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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漫)過保護的悟子哥》作者:你手短短【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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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9-9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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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漫)過保護的悟子哥》作者:你手短短【完結】
文案:
愛歌在召喚出白發從者的瞬間,確定自己迎來了人生最重要的時刻。
她戀愛了。
「我會為你奪取聖杯,任何願望都可以為你達成。」她對白發男人說,「請告訴我你的真名——」
白發男人回答:「我是五條,但不是你的從者。」
在魔法陣二次亮起並即將完成真正的完成召喚前,亂入的咒術師看見笑容無害的少女打了個響指。
黑色火焰在魔法陣正中央爆炸,爆炸範圍又被少女曲起的五指束縛在原地。
少女炸掉魔法陣,把自己真正的從者送回了英靈座,然後轉身甜甜道。
「你現在是了。」
[傳說中的聖杯戰爭]:
御主在後方運籌帷幄,從者相互廝殺。
[真實的聖杯戰爭]:
御主愛歌:「阿娜達在家好好呆著,等我殺光他們就回來。」
偽saber·五條:「沒問題愛歌!」
*
聖杯戰爭結束後,咒術師成功回到了自己世界,在帶學生在現場祓除咒靈的時候恰好和出門買小蛋糕的愛歌撞上。
最強咒術師瞬間收回手上的茈,熟練地開口嚷嚷:「愛歌!救命!」
釘崎小聲問旁邊的同學:「你聞到什麼味道了嗎?」
伏黑:「?」
虎杖偷偷接話:「是良心壞掉的味道。」
*
#外面好危險我得保護好阿娜達# VS #我的女朋友總覺得我很柔弱怎麼辦?#
被過度保護的五條老師對此表示:超爽的!
【閱讀提醒】
#無腦戀愛文#
更新時間21:00-24:00這個區間,身體不拉垮的話盡量日更
1.純戀愛腦·易黑化·愛歌 x 軟飯真香·你們別酸·悟子哥,偽gb(?
2.人見人愛愛傲天,鏈接根源的最強人類master,全知全能,理論上來說無敵
3.篇幅不長,我的短是真的短
4.作者可能比櫻井光更ooc
2021.01.20留
內容標簽: 綜漫 甜文 文野 咒回 輕松
搜索關鍵字:主角:愛歌,悟子哥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 手無寸鐵5T5:愛歌,救命!
立意:雙向的保護值得珍惜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9-9 18:47
第1章
沙條愛歌發現自己身上出現令咒的時候,她正在花園裡陪妹妹復習祖傳的黑魔術。
她低頭盯著自己胸口的黑色六翼令咒看了很久,又對上自己妹妹有些茫然的眼神,沉默半晌後才開口。
「沒事的,綾香,只是一個邀請函而已。」愛歌摸了摸沙條綾香的頭發,起身說,「我要去找一下父親,綾香一個人也沒問題的吧?」
雖然有些懵,沙條綾香還是很懂事的點了點頭。
在轉身的瞬間,愛歌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這一天終於來了。
小時候,在紗條愛歌還沒有因為無聊而關掉自己預知未來的能力的時候,她看到了很多讓人滿頭問號的東西。
比如自己在未來參加了一場聖杯戰爭,出於對金發從者一見鐘情這種聽起來就很不靠譜的原因,她決定實現他的一切願望。
金發從者說他想要重塑不列顛榮光。
實現願望的方式當然不是向聖杯許願,聖杯這種御三家創造出來的抵達根源的道具說到底也只是一個魔法禮裝罷了,咱們金發大哥的願望它根本實現不了。
紗條愛歌顯然很懂,對待金發大哥她唯唯諾諾,對待別人她重拳出擊。
熱戀中的愛歌下手快狠准,摧毀了量子記錄固定帶,破壞了人理奠基,捅了自己傻爸爸一刀,把妹妹丟去洞裡喂「獸」,就差那麼一點就能以將人類史粉碎的方式重塑不列顛榮光。
然後她就被不列顛榮光背刺了,一劍刺穿,透心涼。
要問為什麼,金發大哥痛心疾首地正直開麥,因為愛與正義。
可惡啊……
誰還記得一切的起因只是因為一場一見鐘情呢?!你說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發展呢?!
其他的也就算了,愛歌唯獨想不通一點,自己怎麼就會因為對金發大哥陷入痴迷而失智。
這個戀愛腦到底是誰啊!
從那天起,愛歌謹慎的關掉了自己大部分的能力,每天默念一百遍,聖杯戰爭噠咩,金發大哥噠咩,愛情噠咩。
現在第一條已經不可能了,聖杯依舊恬不知恥地選上了她。
愛歌面色沉重地到了父親地魔術工坊,告訴了他這件事。
「這樣的話,我們要認真准備好聖遺物,召喚出合格的從者。」沙條廣樹神情肅穆,他放下手裡的材料,從工作台後繞了出來,「畢竟這是聖杯戰爭,愛歌,你會完成我們家族的夙願——抵達根源!」
不,我其實生下來就一直連著呢,想抵達早抵達了,不用通過聖杯戰爭的我的傻爸爸。
傻爸爸看起來興奮到恨不得跳起來打拳。
愛歌搖搖頭,愛歌想嘆氣。
見沙條廣樹都已經開始暢想半條腿踏進根源的樣子了,愛歌小心試探著問:「您已經選擇好聖遺物了嗎?」
沙條廣樹沉思了一下:「亞瑟王的劍鞘怎麼樣?」
沙條愛歌拳頭硬了:「我和金發相性很差勁,父親。」
沙條廣樹:「……?」
怎麼?召喚從者還得跟談戀愛算雙方星座一樣,要先看看頭發顏色合不合適嗎?
再說了,你不就是金發嗎?
「請放心,父親。」愛歌沒有解釋太多,只是說,「聖遺物的事情就交給我吧,我希望能召喚與我相性好一些的從者,強度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
金發的少女用無法拒絕的口吻說:「因為我絕不會輸。」
這倒是真的,帶著禮裝的沙條愛歌甚至可以和二流從者五五開。不誇張的說,就算召喚來的是條傻狗,愛歌也能遛著狗繩把聖杯拿回來放進自家櫥櫃。
——如果不出什麼大的意外的話。
「……」沙條廣樹沉默了一會兒,可能也是想到了自己女兒強得有些離譜的魔術天賦,半晌後才開口,「你說的沒錯,愛歌,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沒問題吧。」
「是,沒問題的,父親,交給我好了,我會在制定好計劃之後再展開行動,保證萬無一失。」
沙條廣樹欣慰的點了點頭。
愛歌也沒撒謊,她的確是制定了相當周全的計劃。
隨機召喚從者,是金發大哥的話就馬上一頓突突突把他送回英靈座,然後再去搶別人的令咒和從者好了,一打二也不是不行。
從者千千萬,不行她就換!
召喚儀式放在了花園,這裡是愛歌母親生前為兩姐妹准備的魔術工坊,雖然真正用到的只有妹妹綾香。
說起來這似乎是愛歌第一次正式使用工坊的魔紋——只為了判斷從者是不是金發。
如果你不是,那好,我帶你躺贏。
如果你是,那對不起,我們有緣再見。
花園被幽謐的植株圍繞著,為黑魔術准備著的鴿子呆在高一點的藤蔓上注視著金發少女的動作。
日光透過棱窗將她的金發染上一層光暈,清澈如碧海的雙眼注視著法陣。
確認完最後一筆後,愛歌站起身,蒼藍色的裙子垂下,邊緣似花瓣又似海浪的白色卷邊劃出好看的弧度,最後乖巧的貼在膝蓋上。
她將臉側的金發別至耳後,眼睛彎成一道圓弧。
召喚儀式正式開始。
「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
「周而復始,其次為五」
「然,滿盈之時便是廢棄之機」
「宣告」
「汝身聽吾號令,吾命與汝劍同在」
「應聖杯之召,若願順此意志、此義理的話就回應吧」
「在此起誓」
「吾願成就世間一切之善行」
「吾願誅盡世間一切之惡行」
「吾即手握其鎖鏈之人」
「汝為身纏三大言靈之七天,來自於抑止之輪、天秤之守護者——」*
金光中,一個身影逐漸浮現。
***
五條悟從十六歲以來可能還沒有收到過這樣的屈辱。
這件事說來很復雜。
事情的起因是他在出差的時候收到輔助監督伊地知潔高的臨時通知,說任務優先級發生變更。
電話那頭的男人顫顫巍巍地祈求:「「窗」臨時觀測到超規格的咒力爆發的跡像,現階段還不知道是否是咒胎,離那裡最近的就……」
「就只有我了,沒錯吧,伊地知潔高。」
或許是突然被稱呼全名,又或許是五條悟現在的語氣非常捉摸不定,介於很好說話的平和期和即將發火的陰陽怪氣之間,伊地知一時間不敢回話。
伊地知潔高覺得自己的人生恐怕迎來了盡頭,時間的話大概是在五條悟出差回來之後。
不,或許更早,畢竟五條悟明顯是個會因為個人恩怨而壓縮歸途時間的男人。
「我知道了。」五條悟稍微悶笑了一聲,聲音也輕快起來,「伊地知你不要擺出那麼畏縮的表情啦,硝子看見又要指責我對你太苛刻了,還是說,你其實就是故意裝作這個樣子,讓自己利於道德的制高點?哇,你居然是這樣的伊地知。」
「……請不要猜測我的表情。」伊地知覺得這樣的交談十分辛苦,隨後他突然精准地捕捉到不得了的信息,語氣變得有些急促,「什麼?家入小姐提起過我嗎?」
「當然是騙你的,你在做什麼夢呢。」
「……」內心更加苦澀的伊地知決定直面殘酷現實,「總之,任務變更記錄我這邊會處理好,其他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就是如此。
這就是五條悟被這個鬼地方困住的前提。
沒錯,是困住,咒術界最破格的特級咒術師五條悟,現在被困在一個摸不清具體情況的地方。
這一切的變化是在瞬間完成的,這個瞬間指的是真正無限接近於零的瞬間,即使在意識到不對勁之後立刻回撤,他也沒能來得及離開。
這個地方也相當的詭異,五條悟明明記得自己走出了一個巷口,外面應該是稍微寬敞的馬路——而不是現在這個空曠的……殿內?
不知道這裡算不算殿內,因為在他幾次用「蒼」移動相當長的距離後,似乎周圍的環境沒有半分改變。
另外一點不正常的則是有關咒力。
這裡沒有任何咒力的痕跡,即使五條悟摘下蒙著眼睛的特制眼罩後,蒼天之瞳依舊沒能「看見」任何東西。
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是故意用含特殊效果的「帳」隔開,一個普通的地方絕對不會連空氣中都這麼干干淨淨——雖然這地方也不怎麼普通就是了。
「這不就麻煩了嗎。」
他干脆的盤腿坐了下來,將眼罩隨手放在腿邊,像是抱怨一樣掏出手機開始敲敲打打,「啊果然沒有信號……不知道這鬼地方和現實有沒有聯系也不能隨便用術式啊……」
嘴上嚷嚷著,五條悟突然又覺得自己干嘛這麼著急。
說到底這是輔助監督沒有事先調查好任務的情報吧,再怎麼說也應該派式神或者其他的東西來探查才對!
沒錯,這都是伊地知的問題。
五條悟完成這項遷怒只用了十秒鐘,然後他准備拿起眼罩繼續找找線索,手在腿邊夠到眼罩的瞬間,意外再次發生了。
他隱約間聽見了什麼聲音,但並不真切,接著從遠處告訴蔓延來一道金光,這道光像是在吞噬著這個大殿,他也被湮沒在這道光中。
這道光線讓他的視覺暫時性失去作用,但五條悟嗅到了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當視網膜逐漸恢復正常,他終於能看見自己周圍的環境。
這像是一個花園,各類的植株茂密地彰顯著蓬勃生命力,因為金光和平地掀起的微風,藤蔓上的白鴿揮舞著翅膀將薔薇拍打得微微晃動。
而薔薇從中站著一個少女。
那是個漂亮得會讓人不自覺減緩呼吸的女孩子,閃爍著細碎光芒的金色短發,和自己眼睛極為相似的蒼藍色眼眸。
五條悟注意到,她的視線似乎一直……
盯著自己頭頂?
然後,她開口了。
「因為靈子的光線有些影響我的判斷,雖然有些冒昧,我想請問一下。」
少女笑起來,像是一切明亮的東西都會簇擁在她身邊,她的聲音軟軟的,介於微甜和柔和之間。
她問:「您的頭發……它不是金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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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要是召喚的是娜娜明……他可能當場就涼了
開新!沙條愛歌x五條悟,看人物屬性可知,是兩個無敵的戀愛拉扯戰!(不是
有事可敲wb:@短不拉揪
召喚詞參考型月wiki*
以下是放在文案或許會太長的預警:
1.愛歌的設定美強傲天,唯一的ptsd是金發+考哥,性格偏Fate/school life(那個官方有病系列
2.背刺的金發從者是舊劍,沒有說舊劍不好的意思,這裡是愛歌的主觀視角,他倆鬧掰只能說二二開,還有六得歸櫻井光(她明明寫蒸汽朋克很強!一到型月就開始拉胯!
第2章
沙條愛歌相當謹慎。
畢竟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突然失智,又開始一系列的黑深殘操作。
雖然和傻爸爸以及妹妹沙條綾香的親情關系沒有到愛得深沉那一步,但要因為一見鐘情這種原因發展到殺掉全家……
愛歌覺得不太行。
被她召喚出來的從者也相當配合地回答道:「不是哦,我是天生的白發呢!」
不是就好,不是就行。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及自己再三的確認後,愛歌終於放下心來。
不錯,不是金發大哥,自己這一波很穩。
愛歌:「那麼就這樣定下……」
她的聲音在看清從者面容的那一刻逐漸變小。
心髒開始砰砰作響,胸前的令咒在溝通從者的同時刺激魔術回路裡魔力的流動。
愛歌覺得自己的臉可能已經變得通紅,手不知道該往哪放,可能是心理作用,她覺得自己的站姿也奇怪了起來。
完蛋了,沙條愛歌心想,這下鐵定完蛋了。
男人的個子很高,有一張過於得天獨厚的樣貌,稍晚彎起來的蒼藍色雙瞳在細碎陽光下波光熠熠。
不過這並不重要,因為沙條愛歌看人不怎麼看臉。
愛歌在盯著他的臉看了大概一兩秒後,視線慢慢下落在對方指尖上勾著的黑色眼罩上,密不透光的黑色襯得他的肌膚更白了些。
但重點也不是在這裡。
是她無法在他的身上看見任何「信息」!
連接根源帶來的對萬物超乎尋常的感知讓愛歌從出生開始就幾乎能明白一切,是真正的「全知全能」,這種能力即使在她自行關閉後還是會泄露出那麼一點。
但對於面前的人。她的「全知全能」完全失效,這或許是沙條愛歌從出生以來第一次面對完全「未知」的狀態。
那是與自己的「究極未來視」完全相反的奇跡。
在這一刻,她的所有領悟和對命運的掌控完全失靈,全然的理智被「未知」帶來的期待和興奮傾覆。
心跳加快帶來讓人有些喘不過氣的興奮感。是真的糟糕,她有些沉迷這種感覺了!
這難道……
這難道這就是一見鐘情嗎!!!
這種感覺真的很容易讓人上頭然後干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啊!
「那個……」愛歌稍微垂下頭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說,「你就是我的從者(Servant),沒錯吧。」
***
五條悟眨了眨眼,快速觀察起周遭的環境。
莫名其妙來到一個陌生的花園,然後面前站著一個漂亮得像是gal game裡的虛擬少女。
要問為什麼五條悟的第一反應是gal game的話……這還得怪家入硝子。
她在伏黑惠生日的時候說著什麼「年輕人的青春當然要揮灑在美少女游戲上啊」,然後送了他一堆游戲光碟。
雖說伏黑惠本人並不想要,但五條悟認為,比起往年被他強制沒收的香煙和啤酒,今年硝子送的禮物已經相當safe了。
「伏黑也快入學了吧,唯獨在人性和女人緣上千萬別學五條這家伙,那也太糟糕了。」
二十七歲的五條悟認為家入硝子這句勉勵後半句簡直是無稽之談。
於是他花了三個通宵,將惠還沒拆封的游戲碟全部通關!
我的女人緣這不是超好嘛——五條悟十分滿足地端詳著自己的滿CG圖鑒如是想到。
而現在,事件的發生像極了游戲的開篇。
她先是問你頭發是不是金色,在你給了否定的回答之後她突然露出一個比之前熱切不少的表情,稍微垂下頭,說。
「你就是我的從者(Servant),沒錯吧。」
——瞧,這不就是選擇了正確答案之後能得到的反饋嗎!
雖然這一系列流程的夢幻程度著實有些超綱,屬於寫上任務報告裡會被夜蛾正道貼在高專門口當作笨蛋共賞的那種。
還沒等五條悟做出回應,面前的少女又輕輕抬起頭,像是做出了什麼重要的決定。
「我會為你奪取聖杯,任何願望都可以為你達成。」她說,「請告訴我你的真名——」
五條悟:「……」
還有點像「和我簽訂契約成為魔法xx吧」的嚴肅文學版本。
由於身高差的關系,他稍微彎下腰,有些好奇的打量著淺金發色的少女。
六眼傳來了相當普通的反饋,她擁有咒力,但沒有術式,總而言之,是個或許能看見咒靈的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
——用咒術師的標准來說。
他的打量讓少女的臉變得更紅了,這樣的反應對五條悟而言並不新奇,在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圈後,他回憶了一下之前少女的說辭,答道:「我是五條悟,但不是你的從者哦。」
就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似的,五條悟腳下的法陣突然重新開始散發著金光,空氣中的靈子開始聚攏,被意外中斷的儀式在聚集了工坊的魔力之後繼續運轉。
看起來自己的出現的確是個意外啊,五條悟心想。
他稍微向邊上走了兩步,也不急著離開,打算等這裡的事確定下來之後在詢問相關的事情。
比如這裡是哪兒?他之前的意外和地上這個持續發光的圖案有沒有關系?她有什麼目的?
他有些好奇地盯著彙聚起來的金色粒子,地上的法陣越來越亮,隱約有風聲憑空出現,這股風吹開了身旁少女臉頰兩側的碎發。
五條悟注意到,她的笑容消失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召喚出錯的原因,她看上去似乎不是很高興。
與之前的羞赧面容不同,現在的少女臉色恢復了平常,雙眼注視著法陣中心,溢出的光線將她映照得柔軟又無害。
然後她伸出右手,打了個響指。
風聲驟停,清脆的指節發出的脆響在這一刻將時間劃開,花園裡所有的呼吸都被遏止,空氣中是壓抑著的白噪。
幾乎是在同時,一道黑色火焰在法陣正中央綻開,外焰不斷外擴,呈現出偏幽蘭的墨色。
火焰很快發生爆炸,五條悟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這已經是肉眼可見的災難前兆。
如果真的二次爆炸並擴散開,整個花園都會被夷為平地也說不准。
但少女紋絲不動,她甚至沒有收回手,而是旋轉手腕掌心朝上。
她的手很小,細長五指攤開後露出細嫩的掌心,當發現五條悟正在注視著她的時候,少女一怔,然後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在那笑容中,爆炸被她曲起的五指束縛在原地,當她將手放下的時候,不論是空氣中金色的粒子還是黑色的火焰,都徹底消失了。
這位少女輕描淡寫地制止了一起進行中的召喚儀式,轉向甜甜道:「你現在是了。」
「……」
五條悟沒有做出回應,六眼正瘋狂發出警報。
面前的人,不,僅憑六眼給到的反饋來講,她可能完全脫離了人類的範疇——
她身體裡為數不多的咒力突然暴增,但她的確仍舊是沒有術式的體質,咒力不知道在根據什麼成型的系統正在瘋狂循環。
順帶一提,是相當恐怖的咒力。
可沒有什麼gal game的女主會設定成這樣的人設。
在稍微思考了一下後,五條悟開口:「看樣子你也是清楚的吧,你召喚的對像其實並不是我這件事。」他指的是那個被爆炸一波送走的倒霉蛋。
「只要你接受這份契約,那我的從者就是五條君無誤。」少女單手捂著胸口,「很快你就能感受到一種特有的羈絆,那是御主(master)和從者特有的聯系,所以——五條君有什麼願望嗎?」
面前的少女在提到「特有的羈絆」的時候笑彎了眼,看起來比之前更高興了些,淺色的眼眸像是被陽光照耀著的大海,上面是波光粼粼的細碎光芒,情緒也跟著溢了出來。
五條悟簡單地將「從者」、「御主」、「聖杯戰爭」、「願望」這幾個關鍵字聯系在一起做出了猜測。
最後,他眨了眨眼,問:「什麼願望都可以嗎?」
***
叫做五條悟的男人明顯不屬於根源涉及到的任何世界,他是這次從者召喚的一個意外。
愛歌在把自己真正的從者送回英靈座之後明白了這一點。
只能說,那位從者與她無緣。
現在的問題不在這裡。
問題在於她剛才為了制止魔法陣的召喚,下意識用很強硬的態度造成了讓五條君略微警惕起來的破壞。
他……應該不會對自己有什麼不好的看法吧?
比如看上去就對自己意圖不軌的陌生人,強拽著他組隊打架的可疑人士,欺負缺失情報的可憐無辜人士的惡霸……
想到這裡,愛歌突然一頓,等…等等!
對啊!五條君明顯就是一個缺失情報的,完全不了解聖杯和許願機制的人啊!
愛歌倒吸一口涼氣。
那她現在不就坐實了「對他懷有某種目的,用暴力手段威脅並給出聽起來就很假的虛偽承諾」這一人設了嗎!!!
更可怕的是這句話居然有三分之二都是真的啊!!
沙條愛歌覺得這不太行,這像是一場戀愛的開局嗎?這明顯不是啊!
在她正憂心忡忡的時候,五條君卻善解人意地忽視了她的斑斑劣跡,順著話題問了下去:「什麼願望都可以嗎?」
見他有些許感興趣,愛歌在感動之余立刻小雞啄米點頭:「任何願望!」
聖杯不行,她也必須行!
對方只是稍微考慮了一下。
「可以哦。」他笑說,「我接受這份契約,話說回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還是說我要在這期間一直稱呼你為『master』?」
什……什麼?!
master這個詞彙自己說出來明明平平無奇,為什麼他一臉坦蕩的說出來後反而這麼要命!
「沙條愛歌。」愛歌抿了抿嘴唇,用稍微小一點的聲音自我介紹道,「我叫沙條愛歌,是個魔術師。」
因為對方的允諾,主從契約逐漸開始生效,一種輕飄飄卻又無比篤實的東西將他們相連。
沙條愛歌覺得自己的情緒又有些不受控制的上揚,在這種緊密的聯系中,她看見對方露出了一個颯爽的笑容,走到自己面前。
他身上有一些讓人頭暈目眩的味道,像是某種糖果。
「那我就叫你小愛歌,沒問題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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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年齡的話,這個很玄學,因為悟子哥是89年人,但是這場聖杯戰爭是在91年,這年愛歌14,所以後續會有一些年齡操作。
再加上,這可是型月啊!!!麻辣教師五條悟,高專五條悟,五條悟lily都能搞一搞(不是
在神秘buff的加成下,悟子哥狂上分
愛歌:完蛋,我有把人嚇到嗎?
悟子哥完全沒覺得哪裡不對,甚至對願望蠢蠢欲動。
然後,這就是一個靠游戲充實戀愛經驗的悟子哥,和自以為自己有過be線所以一定能穩得一批的愛歌
是笨蛋情侶無誤了
第3章
在被灌輸了與聖杯戰爭有關的知識後,五條悟大致清楚了自己的處境。
簡而言之,就是為了獲得能許願的機會而組織的暴力活動,雖然這個「許願」的說法也很奇怪。
名為沙條愛歌的少女給了他消化情報的時間,在此期間,花園突然又跑出來一個小女孩。
是個棕發,帶著眼鏡,看起來有些怯懦的孩子。
「姐姐。」她躲閃著五條悟的注視,偷偷扯住沙條愛歌的袖口,拿手擋在嘴邊,像用交流什麼秘密的語氣小聲說,「午餐時間到了,父親在餐廳等我們。」
愛歌摸了摸她的發頂,然後微笑著側頭看向五條悟,邀請道:「五條君也一起來吧。」
五條悟在來到這裡之前大概是下午三點,稍微折算一下也可以將這頓飯當作晚餐。
「好呀。」他跟著沙條愛歌離開了花園。
這是一棟有些大的房子,介於傳統和西式之間,木質的地板在踩上去的時候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沙條愛歌走在前面,牽著她的小姑娘不時回過頭來看他。
五條悟回以自認為十分友好的微笑。
然後他就看見這小姑娘先是躲閃了一下,然後有些破罐子破摔地用十分稚嫩的審視眼光上下打量了他幾個來回,接著轉回頭去,不再理他了。
五條悟:?
這小姑娘怎麼一副對他有意見的樣子?
「這是我召喚的從者,他叫五條悟。」沙條愛歌在落座後朝坐在餐桌旁的年長男人介紹道,「職階按理說應該是saber……五條君,這位是我的父親沙條廣樹,這是我的妹妹綾香。」
五條悟點點頭,相當自來熟地坐在了愛歌的旁邊。
畢竟真要說起來,他還是和小愛歌比較熟悉嘛!
沙條廣樹用和之前沙條綾香十分相似的考量的目光看了他半晌,隱晦地問:「『按理說應該是saber』是指……?」
「是職階不明的意思。」
因為聖杯戰爭屬於一時半會兒講不完的冗雜體系,五條悟對職階什麼的仍然是一知半解的狀態,他毫無心理負擔地攪拌著面前的奶油燉湯,聽著旁邊的愛歌替他回答沙條廣樹的問題。
「五條君……是一個很神奇的存在,他應該是占據了saber的位置才對,但因為是本體的緣故,反而沒有職階的限制。」
「本體?」沙條廣樹放下了餐具,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他深深地看了愛歌一眼,然後起身,「我吃好了,愛歌你等會兒來工坊找我。」
「我知道了,父親。」
看來沙條愛歌的兩個親屬都對他有點意見的樣子,大概率是發現這個「從者」和他們認知裡的有些出入。
他在心裡嘖了一聲——這豈止是有些出入。
五條悟不動聲色地將視線轉移到身邊的少女身上。
她似乎對自己家人對他明顯的排斥並不關心,在發現他的視線後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
「怎麼了嗎,五條君?」
「聖杯戰爭就是獲得勝利之後許願這麼一個流程,沒錯吧?」
「沒錯。」
「我其實在想願望的事情哦。」
愛歌笑起來:「是已經想好願望了嗎?」
「小愛歌你說,如果我許願『聖杯請再滿足我三個願望』,這樣也是可以的嗎?」
坐在對面的沙條綾香咳嗽了一聲,勺子掉進碗裡濺出幾滴湯汁。
五條悟忽略了這個小孩有些一言難盡的眼神,繼續天馬行空地提出自己的疑問:「或者是,『請變成我一個人永遠的奇跡吧,聖杯』——這樣的願望呢?」
「……」
一時間沒人開口回答。
愛歌咬住下唇,和他對視了很久,介於可愛和漂亮之間的臉上出現了有些糾結的表情。
好吧,聖杯戰爭能進行到現在,看樣子是不可以有這種耍賴行為。
在五條悟打算毫無誠意地補上一句「哈哈哈我開玩笑的啦」之前,沙條愛歌深呼吸一口,然後說:「可以哦。」
五條悟:「……?」
愛歌很認真地回答他:「只要是五條君想要實現的願望,我都會替你達成。」
五條悟本來是不信的,魔術師這種存在本身就就有些不尊重科學了。耍賴皮的許願模式可以實現的話,這就不只是不尊重科學,這有點有侮辱玄學了吧?
說好的講究平衡呢?
但在看見愛歌誠懇得像是在宣誓的模樣,他又開始懷疑起來。
——你們的聖杯真是這麼恐怖的東西嗎?
還是說我的御主太傻白甜了,覺得這個操作也不是不能試一試?
完蛋,他突然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啊。
在五條悟還在琢磨自己有沒有把正統魔術師帶進溝裡的時候,坐在對面的沙條綾香推開了椅子,木質椅子在地板上發出平直的摩擦音。
她在兩個人詢問的視線中稍微低下頭:「我吃好了,姐姐,我在你房間等你,想要詢問一下學業上的事情,可以嗎?」
沙條愛歌想了想,答應下來:「好哦,我陪五條君吃完飯先去找父親,然後就過來。」
等到現場只剩下自己和沙條愛歌,五條悟將胳膊支在桌上,單手撐著下巴,狀似無意提出了新的問題。
「小愛歌其實是清楚我現在的狀況的吧——完全不屬於你們的體系,完全是個意外什麼的。」
旁邊的少女像是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在稍加思索之後輕輕開口:「……因為你不屬於這裡。」
她注視著他的雙眼,像是在確定著什麼一樣:「你來自另外的『世界』,這一點我可以肯定。」
在得到意料中的結論後,五條悟順著問了下去:「所以類似於想要聖杯將我送回家這樣的願望也是可以實現的啰?」
湯勺擱在盤子邊上許久沒有動靜,沙條愛歌沉默了一會兒,她垂下眸,透亮的眼眸被睫毛和眼瞼擋住大半。
五條悟聽見她用平穩的音調重復了一遍之前的話——
「只要是五條君想要實現的願望,我都會替你達成。」
說完這句話後,她重新抬起頭露出了與之前無異的燦爛笑容。
見到愛歌這個樣子,五條悟覺得自己本應該完全不存在的良心突然開始對著自己罵罵咧咧了起來。
***
沙條綾香知道父親的擔憂。
雖然自己只是個魔術師半吊子,不管是巫術一類陰性的魔術,還是更存粹一點的黑魔術,她的進展都是處於長期磕磕絆絆的狀態中。
但這不妨礙她在了解到聖杯戰爭之後對一些事情做出判斷。
比如,姐姐的從者可能很弱這個事實。
和姐姐這個等級的天才魔術師簽訂契約之後還要靠進食補充魔力的從者……簡直是天方夜譚的存在。
姐姐就算和一只合成獸簽訂契約,那也理應變成世界最強合成獸吧?!
再加上姐姐說他是本體。
人類是無法召喚英靈本體的,一部分因為人類的權制不夠,還有一部分是因為英靈自身的過於強大,要想召喚的話就必須受限制,也就是用職階剝除掉很多的能力,留下在某一方面稍微凸顯一點的技能。
反推可得——這個從者……他居然是個連限制都不需要的從者。
不僅如此,這還是個獅子大開口想要三個以上願望的糟糕男人。
他當聖杯是什麼?吃完棒冰之後寫著再來一根的那種棒冰棍嗎?
最恐怖的是姐姐在稍微猶豫一下之後還答應了?!
魔術吊車尾沙條綾香覺得這問題很大。
她在苦惱著,聽到聲響後抬頭,卻發現剛剛推門進來的沙條愛歌也稍微皺著眉頭在苦惱些什麼。
***
沙條愛歌剛從父親的工坊出來,在房間裡見到了妹妹綾香。
綾香有些局促地坐在靠窗的小沙發上,小聲問她:「是剛和父親談完嗎?要不然我下次再來吧,姐姐你先休息一下。」
「沒關系的,綾香是有哪裡不明白嗎?」愛歌坐到她旁邊,又想了一下自己接下來的時間安排,有些歉意地說,「之後的時間我可能會很忙,如果有問題的話可能需要你總結起來一起來問,可以吧?」
沙條綾香輕輕握著她的手,擔憂道:「姐姐是在苦惱聖杯戰爭嗎?父親說是一場很殘酷的戰爭。」
只聽見了「殘酷」這個詞的沙條愛歌:是啊,這真的好殘酷啊。
除了五條君的人身安全問題外,還有他的願望。
「想要回家」這個願望其實不難實現。
因為他自身不屬於根源涉及到的任何世界,只要將他送回誤入的英靈殿,星球的抑制力就像排除身體的病毒一樣,自然就會把他送回原先的地方。
但這對愛歌來講太殘酷了。
她本來還想著借由聖杯將他固定在這裡,快樂地開始他們的戀愛日常啊!!
見她的臉色有些沮喪,綾香又急忙說:「雖然可能派不上用場,但如果姐姐有需要的話請務必允許我幫忙!」
愛歌有些吃驚,然後笑了出來:「我還以為綾香會勸我退出。」
「誒?」
「因為你對魔術一向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每次學習都是在勉強自己。如果真的不想學習的話其實沒關系哦,我可以跟父親提,綾香現在還小,等稍微大一些再去學校學習也不錯。」
「因為想要配得上父親和姐姐的期望。」愛歌看見自己的妹妹輕輕搖了搖頭,聲音小但是很堅定,「想要實現那一份期望,就必須勉強。」
愛歌一怔:「必須……勉強?是這樣的嗎……?」
綾香點頭後又將視線垂了下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吧,如果連勉強都沒有的話,那不就是直接放棄了嗎?」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吧,如果連勉強都沒有的話,那不就是直接放棄了嗎?】
這句話像是擁有某種魔力,不斷地在愛歌腦海裡重復,一遍又一遍回響。
沙條愛歌:「……?」
沙條愛歌:「……!!!」
我悟了。
綾香說的對啊,想要實現那一份期望,有時候就必須勉強。
沒錯,是勉強,但是不是和金發從者組隊的時候的那種勉強。
愛歌反思起來。
原先和金發從者be,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的作風理念與他相背,並且完全沒有充分的溝通——
也可以說是完全沒有溝通吧,為數不多的對話都是在各講各的,最後暴露出來了從原則上的不合,不be才怪。
還有就是,她太盲目地付出了。
不是說付出不可以,也可能是太上頭的原因,但凡稍微抽出一點理性來看就會發現,這樣的付出屬於典型的無目的性質的投入浪費。
實現對方的心願並不等於一定能和對方談戀愛,自己得找准方向投入才行。
對她來說這已經不是聖杯戰爭了,聖杯充其量是她戀愛大勝利的戰利品,她的目的不是將聖杯變成自己的——
是把五條君變成自己的!
啊,這麼說可能會把他嚇走,那就稍微克制一點。
是把自己變成五條君的!
沒錯,這樣含蓄多了。
「謝謝你的鼓勵,綾香。」
沙條愛歌突然覺得目明心澄,五條君想回家也沒有關系啊,只要在這之前確定了戀愛關系,一切都還是可以談的嘛!
這麼想著,愛歌用力握回自己妹妹的手:「我會加油的!」
沙條綾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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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悟子哥:我是不是在欺負傻白甜?
愛歌:我悟了,真的悟了
第4章
在沙條綾香一臉茫然的被送出門後,愛歌沉著冷靜地坐在沙發上給自己客觀總結加理性分析了一大堆。
首先得在普世的道德觀念下展開行動,一些她覺得再正常不過的行為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反感,所以按照普通人的標准來就是最不容易出錯的。
然後最最最重要的是,要找一個即使沒有聖杯戰爭和令咒這種東西他也沒辦法離開自己的「理由」。
當然最好的發展就是在戰爭後期他們就已經在一起啦!
她現在覺得自己簡直是戀愛天才,是可以直接教書育人的那一種。
這如果還不能和五條君談戀愛,真的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這樣想著,愛歌走出臥室打算去廚房給自己倒杯水。在途徑客廳的時候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的白發從者,他身邊擺著一本很厚的書。
是之前愛歌從書房裡給他拿來的,有關聖杯戰爭的歷史,和魔術師的大致入門解讀。
五條悟毫無扭捏,完全把這裡當作自己家一樣悠閑地癱在沙發裡,在察覺到愛歌靠近的時候他抬起頭,有些凌亂的白發散開一點後露出帶著笑容的漂亮雙眼。
「下午好呀小愛歌。」
沙條愛歌之前做的所有心理建樹在此刻被丟到了九霄雲外,大腦只剩下一句話在瘋狂回蕩。
——他好可愛。
五條君顯然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事物的總集,怎麼會有光是笑起來就能讓人心髒砰砰直跳的人類呢?
這不合理,即使根源也難以解釋。
愛歌回以一個妥帖的笑容,轉身去了廚房,端著自己水杯給自己參滿水,心裡默念著我想……我想……
我想干什麼來著?
「我想下午出去逛一圈,這居然是91年的東京,我記得那個時候新宿的好多商店還沒倒閉吧……只有在小時候品嘗過的那些蛋糕我一定要買到!」五條悟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小愛歌要一起嗎?」
沙條愛歌正在喝水,聽到這話之後身型一頓,一個沒注意被水嗆到了。
在捂著嘴瘋狂咳嗽的時候,五條悟從客廳的沙發晃了過來,見她撐著靠台被嗆得滿臉通紅,他走近了開始輕拍她的背。
「誒,沒事吧?」
「沒,沒事。」
沙條愛歌暗自鎮定的時候突然想起他之前說的那句話,一種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她悄悄打探:「五條君在自己的世界裡也居住在東京嗎?」
「對喔,這個時候我才兩歲,日本那個時候發展得太快啦,商場的迭代也是,等回過神來,小時候吃過的甜品就全部消失了。」他嚴肅道,「這是全日本,不,這是全人類的損失。」
愛歌將他的抱怨聽得一清二楚,也將抱怨裡的關鍵詞精准捕獲——
91年。
兩歲。
小時候。
麻了。
所以這是一場看似成年人與未成年人的愛情,實則未成年人與幼兒的戀愛,對嗎?
行,也不是不行,稍微操作一下一定能行。
「那我和五條君一起出去吧,我想去書店一趟,當然如果有什麼意外也好照應,現在可是已經處於聖杯戰爭開始的時期了哦。」
五條悟點點頭,隨口問了一句:「是有什麼想看的書嗎?」
「是的,想購入一些工具類書籍。」
愛歌心情復雜的想,我不看,那是給沙條廣樹准備的,說不定以後你也會翻一翻。
比如《日本刑法典》什麼的。
***
五條悟如願以償的和沙條愛歌一起出了門。
在看了書裡有關聖杯戰爭的歷史,以及對於魔術師的一些常識性知識後,他突然意識到沙條愛歌對他做出的承諾有些過頭了。
就像是新手老師為了哄住鬧哄哄的孩子,星星月亮也給他搞下來這樣的勁頭。
這不就離譜嗎!!
五條悟覺得還是得親手勞動創造美好未來。
靠御主,他只是偽·從者,靠自己,他才是最強!
話雖這麼說,其實五條悟也摸不准沙條愛歌的能力範疇在哪裡,按照她在花園裡凶狠無比到能把從者直接送走的那一波魔術,的確殺傷力恐怖。
但他沒見過其他御主和從者,所以問題就在這裡。
他沒辦法做出比較。
所以聰明的五條悟打算出門收集情報,當然,情報會有的,蛋糕也會有的。
兩個人在路上稍微聊了幾句,很快來到了新宿街頭。
今天恰好是周末,不管是平日裡上班的工薪族還是換下校服的學生都湧上街頭,剛開業不久的商場全是人。
人群將並肩的兩個人擠開,五條悟向後望,在人群裡找了半天才找到金發少女,她似乎並不習慣人多的氛圍,有些失神的在人群裡被推搡著向前走。
「這樣很容易走散吧。」他晃到沙條愛歌面前,朝她伸出手,「走吧∼」
愛歌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慢吞吞的握住了他的手。
曾經釋放過恐怖魔術的手又小又軟,溫度要比自己的手心稍微高一點。
沙條愛歌沒有發現的是,她的從者自始至終都沒有和旁人有過半點接觸,一股斥力將他與人群隔開。
在被他牽著手後,愛歌身邊也隱約出現了那股斥力,讓兩個人清清爽爽地前行。
「你是打算直接去書店買書嗎?我查了一下,書店在五樓,甜品店在負一樓,怎麼看路線都很復雜。」
五條悟在扶梯邊上朝上下都掃了一眼,周圍嘈雜的聲音讓他不得不湊近了一些和沙條愛歌對話。
「所以不如這樣吧,小愛歌你去買書,我在負一樓等你,可以嗎?」
面前的少女也快速地朝外看了一眼,然後同意了這個提議:「我會盡快來找五條君的。」
他們在一樓分手。
五條悟站在邊上目送著沙條愛歌走上扶梯,在她踏上二樓轉身的時候還朝她揮了揮手,對方有些詫異地笑出來,朝他點點頭後重新並入了人群中。
送走人之後,他沒有乘坐扶梯,而是先漫無目的地晃了一圈,然後走向不遠處的消防通道。
消防通道的門是由防火材料構成,同時隔音效果意外的好。五條悟能清楚地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回蕩在偏窄的樓梯間。
通向一樓的樓梯一共有兩段,每段十五階,他插著兜,數到第十五聲的時候輕笑了一聲。
「這麼好的機會要錯過嗎?我要是走出去了,下一次能動手的機會可是很難找的哦!」
他的聲音在這片空間稍微傳出了些回音,現場似乎看起來像是只有五條悟一個身影在自言自語。
但就如同那本書裡科普的一樣,在一定範圍內,從者是可以感知到從者的存在的。
這是除了六眼探測外的另一種很新奇的體驗,他的感知突然分出去一個小雷達,而在之前街道上,雷達上一個紅點就一直以不僅也不遠的位置牢牢地跟著。
處於對沙條愛歌的安全考慮,五條悟提出暫時分開,同時他也很想見識一下正統的從者是什麼樣的存在。
「你是想要在這裡開戰嗎?」是一個有些輕柔的女聲。
在聲音出現後,她的身影也逐漸顯露出來。
那是一個附著盔甲的女人,與聲音不匹配的是她極具力量感的纖細身型,五條悟用六眼打量著面前的從者,對方紫水晶的瞳孔投來陰郁的視線。
這個樣子的話,應該是槍兵沒錯。
「為了讓御主不被戰鬥波及?是個盡職盡責的從者呢,畢竟在這種閉塞的空間對你我都沒有什麼好處吧?」
之所以這麼說,五條悟猜測是因為她手持的那把巨型長/槍。
「我可不是那麼沒用的人,受制於武器什麼的也太遜了。」五條悟朝她露出一個有些肆意的笑,「要試試看嗎?」
魔術師看中的隱匿性將槍兵的行動進一步束縛,樓道完全不是適合開戰的地方,但她沒有拒絕五條悟的開戰請求,紫色的槍尖指向他的咽喉。
「你的御主真的沒關系嗎,據我所知她是一個不怎麼和外人來往的小女孩吧。」槍兵迅速逼近,用依舊輕柔地聲音說,「前哨戰點到為止,怎麼樣?」
不怎麼樣。
五條悟一向沒有在打架的時候和對面商量的習慣。短暫的交鋒下也讓他意識到,從者與普通人的差距也許是巨大的,和魔術師也許也隔著天塹。
但對他來說好像也就還行?
還行的話那為什麼不把她在這裡就收拾掉?
「這下我還可以跟愛歌說我……」
他的這句話還沒說完,對面就傳來一陣讓人深感不妙的渾濁氣息。
一道像是影子一樣的東西纏住了面前的女武神,並用猛然增大的束力將她向裡勒緊,幾乎是肉眼可見,槍兵的盔甲上出現了裂痕。
——那是剛才五條悟試探性用集中咒力操作也沒敲毀的盔甲。
那道影子在槍兵試圖摧毀的時候又變成了類似液體一樣的東西,雙手只能從中徒勞地穿過,完全無法被觸摸。
一個聲音在槍兵身後傳出,是五條悟再熟悉不過的嗓音,只不過聽起來沒有平常那樣明媚,平淡中帶著淺淺的殺意。
「竟然趁我不在對我的從者動手,無法饒恕。」
沙條愛歌站在樓梯上。
她手邊還拽著一個昏過去的男人,男人原本帶著墨鏡,可能是在拖拽過程中顛簸,墨鏡有些滑稽的卡在脖子上。
金發少女的表情在看見槍兵身後的五條悟後柔和了下來,還帶著止不住的關切。
沙條愛歌:「五條君,你沒事吧。」
五條悟:「……」
五條悟看了眼面前動彈不得的從者和愛歌手上昏迷不醒的魔術師,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又覺得也沒有哪裡不對。
最後,五條悟做下決定。
他眨眨眼,聲淚俱下道:「謝謝你來救我,小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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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悟子哥:很好,我也悟了
第5章
沙條愛歌已經很久沒有在人多的時候出過門。
一方面是她不是很喜歡人多的氛圍,還有一方面是因為被動的接受外界信息是一件沒必要的事情。
雖然她不會因此產生不舒服的感覺,這些信息對她也沒有影響。
但那真的太沒意思了,比和笨蛋爸爸和無趣妹妹打交道還要沒意思。
久而久之,也不會有人再向她提出「我們出門玩吧」這種注定會被婉拒的邀請。
所以這次由五條悟提出的出行可能是沙條愛歌在近幾年來第一次接受他人的提議。
哦,不對,五條君不能算是他人。
從沙條的府邸出來後先是比較偏的地段,道路稍寬,兩側有成片的林蔭,陽光透過葉縫散開。
不知道是不是心態的原因,今天的天氣格外地好,不管是光線還是溫度,或者是走在身邊打量著周圍的五條悟。
和五條君的約會是很值得期待的一件事,愛歌腳步輕快地跟著他朝前走,漏光不斷晃過她肩頭。
一路上,愛歌時不時偷偷抬眼看比她高很多的男人的表情。
很可愛!不管是笑起來的五條君還是嘴角平直的五條君,都很可愛!
還有看不出具體年齡的童顏,銳利的下頜角,被衣領擋住在走動中若隱若現的喉結,就連剃掉雜余的碎發後壤壤的後頸都可愛得要命!
果然這是一場讓人心情愉快的約會呢!
——這樣的感嘆持續到他們接近鬧市區。
在拐過一個巷角,沙條愛歌幾乎是立刻發現了在身後跟著他們的人影。
之前有說過,愛歌會在無意識中接受大量的無效信息,信息被她自動過濾掉大半,剩下的只會是一些格外有用的情報,比如跟著他們三條街的魔術師。
雖然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參加聖杯戰爭的御主,也沒有在跟蹤者周圍發現有從者的痕跡。
靈體化的從者是不好察覺的,當然,只要不是意外情況,從者之間存在較為明顯的感應。
愛歌特意看了一看五條悟,確認他的表情裡沒有表露出任何的被跟蹤的反饋,在她看向他的時候,五條君甚至回以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怎麼了嗎?」
「不,沒事。」她笑著回答,「只是很久沒有像這樣出來閑逛了。」
愛歌將一部分注意力放在跟蹤他們的魔術師身上,順便開始給五條悟介紹這新宿附近值得去的商場和甜品店,雖然她不常出門,但既然是五條君感興趣的東西,那當然要提前了解一下啦!
聽完沙條愛歌比雅虎搜索還要精准的報告後,五條悟一邊走一邊感嘆:「真是太好了。」
沙條愛歌:「什麼太好了?」
「我認識的女性中,願意陪我吃甜點的只有學生時期的同班同學,但是那也是在畢業前。畢業之後不管我怎麼講道理她都只會說:『現在出台了人渣不能獨自進店的法律了嗎五條』……」五條悟用篤定地語氣下定義,「所以——能和小愛歌搭檔真的太棒了∼!」
沙條愛歌還沒從他上段話裡分析出突然出現的某某女性是怎麼回事,猝不及防聽見最後一句……
……這也太犯規了!!
愛歌有些輕飄飄地和五條悟一起到了他定好的商場,商場的負一樓是甜品店,五樓有她提過的書店。
今天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人群中的魔術師不斷將和他們之間的距離拉近,等他們走到商場門口的時候,愛歌基本上就可以看清身側那個自認為藏匿得很好的魔術師的臉。
是個戴著墨鏡的男人,有些長的棕色頭發向後梳,有幾縷搭在肩上——是一副普通市民的自若模樣。
幾乎不用思考,愛歌順著人流主動和五條悟拉開了距離。
在這裡動手其實很方便,她沒有「魔術師一定要保證隱匿性」的理念,說起來,她的魔術體系甚至不用考慮現代神秘側消失的影響,即使是那些不為人知的神代魔術,她也能輕松的使用出來。
人群基本上可以將自己動手的痕跡完全掩蓋住,所以她唯一考慮的只有一點:五條君不可以受傷。
哪怕是一丁點的可能性也絕不可以。
在沙條愛歌打算開始行動的時候,被人群擠在前面的五條悟卻突然回過頭來。
他的個子真的太突出了,稍微一掃,很快就找到了愛歌的位置。
沙條愛歌和他對上視線,看他有逆著人流朝自己走過來的趨勢,果斷地中斷了自己魔術的施展。
看來是沒辦法直接動手了啊,但是,但是……
但是五條君真的也太好了。
「這樣很容易走散吧。」
愛歌在原地等著他走過來,周圍分明很擠,但他走得很輕快,長腿兩步就邁到了自己面前,在她有些失神的表情裡朝她伸出手,「走吧∼」
沙條愛歌盯著他探出的手掌,那雙手比她的要大不止一圈,腕節有力,指骨分明,手心沒有普通男性會有的細繭。
這是光是這樣看著就能感受到溫暖的安全感的一雙手。
她小心地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還特意看著五條君的表情,保證自己沒有會錯意。
五條悟就這麼牽著沙條愛歌向商場裡走,他的力道不大,最多只是在帶方向,也沒有整個人走在前面,而是盡量和她並肩。
當五條悟在扶梯邊上提出分頭行動再彙合的時候,愛歌長舒一口氣。
這種頭腦無法思考的感覺太恐怖了,是介於興奮和不安之間的一種很容易讓人上癮的感覺。
她按捺住不正常的心跳,朝扶梯外上下掃過。魔術師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她得找一個絕對不會妨礙到五條君的地方快速解決掉這個約會途中的小意外。
考慮著下手地點的愛歌上到二樓後轉頭就看見樓下的五條君朝她揮了揮手。
像是貓咪一樣的,半眯著眼揮手。
——決定了,隨便找個地方吧。
打擾別人約會的人渣就應該立刻受到人道毀滅!!!
那位魔術師果然跟了上來,沙條愛歌在四樓的安全通道等到了他。
其實也不算等到,愛歌直接大範圍的施展了暗示魔術,普通人會自動避開他們兩個人,這算是最溫和的一種邀約,只不過邀請函的內容是戰鬥罷了。
在踏入安全通道門後的一瞬間,魔術師正式被納入沙條愛歌展開的短期結界「怪獸王女」中。
這是原初女神權能具現化的結界,具體的表現也很簡單粗暴——誕生於大地的東西大都無法違抗她。
當然,展開結界消耗的魔力對於魔術師而言無異是自殺,但愛歌的魔術回路天生異常。
在削弱了結界的效果之後,這樣的魔力消耗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名為奈傑爾·塞沃特的魔術師此刻完全無法動彈,他被這個金發少女無聲的下達了「靜止」的指令。
他殘存的理智在不斷敲響警鐘。
現在自己應該立刻用掉藏在眼睛裡維持主從關系的令咒,將槍兵召喚來抵抗這種力量,即使自己會在戰爭開始之前用光所有令咒,或是槍兵會不再聽從他的命令,那也是劃算的。
這是保命的唯一辦法。
但他做不到。不僅如此,他還只能眼睜睜看著面前的少女緩步靠近他。
樓道狹窄而空曠,頂燈將她的影子打在側牆,又因為魔術的效果變成三道,一道慢慢的卡住他的脖子,剩下兩道在他渾身上下尋找著什麼,最後停在了他眼睛的地方。
——她在尋找令咒!
「令咒只剩下一道了嗎?你還真是一個糟糕的魔術師啊,從各方面看都是。」
少女輕快地走到他面前,她不太想用這個視角仰著看人,於是讓影子將他的脖子向下勒,等到視線和他齊平之後才拍了拍手。
「那我只有一個問題了,你的從者呢?」
奈傑爾有了一個回答問題的機會,呼吸道稍微比剛才暢通了一些,他狼狽地咳嗽了幾聲,心裡估量著槍兵能夠殺死那名男性英靈的可能性。
槍兵的勝率不低,畢竟她可是赫赫有名的女武神布倫希爾德,即使是前哨戰,只要能擊退……不,甚至不用取得勝利。
只要能甩開那名男性英靈,她就能根據主從的聯系找到自己。
他心裡閃過很多打算,身體卻不受控制地答道:「槍兵被我派去與你的從者展開戰鬥。」
沙條愛歌原本溫順低垂著的眼尾突然變得凜然,嘴角上揚的弧度像是一場幻覺。
影子將奈傑爾的脖子拉得更低,愛歌注視著他掙扎著的樣子,緩緩開口:「你想用這麼簡陋的開局開啟這次的聖杯戰爭嗎?」
奈傑爾被勒得幾乎說不出話,但結界的效果還是讓他從沒什麼空隙的喉嚨裡擠出回答:「我命令槍兵與各個從者展開「前哨戰」。」
「有什麼必要呢?」
「由於我給她的靈藥的效果,在前哨戰中槍兵產生的,一切偏向於善意的感情都會轉化為對對方的「愛意」。」
愛歌一愣:「愛意?」
「布倫希爾德的寶具將會隨著愛的多寡變動威力,那是絕對能殺死她所愛之人的王牌。」
「不,不論怎樣的寶具都無所謂,我問的是「愛意」?」
「那是煉金術的極致,讓喝下靈藥的人陷入『強制之愛』的感情束縛裡。」
沙條愛歌看著奈傑爾,對他所說的「強制之愛」相當感興趣。
這種靈藥用在自己從者身上只為了增大寶具效果……說實話有些大材小用。
魅惑類的魔術可以影響人的意志,但那樣做的風險性太高,這種感情是憑空出現的空中樓閣,當魔術的效果消失,冰冷的現實會立刻反噬掉之前建立起來的所有溫情。
並且,長時間使用魅惑魔術絕對會影響到人本身的性格和品質。
最後將人變成使魔之類的東西。
但是「轉化」是不同的。
愛意有了原始的材料,它有敦實的依據,有可以順延著發展的基本要素。
所以如果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喝下適當的計量,人會順理成章的認為自己的善意轉化的愛意絕對是出於自己的意志。
人類也好,英靈也好,是會為了「愛」做出很多與自己原先打算相悖舉措的存在。
這種東西如果讓其他御主、或是從者喝下,七方對峙的局面將會徹底被改變。
除此之外……她其實立刻想到了另外一個用法。
五條悟對她有善意嗎?
有。
五條悟對她有愛意嗎?
無論如何也可以有。
……這,這是一條只會he的劇情線啊!
在為這件事感到愉悅的同時,愛歌順便感應了一下五條悟的位置。
他居然就在正對著的樓道下面,這不是巧了嗎!
「我改變主意了。」
愛歌撤除了結界,朝奈傑爾展露一個充斥著善意的微笑,她握著樓梯扶手向下走,影子拖著魔術師跟在她的身後。
「我對你的靈藥以及你的從者都很感興趣,至少在拿到聖杯之前我不會做一些過分的事情。不過現在……五條君應該正在和槍兵戰鬥吧……」
沙條愛歌突然對這個魔術師改觀。
他其實是天降的打手外加丘比特對吧?!
不光送藥,還給了她一個完美的英雄救美的機會!
奈傑爾在影子卡住脖子的拖拽下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愛歌不管他,在隱約已經能聽到下方略帶拘謹的戰鬥聲響後,她直接快步跑了下去。
槍兵的背影將五條君完全擋住,愛歌整理了一下情緒,拿出十成十的生氣表情。
「竟然趁我不在對我的從者動手,無法饒恕。」
——不錯!真不錯!!!
在看到五條君略顯吃驚的表情後,愛歌立刻投以關切的問詢:「五條君,你沒事吧。」
五條悟在微怔後露出了感動的表情,他眨了眨眼,用聽起來很像是撒嬌的語氣說:「謝謝你來救我,小愛歌!」
沙條愛歌只想喊救命。
救命啊!!那句話她已經說膩了!!!
愛歌幾乎快要壓制不住自己想要踮起腳去摸摸五條君柔軟白發的衝動,她試著開口,話說出來都有些不穩。
「我和槍兵的御主達成了共識,他會成為我們在最終戰役前的盟友。」
五條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又打量了一圈這對倒霉的槍兵主從。愛歌等著他的回應,本以為他會問一些與聖杯戰爭未來安排相關的話題,卻沒想到他開口就是一句——
「所以愛歌的書買好了嗎?」
「……」沙條愛歌猝不及防,肚子裡的草稿完全沒用。她歪了歪頭,小聲道,「還沒有,在那之前就遇到這個魔術師了。」
「那就不要管他們了!」五條悟兩步上前,語氣輕快,「為了安全著想,我先陪你去買書,然後我們一起去負一樓吃甜品,怎麼樣?」
尚且處於觀望狀態的布倫希爾德完全無法理解這一切——
出於安全考慮你們不應該立刻滾回自己的魔術工坊嗎?!
接著,布倫希爾德看見這個自稱和自己御主結盟的金發少女像是恍然大悟一樣,接著露出了一個歉意的表情。
「是的,我不應該讓聖杯戰爭這種事情影響到下午的時光。」
她揮了揮手,影子在瞬間撤銷,奈傑爾被扔到布倫希爾德面前。
同時,少女看了過來,布倫希爾德聽見她用有些松軟的音調說:「那你的御主我就先交給你啦,告訴他,我會再來找他的∼」
沙條愛歌看向槍兵的眼神裡甚至帶上了明顯的欣賞,她在後者完全茫然的狀態下和五條悟離開了安全通道。
她和五條君的關系顯而易見的有了很大的進展!
並且找到了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的plan E。
愛歌看著自己被五條君牽著的手,雖然知道他應該只是怕被人群擠開,還是忍不住在心裡豎起大拇指——
謝謝你們,槍兵組!我命定的丘比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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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復述,愛歌真的很能打,單手接布姐一槍的那種能打(布姐五星槍階
奈傑爾的靈藥真的好頂,配上布姐這種本來就心底善良+寶具對愛人特攻,就很絕。
愛歌也這麼覺得,現在她覺得沒有自己屆不到的愛了(悟子哥快逃.jpg
悟子哥以為自己在劃水。
愛歌:外面這麼危險,他又這麼可愛,劃水怎麼了!他想劃就讓他劃啊!!
另外就是,悟子哥還不知道愛歌給他准備了一個灌藥play的備用計劃,愛歌也不知道這是一個說過「這世上沒有比愛更扭曲的詛咒」的狠人。
我看看到最後他們能套娃到第幾層。
矜矜業業的布姐:我他媽來的是假的聖杯戰爭吧?
p.s.字數一下子飆了,本來想拆兩張的,看看算了還是合一起,四舍五入算我加更了(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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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您看清了嗎?王,我們還要去那個商場吃飯嗎?」
艾爾莎·西條撤下自己的監視魔術。
她現在被商場裡那場看似一觸即發實則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戰鬥搞得有點無語。
沙條愛歌無異是這場聖杯戰爭的最大阻礙。
雖然艾爾莎完全沒看見她對槍兵的御主干了什麼,但扯著脖子把人拖到一樓並把槍兵捆起來這件事,她看得一清二楚。
包括沙條愛歌接下來干脆利落的放了人,和那個似乎干了些什麼但仔細一琢磨其實什麼也沒干的從者……
開始約會。
厲害了魔術師,打完架扭頭就無事發生一樣去約會。
也不能說她沒把聖杯戰爭放在心上,畢竟在她口中似乎已經和槍兵達成盟約,但聯系她所有的行動……果然還是沒怎麼當回事吧?
艾爾莎身邊的從者沒有靈體化,他穿著便服,一頭金發向後梳,留有一小纘在額間,猩紅的瞳孔帶著審視。
聽到問話後,從者有些不虞地挑起眉:「哈?為什麼不去。」
艾爾莎把那句「我怕你直接動手把樓給轟平了」咽回肚子裡,苦口婆心地勸諫。
「是這樣的,王,作為聖杯戰爭裡最強大的從者,您和其他幾騎的交戰不應該受到普通人的妨礙,就算沙條愛歌和您有過節……就算沙條愛歌曾經冒犯過您,也請稍微忍耐。」
王冷笑了一聲作為回應。
艾爾莎覺得自己在這幾天快把之前當記者的時候學的官方話說干淨了,這位王是真的難搞。
——至於艾爾莎·西條,為什麼拿著西亞傳說中大英雄的觸媒卻召喚了人類最古王吉爾伽美什,還得從幾天前說起。
儀式在進行的途中就很詭異,魔法陣沒有差錯,但魔力循環著咕嚕嚕幾個來回也沒出結果。
接著,一場小型爆炸後,她的從者順應召喚而來。
「archer嗎?真是糟糕的職階。」從者說。
他從揚起的煙塵中走出,金色的盔甲附著在緊實的肌肉上,背後則是一對金色雙劍。
艾爾莎在瞬間被對方身上散發出的威壓壓制得說不出話,只能站在原地看著金發從者慢慢靠近,心情十分不好地掃過她。
「姑且讓你充當本王的御主角色好了,等找到那個該死的魔術師——」從者走到艾爾莎面前,用施舍的語氣說,「作為召喚的獎勵,本王會將聖杯賞賜給你,感激吧,魔術師。」
艾爾莎當時不是很懂這個從者的意思,這不是她准備召喚的大英雄——這一點確信無疑。
翌日,艾爾莎用她點滿的戰地記者的口才,用最卑微的口吻從這個王口中套出了線索還原了事實的真相。
事情是這樣的。
吉爾伽美什應該是以saber的職階被御主召喚出來參加這場聖杯戰爭,結果那個魔術師不知道為什麼……用神代魔術把他炸回了英靈座……
這句話說出來誰會信呢,一個魔術師用近代絕對不可能施展得出來的神代魔術也就算了……她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從者炸了?
還是吉爾伽美什這種在聖杯戰爭中明顯可以一打三,不,是一打五也沒什麼問題的從者。
這聽起來很離譜對不對?還有更離譜的。
這個王,他氣瘋了。
英雄王直接把自己原先的弓兵位置搶了,靠一己之力從英靈座跑了出來……
雖然艾爾莎·西條有自知之明,自己是個三流魔術師,可以說從出生開始就沒怎麼接受魔術這方面的專業輔導,父母也是一副你干什麼我們都支持你的放任狀態。
但是英靈居然能做到這一步嗎?
這個問題讓她沉思了很久。
接觸了一段時間之後,她頓悟了,你在懷疑什麼?這可是吉爾伽美什啊!!!
充滿干勁——如果這能算是干勁的話,充滿干勁的吉爾伽美什只用了一天就查出了他在這次聖杯戰爭中唯一的死敵。
御主沙條愛歌,和她的不知名從者。
而恰好,在吉爾伽美什因為對現代社會感興趣那麼一點而讓艾爾莎帶他出門吃飯的時候,這對主從同時感知到了商場裡另外兩組的存在。
這也就是艾爾莎用監視魔術轉播現場那一幕的起因。
「你太膽小了,艾爾莎。」吉爾伽美什插兜走向商場,「將此作為交戰前的會晤也未嘗不可。」
在這幾天摸清了這個英雄王傲嬌本質的艾爾莎:……
你明明就很期待著碰面然後開始你的辱罵吧!!
在同一棟樓這樣的距離顯然可以讓從者明顯感知到彼此,但這個白發從者卻沒有半點反應。
同樣的,對於艾爾莎·西條,沙條愛歌也沒有表露出之前對於奈傑爾·塞沃特那樣的敵意。
出於某種原因,這對主從同時選擇了忽視他們。
看著已經十分不爽的吉爾伽美什,向負一樓出發的艾爾莎覺得,要完。
這下要完。
***
新宿這家商場的倒閉是整個平成時代最大的損失。
五條悟在此斷言!
91年恰好是日本泡沫經濟崩潰的一年,在正式崩盤前,幾乎所有日本人都認為他們的經濟只會越來越好。
所以在一些擴充幸福感的物質上的豐裕程度也誇張得不像話。
比如他面前的展示台上擺著的各類下午茶。
在陪同沙條愛歌買好幾本比高專校訓還厚的書之後,他們來到了負一樓。
五條悟自認自己是異次元的胃,毫不手軟地順著點了一排,在服務員再三詢問下點頭確認:「沒錯,就是要這些。」
服務員很快將四個大托盤裝得滿滿當當:「可以直接給您送去,您坐在哪裡?」
五條悟向店員指了指愛歌的位置,摸出錢包——這東西居然和他一起被送到這個世界了。
在買單前,五條悟突然眼尖地瞥到隔壁的收銀台,隔壁的女人是帶著小孩一起來的,只買了一個小蛋糕,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裡的貨幣……似乎和自己那邊的貨幣不太一樣?
五條悟又確認了一下,的確,是真的不一樣,鈔票上印著的是一個從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的陌生人。
並且這個時候的日本並不支持手機轉賬這類的支付方式,當然,刷卡也是不可能的。
糟糕,五條悟想,這不就只剩下一個方法了嗎?
「小愛歌——!」他爽快地轉身,隔著身後七八個排著隊的人朝坐在座位上的少女喊,「小愛歌——!」
沙條愛歌正在和誰通話,在聽見他的聲音後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向他,接著對電話那頭短促說了一句什麼,掛點電話向他小跑過來。
「怎麼了嗎,五條君?」
「我沒帶現金,需要你幫忙付一下款∼」
五條悟順手將錢包塞回口袋,沙條愛歌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貨幣的差異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誒,這些就足夠了嗎?」愛歌看著面前的幾個盤子,一邊掏錢一邊朝他確認,「五條君不需要其他了嗎?」
五條悟點點頭:「因為你說你不需要嘛,再多就是浪費了。」
「……」
身後排隊的女孩子本來還在和同行的伙伴激烈討論前面這個高個池面帥哥,進度大概已經到了你推我我推你,慫恿對方去找他要聯系方式。
接著她們就看見這個長相優越的男人輕點了一下錢包裡的鈔票,憑顏色辨別數額,不管是數額還是數量絕對是夠的,但他轉頭喊來了旁人。
他喊來了一個漂亮的少女來給他買單,毫不避諱地將自己錢包收了回去,說出了蹩腳的「我沒帶錢」這樣的謊言。
女孩子和同伴對視一眼,雙雙從對方臉上找到了「這是什麼不要臉的軟飯男啊」到「這個程度的話真的不需要報警嗎」的震驚轉變。
「啊,對了,五條君。」沙條愛歌付完款,朝他露出了一個帶著歉意的笑容,「這裡信號不太好,我要出去接個電話,等會兒回來找你,可以嗎?」
愛歌指的應該就是之前那通被他打斷的通話。
「沒問題。」他先爽快答應了下來,「我會一直在這裡等著的。」
在沙條愛歌打算錯開人群向外走的時候,五條悟又拉住她,彎下腰,說:「不過還是快一點,一個人坐在這裡吃甜品這件事聽起來也太慘了,而且離得太遠有什麼危險也來不及反應哦。」
愛歌表情復雜了一瞬,然後點點頭,答應了他。
在五條悟轉身回座位的時候,一個正義路人終於看不下去了,冷哼一聲,發言言簡意賅:「渣男。」
五條悟:「……?」
在回到座位時候他就已經將這個小插曲拋之腦後,用店員給的小勺子挖著松軟蛋糕的同時他開始思考。
從樓道裡發生的事情來看,沙條愛歌的實力很穩。
雖然不知道槍兵能不能當作從者的平均標准,如果可以的話,那愛歌的戰力至少是在從者之上。
這或許是她能夠隨便許諾自己的依憑。
並且從愛歌的表現看,她似乎很想得到聖杯,或許是有什麼一定要實現的願望,或者是為了其他什麼目的——她的參與感很強,即使和他在商場閑逛也利落地解決掉了對手。
這種狀態他再熟悉不過,是掌控著一切的那類游刃有余。
簡而言之,他完全可以將這裡當作一次休假嘛!
——之前他是這麼想的。
五條悟決定在沙條愛歌回來之後拐著彎打探一下她通話的內容。
在此之前,她的行動都完全沒有避著他的意思,現在卻要避開他。
在座位上中斷的通話,這明顯是在避開他。
如果是與聖杯戰爭完全無關的事情那就算了,如果是相關的……他隱約覺得有些不妙。
思考並不影響五條悟進食的速度,他面前很快出現了空碟。大概在他坐下後五分鐘左右,一個人坐到了他的對面。
是個紅發女人,在坐下後的瞬間開始自我介紹。
「我是艾爾莎,艾爾莎·西條。」她說,「奉從者的命令來和你交涉。」
其實吉爾伽美什的原話是「在我解決掉那個魔術師之前都隨便你」。
艾爾莎稍微翻譯了一下,覺得這個時候要是被從者打斷他們的「對話」,這位王可能會非常生氣。
這位任性的王甚至摒棄了從者之間的正當戰鬥這一宗旨,直接去找魔術師本人——是真的氣瘋了吧?
五條悟被她這話逗笑了:「我第一次聽說御主要聽從者的命令。」
艾爾莎本來滿腦子都在想,要是沙條愛歌直接用令咒召喚從者,這棟樓肯定就保不住了。
或者沙條愛歌自己和吉爾伽美什打起來,這棟樓也保不住。
或者面前的從者突然對自己動手,她再召喚吉爾伽美什,那位王開始發怒,這棟樓依舊保不住。
……
這些有的沒的的念頭在白發從者開口的一瞬間全部消失。
艾爾莎·西條有些震驚的看著面前這個白發藍瞳的英靈,半天沒說出話來。
在對方的茫然中,她磕磕巴巴地開口。
「您能說一句『本王會將聖杯賞賜給你,感激吧,魔術師』嗎?」她不自覺地帶上了敬語,「就一句。」
五條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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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舊閃,是一個不會把人叫雜修的傲嬌閃。
為什麼是舊閃呢,因為他的cv是中村悠一,愛歌很快就會聽見一個金發從者用五條悟的聲音和她對線了。
咒回的世界是綜了小野狗,所以鈔票什麼的大家都懂,人頭對不上。
以及悟子哥,點餐有錢不付錢,你真的好屑哦
第7章
商場人太多的好處是五條悟會出於避免走散而牽著沙條愛歌,而壞處就是現在愛歌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打電話都有些困難。
她在走出甜品之後在負一樓繞了三圈都沒找到合適的地方,而電話那頭的魔術師已經有些不耐煩地撥了過來。
「突然掛掉我的電話,然後快十分鐘了還沒回電,發消息給我想要求助的人是你吧?」電話那頭傳來不客氣的女聲。
她是沙條愛歌為數不多的好友,魔術師塞蕾尼凱——是一個被稱作「自己私欲高於一切的魔女」的黑魔術師。
因為出色的戀愛經歷,現在是沙條愛歌的戀愛指導老師……和其他一些情報的提供者。
在之前,愛歌對她的私生活並不感興趣,但在詢問她平行世界的穿梭方法的時候對方順口回答了一句「等會再說,我正在和我的兩個新男友洗澡」。
一下子將愛歌擊沉。
「那就繼續剛才的話題,怎麼才能抵達根源認知以外的世界?」
「清醒一點,愛歌,你為什麼要從根源入手?」電話那頭的人對這些東西毫不避諱,「按照你現在的需求,最簡單的方法不是重新編織一個融合兩個世界的編撰事像嗎?只要根據你那個從者的記憶來編纂,他根本看不出真假。」
塞蕾尼凱說的方法就是借助聖杯將人理重塑,再說得簡單一點,就是根據五條悟的記憶來改造這個世界,讓他誤以為自己已經回去。
放在之前她可能會覺得這個方法很具有吸引力,但現在……
沙條愛歌這次回答得很堅定:「不,那樣做不行。」
塞蕾尼凱不解:「為什麼?」
愛歌平靜答道:「你會找一個兩歲的男朋友嗎?」
塞蕾尼凱:「……」
愛歌:「或者你會找一個三十九歲的女朋友嗎?」
塞蕾尼凱誠懇道:「有機會我一定要來日本,你們好會玩。」
她清了清嗓子,用第一次在羅馬尼亞見到愛歌時的危險語氣說:「還有一個辦法,但是告訴你之前必須簽訂保密協約……以及一些其他的東西。」
愛歌:「比如魔術專利。」
「兩個。」
「成交。」
這是對雙方而言都很劃算的交易,在愛歌的印像中塞蕾尼凱很少對情報提出報酬,除非這的確涉及到了一些魔術的核心。
在塞蕾尼凱將她的方法說了一遍之後,沙條愛歌半天沒有回話。
她坐在商場供人休息的長椅上,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放在腿上,在聽完黑魔術師給的方法後垂下頭,不自覺攥緊了裙子。
「真的嗎?」她問。
「……?」對面有些莫名其妙,「真的啊。」
「真的要一起睡覺那種嗎?」
「……」
電話那頭傳來有些窒息的沉默,幾秒後,塞蕾尼凱才略帶遲疑地重新開口。
「用我寄給你的魔術禮裝,在和他接觸的前提下讓意識潛入他世界尋找錨點,以後你可以通過錨點把自己傳送過去。」
愛歌:「我知道,你剛才說過了。」
塞蕾尼凱:「請不要打斷,我還沒說完——你告訴我這段話是怎麼發展成要一起睡覺的?」
「因為我沒有告訴五條君我可能會和他一起回去這件事,沒辦法提出『可以讓我握著你的手一個小時嗎?』這種請求。」沙條愛歌小聲地分析,「所以在夢裡進行意識潛入就是最優解。」
塞蕾尼凱冷笑一聲:「你覺得『我們一起睡覺吧』這樣的請求會比『請讓我握住你的手』要更讓人接受嗎?」
「是的。」
因為五條君表現出來的性格就是那樣,給愛歌的感覺屬於那種……拉著人去酒店開好房間之後驕傲炫耀自己夜光手表的類型。
而且想要一起睡覺的理由太好找了,反而是握手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在愛歌反駁前,塞蕾尼凱在那頭破罐子破摔道:「那你還是直接灌藥吧,我覺得你想讓他主動留下的plan A和你跟著一起走的plan B……包括一些奇怪又費事的計劃都不如灌藥干脆,你只是想要得到吧。」
「不是。」
愛歌很嚴肅的反駁她的好友:「不是想要得到,我不會對五條君有那樣傲慢的想法,五條君是不受框架束縛的存在,是根源也無法了解的奇跡,塞蕾尼凱,我想要的是這個。」
愛歌很清楚自己對五條君感情的起點誕生於意外,如果將令她興奮的「未知」完全扼殺掉,在一開始就朝著既定的事實出發。
那不就和她的究極「未來視」沒有區別了嗎?
「可到最後還是沒有辦法的話你還是會灌藥。」塞蕾尼凱吐槽,「你的戀愛游戲還真是讓人接受無能,既要又要還要的結果可能是什麼都得不到哦,這是一個過來人給你的忠告。」
愛歌:住嘴啊不要flag!
——下一秒,面前突然出現的金發男人將沙條愛歌的話堵回了喉嚨。
似乎是因為有些過於專注於這通電話,愛歌沒有察覺到周圍的異常。
她仍然保持著握著電話的姿勢抬起頭,和面前眉眼充斥著不耐煩的男人對視了兩秒。
「地址還是之前的那個,魔術專利的資料我會根據你禮裝寄來的地址寄過去,那麼再見。」
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也不知道他聽了多久。愛歌唯一感受到的是突然爆發出的氣息——他是從者無誤。
而且是和之前的槍兵不同規格的從者。
「不好意思,我的通話時間有些長。」她雙手搭在膝蓋上,沒有站起來的意思,就坐在位置上仰頭看著對方,「所以找我有什麼事?」
除了明顯的不耐煩之外,金發從者臉上的表情可以說是相當復雜。
愛歌猜測他應該不是來開戰的——哪有在旁邊等魔術書打完電話再出現開戰的從者,就算把這歸結於禮貌上,這也禮貌到有些傻裡傻氣了吧?
從者醞釀著想要說什麼,但那雙猩紅的眼睛半虛著睥睨她,半天也沒開始發言。
愛歌看了一眼時間,現在離她出來還不到十分鐘,五條君那邊應該不算太急。
這麼想著,她稍微向旁邊挪了一下,覺得要用禮貌回應禮貌。
沙條愛歌彎起眼:「坐下聊也可以哦,我不會逃走的。」
吉爾伽美什心情的確十分復雜。
破案了,他會被炸回英靈座的原因就是這麼簡單。
——這是個想和從者談戀愛的傻子,目前似乎還處於單戀狀態。
開始吉爾伽美什以為這是和自己憎惡的女神伊什塔爾一樣,是個對自己的美貌和天賦深信不疑的醜惡之物。
那種對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擇手段,在發現無法得到之後展露出無比殘忍的那種性格,讓吉爾伽美什的厭惡感瞬間飆升到巔峰。
如果說莫名其妙把他炸回英靈座讓他的怒火+30,因為其他從者而選擇放棄他讓他的怒火+100。
那和伊什塔爾相似這一點可以直接+9999,是直接在雷區起跳,屬於能直接引爆的程度。
然後他聽見對方下一句:【不是想要得到,我不會對五條君有那樣傲慢的想法。】
「……」英雄王啞火。
他有能做出判斷的自信,這不是假話。
從這一點來看她其實和伊什塔爾有本質的區別。
當然,吉爾伽美什不會因為自己之前的誤解而愧疚,他根本就沒有愧疚的概念,能讓王存有印像是她的幸運。
可好感度這個東西是會觸底反彈的。
當憤怒值直接降低9999後,剩下的那130就變得相當不起眼。
也就是他,吉爾伽美什,現在居然沒多少算賬的念頭在了。
這一點認知讓英雄王又開始變得不爽起來。
面對魔術師的糖衣炮彈,身著便裝的吉爾伽美什屈尊坐到她旁邊。
沙條愛歌側著頭,等著他開口,眼神是令人感到十分煩躁的那種安靜。
「是什麼讓你白日做夢,覺得用這些低劣的手段能實現願望?」
王的責罰帶有天然的威儀,是居高臨下的批判和無法反駁的定罪。
吉爾伽美什等著她的陳詞,決定根據她的狡辯給予懲罰。
「……」
吉爾伽美什:你為什麼一副要哭的樣子?
不是,你毆打槍兵組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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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塞蕾尼凱是個會把自己從者綁起來舔的魔術師……不是我誇張,她真的這麼干了(後面基本在電話裡出場,主要是在她的襯托下,我感覺愛歌可以自我感覺相當良好
舊閃對22歲的黑化愛歌:垃圾
這個愛歌還沒黑化!是個戀愛白痴愛歌!
愛歌直接幻聽悟子哥罵她,直接委屈,好瘠薄委屈
剛才少貼了一段……我的鍋
第8章
甜品店裡 。
五條悟正頂著多人鄙夷的眼光,和面前的紅發魔術師親切交談。
什麼「這家伙居然還能無縫銜接」「長得帥就是了不起嗎可惡」的閑言碎語都被他自動屏蔽。
艾爾莎端坐在他對面,不知道是不是對方從者的性格給了她極大的心理陰影,在和他對話的時候,對方時不時還會冒出幾句敬語。
他們的聲音真的有相似到這個地步嗎?
紅發魔術師的年齡應該不小,不管是談吐還是相處的姿態都讓五條悟聯想到了另一個人——伊地知潔高。
這麼想想還怪可憐的。
「這下不就更糟糕了嗎。」她握著拳,一抵在桌上,一手撐著額頭,苦惱道,「王只會更生氣吧。」
五條悟仍然專注地吃著小蛋糕,草莓和奶油混合的細膩口感其實比面前魔術師口中的話題更讓他感興趣。
他要是在臨走的時候提出再打包一份回去,小愛歌應該也不會拒絕吧?
「不過你在這裡呆著沒關系嗎?」
「什麼?」五條悟抬眼就看見紅發魔術師支支吾吾的樣子,刻意問,「你不是說你的從者不想要談話被旁人打擾嗎?我這可是當今日本十分寶貴的體貼感。」
艾爾莎:你欺負我日德混血不了解日本是嗎?
雖然站在自己的立場上來看他說得沒錯,但艾爾莎還是不理解,御主被別的從者找上這種很嚴重的事情,他為什麼沒什麼大的反應。
她這麼想著,換了個方式試探道:「我看見了你們和槍兵組的對戰。」
「哦?然後呢?」
「……沙條愛歌很強,但她仍然和我的從者不是一個規格。」
「這不是廢話嗎?」五條悟很客觀地指出,「你是不是對一個十四歲的魔術師太苛刻了?」
「……」
艾爾莎有些無語,她覺得和面前這個從者兜圈子可能一輩子都兜不到終點。
「那還有別的事嗎?」
「所以你不打算去營救御主嗎?!」
艾爾莎·西條有些不過頭腦地講這句話說出來之後才覺得不對。
她不是來制止這個從者的嗎?
她已經說得這麼明顯了,而年前的男性從者並沒有額外的表示。他連往嘴裡塞蛋糕的姿勢都沒變,聽到「營救」這個詞彙就跟聽見「約會」一樣沒什麼區別。
沒錯,這就是自己有些慌亂的原因。
不論是沙條愛歌把自己原先的從者炸回英靈座的舉措,還是這個目前為止毫無貢獻,甚至對危機狀態下的御主不聞不問的從者——
這也太反常了。
這樣的有恃無恐,不是特別愚蠢到離譜就是強勢到恐怖。
艾爾莎無法辨別。
魔術師表情變化了幾輪,她心裡想的什麼五條悟掃一眼大致就能猜出來。
真的和伊地知好像哦。
「你的意思是你的從者很強,比槍兵更強,比小愛歌更強,而且脾氣不太好,是談話的時候有第三人在場都會發火……是這個意思吧?」
艾爾莎:「……」
為什麼他重復一遍聽起來就像自己在罵吉爾伽美什一樣?
但這是事實。
五條悟拿勺子柄敲了敲桌面,指責道:「你是不是對年輕有為的兩歲從者太苛刻了?」
艾爾莎:「……?」
年輕有為的兩歲從者是個什麼東西?!
「不過小愛歌和其他的從者有什麼舊怨——這不是很奇怪嗎?這可是愛歌第一次參加聖杯戰爭哦。」
五條悟用指關節扣了扣桌面,虛起眼,睫毛後的蒼藍色將面前的魔術師每一個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清了清嗓子,沒所謂地說:「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時候吧。」
在召喚的那個時候。
白發從者的表情讓艾爾莎向後挪了一下位置,但說完這句話後五條悟又自顧自地不搭理她了。
這種像是被搞砸了的氣氛一直延續了有小半個小時,期間吉爾伽美什那邊沒有任何反應,面前的從者也沒有任何動靜。
在艾爾莎快要開始懷疑人生之前,白發從者突然抬起手,朝門那頭揮了揮。
「小愛歌——這邊∼」
服務生將門拉開,沙條愛歌原本垂著頭思索著什麼,突然聽見有人喊她,那聲音聽得她有些發愣。
在抬眼看見不遠處桌邊的兩個身影後,愛歌原本怔松的眼尾稍微垂了下去。
她盯著艾爾莎,有些空泛的視線讓紅發魔術師有種被空白的恐怖籠罩的錯覺。
在那股令人想要逃走的視線中,艾爾莎又驚覺——
那位英雄王居然什麼也沒做?!
在艾爾莎驚愕的時候,沙條愛歌已經走到了自己面前。
「你們在干什麼呢?」她個子不高,站在桌邊覆上了一層淺淺的陰影,臉上掛著笑,聲音也很輕。
被那雙眼睛盯上的時候,艾爾莎·西條的意識突然就開始有些朦朧,她有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想要立刻冒著危險將吉爾伽美什召喚出來。
在這之前,坐在對面的白發從者突然有了動作。
五條悟探出手,兩根手指捏住愛歌的袖口,拽了拽。
沙條愛歌:「?」
「你去了四十八分鐘。」他虛起眼,對看過來的愛歌說,「然後回來之後還不搭理我,我覺得這樣不太合適。」
「艾莎說你和她的從者見面了,是之前那個被你『嘣——』的一下炸掉的從者,對吧。你該不會是……」
他頓了一下,末音抬高了一點:「該不會是後悔了吧!」
艾爾莎:……?
站在道德制高點先下手為強,可以的。
沙條愛歌像是被五條悟這一通邏輯奇怪的質問唬住了,那股讓人感覺不對勁的感覺在瞬間消退。
她解釋道:「不是的……我在通話結束之後偶然遇見了她的從者,花了些時間。」
五條悟:「艾莎說他就是來找你的。」
艾爾莎:「不是艾莎,是艾爾莎。」
「艾爾莎說他是來找你的。」五條悟不在意地點頭,「他找你干什麼?」
這個問題愛歌也覺得很奇怪:「他罵了兩句,我還沒說什麼呢他就自己走了。」
「……?」
五條悟的反應和艾爾莎差不多,但內容上出現了一些出入。
紅發魔術師不可思議:「他居然就只是罵了兩句?」
五條悟更不可思議:「他不是想跳槽才來找你的嗎?!」
愛歌:「……?」
艾爾莎:「……?」
「因為你看艾莎,作為魔術師她真的不怎麼行。」五條悟絲毫沒有當著本人的面說壞話的自覺,嚴謹地整理自己的邏輯,「作為打手她太弱了,可她又不是指揮官的角色……如果從者即是打手又是指揮官,那還要御主干什麼?我是那位從者我也想逃啊。」
艾爾莎:「……你沒覺得把自己也罵進去了嗎?」
她頓了一下,「還有我叫艾爾莎。」
五條悟像是沒聽見,接著說:「所以艾莎的從者是離開了嗎,我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似乎是的。」愛歌回答。
「那我們直接把艾莎踢出局吧。」五條悟突然興致勃勃,他打了個響指,「之前我考慮著小愛歌可能會和對之前槍兵那樣,對待未來盟友不太好下手,但現在看起來不太像是能結盟的樣子。」
沙條愛歌在稍加思索之後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結盟是不太可能的,五條君,那位從者……真的太奇怪了。但是現在出手的話,艾莎會把他召喚過來吧……」
她在逃避。
五條悟在心裡謔了一聲,沙條愛歌居然在逃避那個從者?為什麼?
因為曾經把他炸回英靈座,所以內疚嗎?
在五條悟還打算試探一下的時候,沙條愛歌的手機突然響了,是簡訊的聲音。
在說了一句抱歉後,愛歌點開簡訊——五條悟發現她的表情比之前更微妙了一些。
合上手機之後,沙條愛歌先是看向紅發的魔術師,禮貌地暗示:「您還有什麼事情嗎?」
艾爾莎·西條立刻起身:「那麼,告辭了。」
在走之前,愛歌想起來什麼,突然叫住她:「艾莎。」
艾爾莎:「……」行吧,艾莎就艾莎。
「加油,不要太早出局。」沙條愛歌認真地說,「我前期是不會對你們出手的,所以可以的話,希望可以盡量少和您的從者打交道。」
五條悟:所以這果然就是內疚吧!
在紅發的魔術師終於離開之後,愛歌沒有找位置坐下,她站在五條悟旁邊,將手機握在胸前。
「怎麼了?」五條悟朝她眨眼。
沙條愛歌眼神游離了一會兒,最後盯著桌上空掉的盤子,深吸一口氣:「五條君還需要打包帶走一些嗎?」
這明擺著就是有話要說,
她像之前五條悟伸手拽住她一樣,用兩根手指拉著他的袖口,說:「我的朋友給我寄了魔術禮裝,需要本人簽收,我們現在就得回去了。」
「好啊。」
可這有什麼好支支吾吾的?
「然後就是。」她說,「就是需要五條君幫我一個忙。」
五條悟站起來,順手反握住愛歌的手指:「什麼忙?」
「就是……」
沙條愛歌稍微轉動手腕,半握住他的手掌,捂在胸口攥緊手機的那只手更用力了一些。
那雙眼睛沒再閃躲,很認真的看著五條悟,臉上是比之前締結契約還要慎重的表情。
五條悟聽見她說:「今晚一起睡覺吧,五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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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昨天欠的那章,哽咽
愛歌被罵了之後回來看見悟子哥和大姐姐嘮嗑,這不揚走一個著實說不過去。
然而悟子哥清黑化值一直很可以的,蜿蜒著打出一條he。
以及塞蕾尼凱的效率巨高,說送就送分秒必爭!
愛歌:你的床大不大,你一個人睡怕不怕?
第9章
塞蕾尼凱寄禮裝的動作能有這麼快是沙條愛歌沒料到的——她應該是用了什麼奇怪的魔術。
不過聖杯戰爭本身的節奏就很捉摸不定,對方能用特殊方法盡快解決也是一件好事。
但讓她這麼快決定在五條悟的世界定下錨點的原因不是這個。
半小時前。
那位從者十分倨傲地坐在她旁邊,猩紅的眼眸偏冷,在發表了一些「你別做夢了」「貧弱又愚蠢的御主罷了」這樣的發言後就靈體化消失了。
金發和五條君同款聲音的組合實在太震撼人心,沙條愛歌還在巨大的心靈衝擊下沒回過神。
那種生理性委屈的感覺把她定在原地,雖然知道這和五條君沒什麼關系,但是就是忍不住。
這個聲音……就真的好凶啊!!
五條君的聲線居然還能發出這樣的音調嗎?
等沙條愛歌神情恍惚地回到甜品店,卻看見了五條悟和紅發女性和諧相處的畫面的時候,這股玄學委屈就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繃緊著的平靜,像用一雙手把皺皺巴巴地紙張撫平,然後在上面清楚的寫下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這也是她之前沒有接觸過的全新感覺,事態在掌控中有又些超出理性之外。對現狀的認知被情緒懸吊在半空,聽不見周圍的聲音,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等再回過神的時候,她的袖口就已經被五條悟拽住了。
視野中的五條悟皺著鼻子說著什麼,她這時突然又能聽見聲響了,是五條君上揚著語調朝她抱怨。
看著專注於質問她「該不會是後悔了吧」的從者,沙條愛歌的心態神奇地平和了下來。
沒有,後悔是不可能後悔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後悔的。
然後她稍微解釋了一下自己經歷了什麼。
對於五條君之後提出的「讓艾莎出局」的建議,愛歌其實有些心動,但是那位從者的單獨行動能力相當高,是即使失去了御主也能在現世存活的那類英靈。
只要有足夠的魔力供給,能活到最後也說不定。
所以這個紅發魔術師的存在反而起到了一種制約的作用。
還有一點就是……愛歌是衷心地認為,如果不是必要,希望五條君不要遇到那樣的從者。
有些危險是一方面,用自己的聲音說出那些中二程度略高的話——不論是誰都會相當難為情的吧?
以及,五條君小心觀察著自己的樣子真的會讓人心情一下子變得非常非常地愉快!
在這樣的情況下,愛歌收到了塞蕾尼凱的簡訊,她說禮裝已經送到了,用說好的魔術專利的材料當「鑰匙」就能取出來。
所以愛歌覺得定下今晚就確定錨點的這個決定應該也不算太突兀。
就和她之前所料想的一樣,五條君沒有如塞蕾尼凱說的那樣被她嚇跑。
他挑了一下眉,一手提著提著打包的甜點,一手牽著她往外走,在發出無意義的一聲拉長的「喔——」之後才問:「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她,愛歌只能看見五條悟左下頜這邊的側臉。
他淺笑的時候嘴唇會繃直一些,嘴角的笑把整個人的情緒向上提,眼尾下壓著擋住一部分瞳孔。
因為沒等到答案,五條悟的視線偏了過來:「小愛歌?」
「因為要確認五條君原先世界的位置。」愛歌看著他,沒有找借口,而是如是魔術禮裝的用處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我需要在接觸五條君的前提下將意識潛入進去,在你原先的世界找到一個准確的『錨點』。」
只不過不是給你用的,是給我自己用的。
當然最後這一句沒必要說。
在交代清楚之後,愛歌又意識到——如果要實話實說的話,其實『可以讓我握著你的手一個小時嗎?』這種要求,似乎更合理一點?
她之前其實沒有打算說實話的,但對著五條悟,她不知不覺就說出了實話。
——對著五條君撒謊真的好難,可以說是根本做不到啊。
好在五條悟並不清楚需要接觸的程度,他似乎自動默認了沙條愛歌的舉措是不含有任何私心的,甚至稍微有些感興趣,和她就「錨點」的問題聊了起來。
「喔,就像是和射箭一樣嗎?找到一個點之後『嗖』的一下將箭支射出去。」
「沒錯,差不多是這個原理。」
「沒問題。」五條悟毫無負擔地答應下來,「我睡相超好,不大呼不磨牙也不亂動,絕對不會有半夜踹人這樣的舉動。」
沙條愛歌撲哧一聲笑出來:「五條君的說辭像是在相親場合的自我介紹一樣。」
「誒好像是這樣,不過就算我一直處於單身狀態也還沒到需要相親的年齡吧?」
「原來五條君是會去相親那一類人嗎?」
「當然不是。」五條悟相當自信道,「我女人緣超好的!」
***
塞蕾尼凱寄來的魔術禮裝是簡樸的銀色指環外觀。愛歌攤在手心,看著自己朋友額外書寫的說明書。
指環叫做「拉塔托斯克」,原意是北歐神話中住在世界樹上的松鼠,雖然經常在在世界樹上下挑撥離間,但也的確是各界的信使。
【戴上「拉塔托斯克」,入睡前在套著指環的手臂上畫上魔法陣,保證入睡期間和需要潛入的意識的主體接觸。】
【潛入後你的意識會隨機出現在該世界某靈長類生物意識裡,將配套的指環交給他,如果契約成立,對方就會成為你在那個世界的錨點。】
【只要有錨點的存在,就可以進行任意時間和空間的靈體傳送。】
……等等……
等等!
沙條愛歌讀著這兩條說明,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她立刻撥通了塞蕾尼凱的電話。
「什麼叫靈長類生物?如果是意識潛入的話那對像自動默認是五條君啊,他自己不就是最好的錨點嗎?」
【你在開什麼玩笑,他自己都因為意外在你旁邊,當然要找他世界裡沒有出現過任何意外的『原住民』啊?】
塞蕾尼凱回答得相當理所當然。
【放心好了,人類也算是靈長類生物,你要是一整晚都沒找到能溝通的對像的話,多睡他幾天就好了——你應該感謝我,愛歌。】
「……」愛歌本來想反駁,但又覺得她說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是你的用詞可以稍微學術氣息一點嗎?他今年才兩歲。」
什麼睡不睡的啊!
塞蕾尼凱毫無感情地干笑了兩聲,接著說。
【只要對方戴上指環就默認契約成立,但是契約的內容必須對雙方都完全透明,也就是不能有欺瞞。可以理解吧,畢竟是和煉金術相關的禮裝,和煉金術扯上關系的東西都死磕等價原則。】
「我確認一下,是只要雙方的契約成立之後,即使對面事後想摘下戒指毀約也是做不到的吧?」
【在這個基礎上,要想解開契約只有兩種方法,一是雙方同意,二是有一方死亡——當契約解除,在沒有錨點的情況下,不出三天你就會直接被遣送回來。】
「我明白了。」愛歌答道。
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到了那邊之後再解除契約,把指環給五條君。
沙條愛歌盯著手裡的銀圈,心裡想著如果順利的話似乎應該把聖杯戰爭的節奏加快一點。
一周,不,四天。如果能四天之內解決掉就再好不過了。
還得找一個天氣好的日子委婉地問一下五條君。
在沙條愛歌整理自己這幾天的打算的時候,五條悟從浴室裡出來。
他不算真正的從者,不會靈體化,也完全保留著人類的習慣,包括進食和正常的日常洗漱。
「小愛歌是要睡覺了嗎?」他頭頂著毛巾,胡亂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
男人的白發在打濕之後成縷狀胡亂搭在額前,水滴順著下頜淌進脖子,在呼吸間消失在衣物下。
「我來了我來了!」
不知道五條悟用了什麼方法,他的頭發肉眼可見的脫去了濕答答的狀態,比平時要細軟的發梢垂下來,給人一種和他的距離感被猛的一下子拉近的感覺。
沙條愛歌在他身上聞到了自己的洗發水的味道。
在愛歌砰砰作響的心跳聲中,五條悟笑說:「一起睡覺,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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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塞蕾尼凱:不用謝,這是好朋友該做的(。
悟子哥大概就是那種:我,兩歲從者,服從組織安排,這甚至不叫睡覺,叫閉著眼睛的學術行為
目前為止他兩次有意識用無下限,一次是覺得人太擠了,一次是把頭發弄干,悟子哥,你真的好水
被cue的原住民即將在夢裡喜提戒指
第10章
屋內被燃燒著的壁爐烘成暖色,沙條愛歌站在窗邊向外看,屋外正下著暴風雪,夜晚向外延伸進一片漆黑中,燈光能鋪滿的地方全是松軟的雪花。
但並不冷,因為這是某人的意識裡——說做夢境中也是完全可以的。
在完成了前置條件進入到夢中後,沙條愛歌就來到了這個地方,她的運氣似乎不賴,雖然塞蕾尼凱直接以「靈長類動物」概括了所有可能接觸到的對像,但這個夢境的主人絕對是人類無誤。
因為這個人類在和她對視之後立刻十分感興趣的走到她旁邊,已經觀察了將近小半個小時了。
「不可思議。」他說,「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但是相當不可思議——這位……」
愛歌自我介紹道:「沙條愛歌。」
身著浴衣的男人點點頭,眼睛眯起而看不見他眼底的情緒:「這位沙條小姐。」
「你是怎麼出現在案發現場的?」
沙條愛歌也想問這位先生你是幾幾年的,潛意識裡為什麼會是這種有些古舊氣息的豪宅,還是個剛剛發生了命案的豪宅。
就如同對方所說,地上正躺著一具屍體,血將地毯染紅了一大片。
具體的愛歌沒興趣看,她琢磨了一會兒要怎麼跟對方開口。
主要是潛意識這個東西太說不准了,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要是覺得自己年年十八,那他潛意識保留著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啊!
在她打算還是坦誠一點,先把事情問清楚,再說清楚,至於信不信,或者同不同意可以另外再說。
這麼想著,對方先開口了。
「我不會夢到像你這樣的角色,不管是潛意識的塑造還是對這個案件的改進,這個角色除了累贅的迷惑作用外毫無用處嘛。」
「……」愛歌稍微有些驚訝,「你知道這是潛意識……這是夢裡?」
對方有些得意地點頭:「雖然人類在夢裡會下意識的規避掉自己正處於夢境這個想法,但這點我還是能分得相當清楚的——你是用了其他方法入侵我的夢境,目的嘛……」
他突然睜開了一直眯著的雙眼,寶石般的翠色無機制地掃過沙條愛歌,沉默半晌後開口。
「看不出來。」
對方撇嘴,重新眯起眼,用有些賭氣的表情繼續觀察著她。
和五條君拽著她袖口說「回來之後還不搭理我」的表情出奇的相似。
「你是怎麼知道的?」沙條愛歌在好奇之後便開始以己度人,又聯想到能把自己頭發快速烘干的五條悟,試探著問,「是有這方面的特異能力嗎?就是類似於……能夠直接看見事情的真相那樣的能力?」
這不是她在質疑對方。
人對事物的無意識探知會決定這個人對世界的認知程度,或者是對事實的了解程度。
接受外部信息——處理分析——得出結論,這是三個獨立的步驟,觀察能力強不代表分析能力強,分析能力強也不代表能做出相當果斷的判定。
能說出她是用某種方法入侵夢境——能很篤定的做出這樣的判斷,這就已經敏銳到可怕了。
這可是完全隔著一個體系完全不同的世界啊!
穿著浴衣的男性卻突然別過臉,突然生氣般轉身,腳步很重地走到沙發邊上,坐下。
他在沙發上曲起腿,膝蓋豎起來擋住下半邊臉,有些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愛歌聽清了,他說的是「白天說過一次就夠了,怎麼夢裡還要提醒一遍啊!」
沙條愛歌眨眨眼:「什麼?」
「不是異能不是異能——這絕對是我最後一次說這句話了!」說完這句話,他突然伸直了手,掌心向下,食指對著沙條愛歌,「你是有求於我,對吧。」
「……這不是異能真的不太說得過去。」
在對方鼓起腮幫子臉越來越圓也越來越抗拒之前,愛歌立刻改口:「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
愛歌回答:「知道犯人是誰了。」
「哦?」他抬起頭,「可嫌疑人還沒出場呢。」
「那我要是說對了,你能告訴我你的年齡嗎?」
對方向沙發後縮了縮,一副有些感興趣的樣子:「可以,我答應。」
「是你吧。」
「為什麼?」
「要說為什麼的話……」她從頭到尾都沒怎麼去看那具屍體,現在卻相當理所當然地說,「因為我和你有差不多的能力?這種事情不是一看就知道了嗎?」
沙發裡的人一愣,然後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黑發在沙發靠背上蹭得有些凌亂。
接著,他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走到沙條愛歌面前。
「問我的年齡是想判斷這裡和外面的時間關系,你應該是處在一個對現狀不算了解的環境裡,而現在是要脫離那種處境。脫離的方法和我有關?應該是隨機選擇的人選吧,如果我拒絕你會怎麼樣,你不是很著急的樣子,會繼續隨機到下一個人嗎?」
沙條愛歌:「……」除了不是脫離外全中。
所以你說這是觀察出來的誰信啊?!
對方也很信守承諾,大方地告訴了她自己的姓名和年齡,以及很爽快地表示你可以說一下你的要求,如果他感興趣的話也不是不能談談。
他叫江戶川亂步,今年28歲,是個偵探。
這裡是他在白天解決掉的一個「虛假的案件」,因為視角很有意思但細節還是很簡陋,他在夢裡嘗試著從加害者的身份來完善這宗案件。
沙條愛歌:可以,江戶川亂步,從名字就看得出來這的確很偵探。
而在她攥著指環,正打算將契約的規則清楚地告知江戶川亂步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在她的身側突然出現了一個兩米左右長,半米寬的裂縫,形狀像是一頁紙被撕開,裂縫裡完全是漆黑一片,而那片黑暗在出現的同時就伴隨著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力作用的對像只有沙條愛歌。
她迅速地對自己使用了固定的魔術,但是沒用,愛歌在最後只看見了江戶川微微睜開的綠色瞳孔。
在一瞬間,裂縫和沙條愛歌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江戶川亂步摸了摸下巴,在室內觀察了一圈,得到她應該不會再出現的結論之後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這種事情不是一看就知道了……嗎?」
***
愛歌被迫從別人的潛意識裡脫離了出來,她瞬間從睡夢裡清醒,被硬拽著脫離的感受有點像把從深海的潛水艙裡往外拽,水壓再把人推向海面。
等愛歌慢悠悠起身,她看見了把自己的成功毀於一旦的罪魁禍首。
「……」
在入睡前信誓旦旦說自己「睡相超好,不大呼不磨牙也不亂動,絕對不會有半夜踹人這樣的舉動」的五條君……
他自己滾下了床。
之所以能肯定他是自己滾下去的而不是愛歌踹的……
因為他現在還在翻身,試圖在地板上找到一個合適的睡姿。
又因為沙條愛歌睡前在魔法陣上疊加了一個維持睡眠質量的buff,即使到了這個地步,五條悟也沒醒。
甚至在愛歌嘗試著把人重新橫抱上床的時候,五條君還繼續翻了個身,咕溜溜地從她小臂重新翻在地板上,可能因為木質地板過硬,他翻身的時候嘴裡還嘟囔著什麼。
沙條愛歌覺得他可能在罵人。
沙條愛歌也想罵人。
仔細思考了一下之後,愛歌告訴自己問題不大。
雖然她已經有了成功的苗頭,眼看著就能將指環送出去了,但五條君睡覺能從床上翻下去這件事誰也不想的嘛。
說不定是因為對方在聖杯戰爭裡壓力太大了呢。
沒關系的,五條君,在地板上……那就在地板上吧。
沙條愛歌沉著冷靜地將床上的被子拖到地上,為了防止這類的意外再次發生,她特意找了條繩子把自己和五條悟的手捆在一起,想了想,還是不放心。
干脆把五條君整個人都捆上吧,面得他在地上不停打滾。
他要是拖著自己一起打滾,那就完了。
看著對方因為陷入深度睡眠不設防的臉,以及將他和床腿固定得死死的繩索。愛歌滿意地點點頭,自己也躺在地板上,蓋上被子,閉上了眼。
下一個!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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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睡相超好,指需要把人捆起來
不過沒關系,愛歌會自動給找借口說服自己的
我怎麼會直接去迫害傑哥呢!愛歌直接遇傑哥一開口那不就直接: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得先找點挫折(。
第11章
就像是第一次遇見的江戶川亂步已經用光了沙條愛歌所有的運氣,接下來她碰到的基本都是一些不太合適的對像。
比如不能溝通的動物,或者全是無效溝通的人——比如大部分普通人。
愛歌也意識到自己錯過江戶川亂步是一件多麼令人難受的事情。
因為要普通人在夢裡接受自己被魔術師隨機選中成為契約對像……真的太難了。
江戶川直接自己就把前置原因拆得七七八八,而更多人還停留在——
愛歌:「是這樣的,這是你的夢境沒錯,但我並不屬於夢裡的部分。」
對方:「雖然聽不懂,但我是不是真的需要去談個心智健全的戀愛了……做夢夢到未成年少女這也太危險了,這不應該,這真的不應該。」
愛歌:「不是,你先聽我講。」
對方:「對不起,我先道歉,對不起。」
愛歌:「……」
又或者是……
對方:「喔,這條裙子太適合皮膚白皙的金發少女了,第一次發現藍色也不錯,難道是我白天替愛麗絲醬挑裙子挑花了眼晚上才會做這樣的夢嗎?」
愛歌:「……」
她決定立刻放棄面前這個穿著白大褂滿嘴痴漢氣息的男人,扭頭就跑。
好難,真的好難,就不能隨機到江戶川亂步2.0讓她欣慰一下嗎?
不搞代餐,就稍微能號溝通一點,不要奇奇怪怪的性格,可以嗎?
這是沙條愛歌在連續失敗了三十幾個人之後的靈魂嘆息。
抱著這樣強烈的心願,愛歌再一次刷新了人選。
等到場景再一次變化,視野重新變得清晰之後,她發現自己站在一個……訓練靶場?
這裡的空間是偏長條狀,面前是並排著的、已經有著孔洞的人型立靶。還沒等愛歌有其他動作,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等等——?!」
和這句男聲一起傳來的是「呯」的一聲,像是槍響。
她沒有回頭,抬手輕觸面前的人形立靶,在額頭和咽喉處的彈孔將立靶被洞穿部分的邊緣也稍微撕裂了一些。
當她轉身去看這個夢境的主人的時候,一枚子.彈正懸浮在離她額心一釐米左右的位置,周圍的空間出現了類似水波的震動,子.彈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再近一步。
「沒關系,我沒有被擊中。」
這樣說著,愛歌抬手將那枚子.彈輕輕撥開。完全失去動量的子.彈掉在地面發出清晰的脆響,她歪著頭,隔著四五米遠看見帶著鴨舌帽的身影。
那是個健康小麥色肌膚的男人,隔音耳罩被他扯到耳後,護目鏡也摘了下來,短發被帽子壓住,只在臉側露出來一點。
好巧不巧,是金發。
可惡,是金發。
不管是記憶裡看見的金發從者,還是用和五條君類似聲音罵她的金發從者,她這段時間的金發男性濃度著實有些超標了。
要不我還是直接跑了吧……
稍微算了一下時間,愛歌覺得塞蕾尼凱可能真的沒估算錯誤,這不像是一晚上就能解決的事情,還真的得多睡幾天。
咳咳咳,沒有別的意思。
雖然她原本可以在兩小時內就結束。
不行,不能再惋惜江戶川了,畢竟……哎,算了,越想越難受。
因為眾所周知的一些原因,沙條愛歌並沒有主動上前溝通,甚至還想逃。
在她稍微退後兩步之後,對方卻一手撐著和腰等高的平台,直接跨進靶場,向她小跑過來。
「抱歉,你沒事吧?」他動作很快,一邊靠近一邊問,「我開槍之後才發現你……」
在他看見地上的子彈後,神情開始變得古怪起來。
盯著沙條愛歌端詳了有四五秒左右後,他開口:「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夢裡?」
沙條愛歌暫停了換人的打算,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對方的發色其實偏茶色,是有些暗的淺金,因為身高差的原因,愛歌看見了他紫灰色的雙眼。
以及眼裡的防備。
這就很奇怪。
愛歌問他:「這位先生……我們應該沒見過吧?」
接下來,沙條愛歌還真的見證了一場江戶川亂步2.0的威力,或者說,偵探2.0的威力。
「正因為我們沒有見過,我沒有夢到一個陌生人的理由,至少在細節方面不會這麼清晰。」他摘下帽子,說,「比起以往的夢來說,你太真實了。」
他說出了和江戶川不同出發點的台詞,卻得出了相同的結論。
區別只在於他沒有提「異能」這類的存在,而是提起了一個叫做「異能特務科」的機構。
看名字,那應該能算是機構吧?
「異能特務科已經派過人來組織,但被干淨利落地清除掉了,現在你們是打算從夢境入手了嗎?」
雖然異能特務科和組織指的是什麼,單單從這句話聽上去……是有過舊怨的感覺?
因為是敵對勢力,所以對奇怪的能力格外警醒,然後認為她也是對面的一員——似乎是這樣的情況?
那他是也有特殊的能力,還是是個接觸過特殊能力的普通人?
在愛歌還處於思考狀態的時候,面前的男人重新用槍口對著她,沉著臉問:「你們想做什麼?」
***
降谷零的心情相當復雜。
他很少做夢,夢到的基本都是一些枯燥的日常,比如訓練啊,處理以前的案件啊。
在成功潛入黑衣組織後多了一些,比如和黑麥威士忌陰陽怪氣啊,和貝爾摩德明裡暗裡對線啊。
反正就是一些無聊又重復的瑣事。
所以降谷零區分夢境和現實的方法很簡單,他的現實不會這麼平坦,不會毫無波瀾,相反,夢裡也絕對不會出現一些精細度極高的新情報。
今天本該也是這樣,在熟悉的學校裡的訓練靶場,降谷零舉著左輪□□開始射擊練習。
結果在子彈打出去的那一刻,靶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一個一米六左右,穿著薄荷色連衣裙的金發女孩。
「等等——?!」
雖然在同時他發出了預警,但身體記憶要更快一步,板機已經被扣下,子彈破空而出。
降谷零下意識翻進了訓練靶場,疾速跑了過去。
……然後發現無事發生。
不僅如此,他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面前干淨又柔軟的少女明顯不是他會夢到的存在。
要問為什麼的話,他,降谷零,心中只有心愛的國家。
這個少女應該不是外國人,也不是混血,比起普通金發藍眼的外國人,她的五官是柔和的亞洲人模樣,偏幼態。
所以又回到那個判斷標准——
即使是他每天接觸著的黑衣組織的人,在他夢裡出現的形態也是有些模糊的,因為他不會刻意去構建對方真實的樣子,如果可以,他甚至根本不想夢到那些人。
所以……
降谷零想到了與公安完全相對獨立的另一個政.府機構——異能特務科。
他的權限能接觸到的並不多,能對這個機構的組織框架稍微了解還是因為之前的線報,異能特務科派了人潛入黑衣組織。
結果在他還在國外出任務期間就聽說,那個人已經被琴酒清除掉了,公安的線人通知說有另外的人來掃尾,可能會聯系他。
降谷零不確定這個人是不是那邊派來的。
在一通隱藏了很多信息的對話後,他有些嚴肅的問對方:「你們想做什麼?」
不管是那邊的人,都得先給出足夠值得信賴的情報才行。
他盯著對方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真實或者虛假。然後他聽到對方說——
「想談戀愛。」
「不論你想做什麼都……」降谷零愣了,槍口下移了些,「想……談戀愛?」
比他矮上一個頭的少女很認真的點頭,用清澈的眼神和他對視,相當肯定道:「想談戀愛,我就是因為這個來找你的。」
「這種笑話並不好笑。」
「我沒有講笑話,也不是開玩笑。」對方似乎有些生氣,原本禮貌上躺著的嘴角也抿直了一些,眉頭下壓盯著他,「在戀愛這種大事上,希望你能嚴肅一點。」
降谷零:「……」
我們到底是誰說的話更不嚴肅啊?!
對方無視了他的無語,站在他面前稍微仰著頭用誠懇的上目線看他,說:「既然能很清楚的分清楚我不是夢裡的人……實不相瞞,我的確有很重要的事情想拜托您。」
這種瞬間轉換的敬語就很真實。
盡管對方已經端正了態度,降谷零還是沒忘記之前她驚為天人的那句「想談戀愛」,再稍微一結合一下……無論如何也只能得出一個相當不符合日本當代法治社會的結論。
降谷零放下槍,心情復雜道:「我先問一句,你多大?」
少女利落回答:「姑且先算十四歲好了。」
「……這種還能姑且算是嗎?」
「那就十四歲。」
得到准確的年齡後,降谷零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這不就糟糕了嗎。
不論她是異能特務科的童工還是真情實感的像她口中所說的那樣。
不管是哪個不都是在犯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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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第二個是透哥!
透哥憂國憂民,未成年人就要有未成年人的樣子!(小學生除外!
另外,這真的是一篇沒什麼腦子的輕松文,作者邏輯和腦子經常不在線的,除了主線外是想到什麼飛什麼,如果很在意bug和設定什麼的看得會相當難受……
覺得不對就立刻跑!(鞠躬
第12章
是這樣的,談戀愛這種事,主體是通常情況下是只兩個人雙方都達成一致,法律也不禁止十四歲開始嘗試戀愛。
但是現在的情況吧……
未成年少女用特殊能力試圖對年長她一輪的目標展開目的為戀愛的行動——這麼一句話聽下來,這到底是誰在試圖犯罪還真不好說。
降谷零:日本未來的花朵都這樣嗎?我們的國家真的沒事嗎?
「我處在一個對現狀不算了解的環境裡,現在為了和戀愛對像一起生活就需要脫離這種環境,而要脫離的話需要你的幫助。」對方解釋道,「如果很難理解的話可以理解為……我想想……」
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一個合適的說法,有些苦惱的鼓起臉。
聽到對方現在已經有了戀愛對像後,降谷零先是松了口氣,但在把對方的話又細想了一遍之後覺得更不對勁。
什麼叫「為了和戀愛對像一起生活就需要脫離這種環境」?
「你的戀愛對像……多大?」
「二……二十七歲左右。」
「……」降谷零覺得這個既視真的感越來越強,繼續問,「那你認識他多久了?」
「兩三天吧。」
「然後他現在打算離開,而你准備追上和他一起,是這樣嗎?」
對方笑起來,用「看來你很懂嘛」的眼神看著他。看著那雙沒什麼陰霾的帶著笑意的雙眼,降谷零覺得可以破案了。
#未成年少女被騙後堅持追愛 #
#社會人士拐帶未成年離家引起社會爭議 #
#偏僻地區的教育普及力度仍需努力 #
降谷零回憶了一下,問她:「那你的父母知道這件事嗎?」
「他知不知道都無所謂吧。」少女想了想,「硬要說的話,大概率是不會同意的,不過沒關系,這不構成問題。」
這怎麼就不構成問題了,這就是在犯罪!
未成年誘拐罪有明確的規定,違反未成年人監護人意願,將未成年子女帶離家庭是明顯的觸法行為。
未成年本人同意也一樣!
這位日本公安認真思考了一下如果自己拒絕面前的少女會發生什麼事情。
她會用她的能力找到別人,總能找到一個能夠滿足她要求的對像。
既然如此還不如將事態掌控在自己已知且可控的範疇,降谷零是這麼想的。
所以他先答應了下來。
***
「我可以考慮答應幫助你。」對方說。
沙條愛歌覺得自己已經給了很大的誠意了,因為魔術禮裝的要求,她幾乎有問必答,沒有隱瞞也沒有撒謊。
期間還用江戶川亂步的說法解釋了一下自己的現狀——江戶川真的很厲害,魔術和世界線什麼的實在是太難說明,但他就能很清楚的轉換表述將這件事講得很簡單。
在這個男人問你的戀愛對像多大的時候,愛歌差點脫口而出「也就兩歲吧」。
還好及時改口,差點就被當成奇怪的人了呢。
早知道在之前說自己年齡的時候應該報22歲的——反正改變自己年齡對她而言是很輕松的事情,她也做好了換世界就給自己調整年齡的打算。
更何況魔術師的身體本身就受到魔術回路的影響,即使她22歲,看上去和現在也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出入。
好在對方終於松口了。
「但是要提前說好,希望你能認真地思考一下自己的決定,並且要和父母商量。然後就是……如果一定要做出這樣的決定的話,希望我們能見一面。」
這堆要求拆開來,每一條都公正合理,沙條愛歌很干脆地同意了他的交換條件。
原計劃就是在聖杯戰爭結束之後再和沙條廣樹講這件事,雖然他肯定不會同意自己浪費一個願望,也不會同意自己離開原先的世界線,更不會甘心通向根源的路就這麼消失在他面前。
傻爸爸還不知道東京的聖杯本來就存在問題呢,在大聖杯地底下附著著的「惡」,如果不清理的話,可能連許願都相當困難。
而且,為了把戒指要回來給五條君,她是必須和原定的契約者見上一面的。
所以這些條件都不算問題,或者說是她本來就要去做的事情而已。
「那麼現在開始我們的契約吧。」
愛歌從食指上將銀質指環摘了下來,她明明捏住了指環,輕輕的外旋出來,但就像憑空復制一樣,原先的指環仍然呆在她的食指,而她確實取出了一枚一模一樣的指環。
沙條愛歌示意對方伸出手:「我是沙條愛歌。」
愛歌將指環放在對方的掌心,又舉起自己的手,手背面對著他,在她念出「沙條愛歌」這個名字的時候,她指尖的指環發出淺淺的銀光。
光滑的戒面上出現花紋,仔細看的話可以看出是用冰島語鐫刻上的一句話,具體是什麼還看不清楚。
「以交換姓名作為開啟這一次契約的條件。」為了不一次性塞太多要求,愛歌打算逐步解說,「這對你是絕對沒有危害性的,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對方遲疑了幾秒。
那枚指環到他掌心之後就變大了一圈,外圈是冰涼的質感,內圈隱約還保留著一些之前的溫度。
「我是Bourbon(波本)。」
這本來應該是契約的開始,但在對方報出了這麼一個英文名字後,現場一片安靜,完全無事發生。
愛歌看著他手心,素樸的指環安安靜靜呆在那裡,沒有半點被激活的跡像。她抬頭和對方交換了一個眼神,雙方都微微皺著眉頭,表情各有各的豐富。
「……」沙條愛歌含蓄地提醒道,「那個,綽號或者藝名什麼的是不算數的。」
而且你直接拿酒的名字來充數是不是有些太敷衍了啊?如果要編個英文名的話也請把姓氏一起編全啊!
剛剛自稱波本的男人也有些無語,他頂著愛歌手上仍在發光的指環,大概知道是自己的名字這邊出了問題,重新低下頭看著指環的時候小聲說:「好的。」
沙條愛歌這次不盯著指環了,就看著對方的表情。
金發男人頂著愛歌的視線,清了清嗓子重新開始介紹道:「我叫安室透。」
這次聽上去是個日本的名字了。
不知道是不是翻車過一次,這次他說得很真誠,每個音節都念得很清晰,把自我介紹說出了種對著信仰宣誓的架勢。
愛歌盯著他,能感覺到有哪裡不對,但如果僅憑肉眼觀察的話又說不上來。
指環仍然安安靜靜。
沙條愛歌:「……」
從波本變為安室透的男人:「……」
愛歌:還是說這個人和艾爾莎·西條一樣,因為是混血所以名字其實是波本和安室透的混合版本?
「你還有其他名字嗎?」她姑且問了一句,「現在看來這兩個名字都被拒絕了。」
「安室透就是本名。」對方堅持說,「沒有其他了。」
***
沙條愛歌被叫醒之前還在夢裡和堅持自稱安室透的人僵持。
也不算是僵持,就是她不願意放棄臨門一腳的機會重新換人溝通,而對方握著指環一口一個「安室透,就是安室透」。
就差把住民票和駕照,以及納稅證明掏出來給她證明自己身份了。
所以到底是哪裡有問題?這不會是什麼誤以為自己是另一個人並且深信不疑的日劇情節吧?!
「姐姐?」
「姐姐——?」
「是綾香啊。」
愛歌從地板上慢吞吞地起身,她在地板上躺得渾身僵直,尤其是背和腰,在起身後她先將自己手腕上的繩子解開,然後把束縛著五條悟的繩子也解開,最後當著綾香的面將魔法陣銷毀。
紗條綾香站在門口,看著屋內奇怪的場面,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
五條悟在魔法陣銷毀之後很快就醒了過來,睫毛顫動了兩下,突然睜開了眼,沒帶任何感情的蒼藍色雙眼漠然地盯著旁邊微微有動作的身影。
同時,他迅速起身,一把扣住視野裡的那個身影。
沙條愛歌離他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在這個距離間能清楚的看見自己在對方雙眼裡的倒影。
也能感受到五條悟有些冷的鼻息,和他掐著自己脖子的手。
五條君的手心暖暖的,和收斂了笑後的冷酷表情一點也不搭,愛歌想,但是不笑的樣子也好看。
有種危險的魅力在裡面。
五條悟很快就意識到對方是誰,以及為什麼對方能無視他的無下限觸碰到自己。
因為這是在睡覺前自己允許的嘛。
「呀,小愛歌睡得還好嗎?」他扣著愛歌的手放緩,轉而變成捂住她的脖子一樣,「身上有點涼哦,話說回來我們為什麼會在地上?」
沙條愛歌眨眨眼:「是個意外,不過很遺憾的是我還沒能找到能用的錨點。」
「沒關系。」
五條悟一邊說著一邊雙手架著愛歌的腰把她舉起來。愛歌微微睜大眼,在失重中被他抱上床邊坐好。
五條悟自己就坐在地板上盤起腿,抬起頭揚起笑仰視她,「多睡幾次總有一次可以的吧∼」
愛歌坐在床邊,稍微低著頭,臉側的金發垂下來擋住她有些泛紅的臉。
腰間還殘存著剛才被對方觸碰過的感覺。
沙條綾香突然喊她:「姐姐!」
「啊……什麼?」
「父親讓你過去一趟。」
沙條愛歌稍微平靜了一下,然後對五條悟說:「我先去找父親,五條君自便。」
等到愛歌穿上鞋離開臥室之後,五條悟還在地板上坐著,手摸著下巴思考著什麼。
接著他感覺到一個陰影覆蓋上來——是沒有和沙條愛歌一起離開的沙條綾香。
在五條悟還沒開口問她有什麼事的時候,對方先開口了。
「別太過分了!」她很生氣地瞪著他,重復了一下這句指責。
「別太過分了,小白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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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透哥:是安室透就是安室透!
愛歌:你怎麼比我還能編?!
然後就是綾香震怒,狗東西離我姐姐遠點啊!
第13章
五條悟被人指著罵過囂張,沒禮貌,或者還有其余的他記不住的詞,但被罵小白臉還真的是頭一次。
這詞好像之前他拿來罵過別人,當時覺得大體上和人渣這個詞可以掛鉤,突然被放在自己頭上……
還挺新鮮。
新鮮得他想再讓面前的小孩罵一句聽聽看是個什麼感覺。
而面前的沙條綾香似乎暫時只能憋出這麼一個詞,在他不怎麼在意的打量下很快就偃旗息鼓。
在綾香打算轉身離開之前,五條悟叫住她。
「沙條……誒你叫沙條什麼來著?」
沙條綾香冷酷地看著他。
「你也對聖杯戰爭感興趣呢?」
「不,我只是看不下去了。」綾香向後退了退,隔著眼鏡審視這個直到現在還沒什麼自覺的從者,「姐姐很少有苦惱的樣子,一定是因為你吧,因為從者太沒用的原因。」
沙條綾香用她能想到的最刻薄的方式表達了一下自己的觀點,在說出這句話之後她就有些後悔了。
姐姐應該是不希望從者心裡產生什麼芥蒂的吧,如果因為這番話讓本來就沒什麼干勁的從者更加懶散了怎麼辦?
她暗自緊張著,卻聽到了一聲輕笑,面前的男人稍微向後,背靠在了床沿下,反駁道:「不對哦。」
沙條綾香:「什麼不對?」
五條悟理直氣壯道:「作為從者我已經相當盡責了,完全是愛歌說什麼我就做什麼。」他一邊說著一邊在心裡感嘆自己對自己的定位找得可真准。
從者就是要聽從指揮嘛。
五條悟全心全意聽從指揮——這句話要是說給認識他的人聽,誰不得感嘆一句有生之年還有這麼一天。
是家入硝子都會呼吁不信謠不傳謠的程度。
最後,五條悟對自己的行為下定義——
「這絕對不是沒用的體現,這是尊重御主的選擇,並且以犧牲自己的主觀行動意向為前提,全心全意支持她的戰略部署。」他說順口之後還頗為得意,對六歲的小孩得意道,「你還小,不懂。」
沙條綾香:「……」好氣哦。
***
魔術工坊的光線比平時要明亮一些,沙條廣樹並沒有在這裡做什麼魔術實驗,他將見面地點確定在這裡的唯一原因只是避免被其他御主監視而已。
室內的法陣在沙條愛歌關上門的那一刻開始運轉。
「父親,您找我。」
沙條廣樹拿著一疊文件一樣的東西,他快速翻閱了一下,然後遞給沙條愛歌。
「這是目前為止收集到的情報,caster的御主已經調查出來,assassin的話……已經在街頭造成一定影響,聖堂教會說不定會出手干涉。」
「我會處理的。」愛歌接過文件,她沒有翻看,仍然盯著沙條廣樹,很直白地問,「您叫我來不是因為這件事吧,這種情報您可以直接交給綾香讓她轉交給我。」
「對,是有關saber的事。」
提到saber後愛歌的表情明顯就沒有之前那麼平和,她暫且將寫有情報的文件放在桌上,繞過桌子離沙條廣樹近了一些。
「我以為上次的談話已經是最後一次涉及到五條君了。」她盯著男人的眼睛,淺笑著說,「如果還是之前那副說辭的話我會有些生氣的,父親。」
沙條廣樹沉默了幾秒,視線有些回避。但還是將准備好的魔術禮裝拿了出來。
「我沒有質疑你從者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如果有別的打算的時候這個東西可以派上用場。」
「沒有必要。」愛歌看也不看直接回絕了,並且反問,「您是認為我需要這樣的東西嗎?」
但比起之前被質疑從者的選擇,愛歌反而沒有那麼在意沙條廣樹為自己提供協的行為了。
沙條廣樹:「……」
「十分感謝您的情報支持,請您對我多一點信任吧,我會很快結束這場戰爭的,就在……之後。」
沙條愛歌向他點頭,室內的燈光由於角度原因在她臉上留下淺淺的影子,金發的色澤也變得與平時有些差異。
她輕聲說:「晚上我會去解決掉caster,或許還有更多,請您放心。」
說完這句話之後沙條愛歌就轉身離開了,魔術工坊的門再一次被合上,沙條廣樹的表情有些復雜,他的視線落在桌邊的文件上。
沙條愛歌自始至終沒有看一眼。
——因為沒有必要。
愛歌穿過走廊,心裡直嘆氣。
傻爸爸能調查出來的事情她當然也知道,使魔勤懇地一直在監視著東京,有異動的魔術師被捕捉,跟蹤並收集相關情報。
這都是一直在進行中的事情。
選擇深夜去解決caster的原因也很簡單,不是因為魔術師的保密原則,而是她可以順路去看看assassin的情況而已。
最好的打算是今晚可以將兩騎一起解決掉。
她都有打算好,這些甚至不用怎麼在意。
在回房間的途中,愛歌想著的是另外的事。
比如晚上搞定了caster之後回來睡覺——以及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定下錨點。
總不能聖杯戰爭結束後她還拉著五條君睡覺吧!
那不太合適。
這麼想著,愛歌推開臥室的門。
五條君坐在小沙發裡翻著書,他盤著腿,稍微彎著腰,胳膊架在腿上。
聽見聲響之後抬頭朝她露出一個明亮的笑容。
沙條愛歌:!!
就那種,養貓的人都肯定會知道的,一團軟乎乎的動物窩在沙發裡超級露出濕漉漉眼神帶來的觸動。
殺傷力就很強,是碳基生物絕對無法抵御的程度。
他問:「是有什麼其他的安排嗎,小愛歌?」
沙條愛歌在按捺住內心狂泛泡泡的激動的同時回答:「五條君在家呆著就好。」
面對著男人充滿著信賴的表情,愛歌走近了一些,說:「我去解決掉他們就回來!」
「沒問題愛歌!」五條悟也用加油打氣的語氣應和著,他稍微仰著頭,後腦靠在沙發靠背,白發也隨性地散開。
他向旁邊挪開了一點,軟墊上還保留著一個凹陷下午的印子。在愛歌慢吞吞坐下之後他又湊了過去,頭發稍微掃到對方的臉。
五條悟眨了眨眼,肯定道:「晚上等你回來再一起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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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對綾香:小孩子懂什麼。
對愛歌:小白臉就要有小白臉的樣子!
在自我定位方面悟子哥一直很可以的。
第14章
沙條愛歌在出門前特意問了五條悟,有沒有什麼需要帶回來的東西。
沙發上的男人歪頭問:「可回來的那個時候商店不應該都關門了嗎?」
「沒關系,我可以先去買好。」愛歌理了理自己的裙擺,不是很在意地說,「我會注意不會讓行動影響到打包盒的。」
五條悟想了想自己晚上的打算,很痛快地答道:「不用啦,小愛歌安全回來就好!」
愛歌帶著自己從者的愛心叮囑快樂出門了,在她走後大概十分鐘左右,五條悟也從沙發上起身,他站在窗邊看著月光傾灑下的建築。
這一帶基本上都是沙條家的範疇,因為經濟上的因素一些房子空了出來,也沒有被工坊建立的魔術法陣籠闊起來,形成了一圈物理層面的「牆」。
就算他想著呆幾天當度假,全心全意用劃水配合沙條愛歌的行動,但既然都被對方找上門了,不出去看看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他能很清楚的感知到不遠處從者的氣息,和因為長期的戰鬥形成的被鎖定的觸覺反饋。
簡而言之就是,在沙條愛歌不在的時候,他被盯上了。
還真的被小瞧了啊,五條悟扭了扭脖子,他順著月光向外眺,能很清晰地看見那個姿態。
是金色的身影。
窗戶打開之後,兩點之間再也沒有其他的阻礙,在「蒼」的定向移動之後,他和那位從者的距離相差大概只有五六米——兩個身影都懸在空中。
他是一位王,這是僅憑肉眼就能擁有認知的事實。
這就是所說的衍生於歷史的英靈投影嗎?
上次和lancer短暫的接觸五條悟就隱約有種很奇妙的感覺,沙條愛歌後來說那就是那位傳說中的北歐女武神,布倫希爾德。
五條悟沒有太多的實感,那位女武神的行動模式像是被限制住了——被她的御主限制住了。
而面前這個從者明顯不是那樣的存在。
「搶占了saber職階的就是你吧?」對方虛起眼,猩紅的瞳色在冷光下更具脅迫力,他的樣子是五條悟再熟悉不過的目中無人,口吻也是十足的高高在上,「把聖杯戰爭變得像是過家家一樣的東西,簡直是毫無格調的存在啊,saber。」
五條悟沒有回應他,而是自顧自地感嘆:「艾莎說聲音會很像,但我還真的沒料到會像到這個地步。」
他對上對方的視線,誰都沒有退讓,當雙方的語氣和語調都極其相似的時候,針鋒相對的局面突然就變得有些滑稽。
吉爾伽美什嗤笑了一聲:「贗品還真敢說。」
贗品這一點五條悟到是不能反駁,他本來就不是什麼英靈,但是說起贗品……
「你這不是把自己也罵進去了嗎?」白發的咒術師在陰陽怪氣這一點上還沒有吃過癟,他拉長語調,說,「大家都不是御主原定的召喚對像,差不多啦。」
回應他的是從吉爾伽美什背後驟然出現的金色漩渦,以及從中突刺而出的利刃。
破空聲將這一刻拉長,緊隨其後的是輕微的爆炸聲——寶具被什麼東西擋住後彈射穿周圍的建築產生的聲音。
五條悟依舊插著兜,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格擋,聲音帶有非常刻意的表演成分:「好險好險。」他說,「你這是來找我打架的?」
「可笑。」吉爾伽美什抽出背後的黃金雙刃,風吹散這位王的金發,他的笑容同樣肆意又張狂,「給本王退場吧,愚民!」
***
召喚Caster的魔術師是東京有名的魔術大家族——玲瓏館的家主。
玲瓏館和沙條不一樣,是真正的有著豐厚底蘊和一些傳承的家族。
他們對待聖杯戰爭的態度是肉眼可見的端正,不談戀愛,不搞靈藥的么蛾子,也沒有什麼氣不過自己從英靈座跑來算賬的從者。
在召喚了caster之後他們中規中矩的強化了魔術工坊,設置了陷阱,制定了計劃。
就很像那種在考試前買了全套新文具和復習資料的同學。
而現在這場考試裡不看書不學習,做習題連步驟都懶得寫的考生站在了標准考生的家門口。
沙條愛歌手裡甚至還提著一袋餅干。
她直接穿過了布滿障礙和陷阱的密林——密林裡居然還有前來進攻的berserker,這到是她沒想到的。
但berserker的事不太著急,這個失去了理智的從者一心只想衝破玲瓏館的防御,恰好在她前面當靶子。
雖然工坊的那些防御魔術對她也造不成什麼危害,也就是刮痧和搓泥的區別,但那什麼……
她手裡還提著一袋小餅干呢,餅干用透明的塑封口袋裝在一個可愛的紙盒裡,外面貼著一張笑臉貼紙。
是要給五條君帶回去的點心。
玲瓏館的僕從基本上都不是真人,只由魔術操控著的人偶,只要是魔術控制那對愛歌來說就約等於空氣。
所以她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魔術工坊的心髒。
和她料想的一樣,caster就在這裡。
僅需要看一眼,愛歌就知道他的本名——
「馮·霍恩海姆·帕拉塞爾蘇斯,文藝復興時期最偉大的煉金術士,沒錯吧?」
被叫破真名的caster完全沒有注意到有外人的入侵,工坊的防御魔術依舊完好地運轉,四周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面前這個穿著藍色裙子,手提禮物袋的少女像是突然出現在了工坊裡。
她的語氣軟而輕緩,是很容易讓人心生憐愛的那一類嗓音。
「你好,小姐。」caster平淡的回應,「你不應該直接深入敵營。」
回答他的是沙條愛歌影子裡出現的三道使魔具現化的身影。
但這位偉大的煉金術師明顯和之前的魔術師或是槍兵不一樣,他很熟知這世界上大多數魔術的構成,三道影子在大魔術級的衝擊下被盡數粉碎。
沙條愛歌愣了一下,然後走近了一步:「很有意思!」
她有些高興:「你的魔術很有意思,我本來是想要直接掃平這裡的,畢竟魔術師對我用處不大,但是我現在覺得我們可以交個朋友!」
她旁若無人地對著這位傳奇魔術師說著冒犯的話,心裡想著的是這次聖杯戰爭的部署。
帕拉塞爾蘇斯不屬於正面戰鬥的類型,但他精通煉金術和魔術,意外的好用。
這樣就算自己因為五條君的事情暫時挪不開手去處理那個被污染的大聖杯,也不會拖延進度,這位魔術師理應是有辦法的嘛。
代打!她要找個代打!
一直觀察著她的caster終於在對方踊躍著興奮的藍眼中找出了自己困惑的答案。
她為什麼無視了結界和詛咒,無視了元素和魔術,也無視了庭院裡的人造魔獸,心隨意動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她連接著根源。
那是世界上所有星光的本源,魔術師窮極一生的探索之地,也是他參加聖杯戰爭的目的。
而連接根源之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那是數萬個星空中也無法見證的光輝,在這樣的光芒中,他做出了決定。
沙條愛歌沒有立刻去找玲瓏館,帕拉塞爾蘇斯十分有代打的自覺,在把自己前任御主的計劃抖得干干淨淨之後還很體貼的說。
「愛歌大人,等玲瓏館完全沒用的時候我會處理好這邊的,至少現在我現世的魔力並不需要您來支付。」
這個溫柔又平和的caster說出來的話又狠又絕:「您只需要做您想做的事就好。」
愛歌自己也沒料到自己能碰到一個根源廚。
就白給,直接白給,半點掙扎也沒有,也沒有脅迫也沒有交涉。
他直接白給!!
「那berserker和rider這邊就交給你了。」愛歌想了想,繼續說,「有什麼需要我協助的可以來找我,另外大聖杯那邊也需要你的幫忙。」
「您已經找到聖杯了嗎?」
「對,但是被污染了。」
「只要是您的意願。」caster垂下頭,長發束成辮子搭在身側,他斟酌了一下,問,「那您的願望是什麼呢?」
連接著根源之人還會有需要依靠聖杯才能實現的願望嗎?
愛歌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反問:「你很好奇嗎?」
「只是有些在意,不方便的話您可以無視我這個有些冒犯的問題。」
「是為了一個很重要的人。」沙條愛歌跟著他一起走出工坊,閑庭信步般穿越前廳,「你能理解的吧,想要接近自己無法探索到的未知事物——這是人類無法抗拒的原始衝動。」
她在月光下笑容似庭院盛開的鮮花,或是一些生命所觸及到的美好的東西。
遠勝帕拉塞爾蘇斯所見的真以太的光輝。
「我追逐喜愛之物,追逐熱愛之人。」她說,「我追逐愛情。」
心情巨好無比的沙條愛歌快樂地開始打算回家。
今晚她先去簡單調查了街邊的assassin,但是因為要排隊買小餅干,姑且沒有去管她。
然後找了個魔術師代打。
四舍五入那不就只剩下那個讓她有點難以下手的archer了嗎!
那再四舍五入不就等於聖杯戰爭已經結束了嗎?
再繼續四舍五入就是她和五條君的雙人劇情了!!!
效率極高,幸福感極強。
愛歌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家門口。
「五條君?」她雙手提著精致的禮物袋,表情從輕快變得有些疑惑。
五條悟站在門外,身上帶著劇烈運動後的興奮感,蒼藍色的瞳孔比平時要亮一點,嘴角上揚,和之前嚷嚷著一杯咖啡要加五塊方糖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他理了理袖口,走近兩步稍微彎下腰。
「呀,小愛歌回來了,這是什麼?」他抽抽鼻子,嗅到了帶著甜味的牛奶的味道,「是給我帶的嗎?」
「是的。」愛歌將袋子遞給他,看他露出滿足的笑容,問,「五條君在外面干什麼呢?」
五條悟和她一起朝屋內走,不是很在意地答道:「做伸展活動呢,稍微運動了一下∼」
「我突然覺得很有意思啊,小愛歌!」
「什麼有意思?」
「從者什麼的,很有意思∼」
他想,就是打架打一半對方突然被御主召回什麼的有些煩人。
不過他是真的很久沒有這麼暢快地活動開手腳了。
「下次小愛歌出去還是帶上我吧。」五條悟側過頭,看著自己的御主,笑著說,「我,五條悟,還是很有用一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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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帕拉塞爾蘇斯,最野拱火王,我感覺愛歌這邊幾個從者都被他扎過心,這種人才得搞來和悟子哥互扎。
他的原話更那啥,什麼統領萬物而生的根源公主啊,什麼眾神都無法與您爭輝啊,就很根源廚,去你媽的聖杯我要追隨根源(bushi
悟子哥的無下限我琢磨著得直死魔眼給一刀才劃得開,舊閃又有不死性,我感覺這倆打架沒什麼意外的話能打到地老天荒(不能用終結劍Enki!這東西直接滅世了沒得玩!
加更什麼的話……就,現在可能加不動,營養液1000啥的我估計也達不到,先偷偷數著,沒有的話就當我沒說,地雷我也數著,等我空下來一起還掉
第15章
對於五條悟篤信自己巨有用這一點,沙條愛歌深信不疑,只是……
「五條君怎麼突然對這些事感興趣啦。」愛歌想起了什麼,突然有些愧疚地揉著袖口的褶皺,「是太無聊了嗎?」
也是,五條君一個人呆著,又沒有什麼認識的人,聖杯戰爭本身又很枯燥。
五條君卻哈哈笑了兩聲,相當爽快地回答:「沒有這樣的事情,小愛歌,與其說是感興趣,不如說是因為世界的上限不一樣產生了一定程度的新奇感。」
他雙手插兜轉過走廊,好心情讓他的腳步也越來越輕快。
「這也很好理解吧,本來該念大學的人被按在了小學課桌上,每天都得和他們一起念五十音,還要考慮到小孩子的自尊心不能念得太標准,嗨呀,好慘,我好慘。」
雖然五十音不屬於小學的教學範疇……但沙條愛歌,100%感同身受!
「就算skip也要走流程的學習,如果完全不在乎其他視線的話生活會變成徹底的直線,更加無趣。」沙條愛歌想了想,說,「如果沒有遇到五條君,在聖杯戰爭後我應該就會去時鐘塔吧,怎麼說也應該從小學畢業了。」
「誒對,我有仔細看那本科普讀物,小愛歌還沒到去深造的年齡,雖然已經沒有什麼學習的必要了。話又說回來,上學這件事本質上就是為了交朋友吧,我是這麼認為的。」
「五條君是在以過來人的語氣說話呢。」
「啊呀,是那種很討厭的老頭子的口吻嗎?」
「不是哦。」愛歌笑著說,「是很可靠的學長的口吻。」
五條悟一愣,不得不在心裡贊嘆沙條愛歌說話的藝術。
就很讓人快樂。可靠學長,不錯,是高專一百年才能出現一次的可靠學長!
他斜睨著比自己矮不少的少女,嘴角依舊掛著和之前無差的笑:「愛歌是這麼看待我的嗎?明明綾香和沙條爸爸不喜歡我吧。」
沙條愛歌:「……其實也沒有那麼不喜歡……大概。」
「騙人,這點自覺我還是有的,綾香那孩子就快把』離我姐姐遠點啊你個垃圾』寫在臉上了,怎麼也做不到說服自己這其實是喜愛的一種吧?」
沙條愛歌依舊說:「不是,五條君很討人喜歡!」
五條悟這次眼睛都笑得眯起來:「是,綾香和沙條爸爸有多不喜歡我,小愛歌就有多喜歡我,我也能完全感受到哦。」
愛歌:「……!」
以上所有對話在愛歌耳朵裡都只剩下了最後一句。
「什……什麼?!」她直接轉身,仰起頭,「所以五條君是知道的嗎,全部都知道?」
五條悟對她突然的反應有些意外,在他看來沙條愛歌屬於什麼情況下都不會慌亂的那類天才才對。
不過話也不能說的這麼死。
「我這人是這樣的,只有深入了解之後才能明白有多優秀,不喜歡我的人通常是對我還不夠了解。」他彎下腰,「所以小愛歌的喜歡是很合理的,非常合理∼」
沙條愛歌:「……」這不是一點都不知道嘛!
還沒等愛歌感嘆五條君的神經是不是有點歪之前,他接著說。
「其實完全是反著來的。」
「什麼?」
「覺得無聊的是小愛歌才對吧。」
「……」
出於某種目的,五條悟挺直腰,他沒有和之前出門那次一樣直接牽住沙條愛歌的手,而是牽起愛歌的袖口:「對了,其實我是想給你看個東西的來著。」
什麼?
五條君在家還給自己准備什麼驚喜了嗎?!
沙條愛歌期待和疑惑五五開,跟著他到了自己家的花園。
花園的燈全熄滅了,花草植株的味道往外溢,走在前面的五條悟步履輕松,他一整晚都帶著輕松的笑,花園外的偏色光把他冷白的皮膚染上一點暖,四肢舒展後暢快的感覺尤其明顯。
像是蹲坐著觀察四周的人突然站起來稱了個懶腰,露出修長的四肢和矯健的准備姿態。
從沙條家附近的魔力反饋可以看出來,雖然五條君自身是不會有什麼戰鬥後的魔力殘余的,但其他從者有。
他應該是經歷了一場規模不大的戰鬥,至少愛歌一路上回來沒能在明面上看出來哪些地方有拆遷過的痕跡。
從者打架不拆遷,那就等於在劃拳。
是友好交流,是切磋。
五條悟把她帶到花園門口,因為一部分魔法陣的緣故沒辦法從外面看清花園內部,愛歌問:「花園裡有什麼嗎?」
「這很復雜,但是我覺得小愛歌看了一定能明白的。」
沙條愛歌在五條悟的默認下推動了花園的玻璃門。
然後她站在門口,所有期待和疑惑都化為了腦子裡循環著的六個圓點。
……
……
……
沙條愛歌甚至因為長時間的失語而「哇哦」了一聲。
五條悟立刻狂打補丁——
「我已經很努力的把戰場往外拉了,但是好像是這個地方不是很吉利,或者是對面那個從者故意的,他對我以及對這個地方的討厭程度簡直有些離譜……總而言之,這個地方變成這個樣子的直接原因其實和我關系不大,我只是在所有的東西都被他炸了之後才稍微……向下再炸開了一點。」
他語速飛快地說了一大堆,最後斬釘截鐵道:「完全是對面那個archer的錯!」
五條悟的解釋也沒把愛歌從「我家花園怎麼就被炸平了還有個這麼深的坑」的無言以對裡拯救出來。
之前有說過,這裡是她和綾香的魔術工坊,外圈有混淆的結界,內部也有包含了一系列防御和警報的東西在。
如果從者是為了毀掉沙條的據點,或者是除掉從者讓她失去資格,毀壞範圍不可能這麼精准——精准到沒有破壞外面的混淆結界。
所以還得謝謝你們兩個打架只是把花園推平了,沒有波及到主宅……嗎?
「我以為是個驚喜。」愛歌干巴巴地說,「沒想到,這是真的沒想到。」
不應該問花園裡有什麼的,應該是花園裡還剩什麼。
怪不得五條君對綾香和沙條廣樹對他的不待見認知這麼深刻,這能不深刻嗎。
「我只是很驚訝,那個從者……」愛歌回想那個開口就讓她想跑的archer,「那個從者原來是這樣的性格嗎?」
五條悟:「是啊是啊,糟糕透了。」
沙條愛歌:「還有些可愛。」
五條悟:「……」
沙條愛歌:「……」
同時發表言論的兩個人都盯著對方,愛歌現在只想撤回前言,而五條悟……
「所以其實還是後悔了吧。」他上前,立刻快樂地再次爬上道德的山坡,「而且小愛歌當時對艾莎的態度也很奇怪,嗯,相當奇怪。」
「哪裡奇怪?」
「就像是在說 『這個從者你先養著,等我這邊完事了就來接他』嘛。」
「……」
沙條愛歌盯著五條悟看了半天,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愧是五條君啊。」
五條悟:「……?」罵我的意思嗎?
愛歌環繞著四周,視線在坑裡一個位置停下來。她抬起手,影子順著她的想法延伸到了坑洞中,將什麼東西卷了起來,送到了愛歌手裡。
她虛彎起了五指,沾著泥土的東西被擋住,五條悟側著頭也沒看清那是什麼。
「五條君給我看了 『很可愛的東西』,所以我也得回禮才行。」她說,「雖然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但現在花園裡也只剩下 『它』還活著了。」
花園本質上是玻璃房築成的,由於之前五條悟和吉爾伽美什的鬥毆,頂部完全被摧毀,月光沒什麼阻礙的投射在沙條愛歌的金發和肌膚上,把她的輪廓都暈染出白淨的虛影。
起初,少女雙手虛握著什麼,接著她的手勢變成了平攤開的捧。
五條悟這次看清了,她手裡是一顆殘缺的種子。
「魔術就是人為的再創奇跡——之前我一直覺得這個定義不對,很多事情對我而言都不能算是奇跡,但是現在我大概明白了一些。」
種子被漂亮的柔和光線圍繞著,月光把所有偏淡的顏色都變成了淺白。在某種催生中,種子逐漸長出嫩芽。
嫩芽又快速結出了花苞,當少女藍色的眼眸投來的同時,花苞在輕微的旋轉中展開,白嫩的花瓣和淺黃色花蕊甩開了原先花苞上的露水。
帶著淺香的大株白薔薇綻放在他眼前。
沙條愛歌捧著花,彎起眼:「不論是讓種子開花,還是將花送給你,這已經是完完全全的奇跡了。」
「……」五條悟抿了抿嘴,沒有去接,而是問,「你要給我送花嗎?」
愛歌歪頭,問:「不可以嗎?」
「可以。」他接了過來。
占據少女整個掌心的鮮花在他手裡小小一朵,香味似乎比之前還要更濃郁一些,瑩白的花瓣在交接過程中晃了一下,舒展成為完全展露自己漂亮模樣的一面。
「你有聽過一個說法嗎?大多數男性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鮮花,是在自己的墓碑前面。」
五條悟允許了這朵白薔薇觸及到了自己掌心,無下限接納的只有他允許的東西,而現在他稍微揉搓了一下花瓣,細膩,但沒有那麼容易損壞。
沙條愛歌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理論,她想了想:「沒關系,我會每年都送給五條君鮮花的。」
「啊哈哈小愛歌還真是什麼承諾都敢說啊。」
「因為我從來沒有食言過。」沙條愛歌理所當然地說,「只要是我想做的,那我就一定能做到。」
五條悟的笑容變深了一些,他心情比之前更好了:「小愛歌已經答應我好多事情了,多到我都快記不清了。」
「也還好?五條君其實還能更加貪婪一點噢。」
「好啊。」五條悟說,「那就說好了,每一年,是每一年,我都要收到小愛歌送的花。」
沙條愛歌和他對視,雙方的眼神裡都有一些對方並不能理解的東西,但他們接觸的都很坦然。
「每年送花聽起來挺不吉利的,不然就每個月吧。」愛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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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但是忘了定時……發燒真的會讓人變蠢(。
愛歌:很好,很穩,看來五條君之前沒被人送過花,他們都瞎了嗎?
悟子哥:可以,很狂,這個狂起來的樣子我看著還很眼熟
第16章
為了固定錨點,晚上沙條愛歌依舊和五條悟躺在了一起。
這次愛歌做好了充足的准備,在入睡前就誠懇的提出——
「五條君,因為上次有出現下潛中斷的例子,所以這次……」
「中斷?」五條悟對此沒有記憶,他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然後醒悟,「啊,是因為愛歌睡覺的時候翻身了嗎?難怪上次醒來的時候在地板上。」
沙條愛歌:「……」那也行吧。
五條悟單手把自己和沙條愛歌捆在了一起,打的是死結。愛歌本來想提醒這種繩子的材質特殊是沒辦法輕易弄斷的,但在提醒之前五條君就已經興致勃勃地按照剛查到的教學完美的完成了這次捆綁。
打完結還一臉不愧是我的表情。
行,死結就死結。
這次的隨機依舊是困難模式,愛歌現在基本上看兩眼就能判定這個人能不能行——如果能隨機到人的話。
算一下時間天都快亮了,抱著「完蛋看來今晚又不行了」的痛並快樂的復雜心情,沙條愛歌終於遇到了她命定的錨點。
當然,在此之前她還不知道這個人和她的匹配程度能到什麼地步。
她發現自己到了一間比較傳統的日式住宅,似乎是建築園。
在她記憶裡除了某幾個傳統的源自正統遠東魔術名門,受過魔術協會影響的世家都不會居住在這樣的小出邸。
而一個穿著袈裟的長發僧侶坐在靠著紙門的榻榻米上,他坐姿很隨性,支起一條腿,胳膊撐在上面架起下巴,像是在盯著月亮發呆。
「那個……」
在她還沒開口說完的時候,僧侶稍微轉頭斜睨了她一眼,接著就是和她平時具現化的使魔十分相似的東西從虛空中出現在面前。
補充一下,是不帶任何善意的出現在她面前。
誒。
沙條愛歌突然來了興趣。
這是她第一次在被發現的瞬間就遭到攻擊,即使是那個搞不清楚自己名字的金發兄弟也沒有在提起警惕之後立刻攻擊她。
而且這個人似乎還意外的能干。
那個醜醜的,從黑暗裂縫裡鑽出來的東西被她的影子捆得結結實實,愛歌好奇地看了兩眼,問仍然沒什麼動靜的黑發男人。
「這是什麼?魔獸嗎?」
她沒見過這樣的奇美拉。
對方似乎是對她的影子終於來了點興趣,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沒那麼冷。
他說:「晚上不好好睡覺在外面亂晃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沙條愛歌答道:「可惡。」
黑發男人:「……?」
沙條愛歌:「真的好可惡。」
她稍微推後了一步,擺出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姿態,還稍微側過臉,一向稍微彎起的雙眼瞪得有些圓。
之前那個叫安室透還是叫波本的都沒有給她帶來這麼突兀的衝擊,archer也沒有——看著好端端一個人,一開口那個熟悉的音調混著正義感直接撲面而來。
「你不會也有什麼幾乎不可能實現但是要搏一搏的理想吧?」愛歌隨口喃喃道,「還得是為了心中的正義。」
男人這次直接將身體轉過來,表情又從稍微緩和變成了很感興趣。
男人問:「這是直覺嗎?」
愛歌:「這是你 『說』的。」
「什麼時候說的?」
「你每個字都在這麼說。」
他低笑起來,在四周又出現了幾道裂縫,帶著不詳氣息的東西在裂縫邊緣等候著命令。
沙條愛歌對這些東西倒不是很在意,她就是胃痛。
深沉!有理想!自帶抱負!這個語調她熟啊!
自從聖杯戰爭開始,就接二連三發生這種在過去十四年都沒有碰到過的事情。
這合理嗎?
這叫什麼聖杯戰爭,叫ptsd戰爭算了!
「所以你其實認識我,你是咒術師?」他說,「但看年齡你還沒到去高專的時候。」
沙條愛歌無視了他話裡透露出的危險,也無視了裡面她不了解的那些名詞,她在思考著自己要不要換個人——怎麼又淪落到了這樣的地步呢。
哽咽。
「 『上學這件事本質上就是為了交朋友』,五條君是這麼說的,雖然我覺得我沒有必要交朋友。」
她隨口敷衍了一句,還是決定離開。
和不搭的人定下契約的感覺不太好,本來就自帶創傷,要是後續再出點什麼矛盾創傷加深,她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好了!
對方卻突然用和之前截然不同的低沉語氣問:「五條?」
沙條愛歌也停下來。
他的聲音完全沉下去之後簡直像另外一個人,除此之外……
「五條怎麼了嗎?」
對方盯著她的眼睛:「咒術師裡姓五條還選擇就讀的可不多。」
「啊……?」愛歌將「咒術師」這個詞記了下來,然後想到什麼,皺起眉,「聽起來你像是認識五條君?」
這還能碰到熟人嗎?
男人卻沒有直接點名,出於某種考量,他隱晦地提及:「那樣依憑著自己實力無法無天,孩子氣又惹人煩還能安穩活到成年的人可不多。」
沙條愛歌:啊那沒事了。
這明顯不是五條君嘛。
「我認識的五條君是個可愛又體貼的大人。」愛歌用自己看來百分百保真的口吻說,「還有些笨笨的,看起來很容易被騙,需要人保護才能行。」
黑發男人「哦」了一聲,尾音拖得有些長。在四周的黑色裂縫也合上,不詳的怪物被關了回去。
「那你來的目的是什麼?不會是來和我探討五條之間的差異吧?」
沙條愛歌有些為難的看著他。
當他把有點假的語調和表情褪去之後,愛歌覺得他順眼了不少。
好吧,是順眼了很多。
「你為什麼這麼篤定我是『找上你』的?」愛歌問。
對方笑了一聲:「想殺我的人很多,想在夢裡殺我的人也很多。」
愛歌:「我不會殺你。」
對方又笑了一聲,似乎是被這樣一個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嘴裡說出「我不會殺你」這種反差逗笑了。
他說:「我是夏油傑。」
沙條愛歌慢吞吞地坐到他旁邊,順便看了眼他手,誇獎道:「你的手很好看。」
夏油傑:「……多謝?」
沙條愛歌轉過身,在月光下說:「很適合戴戒指,你覺得呢?」
夏油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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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的傑哥:啊你說的人我不認識,那沒事了
以後的傑哥:媽的,無語了
第17章
《有關異世界美少女夜闖夢境並突兀送上戒指這件事》
《給陌生人套上戒指只為和自己真正的戀愛對像長久在一起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和我簽訂契約成為錨點男孩吧!》
夏油傑:好了,停一停。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是拿去講給菜菜子和美美子都會得到「夏油大人,壓力太大的話還是多休息一下吧」的程度。
在聽到沙條愛歌詳細的解釋後,他的反應也很真實。
「可是這和我沒關系。」夏油傑說,「先不說你是不是被那個男人騙了……」
對方很嚴肅的打斷他:「請不要說五條君的壞話。」
夏油傑:「行,就當你說的全是事實好了,可我為什麼要答應幫助你呢?」
沙條愛歌看著他笑得眯起來的眼睛,半晌,右手握拳輕敲左手掌心,恍然大悟道:「果然,夏油先生越像個壞人我越放心呢。」
夏油傑不懂她的腦回路,見她甚至已經從手上把指環摘了下來,一副只要等自己稍微點個頭就會立刻給他套上的架勢。
沙條愛歌:你要真是馬上用這幅嗓子說「好哦,這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我才會馬上跑路的好吧。
壞好啊,千萬別走什麼正直路線,壞點,就壞點!
夏油傑:好了,停一停。
這怕不是有什麼毛病吧?
愛歌抱著膝蓋,側過臉看著黑發男人:「我暫時沒有可以和你做交易的東西,因為還沒有去到那邊,所以也不能不負責任的說『我什麼都能替你做到』這種話。」
夏油傑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語氣介於禮貌和試探之間,說:「沙條桑還真是可以為了那位五條君付出很多呢。」
愛歌疑惑道:「很多嗎?」
除了有些麻煩之外……似乎也沒有付出什麼實質的東西?
「如果是要我答應下來,會很多。」
「……請先舉個例子,直接這麼恐嚇我也太不講道理了,夏油先生。」
「既然你的戀人是五條,那麼或許他可以……」
「不可以。」
夏油傑沒想到她會直接拒絕,他甚至連要求都沒說完。
而沙條愛歌壓根沒有把五條君牽扯進來的意思,她搖搖頭,重復了一遍:「我不會其他人介入我和五條君之間的。」
「……」夏油傑試圖解釋,「我沒有想過介入,我是……」
「想要加入我們也不行。」
「……?」
夏油傑:你給我停一停。
戀愛腦難道就真的就這麼恐怖嗎???
沙條愛歌用事實證明,真的很恐怖,不然她也不能在夢裡逮到夏油傑了。
「我欠你一個人情——這樣呢?我會在力所能及但和五條君無關的範圍答應你一件事情。」
夏油傑看著她的臉,余光瞥到她在月光下的影子。
沙條愛歌是能輕易束縛住一級咒靈的人,雖然不清楚是不是在夢裡有其他的加成,目前看來她的實力已經可以吊打百分之八十的咒術師。
讓她欠下人情是相當合算的一件事,如果指環對他真的沒有別的影響的話。
夏油傑點頭:「可以。」
沙條愛歌立刻改變了坐姿,她正坐面對黑發男人,一手拿著戒指一手朝夏油傑攤開。
雖然感覺這個流程怪怪的,但夏油傑還是斟酌著從袖口伸出了左手——放到了愛歌掌心。
「……」就,很不對勁啊!
「我是沙條愛歌,先生,請說出您的姓名。」
「夏油傑。」
兩枚戒指同時發出了淺淺的銀光。
沙條愛歌露出了深受感動的表情。
終於沒有開口綽號閉口藝名這種事情了!這個流程就很順暢!無比順暢!!!
「那麼夏油先生,您願意戴上這枚指環,遵從彼此的意志建立坦誠的信任關系,並成為我在世界的錨點嗎?」
夏油傑有些遲疑了:「你真的不覺得這個流程……」
沙條愛歌誠懇道:「等我來了之後就可以摘下它,結束我們之間的關系,夏油先生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我不會一直賴著你的。」
夏油傑:「……」越說越不對勁是怎麼回事?
眼看著面前的少女還要接著說些奇怪的話,他趕在愛歌開口之前一口答應道:「好了,不要再說了,可以,我願意。」
夏油傑木然地看著面前的少女極其認真的給他戴上了戒指。
那枚戒指原先比他的手指要大上一圈,在圈進他的食指後逐漸變得和手指貼合,戒面上的光也慢慢變淡,最後完全消隱。
沙條愛歌有句話說得沒錯,夏油傑的手很好看,偏瘦長,指節突出有力,和素樸的指環搭在一起有種奇特的合適感。
雖然愛歌沒看他手,她全看戒指去了。
戒指還挺好看,要是戴著的人是五條君那就更好看啦!
「那麼,契約成立!」
沙條愛歌終於長舒一口氣,她高興得笑起來,眼睛彎成弧,肩膀也因為放松而塌了下去。
她似乎還從來沒有因為一次魔術的成功而這麼喜悅過,滿足感幾乎充斥著每一個毛孔,那股勁兒止不住的咕嚕咕嚕往外冒。
這份快樂讓夏油傑也被她的情緒感染,他手指摩挲著戒指,問:「真的有這麼開心嗎?」
「超開心,這還要謝謝你,夏油先生,謝謝你答應接受我的戒指和誓約。」
夏油傑:「……這些話你還是留著跟你的五條君說吧。」
沙條愛歌:「啊……為什麼?」
看她似乎是真的完全沒有什麼自覺,夏油傑也迷惑了。
「你和你的五條君在一起之前沒有任何的告白嗎?」
但凡有也不該沒自覺到這個地步啊!
在夏油傑難能可貴的疑惑中,金發少女愣了一下,然後紅著臉露出一個羞赧的笑:「我……我還沒和五條君在一起呢。」
夏油傑:「……」
「你為了他要放下自己家人朋友和生活。」
「對呢。」
「他還一直需要你的保護。」
「是呀。」
「但是你們其實並沒有確定關系在一起。」
「沒錯呢。」
夏油傑:「……我重申一下,你是不是被誰騙了?」
沙條愛歌依舊嚴肅地回答他:「請不要說五條君的壞話。」
「他有不斷的向你提出要求,自己卻一點承諾都沒給嗎?」
「那都是合理的要求。」
「衣食住行都要靠你,並且並沒有自己努力的意思。」
「不是!五條君說他也很有用,會很努力的幫助我。」
「那你們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嗎?」
這個問題讓沙條愛歌很不服氣,她雙手撐在地上,身體前傾,用逼近的姿態表達自己的態度。
「我送了他鮮花,然後約定好了每個月都會送一次。」她強調,「是每個月的長期約定哦!」
夏油傑也彎下腰,盯著對方藍色的眼眸:「那些都不要管了,我是說更親密一些的進展。」
「唔……」愛歌想了想,果斷答道,「我們睡在一起!」
看著表情復雜的夏油傑,她就像答對了什麼正確答案一樣炫耀著:「睡在一起!已經兩天了!」
看著滿臉「我們都已經這麼親密了你還在懷疑什麼」的沙條愛歌,夏油傑確信——
好的,這個傻白甜就是被騙了。
是一個騙心騙身的人渣五條啊,怪不得之前基本上沒怎麼聽五條悟提起過他的家裡。
家裡都是這種人的話,他根本是懶得搭理吧?說不定路上遇到了還會順手給揍一頓扔垃圾箱裡,這種程度的話不毆打一頓真的說不過去。
人渣五條!
雖然這麼罵著,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夏油傑也逐漸放下心。
這樣說的話沙條愛歌的五條君和五條悟應該不會有聯系,而且看起來是個道德感很低,實力不怎麼行但在哄人上很有一套的軟飯男。
是和五條悟完全相反的存在——就很適合誘勸當一個御三家的棋子。
夏油傑的思緒轉了半天,最後收回了自己憐憫可憐少女的表情,把沙條愛歌扶起來坐好。
他掛上笑,說:「恰好我前同學是五條,聽他說過一些事情,說不定能在感情方面給你提供一些幫助哦。」
沙條愛歌的眼神都亮了:「是喜歡吃甜食和撒嬌的五條嗎?」
夏油傑:「……沒錯。」
愛吃甜點這還是家族病了……?五條悟那也算是愛撒嬌吧?
反正硝子說過,是讓人想要用拳頭去碾平的撒嬌。
那就算是撒嬌好了。
愛歌危襟正坐,嚴肅道:「夏油老師,您看起來很有經驗的樣子。」
夏油傑:「是的,在和五條相處方面還算有經驗。」
指一言不合就打架,最後還把關系搞掰了的經驗。
愛歌:「老師我收回之前的話!」
夏油傑:「什麼……?」
沙條愛歌緊緊握住他的手:「歡迎您介入我和五條君!!」
「……那個還是不必了。」
「但是我還是不可能讓您加入我們的,抱歉,夏油老師!」
夏油傑:……
你給我停一停啊!!!
***
早上醒來的時候,沙條愛歌恰好收到了槍兵組的面見要求,同時,caster那邊也傳來了一切很快都能結束的反饋,在街頭的使魔還給她帶來了assassin的情報。
很完美,相當完美!
五條君比她先醒,似乎是為了不妨礙到她晚上在夢裡的行動而沒有動作,只是維持著和她綁在一起的姿勢側躺著看她。
「小愛歌看起來超開心,是做了什麼好夢嗎?」
沙條愛歌單手揉了揉眼睛,笑著點頭:「我遇到了一位有點壞,但是樂於助人的老師!」
五條悟「謔」了一聲,然後說:「有點壞但是樂於助人嗎?這個描述還挺有意思。」
「是個有兩個孩子的父親,所以就算在理想上有些偏激,但出乎意料的是個重情義的好人呢。」
她笑著說:「很久沒有見過這麼熱心腸的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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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傑哥:什麼狗屎人渣,給我報警把他抓起來啊!
透哥:趕緊的,我准備好了!
現在的悟子哥:有點壞還樂於助人,哦莫西落!
以後的悟子哥:媽的,無語了
第18章
「所以說,小愛歌不用太擔心啦,使魔不是也說了嗎,那是個只要不接觸就不會有什麼事的從者。」
五條悟沒有帶上他那條黑色的眼罩,而是用沙條愛歌給他的附魔繃帶纏繞住了雙眼。
在好好觀察過這個世界之後,五條悟覺得非戰鬥狀態下稍微克制一點會比較好。
沙條愛歌凝視著他,臉上的表情讓五條悟想起了還在高專時期每次出任務的時候夜蛾正道關切叮囑家入硝子時的狀態。
而他和夏油傑像是別人家的學生,身為特級卻慘遭夜蛾鞭笞——要是硝子再出事你們就准備好謝罪吧,夜蛾正道的臉上的表情是這麼說的。
現在沙條愛歌的表情也差不多。
「無論如何,下午五點一定要在約定的地方集合,可以嗎,五條君?」
「沒問題,如果那個時候我沒在的話,你不是還可以用令咒召喚我嗎,就像archer的御主一樣。」
聽到自己的提議後,五條悟就看見對方稍微垂下頭,手虛握拳搭在胸前令咒的地方,聲音小了一些:「我……我不想那麼使用令咒。」
「唔……」雖然不知道對方對令咒的打算,但五條悟還是寬容地接受了御主在這一點的安排,「總之,沒問題!」
五條悟揉了揉少女的金發:「還要謝謝愛歌准備的繃帶,很管用。」
沙條愛歌在他手底露出一個比今天的好天氣更明媚的笑容。
「能幫到五條君就再好不過啦!」
為什麼會出現他和沙條愛歌打算兵分兩路的現狀,這件事其實是這樣的。
在早上起床之後,五條悟就聽到了一連串的新情報——
Caster接到消息說一直沒有露面的Rider組提出了聯盟,恰好時機是在Berserker對玲瓏館展開攻勢期間。
於是這位煉金術大師決定用戰術讓這兩組互相殘殺,沙條愛歌只需要等結果就好。
另外一邊,assassin的身份已經查明,這位用毒的暗殺者在被召喚的第一時間就把自己的御主毒死,成為了一個沒有master的落單從者,也正是因為沒有了魔力來源,她不斷地在街頭制造死亡,補充自己的魔力。
已經到了聖堂教會快要出面解決的嚴重程度了。
「那就交給我吧。」五條悟這麼提議,「愛歌不是還要去見lancer嗎?這邊交給我沒問題的!」
因為以上的對話都出現在沙條家的餐桌上,圍觀的沙條廣樹和沙條綾香用有些復雜的眼神看了這對毫無自覺的主從一眼。
沙條綾香小聲問:「讓自己御主去一挑二,自己找落單的虛弱從者下手,是這樣的嗎,saber先生?」
這件事居然是真實發生的嗎?
沙條愛歌有些擔憂:「你也覺得這樣太危險了對不對?」
綾香點點頭。
愛歌輕嘆了口氣:「五條君,請務必注意安全啊。」
沙條綾香:……
她覺得自己姐姐可能被什麼【紅顏的美少年ex】這種人性特攻襲擊了。
接著就是之前的那段對話,總之,這對主從在各方的憂心忡忡後,終於開始了第一次有配合性的活動。
五條悟在飯後慢悠悠地出門了,托從者可以互相感知的福,他在街頭稍微閑晃了一圈就感知到了那個虛弱的從者。
占據著Assassin職階的暗殺者很瘦小,巧克力色肌膚,紫色短發,在街頭有些茫然地站著,等有對她心懷歹意的人找上門之後便順水推舟。
不過日本的治安真的不行啊,一般市民遇見這種情況不應該立刻報警嗎?
在五條悟打算做一個見義勇為的熱心市民,驅逐弱小少女,拯救不懷好意的失足大叔之前,另外一個從者的存在感驟然加重。
「喲,這不是昨晚夾著尾巴逃回家的王嗎?」他陰陽怪氣道,「喂,別在街頭動手啊,我不接受分期鬥毆的,要是眼看著要輸了你又被輸不起的御主叫走了怎麼辦?」
被針對的吉爾伽美什用陰冷的眼神掃了他一眼,看起來是不打算理會他的樣子。
看來大家都是衝著暗殺者來的。
本該如此,但當他們發現這一點之後,反而雙方都不動了。
既然對方要行動,那自己看著就好了,為什麼要免費幫對面打白工?
在他們不痛不癢的互相嘲諷期間,assassin明顯也感覺到了兩個從者的接近。
她挑選著獵物的身影一僵,一時間不敢再繼續下去。
——要趕緊逃走才行。
——不管是兩個從者之中的哪個,對她來說都是致命的存在。
——趕緊逃走!
——快逃啊!
雖然有著這樣的打算,但她卻被濃郁的殺意針對得無法動彈。被她選中的男人看她的樣子,遲疑地嘀咕「不會是有什麼病吧?」,接著就離開了。
Assassin原本是不會在白天出門的,白天的獵物並不好找,還得冒著被發現的風險。
比如現在,由於實力的差距甚至無法尋找到其他兩騎的位置。
她坐在街頭的長椅上瑟瑟發抖不敢有大的動作,並將殘存不多的魔力拿來強化自己的聽力,在周圍搜尋一圈之後終於聽到了。
「真是個勤儉持家的王,就打算這麼撿便宜嗎?」
「再說一些廢話本王就把你頭擰下來。」
「看來是被御主警告了不要對我出手啊,沒看出來你還是個這麼聽話的從者呢。」
「苟延殘喘吧,結束之時本王會將你從投影連靈基一起摧毀,垃圾——」
「嗨,嗨,王說什麼都可以哦,反正是貸款慣犯了。」
Assassin:……
他這是在自言自語嗎?
是雙重人格的從者嗎?還是什麼情況?另外一個從者呢?
Assassin迅速開始了自救的計劃。
她身體的一切都含有劇毒,如果大量接觸街道上的人類而引起騷動,趁亂逃走的話應該是可行的吧?
死掉的人類同時可以充當她的魔力補充來源,除了目標太大會被盯上外沒有任何不劃算的地方——她現在已經被盯上了。
「謔,再不行動的話她就要亂來了哦,我聞到了亂來的味道。」
「你是狗嗎?」
「不會讀空氣的王是在羨慕嗎?」
「你就不斷地練習油嘴滑舌吧,只剩下這個的垃圾要是連這個也不會,被拋棄也是立刻的事情。」
「好的,你酸了。」
不行,得立刻行動!就是現在!
是那個Assassin從位置上站起來的瞬間,她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是完全不符合她獵物目標的女孩子。
多可憐啊,只是在街上走著,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而現在就快要死去了。
這麼想著的同時,她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比之前驟然加劇的殺意。
如果說剛才是在淤泥中行動阻塞的感覺的話,那麼現在這就是快要徹底風干的水泥,冷硬又篤實地將她精准固定在原地,她瞳孔止不住的顫抖,危機感從每個毛孔滲透進去。
而之前偷聽到的那個聲音迅速出現在了耳邊。
「小愛歌,你沒事吧?」他沒有理會自己,而是靠近了被她撞到的人。
怎麼會沒事呢,她就快要死了。
暗殺者心想,是主從吧?可怎麼會有這麼不會配合的主從?明明自己就快要被殺掉了,御主卻自己跑了出來。
「誒,五條君。」那個女孩子將被撞落在地上的紙袋子重新撿了起來,笑著說,「我沒事哦,噢噢原來如此,這就是Assassin啊。」
——這不可能!!!
Assassin用比之前更不可置信的眼神死死地盯著那個少女。
而除了對她的殺意外,對方就像將她完全當做了空氣。
「不是說要去lancer那邊的嗎?」
「那邊已經處理好啦,那個糟糕的男人讓布倫希爾德相當難辦呢,所以我就直接把他解決掉了。」
「解決掉……嗎……」他頓了一下,又問,「誒,那個從者呢?」
「魔力大概能維持到晚上吧,然後她就會回英靈座了——對,就是因為這點我才來這邊的。」
少女指著不遠處售賣酒類的店面。
「剛好晚上Caster那邊可以結束了,會住進家裡。我干脆和布倫希爾德約好了晚上大家一起喝酒!五條君有什麼喜歡的酒類嗎?」
五條悟撇嘴:「我討厭酒精啊。」
沙條愛歌點點頭:「唔,這樣的話那我這就取消掉晚上的邀約好了。」
……
他們這是在干什麼?
是在聖杯戰爭裡聊家長裡短嗎?
少女突然想起來什麼,看向Assassin:「那既然剛好遇到了就先處理這邊吧,對了,五條君你沒事吧?」她又轉頭去打量白發從者,憂心忡忡道,「我總是有一種不詳的感覺。」
「您……」Assassin突然開口,「您沒事嗎?」
這話明顯是對沙條愛歌說的,而對方只是露出了一個無辜的表情:「如果是你的毒的話,對我不起作用的噢。」
「……」
五條悟瞥了一眼暗殺者的表情,很精彩,相當精彩。
話又說回來,沙條愛歌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啊?
他終於開始意識到這個問題。
按照對其他御主的觀察,自己的這個漂亮少女怎麼……這麼猛?
再反觀其他御主——
一個被她從樓道拖著走,現在還輕描淡寫的一句「解決了」完事。
一個被她威脅了一通之後再也沒出現過,她的從者倒是每天打卡一樣碰面,但行動都很隨性,對方完全是一副我放棄了,你愛怎麼搞就怎麼搞吧的態度。
一個連面都沒見到,從者就被撬走了,現在正摩拳擦掌打算搞一波一石三鳥給愛歌鋪路。
這合理嗎?
雖然自己的御主是很可愛啦,脾氣也很好,是個不管怎麼看也找不出什麼缺點的女孩子,但是吧……
還是有點誇張了。
五條悟還在想著御主之間的參差,那頭Assassin又有了動作。
她之前的復雜表情全部化為了激動和不安,稍微靠近了沙條愛歌一點,忐忑不安地開口——
「我是暗殺者靜謐哈桑,請讓我為您效力。」她的聲音有些抖,但不是因為害怕,「我不需要您的契約和承諾,請差遣我替您做事,什麼可以——我想要留在您身邊,哪怕是一天,不,一小時,幾分鐘也行。」
五條悟:……
怎麼回事啊你們從者,還競爭上崗嗎?
在這樣的氣氛中,吉爾伽美什也慢悠悠地晃了出來,他看著這個場面,冷哼了一聲,嘲笑的視線正對著五條悟。
【只剩下這個的垃圾要是連這個也不會,被拋棄也是立刻的事情。】
五條悟讀懂了這個意思。
他又去看沙條愛歌,愛歌正盯著Assassin,表情裡沒有拒絕的意思。
少女甚至伸出手摸了摸低著頭等結果的暗殺者,銀色的指環摩挲在紫色短發上,她的動作很輕緩,笑裡也帶著奇特的憐憫。
「好……」
「不行。」五條悟立刻打斷了沙條愛歌已經到嘴邊的話,相當警覺地拉過愛歌搭在暗殺者頭上的手,指環在掌心的觸感明顯。
沙條愛歌對他突然的動作有些錯愕,看著他的表情帶了些迷茫。
這個暗殺者也太會說話了,聽聽,她這麼一說不就顯得自己又水又菜又煩人嗎!
晚上還有個要來的Caster,這像話嗎!說好的一主一從原則呢!
五條悟朗聲質問:「小愛歌是不相信我嗎!」
沙條愛歌:「……也沒有?」
圍觀的吉爾伽美什著實被這一幕愉悅到了,哈哈大笑了兩聲,帶著惡意用之前五條悟的話譏諷道。
「好的,你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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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悟子哥:完犢子,你們從者也這麼卷嗎?
P.S.靜謐是因為碰誰誰死,想找個「可以碰觸自己的存在」御主,狂熱程度和根源廚豆爸差不多,都是一口一個「愛歌大人就是墜吊的」那種從者,
第19章
奈傑爾·塞沃特是一個老派又新潮的魔術師。
他在使用靈藥上異常的死腦筋,並且對於自己召喚到了「憑借愛意多寡而決定寶具威力」這一張王牌從者相當滿意。
不止是作為從者參戰為自己賺取更多贏面的滿意,還是因為自己的靈藥有了相當適合發展的土壤。
他將布倫希爾德完全視作了實驗樣本。
「噢,這樣的話他氣過頭到不在乎現狀也說得過去了。」
沙條愛歌在從家出發後直接找到了剛剛灌下靈藥的女武神。
她看起來比之前狀態差了很多,臉上面無表情眼底卻在微笑著,嘴裡還說著顛三倒四的情話。
「抱歉啊,布倫希爾德。」愛歌看著她,說,「我應該拿到靈藥就殺了他的。」
她對同為魔術師的奈傑爾毫無感情,甚至連人類的同感都沒有,但對於陷入強制愛情狀態下的從者充滿了惋惜。
沙條愛歌隨手拿了個紙袋將剛到手的靈藥包起來,如果不是為了這東西,可能直到聖杯戰爭快結束她才會找上門。
腳邊緩慢潺處紅色液體,那是從她身後緊閉著的房間裡透過門縫溢出來的。
愛歌稍微挪了一下腳步不讓腳底染上血污。
處於瘋狂中的布倫希爾德突然清醒了一點。
她在滿腦子的「找到他,殺掉他」中扒開一絲理智,用虛弱的聲音問眼前的魔術師:「您……您殺了我的御主嗎?」
對方伸出食指放在嘴邊:「噓——」
「因為五條君不怎麼喜歡這種事情,所以我稍微糾正一下措辭,解決?處理?總之就是這個意思。」她說,「但是因為靈藥是脫離魔術師也能發揮作用的,所以你現在的狀況沒辦法緩解。」
「奈傑爾大人是一位很優秀的魔術師。」女武神垂下眼眸,「那麼,這一場被愛意包裹著的可怕感情也應該走到盡頭了吧。」
「也不是不能恢復啦。」沙條愛歌突然想起什麼,說,「我對你的感情經歷相當好奇,你和你的那位英雄,怎麼樣?有興趣接受我的提議,用非常規手段恢復正常,然後坐下來和我好好聊天嗎?」
「怎麼……怎麼做?」
懷著愛意的女武神看見面前的少女笑吟吟地打了個響指,傳送——應該是運用了傳送這類的魔術,她的手裡抓著一團黑色的淤泥。
即使是面對令人絕望的靈藥,布倫希爾德都沒有像現在這樣不詳的感覺,那團淤泥不是合理存在的東西。
「因為誕生於『邪惡願望』這一概念然後受肉的存在,它是神秘度相當高的東西。我從大聖杯底部把它挖了出來……總不能讓五條君許願的時候面對這樣的髒東西吧。」
布倫希爾德一愣:「大聖杯……?」
「沒錯哦,這就是誕生於大聖杯裡的,姑且算是此世全部之惡(Angra Mainyu)好了,雖然是個未完全體,憑借著它你能完全擺脫靈藥的束縛。」
沙條愛歌自己說著噗嗤一下笑了出來:「不過也是啦,職階說不定都會被扭轉成Alter,投影當然也會刷新啦。」
為了想和清醒狀態下的布倫希爾德交談,給出了一個依靠黑化洗掉buff的恐怖選項,沙條愛歌覺得這麼做完全沒有問題。
當然,如果對方不願意她也不會強求。
沒有魔力來源的女武神最多也只能撐一小會兒就會回到英靈座,對她奪取聖杯的計劃不造成威脅。
靈藥也已經到手啦,這下是真的可以直接加速,一口氣將進度條拉到結尾——
然後正式向五條君提出交往要求了吧!
布倫希爾德沒有太多猶豫,她收起巨.槍,踏著前任御主的血水走到沙條愛歌面前。
「即使有這種東西,我的魔力源也撐不了太久,和你交談結束就差不多該離開了,那麼我同意。」她溫和又陰郁的說,「愛情總是讓人瘋狂的,魔術師。」
沙條愛歌無比同意這一點。
她眨著眼,將女武神的一系列變化看在眼裡——
紫銀色的盔甲變為漆黑,長發也褪去了所有的顏色,充滿笑容的瞳孔轉為猩紅,胸前的衣料大面積脫落,露出白得沒有血色的肌膚。
「你現在有感覺好些嗎?」
「我好多了。」
布倫希爾德·Alter朝愛歌露出一個比之前更柔和的笑,黑泥洗掉了靈藥的影響,同時也洗掉了她現存感覺的一部分。
就效果上來說,似乎是將她本身執著的某種感情放大了。
沙條愛歌見狀點點頭:「可我現在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你能堅持到晚上嗎?」
「應該沒什麼問題。」銀黑的女武神柔聲回答,「或許我可以幫你一小部分,為了晚上的談話。」
想找個戀愛參考沒想到還能意外成為打手,愛歌滿意的點頭。
「那我就不去caster那邊啦,能拜托你稍微去看看嗎?因為Rider似乎直接開寶具了,我不想讓五條君注意到這些會影響人心情的東西。」
「你很喜歡他。」
「是的哦。」
「那請加油吧。」布倫希爾德說,「不論是愛著他還是殺了他,請務必加油。」
***
以上所有發生的事情——都不會告訴五條君噠!
愛歌抱著裝著靈藥的紙袋,心裡想著要不要干脆趁這個時候去把rider御主的老家一鍋端了。
還在想著,突然撞到了什麼人。
應該是很會隱匿自己氣息的那一類人——或許不是人類也說不定。
不然她不可能沒有察覺就撞了上去。
還沒等愛歌看清那是誰,一股熟悉的氣息瞬間包裹上來。
「小愛歌,你沒事吧!」
沙條愛歌:「……!」五條君!!!
雖然被扶起來關切是很好啦,但是……但是用作保底手段的靈藥還在這兒呢!
「完蛋了被發現我就完蛋了」和「五條君真的可愛又溫柔啊」兩個念頭在愛歌腦子裡打轉,她有些艱難地從地上撿起紙袋,盡量讓自己處於自然的狀態。
「誒,五條君。」對,就這樣自然的先打個招呼,然後將話題引開,「我沒事哦,噢噢原來如此,這就是Assassin啊。」
……
總之,在一番流暢的交涉後,五條君沒有對她懷裡的東西感興趣,尤其是在Assassin突然提出效忠,而那個金發的傲嬌王也出現之後。
五條君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雪豹,炸毛的同時用帶著不可反駁的語氣說:「不行,不管是Caster還是Assassin都不行。」
「可是我沒有和他們簽訂契約。」愛歌捂著胸口的令咒、解釋說,「唯一簽訂契約的只有五條君,唯一的從者也只有你而已。」
既然這樣的話,lancer的事情就更不能告訴他了。
對方虛起眼,先是瞥過看戲的傲嬌王,然後是完全沒看他的靜謐哈桑,最後嘆了口氣。
「這樣吧,小愛歌,我這就挽起袖子認真干活,給你展現一下可靠男人認真起來的獨特魅力,作為交換,這些這些和那些,通通都不行。」
傲嬌王不爽的嗤笑一聲,看臉色是再看下去可能會直接拔刀的那種,介於看好戲和好戲牽連上自己所以不耐煩之間的觀望狀態。
靜謐哈桑她……仍然當其他人不存在,一心盯著沙條愛歌等著答復。
而聽到五條悟說出這種話之後的愛歌,她抱著靈藥的手緊了緊。
她還記得在商場五條君對著她說「謝謝你來救我」的樣子,因為不想讓別人介入,五條君居然能克服這麼多嗎?
「那就一起喝酒吧。」
「什麼?」
「為了五條君,我決定不回應他們的期待了,但是之前已經答應了布倫希爾德,所以今晚大家一起喝酒,結束之後就返回英靈座——當然五條君還是要待在我身邊才行。」
愛歌側頭看向靜謐:「這樣可以嗎?」
紫發的從者立刻點了點頭。
沙條愛歌又看向傲嬌王,但沒有和他交談,而是稍微扯了扯五條悟的袖子小聲說:「Archer那邊就拜托你邀請了,五條君,我果然還是不能克服心理防線和他正常對話。」
就算她能心平氣和的和金發對話,和夏油傑那種開口讓她驚悚百分百的人交談。
這個archer真的不行。
尤其是五條君就在面前的情況下,不行,做不到。
雖然在嘴上嘀咕著「為什麼還要叫上他啊他就是一個路過的路人王吧」,但五條悟還是聽了愛歌的請求。
雖然是不那麼禮貌的邀請方式。
「我覺得你可以拒絕。」他不客氣道,「小愛歌只是出於禮節問一問,你也應該出於禮節搖搖頭,懂吧?」
「愚昧。」吉爾伽美什冷哼,「沒有本王在場的酒局根本算不上酒局。」
說完這話他就消失了。
沙條愛歌:「……」看吧,就是這一點格外難交流。
他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還是打算來砸場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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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一定要寫悟子哥喝酒,不會喝酒的人就是要喝酒才有意思!
悟子哥靠著天賦又躲過被灌藥的be支線,這可能就是幸運ex的saber吧(不是
第20章
對於家裡會來一堆亂七八糟的從者,沙條綾香持警惕態度,雖然一個這麼小的小孩滿臉警惕也透露不出半點緊張感,但她著實在為自己姐姐緊張著。
今晚要是打起來了,姐姐會不會很危險?
不對,危險的應該是那個saber才對吧,從者混戰中不幸返回英靈座,然後姐姐和新的從者締結契約——這是最好的發展。
沙條綾香是這麼深信不疑。
「在想什麼呢?」沙條愛歌從後面拍了拍綾香的肩,發現對方身體一僵,有些好笑道,「綾香是在緊張嗎?」
「恰好是父親大人外出的時候啊。」
「是我讓父親出去避險的噢。」愛歌將采購的鮮花插入花瓶,調整著花束,「綾香也可以和父親一起的,但是我覺得你可能會想要留下來。」
綾香立刻道:「我要留下來。」
妹妹毫不猶豫的回答讓愛歌忍不住伸手去掐她臉上的軟肉。
「不用擔心,即使他們真的開戰,整個沙條家都 『轟』的一聲夷為平地,你也會沒事的。倒不如說,真的開戰的話會比現在更有意思。」
那可能就是Caster、Lancer和Assassin圍攻傲嬌王的場面了啊,如果傲嬌王真的會來的話。
不過這些還不用講給綾香聽,她的目的主要也不是為了招待從者,也不是為了聖杯。
如果真的為了聖杯的話,晚上在酒裡泡黑泥和靈藥就是最無解的做法。
控制情緒的同時把從者職階洗成Alter,攻擊翻倍的同時對從者的把控力也大幅度提升。
不過這些都暫且不提。
「這是一個開場,也算是結束。」愛歌對著花瓶喃喃著,「順利的話其實今晚這一切就能結束了吧。」
***
雖然抱著這樣的打算,但沙條愛歌沒想到真的,就是字面意思。
「順利的話今晚這一切就能結束。」
在日落之後,大概是晚上八點的樣子,英雄王吉爾伽美什來了
他不光來了,還破天荒地帶著自己的御主艾爾莎·西條一起來了。
艾爾莎不光自己來了,她還帶著開著寶具的Rider一起來了。
沒錯,開原本應該在和玲瓏館互毆的Rider也來了,只不過顯然不是來做客的。
「開著寶具來別人的家,這樣是很無禮的行為。」
沙條愛歌指的是突然具現化在天空之中,無論如何也無法隱藏的神秘現像。
當Rider的寶具——復合神殿群出現在沙條家上空時,愛歌有那麼一瞬間想要立刻將妹妹綾香送走。
但她停住了,眼下的現狀只是較難對付,還不是完全束手無策。
「原來聖杯戰爭還能這樣嗎?」五條悟仰著頭,表情像是出游參觀景點的普通小學生,他小聲問,「把所有從者叫在一起喝喝酒,用石頭剪刀布來判定最後的獲勝者?」
沙條綾香:這明顯是巨大的威脅吧?為什麼他腦子裡能夠這麼理直氣壯的少根螺絲啊!
「如果是五條君的要求的話,等會兒也可以試試。」沙條愛歌完全沒有反駁的意思,若有其事地說,「不同意石頭剪刀布的話就清理掉好了,至少也能讓五條君玩兩輪吧。」
沙條綾香:……行吧。
「不過話說回來那是真的金字塔吧,是埃及神殿嗎?」
「是埃及神殿群沒錯,還是可以發射恐怖光炮的寶具,如果真的發動魔力炮擊,整個東京都會沉沒噢。」
「可真是了不起,從者什麼的連這個都可以做到嗎?」五條悟問,「誒,那是什麼?即將射擊的光炮嗎?」
愛歌搖搖頭:「那是吉爾伽美什。」
「那稍微下面一點的塵囂呢,就是那裡。」
「那是和熱砂獅身獸戰鬥的布倫希爾德。」
艾爾莎·西條在一旁有些麻木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是真的麻木了,從吉爾伽美什發現Rider——太陽之王,奧斯曼狄斯俯視的視線開始暴怒開始,她就麻木了。
攔不住的,這誰敢去攔啊。
沒看見沙條愛歌完全是一副「你們快點打,打完我看看能不能撿漏」的表情嗎,估計要是活下來的是吉爾伽美什,他還能下來快樂喝酒,如果是奧斯曼狄斯的話,可能還得打一輪。
就是不知道去干架的是沙條愛歌還是那個眼睛纏著繃帶的從者。
愛歌一開始還是看熱鬧一樣看著,是不是和五條悟閑聊上兩句,接著她發現似乎有些不對。
「太陽之王在他的神殿裡……是不死的吧?」她盯著處於狂轟亂炸中的寶具,又看見了開啟王之財寶和對方互轟的英雄王,「吉爾伽美什也有不死性?」
艾爾莎沒有否認,對於愛歌能夠一眼看出來這一點也毫不吃驚。
反而是愛歌皺起眉:「那這不就是沒完沒了了嗎,接下來就只能比拼兩邊御主的供魔能力了啊。」
她用有些危險的眼神看向艾爾莎,「艾莎真是狡猾,自己的爛攤子就這麼扔在別人家門口。」
艾爾莎說:「……我之前就有說過,他是來找三騎士決戰的。」
三騎士指的是聖杯戰爭中Saber、Lancer以及Archer三個職階。
其中兩個已經衝上去參與鬥毆了,只剩下這個名義上的saber·五條還在這裡站著閑聊。
「不要。」五條悟干脆地再次拒絕了,甚至連理由也懶得找,「艾莎只用全力支持那位王就好,你這是不相信自己的從者嗎!」
「……是艾爾莎。」
「沒差啦。」
不過這真的是相當糟糕的組合啊。
一個是叫囂著不來赴約決戰就燒光整個東京的太陽之王,一個是根本不在乎別人死活,一心覺得自己威嚴收到了挑戰的英雄王,一個是被黑泥變成Alter的絕境女武神。
「結界也撐不了多久。」愛歌做出判斷,「因為他們根本沒有規劃戰場的打算,已經打上頭了。」
這樣的話還是需要去找Rider的御主,從根源解決問題嗎……
「那我決定了。」
正在思考著是讓caster跑一趟還是assasin跑一趟的愛歌突然感到了發頂的溫熱,當她抬起頭的時候恰好看見五條君將纏著眼睛的繃帶掀開了一點。
那抹幽藍在被炮火照亮的天空下安靜如海。
「之前有說過吧,要給小愛歌展示可靠的一面,我這可不是為了對方的邀約迎戰,純碎是為了守護御主。」五條悟將繃帶挑開後交給沙條愛歌,「稍微替我保管一下吧。」
「啊這好像就是你的東西,這樣說會不會太得寸進尺了。」
愛歌只是歪頭問:「五條君也要去戰鬥嗎?我可以很快速解決掉他的御主,所以……」
「其實我希望愛歌可以不用為了我去考慮這些恐怖的事情。」
五條悟是用稍微嚴肅的表情說的這句話,說完之後自己也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好吧,我承認,是因為我想去試試看——這實在是很有意思,不管是從者的存在,還是這種已經跨緯度的戰鬥。」
他注視著沙條愛歌的雙眼,在裡面找到了一些和自己極其相似的本質:「包括御主,都很有意思。」
嘶……
這樣的男人用這樣的表情說這這樣的話,是不是太過火了?
試試看什麼?試試看戰鬥?還是試試看御主?
這差不多都能等同於告白了吧?!
好吧好吧。
連這種話都說來了,這不就算准了自己拿他完全沒辦法了嗎。
「那麼請務必小心。」愛歌答復道,「因為如果五條君有什麼意外的征兆,我會立刻發動令咒讓你撤離,並且用一些你不會喜歡的方式立刻結束所有。」
她說這話的語氣依舊是輕輕柔柔的,仔細聽還帶著一些上揚的笑意,卻平生讓一邊的艾爾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對主從……其實都不正常吧?
事實證明艾爾莎想的沒錯。
在五條悟開始加入混戰開始,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不是變得銳利,而是變得極具摧毀性。
無論是怎樣的攻擊他都不會閃避,爆炸的白光吞噬了整個背影,在巨響後原地空無一物,他的身影在同一時間出現在更為貼近目的地的地方。
「三打一說出去太不光彩了。」他笑著說,「但是一打三的話就完全沒有這樣的名譽危機了。」
這就是他用「茈」狂轟三方的原因。
「他為什麼要對吉爾伽美什和布倫希爾德也展開攻擊?」艾爾莎皺起眉,完全不能理解,「現在的敵人只有Rider才對吧。」
沙條愛歌仰頭看著真正意義上的從者的戰爭,她眼裡是倒映出的暖色的星星點點,每一次綻開的煙火都是蘊含著流暢戰鬥廝殺的光輝。
五條君,非常耀眼。
笑著堵上長.槍,或是毫不在意步入王之財寶攻擊範疇的五條君,是比萬事萬物都要耀眼的存在。
等到那個高個子身影離自己更遠了些後,愛歌才側頭看向艾爾莎,她淺笑著,因為稍微仰起頭視線近乎睥睨:「既然你知道,那為什麼還站在這裡?」
艾爾莎:「……」
「現在真正有能力爭奪聖杯的也只剩下三個魔術師,我,你,還有Rider的御主,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嗎?」
「……」艾爾莎警惕地後退了一小步。
「「我前期是不會對你們出手的」,雖然這個前期的時間過於短暫,但現在確實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愛歌說,「其實你現在也還有贏面,比如立刻拿綾香威脅我,但是你不會對小孩出手,為了回應你的善意,我給你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和術士先生以及靜謐一起去處理掉Rider的御主。」
「可你不是答應了saber……」
「所以是艾莎你去。」
「……」艾爾莎咬住下唇,遲疑道,「接下來就該處理掉我了,是嗎?」
愛歌有些驚訝:「怎麼會?放心,就和你之間的爭奪我會完全交給五條君。」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聽見吉爾伽美什罵我。」
艾爾莎:「……」
總覺得非常可怕的感覺一下子就變得非常無語起來了呢。
等到艾爾莎離開後,愛歌才輕輕拍了拍綾香的頭:「綾香在想什麼?」
沙條綾香說:「總覺得,很厲害的感覺。」
「不愧是能說出「勉強論」的綾香啊,居然認為這是厲害,從某個層面來講,綾香這樣的認知也很厲害哦。」
沙條愛歌和她的妹妹站在戰爭之下,身邊是擺放好的桌椅,桌上是准備好的佳釀。
勝者的冕冠已經准備好,只等最後勝者的歸來。
綾香突然問:「saber先生既然這麼厲害,之前為什麼一直都躲在後面。」
愛歌眨眨眼,答道:「厲害和需要被保護不矛盾啊。」
「……」
「不過這樣的話有些難辦了啊。」
空中的戰鬥還在繼續,布倫希爾德的魔力已經明顯不夠了,吉爾伽美什倒是依舊大笑著參與多方的廝殺,但毫無疑問——最後能留下來的必然是五條君和吉爾伽美什。
如果不是,那艾爾莎腦門上就得寫上一個大寫的「危」。
綾香問:「什麼難辦?」
愛歌說:「綾香之前也聽到了最後決定聖杯歸屬的方式吧?」
綾香:「……?」那沒有吧?
沙條愛歌嘆了口氣:「剪刀石頭布啊。」
沙條綾香:「……姐姐,我覺得就這點而言,可能不用太遷就Saber先生會比較好。」
愛歌搖了搖頭,顯然是已經做出了決定,但這個決定讓她憂心忡忡。
「不知道英雄王的幸運值高不高……要是五條君剪刀石頭布輸了該怎麼辦。」
「要是剪刀石頭布輸了我再處理掉艾莎,你說五條君會生氣嗎?」
「這個時候就會覺得綾香的「勉強論」特別好用,對吧。」
沙條綾香:「……」
我不是,我沒有,請讓時間倒退,我要撤回那番言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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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綾香:我懷疑他之前在打假賽
雖然感覺大家都知道,但是還是說一句rider是奧斯曼狄斯,拉美西斯二世,簡稱拉二,當然他不拉也不二,蒼銀裡一打三半點不虛,不是被偷家可能真的會把東京燒干淨
當然我感覺悟子哥可以莽,因為拉二沒有必中,也沒有無敵貫穿,就直接拿茈對轟也可以轟出一片天
p.s.舊閃幸運B,
第21章
當神殿群開始坍塌,快將人視野完全吞沒的閃光將黑夜點綴為白晝,不用艾爾莎的消息就能知曉,這一場混戰已經瀕臨尾聲。
神殿裡的太陽之王被切斷了和御主的聯系,作為正處於魔力大量消耗,並沒有單獨行動的從者,他很快就會重返英靈座。
而投影現世的魔力則會被灌注進大聖杯。
布倫希爾德同樣。
沙條愛歌難免有些遺憾,本來將黑泥分給女武神是為了壓制靈藥,結果這位戰場女神真的高舉著長槍戰鬥到了最後一刻,直到魔力徹底枯竭。
「這樣也不錯呢。」
布倫希爾德隱約能透過神性與人性的戰爭看見自己腦海中的那位英雄,長槍所指是為了所愛之人,也是為了殺害所愛之人。
她最後看了一眼和英雄王對峙的白發男人,似乎也知曉了沙條愛歌會不惜做到這一步的原因。
五條悟完全沒有被注視著的自覺,當戰鬥爆發出的身體機能帶動著身體激素和大腦同調,最後衍生為單純的觸及自己能力界限的暴力試探時,所有額外的想法都從身體裡離開了。
只剩下了單純的自我感知。
是自從和伏黑甚爾那一戰之後很少有過的感知,自身都化作了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代名詞,世界都被拋之腦後。
——這種感覺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深吸了一口氣,頓住,然後吐了出來,感覺連帶著幾年的疲倦也吐了出來。
「狼狽得不行啊,你這家伙。」
五條悟抬眼看向嘴裡仍然吐不出什麼好話的王,難得的沒有噴回去。
要問為什麼的話,因為他比這位傲嬌王要懂禮貌,在打架之後要是沒能分出勝負,繼續在口頭上對線的話那是真的死循環了。
才不要嘞。
五條悟按著後頸,拉伸了一下肌肉:「嗨呀,這可真是了不得,放在以前這得被自衛隊警告了吧。」
吉爾伽美什冷哼一聲,對現代法制毫無同感。
五條悟也只是感嘆了一下,他身處即將消散的金光中,下方是因為結界而姑且保持完好的沙條家——自從上次和吉爾伽美什切磋那麼一下下結果把花園推平之後,愛歌就在結界上花了不少功夫。
沙條愛歌正站在下方安靜的仰頭看著他,那個小小的身影讓五條悟一愣。
哎,要怎麼說呢。
雖然是從小橫到大的破格咒術師,好歹也是有被偏愛的自覺的。
例如小時候被家族偏愛著,高專時期雖然出了讓他現在都覺得「實在可惡」的事故,但不能否認的是源於同學和老師的縱容。
雖說這裡也有一點他自身肆無忌憚的因素在。
反而是高專畢業之後,更加惱人的屬於成年人的煩惱一窩蜂的壓下來了。
不管是御三家還是咒術總監部,總是有一些令人窩火的老東西上躥下跳,順帶著也向同輩,以至於晚輩的方向污染。
總之,這種看似平視但是實則自上而下的兼容,似乎還是第一次。
並且屬於沒有讓他感受到威脅的妥協。
和沙條愛歌對視了大約三秒左右,漂浮在空中的白發男人終於微笑著墜落地面。
在習慣性先自誇一波之前,他的御主就慎重其事地誇贊道:「可真是了不起啊,五條君。」
緊接著又是輕輕的一句:「這次的運動量夠了嗎?」
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出去跑了個步,或者是和誰打了一場以友誼為最終目的的野球一樣。
「差不多吧,作為剪刀石頭布的預熱足夠了。」五條悟說,「綾香這是什麼表情,可怕,真可怕。」
沙條綾香看起來是苦於自己的年齡和身體機能,不然這個時候也許已經一拳輪上來了也說不定。
「咦。」沙條愛歌突然出聲,她斂下眼眸思考著什麼,在猶豫後重新開口,「我得要出去一趟,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一下。」
五條悟:「需要我一起嗎?」
「不,不如說假設五條君一起的話會更麻煩一點。」愛歌朝他笑了一下,轉而對綾香,「艾莎馬上就會回來,綾香可以在這裡幫忙的對吧?」
沙條綾香看了眼五條悟,又看了眼吉爾伽美什,再看回愛歌,摘掉眼鏡很認真地承諾:「是,我會幫忙的。」
***
東京某處,地下大空洞。
沙條愛歌不得不離開的原因很簡單,或者說也只有這樣的原因會讓她不得以在當下緊急處理。
馮·霍恩海姆·帕拉塞爾蘇斯施展的遠距離通話魔術傳來消息說,大聖杯出了問題。
「這恐怕與能實現願望的許願機相差甚遠。」術士向愛歌彙報著他收集到的資料,「聖杯只是承載著意念和靈魂的容器,真正在因為戰敗從者的填補而不斷壯大的,正是「那個東西」。」
——那是一團來自深淵的蠕動著的災厄,是之前被沙條愛歌從聖杯上剝離,現在卻重新出現在大聖杯底部的「人類惡」。
沙條愛歌站在邊上,僅僅只是注視著地下因為見到她到來而充滿著感激和喜悅的肉球,她對術士講出的,顛覆聖杯戰爭意義的話沒什麼反應。
「不過它的生命比我預想的要頑強啊。」愛歌罕見的有些苦惱,「因為五條君的願望並不用「它」真的出生,普通的聖杯就能實現,畢竟只是簡單的心願嘛。但看來它並不甘心,明明我都已經抽掉它受肉的養分了。」
「這到底是……」
「是頭戴「人類業罪與欲望之像征」王冠的,被定義為殺人權能的第六獸(Beast of 666)吧,大概。」
帕拉塞爾蘇斯:「……」
這麼輕描淡寫地說著這麼恐怖的話,該說不愧是鏈接著根源的沙條愛歌嗎?
是不是還得感謝一下沒有什麼宏大的心願的五條悟,不然這世界肯定會完蛋的吧?!
這可是直接威脅到人類史,被人類史所拒絕的大災害啊!!!
帕拉塞爾蘇斯心裡的想法愛歌一無所知,對於「獸」的出生她本來是沒什麼意見,世界上所有的存在在她眼裡都是一樣的。
人類、亡靈、維持著生命特征的存在,從深淵底爬上來的災厄,這些都沒什麼區別。
唯獨「墜入愛河」這件事是有意義的,至此,沙條愛歌得以誕生。
所以現在愛歌不得不考慮要怎麼去處理掉大聖杯所孕育的獸,畢竟五條君離聖杯的距離就只剩一次剪刀石頭布,總不能等到他開開心心的來到聖杯面前,結果看見的是人類惡。
會做噩夢的。
這很不美好,連帶著會將這段時間的美好回憶都都直接污染成黑色吧?
夏油老師劃過重點,遺憾可以有,但是會讓人不想再回味的遺憾還是別要了。
「不過已經到這一步的話,這孩子是注定會出生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或者讓英雄王來用克制類的寶具將它扼殺在胚胎狀態……」
「您要聯系Archer的御主嗎?」
「不,不要。」沙條愛歌皺起鼻尖,重復了一遍之前對沙條綾香說過的話,「我才不要被吉爾伽美什指著罵。」
帕拉塞爾蘇斯:「……」
都這個時候了,您還在因為拒絕代餐而堅持嗎!!!
最後,愛歌看著底下那個沒有形狀、沒有五官、也沒有目的,只為了單純的出生而下意識吞噬著一切的坯胎做了決定。
「那就讓他出生吧,我會帶它一起離開。」
「……」帕拉塞爾蘇斯第二次被驚到,有些遲疑地問,「離開……?」
愛歌點頭:「對,離開。」
這個體系沒辦法解決的事情,那換個體系不就行了,否定人類史的存在,那就直接換一套人類史不就得了。
從真正意義上的否決掉「獸」原本存在的意義,它的殺傷力就會被壓到最低吧。
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後,愛歌終於往回走,一路上她都在想要怎麼對五條悟開口。
「五條君回家的話可以帶上我一起嗎?」
這樣聽起來也太奇怪了。
「在許願之前,五條君考慮一下和我談個戀愛吧!」
這樣又像是在威脅一樣。
所以為什麼聖杯戰爭這麼快就結束了啊?不能等她睡一覺去夏油老師商量一下嗎?感覺夏油老師就很會的樣子。
有點可惡啊。
術士似乎是看出了沙條愛歌的糾結,跟在她身後問:「您還有什麼煩惱嗎?」
「已經這麼明顯了啊?」愛歌嘆了口氣,「有那麼……一點吧。」
帕拉塞爾蘇斯不能理解:「是所有的魔術手段也不能解決嗎?」
這不應該,根源就是無所不能的,如果不能,那麼用「獸」作為增幅器後的沙條愛歌也理應無所不能。
魔術手段……
沙條愛歌在頭禿中突然被點醒。
魔術手段倒是很好解決啦,那瓶靈藥還在她這裡呢。
事到臨頭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沙條愛歌猛然覺得似乎這樣也不是不行。
先看看情況,實在不行靈藥懟上去,也算是一張滿分答卷了!
沙條愛歌笑起來:「你說的很對,術士先生!」
帕拉塞爾蘇斯:「……」
他說什麼了?
他什麼也沒說吧?
***
雖然考慮到了方方面面,但沙條愛歌唯獨沒料到的是五條悟的酒量。
這是真沒料到。
「五條君真的只喝了一小杯就成這樣了嗎?」愛歌有些難以置信,「不是因為酒本身有問題什麼的吧?」
沙條愛歌的震驚不是沒有原因,任誰看見這樣的場面都得懷疑一下是哪裡出了問題。
五條悟姿態端正地坐在位置上,和以往不同的是,他臉上完全沒有平時隨便掛起來的笑容,深情肅穆得像是在參加什麼君主的會面——他就是那個不苟言笑的君王。
當人試圖把他面前的酒杯拿走,這個人就會垮下臉,聲音也沉下去。
「你是在懷疑我的酒量嗎?」他這麼說著,然後端起酒杯就咕嚕咕嚕喝了個精光,喝完之後冷酷道,「現在你該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順帶一提,就算杯子裡是清水或者是果汁,他也會說一模一樣的話。
沙條綾香:救命啊,這只是果啤啊,是吉爾伽美什聞了聞嫌棄得不行的果啤啊!
真的,論資歷他可能會被稱呼一聲五條先生,要真的論酒量他可能只能被叫一句小五。
好菜,真的好菜。
「已經拿他沒有辦法了,即使不給他添酒,他也能捧著空杯子在那裡挑釁。」綾香拉著愛歌的袖口,「艾爾莎姐姐已經被他灌了三輪,現在正在角落裡哭呢。」
愛歌:「……?」
綾香:「一邊哭一邊說自己是艾爾莎不是艾莎。」
「……她原來這麼介意這件事嗎?」
「因為……」
五條悟:「艾莎從一開始就在干什麼呢?既然酒量不好的話能不能別礙事?」
吉爾伽美什:「你這家伙真敢說啊,艾爾莎再怎麼也比你酒量要好吧?」
「誒,你怎麼還在呢,連喝酒都要御主擋在前面的王沒有資格開口哦。」
「沒有見過好東西的愚民也就這樣了吧,那種東西也配稱作酒嗎?」
「連罵人都要把艾莎罵進去的從者是屑!」
「不管艾莎的事,只是罵你而已。」
艾爾莎:……連吉爾伽美什也叫我艾莎了嗎?
你們吵起來真的很像是一個人在不斷地陰陽怪氣數落人啊!能不能稍微有點聲音聽起來一模一樣的自覺啊!!
「他們就這麼隔著長桌吵架?他們兩個原來是這樣的性格嗎?」沙條愛歌也逐漸不明白了。
五條君就算了,吉爾伽美什是脾氣這麼好的王嗎?
他為什麼還沒有暴起把沙條家轟平?
「因為……艾爾莎姐姐剛才說自己已經退出聖杯戰爭了。」
「什麼?」
「似乎是在Rider御主的工坊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還說要減少本來就不應該出現的傷亡。」
「……」什麼傷亡,剪刀石頭布的傷亡嗎?
如果要用一句話來形容沙條愛歌現在的心情,那就是「行,都行,都可以。」
就算現在五條君跳起來說:不行剛才我還沒有活動開,咱們重啟聖杯戰爭吧。
她也不會有任何意外的感覺了。
與此同時,五條悟終於看見了站在旁邊心情復雜的沙條愛歌,他故作深沉的臉一下子明媚起來。
是小愛歌啊。
是比艾莎可靠一萬倍的小愛歌啊。
「按理說,小愛歌是不能喝酒的。」
「……什麼?」
「因為才十四歲吧,我沒記錯的話。」
「是哦。」
「但是也不能嚴格按照年份來計算,要是這麼算的話,我不就更小了嗎?」
五條悟若有其事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面前的杯子,但因為酒精徹底入侵了神經,戳了個空。
愛歌面不改色地將杯子放到他手指邊讓他戳。
他問:「那我們什麼時候許願呢?」
沙條愛歌想了想:「其實隨時都可以。」
「願望立刻就會實現哦。」
「沒錯,立刻。」
愛歌開始思考什麼時候拿出靈藥,現在的五條君的話,給他什麼他都會直接喝下去吧。
結果五條悟卻沒再提許願的事,直到夜色越來越晚,吉爾伽美什提著爛醉的艾爾莎離開了,沙條綾香也撐不下去回去睡覺,五條悟還是和一開始的醉酒狀態一樣,時而沉著臉,時而用有些甜膩的口吻胡亂撒嬌。
愛歌甚至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根本沒醉。
過於率性的五條君仍然抱著他的空酒杯,處於有些微妙的狀態。
從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五條悟仰著頭,後背靠在桌邊,月亮沉在他眼底熠熠發光。
「總覺得小愛歌在偷偷干一些事情啊。」
正在往五條悟杯子裡摻靈藥的沙條愛歌一頓,靈藥的器皿和玻璃杯撞上發出脆響,在沒人說話的深夜格外明顯。
「五條君的直覺嗎?」
「別看我這樣,直覺倒是很准。」
五條悟舉著杯子,透過月光凝視著被子裡的液體,不知道是因為酒勁還是其他,眼神有些涼。
他就這麼看了可能有半分鐘左右,到沙條愛歌都覺得他應該是看出了些什麼的時候,五條悟突然坐直了身體,將杯子擱在桌上,轉過身正對著她。
愛歌的視線從裝著靈藥的杯子游離到五條悟的目光上,他的目光變得銳利,至少是愛歌之前沒有見過的那類認真,在瞳孔中沉澱下來的是比夜晚的大海還要平靜的藍色。
所以說,果然還是被看破了什麼吧。
要怎麼辦?用影子裡的使魔束縛住然後再灌藥?還是直接用魔術洗掉對方的記憶?
還是干脆真的養出成型的「666之獸」,重啟這一次的聖杯戰爭好了,就跟打游戲一樣,不斷存檔總能通關的吧?
月光下,沙條愛歌的表情依舊很完美,雖然手已經攥緊,指甲陷進肉裡。
她基本上做好了所有的准備,要是真的發展到哪一步她應該采取怎樣的行動。
這取決於五條悟接下來會進行怎樣的行動。
比任何一場戰鬥都要一觸即發的抉擇出現在他們面前,接下來五條悟的選擇可能會決定整個世界的走向——這樣的危險程度。
五條悟:「我發現了,你一直都在忍耐著的樣子。」
沙條愛歌:「……這麼說也沒錯。」
五條悟:「有幾次都想用一些危險的舉措來達到目的。」
沙條愛歌:「噢?」
「我有發現哦,小愛歌積攢的壓力,比如『明明這些人很弱為什麼不能殺掉算了』,『聖杯戰爭就是這麼簡單的東西啊干嘛還要走流程』,對吧。」
沙條愛歌:「……」
等等,我覺得我們說的好像不是一個話題?
我以為你是發現了我對你心懷不軌,結果你是在講聖杯戰爭?
在沙條愛歌持續懵的狀態下,她看見五條悟湊近了點。
「小愛歌,有沒有考慮給自己放個假。」五條悟很嚴肅地問,「比如說——去我的世界看看?」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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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極限操作五條悟:我都懂,都懂
明天入v,差不多該收拾收拾去找夢中老師們教學了,迫害一個算一個,希望悟子哥不會回去就被報警抓起來
P.S.艾爾莎碰到了伊勢三杏路,是個拉二見了都誇好的大善人,願望是世界和平,於是艾爾莎就那啥了
再放一下自己的預收吧,cp傑哥,希望大家不要嫌我煩OTL
《咒術特務科了解一下?》by你手短短
我叫入野春奈,畢業於警視廳police學校,畢業後被日本公/安招攬,被培養成職業臥底。
我以為我會和我的同學們一樣,深入國內外mafia,或是黑衣組織,再不濟也應該是那個成天在我們頭上拉屎的漂亮國fbi大本營。
但我沒想到組織將我扔去了玄學側。
於是,我,入野春奈,咒術特務科第一任最高指揮官,強行憑借著娃娃臉和後台,修改了年齡入學高專。
我的宗旨!將咒術界的明日之星全部洗腦……全部招攬成為祖國效力的棟梁之才!
當我終於憑借異能和口才將好感度刷滿,信誓旦旦地對夏油同學說:「你不覺得如今的咒術界不太對勁嗎!為了大義!我們不應該沉默!要站出來!要revolution!」的時候,夏油同學握住我的手。
「你說的對,春奈。」他說,「我們叛逃吧。」
我:「??」
夏油傑:「就現在。」
不是啊!!!我不是那個意思啊你個傻弟弟!!!!
#三年又三年,以前我沒機會,現在我只想做個好人#
#我的大義和夏油的大義真不是一個大義#
#我的咒術特務科還開得下去嗎可惡啊#
第22章
「我談戀愛了。」
不知名城鎮,街道的林蔭下,五條悟對著電話說出了這句話。聽筒裡先是傳來幾秒安靜的呼吸聲,接著,對方干脆利落地掛掉了電話。
他熟練的再次撥通了電話,那頭又掛斷了幾次,最後還是重新接通了。
【你知道你失蹤的消息傳回高專,讓我也被拖去做了幾天的調查嗎?】
「我談戀愛了,硝子。」
【好的,我從北海道回去後會給你安排頭部檢查的。】
「喂,這就是你對待同期朋友的態度嗎?」
【我明白了,需要給你煮一碗紅豆飯是吧。】
「噫,硝子,你真惡心心。」
終於,電話那一端的人受夠了沒有效率也沒有重點的對話,家入硝子從床上坐了起來,眼底的烏青和耷拉著的眼皮讓她看起來相當疲憊。
比和高層假模假樣寒暄後出差工作更糟糕的也就這樣了吧,在好不容易回酒店可以補覺的時候接到了五條悟災厄級別的電話。
要是不聊到他想說的重點,這個人會一直沒完沒了,硝子無比清楚這一點。
她清了清嗓子:【所以就是來炫耀你有戀愛對像的是吧?確認一下,是人類吧,男的女的?】
「怎麼說話呢,當然是女孩子,是很可愛的女孩子哦。」
【然後呢,准備帶回高專向大家證明說五條悟也是個擁有人類感情的大人哦,是這樣嗎?】
「你好刻薄,家入硝子。」五條悟習慣性抱怨了一句,接著仰起頭,用誰聽了都想掐住他脖子讓他說快點的拖沓語速說,「嘛……現在的情況有些復雜。」
【我聽著呢。】
「這得從我小時候開始說起……」
【再見。】
「知道了!那就從幾天前開始說!」
五條悟手裡端著一杯加了至少六塊方糖的咖啡,不慌不忙地向前走,沿途有不少人投以注目禮,不知道是因為他有些特殊的氣質還是因為繃帶纏繞著的雙眼,而他本人對此毫不在意。
從他角度敘述的內容帶著很強的主觀性,好在家入硝子好歹也是和他打了十幾年交道,只要不是太喪失立場的內容,差不多她都能了解個七七八八。
於是硝子花了大概半小時來聽他敘述的「波瀾壯闊」的聖杯戰爭,最後得出結論——
【剛才這個故事就應該錄音下來,配上flash動畫給你的學生當作教育片觀賞。】
「哈哈哈怎麼突然開始誇起我來了。」
【不要誤會,是告誡他們如果遇上了你這樣的人,別管其他了,趕緊逃。】
「我想掛電話了。」
【請。】
「……算了。」插科打諢差不多也該結束了,五條悟在原地站定,躊躇了一下才開口,「問題就在這裡,我這應該算是……戀愛中吧?」
家入硝子毫不留情地指責道:【不然呢,你個人渣。】
五條悟:別罵了別罵了!
時間回到一天前,那個罪惡的夜晚。
雖然聽起來像是成年人的肮髒夜生活,但其實罪惡的方向有些偏差。
事情是這樣的,因為醉酒,五條悟理所當然的朝沙條愛歌發出了邀請。
「比如說——去我的世界看看?」說出這句話後他頓感身心舒暢。
在這之前,其實他下了很大的決心……那什麼,喝多了下的決心也是決心,對吧。
因為在此之前他就一直在想這個事情。
和其他的御主相比,包括他接觸到的其他人,例如沙條綾香或是沙條廣樹,雖然都是以「區別於常人知性」的魔術師,但沙條愛歌的特質表現得尤為突出。
是熟悉的那種,因為什麼都可以,所以什麼都無所謂的類型。
熟悉則是因為每天起床照鏡子都能看見那樣的表情。
要是放在以前,五條悟覺得這件事是無解的,但現在嘛……
出去見見從未見過的東西,認識一些會讓人感嘆「還真是奇妙啊」的人,真的非常解壓。
這是他在沾酒之前的心路歷程。
沾酒之後的話就是……
走啊走啊一起走啊,都快把無聊寫在臉上了干嘛還這麼委屈自己。
五條悟以己度人,根本沒把沙條愛歌的父親和妹妹算在考慮範疇內,畢竟對他來說五條大概率也只是個擺設,要說因為五條家系的某個人影響到自己的決定,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沙條愛歌看起來像是被他突兀的邀約驚到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嘴唇,再三確認他的確是醉酒但是沒有開玩笑之後才小聲回應說——
「……這算是私奔邀請嗎?」
這下輪到五條悟傻眼了。
似乎,好像,聽上去……是這麼個意思?
但他畢竟是五條悟,一個五條悟的腦回路就足以讓咒術高專的教師學子們頭痛,一個醉酒五條悟的危害當然直接指數加倍。
喔,原來我是這個意思嗎?在被指出來之後,五條悟開始問自己,你這家伙原來是想帶著小愛歌私奔嗎?
你好敢哦,五條悟。
當他還在用自己貧瘠的感情知識稍微分析的時候——都是從gal game裡提煉出來的精華——沙條愛歌又問他:「所以五條君是喜歡我的嗎?」
這下把五條悟給問茫然了。
單身這麼多年,除了紙片人美少女們,似乎從來沒有哪個人問過他「你是喜歡我的嗎?」
反過來,也沒有誰跑到他面前說過「我喜歡你」這種話。
完完全全的屬於他的知識盲區。
「這樣問吧,五條君有過『站在沙條愛歌身邊的不可以是別人』,這樣的想法嗎?」
這個簡單——
「有!」比如那幾個競爭上崗的從者!
「那麼,假設聖杯規定一對主從只能許一個願望,五條君會怎麼做?」
「為什麼要問我,不應該是你許願嗎?」五條悟略帶疑惑地反問,「因為你承諾了會實現我的心願,我百分百信任你,所以許願什麼的交給你就好了,不是這樣的嗎?」
沙條愛歌被噎了一下,小聲的喃喃了一句:「真是狡猾的回答啊。」
接著,愛歌仰起頭:「那麼最後一個問題。」
月光下的白皙肌膚隱約泛出柔光,她的眼裡卻沒有月亮,滿滿的都是面前人的身影——
「你覺得你了解我的本質嗎?」
「……」
五條悟瞧見她攪在一起的手指和有些緊張的神情,沒忍住笑了出來,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
邏輯又繞了一個圈回到最初的提議上。
「這不恰好是我邀請你的原因嗎?」五條悟盯著她的眼睛,說,「就這一點,我可是相當有自信的。」
對方稍微偏著頭,不讓放在頭頂的手擋住視線,她想了想,伸手握住五條悟搭在她頭上的手腕,屬於少女的帶著溫熱的細膩觸感通過皮膚傳遞過來。
接觸的地方莫名有些發燙。
沙條愛歌將五條悟的手拿了下來,手順著滑倒他的掌心,握住:「那麼我也是。」
她眼睛彎得很好看,是讓人見了心情會變好,甚至會跟著她一起笑起來的感染力。月光下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層柔和的濾鏡,這樣的環境下轟鳴的血液也跟著靜了下來。
「那麼就這樣約定了,我們私奔吧,五條君。」
五條悟點頭:「好哦。」
在交談結束後,他轉身恢復了之前望著月亮沒坐相的樣子,順手想拿起桌上的杯子想嘬一口解渴,還沒摸到杯邊就被沙條愛歌提前把杯子端走了。
「不要再喝酒了,我們明天還要去找大聖杯許願。」她將杯子裡的液體隨手倒在了旁邊的草坪裡,輕聲說,「如果覺得口渴的話回屋裡喝清水會比較好。」
之前的智力問答像是花掉了他僅存的那點思考能力,五條悟皺著臉,花了幾秒鐘來理解這句話。
接著他結合了一下自己新鮮出爐的身份,轉頭就給了愛歌一個熊抱。是不帶有任何雜余感情的,關系親近的一個擁抱。
「小愛歌辛苦啦!」
說完這句話他就被血液裡不斷循環著的酒精放倒了。
……
【所以我說你就是個人渣啊,再不濟你也得說完『我喜歡你』這句話之後再暈倒吧?你是直接跳過了這個步驟嗎?】
「……你干嘛突然這麼生氣?」
【你現在應該先向之前我送給伏黑君的那堆游戲碟道歉,戀愛白痴。】
「不過話又說回來,為什麼你能這麼篤定我是真的在戀愛啊,我自己都沒多少實感。」
家入硝子疲憊地嘆了口氣,覺得北海道的海景房都不香了。
【最簡單的一個判斷,你試著想一下和你認識的女性——除了你現在的戀愛對像之外的所有女性——想像一下和她們交往的樣子。】
「哇哦……」五條悟琢磨了有小半分鐘,然後干巴巴地說,「我試著按照你的建議構建了一下在月亮下擁抱,或者是在街上牽手這樣的場面。」
【你的感受是?】
「挺想吐的。」
【閉嘴人渣。】硝子冷酷地說,【為了彼此的心理健康,拜托立刻在腦子裡給我刪掉這些畫面。】
「這麼一說我瞬間醒悟了,硝子。」他說,「你們不行……停!別掛電話!」
【……所以我建議找你的女朋友補上缺的那幾句話,就現在。】
「可問題就在這裡。」
五條悟長嘆一口氣。
在得知愛歌的錨點可以把她自己也送過來之後,五條悟放心的交給她自己操作。
他們在大聖杯面前見證了這場短暫又盛大的聖杯戰爭的謝幕,而作為暫定被承認的「從者」的存在,五條悟先一步化為了金色的靈子。
和他被傳送過來的情況一樣,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那個空氣中沒有任何咒力的「殿堂」中了。
同樣的,在一個接近零的瞬間,他被推了出來——回到了之前伊地知潔高告訴他的任務地點附近。
五條悟能清楚的感知到,他終於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但同時……沙條愛歌並沒有和他以相同的途徑跨越過來,五條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似乎她得要根據之前確定的錨點進行傳送。
「所以就是這樣,我現在對我的小女朋友在哪裡暫時還沒有頭緒……提前說好,再罵我我可是會立刻翻臉的家入硝子。」
【……】
電話那頭將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吞了下去,一時半會兒沒找到合適的替換詞彙。
五條理直氣壯:「這就是我給你打電話的原因啊!」
【所以你不知道她找的誰當錨點嗎?】
「啊,我大概聽過,是一個『有點壞,但是樂於助人的老師』,這是愛歌的原話。」
【那不就等於不知道嗎?】
「是個有兩個孩子、在理想上有些偏激、但算重情義的好父親!」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還不如從你女朋友……她叫什麼名字?】
「沙條愛歌!」
【從沙條愛歌入手,她也應該會找你的吧。】
「沒錯!所以希望你在高專幫我查一查,包括出任務的學生們也可以稍微留意一下。」
【哦?你不怕有盯上你的人對她下手嗎?】
五條悟嗤笑了一聲,將空掉的咖啡紙杯扔進垃圾桶,看了眼天氣之後就朝咒力循環最快的地方走去——之前的任務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伊地知還沒有回他的消息。
那個男人不會是不敢回消息吧?
「那他們可以試試,愛歌可沒我這麼好說話啊。」
男人露出有些得意的笑,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出一些不懷好意,不用仔細辨別就能知道那是十成十的幸災樂禍的笑容。
看不見對方表情,但僅從語調就能大概猜測到五條悟現在模樣的家入硝子在電話那頭嘖了一聲。
「對了,我等會把愛歌大致的信息發給你,拜托啦,硝子∼」
五條悟毫無愧疚之心的給正在出差的家入硝子增加了工作量,掛掉電話之後,他先是給自己可愛的學生們群發消息,希望能收到大家的愛心祝福。
送點喜久福當賀禮不過分吧?
隔了大概半小時左右,打著哈欠打算干脆把五條悟拉黑算了的家入硝子終於收到了對方的消息。
點開消息的時候她還在想,世界上為什麼會有有求於人還這麼囂張的家伙啊?!
【五條:
[heart] [heart] [heart]
給可靠又熱心腸的家入硝子——
沙條愛歌,女,14歲,前居住地為東京,經常活動地點在新宿。
金色短發,湛藍瞳色,一米六左右……】
硝子粗略的過了一遍,正當她皺著眉心想這人怎麼描述女朋友跟掛懸賞一樣的時候,她滑到下面——
大概五六頁的小學生文筆描寫,其中不乏一些看了讓人想讓人批注為文學毒瘤的垃圾段落。
「……」
她還沒來得及正式無語,突然想起什麼,飛快將頁面返回到最上面兩行。
接著,家入硝子切出對話頁面,手指靈活地在網上開始搜索《日本刑法典》,再具體一點的話應該就是《未成年誘拐罪》。
她精准搜到了相關法例,面無表情地截圖直接發給了五條悟,五秒後對方顯示已讀。
【對方正在輸入中……】
【五條:其實小愛歌是1978年的,我剛才也講了吧,是參加的1991年的聖杯戰爭,所以我全然無辜,真要算起來的話可能還是姐弟戀哦!】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滾。】
【五條:[heart] [heart] [heart]】
正在咒術高專兩名前同學同事友好交談的同時——
北海道,小樽,海邊。
海風將城市的工業感完全吹散,取而代之的是屬於港口的鹹濕的味道,夏油傑剛從水天宮出來,沿著外人阪向外走,本應該是單人行程,他的身側卻跟著一個穿著小洋裙的金發少女。
袈裟和洋裙的搭配足以讓路人稍微將視線停留在他們身上,稍微仔細一點的話還能看見他們手上帶著的相同款式的素樸銀色指環。
與五條悟簡訊上描述一模一樣的少女正皺著眉側頭看著這個身著五條袈裟的長發男人。
准確的說,是看著他的腹部。
「真的沒有什麼異樣嗎?」頂著對方全然不了解現狀的眼神,金發少女用手稍微捂著嘴,十分認真地再三確認道,「夏油老師,真的真的,沒有感覺到哪裡不對勁嗎?」
夏油傑回以稍顯茫然的淺笑。
少女,也就是沙條愛歌,她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放下心,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夏油傑這樣真的不會出事嗎?
誰告訴她為什麼夏油傑可以順手把跟著她的第六獸受肉搓成球給吞了啊?!
就算換了個體系全無的世界,被削得不成樣子,在概念上那也是人類惡啊!!!
夏油傑他把人類惡搓成球給吞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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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悟子哥A著A著把自己A進去了
硝子怒罵人渣
P.S. 這肯定不算獸,要說的話只算個削得只剩一層皮的概念受肉,真是獸的話傑哥連球都搓不起來人就直接沒了
但這不影響愛歌瞳孔地震
傑哥:真的只是順手,我還能放出來還你的,你等著
第23章
沙條愛歌原來打算拿走戒指立刻去找五條悟的想法徹底破滅了。
在五條悟被大聖杯送走之後,沙條愛歌花了小半天時間來處理後續的事情,比如通知一下家裡,再將沙條家的結界全部恢復成原有的規格。
她還將接觸過的幾個從者道別前給的,可以當作聖遺物的東西埋在了重建好的花園裡。
指不定之後聖杯又找上綾香了呢,那就拼運氣看她能召喚出誰了吧。
對於她要離開這件事,沙條廣樹沒多大的反應,在他知道東京的大聖杯可能永遠也無法抵達根源後,這個男人一下子變得頹廢了不少。
而綾香扯著她的袖子,半天沒說話。
沙條愛歌不會在這個時候拿那些假話來安慰她,相反,她相當殘忍的告訴了綾香,沙條廣樹很有可能不會放棄對根源的追逐,你得最好准備。
雖然那個傻爸爸也可能會覺醒一些「父愛」這樣的特質——愛歌其實不怎麼信任這一點。
處理完這些事情,沙條愛歌給塞蕾尼凱打了通電話。
塞蕾尼凱很驚奇地感嘆:「什麼?你居然沒用上靈藥嗎?早知道你用不上的話應該拿來和我交換的,換個不錯的禮裝也比倒掉要好吧。」
「沒關系,我有備份。」愛歌說,「有機會的話再說吧,現在我要離開了。」
兩位魔術師都沒什麼道別的意識,這通電話更像是「接下來你就會聯系不上我」的知會。
終於,沙條愛歌帶著被她重新剝離出來的人類惡快樂的離開了。
這是她犯的第一個錯誤——她沒有提前聯系好夏油傑。
突破本源是一個很艱難的過程,尤其是試圖這麼干的兩個生物,一個是連接著根源的「擁有人類機能的神」,另一個是「掌管殺人權能的第六獸」。
除了生理上的壓迫外,權能一點一點被剝奪的感覺尤為明顯。
如果說在之前,是沙條愛歌主動的給自己限制,那現在就是為了抵達新世界,她嘗試著將這些枷鎖,連帶著被枷鎖束縛著的東西全部剝離出來。
——效果微乎其微。
塞蕾尼凱的魔術禮裝從本質上的作用依舊只是傳送而不是修改,她自己本應存在的坐標依舊是屬於自己的世界。
想通這點之後愛歌也就不再強行刪改自己的能力。
半永久定居也算是定居嘛。
根源之渦什麼也沒有,或者說,根源之渦裡擁有著所有。沙條愛歌能感覺到自己在空泛無盡頭的概念裡懸浮著
她與世界的聯系沒有因為自身企圖離開而減弱,相反,作為補償機制,世界依舊為她所有,概念上的存在被進一步強化。
她就是在這樣的狀態下出現在夏油傑身邊的。
夏油傑從高專叛逃之後,身為目前而言很有市場的大詛咒師,他的活動軌跡基本上是遍布日本各地。
畢竟高質量的惡,從某些角度來評判的話,其實也算是市場裡一筆壟斷性質的寶貴財富。
受邀參加某富豪的驅邪儀式這種聽起來不太像是他會干的事情,但因為酬金以及人脈等方面的考量,他還是出現在了北海道。
「教主大人……」
那群有錢的猴子教徒呆呆的看著他們供奉著的教主袖口發出隱隱綽綽的白光——就在他食指的素色指環上。
質樸的銀質指環和指環上湧現出的文字,不論是哪一項,都和夏油傑此刻的身份極為不搭。
雖然他本人並沒有這樣的自覺。
這樣說也不對,更確切的形容應該是:他沒有將這件事給猴子們解釋的自覺。
「哦?怎麼了嗎?」夏油明知故問。
早在指骨上的戒指傳來溫熱動靜的時候,夏油傑就意識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像是電影的膠卷從中間剪開,後半段直接插入了一個全新的角色,嬌小身影在眨眼間憑空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夏油傑不動聲色地看過去,和夢中見到的面孔一樣,金發、藍眼,身量纖細。
站在原地的少女呼吸很輕,身型僵直著,眼神沒有焦距。
沒有任何征兆的,在她出現的同時,一股非常顯著的「惡」的氣息出現在了水天宮。
他挑眉:「謔……」
水天宮和星盤教的據點不同,和日本其他地方的神社也不太一樣。
這個很小的神社已經差不多淪為了沒什麼人氣的景點,唯一的可取之處就只剩下一點:在這裡能看見大海。
有錢的猴子將見面的地點選在這裡的原因也相當滑稽,他相信非自然生物的存在,也願意花費大量的財力請他來祓除污穢,但他甚至連供奉的對像都不清楚。
只要在神社就好,只要名義上有神明見證就行。
但是,這樣破敗的神社基本沒有咒靈的盤踞,連負面氣息都很少,原本他還在想著沒有咒靈要不要放一只出來走個程序,結果沙條愛歌的到來直接送上了助演。
「藤本先生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你的「罪孽」的。」他順手就把愛歌的鍋扣在了金主頭上。
理所當然的,夏油傑將目光捕捉到的那一團黑漆漆的醜陋之物轉化為了咒靈球。
真要說哪裡不同的話,應該是這個漆黑的球狀物居然只有鵪鶉蛋大小。
在他做完這一切之後,金發少女終於從恍惚中驚醒。
「夏油……?」
她看了眼夏油傑,又扭頭看了眼垂著頭無比虔誠的陌生男人,非常明事理地朝後撤了一步,若無其事地把空間讓了出來。
這是她犯的第二個錯誤——沒有立刻去找從自己的視線裡消失的「那東西」。
既然請來的大人已經處理掉了他身邊的污穢之物,富商也就放下心來,非常直白的和夏油傑客套著和捐贈相關的話題。
愛歌不斷地感應著四周,「那東西」的氣息明明就在這個空間裡,但她愣是沒找到。
從根源脫離出來恍惚了大半天的沙條愛歌沒料到的是,再次清晰的感知到人類惡的移動……
是在夏油傑轉身去送人離開的時候。
她的視線跟著夏油傑的走動而游離,心裡認定「那東西」應該就在他身上。
沙條愛歌唯獨沒有想到的是,只是一個出門,一個轉身,那個氣息就徹底消失了。
「夏油老師——」愛歌甚至將見面的寒暄和必要的前情提要全部後置,徑直提問道,「你有看見一團黑色的東西嗎,還不成型,有點像是肉團。」
夏油傑看了她一眼,輕松道:「已經收服了。」
沙條愛歌:「……」聽聽,他這說的是什麼話?!
那東西是不可能被收服的啊!
此刻,沙條愛歌隱約間已經意識到了哪裡不太對。
如果說「那東西」氣息的詭異消失和夏油傑口中的收服還只是撬動她認知的一個引信,那麼夏油傑咒靈操術的原理就成為了讓她理智蒸發的重磅炸彈。
「我確認一下,和我一同出現的那個東西,被您變成了鵝暖石大小的黑球,然後被您……」愛歌頓了一下,目光從夏油傑的臉上下移至咽喉,「被您吞了。」
「沒錯。」
這是沙條愛歌在失去對所處世界掌控後發生的第一個意外。
如果不是她對事態的接受能力天生就異常的高,在「人類惡」脫離自己感知範疇的那瞬間就會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吧。
「您有感覺到哪裡不對嗎?」
愛歌沒好直接說上一個接觸這東西的女武神直接被洗得換了個性格。
那還只是接觸,要是真的讓布倫希爾德吞下去,可能她就回不了英靈座,直接被當作出生的土壤慢慢腐蝕下去了!
夏油傑!你真的沒事嗎夏油傑!
「……你為什麼這麼緊張?」
「是的,非常。」
「但是我的確沒什麼不好的感覺,更直白一點,沒有感覺。」
沙條愛歌深呼吸一口氣,在心裡思考著可能出現的後果。
它是沒有自己意志的,至少在成型前不會有,也正是因為如此,它所有的一切行為都會為了「出生」而服務。
盡管這裡沒有能提供養分的祭品,但萬一,只是說萬一,「那東西」如果出生了那才是真的糟糕。
不清楚沙條愛歌沉穩臉色中正在思考著怎樣的大事,夏油傑輕松開口問道:「你不去找你的五條君嗎?既然你出現在這裡,證明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吧。」
「暫時可能不行。」
「哦?」
「我得要觀察一段時間,因為您吞的那個東西它……」
愛歌停住了。
如果說因為某些神奇的原因,夏油傑是真的對「那東西」免疫呢?那他不就是最適合的保管者了嗎?
既然夏油傑能發現它的存在,那麼五條君也可以,說不定大多數咒術師都可以。
就算她真的將它和夏油傑剝離開,自己帶著它去找五條君不也很危險嗎?
那不行的,不能給五條君帶去不必要的麻煩。
「沙條桑?」
夏油傑覺得沙條愛歌的遲疑不太對勁,稍微彎下腰側頭注視她的表情。
對不起,夏油老師,你的確是熱心腸的好人,雖然她這麼做有點恩將仇報,但誰叫沙條愛歌本質上是一個沒什麼道德感可言的人類呢。
「可能需要夏油老師先收留我一段時間,我和五條君散開了,現在還不知道他在哪裡。」
夏油傑笑著問:「需要我幫忙找人嗎?」
沙條愛歌:「誒,可以嗎,會不會太麻煩了?」
夏油傑合攏袖口,慢吞吞地朝外走:「因為我也有需要沙條桑幫助的地方。」
愛歌跟上他:「可以哦,我之前也答應過你嘛。」
「我可能需要你幫我打聽一些消息,當然,和你的五條君應該沒什麼關系——不過這是在你聯系上你的五條君之後,現在的你應該還沒有辦法為我提供幫助吧。」
「沒問題!」
「所以,你的五條君的全名是?」
「誒,我沒說過嗎?」
「沒有吧。」
「五條悟。」
夏油傑僵在了原地,突然停下的身影讓後面的沙條愛歌差點直接撞上他的後背。
他側過頭,背光的狀態讓愛歌看不太清楚表情,只能聽見他輕微地發出音節:「誰?」
沙條愛歌仰著頭,笑著重復了一遍:「是五條悟(Gojo Sato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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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傑哥:我逐漸不能理解一切
第24章
「五條悟?」
「五條悟。」
「白發藍眼一米九?」
「白發藍眼一九二。」
很好,非常好。
原來五條家裡還會允許有人和五條悟取相同的名字……
才怪啊!
夏油傑站直了身體,他的表情依舊滴水不漏,絲毫看不出來內心已經將某個咒術師打上「這家伙的性格簡直已經超脫惡劣這個範疇」的標簽。
他將指腹扣在素色指環上,果然,摘不下來。要不把這只手剁了算了,夏油傑想,反正這世界也要完蛋了吧?
畢竟這麼多年不見五條悟都成柔弱小白臉了。
哈哈哈這個笑話真可怕,是拿來和「五條悟找到女朋友」放在一起會讓人不知道先罵那一條過度造謠的水平。
還是說五條悟有什麼打敗了誰就會吸取別人天賦的能力?
那你學伏黑甚爾的格鬥技巧,別他媽的學他小白臉行為啊!!!
「……請不要去取指環,夏油老師,之前我也有說過,要麼我們之間有一方死亡,要麼雙方達成共識,要想摘下來只有這兩種方法。」
夏油傑:「別叫我老師,這種關系太沉重了。」
沙條愛歌:「……?」
「你知道把五條悟和五條君聯系起來給我造成了多大的心靈創傷嗎?」夏油傑說,「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你的柔柔弱弱五條君。」
沙條愛歌停了下來,不光自己停下來,還扯住夏油傑的衣擺,素色指環在深色的衣物上格外明顯。
愛歌對夏油傑復雜的心理活動全然不知,她現在就是相當的茫然。
不論是夏油傑為什麼對五條悟這個名字產生了奇妙的反應,還是這個反應中的咬牙切齒含量如此之高……都很奇怪。
而且夏油老師,您平時不是這樣的人設吧?
那個說著「只要沒有徹底鬧僵,沒有什麼是一頓限量甜食大禮包和昧著良心的違心誇贊解決不了的矛盾」的溫柔夏油老師呢?
而且……
「也不是柔柔弱弱。」被拽著邁不開步子的夏油傑聽見她輕聲說,「夏油老師你不是知道的嗎?只是渾身散發著需要被保護這樣的感覺,「柔柔弱弱」這種形容聽起來是會讓人感到難過的吧。」
夏油傑:停一停。
聽到需要被保護的五條悟這個說法的我才是真的難過。
「沒關系,沙條桑,我會遵守約定的,也會幫你把人找到——把人叫來。」他點了點愛歌抓著他的手,語氣恢復到最初的緩和,甚至緩和得有些詭異,「說實話,我也挺想看看他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沙條愛歌沒有撒手,順勢問:「那個……之前被你吞下去那個東西……」
夏油傑點頭表示知道了。他只是拿出手機,低下眼眸,手指在上面劃動了幾下,又快速的點了點。
在愛歌等著他下文的時候,對方身邊突然出現了在夢裡見到過的那類黑色裂縫。
一團軟乎乎的泥巴團一樣的東西「啪嗒」一聲掉了下來。
沙條愛歌:「……」崽,是我帶來的崽吧?
就幾分鐘不見,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夏油傑頭也沒抬:「你之前問的是它?」
沙條愛歌:「它……」
「它挺能干的,直接吞了我收服的一大部分咒靈,少說得有五六百只吧?結果還是這幅樣子,從氣息上看還越來越弱了。」
「……」
泥巴團還在地上朝夏油傑的腳邊拱了兩下。
在這個世界之後,愛歌不再能「看見」這邊事物的本質,但是她帶來的這個東西還是能看清楚的。
它在靠吞噬這邊和自身同源的東西來讓自己更適應這個世界——一邊剔除掉自己的特質,一邊轉化為這邊的特質。
它在向咒靈轉化,現在正處於轉化過程中的虛弱期。
可以,不就是吞食咒靈嘛,只要和五條君扯不上關系,它想要吃什麼都可以。
但是你能不能找一些無主的東西來吃?
沙條愛歌盯著還在湧動著的泥巴團,不知道現在該不該抬頭,她還不知道要怎麼處理當事人輕描淡寫的事實指責。
崽,你這樣就讓我很尷尬。
夏油傑處理好了電話那頭的事情,慢悠悠地問:「所以沙條桑是在找它嗎?」
沙條愛歌果斷搖頭,嚴肅道:「不,我完全不認識這個東西。」
泥巴團懨懨的重新掉進了地上出現的黑色裂縫裡,夏油傑收起手機,皮笑肉不笑:「那我就默認你並不想把它要回去了……忘記問,之前你有跟五條君提過我嗎?」
「提過吧。」
「那他是什麼反應?」
「唔……」她回憶了一下,「他說……挺有意思的?」
手指被按出劈裡啪啦的骨頭響聲,夏油傑發出一聲冷笑,額前的劉海晃出了微妙的殺氣。
「那是挺有意思的。」
沙條愛歌:「夏油老師,你怎麼又開始生氣了?」
手機被夏油傑攥得緊緊的,沙條愛歌覺得按照這個力道,可能下一秒,手機就會成為他手裡的電子廢物。
夏油傑現在面帶微笑的樣子簡直是把「沒錯我超不爽的」寫在了臉上。
他又將話題扯回了五條悟:
「是這樣的,因為我發現我才是本次事件裡唯一的受害者,我居然還真的告訴你要怎麼和一個喜歡吃甜食的笨蛋交流。」
「謝謝老師……?」
「……」夏油傑的每一次深呼吸都像是在嘆氣,「那麼這件事就先這樣決定了。」
沙條綾香皺起眉,有些遲疑:「但我怎麼感覺……你們看起來不像是能相處融洽的樣子。」
「你在擔心什麼?需要保護的五條君是吧?放心吧沙條桑,別看我現在提起他就想把那張臉按進地裡,真要算起來我可是他唯一的摯友呢。」
「其實我擔心的是你。」
「為什麼?是覺得我們動手的話死的那個人會是我嗎?」
「不是,我怕你開口罵他的時候我忍不住對你動手。」
沙條愛歌這句話誠懇極了,她毫不作偽地將這件事當作了心頭的煩惱之一,還露出略顯為難的表情:「這不太好。」
畢竟夏油傑幫了她不少,能成功來到這個世界也是因為他的協助。
而且對方收服的大半咒靈都變成了養分,剩下一大半感覺也不太能保得住——真的要算起來的話,她也要承擔小部分責任。
「那你干脆現在就試試吧,如果真的殺得了我,我們之間就再也沒關系,戒指也可以帶走。」夏油傑冷酷地說,「相反,如果我殺了你也是沒問題的吧。」
在兩個人都只能說著一些雙方都知道不太可能的話來表達自己態度的時候,一個略大的聲音突然從一旁炸開。
「所以這哪裡正常了啊?!亂步先生!我們不是來這裡調查少女失蹤案的嗎?這也太可疑了!」
沙條愛歌保持著拽著夏油傑衣服的姿勢扭頭朝聲源處看了過去。
說出剛才那句話的是一個穿著襯衣和黑色背帶褲的銀發少年,他就站在馬路的另外一邊,雙手握著手機,稍微瞪大了眼睛向身邊的人發出抗議——
「真的不用報警嗎?這樣的組合搭配和他們對話的內容也太危險了一點吧?這怎麼聽都不像是正常朋友的交談啊!那個女孩子她……」
「她和那個人又不是正常朋友。」
「誒——?重點是這裡嗎?!」
「敦君,再拖下去的話國木田可是會生氣的哦。」披著咖啡色小披風的偵探恐嚇道,「你也想和太宰一樣被國木田君一腳從五樓踹下去嗎?」
「亂步先生!」
他們的音量沒有壓低,對話的內容自然也就傳到了沙條愛歌這邊。夏油傑只是稍微掃過一眼,全然當他們是空氣一樣徑直略過了,而愛歌卻微微有些吃驚。
「江戶川亂步——?」
亂步側頭小聲問和他同行的中島敦:「這種場合可以說『好巧嗎』,敦君?」
「啊……應該是可以的……等等!」敦的視線來回望了幾次,突然反應過來,驚訝道,「亂步先生,原來你們認識嗎?」
「是做夢夢見過的關系。」江戶川亂步彈了彈帽檐,頗為得意道,「我就說嘛,我的推斷怎麼可能會出錯,她就是的的確確存在的真人,並不是我的幻想。」
中島敦:「……?」
分開每個詞組我都能懂,怎麼連成一句話之後我就完全不能理解了呢?!
拋開問號臉的中島敦,江戶川亂步看起來很開心地朝沙條愛歌揮手:「好巧啊,愛歌!」
愛歌沒想到來這裡的第一天還能遇見她當初心心念念的江戶川亂步,這個對話流暢得幾乎不用溝通成本的天才偵探。
她也學著亂步的樣子揮了揮手:「好巧啊,亂步先生!」
敦又「誒」了一聲:「你們關系已經好到可以直呼姓名了嗎?!」
這就是能做夢夢到的關系嗎?
不對,做夢夢到的關系又是什麼奇怪的關系啊?!
在他們隔著一條馬路揮手問好的時候,一輛車剛好停在了對面路邊,恰好擋住了江戶川亂步和中島敦,愛歌收回手後便聽見了夏油傑的聲音。
「你要和他們寒暄的話就撒手。」他重新攏起袖口,「反正你也會想辦法找到我,就算不為了五條悟,也得為了那灘黑泥。」
「……」作為黑泥「監護人」的沙條愛歌無話可說,但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問了一句,「如果你死了,那團黑泥它……當然我沒有要朝你動手的意思。」
夏油傑:「當事人還沒死呢怎麼會知道死後的事情。」
沙條愛歌嘆了口氣,那不就只剩下跟著夏油傑這一個選擇了嗎。
當然,沒有說夏油老師不好的意思。
馬路對面的那輛車很快重新啟動開走了,車上下來的人打了個哈欠,她雙手都插在兜裡,右手試著摸索出一跟皮筋來把散開的頭發扎起來。
「差不多的話就走吧,敦君,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完全沒把我的話聽進去對吧,再告訴你最後一個信息,戒指,你看見他們手上帶著的同款戒指了嗎?」
「……所以他們是……快要決裂的情侶關系?」
「沒救了,完全沒救了,戴著同款戒指在街上拉扯再說一些狀似危險的話就一定是快要決裂的情侶嗎?亂步大人覺得沒有再解釋下去的必要了!」
家入硝子摸了半天也沒摸到皮筋,耳邊又聽見了這麼一段莫名其妙的對話。
什麼戴著同款戒指拉拉扯扯又不是情侶關系……那不就是情侶嗎?
實在沒找到皮筋,硝子只能就此作罷,正當她抬起頭打算過馬路的時候,恰好看見了旁邊那兩個人口中的「快要決裂的情侶」。
一個是她的老同學,在高專三年級那年突然幼稚病發作叛逃的前特級咒術師·現詛咒師·夏油傑,另外一個……
金色短發,湛藍瞳孔,一米六左右,看著十四、五歲的模樣。
「喂,硝子,沒必要在街上偶遇還拿出手術刀對准我吧?」
「閉嘴,犯罪小哥。」硝子冷靜地將刀尖正對著馬路那頭穿著袈裟的前同學,「我只問一個問題,那個拽著你不撒手的小姑娘是不是姓沙條?」
沙條愛歌眨眨眼:「您認識我嗎?」
「毫無疑問,這就是需要用手術刀對准你才能解決的事情,你動作也太快了吧,夏油。」她罵道,「玩弄別人女朋友的人渣!」
家入硝子算了一下時間,距離五條悟給她打電話尋求協助滿打滿算也才過去半天,就這半天時間,夏油傑已經走完了別人可能需要半輩子都不一定能走完的流程。
就算畢業這麼多年了,硝子還是要見一次罵一次——
你們特級是真的哪裡存在什麼問題吧?
難道得到力量就一定得放棄人性嗎?!
夏油傑全然不懂家入硝子這是在做什麼,同樣,沙條愛歌也一臉迷茫。
但迷茫也不妨礙她抓著夏油不撒手。
江戶川亂步沒有再嚷嚷著要走,站在原地觀察了幾秒,然後哈哈哈笑出聲。
只有中島敦,他覺得自己的大腦中被灌輸了大量的情報,雜七雜八的堵在一起,本來就不怎麼靈光的小腦袋瓜雪上加霜。
為什麼亂步先生夢到的人會和一個不是情侶關系的僧侶帶對戒,還在街上說著危險的話。
男方還被意外出現的女性拿手術刀指著罵人渣。
如果是另一方的當事人苦主也就算了,問題是她罵的似乎還是「玩弄別人女朋友的人渣」???
這是我能在街上免費看見的劇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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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傑哥本來是想手持黑泥也算是個把柄,沒想到這東西快把他存貨吃光了,百鬼夜行就此GG,不愧是你,人類惡!(沒有男媽媽!不要男媽媽!要帥氣傑哥!!!
悟子哥此刻還美滋滋的手握純愛劇本,這邊已經各自震撼了一波了,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只有亂步:哦莫西落,打起來打起來!
第25章
終結這樣奇怪場面的是沙條愛歌。
在認識到面前的女性似乎對現狀有一定程度上的誤解後,她也還是沒有撒手,眼神反而更明亮了。
沙條愛歌問:「您認識五條君嗎?」
她的音調比之前和夏油傑對話的時候都要高上一點,是硝子不常聽見的,偏向於沒什麼煩惱的普通少女的腔調。
這麼一想就更可氣了。
「是,我恰好認識五條悟這位當事人。」
「所以是五條君向您提起的我?」如果不是因為夏油傑絲毫沒有過馬路的意思,愛歌現在就想過馬路和這位女性親切交談一番,「他在干什麼呢,現在狀況還好吧?」
那個功能不怎麼樣的聖杯沒有出什麼么蛾子吧?
「在完成早該完成的工作。」硝子頓了一下,決定好人做到底,很做作的答道,「在找你的同時順便完成早該完成的工作。」
沙條愛歌「噢」了一聲,也不繼續細問他到底哪裡,要怎麼才能見面。聽到令人滿意的話之後就維持著一副「你們可以繼續了,後面的事情與我無關」的心滿意足的笑容。
硝子接著說:「——所以我正在心平氣和地和你抓著的這個詛咒師交涉一下他人格的完整性。」
「你這可不叫心平氣和哦硝子。」
「那只是因為我不是戰鬥人員,我要是會無下限術式的話現在的北海道就已經是地獄了。」
這是家入硝子沒有立刻拿出手機給五條悟打電話的原因之一,另外一個原因的話——
這是她對在戀愛方面保持著小學生品格的老同學最後的憐愛。
任誰也想不到,家入硝子和夏油傑在新宿分開之後的第一次見面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從立場的角度來看算不上激烈,但從某些層面來說又過於激烈了一點。
在這個關頭,她用來救人命的刀尖化為了威脅人性命的銳器,雖然夏油傑真的動手的話,她可能連在對方袈裟上劃上一刀子都做不到。
但雙方都知道,夏油傑不會對家入硝子出手,至少現在不會。
夏油傑:「這就是成年女性的可怕啊。」
家入硝子:「犯罪小哥這都是在說些什麼呢?你要實現你的夢想那些有的沒的就算了,我只是個校醫而已——但是對有男朋友的未成年少女下手……夏油你趕快重塑一下自己羞恥心吧!」
夏油傑被她長篇大論說得一愣,向後仰了仰,余光瞥到看戲看得無比坦然的沙條愛歌,就像是在高專時期一樣,哈哈笑了起來。
家入硝子:「……」這人是有什麼毛病?
是事業太艱苦,壓力太大所以把這人搞傻了嗎?
詛咒師終於轉過身,正對著馬路對面的同學——和旁邊兩個看熱鬧的普通人。
「是這樣的,硝子。你看看沙條桑這只手,對,就是這只。」他雙手環胸,又從長袖中堪堪伸出一根手指指著沙條愛歌攥著他外袍的那只手,好整以暇道,「看見上面的指環了嗎?」
他的意圖昭然若揭。
夏油傑豎起自己的左手,露出了大上一圈的同款,露出了在招待金主時的假模假樣的表情。
「要是硝子覺得礙眼的話,我現在就把戒指還給沙條桑。」
「誒,不行,現在不行。」愛歌立刻又把他拽了拽,這次力道大得差點把人拽偏。
先不說人類惡還把夏油傑這裡當免費食堂呆著,萬一三天內找不到五條君呢?
那不是還是得重新找人再解釋一通然後再……誒不對。
沙條愛歌的視線慢慢地挪到笑眯眯的偵探臉上。
這不是還有一個聰明得過頭的好心人嗎!
「不行哦,愛歌,我拒絕。」江戶川亂步拜拜手,「這種事情參與進去就完全沒意思了,戒指什麼的我才不要。」
似乎也覺得看戲看得差不多了,再看下去就要牽扯上一些更加無趣的事情,江戶川亂步扭頭:「敦君,走啦!」
家入硝子轉向去看突然發言的江戶川亂步,她本以為這兩個人是隨便站在街邊看熱鬧的路人,沒想到其中還能有一個加入這場輿論之爭。
這也是夏油傑第一次抬起眼皮正眼去看這兩個普通人。
在這場交錯開展的激烈博弈中,唯一開始瑟瑟發抖的只有發現局勢急轉直下的中島敦。
他被雙方隱約露出的敵意裹挾著,那個穿著袈裟,看起來很好說話的男人身上露出的隨性的殺意讓他作為小動物的雷達泠泠作響。
中島敦內心的小老虎無措抱頭。
他不懂,完全不懂。
為什麼那個金發女孩子完全沒覺得有哪裡不對,她拽著放狠話的自那個男人是她的男朋友嗎?
還是她向另一位女性詢問的那個人才是她的男朋友?
還是其實她根本就沒有男朋友?
戒指,什麼戒指?亂步先生為什麼要說不要戒指這種話?
這難道就是……就是太宰先生曾經說過的「開放式關系」嗎?
那為什麼本來還爭鋒相對的一男一女要拿「你們完蛋了」的表情看過來啊?
這件事的起因難道不是他發現街上疑似出現雙方實力懸殊的紛爭打算報警等警察來處理嗎?
中島敦:這是為什麼啊?在所有人之中最無辜的人難道不是我嗎?
我是個連熱鬧都看得磕磕絆絆的無辜路人啊!
「亂步先生……我們走吧,我覺得聯系偵探社的警官先生應該已經快等不及了。」
明明是自己提出的離開,在看見中島敦僵硬又勉強的表情後,江戶川亂步不嫌事大地反問道:「敦君的正義感消退得真快呀,不是剛才還說要報警嗎?」
「我已經徹底昏頭了,亂步先生!感情糾葛真的好復雜,我還是給你帶路去破案吧,帶路這種事情我還是會的,請讓我體現我的價值!」
江戶川亂步哼哼了一聲。
與此同時,夏油傑似乎突然對江戶川亂步和沙條愛歌對話裡的「戒指」提起了興趣,隨口問了一句:「原來沙條桑在我之前還找過其他人嗎?」
家入硝子:「……」等等,怎麼越來越不太對勁了?
「啊,是說亂步先生嗎?」愛歌點頭,「那是在見到你之前的事情,在我快把指環給亂步先生之前,五條君不小心從床上翻了下去,打斷了我和亂步先生的溝通。」
家入硝子:「……???」
中島敦:「……!!!」
這是能大聲到讓馬路兩邊都能聽見的話題嗎?!
江戶川亂步:「原來這就是最後一塊拼圖,那我就全部清楚了,這麼看來還好我沒來得及答應,這不是一件很無聊的事嘛!」
「後續我也找過其他人,但是溝通都很困難,甚至還有拿虛假的名字來欺騙我的男人,所以能遇見夏油老師實在是太好了!」
哐當。
手術刀掉在了地上,和手術刀一起掉落的還有家入硝子在十分鐘前還尚存的理智。
她立刻掏出了手機,給正兒八經的當事人撥打電話。
這已經完全沒辦法判斷了,說到底,她為什麼要為自己的高道德把自己束縛在這裡,這是她應該付出的代價嗎?
五條悟你自己滾來處理吧!!!
中島敦的電話卻突然響了。
他頂著家入硝子冷淡的目光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是之前聯系過偵探社的警官。
【請問是中島先生嗎?】那頭問,【我算了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但是這個地方的確有點偏,我拜托了別人來離水天宮最近的那個車站來接你們,應該快到了。】
中島敦瞬間想起了自己來這裡的主要目的,開始左右觀察起車站的位置來。
「誒,我看見了車站,但是還沒見到人,我和亂步先生在這裡等就可以了對吧?」敦問,「不過您為什麼突然這麼著急,不是說明天見面就可以了嗎?」
【我們也……本來是委托偵探社調查失蹤少女的案子,但就在剛才,有個富商的屍體被找到了,他是來這邊的神社祈福的——屍體和之前找到那些失蹤少女的屍體一模一樣。】
這邊已經對話了一輪,家入硝子的電話還是沒打通,不知道五條悟現在在忙些什麼,電話前兩次還是待機狀態,再撥過去的時候已經處於占線——是那頭掛掉了。
家入硝子:那就沒辦法了,五條,這就是命運。
「亂步先生,我們現在——」
「突然死掉的富商,對吧,敦君,你的手機聽筒聲音太大了。」
「對,對不起!」
「那為什麼要走?來神社祈福的富商死亡,凶手不就在這裡嗎?」
兩個人這次終於記得把音量壓低,但不巧,除了還在試著打電話的家入硝子外,其他兩個人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沙條愛歌立刻明白了他們說的富商是誰,把夏油傑拉低了,在他耳邊小聲問:「是你動的手腳嗎?」
「這誰知道呢?」夏油傑嘴角噙著笑,垂頭時長發掃在愛歌臉頰,「世界上每天死掉的普通人那麼多,多一個也無所謂吧。」
「但是你快被抓住了,亂步先生是一個很厲害的偵探。」
「沙條桑在聖杯戰爭裡殺了其他人的時候也會考慮到這些嗎?」
沙條愛歌立刻反駁:「是處理。」
「對。」夏油傑看了她一眼,「是處理。」
他像是在評價著今天的天氣一樣平靜地說:「沙條桑贏得了最後的勝利吧,所以……」
「所以是我處理掉了可能會令五條君頭疼的東西。」
「是,我現在也只是處理了讓我頭疼的東西而已。」他突然笑道,「你瞧,我這不是沒有悟那麼幸運,能碰見沙條桑嗎?」
「我明白了。」沙條愛歌終於松開了他的外袍,「我不是還欠著夏油老師人情嗎,您可以提出這樣的請求……」
沙條愛歌稍微感受了一□□內魔術回路裡魔術的游走情況。
根源和她的聯系並沒有因為離開了那個世界而有所阻隔,雖說現在沒有「全知全能」的神座,但其他方面並沒有其他的阻礙。
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蓋亞」和「阿賴耶識」,會不會有「對世界造成一定威脅之後就會加以限制和自我補足」的措施。
——不過這應該都不算什麼大問題,只要夏油傑手上的指環還在,這個世界就沒辦法將她驅逐離開。
她說:「還是之前的條件,只要和五條君沒什麼關系,我可以答應您的一個要求。」
夏油傑「嗯」了一聲,然後回答:「不過不急,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浪費掉沙條桑的承諾。」
在兩撥人都交涉得差不多的時候,家入硝子的電話終於打通了。
電話那頭是五條悟一如既往的輕佻口吻,還夾雜著嘈雜的聲音,硝子似乎還聽到了伏黑惠的聲音。
【怎麼啦,硝子?剛才帶惠做任務呢,啊,對了,等回去還得拜托你給惠療傷,你今晚會從北海道回東京的吧?】
「五條,我見到沙條愛歌了。」
聽筒那邊突然安靜了下來,周圍的嘈雜聲都消失了,只剩下背景音裡伏黑惠帶著怒意的「請不要突然把我拎到高空」。
【怎麼樣怎麼樣,小愛歌還好吧∼!】
「挺好的,人沒事。」
【也很可愛沒錯吧,硝子要是回來的話還可以捎帶上愛歌一起,哎呀,看來今晚是個團圓之夜!】
「那恐怕不行,你女朋友看起來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哈?】
……
中島敦和江戶川亂步的對話停在了「不會吧亂步先生您沒有在恐嚇我」和「亂步大人從不瞎說」上來回博弈。
在慌亂中,敦終於看見了趕來車站的那個警官先生拜托來接應的人。
那個金發,小麥色肌膚的男人先是朝他們揮手,在打算小跑走上前的時候終於遠遠地看見了馬路另外一頭的人。
當然,這一頭的人也順著中島敦的視線看見了他。
「……沙條愛歌?!」
「……」沙條愛歌動了動嘴,一時間不知道該叫哪個名字會比較好,最後選擇了那個聽起來稍微靠譜一點,但絕對不是本名的名字——
「安室透?」
沙條愛歌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立刻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所以夏油傑可以很篤定的做出判斷:「是你之前交涉過的人?」
但為什麼名字都知道了卻沒有締結契約?
說起這個沙條愛歌就覺得有點生氣:「就是之前說的那個那虛假名字欺騙我的人!」
夏油傑「謔」了一聲。
家入硝子:「……我覺得你應該現在就過來,這個情況已經不止是復雜了,你們兩個人的愛情四個人的游戲,真的好復雜,現在的日劇編劇都不敢這麼寫,我甚至覺得你得為我快要被顛覆的三觀買單。」
五條悟:【……】
你在說些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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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亂步:打起來打起來
敦:別打了,別打了,亂步先生你快停一停!!!
上一章的硝子:夏油傑你個人渣!
這一章的硝子:五條悟你是不是被海了?
傑哥:不慌,小場面
悟子哥立刻拎著伏黑哥趕往現場
第26章
【五條:家入硝子,解釋一下為什麼要突然掛掉電話?】
【五條:我看見你的已讀了!】
【五條:家入硝子!】
【五條:你這是在報復我上次把你藏在校醫室的酒全部換成了波子汽水這件事嗎?】
【五條:好的,我明白了,醫務室見。】
【家入硝子:む地址め】
在即將打出去第十五個「流淚了」表情包的時候,對話頁面上突兀的出現了「對方已將你拉入黑名單」幾個小字,五條悟撇了撇嘴,將手機塞回兜裡。
「惠,想去北海道旅游嗎?」
被他提在手裡的伏黑惠已經找到了自己能長時間安穩呆著的姿勢,此刻頭也不想抬。
想也知道這是這個不負責任的咒術師臨時的想法,理性告訴伏黑惠他不用回答,這個性格糟糕的男人早就有了決定。
但伏黑惠還是沒忍住:「您知道這裡離北海道有多遠嗎?」
「男人不可以說自己不行噢。」
「您在對未成年說些什麼?」
「好吧,其實是因為硝子在北海道,作為臨時擔保人兼下學期的班導,我得為惠的身心健康負責。」
已經無法再心平氣和的交流了。
「為什麼要默認我沒有聽見你剛才的通話內容?」
你這不是完全為了去見那個一路上都在炫耀著的女朋友嗎,誰不知道啊!
伏黑惠給自己清理著手肘處的傷口,決定從現在起,刪掉和五條悟的對話裡所有的敬語:「我沒有事,只是小傷放著不管也會好,如果真的為了我的身心健康的話就讓我一個人回去吧。」
被這樣拜托的五條悟笑了一聲,頗為得意:「惠也不用太羨慕了,我在你這個年齡還在每天和咒靈做運動呢,誒你為什麼要捂住耳朵,我明白了,是害怕自己聽完之後更加寂寞吧。」
伏黑惠嘆了口氣。
幸好惠已經過了那個被折磨就過去翻找《未成年人保護法》的年齡了,在認清了敵我差距後也不會那麼不識相的用武力值找回自己並不存在的話語權。
即使收到了家入硝子語焉不詳的電話,五條悟還是維持著一身的好心情。
幾個小時前,在他打通伊地知潔高的電話後,對方含蓄地表示不是自己特意不接電話,是一直在安排伏黑惠的任務。
這個天才型咒術師在入學前夕就已經開始對還算過得去的報酬低頭。
接著就出現了「之前拜托您的任務在仔細調查之後發現並不存在異樣」這種話。
五條悟:我都完全消失了幾天這還不算異樣你不覺得離譜嗎?
伊地知:對不起,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不敢問當事人,在您自己遞交報告之前就當作無事發生好嗎?
因為這次意外而放了個快樂假期並撈到了個女朋友的五條悟在語言恫嚇了對方一番後,非常寬容地放過了伊地知潔高。
於是就有了他特意多停留了一段時間等伏黑惠完成任務這樣的現狀。
長距離的移動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出現在北海道小樽上空的兩個咒術師慢悠悠的從半空返回地面。
他們在一個沒人的地方降落,腳底觸低的時候伏黑惠踉蹌了一下。
「惠,給硝子打個電話問問她在哪兒呢。」
「我沒有家入小姐的聯系方式。」
五條悟摸出手機,一遍點開聯絡人界面一邊嘀咕:「這可不行啊,入學之後絕對得背牢的通訊號碼,一個是我的,一個是硝子的,喏,這個,我會偶爾抽查的噢。」
你不也是記不住嘛。伏黑惠本來是這麼想的,他接過手機,又想起來五條悟又不需要什麼醫生,他自己一不會受傷,二能自己治療啊。
「你又被家入小姐拉黑了嗎?」
「在關鍵時刻不會看眼色的男人是會被討厭的。」
「拜托了,唯獨不想被你這麼說。」
電話那頭傳來等待音,一高一低兩個人沒有目的地地晃悠著,等到快要走過第八個拐角,五條悟的注意力也被街邊的店鋪拉走的時候,家入硝子終於接了電話。
「家入小姐,是我。」
「對,我們已經在北海道了,北海道的……」
五條悟提醒道:「小樽。」
「北海道的小樽。」
「……溫泉旅館嗎?……嗯,好的,麻煩您了。」伏黑惠等對方掛掉電話後才放下手機,對把整張臉都轉過來的五條悟說,「家入小姐說他們在一家溫泉旅館,地址會發給我。」
五條悟心滿意足地「嗯」了一聲,嗯完之後才站定,眉毛挑起:「溫泉旅館……?硝子這是在干什麼?」
伏黑惠帶著五條悟來到簡訊裡的地址的時候,首先確定了一下換新的內容有沒有錯誤。
他抬頭又低頭,又抬頭又低頭,反復比對了幾次之後才收起手機。
這是那種偏向民宿舍的溫泉旅館,大門頗有幾分居酒屋的感覺,是旅游中不少人會喜歡訂購住的那類人氣旅館——如果不是現在外面正被一圈又一圈的封鎖線包圍著的話。
透過虛掩著的門縫,伏黑惠看見了站在門裡不遠邊上的家入硝子。
在他還在觀察的時候,五條悟已經完全無視這種異樣,直接仗著自己腿長躍過封鎖線,推門進去了。
虛掩著的門被推開的時候發出咿呀的聲音,燈漏了一些出來,裡面略帶嘈雜的聲音在五條悟響亮的聲音響起之前驟然消隱——
「小愛歌∼」
伏黑惠跟著走了進去,旅館的前堂站著五六個人,靠在前台邊上一臉冷淡模樣的家入硝子在看見他之後朝他揮了揮手。
她完全無視了五條悟。
五條悟進門後就徑直邁向了靠近樓道的那邊,他腿長,走得快,出聲的時候差不多就快要走到目的處。
一個嬌小的身影本來正在和旁邊的人講話,在聽見他聲音之後一愣,接著轉過身,金發在暖色的燈光下流轉,淺藍色的眼眸閃著笑。
「五條君!」女孩驚訝道,在看見了五條悟後她立刻丟下了原先交談的人,笑眼彎彎地向前了兩步。
「小愛歌!」
「誒,我在。」
「小愛歌∼!」
「五條君!」
直到五條悟和那個漂亮女孩子手牽手貼貼的時候,伏黑惠還是表情冷峻,內心震撼。
他知道五條悟在日常的一些場合是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也不會在意別人的眼光,但是……
但是這齊刷刷的視線也太明顯了些吧!!!
就算五條悟沒什麼反應,另外的那個女孩子總該有點反應吧?!
不,完全沒有,在這一刻她仿佛和五條悟同調了,渾身散發著的是惠再熟悉不過的感覺。
那種旁若無人,又讓人見了之後想要發出「走開,這肮髒的戀愛,趕快走開」的相處模式。
「伏黑君你受傷了對吧。」
家入開口叫住一臉茫然的伏黑惠,她面色如常地看了眼伏黑惠帶著擦傷的手腕,半點眼神都沒給旁邊那個兩步跨上來就開始表演熱戀弱智的男人,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
「看了,傷得不清,不馬上治療就完了。走吧,這裡已經沒有我們的事情了。」
「硝子。」五條悟突然叫住她,他在進門之後就彎著腰給了金發少女一個擁抱,此刻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側頭看向家入硝子。
雖然行為和表情絕對屬於硝子心中的「熱戀弱智」那一卦的,但話裡的內容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這裡為什麼會有傑的咒力殘穢?」
在家入硝子回答之前,沙條愛歌輕輕環住五條悟的背,偏過臉,聲音輕輕地傳進他的耳朵裡:「是夏油老師嗎?」
五條悟「誒」了一句,困惑讓他的臉都變圓了一些,問:「你怎麼會認識夏油傑……」
「等等,夏油老師……?!」他猛然意識到什麼,站直了看著愛歌,「兩個孩子的父親???」
沙條愛歌眨眨眼:「啊……是吧。」
「有糟糕理想但是是個好人?」
「是吧。」
「戒指給的是他?」
「是的。」
「他也知道我是誰?」
「知道。」
「他……人呢?」
「剛才夏油老師說有事,先走了。」
「……」
在周圍人本來就保持著寂靜的情況下,五條悟一安靜,整個空間都寂寞了。
在愛歌介入後,家入硝子就打消了回答的想法,她摸了摸口袋,還是沒摸到頭繩,皺著眉想直接走了算了。
伏黑惠小聲問:「這些人……」
就算五條悟滿不在乎,伏黑惠還是擁有著人類的正常感官。
「家入小姐,這……」
「這是五條那家伙的愛情大家族。」家入硝子開口就是一句怪話,然後開始介紹起來,「那個銀發少年看見了嗎?他是旁邊那位偵探的助手。」
伏黑惠看過去,是站在旁邊的一個坐立難安的少年和咬著棒棒糖低頭翻書的黑發偵探。
「那個和旁邊警官交談著的金發黑皮小哥,似乎是來這裡旅游,恰好遇見了熟人警探所以留下來幫忙的。」
伏黑惠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應該先問「這裡為什麼會有警探」。
還是應該問「夏油傑是誰」。
還是應該問「他們的眼神為什麼各有各的奇妙」。
還是應該先問「那和我們的現狀有什麼關系」。
一起問的話總感覺家入小姐會直接扭頭就走呢。
家入硝子很貼心地給完全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劇情在上演的伏黑惠解釋起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很簡單,詛咒師夏油傑在當地富豪身邊放了幾只咒靈,以祓除咒靈的名義斂財順便害命。」
伏黑惠:「……咒靈能供人驅使?」
那不就跟式神沒兩樣了?
「別人不行,夏油可以——那個富豪是多起未成年少女綁架案的真凶,行凶之後跟在他身邊的咒靈殘害了少女屍體,因為警察的追捕,富豪最近收斂了不少,咒靈因為沒有習以為常的食物而對富豪下手——就是這麼一個故事。」
「不是說「五條的愛情大家族」嗎?」
家入硝子的聲音平淡無奇:「詛咒師、偵探、警探幫手、五條悟、沙條愛歌——就是那個金發少女,這還不算大家族嗎?」
伏黑惠:「……」好了,我又搞不懂了。
「亂步先生……我們真的要在這裡呆著嗎?我覺得很奇怪。」中島敦語氣干巴巴,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和突然湧上來的肅靜——讓手腳難安的感覺蔓延上來。
江戶川亂步頂了頂帽檐:「嗨呀,老板娘還沒好嗎?」
中島敦:「……」亂步先生您看看我!
江戶川亂步:「亂步大人辛苦了一天,要泡完溫泉才有力氣回橫濱。」
中島敦:「……」您這分明就是在看熱鬧吧!!
亂步先生一向對這類事情不感興趣的啊!您怎麼突然變了!
旅館裡的富豪死亡案件雖說解決了,但現在這裡的警官權限不夠,還得等專門的人來對接咒靈相關的案件後續處理——這類權限似乎和異能特務科有關系。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亂七八糟的後續就隨便扔出去吧,會有家伙來收拾。」
太宰先生在電話裡是這麼說的。
「剛才進來的……」
「那是愛歌的男朋友哦。」江戶川亂步終於從書裡抬起頭,他拍了拍中島敦的肩膀,用孩子氣的口吻感嘆,「愛歌到處找人塞戒指也是為了他,居然能做到這一步,這不是很有意思嗎。」
中島敦:「……」對不起,我不僅不懂這個戒指的歸屬關系,還完全不能理解哪裡有意思。
那個帶著情侶戒指的男人在走之前說的「沙條桑要小心那個騙女人的家伙」指的是誰?
指的就是沙條桑的這個男朋友嗎?
中島敦完全不懂,中島敦只想搖頭。
對不起,亂步先生,應該讓太宰先生陪你一起來的。
我還是太無趣了,對不起。
中島敦還在心裡偷偷道歉的時候,又聽到那個進來的男人提高了音量:「什麼?我們崽也在他那兒呢?」
沙條愛歌聳了聳鼻尖,歪頭回答:「「人類惡」算是我們……崽嗎?」
「怎麼不算,聖杯不是我們的嗎!那裡面的泥巴也是我們的!」
「好,五條君,那就是我們的!」
「所以沒有把戒指要回來也是因為崽嗎?」
「有指環的話我就能找到他的位置,把指環要回來的話,那我就得一直跟著夏油老師……至少要確認「人類惡」不會造成惡劣影響才行。」
「還是盡量不要去找他。」五條悟很嚴肅地說,「小愛歌要小心那個騙女人的家伙!」
五條悟惡狠狠地在心裡重復了一遍,你個騙女人的夏油傑!!
什麼兩個孩子的父親,什麼雖然理想奇怪但是還算個好心腸的人,呸!
也不知道沙條愛歌聽進去沒有,她盯著五條悟的臉思索了半天,似乎還在整理互相指責的夏油傑和五條悟的奇妙關系,剛好從樓上傳來了腳步聲。
旅館的老板娘終於收拾好了讓人驚魂未定的現場,下樓便看見有些奇怪的幾波人。她一愣:「是有新的客人嗎?」
江戶川亂步合上書,中島敦立刻明白了亂步的打算,舉起手:「老板娘,這邊兩個人!」
看樣子是差不多了,既然人也到了,那麼再呆在這裡也沒什麼必要,家入硝子側頭問伏黑惠:「你要現在回去還是留在這兒?」
沒等惠回答,五條悟立刻插話:「惠要留在這兒哦,剛好學著處理怎麼和官方那邊接觸。」
「……」家入硝子要罵人的話快到嘴邊了,是否會說出來取決於五條悟接下來的回答,「你要惠和誰學?」
五條悟朝硝子露出一個毫不見外的明媚笑容:「當然是你啦,硝子!加油,惠,硝子官方發言和她寫報告的能力一樣,超厲害!」
「你要是後面再接一句「報告也拜托你了」,我會立刻打電話給夜蛾。」
「老板娘!這裡!四位!」五條悟裝沒聽到家入硝子的威脅,舉起手報數,發現沙條愛歌還在盯著他,收回手捏了捏她的臉,「一起去泡溫泉吧,愛歌!」
見沙條愛歌微微泛紅的耳廓,和兩位警員溝通完後的黑皮小哥也舉起手,他掃過那個眼睛纏繞著白色繃帶的可疑男人,眼神轉過一圈之後露出了會讓人感到親切的笑容。
他也對老板娘開口:「現在回米花町太遠了,老板娘,我原先定的房間今晚還能入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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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人的愛情四個人的故事是因為當事人五條悟沒在現場啊哈哈哈哈哈,現在還是四個人的故事,因為傑哥溜了
溜之前還噴了悟子哥一波,悟子哥噴了回去
亂步持續吃瓜,透哥開始蓄力
第27章
泡溫泉對於沙條愛歌是很陌生的體驗,家裡不會有人會提出要一起去泡溫泉,愛歌也不會自己去。
但常識性的東西她還是知道得很清楚的——抱著這樣的想法,她裹著毛巾來到了浴場口。
視線停在告示牌上——
「身上帶紋身的人請勿入內……」
告示牌上清清楚楚地寫著這樣的警示語。文字上方還貼心的有著可愛的卡通配圖,在胳膊上有著紋身圖樣的女性旁邊印著一個大大的紅叉。
沙條愛歌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
因為聖杯戰爭結束後自己沒有許願,也可能是更換了世界的關系,黑色的六翼令咒還在胸前的位置沒有消失。
黑色的復雜圖紋從胸前有些尖銳的探出胸口上一點,在白皙的肌膚上留存。
在愛歌准備用魔術稍微掩蓋一下痕跡之前,她聽到身後的聲音。
「沒關系,因為凶殺案,今天的旅館沒有別人。」
是家入硝子,她終於找老板娘接到了皮筋,扎起了長發,露出光潔的脖子。硝子眼底的烏青因為冷白光自上而下的投射而越發明顯,她從手腕取下一根皮筋遞給了愛歌,語氣也懨懨的。
「頭發扎起來吧。」
接過皮筋,愛歌稍微攏了攏頭發,她的頭發不長,只能堪堪在腦後扎出一個小揪,留著短絨絨的後頸碎發。
扎好頭發後她放下手,抬頭看比她高的硝子:「這樣嗎?」
看著有些空泛的藍色雙瞳,硝子抬手替她將耳邊束不上的碎發攏至耳後,說:「這樣就可以,一起進去吧。」
愛歌跟著硝子走進浴場,比室外溫熱的濕意讓她抬手擦了擦頸側快速凝上的熱氣。
泡溫泉之前的沐浴是在一個大的房間,原本可以容納十來個人的空間現在只有沙條愛歌和家入硝子兩個人。
花灑噴湧出令人肌理放松的熱水,硝子突然開口:「五條那家伙就這麼把你騙來了?」
沙條愛歌唔了一聲,又小聲駁了一句「沒有騙」,把身上的泡泡衝洗干淨之後裹上浴巾,最後才問硝子:「你和五條君……非常熟悉的樣子。」
「算是吧,也不能說熟,只是呆久了而已。」
呆久了……嗎。
沙條愛歌隔著水霧觀察家入硝子,還沒看上兩眼就被對方冷栗色的瞳孔盯上。她摸了摸頭上的皮筋,突然想起來。
「五條君有提過—— 『現在出台了人渣不能獨自進店的法律了嗎五條』……」
「啊,那是我說的。」硝子愣了一下,然後很難得的噗嗤一聲被逗笑,「雖然有些挑撥的嫌疑,但述說事實的話還是可以的吧。」
這句話就是開啟沙條愛歌嶄新大門的鑰匙。
——什麼整個高專所有畢業生加起來的處分也沒他一個人背得多啊。
——什麼畢業之後留任當班導教的學生個個和高層嗆嘴不虛啊。
——什麼自己學生的評級考試的時候差點代為上手揍考官啊。
很意外,愛歌本來以為自己會對五條君周圍的女性抱有敵意,但事實上她還蠻喜歡眼前的家入硝子。
可能是她從對方的描述中聽出了那麼一點的大姐頭的味道,尤其是硝子對五條的所有批判性描述都帶上了點「我怎麼就認識了他」這樣的自我詰問。
很大姐頭,非常大姐頭。
於是沙條愛歌一路上都聽硝子懶洋洋地講著五條悟的聽起來像是壞話,其實是事實,再聽一遍果然還是壞話的往事。
「除開這些亂七八糟的,五條還算個不錯的人。」
如果伏黑惠在這裡可能就會冷靜地總結——除開這些亂七八糟的,五條悟到底還剩下些什麼?
愛歌可以給答案——剩下滿滿的可愛。
不,不用剩下,包括以上的那些惡行都透露著這個人行為上的可愛。
「有你做慈善也是萬幸。」硝子最後這麼定性。
愛歌就當這句話是「恭喜你們交往」,她踏過最後一步台階,走出了室內。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外面的溫度比室內地得多,冷氣迎面而來。
沙條愛歌重新扎了一下頭發,赤著腳踏進了鵝卵石鋪成的地面。
溫泉不是混浴,男女湯由一排綠植隔開。
池子也不是很大,氤氳著的熱氣讓池裡影影綽綽,剛才的「五條悟惡劣往事」的話題暫且告一個段落之後就輪到了「迅速結束的聖杯戰爭」這個話題。
其實和聖杯戰爭關系也不大,硝子想知道的是另外一件事。
沙條愛歌是怎麼跨線操作才產生了現在這個場面的。
——主要是想問夏油傑。
「……就是這樣,夏油老師答應了我。」
大致明白前因後果的家入硝子先是沉默了一會兒。
但凡媒介是手環、項鏈,或者是其他日常一點的東西,都不會有戒指帶來的誤會深。
到處送戒指,你聽聽,這聽起來像是什麼正經事情嗎?
當然,沒有說指環王不正經的意思。
「你說,夏油是什麼時候知道你說的五條君是五條悟的?」
「從他前後態度判斷的話……應該是我說出了五條君的名字之後吧?」
「我真的很介意到底為什麼他能分辨不出來,分明說起五條所有人想到的都只會是五條悟才對。」
硝子靠在溫泉池的石壁邊,毛巾裹著頭發,旁邊飄著的浮木上放著清酒。
她向下沉了一點,溫泉沒入肩部。
「而且你不是也說了嗎,白發,藍眼,個子很高,愛吃甜點,說話氣人。」
愛歌:「家入小姐……沒有說話氣人這一點。」
「也差不了多少。」硝子揮揮手,「他為什麼還能聯想到五條悟之外的其他人,我不能理解,完全不能。」
沙條愛歌突然笑了,溫泉裡的水霧讓硝子看不太清楚她的臉,但是能明顯的從她的語氣裡聽出甜甜的笑意。
她說:「可能是因為五條君很特殊?而且我似乎沒有講得很清楚,夏油老師可能誤會了。」
「我一直很想問,你為什麼叫夏油『夏油老師』?是那個男人提出來的癖好嗎?」
「啊,因為和五條君相處的很多方式都是他教的。」
家入硝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夏油傑在不知道對方是五條悟的前提下教別人怎麼和一個五條相處——這不是在害人嗎?
他在高專那三年的相處模式難道就不災難了嗎?!
「從各個角度來看,你和五條能成功交往真的很神奇。」硝子把小瓷杯遞給愛歌,「對了,所以夏油那邊你要怎麼處理?」
說起這個沙條愛歌就得嘆氣。
不清楚,因為不能直接解析出咒靈的本質,現在「人類惡」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她完全不清楚。
可能會進一步的喪失機能,連本能也完全舍棄變成一灘真正意義上的只含有能量的黑泥。
也可能會進化成為思想和意志都得以補足的,類似於咒靈的存在。
基於這個東西,愛歌沒有辦法和夏油傑完全割掉聯系,即使五條君說最好不要去聯系夏油傑也一樣。
還是要定期聯系,最好能直接親眼見到黑泥崽的現狀才行。
「先等等看吧。」愛歌說,「五條君也是這個意思,不過我覺得可能夏油老師最近不會太高興。」
崽看起來就很能吃的樣子……
「不要管他們高不高興。」
「這聽起來是很了不起的一句話。」
家入硝子用她多年和問題兒童相處出來的經驗總結道:「因為沙條是很可愛的女孩子,所以不要管那他們高不高興,你高興就可以。」
果然,愛歌覺得自己的第六感沒有出錯,她是真的有些喜歡家入硝子這類的人。
這邊還在親切友好地增加著感情的時候,男湯那邊突然傳來了一聲音量有些高的「誒——」
不是五條悟。
這是愛歌的第一反應。
「是跟著江戶川亂步的那個孩子。」愛歌肯定道,「而且突然嘈雜了很多。」
家入硝子只能聽見第一聲,後面除了水聲之外就什麼也聽不清了。
但愛歌說的沒錯,那邊的嘈雜聲到後來逐漸響到連硝子也能聽到的地步,伴隨著一些「不用緊張」,或者是「警察走了嗎」這樣的短句。
「看來是又出事了。」硝子說。
沙條愛歌突然站了起來,她動作很快地摘下頭頂的毛巾裹住身體,看架勢是要回到更衣室換衣服。
「我不放心五條君。」她皺起眉頭,看起來是真的有些擔憂的模樣,「家入小姐還要泡的話我就先走了。」
家入硝子:「……五條有什麼好擔心的。」
她想了想,也站起來,貼心想起要是沙條愛歌自己一個人回去的話……那簡直就是詭異場面的二次復刻。
「算了,我和你一起。」她打了個哈欠,「不過不用緊張到是真的,五條在那邊呢。」
等沙條愛歌和家入硝子換上了旅館准備好的浴衣,走到男浴門口的時候,裡面的熱氣已經因為敞開的大門散開得差不多了。
門口站了兩三個人,頭發濕潤,穿著浴衣。老板娘渾身發抖地在一邊打電話,嘴裡還嘟囔著「倒霉」、「可怕」、「關門算了」這種話。
在愛歌打算問老板娘怎麼了之前,裡面又走出來幾個人。
先是垂著頭的中島敦,他雙手提著前襟看起來沒什麼精神。身後跟著的是江戶川亂步,亂步旁邊還跟著一個之前沒見過的小孩,他們正在交談些什麼。
接著是伏黑惠,他是被身後挎著臉的五條悟推著出來的。
「什麼叫極致的倒霉,惠,我還不知道原來你有這樣的愛好。」
「讓小孩子一直抱著人頭你不覺得太魔鬼了點嗎?」
「你面前可是站了有一二三四個大人呢,好吧,這都不是問題在。」
五條悟雙手按著伏黑惠的肩,眉頭下壓。
「這本來一場完全和咒術沒有關系的惡劣凶殺案,因為惠徒手捏爆了斷頭而變得和咒術有關系了,這麼說是不是就很清楚啦?」
他本來還打算說什麼,越過伏黑惠的肩看見了正一臉關切望著他的沙條愛歌,因為覺得麻煩而抿起來的嘴角瞬間彎了下去。
「小愛歌,真的恐怖!」他放開伏黑惠,兩步越過走到了沙條愛歌面前,握著她的手,「本來以為能好好泡溫泉的,結果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情!」
沙條愛歌聽完之後輕輕掙開了,在五條悟有些不解的視線中雙手捧起他的臉,左右晃著檢查了一下。
發現沒有什麼意外之後她才輕輕開口:「沒事哦。」
伏黑惠心情復雜,但還是很耿直:「這個能有咒靈恐怖嗎?」
「就是因為不是咒靈才恐怖啊。」五條悟狡辯,「還有,完全不覺得恐怖的伏黑惠這個人也開始變得恐怖了。」
沙條愛歌完全同意地點了點頭,點完頭還補上一句:「覺得恐怖的話五條君就離遠一些吧。」
伏黑惠:「?」
一直在後面看著的家入硝子:我想我知道夏油傑打死也沒辦法把五條悟和五條君聯系在一起的原因了。
這對情侶,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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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才寫完.jpg
那個小學生,他來了,透哥當然不可能一個人來旅游啊哈哈哈哈
第28章
「請詳細的從你的角度闡述一下發生的事情,伏黑……」
「伏黑惠。」
「可以開始了,伏黑君。」
伏黑惠上一次經歷警察的詢問還是在幼年時期,自己不靠譜的爹沒了蹤影,自己和姐姐伏黑津美紀申請補助的時候。
但是這次來問詢自己的警察明顯沒有上次那樣飽含善意和憐憫。
因為他捏碎了這場凶殺案唯一的證據/證物。
真的要將時間線向前延伸的話,其實這還不應該讓伏黑惠擔下全責。
他回憶著從他們步入露天溫泉後發生的事情,很配合地告知面前的警官,以及警官旁邊人數眾多的偵探們。
——這個偵探人數比警察還多的局面是真的很神奇,在場就那麼幾個人,幾個偵探一張嘴一套完美無瑕的說辭洗脫自己嫌疑,聽得五條悟在一邊「嗯嗯」應和,還低頭問伏黑惠,這樣一來最有嫌疑的不就是你了嗎?
伏黑惠:你還真敢說啊。
「我和五條老師進到湯池裡的時候裡面已經有了其他人,除了後面再進來的那個小孩子外,其他人之前就在了。接著就是入池,我踩到了什麼東西,滑倒之前被五條老師拎起。」
「五條老師把水裡的東西撈了出來,看了兩眼之後扔給了我,我下意識以為是……然後就處理掉了。」
沒想到是個人頭。
那個小孩子,也就是和安室透一起來調查其他事情的江戶川柯南推了推眼鏡,問:「所以第一個接觸到頭顱的是那個白發的大哥哥?」
「是。」
「在破壞掉頭顱之前,還有發現什麼異常嗎?」
「不記得了。」
江戶川柯南看伏黑惠臉上的表情就像剛捏碎了不是什麼人頭,而是玩具店會麥的那種解壓泡泡球一樣。
安室透拍拍柯南的肩,小聲提醒:「我問了風間裕也,這是咒術界那邊剛掛上名的咒術師,獨立其他政法系統,他們甚至有一定的傷損權限。」
沒有接觸過咒術相關但是和江戶川亂步打過幾次交道的柯南聽懂了潛台詞。
他沒必要用這麼顯眼的方式殺人,或者說是處理後續遺體。
「但他的確毀掉了唯一的線索,那顆斷頭已經基本被損壞到無法觀察了。」江戶川亂步捧著中島敦遞給他的瓶裝牛奶,咬著吸管,聲音含糊不清,「現場也沒有找到其他部位,那顆頭——還剩下一點點碎肉和骨骼的那顆頭,能痕檢嗎?」
男湯這邊是含鐵泉,鏽紅色的湯池和與血很相似的味道原本是能夠遮掩住一些東西的。
換個人被什麼東西絆住也不會想隔著渾水把東西給刨出來吧?
可惜五條悟不僅刨出來了,看了兩眼之後還很嫌棄的丟給伏黑惠。
結果被伏黑惠當作什麼邪祟的東西給當場處理。
「被這種東西絆倒,惠,哎。」——這是五條悟略微氣人的原話。
因為動手太干脆利落,當時瞪大眼的柯南都還沒來得及裝做驚恐,倒是旁邊的中島敦先叫了出來。
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麼的伏黑惠抬頭去看嫌棄得跨出池子的五條悟,茫然問:「所以它……?」
「它完全不含咒力,是個平平無奇的人頭。」五條悟指了指另一邊嚴陣以待的幾個人,語氣依舊輕快,「這只能證明你對知識的掌控還不夠,回去之後多看點書吧,惠。」
……
接下來就是對五條悟的詢問。
布簾被掀開後,進來了兩個人。
「那個……」柯南有些為難地看著跟著五條悟一起進來的沙條愛歌,「大姐姐有什麼事嗎?」
愛歌拉著自己男朋友一起坐在了三個偵探對面,沒有對小學生也能當偵探發表任何意見。
其實她還有點奇怪,感覺這個和亂步先生同姓的小學生渾身都散發著有些錯位的感覺。
男朋友的手有些涼,愛歌偷偷給他用上了保溫的魔術,溫度回轉之後得到了對方一個亮晶晶的眼神。
握著他手的時候沙條愛歌還在想,這雙手挺好的,就是還缺一枚戒指。
安室透咳嗽了兩聲:「咳咳咳。」
好不容易把旁若無人的小情侶視線吸引過來之後,他也沒有問有關晚上凶殺案的事情。
「沙條桑是什麼時候跟過來的?」
五條悟抬頭看了安室透一眼,對方雖然在用寒暄一樣的語氣問沙條愛歌,考量的視線卻一直盯在他身上。
「是今天的事情。」愛歌說,「不過安室先生居然是個偵探,我還以為會是俳優什麼的……」
安室透:……從某種角度來說也沒錯。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問:「雖然有些冒昧……你已經和家裡說清楚了嗎?不是背著家人跑出來的吧?」
這個問題是真的有些冒昧了,冒昧到柯南也拿「你已經和她關系近到這個地步了嗎」的眼神看他。
五條悟湊到愛歌耳邊輕聲問:「這也是塞戒指未遂的人選嗎?怎麼覺得爹裡爹氣的。」
沙條愛歌點點頭,心想別看他一臉正直擲地有聲,其實是個拿著假名字到處亂晃的家伙呢。
安室透:「這麼近我聽得見哦。」
「說清楚了。」愛歌決定挽回一點五條悟的清譽,握著男朋友的手嚴肅道,「父親完全沒有意見,現在這段戀愛年齡恰當,感情圓滿,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得到肯定答復並沒有讓安室透皺著的眉放平,他還是用五條悟口中「爹裡爹氣」的視線打量著白發男人,然後輕「嗯」了一聲,說:「我明白了。」
五條悟:「愛歌你這是給我們找了個證婚人啊?」
為什麼要對著一個偵探交代自己的感情生活啊?
沙條愛歌一愣:「什麼?」
什麼意思?什麼證婚人?這是求婚的意思嗎?
這是五條君默認要結婚的意思嗎?會不會太快了?身體年齡還是得調整一下,22歲還是23歲比較好?要不要去問問家入小姐的意見?
這邊沙條愛歌腦子裡已經開始給未來孩子選名字了,那頭的安室透沉著冷靜道:「看得出來,這位先生要合適一些,之前那位穿著袈裟的男人……是說的二十六歲還是二十七歲對吧,他……」
即便沒說完後半句,在場的人也能自動補全。
——他不太合適。
沙條愛歌:「……」等等。
怎麼突然就開始說起夏油老師了?
同樣的,五條悟也先是沒理解他在說什麼,過了兩三秒反應過來之後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得很肆無忌憚。
安室透似乎是把夏油傑當□□歌的奔赴對像了。
主要是年齡完全能對上,以及那種一句話可以讀出三個意思的成熟男人的嘴臉,就很騙人,尤其是騙小女孩。
「沒錯,那家伙一點都不青春活力,還是我比較合適。」
實際年齡比夏油傑還大上幾個月的五條悟仗著自己的娃娃臉張口就是一段胡言亂語:「以後見到那家伙趕緊離遠一點再報警,那完全就是一個惡貫滿盈的騙子嘛!」
點點頭,安室透終於松開了眉頭,對於晚上的凶殺案他其實沒什麼額外想問詢的了。
江戶川柯南有些驚訝他們認識這一點,聽他們的八卦聽得津津有味。
坐在旁邊的亂步無視了這段對話,把牛奶喝得呼呼響,喝完之後「啪」地一聲將杯子放在桌上,整個人逐漸變得沒什麼精神。
「沒有證據這就像是「只是聽說有凶案發生了」這種程度嘛,倒是可以推理,沒有證據的真相,樂趣瞬間少了一大半哦。」
他回歸了正題,雖然是用瀕臨結尾的一套說辭。
「異能特務科晚上會來人對接之前的富豪案,是阪口安吾吧,他來的話沒有必要送去痕檢,有他就夠了。」
「屍體痕檢的話,硝子不是在嗎?」五條悟為了把自己未來學生的「損害遺體罪」徹底抹去,很痛快地把同事供了出來,「家入硝子,專業的醫生哦。」
柯南:「醫生?是法醫嗎?」
五條悟:「給人治療失敗之後可以就地解剖的那種全能醫生!」
柯南:「……」
國家為什麼還沒管一管這群咒術師?
他看向安室透,眼神裡寫滿了「納稅人的保護神,這種事情請管一管啊」。
安室透回以微笑:這個眼神很好,等會就拿這個盯著阪口安吾,謝謝。
這裡基本就沒有沙條愛歌和五條悟的事情了,他倆重復著來時的手牽手姿態往外走。
在叫來家入硝子前,沙條愛歌在過道輕輕對五條悟說:「如果是因為那個被伏黑君搞壞的頭,其實我可以復原的。」
時間魔術雖然使用條件和魔力要求都很苛刻,但對於她來說並不難做到。
只要不是涉及到生命回轉,只是屍體的復原的話,把這個被破壞的頭復原成分屍前的完整屍體也不是不可以。
小女朋友的建議被五條悟一根手指堵了回去,他食指貼在愛歌唇邊,神秘地說:「其實我看清了,嘛,就算這個頭已經被泡得有些腫脹,六眼還是能看得清清楚楚,我記得他。」
沙條愛歌倒吸一口涼氣:「認識的人只剩個泡脹了的頭……五條君沒有被嚇到吧。」
「有那麼一點。」五條悟在指尖比了個米粒大小的距離,「就一點。」
「誒,為什麼小愛歌不問我那是誰,快問問看!」
「好的,所以那是誰?」
「是和惠有關系的人。」
「什麼?」伏黑惠就站在走廊邊上,聽到自己的名字之後探出頭,塌下去的頭發稍微干燥了一些後又翹了起來。
他心裡的疑惑也翹了起來:「什麼和我有關系的人?」
五條悟:「算是之前的債主。」
伏黑惠:「……?」
看著海膽頭少年滿臉寫著「你在說什麼屁話」,五條悟嘆了口氣,「雖說那群偵探應該也能判斷真凶,但是這個被查到的話惠的嫌疑就更大了……當然也不是不能擺平啦。」
沙條愛歌:「說得清楚一點哦五條君,我對伏黑君完全不了解呀。」
「他有個人渣老爹,愛好賭博特長輸錢。」五條悟說,「債主連起來可以從東京排到北海道,當初處理債務關系的時候我大開眼界。」
沙條愛歌:「所以……」
五條悟點頭:「所以這就是排到了北海道的那一個。」
伏黑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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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伏黑哥:麻了。
傑哥:我他媽才是麻了,狗情侶滾啊!
第29章
誠然,咒術師不是什麼□□,咒術師欠款也需要償還,雖然父母的債務不會繼承給孩子,但債主的屍體被欠債人的兒子破壞——這句話聽起來就充斥著一股濃濃的作案動機的味道。
某人還頗為裝模作樣地在一旁拉長語調:「放心啦,惠,硝子懂的。」
「所以你最開始為什麼要扔給我,還暗示一些有的沒的啊。」伏黑惠拳頭硬了,「而且這並不是需要我心虛的事情吧?」
五條悟裝作沒聽見。
站在旁邊的沙條愛歌從頭看到尾,她仔細考量了一下五條悟和伏黑惠之間的關系,又想了想江戶川亂步的能力。
雖然不會出什麼問題,但既然是五條君看中的孩子……
「把現場其他人的記憶全部替換掉不就行了嗎?」愛歌根據症結提出了另一個建議,「把屍體還原,然後將那群偵探和警察的記憶替換掉。」
伏黑惠:「……還可以這樣嗎?」
「當然可以,亂步先生很快就能察覺到自己記憶有問題,然後就是重新發現屍體的步驟,唯一讓我有些在意的是亂步先生提到的那個『阪口安吾』,但問題也不大,我可以讓他永遠來來不了這裡。」
這一通話下來,伏黑惠的表情都開始一言難盡起來,他的視線游離到五條悟臉上,發現這個男人完全是一副「哇哦這樣好像也可以」的模樣。
這哪裡可以了???
「冒昧問一句,永遠來也來不了這裡是指……?」
為了回答他,沙條愛歌身體力行的打了個響指——她的影子在燈光下變得濃郁,快速地分成三道,搖晃著等待著指令。愛歌輕松地解說道:「要麼在他進門前就下暗示讓他自己離開,要麼就直接處理了吧。」
伏黑惠:「……」
就算你這麼做是想幫我,但我還是想說……警察就在裡面,我現在報警可以嗎?
最好把旁邊那個看戲的成年男人一起抓起來,應該說,這位成年男性才是該重點審問的對像才對!
海膽頭少年在沉默些什麼愛歌並不知情,沒能得到回應的她仰頭看向五條悟,在對視後得到對方一個颯爽的笑。
「惠在思考呢。」他用說悄悄話的音量開口,「他也能操控影子哦,雖然原理和小愛歌不太一樣。」
「所以伏黑君是想要自己動手噢。」沙條愛歌左手輕錘右手掌心,恍然大悟,「其他偵探我不清楚,但是亂步先生大概已經知道犯人和案發的真相了,但是缺少證據,所以啊伏黑君。」
沙條愛歌真摯地給他加油打勁:「我覺得這個方法很合適,但如果想要自己動手的話務必小心。」
「剛好這裡發生了之前富豪的事故,大家的記憶出現問題什麼的也可以推過去,傑,我是說夏油傑,他可以擔全責。」五條悟迅速地連背鍋的對像都找好了,完全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伏黑惠不能理解:「……既然偵探都知道了真凶什麼的我為什麼還要費力的用另外的犯罪手段洗脫罪名啊?」
「你不知道嗎?咒術界和異能特務科他們的關系很不好,咒術總監部那群家伙完全沒有把正常人和異能者放在眼裡,不接受除了合作之外的任何結構化改革,御三家的老東西也都冷眼旁觀著呢。」
「……什麼?」
白發男人突然嚴肅起來的樣子相當唬人,因為個頭的原因,他離燈更近一些,陰影投下來幾乎把伏黑惠完全籠罩起來。五條悟沒有眼罩也沒有繃帶,幼態的五官露出來之後比平日裡要少了一些威懾力——雖然平時那東西也沒多少就是了。
總而言之,五條悟現在的這幅樣子真的把還沒正式入學的伏黑惠唬住了,包括他接下來說的那些話。
「所以惠要是有充足的作案動機的話,異能特務科那群家伙說不定也會以『這完全是咒術師的手段』推脫回來。」
伏黑惠:「可真凶不是已經……」
「有先後順序的呀,在他們知道男人身份後就不存在真凶了,你就是『真凶』,偵探和警察和再上面的人,這可是三個完全不同的體系。」
「只有在將這場案件的真凶立刻定下來——按照愛歌的做法先把犯人抓到,這樣就算時候調查出來受害者的身份,他們也沒辦法再推脫了。」
這一大段話讓伏黑惠沉下心來思考了很久,就到他覺得咒術師的身份都變得沉重了起來。
「五條君……」愛歌朝五條悟揮揮手,在男人彎下腰後附到他耳邊,小聲問,「你為什麼要嚇伏黑君?」
「愛歌看出來了嗎?」
「是,很明顯是五條君開玩笑的神態和口吻。」
這點愛歌很清楚,五條悟嚴肅起來的時候話也不會多說一句,想做什麼直接就去做了,也不會用商討性的口吻,所有的話都只是起著告知的目的。
而且這件事也不是只有這一個辦法,還有最最最簡單的,全都處理掉。
把知情者全部處理掉。
雖然這個方法肯定會被五條君反駁啦,這只是舉個例子。所以五條君現在明顯就是在和伏黑君開玩笑。
被愛歌偷偷戳穿的五條悟趁著伏黑惠不注意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又把人拉過來從背後抱著,下巴抵在愛歌的頭頂催促道:「還沒想好嗎,惠∼!」
背後人說話時胸腔傳出的震感讓沙條愛歌瞬間動彈不得,五條君身上有旅館的沐浴露的味道,雖然她身上也是這個味道,但愛歌就是能很清楚的分辨出來——五條悟身上的味道總是更偏甜一點。
被用嚴肅口吻進行咒術界陰暗面教育的伏黑惠此刻已經快把自己架上了道德的天平了,一側是說著你必須遵紀守法的社會公民惠,一側是說著這下快要完蛋了的咒術師惠。
他還沒下決定,撐開塑膠手套往自己手上套的家入硝子路過了。
「你對惠說什麼了?」硝子活動了一下因為塑膠的摩擦而有些阻塞感的手指,盯著抱著愛歌一臉坦然的五條悟,狐疑道,「不會又是那一套吧?咒術界的高層都是混蛋,是站在人類對立面的固執老東西?」
「你說話可真刻薄,小愛歌你聽見了吧,別看硝子一副知性大姐姐的樣子,她平時就是用這麼刻薄的方式對待我的!」
硝子給了愛歌一個「真是辛苦你了」的復雜眼神。
再看著伏黑惠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家入硝子基本可以蓋棺定論了。
她拍了拍惠的肩,語氣甚至算得上語重心長:「你就當是入學儀式後班導都會長篇大論的那一套老人家的東西就行,等你見到二年級的前輩就會知道正確的對待五條悟的方式了。」
把手套拽得服帖之後硝子稍微揚了揚下巴,「小孩有小孩的樣子,伏黑君什麼都不做也可以,那個把頭挖出來的人還沒為此負責呢。」
在這一點上硝子和比自己小一屆的七海建人完全能達成共識。
可惜七海不在這裡,明明他才是最適合處理這種情況的可靠成年人才對。
信息差的補足讓伏黑惠也意識到自己似乎,不,不是似乎,自己就是被五條悟捉弄了。
白發的成年人毫無自覺,被家入硝子戳穿也坦蕩蕩,甚至還能理直氣壯的反向指責——
「雖然有些誇張,但我說的基本上是事實哦,得先警醒新生才行,不然到時候惠哭啼啼地來抱怨咒術界的殘酷怎麼辦。」
家入硝子:「可以閉嘴了,看看伏黑君,他現在的表情很單純,單純地想殺了你。」
五條悟低低地笑起來:「那就想著吧。」
「誒。」愛歌向後靠了一點,仰起頭,「所以還需要我幫忙嗎?」
家入硝子:「需要的。」
五條悟:「不需要。」
好的,硝子自動領會了結局。她給了伏黑惠一個眼神:「走吧,你當助手,等會兒異能特務科的人也該來了,兩個案子一起備案結束掉。」
走廊的人瞬間少了兩個,空間也相對變大了一些,五條悟還是覺得伏黑惠剛才的反應很好笑,這個時候對沒帶手機把惠的表情拍下來就很遺憾。
相當遺憾。
沙條愛歌對這種趣味沒辦法感同身受,但五條悟的好心情幾乎快化作實質包裹著她。
身後的人雙手從她肩膀上搭了下來,浴衣的袖口被卡在了愛歌的肩上,五條悟的小臂線條很流暢,烏青色的血管在細膩皮膚下微微顯露。
「小愛歌的頭發還是濕的。」他把愛歌腦後的皮筋取了下來,很自然的套在了自己手上,手稍微撥弄了一下她的頭發,發梢很快變得干燥柔軟,「好啦。」
沙條愛抬手摸了摸自己頭發,手放下來順便搭在了五條悟的胳膊上,她側過頭問:「五條君餓了嗎?」
「誒,我的肚子的叫聲有這麼大嗎?」
「有一點點。」
「好嘞,那我們就不要管這邊的事情了,去找一些食物吧!」
五條悟從愛歌身後退開,向側走了一步和她並肩,牽著她的手開始往旅館外面走——溫泉裡出了這種事情,老板娘應該是沒什麼精力來招呼他們了。
「總覺得,五條君的距離感很神奇。」在下樓的時候愛歌突然開口,「明明認識也不久,但已經可以毫無結締地接觸了呢。」
因為身型而和她錯開,走前面一點的五條沒有回頭,語氣還是熟悉的,帶著一點得意的上揚:「這就是天賦吧,我學習能力一直很可以的!」
樓道將他們的身高差拉平,在樓道轉角的時候,沙條愛歌可以很清晰地以平視的視角看見男人的側臉,他臉上還是一副游刃有余地模樣,嘴邊的笑都和之前沒什麼變化。
當敞開的正門外吹過一陣穿堂風,耷在耳畔的碎發也被吹開的時候,沙條愛歌看見了男人的耳廓。
一片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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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安吾快逃!
整活整多了當然還是要談戀愛,缺德情侶對外battle對內也得battle才行(bushi
第30章
原來五條君是這樣的類型嗎?
沙條愛歌默默地將情報更新,頭腦中屬於「五條悟」的檔案裡又增添上一個「有些時候缺乏自覺,但是一旦有了意識之後就會害羞」的tips。
風也就吹了一陣,白發又重新垂下,遮住了五條悟耳後的顏色。樓梯也就那麼幾階,很快就走到了盡頭。他沒有任何表示,愛歌也就沒有戳穿。
前台的老板娘正在打電話,一天之內經歷了兩次凶殺,她的狀態很糟糕,頭發亂成一團,臉上的妝花了,見到客人下來也拿不出多余的精力招待。門外的警戒線倒是還沒拆,剛好能繼續派上用場。
見老板娘狼狽地打著電話,嘴裡似乎是「拜托了」「已經走投無路」這樣的話,沙條愛歌拉住打算過去的五條悟,在對方投來的疑惑視線時解釋道:「老板娘沒功夫搭理我們的。」
她忙著遮掩自己的殺人事實呢——不過還真是倒霉啊,如果不是因為富豪死亡事件,被分屍的屍體還在池底呆得好好的吧。
還有比被在場的這些人發現更糟糕的事情嗎?沒有了吧。
斜睨了兩三秒後,五條悟做出了同樣的判斷,想了想樓上還在進行著的破案游戲,他點了點頭,拉著愛歌直接往外走了。
「說起來我似乎還沒來過小樽這邊出過任務,畢竟北海道是阿依努咒術連的地盤,不是處理相關詛咒師的話高專根本不會派人過來……啊抱歉,小愛歌對這些不感興趣吧。」
「不,沒有。」沙條愛歌微微彎起眼,「能夠多了解一點五條君,我很高興。」
能從家入硝子嘴裡了解到五條悟會讓她高興,能從五條悟自己嘴裡聽到相關的內容就更高興啦!
五條悟:「……」
每一波直球,打碎的都是某個母胎單身脆弱的鋼鐵玻璃心。放在十年前,這裡可能就是一個臉上溫度也完全控制不下來的五條悟了吧。
不行,這是絕對不能發生在成熟男人身上的事情!
五條悟無所不能——在談戀愛這一塊也當然一樣!
他偷偷深呼吸了一下,握著愛歌的手指弧度都沒變半分,繼續朝外走。
雖然靠海,小樽的夜晚卻並沒有預料中的那麼冷,也可能是剛泡完溫泉帶著好心情出門,盡管風很大,不論是五條悟還是沙條愛歌都沒察覺到什麼寒意。
指尖觸及到的溫度讓兩個人在無意識對視一眼後滿意地開始滿街找仍然營業中的商販。
沙條愛歌:看來魔術有好好在起作用呢。
五條悟:無下限術式在這種時候挺好用的嘛。
現在是三月,今年的天氣回暖很快,雪已經消融得差不多,櫻花又還沒開,是真正的旅游淡季,這種情況下就連街邊小攤都銷聲匿跡了不少。
街上沒什麼人,就算有也不會只穿著一件浴衣在外面亂晃。
所以出現在游走商販面前的兩個衣著單薄的人也就順理成章地接受了店主看待怪人的視線。
那個高個子男人自顧自地點了一大堆東西,然後等了半天,「啊」了一聲,一邊掏錢包一邊小聲說:「差點忘了,好久沒有自己掏錢買過東西了。」
旁邊的女孩子湊上來看了看冒著熱氣的黃油土豆,鼻尖嗅了嗅,起身後感嘆:「原來五條君喜歡這種食物啊……」
「畢竟我可是全日本第二喜歡黃油土豆的男人。」
「喔,五條君想要我問『那麼第一是誰』嗎?」
「不問也沒關系,畢竟他也沒有我重要嘛。」
「啊,說的也沒錯呢。」
這是什麼奇怪的對話啊。
店長用食用油紙和錫紙將對方購買的黃油土豆裹起來,又在外面套上了一個袋子,遞了過去,他的本意本來是想要對方提著袋子,結果男人直接空手捧住接了過去。
「誒那個——」
店長的聲音卡住了,他看了眼自己手上厚實的隔熱手套,又看了眼對方光潔的手掌,一時間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說起來我對小愛歌喜歡什麼完全沒有頭緒呢。」五條悟嘴裡含著熱滾滾的土豆,說話都變得黏糊糊的,「食物也好,平時的習慣也好,完全看不出來呢……話說,小愛歌真的不吃嗎?」
愛歌笑著搖搖頭:「五條君吃就好。」
他們慢悠悠地往回走,還沒走兩步就看見旅館外圍起來的人群。不知道在他們離開之後又發生了什麼,場面比之前還要混亂了不少。
隔著老遠五條悟就看見了人群中板著臉的家入硝子,她一邊摘手套一邊向旁邊戴著圓邊眼鏡的男人說著什麼,兩個人站在一起竟然比不出誰眼底的烏青更重一點。
五條悟單方面宣布家入硝子在黑眼圈方面敗給了那個應該是異能特務科派來的男人。
他是真的天生肝不好還是真的社畜到連家入硝子也甘拜下風的地步啊?
「是後天形成的。」愛歌也看見了他們,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得出了結論,「這種程度的話……是根本沒怎麼睡過覺吧。」
「可怕,異能者真的可怕。」
「五條君,黃油土豆要冷了哦。」
「沒∼關∼系∼」
他把最後一小塊軟土豆塞進嘴裡,呼哈呼哈著說:「不過我終於想起來哪裡不對勁了。」
愛歌跟著他拐了個彎,又開始往離旅館越來越遠的地方走。他們原本是在地勢較高的地方,等五條悟停下來的時候,他們已經下了一個小坡,再向前走就是一條盤繞著小樽外圍的公路。
在公路的圍欄邊上站定,五條悟很肯定地重復了一遍:「嗯嗯——我終於想起來哪裡不對勁了。」
沙條愛歌:「?」
「是稱呼啦,稱呼。」五條悟轉身靠在圍欄邊上,雙手撐在身側,「到現在小愛歌還叫我『五條君』呢,稱呼別人的時候也是某某君,這不就完全區分不開了嗎!」
其實沒有啦,愛歌回憶了一下,自己其實也沒有怎麼稱呼過別人——或者說自己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姓名的地位一開始是會低於本人的存在,隨著人的年齡不斷增長,名字正式加入了社會體系裡,成為了社會網格中的一節,名望上升導致姓名標簽化後,姓名的地位逐漸壓過本人的存在。
但對於魔術師來說,有些地方恰好完全相反,「真名」是錨點,掌握著詛咒/降靈能力的魔術師甚至能夠根據人名來做到很多事情——連接根源的少女自然也能做到。
為了抵消下意識造成的影響,對姓名的忽視是沙條愛歌從小就在進行的事情。
「沒有哦。」
「什麼?」
夜風裡,白發的咒術師聞到了順著風吹來的淺淡的,和自己身上相差不多的味道。穿著浴衣的女孩子自然地靠近了他,在禮儀距離也沒有停下,直到腳尖的位置和他的腳後跟持平。
她站在了五條悟隨意岔開的雙.腿間,因為男人靠著欄杆重心下移的緣故視線剛好能和她齊平。
——嗅覺在瞬間失靈了。
當那雙承載著半面星空的,如小鹿般明亮的雙眼輕輕的彎起,被澄空的藍在溫泉後濕漉漉的視線注視著的五條悟,在此刻感覺自己像是被自己無量空處了一樣。
——觸覺也快要失靈了。
「「五條悟」這個名字所承載的名聲和權威,身體、咒術和靈魂,這是我無法看清楚的東西,我有說過嗎,五條君,這是我真切的「喜歡」著你的起因。」
「啊,是這樣嗎?」五條悟聽見自己這麼說,其實這已經是下意識的回應了。
這種時候該說什麼才對?喜歡,愛歌是說了喜歡嗎?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回一句我也是?還是什麼?起因,什麼起因?
為什麼硝子給的游戲碟裡沒有說明這樣的情況啊?!
——語言功能也幾乎喪失了。
好在聽覺依舊在認真的工作著,得以讓五條悟聽見少女接著說:「然後我觸碰到了。」
她抬起手,貼在五條悟的胸前。
雖然平時看不出來,但其實這個不以體術聞名的特級咒術師擁有的是一副頗為強健的體格,在戰鬥時候脊骨彎曲,肌肉繃緊的身體在此刻完全無法動彈。
只要一個響指就能迸發驚人破壞力的手相當柔軟——這是五條悟在之前就知道的事情。
而現在這只手貼在了胸腔外,在安靜的夜晚裡觸及到他了他遒勁有力跳動著的心髒。
「五條君能理解嗎,由稱呼連接起來的東西,不管名稱是什麼,我一直在稱呼著你的永遠是你的本源。是我觸及到之後所理解出來的「五條悟」,比聖杯重要,比根源重要,比世界重要的「你」。」
要命。
真的要命。
法律應該規定人類不可以這麼說話。
法律還應該禁止那些沒有把戀愛後遺症編進游戲流程的游戲公司繼續害人。
……
當擁抱來臨的時候,五條悟喪失的所有感官都被悉數歸還,無下限術式將少女納進了「無害」的範疇,這份「無害」又貼上了「親近」的標簽。
他重新聞到了與自己同源的味道,重新觸碰到了柔軟的溫暖觸感,胸腔裡的心跳聲和對方的呼吸聲被身後的海浪潮湧壓了下去。
當反應過來的時候,五條悟已經彎下腰加深了這個擁抱,他很不客氣地把重量壓到了沙條愛歌身上,但對方並沒有表露出任何不適,她是根源出來的皇女,站直了身體接受著男人的信任和親近。
沙條愛歌將下巴搭在了五條悟的頸窩,耳畔貼著頸部動脈,還是和之前一樣的輕快口吻,就像之前對五條悟產生暴擊的那番言論和「早上好」「咖啡加五塊方糖」一樣,都是可以隨口說出來的東西。
「那麼五條君想要什麼稱呼?什麼都可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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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戀愛弱智被直球打傻,愛歌狂上分.jpg
又去聽了一遍廣播劇,吃著黃油土豆說話的悟子哥真的太太太太太可愛了,最多十歲!!
第31章
非常不合時宜的,五條悟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在電話鈴聲持之以恆地打破了原先的氣氛後,五條悟默默在心裡發誓,來電人要是和自己關系三環之外的話,那肯定是要受到來自五條的打擊報復的。
即便如此,他還是很固執的沒有立刻拿出手機來,任憑鈴聲在海邊響個不停。
沙條愛歌:「?」
五條悟把人圈得牢牢的,用沉默來抵抗外來阻力。
「電話在響。」
「……」
「已經是第三次鈴聲了哦。」
「……是仇家吧,除了仇家之外誰還會在這個時候找我。」
「這樣的話……」沙條愛歌聽著近在耳邊的五條悟的嘟囔聲,輕緩地問他,「那要解決掉嗎?」
「……」
被催得沒辦法,他還是把手機掏了出來——日本服裝設計是怎麼回事,現在的浴衣裡為什麼要設計內口袋?要是沒有內口袋他不就不用帶手機了嗎。
五條悟把能抱怨的對像全部抱怨了個遍,在看見來點人名字的時候順帶把這個人名也納入了針對的範圍。
「惠,是即將鋃鐺入獄了嗎,硝子在你旁邊的情況下我實在找不到你執著找我的原因。」
顯而易見,伏黑惠被他毫不留情地埋怨上了。同時這也代表著,之前愛歌的「解決」方案是不太可能實現了。
沙條愛歌側過臉,五條悟那張漂亮得不像話的臉上掛著臭臭的表情近在咫尺,他眉頭下塌,睫毛也耷拉著,鼻尖聳起,配上他不願意撒手固執的擁抱……
「完全就是撒嬌的雪豹的樣子嘛……」她喃喃著。
「我知道了。但是硝子,你能把我從黑名單裡放出來然後拿自己的手機給我打電話嗎?我可是差一點就記恨上惠了哦。」
「知道了知道了,這就回來。」
五條悟掛斷了電話,然後重重地嘆了口氣,頭擱在對方肩上蹭了蹭,蓬松的白發掃在愛歌頸側。
沙條愛歌輕輕抱著他的脖子,手搭在他頭上,手指輕搓著柔軟的發梢,問道。
「出什麼事了?」
「那個異能特務科的家伙能力有些特殊,惠那孩子完全不是險惡的成年人的對手,現在正在談些有的沒的呢。」
「誒,可這和伏黑君沒什麼關系吧。」
「有沒有關系都無所謂啦,等我過去就徹底沒關系了。」
愛歌「嗯」了一聲,雖然這麼說著,但兩個人誰都沒動。
夜風和潮汐沒有敦促的意思,星光是漂亮的瑩白燈火,被溫泉泡得舒張開的四肢擁抱下,沙條愛歌能從五條悟的呼吸聲中聽到什麼東西塵埃落定的聲音。
在這樣的氛圍中,愛歌開口道。
「話說回來,五條君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五條君想要什麼稱呼呢?」
「……」他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稱呼居然是這麼難決定的事情嗎?五條悟在腦子裡瘋狂回憶著自己從小打大的名字,其實他最滿意的還是「最強咒術師」的這個稱號,但是這也不太好。
也不是不好,就是被愛歌這麼叫出來就很不對勁,誰家的女朋友會叫自己的戀愛對像一口一個「最強」啊,那不就離譜嗎。
一下子,五條悟陷入了選擇的困境中。
「那要不就……小愛歌選吧?」他突然給自己找了個完美的理由,眼睛都亮了些,「你瞧,『小愛歌』這個稱呼也是我選的,對吧,互相選擇稱呼這不剛剛好嗎!」
五條悟越想越覺得很有道理,自己低低的笑了兩聲,然後深呼一口氣,起身站穩之後才慢慢吐了出來。
他雙手捧著沙條愛歌的臉,動作很輕。五條悟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手掌原來有這麼大,小女朋友的臉在他手掌中小小的,眼睛眨了眨,問:「我選嗎?」
「沒,沒錯!」
「那我隨便怎麼叫都可以吧。」小女朋友蹭了蹭他的掌心,吐息溫熱,「我也是很有野心的,五條悟、五條君、悟君,悟……哪個都可以嗎?」
當她嘴裡發出Satoru的發音時,五條悟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這樣的話也太狡猾了,這不是顯得我又單調又死板了嗎,可惡。」
「悟也可以這樣,隨便怎麼稱呼都可以,沒關系,即使是『小愛歌』我也很喜歡。」
完全沒辦法。放在gal game裡這顯然已經是可以拿CG的滿好感度場面了,對方完全是攥著自己的內心在講話,這和RPG對戰裡一直持續對方的回合有什麼區別!
「好了,我得回去了。」他故意下壓嘴角,最後一次抱了抱自己的女朋友,然後跟上幼稚園的小朋友舍不得撒手一樣持續了兩秒,「走吧。」
他哼哼著,「阪口安吾是吧。」
被念叨上的阪口安吾正在和家入硝子友好交流。
這個友好交流指的是雙方自認為足夠友好,但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稍微摩擦再大一點就能直接打起來的交流。
原因也很簡單,按照流程來說,家入硝子只需要對第一場的富豪凶殺案進行交接,第二次的意外她完全是義務勞動。
但好巧不巧,在偵探一人一言的剖析下,老板娘嘴巴裡吐出的那個名字……是夏油傑。
家入硝子:……
犯罪小哥我真的小看你了,小樽就這麼大,你要把生意做個遍是嗎?
既然第二個案件也和咒術師有關,那阪口安吾也就順手摸了一把。
這一把就把伏黑惠給摸出來了。
還是按照流程,咒術師引發的案件,咒術師毀掉的屍體,那就該咒術師向這邊交接——這是咒術總監部和異能特務科達成的共識。
伏黑惠很茫然地在入學前一年就被記在了官方的危險名單裡,順帶一提,危險名單永恆的首席,五條悟。
【伏黑惠:你是正在海裡往回游嗎?】
最後一個問號還沒打完,布簾就被掀開,信息的收件人一臉不虞地朝裡走,身上散發著的是隨便哪個咒術師見了都只會想要扭頭就走的不爽氣息。
拿著手機的家入硝子從來沒有這種顧慮,她刪掉信息,把手機還給了伏黑惠。
交代完這裡的事件對於家入硝子而言只用了五分鐘不到,話一說完她就側頭問跟在五條悟身後的沙條愛歌:「要去休息嗎?」
「硝子,你的行為很危險。」
「繼續你的工作吧五條,伏黑君也是,可以去休息了。」
「打擾一下。」突然插入他們對話的是小麥色肌膚的金發偵探。
在案件結束之後,江戶川亂步自然去睡覺了,柯南也被找上門的監護人抓了回去,安室透還留在這裡完全就是為了現在——
「沙條愛歌小姐,方便談一談嗎?」
***
「是這樣的,在家入小姐和阪口先生的對話中我得知,五條悟……似乎才是你最開始的那個二十七歲的男朋友?」
安室透正坐在矮桌的一邊,桌上是他給自己倒的熱茶,而坐在他對面的沙條愛歌則是捧著來這個房間之前五條悟塞給她的熱牛奶。
他打量著對方的表情,和之前夢裡不太一樣,她身上似乎出現了某種變化,具體地說的話……
「而你為了他改變了年齡……?」
「沒有什麼最開始,我的戀人一直都是悟君。」沙條愛歌糾正他,「改變年齡什麼的其實也不太准確,不過我現在的確是二十二歲左右哦。」
其實要改成二十六或者二十七也沒什麼問題,但是悟說看起來不太像。
還沒來得及告訴悟,如果不用魔術干預的話,就算她三十來歲了也是這副樣子。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情,這些都是根據喜好可以改的嘛。
說起來悟也是娃娃臉那一類,說不定三十幾歲了也還是這副樣子,這樣看也很不錯,「童顏情侶」不也很搭嗎?
「沙條桑……沙條桑?」
「啊,不好意思,有些走神……您還有什麼事嗎?」
安室透拐著彎問:「你的證件……」
沙條愛歌:「明天就有了。」
安室透:「……這個回答還真是頗有創意啊。」
「誒。」愛歌笑著反問,「您不也是嗎,波本、安室透,明明兩個都不是你本名才對吧。」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他的表情嚴肅起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沙條桑會這麼肯定,但是可以拜托你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別人嗎?現在的我就只是安室透而已。」
「那麼現在的我也只是二十二歲,戶籍剛剛遷到東京都的沙條愛歌哦。」
「……好,成交。」
愛歌捧著牛奶,在安室透即將起身前說了一句:「其實安室先生是官方人員吧,警察,公.安,還是和阪口安吾差不多性質的工作人員?」
面對陡然變得銳利的視線,沙條愛歌輕輕抿了一口熱牛奶,醇厚的口感浸沒口腔,她舒了口氣,說:「因為很明顯哦,我感覺您隨口就快把日本刑法脫口而出了。」
對於這樣的調侃,安室透只是愣了一下,然後變回了之前的輕松模樣:「再怎麼說日本也是法治國家吧。」
「您正在連著兩場凶殺的案發現場說這種話呢。」
「哈哈哈好像是這樣沒錯,其實我來還是想告訴沙條桑另外一句話的——如果對方是大自己很多的流氓的話,完全可以不用在意刑法第212條的。」
「我二十二歲。」沙條愛歌堅持道,「相差五歲的年齡剛剛好,這裡的小孩只有伏黑君。」
等安室透離開之後,愛歌慢悠悠地往房間走。
說起來這家旅館真的神奇,老板娘都被抓了,但因為住客大晚上的沒辦法搬出去另外找住處,還是可以繼續入住,也仍然需要支付服務費。
她拉開自己房間的門,招待生已經替住客鋪好了床褥。沙條愛歌捧著還剩一半的牛奶站在門口。
恰好家入硝子從隔壁出來,似乎是要去前廳找水,她路過的時候看了一眼,隨口說道:「愛歌要過來跟我睡也是可以的,五條在那邊應該很晚才能處理完吧。」
畢竟那個阪口安吾是真的蠻難纏,想要把伏黑惠的名字從表單裡劃掉還不知道還搞多久。
「不用啦,謝謝你,家入小姐。」
見她拒絕,硝子也沒什麼多的感想,點頭之後就去前廳了。
愛歌繼續站在門口望著裡面。房間沒開燈,外面的昏黃光線將她的影子投進了並不大的室內——室內的榻榻米上,兩床床褥攤在地上幾乎貼在一起。
沙條愛歌終於想起來,這似乎將會是她和五條悟確定戀愛關系之後第一次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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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p.s.日本刑法212條,對待流氓重拳出擊,當然,這條是我編的(。
第32章
【五條:這裡好無聊哦。】
【五條:我為什麼要為惠的清白履歷被困在這裡啊。】
【五條:這家伙根本沒打算好好解決吧,一直兜圈子。】
【五條:他難道是夜蛾的親戚嗎?】
【五條:P.S.夜蛾是高專的校長。】
【五條:P.P.S.我是高專的人民教師。】
【五條:P.P.P.S.惠是明年的新生。】
【五條:……】
【五條: o( ̄л ̄o#)愛歌為什麼已讀不回!!】
【對方正在輸入中……】
五條悟盯著界面上的正在輸入長達三分鐘。對面仍然什麼也沒發,一直處於正在輸入的狀態。
啊,不會是備用的手機壞掉了吧?
幾分鐘前,五條悟拜托家入硝子將出任務時候備用的手機給了沙條愛歌,雖然被硝子嘲笑「就這點時間你還怕人跑了嗎」,但還是照做了。
但在最開始的情況說明後,電話那頭就再也沒有回消息,發出去的信息也是立刻已讀。這種情況要麼是對面的人一直在蹲著對話,要麼是對方的手機一直停留在對話頁面,人沒在手機邊上。
但是一直處於正在輸入的狀態啊!
「五條先生?」阪口安吾推了推眼鏡。
他手裡拿著的一沓剛請助手印好的文件,大致內容是有關詛咒師對普通人造成傷亡條件下需交與政府的報告模板——這種東西怎麼看也不應該落到五條悟手裡。
當然,作為異能特務課權限相當高的社畜,阪口安吾對五條悟這個咒術師還算了解:實力無法預估,性格肆意,是個「除了性格以外什麼都完美」的男人。
報告裡是這麼寫的。
作為和太宰治「友好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的人,阪口安吾對性格肆意的人能有多難搞可以說是深有體會。
「啊∼啊∼聽到了,阪口先生。」
咒術師手指在手機上不停的點點點,屏幕的幽光投進他眼底,在抬起眼皮注視阪口安吾的時候,後者突然產生了後脊發涼的感覺。
「趁著小孩子不小心出差得寸進尺的時候膽子不是挺大的嗎?」五條重新把眼神移回屏幕上,慢條斯理地說,「不過你要是想給我塞文件那可想錯了哦,我還願意留在這裡只是因為你拿惠威脅我而已。」
說到威脅這個詞的時候,五條悟悶笑了一聲,僅從他的表情裡看不出什麼感情色彩,阪口安吾輕咳嗽了一聲,解釋道:「伏黑君是因為自身行為……」
「既然你已經查到了惠的父親的債主這一層關系,那肯定也查到了他的父親是誰吧?」
「……」
「我個人認為呢,因為父親的關系把小孩也列入危險名單的做法還挺弱智的。」
「……」
「啊抱歉抱歉,我剛才是說了弱智這個詞嗎?本來是什麼詞來著,一不小心就給忘了。」
「五條先生說話還真不留情面呢。」
「我還經常被人說善解人意來著。」
「……」
文件被收了回去,阪口安吾也意識到了對方不僅是武力值恐怖這一點而已。
伏黑惠的父親,天與咒縛的暴君伏黑甚爾——是登記在冊的危險人物無疑,同時他御三家出身的身份也是一個把柄,不論異能特務科派來的人是誰都不會輕易放開這個把柄。
「把柄——你要是想找這東西那我勸你算了。」五條悟說,「御三家的把柄都是擺在明面的,你瞧我,瞧見什麼啦。」
瞧見了不可控的人形災害。
當然,阪口安吾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成年人的妥帖讓這句話在腦子裡轉了一圈之後裹上了精致的調料。
「如果五條先生要干涉評估的話這已經是各退一步的結果了,我沒有強求五條先生答應什麼條件。」
——要想把伏黑惠的名字劃掉就要給出交換的誠意。
「明明之前盤星教那件事的時候來處理的異能特務科小哥就很好說話,阪口先生真是了不起啊。」
——這是再直白不過的威脅。
「……」
在阪口安吾苦於找話來應付這個渾身上下都看不出半點善意的咒術師的時候,對方一直盯著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的眼神亮了瞬,然後又快速的黯下去,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奇怪。
「『對話的時候還看手機,真是傲慢啊。』阪口先生是這麼想的吧?」對方一邊疾速敲打著手機鍵盤,一邊說著,「我得辯解一下,不是對話裡盯著手機消息,是在等手機消息的間歇和你對話,所以說我沒耐心這一點是不是更加明顯了?」
他說:「為了我們彼此著想,我有一個提議——立刻將伏黑惠從名單裡摘掉,我們各自度過愉快的夜晚,怎麼樣?」
「……可是……」
「OK,成交!」五條悟自顧自地站了起來,一米九幾的個頭完全擋住了燈。
阪口安吾覺得他的表情看起來像是要復刻一下殺人現場。現在即使說什麼「不行不可以」也阻止不了他了吧,他擺明了就是要離開。
為什麼這麼突然?
五條悟也想問這個問題,怎麼這麼突然?
【松山:愛歌這是在和小學生談戀愛嗎,悟?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個樣子啊。】
松山是備用機上一任使用者的名字,總之,對方既不是硝子也不是愛歌,用這個口吻和他對話的人也就那麼一個。
【五條:不是已經逃走了嗎,你這個騙女人的東西。】
不能讓異能特務科的人知道,也不能讓普通人過去。五條悟在收到信息的瞬間做出了這樣的判斷——夏油傑那個騙人的家伙不會對普通人手下留情。
對面很快回了消息。
【松山:真是有臉說,如果不是靠騙,悟這輩子都沒有女朋友的吧?】
【五條:是又寂寞了嗎?是完全沒有粘著別人女朋友的自覺吧,傑!!!】
為了維持自己沉穩的表像,五條悟將句子末的三個感嘆號刪掉,又換上了個句號。
按常理來講他是不用擔心沙條愛歌的,但是對方可是夏油傑誒。
是在學生時期就已經會拿著那張受歡迎的臉到處發好人卡的夏油傑誒!
【松山:好了,悟,你繼續忙吧,我要和愛歌干正事了,回見。】
手機在五條悟的手上發出了「哢嚓哢嚓」的悲鳴。五條悟抬眼看向自己的時候,阪口安吾覺得自己的下場可能和那個手機差不多。
不,他可能會對手機手下留情,對自己可能不會。
異能特務科哪有手機重要。
而事實並沒有阪口安吾想的那麼悲觀,五條悟也還沒有魔王到那個地步——現在看起來是那樣。
「那麼,有緣再見了,阪口先生,希望下次見面的場景不會像現在這樣不愉快。」
他向外走了兩步,突然「啊」了一小聲,稍微後仰,頭轉過來:「要賠禮道歉的話喜久福就可以,地址你知道的∼」
阪口安吾:「……」不,我不知道,我也不會想要知道。
這種熟悉的感覺還真是久違了,謝謝太宰治,培養了他堅毅的內心和面對這種行為也能微笑的勇氣。
等到白發的高個子男人完全離開視線之後,阪口安吾身邊穿著正裝的男人終於松了口氣。
在之前他們的對話裡被壓迫得完全開不了口的男人擦了擦汗,小心翼翼地看向阪口安吾,顫抖著問:「長,長官,伏黑惠那邊要………?」
「按照原先說的,列入危險名單裡,名次不用太靠前。」
「可剛才五條悟……」
「你害怕他。」阪口安吾取下眼鏡擦了擦鏡片邊上的汗漬,又重新戴上,「害怕也不妨礙記名字,他要是找人算賬也輪不到我們兩個。」
見男人還是那副顫顫巍巍的樣子,阪口安吾嘆了口氣,稍微安慰了一句:「放心吧,對接的工作基本上是不可能和五條悟這種人常見面的。」
離開的五條悟不知道身後人的決斷,要是知道了也只會「哦」一聲。
自己的態度總歸擺出來了,異能特務科的試探也該到此為止,畢竟也不是隸屬關系,五條悟能直接「不要」懟過去,對面不能。
剩下的就交給夜蛾正道頭疼好了。
不管是對咒術界還是對五條悟,一個夏油傑的緊迫性能抵十個異能特務科。深諳這位前咒術師現詛咒師能耐的五條悟跨著大步往房間走。
這家伙不是走了嗎?又回來干嘛?
在推開門前他還在想,這位摯友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在房間裡等著,他知道自己在,他也應該知道自己要逮住他是一件多簡單的事情。
他也應該知道這幾年大家心照不宣沒有直接撞上的原因。
「是悟嗎?」裡面傳出沙條愛歌的聲音。
動了動喉結,五條悟還是拉開了門。
——然後「刷」的一下關上了。
他皺著眉頭冷靜了兩秒,然後重新拉開門。他和裡面的兩個人分別對上視線,一雙眼睛上看看,轉動眼珠下看看,再看回去。
不對勁。
他看了半天也沒得出符合邏輯的結論,站在門口沒邁腿進去,沙條愛歌有些疑惑地眨著眼看他,手底是一團正在隨意變換著形狀的黑泥。
而夏油傑盤腿坐在她的身後,嘴裡叼著一根皮繩,正抬手幫她把腦後的金發束在一起。那個亮著屏幕的手機就隨意地放在他腿邊,頁面還停留在五條悟狂發的十五個「混蛋啊」表情包上。
兩個人一起看向他,愛歌的臉上全然無辜,且迷茫——迷茫他為什麼站在門口不進去。
夏油傑的臉上堆著笑,看見他之後手上動作也沒停,手指在金發間輕緩的梳理著。
他的確很會梳頭,即使沒有梳子也能快速又整齊地把不算太長的頭發束起來,連碎發也規矩的呆在耳畔。
和之前沙條愛歌自己瞎綁的完全不一樣。
這很不對勁。
五條悟臉快擰成團了:「你們這是在……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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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睡覺哪有三個人的運動好玩(不是
第33章
「剛才夏油老師給我演示了一件事情,發尾打濕了,我想先扎起來,但是皮筋還在你手上。」
五條悟低頭看手腕,的確,之前他順手就把皮筋套到了自己手上。
沙條愛歌繼續說:「夏油老師隨身帶著皮筋,就開始幫我扎頭發。」
五條悟:「……」
聽著還挺有邏輯?問題就在於夏油傑為什麼要回來進行一場會把人頭發打濕的表演?詛咒師現在都這麼囂張嗎?他還記得自己在這裡干了些什麼破事嗎?
這合理嗎?
作為五條悟所承認的唯一的摯友,夏油傑在某個層面來講真的和他心有靈犀,比如說現在這個五條悟並不想心有靈犀的場面——
「這很合理,不僅合理,或許你還得感謝我,悟。」
這句話結束之後,五條悟走了進來,順手關掉了門。
門口離沙條愛歌的距離對他來說也就是兩步的事情,當徹底居高臨下後,他原地盤腿坐下,和沙條愛歌面對面離得很近——離愛歌身後的夏油傑也很近。
「說說看,我聽著呢。」顯然,這個語氣是對著夏油傑說的。
但就跟家入硝子完全不把他的低氣壓當回事一樣,夏油傑也完全忽視了他每個字裡都塞滿了的威脅。
其實在這之前,夏油傑認為五條悟身上的「人味」還要少一點才對,是流血和落淚都出於自我意志,而不是處境裹挾的,真正的完美生物。
「你也要看嗎?」夏油傑給愛歌扎好頭發後就收回了手,雙手在袈裟交疊安放,狹長雙眼拉大了他話裡的不懷好意,「一定要看的話也不是不行。」
沒等五條悟回答,夏油傑拍了拍沙條愛歌的肩膀:「沙條桑准備好了嗎?」
「誒,現在嗎。」愛歌挪了一下位置,原先幾乎成直線的三個人變成了三角的構造,三個人中間也因此空了出來,她摸了摸扎好的頭發,說,「我沒問題。」
五條悟:所以你們到底在干什麼啊!!!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在干什麼了。
房間裡突兀地出現了一道裂縫,豎起的黑色裂縫裡有一雙畸形的眼睛,飽含著貪婪和黏稠的惡意往外窺視。
如果它的智商足夠,此刻絕對不會選擇出來,但不幸的是,咒靈已經無法違背咒靈操使者的意志,當夏油傑想讓他出來的時候,一切都像是水到渠成。
渾身淌著水的癱軟咒靈從縫隙裡爬了出來。
它黏糊糊的四肢剛剛觸地,沙條愛歌手底下的黑泥瞬間彈射起來,用六眼堪堪能捕捉到的速度延展開,包裹上了咒靈。
被包裹著的東西開始在整個房間裡劇烈掙扎,像是嘴一樣的東西大開著,在發出聲音前就被流動的黑泥堵住,只換回了更加明顯的痛苦。
如果不是因為無下限術式早就被咒靈的狂野走位濺了一身水的五條悟:……
早在咒靈踏入房間的那一刻,夏油傑就熟練地豎起袖口,寬厚的五條袈裟擋在沙條愛歌面前,愛歌攥著夏油傑的外袍只露出一雙眼,輕輕開口道:「不可以吃。」
話落的瞬間黑泥停了下來。半液態半固態的東西慢慢地從咒靈身體各個可以入侵的地方退了出來,凝結為之前的泥巴樣子,在愛歌手下縮成團。
面面上保留著的液體波紋狀一晃一晃,看著還挺委屈。
——第二次被喝止不讓吃,這可不委屈嗎。
「這不會是我們崽吧???」五條悟震驚了,「這是什麼咒靈特攻效果?」
剛才那只一級咒靈就只是它的一盤菜是嗎?
「它把夏油老師的咒靈吃得七七八八了,只要放出來一只它就想……」想啃兩口。
五條悟:「那不挺好的嗎。」他話口一轉,以奇怪的角度指責起來,「它怎麼還挑食,傑的咒靈都吃的話為什麼不把夏油傑本人也吃了。」
「……」夏油傑略失語,「你一定要當著當事人的面這麼說嗎?」
「哈哈哈。」五條悟假笑了幾聲,「沒救了,咒靈操術毀於人類惡,怎麼,第一次碰見吞下去還跟你玩叛逆的東西害怕了嗎?」
這是打架宣言。
但夏油傑不為所動,他手裡的特級咒靈還按著沒動,沒必要去試探黑泥吞噬的規格天花板,他的目的也只有一個——
「沙條桑可能要跟著我一段時間了。」他說,「直到讓這東西穩定下來,不會見到咒靈就往嘴裡塞為止。」
在五條悟出言二次約架前,夏油傑又伸出手。
這次不是為了其他,是想要展示一下手指上的素色戒指。干淨的銀圈在燈光下反射出質樸的光線,擱在五條悟眼裡充滿了挑釁感。
「不答應也無所謂,如果你們還想要回戒指的話——殺掉我也可以,但是請做好我死後你們一輩子也找不到戒指的准備。」他輕笑一聲,「也不用一輩子,三天就行,對吧。」
沙條愛歌沒動靜。
半小時前和和氣氣找她商量的夏油傑在涉及到五條悟之後立刻就變得……嗯,怎麼說呢,年輕了起來?
關系真好啊……愛歌在心裡感嘆。
質量和之前已經有些差別的人類惡依舊不存在自主意識,聳動的樣子和有些委屈的表態只是人類給它冠上的錯覺。
它是為出生,除此外再無其他。
不過會吞食夏油傑咒靈這一點的確有點麻煩,夏油傑在把它當作咒靈一口吞了後,人類惡似乎就默認了自己和夏油的豢養關系。
這個時候如果有什麼攻擊襲來,比如現在——
房間的大小限制住了五條悟的術式施展,他不想在大晚上拆遷,也不想暴露夏油傑的存在。而夏油傑又處於沒辦法用咒靈操的時刻。
罕見的,兩個特級咒術師在這個不大的房間裡展開了體術上的交鋒。
這還是五條悟和從者干架後第一次動手,他沒能控制住咒力強化的力道,下意識地拿和吉爾伽美什互毆的力道……
起先夏油傑憑著格鬥技沒有和他硬碰硬,等五條悟罔顧一切物理法則的肘擊撞上他的胸腔時,夏油傑可以立刻斷定,即使用咒力強化身體防御,對方這一擊也會將他肋骨撞斷。
說不定骨刺會扎入內髒。
但這一擊被制止了,不是五條悟主動停下的,也不是沙條愛歌做了什麼,是人類惡。
它重新攤開成固液混合的模樣,貼合住五條悟的肘部。在邊緣處薄,肘部的出力點加厚,並反向用力試圖消解這一攻擊。
於是落到夏油傑胸前的就只剩下狀似軟糖一類的彈性觸感。
五條悟:「……」
夏油傑:「……」
沙條愛歌:「……」
「這是我們崽嗎,愛歌?」五條悟甩了甩手,人類惡重新變為球狀在地板上彈了兩下蹦到夏油傑手上。
五條悟痛罵:「夏油傑你到底是什麼道德敗壞的和尚啊?!」
夏油傑微笑:「呵。」
他也不再攻擊,坐到愛歌旁開始小聲說:「這真的是我們一起拿到的聖杯裡的東西嗎?」
「是它。」沙條愛歌點點頭。
「可是他聽你的話,也聽夏油傑的話,但完全不認我這個阿爸!」
愛歌把「它哪來的阿爸」吞回肚子裡,把「這是夏油老師的咒靈操加上他手上的戒指的協同作用」也吞回肚子。
總覺得不管哪個解釋都會讓五條悟挎下臉的樣子呢。
榻榻米上的床褥已經變得皺巴巴,還有之前咒靈到處外濺的水。吊燈在之前的鬥毆裡也晃來晃去,發出「吱呀」的聲響。
「我跟著夏油老師,讓人類惡快速『誕生』,只有這個辦法了。」
「為什麼?」
愛歌湊到五條悟旁邊,解釋道:「如果夏油老師用讓自己陷入被動的方式操控人類惡,它的危害會比這世界上的任何咒靈都要大——它就是危害本身。」
「……」五條悟看了眼笑眯眯的夏油傑,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見愛歌說的內容,但依照對他的了解……
夏油傑絕對干得出來這事。
沙條愛歌也是這麼認為的,夏油老師雖然脾氣還算好,也不吝於幫助別人,但就是理想有點偏。
為了讓人類惡發揮作用而把自己逼到絕路這種事吧,他可能會干得相當嫻熟。
她也終於意識到夏油傑和五條悟微妙的立場關系。
先不提他們十分有默契的針鋒相對是怎麼回事,就單純的立場問題,夏油傑用人類惡做出的事情一定不會是五條悟想見到的。
「那就這麼說好了,悟,你的小女朋友可能要先離開你一段時間。」
夏油傑把黑泥收回了裂縫,不知道是心理因素還是的確受到人類惡的影響,在黑泥消失後,整個房間都要明亮了一些。
「事後我會——」
「你們到底在隔壁搞什麼啊?」
伴隨著這句話,門刷的一下被拉開了。
站在門口的是家入硝子,她眼睛虛著,頭發亂糟糟的散開,浴衣也沒怎麼拉緊,松垮地搭在身上。
一個幾天都麼怎麼睡好覺的出差人士,先是收到同學騷擾講述自己的弱智戀愛史,接著接連撞見凶殺案,還都需要自己出面調停。
然後好不容易能好好休息了,隔壁小情侶開始又是嘩啦啦又是咚咚咚。
這是在干什麼?!
這是要干什麼?!
我家入硝子就這麼沒有人權嗎?!
伏黑惠就住在另外一間,你們不考慮她就算了能考慮一下青少年脆弱的心靈嗎?!
肚子裡有堪比論文的髒話想要說出口,甚至還給髒話編好了目錄頁,在硝子決定開始今晚屬於她的戰爭之前,她終於睜開眼看清了屋內的場景。
嘩啦啦的水聲不是錯覺,咚咚咚的聲音也是真的,到處都是水漬,榻榻米凹陷進去的地方不少。
原本以為是沙條愛歌之前接觸下帶上的夏油傑的咒力殘穢,沒想到居然是他本人。
也沒想到夏油傑和五條悟和沙條愛歌正坐在一堆亂七八糟的床褥間推心置腹。
三個人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盯了過來。
在吊燈持續滋滋作響的安靜中,家入硝子忖度著開口——
「怎麼?你們在這裡拍白色相簿3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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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白色相簿,知名ntr聖經!
(藥物副作用,寫得很慢,哽咽
第34章
家入硝子已經過了高專那個被倆DK氣得只會罵人渣的純真年齡了,現在是一個即使面對兩個特級的殺人眼神也能面不改色的說出「愛歌,過來」的成熟大姐姐。
夏油傑:說什麼白色相簿,你一插足進來不就更不對勁了嗎!
在校期間你們還不是這樣醜陋的大人啊,高專真的這麼害人嗎?
唯一一個對經典名著一無所知的沙條愛歌坦然道歉:「不好意思,是影響到你休息了嗎,家入小姐?」
豈止是影響,家入硝子覺得自己後半夜也不可能睡好。冷栗色的瞳孔直勾勾的看著房間裡的兩個男人,已經直接把「我的心腸比手術刀還要寒冷」寫在了臉上。
「刪掉那些令人窒息的對話,直接解決問題可以嗎?」
——家入硝子的這句建議徹底為今晚的混亂畫下句號。
夏油傑不可能在這裡呆太久,他是需要為兩樁案件負責的嫌疑人,如果不是有諸多因素加在一起,五條悟也不會和他過家家一樣耗這麼久。
綜上所述,五條悟剛到手的小女朋友,就晚上一起吃了個黃油土豆,散了個步,吹了個海風……然後跟夏油傑跑了。
跑之前還親親他的側臉,說:「等人類惡誕生了我就回來,很快的。」
「帶上備用手機。」五條悟說。
「好。」
「有什麼事情可以給我打電話,你沒空的話我給你打也可以。」
「好。」
「小心夏油傑,盡量不要和這個渾身散發著不善氣息的詛咒師打交道。」
「停一停。」夏油傑不想再聽他念叨下去了,他干淨利落道,「告辭。」
轉眼間,夏油傑和沙條愛歌以及人類惡都消失在了房間裡。
空出來大半的房間就只剩下笑容慢慢轉淡的五條悟和打著哈欠的家入硝子。五條悟環視屋內一圈,哼哼著伸了個懶腰,在硝子打算回去繼續睡覺之前叫住她。
「一起去喝酒嘛硝子。」
「滴酒不沾的人在說什麼呢?」
「我喝汽水你喝酒,這不是剛剛好嗎?」
「再見。」
「不過話說回來,硝子。」
家入硝子轉過頭,她其實很久沒見到露出六眼、頭發垂下來的五條悟了。從畢業之後大家都忙碌了起來,幾乎所有人眼裡五條悟這個名字不太可能和疲勞掛上鉤,這也不好說。從他三年級開始,除非必要的戰鬥,他基本不會露出六眼。
五條悟是會疲勞的——為他診斷過的家入硝子清楚這一點。
「有機會你也給自己放個假吧。」五條悟把人往外面推,「假期真的會讓人快樂,看看你眼底都快比外面那個阪口安吾黑了,從一年級開始你就是這個樣子咧。」
他捏了捏老同學的肩:「偶爾也任性一下,我會替你保密的∼」
家入硝子:「……」
五條悟:「要是能順便談個戀愛就更快樂了,親測,超級無敵快樂!」
家入硝子:「stop——」
***
「還是沒有突破口嗎?」
圍繞著百貨大樓,一群身著防爆服的警察在外面拉起了警戒線,為首的長官手持擴音喇叭,反復地朝大樓裡播報著說明——
「裡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立刻放下武器釋放人質!我們會依照《國際法》與人道主義原則安置你們!負隅頑抗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這麼說著,長官又焦急地側頭敦促:「還是沒有突破口嗎?!」
旁邊的警服小哥擦了擦臉上的汗,汗漬把抹在臉上的黑灰暈開,除了狼狽之外找不到其他的詞彙來形容他現在的狀態。
現在是上午十點半,距離他們接到目擊者報警趕到現場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小時。
在這一個小時內,百貨大樓裡不論是工作人員還是趕早場的顧客都沒有人出來,與之相對,不斷發生的爆炸把試圖進去營救的人員盡數阻攔。
不管是安排狙擊也好,潛入也好,只要有了這樣的行為,裡面就會立刻產生爆炸——斷壁殘垣將原有的格局改變,使他們的行動作廢。
「就是這裡的七樓哦?」
在街角處,沒有跟著人群一起被疏散的兩個身影正在交談。袈裟和小洋裙的詭異搭配在百貨大樓的□□下顯得沒那麼引人注目。
從外表上來看屬於少女範疇,但兜裡揣著自己二十二歲身份證明的金發女性向身邊的人確認道:「東西就在七樓儲物櫃503裡,沒錯吧?」
黑色長發男人雙手揣在袈裟的寬袖裡,笑著仰起頭看了一眼百貨大樓:「是,就在那裡,辛苦愛歌了。」
沙條愛歌和夏油傑已經組隊有幾個月了。
情況並沒有像愛歌之前設想的那樣很快就能解決,一周,兩周,現在快小半年也沒能喂滿「人類惡」。
喂不滿是很正常的,可能是之前被它吞掉的咒靈數量給了愛歌錯覺,實際上越到後面,它對食物的要求就越高——要是用聖杯孵化的話,沙條愛歌會直接一次性獻祭大部分靈魂和魔力。
這種卡級的感覺也太難受了。
沒辦法,沙條愛歌只能把短期的同行計劃延長,在此期間不可避免的認識了夏油傑這邊的一些同伴,被夏油傑稱為家人的詛咒師們。
【五條:你還沒認識我的親朋好友就先認識了傑的家人,這合理嗎?】
【愛歌:其實夏油先生有給我看高專人員的資料,四舍五入也算是全都認識了吧?】
夏油傑:笑死,五條悟哪來的親朋好友。
在這樣僵持著的局面下,夏油傑帶來了消息,是從咒術師二五仔那裡得到的詛咒的情報。
這次是和之前的咒靈完全不同量級的詛咒,為了這個詛咒,夏油傑和沙條愛歌來了橫濱,到了情報裡說好的地點之後卻發現現場似乎還有別的意外情況在同時發生。
「為了避免「人類惡」攝入詛咒後出現異常,我會把那個東西帶回來。」沙條愛歌在手機上翻著百貨大樓的簡介和樓層說明,手指突然一頓,抬頭看向夏油,「我還想去三樓看看。」
夏油傑:「哦?看什麼?那裡有什麼是值得在意的嗎?」
沙條愛歌:「游戲店。」
「去游戲店干嘛?」
「去買《白色相簿2》。」
「……」夏油傑哽了少說有五秒,緩了會兒才說,「少聽硝子說那些亂七八糟的。」
「不是家入小姐,是菜菜子說的。」
夏油傑:「……一路小心。」
和能夠坦然登上通緝畫像上的詛咒師不一樣,沙條愛歌還是要在意一點自己的社會形像,百貨大樓的□□不是什麼問題,但還是要避開門口的警察。
在隱匿魔術下,她進入到了大樓內,影子將還夾著鋼筋的混泥土石板搬開,揚起的灰塵又被可控的微風帶離愛歌身側。
進入到大樓裡,帶著低跟的鞋在地面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除了鞋跟的聲音外就只剩下商場放著的舒緩音樂。
音樂在一聲劇烈的爆炸後戛然而止。
煙塵散開後,站在原地的沙條愛歌緩緩地抬頭,以她為中心的地面呈現出半徑為兩米的皸裂,她踩在自己的影子上,影子又懸浮在離地面七八釐米左右的高度。
三樓靠著圍欄的人對上她直勾勾的眼神。
很難說那是看見了天堂還是看見了地獄,在湛藍天空下毫無意義的死亡——金發少女的眼裡大概就是這樣的東西。
愛歌數著樓層,在發現對方站著的位置似乎就是游戲店門口的時候皺起眉,收回了准備好的魔術。
雖說有些大材小用,但她還是將整個百貨大廈覆蓋進了陣地「怪獸王女」的範圍。
詛咒得找到,白色相簿2她也要買到。
抱著這樣嚴謹的想法,沙條愛歌先是到了七樓。
七樓儲物櫃503……
503……啊找到了。
沒有鑰匙也無所謂,影子直接從外部將鐵皮像撕紙張一樣撕開。按照愛歌的指示將被符咒包裹著的東西取了出來,她看也沒看就用另一道影子卷起。
既然詛咒已經到手了,那接下來就是去三樓開始購物環節。
「你到底是誰?!游客……游客不應該都昏迷了嗎?!」被控制著無法動彈的男人隔著十來米就衝她吼,叫聲驚動了他另外的同伴。
但可惜「怪獸王女」是非常霸道的神代結界,是神代魔女也沒辦法抵御的權能。
愛歌無視了他舉著的改良炸彈,外面的警察已經開始新一輪的談判,似乎還沒有發現裡面早已變了主場。
男人已經察覺到不對,眼神一轉就變了口風:「我們是替港口mafia做事的……」
「噓——」愛歌打斷他。
她的手機響了。
被迫噤聲的男人臉漲得通紅,愛歌掏出手機,看清來電人姓名後表情瞬間軟化下來,心情變好之後仿佛慈善行為一樣輕輕抬起手指。
她的指尖撥動了什麼透明開關,讓血液已經開始缺氧的男人終於能在無聲的咳嗽裡恢復正常呼吸。
「是我。」愛歌步履輕快地走向游戲店,「終於可以休息了嗎,悟君?」
電話那頭是五條悟含糊不清的聲音:「其實我剛睡醒,然後伊地知告訴我有個自己聯系高專想要被執行死刑的小孩要我去處理,所以等會兒要去仙台。」
「這樣啊……」她放緩了聲音,「那結束之後如果還有精力的話,我可以來找悟君哦,我這邊的事情也應該要告一段落了。」
與其說告一段落,不如說是如果連這次的詛咒也不起作用的話,那接下來的喂食完全可以放緩,反正也沒什麼用嘛。
如果有用的話就再好不過。
「可以!需要我來接你嗎!」
「不用,悟君注意安全就好,最近好像到處都不太和平的樣子。」
「愛歌要是回來的話就完全沒有這樣的煩惱了。」五條悟毫無心理壓力地說,「畢竟愛歌會保護我嘛∼」
沙條愛歌輕笑一聲:「是。」
商場裡只有她和五條悟通電話的聲音。
「說起來我正在游戲店呢,悟君有什麼想玩的游戲嗎,我一起買掉好了。」
「啊,啊,有的……那我簡訊給你好啦!」
走在貨架中間,剛找到自己想要的游戲的沙條愛歌突然想起了什麼,她快步走出店鋪,鞋跟的頻率加快後停在了還在流汗的男人面前。
沙條愛歌捂住手機的話筒,朝男人小聲說:「先生,請把錢包借給我。」
拿到錢包之後,愛歌還很有禮貌的超他道了謝,在又要轉身進游戲店前突然想起來什麼,轉身叮囑道:「先生,麻煩十分鐘之後和你的同伴一起出去,朝警察先生說句中午好吧,他們辛苦一早上了。」
她補充:「不許用異能哦。」
覺得已經沒有遺漏之後,愛歌重新接起電話:「我回來了,啊,剛才勸導一個大叔來著,橫濱這邊的人都好熱情,不過現在沒事了,對了,悟君你是說有新的小孩嗎?」
五條悟:「應該是的,也不能真的讓那孩子去死吧。」
沙條愛歌從貨架上取下心心念念的《白色相簿2》,笑說:「好的,我會帶上禮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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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給純愛戰神帶的禮物,希望裡香會喜歡.jpg
第35章
沙條愛歌根據五條悟發來的清單在游戲店裡找了一圈,抱著一堆碟自覺的去收銀台付款。
店員正躺在收銀台內側的地磚上,呼吸均勻,應該只是昏迷。愛歌算了下價格,干脆地把整個錢包放在了台上。
她下樓之前先透過窗戶看向樓下,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大約有七八個男人行動僵直地走出百貨大樓。
可能是因為在非自願條件下越過被爆破開的鋼筋水泥有些費力,這群人灰頭土臉的。
他們雙手舉起武器筆直地走向警察,在驚訝和警惕交織著的眼神中齊刷刷地鞠躬道:
「中——午——好——!」
「……」
這場面很難不讓人震驚,喇叭「哐當」一下從警察手裡掉在地上,半天沒人去撿。
見沒人回答,這群大漢又重新鞠了一次躬,以同樣大的音量重復:「中——午——好——!」
在警察有些迷幻地掏出手銬之前,伴隨著有些誇張的大笑,有什麼東西從天而降。比之前威力更甚的爆炸從警察和自首的凡人之間炸開。被衝擊轟飛的人可能並沒看清,但在樓上的愛歌看得很清楚。
爆炸的是一顆檸檬。
沙條愛歌「謔」了一聲,本打算貼近一點看清楚,電話又一次響了起來,是夏油傑。
【差不多可以走了,沙條桑。】
「我有些好奇,下面又多出來一批人嗎?」
【是橫濱本地的事件,本地的□□組織試假裝龍頭組織引起官方恐慌,方便他們做一些其他的事情而已。】
夏油傑的聲音不緩不急,愛歌甚至能從他的語調判斷出這個人現在的姿勢——靠在街角,稍微眯起眼,舉起手機的時候會露出小臂,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副帶著不懷好意的好人模樣。
【所以本地的黑手黨龍頭介入了。】
「是想要處理掉□□,順便震懾政府的意思嗎?」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愛歌的余光捕捉到對面大樓一閃而過的反光。那是什麼?
是鏡片?反光鏡?還是狙擊槍?
「所以夏油先生是收了哪邊的好處?」
【反正沙條桑也是順手吧。我在之前的地方等你,路上小心。】
聽到這話的時候,愛歌還不知道「路上小心」的含義,還沒等她轉身,樓對面的什麼東西破空而至,擊穿了面前的玻璃板,在離她十釐米左右的地方頓住。
她攤開手掌,一枚高速旋轉下的子彈凝滯後跌在掌心,她將子彈轉了個面,又舉起來迎著窗外的光線端詳了很久。
破空聲連續不斷的傳來,當沙條愛歌輕「啊」出聲,恍然大悟的時候,她周圍滯空的子彈已經有五六枚了。
是這麼回事啊。
日本的槍.支管理法規定,官方的每一枚子彈都是帶編號的,相應的,□□的槍.械種類,彈藥口徑等都是受隱形控制。
只要結合其他子.彈,整理一下編碼規律,她手中的無疑是納入編號的那一類官用槍.支。
所以夏油傑沒有和官方合作,他的合作對像應該是□□龍頭。
但這一切應該是在政府的默許下進行的。
「橫濱原來是這麼有意思的地方嗎?」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當然不能直接和夏油傑會合。既然對方沒有提前告知,那麼自己稍微有些脾氣也是正常的吧?沙條愛歌這麼想著,爽快地直接放了夏油的鴿子。
暫時放下夏油先生和人類惡的愛歌花了五分鐘直接從橫濱仍然處於緊張氛圍中的「戰場」轉移到了東京咒術高專的門口。
這個地方她只來過一次,又因為夏油先生那邊催得很急,沒怎麼和悟君呆上多久就離開了。
這裡雖然是學校,但其實並沒有安保人員,在步入學校範疇的時候,愛歌能很明顯的感覺到了結界的約束感。
出於禮貌,她收回了需要借助於陣地釋放的影子使魔,打算和上次一樣,簡單的走進去。這個時間的話悟君或許不在,但家入硝子小姐應該是在高專的吧。
結果她失算了。
沙條愛歌忘記了自己影子裡還裹著從百貨大樓找出的詛咒,並且沒注意到,上面的符咒被揭開了一個角。
能被夏油傑刻意記錄,並選中為「人類惡」儲備糧的詛咒,幾乎是在暴露在空氣中的瞬間就散發出濃厚的不詳氣息。許久沒有過動靜的高專結界在瞬間被觸發——
這是災難之一。
此時沙條愛歌還只是簡單的察覺到了結界的波動,她把詛咒隨手扔到了裝著游戲碟的紙袋裡,抱著紙袋朝裡走。
還沒走兩步就被面前突然出現的身影攔下。
是一個淺亞麻發色的男孩和一只……熊貓?
男孩穿著咒術高專的制服,稍微有些不同的是他的制服外套是高領的,完全蓋住了鼻尖以下的部分。
熊貓嘛……愛歌盯著它,眨眨眼。
雖然之前在夏油傑給她看的資料裡有闡述,但親眼見到後還是忍不住感嘆,真的有這麼神奇的生物嗎?
不是動物,也不是人類,甚至不能歸納於生物的範疇,作為行動源的是她看不清的東西。
但卻給了她「人類」的認知。
「那個……」沙條愛歌將袋子從抱著的姿勢變為托在手上,露出禮貌的微笑,「雖然答案我也知道,但還是想問一句,五條悟君在嗎?」
她回想了一下面前人的名字:「狗卷……同學?」
被叫出姓氏的,名為狗卷棘的咒術師拿手肘戳了戳熊貓,小聲說出了愛歌不能理解的詞語:「腌高菜。」
在她有些困惑的視線中,熊貓擺出一副警惕的模樣,問道:「你拿著的是什麼?」
「啊,這個嗎?是禮物。」愛歌掂了掂紙袋,笑著回答,「所以悟君不在是嗎,那麼家入小姐呢?」
明明是十分友好的交涉,對方單方面的防備感卻更足了。
「為了不必要的誤會,如果可以的話,希望這位小姐你能把袋子裡的東西先給我們檢查一下嗎?」熊貓這麼說。
一種古怪的緊張感蔓延開,沙條愛歌隱約有感覺有些奇怪,就像接下來她的行動將決定現場會發生走向兩極分化的局面似的。
但是夏油傑有保證過,詛咒能在百貨大樓那種人流量超大的地方存放那麼久沒有出事,它的封印是相當牢靠的。
所以……應該不是它的問題吧?
這麼想著,對咒術體系仍然不是很了解的沙條愛歌用隱匿魔術將詛咒的外形抹去,又狀若無事地借由翻找整理的姿勢將它拿出來隨手塞到裙子的外口袋裡,做完這一切之後,她才將紙袋遞給了熊貓。
狗卷棘:「鰹魚干。」
熊貓:「嗯,看來詛咒的氣息是從她身上溢出來的。」
沙條愛歌:……夏油先生你是真的很不靠譜。
看來就是它的問題了。
愛歌沒打算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和五條悟的學生發生爭執,她很爽快地撤掉了隱匿魔術,從口袋裡掏出詛咒。
在摸到它的時候,符咒豁開的角已經很明顯了,愛歌也明白了自己會被攔下來的原因。
「是因為它嗎?」她舉起那東西,在符咒被掀開一部分後終於可以看清楚,裡面是一根紫紅色的,介於人類和獸類之間的猙獰手指,盤虯著的突起紋路在少女的手中顯得更加恐怖。
「不過這個不算是活物吧,我也不清楚,這只是暫時寄存在我這裡啦。」
這個時候,已經分不清是詛咒更讓人忌憚,還是就這麼帶著詛咒到處亂晃卻沒有意外發生的少女更令人忌憚了。毫無疑問的是,這是高專必須要回收的東西。
完全沒辦法從熊貓的臉上看出什麼表情,愛歌大多數時間都盯著狗卷棘,對方僅露出了半張臉,但眼神一直放在手指上。
腦海中又穿出了夏油傑的話:要是被高專回收的話,大概率是這輩子都不會再取出來的。
啊,這可不行啊。
「愛歌?你在干什麼呢?」
突然插入的聲音讓沙條愛歌越過面前的兩個身影朝更後望去,說這話的是剛從拐角樹蔭處走出來的家入硝子,她看起來像是剛睡醒,一邊走一邊將白大褂往身上套。
整理好衣物後,她的視線掃過沙條愛歌手上的手指,游離到兩個一年級學生的身上,說:「你們今天不是放假嗎?」
「家入小姐……」
「沒關系,她是來找五條的,不用在意。」
一年級的兩位突然想通了什麼,對視一眼後老老實實地站端正,熊貓作為代表發言:「不好意思,原來您是悟的協助者嗎?」
咒術師私下的一些委托和交易大多會和「契約」扯上關系——對方代為尋找詛咒並交付給很忙的五條悟,這麼想其實是很合理的。畢竟這個五條老師也經常讓他的學生們去干這件事。
「協助者?我嗎?」沙條愛歌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紙袋,一邊把手指扔了進去一邊搖頭,「不是哦。」
家入硝子:「既然碰見了就介紹一下吧,這是高專一年級的學生,狗卷棘和胖達。」
愛歌點頭:「嗯,我知道的。」
「這是沙條愛歌。」硝子輕描淡寫地介紹道,「是五條悟的女朋友。」
「原來如此,不是協助者,是女朋友……」熊貓摸著自己的下巴,話說到一半發現不太對,小小的眼睛大大的震撼,音量實在沒控制住,「女,女,女朋友——?悟?什麼?」
「……」
大起大落後的寂靜中,沙條愛歌承認了:「是悟君的女朋友沒錯。」
熊貓又和狗卷棘交換了眼神,極為默契地捕獲到了對方想要表達的信息——
「悟那家伙這麼過分,交女朋友還要替他干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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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是那個手指,沒錯就是那個手指,666吃不吃得到看緣分了
第36章
可惜五條悟不在場,不能立刻反駁「比五條悟能談戀愛更離譜的是他勞役自己可愛女朋友」這件事。
而為了將詛咒合理的留在自己手上,沙條愛歌決定暫且不否認這一點。
「為了讓崽能夠誕生而找到超規格的詛咒當零食」這一點實在是不好解釋,愛歌相信悟君是可以理解的。
既然誤會已經拿另一個誤會解除了,愛歌也就跟著家入硝子去了醫務室,硝子似乎又加了幾天班,眼底的烏青比之前更重了一些。
她打開醫務室的燈,拖出平時學生就診的時候坐的椅子,把自己砸進另一張靠椅上,長舒一口氣後才問:「怎麼突然想起來高專找五條,他今天有任務出校了。」
愛歌將紙袋規矩地放在桌上,乖巧地坐好:「悟君有告訴我,嘛,情況有些復雜,硬要說的話……夏油先生的手腳實在太多了。」
「這樣啊……不過你帶著詛咒沒關系嗎?這東西會吸引咒靈的,還是說夏油就是收集這類的詛咒來隱憂咒靈?」硝子還記得那天晚上五條悟拖著她喝酒,巴拉巴拉地抱怨了一大堆,其中就有夏油傑奇怪的打算。
「目前還沒有麻煩找上來,雖然還不是很明白咒力的本源,但悟君說我在使用魔術的時候似乎也存在咒力的運轉——總之,咒靈的話其實還蠻好對付的。」
愛歌嘗試著將那根手指外面的符咒貼回去,但似乎不太能辦到,她干脆地放棄了。
比起咒靈這類可能有自己意識的東西,其實完全的「死物」會更合適「人類惡」,畢竟因為它自身的屬性,遇上自我意識特別強烈的無實體存在說不定還會直接讓對方受肉。
雖然可能性近乎為零就是了,即使是英靈,被黑泥吞噬後能受肉的也很少,愛歌隱約也只記得其他世界線存在這樣的特例,具體是誰她倒是忘記了。
從根源誕生以來,就這麼一例而已。
對話到這裡就簡單地結束了,家入硝子還有堆在一起的報告書要寫,愛歌也在此時收到了剛才還在提及的夏油傑的簡訊。
簡訊的內容很簡單,沒有什麼指責,是一個地址,後面跟著一串電話號碼。
接著又是一條簡訊,仍然是來自夏油傑。
【這是情報販子剛發過來的下一個詛咒的地址,因為位置有些特殊,額外贈送了協助人員的聯系方式。當然沒有催促的意思,只是剛好收到就轉發過來了。】
沙條愛歌:……
這不是把能攻擊的點全部堵死了嗎?
在手機上打下【既然沒有催促的話那我就先放個假喔】這麼一行字之後,愛歌又覺得不太對勁。
怎麼有種很自然地把自己帶入了替夏油先生做事的打工人角色的感覺啊?
但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那就是一時半會兒不用跟著也沒關系去的吧。
其實本來就沒多大關系,即使不用咒靈,這位詛咒師也沒有和他最初所說的那樣手無縛雞之力,相反,他能干的事情可太多了。
沙條愛歌認為五條悟之前說的有幾分道理——夏油先生是真的很會騙人。
按下發送鍵,愛歌將前一條簡訊裡的電話號碼保存下來,備注上「協助人員」後就關掉了手機。
同一時間。
在僅憑蠟燭點亮的房間裡,五條悟說服了名為乙骨憂太的小孩。房間被各類符咒貼滿,小孩在椅子上活像個快被祭祀的可憐兒童。
這麼說其實也沒錯,還是主動祭祀。他甚至主動來到了東京。
五條悟看了眼時間,比預想的要快很多,其中不乏對方配合良好這一因素在。和他原先認為的情況不太一樣——多次自殺未遂後鼓足勇氣主動聯絡高專的少年意外的好說話。
就像在等著人伸出手拉他一把似的。
「走吧憂太,雖然入學還只是我單方面的決定,嘛,先去高專吧。」
這句話說出來之後,五條悟認為今天的工作就已經完成了,剩下妥善安置乙骨憂太的那一塊應該屬於他多余的善心。
順便,他很有禮貌地給夜蛾簡述了一下即將發生的事情。
【夜蛾校長
被怨靈跟隨的少年事件已經完滿解決,順便申請一年級的插班名額,這之間的聯系稍微想想應該就明白吧。總監部那邊等我空了再去友善溝通。這條信息不用回復。
——優秀教師五條悟。】
看見發送成功的提示後五條悟將手機塞回兜裡。
不用回復當然是因為回復了他也不會看。不接受對方的詰問也不接受對方的拒絕。
要說詰問的話他倒想問問咒術總監部,是哪個蠢貨同意的動不動就死刑這一點。
真正該死刑的是那群老橘子吧。
「真的沒關系嗎,我和裡香……」乙骨憂太瑟縮著脖子,他骨架其實不小,但身上實在沒什麼肉,看起來像幾個月沒吃飽飯的被虐待的孩子一樣。
他多大了來著……十六歲了?那還得拜托硝子給這孩子做個體檢。
「限制裡香出來這件事憂太應該是能做到的才對。」五條悟想了想,問,「以防萬一,我先問一下,普通地接觸女性這是在她的允許範圍內吧?」
「是,是的。」
「那就再好不過了,好了,走吧。」
五條悟本來沒什麼閑聊的打算,但在上車後他又收到了自己女朋友的消息——起初以為是夜蛾正道的正義辱罵,差點沒看。
得知愛歌已經在醫務室陪硝子一起等他返校後,五條悟突然開始和旁邊這個很快會成為自己學生的少年搭話。
沒錯就是這麼真實,在收到愛歌的消息前,乙骨憂太在他心裡的定位還只是個孩子,在和自己女朋友聯系上之後……
什麼孩子,哪有孩子,這可是從小就能和年上的姐姐做下約定的過來人啊!
在咒術這方面,五條悟可以叫人一句小孩,在純愛這方面,高專大部分人可能都得叫一句憂太大哥。
不過自認為還是相當善解人意的五條悟不會直接拿「感情生活還好嗎」這種話去造成雙殺效果,他含蓄地先做鋪墊:「憂太。」
乙骨憂太回答:「是?」
五條悟:「我有個很久沒見面的女朋友。」
乙骨憂太:「……?」
五條悟:「然後她正在高專等我。」
乙骨憂太:「……?」
黑發的少年原本還沉浸在對未來十分忐忑的惶恐中,被對方兩句看似炫耀實則炫耀的話打得措手不及。
這是在干什麼?
五條悟的胳膊搭在車窗邊,手指摩挲著眼睛上的繃帶。
之前特質的眼罩忘在沙條愛歌家裡,新定制的還沒做出來,現在他仍然綁著愛歌給他當作替代品的繃帶。
想起簡訊的內容,五條悟咧開嘴角:「然後她給我買了一堆游戲碟。」
「……?」可能是覺得不回話只是滿臉問號很不禮貌,乙骨憂太干巴巴地強迫自己憋出來一句,「那還……還挺好的。」
「是吧,我也覺得,自己買的游戲碟哪有女朋友送的好玩。」
不行,這話實在接不下去了,要怎麼回?是的,沒錯。那可太好了,恭喜您。
原來這個咒術師是這個人設嗎?
前一秒拿咒力壓迫得裡香根本不敢出現,後一秒拿女朋友壓迫自己根本說不出話。
這就是最強嗎?
但明顯,五條悟的最強是沒有邊界的。
「我告訴愛歌要著未來的學生一起回高專,她很高興地約我們一起吃飯,還有硝子,啊,就是高專的校醫,你以後應該也會經常和她見面。」
「好,好的。」
五條悟:「然後想問一句,憂太玩游戲嗎?」
「……玩……的吧?」乙骨憂太的直覺告訴他有點不對。
果然,對方下一句問:「那晚上吃完飯要一起玩游戲嗎?愛歌說通宵也行哦。」
「……」
說出來可能沒人信,就連一直都沒多少理智的祈本裡香都沉默了。
這似乎已經不屬於經驗層面的問題,是常識吧。
「五條先生。」他有些艱難的開口。
「叫「五條老師」我會更高興一點。」
就現在而言,乙骨憂太是完全不想叫對方老師。
雖然這麼想著,他還是按照對方的要求開口了:「那麼,五條老師。」
「我覺得插入您和您女朋友晚上的活動有點不太禮貌。」
五條悟皺起了眉,把「還沒開局你就嫌我菜是嗎」吞回肚子,提議道:「那再叫上……唔,硝子應該會拒絕我,那再叫上惠也可以。」
這不是游戲的問題啊!!!
但這句話說出來實在很像間接地在辱罵對方沒有常識,年僅十六歲乙骨憂太無法對快要三十歲的成熟大人說出這句話來。
他支支吾吾地先敷衍了過去,在接下來的路程裡一直在思考著對策。
五條老師的女朋友會生氣嗎?這明顯是帶著戀人喜歡的東西來見面,都打出了「通宵」這張牌了,要是五條老師真的開口一句「我們三個一起吧」,對方不會把游戲碟當做刀片這類的東西割開他們的喉嚨吧?
明明之前還想要用殺死自己的方法阻止裡香不再傷害別人,乙骨憂太此刻滿心卻只剩下了生存的念頭。
這個念頭在他踏進醫務室大門,見到五條悟口中的沙條愛歌的時候達到了最高峰。
裡香瘋狂地想要出來,想要把他攔在身後。
這和被五條悟警告的時候被迫安靜的情況不一樣,面前女性的危險是不沒有針對性的,就像是天然的災厄站在那裡。
不管是淺笑著的嘴角弧度,還是被別到耳後的璀璨金發,就連彎起來讓氣息變得柔和的藍色雙眼都沒能夠將這股氣息完全蓋住。
乙骨憂太本人對此毫無感覺,但裡香似乎就快不受控制。
五條悟察覺到了這一點,沙條愛歌也是。
她很乖巧地坐在方椅上,難得的沒有在五條悟進門的第一時間和他打招呼,而是盯著乙骨憂太。
後者被清澈的藍色眼眸精准捕捉,兩頭的壓力同時砸下來,他的意識甚至都開始出現渙散,裡香還在他的意識裡發出斷斷續續的低吼——
【逃……】
【憂,憂太……逃……】
【離開……必須離開……】
【……】
除了裡香的聲音外,他就只能聽見自己有些顫抖的呼吸聲以及越發急促的心跳。
周圍的噪音被清空,視野充斥著漂亮的藍色。
「啊,差點忘了——那是憂太的朋友,不能給崽抓去當零食哦,愛歌。」
這句話是某種福音,乙骨憂太一下子擺脫了之前的糟糕狀態。
意識徹底回籠,他耳畔的屬於自己的呼吸聲從清晰到模糊,逐漸能聽到更多的外界的聲音。
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有些翹起的短發貼在額頭,深呼吸幾次後快蹦到嗓子眼的心跳才逐漸放緩。
不知道什麼時候,在自己身側的五條悟走到了金發女性的旁邊,他將對方規矩的金發揉散開,靠在桌邊介紹道。
「這就是我在簡訊裡說的,乙骨憂太,和他的『朋友』祈本裡香。」
「實在抱歉!」
對方立刻站了起來,臉上掛上了誰見了都只能立刻回答上一句「沒關系」的愧疚表情。
沙條愛歌走進了兩步,在乙骨憂太下意識退後的時候又立刻站在原地。
「我以為是「普通」的咒靈,實在是不好意思。」她有些懊惱,「因為很久沒有找到過這樣的咒靈了,感覺吃了會有作用……不管怎麼樣,真的很抱歉,乙骨君!」
「……」
這就是最強咒術師的女朋友嗎?!
乙骨憂太突然生出了懷疑:五條老師真的是來讓他入學,而不是來執行死刑的嗎?
「愛歌還真是辛苦啊。」五條悟手撐在桌上,後仰著去看桌上紙袋子裡的游戲碟,在看見手指後愣了一下。
但是他暫且壓下沒有提起,繼續笑著說:「對了,不是說要一起打游戲嗎,我邀請了憂太晚上一起,要是人不夠的話還可以叫上硝子——」
家入硝子頭也沒抬:「我拒絕。」
「那就叫上惠!」
「請允許我代替伏黑君拒絕。」
「真希不在學校……胖達和棘總在的吧,找他們也行。」
「不,剛才他們表示了今天一整天都不想見到那個找到女朋友卻不做人的老師。」
五條悟跟不上這個劇情了,疑惑轉頭看向愛歌:「你們是見過面了嗎?」
愛歌點頭:「一開始碰見了,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回答了五條悟的問題後,沙條愛歌瞥了乙骨憂太一眼,恰好和他對上視線,在乙骨有些躲閃的反應中加深了笑容。
乙骨憂太:……救命啊。
這就是傳說中的死亡女神的微笑嗎?
五條悟嘖了一聲,抱怨道:「那就是只有我和愛歌和憂太三個人一起通宵了嗎?」
乙骨憂太:……求求了,請住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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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夜光手表也有夜光游戲.jpg(不是鋼鐵直男其實
骨:各種意義上的,救命啊!!!
推推基友的原創輕小說,雖然是預收但我每天都會催她趕緊開
《平平無奇大魔王》bennu
魔王是一個超級凶惡的大魔王
腳踢惡魔幼兒園,拳打龍族敬老院
無惡不作,超級凶惡
他平平無奇,只有一個信念——
把說他可愛的家伙全部揍扁!
魔王大人非常有動力,他的終極目標是打敗勇者,成為世界第一大魔王
在此之前,先定一個小目標
——
把城堡裡的公主搶到巢穴裡嚇哭她!
*
城堡裡的勇者最近很苦惱,他覺得女裝再穿下去他就要枯萎了
為了保護他的姐姐,也就是真正的公主,他穿上女裝等待惡龍大魔王來攻擊,好把魔王抓住干掉
可是半個多月也沒有消息,勇者很憂郁,他在窗台看星星
然後,銀發如銀河的魔王出現在他面前
「…是來抓我的嗎稍等一下我洗個臉就走」
——
對不起,他實在太好看了
勇者被抓在空中晃晃悠悠的想道。
*
是笨蛋美人魔王和瘋狂直球勇者的故事!
第37章
家入硝子給乙骨憂太做了最基礎的檢查。
他並沒有五條悟以為的那樣營養不良,其實還是因為骨架偏大,又缺乏運動的緣故。
檢查結束之後,硝子被五條悟叫出了醫務室。
乙骨憂太坐在接受診斷的椅子上,覺得五條悟悄悄叫穿著白大褂的醫務人員出去的樣子像極了體貼的監護人。
就是那種親戚家的小孩已經身患絕症後有什麼當著自己面不太好講,但又必須和醫生聊一聊的模樣。
這還不是最窒息的,最窒息的是他就這麼把自己留給了沙條愛歌。
那個剛才差點就讓他死刑成功的沙條愛歌。
被他悄悄打量的金發女性敏銳地注意到了這股視線,側過頭疑惑道:「怎麼了嗎,乙骨君?」
乙骨憂太汗毛都要豎起來了:「不!沒事!」
未來學生的悲歡離合並不在此刻五條悟的考慮範圍中,事實上他覺得愛歌還挺親切的。
就是一開局差點把憂太和裡香打包帶走當零食的舉動有點嚇著小孩,但憂太已經是個成熟的十六歲少年了,這點心理陰影還是能自己克服……的吧。
「所以呢,你叫我出來是干什麼?」家入硝子把只有兩行字的「乙骨憂太身體報告」從病例冊上撕下來。
這東西甚至都不夠登上她的病例本。
多喝熱水,多運動,開心面對每一天——這就是開的藥方。
五條悟只是瞄了一眼就把那張紙塞進兜裡,然後問:「那根手指是?」
「你自己問沙條,反正你問什麼她都會回答的吧。」
對方卻沒有和以前一樣,用欠揍的語氣回一句「那當然啦」,這點異常讓家入硝子多審視了五條悟兩秒,然後得出結論——他還在為最終的話題找掩護。
硝子虛起眼:「別跟我兜圈子,你想說什麼?」
「……」破天荒的,五條悟居然先退後了一小步,忖度半晌後才重新組織好語言開口,「就是那什麼,硝子你也知道啦,傑那個家伙用卑鄙的理由把人騙走之後……」
「你就不知道怎麼和沙條相處了?」
「喂,在你眼裡我就是個這麼低能的一個人嗎?」
家入硝子假笑了兩聲:「沒有,誰敢認為五條悟低能啊。」
「……你這不都寫在臉上了嗎。算了,這都不重要。」五條悟試圖重新拽回話題,張了張嘴又覺得不太好形容自己現在的處境。
「你該不會是緊張了吧……」硝子突然明悟,「就因為女朋友要來過夜?」
五條悟:「……」
家入硝子:「那看來沒錯。」
五條悟:「其實你可以說的含蓄一點。」
家入硝子:「快要三十成為魔法師的男人沒有資格要求含蓄。」
五條悟:「好的,家入大人,您繼續發言。」
「實不相瞞,剛才在房間裡我還以為你智障得渾然天成。」家入硝子靠著牆嘆了口氣,「一番言論讓在場的所有人難受,真有你的啊,五條。」
「難受什麼,你有什麼可難受的?」
「我善良,同理心強。」
「什麼?」五條悟皺起眉,「有這麼嚴重嗎,憂太沒到那個地步吧?」
「不,是替你尷尬的。」
五條悟面無表情道:「喂,家入硝子,你真的以為最強就不會哭嗎?」
如果眼淚可以解決的話,請對著你的女朋友哭吧——良心未泯的家入硝子還是沒能把這句撇開責任的話說出口。如果不是已經戒煙了,她應該從兜裡掏出兩根煙來,分給對方一根來讓彼此都冷靜冷靜。
「要聽我的意見嗎?」硝子問。
五條悟立刻又換回了之前的好兄弟嘴臉:「是,家入大人,請繼續。」
這是為了老同學,硝子告訴自己。
畢竟要是沙條也把這個男人拋棄掉,以他的糟糕性格來說,想有另外一個主動衝鋒的女性的可能性可能比天元大人跑去夏威夷度假的可能性還低。
「進去之後當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把乙骨憂太交給伏黑君。」
「你是要小孩照看小孩嗎?」
硝子冷酷地回答:「你以為伏黑君這幾年是怎麼照看你的?」
「……法律禁止對五條悟展開人身攻擊,你這是在犯法。」
家入硝子不理他的胡言亂語,接著剛才的話,重新說了一遍:「把乙骨憂太交給伏黑君,然後把你自己交給沙條愛歌。」
「……」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
「……你好會哦,硝子。」五條悟豎起了大拇指。
***
和醫務室外面和風細雨的指導課完全不同,醫務室內此刻正在發生一場他逃她追,他插翅難飛的危險劇情。
起因是沙條愛歌對跟著乙骨憂太的特級過咒怨靈祈本裡香很感興趣。
裡香的存在雖然是咒靈,但給愛歌的感覺卻有點像是使魔這一類的物質。
雖然用物質來描述一位有著意志和感情的「女性」咒靈有些不妥,但魔術師這類存在的認知向來客觀且冷酷。
世界就是由物質組成的。
裡香和乙骨的聯系在她看來也是某類物質以某種形態具現化的一種,用魔術師這邊的解釋可能將之成為「契約」或者是「指定」,咒術師這邊她倒不是很清楚。
「乙骨君是覺得我在生氣嗎?」
「誒?」乙骨憂太向椅子後縮了縮,似乎沒料到對方會這麼直白地說出來。
但他轉念一想,不提五條老師的經典案例式發言,似乎是對方先對自己動的手,理虧的再怎麼也也不應該是自己才對。
話雖如此……
「放心吧,因為是悟君的學生,所以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事情,也不會對裡香小姐做什麼事情。」
瞧,就是這種「我完全可以處理掉你們,但好可惜還是姑且忍耐一下吧」的態度才格外嚇人啊!
而這個因為危險性而完全無法引起裡香任何嫉妒心的女性又開口了,她噙著柔和的淺笑,在乙骨眼裡就像是拿著毒藥哄人喝下去的漂亮魔女。
「所以裡香是可以和乙骨君溝通的嗎?除了乙骨君之外的其他人呢?」
「應該……不太行。」乙骨憂太捏著自己衣角,覺得汗又要下來了,「其實我也沒有怎麼和裡香……溝通過。」
沙條愛歌覺得這有些不可思議。
不和自己使魔溝通的魔術師,不和自己英靈交流的御主,不和約定對像接觸的許諾人——
這樣還想要相安無事是不可能的。
這樣還能這麼多年沒出過什麼事……這不是能只用感情來說明的事情。
「你們之間肯定還有其他什麼束縛在,不然你不可能活到現在。」沙條愛歌很肯定這一點,在對方用迷茫的眼神望過來的時候,她又用上了一些暗示的魔術技巧,輕聲提議,「可以將裡香介紹給我認識嗎,乙骨君?」
「我還沒有主動和……」
他吞吞吐吐還沒說完,愛歌點頭道:「好的,那就算了。」
乙骨:「……?」
「我說過吧,你是悟的學生,不用擔心我會強迫你做些什麼。」
「好,好的,我明白了。」
「但是我有預感,乙骨君會有將裡香主動介紹給我的一天的,為了那一天的到來,請乙骨君務必加油。」愛歌體貼地開口,「當然,要是實在覺得「啊,好累,不行了,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也可以聯絡我。」
她揚起不露齒的笑容。
乙骨憂太醒悟了:那一天是指五條老師不在的時候,對嗎?
「那麼換個話題吧,乙骨同學……可以這麼叫你嗎?」
「是的,請這麼叫就好。」
那句話還是出現了。
「乙骨同學喜歡打游戲嗎?」
——終於到正題了。
是生存的意識在給出指引,對於此時的乙骨憂太而言,即使自己曾經心存死志,至今也仍然對未來充滿著迷茫……他眼中的沙條愛歌儼然已經成為了一個無情的反向話療機器。
因為五條老師的騷操作喪命,這也太屈辱了。
意識到了問題的核心,現在是乙骨憂太不得不用反超老師的情商保命的時刻了。
「我對游戲完全沒有興趣,與其說是沒有興趣,用「反感」來形容更加合適。」他說,「EA、任天堂、暴雪……不管哪個我都完全不了解,也不理解人們對游戲的熱情源頭。如果有人邀請我一起玩游戲,尤其是通宵玩游戲這種行為,我一定會果斷拒絕。」
「這麼堅決嗎?」
「是的。」這麼回答了之後乙骨才反應過來上一句話並不是沙條愛歌問出來的。
他轉過頭,看著站在門口的面露詫異老師和校醫。
五條悟邊走邊笑道:「憂太看起來比之前有干勁了不少,是和愛歌聊了些什麼有意思的話題嗎?」
哈,是的,那可太有意思了。
所以拜托五條老師千萬別再說一些更有意思的話題了。
「我叫了惠,雖然他還沒到入學的年齡,憂太如果等明年和他一起入學的話又太遲了——不過惠對高專很了解,在正式當一年級插班生之前憂太你就和惠好好相處吧∼」
「「惠」……?」
「伏黑惠,等你見到就知道了。」
「那晚上……」
「啊,晚上的活動嗎?」
終於,乙骨的祈禱靈驗了,五條悟給出了讓所有人都感到輕松愉快的答案:「晚上當然是我和小愛歌出去約會啦。」
他拍拍學生的肩膀,「看到憂太這麼有精神我就放心了,和之前請求執行死刑的樣子完全不同了哦。」
乙骨憂太:「……是,沙條小姐……鼓舞了我,活下來可真好啊。」
沙條愛歌笑而不語。
五條悟此刻心裡想的是,原來愛歌還有心理咨詢的天賦啊。那挺好,咒術師裡心理有問題的人還挺多……
要是他向夜蛾正道提議讓愛歌當半個心理咨詢兼職,應該也可以的吧?
這些有的沒得想法在觸及沙條愛歌眼神的時候瞬間被壓在腦後,五條悟牢記家入硝子的方針,頗為主動地一手拿起紙袋,一手把愛歌從座位上拉起來。
「我們走啦。」
愛歌問:「悟君沒有住在高專嗎?我聽家入小姐說教師好像平日裡都住校的?」
五條悟搖搖頭:「只有學生才會被限制要求一定得住校,當然,有合理的原因也可以申請走讀。」
他對看著自己的愛歌說:「其實我家還蠻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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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快要三十成為魔法師是《到了30歲還是處/男,似乎會變成魔法師》的梗,和型月的魔法使沒啥關系
可可愛愛骨子哥是真的好可愛哦,就一年就變成陰間猛男,高專你欠他的拿什麼還!
基友每次看完都猛敲我:讓悟子哥支棱起來啊!
我:好!支棱!為了不當魔法師他必須支棱!
第38章
一個除了性格方面都完美的男人是怎麼樣的?
身姿挺拔,長相帥氣,什麼都會,只要想做的事情就一定會成功。他是生命之上的彩虹,有些人沒有足夠的幸運錯失掉了,而能看見的人們會仰視著驚呼絢爛和完美。
這道小彩虹現在被沙條愛歌攏在手心。
東京都千代田區的公寓裡,她對她的小彩虹道謝:「晚飯很好吃,悟君。」
五條悟會做飯這件事不算什麼令人驚嘆的大事,就如同所有人知道的,他無所不能。
其中包括在見到一級咒靈的三秒內用對方還未消失的烏黑血泊照照自己有沒有晃亂的白發。當然也包括在十五分鐘內做出一整桌的大餐以供女朋友選擇。
晚飯後,如同所有常規的情侶一樣,他們陷入了飯後該選擇看什麼電影來消食的困境。
「看過一次的電影要再看一次的話就會陷入為了某種喜歡而浪費時間的錯覺啦。」
五條悟穿著鼠灰色的睡衣,躺在沙發上仰著頭看正在調制果汁的沙條愛歌。
世界在他眼裡是倒置的,六眼卻能所有信息轉化處理器為中樞神經能完美識別的畫面。
包括正端著兩杯果汁走向自己的沙條愛歌。
「悟君這是在說什麼也不想看,是這個意思吧。」
「要不然我們還是打游戲?」
「哪一款?」
「噫……」
「怎麼了?」
五條悟讓自己陷進沙發裡。
顯然,沙發並不是供人懶惰的承載物,足夠寬大卻不夠柔軟,這讓他的撒嬌顯得有些沒有力道。
對不起,雖然這麼說有些太主觀化。但在沙條愛歌眼裡,從高專出來,不是咒術師也不是老師的悟,從將手指擠進她手掌的那一刻就一直在撒嬌嘛。
「偶爾也要提自己的想法吧,愛歌。」五條悟說,「從一開始就是什麼都可以的話……」
「就會感覺輕飄飄沒有實感。」
「愛歌這不是很清楚嘛。」
因為沒有實感所以會更好掌控——這是沙條愛歌沒有說出口的原因。
試探著對方想要什麼,再一點一點地將飄在天上的東西放在他手心,讓他牽著由「喜愛」和「驚喜」和「沙條愛歌」交融在一起的一雙手。
就像現在。
她將飲料放在桌上,在沙發的另一頭坐下。是很放松地,將手擱在腿旁撐著腰側著的那種坐姿。
「悟真的要知道我的想法嗎?」
「一直在想著呢。」
「我明白了。」
沙條愛歌輕輕松松地將比她質量與體積都要更大的男人拉了起來,將他由「躺」變為非常規矩的正坐。
同時,穿著白色睡裙的沙條愛歌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悟的頭發很軟,皮膚也很軟,笑起來臉上的弧度也是軟的。」她伸出手貼在五條悟的眼皮上。
指尖細微的熱度從皮膚傳至眼球,沙條愛歌是來自根源的魔女,指尖劃過的每一下都也像是帶上了魔力。
但並沒有,愛歌此刻沒有那麼做。
伴隨著溫暖的觸感,手指在臉上摩挲。溫柔得讓人質疑她是否真的用這雙手進行過很多在法律層面被禁止的活動,甚至是一些威脅生物性命的舉措。
六眼無時無刻運轉的干澀被驅趕了,盡管舒服得有些讓人感到不安,五條悟還是很配合地沒有動彈。
「悟君,還記得之前為了尋找錨點而睡在一起的時候嗎?」
「有三四天?」
「記不清具體的天數也沒關系,這只是在為了提前告知悟君今晚也會睡在一起。」
「……」
五條悟希望對方有注意到「睡在一起」這個說法已經變質了。
但顯然,沙條愛歌當然很清楚,不如說沒人比她更清楚這一點才對。在她眼裡,男人願意乖乖坐著這一行為都算作了他有些難為情的方式了。雖然他本人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耳廓應該也已經是通紅了吧,愛歌抬手去撩開他耳側的頭發。
如果游戲到這個地步的話,那現在應該是集齊第一張CG的時候了。
金發的女性將上半身的重量壓在成年男人的身上,她似乎在說什麼,雖然距離很近,但事實上五條悟沒怎麼聽清,柔軟的嘴唇在眼前一張一合,暖流吹到睫毛上有些癢。
這種情況下也沒可能聽清的吧,他這麼想著,仍然沒有任何動作。
這裡是沙發,他被戀人壓按在沙發靠背上說著話,對方手撫過和色.情完全不搭邊的地方,偶爾會擦到他的脖子和耳朵。
視野裡剩下比自己要更空一點的藍色眼睛,稍微有點亮光就會璀璨萬分的柔軟金發。
柔軟。
當這個詞彙出現在五條悟心裡的時候,他想到了,真正柔軟的是正口口聲聲說著柔軟的沙條愛歌才對。
遵從本心,他在視線拉扯的時候把柔軟的女朋友抱在了懷裡。
雖然心髒還在撲騰撲騰地跳動著,但五條悟此刻無疑已經冷靜了下來。
沒有放任自己融入酥軟的黑暗中,最強的咒術師在此時還堅持著不讓自己喪失所有的自主權。
「悟君現在有實感了嗎?」
「明明上次在小樽心髒砰砰砰地還沒停下來呢,接著就莫名其妙地開始長達幾個月的冷靜期,然後突然問我又沒有實感……」
他把頭埋在對方的肩頸,哼唧起來。
「你的回答呢?」
五條悟不回答,他仍然哼哼唧唧聳動著鼻尖。
「五條悟。」愛歌突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側頭看過去,沒料到的是對方也同時側過了頭,在他有些驚訝的視線中快速地向他下唇貼攏,濕潤的觸感將唇縫填平。
她稍微用上了些力氣,像之前五條悟將手指擠進她手指一樣,她將唇縫擠壓在對方的唇縫中——但僅僅只是接觸,沒有入侵的打算。
然後愛歌重新環著他的脖子,頭枕在他肩上,將彼此此刻的立場重新歸於一個擁抱。
這件事情只發生在一瞬間,五條悟冷靜下來地腦子「轟」地一聲開始變得有些不對勁——像是還沒掌握反轉術式前每一次用眼過度後大腦給出的抗議。
沙條愛歌不含任何含義地在他耳邊又一次念出他的名字——
「五條悟。」
他又哼哼了兩聲。
因為一直沒人再說話,房間裡除了呼吸聲外什麼也聽不見,愛歌看起來完全沒有打破這一局面的打算,她耐心又退讓地揉著五條悟的發梢,動作像是在安撫著某類動物。
兩個人穿著同樣材質的睡衣,當然沙條愛歌並沒有問五條悟家裡為什麼會准備合自己身材的女士睡衣——總之,洗滌劑的味道掩蓋住了所有氣味。
愛歌的手真的好小啊,即使搭在他的後頸也是小小的一個,如果是自己的話,一個手掌就能把頸後露出的面積全部遮蓋住。
同樣的,沙條愛歌整個人也是小小的一只。在他的懷抱裡就和夾心棉花糖的內裡一樣,是一種帶著韌性的軟。
「雖然說這麼問起來有些怪怪的。」沙條愛歌緩緩地說,「但我還是得問問看——悟君在想什麼呢?」
在想什麼呢?才會一只哼哼著卻又不動,沒有拒絕也沒有其他的動作,就連之前要嚷嚷著玩游戲的舉動也停止了。
被親了——這是五條悟在長達數分鐘裡唯一所想的事情。
稍微慢一拍明白自己的處境後,五條悟自然地開始考慮自己應該有的反應,不是需要擺出來應付別人的反應,是需要得出結論來指揮自己的反應。
人和人之間的親近程度理應包涵親吻,他和愛歌的親近程度在哪一地步了他也不太清楚,但在對方的帶著體貼的接觸後,五條悟覺得其實應該更多。
他一向是一個行動派,所以當這麼認為的一瞬間,他也順從心意地做出了一些行為。
先是手指劃過對方的嘴唇。
沙條愛歌的上下唇被微微頂開,她下意識地側過臉,唇間的距離被拉近,頂燈將兩個人重疊地身影映照在干淨明亮的大理石地面上。等到愛歌被對方的鼻息捕獲的時候,五條悟的臉已經覆了上來。
他的學習能力一直很強,僅僅這麼幾分鐘就已經掌控了對方曾經授予的親吻方式,甚至更為體貼。
一切又回到最初的那個問題——一個除了性格方面都完美的男人是怎麼樣的?
作為男朋友的五條悟能給出全部的答案。
就對於現在的沙條愛歌而言,他的性格也是完美的。
男人的手掌搭在她腦後稍微向下一點的位置,小指勾著她後頸的碎發,這個動作也勾起了微妙的反應,以及反應之余的熱度。
當愛歌在他的安撫下放松下來的下一秒,男人低聲笑了一下。
舌尖劃過上顎,呼吸聲比之前更近了一些,但沒有人在交鋒裡退縮哪怕一點。睫毛掃在眼瞼上的觸感很癢,閉上眼後代替視覺的所有反饋被放大,人類無法控制的暈乎乎的感覺在接觸中不斷上湧。
不知不覺中,平坐在沙發上的關系已經變動了。
交鋒中沒有人取勝,但更擁有野心的一方在下意識裡占據了上風。
精致細膩的五官,用漂亮也好,璀璨也好,任何美好的詞彙都可以用去形容的一張臉,承載著對方身影的藍眼睛對視著。
沙條愛歌依舊跨坐在五條悟的腿上,但這次的悟君被平按在了沙發裡,她的小腿貼近了男人的腰。
「有些狡猾哦。」她這麼說著。
既然已經擺出了所有「可以」的訊號,那接下來要做什麼悟君應該也是完全知曉的吧。
愛歌這麼想著,但沒有問出口,她拒絕去思考任何對方有所抵觸的可能性。
長時間的企圖應該得到回報,沙條愛歌是這麼認為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愛歌埋下頭咬住了五條悟的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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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悟子哥也是可以支棱的,可惡,相信他一點啊!!
對不起,很純潔的什麼也沒干,別鎖了別鎖了
p.s.是這樣的,前幾天因為買了一杯奶茶,然後給我的是紙吸管,然後我大力戳進去的時候直接爆開了,奶茶全濺電腦鍵盤上了,昨晚開始失靈,今天我只能拿著手機艱難碼字所以晚得離譜……
我甚至憤怒地開了本預收《再無紙吸管存在的世界》……對紙吸管擁有同樣憤怒的話可以去看看,感興趣的話收藏一下唄
第39章
說起來奇怪,歷史在這一刻重演了。只不過精准的受害者不再是之前的那個人。
「愛歌……」
「……」
「雖然我沒有資格提議啦,但是我建議把一直響個不停的這個東西從二十一樓扔下去怎麼樣?」
「……」
響個不停的正是愛歌擱在桌上和調汁飲料毗鄰的手機。
還是她設置的特殊鈴聲,只有在夏油傑和他那邊的群組來電時才會播放的煩人絕唱。
現在的確不是什麼接電話的好時機,比如沙條愛歌裙子都快被攏到腰上,又比如五條悟的睡衣扣子已經被解開。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現在就是富堅義博重新連載獵人了,東京又一次要沉沒了,哥斯拉已經半只腳上岸了……那也不能讓沙條愛歌接這通電話!
與此同時電話那頭……
「確定是這個號碼嗎?」金發小麥色肌膚的男人將耳邊的手機拿下來,一臉疑惑地問旁邊的女人,「你在之前真的有做調查嗎?」
貝爾摩德不接受這樣的指責,她攏了攏頭發:「詛咒師沒有直接和他接觸過,如果要算關系的話也是橫跨兩個、不,加上我們算三個組織了,耐心點,波本。」
地上的屍體被她快速地處理好,從屍體口袋裡順的手機被安室透握在手裡繼續撥號。
還是沒人接。
「按情報來講對面是急需打入港口mafia內部的詛咒師,這怎麼看也不像是急切吧。」
「是啊,夏油傑要是有你現在急切就好了對吧?」
安室透:「……」呵。
見到他的反應後,貝爾摩德立刻試探道:「你對夏油傑這個名字很敏感?」
眼珠轉了一輪,安室透反過來用客套的語氣諷刺回去:「我以為我這麼積極你會更高興,貝爾摩德。」
「誰說不是呢。」貝爾摩德聳了聳肩。
話題在有些尖銳的針鋒相對裡姑且告一段落,兩個人也不是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某個公寓。
公寓的主人在貝爾摩德來之前還能夠自由地呼吸,這個可憐的家伙現在正躺在地板上完全喪失了呼吸的權利,換句話說,他已經死透了。
死人的見證下,安室透和貝爾摩德出現在這裡只有一個原因——黑色組織的任務。
這次是非常巧合的,黑衣組織要混進港口mafia拿到一份橫濱主要勢力頭目的名單。
這種東西按理說應該去異能特務科拿,但是異能特務科體量明顯比港口mafia大上不少,雖然對黑色組織來說從哪兒拿都是拿,但勝在港口mafia又恰好有這麼一個好的缺口——
詛咒師夏油傑找上了和咒術界有關系的mafia中介,這邊的中介又聯系港口mafia內部的保密人。
夏油傑也想去港口mafia做點什麼。
貝爾摩德的情報顯示詛咒師最近的活躍範圍非常異常。但因為咒術界一般只在日本活躍,國外相關人員屈指可數,加上他們的活動目的不明確,通常不被納入調查範圍。
所以這是一個借用人脈加上事後推卸責任一條龍服務的機會。
「只有夏油傑那邊的「密匙」能從保密人那裡取得信任,這是他們詛咒師的手段,繼續打電話聯系吧——對了,需要我幫忙化妝嗎?」
她指的是化妝成已經被她一槍崩掉的中介。
「不了,我自己可以。」安室透拒絕了,准備再試一次打不通的話就算了,等明早再繼續。
他偃旗息鼓後就將這個房間收拾干淨,開始對把自己完全變作另外一個人做准備。
貝爾摩德都已經覺得沒什麼事情而離開後,在後半夜,對面突然回撥了過來。
【您晚上找我有什麼事?】
就算相隔幾個月,她的聲音也能夠被記憶力足夠好的男人一下子回憶起來。對面是和夏油傑關系匪淺的沙條愛歌沒錯。
很快就做好了打算的安室透看了眼手裡的駕駛證,清了清嗓子,再開口的時候就已經完全是另外一副有些輕飄飄的虛浮口音。
「您好,我是清水裕太。」
【清水裕太……應該是這個名字嗎?】
她這話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什麼叫「應該是這個名字嗎」……
安室透的手指點在駕駛證上男人的介紹欄,目光有些捉摸不定。
組織調查的結論是清水裕太從來沒有和夏油傑直接接觸過,那麼和沙條愛歌有過接觸那是更不可能的事情。
但正常人面對陌生人的自我介紹會這樣反問嗎?
他還在想著要怎麼試探,電話那頭傳來另外一個也很耳熟的聲音,距離不遠,落在聽筒裡還很清晰。
【是誰啊?】是個男聲。
沙條愛歌答道:【是自稱清水裕太的安室先生。】
「pia」的一聲,駕駛證落在地板上。
這是怎麼認出來的?!
爆馬也要按照基本法的好吧?!
已經變音,並且在手機上也做了相應手腳的安室透震撼無比,半點沒想到自己會一秒被扒干淨馬甲。
電話那頭的對話沒有一絲遮掩的意思,男聲——安室透斷定那是那天在旅館裡的五條悟——用非常囂張又不假修飾的笑聲嘲笑起來。
【他怎麼又換名字了?你還沒弄清楚他的真名嗎?】
【這樣不太禮貌吧?】
【那『清水先生』找你是要干什麼……他不是要裝成傑那邊的人吧?】
【夏油先生是有說過這是我的協助人,不過應該沒見過面,不然不會只給我號碼不給我照片。】
安室透:「我說啊……」
【誒所以你們要潛入橫濱的那個mafia組織?】
【應該是,具體我其實也不知道呀。】
【沒人看見就算潛入,沒錯吧。】
【誒好像是,靜謐以前也是這麼做的。】
安室透:「沙條桑……?」
【那不是半天就能解決的事情嗎?甚至不用什麼中介?】
【異能者也是很麻煩的,悟,阪口安吾那邊還有我名字。】
【誒,為什麼?是作為家屬留下名字的嗎?】
【是哦。】
【哦,那就沒事了。】
清水裕太的人設會說髒話嗎?安室透冷靜地思考著這個問題。
他作為一個平時嗑藥能把自己磕得六親不認的貧弱中介,稍微暴躁一點也可以用生理異常來解釋的吧?或者說根本不用考慮這麼多,就算是貝爾摩德來了面對這對狗情侶。
你說你叫克麗絲·溫亞德,她說好的我知道了貝爾摩德。
這誰頂得住。
還應該慶幸自己當初堅守住了安室透這個名字,沒把「降谷零」抖出去嗎?
這也太窒息了。
電話那頭的話題已經不知道歪道哪裡去了。
「沙條愛歌你接聽著電話倒是給我尊重一下通話對像啊!!!」
【誒,安室先生……清水先生,您還在呢?】
安室透:「……」
【不過安室先生你還是要注意一下哦,似乎在日本失蹤七年不出現就會當作死亡來著。】
安室透:「那還謝謝你的關心啊。」
【畢竟你是政府的人,要是還依法去世那也太慘了。】
所以說政府的人為什麼會有自己會因為不出面而去世這樣的弱智事件發生啊?
「你只是在單純的轉移話題吧?」安室透不再和她一來一回對漫才劇本了,「言歸正傳,你要去港口mafia,我也是,所以合作嗎?」
【可是。】對方將這兩個音節拖得軟綿綿的,等到把人胃口吊足了才接著說,【夏油先生那邊你瞞不過的,他沒見過清水裕太,但他見過『安室透』。】
「我不用和夏油傑見面,你現在才是主事人,同一單裡,中介人的主事人不會出現兩個。」
【那不叫合作哦,要安室先生稍微想辦法把伏黑惠的名字從異能特務科的危險名單裡劃掉才能叫合作。】
……原來在這裡埋伏著呢。
談及公事之後,本名為降谷零的公安瞬間冷靜了下來。
即使想要達成共識,但他還是按照自己的習慣,先將能給出的籌碼全部藏了起來。如現在的立場可見,對方已經將口頭上可以成交的約定延伸到了涉及第三方,那這就是事後有可能會變得更加復雜,格局更加詭譎的情況。
他是要為結局負責的,在仍然臥底在黑色組織的情況下。
退一萬步講,異能特務科的人也許會接受公安提出的建議,但那也絕對是建立在對單獨的部門,或者是對不同部門的同個目標有益處的情況下。
種田長官和阪口安吾都不是什麼好打交道的人——是看起來很好打交道的那種罷了。
「那還不夠,如果你要動異能特務科的名單,那這點交換是不夠的。」安室透說,「坦誠一點,這次行動沒有涉及得太深,絕對不足以撬動阪口安吾。」
【所以是你的私人行動。】這句話是五條悟插嘴的。
「我在和沙條愛歌談。」
五條悟嚷嚷:【好哦,愛歌——】
沙條愛歌立刻接話:【所以是你的私人行動。】
安室透:「你們有完沒完?」
【你和阪口不是同一部門,但是職級應該差的不多。清水先生,你不用藏著掖著,我們用來交換的不是這次的行動,是長久的信任——你的名字其實也不是那麼難得知,但是我不會這麼做,包括之後的行動,魔術師的信任其實比你想像的要有價值得多哦。】
沙條愛歌的聲音帶著一些有重量感的飄渺,這麼說很奇怪,但電話裡表達出的意味很直白,也很坦蕩。
【——你獲得的是無所不能的魔術師的信任。】
手機的白噪拖長了停頓的時間,電話那邊沙沙壤壤地一陣,然後是五條悟的聲音——
【以及無所不能的咒術師的信任。】
——這是絕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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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透哥:兄弟們,我這算是賺了嗎?
第40章
安室透很快做出了決定,他同意了。
一是他不想引起貝爾摩德那邊不必要的懷疑,二是沙條愛歌的立場實在太微妙了。
她和夏油傑有很緊密的合作關系,但她是五條悟的女朋友。
一個是如今聲名狼藉的詛咒師,一個是咒術界當之無愧的首席,拒絕掉她比答應她要不劃算。
他的松口對沙條愛歌而言沒什麼意外感,她打完電話之後就打著哈欠去洗澡了。五條悟則是仰躺在床上,舉著愛歌的手機給夏油傑發消息——當然,是用沙條愛歌的口吻。
他無情的批判了沙條愛歌假期生活因為對方不靠譜的中介而告吹,這種行為深刻的傷害了沙條愛歌及她的男朋友五條悟的柔弱內心。
夏油傑先給他回了個問號。
然後罵了一句大半夜的不要拿別人手機發缺德消息。
等愛歌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他還在面無表情地對著屏幕噠噠噠地輸出,見她頭上耷著毛巾出來後立刻扔掉手機坐了起來。
無下限術式依舊代替了吹風機的功效。
沙條愛歌盤著腿坐在前面,剛洗完澡的皮膚溫暖干燥,五條悟把指尖插進金發,一邊梳理著頭發一邊問她:「所以愛歌又要去橫濱呆一段時間嗎?」
他指腹下壓,用不輕不緩的力道摩挲著。
沙條愛歌向後仰,頭抬起蹭到對方的胸前,她的睫毛上也沾著水,五條悟伸手拭開,聽見手掌下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應該不會太久,話說回來剛拿到的手指還沒拿去給夏油先生……你的學生似乎對這個東西有些忌憚,沒什麼關系吧?」
「沒關系啦,只是詛咒的氣息太強烈了,但外面纏著的封印符咒按理說不會那麼容易被揭開才對。」
「啊。」愛歌突然坐了起來,轉過身體,「因為影子使魔才蹭開的,我剛才就想問來著——這裡。」
她伸手戳了戳自己的小腹,皺起眉疑惑道:「很神奇地有魔力補充的感覺,但你沒有魔術回路,所以應該是沒辦法補魔的才對。」
五條悟:「?」
對哦。愛歌突然意識到,她對咒術一知半解,同樣的,悟君對魔術也只是有書面那點了解而已。
因為之前都不怎麼需要了解對方的力量體系。對愛歌而言,魔術完全夠用,對五條悟而言,咒術也完全夠用。
「補魔啊……」
等她把補魔什麼的詳細解釋給五條悟之後,對方臉上貼著的問號「刷刷」兩下變為了感嘆號。
「為什麼聽起來這麼像是r18+游戲的設定啊,你們魔術師都都沒有年齡門檻嗎?」教師五條悟不自覺發出感嘆,「再加上魔術師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追求……魔術可真是了不起啊。」
沙條愛歌:「悟,你知道現在的中學生的童貞率嗎?」
五條悟把頭甩成撥浪鼓:「不,我不要聽這種東西,青少年的絢爛生活我不要懂。」
然後他的臉被對方一把捧住,愛歌湊上來安撫地親親他的嘴角,說:「所以我在想,咒力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如果是負面情感彙集的具現化的話,那不太可能和魔力同源,人類的魔術回路就跟器官一樣,是天生注定的,即使靠移植成功率也會很低,風險性還特別強。
咒力的話……
她是真的不了解。
「在愛歌使用魔術的時候,我有「看見」哦。」五條悟豎起手指,回憶道,「在最開始的時候就觀察到了,咒力順著某種循環方式暴漲運作著,但是沒有使用,在運轉幾周後就很自然地散開了。」
「所以不是同源,可能是伴生。」
「我有魔術回路嗎?」
五條悟絕對沒有魔術回路,她不可能判斷錯誤——這個世界不存在魔術一說,連根源都沒有。
「那就是轉換。」她若有所思,「這樣說的其實我完全可以學會咒術:我能看見咒靈,伴隨著魔術的施展也會有咒力運轉——負面情緒嘛。」
「就和魔術回路一樣,術式也是先天決定的。愛歌的話是絕對沒有術式的一具身體。」
——沒有魔術回路但是體/液可以補魔。
——沒有術式但是咒力會以一定的規律運轉。
這說不通嘛。
「所以所以,話題扯回來,所以是真的可能會在橫濱待一段時間哦,和安室透。」
「順利的話其實會很快,但是鑒於夏油先生都找了中介人……如果是單純的找到詛咒的話我一個人去,大概只需要半天吧,所以應該沒這麼簡單。」
五條悟唉聲嘆氣,把頭埋進對方頸窩蹭蹭,聲音在皮膚下嗡嗡的:「為什麼我的女朋友要為了別人的理想而努力啊!」
「不是理想,是安全——雖然夏油先生也在順帶利用我干一些其他的事情沒錯。」
「我的安全也是需要愛歌在意的。」
「是,是,正在意著呢。」
沙條愛歌偏頭靠著,被悟君越來越可愛的一些行為完全沒有抵御力——她見過五條悟在冷酷時刻仿佛要把氣氛都凝固成暗色的地獄的模樣,咒靈連張嘴發出哀嚎都是奢望。
但這和沙條愛歌想要將五條悟攬在懷抱裡輕撫後背,輕聲說悟君,我要留下來,然後呆在悟的身邊,你想站在哪個高度都可以,世界上的所有危險我都會替你一一剔除——
這衝突嗎?
完全不衝突。
撒嬌的五條悟在她眼裡自帶著濃厚的脆弱感——充滿力量的肌肉,遒勁有力的關節,滂沱的咒力……這都沒辦法打消那種脆弱感。
如果有了解事情全貌的第三方可能會發現這個悖論。
那是沙條愛歌出於對未知好奇誕生的一類脆弱。
她將五條悟視作了與世界割裂開的單獨存在,五條很強,「五條悟的死亡」聽起來就像是個笑話。但只要有百分之零點零零一的可能性,那就可以命名為「脆弱」。
對「脆弱」的東西擁有強烈的保護欲是人類的天性,沙條愛歌理所當然的如此認為。
「會很在意的,悟的安全,在來到這個世界前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呢。」沙條愛歌說,「很快了,等到解決掉夏油先生那邊的事情後我就可以全心地投入……」
投入什麼她沒有說,五條悟嗯嗯的哼唧了兩聲也沒有問。
凌亂的白發在她肩上掃動,沙條愛歌垂下眼,她的余光能看見男朋友高聳的鼻梁和側著頭看她的漂亮眼睛,對方濃密的睫毛緩慢地掀開,在眼瞼上投下顫抖的陰影。
「沒錯。」五條悟像在耍賴一般說,「保護男朋友是女朋友的職責,天經地義!」
***
坐東急東橫線從澀谷可以直接到橫濱,五條悟早上還有課,即使是胡鬧到他這個地步的人也好歹保存著人民教師的基本良知,所以他只是因為送愛歌去車站並黏黏糊糊導致早課晚了大概半小時而已。
「那麼,路上小心,悟。」本來這句話應該是五條悟對愛歌說的,但沙條愛歌就是用很理所當然的口吻叮囑,「有什麼事情一定要立刻聯系我,我會立刻來到你身邊。」
眼看著路人的表情已經很不對勁了,一米九幾的高個男人毫無負擔,點頭說:「好噢!」
沙條愛歌坐電車是有她自己的目的在。對這個世界人類的考察?或者說是對四處的咒靈的觀察?
她總覺得在咒力和魔力之間是存在著一定的聯系,或許在剖析這個世界的組成之後就能找到辦法吧?
這麼想著,沙條愛歌登上了電車,也恰好在登上電車的剎那,她感受到了一股視線——居然是讓她沒辦法在瞬間判別出來源的視線。
這其實是不可能的。
很有意思,有人跟蹤她,並且在此之前沒有被她和五條悟發現,在電車這樣稍微封閉的環境下才被她察覺——對方的目的和行為都很有意思。
心懷著這樣的心情,沙條愛歌決定無視這股視線,等等看對方到底想做些什麼。
從澀谷到橫濱只要半小時,要是耳朵裡塞上耳機的話大概就是九首歌的時間罷了,在愛歌走下電車的時候,她看見了來接她的人——給了具體照片的「清水裕太」。
對方站在承重柱邊,眼神沒什麼焦距,眼底的烏青比鳶色的瞳仁更深,干澀的黑發微卷,亂糟糟地耷拉著,和他試圖想要泯然眾人的神態行為相悖的是,他身上露出來的皮膚都被繃帶裹著。
電車上的視線重新彙入了人群,愛歌站在了清水裕太的面前。
她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這樣反而會更顯眼吧?」
對方一愣,然後嘆了口氣:「好歹也尊重一下這個角色吧,調查出來「清水裕太」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我有什麼辦法。」
說這話的安室透轉身向外走,沙條愛歌自然地跟在他身邊,接過他遞來的一沓資料。
「下午去見的就是港口mafia的人,他會幫我們修改一部分資料,至少能進入到內部外圍的部分,接下來就要看我們自己的打算。」
「打算……」
沙條愛歌停了下來,在安室透帶著疑惑的視線中摸出手機:「我好像還沒問夏油先生打算,麻煩稍等。」
安室透:「……」談戀愛真的就這麼影響工作嗎?
她直接選擇撥打了電話,但沒想到的是,聽筒裡立刻傳出了「您撥通的電話不在服務區」的提示。
聯想了一下昨晚手機曾經流經在誰的手裡,沙條愛歌立刻意識到了對方可能並不是真的不在服務區——那就是把這個號碼拉黑了。
她翻了一下通訊錄,立刻給枷場菜菜子撥了過去。
這次電話很快接通了。
「准備好了嗎,沙條桑?」電話那頭是夏油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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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爬起來才發現存稿箱大失敗!!!
我流淚了,我的小紅花沒了!!!
第41章
「我已經到了橫濱。」愛歌看了眼盯著她的安室透,「也和中介碰上了,如果現在說完全聽中介先生的安排就行我是真的會生氣哦,夏油先生。」
軟軟的語氣聽上去不太像是在威脅。
電話那頭的男人沒兜圈子,很直接地告訴了她:【港口mafia有一個叫做中原中也的干部,負責的生意有寶石這一塊,最近走/私交易裡有一塊紫色藍寶石,拿到它,米格爾聯系的赤道幾內亞那邊的同族會拿詛咒交換。】
米格爾是夏油傑那邊的一個外籍詛咒師。
沙條愛歌挑著模糊的地方問:「我怎麼判斷是哪塊寶石,具體是在哪裡?」
【具體不清楚,對方是港口mafia的重力使。】夏油傑在電話那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即使是詛咒師也不想接近中原中也,所以需要沙條桑稍微調查一下——含有咒力的寶石只要你見到就一定能分辨出來。】
聽起來就很麻煩的樣子。
盡管如此,愛歌也沒有把這句抱怨的話說出來。她回答了一句明白了,掛掉電話的時候安室透已經在旁邊開始和不熟的聯絡人聯系。
愛歌看著他用另外一張臉,另外一個身份和對方通話,不管怎麼看都覺得相當的神奇。
人類原來是可以不倚靠魔術或者咒術或者異能做到這一點的嗎?
還是說安室透本身就存在什麼問題。
沙條愛歌盯著他掩蓋後的雙眼,眼廓本應該是很漂亮的形狀,但被萎靡的精神摧毀掉了,和別人對視的時候還會下意識的瑟縮。
安室透真是個可怕的男人。
在對方通訊結束後,愛歌暫停了觀察,問:「你要去港口mafia干些什麼?」
當對方遲疑的時候,愛歌補充:「只要沒有電子設備,混淆魔術可以阻斷所有的現場竊聽……有沒有電子設備這一點你還是能判斷的吧?」
她的這個說法安室透姑且接受了。
「不管任務內容是什麼我們都應該不會衝突。」他暗示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詛咒師沒辦法直接做到的事情——你應該是要拿到什麼東西,是高層干部?普通的干部不會讓夏油傑這麼警惕……是中原中也?」
愛歌默認了:「你知道他?」
「混這一行的都知道。」安室透回答道。
他用最無精打采的表情說著像是在嘲諷對方無知的話,也許是想起沙條愛歌充其量算是半路起家的「新手」,他把後半句話換了個說法。
「橫濱地下龍頭的武力天花板,無條件聽港口mafia首領的致命武器——聽起來像是肌肉笨蛋,但其實本人很聰明。」
「安室先生對他的評價這麼高嗎?」
「是清水。」
「總之就是這個意思。」
「沒錯。」
此時已經走到了街頭。
即使昨天發生了等級稍高的恐怖事件,橫濱依舊和平時沒什麼區別。街上的行人依舊很多,高樓上掛著的屏幕還在播報著新聞。
昨天那件事最後被定性為了瓦斯泄露的意外事故。
就這一點怎麼和冬木市一模一樣。
當局就沒有別的好用的理由來敷衍民眾了嗎?
在愛歌看著新聞上的女主播用不帶立場的聲音念出她的新聞稿的時候,她余光掃到同樣看著屏幕的安室透。
「清水先生?」她好意提醒,「您看起來對這件事太關注了。」
這不太合適。
對方很快也壓下了眼,太陽在他眼底打下陰翳,甚至遮住了下眼瞼,垂下頭的安室透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沙條愛歌:這個披著被人馬甲的正義大哥職業素養是真的強。
說真的,冬木市需要這樣的人才。
「替換掉外圍的一些不起眼的成員要錄入一些簡易信息,原本是可以線上處理,但因為原計劃只有你一個人潛入,增加人數的話要面談。」
沙條愛歌乖乖的舉手:「我沒有意見。」
作為本地人又在這裡盤踞著當中介的清水裕太對橫濱的街道很熟悉,幾乎沒什麼停頓,他避開人群,拐了幾個彎,等再次抬頭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家網吧。
他自然地走了進去,按照信息裡講的來到了G301隔間,推開門就能看見裡面坐著個穿著花襯衫的男人。
花襯衫男人仍保持著面對著電腦的姿勢,手在鼠標上快速點著,在聽到聲響後摘下一邊的耳機,扭頭看了一眼。
「……」
然後他發出了石破天驚的尖叫聲,立刻凶殘地拔掉耳機連滾帶爬的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但男人完全沒有什麼想要逃走的意願,反而是整個人躲到了電腦主機旁邊蜷縮著,嘴裡還一直念叨著。
「……」
安室透:「……?」
沙條愛歌:「『您這又是要干什麼拜托了別來玩弄我了太宰大人』——他在說什麼?」
安室透:「……」我也想知道他在說什麼。
愛歌歪頭想去看對方的狀態,但只是稍微一動,桌子底下的那個人立刻以恨不得把自己骨架都打斷的態度往裡狂縮。
不過……太宰的話……她好像在哪裡聽過?
桌子底下的男人看起來是真的充滿了恐懼,外面小聲的交談也讓他戰戰兢兢。因為剛才的尖叫,外面很快就有店員過來。
他們應該是之前達成了什麼隱晦的協議,店員沒有進來,停在門外高聲喊——
「野矢先生,您還好嗎?」
桌下的男人反應極快:「沒什麼需要的,您繼續去忙吧!」
門外的人嗯了一聲就離開了。安室透聽了會兒,腳步聲後,外面只有輕微的噪音。
現階段看來他並沒有求救的打算,這是怎麼回事,是認定自己一定會死在這裡所以放棄了掙扎,還是覺得自己喊人也沒用只會下場更加凄慘?
還是兩者都有?
兩個人還在處於因為對方有些過激的戲劇化反應而產生的震撼中,或許是因為這種詭異的安靜,桌底的男人更加不安起來,語速飛快地為自己辯解。
「放過我吧太宰大人,不是我不願意給您辦理,您不管拿著誰的證明,一進大門橫豎都會直接被逮進地牢啊!!」
安室透:「……?」
「不,我絕對沒有什麼說您會被輕易……沒有那個意思,您要是想進去方法多了去了,找我……找我,詛咒師,你和詛咒師一起找我也……救命啊!!!」
沙條愛歌:「要不要讓他冷靜一下,我感覺這個叫野矢的快被你直接嚇瘋了……這是怎麼做到的?」
安室透也沒再擺出那副隨時都快要咽氣的模樣,臉上寫滿了無語:「你問住我了。」
現在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清水裕太的身份絕對有問題。
大問題!!!
那也行吧,沙條愛歌覺得再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偏頭稍微提醒了一句:「那我動手咯。」
沒等安室透回應,影子使魔順著滑進桌底,極為強勢地把花襯衫男人從桌底拎了出來愛歌很貼心的避開了電腦屏幕——他像個中年動物一樣徒勞地掙扎,滑稽中甚至帶上了一點可憐巴巴的感覺。
「太宰……太宰先生……」他還在念叨著這個名字。
「啊,我想起來了,是亂步先生……是中島先生提過一句。」愛歌右拳輕敲左手掌心,恍然大悟,「橫濱姓太宰的人多嗎?所以這位太宰先生和清水裕太又有什麼關系?」
「能和江戶川亂步有關系的太宰不多,我聽過名字的又一個——太宰治。」說出這名字的時候那個被捆起來的男人明顯抖得更厲害了,安室透嘆了口氣,「雖然破案了,但你一定要當著他的面這麼說嗎?」
「沒關系——現在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任他活著的局面了吧?」
他認識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和清水裕太明顯有什麼隱藏著的關系。並且還有亂步先生在,所以只要這件事敗露,戳破安室透的身份只是時間問題。
其實愛歌認為戳破了也沒什麼關系,雙方真的把馬甲全部扒開,扒干淨的話說不定兩邊根本就是同一陣營的關系。
但安室透沒有那麼無所謂,他還是拒絕了,理由也很簡單:「他死了會更麻煩。」
「好的,我明白了。」
說完這句話後,沙條愛歌將人拎到自己面前,她指著安室透,全當野矢沒有聽見他們之前所有的危險對話,禮貌地詢問。
「他的話先不管,可以先將我的資料問題解決一下嗎,我怕等會兒有什麼意外,我的資料告吹了還得去重新聯系。」她用誠懇的語氣拜托道,「是可以的吧,先生?」
野矢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小聲重復著:「救命啊……救命啊……」
果然還是要用一點合理的方法才行啊。
這次愛歌沒有詢問安室透的意見,本身合作者就不需要在一些細枝末節上達成共識。
更何況她現在只是想用一些或許會對人的大腦造成一定損害的提取魔術。
沒辦法,沙條的祖傳魔術就是黑魔術。
資料沒辦法覆蓋,那就把那個人「覆蓋」掉就好了,就和安室透覆蓋掉清水先生的方法一樣。
在她正打算這麼干的時候,魔術卻被中斷了——是干涉魔術。
這是一種不存在於歐洲魔術基盤中的特殊魔術,條件很苛刻,使用者模仿施法者的動作來達到擾亂的目的,成功的話甚至可以將魔術的目標回轉至施術者身上。
沙條愛歌沒有被打斷的錯愕,相反,她有些高興地打了個響指。
分為三道的影子使魔其中一道仍然捆著面前的野矢,另外兩道從隔板的底層間隙鑽了過去,極為粗暴的在隔壁發出了很大的動靜。
等動靜平復後,沙條愛歌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安室透示意:「你和他談吧,我去隔壁有些私事要處理。」
等她推開隔壁的小門,那個被影子捆得張牙舞爪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
對方看見她之後反倒是撐大了眼眶,嘴裡「這是!這是!這難道是!」根本停不下來。
沙條愛歌有些嫌棄的看著對方的金發,將身後的門帶上,嘆了口氣。
「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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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說點什麼那就祝大家周二快樂吧!
第42章
隔間裡的金發少年亂糟糟的狀態讓沙條愛歌離得稍微遠了一些。
他們並不認識,只是屬於同一個世界,所以根源帶來的全知性讓她瞬間明白了對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弗拉特·埃斯卡爾德斯,使用「混沌魔術」的天才,因為參加美國斯諾費爾德市的聖杯戰爭而被狙擊彈擊中頭部死亡。」
這是他來這個世界之前的事情,能被「看見」的過往從這裡就被截斷了。
「哦哦哦,我知道了。」弗拉特揮著手,完全不在乎現狀,興衝衝地說,「那是『誘餌』對吧,為了把我騙出來的雙重魔術!用很粗暴的魔術裡面裹著一層,就像夾心棉花糖一樣!」
被交到安室透手裡男人的大腦已經被沙條愛歌攤開,外層的魔術是誘餌,也是讓安室透相信她動手失敗的一層糖衣。
被逮住並順手利用的金發藍眼少年很快找到了一個相對舒適的姿勢,他拿手戳了戳影子,繼續感嘆:「影子小姐的影子不能被干涉,誒,為什麼,構築魔術式完全做不到,這是什麼,也不是奇美拉……」
愛歌等他巴拉巴拉講了一堆,意識到這個人的精力可能會沒有盡頭,立刻打斷了他。
「弗拉特先生,您跟著我干什麼?」
對方毫無陰霾的笑了兩聲,解釋道:「開始我以為是沙條綾香,然後發現認錯人啦。但是也沒有其他事好做,也沒有辦法聯系上傑克先生,接著我發現影子小姐在用魔術的時候……」
「連接著根源。」
「原來那個東西是根源啊,原來如此,我知道了,等回去一定要告訴老師他們!不過我好像已經死了還能回去嗎。」
愛歌上下打量著他。
作為魔術師來講,他是「異常」的,對於普通人來說也一樣。
不過那個世界的沙條綾香並不是愛歌所熟知的那個妹妹,要描述的話大概就是平行世界線中一個擁有其他人生——沒有被她影響太深的存在。
而傑克先生指的是他的從者,開膛手傑克,老師則是時鐘塔的埃爾梅羅二世。
不過這些都是題外話,愛歌沒有在逮住他的時候把人哢嚓的原因之一——對方和根源的聯系。
弗拉特·埃斯卡爾德斯,是個能看見根源的貨真價實的天才。
在之前被截斷的誘餌魔術裡也可以證實,他的天賦很高,高到讓沙條愛歌覺得值得來和他交涉一下。
「你想回去。」她說,「但那是基本不可能的,兩個世界被完全隔斷,除非建立新的聯系。」
對方仰起頭,很自然的接了下去:「這也是可以做到的嗎?等等,總覺得有哪裡不對的樣子。」
他皺著眉沉思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我們還沒開始自我介紹,我是弗拉特·埃斯卡爾德斯,是一個死掉的魔術師!」
原以為是對方隱約察覺了自己的打算,沒想到對方只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並且還用那種閃亮的狗狗眼瘋狂地等待著她的回話。
「沙條愛歌,一個魔術師。」
「好嘞,影子小姐∼」
看來這是一場完全沒必要的自我介紹。
但弗拉特覺得自我介紹就是展開一場交際的開始,昵稱只是表達自己內心感受的一種方式,雖然這一點已經被斯芬和老師拎著批評很多次了。
「話又說回來,影子小姐也是因為死了才過來的嗎?」
「你還真會講話。」
「哈哈哈是嗎,多謝誇獎!」
「想回去的辦法只有一個。」
「哦哦哦,我准備好傾聽了!」
「你能看見根源,我連接著根源——把兩個世界徹底打通怎麼樣?」
她在這個小網吧的小隔間說了讓任何哪個魔術師聽了都會覺得「你是瘋了吧」的提議。
這就是沙條愛歌一直在想的事情。
假設魔術能夠對應咒術,那麼這裡也許也存在著世界的意識,那就會存在著對異物的排斥,這是她幾個月來沒什麼大動作的原因之一。
戒指和人類惡不太好解決,這是她幾個月來沒什麼大動作的原因之二。
五條悟站在秩序善的一側,這是她幾個月來沒什麼大動作的原因之三。
弗拉特理解了一下她的話,覺得這件事聽起來就很有意思:「要怎麼做?」
「用人造靈脈來供給此世界人類惡完全體的誕生,把世界「污染」後同化。」
「雖然聽起來很酷啦,但是這個世界是完全沒有魔力來源這東西的,要人造靈脈需要大量的靈魂。」這個不會看人眼色的少年毫不掩飾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見,「給人類帶來「災難」的本質——我覺得這不是什麼好主意。」
愛歌搖頭:「恰好相反,你想要保護人類?」
「似乎可以這麼說?人類是比星球更重要的存在嘛!」
「那更好了,你知道咒靈嗎?」沙條愛歌笑起來。
她快速地給弗拉特簡單地科普了前因後果。
從某種角度來說現在的夏油傑就像是沒有許願作用的聖杯,如果把人類惡從聖杯取出來就需要存放並飼養它的靈脈。
而既然人類惡用吞食咒靈來讓自己出生,那所謂的人造靈脈也完全可以用這個世界的「能源」——用咒靈來創造。
這是在明面上完全正義的做法,掩蓋掉人類惡是被拒絕的災害本質,這種收集咒靈的行為本身是「大善」。
——是完全不會讓悟君頭疼的端正立場。
接著就是和編纂事項一樣的流程,唯一的區別可能只在於不涉及毀滅歷史——因為這不是重塑,是根源的入侵。
如果能用人類惡加根源打通兩個世界,那戒指自然就完全失去了存在的必要性,她也再也不會擁有受到任何限制的可能。
當然,這個計劃的後半段是沒有必要告訴弗拉特的,從世界打通開始,他就可以回去了。
引得仍然被捆得嚴實的少年一陣驚呼:「太酷了,為世界努力但其實另有打算的神秘怪人,我們是這樣的存在了嗎?」
見面不到半小時,他就自然地開始把「你和我」縮短到了「我們」。
魔術師的怪胎,笨蛋天才弗拉特的興趣很快從「得想辦法回去和傑克先生回合」變成了「順便成為世界的英雄」。
這甚至不需要太多考量,他就是這樣一個依憑興趣和好奇心作為行動源的怪人。
弗拉特問:「那麼我們的第一步行動是?」
「你都不懷疑我的說法嗎?」
「因為很帥!很神秘!」他說著這樣奇怪的話,「而且不像是壞人,還挺……親切?」
影子慢吞吞的回到她腳底,沙條愛歌將身上的現金和夏油傑的電話號碼給了他,拿到紙幣的弗拉特舉起紙幣來回翻開,嘴裡不時冒出兩句「哇哦」這樣的感嘆。
「我想搞清楚咒術和魔術能有什麼關系,弗拉特你很擅長干涉魔術,可以幫我嘗試一下干涉咒術的運轉嗎,可以的話想辦法幫我帶回寄存在夏油先生那裡的東西。」
如果干涉導致了世界的排斥,那也只是弗拉特受到影響,說不定還能直接把他送回去——雖然不知道送回被子彈打穿頭顱的既定事實的世界還能不能活就是了。
「可——以——∼寄存了什麼?」
「人類惡,孵化後或許是獸,也是「污染世界」的基石。」
「——!」
好吧,不用他開口都能從他眼裡看出來滿滿的「太強了」這樣的想法。
「以及。」沙條愛歌側頭想了想,緩聲說,「他的手上有一枚戒指,如果夏油先生本人遭遇不幸,請務必立刻拿著那枚戒指來找我,只有這個要求是我一定要拜托你的,是私事。」
弗拉特對接下來未知的遭遇充滿了樂觀和干淨,他豎起拇指,臉上是對於魔術師而言過於颯爽的笑容:「交給我吧,清道夫小姐!」
「……」沙條愛歌頓了一下,「稱呼為什麼又變得這麼奇怪?」
「哈哈哈哈哈清理咒靈,這不是很搭嗎!」
***
遇上這樣的怪胎對沙條愛歌來講完全是驚喜,束手束腳一直被限制著的一些事可以拜托弗拉特去做,對方是一個天真浪漫的大好人,完全符合「善」陣營的標准,還是個與根源有聯系的天才。
沒有比這更合適的了。
等回到隔壁的時候,安室透坐在電競椅上,花襯衫男人依舊在角落打哆嗦。
見她進門,安室透沒講話,等她輕輕把門合上,鎖扣「啪嗒」一聲發出聲響後,他才開口。
「你還是對他做了什麼。」他很篤定。
愛歌沒有承認也沒有否定,心情很好的她甚至有閑心反問:「為什麼這麼說?」
沒等安室透回答她就「啊」了一小聲,視線也從男人身上移開:「還是太死板了嗎?有些苦惱,這是沒辦法改進的地方啊,我沒有野矢先生那麼有趣。」
「能夠闖進別人夢境和能夠操控心靈,你是擁有這樣的能力嗎?」安室透看了眼男人,補充,「還有影子。」
他在心裡的小本子上補充了對方的資料,覺得把伏黑惠的名單撤下來,眼前的人填上去才是正常的做法。
異能者和咒術師都不會擁有完全沒有交叉點的寬泛能力吧?
「可以這麼說?不過完全可以放心的是,等這次的任務結束之後,他會完全恢復正常的,並且絕對不會記得我們,清水先生……安室先生不要懷疑這一點。」
沙條愛歌打了個響指,身量瞬間拔高,黑霧圍繞著她旋轉兩圈,散開後整個人就變成了在野矢腦海裡有過記錄的另外一個人的面容,高挑,干瘦,放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西裝女性。
只要有情報,完全就沒有了偽造證件的必要。
「需要我幫忙嗎?」愛歌彎著眼,說,「其實我已經竭盡全力地在當個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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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是fate strange fake的弗拉特,就是那個開局閃恩ea互懟的神仙打架fsf,裡面也有沙條綾香,成田說是和冰室的天地裡「不能說沒有關系」的綾香,是金發所以會被看錯。
第43章
潛入港口mafia大樓的行動很快就定了下來,考慮到這不是一次性身份,沙條愛歌和安室透用了一個禮拜左右的時間來適應現在的模樣和行為。
在此期間弗拉特就跟每天用橙子旅行*趕進度一樣,幾天前還在「我見到教主star啦」,昨天就「魔術對咒靈也有用,所以咒靈也能算奇美拉嗎」,今天就「惡崽胃口居然比路·希安君還好」。
路·希安君是他在埃爾梅羅教室的同學。
愛歌沒問他是怎麼偷偷摸摸給人類惡塞口糧的,但總覺得按照這個進度,他再過兩天發來「戒指和惡崽都ok啦,哈哈哈就和寵物小精靈一樣的成就感啊」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時期。
雖然是這麼希望著,只要戒指和人類惡任意ok一個她立刻轉身就走。
但直到她和安室透到了港口mafia的總部大樓門口的時候,也沒能聽到這樣的喜訊。
港口mafia總部大樓的防御是一個完整的系統,從步入外門的時候就被攝像頭圍繞著,每個轉接的關口——例如電梯,或是部門接壤的地方都有專門的人執勤。
如果想不驚動整個系統達到目標的話就要解決掉監控,和執勤的人。
分工也就很明確了。
頂著中下層的身份的臉讓沙條愛歌成功的通過了大門的面部識別。
通過空曠前廳直接來到前台問詢處後,愛歌撐在櫃台口,在工作人員抬起頭的瞬間朝她「命令」道——
「總控室的維修預約和中原中也的會面預約,請幫忙添加這兩項權限。」
女性工作人員瞳孔失焦,眼神像一片無波瀾的湖面,接收完所有指令後按照流程詢問:「請給我工作牌,我替您錄入電梯的權限。」
「不好意思,忘記帶了。」
「好的,那就為您補辦。」
被下達暗示的mafia很快將帶著兩人馬甲面容的身份牌遞給了愛歌。
沙條愛歌接過來,順手從櫃台邊撈走一件前台工作人員用來擋空調冷氣的外套、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
她將總控室進出權限的證件連帶著本子,筆全部塞進外套口袋,走到離電梯不遠的休息椅的時候隨手將外套搭了上去,對想上前詢問的人繼續暗示道:「不用管,有人會來拿的。」
掛上去中原中也辦公室權限的工作證件後,愛歌慢吞吞地晃進電梯,已經被錄入系統的預約讓她成功摁亮了樓層,在電梯門合上之前,她看見安室透面色如常地站在休息椅前套著外套。
和本人完全沒有任何相似之處的臉上戴著黑框眼鏡,對旁邊的執勤人員開口:「辛苦了,我來檢修總控室系統。」
安室透會在完成自己任務的時候,順便將前台的監控記錄在上傳至雲端前全部替換掉。
包括接下來愛歌會被錄下來的所有行動。
電梯是類似於觀光電梯的那種,四周透明,上升的高度足以俯視整個橫濱。
沙條愛歌垂著頭盯著腳尖,等四周的光線全部在途經某一樓層盡數消失之後才抬起頭,「叮——」的一聲,門開了。
「我和中原干部有預約。」她對門口拿槍指著她的西裝男人說,「這是我的工作牌。」
這裡的環節用不上暗示,因為線下的審核和線上是同步的,總控室有專員在核對每個關口的情況,不想讓整個系統警覺的話就得按照現在的流程——
西裝男人接過工作牌,貼在在電梯外的感應處,代表著「安全」的滴滴聲結束後,男人將工作牌還給了愛歌。
「中原干部今天不在,需要替您聯系嗎?」
愛歌擺出一副有些吃驚的樣子,挑起眉「啊」了一小聲:「可是,可是……」
她遲疑道:「我私下聯系就好,是可以在接待室等的吧?如果聯系後時間還是對不上的話我會重新預約的。」
在中原中也不在的這一天探查情況當然是她和安室透選擇後的結果,要是他在才更麻煩。
——安室透對他的評價很高,並給出了如果不是干完這一次就收手的話盡量不要和他接觸這樣的建議。
雖然給建議的時候還輕描淡寫地加了一句「不過是你的話那無所謂吧?」,愛歌覺得他隱約有點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說不定還很樂意看他們當場打起來。
安室透:那不然呢?
西裝男人很快接受了這個提議,側身放行。
作為僅次於boss的高層,港口mafia干部的辦公室很大,比沙條家的魔術工坊還要大一點,按照面積估算的話可能占了這層樓的一半左右,可能還不止。
房間被一扇門隔成兩個空間,外面是用來招待的接待室,除了奢華的長條沙發和大理石茶幾外就沒有其他東西。
牆角監控攝像頭的紅光一閃一閃,沙條愛歌坐在沙發後掏出手機發了條信息——當然不可能是給中原中也,她給安室透發了一個「?」。
然後安靜地開始發呆。
她是真的在發呆,腦子裡想著兩個世界打通之後的事情。
可能打通的世界線還不同,弗拉特·埃斯卡爾德斯的世界線明顯和自己的不是一條,但是也不算什麼問題,她也不是要回去看傻爸爸和綾香,只是可以不再受錨點限制而已。
唯一存在的問題就只有一點,世界聯連通之後,世界線開始收束——根源會不會入侵。
如果會的話……
五條悟也會成為被根源覆蓋的一員,也就是說他對她來講,將會和之前世界的所有人一樣不再有秘密。從出生到死亡的所有事都會自動彙入她的腦海。
但沙條愛歌只想從五條悟自己口中知道他的過去,也只想親眼見證他的未來。
還在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手機穿出簡訊的提示音——來自安室透,那邊發來了一個「ok」。
代表著他已經進入到總控室,並且至少將中原中也辦公室這邊的監控替換掉了。
那接下來就是一個簡單的偵查了。
沙條愛歌將門「鎖住」,是即使用炸彈將門轟碎也仍然保留著「這裡有門」的事件存在的結界魔術。做完這一切之後她撥開了通向裡間的門鎖。
魔術真的是很萬能的東西,當使用的魔術不受體系限制之後更是如此。
雖然沒有抵達「魔法」的這一邊界,但不同體系的魔術拼合起來也能做到現代魔術已經沒辦法直接實現的目的。
雖然魔術師們的追求不在這裡就是了。
裡間和外間完全是兩個構造,只看外面的話還會認為是氣勢驚人的會客廳,但見過裡室的人就只會給出「會客室原來如此簡陋啊」這樣的評價。
這不是空穴來風。
暗調的塗料,用作魔術材料也不遜色的木架,木架上則是各類年份不明的酒品,半面的書架上整齊地擺放著文件,書架和酒架接壤的地方豎著衣帽架。
但不管是個人風格濃烈的擺件還是寬平的辦公桌,四處都沒有類似於保險櫃這樣東西的存在。
影子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
沙條愛歌嘆了口氣。
雖然早就知道對方不可能像暴發戶那樣直接將寶石什麼的擱置在保險櫃裡,但不免還是有些失望。
人類果然是有惰性的,這個時候愛歌就很想念根源的存在了。
至少在找東西的時候不會兜圈子。
夏油傑給她的資料裡,走私的寶石是詛咒師那邊失誤流傳出來的信物,被販子拿到手之後當作禮物送給了負責這一塊生意的黑手黨干部。
中原中也對寶石沒有特殊的喜好,從房間大致能看出這一點。
那就從資料開始找吧。
***
乙骨憂太在咒術高專的生活很快穩定下來。
具體的流程是:上課,做任務,挨打,找家入小姐療傷,花時間和裡香對話,花時間和五條老師對話,睡覺。
其中兩個對話是由五條老師一手安排的,本人給到的原因是「不溝通怎麼能和諧相處呢」。
雖然乙骨認為這個溝通完全是無效溝通。
他不知道要怎麼和裡香對話,對方無條件的接受了他的一切安排,即使是被同學按在地上錘……即使是切磋挨打,裡香也可以磕磕絆絆地說著要忍耐,然後呆在意識的角落裡。
當乙骨憂太抱著煩惱准備向五條悟請教的時候,對方也只是摸著下巴,讓他自己磨合。
一米九幾的老師指著他的戒指,風馬牛不相及地開始閑聊:「我還在等著愛歌給我送戒指呢。」
「……」
這話怎麼接?說對不起我沒有炫耀的意思你不用太羨慕?
「不過憂太的進步很明顯啊,是有在努力呢。」
他還不習慣被人誇獎,聽到這話臉紅了下,磕磕巴巴地回應:「啊……有嗎?」
「制服下學年還能穿嗎?年輕人是不是個頭竄得太快了點?」
乙骨憂太哽咽:「原來您是在說我的個子嗎?」
「不然呢,之前我還以為你很厲害,再怎麼說也是和裡香相處那麼久——我還沒戒指呢。」
五條老師慫了慫鼻子,手裡握著游戲手柄,並且因為之前乙骨說自己抵制游戲而不願意帶他一起玩。
——眼睛被蒙著還能打游戲真的好厲害。
「結果完完全全是一張白紙嘛……不過需要幫助的話也不是不行,速成的秘籍五條老師也是有的,那邊,在那個櫃子裡——硝子送給惠的——誒不行,你不打游戲嘛。」
乙骨憂太:「……」接不上話啊可惡。
「我最近有點事情要出差一周左右,可能不需要那麼久也可能比想像中要久,憂太有什麼事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沒接的話就去找硝子吧∼」
「好,好的。」
五條悟握著游戲手柄,屏幕裡的人打出一套連擊後成功K.O.,踩在像素點構成的血泊裡擺著帥氣的pose。
他輕笑了一聲:「有個朋友找我,說有大事要談,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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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橙子旅行*:蒼崎橙子創造的基本是以魔力為燃料進行的移動法,其實就是跟彈弓一樣遠程彈射,蜘蛛俠行為
科技側發展不一樣很多已知知識和技術不能用。
世界要是打通感覺還會導致很多魔術失效什麼的,但是神代魔術不受限制
第44章
會收到夏油傑的聯絡完全在五條悟的意料外。
事實上,他以為除非沙條愛歌要求,自己的這個曾經的友人是不會特意聯系他的。
這是在對方叛逃之後,出於多方面考量下的心照不宣。
雖然是這麼說啦……
「看起來就像是已經快半年沒睡覺的蒼老模樣啊,傑。」
白發男人帶著颯爽的笑推開了和室的門。
房間又大又空,屋外的光線被木簾擋了大半,只剩下在縫隙間躥進來的一抹金,這點光線將桌上的白瓷杯照得透亮,除此之外,屋內全然被陰影浸沒。
夏油傑坐在正中央的木桌邊,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摸索著白瓷杯邊,聽到聲響後抬起眼,「唷」了一聲。
雖然五條悟的說裡多少帶了點誇張的挖苦,但大體來說是沒錯的,夏油傑現在的狀況說不上太好。本身就處於陰影中,眼底仍能看出一片烏青,比起頹唐來說要更偏向於他正隱隱壓制著什麼。
像是快要沸騰的黑水,只有表面還維持著岌岌可危的平穩。
明明在幾天前還不是這個模樣。
但就在這幾天,原本密度乏乏的地區突然湧現出大量咒靈,按照評級來算的話,還都不低。
暫時還和他屬於契約關系的「惡」幾乎是在無差別的吸收這些咒靈,在那之後……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停下指尖的動作,等五條悟落座後才繼續開口,「沙條愛歌沒有和你呆一起?」
五條笑說:「少來,分明是看准了愛歌不在才聯系我的不是嗎,姑且聽聽你想說點什麼。」
「此世之惡。」夏油傑說。
五條悟對這個名詞很熟:「繼續。」
「你對沙條愛歌了解多少?」
突兀拉開的話題讓五條挑起眉。
夏油傑突兀勾起嘴角,微側頭看向對方的時候露出一副看戲的表情,甚至讓五條悟產生了還在高專時期的錯覺。
「從我認識你開始,你的運氣就一直很糟糕哦,悟。」他敲敲桌面,「在沒有異性緣這一點也是,好不容易有了女朋友,結果還是個根本違背常理的存在。」
五條悟虛起眼,摩挲著食指:「我不需要運氣那種東西也可以把你打趴,要試試嗎?」
夏油傑十分不雅地朝他比了個中指,挑釁道:「三天前可以,現在的你應該是做不到的。」
五條悟的動作比他的回答更快。
和夏油傑一言不合就打架這種行為都快形成一種靈敏的條件反射,青春期的時候躁動著揮舞的拳頭現在淪為一種更為功利的試探的工具。
而夏油傑絲毫不動,他的面前突兀出現了一道向外的黑色弧面。
弧面看似軟綿的材質,卻在擊打的那一刻徹底定型,產生出類似於玻璃那類的擊打感。將帶有咒力的攻擊卸力了一大半。
「哢嚓」一聲後,剩下的小部分力道僅僅由狀若無事的夏油傑本人攔下。
攻擊消彌後,夏油旁邊空蕩的地方出現了片刻的震蕩,無法被任何光線照亮的漆黑又粘稠的東西撕裂了空間,從散發著不詳氣息的裂縫中溢了出來。
在兩人的注視下,黑泥勉強化為了幾乎占據了半個和室大小的畸形怪物。
在不斷翻湧著的黑泥中出現了一眨一眨的猩紅色眼睛,眾多眼睛在盯了五條悟幾秒後又收了回去,算得上龐大的身軀也向後退了點。
「謔,怎麼越來越像寵物O精靈的臭臭泥了。」五條悟來了興趣,「這不是惡崽嗎,之前還是那——麼小一團,你喂了什麼,長這麼快。」
夏油傑:「喂,你就這個反應嗎?」
「不然呢?你不會覺得就這東西能干些什麼吧。」
「咒術師最強至今是個白痴真的沒關系嗎?」
五條悟則是回了個中指,笑嘻嘻說:「所以你找我就是說它的事?幾年過去膽子小得不行了啊,傑。」
夏油傑那張前一秒還帶著譏笑的臉有些繃不住,看著五條悟肆無忌憚的樣子很想直接一拳下去。
這個想法剛湧上來,黑泥就在旁邊咕嚕咕嚕發出聲響。
夏油傑:「……那麼喜歡他就滾回去啊。」
黑泥:「咕嚕咕嚕咕嚕嚕。」
夏油傑:「我管你會不會被沙條愛歌塞回去。」
黑泥:「咕咕咕咕咕嚕!」
夏油傑:「……閉嘴。」
「你不會是在和它對話吧?」五條問。
「你以為我叫你來是干什麼,有一個成天嚷嚷著要重置世界的不明生物在旁邊,相關者卻在外面游手好閑……」
——還是人嗎?
他剩下半句話勉強止住了。
五條悟一時間不知道是先了解「重置世界」是什麼意思,還是先罵回去比較好。
黑泥還在旁邊不安的湧動著,夏油傑指著它,清清嗓子:「聽著,悟,簡單的說就是——」
「這東西想要「出生」,目的是建立一種與咒術和異能……和現有的力量體系完全不互通的全新「秩序」。直覺告訴我,這很危險。」
「「秩序」……啊。」五條悟看著夏油手指上的指環,陰影裡的蒼藍色瞳孔泛出幽光,半晌後才說,「這可不是愛歌的打算。」
建立秩序什麼的,聽起來完全是在浪費談戀愛的時間嘛!
夏油嗤笑一聲:「你倒是莫名的自信。」
「單身的男人可真小肚雞腸。」五條悟擺擺手,「對愛歌來說最重要的是「五條悟」,如果是為了那些東西她根本不用跟著過來……話又說回來,你把戒指還給我不就得了,一直介於別人的戀愛之中的人是屑哦。」
夏油傑:……
屑情侶沒資格說這種話!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他還是心平氣和地把今天的正題擺上了桌面。
「問題就在這裡,之前是我對沙條愛歌的判斷失誤,在見識到黑泥的侵蝕性之後,我現在的主張是:「讓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全部滾回去」。」
五條悟的眼神暗下來。
就在這時,有意外的情況突然發生了。
透過陰影的光線仿佛凝固住,微小塵埃的丁達爾效應在這瞬間失效,白噪也消失,整個和室安靜得像是一副畫,只剩下兩個人清淺的呼吸聲。
五條悟:「這不是你搞的鬼吧?」
夏油不慌不忙地拿起瓷杯飲茶,口腔被枯苦味衝刷後才品出那丁點清香,他說:「叫你來就是因為這個,雖然咒靈很好對付,但「飼養」黑泥的那個人稍微有點令人頭疼。」
五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人在拿咒靈喂惡崽,已經明顯到夏油都不得不正視的地步,並且拿這個人沒什麼辦法。
可這和他有什麼關系?
惡崽在嗅到咒靈味道的同時就開始躍躍欲試,見兩個人都沒搭理它,滲著地板的縫隙溜走了一大半。
五條悟穩坐如山:「我幫你逮人可以,戒指還我。」
「就算是知道會導致不好的結果?」
「不好的結果居然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這話讓硝子聽了都想笑。」五條睜開笑得眯起的眼,「更何況,你再看不起誰呢?」
……
和室內兩個人交涉的內容一字不落的被弗拉特·埃斯卡爾德斯竊聽進耳朵裡。
啊,影子小姐的男朋友原來是那樣的。他心裡想著,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煉金術戒指會在另外一個人身上。
人類的感情真是變幻莫測啊。
弗拉特完全沒有有人正在計劃著抓捕他的危機意識,他驅趕著好不容易找來的咒靈——似乎和以往的糧食不同,它甚至帶上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但這能力並不足以讓它擺脫「人類惡」的捕食。
「不過喂了這麼多,也快到臨界值了才對……誒誒誒誒真的誒!!!」
這絕對不是什麼烏鴉嘴。
在弗拉特的視野裡,將咒靈悉數包裹著的黑泥突然急劇收縮。
剛才從屋子裡出來的應該不是它的全體,在收縮的同時,剩下的黑泥也逐漸從和室溢出。跟在後面的還有室內的兩個咒術師。
「誒誒誒——!」隱蔽在角落的弗拉特被拎住後領,猛的升到了半空中。
影子小姐的男朋友正擺出一副看起來就很危險的表情,問:「不自我介紹一下嗎,『飼養員』?」
弗拉特朝他露出一個燦爛又明媚的笑容,嘿嘿嘿地撓了撓頭。
另一個人類惡的臨時宿主則在下方試著將黑泥收進屬於他咒術領域的裂縫裡。
可那是不可能的,量變引發質變,質變引發……
「根源……」在半空俯視著下面的弗拉特愣住了。
***
同樣愣住的還有此時此刻正在和安室透交流情報的沙條愛歌。
她看著眼前小麥色肌膚的金發男人,下意識開口:「降谷……零?」
很多信息一下子湧入腦海,她想知道的和不想知道的。
包括港.黑裡她找了很久的寶石到底在那裡,包括橫濱完整的勢力結構,和原來本命為降谷零的公安想要做的事……
這是……根源……?!
還沒等她梳理好現狀,額外的畫面突然湧入腦海。
是五條悟。
是在澀谷地鐵站的五條悟。
是在澀谷地鐵站被封印到不知名方塊中的五條悟。
這是什麼?是現在?
不是。
是未來?是哪條時間線的未來?
不知道。
「人類惡」成長到足以編纂事項的地步,在沒有魔術這一概念的世界將咒靈——負面感情當作本源,構建出原有的架構體系。
它在逐漸將「沒有根源的現狀」改編!
這是她十分熟悉的狀態,那是一種「全知全能」的把控,世界的信息自然而然地傳送到她的腦海,使她一直處於一種過飽和的情報狀態。
於是,這是什麼帶來的改變也變得一目了然。
是她已經不再直接相連的根源——准確來說,是屬於這個世界獨有的,嶄新的萬物的源頭。而這次卻不是先有了「因」再有「果」。
在人類惡不斷吞食著此世的污穢,不斷將自己完善成這個世界最本源的惡意之後,它便成為了一把新的鑰匙。
既然有了鑰匙,那必定是有鎖的——根源由此誕生。
說來還有些荒謬,在遇見了讓自己擺脫無趣過去的戀情,在與五條悟相遇後,愛歌認為自己也掙脫了被命定的道路。
然後在一個嶄新的世界,她看到了唯一令她在意的未來。
有關五條悟的未來。
「安室君。」愛歌從座位上站起來,笑著推開椅子,「我許諾過的東西不變,但現在我得退出這次的行動啦。」
甚至於安室透在接著說了些什麼她都沒聽,澀谷的五條君在她腦海裡不斷回蕩。
理智告訴她,那也許是別的時間線,是一個沒有沙條愛歌的地方……
但人類惡的孵化不完全,編纂不徹底,她與此世「根源」的聯系斷斷續續。
愛歌只能看見那個片段,一遍又一遍的看著那個片段。
那是她的五條君嗎?
不,她絕對不允許有這個可能性。
那麼就要……用人類惡徹底改寫編纂出一個有根源的「事實」才行。
第45章
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誰也沒料到這一點,當被帶來這個世界的人類惡以人類負面情緒具現化出的咒靈為食後,它竟然產生了與上一個世界相同的特質。
它誕生出了根源的雛型。
原本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是用無數人類的靈魂喂養位於聖杯中的人類惡,它也不可能夠上「根源」的層次。
但是這個世界沒有根源,之前的所有常識在這裡都不再適用,
現在確實發生的事情就是這樣,根源的雛型直接和沙條愛歌相連,讓她見到了無數個可能發生的可能性。
而她利落地拒絕了所有不好的可能。
能夠想像嗎,一個沒有五條悟的陌生世界?不可能的,愛歌完全無法接受,哪怕只有一點的可能性。
即使要把這個世界剪定,即使要讓這個世界變成完全沒有其他發展可能的異聞帶,那也無所謂。
在沙條愛歌轉身離開後,安室透立刻撥通了個電話:「緊急事項,聯系我們在異能特務科和咒術總監部的人,請求擁有調查異能的相關人員的技術支持……發生什麼事了?問題就在這裡。」
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很穩:「有什麼事發生了,很明顯,很清晰,如果要拿出證據的話,有更大的事情蓋過了沙條愛歌一直以來被壓著干的事。五條悟呢?五條悟最近在干什麼?」
理所當然的,除了高專給五條悟下達的任務路線外,安室透沒有聽到任何有關他的行蹤。
「做好plan b的准備,先從調查開始,同時把沙條愛歌列進未公布的內部危險名單,她展示出來的能力已經達到了公安的紅名標准。」
電話那頭傳出快速敲擊鍵盤的聲音,接著是有些遲疑的報告:「有線人上傳異常報告,似乎是目睹了不知名異像,街道外的攝像頭在被摧毀前拍攝到了人影,技術修復後大致可以確定是五條悟。」
安室透立即下達指令:「讓我們的人監視,不要靠近!」
「盡快開始吧。」他的聲音沉下去,「我有很不好的預感。」
……
五條悟給沙條愛歌打了通電話,結果沒響兩聲,那頭掛掉了。
他沉著臉和夏油傑在弗拉特那裡開始套話。
其實也沒怎麼套,弗拉特在親眼見證自己喂出了個根源之後人都傻了,恨不得立刻給他的二世老師打電話,問問這種成就能不能在時鐘塔申請個終生榮譽獎。
不,這豈止終生榮譽,這可是魔術師人人追求的根源哦!
沒能和熟人分享現在激動的心情,弗拉特恨不得拉著面前兩個適當表露出情緒的人發表他的獲獎感言。
「是這樣的,雖然我也只是個農夫的小角色啦,哈哈哈沒錯沒錯,就是農夫,種子和培育方法都是影子小姐教的,但是我的努力也很重要啦∼!」
五條悟敲敲桌面:「說點重點,農夫。」
「好嘞!」弗拉特笑嘻嘻,「以後我的天賦欄裡就不再是解析魔術和混沌魔術啦!我得把「培養根源」也加進去!這絕對可以抵消我在格鬥科的紅燈,做到比路·希安君先一步畢業!」
夏油傑皮笑肉不笑,用哄小孩的語氣問:「這是哪個角度的重點呀?」
「是我「弗拉特·艾斯卡爾德斯」的重點噠!」
自從夏油傑從高專跑路之後,他和五條悟的思想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達成高度一致。
這小孩有億點點欠教育。
就億點點。
「不過影子小姐應該會很高興吧。」弗拉特話鋒一轉,很不見外地伏在桌上,手肘撐著下巴,「要說重點的話就是這個。」
夏油傑看向五條悟:「沙條愛歌高興的事,你覺得是好事還是壞事?」
五條悟:「你挑事的語氣不要太明顯,傑,我聽得出來哦。」
「現在的游刃有余是處於對沙條的信任還是對自己實力的信任?」
「要打架嗎?」
他倆最後還是沒能文藝復興地打起來,因為弗拉特接到了沙條愛歌的電話。
愛歌正在為愛奔波,覺得自己還是要先和弗拉特講清楚。
「弗拉特先生。」她很正式,「恭喜你,很快就能回去繼續參加聖杯戰爭了,等到人類惡被補足,根源正式成型,一切都結束啦。」
弗拉特很高興,還有什麼比締造了魔術的奇跡還能實現心願更值得高興的事情呢?
這是聖杯吧?其實影子小姐就是一個聖杯吧?
頂著在場兩個咒術師的視線,他語調輕松:「我還發現了一件事,人類惡一直沒有被補足的原因,由解析魔術專家,弗拉特·艾斯卡爾德斯完全解析!」
愛歌:「請講。」
「我在喂了不少咒靈之後調查出來的,不管喂多少都達不到標准值,因為它的「定義」就是不完整的。」
「這是一個只要有強烈的感情就能誕生咒靈的神奇世界,所以我在想,人類惡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補足的一塊,會不會是這個世界已經存在的,由人類對跟某些概念產生的恐懼而誕生的咒靈呢?」
人類對某些概念……嗎?
愛歌立刻反應了過來。
「人類對災害的恐懼和憎恨,對人類的恐懼和憎恨……的集合,原來如此。弗拉特先生,您是真正的天才啊!」
「thank you !不過我現在好像被抓住了哈哈哈。」
沙條愛歌:「……沒有關系,笨蛋天才也是天才。」
五條悟和夏油傑對視一眼,五條動作飛快,想搶過弗拉特的手機。
弗拉特這麼多年和同學「快樂玩耍」的也不是吃素的,一個側身成功躲避。
手機那頭或許是聽見了聲響,愛歌很冷靜地說:「務必不要把手機給五條君。」
但五條悟那副樣子實在是太可怕,嘴角向下壓,眉頭壓平,整個人都呈現出一副心情十分不爽的冷酷氣息。
「給我。」他用口型說。
弗拉特野獸般的直覺發揮了作用。
手機最後還是落到了五條悟手裡。
「愛歌。」他開口。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接著是沙條愛歌一直以來的輕緩音調,「是我,五條君。」
他們之間的氣氛僵硬得連夏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像是一場巨力拉鋸戰,雙方都在卯足了勁想在沉默中穩居一席之地。
五條悟的表情像是沉默的火山。
終於,難捱的寂靜後,火山爆發了。他像是氣極了,握著手機的手背,骨筋清晰可見。
夏油傑都想讓他先冷靜一下,不要太衝動,勸說的話還沒說出口,夏油就聽到最強咒術師極具壓迫性的聲音——
「你掛我電話,愛歌,你掛我電話!你說的愛我都是假的嗎!是隨口的敷衍嗎!」
夏油:「……」
因為聲音有些大,飽含痛苦的女聲也從聽筒中泄露出一兩絲。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五條君你這樣說我不就完全沒辦法了嘛!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你一撒嬌我就什麼都忘了!」
五條悟據理力爭:「傑說你要毀滅世界了,我不信,毀滅世界哪有和我談戀愛重要,對吧!沒錯吧!是這樣的吧!」
沙條愛歌:「沒錯,毀滅世界哪有……等等,我什麼時候要毀滅世界啦?」
看著五條悟看過來的頗為得意的眼神,夏油傑戴上痛苦面具,明明分開的時候兩個人畫風都無比正常,一搭伙加起來的智商前面就得加個負號。
他不該對這對弱智情侶抱什麼期待的。
「只是有一點點小意外,我會很快處理好的。放心,五條君,無論如何。」愛歌頓了一下,「無論如何我也會保護好你。」
「那你什麼時候來找我?」
愛歌一愣:「什麼?」
五條悟解釋道:「不是說要保護我嗎?那當然是要和我呆在一起才行啊,你看,趁你不在,夏油傑就開始找我麻煩。」
夏油傑:?
「他還威脅我!你也知道吧,這家伙和我一樣屬於特級,但和單純善良的五條悟不一樣,是個危險又擅長騙人的通緝犯啊!」
夏油傑:???
五條悟,以前你雖然也不怎麼干人事,但也沒狗成這個樣子。
人在被氣笑的時候就很容易大徹大悟,比如現在的夏油。
他不得不開始思考,自己從一開始是抱著怎樣的念頭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早在發現自己咒靈被當零食的時候怎麼就不及時止損呢?
五條悟這人什麼樣他不清楚嗎?!能看上他的人能是什麼樣他不清楚嗎?!
那必然是一清二楚的啊!
況且……
現在五條悟的態度已經很清楚了。
雖然還抱著觀望事態發展的態度,但他會一直和沙條愛歌呆在一起。
就像是在用行動反駁他之前問的那句話——他既不會懷疑自己的女朋友,同時對自己的實力萬分的自信。
這樣的話,再參合進去也拿不到任何好處,之前和沙條愛歌一起行動時候收集的詛咒除了一部分塞進了人類惡的肚子,他自己另外保存了不少。
算起來,其實是不虧的。
既然沒有虧損,那就應該及時收手了,不要把自己牽扯進和其他無關的計劃中去。
此時此刻,終於領悟到什麼的夏油傑當機立斷,他二話不說摘下了手上的戒指,抓著五條悟的手就給他套上,把角落裡卑微呆著的人類惡丟下,在對方審視的眼神中笑眯眯地轉頭就走。
一套動作下來沒超過十秒。
你們的爛攤子關我詛咒師什麼事?
弗拉特:wow∼
沙條愛歌在手機那頭輕聲問:「怎麼了?五條君?」
五條悟舉起手,來回看了一圈,感嘆:「真的好神奇哦,為什麼尺寸可以剛剛好的?」
「什麼?」
「戒指啦!我拿到戒指了,嗯,惡崽也在。」
……
「……戒指……」此時,看著情報人員發來的復原後的照片,安室透陷入了沉思。
照片裡的兩個人他都見過,但是吧,為什麼那個長發男人要把沙條愛歌給他的戒指往沙條愛歌的男朋友手上套……?
他們之間的關系為什麼僅僅是描述出來都是說不清的復雜啊?!
「那個……我們不敢靠太近,只能超遠距離觀察,根據復原後的畫面根據唇語整理出這麼一個過程。」
「五條悟找到了對方,他們的對話裡提及了沙條愛歌,然後就是異變發生了,地面無故塌陷,推斷是咒靈一類我們看不見的東西作祟,兩個人抓住了潛伏在現場的第三個人……」
安室透皺眉:「我沒有看見第三人的影像資料。」
「是的,他從頭到尾都很奇怪地恰好在攝像死角——接著他們回到了房間裡,五條接了通電話,在電話期間,長發男性將戒指給了五條悟,然後離開了。」
聽完了整段描述,完美缺乏戀愛經歷,但並不缺乏狗血愛情片觀影體驗的安室透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大膽的推斷。
沙條愛歌她該不會是……戀愛雙線受挫……
開始暴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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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恢復更新是真的啦,不會卡v的
第46章
提問:女朋友和愛心寵物都在身邊是種怎樣的體驗?
答:請千萬不要讓五條悟看到這個問題。
不然就天塌了他也會得意地挑起眉,洋洋灑灑炫耀一本書那麼厚。
雖然把人類惡當作寵物這種行為會遭到魔術師的嚴厲痛斥,但這個世界的魔術師滿打滿算也就兩個人,一個沙條愛歌,一個弗拉特。
故而,無事發生。
「不過把這東西給他們帶著出去出任務真的沒問題嗎?」
提出這個問題的人,是在醫務室給狗卷棘做全身檢查的家入硝子。
「它身上的壓迫性可是比裡香還要強。」硝子收起舌壓片,拍拍狗卷的肩示意檢查已經結束,轉頭看向以豪邁姿勢坐在一旁的五條悟,「不過夏油還真的願意把戒指還給你啊,我以為他打算留一輩子。」
聽到成年人的愛恨情仇,狗卷偷偷豎起耳朵,卻被家入硝子狠心推出了醫務室。
請肮髒的大人遠離未成年的童□□!
五條悟歪著頭朝離開的學生揮手告別,從抽屜裡摸出一跟棒棒糖,拆開後咬在嘴裡:「硝子也覺得他這種行為很過分,簡直心懷不軌,對吧?」
硝子:「不,我覺得他只是為了惡心你罷了。」
五條悟嘖了一聲:「偏見,這是偏見!話說回來,讓憂太帶著惡崽的效果簡直是一加一等於一百,甚至不用裡香,遇到的所有咒靈都只是廢物點心而已。」
咱們陰沉猛男和特級咒靈相處一直很可以的。
硝子沒有反駁,只是說:「愛歌說的是真的嗎?和現今詛咒完全不同的誕生方式出生的咒靈。」
「啊,這個啊。」五條悟從椅子上跳起來,雙手插兜,「有一個在解析上面很有天賦的魔術師幫忙,加上愛歌突然好像覺醒了什麼不得了的能力,下午我就要和她一起去看看具體情況啦。」
家入硝子挑眉:「你沒有問清楚?」
「問清楚什麼?」
「愛歌突然覺醒的能力。」
五條的臉變得皺巴巴,神色躲閃:「那個啊……總覺得還是要得她自己告訴我會比較好。」
家入硝子「喔」了一聲,靠在桌邊,以過來人的身份給這位在感情方面全靠玄學的同窗建議:「別像個膽小鬼,五條,不問清楚的話後續出了什麼事別跑來找我哭。」
就算硝子這麼說……
看著在咒高門口等著自己的小女朋友,對方在看見他之後朝他露出了一個漂亮又明媚的笑容,比天空更清澈的眼眸彎起,細碎的光熠熠。
這要怎麼問得出口嘛!
「怎麼啦,五條老師?」愛歌向前踏了一步,彎著腰,偏過頭,「是有心事的樣子哦∼」
對方上身微俯拉近的距離讓五條悟能夠清楚地聞到一股類似於花香和果蜜夾雜在一起的味道,比之前吃的棒棒糖還要甜一些。
五條悟一言不發朝她伸出手。
愛歌看見了他手指上的素色戒指,手握上去的時候,指環的冰涼觸感很快被體溫捂熱。
像是閃回般,她又「看見」了那個畫面。
充斥著不甘的憤怒的臉,倒映出災難的六眼。她英俊又自信的戀人被束縛,被強制帶離這個世界。
但是沒關系,那些事情都不會發生。
沙條愛歌握住他的手,笑容依舊明媚無翳。
——我會保護好你,絕對。
按照之前查到的情報,愛歌稍微驗證了一下便帶著五條悟到了青森那邊的一處天然溫泉。
出乎意料的,這裡居然還有其他人在,並且還是愛歌為數不多的熟人。
「好久不見,江戶川先生。」她朝雙手環胸一臉氣鼓鼓模樣的江戶川亂步揮手,「欸,您是一個人來這邊度假的嗎?」
亂步瞥過她,也看見了陽光下反光的指環,開口便是:「恭喜呀,愛歌。」
一邊的五條悟開始東張西望。
「這裡不會又有什麼凶案吧,每次見到他都又莫名其妙的案件,愛歌,真的在這裡嗎?」
愛歌捏捏他的手心。
「被他猜中了,雖然是很無聊的案子,亂步大人根本不用去現場都已經知道前因後果的無聊程度。」
和這句話一起響起的,是不遠處傳來的聲音——
「亂步先生!您又迷路去哪裡了!!太宰先生又和那個小孩子吵起來了!我該怎麼辦才好啊!!!」
亂步立刻大聲反駁:「才不是迷路!我只是不想參合他們幼稚的爭吵才多轉了兩圈而已!」
沙條愛歌:雖然但是,你這不是什麼都承認了嗎?
……
十分鐘後,自稱名偵探的三個人湊在了一起。
一個江戶川亂步,一個很神奇的和他同姓的江戶川柯南,還有因為突然感興趣而湊過去拍著胸脯自稱偵探的五條悟。
要說為什麼五條悟突然對偵探這個專業有了興致,還要從溫泉裡發現的屍體開始說起。
那是一具已經不成人形的屍體,這個不成人形不是普通刑事案件中那些刻意的毀屍滅跡,而是字面意思——
腫脹的人頭,收縮得不足原體型三分之一大小的身軀,干枯的四肢上延伸出的烏黑尖銳的指甲,還有更重要的,遍布著咒力殘穢的現場。
叫做柯南的小孩和擅自對屍體做出調查的太宰治因為現場的完整度而起了爭執,雖說是爭執,但就如亂步說的那樣,完全是小孩吵架。
「聽大哥哥的話,普通小孩還是和家長一起去玩水吧,大人的事情不要參合哦,看見他被缺損的門牙了嗎,不聽話的小孩是會和他一樣被壞人抓去磕掉門牙的。」
白發少年,一臉為難的中島敦還在試著勸說:「太宰先生,請不要對小孩說這麼恐怖的……」
小孩頂著一張純真無暇的臉,稚聲問:「所以叔叔你在他兜裡拿走了什麼?被敲掉的門牙嗎?」
「是-哥-哥——」
「叔叔一臉『我很清楚他的死因』的樣子呢。」
「所以我才不喜歡小屁孩啊,敦君,聽見了吧,還沒找到這個想要過家家的小孩的家長嗎?!」
在他們吵吵鬧鬧的間隙,五條悟蹲在屍體旁邊,湊到愛歌耳邊:「是在還活著的時候被變成的這幅樣子,頭部有彈痕,不是咒術師干的——他的指甲裡有血跡。」
沙條愛歌被五條悟的頭發蹭得有點癢:「所以是有咒靈參與,但是並非這個案件的凶手,本質上還是人類之間的爭鬥,是這樣吧?」
「不是有那種電影嘛,反派喝掉能夠變異的毒藥,變成極具攻擊性的怪物,但還是被正義的主角用各種手段打敗了。咒靈在裡面起的作用就是這樣,毫無疑問,是毒藥啦。」
五條順著咒力殘穢看向溫泉,亂步正站在溫泉邊上望著天。
「不過這樣的話,案件的管轄權會變得相當復雜,那個偵探不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一直沒插話嗎?」
「我們的目標只有那個咒靈。」愛歌說,「但是如果悟很感興趣的話……」
「不要因為男朋友的任性就卷進來。」亂步提醒她,「死者是太宰一直追查的橫濱黑手黨,也就是說,這是牽涉到橫濱地下世界的一宗案件,雖然他是「五條」,被牽涉進來也很麻煩。」
橫濱黑手黨啊……
還挺熟,之前她好像還試圖去其中的龍頭事所偷東西來著?
「黑手黨!」
五條悟打了個響指,一看就是一副來了興致的樣子,他用著講述秘密的口吻,音量卻絲毫沒有壓低。
「我所知道的,很多黑手黨都和詛咒師有聯系,之前夜蛾校長也提過一次,牽涉到這方面的話最好先聯系一下咒術總監部,如果那群爛橘子也在裡面渾水摸魚的話……不參合一下就太可惜了。」
也不知道這段話沙條愛歌聽進去多少,反正她一向是毫無原則的:「好哦。」
最後還補了一句,「不喜歡那群人的話,不如解決掉吧,這件事結束之後我就去一趟。」
罪孽深重的五條悟當場表演一個貼貼。
中島敦已經不知道要不要捂住面前小孩子的耳朵了。
你們說著這種話是不是應該聲音小點……又是咒靈又是黑手黨又是解決那群人,這是孩子能聽的嗎?!
在場唯一的「孩子」聽得津津有味。
「那麼,從頭來順一遍吧,」五條站起來,學著偵探的樣子帥氣揮手,「現場的第一目擊者是誰!」
因為「大哥哥」和「叔叔」起爭執的兩個人一起舉起手。
「當時我正在試著能不能把自己淹死在溫泉裡∼」
「我走錯了池子,看見這個叔叔把屍體往溫泉外拖,在他身上拿走了什麼。」
拿走什麼其實差不多都能從江戶川亂步之前說過的話裡推斷出來。
叫做太宰治的男人正在追查黑手黨,那麼大概就是類似攝像頭或者監聽器這類的東西吧。
愛歌大概清楚為什麼亂步說這個案件十分無聊。
因為很簡單,如果不清楚咒靈,不清楚黑手黨,那麼無論如何沒辦法推理出前因後果,但是只要情報完全充足,那這件事完完全全是攤開了大大方方給人看。
無非是黑手黨A被咒靈變為了這副模樣後,被凶手用槍械破壞了頭部導致死亡。
並且,當面對的是已經不能稱作人類的怪物時,「凶手」的行為很大可能性會被定性為正當防衛。
有咒靈插手前,這是黑手黨火.拼,有咒靈插手後,性質突然就變了。
但這是司法該頭疼的問題,不是偵探該頭疼的。
就在五條悟對他新鮮出爐的偵探失業摩拳擦掌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不知從哪個角度冒出的「飛蟲」以驚人的速度襲來,而從在場人的反應來看,除了五條和愛歌,只有太宰治能「看見」。
——那就是咒靈的襲擊了。
在無下限發揮作用前,比「飛蟲」更值得令人恐懼的黑暗似卷雲席卷了天空。
這次是所有人都能清晰看見的魔術,世界在這剎那失去了光明。
完全超出常理外的影子將飛蟲盡然碾碎,如淤泥般墜地,一點一點縮回沙條愛歌的腳底。
場面一度十分寂靜。
五條悟:wow∼
清理掉可能產生的妨害後,愛歌小跑到五條悟面前,她仰起頭伸出手,對方心領神會地彎下腰,把下巴搭在她手上。
「沒事吧,悟?」愛歌有些擔心,捧著男朋友的臉湊近了左右看了看,確定在對方臉上除了燦爛的笑容外並沒有什麼傷口後才松了口氣。
五條悟歪著頭蹭她的掌心,還沒說什麼,突然抬手拉過愛歌的手腕,轉了半圈後把小個頭的女孩完全抱進懷裡,與此同時——
一道溫度恐怖的火焰徑直在他們所在迸發,炸裂,灼燒。
「好險好險∼」五條悟笑著低下頭,「愛歌沒事……吧?」
他沒有見到與尋常無異的笑容。沙條愛歌垂著臉,頭抵在他的胸前。
江戶川亂步向太宰治無聲地揮了揮手,後者接到暗示後一手小孩一手中島敦,跑路的姿勢十分嫻熟。
「好吧,臭小孩,我承認,一定要參與一個的話,黑手黨游戲還是比較安全的。」柯南聽見太宰治的笑聲,對方說,「千萬不要惹到一位保護欲過激的女性。」
他意有所指:「那恐怕會成為一場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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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漏瑚,別出去,外面全是愛歌!!
第47章
江戶川亂步對現狀的判斷可謂是一針見血,信任著他的太宰治也差不多能判斷出可能會發生的災難。
中島敦雖然判斷力不如兩位,但他的直覺很穩。
那種會讓大型動物毛發聳起的危機感讓他乖乖被太宰拎著跑路。
唯一茫然的就是江戶川柯南。
「叔叔,發生了什麼啊?」柯南用他稚嫩的童聲問,「為什麼我們突然要……逃走?」
太宰治笑眯眯威脅:「不想被我扔回去被牽連就趕緊認清現實。來,跟著我說,大——哥——哥∼」
柯南:「……大哥哥!」
太宰治:「嗨,嗨,大哥哥正帶你極限逃亡呢,請保持必要的安靜∼」
中島敦仰著脖子,正直抗議:「太宰先生!請不要這麼捉弄小孩子!」
聽見全部對話的亂步低低地笑起來。
和那頭快樂逃跑畫風完全相反的則是沙條愛歌這邊。
首先察覺到自己是有那麼一點不對勁的是把愛歌攬在懷裡的五條悟。風吹散愛歌的發梢,但她始終沒有抬起頭。
五條悟卻能感受到圈在自己腰間的手比平時要僵硬,但她不是那種會因為突如其來的攻擊就嚇得無法動彈的那類人。
沙條愛歌有多能打,這個世界恐怕沒有人會比五條悟更清楚。
「怎麼啦?」他語氣明快的問。
愛歌這才抬起頭,她的表情和之前沒什麼區別,要說的話,可能是笑容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勉強。
她松開一只搭在男朋友腰間的手,朝五條悟揮了揮:「請低一下頭。」
五條悟照做了。
然後他就被愛歌飛快地輕啄了一下唇邊。
他們的身高差導致愛歌只有在踮起腳的時候才能夠到男朋友的下巴。盡管只是這樣,看著五條悟微微愣住後露出的漂亮藍色眼瞳,愛歌終於沒了之前的煩躁。
冷靜下來一點後,愛歌開始思考自己是要怎麼處理對五條悟出手的屍體。
「請稍微等我一下。」她說。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愛歌放出的影子也恰好傳來反饋——比反饋還要更直接一點,三道影子直接將罪魁禍首捆到了她的面前。
那是個咒靈,頭部像是噴發的富士山,只有一只眼睛,掙扎著發出咒罵聲音的時候露出了黑色的牙齒。
無論怎麼看都是非常不祥的存在。
火焰在不斷的灼烤成帶狀的影子,但那是沒用的,除了解構魔術外的一切物理手段都發揮不了作用。
在影子冷酷地不斷收緊的時候,咒靈的咒罵也陡然升級,直到它的脖子被絞斷,頭像個罐子一樣掉落在地上被愛歌的影子捧起來的時候,它依舊在罵個不停。
?
「咒靈都是這麼聒噪的嗎?」她問五條悟。
五條思索了一下,語氣裡帶了些好奇:「不,像這樣能夠擁有理性來表達心情的情況,這是我第一次遇見。」
愛歌點頭:「那它心情可真差。」
她的心情更差。
在本身就對五條悟的安全高度敏感的時期當著她的面出手,這無疑是在雷區旋轉跳躍。
襲擊——意外——突如其來。
這些東西都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
它的火焰徹底熄滅後,周圍的風都變涼了一些。
「悟如果不需要帶回去給家入小姐的話,把它給人類惡吃掉也是沒問題的吧?」
「誒?」五條悟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我還以為愛歌會直接扔給惡崽。」
差不多能領會到對方的態度,沙條愛歌直接將被約束著的人類惡放了出來。
在祂出現的瞬間,周圍的氣息變得有些不平穩,似乎是被祂散發出來的情緒所影響著。
離開了一直寄宿著的主體讓人類惡顯得有些不安,這種情緒的動蕩隱隱有影響空間範圍的趨勢,當祂捕捉到被愛歌按在地上的咒靈後,那股四散的凶意突然有了針對性。
溫泉變為沼澤,濃稠的黑裡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話說回來,我突然想到,惡崽祂是什麼都吃嗎?」
愛歌:「什麼都吃指的是……?」
五條悟想了想,說:「人類什麼的……?因為你看,祂不是在吸收著人類的負面感情嗎,按照這個標准的話,其實人類也是在食譜上的才對吧。」
「唔……雖然也可以這麼說。」
愛歌看著深陷泥潭中的咒靈,周圍的黑泥仿佛有生命一樣向上湧,不管咒靈發出什麼攻擊,黑泥全部都照單全收,簡直像是制造絕望的怪物一般。
怪物原本沒有意志,只是因為被她寫帶來了這個世界而誕生了虛假的附庸關系。只要祂秉持著「一定要出生」的信念,對人類下手也是早晚的事吧。
「但是那樣的話,悟會很難辦,你一直都在保護著人類不是嗎?」
所以這種事情還是不要發生為好。
至少不能在五條悟面前發生。
在人類惡遵循著本能進食的時候,愛歌派遣出去的使魔也差不多收集到了她需要的情報。
——運氣好的話這一餐可能會直接吃到飽。
一旦知道了這件事,一直縈繞著的不安都變得輕飄飄的沒什麼質感,如果人類惡能誕生,只要人類惡能誕生……
「唔姆——」
還在思考著,愛歌突然被五條悟捏住了臉,當她望過去的時候對方卻露出一副比她還無辜的表情,不斷湊近的蒼藍色眼瞳一眨一眨。
「不對勁,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愛歌笑了:「是『偵探五條』觀察到的嗎?」
五條皺起鼻尖,手底稍微加重了力道:「是男朋友五條——」
「……」拿他完全沒有辦法,就算知道他是在動用自己的「優勢」來提醒自己,愛歌還是拿他沒辦法。
「拿咒靈喂惡崽我是沒什麼意見啦,但是小愛歌看祂的眼神真的讓我有種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奇怪的感覺——就像是之前在聖杯戰爭裡有那麼幾個瞬間,雞皮疙瘩都快要起來了。」五條悟說,「告訴我告訴我,如果人類惡誕生……」
「世界就會變得更加美好——雖然我想這麼說,但是僅憑名字就能聽出來,那孩子可是人類惡哦。」
誕生於人類文明,又終將文明摧毀的癌細胞。源於人類愛,又因為量變導致質變的大災害。
如果以beast降臨,那麼就能補全現今仍處於虛數態的根源,同時,連接著根源的自己也將恢復至以前那樣。
世界變得毫無秘密,掀開帷幕的舞台上演著一出又一出已知結局的戲劇,她獨自坐在觀眾席,觀賞著人類在歷史中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非常枯燥,但是非常安全。
——五條悟將會非常安全。
來到這個世界就應該這麼做的,雖然沒有魔術師,沒有時鐘塔,也沒有聖杯戰爭,但這是個有咒術師和咒靈的危險世界啊!
而五條悟只是一個為了普通人奮鬥在一線的,有天賦的咒術師而已。就算是號稱最強咒術師的男人……說不定就是因為這份責任感讓他在將來發生了意外……
那就全部剪定。
所有會發展到波及到他的走向都會□□脆利落地剪定,人類的發展只會沿著一條確定的歷史線。就算把這個世界變成沒有其他未來可言的異聞帶也無所謂。
「我,在當初召喚你的時候就下定了決心。我會保護好你,不會讓任何災難將你奪走。」
愛歌伸出手覆在了五條悟的手背上,她沒有繼續注視著那雙眼睛,而是看向了另一側,這讓她看起來像是在對著其他人說話一樣。
在她看向的那方,剛剛逃走的人又跑了回來,只不過只有中島敦,和被他抓著的那個小孩。
對方看起來有些狼狽,在看見愛歌之後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獸爪在地上猛地一撐,整個人如子彈般彈射出去——恰好避開了從地底躥出的樹枝枝干。
有別的咒靈追了上來。
「沙條小姐,五條先生——」
「誒,情報完全准確。」五條悟看著中島敦身後緊跟著,但在看見自己後略顯遲疑的咒靈,這樣輕聲說完之後露出了淺笑,「算得上特級的咒靈湊到了一起,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看出他的躍躍欲試,沙條愛歌虛起眼:「聽你那樣說,我還以為悟會制止我繼續『投食』呢。」
「誒,我沒有說過嗎?」聲音裡帶著笑的當代最強咒術師瞬間消失在原地,愛歌聽見了他離開前的那句話——
「我希望守護著我的人,也同樣會去守護我守護的人。」
「……」
在那之後出現了短暫的安靜,時間仿佛被壓縮著,等著一個即將爆發的節點。
就這樣緩緩地,試圖掙脫黑泥的火山頭咒靈溫吞地浸沒入沼澤,愛歌一步一步走到人類惡面前,本應該觸及鞋面的黑泥則不斷的後退。等沙條愛歌停下腳步的時候,黑泥也不動了。
直到巨大的爆破聲從中島敦身後傳出,氣流到處亂竄,又因為氧氣的巨額消耗而回溯。
「中島桑,還有那邊的新一君。」愛歌微微側頭,她3的聲音明明很輕,在持續的爆破聲中卻清晰無比地傳進了那兩個人耳中。
柯南一愣,變得銳利的眼神隔著鏡片看向沙條愛歌。
「為什麼你會……」
「如果可以,希望能躲進稍遠一點的地方,以及聯系上和你們分頭行動的亂步先生他們。」她微笑著,像是十分無奈似的,「這孩子一旦到達臨界值,就會在範圍內大量捕食,原本我認為只是獻祭十幾個人類而已,應該沒什麼大礙……但既然是悟的願望,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總而言之——」
她半斂著眼瞼,笑容異常溫柔。
「請立刻逃吧,在儀式完成之前。」
第48章
雖然沙條愛歌說自己給出了提示,但事實上,儀式開始得悄無聲息。
真正意識到這一節點的可能只有三個人。
一是啟動儀式的沙條愛歌自己,二是與根源有聯系的弗拉特·艾斯卡爾德斯,三是察覺到在場咒靈驟然消失的五條悟。
這種消失和被祓除的感覺完全不同,如果將咒靈視為單純的能量,這股能量沒有消失,但轉化為了一類更加平穩的「東西」。
這個「東西」和黑泥混雜在一起,越來越多,到最後,異物感徹底消失,而這類被人類惡吸收後帶來的微妙感覺對五條悟來說甚至算得上熟悉。
「愛歌?」他輕聲問詢,「為什麼它給我一種……」
「一種聖杯的感覺。」沙條愛歌笑容不改,風吹過她的發梢,就在這緩和的空氣中,只有她腳下的影子如藤蔓般瘋狂外延。
「其實原理是差不多的,聖杯戰爭中,通過回收英靈來將世界穿孔,固定前往根源的大門。現在也差不多是這樣,如果咒靈的數量不足,那就得用人類的靈魂來填充。」她眨眨眼,「放心啦,悟,不會有事的。」
但即使是五條悟也沒有想到,在沙條愛歌的計劃裡,除了咒靈外還波及到了普通人。
在他記憶中,愛歌一直沒有太強烈的物欲,除了時不時過於直白的直球行為,她基本沒有提出過自己想要得到什麼,或者是想要做什麼。
好像從認識以來,自己的女朋友就只有一個目的,除了五條悟以外的東西她都不怎麼感興趣。
五條悟這才想起來,自己其實並不是那麼了解愛歌。
在相處的時候她就像是完全契合自己的另一方,她很可愛,十分善解人意,看向自己的上目線永遠熠熠發光,還相當在乎自己的感受。
可除此之外,五條悟發現自己好像一點也不了解她。
他一直都是將信任當作便捷的道具般使用。
簡直就像在告訴對方,因為我很信任你,所以你也一定要給到反饋,不能辜負我一樣。
他一直是這樣對待周圍的人的,不論是老師、同學、同事,還是自己的學生。
但這不是情侶之間健康的相處模式。如果要把一個人完全融入自己的生活,卻不去在意對方的呼吸,對方的心跳,這樣的關系還能稱作「情侶」嗎?
五條悟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
所以在此刻,五條悟後知後覺意識到似乎這次不太對勁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溝通時機了。
如今,明明一開始還是體積不大的黑泥,轉瞬間變成為鋪天蓋地的黑浪。
五條看著中島敦繃緊了神經帶著柯南想要往外逃,沒跑兩步便被潮汐般的黑泥追上。
這麼大面積的黑泥,就算把夏油傑叫來,也沒辦法全部「降伏」吧,簡直就跟洪水沒什麼兩樣。
「得好好聊聊才行。」五條悟喃喃道,拽著中島敦和柯南的衣領向遠離黑泥的方向飛速移動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在空中顛簸著,柯南的大腦開始飛速思考起來。
缺少線索的他只能將那位少女的行為和她的說過的話聯系,反復推演思考。
她的言語聽起來像是好心的勸解,但其實已經能完全算是不加掩飾的惡言。
事實上,日本有相當多的異教,其中不乏極端偏激的負責人,和追隨他的教徒們,每年發生的惡性.事件數不勝數。
柯南原先以為,所謂的「儀式」,都是人們為了掩蓋某些目的而制造出來的帷幕,直到現在,他親自面臨所謂的「儀式」現場。
這已經超出了人類認知中的「儀式」範疇。
沒有故弄玄虛的營造氣氛,沒有煽動性的話語。禱告、祈願……這些都沒有。
沙條愛歌像是這個世界的錨點,而自己則是被災禍推開的一顆鵝卵石。
不論是如黑色裙擺般向外延展的影子,還是快要噴湧而出,仿佛要將地球都淹沒的黑泥,再加上這位少女口中含有愛意的宣言……
這些都宛如不可阻擋的巨浪,將所及之處盡數淹沒。
柯南不是會讓直覺控制行動的類型,但此刻每個毛孔都在發出信號,得弄清楚一些事,得阻止一些事。
「還缺少一些關鍵的條件……」柯南沉思半晌,拉了拉五條悟的袖口,「大哥哥,那個,可以問一些事情嗎?」
***
沙條愛歌目送著五條悟將卷入的人類帶走。
其實如果五條悟不離開,轉而來詢問她的目的的話,愛歌可能還會苦惱一會兒。
不會對他撒謊,又無法確定對方是否會支持自己的決定,要是悟因此產生了額外的想法,那就太糟糕了。
所以,得趕在悟沒回來之前,將一切都結束才行。
「首先,要把躲在那裡的先生請出來。」
清脆的聲音剛落,與黑泥混在一起的影子便穿刺進溫泉池中,不一會兒,影子「倏——」地拖出來一個銀發的人型咒靈。
咒靈的臉上有縫合線,被困住後先是試圖將影子撕裂,發現這樣做並沒有用之後便不斷變換著形態想要逃離。
「漏瑚!」
「花御!」
「陀艮!」
沙條愛歌不關心他在呼喚誰的名字。
那是沒用的,不管做什麼都沒有用,術式也好,領域展開也好,只要源於人類的負面情感,對上「人類的大災害」這個概念之後只會被盡數吸收。
愛歌對他的哀嚎充耳不聞。
她耐心看著咒靈被一點一點被黑泥衝刷,每一波浪潮都會轉換他的一部分。
沙條愛歌靜靜地看著,溫煦的目光就像在注視著家養的小貓整小口小口地喝水。
這讓她感到格外愉悅。
「我一直在找的,人類惡缺少的最關鍵的一塊拼圖——人類恐懼著人類本身而誕生的咒靈。」
愛歌腳尖輕輕點地,每前進一步,黑泥便撤開一寸。
「拜托弗拉特代為尋找果然是正確的選擇,那孩子完全可以只憑借著一腔好奇心行事呢,這是魔術師最大的美德。」
「多謝你這麼誇我啦,影子小姐∼」聲音是從空中傳來的。
愛歌一抬頭,果然,弗拉特正帶著他颯爽的笑容朝她揮手。
他被一條龍型咒靈拎著後領,由此懸浮在空中,得虧黑泥尚且沒有騰空,不然那只咒靈應該也化為人類惡的養分了。
咒靈身上還載著兩個人,愛歌認出來了,是剛剛往另一個方向奔走的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
「特意回來是有什麼事嗎,亂步先生?」
「因為遇到了那位穿著袈裟的咒術師,又碰到了這位自稱魔術師的少年,情報增多之後,我搞清楚了一些事情,」亂步摸著他的帽檐,像只貓一樣雙手搭在腳踝坐立。
「愛歌你真的要這麼做嗎?」他垂著頭看向下方的愛歌,「就算這樣不被五條接受,也一定要這樣?」
語言最基礎的用處是溝通和交流,以此衍生出了「表達觀點」的權能。
如今也是這樣,並不用確認,沙條愛歌就能在江戶川亂步的話語裡「聽見」他的不贊同。
可即使是世界上所有的「不贊同」疊加起來,對愛歌來講也無足輕重。
「不會有那樣的可能性。」她只是淺淺地微笑,面對這位特別聰明的偵探,她報以極高的耐心解釋道,「我需要的只有一個未來,只要亂步先生不會對這樣的未來帶來改變,那麼就不會有別的影響。」
「因為那些造成影響的存在都會被你抹除,即使是五條悟本人也一樣。」亂步精確地說出了愛歌行動的本質,「但是你不會接受五條對你的態度發生改變,僅僅是這樣的可能性你也不能接受。
「於是你會從千萬總可能性裡「奪取」唯一的一種,即使剩下的那個五條或許並不是擁有如今思維的五條。」
「沙條愛歌,你到底把五條悟當作怎樣的「存在」在對待呢?」
有些殘酷的真相被中肯的言語揭穿。
沙條愛歌笑著將這抹殘酷收納進眼底,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不同世界線擁有的不同相遇,不同舉措帶來不同結果,可只要足夠強勢,就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將不同世界打碎,拼湊出一個對於沙條愛歌而言堪稱完美的結局。
自己的目的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愛歌自己也不清楚。
一開始的目的或許是「選擇一個五條悟不會受到傷害的世界」,但隨著計劃進行得越來越順利,超出尋常的順利後,愛歌覺得自己可以得倒更多。
不用魔藥,她也可以擁有一個無論如何也愛著自己的五條悟。
這不算貪婪,人類追求自己能得到的最好的結局,這是一種本能,愛歌尊重這種本能。
同為魔術師的弗拉特·艾斯卡爾德斯在半空中瞪圓了眼:「什麼,是這樣的嗎?」
「改變現實?通過聖杯鏈接根源後還能這樣使用第二法嗎……不,這種衍生用法已經超出第二法的觀測了,所以這樣說也並不准確……」少年的表情糾成一團,開始認真地苦惱起來,「啊,好想給二世老師打電話問一問啊!」
愛歌輕聲說:「所以弗拉特你想要回去也是可以實現的,只要萬千世界線裡有那樣的結局,我就能將它奪走,讓它屬於你。」
這次依舊是亂步,這位完全不知曉魔術的偵探僅憑著零散的消息就推斷出了這個完美決策力的漏洞——
「但如果沒有這樣的結局,你要怎麼辦?」他坐姿像貓,笑容像貓,探出攻擊性言語的姿態也像貓,「如果沒有能讓這位少年回去的結局,你就無法創造,同樣的道理,如果沒有那樣的五條悟呢?」
「你要把世界變成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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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大失敗,重新做人(輕輕跪下
第49章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一點會讓人頭疼,他們會說出一些讓人無法反駁的事實,即使這件事雙方都心知肚明。
那樣的可能性或許無限趨近於零,但只要不是絕對,就會有這樣的風險存在。
那是沙條愛歌唯一不能承受的風險。
但愛歌認為,五條悟對她的感情是貨真價實存在的。
那張臉龐白皙細膩,像是黑夜裡誕生的新月,高懸於天空成為世界唯一的光。他一笑起來,天就亮了,蒼藍色的天空延展出一望無際的視線外。
愛歌能在那樣的笑意裡讀出快樂和愛,他的眼裡有明亮的光,是愈燃愈亮的火,那樣火焰中倒映著的正是沙條愛歌自己。
在有些夜晚,愛歌會緊扣住五條悟比她大上一圈的手,手指和手指相貼,指骨和指骨相碰,皮膚和皮膚相連。
被無下限包裹著隔絕世界的男人安穩地睡在她身邊,如果去觸碰他的睫毛,他就會嘟囔著合攏摟著她的胳膊,能感受到的只有上升的溫度,和越來越清晰的平穩心跳。
如果叫五條悟的名字,他會斷斷續續給到回應,應煩了之後就會像某種大型動物般把她圈起來,白發和金發由此纏繞在一起,同時纏繞著的還有他低低的笑聲。
如果去觸碰他的嘴唇,他就會順勢貼上指腹給予一個柔軟的吻,他懶得睜眼,只憑氣息來將愛歌容納進自己的圈子。
那是個很狹窄的圈子,在踏進去的那一個瞬間沙條愛歌就知道,自己生命的起端和終結都被約束在了這裡,這和是否是魔術師無關,這和是否連接根源也無關。
法則在這樣的命運裡全然失效,命運在這樣的法則中低頭,到最後能辨別的就只剩下五條悟的名字。
所以,說在億萬種可能裡是否會找不到一個無論發生什麼也會站在她這邊的五條悟,愛歌的理性說著「這是可能的」,感性卻立刻否決了。
既然五條悟可以沒有緣由的相信「沙條愛歌會考慮五條悟的感受處理事情」,那麼與之相對,愛歌覺得自己也可以沒有緣由的相信「五條悟會考慮到沙條愛歌的想法給予包容」。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看來是完全沒有動搖呢。」江戶川亂步稍微後仰,對身後的太宰治說,「沒辦法了,就這樣吧,不用繼續在意了,我們回旅舍吧,亂步大人的零食還在那裡!」
「誒——?」饒是太宰也有些驚訝,「之前亂步先生不是說情況很嚴重嗎?」
亂步搖搖頭:「不是之前,現在也很嚴重,但是——」
他眯起眼,一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的無辜表情。
「但是我們也插不了手嘛。你瞧,咒術師不管,異能者管不了,就連這個魔術師也沒有阻止她的意思,那還有什麼辦法,還是回去吃零食啦,不要浪費亂步大人的時間。」
既然江戶川亂步都下了這樣的結論,那麼太宰治也不回去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
按照亂步先生的判斷,那些會對五條悟造成不利影響的因素都是「沙條愛歌」不需要的,不需要的東西就會被世界剔除,然後從其他地方補正。
沒有人能保證在接下來的漫長人生中不會對另一個人造成影響,即使簡單從蝴蝶效應來看就能理解吧,她此刻要做的可以說是一件針對於全世界的篩選性恐怖行為。
「談戀愛原來是一件這麼恐怖的事情啊。」太宰治若有所思地感嘆,「不過,亂步先生,不是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嗎,你並沒有告訴那位小姐。」
「哼,我才不要說嘞,「那種可能性」下,最為難的反而是她吧,我倒是很想看那樣發展下去會是什麼樣子——亂步大人很記仇的。」
他們在空中的對話沒有傳達至沙條愛歌的耳邊,隨著咒靈的吸收完畢,儀式也就此快要結束。
她下意識地想找到五條悟所在的位置,卻在發現儀式結束的瞬間停了下來。
在一直以來的期待中,愛歌第一次有些不確定。
那樣的他會存在嗎?事實會告訴她答案。
「Abracadabra.」
吟唱開始了。
當地面的所有咒靈被盡數吸收,世界被篩選的那一刻——
漆黑的是天,魔力充盈的是地,沙條愛歌腳底湧現的光徹如繁星。
魔力以同化了咒靈的人類惡為核心,在浩瀚如宇宙般的地表蕩開。
以世間之禮為基底。
以世間之善惡為基底。
以世間之所貌為基底。
貢以生命之恐懼,原初之恐怖;貢以生命之喜善,原初之欣樂;貢以世界的概念之終末——
隱晦的發音重復五小節,暴風將世界撕裂,璀璨炫目的星團如萬千宇宙,沙條愛歌似海般清澈的眼瞳空無一物,她注視著毀天滅地的一幕,星點墜落在睫翼間,只需兩息地忽閃,世界又重新在她指尖縫合。
這些意向像是把一切都要摧毀,但奇異地並沒有影響到其他人。
坐在咒靈上的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撐著眼眶看著這個場面,似乎一切言語在此刻都顯得多余。
夢境和現實的邊界被無限模糊,否則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明現狀。
江戶川亂步甚至伸出了手,試著去觸碰懸浮在空中的光霧,被太宰治一把拉了回來:「亂步先生——」
「知道,我知道,不要亂碰,我沒有碰到!」還沒等太宰繼續說話,亂步便如炮彈般澄清自己的行為,「不過這些好像對我們沒什麼影響?一切都結束了嗎?太宰,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勁?」
「沒有哦,亂步先生。」
「誒——不對,那個金發的魔術師呢?」亂步把著咒靈向下看,不論什麼角度也沒找到弗拉特。
剛剛還在咒靈手中的弗拉特·艾斯卡爾德斯現在已經沒了蹤影。
等一切都散去,風暴、星芒、黑暗和光都沒了蹤影,化為黑泥的人類惡也不見了。
樹木依舊茂密,溫泉散發著騰騰的熱氣,沙條愛歌低頭站在那裡,她垂著頭,低斂著眸子看不清表情。
半晌後她才抬起頭,笑容不見異樣:「弗拉特已經回去了,回到他本應存在的地方,繼續他要做的事情。」
「這樣啊,」亂步沒所謂的應了一聲,他像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己感興趣的發展,催問說,「怎麼樣,五條悟,你的那個「五條悟」,他還在嗎?」
徹底重構世界,並鏈接「偽根源」的沙條愛歌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按理說,沒有刻意屏蔽掉信息的愛歌不會錯漏任何情報,尤其是與五條悟相關的情報。
可是……
為什麼?為什麼她什麼也感覺不到?
沙條愛歌臉上不顯,但已經開始緊急思考起到底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但除了五條悟外,其他所有都沒有問題,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信息,都會自然而然地湧現在腦海。
除了五條悟,唯獨五條悟。
到底是哪裡不對?!
愛歌深深吐出了一口冷氣,但並沒有把身體裡的寒意也帶出體外,自出生以來的誕生的第一次不知名情緒像是懾住了她的心髒。
冰冷,僵硬情緒蜷縮在五髒六腑,她覺得自己在笑,但是內心並不如往常般平靜。
渾身上下都輕飄飄的,愛歌不知道是不是儀式的後遺症,又或是別的原因。她恍惚了一瞬,突然明白過來,這樣的感覺像是人類的「焦躁」,又或是「膽怯」。
愛會讓人變得膽怯嗎?
沙條愛歌不知道,但她現在只想找到五條悟,親眼確定她的所有行為都能得到想要的那個結果。
在她有所行動前,手機突然響了,鈴聲是之前五條悟設置的赤シモニ,愛歌拿出手機,發現自己的指尖都是麻痹的。
來電頁面上是五條悟的名字。
她接通了電話。
「是……沙條小姐嗎?」那頭的聲音並不陌生,但愛歌立刻發現,那不是五條悟的聲音。
「是。」她只是輕柔地回答。
「沙條小姐,剛才好像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電話那頭的人說,「五條先生,五條先生他——」
「他怎麼了?」
「就是……」
中島敦的聲音有些無措,因為著急想把事情說清楚,卻反而什麼也能沒說出來。
愛歌等著握緊手機:「嗯?」
「誒,是愛歌嗎?」五條悟的聲音出現在電話裡。
聽見他嗓音的一刻,愛歌緊繃著的神經終於放松下來。
她像是終於觸及了地面,恍惚感消失了,搖擺的不安塵埃落定,心情如撥雲見霧般明媚起來。
「是我。」她問,「你在哪裡呢,悟?」
「和這兩個孩子在一起呢。」
「發生什麼了?」
「啊,是愛歌嗎,誒,讓我接電話!」
沙條愛歌一頓,心重新被提到了嗓子眼。
因為剛才那三句話明顯是同一個人的聲音,但卻是同時響起來的。
「五條……悟?」她有些不確定了。
「是我哦,愛歌!」
「所以為什麼會這樣?」
「你好煩,搶我電話還搶我話,你沒有自己的電話嗎?」
「開什麼玩笑啊,你沒有自己女朋友嗎?」
沙條愛歌的反應讓咒靈上的江戶川亂步哈哈大笑起來,他早就預料到了這個情況的可能,如今見到了依舊覺得好玩。
不確定的事項中最無害,又最有意思的一個發展。
哎呀,怎麼這麼有趣呢?
全心信任,無論如何也會相信沙條愛歌的五條悟。
即使是沙條愛歌本人也會有「這樣的五條悟真的存在嗎」的憂慮,但如果恰好相反呢。
沙條愛歌想找到那樣的五條悟。
但如果……那樣的五條悟不止一個呢?
「那個,五條君,」愛歌下意識選擇了最安全的稱呼,「你現在在哪裡,我過來找你……」
電話那頭吵吵鬧鬧的,像是有幾個五條悟已經吵了起來,還有中島敦和柯南勸架失敗的動靜。
沙條愛歌喃喃道:「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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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你要的是這個金五條,還是這個銀五條呢?
愛歌:???
第50章
是啊。
雖然與五條悟相關的信息一直是斷斷續續的,但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即使是新世界的緩衝也說不過去。
那是因為「五條悟」的存在太多了。
如果將根源比做儲存了一切的計算機,那麼需要提取情報的步驟則是一類運算方式,輸入一個已知信息,經過運算,得到相應的結果。
當已知信息並不唯一的時候,運算便得不到結果。
也可以說是,因為結果互相矛盾,而失去了「絕對性」,最後被判定為無效結果,那樣的結論便不會傳到沙條愛歌這裡來。
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了,愛歌現在想要知道的是……她到底找來了多少個五條悟!!!
她沙條愛歌雖然對於想要得到的結果勢在必得,但這也超過太多了,怎麼想怎麼不妙。
當沙條愛歌真正領悟到「不妙」的真正含義,是在見到了五條悟「們」的時候。
除了和之前分開時候穿著沒什麼改變,身上還帶著兩個小孩掛件的五條悟外……
眼睛被黑色眼罩遮擋的五條悟。
眼睛被白色繃帶包裹著的五條悟。
身高和體格都小上一號,戴著墨鏡,穿著咒高制服的五條悟。
穿著浴衣的……小孩五條悟?
「不會吧……」隔著十米左右的距離,愛歌站在那裡不再向前走了。
她的茫然沒有作假,這也是相當新奇的體驗。而在數位五條悟發現她,並向她揮手打招呼的時候,這股茫然便變成了局促。
她很擅長和五條悟相處,對於愛歌而言,想要從各個方面來迎合對方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但這不包括和各個時期,各個年齡段的五條悟相處啊!
按照這個現狀,只可能是因為其他世界線的沙條愛歌在當初聖杯戰爭的時候……召喚出了不同時期的五條悟吧?
可能是受到之前被安室透警告過未成年人保護法的影響,看著明顯未成年,甚至算是幼年的白發神子,饒是愛歌也開始自我懷疑起來。
我……還有這樣的愛好嗎?
而對方……居然也能接受嗎?
這樣一想,好像他們還挺配的呢。
不同於觀察著現狀的五條悟們,那個帶著小孩掛件的先一步有了動作。
在之前,他就想要和愛歌好好聊聊了。
五條悟不是那種會在乎場合的人,就算是頂著那麼多「自己」的視線,他也照常無誤地攤開雙手,在距愛歌三米左右熟練甩開兩個掛件,剩下三米全力衝刺。
然後成功把自己這個一米九幾的大個子塞進了沙條愛歌懷裡。
做好了擁抱准備的愛歌:?
盡管有些不解,抱著自己男朋友的愛歌還是先輕聲哄道:「怎麼了呢,悟?」
「我明白了,我之前都不明白,現在我明白了,一定是這樣的吧,我覺得是這樣,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啊?」
……被甩掉的兩位掛件互相對視了一眼,雙雙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不同程度的無語。
五條悟完全沒有自己在說廢話的覺悟,他有些緊張,站直身體後垂著頭,額前碎發的陰翳下露出一雙濕漉漉的蒼藍色大眼。
「不是那樣的吧,雖然是這樣,但是愛歌其實並不是那樣想的吧?」
這個問題沒頭沒腦,沙條愛歌也不追問,將被緊握著住的手抽了出來,在五條悟的緊張變為委屈的時候反握住他。
「是,我不是那樣想的。」
「所以也不需要他們的吧?」
「……」愛歌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
倒不是因為她真的什麼都想要,只是她無法在「五條悟」面前說出「我不需要你」這樣的話。
不管是對著哪個五條悟都一樣。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是真的完了……」沒有得到回應的五條悟開始碎碎念起來。
他的表現立刻引起了其他五條的嘲笑。
黑色眼罩五條悟:「那家伙也太遜了。」
「我絕對不要變成那樣的家伙,這肯定是例外,我們之間應該沒有第二個這樣的笨蛋吧?」小孩稚聲稚氣地說著刻薄的話,「要是這樣的「我」愛歌也喜歡的話,回去之後我也要裝笨蛋看看她的反應。」
「誒?」咒高制服的五條覺得很有意思,「十六歲的愛歌和六歲的五條悟?你們是這樣的搭配?」
小孩理直氣壯說:「怎麼會,愛歌和我同歲。」
「看來情況都差不多。」
在他們之中,只有一個人自始至終保持著安靜,他只是將擋住六眼的白色繃帶輕輕取下,被壓著的白發耷拉下來遮住了大部分眉眼。
但遮不住他的眼神——
克制又熱切的,像是飢腸轆轆到極致卻又維持著理性的旅人,漂亮的眼瞳上覆上了蒙塵的玻璃,但擋不住雙眼迸發的渴望。
那雙眼睛注視著的對像是沙條愛歌。
「沙條小姐是真的聽懂了五條先生的意思嗎?」中島敦悄悄問旁邊的小孩。
總覺得這有點像是太宰先生經常敷衍客人的那一套啊?
柯南嘴角瘋狂抽搐:「可能……吧,畢竟她也做到了那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這些……這些五條先生們,他們看起來完全不著急,也沒有什麼驚訝的感覺。啊,那位先生除外,他……」
「我猜那是最接近五條先生的一位。」柯南推了推眼鏡,「五條先生回答了我的那些問題後,我明白了。」他拉住中島敦的袖口,仰起頭,「吶,你也要去找朋友彙合吧,要走的話就趁這個時間最好哦。」
沙條愛歌做的事情已成定局,她是否需要多位五條悟,柯南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五條悟不可能允許自己的存在被其他人頂替。
不管那個其他人是誰,是否是「別人」,又或者是「自己」。
中島敦愣愣地點頭,還想問點什麼,余光又看見旁邊面舍不善的其他「五條悟們」,最後還是把想說的話咽進了嘴裡。
但在走之前,柯南跑到了愛歌那邊。
他拉下五條悟的袖子,在他耳邊小聲說:「小心你「自己」哦,大哥哥。」
「人在親眼看見「後悔」的時候,是連良心都會塌陷下去的。」
五條悟先是一怔,若有所思說:「能說出這種話,你這小孩子還真是恐怖啊。」
開什麼玩笑,哪有你們恐怖啊……
柯南腹誹了兩句,和中島敦一起離開了。
他的判斷是正確的。
看著愛歌和面前男人的互動,明顯與眾不同的「五條悟」緩緩揚起一個天真無邪的笑。
成年人的臉龐也沒有影響他笑容的無辜,仿佛之前快要破殼而出的渴望只是一場幻像。
做好了這樣的准備工作後,他走向了沙條愛歌。
「初次見面,」他在三步外站定,那張臉說出稍帶疏離的言語帶來的衝擊力對愛歌而言不可謂不大。
而他視若無睹,「雖然我想這麼寒暄,但這裡應該不是什麼談話的好地方吧,沙條桑?」
***
在那一天,對世界有不同認識的人們站在各自的角度上面對了同一件大事。
首先是那一場天和地的異變。
准確來說,只有「地面上存在咒靈」的地方才發生了那樣的變化,除了日本外,就只剩下一些很偏遠的古老地區。
因為突發性,以及精准作用於日本,當局甚至開始懷疑這是否是一次由異能者掀起的局部大戰。就在這時,江戶川亂步和柯南出面理順了來龍去脈。
剛好他們一人推斷出了一半的內容,又見到了一半的事實,足以拼湊出一個完整的結果。
這直接導致了阪口安吾開始沒日沒夜的加班,用一切方法在暗中調查,還有哪些人受到了影響。
這種改變或許悄無聲息,就和蝴蝶效應一樣,一個人的一個很小的舉動,可能都會繞著日本一圈,最後給五條悟帶來某種不被沙條愛歌所接受的影響。
僅僅是因為這樣,那個人也會被「替代」掉。
但只是一個行為的改變,根源來自於一個小小的念頭。
如果除了這個念頭外,其他都很原先一模一樣,那麼怎麼去判斷這個人是自主產生了改變主意的念頭,還是整個人都被沙條愛歌替換掉了呢?
阪口安吾的頭發快因此掉光了。
同樣愁得睡不著覺的還有夜蛾正道。
因為沙條愛歌直接帶了五個五條悟回到了咒術高專。
除了那個穿著浴衣的幼年五條完全不認識他外,其他四個在看見他的時候都熱絡地和他著打招呼。
「這是誰啊,我以後的老師嗎?」幼年五條把不滿寫在了臉上,他雙臂抱胸藏在浴衣裡,直白地打量起夜蛾來,「不管怎麼看都只是個普通咒術師啊,這樣的話我還是不要去上學了。」
學生時代的五條開始在一旁添油加醋:「聽見了嗎,夜蛾老師,這小孩多欠揍,作為教育家,不管不好吧?」
黑色眼罩五條掏出手機對著他們:「嗯嗯,《不良教師體罰幼童》,傳到2ch還是傳到YouTube呢,要不都傳一份吧∼」
「……」夜蛾正道現在可以確定這些應該都是貨真價實的五條悟了,雖然震驚,但他還是很快提出了去作戰會議室裡詳談的建議。
一伙人進到房間裡。
今天恰好在校,又恰好算是和五條悟關系匪淺的相關人員,家入硝子被迫參與會議後只希望坐得遠遠的,明顯是不想介入這個復雜的局面裡。
黑色眼罩五條悟直接坐到了她旁邊。
「干什麼,坐到愛歌那邊去,別來煩我。」家入硝子不清楚這個人是什麼意思,但她對「五條悟」向來隨意,也沒有很強的距離感。
「嘛,不急,那邊三個人還在搶位置呢。」黑色眼罩五條抬起下巴比了比沙條愛歌那邊,「我是想來問你一個問題,喏,看那邊。」
家入硝子順著看過去。
學生時代的那一位五條正坐在一邊,撐著下巴看戲。
沙條愛歌坐在他對面,左右各坐了一個完全看不出區別的五條,那位幼童正垮著臉想要拉著愛歌坐到別的位置,並且完全不聽任何的勸阻。
幾番爭執和勸說無果,夜蛾正道的臉已經快要比鍋底要黑了,愛歌拿衝自己瞪圓了眼的幼童沒辦法,只能把他抱了起來。
這又引起了某位五條新的不滿。
「……一個五條悟就夠煩了,加在一起還真的是地獄啊,」硝子搖搖頭,「所以呢,你要問什麼?」
「和「我」一起相處了這麼多年,如果是你的話,能分清楚他們嗎?」
他露出一個看起來就很惡劣的笑容。
「那兩個臉上什麼也沒有的「五條悟」,沒有眼罩、沒有繃帶、也沒有墨鏡的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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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黑色眼罩=28五條
咒高制服=DK五條
幼童就是字面意思,是穿著浴衣的五條lily(不是
第51章
家入硝子臉上的表情再清楚不過,左眼寫著「關我屁事」,右眼寫著「關你屁事」,腦門寫著「廢話少點」。
得到這樣的反饋,五條悟並不意外,他的這個朋友就是一副事不關己又擅長抽身離開的性格。一個班級三個人,她永遠是最坦率的那個。
就像在自己的世界裡,愛歌問過硝子,你覺得五條悟喜歡我嗎?
硝子認為自己沒有立場給出答案,當場撥打了五條悟的電話,說你這個狗東西還真是擅長讓人感到不安,五分鐘能不能從我這裡接走你女朋友?不能的話她可以安排聯誼,幫他緩解自己女朋友的不安情緒。
五條悟當然不可能看著沙條愛歌去所謂的聯誼,就算他知道愛歌就算坐在那裡發呆,腦海中也一定時刻想著自己的事情——這不代表他能按捺住心裡的嫉妒。
沒錯,那種焦躁又忐忑的情感叫做嫉妒。
嫉妒會將美好的情緒演變成更加濃厚的東西,就像沙條愛歌從她的世界帶來的黑泥,這種感覺如果不加控制就會逐漸吞沒其他同類的情感,以此壯大自己,擴張到無法收場的地步。
而他相信,此時此刻擁有此類情緒的人已經付諸為了行動。
會議進展得並不算順利,說到底,會召開這樣的會議,核心思想就在於怎麼把不屬於這裡的那幾個「瘟神」送回去。
對此,在座各位高材生的想法都十分復雜。
從世界的本源出發,詢問沙條愛歌會導致這個情況發生的根本原因,試圖源頭來解決問題——這是夜蛾正道的思路。
沙條愛歌含蓄說:「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呢,想要從根源來處理這件事,已經改變的東西想要逆轉是很困難的。這不是水凍結成冰再化成水那樣的概念,將樹木砍伐掉,做成紙張,又想要將紙張還原成樹木,世界上沒有這樣的法則,您說對吧?」
夜蛾正道:「……」
這個當事人怎麼這麼振振有詞。
環視一周的五條悟,和沙條愛歌自然上揚的嘴角,很難不去想她現在正樂在其中。
看看這個房間吧,簡直是沙條愛歌快樂屋。
雖然沙條愛歌本人對次持以反對看法。
剩下的五條悟自然不用多說,這人能從出生開始讓詛咒師聞風喪膽,成年之後達到小兒止啼的效果不是沒有道理,完全沒什麼危機感,興致勃勃地對這個世界和自己的世界做對比。
五條悟lily……幼年的小五條感嘆著不愧是愛歌,雖然小時候就能看出一點征兆,但是他還是沒有想到對方會不惜做到這一步。
「這當然要比樹木做成紙張麻煩多了,要不是因為先決條件太過於繁瑣,我早就直接打通兩個世界的界限。魔術師其實都挺有意思的,我還想去時鐘塔系統的學習一下常識呢,聽說那裡還有很多魔術資質並不好的人,雖然我覺得資質好不好並不能決定他們會不被我按在地上揍。」
小孩完全是混亂中立的立場,頗有種世界會變成怎樣關我什麼事,我還只是個孩子啊的混沌感覺。
「其實我小時候話沒這麼多。」五條悟不得不為自己證明,他心說自己小時候怎麼也是走的神子路線。
同齡人很少和他接觸,五條家的人大多怕他,其他家族則是時刻提防,入學高專也是為了和不那麼傻逼的同齡人接觸。
就是這兩個同齡人好像在一開始把他當傻逼……當沒什麼常識的大少爺了。
總之,就是和這個煩人的小鬼不一樣!
「好的哦。」沙條愛歌笑著應了下來,神色頗有種「啊對對對,我完全了解」的溺愛感。
怎麼感覺被當作小孩子對待了呢……
「你們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復雜了。」家入硝子覺得再這樣討論下去簡直沒完沒了,不得不站出來開始發言,「我只問一個問題,愛歌。」
沙條愛歌:「嗯?」
「站在你的立場,有一天,突然五條悟從你的世界毫無征兆的消失了,你會怎麼做?」
沙條愛歌可愛的臉頰揚起無害的笑,她眼睛彎成兩道弧,蔚藍色的色澤從眼皮蓋住的縫隙中溢出璀璨的流光,天真浪漫。
「會不惜一切代價將悟找回來吧,就這對我來說似乎並不算困難的事情。」
「剛才不是說想要逆轉一些事情是很困難的嗎,還是說這種困難也是有邊界的?」夜蛾正道插話說。
「不是一個概念。」愛歌搖搖頭,把臉側的金發別到耳後,笑盈盈說,「問題在於付出的代價,悟消失這種事當然比世界毀滅要更嚴重呀。」
五條悟已經淚眼汪汪一個飛撲把其他五條擠走,將愛歌抱在懷裡,蹭著她的發頂:「沒錯沒錯,就是這樣沒錯!」
夜蛾正道:「……」當他沒問!
「所以,」家入硝子淡淡說,「既然有其他的愛歌會竭盡全力找回他們,我們沒必要去管這件事。」
「其實硝子你就是怕麻煩吧。」在她旁邊的五條吐槽說。
家入硝子瞥了他一眼:「這本來就和我沒關系。」
「這樣的硝子我也不討厭哦,晚上去喝酒怎麼樣?」
「……」
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加上現階段也沒有其他新的進展,夜蛾正道當場宣布原地解散。家入硝子頭也不回走了,五條悟立刻提出要帶著沙條愛歌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被夜蛾正道一把揪住領子。
這個「和藹」的人民教師露出了某些類似於黑.道大哥的氣質,墨鏡也擋不住他陰沉的表情。
高專的宿舍還有大片空余,留給了其他幾個五條暫住,五條悟和沙條愛歌也留下來幫忙——雖然他感覺沒什麼可幫的。
天色很快暗沉下來,今晚有雨,天空的雲壓得很低,沙條愛歌和阪口安吾通完了電話,表示這件事並不需要其他「協助」也能完滿解決。掛掉電話後,她往高專的宿舍走。
事發突然,沙條愛歌還沒怎麼和五條悟認真談過這件事,她有些忐忑,雖然五條悟表現出來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但她總覺得有些不安。
當根源將世界的其他本質袒露在她面前,唯獨剩下捉摸不透的個體時。
就像拿著答案面對一份試卷,一共一百道題,只有最後一道沒有確切的答案,而這道題恰好占了百分之八十的分數。
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出錯。
找到五條悟的時候,他正在靠在道館窗邊坐著看天空。他的眼瞳亮如流動著蒼藍色澤的流沙,成年人的體格投下了大片陰影,沙條愛歌踩著陰影走到他身後,立刻被察覺到了。
「本來以為會能看見月亮,但我的運氣實在是太不好了。」他低低地說,像水流注入池塘,聲音在道館蕩開。
沙條愛歌立刻意識到這位並不是自己的男朋友。
她會退了一步,離到比較合適的社交距離,輕輕偏過頭,問:「五條君想看月亮嗎?」
「只要是在夜晚,仰起頭就能看見的漂亮事物,我卻好像必須擁有一定的運氣才能看見。而且很高很遠,這實在是太不符合常理啦。」他搖搖頭感嘆。
「今天看不見的話那就等明天,明天看不見的話就等後天,月亮就在那裡呢,五條君。」
五條悟輕笑了一聲:「沙條桑很有心得的樣子,你抓到你的月亮了嗎?」
「……」不是錯覺,這個五條悟是真的在暗示些什麼。
「因為看見了未來的某種可能性,於是將世界的本源改變。不喜歡一成不變的無趣生活,但還是不惜把所謂的命運握在手心,沙條桑。」他頓了一下,「下雨了。」
淅淅瀝瀝的雨聲從窗外傳進來,雨絲將木質窗沿顏色染深,風獵獵作響,吹散開「五條悟」白色的頭發,平事不常見的柔和表情從硬挺的眉眼展露出來,沙條愛歌看懂了一些,他在緬懷。
「您想對我說什麼呢?」她想了想,處於對五條悟的偏愛,還是沒有直接離開。
「我原本在想,要是你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我的話,那麼接下來的時間,或許你再也沒有分辨的機會了。」
沙條愛歌:「……」
「開玩笑的啦,我是在開玩笑。」他說,「不過說起來,這實在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不是嗎,原本站在無憂無慮的頂點,煩惱是枯燥,日常是無趣。能讓人感覺心意舒暢的事情很少。在殺了伏黑甚爾的那一天我感覺天地都開闊了,又過了幾年,我親眼見到了本來存在於歷史中的英靈——那可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五條悟」聳了聳肩,眼皮耷拉了一半,視線下移,回憶起參加聖杯戰爭的時候。
一切清晰得就像昨日重現,只能稱得上奇跡的絢爛被六眼捕捉,站在人類頂點所能看見的風景被刷新,沙條愛歌是帶他打開另一扇門的領路人。他們追尋的東西都不是聖杯,雙方對此心知肚明,又忍不住沉溺其中。
所以在他發現自己的感情很大程度上是受到靈藥控制的時候,他陷入了很長時間的迷茫。
不知道哪一份心情是真的,哪一份心情是假的。如果對那女孩的喜歡是假的,那麼女孩帶來的快樂又是真是假?
如果在面對極限的戰鬥力興奮起來的血液是假的,那構成五條悟存在的本質又是真是假?
「靈藥……真是只有魔術才能抵達的領域啊,迄今為止我還沒能見到和它相提並論的術式,如果咒術界也有相似的東西,那可能會比任何咒具都珍貴吧。」
沙條愛歌抿了抿嘴。
從「五條悟」口中聽到有關靈藥是在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她雖然有過這樣的打算,但還從來沒有付諸於行動過。
所以,這個「五條悟」他——
「沒錯,愛歌給我喝過那東西哦。甜甜的,到嗓子眼後開始泛酸,和市面上那些常見的罐裝飲料沒什麼區別嘛——我曾這樣想過。」
第52章
「還有這樣的事情啊。」沙條愛歌臉上依舊掛著可愛笑容。
她沒有多此一舉去問「是什麼效果的靈藥呢」這種廢話,但是感覺對方也不是來尋求一個結論,就算有這個想法,也不應該來找她才對。
而且……
「看來五條君一定是做出了自己認為正確的決定吧。」她乖巧地說。
「五條悟」定定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大笑出聲,「這種話從我嘴裡說出來未免太滑稽了一點,不過——如果幸運有評級的話,這個世界的五條悟也太好運了耶。明明我光是想要這樣見到愛歌,都要等著奇跡的降臨呢。」
他的每個字都飄進空中,化為涼涼的雨,化為濕氣的霧,最後化為他蒼藍眼瞳中的一抹微不可查的光。
那股光只出現了一瞬,像寶石裂開時乍現的璀璨時刻,倏爾消失得悄無聲息。
即使是沙條愛歌這樣將不同世界的五條悟分得很清的人,此刻看見他臉上的表情也有些難以招架了。
「是……出了什麼事嗎?五條君?」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在一些小事上產生了分歧,分歧演化成不可調和的矛盾。就像漫畫裡那樣嘛,少女為愛終成惡龍,為了世界的和平,為了正義balabala,總得有人站出來,對吧?總之就是那一套啦!」
沙條愛歌明白了:「看樣子,五條君成了……屠龍勇士呢。」
「沒辦法啦,誰讓我是最強呢。」
「還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屠龍勇士哦。」
「我不討厭這種說法。不過……愛歌的反應也太平淡了吧!」
沙條愛歌輕聲笑起來,笑聲輕快悅耳:「五條君了解魔術師嗎?」
在六眼的注視下,少女抬手畫出一個圓弧,金色的粒子憑空顯現,彙聚在一起又成了巨大的黑洞。
准確來說那並不是黑洞,而是一切「無」和一切「有」的總集,無法被識別,無法被觀測。雖然只是少女用魔術將某個概念具現化的模型,裡面蘊含事物的龐大,任何一個魔術師見了都會為之顫抖。
「正統的魔術師都是冷酷無情的家伙,在普通人眼裡就是徹底的惡。他們有自己的社會網格,不受普世價值所牽絆,所追求的東西不惜使用各種代價也要得到——通常情況下來講就是「根源之渦」。」
少女娓娓闡述,隨著她的描述,手裡的空洞旋轉變化,成為一顆晶瑩剔透的蒼藍色寶石。
「可天生鏈接根源的人,有別的追求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吧?」
「五條悟」捂住自己的一只眼,神色不明。
「你們似乎一直弄錯了一個觀念,不是少女為愛終成惡龍哦,五條君。惡龍始終在那裡等待時機奪取她的寶物,為此將整個世界燃燒也在所不惜。惡人有惡人的做法,如果在所有人眼中,惡龍是單純無害的,那只會是因為——」
「她一直在控制自己。」五條悟說。
沙條愛歌點頭,手放下時藍寶石化為粉齏。
她歪著頭,天真無暇的面容流露出不作為的純真:「世界的走向取決於寶物的選擇,而您選擇了最令她難以接受的一種。魔術師的執念橫亙神代與現今,說實話,在知道您的所作所為之後,還能看見一個完整的您,這倒是令我吃驚的事情呢。」
「更令我驚訝的是,您後悔了?」沒等「五條悟」回答,她又勸導狀開口,「其實五條君沒有必要存在這類情緒,人類惡顯世,「沙條愛歌」從此與此屆根源重鏈,那麼她就是不死的。只要世界的魔素不減,即使是咒靈那樣的存在都會成為她存活的養料——她遲早還會再回來。」
「五條悟」一愣:「即使我看著他消失在面前嗎?」
沙條愛歌淺笑著,並不作答。
夜色加深,窗外的雨淅淅瀝瀝轉小,最後徹底停了。
天空澄澈得很快,洗滌後流露出一種寧靜的透徹,雖然依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但一掃之前的昏沉。
「五條悟」似乎是聽見了什麼,他眨眨眼,可以揚高音調,笑說:「遇見你真是太好了,愛歌。」然後向她伸出雙手。
沙條愛歌不知道他突然想做什麼,但如果只是一個擁抱的話也沒有理由拒絕。
青年身上的草莓糖的味道只是接近了一瞬,因為就在下個瞬間,沙條愛歌被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道向後拉,她跌入了某個熟悉的懷抱中。
不知道五條悟是什麼時候來的,此刻像只領土收到侵犯的獅子,抱著他的所有物,視線冷冷看著和自己一模一樣面容的青年。
「趁我不在,在干什麼呢?誘拐別人女朋友啊?」
「五條悟」搖搖手,也不理他:「看來今天的談話只能進行到這裡了,我會保密的,愛歌,你也會吧∼」
五條悟立刻低頭,被冰淬過的眼眸帶著委屈:「什麼談話,還需要對我保密?」
沙條愛歌安撫性拍拍他的胳膊:「如果你實在想知道的話……」
「不!我不想知道!」他別扭的轉過頭,直接帶著沙條愛歌往外走。
「五條悟」還在後面嚷嚷:「要是覺得這個人太煩了,也可以來找我哦,在我回去之前都可以∼」
沙條愛歌被「挾持」著往外走,五條悟摔上門的動靜幾乎要震碎夜空,她終於忍不住笑,嘴角翹起,眼裡閃爍著點點的光。
她很開心,聽著五條悟不平穩的心跳聲很開心,對這個世界的男朋友所做出的決定很開心,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會讓她開心。
「當初所有的決定真的都太好了。」沙條愛歌說。
五條悟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一如既往抬起下頜:「那當然啦,也不看看你男朋友是誰!我肯定是要比其他『五條悟』要更好,非常非常好,無敵好。」
沙條愛歌欣然點頭,在拐角處停下來,對著五條悟不明所以的目光踮起腳,慢慢親他的嘴角,親他下巴,親他臉頰。
這是惡龍的寶物,是焚燒整個世界也要留下的,屬於沙條愛歌的東西。
寶物對自己的現狀一無所知,單純的在無數可能引發災難的抉擇中選出了唯一「正確」的路。
這簡直是一個奇跡。
沙條愛歌知道神代的轟然落幕,聽過阿爾比昂巨龍死前的悲鳴,她曾見過魔術師追逐根源,見過時鐘塔的興衰,見過阿特拉斯院和彷徨海的隱沒,見過在雪峰之巔的人理續存機構如何建立未來觀測透鏡系統。
這個世界是那樣平靜,沙條愛歌覺得世界上沒有什麼事物能讓她駐足垂眸了,直到她遇到了五條悟。
「果然還是最喜歡你了吶。」沙條愛歌低低說。
而五條悟環著她,天上沒有星星,他的雙眼便是唯一的星辰,星辰裡盛放著根源的皇女,贏得聖杯戰爭的魔術師,以一己之力改變世界走向的女孩。
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點——
「我也是。」五條悟說,「我果然還是最喜歡愛歌呢。」
***
送走其他世界的五條悟用了幾年的時間,被扭曲時空而來的「五條悟」一個一個被召回,到最後就只剩下那個和沙條愛歌長談過的「五條悟」在高專和她的男朋友相看兩生厭。
終於,當「五條悟」身上出現深色的紅黑光芒的時候,沙條愛歌知道,那是被人類惡灌溉後再次降臨人間,繼續完成心願的另一個「自己」。
身上出現異常並沒有讓「五條悟」感到驚慌,他站在那裡,周身的不詳變化反而讓他露出了如釋重負般的笑容。
他朝聞訊趕來的沙條愛歌揮揮手:「這次真的是再見啦,愛歌。」
五條悟立刻瞪他:「你們熟悉嗎就直接喊名字,實在是太沒有禮貌了!」
沙條愛歌也帶著笑,拉住自己男朋友禮貌地向他頷首:「再見了,祝您心想事成。」
五條悟看起來還有意見要提,但對方消失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轉瞬間,紅黑的幽光消失,也就是在這個瞬間,沙條愛歌感覺到世界的「裂縫」被填補上了。
她轉過頭,看向五條悟:「惠是今天去仙台出任務嗎?回收特級咒物?」
五條悟並沒有將學校的事情告訴沙條愛歌,伏黑惠自然也不會。乍一聽見沙條愛歌問起,他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擺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手指捏捏下巴:「愛歌是發現了什麼嗎?」
沙條愛歌:「不,什麼事也沒有,只是問問。」
她笑得溫柔,陽光灑在臉上,金發透出璀璨的光,就和她的笑容如出一轍。
仿佛不經意般,她緩緩說:「一切都會變好,一切都只會變好,因為我喜歡悟呀。」
即使聽了千萬遍,五條悟依舊會擺出一副「實施本該如此」的模樣,然後悄悄紅了耳根。
陽光,微風,情侶的嬉戲調笑。
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呢?
宛如童話一般,洪流順著少女所希望的方向不斷發展,不該存在的咒靈就不要存在,不必發生的事情就不要發生。
人類最強不需要保護,除非他心甘情願。
根源皇女不懂得珍惜,除非她甘之若飴。
這便是橫跨兩個世界的,名為「愛」的奇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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