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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懸疑/推理] 《死了兩次的M》作者: 黛博拉.喬.伊莫嘉 [打印本頁]

作者: 深邃的微笑    時間: 2023-10-19 15:41     標題: 《死了兩次的M》作者: 黛博拉.喬.伊莫嘉

死了兩次的M
The Captives

作者: 黛博拉.喬.伊莫嘉  
原文作者: Debra Jo Immergut
譯者: 林零
出版社:馬可孛羅  
出版日期:2020/10/08
語言:繁體中文

內容簡介

小心!越獄不成功就是死!

當《勁爆女子監獄》遇上《控制》,
一場精心設計的越獄行動即將撕裂這裡!

★2019美國推理作家協會愛倫坡獎年度最佳首作入圍
★《紐約時報書評》、《浮華世界》、《紐約郵報》重磅推薦
★BBC、新英格蘭公共廣播電台「必讀選書」
★《Glamour》選為夏日必讀小說


我親手製造了這場死亡,
但我發現,自己才是計畫中的那顆棋子────



M走進懲戒所心理諮商中心的那一刻,我就認出她了。
她依舊是那個讓人難以忘懷的女孩,但令我震驚的是,
這個女孩竟成了殺人犯。

那名曾經只能遠觀的美麗女子,讓我憶起高中那年的初戀。
我想幫助M找到獲得重生的機會,見到她的那一刻,這便成為我的使命。
於是我以心理諮商師的身分一次又次地向她靠近,想揭開她的神祕面紗,
帶她離開這個苦難之地,迎向自由的陽光。

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在我計畫這一切的同時,這座監獄似乎也正醞釀著一起巨大的陰謀,
一股莫名力量引誘著我,一步步走進她們的陷阱中……


【國際讚譽】
翻轉快速、狡詐的雙人戲。
──《紐約時報書評》

伊莫嘉令人驚艷的出道作,其充滿大膽驚奇的情緒,在兩個主角之間來回角力,兩人之間無法預測的未來、說不出口的過去,在其中互相呼應,層層疊疊組成一個劇情高漲緊湊的心理懸疑佳作。
──《書單雜誌》

伊莫嘉引人入勝的懸疑小說,讓主角們陷入「痴迷」和「控制」中,朝向出奇但令人滿意的結局前進。絕對值得期待。
──《圖書館雜誌》

故事一路加速抵達出乎意料的結局,往前疾衝從未停下的劇情拉著讀者全程體驗,伊莫嘉用兩個不應在一起的人物,旋轉出高潮迭起、揪緊人心的精彩故事。
──科克斯評論

兩個不應在一起的人,從敏銳的心理博弈,演變成令人驚豔的處女作,一部緊繃的心理劇,探討了角色對無法想像的未來和無法言說的過去的細微沉思。
──《出版者週刊》

《死了兩次的M》是一本強而有力的小說,複雜、黑暗而且令人著迷。故事一直在引誘你,直到令人心驚肉跳的結局出現。伊莫嘉的黑色文學品牌精巧地交織了觀點、聲音和時間變化,對話像切割玻璃一樣清晰而乾淨。實在是太棒了!
──福克納文學獎得主  凱特•克莉絲森

開始於描寫兩個人在脆弱時刻相遇時的情景,卻轉變成劇情精彩、結局出人意料之外的故事。
──《浮華世界》
作者: 深邃的微笑    時間: 2023-10-19 15:45

1

若客觀性有不足的可能,應避免擔任專業角色
(美國心理協會倫理原則與行為守則,準則3.06)
 
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很普通,我可以證明。

回想一下你在高中認識的那些人。現在,把焦點放在一個人身上,那個你幻想中的主角,當你在走廊瞥見他或她,立刻會啟動原始的感知,出現一股純然的腎上腺素重擊你的腦幹,換句話說,也就是一見鍾情。

現在,看著那人走向你,在嘈雜擁擠的走廊朝你走來,然後經過你身邊。那髮絲,那步伐,那笑容。

你的心跳稍微加快了,對吧?

這讓你見識到那股力量。在多年後,你的腦中出現一個孩子,是一個正要去上學的笨拙小孩,然而,在你的心靈之眼中,這孩子的樣貌依舊使得大腦皮質震顫不已,打亂你呼吸的節奏。

懂了吧。工作時總會有些難以控制的情況發生。
 
現在,想像一下:你是一個三十二歲的男人,是個心理學家。你坐在紐約州懲戒所地下室的諮商中心辦公室裡,這是一間女子監獄,週一早上你上班遲到了,沒有時間重看手上的檔案,甚至對行程表瞥上一眼。接著,當日第一名囚犯走進來,身穿州政府發放的黃色制服。

她就是那個人。

她還是那個沿著成排「砰砰」關上的置物櫃門、緩緩靠近的孩子,驚人地一點都沒變。那髮絲,那步伐。

難道你不會有點驚訝嗎?

說實話,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做。
 
我立刻就認出了她。誰會認不出來?她不是那種可以輕易忘記的人。

至少我沒辦法,尤其是那張臉。我也許會拿來跟媽媽種在我們家周邊花壇的鮮花比較,那些花平凡無奇,只是一般會長滿後院的那種野花,卻依舊有一種美,如果你看得夠仔細的話,它們的內在散發出些許錯綜複雜的氛圍。

這張臉留在我記憶邊緣幾乎有十五年之久。

偶爾會有一些稀鬆平常的事物召喚她浮現──例如當年的老旋律,或瞥到一名有著淺紅長髮的女性跑者。
如果我是那種會去參加同學會的人,我願意付錢買票、乖乖釘上名牌,只為得知她的近況,看她是否會出現,看她變成什麼模樣。

現在我看到了。她坐在我對面那張水藍塑膠椅上,胸口有個黑色墨跡印得模糊難辨的NYS DOCS註1。

她不記得我,這十分明顯,因為她眼中並沒有閃過或燃起記憶的光芒。

所以我也沒提。我能說什麼?高聲喊出她的名字,說:嘿!妳好不好?妳為什麼會在這裡啊?這根本不可能。

我一面試圖處理眼前情況──她?出現在這裡?──一面往角落的文件櫃前進,我把泡茶組放在那兒:一個小小的紅色電水壺、幾盒烏龍茶和伯爵茶、紙杯、塑膠湯匙。

我簡短的泡茶儀式會帶來一種溫暖且舒適的感受,可以讓客戶稍微安心一點,因此我幾乎每次諮商都這麼表演一次。
在我邊顫抖邊準備兩個杯子時,我吐出每次都會講的開場白,也就是:歡迎,謝謝妳來,讓我們先建立幾個基本原則,妳在這裡吐露的一切絕對不會離開這個房間。做了這工作六個月後,我已經可以不用腦子,倒背如流講出這些說詞。

我給她一杯冒著煙的茶飲,她接下,臉上帶著一副稍微令我刺痛的笑容。我回到我的座位,讓雙手穩穩圈住溫暖的杯子。她的檔案上夾了一張紙條,說明她剛解除隔離監禁,所以我就問了她這件事。但我沒聽進她的答案。

我忍不住又陷入回憶──這幾年來在我腦中來回打轉無數次的回憶,一如念書時期電臺放的洗腦歌。

她這樣鮮活又真實地坐在那兒,我的腦袋卻在想這些事,這讓我忍不住想蠕動身軀。然而我還是勉力撐起專業架勢,不要亂動。

我記得她光裸的背,一道恍若旗幟的白,然後是她扭身從長椅拿毛巾時一閃而過的一側乳房。她的頭髮──紅中隱隱透著棕色基調──窸窣垂過這邊的乳房,完美地與乳頭相襯。

傑森.狄馬亞和安東尼.李竊笑著,但我不作聲,就這樣攀掛在女子更衣室外面的牆上,指尖壓在水泥窗沿隱隱作痛,球鞋腳尖硬生生卡著磚牆。

這是我的主意。我看到窗戶開了個小縫,要讓這微涼而晴朗的十一月微風吹進室內,我也看到一年級女生田徑隊有個女孩在賽後獨自走進去。

我一直有幫《林肯號角報》追蹤賽事,負責學校代表隊的女子組,安東尼則是代表隊的攝影師,我想這應該能讓你稍微有點概念,知道我們在《號角報》的團隊與整個林肯高中裡處於什麼地位。

傑森.狄馬亞只是週二放學後實在沒事好做,所以才跟來。他們咯咯竊笑,互相用手肘推來推去。

她穿上淺藍色燈芯絨、有耀眼的花朵圖樣的衣服後,他們從突出的窗沿下來,可是我仍攀掛在那裡看。

她坐在長椅上,把踝靴的鞋帶綁好,抓起捆成一團的田徑服,用來抹了抹眼睛。

我只能看到她一小部分的臉和一隻精巧的耳朵,耳上有著迷人的雙耳洞,串上細絲般的銀環,上面一點的地方還有隻小小的銀色飛馬。

我在三角函數課坐在她後面,悄悄觀察到了這些,並暗自思忖這個圖樣是否代表她喜歡馬,或代表什麼藥註2,又或者是某些我永遠解讀不出來的隱藏陰暗面。

她就這樣拿著那團制服揉眼睛,看起來非常悲傷,眼皮都浮腫了。然後她把眼神往上轉,望向她打開的置物櫃。

她把田徑制服丟進去,伸手要打開門,那裡好像糊上了某種貼紙,可是從我躲的地方沒辦法看到。

她使出很大的力道拉扯那東西,直接撕下來,然後用力把置物櫃門一關、手一甩,把那團揉縐的貼紙丟掉。

但那東西黏在她手掌,她瞪著這團頑固的紙一會兒,開始放聲大哭。接著,她重新打開自己的置物櫃,小心翼翼把揉起來的東西放在裡面。

她關上門,雙手遮住眼睛。過了一會兒,她走出那房間,消失在我視線中。

我打開她的檔案夾,雙眼掃過那些字句,卻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

我稍微問了一下她在禁閉期間的狀況,直接進入往常的人格測驗。

憑著記憶,我慢慢展開一連串的流程,她應答如儀,我也再次找回專注力。

我仔細聆聽,關於林肯高中、她赤裸的乳房或扯下來的貼紙,以及我是三角函數課坐在最後一排的那個人……這些事我一概不提。

我沒有告訴她,她參加田徑比賽的那一季,每一場比賽時我都在看臺上,還有,我知道她只贏了一次,那正是在那千載難逢、陽光明朗的十一月天。

我沒有告訴她我知道她父親曾當過一任國會議員,也沒有說我在高中生涯漫長且混亂的每一天都遙遙愛慕著她。

她顯然不記得我。這令我困擾嗎?其實是的,但並不嚴重,那藏在其他感受之下,並非處於清楚意識到的狀態。無論在哪種情況,我都沒有說出來。

我們結束了療程,她告訴我她睡眠有點狀況。她那個單位晚上有一堆噪音和亂吼亂叫的聲音。她不斷在大腿上將拳頭握緊又鬆開,並且遲疑地問說,是否有什麼藥可以幫她。

「我只是需要昏睡個幾小時。」她說。

我實在忍不住注意到她指甲上番茄色的指甲油已經參差剝落。

如果你問我,有什麼東西是我每個客戶都有的,我會告訴你:那就是完美無瑕、精緻度往往令人嚇掉下巴的彩繪指甲──彩虹、椰子樹圖案,或男友的名字,閃亮的條紋、星星和愛心。

這些女人不剔指甲也不咬指甲,她們要它豔光照人。可是她的指甲很短,而且慘不忍睹。

我發現自己在一張藍色便條上潦草地寫著字,建議她用樂復得註3。

我從椅子上起身,繞過桌子,遞出去給她。她站起來,身高比我矮了一個頭,她的目光低垂,纖長的睫毛下是零零落落且不明顯的雀斑。我慢吞吞地把目光轉開,肩膀往後挺,緩緩把自己原有的姿態找回來。

「把這個拿去給兩扇門外的波金赫醫師的助理看就可以了。」

她讀了紙條,溫柔地謝過我。我們一起在那兒站了一分鐘。

我考慮著是否要說那句我知道自己該說的話。「呃,妳猜怎麼著,」我起了個頭,結果卻說了別的事情。

「我想將妳加到固定病患名單。我想我應該能幫妳找到一些解決辦法。」

她彎起嘴脣,露出一個憂傷而虛弱的微笑。

「那太好了。」她說,然後轉身離開。她走出大門時,馬尾輕輕前後晃動。

然而,就這樣讓她離開,沒有說出我所知道的一切,這其實違反了倫理守則。

這瞬間,我犯下了之後一連串違規的第一項。

美國心理協會對於事先存在的關係有非常明確的方針。

如果這樣的關係在任何層面上可能會有損客觀性,病患應該要被告知,這個療程也不該繼續。

方針中其實講得十分明白。

我一定是從那時起不再遵守方針。在那瞬間以前,我不過是個跟一般人一樣,會守法也遵從方針的平凡人。

她改變了一切,雖然不是有意為之。

她穿著州政府發放的黃色制服,有著一副如同後院花兒的容顏。

對我來說,她還是我記憶中的那個女孩,是那個你怎麼也忘不了的女孩。

在這兒,我不能提及她的名字。不如我們就叫她M,然後我再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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