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轉貼] 《(綜漫)我穿成了同人小說裡5T5慘死的未婚妻女配》作者：重弦【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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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6-18 20:17     標題: 《(綜漫)我穿成了同人小說裡5T5慘死的未婚妻女配》作者：重弦【完結+番外】

文案：

在意識到穿成五條悟未婚妻的一瞬間，我想到了兩件事

好耶！是五條悟的未婚妻！
可是我馬上就要死了啊！！！

**

我穿進了一本咒回同人小說裡，成了五條悟慘死於咒靈手下的炮灰未婚妻。

本應該是這樣沒錯的。
OOC到離譜的五條悟對轉學來的女主一見鐘情，鐵了心要退婚，在告知要退婚後的下午，未婚妻就會在他眼前，慘死在咒靈手下。

我遵循劇情，一心早死早回家。
五條悟卻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下毫無求生欲的我。

我：？？？你好，我的便當呢？

很快地，我就發現，這本同人裡的五條悟，瘋到離譜，病得不輕

#我到底該不該告訴他，我喜歡的是原著悟#
#硝子說的對，退婚保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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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幼年在家族的安排下定下一位未婚妻
青梅竹馬，感情極深，只差結婚

某一天，有一股未知的意識侵蝕了他
最後，他殺死了最喜歡的未婚妻

本文又名《五條悟開局滿好感》

閱讀須知：
1：正文第三人稱，是穿「同人」，非原著
2：女主不是強無敵，CP五條悟，戀愛小甜餅，日常系，沒有修羅場，狗血愛情劇，小情侶貼貼
3：OOC存在，我流「同人」五條，又瘋又病，前期精神不安定
4：女主和原女主是好姐妹，原女主cp夏油，無法接受者勿入
5：文筆爛，放飛自我，不接受寫作指導，閱讀不適及時退出,讓我感到不適的評論我會刪除
6：短篇擴寫，作者都是我，具體可見專欄短篇集
7：封面人設出自親友鹿祈
　　
內容標簽： 綜漫 情有獨鐘 少年漫 咒回
搜索關鍵字：主角：月城千夏，五條悟 ▏ 配角：高專組，小偶像 ▏ 其它：下本《不想攻略詛咒之王的我選擇BE》
　　
一句話簡介：謝謝，我要退婚
　　
立意：每個人都要勇於追求美好

原創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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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6-18 20:19

第1章

　　「砰！」

　　金屬子彈擦著月城千夏的臉頰穿破玻璃窗，身體的反應快過大腦，她幾乎是連滾帶爬躲到隱蔽的牆角。

　　怪異的慘叫聲在廢棄大樓中刺耳回旋，濺落一地的血鋪著殘碎的肉片，面前似乎有什麼黑影快速掠過，又極快的剩下一串濃厚的惡臭和新鮮血液。心髒在劇烈跳動下，她捏了捏手心攥著的刀，能察覺到滿手粘稠。

　　眼睛呆愣愣看著那顆子彈打穿的玻璃窗，干脆利落，余煙未散。雖然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剛才她真的直面了死亡的恐懼，身體本能地發出戰栗，那顆子彈，是可以直接崩開她天靈蓋的吧。

　　……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不就是因為想喝水打開了臥室的門嘛！

　　結果一腳踏進了異世界？？？

　　離離原上譜。

　　昨天晚上她還在吐槽這季度新番又有一堆爛大街的穿越異世界，今天她既沒有熬夜猝死，也沒被卡車創死，這也能把她送到異世界？！

　　「不錯，裕子又進步了。」

　　「沒有給你們添麻煩太好了。」

　　俏麗元氣的少女音和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男聲。

　　月城千夏就算是化成灰都不會認錯考哥的聲音！

　　「咒靈已經解決干淨了嗎，悟那邊需要幫忙嗎。」

　　「那可是悟。」

　　「哈哈也是啊，那等下我們去哪裡吃飯。」

　　「銀座有一家新開的西餐店，要不要去看看。」

　　啊這……熟悉的台詞。

　　她呆坐在牆角，思緒一點一點回籠，陷入沉思。

　　可能是因為咒術師的身體素質十分優秀，雖然受到了過度驚嚇，也只是腦袋發懵，腿不能動了而已。

　　她摸了一把臉上的血，看到手裡捏著的小太刀，用塗滿血的手抓過落在肩頭的霧藍長發，蜿蜒的血跡順著抬手的動作，從手腕滑到黑色的袖口裡。

　　標志性漩渦型紐扣，黑色制服。

　　好的，確認了，她穿越到一本昨天看的咒回同人小說裡了。

　　《轉學高專後我每天都在修羅場》

　　貓屋敷裕子，女主的名字，元氣可愛現役JK。五條悟愛她，夏油傑愛她，七海建人愛她，灰原雄愛她，家入硝子愛她，伊地知拿她當女神，夜蛾把她當親閨女疼，才上小學的伏黑惠追後面說長大要娶她，伏黑甚爾為她折腰。

　　原主，現在也就是我。

　　家族聯姻對像，五條悟十年青梅竹馬，幼年和他訂下婚約，他們一起長大一起學習，隨著年齡增長的還有感情的漸進，因為待在彼此身邊已然十分相熟，單從言行舉止就能窺見倆人間深厚的感情。雖然嘴上很少說喜歡，但總歸事事為她考慮，是眼裡有她，心裡有她，未來也有她，但這一切都不及天降美少女。

　　春日夜晚的風還是有些涼意，她在游樂園裡等了他四個小時。這一天明明沒有任何任務，不管是發給五條悟還是發給夏油傑的訊息都石沉大海，只有硝子回了她說在實驗室問她怎麼了。夜晚的風還在一點一點變涼，連帶著身體和心髒的熱度，時間晚到煙花在頭頂炸開，周圍的人越過她坐著的長凳，歡呼聲連成一片，捏在手心裡的手機終於發出了屬於這個世界唯一的聲響。

　　[千夏？事情忙完了嗎，海邊的篝火很好看呢，你和硝子不能一起過來真的太可惜了！]

　　這一刻，被他們拋棄的實感接踵而至。

　　五條悟下午說有事，讓她先過去等著，原來是因為這個呀。

　　她為約會精心准備的一切，如同糖漿翻湧的甜蜜心緒，都在這個夜晚緩慢消失殆盡。

　　五條悟沒有過來，甚至連一個訊息都沒有回，回到高專的時候已是深夜，在路上的時候就為他找好借口，想著回去後只要他解釋了，就既往不咎。然而等著她的，依舊是那空無一人寂寞。

　　這是五條悟約會時第一次遲到，也是最後一次。

　　十年青梅竹馬抵不過女主轉學來的半個月，五條悟對女主產生了極大興趣，以一種非常快的速度冷落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他變得冷漠、煩躁、無動於衷。

　　並且單方面強硬表示，要退婚。

　　作為青梅竹馬兼未婚妻的原主，當然是不同意，她去拉他的手，但他已經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回握住她，五條悟本來就已經要沒了耐心，他是過來通知，不是來征求同意。對方靠過來的一瞬間，他的不耐煩就已經達到了頂峰，好麻煩。

　　五條悟嘖了一聲，甩開她的手，隔著黑色的小太陽鏡，無所謂的掃過她被撞的發紅的手背，他原本想立刻就走，可目光卻越過窗台放到了操場，語氣和眼神都不自覺柔和下來。

　　「我總不能和你定著婚，去追求喜歡的女孩吧，這對裕子來說，太不尊重了。」

　　救命，已經不是拳頭硬了那麼簡單的了！這到底是個什麼披著五條悟皮的屑啊！

　　十年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妻，屬於她的愛情，屬於她的所有物，莫名其妙就沒有了！

　　她情不自禁想起了看柯南時做的筆記。

　　媽的，五條悟，不愧是你。

　　月城千夏在這一刻代入了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女配，和被慘遭拋棄的未婚妻狠狠地共情了。這種不適感似乎進入了她的身體，好像她真的是未婚妻一樣，在匆匆翻完這幾章後，她就棄文了。

　　出場八章，所有涉及未婚妻的劇情都是苦痛酸澀的。

　　……

　　「等等，我們是不是還少一個人，千夏呢。」

　　當然是少一個人。

　　按照現在的劇情，馬上就會有一只他們沒有察覺到的特級咒靈現身，在裕子尖叫聲中，五條悟和夏油傑英雄救美護住女主，而她則被特級咒靈一槍打穿太陽穴，在三人眾目睽睽之下，被醜的奇形怪狀的生物嗷嗚一口，攔腰咬斷，吞下下半身，緊接著又一掌把落在地面的上半身拍得四分五裂。

　　不知道是不是作者惡趣味，安排未婚妻和天內理子同一個被爆頭的劇情。

　　臨死那一刻。

　　她看到五條悟眼裡沉浮的釋然和輕松。

　　難纏的未婚妻死了，不用麻煩的去退婚了，可以光明正大追求女主了。

　　五條悟比誰都高興。

　　他笑了。

　　作者花了大量筆墨描寫五條悟心裡的痛快和輕松。

　　未婚妻的死，對他來說，就是上天恩賜。

　　上天准許他去愛女主，所以賦予了未婚妻死亡。

　　五條悟哪怕是做任務都在想要怎麼退掉這門糟心婚事，甚至冒出來干脆殺了她，偽造成咒靈做的，這樣婚事自然就會作廢。

　　救命！

　　你要談戀愛就談戀愛！要修羅場就修羅場！

　　為什麼要塑造出一個女主沒出現前，被五條悟喜歡著的未婚妻，女主一出現，就被他推開拋棄恨不得她去死的未婚妻。

　　需要用這種寫作手法來襯托女主的萬人迷嗎！她對團寵女主沒什麼意見，作者筆下的女主確實是活潑可愛的JK美少女，她挑不出一點不討人喜歡的地方。

　　但未婚妻做錯了什麼！

　　她又做錯了什麼！

　　月城千夏呼出一口氣，拍了拍劇烈跳動的心髒。

　　對馬上要來到的死亡劇情，雖然緊張害怕但不會做任何抵抗。身為一個純純炮灰工具人，任何求生欲都是無用，所以躺平就行了。

　　莫名其妙穿到死亡現場，完成死亡劇情後，就能重新穿回去吧？

　　穿書小說都這樣寫的，替原主走完劇情，就能回去。

　　臨死前她要緊緊閉著眼，她不想看見屑五條。

　　五條悟的老婆絕不認輸，我老公是全天下最棒的，不是同人小說裡的屑！

　　可這玩意也太醜了吧！

　　San值狂掉。

　　那玩意生了個像人又不像人的黏糊糊的身體，從後背生出來的觸手中有一條拿著一柄槍，布滿全身的眼睛咕嚕嚕的到處轉著。

　　在被迫和那玩意幾百雙眼睛對視的一瞬間，冷汗從後背冒出，下意識屏住呼吸，陰冷詭異的感覺盡數襲來，時間在這一刻似乎變得格外漫長。

　　扣下扳機的剎那，她能清晰感受到風被劈開的凌厲。

　　穿透太陽穴，再被咬斷身體，被拍碎。

　　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兒，死了就能回去了。

　　在等待死亡來臨之際，她反倒平靜下來，不再懼怕的閉上眼睛。

　　「悟，當心！」

　　哦哦是五條悟趕回來保護女主了。

　　「術式反轉，赫。」

　　一道陰影擋在月城千夏身前，彈珠爆裂在咒靈高亢懼怕的尖聲裡，她沒有被爆頭。

　　有冰涼的血落在眼皮上，鴉羽般的睫毛微微顫動。

　　她死了沒有，怎麼一點也不疼。

　　月城千夏沒能反應過來。

　　下一秒，有人蹲下，陰冷腥臭的氣息被甜絲絲的味道一衝而散，仿佛是驕陽透過縫隙落了下來，帶著劫後余生的試探。

　　落到手中的觸感的溫的，微涼的指腹抹過眼皮、太陽穴，他的手在抖，即便是月城千夏閉起眼睛，也能察覺到他的慌亂和不得輕松。

　　五條悟用袖口干淨的地方幫她擦了擦臉，「千夏，沒事了，我們馬上就回去。」

　　手臂抄過她的腿彎，他直起身，頭也不回，徑直離開。

　　「我先帶千夏回去找硝子，不和你們同路了。」

　　極力平靜下來的聲音還是會發顫，五條悟呼出口氣，想讓自己此刻看起來和往日無異。但這種心理在這個時間完全不會傳達給大腦，興奮與慌亂多種情緒糾纏著他，如負釋重的感覺沒有呈現，一種令他不切實際的虛幻迅速蔓延上來，於是連心髒的跳動也不得平復，帶著火燎般的刺痛。

　　嘖，這種感覺真令人討厭，他難掩煩躁的沉下臉。

　　眼睛睜不開。

　　心跳聲好吵。

　　迎面有風吹來的時候，她被抱的更緊，同時護著腦側按進了懷裡，於是更加強烈的心跳聲傳了過來。

　　月城千夏顫了顫眼睫，臉上的表情一時間凝固住了，睜與不睜進退兩難，她心裡不可抑止的湧現了許多問號。

　　啊這……現在抱著她飛的，是五條悟沒錯吧？

　　總之不可能是夏油傑吧！！


第2章

　　……

　　月城千夏睜開了眼睛。

　　在他落地高專的同時。

　　五條悟很狼狽，是的，她用狼狽來形容。

　　雪白的發落著鮮艷的血，架在鼻梁上的小墨鏡稍微下滑，露出一雙近乎瘋狂到病態的蒼藍色眼睛，那抹從額上滑下來的血痕在銀白色的眼睫毛上凝住，緩緩落到眼瞼下方，宛如落下血淚。

　　他猶如剛從血泊裡爬出來，讓她忍不住想到《懷玉篇》裡瘋到不行的五條悟。

　　抿成一條線的薄唇挑起微笑，刺骨般危險的瘋狂從他眸裡極快收斂，他注視著月城千夏，如雪原一望無際的蒼藍瞳仁，凝結住春日暖陽。

　　「不要怕，已經沒事了。」

　　微茫而安靜，像是和這個世界都存在著淡淡的隔閡。

　　五條悟哪怕是渾身血，滿臉血乎乎的很可怕，也對她露出了不甚熟練的溫和笑容，嗓音墜著沉甸甸，輕快又柔和的沙啞。

　　月城千夏沒得時間懵逼，她現在慌的一批。

　　腦子裡的死亡雷達瘋狂預警。

　　五條悟不對勁。

　　沒有這個劇情。

　　「對不起，上午時候，我腦子糊塗說了不該說的話，那些話都不作數，你忘掉好不好。」

　　他聲音很輕，靜靜凝視著她，誠懇又認真的道歉，最後一句話還帶著撒嬌的孩子氣。

　　許是月城千夏表情在一瞬間瞬息萬變，極其豐富，五條悟說出了更加匪夷所思，更加可怕的話。

　　「手背還在疼嗎，要不要打我出氣。」五條悟懊惱著嘆出口氣，垂下眼睛注視著她，日光隱於樹蔭，蒼藍的光亮卻不曾暗下，像是風平浪靜的海面上延綿開的粼粼波光，閃爍著落在他認真且平靜的眼睛中。

　　月城千夏不理解眼前發生了什麼，可她理解眼前這個五條悟問題很大。她靠在他懷裡，抬眸看向他，金色的瞳仁映在對方垂下的蒼藍中，宛如日光凝落。

　　撲通、撲通——本就不安定的心髒，在此刻更加鼓噪不已，讓她完全挪不開目光。

　　她興奮的腦袋空了一瞬。

　　可是哪怕是如此近距離，沒有黑色小墨鏡遮擋，月城千夏也無法從這雙藍色的眼睛裡讀出什麼。

　　他很平靜。

　　這就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可除此之外，他的一切又很正常，不管是屬於少年的朝氣與張揚，還是松快的可以浮起一朵花的氛圍感。

　　奇了怪了。

　　月城千夏金色的瞳仁稍有顫動，她緊緊盯著五條悟，看他被血侵染的白色睫毛和因為懊惱抿住的嘴唇，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貓咪。無法阻擋的是五條悟的美貌，同時也無法阻擋在她心底一次又一次的大喊救命。

　　震驚之余，她的臉擅自開始發燙，是因為被喜歡的紙片人盯著，產生的本能心動。但作為一個不被喜歡的未婚妻，體溫升高的原因，也可以是因為先前差點死掉而造成的腎上腺素升高。

　　頂天的快樂和慌張在她身體裡碰撞，纏繞著擰成麻花，而很快，這種糾結就變成了對現狀的審視。

　　如果有機會近距離欣賞紙片人的臉，再好不過，夢裡就可以實現。可現在的情況不是做夢這樣簡單，她被五條悟用手臂牢牢禁錮在懷裡，懸空的雙腳和近在咫尺的心跳聲，讓她清楚明白自己正在他懷裡，用的還是公主抱。

　　月城千夏用五秒時間來思考現在是不是做夢。

　　要不要上去親一口占便宜，如果是夢的話。

　　然而就在她表情停滯的這幾秒。

　　五條悟的心也在隨著時間下沉，蒼藍色的眼睛專注地凝視她很久，同時又意料之中著歪了歪頭，而後，倏忽笑了一笑，嗓音輕飄飄的。

　　「為什麼不說話，果然還是不能原諒我嗎。」

　　他看起來對月城千夏的反應毫不意外，只是難免失落。

　　思緒紛飛間，月城千夏又一次被嚇到了，漫著熱意的臉迅速涼了一半，心裡莫名發涼，她抿了抿唇，垂下眼睛不再看他。雖然現在她既開心又害怕，但頭腦卻異常清晰，出於對現狀的警惕，她無法讓自己在面對喜歡的紙片人時隨心所欲。

　　多做多錯，多說多錯，基於本來要便當的劇情被強行收回，又基於同人裡的五條悟又屑又渣等等一些要素，她非常合理的選擇了收回目光，緘口不言。

　　「一句話也不願意和我說麼。」五條悟失笑，察覺到她的抗拒，抱著她的力道緊了又緊，他看到少女垂下染紅的臉頰，明白她不是因為羞澀或激動而動容。

　　五條悟踏進宿舍大門，慢悠悠著收回目光，自言自語，「好吧。」

　　……

　　家入硝子打開門，看見我們的時候，嘴裡叼著根煙，發出一聲哇哦的聲音。

　　五條悟把她放在硝子床上，一手摟住她的肩，頭也不回，「等下我送套新的過來。」

　　家入硝子稀奇，「呦，你真的是五條悟嗎。」

　　五條悟回了一個微笑，「不然呢。」

　　家入硝子搓了搓手臂，露出一個惡寒的表情，要請五條悟出去，她的視線掃到有點懵逼的千夏身上，明顯是有話要問。

　　五條悟堅決不出去，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明顯不滿著反駁：「這是我未婚妻，我沒有出去的理由。」

　　月城千夏發著呆看到了家入硝子沒有及肩長的栗色短發擦過耳廓，聽她一指五條悟，「椅子也要換新的。」

　　「可以。」五條悟仗著身高足夠高，蹺起二郎腿，姿態松散的向後靠去，右臂搭著椅背。

　　聲音裡沒有一點猶豫。

　　月城千夏看了一眼五條悟，又看了一眼家入硝子，停滯住的大腦飛快運轉，思考了目前情況，依舊不能明白，本應該死去的劇情，為什麼發生了改變。

　　別人穿書自帶系統，她穿書還要自己硬猜劇情。

　　五條悟的眼睛緊緊盯著她，生怕月城千夏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你和悟上午時候吵架了吧。」家入硝子撩了一把她額前的劉海，對上月城千夏稍微拘謹的目光，「是因為裕子嗎。」

　　栗色短發的女生眉眼精致，眼角下一顆淚痣帶有幾分冷淡，距離離得近了，和這份淡薄情緒比起來，更叫她注意的是家入硝子溫柔的手法和神情裡的關心。

　　雖然都很不明顯。

　　「……硝子，我們能不能專心治療。」

　　當事人都還在你身後誒。

　　家入硝子瞥了一眼後面的五條悟，沒所謂的回過頭，咬著煙說：「裕子是個好女孩，你也是，不要因為一個狗男人打架。」

　　月城千夏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了笑，「不會的。」

　　看在家入硝子眼裡這個笑容有點僵硬，甚至是見外。

　　想起這段時間五條悟對千夏的冷淡和對裕子的殷勤，家入硝子不可避免地皺了下眉頭，瞬間起了想揍一頓罪魁禍首的心思。

　　「有些時候該及時止損就及時止損，男人不自愛就像爛菜葉。」

　　家入硝子一向勸分不勸和。

　　月城千夏非常認同這段話，金色的瞳仁亮了一下，亮晶晶地看著硝子，出聲贊同，「不守男德的男人不能要！」

　　話音一落，她立馬就後悔了。

　　書裡面對於未婚妻的描寫都是側重她怎麼遭五條悟厭煩，和她被拋棄時的苦痛無助，性格方面倒是有簡單提到她溫柔且無趣，被作者按頭標明平平無奇不適合五條悟。

　　……這個性格對她來說就是多說一句話都會露餡的節奏。

　　現在話已經愉快的說出來了，再把嘴捂上反倒看出來更奇怪了。

　　所幸家入硝子並沒有懷疑，神情淡淡的女生欣慰點點頭，「說的好。」

　　五條悟用滿是血污的手抓了抓頭發，一手插著兜，從椅子上站起來。

　　月城千夏躺在床上，猝不及防間看到了突然站起的五條悟，她驚了一驚，為了不和他對上視線，就把臉轉了過去，窗上倒映出來他的身影，家入硝子充耳不聞的專心治療。

　　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五條悟，和硝子交流完後，尷尬和疑惑相繼加深，更不知道怎麼應對眼下劇情了。

　　思緒紛飛之際，她在窗戶的倒影裡看到五條悟隨手拿起硝子解剖用的小刀，在手裡調整了一下位置，對准了自己眼睛。

　　他的動作神態很平靜，仿佛正在做一件最平常的事情。

　　「你要做什麼！」她倒吸一口涼氣，驚得睜大眼睛，不由分說的轉過頭，撐著要坐起來的身體被硝子一把重新按回去。

　　五條悟攥著解剖刀，沒有任何猶豫，猛地朝右眼刺了下去。

　　「五條悟！」

　　五條悟手裡攥著那柄小刀，被刺的眼睛閉起來，流著鮮艷的血，他像是感覺不到疼，嘴角挑起爽朗的笑，用一只完好無損的眼睛看向極度震驚的少女。

　　在那只眼睛裡，蔓延著星星點點的光，述說著不容拒絕的向往。

　　「千夏會原諒我的對吧，會成為我妻子的對吧。」

　　五條悟聲音清爽，藏著某種癲狂，像是沸騰前的水平靜中透露出危險。

　　月城千夏被狠狠震驚住了，頓時間忘記言語甚至呼吸。

　　家入硝子面無表情的回頭看了眼要瘋掉的少年，「和她退婚吧，悟，你簡直有病。」


第3章

　　家入硝子生氣。

　　因為她的床髒了，地板也髒了。

　　結束治療後，家入硝子實在沒忍住，罵了他一頓。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在干嘛，你浪費了我寶貴的術式！」

　　五條悟精神狀態穩定，沒再發瘋，他認錯態度良好，背對著床，跪坐在硝子面前，一只手背在身後，抓著月城千夏纖細圓潤的手指，扣住她的指尖，力道很輕很輕。

　　「嗯，硝子說的對，是我的錯。」

　　月城千夏側身躺著，盯著被他扣住的指尖，少年手指修長纖細，指尖輕輕摩挲了一下，她呼吸一窒，不免得被撩撥的心底酥麻一片。宿舍裡溫度適宜，她卻要被甜乎乎的熱意淹沒了，都能嗅到空氣裡像奶油蛋糕的甜味。

　　差點就讓她放松警惕了呢。

　　放松是不可能放松的。

　　劇情發生了非常離譜的變化，身為炮灰工具人的未婚妻沒有死，反倒被五條悟趕來救下了。

　　穿錯小說的可能性基本沒有。

　　屬於未婚妻的便當是真的吐出來了。

　　她試著用目前五條悟的反常，和零碎的談話，勉強拼湊出一個模糊且荒唐的猜想。

　　嘶。

　　不可能吧。

　　這對一心求死回三次元的月城千夏來說，算不得什麼好事。她是喜歡五條悟不假，甚至就在剛剛還被他被美色所惑，但這並不代表她想留下，更不代表她喜歡這本同人裡的五條悟。

　　一時的甜蜜撩撥沒讓她沉溺現在的氛圍，她凝著五條悟腦袋上翹起的白毛，一臉沉重。

　　月城千夏知道這本小說裡的五條悟又瘋又屑，但沒想過他能瘋成這樣，他的瘋是用刀刺自己眼睛的嗎，這不是自殘嗎，他的瘋又屑應該是按住她刺她的眼睛才對勁吧。

　　她結結實實被五條悟舉動嚇到震驚，那刀子仿佛戳的不是他的眼睛，而是她的眼睛，心髒劇烈跳動，差點忘記呼吸，眼前那張瘋態盡顯，滿臉血污混著鮮血的臉，用一只僅剩的蒼藍色眼睛，晦暗又亢奮的盯著她，如落滿冰霜的雪原突然竄出來的毒蛇，明明離你很遠，卻有種他會突然出現咬住你脖子的危險又冷戾的氣息。

　　她感到恐懼，如墜深淵的懼意纏上身體，根本動彈不得，思維僵住了。

　　舌尖發麻，更不用說回答他什麼。

　　總之她沒有說話，連起身都忘了，是硝子一把奪下解剖刀，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當然沒有打到。

　　五條悟躲開了。

　　家入硝子抄起書桌上的抱枕，朝著五條悟那張裝乖的臉的臉敲了下去。

　　對方又一次輕松避開。

　　五條悟順勢轉過身，摘下小太陽鏡放在一旁，微涼的指尖羽毛似的撓著她的手心，然後他將掌心輕輕覆蓋上去，五指稍稍收緊了些，就將她整只手完全包裹。

　　十指相扣，彼此的溫度交融契合。

　　月城千夏稍微一怔，五條悟就已經歪著腦袋，枕在了胳膊上。

　　距離太近，這張她再熟悉不過、為之心動的面孔猝不及防間撞入眼簾，他們靠得如此近，月城千夏甚至覺得周圍空氣都在被逐漸擠壓，變得有些稀薄。

　　那雙如晴空般透徹、明亮的蒼藍色眼眸近在咫尺。

　　五條悟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靜靜的，目光從額頭到頸脖，夾雜著許多情緒，譬如貪戀，亦或是珍愛？

　　被這樣直白的目光盯著實在不好意思，同時心裡有關那個「猜想」的疑惑也在加深，為了不讓五條悟看出什麼端倪，月城千夏抿了抿嘴角，佯裝羞澀移開了目光，意外就撞到了放到桌上，被撞歪些的化妝鏡上。

　　那裡面映出她的臉。

　　一股難言的疑惑漫上心頭，強烈且空茫的如同潮水般漫湧而來，一度壓下「猜想」。

　　腦子裡亂糟糟的。

　　如果同名同姓是巧合，為什麼臉也長的一樣。

　　……

　　家入硝子說教累了，暫時沒理我們的「眉目傳情」，拉過椅子坐下，頭疼的揉了揉額角，點了一根煙。

　　五條悟用手指頭戳了戳她的臉頰，少女膚白如雪，透著緋紅，觸碰上去手感又軟又暖，感覺非常棒，他都舍不得拿開了。

　　他從未如此迫切的想要和千夏親近，但現在也只能憑著一股理智死死壓住，以免嚇到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人。

　　於是他懶洋洋的用手托著下巴，歪著頭眨了眨眼，之前被戳成血窟窿的右眼，變得完好如初。凌亂的額發壓在眉梢，發梢稍微翹起一點，他眨著一雙比晴空還要湛藍的眼睛，壓低變輕的嗓音藏著收斂的欣喜，「千夏在為我擔心嗎。」

　　月城千夏心裡咯噔一聲，猛地回神，對上他明亮又沁涼的眼睛，蒼藍中映出她呆滯的臉龐。

　　這時候，她才察覺出來他不太高興。

　　親昵和討好浮於表面，藏在內裡的是陌生的壓迫與危險。

　　是因為她避開目光，走神的緣故，惹他不開心了嗎。

　　她心尖一跳，莫名脖子一涼，忍住要後退的衝動，勉強按捺住心中不安，維持住表情，忍不住發問，「為什麼要戳自己眼睛。」

　　試試他怎麼回答。

　　五條悟鼓了鼓腮，像個小孩子那樣撒嬌，可憐兮兮的看著她，「因為千夏都不理我。」

　　所以用自殘這種方式來吸引她注意力？！

　　「眼睛看到了貓屋敷，嘴裡說了不該說的話，腦子裡想了不該想的東西，心髒在不該跳動的時候動了，對著千夏的態度很差，我應該去死。」

　　冷不防的，她又被他這種極端危險的態度驚到了。

　　他說的是真的，也有威脅的意思在裡面，合著她的試探被五條悟反將了。

　　好家伙，她到底哪裡來的自信試探五條悟。

　　家入硝子咬著煙，拿過桌上的橡皮砸向他後腦勺，被彈開了。

　　「麻煩你去國外死透了。」

　　……

　　月城千夏並不想就這樣離開硝子，硝子也不想就這樣輕易放她離開。

　　理由很簡單，待在家入硝子身邊怎麼說都比待在五條悟身邊安全。

　　以現在的已知信息，月城千夏還不能推斷出什麼有用的東西，猜測總歸是猜測，她需要一些更有用的信息。她准備在這裡和硝子貼貼的同時，再打聽點消息。

　　反正她是沒什麼信心能撬開五條悟的嘴。

　　「千夏要留在我這裡。」

　　「不行。」

　　五條悟單手插兜，一臉悠閑，輕飄飄的出口拒絕。

　　家入硝子抬著臉，面對比自己高出很多的同窗，雙手抱臂，氣勢升高，半步不讓。

　　「我和千夏有話要說。」

　　「現在就可以說。」

　　家入硝子有些煩躁的皺了皺眉，五條悟性格糟糕的人盡皆知，但他一直對千夏挺好的，直到裕子轉學過來。硝子現在真心覺得五條悟不正常，性格糟糕是一方面，不正常又是另外一方面，冷落千夏的是他，現在纏著千夏的還是他，這狗男人反復無常，行為危險不定，看著就是有大病。

　　「我和千夏說一些女生間才會說的話，你也要留這裡嗎。誒不是吧，你對這種事情也感興趣？」

　　收到千夏投來的求救信號，少女那一張冷漠的厭世臉久違的流露出一種隱秘的尖銳的嘲諷，利用性別優勢直擊五條悟心髒。

　　「還是說你是離不開媽媽的小寶寶嗎。」

　　不愧是硝子，和DK拌嘴這方面從來不會低於下風！只不過這話真的蝦仁豬心，以五條悟的性格好像也不會輕易認輸，畢竟拌嘴也要拌個勢均力敵。

　　月城千夏默默觀察，視線從五條悟掃到硝子，暗中祈禱硝子的勝利。

　　不細心根本不會從她冷漠的臉上看出情緒，五條悟看得出來，也知道硝子沒惡意，她只是想讓他主動離開。或者像之前一樣，只要硝子一煩，他和夏油就會被趕出宿舍，然後她就可以順勢把千夏關在屋裡。但對現在的他來說，這兩樣哪一樣都沒可能實現。

　　五條悟頂著一臉血污，絲毫不覺的伸手推了推小墨鏡，鏡片上方露出一點藍眼睛，視線落下來的時候像是一頭玩膩了游戲的大型動物，透出一點不耐，態度既強勢又散漫。

　　他拉住月城千夏的手腕，把試圖離開他身邊少女不由分說的拽回來。

　　月城千夏心裡一慌，步子硬生生折回來半步。

　　五條悟嗓音和平時沒什麼不同，他笑了下，語調微微上揚。

　　「嗯，硝子喜歡千夏嗎。」

　　家入硝子沒有猶豫：「廢話。」

　　五條悟「誒」了一聲，懶洋洋地扯了扯嘴角，笑得更開心了，「可是法律不允許三個人結婚啊~」

　　月城千夏：「……」

　　家入硝子狠狠地磨了一口牙。

　　她這輩子都不會和五條悟扯上關系，哪怕捎帶上千夏也不行！這是原則問題，和五條悟天天見面，會少活十年的！

　　煩了。


第4章

　　……

　　五條悟大獲全勝。

　　家入硝子被煩的不行，五條悟神清氣爽，半分不耽擱的帶著她跑了。

　　為了不被反應過來的家入硝子追到，五條悟帶上門的下一秒，就把千夏抱了起來。

　　又是這樣猝不及防的親密貼貼，少女腦子一嗡，下意識睜了睜眼睛，身體緊繃，額角差點磕到他的肩膀。隱約的甜味從上方飄落下來，掠過鼻尖，連綿而柔和，讓她忍不住顫了顫睫毛，稍微抬了下眼皮。

　　霧藍色的長發隨意散下，冰冷的觸感掃過手背，有些癢，五條悟垂眼看了一下，他這才注意到少女原本柔順光滑的長發，因為和咒靈的角逐，染上了暗紅的血跡變得凌亂。純黑的制服蹭上了灰塵，小腿處的白絲拉扯出線，破了一塊，白色鞋尖也髒兮兮的。

　　五條悟在之前對此一無所覺，他只關注了千夏是不是活著，以及千夏為什麼不看他。

　　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遮擋在小太陽鏡後的藍眸一並收斂了笑意，在平靜的虹膜深處映出少女甜美的輪廓，因為一些本能赧顏，和對他尚未退去復雜心理，少女臉頰生燙的垂下了臉，因而並未注意到他消失的笑容。

　　……

　　這還只是短短一個小時而已，她就已經經歷了大起大落。

　　但用的到的信息基本沒能得到。

　　腳尖碰到地板的時候，她就確定這裡是五條悟宿舍。

　　少女不由自主的環顧四周，房間收拾的還算干淨，地上有些零食袋子，被子沒有疊好，一件干淨的襯衫搭在椅背，書桌上放著攤開的漫畫書，和井上和香的明信片。

　　看到井上和香的一瞬間，她就確定這是五條悟的宿舍了。

　　她的眼神只是輕輕往桌上掃了一眼，井上和香的明信片就被五條悟丟進了抽屜裡。

　　嗯？

　　五條悟臉色沉沉的，不說話，反手把抽屜鎖死了。

　　嘶，裡面該不會是井上和香大套餐吧？

　　說起來五條悟真的蠻喜歡她的，手機壁紙都是她。

　　「是昨天傑帶來的，他忘記拿回去了，等下我給他送去。」五條悟低頭掏出手機，隨口解釋一句，低沉著臉色，嗓音卻是平靜的，「手機裡也沒有關於她的東西，你要看嗎。」

　　欲蓋彌彰。

　　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把手機推到她面前。

　　月城千夏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別以為她沒看見五條悟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刪除了手機相冊，換了壁紙。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高專。

　　他們兩個身上都不干淨，她還算好，五條悟就像是從血裡走出來的，白發被血淋濕，亂糟糟的，右眼的睫毛被染得暗紅，血跡從眼下蜿蜒至頸項，套在黑色制服裡面的白色襯衫洇了一片又一片的紅。

　　白發藍眸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連綿晴空，五條悟的眼睛更是被譽為蒼天之瞳。千夏愛死他的藍眼睛了，那裡面仿佛含著星河和藍天。

　　可如今她只能從小太陽鏡下露出的一些藍色看出冰川般的焦躁，和沉浮不定的威脅。

　　月城千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按照原本劇情來講，五條悟本來就想殺了她來著！

　　「千夏。」

　　五條悟壓低聲音，催促她接過手機。

　　月城千夏神情一變，非常識相的接過手機。

　　手指碰到屏幕的一瞬間，屏保恢復成出廠設置的手機已經自動鎖屏了。

　　不知道密碼。

　　五條悟煩躁地皺眉，「嘖」了一聲接過手機，輸入密碼的時候想起他把密碼設置成了貓屋敷裕子轉學來的那天。

　　這個事情顯然讓五條悟更不開心了。

　　月城千夏實在是看不懂這個五條悟是怎麼回事，和原著悟的性格差了何止十萬八千裡啊，同人裡雖然瘋又屑，可描寫的DK性格還算有些還原吧。

　　現在這個是怎麼回事！

　　從一開始就被迫接受各種驚嚇的少女完全沒有任何去欣賞五條悟顏值的心情。

　　雖然他救了未婚妻，實際上是存了更加合理的解決辦法嗎，還是說他要親手送她上路？！

　　要死。

　　脫離劇情的死亡，還能讓她平安回到三次元嗎？

　　月城千夏在情不自禁後退的同時，忍不住胡思亂想。

　　連能不能全須全尾的回去都成了問題。

　　五條悟心情煩躁的重改了密碼，改回了千夏生日，再一抬眼發現千夏連退幾步，還一臉驚惶。這對現在的五條悟來說，救回來的千夏種種排斥表現，每一個都會踩到他的弦上。

　　他不是一個會察言觀色的人，身為五條家的大少爺，自降生以來，別人都是看著他的臉色過日子。他是天之驕子，是站在頂端的最強，性格驕傲肆意到做事全憑心情，相應情緒的表達也不會壓在心裡，和千夏的相處亦是如此，隨著年歲的增長，淡漠的神子成長為意氣風發的問題少年，性格嬌怯的女孩變得溫柔良善。

　　「捆綁」式的婚約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反感，彼此都不需要看著對方臉色猜東猜西。

　　是互相喜歡著的，關於這一點，五條悟毋庸置疑。

　　他推了推掛在鼻梁上的小太陽鏡，惱火的情緒難以遮掩，他不是在惱火千夏，是在惱火自己半個月以來做的事情，讓她失去了對自己的信任和愛戀。

　　不需要特意觀察就能看出來她的心情。

　　這對要結婚的未婚夫妻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不如說，糟透了。

　　半個月的所作所為，輕而易舉瓦解了十年的感情。

　　只要一想到這種事情，五條悟就忍不住生氣。

　　他往前幾步，拉住月城千夏手腕，順勢把人推到宿舍牆壁上。

　　這並不是壁咚什麼惹人心跳加速的喜聞樂見的劇情。

　　實際上她的心跳確實加快了，但已經失去欣賞美顏心情的月城千夏，心跳加速的原因來自五條悟核善的表情。

　　他絕對是想殺了我！

　　月城千夏心裡哀嚎。

　　那種事情不要啊！被喜歡的紙片人殺掉什麼的，不要啊！我希望今後能一直喜歡五條悟，就算在死後，也要帶著他的谷子火葬！

　　「千夏。」他開了口，語氣低啞，尾音的拖長把可憐的委屈糅合的恰到好處，「是不喜歡我了嗎。」

　　離得不算太近，保持著合適距離，她甚至可以察覺出這是五條悟有意拉開的安全距離。

　　看到他怏怏不樂、小心翼翼的樣子，少女心底的情緒暗明交織，血的腥氣和經久不散的甜味帶著空氣一起吸入肺中，她詫異的眨了眨眼，然後勉強回答了一句。

　　「……也沒有吧。」

　　直白的送命題，回答什麼都有生命危險，棱模兩可也不行，憋了半天也只有這一句不痛不癢的回答。

　　「意思是說，千夏還是很喜歡我的，對吧。」

　　他的音色像是春日裡的飛花，透著股輕快感。

　　月城千夏啞口無言。

　　「你要一直喜歡我，如果中途千夏不再喜歡我了，我會很難過，難過到可能會毀掉千夏重視的人。」

　　他的語氣是撒嬌的口吻，居高臨下的眼神是冰的。

　　臥槽，這是雞掰貓說的話嗎！

　　又茶又病。

　　月城千夏呆滯的眨眨眼睛，眉眼間流露出一些困惑。

　　雖然她是只看了八章，但裡面五條悟性格沒OOC成這樣吧。

　　不過，在一篇女主向的修羅場買股文中，後續五條悟因為某些劇情為女主黑掉瘋掉也完全有可能，現在大家不都喜歡看這種嗎？！

　　她悟了！

　　可她只是個炮灰啊！

　　金色的瞳仁倏然抬起的同時，五條悟就已經彎下腰逼近了她，她縮了下脖子，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五條悟的身高壓制，她不免感受到了些許危險的壓迫，況且這個距離太近了！

　　她的心髒再一次怦怦亂跳。

　　五條悟把少女困在屬於自己的方寸間，一條手臂攬過她的腰，另一只手的指尖纏繞上臉頰邊的發絲，不緊不慢著勾勒到耳後。

　　近在耳邊的低沉音色沒什麼起伏，毫無波瀾的陳述道：「千夏不喜歡我這種事情，絕對不允許。」

　　噫！

　　汗毛倒立。

　　從腳底板漫上一股驚悚寒意，自耳廓蔓延到四肢百骸的酥麻，兩相碰撞極快的讓她身體冷卻下來。

　　救命，這真的很可怕好嘛！

　　這是什麼劇本？

　　霸道總裁強制愛，我DNA動了！

　　冷靜，快冷靜下來。

　　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要在五條悟手下保命。

　　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可能有些過於咄咄逼人的五條悟，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緊接著很輕松的笑了一下，將緊張僵硬到肩膀都聳起來的少女抱進了懷裡，於是他們間的距離徹底貼近。

　　腦中混沌的血液還沒降下來，又突然被來了一個暴擊。

　　五條悟一改咄咄逼人的可怕架勢，用沒有沾到血的手用力揉了揉千夏頭發，輕松爽朗的笑聲和剛才比起來，完全是兩個人。

　　「嚇到了嗎，真是抱歉，因為千夏一直不理我，所以我才開了個玩笑。」


第5章

　　月城千夏的心髒差點就提到了嗓子眼，身體不受控制的微微一晃，禁錮在腰間的手力道收緊一些，她伏在五條悟震動的胸膛前，嗅著混著血和甜的氣味，臉頰一點點染上紅色，然後吞咽一口口水，急匆匆間短促的吸了一口氣。

　　腦中的混沌得以清明些許。

　　「悟，去洗個澡，你渾身都是血，味道好難聞哦。」

　　現在她只能暫且相信五條悟不會傷害她，她抬手，較為刻意的順了一把少年白色的頭發。

　　五條悟稍微一愣，幾乎是一瞬間就覺得熱了，他稍微離開一些，眨著眼看向少女金色的瞳孔，閃閃發亮猶如金芒，或許她臉上的緋紅不是因為害羞，但這並不影響浮於臉頰的緋色將她精致甜美的臉龐襯得更好看。

　　他用藍色的眼睛凝視了她片刻，看得月城千夏真的都要害羞了。

　　好可愛！

　　一瞬間，五條悟似乎又體會了那種很強烈的，直衝雲霄般，怦然心動的情緒。

　　臉紅了。

　　咦，好奇怪，他是不是害羞了。

　　月城千夏驚奇的注視了他一眼。

　　五條悟血液發燙，直直盯著月城千夏，雪白的眼睫毛落下又抬起，蒼藍的眼眸中蘊含著漫無天際的星辰，他臉上的血污還沒有清理，凌亂的白發散落在眼角眉梢，炙熱且繾綣的眼瞳，直勾勾盯著她，毫不遮掩的表達著瘋狂的占有欲和強烈愛欲。

　　總之就是效果很瘋批很病，覺得他害羞了肯定是我幻覺。

　　但他沒再做什麼出格舉動，而是無辜眨了眨眼，「我都忘了自己還一身血了，千夏也髒兮兮的，要不要一起洗。」

　　「悟先洗。」

　　月城千夏面不改色的拒絕。

　　五條悟笑容清爽，「千夏是在害羞嗎，我們是未婚夫妻，將來是要結婚的。」

　　「你就當我害羞吧。」她視死如歸了，哪怕他一會兒真的把她拖進浴室，她也不能慌，就當是看紙片人老公福利了，不用慌，她皺了皺鼻子，心態突然特別好。

　　……

　　這波轉移話題很成功，五條悟沒再繼續瘋批表演。他從櫃子裡拿了換洗衣服，給宿舍門上了鎖，回頭看了她一眼，「不可以偷偷離開哦。」

　　不敢不敢。

　　月城千夏搖頭，站在浴室門前，佯裝羞澀的推他進去，「你快點去！一身血的難聞死了。」

　　五條悟低低笑了一聲，穿著白襯衫的少年猛地把她拽進懷裡，雙臂緩慢收緊，將她牢牢禁錮住。

　　彼此的心跳聲都好吵。

　　月城千夏在他懷裡深吸了一口氣，是沒有血氣的清爽，她淹沒在他的氣息裡，抬手摸上他埋到頸窩，毛茸茸的腦袋。

　　五條悟抱著少女的臂膀加大了力道，重要似乎要揉進骨血，卻又馬上像是對待易碎品般，小心翼翼的松懈下來。

　　好復雜的感情。

　　月城千夏一時半會兒完全弄不明白。

　　她需要更多有用的信息。

　　可一些隱約、空茫的情緒如同潮水，在這一刻漫湧而來。

　　似乎是因為此刻埋首在她頸邊的五條悟弱態盡顯，又似乎是因為這是來自未婚妻的情緒，所以才會強烈而急切，隨著它們像潮水般漲退，她摸不清也抓不到，越是著急，越覺得心中鈍痛，腦海也亂的像被什麼翻攪。

　　月城千夏有些茫然，找不到自己的來路和去向。

　　但卻不自覺的放下了些警惕，主動抱緊了他。

　　好奇怪哦。

　　這份感情肯定不是來自她。

　　在她的世界觀裡，紙片人就是紙片人，哪怕再喜歡也不會產生這樣瘋狂的感情。

　　那就是未婚妻嘍。

　　她短促的呼了一口氣，心裡暗罵未婚妻實在不爭氣，都那樣被對待了，為什麼還殘留著對五條悟的感情。

　　狗男人就該一腳踹開。

　　「這次，別再離開我了。」他在她耳邊，低啞著聲音含糊不清。

　　月城千夏表情一僵，這臭DK突然就用手捏了一把她的屁股，搞得千夏一驚一乍，就差本能反應捏他狗頭了。

　　不過好在沉悶又奇怪的悲傷氛圍被打破了。

　　「不許偷偷跑出去哦，否則我就要光著身子去抓你了。」

　　月城千夏心裡一抽，皺著眉頭鼓起腮幫子，把嬉皮笑臉的五條悟推進去。

　　「不會的，你快去洗澡！」

　　……

　　趁著他去洗澡的機會。

　　她終於有時間去思考現發生的一切。

　　如今再去思考是不是做夢就真的太蠢了。

　　她確實穿到了昨天看了十二章就棄掉的同人小說中，裡面的女配和她同名同姓，這是月城千夏第一次遇見如此巧合的事情。想著一些「提前熟讀全文」的調侃，那時她還並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貓屋敷裕子活潑可愛，青春無敵美少女，對感情反應遲鈍，轉學來的第一天就吸引到了兩位最強的目光，身為女生的硝子並沒有被輕易俘虜。和她同名同姓的這位，是五條悟的未婚妻，也被女主的光芒閃到，讀到這裡的時候，她就已經確認女配的劇情了。

　　只是月城千夏沒想到，短短幾章就把女配虐的那麼慘。

　　作者人干事？介於硝子原著的身份，不能用她來襯托女主，搞不好還會被掛。但是換成一個和女主同樣的原創角色後，就可以隨意折磨，反正不會有人為了一個原著沒有的角色去掛作者。

　　因為名字一樣，她在閱讀過程中感到非常不適，可又迫切想知道女配結局，匆忙忙翻完幾章，果斷刪收棄文避雷作者，獨自生了半小時悶氣。

　　綜上所述，她刪收棄文避雷作者一條龍，沒有打負罵作者。

　　不構成常規穿書鑒賞。

　　可她和女配同名同姓，看的過程中，有為女配的遭遇忿忿不平，產生身心不適。

　　構成了網絡穿書熱門鑒賞。

　　那麼另一個問題來了。

　　女配是領了盒飯的，且在女主轉學後，五條悟就忘記了青梅竹馬，定了婚約的女配，一頭扎進女主的修羅場裡。

　　她總不至於是在正規網站看了假的同人小說。

　　而且。

　　月城千夏站在衣櫃前，這裡有一面鏡子。

　　難道和三次元的自己長的一模一樣也是穿書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嗎？

　　書裡沒有描寫未婚妻具體相貌，長發是隨口一提，模樣漂亮是為了證明五條悟眼光高，除此之外就沒什麼了。她伸手揉了揉臉，用手指掀了掀眼皮，確認霧藍的發色不是染的，又把目光放到胸前。

　　目光沉思。

　　她姑且有一個荒唐離譜的猜想，是不是真的有人不平女配遭遇，寫了同人的同人，給女配逆天改命。

　　否則沒有辦法解釋五條悟的所作所為。

　　她撐著下巴，滿臉沉重的盯著鏡子裡的自己。

　　她是喜歡五條悟不假，誰會拒絕白毛貓貓撒嬌啦！她從出生起就是白毛控了，遇見五條悟可謂是一見鐘情，哪哪都戳爆了XP。

　　說的是原著悟，不是同人悟。

　　雖然他們確實是一個人，但又微妙的不是一個人。

　　這本同人裡的五條悟，對她而言，已經超出正常範疇了，用瘋來解釋都覺得量級不夠。

　　他也太危險了，極端的感情下，隨時感覺小命不保。

　　姑且，五條悟為什麼會這樣的原因，她無從得知。

　　如果她真的要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為了活命，以及身心健康，是不是退婚才是最安全的。

　　七海現在還沒有上高專，可以把目標轉到七海身上！

　　夏油傑也不是不行……呃，還真是不行，摯友嘛三人行很正常，她應付不了兩個最強。

　　要不等個幾年？虎子做男朋友總沒問題了吧！

　　而且馬上就要見到小學生惠惠了，這可都比五條悟靠譜過了。

　　……

　　蓬蓬頭下，浴室升騰的霧氣將少女姣好的身軀虛虛遮擋，雪白的臉孔因熱氣氤氳漫起緋色，金色的眼眸旁，纏繞在頰邊、頸脖的霧藍色濡濕發絲，順著玉白的線條蔓延而下。

　　赤腳朝左邊移動，蓬蓬頭的水流打在地板。

　　月城千夏伸手抹去鏡子上的霧氣。

　　凝在睫毛尖的水滴落下，「吧嗒」一聲消失在嘩嘩聲裡。

　　真就是她本人唄。

　　她嘖嘖稱奇。

　　十七歲的少女會在這個年齡段格外注意身體的變化和外貌，超越同齡人的身體發育沒有讓千夏感覺困擾，不論是身高還是胸部上。

　　說的簡單一點，這是五條悟喜歡的身材。

　　並且和一米九的最強站在一起，也不會矮的離譜。

　　嗯嗯，這是她本人無疑，不會出錯。

　　再度確認和第一次結論一致。

　　這就是穿書的神奇之處嗎？

　　少女閉起眼睛，彎了彎唇角，狀似輕松的點了點頭。

　　如果能有配套的系統就再好不過，這樣也省得她去套情報了。

　　可惡！

　　……

　　月城千夏穿著五條悟過大的襯衫，擦著半干的頭發從浴室出來。

　　夏油傑稍微愣了愣，鳳眼狹長的丸子頭少年一臉無奈笑意的看向五條悟的方向。

　　貓屋敷裕子小跑到她面前，伸出手指扣上襯衫的第三顆扣子，「千夏，就算在未婚夫面前，也不能這樣隨意。我可不認為，悟能忍得住。」緊接著拉近到說悄悄話的距離，「你怎麼和悟住在一起了。」

　　「沒有住在一起。」她正色又拘謹的小聲反駁。

　　沐浴露的味道和干淨的白桃香氣碰撞在一起，月城千夏眼睛就忍不住盯住貓屋敷裕子。


第6章

　　夏油傑以拳掩唇，垂眸咳嗽一聲，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揚，靠著窗台站立，雙手插兜。

　　五條悟慢吞吞地轉眸看了他一眼。

　　夏油傑笑眯眯的搖搖頭，「什麼都沒有看見哦。」

　　月城千夏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去盯裕子，眼眸中的金色也逐漸興奮，以至於她連夏油傑都沒注意到。

　　真的好可愛啊！小小的一只，貼上來的時候會不自覺的抱緊你的手臂，因為都是女生，所以她會毫不介意的抱著你的手臂貼近柔軟的部分，漆黑的長發用發圈扎著馬尾，碧綠的眼眸在說話時會有一種很甜的感覺，而現在，貓屋敷裕子的眼睛向上抬起，露出一些少女的嬌蠻。

　　團寵也是有理由的，畢竟就算是我，也喜歡元氣活潑，可可愛愛的JK啊！

　　而她現在正在和JK貼貼！

　　好耶！

　　貓屋敷裕子詫異的眨了眨眼，不大明白為什麼千夏看起來好高興，不過她也很開心就是啦！

　　「千夏，身體沒事了嗎。」

　　夏油傑朝她看過來。

　　嘶，這熟悉的聲音。

　　傑哥！

　　月城千夏一怔，心髒瞬間再度興奮，她的視線刷的一下從貓屋敷裕子身上移到聲音的來源，卻被五條悟當得嚴嚴實實。

　　五條悟穿得相當清爽，卸去了一身危險氣息，多了少年人的朝與傲，半濕的白發乖巧垂下來，但還有三四撮倔強的翹著，他漫不經心的擠進千夏和裕子中間，抱住少女纖細的腰肢，稍微用力按進懷裡，擋住她看向夏油傑的視線。

　　月城千夏只覺得被觸碰到的地方泛起熱浪，猝不及防間被按住一個帶著清爽氣味的懷抱，幾乎被他嚴絲合縫地嵌入了進去。

　　這是一種糅合了沐浴後的濕潤的綠茶水汽，恰到好處的甜味，肆意張揚的柑橘，淡淡清冽的雪松，所能令她聯想到的夏日的氣息，和碧海藍天的廣闊無垠。

　　很有五條悟的味道。

　　她身上的男友襯衫過大，五條悟抱過她的時候，手臂從下方掠過，皺起的襯衫向上掀起一角，細嫩光滑的白皙肌膚不可避免的觸碰到少年微涼的指尖。

　　月城千夏腦子裡瞬間充滿了黃澀廢料。

　　她不動了，安靜靠在他懷裡。

　　「晚上想吃什麼，我們出去好不好。」

　　他問。

　　「我不挑。」

　　她實話實話。

　　貓屋敷裕子被擠走了個猝不及防，鼓著臉氣呼呼的看向五條悟。

　　夏油傑的視線也繞有趣味的放過去，從他的角度看去，月城千夏被擋的徹底，倒是可以看到好友小臂上搭著的一節白色。

　　該說不愧是未婚夫妻嗎，感情真好。

　　不過。

　　夏油傑挑了挑眉。

　　遠的不說就說昨天，五條悟還在特意給新同學帶網紅提拉米蘇。

　　這樣說起來。

　　這個沒有一點出軌意識的人，及時把腳縮回去了嘍。

　　只是。

　　夏油傑准備阻止一下好友不把他們當外人的舉動。

　　「悟，食堂發的今日菜單裡有你喜歡的。」

　　雖然夏油傑一眼沒看，可這並不妨礙他張口就來。

　　這道聲音來的及時，即刻擊破了她的一些白日妄想。

　　空氣突然安靜。

　　高專不是法外之地。

　　再這樣下去，吃福利前，她的老臉就先不用在高專放了！

　　她試圖從五條悟的桎梏中脫身，染上臉頰的熱意多少摻雜了些難為情。

　　五條悟不會如她所願。

　　他一手抓著少女纖細的手腕，若無其事地放開皺起的衣料，不緊不慢著摟過她的腰，像只懶洋洋的大貓一樣靠到她身上，把夏油傑注視過來的視線遮擋的嚴嚴實實。

　　在靠得極近的距離中，鼻尖吸入的都是屬於他的味道，輕慢的語調也像一只撒嬌的貓咪，「我們晚上吃什麼呀，千夏。」

　　月城千夏和五條悟實在是力量懸殊，那顆毛茸茸的白色腦袋蹭在她臉上，溫熱氣息籠罩住她，鼻尖縈繞著清柔的甜味。

　　掙脫不開，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她甚至感覺流竄在身體裡的血液，都開始因為難為情而發燙。

　　如果宿舍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她真的會選擇先享用福利的！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五條悟身下死，做鬼也風流！

　　但她現在不想死，所以福利的事情往後放一放。

　　貓屋敷裕子察覺不到來自千夏的拒絕，在她眼裡，這對未婚夫妻在打情罵俏，在傍若無人的秀恩愛。

　　就這樣被強喂狗糧雖然很可惡，但好像這些天任務繁重，五條和夏油經常往外跑。這對小情侶都沒有怎麼好好在一起過，而且上次海灘篝火，到頭來只有她和五條夏油到了……

　　嗯她還是安心吃狗糧吧。

　　不同於貓屋敷裕子的毫無察覺，夏油傑可是知道他的好友這半個月來做了什麼的。

　　夏油傑好整以暇的依靠在窗台，若有所思的歪了歪頭。

　　「對啦千夏，這是你落在硝子宿舍的刀。」

　　貓屋敷裕子突然想到什麼，把小太刀從背包裡拿出來。

　　五條悟取過小太刀，抱著她不撒手，「謝謝你送過來，貓屋敷。你和傑可以先走了哦。」語氣無辜又清爽的下了逐客令。

　　貓屋敷裕子疑惑。

　　「誒，怎麼突然叫我貓屋敷了。」

　　「我是有未婚妻的人，和其他女生保持距離不是應該的嗎。」

　　五條悟故意拉長了聲線，理所當然的出聲。

　　他從後面環住她，下巴放在她的肩上。

　　得虧月城千夏173cm的身高，才能讓五條悟彎下腰的弧度沒有那麼辛苦。

　　視野開闊後，她也沒敢光明正大去瞅夏油傑。

　　貓屋敷裕子恍然大悟，「很有道理，我應該喊你五條前輩！」

　　「裕子，你和我們是一屆的哦。」夏油傑神色溫和，實在沒憋住笑。

　　「不一樣，我是半個月前轉過來。比你們少上了課，喊聲前輩不過分。」

　　裕子真是可可愛愛，月城千夏心思一動，「晚飯在食堂吃好了，大家一起。」

　　「不要。」五條悟撇撇嘴，收緊環住她的力道，「我要和你單獨吃飯。」

　　夏油傑適時出來解圍，「走了裕子，別耽誤未婚夫妻培養感情。」

　　貓屋敷裕子朝她眨了眨眼，跟在夏油傑後面，歡快的走掉了。

　　月城千夏眼巴巴看著JK和夏油傑離開，還是會讓她有些小小的郁悶。

　　五條悟用手指頭戳了戳她的臉，雪白柔軟的發絲蹭到她眼前，音色放的格外輕，裹挾著不容拒絕的壓迫力。

　　「千夏，你的衣服和日用品，我都帶來了，以後我們住在一起。如果覺得宿舍小，我們就出去租公寓。」

　　呃。

　　宿舍裡現在只有他們兩個在。

　　五條悟演也不演，直接表明要一起住。

　　天底下還有這種好事？

　　只不過對月城千夏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不行。」月城千夏想了想，斟酌委婉的拒絕，最後變成了斬釘截鐵的拒絕，起碼她的態度不能軟，「我們還沒有結婚，這樣不行。」

　　五條悟想也不想的反駁，「婚前同居是正常行為。」

　　「不可以。」她說：「你忘記我們之前還在吵架嗎。」

　　身後，五條悟沒聲音了，甚至連摻雜著強迫氣焰的撒嬌，都以一種極快的速度熄滅了。

　　沉默。

　　氣氛一度尷尬。

　　五條悟放開了她。

　　踩了老虎尾巴的月城千夏莫名很慌，因為她知道，五條悟對這件事情很在意。

　　她其實也不是那個意思，五條悟做的屑事是對未婚妻做的，不是對她，所以和她沒關系，不會造成實際傷害。

　　可她進到未婚妻的殼子裡誒。

　　三次元的月城千夏是很喜歡五條悟，幾乎是對著宣傳頁面上的白發咒術師一見鐘情，可這並不代表她是個軟骨頭舔狗。

　　況且現在情況撲朔迷離，頭一件重要的事情是保命和調查。

　　月城千夏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

　　五條悟直起腰雙手插兜，慢條斯理著靠到牆壁，他低著臉，雪白的發絲垂下來，落在眼前。

　　由於身高差的緣故，她要看見五條悟的臉很容易。

　　隔著片縷的斑駁陰影，發絲遮擋住少年半闔的眼眸，她完全無法從那淺露的一點藍色中窺見他眼裡的神情，也無法從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任何想法。

　　這就令人不安了。

　　正常的DK悟完全不會散發出這種低沉氣息。

　　救命！

　　五條悟你還是做雞掰貓吧！

　　「要坐摩天輪嗎。」

　　長久的沉默後，五條悟平淡無比的陳述出聲。

　　「就是上次我們沒有去成的游樂園。」

　　他把千夏放在那裡等了很久，沒有給過一次聯絡，第二天滿不在乎的仿佛無事發生。

　　想到這裡，一陣煩躁感湧上心頭，五條悟心情莫名差了。

　　「我聽有人講，現在情侶間流傳一個說法，如果在摩天輪的頂端許願，他們就會永遠在一起。」

　　他說這話的時候，頭還是低著，語氣平淡又漠然，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明顯可以感覺到他心情很差。

　　就像是淋了雨的孟加拉虎，由於嚴峻的生活環境，即便毛發拉聳下來，也看不出身上的銳氣消減。

　　月城千夏抽了抽嘴角。

　　頭皮發麻。

　　沒能等到回復的少年抬起了頭。

　　月城千夏一臉莫名其妙的不解，少女金色的眼眸與他對視，帶著審視。

　　五條悟突然被梗了一下。

　　他感到一股令他不快的挫敗和惱火。

　　千夏討厭他。

　　想離開他。

　　月城千夏連忙收斂表情，讓自己顯得正常起來。

　　「那個……」

　　「嘖。」

　　在月城千夏想要緩和氣氛轉移話題之前，五條悟先淡漠著「嘖」了一聲，他的身體向前傾，放在兜裡的手不緊不慢地抬起卷了一下落在月城千夏臉頰邊的頭發，順帶把一直黏在她眼下的一縷發絲勾了下來。

　　陰影籠罩下來，她下意識身體一僵，眼神不自覺朝下閃躲，抿住唇角。

　　無垠蒼穹般的藍瞳注視著她。

　　「好麻煩。」

　　他說。

　　「？」

　　難掩不耐。

　　麻煩死了，還是把人藏到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鎖起來吧。

　　這樣就不用擔心她離開了。

　　……


第7章

　　……

　　五條悟當然不會真的把人關起來。

　　雖然在他的腦子裡，這確實是一個絕佳的辦法。

　　但他也沒昏到這樣的地步。

　　做了錯事要補償。

　　強行要原諒會反噬。

　　爽和滿足的一時，可他要的不是這一時的爽快和滿足。

　　雖然做錯事情的不是他。

　　但對千夏來說錯的就是他。

　　好麻煩。

　　為什麼他要承擔這種後果。

　　五條悟很快恢復了正常。

　　還舉起雙手做無辜狀，輕快的笑聲像是夏日裡的飛花，自然而然把剛才那茬揭了過去。

　　「不要生氣呀千夏，不想同居的話，我是不會強迫你的。」

　　胡說，她感知的危險難道是幻覺嗎！

　　月城千夏心亂如麻，她什麼都沒說。

　　聽著耳邊有些吵鬧的笑聲，吞咽了口口水，她很快找回了正常的情緒。

　　五條悟沒再強留她。

　　晚飯他們沒有出去吃，也沒有去食堂，他叫了外賣。

　　這個時代還沒有外賣這種成熟的產業，一般都是店家配送，加上五條悟最不缺的就是錢，即便路程這樣遠，對面送餐的也非常樂意效勞。

　　誰會和錢過不去。

　　2005年5月，高專一年級，用的翻蓋手機，樂庫裡放的古早歌曲。

　　和她所在的時代有著明顯差距。

　　在五條悟的宿舍吃完晚飯，月城千夏被他送了回去。

　　她的宿舍挨著硝子，和裕子對門。

　　五條悟和夏油傑住在一樓。

　　是的，高專的宿舍沒有分男女寢。

　　混住的原因很簡單，高專學生少，以及為了讓女主和原著人物更容易的發展關系。

　　五條悟收拾了衣服和日用品放在兩個包裡。

　　她把包打開，拿起日用品放回原位。

　　衣櫃裡有很好聞的白桃香氣，她把衣服一件件掛好放回衣櫃。

　　這才開始探索整間宿舍。

　　宿舍很大，有獨立的廚房和浴室，房間打掃的干淨整潔，床鋪散發著怡人暖香，收拾整齊的書桌上擺著兩張相片，分別都是和五條悟的合影，一張幼年期，一張入學後，下方都寫著日期。

　　五條悟在4月15日還是喜歡未婚妻的。

　　相片上的少女笑容明媚，一臉甜美，五條悟單手插兜站在她身邊，圓片墨鏡掛在鼻梁，露出藍色的眼瞳沒有看鏡頭，他嘻嘻哈哈笑著，在少女腦袋上方比了V的手勢，像是兔耳朵。

　　月城千夏心情沉重的放下相框。

　　拉開抽屜，把所有能翻的本子都找了一遍，沒有類似日記的東西。

　　她知道這樣翻看別人日記很不禮貌，可這也是了解途徑的一種辦法。

　　日歷上畫了小愛心的日期是她和五條悟約會的那天。

　　未婚妻是個很尋常的女孩子，衣櫃裡很少出現名牌，和她這個三次元的普通少女一樣喜歡一些漂亮卻不實用的飾品，也同樣為因為喜歡的人充滿期待的等待那天到來。

　　根本看不出是出身咒術名門的大小姐。

　　書裡面，作者設定的月城家是咒術名門，到了女配這一代，凋零的差不多。月城家雖然已經不復昔年，但在咒術界也是有些地位，每一代出生的女孩，都會被送去聯姻，月城家會用聯姻的方式來繼續鞏固在咒術家的地位。

　　女配的姑姑就聯姻到了加茂家，但由於加茂家主已經娶妻，姑姑就嫁到了旁支。

　　至於女配為什麼會聯姻到五條家的神子，是因為月城家主出了意外，就只有女配一個女兒。

　　雙方家族達成了協議，用唯一的女兒去換五條家庇佑，重振月城。

　　月城千夏在讀到這裡的時候，覺得很不合理。

　　對方是一個半死不活的咒術家族，沒再出過什麼人才，就連女配也被描寫的頂多是個三級水平。五條家是御三家，想和五條家攀親家的大家族不要太多，所以為什麼他們會答應和一個落寞的咒術家族聯姻。

　　這可是五條悟！

　　從出生就被譽為神子的天才誒！

　　他們圖什麼？

　　如果女配不是炮灰的話，她都要以為五條家是有利可圖了。

　　可她真就是個炮灰，所以上述描寫除了闡明月城家不是個東西，女配平凡沒天賦外，就沒其他什麼可深究的了。

　　月城千夏也不打算深究。

　　很多作者設定炮灰都是隨口一編，死了就不用想後續了。

　　所以她想，作者寫這一段的用意無非就是說明月城家不配。

　　把道德的高地站了，就會少一些意難平，多一份合理性。

　　這樣的話，回月城家探索的必要性，可以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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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條悟徑直去了夏油傑宿舍。

　　門推開的那一刻，夏油傑手裡操控的角色又被boss打死了。

　　見五條悟進來，夏油傑看了眼掛在牆上的時鐘，游戲再一次回到初始界面，他將游戲模式切換成雙人。

　　夏油傑剛剛洗完澡，脖子上掛著白色的手巾，穿著一件黑色T恤，發梢滴落的水浸在手巾裡。

　　五條悟並沒有向往常一樣走過去坐下，拿起游戲手柄和他一起打。

　　夏油傑這才察覺到五條悟有點怏怏不樂。

　　五條悟苦惱著走近沙發，隨手把外套脫下來放在上面，而後很不客氣地躺了上去，頭枕在抱枕，腿長到放不下，於是只能一條腿搭著沙發幫，一條腿踩在地板。

　　「悟。」

　　夏油傑詫異。

　　五條悟摘下小太陽鏡，十分敷衍的「嗯」了一聲。

　　夏油傑皺了皺眉，他放下游戲手柄，在茶幾前側過身，看向心情很差的友人，幾乎猜到了一種可能性，他試探性的開口詢問，「和千夏吵架了。」

　　如果是吵架就好了。

　　五條悟心想。

　　他捏了捏鼻梁，不經意的拖長音調，「愛情是什麼。」

　　夏油傑眉心一皺。

　　這和他一個單身狗有什麼關系？

　　五條悟也不在乎夏油傑回不回答，自顧自接著說：「她不願意和我同居，果然還是在因為之前的事情在生氣，我要怎樣做才能讓她消氣。」

　　夏油傑溫和的臉上寫滿無語。

　　五條悟往沙發外側探身，一頭扎眼的白發伴著他伸長手臂的動作變得有些散亂，茶幾上放著一個塑料袋，他隨手摸到一枚曲奇，他並沒有塞嘴裡，而是隨口說到：「現在好像我做什麼，都會惹她生氣。」

　　五條悟什麼時候受過愛情的苦。

　　對方是他十年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剛開學就對他和硝子炫耀過，那嘚瑟的表情簡直就是在說「哥有老婆，你們沒有，羨慕吧！」

　　夏油傑雖然覺得他很欠揍，但還是認定這兩個人很登對。

　　相較於性格肆意自由的五條悟，月城千夏就顯得安靜柔和，不怎麼顯眼。尤其在貓屋敷裕子轉學過來後，她就更不顯眼了，五條悟劈腿的腳就此虛虛踏出了第一步。

　　夏油傑看在眼裡，不准備做什麼，這是別人的事情，他不能插手。

　　之前他還想爭取裕子來著，現在想想，完全沒了當初的感覺。

　　而五條悟也算及時把劈腿的腳收了回來，對裕子同樣沒興趣了。

　　想到這裡，少年狹長的眼眸注視了獨自苦惱的五條悟一眼，他深吸了口氣，語氣平淡，「因為你之前做的事情，看起來就像是在出軌。」

　　五條悟反駁，「我沒有。」

　　夏油傑堅定，「你有。」

　　五條悟即刻就像是炸了毛的貓，剛要繼續反駁的話，因為看到夏油傑過於堅定的眼神，莫名其妙就因為心虛敗下陣，到嘴邊的聲音硬生生咽了下去。

　　豁，倒是自顧自委屈起來了。

　　夏油傑看得新奇。

　　五條悟沉默了好一會子，才嘴硬的回復，「沒有，我一直都很喜歡千夏，十年了我從來沒覺得千夏不好，我們連七年之癢都過了哦。可是你看，人生中總會出現一點意外，普通的人類不會知道咒靈存在，可某一天說不定就會看見咒靈了也說不定。」

　　他像是找到了給自己找補的說辭，神色格外認真的同夏油傑狡辯。

　　「我對貓屋敷就是這樣，只是一時的興趣，在我看來，這就是個意外。在此之前，我身邊只有千夏一個和我同齡的女生，來到高專後認識了你和硝子，但硝子你知道的，他可煩我們兩個了。貓屋敷就不一樣，她是和千夏、硝子截然不同的女生，就好比我手裡這枚蔓越莓曲奇，我連吃了好幾口，突然就突發奇想想吃一口芥末味兒的。」

　　真是很有五條悟風格的發言。

　　在狡辯和講歪理這方面，他很自信的完成了一套對他來說很有說服力的邏輯自洽。

　　然後別人說什麼都不會動搖他。

　　夜蛾正道為此被他氣到不知道多少回。

　　夏油傑聽得又好氣又好笑。

　　這話真的好欠揍啊，火氣都要上來了，他下意識的笑了一聲，很冷靜的回復道：「竟然把女生們比作曲奇，可真是有夠失禮的。這樣好了，悟，我也打個比方，我現在想要吃這枚蔓越莓曲奇。」

　　夏油傑這樣說著，一邊直起身子，手肘搭在茶幾，前傾身體，伸出手臂去搶五條悟手裡的曲奇。

　　五條悟眼疾手快的塞進嘴裡隨便咀嚼幾下咽下去，蹭的一聲坐起來，不滿地看向好友，「不要和我搶，傑！」

　　夏油傑笑著坐下來，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撩起額前黑發，露出一個完全溫和的笑容。

　　「這不是會生氣嗎，悟。」

　　「等到千夏真的劈腿的時候，再生氣怎麼樣。」

　　被嘲諷到了，但又沒辦法反駁，就連他剛才的發言，都是在自欺欺人。

　　五條悟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種怪圈，回想起半月來做的破事，一方面承認，又一方面否認。那些事情完全和他沒關系，不能這樣說，對千夏造成的傷害是真實的，所以她有理由生氣。可他又迫切想要得到原諒，想讓千夏在他眼皮子底下，因而腦子裡總會不受控制冒出危險想法。

　　想起千夏那一眼的審視，五條悟突然覺得很煩躁，心情更差了，連帶著語氣也不好起來。

　　「千夏不會劈腿。」

　　五條悟在這一點上異常堅定，「她很喜歡我的。」

　　夏油傑好脾氣地嗯嗯點頭，像哄鬧脾氣的小孩一樣托著下巴看他，「關於戀愛的問題我不能給你提供什麼有用的建議，不如你去圖書館找點資料來看怎麼樣。」

　　五條悟完全沒把夏油傑的態度放在心裡，他臭著臉，仔細沉思了一會兒。

　　夏油傑又脫口而出，「不過你們在一起十年了，怎麼還要去想談戀愛的事兒。」

　　五條悟一愣，旋即開啟嘲諷模式，「也對，傑既沒有未婚妻，也沒有青梅竹馬，肯定不會理解我們每天見面，一起長大，常規的戀愛約會都顯得沒有新鮮感的苦惱。」

　　你到底在驕傲什麼啊。

　　夏油傑蚌埠住了。

　　這段話哪兒哪兒都是槽點，他甚至都不知道該從哪裡吐槽好了。

　　五條悟難得見夏油傑無話可說，心情瞬間舒爽不少。

　　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又拆了一枚曲奇塞進嘴裡，然後邁步朝門口走去。

　　夏油傑見狀抬起頭看了一眼。

　　走到門口的五條悟這時候回過頭來，下拉的小墨鏡露出一雙神采奕奕的蒼藍雙瞳，他盯著好友警告。

　　「對了，傑，你不許和我搶千夏哦。」

　　夏油傑無語。

　　「不會和你搶的。」

　　宿舍門關上，夏油傑頭疼的捏了捏眉心。

　　活了十五年，就沒這麼無語過。

　　難道他長了一張會撬好友牆角的臉麼？！


第8章

　　……

　　五條悟直奔圖書館。

　　高專又大又空曠，校園內的圖書館會像征性的在白天開門，可實際上他們這些咒術師們幾乎不會踏入這個地方。

　　五條悟沒有圖書館的鑰匙，他選擇翻窗進去。

　　打開燈找了一圈。

　　不是咒術界藏書，就是名人名著，有關談戀愛的，那是一本沒有。

　　五條悟煩躁的「嘖」了一聲，怪不得大家都不願意過來圖書館。

　　那就只能去校外找了。

　　……

　　急需進修戀愛知識的人是沒有睡眠時間的。

　　尤其是他在夏油傑面前進行一份看似「勝利」實則「輸麻了」的狡辯後，這種渣言屑語，他是怎麼說出口的，就為了在夏油傑面前為半個月裡的行為找個合理借口，不惜說出這種不尊重女性的話來。

　　他到底在干嘛啊……直接告訴夏油傑不是他做的不就好了。

　　夏油傑過去找五條悟的時候。

　　五條悟剛剛看完一本書。

　　夏油傑隨便往地上掃了一眼。

　　眉頭即刻皺了起來。

　　《天使街52號》《霸道總裁的落跑嬌妻》《仲夏夜之夢》《姐姐別吻我》《寵物情人》《魔王的100日索情》《豪門棄女之魔界王子來寵我》《泡沫之冬》《國民老婆帶回家：我的天價影後》《天降寵妻：隱婚嬌妻帶球跑》《昏嫁之真千金的完美未婚夫》

　　桌子上散落著幾張碟。

　　一張床，兩個人。

　　夏油傑一臉胃痛。

　　「悟，你在學什麼。」

　　五條悟把書丟在一邊，懶散開口。

　　「這些東西裡面沒什麼有用的。」

　　夏油傑松一口氣。

　　「唯一有用的是我得先讓千夏懷孕。」

　　夏油傑氣笑了。

　　放棄吧，沒救了，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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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城千夏肯定不會知道五條悟那邊的雞飛狗跳。

　　懷著沉重的心情睡了一覺。

　　起來後看到鏡子裡那張臉，她依舊沒能反應過來她在高專。

　　現在還是暑假，等會兒出門去書店好了。

　　月城千夏漫無目的地想著。

　　「千夏，你起來了嗎！」

　　她把毛巾搭在架子上，思維出現短暫的停滯。

　　「今天京都校的學姐會過來，說是要幫忙評級！」

　　斷掉的思維即刻接上了。

　　對誒，她穿書了，不在三次元了。

　　評級又是怎麼回事啊！

　　不是入學就會評級的嗎！

　　月城千夏幾步跑過去打開房門。

　　門外，一身黑色制服的貓屋敷裕子笑容滿面，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早上好千夏！你起來了就好，我去叫硝子起床。」

　　聲音剛落，她旁邊的宿舍門就打開了，穿著睡衣的家入硝子打著哈欠，抓了抓睡得亂糟糟的頭發。

　　「現在才七點半啊裕子。」

　　「歌姬學姐她們要十點才過來。」

　　「我要睡到九點再起來。」

　　「哦對了，我也不用參加評級。」

　　因為她是珍貴而重要的奶媽。

　　家入硝子多少是有點起床氣的，如果門外的不是貓屋敷裕子，月城千夏有理由相信，硝子會毫不客氣的懟起來。

　　門被重新關上，貓屋敷裕子眨了一下碧色的眼睛。

　　絲毫沒有感到尷尬，反倒「噗嗤」一聲笑出聲，「硝子又賴床了。」

　　月城千夏連忙抓住她的手腕，露出一些不解，「評級不是開學就會評的嗎。」

　　貓屋敷裕子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她旋即一副心急模樣，金色的眼瞳不安著垂落又抬起，卷翹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少女似乎掙扎了一下，又下定決心抬起眼直視她，漂亮的臉孔也因此流露出幾分楚楚可憐的美感。

　　她可太漂亮了。

　　貓屋敷裕子都要看呆了。

　　「我……記不清一些事情，可能是因為昨天的緣故。」

　　貓屋敷裕子立馬驚了。

　　「這可是大事啊，五條前輩知道麼！」

　　月城千夏拉住她的手，搖頭小聲說：「不是什麼大事，也許過幾天就好了。」

　　貓屋敷裕子半信半疑。

　　月城千夏繼續套話。

　　「那個，能告訴我一下，為什麼還要評級麼。」

　　「聽傑講，評級那天高層發生了一些事情，被迫終止了。後面任務變多，啊這個基本都是傑和五條前輩在處理，誰讓他們兩個不評級也很厲害嘛。然後關於評級的事情，一直沒能找到時間，後面我轉了過來，夜蛾老師就把一年級生的評級都放到今天了。」

　　「京都校的歌姬和冥冥學姐會過來幫忙。」

　　居然沒評級就分派任務，這劇情還真是……看小說不帶腦子。

　　不過以爛橘子那伙人的封建迂腐，以及出於不能掌控五條悟的怒恨，連坐五條悟同窗的事情也是合理的。

　　月城千夏把自己說服了，而且她接收到了一個重要信息，高層為什麼在開學評級那天叫停。

　　早知道她會穿書，熬夜也要把小說看完啊！

　　貓屋敷裕子神秘兮兮湊近她。

　　「真的不用和五條前輩講麼。」

　　她點頭，「沒關系，應該只是受到了一點刺激，很快就可以好。」

　　貓屋敷裕子還是不放心。

　　月城千夏急忙轉移話題，「要不要等下一起吃早飯。」

　　好在對方是一個並不會多想的女孩，在千夏的早餐邀請下，她樂呵呵的點了點頭。

　　「好誒！」

　　月城千夏收拾好了打開房門，貓屋敷裕子已經等在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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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十點在操場集合，月城千夏都在絞盡腦汁怎麼把評級糊弄過去。

　　就在昨天她還是個普通的高一學生，咒術是真的不會。

　　不然就說在昨天發生意外，暫時不會咒術了。

　　並且還是家入硝子看不了的疑難雜症。

　　能糊弄一天是一天，既然原主身上有咒力，後期她努力一點，從零開始學。

　　反正作者設定的原主也沒多厲害，問題應該不大。

　　今天天氣還算涼爽，太陽躲在大片雲朵後面，看上去倒是像隨時會下雨一樣。

　　遠遠望去，大到空曠的操場上，已經有兩男兩女等在了那裡。

　　離得還遠都能聽到庵歌姬氣到不行的怒吼。

　　月城千夏心不在焉地遠遠看了一眼。

　　「說過多少次了，我是學姐，是前輩！」

　　「你這是什麼態度五條悟！你就不能學學夏油學弟嗎！」

　　「你以為我想過來嗎！」

　　五條悟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推了推圓片小墨鏡，渾然不在意的開口，「你怎麼生氣了。」

　　庵歌姬狠狠磨了兩口後槽牙，話還沒從嘴裡吐出來，五條悟就在一個抬臉的空檔，從她眼前消失了。

　　家入硝子拍拍她的肩，安撫道：「不要生氣啦學姐，悟就是這個樣子，還是不要太在意他比較好。」

　　庵歌姬的視線快速追隨過去，發現煩到不行的五條悟，像一只見到主人，開心的直搖尾巴的貓咪一樣，衝上去抱住了一個女孩。

　　「！」

　　庵歌姬腦門上冒出個「井」字。

　　「是悟的未婚妻，不用在意。」

　　夏油傑在一旁解釋。

　　庵歌姬愣了一下。

　　家入硝子點點頭，「是這樣沒錯。」

　　庵歌姬旋即一副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悲痛表情。

　　「……我有聽說過，原來是真的，是哪家的女孩，實在太可憐了。」

　　實不相瞞，家入硝子也是這樣認為的。

　　聯姻到五條悟頭上，會少活好幾年的。

　　貓屋敷裕子非常有眼色的小跑掉了。

　　直到剛才，她都在沉思怎麼樣完美糊弄過去評級的事情。

　　風一樣撒歡的五條悟直接把她悶進了懷裡。

　　甜味直衝鼻子，額頭撞上少年結實溫熱的胸膛，瞬間把她的思緒抽回了現實中。

　　真是過於熱情的見面方式。

　　月城千夏抬起臉，突然注意到他眼下一圈烏青。

　　熬夜了？

　　可五條悟本人的精神頭好到完全不像熬夜的樣子。

　　甚至是他高興的有些失控，滑下鼻梁的圓片小墨鏡，無法遮擋的蒼藍色眼瞳，在有些陰沉的天色下閃閃發亮，有什麼情緒在他眼中一閃而過，但更多是喜悅和思念的情緒化作藍色的星光，一點一點墜落在他的眼睛裡，猶如夏日夜空中的星河。

　　「我好想你，千夏！」

　　他說。

　　「你有沒有想我呀！」

　　如果他有尾巴，這時候一定會歡快的搖晃起來。

　　也就一晚上沒見吧。

　　五條悟雙手環住她，她看著激動到有些黏膩的五條悟，感受到自己待得懷抱中噴薄而珍惜的感情，最真摯的感情不會說謊。

　　雖然到操場的時候她只是心不在焉淺淺看了一眼把庵歌姬氣到跳腳的五條悟，但對方突然爆發的熱情仍然把她衝擊到透出些強烈的悸動。

　　回想起他種種發瘋的危險行徑。

　　警惕紙片人的溫柔陷阱！

　　但是擼貓的手法還是有必要的。

　　月城千夏抿了抿唇，壓下這份因為紙片人帶來的突然心動，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主動蹭到他懷裡，抱住他。

　　「我也想你，悟！」

　　五條悟開心極了。

　　目睹全程的庵歌姬表情復雜且沉痛。

　　居然是兩情相悅麼？五條悟這個爛人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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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冥冥臨時接了任務，先離開了。」

　　庵歌姬以拳掩唇咳嗽一聲，前輩靠譜的氣場油然而生。

　　「所以這次的評級，由我協助你們完成。」

　　說罷，轉眸瞥了一眼月城千夏。

　　這是庵歌姬第一次見她。

　　以及第三次見五條悟，第三次被他氣到頭疼。

　　要不是打不過他……

　　庵歌姬稍微分神了一下。

　　五條悟就接在她後面慢悠悠地開了口。

　　「這次評級，貓屋敷一個人就行了。」

　　月城千夏剛把待會兒要說的說辭重新組織了一下，聽見這句話，驀地愣住了。

　　貓屋敷裕子一臉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

　　五條悟站在後面，一手插兜，一手環住她的肩頭。

　　以一個絕對占有的姿勢護住她，對上庵歌姬投來的不耐眼神，他很認真的開口解釋。

　　「昨天遇見的特級詛咒，會短暫的封鎖掉咒力，現在的千夏可以算是無咒力的普通人。」

　　貓屋敷裕子表情疑惑。

　　「是這樣嗎……那為什麼我沒有？」

　　五條悟：「昨天你和傑一起行動，沒有直面它，不是嗎。」

　　他的語氣變得嚴肅。

　　五條悟很少有這樣的時候，收起笑容的臉孔上沒有多余表情，看著有幾分唬人，尤其是見慣他神采飛揚，懶散輕浮的樣子後，就會越發覺得他收起笑容的樣子，格外凜然而嚴肅，認真到完全令人信服。

　　以至於看不慣他的庵歌姬都感到了奇怪的莊嚴感。

　　月城千夏下意識咽了一口口水，原因無他，她覺得自己要被獅子吃掉了。

　　貓屋敷裕子真的被唬住了，她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想到月城千夏的失憶，特級詛咒令人咒力封鎖的事情更有說服力了。

　　「原來是這樣。」

　　夏油傑看得出來他在說謊，很認真的在說謊，只是不清楚為什麼要說這種謊，月城千夏的實力是不強，但也沒有不強到需要說謊，阻止評級的地步。

　　少年淺褐色的眼眸淡淡掃過氣定神閑的五條悟，輕巧地落到月城千夏身上，對方似乎是在開始懵了一下，後面就和五條悟站在一起，完美的接上了他的話茬。

　　「……是這樣，我也是昨天回來後才發現的，一直沒有告訴大家，真是抱歉。」

　　雖然不知道五條悟演什麼戲，但既然不用評級，她跟著演就是了。

　　反正這個悟身上到處都是疑問，多一個少一個也沒什麼大不了。

　　家入硝子舉了舉手，表情和聲線一樣淡然，「那刀呢？刀也不會用了嗎。」

　　月城千夏噤聲，面露猶豫，一副不知道如何開口的為難樣子。

　　是了，原主有一柄隨身的小太刀。

　　剛穿來時候還捏在她手裡。

　　捏媽，這也太難為人了，她光想到了咒力問題，卻忘記了原主的小太刀！

　　這個絕對學不會啊！

　　怎麼辦，以後不用了行不行？

　　就在她為難怎麼糊弄的時候，五條悟環住她肩頭的手臂稍微收緊一下，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頭頂。

　　「正是因為連刀也忘記怎麼用，所以我都沒有拿過來。這個解釋可以了嗎。」


第9章

　　月城千夏不好意思的垂下眼，臉上浮現局促的笑，她難為情的抿了下嘴唇，把塗抹著橘色唇膏的唇壓的有些發白。

　　五條悟突然覺得嗓子有些干，不慌不忙地移開了視線。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著大家，因為這樣的事情說出來，真的是太丟人了。」

　　五條悟毫不意外這樣的回答。

　　不如說，她這樣回答，很聰明。

　　五條悟喉結上下滾動一下，心情很好的彎了下嘴角，接著又恢復一臉嚴肅。

　　月城千夏緊繃的雙肩松懈下來，在她身後身形高大，胸膛寬闊的少年為她構建了可以依賴的安心領域，她自然的表現些許弱態，被他的臂膀與懷抱圍擁。

　　家入硝子嘆氣，「啊抱歉，我不該問的。」

　　夏油傑沒有說話，只是他知道這事兒肯定有貓膩，他和家入硝子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達成了一定默契。

　　貓屋敷裕子就不用說了，她早就信了。

　　庵歌姬不信五條悟，可她信漂亮小學妹。

　　和五條悟在一起已經夠不幸了，如果她再去提出質疑，會讓小學妹傷心的。

　　庵歌姬的心無限偏袒，而且她相信面前乖巧誠實的月城千夏不會說謊。

　　但是。

　　「……這樣的話，我肯定不會強迫千夏學妹去評級，只是這樣口說無憑。」她目光平靜的看向楚楚可憐的月城千夏，沉靜道：「等裕子學妹評級完，就去那邊做一下鑒定吧，畢竟這對咒術師而言，並不是什麼小事。」

　　那邊是哪邊？

　　她的肩又忍不住僵硬起來。

　　這不還是要露陷！

　　月城千夏麻了，合著剛才白演了。

　　「……也沒這麼嚴重……」

　　「大可不必，我的眼睛看得見，沒必要去驚動高層，我想他們也不會在乎這種事情。」

　　五條悟安撫性的收緊了一下環住她的力道，懶散又篤定的聲音在上方落下來，打斷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人質疑的壓迫力。

　　月城千夏抿了抿唇角，強制讓心跳平復下來。

　　事情走到這一步已經很怪了，她不能讓自己亂。

　　她亂了是最沒說服力的，所以她只要保持住可憐兮兮的受害者身份就行了。

　　在角色扮演一下溫柔嬌怯的原主，依賴相信五條悟的人設，應該沒人會起疑心。

　　嗯，就這樣辦吧。

　　她在心裡暗道。

　　庵歌姬皺眉，「五條同學，這不是小事情，去鑒定一下也是為了千夏好，你不要太任性了。」

　　眼看事態又要緊張起來。

　　夏油傑適時的擋在他們中間，面露溫和笑意的丸子頭少年安撫道：「不要生氣，前輩，我們會勸悟的。你看裕子還在等著，現在還是先評級吧。」

　　懵逼懵了一半終於回神過來的貓屋敷裕子，這時候終於反應過來，驚愕的睜大眼睛。

　　「……評級的只有我一個？」

　　對於女孩的驚愕，夏油傑也很錯愕，因為當初是他向她講了評級的事情的。

　　他稍微皺起一點眉，回想道。

　　「是我忘記告訴你了嗎，評級的話是你和千夏。我和悟進校前就是特級，硝子會反轉術式，這個的特殊性一般不用出任務，而且還是重點保護對像。」

　　貓屋敷裕子整個愣住。

　　月城千夏也意識到了。

　　如果現在走的是原著劇情，已經領了盒飯的原主確實不會參與評級，那麼這場評級確實只有裕子一人參加。

　　這樣算起來，當初是原主和裕子沒有評級，然後就被帶去了有特級詛咒的現場，且一波把原主送走了。

　　不得不說，作者是真的狗。

　　月城千夏在心裡嘖嘖搖頭。

　　……

　　評級的事情本來應該由一年級班主任監督。

　　只是最近各地咒靈頻發，夜蛾正道就格外忙。

　　這才找了京都校的人來幫忙。

　　冥冥提前留了烏鴉用來監視，庵歌姬實力中規中矩，好在人特別認真。

　　距離高專的不遠處，多年前是一處別墅開發區。

　　當年打出環境優美，靠近全日本唯二的宗教系學校大肆宣傳，吸引了不少眼球，但很快就被相關部門叫停。

　　這次要去的，就是這片廢棄掉的開發區。

　　裡面有建了一半的別墅，由於環境陰森靜怡，滋生過靈異事件。

　　夜蛾正道把這裡選為評級現場，可謂是對她們寄予重望了。

　　貓屋敷裕子生無可戀，只覺得這份愛太過沉重。

　　竟然要自己一個人進去這種鬼屋評級。

　　她恐怕要辜負班主任的期望了嗚嗚。

　　庵歌姬暫時不再去爭論鑒定的事情，轉而先去忙評級。

　　和五條悟講道理是說不通的，說的越多越生氣。可基於認真負責的態度，她覺得鑒定非做不可，咒力消失不是小事，如果從此以後她變得和常人一樣……

　　想到這裡，她有些擔憂的轉了一下頭。

　　「誒？」

　　五條悟和月城千夏不見了！

　　家入硝子的煙剛剛點上，提醒了一下震驚的前輩，「悟帶著千夏早就跑了。」

　　夏油傑笑眯眯的上前奪走夾在她指間的煙滅掉，「在樹林吸煙容易引發火災。」

　　家入硝子遺憾地垂下手，「好吧。」

　　庵歌姬根本沒聽他們在講什麼，明明要求所有人一起行動，來培養一年級的團體意識，五條悟帶著月城千夏跑了算什麼啊？？！

　　因為各種各樣令她氣憤的情緒噴湧而出，庵歌姬不可抑止的惱羞成怒。

　　「……五條悟這個家伙，為什麼總是這樣！要不是因為我打不過他……！啊啊氣死了！！」

　　林子裡驚動飛鳥一片。

　　貓屋敷裕子一臉生無可戀的停下腳步。

　　她想：快樂都是你們的，我只覺得吵鬧。

　　—

　　五條悟帶著她跑路了。

　　不管是評級還是咒力問題，他都仿佛無事發生一樣，一概不提。

　　他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

　　可月城千夏不行。

　　2005年的東京看起來已經很繁華了，路上行人匆匆，高樓大廈林立。

　　躲進雲層中的太陽透不出一絲光，只要她一抬頭，就能看見天邊飄著的一片烏雲，陰沉沉的隨時要下雨。

　　2022年的她生活在橫濱，很少往來東京，因此對這處的建設不甚熟悉。

　　出了落地的小巷後，五條悟緊緊牽著她，走過兩條小路，繁華的東京就展露在了她眼前。

　　一路上，月城千夏都沒能找到合適的開口機會。

　　五條悟走的很快，她也是被迫跟上他的腳步，有一次差點趔趄。

　　手被牽的很緊，不自覺加重的力道，她都感覺到疼了。

　　五條悟對此渾然不覺，他面無表情，被小墨鏡遮擋起來的眼眸危險又陰沉。

　　月城千夏更是無心去欣賞2005的東京到底是什麼模樣了。

　　她明顯察覺的出來，五條悟不光是心情差，還有一定程度的焦慮煩躁。

　　怎麼回事。

　　又發什麼瘋！

　　如果看出她不是未婚妻，就好好想想怎麼把她送回三次元啊！說不定正牌未婚妻在她身體裡呢！

　　月城千夏眉頭皺起來，她使勁拽住他的手，停下腳步。

　　「五條悟。」

　　前面的人沒反應。

　　她又被迫朝前移動了幾步。

　　月城千夏這下真的毛了。

　　她幾步繞到五條悟身前，抬臉注視著他，用力回握住他的手，抬起空著的另外一只手使勁抓住他的手臂。

　　「五條悟！」

　　五條悟猛地駐足。

　　這個時候他才如夢初醒，從剛才煩躁焦慮的思緒中脫出，圓片小墨鏡掛在鼻梁，雪白色的眼睫落下又抬起，五條悟恍然地看著她。

　　那雙藍色眼睛像一片海洋，藍的發深，單是第一眼看上去就像是海底深淵。

　　天空的顏色很深，月城千夏的眼睛卻很亮，金色的瞳仁從來不會畏懼黑暗，她華美而燦爛，任何枷鎖和束縛都不應該侵擾於她。

　　五條悟想不明白。

　　好在逐漸冷靜下來，回過神了。

　　此時此刻，少女金色的眼眸中簡簡單單滿滿當當裝得都是他。

　　因為他實在太奇怪了，哪怕月城千夏心裡不解有氣，現在還在對他的精神狀態感到擔憂，連眼神都不自覺柔和不少。

　　「你還好吧。」

　　他依舊緊緊抓著她的手，少女臉上卻沒有因為吃疼發生些許變化。

　　力道減輕。

　　當清醒過來後，他一時很難掩飾表情中的懊惱和焦慮。

　　湛藍的雙目與燦金的純粹相撞相融。

　　五條悟的不安和焦慮神奇般的平定下來不少，強盛又危險的氣息也因此不自覺的緩和下來。

　　啊還活著。

　　五條悟心下喟嘆。

　　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

　　他就突然像從一只生氣炸毛轉變成為一只認識到錯誤，可憐兮兮又懵懂的西伯利亞貓一樣。

　　好像下一秒就拉聳著耳朵「喵嗚」一聲，朝她腿上蹭過來討好著露出肚皮表達善意。

　　不是吧不是吧。

　　你露出這種表情，我哪裡還忍心繼續生氣啊！

　　「你沒事吧。」

　　她又重復一遍。

　　五條悟頓了一下，繼而垂下眼，露出一些明顯倦態，他揉了揉額角，一副因為過載信息深受其害的虛弱樣子。

　　「對不起。」

　　「我剛才，頭有點疼。」

　　這當然是編出來的假話。

　　因為六眼每天接收大量信息的五條悟早就學會了過濾沒用的信息，如果他沒有過濾掉，還因此變得頭疼，這豈不是在說周圍有很厲害很棘手的特級詛咒在。

　　五條悟這個人，除了性格什麼都完美，在騙人這方面竟然罕見的笨拙。

　　月城千夏沒打算拆穿他。

　　她佯裝了一臉關切和擔憂，上前挽住他的手臂，「那我們找家餐廳休息一下，正好也要吃午飯了。」

　　五條悟一眼就看穿她在演。

　　這樣正好。

　　他順勢虛靠到她身上，月城千夏接住靠過來的虛弱大貓，用力摟住他的腰。

　　沒辦法，五條悟不管在身高還是體格上都和她有差距，即便五條悟掌控著分寸，但面對一個裝病靠過來的大貓，對她而言還是比較費勁的。

　　只是計劃順利進行中的五條悟並沒有感覺到快活。

　　一方面，互演對他們雙方的交談省去了非必要的拉扯，可無法坦率交流的事實，讓他的不安依舊會漫上心頭；一方面，剛才陷入失態的他緊緊握住她的手，稍微松下一些力道後，千夏就迫不及待把手抽了出來，空空如也的掌心很快就冷卻下來，讓他一時很不舒服。

　　五條悟知道自己很奇怪。

　　這種前後矛盾的心理很莫名，他下意識皺了一下眉頭，垂目盯了一眼千夏，又往她身邊靠了靠。

　　月城千夏腳步頓了一下，什麼都沒有說，半扶半抱的穩定住他的身體。

　　「那家甜品店怎麼樣。」

　　她記得很有名的，在橫濱的時候見過連鎖店，原來這麼早就存在了。

　　「嗯。」

　　五條悟聲音輕的像風，倒是聽起來像那麼回事了。

　　這種被她半抱半扶的姿勢也不錯，像有火順著撩上來，在逐漸陰沉的空氣裡，散發著令人心動的熱量。五條悟突然又想開了，雖然手裡空了，但和千夏貼的這麼近，被她關心，這樣的感覺實在不錯。


第10章

　　……

　　大抵因為天氣和臨近中午的原因，甜品店裡圍滿了人。

　　月城千夏想也沒想，把用餐的地點改成了不遠處的西餐廳。

　　五條悟也沒想在這樣人多的地方擠。

　　只是他的眼睛看了招牌上的巧克力慕斯，被月城千夏偶爾一抬頭看見了。

　　啊這。

　　雖然五條悟是裝的，但他確實很喜歡吃甜食就是了。

　　月城千夏翻了翻口袋，意外地翻出兩顆奶糖，她單手拆開半截糖紙，抬起頭把糖塞進他嘴裡。

　　濃郁的奶香在舌尖綻開，五條悟愣了一下。

　　「先忍一下，難受的厲害嗎，西餐廳應該也會有甜點的。」

　　這可不像是裝的。

　　她不會當真了吧！

　　架在鼻梁上的小墨鏡往下滑了滑，露出一雙蒼藍色眼睛，雪白的眼睫起落一下，藍色的虹膜染上了一層輕微亮色，仿佛有某些情緒在闔張之間完成了流轉，在蒼藍中化作了柔軟。

　　少女額角滲出一滴汗珠。

　　五條悟從容而自然的抬起手，用大拇指抹過她的額角，指腹擦過少女光滑的肌膚，水珠浸染指腹，帶來一點心悸的戰栗。

　　他說：「……嗯，我感覺好很多了。」

　　指腹抹過額角的動作又輕又快，已經感覺到些許累意的月城千夏沒能第一時間有所察覺，待他說完這句話，才後知後覺地抬起臉，察覺到額角的一點熱。

　　臥槽。

　　出汗了，在喜歡的紙片人面前，這也太尷尬了！

　　想到五條悟會不會蹭一手粉底，她的臉不可抑制的升高了溫度。

　　五條悟稍微直起身，注意到月城千夏精致的臉上一寸寸染上紅色，襯得少女本就姣好漂亮的臉孔愈發好看。

　　他摩挲了一下指腹，汗珠在紋路中糅合散開。

　　少女緊繃的身體透出了她的尷尬，還好在五條悟看來，她只是因為害羞在緊張。

　　所以這就是在害羞啊。

　　好可愛！

　　五條悟推了推圓片小墨鏡，心情愉快的勾了勾嘴角，摟過垂著眼眸的少女。

　　好想親她一口。

　　含笑的聲音裡裹挾著一絲虛弱的沙啞，「快走吧，不然連西餐廳也要沒有座位了。」

　　……

　　月城千夏並沒有糾結太久。

　　五條悟停止了他的裝虛弱，只是還會稍微裝一下不舒服。她當然不會戳穿他，進了餐廳就要了一杯熱水給他。

　　「你先休息，我去一下衛生間。」

　　天氣很悶，店裡空調涼爽。

　　五條悟乖巧點頭，捧著熱水，覺得千夏體貼極了。

　　在西餐廳的洗漱間，月城千夏確認了沒有脫妝，對著鏡子做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她似乎把太多自己的情緒帶進去了，如果是相處十年的青梅竹馬，應該不會因為擦汗的小事感到尷尬，這在未婚夫妻間是很常見的小事。

　　適當的害羞還差不多。

　　只是現在堆在心頭的問題越來越多了。

　　她低下頭，取出紙巾擦干淨了手，把每一根手指都擦拭的干干淨淨。

　　打個賭，他們雙方都知道對方在演。

　　……

　　食物的香氣彌漫在倆人中間，優雅的鋼琴聲緩慢而舒暢。五條悟帶她去了另外一家西餐廳，看起來比她選的那家高檔許多，先前進來的急沒仔細看，等她從洗漱間回來，不管是店內裝潢還是菜單價格，都是她哪怕在三次元都不會踏足的高級餐廳。

　　五條悟會把牛排切成合適入口的大小。

　　「好久沒吃牛排了。」他說，「我記得上次和千夏，是在半年前。」

　　那確實是比較久了，她的視線慢慢掃過堆在桌上的甜點，順著他的話回答，「嗯，是很久沒來了。」

　　她托著臉，看著翹著嘴角，興致勃勃給她切牛排的最強咒術師，不禁思考了一下，正常的五條悟交了女朋友，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嗎。

　　吃飯的時候，她佯裝漫不經心的問他，「悟的六眼可以看透一切嗎。」

　　五條悟鼻梁上架著的圓片小墨鏡，稍微下滑露出藍意盎然的眼睛，「當然嘍，我可是最強的。」

　　他的眼睛，湛藍如晴空，真實如天空一直延伸般的感覺……即使已經看過那麼多次，還是會不自覺的吸引。她愣愣看了他片刻，直到被他用叉子叉起半枚草莓，涼絲絲的碰到嘴巴，她才乍然回神。

　　「在想什麼。」五條悟托著下巴，笑眯眯地歪了歪頭。

　　她張口咬下草莓，咀嚼幾下，咽下去。

　　少女流金般的眼眸轉了一轉，她用雙手捧著臉，霧藍色的發絲劃過白皙纖細的指節，她翹起嘴角，露出一個狡黠又認真的笑，用著半開玩笑的語氣問道。

　　「在想……如果我不是我了，悟會發現嗎。」

　　五條悟把叉子放回去，他很認真的看向她，笑著說：「我是不會認錯千夏的，千夏是我的千夏，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呢。」

　　月城千夏注目於他，奇怪於他的篤定。

　　轉念想到漫畫裡面他認出夏油傑殼子裡換了腦花，那現在看出未婚妻殼子裡換了靈魂，嗯，這樣就說得通了。

　　「你的眼睛是這樣告訴你的。」

　　他扶了一下小墨鏡，挑著唇開始切瓷盤裡的牛排，「我的眼睛不會認錯，我的心不會認錯我的愛人。」他眨著眼睛抬起頭，一臉人畜無害的無奈笑容，「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是最近看什麼奇奇怪怪的小說了嗎。」

　　他的視線挪上來，她就下意識要盯桌面，生怕和他視線交彙被他看出什麼。但她沒有，她抵抗住了眼前的壓力，掛上好奇的表情。

　　「……我只是好奇，如果我殼子裡換了個靈魂，悟看得出來，會怎麼做呢。」

　　五條悟藏在小太陽鏡後的眼睛藍得仿佛可以窺視人心，她心虛的縮了下桌底下的腳，就見他唇角弧度又扯了一些，聲音平穩，不見質疑，「你是被植入什麼不存在的記憶了嗎。」

　　月城千夏一愣，這個時間虎杖還是個小屁孩呢！

　　五條悟撲哧一笑，他稍微前傾身體，伸長手臂，在她表情都要控制不住變無措時，他的手落在她頭上，聲音溫柔又安定，「不是千夏的話，我不要，我會殺掉她。」

　　明亮的金眸閃爍，她吞下一口口水，雞皮疙瘩頓時都冒了出來。扯了扯僵硬的唇角，月城千夏拍了拍胸口，試圖讓強烈跳動的心髒安靜下來。

　　「你不要開這種玩笑，怪嚇人的。」

　　「比我昨天弄傷眼睛那會兒嚇人嗎。」五條悟收回手，笑眯眯的凝視著月城千夏，見她語塞愣住，他就像是惡作劇得逞一樣，露出勝利又狡黠的笑容，「大勝利~作為輸家的千夏，等下也要陪著我哦。」

　　他表現出來的隨心所欲讓她覺得更加危險，她不明白他的想法，揣測不出他的用意，以至於她有不少想開口的話，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同人和原著不同，活的五條悟和漫畫裡的紙片人不一樣。

　　就算頂著五條廚的標簽，在這個世界裡，她清楚的認識到，她根本不懂眼前的同人悟。

　　所以那些看似勢均力敵的互演，在他眼裡，可能只是她一廂情願的逗樂。

　　要在他面前演一個朝夕相處對彼此都很熟悉的人，本來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從開始到現在，她都演垮多少次了。

　　月城千夏默默吃下一口小蛋糕。

　　湊到面前的草莓缺了一口，他的聲音沒多少起伏，聽著依舊輕快愉悅，「千夏最喜歡我了，是不是。」

　　他像復讀機一樣又重復一遍，「是喜歡吧，總不會是討厭吧……欸不要啊。」尾音拖的長長的，頗有一股撒嬌既視感，「喜歡還是討厭啊，千夏。」

　　「要回答我啊。」

　　「誒，不是吧，難道你已經不喜歡我了嗎。」

　　「只有這個是絕對不行的。」

　　「我們會結婚，對嗎。」

　　他自言自語，不給她說話機會，病態的郁躁感越來越重，臉上的笑容一點沒變。

　　聽不到滿意回答不想罷休的語氣逐漸裹挾了明顯在壓抑的壓迫和威脅。

　　「千夏，回答我。」

　　見識過五條悟發瘋的月城千夏這回沒有自亂陣腳。

　　但她真情實意為五條悟的精神狀況感到擔憂。


第11章

　　幾乎是沒什麼猶豫。

　　這個送命題沒有第二個選項。

　　她握住五條悟的手，笑容燦爛。

　　「我當然喜歡悟。」

　　語畢，咬下草莓。

　　聞言，五條悟滿意的揚起笑臉，露出一側尖尖的小虎牙。

　　「嗯，我就知道，千夏不可能不喜歡我。」

　　月城千夏笑著，同時籠罩在心底的疑問不斷在放大。

　　但是他們都默契的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

　　吃過午飯，陰沉的天空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五條悟並不急著回去。

　　期間也沒接到來自夜蛾正道或者夏油傑的電話，於是五條悟更不急著回去了。

　　月城千夏在三次元是個認真學習的好孩子，沒有干過逃課的事兒。

　　小說裡的月城千夏也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咒術天賦不高，就對家族必學的小太刀更加上心。

　　以五條家的門檻，五條悟最強的身份地位，將來的家主夫人不能門當戶對鐵定要招人閑話。一般這樣的封建名門，破事最多，男主人在外，女主人會組成「太太圈」，家族地位最高的那位是「太太圈」的組長，她們以前有的是很厲害的咒術師，現在冠著夫姓，代表家族，深居簡出，放棄事業，聚在一起炫耀攀比，陰陽怪氣。

　　月城千夏看個醫療劇都能看出裡面「太太圈」的氛圍壓抑又扭曲。更不用說在咒術界有很多這樣的知名封建余孽家族，小說裡講原主在五條家遇見過一次，御三家裡五條最大，所以是五條悟的母親坐主位，她不過是偶然路過，馬上就有眼尖的夫人出來給她送東西，熱情的誇她可愛乖巧，和小少爺非常般配。

　　等原主拿了滿滿一手禮物找到五條悟時候。

　　五條悟對此發表了一番嗤之以鼻的見解，他很討厭這種聚會，他的母親被束縛著每天都不開心，不管五條悟怎麼勸，她都說這是規矩必須要參加，不能給五條家丟臉。所以他以後不會讓自己的妻子參加這種活動，如果她們非要找一個頭頭，禪院家加茂家正好，為什麼非要賴在五條家。

　　但原主卻在心裡默默想著，如果這種行為是必定的，她不會逃避，也不會丟五條家的臉面。所以知道自己咒術天賦不高的女孩，才會更加精進了小太刀。

　　可是五條悟從小就有著超前的意識，他討厭這種聚會，不希望身邊人被無聊的東西束縛。

　　這樣潛移默化下來，原主心理也改變了。

　　月城千夏回想了一下劇情。

　　現在才揣摩出來一點味兒。

　　這不就是在說，原主思維的轉變不是女性意識覺醒，是被五條悟感染的，側面說明這孩子沒主見，事事以五條悟為中心。

　　這也就導致小說開始，不論五條悟做的多過分，她都能原諒。

　　愛他愛到失去自我。

　　以原主這樣的性格，五條悟既不需要發瘋，也不需要演。

　　因為原主只要一睜眼就會既往不咎。

　　可看看五條悟到現在都干了什麼事。

　　五條悟怕是早知道自己未婚妻殼子裡換人了。

　　所以他做這一切，圖的肯定不是自己心安。

　　這也太難了，不光要揣測五條悟想什麼，還要揣測分析原主。

　　別的二次元穿書主角一腳一逆天，她一腳一個坑。

　　……

　　午後的商城裡人聲鼎沸，這場雨來的突然，有許多沒有帶傘的行人從步行街轉移到商城。路過的咖啡屋坐滿了避雨的客人，對面商城播放著某名牌當季最新女式夏裝的廣告，是時下最紅的女星代言，充滿了代表這個時代的風格與流行趨勢。

　　她的視線收回來，在某樣東西上多停留一秒，五條悟很快把那樣東西扔到後面跟著的一群導購的籃中。想要阻止的聲音卡在喉嚨裡，算了吧，他高興，隨他去。

　　從現代穿到這裡，什麼花裡胡哨的東西沒見過，只是出於對這個時代的好奇，才會在商城隨意掃幾眼看看，其實壓根就不想要。

　　但五條悟不這樣想。

　　他對自己搞砸了二人世界的事情有清晰認知，所以現在急於補救。

　　現在去問她喜歡什麼，想要什麼，好像很奇怪。

　　對於他人投過來的目光，他從小就見過太多，好的壞的，都已經習以為常。

　　這一路走過來，月城千夏見到太多被五條悟驚艷到目光，她們毫不遮掩的投射到他身上，像是突如其來的愛情，這一切好像對五條悟來說挺常見的。

　　五條悟對這一切視而不見，一點沒有高調著開屏的意思，視線全部跟隨在她身上，隨時施展鈔能力。

　　於是月城千夏也備受矚目。

　　對於一個有輕度社恐的人來講，她現在面不改色站在這裡，都是五條悟給的勇氣。

　　麻了。

　　為了不再讓五條悟隨手打包，接下來她再也不再多看什麼，但就算這樣，五條悟給她買東西的熱情依舊只增不減。

　　「這件不錯。」

　　「這件也很適合千夏。」

　　「千夏穿這件裙子一定很好看！」

　　「千夏，試試這件，這個顏色很適合你哦。」

　　五條悟雙眼亮晶晶，恨不得把店包下來，跟在他後面的幾個導購眼神放光，笑容滿面。

　　她無語的跟在他身邊，看著他笑得連眼睛都彎成月牙兒，心情極好的一件一件放在她身前比劃。

　　「這是今年的最新款，小姐穿上一定漂亮。」

　　「這件很襯你女朋友的身材。」

　　「是未婚妻。」五條悟糾正。

　　導購心領神會：「嗯嗯嗯，您和您的未婚妻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要不要看看這邊的情侶裝？」

　　這可太上道了。

　　「沒錯哦她穿什麼都好看。偶爾穿一些平價的衣服也不錯，還是說千夏比起這些，更加中意高定一些。」

　　五條悟摸著下巴，有些苦惱的詢問她。

　　「現在千夏喜歡什麼樣子的。」

　　這些衣服的吊牌最便宜的也有四萬塊，他手裡拎著的那件裙子足足有二十六萬……這鈔能力她是服的，不愧是一件襯衫都二十五萬的男人。

　　導購們一聽，眼神如狼似虎，態度極其熱烈。

　　月城千夏還沒說什麼，表情隱隱有些一言難盡，這突然來的富婆身份讓她還沒有適應過來。

　　但是五條悟早就自顧自的愉快決定下來了，「嗯，果然還是都要吧。」

　　淦。

　　她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這些衣服她連試都沒試幾件，總之他看上了，全部買下來。

　　月城千夏阻止無用，同時也確實沒想阻止。

　　五條悟隨性自由慣了，想做什麼大多看心情，他現在一門心思給她買衣服，高興的像個拿到蛋糕的小孩。這種時候去阻止，就太掃興了，月城千夏不想看他不高興，也不想讓他冷靜下來發瘋，那就索性暫時充當被他寵愛的角色好了。

　　好不容易東西裝完了，想著總算可以回去了。

　　五條悟轉頭又拉她去買化妝品。

　　月城千夏：……？還沒結束？

　　這個她是真不懂，會的也就是描眉和塗口紅。

　　五條悟也不懂，他若有所思的歪頭看著她的臉，旋即用手稍微抬起少女下頜，薄涼的指尖磨蹭到唇角，沾上一點口紅色，笑著問她：「千夏喜歡什麼色號。」

　　她愣住了。

　　出門在異世界，月城千夏直接用的原主的口紅，嘴上塗得是什麼色號確實沒看。

　　在氣氛微妙僵持了幾秒鐘後，還在想要用什麼回答來搪塞。五條悟已經十分爽快地做出決定，把千夏摟進懷裡，響指一打。

　　「這樣吧，店裡所有化妝品，每樣都來一套。」


第12章

　　月城千夏驚了，「不用不用真不用！」有錢也不是讓你這樣敗壞的！

　　「用的。」五條悟堅持，不容拒絕，「這是我送給千夏的禮物。」聲音稍頓，他突然想到什麼，伸手扶了小墨鏡，轉而用上一種不假思索的語氣，尾音都挑了上來，「不如，都買下來吧！」

　　「收購這家品牌怎麼樣！」

　　月城千夏徹底輸了。

　　有錢就是了不起！

　　最後她也沒能成功說服他，雖然從一開始她就打算擺爛。

　　……

　　大大小小的購物袋，被五條家的僕從接過，塞進車裡，送回高專。

　　總之就是很草。

　　「我們不回去嗎。」

　　眼瞧著最後一位管家樣的青年離開，她忍不住發問。

　　五條悟單手打開一罐汽水，夏初的碳酸汽水冒出白色的涼氣，還沒入口就能感覺到一陣清涼來襲。月城千夏的視線剛從那位的背影收回來，手裡就被塞了一瓶泛著涼意的汽水。

　　乍一碰到涼絲絲的易拉罐，她的手縮了一下，旋即穩穩接了過來，看清易拉罐寫的是蘋果汽水。

　　五條悟察覺到少女遲鈍了一秒，於是心情自然沉了回去。

　　又搞砸了。

　　「為什麼要回去啊。」五條悟轉過身，語氣輕描淡寫，再度站回自動販賣機前，隨手按了一下，投幣進去。

　　伴隨著易拉罐落在出口的聲音，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輕松，「千夏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嗎。」

　　月城千夏：「……」

　　月城千夏讀出了他話裡的不爽。

　　又來了。

　　五條悟轉過身，隨意的往自動販賣機上一靠，易拉罐被打開，橘子汽水發出嘶嘶的氣泡音，就像是他現在亂七八糟壓不下去的壞心情。

　　「沒有啊，和悟待在一起很開心。」

　　她單手捏著飲料，也走到他身邊，靠了上去。

　　落地窗外雨水依舊。

　　少女勾了一下耳邊的頭發，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

　　「因為感覺好久沒有和悟在一起這麼久的時間了。」

　　五條悟梗住了。

　　墨鏡下藍色的眼睛褪去一層暗色，他垂頭看向笑彎了眼睛的未婚妻，從眼角眉梢流出來的愛意不會騙人，可他仍然能看出來，這是她佯裝用來撫平他浮躁內心的。

　　愛是真的，裝也是真的。

　　他一直都清楚，只不過是現在更直白了。

　　那些浮動的壞心情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被敲打的四處散去，於是五條悟沮喪到啞口無言。

　　他認真看著月城千夏，沒有表現出一點異樣，語氣也松快起來，「是有些時間沒有獨處過了，不過以後不會這樣了。」

　　「哦，是嗎。」

　　月城千夏沒看他，點頭喝了口汽水，涼意劃過喉頭，心底一片涼爽。

　　「那太好啦。」

　　聽在五條悟耳朵裡是刺耳的敷衍，可月城千夏完全沒這個意思。

　　「對，以後我們能獨處的時間會變得很多。」

　　他再次肯定。

　　五條悟晃了晃手裡的易拉罐，裝著橘子汽水的易拉罐折射出晶瑩的光澤，明明在室內，卻很像五月艷陽的樣子。

　　月城千夏在模仿原主，和保持自己的糾結下，選擇了後者。

　　對於一個已經明確知道未婚妻殼子裡換了人的事實下，選擇扮演原主，是最不明確的選擇。

　　可如果完全變成她自己，她就忍不住責怪五條悟的行為。

　　她的喜歡沒有原主那麼強烈，一見鐘情的紙片人和十年相處的感情怎麼比。

　　畢竟他之前是紙片人，她也沒有夢到同擔拒否。

　　月城千夏靠在自動販賣機上，在他的身邊，嗯嗯點頭喝汽水，對他這樣昧著良心的假話不知如何回應。

　　想想也知道他不可能有很多時間待她身邊，他只會越來越忙，而她對咒力的操控可謂是要從零開始，這就說明他們不會經常待在一起。

　　想到那半個月的事情，輕描淡寫劃過去實在太奇怪。

　　她捏了一下易拉罐，隨口問道：「你說要退婚。」

　　五條悟精神一下子高度繃緊。

　　慌張要解釋的聲音在看見少女一副完全沒放在心上的樣子時，心中湧現的慌亂和陰郁轉瞬就冷靜下來，卻沒注意到捏著易拉罐的手指依舊在緊張的發白。

　　「我沒有說過。」五條悟嘴硬否認，信誓旦旦，「不要想這種事情，我們不會退婚的。」

　　得到這樣的回答，月城千夏一點也不意外。在她看來，五條悟在面對她的事情上，經常性自亂陣腳，失去正常思考的可能，只要他不承認，那就是沒有。

　　她明白一個人想騙自己，其他人說什麼都沒用。可是這樣的自欺欺人騙騙自己也就罷了，事件的當事人又不是只有他一個。

　　嗯，沒救了。

　　心裡一頓分析的月城千夏覺得五條悟實在幼稚到可愛，果然啊，在三次元看他的時候，各種行為就算很欠揍，極度惹人惱火，嘴裡說著「不愧是你」，依舊覺得他帥氣可靠的要命，絕對是「五條悟沒有你我怎麼活」。

　　可一旦他跑出來，那絕對是貓嫌狗棄，尤其是DK期的雞掰貓，更不用提現在的雞掰貓性格還變異了。如果這是現實世界的人，她選七海建人。

　　除了性格一切都完美。

　　「好吧，如果你這樣想的話。」

　　她率先結束這個討論不出結果的話題。

　　完全就是在哄小孩了啊。

　　五條悟的情緒肉眼可見的萎靡了，他可一點不覺得開心。

　　事情更糟糕了。

　　她看著窗外的雨，視線不知不覺偏移，雨水打在透明的窗戶上模模糊糊遮擋住映在上面的人影。她和五條悟待在靠近角落的自動販賣機前，不遠處是一家異常熱鬧的游戲廳，不斷有大人小孩的歡呼傳過來，人來人往和這邊寥寥幾人形成鮮明對比。

　　她喝掉了最後一口汽水。

　　聊死的話題讓這裡的空氣都混沌了很多。

　　五條悟身材高挑，比她高出很多，她的視線放在模糊的窗上，那上面虛虛映著他們的影子，雖然模糊的映出一個輪廓，她還是看到了五條悟捏著一口沒動的橘子汽水，轉過頭看向她。

　　「晚上想吃什麼。」

　　他說，看起來無任何異常，自然的轉移掉不愉快的話題。

　　她答非所問，看了眼頗具年代感的翻蓋手機。

　　「時間還早，要玩游戲嗎。」

　　月城千夏剛才故意裝看不見他情緒低落。

　　可她哪裡真的不在意啊，怎麼說都是她喜歡的人，一番思緒紛飛間，她還是很不爭氣的心軟了。

　　五條悟眼睛亮了起來，很快摒棄了心底的不悅。

　　「好啊，我們去！」

　　仰頭一口氣喝光汽水。

　　這也太好哄了！

　　月城千夏邊想邊把手裡的空罐扔到一旁的垃圾桶，結果是她高估了自己，眼見投歪了，馬上就要落到垃圾桶外，她的腳下意識動起來要過去撿，卻見另外一只空罐在空中劃過一道軌跡，和她的罐子「叮」的一下碰到一起，最後兩個空罐穩穩當當落到了垃圾桶裡。

　　五條悟得意地笑了一聲，往上推了推小墨鏡。

　　把睜大眼睛的未婚妻摟到身邊，一如往常的囂張肆意，笑眯眯的對她說道：「不要看啦，這些都是小意思，快走吧，我們去玩。」

　　……

　　游戲廳裡人很多。

　　時逢周末，又正是學生放假的時間。

　　而今天，這家游戲廳在舉行射擊大賽。

　　雖然比賽年齡限定是未成年，但很少看見十歲以上的孩子參與，許是因為圍在這邊的都是小學生，稍微大一點的孩子不好意思參加。

　　比賽獎品放在一旁最高的地方，是一只比人都高的海豚。

　　如果抱著它睡覺一定很舒服，月城千夏幾乎是一下子就心動了。

　　五條悟黏在她身邊，扣在她肩上的手略略收緊，把人抱得更緊。

　　「誒，千夏喜歡那個嗎，可我認為，抱著我睡覺要比它舒服哦。」

　　他的聲音悶悶的，帶著很重的撒嬌味，落在耳邊的呼吸仿佛帶著剛出爐的甜品香氣，既像一團熱源將她籠罩，又香甜地讓她無法集中注意力。


第13章

　　柔軟的白發掃過臉頰，酥酥麻麻的觸感沿著臉頰一路向下，連呼吸也隱隱急促了幾分。

　　可惡啊。

　　這算什麼，搞的她剛才堅定清晰的理智跟玩一樣的在這裡敗下陣。

　　可是……可是這是五條悟誒，被他勾引有問題嗎。

　　我想是沒有的。

　　可沒人告訴我在這種時候也要保持清醒的大腦。

　　她略一思索，移開視線，笑著說：「我沒說要這個，走啦，我們去看看別的。」

　　五條悟高興了，握住她的手，開始在游戲廳尋找可以讓兩個人都開心的事物。

　　事實上這件事情意外的充滿困難。

　　她只在小時候去過游戲廳，玩過一些現在操作起來都很生疏的游戲機，再來，現在的她已經不負眾望成長為了一個有著輕度社恐的人。

　　五條悟太耀眼了。

　　他在這裡鶴立雞群，吸引著眾人目光，哪怕月城千夏已經非常好看，在五條悟身邊也依舊會被自然忽略，畢竟是他太與眾不同了。

　　無下限讓他們和周圍的人永遠隔著一層空氣。

　　可是不論他走在哪裡，目光就會追隨到哪裡，有些年齡小的女生如果不是看在他身邊有了女生，膽子大的已經上前告白了。

　　「千夏想玩什麼。」

　　五條悟語氣輕松。

　　他們兩個拉著手，周圍一群時不時往這裡瞥過來的視線。

　　月城千夏稍微垂下眼瞼，她實在不適應這樣被注目。

　　「抓娃娃怎麼樣。」她隨口說道。

　　五條悟目光向周圍掃去，第一眼就注意到某個娃娃機裡面的小海豚。

　　千夏這麼喜歡那只海豚嗎。

　　五條悟現在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明明這是一只小海豚，女生幾乎都會喜歡這樣毛茸茸的玩偶，可他還是感覺心裡漫上一股令他不快的火來。

　　「好吧。」他揉了揉她的腦袋，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那我們走吧。」

　　五條悟摟著她走到娃娃機前，她這才看見裡面堆滿的海豚。

　　雖然都是海豚，當然還是大的更好啊。

　　月城千夏內心毫無波瀾。

　　「你要好好待在我身邊哦，這樣我才有動力去抓。」

　　「好啦我知道的，我不怎麼擅長抓娃娃的。」

　　如果是五條悟的話，抓娃娃也不在話下吧。

　　她這樣想到。

　　可現實是……

　　第二十七次。

　　月城千夏無言地挑了挑眉。

　　機械爪子穩穩托起藍色的小海豚，晃晃悠悠在半路掉了下去。

　　沉默。

　　她看了一眼不急不躁，沒有放在心上，打算繼續的五條悟。

　　這個世界上還有除了人際關系外，五條悟不擅長的事情？

　　他連易拉罐的走向都能改變，現在居然夾不起娃娃。

　　不是吧？！

　　現在游戲廳的情況微妙的分成兩撥。

　　一是在射擊大賽前圍觀的人，一是圍在他們這邊看五條悟抓娃娃的人。

　　原來驚為天人的帥哥也有不會的事情。

　　不知為何突然就接地氣了。

　　一旁，十七八歲的黑發男生輕輕松松抓出黃色的香蕉君。

　　他獻寶又得意的走到月城千夏身邊，「喏，這個送你。」

　　月城千夏：「？？？」

　　五條悟眼神銳利地瞥過來，蒼藍的，蘊含星空的眼睛從小墨鏡後透出些許，裹挾著滿溢的危險和壓迫。

　　黑發少年完全不見懼怕，繼續說到：「我對你一見鐘情了，請和我交往。」

　　他的眼神熱烈到無法忽視，滿臉深情。

　　月城千夏詫異的看著他，想要拒絕的話剛要嘴邊，背後就投下一片陰影，她被一個熟悉的身軀環在其中，白毛DK眼神嫌棄，狠狠地瞪了一眼對方。

　　「臭小鬼，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黑發少年抬頭和五條悟對視，沒有被震懾到的他表情冷靜，「我應該比你大吧，沒有人告訴你面對年長者要用敬語嗎。」

　　五條悟樂了，態度狂妄道：「這個世界上讓老子用敬語的人根本不存在。」

　　黑發少年很穩健，一點也不惱。

　　「啊，那真是可惜你家長輩沒把你教好。」

　　「我是在問她要不要和我交往，沒有問你，可以請你閉嘴嗎。」

　　五條悟的占有欲像毒蛇一樣纏著她，莫名其妙陷入修羅場的月城千夏一臉懵，聽見這話的時候，她對黑發小哥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敬佩。

　　牛蛙哥們。

　　這話也敢說。

　　五條悟一點沒被對方挑釁到，不如說他都有點佩服路人甲的勇氣了。

　　月城千夏鄭重其事的拒絕了他，「對不起，很感謝你的心意，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未婚夫三個字在大庭廣眾下還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五條悟頓時渾身舒適，朝著不自量力的路人甲露出一個挑釁笑容，他往下拉了拉小墨鏡，露出一雙得意洋洋的藍色眼睛，整個人光鮮亮麗的像一只開屏的白孔雀，盡情的嘲諷手下敗將。

　　「是未婚夫哦，我是她的未婚夫。」

　　未婚夫三個字咬的很重，語氣輕飄飄的拖長，簡直就像是世界上最無情的炫耀。

　　對方男生很遺憾的垂下眼簾，看向月城千夏。

　　「是這樣嗎。」

　　她點了點頭，「是這樣的。」

　　「是嗎，實在是太可惜了。」

　　他把香蕉君抱在懷裡，臨走之前還朝她說了一句，「不過你男朋友抓娃娃的技術真的很拉，如果是我的話，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喂！」

　　五條悟這才有點惱，可是對方已經瀟灑的走掉了。

　　利用六眼去追蹤對方真的簡單又小題大做，五條悟不爽地「嘖」了一聲，收回目光的時候，懷裡的少女扯了扯他的衣袖。

　　月城千夏的金色眼眸在燈光下灼灼生輝，她揚著盈盈笑意，朱唇微啟，「跟我來。」

　　五條悟看呆了眼，愣愣被她牽了過去。

　　投下一枚游戲幣，抓娃娃機再次啟動。

　　月城千夏動作嫻熟又輕松的把小海豚夾了出來。

　　五條悟呆了一呆。

　　她轉過身，把小海豚塞進他懷裡。

　　「送你了。」

　　五條悟眼裡亮起了星星，心情直白地表達在了臉上。

　　「送我了？」

　　月城千夏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的點點頭，五條悟的反應太大了。

　　「對，因為看你真的很想要。」

　　五條悟像一只得到主人誇誇的貓貓，整個人都開心到飄起來，他壓根就沒聽見千夏剛才說什麼，一句送他，就足夠讓他開心到忘記一切不愉快。

　　「好棒啊千夏！」

　　他像一只大型貓貓那樣朝她撲過來，緊緊把她摟在懷裡，開心的聲音顫抖著，她幾乎都懷疑他要哭了，不至於吧。

　　「我很喜歡，謝謝你。」

　　五條悟俯身下來，帶著甜味的呼吸打在耳垂上，帶著不同尋常的熱度，寬厚的手掌扶住她的腰，將她抱得更緊，低沉的氣息緩緩落在耳邊。

　　「我可以親你嗎，千夏。」

　　月城千夏的眸光倏然凝滯，連同原本放松的身體也微微僵硬。

　　這是可以說的嗎。

　　這裡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啊！

　　「這麼突然！」

　　五條悟才不在意這些。

　　等她說完這句，他就湊了過去。


第14章

　　臉上傳來一抹微熱，是五條悟的雙唇在她臉頰上一觸即發的觸碰。

　　月城千夏臉色爆紅。

　　害羞大於驚訝，她抬手捂住被親的臉頰，皮膚傳來的熱意埋入心扉，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五條悟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依舊笑眯眯兀自高興著。

　　「下次我就不會問你了。」

　　緋紅蔓延至耳根，埋在眼底的愛欲與渴望糾纏不休，他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唇角，就像是在極力壓制住他口干舌燥的心情。五條悟強制鎮靜著，不顧周圍人震驚目光，緩緩直起腰，攥緊了她的手腕，「走吧，我們去拿下你最想要的大海豚。」

　　他必須做點什麼轉移注意力。

　　他知道這座商城頂層是很出名的情侶酒店。

　　五條悟必須要去做點什麼，這樣才能堵住在他身體中蠢蠢欲動的原始欲望。

　　經過某個路人甲，五條悟發現，他吃那只大海豚的醋實在是太幼稚了。

　　小海豚是他故意夾不起，大海豚一定要給千夏拿下來。

　　……

　　射擊這種游戲，通常都是看著簡單，做起來一個氣球都打不到。

　　他們過去的時候。

　　現場正被小朋友們堵得水泄不通。

　　「只要把這裡一半氣球擊中，就可以抱走這只可愛的海豚。」

　　工作人員熱情解說，目光在眾人間巡視一圈，笑容滿面。

　　「只要是未滿20的未成年都可以參與哦。」

　　話雖如此，但這裡打氣球的也只有小朋友，最大的也只有十二歲。哪怕真的有想要的，礙於面子也邁不開腳步。

　　月城千夏猶豫地看向五條悟，「其實我也沒這麼想要。」

　　進入小朋友堆的五條悟不見絲毫尷尬，他笑眯眯的轉頭看向千夏，「真的嗎。」邊說邊掏出手機，搜了什麼，湊到她面前來，「可是你看，現場的這只海豚是這個牌子僅存的一只了，你確定不要嗎。」

　　月城千夏再度猶豫，她抿了抿唇，艱難開口。

　　「呃，不然我們試試。」

　　五條悟露出了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

　　「那待會兒我們一起！」

　　他的目光落到那面氣球牆上，笑了一下。

　　五條悟去前台做了登記。

　　他們成了參賽人群裡年紀最大的兩個。

　　對於五條悟來說，這樣的游戲簡直是小菜一碟。

　　可對於千夏來講，是具有一定難度的。

　　講道理，沒有哪個咒術師會在射氣球的游戲上敗下陣來吧。

　　她馬上就要成為第一個了。

　　「沒關系你放松就好，不是還有我嗎。」

　　她怔了一下，旋即就因為他這句話燃起了些許鬥志。

　　「你才是，不要顧忌我，我對悟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既然都站在這裡了，那就好好努力吧。

　　反正比過五條悟是不可能的，可就此擺爛也太差勁了！

　　五條悟揉了揉她的頭發，輕快的尾音微微上揚，「好，我們一起加油！」

　　周圍的小孩好奇的看著他們。

　　她感受到眾人視線的聚集。

　　托他的福，月城千夏並沒有感到多緊張。

　　五條悟姿態悠閑，笑容滿面地接過工作人員派發的玩具槍，給了千夏一支。

　　每場參賽人員固定為倆人。

　　於是這場就只有她和五條悟。

　　月城千夏姿勢做的像模像樣，但沒什麼意外的落空了。

　　五條悟在她五步遠的地方，左手夾著小海豚，掛在鼻梁上的小墨鏡滑下來半寸，漫不經心地抬起胳膊，隨隨便便扣下扳機，輕輕松松打掉五只氣球。

　　小朋友堆裡爆出一陣吃驚的呼氣聲。

　　果然啊，這樣的游戲對他來講就是小兒科。

　　可她也沒想就這樣認輸，比起輸，半途而廢才是最不恥的。

　　這樣想著，她小心翼翼調整了一下方向，想著怎樣才能瞄的更准一些，不料下一秒就被五條悟一把拽入了懷裡。

　　「要這樣才行。」

　　他靠在她身後，俯下身，托起她的手臂，認真指導著她的動作，說話時的氣息伴著香甜的味道撲在耳後，她冷不丁地抖了一下。

　　她不由怔住，下意識吞咽了一口口水。

　　「悟……？」

　　五條悟像是沒聽見，他的臂彎繞過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摟入他的懷裡，這樣曖昧的姿勢卻沒有絲毫影響他認真指導著的動作。

　　熱意襲來的瞬間她的手抖了一下。

　　「不用緊張，沒有咒力也不會影響什麼。」

　　他附在她耳邊輕聲說著，微涼的手掌握住了少女端槍的手，認真矯正她的動作。

　　無法忽視的香甜氣味伴隨著溫熱的體溫裹在了她的身邊。

　　對於他這句安撫的低語，早就無暇去在意其中的意味深長。

　　她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後背和他胸膛相貼的部分緩緩傳來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比她胸腔裡紊亂的跳動要平穩的多。

　　這個瞬間，她仿佛沒有披著原主的身份，而是真實的月城千夏。

　　「我們打綠色的那只好不好。」

　　靜默了一秒，含著笑意的聲音落在耳邊，蹭在眼角的白色短發有些發癢，她紅著臉點了點頭，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因為五條悟真的只是純粹來指導她的。

　　不要害羞啊月城千夏！

　　「我的手有點抖。」

　　五條悟輕笑一聲，「別擔心，也別緊張。」

　　「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用想太多。」

　　說著，他握著她手的力道稍微加重了一些。

　　將槍稍微遠離了預定的軌道，對准了另外一個紅色的氣球。

　　修長的手指穩穩托住她的手，帶著她按動扳機。

　　明明只是玩具槍，橡膠子彈發射的瞬間，她卻清晰感覺到一股明顯且真實的後坐力。

　　瞬間，不只是紅色氣球碎了，在它周圍的氣球劈裡啪啦碎了一片，包括一開始的目標，綠色的那只。

　　不止是月城千夏。

　　現場所有人都呆住了。

　　幾秒後，有小孩子「哇」的叫了一聲，滿是驚訝和羨慕。

　　現場沸騰了。

　　「哇塞好厲害！！」

　　「這是怎麼做到的！大哥哥我也要學！」

　　「好棒啊！」

　　「兩個人一起打就會這樣嗎！！我也要！！！」

　　「可以再做表演一次麼！我還想看！」


第15章

　　他絕對使用咒力了。

　　看著五條悟自信得意的樣子，她在心裡默默想到。

　　但她不准備說。

　　說不定不是呢？這可是五條悟，一次性打掉十五個氣球是什麼難事嗎！

　　於是她馬上掛上一副欣喜的笑容，笑彎了眼睛，回身摟他的脖子。

　　五條悟剛剛直起的腰又被她壓了下來。

　　白發DK愣了一秒，掛在鼻梁的小墨鏡滑到鼻尖，完全遮擋不住他眼中一瞬的怔愣。

　　落在金芒中的蒼藍晴空，微微睜大，轉瞬間滿滿映出笑容燦爛的少女。

　　「好棒啊悟！」

　　沒有感情，全是技巧。

　　五條悟心裡自得喜悅的簡直恨不得身後真有一根尾巴，他的眼中藍意漸盛，高興地都要有些失控了。

　　他的千夏，他的未婚妻。

　　果然是非常喜歡他的！

　　五條悟順勢摟住她的背，要誇贊她的話還沒出來，就被迫卡在了舌尖。

　　「……這算不算作弊啊！雖然哥哥很厲害啦！可是，沒說要兩個人一起參賽吧，而且不要一直秀恩愛啊！好討厭！」

　　處於變聲期的男聲有些粗狂的刺耳，五條悟嘴角下拉，非常不爽的抬頭看了一眼打斷他發揮的小胖子。

　　現在的小孩都怎麼回事？

　　是他表情不夠凶嗎，怎麼都不怕的？

　　呃。

　　來了，她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我就說怎麼可能會有人不提出這樣的做法是違反規則的。

　　虧她反應那麼迅速，打算用社死貼貼來糊弄過去。

　　這下遭了，五條悟心情要不好了。

　　「不算違規。」

　　穿著一身花花綠綠顏色的經理這樣做出了回應。

　　「剛剛我們討論了一下，這樣不算違規。雖然我們沒有兩人參賽的規則，可是剛剛這位同學指導這位完全不會的同學的時候，非常輕松的打掉了這一圈的氣球。」

　　完全不會……

　　月城千夏眉頭挑了一下，倒也不必這樣說。

　　他的手一指，神色認真的又引著大家去看剛才五條悟打的那面氣球牆。

　　那一本正經的樣子連他自己都信了。

　　「而且，按照規則，這位同學剛剛就已經贏得一等獎了。」

　　臥槽。

　　什麼時候，她明明記得他過來指導的時候，五條悟才只開了一槍啊！

　　所以他果然用咒術了是吧！

　　人群中爆發了大大小小的臥槽。

　　這真的是人類可以做到的麼？！

　　「我靠！」

　　「什麼時候……我都沒有看見。」

　　……

　　結果就是，他們成功拿到了大海豚。

　　經理服務到位，一臉見到大金主的笑容，把大海豚包裝的仔仔細細，漂漂亮亮，親自送到月城千夏手裡，極為殷勤的送他們出了店，按開電梯門，把他們送到要去的三樓餐飲層。

　　月城千夏靜默了一下，靜靜看向五條悟。

　　「你做了什麼。」

　　五條悟單手插兜，輕快的聲音拖著尾音微微上揚，如同卷進春風中的浮花。

　　他扶了扶墨鏡，略一思索，攤了攤手。

　　「嗯，不知道，大概是這家店的人認識我吧。」

　　月城千夏：「……」

　　太假了。

　　她信都不信。

　　原文可是講他對約會之類完全沒有興趣，今天就很反常的逗她開心。

　　五條悟無辜且坦然的注視她，一張黑卡換千夏開心，很值。

　　夏油傑說的對。

　　用臉表白，用錢約會。

　　她抱了抱懷裡的海豚，吸了一口氣，蹙起一點的眉毛舒展開，走到他身邊。

　　「好吧，姑且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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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飯過後。

　　雨依舊沒停，五條悟拎著一盒瑞士卷，從兜裡掏出兩張電影票。

　　不方便拿的大海豚被隨時閃現的五條家僕人送回高專，方便拿著的小海豚他說什麼就是不離手。

　　見他這麼喜歡小海豚，月城千夏心裡高興的同時，還尋思哪天給他送個正式點的禮物。

　　不過這樣有點寵男朋友的想法，馬上被她打上了大大的叉號。

　　在信息不對等的時間，和他試圖揭過劈腿的風波下，她不可以做到絕對平等。

　　這樣會顯得她有點「舔」。

　　還是注意一點不要讓他得意忘形比較安全。

　　五條悟對未婚妻此時的想法一概不知。

　　他想讓千夏高興，最好可以忘記半月裡的不開心。

　　但他又知道達成一時的開心很容易，一輩子心無芥蒂非常有難度。

　　五條悟對約會這種事情向來都是興趣缺缺。

　　他和千夏自定下婚姻就一同生活在五條本宅，那時的他，是被本家畏懼、敬重的神子，他見慣了各種各樣的虛情假意和阿諛奉承，任何刺殺者都逃不開冷漠的六眼，漠然的避世感和天生的強大，讓五條悟缺少屬於人的情感。

　　譬如他們第一次見面。

　　五條悟對千夏的第一眼印像其實是沒什麼印像，她就像尋常女孩一樣，拘謹膽怯不安，咒力也不高，完全不像出生在咒術世家的千金，過來見他都是帶著明確目的。

　　沒有什麼值得在意的地點。

　　直到她說了一句話。

　　她說：「你的眼睛好漂亮，像星空一樣。」

　　他的眼睛一直被譽贊為蒼天之瞳。

　　第一次有人說他像星空，五條悟把視線放到了她身上。

　　她的眼睛是金的，像初生的太陽，熠熠生輝。

　　見慣了各種各樣人類肮髒情緒的神子，極為容易的分辨出她笑容裡的真偽。

　　那是最為純粹的稱贊，也是最為善意的燦金。

　　她和那些人不一樣。

　　六歲的神子在心裡說到。

　　細碎繁雜的日常在朝朝暮夕中緩緩淌過，給他一成不變的無聊人生帶來許多快樂。

　　他們已經在一起生活好多年了。

　　初初冒出一點「戀愛應該這樣談」念頭的月城千夏會細心挑選約會聖地，拉著「每天都會見面為什麼要約會」想法的五條悟出門玩。

　　五條大少爺沒什麼興趣，依然會陪她過去。除了咒術師的身份，千夏和尋常女孩沒什麼區別，喜歡欣賞煙花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因為她喜歡，所以五條悟也會在認真欣賞，絕對不會掃她的興。她也喜歡一些亮晶晶的小發飾，雖然他看不出這些東西有什麼區別，但也會給出一些提議，會親手挑一點符合他口味的給她，不至於讓她興致落空。

　　五條悟對陪未婚妻這件事從來就沒覺得麻煩。

　　所以興趣缺失的約會也可以變得沒有那麼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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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條悟策劃了這次的約會。

　　因為不清楚現在千夏喜歡的類型，為了保險起見，他選了一部動畫。

　　月城千夏本來是不樂意看電影的，萬一有男女主激情戲多尷尬啊。

　　直到她看見五條悟拿出的票上寫的電影名。

　　是一部大師級的動畫片。

　　她馬上答應下來。

　　「是這個啊，我一直都很想看呢！」

　　五條悟松下口氣。

　　太好了，這次沒有再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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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影是一部治愈片。

　　五條悟和往常一樣覺得沒什麼意思，月城千夏看得津津有味。

　　想要靠過去貼貼的想法被他及時打斷了，他難得會帶著這種拘謹又不安的想法，他向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看了沒二十分鐘，五條悟就起了要靠過去的心思，他偷偷瞥了一眼千夏。

　　她對這部片子很感興趣，嘴角揚起，眼裡都是溫柔的光。

　　這樣靠過去貼在她身上，會不會打擾到她。

　　向來憑心情做事的五條悟猶豫了，他透過墨鏡看著她，感覺心在萬般糾結中快速下墜。如果忍住衝動的欲望是必須的，這時候忍下想要貼貼的衝動，對他來說就有些強人所難。

　　五條悟咬了一下下唇，心裡湧上來的委屈和酸澀讓他獨自一人生起悶氣，他心裡難過，面上卻還是一副平常的樣子。

　　月城千夏像是沒有感知到他的注視，屏幕上，男女主因為一些誤會引發了一些爆笑的反應。

　　影院裡的人在笑，她也在笑。

　　為什麼注意不到他。

　　明明之前在影院，只要他的視線投向她，就會被發現。

　　五條悟收回視線，悶悶不樂地歪到了靠近她的扶手那邊。

　　下一秒，她的肩也靠了過來。

　　五條悟神情一頓，雪白的睫毛像起扇動的羽翼，睜大眼睛驚愕的看向她。

　　月城千夏靠在他肩上，在暗色中眨著金色的眼眸，側過臉來，小聲問他。

　　「悟覺得無聊嗎，要不要睡一會兒，快結束了我叫你起來。」

　　「沒有，我覺得蠻有意思。」

　　剛剛那點悶悶不樂的委屈和酸澀頃刻間化為烏有，他的心髒瞬間舒暢了。他順勢握住少女放在腿上的手，她的手很小，反過來扣在掌心，修長的手指擠進指縫的時候，五條悟能摩挲到少女嬌嫩皮膚上的細繭，有點粗糙，他並不討厭。

　　十指相扣。

　　五條悟一點點收緊，卻又不至於讓她感覺到不適。

　　月城千夏愣了一下，他的手有些涼，貼在一起的時候從他那邊傳來了涼意，又很快被稍微捂熱了一些。

　　和五條悟肩並肩靠在一起，她的眼睛盯著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緩慢收緊了五指。

　　後面的電影好像不能好好看了啊。

　　真糟糕。

　　早知道是這樣，她還不如繼續裝不知道五條悟在偷看她的事情。

　　可是，他的委屈都要溢出來了啊。

　　可是，這可是五條悟誒。

　　把貓貓狠心丟一邊的事實在干不出來。

　　對不起，我實在是太沒出息了qwq

　　……

　　十點。

　　電影結束。

　　雨點肆意砸下來，沒有任何減弱的架勢，怕是要下一整夜。

　　這要怎麼回去啊。

　　瞬移嗎，但在商城門口不好操作。

　　還是去天台。

　　也不行，會淋濕的。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五條悟就摟住她坐上了去往地下停車場的電梯。

　　嗯？

　　「我們坐車回去。」

　　五條悟心情愉悅，尾音不自覺的飄起來。

　　他垂下頭，拉下一些墨鏡，白色的發梢壓在眼角，藍色的眸裡都是晶亮的光。

　　「這樣的天氣衝出去，我們都會淋濕的。」

　　啊……他居然有這麼正常的思維。

　　開車的是那位看著像管家的中年男士。

　　月城千夏沒有繼承原主記憶，就只能靠著人物穿著神情猜測。

　　「大少爺，少夫人。」


第16章

　　「大少爺，少夫人。」

　　梳著背頭，穿著與商場格格不入的灰白和服的恭敬著這樣稱呼了我們。

　　果然是管家吧。

　　這樣的著裝和禪院家非常一致。

　　五條悟在本家時候應該也是和服吧。

　　她這樣想著，朝他笑了一下，沒有出聲，上了車。

　　五條悟隨後上來。

　　「北叔前些日子女兒過生日，我們送過去的禮物，她好像很喜歡呢。」

　　五條悟坐到她身邊，帶上車門的同時，像尋常聊天一樣，隨口和她說道。

　　他的音色清爽且上挑，像個孩子似得朝前湊去，把手臂搭在駕駛座的椅子肩上，開心的朝他打聽。

　　「北叔，綾乃喜歡我們送的禮物嗎。」

　　被問到的管家，不管是表情還是音色都是一成不變。

　　「非常感謝大少爺和少夫人，小女十分喜愛那份禮物。」

　　「哦哦她喜歡就好。」

　　「是的，勞煩大少爺和少夫人惦記。」

　　十分符合御三家首席的封建做派。

　　她還以為看見五條悟這樣熱情的樣子，對方會柔和一下表情，結果管家連聲音都沒顫一下。

　　好慘啊，基本想到五條悟和原主在本家過什麼日子了。

　　……

　　高專路程很遠。

　　車子在雨夜中平穩行駛，空調開得很足，五條悟體溫適宜，靠在他身邊感覺很舒服，伴著雨滴打在車窗的聲音，她逐漸有些犯困。

　　眼皮漸漸合攏，月城千夏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不讓自己栽在他肩上，最終還是抵不過睡意襲來。

　　五條悟沒什麼猶豫的把手臂收緊，輕輕扶住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緊接著拿出手機。

　　哢嚓。

　　五條悟嘴角揚起弧度，小心翼翼地保存好合影。

　　悠揚又輕快的聲音如同夏日裡的海浪，單是聽見就叫人心情愉悅。

　　他說：「世界上沒有第二個比我更愛千夏的人了。」

　　五條北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對於這樣有病的自言自語，裝沒聽見就對了。

　　……

　　凌晨十二點。

　　夏油傑放下游戲手柄，數著走廊外接近的腳步聲，他托著下巴打了個哈欠，門在下一秒，被五條悟熟練的推開。

　　夏油傑披散著頭發，側躺在沙發上，捏著游戲手柄抬眼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鐘。

　　00:25

　　「回來夠晚的，看起來是約會很成功。」

　　雖然這樣說，但在看到五條悟一臉頹色的時候，夏油傑心裡有數了，看起來他還是猜對了。

　　五條悟搞砸了，看表情搞砸的不是一星半點。

　　「失敗了。」

　　夏油傑開啟下一輪關卡，眼睛盯著電視屏幕，漫不經心說了一句。

　　五條悟把拎著的瑞士卷隨手放在桌上，隨意往旁邊沙發一坐，他整個人陷在軟綿綿的沙發裡，腦袋枕在沙發背上，拖長的語調裡帶著明顯煩躁。

　　「才沒有失敗。我帶千夏吃了很好吃的午餐，給她買了好多衣服和化妝品，千夏很開心呢。晚飯前，我們還去了游戲廳，看到沒有，這個是千夏送我的。」

　　五條悟把小海豚展示給夏油傑看，臉上卻沒有一點得意的飄飄然，反倒更浮躁，連語氣也不好了。

　　「我們玩了打氣球的游戲，送了千夏她喜歡的大海豚抱枕。她超開心的，主動抱我誇我，我還親了千夏呢。」他像是證明什麼，極力表明這場約會絕對沒有失敗，「晚飯我們去吃了鰻魚飯，然後去看了電影，是靠在一起看的哦！啊真的超開心啊！」

　　「很開心。」

　　夏油傑溫和地問了一句。

　　「很開心。」

　　五條悟堅定。

　　「那你為什麼不開心。」

　　夏油傑眼睛沒有離開電視屏幕，操控的主角撿到了一個寶箱。

　　五條悟皺了下眉頭，摘下墨鏡，避開夏油傑投來的視線，嘴硬道：「我沒有不開心。」

　　夏油傑深吸了口氣。

　　他和五條悟認識沒有多久，但同為特級的他們意外的很有話說，性格也很接近，作為班裡唯二的男生，他和五條悟理所當然成為了好友。但是，他們認識的時間也不長，也沒有做到無話不談的地步，對方很少找他來商量什麼，尤其是感情的事上。

　　自從月城千夏被救回來後，五條悟就開始這樣自來熟的騷擾他了，好像他這個從沒談過戀愛的能提供什麼更好的建議一樣。

　　夏油傑撩了一把頭發，把手柄丟在一旁。他笑著，聲音很溫和，沒有不耐和憤怒，像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哦是嗎，我要睡覺了，不想聽你炫耀和千夏怎樣恩愛的，會影響我睡眠質量。」

　　五條悟一愣，看夏油傑真的要趕他出去，旋即不滿起來。

　　「誒，不要，你根本就不困。我不走，我話還沒說完！」

　　五條悟抽回被夏油傑抓著的手腕，脫掉鞋子，屈起腿，踩在沙發上，雙手抱膝，說什麼都不肯離開一步。

　　夏油傑頭疼的看著把自己陷在沙發裡的五條悟，笑容更加溫和，很冷靜的開口。

　　「我可以給你聯系戀愛咨詢師，怎麼樣。」

　　五條悟不爽地看向他，蒼藍的眼裡一寸寸的妥協，最終他放下腿，撇了撇嘴，坐直了身體。

　　「好，我知道了。」

　　「其實也不算多糟糕，大部分時間很開心。自從搞砸一次後，我就很注意讓千夏開心了，其實還算不錯吧。」

　　五條悟覺得他有點前言不搭後語，他回想著兩個人獨處時的點點滴滴，想到她真真假假的笑容，心情又沉了下去，他胡亂揉了一把頭發，語氣懊惱又迷茫。

　　「可我總覺得千夏不想和我結婚了。」

　　在這樣前後矛盾充滿混亂的話裡，夏油傑敏銳的抓住了重點。

　　他坐到一旁沙發，「你做了什麼，或者你說了什麼。」

　　五條悟擰眉，「……我問千夏喜不喜歡我，對她說我們一定會結婚，讓她不要有退婚的想法。」

　　夏油傑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千夏說了喜歡，又說了退婚。」

　　夏油傑能猜到這個不奇怪，在五條悟意料之中，畢竟這可是很懂他的好友。他神情怏怏的點點頭，卻是完全不肯透露退婚的源頭是那半月裡發生的，是他先提的。

　　「悟，你會覺得約會無聊吧。」

　　他想起兩人昨天的談話，狹長的眼眸一眨不眨地落在五條悟身上。

　　「我記得你說過，你覺得約會沒有新鮮感。」

　　五條悟坦然承認，「是沒什麼興趣，但是和千夏在一起不一樣，會變得開心的。」

　　夏油傑點點頭，「你努力想讓千夏開心的念頭是值得肯定的。我以為你對約會這種事情是不會覺得無聊的，因為那不是你最喜歡的未婚妻嗎，能有機會兩個人單獨相處，居然會從一開始就抱著無聊的心態，關於這點，我就有點不懂你了。」

　　五條悟想了想，「如果是和千夏剛剛認識不久，我或許不會覺得無聊。可我們認識十年了，每天都會見面，你不會覺得特意出門會沒意思嗎。」

　　夏油傑嘖了一聲，笑意不減。雖然他沒談過戀愛，也沒喜歡的人，但他肯定，不管是認識十年，還是剛剛認識，他都不會覺得無聊。

　　「覺得無聊的只有你一個人，我不會。如果我也有陪在身邊十年的青梅竹馬，我一不會對別的女性感興趣，二不會錯過任何兩人獨處的時間。」

　　五條悟輕嘖一聲，突然覺得好友又不理解他了。

　　注意到五條悟無所謂的表情，夏油傑再次開始可憐月城千夏。他們是很登對，但做五條悟的女朋友，確實如庵歌姬說的那樣，是十分不幸的事情。

　　其實夏油傑有好多話想說，想告訴他這樣下去離退婚不遠了，也想語重心長的勸勸他，話到嘴邊又被他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樣子，清醒的把話咽了下去。

　　他錯了，他和五條悟性格一點都不接近。

　　他的語氣無比淡定，「姑且問一句，你覺得在商城閑逛一天的約會，用心了嗎。」

　　五條悟理所當然，「不然呢，千夏也很開心不是嗎。」

　　夏油傑托著下巴，笑眯眯地點頭，「好，我懂了。」

　　五條悟挑了挑眉。

　　夏油傑已經不想和他交流了，完全就是說不通啊。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注視著漫不經心的五條悟，冷靜認真的表情隱隱有些駭人。

　　「站在旁觀者的視角，我真誠給你提一個意見。」

　　五條悟滿不在乎的仰在沙發上看他。

　　「約會地點選在商城真的一點都不有趣，明明有一天的時間，為什麼都窩在商城裡，你的情商被樂岩寺嘉伸那個糟老頭吃了嗎。」

　　「覺得無聊不想去的話就不要去，讓千夏充滿期待的等著，自己卻在想怎麼應對女朋友的行為，你覺得稱得上用心嗎。」

　　「買那麼多東西送過來，千夏能用的有多少，她真正想要的有多少，錢是用來滿足你的吧。」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煩人。」

　　「我第一次覺得樂岩寺那個老頭比你順眼。」

　　「就你這態度，不認真道歉的話，很快就可以恢復單身了。」

　　被一向溫和內斂好脾氣的夏油傑如此說教的五條悟愣住了，他眨了一下眼睛，完全不明白夏油傑為什麼突然發火。

　　他有這麼糟糕嗎！

　　京都校的糟老頭子，和他有可比之處嗎！

　　五條悟皺眉，反駁道：「我也沒有你說的這麼差勁吧。」

　　夏油傑不理他，他心裡冒火，下意識握了握拳，旋即站起身，一眼不看五條悟，邁步朝門口走去。

　　五條悟側過臉看他，不滿道：「你干嘛去。」

　　「我去隔壁睡覺。」夏油傑冷臉，「這裡讓給你了，別再來煩我。」

　　門被哐當一聲帶上。

　　五條悟惱了。

　　「誰要住在你這裡啊！」

　　咬牙切齒，無能狂怒。


第17章

　　翌日。

　　五條悟和夏油傑接了任務。

　　外出前，五條悟特意過來找她。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盯著她的眼神晦暗又躁動，看著下一秒就要脫口而出什麼發瘋的言辭。

　　但五條悟最終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因為他被一臉溫和笑容的夏油傑親熱的捂住嘴拽走了。

　　「閉嘴。」夏油傑和他擰在一起，壓低聲線，笑容越溫和，語氣就越冷，「不許說話。」

　　被迫封口的五條悟像一只炸毛的大貓。

　　他暗中和夏油傑較勁，笑容燦爛，「怎麼，你嫉妒我啊。」

　　夏油傑暗暗緊了緊拳頭，他到底秉承著什麼人道主義精神在幫這個混蛋啊。

　　再說了，他分不分手和他有什麼關系！

　　他突然松了手，笑容不減。

　　「好，你去問她對昨天的約會滿不滿意吧。」

　　「看她是實話實說，還是顧忌你的情緒撒謊。」

　　被猜到了。

　　五條悟臉上的表情頃刻收斂住，撇過頭「切」了一聲。

　　月城千夏看他們兩個嘀嘀咕咕暗中較勁半天，突然又互相躲得遠遠的。

　　腦袋上不明所以的打了個問號。

　　再搞什麼啊。

　　五條悟的死亡發言被強行中止了。

　　不愧是夏油傑。

　　只見五條悟單手插兜，回頭朝她擺了擺手，透出小墨鏡一點藍色的笑意並未完全落於眼底，連嘴角的笑看上去都很假。

　　夏油傑理都沒搭理五條悟，徑直朝樓梯口走去。

　　……是吵架了嗎。

　　現在的月城千夏沒空去想兩個DK發生了什麼。

　　在被五條悟敲門前，她在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月城千夏沒放棄回去三次元的想法。

　　她就這樣不見了，姑姑一定很擔心吧。

　　如果三次元真的不能回去，她才會考慮留下來。

　　但是現在又出現一個問題。

　　沒有繼承原主記憶情有可原。

　　但她在三次元的記憶，有一些模糊掉了。

　　但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事情，所以月城千夏沒怎麼在意，把這一切歸咎於穿書的後遺症。

　　筆記本在聽見敲門聲音後，被她匆匆忙塞進櫃子裡。

　　翻開第一頁。

　　她記錄下來這邊的異常。

　　1.五條悟性格大變（指對未婚妻態度方面）

　　2.未婚妻盒飯被五條悟強行踹開了

　　3.我和未婚妻（書裡的月城千夏）長的一模一樣

　　4.未婚妻家族不足以和御三家聯姻（ps：其中有作者因為是炮灰懶得做設定的可能性）探索月城家暫且不提，五條家可以找機會回去一下

　　5.五條悟承認他不會認錯未婚妻的靈魂，異常執著未婚妻（我）是不是愛他，會不會和他結婚，閉口不提/不承認半月以來的劈腿行為

　　6.他知道未婚妻殼子裡換了人，但又保證絕不會認錯未婚妻靈魂（？？？）重點尋找線索

　　7.知道我不會用咒力，主動幫忙解圍。在射擊游戲中說了「沒有咒力也沒關系」之類的話

　　8.新生評級被高層叫停（有可能是為了炮灰掉未婚妻故意設計的無腦劇情）

　　9.為了身心安全，不要提退婚

　　為了身心安全，穩住五條悟情緒

　　為了身心安全，學會及時擼貓，避免貓貓炸毛

　　……

　　這樣羅列下來，關於五條悟顯而易見的異常不就是清楚明白了。

　　太可疑了。

　　昨天因為被撩了，聽在耳朵裡的話沒過腦子就忘了。

　　今早上做夢居然神奇般想了起來。

　　——「不用緊張，沒有咒力也不會影響什麼。」

　　所以，他知道什麼。

　　他一定知道什麼，否則不會變成這樣。

　　好好的一個雞掰貓，怎麼會變得這麼奇奇怪怪。

　　她和五條悟有一個瘋子的話，那一定是五條悟。

　　圓珠筆在本子下方來回畫了幾道線。

　　上面寫著一個離譜的想法。

　　有人意難平未婚妻，寫了同人的同人，我沒有穿進同人裡，而是穿到了同人的同人裡?

　　或者，現實世界裡的我已經死了，現在的我不是魂穿，是整個人穿了進來，頂替了未婚妻的位置，而五條悟等人受到時空影響，把我當成了書裡的「月城千夏。」

　　月城千夏凝眉深思。

　　她盯著筆記本上的字。

　　想破腦袋也知道破解謎題的關鍵在五條悟身上。

　　但以五條悟的精神狀態，她打保票。

　　但凡問了涉及這方面的問題，對面就要精神不安定了。

　　我真的很擔心五條悟的精神狀態。

　　但他對上其他人就很正常，只有對上我的時候才會不正常。

　　她頭疼的抓了抓頭發。

　　這也太難了。

　　再去旁敲側擊的探探路子？

　　五條悟又發瘋怎麼辦？

　　還是找機會回一趟五條家，或者月城家看看。

　　解鎖新地圖或許會有新發現。

　　淦！

　　別人穿越，左擁右抱走上人生巔峰。

　　她穿越，迷題一堆！

　　捏媽這是咒回片場對吧！

　　不是柯學世界是吧！

　　月城千夏怒而摔筆！

　　就這這時。

　　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一下。

　　她無精打采的翻開手機蓋。

　　瞥了一眼。

　　「你，沒事了嗎。」

　　月城千夏：?

　　「我和萬理都很擔心你。」

　　月城千夏：？？？

　　她湊過去瞪大眼睛。

　　來信：千鬥。

　　月城千夏瞳孔地震。

　　不可置信地拿過手機。

　　折笠千鬥？！

　　—

　　從高專過去約定見面的地方，距離很遠。

　　折笠千鬥面前的芒果布丁已經被吃干淨，點的咖啡喝到半杯就沒了胃口。他的手邊攤開一本書，也已經許久沒有翻頁。

　　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半，半小時前，大神萬理發消息說有事耽誤或許不能過來了，讓他好好勸勸千夏。

　　手指搭在咖啡杯上，折笠千鬥藍色的眼眸落在已經冷卻下來的咖啡上，只有他一個人的話。

　　他意興闌珊著翻了下書。

　　從高專過來這邊，他留出了足夠時間，一向守信的千夏必然不會遲到。在僅剩的三分鐘裡，他也沒想過取手機看一眼。

　　玻璃門被推開牽動掛在門上方的搖鈴。

　　像是早有預感，他微微偏頭，正巧對上在店裡尋找他蹤跡的一雙燦金雙瞳。

　　月城千夏眼睛亮了一下，熱到發燙的臉頰在進到咖啡屋後，稍微衝淡一些浮躁的熱氣。

　　她的嘴角不自覺的牽動，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在滿室客人中，坐在角落裡的折笠千鬥的美貌過於明顯。

　　也過於冷淡，永遠和周圍的世界格格不入。

　　折笠千鬥覺得這和上次見面時的千夏像是兩個人。

　　難道是已經和好了嗎？

　　想到這裡，他不禁對自己這些日子來的擔憂感到一絲自嘲，這樣的話，豈不是他和萬理都在白擔心了。

　　要不發個短信過去好了。

　　省的萬理忙自己的事情都在分心。

　　月城千夏當然不會知道近在眼前的冰山美人在想什麼。

　　所幸折笠千鬥臉上一直都是冰冷冷的樣子，心裡想什麼也看不出來。

　　「是，千鬥嗎？」

　　折笠千鬥的思緒被這聲不確定的聲音打斷，他抬起臉來，對上少女一副略有拘謹，不甚確定的笑臉。

　　她像怕認錯人一樣，小心翼翼的開口。

　　「折笠千鬥，是嗎？」

　　折笠千鬥眨了下眼睛，從她的表情裡看不出任何開玩笑的情緒，但還是冷淡的說道：「這是什麼新的打招呼方式嗎。」

　　月城千夏稍微有些尷尬。

　　她落了座，依舊是拘束著，壓低聲音。

　　「抱歉，在來之前，我翻了一下我們之前的聊天記錄。你是知道咒靈的，那我也是直接說了。前些天我遇到了特級詛咒，受它印像，我的記憶出現了些漏洞，很多事情和人都不記得了。」

　　折笠千鬥波瀾不驚地端起咖啡，漫不經心著將視線放到落地窗外。

　　聽她繼續說。

　　「對不起，我不大記得你了。但是剛才和你對視，潛意識裡我覺得你就是千鬥。」

　　「我沒有認錯吧……」話還沒說完，她就連忙一臉慌張的擺手，「如果認錯了，真的是非常抱歉。」

　　眼見著她要拎包離開。

　　對面灰發少年忍俊不禁，垂下的眼眸再抬起時，裡面堆滿了笑意。

　　「快坐下，你沒認錯。」

　　啊，嗯，果然是笑點低。

　　可她剛才真的好笑嗎？

　　不管了，反正現在順利過關了！

　　好耶！

　　重新落座後，她的表情還是有些不自在。

　　月城千夏一直以為這就是只嫖咒男人的文，沒想到作者還嫖到了愛娜娜上。

　　她總不能上去就要簽名要合影說你將來是頂級偶像吧。

　　折笠千鬥說不定會一臉冷漠又嫌棄的送她去醫院看下大腦。

　　在來的路上，月城千夏又翻了下原主通訊軟件。

　　上一次聊天是在六天前，她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是在昨天才順利打開手機密碼的，之前不知道，不想被人看出破綻，也就沒提。昨天，五條悟在她拿手機看時間的時候，突然張口說出一串數字，語畢，一臉得意的說：「密碼是不是這個，千夏沒有偷偷換掉吧。」

　　月城千夏當即心情復雜，五條悟這是在巧妙的告訴她密碼是多少。

　　輸入密碼，手機解鎖，她誇了五條悟一句，別的什麼都沒說。

　　說起來單她看的那幾章，除了咒回外，也沒有其他作品了。

　　所以她特意翻了又翻，並沒有看見其他熟悉的名字。

　　難不成就只有愛娜娜了？

　　不，別忘記，她只是個炮灰工具人，更大的交際圈在裕子那裡。

　　那麼問題又來了。

　　原主和千鬥、萬理怎麼認識的，是什麼關系？


第18章

　　好奇怪，為什麼這麼費勁設定兩個男角色和原主認識。

　　「真不記得了。」

　　折笠千鬥的聲音溫柔又悅耳，裹挾著一絲冷淡的疏離。

　　看向她的眼神卻不像之前那樣冷，多了一些關切的柔和。

　　服務員送上新的咖啡，和兩份提拉米蘇，一份三色冰淇淋。

　　他把冰淇淋推到她面前。

　　「萬理也忘了嗎。」

　　月城千夏謝過他，有些窘迫的點點頭，迫真演技。

　　真誠道：「對不起，我是看到訊息後，覺得我們可能認識很久了，才出來的。」

　　時值周末，咒術師可能會加班。但對於折笠千鬥這樣的普通學校學生，就不會存在這種顧慮。

　　他穿著一身清爽的白襯衫，袖口挽到小臂，解開兩顆扣子的領口隱隱露出線條筆直的鎖骨，修長的手指捏著銀色調羹，漫不經心攪拌著咖啡。

　　他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過長的眼睫落下又抬起，藍色的眼眸落在她身上。

　　月城千夏的視線不禁落在他眼下的淚痣上，隨即又不著痕跡的移開視線。

　　折笠千鬥認為她被咒靈影響到性格都變了。

　　「你想知道什麼。」

　　她稍微愣了一下。

　　在她極度缺乏情報的時間裡，哪怕能有一個人給她提供情報，都是天大好事。

　　本來她想，可能會花些時間磨一下折笠千鬥，但千鬥本性就是很溫柔的人，和咒術界的瘋批們不一樣。

　　咖啡屋裡溫度適宜，月城千夏的側影倒影在落地窗上。

　　霧藍發色的少女一臉真誠與凝重，沉靜開口，「我們是怎樣認識的。」

　　折笠千鬥示意她吃冰淇淋。

　　「兩年前，你救下了我。當時你有其他事情，很快就離開了，但你的鑰匙掉了，我猜你可能會過來找，就在一旁甜品店等你，大約過三個小時你回到這裡，我把鑰匙交給你，然後我們就認識了，咒靈的事情，也是從那天知道的。」

　　「萬理不知道咒靈的事，不用對他說。他是通過我認識的你，你當初說，自己雖然不厲害，但應對小咒靈沒有問題，如果實在解決不了，你還有一個很厲害的未婚夫。」

　　說到往事，他的聲音裡有了一點笑，臉上卻依舊冷漠沒什麼感情，尤其是提到最後三個字時候，還有些嫌棄。

　　月城千夏吃的心不在焉。

　　用紙巾擦拭一下嘴角。

　　「好的，謝謝。」

　　「千鬥是和悟是認識的嗎。」

　　折笠千鬥托著腮。

　　「見過幾次。」說著，他的視線游弋到窗外，音色沒什麼起伏，隨口說道：「我不喜歡他。」

　　月城千夏點點頭，倒是不難想像，五條悟會引折笠千鬥反感的樣子。

　　所以她並不准備追問。

　　「很抱歉，我還有一個關於他的問題。」

　　「在半個月前，我有對你說過有關五條悟的事情嗎？」

　　那半個月裡，有顯示她和折笠千鬥通過一個小時電話。

　　大神萬理那邊也有二十分鐘。

　　然後就是和他們斷斷續續聊天。

　　說的不是「你還好嗎」「沒關系嗎」，就是「沒有必要因為這種人傷心。」

　　這不明擺著在說五條悟嘛！

　　說到這個，明顯不想提及五條悟的折笠千鬥輕輕嘆了口氣。

　　勺子碰到咖啡裡的冰塊，他松開手。

　　沒什麼情緒的藍色眼眸凝在她身上。

　　真情實意著說道：「分手吧，和這種人在一起，不會獲得幸福。」

　　兩年前的那天，他的嗓子發不出聲音，頂著烈日陽光的折笠千鬥在大中午就從學校跑了出來，比起校醫，他的第一選擇是去市醫院就醫。

　　如果嗓子壞了，再也發不出聲音了怎麼辦。

　　在烈日下跑出一身汗的少年無法保持一貫的冰冷。

　　汗水浸濕單薄的夏季校服，連發根都濕漉漉的。

　　他扶著電線杆喘了口氣，打算一口氣跑過馬路。

　　突然就被停下的黑裙女孩擋住了路。

　　她在他面前蹲了下來，系緊了鞋帶。

　　信號燈變綠的那刻，他發出了聲音。

　　他的手不自覺的摸上喉嚨。

　　在他前面的月城千夏站起來，同樣在趕路的女孩扎起高馬尾，熱出一腦門汗，她的笑容柔和又溫婉，像是養在深閨的大小姐般優雅。在對上折笠千鬥有些呆滯的神情時，保持著適當距離，關切道：「你好，需要去路邊休息一下嗎。」

　　折笠千鬥拒絕了她的好意。

　　女孩沒有再強硬的表示什麼。

　　她是一個很溫柔的人，把手裡冷飲和一包紙巾塞到了他手裡，並說：「要多注意哦。」

　　幾乎就是在這一刻。

　　折笠千鬥確信了，他的嗓子莫名其妙壞掉，又莫名其妙好起來的事情，這個女孩絕對知道什麼。

　　但是他想，他們大概不會再見面了。

　　月城千夏小跑著去了公交站，轉眼就上車離開。

　　他也正要離開時，突然就看到了落在腳邊的鑰匙。

　　是她的吧。

　　他想。

　　於是那一天，折笠千鬥生平第一次逃課，拿著一串鑰匙，在馬路旁的甜品店等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回來的人。

　　下午三點，面前的提拉米蘇已經吃干淨很久了。

　　那個女孩又風風火火著出現了。

　　……

　　思及此，折笠千鬥愈發覺得見過幾次面，都給他留下糟糕印像的五條悟，不配月城千夏。

　　他不像大神萬理那樣，會溫柔穩重的開導月城千夏。

　　他們兩個認識不過半年，貿然說讓千夏分手，總讓人感覺有些居心不良。

　　但折笠千鬥不一樣。

　　他不經意似得掃過她面前的瓷盤和咖啡，垂下視線，片刻後，冷淡的給出他的結論。

　　「分手，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建議。」

　　折笠千鬥聲音很輕，像玉一樣。

　　「男人只要出軌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永遠不要去相信他會改正。」

　　「遠離讓你痛苦的男人。」

　　月城千夏一愣，完全沒想到折笠千鬥會這樣直白，她遲疑了一下，「我當初說了什麼。」

　　折笠千鬥心裡有些生氣，注意到她剛才的遲疑，下意識就會認為她還在不舍。

　　就算忘記了那麼多東西，還會留有不舍嗎。

　　「你說，五條悟似乎喜歡上了轉學來的同學，你很痛苦，不知道該怎麼辦，不明白為什麼十年的感情居然會比不上一個剛來的同學。」

　　折笠千鬥大抵是心裡生氣，他的聲音很輕，又冷，在安靜的咖啡屋內顯得格外清晰。

　　她想了想，「我有說過新同學嗎。」

　　「提過，你說她是一個很好的不錯的女生。」

　　雖然看到聊天記錄，月城千夏心裡知道了原主找人傾訴過，但聽他這樣直接說出來，還是會在心裡暗暗感嘆原主原來不是會把苦悶憋在心裡的人。這樣看起來，她很信任折笠千鬥。

　　關於原主的情報又收集到一條，如果以後可以繼續和折笠千鬥他們保持友誼，這會是非常大的助力，沒人會嫌棄朋友多的。

　　「我不是不能理解你對這段感情的看重，看你都已經失憶了，還在下意識為這段感情不舍，我就明白你陷的太深走不出來。可是千夏，你說過對面是咒術界名門，你和他是自小定下的婚約，其實在這個時代，聯姻這種事情已經很少見了不是嗎。」

　　他嘗試放平語氣，依舊冷著臉，鋒芒畢露。

　　「如果你們很小就生活在一起，你有想過一種可能嗎。聯姻這種事情，就像一道一開始就知道答案的數學題，你和五條悟的答案是直奔著結婚去的，其中缺失了解題的樂趣。他會在某一天對一成不變的生活感到厭倦，不是很合理嗎。」

　　「至少在你結婚那天，可以讓我和萬理高高興興過去為你唱歌祝福。」

　　他輕嘆口氣，表情沉肅。

　　月城千夏面露驚異，她真的沒有想到學生時代的折笠千鬥能有這樣大的情緒起伏，看起來他真的很重視她，也很生氣她的昏頭，希望她可以及時止損，避免繼續受傷。

　　在她待的2022年，談論友人感情問題通常吃力不討好，最後多半淪為被友人指責的大冤種。

　　但在2005年，完全不是這樣誒。

　　聯姻這種東西，只要有一方不同意，就是封建是迫害。更何況對方是五條悟，他要是不同意，誰也逼不了他。神奇的就在於，五條悟不僅同意，在女主沒來前還相當喜歡原主。

　　月城千夏很贊同折笠千鬥的觀點，可能對五條悟來說就是這樣，小說裡，他對一些情侶會做的事情多數不感興趣，更像是缺乏解題的樂趣。可小說還寫了，和新同學裕子去海灘游玩很開心，給裕子挑選甜點很用心，這就是在解一道新的，答案未知的數學題。

　　可是現在讓她和五條悟安全的分開，顯然已經不現實了。

　　這肯定會讓折笠千鬥生氣。

　　那麼該怎樣委婉的表達，她不會和五條悟分開呢。

　　她稍微遲疑了一下，皺起眉頭，認真的點了點頭，「我認同你說的……雖然我記不太清，但悟確實是這樣，對約會不太有興趣……」她頓了頓，察覺到對面少年神情稍有舒展，覺得接下來如果不能委婉的組織好說辭，將會是一場麻煩。於是她繼續道：「但是……」

　　「叩叩。」

　　不輕不重，力量平靜的敲玻璃聲猛地在月城千夏耳邊響起，如同突如其來的一場審判，不容拒絕地打斷了她剛剛組織起來的語言。

　　明明感受不到任何危險，卻叫她頭皮發麻。

　　月城千夏詫異的視線從折笠千鬥身上移開，看向聲音的來源，毫不意外的看見了站的筆直，單手抱著一束紅玫瑰的五條悟。


第19章

　　月城千夏在注意到來人後，心髒猛地咯噔一聲。

　　隔著玻璃，五條悟靜靜站在窗外，他穿著早上離開時的黑色制服，手捧著一大束盛開的紅玫瑰。他垂著頭，彎著嘴角，居高臨下的望著她，蒼藍色，宛如連綿晴空的眼眸從小墨鏡後露出些許，他平靜的，帶著笑意的注視著她。

　　少女掩飾不及，臉上有明顯的愕然。但她很快就收整好表情，以免自己看起來像做了什麼錯事心虛一樣。

　　就像是在街邊偶遇，揮起手向她打招呼，隔著玻璃，都能聽到五條悟輕盈的音色。

　　「千夏。」

　　折笠千鬥淡淡瞥了兀自開心的五條悟一眼，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月城千夏心如亂麻，似乎聽到一聲不以為意的冷哼，折笠千鬥臉色冷的像塊冰。

　　她僵硬的提起嘴角，隔著玻璃，向五條悟揮了揮手。

　　得到回應後，他看起來心情不錯，直白的表達在了臉上。

　　他指了指裡面，示意自己要過去，她愣愣地點點頭，分明注意到在他充滿笑意的眼眸裡，未達眼底的情緒，以及被他藏起來的不爽和危險。

　　月城千夏的心髒砰砰亂跳。

　　以五條悟的狀態，不可能做到對折笠千鬥無動於衷。他也分明是不高興，卻通通隱藏在笑面下，不如說，昨天在商城裡面對路人情敵的狀態才是最正常的。

　　折笠千鬥穩坐在自己的位置，悠閑地喝了口咖啡，仿佛根本沒看見五條悟這個人。

　　他們兩個人的關系一點都不好。

　　從第一眼看見五條悟，他就知道他和這種目下無塵、肆意狂妄的白毛，絕對合不來。甚至折笠千鬥一度想不明白，像千夏這樣溫柔優雅的女生怎麼會有這樣的未婚夫，封建糟粕真是害死人。

　　……

　　在街道對面，五條悟捧著一大束玫瑰就看見了千夏和折笠千鬥坐在一起。從高專到商業街的距離很遠，今天是休息日，折笠千鬥是特意從家那邊趕來和千夏見面的嗎。

　　礙眼的灰色腦袋。

　　五條悟腳步停了下來，夏油傑回頭看他，順著視線，果不其然見到了最能影響他情緒的事情。

　　千夏和別的男生坐在一起聊天，雖然是面對面坐著，灰發男生的神情又冷又淡，可他卻莫名看出兩個人之間的信任感。

　　夏油傑的視線偏移到五條悟身上。

　　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起伏，甚至是很平靜的邁開腳步，順著人流的方向去了街對面。

　　五條悟的心情和他的表情是兩種極端，他其實一點也不開心，根本笑不出來。他的胸腔理所當然的湧出一股陰沉郁躁的火氣，他那麼快解決完咒靈，跑到商業街逛了那麼多家花店，才買到一大束讓他滿意的，鮮艷美麗的紅玫瑰，滿心幻想著千夏收到花時的欣喜。

　　她會不會撲到他懷裡，會不會主動親他。

　　她一定會很開心，收到花也是驚喜的一種。

　　夏油傑說他笑起來好惡心，五條悟不理他，因為夏油傑不懂有老婆是多快樂的事情。

　　直到他看到街對面的咖啡廳，他的千夏和其他男人坐在一起聊天吃甜點。

　　這種叫他不爽的焦灼感，伴著火氣，糾纏上來。他甚至沒有意識到捧著花束的手指都在捏緊到發白，沒有注意到不經意間流瀉出的壓迫力，讓人群自動給他讓了一條道。

　　折笠千鬥和普通男人不一樣，他和千夏關系很好。

　　他一共見過他三次，對面是個高傲冷酷，脾氣不好的臭小孩，有著一張比他差遠了的臉，打第一眼看了，五條悟就知道他們兩個合不來。

　　實際上像他這樣的普通人，站在咒術界天花板上的最強，也是看不進眼裡，如果不是千夏，五條悟大抵一輩子也不會注意到他。

　　可偏偏，折笠千鬥和千夏關系不錯。

　　在五條家生活這些年，千夏沒有同齡的朋友，折笠千鬥是第一個。所以五條悟不會因為不爽折笠千鬥，就去阻止千夏去交朋友。

　　嗯，這是以前的他，現在的他就不好說了。

　　因為他單單看到折笠千鬥那張臉就討厭的要死了。

　　想來他和千夏的婚禮，做夢。

　　在靠近那扇落地窗前，五條悟盡量緩和了自己的表情，想讓自己毫無破綻的去和千夏打招呼，順便和折笠千鬥友好的打個招呼。

　　然而，事與願違。

　　「他會在某一天對一成不變的生活感到厭倦，不是很合理嗎。」

　　「聯姻這種事情，就像一道一開始就知道答案的數學題。」

　　「你說的對，悟確實對約會不感興趣。」

　　耳邊有千千萬萬種聲音，唯獨這些聲音清晰無誤的傳到他的耳朵裡。

　　五條悟站在了落地窗前，他們沒有發現他，於是他揚起了笑容，叩響了玻璃。

　　他看到了千夏臉上的愕然。

　　就好像，他來的不是時候。

　　……

　　五條悟單手捧著玫瑰花，整個人肆意招搖地推門而入，大步流星走到他們兩人面前。

　　裹挾著初夏熱浪的松軟甜味伴著熱烈的花香，席卷而來，一如他臉上的笑容，叫她看不出任何破綻，又滿是破綻。

　　一向憑心情做事的五條悟又哪裡善於偽裝呢。

　　心如亂麻的月城千夏坐在自己位置上，思考對策，眼睜睜地看著五條悟捧著一束紅玫瑰走到她面前，他拉下一些小墨鏡，露出一雙含笑的蒼藍色的眼睛。

　　「好巧啊千夏，我剛剛要回去高專，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見到你，看來我們果然是心有靈犀的最佳未婚夫妻。」

　　他的音色輕揚的仿佛飄在空中的夏花，拖起的一點點尾音，帶著一點怡然肆意的自得。

　　月城千夏對他的突然到來，處於一種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狀態，一時半會兒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按照擼貓手段，她應該趕緊安撫下精神不安定的五條悟，比如，她應該站起來去迎接他，甜甜的叫他的名字，給他一個擁抱，對他說「好巧啊」，接過他手裡的玫瑰花，誇一句她很喜歡。

　　月城千夏沒有。

　　她的腳沒有動。

　　看似完全不在意，還在興奮偶遇的五條悟，心裡早已經冒起不安定的怒火。

　　嗯，這是連敷衍都不敷衍他了。在千夏笑得有些僵的臉孔下，他輕易看出了一兩點心虛，和生怕他發什麼瘋的擔憂。

　　鬼知道他是多努力才壓下想要質問她的衝動，以及對某灰色腦袋投以敵意的心情。

　　實際上五條悟清楚，他沒有生氣的資格。

　　所以這種情緒對他而言才會極度難熬，哪怕月城千夏的注意力轉到他身上，也無法阻止情緒一再糟糕。

　　「是啊，好巧啊，這花好漂亮，是送我的嗎。」

　　月城千夏揚起亮晶晶的笑臉，起身接過玫瑰花，漂亮的金色眼瞳中如流光波動，她的視線從花上轉移到他身上，神情中帶著恰到好處的害羞與欣喜。

　　「好漂亮啊！謝謝你，悟！」

　　五條悟神情不變，只是情緒在一瞬慌亂和酸澀後，詭異的平靜下來些許。

　　怎麼說呢，演得太差了。

　　和昨天在商城裡的演技完全沒有可比性，簡直就是為了演而演。

　　「你喜歡就好，這些都是親手挑選的。」

　　五條悟說，抬手扶了扶墨鏡。

　　折笠千鬥的視線掃過這對氣氛微妙詭異的情侶，直覺事情更怪了。

　　總之不像是正常情侶，和之前見面的三次完全不一樣的氛圍。也對，男方都在劈腿中了，怎麼也不會正常就是了。

　　但是看起來又不像沒有感情，也不像感情在破裂中，倒像是兩個人抓著一條繩，看著對方說「誰先松手誰就輸了」的拉扯。

　　此時的折笠千鬥對愛情這回事，一竅不通。

　　僅憑直覺，他認為他們分手對雙方都好。

　　他波瀾不驚地喝了一口咖啡，淡然的翻了一頁書。

　　對散發著敵意的五條悟視而不見。

　　月城千夏捧著花，正要對五條悟說起折笠千鬥，不成想五條悟已經先她一步，將目光轉移到折笠千鬥身上。

　　被墨鏡遮擋下的蒼藍眼眸盛著毫不遮掩的冷意，視線落到他身上時收斂住。五條悟稍微頓了一下，繼而一副突然想起什麼的樣子。

　　「哦，是折笠吧，你來這裡多久了，我都沒有注意到。」

　　一開口，輕佻笑聲中火-藥味十足。

　　折笠千鬥淡淡掃他一眼，他的音色冷而薄，如沉澱在冷咖下的冰塊。

　　「原來是你啊。」

　　一副完全沒把對方放在眼裡，來的是誰都可以的態度。


第20章

　　五條悟的火氣幾乎一瞬間就被挑了上來。

　　這是什麼態度！

　　他果然一點，一點都不想讓千夏和這種人交朋友！

　　五條悟忍不住在心裡惡狠狠的唾棄一聲，但這個時間生折笠千鬥的氣，就像一個敗者一樣令人發笑。於是五條悟隨手拉過一旁椅子，姿態懶散的坐上去，翹起二郎腿，被墨鏡遮擋的眼眸中怒火悄然收斂，上揚的嘴角，搭配上輕揚親昵的語氣，自由的肆意感發揮的淋漓盡致的同時，又裹挾著自然而然的撒嬌感。

　　總之，五條悟沒再繼續搭理折笠千鬥。

　　他的視線轉到月城千夏這邊，手肘懶懶搭在圓桌上。

　　「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餐廳，正巧就在這附近，要一起過去嗎。」

　　她明明正在和折笠千鬥享用甜點，就被五條悟邀請一同共進午餐，他真的一點沒把對方放眼裡。

　　月城千夏聞到了很大的醋味，察覺到了五條悟非常差的心情。

　　白發DK靠故作輕松的笑容掩飾真心，掩蓋本性。

　　她現在還有機會把損失降低。

　　折笠千鬥合上書，面無表情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了。

　　「千夏，既然他來了，我就先走了。」

　　他的聲音冷淡的沒什麼起伏，正如他的表情。

　　他也不需要得到誰的回應。

　　月城千夏在短暫的一愣後，察覺出折笠千鬥在替她解圍，立刻反應過來。

　　「千鬥，謝謝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提著背包的折笠千鬥腳步一頓，繼而轉身，不緊不慢補充了一句，「對了，回去後，記得告訴我你的答案是什麼。」

　　什麼答案？謝謝他什麼？為什麼要叫的這麼親密啊！雖然他離開的時候臉上根本沒有表情，但五條悟分明覺得他被挑釁了。

　　礙事的一離開，五條悟一再難掩煩躁，情緒就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惴惴不安的萎靡陰郁了起來。

　　又來了又來了！

　　和五條悟談戀愛是很好啊，可是她不想哄人！

　　這也太累了。

　　月城千夏明白他情緒的變化，不就是看見她和千鬥在一起，心裡不高興嗎。

　　折笠千鬥一走，五條悟裝也不裝了。在面對親近的人的時候，總是最容易展露真實的一面。

　　她把放在桌側的花束捧起來，一想到不哄好就要面臨發瘋的五條悟，月城千夏非常合理的妥協了。

　　她站起來。

　　「我們也走吧，悟。」

　　五條悟低著頭沒有動。

　　月城千夏去拉他的手。

　　五條悟沒有被她拉動。

　　臉色陰沉的白發少年轉動了一下手腕，鬧脾氣似得甩開她的手，繼而又像後悔一樣，扣住她的手腕，把人重新拉著坐回去。

　　包裝花束的玻璃紙在懷裡發出嘩啦的聲音，五條悟站起身，一手扣住她的肩膀，一手撐在她背後的落地窗上，再用腿把椅子往裡推，把她徹底擋在了座位裡面。

　　耳邊頓時鴉雀無聲，似乎裡面外面所有視線都朝這邊睇了過來。

　　危險的直覺籠罩了她，讓她不自覺收緊抱住花束的力道。

　　身高體格的壓迫感重重砸下，她被禁錮在窄窄的逼仄，直面承受來自五條悟的強烈不愉。

　　她瞪大眼睛，仰起臉來直視五條悟。

　　占有欲在心底肆意翻湧。

　　「你很喜歡他。」

　　這聲問詢似乎是落在她耳邊，五條悟的聲音平靜，一如他此時的表情，眼眸直直注視著她，裡面蘊含著蒼藍的冷意，卻又意外平靜。

　　冰冷的危險漫過身體的每一寸，叫她身軀愈發緊繃。

　　她咽了咽口水，強制鎮靜的和他對視，在他藍色的眼睛裡，倒映出神色如常的自己。

　　她的腦海中不自覺回憶起，曾經他說過的話——「如果哪天你不喜歡我了，我會難過到想要殺掉你身邊的人。」

　　月城千夏相信，這絕不是五條悟在開玩笑。

　　「我和千鬥是朋友，你們見過，你知道的。」

　　她的眸子在猝不及防的驚愕後，很快又重新歸於坦然，燦金的顏色即便在他籠罩的陰影下，依舊不會暗淡沉光。

　　五條悟完全不講理，質問出聲：「什麼叫『我知道的』，我今天不知道你會跑出來和他見面，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有什麼瞞著我的。」

　　月城千夏有點生氣，「我的所有事情都必須經過你的同意嗎。」

　　她的話一出口，五條悟才察覺他的情緒起伏太大，話說的重了，千夏好像真的在生氣，堆積起來的怒火在看到千夏臉上的表情後稍微找回一些理智，難免會產生一絲懊惱。

　　「不是，千夏，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並沒有想要干涉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和其他人待在一起。」

　　月城千夏皺了皺眉，「你以後要禁止我和千鬥見面嗎。」

　　五條悟就差把「是」吐出來了。

　　他咬了咬牙，臉色難看，「也沒有。」

　　「我和千鬥是正常朋友，就和你和裕子是一樣，你也不想我誤會你和裕子的關系吧。」

　　「我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像是踩到貓尾巴的貓，五條悟又生氣了。

　　月城千夏就差把無語寫臉上了，她可以理解五條悟的吃醋和不開心，但他不能這樣不講理的拒絕溝通。

　　這樣下去，真想把她鎖在屋子裡不成？！

　　五條悟扣住她的肩，被戳到要害的大貓貓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收攏的力道略略松開，他盯著少女金色的眼睛，做出一副「只要回答不讓他滿意」就不會放你走的架勢。

　　他把問題重新拋回來。

　　「除我之外，千夏不會在喜歡別人。是嗎。」他的聲音低中帶著些悶，聽著認真又專注，卻又裹挾著揮散不去的撒嬌感，總之就是一副和他危險表情，很分裂的復雜感。

　　月城千夏被來自對方的不安包圍了。

　　沒錯，是不安。

　　月城千夏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好似對方的危險和郁躁，都是在掩蓋他內裡的忐忑不定。

　　突然就沒那麼生氣了。

　　算了，跟他鬧什麼脾氣。

　　她的眼神坦然且明亮，是全世界最不會說謊的美好事物。

　　「除了悟，我不會喜歡任何人。」

　　「同樣，我也相信悟除了我，不會喜歡其他人。」

　　五條悟稍微怔了怔。

　　聽到未婚妻這樣說，五條悟心裡稍微好過了一點，連帶著心底翻湧的獨占欲都變得緩和起來。

　　「好，我信你。」

　　呼，過關。

　　在彙聚了屋裡窗外所有人視線的矚目下，白發DK輕飄飄的，像沒事人一樣直起身的同時，攬住少女纖細的腰肢，摟在懷裡帶著站起來。

　　……

　　街道對面。

　　夏油傑神色幾乎都有要有些扭曲了。

　　折笠千鬥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

　　「你們認識。」

　　他和五條悟穿著一樣的制服，折笠千鬥不難看出來，他也是咒術師。

　　夏油傑扶額，緩和了下表情，勉強露出一個笑。

　　他看向身邊的來人，語氣溫和，「剛才那家伙的事情真是對不起。」

　　折笠千鬥看到店裡兩個人要出來了，轉頭，對著夏油傑點了點頭，「你也真是辛苦。」

　　夏油傑苦笑。

　　「我也不想的。」

　　誰想當五條悟的老父親啊，遲早要被氣死。


第21章

　　……

　　臨近中午天氣愈發悶熱。

　　月城千夏穿著一身藍色碎花連衣裙都覺得燥熱。

　　五條悟一身黑色長袖高專-制服，連一滴汗都沒有出。

　　很奇怪。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注意到，五條悟的不安。

　　他在不安什麼。

　　真的這麼擔心她和別人跑了？

　　根據他的醋勁，和他性格的反常，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月城千夏抱著玫瑰花走在他身邊，忍不住皺眉沉思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放棄了。

　　原因顯而易見。

　　雖然咖啡廳裡的危機，勉強渡過了。

　　可是這位白發最強咒術師的情緒並沒多少好轉。

　　她可是看見了。

　　剛才有個不長眼睛的小混混碰到五條悟想要找茬。

　　被五條悟一臉惡狠狠的瞥眼嚇得直接哭著跑了。

　　然後馬上他又和沒事人一樣翹起嘴角，推著墨鏡，說去哪裡吃飯比較好，問她有沒有心儀的餐廳。

　　笑容不達眼底，嘴角的弧度像是機械化的。

　　在忍著呢，明明一臉很想把她關起來的危險郁躁感。

　　街上所有人都自覺的給他們讓出路。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捏了捏他的手，聲音帶了恰到好處的甜味和安撫。

　　「來之前，我有看到一家很好吃的俄羅斯甜品店。」

　　五條悟停下來，依舊處於心情不爽階段的白發少年一時甚至沒能明白她說什麼，只是停下來側身看向抱著花束的未婚妻。

　　「我覺得還不錯，那家店的甜點應該很符合悟的口味。」

　　大毛家的甜點，甜味一定不會讓人失望。

　　她直直望著五條悟，「本來我想回去的時候，給悟買回去的。既然現在悟也在，不如我們一起去。」

　　露出小墨鏡的一些蒼藍色即刻流露出些許愉意，五條悟的快樂總是會輕易來自月城千夏。

　　她說要買甜點回去送給他誒，那麼他也買了玫瑰花，這樣不就是互送禮物了嗎。

　　月城千夏察覺出他身上的氣息有了一些緩和。

　　他放松不少，笑眯眯地用輕快的語氣再次詢問，「千夏是想買來送我的嗎。」

　　月城千夏順勢甜言蜜語，露出了燦爛的笑靨，直接暴擊五條悟心髒。

　　「是啊，我在這裡邊走邊看，才看到那家俄羅斯甜品店，說是百分百好評呢，我就覺得一定很好吃，悟一定會喜歡。」

　　五條悟的氣息徹底放松了。

　　他對她果然很重要，她就是很喜歡他，她怎麼會不喜歡他呢！

　　心裡的酸澀和不安定，在看到少女露出燦爛笑靨的一瞬間，就被巨大的煙花籠罩下去，直至消失殆盡。

　　「那我們快去吧！」五條悟和她抱在一起，勾起嘴角，眼裡再度充盈起亮晶晶的笑意，他的語氣松快帶著濃濃撒嬌感，像一只撲過來搖尾巴的白色大貓，一個勁的露出討好的親昵，「我都快要等不及嘗嘗千夏推薦的店了！」

　　「俄羅斯的嗎，我還沒有試過呢！」

　　雖然他光顧過那裡幾次，但從現在開始，他就是第一次踏進那家俄羅斯甜品店！

　　月城千夏挽住他的手臂，笑容愈發甜蜜。

　　太棒了。

　　順利過關。

　　……

　　夜裡。

　　洗完澡的月城千夏往床上一躺，陷進柔軟清香的被褥裡，翻個身把床裡側的海豚抱枕抱進懷裡。

　　霧藍長發吹到半干，隨意的撲散開來。

　　她抱著海豚，漫無目的地陷入頭腦風暴。

　　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給折笠千鬥回信息。

　　編輯好發送。

　　很快那邊就回了信。

　　折笠千鬥：「希望你的選擇不會有錯」

　　月城千夏：「謝謝你，千鬥」

　　折笠千鬥：「如果他有第二次怎麼辦」

　　月城千夏：「我會分手」

　　折笠千鬥：「我截圖了」

　　折笠千鬥：「萬理那邊我會去說的」

　　她偏過頭，把手機放下，打算明天選些化妝品送給硝子和裕子。

　　宿舍門也正是在這個時間被敲響的。

　　「千夏，你睡了嗎。」

　　是五條悟。

　　在短暫的怔愣後，放松沒多久的神經倏然緊張，她從床上坐起來，沒有吱聲。

　　門外的五條悟繼續說：「我看你的燈還亮著，就過來了……是還在洗澡嗎，那我等等吧。」最後一句像是自言自語說給自己聽的。

　　這是不准備回去了啊！

　　不搞定的話，今晚覺都不能睡。

　　月城千夏沒什麼動靜的下床，迅速把放書桌上的筆記本收到抽屜，這裡面有不能讓五條悟看到的東西。

　　然後她故意制造出一些聲音，跑去洗漱間拿了手巾捏在手裡，營造出一種剛剛從浴室出來的假像。

　　「來了！」月城千夏打開門，紅撲撲的臉上露出一些驚喜的笑，「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悟。」

　　直面感覺到她的欣喜，五條悟愉快的勾起嘴角，飛揚的語氣輕快落地。

　　「千夏也在想我嗎。」

　　五條悟把她輕輕按到懷裡，動作溫柔，透著愉悅的親昵。

　　「真是讓人開心。」

　　啊對對對！

　　我也在想你！

　　月城千夏笑得愈發燦爛，繼續順著五條悟的心思說：「對啊，我也正在想悟呢！」

　　只要把他哄開心了，就說服他回去。

　　所以她二話不說，非常自然的回抱他。

　　五條悟心神一動，心髒不受控制的怦怦亂跳起來，很明顯他被取悅到了，回過神來，他的心瞬間就像墜入了一團甜甜的棉花糖裡。

　　竟然是今天從未感覺到的愉快和甜蜜！

　　太棒了！

　　千夏果然還是最喜歡他了！

　　五條悟心裡放起了煙花，連帶著周圍空氣都輕盈起來。

　　眼見哄的差不多，都能看見五條悟身後的貓尾巴了。

　　他的呼吸擦過頸邊，和他此刻的懷抱一樣甜蜜而滾燙。月城千夏到嘴的話被迫咽下去，留在唇上的觸感虛幻的不真實，仿佛是她突如其來的幻覺。

　　可她確實被五條悟親了。

　　月城千夏：「……」

　　哈？我的劇本裡沒有這個劇情啊！可是，我又沒吃虧！

　　有力的指節環在她的腰側，力道不輕也不重，在驚訝之余給她恰如其分的怦然心動。

　　她的臉再度漫上緋紅，這回不是被浴室裡的熱氣熏的。

　　她抬起頭，恰好對上五條悟的視線，半遮半擋的墨鏡下，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帶著罕見的刻骨銘心的思念和至死不渝的珍愛。

　　這目光格外明亮和認真，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這個年齡段的DK悟。

　　又出現了不屬於他的情緒。

　　雖然她和他年齡差不多，但她並不認為五條悟會有這種令人震驚的感情。

　　他不做出一點反向衝刺，惹女朋友生氣的行為都是好的了。

　　見她愣住。

　　五條悟想了想，稍微用力，把她牢牢鎖進懷裡。

　　柔軟的白發再度垂進她的頸項，他的聲音很輕很低，藏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可以在你這裡睡嗎，我打地鋪，保證什麼都不會發生的。」


第22章

　　這不是賣著慘得寸進尺嗎。

　　如果拒絕會發生什麼呢。

　　她想著。

　　這雙蒼藍的眼睛會不會染上一層不悅的郁躁。

　　一般來說，五條悟確實向來憑心情做事。

　　她察覺到他又在不安，禁錮在腰上的力道用力的同時隱隱發抖，落在頸上的呼吸都屏住了。

　　完全不明白他在焦慮不安什麼。

　　哪怕到現在了，知道他性格變異，月城千夏還是想不通，來自五條悟身上這份真實的不安，是源於何處。

　　現在她又不會和別人跑。

　　「行吧，僅此一次。」

　　月城千夏拍了拍他的背，像給貓順毛一樣，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

　　對面，緊閉的宿舍門後，貓屋敷裕子耳朵緊緊貼在門上。

　　【高專吃瓜小分隊（3人小組）】

　　貓屋敷裕子：「不要過來了，五條前輩進門了，我聽見了，是千夏同意的」

　　家入硝子：「……我剛把棒球棒翻出來」

　　夏油傑：「這可不興拿啊（笑）」

　　貓屋敷裕子：「對啊硝子！打傷人就不好了！」

　　夏油傑：「我的意思是，會傷了自己的」

　　家入硝子：「我創死你.jpg」

　　夏油傑：「好可怕哦硝子」

　　家入硝子：「下次你和悟受傷，醫院很歡迎你們」

　　貓屋敷裕子：「對了哦，五條前輩說今晚要和千夏一起睡呢！會不會發生什麼呢~」

　　夏油傑：「我賭他不敢」

　　家入硝子：「想都不要想，我今晚不睡了，但凡隔壁有聲音，我就破門打狗！」

　　貓屋敷裕子：「硝子……好可怕」

　　家入硝子：「閉嘴啊你們兩個！」

　　……

　　五條悟回去抱了被褥回來。

　　宿舍門沒關，他進去的時候，月城千夏正在衛生間裡洗衣機前操作。

　　他往裡瞥了一眼，關上門。

　　「我進來了！」

　　「噢，好，我馬上就洗完衣服了。」

　　五條悟應了一聲。

　　他把被褥放在地板，沒急著鋪，而是徑直走到床頭，拿起她的手機。

　　月城千夏端著洗好的衣服出來時候，他已經把床鋪好了。

　　正乖乖坐在上面，等她出來。

　　怎麼說呢。

　　五條悟不說話的時候真的會蒙蔽人的雙眼，實屬人見人愛大帥哥。

　　摘下墨鏡，頭發半濕，穿著小熊睡衣，盤腿坐在床上發呆的五條悟。在第一眼看到後，衝擊力不是一般的大，有一種特別乖的感覺，簡直讓她想大喊一聲麥外敷！

　　我的漂亮老婆！

　　我的嬌嬌老婆！

　　這感覺真不錯誒。

　　五條悟起來幫著把衣服晾了，對內衣什麼的也不避諱，畢竟在他的觀念裡，夫妻間的事兒有什麼害羞的。

　　月城千夏也沒表現出什麼異常，也沒在意內衣被五條悟看了，畢竟只要她不害羞，就尷尬不到她。

　　房間裡多出一個人總歸會有些不自在。

　　把他想像成套著五條悟頭套的抱枕也沒用。

　　關燈後，月光仍然會透過陽台的紗簾影影綽綽著落到地面。

　　五條悟躺在地鋪上翻了個身，銀色的光芒落在雪白的睫毛上，又在蒼藍的眼中投下一片星河。

　　「千夏。」

　　僅僅是過了十分鐘，五條悟就沉不住氣了。

　　月城千夏閉著眼，平躺著「嗯」了一聲。

　　五條悟側躺，枕著手臂，輕言輕語的撒嬌，「我可以拉著你的手睡嗎。」

　　月城千夏大方的把手攤平搭在床沿上。

　　五條悟沒想到提的要求這麼快就可以得到回應，本來他都接著准備了被拒絕後該怎麼繼續撒嬌賣慘來著。計劃順利達成的少年眸子亮了一亮，勾起嘴角，翻身平躺在床上後，伸出手臂，將手平平整整著搭到了她的手掌中。

　　月城千夏的手和他的手比起來，是小很多的。

　　她的手柔軟纖細，他的手修長而充滿力量。

　　不難想像到如果被他用這雙手按住手腕，她根本掙脫不開……月城千夏閉著眼，腦子裡不可抑止閃過許多小黃本的姿勢。

　　所幸她沒有露餡，嘴角弧度都沒變一下。

　　五條悟固執的要和她十指相扣，她也就順從了。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雖然不是一個床，但怎麼說也是上下鋪。

　　她在三次元都沒這種經歷，雖說在島國，人在高中擺脫處子是島國現文化一環。

　　但彼時在三次元十七歲的月城千夏在其他人和男朋友甜甜蜜蜜開房的時間，她沉浸在紙片人世界。

　　別說她了，原著裡五條悟不也馬上就要變成魔法師了嗎。

　　她本以為，五條悟這次可能會提出一些她不能接受的要求。

　　現階段只是拉拉小手，十指相扣，這樣純愛到可以心跳加速的行為，她可以滿足。

　　只要五條悟不突然上床，至於她醒來後，被五條悟抱著睡覺這種符合人設的行為，她是一概不打算追究的。

　　和他追究這些還不如想想接下來怎麼行動。

　　只要五條悟不提出限制級的要求。

　　「千夏，明天我和傑外出做任務，要晚上才能回來，後天我們一起去游樂園，怎麼樣。」

　　「那一天我一天都沒有任務，可以一直陪在千夏身邊。」

　　上一次去游樂園約會，是原主安排的。

　　五條悟音色輕盈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聽起來是很自然的和她商量約會，實際上聽她耳朵裡，差不多是誠意滿滿又怕拒絕的小可憐。

　　有些時候，五條悟總是很奇異的散發著強大又脆弱的感覺。

　　這種合理的邀約，沒有拒絕的理由。

　　「可以啊。」她說。

　　五條悟笑著松下一口氣，語氣中徹底沒了之前的小心，輕盈飛揚著像隨風打轉的落花。

　　用帶撒嬌口吻的聲音說道。

　　「太好啦，約會我來安排。」

　　「千夏盡管期待就好啦。」

　　月城千夏雖然對五條悟的約會安排不抱什麼希望，但心裡還是會微妙升騰起一抹期待。

　　打擊他的熱情總歸是不道德的。

　　她彎了彎嘴角，睜開眼睛，「好，我期待著那天到來。」

　　五條悟扣緊她的手，扭頭看她。

　　月色下，眼神格外溫柔。

　　「好，那晚安，千夏。」

　　她也看向他，語氣含笑。

　　「晚安，悟。」

　　……

　　這夜竟然真的就這樣平安又平靜的過去了。

　　月城千夏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醒來也沒看到突然出現在床上的五條悟。

　　五條悟早就離開了。

　　被褥收拾干淨，在她床前留了便簽。

　　「我先走了哦~晚上回來晚的話，千夏就先睡覺，明天我們十點過去。」

　　「是這家游樂園。」

　　她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果然就是原主被五條悟放了鴿子的那家。

　　……故地重游。

　　不知道五條悟是個什麼腦回路，就不怕勾起未婚妻的傷心事嗎。

　　這樣說也不對，五條悟知道她不是未婚妻本人，去哪裡也就無所謂了。

　　她一邊想一邊退出通訊軟件。

　　馬上就又有一個閃著紅點的未知通信推送過來。

　　灰色的頭像顯示未知。

　　[你還沒有和他生完孩子嗎。]

　　？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短信弄的摸不著頭腦。

　　想著估計是誰發錯了，刪除掉垃圾短信，就沒再管。


第23章

　　五條悟晚上沒有回來。

　　打了電話過來，撒嬌著抱怨這戶人家在咒術界有點門路，咒靈解決起來有些麻煩，對方非要留他們過夜，他不想過夜的，所以可以利用術式馬上回去陪著千夏，明天一起過去游樂園。

　　月城千夏給安撫回去了。

　　明天十點在游樂園碰頭。

　　五條悟本來不願意，想到半月裡曬著千夏在游樂園等那麼久，他一口答應下來了。

　　明天他要凌晨五點就過去等，反正他會瞬移。

　　五月九號，天高氣爽，是個出行約會的好日子。

　　月城千夏選了一條必經甜品店的路線，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才買到新鮮出爐的抹茶浮雲卷。

　　現在是八點半，趕到游樂園差不多十點。

　　昨天通話時，五條悟跟她打保票說安排好了一天的約會行程，叫她把心放到肚子裡，只管和他去一起玩。

　　說來也奇怪，她覺得五條悟大抵又會搞出什麼反向操作，但看對方自得自信的樣子，又忍不住抱了一點希翼，想著說不定他開竅了呢。

　　她叫了一輛計程車，把地址說給司機聽。

　　「要去游樂園啊，走這條路確實可以直達，但你沒有看新聞嗎。」

　　月城千夏詫異，「什麼新聞。」

　　司機開著車，隨手點到一則剛剛發布的新聞，廣播裡傳來某條路發生了塌陷，造成一部分人員傷亡，和交通堵塞。

　　這條路是去游樂園直通的。

　　現在要去的話，只能繞路走另外一條，路程有點遠。

　　月城千夏給五條悟發訊息說明了情況，可能要晚到二十分鐘。

　　五條悟興致勃勃，完全不在意。

　　五條悟：「沒問題，我就在園內這顆樹下等千夏」

　　五條悟：「圖片.jpg」

　　月城千夏：「我知道了」

　　想了一想，她又打了一句話。

　　月城千夏：「……這只是單純的事故吧？沒有詛咒作祟？」

　　五條悟：「就是單純的事故而已！我和傑都沒有收到什麼消息，傑都已經回去高專了哦！而且，咒術界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真的有事，傑可以去！況且，我早就定好今天一天和千夏待在一起，誰都別想分開我們！」

　　察覺出他急著解釋，生怕被她誤會什麼。

　　月城千夏急忙順毛，以免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月城千夏：「嗯嗯，悟這樣說我就放心啦~我今天也想和悟一直待在一起，昨天一天沒有見你，好想你啊！」

　　五條悟：「貓貓星星眼.jpg」

　　五條悟：「我也好想好想千夏，恨不得馬上見到你！」

　　月城千夏勾起嘴角。

　　月城千夏：「那你等我，我可是給你帶了小禮物的！」

　　五條悟：「好耶！.jpg」

　　……

　　五條悟昨天興奮到一天沒有睡覺。

　　夏油傑困到起不來，大半夜看到不睡覺的五條悟，問他是不是明天去春游的小學生。

　　五條悟沒有一點睡意，舉著手機查游樂園攻略，興致勃勃說：「啊你就當我是小學生好了！」

　　夏油傑困極，「哦」了一聲，閉眼翻身接著睡。

　　第二天一早睜眼，隔壁五條悟已經沒了人影，還是他幫忙應付過去的。

　　五條悟著實已經興奮好久了。

　　毋庸置疑，這份興奮會在見到千夏的瞬間達到頂峰。

　　他興致勃勃等待著千夏的到來。

　　「千夏好慢啊。」

　　五條悟盯著手機上的時間，蹲在地上的白毛DK托著臉，喃喃自語，情緒半分沒有減退。

　　「是不是路上堵車了，還是迷路了？」

　　「還是這裡有什麼好吃的，千夏在給我帶禮物。」

　　他一邊做著猜想，一邊打開了藏的隱秘的某APP。

　　前天，他在千夏手機裡設置了隱蔽GPS，這個時候正好可以用到。

　　五條悟滿心歡喜的點開查看月城千夏行程。

　　卻發現她在同一個地方停留了好幾分鐘。

　　在做什麼呢，他想。

　　是在買東西吧？說了要給他帶禮物的。

　　五條悟忍不住嘴角上揚。

　　上午十點四十分。

　　五條悟的手機裡彈出了最新一條新聞推送。

　　——XX公路尋原公寓發生不明原因爆炸，火勢蔓延嚴重，目前人員傷亡尚不明確。

　　GPS定位。

　　XX公路。

　　尋原公寓。

　　……

　　爆炸導致地面塌陷。

　　火災蔓延的很快。

　　公路中央有一塊巨大的塌陷地。

　　由於爆炸等原因，下陷的同時積了許多水。

　　外圈的一層火焰熊熊燃燒，消防車和救護車的警鈴聲像是響在天邊。

　　虛幻又真實。

　　當皮鞋踏在淺淺一層水面的時候，五條悟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泥土和碎石在往下陷。

　　為什麼會這樣。

　　五條悟想不明白。

　　六眼探不到任何有關咒靈的情報。

　　在火焰到達不到的深坑裡，在救援人員無法及時趕到的深坑裡。

　　五條悟踏著一層沒過鞋尖的淺水，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石頭堆裡被爆炸震得破爛的計程車上。

　　計程車埋在碎石裡，已經完全散架，零件散落的到處都是。

　　這麼嚴重的爆炸波及，司機躺在車門前，腦袋被砸出了血，手臂被灼傷一小部分，在五條悟看來，傷的根本不像是這樣大事故所遭受的傷害。

　　司機意識模糊，把五條悟當成救援人員。

　　五條悟蹲下，語氣和神情平靜的仿佛無悲無喜的神子。

　　「不要擔心，很快就會有人來救你。」

　　計程車後座被石塊掩埋。

　　他的未婚妻就在這堆石頭下面。

　　五條悟走上前，在一片昏暗光線中，徒手清理著那堆石塊。

　　他做這一切的時候很平靜，仿佛不是在挖千夏的屍體。

　　他想看看千夏最後的表情。

　　被砸的爛掉的浮雲卷禮盒掉到他腳下。

　　為什麼會這樣。

　　五條悟還是想不明白。

　　霧藍的頭發灰撲撲的沾著鮮紅血液，腦側被砸傷嚴重，鮮血一直不停的冒。穿的一身白色連衣裙被血和灰塵浸染的幾乎看不出原來顏色。她像是睡著了，完全沒有感到痛苦，除了沒有呼吸外，就像是睡著了。

　　他在輪回中參透的反轉術式只能治療自己。

　　五條悟把月城千夏抱了出來。

　　他已經感知不到什麼情緒，心跳也不曾起伏。

　　此刻，他的腦海中空無一物，卻又像是跑馬燈般一件又一件的閃過這幾天發生過的事情。

　　……

　　幾個小時後，事故平息。

　　在報道公路中央深坑的時候，主持人用的是「奇跡生還」四個字。

　　在這場極為嚴重的事故中，救援人員一臉驚喜的告訴記者「沒有人死亡，真是一場奇跡。」

　　至於計程車後座的人為何無故失蹤，是生是死，在這場被稱為「奇跡」的事故中，變得不值一提。

　　五條悟神情平靜的放下手機。

　　被擦拭干淨，身上沒有血跡，靠在他身邊的月城千夏閉起眼睛，安靜睡著。

　　這場事故中，死的只有千夏一人。

　　他發了短信給夏油傑，附贈一個地址。

　　「來收屍，傑。」


第24章 24

　　001.

　　第一次。

　　被拍碎，血肉模糊。

　　第二次。

　　打穿太陽穴，硝子無能為力。

　　第三次。

　　腰部以上消失。

　　……

　　第八次。

　　紅色刀鞘的小太刀，落到五條悟腳邊。

　　002.

　　小太刀沒有放進墓裡。

　　月城家的人，給她做了衣冠塚。

　　五條悟自私的把小太刀藏了起來。

　　夏油傑從月城家回來，熟門熟路摸到他的宿舍。

　　靠牆坐著的白發少年，手裡拿著紅鞘小太刀，從頭頂大開的窗子灌進來悶熱夏風，吹得五條悟白發凌亂，他臉上除了頹氣的疲憊，不再有其余表情。

　　不悲不喜。

　　藍得通透的眼眸，平靜如湖。

　　夏油傑感受不到他任何一點情緒的起伏與波動。

　　除了疲倦。

　　夏油傑松動了領帶，抽出一根煙，沒有點燃。

　　「最後一天了，不去送她嗎。」

　　「……不用。」

　　夏油傑走到他身邊，依靠著窗，任由夏風吹亂他精心梳理的頭發。

　　「真絕情啊。」他笑了一聲。

　　五條悟眨了眨干澀的眼睛，沒有反駁好友這句嘲弄。

　　他的大腦和身體在執行著不屬於他的東西，他的眼睛告訴他，不應該這樣，所有的想法和行為都不是你應有的。

　　自貓屋敷裕子轉來，五條悟的大腦和眼睛，分別持有了不同的意見。

　　他的行為不可控的受到大腦的指示，做出許多傷害千夏的事情，出事前的上午，他惹哭了他最愛的女孩，說出了最惡毒的話。出事前的幾秒，他永遠都趕不到千夏身邊，眼睜睜看著她被殺死，還要挑起壓不下的笑。

　　他比誰都清醒，但又比誰都不清醒。

　　無法阻止，無法前進，無能為力。

　　別離開我。

　　把千夏還給我。

　　五條悟埋於心底，微弱的聲音，帶上了顫抖。

　　他惡心的想吐，眼裡干澀的沒有一滴眼淚。

　　他不會哭，感不到心疼，跳動的心髒告訴他喜悅，他開始詛咒自己。

　　「傑，有什麼術式是可以操控人類大腦的嗎。」

　　「……咒言師？」夏油傑眯眼輕笑，「悟就算是被操控了，也可以破除的，你可是最強的啊。」

　　夏油傑每次的回答，都是換湯不換藥。

　　每次都會以，你是最強的，為結尾。

　　這次也毫不意外。

　　「傑，如果我說，我死過了，你相信嗎。」

　　「信。」

　　夏油傑沒有任何猶豫，出於對摯友的無條件相信。

　　五條悟抬起臉。

　　夏油傑在背光的午後，籠罩在一片金芒中，少年鴉羽色的黑發被風吹得凌亂，狹長的眼眸靜靜注視著他，溫柔中藏著不易察覺的悲憫，大概是悲憫吧……五條悟動了動僵硬的臉，露出一個算不得多好看的笑，如果讓硝子看見，大概會翻一個白眼，說污染她眼睛了。

　　「上次你也是這樣說的。」

　　五條悟似乎是找回如何正常的去笑了。

　　「我並不喜歡裕子，之前可能也是被操控了吧。」夏油傑指間夾著沒有點燃的香煙，目光平靜的眺望窗外，聲音溫和，「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嗎。」

　　「找到我的屍體，隨便丟到哪個海裡，別讓他們找到我。」

　　「好。」

　　003.

　　清晨下起小雨。

　　各色雨傘在形色匆忙的人群中彙成花海。

　　五條悟穿著高專/制服，立起的高領遮到他的下巴，纖挺的鼻梁架著一副圓片小墨鏡，藏住那雙無悲無喜，毫無情緒的蒼藍眼眸。

　　五條悟稍微低下頭，白色額發垂下，壓在眼角眉梢。

　　他手裡拿著一束花，行走在雨中，與人群背道而馳。

　　有上學的小朋友回頭看了一眼，雨水沒有弄濕不打傘的奇怪哥哥，他想再看一眼，白頭發的人已經消失在茫茫人群中。

　　他去陵園給千夏送了花。

　　「等著我，我會再去找你的。」

　　五條悟把花束放下，淅瀝的小雨打濕他精心挑選的藍玫瑰。

　　六歲那年，他們相識於深秋，在彼此長輩的帶領下，定下了一生的約定。

　　而今，止於初夏。

　　004.

　　世界不允許五條悟死亡。

　　世界准許五條悟掙扎。

　　005.

　　他發現自己可以傷害自己。

　　所以他理所當然選擇了死亡。

　　與其不知何故被注定一生。

　　五條悟在月城千夏死亡後第三天，選擇了一個不會太痛苦，看著還挺美的自殺辦法。

　　記憶中最後的畫面，是溫暖的水漫過身體，混在水裡的血腥味爭先恐後湧入鼻腔和肺部。

　　有滿目刺眼的紅，也有蒼天晴空的藍。

　　這樣真的可以死去嗎。

　　失去意識前，他看見了回過頭，笑靨如花，牽著他手的千夏。

　　「悟，我們去新開的甜品店吧。」

　　把我們葬在一起就好了。

　　五條悟沒有如願死去。

　　在睜開眼的瞬間，手裡的術式釋放，湧入肺部的水變成嗆人灰塵，面前醜的奇形怪狀的咒靈在哀嚎中化為烏有。

　　發生了極度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回到了三天前，並且成功控制了身體，大腦中沒有叫囂的記憶侵入。

　　心髒在強烈的情緒波動下，加快跳動，某個呼之欲出的答案讓他歡呼雀躍，他可以趕過去把千夏救下了！

　　從特級咒靈嘴裡落下來少女半截身體，她的眼睛安靜閉起，仿佛正在做一個香甜的夢。

　　沒有救下。

　　他來晚了。

　　她還是死了，連個全屍都沒有留下。

　　五條悟呆滯的站在那裡。

　　心髒還在跳動，卻如死寂。

　　人的生命總有盡頭，但千夏的生命不該止步於此。

　　這不是屬於她的正確死亡。

　　五條悟蹲下身，摸著地上，屬於少女的鮮血。

　　臉上平靜的不見什麼表情。

　　唯獨發紅的眼圈，和一道淚痕，能證明他哭過。

　　在夏油傑攔著裕子靠近時，五條悟用術式，了結了自己錯誤而離譜的一生。

　　006.

　　最強隕落。

　　007.

　　他是一個自私的人。

　　咒術界需要他，和他要救千夏之間完全沒有可比性。

　　五條悟沒有怨恨和遷怒貓屋敷裕子。

　　如果是為了給千夏報仇，他完全有理由殺死貓屋敷裕子很多次。

　　五條悟很清醒，雖然事情是因她而起，但主導悲劇的並不是她。

　　五條悟死了很多次。

　　他試過很多種死法。

　　沉海、吞服安眠藥、割腕、割斷大動脈、在安靜的地方打穿太陽穴，關掉無限死於車禍、跳下高樓，各種各樣。

　　也讓夏油傑殺過他。

　　人是會絕望的。

　　五條悟在身為最強之前，他還是一個人類。

　　少年張揚的傲氣被打磨的失去棱角。

　　無數次的死亡，時間總是會微妙的差那麼一點，眼睜睜看著千夏死在眼前。

　　五條悟依舊無能為力。

　　什麼最強。

　　他自嘲。

　　連自己最愛的人都救不下來。

　　活在這世上沒一件好事。

　　他抱起千夏溫熱的屍身，問夏油傑：「可以把我們葬在一起嗎，墓碑上寫什麼都好，五條千夏，月城悟，什麼都行，只要把我們葬在一起。」

　　夏油傑皺眉看著他，像看一個瘋子，「悟，冷靜點。」

　　貓屋敷裕子蹲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

　　沒有人會把我們葬在一起，我們還不是夫妻。

　　五條悟眨了眨眼，這是第幾次了，他也不記得了，可能有三十多次了吧。

　　他露出一個笑，張揚又爽朗，他說：「我和千夏是要結婚的，將來還打算要兩個孩子。」

　　008.

　　他在平靜中瘋狂。

　　又在瘋狂中渴求死亡。

　　009.

　　今天奇跡降臨了。

　　五條悟盯著懷裡瑟瑟發抖的女孩。

　　他松開手。

　　女孩顫巍巍睜開眼睛，蓄滿淚水的金色眼瞳，在怔愣後，亮晶晶的盯著他，「五條老師！」

　　她不是千夏。

　　五條悟心裡翻湧了凜冽殺意。

　　不許用千夏的臉做這種惡心的表情。

　　他殺了滿臉羞紅，完全察覺不到殺意，喊他「五條老師」的女孩。

　　010.

　　女孩在夢中驚醒。

　　沒有什麼比做夢被最強殺死更驚悚的了，過於真實。

　　011.

　　第六十七次。

　　五條悟從自動販賣機取出一罐苦咖啡。

　　穿著一身黑西裝的少年，表情冷漠，藏在圓片墨鏡下的蒼藍眼瞳攏上一層幽深陰霾，死寂如古井，他靠在牆上單手開了易拉罐。

　　抬起下顎，灌下一口，沒有味道。

　　夏油傑取了兩罐橘子汽水，遞給他一罐，「悟。」

　　五條悟不說話，也不接。

　　夏油傑挨靠在他身邊，手裡拿著一罐汽水，開了另一罐。

　　五月天氣悶熱，天空正在醞釀一場雨。

　　正如兩人間無聲的沉默。

　　誦經的聲音摻合在淅淅瀝瀝落下的雨聲裡。

　　「傑，如果我永遠救不回來她怎麼辦。」

　　站在頂端的人是相互理解的，他無比熟悉好友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月城千夏沒了，五條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他不再張揚肆意，他獨有的獨特氣息在他身上消失的一干二淨，他在剎那間被迫成長。

　　成長的有點過於快了，他失去了朝氣，失去了他獨特的一切，變得死氣沉沉，籠著一層頹氣的絕望，及銘刻在骨血中的瘋狂。

　　平靜中的絕望，絕望中的瘋狂。

　　他在持續走向崩壞。

　　不，應該說，五條悟已經在崩壞了。

　　夏油傑咽下汽水，眯眼微笑，嗓音溫和，「放棄的話，也不遲。」

　　五條悟看了他一眼，有點笑意，「傑，我會在明天屠了高層，以後咒術界由你和夜蛾老師接手。」

　　「好。」

　　半晌後，暴雨傾盆。

　　「多少次了，悟。」

　　「……不記得了，六十六還是六十七？」

　　「悟，你絕望嗎。」

　　「沒有。」

　　又是半晌。

　　「裕子發現了月城家的一些秘密。」

　　「她說這個惡心的家族，唯一做對的事情，是讓千夏和你聯姻。」

　　012.

　　他承載了許多記憶。

　　每次的死亡都很平靜，但是很疼。

　　哪怕他心如死灰，依舊會感到疼痛。

　　沒有一種死法是不會疼的。

　　但死多了也就是那樣，死之前說不定還會把高層屠了，這些糟心的玩意沒了，咒術界才會變得更好。

　　他在前頭還會琢磨要怎麼死。

　　後面嫌太麻煩，多半讓夏油傑解決了他。

　　不知道為什麼，五條悟總覺得自己欠夏油傑一場死亡。

　　夏油傑殺他絕對不會心慈手軟，死的很痛快，死前說不定還會贈送一句「回頭見」。

　　都能看見他背後的金光了。

　　013.

　　月城千夏在醫院睜開了眼睛。

　　從學校樓梯摔下去，她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2013年6月20日。

　　「後遺症是，你的大腦受到了損傷，在以後的生活中，會出現間接性失憶。如果某一部分失憶了，你的大腦會吞噬分解掉這部分記憶，你不會再記起來。」

　　「從樓梯摔下來怎麼會傷的這麼嚴重，醫生你再想想辦法吧，我侄女還這麼小。」

　　「不要擔心，對生活上沒有太大的影響。」

　　正如醫生所言，不管在學業還是在日常生活，確實沒有受到影響。

　　由於父母早亡，她現在住在姑姑家，她已經不怎麼能想起父母的模樣了，但只要別忘記姑姑就行。

　　只是有時候腦子裡莫名出現什麼白頭發藍眼睛，長得很好看的五條悟，打開搜索，也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

　　2018年2月18日。

　　她在上課時突然暈倒，五條悟的名字被清空了。

　　2020年3月5日。

　　月城千夏看到了《咒術回戰》這本漫畫，對五條悟一見鐘情。

　　014.

　　在死亡的那一刻，月城千夏走完了她被安排好的人生。

　　於筆尖慘淡退場，又於現實中，悠悠轉醒。

　　在作為另一個月城千夏生活的時間裡，白發藍眼，名字叫五條悟的是什麼人，成為了困擾她的謎團。

　　姑姑結婚，有了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在這個小家裡，明顯成了外人。

　　就算姑姑不說，她也看得出來，她很多余。

　　可是失憶的毛病在與日俱增，她偷偷跑去醫院看，得到的結果並不好。

　　月城千夏不敢對姑姑說，她可能會在某一天，把她們所有人都忘記。

　　她忘記了困惑她很多年的五條悟，這個名字再也不會存在於她腦海裡。

　　如果她一直記著這個名字，就會在2020年，發現一本漫畫裡，和五條悟同名同姓，白發藍眼的紙片人。

　　2020年，月城千夏認識了五條悟，在一本名為《咒術回戰》的漫畫裡，她對他一見鐘情，不可抑止的喜歡上他。

　　世間一切巧合，都需要重要的契機。

　　月城千夏不會知道自己是脫離同人的角色，那麼她會在看到某本同人中，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物時，產生微妙的抗拒和莫名的代入。

　　脫離同人作者束縛和操控的五條悟，不會再陷入為他搭建好的條條框框裡面，他終其一生，都在為拯救月城千夏而努力。

　　於死亡前夕，失去求生欲望的女孩必死無疑，帶去的記憶會一次次消失在另一個自己的腦海中。

　　但在那一刻，重新回到本來之地，繼承了不曾生病的現代記憶，又承接了原本少量記憶的女孩，迸現出的求生欲，會將故事推向不同的結局。

　　015.

　　每次重生回到現場，五條悟嫻熟殺掉礙事的咒靈。

　　計算著時間。

　　晚一步，早一步，都會出現問題。

　　求快不會把人救下來，慢了人連全屍都不留。

　　六眼和他的術式在這時候就像是廢物。

　　就好比放在水龍頭下面，堆積到瓶子裡的水，遲早會溢出一樣。

　　五條悟的情緒，隨著不斷的重生，輪回著一樣的結果，顯而易見的也會到達臨界點。

　　重復無數次。

　　崩壞的裂口在擴大。

　　五條悟覺得自己很正常。

　　一手解決完咒靈後，他瞬移到夏油傑那裡。

　　五條悟的瞳仁於死寂中倏然收縮，蒼藍色恢復了生機，裡面纏繞著濃烈到幾乎滿溢而出的興奮和激動，混亂的夾雜著許多情緒。

　　他能救下她了。

　　月城千夏躲到了隱蔽的牆角。

　　時間，正正好好。

　　016.

　　第一百五十四次。

　　五條悟得到了失而復得的珍寶。

　　017.

　　2005年5月9日。

　　他又一次失去了失而復得的珍寶。


第25章

　　月城家是咒術界最古老的家族之一。

　　在現今時代, 月城家早已沒了昔日眾星捧月的繁華，作為一個誕生比五條家都古老的家族, 現在的月城家在咒術界稱得上一句籍籍無名。

　　再有一月, 我就有十七歲了。

　　旁支的女兒都是早早定下婚約，唯獨我，父親一直在猶豫要定哪家。

　　來提親的幾乎都是咒術界有名有姓的大家族, 我時常想不明白，為何他們要娶這種沒落門第的女兒, 一次不成再來第二次, 禮物越堆越多, 對著父親也是恭敬的笑臉相迎。

　　就好像, 不是來定親, 而是來求他的。

　　我不懂。

　　我也會和其他姐妹一樣，和某個家族定親。這是我小時候就明白的事情，只不過是時間早晚問題罷了。

　　我曾偶遇過禪院家的嫡子。

　　禪院家, 御三家之一，是有名的大家族, 聽說這家嫡子沒能繼承家傳的十影術。

　　禪院直哉傲慢無禮, 看不起女性的嘴臉給我留下了深刻印像。

　　我被他喊下。

　　「你就是這家嫡女吧。」

　　「倒是還勉勉強強做個正室, 記住要進來禪院家, 先把該學的規矩學好。」他輕蔑又輕佻的瞥著我笑，似乎是在打量一件商品, 「憑你的相貌，應該能生出好看的孩子來。」

　　「不過你的作用也只是生孩子而已。」

　　禪院直哉靠在門扉，言語和表情中充滿了惡意的輕蔑, 又顯得極度理所當然。

　　我生平第一次在眾多提親的人家裡生出了惡心的感覺。

　　我走進和室, 打斷了父親和禪院家主的談話, 說出禪院直哉的無禮，表達了拒絕的意願。

　　父親假意訓斥我，後從善如流拒絕禪院家主。

　　我沒去看禪院直哉是何等惱羞成怒，心中久違感到一絲舒暢。

　　……

　　在十七歲生日沒有來臨前。

　　我喜歡上了一個少年。

　　我們是在廟會上認識的。

　　他是某所大學的在讀生，是個不知道咒術界的普通人類。

　　善良愛笑，有點靦腆，有點可愛，有一雙很好看的藍色眼睛。

　　我頭一次生出，或許我可以嫁給普通人的想法。

　　我們交換了郵件，確定了戀愛關系，在父親不知道的情況下，我擅自有了喜歡的人。

　　於是我想可以試一試和普通人結婚。

　　我告訴父親，我有了喜歡的人。

　　原以為他會大怒，沒想到父親根本不拿我說的話當真。

　　他沒什麼反應。

　　只是勸我不要胡思亂想，他一定會幫我選一個最強大的家族。

　　我不死心，我繼續游說父親，說你相看了咒術界這麼多家族也沒有挑到滿意的，為什麼不能讓我自己選呢。

　　父親看著我笑，他喝了一口茶。

　　說我很久沒有這樣情緒波動，又說最好的還沒來。

　　我被關了禁閉，他沒收了我的手機，把我關在屋子裡，說大魚馬上就來了，所以不管我喜歡上誰，都沒有用。

　　十七歲生日前夕。

　　緊閉的房門被推開一條縫，緊接著被完全推開。

　　我被在關的二十天裡，試過各種反抗的辦法，結果就是屋子裡除了床外，周圍都變成空蕩蕩的。

　　十七歲的白發高挑咒術師，年輕氣盛，肆意狂妄，長手一指，不假思索，「我要娶的就是千夏。」

　　彼時的我形容狼狽，與平時的悠然截然不同。

　　是走在街頭都會被當成瘋子。

　　然而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經過一點猶豫，垂下的目光透過小墨鏡，似乎都在激蕩著愉悅。

　　我不懂。

　　我不認識他。

　　我不明白他在興奮什麼。

　　我被聯姻進了五條家，御三家之首，父親嘴裡說的「最好的」「大魚」。

　　五條悟告訴我。

　　「你也不想他以後的日子過的不好吧，他現在可還在上學誒。」

　　我和他徹底關了聯系。

　　新婚當晚，五條悟只是一臉滿足的坐在床邊，笑容裡有些傻裡傻氣，他撐著下巴打量我，從頭到腳，每一寸都不會放過。等他終於看夠了，才嘆了口氣，指尖勾住我的小指，語氣裡染上了撒嬌，「和我結婚就這樣不願意嗎，稍微笑一笑怎麼樣。」

　　我沒有理他。

　　我身上穿著的還是敬酒時穿的和服。

　　我對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都沒有任何想法。

　　五條悟長嘆一口氣，心情沒有變差。

　　他伸手將我抱住，輕而易舉地攬進懷裡，我的心髒似乎起伏了一下，和他一同倒在被褥上。然而他只是從背後抱住我，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動作。

　　我試圖起身。

　　被他一把按下。

　　「別鬧。」

　　他的聲音悶在我的後頸，氣息溫熱，喟嘆中帶著舒緩的呼吸聲。

　　「不想發生什麼的話就快睡。」他說。

　　……

　　我被沒收掉手機，不許踏出五條家一步，吃穿用度完全按照五條悟的喜好安排。

　　除此之外，我做什麼都可以。

　　五條悟讓他們不許束縛我，哪怕我做的有什麼地方不符合五條家規矩的地方，也無人敢指責我。

　　他把他母親那輩盛行的圈子文化從五條家趕出去，叫她們隨便哪裡都行，就是不要過來打擾我。

　　表面上我過的隨心所欲，和月城家鮮少有聯系。

　　實際上我有了一個計劃。

　　剛剛下過雨的秋日彌漫著冷氣。

　　從高專回來的五條悟衣領上粘著沒有清理的血，手裡拎著一盒甜點。

　　他笑嘻嘻地推開房門，二話不說朝我抱過來，我早已習慣他的性格，於是學會毫不猶豫的給予回應，接受他的一切感情表達。

　　他用勺子挖出一勺奶油，眨著好看的藍色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我，聲音裡帶著討好的撒嬌。

　　「要不要吃。」不待我回答，他就把勺子遞到我嘴邊。

　　我不假思索的含下他喂來的甜點。

　　露出溫和幸福的笑容，「好甜。」

　　五條悟非常開心。

　　又抱著我親來親去。

　　他非常喜歡肌膚接觸，這個年紀的男生精力總是很旺盛，幾乎每晚都要折騰很久。有時候還會莫名露出弱態，只管抱著我一言不發，好像這樣就可以一夜到天明。

　　但我從來不信五條悟會有什麼理由表現出這樣的脆弱，他是一個做任何事情都很完美的人，除了這該死的性格。

　　他在裝。

　　我堅信。

　　他找到天元，讓他用咒力封鎖五條宅邸。

　　嘴裡說給我自由，不會有人束縛我，可我不能踏出五條家一步。身上穿得衣服是他精心挑選的，我要誇贊他眼光好，我非常喜歡這些衣服。一日三餐按照他的標准嚴格搭配，我說這是為了我好，我懂他。

　　在他拿出一些我看得非常不恥的情-趣-內-衣時，我也要笑著穿上去取悅他。

　　他會在夜裡抱著我說：「外面很危險。」

　　也會禁錮住我的手腕，聲音埋在耳畔，「千夏不會咒力也沒關系。」

　　他的聲音會保持著理智，又透出貪戀的病態，滾燙的溫度鑲在身體裡，「哪裡都別去，不許離開我。」

　　做完這些事情後，他會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仿佛那些瘋言瘋語只是夢話。

　　我會滿足他的一切。

　　告訴他，我不會離開。

　　五條悟逐漸對我表現出一些信任。

　　他真的信我不會離開他。

　　我被准許了，可以離開五條宅，但是要和他一起。

　　我很開心。

　　「可以和悟一起去玩了，我很開心！」

　　五條悟總是這樣被我一言兩語的哄騙到。

　　五個月的努力沒有白費。

　　高專二年級的五條悟是咒術界的最強，他每天都很忙，不會時時刻刻待在五條家。

　　我利用這些日子，和一直服侍我的侍女搞好了關系。

　　她小心翼翼暗戀著五條悟。

　　這正和我意。

　　咒術界的名門都是保留著一妻多妾的制度。

　　我苦惱，「……悟的精力太旺盛了，我每晚都非常累，如果哪天我懷孕了該怎麼辦。」

　　侍女：「大少爺對您真好。」

　　我苦笑，「我知道你很喜歡他，我看得出來。」

　　侍女有些恐慌，但我性格一直隨和，和她們關系都非常好。

　　「別害怕，我只是隨口一說。」

　　「這個宅邸裡，除了悟，我和你關系最好。」

　　時間久了。

　　這個年紀只有十四歲的小侍女真的信她可以成為五條悟的妾室。

　　我借到了她的手機。

　　向我喜歡的少年發送了一封郵件。

　　——[幫幫我]

　　被迫和喜歡的人分開，又被威脅到生命的少年，憑借著一腔熱血和憤慨幫我實行了這個計劃。

　　——[我會為你放棄一切，我愛你，千夏。]

　　——[我會幫你，為了我們的未來。]

　　得到五條悟首肯，我回了一趟月城家。

　　我需要錢，我從很早就開始用另外一個賬戶存了錢，確保銀行卡不會被任何人凍結。

　　我給五條悟發短信。

　　「要一起逛逛嗎」

　　「我去接你」

　　「不用，我現在不准備走，我們下午去游樂園吧，我想做摩天輪了，可以在游樂園碰頭」

　　「這就是她們說的約會吧，我也想試試」

　　那邊沉默了一會才給出回復。

　　「好，我這邊還有一些事情要解決，等你忙完，告訴我見面時間和地址」

　　成了。

　　我忍不住竊笑。

　　我搭上逃離的新干線。

　　之前我對他說，想出國看看，我們辦理了許多護照。

　　飛機起飛。

　　那個少年或許還在使出渾身解數和五條悟講道理，五條悟可能已經不耐煩了，或許看著手機，在等我的短信。

　　如果那個少年給力一點，他或許還能纏著五條悟一時半刻。

　　他在幻想我逃離後和他在一起的美夢，可我早就不再喜歡他了。

　　為了離開五條悟。

　　我可以利用能利用的一切。

　　我看向窗外再也看不到的日本。

　　內心不禁暢快。

　　我不喜歡五條悟，但也沒有恨的情緒。

　　我會被他安排好一切，像一個只會說「好」的金絲雀一樣被他圈養在五條宅邸。他有絕對的權勢，和毋庸置疑的力量，來達成他想要的一切，他把我帶出黑暗的月城宅，帶到了更加黑暗的五條家。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娶我。

　　好像我是一件任由他取樂的玩具。

　　正如我不明白他每晚用那雙蒼藍色的眼瞳注視我的時候，所攜帶的濃烈占有欲和病態的歡喜，這些粘稠到滲人的愛意和欲-望會在他拉住我做那些事情的時候表現得淋漓盡致。

　　我感到痛苦，因為每次都不是我自願的。

　　又忍不住愉快，我明明是被強迫的，為什麼會覺得舒服？

　　但是這些事情，在今天過後，我已經不需要再去想了。

　　我離開了日本，帶走了所有護照，打開了新手機，拿著不會被凍結的銀行卡，來到了新的城市。

　　我不會去想那些人會遭遇什麼。

　　也不會去想五條悟發現我不見後會是什麼樣子。

　　那些已經和我沒關系了。

　　在我找好房子入住的第五天。

　　這個城市下了一場傾盆大雨。

　　樓下的租戶因為我是新來的，又是異國人，特意過來詢問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

　　我說著不甚熟練的外語，拒絕了他的好意。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我的新手機收到一條推送。

　　「你愛不愛我」

　　我嚇的一個激靈，仿佛親眼看到了情緒崩壞的五條悟，涼意從腳底板迅速蔓延至全身。

　　暴雨越下越大。

　　屋裡的亮度越來越低。

　　門外的門鈴被人按響了。

　　暴雨的聲音好像衝刷在耳邊。

　　我不可置信地站在門前，透過貓眼，全身戰栗著瞪大眼睛。

　　他身上沒有濕。

　　小墨鏡掛在鼻梁，露出一雙含笑溫柔的蒼藍色眼睛。

　　他在笑。

　　走廊的聲控燈被暴雨驚雷弄的時亮時滅，時間像是停止住了。

　　五條悟在外面像我展示了一張化驗單。

　　「千夏，我們有孩子了，開心嗎。」

　　「是雙胞胎呢，不知道是兒子還是女兒，說不定可能是龍鳳胎，好期待啊。」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所以出來散心，可我們定的不是游樂園嗎。」

　　我難以置信的摸上小腹。

　　五條悟又已經在外面自顧自的用左手捧起一束玫瑰花。

　　「開門，千夏，讓我們來一起慶祝這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擺著身後的右手不經意的抬起，銀質的鎖鏈泛起駭人的冷意。

　　「……你該不會是，不想開吧。」

　　「親愛的。」

　　……

　　月城千夏從夢中驚醒的時候，司機還在渾然不覺的和她說著話。

　　「小姑娘困了啊，不如睡會兒怎麼樣，到了地方我叫你，從這邊到游樂園還有段時間。」

　　車輛行駛在寬闊的馬路，窗外是飛快倒退的綠色樹木。

　　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千夏在開滿空調的車廂中感到一絲細密的涼意，她抿唇，搓了搓胳膊，眉眼間帶著些恍惚的僵意。

　　眼前是匆匆後退的樹木。

　　同時也是夢境裡映出的五條悟在燈光下微笑著的臉孔。

　　左手玫瑰，右手鐐銬。

　　好可怕！

　　救命，為什麼會做這種夢！

　　身臨其境的沉浸感，仿佛是真實發生的一樣。

　　趴在貓眼上往外看的時候……

　　謝邀，代入感很真實，人差點沒了。

　　月城千夏摸了一把額頭，吞咽一口口水，掏出手機看了眼，從坐上車不過半個小時，她也不是坐上車就開始睡的，她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她沒感覺自己困到要睡覺。

　　最後看手機刷新聞的時間定格在歷史記錄中，是十分鐘前。

　　十分鐘眯了一下，做了這麼恐怖一個夢嗎！

　　噫。

　　她又打了個戰栗。

　　真是奇奇怪怪的五條悟，給她搞出奇奇怪怪的恐怖效應來了。

　　夢裡那個五條悟真的好可怕啊，這是徹底黑化瘋掉的五條悟吧！

　　這不是常人能應付好了的。

　　她現在在二次元攤上一個瘋批五條悟已經夠慘了，可憐見的。

　　下次做夢，如果有下次。

　　給她夢見點好的吧，正常的原著悟好嗎。

　　司機見她一直沒回應，也沒太在意，只當她在後座眯著睡著了。

　　廣播也關掉了。

　　月城千夏看了一眼手機，打算閉目養神一會兒，省的待會兒下車被五條悟看出什麼端倪。

　　計程車平穩行駛，她呆滯看著窗外移動的樹木，眼皮突然沉重的抬不起來。

　　像是受到了某種感召，真的就昏昏沉沉的要睡過去。

　　快要經過一處公寓時，不知從哪兒傳來一陣鋼琴聲，斷斷續續好像是初學者，在耳邊異常清晰。

　　砰的一聲巨響。

　　火光迸現。

　　鋼琴聲被驟然的爆炸聲蓋過。

　　計程車失去平穩，她的身體也踉蹌著失去平衡，猛地被驚醒，車內空間小，如果車輛側翻，運氣好說不定傷的輕一點。

　　爆炸帶來的衝擊波非常強。

　　就在她感覺到車輛馬上就要側翻的時候，她的身體像是被什麼力道扯動，踉蹌地向某個懷抱跌去。

　　狹小的空間裡。

　　五條悟連手腳都不能伸展開，他抱住了就要撞到車窗上的千夏，護住她的頭，緊緊按進懷裡，幾乎用了蜷縮的姿勢，就為了把人牢牢護住。

　　幾乎在同一時刻，爆炸震碎的碎石朝計程車砸過來，公路中間深坑突顯，翻滾了幾圈的計程車最終以四輪著地的方式，停在了綠化帶上。

　　倘若五條悟再晚來一秒。

　　她就會被一堆石塊穿過玻璃砸上，然後跟著車一起掉進滲水的深坑。

　　而現在，她正牢牢的，毫發無損的被五條悟護在懷裡。

　　清甜的味道混濁著燃燒的火氣和雜亂的灰塵，毫無章法的撞入鼻尖。

　　睡意消失。

　　她埋在他胸膛裡，心髒不受控制的急速跳動，分不清是因為眼前緊張不安的人，還是因為突如其來的驚險。

　　月城千夏驚魂未定的靠在他懷裡。

　　「發生什麼了……」

　　話語出聲，她才發現五條悟依然在緊緊抱著她，她的聲音悶在少年懷裡，溫熱的體溫和清淡的甜味將她包裹，她又一次直面感受到來自五條悟的不安。

　　這次似乎更明顯。

　　如果說起不安，肯定是剛剛差點就無了她不安。

　　在千鈞一發之際英雄救美的五條悟肯定不會。

　　她咽了口口水。

　　環住他的背，在他懷裡抬起頭。

　　計程車空間狹小。

　　「悟。」

　　她的聲音像是打碎了纏繞著他的噩夢，在耳邊和心口徐徐響起。

　　麻木的情緒也逐漸有了真實的感覺。

　　他深吸了氣，溫熱的氣息落在發頂，月城千夏感到一絲不明顯的觸感，他似乎輕吻了一下她的發頂，只是觸感不明顯，她不敢確定。

　　五條悟的把人牢牢護在了懷裡。

　　回來了，救下了。

　　這次不會回到那棟廢棄大樓重新開始。

　　在月城千夏看不見的地方，他抬起頭，幸好他已經習慣面對死亡，也已經經歷過上次成功拯救。所以這次，五條悟很快就恢復了面對這等場面，他應該出現的神情。

　　不會再像第一次那樣毫無經驗。

　　不會像第一次那樣失態到嚇到千夏。

　　他要正常的……

　　五條悟還是抱著月城千夏不放。

　　但表情已經沒有一開始那樣糟糕。

　　他抱著千夏坐在後座，用手撫了一遍她的頭發，沒有變得亂糟糟的，真好。

　　等下可以一起去玩。

　　「是詛咒。」

　　五條悟皺著眉尖，有點壞心情的樣子。

　　他扶住千夏肩膀，依舊將人抱在懷裡不松手。

　　白色的發梢壓在眼角眉梢，小墨鏡掛在鼻尖，露出一雙蒼藍色的眼睛，裡面有一些約會被打斷的不爽，隨即就被更多的擔憂湧了上來。

　　他演的有模有樣。

　　至少在咒靈這回事上，胡謅亂扯隨手拈來。

　　「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

　　五條悟捧住她的臉，緊張詢問，心底的焦慮又一次試圖翻湧而上。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揉碎的苦痛與不安一閃而過。

　　「沒有沒有，你來的正好。」

　　再晚來一秒，她就要無了，所以現在不能很快平靜下來。雖然事故很可怕，差點又被送走的少女卻也沒嚇到掉眼淚瑟瑟發抖求安慰的地步。

　　相反，她注意到五條悟情緒，在安撫他這方面，反應就很快。

　　人都說英雄救美可能會引起心跳加快，一見鐘情的錯覺，覺得自己愛上了眼前的人。

　　先前第一次被救，她是被嚇的完全想不到其他，哪裡有心動的感覺。

　　但是這次不一樣了，五條悟趕來的太及時，她的心跳真的在加速，且好像和剛才的事故沒多大關系的樣子。

　　雖然他還是帶著隱隱的不安定，但感覺上，不像第一次那樣強烈。

　　和初見不同。

　　和夢裡黑化瘋批五條悟更不一樣。

　　一瞬間月城千夏覺得安心極了。

　　至少現在看著他還是正常的。

　　他這次的焦慮不安可能是出於擔心？

　　見到她沒事後情緒也好了很多。

　　月城千夏這樣想著，在心裡默默記下。她差點死掉是真的，是五條悟趕過來救的她，就和上次一樣，需要記在小本子裡作為線索。

　　無下限避免了他們受傷，只是計程車的損失有點嚴重。

　　不過要是這種意外事故，司機沒有受傷，計程車也完好無損的話，就顯得太匪夷所思了。

　　安置好前座暈倒的司機。

　　兩個人才從車裡鑽出來。

　　「是詛咒引起的嗎。」

　　「對，我收到傑的訊息，就馬上過來處理了，但還是有點晚了。」

　　咒靈造成的爆炸已經形成，這是無法挽回的事實。

　　想到涉谷事變中特別避免普通人類受傷的五條悟，她的目光不禁從遠處火光轉到他身上。

　　來晚了意味著有人沒有救下來。

　　月城千夏眉尖皺著，心裡倒是沒怎麼有太多想法，就算是無敵的咒術師也有做不到的事情，若是硬要將一些無法挽回的事情強加在自己身上，豈不是很痛苦。

　　意外來臨的太突然，我們所有人都不會提前准備。

　　哪怕這個人是五條悟。

　　所以月城千夏對待這種事情，除了惋惜也只是惋惜了。

　　畢竟對方只是不認識的陌生人，可如果出事的是熟人，那感情自然又不一樣了！

　　五條悟看著也沒什麼反應。

　　可能是DK期的貓貓還沒能達到28悟那種年齡的心態，他看著是有些不爽，但這個不爽絕大部分出自這個該死的咒靈破壞他的約會，搞出這種事故，惹惱了他。

　　所以他只是把手機拿出來打了些字，估摸是給夏油傑發訊息。

　　月城千夏猜的沒錯。

　　五條悟確實在給夏油傑發消息。

　　「傑，出了點事情，需要你配合」

　　「？」

　　「我抽空告訴你，你先記得看剛剛發生的爆炸新聞」

　　「我知道了」

　　五條悟半摟住千夏，收起手機。

　　「我們也走吧。」

　　月城千夏愣了愣，「咒靈呢。」

　　「過來的時候解決完了。」五條悟在腦子裡迅速形成了一個完成的邏輯，朝她解釋，「不是你說會比預定時間晚到嗎，我猜你可能走了這條路，傑發信息過來的時候，我擔心你有危險，就馬上趕過來了，時間算是正好，剛好看到你在這輛計程車裡。」

　　啊這，實在是巧的很，趕在她要寄的時間前救她。

　　月城千夏無言的注視他一眼，在心裡默默吐槽，隨後視線掃了一眼在混亂中被壓壞的甜品小盒子，裡面的浮雲卷狀況一定特別慘烈。

　　五條悟拍拍她的背，看了眼周圍燃起的火，和外圍響起的警鈴。

　　墨鏡下的藍眸略有些浮躁，他扶穩了她的肩，見少女沒有因為事故驚慌恐懼，她處於一個相對平靜的狀態，他注視著她的雙眼，沒有在金色的色彩裡看到任何會令他揪心的情緒。

　　五條悟的心情稍微安定一些，這種事情沒有嚇到千夏，真是再好不過。

　　他可以憑借千夏回來後的一些反應推斷出，她在那邊是個普通人，不會咒術，沒有遭遇過離奇的事件。突然再回來這邊，在不會咒術的前提下，肯定會對這裡的一切感到陌生或迷茫。

　　可五條悟始終堅信，一樣的靈魂，對他的感情不會變。

　　就算在另外一個世界，她也是認識他，並且喜歡他。

　　月城千夏要的只是在這邊生活的時間。

　　一開始他想，咒術不會就不會了，反正都有他，婚後去從事千夏喜歡的工作也不錯。但是五條悟現在覺得，還是讓千夏重新學會比較好，至少在自保方面沒問題。

　　這樣，他會比較安心。

　　「走吧，我們不要在這裡多待。」

　　五條悟推了推小墨鏡，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月城千夏。

　　她的頭發沒有亂，身上的白色連衣裙，也沒被蹭髒剮蹭。受到風的影響，霧藍的發梢和白色裙角飄蕩起些許弧度，五條悟看得愣神，突然想去碰碰她的臉，想親她。

　　再待下去會被人發現。

　　月城千夏點了點頭，「好，那我們回去高專吧。」

　　下一秒，她的耳垂被五條悟用手指按住，他用食指和拇指輕輕揉捏了一下，帶著薄繭的指尖觸感酥麻，緊接著修整整齊的指尖碰到了她的臉頰，從耳垂到側臉，指尖抹過一道線，帶著繭子的手指在她的側臉按了按。

　　「為什麼要回高專。」五條悟不爽挑眉，又因為手下觸感很棒，眉心重新舒展開，「我們去水族館，去水族館。」

　　重復了兩次。

　　「發生咒靈事故，不回高專報告嗎。」她感受著臉頰傳來的溫熱，五條悟指腹陷在側臉柔軟的肌膚裡，一下又一下按了又按，她伸手去抓他的手想讓他停下，結果這人像是找到什麼好玩的事情，完全不會被她的力量撼動半分。

　　「不用啊，這種事情交給傑好了。游樂園不去了，我們去水族館。」

　　突然就開始像小孩撒嬌耍賴一樣。

　　「再待下去那些消防車救護車肯定會過來的，喏你聽見聲音了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還沒等她開口，她就感覺身子一懸空，旋即整個人都被抱了起來。

　　「等等——這樣飛出去真的不會被人看見嗎！」

　　五條悟的情緒就像是突然被打開了，不再像之前那樣沉悶或者浮躁。

　　她緊緊摟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身上，閉起眼睛。

　　風很大，吹亂她的頭發。

　　雖然先前也有一次，但一次能習慣什麼，這可是被五條悟抱著在天上飛誒！

　　從起身到落地，其實也就不過幾秒。

　　月城千夏沒能習慣這樣的移動方式，倒不是她恐高，倒不如說她非常喜愛從高處俯瞰。可一碼歸一碼，在風中翱翔時，她的本能是閉眼，把全身的重量依靠給身邊人。

　　後背被五條悟穩穩托著，她的身體僵硬住，雖然只有那麼短短幾秒。

　　直到落地，五條悟的頭發也被吹亂了，但他一點都不在意，還在伸出雙手給她打理吹的凌亂的頭發。

　　五條悟聲音輕揚，帶著笑音。

　　「抱歉抱歉，我忘記開無下限了。啊這裡打結了好像，要不要先去美發店，拜托她們做一下頭發。」

　　她從五條悟手裡抽出那一縷頭發，輕輕松松解開結。

　　五條悟瞪大了眼睛。

　　其實是他沒敢用力，她能察覺出他很珍重把不小心弄疼她的心思，連一小縷頭發也不敢用力。

　　「千夏好厲害。」

　　五條悟被她的手法折服，毫不猶豫的誇贊。

　　「因為悟是短發，所以不會弄頭發，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月城千夏用手順了順頭發，扯動著僵硬的臉頰，笑容宛然。

　　她的心現在還跳的很快。

　　五條悟拉下一點小墨鏡，他的眸色很亮，像是鍍上一層蒼藍色的星空。就如他突然抱她飛到空中那樣突然，尾音被吃掉，五條悟俯下身，貼了上來，順著最後一聲消失的聲音，柔軟的抵住了她的唇，卷起了舌尖。

　　月城千夏驚愕的睜大了眼睛。

　　這裡是水族館後面的小山坡，此時無人經過，只有風聲吹動枝葉。

　　……

　　用小勺子挖下一勺冰淇淋，香甜的草莓甜味碰到舌頭，在味蕾綻開的香甜和涼意順著喉間滑下。在水族館逛了一個小時的少女趕緊又吃了幾口降暑。

　　一度分不清究竟是游玩熱的，還是因為那個親吻的熱意依舊沒有散開。

　　她有點不敢看五條悟。

　　五條悟坐在她對面，面前放了一小份黑森林蛋糕。

　　這家水族館的甜品店裝潢的甜美又夢幻，頗有一股小美人魚的童話風，和一身黑色制服的五條悟完全不搭。他單手托著臉，歪著腦袋看她，小墨鏡堪堪掛在鼻尖，露出一雙蒼藍色的眼瞳，漂亮的如同晴空碧水。

　　能讓五條悟從甜食中抽身的也只有月城千夏。

　　她很想專心做一個干飯人。

　　他們做在靠窗的位置，在她面前擺了一份松餅，一份意大利冰淇淋和一杯榛果拿鐵，吃的不亦樂乎，假裝不去在意五條悟的注視。五條悟面前只擺了一小份黑森林蛋糕，吃了一口，就托著臉盯著她看了。

　　這個時間水族館人很多，從窗外經過的女性看到他完美精致的側臉，幾乎都會二次回頭偷看他一眼，結伴來的則會和同伴說說笑笑著回頭再看一眼。坐在店裡的更不用講了，即便她低著頭吃東西，也從感受到頻頻望來的視線。說起來她長的也不差，就坐在他對面，難道就看不出來他們是男女朋友關系嗎？

　　憑借五條悟這樣的相貌，就算他坐著不動，眼睛盯著另外一個女生，用行動表示自己名草有主，也止不住招蜂引蝶的體質。

　　不愧是最強，在這方面從來沒有叫人失望過。

　　月城千夏就這樣再次被迫陷入了眾人的圍觀中，她們的視線越過她，無視她，直直落在對面的五條悟身上。

　　五條悟對此視而不見。

　　他早就習慣了，頂著這樣優越的身材和完美的臉蛋，走哪兒都是人群中的焦點，對於這些突如其來的喜愛，他一概視而不見。

　　五條悟可以仿若未聞。

　　月城千夏卻做不到。

　　這樣被無視的感覺很不好，她默不作聲吃著松餅。

　　有年長成熟的女性從他們桌前經過，嫵媚多情的視線落在五條悟身上，她沒停留也沒說話，只是輕輕留下笑聲和經久不散的香水味，就已經漸漸讓月城千夏感覺到莫名的不爽。

　　這種情況下不應該是社恐被圍觀的糟糕心態嗎。

　　之前在游戲廳被圍觀時她就只覺得尷尬而已。

　　月城千夏咬了下勺子，心中有種無處發泄的情緒，她不經意的望了眼那道曼妙的背影。尋思著要不要直接問五條悟能不能離開。

　　可是她面前還有甜點沒吃完，五條悟的小蛋糕也只動了一口，這樣問出來，會顯得很刻意吧。

　　說不定還會被五條悟反問。

　　那她怎麼回答？

　　……我吃醋了？

　　這個答案躍之心口的時候，她也被嚇了一跳。

　　「千夏。」

　　五條悟突然出聲，在她怔愣中思緒紛飛間抬起臉。

　　「奶油。」他說，輕柔的聲音裡帶著笑，「沾在這裡了。」

　　她卻仿佛像沒聽見一樣，茫然的眨了眨眼。

　　五條悟笑了一聲。

　　他被可愛到了。

　　他伸長手臂，本想用指腹抹去少女唇角的奶油。

　　卻在半路改了主意。

　　這張靠窗的圓桌大小正合適，於是他站起身，扶住少女小巧的下頜，抬起她的臉，冰冷的發絲蹭過手背。五條悟不緊不慢著傾身而下，伸出舌尖，卷走唇角的一點奶油。

　　她整個人就快要傻掉了。

　　五條悟兀自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嘴角，仿佛剛才的奶油又沾到了那裡一樣，舌尖掃過嘴唇的弧度，連同她的心跳聲又擅自加快許多。

　　「好甜啊，千夏。」

　　月城千夏吞了一口口水。

　　唇角還殘留著他舔過的熱意。

　　臉上蹭蹭冒起火。

　　這是被允許的嗎！

　　在後山沒人就算了，這大庭廣眾下的，這是被允許的嗎！

　　她幾乎都要當場跳起來。

　　在後山都沒這麼大反應，不止沒有，兩個人還親的難分難舍。

　　怎麼會有人拒絕和五條悟接吻呢。

　　從肌膚傳來的熱度導入心扉，她的腦子裡除了突如其來的羞澀外，竟然全部都是亂七八糟的黃澀廢料……被他親的那一刻她在想什麼，那些從神經中、從心底蔓延上的興奮，都會讓她不小心的口干舌燥，然後緊接著——

　　月城千夏注視著他蒼藍色的雙眸，注視著他雪白垂落的長睫，注視著他嘴角勾起的弧度。

　　或許那雙眼睛裡存在著一絲絲不易察覺的勾引和黏膩。

　　於是，緊接著，她的腦子裡盤旋了幾個大字——

　　我想和他doi！

　　月城千夏被她這種直白的想法狠狠戳中了心髒。

　　……

　　五條悟當然不知道他的未婚妻腦子裡都想了什麼。

　　他又親到千夏了。

　　每次和她觸碰，都能感受到來自對方鮮活的生命。

　　她活著，在他身邊，他就忍不住通過各種身體接觸來證明千夏真的好好的在他身邊。

　　五條悟忍不住親她。

　　也忍不住想要深入交流的衝動。

　　埋在心底的渴望和愛.欲糾纏不休，從敏感的神經中挑出的不安和焦慮，毫不遮掩的擺在他眼前。

　　她呆愣著羞澀的樣子很可愛。

　　金色的眸子像是在陽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讓他看不清自己的倒影。

　　五條悟的眼瞳中沉浮起興奮的滿足。

　　或許……今晚可以……？

　　「你好……請問，可以給我你的聯系方式嗎。」

　　五條悟興衝衝的思路被打斷，月城千夏也從滿腦子黃澀廢料中恍然回神。兩個人幾乎是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了來人。

　　很熱的天氣，她額頭上有跑出來的汗。

　　穿著一身JK制服的少女，清純可愛，目光灼灼的盯著五條悟。

　　五條悟本能想要發火，不爽的情緒在看見來人後，眸中冰冷的厲色稍微緩和了些許。她應該不是甜品店的客人，看樣子是從外面跑了很久過來的，所以不清楚剛才他和千夏發生了什麼。多半是走出很遠又回來大膽求愛的。

　　月城千夏也看了出來，於是她把視線轉到五條悟身上，雖然她在向五條悟搭訕，但如果對面情緒不佳，她就要出面了。

　　「我不會給你的。」他說，視線與千夏相接，眼裡像是有星光在躍動，「我已經有未婚妻了。」


第26章

　　她聽到自己的心髒在胸腔中跳得快了一些, 一種難以名狀的暢快湧上心頭。

　　女孩滿臉的希望瞬間消失，臨走前, 她有些窘迫的看了眼坐著的月城千夏。

　　給她一種這人是不是下句就要求證他們是不是真情侶的錯覺。

　　所幸她抿了下嘴, 就被好友拉著離開了。

　　月城千夏心裡有些暢快，她不是不能理解大老遠跑來求愛的女孩，她不理解的是, 為什麼在五條悟說了他們關系後，她還會露出那樣的表現, 似乎根本不相信, 好像就是對方為了拒絕她編的謊話。

　　……她是有什麼地方配不上五條悟了？

　　連夏油傑都說他們十分登對誒！

　　但是這些糟糕的小細節並不會影響她心裡的暢快。

　　這種暢快是正常的, 和他認不認可五條悟這個未婚夫無關, 大抵是出自一種面子？

　　五條悟就沒這樣開心。

　　好不容易有這樣好的氣氛, 就被這樣打斷了，他還怎麼去問千夏晚上可不可以。

　　五條悟悶著頭吃了一口蛋糕。

　　但是現在盤旋在心頭更多的疑問是，被他拒絕後, 那個女生拋向千夏的眼神。

　　越想越讓他煩躁，他和千夏哪裡不像情侶了？！

　　她啜了口拿鐵, 用刀叉切了小塊松餅。

　　「棒球。」

　　他咽下最後一口蛋糕, 突然沒頭沒尾的來了這麼一句, 讓她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我們去打棒球。」

　　月城千夏要喂他松餅的手停滯在了遠處。

　　「……？」

　　「棒球嗎, 我不會。」她實話實話，「羽毛球的話還可以。」

　　「那就羽毛球。」

　　五條悟沒什麼猶豫的換了說辭。

　　這些沒頭沒腦的對話讓她摸不著頭腦, 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在約會的時候提起。

　　五條悟表情認真，於是她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她把叉子上的松餅塞進自己嘴裡。

　　……

　　從水族館離開後。

　　五條悟帶著她去了一家健身房，裡面有許多很大的運動場地。

　　五條悟提前把這裡的羽毛球場地清了場, 於是偌大的場地就只有她和五條悟兩個人。

　　她手裡塞進羽毛球杆。

　　五條悟跑去場地另一邊。

　　他說：「試著用咒力打球, 不要去用你的身體接球。」

　　月城千夏：「？」

　　他穿著那身黑色的制服, 揮舞著球杆，他的表情和語氣都很輕松，似乎就是想和她玩游戲。

　　月城千夏的心髒緊了一下。

　　她不會咒術的事情，五條悟一清二楚，他現在的行為算什麼，是要幫她訓練嗎。

　　先是咒靈事件，她被五條悟趕來救下，本來要去的游樂園，被他強制改成水族館。去哪都一樣，她也不挑，那現在突然來這裡訓練咒術，怎麼想都是他突然為之。

　　羽毛球被拋高，五條悟腋下夾著球拍，動都沒有動，球就朝她這裡飛來。

　　裹挾了咒力的羽毛球炫起一陣風，她壓根沒看見球的路線，就飛出界，沒有碰到任何東西，猛地落了下來。

　　她有些窘迫，虛心求教，「我沒看清球路，悟能重新教我嗎。」

　　在這件事情上，沒必要裝，反正五條悟也知道她不會。那就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重新教她。

　　五條悟有些吃驚，六眼可以看清少女的咒力與往日無差。他以為經過這幾天的時間，她可以和咒力形成一種適應的模式，再加以引導，很容易重新讓她掌握。

　　但現在，月城千夏真的就是普通人模式。

　　怕是連她引以為豪的小太刀也不能用了。

　　五條悟脫掉外套，點了點頭，表情認真，頗有日後人民教師的靠譜範兒。

　　「我明白了，我來重新教你。」

　　……

　　五條悟的確有成為老師的天賦。

　　他的教學淺顯易懂。

　　理論和實踐雙操作，幫她將咒力重新引導出來。

　　所幸月城千夏聽得懂，還聰明。

　　不到半小時就能在指尖凝聚咒力。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

　　五條悟語氣輕快，伸出手接下飄落的雪花。

　　「千夏的咒力是冰，小時候我們還討論可不可以用這個冰做刨冰吃，結果被父親說了一頓。」

　　想起遙遠的記憶，五條悟語氣裡多了絲懷念的笑意。

　　雪花在他掌心消散。

　　他還頗有遺憾的扁了扁嘴。

　　隨即他又擺出一副為人教師的可靠模樣。

　　「這種事情也不用急，後面我慢慢教你，不過像千夏這樣聰明，自己多琢磨一下也就會了。」五條悟點了點頭，又眯起眼睛，像是有什麼壞心思一樣，「但是千夏願意等我教的話，我也十分樂意做這個老師。」

　　月城千夏被可以使用咒力的新鮮感包圍。

　　聽聞這話，就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好啊，五條老師~」

　　清甜的尾音微微上揚，配合起少女燦爛的笑靨，五條悟原本跳動正常的心髒突然不受控制起來。

　　哇，這算什麼啊。

　　叫五條老師也太犯規了吧！

　　明明什麼都沒做，只是一聲五條老師誒！

　　伴隨著從鼻梁上微微滑落的墨鏡，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睛和她對上，她從裡面看到了翻湧起的浪潮。這聲「五條老師」像踩在他的心口一樣，讓他的眼神愈發明亮和興奮。

　　本想逗弄五條悟一下的千夏：？

　　「可以再叫一下嗎。」五條悟目光灼灼，直勾勾盯著她。

　　月城千夏被他目光燙的幾乎都要移開視線了。

　　「五條老師。」

　　她用了稍微平靜的聲線，卻絲毫沒影響五條悟的興奮。

　　救命啊！

　　他是被「五條老師」戳中醒脾了嗎！

　　也沒見你後來的學生喊你老師這樣興奮啊！

　　他幾乎是馬上做了一個決定。

　　「好，以後還是我來幫千夏做復健吧！」

　　月城千夏：「……」

　　雖然沒打算拒絕，但總覺得有些離譜。

　　……

　　晚飯他們去吃了壽喜鍋。

　　五條悟心情一直不錯。

　　臨走前，她拉著他去了一家店鋪，說要買一對情侶掛鏈。

　　這個時候的手機，還有那種可以掛掛飾的小洞。

　　五條悟把月亮掛鏈拎到眼前看了下，愉快的彎起嘴角。

　　「有了這個之後，應該不會再有人認錯我們的關系了。」

　　她低頭把月亮的掛件掛在手機上，抬頭就對上五條悟垂下的眼睛，蒼藍色的躍動著星光。

　　「怎麼會有人看不出我們的關系呢。」

　　五條悟快速把掛件掛上，他環住千夏肩膀，輕快的尾音拖長，聽起來有股黏黏糊糊的撒嬌感。

　　怎麼說呢，月城千夏很受用這樣的撒嬌。

　　雖然他瘋起來招架不住，可是這樣的小情侶貼貼，她真的太受用了！

　　一直到現在，她終於才有了點和五條悟談戀愛的感覺。

　　不用看他發瘋吃醋真的太棒了！

　　……

　　本以為他倆能這樣膩膩歪歪的回去。

　　五條悟也是這樣認為的。

　　直到他的視線裡出現一家甜品店，原本甜膩愉快的心情，快速以一種回歸現實的感觸冷靜下來。

　　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好不容易救下來的千夏會再次離開他。

　　他的腦子裡響起了夏油傑的話。

　　五條悟停下了腳步。

　　他顯得有些局促，隱隱的不爽也在墨鏡遮掩下的藍瞳裡暗自翻湧。

　　「等下，我要去買甜點。」

　　「好啊，要買什麼。」

　　她今天還算是開心，因此沒能第一時間發現他有什麼不對。

　　而且五條悟喜歡甜食這事算是共識，他停下來要買甜點，有什麼奇怪的嗎。

　　況且，上午給他帶的浮雲卷都被砸爛了。

　　月城千夏沒有多想，燦金色的眼睛裡依舊噙著笑。

　　可是五條悟心情就很沉重。

　　月城千夏這才發現一點不對。

　　他嘴角的弧度拉下來，周身輕松甜蜜的氣場也如落幕一樣降下烏雲，和周圍熱鬧的氛圍格格不入，也和心情開心的她形成了割裂。

　　月城千夏靜靜看著他。

　　五條悟似乎做了很久的思想鬥爭，揣進兜裡的手緊緊捏著手機，被黑色墨鏡遮擋住的眼睛，讓她看不見他眼裡的任何情緒。

　　由於氛圍肉眼可見的糟糕和沉重。

　　月城千夏的心也不禁揪了起來。

　　什麼情況？

　　要做什麼。

　　為什麼氣氛突然這麼沉重。

　　在甜品店的限量甜點還剩最後兩個的時候，五條悟深吸口氣，下了很大決心似得開了口。

　　「我……我給她送過四次甜點。」

　　月城千夏皺了下眉尖，隨後反應過來這個「她」，指的是裕子。

　　五條悟找著合適的說辭，一字一句顯得有些謹慎，又帶著誠懇。即便月城千夏看不見他被墨鏡遮擋的眼睛，也可以感受到來自他的緊張和認真。

　　「第一次是藍莓千層，在她轉學的第一天，我說是送她的轉學禮物，那一天是四月十八。」

　　「第二次是四月二十號，我和傑出任務，我帶回來了巧克力泡芙，她不收，我騙她說所有人都收到了，正好傑過來，就做了偽證。」

　　「第三次是四月二十四號，你和硝子外出去小學執行任務，我和傑還有她去了國會大樓，回來的時候，我順道去買了馬卡龍，擔心她不收，我故意買了五人份，當面給了她那一份。」

　　「第四次是五月三號，我從外面帶了提拉米蘇，因為知道她不會單獨收我送的東西，所以我買了網紅款的，當著她的面分了幾塊，給了傑一塊，她一塊，剩下的沒有給你和硝子，是我自己吃的。」

　　「和你約好去游樂園那天，其實我提議大家一起去海邊，我沒有對你說，讓你在游樂園等到那麼久，還沒有道歉。硝子被實驗絆住，是我做的，那天只有你和硝子沒有過去，真的對不起，千夏，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好像沒用了。」

　　他對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記得很清楚。

　　甚至都可以回憶起細節來。

　　他沮喪到難過。

　　聲音似乎都有些發抖。

　　貓屋敷裕子是怎麼拒絕的，又是怎麼勉強收下的。

　　他是怎麼興致勃勃挑選甜品，為了騙她收下又怎樣絞盡腦汁。

　　從知道他和千夏是聯姻關系後，夏油傑還說他們很恩愛，貓屋敷裕子就比較注意避嫌。

　　但是怎麼說呢，她這個人好騙，不容易想太多，很多時候只要你說，她就容易信。

　　只要你說所有人都有，她就會收下來。

　　可是她會避嫌，她和夏油傑就不會，五條悟那時候起了退婚甚至想要殺人念頭，都是因為他想沒阻礙的追求她。

　　五條悟不承認那段時間的混賬事是他干的，正常的他也不會看上貓屋敷裕子。

　　可是他清楚自己被不屬於他的意識侵蝕操控了。

　　他和貓屋敷、和千夏、和夏油傑、和家入硝子的一言一行，像是被固定好的程序。

　　這在他無數次的輪回裡就知道了，可是他並不明白是為什麼。

　　他試圖找出詛咒，甚至是某種古老的禁術，但都不是。

　　唯一能證明的是，那半個月的所作所為，不是出於他本心，和他本人無關。

　　但看在所有人眼裡，都是和他脫不開關系。

　　這種事情連他自己都覺得離奇，誰會信？信他被操控，信他死了好多次輪回好多次？

　　五條悟解釋不清，會被當成不負責任的狡辯，可事實上他狡辯好多次了。

　　就算那些事情真的和他無關。

　　誰會信呢，他想，現在夏油傑都不信他，明明在輪回裡，夏油傑都是無條件信任他。

　　就像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救下來的千夏會再次死亡。

　　「對不起，千夏。」

　　他也想不明白該如何去證明那半個月的混蛋事和他沒關系。

　　好好道歉後，承認那半個月混蛋事是他做的後。

　　千夏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他說：「對不起，千夏，我在那段時間做了許多混賬事，傷害到了你。但唯獨喜歡你這件事，是從一而終沒有變過的。」


第27章

　　回到高專的時候, 已經十一點半了。

　　後續沒什麼好說的。

　　她說沒關系，反正都過這麼久了, 她也忘了。

　　因為經歷這些事情的不是她。

　　代替未婚妻, 她想原主的執念那麼深，只要五條悟回頭是岸，她就既往不咎。

　　但作為月城千夏本人, 她知道五條悟有問題。

　　於是一直提防他心情不好，提防他發瘋, 提防他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

　　試圖找出造成五條悟異常的源頭。

　　面對他的坦誠, 他的道歉。

　　月城千夏頓生一股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情。

　　因為來到這邊後, 她見慣了五條悟各種各樣的不正常。

　　也見識過他對那段時間嘴硬的否認, 和避之不談。

　　甜蜜約會的氛圍將至冰點。

　　剛剛換上的太陽掛件晃動著。

　　五條悟小心謹慎的等待她的回答, 帶著一絲看不清的希望。即便是隔著一道黑色的墨鏡，她都能感受到來自他的孤獨和焦慮。

　　她沉默了很久。

　　似乎是發了很久的呆，久到額角都在抽疼, 小腿感到麻木。

　　她讓自己站在未婚妻的角度去想，遵循潛意識裡的感情, 點頭原諒重歸於好。

　　可她才緩緩點了點頭, 平靜道：「沒關系, 反正我也忘了。」

　　「原諒」兩個字, 怎麼也沒吐出來。

　　她親眼看到五條悟那點微弱的希望湮滅了。

　　可他沒有發瘋。

　　連顯而易見的沮喪也難過也收斂了。

　　他很平靜的，慢條斯理地推了推墨鏡, 正常的叫了計程車。

　　回去的路上，我們兩個一句話沒說。

　　……

　　上午的事故，她一直沒時間去看後續。

　　現在躺在床上, 才有時間看一眼。

　　報告說, 事故是燃氣爆炸。

　　死亡人數20, 受傷15，只有一位計程車司機沒有受傷。

　　月城千夏心情平靜翻到報道最後一個字。

　　未知號碼的推送短信又蹦了出來。

　　和上次一樣的號碼。

　　[你該不會是還沒有和他做吧？！]

　　月城千夏多看一眼都要皺眉頭。

　　這到底是哪裡來的神經病。

　　在下一條短信推送過來時，她看也沒看直接刪除拉黑。

　　……

　　月城千夏失眠了。

　　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這件事。

　　她想，到底該怎麼樣才能正常的解決掉這次的危機。

　　五條悟現在正常，不代表他後面不會瘋。

　　和平常反差更大反而更危險。

　　想想做夢夢見的那個徹底瘋掉的五條悟。

　　他一定會瘋的。

　　這句是肯定句。

　　凌晨五點她勉強有了睡意。

　　奇怪的是，早上起來，月城千夏意外的很有精神。

　　如果不是夏油傑過來敲門的話，她還可以在床上繼續躺平。

　　夏油傑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去看看悟吧，他情況有些不對。」

　　穿著睡衣連臉都沒有洗的千夏腦門上冒出一個問號。

　　夏油傑雙手插兜，似乎這件事情的發生，讓他本人也持有疑問，但它就是發生了。

　　丸子頭少年狹長的眼眸中凝著不甚確定的疑惑，垂下頭，沉思道：「他好像生病了。」

　　月城千夏挑眉：「哈？」

　　不信。

　　這肯定是他們兩個合起來演戲。

　　昨天的他們可以說是不歡而散。

　　就在她躺床上想今天怎麼辦的時候。

　　夏油傑帶著一條任誰聽了都不信的消息敲響她的門。

　　「悟生病了。」

　　夏油傑點了點頭，說的跟真的一樣。

　　「我也很奇怪，懷疑他是不是在裝，但好像他真的生病了。」

　　月城千夏沒辦法讓自己表現出擔心，她更適應這個時間夏油傑衝過來說，五條悟站在頂樓要自殺。

　　雖然很無理取鬧，但就很適合他。

　　想想她剛來那會他干了什麼，他用解剖刀把自己眼睛刺了。

　　因為她不理他，因為他道歉她沒回應。

　　她在等他發這種類型的瘋，不是等他換路線裝病。

　　月城千夏滿腦子要看看五條悟又玩什麼花招的想法。

　　「生病了怎麼不去看醫生。」她隨口說了一句。

　　夏油傑聳了聳肩，對五條悟倒是很了解。

　　「是這樣的，那可是悟誒，他大概不希望被人知道生病。」夏油傑回過頭，一針見血地指出來，「你和悟吵架了。」

　　「沒有啊。」她如往常一樣搖搖頭，「我們昨天還在約會呢。」

　　夏油傑「哦」了一聲，看破不說，繼續往前走幾步，推開五條悟宿舍的門。

　　……

　　宿舍裡很暗。

　　窗簾把日光遮擋的嚴嚴實實。

　　她一進去就感到一股潮濕的冷意。

　　和走廊上的溫度像處在兩個世界。

　　夏油傑進來後帶上門。

　　屋子裡更暗了。

　　踏著昏暗的光，夏油傑徑直走進廚房。

　　她聽到燒水的聲音。

　　眼睛稍微適應黑暗，月城千夏就朝床邊走去。

　　空調的溫度調的合適，五條悟側身躺著，淺藍色的被子蓋過腦袋，露出一兩戳白色的頭發。

　　月城千夏理所當然認為他在鬧什麼脾氣。

　　比如接下來會裝可憐讓她原諒他。

　　「悟。」她站在床邊輕輕喚了一聲。

　　沒人搭理。

　　夏油傑端著熱水走過來，似乎有在真情實意替他擔心，「我不確實是感冒還是發燒，總之我帶了些藥過來，先喂他吃了吧。」

　　因為對面實在演得太像，她都要相信了呢。

　　月城千夏站著沒動，她並不打算扯下蓋住他的被子。

　　夏油傑看了她一眼，低聲道：「被子裡空氣流通不好。」說罷，他彎腰，伸手把被子扯下來，五條悟完全沒有抵抗。

　　「臨走前，我是有把被子給扯下來的。」

　　然後五條悟又給捂回去了。

　　五條悟皺著眉頭往裡縮了縮，借著那點昏暗的光，她清楚看到五條悟蔫搭搭地垂著眉眼，連表達不愉的皺眉也很快變成了一種疲倦。

　　他的呼吸很弱，明明是一米九的身高體格，此刻看起來脆弱又低落，完全不見往日那樣光彩照人。

　　月城千夏只看了一眼，心神就在動搖。

　　她有些迷茫的盯著他，心想難不成他真的生病了。

　　就在她還在亂想時候，幾聲咳嗽將她拽回了現實。

　　月城千夏幾乎是下意識彎腰把手貼到他的額上。

　　「好燙！」

　　她嚇了一跳。

　　「他這是燒了多久了，這樣下去不行啊。」

　　她這回真信五條悟生病了，昨天分開還好好一個人呢，這一晚上他做什麼了？！或者這就是醫生說的病來如山倒，像五條悟這樣的人，肯定是不常生病的，但一旦這樣的人生起病，大多是來勢洶洶，就像是把以前沒生過的病在現在全部帶出來。哪怕月城千夏沒見過，也知道這種病情的嚴重性，掉以輕心不得。

　　夏油傑端著杯子，嘆了口氣，「昨天我一點打完游戲睡得覺，悟大概是十一點四十回來的，我沒聽見其他聲音。」

　　他在早上六點多收到五條悟發來的訊息。

　　那個時候他在睡覺。

　　「傑，我有點難受……」

　　等夏油傑過來，仔細確認一番，五條悟說的好像是真的。

　　但是為什麼五條悟要單獨告訴他，不告訴千夏。生病這樣的大好機會，讓女朋友來照顧不是正常操作嗎，哪有喊同性朋友照顧的。

　　夏油傑一個人根本沒有辦法讓五條悟老實吃藥。因為不論他用什麼辦法，五條悟總會賴在床上不起來，捂著腦袋咳個半死，就好像在說他寧可咳死也不要你們幫忙。

　　月城千夏拍著他微躬的背脊，低聲詢問他怎麼樣。

　　他咳的整個人都在抖。

　　這比他故意偽裝出來的脆弱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最強的五條悟，他居然也會生病。

　　五條悟頭在暈，他好像聽見千夏的聲音，又好像沒有。

　　最後一聲咳嗽後，他吸了口氣，拉聳著眉眼，轉過身平躺，他稍微抬了下白色的眼睫，帶著鼻音的聲音沙啞而疲倦。

　　「……我好像聽到千夏聲音了。」

　　「我就在這裡。」

　　她的手又貼到五條悟額頭上。

　　「你生病了悟，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五條悟搖頭，像個拒絕去醫院打針的小孩。

　　「我不去，我沒有生病。」

　　說著又要扯被子把自己蒙住，千夏不想讓他得逞，五條悟力氣哪怕是生病也不見減弱，一番拉扯間，藍白相間的小海豚就從被子裡冒出了頭。

　　月城千夏眼疾手快拿過海豚。

　　五條悟折騰了一下，現在沒什麼力氣再去搶了。

　　夏油傑默不作聲拉了椅子坐下。

　　五條悟實在頭暈，他知道海豚被搶了，千夏不但不幫他還和夏油傑一道欺負他。

　　簡直是沒有天理。

　　「悟，吃了藥，我們去醫院。」

　　「如果你還想要小海豚的話。」

　　五條悟喘了幾口氣，沒說話，他難受的皺著眉頭，屈起右手指節，使勁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陽穴，聲音悶悶的，沒什麼力氣。

　　「不要，我頭疼。」

　　月城千夏坐到床沿，才不管他。

　　夏油傑見狀連忙帶著藥和熱水過去。

　　五條悟委委屈屈的訴控，「千夏好壞。」

　　「啊對對對，我壞。」月城千夏滿嘴敷衍，轉臉就說：「張嘴。」

　　五條悟暈暈乎乎，額角一跳一跳，難受的要命。聽見千夏說「張嘴」，他就真的張嘴。

　　夏油傑看得新奇，簡直後悔沒提前打開手機錄像。

　　一片小小的藥片塞進五條悟嘴裡。

　　他的眉頭幾乎是一下子就皺起來，是苦的，他要吐。

　　月城千夏就知道會這樣。

　　所以她的手指頂著那片藥片一直懟到他喉嚨口，強迫他咽下去後，又托起他濕津津的後頸，喂了水給他。

　　她和夏油傑配合完美無缺。

　　她塞藥，夏油傑喂水。

　　沒有把他嗆著。

　　三片退燒藥下去，五條悟眼圈子都紅了，蒼藍色的眼眸裡全是委屈。

　　夏油傑眯起眼睛，笑得跟狐狸一樣，一點不再擔心摯友生病了。

　　月城千夏搓了搓手指，眼睛直勾勾又心虛的盯著被她蹂...躪一樣的五條悟，雖然這個時間不合適，但就是想到了一些不該想的限制級畫面。

　　哇塞要哭不哭的五條悟誒。

　　她做壞事一樣的吞了口口水。


第28章

　　……

　　醫院。

　　五條悟單獨住進了VIP病房。

　　生病的時候只有她和夏油傑, 還有一位輔助監督知道，為了避免後面安排任務，到達醫院後, 夏油傑又給夜蛾老師編輯短信說明了情況。

　　五條悟會生病, 這件事情不論誰聽到都會覺得十分新奇。

　　起初，夜蛾正道也是不信的。

　　夏油傑給他拍了照片過去, 夜蛾正道沉默很久, 勉強相信。

　　躺在病床上的五條悟很乖巧，閉起眼睛睡覺的樣子，絕對讓人想不到他一旦活蹦亂跳起來是有多煩人。

　　月城千夏拎著一包藥進來的時候。

　　她的心情已經完全平復下來，甚至是開始放空。

　　五條悟正安靜躺在床上睡覺，呼吸平穩, 他的手背很白, 指尖蜷縮著, 三條膠布壓著銀白色的針頭, 點滴通過冰冷的吊針一點一點流進青色的血管裡, 他安靜的把手放在床沿，一動不動。

　　月城千夏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發呆。

　　直到夏油傑從外面進來，他手裡拎著兩份便當，和一個購物袋。

　　月城千夏如夢初醒。

　　夏油傑把東西放在桌子上, 「待會兒悟醒了, 可以把便當加熱給他。你也不要一直坐這裡陪他，先過來吃東西。」

　　夏油傑的神情和語氣溫和沉穩, 成熟可靠的像個哥哥, 單是聽著就能讓人安下心。

　　在她坐這裡發呆放空的時候, 他去買了午飯和一些住院的必需品, 還有五條悟喜歡的甜食和喜久福。

　　這些她完全沒有想到。

　　夏油傑轉頭看了一眼五條悟, 輕輕嘆著氣笑了笑，「這家伙大抵不想再讓其他人知道了。」

　　月城千夏點頭，「我知道。」

　　夏油傑有時候總覺得自己是這群人裡年紀最大的，他總是表現出不符合這個年齡段的沉穩。

　　這個時候也是，千夏像是亂了心神，總會莫名其妙走神。

　　他眯了眯眼睛，語氣和神態更加溫和。

　　「硝子那邊，我就騙她們說，你和悟去別的城市做任務，這段時間，你安心照顧悟，怎麼樣。」

　　月城千夏應下來，其實她應該有點表情的，感激也好，微笑也罷，但不論哪個做出來都是干巴巴的。

　　索性她就直接道，但願嘴角的笑看起來不要太僵硬。

　　「好的，傑，謝謝你。」

　　……

　　夏油傑走後，月城千夏沒有馬上吃便當。

　　她依舊坐在床邊椅子上盯著五條悟看。

　　醫生說他的病是刺激出來的，同時還有什麼積郁成疾，憂慮成疾，總之一聽就是和心理相關的問題堆積成山，把五條悟這一波給病來如山倒了。

　　受到刺激這個，她還能知道是因為什麼。

　　但積郁成疾，憂慮成疾的心理問題……不就是對應他的不正常嗎，那麼是什麼造成的，他才只有十六，又是從小順風順水長大的，按理說是沒有任何糟心事能讓他不痛快。

　　繞來繞去，還是要把五條悟身上的秘密解開。

　　病歷她復印了一份准備自己留著，總之都要作為證據線索留下來。

　　「千夏……」

　　月城千夏眨了眨眼睛，盯著他幽幽睜開的眼睛。

　　五條悟無精打采的看著她，眉眼拉聳著，蒼藍色的星河都變得黯淡無光。他動了一下掛著吊針的手，稍微反應一下，用有些悶的聲音說到：「……原來我也會生病，我都快忘記自己還是個普通人了。」

　　明明只是一句他有感而發的陳述句，聽在她的耳朵裡，在一絲絲不易察覺的落寞和脆弱中，還裹挾著他身為最強的自嘲。

　　月城千夏看的心裡也不好受，不想讓他繼續低落著想太多，連忙轉移話題。

　　「悟餓了麼，正好我也沒有吃，我們可以一起吃。」

　　五條悟把沒有打點滴的那只手抬起來，用兩根手指捏了捏鼻梁，搖了搖頭，帶著點鼻音的聲音很是疲倦，「不了，我不餓。」

　　月城千夏沉默了一下，正要轉身去拿喜久福的禮盒，沒想到五條悟垂下手後，視線就朝她這邊落了過去。

　　「千夏，可以抱我一下嗎。」

　　這種時候，他提任何要求，她總會輕易地答應。

　　五條悟情緒低落，眼角眉梢間不經意的流露出脆弱和委屈，聲音也是恰好到處教人心疼。

　　「可以嗎，千夏，我想抱抱你。」

　　月城千夏：「……」

　　他都這樣了。

　　和病人計較是不應該的。

　　於是，月城千夏走過去，微微彎下腰，雙手環住他後背，下頜擱在他肩膀上，隨著她動作垂下的頭發掃的他鼻尖有些發癢，五條悟躺在床上用沒有打點滴的那只手環住她的腰。

　　他很少有這樣虛弱的時候，連環住她的力道都是虛的，不過幸好他沒什麼力氣。由於他躺著，千夏站著，這樣抱起來很容易碰到那團柔軟的部位，軟綿綿的貼在胸膛上的觸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顯，險些都要把他的理智燒沒了，幸虧他現在是個病人，那些危險的想法也就在腦子裡轉轉，五條悟無言的勾了下嘴角。

　　灑落在她頸窩裡的呼吸稍有滾燙，掠過鼻尖的甜味變成了消毒水的味道，貼在胸口位置的心跳聲變得快了些。

　　她稍微皺了一下眉，以為是他又開始不舒服。

　　得虧五條悟身體虛，她才有機會從他懷抱裡脫身出來，否則以他的力氣，她壓根掙脫不開。

　　「你又不舒服了嗎？」

　　她一臉緊張的直起腰，把手貼到五條悟額上。

　　五條悟吸了一口氣，貼在額頭上的手心很涼很舒服，他一邊笑，一邊注視她。

　　「千夏，你剛才扯到我的吊針線了，有點疼。」

　　……

　　西條醫生囑咐她，這段時間要給五條悟吃點清淡的。

　　盡量滿足他的一些需求，不要刺激他，保持病人心情愉快。

　　道理她都懂。

　　月城千夏看著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主治醫生，提出一個疑問。

　　「我見病歷有寫積郁成疾，可是實不相瞞，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單在我看來，他的成長經歷，確實沒有哪裡可以稱得上積郁的。」

　　西條醫生靜靜看她一眼，笑容溫和的向她解釋。

　　「有一些並發症不能只看表面，您會覺得表面開心的人真的開心嗎，有一些開心是為了藏匿內心的崩潰。」

　　「您可以多關注一下您這位朋友的心理健康。」

　　……

　　病房裡，五條悟躺在床上，一邊聽外面傳來的談話，一邊摸起床邊的手機。

　　月亮掛件閃著亮晶晶的光在眼前晃了下。

　　他的手機屏幕也亮了起來。

　　屏幕上推送了一條信息。

　　西條凍時：「成功了嗎？」

　　五條悟彎著嘴角，瞥了一眼門，單手打字回復。

　　「勉勉強強。」

　　西條凍時：「現在按照我說的去做，也不算晚。」

　　五條悟臉色臭了臭，想也沒想的回道。

　　「不要」


第29章

　　要不是到萬不得已, 五條悟都不會想起來西條凍時這個人。

　　西條凍時比他大五六歲，現在在國外留學。

　　五條悟是在自己十二歲時候認識他的，那時候他和五條家的某位旁支表哥在一塊, 纏他好久才答應帶他去一起做任務, 結果好巧不巧他們要去的就是西條家。

　　作為神子，五條悟被保護的很好, 能夠單獨出門的機會不多, 但凡要出門，總會一堆人跟著，生怕他遭遇什麼意外。

　　可他是誰啊！一出生就能撼動咒術界的五條悟！誰能傷的了他！

　　五條悟翻牆跑出了五條家，沒讓任何人知道。

　　如果不是遇見上高專的表哥，他的目的應該是跑去一家奢侈品店, 給千夏買生日禮物。

　　那位表哥被迫封嘴, 表示不會亂說, 又被他纏著鬧了很久, 說什麼都要一起祓除咒靈。表哥不堪重負又無可奈何, 只能帶著五條大少爺一起前往了西條家。

　　五條悟就是這個時候遇見西條凍時的。

　　他當時十二，西條凍時十七，准備明年去國外上大學。

　　這是一個非常斯文且沉穩的人，酒紅發色藍色眼睛, 看起來安靜成熟。但五條悟總覺得很違和, 他看得見這是一個很干淨的人，沒有被詛咒纏著, 但就是有股不符合他外表的違和感。

　　大概是出於對自己的自信, 和不低於西條家的身份地位, 他過去和西條凍時有了交流。

　　等到表哥解決完咒靈回來, 五條悟已經和西條凍時交換完通訊號碼了。

　　不僅如此, 西條凍時甚至帶他去了奢侈品店，挑了一顆藍寶石讓他帶回去做禮物。

　　五條悟那時候年齡小，能有一個成熟靠譜的大人給他挑選禮物做參考，正正好好。

　　而西條凍時的外貌就非常有欺騙性。

　　「青梅竹馬嗎，那你們感情一定很好。」西條凍時說到，「真是令人羨慕。」

　　他情緒平靜，聽不出是什麼意思，「但你要記住，你們只是有婚約，並不是真正的夫妻……但你也很幸運，可以靠著聯姻的關系，輕易達成一些我們這些人看起來不容易達成的事情。」

　　五條悟沒問這是什麼意思，這顯然對只有十二歲的小少爺來說過於超前了。

　　「你應該將她牢牢握在手裡，為此你可以不擇手段，去達成你的目的。」

　　「讓她離不開你，去占有她，讓她懷上你的孩子，孩子可以捆住一個女人。」

　　「追求兩情相悅是最沒用的，你可以趁著生病這段時間，去得到你想要的，她應該不會拒絕你」

　　現在的五條悟盯著西條凍時一本正經發過來的訊息，已經可以做到看懂他背後的意思了。

　　變態。

　　五條悟嫌棄的嘖了聲。

　　西條凍時的建議，只能采取邊邊角角。

　　昨晚千夏別說原諒他，看起來壓根都不想理他，他道歉後，沒等來希望中的原諒。

　　五條悟努力壓下眼底湧現的黑色情緒，讓自己看起來和沒事人一樣，兩個人一路無言回到高專。

　　其實回到宿舍，五條悟就已經很冷靜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能忍住不發作已經是非常努力了，他對自己很了解，被拒絕的那一刻，他是有過一瞬間危險想法的。

　　有多危險呢，大抵就是他的大腦裡已經浮現了許多將千夏監。禁起來做到讓千夏滿心滿眼只有他，玩壞她也無所謂的畫面。

　　只不過他還是有理智的，知道這樣做了後果會非常嚴重，且可能還會再次失去千夏。

　　五條悟小心翼翼，又心急如焚。

　　他不能這樣下去，否則明天要怎樣和她見面，他要快些和千夏和好，哪怕千夏不原諒他。

　　於是他主動聯系了一年不曾聯系過的西條凍時。

　　這種時候，也只有他能給他一些建議了。

　　「鬧矛盾了？」西條凍時在電話那頭笑，由於時差，他那邊還是白天，「小毛頭果然容易出差錯，說說吧，你做了什麼。」

　　五條悟半真半假告訴了他，在聽到他說中途對別人心動的時候，西條凍時的態度明顯差了許多。

　　他無法忍受這個，但也沒有責備五條悟。

　　「我之前就說過，愛情是不顧一切的自私，為了得到一個人的身心可以不擇手段，不去在乎對方是怎樣想。」

　　「你可以做任何過分的事情，過分到把他養成屬於自己的金絲雀，沒了你什麼都做不到的菟絲花，強制到讓她的身體渴望你，掌控她的一切，讓她的人生中只有你，哦對了，你應該盡快讓她懷孕，有了孩子也可以很好的牽制住她。」

　　五條悟面無表情，「說點我用得到的。」

　　西條凍時沉默，嘆了口氣，「裝病，把自己搞病對你來說很容易吧。」

　　五條悟采取了這個意見。

　　這個很簡單，對一個死了很多次的人來說太簡單了，他連怎麼馬上斷氣都知道，把自己搞生病這種事情不就是信手拈來嗎。

　　……

　　月城千夏進門的時候，腦子裡還在盤旋西條醫生的話。

　　他問她，哪怕是最親近熟悉的人，是不是也有你不了解的一面。

　　她想回答她很了解五條悟，可她沉默了。

　　原著悟還能參透人設，可同人悟就不是了。

　　五條悟氣色好很多，但眉眼還是焉搭搭垂著看著可憐巴巴。

　　他乖巧的坐在病床上打點滴，月城千夏進來前可能在發呆，聽見推門的聲音，他轉過臉，眨了一下雪色的眼睫毛，露出個十分熟練的笑容，「千夏，我可以吃冰淇淋嗎。」

　　「不行，醫生讓你吃點清淡的。而且你還在咳嗽，不要吃涼的。」

　　月城千夏差點被他可憐兮兮的笑臉給騙了。

　　「那我就吃一口行不行。」他開始熟練的撒嬌，眼角眉梢間流露出一絲絲不易察覺的脆弱，「我真的只想吃一口，然後剩下的千夏吃。」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非要吃冰淇淋，但五條悟撒嬌成功了。

　　月城千夏真的下去買了一只冰棒。

　　「只准吃一口，然後等會兒我們吃飯。」

　　月城千夏把冰棒取出來，對著五條悟講道理。

　　他不假思索的答應下來。

　　西條凍時有句話說的對，因為他是病人，所以千夏會答應他一些要求。

　　「我會忍耐著不吃甜品的。」他一臉信誓旦旦的討好。

　　接過冰棒，奶香味兒和絲絲涼氣湊近鼻尖，五條悟不緊不慢咬了一小口，月城千夏馬上就要收回來。

　　五條悟虛虛按下她的手，帶著一點倦意的聲音裡含著幾分試圖的期待，「我來喂千夏，可以嗎。」

　　月城千夏：「……」

　　臥槽他該不會是仗著生病故意的吧。

　　可是那股仿佛天生的易碎感又不像。

　　「要化了！」

　　少女緊蹙的眉心稍微舒展一些，她綰了一下頭發，繼而打著隨他去的想法拉了椅子坐下。或許知道現在和他計較這些沒什麼用，只是吃冰棒而已，隨他去吧。

　　月城千夏其實算不得一個有耐心的人。

　　姑姑生下孩子後，她會偶爾幫忙照顧下生病的小朋友，如果小朋友乖乖的，她做起事來就比較快。但如果小朋友一鬧，她不會哄孩子，又不想麻煩工作的姑姑，於是只能自己哄。

　　這個時候，她就發現，自己的耐心其實並沒有多好。

　　所以，她哄五條悟，有時候也是忍不住想暴躁。

　　只是為了活命，平安回三次元，所以她學會了擼貓。

　　她坐在椅子上，稍微前傾身體，微微張開了嘴。

　　「好乖啊千夏。」五條悟的語氣帶著些滿足，蒼藍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少女張開的唇看，專注的讓千夏有些發毛。

　　化開的奶油沾染到唇上，嬌嫩的緋色與乳白形成顯明對比，她伸出舌尖卷了一下圓端化開的奶油，稍微皺了一下眉。

　　「千夏的嘴好小哦。」五條悟笑嘻嘻著說了一句。

　　月城千夏有點窘迫，氣呼呼地看了一眼像在惡作劇一樣的五條悟。

　　她不甘示弱地張了張嘴，想要一口咬下。

　　「唔！」

　　牙齒碰到冰棒，冰冷的觸感劃過舌尖，在口腔中留下又奶又冰的感覺。猝不及防間，被五條悟握在手裡的冰棒，圓圓的頂端直接戳到了她的喉口。

　　她後仰著身體躲開，連拽了好幾張紙巾，實在氣不過他突然來這套，「你做什麼啊！」

　　五條悟臉上有了一瞬的歉意，但馬上就被他輕輕「哼」了一聲轉過臉，甚至他也有點鬧脾氣。

　　「誰讓千夏早上和傑一起欺負我。」

　　月城千夏愣住，她擦嘴的動作停下，一股莫名其妙的心虛就要覆蓋上她的氣憤。

　　啊這啊這，雖然是她有帶著黃澀廢料突然想看他哭鼻子，但被他這樣指出來，多少都是有點心虛的。

　　「我是在喂你吃藥，你知不知道藥一進你嘴裡你就要吐，推到喉嚨口你才不吐。」

　　「但你就是和傑一起欺負我了。」五條悟無辜地含著冰棒，一臉委屈的朝她訴控，「所以現在我要欺負回來。」

　　月城千夏心虛，擦掉奶油的紙巾在她手裡團成團，反正說什麼也不能承認她想看五條悟哭。

　　於是她准備結束掉這次沒所謂的爭吵，她依舊一臉氣呼呼的模樣，燦金色的眼瞳裡如流轉的日光，站起來，一手奪下五條悟手裡的冰棒。

　　「你是病人，我不和你計較，冰棒不許吃了。」說罷，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再不吃完就浪費了，她只在心裡稍微猶豫了一秒，就決定吃掉冰棒。原因無他，情侶共吃一根冰棒而已，到底有什麼可糾結的，她不吃才會顯得非常奇怪。

　　她是一點沒想自己也可能會被傳染的問題。

　　五條悟沒再說什麼，他乖了。

　　他注視著千夏咬著冰棒，走去一旁獨立的小廚房熱便當，眼裡久違的浮上一層晦暗不明的笑意。

　　原來頂到喉嚨是這種感覺嗎，好想自己試試。


第30章

　　五條悟身體素質好, 即便一開始病的那樣嚴重，沒個三四天又生龍活虎了。

　　月城千夏特意去注意了五條悟的心理健康。

　　比如說，她故意玩測驗抑郁症的題目, 自己做完又塞給五條悟。

　　五條悟不明所以的從她手裡接過來, 「誒，為什麼要測這東西, 我們不是都挺正常的。」

　　說罷, 他打了個噴嚏。

　　好像又有點感冒了？這一出弄的五條悟也有點懵。

　　月城千夏拿起遙控器，調低空調溫度，又拿了毯子披在他身上。

　　「還是注意點好，別又重感了。」

　　五條悟乖乖點頭，伸手扯了扯肩上的毯子, 然後轉頭看向站著的千夏, 他拍了拍自己前面空出的位置。

　　月城千夏：？

　　她不明所以地盯著他眨了眨眼。

　　五條悟一臉坦然笑意, 像只撒嬌的小貓那樣, 可愛的露出一側的小尖牙。

　　「抱著千夏會更暖和, 千夏不會拒絕我吧。」

　　被他那樣直勾勾盯著，她也有點不自在，這段時間他們兩個待在一起，倒是也做過一些貼貼行為, 因為擔心傳染, 親是沒有親的。所以千夏稍微羞澀了一會兒，就脫掉鞋子, 爬上床, 在五條悟一臉得意的笑容中, 伸手攬住她的腰, 把她抱進懷裡。

　　她的後背貼著他的胸膛, 初靠上去時有點不舒坦，千夏調整了下姿勢，讓自己靠坐的更舒服了點。

　　五條悟笑眯眯地環住她的腰，兩手拿著手機。

　　「既然千夏這樣關心我，我就在你面前做題好嘍。」

　　這套題，她已經做過一遍。

　　當然她什麼問題都沒有。

　　五條悟一手環抱住她的腰，一手刷著手機，他將下巴抵到她的頭頂，心情愉快地哼著不知名的曲子。

　　月城千夏聚精會神地注視著他的答題。

　　五條悟每次答題都很快，幾乎不用想，看完就去按他心儀的答案。

　　不得不說，像這樣的測試題。

　　你完全可以按自己心裡想的去按，而不是按照自己的真實行為去選答案。

　　因為有些答案一看就知道是有問題的。

　　所以五條悟只需要避開，選擇最沒用問題的那個，那麼最後得出的分數，一定是最好的。

　　所以她發現這樣的測試題對五條悟來說沒什麼用。

　　以至於他做到一半她就沒什麼盯著的必要了。

　　五條悟哪怕真有問題，也會裝得自己沒問題。

　　月城千夏輕輕在心裡嘆了口氣，暗想還要找其他法子。

　　她姿態悠閑地靠在他懷裡，看完了五條悟刷完題，最後得出96分，你很健康的好成績。

　　有那麼一絲絲的麻。

　　「好啦你看我很健康！」五條悟得意。

　　「嗯，再好不過，我也很健康的。」月城千夏敷衍，心想反正他也看不見她的臉，轉念一想五條悟的身高，她還是彎起嘴角，笑得莞爾。

　　五條悟把手機丟在一邊，然後裹著毯子抱緊千夏。

　　眼瞧著計劃失敗，月城千夏也沒糾結，她稍微往前傾了傾身，伸長手臂，把筆記本電腦撈了過來。

　　五條悟抱緊她的腰，在少女往回靠的時候，收緊手臂，又將她牢牢禁錮在懷裡。

　　獨屬於千夏的白桃香氣，他抱著她，在她霧藍的發間嗅了嗅，很好聞。

　　「我們接下來干嘛，要不要看電影。」她窩在他懷裡提議，五條悟當然沒有任何異議。

　　月城千夏選了一部動畫電影，打算邊看邊想點其他辦法。

　　看新電影容易被內容勾走，索性她點開了《千與千尋》。

　　五條悟沒什麼興趣，但抱著千夏不一樣。

　　看什麼都無所謂，反正他的注意力永遠都不會停留在電影上。

　　月城千夏靠在他懷裡很舒服。

　　電影開始播放，她一邊摸著手邊的薯條塞嘴裡，一邊用眼睛盯著屏幕頭腦風暴。

　　她拿了一根薯條，喂給身後的五條悟。

　　五條悟張嘴咬下，笑了一聲，緊了緊抱著她的力道。

　　月城千夏邊看邊想，只是哪怕她早已看過很多遍《千與千尋》，注意力還是在不注意間被動畫吸引了。

　　她被劇情吸引了視線，連薯條也忘了吃，自然也就沒注意在她腰間越來越緊的力道。

　　而且靠在五條悟懷裡真的挺舒服的。

　　五條悟的注意力當然不會在動畫上。

　　他側過頭，臉頰挨在她的額角，然後順著少女側臉的弧度，逐漸垂下臉去。他將她的腰摟的結結實實，蒼藍色的眼眸隨著垂下的臉孔，被雪白的眼睫遮蓋，隱隱約約露出一兩點沉溺貪戀的藍色。

　　他的呼吸很輕，確保不會驚擾到千夏。

　　額前碎發蹭了蹭少女側頸肌膚，他滾動了一下喉結，呼出的氣息略微發燙，他抿了下唇，薄唇若有若無貼上了她的側頸。

　　他輕輕摩挲了一下，細嫩的肌膚帶著甜甜的香氣，誘導著更加深入的探索。

　　月城千夏今日穿了一身黑色吊帶連衣裙，首先她的身材很好，胸部發育的非常優秀。五條悟這樣抱著她的時候，眼睛一低就能看到被荷葉邊包裹起來的飽滿弧度，像極了要露不露的桃子，五條悟的視線落到那條會讓他浮想翩翩的中間線上。

　　如果按下去會怎麼樣呢，他想。

　　月城千夏感到了一絲古怪，五條悟把臉埋在她側頸，少年人呼吸溫熱，細細的輕吻落在頸上。夏天裙子薄，五條悟的抱著她腰的力道在漸漸收緊的同時，可以感受到來自他體溫的升高……並且，他的手在貼著她的小腹往下走。

　　五條悟的手很大，手指修長，十分好看。

　　這個年紀總是容易擦槍走火。

　　五條悟的手掌按在她的小腹，輕輕壓了壓，給她一種不適，卻又色氣的感覺。

　　這是一種帶著掌控，又把她拉的與他距離更加貼近的親密行為。

　　月城千夏腦子裡幾乎一瞬間就懂了。

　　她是誰啊，她可是平平無奇看了不少女性向本子的乙游小能手，嗯，自封的。

　　雖然她也饞他身子，但怎麼也不可能病房普雷吧。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悟。」她故作鎮定，但是發紅的耳尖出賣了她的心理。

　　「怎麼了。」五條悟和她越貼越近，薄唇貼在她的頸上，他的聲音近乎嘟囔了，帶著黏黏膩膩的撒嬌，大有一種就這樣把她壓倒在床的征兆。

　　月城千夏臨危不亂，她轉了轉臉，正色道。

　　「有東西硌著我了。」

　　就是後腰那塊，這也太明顯了！貼的那麼近！

　　她甚至不諳世事般無辜的眨眨眼，「就是後腰那裡，悟你知道是什麼嗎。」

　　五條悟：「……！！」

　　他原本亢奮、黏膩到滲人的眼神以肉眼可見的迅速冷靜下來。


第31章

　　五條家作為咒術界知名封建家族。

　　在家族備受矚目的大少爺有了聯姻對像後, 會在合適的時間向其教授男女之事。

　　五條悟和千夏都學過。

　　他還記得那時他才只有十一，來上學的是家族裡頗有名望的一位長輩，長的和藹可親, 脾氣奇差，最會看人下菜。對待他的時候完全沒有家族其他人那般恭敬殷勤, 但還是蠻有禮貌也不會太在意他的態度。

　　她的教學很無聊, 當時的他提不起一點興趣, 都要昏昏欲睡，但一節課下來，該懂的都懂了。

　　彼時和他一起上課的千夏, 雖然聽的滿臉通紅，但非常認真的該學的都學了。但那個老太婆對待千夏的態度就比較嚴肅且差勁, 末了還好好交代她，一定要熟記於心，因為日後都用得到。

　　月城千夏肯定是好好學的了，學的比他認真的多。

　　所以現在是千夏不清楚那些知識？

　　五條悟慘兮兮的趴在床上, 皺著眉頭，嘆了口氣。

　　還是說, 這又是她在演？

　　五條悟忍不住驚嘆她的演技。

　　真是越來越自然了。

　　……

　　月城千夏飛快逃離。

　　她扯了去買零食的借口，從病房面色如常的離開。

　　正常的走出電梯後, 她才忍不住用了跑的方式一路狂奔到住院部外的便利店的店外綠化地。

　　雖然在醫院裡跑這是一件不禮貌的行為, 可是這是一家私立醫院，來看病的非富即貴。當初輔助監督一接到五條悟就帶著他們往這家醫院跑, 因為這家醫院很貴，屬於中高檔區, 即便是門診部人也不會太多, 住院部人也不會多, 醫護都比較清閑。

　　所以當她下到一樓，想也沒想撒丫子就往外面跑。

　　撞不到人，不會擁擠，被看到了也會以為是那家任性的女兒。

　　月城千夏捂住臉。

　　這是她第一次，不是在漫畫裡，親身感受到了男性的某部位。

　　心髒跳的很快，臉上很燙。

　　雖然不管是心裡還是身體，都想很五條悟doi。

　　但果然這種事情還是得看氛圍。

　　而且……

　　她咽了一口口水。

　　單從感覺來看，這尺寸是真的不得了。

　　月城千夏默了默。

　　她閉眼，按住胸口，深吸了口氣。

　　再睜眼時，發現身前有一個穿著黃色連衣裙的小姑娘正睜著圓圓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她。

　　她天真稚嫩的詢問，「姐姐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小女孩的眼神過於純潔善良，但她卻注意到她額頭上纏著的紗布。

　　月城千夏臉上掛著友好的微笑，蹲下身來，輕聲細語和她講話。

　　「沒事，姐姐沒事，話說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啊。」

　　頭上都纏著紗布了，怎麼身邊都沒一個大人。

　　小女孩搖了搖頭，雙馬尾輕輕晃動，她指了指另一邊的門診樓，說：「媽媽在和醫生講話，我就跑出來了。」然後她眨眨眼睛，「姐姐是得了什麼病啊？」

　　這話很直白，當面問你得什麼病，可這是小朋友，又沒惡意。

　　月城千夏笑著回答，「姐姐沒有得病，姐姐是來陪床的。」

　　她點了點頭，似懂非懂。

　　然後在月城千夏摸著她的頭站起來的時候，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

　　「姐姐，我想吃棒棒糖，但是媽媽不讓我吃，我帶錢來了，姐姐可以帶著我進去買嗎？我想偷偷買一個。」

　　小女孩抬著頭，眨著圓圓的眼睛，可可愛愛的，月城千夏哪裡會拒絕她。

　　她想著，不過就帶她進去買一根棒棒糖，舉手之勞的事。

　　至於後續是小女孩吃完了，還是半路被她媽發現，也就和她沒關系了。

　　她牽著小女孩的手，隨意閑聊。

　　「你的頭是怎麼回事。」

　　小女孩拿了棒棒糖，回到：「碰到了桌角，摔破了。醫生說可能會留疤呢，縫了好幾針。」

　　月城千夏隨便想了一想，就覺得疼。在小女孩拿錢結賬的時候，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頂，安慰道：「沒事，現在醫學這麼發達，肯定不會留疤的。」

　　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露出個天真的笑容，似乎還沒理解留疤是什麼意思。

　　月城千夏在便利店隨便買了點零食，結賬後打算把小女孩送回門診部，沒想到半路遇見孩子媽。好在小女孩棒棒糖早就吃完了，留著黑色長發的美貌婦人朝她點頭示意，小女孩蹦蹦跳跳跑回媽媽身邊，回頭對她揮了揮手。

　　「再見。」

　　她也笑著揮手，和小女孩告別。

　　末了見這對母女越走越遠，月城千夏長嘆一口氣。

　　出來轉換下心情果然是對的，能清掉腦子裡的廢料。

　　「小姑娘，姑且提醒你一句，別和那家人走太近。」

　　冷不丁的，在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懶散的低音。

　　月城千夏身體一僵，還以為出來了什麼保鏢管家過來警告她別靠近他們大小姐。她都擺好笑臉回身要和他解釋了，結果千夏臉剛轉過去，緊接著就傻眼了。

　　臥槽！

　　她在心裡吶喊，大聲吶喊。

　　這是誰，她看見了誰！

　　伏黑甚爾對上她投過來的視線，穿著一身黑色T恤衫，姿態閑適的仿佛是進醫院買菜，更巧的是他手上真拎著一個購物袋，還有一節大蔥露在外面。

　　黑發的男人幾乎是第一眼就認出來她是誰，他嘴角挑了絲笑，慵懶的低音徐徐而至，帶著些調侃。

　　「五條家的未婚妻，沒想到你都這麼大了。」

　　上一次見她，還是在五條悟身邊，兩個小不點。

　　標准的小白臉音。

　　月城千夏看著對方調侃的笑容，突然意識到，自己見到伏黑甚爾反應有點大，直勾勾盯著他的臉看，沒辦法這臉真的很小白臉很好看！雖然三次元的自己並不喜歡伏黑甚爾，甚至還因為理子的事情多少討厭他些，但這人猛地出現在你面前，這臉這胸肌，給眼睛的衝擊力還是很大的。

　　而且，這個時間他是和津美紀媽在一塊改姓伏黑，所以是不是可以見到惠惠和津美紀了！

　　她對這個很感興趣。

　　不過伏黑甚爾倒是沒在意，把她的震驚當成認出他的震驚。

　　畢竟當年這小姑娘見到他也有被嚇到，雖然她長大了，但他的臉沒變，被認出來很正常。

　　月城千夏收斂了一下表情，糟了，這時候是裝認識還是不認識啊，這伏黑甚爾明顯是認識她的。

　　伏黑甚爾拎著購物袋，裡面裝著一些食材，對於千夏表情的轉變沒有多想。

　　他走過去，在她面前站定，再次壓低聲音提醒，「別靠近那家人太近，這是我給你的忠告。」

　　月城千夏警惕，皺眉抬臉，「為什麼。」

　　伏黑甚爾沒所謂的瞧她一眼，「我是過來殺那個孩子的。」

　　月城千夏一瞬間就知道「那個孩子」指的是誰，正當她要問清楚，伏黑甚爾人都沒了。

　　她待在原地愣了會兒，才一臉沉沉心思的回去住院部，為什麼這些人都要當謎語人。

　　那個小女孩有什麼好殺的，她好奇死了。

　　而且遇見伏黑甚爾，這麼一個關鍵人物，下次遇見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

　　五條悟不會難為情。

　　甚至還在沾沾自喜等著千夏回來，看看她是什麼表情。

　　但是月城千夏讓他失望了。

　　偶遇伏黑甚爾留下的謎題，可比五條悟有意思多了。

　　於是回到病房後，月城千夏已經相當冷靜了。

　　五條悟眨了眨眼，看著神色如常進來的少女，真的會以為她對那方面的事情一無所知，所以才會這樣正常的進來，自然的和他講話。

　　「來的路上，我收到了夜蛾老師的短信。說讓我們去趟北海道，那邊有一起咒靈事情，需要我們去解決。」她把買到的零食放到桌上，「哦對了，夜蛾老師還問，你恢復的差不多了吧。」

　　五條悟依靠在床頭，聽見這話罕見的呆了一下。

　　然後他馬上低頭摸過手機，十分鐘前，夜蛾正道也給他發過短信。

　　估計是見他沒有回復，再去問的千夏。

　　「……我覺得我還沒有算好。」五條悟壓低聲音，帶著點倦意，「你聽我嗓子還有點啞，任務可以交給傑去做的。」

　　可他的臉色和之前比已經好了很多，蒼藍的眼中也沒了那種一看就在病中的濁氣。

　　本來，月城千夏樂意陪他多待幾天，但她總覺得自己要趕快弄明白真相才行。

　　在這裡和五條悟耗下去實在不行。

　　月城千夏歪了歪頭，她有些遺憾的看著他。

　　「既然如此，那就讓傑去吧。」

　　「我聽說北海道那邊有好看的大海沙灘，我想過去看看來著。」

　　說罷，她垂了垂眼睫，纖長而卷翹的睫毛落下，恰到好處的遮了遮她眼裡的失落。

　　五條悟幾乎是馬上就想到和貓屋敷裕子那次的海灘篝火，還想裝病多和千夏膩歪幾天的五條悟心裡非常快的升騰起愧疚的感情。

　　他張了張嘴。

　　藍色的眼睛落在她身上，糾纏的愧疚，和安定了不過幾天的焦慮又悄然冒頭。

　　他的聲音有些頓，一字一句倒也清楚。

　　「……我們去也行，我覺得我再休息一天就差不多了。」

　　「北海道那邊風景確實不錯，我知道一家挺好的海水浴場。」

　　千夏想去，哪怕他真的要沒命了，也要帶著她去啊！

　　怎麼能因為一點小心思，就掃千夏的興呢！

　　「真的嗎，你別勉強自己。」月城千夏抬起臉，關切的皺了皺眉頭，「身體還是很重要的。」

　　五條悟點點頭，這次沒什麼猶豫，「嗯，所以我們去北海道吧，聽說那邊有溫泉，也可以養身體。」

　　月城千夏走過來，用手背貼了貼他的額頭，後又自己湊上前，用自己的額頭抵住他的額頭，去試探溫度。

　　雙額雙貼的瞬間，五條悟連呼吸都要屏住。

　　他一眨不眨的盯著那雙燦金色的眼睛，體溫都要不自覺升高。

　　月城千夏奇怪，又用手去試。

　　「……奇怪，剛才還不覺得燙啊。」

　　五條悟雙眼明亮，在她又一次貼下來試探體溫時，伸手攬住她的腰。

　　他的眼裡有光，猶如在夜色中璀璨的藍色寶石，他抬起臉，嘴角勾起笑。

　　拂動在臉頰邊的氣息溫熱，她還沒有把額頭貼上去，耳邊就響起不緊不慢的笑聲。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快點測試出來我是不是還在生病。」

　　月城千夏隱隱察覺他要做什麼，不枉她勾引這麼久。

　　而且她基本確認一件事情，就是她要做到讓五條悟覺得有安全感才行，比如這幾天她明顯沒有感到那種不安，也就剛剛有所察覺，還是她故意引出來的。

　　「什麼啊。」她無辜詢問。

　　下一秒，五條悟捧住她的臉親了過來。

　　「當然是交換唾液啊。」


第32章

　　北海道有座小區頻繁發生居民見鬼事件, 警察去了很多次都沒能找到什麼有用線索。

　　正在小區內人心惶惶時，又突然發生好幾起自燃事件，警察更是無從下手, 這樣的靈異事件不在他們的責任範圍內，於是托人聯系到了高專。

　　其實這樣的事情, 夜蛾正道也不用派個特級術師過來, 而且還好巧不巧讓她和五條悟兩個人去。

　　表面上去解決咒靈事件, 實際上公費旅行。

　　也算是為五條悟圓他住院的謊了。

　　夜蛾正道，真正的人民好教師。

　　這幾天因為五條悟的病，夏油傑在高專待著, 是難得安靜幾天的好日子。

　　故而他就沒有等到五條悟想讓他幫忙的那件事是什麼。

　　夏油傑窩在宿舍吃雪糕，發了訊息過去。

　　「病好了就趕緊把事告訴我, 否則我不幫你了。」

　　五條悟馬上回復過來。

　　「公寓爆炸的事情吧，是這樣的，如果千夏問起來，你就說是咒靈導致的」

　　「謝謝啦~從北海道回來會給你帶特產的」

　　夏油傑咬下一口雪糕。

　　「白色戀人, 我還沒吃過這個」

　　……

　　這次去北海道，他們采取了普通的方式。

　　指的是, 坐飛機和乘新干線去的。

　　從新千歲機場出來後，會有警方的人過來接應。

　　五條悟一頭白毛太過顯眼, 哪怕是沒有專門問過高專的人, 都能看出來這和普通人不一樣。

　　跟著一起過來的還有一位輔助監督，這位姓小林的輔助監督是北海道本地人, 專門負責北海道區域的咒靈事件。

　　小林跟著警方人員一起接應了她和五條悟。

　　五條悟坐了一上午飛機，雖然在機上靠在千夏身邊眯了會兒, 但他哪裡能真的睡著。

　　說起來昨天他也有好好睡覺,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會這樣困。

　　之前他熬夜打游戲都沒有在白天困成這樣過。

　　月城千夏知道他是真生病, 不是裝，所以在病好後馬上到北海道出差，她會格外注意他的情緒和身體情況，對五條悟會犯困的事情倒是表現的很正常。

　　畢竟身體剛剛好嗎，可能身體機能還沒有恢復。

　　五條悟揉了揉頭發，整個人沒什麼力氣似得從後面壓在月城千夏身上，他圈住月城千夏肩膀，下巴放在她的頭頂，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扶了扶滑下鼻梁的小墨鏡。

　　月城千夏抱住他的胳膊，雖然他像只大貓一樣壓在她身上，可她並沒有感到重量，五條悟哪裡真的會壓過來啊，只不過就是因為犯困在撒嬌而已。

　　月城千夏的眼睛在機場裡亂看，嘴裡說到：「等下會有接應的，我們先去酒店休息，任務我去了解就行。」

　　「這哪行啊！」五條悟想也沒想的拒絕了，「沒事，這次應該不是什麼厲害的咒靈，今天我們先歇一天。」

　　他的聲音已經近乎嘟囔了，從後面抱住她，側過臉，臉頰挨在她的額角，輕輕蹭了蹭。

　　月城千夏在等接應的人，心不在焉著拍了拍他的頭。

　　五條悟察覺出來，立馬就有些不爽。

　　所以在小林和警方的人出現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抬起臉睇了過去，隱藏在墨鏡下的藍眸泛著不爽的冷漠。

　　小林是第一次見這位最強，已經二十幾的人了，在被那種冷冰冰的目光投射時，下意識腳步一頓。

　　啊這不愧是最強，氣場就是不一樣。

　　警方人員就算再無用，也能感受到那股不爽的視線，雖然沒有敵意，但也能感受出來，這位咒術界的最強，脾氣奇差。

　　但是被他抱住的那位少女就不同了。

　　她不像五條悟走哪都穿一身制服，千夏還是挺喜歡穿私服的。

　　和不爽冷酷的五條悟是兩個極端。

　　看他們這樣親密的樣子，應該就是五條家那位未婚妻了。

　　她招了招手，臉上洋溢起燦爛的笑容。

　　小林馬上過去打招呼，確認來人後，請他們坐上了去往札幌的車。

　　警視廳方面來了三個人，本想今天展開調查，哪知被月城千夏非常有禮貌的拖延到了明天。

　　少女眨著燦金色的眼眸，嘴角勾起溫婉的笑，聲音清甜有禮貌，「對不起，可以給我們一天休息的時間嗎，昨天我們有其他事情耽誤到很晚才休息，所以今天有些精力不足。」

　　於是，順利拖到明天。

　　小林送他們去休息的酒店。

　　並且一直比較熱情的幫拿行李，在坐上車之前，對他們講北海道這邊有很多不錯的風景，可以在任務完成後去度假。

　　只不過那位白頭發的最強為什麼一直對他很不爽的樣子？

　　小林汗顏，手緊緊握住方向盤，眼睛盯著前方的路，看著昏昏欲睡靠在女孩身上的五條悟，愣是在上車後，一句話沒敢說。

　　開車到半路，小林還是張口了。

　　「……我已經按照五條君的要求，把酒店換成了札幌市最豪華的酒店，你們到了那邊後可以先休息，案件可以明天進行。」

　　月城千夏的手被他扣住，十指相扣。

　　聽聞小林畢恭畢敬的聲音，就想讓他放松下來。

　　那知五條悟率先開了口，眼睛都沒睜開。

　　「好，明天可以讓我們和警方接洽，你收集到的線索信息，等目的地到了，直接給我就行。」

　　小林無語，他絕對是在針對他吧！

　　他已經夠小心翼翼，夠禮貌了吧！所以為什麼針對他啊！

　　「……啊可以，我明天過來接你們過去警視廳。」

　　「不用，地址給我，我們自己過去就行。」五條悟漫不經心的拒絕，不容置疑。

　　小林：「……」

　　他到底哪裡得罪這位最強了啊！

　　月城千夏：「……」

　　她聽出來了，這是因為她在機場和他說了幾句話，對小林笑得太燦爛，被五條悟醋上了。

　　至於嗎。

　　她忍俊不禁。

　　悄悄捏了捏五條悟的手，對小林說到：「明天麻煩你過來接我們一下，札幌這裡我們都不太熟。」

　　五條悟不滿地睜開眼睛，拉下墨鏡看向月城千夏，扁了扁嘴。

　　「誒，我也可以的，不用一定要坐車啊！」

　　月城千夏無辜眨眼，「小林先生在北海道很多年了，我們人生地不熟，出門在外當然還是要靠本地人。」

　　很有道理，如果對方是個女性的話，五條悟大抵不會有任何反對情緒。

　　可小林是個男人。

　　「可以看地圖。」五條悟想了個好辦法，腦袋枕到她肩上，白色的短發蹭在她的臉頰，含著些困頓的聲音煞是可愛，「不過是去個警視廳，直接飛過去好啦。」

　　反正說什麼都不讓小林跟著。

　　月城千夏勾了勾他的手指，側頭，湊到他耳邊，用手籠了一個說悄悄話的手勢，在他耳邊嘀咕了一句。

　　「我聽說酒店有游泳池，晚上要去嗎。」

　　五條悟沒什麼精神，還在鬧脾氣的藍色眼眸立馬亮了起來，似乎連睡意都一掃而空。

　　小林：「……」

　　我就像在路邊的狗，突然被人踹了一腳。

　　總算知道為什麼五條悟看他不爽了，是不是因為他和月城千夏說過話，而這位最強把他當成了假想情敵。

　　小林，無語至極。

　　長成五條悟這樣的臉，到底為什麼還擔心自己未婚妻劈腿啊，未免太沒自信了！

　　……

　　五條悟還是睡著了。

　　達到酒店時，她搖了搖他的肩膀，「悟，醒醒，我們到了。」

　　五條悟「嗯」了一聲，拖著長長的尾音，下意識又把她抱住。

　　月城千夏看了看他，突然壞笑道：「再不起來我和傑去吃拉面了。」

　　「……！！」

　　五條悟猛地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慌張間對上一雙金色的眼眸，裡面蕩漾著一些得逞的壞笑。

　　剛才好像做夢到幻聽了，但好像又不是。

　　為什麼會出現夏油傑啊。

　　「嗯，睡醒了嗎。」

　　五條悟枕在她肩頭，像一只朦朧驚醒的幼貓，他緩了一緩，才看清月城千夏肩頭的衣料被他壓出一道褶皺。

　　「奇怪，我剛剛好像夢見傑了，他說要和我一起去吃拉面。」五條悟想也沒想，把夢給篡改了，這個時候就當是夢就行了，「不過我拒絕他了，我說，我要和千夏一起吃拉面。」

　　月城千夏淡定的撇開視線，嘴角勾著笑，「我們到了。」

　　五條悟放開千夏，她推開車門，小高跟踏在地面上。

　　五條悟走出車門後，伸了個懶腰，金碧輝煌的豪華酒店映在他的眼裡。

　　不錯，不愧是他選的酒店。

　　月城千夏抬起頭，酒店很高，而且據說酒店後面就是森林和海，從頂樓看去視野極其開闊，可以盡攬札幌全部風光。

　　月城千夏從沒住過如此豪華的酒店。

　　五條悟單手插兜，用另外一只手攬住她，輕快的語氣中盡是對這次安排的得意，「走吧，我們進去。」

　　……

　　辦理完入住手續，一行三人來到酒店最頂層的豪華套間，再往上一層就是露天游泳池，往下一層是酒吧和賭場。

　　雖是豪華大床房，但謹慎不想出錯的五條悟，還是開了兩間房。

　　小林把行李放下，飛快逃離這對膩歪的小情侶。

　　留下月城千夏看著顯得頗為正常的五條悟，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不是吧，這個時候開了兩間房？

　　你是看不起誰！

　　……

　　月城千夏心理活動相當精彩的推開房門，對著隔壁的五條悟說：「先收拾，我們等下去吃飯。」

　　「好。」五條悟笑著對她揮揮手，沒什麼不開心的情緒。

　　但是在她這裡，他開兩間房已經非常不正常了。

　　房間裡，清淡的高級香料味道從窗口飄來，伴著初夏午後暖融融的光，連帶身體和情緒都慵懶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拉開行李箱，率先取出一套泳裝。


第33章

　　開了兩間房的五條悟心理活動不比千夏簡單。

　　開兩間房是為了謹慎保險, 不至於讓千夏覺得他圖謀不軌。

　　實際上他確實圖謀不軌，從在廢棄大樓救下千夏後他就想了，第二次再次救下後, 他想要深入占有她的情緒每天都在發酵。

　　西條凍時總教他一些變態的做法。

　　雖然五條悟認為他說的有些道理，不是沒有蠢蠢欲動的心, 可他腦子是清醒的, 依舊只采取邊邊角角。

　　之前在醫院不是失敗了嗎。

　　這酒店套房相當豪華, 床很大，等任務結束，他可以邀請千夏過來。

　　是溫水煮青蛙, 還是快攻搶占，五條悟選了前一種。

　　做事嘛, 要有耐心。

　　壓下心頭突突跳起的不耐，和危險想法，五條悟對著鏡子，露出一個燦爛且蠱惑人心的笑容。

　　……

　　五條悟換了一身淺藍色的休閑短袖, 穿著一條灰色牛仔褲。

　　自升上高專，他很少會穿制服以外的衣服。

　　月城千夏還是那身連衣裙, 在床上躺平休息了一會兒，聽見敲門聲, 看到換了一身休閑裝的五條悟, 眼前一亮。

　　五條悟少年感本來就足，加上他衣品好, 個高人靚，哪怕一件白襯衫套他身上, 都是好看的。

　　五條悟渾然不覺般拉著她去吃飯。

　　他們在五十樓選了一家意大利餐廳, 淺淺吃了一會兒, 就有人發宣傳單過來。

　　五條悟拿過來一看，是一張花裡胡哨的宣傳單。他湊過來，指了指上面夜景非常好的圖片。

　　「去游泳，怎麼樣。」

　　月城千夏又一次陷入沉默，不是因為宣傳單上誇張的「豪華泳池，尊貴享受」幾個大字，而是對五條悟這種「費盡心機」的邀約，陷入沉默。

　　她眨了眨眼，怎麼說呢，來北海道這裡，不管是去海邊還是游泳，不都是來之前說好的嗎。

　　她一口答應下來，「可以啊，正好晚上夜景很好呢！」

　　五條悟內心狂喜，連吃飯的速度都明顯增快了。

　　只有月城千夏，她覺得現在的五條悟，確實是不正常的。

　　可是，這也沒關系，該有的福利，還是要享受的。

　　……

　　吃過晚飯。

　　她回房稍微休息了一下，然後就被迫不及待的五條悟拉著去往了頂層的露天泳池。

　　夜晚溫度正好，他們到的時候，頂樓空無一人，高懸在天邊的弦月彎彎，星辰滿布。偶有風吹過，水波漣漪，花香彌漫，她僅僅是站在電梯口，就可以看到下方亮起的霓虹燈和萬家燈火，她放眼望去，似乎還能聽到海浪的聲音。

　　確實是個心曠神怡，令人放松的好地方。

　　她閉起眼，深吸口氣，鼻尖似乎飄來了海水的味道。

　　不過。

　　「怎麼只有我們啊。」

　　五條悟見千夏喜歡這地方，心裡不禁暢快，他的聲音輕快，猶如落在夏日海面的浮華，理所當然的仿佛邀功。

　　「嗯，我把這塊包下來了，整個晚上就會只有我們兩個人。」

　　月城千夏不禁心頭一跳，幸虧天色暗，才沒讓五條悟看出她閃躲開的眼神。

　　如果聽不懂這樣的暗示，她的乙女游戲算是白玩了。

　　畢竟月城千夏也沒按什麼好心。

　　沒人說她在查真相的路上，不能給自己謀取一些福利。

　　……

　　她攏了攏頭發，在腦後扎了一個丸子。

　　手放在心口，少女深吸口氣。

　　五月的風吹過來帶著夏夜的微熱，吹在裸露的肌膚上還有一絲絲涼。

　　這是她第一次穿泳裝，三次元學校的游泳課，穿得一直是學校發的死庫水。

　　老實講，該穿什麼樣子的泳裝，她也是費了些腦細胞的。

　　腳底踩過被風吹得熱熱的地面，漫起的水汽濺在小腿，也沒什麼感覺。

　　無邊的泳池仿佛與夜空相接，星辰與月亮一覽無余。

　　五條悟戴著墨鏡坐在躺椅，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聽到輕輕的腳步聲，他猛地轉過頭去，輕薄的襯衫衣料摩擦，即便是很小一個動作，聽在她耳朵裡，也是異常清晰。

　　五條悟簡直要呆了。

　　他想過無數種在這種場面要怎麼行動的方案。

　　女生可選的泳衣很多，不論千夏穿什麼，他都要一頓誇誇誇。

　　五條悟下意識往下拉了拉墨鏡，露出一雙閃著光，表達著無上歡愉與興奮的藍色眼睛。

　　果然到了這種時候，他光是用眼看就不夠了，哪裡還能想到說什麼。

　　月城千夏被他這種灼熱的眼神，燙的心髒不受控制加快跳動。

　　她帶著少女常見的嬌羞，燦金色的眼瞳裡隱隱的期待，抿著唇，背過雙手，靜靜看著他，似乎在詢問他，泳衣怎麼樣。

　　少女霧藍的頭發在腦後綁了個丸子，蓬蓬松松。白皙的肌膚在月光和水色的照映下，瑩白的好似在發光。

　　她選了一身白色的荷葉邊的一字肩泳衣，胸前波浪形的細紗布料被柔軟的弧度頂起垂落。這樣的泳衣比較適合胸小的女生，當初在店裡導購就不建議她買這件，是她一眼看中買下的。

　　因為身材緣故，這樣的泳衣在清純元氣中，會因為她過於優秀的胸型，造成一種又純又欲，半遮琵琶的視覺衝擊感。

　　五條悟倒吸一口涼氣，直接就看呆了。

　　我草，這是我免費能看的嗎。

　　不管是上面，還是下面。

　　他滾了滾喉結，頓時覺得渾身都在發熱，這過於糟糕了。

　　五條悟話都不會說了。

　　「怎麼樣，合適嗎。」她有些害羞的問。

　　五條悟站起來，傻裡傻氣笑了一聲，衝她眨了眨眼，讓自己看起來和平常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在因為未婚妻的主動而興奮。

　　「太棒了，這件泳衣簡直就是為了千夏量身定做的！」

　　月城千夏也沒料到他的反應能這麼大，忍不住心裡偷笑。

　　哼哼，第一步作戰成功。

　　她走到五條悟身邊。

　　他沒穿泳褲，而是套了一身白襯衫，下面還是牛仔褲，似乎不准備下水的樣子。

　　五條悟解開領口一顆紐扣，月城千夏蹲在泳池邊試了試水溫，突然掬起一捧水朝他潑去，腰際處的白襯衫立馬洇濕一片。

　　沾了水薄襯衫貼在身上，腹肌和人魚線的曲線若隱若現，看得她臉都要紅了。

　　「你不下水嗎，穿得這麼嚴實。」

　　說罷，為了遮掩自己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畫面的赧顏，她率先下了水。

　　五條悟不假思索，輕快道：「也沒人說，穿這樣不能下水吧。」

　　話雖這樣說，五條悟還是單手解開了襯衫扣子，領口的肌膚一覽無余，露出線條分明的身體。

　　月城千夏瞪大了眼睛。

　　哇，這胸，這腰，這腹肌，這人魚線。

　　臥槽，你倒是把褲子脫了啊！

　　濺起一大片水花，她往後撤了撤，五條悟像個熊孩子一樣從上面跳了下來。

　　五條悟眉峰微微上揚，他得意地哼了一聲。

　　從水裡竄出來後，他一把摘下墨鏡，像小狗似得甩了甩發梢上的水珠，衝著千夏露出一個笑。

　　長臂一伸，抓著她的手就拽了過來。

　　月城千夏被拽了個猝不及防，再反應過來時，她的手已經貼在五條悟胸肌上了。

　　她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啊啊啊做什麼啊！」

　　五條悟歪了歪頭，蒼藍的瞳裡星光點點，一臉理所當然的笑道：「禮尚往來，我看過你的了，我的給你摸。」

　　這直白炙熱的話，聽得她愣了愣。

　　突然，五條悟裹著一身水汽靠近，在水裡環住她的腰，臉頰貼在她的耳邊。

　　「不試試嗎，千夏。」

　　這聲音像是蠱惑，攪動她心裡蠢蠢欲動的欲望。

　　指尖接觸到的皮膚帶著浴水而出的清涼，恰巧一陣風來，花香彌漫，糅和起卷在鼻尖的淡淡甜味，少女金色的眸子波光粼粼，緊張而又眷戀的在他充滿力量感的胸肌上捏了捏。


第34章

　　此時夜幕安靜, 微風習習，弦月星辰，整個世界都陷入一種寂靜中。

　　唯獨她心髒跳的飛快。

　　她稍微屏了一下呼吸。

　　好白, 好軟，好大，好粉。

　　手感好棒。

　　不是, 她在想什麼。

　　臥槽，不愧是未婚夫妻, 她打著用清純的欲感勾引五條悟，沒想到這廝居然如此直白且自信。

　　五條悟確實有自信的資本。

　　誰讓他有權有錢還絕世帥啊！

　　月城千夏被他緊緊握住手, 貼在胸肌上。

　　一時間腦子裡雜七雜八想了一堆非常應景的糟糕畫面。

　　她的臉在發燙, 眼睛發直, 手指就像貼在胸肌上一樣，拿都忘記拿。

　　老實講，憑她自己也就只敢看看, 真上手是不敢的。

　　頭頂傳來微微壓低的喘息，她稍抬下巴，掛在睫毛尖的水珠吧嗒一聲落進水裡，少女眨了下眼睛, 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從這個角度看去, 五條悟視線稍有偏移，她能清晰看到他泛紅的耳根。

　　明明是他主動的，這個時候怎麼還害羞了。

　　「嗯？你害羞了。」月城千夏翹著嘴角, 忍不住調侃一句。

　　五條悟輕咳一聲, 轉過視線, 嘴硬道：「沒有, 我哪裡害羞了。」

　　她但笑不語，聽他話落，又故意用指尖壓了壓對方緊實的胸肌，指尖一片燥熱，五條悟吸了一口氣，雪白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稍微收緊了扣住她的力道，以至於不會再讓她亂摸。

　　似乎經歷剛才一番始料未及的慌亂，五條悟頃刻又恢復到了往日那樣輕松肆意的樣子。少年一頭白發濕漉漉，從發梢滴落下來的水順著肩部曲線往下滑落。蒼藍色虹膜如染了一層亮光，垂著頭看向她，輕快的聲音裡裹挾著愉悅的狡黠。

　　「還想繼續摸。」

　　這話一出，他就抓住她的手往下移去。

　　月城千夏睜了睜眼睛。

　　隨著他的動作，她的眼睛也跟隨著一同往下看向線條分明的腹肌，手下的觸感極為敏感，直到被他扣著貼在腰腹。

　　她的視線幾乎是瞬間黏了上去，同時又擔心此刻的自己是否老色、批過了頭。

　　五條悟歪過頭，貼耳過來，氣息溫熱，「還要繼續嗎。」

　　風吹開他輕聲而蠱惑的尾音，隨著飄零的花香漸漸消散。

　　局勢反轉。

　　月城千夏的指尖顫了顫，從他發梢滴下的水蹭到她的臉頰。少女沉默不語，呼吸悄悄放輕，她的頭發濕了一半，卷翹的眼睫毛輕輕顫抖，從額間滑落的水珠凝在眼睫，在她落下眼簾時，從睫毛尖滴下。

　　她抬眼看他，那雙金色的眼睛仿佛與夜幕星辰融為一體，閃耀而氤氳。

　　就是說，如果她點頭，是不是就會泳池普雷了。

　　如果說，這個地點不是第一次，她還可以普雷一下。

　　但少女心裡總是有不能動搖的原則，比如，第一次的儀式感，要的不多，給張床就行。

　　和五條悟doi可不虧啊！

　　可第一次別玩這樣花！

　　她怕她吃不消，而且明天還要出去做任務呢。

　　五條悟就是想逗逗她。

　　和未婚妻拉近一些距離，最好能衝淡一些之前的不愉快。

　　雖然自他病後，月城千夏就沒再提那些事情，可人心裡總會有疙瘩。

　　他們貼的很近，泳池的水有些涼，少女修長筆直的雙腿貼在他的腿側，從他的視線看過去，一字肩的泳衣被水浸濕，軟噠噠的垂落著，胸部的線條一覽無余。

　　怎麼說呢。

　　從各方面來說，都是相當糟糕又曖昧的姿勢。

　　在空無一人的泳池，適合發生點什麼。

　　他的心髒在快速跳動。

　　眼底的欲-望沉浮加深。

　　尤其是見到她清澈水潤的眼眸後，他的呼吸理所當然地加重了，而且出乎意料的是，千夏的手指正在不老實的在他腰腹上亂摸。

　　她的眼睛向下望了望，不錯，壓槍了。

　　「你身材確實不錯。」

　　她認真的點點頭，沉思的看了一眼自己小腹，雖然也是健康的好身材，但比起五條悟，那是沒辦法比。

　　她沒腹肌，但是有馬甲線。

　　她好像在認真的對比兩個人的身材。

　　五條悟的腦子被迫如澆了一盆水。

　　不過這樣的時候也不是只有這一次。

　　他壓了壓眉峰，顯得有些不爽。

　　「啊？這種時候，你居然就想著比身材嗎。」

　　月城千夏順勢回答。

　　「也沒有吧，就是看見了，忍不住就想了一下。」

　　「但是你身材確實很好，摸上去手感很棒。」

　　她抽出手，後退幾步，裝模作樣的摸著下巴看了幾眼，嘖嘖稱贊。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沒什麼異常，她還極為自然的上去，又伸手在他腰腹摸摸蹭蹭。

　　五條悟噤聲，帶著水的指腹摩挲到的肌膚，酥酥麻麻，讓他心髒亂了又亂。

　　「我以後練練，說不定也會有腹肌。」

　　就當她准備靠向泳池邊，爬上岸的時候。

　　五條悟從後面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微微發著燙，落在她的腕間，讓少女心尖跳了跳。

　　五條悟發梢滴著水。

　　委屈的表情像是一只不小心掉進水裡的貓。

　　「我們來泳池不是做這個的吧。」

　　五條悟意有所指。

　　月城千夏還是想要一張床，而且明天就要做任務，還是讓她正常的出現吧。

　　五條悟也沒想干什麼，溫水煮青蛙嘛，先慢慢引誘她。而且如果他早知道千夏耍這套主意，他剛才就不該亂撩撥她，直接親上去完事。

　　所以他不開心。

　　這和預想裡的快樂二人世界偏移了。

　　他不讓千夏離開。

　　月城千夏眨了眨眼睛。

　　啊，怎麼辦。

　　她想。

　　突然，她有了一個主意。

　　月城千夏回過身，什麼也沒說，在水裡湊上前，在她夠得到的位置，抬首親上了他的喉結。

　　五條悟：「！！」

　　五條悟呼吸一窒，在她離開後，滾了滾喉結，臉上一片泛紅。

　　她……她知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啊！

　　五條悟震驚到忘記高興。

　　「啊，你做什麼啊！」

　　這回輪到他慌了，他低著看向千夏，喉結一遍遍的吞咽著口水，抬手捂住。

　　月城千夏也不扭捏，她露出一個亮晶晶的笑容。

　　「啊，因為我想親親悟，但是我只能夠到你的脖子啦。」

　　聞言，五條悟咬了下牙。

　　啊啊啊這樣的發言好可惡！

　　他明明也不准備干什麼的！

　　呦呦呦害羞了害羞了！月城千夏內心竊喜，只覺此刻像個調戲小姑娘的流氓。

　　五條悟咬著牙，心想不能這樣被千夏壓下去。

　　藍色的眼裡如同蓄了一把沉浮不定的晦暗火光。

　　少年的勝負欲在這一刻異常明顯，他要贏回來！

　　「好，這可是你說的。」

　　他的聲音裡含著輕盈和肆意的笑。

　　月城千夏：「？」

　　沒等她反應過來，她整個人就已經被五條悟抵在泳池邊，俯身親了過來。

　　夜幕深沉，雲層遮擋彎月，水波輕蕩。

　　懸殊的體格差與力量，讓少女禁錮在其壞中掙扎不得。

　　他的手在水下，按住少女纖細的腰肢，將她所有驚訝吞咽下腹。

　　五條悟掌握著絕對的主導權。

　　空氣被霸道的掠奪走，鑽進唇腔的溫軟，強勢而刻意的糾纏著她。

　　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在水下的腰軟成一片，就要站立不在。

　　偏生五條悟壓根沒想放過她。

　　「唔……」偶爾停歇的瞬間，又會再次欺身而上。

　　不給她任何反應時間。

　　胸腔裡的心髒在瘋狂跳動，她幾乎被親到忘乎所以，身體也漸漸脫了力。

　　抵在五條悟胸前的雙手，又抵擋轉變成攀附在他肩臂。

　　少女微微張了張口，朦朧中似乎連五條悟的臉的看不清。

　　五條悟在克制著，似乎只靠這樣的親吻就足夠。

　　他的視線游弋到千夏頸後綁著的蝴蝶結，眼底蠢蠢欲動的晦暗欲望都在叫囂著此時此刻應該做什麼。

　　他的手扯開了對方脖子上的系帶。

　　月城千夏發出一聲小小的嗚咽，腦後綁好的丸子松散下來。

　　五條悟故意的，咬出了牙印。

　　岸上圓桌放置的手機已經持續響了很久。

　　電梯中傳來急不可耐的爭吵。

　　小林又急又氣，勸導的酒店工作人員生怕自己丟了工作。但因為頂樓被包，他也不敢出電梯。

　　「我都告訴過你頂樓被包了！」

　　「我知道，但我有急事！」

　　小林從電梯裡衝出來，跑了沒幾步，腳步硬生生停住。

　　他的表情以一種極其快的速度僵硬且驚恐。

　　我淦，他都看見了什麼！

　　不對，他要被殺了！！

　　這一瞬間，他的腦袋裡連遺書怎麼寫都想好了。

　　他親眼目睹了，咒術界的最強，衣衫不整的，不是，上身光著，抱著衣衫不整的少女，從他看不見的胸前抬起了臉。

　　最強想殺人。


第35章

　　我叫小林望, 今年23歲。

　　學習成績一般，沒什麼大志，升學前老師問我以後想做什麼, 我回答只要能養家糊口就行。

　　然後第二年，我進了以學習咒術為主的高專，在這個死亡率奇高的咒術界, 我的夢想依舊是摸魚。

　　幸好我不是天才，沒有太厲害, 也沒有太垃圾。

　　所以畢業後，我順理成章做了輔助監督。

　　還算安全, 薪水不錯, 可以養活一家子。

　　我很滿意。

　　是的, 我挺滿意的，我還沒和喜歡的前輩表白，我想活著。

　　啊, 嗯，我兢兢業業打工人，罪不至死。

　　……

　　月城千夏扶額。

　　她坐在後座，扶著額頭嘆氣。

　　完蛋了, 之前都發生了什麼啊。

　　她再次嘆氣。

　　胸口處，被咬的牙印還在隱隱作痛, 似乎都在強調著在泳池的時候，她和五條悟差點擦槍走火。

　　這太社死了，沒臉見人了。

　　她簡直想捂著臉鑽進地縫。

　　小林都看見什麼了, 好想問問啊, 有沒有能刪除記憶的咒術啊。

　　把她和小林的通通刪光！

　　她嘆氣, 重重一聲。

　　好像人生此後就一片狼藉了。

　　小林渾身僵硬的握著方向盤。

　　副駕的位置, 五條悟慢條斯理的戴上墨鏡，嘴角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周邊湧出的都是任性且危險的氣息。

　　五條悟笑。

　　漫不經心地轉頭看他，「如果你要說的事情不是那麼重要，我不介意把你變成『重要的事情』送到你家裡哦。」

　　拐彎抹角的威脅。

　　紅燈。

　　車子停住。

　　小林緊張的咽了口口水。

　　臉部肌肉僵硬，內心裂開。

　　他的耳朵裡似乎幻聽了什麼倒計時，他緊了緊捏著方向盤的手，眼睛盯著前方。

　　車子發動。

　　小林艱難張口，「我不想過來的。可是警視廳聯系我出大事了。」

　　五條悟依靠在椅背，笑嘻嘻的點點頭，「哦，說來聽聽。」

　　小林平穩開著車，深吸一口氣。

　　「……目睹咒靈的那片小區，在一個小時裡，接連發生了幾十起火災，每次都是警方一趕到，就會另外一家發生火災。警方懷疑，是不是因為那家伙感知你們靠近了，所以在挑釁。」

　　五條悟翹起二郎腿，笑眯眯的點點頭，修長的指尖點在額角。

　　視線瞥向小林，「既然知道有作祟的嫌疑，讓小區人都撤出來，等明天我們過去很困難嗎。」

　　小林點點頭，又搖搖頭。

　　「警視廳的人也不想打擾你們，因為他們知道你需要休息。人本來是撤出的，但是很多居民說自己見了鬼，那個咒靈還是會追著他們放火。」

　　「就在剛剛。」小林看了眼手機，小心翼翼，「我還收到消息，說有一個女孩被燒死了。」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表情總算沒有那麼不當回事了。

　　這是追著居民趕盡殺絕啊。

　　後座擺爛的月城千夏聽完了全部，她看向小林的視線，毫無波動。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內心已經尖叫了無數次。

　　還是「吶喊」的那種。

　　她讓自己顯得對剛才的意外不在意，不管是語氣還是表情，都維持著平靜。

　　「……聽起來嚴重多了，還是早點解決比較好。」

　　五條悟附和。

　　「既然千夏這樣說了。」五條悟轉眸，半濕的白發擦著眼鏡腿蹭了蹭，留下一絲半點水痕，他狠狠瞪了一眼小林，「慶賀吧，老子准許你活下來了。」

　　草，這聽著好中二。

　　小林差點痛哭流涕。

　　從最強手裡活下來，老了都有給孫子吹牛的資本了。

　　「……嗚，謝謝，謝謝千夏。」

　　月城千夏：「……干嘛謝我啊。」

　　又不是我要殺你，雖然套麻袋把人打失憶的想法是有的。

　　五條悟冷臉，不爽直言，「什麼千夏，以後叫月城小姐！」

　　「是是，月城小姐！」

　　「我保證，我一個字都不會往外說。」

　　「不是，我什麼都沒有看見！」

　　五條悟撐著額頭看他，笑得一臉燦爛，偏生語氣散漫又肆意，「你當然什麼都沒有看見。」

　　「對對！」

　　「話還是要說的，比如我和千夏很恩愛。」

　　「我懂我懂！」

　　月城千夏：「……」

　　這個樣子，真是看到了他後面迫害伊地知的樣子。

　　但是。

　　她猛地一愣。

　　是不是從現在開始，自閉的就她一個了。

　　……

　　五條悟和月城千夏到的時候。

　　整個小區都被封的水泄不通。

　　即便居民已經從家裡轉移，但還是有人死在了集中安置點。

　　加上見鬼的傳聞，和見鬼的人越來越多。

　　這地方早已經是人心惶惶。

　　一位名為渡邊毅的警員向他們介紹了情況。

　　這種案件已經超脫了警方的解決範圍。

　　有人聽說高專的人下午就到了。

　　如果不是他們非要休息，明天再來，今天肯定不會再死這麼多人。

　　故而她和五條悟到的時候，明顯就有收到幾道帶著埋怨和不善、不服的目光。

　　有的年輕警員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對亂神怪力的事情天生抱有一種不可信。

　　她聽見有人小聲嘀咕。

　　「……就他們？看著像中學生，我一點也不相信有鬼。」

　　「是詛咒，你剛來的沒有見過，只管看著就是。」

　　五條悟對外界的聲音充耳不聞。

　　說實話，他連過來看現場都不用。

　　但高專的人過來，總是要被要求著走一套流程。

　　五條悟沒進高專前，就跟著辦了幾個案件，所以現在走流程也是輕車熟路。

　　至於那些質疑的聲音，在這些警員身上很常見。因為他們沒有見過，如果不是發生相關案件，他們大概一輩子不會知道咒術界。

　　月城千夏收整好心情，辦正事最忌心事重重。

　　還沒進到案發現場，她就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

　　她皺了皺眉心，旋即就聽到五條悟小聲對她說：「如果覺得不舒服，你就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出來。」

　　她對上五條悟垂下的視線，雖然隔著一道黑色墨鏡，但也能清楚感知到來自他的關心和擔憂。她當然是拒絕了，兩個人牽著手走在一起，小聲交流，「我也是高專的人，沒理由我不進去，而且我也不怕，你不要小看我。」

　　……

　　「這是目前最新的死者。」

　　目前這個詞用的很妙，畢竟都知道的，可能馬上就會出現下個死者。

　　「是住在6棟303的鈴木婉，她獨自一人生活，從小區撤出後，她和大家一起去了暫住的講堂。據目擊者稱，有看到她把行李放好後，獨自一人出了講堂，隨後我們就接到了報警。」

　　月城千夏往裡探頭看了一眼。

　　只看見一圈黑色的物質，還沒等她再瞧一眼，五條悟就轉過身，摟住她的肩往外走了。


第36章

　　祓除掉一個咒靈對五條悟來講很容易。

　　而且自他踏進這片小區, 就已經肯定這是咒靈的手筆。

　　對面的有些警員對他們多是看不上，執著懷疑態度。

　　一是看他們年紀小，二是新進警視廳的一腔正義, 對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基本不相信。警視廳和政府高層知道的咒術界，並不會在警校裡教給這些警員。

　　除非他們真的看見，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咒靈這種東西。

　　就算他們知曉這次的案件相當詭異, 但在一些人心裡，這些都是人為的, 怎麼可能有什麼詛咒，現在他們這些做警察的, 不去破案抓壞人, 居然喊了幾個高中生年紀的小孩, 會心存猜忌、不甘很正常。當然也有信的人，比如和他們打交道的幾位，年紀比較大, 對咒術界有過一定了解，甚至親眼目睹過那些詭異的事情。

　　……

　　走了沒幾步。

　　月城千夏就感覺有人跟著他們。

　　五條悟慢條斯理地扶了扶墨鏡，摟著她的肩頭也不回，漫不經心地開口, 「不用管他，反正又不會出事。」

　　和警視廳打交道, 總會遇見幾個心高氣傲的年輕警員不信這一套。

　　當然，在五條悟身邊，他當然會護普通人安全。

　　只是這個跟著他們的人, 是當初進案發現場時, 遇見的一個警員, 年紀不大, 對他們非常不信任，並對帶他的師傅說「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離奇的事情，以後破案難道都要找神棍嗎？」

　　年紀小，心氣高，非要看看他們這群「神棍」能搞出什麼花樣。

　　月城千夏頗為無語，又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普通人真的別太作死比較好。

　　沿著咒靈留下的痕跡，他們進入了一棟老舊的樓房，據說這片小區中唯一沒有拆遷蓋新樓的，它在所有小區的最後面，和前面高樓新牆的樓房相比，顯得破舊低矮，遠遠看著就很有一種陳舊的詭異感。

　　五條悟拍了拍她的背，緊接著放下了賬。

　　他說：「你咒力不穩定，不怎麼會運用，跟在我身邊就行。」

　　她點頭，「我知道，我不會逞能。」

　　小林沒有跟來，他非常有自知之明，不想當電燈泡，一早就決定留在那邊等消息。

　　從天空蔓延下的賬如黑泥一樣包裹著這一片。

　　恰巧就把後面跟隨的年輕警員一並納入。

　　五條悟既然不怕有普通人跟著一起進來，自然就有十足的把握在保證他安全的情況下，讓他開開眼界。

　　自然，五條悟也是有些脾氣在的，他不理會就是不理會，對面親自來人質疑，他話都懶得說，人也懶得看。跟過來是你自願的，和他們沒什麼關系。

　　樓洞被一層鐵皮掩著，見他們走近，發出「吱呀」沉重的一聲，竟然就打開了，裡面是黑洞洞一片。

　　月城千夏咽了口口水，這玩意，說它是咒靈作祟，倒不如說它像靈異事件了。

　　五條悟樂了，含著笑的聲音囂張而散漫。

　　「呀，這看起來倒像是邀請我們進去。」

　　月城千夏和他貼近了點，深吸一口氣。

　　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動的興奮，像極了來鬼屋探險。

　　「那我們快進去。」

　　有的人就是這樣，越是未知的東西，越會在恐懼和興奮中徘徊。

　　比如月城千夏，她就是這樣的人。

　　越害怕，越想靠近，渾身緊繃，心跳加快，但就會越來越興奮。

　　坦白來講，這樣的性格容易死的快。

　　三次元她沒遇見什麼離奇事件，所以對一些未知的東西更容易產生這種好奇興奮又害怕的心理。

　　以前是她沒機會。

　　現在機會來了。

　　五條悟可以明顯感受來自身邊人的情緒變化。

　　是那種緊張中帶著興奮的情緒。

　　很意外，他低下頭看了眼抱著她手臂的少女。

　　按理說咒術師對這種場景早就見慣了，以往她去祓除詛咒，更不能入眼的東西都見過，早就習以為常。沒想到現在的千夏，居然也不會害怕，當然了，五條悟也不會就安心的放手讓她一個人在樓裡亂闖。

　　興奮可能是因為沒有見過。

　　等見到就不一樣了，五條悟單手插兜，另一條手臂任由千夏貼著。

　　反正他一定會保護好她。如果千夏因為這次的事情有了心理陰影，以後可以做點簡單的任務，如果她自己選不做咒術師了，也沒關系，他會成為一位好老師，教會她咒術，讓她有自保的能力。

　　五條悟在心裡把算盤打的啪啪響。

　　然後……

　　五條悟目視前方，露出個不爽的表情，順道保護一下那個膽大闖進來的年輕警員。

　　麻煩。

　　此刻，夜裡十一點。

　　夜深人靜，樓房裡更是黑的什麼都看不見，唯一一點亮光來自五條悟的手機。

　　手機發出微弱的光。

　　她和五條悟擠在一起，腦子似乎已經從祓除咒靈變成了鬼屋探險。

　　有一點點離譜。

　　這棟樓房平時住戶七八人，有年紀大的老人，也有買不起房子在這裡因為低價湊合落腳的打工人。更多的時候，沒人願意住進這棟采光不好被遮擋住的樓，臨來前，小林就和他們說了這邊的事情，說最後面這棟沒有拆的樓，看著就不吉利，哪怕低價出售都不一定有人敢住。

　　這次的靈異事件，很多居民統一口徑認為是這樓的緣故。

　　說事情解決後，說什麼都要拆了它。

　　借著渾身輕松的五條悟手機裡發出的那點光。

　　她可以清晰的看到每戶緊閉的門。

　　門的樣式也很老舊，在踏上第六層的時候，原本的樓道變成一片看不見盡頭的黑洞，月光照不進來，左右兩側沒有任何住戶的門。

　　她聽見一聲淺淺的倒吸口氣聲。

　　來自他們身後，是那個警員，依舊跟在她們後面。

　　他依舊以為他們沒發現他。

　　五條悟的情緒毫無波動，對這種咒靈搞出的小把戲，絲毫沒放心裡。

　　他趁機觀察了一下千夏，見她沒有絲毫害怕，不如說……更興奮了。

　　黑暗中，他的視線絲毫沒有受阻。

　　這點黑暗怎麼可能困住六眼，他甚至饒有興致的吹了一聲口哨，「哇，是特級呢。」

　　月城千夏抬起臉，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發著亮晶晶的光，她的聲音帶著撞了大獎的驚喜，「什麼，是特級，小林都沒說呢。」

　　五條悟笑了一聲，自信道：「別忘了，我可是最強。」

　　那股子囂張肆意的勁頭淋漓盡致，聽了就叫人很有安全感。

　　因為是最強，所以有囂張的資本。

　　她和五條悟你一句我一句閑聊著往裡走，在後面跟著的年輕警員皺緊眉頭，自靠近這棟樓他就渾身不適，但還是硬著頭皮跟了進來。他的腳步放的很輕，又受過專業訓練，這一路跟的都很輕松，唯一不適的是這裡面太陰森詭異。

　　前面兩個人說笑聊天，一派渾然不在意的樣子。

　　這走廊走不到盡頭，拿在五條悟手裡的手機充當著照明器，在這裡左右照照。

　　突然月城千夏戳了戳五條悟手臂，「你看，那邊有個鏡子。」

　　五條悟豎起耳朵，沒有在她冷靜下來的語氣裡聽見什麼懼怕，更多是發現什麼的好奇。

　　月城千夏完全把這裡當成了鬼屋。

　　有五條悟在身邊護著她，有什麼可怕的。

　　不如當探險，而且如果讓那個偷跟進來的警員發現她居然會害怕，真的就太丟咒術界的臉了。

　　五條悟用手機照了照，盡頭處的鏡子反射出來光。

　　他應了一聲，緊接著就從右手邊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嬰兒在小聲抽泣。

　　這聲音十分飄忽，在這棟樓裡回蕩，合著過道裡濃厚的黑暗，立刻就能讓人豎起一身寒毛來。

　　月城千夏也是這樣，她的頭皮有些發麻，但卻不害怕。

　　五條悟沒所謂的看了看，把手機揣回兜裡，這下子真的伸手不見五指了。

　　他把月城千夏摟的更緊，甜點的香味和她身上淡淡的曇花味道融合在一起，安心與信賴的感覺從頭到腳包裹住她。

　　「走吧，早點解決完出去。」

　　月城千夏持相同意見。

　　鏡子在走廊盡頭，可走廊是走不到頭的。

　　窸窸窣窣的哭聲斷斷續續。

　　他們在一片黑暗裡。

　　五條悟也不急，甚至是不再和她交流。

　　好像是有意嚇嚇跟著進來的那人。

　　月城千夏可能聽見他的腳步聲不如一開始輕巧。

　　環顧四周，只有斷斷續續的哭聲，以及能勉強看清的只有腳下的地面，和最盡頭那面鏡子。

　　五條悟知道咒靈在哪，想要祓除非常容易，但他就是不急，在這裡的環境下，和千夏貼在一起，被她需要的感覺真的太爽了。

　　最好那個咒靈識趣一點，別出來打擾他們。

　　月城千夏的緊張感早就消磨干淨。

　　這回，她拿出手機，充當照明用的道具，在前後左右都照了照。

　　然後她發現，他們的時間停留在剛進來的十一點六分，而且這裡的黑暗是穿不透的，就好像是一個匣子，不止是光線還有人，都無法穿透這片黑暗。

　　她想了一想，「咒靈如果一直不出來怎麼辦。」

　　五條悟誇張了一下聲線，好像是終於察覺到有些厭倦了，他用著輕快的聲線，「誒，千夏不想繼續玩了嗎，那我們現在祓除掉它就是了。」

　　話音剛落，周圍一直陰魂不散的哭聲突然停止了。

　　空氣一下子靜怡起來。

　　五條悟漫不經心地嘖了聲，詛咒的氣息在接近，月城千夏難得生出一絲緊迫感。

　　她說：「它是不是來了。」

　　五條悟：「是，長的很醜，不想看就閉上眼睛。」

　　話雖如此，月城千夏不想閉眼。

　　而說這話的五條悟只是把她護在身側，並無其他動作。

　　就比如，五條悟也很好奇，他想看看千夏會不會怕。私心裡，他還是希望千夏可以適應咒術界。

　　月城千夏搓了搓胳膊，臉上沒什麼多余表情。

　　五條悟的手機鈴聲響起。

　　在黑暗裡異常突兀，他拿起看了一眼，按下接通鍵。

　　「傑，做什麼。」

　　「哦你在啊。」

　　五條悟語氣有些不耐，目光隨著千夏過去。

　　「我當然在，你什麼事情，我正在祓除咒靈呢。」

　　月城千夏被他拉著手，在周圍走走看看。

　　有什麼東西散發著腥臭，濕噠噠的落在她的肩上，月城千夏本能一怔，一股潮濕陰暗的感覺從上面傳來。

　　她下意識在心裡爆了聲國粹。

　　她和五條悟拉著手，她此時是背對著五條悟，眼睛與一面窗子對上。

　　窗子的倒影上，出現一張被頭發遮蓋住的臉，它向下倒著，滿頭頭發濕噠噠垂下來。

　　就在月城千夏上方。

　　她和窗子裡的倒影直視著，時間的流失似乎被無限拉長，月城千夏內心平靜，甚至看到了從頭發縫隙裡露出的咒靈翻白的眼睛，和嘴裡爛掉的黑色牙齒。

　　很奇怪，她一點不緊張，不害怕，還相當冷靜，只覺得它太惡心太難看了。

　　與其說這是個咒靈，月城千夏更願意稱呼她為「鬼」。

　　五條悟在電話這頭和夏油傑扯著，好像沒察覺有什麼異常。

　　直到她聽到一聲凄厲的尖叫，和連發幾槍的槍聲。

　　月城千夏猛地回神，剛才的一切仿佛是一場幻覺。

　　事實是，確實是幻覺。

　　在她以為那是一段持續了幾分鐘的事情。對五條悟來說，從咒靈現身到他祓除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但是一直跟著他們的警員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看見了詛咒。

　　「有鬼！有鬼！！」

　　他驚慌失措的開槍，槍聲在黑暗散去的樓房中異常明顯。

　　五條悟單手護住她。

　　這樣的變故下，他竟然忘記打開無下限。

　　五條悟的不爽已經達到頂峰，他怒吼道：「夠了沒有！再發瘋的話滾出去！」

　　槍聲停止，月城千夏心髒跳的很快，她敢肯定，這不是來自咒靈，是完全被突如其來的槍響嚇著。但是她也沒空去管其他什麼，她一把抓過五條悟的手，金色的瞳仁升騰裡怒火，表情變得又心疼又生氣。

　　「你的無下限呢！」

　　五條悟愣住，小墨鏡滑下鼻梁，他眨著蒼藍色的眼睛看向生氣的千夏。

　　這才注意到他的手背被子彈擦出血了。

　　「最強？你連自己都保護不好啊！」

　　五條悟那顆暴躁生氣的心立刻又落回原點，甚至頗為高興的翹起了嘴角。

　　「千夏擔心我呀。」他好心情的，笑嘻嘻的湊近月城千夏，根本沒把手背擦傷當成一回事，相反，他開心的反握住她的手，眼裡像是有星星，一邊哄她一邊撒嬌，「可你也說了呀，我是最強，有什麼事情能難到最強呢。」

　　說罷，五條悟像展示魔術一樣，手背上的傷口愈合，除了血跡外，一切完好如初。

　　「怎麼樣，我是不是很厲害。」五條悟哼笑。

　　月城千夏卻愣住了，她抓過五條悟的手反復查看，確定真的沒有傷口後，才怔怔抬頭。

　　「反轉術式。」

　　五條悟以為她是驚壞了，對她的反應沒有多想。

　　他自得又肆意的聲音回趟在空蕩蕩的樓層，就像是響在她耳邊。

　　「反轉術式很難嗎，也不是只有硝子一個人會。」

　　「你、你什麼時候學會的啊。」她像佯裝的像沒事人一樣，可是驚喜的表情總有些僵硬，故而五條悟看出了破綻，怎麼他沒察覺到千夏的開心，反倒在疑惑？

　　五條悟認真看向她，「之前和硝子聊過，然後我就悟出來了。」

　　月城千夏驚愕，「就怎麼簡單！」

　　五條悟理所當然，「就這麼簡單！」

　　……

　　年輕的警員癱倒在地，緩了許久才看清周圍一切。

　　賬解除後，早收到消息的小林和警視廳的負責人員一同衝上了樓。

　　咒靈祓除，樓裡一切無恙，除了六樓多出來的槍彈痕跡。


第37章

　　事件解決。

　　五條悟和月城千夏又去警視廳做了筆錄。

　　這樣特殊的, 不屬於警視廳範圍的案件。

　　會將檔案完整記錄下來，封存一份在警視廳，一份在高專。

　　筆錄不能一起做，所以是她和五條悟分開進行。

　　做完全部事情, 出來警視廳已經半夜三點。

　　小林在外面等他們。

　　由於這次有了目擊人, 那個年輕警員因為不遵規矩, 擅自跟隨他們，進了樓房，受到驚嚇開了槍，後來緩了很長時間才緩回來。

　　這回他信了, 世界上真的有咒靈。

　　他也信了，這兩個年紀不大的高中生，有對抗那些東西的能力。

　　他目睹了全程, 面對那樣可怖惡心的玩意, 他們可以面不改色。

　　跟隨一起回去警視廳，他要接受處罰。

　　他的師傅免不了又要和他講這些比他還小的孩子們都在他們普通人不知道的世界經歷什麼。

　　那是一個死亡率非常高的世界。

　　有許多十幾歲的孩子，每天都會和咒靈戰鬥。

　　如果說警察是為了保護普通人, 那麼咒術師就是為了保護他們普通人可以生活在普通的世界。

　　這個時候他會想，普通真的很好啊，如果是他，他不一定有勇氣去和那些東西戰鬥。

　　……

　　月城千夏滿腦子都被五條悟的反轉術式包圍了。

　　可以確定的是, 原著裡五條悟學會反轉術式是在星槳體事件後。

　　而小說裡不存在魔改, 因為裡面寫了五條悟不會反轉術式, 受傷要找硝子治療。

　　可他今天給她展示了反轉術式！

　　五條悟居然在一年級就學會了反轉術式！

　　這個事實如同一記重錘, 讓她的腦子更加混亂起來。

　　筆錄做完後。

　　她去了一趟衛生間。

　　她盯著從水龍頭嘩嘩流下的水, 再次被這個問題纏住。

　　心裡有些不受控制的焦躁。

　　有些問題一定要刨根問底才行！

　　之前表現有些明顯, 好像被五條悟察覺出端倪了。

　　現在放平心態, 一步步去查。

　　她覺得，她離接近真相又近了一步！

　　警視廳外，她看到那個跟著他們偷進去的警員在和五條悟說著什麼，五條悟心不在焉，點了點頭就回來了。

　　月城千夏腦子裡亂糟糟的，實在沒心情去問發生了什麼，她對那兩個人說了什麼完全不在意。

　　她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對五條悟說：「我困了。」

　　五條悟本來想說什麼，見此，只好按下不談。

　　……

　　回到酒店，天邊已經透出熹微的光。

　　這一天過的實在熱鬧，以至於她洗漱完躺在床上，腦子裡的問題都是一個接一個，她實在沒心情去好好休息，忍不住摸起手機，發了訊息給家入硝子。

　　「硝子，反轉術式可以治療發燒感冒嗎。」

　　那邊很快給了回復。

　　「可以哦，我從小沒有生過病，怎麼了千夏，你生病了嗎。」

　　「沒有啦，只是突然好奇。」

　　放下手機，在房間昏暗的視線中，她盯著天花板，腦海中的疑問疊加，卻找不到把他們串聯起來的方式。

　　大概是精神確實已經到了臨界值，雖然腦海裡依舊是一片亂糟糟的，可有了困意後，她還是很快睡了過去。

　　這次，月城千夏又做了夢。

　　夢裡，她是一種靈體狀態，大家都看不見她。

　　她嘗試去和五條悟、夏油傑他們交流，但都被當成一團空氣，誰都看不見她。

　　隨後她確定，在這個夢裡，她死了。

　　貓屋敷裕子也死了。

　　五條悟在夏油傑面前殺了她。

　　夏油傑臉上濺了血，震驚到瞳孔放大，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五條悟，「你做了什麼。」

　　躺在他腳下的女生上一秒還在和他聊天，下一秒就倒在了血泊中。

　　五條悟滿臉的漫不經心，甚至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夏油傑反應這麼大。

　　「啊？你問我做什麼，殺人嘍。」

　　夏油傑震怒，他幾步上前揪住五條悟衣領，「我問你做了什麼？！你殺的是誰，是我們的同學！」

　　五條悟偏了偏頭，渾然不在意的扶了扶墨鏡，平靜到不在乎的聲音裡帶著點理所當然的笑音。

　　「你為什麼要生氣啊，她怎麼算我們同學了。」頓了一聲，他的語氣裡突然多了一層咬牙切齒的恨，「如果不是她，千夏怎麼會死！」

　　夏油傑沒想到他居然能聽見這樣離譜的回答。

　　他松開五條悟衣領，簡直要被他氣笑。

　　「千夏為什麼會死，問問你自己比較好。」

　　「我看見的，是一個冷落未婚妻，去糾纏討好裕子的五條悟。」

　　五條悟聽了也不惱。

　　語氣也平靜下來，滿臉無所謂是聳了聳肩，「是，哪又怎樣，這和我殺她沒什麼矛盾。」他的目光透過墨鏡緊緊盯著夏油傑，調侃道：「反倒是你，還在受她蠱惑，喜歡她嗎。」

　　夏油傑眉眼冷靜下來，語氣溫和透著冷漠，他覺得五條悟是不是瘋了。

　　「這和我喜不喜歡裕子沒有任何關系。」

　　「五條悟，你殺人了，殺了我們的同學。」

　　五條悟不為之所動，「殺人償命，我說的是她該為千夏償命。」

　　無法溝通。

　　夏油傑眉眼沉了又沉。

　　他轉身，抱起了貓屋敷裕子的屍體。

　　「悟，你瘋了。」

　　臨走前，夏油傑的聲音裡已經聽不見任何情緒了。

　　目睹這一切的月城千夏覺得這一幕離譜至極。

　　這是在干什麼？

　　這又做的什麼夢。

　　啊幸好這是夢。

　　她拍了拍胸口。

　　五條悟也沒多停留，他面無表情的返身回了五條家。

　　因為已經知道夢裡面一切離譜的要命，她還是為眼前這一幕睜大了眼睛。

　　「臥槽。」

　　她忍不住爆粗，但沒人聽見。

　　給床上她的屍體梳頭發的五條悟心情正好，當然更不可能聽見看見什麼。

　　月城千夏清楚的肯定，床上那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是一具屍體。

　　五條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把屍體保存了下來。

　　她眉目安靜的像是睡著了，氣色溫和，頭發的色澤也很健康，身上穿著一身白色的睡裙。

　　月城千夏在屋裡某個角落盯著那具屍體，感覺異常詭異。

　　草，任誰看見自己的屍體躺在床上，都會覺得詭異吧！

　　這是一種和之前在外面見到的五條悟完全不同的狀態。

　　他笑眯眯的握起屍體的手，俯下身在她額頭親了親，靠近耳邊的聲音壓得低低的，輕盈的撒嬌像是想得到一個誇誇。

　　「千夏，我把那個女人殺掉了。」

　　「……你開心嗎，反正我是很開心啦。」

　　「可是傑居然不理解我，說不該殺她，他真是什麼都不懂。」

　　他靠近屍體躺下，把她摟進懷裡，一臉幸福笑容。

　　「這樣我們就可以順利結婚了。」

　　「你說，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好啊。」

　　五條悟絮絮叨叨說了很久，她都沒有聽進去，直到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五條悟沒有回應。

　　門還是被推開了。

　　從門外進來一位身穿黑色和服的端麗女性。

　　她梳著姬發式，額前劉海有些厚，行為舉止都很優雅，塗得紅艷的唇角微微扯開，露出一個溫和的笑，聲音也是悅耳動聽。

　　「五條小少爺，你考慮好了嗎。」

　　「我可以讓你的未婚妻活過來，永遠和你在一起。」

　　五條悟抱著屍體，漫不經心地看了女人一眼。

　　「報酬呢，你想要什麼。」

　　女人掩唇一笑，優雅婉然，「妾身只是被你對月城小姐的感情感動了，什麼都不求。」

　　五條悟沒吱聲。

　　靈體的月城千夏湊過去，在這個女人身邊轉來轉去。她盯著她看，甚至想要掀開和她格格不入的厚劉海，這個女人憑什麼說可以復活她，說什麼被感情感動，月城千夏一個字都不會信。

　　天底下沒有白掉的餡餅。

　　要復活一個人，肯定有利所圖！

　　她轉頭看向五條悟，知道他聽不見，還是說了。

　　「你不能上當！」

　　五條悟這時候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沒看女人，聲音淡淡的沒什麼情緒，卻也足夠嘲諷。

　　「傑說我瘋了，但我覺得如果自己接受你的提議，才是真的瘋了。」

　　聞言，女人也不惱。

　　只是笑著說，「我記得，月城小姐是不是說過，她喜歡女孩，嗯我也覺得女孩好，可惜你們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

　　月城千夏皺起眉頭，但隨後，她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離奇的想法。

　　啊這，不是吧。

　　這個時間段，虎杖早就出生了，容器已經有了啊！

　　她轉頭看五條悟，又看看離開的女人。

　　二話不說追了出去。

　　……

　　在她踏出房間的第一步時，周圍的景像迅速轉換。

　　她在像跑馬燈一樣的東西裡，看見了在一年級就逐漸疏遠的夏油傑和五條悟。

　　貓屋敷裕子的死如一片陰影一樣籠罩下來，五條悟沒有受到任何處罰。

　　死了月城千夏，又死了貓屋敷裕子，這屆高專恢復了原著一樣的配置。

　　唯一不同的是，夏油傑不再和五條悟交好，家入硝子也不再搭理五條悟。

　　五條悟也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家裡那具無人知曉，不會腐爛的屍體。

　　他在其他人眼裡像個瘋子。

　　他把千夏掛在嘴邊，好像她沒死一樣。

　　時間過的很快。

　　很快迎來了無法避免的星槳體事件，天內理子死在了夏油傑面前。

　　很快迎來了雙子事件，愚昧的村民迫害擁有咒術的雙子姐妹，夏油傑屠村叛逃。

　　但這一切，對五條悟來說沒任何關系。

　　五條悟殺死夏油傑，像是了結一樁任務。

　　他給家入硝子發信息，完全不在意已經拉黑出現的紅色感嘆號。

　　「我把傑殺了，你來收一下屍體嗎」

　　「哦對了，硝子，我覺得有個孩子也不錯」

　　「我想了一想，如果是我和千夏的孩子，一定會很可愛」

　　瘋了，徹底瘋了！

　　這什麼比之前夢見的那個還瘋啊！！

　　而且這個裡面，所有人都沒有得到幸福！！！

　　畫面再轉，夏油傑額頭多了縫合線。

　　家入硝子獨自一人在高專，桌子上擺著三張遺照，喝酒喝到嘔吐。

　　瘋了瘋了，全亂套了！！！

　　她都不知道該為什麼事情震驚了，這每一樁每一件，都他媽離譜的厲害！

　　月城千夏從夢中驚醒，右手按著劇烈跳動的心口，沉沉喘著氣。

　　這已經不是臥槽能形容的了，雖然她是以靈體的狀態，但那份真實的感覺不亞於她是真實的。她的心髒在隱隱抽疼，指尖隱有麻痹，漸漸地，她逐漸回過神，發現自己整個身體都在疼。

　　房間裡空調照常運作。

　　月城千夏抱著被子翻過身，目光盯著昏暗中某個角落發了很久的呆，直到感覺心跳稍微平復，身體上也沒有其他痛感後，她才稍微動了動。

　　這時，門外傳來不輕不重敲門聲。

　　她的神經猛地一跳，腦子裡突然閃過夢裡黑衣女人的嘴臉。

　　呃，不會吧……

　　門又敲了一下。

　　「千夏，你醒了嗎。」

　　是五條悟。

　　她松下口氣。

　　伸手按了按抽疼的額角，下床開門。

　　沒想到腳剛踏在地上，她就因為長時間一個動作，腿腳發麻的朝地板跌了下去。

　　門外的五條悟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再也顧不得起來，猛地破開了門。

　　「千夏！」

　　月城千夏臉上吃疼，從地板上爬起來，見五條悟衝進來，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馬上被抱上了床。

　　膝蓋被摔破了皮。

　　五條悟看著心疼壞了。

　　夢裡面那個瘋掉和屍體在一起的五條悟一寸一寸地浮現在她眼前，逐漸和這個忙手忙腳試圖拿手機給家入硝子發信息求助的人重合在一起。

　　她按住他的手。

　　「你不是會反轉術式嗎。」

　　五條悟捏著手機的手頓住，他愣了一愣，臉上慌亂的神情，在聽到這句話後，逐漸冷靜下來。

　　「啊，我忘了告訴你，我的反轉術式，只能治療自己。」


第38章

　　月城千夏心知肚明, 臉上依舊合理的表現出一些詫異，「嗯？居然是這樣嗎，我以為你和硝子一樣呢。」

　　五條悟冷靜下來, 去靠牆的桌子上找到一個藥箱。

　　一邊往回走, 一邊回答, 「……回去後，我再去找硝子學習學習, 只能給自己治療的話, 確實比較麻煩。」

　　此時的五條悟還沒能發現問題的嚴重性。

　　而且加上現在的月城千夏連自己的咒術都摸不透, 更不用提反轉術式了。

　　所以他就平常心，別慌就是了。

　　破皮的地方上藥, 用紗布稍微包扎。

　　五條悟對自己的手法還是頗為認可。

　　月城千夏沒心情在乎膝蓋的傷, 但為了不讓五條悟多想, 還是會隨便誇一句。

　　她看著五條悟開開心心回去放藥箱的背影，開口, 「對了你怎麼過來了, 我剛才都還在睡覺呢。」

　　五條悟沒有戴墨鏡，房間裡光線本就昏暗, 但他的眼睛卻很亮, 像是黑暗中璀璨的藍寶石。這雙眼睛直直注視著月城千夏，音色一如既往的輕快, 「我覺得千夏應該餓了, 現在都晚上八點了, 吃晚飯的時間都過了。」

　　聞言, 她吃驚的看著五條悟。

　　隨即馬上拿過床頭的手機, 真的已經八點二十了！

　　從窗外透出的光線, 也是含著霓虹燈的光。

　　「……我居然睡了這麼久。」

　　五條悟坐到她旁邊, 伸手大力揉了揉她的頭發，眨了眨眼，心情不錯的笑道：「是啊，我還以為千夏早起來了呢，沒想到你還在睡，是昨晚太累了吧。」

　　月城千夏對自己這個睡眠時間感到一絲震驚，但在五條悟嘴裡完全沒什麼問題。

　　於是她也就理所當然的點點頭，很識趣的結束這個話題。

　　「……嗯，可能是我不能太熬夜，所以會覺得很累。」

　　五條悟又揉了揉她的腦袋，問她，「餓不餓，我們下去吃飯。」

　　她實在沒胃口，但是不吃肯定不行，所以她點點頭，裝出一副累到不想動的樣子，可憐巴巴的朝他撒嬌，「餓，但我不想動，我們可以在樓上吃嗎。」

　　五條悟哪裡有不答應的道理。

　　他打開房間裡的燈，馬上跑出去買飯了。

　　「我馬上就回來！」

　　五條悟走後的一分鐘裡，月城千夏還是不可抑止的去回憶這個離譜的夢。

　　她無法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亂想。

　　就這樣盯著窗戶發了幾分鐘的呆，捏在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幾下。

　　她低頭看去，是貓屋敷裕子發來的信息。

　　她的心頭猛地一跳。

　　在夢裡，裕子被五條悟殺了，他說，一命還一命。但現在裕子活著，五條悟朝她坦白的過程中，裕子一直沒有做錯什麼，五條悟疏遠了她，除此之外沒有危及她的性命。

　　月城千夏開著上帝視角，知道貓屋敷裕子作為女主，她身邊會發生圍繞她展開的事件，如果將裕子作為打亂女配與五條悟關系的變數，作為小說女主，她不能稱為主導者，畢竟小說是人寫出來的，所以硬要挑一個罪魁禍首，月城千夏一定會說出這本同人小說的作者名字。

　　——山沉櫻櫻！

　　手機又震了一下。

　　月城千夏猛地回神，連忙打開手機。

　　貓屋敷裕子活得好好的。

　　這是現實又不是做夢！

　　「咒靈球好難吃……」

　　「yue.jpg」

　　「傑說，像處理過嘔吐物的抹布的味道，是真的……我無法形容，我快要去見我不存在的父母了……」

　　「傑他超可惡的，你和五條前輩出去做任務，他不敢招惹硝子，就一直欺負我！」

　　「但是，啊……突然覺得他人渣也能原諒他了……貓貓暈倒.jpg」

　　「嗚嗚嗚你什麼時候回來呀千夏」

　　她接連發來許多消息，月城千夏看的愣了又愣，然後馬上挑了一個她在意的回復。

　　「咒靈球？傑的術式？你吃咒靈球了？？？」

　　貓屋敷裕子回復很快。

　　「我和傑接到了任務，他身體不好，柔弱的像朵嬌花一樣，我都忘記拍下來了，真的特別嬌弱。然後我阻止了他吃咒靈球，並且拍碎了它……但是因為好奇，拍碎前我湊過去嘗了一口，然後我下定決心一定不能讓他吃！」

　　啊這，不愧是裕子。

　　可是裕子你的元氣小可愛屬性呢。

　　畢竟她看文就看了八章，後面出了什麼事也不知道。

　　「啊這，傑呢。」

　　「回來就休息去了，我買了好多果汁飲料，嘴裡的味道一直去不掉……我還買了許多糖果酸奶小甜點，以後出去做任務，我就塞給夏油傑，咒靈球非吃不可的話，也可以吃點別的」

　　說起來，哪怕是原著裡，夏油傑的要吞的咒靈球，也只是他一個人默默承擔，沒人知道呢。

　　夢裡面夏油傑比原著還慘的樣子，原著裡好歹快樂過，夢裡他是一分一秒都沒快樂過。

　　她和裕子又隨便聊了些別的。

　　末了，貓屋敷裕子又想起一件事。

　　「對了，忘記這個了，禪院直哉過來過，他說要找千夏……」

　　月城千夏：？？？

　　禪院直哉為什麼要找她。

　　這個問題在腦子裡冒出幾秒，五條悟就拎著打包好的拉面回來了。

　　於是她只能暫時收斂情緒，以免被他看出什麼。

　　……

　　月城千夏夾起一枚玉子燒，邊吃邊說：「我們明天回去吧。」

　　五條悟有些不樂意，藍色的眼瞳中輕蕩著一絲半點的撒嬌感，他拖長尾音，懶洋洋的開口，帶著微微的撒嬌感，「誒，不要嘛，我們不是還要去海邊嗎。」

　　月城千夏哪裡有這個心情去啊。

　　她一臉若無其事的安撫他，「可是裕子給我發消息，傑生病了哦。」

　　五條悟眼皮輕輕一跳，不爽的擱下筷子，明亮的蒼藍摻和著明顯的醋意，他偏過頭，哼了一聲。

　　「傑生病了，有人會照顧，和千夏沒關系吧。」

　　月城千夏：「……」

　　他可真是，這他媽都能吃醋！

　　真不愧是原著裡把夏油傑的不對勁當成涼面吃多了肚子不舒服。

　　有那麼一瞬間，月城千夏心裡生起一陣火氣。

　　啊……真的是，夏油傑不黑化誰黑化啊！

　　但很快她就把情緒壓了下來，現在和他講道理最是沒用，她應該集中精力處理眼下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傑如果不舒服，高專肯定還需要一個特級出任務，我們快點回去不是應該的嗎。」

　　她的語氣平淡，微微皺著眉頭，看起來沒有多余的心情。

　　但五條悟還是察覺出來了，她有在生氣。

　　沒辦法，只要從千夏吐出一個名字，哪怕是夏油傑，他都會下意識不爽。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轉過視線，眼巴巴的看著她，像一只認識到錯誤的貓咪那樣，讓人不忍。

　　「……我們說好要去海邊，就不去了嗎。明天，明天好嗎，就去海邊走走，別的什麼都不做。」

　　月城千夏不為之所動。

　　五條悟繼續眼巴巴看她，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求你了千夏，這是我一生一次的請求。」

　　月城千夏：「……也不是只有北海道有海。」

　　五條悟噎住了。

　　他更委屈了，但就是沒話反駁。

　　「等有空了，我們再去。」

　　這小島國，不缺的就是海。

　　五條悟郁悶委屈的表情這才有點轉變。

　　……

　　好不容易送走了五條悟。

　　月城千夏繼續在床上躺平。

　　她需要一個人靜靜，至少讓她想想事情。

　　疑問塞滿了她的腦子，她試圖把它們串聯起來，但總是缺乏合理性。

　　想的越多腦子越多，甚至想到了醫院見到的小女孩，想到了伏黑甚爾為什麼要殺小女孩，想到了禪院直哉為什麼要找她。

　　然後就是那兩個離譜至極的夢。

　　她想來想去，不僅沒能想明白什麼，還愈發混亂起來。

　　時間流逝的很快，她連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清楚。

　　唯一清楚的是，這次她又做了夢。

　　而且是一連好幾個。

　　有的時候是她死了，瘋的只有五條悟。

　　有的時候是貓屋敷裕子死了，不論她是被五條悟殺死，還是死於其他事故，高專原三人組都會不得善終。

　　貓屋敷裕子死的前提，是月城千夏已經死了。

　　五條悟一定會瘋。

　　夏油傑一定會黑化，會被腦花占領身體。

　　家入硝子一定會抽煙酗酒到生不如死。

　　……

　　她的腦子裡沉甸甸塞滿了許多東西，處於一種昏迷卻又清醒的狀態，她就只能看著，看著夢裡面幾個人一步步走進他們固定的結局。

　　夢裡，月城千夏是個旁觀者，想要上前挽回點什麼，可又會腦袋空空的想和她有什麼關系。

　　凌晨四點。

　　她幾乎是被折磨醒的。

　　她深吸了口氣，確定自己醒了過來。

　　月城千夏弓著身體縮進被子裡，齒尖咬住大拇指指甲，籠下的黑暗裡，渾身都在壓抑不住的發抖。

　　她戰栗著，捂著抽疼的心口，強撐著和家入硝子發消息。

　　「硝子，我一直睡不好，頭很疼，要買什麼藥？我不想讓悟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她直覺家入硝子可能沒睡。

　　沒一會兒，家入硝子真的回了消息。

　　「還好嗎，藥的話試試這個」

　　她發了一張圖片。

　　「謝謝，你還沒有睡嗎」

　　「是，半個小時前醒了，裕子做了噩夢睡不著，過來找我睡覺了」

　　月城千夏猛地一驚，馬上回復。

　　「什麼夢？」

　　「……挺離譜的，就是我們大家都死了的夢」

　　家入硝子喝了一口白水。

　　扭頭看了眼好不容易睡著的同學。

　　指尖在手機敲出一行字。

　　「……真是個不好的噩夢，如果是我夢見，我可能也要睡不著」

　　這下，月城千夏徹底睡不著了。


第39章

　　月城千夏沒出去買藥。

　　太多事情攪和的她頭痛腦脹, 讓她心裡有控制不住的焦躁。

　　她忍著頭疼，從床上翻下去，拉開行李箱翻出筆記本, 翻開她記載了許多異常的那頁, 借著外面的天光, 又匆匆寫下一些字。

　　憑她是看不出來伏黑甚爾要殺的小女孩有什麼問題，可她卻莫名其妙想起夢見的黑衣女人。羂索本體是個腦子, 所以他會換身體, 被換後, 額頭上會有縫合線，不論是頭上纏著紗布的小女孩, 還是夢裡的厚劉海女人, 她都看不見她們的額頭。

　　有沒有一種可能。

　　我說, 她們都是羂索。

　　注意，這個時間段, 作為容器的虎杖已經出生。

　　現實羂索為什麼要靠近她？夢裡的羂索是想要她的屍體。

　　？

　　為什麼。

　　而且, 為什麼貓屋敷裕子也做了夢。

　　她們夢見的是同個內容嗎。

　　她簡直想要馬上給裕子打電話確認，可是硝子說她好不容易才睡著。

　　把她叫起來回憶噩夢, 也太不做人了。

　　如果貓屋敷裕子死了, 夏油傑會從一開始就和五條悟疏遠，然後被任何人注意不到的黑化叛逃, 再被沒有任何友情可言的五條悟殺死, 最終被羂索占了身體。

　　她夢見的都是這個, 變都不會變。

　　家入硝子也一樣, 她和兩位同窗關系很淡, 夏油傑偶爾還說一句話, 五條悟那是早就拉黑了。她會不停的抽煙酗酒, 把自己身體搞垮，最後生不如死。

　　如果死的只有她一個，五條悟就一定會精神不正常的發瘋。

　　然後這個瘋子五條悟，就會去殺貓屋敷裕子，然後他們三個人再次陷入不變的BE結局。

　　這一切所指的關鍵，是她和貓屋敷裕子都必須活著，才能避免。

　　雖然不能把夢境當一回事。

　　但她頻繁夢見，而且貓屋敷裕子也做了這樣的夢，能說是巧合嗎，這未免太巧合了。

　　這樣的巧合加一起，月城千夏覺得就不是巧合了。

　　而且現在還多出來一個禪院直哉。

　　禪院直哉她夢見過一次，夢裡面他的態度非常不好，非常符合原著。

　　她沒繼承原主記憶，也不知道她和禪院直哉有沒有交集，但是她想……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和禪院直哉有交往的。

　　禪院直哉為什麼要找她。

　　還有之前她刪除拉黑了一個陌生人的號碼。

　　和夢裡的禪院直哉一樣，張嘴閉嘴的提孩子。

　　夢裡面月城本家，不管是整個家族氛圍，還是來提親的人的態度，都很奇怪。

　　家族中的女性基本都會聯姻，好像也沒見別的家族會這樣吧？

　　她的父親，是把她當成「商品」出售，對來求娶的五條家非常滿意。

　　之前她認為是作者隨便做的設定，現在要摒棄這個想法。

　　假設這是她用心塑造的，那麼月城家憑的什麼和五條家聯姻。

　　因為五條悟本來就個瘋子，所以夢裡他為什麼來娶月城千夏，可以按下不提。

　　那麼現在，把關鍵的疑點提取出來。

　　反轉術式，羂索，月城家，五條家，我和裕子（都不能死），禪院直哉？（禪院家）

　　她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試圖將這些線索串聯起來。

　　結果發現除了月城家和五條家，其他幾點都沒什麼必然的聯系性。

　　尤其是羂索，說白了認為那是羂索也是她自認為的。

　　她坐在地板，盯著本子糾結很久，都沒能捋順腦子裡的疑問。

　　串不起來。

　　她坐著想了一會，腦子裡亂糟糟的，實在什麼都想不清楚。

　　但她定下一個決定，回去東京後，去月城家和五條家查清楚！

　　思及此，月城千夏抱起枕頭，敲響了隔壁五條悟的房門。

　　此刻早晨六點鐘，天外已經起了亮色。

　　五條悟睡得迷迷糊糊的打開門，在看見是月城千夏後，他一時怔住，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什麼春-夢，否則為什麼千夏會抱著枕頭穿著睡衣，用著可憐巴巴的眼神仰頭看他。

　　這幸福來得太突然，就顯得很不真實。

　　「嗯？千夏？」

　　五條悟睡得嗓子有些發啞，穿著一身淺藍睡衣的五條悟，頂著一頭沒有打理的亂糟糟的白毛，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睛，有點沒能反應過來。

　　「我做了不好的夢。」

　　她披著一頭霧藍色的頭發，微微揚著臉，眨了眨眼，卷翹的眼睫毛輕輕顫動，含下金色眼瞳中欲說不說的焦躁和不安，呈現出一種需要保護的脆弱感。

　　直接就給五條悟看清晰了。

　　他心頭突突跳著，卻沒有因為千夏不安的狀態，感到一點「需要他安慰」的欣喜，反倒令他心髒揪了起來。

　　五條悟開始緊張。

　　他長臂一伸，把門外需要安慰的少女摟進懷裡，抱著她進來，推上門。

　　房間拉著窗簾，沒什麼光透進來。

　　她懷裡抱著一個枕頭，臉埋進五條悟懷裡，他的懷抱寬闊富有安全感，身上帶著涼絲絲的甜味，衝在鼻尖的味道異常好聞。

　　五條悟的雙臂緊緊環住她。

　　他垂下頭，音色輕的可以融入這一片的昏暗。

　　「是做噩夢了嗎。」

　　月城千夏點了點頭，用額頭抵在他的胸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五條悟的心跳有點快。是因為她特意找她，在興奮？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悶悶的。

　　「悟，你還記得我們當初為什麼會聯姻嗎。」

　　五條悟稍微一愣，然後皺起眉頭，雖然奇怪為什麼她會這樣問，但見千夏狀態確實不好，所以還是認真想了，回道：「……不知道，父母沒和我說過，當初我們見面的時候，他們也沒有說什麼啊。」

　　她可以察覺到來自五條悟的疑惑，估計在他心裡，聯姻的原因在他這裡可有可無，他也不在乎。

　　月城千夏抬起臉，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視線裡閃著明亮的色，卻又因為情緒原因，沉浮著欲言又止的不安。

　　「我……夢見了，有人說我們門不當戶不對。」

　　五條悟眉頭皺的更深了。

　　「就是……你也知道，月城家的地位要比御三家首席的五條家低很多，所以夢裡面有人說我們聯姻門不當戶不對，五條家怎麼可能看得上月城家，如果一定要聯姻，肯定有什麼問題，還說我們不會在一起……我就在一直反駁他們，說我和悟的關系很好，然後就沒有人聽我的，他們都在笑我。」

　　月城千夏用著逼真的演技，將自己心裡的委屈和不安表現的層層漸進，眼裡也浮現晶瑩水花，沒讓已經心情不好的五條悟察覺出來任何問題。

　　這個時候，月城千夏就非常佩服自己的演技。

　　這演技，不做咒術師，當個演員都能拿獎。

　　五條悟藍色的眼裡沉浮著不悅的黑色情緒，但更多是來自他的關切。

　　比如他明顯被這種夢惹的不開心了，扶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發著力，以便於更用力的抱緊她，雖然他心情很不好，但不能加劇千夏的擔心，於是五條悟以相當完美的姿態，露出了一個笑容，讓人看見就很有安心感的那種。

　　「夢裡的東西怎麼能信呢。」

　　他的話剛剛說了一半，馬上就被少女提高聲線打斷了。

　　她一手抱著枕頭，一手抓住他的睡衣衣袖，睜大眼睛，篤定道：「我信！」

　　五條悟愣住，盯著她眨了眨眼。

　　月城千夏緊緊盯住他，吸了一口氣，用力捏緊他的袖口，聲音不知不覺帶上顫抖的哭腔。

　　「可是我信了，悟，我很害怕。」

　　「……我們好不容易才修復了關系，我怕真的會再出什麼問題。」

　　「夢裡說我們的門第沒有聯姻的可能，我們當初是因為什麼聯姻的，我真的很擔心再出什麼意外。」

　　「我也不想信的，可是我害怕。」

　　她低下頭，咬了咬嘴唇。

　　沉默。

　　五條悟拍了拍她的腦袋，而後把人重新摟進懷裡。

　　溫熱的氣息擦過臉頰，落在她的耳邊。

　　「好，我知道了，我們回去問一問總可以了吧。」

　　「所以，別因為這種夢就傷心啊。」

　　月城千夏把臉埋進他的頸窩，沒忍住露出個微笑。

　　拿捏五條悟啊，這不就成功了嗎。

　　……

　　她和五條悟臨時定了要回五條家的決定。

　　可她思來想去，她還想去一趟月城家。

　　因為好歹演了戲，那就要做戲做全套。

　　早上她和五條悟睡的一個被窩，睡的他的房間，他的床，幸好補覺沒有再做夢，加上晚上確實沒能睡好，早上這一覺睡得非常踏實。

　　下午收拾行李的時候，她收到了一條短信。

　　是已經被她拉黑過的那個號碼，又好好的出現了。

　　——む沒人教過你規矩嗎め


第40章

　　這次, 月城千夏沒有刪除拉黑。

　　她盯著這條語氣非常不好的短信沉思了幾秒。

　　然後決定不管他。

　　她不管不問，什麼動作都不再有。

　　這個人是會繼續給她發短信，還是會出現呢。

　　月城千夏還是比較期待的。

　　臨走前, 她在自己住的那屋, 給貓屋敷裕子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女生的聲音已經聽不出有什麼高興了。

　　甚至有些悶悶不樂。

　　貓屋敷裕子不想讓月城千夏擔心, 只是那個夢確實讓她有點自閉。

　　她一向行善積德，怎會夢見這種陰間玩意。

　　「我隨便說說, 你也就隨便聽聽, 別當真。」

　　說完, 她就後悔了，「要不還是算了吧, 沒必要。」

　　月城千夏輕聲安撫她。

　　「沒關系, 你說就是, 我知道你被影響的心裡不好受，我也想幫上裕子的忙。」

　　裕子在那邊感動的要哭了。

　　「你和硝子都太好了。」

　　「其實, 也不算什麼。」

　　「就是嗯, 我夢見千夏不在了，然後不知道為什麼五條前輩要殺我, 說都是因為我, 千夏才會遭遇意外。我死了之後，就變成了靈體, 五條前輩精神有些不對, 可是我也懶得想他為什麼殺我了, 因為傑和硝子也出了事, 傑在三年級叛逃, 與咒術界為敵, 最後被五條前輩殺死, 有個特別惡心的腦子把傑的身體占了，還有硝子生活作息混亂，沒有朋友，抽煙酗酒的很厲害，把自己身體搞垮了。」

　　「我不是靈體狀態嗎，我就只能干看著，什麼都不能做。」

　　「我想阻止傑黑化，想阻止硝子不愛惜身體，但是他們都看不見我。」

　　是一模一樣的夢，只不過裕子視角在夏油傑和硝子那邊。她的視角基本在五條悟這裡，夏油傑和硝子那邊的情況很少見到。

　　「……真的非常糟糕，我很懂那個感覺，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的感覺。但是啊，裕子，現實裡肯定不會發生這些的。你也不要想太多，不要太把這東西當回事了。」

　　「我知道，我不會把夢當真的，就是夢見後有點難受。」

　　「對啦千夏，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好想去逛街，硝子因為實驗的事情一直在忙。好想出去玩啊。」

　　「啊我今天就回去了，回到東京後，會再去辦點事情，然後我們一起去玩怎麼樣。」

　　「太棒了！」

　　貓屋敷裕子聲音稍微開心了點。

　　……

　　小林明顯感覺到這對小情侶比之前更膩歪了點。

　　從氛圍上就能感覺到，比剛來那會兒要親密許多。

　　……打個咒靈還又加深關系了。

　　小林一聲不吭的開車，他也不敢說話，就怕五條悟突然來了興趣迫害他。

　　所以小林選擇當個啞巴。

　　幸好一直到機場，把他們送上回東京的飛機，小林都沒有受到迫害。

　　太好了，他馬上就去和上層申請休假。

　　……

　　雖然定好要回五條家一趟。

　　但也肯定不能剛回來就去。

　　他們還有一篇報告要寫，要回去夜蛾那邊一趟，把事件正式了結後，才能去做自己的事情。

　　夜蛾正道對這群問題兒童雖然很火大，但意外的他就是能管的到他們，五條悟也很少會做一些氣得夜蛾正道吐血的事情。

　　所以五條悟是打算好好走流程交報告的。

　　但是他忘了。

　　月城千夏滿心心事，從坐上飛機，就想，她要怎麼告訴五條悟，她要和他分開進行這件事情呢。

　　他去五條家，她去月城家。

　　輔助監督送他們回高專後，五條悟才想起來他的報告沒有寫。顯然，他是不會讓千夏去寫，可他自己對寫報告這種事情，一向都很無聊和厭煩，平時寫報告這種事情，不是夏油傑，就是硝子寫。

　　五條悟單手插兜，有些煩躁的扶了扶墨鏡，遮住眼底湧現的不悅，然後用手揉了揉頭發，認命的嘆了口氣。

　　「我們忘記寫報告了，夜蛾老師抓這塊抓的很緊，想要逃過去顯然不可能了。」他唉聲嘆氣，尾音微微拖長，聽的可憐兮兮，「我們要先交了報告，給夜蛾老師彙報完，才能過去五條家。」

　　月城千夏見他很苦惱的樣子，於是詢問，「需要我幫忙嗎。」

　　報告什麼的她確實不會，幫忙打個稿子，潤潤色還可以。

　　五條悟揮了揮手，見千夏揚著臉，金色的眼瞳中映出他的影子，心情好了點，不自覺的彎起嘴角。雖然只是一句小小的關心，可他總感覺像是一口氣吃光了整盒喜久福，從心底翻騰出甜滋滋的味道。

　　「不用不用，我很快就能寫完。」五條悟聲音有了輕快的活色，聽著總算沒有那麼苦惱了。他覺得自己應該不用憋太久就能寫出來，因為千夏還在等他過去五條家呢！

　　五條悟把她送回了宿舍。

　　月城千夏本想趁著這段時間去找硝子她們。

　　問了才知道裕子出去做任務，家入硝子在電話那頭的聲音懶散，「你要過來嗎，我在實驗樓。」

　　「對了，幫我帶點甜食，這幾天天天憋在實驗樓，我的大腦要出問題了。」

　　家入硝子有氣無力的嘆氣。

　　月城千夏從包裡翻出帶給她的特產，正好是甜的。

　　她拎了個小包，出了宿舍樓，正要急匆匆趕過去。

　　不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停下腳步，捋了一把被風吹亂的頭發，從兜裡取出手機。

　　這一眼就給她看沉默了。

　　是那個熟悉的陌生號碼。

　　這次光明正大的打過來了。

　　稍微停頓了一下，她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然後一臉沒什麼表情的按下接通鍵。

　　那邊沉默。

　　她也沉默。

　　就在她准備掛機時。

　　聽筒裡傳來一聲揶揄且不屑的笑聲。

　　「怎麼這次沒再拉黑我。」

　　諸君，雖然有些人他沒有CV，沒在動畫裡出現過，但憑借他漫畫裡「優秀」的表現，即便你不知道這個角色後面會用那個CV配，但也能知道現在打電話的這個人是誰。

　　「哪位。」

　　月城千夏明知故問，聲音帶了點沒所謂的笑。

　　手機那頭的人對她的反應沒怎麼在意，只是傳過來的話更加惡意。

　　「你和五條悟上幾壘了，不會現在還沒有完成任務吧，大小姐，你的時間不多了，別讓禪院家等太久。」

　　他話裡面充滿了諷刺和樂子人的不屑。

　　聽的她牙癢癢的同時，抓住了許多重點。

　　「禪院家，禪院家怎麼會有你這種瘋狗。」

　　她繼續不當回事的挑釁，「你知道你在和誰打電話嗎。」

　　「我當然知道，未婚妻。」

　　禪院直哉的愉悅不屑的聲音徑直從後面傳來，尤其是「未婚妻」三個字，仿佛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話，意味不明的嘲笑她。

　　月城千夏心裡驚了一下，但轉過身後，她的臉上依舊保持著不拿眼前人當回事的無所謂。

　　禪院直哉打量她一眼，摸著下巴笑了一聲，「比上次見到你的時候大了不少。」


第41章

　　月城千夏並不回避他打量的眼神。

　　禪院直哉長著漂亮臉蛋, 干得都是作死的事，真不愧是養在禪院家的封建大少爺。

　　女人在他眼裡，本能就是無用的東西。

　　說句厭女不為過。

　　遇見禪院直哉, 真他媽晦氣！！

　　禪院直哉見她不為之所動, 甚至都沒有回避他的眼神，明顯對她的興趣又來了一層。

　　他需要柔順聽話的女人, 太有個性的像真希那樣，就十分不討人喜歡。

　　可是月城千夏不一樣，因為她養在五條家十年，即便出生就是個廢物，也能被養的有優越感。看來五條悟養的不錯, 他盯著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我應該告訴過你, 你該遵守規矩，是離開那邊十年，你從來沒有回去過嗎。」

　　這說的什麼鬼話, 還真是符合他封建做派。

　　那邊指的哪邊，月城家？

　　月城千夏沒所謂的看著他, 從內而外發散出一種疏離的冷漠，似乎對面是什麼不值得看一眼的垃圾。

　　而他確實就是垃圾。

　　這句是肯定句。

　　「你哪位。」她問, 聲音平平沒起伏，「我們有見過嗎。」

　　看在禪院直哉的眼裡，倒是和五條悟有如出一轍的傲慢。

　　但是比五條悟討喜，她這樣子，禪院直哉就不覺得討厭。

　　「是沒見過。」禪院直哉哂笑，「可以說, 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

　　畢竟之前禪院直毘人那個老頭子不讓他見, 甚至是不讓他去打擾她和五條悟。

　　想到這裡真是極度不爽。

　　「說完了嗎。」月城千夏無所謂的視線看著他, 滿臉的冷淡，「你可以離開了。」

　　或許可以從禪院直哉嘴裡挖出什麼內容，看樣子他確實知道什麼，並且樂於分享，可月城千夏就是不想從他嘴裡知道。

　　於是她沒耐心起來，「我很忙的，沒空陪你玩游戲。」

　　禪院直哉目光一冷，出言道：「站住。」

　　「我准許你離開了嗎。」

　　月城千夏懶得理他，頭也不回。

　　禪院直哉很不喜歡這種被無視的滋味，況且對面還是一個「商品」。

　　他的聲音和臉色很迅速的變得難看下來，如果說不屑的封建樂子人態度是他的常態，此刻目光凶狠的樣子明顯就是被激怒了。

　　禪院直哉很不喜歡五條悟，雖同為御三家的繼承人，但很多人眼裡，五條悟比他更強，更有實力，五條悟對他更是從來沒有正眼看過，這樣的結果就是連「商品」他都不能拿到一手的。

　　小時候他就問過禪院直毘人，同是御三家，為什麼要把她養在五條家，而不是禪院家，他對別人用過的二手貨不感興趣。並且那些時間，他非常排斥這件事情。

　　可有一天他發現了一件事情，五條悟似乎喜歡上了這位「未婚妻。」

　　禪院直哉這才發覺了事情的有趣，從不甘的屈辱心，變成了要讓五條悟破防、不得不放棄的樂子心理，這樣他可以盡情的炫耀，然後再去把他喜歡的東西毀掉。

　　反正，她什麼都不是。

　　五條悟心愛的未婚妻，在他這邊不過就是個見不得光的妾室，甚至妾都不是。

　　雖然以五條悟的性格，要做這種事情似乎不可能。他大概不會放手，甚至不會承認，惹他生氣了或許還會出什麼大事端，但對禪院直哉而言，這都是給他提供的樂子。

　　想到這裡，禪院直哉不屑的笑了一聲，彎起的眼睛裡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好事。

　　禪院直哉笑起來，「我記得問過你一次，你和五條悟上了幾壘，不會是現在都還沒做吧。」

　　多少有點嘲笑五條悟的意思。

　　他真的很煩人啊。

　　封建余孽的大少爺，滿嘴這種騷擾女性的話，不愧是咒回厭女第一人。

　　在這方面禪院直哉從沒讓人失望過。

　　幸虧她知道禪院直哉是個什麼人設，否則面對這樣的性騷擾，很難不重拳出擊。

　　上去掄他一巴掌，打他一頓，如果可以，真的很想親自上。

　　還是讓五條悟去打吧，他一定樂意。

　　不然真希也行，不如她努力努力，和大家群毆。

　　禪院直哉見月城千夏壓根不理他，還是徑直離開。

　　這回終於惱了，他咬了咬牙，冷笑道：「你該不會是什麼都不知道吧。」

　　月城千夏停下了腳步。

　　她回過頭。

　　盯著他，不說話。

　　燦金的眼瞳在陰沉的天色下顯得如湖面上落滿的靜怡金光，波瀾不驚的看向他。

　　她當然不會拿禪院直哉的垃圾話當回事

　　這是沒把他放在眼裡的眼神。

　　禪院直哉雖然很討厭這種眼神，和五條悟如出一轍，但他並不介意對她說明一下。

　　只是她的眼睛亮了一下，為什麼在看他身後。

　　月城千夏上揚嘴角，笑了起來，燦金的眸裡像落了昏暗裡的唯一日光。

　　「不知道什麼，禪院君。」

　　一道可以輕易捏碎他肩胛骨的力道放在禪院直哉肩膀上，居高臨下的視線從後面的高處落下來，腦袋上方頃刻間就是一片凌厲殺意砸下來，從身後傳來的聲音溫和而友好，甚至帶著淡淡的笑。

　　禪院直哉臉上的表情僵住。

　　垂在袖子裡的手緊緊攥成拳。

　　無法動彈，甚至不能說話。

　　壓迫力和殺意都太強了。

　　五條悟想殺他？

　　禪院直哉不可思議的想。

　　五條悟今天的好心情全在看見禪院直哉的那一刻被攪干淨了，如果不是腦子裡還存著理智，憑他現在的怒火，一定會笑著擰掉禪院直哉的腦袋。

　　可是千夏笑的好甜。

　　五條悟嘴角勾著，被小墨鏡遮擋下的藍色眼眸沉浮著凌冽的清透色。

　　語氣不自覺是在冷意裡裹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愉悅。

　　「我說，禪院君，你怎麼不講話啊。」

　　五條悟嬉皮笑臉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禪院直哉臉上有冷汗劃過。

　　面對身邊的死亡威脅，他的眼睛依舊撐著盯著月城千夏看。

　　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艱難開口，繼續嘲諷道：「原來你也什麼都不知道嗎，真是可憐。」

　　五條悟心情不爽，臉上笑容不改。

　　「這不是還能說話嗎。」

　　「我說，把你剛才的話，再重復一遍。」

　　禪院直哉渾身一顫。

　　五條悟一手插兜，一手按住他的肩，完全不去管禪院直哉忍疼到扭曲的表情。

　　「你對別人的未婚妻說出這種話，還想不付出代價的全身而退嗎。」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禪院直哉聞言卻直接笑開了，甚至五條悟都愣了一下，他的雙肩止不住顫動，疼到扭曲的臉上愈發愉快，最後甚至是笑到直不起腰，陰陽怪氣起來。

　　「你的未婚妻，五條悟你居然什麼都不知道，不是吧你家裡那群那老家伙沒有告訴你嗎。」

　　「看了覺得你真可伶啊五條悟，連自己的未婚妻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你們在一起不了多久了，還不快些上本壘嗎，神子大人。」

　　這些話被不遠處的月城千夏一字一句聽的明明白白。

　　她愣了一下，明顯感覺到來自五條悟的暴怒，他甚至氣到手臂上的血管都要爆了。

　　月城千夏站在那邊，聽的雖然懵逼，但一點不妨礙她咬牙切齒的喊道：「讓他閉上嘴，悟！」

　　五條悟對於這種瘋癲狀態的垃圾本能是用咒術，他非常生氣，氣到一定要破壞掉什麼才好，這種心理在迅速蔓延，以至於堆滿他的眼瞳，然而月城千夏的聲音傳過來，卻叫他硬生生拉回一點理智。

　　五條悟的眉眼沉下來。

　　把高專破壞掉，會讓夜蛾正道生氣吧。

　　千夏也會不高興。

　　既然如此。

　　五條悟慢條斯理地摘下墨鏡，纖長的雪色睫毛微微闔動，遮下她看不到的幽暗。

　　「領域展開——」

　　「無量空處。」


第42章

　　他們眼睜睜從月城千夏眼前消失了。

　　准確的說, 禪院直哉被拉了進去。

　　她愣在了原地。

　　很顯眼五條悟已經氣憤到忘記帶她進去參觀暴打禪院直哉了。

　　禪院直哉會遭遇什麼可想而知。

　　可是，月城千夏眉心擰了起來，暫且不理禪院直哉的瘋言瘋語。

　　就說無量空處, 原著裡他大概是在高專後半掌握的？反正不會比伏黑惠早……反轉術式莫名其妙會了, 現在連無量空處都提前了嗎。

　　加上禪院直哉那些話裡有話的陰陽怪氣，她都不知道要先震驚哪一個了。

　　先是反轉術式, 又是無量空處。

　　離譜，他才高專一年級，這些後期會的技能居然都會了，如果他會了反轉術式，那由反轉術式衍生出的術式反轉「赫」和虛式「茈」, 他會不會也已經會了。

　　如果她不是三次元人, 根本不會知道五條悟的異常有多大。

　　還有禪院直哉的話，不管是五條家還是月城家，都非去不可了。

　　在如此多的疑問下, 她竟然出奇的冷靜。

　　看來，她離真相的距離又近了。

　　問題的關鍵依舊出在五條悟身上。

　　而現在, 她要先著重於眼前的事情，經過禪院直哉這次, 她百分百確定，月城家和五條家的聯姻百分百有陰謀，至於是個什麼陰謀，憑著禪院直哉的話，她總覺得會是一件相當上不得台面的東西。但是禪院直哉那個時候明顯在陰陽怪氣著破防了，所以他的話信半個吧！

　　月城千夏在外面待在外面, 給硝子發短信說她晚點過去, 她如果這時候去找硝子, 五條悟出來看不見她，會引發更多事端。

　　她氣定神閑著等了一會兒，五條悟才拖著半死不活的禪院直哉出來。

　　看那樣子多半是殘了，殘了也比死了變大蟲子強啊，月城千夏心道。

　　五條悟顯然還在氣頭上。

　　月城千夏心情不錯的跑過去，眯著眼笑道：「死了。」

　　五條悟正在氣頭上，心情暴躁又不爽，在千夏跑過來後，少女清甜的笑聲和淡淡的香味順著悶熱的風鑽進他的鼻腔，五條悟黑著的臉稍微有些呆怔，幾秒鐘後，緩衝回來的他眨了眨眼，低頭看向千夏，不緊不慢著扶了扶眼睛。

　　他單手拎著禪院直哉後衣領，穿著淺灰和服的封建大少爺半死不活的拖在地上，雖然眼睛睜著，但空空的沒有焦距，傻了一樣。

　　五條悟嫌棄的把禪院直哉往地上一扔，抬腳踩上他的手腕，黑色的鞋尖重重碾過，小墨鏡掛在鼻尖，滑下的白色發梢隱去他眼尾深色的暴戾，他厭棄道：「想死，真是便宜了他。」

　　月城千夏湊過去，踮起腳，抬手呼嚕了一下他的頭發。

　　白色的，蓬松著，手感特別棒。

　　五條悟旋即委屈的拉下嘴角，彎下腰，把她抱進懷裡。

　　像一只受傷，尋求主人安撫和安全感的小貓一樣。

　　月城千夏繼續揉他腦袋，單手摟住他的背，然後用臉頰蹭了蹭他的額角，眉眼帶笑。

　　「不要傷心啦，你看我都沒有當回事，就是這個人嘴太賤了，弄死他也不虧。」

　　五條悟更加親昵的和她貼貼，壓低的音色中帶著一點黏人的撒嬌。

　　「死了就是便宜他，這種爛人，在床上生不如死的癱三四年都是輕的。」

　　月城千夏哈哈一笑，復又好奇問他。

　　「無量空處，是悟的領域嗎，你什麼時候會的啊，我都不知道呢。」

　　「啊，不就是個領域嗎，很難嗎。」五條悟理所當然的回到，「該會的時候就會了，千夏要進去看看嗎。」

　　「現在不用。」月城千夏拍拍他的背，突然道：「雖然我也覺得他是個狗嘴裡吐不出像牙的爛人，但我還是很在意他說什麼。」

　　五條悟沉默了一會兒，很明顯可以察覺到他的情緒在快速的落下去。

　　他摟住她，稍微抬頭，下頜挨著她的額頭親昵的蹭了蹭，語氣沉沉裹挾著一點不愉的危險，「我也是。」

　　五條悟顯然對這件事情很在意。

　　月城家雖然沒什麼名氣，但好歹祖上闊過，那時候的五條悟已經被許多來蹭門的名門家領著女兒給他相看過，論起門當戶對，她們都比月城家更有理由進行聯姻。

　　他一直以為他們的聯姻，是他父親說的那樣，把家裡唯一的女兒送過來，祈求得到五條悟家庇佑。這樣的理由當初還小的五條悟也沒往深處想過，因為本來他也不在意，況且他當時就很中意千夏了，當然不會想倆家為什麼聯姻了。

　　五條悟並沒有完全掌握領域，所以禪院直哉在裡面短暫的開了一下嘲諷。

　　禪院直哉嘲笑他無知。

　　被所有人瞞著，所有人都騙他。

　　說什麼神子，還以為多被給予厚望，結果到頭來連自己是個道具都不知道。

　　至於月城千夏在他嘴裡更是被貶低辱罵的一文不值。

　　短短一分鐘，五條悟靜靜的看完了他的表演。

　　但五條悟哪受得了這個氣。

　　禪院直哉的結局可想而知，沒死都是便宜他。

　　他們商量了一下。

　　因為這件事情看起來確實非常嚴重。

　　兩個人都很在意。

　　但如果他們一塊衝進五條家，或者月城家，對面的人可能都不會招。

　　所以他們決定分開進行。

　　五條悟把禪院直哉扔回禪院家，就很正常的回到了五條家。

　　月城千夏不認得月城家在哪，所以見過家入硝子後，她就麻煩了輔助監督送她回去。

　　期間，她收了貓屋敷裕子的訊息。

　　對面看起來很沮喪，連顏文字都是哭哭。

　　因為月城千夏回來了，但貓屋敷裕子和夏油傑被火速派往了仙台執行任務。

　　啊仙台，這個多災多難，盡出主角的地方。

　　這個時間，不管是乙骨、裡香還是虎杖，都在仙台，且全是小屁孩。

　　有些事情早點阻止的話，是可以避免的。

　　於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她打下一行字。

　　「說起來，五條家有個遠方親戚，姓乙骨來著，也住仙台。」

　　「什麼這麼巧的嗎，住哪裡呀，我可以過去看看，既然是五條家親戚，可能也是個天才！」

　　真讓她說對了，還真是個天才。

　　只是住哪，她還真不知道。

　　「只是遠房而已，是不是咒術師都不一定，住哪裡更是不知道了」

　　「這樣嘛，太可惜了，我還在想說不定可以見到呢」

　　「不過這次我和傑是去仙台的教育局，說不定可以查到這個姓氏」

　　……

　　她說什麼來著。

　　這就是主角嘛！

　　進個教育局查個小孩不是很簡單嗎！

　　「這樣說不定真的可以見到，到時候不如你們看看他適不適合做咒術師，說不定還能給高專添個學生呢！」

　　……

　　月城家的宅邸，從她一下車就感到了一股迎面而來的蕭條感。

　　大門很有歷史的厚重感，上面的牌匾看起來已經非常有歷史了。

　　連接大門的石台階一層一層掃的很干淨，可她還是看見了從地磚縫裡冒出的綠色。

　　風一卷過，周圍的樹葉就會發出颯颯聲。

　　由於是老宅，它的選址遠離人群，在一片樹林裡，周圍都是樹木，時不時還會有鳥獸的聲音。

　　加上此時天氣不好，陰沉沉的隨時要下雨的樣子。

　　沉暗的光線籠下來，這宅子就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清的詭異感。

　　沒落門第，味兒太濃了。

　　她一步一步走上門，敲響了門。

　　門從裡面打開，穿著一身青色和服的老年男性看見她第一眼愣了下，然後馬上驚喜到喜極而泣，拉住她的手就把她迎了進來。

　　「大小姐！真是您啊，我還以為是我老眼昏花了！這都十年了，您都長這麼大了！」

　　「悟少爺陪您回來沒有啊。」

　　對方的過於熱情把她搞的一愣，然而她馬上就一臉「找回主場」的笑容，和老者寒暄起來。

　　「沒有呢，悟沒有陪我來，是我自己一個人來的。」

　　「真你好些年沒見你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真好。」

　　「對啦，我母親在嘛，我真的好久好久沒有見到她了，我好想她。」

　　見她一副思念母親的樣子，老者對她深信不疑。

　　連忙領著她進去。

　　去往那邊的路程有點遠，老者就忍不住和她唉聲嘆氣。

　　「自您許了五條家那位，被那邊養了十年，一次都沒回來過。」

　　「夫人想您啊，想到夜裡不知道哭過多少回。」

　　「老爺去了，您也很快離開了這裡，這偌大一個宅邸，就剩了夫人一個人。」

　　「我老伴經常給我說，夫人可憐。我們也往五條家遞過信，我也去過五條家，就是希望小姐能多回來回來，哪怕半年一次，結果那邊都不同意，想必小姐也是被五條家管的很嚴吧……」

　　「可這也沒辦法，誰讓對面是御三家。」

　　月城千夏跟在後面，聽他嘮叨一路，不是夫人可憐，就是五條家可惡，在他眼裡，她這次回來，都是逃出來的。

　　月城千夏不知道回什麼。

　　就只能嗯啊著順著他的話回點。

　　「到了，夫人這些年一直就住在這屋。」

　　老者上去敲門。

　　裡面沒回應，但門還是被他推開了。

　　月城千夏謹慎著走進去，輕聲叫了一聲「母親。」

　　這是一間布局簡單的臥室，適合一個人居住，外面昏暗的光線在開門的那刻湧進這間靜悄悄的屋子，裡面的光線不是多好，但也足以讓她注意到，開了門就能看見了一副巨大神像掛在牆面，以及虔誠的跪在地上，盤著頭發的紫色和服女性。

　　月城千夏不知道這是什麼神。

　　畫像上的女人穿著黑色的十二單，瓜子小臉，眉眼細長，留著姬發式，身後拖出一條長長的頭發。

　　拜神不用點香嗎。

　　月城千夏覺得詫異。

　　紫衣和服的女人卻在這時候轉過了頭。

　　她有著一張漂亮的臉，眼睛是紫色的，從儀態看去，是富太太的樣子。

　　但她很疲倦，臉上無色，眼裡沒有神采，看見她的時候，也沒什麼情緒。

　　月城千夏和她對視了片刻。

　　女人才緩緩開口，像是終於想起來她是誰。

　　「哦，千夏。」

　　「你回來了。」

　　這是什麼語氣？

　　這是一個母親見到分開十年沒見的女兒的語氣嗎？

　　還不如看門大爺呢！

　　雖然她的語氣也不激動就是了。

　　只是這樣連演的情緒都帶動不了了。

　　關上門後的屋子光線更是昏暗。

　　月城氏像是在這裡的環境裡生活了很久，她站起來，邁著閨秀小巧而優雅的步子，走到一邊椅子坐下，似乎根本沒看見她。

　　月城千夏抿了抿唇，就想找個開關開燈。

　　誰知她就開了口，「別找了，這裡沒燈。」然後她抬眼，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像個陌生人一樣，「坐。」

　　月城千夏不坐，她開門見山，「當初你和五條家是因為什麼定下的聯姻。」

　　她倒是並不意外聽見這樣的話，反倒是撐著額頭喃喃自語，聲音小的誰也聽不見，「真和大人說的一模一樣。」

　　媽耶，怎麼還神神叨叨的。

　　月城千夏目露詫異，覺得這一切詭異極了。

　　月城氏卻突然來了勁，她站起來，幾步走到她面前。

　　月城千夏硬是被她嚇退好幾步。

　　她亢奮無比的盯著她，紫色的眼睛閃著妖異的光，像是突然受到什麼神諭一樣，整個人激動興奮的無與倫比，連帶著沒什麼力氣的聲音都拔高一節，聽著甚至刺耳。

　　「好孩子，你父親走了，現在可以振興月城家的重任都在你的身上。」

　　「你會成為，下一代，不，你會成為整個咒術界的母親！」

　　臥槽什麼玩意。

　　月城千夏驚愕的看著眼前瘋癲的女性，沒有一點母親的樣子，眼裡全是對未來的美好幻想。

　　她冷著臉，擰眉道：「……你是我母親嗎，你發什麼瘋。」


第43章

　　月城氏笑了一聲, 臉色不變。

　　「你這孩子，還學會和母親開玩笑了。」

　　話是正常了點，但情緒高亢著一直不正常。

　　月城千夏不拿她是正常人看, 但還是試圖從這個女人嘴裡得到有用的信息。

　　她抿了抿唇, 感覺到自己狂跳的小心髒平復下來許多。

　　「全咒術界的母親，是什麼意思。」月城千夏扶住她的肩膀, 女人比她矮上一些，紫色的眼眸異常明亮，月城千夏盯著她，一字一句問到：「母親，我被聯姻到五條家, 究竟是因為什麼。」

　　全咒術界的母親。

　　這句話實在太可怕了, 這個母親，究竟是生理意義上，還是只是一個代名詞？

　　加上禪院直哉給她發過兩次短信, 她總覺得接下來要知道的事情會非常不妙。

　　月城氏就好像聽不懂她說什麼一樣，繼續對著她亢奮輸入。

　　「你怎麼回來了！」

　　「啊！我知道了, 你是懷孕了吧！」

　　邊說邊一臉欣喜的上前抱住月城千夏，激動到聲音都帶了哭腔, 「好孩子，我等了多久啊，我等了這麼久，終於聽到這個好消息了。」

　　月城千夏被抱住一動不動，她皺了下眉頭，旋即非常溫和的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

　　「沒錯, 母親, 我是懷孕了。」

　　得到肯定的月城氏激動落淚, 她淚眼婆娑的看向她，捂住嘴哭了出來，就像是失去渾身力氣一樣癱坐在地上。

　　她低著頭一直哭。

　　「太好了，太好了，這樣你父親泉下有知，一定會高興。我們月城家往後就有救了。」

　　月城千夏：「……」

　　這個是真的精神有問題。

　　她面不改色的蹲下身，繼續和她說：「我懷孕了會怎麼樣呢，五條家的人就不像母親這樣高興呢。」

　　月城氏猛地抬起頭，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怒道：「……他們怎麼會不高興，他們等的不就是這個嗎！」

　　……

　　五條悟來到五條家已經有段時間。

　　但一直沒能見到他的母親。

　　自父親過世，她一直操勞著家族事務，她很累，覺都睡不好，休息不好還要在家裡每隔幾天召開「太太聚會」，為了不人看出來她的憔悴，只能往臉上撲粉子化妝。五條悟曾經勸他母親休息，都被她笑嘆著摸摸頭，說沒事。

　　家裡人很敬重她，說她一心一意為了五條家付出。

　　所有人提起她，都是誇贊，沒人說她一句不好。

　　可除了五條悟，沒能知道她有多累。

　　五條悟稍微大了點，她還是兢兢業業，不聽勸。

　　她說五條家是她的一切。

　　他從小沒被母親照顧過，一直都是家族中的幫佣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因為五條家是她的一切，所以她可以不去管他問他。

　　有一次，五條悟問她，「那我呢。」

　　她會溫柔笑著回答，「我們大家活著都是為了五條家。」

　　……

　　真是悲哀。

　　彼時十一歲的五條悟這樣想到。

　　社會本就對女性剝削壓迫到一種程度，沒想到他的母親還要自我壓榨。

　　所以他早就想好了，結婚後，絕對不會和千夏住在五條本家，他們要在外面買房子，遠離這裡。

　　所以，他們很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她的眼裡只有五條家，和能為五條家帶來榮譽的六眼，如果他不是六眼呢。

　　五條悟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

　　黑沉沉，看起來要下雨了。

　　屋裡燈火通明，五條悟臉上沒什麼表情，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他的耐心在逐漸流失，其實他知道不該這樣，兒子等母親天經地義，只是他太急了，控制不住的焦躁，迫切想知道他和千夏是不是有問題。

　　他慢吞吞地扶了扶墨鏡，盡量讓自己顯得和平常一樣，但眼中總會湧現一些浮躁。五條悟無奈地用力揉了揉頭發，然後踱步向門前走去，算了，他去散散心吧，反正也好久沒來了。

　　他剛一站到門前，門就從外面被打開了。

　　五條織面色柔和的看向五條悟，笑容婉和，音色輕柔，「悟，你回來了。」

　　「嗯。」五條悟有些拘謹的點點頭，面對五條織，他突然有點無所適從。而且他察覺出來了，為什麼他會等這麼久，應該是她沒想到他會來，這才匆忙的做了一番打扮，遮掩了她身上的疲倦。

　　但五條悟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她很累。

　　是所有的精心裝扮都遮掩不住的疲勞。

　　五條織關上門，五條悟跟在她後面。

　　走了沒幾步，正想著怎麼開口，沒想到她就先開口了。

　　「……你是來問那件事情的嗎。」

　　五條悟雙手插兜，看著她轉過身，「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五條悟垂頭注視著她，他的聲音很冷靜，擋在墨鏡下的眼睛逐漸了一層風雪。

　　「您知道。」

　　五條織皺眉，「我猜到了，禪院家的那位大少爺向來都不安生。」

　　她輕輕嘆了口氣，似乎是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她的眉心舒展開，靜靜看向他，仿佛剛才的情緒只是因為禪院直哉的提早出現，亂了她的計劃而表現出的一絲憂愁。除此之外，五條織的情緒依舊安靜而溫柔，聲音柔和著沒任何起伏。

　　「事已至此，告訴你也無妨，你早晚都要知道的。」

　　五條悟心髒跳的快了，他屏住呼吸，牢牢盯住一臉冷靜的五條織，覺得接下來聽到的事情，會讓他止不住發怒。

　　他現在就有了這種預感。

　　「你和千夏的事兒，是一早就定下的事情，早到千夏父親還在的時候。」

　　五條織目光溫和的看著兒子，緩緩道來，「千夏的父親去世後，我們就商量把你們的婚事定下，並把千夏接來和你一起住。」

　　「理由呢。」五條悟沒有耐心聽她講這些，「聯姻的理由呢，以御三家的地位，是不可能看上月城的吧。」

　　五條織點點頭，還不忘說一句，「你這孩子也不知道隨了誰，性格和我和你父親，一點都不像。」

　　五條悟有些煩躁的皺了皺眉。

　　不過五條織沒再繼續轉移話題。

　　她說：「有些事情你們小輩是不知道的，月城家在咒術界人士的心中，從來就不是什麼沒落門第，只是古時的事情，拿到今天講不光彩，這才潛移默化著成為了每個家族間的秘密。」

　　「月城家出的女兒，哪怕是旁支，都會有人求娶。」

　　「像千夏這樣的嫡出女兒，當初出生的時候，就有許多家族去預定了。」

　　「我把你們養在一起，是因為你父親死了，也為了培養你們的感情，兩情相悅生下的孩子，可能會提高幾率。」

　　「他們家的女兒有很大幾率生下攜帶家傳咒術的孩子，而嫡女有百分之九十八，剩下的百分之二，大概率是其他稀有咒術。」

　　「但並不是每一代的嫡女都這樣，前面幾代都不是。而千夏從一出生，高層的人就推出來她的特殊性。」

　　五條悟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一度以為她在說什麼胡言亂語。被墨鏡遮擋下的眸子裡全是沉浮的晦暗和戾色，周身的咒力波動已經有了不穩定的跡像，懸在母子兩個頭頂的吊燈搖搖晃晃。

　　可五條織毫無察覺，仿佛完全看不到五條悟板著的臉，察覺不出他情緒的變化。

　　當初怕五條悟不喜歡月城千夏，所以他們還有一個主意。

　　女孩子的身體，初潮來了就可以生子。

　　「如果你父親沒有死的話，她應該會成為你們的父子共妻。直到生下孩子，再由禪院家領走，他們家可是一直很想要十影術。」

　　桌上的水果驀地滾落在地，零零散散著滾到房間每個角落。

　　有一枚蘋果停在了五條織腳邊。

　　地面晃動，周圍一切家具都是在晃動，那枚蘋果被碾成了渣水，濺在她的裙角、鞋子一片。

　　沒有拉上的窗簾被無法壓抑的咒力陡然掀了起來，窗戶瞬間爬滿裂紋炸開，窗外響起轟隆隆的雷聲，紙制的障子門完全無法承受暴怒的咒力，在一瞬間就化成亂飛的碎片，被狂風迅速卷入風裡。

　　暴雨驚雷。

　　燈滅了。

　　時間猶如停止。

　　強烈而濃郁的咒力裹挾著極強的壓迫和危險，在整個宅邸回旋，甚至是衝破結界，響起了許多咒靈臨死前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五條悟慢條斯理地扶了扶墨鏡，眼底湧現的黑色情緒幾乎要占據他的內心，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直接將不爽寫滿。

　　可是五條織卻不明白他為什麼生氣。

　　就像她可以平常的說出「父子共妻」四個字一樣，她沒覺得哪裡有問題。

　　她對剛剛發生的暴力事件，無動於衷。

　　「悟，你太慢了。」

　　「女孩子十二歲就可以生孩子了。」

　　「我一直沒有逼你，沒告訴你，是希望你可以平常的和她生下孩子。」

　　「五條家，需要的不止你一個六眼。」

　　「說夠了嗎。」五條悟氣得頭疼，他非常生氣，這種憤怒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有那麼一瞬間想要殺人的想法占據了他的理智，這種不受控制的想法在這個時間一直攀升。

　　如果面前站得不是他的母親。

　　而是家族裡其他長輩，五條悟幾乎肯定他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

　　但五條織是他母親，即便她已經沒有了人的感情，理所當然的站在那裡，他也不會殺她。

　　五條織想了想，「你還想知道什麼。」

　　她到底有多淡定呢。

　　在這樣的情況裡，依舊可以一無所知的繼續激怒他。

　　五條悟也笑了，他做夢也想不到居然會有這樣荒謬的事情。

　　「除了禪院家，還有多少家。」

　　五條織音色溫和，回道：「有很多吧，月城家把他們的女兒賣給了許多人，我們五條家是出錢最多的。」

　　「都有誰。」他繼續問，即便氣到不行，嘴角還是扯著笑。

　　五條織搖頭，「不知道。」


第44章

　　……

　　月城家。

　　月城千夏從情緒激動的月城氏嘴裡, 前言不搭後語，嘰裡呱啦聽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

　　她看著返身跪過去拜畫像的月城氏。

　　對她瘋的不輕這件事情有著更加深刻的肯定。

　　她剛才瘋狂輸出的一番話，在她腦子裡快速過了一遍, 然後捋成了一段完整的。

　　這是一個比她猜想的答案，還要完全超出她所有想法的答案, 這一瞬間, 她只覺得自己的腦海在轟然作響。

　　心跳倏然加快, 以及隱隱發麻的頭皮都在告訴她事情的真相是這樣。她極力控制著自己的面部表情，不想讓它表現的過於驚悚或是過於愕然。

　　這對於她來說。

　　未免過於荒謬。

　　這他媽是人干得事嗎！

　　月城千夏活生生就是一個商品，一個生育機器啊！

　　有誰在乎過她的感受，一直被蒙在鼓裡, 甚至不能為自己爭取正常人的權益，從出生就被咒術界各大家族虎視眈眈的盯著，這不是讓她生二胎三胎了，這他媽是讓她一輩子活在懷孕、生子循環裡。

　　她的腦子轟轟作響。

　　得知這個真相, 簡直無法讓她控制心中翻湧的怒意。

　　以至於她在好一陣子裡都在因為生氣渾身戰栗。

　　瞳孔地震。

　　月城家往上好幾代都沒有能生下家傳術式的女孩，有一代甚至都是男孩, 好不容易到了她這一代。爛橘子那幫人推算出她可以生下有家傳術式的孩子，這才成了全咒術界的家族中香餑餑一樣的存在，正巧那個時候, 許多家族生下的下一代都沒能繼承家傳術式，於是很多人上門求娶，就是為了讓自己的家族能有家傳術式。

　　當初御三家爭月城千夏, 身為首席的五條家給錢最多, 所以她和五條悟定了下來。但是月城家好不容易出了這樣一個女孩, 就被五條家占了, 許多家族都很不滿意, 尤其是禪院和加茂倆家。

　　一開始還是好的，想著等年紀夠了就聯姻。但事情的轉折點發生在月城家主過世後，月城氏耳根子軟，做事優柔寡斷，沒了主心骨她也沒了主意，她一心想著帶好女兒，那些家族的人每天來堵她。他們提出了「租」的概念，說很久之前，月城家的女人也是這樣做的，拿現在沒有名氣，沒落的家族來游說她，月城氏沒了法子，就去和五條家商量，由他們養月城千夏，這樣既能培養兩個人的感情，又能保護千夏不受打擾。

　　五條家自從養了月城千夏，就不許她們再見面。所幸，由於她的特殊性，從小也是被專業的家僕帶大，很少見父母，所以小時候的月城千夏到了五條家，因為對父母感情不深，很少會鬧著回家。

　　可是五條悟的父母看她是買回來的商品，打心眼覺得她配不上五條悟。而咒術界這些家族，納妾的規矩一直沒改，如果五條家主沒死，而五條悟又不喜歡她，她大概率會被……當做父子共妻。五條織接受的教育，讓她對此沒有任何怨言。

　　因為他們看不上月城千夏，又不知道兒子會不會喜歡她。所以當加茂家上門的時候，對「租」的概念表示了認同，此時，月城氏不知道是被什麼洗腦，也接受了這個提議。

　　月城千夏被當成了商品，生下孩子後，就去另外一家，直到交易的人沒有了。

　　五條家給的錢最多，而且已經把她接過來做了未婚妻培養，這個已經不能更改了。那其他家族只好等她生完孩子後，想辦法瞞過五條悟，再讓她去禪院家做個見不得光的妾，往後就一直這樣，反正生完孩子，租期就到，下一家急著接手，只要她不出現在人前，不被人發現，當她是個已經死掉的人，就萬事大吉。

　　而五條織想的是，那時候她孫子到手，月城千夏也不在了，完全可以給五條悟挑一個真正門當戶對的名門千金。

　　……

　　月城氏慌忙站起來，額前梳理整齊的頭發散下幾縷散發，她整個人既興奮又癲狂，雙目炯炯的看向要離開的月城千夏，猛地將她拖了過去。

　　月城千夏面色一驚，驚愕發現自己竟然抵不過她的力氣。

　　月城氏手勁很大，抓上她手臂的時候，用力的掐的她手臂都在發疼。正在發瘋的女人力氣大的出奇，愣是把要離開的月城千夏拖到了那幅女人畫像前。

　　她雙手合十，因為激動的原因身體止不住發抖，嘴裡念念有詞。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保佑月城家！」

　　邊說邊跪下，同時要拉月城千夏跪，被她往一旁躲去，月城氏責怪她，「你這孩子，快對大人行禮，我們家能有今天，都是托大人的福！」頓了頓，又忙不迭轉頭對著畫像磕頭，嘴裡一直說的不聽，態度異常誠懇，「大人莫怪，小孩子不懂事，我們一家都很敬重大人，希望大人能夠繼續，一直庇佑月城家。」

　　月城千夏盯著那幅畫像，耳邊都是月城氏的神神叨叨。

　　反正她覺得這畫不舒服，畫裡的女人也不醜，看得出來是個古時候的大小姐。

　　可她就是看得很詭異很不舒服。

　　而且明顯已經不能從月城氏嘴裡問出什麼了。至少現在不能，後面等她冷靜下來，說不定還有可能。

　　五條悟一直沒聯系她。

　　不知道是不是還沒問完。

　　如果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她都不敢想五條悟會氣成什麼樣子，該不會當場暴走掀五條家屋頂吧。

　　這個可能性太大了，然後他一定也不會放過月城家。

　　他大概率會挖出那些參與交易的家族，一個個揪出來教訓，她幾乎都可以想到他會怎麼做。

　　月城千夏對這個家，和這個所謂的母親，沒有任何感情。

　　對五條家也是這樣。

　　那麼五條家，對於五條悟來說，又意味什麼呢。

　　昏暗的光線中，月城千夏轉身，徑直向門口走去，她掏出手機，打算先給五條悟發個短信。

　　「這就要離開了嗎。」

　　屋裡響起一道稚嫩的女聲，「不是都好久沒回來了嗎。」

　　月城氏突然更加激動了。

　　「大人，您顯靈了嗎！」

　　那道聲音不理會月城氏，繼續說：「我問你，你想要嗎，這樣的人生。」

　　當然不想要。

　　她皺起眉頭，目光在昏暗的屋子裡四處搜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的錯覺，她覺得屋裡面比方才要黑了。

　　月城千夏不吱聲，也不打算理，她繼續往前走。

　　然而腿上突然撲過來的一個重量差點把她嚇出聲，小女孩小小一團撲過來，身上涼涼的，帶著點腐臭味道。月城千夏大覺不妙，下意識就是要把她甩掉，然而小女孩睜著一雙綠色的眼睛，在黑暗裡異常明亮，無論怎樣動作，拉扯也好，推搡也罷，她都紋絲不動。

　　這個時候，月城氏就像不存在了一樣。

　　沒有一點聲音。

　　月城千夏氣急了。

　　咬牙切齒的怒吼：「羂索是不是你！」

　　小女孩眨眨眼，笑道：「哦，你認得我，真是不可思議。」

　　她彎下腰，去推她腦袋，然而這具身體異常脆弱，她只是稍微一用力，這脖子上的腦袋就又哢嚓一聲，斷了半截。

　　月城千夏沒那個時間驚恐。

　　可惡她學藝不精的咒術，這個時候半點不頂用。

　　「說吧，你到底想干嘛！」

　　「你說呢。」

　　她當然知道羂索不壞好意。

　　她甚至覺得自己腦袋上頂著個死字。

　　羂索說道；「你不願意成為母親的話，我可以代替你。」

　　幾乎是這句話落的一瞬間，月城千夏就感覺有什麼東西捅進了她的胸口。

　　快到她來不及反應，利刃貫穿胸口，劇痛刺痛大腦，呼吸斷了，有大量血的腥味湧上了鼻腔。

　　她這是死了嗎……

　　……

　　月城千夏明確感受到死亡的來臨。

　　她是死了的，沒錯確實這樣。

　　意識是這樣告訴她的，她的心髒停止了跳動，閉上了雙眼。

　　然而只有短暫的十秒，她又再次睜開了眼睛，伴隨著仍有殘余的痛感，有一雙手環住了她的腰。

　　「哎呀，你還是真是陰魂不散。」

　　「怎麼在這兒也能見到你。」

　　窗外暴雨驚雷。

　　一瞬間將屋子照的明亮。

　　五條悟單手抱住有些恍惚的月城千夏，掀開了眼罩，露出一只蒼藍色的眼瞳。

　　他的聲音輕盈而嫌棄，透著一股不正經感，單手捏爆了小女孩屍體裡的那顆腦子。

　　「噫，這要是濺到我身上，洗十天澡都不夠的。」

　　月城千夏：……

　　咦？她不是死了嗎，那現在這個在向她招手的眼罩男是誰？？？


第45章

　　五條悟見她情緒不太對, 把暈倒的月城氏扶到床上後，就帶著恍惚猶如做夢的月城千夏出了門。外面狂風大作，不過他有無下限, 兩個人隨便在周圍找了一間空房間進去。

　　這一切詭異的像做夢。

　　外面雷雨交加，五條悟打開燈。

　　月城千夏愣愣盯著他, 一時半刻沒能反應過來。

　　他的體溫是真實的, 人也是真實的。

　　剛才一路過來, 一滴雨和風都沒有吹到她臉上。

　　屋裡燈火通明，外面暴雨傾盆。

　　她一時半刻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等等，她不是死了嗎，腦花不是把她捅了嗎！好疼的, 吐了好多血，她記得很清楚。為什麼現在她還活著？！

　　難道那只是腦花的咒術？他活了這麼久，會點這樣的咒術不是很正常嗎！

　　而且，眼前這個五條悟？？是怎麼回事。

　　五條悟搞了一個在這個時代不屬於他的發型。

　　他穿著一身黑色制服, 衣領豎起，眼睛上戴著黑色眼罩, 好心情的翹著嘴角，因為眼罩的緣故，雪白的頭發也高高豎起。

　　這分明是, 漫畫本篇，五條悟的打扮！

　　是28悟！

　　月城千夏結結實實的懵了。

　　究竟是什麼情況？

　　五條悟一手環胸，一手摸著下巴, 同樣也在觀察她。

　　他心情不錯, 短促的笑了聲。

　　「沒想到可以見到這個年紀的千夏。」

　　「還算不錯, 沒算白來。」

　　含笑的, 拖長的聲音輕飄飄的傳過來。

　　她眼皮子一跳。

　　「呃, 什麼？」

　　她不解的皺起眉頭。

　　然而五條悟卻不急著解釋。

　　他心情愉快的笑著，用兩指捏著下頜，前前後後圍著她轉了幾圈，新奇的像是親眼發現什麼新大陸，連帶聲音都愈發輕盈，「真是神奇，沒想到居然是真的，真的有平行世界。你是千夏沒錯，現在在上高中吧，還是說在這裡你上的是高專？啊真好啊，真羨慕這邊的我，居然可以和千夏這麼早就認識了。」

　　月城千夏被他轉的眼暈，在一堆迷惑不解下，她在五條悟的碎碎念裡快速提取了幾個關鍵詞。

　　月城千夏心裡面疑惑一堆，她需要答案。

　　於是她不自覺加重聲音，制止五條悟繼續做這些無意義的事情。

　　「等等，你是五條悟沒錯吧，你是哪裡來的？」

　　五條悟停下來，在少女金色的眼瞳中看到了相當熟悉的堅毅和一些失去耐心的情緒，但言辭間很謹慎，和他的千夏很像，果然平行世界的兩個人性格也是如此相似的嗎。

　　五條悟雙手環胸，就像是察覺不到她的情緒一樣，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臉，散漫著沒個正行的左右晃了晃腦袋。

　　「另外一個世界，可以說是平行世界。」

　　月城千夏沒有什麼驚愕的情緒，她都是穿書來的，28悟從平行世界來的，有什麼奇怪。奇怪事見過就不奇怪了。

　　五條悟見她沒什麼反應，於是繼續說：「這事情說起來有些麻煩，總之我有一個朋友，他說平行世界中的我和千夏，陷入了輪回的怪圈，如果不能破解，會影響到我和千夏，所以我就過來了。」

　　月城千夏冷靜點頭，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影響平行世界，但平行世界裡她和五條悟居然會在一起？握草，這是真的嗎，這有點妙啊。

　　但是為什麼啊，這個就有點奇怪了。

　　她不是穿書來的三次元人嗎。

　　「敢問你的那位朋友大名。」

　　五條悟擺了擺手，「他說不可以說。」

　　「好吧。」這個不是重要的，那就暫時不問。

　　「我還有個問題，平行世界為什麼會互相影響。」

　　五條悟聳了聳肩，誠實搖頭，「說實話我再有幾個月我就要和千夏結婚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我不想和千夏的婚姻出現任何差錯，所以……」他笑了一聲，故意拖長音調，快樂的舉起一根手指，「別管那小子說的話真的假的，我都會來救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和你。」

　　「我不能允許平行世界的我和千夏沒有幸福。」

　　「所以，我們快點來交換情報！」

　　性格太正常了！是正常的和原著一樣的28悟，這太讓人感動了。

　　月城千夏臉色不變，繼續問：「我不是在幻覺裡是吧。」

　　五條悟笑出聲，「當然不是。」

　　「好。」既然事情這樣了，她頷首，「我給悟打個電話。」

　　但是五條悟的號碼卻變成了空號。

　　五條悟突然想起什麼，「啊……等等。我想起來了，我那個朋友說過，這邊的五條悟可能會因為我過來而被擠下線。」

　　月城千夏：「……？？？」

　　意思是說，變成空號，是因為DK悟不在這個世界了？！

　　臥槽，這還了得！

　　……

　　月城千夏心急如焚，長話短說的和另一個世界的五條悟交換了情報。

　　他來自平行世界，在他的描述中，那個世界和原著很像，唯一不同的是涉谷事變被阻止，腦花死了，他在28歲那年前遇到了沒有咒力，在公司做白領的月城千夏。五條悟追了她半年才追到手，於是五條悟得以在30歲前結婚。

　　但他某個朋友卻告訴他，有一個平行世界的他們日子過得特別慘，如果不能破解，可能會影響到平行世界的他們。

　　五條悟聽了就信了，由此可見他對那個朋友很信任。

　　五條悟雙腿岔開坐在一把比較矮的椅子上，雙臂抱住木制的椅背，下巴抵著手臂，聽她講完了這邊的情況。

　　他沉默了，沒想到還能更槽。

　　而且這群咒術界的人能沒有下限到這種程度。

　　是五條悟都說不出話的心情沉重。

　　他的千夏有個父母健在的普通家庭，普通的人生，沒遇見他前就在公司上班，如果不是他把千夏帶進咒術界，她連咒靈都看不到，更別提那種特殊的體質了，活了快三十了，就沒聽說過這回事。

　　等回去後他再查查看吧。

　　「那邊的我是個普通人真是太好了。」

　　她嘆了一聲，言語間聽著有點羨慕。

　　五條悟想了想，突然換了一副人民教師的口吻，語重心長的說：「不要用那些人的過錯，去懲罰你們自己。」

　　月城千夏直言，「有什麼好和自己過不去的。」說完，她突然明白過來什麼，是了，不管是她還是五條悟，都饞對方身子，但是他們至今沒有本壘，很難說五條悟知道真相後，還想不想和她深入交流，可是至少對她來說是沒影響的，五條悟怎麼想就不知道了。

　　以他對月城千夏的重視度，可能就不碰她了，更甚至他連孩子都不想要。這個世界的五條悟，是可能鑽牛角尖的。

　　見她愣住，五條悟就知道她是想到什麼了。

　　五條悟托著下巴，突然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見月城千夏還是沉思什麼，他先接了手機。

　　是從另一個世界打過來的。

　　「你們聊完沒有。」

　　對面是個沒任何感情的冷酷聲音。

　　「誒，跨了一個世界打電話過來，就這樣冷漠嘛。」

　　五條悟嬉皮笑臉，單身插兜從椅子上站起來。

　　「……不要耽誤時間。你在的那個世界，本來的五條悟因為頻繁輪回的緣故，現在在時空間隙裡無法出來，待得時間越久就越容易迷失，道具你有好好帶著吧，就用那個送月城過去。」

　　「放心就好了，楠雄君~」

　　「我可是急著回去結婚的男人，當然不會耽誤時間。」

　　如果月城千夏沒有想其他事情，那麼她一定能聽見二次元之神-的名字。

　　五條悟掛掉手機，轉身對她講。

　　「時間緊急，我送你找他。」

　　「嗯？」

　　她從沉思中淺淺找回一絲對現實的認知。

　　「關於事情的真相，你想知道的事情，這次都可以讓你知道。」

　　「我和千夏，是說另外一個世界的千夏，大概就是和那個朋友說的一樣，不論在哪個世界，我和千夏都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第46章

　　另一個世界的咒回已經背著芥見下下發展到如此高科技了嗎, 不是，如此玄幻了嗎。

　　不過，她現在沒時間去思考這些。

　　五條悟告訴她, 這個世界的五條悟被困在了時空間隙，不把他帶回來, 他就會迷失下去。

　　事情越來越向著玄學的方向去了。

　　不過管不了那麼多了！

　　脖子上的掛墜隱隱發著金色的光, 她捏在手心, 想的是去找五條悟，沒想到一睜眼居然回到了三次元。

　　月城千夏即刻愣住，她捏著吊墜左右看了半天，急吼吼對它說要去找五條悟。沒想到這個吊墜居然給了反應, 就像是遲來的系統，吊墜的金光在她眼前浮現一行字。

　　【不先去找找這本書的結局嗎。】

　　月城千夏：？

　　這玩意還有這功能！

　　【別急。】

　　【五條悟現在沒事。】

　　月城千夏：……

　　算了，來都來了。

　　也對，她被這本, 這個作者坑的那麼慘，就是因為她遇見一樣的名字沒及時背誦全文。

　　網友有的話說的還是對的, 比如背誦全文，謹防穿書。

　　月城千夏左右看了看，旋即反應過來在這個空間裡, 她是透明的。

　　她在自己的房間走走停停，出了臥室，姑姑一家都在, 她叫了一聲「姑姑」, 沒人聽見。

　　他們一家四口在吃晚飯, 她稍微看了一眼, 又返回了屋裡。

　　電腦屏幕開著, 時間顯示的是她穿書的那一天。

　　她是在上午穿的，現在已經晚上了，而且她的房間電腦開著，手機放在床上……半天沒見人，隨身物品都在屋裡放著，這樣看起來很像是她突然消失了吧。那麼她們一家子都在吃晚飯了，都沒想過為什麼她不在嗎，真的就一點不擔心。

　　想到這裡，她沉沉吐出口氣。

　　又在自作多情了。

　　她的姑姑自從結婚有孩子後，尤其是二胎出生後，就越來越注意不到她了。

　　自父母去世後，她就一直跟著姑姑，看著姑姑結婚有了孩子，然後她就變多余了。其實她也知道，所以她會幫著姑姑做家務，幫她看孩子，偶爾在姑姑姑父忙的時候幫著做飯，然而她想著融入這個家，就會發現，自己確實很多余。

　　她早就知道，也看得出來，自己像個外人，之前就想好考上大學後就搬出來，工作後還姑姑這些年養大她花的錢，沒想到現在也沒這個機會了。

　　她在這個家是個外人。

　　所有和親情有關的郁悶，都是她一廂情願的自討沒趣。

　　月城千夏坐回電腦前，深吸口氣，然後吐出心裡堵得慌的一口濁氣，頓時覺得心裡敞亮不少。

　　有關三次元丟失的一些記憶回來了。

　　之前在高專，她認為姑姑會擔心她。

　　回來後，現實是姑姑不會擔心她。

　　她馬上從歷史記錄中找到《轉學高專後我每天都在修羅場》這篇小說。

　　在去找五條悟之前，讓她先把這文快速補完。

　　月城千夏一目十行。

　　書裡面的月城千夏果然真的如後期她想的那樣，在知道月城家那樣的設定後，她就想她不一定是個炮灰了。

　　腦花占了她的身體。

　　那場在眾人面前死亡的劇情，是腦花設的局。

　　貓屋敷裕子在「葬禮」時，知道了一些月城家的秘密。

　　那個時候月城千夏已經「死」了，她和高專的同學說過月城家有讓人惡心的秘密，不過沒人在意，尤其五條悟更是一心撲在貓屋敷裕子身上，一點不想再去管其他人怎麼樣。

　　後來，讓眾人決定搗毀月城家的轉變在腦花頂著月城千夏的身體重新出現，腦花搞了一堆事，用她的身體撩了一堆咒術界的男人。總之就是壞事做盡，還把禪院直哉調-教成了狗。如果沒有主角一行人，腦花馬上就可以生下咒術界滿懷希望的下一代，然後實控咒術界，成為真正意義上——咒術界的母親。

　　這劇情，夠陰間。

　　後來，貓屋敷裕子拒絕了對她熱烈追求的五條悟，以及幫著五條悟撒謊的夏油傑。

　　故事臨近結束。

　　貓屋敷裕子有了一定程度的成長。

　　不會再被五條悟三言兩語騙到。

　　她說：「你這一次可以背叛千夏，那麼下一次也可以背叛我。」

　　同時又說：「我不喜歡撒謊的男人，為了好友欺騙女生是很光榮的事情嗎。」

　　翻到最後，是後半段出場的七海建人贏了。

　　月城千夏：……心情復雜，又覺得非常合理。

　　正常人誰選五條悟還有夏油傑啊！

　　好了。

　　月城千夏心情平靜的關掉電腦，這回知道了小說全部內容。

　　可惜不是穿書前知道，已經排不上什麼用場了。

　　並且，原書裡的五條悟可是一路渣到底的。

　　半點悔過的心都沒有。

　　她對吊墜說：「好了，五條悟現在在哪。」


第47章

　　……

　　月明星稀, 夜涼如水。

　　月城千夏翻過了五條家高牆的時候，神情淡漠的六眼正站在緣廊下，依靠住柱子好整以暇的注視了她翻過牆的全過程。

　　月城千夏從爬上牆頭那一刻就感覺到有人注視她。

　　當時她的視線被櫻花樹擋住, 往那邊看也看不到什麼，好在那道視線冷漠中卻沒有敵意，看起來並不會突然出手。

　　是五條悟吧。

　　她想。

　　吊墜說, 他被困在了時空間隙, 沒有生命危險, 就是容易失憶迷失，不快把人撈出來，他就會愈發迷失下去。雖然她補完小說，一目十行也費了不少時間，總之肯定是有耽誤的。

　　跳下牆頭的時候有風拂過, 櫻花洋洋灑灑的落下，粉色的花瓣鍍上一層溫柔的月光，卷起一陣花香。她從地上站起, 抬手按住被風吹起的霧藍色長發, 金色的眼瞳迫不及待地望向那道投來的視線。

　　她的眼睛像是太陽的金光。

　　卻在看見他的時候的頓住了。

　　她微微睜大了眼睛，用力捏了一下吊墜。

　　臥槽什麼情況, 這也太可愛了吧！

　　她心道。

　　吊墜冷靜回復。

　　時空間隙裡的時間是亂的，你會遇見什麼時候的五條悟都不奇怪。

　　這裡是五條悟的空間, 遇到什麼都不奇怪。

　　初冬新雪般的白發下, 一雙蒼藍色的眼瞳直直注視著愣住的少女, 那雙眼睛中仿佛蘊含了整個蒼藍天際，延綿不絕。

　　他穿著一身得體的淺灰色的浴衣, 披著繡了雲霞的白色羽織, 靜靜的站在緣廊下, 和她隔了一個池塘遙遙相望。

　　自出生起，五條悟就見慣了各種時不時奔著高懸賞來的詛咒和暗殺。

　　五條宅邸的結界有故意在他這裡出現漏洞，那些放進來的雜魚無一例外都被他解決了。

　　漏洞是故意的，神子不想一直被保護，他需要練手的雜魚。

　　五條悟的臉上沒有任何驚愕，還是一副淡淡的模樣，對於她的到來仿佛是一早就預料到了一樣。

　　如星空一般的蒼藍眼瞳盯著她，稚嫩中帶著些自來熟略任性得意的音色，也旋即而出。

　　「你就是月城千夏？我未來的未婚妻？」

　　這聲音可太欠揍了，明明還是個小團子，就已經得以見到DK悟時期了。

　　月城千夏現在看見的五條悟，最多六歲吧。

　　可能更小。

　　他這一嗓子一出，倒是沒再讓月城千夏繼續繃著了。

　　幼年五條悟這樣說，是因為DK悟見過他？而且時空間隙裡的人生軌跡和外面的不一樣，所以現在這個年紀的五條悟，沒有遇見來聯姻的月城千夏。

　　亦或是？

　　月城千夏朝他走過去。

　　「悟？你多大了。」

　　五條悟見慣了惡人為了懸賞取他性命窮凶惡極或自不量力的臉，也見慣了族人對神子畏懼、敬意等等的阿諛奉承、虛情假意。所以他很容易就分辨出來來人對他存著究竟怎樣的情緒。

　　今天他見到的兩個人，一個他未來的自己，一個在未來自己嘴裡一定會過來找他的未婚妻，未來的他為此篤定極了。

　　他對未來的自己還挺滿意，那麼自己的眼光肯定是從一而終的優秀。

　　「你為什麼這麼確定啊。」

　　「沒有什麼啊，因為我相信千夏一定會來，而我也在一直找回去的辦法，我們兩個說不定還會碰上。」

　　「如果她沒來呢。」

　　提到這個，他觀察到未來的自己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陰沉不快，那種可怖的壓迫和危險感在小小的幼悟腦門上直蹦。

　　未來的他說：「如果千夏沒找到我，我就去找她，不論她是不愛我，還是不想見到我，或者忘記了我，我都會讓她重新回到我身邊，什麼辦法都行。」

　　幼悟旋即一副嫌棄臉，「你是什麼變態嗎！」

　　五條悟伸手按在他頭上使勁揉，「我們可是純愛啊小鬼！」

　　……

　　五條悟自感覺到有人闖入，再到站在廊下看著她翻牆進來，再到她的第一眼怔愣，然後看著她繞過池塘朝他走近。

　　這一切都有非常熟悉的感覺，他的六眼看到了最純粹的感情。

　　有對他的友好和善意。

　　然後還有一點壓制的急切。

　　她大概是著急去找未來的他。

　　幼悟轉身進屋，「五歲。」

　　見她沒跟上，特意轉身招呼她，「快進來，你不是要找他嗎。」

　　雖然那是未來的他，但稱呼為「我」也太奇怪了。

　　月城千夏費了好大勁才壓下想要去抱住幼悟的衝動。

　　他實在太可愛了！

　　小小的，雖然不小了，也到她腰間高了。

　　圓圓的，雖然也不怎麼圓，但是臉上有嬰兒肥！

　　說起話來像一只傲嬌的小貓，尾巴一直高高翹起，晃來晃去的那種。

　　因為貓貓知道自己長的漂亮，所以才會自信又任性的朝主人展示美貌。

　　月城千夏深吸一口氣，跟在他身後進了屋。

　　屋子裡燈火通明，只有他一個人。

　　她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看到第二個人。

　　當然也沒有五條悟。

　　幼悟看向她，稍微揚起脖子，又仔仔細細打量她一眼。

　　他的眼光果然是頂級的。

　　他在心裡點頭表示認同。

　　雪白的眼睫毛落下又抬起，他的心情不錯，一來雖然未來的他性格有些「糟糕」，但其他都很完美，二來未來的未婚妻雖然咒術不精，但十分合眼緣，是他走在路上都會一見鐘情的程度。這種時候就算她是看不見咒靈的普通人都沒法阻止愛情的到來。

　　他過去牽她衣角，稚嫩的嗓音含著得意的笑，「剛才我見過他了，他說要去找你。」

　　月城千夏急了，「啊？他去哪裡找，他往哪裡走了？」

　　哎呀，這麼急的嗎。

　　他心裡面更美了，雖然要找的是未來的他，但不妨礙他開心。

　　幼悟笑彎了嘴角，卻沒回答她的問題。

　　藍色的眼瞳像是倒映了金色圓月的夜幕星空，他開心的問：「未來的我們，關系好嗎，你很喜歡我嗎。」

　　月城千夏心裡焦急，但還是好好回答了他，她點點頭，「是，我很喜歡你，所以你也要一直喜歡我，如果你不喜歡我了，我也不會再喜歡你。」

　　什麼喜歡來喜歡去的，聽著怪麻煩，但一直喜歡一個人很容易。

　　所以他揚了揚下巴，「多簡單的事情，我如果變心，我就是小狗！」

　　就像是一只被擼到下巴的小貓咪，高傲自得的揚起頭顱，主動把腦袋往你手裡蹭，散發著再多陪陪我的撒嬌感。

　　啊啊啊啊可愛瘋了！

　　月城千夏真的很想蹲下來抱緊懷裡，揉亂他的頭發，捏捏他的臉蛋，再順便親幾口。

　　反正都知道她是誰了，親幾口又不犯罪！

　　冷靜。

　　我還有正事。

　　她心裡如此道。

　　但是就只摸一下。

　　這樣想著，她實在忍不住把手放在他腦袋上，揉了揉。

　　可他像是想起來，突然又有點不高興起來，直接抓住她的手，然後用小拇指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你為什麼不說話啊。」他努力抬著臉，好似因為他是小孩子，所以對方不把他的話當真，這讓他覺得自己被忽視了，氣鼓鼓的認真道：「我說的是真的，我們拉鉤！」

　　「我五條悟只要喜歡上一個人，就一輩子不會再變心。」

　　「如果我變心，我就是小狗！」

　　他言之鑿鑿，像是海誓山盟。

　　對方是年幼的五條悟。

　　月城千夏埋在心底的隱隱浮躁，居然在看到他臉色的臉上出現的鄭重認真之情後，感到了一些舒緩。

　　「你說的，如果變心，就會變成小狗。」

　　月城千夏蹲下身，和他勾住小指頭，笑著晃了晃。

　　「那我在未來等你，未婚夫。」


第48章

　　這種時空間隙。

　　時間流動不穩定。

　　對她和五條悟這樣的外來者來說, 經常性會讓你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除非你在那一天徹底適應了時空間隙裡的生活方式, 才能在這裡留下來。

　　而這個方式，一般都指失去記憶，隨便在哪個地方落腳, 重新開始生活。

　　從幼悟那兒離開後。

　　她利用吊墜指明方向, 穿梭了幾個時間, 都沒能看到五條悟。

　　幼悟講，五條悟也在找回去的辦法。

　　如果他在亂跑，她也在跑的過程中，時空間隙中的交錯時間會打亂她的步驟。

　　所以。

　　「我是不是在原地等著比較好。」

　　說不定真的五條悟就能碰見她。

　　吊墜無情回復。

　　【可能在你等的時間，他就迷失在某個空間了。】

　　這個時間她再找過去, 會變得無比麻煩。

　　「我有可能迷失嗎。」

　　【不大可能。】

　　吊墜沒有一口篤定。

　　【如果你迷失了，我會及時帶你出去，找不到五條悟就找不到吧, 沒有了他下一個更乖。】

　　月城千夏：……

　　—

　　五條悟從自動售賣機裡拿了一罐咖啡, 喝了一口，皺眉。

　　「好苦。」他一臉嫌棄的恨不得把手裡的易拉罐扔進垃圾桶, 但還是毫不猶豫地抬頭喝了第二口，依舊一臉嫌棄的吐槽, 「苦死了。」

　　他一點都不喜歡喝苦咖啡, 不如說一開始他想點橘子汽水, 卻莫名其妙點出了苦咖啡。

　　嘴巴裡好苦，五條悟背著單肩包, 抬頭把咖啡一股腦全部灌下去。

　　苦到嗓子裡都是那種讓他無法接受的苦味, 苦到心裡面都是苦的。

　　這種感覺可太糟糕了, 五條悟甚至因為這種苦到不行的味道，搞得呼吸間都是苦的，苦到眼尾都被苦出了模糊的水花。

　　他討厭不加糖的咖啡，討厭苦咖啡，討厭一切苦東西。

　　可他今天喝了一罐從來不會喝的苦咖啡。

　　五條悟揉了揉鼻子，一臉一言難盡。

　　隨手把空的了咖啡罐丟進垃圾箱。

　　太怪了，他為什麼要喝不喜歡的苦咖啡。

　　都快給他苦哭了。

　　今天天氣不好，烏雲密布，空氣潮濕，看起來馬上就要下雨。

　　五條悟沒回去高專，他順道進了一家游戲廳。

　　秋天的雨淅淅瀝瀝落下來，月城千夏站在牆角，見五條悟進了游戲廳，才慢慢淋著蒙蒙細雨挪出來。

　　她捏著吊墜，看著剛才他進去的游戲廳，十分篤定的說：「是悟，是真的悟。」

　　吊墜無情冷漠的聲音有點沉重。

　　【看起來他去了不少地方，在這個空間裡迷失了。】

　　「怎麼辦，強行帶走他可以吧。」

　　【迷失的前提下，他不會和你走。】

　　月城千夏焦躁中帶著些不服氣。

　　臥槽，憑什麼失憶這種狗血劇情出現在了五條悟身上，出現在她身上不是更瑪麗蘇嗎！

　　「恢復記憶就行了吧，證明真愛的時候到了！」

　　……

　　五條悟鼻梁上架著小墨鏡，在抓娃娃機前站了好幾分鐘。

　　不斷有人夾到玩偶拿起離開，也有人換了游戲幣過來夾娃娃，只有他站在那裡沒動。

　　按理說，以五條悟的相貌和身高，走哪兒都會引起矚目。

　　可這裡的人好像對他就像普通人一樣，從他身邊過去，不會再多看一眼。

　　月城千夏過去的時候，五條悟的視線也正好望了過來。

　　隔著人群。

　　五條悟看見了她的臉，極其輕微的吸了口氣。

　　她也太好看了，霧藍的發色和金色的眼瞳，穿著一件白色的裙子，朝這裡走來時裙角蕩起的弧度響起搖曳的雲朵。在這個吵雜的游戲廳中，少女的到來仿佛是一輪清亮的明月，散發著與這裡格格不入的美麗，讓五條悟的視線再也挪不開，心跳也控制不住的跳起來。

　　嘴巴裡的苦味似乎都在變少。

　　……等等，她是不是也在看他，正在朝他走過來。

　　一見鐘情的五條悟的有些詫異的左右看了看，然後把視線放到了一步一步堅定不移朝他靠近的少女。

　　「悟。」

　　五條悟眨了眨眼，他聽見她叫了他的名字，她認識他。

　　雖然有些詫異，五條悟並沒有警惕防備，好像她認識他天經地義一樣，於是他理所當然的、習慣性的應了聲，「嗯。」

　　雖然他好好應了聲。

　　但月城千夏還是感覺的到五條悟不認得她。

　　他有一瞬間的遲疑，眼神坦蕩且炙熱的盯著她，同時也不解和迷惑，蒼藍色的眼瞳裡映著淺淺的燈光。五條悟的六眼看出她身上的咒力，高專沒有這個人，難道是詛咒師，還是什麼特級詛咒？可她實在太美好太讓她熟悉了，第一眼看見就讓他喜歡的不得了，好像他們本來就認識就相愛一樣，五條悟毫不猶豫推翻這個想法，眼睛直勾勾地黏在她身上，不願意挪開一點。

　　「我們認識嗎。」五條悟不緊不慢的出聲，裹挾著不易察覺的輕快的愉悅。他的大腦在刮搜她的記憶，腦海中神奇的冒出一片片被覆蓋住的雪花，可這並不妨礙他的愉悅。

　　月城千夏停在他腳前，他這才注意到女孩淋了雨，毛茸茸的頭發上帶著雨珠，臉上和脖子上都有水。

　　五條悟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幫她擦拭到臉上的雨水，動作嫻熟到不用人教，他自己也嚇了一跳，心裡同時卻盤旋著如果他去親她，她一定不會躲，而且還會親的很熟悉的想法。

　　月城千夏勾起嘴角，直接伸手覆上他的手背。

　　這樣親密的動作並沒有讓五條悟感到任何奇怪。

　　他覺得還可以更親密點，再親密點。

　　而且，無下限居然關掉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五條悟心裡驚訝，險些就漏聽了她的聲音。

　　月城千夏笑容甜美，音色也是恰到好處的清甜，她抬首望向五條悟，金色的眼瞳中像是倒映圓月般溫柔明亮，她一手摸著他的手背，一手摸上他的腰。

　　「我是你的未婚妻，悟，我來接你回家。」

　　如果路上有人對他這樣說，五條悟會毫無疑問把對方當成腦子有病的神經病。

　　可是她這樣說，五條悟深信不疑。

　　月城千夏親眼看到失憶的五條悟在聽見她的話後，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愉悅欣喜起來。

　　五條悟信她是未婚妻。

　　也信他失憶，信她來接他回家。

　　總之他什麼都信。

　　五條悟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兩個人的手牽在一起。

　　外面的雨停了，天氣還是陰沉的。

　　月城千夏覺得這一切發展的太過順利。

　　順利的有點不可思議，但這應該是五條悟潛意識裡對她的感情沒有消失，所以才會如此信任她。

　　可是，這樣不行，要讓五條悟想起來才行。

　　月城千夏給他在自動販賣機前買了一罐橘子味的汽水，五條悟開心的接過來。

　　他戴著小墨鏡，笑眯眯的問她，「你說我失憶了，是因為什麼。」

　　月城千夏也拿了一罐橘子汽水，她還沒直起腰，也沒來得及說話，眼前就湊了一瓶開了罐的橘子汽水。

　　「給你。」

　　五條悟把剛才她給他的那罐打開給了她。

　　見她沒接，就直接塞她手裡，把她手裡的拿了過去。

　　月城千夏：「……！」

　　臥槽五條悟！你失憶了怎麼情商都變高了！

　　兩個人繼續沒什麼目的的趕路。

　　月城千夏不知道去哪兒，打算隨便找個咖啡店坐坐，看看用什麼辦法可以讓他記憶恢復。

　　她說：「事情有點復雜，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想起來的。」

　　啊，她好愛他。

　　五條悟心裡美死了。

　　沒什麼比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更好的事情了，尤其是對方還是他未婚妻，這種好事居然落在他五條悟頭上！

　　好爽。

　　他忍不住翹起嘴角，然而他的愉悅只持續到了某個咖啡店門前。

　　從店裡突然推門出來的黑發少年捧著手機，一臉鄭重其事的朝她告白，「可以告訴我你的聯系方式嗎，剛才在裡面見到你的時候，我對你一見鐘情了。」

　　五條悟的氣息迅速降到了冰點，從心口蔓延出的危機想法，像蛛網似得一點點攀附上他的思維，無形之中覆上一層強烈而極具壓迫力的陰霾。

　　他臉上的笑意緩慢淡去，即便是千夏鄭重其事拒絕了他，說她有男朋友就是身邊這位，也無法阻止他萌生的不愉和殺意。

　　黑發男生看了他一眼，絲毫沒有懼怕，甚至不曾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差別。

　　「可是我也喜歡你，我想我應該有公平競賽的資格。」

　　五條悟氣笑了，霎時捏爆手中捧了一路橘子汽水。

　　月城千夏心尖一跳，腦裡警鈴大作，連忙轉過身就要拉著五條悟離開。她都不知道這位眼熟的哥們為什麼在這裡變得和外面的他不一樣，居然會對她如此糾纏起來。

　　誰知五條悟單手抱住她，將她轉了個方向，沒有用捏爆汽水的手碰到她一片衣角。

　　他宣示著主權，臉色森冷的抬了下雪白的眼睫，居高臨下著向路人甲施舍了個睥睨螻蟻的眼神，嘲諷性十足。

　　「滾。」

　　……

　　五條悟氣壞了。

　　即便腦子裡花白著找不到一點關於她的記憶，但也不妨礙五條悟生氣。除了氣憤外，還有別的情緒混雜在一起，用力攪亂著他的大腦，額角突突跳動著，他卻搞不懂這些情緒來自哪裡。

　　有一點是確定的，就是月城千夏可以輕易左右他的情緒。

　　月城千夏其實也不好過，剛才生怕他做出什麼危險舉動，好在他只是拉著她離開了。她被嚇得心跳短暫停了一拍，踉蹌著在身後跟著他的腳步，被他拽著往前走，無論怎麼喊他，對方都沒有反應。


第49章

　　他這該死的、熟悉的醋勁, 和情緒不穩定的發瘋行徑，和平行世界的28悟簡直一個天一個地，就是同人世界裡面的五條悟沒錯了！

　　「五條悟！」

　　月城千夏努力跟上他的步伐，被緊緊牽住的手握的發疼, 她皺了一下眉頭, 猛地繞過五條悟, 在他拉著她走上天橋台階前, 用非常敏捷的速度上了三層台階, 堵在了他前面。

　　他很高，哪怕她比他高出三層台階, 要低著頭看他, 也能更加直面感受到他優越的高度。

　　五條悟抬頭看向她，他的鼻梁又高又挺, 架著一副小小的圓片小墨鏡, 鏡片後是一雙遮不住焦躁和陰霾的蒼藍色雙瞳，深的像是海中的藍，極致的漂亮中流露出刺骨的危險。

　　接觸到他投過來的目光，她猛地舉起手, 連帶著被他捏到疼的右手也順暢無比的抬了起來，然後用兩只手捧住了五條悟的臉。

　　猝不及防間, 五條悟被這樣的舉動驚愕的愣住, 他沒動作, 就這樣被捧住臉，依舊牽住她的右手。他的臉很軟, 月城千夏故意揉了揉, 五條悟卻只顧著注視她, 藍色的眼睛對上少女金色的眼瞳。

　　她在生氣。

　　五條悟明顯感覺的到, 心口被堵住的地方被狠狠地戳了一下，糾纏著他蔓延到各處的焦躁和不快在流失，先前在咖啡店前看見她被陌生男人告白誘發的陰霾和暴戾即刻壓回情緒最深處。

　　她在生氣。

　　可他卻得到了平靜，以及開心。

　　？

　　為什麼啊。

　　千夏在生氣了，快哄啊！

　　他被捏住了臉，小墨鏡掛在鼻梁，剛開口說了一句「我」，就被月城千夏打斷。

　　「不許說話！」

　　五條悟像一只被凶的貓，真就又焉又委屈的咬牙閉了嘴。

　　有些賭氣一樣的垂下視線移開，也不看她了。

　　呵，你委屈個什麼。

　　這個脾氣性格，失憶了還是改不掉啊。

　　月城千夏確實有在生氣，但沒到非常生氣的地步。

　　她捏了一下他的臉，金色的眼睛緊緊盯著他，「你是不是不信我。」

　　五條悟忙不迭抬眸看她，急著解釋，「沒有啊！」

　　她故意用著氣憤的語調，「你信我的話，就應該知道我不會答應其他人的表白。」

　　五條悟愣了一下，他抬起另外一只手覆上她的手，兩只手緊緊握住她捧住自己臉的手，藍色的眼眸罕見的有些閃躲，愣了一會兒，還是小聲著實話實說，「真的嗎，你不會離開我嗎。」

　　他表現出了忐忑不安，比在外面的時候要明顯，在外面時候，他的不安大多數都會藏在情緒下，很少會這樣直白的表達出來。

　　五條悟的聲音都有些嘟囔了，「可我不記得你，但總是害怕你會離開我。」

　　月城千夏沉默了一下，「為什麼你會這樣想。」

　　五條悟靜在原地，眨了眨眼睛，回到：「我不知道，但我害怕你會離開，會不要我。」頓了頓，又嘆著氣低下眼睛，像只受了委屈而不安的小貓，「我還害怕你會遭遇意外。」

　　這可真是意外的回答。

　　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她已經看完了原小說，知道了原小說裡的五條悟非但沒有悔改，還一路渣到底。

　　而她確實是穿進了這本同人裡，這裡的五條悟性格大變。

　　一切問題來源源自五條悟。

　　困擾在五條悟身上的謎底究竟是什麼。

　　他說他會本能的擔心她離開，擔心她遭遇意外。

　　月城千夏挑了挑眉，突然想到在28悟來之前，她被腦花給捅了的事情。

　　原書裡原主也被腦花設計「死」了。

　　她在心裡問：「……吊墜，平行世界的五條來之前，我是死了，還是那些都是腦花的幻覺。」

　　【你死了。】

　　吊墜沒一點猶豫。

　　【但是時間回溯了，你保留了記憶，他就是趕在時間回溯後羂索對你動手前趕回去的。】

　　臥槽，你這個世界還能時間回溯啊！

　　所以她是結結實實死了的，並且保留了死亡的記憶是吧！

　　震驚。

　　「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不一開始告訴我。」

　　吊墜冷漠。

　　【你也沒問啊。】

　　草！

　　太多事情攪和在一起，她早把這個給忘了，真以為是什麼幻覺咒術呢。

　　見月城千夏一直沒講話，五條悟這才疑惑的把眼睛重新抬起來。

　　但她或許因為受到了事實衝擊，以至於臉上的表情變化沒有太變化，不細看的話，只會認為她的臉略顯僵硬，似乎是在因為什麼生悶氣。

　　五條悟明顯是這樣想的，他捏了一下她的手，把捧住他臉頰的兩只小手握在掌心拿下來。他揚著頭看她，這樣仰視的視角十分稀少，可他卻十分適應，擔心她誤會，五條悟急忙解釋，「千夏，不是的，我不是故意詛咒你……是我真的有這樣的感覺，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我在看見你第一眼就非常喜歡你，但我記不得你是誰。我還擔心你出現意外，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就是很擔心……」

　　他說了一堆話來解釋，生怕被她誤會。

　　「我也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相信你喜歡我，相信你不會被其他男人的告白就不要我。可是我也擔心啊……總覺得千夏可能，會離開我。」

　　月城千夏：「……」

　　又是這樣不安感，可是這一回五條悟直接說出來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潛意識裡他就是這樣的焦躁和不安。

　　五條悟緊緊握著她的手。

　　月城千夏沒說話，五條悟就抬著臉眼巴巴的看著她，一副十分可憐不安的樣子，幾乎都要給她看出負罪感來。

　　「你對我有多喜歡。」月城千夏平靜詢問。

　　五條悟回答的毫不猶豫，「一見鐘情，是即使我什麼都忘記了，都會在第一眼愛上你。」

　　「嗯，還有呢。」

　　五條悟想了想，強調道：「不止有性方面的，我更想和千夏結婚。」

　　這個答案不錯，五條悟確實一直對結婚非常執著，sex方面他的身體也沒說過謊，只是一直沒機會罷了。

　　她低頭看到了他握住她的雙手，看到他露在外面的手指，骨節分明，指尖緊緊扣在她的手背，在陰沉的天氣下，他的雙手白得不像話。

　　「千夏？」

　　沒等到答復的五條悟又在不安。

　　那雙蒼藍色的眼睛倒映著她，像一汪藍色的湖面。

　　「你說謊。」

　　五條悟驚愕：「？」

　　月城千夏凝視著他，居高臨下的，語氣直白而冷靜。

　　「你說你喜歡我，可你從來沒向我說過實話。」

　　「你遭遇了什麼，經歷了什麼，你從來都沒有告訴我。」


第50章

　　這對失憶中的五條悟來說, 可謂是一記暴擊。

　　他什麼都不起來了，所以也不知道她說的「說謊」的說了什麼慌啊！

　　五條悟從來沒有那一刻想現在似得迫切希望自己記憶恢復。

　　他一點都不喜歡千夏現在看他的眼神！

　　好像下一秒就會拋棄他一樣。

　　「我……」

　　「不許說話！」月城千夏打斷他，並且試著抽出自己的雙手，和之前許多次一樣, 在兩人的力量差下, 她掙脫不開。月城千夏故意冷臉, 讓自己看起來在生氣, 實際上就是想趁著五條悟失憶給他下個套, 這樣等他們回去，她就有理由開口問他了, 然後她也可以順利說出她的經歷。但是現在因為手掙脫不開, 她真的有點不開心了，於是那份假裝的冷漠看起來愈發真實。

　　五條悟慌的更厲害了。

　　心跳一直跳的不停, 卻一點不願意撒手, 她再生氣他也不會松手。

　　她會跑的，五條悟這樣想到。

　　千夏不讓他說話，那他就不說了。

　　他不想繼續讓她生氣，可他也想有個解釋的機會。

　　但是解釋什麼呢, 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啊！

　　好像事情不該變成這樣。但又順理成章的變成了現在這樣。

　　五條悟心情復雜又混亂，各種情緒糾纏在一起, 用力攪亂著他的大腦, 某個地方的神經末梢突突跳動, 腦海裡飄起白花花的雪片，像是有什麼記憶要衝破出來又被阻擋回去, 總之弄的他整個人都很不舒服。

　　五條悟額角滲出汗珠。

　　臉色發白。

　　快想起來啊, 怎麼都想不起來呢！

　　注意到五條悟身體不適的千夏沒有半點心軟。

　　機會只有一次, 心軟就會錯過, 錯過可就沒有了！

　　正巧現在她確實在生氣，她以一種俯視的姿態，先從氣勢上壓過心虛的五條悟一頭。

　　「你一直當我是傻子，什麼都不給我說。」

　　「五條悟，在你心裡我算什麼，是需要時時刻刻保護著的廢物嗎！」

　　「五條悟在你心裡我是廢物嗎！」

　　五條悟急的不行，「當然不是！」

　　「閉嘴！」月城千夏毫不留情的凶他，「松手！」

　　五條悟愣住，剩下的話全部吞回喉間，倉促之下，只能委屈巴巴閉上嘴。

　　且十分不寧願但還是聽從命令的松開了手。

　　蒼藍色的眼睛中裝著可憐委屈的星河，無聲地望向月城千夏。

　　月城千夏才不上他這種當。

　　她繼續氣憤且嚴肅的輸出。

　　「你不當我是廢物，就是當我是外人！」

　　「或許我們可能是遇到了很難解決的困難，但你不能什麼都不告訴我啊！你知道的事情都不和我說，所有事情都靠我自己一個人猜，這很難的好嗎。」

　　「而且你有時候的行為讓我感到害怕，感到不解。但我覺得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否則為什麼會這樣呢，但是五條悟你每次都一點都不說，我已經猜到煩了！」

　　「五條悟，是不是你一點都不信任我啊。」

　　月城千夏氣惱的移開視線，深深吸了口氣，好像再也不想理他了。

　　五條悟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可他卻不覺的月城千夏在騙他。

　　她是那樣生氣，那樣失望。

　　可他真的就一點不知道自己瞞了什麼。

　　五條悟覺得他從來沒有像這樣這樣急過。

　　可能也有，只是他忘了。

　　下滑到鼻尖的小墨鏡被他扶上去，他眨了一下眼睛，兩片長長的雪色睫毛輕輕掠過鏡片，小小的鏡片掩不下一雙蒼藍色的眼睛。

　　他在濃郁的急躁與不安中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即使這樣的效果並不明顯。

　　五條悟覺得他和千夏不該有這樣的爭吵，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唯獨對千夏的喜歡是看見第一眼後就控制不住的滋長。

　　這些控制不住的感情，不是正好說明，他非常非常愛她嗎。

　　但是他又做了什麼，才讓她如此生氣又失望。

　　五條悟只要想一想就覺得心裡不好受。

　　他不想這樣。

　　他沉默了一下，緩緩開口，「千夏，我不記得自己瞞了你什麼。」

　　月城千夏雙手抱胸，哼笑一聲，「誰知道你是真不記得，還是在假裝不記得。」

　　五條悟眼皮跳了一下，倒是沒惱，他也不會惱。

　　在月城千夏的話裡，自己好像給她惹了很大麻煩，讓她感到自己不被信任，他讓千夏不開心了。

　　他只是很肯定的說：「……如果我知道自己會讓你這樣為難，我一定什麼都告訴你。」他的尾音低了下去，像秋日盤旋在風中的雨絲，落在耳邊，冰冰涼涼的。

　　「千夏，別再生氣了。」

　　「如果我能想起來，我全部都告訴你。」

　　「我是喜歡你的，我也只喜歡你一個，所以不要在生氣了，好嗎。」

　　五條悟平時裡像一只肆意任性的貓，驕傲自信的展示他的帥氣，此時在她面前，這只貓垂著耳朵可憐巴巴低著頭求她撫摸。

　　這是何等的反差。

　　月城千夏吞了一口口水，壓下心裡那點蠢蠢欲動的小心思。

　　看見這樣的五條悟，真的挺想抱過來揉揉他的腦袋，但是忍住。

　　她從包裡取出手機。

　　打開錄音。

　　「我們來留個證據。」

　　五條悟蠢蠢欲動想要抓她衣袖的動作被迫停止，他抬起臉，不解的眨了眨眼。

　　「我在錄音了，五條悟。」

　　「你要答應我，後面記憶恢復，把一切，從頭到尾告訴我。」

　　五條悟抬著頭，定定看向她。

　　沒有任何遲疑。

　　「好，我會都告訴你。」

　　月城千夏點點頭，「我也會告訴你，我們兩個不要有互相隱瞞的，如果你還喜歡我，我們之間就不該有任何秘密。當然，一些私人的秘密可以有，我和你都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

　　五條悟搖頭，言之鑿鑿，「不，千夏，我不會對你保留任何秘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他想牽住她，想去上去抱她。

　　可他又擔心這樣會讓千夏不開心，五條悟盯著她，欲言又止，咬在舌尖的「我能抱抱你嗎」的話，再次咽了下去。

　　月城千夏這次感受到了迎面而來的委屈和難過，還有那種隱隱的不安在發酵。

　　這樣的情緒在五條悟身上十分奇怪，但自從她穿過來後，五條悟每次發瘋的行徑前後，都有這樣的情緒在滋生，所以她才會不明白，尤其是28悟來了後，可以更直白的對比出來兩個人的不一樣。

　　她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有了這份錄音，回去就能讓五條悟把一切都說出來。

　　如果他還想賴賬，不，他別想賴賬！

　　月城千夏把手機揣回包裡。

　　心裡面那點子滿意的心理在看見五條悟這樣可憐巴巴後，就開始擔心他會不會哭出來，他看起來真的要哭出來了誒！

　　月城千夏吸了口氣，繼而抬起五條悟的臉，語氣平靜。

　　得，自己惹的自己哄，但也不能讓自己看起來羞澀，要有氣勢，要氣定神閑。

　　「要接吻嗎。」

　　五條悟愣住，一瞬間連呼吸都屏住了。

　　他不大確定現在月城千夏的心情，可這句話就像魔咒一樣在他心底蕩來。他握下少女捏住他下頜的手指，把她的手揣進掌心裡，然後用臉頰蹭在她掌心中，他沒看她，聲音有些悶。

　　「想，我想親親千夏。」

　　表現出弱態的五條悟，看得她十分於心不忍，簡直都要讓她生出負罪感。

　　於是她有點急，「那就快點！」

　　月城千夏站在比他高的位置，五條悟微揚起頭，寬大的手掌按在少女後頸，她則配合著垂下頭。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注視著她，呼吸輕的可以融在風中。這種比她低的姿勢對五條悟來說十分新奇，她的頭發滑下來，掃在他的臉上，比陰天的風要涼。

　　距離越來越近，近到下一秒就會呼吸交融。

　　但她卻緊張的像是忘記閉上眼睛，迎著那雙越來越近的蒼藍色眼眸，她的眼前陡然籠下足以令她窒息的黑暗，那一瞬間耳邊響起無數紛亂的聲音，轟轟作響到耳朵發疼，腦海深處翻湧的疼痛給她帶了難以言喻的的痛苦。

　　好像馬上就可以親到五條悟了。

　　好像拿到想要的錄音了。

　　接下來就是幫他恢復記憶了。

　　但這一切在這一刻都變得不再重要，她沒力氣再去想其他的，月城千夏被迫承受著腦海中大量翻湧而來的記憶，眼前已經沒了那抹藍色，渙散開的瞳孔前一片黑色，直至五感全失。

　　徹底暈過去前，冰涼的嘴唇蹭到了一點溫暖的柔軟，五條悟用力攬住了她的腰，把她護在懷裡。

　　他閉上了那雙蒼藍色的眼睛，和她一起栽了下去。


第51章

　　……

　　「體驗接吻的感覺？」

　　五條悟咬著一根巧克力棒, 面不改色的抽走月城千夏手裡的甜品宣傳單，他挑了挑眉, 咬著巧克力棒含含糊糊的說到：「現在的甜品店打廣告都這樣虛假了嗎。」

　　對比起五條悟的不屑一顧, 月城千夏則表現的有些害羞，畢竟這也是她第一次接觸到這樣的詞，被店員滿臉笑意塞進手裡, 再到她看清宣傳單上的字，她的臉才開始後知後覺的發起燙。

　　今年的夏天很熱。

　　五條悟穿著一件休閑的白襯，胸前紐扣解開兩顆, 露出線條修長的半截鎖骨，他吞下巧克力棒, 喉結滾動了一下, 轉過身看向走得有些慢了的月城千夏。

　　十四歲的少年已經有著非常優越的身高, 和不論在哪都會被人矚目的絕佳的美貌。此刻他在陰涼的傘棚下轉過身，一手插兜，一手拿著宣傳單, 沒有被小太陽鏡完全遮擋住的藍色眼睛，疑惑著眨了下。

　　「千夏？」

　　月城千夏臉上發燙, 正巧今天又很熱, 竟讓她一時分不清是因為什麼才覺得熱。她垂下頭，抿了抿唇，有些別扭的把垂到臉頰變得頭發別到耳後，盯著黑色的鞋尖沉默了一下，「悟想嗎？」

　　五條悟沒懂她說什麼, 「什麼呀。」

　　月城千夏糾結了幾秒鐘, 胸腔裡的心髒跳動的很快, 她吞了一口口水, 在想現在這個年齡提這個是不是太早，可她又真的很想試試。少女眨了眨眼睛，卷翹的眼睫毛微微顫抖，她的雙手背在身後，有些拘謹的用指尖揉搓著連衣裙的衣料，金色的眼睛望向他的時候，像太陽一樣閃耀，裡面包含著少女小小的春心萌動，和恰到好處期待與羞澀。

　　「悟，你很喜歡吃甜點吧。」她笑著，裹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我們來試試怎麼樣。」

　　五條悟看呆了眼，嘴裡的巧克力棒都忘記吃，聽見她的邀請，哪兒有不同意的份。

　　本來他是馬上要答應的，可是這樣看下來很沒面子誒。

　　於是五條大少爺故作矜持和無奈，輕輕眨了下眼，目光透過圓圓的小太陽鏡，從容不迫又帶著點欣喜的落在了她身上。

　　「真是拿你沒辦法啊。」五條悟隨手把宣傳單丟進一旁垃圾桶，含笑的聲音拉長了尾音，悠長而無奈的聲音在她面前落下，「那就一起去吧！」

　　五條悟牽住了她的手，就要忍不住翹起嘴角。

　　低頭看笑得燦爛的月城千夏，這回他是真憋不住了。

　　也跟著笑了出來。

　　「這可是千夏邀請我的，否則我一定不會選這家甜品店！」

　　他們的目的地是另外一家法式甜品店，而不是這一家沒什麼名氣的小店。

　　「我請客就是了。」

　　走了沒幾步，五條悟突然停下來，他突然想到什麼，「等一下。」

　　月城千夏抬頭看他。

　　「剛剛宣傳單說，是有接吻的感覺。」他好整以暇地盯著少女嫣紅的唇瓣，月城千夏呼吸一窒，本來都忘了這事了，雖然她確實是被這個宣傳詞忽悠進去的，但是現在五條悟這樣直白的指出來，還是會讓她有點心虛。

　　「……是，怎麼了嗎。」

　　五條悟翹起嘴角，聲音愉悅又得意，「這麼說，千夏是想……」

　　月城千夏連忙搖頭，「我才沒有！」

　　五條悟望著她有些緊張的表情，突然就起了那麼點惡作劇的心思。

　　「真的嗎？」五條悟彎下腰，額頭幾乎都要抵在一起，故意拉下小太陽鏡，笑彎了嘴角。

　　「當然啦，一直吃同一家甜品店會膩的！」月城千夏心虛，想往後退退，突然被他按住了肩膀。

　　他垂下白色的睫毛，蒼藍色的眼眸像是漫天無垠的星海，在眼底蕩漾著一層朦朧的藍色，故意用著很浮誇的語氣：「誒，真的不是這樣嗎，那我們還是去那一家好了。」

　　拖長的尾音夾著絲絲縷縷的失望，像一只趴了耳朵的小貓，主動又不甚明顯的讓主人摸摸。

　　到了這個時候，月城千夏反倒不緊張了。她甚至主動靠近了一點，抿了下嘴角，然後湊近他的耳朵，「我才不要。」

　　五條悟耳朵發癢，被撩撥的心尖酥麻一片，他側過頭，和她對視了兩秒，在兩個人都不服輸的時候，五條悟順勢在她腰上一抱，飛快在她唇上琢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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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小時後。

　　五條悟和月城千夏從甜品店出來。

　　同時有了一個認知——甜品店做虛假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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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五條悟在月城千夏墓前坐了三天三夜。

　　同一個姿勢，滴水未沾，直到夏油傑過來找他。

　　五條悟托著下巴，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他平靜的對夏油傑說，「沒關系，我一會兒就去找她，我現在就是想陪陪她。」

　　夏油傑蹲下來，看著已經感受不到任何情緒的五條悟，到嘴邊的勸誡又重新咽了回去。

　　丸子頭少年嘆了口氣，他抽出一根煙，卻沒點燃。

　　五條悟不以為意，「你會抽煙了。」

　　夏油傑搖頭，「不會。」把煙丟掉，卻又莫名其妙說了一句，「在學。」

　　五條悟側頭看向墓碑，那上面寫著月城千夏的名字。

　　他像是沒有任何悲傷的情緒，甚至在她死的時候都沒有流一滴眼淚，這個時候卻獨自在她墓前坐了三天三夜。

　　夏油傑問他，「多少次了。」

　　五條悟想了想，「……八十？我不記得了。」

　　所以他在最開始，連那種悲傷的情緒都在被一再壓垮。他甚至沒有負面情緒，從這點來看，五條悟真的非常厲害，雖然很不合時宜，夏油傑還是擅自這樣在心裡誇起他。

　　夏油傑目光復雜的看著他，從她死亡到現在，十天和八十次，這兩個數字反復在他腦子裡轉，如果他沒猜錯，五條悟每次都跟隨月城千夏殉情了。

　　可惜他一點忙都幫不上。

　　或許前面他也可能看出五條悟的異常，至少他能看的出來，可以和他說說話。如果哪一天連他也看不出來，五條悟豈不是就真的太可憐了。

　　「你打算怎麼做。」夏油傑還是點燃了一根煙，他沒有吸，煙霧隔閡在倆人中間。

　　五條悟平靜的如一泉古井，藍色的眼睛黯淡無光，他掏出了一把槍。

　　像遞出一瓶汽水那樣正常，「像上次一樣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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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月城千夏拼命阻止了好多次，不論是她被殺，還是五條悟自殺，亦或是夏油傑殺他。

　　她都用著誰都看不見的身體試圖阻攔了好多好多次。

　　但這些都是在做無用功。

　　她和五條悟度過了安靜的十年，然後又是她在三次元的十年，她是山沉櫻櫻筆下的一個角色，又是轉生三次元的不該存在的人。

　　她早晚會回來。

　　她眼睜睜看著自己死了，又眼睜睜看著五條悟死，然後緊接著又是下一個輪回。

　　每一次輪回，五條悟的心理狀況就越糟糕。

　　跟著死了156次的月城千夏，幾乎無法克制鑽到腦子裡的疼痛，那些翻湧而來又刻苦銘心的記憶，過載的信息量讓她全身都疼了起來。

　　這似乎是短促的一瞬間，又似乎是漫長的一個世紀，讓她的全部記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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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城千夏哭到不能自已。

　　她是哭著醒過來的，人明明還沒有睜開眼睛，眼淚卻一直流的不停。

　　急劇跳動的心髒在抽疼，拼命按壓著胸口才能克制住幾乎刻進骨頭裡的痛意。

　　被迫接收了所有記憶的大腦痛苦的就快要炸開，這些記憶帶著刻苦銘心的痛苦，幾乎就要把她整個人都要吞噬掉。

　　好疼啊五條悟。

　　為什麼你都不告訴我呢。

　　我都疼成這樣了，你該有多疼啊。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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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條悟進去的時候。

　　月城千夏正把自己蒙在被子裡哭。

　　她並沒有哭的太大聲, 但對五條悟來說，這樣壓抑的哭聲更叫讓他心髒抽疼的厲害。

　　少女把自己蒙在被子裡, 房間裡光線昏暗, 悶在枕頭裡的哭聲顫抖又壓抑，她好像在死死憋著，又好像因為太疼太痛苦不知該如何發泄。

　　總之不管是哪一個, 都再次激起了五條悟想要暴打某個人的念頭。

　　從一開始，五條悟就不希望月城千夏知道任何事情，對他而言都感到痛苦不堪的過往, 為什麼要讓千夏知道！

　　只要能讓千夏不知道，他可以把那本書裡的一切屬於他的罪名都認下。

　　繼續瞞著, 繼續讓她產生諸多疑問, 只要千夏不知道就行, 哪怕把他當成神經病都沒問題。

　　為什麼要讓她知道。

　　為什麼要讓千夏去了異世十年，提前知道了那些他不會被人知道的破綻。

　　所以，他也知道, 如果他向千夏坦白他的遭遇，千夏會信。可他怎麼會說呢, 那些秘密, 就該被他帶著送進火葬場，一輩子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他知道了千夏在那邊待了十年，和親人們的親情淡薄。

　　知道了那本萬惡的小說，知道了那本漫畫，也知道她喜歡另外一個五條悟的事情, 不過這些說實話都不重要, 千夏在那邊過的算是開心愉快, 他一直在身邊跟著她, 即便千夏看不見他也無所謂，五條悟覺得，這大概是救回千夏後，再次讓他心情得到治愈的一段短暫的時光。

　　但這一切都被一本小說破壞了。

　　五條悟最大的遺憾大概就是沒能在異世界見到那個叫山沉櫻櫻的作者。

　　……

　　五條悟咬了下牙，他的心髒在劇烈跳動，身體還在一遍遍的發抖，他在醒過來後發過脾氣，眼眶發澀，心髒難過的按壓著胸口喘了好幾口氣都不得任何緩解。

　　劇烈跳動的心髒在叫囂著痛苦，他的千夏本來不用去承擔這種苦難。

　　翻湧在眼底的冷意和暴躁，在踏進這扇門後就消失殆盡。

　　平行世界的他看起來很不一樣，從容不迫又肆意自由，即便是面對著和他完全不同的自己，也能愉快的笑起來，「這是破局的關鍵，你也不想一直活在失去千夏，一直輪回的世界吧。」末了還朝他炫耀，「哎呀，回去我就要和千夏結婚了~」

　　但還有別的辦法吧！而且最後那句不重要！

　　五條悟又恨又疼，不一定非要讓千夏把他經歷的那些事情都知道吧！

　　五條悟捂著心髒，渾身都在發抖，他一時分不清是因為暴怒，還是因為害怕知道了一切的千夏太疼。

　　他知道平行世界的他有句話說的很對。

　　這一切的變故雖然離不開山沉櫻櫻，但最大的變故皆來源於他自己。

　　看似一切都沒有改變，卻一切都在改變。

　　他和千夏經此一遭，早就回不到最初十年的純白愛情。

　　可五條悟始終相信，沒有任何人能分得開他和千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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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力攥緊的右手松開。

　　他強忍著不去有太大的動作，如果不忍下的話，以他的性格肯定是衝上來抱住千夏。

　　但五條悟不想再讓千夏遭受更多次的驚嚇。

　　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倏然前來，即便是他，在面前那麼多次無法阻攔的死亡時，也會不可抑止的被一次次壓垮。他尚且有喘息的機會，可千夏呢，回憶起全部的她經歷了那麼多次死亡和時間回溯，而且是在這短短的一個下午，承受了如此的心理折磨。

　　壓抑的哭聲在耳邊旋轉。

　　五條悟深吸口氣，打開了一盞燈的開關，調到了最弱的光線。

　　他輕輕著坐在床沿，向來輕快的音色變得有些低沉且柔，「千夏。」

　　回答他的是女孩持續不斷的哭聲。

　　五條悟把手慢慢覆上那團哭得顫抖的被子，掌心下，可以很清晰感覺到她渾身都在發抖，哭聲沒有停下，她好像沒有察覺到五條悟過來。

　　五條悟一時有些惝恍，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是想安慰千夏的，告訴她都沒關系。

　　他的指尖輕輕蜷縮，扣在少女的哭得發抖的肩膀上。

　　向來有一堆歪理可以講的五條悟這時候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深吸口氣，好不容易不抖的手又開始發抖。

　　「千夏，別哭了……這、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說什麼！」

　　被子被猛地掀開，月城千夏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霧藍色長發從床上猛然坐了起來。

　　她哭得發紅的雙眼睜的圓溜溜的瞪著五條悟，金色的瞳仁像是潤在水中的圓月金玉，霧蒙蒙的又閃著耀眼的光芒。她生氣的望著他，從心底一瞬間爆發的怒意飛快流竄到了全身，發白的唇瓣咬了又松開，在氣憤又痛苦的情緒下，她不可抑止的發起抖，哭到沙啞的嗓音，忍不住指責五條悟。

　　「什麼就不是事了？你說沒有什麼大不了……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如果真覺這些沒什麼，你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五條悟你一直都騙我，你這人太討厭了！！為什麼都不告訴我！明明我們之前說過，不會對對方說謊的！」

　　即便這樣生氣，她的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掉。

　　在知道了這些事情後，似乎連自己被當成商品賣了那麼多家的事情，都在這一刻變得沒那麼讓人憤怒了。

　　當然，一碼歸一碼，現在先解決五條悟和她的問題。

　　五條悟被她說的愣住，他猛然想起來，在時空間隙裡，月城千夏也是這樣生氣著說他騙他，因為他什麼都不告訴她，是拿她當廢物當外人。

　　對天發誓，五條悟可從來沒有這種想法。

　　現在又被哭著鼻子的月城千夏再次指責一番，他的呼吸一窒，在怔愣的混亂中，倉皇解釋，「不是，千夏，我不想有意騙你。」

　　「那就是存心。」她吸了吸鼻子，打了個哭嗝。

　　「當然不是！」五條悟動作嫻熟的抽出幾張紙巾，幫她擦了擦鼻涕，繼續慌張解釋，「……因為這種事情千夏根本不用知道！千夏重新回來後，就一直不知道，那麼我為什麼要讓你知道，讓你知道這些事情有什麼好處嗎，至少那時候的我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是我擅自一直輪回，一直去救千夏的，被迫跟著時間回溯的千夏是不知道的，那個時候都沒有記憶，為什麼一定要在現在知道這一切呢。」

　　五條悟像是找回了主場，聲音逐漸不再慌亂，「你瞧，你知道後就是這個樣子。而且如果我說了，我向你坦白了，你會信……可是千夏，我不想讓你知道。」

　　月城千夏靜靜看著他，用紙巾擰了擰鼻子，看著對方即坦然又神情的藍色眼瞳，心裡的火氣有在緩緩平復，尤其是五條悟的眼睛裡裹挾裹挾了無辜和可憐，硬是讓她也不忍心繼續質問下去。

　　她明白，五條悟是最疼的。

　　她也不只是生氣，是因為記憶回來的那一刻，實在是太疼了，她都不能想像五條悟是怎麼過來的。

　　月城千夏閉了一下眼睛，深吸口氣，按著胸口，試圖讓自己從哭泣的悲憤中緩和下來，卻發現情緒極為波動下，她做這些都是無濟於事。

　　她的眼角粘著亮晶晶的淚珠，在微弱的光線下，像是珍珠滾落。

　　五條悟下意識伸手去接，砸開了手心，「啪」的一聲濺開。

　　月城千夏打了個哭嗝，垂下目光，看他掌心裡的水花，嗓音略為發啞的說到：「很疼吧，悟。」

　　五條悟緩慢收回手，他搖了搖頭，輕聲慢語，「不疼，都結束了。」

　　月城千夏又忍不住落淚，她吸吸鼻子，努力忍住了。

　　模糊了一層水光的金色眼瞳緩緩抬起，他脫掉了那套黑色外套，穿著裡面的白色短袖T恤，在微弱的光線裡，高高瘦瘦的坐在床沿，身體輪廓格外清晰。朦朧的光落在他臉上，像是鍍了一層柔和的光，將他的臉孔映襯的格外溫柔和繾綣，沒有墨鏡遮擋的藍色眼眸中的獨占欲和眷戀也愈發明顯。

　　五條悟一直不敢問，被氣氛和心情感染，一度搞的他也很想哭。

　　就算在今天這個時候，千夏想起一切，問的居然是他疼不疼。

　　五條悟心想，他再疼又怎麼會疼的過千夏。

　　他吸了口氣，覺得眼睛又開始泛澀，鼻子也酸酸的。

　　「……千夏呢，怎麼就一直問我，千夏才是一直最疼的，但你干嘛總是問我呢。」五條悟咬了下牙，一度抑制不住翻湧上來的酸澀，他強忍著吸了口氣，太可惡了，總不會在千夏面前掉眼淚吧！

　　月城千夏盯著他，她的眼淚從眼角流下，她隨便用手指抹開，轉瞬就看見五條悟忍著扭頭的樣子。不知怎地，她陡然笑了一聲，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在這麼悲傷的氛圍裡笑出一聲。

　　金色的眼瞳攏住一層朦朧的水光，柔和的看向五條悟，沙啞含著哭腔的聲音裹挾著一絲笑，她說：「悟，你在哭嗎。」

　　五條悟猛地轉頭，眼裡真的蓄滿了淚水。

　　他嘴硬著狡辯，「我沒哭！」

　　尾音剛落，猝不及防間就被月城千夏抱了個滿懷，他的呼吸被悶在鋪天蓋地的茉莉花香下。五條悟腦袋一懵，呼吸窒住，到口的所有嘴硬都徘徊在了顫抖的呼吸間。

　　他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月城千夏抱著他哭，憤慨抱怨：「憑什麼就我們這麼倒霉啊！我不想再死了！！」

　　沒幾分鐘，兩個人都哭成了一團。

　　「哭完這一次，以後我一滴眼淚都不會再掉！」

　　五條悟咬牙切齒。


第53章

　　月城千夏不知道哭了多長時間, 直到她哭累了，哭到她和五條悟靠在一起，沒了力氣。

　　她好像把這輩子所有眼淚都哭出來了一樣, 不過這樣一哭, 心情確實平復很多。

　　只是她胸前衣服好濕啊, 她是換了身睡衣的，就不知道是幫她換上的。現在她黃色的睡衣前，尤其是胸前那部分，都被五條悟哭濕了。

　　就這樣濕噠噠黏在皮膚上，有點不好受。

　　但是她也懶得換，懶得想, 只想放空。

　　五條悟也是跟著哭了一通。

　　不管是以前，還是將來, 五條悟都絕對不會掉一滴眼淚。當然, 這個不包括他在輪回中遭遇的千夏死亡時掉的眼淚，而且隨著輪回次數遞增，五條悟到後面已經感覺不到任何情緒波動。

　　五條悟和月城千夏靠在一起, 兩個人一起依著床頭坐著。

　　月城千夏滿臉淚痕, 頂著哭紅的眼睛, 嘴角微微下拉，情緒放空一樣的靠在他懷裡，她已然平復下來許多，什麼也不想去想, 只想依偎在他身邊坐著發呆。

　　五條悟哭完了, 首先覺得有點丟臉, 他做夢也沒想到有哭成這樣的一天, 還是在千夏眼前……誰想被老婆看見哭啊！

　　五條悟咬了咬牙, 不過很快就釋懷了。

　　哭也哭過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和月城千夏靠一起坐著，背後依靠著軟實的床頭，他閉了下眼，深吸口氣，然後低頭看向月城千夏，手也不老實的摟著她的手臂，上下揉了揉。

　　「……千夏，你是不是更喜歡那家伙。」

　　五條悟聲音帶著撒嬌感的微弱哭腔，把這話說的可憐又可愛，月城千夏愣了一會兒，才堪堪回神，她抬起頭，看向頂著一雙紅眼圈的五條悟，不解的皺了眉頭，他在說什麼啊。

　　這種莫名其妙的不解，來的太真實。

　　五條悟一眼就看出剛才放空的月城千夏，沒明白他在說什麼。

　　於是五條悟有些不服氣的再次強調，「我和那個家伙，是不是千夏更喜歡他。」

　　這下，月城千夏知道他在說什麼。

　　好大的醋勁。

　　那個家伙，指的是原著悟，或者是平行世界的28悟。

　　月城千夏臉上的淚痕都干了，剛一張口，嗓子發啞，五條悟倒是非常熟練的端起床頭櫃子上的溫水杯，卻沒直接喂給她。

　　她本想抬手接，杯子沒到她手裡，她的話同時也沙啞著說了出來，卻依舊有點心不在焉，「……啊，你在說什麼啊，怎麼可能。」

　　五條悟喝了一口水，聽見她的回答，登時笑眯眯的彎起嘴角。他拿杯子的手朝下，她就順勢就著他的手把杯子湊到了自己嘴邊，喝了幾口水下去，頓時覺得自己干涸的嗓子得到了久違的滋潤。

　　哭久了真的不行。

　　不想再哭了。

　　五條悟低著頭衝她笑，雖然他眼圈紅的像兔子，但蒼藍的眼裡像是盛滿了來自夜空的星光，輕而易舉地攝取了她的心魂，讓她那點子心不在焉消失殆盡。

　　她喝水的杯沿是五條悟嘴唇碰過的地方，他用食指撫了圈光滑的杯沿，似乎那裡還存有少女溫潤的柔軟，戀戀不舍著把杯子放回床頭櫃。

　　月城千夏臉有點熱，剛剛哭過的臉上泛著紅，一時半會兒倒也看不出來她在害羞。

　　少女金色的瞳仁盯著他，本來想說下一句話，想了想還是別說了。

　　她原本想接著說：「但是原著悟畢竟是正常的悟，你看平行世界的你也很正常，希望你多學習一下。」

　　估計說出來，會讓五條悟極度不開心，開始慪氣焦慮不安，甚至故意去找28悟麻煩。現在他的性格要改回以前那樣，想想也知道很難了。

　　五條悟好心情的盯著她，直勾勾的。

　　那眼神太過直白，柔情似火中裹挾著長久以來的欲念，和愈演愈烈的獨占欲。

　　恨不得把她整個拆吃下腹。

　　她吞了一口口水。

　　眼神開始有些閃躲，盛滿了水色的金色眼瞳，像是湖面中的圓月，清澈且明亮，她閃躲的時候，卷翹的眼睫毛就像是蝴蝶的翅膀，由於剛剛狠狠大哭了一場，眼角暈著一抹緋色，微微側頭的時候，實在惹人心癢。

　　五條悟毫不避諱的盯著她看，直白的述說著強烈的歡喜和欲望。

　　隔著睡衣衣料，手掌揉搓在肩頭的觸感帶來一陣戰栗，從上而下望下來的眼神包含強烈的侵略性和獨占欲。月城千夏下意識的朝他看去，少年喉結滾動，朝她彎下腰，她閉上眼，呼吸放得很輕，輕到她可以感覺到來自五條悟身上的熱切甜味，近在咫尺。

　　動畫主題曲的鈴聲突然響起。

　　嚇得月城千夏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幾乎本能反應一樣張手推開了俯下身的五條悟，兩個人明明已經貼得很近，她還是在驚嚇裡轉身抓過了自己的手機。

　　氣氛烘托的正好，馬上就要親到千夏，甚至開始幻想本壘的五條悟，猝不及防就被推開了。

　　五條悟：「……」

　　「是傑。」月城千夏撫了撫自己被嚇到的小心髒，現在還跳個不聽，都不知道是嚇得還是剛才氣氛太好，緊張的心跳了。

　　聽見夏油傑的名字，五條悟咬牙。

　　惡狠狠瞪了一眼拿在她手裡的手機。

　　「喂，傑？」

　　她馬上接通，對面傳過來夏油傑，溫和而懶散的聲音，聽得五條悟咬牙切齒，恨不得飛過去和他打一架。

　　「千夏，對不起啊給你打電話，我想找悟來著，但他的手機一直沒人接。」

　　月城千夏看了眼非常不爽的五條悟。

　　她剛剛說了一句，「悟在我這裡，你有什麼事情嗎。」就感覺肩膀一沉，五條悟將下巴搭了上來，嘴唇湊在手機聽筒的位置，重重親了一口千夏臉頰。

　　月城千夏直接呆了。

　　絕對不能讓人忽視的親吻聲通過手機聽筒毫無阻礙地傳遞到那頭，夏油傑靜默一瞬，聲音沒任何起伏的平靜溫和著說道：「……悟在你那邊。」

　　五條悟懶洋洋地笑出聲，像是惡作劇得逞一樣得意著翹起嘴角，朝著另一邊的夏油傑抱怨，「傑，至少是現在吧，別來打擾我。」

　　月城千夏還是不希望被夏油傑誤會，更何況他電話都打到她這裡來了，說不定是有什麼事情要找五條悟，於是她急忙解釋，「啊，我們沒干什麼，傑是有什麼事情嗎。」

　　這句「沒干什麼」，聽起來怪欲蓋彌彰，夏油傑在那頭眯著眼睛笑，五條悟聽了就不高興了。怎麼就沒干什麼了，他們剛剛明明是准備干點什麼的，如果不是夏油傑突然打電話過來，他咬牙，太不爽了！

　　夏油傑也繼續說，「嗯……是這樣，我和裕子見到了一個孩子，身上有咒力，應該是你說的五條家的遠親……」

　　話還沒有說話，甚至月城千夏剛剛反應過來這是乙骨憂太。

　　她還沒來得及激動。

　　「唔……」

　　突如其來的衣料摩擦聲和手機掉在床上悶聲伴隨著少女含糊不清的情、動，打斷了打算繼續說話的夏油傑。

　　五條悟把她推到了枕頭上，後背依靠著床頭，他用一只手扣住她的雙手壓在頭頂，一條腿壓在她身側，上半身包含壓迫性和侵略感地懸在她上方，另一只手捧住她的臉，鋪天蓋地的甜味淹沒了她，一遍又一遍地掠奪著越來越稀薄的空氣，吻的越來越深。

　　手機掉在一旁，聽筒剛好是靠近他們的方向。

　　手機另外一頭的夏油傑，笑得眯起了眼睛，只是看起來有點扭曲。

　　繼續聽下去的話可能會聽完全程的哦。

　　錄個音吧，他心平氣和的想。


第54章

　　早年月城千夏認真學過諸如此類的知識。

　　真到用的時候, 才發現，那會子學的東西，沒一個用得上的。

　　與其說用不上, 不如說, 她已經被攪亂的腦子裡暈乎一片，拋掉了一切能思考的念頭。

　　這時候還能想什麼呢，不暈過去都是謝天謝地。

　　而且她又哭了。

　　明明前面流了那麼多眼淚, 覺得自己都哭干眼淚了，沒想到還是哭了。

　　這可太沒出息了。

　　都怪五條悟！

　　……

　　以五條悟的體格, 對她來說，真是很大一只貓, 可以輕而易舉把她禁錮住。

　　埋在頸脖裡的腦袋毛茸茸的像一只大型貓咪，腰上的手毫不收斂的收緊，漫天的甜味裹挾著極其強烈的侵略氣息。

　　她掙脫不開, 也不想掙脫。

　　小燈照出微弱的光線，房間裡空調運轉正常。

　　她喉間細微吞咽了一下, 被他十指相扣的手指痙攣著收緊。

　　黑暗中，五條悟親昵著碰了碰她的鼻尖。

　　「千夏，呼吸。」

　　他的聲音暗啞著落在耳邊, 呼吸滾燙。

　　那雙蒼藍的眸裡翻湧著濃烈而瘋狂的獨占欲和狂亂，如黑夜中竄動的火花, 照亮她的眼睛。

　　五條悟的摸了摸她潮濕的鬢角。

　　她又在哭。

　　……

　　半夢半醒間，月城千夏是被熱醒的。她明明記得房間裡有空調, 小燈依舊散發著微弱的光線，她迷迷瞪瞪地推開被子, 剛伸出一只手臂, 就被身邊的人輕而易舉的拽回來。

　　熱死了, 真的好熱，為什麼這麼熱。

　　喉嚨好干，想喝水。

　　身邊緊緊貼著一個火爐，太熱了。

　　她又試圖去推開他，試了好幾次都失敗了，她的手又被對方牢牢禁錮住。

　　鼻尖充斥著甜味，手又被他抓住了。來回折騰幾次後，她累了，也被迫著在他懷裡安靜躺了下來。

　　月城千夏昏昏沉沉的，要睡不睡間突然想起一件被她忘記的事情。可她真的又困又累，連熱都能忍下了。忘了什麼？好像挺重要的。

　　她實在是太困，想到了什麼，也忘記再說。困到撐不住，眼皮一合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五條悟眼睛都沒睜開，彎著嘴角，伸手揉了揉少女亂糟糟的頭發。

　　……

　　她和五條悟經歷了極其混亂的一夜。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她被折騰的仿佛渾身散了架，動一動手指頭都覺得好累。

　　體力透支了，各種意義上都糟透了。

　　五條悟側躺在她身邊，雪白柔軟的頭發凌亂的像個鳥窩，少年健碩修長的身軀藏在被子底下，看到他露出的側頸和肩膀上的痕跡，老臉一紅。他沒有了昨天夜裡那種強烈的狂亂和興奮，他是真正意義上的，滿意又開心，全身上下，每一處都散發著「饜足」的氣息。

　　他如晴空般的眼睛無辜透澈，上揚的音色慵懶輕快。

　　「早上好，千夏。」

　　「昨天的你，和現在的你，都很可愛。」

　　月城千夏下意識打了個戰栗，但又忍不住回味。

　　他昨天真的太瘋了……她能感受到身體的每一處，都侵染了獨屬於五條悟的氣息，被他緊密而熱切地包圍住。

　　而且，應該說不愧是最強的五條悟嗎，在這方面也是得天獨厚……真是讓她有夠辛苦的。

　　「千夏。」五條悟眨著眼，靠過來親她，像個無辜的貓咪。

　　小貓咪能有什麼壞心思。

　　月城千夏摟住他，被子掀動，臉上燙的更厲害。她還沒來得及害羞，然後感覺到身體的異樣，窘迫地吞了口口水。

　　五條悟，聽我說，謝謝你。

　　真是一段難忘的回憶。

　　「悟。」

　　她纏住他的手指，嗓子干啞，這又讓她赧顏不已，聲音啞成這樣足夠想得到五條悟昨晚做的有多過分。

　　「嗯？」

　　他笑容滿面，干淨又無辜。

　　「……下次不許這樣過分，否則我就不理你了。」她聲音沒什麼震懾力，干澀的難受，但面子不能輸。

　　「誒。」五條悟挑了挑眉，唇角含笑，趴到她身上，「好哦。」

　　那笑容分明寫著，下次還敢。

　　五條悟挪動身體，露出線條流暢且優美的腰腹，他伸長手臂，去夠床頭櫃的玻璃水壺。

　　她被他背上的抓痕，燙的挪開眼睛。下一秒，五條悟就把一杯溫水湊到她面前，半扶著她起來，聲線輕快懶散，「先喝點水，一個晚上呢，千夏嗓子疼嗎。」

　　就著他手喝水的動作差點被嗆到，五條悟低聲輕笑，一杯水很快見底，喉嚨的干澀感也有所緩解，再次跟他強調，「我沒有再和你開玩笑。」

　　五條悟手裡捏著水杯，蒼藍的眼底蕩開一層肆意的薄笑。

　　「嗯，後面做的多了，就不會了。」

　　月城千夏撐著手臂坐著，一陣無語，嬉皮笑臉說這話，信他就有鬼了！

　　而且，她猛地想起另外一回事，驚恐道：「完了，我不會懷孕吧。」雖然她在這裡，加上三次元待的十七年，也已經是比五條悟大一輪的老阿姨了（？），擱在三次元都叫一聲「這是七性的愛。」但她的心理年齡依舊純純少女，沒辦法誰叫她兩輩子都是少女……咳，扯遠了，就是她昨天明顯忘記月城家那個該死的身體特殊性了，哪怕活了兩輩子也不可能接受高專一年級懷孕這種事情！

　　五條悟昨天是有想過這個問題的，但是他也確實早有准備。他們兩個純屬氣氛到了，就順理成章doi了，在此之前，完全沒有去做相關事情的准備，也就是沒做安全措施……但五條悟明顯是不慌的，他趴在床上，托著下巴，朝她笑，露出兩顆若隱若現的小虎牙。

　　「可是，我有無下限啊。」五條悟穩得一筆，雖然月城千夏一時半會沒想明白為什麼無下限還能這麼用，但是另外一件讓她崩潰的事情又出現了，她看見了床頭的手機。

　　月城千夏梅開二度的驚恐，「完了，傑！」

　　五條悟長臂一伸，白花花的越過她拿到了手機，他展示出當晚通話記錄。

　　十五分鐘。

　　？？

　　……臥槽？夏油傑你還有這種癖好！她只是驚恐被夏油傑聽見他倆貼貼親熱的事情，沒想到夏油傑居然十五分鐘沒掛手機？！

　　夏油傑，傑哥，她真的錯看他了！

　　五條悟笑得一臉得意，「被我掛掉了，怎麼可能讓傑聽見千夏的那種聲音，這是只能我一個人知道的秘密。」

　　……

　　別墅是五條家的產業，本來准備作為他們的婚房使用，這是當初五條悟強烈要求的，但是這棟別墅的位置在郊區，五條悟也是在今天知道的這件事情。


第55章

　　……

　　別墅是五條家的產業, 本來准備作為他們的婚房使用，這是當初五條悟強烈要求的，但是這棟別墅的位置在郊區, 五條悟也是在今天知道的這件事情。

　　從時空間隙撈出來後，吊墜就把他們送到了這裡。

　　看起來真的對他們有一定了解。

　　再次見到平行時空的自己的時候，五條悟春風滿面, 底氣完全足了, 得意且囂張的開嘲諷, 「啊, 某些人就算要結婚了又怎麼樣呢, 還不是快30了才遇見千夏。」

　　28悟氣定神閑，「對我來說只要能遇見千夏, 年紀多大都沒關系啊。」

　　五條悟白了他一眼, 哼氣, 「那還不是比我晚了二十二年。」

　　莫名其妙被針對的28悟：「……」

　　平行世界裡的自己脾氣可真臭啊, 之前他在高專裡的脾氣絕對沒這樣！

　　只是剛對著平時時空的五條悟嘲諷完的五條悟一點都開心不起來，誰想把婚房放在偏遠郊區啊，當初五條家那群家伙果然都是胡亂糊弄他, 他要換房子！

　　幸好他提前知道了。

　　那幫老家伙！

　　五條悟想到這個就非常生氣, 無比生氣，這種憤怒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雖然在五條家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已經激怒了他，他還沒來得及做點什麼事，就莫名其妙到了時空間隙，還失憶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都沒讓他來得及去找那群家伙算賬, 氣還沒出完, 就被強行中斷下線。那股氣也被迫壓了下去, 雖然他和千夏已經恢復了全部記憶，順理成章做了最想做的事兒。可是……開心完了後還有別的事情沒有解決。

　　總而言之，開心的太早。

　　五條悟越想越氣。

　　他是一個很少情緒化的人，即使在輪回的後期，面對無法救下的千夏，他也可以做到情緒沒什麼起伏了。可是現在五條悟真的十分生氣，憤怒到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如果在他的表面看起來已經非常憤怒和不爽了，那麼現在他的內心，大概已經有了一種要屠光高層和那些封建家族的念頭了。

　　不，不是大概，他想現在就動手。

　　反正在之前輪回裡，他也屠過，把咒術界交給夏油傑和夜蛾正道管理。

　　就是不知道後續他們管理的怎麼樣，可能剛開始有些難，但只要那群爛橘子不在了，咒術界也不會那麼臭，如果現在把那些封建家族一塊除了……說實話，只會讓咒術界變得更美好。

　　但這樣？

　　咒術界豈不是會少很多人。

　　本來人就不夠用。

　　到時候夜蛾正道管理起來，保不齊會有那些家族的人趁機要造反。

　　而且對現在的咒術界來說，有些家族還是有用的。

　　殺光了反倒不利於現狀，更何況咒術界長年缺人，那些家族裡有能用的人。

　　想到這裡，五條悟的火氣更大了。

　　啊啊啊為什麼啊！為什麼到現在他還要想這些事情！為什麼不能順著他的意思去殺掉那群爛人！

　　而且，千夏很大可能不會支持他這樣的行為。

　　沒想到，現在解除了輪回漩渦，可以好好過日子了，他反倒需要思考的更多了。

　　但是這口氣不出不行！

　　也必須讓那些家族不能再打千夏的主意。

　　……

　　月城千夏有點恍惚。

　　她在房間裡睡了一個回籠覺，醒來五條悟已經不在身邊了。

　　她這才有時間打量這間房間。

　　這是一間很大很普通的臥房，有一些看起來就非常高檔的家具，躺的這張床很貴，床上用品是白色的，摸起來手感一級棒。

　　雖然布置的很簡單，但到處透出一股子奢侈味兒來，而且她看到了窗簾後面，好大的落地窗。

　　這是哪裡？

　　不會是什麼豪華大酒店吧。

　　但看這裝潢也不像啊。

　　總之月城千夏撩了一把劉海，迷茫著揉了揉頭發，然後再確定身體沒問題後，拿起手機給五條悟打了個電話。

　　手機接通。

　　那邊傳來很大的喧囂聲，似乎還有什麼吼的很大聲的「放肆！」

　　月城千夏：「……？悟，你在哪兒。」

　　手機那頭噪音吵雜混亂，五條悟的聲音倒是很愉快，「啊千夏啊，你醒了，睡得還好嗎。」話落，對面響起了極大的刺耳噪音，幾乎讓她在這裡的聽筒都能感受到風的襲來，當然還有一堆老頭的罵罵咧咧。

　　她微微皺起眉頭，壓低聲音，「悟，你在做什麼。」

　　五條悟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插兜，他踢開擋在身前的長桌，已經失去了耐心和這群老頭周旋。

　　「沒什麼，我在解決一些事情，沒關系千夏，等把他們都解決了，就可以了。」五條悟的聲音低沉著冷下來，遮擋在鏡片後的蒼藍色眼瞳倏忽間從和千夏說話時的笑意，變得深寒刺骨一片，他慢悠悠地朝前走著，隨手提起一個老頭的衣領，在對方無能狂怒漲成豬肝色的臉色下，居高臨下地盯著他，眸色冰冷的吐出字。

　　「交易薄是在你們這裡找到的，現在是想和我講，跟你們沒有任何關系嗎。」

　　「我今天把你們叫過來，不是來聽你們閑扯的。十年前，我未婚妻的父親去世，母親發瘋，都有你們的手筆，到現在你們和我講，這一切都是為了咒術界。利用一個小姑娘，都是為了咒術界——真夠可笑的，你們這把年紀了，活到這個歲數，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

　　「叫我大度？為了咒術界做出應有的犧牲。按照這本交易薄上的順序，把我的未婚妻交出去。你是把我的未婚妻當做什麼。你們這群愚昧腐朽的老東西從我的未婚妻出生那一刻就打著這種主意，到現在了居然還妄想說服我。我也真是蠢，居然聽你們這群老東西絮叨了一個小時，你們聽好了——這本交易薄，從現在開始作廢，月城千夏，是我的未婚妻，將來的五條家主夫人，我不允許你們任何人對她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話音剛落，他就揚手重重一甩，蓄著花白胡子的老家伙順著這股狠勁的力道重重摔了出去，哐當一聲撞在牆上，栽下來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月城千夏聽著手機那頭傳來的聲音，幾乎都要親眼看見了老頭子摔出去的時候一路劈裡哐當的撞翻桌椅板凳，茶水花卉摔出去的慘狀了。

　　月城千夏心情彭拜，忍不住在手機這頭加油喝彩。

　　「悟，說的太好了！我更愛你了，你好帥啊！！」

　　怎麼不把她一起帶過去啊，這種場面，她也想康康！

　　五條悟臉色得到了短暫的緩和，他笑了一聲，用著和剛才完全不同的態度，和月城千夏甜言蜜語，「我也愛千夏，最愛你最愛你了~」

　　他對那幫老頭子的態度仿若未聞，只顧著和月城千夏聊天。

　　這群老頭子剛才閃躲著五條悟摔過來的人，在這之前，五條悟根本沒有出手，是他們在出手試圖制服他，但這可是五條悟，單是無下限的術式他們就破不了。

　　他們對五條悟束手無策，又恨的牙癢癢。

　　他們一邊火燒眉毛的跳腳，一邊呵斥咒罵他，一時間大堂裡好不熱鬧。

　　只是五條悟對他們的聲音一概沒有過耳朵。

　　直到一個在交易薄上的家族老者，威嚴沉穩的敲著拐杖，好似對五條悟這番作為都沒看在眼裡，嚴聲訓斥他，「這是當初我們與月城家定下的交易，不是你一介黃口小兒可以隨意作廢的。五條悟，你既是擔負起咒術界之人，理應看清自己的位置，你該為咒術界奉獻一生，你既然認月城千夏是你的妻子，她同樣有責任為了咒術界奉獻。」

　　「五條悟，切莫任性，害人害己。」


第56章

　　聽聽, 這是人話嗎。

　　爛橘子人設不倒。

　　連她聽了都這樣生氣，更何況是現場聽到的五條悟。

　　他的目光鎖定了那人，冰冷而幽深, 像毒蛇一樣危險。

　　「……哦，我認得你，加茂家的老頭子。」

　　「怎麼, 你是也很想嘗嘗自己的孫子變成禪院直哉那樣嗎。」

　　老頭縮了下脖子，依舊無所畏懼的盯著他, 「……你簡直冥頑不顧。」

　　五條悟聽得笑了，他一步步朝他逼近, 從容不迫著掰了掰手指，微笑著站在他眼前。

　　老頭身材矮小，五條悟垂下眼簾，不帶任何情緒起伏, 居高臨下著俯視他，眼神漠然的像看垃圾。

　　他在家族備受尊重，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 偏偏五條家這個小子從小就是這樣一副不服管教的樣子, 比他兒子差得遠！

　　「如果你是哪裡的器官不中用的話, 我可以把他割下來, 給需要的人。」

　　老頭子氣得吹胡子瞪眼。

　　「哦對了，我忘記了，正常人怎麼會需要你們這種老不死的東西。」

　　五條悟無情嘲諷出聲。

　　他隨手捏住一個試圖偷襲他的老頭的腦袋, 將對方重重按在地上，剎那間地面砸出一個大坑, 眼睛一寸沒離開他身上, 老者氣急, 敲著拐杖怒罵，「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

　　五條悟愉快的挑起嘴角，他拎起半死不活的老頭，捏著他的腦袋，將其摔到他身上。

　　被小太陽鏡遮擋住的眼睛閃爍著蒼藍色的冷戾鋒芒，五條悟轉過身，俯視著這群腐朽惡心的老家伙，目光緩慢而不屑地碾過所有人的臉，滿溢著死亡的威脅。

　　他漫不經心地張口，「可以試試看啊，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要我的命。」

　　「我給你們一次機會。」

　　猖狂、無法無天到了一種極致。

　　……

　　月城千夏恢復了記憶，當然也就知道五條悟現在在哪裡。

　　現在是下午三點，她從床上起來去浴室泡了澡，告訴五條悟等下她去找他。

　　五條悟也滿心歡喜的說會等她過來。

　　說實話，身體還是有點異樣，剛醒來那會兒渾身就想碾過一樣。畢竟她可以想到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的五條悟，瘋的情有可原。原本她還擔心五條悟因為她體質的問題，自顧自鑽牛角尖想不明白，好在是她多慮了，他們兩個都想睡對方，在這一點上，保持著高度一致。

　　但她忘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指的是他們從時空間隙回來，兩個人都恢復了全部的記憶，知道了對方的記憶，以及在嚎啕大哭下互訴情腸的情況下，互相都控制不住的發生了深入交流。

　　不對，控制不住的是五條悟。

　　他從頭到尾就沒想控制，沒有章法，橫衝直撞，又凶又瘋，整個人都處於一種亢奮而狂亂的瘋狂裡，加上那種過分的尺寸，她會被做到哭，做到意識不清的暈過去，再正常不過了。

　　想到這裡，月城千夏捂著臉滑進浴缸裡。

　　失策了，下次她要掌握主導權。

　　……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28悟還在這裡，但幸好家入硝子也在這裡。

　　她在這個房間都找不到衣服在哪，想套著睡衣出去買衣服，結果發現這是一棟在郊區的別墅，別說出門了，單是拉開窗簾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哪。

　　這一瞬間月城千夏腦子都是懵的。

　　五條悟在外面找爛橘子算賬，她在這裡找不著路。

　　正當她從浴室吹干頭發，站在窗前揉著頭發發愁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她連忙打開手機，上面是五條悟發來的訊息。

　　他發了許多照片過來。

　　有自拍，許許多多的自拍，也有他拽著老頭子衣領，開心比耶的自拍。

　　一下子接收了許多照片，五條悟的喜悅和肆意躍於眼前，她盯著其中一張五條悟拉下小墨鏡，露出一雙蒼藍眼瞳，對著鏡頭wink的自拍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側頸有一道紅紅的痕跡，是她親的。

　　但是！

　　啊啊啊好帥好可愛！

　　他是怎麼做到又帥又可愛的，真是每一張自拍都戳在了她的心巴！

　　幾秒鐘後，月城千夏果斷把這張自拍設定成了手機桌面。

　　現在這個時代用的翻蓋手機，也就只能設置一張壁紙。

　　可惜，好多照片她都特別喜歡。

　　……

　　家入硝子是上午十一點到的。

　　她見到了平行世界的五條悟。

　　打第一眼看上去，是個特別不著調，不靠譜的人，還戴著一個黑色的眼罩，搞的一個特別怪異的發型。

　　家入硝子平淡地掃過去一眼，連交談的欲望都消失了。

　　人渣DK同窗變成了這種樣子，走在外面千萬別說我們認識。

　　家入硝子對著他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

　　28悟摸著下巴，給遠在平行世界的月城千夏發了訊息。

　　「千夏，我好像特別不受歡迎呢，硝子見到我都沒有理我。」

　　平行世界的月城千夏馬上回了消息。

　　「我記得你講過硝子在高專的時候就不怎麼樂意搭理你誒~而且硝子也說高專時候的悟很煩人」

　　「這是未來的我，硝子就不會好奇嗎」

　　「以硝子性格來說，可能會這樣，所以不要傷心呀悟~我還是對你高專時期的事情很感興趣的，有時間再和我講講」

　　28悟馬上就翹起嘴角，雖然這邊的家入硝子的態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以為她至少會問問平行世界是什麼樣子，沒想到兩個人完全沒有交談。但是這點小事馬上被他拋到腦後，誰叫他可愛的千夏安慰他了！他得到了極舒服的身心治愈。

　　「等我哦，等這裡沒事了我就回去，我真的好想你哦千夏」

　　「我也挺想你的，沒想到你一離開，我就開始想你了」

　　「噢噢噢是這樣嗎！好開心啊！」

　　「對了，你要見的朋友見到沒有」

　　「去做任務了，大概這幾天就回來了，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再見面了」

　　當初，他從平行世界過來，除了幫他們，還有一件事情是他想見這個世界的夏油傑。至少把這個世界的夏油傑救下來吧。

　　……

　　家入硝子給她帶來了衣服。

　　她像見到救世主一樣撲了過去。

　　家入硝子拍拍她的背，把滑下肩頭的睡衣給她扯上去，一臉的意味深長，「誒……你和悟……昨天？」

　　月城千夏抱住她的手臂，對於她的調侃，她倒也沒有不好意思，「嗯，就是你想的那樣。」

　　她的嗓子有些沙，脖子和露出的鎖骨都帶著紅紅點點，一看就是昨天新鮮種下的。家入硝子稍微想想就知道昨天有多激烈。

　　短發少女坐到沙發上，右手捻著的煙沒有點燃，簡單打量一下沒有裝修的臥房，清清然的說到：「悟那家伙，沒想到還挺有心，知道通知我過來給你送幾件衣服。」

　　月城千夏從包裡挑選衣服，帶來的裙裝都是可以遮住身上的痕跡。

　　單從這點來看，五條悟確實還是挺細心。

　　家入硝子陷在沙發裡，看向月城千夏，「哦對了，悟還說了，你哪裡不舒服的話告訴我。」

　　她從包裡掏出一件黑色連衣裙，聽見家入硝子笑著的聲音，臉上蹭的一聲就紅了。

　　她當然還沒柔弱到需要家入硝子的治療。

　　咒術師的身體素質還是好的，總之她現在覺得自己好極了。

　　月城千夏穿了一身黑色連衣裙，外罩一層格子衫，稍微收拾一下就急急忙忙要出門。

　　在樓下客廳遇見平行世界的五條悟。

　　她稍微愣了一下，看著28悟窩在沙發，傍若無人的捧著手機聊天，笑得臉上都成一朵花了，連她下樓，跑到玄關這麼大動靜都沒讓他注意，尋思著可能是在給平行世界的自己聊天吧。

　　她花高價叫了計程車過來接她，也不想打擾好心情的五條悟。

　　沒想到他先樂呵呵的開了口，「對了，千夏，臨出門前可不可以給傑打個電話問問他什麼時候回來，我家千夏說很想我呢，我也想快點回去。」


第57章

　　……

　　五條悟發了地址給她。

　　那是位於兩座繁華商城中間的小公園。

　　平日裡人很多, 基本都是老人小孩遛彎。

　　年輕人一般會通行兩座商城間的天橋，很少會下來走。

　　她對這片區域不熟, 爛橘子在的議會大廳在這一片的不遠處, 她平時更是沒什麼機會過來。

　　下計程車前，還還特意問了這片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擔心的就是五條悟收拾完爛橘子心情糟糕，她好方便拉他去玩。

　　去小公園的路不遠，五條悟想過來接她, 被她拒絕了。

　　她想去找他。

　　「為什麼啊」

　　五條悟在手機裡這樣問她, 只是一句簡單的句子, 她分辨不出五條悟打出這句話時的心情。

　　月城千夏站在甜品店前, 手裡拎著一盒草莓蛋糕，低著頭打字。

　　「我想去找悟」

　　過了幾秒, 五條悟回到。

　　「像在時空間隙裡那樣找到我嗎」

　　月城千夏深吸口氣。

　　「比這個要深刻, 就像悟每次時間回溯找到我的那樣」

　　五條悟沉默了。

　　過了一會子才發來信息。

　　「我等你」

　　「圖片.jpg」

　　他發了一張綠油油的樹的照片。

　　樹干上還有一個鳥窩。

　　說實話這樣的標志並不能作為地標，因為小公園的樹上，幾乎每三棵樹都有這樣的鳥窩。

　　她在前往小公園的路上，從一家店的玻璃窗前, 看見了幾個熟悉的人。

　　年紀尚小的小海膽板著一張小臉坐在裡側沙發托著下巴, 一副又酷又煩的勁頭。坐他旁邊的是綁著馬尾辮的津美紀在翻看餐單, 小惠好像對來這種餐廳沒什麼興趣, 對點餐興趣缺缺。兩個孩子的對面，是一副好爸爸模樣的伏黑甚爾, 在他身邊坐著一位穿著紅色長裙的艷麗女人。

　　她只是往裡多看了一眼, 那可是小惠和小津美紀啊！

　　她沒衝進去套近乎都是在克制內心激動了。

　　這兩個小團子都好可愛！

　　所以她忍不住多瞥了一眼, 怎麼了？

　　但就是被伏黑甚爾看見了。

　　伏黑甚爾本來就是個很敏銳的小白臉, 被他察覺到視線倒是情理之中, 只是她偷看的行為還是無可非厚讓她心髒一緊的心虛了。

　　她移開視線往前走了幾步。

　　就被伏黑甚爾叫住。

　　月城千夏被迫停下來, 轉過身衝他說：「你就這樣出來了，不怕你太太誤會。」

　　伏黑甚爾單手插兜朝她走來，一派懶散悠閑姿態。

　　往來人群很多，所以他的聲音也只有月城千夏聽見了。

　　「五條家那小子鬧得挺凶，是和你有關系吧。」

　　月城千夏愣了愣，倒是沒有意外他的情報網，只是現在他明顯在明知故問。

　　於是她稍微穩了心神，面不改色的回到：「可以這樣說。」頓了下，想起件事兒，「對了，禪院直哉沒死吧。」

　　伏黑甚爾不以為意，「禪院家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系。」他抬手揉了揉脖子，又說，「你打算去哪兒，雖然那小子鬧完了，但我不介意你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伏黑甚爾對她總有一種莫名的和藹。

　　月城千夏來不及細想，只是面色如常的回到：「我怎麼可能過去議會廳，我是去找悟的。」

　　他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什麼似得，翹起嘴角朝她說：「怎麼樣，看到我家兩個小崽子了嗎，是不是很可愛。」

　　提到這個，月城千夏忍不住想到一年後的星槳體事件。

　　總之現在她知道劇情，很多事情都可以盡力避免，比如說，讓夏油傑早點把菜菜子美美子接回來。

　　月城千夏保持住平常的神色，頷首，「挺可愛的。」

　　伏黑甚爾好像就在等她說這句話，馬上就掏出手機，說：「交換一下聯系方式，你如果想見他們，隨時聯系我。」

　　月城千夏：「？」

　　？？？

　　什麼情況！

　　這是什麼操作，她好像莫名其妙被他套進什麼圈套一樣，少女金色的眼眸充滿警惕和疑惑的抬頭看向伏黑甚爾。

　　「這位先生，咱倆好像不熟，這樣是不是不大好。」

　　他不以為然的朝她瞥了眼，眼神裡倒是很平常的神色，只是有些深意的笑了一下，「小姑娘，現在再裝不認識是不是晚了，你不是知道我叫什麼，還知道我是禪院家的嗎。」

　　月城千夏：……臥槽！

　　……

　　總之，她和伏黑甚爾交換了手機號碼，對方一窩蜂給她發了許多津美紀和惠惠的照片，各種各樣，還有他和妻子的合影，看起來有意給她秀家庭多幸福一樣。

　　月城千夏看著手裡屏幕裡瘋狂加載中的照片，略有些無語，這看樣子小白臉很像一個靠譜的好爸爸。

　　不過，他和津美紀媽媽結婚不是各取所求嗎，按理說他的真愛應該是惠媽才對，但是現在看照片兩個人關系挺好的。

　　畢竟是照片，表面上好，私底下可能又是另外模樣。

　　月城千夏對伏黑甚爾的感情問題不感興趣，她對惠惠和津美紀很感興趣，但也是匆匆看了幾張，就暫時掀過。

　　臨走前，伏黑甚爾還一臉笑容的對她講：「哦對了，我還提供私家偵探服務，如果你哪一天覺得五條悟出軌了，可以過來找我。」

　　月城千夏：懂了，我是被他當成潛在客源了吧，可惡的小白臉！

　　但是惠惠和津美紀好可愛啊，他老婆也好漂亮啊！可惡什麼便宜都讓他占了！

　　想想更可惡了。

　　……

　　她現在，要去找五條悟。

　　時值下午五點，天邊雲朵飄飄，不見霞色降臨，隨著夏日來臨，白天天色漸長，白日裡熱氣騰騰的溫度也有所下降。

　　月城千夏來到了小公園。

　　公園裡人很少，但是這樣找過去，會花費很多時間。

　　期間，五條悟一條短信沒有發給她。

　　可是，這樣讓她多多少少緊張了起來，她還是了解五條悟的，會不會在一切塵埃落定後，又給了他不真實的不安。

　　她可憐的悟，估計心理傷害還不能一下子恢復好。

　　月城千夏查看了一下地圖，她首選了建在小公園上方的天橋，站在天橋，可以一覽無余整個小公園，如果五條悟坐在某顆樹前方的長椅上，那麼她一定可以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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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條悟在等她。

　　他坐在天橋下的長椅上，百無聊賴的抬起頭。

　　月城千夏站在天橋中間，垂首向下，霧藍色的長發隨風而揚，她金色的瞳仁在這一瞬間，刻進了五條悟的身影。

　　五條悟揚著腦袋，忍不住翹起嘴角笑出聲。

　　炸裂的喜悅鑽進他的心髒，橫衝直撞地蔓延到他的全身，流竄在身體中每一處的細胞中，那種無法言喻的歡喜，密密麻麻的，無法緩解，他好像在昨天已經體會會這樣的感受，但今天更甚。

　　雖然他已經確定，他們之間的感情強烈到天地崩塌都無法撼動，是至死不渝的真愛。

　　可今天收拾完那群爛橘子，他在小公園陷入了自己也不理解的沉思，這一切好像不真實的像在做夢。

　　他和千夏真的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歡喜的讓他覺得很縹緲。

　　為此，他又有些不安和焦慮，他盯著和千夏的聊天頁面，靜靜的等著她。

　　活像得了PTSD。

　　現在，五條悟真的確認了，此刻此時，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

　　五條悟對她產生了極大的情緒波動。

　　在少女驚喜的呼喚聲中，五條悟發現自己已經朝她張開了雙臂。

　　「我接你！」

　　少年的聲音清亮而愉快，小墨鏡下的蒼藍色眼眸灼灼生輝，滿心滿眼都是高處的少女。

　　月城千夏心頭跳快了幾下，面上燒起會紊亂情緒的微燙熱度。

　　她慌裡慌張地左右看了看，小公園周圍沒有人，天橋樓梯上有人正在上來。

　　也就是說，沒人看得見！

　　月城千夏起身翻了下去。

　　風吹亂少女霧藍色的長發，薄薄的格子衫被風翻動在耳邊發出嘩啦聲響，她並沒有刻意去捂裙子，和頭發，向下掉落的瞬間沒有任何驚懼，她一臉喜悅且信任的朝他張開雙臂。

　　五條悟穩穩接住了她。

　　連她帶的甜品都完好無損。

　　她把臉埋在他的頸脖，雙手緊緊摟住五條悟。

　　鋪天蓋地的甜味和熱意兜頭而來，將她緊緊包裹住。

　　五條悟壓下躁動的情緒，將頭也埋進她頸窩裡，雙手緊緊環著她的身體，一絲一毫也不肯松開。

　　心髒跳得很快。

　　時間在擁抱的過程中似乎停止。

　　半晌後。

　　五條悟喉結一滾。

　　聲音略有暗啞。

　　「千夏。」

　　「嗯。」

　　「喜歡。」

　　她笑了起來，「我也喜歡悟。」

　　他緊了緊橫抱她的力度，氣息向她那邊尋去，漸漸的呼吸糾纏到一塊，茉莉與甜味來回尋訪，早已融入到彼此的氣息裡。


第58章

　　夜裡回去的時候, 月城千夏問他，爛橘子怎麼樣了。

　　五條悟一臉漫不經心，他又不可能真的屠了他們, 只不過讓那群老頭子遭了大罪就是。那群人不敢把五條悟怎麼樣, 這次也就只能認命隨五條悟高興，因為他們知道, 他們所有人一起上，也不是五條悟對手，而且是在五條悟已經讓了他們的情況下。

　　爛橘子深知他們和五條悟的差距, 這次更是直面感受到了。

　　面對五條悟能怎麼樣？

　　毫無對策。

　　況且這次要說，確實是爛橘子理虧。

　　不，不是理虧，是他們疏於管理, 讓秘密被五條悟知道了，否則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為首的老頭看著議會廳滿室狼藉，十分不甘的嘆了口氣，不過事情已經進展到了現在, 沒有挽回余地了。

　　他們對五條悟一點辦法也沒有。

　　月城千夏更別提了，那就是五條悟雷區，再敢提一下, 他相信五條悟真的會要了他們這群老家伙的命。

　　咒術界好不容易出了一個月城千夏如此體質的人，本來想用來補充各家族的高端人才，沒想到碰到五條悟這個硬茬。要知道，五條悟一直不服管教，自由散漫慣了, 他們看不順眼他, 也想像不到他會對哪個女生動感情。

　　可偏偏五條悟就是喜歡月城千夏。

　　「交易薄銷毀了, 以後這件事情就不復存在。」五條悟站在繁華的馬路街口，牽著她的手，停下來看她，「不，從頭到尾就沒有存在過。」

　　五條悟篤定的頷首。

　　月城千夏蹦蹦跳跳的挽住他的手臂貼過去，揚著臉笑道：「好啊，我知道交給悟，什麼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五條悟不可抑止的彎起嘴角，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纖長而濃密的雪白眼睫落下又抬起，輕輕掠過小墨鏡的鏡片，像是在夜幕裡降下的一片雪。藍色的眼瞳倒映著霓虹燈的色彩，宛如萬千星辰墜入他的眼中。

　　月城千夏眨眼看著，有些發怔。

　　那些琉璃燈光落在她眼中，是金色的璀璨流螢。

　　少女揚著臉，劉海稍微滑下露出一點額頭，金色的眼眸緊緊盯著他。五條悟心頭一跳，愣是看出了點害羞的感覺，下一秒，他伸手，指尖停在了她嘴邊。

　　月城千夏猛然回神。

　　只是五條悟的指腹已經染上了一點橘紅色的口紅，五條悟的愣了一愣，臉上就開始發燙。

　　「你這裡沾上奶油了。」

　　五條悟面不改色的收回手，指尖輕輕摩挲著那點橘紅的口紅。

　　敏感且興奮的神經將內裡的欲望挑出，毫不遮掩的擺在他眼前。

　　指尖的觸感有些涼，但這並不會阻擋那份細密的酥麻從肌膚導入心扉，心跳一聲快過一聲，鼻尖湧入被風吹來的甜味，她感覺臉上的溫度不受控制地飆升。

　　「……啊，怎麼會，我明明用紙巾擦了嘴的。」

　　總之她的嘴上不會有奶油，月城千夏在害羞中，毫不留情的挑破五條悟的謊言。

　　真是奇怪啊，明明昨天都做過不純潔的事兒了，今天還會因為這樣純愛的行為導致心跳加速，加油啊千夏，別忘記你本質是個老色批！

　　五條悟愣了一下。

　　他們貼的很近，他的視線不由自主放到少女上下張合的唇瓣上，他強迫自己去回應她的話，「啊沒有啊真的有奶油。」，然而意識還是停留在千夏嬌嫩的唇瓣上，就像是應證了自己不小心口干舌燥、心猿意馬的心情，五條悟滾了滾喉結，視線不自然的移開。仿佛這樣做就可以堵住他內心某些不可言說的欲望。

　　月城千夏也不傻，看得出來他怎麼樣。

　　就……這樣扯她嘴角是不是有奶油也太傻了。

　　她二話不說，把五條悟堵在一堵牆上，拉下他的衣領，拽著他俯下身，張口咬上了他的喉結。

　　五條悟發出一聲悶哼，面對著路人投來的各異視線，他主動伸手攬住了月城千夏的腰。

　　「這回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五條悟笑著嘆了一聲，換上一種凶凶的語氣，托起少女後腦勺，徑直親了下來。

　　……

　　事後。

　　月城千夏才知道昨天下午收拾完那群爛橘子，他就去便利店買了最新款的安全套。

　　號稱沒有任何感覺。

　　月城千夏皺著眉頭摸摸下巴，轉頭看向在粉色大床笑得一臉得逞的五條悟，陷入了沉默。

　　老實講，她是不是被套路了。

　　—

　　夏油傑和貓屋敷裕子回來的時候，帶回來兩個小孩。

　　五條悟對這兩個小朋友沒什麼意外，怎麼說也是在追隨千夏記憶的時候，看完了漫畫的人，雖然很可惜漫畫到現在都沒完結，不過對他來說，也是可以規避很多事情了。

　　「我知道，我的遠方親戚。」

　　五條悟蹲下來，拍了拍乙骨憂太的頭頂，一臉燦爛笑意，「你叫憂太。」然後轉臉看向另外一人，「你是裡香。」

　　乙骨憂太手拉著祈本裡香，兩個小朋友很乖的對他們打了招呼。

　　如果一開始就養在高專這邊，裡香肯定不會死。

　　在他們過去前，五條悟就找夜蛾正道溝通好了，兩個小家伙由他養。

　　這是最合適的分配，夏油傑以後身邊有菜菜子和美美子，現在暫且不知道惠和津美紀還需不需要五條悟看護，就只能先交給夜蛾正道看著了。

　　而且乙骨憂太是誰啊！

　　未來的四大特級咒術師之一！

　　雖然爛橘子被打了一頓，什麼聲都不敢吭，五條悟也沒有受到任何處罰。雖然他們被狠狠收拾了一頓，但是咒術界現在收獲了特級咒術師幼苗一支！

　　怎麼說都不虧！

　　……

　　28悟臨走前見到了這個世界的夏油傑，彼時他正在被貓屋敷裕子塞了一堆小餅干。

　　他已經很久沒見過夏油傑了，此刻再一見到高專時期的夏油傑，竟生出點莫名的情緒來，明明那時候殺死他都不會手軟。

　　貓屋敷裕子拎著滿滿一包，塞了這個又塞這個。

　　夏油傑眉眼彎彎，周身氣息溫和，有些無奈又有些寵溺的盯著面前的女孩。

　　是寵溺吧？

　　五條悟歪了歪頭，片刻後，他勾起嘴角，突然覺得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貓屋敷裕子還在極力推薦她很喜歡一款軟糖。

　　「這個也很好吃，吃完咒靈球吃這個，一定會身心愉快。」

　　「好了，裕子，我拿不下了。」

　　夏油傑微笑，音色溫和。

　　貓屋敷裕子瞧了他一眼，多少有點嫌棄。

　　得了，誰叫夏油傑身嬌體弱呢，就那個咒靈球，正常人怎麼吃得下，在她眼裡，夏油傑可不就是弱不禁風，臉上再沒表現出來，心裡面肯定也會覺得又苦又難吃。

　　可憐。

　　以後她一定督促夏油傑保持身心健康，必要時手劈咒靈球。

　　保護身嬌體弱的男同學，人人有責。

　　28悟在一旁看了有些時間，才順利和夏油傑說上話，不過他什麼都沒說，這個世界的五條悟和月城千夏都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而且羂索也被他殺了，希望夏油傑後面別再有什麼「吃了涼面肚子不舒服」的時候了。

　　他拉著夏油傑合了一張影，然後又帶上貓屋敷裕子一塊，三個人合影一張。

　　2018年的手機真的太智能高清了，看得貓屋敷裕子直呼羨慕。

　　想著可以盡快過去用翻蓋手機的年代。

　　……

　　末了，28悟離開。

　　五條悟總算送走了平行世界的自己，然後轉頭看見拎著袋子的夏油傑。

　　他想了想，上去詢問。

　　「傑，你還在受貓屋敷的蠱惑嗎？」

　　夏油傑像看傻子一樣的看五條悟。

　　「悟，談戀愛會讓你的智商下降嗎。」


第59章

　　……

　　幾天後。

　　五條悟和月城千夏前後去了一趟月城家和五條家。

　　月城千夏的母親已經徹底神經失常, 誰也不認識，每天就只知道關在自己屋子裡拜「神仙」。

　　眼瞧著如此，月城千夏也頗為無奈。她早前優柔寡斷, 被高層忽悠瘸了，後期又信了羂索當神明，半輩子只干著糊塗事。雖然月城千夏恢復了全部記憶, 但她也確實對月城氏沒有任何感情, 她甚至想不起來早亡的父親長什麼模樣。親情這玩意現在也培養不起來了, 為此, 往後也就只能好生贍養她了。

　　至於五條家, 她和五條悟過去的時候。

　　五條織還在忙碌家族的事情，她對五條悟大鬧議會廳, 教訓了高層的事情, 知道的一清二楚。高層一早就派人通知訓誡了她, 同時還有其他家族的人往來五條家, 對五條悟的惡劣行為進行訴控，甚至是希望五條織再勸五條悟，讓他心甘情願把「商品」交易起來。

　　五條織禮教規矩叫人挑不出一點錯, 誠誠懇懇替五條悟向他們道歉。以至於給了某些家族一種, 交易的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

　　五條悟這段時間都和千夏膩在一起，他知道這事還是某家族的小輩通知，他有相當喜歡的人，也不想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再去納一個妾，況且長輩嘴裡的「商品」，是五條悟的真愛。自家德高望重的長輩從議會廳回來就生了大病, 現在看著也命不久矣, 就算如此他的遺願還是希望他生下來帶有家傳術式的孩子。

　　小輩聽了當場惡寒。

　　現在都知道五條悟有多愛月城千夏, 那可是比他生命都重要的妻子。都被五條悟整到沒命了，還對五條悟的老婆念念不忘，說真的，你們不想活，能不能不要帶上他，而且聽說，五條悟這樣的年紀，連領域都開了。

　　所以他馬上就通知了五條悟，告訴了他母親的所作所為。

　　五條織給每個登門的誠誠懇懇的道歉，給每個人保證會好好教訓勸誡五條悟，不會讓大家得到損失。

　　有人質疑她真的可以嗎，要她打保票。

　　五條織溫溫和和，說：「我是他的母親，他該聽我的。」

　　他們畏懼五條悟，可從不畏懼五條織。

　　現在五條家沒有家主，是五條織在代掌管五條家。

　　她知道兒子教訓了高層，單方面銷毀了交易。

　　也知道他年紀小小開了領域，前途無量。

　　她給每個人道歉，告訴他們交易不會毀約。

　　但就是沒通知過五條悟，全是她在單方面下定論。

　　她討厭月城千夏，一直拿她當「商品」。

　　五條織知道五條悟遲早會過來找她，所以她不會主動要求五條悟回來。

　　怎麼說呢，雖然五條織討厭月城千夏，可當她和五條悟回去的時候，五條織一點沒表現出來。

　　她很溫柔的關心她，但很違和。

　　五條織誇贊五條悟是難得的天才，是五條家的榮譽，她因他為傲。

　　話裡話外一點不提她又擅自答應了那些家族什麼。

　　月城千夏覺得，五條織真的是個合格的惡婆婆。

　　沒想到了，二次元世界還能遇見這樣的母親。

　　五條悟倒是也不在乎五條織又許諾了那些人什麼。

　　他不介意再收拾他們一頓。

　　只是這次是留著他們的命，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反正那群爛橘子又不敢把他怎麼樣，也不敢把主意打在千夏身上。所以他們又從五條織這裡下手，那些希望交易繼續的人心存僥幸，真的以為五條織能勸動五條悟。

　　可五條悟早就對自己的母親失望透了。

　　從她理所當然說著一些為了五條家，他的出生是為了五條家，他的六眼讓五條家榮耀，他的存在是為了五條家的延續，千夏是她花了大價買回來的「商品」，為了五條家她可以接受一切事情。

　　從幼時積累的情感一點點堆積至今，他的母親，哪怕一天都沒為自己活過，也沒為他想過，她活著的一切就是為了五條家。

　　既然如此，他的感情在得知真相的一刻，理所當然的淡了。

　　以至於現在面對五條織沒有一點情緒波動。

　　他已經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訴了五條織。

　　他沉著氣，耐心極了，帶著對母親的敬重，好好和她談了。

　　月城千夏也在場。

　　只覺得五條織確實一定程度上的瘋，她是為了五條家瘋，其他人在她眼裡，甚至是她自己，什麼都不是，只有五條家最重要。

　　面對著如此堅定且半分不退，且把一切過錯推到月城千夏身上的五條織。

　　月城千夏本想說些什麼，後來想想算了。

　　沒必要。

　　說的多，累自己。

　　五條悟沉著冷靜，面對咄咄逼人的母親，他也只是牽著月城千夏的手，語氣是難得的認真。

　　「既然母親這樣想，從現在開始，五條家由我接任，我現在就是正式的五條家主。」

　　「你應該沒什麼意見吧，後面就請母親，安享晚年。」

　　對著只有34歲的五條織說出安享晚年，相貌美艷卻頗為疲倦的婦人臉上頭一次有了些憤怒的神色。

　　她還這麼年輕，還可以為五條家出力，怎麼就能退居幕後。

　　只是五條悟此意已定，說干就干。

　　他不顧五條織的反對，立即下令讓家族的人制作家主令，下發給所有家族，讓他們知道五條悟現在正式成為了五條家主。

　　帖子上內容是他寫的，上面對他成為家主的事情開頭提了一句，剩下都是和千夏相關的事情。

　　總之就是，這是第一次正式通知，也是最後一次。

　　往後若是再敢讓他聽見「交易」的事情，他絕對不會饒過他們。

　　不信的大可以試試，他新任的五條家主很樂意前往進行友好交談。

　　帖子在當天就派發到了咒術界每個家族的手中，有多少人無能狂怒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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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幾天確實安靜不少。

　　五條悟雖然正式接管了五條家，但家族中繁瑣的事務處理，他都交給了管家處理，並且不允許五條織插手。

　　按他的話說，大事給他過目，小事你們處理。

　　但凡五條織插手，後果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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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淅淅瀝瀝下著小雨。

　　月城千夏睡醒，屋裡面光線還很昏暗，耳邊有小雨淅瀝，也有淺淺的呼吸聲。

　　「醒了。」

　　五條悟側身躺在她身邊，單手撐著額頭，笑眯眯的伸手去揉千夏的眼睛。

　　剛剛醒過來，睡眼惺忪還沒緩過來。

　　五條悟手指修長，指腹微熱，輕輕揉在泛紅的眼尾，指尖有意無意的穿過睡得蓬松的霧藍色長發，在頭皮上留下令人戰栗的酥麻。

　　月城千夏抓過他的手，攤開手掌，把側臉放過去，枕著又閉上了眼。

　　五條悟看得勾起嘴角，就是不想讓她肅靜睡，他湊過去，尋著呼吸去親了親她。

　　月城千夏皺起秀眉，有些不滿的看著打擾自己睡覺的貓。

　　五條悟起了惡作劇的心，他再湊過去，她就伸手擋，一來二去，別說擋住，簡直便宜都讓他占了。

　　月城千夏沒有睡醒，難得有了起床氣，惱羞成怒盯著他，瞄准機會，張口咬了他的肩頭。

　　五條悟笑得更開心了，「哎呀，千夏真是愛我，是想在全身都刻滿你的印記嗎。」

　　月城千夏反駁，「什麼嘛，你可真自戀。」

　　五條悟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喉結，「這裡，還是千夏咬的呢。」

　　月城千夏有些無語，她困的厲害，被五條悟鬧了一通，結果還是想睡覺，對於未婚夫這番騷話輸出，她打了個哈欠，索性點點頭，「啊對對對，畢竟你可是我的人。」

　　五條悟笑得更加肆意了，他就著姿勢低下頭，把敷衍應對他的千夏困在懷裡，結結實實來了一個早安問候，徹底把她弄的再也不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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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了。

　　月城千夏懶洋洋地窩在被子裡，一句話不想說。

　　五條悟起來隨手套了一件襯衫，回頭問千夏，「對了千夏，後天游樂園有煙花大會，可以坐在摩天輪觀看煙花，我們要去嗎。」

　　游樂園，著名BE地點。

　　就連平行世界，那個徹底黑掉的五條悟，也是在游樂園BE的。

　　她懶散地翻過身去問五條悟，「嗯？我沒問題啊，但你真的要去。」

　　五條悟揉著頭發回頭看她，藍色的眼睛裡不見任何陰霾，「對啊，摩天輪轉到最高點的時候會停下，我已經預定好了。」

　　月城千夏：「……」

　　那你干嘛問我要不要去，有鈔能力真是太棒了是吧！

　　居然能讓摩天輪在觀看煙花的最高點停下。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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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游樂園。

　　月城千夏曾在三次元和同學一起去過某迪○尼。

　　今天他們要去的游樂園, 是島國本國的游樂園，且在三次元她絕對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總的來說，這裡的世界和三次元某些地標也是掛不上號的。

　　起初她想機會難得, 不然就大家一起去。

　　誰知家入硝子第一個拒絕了，她在利用空余時間學醫，打算考個醫生執照。雖然咒術界給的月薪非常豐厚, 但學醫還可以繼續搞錢。

　　家入硝子一心搞錢, 小小年紀眼裡只有事業。

　　貓屋敷裕子本來是想去, 結果被夏油傑拉著說了什麼。

　　她馬上就皺著眉頭說不去了, 轉頭又被夏油傑忽悠著去銀座了。

　　就怎麼說呢……雖然夏油傑很可惡, 總和她不對付，時不時招惹她, 但誰叫吃那麼難吃的咒靈球, 有時候弱不禁風的, 她可以隨身給他帶小餅干, 勉強答應他一些事情。

　　只是這些看在月城千夏眼裡，那妥妥是腹黑老狐狸騙了一只小白兔，貓屋敷裕子一看就玩不過夏油傑。

　　五條悟還對著她竊竊私語過, 問她是不是覺得貓屋敷裕子沒有在原小說裡那麼聰明機靈了。

　　要不然最後選了七海建人, 得到成長的女主，怎麼會覺得夏油傑一個特級術師弱不禁風，楚楚可憐。

　　夏油傑可真會騙人。

　　七海建人還沒入學，原定的老婆就被夏油傑偷家了，真不愧是傑哥，人設不倒。

　　不過這也正常, 原小說裡關於貓屋敷裕子的成長線已經被迫中止了, 以她剛入學的性格, 沒見識過太多人心險惡，先知道了夏油傑的咒靈球，以及做了那樣的夢，她會被夏油傑忽悠到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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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就是，游樂園只有她和五條悟一起去。

　　這剛好合了五條悟心意，不用他費盡心機勸同窗不要打擾他們談戀愛，省下很大時間。

　　這是月城千夏第二次過來游樂園，畢竟第一次根據劇情，她被五條悟鴿了。

　　虧了吊墜的福，她知道了許多事情，關於五條悟被迫無法控制的走劇情對她做出的那些傷害她的事情，她都知道了。如果她也在被操控的情況下，對五條悟做出許多無法挽回的事，她會痛苦的想死。

　　那半月的事情，五條悟和月城千夏都沒有再去提及。

　　可都是存在彼此心裡的一道坎。

　　如今故地重游，月城千夏發現自己的心情並沒有她想的那樣沉重，倒是五條悟顯得有些緊張的不自然。

　　周末的游樂園一向人多，況且今天會舉辦煙花秀。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入場門口外還是聚集了很多人，月城千夏盯著望不到頭的隊伍，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我們這邊走。」

　　五條悟手裡拎著她的包，二話不說摟過她的肩，從長長的隊伍外面一路走到入場口，他出示了vip票，工作人員馬上就放他們進去。

　　月城千夏穿著一身紅色吊帶短裙，外面罩了一層白色罩衫，頭上戴著一頂太陽帽，巴掌大的小臉被五條悟硬是戴了一款和他情侶款的墨鏡。

　　吊帶是低胸的，她從來不羞於展現自己的好身材。而且，這可是五條悟給她挑的，相較於清純系，他更喜歡性感。

　　五條悟鼻梁上支著黑色的墨鏡，他穿著一身黑色的休閑裝，裡面套著白色的貓貓頭短袖T恤，張揚著少年人的肆意與爽朗。

　　一路走到游樂園門口，理所當然吸引了許許多多視線。

　　他們兩個在人群裡實在是鶴立雞群，不管是外貌還是氣質，都太出眾，也太般配。

　　眼睛放到女生身上，又忍不住想看男生；眼睛放到男生身上，又忍不住想看女生，於是只恨自己兩只眼睛看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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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樂園內已經有很多人了，許多人都是衝著這次煙花秀來的。

　　摩天輪拋出了最佳觀景點，當晚摩天輪會在空中停下，只有錢多，就能選一個好的位置。只不過最佳的最高點，早就讓五條悟買下來了。

　　月城千夏在三次元已經把各種項目玩過一遍，所以來這邊倒不是多想玩項目。

　　她抬起頭問五條悟，「悟要玩什麼啊。」

　　五條悟手裡捧著被工作人員塞進來的路線圖，說實話，他對什麼海盜船過山車都沒興趣，可顯然這樣說出來會讓千夏不開心，如果她想玩的話，五條悟自然是會陪著一起。

　　他眨了眨眼，把地圖拿到月城千夏眼前，輕聲詢問，音色溫和而輕快，「千夏呢，你喜歡哪個？」

　　五條悟應當是沒來過游樂園的，他應該對這些項目都沒什麼興趣，不如說，他的興趣是晚上的重頭戲——摩天輪煙花秀。

　　巧了，月城千夏也是。

　　但來都來了。

　　月城千夏拉下墨鏡，露出一雙金色的眼眸，塗著天空藍色的指尖修整圓潤，捏著墨鏡支架。

　　她想了一想，輕輕張開唇瓣，指了指圖上一處，「旋轉木馬要不要。」

　　五條悟旋即應下。

　　兩個人馬上去了旋轉木馬處，這個地方小孩多，也有一些熱戀的情侶一起坐。

　　月城千夏摘了墨鏡，拉著五條悟坐上了旋轉木馬，月城千夏在前面，五條悟坐在後面抱住她的腰。

　　旋轉木馬走一圈的速度算是比較慢的。

　　木馬隨著音樂起落，做成甜品樣子的彩燈一盞一盞亮起，連綿環繞，一度像是童話裡的世界。

　　她背靠在五條悟懷裡，握住他的手放在身前，在緩緩的童話樂聲中，她抬起臉，下意識的伸出指尖，輕輕戳了戳五條悟的臉頰。

　　五條悟稍微一愣，他拉下墨鏡，眼簾輕輕下垂，垂下頭，下頜線的輪廓清晰到深刻。蒼藍色的眼睛望下來，映著彩燈溫暖的光，帶著一絲半點兒的調侃，但更多的是深陷的溫柔與寵溺，讓他整個人的氣息柔和到不像他。

　　「怎麼啦，原來比起我，千夏想要觸碰我的更多嗎。」

　　他用著如此輕快的音色調侃她，所幸她沒有再從他眼裡看到深藏的不安和焦慮。

　　有在一點點的變化吧。

　　身下的白馬高高低低的起伏，月城千夏皺眉，故作生氣的鼓了鼓腮，嗔怪道：「再說這樣的話我就不理你了！」

　　「別呀。」五條悟笑著，眼角眉梢間瞬間轉變成了撒嬌的黏膩感，音色也變得恰到好處的甜起來，抓住她的指尖，「這樣我會寂寞到死的。」

　　月城千夏被他逗笑了，結果他的話一落，五條悟就在她指尖上輕輕吻了一下，身上傳來柔軟的甜味，直往她腦子裡鑽。

　　雖然已經做過不少不純潔的事兒了，結果到頭來還是會因為這樣純愛的行為臉頰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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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轉木馬所在的場地布置的非常童話風。

　　看著和五條悟完全不搭。

　　他個子高高的，站在小朋友群裡，所有小朋友都覺得他很酷很帥。

　　他們揚著脖子看他，見他買到兩杯冰淇淋，歡快的轉身，朝一個姐姐跑去。

　　像一只晃著尾巴的小狗。

　　果然啊，美人只配強者擁有。

　　有個小姑娘摸著下巴連連點頭。

　　……

　　草莓冰淇淋散發著涼絲絲的草莓甜味。

　　她雙手接過小杯子，湊近一聞，好香好甜，粉白的顏色交加，在霞色的余暉下散發著涼絲絲的霧氣，單看著就非常涼爽，非常有食欲。

　　「這個單看著就很好吃了。」月城千夏迫不及待挖了一勺送進嘴裡，草莓和奶香刺激著味蕾，涼絲絲的觸感滑過咽喉，簡直是初夏最好的伴侶。

　　五條悟笑眯眯的注視著他，也不急著吃。墨鏡滑下鼻梁，露出一雙比冰雪顏色還要亮的眼睛，「好可愛啊千夏，只是看著你吃東西，我就覺得很飽了。」

　　黏膩的尾音像春天落在河面的幾片櫻花，她都品出甜味來了。

　　比冰淇淋還甜。

　　月城千夏看著他，故意說：「那把你的冰淇淋也給我，你是芒果味的。」說罷就作勢去搶。

　　五條悟怎麼會讓她得逞。

　　看得出來月城千夏在和他開玩笑，於是五條悟笑眯眯的抓住她的手，強硬地擠進指間，和她十指相扣。

　　「是啊，芒果味的也很好吃。」

　　初夏的風泛著熱意，耳邊還有人們的歡聲笑語。

　　她在猝不及防間，被五條悟抬起了臉。

　　他的吻帶著芒果的甜味，輕如雪落無聲，口腔裡涼絲絲的甜味刺激著味蕾。

　　月城千夏睜大眼睛。

　　但是，好甜好香啊！

　　他怎麼總做這種犯規又讓人沉溺的動作！

　　五條悟眉眼含笑，墨鏡堪堪掛在鼻尖，朝她笑道：「現在，我想嘗嘗千夏的。」撒嬌的尾音拖得長長的，簡直甜味肆意。


第61章

　　……

　　離煙花秀還有段時間。

　　已經有許多觀看的人提前挑好了位置。

　　夜幕逐漸降臨。

　　她和五條悟牽著手, 十指相扣，走在游樂園的小徑上，燈光一路連綿如織。

　　氣氛明明不是多靜怡, 晚上的游樂園很熱鬧，即便是這條人不多的小徑，也可以聽到傳來的人聲。

　　可在月城千夏心裡，倒是覺得這條小路氛圍很好。

　　穿過這條小徑就可以直抵摩天輪的售票處。

　　她抬起頭眺望不遠處高高的摩天輪, 這座摩天輪號稱日本第一高度，在建成的這些年裡是非常出名的網紅景點。

　　夜幕深深，有星星掛在上面, 緩緩轉動的摩天輪中空無一人。

　　看到這樣的場景，走在這樣的小路，身邊緊緊挨著心愛的未婚夫。

　　她的心情應該是很好的, 可是她只是抬頭看了一眼摩天輪，心底就像投進了一顆小石子，波動著泛起漣漪始終無法平靜。

　　身邊的五條悟察覺到她的情緒。

　　放慢腳步, 垂下頭看她, 緊張道：「怎麼了千夏, 你哪裡不舒服嗎。」

　　她抬起頭，掛在樹上的星星燈恰好在這一刻變了顏色，淺藍色的光傾瀉而下，勾勒出他清晰的輪廓，落在他藍色的眼睛中, 讓她不禁有點晃神。

　　正是這樣的晃神, 讓五條悟心都繃緊了, 他的眼神變得更加擔憂不安起來。

　　「是走累了嗎, 還是哪裡不舒服, 不然我們先休息一下。」

　　看到五條悟有些慌的樣子，那些消失了許久的不安隱有卷土重來的樣子，月城千夏馬上回神，甩開那些莫名的情緒，搖了搖頭，安撫道：「我沒事，只是剛才有點走神。」

　　五條悟半信半疑，還是緊張擔憂的凝視著她，「真的？」

　　她默了一默，嘆了口氣，說：「好吧，我剛才在想，可以這樣和悟走下去，確實有點不真實的感覺。」畢竟，在那一個下午，她死了上百次，這不是單純做夢，都是她和五條悟經歷過的真實，在那樣看不到希望的境地下，現在可以兩個人一起來到游樂園，她看著滿眼的繽紛世界，聽著耳邊的歡聲笑語，喜歡的人就在身邊，脫離了讓他們生不如死的劇情，可以好好的在一起了，在抬頭看到摩天輪的一瞬間，她竟然也有了不真實的感覺。

　　五條悟眨了眨眼，突然笑了一聲。

　　她不解，只見下一秒，五條悟彎下腰，緊了緊和她十指相扣的手，被燥熱的風吹得有些熱的額頭，貼上了她的額頭。

　　他的眼中是蒼藍色的光，籠住了星星點點，變成無限溫存的海。

　　她好像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種向往，那雙蒼藍色的眼眸靜靜凝視著她，藏不住的情意讓她的心頭滾燙起來。

　　月城千夏眼神一閃，不自覺的漂移，「干嘛呀，這麼突然。」

　　五條悟單手按住她的後腰，抵了抵她的額頭，讓她無處可逃。

　　他的音色壓低，含著蠱惑般的笑，「……就是說，如果千夏覺得不真實，可以盡情向我索取。不論什麼，向我索取吧，千夏。」

　　月城千夏愣了一下，轉瞬間品味出這話多曖昧多大膽。

　　不過也確實符合五條悟的性格。

　　她的臉熱了又熱，似乎可以注意到其他人投來的視線，她吞了口口水，心跳跳了好幾下，才緩緩抬起眼睛，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

　　可是，他說，她可以向他盡情索取。

　　月城千夏實在是太喜歡他了，她愛他，她想得到的東西有很多，並不是一點小小的滿足就可以填滿她貪婪的心。

　　她的眼眸糅合著金色的光，望向他的眼神，如墜入一片藍色海洋，波光粼粼。

　　「索取嗎，我想要的是悟的全部。」

　　五條悟愣了一下，旋即一笑，緊了緊抱著她的腰，「就這麼簡單，我當然只屬於千夏一個人，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下輩子，生生世世，沒人能分得開我們。」

　　月城千夏聽得臉上熱意只增不退。

　　她也道：「……知道啦，我也不會讓你吃虧，因為我也是屬於你的。」

　　五條悟笑了，他眨了眨眼，低低的嗓音帶著撒嬌的甜味，「那現在千夏想要什麼。」

　　她盯著他的嘴，剛要開口索要親親，沒想到不遠處的摩天輪售票處突然用了大廣播在全園區尋找還沒過來的VIP客戶。

　　煙花秀馬上就要開始，摩天輪要開始運行了，她和五條悟還沒過去。

　　如果他們再也不過去，會耽誤其他人登上摩天輪。

　　月城千夏嚇了一個激靈，慌忙推了一下五條悟的胸膛，腦海裡一點綺麗的想法都被迫著煙消雲散。

　　「快點，要開始了，我們快去！」

　　五條悟拉聳著眉眼，不爽地嘖了一聲，卻還是彎著腰親了她一口。

　　氛圍都到這份上了，不親誰都對不起！

　　月城千夏拉著他的手急忙趕過去，五條悟就在後面笑，「不要著急啊，別忘了我可以飛，沒了摩天輪，我可以帶你飛上天看煙花。」

　　這不比在摩天輪裡看精彩百倍。

　　月城千夏心裡嘀咕：那你干嘛花那麼多錢坐摩天輪！當大冤種嗎！

　　……

　　穿過小徑。

　　人群一下子變得聚集起來。

　　眼瞧著摩天輪就在眼前，卻被人潮堵住。

　　月城千夏不得不剎了腳。

　　五條悟從她身邊停下，他身高優越，視野開闊，隔著距離也能看見摩天輪售票處排起了長隊，廣播還在找他們兩個，如果不快點過去，真的就來不及了。

　　「千夏，松下手。」

　　五條悟的聲音在嘈雜的人群中格外清晰。

　　她「哦」了一聲，轉瞬他就摟住了她的肩頭，他低頭往下一拉墨鏡，露出一雙藍色的眼睛，興奮的對她講，「現在，我們要衝過去了！」

　　話落。

　　五條悟就摟住她，擠進人群。

　　擁擠的人群和無下限永遠隔著一層距離，熙熙攘攘的人群給他們讓出一條路，又很快的重新聚攏。她被五條悟護在懷裡，小跑著和他穿梭在人群中，臉上不自覺露出快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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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分鐘後，他們終於成功坐上了摩天輪的座艙。

　　這座最特別的座艙，是給最大的vip客戶准備的，周圍掛著彩色的心形氣球，小小的密封空間中布置了蘊黃的小夜燈，粉色座椅罩，玫瑰花，甜品，酒，香薰，甚至可以拉上窗簾，在被花瓣掩埋的桌椅一角，她看見了露出的盒子的一角。

　　月城千夏暗搓搓的看向五條悟。

　　五條悟無辜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們把這裡打造成了情侶酒店。」

　　除了他們的座艙外，其余的也是布置的非常曖昧，只不過他們是最豪的一個。

　　所以，五條悟確實是不知情的。

　　這個游樂園，可真是個策劃鬼才，怪不得這次的摩天輪票價這麼貴。

　　那麼多對情侶進來，氛圍到了擦槍走火非常容易，但是你們過後會重新置換嗎，如果是她，估計下次就不會坐摩天輪了，她會膈應的。

　　……

　　摩天輪緩緩轉動起來。

　　在這樣的曖昧環境中，她泰然自若的坐在五條悟身邊。

　　五條悟居然也難得安靜下來。

　　她在等一個時機。

　　隔著小小的密封空間，月城千夏依舊可以聽見摩天輪外的聲音，聽到小朋友淘氣的倒計時。

　　聲音變得有些模糊，她有點好奇的抬起臉，突然發現對比起她的從容不迫，五條悟居然有些不自覺的緊張。

　　月城千夏愣了一愣，突然起了逗逗他的心，她笑眯眯的抱住五條悟手臂，牢牢攬進懷裡，同時又湊他很近，笑著調侃道：「怎麼了怎麼了，悟害羞了嗎！」

　　五條悟臉色一僵，墨鏡滑下鼻梁，露出一雙蘊含了夜幕星空的蒼藍眼眸，剛要反駁的話到了嘴邊，「砰——」的一聲，空中突然炸開一朵碩大的煙花，緊接著，無數顏色各異的煙花在坐倉外接二連三的升空綻開，墜落的金色流光宛若一場盛大的流星雨。

　　五條悟嘴裡的話沒能說出來。

　　本來就很亮的座艙內，一下子被照映的更加明亮，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外部的人群聲音逐漸被煙花聲替代，以及五條悟傾身靠近，低沉的聲音貼在她的耳畔，淺淺的呼吸聲。

　　「……如果我說我害羞了，千夏會安慰我嗎。」

　　在情侶間近在咫尺的距離中，她清楚看到那雙藍色的眼眸中，像盛滿了來自深空的星辰，流淌著遮掩不下的珍貴情意。少女金色的眼眸倒映著淡淡的光，羞澀的垂下視線，纖長的眼睫毛輕輕顫動，輕輕吐出一個字，「會。」

　　五條悟滿足的笑了一聲。

　　溫熱的呼吸貼近交融的瞬間，又一朵粉色心形的煙花在天空中綻開，照亮了整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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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天輪停在了最高處，他們所在的座艙外，五顏六色的煙花接連在夜空綻放。

　　月城千夏紅著臉，稍微平息了一下呼吸，然後拿過身邊的包。

　　她說：「悟，我給你准備了一個禮物。」

　　五條悟欣喜的眨眨眼，像一只大貓一樣掛在她身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開心道：「是什麼啊？」

　　月城千夏覺得心跳聲有點吵，她拉開包包拉鏈。

　　從中間的隔層取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紙。

　　在五條悟好奇的注視下展開。

　　一張手寫的婚姻屆。

　　五條悟愣住了，眼眸在轉瞬間波濤洶湧。

　　「……悟，我們年齡還不夠，所以現在不能結婚，但是我手寫了這份婚姻屆，我想把它當成禮物送給你。」

　　月城千夏斟酌著用字，一字一句慢慢的說道：「希望你能知道，能夠安心，我不會再離開你，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五條悟簡直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在看到躺在她手心中的手寫婚姻屆時，他的心中就湧現一種不曾有過的情緒，非常激烈。

　　他甚至覺得有些手足無措，五條悟盯著手寫婚姻屆，眼睛突然有些酸澀疼痛起來。他似乎都能看到千夏趴在桌前，一筆一劃寫下這份婚姻屆時的表情。

　　月城千夏沒得到來自五條悟的回應，她的心跳很響，她也在緊張，但她覺得五條悟一定會喜歡這份禮物，只是他為什麼不接呢。

　　正當她疑惑著抬起頭的時候，五條悟突然狠狠吸了吸鼻子，然後就是一聲咬著牙的「可惡！」

　　月城千夏心頭一跳，下意識出口，「啊你不喜歡啊？！」

　　五條悟取過手寫婚姻屆，胸腔裡翻湧的情緒簡直有一種夢回那晚的感覺，他吸了口氣，搖了搖頭，把千夏一把抱進懷裡，「怎麼會，我太喜歡了！」

　　「謝謝你千夏。」

　　五條悟眼裡的情緒如同深夜的海水，在深海中波濤起伏。他在克制，仿佛一旦衝破了，就會把自己卷入深海。

　　月城千夏安心了，她揉了揉他的臉，湊過去親親他。

　　五條悟就像得獎狀的小朋友一樣，喜滋滋，小心翼翼地把手寫婚姻屆收起來。

　　紛亂的煙花聲中，他問她：「要不要再近一點看煙花。」

　　月城千夏皺眉，腦門上就差冒出一個問號，「我們已經很近了啊。」

　　「還可以更近。」五條悟摟住她的腰，湊近她。

　　五條悟邊說邊打開了座艙的門。

　　月城千夏一下子就明白他要做什麼了。

　　然而沒等她來得及說什麼，五條悟就一把撈起她的腿彎，牢牢抱緊了她的後背。

　　耳邊突然響起呼呼風聲，初夏夜的晚風吹拂在肌膚上，她被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嚇得背脊僵硬，下意識用雙手摟住他的脖子，雪白的發從纏繞的指尖劃過。

　　「等等啊！就這樣出來了，萬一被看見怎麼辦！」

　　她窩在他懷裡忍不住說到，失重感消失，空中連夜風都變得溫柔起來。

　　五條悟改了單手抱的姿勢，他朝那邊示意了一下。

　　輕快的音色帶著輕佻的調侃，「這個高度不會有下面人看見，而且他們都把窗簾拉上了。」

　　聞言，她捂著被風吹得凌亂的頭發扭頭看去，煙花在夜空炸開，聲音落在耳邊並不響亮，確實不用擔心被旁邊的人看見，因為他們確實都把簾子拉上了。

　　月城千夏心裡一陣無語。

　　她坐在他精瘦有力的手臂上，五條悟細心按住她的短裙，雖然這個高度，下面的人確實不會看見他們。

　　耳邊是砰然炸開的煙花聲，她仰望夜空。

　　「從這裡看煙花，會更漂亮。」

　　五條悟很期待她的反應，她用手扶住他的肩，緩緩睜大眼睛，被眼前盛大的美麗所震撼。

　　「很漂亮。」

　　夜空被煙花點燃。

　　五顏六色的煙花在身邊盡情綻放盛開，再落下流星般的金芒。

　　他們離得很近，但五條悟的無下限確保了她的安全。

　　「千夏喜歡嗎。」

　　五條悟揚著頭看她，眼角眉梢都帶著笑，聲音像是期待得到誇獎的小孩子一樣。

　　「喜歡。」

　　五條悟蘊含著天空的眼睛，被星光墜滿，比銀海流星還要燦爛。

　　真是漂亮呢，這些美麗的煙花，都不及她眼裡這個人。

　　她的心情平靜下來。

　　此刻，他們彼此的眼中僅有對方。

　　「……千夏，你送我的禮物，我很喜歡。我也有禮物想要送給你。」

　　五條悟難得有些不自在的拘謹，她眨了眨眼，見他從衣袋裡掏出了什麼。

　　一個紅色的心形小盒子。

　　月城千夏呼吸一窒，心髒砰砰直跳。

　　他打開小盒子，裡面躺著兩枚對戒。

　　月城千夏睜大眼睛，雖然在看見盒子的一瞬間就猜到了，可依舊緊張到震驚。

　　她聽見他有些顫抖緊張的聲音，鄭重而繾綣。

　　「千夏，我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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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城千夏哪裡有不答應的理由。

　　她送了他婚姻屆，裡面仔仔細細填寫著他兩的信息。

　　五條悟送了她求婚戒指，是他早兩年就開始親手准備的對戒。

　　「你說你兩年前就開始准備了？！」

　　月城千夏忍不住震驚。

　　「有什麼奇怪的嗎，我早就設計好了這對戒指，委托了超有名氣的老師制作。」五條悟牽住她的手捧起來，指腹摸著佩戴在無名指的戒指，一邊輕輕撫摸一邊揚唇輕笑，看起來有點傻氣，但真實的幸福感甜膩到包圍了全身。

　　這對戒指真的十分好看，完全符合她的品味，鑽石切割的大小也合適，沒有任何高調喧嘩的味道，也沒有任何覺得廉價的感覺，簡約大方，高貴奢華，鑲刻在鉑金圓環上，內側刻著她和五條悟的名字。

　　月城千夏的指尖纏上他雪白修長的手指，和他十指相扣，兩枚佩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輕輕相碰，瑩白的光芒如月下星光，灼灼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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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走前。

　　月城千夏和他手牽著手。

　　五條悟在連綿的燈光，和熙然的人群中，還得意的朝她透露了一個小秘密。

　　「明天要不要去婚紗店，試試那套我親手設計的婚紗。」

　　月城千夏都不驚訝了，五條悟啊真是除了性格什麼都完美的最強。

　　「不要，這個還是留到我們結婚那會兒再揭露吧。」

　　「嗯，好吧~」

　　—正文完—


第62章 番外

　　【高專吃瓜小分隊（6人小組）】

　　七海建人：「這裡是？」

　　灰原雄：「誒誒誒怎麼還有一個群？！」

　　伊地知潔高：「發生什麼了」

　　貓屋敷裕子：「歡迎新學弟們！」

　　七海建人：「迎新會不是在另外一個群辦過了嗎？」

　　伊地知潔高：「這個群裡沒有五條前輩和月城學姐嗎」

　　灰原雄：「真的誒！為什麼只有六個人？？」

　　七海建人：「……霸凌？」

　　伊地知潔高：「七海你在開什麼玩笑, 那可是五條前輩和月城學姐哦！一定是有別的原因把我們單獨拉進來！」

　　灰原雄：「是嗎，那是什麼事情」

　　家入硝子：「咳，打擾你們熱情討論了, 這個群……裕子你來解釋吧」

　　伊地知潔高：「啊家入學姐，對不起打擾到你了！」

　　貓屋敷裕子：「不好意思剛才在路上被村民攔住了, 耽誤了點時間。啊這個群, 是這樣的，這個群是吃瓜群~」

　　灰原雄：「吃瓜？什麼瓜！」

　　七海建人：「難道是五條前輩和月城學姐嗎？」

　　貓屋敷裕子：「聰明答對了！」

　　七海建人：「……」

　　灰原雄：「雖然我有看出來, 但還是想問一下, 五條前輩和月城學姐是情侶吧, 我看見他們帶著情侶戒指，好大一顆鑽！」

　　伊地知潔高：「來之前我有聽輔助監督講過, 我也注意到了, 只是他們走的太快, 沒能說上什麼話」

　　貓屋敷裕子：「什麼？五條前輩居然沒向你們介紹他和千夏是什麼關系嗎？！」

　　七海建人：「因為臨時有任務，催的很急，和我們見了一面就離開了，剩下就是家入學姐領著我們轉了轉」

　　貓屋敷裕子：「這樣啊。沒錯，他們兩個是未婚夫妻，從小時候定的婚姻, 是青梅竹馬呢，現在他們兩個已經不在高專宿舍住了，所以能吃的瓜的變得有點少了。這個群就是平時來吃五條前輩和千夏瓜的聊天組，從一年級開始就存在了。」

　　七海建人：「所以為什麼要專門建個聊天組, 只不過是同學談戀愛而已, 還有貓屋敷學姐？你和五條前輩是同級吧, 為什麼你要叫他前輩……說起來我們入學, 也沒有見到你，你是在外面和另外一個學長在執行任務嗎」

　　伊地知潔高：「……一下子問了好多問題啊」

　　貓屋敷裕子：「哎呀沒關系，這些以後你就慢慢知道了。現在我呀，是和夏油傑在外面，所以不在高專」

　　家入硝子：「對了傑呢，他怎麼這麼安靜」

　　夏油傑：「怎麼，你想我」

　　家入硝子：「，死開，我是擔心你死外面還要我過去搶救」

　　貓屋敷裕子：「放心吧，有我保護，他好著呢」

　　夏油傑：「嗯嗯拜托你了哦小裕子」

　　灰原雄：「是夏油前輩嗎！沒能第一時間見到你實在太遺憾了，我上初中那會兒，你救過我一次！」

　　夏油傑：「這樣嗎」

　　伊地知潔高：「……語氣都不一樣了」

　　七海建人：「所以平時沒什麼事這個聊天群可以屏蔽嗎」

　　灰原雄：「哇七海你是這種性格嗎！」

　　伊地知潔高：「這樣問太失禮了吧！我是不會屏蔽的家入學姐！」

　　七海建人：「我只是不想讓不感興趣的事情打擾到我的私人空間」

　　家入硝子：「當然可以，你隨意就好」

　　夏油傑：「對了，悟和千夏去哪兒了」

　　家入硝子：「不知道，反正他們說要過去一趟伏黑家」

　　夏油

　　傑：「哦，高專還能再養兩個小孩嗎」

　　家入硝子：「？」

　　貓屋敷裕子：「照片.jpg」

　　貓屋敷裕子：「成功逃出，這是我和傑撿的小朋友，菜菜子和美美子」

　　家入硝子：「高專肯定養得起，問題是誰養，夜蛾老師還帶著裡香和憂太呢」

　　貓屋敷裕子：「傑說他養！」

　　夏油傑：「還有你」

　　七海建人：「……」

　　此時此刻的七海建人躺在床上放下手機，心裡想的是：要吃的瓜，可能不止五條前輩和月城學姐吧。

　　七海建人盯著宿舍的天花板，開始思考自己到這所學校來是對是錯。

　　他或許做了人生中最錯誤一個決定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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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務結束後。

　　月城千夏收到了伏黑甚爾一條短信。

　　「盤星教內部確實挺錯綜復雜的，你想要什麼，全部搗毀嗎」

　　她只是低了下頭，還沒回復。

　　後面拎著喜久福的五條悟就從背後貼了上來，語氣有些委屈的撒嬌道：「千夏~你怎麼又在和這個小白臉聯系！」

　　月城千夏停下腳步，五條悟就順勢抱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肩膀上，眼睛盯著她的指尖敲擊在手機按鍵。

　　一邊回復一邊說：「悟，我可是正經拜托了伏黑先生搗毀盤星教，你也不想這個害人的邪/教繼續存在吧。」

　　他可知道盤星教都干了什麼，就算現在那些事情沒發生，這個教也不能存在。

　　當然，他也知道伏黑甚爾干了什麼。

　　五條悟哼哼了聲，在她臉邊蹭了蹭，「我也可以去。」

　　況且這個破教，沒有夏油傑壓根發展不起來！

　　當他知道千夏和伏黑甚爾有聯系的時候，第一想法是他想衝過去把伏黑甚爾腦袋給捅破，區區一個小白臉，區區一個手下敗將，居然勾搭他老婆！

　　漫畫裡他能打贏他，現在他掌握了反轉術式和更完善的領域，更是一點虧都不會再吃了！

　　彼時，月城千夏給他展示了手機裡的津美紀和惠惠照片，以及伏黑甚爾和他老婆秀恩愛的日常。她的手機裡，和伏黑甚爾幾乎不聯系，最近一次聯系是在幾天前，她拜托他搗毀盤星教。

　　月城千夏隨手從兜裡掏出一枚泡芙，喂給在自己肩上趴著的五條悟。

　　五條悟像一只在春日裡曬太陽的懶洋洋的大貓，懶散的挨在她身邊，毛茸茸的頭發在春日的微風中，蹭的她臉頰有些癢。

　　五條悟的小墨鏡滑下鼻梁，張開嘴，自然悠閑著接受投喂。

　　聽月城千夏慢悠悠的說到：「這不是我們沒什麼時間嗎，盤星教早沒了我們也早點安心。」

　　「好吧。」五條悟輕易的接受了這個說辭。

　　況且他沒想鬧什麼脾氣，只是有點不爽伏黑甚爾罷了，他能跑過去干翻盤星教，還省了他們事兒呢。

　　五條悟的手已經摟在她的腰上，他推了推小墨鏡，遮住一雙露出嫌棄的藍色眼睛，忍不住吐槽，「嘖，交給他這麼簡單的任務，居然要騙我這麼多錢，還要去他家看小孩，虧死了。」

　　兩個人又重新走動起來。

　　月城千夏拉著他走進一家便利店，笑著安撫道：「伏黑太太這病來的有點急，我們幫忙幾天沒關系的。」

　　他們的手緊緊牽在一起，十指相扣，交纏的手指上閃爍著明亮的鑽戒，剛一進門就差點閃到店員的眼睛。

　　五條悟在後面跟著她，忍不住彎下腰，湊過去和她小聲抱怨，「你說這一回，惠和津美紀還會給我們照顧嗎。」

　　她誠實的搖了搖頭，拿起包裝好的草莓，皺起眉頭和他小聲嘀咕：「你把禪院直哉打的要在床上躺著當

　　七年廢人，說不定他們家主真的會來搶惠。」

　　話音剛落，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見是伏黑甚爾的消息，她抿著唇和五條悟對視了一眼。

　　伏黑甚爾發來了一條短信。

　　「我打算做完這次的任務後，金盆洗手。」

　　五條悟拿過她的手機，回了一條。

　　「所以？」

　　伏黑甚爾回的很快。

　　「免費送你小孩，不可以拒絕。」

　　嗯，她果然還是低估了伏黑甚爾的不要臉程度。

　　他還是那麼不負責任，他問這話，問過伏黑太太沒有啊！

　　可真是太屑了！

　　【番外完】


第63章 番外

　　高專五年級, 我正式接任了月城家，成為了家主。

　　雖然那群討厭的爛橘子，依舊秉承著迂腐封建的思想, 極力反對我繼承月城家成為家主。

　　一來，他們遵循的是女性婚後改姓，應該放棄事業在家做全職主婦，就像五條織那樣為五條家操勞大小事物, 奉獻自己，比梨園妻都累。二來, 月城家就我一個獨女，我如果和五條悟結婚，家主應該從旁支選。反正怎麼樣, 都不應該我成為家主。

　　他們這些放屁的狗話, 我和五條悟一概沒有過耳朵。

　　當家主這回事，我是深思熟慮過的，當初我擔心自己能力不夠，也想過要不要挑旁支來繼承。但後面五條悟說月城家需要改革，如果挑了旁支, 不管他是成為一個聽話的傀儡, 還是有著鮮明個性的人，總歸都沒有自己做家主來的順心。

　　說的沒錯。

　　所以我在高專五年級的時候正在繼承月城家，我要用我的能力，把這個破爛不堪的封建家族變得正常，至少要正常起來，不是別人一提就想到月城氏女性特殊體質的那種正常。

　　而且我和五條悟在之後就在東京的都市區買了一套三層別墅作為婚房。

　　至於為什麼是三層, 其中有伏黑甚爾這個屑爹把惠和津美紀丟給我和五條悟照顧的原因。伏黑甚爾收拾完盤星教回來, 就已經准備金盆洗手了, 那次伏黑太太生了一場小病痊愈後，伏黑甚爾幾天後就決定把孩子交給五條悟帶著，他則帶著太太出國旅游。

　　為此，伏黑惠還毫不留情的吐槽過「真是一對不負責任的父母，總算知道他們為什麼結婚了。」

　　於是，我和五條悟，在高專二年級，提前接回了惠和津美紀。

　　五條悟雖然早清楚要接受兩個小崽子，但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郁悶的五條悟再也沒法笑夏油傑和裕子沒畢業就養孩子的事了。菜菜子和美美子被夏油傑和裕子打扮的漂漂亮亮，圍著五條悟轉圈圈，硝子拍照吃瓜的聲音就沒停下來。

　　高專畢業後，五條悟和夏油傑還有裕子選擇在高專任教，硝子繼續鑽研醫術，精進反轉術式。我自認為自己不適合做老師，所以只會在偶爾的時間回去教一教劍術。

　　畢業那一年，灰原雄給我們每個人都送了非常有心意的禮物，唯獨夏油傑那份心意最貴重。七海建人已經在思考著畢業去找個公司上班了。因為硝子的特殊性，所以她留校做校醫，伊地知這才忍著沒讓自己哭得太傷心。

　　我和五條悟沒有急著結婚，我們帶著惠和津美紀去別墅定居，彼此都不准備回月城家和五條家，事務處理采取的都是小事管家過目，大事我們過目，為此，我花了很大時間從旁支挑出一個靠譜謙虛的哥哥來月城家接任了管家一職。

　　我本想大刀闊斧的進行一番改革，由於月城家在咒術界的特殊地位，我也是家傳咒術繼承不精，論起快速改革成功有一定難度。一番思索下來，還是准備走長久路線。

　　伏黑甚爾會時不時發些旅途照片，寄些當地特產過來。總歸在我心裡算是稍微扭轉了一下屑爹形像。

　　當伏黑甚爾又一份特產寄到我這裡的時候，我接到了裕子打過來的驚慌失措的電話。

　　這裡簡單說一下裕子。

　　她和夏油傑在高專四年級正式定下了關系，畢業後，帶著菜菜子和美美子搬進了公寓，她和夏油傑畢業後就定了婚，打算過幾年結婚。本來訂婚是訂婚，結婚是結婚，據裕子透露，雖然確定了關系但從來沒進行到那一步，裕子理解，畢竟在她眼裡，夏油傑被難吃的咒靈球折騰的柔弱又可憐，比起貼貼深入交流，還是多關注一下對方的身心健康重要。

　　現在，裕子在手機那頭瘋狂吐槽夏油傑。

　　「高專的時候，我有次聽到他和五條前輩聊天

　　，他說自己絕對不會那麼早要孩子，他要多和喜歡的人享受二人世界，還說五條前輩一看就是急著要小孩的樣子。」

　　「那個時候我們不是在撫養菜菜子和美美子嗎，家裡面有兩個小朋友，我和傑想著等她們再大一點再說。」

　　「夏油傑這個屑！虧我一直認為他是咒靈球吃多了頹廢柔弱到性冷淡，沒想到啊狐狸精就是慣會騙人！」

　　「臥槽我高專畢業還沒一年，夏油傑這個渣男！」

　　她氣咻咻吐槽一堆，直到夏油傑從外面急匆匆趕回來，裕子才不情不願掛了手機，回頭找夏油傑算賬去了。

　　後來我把這事告訴了折笠千鬥，已經和大神萬理在頂級偶像路上越走越遠的千鬥，默默給我回了幾句語音。

　　「這樣看的話，五條悟還算是個人。」

　　「但是啊千夏，他如果有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你要及時告訴我，哪怕我和萬理還在開演唱會，也會第一時間過去教訓五條悟。」

　　「哦對了，你最近有時間出來嗎，我和萬理要回東京了，正巧向你介紹一個人，是個勤奮又有趣的孩子呢。」

　　我一愣，心想該不會是春原百瀨吧！

　　我在這裡沒去干涉愛娜娜的劇情，Re:vale沒走原著和同人小說裡的線，大神萬理沒有遭受意外失蹤退出，而是和千鬥一路朝著夢想進發，如今早已經是炙手可熱的頂級偶像。

　　我以為春原百瀨不會出現了，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正巧我也有半年沒見過千鬥和萬理，對於他的邀約，自然是欣然接受。

　　這天五條悟回了一趟五條家處理事務，我帶惠和津美紀在外面吃完飯回來，已經有七點多了。

　　五條悟回來前就知道夏油傑搞出來的好事，夏油傑知道的時候，正和五條悟在一塊做任務。因此，他聽完了全程，見識到了夏油傑忍不住的笑意。

　　並直言道：「傑，你笑得好惡心。」

　　夏油傑絲毫不惱的回應，「我覺得是個女兒，悟覺得呢。」

　　五條悟朝我說這個事的時候，一直嘖嘖搖頭，他躺在我腿上，懷裡抱著小海豚，藍色的眼睛裡都是對夏油傑的嫌棄，「沒想到傑居然是這樣的人。」

　　雪白的發絲從我的指間穿過，我捏著下巴沉吟道：「……傑，應該是故意的。」

　　五條悟眨了眨眼，顯然他也是這樣覺得的，只不過他沒說。

　　我伸手戳了戳了他的臉，五條悟漂亮的蒼藍眼睛噙滿透亮的笑，他把海豚抱枕松開，靜靜注視著我，突然他懶洋洋翻了個身，抱住我的腰，把臉貼到我小腹上，「千夏，我想要個女兒。」

　　我也不知道這話題怎麼就轉了，不過撒嬌的樣子十分可愛，我很高興，我用手輕輕撩動他的頭發，笑著說：「哦，雖然嘴上吐槽傑，其實心裡很羨慕。」

　　五條悟回答的很干脆，「有一點，但是也沒有。再說了，我們都這麼年輕，這麼早要小孩子會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而且，我們已經有惠和津美紀了。」

　　他很輕松又得意的調侃道：「哎呀，這種好事，還是讓傑和貓屋敷先去享受吧。」

　　……

　　四年後。

　　五條家的雙胞胎兄弟降世，造成的轟動比五條悟當年還要大。他們完美繼承了父親的咒力和六眼……啊這，雖然早就知道體質問題，也通過夢裡的平行世界知道是對雙胞胎，但我還是止不住震驚。

　　沒能盼來女兒的五條悟，稍微有點委委屈屈的失落。但他的情緒在看見兩個孩子後，又馬上恢復活力，然後把孩子扔給五條家的人照顧，他過來專心陪護我。

　　孩子的名字一早就想好了，分別是五條祈和月城昕。

　　雖然這些年爛橘子安生不少，但並不是真正的什麼事都

　　不找，名字公布出去的那一天，可想而知他們會憤怒成什麼樣子。

　　想到這裡，可這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我拽著五條悟的手直笑。

　　今天也是特別開心呢！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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