的、在之前被壓住了的聲音陸陸續續冒出來:
む所以竹中直也那一案,肯定有一方在說謊。め
む未知全貌,不予評論。め
む蹲蹲結果。め
因為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是屬於警視廳警備部警備第一課機動隊□□處理班,因此上級僅是讓警視廳輔佐這起案件,於是這起案件落到旁邊的公安負責。
所有人都在關注著這起案子,共同等待著一個結果。
*
然而,這起炸彈案件並不是終結。
炸彈犯沒有被抓到,而案件旁落到公安部門。
11月7日下午。
一個無名人士在網上發起了直播,直播內的主人公是一個穿著黑色長裙的女人,另一個則是和她調情的竹中直也。
昏暗的燈光和狹小的包間依稀能認出來是在酒吧包房的背景,男人的手已經摸到了女人的大腿處,而女人則不斷後退。
「先生您說笑了,就算您是首相我也不賣身的,請讓我離開。」
女人眼底深處藏著恐懼,卻強裝鎮定地微笑著,並拍開了他的手。
「你跟我進來不就有這個意思嗎?還矜持什麼?」
竹中直也露出了公眾熟悉的紳士笑容,在眾人眼中卻顯得格外陌生可怕,他笑著誘哄道:「你不是要拉投資嗎?我有錢,另外就是門口有保鏢守著,你跑不掉的,識趣點起碼大家一起快樂,還能獲得利益。」
女人的臉色瞬間煞白。
她的視線觸及到桌上的文書,又迅速地移開,她臉上的笑容都搖搖欲墜,在竹中直也脫她的披肩的時候反抗著,最後仍舊被拽了下來。
雪白的針織衫外套掉落在地,女人不住往後退,唇角顫抖著:「我會去告你的。」
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竹中直也笑了下,接著做了個標准的「請」的紳士禮:「最近的那兩個警察,叫什麼萩原來著,你可以和他們聯合一起告我。」
他禮貌性地給她提了建議,甚至把這個當成無關緊要的小打小鬧。
女人臉上的血色全無,她的手臂都微微顫抖著,問道:「所以……那個女孩真的是你撞死的?」
「我可沒這麼說,她自己撞上來的。」
竹中直也挑眉笑著,掌心摩挲著她外漏的手臂。
「哦?」
女人的神色變了,她笑意吟吟地點頭:「很有意思的說法,等等我也讓你自己撞上來。」
竹中直也不明白一個人的氣場怎麼會突然大變,但他本能地察覺到不對勁後停止下動作,接著被女人順勢抓住他的胳膊反手一擰,直接踩在腳下。
「好了,扮演游戲結束。」
她自顧自地喊下暫停鍵,接著視線落到隱藏暗處的攝像頭,眸子裡帶著笑意:「你們好,東京的居民朋友們。」
「另外就是官方組織不需要試圖搜尋我的信息,我做了易容,想必你們也發現數據庫也沒有這張臉吧?」
她神色自若地說著,指尖輕點著這張臉,似乎是體貼地給了他們反應的時間,再不急不緩地說道:「你們可以叫我『A』,如果眼前的這一幕你們認為是做戲,那也沒關系,我們也考慮到這點,於是收集了我們公正廉潔的竹中直也先生用過的杯子、毛發等,也會給你們寄一份。」
房門突然被拉開,兩個黑衣人走了進來,比起女人的易容,他們臉上的狗頭頭套顯得格外不走心,甚至配上那身西裝顯得格外滑稽。
一個黑衣人壓制住竹中直也的動作,另一個人則取了他的毛發裝進透明袋子裡。
竹中直也掙扎著,結果女人漫不經心地將一罐汽水捏癟,汽水從她手中滲出,她冷冷地瞥了竹中直也一眼,接著又不甚在意地露出笑意:「不好意思,情緒激動了點,先生您還是安分點,否則我怕下次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氣,會捏爆你的腦袋。」
有了黑衣人的壓制,她索性坐了下來,一雙長腿交疊,狹長的漂亮眸子微眯,語氣嘲諷:「可能有人擔心我們會數據作假,因此我們特地請來了你們公認難請、不為金錢利益所動的醫學專家,我們一起現場等結果,再閑聊一下。」
她僅是坐在那裡,便輕輕松松地將所有人的小動作盡數全收,讓人下意識跟著她的節奏走。
第56章
「查到他們的地點了嗎?」
「技術組還在查。」
「那個視頻快給我截斷!」
「報告!那邊也有技術組,目前我們的人並沒有發現信號來源,無法攔截。」
警方這邊忙得不可開交,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離開警局,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
「是阿凜。」
松田陣平冷不丁開口。
「小陣平現在需要我做什麼?」
萩原研二微微側目。
「她的計劃太冒險了,這場直播完全是技術組的交鋒,難以想像她的IP地址被發現的後果。」松田陣平一邊分析一邊拿著手機撥打電話:「hagi,你繼續關注著直播。」
「麼西麼西,這裡是早見。」
「是我,松田陣平。」
「誒?!」
「阿凜在哪?」
松田陣平一邊說著,一邊視線緊緊盯著視頻那頭一舉一動都是風情款款、與在他面前表現截然不同的黑長卷發女人。
任誰看見她都不會把她和山本凜弄混,畢竟視頻上的女人攻擊性極強,且神秘強大,唯一吻合的就是武力值對得上號。
松田陣平視線落在那個被捏癟了的可樂罐罐,又看了看正在慢條斯理地用毛巾擦著一根根骨節分明的手的人,他的聲音平靜:「我也不想為難你,但我知道現在正在進行直播的人是她,東京警方目前都在找她,就算目前查不到地址,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找依舊會找上門,你們的做法很危險,我也很擔心她。」
「所以早見君,她在哪裡?」
電話那頭寂靜了很久,最終說道:
「Lupin。」
*
山本凜不疾不徐地將彈幕劃了個遍,挨個挑了感興趣的彈幕回答,而那邊的醫學大拿也完成了結果對比。
「已經確定了他和其中一個竹中直也的DNA對應上了。」
一名黑衣人直接將結果擺到攝像機前,每個人都直觀地看到這個數據。
沒有他人經手,直接呈現的數據。
也有人抓住了他那句話的重點。
む其中一個?め
む有什麼瓜瓜是我尊貴的米花町VIP不能知道的?め
む雖然我是並盛町的,但我也想知道。め
山本凜注意到這條,她托著下巴,指尖輕劃彈幕:「我們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雖然有些不道德,但我派人把他們後花園連夜挖了。」
「那一朵朵色彩妍麗的紅玫瑰下面,掩藏了大概有八副枯骨,難怪開得這麼漂亮呢。」
「有趣的是,大部分他們的身高體型都像是竹中直也,就是骨骼什麼的數據我們還在檢驗。」
「還有一小部分,是竹中家失蹤的繼位者,已經匹配完他們的身份。」
「樣本和報告我們也會原封不動地寄一份給警官先生們。」
她起身看向被打暈的竹中直也,笑意吟吟道:「可能會有些人覺得我這算是在逼供或者屈打成招,所以為了表示誠意,我會在這三天內提供別的證據。在此之前,我想先說一段話致那些女孩們——」
「那些被竹中迫害的女孩們,你們無論選擇什麼都是對的,畢竟只是壞人偽裝得太好了,而你們的聲音太小了,沒有必要因為一個人渣把自己的一生搭上。但是,只要壞人的真面目沒有被拆穿,就仍舊會有下一個受害者出現。如果大家都保持沉默,就不會有人為我們發聲。」
「這就是我前一段直播的用意。」
「畢竟這件事情總有人會去做,如果沒有人勇敢,我就替你們勇敢;如果沒人發聲,我就替你們發聲;如果沒人去做,那麼我會去做。我希望這個去做你們想做的事情的人是我。」
「我希望讓壞人能夠被繩之以法。」
「我希望能很好地保護你們。」
*
淺川朱音,一個正在整理圖書的勤工儉學的女孩,工作完後她單手捶著酸痛的胳膊,不料一群同學反常地圍在一起看電視,而她透過飯堂的小電視,看到了那個女人,聽到了那番話。
……總得有人去做。
曾經她以為她會是去做這件事的那個人。
她以為她站出來,提供足夠多、錘得不能再錘的證據,她就能讓那個人渣得到應有的報應。
她的反抗和憤怒轟轟烈烈,她號召了所有的、與她親近或不親近的正義的人,還有同學鄰裡,帶著錘得不能再錘的證據,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企圖讓壞人繳械投降。
但是,她失敗了。
她投遞的證據,巧合地被竹中家的人了解到了,哪怕調查機構中立,最後也不了了之。
後來她也一模一樣地受到了輿論壓力,連帶著她的家人也一並受到了牽連,甚至因為粉絲、竹中家的瘋狂報復,她兩次國考失利,成績和心態一落千丈,最後在選擇放棄後才勉強考到了一個不入流的學校。
天時地利,她一個都不占。
最後還輸了人和。
她陷入了極度的自我懷疑厭棄和茫然失措之中。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只是想要得到公平正義,為什麼會這麼艱難?
她硬生生被現實壓彎了錚錚的脊梁,放棄了自己想要的公平正義,收斂了自己的鋒芒。
甚至有時候自暴自棄地想著,自己既然被毀了,干脆和他同歸於盡得了。
又想著,他這樣的爛人,憑什麼要把自己搭上。
不去想,不去看。
就不會痛。
……
直到現在。
她看到了有著和她一樣遭遇的女孩站了出來,不管是不是做局,但她站了出來,做了她想做的事情。
她說,你們是對的。
她說,我會替你們去做。
她說,我會保護你們。
只是簡簡單單的,甚至堪稱平靜的一番話,甚至沒有鼓舞人心的句子僅是平鋪直敘的話語,卻讓她們這些同樣身處深淵的人產生共鳴。
是同類。
是以前的她。
懷著這種心情,淺川朱音一路飛奔,將路過的熟人的問候拋至腦後,將這些年的心酸一並拋去。
她在這條熙熙攘攘的小道上,與過去的自己相遇。
然後,緊緊地抓住了她。
再給了個大大的、用力的擁抱。
她想說,不用收斂你的鋒芒了。
有人站出來了。
我也想,再勇敢一次。
第57章
清水敏子也在關注這個直播。
她看到了和她性格相似的女孩,經歷了同樣的遭遇。
……就像是,歷史重演。
她恐懼地想要閉上眼睛,又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始終強迫自己看下去。
看著看著,她才發現自己在無聲中落淚了。
為她而哭。
為她們而哭。
有沒有人來救救她們?
有沒有人可以聽到她們的聲音?
……
直到她在漫長的、無聲的哭泣中看到了光亮,看到了反轉。
直播上的彈幕由兩方互相怒罵,到普遍一致的沉默,再到一方壓倒式的勝利,僅是短短的十幾分鐘,卻將她夢寐以求的事情都做出來了。
她談不上什麼感覺,非要說就是大腦一片空白,手指機械地去翻找評論,看著那些些評論從兩級分化變成大勝利。
最後都是一致的蹲後續。
她好像看到了希望和光芒。
*
「啊啊啊,橘子你罵太狠了,這條我該怎麼反駁?」
「吸氧機吸氧機,可惡這個無腦噴子我一定要把他干下去!」
「掐人中也沒用,起碼你們無腦黑還算爽,我這作為理智專業精英人士還要引經據典,可惡,名家作品我都查不來了!」
「還好我有個表弟很皮,還能模仿他的『老子最六』的中二又欠揍語氣說話。」
「這年頭熊孩子殺傷力都不算高的,我一廣場舞大媽那種叉腰罵出一條街的氣勢,你們都給我退退退。」
「你們算什麼,我分到了猥瑣摳腳大漢的角色啊啊啊!!上司這種人物是我能寫的嗎?!我一個花季少女除了有些社畜以外,為什麼要承受這種痛!!!」
橘子,嗯,她叫什麼不重要,她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社畜而已。
現在可能還涉及了精分。
比如說一個人坐擁千百個不同IP地址的賬號,一邊惡狠狠地罵自己上司顯得自己格外不理智無腦黑,一邊分裂成理智人士,有理有據地分析現有線索,再得出一些實錘竹中直也的證據。
橘子覺得自己還可以,就是一個人演了一部大劇的感覺還不錯,畢竟她加入FBI之前的夢想是成為編劇,現在給每個賬號安排人生經歷並出演自然不在話下。
「技術組准備一下控評,另一邊則是我們需要切掉直播,把我們提前錄好的電音放上。」
早見正一推門進來,他看向在座的和互聯網另一頭的人掐的熱火朝天的同事:「所有人,OK?」
「了解!」
*
松田陣平踏進了那間包廂。
他和早見正一重新復盤了計劃,最後在他推開門那一刻恰到好處地切斷直播,改成提前錄好的電音播放。
松田陣平沒有給地上的那條被打暈的奇奇怪怪的爛東西一個神色,他輕描淡寫地越了過去,然後抓住了山本凜的手。
兩個人一路走了出去,接著去到另一個包廂,再被松田陣平反手將門關上。
山本凜注意到這個包廂是她之前定的。
准確來說,這個酒吧是他們FBI的據點之一,因此她找了人易容成自己,做了多個方案的准備,給自己偽裝了不在場證明。
沒想到松田陣平竟然會找來。
此時門被關上,松田陣平第一件事就是摘下了她的假發。
然後輕輕擁住了她。
「抱歉。」
「上次是我做錯了。」
山本凜驟然睜大了眼睛。
松田陣平心情有些沉重,連帶著嗓音都低了很多:「我和降谷當時是在酒吧聯合試探你了,當時就想看你會對警校的我們做出什麼反應。」
以及你對與我們是否逢場作戲。
我們都抱有質疑的態度。
可是當換了個處境,看到山本凜被其他人擁進懷裡,他突然知道了他們當時的做法有多惡劣。
所以難以想像,在沒有名分的時候,她當時到底是多麼的心灰意冷。
所以,她說我們不要做朋友了。
他只是誤打誤撞地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然後笨拙地哄她,卻從來沒有一句道歉。
「真的對不起。」
松田陣平在她耳邊低聲呢喃。
一句又一句的低聲道歉在山本凜耳邊響起,山本凜愣住了,完全不知所措。
她遲疑著,抬手回擁,安慰道:「其實我瞞著你干這件事情,我也有錯,我也對不起你。」
「就當我們扯平了好不好?」
松田陣平垂眸,看著山本凜一無所知他的歉意,甚至試圖小心翼翼地安慰他,完全沒有直播時咄咄逼人的氣勢。
反倒讓他越發歉疚。
他擰了擰眉,最後只是說了句:「不好。」
松田陣平低著頭,下巴輕輕靠在她的肩膀上,就像是把她整個人圈進懷裡,他的聲音很低,甚至因為歉疚而讓人聽得發悶:
「要不你罰回來吧。」
「你想做什麼都可以……關小黑屋什麼的也可以,怎樣都可以。」
剛結束完拆彈的警官先生一路馬不停蹄地過來找她,就連以往工作後精心打理的黑色卷發都有些凌亂,甚至有幾縷因為出汗過多的原因微微垂落,遮住了他帶著歉意望向她的鳧青色的眸子。
……
好可愛。
雖然這個小黑屋真的說不准誰占誰便宜,但是警官先生笨拙的補救方式,竟然是笨拙地選擇投其所好什麼的……
實在是太可愛了。
山本凜被眼前一臉嚴肅道歉的人可愛到心尖發顫。
她一時間在猶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其實她只是想把這個閃閃發光的警官先生關小黑屋。
她喜歡的本身,是他這個人啊。
就像是現在,仍在因為傷害到她而愧疚不安,殊不知他之前僅憑直覺的一系列的舉動早就讓這件事翻篇。
細心,溫柔,正義感十足。
真的讓人想關小黑屋。
想收進自己的藏寶盒裡,不讓任何人看見。
又想著他這麼好,理應受到更多更多的人喜愛。
是獨一無二的警官先生啊。
山本凜抬手放在松田陣平頭上,接著毫不留情地揉亂。
松田陣平怔住。
他神色認真地看著她,沒有動彈。
她心情很好地笑了下:「原諒你了。」
我親愛的警官先生。
畢竟那次,那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那種被無條件縱容寵溺的感覺,都是真實的。
就連那些相處,都是她值得收藏的寶藏記憶。
又怎麼會介意呢。
*
事實上,公安那邊確實將懷疑的眼光放到山本凜身上。
畢竟能提供炸彈,以武力威脅竹中直也,甚至和松田陣平有關系,完全構成了動機和條件。
但對方確實有不在場證明。
嗯……先是去超市購物,然後和剛拆完彈的松田陣平去訂了個酒吧包廂什麼的。
其實他們並不想知道內容。
畢竟那個酒吧包廂是以情趣出名的。
直到當晚,他們看到了山本凜發的視頻。
她坐在桌前,笨拙地搞著手機直播,背景是他們調查出來的暗色調的酒吧包廂,語氣比起以往在警校的溫吞無害多了點嚴肅:
「作為現霓虹經濟排名第三家族,我願意賭上所有財富,我站兩位警官。」
「如若不實,則自願捐贈所有財產。」
她的視頻一出,全網嘩然。
最為點睛之筆的則是視頻最後一秒狀似無知無覺入鏡的松田陣平給山本凜披了件外套。
接著打量的視線落在鏡頭上,又不甚在意地收回視線。
仿佛從不被任何人的言語干擾一般。
行事自是光明磊落 。
又有種無端的霸氣。
不愧是松田警官。
為愛捐贈財產什麼的……
就衝松田警官這副長相和性格,好像也不是什麼讓人意外的事情。
隨著山本凜的發言後,網絡上多了許許多多的知名企業家發言站兩位警官的證詞,而且做注的雖然比不上山本家,但也是讓人心動極了的籌碼。
這時候,「A」憑空出現,她在大晚上統計了聯合發表聲明的人數和財富數據,做了個公示,並配了簡簡單單的兩個字「second」。
那份數據下來,所開的賭注越來越大,甚至許許多多路人都參與圍觀吃瓜。
他們在利用錢財和社會公信力來為兩位警官作證。
在財力上便輕輕松松地壓過了竹中家。
經過一晚上的發酵,後來,有參選議員也下場為兩位警官發話,本該在這個緊要關頭避嫌、明哲保身的人紛紛下場踩竹中直也,將這一案又推進了一個新高度。
這一舉,就像是打臉了竹中直也之前在參加議員大選、存在對家惡意陷害的陰謀論一般。
簡簡單單,就在錢和權兩個方面打臉了竹中家,也讓之前發表惡意的言語謾罵過兩位警官先生的人火辣辣的疼。
這一舉後,更多人將注意力集中在這一案上。
第58章
第二天,輿論愈演愈烈。
有個女孩站出來了。
她拿著自己的身份證明,在視頻裡雖然緊張得磕巴,最後卻越來越流暢。
所有人透過視頻,看到那一雙清亮的眸子,像是生生不息的生命力,裡面燃著炙熱的火焰一般。
女孩抿抿唇,最後像是堅定了什麼,她再一次,重新回到眾人面前,勇敢說道:「我叫淺川朱音,是竹中直也侵犯的人之一,我想揭穿並舉報他偽善、惡意打壓競爭對手、以及涉嫌強迫多個女孩。」
竹中家的繼承人都是憑借競爭上去的,甚至繼承人的競爭出現死亡也很常見,於是庭院的枯骨就不難解釋了。
至於竹中直也……他是設局侵犯了她,再吞並了她父母的財產,以他們淺川家作為踏板,從競爭中脫穎而出的。
而他們當時提供了足夠多的證據,卻恰巧橘子裡也有他們的人,最終在輿論的壓力下被迫隱姓埋名。
現在,
她看到了新的可能。
她的個性要強,更不願看到她的人生被毀了,而壞人卻仍舊披著偽善的皮,享受著風光,將一層層爛到腐朽的肮髒內裡掩蓋。
父母勸她放棄吧。
親友都說放棄吧。
他們贏不了的。
可是,
無論如何,她都要站出來。
哪怕被打倒一千次、一萬次。
只要她的生命不息,就不會有「妥協」二字出現。
畢竟她怎麼能容許小人得志呢?
她恨不得就守著他,等著這個爛人露出一絲差錯,再狠狠地把他拉下來,喝其血啖其肉。
*
清水敏子裹挾著大衣,在深秋的寒風中穿行。
自從那件事之後,這是她第一次出行。
清水夫人遠遠地看見她,怔在原地。
賣菜的阿姨仍催促著她繼續挑菜,而清水夫人已經聽不見了。
「敏子——」
清水夫人大聲地喊住她。
清水敏子停住腳步,她回頭望去,似乎因為剛好有風吹過的緣故,她有點冷。
在裹緊大衣後,她露出一抹清淺的笑意:「媽媽,我沒事,我只是去赴約而已。」
去赴生冬的約。
她等了她很久了。
她讓她別怕,她會保護自己。
所以、就勇敢一次,站出來吧。
畢竟她可不想一直被保護,她也想保護自己的朋友啊。
在出事後第一次見到女兒重新露出笑容的清水夫人鼻子莫名酸澀,但她只是強行忍住眼眶中的眼淚,笑著重復:「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早點回來。」
「好的媽媽。」
清水夫人目送她的女兒離去,眼裡的淚水掉落在手心上,是滾燙的、炙熱的、夢幻的。
她的女兒,好像從那個噩夢走出來了。
*
清水敏子在警局找到松田陣平,在警方的安排下,她接受了警官小姐的詢問,重新推翻了自己的口供。
她的氣質在這一段時間有所沉澱,始終溫柔內斂,卻多了些沉穩,少了絲陰郁。
她坦然看向警官小姐,眸子堅定:
「我是清水敏子,是竹中直也一案中受害人岩崎生冬的朋友。」
「也是這起案件的受害人之一,我的好朋友生冬為了我險些也被侵犯,後來她追了出去,被竹中直也撞死。」
「我目睹了竹中直也犯罪的全過程。」
「至於證據,」清水敏子抿抿唇,她接著說道:「我保留了竹中直也的□□樣本。」
這才是案件的全部真相。
只是她過於膽小害怕了,才讓這個真相姍姍來遲。
但是真相永遠只有一個。
正義也從不會缺席。
*
隨著越來越多的受害者跳出來,竹中家確實得完了。
「A」很快給警方送來了新的證據,並發表了新的言論,其名為「third」。
關於竹中家惡意競爭、偷稅漏稅的證據,以及各種經濟上的打壓,讓竹中澈也在接受采訪的時候臉色都不好了。
因為她在此之前,山本凜最先動的就是他們家族的海貿產業,隨後提交的一些證據已經足夠在竹中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限制出境。
沒想到……
永清會為了一個警察做得這麼絕。
她最大的預算就是永清會秘密殺了竹中直也,也算是解決了她的一個心腹大患。
甚至還能以此為由頭,借助外力幫大人解決掉永清。
畢竟這個竹中直也如果不是因為又蠢又毒,是把還算趁手的刀,她也還能容忍他。
結果他非要在放出消息目擊證人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後,竟然因為喝酒誤事去招惹永清,上趕著往局裡跳。
不出意外的話……
大人也會放棄她了。
畢竟大人可是完美主義者,她讓大人的計劃出現了敗筆,而竹中家一直沒有被大人放在眼裡。
左右都是之前大人那個愚蠢的血緣上的父親留下來的東西,就算毀掉也無所謂吧?
而這個案子,本身也只是針對松田陣平他們設的局。
現在目的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二。
剩下三分之一,好像沒她也無所謂了。
她最後的價值,大概就是繼續吸引他們的視線,為大人爭取更多的時間吧?
以及,拆散永清和松田陣平。
竹中澈也勾起唇角,她拿起電話撥號:「把永清的新歡是個警察,名字叫做松田陣平的消息傳回組織吧。」
會有人去收拾他們的。
比如說緊盯著永清的瘋狗。
*
竹中直也落獄了,連帶著竹中澈也。
兩人都被刑事拘留起來。
值得一提的是,公安部這次出手很快,迅速把人收押入獄,並且將罪證公之於眾。
至於竹中家因法律規定上繳的財產大部分賠償給受害者後,有一小部分充了公。
接受采訪的是公安部的一個新人,但據說是目前公安部升得最快,且前途光明的新人。
他的長相異常帥氣,溫潤的湛藍色的貓瞳,帥氣的五官,光潔的下巴和黑色短發,就連談吐都很溫潤,四兩撥千斤地回復了記者的犀利問題,最後收斂了那身氣質,眸子突然銳利起來,公布了最終結果:
「經過公安部門詳細調查,現已確定竹中直也罪名成立,現正押解至最高法院。」
場面凝滯了一下,竹中家的人開始憤怒,場面一度混亂,又被公安部門迅速控制起來。
發言人的眸子微眯,溫潤的貓瞳此刻徒然帶有一絲殺氣,就像是……本就從刀山血海中走過來才錘煉出的氣勢。
瞬間所有人都被這股讓人不寒而栗的氣勢嚇住了。
「如有不滿可以選擇上訴,具體詳情稍後會公布,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了。」
離得最近的人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甚至兩股發軟。
「那麼就到此結束吧。」
這場新聞發布會的信息點涵蓋量極高,且因為涉及了一個占據霓虹經濟前列的家族旁落,讓人們看到了公平和正義絕不會因財權而讓步。
一時之間人心大振。
他們見證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案件最終拉下了帷幕。
也明白了輿論的雙重性,在這起案件後開始審視和反思自己。
*
是夜。
琴酒和伏特加在組織臥底的接應下來到了炸彈犯關押處。
他們徑直走到炸彈犯所在的監獄,伏特加將復刻的鑰匙插進鎖芯,三兩下轉完後便開了鎖。
緊接著炸彈犯被伏特加拽了出來,一手壓著炸彈犯,一手拿著槍指著炸彈犯的腦袋。
伏特加壓低了聲音威脅:「老實點。」
琴酒依舊穿著黑色風衣,他拿著泊萊塔抵著帽檐微微抬起,露出銀色劉海遮擋下的墨綠色的眸子,語氣冷淡:「那些炸彈從哪來的。」
炸彈犯嚇得渾身一個哆嗦,也不敢動彈,他就連聲音都發著抖:「黑市買的。」
「有個看不清面容的黑市商人販賣給我,我打聽過了,比另外幾家實惠一點,炸彈也是新款。」
炸彈犯其實還算是懂行的,所以貨比三家後他就選擇了那家。
伏特加扭頭看向琴酒:「大哥。」
琴酒沒什麼反應,於是伏特加將槍又挪近了幾分,單手拽起炸彈犯的領子,示意他接著說。
「然後我就買了個地下黑市的技術人員的分析圖,在米花町各大富豪家安裝炸彈,想要再撈一筆。」
「有看清人長相嗎。」
琴酒冷不丁開口。
「沒有,我只知道他是個男性。」
炸彈犯忙不迭地回答,生怕回答慢了被一槍爆頭。
「大哥?」
伏特加等待著琴酒的指示。
「清理掉。」
伏特加聞言,手平穩地扣下扳機,墨鏡下的神色平靜,甚至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血。
「還有一個。」
「好的大哥。」
既然永清會為了一個小警察而沒有第一時間殺掉那個竹中,作為後輩的琴酒自然過來幫幫忙了。
能讓永清這麼憋屈還大費周章,該說這個小警察有點本事?
而炸彈犯,則是因為他購買的炸彈都是從格蘭威特那裡走的賬,組織平白看見新聞記錄下的炸彈,自然會過來追究。
不過……
前輩目前不管是炸彈記賬在格蘭威特頭上,還是竹中家的徹底垮台都太過順利了,讓琴酒不由深思,格蘭威特肯定留有什麼後手。
伏特加解決完竹中直也剛回來,琴酒點了根煙,猩紅的火光照亮了他墨綠色的眸子,如同孤狼一般陰鷙、銳利。
「伏特加,留意一下意大利那邊的情況。」
「另外,調查永清在警校的情報。」
但願永清不是叛變的老鼠,不然他會親手射穿她的腦袋。
第59章
酒吧內。
「一杯蘇格蘭。」
穿著隨意的溫潤貓眼男人走到角落,換來服務員點了杯酒。
「目前已經揪出了在公安部門的臥底。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先按兵不動吧,hiro。」
因為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兩人剛好背對著背,此時壓低聲音交談並不顯眼。
山本凜趴在桌子上,拿著銀白色的長勺攪拌了下酒杯,聽著冰塊與杯壁碰撞發出的清脆的響聲,心情勉強好一點。
「我罷工了。」
山本凜撐起腦袋:「彭格列會議就在今晚,我提出要求必須讓格蘭威特給我當助手,否則我將放棄合作。」
這個諸伏景光也有印像,在他曾經在格蘭威特手下臥底時,他曾看過芝華士與永清的那場博弈報告。
當時組織以永清要挾彭格列達成合作,而彭格列則面不改色地在沒有吃虧的情況下提出要求,其中一條就是負責接洽組織負責人必須得是永清。
這就意味著,要想達成合作,必須得護住永清。
不過這個要求一出,對於格蘭威特來說不僅是種折辱,還因為合作性質沒有了易容的可能。
也就意味著,格蘭威特不可能再躲在暗處了。
而對第一大黑手黨的彭格列的合作,組織有多迫切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竹中一案,格蘭威特遲遲沒有出手,甚至是放棄了竹中家,不排除她有什麼別的准備,還是小心為上。另外就是、」降谷零溫和地笑著,紫灰色的眸子沉沉:「赤井秀一叛逃了。」
……
心虛。
說到這個山本凜就很心虛。
關於她注意力過於集中在自家小卷毛上,導致「蘇格蘭」死於黑麥威士忌之手後,琴酒對於這個本來就不喜歡的諸星大,目前組織還傳出「永清疑似移情黑麥威士忌」等等傳言,導致那段時間沒有老鼠殺還比較閑的琴酒和黑麥威士忌剛好約了一架。
其實琴酒看諸星大不順眼確實很久了,私下約架也是偶爾能被她撞見。只是當時她還覺得琴酒是自己人,難免讓諸星大因為顧忌琴酒另有他用而有些投鼠忌器。
而現在他們勾搭、不,對上線後,加上近期波本明面上的做戲針對(雖然可能之前也有針對),於是黑麥和琴酒成功約了個架。
插一句題外話,赤井秀一能夠讓這麼多人看他不順眼,某種意義上也是個人才。
說不定哪天打群架讓赤井秀一露個臉,說不定火力全往這個小可憐後輩那集中,不管是拯救人質還是竊取機密都很方便。
嗯,就是有點缺德。
不過他們FBI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相信美貌智慧與正義感集於一身的阿卡伊君可以理解的。
可惜聽說赤井秀一當時在約架地點安排了FBI准備伺機逮捕琴酒,結果因為失誤提前暴露,琴酒竟然能突破重圍死裡逃生,從而導致黑麥威士忌的臥底身份也跟著暴露。
山本凜:「……」
果然琴酒就是非人類吧。
早上才和他們的人完成火拼,晚上就跑去公安暗鯊竹中直也和炸彈犯。
一時間不知道誇他敬業,還是感慨他的可怕。
雖然說是他們故意將賣給炸彈犯的炸彈泄露了些組織的信息然後嫁禍給格蘭威特,但以琴酒的聰明程度和對她的熟悉估計已經猜到了是她的手筆,這個從他額外生枝順手殺掉竹中直也也可以看出。
但如果被琴酒知道他天天給收拾後尾的笨蛋前輩是個臥底,想必他會氣得直接一槍崩了她。
嗯……她怎麼就默認自己是笨蛋了?
「山本桑,今晚的會議、」降谷零頓了頓,他笑了下:「你不如再斟酌考慮一下參不參加?」
「組織最近和密魯菲歐雷走得很近。」
密魯菲歐雷最近可是很針對彭格列及周邊的意大利黑手黨家族呢。
山本凜也考慮到這點,但是、以前不知道彭格列是阿綱他們的家族,現在知道了,就意味著他們早已經綁在一條船上了。
「謝謝,但是我依舊會參加的。」
降谷零紫灰色的眸子微眯,打量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起,最後僅是給予忠告:「自行保重。」
畢竟赤井秀一叛逃後,他就更加不信任永清了。
*
山本凜聽了降谷零的話,最後還是聯系了赤井秀一等待消息,而自己則去赴約約談。
只是沒想到會議會在最開始就出了岔子。
在己方組織作為東道主率先到達的情況下,山本凜推開會議室門進去,她抬眸看到了久候在裡面的杉田裡水和白蘭·傑索。
杉田裡水也在推門那一刻推了下眼鏡,她露出一如既往的溫和笑意:「凜同學,又見面了。」
「我是格蘭威特。」
預料之內的結果,山本凜也沒有過多質疑,於是她冷淡地點點頭,看向白蘭·傑索:「白蘭君是密魯菲歐雷家族首領?」
「不愧是凜醬∼」
白蘭·傑索抬眸,紫色眸子微眯,襯得紫色倒皇冠的圖案都栩栩如生,他彎彎唇角:「我是來和凜醬,以及彭格列決裂的哦∼」
「會死人的那種。」
白蘭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
山本凜笑開,她選了個地方坐下,反詰道:「白蘭君說笑了,本來就沒有關系,何來的決裂?」
「讓我猜猜,你和組織達成了合作讓他們放棄我並出賣彭格列,好在今天把我們一網打盡?」山本凜饒有閑心地猜測道:「你給我的戒指也是為了讓組織起疑心吧?」
對於黑衣組織她並不抱有太大期待,且上次能作為籌碼換取和彭格列的合作,再來一次放棄她也不足為奇。
甚至因為她本來所在部門就是堅持利益至上的法則,對於這點山本凜完全接受良好。
只不過白蘭·傑索出現在這,不難推測出組織竟然還敢把彭格列一起賣了,這點認知讓山本凜覺得匪夷所思。
「全對哦∼」
「不過那個戒指確實是屬於你的東西。」
白蘭·傑索甚至很給面子地鼓了個掌,他頗為惋惜道:「如果不是確定凜醬一定會傾向於彭格列,我真的不忍心殺你。」
「那麼你出現在南山昭那邊,也是計劃?」山本凜冷不丁詢問。
「是哦。」
白蘭·傑索雙手交疊托住下巴,百無聊賴地點點頭:「她不肯加入我的家族,於是我就讓芝華士隨便處置了。」
他輕輕松松三兩句就將一個人的生死隨意地處置了,這讓山本凜不免火大,但她只是冷淡地問:「我和阿昭似乎沒有什麼能入的了您的法眼吧?」
「不哦。」
對於這點白蘭倒是很有興趣,他由衷誇贊道:「平行世界的你們可是彭格列門外顧問的劍道天才,甚至是下一任首領的雨守和晴守,這讓那個世界的我吃了很多虧呢。」
「所以這個世界的我就很早下手了,再讓芝華士將你的目光吸引在別的地方,讓格蘭威特找機會做掉你,而不是和南山昭再一次加入門外顧問。」
白蘭·傑索說得有些無趣,於是單手伸進棉花糖袋子,友善提醒道:「昨天你們彭格列首領沢田綱吉已經被我槍殺了哦。」
「就差你們了。」
白蘭·傑索徹底撕破臉,露出燦爛的、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第60章
山本凜有點懵。
是這樣的,那個波本來救她了。
那個金發黑皮估計心也黑的家伙會來救自己就很不可思議,於是她看著陽台處的波本,默默思考了一下,覺得自己現在被軟禁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畢竟小卷毛看著更和她眼緣。
所以她就算被打死也不會跟他走的。
降谷零可能也沒想到失憶後的某個笨蛋這麼難拐、救,或者說……失憶後全身心喜歡松田陣平所以就連被囚禁也無所謂什麼的,降谷零覺得他也能信。
於是他直接用套上消·音器的槍打破了陽台的鎖,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山本凜,紫灰色的眸子彎彎:「FBI小姐,和我走一趟?」
……
都到這個地步了,山本凜也不能拒絕了,畢竟識時務者為俊傑,只是沒想到他帶她見的是赤井秀一。
波本竟然會和赤井秀一合作,那麼……波本現在還算是降谷零?
所以那小卷毛是怎麼黑得比她以前還黑的啊?!
山本凜陷入了沉思。
至於兩個假酒的唇舌珠璣關她什麼事,她只是個無辜的失憶人員。
兩人似乎談妥了什麼,一致回頭看她,山本凜平靜抬眸。
「關於波本你說的救我的事情,完全和之前諸伏景光的一筆勾銷。但是至於宮野明美,我無須因為我的後輩去冒這個險。」
「所以,就看波本你拿出的籌碼了。」
降谷零微微詫異了一瞬,他很快了然:「借機逮捕金麥如何?」
松田陣平?
山本凜輕笑了下,平靜陳述道:「我失憶了。」
說不定他對我來說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所以你能確定我對松田陣平的感情還在嗎?
所以你能確定我的弱點還是松田陣平?
降谷零從容一笑,他兩腿交疊在一起,雙手攤開:「能和赤井秀一聯系,你的記憶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吧?」
「那又如何?」
山本凜也不否認,她甚至往前一步,宛如氣音一般吐露出嘲諷:「沒有特定的時機和地點,甚至多巴胺的分泌都是格外久遠的故事,又怎麼能保證我會矢志不渝地喜歡一個人呢?」
「降谷君,你不是知道我們FBI和你們公安是一類人嗎?」山本凜步步緊逼。
「我明白了。」
波本微微頷首,他沉吟道:「那估計格蘭威特也不能打動你了。」
山本凜笑得燦爛:「如果能提供她的方位讓我殺掉的話,我也是不介意的。」
「她死了。」
「什麼?」
「她是為了救你才死的。」
山本凜像是聽到什麼天方夜譚,她愣了下,便沉默道:「也好。」
她的人生太過虛假刻意了,雖然不清楚她的想法,但終於不用模仿什麼的,真的很好。
「就當我欠你個人情。」
波本最後這樣說道。
於是達成目的的山本凜欣然應允。
*
山本凜最不能理解的還是他們超級無敵科學的柯學世界摻雜了魔法、火焰等奇奇怪怪的元素。
就像她不能理解每次她回家都能看到阿綱無論春夏秋冬都穿著一條不同顏色的花內褲在大街上跑步。
真令人費解。
不過既然她假死都能發生了,那她怎麼不能理解阿綱也是假死的呢。
於是在拿到個人聯絡設備之後,山本凜和阿武通完電話就放心了。
另外就是,她是臥底呀!而且還是謹慎的臥底,於是打了三份工還分地方轉移的自己現在非常有錢。
山本凜喜極而泣,當晚就給自己買了一套安全屋,然後拎包……嗯,她什麼都沒有就入住了。
結果美妙的心情在第二天就結束了。
山本凜,女,和宮野明美等身高,做了無數功課。
此刻易容成宮野明美的她就因為喊了戴眼鏡的小男孩一句小朋友,就被懷疑上了。
山本凜整個人都快扭曲了,還需要面上不斷保持微笑:「啊,不好意思。」
山本凜快速掃了眼降谷零新發來的信息。
「忘了我們小偵探真的很抱歉。」
山本凜彎彎眸子,彎著腰用手帕給江戶川柯南擦了下肩上的雨水。
球球,可以不要盯著我了嗎?SOS!!
啊啊啊我鯊波本!!!
「啊,雅美姐姐你的手機還亮著哦。」
江戶川柯南的眼鏡折射出銀白色的光,他面上卻是一派天真無邪。
山本凜:「……」
哪家的糟心娃子。
山本凜索性也不偽裝了,反正被一個小學生猜出來已經是她的大酥敗,雖然有點丟臉,但是……還是有點丟臉。
於是山本凜索性露出與宮野明美截然不同的神秘表情,壓低聲音說道:「小朋友,這不是你該知道的東西。」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秘密讓女人更有女人味。)
江戶川柯南瞬間煞白臉,似乎真的被她嚇住了,就連之後說話都規矩了很多,倒是符合一名小學生的模樣。
果然,還是貝爾摩德給力。
就是……
偽裝宮野明美的第一天,酥敗。
*
最讓山本凜崩潰的是,江戶川柯南自從那一次就盯上她了,一天到晚都瞅著她,直到這小家伙上學了,山本凜才松了一口氣。
結果和宮野明美負責接頭的人出來了。
一身黑色西裝,凌亂不羈的黑色卷發和高挺鼻梁上架著的一副黑色墨鏡,偏偏生得一副冷白皮,肩寬窄腰的,導致整個人都像是行走的衣服架子。
這就算了,他旁邊還挽了個明艷漂亮還大方的金發女郎。
松田陣平和貝爾摩德?
山本凜臉都綠了。
她甚至在思考自己毀約還來得及嗎?
所以現在這算是她綠了,還是她死了一年後人家小卷毛有新歡也算是正常現像?
畢竟貝爾摩德確實會對池面下手,而小卷毛雖然不是她的款,但不妨礙他帥到讓貝爾摩德換口味啊!!
……就很心情復雜。
穩住,她叫廣田雅美,是溫溫柔柔的被諸星大渣了的女朋友,松田陣平是誰,不認識。
山本凜穩穩當當地站在服務前台,她彎了彎眸子,給他們辦理業務。
「小姐之前沒有看過你呀。」
貝爾摩德遞出銀行卡的時候神色曖昧,甚至還頗具有調情意味地摸摸她的手。
宮野明美難為情地收了回來,她一邊拿著這張卡進行熟練的操作,一邊尷尬笑笑:「我是最近才來這邊應聘上班的。」
宮野明美動作了一會兒,貝爾摩德又和她搭話,她雙手合十,俏皮道:「抱歉抱歉,雅美醬實在是太可愛了,我對你一見如故,或許我們可以分享一下最近的事情加深一下對彼此的了解,說不定還能成為朋友呢。」
——最近有什麼異動嗎?
「其實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啦,就是普普通通地進行鍛煉什麼的。」宮野明美露出溫和的笑意。
——沒有大事,計劃繼續。
山本凜下意識隱瞞了江戶川柯南的存在,就算對方再怎麼聰明古怪,但他也是個霓虹孩子,那麼她就不會讓對方暴露在組織眼裡。
「哦呀,雅美醬竟然也有鍛煉的習慣,不知道下午要一起相約去健身嗎?」貝爾摩德驚喜道。
——確定下午可以嗎?
宮野明美臉上的難為情更加明顯了,但她還是禮貌說道:「不好意思,因為我下午還有工作,如果可以,今晚一起去可以嗎?」
——可以進行,今晚會對接。
「那我就不打擾雅美醬的工作啦,今晚見∼」
貝爾摩德拿回卡,還較為親昵地做了個飛吻。
她帶著明媚的笑意重新挽住松田陣平的手,語氣自然地撒嬌:「親愛的,我的腳好像被磨到了有點疼,你可以給我買雙鞋嗎?」
「嗯。」
松田陣平言簡意賅應道。
兩個人又互動了一會兒,直到一張卡遞到了宮野明美面前。
毛利小五郎俯身做了個自認為英俊瀟灑魅力十足的動作,一邊和她攀談:「這位美麗的小姐,可以幫我也弄一下嗎?」
順著毛利小五郎往下,較為矮小的江戶川柯南收起無語的表情,露出燦爛的笑容:「雅美姐姐!」
宮野明美:「……」
鯊了她。
「小姐!!」
「我的卡!!!」
毛利小五郎撕心裂肺的提醒險些把她的耳朵震聾,宮野明美回過神看了看被她手動彎曲掰扯到一定程度的卡,又若無其事地掰回來,露出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先生,需要先到那邊排隊呢。」
毛利小五郎愛惜地拿回自己的卡還附帶親了一口,口中不忘小聲嘀咕:「排隊就排隊嘛,為什麼要掰我的卡。」
宮野明美:「……」
深呼吸。
深呼吸。
第61章
搶劫還是開始了。
山本凜表示好餓但是她不說話。
只是這次不管是小小的搶劫案出動兩瓶酒,還是中途突然換成松田陣平監督他們搬運金錢,都讓山本凜感到費解。
剛開始其實一直都還算是順利的,除了松田陣平在看著搬運鈔票的時候突然主動和她搭話。
……一年沒見,松田陣平果然變異了吧?
比如說現在:
「宮野明美?」
松田陣平冷靜詢問。
「是的大人。」
松田陣平垂眸思索了一下,繼續問道:「你的男朋友是黑麥,FBI的赤井秀一?」
總覺得對方似乎問得有些語氣微妙。
既然是組織裡的角色,那山本凜自然不用裝溫柔,她語氣平靜甚至稱不上恭敬:「我和阿大已經沒有關系了。」
「阿大?」
這個詞在松田陣平嘴裡轉了一圈,甚至還有些陰陽怪氣的意味:「叫的還挺親密。」
我就對我的前男友余情未了怎麼了!
「……大人我過去檢查了。」
再待下去一刻山本凜她都覺得自己要窒息了,這個凶巴巴還陰陽怪氣的松田陣平真的是她以前喜歡的藍人嗎?
山本凜正想跑路,就被松田陣平抓住了手腕,她平靜抬眸:「大人?」
跟貝爾摩德曖昧就算了,還來勾搭宮野明美,呸,渣男!
「你過去吧。」
松田陣平松開手。
山本凜如釋重負,她麻溜地滾了,也沒有發現松田陣平黑的和波本有的一比的臉。
松田陣平盯著遠處搬運鈔票的む宮野明美め,他的眸光沉沉。
*
山本凜正呼哧呼哧地搬運著鈔票,結果沒想到松田陣平他他他又來了。
還主動地幫她搬運。
山本凜警惕臉,畢竟誰打劫會像松田陣平這麼猖狂,啥都不遮掩一下就算了,甚至還連帶著把墨鏡也摘了。
雖然說他的容貌確實非常出色,那雙鳧青色的眸子更是出彩,但他們是在打劫誒??能不能尊重一下劫匪的職業。
算了,他是老大他說了算。
む宮野明美め受寵若驚,她訕訕地擺手,眸中閃過驚懼:「大人,這種粗活我來就行了,就不勞煩您了。」
松田陣平的動作頓住,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她一瞬,最後態度冷淡地放開手:「另一邊的毛利偵探他們看到了,加快速度,我在車上等你。」
……是提醒她滅口嗎?
有點難搞。
她擰了擰眉思索了一會兒有沒有什麼說辭能救下他們,就聽到松田陣平神色淡淡地命令道:「上來開車。」
む宮野明美め自下而上望向松田陣平,問:「大人,他們看到了您的樣貌,需要我們做什麼嗎?」
如果松田陣平留有什麼後手進行滅口的話,她絕對會安排早見去保護他們。
「不用管。」
松田陣平鳧青色的眸底閃過一絲戾氣,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笑意卻不及眼底:「反正我的罪名夠多了,也不差這一條。」
他平靜陳述道。
……
奇怪。
真的很奇怪。
山本凜一邊在主駕駛上演生死時速順帶甩掉某個踩著滑板千裡追擊他們的小學生,一邊思索宇宙玄學。
按理說這個十億元搶劫案應該是組織為宮野明美設的局,正常發展可能是嫁禍她然後再殺掉她或者是像之前那樣利用她的存在制約雪莉。
現在松田陣平的露面就像是明目張膽地告訴警方,他是主謀。
簡直就是猖狂至極的法外之徒。
但這不是關鍵,關鍵的是松田陣平為什麼會幫她?
但是……
管他有沒有認出自己,她偏偏不想按這劇本走呢。
*
山本凜眸光瞥到一輛紅色的馬自達正在靠近,她勾了勾唇,單手握住方向盤,另一只手摘下黑色頭套。
她迅速踩下剎車,另一只手打開車門准備縱身一躍。
然後就被松田陣平拉住手腕拽了回來。
「山本凜。」
松田陣平篤定道。
「是又怎樣?」
山本凜勾唇笑道。
「跟我回去。」
「回去?」
山本凜冷笑一聲:「回去被金屋藏嬌後繼續等你招三惹四,然後等你想起我的時候過來寵幸一下?還是回到組織讓組織再一次榨干我的價值?」
山本凜冷冷甩開他的手腕,槍口抵住他的胸口:「抱歉,我並沒有做金絲雀或者蠢蛋的愛好。」
「要麼今天你乖乖束手就擒,要麼我就作為む宮野明美め再死一次,只有這兩個選擇。」
這幅畫面就像是當初她看到松田陣平和格蘭威特在一起的時候的威脅,只是……終究還是不一樣了。
松田陣平態度冷硬,他語氣平靜地陳述:「你跟我回去。」
「不可能。」
山本凜收回手·槍,拳風凌厲地朝松田陣平襲去,接著拳頭被松田陣平輕輕松松接下後,山本凜接著力道翻身一踢,直衝松田陣平後背。
松田陣平抬手攥住她的腳裸,力道往那邊一拽。
山本凜另一只腳抬起側踢,旋身躲過松田陣平的壓制,她直直站定,聽見耳邊呼嘯而過、破風而來的槍聲,她果斷側身一閃。
在明知道她面前站著的是松田陣平,一旦她躲開、還沒反應過來受到狙擊的松田陣平極有可能中彈的情況下,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閃開。
下一刻她看著仍舊看著他站立在那,身形看著莫名得孤寂蕭索。
甚至她莫名感受到松田陣平鳧青色的眸子閃過一絲受傷。
像是在為她將自己置於死地的難過和受傷。
山本凜在心底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她也不敢賭赤井秀一的槍技是否及時,她的聲音溫和,帶著一絲無奈:
「閃開。」
「小卷毛。」
山本凜驟然往前面撲,將松田陣平猝不及防地壓在身下。
松田陣平從始至終作為大膽的賭徒,在此時此刻才有了明晃晃的情緒波動,他抬手將她的□□摘下,嗓音帶了笑意:「抓住你了。」
「鏗——」
另一邊的子彈同時發射,兩枚子彈撞在一起相互摩擦,高速旋轉著最後停滯在半空中,最後掉落在地。
「還你……」人情了。
山本凜眼前一黑,被松田陣平一個手刀劈暈。
第62章
諸伏景光推開重重的門,他熟練地打開室內的燈。
昏暗的燈光下,一名手戴鐐銬、腳裸綁著長長的銀色鎖鏈的女子坐在床前,烏黑的長發散亂地披在肩上,她的嘴唇有些破皮,就連衣服都有些許凌亂,鎖骨上還有紅痕。
諸伏景光有些不忍直視。
他走上前溫聲勸慰道:「已經第二天了,阿凜先吃點東西吧。」
山本凜靜靜垂眸,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真的有一天會被關小黑屋。
現在想想,琴酒能在他們打鬥的時候狙擊她未嘗不是在試探她。
被陰了。
這是她醒來的第一反應。
松田陣平當時正坐在她的床頭,頗有耐心地等她醒來,甚至還饒有閑心地把玩著拴在她手上的銀鏈子。
而在山本凜醒來後,他們的談話並不愉快。
因為山本凜的不配合,他們直接在床上打了一架,最後兩個人氣喘吁吁的時候,大家都挨了幾下揍,表情也不是特別好看。
特別是松田陣平,甚至他都要被山本凜氣出殺意來了,就差把她就地掐死。
事實上,山本凜現在的處境也不太好,她的脖子被掐的狠了,甚至有些喘不上氣,但她還是怒視著松田陣平。
「你的記憶現在是怎麼回事?」
山本凜完全沒有和前任情人敘舊的想法,甚至她現在只想從這個破地方出去,因為她並不是很配合。
「一直都有。」
她所有的記憶都在。
只不過是在演戲罷了。
松田陣平神色幾經變換,他洶湧的怒氣在這一刻停滯,他狠狠地閉上眼睛,最後艱澀道:「你現在不喜歡我了?」
山本凜本能地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微微掙扎了一下企圖讓自己呼吸更順暢一點,結果換來松田陣平更加大力的鉗制。
即使處在弱勢地位,她坦然直視他的眼睛,從容問道:「所以你真的加入了組織,並在這一年把所有的壞事都做盡了?」
「是。」
松田陣平對此沒有什麼隱瞞,他甚至譏誚地笑道:「不管是誰,是老的小的,好的壞的,都被我一槍解決了。偶爾遇到難纏的或者不太配合的,我就一點一點地在他身上開洞,讓他在不致死的情況下一點一點地看著自己生命力流失。」
「或者拿著小刀在他身上一刀一刀地割下他的肉,再撒上鹽水,看著他活生生地疼死。」
「比當個警察好玩多了。」
松田陣平輕笑道,就連鳧青色的眸子都是對人命漠不在意。
山本凜平靜地垂眸,就連聲音都很平穩:「所以說我絕對不會喜歡你。」
她抬起眸子直視松田陣平,琥珀色的眸子堅定:「我從來不會喜歡上立場不同的人。」
……
死寂。
漫長的死寂。
松田陣平的眸光明明滅滅,讓山本凜一時間看不清楚,她只是聽到松田陣平沙啞的聲音,宛如冬日凜冽寒風壓垮的最後一株稻草:「……那麼以前的我呢?」
以前的、那麼被你熱烈地喜歡著的我呢?
以前的松田陣平?
山本凜光是想起來就是滿腦子的贊美詞彙。
正直善良、信仰堅定、拆彈技術高超、前途無量、溫柔體貼等等,無數的詞彙感覺都適用於松田陣平,但又不能完美地概括他。
如果非要說,就是他是個很復雜的人,是所有美好詞彙的集合體。
山本凜雖然感知不到自己的情緒,但是,她柔和了眸子:「我喜歡松田陣平,高於一切。」
那種熱烈的歡喜,就是她這個徒有記憶的、宛如局外人的現在的自己都能感受到的。
所以這讓她不由思考,其實醒過來的自己,是不是真實的自己。
沒有感情、只有記憶、始終遵循利益至上的自己。
就像是和記憶中的自己完全不一樣的人。
就像現在,她全然不在乎自己的話語會不會傷了松田陣平,就像之前她能平靜地看著松田陣平中彈,她冷靜地補充道:「但那是以前。」
松田陣平短暫地沉默了,他的手摩挲著她的脖子,感受著皮膚下跳動的脈絡,仿佛將一個人的生死盡數掌握在手裡的模樣,他的心情稍微好了點。
「反正你也離不開這裡了。」
松田陣平掐住她的喉嚨,把她整個人向上提了提,幾欲把人摁進自己懷裡,看著她忍不住露出險些窒息的模樣,他表情凶狠地俯身吻住對方,迫使對方只能從自己口中汲取氧氣,他的笑意冰涼,再一次重復:「別想離開我。」
「至於感情、可以慢慢培養。」
松田陣平懲戒性地咬破了她的嘴唇,不顧山本凜的反抗將人壓制在下面,吻得凶狠、猛烈。
「如果你在意我們是不同立場,我不介意把你的翅膀一一折斷,再把你的羽毛盡數染成黑的。」
「是你先招惹我的。」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憑什麼到現在卻可以獨善其身?
又憑什麼,嫌棄我被拉下來後的翅膀沾染得太黑還不好看。
明明……
我和以前的自己,就是同一個人啊。
所以為什麼你不喜歡我了。
*
松田陣平的戾氣和殺意都很重,尤其是強迫山本凜不成,還被一通電話叫了回組織,他滿身的殺氣都溢出來了。
於是一路飆車過去組織分部的松田陣平第一時間就是朝著伏特加和琴酒接連開了幾槍。
琴酒躲得倒是輕松,就是伏特加顯得格外滑稽,為了躲槍仿佛跳了個舞。
如此滑稽的場面卻沒有一個人能笑出聲,甚至現場氣氛都降到了冰點,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金麥,組織出了名的瘋子,喜歡殺戮,不僅喜歡射殺紅方,就連自己人都是看心情下手,動起手來敵我不分,甚至琴酒都沒有什麼大事不會去招惹他。
此時松田陣平和琴酒在同一時間將槍口指向對方。
「把永清交出來。」
琴酒冷聲威脅。
松田陣平嗤笑道:「什麼永清,她不是一年前因為你們設計死在那個棉花糖精手裡了嗎?」
「一天天地研究那個A藥沒有進展就算了,似乎還把腦子給研究傻了,竟然覺得能夠讓死亡的人死而復生,真可憐。」松田陣平露出憐憫的神色。
就像是在可憐路邊髒兮兮的流浪狗,一邊行事惡劣地踢它一腳、再態度惡劣地趕走,與人類共有的同情憐憫完全不衝突。
「不要耍花招。」
琴酒食指摁在扳機上,他的語氣平平,似乎完全不把松田陣平的挑釁放眼裡。
但比起對組織其他人,都算是溫和的表現了。
「那就看看你的槍快,還是我的炸彈快。」
松田陣平不退反進,他甚至任由槍口指著自己腦門,話語溫柔地宛如裹著蜜糖的砒·霜:「開槍。」
瘋子。
名副其實的瘋子。
在場所有組織成員沒有一個人敢懷疑,一旦琴酒開槍,金麥絕對會摁下炸彈,讓在場的所有人跟著陪葬。
琴酒顯然也明白這一點,他臉色陰沉地移開了視線。
第63章
「彭格列要求今日之內必須把他們的雷守交出來。」
琴酒臉色難看,他們的boss在看到彭格列首領沢田綱吉死而復生的奇跡後,竟然不惜利用貝爾摩德易容成永清將其騙出。
值得深思的是,負責審問的人便是貝爾摩德和金麥,兩人在審問期間的音頻,基本都是那個雷守的哭聲和一些明顯不知情的話語。
但是既然人都綁架了,他們自然不可能把人悄無聲息還回去。
只是自從彭格列家族用了不知名手段打倒了密魯菲歐雷家族,而且金麥也是在對付白蘭那一戰將惡名遠揚,最後獲得了彭格列家族的支持。
如今boss命令貝爾摩德將彭格列家族的雷守藍波交給金麥,一來是仍舊不信任金麥,二來是明晃晃將這個爛攤子交給和彭格列勉強交好的金麥,未嘗不是抱有避免開戰的心思。
逮捕雷守藍波這一步簡直就是兵行險招,雖然金麥是因為永清才加入的組織,但輪實力,金麥除了見誰都想滅掉以外,用得好的話毫無疑問是一把好刀。
簡直就是為了長生瘋了。
琴酒暗罵一句。
松田陣平聽到這個神色更是譏諷,他的語氣顯然將嘲諷值拉滿:「估計半死不活了。與其想著讓我收拾爛攤子,不如想著物色個小家族拋屍嫁禍一條龍撇個干淨,你們不是最擅長這些嗎?」
「安靜點。」
琴酒冷聲警告。
「嘁。」
「別忘了我和你平級。」
松田陣平輕嗤:「所以你是被戳中痛腳無法反駁只能讓人閉嘴了?霓虹第一黑手黨也不過如此,果然還是和彭格列開戰來得好玩。」
威脅。
明晃晃的威脅。
琴酒把槍抵在人腦門上,語氣冷硬:「你想做什麼?」
松田陣平勾唇,他漫不經心地抬指移開琴酒的槍,輕笑道:「我可什麼都沒做啊。」
松田陣平懶懶掀起眼皮,鳧青色的眸子直視琴酒陰鷙的墨綠色眸子,一字一頓說道:「你們追求的死而復生的消息問出來了。」
塵封在最深處的潘多拉魔盒已經被開啟,裡面的寶藏是最為蠱惑人心的長生不老。
所以我什麼都不做,你們就能確定躲在暗處、用嗜血的殷紅色眼睛窺伺著光明的烏鴉不會心生覬覦嗎?
琴酒的心情重重一沉。
這個消息意味著,雷守不可能被還回去。
組織和彭格列,注定有一戰。
*
「既然不吃,那就直接灌下去吧。」
男人推開門,語氣隨意。
朋克風、黑色皮質衣,臂彎和大腿都掛著價值不菲的銀色鏈子,外貌張揚不羈又帶著高雅的品味,竟沒有一絲矛盾。
原本打定主意一句話都不說的山本凜在這一刻趁著諸伏景光抬頭,迅速將雙手抬起,兩手間的鎖鏈勒住諸伏景光的脖子。
得虧因為山本凜之前跑過幾次,就連鏈子都是加長版且很難徒手掰斷的材質。
諸伏景光兩手緊緊抓著鎖鏈,似乎面色都有些痛苦。
「小諸伏!」
男人急急喊出聲。
「哦∼」
山本凜意味深長地重復一遍:「小諸伏呢。」
今天早上才打賭自己的冷酷風打扮完全沒有可能被認出來結果才剛見面就翻車的萩原研二:「……」
霓虹車神覺得自己不可能會秒速翻車,他覺得還可以搶救一下,於是他冷冷地瞥了山本凜一眼,商量道:「我是這裡的店長,有什麼你可以和我說。」
「牛郎店店長?」
山本凜神色古怪。
萩原研二:「……」
彳亍,他放棄掙扎了。
對方明顯認出他了,甚至對他的新身份感到微妙。
雖然說他們這明面上確實提供了牛郎服務,但這確實是他們接頭的據點啊……不,怎麼感覺哪哪都很奇怪。
思緒被徹底帶跑的萩原研二強顏歡笑,他索性放棄偽裝:「咱打個商量,大家都是自己人,凜醬你先把小諸伏放開,你看小諸伏都快喘不上氣了。」
山本凜聞言手上動作緊了緊:「放我離開,不然我不保證我會做什麼。」
萩原研二愣了愣,他看著逐漸呼吸不暢的諸伏景光,又看了看始終無動於衷一心只想出去的山本凜,他的態度有些無奈:「看樣子凜醬真的把過去的我們分開得徹徹底底了呀。」
「你就說鑰匙在哪吧?」
山本凜冷聲威脅。
萩原研二垂眸,他的語氣都有些低落:「我們倒也無所謂,但是你不能把小陣平一起丟掉。」
「真的不可以。」
萩原研二強調道。
山本凜沒有說話。
萩原研二有些憋悶得慌,他只是低聲重復了這幾句,最後說了句:「他是因為你才加入的啊。」
……
猜到和真正聽到是兩回事,起碼山本凜還是有一瞬間的驚詫,只是……
「就當過去的我死了吧。」
山本凜驀地嘆氣。
萩原研二本來想好的這一年的各種解釋通通在這一刻如鯁在喉,他的呼吸一滯,就連神色都有些迷茫。
他想說小陣平這一年一個人走得真的很不容易。
他想說既然你回來了,能不能試著去拉回小陣平。
他想說小陣平真的在深淵泥沼中待了很久很久了。
可是,他突然什麼都不想說了。
因為現在的山本凜可能真的真的不在乎了。
第64章
最終山本凜還是沒跑成。
三個人在僵持著的時候,松田陣平回來了,還帶著藍波。
「那你能和彭格列他們徹底斷開嗎?」松田陣平這樣問道。
「……」
藍波看到她的時候明顯呆住了,他睜大了眼睛看著她,綠色眸子的情緒怯怯,也不敢說話。
「藍波。」
從來沒有在藍波面前露出凶殘一面的山本凜以為是自己嚇到了他,她的神色也有些慌,勉強微笑著喊了他一聲。
藍波吸了吸鼻子,然後猛地往前撲,嚇得山本凜立馬把諸伏景光松開抱住了藍波。
「嗚哇!!!」
藍波抱著山本凜的腰一下子哭了出來:「凜姐姐……嗚嗚……有人冒充你騙了藍波大人,藍波大人打不過她嗚嗚嗚。」
山本凜聽到這話愣住了,她敏銳地注意到「她」這個字眼,下意識抬眸去看松田陣平的反應。
結果就看到松田陣平的臉色陰沉,目光落在……藍波抱住她的腰的爪子?
……嗯?
搞不懂搞不懂。
「藍波、藍波大人好想你,」藍波哭得斷斷續續地,「之前阿綱就躲著不見藍波大人……後來好不容易能見凜姐姐,獄寺那個笨蛋還不讓我一起去!藍波大人不會原諒他的!!」
山本凜靜靜垂眸,她的手還在輕輕地拍著藍波背部,思緒卻回到一年前。
當時白蘭·傑索以她做局,逼迫彭格列剩下的守護者過來企圖一網打盡,而她被白蘭槍殺後,她就不清楚後來發生了什麼,也不清楚格蘭威特是怎麼死的。
杉田裡水……
她當時想救自己。
山本凜有著自己背負的責任,她從來都是把自己放在守護者的位置,但在那一次,她無論是對於杉田還是彭格列都是拖後腿的角色。
至於小卷毛,她又怎麼可能相信他會成為一個壞人呢?
只是她不想再拖累別人了。
她在組織收集的資料還沒有取出,她也不可能讓自己的臥底最後只是一場失敗的任務。
這個組織近年來的發展趨勢越來越大了,她不可能看著組織再去危害更多人的性命。
她更怕自己因此涉險,會再一次傷到別人。
所以她不喜歡任何人也挺好的。
就像她明確知道赤井秀一會出手,所以她靜靜地看著那枚子彈越過她,有著危害松田陣平安危的風險。
就像她現在無法對藍波的哭泣感到共情和心疼,只是記憶和本能支配著她去保護藍波。
利益至上讓她能夠冷靜地思考如何達到最高效益,讓付出和收獲獲得最大效益。
而她自從接下臥底組織的任務,就注定了她無法坐視不管,眼睜睜看著松田陣平他們把自己丟出危險範圍,乖乖地待在安全區。
「乖。」山本凜壓低聲音哄了一句:「獄寺他們是怕你的安全出現問題,所以才不想讓你一起去。」
「別生氣了。」
山本凜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已經沒有了葡萄糖果。
她好像一直都在失去……
現在終於,什麼都沒有了嗎?
她的目光緊緊凝滯在她空無一物的掌心,眸光不受控制地顫動。
那一瞬間的光芒支離破碎。
「給。」
松田陣平臭著臉將兩顆葡萄糖果放在她的手心,一邊撇過臉不看她的表情解釋道:「這個小鬼天天都在吵,煩死了。」
與此同時,藍波大聲地反駁她:「才不要呢!」
藍波的聲音含著哭腔,卻格外堅定:「比起安全,藍波、藍波大人更想和你們在一起啊!」
藍波,十六歲,最喜歡亮晶晶的小玩意兒,他卻不知道自己此刻綠色的眸子裡的光芒亮得驚人。
山本凜徹底愣住了。
她察覺到自己的決定在那一刻產生了動搖。
藍波還在那裡不滿地嘟囔:「藍波大人明明也很厲害的,誰是壞人我就炸飛他!」
真是的……
竟然沒有小藍波的思想覺悟高。
如果讓阿昭知道肯定會氣到無奈微笑吧。
她的身邊明明還有一群同伴都在努力著。
她雖然一路上在不斷地失去,但也在不斷地得到啊。
山本凜突然笑出聲,她揉了揉藍波的頭,表情溫柔:「是呀,我們的藍波最厲害了。」
她把兩顆葡萄糖穩穩當當地放到藍波手心,笑道:「來,吃糖。」
雖然走了彎路,但是、
她從來不是一個人啊。
第65章
琴酒想殺了永清。
一直都想。
但自從永清死了後,他想殺的人就變成了松田陣平。
*
當時組織和彭格列的會議,boss刻意將他調到別的國家去完成任務,只是一個很小的任務,犯不著動用高級干部,結果boss還是這麼做了。
他當時冷冷地想著,如果永清死在那裡,那真是個廢物。
明明能干脆利落地把竹中直也殺了,結果竟然為了一個小小的警察如此大費周章,這一點讓琴酒感到不悅,甚至如果不是永清把那個警察的信息保護得很好,他絕對會是第一個悄無聲息地把他殺了的人。
可笑的是,永清真的死在那場會議裡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琴酒剛殺完人,因為消息太突然導致他露出明顯錯愕的神色,但所幸貝爾摩德在電話另一頭沒有察覺出來。
琴酒沉默著點了根煙,他聽到貝爾摩德在電話那頭輕笑著說:「我又撿到個好苗子,這個人可能你也感興趣。」
琴酒沒有說話,他只是抬手吸了一口煙,尼古丁的成分足夠讓他保持冷靜的頭腦。
「真無趣呀琴酒。」
電話那頭抱怨道。
像是自討沒趣,電話那頭開始自說自話:「他叫松田陣平,是永清的小情人。」
琴酒彈煙灰的動作頓住。
他換了頭拿著手機,冷靜詢問:「那個條子?」
「是哦,那個小家伙為了加入組織,可是直接把自己的同伴殺了做投名狀呢∼」
「今後就讓琴醬帶他吧。」
與此同時,琴酒看到了剛剛讓伏特加搜集的松田陣平的資料。
琴酒三兩下把松田陣平的資料瀏覽了一遍,果斷回答:「我拒絕。」
「哦呀,琴醬是擔心松田陣平作假嗎?」電話那頭故作驚訝,接著說道:「不管真假,只要進了這個大染缸,就注定不可能是干淨的了,他洗不白的。」
電話那頭的語氣冰冷,甚至對於一個人的命運抱有著漠不關心的態度。
「我可沒興趣看著條子自尋死路。」琴酒冷笑一聲。
琴酒對於貝爾摩德的惡趣味並不贊同也不反對,他只是平靜闡述:「我討厭條子。」
管他是不是為了給永清報仇而進入組織,琴酒最討厭的就是老鼠在他面前舞。
這樣只會讓琴酒想要一槍崩了他。
電話那頭的語氣稍微正經下來,她的語氣冰冷:「我們組織還缺少在炸彈方面的人才,松田陣平的到來更好地填補了這個空缺。」
「培養他,榨干他,必要時期可放權,但始終抱有懷疑的態度。」
「這是boss的命令。」
琴酒的墨綠色眸子情緒陰沉,甚至裡面翻湧著厭惡的情緒,他沉聲道:「遵命。」
*
事實證明,永清喜歡的人,也依舊讓人這麼討厭。
和松田陣平第一次出任務,那個條子瘋批地非要節外生枝將那棟別墅的僕人給盡數殺光,最後還安放炸彈把整棟別墅炸了,生怕別人不清楚是他干的。
那段時間只要發現不同結構類型的炸彈,基本被默認為是松田陣平的手筆。
一時間警界新星成為犯罪分子的巨大反差讓民間怨聲載道,無數的謾罵之聲不絕於耳,還掀起了一段時間犯罪分子的模仿松田陣平狂潮熱。
在警方專門建立獨立檔案,對松田陣平的危險程度評估一調再調的同時,松田陣平因為太狠太瘋的原因快速獲得代號,金麥威士忌。
獲得代號第一天,金麥就送了份大禮給琴酒。
恰好琴酒和其他干部秘密開會,松田陣平在炸彈頻幕留下一句「送你的禮物,不用謝」,便毫不猶豫地摁下炸彈,差點把三分之一的組織骨干成員給炸上天。
當天晚上琴酒就帶著伯·萊塔和松田陣平打了一架。
後來兩人就很少一起出任務了。
*
再一次出任務的時候,松田陣平已經混到了和他平級的地位。
據說他仇恨波本,兩人一直針鋒相對,一般都下手極狠,非要鬥個你死我活的地步。
據說他和貝爾摩德關系曖昧,有著不清不楚的床伴關系。
據說他敵我不分,甚至會生吃人血和肉,組織內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金麥,說不定哪天醒來連個全屍都留不下。
琴酒聽到這些傳聞都不以為意,他最關注的是前段時間松田陣平自請去了意大利,並且將密魯菲歐雷家族的首領折磨得很慘,就連死亡都算是一個解脫。
當場的畫面有些血腥,松田陣平把人的白色翅膀上的羽毛盡數給拔掉,再把兩只翅膀齊根割下來,就像是殺雞現場一樣,但又更為血腥殘忍,等人失去反抗力的時候再慢悠悠地把人一步一步地折磨死。
而夾雜其中的最高技術要求,便是密魯菲歐雷家族的首領會飛的時候,松田陣平仍舊單打獨鬥,一個人站在高聳的大樹的主枝干上,極其大膽地借力後縱身一躍,借助半空中的後翻滾翻到人身上,再開始慢刀子磨。
在盛行火炎、幻術和匣子的意大利黑手黨地區,松田陣平硬生生憑借頭腦和過硬的本領,以物理攻擊打敗了化學攻擊。
讓在現場的人,據說還有小孩通通都被嚇到下意識屏住呼吸,生怕被禍及池魚。
就連看過那段現場影像的琴酒都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松田陣平有過警察的經歷,他絕對是一名天生的、最卓越的完美犯罪者。
聰明的頭腦、強健的體魄、高超的格鬥技巧和近乎天才的拆彈技巧……簡直就是無論在哪一方都會讓另一方費盡心機想要首要消滅的存在。
只是、
可惜了。
boss不信任他。
琴酒也不信任他。
對方的能力和過去的經歷注定了,只要組織一旦陷入危機,會第一個把懷疑的目光落在松田陣平身上。
松田陣平的存在威脅太大了,如果是敵人的話,組織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
哪怕是陪葬。
第66章
山本凜琢磨著手上的銀鏈子,又看了看陪她一起蹲小黑屋的藍波,她瞥了眼牆壁的鬧鐘,接著再一次徒手掰斷了手銬和腳鐐。
藍波還在刷刷刷地吃著小蛋糕,看到她掰完了手銬,他眨了眨眼,接著將剩余的小蛋糕放在桌上,沾有蛋糕碎屑的手往小西裝上一擦,乖巧地把兩只手往前一伸:「藍波大人也要!」
對於山本凜的力氣之大藍波早就知道了,甚至因為出身於黑手黨家族,就連他本身也是一個殺手,對此自然接受良好。
山本凜如法炮制,還順帶把手銬擰成長條狀麻花。
她垂下眸子,從床頭一角翻出攝像頭快速毀壞後看了看藍波,皺了下眉:「藍波,這個任務可能需要交給你,我們現在需要讓整座酒吧停電,制造短暫的混亂逃出去。」
「藍波大人可以!」
藍波聞言眼睛一亮,興致衝衝高高地舉著手。
「安全最重要。」
山本凜拍了拍藍波的腦袋,嚴肅著臉叮囑道:「一旦身體有任何不適,立馬停下來或者喊我好嗎?
藍波繃緊了臉點點頭。
藍波從西裝內襯掏出自己的黃色牛角,繃著小臉將牛角插在腦袋兩側,借助一段小跑後,他側著腦袋將牛角插進三角插孔處。
「滋——」
銀白色的火花跳躍著,接著以肉眼不可見的形式和超高速被吸收入人體,山本凜已經找好了絕緣體在一旁嚴陣以待,准備一有危險就把人救出來。
這個以前被她和阿武一致被認為是黑手黨游戲的訓練,其實已經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了,在記憶的最開始是小藍波在五歲那年被阿綱帶著他常帶的針織手套一路抱著送進醫院搶救。
後來不知道從何時起,小藍波就開始背著阿綱他們,和裡包恩兩個人秘密玩起了這個「黑手黨游戲」。
明明還是個五歲的調皮搗蛋愛玩的年紀,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小藍波也背負著自己的責任,成為了彭格列的代表之一,雷之守護者。
不止要成為雷電,還要把家族接受到的損傷單獨扛下、抹消,成為避雷針。
這就是彭格列的雷之守護者。
這就是藍波。
*
「怎麼回事?」
「怎麼突然停電了?」
「退錢!!」
夜店裡的客人因為突如其來的停電喧嘩一片,他們有的起身准備離開,有的找現場服務員反映,一時間亂作一團。
與此同時,有兩個人戴著鴨舌帽的人被混亂的人群裹挾著離開了夜店。
*
琴酒和金麥一起出了一個任務。
起初只是鏟平掉一個不太聽話的小型黑手黨組織,琴酒原本想著自己帶著人干的,結果boss發現他們組織內似乎最近購有一批寶石,其中有一枚疑似是號稱能夠讓人長生不老的潘朵拉寶石。
因為地形比較獨特,而組織想掩蓋殺人奪寶的行徑以免讓手底下臣服的其余黑手黨組織產生疑心,便派出了金麥去安裝炸彈毀屍滅跡。
結果節外生枝,那個小型組織首領因為在組織內安插了內奸知道了他們的意圖,發現干不過的時候干脆吞寶石自殺,引得金麥黑著臉,直接在屍體上補開了幾槍泄憤。
嗯,最後解剖還是伏特加干的。
因為提前走漏了風聲,三人對寶石的真假起了疑心,於是伏特加將大晚上取出來的寶石對著月光照一下查驗,然而因為下雨只能悻悻作罷。
最後就連放炸彈幾個人的心情都很差。
松田陣平和琴酒開的是兩輛車,但因為他們要回基地復命,且boss催得急,導致三人一路頂著大雨在凌晨開車,從一個地區趕往另一個地區。
松田陣平單手開著車,一邊慢條斯理地將給自己套上白色手套,再慢悠悠地將臉上的血漬擦去。
因為他的瘋批在組織出了名,甚至在自己車上不斷改良再裝一些奇奇怪怪的炸彈,導致有多個殺手想在他車上動手腳最後被不知名的炸彈炸死的多個前例在,基本沒有人敢靠近他的車。
此時松田陣平連接上萩原研二的通話,另一邊將一個裝著寶石的盒子塞進自己設計的暗格裡,再戴上耳麥。
「小陣平,凜醬逃出去了。」
「嗯,我知道了。」
山本凜會跑是肯定的,對此松田陣平倒是一點都不意外。
「凜醬留了張紙條,將她的計劃大致提了一遍。」
松田陣平詫異了一瞬,他勾唇笑了:「那個笨蛋竟然學會和我們商量了。」
話語中莫名帶有一絲寵溺的意味,讓萩原研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自從去年幼馴染帶著一身血拿著槍懟著他逼他假死,等反應過來他就變成牛郎店店長後,幼馴染就往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發展了,還怎麼拉都拉不住。
按照小陣平之前的描述……
小陣平會這樣做,怎麼想都是那個貝爾摩德的錯。
萩原研二正出神想著,結果聽到自家幼馴染問:「她的第一步計劃是什麼?」
「我好像猜到了。」
松田陣平的話語中帶著篤定。
松田陣平看著不遠處剛把一輛失控的貨車徒手攔截下來的人,表情莫名有些詭異。
「借助死而復生,重新搭上組織。」
話語落下的同時,是兩輛車驟然踩剎車停下,刺耳的剎車聲響起的聲音。
松田陣平關上門,朝那道身影大步走去。
第67章
山本凜麻了,真的麻了。
她沒想到自己會在蹲琴酒的路上遇到伊達航。
當時她和早見正一一起組團特地在凌晨去琴酒必經之路蹲著,兩個人還一起商議完後期的計劃。
結果蹲著蹲著,他們看到了遠處走來的穿著黑色風衣的兩個人,他們似乎在交談著什麼,身材較為高大的男人拍了拍另一個男人的肩。
看起來就像是普普通通加班到凌晨的可憐社畜,而兩人的關系也是一目了然的前後輩關系。
於是山本凜和早見正一僅是隨意瞥了眼便移開了視線。
「頭兒,炸彈要准備多少?」
「那個基地在鳥取縣那邊、」
山本凜剛進行著心算,結果她視線落在遠處的某個地方,她的計算瞬間戛然而止。
早見正一察覺到不對勁往山本凜的方位看,只看到她突然站起在半空中翻飛的衣袂。
山本凜大步向前,她的身形筆直挺拔,像被拉開弓緊緊繃起的弦,蓄勢待發。
分明時隔一年,就連他都早已成家,而前輩卻從未見過。
早見正一愣了下,被寒風凍的清醒,天空零星地飄落下雨滴,他抹了把臉,毫不猶豫拿著傘追出去。
「頭兒!」
「等等我!」
下雨了。
*
山本凜顧不得多想,她在看到那輛大貨車的軌跡完全沒有減速的跡像,而其中一個人走到馬路上准備去撿他掉落的黑色記事本的時候,她便不假思索地衝上去了。
雖然說她活過來後力量大了很多,但是徒手擋車什麼的她確實是第一次做,然而情況緊急根本來不及思索過多,她一把把人扯在自己身後,接著干脆利落地雙手往前發力。
剛撿起自己的筆記本的伊達航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拉到後面,他驚愕回頭迅速理解完當下的情形,就被前面這人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給震驚住了:「!」
徒手擋車什麼的……
伊達航:「?!」
伊達航大驚失色。
「你這家伙別亂來啊!」
向來沉穩可靠的伊達航臉上露出驚訝焦慮的神色,他急切地大吼出聲,企圖把這個腦回路清奇的見義勇為的路人拉回來。
然而他終究還是慢了一步,伊達航的手掌落在半空,而那位女士毫不猶豫上前,扎穩下盤抵住大貨車向前馳行。
……
伊達航看了眼自己落空的手,又看了眼吃力抵著大貨車的人,神色復雜。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本來是人民警察的他沒想到竟然會有一天被自己護著的人民群眾救了,這一點讓他略微無奈又有些內心暖暖的。
而這個路人的大膽的動作總是會讓他想到自己當初在警校的那段歲月。
意氣風發、肆意張揚,總想著建功立業,為了心中的目標甘願碰個頭破血流也堅決不回頭。
只是、
過去的五個少年似乎永遠停留在了過去。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在畢業後就估計在執行什麼秘密任務杳無音訊,就連剛剛他也才和自己看好的後輩高木涉提到那個總是第一的非人類金毛大猩猩。
他的朋友們意氣風發、橫衝直撞,伊達航總是擔心他們在自己看不到的角落裡吃了苦、受了傷,卻無人傾訴無人包扎。
甚至,哪天死在角落裡也無人發現。
畢竟從事秘密任務的,少有能完整地回來的。
這點伊達航一直都清楚,只是他不願意往最壞的打算去想,仍舊保持著原來的號碼,期盼著他們有一天會聯系自己。
む你現在在哪裡做什麼呢?偶爾也聯系我啊。め
我要求的真的不多。
最起碼……讓我知道你們還活著。
如此便好。
另外兩個……
松田陣平殺了同事後叛變的消息在當年掀起了一陣劇烈的反響,甚至這一年裡都是罵聲不斷。
即使他再不願意相信,但卻木已成舟。
兜兜轉轉,最後去掃墓的竟然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
山本凜吃力地抵著大貨車,她的額角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察覺到身後的人似乎可能被嚇住了久久沒有動彈,她扭過頭來提醒道:
「快跑,我快支撐不住了。」
然而回頭看清彼此面容的兩個人皆是一驚。
「山本桑?」
「伊達君?」
如果不是因為特殊情況,山本凜真的想扭頭就走。
救命,她和警校組是有什麼奇奇怪怪的孽緣嗎?
好想跑路好想跑路,救命!
伊達航眼底露出驚喜的神色:「你還活著?」
那麼松田的事情會不會其實另有隱情?
山本凜愣住了。
這話放哪哪都顯得詭異,但對於死了一年的她來說確實不稀奇。
只是她沒想到伊達航的反應這麼大,簡直就差把「我很高興」寫在臉上了。
山本凜來不及敘舊,她右手緊握成拳,稍稍抵住唇畔,呼了一口氣後,下意識大喊:「班長你先離我遠點。」
「這種力氣活,當然還是交給我了——」
*
松田陣平剛下車,就聽到那句熟悉的「班長」。
他愣怔了下,鳧青色的眸子微眨,隔著雨幕,視線落在山本凜身上。
同居後山本凜經常會過來警局找他,後來還會給他送飯什麼的,一來二去,因為他喊伊達航「班長」的緣故,山本凜抱著他撒嬌還會刻意假裝嬌滴滴地喊班長。
畫面有些驚悚。
但其實他對自己小女友刻意示弱撒嬌什麼的還是有點受用的,自然會笑著縱容。
而伊達航雖然聽著有點頭皮發麻,但因為娜塔莉和萩都在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起哄的原因,也只能無奈地硬著頭皮應了。
沒想到過去這麼久了。
他竟然孑然一身走了這麼久了。
第68章
事實上伊達航離開的時候她已經有些脫力了,但她還是努力強撐著身體。
山本凜往後退一步,微微側著身體,右手緊握成拳,她猛地一拳把主駕駛的車門給砸飛,接著勾住座位干脆利落地翻進去。
她勉強穩住身體,抬手探向司機脖子處的脈搏,確定對方還有輕微的跳動後兩手穿過司機肩膀下,攬著對方一並從因為失控且失去阻擋力而高速馳行的大貨車一側跳下來。
兩個人落地的時候因為慣性在地上翻滾了一圈,山本凜盡量護住兩人腦袋,在撞到高出馬路一截的人行道的時候強行用手肘撐著停了下來。
「砰!」
因為是在凌晨,居民都在睡覺,像伊達航他們出任務到凌晨的少之又少,因此不用擔心危害到行人。
大貨車在撞到電線杆後,又撞上了中央的花壇,將花壇毀了大半後才堪堪停了下來。
山本凜松了一口氣,也沒去管這個疲勞駕駛的司機,扶著自己大面積損傷的胳膊站了起來。
伊達航攙扶著她一下,見她站穩後松開手,擔憂地看著她:「山本,你的傷口需要早點處理。」
與此同時,早見正一追了過來,他提著傘遮到山本凜頭上,和她小聲耳語:「頭兒,任務目標到了。」
「也看到你了。」
還是徒手擋車什麼的。
隔得老遠早見正一都似乎能看清琴酒嘴角勾起的帶著興致的冷笑了。
毛毛的,讓人不寒而栗。
再一次懷疑自己上司是大猩猩修煉成精的早見正一懷疑自己找到了證據。
山本凜聞言一愣,她視線落到伊達航身上,神色有些為難。
伊達航可以說是唯一沒有被卷進來這些事的人,而且根據資料說他目前已經准備訂婚了,山本凜自然不希望讓這無形的默契在她這裡被打破。
「班長你先送那家伙去醫院吧。」
山本凜試圖把人打發走。
伊達航遲疑了一下,他目光落在山本凜皮肉外翻的左臂,又敏銳地察覺到對方隱隱的焦急之色,他穩聲道:「我送你們一起去。」
他將自己的手帕遞過去,一邊問道:「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固執己見、責任心強、有著自己的一套判斷標准的警官先生完全不吃她那一套,甚至本能地想知道自己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真是……
完全讓人招架不住的正義又閃閃發光的存在啊。
山本凜心裡默默嘆了口氣,她抬起食指抵著唇畔,輕笑著眨了眨眼:
「那就請班長暫時保持沉默吧。」
*
伊達航真的沉默了。
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有些魔幻。
首先是他成功和某個男人莫名其妙成為了一個他之前聽說過的黑手黨的成員,其次是他看到了許久沒有機會聯系的好友松田陣平和兩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
銀色長發的男人很不客氣地和山本凜打了起來,兩個人的體術大致上相同,又勢均力敵,一時間打得難舍難分。
而伊達航目光落在松田陣平身上,許久沒有離開。
他想問松田最近過得怎麼樣。
他想問明白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如松田陣平能在當初迅速推斷出降谷零不可能把自己的幼馴染送上絕路,他也堅信著松田陣平不可能會對萩原研二這麼做。
怎麼可能……
伊達航雖然沒有幼馴染,但他清楚幼馴染間有著常人所不能摻合的默契與非同尋常的關系。
他完全不肯相信這是真的。
只是、
在後面銀白色長發的男人和山本凜勢均力敵,最後兩人同時扼住了對方的喉嚨,手上發力試圖掐斷彼此的脖子。
「長本事了,琴酒。」
山本凜淡聲道。
「比不上大人您,一年前這麼廢物,一年後還在彭格列沒有混出什麼名。」琴酒冷笑。
山本凜一手肘敲擊琴酒的胸膛,另一只掐住琴酒脖子的手閉攏向外一拍,接著卡著對方的腋下准備來個過肩摔。
琴酒迅速反應過來旋身躲過鉗制,他的臉色陰沉,迅速拔槍懟在山本凜面前。
山本凜語氣溫和:「話變多了,體術還是跟之前一樣廢。」
琴酒青筋直起,他冷笑一聲,墨綠色的眸子陰鷙:「找我?」
「一年前你們賣了我,那麼現在我來算賬也不過分吧。」
山本凜抬起食指抵著琴酒的槍口移開,彎了彎眸子:「我們親愛的boss不是想要起死回生、長生不老嗎,我就是那個前例。」
「所以,就看你們用什麼來換長生不老了。」
「哦?」
琴酒挑眉,帽檐下的神色冰冷:「我憑什麼相信一只老鼠的話?」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松田陣平:「除非你現在就廢掉松田陣平一只腿。」
兩人目光交接,山本凜微不可查地移開視線不去看松田陣平,她嘲諷道:「我們記性不好不是一脈相承的嗎?」
「這個名字倒是有點印像。」
「不過是我之前算是喜歡的小情人罷了。」
……
這話說得伊達航震驚住了,他作為一個旁觀者,從警校時期便是最近距離看到山本凜喜歡他家好友喜歡得轟轟烈烈,甚至對和松田陣平一起被炸死都毫無懼意。
他就這樣看著松田一步步被山本凜打動卻口是心非,結果好不容易兩個人在一起並且在警局撒了很久的狗糧,恩愛甜蜜到一伙同事都吃撐了。
最後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意外變故。
他大致能猜測到山本凜這麼說可能想保住松田陣平。
只是、
松田雖然本質上是個看人通透、觀察敏銳、反應迅速的聰明人,但也不可否認他真的性格暴躁而且最受不得刺激啊!!
伊達航已經能預料到接下來的場面了。
「呵。」
松田陣平嗤笑一聲,他的眸子戾氣很足,本身情緒就不太好的他這下心情徹底美妙不起來了。
他煩躁地扯了扯領口,凌亂的衣領有些松松垮垮,露出一截精致的鎖骨,他的語氣冷淡:「你來。」
「就當是還你上次的人情了。」
松田陣平牽住山本凜的手,直接把自己的手·槍塞到她,毫不在意地向前一步。
接著引導著她的手慢慢下移,落到自己的大腿處,他低著頭,微卷的黑發與山本凜的黑色長發糾纏交織在一起,平生曖昧。
看到山本凜微微顫動的瞳孔,他的語氣溫柔繾綣:「開槍。」
對我開槍。
但以後、
你就不可能甩掉我了。
第69章
琴酒臉黑了,如果說他最討厭的人是誰,莫過於眼前這兩個了。
結果這兩人還在他面前眉來眼去,簡直就是在重創他的眼睛。
他將自己隨身攜帶的手·槍丟了過去,冷聲道:「用這把,我立刻給你引薦。」
槍支在半空中旋身後被山本凜穩穩接在手裡,與此同時她心下松了一口氣。
她不自在地搓揉了一下剛剛被松田陣平緊緊攥著的指尖,琥珀色的眸子不經意對上松田陣平怒火更甚的鳧青色眸子。
雖然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但是……
因為憤怒的火焰導致整個鳧青色的眸子熠熠生輝,那裡的光芒簡直漂亮得驚人。
有點想親。
但是該干的還是得干。
山本凜看著松田陣平,指尖毫不猶豫摁下扳機。
「……」
漫長的沉默。
預想中的槍聲沒有傳來,反倒是山本凜踮起腳尖,親了一口松田陣平的眼睛。
接著被松田陣平摟住了腰身,緊緊摁在懷裡,毫不猶豫扣住後腦勺,兩個人無視身邊的人,旁若無人地接·吻。
靠。
琴酒簡直想破口大罵。
原本想著松田陣平也算是組織的一大戰力因此把沒有子彈的槍給了山本凜,沒想到這兩個瘋子開了槍後還能死灰復燃地親了起來。
簡直比吞了一口蒼蠅還要惡心。
琴酒臉色陰沉得想要殺人。
伏特加自覺當起了透明人。
伊達航表示他已經習慣了。
早見……早見正一只知道社畜沒有人權。
琴酒冷冷地丟下一句「跟上」就帶著伏特加離開了。
*
伊達航對於這對小情侶簡直沒眼看了。
但是他們現在這樣,總比剛剛山本凜說那句什麼奇奇怪怪的「小情人」好聽。
起碼不嚇人。
剛剛松田黑著臉像是要把在場所有人全都殺光的感覺。
他不得不懷疑松田進的那家恐怖組織是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殺氣錘煉所。
感受到此刻留在這裡的不合時宜,伊達航帶著山本凜的笨蛋下屬一起跑路了,他有很多問題想問明白,而早見正一的存在則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明明他們一直都是整整齊齊的。
伊達航曾經一度以為就算畢業工作了也不會分開。
比起被他們一致默契地排除在危險之外……
他更想和他們在一起啊。
*
松田陣平摩挲著山本凜的唇,因為低著頭,黑色卷發遮住了漂亮的鳧青色眸子,他的神色難辨:「我對於你來說是什麼?」
既然說了不喜歡,那麼對於現在主動親了我的你來說,我又是什麼身份?
一年前的山本凜愛自己,愛得熱烈燦爛,從來不會遮掩自己的愛意,直白熱烈到就連沒有戀愛打算的他自己都被打動。
一年後的山本凜醒來,眼裡是陌生、警惕和驚艷,但沒有喜歡。
山本凜演得很好,但對於本就對情緒敏感且觀察敏銳的自己來說,簡直太諷刺了。
光是一想到她的眼神就讓松田陣平止不住心中洶湧而來的戾氣和肆虐的情緒。
他承認因為之前沒有好好保護景光,後來又因為所愛之人也因那個組織而死,所以他想要擁有保護身邊人的資格,便主動握住了貝爾摩德遞來的橄欖枝。
但松田陣平從來不認為自己所做的是錯的。
他的人生只有油門沒有剎車,他只會一條路走到底。
如果是他殺的人,他大大方方地擺出來,那就是他的罪孽;如果他再沒有護住剩下的同伴和家人,那麼他就會給他們一拳,氣他們沒有保護好自己,但更生氣的是……他沒有保護好他們。
松田陣平僅剩下萩和班長了。
他不會讓他們有事的。
所以什麼把他拉回正道、帶出黑暗……
明明他一直都在堅持著自己的「正論」啊。
如果不是彭格列第十代首領醒過來了,他絕對會在某天摸清組織的基地,安裝炸彈讓大家一起完蛋的。
他會贏的。
*
這是松田陣平第二次問她這個問題了。
山本凜其實沒有思考太長時間。
她干脆利落地點點頭,坦然道:「我喜歡你。」
「我依舊很喜歡你。」
雖然沒有之前的熱烈,但仍舊無法控制住一次次地為你心動。
只要看到他一眼,就能夠深深地為之心動,然後淪陷於松田陣平這個人獨有的溫柔。
喜歡到完全不想要自己的黑手黨先生受到任何傷害,甚至想著開槍後一定會想辦法給自己在不久之後補上一槍。
但她賭贏了。
琴酒還想要松田陣平的能力。
只是、
她可不會吃這個悶虧,哪怕松田陣平沒有受到傷害,天曉得這一年來小卷毛有沒有因為初來乍到被琴酒穿小鞋。
琴酒對於新人最喜歡的就是給他們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好讓他們去死了,按他的話來說,不能活下來的都是廢物。
她還是很心疼小卷毛這一年的遭遇的。
黑暗的深淵什麼的,明明她自己待著就夠了。
……
山本凜鼓起勇氣想要一鼓作氣地繼續表白,結果就看到松田陣平驟然舒展的眉眼。
起初是低低的笑意,低沉沙啞地有些無端地撩人,接著笑聲逐漸大了起來,像是驟然想明白後的開朗大笑,又像是如獲至寶的驚喜之色。
分明已經是警校畢業多年,甚至在組織待了良久,肮髒的淤泥卻似乎從未侵染他半分。
一身黑色西裝和被隨意扯開的白色襯衫領口,配上微微向上挽起的袖口倒有些不倫不類,在松田陣平身上卻是高雅矜貴,端的是青年人特有的意氣風發。
她呆呆愣愣地抬眸,恰巧望進了松田陣平鳧青色的眸子。
澄澈,柔和,釀著一腔深情。
就連她都想要吟誦詩和遠方,仿佛醉倒在這滿滿的愛意之中。
松田陣平似乎很久沒有這麼開心地笑了。
第70章
「嘶。」
「你輕點。」
山本凜止不住抽氣,她咬牙道:「小卷毛你是不是故意的?」
松田陣平手上動作突然一頓,力道大得山本凜又是一陣大汗淋漓,她忍住跳起來打他的念頭,企圖伸手奪過棉簽,就被早有預料的松田陣平壓住手。
「你想干嘛?」
松田陣平挑眉。
黑色卷發的男人平靜地側眸看她,手上還拿著一根棉簽,另一只手壓在她的手上,因為在車內,空間狹小昏暗,越發顯得男人的眉眼硬朗帥氣。
山本凜升騰起來的怒氣驀地消彌。
即使他們都清楚這是故意的,可對上松田陣平平靜的神色和緊抿的薄唇,她就忍不住想慫。
她的語氣瞬間弱下來,反問道:「你想干嘛?」
本該是咄咄逼人的語氣,因為主人慫兮兮的表情和突然弱下來的聲音,莫名帶了些許撒嬌的意味,山本凜都想拍死自己了。
話說以她現在的力氣,好像徒手拍死自己什麼的……還真的有點可行性。
「徒手擋車?」
「英雄救美?」
「小情人?」
松田陣平每說一個詞山本凜的底氣就少了一分,明明松田陣平看起來也沒有生氣,但她就是察覺到有種秋後算賬的意味。
大腦的警鈴呼啦呼啦地震耳欲聾,理智瘋狂叫囂嘶吼地讓她快跑,她慫兮兮地偷瞄一眼松田陣平,接著理直氣壯道:「我就是不想對你下手嘛。」
「而且我都可以徒手掰鎖鏈了,擋一小會兒車還是可以的。」
話語說出來後山本凜更想拍死自己了,怎麼好好地又提起自己掰鎖鏈逃跑的事情,這不是把舊賬攤到小卷毛面前嗎?!
果不其然山本凜敏銳地感受到松田陣平心情更差了。
「哦,徒手掰鎖鏈。」
松田陣平不帶感情地重復了一遍,再面無表情地棒讀:「你好棒棒哦。」
山本凜:?
這個小卷毛果然是假的吧?
或者說是一年時間受到酒廠的污染於是基因重組了?
怎麼想都是組織的錯。
山本凜覷著松田陣平的神色,被壓住的手反過來握住松田陣平的指尖,討好地微笑著晃了晃他的指尖:「別生氣了,大不了結束後再給你鎖回去。」
就當是情侶間的情·趣了。
松田陣平這下是真的愣住了。
他鳧青色的眸子無意識地睜大,眼裡滿滿當當的她的影子。
山本凜天生任□□自由,她雖然幾次說想要把自己關小黑屋,實際上她卻本能地抗拒和厭惡這種行為。
所以他沒想過對方會以這個來哄他。
但是……
「好。」
松田陣平抓著她的手,笑得意味深長:「你不會反悔的對吧?」
總覺得有什麼坑在等著自己。
不過這個可是正直善良的小卷毛啊,應該不會是黑心芝麻餡吧?
山本凜遲疑道:「……應該不會?」
「哦∼」
這個會發出波浪號語氣的小卷毛不會真的是假的吧?
比如說是披著小卷毛皮的萩原什麼的。
山本凜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得保個命的:「小卷毛你寬肩窄腰人還帥又有本領,其實我就只喜歡你一個。」
不是小情人,是最愛。
山本凜極力睜大眼睛顯示自己很誠懇的樣子。
松田陣平唇角忍不住翹起,又迅速繃直,他的語氣更是意味不明:「每次心虛都會加上大量的修飾語,這點還真是沒變過。」
山本凜:「……」
好的下次她立馬改。
「表白誒表白誒,你都不回應我一下!」山本凜氣鼓鼓的:「兩次了!」
「怎麼回應?」
松田陣平唇角微勾,他松開手去翻找一旁收著的香煙,也不點燃,只是放在嘴裡叼著,姿態懶散隨意。
這種東西讓自己教什麼的……也太奇怪了吧。
「你親我一下?」
山本凜理直氣壯要求:「想要親親抱抱舉高高!」
松田陣平把棉簽塞到山本凜手裡,冷漠臉:「我可沒有這麼大的女兒。」
山本凜迷茫地看了眼手裡的棉簽,又看了眼突然變了臉色的松田陣平,覺得男人翻臉也挺快的。
她若有所思地感慨了一句:「果然吶,男人得到了就不會珍惜的。」
松田陣平氣笑了,他湊上前微微低頭,微卷的黑發遮住了半邊眼睛,他重復了一遍:「男人得到了就不會珍惜?」
他的尾音上揚,眉梢微挑,莫名帶了威脅的意味。
「之前還算是喜歡的小情人是誰?」
「被永清始亂終棄的人又是誰?」
「嗯?」
松田陣平話語裡的威懾力實在是巨大無比,甚至每一句提問都讓人止不住心尖顫栗。
山本凜覺得一年沒見,小卷毛估計去修了心理學,又或者說是松田陣平在警校的心理課確實都很優秀……只是這個用在她身上真的很嚇人啊啊啊!!
「是我,我是你喜歡的小情人。」
山本凜果斷選擇自暴自棄。
「所以親愛的小卷毛,你一定要最最最喜歡我,不然我會很難過的。」
山本凜直接湊過去啾了松田陣平一口:「我喜歡你。」
「我很喜歡很喜歡你。」
「最最最喜歡小卷毛了。」
松田陣平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欲言又止,結果被一陣鈴聲打斷。
他有些不耐,但看到那串號碼還是摁下接聽鍵。
像是在比誰更有耐心一樣,對面也沒有開口說話。
松田陣平不耐煩道:「沒事掛了。」
電話那頭只是停頓了一下,接著一道粗獷的聲音響起:「潘朵拉已經確認是假的。」
終於發現了嗎?
松田陣平來了點興致,他的語氣譏誚:「才發現呢。」
「松田陣平。」
琴酒冰冷帶著警告的聲音傳來。
「聽著呢。」
松田陣平散漫應道。
「根據月光的成分比例模擬光線鑒定什麼的,你們沒學過?」
電話那頭突然可疑地停頓了一下。
松田陣平毫無歉意地說道:「真是抱歉,忘了你們沒上過學。」
「boss要見你。」
「不見。」
松田陣平果斷拒絕。
「……」
山本凜簡直要笑出聲了,她第一次見有人敢在組織忤逆boss的命令的。
不過這個人是小卷毛,好像也不是讓人很意外的樣子。
電話那頭似乎也有些被氣到了,她聽到了一些嘈雜的、甚至有上膛的聲音。
山本凜憋笑憋得有些辛苦,甚至她的肩膀都一聳一聳的。
松田陣平側眸看了一眼,說:「你要笑就笑出來。」
「啥?」
電話那頭的伏特加疑惑出聲。
「哈哈琴酒你哈哈哈哈!」
山本凜驟然笑出聲。
「閉嘴。」
電話那頭的溫度都低了幾分,哪怕隔著電話線都能感受到琴酒洶湧的殺意。
琴酒的耐心已經告罄: 「你想怎麼樣,金麥。」
「那個組織首領的親信被你「不小心」放走了,真的寶石也在他身上,你為了奪回它「不小心」右手受了點傷。」
「這點小傷對我們左撇子的top killer威脅不大吧?」
松田陣平慢條斯理地陳述著,唇邊的笑意漸漸加深。
執行任務的三人都知道這並非事實,確實因為任務出現內奸走漏了風聲而放走了一些老鼠,但是誰也無法確定寶石是否在他們身上。
他們本來就是一路直奔首領,更別提中途發生了搏鬥。
「早知道我就把他們殺了。」
伏特加帶著凜冽的殺意的聲音傳來。
「閉嘴伏特加。」
琴酒在另一邊把伏特加踹下了車,他拉開槍支的保險栓,毫不猶豫指向自己的右手,如鷹隼般冷酷的墨綠色眸子微眯:「希望你能藏好自己的老鼠尾巴。」
「我等著親手殺了你。」
語畢,他眼也不眨一下,毫不猶豫扣下扳機。
「砰——」
四濺的血花濺滿了車窗。
第71章
松田陣平掛斷了電話。
他看了眼山本凜,唇角帶著笑意:「害怕嗎?」
我已經不是一年前的我了。
現在的松田陣平黑呼嗎漆的,三言兩語就輕輕松松讓琴酒為此廢了只手。
甚至就算再憋屈也不得不受著。
難以想像,如果一開始的松田陣平最先進入的是組織,那對於他們來說絕對是個棘手的對像。
至於害怕什麼的……
山本凜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明明就很酷嘛,小卷毛你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
「簡直酷斃了!」
說到激動之處,她還豎起了大拇指。
還真是……
松田陣平啞然失笑,離開太久了,他都快忘了這個笨蛋是跟常人不一樣的。
山本凜其實很難受,但她仍舊把自己的思緒拋在一邊,她的目光落在松田陣平叼著的尚未點燃的煙,抬手拿了過來:「我可以試著抽一下嗎?」
松田陣平挑眉,他因為剛剛「見了血」並且將了琴酒一軍,心情有些愉悅,他只是將打火機遞過去,叮囑道:「如果不舒服就別抽了。」
「嗯。」
山本凜將煙點燃,猩紅的火光照亮了車廂內的一角,依舊讓人難以適應的煙味使得喉嚨瞬間辛辣難耐。
「咳、咳咳!」
她終究還是沒有學會抽煙。
只是狼狽地被煙味嗆出了生理鹽水,將眼角濡濕,就連眼前的視線都因為外溢的淚水而變得模糊,就連香煙什麼時候被松田陣平拿走、又被遞了一張紙巾也不清楚。
她只知道在擦掉眼淚的那一刻她真的很難過。
明明是帶著笑意的詢問,但她還是能察覺出松田陣平隱藏在平靜話語下的憂慮。
其實啊,松田陣平在這一年變得越黑越強大,她反倒更心疼了。
打破了自己之前為群眾的利益犧牲的信念,三言兩語間掩蓋了話語下的腥風血雨。
最高的信仰被硬生生打破重組,並逼迫自己在最短的時間適應和找到自己的生存法則,一個人走了這麼久很累吧?
耳邊是松田陣平低叱的聲音,山本凜僅是笑著道歉:「抱歉抱歉。」
「就是一時好奇自己能不能適應。」
「下次不會了。」
*
黑羽快鬥,一個平平無奇的17歲江古田男子高中生,唯一有奇的大概是他是二代怪盜基德吧。
「你完蛋了,快鬥!!」
頭發炸毛的穿著學生制服的女生氣呼呼地來了一套連環腳,被黑羽快鬥靈活躲閃過去後,黑羽快鬥咧嘴笑得燦爛,湛藍色的眸子僅是得意洋洋之色:「笨蛋青子,你打不到我。」
「略∼」
中森青子更生氣了,她抄起一旁的掃把開始了新一輪的進攻。
黑羽快鬥見此仍舊不緊不慢地躲開,直到看見被自己不小心碰倒的別的同學的本子後,他又乖巧地撿起來,再送上一枝火紅的、嬌艷欲滴的紅玫瑰,將女同學的怒氣瞬間堵在喉嚨裡,只剩下羞澀之意。
「非常抱歉,美麗的女士。」
「請讓這朵美麗的鮮花作為我真誠的賠禮。」
黑羽快鬥俏皮地做了個紳士禮,在女同學接過後他又驟然跳起,躲開青梅的當頭一擊。
他做了個鬼臉,迅速從上衣抓出一把彩帶往半空一拋,幾只雪白的鴿子撲著翅膀飛起來制造出一片混亂後,他又趁機往另一邊跑。
「笨蛋快鬥!不要隨便制造垃圾啊!!」中森青子氣勢洶洶。
黑羽快鬥在中森青子的層層圍剿中一路全身而退,等他興致極高地打算拉開門逃跑的時候,剛巧和門口的柴琦同學撞個正著。
「黑羽,你姐姐在外面等你。」
「誒?」中森青子在後面剎住車:「快鬥什麼時候有姐姐的?」
黑羽快鬥眨了眨眼,湛藍色的眸子裡是如出一轍的疑惑,他垂眸思索了一下,最後決定過去看看。
教室的走廊上,黑羽快鬥一路走過去,透過清晨從窗戶縫隙穿過的陽光,他看到了靠在那邊的人。
山本凜穿著一身簡約的黑色風衣,長發也扎了起來,看到他後,山本凜肉眼可見地露出一抹笑容,抬手打了個招呼。
「快鬥!」
黑羽快鬥似乎被她的情緒感染,也跟著笑了起來:「凜姐姐,你恢復記憶了。」
雖是疑問句式,但黑羽快鬥已然肯定。
「是呀。」
山本凜眉眼彎彎,他們簡單聊了下近況,最後聊到了山本凜的來意。
「我這次來,是想讓快鬥幫忙易容成一個人。」
「誒——?」
*
「阿武現在的身高已經193了,阿綱的身高是172,快鬥現在的身高是174……」
山本凜思索了一下,突然拍拳:「有了!」
「快鬥你可以易容成十年前的阿武,177的話,只要增高3釐米就行了。」
黑羽快鬥翻找面具的動作頓住了,他的嗓音有些低落,就連湛藍色的眸子都看著委屈,端的一副惹人憐愛的模樣,再配上一頭小卷毛,就像一只剛被打撈上來的濕漉漉的落水小狗。
「凜姐姐你好過分。」
黑羽快鬥控訴道:「我才上國中,我還會長高的。」
山本凜愣了下,想到男生好像對身高都挺執著的,於是她笑著哄道:「阿武也是十年內長高了16釐米,所以相信你也可以的。」
被當成小孩子哄了呀。
黑羽快鬥內心無奈,打小父母不在身邊獨自一人生活的緣故讓他習慣了獨立,也很少人會哄孩子一樣和他說話。
有點奇怪,但並不討厭。
「快鬥,給。」
山本凜把紫色水晶寶石穩穩當當地放在黑羽快鬥手心裡,她彎了彎眸子:「雖然不知道快鬥你找潘朵拉是為了什麼,現在我把它給你,相信你能夠讓它有個最妥善的去處的。」
黑羽快鬥徹底愣住了。
他眨了眨湛藍色眸子,僵硬機械地想把它舉起來看,又想到現在是在家裡而且是白天根本無法辨認,最後才堪堪回神想明白山本凜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原本就聰明且高情商的少年正常反應應該是露出燦爛的笑容說著一些惹人開心的俏皮話,山本凜見黑羽快鬥大腦一片空白久久不能回神的模樣,這讓她不禁有些啞然失笑。
她抬手揉了揉黑色短發少年的卷發,毛茸茸的觸感讓她想起了那種初生的小羊羔一般,而且黑羽快鬥慣會利用自己的容貌優勢作出惹人憐愛的表情,總是一副搞怪可愛的少年模樣。
如果松田陣平有個孩子,估計也會這麼可愛吧。
甚至會像松田陣平那樣,長著一張精致帥氣的臉蛋,在年紀尚小的時候還帶著點嬰兒肥,冷白的膚色和傲嬌的小表情非但不讓人討厭,反倒可愛到讓人忍不住想要上手掐一把他的臉頰。
小卷毛什麼的,果然是全世界最最最可愛的特征了。
好喜歡——
第72章
鈴木次吉郎召開了一場盛大的寶石拍賣會。
在新聞發布會上鈴木次吉郎提著話筒,他的興致很高:「本次活動我高薪聘請組建了一支最強護衛隊,他們都是通過測試進來的。」
鈴木次吉郎轉身,穿著一致的護衛隊整整齊齊地站在那裡,整齊劃一的站姿難免會讓人想到他們可能經過了專業的訓練。
琴酒站在其中,對於鈴木次吉郎的廢話有些許不耐煩。
為了潛入這次拍賣會,他甚至去將自己的銀發染成黑的,如果不是怕打鬥的時候露出破綻,他最多也就只能接受戴假發。
可惜,這是boss的命令。
琴酒斂下自己洶湧的殺意,安靜地當個背景板。
基爾,真名為本堂瑛海,CIA潛入搜查官敏銳地察覺到此次任務的不一般。
不管是人物配置還是琴酒竟然不是一槍爆頭而是耐著性子潛入,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最關鍵的是,這次會議唯一沒有出席的就是組織的大殺器金麥了。
本堂瑛海想到自己將任務情報秘密傳回總部後的被重視和加急處理,她意識到此次任務非同小可,她斂了斂心神,繼續目不暇視地盯著前方。
「另外出席會議的都是霓虹各地的著名上層人士和企業家,甚至還有我們最著名的影星沙朗·溫亞德女士出席。」
「Hey,my dear.」
漂亮性感的金發女郎紅唇輕啟,她舉著手上的酒杯以示打招呼,優雅大方的氣質和風情款款的身姿引得現場一頓高呼。
「還有意大利著名蛤蜊水產公司,和他們的出席代表——山本武先生。」
黑羽快鬥條件反射地笑容燦爛,接著反應過來自己扮演的是山本武,於是他沉穩下來,笑容溫和道:「你們好。」
伊達航被山本凜和早見正一兩邊夾擊著,他的笑容都有些無奈。
他真的……不是彭格列而是平平無奇的警察啊喂,SOS!
*
降谷零今天終於沒有出差了。
在全國各地甚至是國外的高級干部基本都被叫了回來。針對「死而復生」的利益交換,他們開了個極其短暫的會議,最後敲定了方案。
む1.表面和山本凜合作,伺機搶占潘朵拉並活抓山本凜。
2.殺掉金麥。め
因為波本和金麥尤其不合,本次行動派波本做本次行動負責人,帶領基安蒂和科恩一起截殺金麥;而另一邊則由琴酒負責,帶領基爾、貝爾摩德活抓山本凜。
在這種本該嚴肅的大環境下,降谷零反倒松了一口氣。
他慶幸松田陣平因為景光暴露的前車之鑒,在進來組織後一直表現出和他不合的樣子,而這在這一天都成為了他們獲取信息的最好契機。
信息的不對等將成為他們獲取勝利的關鍵一擊。
而且……
松田和他不合,其實還因為當初他在明知道組織和彭格列的會議有圈套的時候沒有攔住山本凜,且在松田陣平再三保證山本凜沒有問題的情況下仍舊一意孤行。
其實松田還是在介意他對景光、對山本凜、還有他都一致選擇隱瞞他,並沒有能救到景光和山本凜而感到自責吧。
所以當初知道山本凜的死訊的時候,松田陣平簡直平靜得可怕。
他沉默了良久,最後站在墓前說了句似是而非的話:「那個笨蛋最後還是把自己作死了嗎。」
山本凜確實挺能作的。
尤其是在松田陣平的時候,不是把自己一個黑衣組織成員作進了警校,就是後面因為技術過於奇葩又作回了黑衣組織。
她就像是那個純天然無添加的笨蛋,因為一腔喜歡就勇往直前,認定了方向死不悔改,總是把自己搞得慘兮兮的還不甚在意的模樣。
所以哪天作死了也好像不是很讓人出奇的樣子。
只是、
松田陣平好像真的平靜得太嚇人了。
降谷零寧願他把自己揍一頓,也不願看到松田這個樣子。
後來降谷零在某天掃墓的時候,因為出任務來晚了,他的腳步放得很輕,輕到那邊穿著黑色西裝的卷發青年沒有察覺。
卷發青年似乎也剛出完爆破處的任務,他的眼下有些青黑,在冷白皮的膚色下愈發顯眼,他的頭靜靜地靠在墓碑上,手裡捧著一束白色的花,在墓前笑了起來。
他垂眸低低地笑著,說:「喂,我發現我好像也沒有很喜歡你。」
「你會不會很生氣,氣到掀起棺材蓋過來鎖我?」
卷發青年的氣質似乎在這些天沉澱了下來,不再毛毛躁躁,偶爾總是一個人在靜靜地眺望遠方或者拆解著什麼器械。
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松田陣平將花束放下,看到墓碑上的一盒魚壽司,他挑了挑眉:「我好像還不知道你喜歡吃魚壽司。」
他一直清楚山本凜喜歡他,總是在各方面遷就迎合自己的喜好,而自己確實是在各方面努力做到兩個人的地位平等,在嘗試著慢慢傳遞他也喜歡她的信號。
但他確實沒有很了解山本凜的喜好。
不是他過於自戀,但說實話,大概那個笨蛋最大的喜好,就是他這張臉了吧。
松田陣平有些說累了,他打了個哈欠,眼角滲出生理性鹽水濡濕了睫毛,他疲倦地閉上眼睛靠了靠,黑色卷發隨著他的動作遮住了他的神色,僅聽見一聲低語:「小撒謊精。」
「你再不理我,我就不喜歡你了。」
降谷零在不遠處看著夕陽下的一人一碑一花,他也靜靜地垂眸,淺金的發色在夕陽下也略顯黯淡。
他聽見松田陣平說:「之前一直還算挺不耐煩的。但現在沒有你在身邊嘰嘰喳喳,好像還真有些不習慣。」
「安靜點也好。」
「下次再來看你吧。」
松田陣平站起身,夕陽下他的身影筆挺、孤寂,影子被拉得好長。
「走了。」
第73章
江戶川柯南在鈴木次吉郎的介紹下干笑著,在敏銳地察覺到鏡頭的移開後他露出死魚眼。
比起什麼「基德克星」,他對自己的定位一直是偵探,也只想當偵探。
工藤新一,是一名高中生偵探,是游走在紅與黑之間的監督者,是懲惡揚善,力求將正義帶給人民群眾的偵探。
就連江戶川柯南,也是一名偵探。
這是他的初心,也是他的使命與責任。
如果不是多羅碧加樂園的那一悶棍,也許他會接觸到黑暗、無可奈何的一面,也許會擁有他也無法改變的遺憾,但他確實被保護地很好,沒有接觸到過於黑暗的一面。
琴酒、伏特加就算了。
他最難以接受的是松田警官的叛離。
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工藤新一滿腦子都是荒謬。
且不提松田警官與萩原警官的關系如何好,工藤新一完全無法相信正義感十足、遇到危險第一個衝、把他們護在危險之後的強大靠譜的警官先生會選擇殺掉自己的同伴、毫不猶豫加入那個神秘的黑衣組織。
因為他總是以高中生偵探的身份游走在案發現場,而有時候難免會遇到有犯人安裝炸彈的事情, 與他經常對接的就是爆破處的兩隊隊長: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當時仍是爆破處的隊長的松田陣平前途無量、技藝高超,是享受著鮮花、掌聲與贊譽的警官先生。
他總是叼著一根煙,慣是散漫的風格,在看到他不顧危險地往前衝的時候揪住他的衣領,給他一頓教訓。
「拆彈這種小事,交給專家就行。」
松田警官總是痞笑著,叼著一根煙回眸看他。
「小陣平有煙也不知道分享一下,可惡今天因為見到教官我都不敢帶煙了。」
半長發的帥氣青年語氣苦惱地抱怨了一下,話裡盡是懊惱卻無責怪之意。
「快給研二醬續個命。」
同行的萩原警官催促著,毫不見外地奪走香煙,兩個人勾搭著肩膀,一手提著工具箱去了拆彈現場。
拜托,松田警官揍人真的很痛誒。
而他的青梅毛利蘭和她的好友鈴木園子總是在這個時候感慨:「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真是太有魅力了。」
「萩原警官很溫柔,而松田警官,真的就那種很man的款,完全忍不住心動誒!」鈴木園子雙手捧臉真誠誇贊道。
「喂喂,松田警官有女朋友的。」
工藤新一捂著被捶了一拳的肩膀,默默思考如果有一天松田警官和他的女朋友不和的話,他的女朋友會不會被這神奇的猩猩之力揍哭。
「誒——?」
毛利蘭和鈴木園子豆豆眼,她們看出了彼此眼裡的疑惑,異口同聲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笨蛋,當然是推理出來的啊。」
工藤新一忍不住得意。
「新一好厲害!」
毛利蘭眼睛亮晶晶地誇贊道。
「那可不、」
工藤新一正想得意洋洋自誇並開始說起自己推理的長篇大論,轉眼間熟悉工藤新一那個低情商笨蛋的鈴木園子看破真相,決定為了自己的耳朵著想,也為了防止這個笨蛋低情商把小蘭的膜拜值給作沒了。
「當然是松田警官的鞋子,那可是限量版的情侶鞋啦。」
鈴木園子迅速找到突破口,心中暗暗誇贊自己果然才是名副其實的推理女王。
鈴木園子果斷拉過毛利蘭,以工藤新一能聽得到的聲音「竊竊私語」:「小蘭你就別聽工藤這小子臭屁了,還是多欣賞一下兩位帥哥的美貌。」
「喂喂,我聽得見的……」
工藤新一翻了個白眼。
園子這個笨蛋,今天還是一樣的花痴。
*
此時化名為江戶川柯南的工藤新一思索著自己提前調查的情報,心裡默默反復推敲著在場的任何人的言行,思考誰是怪盜基德扮演的可行性。
最讓他毛骨悚然的是那個最強護衛隊的隊長,雖然他的身份信息沒有疑點,但對方的那一身冰冷桀驁宛如一匹孤狼的氣質和被鈴木次吉郎叫去表演拍磚節目渾身的殺氣都讓他想到一個人。
——琴酒。
工藤新一剛剛還以江戶川柯南的身份偽裝成一個調皮搗蛋的小鬼來了個左腳絆右腳的平地摔,還為了保持身體平衡順手拽了一把那個隊長的頭發。
嗯,不是假發。
如果忽略掉對方快溢出來的滿身的殺意就更好了。
但如果正常人被拽頭發,尤其還是一看就精心打理的秀發,看樣子喜歡的不得了的長發……想把對方滅掉好像也很正常?
畢竟工藤新一也不是沒有見過被瞪了一眼就想鯊掉對方的奇葩案件。
如果真的是琴酒,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感慨黑衣組織沒錢倒閉了讓top killer 去賣藝,還是該感慨孤高冷傲的最強殺手竟然在表演節目,還是感慨琴酒竟然會把一頭秀長的銀發盡數染成黑發。
這個可能性真的讓他有些心裡發毛。
一時間不知道讓他懷疑黑衣組織破產了,還是琴酒失憶了。
當然,最靠譜的推測還是琴酒可能在進行一項秘密潛伏任務。
那麼問題來了,有水無憐奈在場,現在出動了貝爾摩德、基爾和琴酒三個高級干部的任務會是什麼?
工藤新一陷入了沉思。
第74章
因為鈴木園子的緣故,江戶川柯南成功混到了前排,根據記憶信息一個個核對入場人員的外貌特征和身高性格等信息。
黑羽快鬥和山本凜他們進來後看到小偵探站在出口處努力踮起腳尖一個個辨認的樣子,心裡不由愉悅起來。
早已經和鈴木次吉郎一起混進來的黑羽快鬥高興極了。
高興到沒有看到山本凜的眼神提示,在和鈴木次吉郎交談的時候接過來了一盤壽司。
事實上鈴木次吉郎是真的有經商頭腦和領導能力的傑出商業家,即使面對意大利最大公司也保持著風度和他侃侃而談。
情商本就超高的黑羽快鬥第一次不是以「怪盜」的身份戲耍這位優秀企業家,在維持著「山本武」的假面和他攀談的時候也能體會到這位老爺爺個人魅力之處。
其實光是省了他很多尋找寶石的時間、各種意義上讓他准備別出心裁的魔術秀和提供鬥智鬥勇、毫不膩味的挑戰這一點就讓黑羽快鬥蠻喜歡這位老爺爺的。
簡直和中森警官一樣讓人驚喜還充滿樂趣。
至於「基德效應」給他們帶來的名氣和經濟發展這一點黑羽快鬥自然不會計較太多,畢竟即使他把偷盜物歸還回去也不可否認他浪費了一定的人力資源,又在某種意義上給部分人提供了新的就業崗位(?),只能說是互惠互利了。
老爺爺確實挺幽默風趣的,導致他們的交談很和諧愉快,以致於黑羽快鬥分出心神、幸災樂禍地關注小偵探的時候順手接過了一盤壽司,還笑著咬了一口。
……
魚、魚啊!!!
黑羽快鬥的笑容凝滯在臉上。
世界上怎麼會有魚壽司的存在啊?!
撲克臉撲克臉撲克臉……
黑羽快鬥默念著撲克臉,臉上的笑容都要僵了,他正想不動聲色轉移鈴木次吉郎的注意力,結果余光瞥到江戶川柯南投來帶有懷疑審視的目光。
果然小偵探的「基德克星」的稱呼名不虛傳啊,黑羽快鬥感覺自己要被克死了。
一旁的鈴木次吉郎還在得體地微笑著問:「聽說山本先生的父親很擅長做壽司,廚藝已經是頂尖水平了,這是我新挖來的廚師,想讓山本先生指導一下。」
黑羽快鬥默默注視著鈴木次吉郎,又感受到小偵探強烈的視線,他禮貌微笑著將口中的魚壽司直接吞咽下去,以春風化雨的溫和語氣道:「大家的風格各異,鈴木先生的眼光水平果然很不錯。」
以這位精明企業家的態度,他可不相信對方對那位廚師的水平沒有把握,不過是投其所好而已,就是他直接吞沒嘗出味而已。
鈴木次吉郎聽了果然很高興,他正想再和這位山本先生再交流一番,就聽到山本凜目光落在遠處玻璃櫃:「那個寶石可以直接訂嘛?」
黑羽快鬥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氣,他也跟著看了過去,掛在玻璃櫃上的寶石相比重頭戲的潘朵拉沒有這麼耀眼絢麗,反倒是低調輕奢,內斂著淺淡的光澤,但不管是形狀還是顏色都是非常罕見的鳧青色。
鈴木次吉郎顯然很高興於山本凜的識貨,他樂呵呵道:「原本這個才是真正的拍賣壓軸,但那個售賣我寶石的人說那塊紫色寶石絕對是大爆點,所以只能把它作為普通拍賣品。」
「難得遇到有緣人能一眼相中它,山本女士隨意開價吧,我們立馬出給山本小姐。」
黑羽快鬥暗道不愧是鈴木家的人,就連說話都是超高的情商,不管價高價低,都算是做了個順水人情,而且還不著痕跡誇了下對方眼光好。
尤其是對於商人,人情往往比金錢來得重要。
黑羽快鬥暗自思量自己的話術還沒到如此天然的地步,一邊溫和地笑著:「老姐喜歡,那不如我買來送給你?」
山本凜的心思全然被那塊漂亮寶石吸引住了,看到那塊寶石總是會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到松田陣平的眼睛。
沉靜如海,總是讓人望上一眼就不由沉澱下自己的心浮氣躁。
就像是他慣用的口頭禪「心浮氣躁乃是大忌」一般,哪怕是現在的他,就算染上戾氣,但實質上的他仍舊是那個一步步按著自己的計劃踩著油門前行的青年。
寶石很漂亮,但比起松田陣平那雙鳧青色的眸子倒顯得相形見絀,只能說堪堪恰到好處。
山本凜擺手笑道:「不用啦阿武。」
「我想自己買。」
她的話語都溫柔下來:「我想攜著寶石和鮮花,去見我的繆斯。」
黑羽快鬥愣了下。
他們的初遇就是因為在洛杉磯的珠寶展上兩人無意中相中了同一顆寶石,暫時不是怪盜的普通少年懷著制造浪漫和驚喜的念頭想要買下寶石送給自己的母親,而山本凜則是即興而起給自己買的寶石。
無需他人相贈,只是自己贈予自己的浪漫。
兩個崇尚浪漫的人便這樣忽略了年齡境遇等不同因素,成為了彼此無話不談的友人。
於是那份最終還是贈予給黑羽千影的寶石,在浪漫與驚喜下,還承載起了一位陌生人的祝福與善意。
那份寶石的包裝語便是:
む我想攜著寶石與鮮花,緩緩走向你。め
黑羽快鬥迅速反應過來,他做了意大利人慣有的吻手禮,既不違背自己的偽裝人設,也巧妙地表達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黑羽快鬥淺淺在山本凜手背印上一吻後抬起眸子,分明是溫潤如玉的琥珀色眸子,山本凜卻透過那雙眸子看到漂亮的湛藍色眸子裡認真的情緒。
少年彎了彎唇,回以祝福:「best wish , my sister.」
第75章
「波本,你陰我?」
松田陣平站在昏暗的倉庫裡,另一只手提著槍,鳧青色的眸子都顯得冰冷異常。
「哪裡談得上陰你。」
降谷零站在另一邊溫和地笑著,因為微微挽起袖子露出緊繃的小麥色手臂,他悠哉悠哉地補充道:「不過是找你、」
「一起合作干掉他們而已。」
降谷零紫灰色的眸子的笑意極淺,露出了對敵時的涼薄冷漠,他率先開槍射向在高處伏擊的科恩的手臂。
「砰——」
「波本,你竟敢背叛我們?!」
基安蒂不可置信地高呼,與此同時松田陣平心領神會地打掉了基安蒂的狙擊槍。
「哦?」降谷零慣有的下垂狗狗眼依舊顯得無辜,他的語氣平和:「我好像和你們一直不是一派的呢。」
基安蒂心下一驚,她無法確定波本說的是他始終是朗姆那一派,還是他和他們從來都不是同一個陣營,自始至終都是個……臥底。
「你、」
「你們都是臥底吧。」
科恩拉住了基安蒂,他向來沉默寡言,絕對服從命令但並不意味著他會盲從,他有自己的判斷。
他用來狙擊的手受傷了,而自己的搭檔向來莽撞衝動,從一開始真正踏入這個圈套的不是金麥,而是自詡「獵人」的他們。
「是啊。」
松田陣平回答的語調懶散。
降谷零直接微笑著默認了。
一貫以神秘主義出名的朗姆的得力手下、情報組組長波本和組織內就連top killer都忌憚的大殺器金麥,誰輸誰贏可想而知。
科恩心情沉重地閉了閉眼,他舉起雙手:「我們投降。」
*
降谷零和松田陣平把兩人捆起來讓下屬帶走後,降谷零看向松田陣平問道:「組織的命令是活捉山本凜,你要不要先把你右手上的傷口先處理一下?」
松田陣平的視線落在他手上被科恩狙擊到的槍傷,他不甚在意地說道:「無妨,只是簡單的擦傷而已。」
他的眸子微眯,語氣更是聽不出一絲情緒:「你的話沒有說完吧?」
「還真瞞不過你啊。」
降谷零本就心裡有愧,此時又知錯不改、一犯再犯,瞞下了這麼多信息,他思索了下還是選擇轉移話題:「你的槍傷沒好,萬一成了束縛更加不好了。」
「我沒事。」
手臂都中彈了還叫擦傷。
卷毛混蛋這一年的性格真的越來越獨了。
原本沒有了景光,又或者是那次真的沒有救回景光的話……他難以想像他只身一人該如何背負著信仰走下去。
結果松田陣平加進來了。
這讓降谷零猝不及防的同時,被松田陣平那種戾氣極重、殺意凜然的模樣的驚訝到並升起深深的擔憂之意。
對方那獨來獨往、與紅黑雙方紛紛樹敵、一個人獨自前行的態度讓他實在難以接受,畢竟他們處在不同的部門,樹敵太多的話甚至讓他擔心真有一天發生意外他都沒有辦法能及時救下松田。
那個卷毛笨蛋把所有的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把這些都當做自己的責任,將自己步步緊逼,這讓離松田最近的降谷零看得壓抑至極。
降谷零心中湧起無名之火,但還是強壓著怒氣,他最後只是沉默了一瞬,語氣沉重道:「組織調查了那天的監控,決定逼問出情況後在山本凜身上一一試驗。如果沒有成功,則會用那天的槍再殺她一次,看看能否起死回生。」
不愧是組織內那群追求長生的瘋子。
松田陣平的殺意又重了幾分,他唇角的笑意深深,手上更是毫不含糊地將備用子彈一顆顆上膛。
他將袖口挽起,流暢的肌肉線條和冷白的膚色都帶著力量十足的美感,只是那個滲血的傷口和不規則的大片大片的猩紅毀了這份冷肅,反倒平添了一種凌虐感。
「匕首借我一下。」
松田陣平言簡意賅道。
降谷零瞬間明白他的意思,他將匕首遞過去,側眸詢問:「需要我來嗎?」
「不用。」
松田陣平接過刀,面不改色地往傷口處一扎,手腕再靈巧地往上一挑,他的動作流暢絲毫不拖泥帶水,只聽「鏗」地一聲,染著鮮血的子彈劃過一道弧線掉落在地。
降谷零將一塊手巾小心翼翼地遞了過去,紫灰色的眸子裡藏著不易察覺的期待。
柔順服帖的金發,下垂的狗狗眼,明顯減齡的娃娃臉……就像是只乖巧又無辜的大狗狗。
還是被主人拋棄又暗暗期待能被重新撿回去的那種忠犬。
松田陣平瞥了降谷零一眼,最終還是接過了那張白色的手巾在傷口熟練地打了個結,他用嘴叼著一邊,另一邊用右手扯過,動作散漫又嫻熟,看著不像是在包扎傷口反倒是在進行什麼藝術創作。
只是這力道大得降谷零在一旁看著沒有說話,只是皺著個眉。
降谷零只是將染血的子彈攥在手心裡,看著松田陣平站起身背對著他的背影,看著松田陣平似乎即使處在黑暗,但永遠向著光明的身影,他突然覺得這樣好像沒有什麼不好的。
只要那個卷毛笨蛋仍舊是正義的一方、只要他仍舊在做他認為正確的事情、只要他腳踩油門永不停歇……那麼作為朋友的他自然應該選擇支持。
「松田。」
松田陣平停止腳步,他回過頭看向降谷零。
卷發青年逆著光站著,一身體裁得當的黑色西裝,身姿筆挺,是一貫的落拓不羈。
降谷零攥緊了手中的子彈,他的眉宇舒展,紫灰色的眸子閃過笑意:「把山本凜帶回來吧。」
「我和你一起。」
第76章
工藤新一觀察了很久,最後將怪盜基德嫌疑人鎖定為山本武……旁邊的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伊達航先生。
比起山本武先生表現出來的不愛吃魚甚至怕魚這個破綻,伊達航先生的破綻實在是太明顯了。
於是他在一行人泡溫泉的時候悄悄靠近,還故作害羞臉:「大哥哥你們是保鏢嗎,看著好酷!」
伊達航也好奇自己的定位是啥,作為一個黑手黨家族的跟班,那他應該是個莫得感情的殺手吧?
於是他簡短地應了聲:「嗯。」
饒是工藤新一這種低情商的,他都知道這樣子會把話題給聊死。
工藤新一試探性發問:「大哥哥應該不是彭格列的人吧?」
工藤新一因為調查黑衣組織的緣故也了解了世界各地的黑手黨,其中彭格列作為意大利第一大黑手黨家族他自然也了解一二。
伊達航作為不僅肌肉過於緊繃,還因為他的站姿過於筆直以及部分習慣反而……更像是警察。
如此矛盾的特質雖然不至於讓工藤新一懷疑他是怪盜基德那個追求完美主義的扮演者,但也讓他懷疑起對方為何會出現這麼多違和感。
伊達航神情冷肅,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伊達先生其實是警察吧?」
工藤新一冷不丁說出口,他的眼鏡片微微反光,湛藍色眸子更是折射出冷靜的光芒。
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伊達航的瞳孔驟縮。
伊達航反應過來被這臭小鬼套話了,不過他表現出來的信息並不多,也就無傷大雅。於是他只是爽朗地笑著,大掌撫上工藤新一的腦袋:「小鬼,有時候偵探游戲反而會害了你。」
還好他不是真的黑手黨,不然這個好奇心旺盛的小鬼早晚會把自己也陷進去。
他因為叼著跟牙簽且話語也帶了點威脅的意味,反倒有了點惡人顏,這讓工藤新一後背都流了點汗,被風吹過來不住地打了個冷顫。
工藤新一打著哈哈,他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我也是瞎猜的。」
伊達航也無意跟一個小孩子計較,他也就順著這小鬼糊弄過去了。
*
山本凜正在泡溫泉,她聽著身後的腳步聲也沒有睜眼,只是說了句:「你來了啊。」
「貝爾摩德。」
空氣中溢出一聲輕笑。
漂亮性感的金發女郎纖細的手指輕輕落在純白的浴巾上,浴巾刷地掉落在地,她抬腳扶著溫泉扶手的邊緣緩緩走下去,水聲嘩嘩。
貝爾摩德的指尖撫上山本凜的面龐,指尖漸漸上移,再摸上山本凜的太陽穴,再輕輕一按。
山本凜抬手抓著貝爾摩德的手腕,睜開眸子看她。
她的眸光銳利,而貝爾摩德反倒不以為意地勾唇笑了。
金發女郎微微俯身,低頭在山本凜耳邊輕輕吐息,飽滿的紅唇輕啟:「歡迎回來,凜醬。」
「你是來赴約的嗎?」
山本凜推開了貝爾摩德,無辜道:「已經有家室了,不接受曖昧。」
貝爾摩德知道這家伙又故意轉移話題,但她也不介意,於是只是輕輕地笑了下,還拋了個媚眼:「那個小警察,你從哪淘來的寶啊,就連琴酒都敢懟的人物可不常見,你能壓得過他嗎?」
……什麼鬼壓不壓得住他。
小卷毛這種大人物,是她能壓的嗎?
山本凜一想到自己剛醒來就被掐脖子踩墳,後面逃跑被關小黑屋就差強·制愛了,她覺得加入組織前的小卷毛果然是小天使。
想到松田陣平在自己耳邊那極其富有曖昧氣息的喘氣,山本凜後知後覺得有些口渴。
如果說這個壓得住只是物理意義上的呢?
山本凜突然反應過來害羞捂臉:「姐你瞎說什麼?!」
「哦呀。」貝爾摩德掩唇輕笑:「凜醬還害羞了呢。」
「組織派人去追殺他了。」貝爾摩德突然正色道。
「他怎麼樣了?」
山本凜突然急切地站起來,接著被貝爾摩德似笑非笑地鎮壓下去:「死不了。」
「你果然很喜歡他呢。」
「很難不喜歡他吧?」山本凜沮喪道。
像松田陣平這樣的人,她光是遇見了,就無法控制自己心動。
「哦呀。」貝爾摩德幸災樂禍道:「被吃得死死的呢,凜醬。」
「這種男人雖然說看似很難攻克,也絕對不會耽於情愛,但他的責任心和使命感,再加一點慕強心理是絕對沒問題的。當然,必要的示弱更能勾起他的憐惜之意。」
「只是,你肯定淪陷得比他要快。」貝爾摩德俏皮地眨了個眼。
……全中。
山本凜覺得自己被貝爾摩德預測得也死准死准地,但她還想垂死掙扎一下:「就不能是他喜歡我喜歡得不得了,知道我死了還哭著喊著過來找我嗎?」
貝爾摩德神色有些微妙:「你知道是我把他領進組織的吧?」
「他當時把你墳挖了,在他的新家附近的墓園重新給買了塊地。」
「……」
山本凜:?!
挖誰的墳?
哦,原來是我的墳。
山本凜想到自己一醒來小卷毛那氣的,她遲疑了下道:「……他高興就行,反正我也沒有真死。好像死了也沒啥,墳都是身外物,我也不能氣活了掀起棺材蓋過來打他。」
「說不定小卷毛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把我氣活所以挖的墳呢。」山本凜若有所思,然後沾沾自喜道:「小卷毛果然很喜歡我。」
「……你們可真是絕配呢。」
貝爾摩德並不想在這種地方浪費口舌,她只是提醒道:「琴酒他們想要活捉你,雖然猜到這是你們計劃的一部分,但不要玩脫了。」
山本凜也收斂起開玩笑的吊兒郎當模樣,應道:「好。」
「姐,你要來我們這邊嗎?」
山本凜抬眸望她,再一次提出邀請。
貝爾摩德收斂起笑意看她,她只是抬起食指輕抵著唇畔,平靜道:「還不夠。」
就算她遇到自己的angel,但他們還不能把自己拉出去。
最多只是讓身處黑暗的她在光明處有了寄托,從此擁有了守護之心而已。
第77章
「哢嗒。」
黑羽快鬥指尖剛想夠著剛剛敞開的玻璃去觸碰裡面展覽的潘朵拉,便聽到剛剛好的腳步聲。
「喲,大偵探來了呢。」
黑羽快鬥噙著笑意轉身。
「怪盜基德。」
江戶川柯南沉著著聲音,另一只手舉著麻醉手表,准備夠著發射按鈕。
「這次的大偵探似乎找錯人了呢,我是、」
「山本武。」
江戶川柯南沉穩回應。
「所以那位伊達航警官,你們是怎麼說服他摻合進彭格列混淆視聽的。」
江戶川柯南完全不懷疑怪盜基德和彭格列可能有短暫的合作關系,畢竟當時作為清楚家人喜好的山本凜給山本武主動解圍就可以說明一二,但伊達航的表現實在太過於違和了,他除了氣勢完全不像是混黑的。
「這你可就冤枉我了。」
黑羽快鬥無辜道:「我在的時候他就是彭格列呢。」
「在下不過一介小小的魔術師,沒有這麼大的本事。」黑羽快鬥耍了個Wink。
他在的時候。
這其實透露出來的信息可能是,彭格列內部出了問題,或者彭格列和警方有了短暫的合作。
難道跟琴酒他們這次的偽裝任務有關?
江戶川柯南心下微凝。
*
江戶川柯南心裡暗暗思量了很多,正當他繼續想問的時候,就被一雙大手給捂住拉進了角落。
「唔!」
江戶川柯南瞳孔不受控制地瞪大,他敏銳地發現身邊人的氣息如此陌生,甚至……
那個逐漸逼近的腳步聲是這麼熟悉。
「噠、噠。」
琴酒。
那個在多羅碧加樂園,在他專心致志推理分析犯罪現場結果繞到他身後給了他一悶棍,讓他從此擔驚受怕、東躲西藏的黑手黨最強殺手。
琴酒行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他的心尖上舞刀,讓人無法分清哪一刻懸在頭頂的鐮刀會真正破風而來。
而他此刻就連擄走自己的人是誰都不清楚。
未知的恐懼和黑衣組織籠罩的陰影讓江戶川柯南下意識繃緊了神經,他一邊屏住呼吸,一邊微不可察地動作著想要掙脫束縛。
「老實點,小鬼。」
耳邊一個人壓低了聲音,用氣音和他說話。
熟悉的香煙味,一如既往的帶有土匪式勒索的話語,令人下意識就心生懼意的宛如黑手黨的氣息,都讓江戶川柯南想到一個人……
江戶川柯南側眸,不忘壓低聲音驚喜道:「松田警官!」
在暗處的松田陣平顯然是一路風塵僕僕地趕來,就連黑色西裝都有些許凌亂的褶皺。他的領口大敞著,領帶不知所蹤,漂亮的鎖骨下是大片冷白色的肌膚,而此刻即使站在陰暗的角落裡,江戶川柯南莫名覺得松田陣平整個人都在發光。
就算是工藤新一十七歲的年紀,但他因為父親的原因以及自己高中生偵探的身份的特殊性也見過不少長相帥氣的人,他們的帥氣都是不同款式風格的,但像松田陣平這樣帥得有點慘絕人寰的還真就獨他一個。
這讓人不禁覺得是上帝在造物的時候偏生得對松田陣平偏了心,給了對方出色的智商和拆彈能力、推理能力,還非要給人一副優秀到極致的樣貌。
松田陣平似乎很久沒有聽過這個稱呼了,江戶川柯南的觀察力向來敏銳,更是注意到松田陣平有一瞬間的微怔。
接著他看到松田陣平平靜地笑道:「我已經不是警官了。」
「或許警官看到我更會咬牙切齒吧?」他低低地笑著,若無其事地自嘲道。
明明他的語氣極輕,甚至帶了點不以為意,但江戶川柯南有一瞬間感覺自己的心髒被攥住了,莫名的酸澀之意湧上心頭。
工藤新一與松田陣平在各種意義上都算是同類人,他們固執己見、意氣張揚,認准了一個道理便從來不會被別人拉回頭,哪怕撞南牆也不曾悔改。
正如他有著自己成為偵探的驕傲一般,即使他因為黑衣組織在追求真相的道路上遇挫了,他也不曾忘記自己的初心,也不曾因為前方是以生命和鮮血作為荊棘叢林而退卻。
而松田陣平的驕傲,是拆彈,是那身警服,是他心中的正義與信仰。
讓一個大義凜然、毫不猶豫把群眾緊緊護在身後的警官先生將自己的矛頭指向自己曾經珍愛的、用生命守護的群眾和國家,這完全像是天方夜譚。
明明是意氣風發的警官先生,卻變成人人得而誅之的黑手黨干部,就像被生生捕獲的鳥雀,硬是將雪白的羽翼染成漆黑,再硬生生地強鎖在自己的陣營,讓他只為自己歌唱。
殘忍如斯,仿佛讓他看到那被囚·禁的鳥兒每一次啼唱都是聲聲泣血,在最寒冷的高處揮灑著自己最後的余溫。
這可是松田陣平,是那個每次拆彈第一個逆著人流往前,還不忘回頭安撫他,笑得極其輕松地說:「放心,這種小事就交給專家」的警官先生。
他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帶有力量,瞬間讓人安定下來。
所以,情商低如江戶川柯南,他只是不知所措地思考著,接著說了一句極低、極其失落的話語:「在我眼裡,松田先生依舊是警官先生。」
松田陣平也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個小孩的高度評價,畢竟他作為工藤新一的時候可是嫉惡如仇,甚至認為世界便是非黑即白的存在。
他只是勾了勾唇,帶著他也不知名的心態揉亂了這笨蛋小鬼的頭發,意味不明道:「有進步啊,臭小鬼。」
不枉費我刻意給你遮掩身份。
雖然沒有想著得到回報就是了,不過這感覺還不賴。
*
比起漆黑角落裡的溫情脈脈,另一邊的氛圍仿佛驟然降至冰點。
琴酒不緊不慢地握著槍指向怪盜基德,而另一邊的伏特加依舊盡職盡責地充當嘴替:「把寶石交出來,我們會放你走。」
「呀嘞。」黑羽快鬥眨了眨湛藍色的眸子,他的眸子裡閃過疑惑:「你們不是來守護寶石,保衛在場嘉賓安全的嗎?」
「怎麼做起了監守自盜的事情呢。」
後半句莫名多了點嘲諷的意味,甚至帶了點刻意激怒人的意味。
「要麼交,要麼死。」
琴酒墨綠色的眸子緊緊鎖著眼前穿著一身黑色夜行服的小偷先生,眸子裡的殺氣意味很重。
「好可怕——」
黑羽快鬥舉起雙手,狀若試探道:「我怎麼保證我交出寶石後我的生命不會受到威脅。」
琴酒勾唇冷笑:「你認為你有和我們談判的資格嗎?」
「真是不好說話呢。」
黑羽快鬥小聲嘟囔著:「雖然我可以選擇和寶石一起玉石俱焚……」
「哢嗒。」
黑羽快鬥看著琴酒扣下安全栓,當食指落在扳機位置的時候,他的語氣驟然提高:「但!是!」
「還是給你們吧!」
黑羽快鬥的後背汗涔涔的,心裡也不斷在冒冷汗,他暗暗腹誹這位殺手先生怎麼都不聽人說完話。
黑羽快鬥一只手高舉著潘朵拉寶石准備往外拋,另一只手伸到身後。
潘朵拉寶石落到半空的同時,霧白色的煙霧彌漫,而本該立於高台的怪盜基德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
「閃開,伏特加。」
琴酒猛地把准備接半空中的潘朵拉寶石的伏特加撲倒,兩人在地上滾了一段路程後,原本的地方多了幾個凹凸不平的洞口。
伏特加剛想大口喘氣的時候猛地被琴酒一腳踹開撞在門上發出巨大的「砰」的一聲,與此同時琴酒的黑色禮帽掉落在原地,還多了兩個彈孔。
琴酒墨綠色的眸子微眯,陰鷙的目光盯著那個彈孔,冷笑著說道:「赤井、秀一。」
琴酒干脆利落地掏出槍,透過狙·擊槍的放大鏡他可以看到地勢較高的天台處,戴著黑色針織帽的男人不再眯著眼睛,反倒舉著狙擊槍毫不意外地朝他笑了下。
琴酒回以一嘲諷式的冷笑。
兩雙如出一轍但又大不相同的墨綠色的眼睛是大致相同的興奮與挑釁。
兩人雖勢均力敵,但本就相看兩厭,這時候的笑更是帶有挑釁的意味,更何況上次宮野明美事件的時候,琴酒不會忘記他在遠處監控的時候,當看到那枚子彈過分及時地打掉了科恩的子彈後,他當時就想和赤井秀一再來一次決鬥。
此時他們的出現顯然就是被這群可惡的老鼠算計了,更何況赤井秀一的地勢等相較他具有優勢,而自己倉促應戰顯然落了下風。
但優秀的狙擊手加top killer並不會因此受挫反而越發地有意思了。
琴酒露出興奮的神色,兩個人無視了地理條件,在漆黑的、人的視力會受到一定干擾的夜晚即興來了一場決鬥,因為沒有開□□的緣故聲音嘈雜驚動了鈴木集團所雇的安保人員,漸漸的腳步聲也多了起來。
……
紛紛揚揚的沙礫和嗆人的灰塵撲面而來,琴酒捂著傷口崩裂的右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的情況有些許狼狽,但赤井秀一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兩人只是默契地休戰,而琴酒平復著自己作出高強烈運動後稍微凌亂的氣息。
伏特加自覺自己剛剛險些拖累了自家大哥,如今更是大氣不敢喘一口,只是想著盡快撿回潘朵拉寶石然後迅速撤離。
然而當他彎下腰去撿掉落在地,蒙上灰塵的潘朵拉寶石的時候,一雙黑色皮鞋率先出現在他的面前,一雙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撿起了滾落在地上的潘朵拉。
順著手往上,伏特加停頓了下,接著露出一副宛如見了鬼的表情質疑道:「金麥??」
「你沒死?!!」
「哦?」
松田陣平詫異地看了伏特加一眼,似笑非笑道:「不能如你們所願還好端端地出現在這裡還真是對不起了呢。」
松田陣平沒有將神色分給琴酒,仿佛也不擔心琴酒這時候補個槍什麼的,他只是將手中的潘朵拉寶石隔著紙巾捻起來,對著漆黑的月光懶散地瞥了眼,再語氣平靜地評判道:「假的。」
「怎麼可能?!」
伏特加高聲質疑道。
畢竟他們准備了這麼久結果就為了一枚假寶石……
伏特加忿忿不平:「肯定是剛剛的那個小偷掉包了!」
「閉嘴伏特加。」
琴酒語氣陰沉地想要殺人。
琴酒側眸看向松田陣平,語氣肯定:「你知道真的那枚在哪。」
「我不知道啊。」
松田陣平嗤笑道。
……
松田陣平鳧青色的眸子笑意深深,他的唇角微勾,看著眼前黑洞洞的槍口道:「我算了下,你似乎沒有子彈了琴酒。」
琴酒沒有回話。
「就算有的話也沒用,我在這裡安裝了炸彈。」
松田陣平的唇角上揚著,就連語氣都格外輕松:「似乎讓組織內的top killer和我一起陪葬也不錯。」
「雖然想想和你死在一起挺惡心的。」松田陣平譏諷道。
琴酒將槍移開,他冷聲道:「貝爾摩德在山本凜身上放了定位器。」
「如果你還在乎她,或者說是你那以前爆破處的隊員們,勸你識相點,不要不識好歹。」伏特加盡職盡責補台詞。
「砰!」
大門驟然被炸開,門外是猩紅明亮的火光,基爾持槍守在門口催促道:「琴酒,那群人已經在往這邊趕來了,最多還有五分鐘!」
琴酒僅是分了一分心神在那邊,接著繼續拋出籌碼:「山本凜和赤井秀一合作了,他們想復活宮野明美。」
松田陣平聽到這裡,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
本來就沒有宮野明美的死亡,更何況山本凜在最初的最初,或者說她本來就是FBI的人。
被松田陣平意味不明甚至帶有同情意味的目光打量著,琴酒的心情也不太愉快,他只是不悅道:「你就說是否合作吧。」
「另外,再拿你那雙不知道該往哪放的眼睛用這種神情看我,我不介意提前給你挖出來。」
松田陣平懶懶地收回目光,只是來了句掐頭去尾的點評:「真可憐呢琴酒。」
到頭來還被蒙在鼓裡。
就像當初的自己一樣。
第78章
離保衛隊到達還有五分鐘。
琴酒的肌肉有一瞬間的緊繃,他抬眸冷冷地瞥了松田陣平一眼,又看向伏特加道:「槍給我。」
伏特加會意,將手中的槍直接往上一拋。槍支在半空翻轉了一圈被琴酒穩穩地接住,接著黑洞洞的槍口直指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只是懶懶地看著,並不做理睬。
「波本那幾個廢物。」
琴酒墨綠色的眸子閃過冰冷的殺意,他冷笑道:「我不介意殺了你再回去。」
松田陣平在紅方的名聲已經髒的不能再髒,顯然就算他們組織現在丟掉他也不可能再回去任職了,且松田陣平加入這一年組織也是抱著玩玩的心態給松田陣平安排了一系列危險至極的任務,能活到現在並爬得這麼高完全是憑松田陣平自身的本事和運氣。
只是這個工具雖然用得趁手但太瘋,不僅會將矛頭對准紅方,還會指向自己人,再加上他之前的警察經歷,組織從來沒有放棄過他早晚有一天會噬主的想法。
一旦松田陣平失去了自保的能力,在暗處窺伺的鬣狗絕對會一哄而上,將對方分食殆盡。
如今松田陣平除了那一身能力完全沒有額外的利用價值,留著說不定還會打亂他們的計劃,因此琴酒並不介意親自效勞給那幾個廢物點心收拾爛攤子。
至於潘朵拉,不過就是沒有山本凜這個現成標本的plan B 而已,只要怪盜基德再次作案,他們依舊可以設法抓住那只雪白的鴿子關進牢籠,再慢慢拔掉羽翼逼問出潘朵拉的下落。
松田陣平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皮,他狀似不經意地拋出話題:「如果我也是起死回生呢?」
「真慘吶琴酒。」松田陣平感慨道:「沢田綱吉、赤井秀一還有我。」
「明明認識的最早的是你呢。」
松田陣平甚至如同玩笑般地提議:「要不我殺你一次,你看看山本凜救不救?」
琴酒額角青筋直起,他甚至如同泄憤般地朝松田陣平開了一槍,被松田陣平側頭躲過。
子彈劃過松田陣平的側臉,在白皙的臉上留過一道細長的紅痕,漸漸有殷紅的血珠溢出來,逐漸彙合並漸漸往下蜿蜒。
松田陣平笑意微斂,他漫不經心地抬手往外抹了一把,反倒弄巧成拙將這道血痕往外延展。
冷白的膚色,殷紅的傷痕,反倒襯得對方的容貌更加得出色。
松田陣平在這種情況下,反倒笑了出聲,甚至鳧青色的眸子裡的情緒都寫滿了愉悅,在這昏暗緊張且帶著混亂的場景下反倒像是深夜跑出來吸食人精氣的貌美惡鬼。
而那個惡鬼偏在一旁輕笑著惡魔低語道:「所以,你有什麼籌碼能打動我的呢?」
「否則我憑什麼和一個曾經要殺我的人合作?」
此情此景,頗為熟悉。
像極了當時琴酒逼著山本凜廢掉松田陣平一條腿的情景。
伏特加下意識屏住呼吸,他雖然不太能弄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但也清楚自家大哥又被松田陣平和山本凜無形中陰了一把。
果不其然琴酒聽後臉色更黑了,他的表情陰沉,威脅道:「別忘了我們現在是一伙的。」
「嗯?」松田陣平哼笑一聲:「竟然第一次被當成是一伙的,我該為此感到榮幸嗎?」
「以我們top killer的本事,就算瘸了一只腿也能逃出去的吧。」
明明是平緩輕松的語調,偏偏讓琴酒聽出了其中暗含了的嘲諷意味。
第一次。
很明顯大家都心知肚明彼此一直都不是一路人,只是這種想法從來沒有過明路罷了。
明明琴酒已經被逼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松田陣平仍舊是游刃有余的心態,甚至還時不時在壓垮他的杆秤上再壓上一把,簡直把那種惡劣的態度擺到了明面上。
有時候琴酒也會在和松田陣平一起出任務的時候暗暗惋惜對方不是一開始就身處黑暗,不然就憑對方超高的智商、將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心理預判、游刃有余又宛如游戲人間的態度對上紅方絕對也會是棘手的人物,就算不成為完美犯罪者也是絕對的第一大勁敵。
就像如今這麼多人忌憚松田陣平,並不止是因為他比較凶悍且偏干淨利落的殺人方式和報復手段,還有就是松田陣平的睚眥必報、毫不吃虧的性格。
種花有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松田陣平不僅是有仇必報,他還擅長當場就報仇,絕對不留到十年後。
伏特加瑟瑟發抖,完全不敢動不敢動。
要知道他家大哥就普通警告擦傷了松田陣平的臉,現在要還的是一整條腿。
如果不是場合不允許,他都想阿彌陀佛說冤冤相報何時了了。
琴酒動作也沒有遲疑,他只是涼涼地斜睨了松田陣平一眼,提醒道:「潘朵拉。」
松田陣平將袖子中的紫色寶石手指靈活地轉移到手心處,趁著夜晚高舉起來。
夜晚的月亮並不圓滿,僅是堪堪是圓月的三分之二大小,但透過紫色的寶石,在場的三人清晰地看到了那道紅色的光芒。
那是另一個以動物為代號的組織花費了大半個世紀尋找無果的潘朵拉。
琴酒確認後便收回視線,用眼神示意伏特加去領。他的動作毫不拖泥帶水,直接往右腿上開了一槍,甚至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僅是悶哼一聲,緩過來後便推開想要來查看情況的伏特加,轉身離開,還匆匆丟下一句:「跟上,伏特加。」
*
松田陣平目送琴酒和基爾幾人狼狽地離開,他將槍支重新收了起來正准備跟上,就聽到身後的兩道聲音響起。
「松田。」
「松田警官。」
松田陣平的腳步微頓,他轉過身看向從暗處出來的一大一小,他們的神色都非常復雜。
雙方對立站著,也沒有說話。
松田陣平其實有些疲倦,他低垂著眼睫在思考自己剛剛的動作太大導致本就草率包扎的傷口有些崩裂了,現在血液滲出導致手腕處有些黏黏膩膩的讓他感到不太舒服。
伊達航心情復雜,甚至自從與山本凜重逢後,他就已經在刻意地收集與他們有關的信息了。
就算他是被默契地放在保護圈內,但也無法否認他缺席了他們很多很多的生活,也無法想像他們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經歷了多少驚心動魄九死一生的危險。
只是到了現在,他看到松田陣平輕輕松松對上那個黑手黨,看到松田陣平陌生的模樣,過多紛雜的思緒和洶湧而來的沉重的感情近乎將他壓垮。
驟然間獲得的線索太多讓他竟不知從何捋起,但他迫切想要幫助自家好友的心情是真的。
明明對方還站在自己面前,他卻覺得自己與松田陣平隔了一條鴻溝,期間的距離是他無法跨越的。
那裡隔著他缺席的歲月,隔著他不曾經歷的險阻,隔了太多太多。
伊達航看著比較大大咧咧的,但能成為警校時期的班長,其實他往往是最心細的那個,因此他會顧慮得更多,想得更遠。
然而江戶川柯南仍是少年心性,只會憑著自己的一腔熱血和勇敢便往前衝,心性澄澈炙熱,自然是口直心快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因此他便問道:「松田警官,你是我們這邊的吧?」
松田陣平對這小鬼直言直語的性格也習慣了,他只是笑著反問:「你覺得呢?」
江戶川柯南莫名有些後背發涼,他一邊心裡暗暗腹誹松田警官進了組織後怎麼氣勢這麼強,一邊訕笑著:「哈哈松田哥哥連琴酒都敢懟,肯定是我們這邊的。」
松田陣平比起自家幼馴染可以說是完全沒有惡趣味的人,但此刻他莫名升起了想逗弄這小孩的心思,他意味深長道:「我其實警察也殺了不少。」
江戶川柯南汗毛一豎,甚至眼睛也睜得滴溜圓,他就連笑容都僵硬了,強顏歡笑附和道:「是、是嗎?」
松田陣平見好就收,他慢悠悠地補充道:「殺的多半是壞的。」
江戶川柯南暗暗松了口氣,接著反應過來剛剛松田陣平是故意逗他的,他擰巴了下眉毛,結果抬頭看到松田陣平露出的清淺的笑意愣住了。
松田警官……好像自從加入組織後,是真的凶巴巴的,跟之前對於他在犯罪現場故意嚇唬他而裝作凶巴巴的語氣完全不同。
他有些暈乎乎地想,松田警官是真的很帥,園子那女人也不是瞎說的。
*
松田陣平逗完小鬼心情好了很多,他看了一眼一副深仇大恨的伊達航,示意道:「我得先走了。」
伊達航自然知道再拖著松田陣平可能又要和這麼一大班人打一架了,只是他怕這次把人放走了,下次再見面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他沉默著,最後仍舊如同往常一般撞了一下松田陣平的肩膀,笑著問道:「什麼時候咱幾個再聚一下喝個酒。」
管他們之間隔了什麼,反正松田陣平還是他的好友,其他什麼的都見鬼去吧。
松田陣平動作停滯了一下,在伊達航的認知裡他應該是殺了hagi……然後加入組織後這一年壞事做盡,能夠放下這一點還竭力保持著平常的心態邀請他。
松田陣平垂下眼瞼背對著伊達航,他也看不清對方的神色。
最後松田陣平只是勾了勾唇:「好。」
「那麼回見,班長。」
*
貝爾摩德那邊傳回消息說,山本凜和赤井秀一把墳給挖了,在一處山林裡安置了一處山洞,估計設有秘密基地。
琴酒一路讓伏特加飆速趕到鳥取縣的基地,另一邊則向boss迅速發著信息。
金發黑皮的俊美男人已經早早地在基地門口等著了,烏泱泱的一大群人站在門口讓琴酒的心情不是特別美妙,他陰沉著臉,無視了所有人看見他傷腿的驚訝神色,直接提著波本的領子將波本壓到粗糙的牆上。
琴酒一手拽住波本金色的短發,另一只手拿著槍抵在波本太陽穴處,語氣冷厲:「基安蒂和科恩呢?」
奇恥大辱。
不能殺掉松田陣平反而因此廢了自己的腿,簡直是奇恥大辱。
琴酒說完便神情冷漠地打量著波本,如鷹隼般犀利的墨綠色眸子緊緊盯著波本的反應,一旦對方露出破綻他會毫不猶豫擊斃這只老鼠。
波本穿著一身灰色的西裝,因為著急趕過來且來不及換顯得有些灰撲撲的,細心留意的話還能發現掩映在灰色西裝外套下的白色襯衫皺巴巴的,有明顯的打鬥痕跡。
因為琴酒的動作過於粗暴,且拽住了波本大半的金色短發,波本不得不把頭配合得仰起以減少疼痛,也因此暴露出一段小麥色的脆弱的脖頸。
波本因為沒有戒備反而暴露出要害的舉動讓琴酒稍微減少了一點疑心,更何況他解讀出來波本臉上的情緒是屈辱、憤怒和冷漠。
「反正都是沒用的東西、」
波本即使被琴酒這樣抓著打量也噙著笑意,從容不迫道:「當然是和金麥他一起去見上帝了。」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我們是平級吧琴酒。」
波本紫灰色的眸子微眯,語氣暗含威脅。
因為夜晚有風,琴酒強行冷靜了下頭腦,然後將波本放開。
波本整理了一下衣領,他溫和笑道:「雖然不知道你發什麼瘋,但最好把自己的繩子拴好,不要胡亂出來咬人。」
「不然下次你僅剩的另一條腿也可以不要了。」
琴酒沒有心情和這慣愛裝神秘的人廢話,他只是不耐煩道:「金麥沒死。」
「哦?」波本詫異了一瞬,他迅速想明白了關鍵:「起死回生?」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琴酒,道:「真可憐呢琴酒。」
波本這家伙簡直和貝爾摩德一樣得討人嫌。
琴酒忽視掉波本這虛偽的家伙的挑釁,下命令讓伏特加把組織干部全部召集進去。
昏暗的會議室,以漆黑烏鴉和深紅的眸子為背景的會議室內,組織干部噤聲圍坐在一起,氣氛肅穆而莊嚴。
僅是露出一張椅子和彰顯著身份的帶有烏鴉圖騰的戒指的男人背對著他們,在投影儀的另一端發布命令:
む攻打基地,搶奪永生秘籍。め
第79章
影像的最後一段是山本凜和赤井秀一進行偽裝後離開的畫面,此刻琴酒帶著自己的分隊來到基地門口,一行人背著厚重的行囊並穿好防彈背心等待指令。
琴酒微眯著眼睛,他抬手碰了下耳麥:「二隊三隊准備。」
「收到。」
琴酒微微側眸示意,作為琴酒的手下立刻會意,四個人跟隨著他出列往門的四個邊角安裝上炸彈。
他迅速丟下煙霧彈,接著容貌俊美偏陰柔長相的金發黑皮男人邁著大長腿走出,他將裝備精密的儀器放在密碼鎖和人臉識別上面操作了一番。
過了良久他只是搖搖頭,卻不料觸發了警報。
「嘟、嘟——」
火紅的燈光劇烈的閃爍著,震耳欲聾的警報聲仿佛大得帶起來了腳下的震動,金發男人的手顫抖著,慌亂地扶門搖著頭懇求:「失誤,真的是失誤,求求了,琴酒大人再給我一次機會……」
琴酒半分神色都沒有分給他,只是迅速做出反應:「實行 plan B。」
琴酒的目光冷得看他宛如看一具沒有生命體征的屍體,他在對方慌不擇路想要跪下來抱住他大腿的時候皺了皺眉,抬腿把人干脆利落地踢了出去。
在人還沒反應過來重重地撞上密碼門的時候順手拿過身邊人的槍接連開了幾槍,看著對方從拖著槍傷企圖逃跑到現在狼狽倒地徹底失去呼吸,琴酒只是厭惡地皺著眉,平靜道:「廢物。」
「果然劣質品怎麼學都不像。」伏特加附和道。
情報組組長波本除了套取情報信息一流,其余能力也接近完美,但其中一項便是他優秀的開鎖和密碼破譯能力。
不管是電子設備還是實物鎖,不管多復雜的數據,在波本手裡都像是被馴服的小綿羊。
只是可惜了松田陣平還活著,而科恩和基安蒂兩者都死了,這也意味著波本存在嫌疑。
可惜後來的人比波本還要廢物。
伏特加順勢遞過一條白色的手帕,琴酒接過十指不落地擦著一根根手指,他看著眼前強行爆破炸毀的門,抬腳將剛剛那具屍體踢進因為爆炸產生的火光之中。
那具屍體漸漸消失在猛烈的火光之中,與此同時一隊人握著槍支衝了進去。
琴酒收起槍抬腳走了進去,伏特加緊跟其後。
*
路上。
山本凜和赤井秀一開著車,山本凜長舒一口氣,接著從下巴處撕下了面具。
蓬松的黑色卷發沒了壓制恢復了原本稍顯凌亂的模樣,湛藍色的眸子彎彎,將一枚黑色裝置遞給了後座躺屍的人。
「直接撕就好了。」
黑羽快鬥說道。
後面躺著的人也不含糊,她迅速撕開了面具,接著將定位器收在手心裡,簡單粗暴地直接掐碎。
黑羽快鬥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還以為FBI的精英探員會用極其高大上的手段外加精密的儀器進行捯飭,接過就是簡單粗暴地破壞裝置?
凜姐姐的本部似乎也是什麼怪力猩猩。
茱蒂·斯泰琳眨了眨眼,疑惑道:「怎麼了?」
「……沒什麼。」黑羽快鬥揚起燦爛的笑容,俏皮地耍了個wink:「看樣子我回頭還得給你們拿一下藥水了,不然讓這簡陋的易容影響了這位女士的美貌。」
「哦,boy。」朱蒂對於山本凜推薦的技術型人才本就抱以信任與欣賞,此刻收獲到小帥哥的誇贊自然心情美妙:「你真的讓人喜歡。」
雖然說話方式怪怪的,但基本大意是在的,黑羽快鬥眨眨眼,他彎了彎唇,模樣也很乖:「我的榮幸。」
「有興趣之後來我們FBI嗎?」朱蒂發出邀請。
他一個堂堂正正的……怪盜去官方組織工作,真的不是自投羅網嗎?
雖然說潘朵拉已經現世,但黑羽快鬥也無法否認他確實作為二代基德做下的事情,那是他無法抹除的存在。
赤井秀一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其實我更想繼承父業,成為一名出色的魔術師。」黑羽快鬥的笑容很乖,提到這個的時候眼裡有光:「就像姐姐你們為著正義奮鬥著,我也想為我的夢想去努力。」
朱蒂·斯泰琳聽到這裡也沒有勉強,她一向很欣賞有實力、有堅定的理想目標的人,對此她也很樂意祝福。
「那到時候的魔術秀,我可要提前和大魔術師說給我前排優惠哦。」朱蒂也跟著勾唇笑道。
「那不得免費啊。」黑羽快鬥樂道。
*
松田陣平和山本凜在叢林中一路走著,山本凜雖然說體力足,但架不住松田陣平越走越快,一時間她也有些喘。
兩個人任性甩開跟隨的可憐人早見正一的後果是,松田陣平不再看在有人的份上給她一點點點點點面子,自顧自地離開了。
……所以小卷毛到底在生氣什麼?
山本凜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怎麼說她剛剛表完白,又因為討厭的組織不得不和小卷毛分開了幾天,她其實還是很想和小卷毛貼貼的。
而且比起那個警校和警察時期的正直的警官先生,組織內的小卷毛顯然已經在黑泥堆積地滾了一圈,有著強硬冷酷的手段,卻也有隱藏極深的正義。
不再是純白,而是落入凡塵沾染淤泥後仍舊初心不改,信仰不變。
松田陣平正如他所說那般,只管踩著油門往前衝,從不會被外物所絆住腳步。
知其黑,守其白。
閱歷的增加和紛紛擾擾的俗世反倒使得松田陣平的性格被錘煉得越發富有魅力,而她何其有幸,能極近地欣賞這份寶藏的光澤。
嗯,想遠了。
簡單來說,就是她看到小卷毛就很喜歡。
山本凜加快了腳步,她走上前拉住松田陣平的手腕,垂眸道:「對不起,我錯了。」
雖然不知道錯在哪,但先認錯肯定對。
松田陣平垂眸平靜地看她,他的唇緊抿著,微卷的發隨著他的低頭有幾縷掉下來遮住他的眼睫,細密的睫毛下鳧青色的眸子也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啊,她做了什麼讓人這麼生氣。
怎麼想都是她自己的錯。
「雖然我也不知道我哪裡做錯了,但是我可以改的,你可以不要不理我嗎?」山本凜神色沮喪地看著松田陣平:「你不理我我會更難過的。」
松田陣平靜靜地凝視她了一瞬,他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道:「不是你的錯。」
山本凜維持著那個姿勢看他。
松田陣平想將自己的手抽出來,然而沒抽成,他擰了擰眉:「你先松開。」
「不松。」
松田陣平有些傷腦筋,他嘆了口氣,笑道:「真讓人拿你沒辦法啊。」
「我只是想著,如果這一戰結束了,我們能有幸活下來,那麼我作為惡貫滿盈的黑手黨代表似乎應該給他們個交代。」松田陣平挑了挑眉。
山本凜沉默了一下。
雖然松田陣平的語調輕松,但她一直知道松田陣平是對人際關系勘破卻從不點破、看得通透卻不願為其所困的瀟灑不羈的形像。
她不是不明白他掩藏在話語下真正的憂慮。
因為不管是松田陣平,她和赤井秀一,還有許許多多的臥底都有這方面的煩惱。
雖然他們是打著正義的旗幟,但總有無可奈何的時候,他們是踏著荊棘和鮮血而來,他們走過了眾多屍體堆砌的屍山,他們有時候也無法避免讓自己的手上沾染上無辜之人的鮮血。
可是跟他們不同的是,松田陣平為了加入組織沒有刻意遮掩也沒有辦法遮掩住這一點。
組織本就是想在松田陣平的身份上做文章,而他們也清楚人民群眾罵得越狠,也就證明給他們心理上的落差越大,反而更容易突出組織的優越性。
所以即使松田陣平有什麼迫不得已,也無法否認他造成的負面影響已經存在了,也極難回到他之前所熱愛的警察崗位。
這一點,似乎太殘忍了。
尤其是在松田陣平的父親因為那起冤假錯案導致與冠軍失之交臂後難以回歸拳擊而丟失了自己的夢想,如今就像是重現這個悲劇。
松田陣平食指微曲重重地敲上山本凜的腦門,他的姿態放松,笑容也帶上了灑脫不羈的意味:「你個笨蛋在想什麼呢?」
松田陣平一眼就看出來對方在想什麼深仇大恨的問題,他忍俊不禁道:「其實這些年挺累的,警察什麼的還要經常加班,甚至還會因為突發任務隨時待命,不當也挺好的。」
只是因為責任感和使命感,還有心中那份無名的熱愛罷了。
「倒是如果我真的失業了,好像需要你養了?」松田陣平語氣隨意:「或者說是金屋藏嬌?」
……
小卷毛是怎麼能用這麼隨意還有點撩的語氣說出近乎調戲她的話語的?
簡直是引誘她犯罪。
不過金屋藏嬌什麼的,她還是挺樂意的。
山本凜於是很愉快撒開了手,再從兜裡摸索了一下,在松田陣平探究的目光下掏出了兩張卡,以及……包裝好的禮盒,然後團吧團吧塞進松田陣平手裡,她的語氣認真:「小卷毛,這是我全部家當了,都給你。」
「雖然不夠,但我還是很想一直包下去的。」
松田陣平神色微妙,他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卡,總覺得這像是什麼大型求婚現場。
「這是……」松田陣平掀開了那個盒子蓋蓋,一顆鳧青色的寶石靜靜地躺在裡面,散發著幽深而神秘的光澤。
他訝異了一瞬,接著勾唇笑道:「好啊。」
「我的金主大人。」
松田陣平拉住她的手,落下虔誠的一吻。
微卷的短發,冷白色的皮膚和與寶石相媲美甚至更勝一籌的漂亮的鳧青色眸子,莫名給人一種乖巧的感覺。
完蛋。
山本凜第一個念頭是小卷毛肯定還是知道了她和快鬥的關系。
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幾乎大到蓋住了她的呼吸聲。
松田陣平一旦刻意撩起來,她瞬間便潰不成軍。
真的好喜歡小卷毛。
第80章
琴酒手持著槍支,和赤井秀一面色冷肅地站在對立的兩端。
朱蒂·斯泰琳在這道門外有點玄幻。
雖然說秀一看著是個冷面酷哥,但一直都面冷心熱,對人也非常溫柔體貼,總是在冷硬的面容下藏掩著柔軟的內心。
然而剛剛秀一不僅開車開到半路讓那位卷毛小朋友下車,還一路飆車重新回到基地。
「是時候該再會我的戀人了。」
赤井秀一提到戀人一詞的時候還加重了語氣,頗有一種九曲回腸的感覺,讓人硬生生聽出其中含有大量的信息經歷。
而且他的唇角微勾,墨綠色的眸子眯著,有種假寐的雄獅驟然睜開眼睛、發出怒吼的感覺。
直到看到赤井秀一一路飆車單槍匹馬赴會的人是琴酒後,作為前前女友的朱蒂情緒復雜。
*
琴酒挑釁般地冷笑:「呵,老鼠還自覺跑回來送死了。」
「哦?」赤井秀一向來不喜歡說廢話,兩人本就性情相近,當下便直接略過互相嘲諷階段打鬥起來。
琴酒接過赤井秀一的抬腿,在揮拳的時候被赤井秀一擋住了攻勢,兩人勢力旗鼓相當,順勢錯開尋找時機再次進攻。
本就實力不分伯仲的兩□□腳互相切磋、招招致命的情況下和在爭分奪秒地迅速完成更換子彈的動作,將子彈射出殘影,落在山地上揚起大片的灰塵。
紛紛揚揚的灰塵下,琴酒和赤井秀一一來一往地打鬥著,卻也難以分出高低。
而伏特加此時也遇到了大麻煩。
那個FBI女人實在太難纏,一邊說著不怎麼流利還摻雜著英語的無辜話語,一邊動作干脆狠厲地開槍,是個絕對不可忽視小覷的狠角色。
只是、
他們打到一半,另外一邊的門開了。
金發黑皮的俊美男人將手中提著的不成人樣的屍體摔在他面前,那具屍體血肉模糊,只有眼角的一條斷了的眼罩能讓伏特加勉強認清這人的身份。
朗姆。
在上位的可以信任自己的下屬,但也需要時刻警惕著自己的心腹會鯊了自己上位,這是黑手黨不成文的默認規定。
只是、
如果這是在這之前發生的完全沒有問題,最多也是暗罵波本狼子野心。
而此刻容貌俊美的男人淡淡地笑著,還抬手拍了拍自己筆挺的銀灰色西裝上的灰塵,分明是優雅斯文的動作,放在這個時候哪哪都詭異。
「波本,你是臥底?」伏特加問道。
降谷零逆著陽光站著,紫灰色的眸子彎彎,唇角的笑容燦爛,語氣溫和道:「重新認識一下,我叫降谷零,是個、」
「公安警察。」
不是波本。
不是安室透。
在黑暗踽踽獨行了這麼多年,時時刻刻繃緊了神經,完美戴上著百副千副的面具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在此刻,他卻終於可以摘下那些假面,去真正介紹自己。
他從來都不是波本,他叫降谷零,是一名可以在陽光下堂堂正正地行走的公安警察。
*
山本凜和松田陣平帶著從另一頭趕過來的早見正一包抄了組織基地,因為大部分組織人馬的轉移,雖然基地的機關很多,但多年的臥底給她們提供了或多或少的信息,雖然廢了不少時間也折損了不少人,但最終一行人還是順利抵達基地最深處。
這個傾軋霓虹多個世紀,為世界各國官方組織關注的黑暗組織,在今天終於要迎來它的落幕,而在場的他們都是見證者。
為了這個正義,有無數的前輩義無反顧地挺身而出,甚至有大部分前輩最後落得屍骨無存、鮮少部分能幸運得到全屍,但所有人都在為著同一個目標、同一份理想信念而努力著,哪怕自己也不清楚黎明降臨的時期,不清楚自己能否等到那一天。
但他們始終堅信著,哪怕能投身進去,哪怕只是前進一小步,都是離那個目標更近了一步。
於是泥濘中的野犬,哪怕渾身髒兮兮的,落得一身狼狽,也要在雨中奔跑,只為那輪太陽、為那初晨的陽光。
走到今天這一步,能有幸親眼目睹、能親身經歷,在場的所有人內心不無激動。
只是他們期待已久,一切都小心謹慎。
他們漸漸地逼近最深處,仿佛幻視著自己通過觸摸到烏鴉漆黑羽翼的一角,再順勢攀爬到獵物的心髒處,只帶高舉匕首,揮出最致命的一擊。
松田陣平神色平靜地推開了那道門。
所有人下意識屏住呼吸嚴陣以待。
想像中陰森恐怖的畫面沒有,但那位治理這個黑暗組織的首腦的辦公室確實陰暗無比,唯一能認出來的就是最中央的壁畫。
是一只兩翼張開的黑色烏鴉,一邊的羽翼漆黑豐滿,彰顯著力量與美感。而另一邊的翅膀雖然張著,卻已然是森森白骨,兩者一左一右的鮮明對比更是讓整個會議室增添了詭異和陰暗,平白得讓人毛骨悚然。
「哢嗒。」
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摸上牆壁,打開了所有的燈光,整個會議室都亮了起來。
*
「大哥。」
伏特加語氣慌亂地推開門。
琴酒身上雖然多處掛彩,但和赤井秀一打得還算盡興,驟然被打斷神色極為不悅。
「基爾她是臥底,她聯合CIA 將第二隊的人都抓起來了。」
琴酒分神躲開赤井秀一的進攻,一邊冷笑著回復:「一只老鼠而已。」
翻不出什麼浪花。
「大哥,不止二隊。」伏特加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波本也是臥底,他將朗姆殺了,現在正被我們的人拖著,待會可能就帶著公安警察進來了。」
「朗姆、」琴酒動作頓了下,他淡淡道:「朗姆老了。」
波本會殺他也不過早晚的事情。
「大哥……」
琴酒有點不耐煩,他側頭躲過赤井秀一的一腳,殺氣四溢道:「你也是臥底?」
就算說的是近乎玩笑般離譜的事情,但因為琴酒的語氣蘊藏著殺意,反倒讓人害怕起來。
伏特加艱澀道:「大哥,你快逃吧。」
事到如今,已經很明顯這就是個局。
專門請君入甕,把他們引誘進來,再逐一擊破。
那麼缺少防備的基地,始終不見蹤影的山本凜和松田陣平都足以說明問題。
組織要倒了。
他們都清楚這個事實,卻仍在負隅抵抗。
伏特加其實個人技能也不差,只是太過均衡的正常人水平,因為沒有拿得出手的技能,反倒總是被組織內部譏諷只會開車、注定只能成為小弟。
可是伏特加樂意。
他本就偶爾辦事粗心,而琴酒卻從不曾苛責於他,對他來說簡直有了再造之恩。
他最喜歡的就是大哥和永清大人了。
永清大人雖然惡名在外,但其實她沒有架子,會和他一起干一些普通人的興趣之事,完全不在乎什麼等級。
於是他本就和永清待得久且趣味相投,反倒在愛好花錢上察覺出幾分端倪,但他從不願往壞處想。
黑手黨不應該存在友情。
只有塑料的上下級關系。
可他卻愚忠於琴酒和永清。
是他活該。
就像此刻他擅作主張第一次違背了琴酒的意願,然後拖住赤井秀一,只是說讓琴酒快逃。
琴酒在離開的時候看了伏特加一眼,對方雖然各方面都還算優秀才能成為他的固定搭檔,但對上赤井秀一還是有點吃力的。
不過關他什麼事呢?
……
「笨蛋。」
琴酒陰沉著臉,一把拋下個煙霧彈,在混亂中拽住了伏特加的手,壓低聲音道:「跟我走。」
伏特加受的傷的很深,其實在對上波本的時候他就受了很重的傷,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但他意想不到琴酒會折回,他也跟著壓低聲音,語氣感動:「大哥,你真好。」
兩人在琴酒的掩護下摸出了門。
琴酒的臉色更黑了:「閉嘴伏特加。」
琴酒冷著臉將車上的醫藥箱丟給伏特加:「我只是不想再找一個稱心如意的司機罷了。」
「那我可必須給大哥開一輩子的車了。」
伏特加很開心,但他還是遲疑著問了句:「大哥,我們以後去哪?」
「躲通緝,做殺手。」琴酒冷靜道。
雖然沒了庇護,但總歸是自由的。
*
「你們來得太慢了。」
貝爾摩德站在不遠處,她的另一只手拿著一把染血的匕首,一向漂亮的容貌上是滿滿的飛濺的血滴。
「我殺了boss。」
她全然不在意在場的人對上她的時候露出各異的神色,勾著唇笑道:「凜醬,你該履行你的承諾了。」
她受夠了不斷更換身份來掩藏自己容貌不曾改變的日子了。
容貌的不變,卻能感受到自己身體內部器官的衰竭,卻每日每夜憑著藥劑和一次次的實驗企圖逆天改命。
然而事實上是,她變成了一個不倫不類的怪物。
山本凜聞言愣怔住了。
七年前,她暗殺芝華士失敗,跳窗逃跑的她渾身狼狽,就連身上的肋骨都斷了兩三根,髒兮兮地躲在屋檐下,看著黑漆漆的天幕和細細密密的雨滴,目光空洞虛無。
貝爾摩德就是在那個時候經過的。
「哦呀,這是哪家可憐兮兮的廢物小點心?」
金發女郎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笑意吟吟道:「你要不要加入組織?」
「我給你提供殺掉芝華士的機會。」
貝爾摩德施施然地補充道:「你就殺了我還約好了。」
她的語氣輕松,全然不像是想要輕生之人。
而山本凜走投無路,只知道抓住自己最後一絲希望,握上了貝爾摩德的手,與魔鬼締結契約。
*
他們來得太慢了。
貝爾摩德不太想活下去了。
也不想讓山本凜為難。
她啟動了機關,看著會議室下被挖空了負十幾層樓的深淵,眼睛也不眨一下,攤開雙手徑直往後仰。
意料之內的失重感沒有來臨,反倒是手上一熱。
山本凜緊緊攥著她的手,目光懇求:「姐,我想失約了。」
「活下來好嗎?」
貝爾摩德順著山本凜往上,看到了緊緊拉著她的松田陣平。
她看到的更多。
山本凜毫不猶豫地跳下來撈她,而松田陣平要拉住他們倆,承受的是雙倍的重量。
她敏銳地發現松田陣平的手顫抖著,就連黑色西裝都比別處深上些許。
已經到了極限了吧。
再多一會兒,說不定那只反復撕裂的手就廢了,再也無法從事精密的任務,也無法拆彈了。
多可惜。
貝爾摩德勾唇笑了笑,她的目光柔和:「要幸福啊,凜醬。」
她的人生已經被毀了。
貝爾摩德其實對於死亡是期待的,她甚至還不忘將「天使」期待的aptx及時寄了過去,想要把她等待已久的男孩帶回到她身邊。
貝爾摩德有自己的傲氣,也不願苟且偷生。
「別了,凜醬。」
她松開了手,放任自己落下,唇角反倒勾起,露出向往已久、釋然的笑意。
「砰——」
那朵金色的花,終究還是抓不住,掉落在地上。
*
松田陣平和失魂落魄的山本凜走出基地。
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早早地在外邊車旁等著了。
見到他們,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松了一口氣,與此同時,萩原研二給松田陣平遞上一封信,眨了眨眼:「回去拆。」
只是信封上爆破處的字眼終究是泄露了些許。
「大家。」
降谷零穿著灰色西裝,蒙了灰塵的金色短發在陽光下仍舊發著光,他笑道:「結束了。」
自此,他們終於可以站在陽光下了。
這場盛大的典禮,終究是落下了帷幕。
歡迎光臨 ☆夜玥論壇ק (http://ds-hk.net/)
Powered by Discuz! 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