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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綜漫)戀愛模擬器也能BE?》作者:樂妙【完結】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0-22 22:20     標題: 《(綜漫)戀愛模擬器也能BE?》作者:樂妙【完結】

文案:

桃宮春禾綁定了一個天賦加點式戀愛模擬器,她的心計、美貌等都可以通過攻略目標人物獲取的點數來進行提升
建立初始數值時她貪圖戀愛方便加滿了氪值認為只要財貌雙全就無所不能,進游戲之後才發現——
心計:70
美貌:85
魅力:85
幸運:5
體質:5
財富:100
特殊能力資質:平庸

等游戲真正開始後她才發現她的幸運5和體質5是兩個大毒點
毒到什麼程度呢?
和朋友一起買雪糕,除了她以外全員中獎再來一根
夏天和大家一起吹個風扇,1檔風就會感冒著涼
別人感冒發燒就是感冒發燒,她感冒發燒多半是感染了什麼大病

因為體質太差,春禾每一世都在攻略完成的對像面前花式死

【攻略名單】
揍敵客三少爺:好感度80以上解鎖成就「群青離去」
繃帶精異能者:好感度80以上解鎖成就「晨昏線玫瑰」
鳳梨頭幻術師:好感度80以上解鎖成就「貧瘠錯落的光」
……

等春禾終於把自己的幸運和體質刷到了及格分以上
模擬器開始和現實世界融合了
【宿主已改變病死的命運】
【恭喜宿主享受新生】

#你倒是先把他們的好感度清了啊!#
#我沒有水性楊花這件事跳進東京灣都洗不清了#

面對被她的死刀到心結成郁的攻略對像
明明已經體質90的春禾果斷裝起了病
-
#全員單箭頭
#結局1v1,cp順其自然

內容標簽: 獵人 綜漫 家教 文野 輕松 模擬器
搜索關鍵字:主角:桃宮春禾(MomomiyaHarui) ▏ 配角:繃帶精、三少爺、鳳梨精 ▏ 其它:預收《念能力是召喚紙片人》

一句話簡介:我只饞你們的好感度,當朋友好嗎

立意:百分的努力才能換得目標的成果。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0-22 22:22

全職獵人

第1章

  「心計:70

  美貌:85

  魅力:85

  幸運:5

  體質:5

  財富:100

  特殊能力資質:平庸。」

  「基礎信息載入完成,正在建立人物形像——」

  「人物形像載入完成,正在構築場景模型——」

  「場景模型載入完成,服務器連接中——」

  「檢測到玩家未選擇指定世界,正在隨機登錄世界線——」

  「玩家[桃宮春禾]登陸成功。」

  「祝您游戲愉快。」

  春禾睜開眼睛的第一眼入目的是薩巴市上空盤旋高飛的白鴿。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著裝,又抬頭環顧了一圈人來人往的周身,終於有了進入真人戀愛模擬器的實感。

  在正式載入游戲之前,她跟著模擬器的新手引導進行了人物檔案的創建。

  模擬器很智能,如果玩家不願意花時間和精力詳細填寫符合世界觀的人物背景,那麼模擬器就會根據玩家的屬性加點來自動生成一個合理化的身份。

  為防萬一,她還氪金買了一個危機時刻可以度過一切難關的金手指禮包。

  「喂——桃宮小姐——這邊這邊——」

  聽到有人喊自己,春禾聞聲抬頭。

  一個背後背著小翅膀的少女正在向她招手。

  春禾跟了上去:「抱歉,剛剛在想事情。」

  少女搖了搖頭,眼含一點擔憂:「這倒是沒事啦,不過桃宮小姐真的要參加獵人考試嗎?我並不想冒犯您,但以您的身體狀況,參加考試或許有些勉強……」

  獵人……考試?

  春禾眨了眨眼睛。

  什麼鬼,她玩的不是戀愛模擬器嗎?

  考慮到系統應該不會在登錄游戲的時間點載入無意義的劇情,春禾笑起來:「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有必須參加這場考試的理由。」

  知道自己勸不動桃宮春禾,少女深深地嘆了口氣:「好吧。」她伸手推開烤肉店的門。

  「歡迎光臨。」

  烤肉店裡只有一名廚師和一名服務員,少女熟稔地和兩人打招呼:「老板,烤肉定食。」

  正低頭忙碌著的老板聞言抬頭,眼神掃過少女和春禾,悠悠提問:「要怎麼烤?」

  「文火慢烤。」少女輕車熟路地找了一個位置順手用桌上的紙巾擦了擦座位:「桃宮小姐,你坐這邊吧!」

  嗯……?

  真人模擬器不像傳統的戀愛游戲可以隨時查好感度,因此春禾無法判斷這個少女對她過分的好是因為什麼。

  她雖然依言坐下,但心裡有些戒備。

  難道這個少女是模擬器贈送的新手NPC嗎?一上來就是爆表的好感值?

  趁著等待的時間,春禾通過和模擬器主機相連的五角星胸針查看了這個世界的初始信息。

  【世界線:全職獵人】

  【危險程度:★★★★★】

  【攻略目標:奇犽·揍敵客/傑·富力士】

  【攻略難度:★★★】

  【主線任務:參加獵人考試&攻略任一目標】

  【通關獎勵:攻略目標最終好感度等值的加點數值獎勵】

  獵人考試?

  這不就是剛才少女勸她放棄的考試嗎?

  不過……

  春禾看著危險程度後面的五顆星陷入了一陣沉默。

  誰能告訴她一個戀愛游戲為什麼會有滿格的危險程度啊!!!比攻略難度的星級還高這是真實存在的嗎!?

  而且她現在還是個戰五渣,獵人考試什麼的真的能過嗎?

  後悔,現在就是後悔。

  這就是來自幸運5的惡意嗎!!她以為就算運氣不好也最多是抽到一個攻略目標難點的世界,誰知道這會和危險程度掛鉤!

  盡管春禾現在內心的動搖程度已經堪比熬夜肝了三天三夜的進度忘了存檔,但她還是強迫自己維持了表面上的鎮定。

  真的,最多就是拿刀叉的手有點虛而已,呵呵。

  少女替春禾端來了烤肉定食,同時把一張圓形的號碼牌遞給春禾:「桃宮小姐,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你真懂我啊!!

  春禾強顏歡笑:「可能沒有休息好。」

  少女似乎很單純,毫不猶豫地相信了她的話:「也對,桃宮小姐的身體本來就不太好。」她眼中滿是信賴,純粹地不像NPC。

  春禾突然意識到了少女如此青睞她的原因。

  她現在身處游戲中,美貌和魅力的高數值應當是已經發揮了作用。

  簡單地用過餐,少女陪著春禾一直走到電梯邊上,分開時還戀戀不舍地牽著春禾:「桃宮小姐一定要小心呀,如果堅持不下去的話就放棄吧,獵人考試很危險,這次不行來年也可以再參加。」

  「謝謝你。」春禾揉了揉少女背後的小翅膀:「我會小心的。」

  隨著電梯一路下行,春禾趁著獨處的時間平復了一下心情。

  既然主線任務就是獵人考試,那她無論如何也是避不開這場考試的。而且主線任務提到獵人考試的時候用的詞只是「參加」並沒有強調要通過。

  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電梯門緩緩打開,外部環境很暗,甚至不及電梯裡明亮。春禾謹慎地走了出去,明顯感覺到周圍充斥著並不友善的目光。

  她環顧一圈,在人群中看到了她的攻略目標之一,奇犽·揍敵客。

  少年的頭頂亮著一顆和她星星胸針一模一樣的亮色五角星,這應該就是模擬器的標記。

  少年對目光的感觸很敏銳,幾乎是她眼睛掃到他的同事,少年那雙貓瞳就盯上了她。

  春禾也不慌,友好地向少年彎眼勾唇、遙遙一笑。

  少年愣了一下,撇開臉去。

  他頭頂上的亮色五角星消失不見。

  哎——

  春禾眯起眼睛,沒有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可選擇的攻略目標有兩個,這個世界已經這麼危險了,保險起見,她想找到更好攻略的那一個盡快結束這個世界。

  從剛才的初照面來看,這個奇犽·揍敵客——

  至少長得超級可愛ww!

  春禾找了個離奇犽相對較近的位置停下來休息。

  這個地方似乎是候考室一樣的存在,在她到達之後陸陸續續又到達了不少人。她的號碼牌是270號,而奇犽的號碼牌則是99號。

  攻略目標中的傑·富力士似乎還沒有到場。

  這場獵人考試似乎並不是她所理解的通俗意義上的「獵人」考試,在候考室的絕大多數考生都沒有一名「獵人」該有的打扮。

  春禾暗自琢磨著,打算找一個好說話一點的考生溝通一下。

  在她行動之前,胸前掛著16號號碼牌的男人先一步向她攀談:「沒見過的面孔呢,你是今年的新人嗎?」

  送上門來的。

  春禾彎了彎眼角:「是的。你好,我是桃宮春禾,請問你怎麼稱呼?」

  「叫我東巴就可以。」男人很自來熟,一副老大哥的樣子:「我已經是第35次參加獵人考試了。」

  春禾從善如流:「東巴先生,我可以問一些和考試有關的事情嗎?」

  名為東巴的男人很和善,一副大包大攬的樣子:「有什麼問題就盡管問吧。」

  花費了一些功夫,春禾從東巴的口中套取到了她想要的情報。

  這個候考室光線昏暗,除了考生以外空無一物,很容易磨滅了人對時間的感知。春禾也不太清楚她進來了多久,只知道電梯來回啟動,進來的考生號碼牌也逐漸突破400。

  每一個後進來的考生她都有觀察,一直沒再看到頭頂有亮色五角星標記的人。

  難道另一個攻略目標不參加這場獵人考試嗎?

  正當春禾思考起攻略目標為考官的可能性時,電梯門又一次打開了。

  她習慣性地看了過去,愣愣地看著一顆亮色的五角星從電梯裡飄出來。

  終於來了。

  她想。

  傑·富力士的身邊還有兩個考生,春禾也和剛才一樣,並沒有貿然上前,反倒是之前和她打過招呼的東巴又自來熟地湊了上去。

  「真是個樂於交際的人。」她自言自語。

  「你不懷疑他別有用心嗎?」

  「嗯?」春禾循聲回頭,並沒有看見說話的人,她疑惑地歪頭,另一側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惡作劇的小把戲得逞,奇犽唇角上揚:「這邊哦,這邊。」

  少年的聲音太有辨識度了,這麼近的距離,春禾已經反應過來是誰了。她在轉頭之前就做好了笑臉:「嗯……那三個新來的人不說,難道你覺得我在這場獵人考試看上去像是讓人有利可圖的樣子嗎?」

  奇犽聳了聳肩:「誰知道呢?雖然你看上去挺弱的。」

  春禾搖了搖頭,一臉真誠:「糾正你一下,不是看上去。」

  沒預料到會有人這麼直接地承認自己是個菜雞,奇犽露出貓貓圓瞳:「那你為什麼要參加獵人考試?」

  來了來了!

  以她多年的乙女游戲經驗,當一個角色對你產生好奇心並試圖了解你的用意時,這就是發起第一波進攻的最好時機。

  春禾指了指自己鬥篷上的星星胸針朝他笑:「我來找一個人。」

  即使在光線並不明亮的環境裡,那枚星星胸針依然散發著若有似無的光亮。

  奇犽漂亮好看的眸子跟著少女蔥白的手指聚焦視線:「什麼人?」

  「一個和我命中注定的人。」


第2章

  春禾這麼故弄玄虛,誤打誤撞踩了奇犽的雷點。

  由於家裡人的常年壓迫,奇犽對命運一詞極其不屑。他瞥了瞥嘴:「你見過他嗎?」

  春禾明知故問:「誰?」

  「你口中的,和你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奇犽雙手枕在腦後,漫不經心地打了一個哈欠。

  那不就正在我面前嗎。

  春禾笑了笑,對少年搖頭。

  「你是笨蛋嗎?」少年露出詫異的表情:「沒見過的人,為什麼要為了他來危險的地方?」

  這個問題也很關鍵。

  她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會直接影響她在少年心中的基礎人設,第一印像一旦確立,後期再想掰回來就不容易了。

  這個長相天使般可愛的男孩本性似乎並不如他外表那般天真,傻白甜的人設未必會讓他感興趣。這時候堅持相信命運應該是個下下之舉。

  春禾微微嘆氣。

  真人模擬最大的難度就是任何時候都無法停下來細思,本來這個地方應該好好考慮一下的……

  春禾有些猶豫不決。

  她還沒有完全習慣真人模擬,因此在猶豫躊躇時的這些表情都被奇犽解讀成了她對命定之人的不滿和不信任。

  逃家出走的少年以為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露出笑容:「你叫什麼名字?」

  春禾微怔,不太理解少年突然的情緒轉變:「我……」

  一陣急促的鈴聲蓋過了她的聲音。

  「報名時間正式結束,從現在開始,獵人測試正式開始。」

  春禾和奇犽雙雙向人投去目光。

  男人穿著紅色的西裝,長著奇怪角度彎曲的胡子,怎麼看怎麼變扭。

  奇犽眼角余光掃見女孩一臉糾結,隨口問道:「你怎麼了?」

  「你不覺得很別扭嗎?」春禾猛地別開臉不再看:「他沒有嘴巴!」

  奇犽:「噗。」

  不過很快春禾就沒了糾結人怎麼可以不長嘴巴的心情。

  作為一個在學校回回體育考試擦邊及格的體能廢柴,光是意識到第一場考試很可能是跑步的瞬間,她的心理防線就已經被擊潰了。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小醜玩戀愛游戲都要跑800米吧?

  那個小醜不會是我自己吧?

  更何況……

  春禾想起自己的體質5深深地憂郁了。

  這個身體比她現實裡的身體都廢,沒跑兩步就已經開始喘了。

  一直悠閑地踩著滑板跟在她身邊的奇犽徹底無語了:「喂喂——」

  春禾:QAQ

  眼見人群越來越遠,她自暴自棄地停下來平復呼吸:「你先走吧,我晚點再跟上來。」

  就這跑了兩步就開始大喘氣的樣子,真的不像是能跟上來的樣子啊……奇犽狐疑地看著彎腰喘氣的女孩。

  雖然剛才被考官的鈴聲打斷,但他耳力不錯,還是聽到了她的名字。

  桃宮春禾。

  奇怪的名字。

  見奇犽久久沒動,春禾疑惑地抬頭看他,藍紫色的眸子裡映出了少年的模樣。

  奇犽從她眼中看見了自己,莫名慌亂地轉手一腳踩住滑板末端,一手提拉前端:「那我就先走了,你快點跟上吧。」

  「嗯。」春禾彎眼笑了。

  奇犽走了她才有時間慢慢思考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其實按少年剛才的反應,她如果直接開口尋求奇犽的幫助也未必會被拒絕,但她總覺得這樣就會影響她在少年心中的形像了。

  一個貌美但手無縛雞之力,為了虛無縹緲的命運就只身犯險的人,那不是天真可愛,是純粹的愚蠢。

  真人模擬最大的弊端就是無法階段性的存檔,一旦退出就只能從頭開始。

  她這一周目還剛開始沒多久,現在結束也算是及時止損,但……春禾將星星胸針取了下來。在未通關前就想要洗點天賦的話需要氪金買洗點道具,那可不便宜啊……

  思考再三,春禾決定先把她手上的金手指禮包給用了。

  反正退出重來的話金手指禮包也會返還,不用白不用,她還能多看看這個獵人考試以做准備,怎麼算都不虧。

  想清楚了這一層,春禾使用了這個據說可以針對使用環境不同而發揮不同功效的金手指禮包。

  星星胸針閃爍了兩下後歸於平靜,春禾在原地靜靜地等待。

  等待。

  等待……

  假冒偽劣產品嗎??

  等她出去了一定要告這個破模擬器欺騙消費者啊可惡!

  「桃宮小姐——」

  恩?春禾抬頭。這個聲音…… 意外地耳熟啊少女。

  果不其然,沒過幾秒她的視線裡就出現了向她跑來的小翅膀少女,和她在烤肉店分別不久的向導少女。

  春禾有些迷惑:「你不是回去了嗎?」

  少女停在她面前雙眼閃閃發亮:「因為太擔心桃宮小姐,所以就跟在桃宮小姐後面混進來了。」

  春禾看了一眼少女胸前的牌子。

  271號。

  確實是緊跟著她的號碼,但她很確定沒有看見少女從電梯上下來。

  難道這就是她的金手指?

  少女熱切地圍繞她轉了兩圈,看上去興奮地快要貼上她了:「先不說這個了,桃宮小姐,我先帶你追上隊伍吧!」

  「你有辦法?」春禾有些好奇。

  「當然!」少女背後的小翅膀扇了扇,一臉驕傲得意:「我是天馬獸人,只要我變成原型,立刻就能帶桃宮小姐追上去。」

  ……

  ……

  ……

  多麼令人生草的設定啊。

  然而不管春禾是怎麼想的,少女就當著她的面變成了一匹通體雪白還長翅膀的小馬。

  她很體貼,為了照顧春禾還半跪下來方便春禾爬上去。

  春禾有些好奇:「你還會飛嗎?」

  白色小馬的翅膀快樂地煽動著:「不會!這是裝飾!」

  春禾:「……是很好看。」

  春禾本來想感謝少女,話到嘴邊突然發現自己還不知道她叫什麼。

  各種意義上的很對不起她啊……春禾進行了自我反省。

  她摸了摸馬脖子,聲音溫軟:「你叫我春禾吧,在我們家那邊,親密的朋友會互相稱呼名字。我該怎麼稱呼你?」

  「咦!!原來桃宮小姐姓桃宮嗎!」小白馬嚶嚶兩聲。

  不過一想到自己被親愛的桃宮,不,春禾小姐允許直呼其名,小白馬立時又高興了起來:「我沒有名字,我們天馬獸人都是用翅膀區分族人的。」

  「翅膀?怎麼區分?」

  談及這個話題,小白馬似乎有些失落:「天馬獸人不會有完全相同的翅膀,有些族人的翅膀是紅黑色的,像火焰,有些族人的翅膀是藍紫色的,像閃電,都很好看。」

  春禾頓時悟了。

  這是自卑了。或許在他們這個種族裡,白色的翅膀並不起眼。

  她再一次摸了摸小白馬安撫她:「幸好你是白色的,比他們都好看。」這話她沒有瞎說,白馬長著白翅膀才仙吧!其他顏色總感覺怪怪的。

  「既然你沒有名字,那以後我就叫你霜雪好嗎?」一直沒有名字溝通起來會比較麻煩,春禾看著小白馬白到發光的毛發:「霜雪,小雪。」

  大概是得到了新名字太過高興,霜雪沒兩步就遙遙追上了大部隊的尾巴。

  她長得太惹眼,一跟上就吸引了人群的注意力。

  「嗚哇!好酷!!」

  人群中有人減緩了跑速向她們靠了過來。

  春禾看見了他頭頂的亮色星星,低頭去看頭發刺刺的少年:「你好。」

  奇怪的是奇犽此時也正和大部隊一樣跑著,滑板被他夾在臂彎間。少年神色自若,看不出半點疲態。

  他和傑·富力士一起湊了過來,面帶新奇地打量著霜雪:「哎——難怪你能追上來。這是哪來的?你一開始怎麼不拿出來?」

  他說著就想要上手摸摸,春禾連忙制止:「奇犽,小雪是女孩子,不能亂摸。」

  「嗯?」霜雪的小翅膀又煽動了一下:「春禾小姐,我是男孩子哦?」

  「啊!我知道了!」傑·富力士一拍腦袋:「這是271號考生!」

  奇犽一臉茫然:「你怎麼知道的?」

  傑·富力士一臉天真地指著霜雪翅膀根上的號碼牌:「你看這裡啊。」

  奇犽一臉被打敗了的表情:「……」

  然而此時此刻春禾比他更挫敗。

  她回憶著和霜雪的相處,覺得霜雪怎麼看怎麼像女孩子啊??

  小傑沒看出兩人各自受到了打擊,眼神裡仍然充斥著小白馬的求知欲:「奇犽,聽剛才的對話,你們認識?」

  「啊。」奇犽點了點頭:「也就早半個小時吧,這家伙超弱的,才走了十幾分鐘就累趴下了。」

  春禾鼓起臉:「奇犽,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要當眾揭別人的短?不然很容易被打的。」

  奇犽挑眉:「你打得過我?」

  那顯然是不能。

  春禾背過身去拒絕和囂張的貓貓溝通。

  而她背後的兩個攻略目標似乎也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裡相互結識,此時就在她耳邊一言一語地議論起她來。

  小傑:「十幾分鐘嗎?那不是才剛從出發點離開不遠?」

  奇犽:「就是說啊,沒跑幾步就大喘氣,我本來想大發善心帶她的,不過她讓我先走,說會追上來的。」

  「是嗎?」春禾笑眯眯地轉回來:「如果我剛才不找小雪幫忙,奇犽你真的會帶我嗎?」

  她坐在馬背上天然的就比在地上跑的兩個少年高出一大截,但她矮下上半身貼在馬脖子邊,最大限度地拉近了她和奇犽之間的距離。

  女孩子身上的鬥篷垂落而下,鬥篷上別著的星星胸針正正好掛落在他眼前。

  這就像是……

  催眠師的懷表。

  或者別的什麼,總之不是簡單的星星。

  不然他怎麼會移不開目光?

  「你真的會帶我嗎?」


第3章

  奇犽猛的別開臉去,聲音有些沉悶:「我可是很好心的。」

  看到少年的反應,春禾滿意地坐直了身體。她心情愉悅地哼哼了兩聲,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小傑左看看奇犽,右看看女孩,不明白兩人之間的奇怪氛圍是為什麼。他抬頭:「我叫小傑,你呢?」

  一連認識了幾個人,春禾也發現了這個世界的人在交往時似乎都是直接以名字相稱,她本想直說春禾,但眼角余光瞥到了明明撇過臉卻還豎著耳朵聽著的白色貓貓,話又咽了回去。

  這大概就是心計高加點的體現?

  春禾有些慶幸。

  要是換成以前,她絕對不會意識到這有什麼不妥的。

  前面她和奇犽交換名字的時候被考官打斷,但她還是把名字說完整了。她不確定奇犽有沒有聽見,但萬一被發現區別對待了,好不容易穩下來的好感也可能會受到影響。

  春禾笑了笑:「我叫桃宮春禾,順便一提,桃宮是姓,春禾才是名字。」

  一直背過身的奇犽一噎。

  春禾看在眼裡,沒忍住繼續逗可愛小貓:「雖然我們雙方應該都已經知道對方的名字了,但剛才正式交換名字的時候被打斷,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

  一旁的小傑認真地點頭附和:「春禾說得對。既然這樣,還是應該正式一點,奇犽。」

  白色貓貓炸毛:「小傑!你這家伙站哪邊的!」

  小傑低頭看了看自己現在身處的位置一臉真誠:「中間。」

  好了。

  春禾現在確認她想要攻略的目標了。

  小傑多多少少有些純天然,而奇犽偏傲嬌。以她一貫的經驗,她選奇犽。

  天然角色雖然初期會非常容易接近,但後期很容易被眾生平等。而傲嬌角色個性鮮明,難也難,但更容易找到合適的進攻點。

  當然,壞處就是一旦踩雷很有可能就掰不回來了。

  春禾坐在馬背上感覺不到累,一直到通道前方出現了亮光她才意識到她們快要出去了。

  小傑和奇犽比賽誰先跑到終點,霜雪似乎是在和兩人較勁,也加快了速度衝刺。漫長昏暗的通道被他們遠遠甩在身後,天光一片大亮。

  四條腿的到底比兩條腿要快,霜雪載著春禾第一個衝出地下通道。

  他剎停馬蹄,邀功似的扇了扇小翅膀。

  春禾如他所願地給予摸摸安撫,小白馬螺旋起飛的尾巴差點甩了後一步衝出來的兩人一臉。

  考官停在了最前面打量著他們。

  春禾以為到了目的地,於是示意霜雪放她下去。腳尖剛剛及地就聽到考官提醒她:「你最好還是不要下來,離終點還遠。」

  後面跟上來的其他考生一陣哀嚎:「還沒到嗎!?」

  春禾原本已經順著地心引力往下跳了,被考官這麼一提醒,她不上不下地卡在半路。最後還是決定先下來喘口氣再爬上去。

  霜雪對她也很熱情,一直找她貼貼蹭蹭,要不是小翅膀是裝飾,春禾覺得他會原地起飛。

  「春……桃宮。」貓貓少年話到嘴邊又改口。

  其他人似乎都被什麼突發事件吸引走了注意力,春禾看向奇犽,對方正夾著滑板左顧右盼。

  春禾這次是真的不知道他是什麼心思了,她扶著霜雪疑惑地歪頭:「你為什麼不和小傑一樣叫我春禾?你明明都是直接叫小傑的!你區別對待我?」

  什麼叫倒打一耙,什麼叫反咬一口。

  這就是了。

  奇犽一噎,片刻前的別扭勁瞬間拋之腦後,理直氣壯的:「我高興,笨蛋小桃。」

  「誰是笨蛋!說我弱我就忍了,你居然罵我笨!」春禾瞪圓了眼睛一副要上手打人的樣子。

  是可忍熟不忍,事實是她確實戰五渣,你可以罵她菜,但絕不能侮辱她的智商!她的心計值雖然沒有點滿,但好歹也有70了!!

  奇犽才不怕菜雞虛張聲勢,他做了個鬼臉,率先一步跑開了:「走了!」

  他們兩說話的這點時間,突發事件已經平息。春禾匆匆騎上小白馬追了上去。

  「奇犽。」少年用後腦勺對著他,聲音飄忽:「我的名字。」

  直到這半段賽程春禾才知道原來小傑另外還有兩個隊友,一個是貌美的金發少年酷拉皮卡,一個是穿著一身西裝的雷歐力。

  中途小傑因為放心不下自己落後的朋友而折返,春禾原本也在猶豫,但思量再三後還是決定不去。雖然現在有霜雪幫她,但她畢竟是個戰五渣,萬一遇上事情了很有可能會拖後腿。

  沒了小傑一起跑步,奇犽又重新踩上了滑板。

  春禾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貓貓抬眼勾唇:「怎麼?想試試嗎?」

  說實話,春禾確實有點眼饞。

  畢竟她本人平衡能力很差,和滑板、輪滑、單車等一切需要平衡力的東西都無緣。她有些遲疑:「會摔嗎?」

  奇犽怒:「你在質疑誰!」

  春禾無辜臉:「我就是害怕。」

  感覺到自己的地位即將被動搖,一直默不作聲地霜雪悄悄又悄悄,一尾巴想照著試圖來搶他位置的某人抽。

  奇犽感知敏銳,腳下一蹬就躲開了範圍:「雕蟲小技。」

  離開失美樂濕地不久,考官就宣布他們已經抵達了第二考場。

  小傑和他的同伴久久未歸,春禾和奇犽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看向失美樂濕地的方向。

  相比起什麼都不知道的奇犽,知道小傑是這個世界主要目標人物之一的春禾倒是沒有特別的擔心。

  主角怎麼也不可能第一關就被淘汰吧?

  果然,卡著第一次考試結束的時間,小傑和酷拉皮卡擦線趕到。

  沒喘兩口氣,第二場考試的考官就宣布了課題。

  「料理啊……」春禾松了一口氣。

  她平時都是獨居,別的不敢說,料理還是能拿得出手的。她稍微找回了一點信心。

  反倒是小傑和奇犽對她的自信趕到詫異:「你竟然會料理?」

  春禾雙手抱胸,仗著比小傑和奇犽高出3cm的微弱優勢居高臨下:「你們這是什麼不信任的眼神?」

  好孩子小傑立刻道歉:「抱歉抱歉,因為春禾看上去……」他還在斟酌用詞。

  不怕事的貓貓秒接:「你看起來就是什麼都不干的大小姐啊。」又弱又嬌氣,皮膚白皙、四體不勤,哪裡像是會做飯的樣子!

  ……好吧。春禾瞬間熄火了。

  這倒是沒法反駁。

  畢竟現在這個身體看上去確實很柔弱。話說跟這個世界裡這些跑了十幾公裡都不帶喘的這些怪物比,就算是她的本體也很柔弱吧!!

  「總之——」春禾叉腰:「我來負責准備烤豬用的東西和材料,你們負責去獵豬,這樣可以吧?」

  小傑舉手:「我沒問題哦,春禾的那份就由我來吧。」

  奇犽小聲哼哼:「獵豬還不是小意思。」

  野外的材料有限,所幸霜雪擁有這個世界豐富的野外生存常識,她們搜集到了不少可以用的材料,又一起架起了一個能烤豬的架子。

  為了方便干活,霜雪也恢復了人形。

  春禾看著對方精致的面容和飄飄的長發,還是不能相信這竟然是一個男孩子。

  奇犽回來得很快,扔下一頭毫鼻狂豬洋洋得意:「怎麼樣,是不是我最先回來?」

  「是——」春禾也知道要順著性子擼,她十分配合地點點頭,眼神一閃一閃:「你是第一名!」

  這招對貓貓很適用,第一名的貓貓驕傲地扭頭又走了。

  第二場考試的第一關並不難,至少交出一只完整毫鼻狂豬的考生全都通過了測試。

  春禾有些泄氣:「所以根本無所謂好不好吃嘛。」

  虧她還偷偷去看了其他考生毫無手法的料理技能給自己樹立信心。

  不過她很快就找回了信心。

  第二關的考題是壽司,而這個世界的人完全沒聽說過壽司這種食物,是一個相當小眾的美食。

  巧了,這不就是懟臉送分?

  春禾眼睛晶亮。

  小傑一看春禾的表情就知道她又行了,他很上道:「我去釣魚!」

  這次春禾沒跟著出去湊熱鬧,她留在考場裡開始捏六人份的飯團,一邊捏還在一邊思考一會兒要不要把魚蒸熟。

  雖說握壽司用的都是生魚片,但河裡直接撈上來的魚不太衛生,這裡也沒有消毒的條件,直接生吃的話會感染細菌的吧……可萬一煮熟了考官又覺得她不懂怎麼辦?

  嗯……

  春禾的視線悄悄飄向遠處坐等的美女考官。

  要不問問?

  美女姐姐大概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微笑著拒絕:「我不會再額外提供線索的哦。」

  春禾默默地回頭。

  說起來……一般捏壽司的時候會忘飯裡放壽司醋。她嘗試了一下料理台上的瓶瓶罐罐,分辨出了幾種調料。

  這一次最先回來的人是小傑,他是大豐收,釣上來的魚奇形怪狀。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春禾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一件事……

  她

  怕魚啊。

  倒也不是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她單純地看到魚眼和魚鱗就會渾身起雞皮疙瘩,如果是活蹦亂跳的活魚就更讓人犯怵了。

  理論上來說,握壽司需要的生魚片的確是越新鮮越好,但這也新鮮過頭了吧!

  春禾看著砧板上一蹦三尺高反復掙扎著的魚欲哭無淚:「小傑……」

  完全沒感覺這些魚哪裡可怕了的小姐一臉陽光:「怎麼了?這些還不夠嗎?我可以再去釣!」

  「不!夠了夠了!」春禾真怕他一轉頭就跑了,連忙拉住他的手臂:「你能不能幫我……」她話沒說完,砧板上的魚似乎就感覺到了危險,蹦跶得更賣力了,漸漸有要飛出砧板的趨勢。

  春禾後退了幾步,咽了口唾沫:「你能不能幫我把這些魚都殺了?」

  或許是她口中的殺字觸發了魚最後的求生欲,在砧板上平移的魚拼著最後一口氣掙扎著跳到了地上。

  相比粗糙的砧板,瓷磚地沾了水就濕滑平整,魚一跳就能蹦出好遠。

  春禾:QAQ!!

  「啊啊啊啊啊跑出來了!!!」

  沒被魚嚇到的小傑反而被春禾的女高音嚇到了:「啊啊啊!冷靜一點!春禾你冷靜一點啊!」

  「好惡心!快拿開!救救我!」

  抓到魚匆匆趕回來的奇犽、酷拉皮卡和雷歐力看到的就是這幅兵荒馬亂的景像。

  奇犽抽了抽嘴角,有些無奈。

  這兩個笨蛋,在干什麼啊。


第4章

  春禾在做握壽司的時候,霜雪就站在旁邊替她盯著那些隨時准備「偷襲」她的魚。

  雷歐力一臉幻滅地看著霜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相比盲人摸像的其他考生,春禾的進度快了不是一點半點。

  她做得熟練,外人看了也知道她會,於是想盡辦法各顯神通地偷看。

  除了春禾以外的五個人圍成了一個圓,密不透風地把春禾和料理台擋住。霜雪還嫌他的人形不夠威武,特意變成了小白馬擋在前面。

  ……

  西索捏著撲克牌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鐵桶陣,無聲無息地找了個視野高地從桶口往下窺探。

  門琪作為全程都沒有離開過考場的人,自然知道270號考生春禾原本就知道答案。

  她捏著筷子漫不經心地等著。

  這場考試原本的目的是通過料理考驗考生們的觀察力和注意力,像270號考生的情況自然就不能光憑握壽司的外形來判斷她是否合格了。

  門琪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美食獵人,她的味覺之挑剔,並不是專業廚師的春禾當然過不了關。

  「門琪,你這樣是不是太苛刻了。」蔔哈剌忍不住為考生說話。

  「蔔哈剌,我有我的做法。」門琪一臉堅決。

  讓她感到生氣的並不是考生們的一竅不通,而是最初大家對她美食獵人的身份所展示出來的輕視。

  任何人都不應該因為她自身的發展方向而被輕視。

  這些考生連自身和她之間懸殊的實力差距都無法估量清楚,也無法擺正自己身為弱者的態度,這樣的人,即便她放任過關,也不可能會成為獵人。

  雖然她沒松口讓270號考生過,但門琪很欣賞這個女孩。

  在所有的考生裡,270號考生無疑是最弱的一個。她的弱甚至是孱弱,如果沒有同伴的幫扶根本不可能走到第二次考試。

  可270號考生認得清自己的弱小,並且知道該如何以弱小的姿態自處,這就很聰明了。

  即使知道了考題答案也依然被PASS掉的春禾深受打擊,她揮別了留在考場試圖繼續努力的小傑等人,自己默默地走到考場外面樹思過。

  怎麼會這樣?

  穿越異世界的少女帶著這個世界所未知的知識從此開始大展拳腳走上龍傲天之路,這難道不應該才是正確的劇本嗎?

  完全被這場獵人考試帶偏了的春禾已經開始習慣性忘記這是一個戀愛游戲了。

  「不用這麼受打擊吧?」同樣放棄繼續折騰料理的奇犽雙臂枕在腦後,頂著枝椏間錯落而下的散碎日光打了個哈欠:「那女人太挑剔了,誰也沒過呢。」

  春禾學著他的樣子伸了個懶腰,眼睛眯得狹長以躲避錯落刺眼的陽光:「我只是想休息一下。」

  雖然第一場考試全程都是霜雪帶著她走的,但騎馬幾個小時,哪怕是正常人都會感到疲累,更不用說體質5的春禾了。

  考場裡沒有座位,她才想著出來在樹下乘涼。

  春禾歪頭看向奇犽:「你不累嗎?」

  「哈?」聽到春禾這麼問,奇犽下意識地看女孩的臉色。

  她本來就很白,在陽光下曬著的時候還不太明顯,在樹蔭下就能看出她的白很蒼白,如果不是她鮮活靈動,甚至會讓人覺得有些病氣。

  奇犽越來越不懂她的追求了。

  難道真的是為了所謂的命定之人嗎?

  「你找到你說的那個人了嗎?」他鬼使神差地問道。

  「嗯?」詫異於奇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春禾側眸看他:「關於這個啊。」

  奇犽突然發現女孩的眼睛很漂亮,冰色的藍和霧色的紫蒙上水光,像是名貴的寶石水晶。

  而這寶石水晶現在正映出他自己的模樣,隨後彎眼,露出澄澈的笑意:「好像已經找到了。」

  這麼快?

  對春禾的答案感到詫異,奇犽微微怔楞。以至於獵人協會的會長尼特羅出現時都在想這件事。

  獵人考試到現在為止才進行了兩場,而春禾大部分的時間都和他們在一起,完全沒有感覺出誰像她口中的那個……等等。

  奇犽反應了過來,看向正湊在春禾身邊說話的霜雪。

  如果要說有什麼不同尋常,那就只有這個突然出現的天馬獸人了。

  一直到第二場考試結束,考生們相繼在飛行船上安定下來,春禾才終於有點進入科技城市的安全感。

  之前又是原始森林又是飛躍峽谷,很難想像她活在一個擁有科技文明的世界裡。

  「不知道飛行船上有沒有地方能買一些補給。」春禾說這話的時候有些遺憾:「這次出來帶了不少錢,結果完全沒用到。」

  她可是把財富值點滿了的啊!

  完全沒有用武之地,感覺活生生浪費了嗚嗚。

  春禾沒注意到前面的人驟然停了下來,不留神撞了上去:「嗚哇。」

  她捂著額頭抬頭看人。

  身上扎滿釘子的怪人咯噠咯噠地回頭看他,怪人皮膚發紫,看上去不太健康。

  看到對方轉過頭來,春禾立刻道歉:「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

  怪人咯噠咯噠了兩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諒她了。

  春禾聽不懂他的話,但對方似乎沒有要計較的意思,於是說了兩句便找借口脫身了。

  走遠的春禾並不知道在她的身後,釘子怪人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歪了歪頭,似乎很迷茫。

  「你在看什麼?」遲了一步上來的西索順口問。

  釘子怪人咯噠咯噠地回了兩聲,轉身走了。

  春禾沒有小傑和奇犽那麼旺盛的精力,她和絕大多數考生一樣留在了大廳裡准備小憩一會兒恢復體力。

  飛行船上沒有給考生准備休息的房間,大多數人都席地而坐。

  霜雪化作原型用小翅膀替春禾遮光,自己也漸漸睡了過去,反而是春禾因為睡不習慣地板而難以入眠。

  再加上邊上還有一個呼嚕震天響的東巴……

  春禾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爬了起來離開了大廳。

  飛行船漂浮在雲層之上,夜晚長廊的風景很漂亮。春禾看著星空突然想起來原本她是打算刪檔重來的,為了給下一周目積攢經驗才一直把劇情過下來。

  可她現在好像一切進展順利,根本無需刪檔。

  雖然她看不了奇犽的好感度,但春禾自認為這個開局還算不錯。

  「決定了。」春禾自言自語:「就這樣走下去吧,大不了就是從頭再來。」她伸了個懶腰。反正也睡不著,她還不如去找奇犽和小傑玩。

  春禾繞著飛行船內部走了一圈,哪裡也沒找見那兩個說要去探險的人。

  「到底是去哪裡了……」

  「你是要去找99號和405號嗎?」

  春禾回頭。

  一名披著鬥篷包裹住自己全身的少女掀開了鬥篷帽子,她看著春禾在笑,但春禾卻莫名覺得不寒而栗。

  春禾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覺,並不想和眼前的人多相處,於是笑了笑:「是的,你有看見他們嗎?我和他們約好了一起去喝茶,正在找他們。」

  少女似乎是沒看出她的戒備,仍然向她走了過來:「啊,我看到了。剛才還聽到他們說要一起去喝熔岩茶。」

  「這樣啊,謝謝你了。」少女越是靠近,春禾就越是感覺到不安,她後退了一步:「那我就先告辭了,失禮。」

  少女動作比春禾快多了,身影一晃就攔在了春禾前面。

  她原本是想直接找上揍敵客復仇的,但看到270號之後她改變主意了。

  她知道剛剛窺視揍敵客的時候已經暴露了氣息,耳環也遺漏了一只在那裡。恐怕現在只要她一露面,揍敵客就會發現她來者不善。

  270號很抗拒她,眼神裡都是警惕。

  她笑了笑:「別這麼緊張,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的鬥篷上沾了灰。」她伸手在270號的鬥篷上撣了撣,似乎真的是出於好心。

  這名陌生的少女在撣完塵灰後真的不再糾纏,轉身離去。

  看著少女離開的身影,春禾有些摸不著頭腦。

  難道這是劇情NPC嗎?

  她帶著疑問回了大廳想找奇犽和小傑問一問他們認不認識這個人。

  剛和坐著喝茶的奇犽打了一個照面,少年瞳孔一縮,轉眼出現在她身前:「你剛剛見到什麼人了嗎?」

  「你怎麼知道?」春禾瞬間意識到那個少女肯定對她做了什麼。

  她低頭想檢查一下鬥篷,就看到奇犽伸手從她的星星胸針的鏈條間取下了一枚鉤掛在其中的耳環。

  春禾一下子明白了過來:「這是她放在我身上的。」

  「啊。」奇犽沉下臉色,眼中諱莫如深。

  如果說之前窺視被他發現是偷窺者的一時失誤,現在偷窺者在春禾身上放下耳環的另一半就絕對是對他的一種挑釁。

  春禾沒有自保能力,如果剛才那個人想對她下殺手,他們或許要到集合才能發現春禾已經不在了。

  奇犽握緊手中的耳環,心底開始躁郁不安。

  春禾張開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奇犽,你怎麼了?」

  被春禾喚回神,奇犽看著女孩臉上的擔憂之色微怔,片刻後隱藏起自己的情緒裝作若無其事:「沒什麼。」

  「你這樣可不像是沒什麼。」春禾見他不願意說,越過奇犽去看小傑:「他怎麼了?」

  同樣不知道內情的小傑遺憾地攤手搖頭。

  「這件事情你不用管。」奇犽背過身去,不再讓春禾看他的表情。

  雖然他自己把這場獵人考試當作一場游戲,但他沒有忘記對於春禾來說這場獵人考試有多危險。本來有他們護著倒不算什麼,但如果有人在這場考試中對她心懷不軌,那無疑是致命的。

  背後的人留下這枚耳環不僅僅是在挑釁,也是一種威脅。

  不過是哪種,他都不可能忍。


第5章

  奇犽轉臉就離開了大廳。

  小傑和春禾遙遙對視了一眼,小傑衝春禾搖了搖頭。

  雖然奇犽沒有明說,但春禾通過豐富的戀愛游戲經驗也多少有了一點猜測。

  在她身上留下耳環的那名少女來者不善,以她的水平,一個人追出去和找死無益。她不想麻煩霜雪或是酷拉皮卡他們陪她出去,也不想拖小傑的後退,所以退了一步,老老實實地留在大廳裡。

  留下耳環的人是衝著自己來的,奇犽無比確信這一點。她既然在春禾身上留下那枚耳環,那就一定會在某個角落默默地窺視著春禾和他接觸。

  現在他落單了,對於幕後的人來說,是最好的動手時機。

  等小傑找到奇犽的時候,他明顯已經和什麼人發生過衝突了。

  小傑安靜地走到他身邊:「你什麼都不說就跑出來,春禾很擔心你。」

  「別管我。」奇犽望著窗外沉沉的夜幕。

  小傑固執道:「說什麼任性的話,我們不是朋友嗎?」

  玻璃窗其實能映照出些許兩個人的光影,奇犽看著窗上斑駁閃爍的光,半斂眼眸:「和我做朋友有什麼好處?」

  「奇犽你難道是因為有好處才一直和我相處,一直幫春禾的嗎?」小傑思維單純簡潔、直來直去,一通舉一反三直接把奇犽問到語噎。

  大概是不甘心自己就這樣被說服,奇犽嘴硬:「我是揍敵客家族的人,和我當朋友不僅沒有好處,反而還會惹禍上身,你們……」奇犽話到一半,看著小傑的眼神,默默地改了口。

  「你覺得春禾那樣的體質能接受嗎?」

  他無需問小傑,小傑是個認死理的,他的答案一定是能。

  但春禾呢?

  先不說她心裡是怎麼想的,她那麼弱,要是被人盯上必死無疑,她能接受嗎?

  知道奇犽現在只是嘴硬,小傑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我不知道春禾的想法,也不能代替春禾回答你。如果奇犽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為什麼不去直接問春禾呢?」

  「在春禾本人做出選擇之前,單方面替她做下論斷,是不是對她太不公平了?」

  奇犽原本是想回去找春禾的。

  如果他和小傑中途沒有被尼特羅會長邀請去搶皮球的話。

  雖然他是不可能道歉的,不過他也確實是有話想要對春禾說。

  一直沒等到奇犽和小傑回來的春禾在大廳裡有些坐立不安。

  她看得出來剛才的奇犽心情很差,但因為缺少信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行動才會選擇滯留原地。通常在戀愛游戲中,越是戳中了攻略目標的傷疤,玩家才越有機會更進一步。

  受限於這個世界的危險性,春禾才沒在第一時間抓住這個機會。

  就在她忍不住想起身找人幫忙的時候,奇犽回來了。

  少年的淡色外衣不知道去了哪裡,身上明明出過汗,抓住她的手卻是冰涼的。

  他一言不發地抓著春禾往外走。

  春禾愣愣地看著少年有些陰郁的臉色,一時沒說出話來。

  到了沒人的地方,奇犽看著她恍惚的神色自哂:「嚇到你了嗎?」

  眾所周知,人都有各種各樣的xp,而對於熱衷戀愛游戲的人來說,她們通常都會有一款自己偏愛的口味。

  就比如春禾,她就鐘情於拽哥。

  當然其他屬性也很好啊,男人嘛就是越多越好,但——

  誰能拒絕長著好看皮囊的帥哥們A你一臉。

  反正春禾不能。

  「奇犽。」春禾恍恍惚惚地開口:「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帥?」

  ……

  糾結這糾結那的奇犽瞬間覺得自己弱爆了。他無奈地扶額,嘴邊的笑意都顯得哭笑不得。

  他在干什麼啊,明明知道這個人就是個笨蛋不是嗎?

  春禾就和小傑一樣,像是剛從某個斷絕世界的山裡翻出來,根本就沒聽說過揍敵客的名聲。哪怕奇犽繪聲繪色地恐嚇她揍敵客有多可怕,女孩都面不改色。

  殺.手家族嘛,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這個身份在戀愛游戲的男主裡一點都不新穎。

  春禾直視奇犽的眼睛:「所以,奇犽你到底想說什麼?」

  那雙眼睛清澈無比。

  奇犽狼狽地別開臉去,他一向都有危險預知,大腦裡的某種神經在提醒他,那個眼神充滿了殺傷力。

  為了躲避這種狼狽,奇犽語氣耍賴般說話:「所以說,剛才沒說清楚就直接走掉是我不對。」

  「哦——」春禾追著奇犽的眼睛發出意味深長地擬聲詞:「你這是在向我道歉嗎?」

  女孩的擬聲詞尾音長而悠揚,瞬間讓貓貓炸了毛:「你可別太過分了啊!」

  春禾笑眯眯地貼近奇犽,向他伸出雙臂做出了一個求抱抱的姿勢:「抱一個?」

  少年耳尖頓時緋紅一片:「你你你你,你想對我做什麼!」

  他口頭上沒答應,反應卻很誠實。捏死春禾比捏死一只兔子還簡單的少年像被人定身一樣杵在原地,任由女孩近了身。

  春禾沒說虛話,她環抱住少年,雙臂從他背部一直攀到他肩上。

  這是一種迫切尋求安全感的抱姿。

  她什麼話都沒說,耳邊是規律又不規律的心跳聲。

  剛才還炸著毛張牙舞爪的貓貓安靜了下來,半晌才聽到他啞著嗓子問:「這樣做能得到什麼?」

  「你的溫度。」春禾回答他。

  剩下的時間,春禾是睡過去的。

  真奇怪,在大廳裡躺著的時候怎麼也睡不著的她靠在奇犽肩上迷迷糊糊地就感覺到了困意。

  這對她而言離奇的一天下來,不說體質5的身體,就是精神都有些疲乏了。

  「晚安。」

  意識抽離的最後一秒,她耳邊有人低喃。

  她已經困到發聲都嫌累,從喉嚨裡擠出一聲哼哼當做是晚安就不管不顧地睡了過去。

  人對自己的溫度不太有認知。

  奇犽不知道春禾從自己這裡得到了什麼溫度,但唯一可以明確的是,這個蒼白孱弱的女孩,是溫熱的。

  到達陷阱塔的時候春禾剛朦朦醒來,無遮擋的熱烈陽光將她鬧醒。入目是一碧如洗的長空和樹木蔥郁的山林。

  什麼……

  野人求生又開始了嗎?

  春禾心裡哀嚎一聲,覺得自己好可憐。

  不會有人把戀愛游戲玩成求生游戲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那個人又是她吧?

  「春禾——霜雪——」

  四散分開尋找密道的幾個人被小傑喊到了一起,少年在某些方面具有超凡的感知力,她們還在摸索著尋找的時候,他已經一個人完成了六人分的任務。

  六個密道入口中有五個都挨得很近,只有一個入口稍遠一些。

  沒等他們抉擇,霜雪就自告奮勇地去了偏遠的那個入口。

  春禾有些不安。

  霜雪是她開金手指禮包開出來的金手指,按常理來說,不應該和她分開。況且她這個戰五渣落單和淘汰有什麼區別?

  難道是模擬器讓霜雪這麼選的嗎?

  春禾越想越猶豫,忍不住向霜雪的方向邁了一步。

  「喂。」奇犽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他當然知道她想去天馬獸人那邊,但故作不知:「走了。」

  直到落地發現自己仍然和奇犽小傑一行人在一起,春禾才終於敢確定霜雪的行動一定是出於模擬器的意志。

  她這應該是觸發主線綁定劇情了。

  霜雪那邊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岔子。

  正如她所預料的那樣,霜雪的確是抱上大腿了。他落地後才發現密道裡已經有一個釘子怪人在裡面,這條路是雙人路,只有兩個人一起到達終點才算是通關。

  考試規定受限,伊爾迷原本沒做多想,可偏偏進來的人是270號考生的同伴。

  270號考生。

  有錢。

  伊爾迷決定把這個臨時搭檔有手有腳地帶到終點。

  春禾這邊一行五人都是朋友,走少數服從多數之路十分有利。在進行左右分岔路口抉擇的時候,奇犽和酷拉皮卡選了右邊,而小傑、雷歐力和春禾則是走了左邊。

  這個選擇並不是春禾做下的。

  她原本還在猶豫左右,但許久未見的亮色五角星出現在了×的按鍵上。

  看著奇犽和酷拉皮卡略顯質疑的眼神,春禾覺得自己必須說點什麼來為自己70的心計值正名。

  大概是心計值高了找借口的技巧也高了,春禾理直氣壯道:「先說好了,左邊法則什麼的我也聽說過,就是因為聽說過我才選了左邊。」

  「哦?」奇犽彎唇:「那麼笨蛋小桃有什麼高見?」

  春禾一本正經:「你想啊,來參加獵人考試的肯定不能是笨蛋吧?既然大家都不是笨蛋,那麼考官一定會默認大家都知道左邊法則從而去選擇右邊。這種情況下,右邊的路不就會變得難走了嗎?」

  好面子的雷歐力立刻給予春禾這套說辭熱烈的支持:「我也是這麼想的!」

  小傑不甘落後:「我也是我也是!」

  春禾說她自己用的是這種思考模式酷拉皮卡還有幾分相信,後面跟風的雷歐力和小傑他是絕對不信的。

  不過左右都是未知數,他倒是也不介意。

  沿著左邊的通道走了大約十數分鐘,一道石門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五個○確認了打開石門,一片白光湧現,八個囚犯相繼出現在他們眼前。領頭的那人脫去了披風,露出清秀但略顯陰郁的臉。

  他笑得很真誠,但莫名的瘆人:「歡迎來到我的游戲,挑戰者們。」

  春禾一直對這種陰森森的角色很沒轍。

  她後退一步,故意抓住奇犽的衣服下擺湊到他耳邊溫聲軟語:「奇犽,這個人給我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少年身形一頓,抓著春禾的手故作瀟灑。

  聲音少年意氣:「怕什麼?」


第6章

  誠如囚犯所說,這個密室是一場推理游戲。

  在場的囚犯和春禾等人每人都會領到一個身份和劇本,他們需要扮演自己所領到的身份,並且在情景中找出這個密室的真凶。

  如果考生無法找到真凶,那麼就會被判定為考試失敗,除去游戲所用的時間,每人都將被扣除額外的10個小時,共計50個小時的時間。

  監控攝像頭背後注視著這場考試的理伯很期待。

  這個面容清秀的領頭囚犯被捕前是赫赫有名的連環殺.人犯懷特,他常常邀請熱愛情景扮演推理游戲的愛好者去他私人的莊園進行游戲,然後在那裡將他們殺害,或是引導他們互相殘.殺。

  逮捕他的那天,從他的莊園裡挖出了七十八具骸骨,讓世人毛骨悚然。

  這場游戲的故事背景發生在一個小鎮。

  小鎮上出現了一種怪病,很多居民相繼感染上了怪病死去,為了讓怪病不再蔓延,小鎮的鎮長從外地請來了好心的醫生救治他們。

  奇犽領導的身份是醫生,而春禾的身份則是醫生的妻子。

  酷拉皮卡和小傑是醫生雇佣的保鏢,雷歐力是受醫生雇佣,駕車送醫生到小鎮裡的車夫。

  其他囚犯的身份各有不同,但全都是小鎮的居民,而最初領頭的那個囚犯懷特就是這個小鎮的鎮長。

  雷歐力對這個身份十分不滿:「憑什麼我就是車夫啊!我才比較像正經醫生吧!」

  酷拉皮卡很淡定:「這只是游戲劇本,雷歐力。」

  小姐純真:「就是啊雷歐力,偶爾體驗一下也挺有意思的嘛。」

  在劇本身份上占了大便宜的奇犽尾巴翹翹:「嘛,不是挺適合你的嗎?」他在說誰不言而喻。

  雷歐力頓時炸鍋。

  春禾在一旁抽了抽嘴角。

  她在真人模擬戀愛裡玩真人情景扮演,真有她的。

  她的身份是醫生的妻子,陪伴醫生來到這個小鎮給居民治病。相比其他幾個人好幾大頁的長劇本,她的劇本特別精簡。

  看上去不像是重要角色啊。

  不過……

  春禾看了一眼看在閱讀劇本的奇犽,眼尾掛上了一點笑意。

  這種身份安排,這一定是密室的助攻吧!

  她躡手躡腳地靠近奇犽,一下子撲上去挽住他的手臂,嗓音柔軟如絲:「請多指教呀,旦那~」

  「笨蛋!不要突然湊上來啊!」

  「你在說什麼話啊,明明早就察覺到了吧?」春禾把臉埋進少年頸間,嘴角是促狹的笑意:「不要裝傻好嗎?」

  然而奇犽似乎對她時不時的突然進攻有了應對經驗,不退反進地捏了一把春禾的臉:「知道就別說話。」

  真是的,這家伙到底有沒有點男女意識啊!

  第三場獵人考試給他們的時間是72個小時,為了讓這個情景模擬合理化,劇本中的時間並不是真正的時間流速。陷阱塔會控制密室內的燈光以達到模擬晝夜的效果。

  劇本中一聲一行人抵達小鎮的時間是夜晚,鎮長懷特作為邀請者和引路人前來接待。

  懷特的氣質本身就陰森,故意沙著嗓子講故事的時候像是那種老式卡帶的鬼片:「歡迎來到小鎮,尊貴的客人們,我是鎮長懷特。」

  「長途跋涉,各位客人一定已經累了。在下為你們准備了房間,稍後就為你們帶路。」

  「在此之前,我有幾點忠告要告訴各位。」

  「第一,任何時候都不要落單。」

  「第二,天黑時請勿出門。」

  「第三,請不要相信小鎮居民的任何話,他們染病了,染病的患者會說假話。」

  話音落完,懷特的身影消散在燭火之後,這件密室裡的燈光也逐漸變暗。

  酷拉皮卡思襯片刻:「這應該是要天黑了,在弄清楚這件事之前,我們最好還是遵守鎮長剛才所說的忠告。我想那應該是這個游戲的某種法則。」

  懷特給他們安排了四個房間,除了奇犽和春禾因為夫妻身份一間,其余三人各自都有獨立的房間。

  小傑提出疑點:「這樣不就和第一條規則衝突了嗎?」

  奇犽點頭:「確實,反正規則沒說必須待在自己的房間,不如大家今晚都待在一起吧。」

  他們選擇了奇犽和春禾的房間,五個人湊在一起討論對策。

  「考題要求我們找出真凶,可現在並沒有出現死者,是要再等等嗎?」

  「死者的話,不是很多嗎?」奇犽眼神意有所指:「不正是因為有死人才會邀請我們來的嗎?」

  春禾聽懂了:「你是說,這場怪病是人為的?」

  奇犽看著認真和其他人一起推理的女孩,目光落到了她用以束發的紅色發帶上。

  他的劇本末端有一段時間節點很微妙的劇情。

  這個小鎮貧窮又落後,他是年輕的天才醫生,在外界炙手可熱,鎮長懷特原本不應該請得動他。

  但懷特上門來請他的時候,帶了一張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對夫妻和一個年幼的女孩,那女孩不是別人,正是他如今的妻子。

  醫生很愛他的妻子,愛屋及烏,他答應了鎮長懷特的請求,願意無償前去小鎮治病。他將這個決定告訴了妻子,妻子擔憂他的安慰,決定和他一起前往小鎮。

  這段劇情是在交代這個故事的開端,本應該出現在劇本的第一頁,而不是最後一頁。

  第一夜過得很平靜,沒有發生任何意料之外的事。

  密室中的燈光模擬到了白天,鎮長懷特來敲他們的門:「尊貴的客人們,早上了。」

  為了能套取更多的信息,他們分成了兩組去找小鎮的居民們聊天。

  拿到屠夫劇本的囚犯告訴小傑,他的侄女是這個小鎮裡第一個染上怪病的人。時間要追溯到五年前,為了不傳染給他們,侄女一個人離開了小鎮孤獨地等待死亡。

  「屠夫的侄女應該是個關鍵人物。」酷拉皮卡環顧了一圈屠夫囚犯的房間,的確發現了曾經有小孩生活過的痕跡。

  雷歐力:「他不是說他侄女已經死了嗎?」

  「就算死了也應該有點線索……」酷拉皮卡追問了屠夫:「你的侄女有留下什麼東西嗎?」

  屠夫搖了搖頭:「沒有。」

  另一邊的奇犽和春禾也從拿了花匠身份的囚犯口中得知了一條線索。

  這幾年得怪病死的人都曾和屠夫有不錯的關系,奇怪的是,偏偏屠夫一直沒有傳染上怪病。

  等他們和酷拉皮卡交換了情報,三人同時確認了一件事。

  密室內的燈光又開始黯淡,第二天的夜晚即將到來。

  「酷拉皮卡。」奇犽喊著人往懷特為其他三人准備的單間走。

  他沒說什麼,酷拉皮卡已經懂了他的意思:「正好,我也有事想說。」

  酷拉皮卡的劇本最後也有一段和他本人身份劇情無關的內容。

  【若是考生在劇情中被公投,將被處決。】

  酷拉皮卡:「這個提示小傑和雷歐力也有,但你和春禾都沒有。」

  奇犽沉默了下來。

  各種條件的指向性太明確,所有的情報都在昭示著他的妻子就是屠夫五年前染上怪病後獨自離開小鎮的侄女。

  有這層微妙的關系在,真凶的身份呼之欲出。

  酷拉皮卡托著下巴沉思:「會有這麼簡單嗎?」

  奇犽聳肩:「或許這就是這場考試的目的所在呢?」

  如果他們不檢舉春禾,那就無法通過這場考試,幾乎要折損第三場獵人考試三分之二的考試時間在這個密室裡。但如果他們檢舉春禾,春禾被檢舉成功會是什麼後果他們也無法預測。

  「我會選前者,奇犽。」做下這個決定對酷拉皮卡來說不算難,他看向面色上看不出異樣的少年:「你會怎麼選?」

  這個密室還只是陷阱塔裡的第一關,誰也無法保證後面的關卡就一定能在剩余的十幾個小時內走完。

  「這還用說嗎?」奇犽沒沉默太久,他彎唇:「不過是游戲而已。」

  他們各自打發時間想等夜晚過去就向同伴說明這件事,但沒等鎮長懷特來敲門通知他們早上了,門外就傳來了喧嘩聲。

  「春禾!」

  「春禾!」

  是小傑和雷歐力的聲音。

  聲音空曠有力,不像是悶在隔壁房間裡的樣子,緊接著又傳來了敲打房門的聲音。

  奇犽和酷拉皮卡對視了一眼,紛紛起身,顧不上密室夜晚請勿外出的法則就推開門。

  第二晚奇犽和酷拉皮卡選擇了兩個人去另外一個房間,被留在原本房間的春禾看著自己身邊的兩個隊員覺得自己應該承擔起這組智力擔當的重任。

  「首先,我覺得我們應該弄清楚一件事。」春禾老神在在:「規則說任何時候都不能落單,但偏偏給你們都准備了單人房,這很不合理對吧?」

  小傑點點頭:「嗯嗯,所以……?」

  滿足於有人捧場,春禾眼神亮晶晶地繼續分析:「所以我懷疑這個規則是不成立的!」

  雷歐力提出疑問:「這條規則不成立能證明什麼呢?」

  「問得好!」有人給自己遞話,春禾很滿意:「如果第一條規則不成立了,那是不是證明鎮長在說假話?你們還記得第三條規則是什麼嗎?」

  請不要相信小鎮居民的任何話,他們染病了,患病的人會說假話。

  小傑瞪圓了眼睛:「鎮長也患病了?」

  雷歐力連連搖頭:「不對不對,患病的人會說假話這句話如果是真話,那鎮長不就又沒有說假話了嗎?」

  「這一句單拎出來確實是真話。」春禾越分析越覺得自己的話有道理:「可它前面還有兩句,一句是不要相信小鎮居民,一句是他們染病了。」

  花匠說屠夫身邊的人都相繼染病死去,屠夫卻沒患病,這是事實。而屠夫說自己以前有個侄女,侄女是第一個患上怪病的人,經過花匠的佐證,這也是事實。

  小鎮居民都說了真話,他們沒病。

  「患病的人是鎮長,他在說假話。」春禾蓋棺定論,隨即起身:「所以第二句話也是假的,夜晚可以出門,他不讓我們出去一定是怕我們看見什麼。」

  小傑恍然大悟:「那只要我們現在出去就可以找到線索了!」

  春禾體質很弱又不擅長戰鬥,為防她遇到危險,小傑和雷歐力決定讓她留在房間裡,由他們兩個人出去尋找線索。

  這個時候,三個人同時出現了一個思維盲區。

  從沒人保證過房間裡就是絕對安全的。

  雖然如果奇犽和酷拉皮卡都在,他們多半也不會有這個意識。但只要他們在這裡,小傑和雷歐力也不會因為需要互相照應而只剩春禾一個人在房間裡。

  在小傑和雷歐力離開房間後的不久,春禾所獨處的房間傳來哢噠一聲,門鎖落下。

  「春禾!」

  小傑耳力絕佳,在黑暗中准確地捕捉到了那聲扣鎖聲,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房門口。

  「小傑!」聽到動靜趕出來的奇犽只慢了一步:「發生什麼事了!」

  小傑:「春禾還在裡面,房間被鎖上了。」

  雷歐力砸了砸門:「喂!春禾!你這家伙,為什麼鎖門!」

  「雷歐力。」奇犽冷下聲音:「讓開。」

  密室內現在還是一片昏暗,雷歐力無法看清奇犽的表情:「哈?」

  奇犽和小傑默契地後退了幾步助跑距離。

  「我說了。」

  「讓開。」


第7章

  會有人趁著小傑和雷歐力不在闖進來這件事春禾也是沒預料的。

  看清來人的那刻她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懷特鎮長。」

  「你們會這麼快就發現問題確實超出了我的預料。」懷特嘴上是這麼說,臉上卻仍然是無時無刻都掛著的笑臉:「不過發現了也好,畢竟接下來才是重頭戲啊。」

  春禾同樣用笑臉以對:「你會趁我落單的時候來找我就說明,我的身份有問題吧?」

  她從一開始就覺得奇怪。

  同樣是考試,她的身份劇情稀少到像個掛邊拿炮灰角色的囚犯。而奇犽他們的身份卻各自有各自的職責所在,只有她沒有。

  「你能這麼聰明真是太好了,看來接下來的問題不需要我太費勁讓你明白情勢了。」懷特輕笑了兩聲,整個身體都不受控制地震顫了起來。

  看著對方洋洋得意的樣子,春禾突然福至心靈地意識到了什麼。

  剛才進這個密室的時候,這所監獄的監獄長有介紹過這裡的囚犯。

  懷特是因為殺.人和誘使他人殺.人而入獄,這些犯罪者通常都是心裡變.態,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喜歡看親人、戀人或是朋友之間的自相.殘.殺。

  他會盯上她,唯一的解釋就是——她才是這個劇本裡真正的凶手。

  想明白了這一層,春禾忍不住彎眼笑了起來:「你在期待什麼?」

  讓她成為真凶,想看她的隊友會不會因為是否檢舉她這個問題而產生爭執嗎?也太多此一舉了。

  「讓我來想想。」春禾不緊不慢地順了順自己的長發:「他們的劇本上不會寫著【如果隊友被檢舉,就會直接考試失格】這種威脅人的話吧?」

  「比你想像的要嚴重一些哦。如果你被指認的話,就會直接被小鎮居民就地處決。」懷特絲毫不在意他的把戲被拆穿,在門被破壞的瞬間,他看著闖進來的四個人故作親昵地走到春禾身邊:「只要你一聲令下,這裡所有的居民都會站在你這邊瞬間將他們撕碎。」

  在四個人的身後,一直扮演著劇情角色的囚犯們相繼向他們靠近。

  「真是新鮮啊。」奇犽踩著滑板,平時圓潤的貓瞳被他眯得狹長:「這就是你威脅人的手段嗎?」

  他側眸,眼神快速地在包圍他們的囚犯身上掃過。

  就這些人,就這些雜魚。

  他嗤笑一聲。

  春禾滿臉純真地抬眼看向懷特:「所有的居民都會來這裡幫我嗎?」

  懷特蠱惑道:「當然,看看他們的身後吧,他們已經被包圍了,你會成為唯一的勝者。」

  「那麼。」得到了肯定的答復,春禾微笑著面向門口,雙手微微向上提拉裙擺,優雅而緩慢地做了一個公主禮:「就拜托你們了。」

  酷拉皮卡苦笑一聲:「真是個會使喚人的公主殿下。」

  奇犽深表認同,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怠慢:「居然這麼理直氣壯。」

  解決這一圈囚犯只花了3秒。

  春禾擺了擺裙擺整理褶皺,對著倒在地上的懷特一聲冷哼:「這是少數服從多數之路,我一個人贏了有什麼用?」

  當她傻啊!

  雷歐力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一臉懵逼地看著春禾向他們走來。

  雖然一直都對女孩優越的美貌有認知,但此前的春禾從沒有利用過自己的美麗。或者說,她的美麗從來沒有此刻這般鮮活。

  女孩似乎在熠熠閃光:「好了,快點來投票。」

  小傑也很茫然:「投什麼票?」

  「當然是指認我是真凶啊!」春禾眨了眨眼睛:「指認完了我們就贏了。」

  「不不不,被指認了的話你就會被處決了!」

  「不會哦。」春禾笑著否認:「你剛剛沒聽見嗎?」

  剛才懷特所說的,如果春禾被指認,她就會被小鎮居民就地處決。

  春禾指了指趴了一地的囚犯,眼神清澈無辜:「現在沒人能處決我了。」說到這,她還不忘朝奇犽那露出一個賣乖的笑臉:「當然要多虧了我的丈夫和他雇佣的保鏢先生們~」

  奇犽面無表情地按下了×:「處決,立刻處決這家伙。」

  「真是狠心的丈夫啊,嚶嚶。」春禾跟著按下了×,故作可憐地淚眼婆娑。

  「你再提那個稱呼的話,我就把你扔在這裡了!」

  「沒關系,小傑他們一定不介意帶上我的!」

  耗時9小時42分,他們通過了這個密室。

  和第一關密室相比,後面的路程變得平庸了起來。

  陷阱塔裡沒有自然光,待久了就容易喪失對時間的感知。所幸腕帶上會顯示他們剩余的時間,所以可以以此推斷出正確的時間。

  時間還很充分,為了照顧春禾的體力,他們一直是緩慢前進。遇到需要直上直下或是速度的關卡,小傑、奇犽和酷拉皮卡就會輪流帶春禾過關。

  對於這一點,雷歐力是持反對意見的:「為什麼把我排除在外!」

  酷拉皮卡看向天花板:「這個嘛……」

  奇犽看向地板:「這個嘛……」

  只有小傑真誠地看向雷歐力的眼睛:「雷歐力的體力相對較弱吧?所以春禾交給我們來就好!」

  ……第一輪考試暴露短板了的雷歐力完全沒辦法反駁。

  酷拉皮卡和奇犽默默地給小傑鼓掌。

  這種時候果然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傑最能一擊必殺。

  在腕帶上的倒計時顯示51小時29分的時候,他們剛剛闖完一個涉水關卡,決定在岸邊稍作休息。

  酷拉皮卡檢查了一圈周圍:「我們已經行進將近21個小時,現在還不知道後面的關卡還會不會有落腳點停歇,我建議在這裡稍作休息。」

  他的決定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

  進入陷阱塔的第一個24小時尾聲,他們決定原地休整3個小時。

  春禾松了口氣,找了個角落背靠牆體坐了下來。

  這場考試比前兩場更消耗精力,而且考官給的時限是72小時,離結束應該還有很久。她們進入陷阱塔的時間是中午,現在正常的時間應該也就是早上□□點之後。

  頂著體質5熬大夜有點傷精神,春禾現在的臉色不算太好看。

  奇犽順手把滑板放在她身邊,頭發梢還墜著點水珠。大概是覺得不太舒服,他退開兩步甩了甩頭。

  像是什麼落水後瘋狂甩毛的小貓咪。

  春禾笑了笑。

  這個笑被貓貓捕捉,且貓貓以為自己在被嘲笑,於是亮出了爪爪:「你還不休息,是想等著之後累趴下嗎?」

  「嗯……」春禾仰視著貓貓,兩人平靜地對視了須臾時間,春禾眼彎新月:「我想睡在奇犽身邊。」

  貓貓飛機耳了。

  雖然她是這麼說了,但奇犽沒聽她的。

  不過72個小時,對小傑和奇犽來說根本連熬夜都算不上,他們另找了一個角落開始手舞足蹈地研究各種肢體暗號。

  而雷歐力和酷拉皮卡也靠牆席地而坐,各自淺眠休憩。

  春禾原本想雙臂抱膝埋頭休息,但考慮到她穿的是短裙,因此只好人魚式疊腿半倚在牆邊閉目養神。

  陷阱塔裡陰冷潮濕,牆體又堅硬。春禾怎麼也睡不著,所以趁著這個間隙拉開了模擬器的數值面板查看。

  初始數值沒有發生變動,而可以改變天賦數值的天賦點顯示著問號,唯一增長的點數只有經驗點,而經驗點可以從模擬器裡兌換道具。

  她目前有803點經驗值。道具商城裡目前可以兌換的東西不多,有的道具是因為經驗點不足,而有的道具經驗點足夠了,想兌換的時候卻會提示好感度未達到要求。

  春禾挑挑揀揀,從裡面換了幾瓶傷藥噴霧和各種防身小道具。

  臨退出前她在角落裡發現了一個只需要100點經驗值就可以兌換的潘多拉魔盒。

  春禾好奇地點開了物品介紹。

  【潘多拉魔盒:兌換後進入道具背包,打開時必定獲得一樣商城在售道具(隨機),有一定概率在打開時獲得潘多拉之心碎片*1。】

  【潘多拉之心碎片:10個潘多拉之心碎片可合成一個潘多拉之心。】

  【潘多拉之心:打開時必定獲得一樣當前世界線特色稀有道具(隨機)。】

  浸淫各種游戲多年的春禾一眼就看懂了。

  呵呵,萬惡的抽卡機制。

  她現在才在獵人考試跟著目標人物混過兩關就能有803點經驗值,這個潘多拉魔盒100點就可以兌換一個,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這妥妥是個毒池,出貨率百分百下毒。

  春禾看也不看就退出了道具商城。

  抽卡游戲十抽九冤,她才不當冤種。

  3個小時一到,他們收拾好了東西再一次出發。

  有一段長坡他們能明顯能感覺到是在下行,這個認知讓所有人的精神一松。歷時數十個小時都在黑暗的環境中前行,他們早就模糊了對自身位置的概念。

  又到一扇問他們是否開門的石門前,消失多時的監考官理伯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恭喜你們,這已經是你們到達塔底前的最後一個關卡。」理伯聽上去心情不錯,可能是在別的考生那裡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春禾略顯狐疑:「總感覺他突然來打招呼沒安什麼好心。」

  雷歐力:「同感。」

  理伯哼笑了兩聲,沒跟這兩個小肚雞腸的考試計較:「在你們進入這一關之前,還有一個選擇需要你們先做。」

  石門上是否開門的問題消失,一行新的字取而代之。

  【下一個關卡,男性無需闖關請按○,女性無需闖關請按×】

  小傑抬頭發出疑問:「無需闖關的意思是直接算通過考試嗎?」

  理伯:「當然。」

  雷歐力皺眉:「這太不合理了,難道我們是五個男性就可以直接不戰而勝了嗎!」

  這個質疑理伯沒有回答。

  「恐怕沒有這麼好心。」酷拉皮卡看向在場唯一的女性春禾。

  按常理來說,這個時候按○能保證多數人的通關,但偏偏春禾是他們這裡唯一沒有戰鬥力的那一個。要是讓她獨自面對考試,基本上可以預見結局了。

  不……等等。

  也有可能這是一種思維陷阱。

  監考官一直通過監視器看著他們的表現,應該會知道他們這個隊伍永遠都是在保護春禾。這個關卡或許就是針對他們而設立的。

  因為篤定他們會為了保送女性而選擇○,所以故意將難題設在○的一邊。

  「這樣的話,選擇×是不是就會變得很簡單?」小傑腦中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

  奇犽一只腳著地,一只腳踩著滑板小幅度地來回擺動:「不完全一定,也許就猜我們會這樣想,反而把難題設在×的一邊。」

  「啊——」小傑放棄思考了。

  「我姑且想問一下。」春禾弱弱地舉手:「如果在這個關卡失敗,是個人失敗還是團隊失敗?」

  「當然是個人。」理伯答:「不然我有必要多此一舉嗎?」

  得到這個答案,春禾放下心來:「再多考慮也只是浪費時間,不如我們直接做選擇吧。」

  反正她又不是必須通過獵人考試的,大不了就投降好了。

  「不管是什麼結果,我都接受,也不會追問大家的選擇。」

  【下一個關卡,男性無需闖關請按○,女性無需闖關請按×】

  【○-1,×-4】


第8章

  這個結果其實並不意外。

  先不說酷拉皮卡和小傑這兩個絕對會按○的人,奇犽是個怎樣選都無所謂的中立派,雷歐力又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奇犽嘆了口氣,胳膊肘搭上小傑的肩膀,語氣涼薄:「怎麼想都只有一個笨蛋在好面子逞強吧?」

  酷拉皮卡和雷歐力也表示認同:「確實。」

  「這麼說的話……」小傑跟著大家把目光轉向了春禾。

  春禾舉雙手投降:「啊哈哈……」

  「什麼啊哈哈啊!別裝傻啊你這家伙!」奇犽食指戳了戳女孩眉心,沒好氣道。

  春禾向他賣了個笑。

  奇犽別開臉去。

  石門緩緩打開。

  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門後只有一名穿著華麗衣著、金發碧眼的女性。如果不是這名女性的手腕和腳腕間都戴著囚犯才佩戴的鐐銬,甚至不會有人認為她是一名囚犯。

  聽到石門被打開,女性不緊不慢地轉身,她的目光在春禾等人身上一一掃過,嘴角挽起笑容:「終於來了嗎,我的僕人。」

  雷歐力:「僕人……是說我們?」

  小傑:「應該是吧?畢竟只有我們進來了。」

  酷拉皮卡:「總感覺有點不好的預感。」

  奇犽:「這女人讓我覺得有點火大。」

  唯一已經不需要通過測試的春禾眨了眨眼睛,不由誇贊:「她好漂亮。」

  和她的這具身體不同,這名女性囚犯是更為成熟的好看,也就是通俗意義上的御姐型。

  春禾的目光眼巴巴地落在對方的波瀾壯闊上,心裡多少有點羨慕。這款模擬器主打的是代入感,所以在塑造角色的時候都是以玩家本身的形像做基地。

  可惡啊,為什麼天賦加點只有美貌值?游戲方不覺得他們應該細分美貌的分值讓玩家自由地擁有各種身材嗎!!

  女性對春禾直勾勾的眼神並不介意,她唇角彎起,朝春禾勾了勾食指:「就是你嗎,我今天的僕人。」

  「不,格蕾絲,你弄錯了。」理伯的聲音及時響起:「另外四個才是。」

  春禾看見美女的表情瞬間就垮了下來,臉色是肉眼可見的嫌棄:「這幾個人真的行嗎?」

  「誰知道呢。」理伯似乎和這個囚犯很熟悉,他口吻嘲弄:「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雷歐力忍不住喊:「這次考題又是什麼?」

  美女囚犯抬手打了個響指:「替我梳妝打扮。」

  「哈!?」

  春禾低頭看了一眼腕帶上的時間。

  她們抵達這個關卡的時候,剩余的可用時間是26小時14分。現在腕帶上顯示的可用時間是18小時22分,小傑等人還在做第88次嘗試。

  獲得關卡豁免權的春禾同樣也被禁止參與這一關卡,作為在場唯一精於此道的人,她只能看著干著急。

  「既然如此!這條裙子怎麼樣!抹胸高開叉,任何男人看了都會血脈噴張!」雖然屢戰屢敗,但是雷歐力看上去十分樂在其中。

  美女囚犯一臉鄙夷:「我看是你自己在暗爽吧。」

  「我倒是覺得阿姨穿這條黑色的比較合適,可以遮肉。」

  「你這銀毛死小鬼!叫誰阿姨?」

  「從理論上來說,相反的顏色能帶來更強烈的視覺衝擊,上衣和裙子用這兩種顏色如何?」

  「紅配綠,賽○○!」

  小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深受打擊:「奇犽……她剛才說了什麼?」

  奇犽雙手枕在腦後:「你別聽這個老太婆胡說。」

  「呵。」美女囚犯冷笑一聲:「你可以繼續,你試試我會不會讓你們過關。」

  「怕你啊老太婆!」

  時間還剩13小時17分的時候,奇犽早就已經宣告了放棄,他坐到看了半天戲又累困了睡著的春禾身邊。

  將近60個小時的考試和晝夜不分幾乎將她的全部精力掏空,從幾個關卡之前開始,春禾就一直是搖搖欲墜的狀態。

  即便女孩再怎麼瘦弱,到底也是一個人的重量。

  從後半段開始,大家都開始體力匱乏,從而對額外負重前行出現了體力不支的情況。

  奇犽以前在家裡訓練習慣了,就春禾這點重量根本沒放在眼裡,所以後半段幾乎都是由他帶春禾的。

  他在干什麼呢?

  奇犽看著女孩的睡顏開始思考。

  為什麼要這麼好心地帶她通過考試呢?

  春禾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

  她的入睡完全是因為扛不住身體的困意警告,但這裡的環境又冷又硬,嚴重影響到她的睡眠質量,所以大多數時間裡她都是浮沉在半夢半醒間。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身邊出現了一個溫暖又柔軟的熱源,春禾循著本能靠近。

  奇犽幾乎沒有見過如此脆弱的人。跑兩步會大喘氣,接觸的時候力氣重了點就會皮膚泛起一圈紅,蹚過水會手腳冰涼,稍微有一點休息不好就肉眼可見的疲累。

  瘦瘦小小的,但是溫熱的。

  蜷縮在他身上時能一點一點地感知到她身體裡某處正在努力的維持脆弱的體溫,就好像一片漆黑裡唯一那一小塊暖色的熱成像,流螢般微小。

  想要摁死她的話,只要把手放在脖頸上。或許都不用變形,以他的力氣應該可以輕而易舉地擰斷她。

  溫熱的血會噴濺他一身,然後慢慢流淌。溫感隨之流走,他身上的血也會慢慢干涸。

  這一點螢光會明滅幾次,最終長久熄滅。

  少女的脖頸白皙脆弱,隨著呼吸微小的起伏。奇犽摸到了她的脈搏,一點一跳,是不同於她蒼白面容的有力,幾乎和他的心跳共振。

  就這個瞬間,他萌生出一種保護欲。

  春禾迷迷蒙蒙醒來時,四人組還在和美女囚犯爭執不休。她迷糊著眼睛憑著本能低頭看了一眼腕帶上的時間,困意頓時煙消雲散。

  就剩四個小時了。

  她一瞬間清醒。

  「我的睡美人好像醒了。」

  春禾一抬頭,美女囚犯已經走到她身前。美人鳳眼狹長,氣勢凌人。她慢慢蹲下來,卻還是高出她許多。

  「喂。」奇犽轉眼到春禾身側揮開了囚犯伸向春禾的手,面色不善:「離她遠點。」

  感覺自己錯過了什麼的春禾滿臉茫然,她拉住奇犽的手想借力站起來,但發現他青筋暴起。春禾以為他們要開打,於是下意識地松手後退了一步。

  她小小聲地朝著奇犽的背影:「奇犽加油!」

  「別這麼緊張嘛。」囚犯哼笑了兩聲,笑得花枝亂顫:「只是要她稍微陪我一下,沒必要這麼抗拒吧?你們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憑你們的審美,明年也過不了我這關。」

  春禾眨了眨眼睛:「什麼叫陪你一下?」

  囚犯伸手越過奇犽伸向春禾,精心護養的指甲冰冰涼涼:「不是什麼難事,只要你答應,你們馬上就能過去。」

  「格蕾絲。」監控室裡的理伯警告道。

  格蕾絲唇角微彎:「該做的我都做了吧,監獄長。滿足我一點小小的私欲不算過分吧?」

  相比一旁想到什麼不良畫面而應激的三人組,什麼都不懂的小傑和心中有些數的春禾顯得無比淡定。

  游戲或者動畫中經常有這種角色的吧?瘋批美人閑著沒事就喜歡逗逗正經人主角之類的。

  春禾問她:「會有危險嗎?」

  「放心,只是很簡單的事。」

  春禾定了定:「那好,我答應你。」

  雷歐力在懊悔的哀嚎,而小傑信任監視著這裡的監獄長,因此和酷拉皮卡一起尊重了春禾的選擇。

  唯獨奇犽。

  少年冷著臉看到春禾對她展顏一笑,雙手插兜裡轉身:「隨便你,誰要管你。」

  這種狀態春禾多少能猜到一點。

  恐怕貓貓現在覺得自己的好心不被領情,正要鬧別扭。現在需要安撫。

  春禾送他們離開密室前悄悄把星星胸針放進他手心:「這個給你。只要這個還在,我就不會有危險。」

  最多就是刪檔重來而已╮(╯▽╰)╭

  一個模擬器游戲,橫豎她都不會有事,所以也不算是在騙人。

  見其他人都出去了,格蕾絲慢悠悠地回到衣架間:「知道我為什麼留你嗎?」

  春禾替她挑了一條煙綠色的長裙,誠實地搖頭。

  格蕾絲笑:「那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在這裡?」她的傾訴欲很強,整個人沒了此前的盛氣凌人。

  「如果你想說的話,我會聽。」春禾拿起妝台上的一把梳子替她梳理漂亮的金色長發。

  格蕾絲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不知道怎麼開頭,又像是在醞釀時間,但她最終只說:「你這樣的人為什麼會來參加獵人考試?」

  「我這樣的人?」春禾重復:「我這樣的弱者嗎?」

  格蕾絲:「你這樣沒有欲.望的人。」

  格蕾絲曾經也見過像春禾一樣的人,他碌碌平庸、他柔軟可欺、面對災難和危險他束手無策。

  可是。

  她想起自己大開殺.戒的那一天。

  那個擁有溫暖笑容的人,在她面前絕了聲息。就像她描述的那樣,碌碌平庸、柔軟可欺,生命無比脆弱。

  這樣的人卻把握著一根線,一根束縛著她、牽動著她、驅使著她的線。

  她是他手中的利刃,是他的傀儡,是弱小的他手中最強大的武器。只可惜她意識到的太晚,以至於從未被他驅使。

  「剛才那個99號考生是你的什麼人?」格蕾絲看著那個少年的時候,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春禾:「這個問題對你很重要嗎?」

  格蕾絲:「是的。」

  春禾答得毫不猶豫:「是我喜歡的人。」

  格蕾絲很意外。

  她顧不上還被梳頭發的少女握在手中的長發驚異地回頭,少女藍紫色的眼眸中清明澄澈:「你喜歡他?」

  春禾點了點頭,朝格蕾絲笑:「別告訴他。」

  她在說謊。

  格蕾絲定定地看著少女的笑,良久,她回身:「你走吧。」

  雖然很突然,但春禾只驚訝了一下:「謝謝。」

  她快步向出口走去,石門向上打開,隊友們在門口圍成了一圈,一見到她出來就噓寒問暖。

  春禾一一笑著答復了,只有奇犽站在人群之後。

  他一直握著那枚星星胸針,此刻突然覺得手心一點灼燙。


第9章

  在他們抵達陷阱塔底的不久後,72個小時的倒計時終於歸零。

  重新沐浴著陽光的春禾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人果然還是需要光合作用的啊!柴科夫春禾如是說道。

  在新的一輪考試開始之前,獵人考試似乎突然良心發現,將他們放到了一處海島上給了她們三天的短暫休息時間。

  雖然這個休息的旅館定金要加詭異的高,但春禾很高興。

  她點滿了的財富值終於有用武之地了!

  春禾刷卡結了她和霜雪的賬,蹲在海邊看奇犽他們下水尋寶。

  由於陽光太足,她還從向旅館老板夫婦借了一把傘遮陽。

  奇犽和小傑要下水,脫下來的外套都扔在她腳邊,找到的寶藏也一樣。

  春禾在裡面挑挑揀揀:「這個盤子看起來好樸素,應該不太值錢吧?」

  「啊,那個有別的用處。」奇犽從水裡浮上來扔下一個金皇冠。

  春禾沒悟到:「比如?」

  奇犽向春禾伸手,春禾將手中的盤子交到他手上。奇犽顛了顛重量,手腕發勁,餐盤旋轉彈射飛出,快如利器:「比如這樣。」

  「哇哦!」春禾驚嘆地鼓掌:「厲害!」

  「對了。」和霜雪獨處的時間,春禾突然想起陷阱塔上霜雪主動單走的舉動:「小雪你是怎麼過的陷阱塔?」

  她有點好奇。

  不知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模擬器是不是會將劇情直接跳過呢?

  霜雪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下去之後遇到了301號考生,他很厲害,大部分關卡沒等我動手他就全都解決了。」

  他回答得太快了,以至於春禾不敢確定這是不是模擬器設定好的回答。

  她打算趁霜雪不在的時候再去試探一下301號考生。

  如果模擬器跳過了那段劇情,301號考生應該不會對這段劇情有連鎖反應,如果有了,那就說明這個模擬器做到了真真正正的全景模擬。

  由於春禾和霜雪是刷卡付的房費定金,所以她們兩個就直接分到了一個房間。正好在奇犽和小傑房間的隔壁。

  春禾走出門沒多遠就聽到東巴在向旅館管理員婆婆申請換房間,她走過去好奇:「你的室友是誰?」

  東巴滿臉無奈:「是301號考生集塔喇苦,我之前考試裡不小心得罪過他,和他睡一個房間太尷尬了。」

  恩?

  那不正好是她要的獨處機會?

  春禾高興道:「我跟你換吧,我和霜雪是室友。」

  「真是太感謝你了!!」東巴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鑰匙,又強制塞了他的鑰匙給春禾,一溜煙就消失不見了。

  春禾找到東巴原本的房間,敲了敲門,裡面立刻就傳出了咯噠咯噠的聲音。

  她推門而入:「你好,我是你的新室友。東巴先生他……」

  集塔喇苦:「咯噠咯噠。」

  春禾試圖理解:「嗯……?」

  集塔喇苦:「咯噠咯噠咯噠。」

  春禾放棄理解:「那個……我有事情想感謝你。」這次她學乖了,沒等集塔喇苦回應她就順著說了下去:「小雪,就是271號考生,他是和你過陷阱塔的吧?我想感謝你一下,謝謝你帶小雪通過考試。」

  集塔喇苦這次沒說什麼,大概也是知道春禾無法理解他的獨特語言了。他直接摸出了一個刷卡機遞到她面前。

  嗯……?

  難道是在向她要報酬?

  春禾試探性地把卡遞了過去。

  集塔喇苦一通操作,又把刷卡機遞過來讓她輸密碼。

  春禾財富值滿點,根本不在意他劃了多少錢。她唯一在意的是,集塔喇苦並沒有對陷阱塔的劇情感到斷裂。

  這就說明即使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這個世界的一切也都在正常的運作著。

  不愧是她花了大力氣才買到的戀愛模擬器!

  春禾心滿意足了。

  得到一筆不菲金額的伊爾迷也很滿意。

  原本就是為了獵人考試順手帶的人,能因此得到報酬完全是天降橫財。

  「春禾小姐!」

  「小雪?啊——!」春禾突然想起來她還沒告訴霜雪自己換房間了的事情:「抱歉小雪!我忘了跟你說了!」

  她走出去才發現不止霜雪,連奇犽和小傑也來了。他們身後還站著和她換了房間的東巴。

  看到春禾走出來,東巴攤手向她訴苦:「春禾小姐,你是自願和我換的吧?這些家伙怎麼都不相信,認為是我騙了你。」

  奇犽冷哼一聲:「你可是慣犯。」

  春禾微微怔楞。

  她一直都知道小傑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在她看來,那是游戲貼給他們的標簽。

  就像她打所有的戀愛游戲,這個男主是溫柔的、那個男主是冷漠的,他們遵循游戲既定軌跡和設定行動。

  但她現在越來越覺得,這個世界真實的有些過分了。

  春禾忍不住抓住奇犽的手腕,她欺身上前,幾乎面貼面地問他:「你們為什麼會去原來的房間找我?」

  「為什麼?」小傑似乎不太理解她為什麼問這樣的問題:「因為我們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去釣魚啊。」

  「那為什麼又要來這裡找我?」

  明明邀請她去釣魚不是主線獵人考試的一環,完全是主線外的分支。在她原本的房間找不到她的時候,這條分線不就應該被她錯過了?

  她的行動完全出自於她本人的意志而非模擬器給的固有選項,游戲角色怎麼可能在發現那個房間裡的人是東巴後擔心她被欺騙還追到這裡來求證?

  春禾感到虛幻和不真實。因為模擬得太過真實,她反而有些害怕了。

  她抓著奇犽腕骨的手不自覺用力:「你們是真的嗎?」

  少女的這點力道對奇犽而言就像是在撓癢,更讓奇犽在意的是此刻她臉上滿溢的惶然不知所措。

  「喂!」奇犽反手扣住她顫動的指尖:「你怎麼了?」

  春禾的情緒幾經顛簸、呼吸亂了節奏,她緊緊握著奇犽的手尋求肌膚接觸的踏實感。

  現在還是黃昏時分,透過走廊的窗戶還能看見其他考生正在海島各處悠閑地享受難得的閑暇時光。

  她突然意識到了。

  之前的三場獵人考試太緊湊,以至於她一直身處主線之中,以為主線就是這個世界的全部。現在獵人考試給了休息時間,她自然而然地以為現在是劇情之外的自由時間。

  按常規游戲,自由時間的NPC應該都會局限在某個地方,攻略與否全看她的個人意願。她不主動出擊,NPC應該就不會觸發任何行為。

  前面的主線太緊湊,以至於她忘了這是個真人模擬戀愛游戲,而且是全景模擬。

  「我……」春禾逐漸鎮定了下來。

  她動了動指尖,指尖碰到奇犽的手心。

  剛才許久都沒有感覺,現在卻突然有什麼東西從兩人交握的手中開始升溫,那一點溫度滲透皮膚、溶進血液,順著血管一路湧進胸腔,最後蔓延全身。

  和當時在飛行船上一樣,春禾再一次俯身貼近奇犽懷中。和上一次相同,心跳聲規律又不規律。

  他是鮮活的。

  春禾此時此刻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了這一點。

  「喂!」奇犽被春禾越抱越緊,罕見地手足無措了起來。

  「春禾真的很喜歡奇犽啊。」小傑眨了眨眼睛:「奇犽,你耳朵怎麼這麼紅?」

  「你看錯了,小傑!」奇犽瞬間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貓:「是夕陽!」

  「小傑說的沒錯哦。」春禾抬頭展顏:「我確實很喜歡奇犽嘛~」

  小傑單純,說的喜歡就僅僅只是朋友之間,和喜歡。但春禾這一句說的纏綿悱惻,雙眼新月般微彎。

  故意的。

  絕對是故意的!

  奇犽拎著春禾的鬥篷一把將她從懷裡拎了出去:「我們走了!」

  唔。

  被奇犽輕放在走廊上面對夕陽,春禾眯起了眼睛。

  惱羞成怒了啊。

  她的心情突然就明媚了起來。

  顛沛了幾天,好不容易睡到了像樣的床。春禾一早就洗漱完躺下了。

  她的室友很安靜,安靜到她以為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兩人相安無事,春禾一夜好夢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醒來外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發生什麼事了?」春禾走到在高處看熱鬧的霜雪身邊。爭吵的人群似乎涉及到了站隊站哪邊的問題。

  霜雪不關心這些,他只關心和春禾安危掛鉤的事情。不過既然春禾問了,他當然也會回答:「昨天晚上旅館老板坐著飛艇跑了,有人在船上找到了一張似乎是指向一個叫做戒備爾島的海圖。」

  春禾:「那不是好事嗎?」

  霜雪:「他們現在就在爭論要不要去那個戒備爾島。」

  春禾了然:「這樣啊。」她的視線在爭吵的人群中一一掠過。爭執的焦點主要分為兩派,一派以酷拉皮卡和半藏為首主張留下靜觀其變後再做打算的。另一派則是春禾不太熟悉的考生,他們主張立刻就走。

  出於對酷拉皮卡的信任,春禾肯定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啊。

  找到了。

  春禾看到了坐在邊緣看戲的奇犽和小傑。對面也看到了她,春禾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臉。

  奇犽立刻轉過臉去不看她。

  小傑一如既往地熱情,遙遙朝她揮手:「早上好,春禾。」

  啊呀。

  春禾也朝小傑揮了揮手。

  竟然還在鬧別扭。

  昨天的殺傷力有這麼強嗎?


第10章

  養過貓的人應該都知道。

  貓這種生物,當你上趕著的時候它對你愛答不理,但當你忙於工作或是別的什麼而冷落它的時候,它就會傲嬌矜持地踩著貓步在你周圍觀望。

  喵喵喵。

  鏟屎的怎麼還不來摸喵呀?

  春禾雖然沒養過貓,但有兩個朋友都是資深養貓人,這點經驗都是經人傳授。

  在她看來,奇犽就是一只徹頭徹尾的貓貓。

  還是又傲嬌又臭屁的那種。

  不理她,那她也晾他一陣。但不能純晾,不僅不能純晾,還要時時在他跟前晃悠。

  在其他人各自發揮所長尋找線索的時候,春禾自告奮勇地承擔起了為大家准備午餐的活。

  別的事情她一時半會兒也幫不上忙,還不如把後勤做好,讓大家能最大限度的發揮。

  之前通關陷阱塔的時候經驗點又有增加,春禾躲著人用經驗點兌換了一些基礎的食材。

  順便一提,她兌換基礎食材的時候發現有不少原本經驗點充足但好感度未達標的道具變得可以兌換了。

  她逛了一圈,標記了三個有意思的新道具。一個是【菠菜罐頭】,一個是【記憶面包】,還有一個則是【竹蜻蜓】。

  【菠菜罐頭】:一次性使用道具,道具冷卻時間72小時。吃下菠菜後的1個小時內,使用者會獲得無與倫比的怪力。

  【記憶面包】:一次性使用道具,道具冷卻時間168小時。只要把內容印在面包上再吃下去,就能記住面包上的內容。(注意:記憶內容會隨身體新陳代謝而消失。)

  【竹蜻蜓】:可重復使用道具,道具冷卻時間48小時。使用道具的12個小時之內,將道具戴在使用者的頭上,使用者可如鳥兒般飛行。

  春禾不打算做慈善,因此只准備了站邊酷拉皮卡考生的午餐。

  有的考生看她好欺負,打算過來順手打包點好處走。

  「再往前就不是你可以進去的範圍了。」銀發的少年斜倚在牆上,眼睛微彎做出笑意,嘴角卻下壓:「雖然我不太想管,不過這是為了保護午餐。」

  所有的午餐都是春禾和霜雪裝盤後送到其他考生手中,其中的大部分都是霜雪代勞,春禾只負責奇犽他們。

  「嗚哇,春禾你真的太厲害了!」眾人對她的廚藝贊不絕口。

  春禾笑了笑,把最後一份午餐放到奇犽面前。

  奇犽默默地盯著春禾看了兩秒,見對方不為所動,又默默地盯著午餐看了兩秒後才扭著頭接過餐盤背身去吃。

  春禾只笑。

  奇犽這個人真是……越看越可愛。

  可愛的不得了。

  她都忍不住想摸摸貓貓了。

  只是不知道鬧別扭中的貓貓被摸了脊背是會炸毛呢,還是會順勢倒下躺平任擼。

  真可愛啊。

  黃昏時分,決定立刻就走的那些考生也做好了准備。

  「春禾小姐。」霜雪背後的小翅膀微微扇動,表情看上去躁動不安:「總有種很不詳的預感。」

  周圍的海鷗仿佛映照了他的話,驚叫四散。

  災難來臨前,動物總是能先人類一步感知到。

  春禾轉頭就想去給酷拉皮卡他們報信,不過他們似乎也已經察覺到了,正在召集人群到艦船內部去避難。

  天暗下來幾乎只是片刻間的事情,狂風驟雨來襲。

  先前乘船出海的人還沒離開這片海域就被狂風掀起的浪濤卷入渦流。

  春禾體質弱,一早就被霜雪勸著躲進了軍艦。等她在軍艦裡看到乘船出海的奇犽和更遠處的小傑,春禾心一緊,立馬衝了出去:「他們太亂來了!」

  霜雪跟在她身邊還試圖勸她回去:「春禾小姐,我會去幫忙的,你就留在裡面吧。」

  看到霜雪背後的翅膀,春禾突然想到了那個新道具。

  她立刻從商城裡兌換了【竹蜻蜓】,把竹蜻蜓交給霜雪:「小雪,你去帶他們回來……」話到一半,她看見一個浪頭險些打翻了船只。

  不。

  這麼大的風浪,小雪飛起來反而可能會被卷入氣流,到時候不僅救不了人,還會自涉險境。

  她搖了搖頭:「我們一起去。」

  她又從商城裡兌換了【菠菜罐頭】,分給了小雪一部分,自己吃了一部分。這個菠菜罐頭沒什麼特別的味道,就是正常開水燙過的那種菠菜味。

  春禾吃下去之後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她和霜雪加入了幫忙拉拽船只繩子的隊伍,真正開始發力的時候才感覺到全身都被一股熱流包裹著。

  拖這個效果的福,即使是在風吹雨淋中,她也沒感覺到一絲冷意。

  「真是的,結果沒一個人躲進船體啊。」被拉拽回來的半藏好似在抱怨:「我不是讓你們都躲起來嗎?」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回答他:「那你怎麼沒躲起來?」

  大家哄堂一笑。

  春禾看著正在教育小傑太胡來的奇犽,終於松了一口氣。

  「春禾小姐,你的手……」霜雪擰眉。

  手?

  春禾順著霜雪的提醒低頭,因為菠菜罐頭讓渾身微微發熱的緣故,她剛才一直都沒感知到痛覺。道具只能使她的力氣變大,並不能改善她的體質。

  瑩白的手心被麻繩磨得通紅一片,隱隱還有些地方擦破了皮。

  菠菜罐頭的效果還沒有過去,春禾明明能看見傷口,卻只能感覺到掌心熨燙。

  她下意識地想握拳感知一下真假。

  「笨蛋,這種時候要先消毒不懂嗎?」

  「啊?」春禾茫然地抬頭,看見奇犽正一臉不爽地看著她。

  她又不太懂奇犽是在生什麼氣了,她的養貓人朋友沒告訴過她貓貓會出現這種逆反心理。

  但是奇犽看到她一臉懵然無知好像更生氣了:「啊什麼啊!消毒還要我教你嗎?」

  「嗯……」春禾懵住了:「我只是在想……」

  頂著貓貓越來越炸毛的眼神,春禾把後半句話默默地咽了回去。

  她只是在驚訝,像奇犽他們那麼怪物的身體素質,竟然還會對這種小傷產生消毒常識。

  奇犽對這個人的遲鈍忍無可忍,伸手抓著她往艦船裡走:「還在這裡淋雨,明明就沒多少力氣,在這逞能。」

  消毒水這種東西,這艘行將就木的艦船上當然是沒有的。不過雷歐力勵志成為醫生,所以配有這些東西。

  「奇犽這小子怎麼可能懂上藥呢?還是我來吧。」雷歐力一臉正直。

  奇犽面無表情地把他的藥箱扔飛出去。

  「你這小子!過河拆橋啊!」

  春禾身上的衣服淋濕了大半,窩在霜雪的原型邊上取暖。奇犽就坐在她對面,抓過她的手開始塗碘酒。

  霜雪對這個總是和他搶春禾小姐的人沒半點好感,馬尾巴蠢蠢欲動地想偷襲。

  奇犽即使背對著也能感知到,貓貓亮起爪子:「再亂動的話,就讓你再也動不了。」

  感知到了危險,霜雪的動物本能迫使他安分了下來。

  菠菜罐頭的效果過去,春禾才漸漸感知到了掌心冰冰涼涼的碘酒觸感和微弱的刺痛感。

  她動了動指尖,有意無意地用指腹摩擦過奇犽手心。

  然後她就看見被摸了肉墊的貓貓一蹦三尺高地遠離了她。

  春禾莞爾。

  一□□風雨過去,他們進入了短暫的休整期。

  小傑和奇犽負責去清理螺旋槳,霜雪則是被酷拉皮卡借走安排了別的活。春禾體質太弱,淋了一場雨還吹了那麼一陣風,夜裡就已經起了高燒,被安頓在艦長室裡由酷拉皮卡照看著。

  少女睡得昏昏沉沉,臉上蒼白一片,唯有眼下泛著不自然的紅暈。她應當是感覺呼吸有些困難,每一次呼吸都很費勁,鬥篷還隨著呼吸起伏小幅度的擺動。

  「有點炎症。」雷歐力收起溫度計看了一眼:「消炎藥已經吃了,睡一覺應該就會降溫。」

  奇犽離開艦長室之前探過她的鼻息,是溫熱的。

  他無意識地松了一口氣。

  春禾這一病就把整場暴風雨都病了過去。宣布戒備爾島考試規則的時候她都還在睡覺,因為不允許代抽簽,所以春禾昏昏沉沉地被叫來抽號碼牌。

  迷迷糊糊中她還在想,她好像是個幸運5啊。

  抽簽完雷歐力又替春禾量了一次體溫,已經趨近去正常了。他面露愁容:「春禾本來就很弱,真的能狩獵到目標嗎?不如說……她的號碼牌要是被什麼人盯上了的話……」

  酷拉皮卡:「必要的時候,也只能放棄號碼牌保命了。春禾是聰明人,應該能應對。」

  什麼?

  春禾大腦一片昏沉,耳朵雖然接收了聲音,頭腦卻無法將之處理成一個完整的信息。

  「這個狀態上島也很危險,不如直接就棄權留在船上吧……」

  「這要看她個人的意願。雖然我也認同你的觀點,繼續走下去的危險性太高。」

  腦子裡感覺有一片汪洋大海在晃蕩,春禾被海浪拍擊著,只聽到了自己要留在船上。

  不行。

  她不要被留下。

  「……不放棄。」快要跌入睡夢中的春禾掙扎著抓緊自己的號碼牌,明明已經困到眼睛都睜不開了,卻還倔強地搖頭:「要和你們一起。」

  萬幸的是,在進入戒備爾島之前,春禾總算是由低燒轉為了輕微感冒。

  聽說自己在意識模糊中抽了號碼牌之後,她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不詳的預感在她翻開號碼牌的瞬間化為了現實。

  99號。

  春禾直勾勾地看向正在和小傑聊天的白色貓貓。

  衡量武力值她是不用想了,100個她都打不過一只奇犽。

  既然正面強取不行,那……用偷的?她好像也做不到不被奇犽察覺。

  那就只剩最後一招了。

  用騙的!


第11章

  在下島之前,春禾再度搜刮了一遍道具商城。

  她翻來覆去也只找到一個經驗點足夠但好感度不足的【湯姆的白貓】道具可能會對奇犽有效。

  【湯姆的白貓】:一次性使用道具,道具冷卻時間24小時。使用後的12個小時之內,使用者能輕而易舉地玩弄貓及類貓生物於股掌之間。

  嗯……

  奇犽也算是類貓生物吧?

  春禾默默兌換了一個【湯姆的白貓】放在道具背包裡。

  說起來……按照她的幸運值,她不會是西索的目標吧?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啊。

  春禾謹慎地藏起了自己的號碼牌。她觀察了一圈,從道具商城裡兌換了一 塊【記憶面包】,將目之所及的號碼牌都印在了面包上。

  小傑有些好奇:「這是什麼?」

  「記憶面包。」春禾把面包印有號碼牌的一面翻給小傑和奇犽看:「把想記住的東西印在這個上面再吃下去的話就能立刻記住了。」

  「真的嗎!」小傑雙眼閃閃發亮:「好神奇!」

  奇犽也難得起了好奇心:「你在上面印了什麼?」

  春禾:「號碼牌對應的人。你們需要嗎?」

  小傑搖頭:「我知道狩獵的目標,還是不浪費你的面包了。」

  奇犽也擺了擺手:「我只要知道我的狩獵目標就夠了,記那麼多有什麼用?」

  春禾笑而不語。

  奇犽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的自信,他也確實是這次獵人考試中的佼佼者,所以他甚至不屑於把自己的號碼牌藏起來。

  但春禾和他不一樣。

  春禾沒有任何自保的手段,所以需要用情報交換從下一場考試中生存下來的機會。

  不過……她的最優先策略還是跟著奇犽。

  畢竟奇犽是她的狩獵目標,跟著奇犽的話也能被奇犽庇佑(?),還能趁這個機會刷一刷奇犽的好感度解鎖更多的道具。

  一舉三得。

  她真是小天才=v=

  女孩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變得洋洋得意了起來。

  奇犽趁著她走神的時間掃了兩眼記憶面包上的內容:「哎——你居然記得這麼多。」他看了一圈,沒找到自己的狩獵目標。

  奇犽聳了聳肩。

  算了,反正他也可以搶三個1分的號碼牌湊齊6分。

  春禾她們一行五人是一起出的陷阱塔,所以下島的順序也可以自行選擇。小傑最先下船,春禾緊接著,然後才是奇犽。

  春禾目標明確,一下船就在不遠的樹蔭下朝船上等待時間的奇犽揮了揮手。

  意思不言而喻。

  奇犽別過臉去假裝沒看見,嘴角微微上揚:「哼。」

  這就是晾貓戰術的高明之處了。

  和奇犽並肩走進森林深處,春禾感嘆:「沒想到真的變成荒野求生了。」

  奇犽後腦枕著手臂優哉游哉:「既然你決定和我一起,那你的狩獵目標是誰?」

  「198號。」春禾做出洋洋得意的樣子,小表情神采飛揚,一臉我有話說你快問我的表情。

  「哎——」奇犽將尾音拖得又長又軟:「和我只差了一個數字嘛。」

  春禾雙手合十,眼睛星光閃閃:「所以我才會想和你一起嘛,我知道奇犽的目標是誰哦?」

  「你知道?」奇犽有些意外,不過轉念間就反應了過來。

  她知道卻沒有寫在記憶面包上,那就說明她要找的198號和他的199號目標人物不僅連號,還關系非常,會連這種考試都綁定在一起行動。

  那就只能是那個什麼……阿摩理三兄弟(?)了。

  奇犽露出了然的神情。

  春禾笑了笑。

  人總是會懷疑別人告訴自己的信息,而對自己推測出來的答案深信不疑。

  「奇犽是怎麼打算的?」

  「什麼怎麼打算?」

  春禾眨了眨眼睛:「這幾天怎麼過,你沒想過嗎?」

  「啊。」奇犽回以同樣無辜的眼神:「我忘了,你……」

  雖然他什麼話都沒說,但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春禾鼓起腮幫子怒瞪奇犽。

  反正她就是戰五渣啦。

  奇犽上手捏了一把女孩的側臉,明明沒用多少力氣,女孩臉上還是很快就紅了一片。他又戳了戳女孩臉上紅起的那一片,得到了女孩狀似凶狠地一咬。

  怎麼氣成河豚。

  奇犽勾唇。

  島上的生態不錯,有奇犽在,他們也不愁吃喝。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島上的兔子長得超級可愛,春禾閃著星星眼拜托奇犽幫她抓了一只養來玩。她幸福地吸兔:「果然還是毛茸茸的好啊——」

  奇犽無語且不理解:「這有哪裡好了。」

  「難以相信,你不覺得毛茸茸的摸起來特別舒服嗎?」春禾捧著兔子遞到奇犽面前:「看!多可愛!」

  奇犽盯著瑟瑟發抖的兔子兩秒:「你中午烤的兔腿倒是挺好吃的。」

  接收到誇獎信息的春禾高興起來:「這樣嗎?那晚上也吃兔子?」

  奇犽的眼神還是直勾勾地盯著春禾抱著的兔子:「啊。」

  「這只例外!不准吃這只!它這麼可愛!」

  貓貓撇嘴:「切。」

  跟著奇犽在島上度日倒也沒有那麼難,第三天的時候他們找了個有水源的地方扎根,決定暫留一夜。

  主要是春禾實在受不了她三天沒洗頭了這件事。

  她頭發烏黑又長,波光粼粼地溪水裡綢緞似的。

  奇犽倚靠在樹干上留意著她這邊的動靜。

  他見過的人很多,春禾是其中頂漂亮頂漂亮的一個。她……

  嗯?

  奇犽揉了揉眼睛。

  春禾還是那個春禾,但少女的發頂卻突然長出了一對毛茸茸的耳朵,就連背對著裙擺下也伸出了一條白色貓尾。

  少女背對著他仿佛還渾然不知。

  這是什麼狀況?

  奇犽有些懵。

  難道她是能化形的貓科魔獸嗎?可是魔獸有她這麼弱的嗎?而且……

  而且……

  奇犽鬼使神差地悄無聲息出現在春禾身後,伸手用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那雙白色的貓耳,貓耳立刻閃動閃躲了幾下。

  毛茸茸什麼的……

  好像真的很可愛。

  被摸到貓耳的春禾舒服地眯起眼睛,嘴角也忍不住上揚。

  她也是在洗完頭的時候發現奇犽在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才臨時起意用【湯姆的白貓】。雖然她只是抱著「這真的會對奇犽有效嗎?」的試探性心理用了,不過從現在的表現上來看,這果然是生效了吧?

  類貓生物ww

  就是這個道具的效果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她原以為這個道具的效果是類似於迷魂藥,會直接掌控被使用者的心神,結果竟然是作用於她自身的外形效果。

  春禾看著水面裡倒映出貓耳和貓尾的自己,尾巴打著卷兒搖晃。

  不愧是她,真可愛!

  「咳。」奇犽收回手,頂著臉上可疑的紅暈別開臉:「你這是……?」

  「這個嗎?」春禾笑,明知故問,抬手敬禮似的指了指白色的貓耳:「稍微弄錯了一點東西,不小心就這樣了,不過過一會兒就會好的,不用擔心。」

  由於春禾是半側著坐在河岸邊,而奇犽站在她身邊,手垂下來正好在她腦袋邊。

  「比起這個,奇犽。」春禾撲閃著耳朵去夠少年的指尖:「好舒服,你再摸摸。」

  和貓耳絨絨的觸感一起觸碰指尖的還有少女烏黑柔順、尚未曬干的長發。奇犽像是被燙到般瞬間收手。

  危險。

  很危險。

  大腦的某個地方在瘋狂地發出警報,奇犽按住心髒,以期平復。

  他視線又飄了過去,女孩就側坐在原地眼巴巴地看著他,耳朵撲閃撲閃。

  你在干什麼啊奇犽!

  這種生物怎麼會有危險呢!

  她明明就很脆弱……

  又很軟。

  「奇犽。」春禾黏上他,柔軟蓬松的尾巴靈活地在少年腿間刷子般掃動。

  奇犽接受過那麼多訓練,他能抗痛能抗電,卻不知道此刻該用神經中的哪一塊去忍耐少女的勾纏。

  所以他只好僵住一動不動。

  春禾趁熱打鐵:「奇犽,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不可以。

  還未說出口的要求是不能輕易答應的。

  這點常識他當然有。

  「什麼事?」

  「你會幫我狩獵到目標的吧?」少女藍紫色的眸中眼波流轉:「無論是誰。

  如果是正常清醒狀態下的奇犽,他一定會從少女這句話中嗅出特別的意義。畢竟他默認了少女和他通行,也基本就等同於默認了會帶她過這一場考試。

  這種簡單的道理,春禾不會不知道。

  只可惜【湯姆的白貓】雖然做不到完全掌控被使用者的心神,但的確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被使用者的理智。

  這個道具的效果不是操控被使用者,而是放大被使用者的欲.望,使其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變得沉迷其中、理智全無。

  如果春禾知道這個道具原型湯姆貓的故事,她就會知道理智尚存的奇犽意志力有多強大。

  「奇犽?」

  「我答應你。」

  終於松口了。

  春禾舒展眉眼笑開。

  她當然知道奇犽會同意她同行就是會幫她過關的意思,事實上,因為她的目標是奇犽,所以無論怎樣她們都是要再狩獵三張1分的號碼牌才能湊夠兩個人的6分。

  無非湊奇犽的6分還是湊她的6分的區別。

  她想拿到奇犽的號碼牌,只是因為,如果什麼都不做就坐享其成,倒像是奇犽在攻略她,而非她在攻略奇犽了。

  春禾拿出自己抽簽抽到的數字放到奇犽手上:「有一件事我騙了你,我要先和你道歉。」

  「其實198號不是我的狩獵目標 。」

  奇犽低頭。

  方形的紙牌上寫著他所熟悉的數字。

  99號。


第12章

  小傑有一點不太明白。

  戒備爾島的考試還黏在一起度過的春禾和奇犽,為什麼一下島就分開了呢?

  奇犽還一直是炸毛的狀態。

  誰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都是冷哼一聲,咬牙切齒地看春禾一眼。然後和春禾身邊護主的霜雪產生激烈的眼神廝殺。

  而春禾也是一樣不回答,每次被問到都只笑而不語。

  對兩人在戒備爾島上的遭遇毫不知情的小傑、酷拉皮卡和雷歐力三人組只能一頭霧水地任由兩人這麼變扭下去。

  通過這場考試的人寥寥無幾,原本擁擠的飛行船上變得空曠。

  除了不合群的集塔喇苦和西索,事實上大家也不希望他們合群,其他人都圍成了一個圓展望最後一場考試的內容。

  春禾對考試的內容不感興趣,經過戒備爾島的考試之後,奇犽的好感度應該是瘋漲過了一段時間,她的道具商城一下子就解鎖了大片道具。

  趁著其他人閑聊的時間,春禾佯裝發呆走神,實則逛起了道具商城。

  她前兩次兌換了不少道具,經驗點已經所剩無幾,所以現在反而陷入了好感度足夠但經驗點不足的境地。

  春禾直到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

  獵人考試是主線,每次過一場考試模擬器就會獎勵經驗點給她。但現在獵人考試已經接近尾聲,要是之後沒有別的事件獎勵經驗點,那她就只剩現在這些可以用了。

  必須要省著點花了。

  春禾暗暗告誡自己。

  她的目光在這些道具上依依不舍的掃過。

  等等,這是……【小櫻的魔法杖】?

  道具的圖標長得像一個小鳥頭,做工異常精美漂亮。春禾忍不住點開道具介紹。

  【小櫻的魔法杖】:可重復使用道具,道具冷卻時間24小時。被法杖敲擊到的非智慧生命體將在道具試用期間受到使用者的驅使。

  嗚哇。

  這個好像很酷的樣子。

  春禾看了一眼道具的兌換價格。

  「春禾。」

  1800經驗點。

  啊這。

  告辭。

  「春禾!」

  「啊?」春禾一臉懵地被喊回神:「怎麼了?」她徹底醒過神來才發現之前坐成一圈的人都已經不見蹤影,只有小傑、奇犽、雷歐力和酷拉皮卡還留在她身邊。

  小傑:「之前的那個記憶面包,春禾還有嗎?」

  春禾茫然地點了點頭:「有是還有,不過你們怎麼突然要用了?」

  雷歐力:「因為下一場考試很有可能是筆試!」

  「啊?」春禾不理解了:「獵人考試需要筆試嗎?」一個和氣像災害對著硬剛、動不動就荒野求生還跑超長拉力跑的獵人考試,居然要考筆試?

  酷拉皮卡解釋道:「只是有這種可能,並不是一定,但多學習一些知識總是沒有壞處。」

  春禾有些猶豫。

  經驗點她倒是還有,但她現在不確定獵人考試結束後還會不會有新的獲取途徑,不到萬一她還是想省著點用。

  見春禾面露難色,小傑連連擺手:「如果不方便的話就不用了。」

  「也不是不方便。」春禾下定決心。

  如果沒有小傑他們一路帶著她,她早就在前面的考試被淘汰了,根本不可能一直留到現在。

  她現在的經驗點也有小傑他們的功勞,這麼點要求,她沒有理由拒絕。

  酷拉皮卡和雷歐力還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記憶面包,它看上去和普通的面包別無二致。

  酷拉皮卡本身擁有非常優渥的知識儲備,因此他將自己的這份記憶面包讓給了雷歐力。

  春禾提醒道:「記憶面包上能印的內容有限。」

  雷歐力和小傑就「該怎麼挑出重點知識」一項展開了討論,而奇犽則是選擇放棄,同樣把記憶面包讓給了小傑一個人出去了。

  春禾看了一眼奇犽的背影,有些忍俊不禁。

  貓貓傲嬌的時間比想像得還要長啊。

  「你們吵架了嗎?」酷拉皮卡問她。

  「沒有。」春禾搖了搖頭,她眼尾含笑:「可能是我稍微過分了一點吧。」

  看春禾這個狀態就知道兩個人應該是沒事,酷拉皮卡不再擔心。

  春禾會對奇犽這種長時間持續的炸毛狀態有恃無恐不僅是因為道具商城的好感度道具大面積解鎖,還因為在戒備爾島上,【湯姆的白貓】時間效力過去後,炸毛的奇犽貓貓還是口嫌體正直地保護她。

  她的號碼牌是亞摩裡三兄弟中一人的狩獵目標。

  或許是因為畏懼奇犽,他們專門挑奇犽出去捕獵的時間找上了她。

  春禾還驚訝了一下以她的幸運值她竟然不是西索之流的目標。

  「我們也不想為難你,只要你乖乖地教出號碼牌,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亞摩裡三兄弟中的大哥開口。

  春禾的這張臉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三兄弟對著她確實也下不了狠手。

  春禾知道,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等待奇犽回來。

  少女做出楚楚可憐的害怕樣:「我沒有戰鬥力,放在我身上容易被搶,所以號碼牌都是奇犽在保管。」

  亞摩裡三兄弟一怔。

  但他們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說辭。

  平心而論,如果是他們,他們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難道有誰會讓毫無戰鬥力的花瓶保存珍貴的分數牌嗎?

  亞摩裡二哥聳了聳肩:「那就只好委屈你了。」

  春禾很配合,非常配合。她很有身為人質的自覺性,雙手舉過頭頂做投降狀,中間還不忘平地摔一下來體現她到底有多廢柴。

  唯一的意外是她平地摔沒掌握好角度,一不小心真的磕破了點皮。

  ……虧了。

  春禾暗自垂淚。

  亞摩裡三兄弟抽了抽嘴角,不知道這種程度的人究竟是怎麼從獵人考試裡一路存活下來的。

  奇犽捕獵向來不會走開太遠,回來得自然也快。

  沒走近他就發現多了三個陌生的氣息,所以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現身,而是在樹上隱蔽的接近。

  「大哥,那小子真的會為了她乖乖地上交號碼牌嗎?」

  「誰知道呢。」

  「這畢竟是獵人考試,99號會不會在回來的時候發現我們,已經逃了?」

  「不可能。」在樹上警戒的亞摩裡二哥反駁他弟弟:「我可是一直在上面盯梢的,那小子絕對沒回來過。」

  「啊是嗎?」奇犽從容不迫地出現押著春禾做威脅的亞摩裡大哥身後現身,他隨手把血已經快流干的獵物扔在地上,手起刀落,春禾和亞摩裡大哥的地位已然發生了轉變。

  少年表現得游刃有余:「能不能請你們把號碼牌交給我呢?」他心情很好得吹了個口哨,微笑著「友善」提醒:「我勸你們最好還是不要有別的心思哦,了結這家伙對我來說只需要一秒鐘。」

  一秒前還信誓旦旦的亞摩裡二哥和廢物本廢亞摩裡小弟啞口無言。

  即使有春禾這個活靶子在,他們也根本不敢賭和奇犽比誰動手更快的可能性。

  三兄弟老老實實地上交了號碼牌,灰溜溜地打算撤走。

  「啊對了。」奇犽突然出聲,上下拋接著新鮮到手的號碼牌漫不經心道:「接下來的話是警告。」

  「我個人很討厭被威脅,再有下次的話,殺了你們哦。」

  「殺了你們哦。」春禾狐假虎威地重復奇犽的話。

  奇犽一臉無奈:「你究竟搞沒搞清楚我是為了誰才說這句話的。」

  春禾很有自知之明,她點頭如搗蒜,撲上去抱住奇犽的手臂:「我就知道你回來一定會救我的,所以稍微騙了他們一下。」

  「都說了不要突然撲上來啊笨蛋小桃!」被她的動作打亂,奇犽拋接著的號碼牌掉了一地。

  春禾親昵地蹭了蹭:「有什麼關系嘛。」

  奇犽:「所以,你騙他們什麼了?」

  春禾:「我跟他們說,號碼牌都在你身上,他們就很配合地陪我一起等你回來了!」

  奇犽:「……你還真聰明。」

  春禾擁有自己的3分號碼牌和奇犽的3分狩獵目標號碼牌,已經達成了通過考試的條件。而奇犽現在只擁有199號的3分狩獵目標號碼牌和197號、198號的1分非目標號碼牌,共計5分,還缺少1分才能通過考試。

  春禾從道具商城兌換了一個名為【動物荷爾蒙愛麗絲】的道具,利用道具能和動物親近的效果獲得了情報,陪著奇犽得到了最後1分。

  聽完她的講述,酷拉皮卡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少女帶著笑容的無暇面孔上。

  在他看來,春禾無疑是非常矛盾的。

  她沒有任何的自保手段,身體素質更是差到了一定境界,但這樣的她身上卻藏著大大小小擁有奇怪效果的寶物。

  以他對外界的認知,春禾身上大部分的寶物都是會讓各種收藏夾趨之若鶩的存在。春禾真的有辦法在這些覬覦下守住這些寶物嗎?

  「春禾。」

  「嗯?」

  「從這裡離開之後,你想去做什麼?」

  「這個啊……」

  酷拉皮卡的視線略過少女發頂一直延伸到長廊轉角口處的陰影。

  陰影之中的人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隱藏自己,銀發發梢的末端明晃晃地暴露在他視野之中。

  春禾對此一無所知。

  「老實說,我並不是為了通過獵人考試才來參加獵人考試的。」春禾解開了自己用來束起一縷長發的紅繩在指尖纏繞翻著:「我來這裡只是為了找一個人,所以一切結束之後,我也會跟著他走。」

  酷拉皮卡看著她指尖靈活地躍動翻飛:「我可以知道是誰嗎?」

  「可以哦,畢竟這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嘛。」春禾在指尖繁繩繁出一顆五角星舉到長廊的窗前。

  五角星的空洞中是窗外漂浮而過的柔軟白雲,和那個人的發色很貼合。

  「從這裡離開之後,我也想繼續和奇犽一起走。」


第13章

  「你應該都聽到了吧。」春禾的身影剛消失在長廊的盡頭,酷拉皮卡的視線就轉到了陰影裡。

  奇犽後腦枕著雙臂走出陰影,面上的表情風平浪靜:「啊。」

  酷拉皮卡笑了笑:「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就不用我擔心了。」

  春禾的確是聰明人,但她的聰明中偷著一股憨勁,直白了說就是不諳世事、不通人情。

  但奇犽不一樣。

  如果她和奇犽一起走的話,倒是不用再擔心了。

  奇犽望著窗外被春禾圈定過的層雲,眼神翻滾著復雜的光影。

  獵人考試結束之後要去做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但他最終什麼都沒有和酷拉皮卡說。

  「各位考生請注意,從現在開始,被喊到號碼的考生請一一到面談室接受面試。」

  春禾在奇犽之前被叫到了號碼,她朝奇犽招了招手,先他一步進了面談室。

  尼特羅會長捋了捋胡子:「終於來了啊。」

  春禾淡定地在尼特羅會長的對面坐下:「會長這麼說,難道是在期待我的面談嗎?」

  「當然。」尼特羅會長朗笑三聲:「在這些考生裡,你可是最特殊的一個。」

  春禾心知肚明:「會長是覺得我太弱小了嗎?」

  尼特羅會長搖了搖頭:「不不不,能讓別人心甘情願地幫助你也是一種很了不起的才能哦。」

  「我就當會長是在誇我了。」春禾毫不心虛。

  尼特羅會長笑:「那麼直接進入正題吧,在這些考生中,你最注意的人是誰?」

  桌子上剩余考生的照片一字排開,春禾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奇犽的照片:「當然是奇犽,沒有理由。」

  「好吧。」尼特羅會長似乎有些遺憾,他聳肩:「那在這些考生中,你最不想和誰交手?」

  「嗯……說實話……」春禾很認得清自己戰五渣:「如果是戰鬥的話,我誰都不想。理由會長應該也很清楚。」

  尼特羅會長笑而不語。

  春禾欠身,慢慢地退出了面談室。她朝等在門口的奇犽笑了笑,先一步離開了面談室。

  有一件事她需要去確認一下。

  霜雪是她在第一場考試時用唯一的金手指禮包開出來的金手指,而金手指禮包的道具介紹顯示,金手指禮包會根據使用環境的不同而發揮不同的功效。

  第一場考試結束之後霜雪並沒有消失,她就推測霜雪應當是模擬器基於她使用金手指禮包時「無法獨自通過獵人考試」的意願而產生的。

  那麼現在獵人考試即將通關,在考試結束之後,霜雪是不是就會離開了?

  「春禾小姐?」春禾找到霜雪的時候,他正在飛行船的觀景台上吹風。

  春禾遞了一杯青草汁給他:「考試結束之後,小雪有什麼打算嗎?」

  霜雪怔楞了一下:「春禾小姐怎麼突然想起問我這個?」他接過青草汁,難得的沒有和往常一樣熱切地回答春禾的問題。

  少年的指尖在玻璃杯壁局促的交錯:「我……」

  即使他什麼都沒說,春禾也猜到了答案。

  正如她所預料的那樣,霜雪是幫助她通過獵人考試的限定外掛,一旦獵人考試結束就會離開。

  「要回家了嗎?」春禾安撫性地替霜雪整理了一下碎發:「記得代我向大家問好呀。」

  霜雪用力地點了點頭:「嗯!一定會的!」

  他背後的小翅膀飛快地扇動,一如初見時為她引路的樣子。

  春禾笑了起來:「有機會的話,會再見面的吧?」

  既然這個世界是全景模擬,即便和她分開了,霜雪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一定也會延續他自己的故事,他自己的人生。

  「我有一份禮物想送給你。」春禾從道具商城裡取出了她之前兌換後一直沒使用過的【竹蜻蜓】。

  天馬獸人這個族群,應該是向往著飛行才會長出翅膀的吧?

  霜雪有些茫然地接過了【竹蜻蜓】,似乎不太相信這個不起眼的小道具。

  春禾輕輕撫摸他的翅膀:「要不要去試一試?」

  在到達最終試驗的考場之前,春禾沒再見過奇犽。

  「奇怪啊。」春禾有些摸不著頭腦。

  貓貓這次傲嬌的時間是不是有點太長了?

  奇犽絕對是有在躲她吧?普通日常沒撞見就當是運氣不好,但是她向小傑或是酷拉皮卡他們問了奇犽的動向找過去還撲空絕對不是偶然。

  為什麼呢?

  難道還在惦記戒備爾島上的事情嗎?

  奇犽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呀。

  春禾默默地盯著手上翻花繩翻出來的紅色五角星發呆。

  以前玩其他電子戀愛游戲的時候,就算好感度降到再怎麼低,總會有能找到攻略目標的地方,攻略目標總會給出那麼一兩句選項,不至於讓玩家完全無法進展游戲。

  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稍微有點……棘手了呀。

  要怎麼才能找到奇犽呢?

  光找到也沒有用,如果奇犽是刻意躲她的話,就算她堵到奇犽了他也只會顧左右而言他。

  而且她根本就沒有辦法限制奇犽的行動,想堵到奇犽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兩個人的這場無聲的追逐戰都被酷拉皮卡看在眼裡。他比春禾多掌握一個信息點,因此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

  恐怕就是因為上一次奇犽聽到了他和春禾的談話,而奇犽又有別的顧慮不希望他們知道才會開始躲著春禾。

  是無法插手的私事啊。

  這種狀態就一直持續到了最終試驗。

  在尼特羅會長宣布最終試驗規則的時候,春禾一直的目光始終都盯著站在她不遠處的奇犽。

  這家伙,明明就知道她在看他吧!

  還裝的若無其事!

  「這場考試最終只有一個人會不合格,不管使用什麼樣的手段,只要讓對方說出『我認輸』即為勝利。勝利的同時考生也會被判定為今年的獵人考試合格,成為一名獵人。」

  「那麼,現在就公布對戰的順序表。」

  春禾悻悻地暫時將目光移到公示板上。

  按照這個規則,她肯定會被安排給和她沒有交集的人對戰。春禾對這個結果有預見性,已經做好了認輸的准備。

  但獵人考試顯然比她預想的更有意外性。

  或者說,排這個對戰順序表的人有著十足的惡趣味。

  不過……

  春禾眼尾勾起笑意。

  至少這個對戰順序表對現在的她而言是場及時雨。畢竟,她的第一場對戰要面對的對手就是奇犽。

  雖然不知道這個表是誰排的,不過真是太感謝了!

  這次奇犽不能再躲著她了吧!

  春禾慢悠悠地轉頭向奇犽露出了一個意義不明的笑。

  ……

  奇犽渾身僵住,打了一個冷顫。

  生氣了。

  絕對是生氣了。

  啊被躲了那麼久生氣是當然的吧,問題出在了排這個表的人身上。可惡啊,這個表究竟是誰排的,詛咒他!

  春禾憋著氣准備在對局中好好問一問奇犽到底是怎麼了。

  結果這家伙剛一上場就火速投降:「我認輸。」

  「奇犽!」

  奇犽做鴕鳥狀轉頭問裁判:「我已經認輸了,可以下去了吧?」

  裁判從呆滯中回神:「啊……可以了。」

  春禾忍無可忍,轉頭搬起救兵:「尼特羅會長,這樣也可以嗎?我根本是不戰而勝吧?獵人協會應該不需要我這種……」

  「關於這一點,我們應該已經談過了不是嗎?」尼特羅會長微笑:「能讓他人心甘情願地為你讓路也是一種本事。獵人協會不拘泥於表面上的形式。」

  話到了這個份上,春禾也只好作罷。

  她低垂著頭走回觀戰席,抬手抹了兩把眼角。

  奇犽一頓,快步迎了上去手足無措:「你別哭啊!」

  春禾似乎是在報復他此前的躲避,背過身去繼續埋頭抹眼淚。少女的鬥篷隨著抽泣小幅度搖晃,星星胸針牽掛著的長鏈也搖曳幾度。

  看上去更可憐了。

  雷歐力將譴責的目光投向罪魁禍首。

  奇犽抓了抓頭發,妥協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真的?」

  「真的。」

  春禾立刻抬頭直勾勾地看向他眼睛,漂亮的臉上白裡透紅,哪裡看得出一點哭過的痕跡:「不騙人?」

  ……

  某貓義正詞嚴:「我不喜歡說謊。」

  春禾被奇犽保送成了獵人,而奇犽還要參加第二輪的對決。

  他這一輪的對手是那個讓人聽不懂他說話的釘子怪人,春禾記得霜雪說過集塔喇苦很厲害,所以上場前特意囑咐了奇犽要小心。

  奇犽擺了擺手:「這點程度都是小意思。」

  「奇犽。」伊爾迷伸手拔下腦袋上的釘子,歪著頭看了看自己愚蠢又可愛的弟弟,又看了看站在界外非常富有的少女。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你長進了不少,還知道和潛在雇主打好關系。」

  並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的春禾:潛在雇主,她嗎?

  被震驚到說不出話來的奇犽:……?

  「這麼久不見,連聲招呼都不打嗎?」伊爾迷面無表情地絮絮叨叨:「聽說你離開家時打傷了媽媽和糜稽是嗎?」

  「……啊。」

  伊爾迷:「奇犽。」

  「你的天職是成為職業殺手。」

  伊爾迷:「奇犽。」

  「這樣的你,為什麼要來參加獵人考試?」

  「不是的。」奇犽掙扎著搖了搖頭:「我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哦?」伊爾迷仍然沒有一絲表情,看上去就像個沒有情緒的人工智能,無機質的貓瞳裡沒有一絲感情:「那你說說看,你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啊。

  真是的。

  要聽不下去了。

  春禾握緊拳想往前邁了一步。

  什麼殺手家族,連選擇的自由都不給孩子,只一味地叫別人回去殺.人殺.人。這樣的家族是在把人當成道具嗎?

  她是不懂奇犽家族裡的事情,但奇犽現在明顯就在害怕吧!

  「奇……」她停住了腳步。

  對決中的一大一小兩只貓貓同時側目。

  就在這個瞬間,春禾的腦中突然對自己產生了疑問。

  她在對奇犽的家族把奇犽當成了殺.人道具而感到憤怒的同時,她自己又把奇犽當成了什麼呢?

  如果說她是在玩游戲,那奇犽對她來說不也只是NPC嗎?

  這樣的她又有什麼資格去指責其他人?


第14章

  春禾是跟著奇犽一起離開的。

  盡管獵人考試尚未完全結束,她也還沒拿到屬於她的那張獵人執照,但她原本就不在意那些。

  為了能光明正大地和奇犽一起回去,春禾謊稱自己有想要委托揍敵客家族殺掉的人。

  伊爾迷果然沒有反對。

  雖然他表示有什麼工作也可以優先考慮他,他會酌情打折。

  春禾十分感動地拒絕了他。

  前往奇犽家的飛艇上,奇犽終於不再躲她,但春禾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有多高興。

  「趁著還沒到家,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奇犽的情緒狀態很糟糕。

  貓瞳裡死水一般沉寂:「你根本就沒有想暗鯊的人吧?」

  「那奇犽呢?」春禾一把抓住奇犽的手腕:「奇犽難道就是真的想回去了嗎?」

  奇犽別開臉去躲開了少女的目光:「這個……」

  春禾抿了抿唇:「明明是自己都在做違心事的人。」

  兩人同時沉默了下來。

  「奇犽……」

  「嗯?」

  春禾弱氣:「要是我最後不委托你們家鯊人的話,會怎麼樣啊?」

  奇犽冷笑一聲:「現在知道怕了?」

  知道奇犽吃軟不吃硬,春禾作淚眼狀:「奇犽QAQ。」

  「嘛。」奇犽情不自禁摸了摸少女的腦袋:「總之不會殺.人的,沒有報酬的活他們可不干。」

  春禾松了一口氣。

  她可不想好不容易走到現在反而被奇犽的家人給干掉。

  那她就成笑話了。

  來的路上她花時間確認過了,模擬器判定她完成了獵人考試因此獎勵了她一大筆經驗點。

  可能因為獵人考試是主線任務,除了大量的經驗點以外,模擬器還額外獎勵了一個潘多拉魔盒。春禾沒有打開。

  幸運5有幸運5的自知之明,呵呵。

  老實說,春禾完全沒有想好跟到奇犽家裡去之後要做些什麼。

  她只是覺得不能就這樣和奇犽分開,也不能丟下這樣的奇犽一個人走。

  從考場飛到奇犽家要三四天的時間,大概是怕奇犽再逃跑。這艘飛艇似乎被揍敵客家族給包了下來,航線直達奇犽家,中途不做停靠。

  整艘飛艇上除了飛行必要的工作人員就只剩奇犽和春禾。

  這本來是一個絕佳的探知奇犽躲她的時機,但春禾不打算這麼做了。

  她現在稍微有點理解奇犽的變扭了。

  像奇犽這樣的死傲嬌,一味的追根究底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對付奇犽就要像小傑那樣直球出擊才最有效。

  「從現在開始,我問你答。奇犽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不想回答的問題就說pass。這樣可以嗎?」

  坐在他對面的少女滿臉寫著嚴肅。

  奇犽意識到,春禾這次是認真的了。

  他答應:「你說。」

  「第一個問題,奇犽之前躲我是因為我做了讓奇犽討厭的事情嗎?」

  「……不是。」

  「第二個問題,奇犽是對我感到厭煩了嗎?」

  「……也不是。」

  連續得到了兩個她明知故問但仍然心滿意足的答案,春禾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最後一個問題,我還可以繼續跟著奇犽嗎?」看到奇犽微微怔楞,她強調:「不止是這一次,還有下一次、下下一次,一直一直。」

  她說的很認真,像誓言一樣。

  「我說你啊,究竟有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奇犽眸光閃爍了兩下,最終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笑:「我家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這次回去之後說不定就再也出不來了。」

  但少女執拗得很:「你先別考慮這個,你只回答可以還是不可以。」

  奇犽定定地看著春禾,確定她的表情裡沒有一絲一毫的玩笑話:「……隨便你。」

  春禾點頭如搗蒜。

  傲嬌的隨便你就等同於可以。

  她懂的。

  別扭鬼的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只剩一個問題了。

  她到了揍敵客家之後該怎麼辦。

  春禾面色凝重:「怎麼辦?」

  無良小貓抖了抖耳朵:「隨便在網上找一個通緝犯?」

  春禾猶豫:「你家的人應該都很強吧?萬一解決得太快了我是不是就要被請出去了?」

  「這倒是……」無良小貓被KO了:「一般的罪犯連三天都撐不住吧?兩天時間還都是花在找人和路上。啊——」

  小貓突然想到了什麼,一下子直起身體:「幻影旅團!」

  春禾眨了眨眼睛:「那是什麼?」

  「是A級的犯罪組織,很棘手。」小貓雙眼亮晶晶:「應該會用不少時間。不過相應的價格應該也很貴,不是一筆小數目。」

  「錢的話不是問題哦。」

  奇犽停頓片刻:「你到底是哪家的大小姐跑出來消遣啊。」

  春禾小聲嘟囔:「所以說我不是什麼大小姐啊。」

  雖然她是把自己的角色捏得過分大小姐了點……

  等等。

  春禾猛地撐著桌子站起來,低頭直直地盯著自己的雙手。

  她怎麼沒想到呢?她應該想到的。這個世界模擬的這麼真實,幾乎和現實世界別無兩樣,那她的錢就應該有來源才對。

  不是單純的數字,而是有支出和進項的財產。而為了滿足她財富值100的數值條件,這肯定不能只是一筆固定資產,也就是說——

  她應該還有一個能夠日進鬥金的身份。

  「你想到什麼了?」奇犽抬頭看向她。

  春禾自言自語式地回答:「或許真的有辦法。」

  能滿足財富值100數值條件的身份一定不同尋常,如果是有足夠分量的身份,那麼去揍敵客家做客應該就不會被趕出去了吧?

  春禾一下子找到了方向。

  當務之急是先弄清楚她究竟是什麼身份!

  春禾不熟悉這個世界的網絡,拜托了奇犽幫她。

  她先是查了自己卡的開戶,開戶資料顯示的內容和她認知的一樣,看不出任何問題。然後她們又查了這個賬戶所有的交易記錄,發現這個賬號進賬的款項全都是超大額進賬,而且全都來自同一個賬號。

  奇犽靠在椅背上優哉游哉地晃了晃手中的棒棒糖:「雖然不清楚你要查什麼,不過這個打款賬戶明顯是一個中轉賬戶,只是用來轉移錢財的空戶頭。」

  這也是一條線索。

  普通的交易根本不會用上這麼復雜的雙重保險。

  她跟奇犽確認過,哪怕是伊爾迷這樣的職業殺.手,當初向她收款的時候也是直接用的私人賬戶。

  這說明連職業殺.手這樣招人恨的職業都不止於用上中轉賬戶。

  春禾陷入沉思:「做什麼才會來錢快呢?」

  奇犽抱著椅背轉了一圈:「那就看你想要多快了。」

  春禾看向叼著棒棒糖的貓貓,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住了棒棒糖的柄。

  好動的貓貓停了下來,又大又圓的可愛貓瞳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上去呆萌呆萌。

  春禾動手扯了扯棒棒糖,果然受到了不小的阻力。她往右,貓貓也跟著往右,她往左,貓貓也跟著往左。

  ……

  「奇犽。」

  還在跟棒棒糖較勁的貓貓發出一聲鼻音:「恩?」

  春禾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棒棒糖,貓貓果然又跟著棒棒糖向前移動。

  等到距離足夠近,春禾對著貓貓鼓起的腮幫子一口咬了上去。

  在感受到側臉觸感的0.1秒,貓貓全身的反應神經都炸開,叫囂著制服她、脫開她。

  在0.2秒,大腦瘋狂地提醒他,這是春禾。

  0.3秒,這是春禾。

  0.4秒,這是春禾。

  0.5秒,不能躲開。

  0.6秒,春禾咬他了?

  0.7秒,春禾為什麼突然咬他臉?

  0.8秒,她又生氣了?

  0.9秒,嘴唇好軟。

  1秒。

  貓貓全身就像被下了油鍋爆炒的蝦一樣從頭紅到尾。

  「你你你你……」

  春禾沒用力咬,因此半點牙印都沒留下。她直起身擦了擦嘴,笑起來的時候天真爛漫,好像剛才咬人的不是她。

  奇犽抬頭捂住側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奇犽討厭我這麼做嗎?」春禾明知故問。

  犽貓捂著臉沉默不語。

  春禾笑:「那就是喜歡了。」

  「強盜邏輯啊你!」

  「讓我再咬一口?」

  「誰要啊!」

  「回歸正題!」

  「是你先打岔的吧!」

  春禾眨了眨眼睛扮可愛試圖萌混過關。

  奇犽咬了咬牙,上手恰了一把少女的側臉以作回敬:「你到底想要查什麼?」

  「唔……暫時不能說。」春禾試圖解決自己的臉:「不過等到時機成熟了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貓貓別扭:「我才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你還問。

  怕貓貓炸毛,春禾沒把吐槽說出口。

  第一輪的調查無果,飛艇卻已經抵達了枯枯戮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事情沒有轉機,她就只能委托揍敵客家去暗鯊幻影旅團的成員了。

  春禾跟著奇犽坐觀光巴士到他家恢弘的大門口不由得嘆為觀止:「我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門。」大門套小門,裡三層外三層看得她眼睛都要暈了。

  觀光巴士的導游姐姐正在像游客介紹景點,人群紛亂嘈雜,春禾不太聽得清。

  奇犽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他身旁脆弱不堪折的少女,突然勾唇笑道——

  「你去推?」


第15章

  推,當然是推不動的。

  盡管春禾做足了心理准備,用了十足十的力氣也還是沒撼動大門一分一毫。

  小小一只的少女全身都懟到門上去了,奇犽估計門上就掉了一層灰。

  春禾揉了揉手腕:「難以相信,難道你們家只允許大力士進去嗎?」她轉頭看了一眼和她超不多個的奇犽一臉狐疑:「雖然我知道你很強,但是……這也行?」

  在春禾看來,厲害和力氣大是兩回事。

  雖然力氣大某種意義上也是厲害的一種,但她不覺得奇犽在這個範疇裡。

  被人質疑了的貓貓擼起袖子:「讓你見識一下。」

  春禾乖乖地退後兩步,想像不出來奇犽那麼小一只貓貓要怎麼推開小山一樣高的大門。

  「少爺可是很厲害的哦。」門衛大伯背著手走到春禾身邊:「你是少爺的客人嗎?」

  春禾目不轉睛地盯著奇犽的背影:「嗯嗯!」

  背對著她已經推開了三扇門的驕傲小貓叫囂:「怎麼樣!這三扇門可是16噸重!」

  春禾故意逗他:「啊抱歉!剛剛在和門衛叔叔說話,要不奇犽你再推一次?」

  「……扔下你了!!」小貓炸毛。

  大概是伊爾迷和家裡打過招呼說過春禾的事,春禾被奇犽背著進了試練之門並沒有受到阻攔。

  只是門內等著不少全身上下一身黑的……保鏢?

  春禾趴在奇犽背上小聲和他咬耳朵:「這是你們家的保鏢嗎?」

  為了防止硌到人,春禾提前將星星胸針取了下來別在了奇犽的衣服上。

  少女軟綿綿的,身上還有淡淡的香氣,背在背上沒有重量,但溫熱溫熱的。說話時呼吸都近在咫尺。

  幸好現在是背對著的。

  奇犽輕咳了一聲:「是管家。」

  「嗚哇,這麼多管家?」春禾瞧瞧打量了一圈:「所以明明奇犽你才是大少爺!」

  「再啰嗦就放你下去。」

  「嗨嗨。」

  周圍明裡暗裡圍著他們的管家不在少數,他們沉默不語,卻存在感十足,幾乎就是在監視。

  奇犽目視前方,眼裡雖然沒看著,但心裡很清楚。

  如果只有他自己回來的話,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

  少女旁若無人的和他說笑,明明是隨便誰來都能把她摁死的弱小動物,但是毫無危機感。

  「奇犽,還要走多久啊?」

  「一個多小時吧。」

  「我就問問啊,我可以睡一覺嗎?」

  「你試試。」奇犽故意顛了顛背上的人。

  春禾一口咬上奇犽的耳朵。

  貓貓又跳起來了:「你屬狗的嗎!!」

  等她們到主宅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春禾從奇犽的背上跳了下來,慢條斯理地開始整理自己的裙擺:「奇犽的父母不會在裡面等你吧?」

  奇犽瞥了瞥嘴:「我爸應該不在,我媽多半會在。」

  奇犽走在前面推門,剛一步踏了進去就被人扣住。

  春禾被奇犽打過預防針,有了心理准備,所以沒有驚慌失措。

  雖然前面都在和奇犽插科打諢,但是真的即將面對傳說中的職業殺手家庭,春禾還是有點緊張的。

  尤其是這家人見面打招呼的方式這麼凶殘。

  「祖父!?」先春禾一步進到大廳裡的奇犽看到了站在母親身前的桀諾·揍敵客有些詫異。

  他莫名地不安了起來。

  桀諾朝他笑了笑:「奇犽。」

  春禾跟在奇犽身後,有些拘謹地行禮:「您好。」

  「我聽伊爾迷說過你了。」老爺爺看上去很好說話:「你叫……桃宮春禾,是嗎?」

  春禾點了點頭:「是的。」

  奇犽被押在一邊,明顯感覺到祖父想單獨和春禾談話。但這是家裡,他不可能帶著春禾反抗。春禾已經做好了准備,他也該……稍微相信她一點。

  奇犽掙脫束縛摘下了被春禾別在他衣服上的星星胸針:「這個還給你。」

  拿回胸針,春禾也稍稍安心了一點。奇犽乖乖地被人抓回去。

  桀諾並沒有說什麼,直到奇犽被人帶著離開,他才重新開口:「聽說你想委托揍敵客殺.人。」

  直到其他人都被屏退,春禾才真正感受到老爺爺的威壓。

  她握緊了星星胸針:「如果我說,不是,我會被扔出去嗎?」

  她在來的路上半點都沒和奇犽遮掩,她相信那些監視著她和奇犽的管家一定早就先他們一步把消息傳回來主宅。

  空氣沉靜了幾秒,就在春禾忍不住要認慫委托的時候,桀諾卻突然大笑了起來:「沒想到那老家伙找了這麼一個繼任者。」

  春禾看了看老爺爺的胡子,思考著什麼年齡的人才能被他也稱作老家伙。

  他說她是繼任者。

  春禾面不改色,大腦飛速轉動。

  老爺爺說了沒想到,說明以前並沒有見過她。可他又指明了說她是某個「老家伙」的繼任者,說明他看到了她身上的某樣東西,而這樣東西是一種信物,懂得人看見了就立刻能知道她的身份。

  如果說她全身上下有什麼地方可以作為身份證明,那就只有她捏設子時加的紅色發繩或是星星胸針了吧?

  聽老爺爺的口氣,「老家伙」似乎很他很熟,還具備能和他成為熟人的身份地位。而這種身份地位甚至可以輻射到完全陌生的她。

  或許「老家伙」就是她在這個世界身份的關鍵點,也是她滿點財富值來源的支撐。

  果然,這種程度的金錢進賬,身份地位一定非比尋常。

  「如果是你的話,倒是沒什麼問題。」老爺爺呵笑了兩聲:「歡迎你到揍敵客來做客。」

  雖然尚且不明白具體的情況,但最大的難關似乎因為她的滿點財富值輕而易舉地過了。

  春禾提著裙擺俯首:「感謝您的邀請。」

  春禾在揍敵客家得到了遠超她和奇犽意想之外的好待遇。

  她被安排住在了奇犽隔壁,進出都有管家服侍左右。只一點,只有在固定的時間才能見到奇犽了。

  在她住進奇犽家的幾天之後,她從管家口中得知了一個好消息。

  小傑、酷拉皮卡和雷歐力也來了枯枯戮山,現在正在試練之門外。

  「我可以去看他們嗎?」她興奮地詢問了一直跟著她的,名為梧桐的管家。

  梧桐大部分時間裡就和所有文學作品裡的保鏢差不多,面無表情的像個機器人,但也有極少數時候他會笑:「當然可以。夫人昨天差人送來了符合您尺寸的新裙子,您可以穿著去見他們。」

  春禾抽了抽嘴角。

  不知道為什麼,奇犽的媽媽一直熱衷於給她送各式各樣的裙子。

  她才住進來沒幾天,衣櫃已經被塞得滿滿當當。

  倒不是不喜歡漂亮衣服,但這樣真的很詭異……

  隨便挑了一身粉白長裙,春禾跟著梧桐出門了。

  雖然奇犽事先有交代過春禾是個史無前例的超級戰五渣,多走幾步路就可能大喘氣,但真實見識到的梧桐還是被震驚住了。

  他不清楚內情,只知道這名少女是被大家長們都認可的貴客,甚至連住在奇犽少爺邊上這種待遇都能擁有。

  因此他格外得不理解。

  為什麼是她?

  事實上,春禾這麼著急地想去見小傑他們也是為了這件事。

  她隱隱約約有了一些猜想,但還不敢確定,所以想去問問酷拉皮卡的意見。

  她的特殊能力資質是平庸,這基本可以否定她有其他特殊能力的可能性。而除此之外要說有什麼職業是能日進鬥金、和殺手家族產生關聯,且弱得理所應當不被人懷疑,那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情報。

  而且不是一般的情報探子。

  模擬器給她設定的背景身份極有可能是具有相當規模的情報屋,而她是這個情報屋這一任的繼承者。

  酷拉皮卡也認同了她的想法。

  這世上來錢的路子很多,可適合她的卻不多。

  「春禾你是怎麼進去的?」等春禾和酷拉皮卡聊完,雷歐力終於問出了他的疑惑。

  春禾這個瘦胳膊瘦腿的,擂十個也推不開那門。

  這個變態的家族又不歡迎客人和朋友,春禾到底是怎麼進去的?

  皆蔔戒摘下帽子對春禾鞠躬:「春禾小姐是揍敵客的貴客,自然可以進出。」

  春禾雙臂抱胸,一臉驕傲:「沒錯!」

  雷歐力抗議:「你在驕傲什麼!」

  「嘿嘿。」

  春禾現在左手掌握大量經驗點、右手掌握了奇犽的好感度,道具商城解鎖了一大片新道具。她原本是想趁著小傑他們在訓練,自己再找找有沒有什麼好用的道具,但再次進入道具商城後,道具欄第一格變成了一顆五角星。

  這顆五角星不需要任何數值兌換,也沒有道具簡介,春禾點了進去,整個模擬器屏幕瞬間被數據洪流占滿。

  這就是她在這個世界的立身之本。

  她的情報屋。

  因為路上花了太多時間,她沒在小傑這裡呆多久,梧桐就來提醒她:「春禾小姐,快到可以和少爺見面的時間了。」

  「嗚哇這麼快嗎。」春禾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

  梧桐委婉:「回程需要一些時間。」

  ……好。

  戰五渣無話可說。

  春禾揮手和小傑他們約定明天再見,自己跟著梧桐回了主宅。

  奇犽似乎比她早到一些,不過沒有像往常一樣拉著她滿屋子去探險,春禾覺得奇怪,跑過去敲奇犽的房門。

  少年的聲音隔著門飄出來:「誰。」

  春禾:「奇犽!」

  「……馬上就來!」

  奇犽磨蹭了半天才從房間裡出來。

  春禾一眼就看到了他臉上的OK綳,她眯起眼:「這應該不是你不小心弄上的吧?」

  奇犽看向了天花板。

  知道他不想說,春禾無奈,假裝回房間實則是從道具商城裡兌了兩瓶傷藥噴霧給奇犽:「你用這個。」

  「這是什麼?」傷藥噴霧上沒有文字,奇犽稍微噴了點在手上聞了聞。

  春禾伸手撕下了他臉上的OK綳:「超好用的傷藥,這點傷口今天用了明天就能好。」

  貓瞳亮晶晶的:「真的!?」

  「不用還我。」

  「已經是我的了!」

  春禾狐疑地打量了一圈貓貓,突然有了一個猜測。

  她拽著奇犽進了自己房間,在貓貓開口之前就先用食指抵住了他的唇畔:「你閉上眼睛。」

  這這這這是要——

  kiss嗎?

  純情貓貓瞬間腦補了些不可描述的東西。

  貓貓被自己的想像羞的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他身上的衣服被人掀了起來。

  那人還唯恐他不知道地大喊:「啊!我就知道!這不是全身都是傷嗎!」


第16章

  「突然干什麼啊你!」奇犽一步跳開三米遠。

  做了流氓行徑的春禾反而很淡定,她站在原地抬了抬下巴,一派質問的姿態:「奇犽每天不能見我就是為了去制造這些傷口嗎?」

  奇犽別開臉去:「什麼叫制造傷口,別說的我好像就是為了去挨打一樣!」

  春禾面色不改:「那事實呢?」

  奇犽:「……好吧,但這是有原因的。」

  因為離家出走的時候打傷了二哥知道自己錯了所以才去審訊室吊著讓二哥打回來這種事……說不出口啊。

  可惡,明明前幾天都有注意不被打到臉的。他就是不想讓她擔心。

  這些傷對他來說根本無傷大雅,但她身體那麼嬌貴,肯定會覺得特別嚴重。

  奇犽自知理虧,揉了揉頭發:「你先轉過去。」

  春禾狐疑地看著她:「你該不會想趁機逃跑吧?」

  「誰會啊!」奇犽炸毛:「絕對不會的!」

  「好吧好吧。」

  確認少女已經背過身去,奇犽伸手將衣服都脫了下來。

  聽到布料摩挲的聲音,少女雖然有些好奇,但是還是尊重了他的意志,只背著他喊他:「奇犽?」

  他就是很喜歡這種時刻。

  被不安的語氣喊到自己的名字,被需要,被倚靠。

  奇犽背過身去,不想讓少女看到自己壓不下去的嘴角:「可以轉過來了。你不是說那個傷藥效果很好嗎?你幫我上藥吧。」

  春禾沒學過什麼暗.殺相關的技能,走路的步子很輕易地就能被他捕捉到。

  少女轉過身來,停頓了兩秒,什麼話都沒說。緊接著一步一步靠近他,最後停在他咫尺之間。

  奇犽做好了藥水噴進傷口裡的刺激准備,卻沒等到冰涼的傷藥噴霧,反而是柔弱無骨的手附在傷痕上,像是在觸摸珍貴的寶物。

  他忍不住想轉身去看看她的表情。

  「別動。」少女呵止他。

  奇犽本來會老老實實地轉回去站好的。

  如果春禾沒有在他身後擤鼻涕的話。

  這是他第一次見春禾哭。

  為了不發出聲音,她很努力地在平復自己的呼吸。弓起的手背來回擦拭眼眶裡兜不住的淚水,最後還可憐兮兮地惦記著不能流鼻涕破壞自己的美貌。

  真的……

  超級要命。

  怎麼會有人連哭都哭得這麼可愛。

  偏偏這個人還帶著哭腔怪他:「不是跟你說了別動嗎!」

  奇犽很難形容自己這一刻的心情。

  他伸手接住了少女沒來得及擦掉而滴落的淚珠,指腹冰涼濕潤。

  鹹的。

  「是我錯了。」奇犽蹲了下去,抬頭正對上低頭掉眼淚的少女:「你別哭了。」

  春禾紅著眼睛盯著他,啜泣了兩聲,也蹲了下來和他保持同一水平高度。

  然後繼續哭。

  貓貓手足無措:「這個就是看著可怕,其實一點都不痛的!」

  哭包哭得更大聲了:「你撒謊!」

  但凡貓貓理智一點都會發現春禾現在就跟要不到糖吃干嚎不哭的三歲小孩一樣,一開始的確是真哭,哭著哭著就開始嚎了。

  三歲小孩嚎是為了糖。

  那春禾呢?

  「到底怎麼樣才不哭了嘛。」貓貓上躥下跳地安撫自己最心愛的女孩子。

  哭包抽抽搭搭:「抱一下。」

  「哈?」

  「抱抱。」

  眼見奇犽不答應,哭包又要嚎開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奇犽虛虛地環住春禾:「這樣可以了吧?」

  春禾點點頭,直接撲了貓貓滿懷。

  三歲小孩干嚎是為了要那顆要不到的糖,而她是為了讓貓貓知道他是一只有人心疼的貓貓。

  「怎麼可能有不痛的傷口,奇犽就會騙我。你受傷了我會難過,我一難過就想哭。但是——」她悶聲不樂,更加用力地抱緊了奇犽:「我說這話也不是為了想要從你口中得到什麼承諾。」

  「我就是希望你能稍微愛惜一點自己。」

  等奇犽和春禾處理好傷口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早就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

  揍敵客家的人對春禾的寬容度高到了一定程度,她原本還沒有實感,直到今天,他們錯過了飯點奇犽才告訴她。

  「我們家的飯菜可全部都是有毒的,只有厲害的毒和不厲害的毒之分。」奇犽翻箱倒櫃地扒拉自己的零食櫃:「你的那份一直都是單獨做的。」

  「難以置信。」春禾目瞪口呆:「你們家的人還能再離譜一點嗎?」

  「嘛。」奇犽聳了聳肩:「雖然一開始是很難熬,不過也算是有好處的,至少我不會被隨隨便便的毒死。」

  「普通人也不會被下毒吧。」春禾吐槽,但她一想到奇犽的出身也就理解了:「真辛苦啊,生在揍敵客家。」

  奇犽的零食櫃裡就只有甜食,他分了春禾巧克力棒:「那你呢?」

  春禾笑眯眯道:「你很好奇?」

  「不說算了。」貓貓扭頭。

  「我的事情比你普通多了。」春禾這次沒多逗奇犽。

  她咬了一口巧克力棒:「我出生在超普通的家裡,過著超普通的日子,唯一不普通的是,我被一個人選中了。他指定我成為他的繼任者。」

  奇犽:「是誰?」

  春禾:「你知道情報屋嗎?」

  奇犽瞬間理解了為什麼祖父會讓她留下來還奉若上賓。

  理解了的瞬間,他啞然。

  他不笨,結合春禾的話和祖父的態度就能猜到,春禾就是這一任情報屋的主人。

  如果說他們揍敵客家族的腦袋人均價值上十百千億,那春禾手裡所掌握的情報幾乎是擂上他們全家的賞金還要多。

  不會有人想要拿錢買她的命,卻有人想千方百計撬開她的嘴。

  奇犽知道。

  這是個天大的秘密。

  至少他在問出口前從沒有想過會得到這種程度的答案。

  「果然是笨蛋。」

  「干嘛又罵我!」

  「是誇你。」

  春禾才不信,她撇了撇嘴。

  奇犽笑了:「是真的。」

  第二天春禾如約去見了小傑他們,還帶去了奇犽的口信。

  讓春禾意外的是,小傑他們也有口信帶給她。

  小傑從背包裡找出一張卡:「這是你的獵人執照,尼特羅會長讓我們帶給你的。」

  春禾差點忘了這件事,有些驚訝:「我提前離場了不算我失格嗎?」

  小傑解釋:「尼特羅會長說了,奇犽認輸的瞬間你就已經是獵人了。會長還說,有件事要拜托你,他會給你發消息的。」

  有什麼事?

  春禾眨了眨眼睛,反應了過來。

  尼特羅會長應該也和奇犽的祖父一樣認出了她的身份,但他什麼都沒說,還在最後一場考試安排幫助她通過戒備爾島考試的奇犽和她對戰。

  這根本就是在保送她換人情吧!

  老狐狸!

  春禾進了情報屋的界面,果然發現未讀消息裡有一點置頂消息。

  情報屋的主人掌握了這個世界上太多的秘密,因此她的身份也需要極高程度的保密。能僅憑她身上的信物就認出她身份的人必然是情報屋歷任主人堆砌起來的優質人脈。

  能被上一任情報屋主任置頂消息,看來尼特羅會長不是一般的厲害啊。

  她根據會長的需求在數據洪流中找到了匹配的信息打包發了過去,沒一會兒,情報屋的公賬上就有一筆款項打了進來。

  春禾查了一下款項明細,發現尼特羅會長的賬戶被情報屋設置成了五折賬戶。

  厚。

  會求到她面前的情報必然是一筆天文數字,這個五折能省下不少。

  這麼一想,春禾又開始好奇揍敵客家的賬戶能有多少折扣。

  她自己的私賬和伊爾迷有過交易,所以優先就能查到伊爾迷。但伊爾迷的私賬在情報屋系統裡並無記錄,也就是說,伊爾迷是不享受這個折扣的。

  看來小輩都是不知道。

  她在五折名單裡找到了馬哈·揍敵客、桀諾·揍敵客和席巴·揍敵客的名字。

  難道這是歷代家主直接的秘密?

  春禾搖了搖頭。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說起來……」春禾想起了什麼:「我記得酷拉皮卡有說過是為了報仇才去參加獵人考試的吧?」

  沒預料到話題突然到了自己身上,酷拉皮卡一愣:「是這樣的。」

  春禾給了他一個電話號碼:「如果需要什麼情報的話就來找我吧,因為一些不太方便說的原因,我這邊能問到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酷拉皮卡雖然意外,但還是鄭重其事地收好:「謝謝,不過我這邊暫時有消息。」

  「沒事沒事,等你需要了再找就好了!」

  春禾今天來的特別輕松。

  大概是因為奇犽的好感度更近了一步,她一早起來在道具商城裡發現了一樣超有趣的好東西——任意門!

  【任意門】:可重復使用道具,冷卻時間24小時。打開門後,使用者可通往任何想去的地方。(注:必須是使用者去過的地方。)

  當她快樂地和小伙伴們分享這個新玩具的時候——

  伙伴A小傑:「那個啊……春禾你剛剛說這個門一天只能用一次?」

  伙伴B酷拉皮卡:「從主宅別墅到這裡是下山,從這裡回去是上山。」

  伙伴C雷歐力:「所以你要怎麼回去?」

  ……

  啪。

  快樂沒有了。


第17章

  最後是奇犽來接春禾的。

  「來都來了,你們不見一下嗎?」春禾被奇犽扶著踩上滑板。

  她問的是不約而同拒絕了這次見面的奇犽和小傑。

  小傑拒絕見面的原因很簡單,他不服輸的那股勁上來了。揍敵客家的人讓他見不到奇犽的時候,如果奇犽自己跑出來,他會毫不猶豫地帶著奇犽離開這裡。

  但現在奇犽就在門外,能輕而易舉地見到了,他反而開始不服輸了。

  從來到揍敵客家開始,揍敵客家的人就一直認定他不可能是奇犽的朋友,覺得他無法走到奇犽面前。

  越是被這樣否定,他就越是想憑自己的能力走到奇犽面前。

  奇犽顯然想得更多一些。

  他把頭搭在春禾的肩膀上,說話的語氣軟綿綿的像在撒嬌:「我還沒有做好准備。」

  經過了這些天的相處,春禾也算是大致能理解奇犽的腦回路了。因此她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專心的體驗人生中第一次踩滑板。

  這是他們在獵人考試初見時奇犽就許諾過的。

  大概是奇犽的近距離出現刺激到了小傑,在那天過後的沒多久,小傑他們就推開了試練之門。

  得到消息的時候春禾還在吃廚房單獨給她開的小灶,而奇犽一如既往的不知所蹤。

  梧桐帶了消息給她,還讓另外的管家替她收拾好了一套行李。

  奇犽媽媽送她的衣服大多浮誇繁復沒法帶走,春禾只在其中挑了件最輕便的帶走以示對奇犽媽媽的尊重。

  雖然奇犽聲稱這是多此一舉。

  春禾借住在揍敵客家期間全程沒有再露面過的奇犽祖父在他們臨走前再次邀請她去談話。

  這一次春禾清楚自己的底細,已經沒有了第一次見面的緊張和無措。

  桀諾·揍敵客也沒有和她繞圈子,開門見山:「你會和奇犽一起走嗎?」

  「當然。我就是為此而來的。」春禾回答他。

  得到了想要又意料之中的答案,桀諾話鋒一轉:「他現在怎麼樣了?」

  春禾知道,這個突兀的他指的是上一次桀諾提到過的老家伙,也就是情報屋的上一任主人。

  早就已經研究過情報屋歷代資料的春禾搖了搖頭說道:「自從繼任之後,我就再沒有見過那位先生。不過,他現在應該過得很好。」

  「也是。」桀諾呵呵笑道:「他從以前開始就喜歡天高水遠的到處跑,現在總算是自由了。」

  短暫的懷念完許久不見的舊友,桀諾又重新把目光放到了春禾身上:「你們歷代選人的眼光總是會讓人詫異,但情報屋還是代代相傳了下來,並且繁盛延續至今。真想知道你們選人的評判標准是什麼。」

  在揍敵客家的人看來,春禾實在是太弱了。

  不過只要春禾將來能嫁給奇犽,然後一直老老實實地待在揍敵客家的話,怎麼樣他們也不會讓她出事。

  這點自信揍敵客家還是有的。

  春禾對桀諾的想法一無所知。

  她只笑了笑:「如果輕易就被人揣測清楚,情報屋還怎麼做情報屋呢?」

  「你說的有道理。」桀諾哈哈一笑:「奇犽就拜托你了,揍敵客隨時歡迎你們回來。當然,也隨時歡迎你來做客。」

  春禾點頭,彎腰欠身,慢慢地離開了茶室。

  「真是的,太慢了吧?讓我好等。」門外換了一身衣服的奇犽背著包雙手插在口袋裡倚靠在牆上,看到春禾出來,原本面無表情想著事情的臉上揚起了笑容:「我已經和父親說好了,現在我可以走了,我們走吧!」

  春禾也朝奇犽露出笑容:「奇犽,像這樣伸手。」

  她張開五指伸出右手舉到奇犽面前。

  奇犽雖然疑惑,但還是照做了:「你要做什麼?」

  春禾順勢和他十指相扣:「我們就這樣一起出去吧!」

  生在揍敵客家,奇犽從小就聽不到什麼正常的童話故事。可以說他就是在扭曲的□□裡長大的。但這不代表他沒有在後來的成長中了解過童話故事原本的樣子。

  現在他牽著春禾的手,一步一步離開這個禁錮他已久的地方。他心中莫名的湧現了一個想法。

  這個瞬間,有點像童話故事的結尾。

  王子和公主攜手同行,走向光明燦爛的幸福結局。

  走到別墅的盡頭,即使面對著他的母親,少女也會緊一緊他們交握的手,給予他微不足道的力量。

  走出大門的那一刻,整個夜空都是亮的,群星閃爍如燈。

  而春禾在這個時刻跟他說:「奇犽,以後也請多多指教。」漫天群星輝映著她姣好的容顏,藍紫色的眼眸如此刻夜空。

  以後也請多多指教。奇犽在心中默念。

  他卸下背包交給春禾,然後在她身前半蹲彎腰、雙手背後,熟練地做出了要背她的姿勢:「那是當然的。」

  他如此神采飛揚。

  和小傑、酷拉皮卡、雷歐力一起離開枯枯戮山後,酷拉皮卡和雷歐力都有各自的夢想需要去努力,因此他們在機場就做下了再見面的約定分道揚鑣。

  小傑惦記著戒備爾島考試中西索給他留下的號碼牌,而奇犽和春禾又都是沒有自己事情想做的人。

  於是他們一拍即合。

  「嘛,就憑現在的你要向西索復仇還差的好遠。」奇犽進行一些簡單的比喻:「現在的你最需要的是提升自己的實力。綜上所述,我們就去天空競技場吧!」

  小傑和春禾都沒有意見。

  他們一行三人買了去天空競技場的飛行船票。春禾沒有戰鬥力,是兩人的家屬。報名參賽的只有奇犽和小傑。

  在去的路上春禾也用情報屋的勢力稍微了解了一下天空競技場這個地方。

  總體來說,這地方就像一個憑武力的爬樓梯。贏的人可以往上走,輸的人就得後退或是原地打轉。

  處在越高層的人就代表著越厲害,也就能享受到天空競技場更多的福利。

  小傑和奇犽第一天的目標是打上100層,享受天空競技場為100層以上的選手提供的單人間住宿福利。

  春禾舉手:「在這裡我要提出疑問。」

  奇犽和小傑洗耳恭聽。

  春禾:「請我我住哪裡?」

  春禾很富有,不是一般的富有。

  哪怕在天空競技場附近的超星級酒店住個十年八年都是小事。但她會這麼問,顯然就是在期待其他的答案。

  奇犽食指戳了戳少女的額頭:「笨蛋!除了和我睡一間房以外還有別的方法嗎?不要老是問一些傻話。」

  「好的,疑問結束。你們繼續。」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春禾甚至都沒有和奇犽計較他又罵她笨的事。

  對於能順利通過獵人考試和推開奇犽家以噸位計重的試練之門的奇犽和小傑而言,底層的天空競技場幾乎沒有難度。

  春禾跟著奇犽和小傑,作為他們的同伴經常會在觀眾席觀賽的時候被其他觀眾借「他們兩個真厲害啊」的借口搭訕。

  這也難怪。

  畢竟100層以下的對戰就是小打小鬧,哪有絕對的美貌引人垂涎。

  春禾倒是不怕有人敢對她動手動腳。

  畢竟她有一只超凶的強獨占欲貓貓嘛╮(╯▽╰)╭

  每當有人意圖不軌的靠近,白色小貓就會陰沉著臉亮出爪子。

  春禾笑彎了眼。

  奇犽一臉糾結地盯著她的臉。

  春禾明知故問:「怎麼了?」

  怎麼了?

  太招人了。

  貓貓暗自咬牙不爽。

  隔天春禾就收到了貓貓用比賽獎金買的一頂寬檐帽。

  每次對戰勝利,天空競技場都會給勝利者發放獎金。小傑會把每一筆獎金都認真地存起來,而奇犽則是全部揮霍掉的類型。

  因此能從存不住錢的貓貓手上拿到這頂帽子還是很不容易的。

  可是奇犽千算萬算沒算到,這世上有一種勾人的美叫做猶抱琵琶半遮面。

  戴上寬檐帽半遮容顏的春禾更引人注目了。

  貓貓氣急敗壞。

  春禾心裡笑了個四仰八叉,嘴上還要安撫貓貓:「我看我還是先回房間好了,在這裡太吵了。」

  「啊,晚上我們來找你去吃飯。」奇犽答應得飛快。

  在奇犽和小傑專心修煉提升實力的時候,春禾也借著情報屋去更加了解這個世界。她順便用情報屋的力量找了一下西索目前身處的地方。

  真正去尋找的時候春禾才發現和西索有關的情報還不少。

  會在情報屋掛名過多的人要麼就是因為本身有一技之長,被很多人有求於其,再要麼就是仇人太多,天天被人追.殺。

  「咦?」春禾點開了一條最新情報:「西索現在也在天空競技場?」

  這個情報春禾是真的有點沒想到。

  正當他猶豫著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現在的小姐,她就先一步在電梯裡撞上了西索。

  「哦呀?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呢。」西索眉尾上挑。

  春禾有些意外:「你記得我?」她和西索在獵人考試中並沒有什麼交集。

  西索微笑:「當然,你和小傑走得很近。」

  春禾和西索沒什麼舊好續的,到了各自的樓層就出了電梯。

  她先奇犽和小傑到餐廳占位置,按照三個人的口味點好了菜就開始邊逛道具商城邊等著奇犽和小傑。

  「是她嗎?」

  「絕對是!不會認錯的!」

  「喂!」

  「嗯?」察覺到有人在議論自己,春禾歪頭:「找我嗎?」

  她一回頭,發現找來的竟然還是熟人。

  春禾笑著打招呼:「是你們啊,好久不見,哎——阿莫裡三兄弟?」

  「是亞摩裡三兄弟啊!!!」三人憤懣反駁。

  「抱歉抱歉!」春禾忍住了吐槽他們的話:「找我有什麼事嗎?」

  幾個月不見,少女還是一樣的明艷動人。

  他們本來就是因為當時被少女和奇犽淘汰,現在在獵人考試外看到了她落單,一時想起考試中的郁結才想著來找個茬。

  春禾倒是一點也不慌張,奇犽和小傑應該還有幾步路就到了。

  如她所想。

  「我不是警告過你們了嗎?」趕到的少年單手撐在春禾坐著的椅背上,在她身後朝亞摩裡三兄弟輕笑:「你們應該沒有在想什麼不好的事情吧?」


第18章

  「他們還真是學不乖。」春禾撐著下巴看亞摩裡三兄弟被奇犽嚇得倉皇而逃。

  奇犽聳了聳肩:「別管他們了,不過是一群無聊的人。」

  「對了,你們今天怎麼來的遲了點?」春禾向兩個人提問。

  「奇犽今天的對手是智喜。」小傑向春禾解釋道:「所以多花了一點預計以外的時間。」

  「智喜?她很厲害嗎?」春禾向奇犽投去了目光。

  「不。」奇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捏著勺子目光深淵,應該是聯想到了什麼:「那個『煉』,絕對是什麼招式?」他喃喃自語間忽然想到了什麼,立刻看向春禾:「能幫我個忙嗎?幫我查個東西。」

  春禾微怔:「可以是可以。是什麼東西?」

  「一種叫做『煉』的東西。能讓原本不怎麼厲害的人變得很耐打或者擁有有危險性的一種招呼。」他向春禾解釋道。

  「我知道了,我幫你查查看。」

  在她們商量的時候,小傑提出疑問:「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為什麼不直接去問智喜呢?」

  「嗯……」奇犽片刻沉默:「你說的有道理。」

  春禾也向他們保證:「總之,你們先去問智喜吧。我這邊也會幫你們查的。不過已知的信息太少,可能需要不少時間,也可能會查不到。」

  「那就拜托你了!」奇犽和小傑收拾好東西准備去找智喜。

  由於奇犽提供的信息太少,春禾這邊只能先搜索「煉」這個關鍵詞。

  情報屋中的信息冗雜,一條一條的去分辨也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而奇犽所說的「煉」顯然不是什麼輕易會讓普通人知道的事。

  刪除掉大部分沒有用的信息,春禾逐漸鎖定了一小部分人。

  一小部分線人。

  線人是情報屋組成中相當重要的一部分。每一個線人都有各自的情報據點和消息來源,他們就像是縮小版的春禾一樣,是各自情報據點的主人。而這樣的線人一共有11個,被稱為「十一線」。

  「十一線」全員也和情報屋的主人一樣代代相傳,傳承相接的方式只有線人本人知道。

  線人效忠於情報屋的主人,為情報屋的主人而效力,從而架構起了這個全世界最大最神秘的情報屋。

  春禾有查過這些線人的信息,知道這些線人分散在世界的各個角落。

  「有關於『煉』的事情,問他們會不會有人知道呢?」春禾喃喃自語。

  這個情報屋是模擬器根據她慢點的財富值所創建的一個體系,而這個世界是全景模擬,也就是說這「十一線」除了被模擬器設定好的「一定會效忠情報屋的主人」這個條件以外,他們會有各自的性格和生活經歷。

  春禾不知道自己上任多久了,也不知道「十一線」的人對她是什麼樣的看法。

  如果貿然去提問不知道會不會產生什麼影響?

  但是如果因為擔心出現差錯而畏手畏腳的話,那她永遠也無法百分百地使用和掌握這個情報屋。

  總要做出一些嘗試的。

  做好了這個決定,春禾開始在「十一線」的資料中尋找合適作為第一次接觸目標的人。

  首先她要排除掉看上去沒有作戰能力的人。

  據奇犽所說,「煉」應當是一種戰鬥型的東西。那直接問戰鬥人員或許會更快的擁有答案。

  想通了這一點,春禾迅速在「十一線」中做出了篩選。

  她是根據照片目測篩選的。第一個是第四線人,第四線人長得又高又壯,一看就是鍛煉肌肉的類型。

  春禾點進他的詳細資料,看到除了出生年月、職業、血型等信息意外,他的基礎資料裡還有一項他看不懂的名詞——強化系念能力者。

  「煉、念。」春禾在口中輕念了一聲這兩個字。

  讀音非常的接近,會不會是奇犽不小心聽錯了呢?畢竟奇犽只是遠遠的聽過發音,並不知道具體的寫法。

  這個念能力者中的「念」顯然是一種修飾,就好比游泳運動員、拳擊運動員,游泳和拳擊都只是作為形容詞來修飾後一個名詞。

  這個念會不會也是同樣的情況?

  春禾很謹慎,沒有貿然的直接聯系第四線。

  她又點開了篩選過的第九線人和第十一線人,發現他們兩個的基礎資料中也有念能力者一詞。只不過在念能力者之前,有不同的系。

  第九線人是操作系的,而第十一線人是特質系。

  看來她的猜測是對的。

  念能力者不僅是一種特殊的身份,還有很多不同的類別。

  春禾再一次退回情報屋的主界面分別用強化系念能力者、操作系念能力者和特質系念能力者作為關鍵詞在情報屋中進行了搜索。這次果然又跳出了很多情報。

  而且是更關鍵、更為具體、更為詳細的情報。

  「我真是太聰明了~」春禾忍不住自鳴得意。她這個心計值70點的太值了!

  不過就算模擬器再怎麼神也不可能對她的大腦進行改造吧?最多就是在即將犯錯的時候提醒她或是給她指一條明路。

  歸根到底還是因為她本身也是個小天才~

  春禾將所有的情報歸納總結,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所謂的念能力者是一種類似於魔法的東西,任何人都有機會學會它,但也不是誰都能真正學會的。

  普通人一旦學會了就會成為念能力者,從而得到「念」這種超乎常識的東西。

  只要成為了念能力者也就等同於半只腳跨進了強者的世界,畢竟這世界上的強者好像幾乎都是念能力者。

  查清楚了這些,就只剩下唯一的問題了。

  普通人該怎麼學會念能力呢?

  她相信奇犽和小傑想知道念絕對不是單純的只是為了知道而已,如果能讓他們變得更強,他們肯定會想要學會的。

  這個情報屋裡倒是沒有什麼系統的情報,大多都是人們口耳相傳,有一定的危險性,也不完全可信。

  春禾不可能用這樣的情報去教奇犽和小傑。

  到了這一步果然還是得靠問的了。

  那麼,問誰呢?

  強化系、操作系、特質系這三種能力中似乎是特質系較為特殊又比較稀少。

  「決定了。」春禾再次點開了第十一線人的資料。

  資料上顯示第十一線人經營著數量眾多的賭.場,因此被人尊稱為「賭客」。他的據點設在友客鑫市,似乎常年駐扎在那裡。

  「我回來了。」在春禾做心理准備的時候,和小傑一起去找智喜問「煉」的奇犽回來了。

  他推門進來:「你查的怎麼樣了?」

  「稍微了解到了一點基礎。」春禾回答:「你們呢?有從智喜那裡問到什麼嗎?」

  「別提了。」奇犽滿臉寫著不爽,但那只是一瞬間,他就又軟乎乎地趴回春禾身邊:「你查到了什麼?說說看。」

  春禾將她整合好的資料找了出來。這些資料都是她通過道具商城找到特殊的打印機單獨復印出來的。

  她的這些資料全都是機密,不能在保密措施不嚴密的地方留下任何痕跡。

  「我現在已經進行到最後一步了。」春禾將第十一線人的資料遞給奇犽。

  照片上的人看起來纖細瘦弱,但他的右側眉骨上有一道疤,雖然疤痕不深,但這無疑加深了這個人陰郁的形像。可即使是有這道疤,這張臉也是極好看的。

  「第十一線人嗎。」奇犽視線掃過:「總給人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他放下照片:「所以……你繼任之後都還沒有和這個第十一線人溝通來往過嗎?」

  「沒有。」春禾搖了搖頭:「准確的說,我繼任之後還沒有動用過任何一個「十一線」。」

  「那這就是重要的第一次會談了啊。」奇犽掐了一把春禾的臉:「打起精神來,情報屋的主人。第一印像可是很重要的。」

  春禾試圖扒拉開奇犽的爪子解救自己的臉:「哇嘎噠。」

  春禾發了通話請求給「賭客」後,就只能靜靜地等待「賭客」的回復。「賭客」的回信很快,但他在信中表示有重要的事在身,將通話的時間定在了一周後。

  小傑和奇犽就在此這個期間在天空競技場一路上分。

  等通話約定正式到達的那天,奇犽陪著春禾一起。他總覺得「賭客」不是善茬,因此放心不下春禾一個人面對。

  為了方便在通話中可以即使和春禾溝通,他還額外准備了電腦方便打字。

  電話接通得很快。

  「你好,「賭客」,這裡是「椿」。」「椿」是春禾前幾天連夜想好的代號。

  電話那頭傳來了輕笑聲,他的聲音低沉,仔細聽似乎還有些嘶啞:「下午好,我的……主人。」他戴著單邊眼鏡,通電話時漫不經心。

  「你感冒了嗎?」電話另一端,他新上任的主人這麼意料之外地問道。

  賭客錯愕了半晌,無奈地悶笑一聲:「真是……要相像到什麼程度。」

  春禾聽懵了:「什麼?」

  「不,沒什麼。」賭客神色認真了起來:「之前通信中有提到過,您想了解關於『念』的事情是嗎?」

  春禾:「是的,可以的話我想知道普通人該怎麼學會『念』。」

  「如果您想學會『念』的話,我建議您到我的身邊來。」賭客突兀地提到。

  春禾和奇犽對視了一眼:「為什麼?」

  賭客不緊不慢地解釋:「學『念』是一件很漫長的事,需要人一點一點的引導。當然,也有速成的方法,只是危險性很大,需要有精通『念』的高手保駕護航、從旁引導。從各個角度上來說,這都不是一個人能獨立完成的。」

  「我知道了。」春禾接收到奇犽的指示:「這件事我還需要考慮一下,能請你先講一些基礎的信息嗎?」

  「當然,我的主人。」

  掛斷了和「賭客」的電話,春禾向奇犽提起了另一件事:「雖然我知道你現在在考慮去還是不去的問題,不過有件事我想你應該先知道一下。」

  奇犽抬眼:「什麼?」

  「西索現在也在天空競技場……」春禾心虛地移開了目光:「前幾天在電梯裡遇到了。」

  ……?

  奇犽放棄思考:「那就沒辦法了。」

  一牽扯上自己在意的事,小傑就會變得特別固執。是去是留,也只能讓小傑自己來做決定了。

  「說起來……」春禾轉過身去面對奇犽:「我聽小傑說,你找他借錢買巧克力球了?」

  奇犽一僵,左顧右盼:「啊?是嗎?」

  春禾笑眯眯地趴到他背上惡魔低語:「你怎麼不找我借呀?我有錢啊。」


第19章

  奇犽最終還是沒有問春禾借錢。

  當然,這本身也在春禾的意料之內,她只是看貓貓可愛,忍不住想逗他。

  是否去友客鑫這件事,他們交給了小傑做抉擇。

  可在小傑做出最後的選擇之前,事情迎來了轉機——智喜的師父答應教他們學習念了。

  春禾給賭客留了信。

  「椿」:抱歉,學念一事暫不做打算,不過數月之後我會去友客鑫,到時候如果方便的話,想當面表達一下謝意。

  「賭客」:靜候您的駕臨,主人。

  回完了消息,青年從電腦桌前起身。

  盡管現在是白天,但因為沒拉開窗簾,他的房間裡很昏暗。在流星街的時候,天色一直都是陰沉的。

  流星街很少能見到太陽,大多數時候的天空都是灰蒙蒙陰沉沉。

  他被前代撿走的那天,流星街難得有一點陽光。

  情報屋主人的更迭很突然。

  數月前的一天清早,所有十一線的終端突然收到了前代的消息。

  「我找到最合適的繼任者了,我走了,你們替我好好照顧她。」

  「是個溫柔漂亮的小姑娘哦。」

  為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數十年沒齊聚過的十一線緊急約了一次總線會議。

  最先到的是離約定地點最近的第九線人「人偶」,她向來不算好脾氣,這次也沒多平和:「這家伙,還是這麼任性,一句話都不說就直接走了?」

  老實人第四線人「濁心」:「他不是說了兩句話嗎……」

  「人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忿地坐下。

  「嘛。」第六線人笑了笑:「他又不是第一天這樣了。」

  人偶冷哼一聲。

  第六線人沒放在心上:「現在的問題是情報屋的新任主人,雖說情報屋歷代主人更替都沒什麼規律,但前代接手前多少還在我們之中的個別人面前露過臉。現在這位新主人可是一點影子都沒有。」

  「可「花匠」沒有自動繼位,那就說明這次的傳承是受認可的吧?」濁心撓了撓頭,抬頭看向門口姍姍來遲的其他人:「你們又是什麼態度呢?」

  被提到的第一線人花匠率先表態:「不管有沒有在我們面前露過面,她都是我們的新主人,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按照情報屋的傳統,如果情報屋的主人在傳承中遇到意外,傳承非正常,則第一線人會自動成為情報屋的新主人。

  「畢竟你是情報屋最忠誠的一條狗,前主人拍拍屁股走了你也能對著他選定的新主人搖尾乞憐。」人偶譏諷道。

  「人偶。」站在花匠身邊的賭客嘴角含笑:「你說的太過了。」

  人偶冷哼一聲:「裝什麼呢,難道你就能接受新主人了嗎?你別忘了,是前代把你從那條垃圾街裡撿回來的。花匠至少還是條家養狗,沒有前代,你只是條野狗。」

  「嗚哇,人偶姐姐還是那麼的刻薄。」第三線人笑嘻嘻地回敬:「經常生氣的話,會老得很快哦。」

  花匠走到他身邊搖了搖頭:「妄念。」這是在制止了。

  小正太撇了撇嘴:「你就是脾氣太好了 ,花匠。」

  被譏諷為野狗的賭客也不生氣,他專注地盯著自己手背上的印記出神,似乎對其他人的話都充耳不聞。

  其實人偶說得對。

  如果沒有前代的話,他應該早就已經在流星街咽氣了。

  也不一定。

  他這樣的人,或許會用另一種方式活下來也說不定。

  新主人要來友客鑫的事,還是通知一下花匠吧。

  等了幾個月都沒被新主人召見過,那條忠犬應該尾巴都要搖斷了。賭客嗤笑一聲。

  因為對念感到好奇,春禾也跟著奇犽和小傑去拜訪了智喜的師父雲谷。

  只不過去了才知道有點無聊其實,畢竟在她看來什麼都沒有發生,她看不見他們口中說的「氣」,也對此毫無知覺。

  於是她只好又默默地逛起了道具商城。

  上次看到有一個星星小瓶還挺有意思的,好像也很便宜,只要一百多經驗點,買來玩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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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禾就是有這個壞毛病。

  嘴上說著要省錢省錢,大額支出再想要的東西也省了,小額支出覺得不值錢就流水一樣的花。

  就是在這個時候,她收到了來自第一線人花匠的內部來信。

  「花匠」:聽聞主人會在數月後前往友客鑫,花匠冒昧,不知道能不能和主人見上一面。

  「花匠」:私自探聽主人行蹤,花匠會當面請罪。

  春禾微怔,在回復之前先從情報屋裡調了一份花匠的資料。

  之前為了找念的情報她只粗略地看過大概,因為當時想找戰鬥型人員,所以一看花匠這個與戰鬥無關的代號她就自動略過了第一線人。

  現在才發現對方也是念能力者,而且還是二星獵人。

  春禾正猶豫著怎麼回復,奇犽和小傑就先後對雲谷鞠躬,然後跳起來找她:「我們走吧,春禾。」

  「已經好了嗎?」春禾被打斷了思路,臉上茫然一片:「這麼快?」

  奇犽笑了一下:「你以為是誰啊。」

  他們一路小跑著上了電梯,春禾被囑咐到了樓層後就站在電梯門口千萬不要往前多邁一步。

  春禾原先只知道他們必須在今天12點之前完成登記,不知道是西索把他們攔在了門口。

  她突然在思考一個問題。

  已知雲谷先生說過,200層以上的選手全都會念,即便是不會念的人也會在戰鬥中接受充滿惡意的念的洗禮。

  也就是說,不會念的人直接進入200層戰鬥是非常危險的行為。

  西索用念把兩個人攔在外面,等他們會念了就放進去,這是不是……嗯……在保護他們?

  春禾被自己的想法激起一陣惡寒。

  「春禾!」已經走到盡頭的奇犽和小傑向她招了招手:「快來登記了!」

  「來了!」

  她小跑過去,和西索擦肩而過。

  「你可要小心哦。」西索跟她耳語。

  「嗯?」春禾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但西索卻轉身離開了,沒給她任何解釋。

  遠處的奇犽和小傑疑惑:「春禾?」

  「來了!」

  奇犽問她:「西索和你說了什麼?」

  春禾回以他無辜的眼神:「他讓我小心一點。」

  奇犽剛想開口,就被自己察覺到陌生氣息打斷。他警惕地看向三個生人,下意識地把春禾擋在自己身後。

  登記處的工作人員在向他們介紹注意事項,小傑天真單純地回答噎的工作人員小姐姐無話可說。

  春禾扒著奇犽的手小小聲地問:「是壞人嗎?」

  「應該是200層的選手。」奇犽目光沉郁。他見過的齷齪事多如牛毛,因此在瞬間就領悟了西索所說的「小心」意指什麼。

  春禾是他暴露在外的軟肋,萬一這些人不擇手段,很可能會朝她下手。

  奇犽瞬間就不放心了:「從明天開始,你別離開我或是小傑身邊。」

  「嗯?被圍觀也可以嗎?」

  「啊。」和她有可能因為落單而遇到危險相比,被圍觀是太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升上了200層,選手的住宿房間也升了一個規格,春禾也跟著搬進了豪華套房裡。

  怎麼說呢,她一個身價萬萬億的人竟然微妙地有一種被養著的感覺ww

  除此之外,春禾也挑了個時間回復了花匠。

  她原本有些話想要說,但仔細思考之後又覺得有些事還是見面再詳談比較好,所以回復得極為簡短。

  「椿」:友客鑫見,花匠。

  小傑的比賽被安排得很近,春禾現在被奇犽看得很緊,也跟著一起去看比賽。

  春禾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記得雲谷先生有說過的吧?讓你們兩個月之內不要參賽什麼的……」

  「說過啊。」奇犽支著下巴滿臉無奈:「他就是明知故犯。」

  春禾:「……雲谷先生會生氣的吧?」

  奇犽:「……大概吧。」

  事實證明,雲谷不僅生氣了,還生了大氣。當然,這點奇犽和春禾也是一樣的。

  小傑傷得不輕,修行也被迫中止,只能進行一些基礎的訓練。奇犽也就跟著一起。

  每天只能進行基礎訓練的兩個人久違的閑了下來。小傑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房間裡,而春禾和奇犽時常會出去逛街。

  奇犽在天空競技場賺到的絕大多數錢都被他用來買巧克力球和衣服了。

  「之前我就想說了,奇犽,你的衣品是不是太好了?」春禾滿意地上下打量著試穿衣服的少年。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一家子,穿件無袖背心都能好看的不行。

  春禾越看越滿意,忍不住在奇犽身上揩了一點油。

  「不要動手動腳的啊笨蛋!」奇犽紅了耳朵虛張聲勢。

  春禾不為所動,反而還用自己的臉湊上去和他貼貼:「以前我動手動腳的時候奇犽還會跳開呢,這種事情就是要熟能生巧呀。」

  奇犽扭頭,轉身往收銀台的方向去:「走了,結賬了!」

  「嗨嗨。」春禾三兩步跟上去,路過一個人模的時候被模特頭頂的紅色帽子吸引了目光,又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

  總感覺這頂帽子很適合奇犽啊。

  春禾墊腳想去拿下模特頭頂的紅色鴨舌帽。

  「一不留神你就跑不見了!」在收銀台沒看到的春禾人的奇犽連忙退回來找她。

  然而少女半點沒有反省,反而很開心地向他招手:「奇犽,你來的正好,試試這頂帽子。」

  「我說你啊,我有說過不要離開我和小傑身邊的吧?」

  「嗯嗯!」

  「你真的聽進去了嗎?」

  「真的!」

  看貓貓還是一臉的不相信,春禾拆下了紅色的發繩:「伸手。」

  貓貓不解,貓貓照做。

  春禾將發繩地一端綁在奇犽的手腕上,然後將另一端和自己的手一起交給他:「這樣綁上,我就不會和奇犽走散啦!」

  ……

  哼、哼哼。

  看到回來的兩個人將手綁在一起,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的小傑翹起和雲谷做了約定的小指勾了勾,發出疑問:「你們也做了什麼約定嗎?」


第20章

  春禾一直綁定著和奇犽一起行動,的確讓幕後意圖不軌的人有些難辦。

  這個美麗的脆弱花瓶早在200層以下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只是礙於她身邊那兩個實力不明的同伴才沒幾個人敢去找茬。

  但這種限制對200層以上的選手並不管用。

  離登記比賽的最後期限越來越近,有些人已經快狗急跳牆了。

  不止是奇犽,春禾自身也很清楚這一點。

  不過他們千防萬防,怎麼也沒想到這群人會無恥到直接來明搶。

  「春禾!」

  春禾驟然被憑空搶走,奇犽只來得及拉住她的手,明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和他逐力。

  「奇犽。」春禾朝他搖了搖頭。

  這些人應該是為了跟奇犽和小傑戰鬥才會來找上他們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她作為人質就還有利用價值,暫時不會有危險。

  奇犽「嘖」了一聲,腦袋冷靜了下來,沒有再繼續往前。

  春禾的身體不好,他賭不起。

  「看來你們都是聰明人,應該會很識相,具體該怎麼做就不用我們多說了吧?」為首的男人臉長得像是戴了一張面具。

  春禾被看不見的東西抓在他身邊。

  奇犽似有所感。

  如果用「凝」的話,或許就可以看見抓住春禾的東西了。

  他沉著眸子,臉色故作輕松:「不就是想要和我對戰嗎?我可以送你們一人一場勝利,怎麼樣?這很輕松的。」

  「早這樣不就好了嗎?我們本來也無需用這樣麻煩的手段了。」面具男嬉笑了兩聲。

  「那個……」被抓住的春禾舉手:「雖然這樣很不合時宜,不過可以請你輕一點嗎?稍微有一點難受。」

  面具男微微笑著,不僅沒松了力氣,反而還加重了力道。

  春禾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真是抱歉啊,這位漂亮的小姐。你還得再忍受一會兒,只要你的同伴乖乖地跟我們去做比賽登記,你馬上就可以重獲自由了。」

  奇犽看在眼裡,記仇在心裡。

  這群人還是真是謹慎,當然,他也沒有想要在奪回春禾之前耍花招就是了。

  和三個人依次做了比賽登記,春禾被完好無損地還了回來。

  嗯……至少對殺大索而言算是完好無損。

  畢竟他一開始確實沒打算傷害到春禾,實在是春禾的體質5有點難頂。普通人能扛住的力量對春禾而言是一種很大的傷害。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春禾一直都被奇犽他們保護得很好,所以這還是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這個身體受到傷害會怎麼樣。

  起初春禾沒有放在心上,只以為是一時驚嚇的後遺症。直到半夜睡覺的時候身上越來越難受,她直覺不太好,於是叫醒了奇犽。

  其實也不用她叫,她之前難受地翻了幾次身,呼吸和聲音都細細的,奇犽隱隱感覺到不對,一早就醒了留神著她的動靜。

  春禾身上沒有肉眼可見的傷,奇犽猜測是內傷,他不敢亂動春禾怕造成二次傷害,所以他們在房間裡老老實實地等了救護車。

  天空競技場這個地方,救護車出沒是尋常事,因此沒有引起什麼注意。

  到了醫院進行進一步的檢查才發現春禾身上肋骨斷了兩根。

  檢查結果出來,奇犽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原本是打算只要那三個人老老實實地遵守約定不再來找茬就放過他們這一次。但現在他怎麼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殺.意。

  做完檢查的春禾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是完全需要他的樣子:「奇犽。」

  奇犽瞬間冷靜了下來。

  他不能這麼做。

  他從揍敵客家出來,不是為了繼續殺人的。不管是春禾還是小傑肯定都不希望他這樣做。

  但是……既然殺不了,至少也要給點教訓。

  為了養傷,春禾被安排了住院。

  她相信抓走她的那個人並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畢竟如果她真的傷到了,奇犽就不會再和他們做約定。這對他們而言是得不償失的。

  也就是說,她現在受傷多半還是體質5的緣故。如果她要繼續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這個體質難以回避地會成為大麻煩。

  這些會用卑鄙手段來取得勝利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厲害角色。那萬一將來遇到更厲害的人呢?

  她是不是就要直接一命嗚呼了?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不想死。

  春禾認真了起來。

  在通關之前,她是無法獲得任何數值獎勵的。在這個世界裡,她的體質5已經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那就只有通過別的途徑了……比如奇犽和小傑正在學的「念」。

  雖然春禾沒有和奇犽、小傑一起修煉,但雲谷先生為他們講解知識點的時候春禾也一直在旁聽,她多多少少都記得一些。

  似乎是只要善用「纏」就可以讓人變得耐打?

  如果像雲谷先生說的那樣日積月累,靠長時間的修身養性慢慢地學會「念」她不知道要多久,以她這副隨時有可能遭受到傷害的身體,她不想再磨磨蹭蹭了。

  「春禾也想學念嗎?」小傑露出了高興的表情:「太好了,雲谷先生一定會同意的,這樣以後春禾也可以稍微保護自己一點了。」

  奇犽比小傑謹慎一點:「雲谷先生之前說過的吧?我和小傑用的那種速成的方法,你要是學不會把『氣』留在體內會非常消耗精力。嚴重的話也有可能會出現生命危險。」

  「我知道。」春禾眼神堅定:「所以在正式開始之前,我會努力做好其他的准備。奇犽、小傑,你們能不能教教我?」

  「這當然沒問題啊。」小傑答應得極快:「其實就是會感覺身上有好熱好熱的氣流,身體會像被包裹在溫暖的水裡。春禾只要想像這股熱流在自己身體內部循環就可以啦!」

  小傑描述得極其抽像,沒有實際體驗過的春禾稍微有些難以理解。

  奇犽看到她臉上大寫的懵就知道她沒聽懂:「打個簡單的比方,身體裡的血液會順著血管循環流動,你只要像血液循環一樣在腦中替『氣』規劃出一條足夠在身體裡形成閉環的路線就可以將『氣』留在身體裡了。」

  「好。」春禾點了點頭:「住院的時候我會努力冥想的!也麻煩你們幫我向雲谷先生說說!」

  「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了。」奇犽替春禾攏了攏被子:「你只要安心養傷就好。」

  從春禾住院的醫院離開,奇犽和小傑對視了一眼。

  馬上就要到他們和那三個人約定的比賽日期了,當著春禾的面,兩個都憋著怒氣沒發作。

  現在什麼也不必說,他們就互相理解了。

  故意放水送那幾個人贏?

  別開玩笑了。

  春禾的傷絕對要十倍奉還。

  「教春禾學『念』?」雲谷雖然有些詫異,不過還是溫柔地答應:「沒問題。不過——」

  他看著奇犽和小傑的樣子就知道春禾也想學著他們走速成的捷徑。

  雲谷很堅決:「奇犽、小傑,我當時答應你們幫助你們用速成的方式,是因為你們必須要在12點之前完成選手登記。那是情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任何事情急於求成都是很危險的,春禾她和你們不一樣,這種行為對她來說比你們更危險,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奇犽和小傑默默噤聲。

  雲谷說的話他們都懂,但春禾下定決心時的那個眼神怎麼看也不會是輕易妥協的樣子。

  兩邊各執一個態度,春禾本人又在醫院,這件事就只能先擱置不談。

  怕春禾沒法專心養傷,奇犽和小傑都沒把雲谷說的事情告訴她。

  在醫院裡的春禾為了能盡早養好身體上的傷搜刮了道具商城大半的治愈道具,普通人傷筋動骨一百天,在她流水一樣的治愈道具作用下,傷情好轉的速度竟然也快追上小傑了。

  小傑和西索比賽的那天春禾依然沒有辦法去現場,不過她住的是豪華單間,病房裡的VVIP,所以有超大屏的電視可以看實況轉播。

  因為看的是轉播,因此也能憑借著高科技手段聽到現場聽不到的選手對話。

  「你是強化系的吧?」電視中的西索游刃有余地問小傑。

  小傑一臉被戳中的樣子立刻反問:「你怎麼會知道?」

  西索愉悅地笑了兩聲:「這都是我個人的總結,強化系的人單純一根筋,就像你一樣。而我是變化系的,變化系的人反復無常、說謊成性。」

  春禾在電視外點了點頭。

  雖然毫無根據,但莫名地就是覺得很准有沒有?

  照西索的理論來看,她的線人裡第四線人是強化系的,那第四線人應該是個單純耿直的人。

  仔細回想一下,他的線人裡好像是操作系的居多。操作系的都是什麼性格?

  西索沒說,春禾自己跑進了情報屋的線索網裡查了一下,沒有發現相關的情報。於是春禾自己在情報黑市裡懸賞一條問答情報。

  【有沒有人來說說自己身邊的操作系都是什麼性格呀?】

  大概是這麼簡單的問答題都掛了不菲的賞金,春禾的問答情報瞬間就收到了成百上千條回復。

  【操作系都是些控制欲超強、我行我素的超級抖S!!!!】

  這條回復被人點了數萬個贊。

  嗯……春禾沉默了。

  她給回答問題的這位看上去飽受操作系摧殘的兄弟結了一筆高額的賞金權當是精神損失費了。

  他們來天空競技場最初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小傑在這裡提升實力,然後將戒備爾島上的那一拳還給西索。現在小傑坐到了,他們當然也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春禾的傷雖然好了大半,卻還是不適合到處顛簸。於是小傑提出了一個建議:「那個……你們願不願意去我家?」

  「你家?」奇犽來了興趣:「你家在哪?」

  「在鯨魚島。」小傑撓了撓頭:「事實上,我答應過米特阿姨一考到獵人執照就會回去看她的。因為西索的事情耽擱到了現在,正好離友客鑫的約定還有一段時間,所以我想回去看一看。」

  「啊,當然,我家肯定沒有奇犽家那麼大!」他補充道。

  「這有什麼關系?」奇犽雙眼亮晶晶的:「我們要怎麼去?做飛行船嗎?」

  小傑搖頭糾正:「鯨魚島沒有飛行航班,只能坐船去。」

  兩人一來一往間很快就敲定了行程,在此期間春禾一直都保持著沉默。直到兩個人決定好了行程,她才默默地舉手:「那個……我也有一件事想跟你們說。」

  「什麼?」奇犽問道。她看著少女帶著一些心虛的神色,突然有了一些不安。

  春禾深吸一口氣給自己打氣:「我可能……沒辦法和你們一起去鯨魚島了。」

  「沒法去了嗎?」小傑有些遺憾:「米特阿姨絕對會很喜歡春禾的。」

  被小傑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春禾覺得自己的良心受到了重創:「之前住院的時候和一個朋友說好了傷好之後要去找他學『念』,所以……接下來我必須要去友客鑫了。」

  為表歉意,春禾雙手合掌彎腰低頭:「抱歉,小傑!再有下次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去的!我向你保證!」

  「好吧。」雖然遺憾,但小傑還是接受了這個說辭:「那我們馬上就要分開了吧?」

  春禾點了點頭。

  「為什麼之前都不說?」沉默許久的奇犽突然開口問她。

  「那是因為……」春禾欲言又止。

  奇犽追問:「因為什麼?」

  春禾看著奇犽的神色,發現他臉上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但好像是在生氣,又好像是被獨自留在家裡許久的貓,因為無從發泄,只能獨自悶悶郁結。

  春禾突然心裡一酸。

  以前不管是調戲奇犽也好、親近奇犽也好,奇犽所有的反應——炸毛、害羞,她都覺得很可愛。

  這次撒嬌式的生悶氣,她本該也是一樣的。

  可是她心裡突然也湧現了一種不舍得的情緒。

  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她就一天也沒有和奇犽分開過。

  「我也是。」少女低著頭,聲音輕微顫抖。

  奇犽愣住了。

  「我也是,不想和奇犽分開的!」

  她又哭了。

  奇犽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被什麼狠狠攥緊,一瞬間竟然有些呼吸困難。

  春禾拆下了自己頭上紅色的發繩,像那天一樣綁在奇犽的手腕上。不同的是,這一次她沒有再讓奇犽綁她。

  「我和你約定,奇犽。」春禾努力讓自己憋住眼睛裡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她不想在奇犽面前哭。

  「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


第21章 21

  在動身前往友客鑫之前,春禾先給花匠發了一條信息。

  花匠的回信很快,表示他會立刻動身前往友客鑫,如果春禾不介意的話,可以在友客鑫等他到了之後再一起去找賭客。

  出於一些莫名的直覺,春禾覺得她還是和花匠一起行動好一些。

  情報屋的傳承如果是通過非常手段傳承,身為第一線人的花匠就會自動繼位成新主人。

  這本該是最容易產生不軌之心的位置,但在「十一線」中,排名順序無關先後,唯有第一線人的位置是特殊的。

  能被上一任情報屋的主人放在這個位置上,那就說明,無論如何他都是值得信任的。

  根據模擬器的設定,「十一線」是她的所有物,所有的線人都應該忠誠與她,但這畢竟是個太真實的世界了。

  身上還未好全的傷在時刻提醒著她不能再這麼掉以輕心。

  「酷拉皮卡好像在友客鑫,如果你要去那裡的話,說不定可以見到他。」

  分開前,奇犽特意交待她:「遇到麻煩事別自己硬撐。」

  「奇犽,你這樣好像春禾的媽媽。」小傑豆豆眼。

  奇犽一拳頭錘在小傑腦袋上。

  「很痛的啊!」小傑抱頭。

  春禾笑開:「我知道了,奇犽和小傑也多保重,我在友客鑫等你們。」

  春禾想要學念的事也一並告訴了花匠。

  花匠和雲谷先生一樣,對她急於求成的心理抱有不認同的態度:「椿小姐想學念,在下一定會盡力教您,但速成太危險了。」

  「可是我有不得不快點學會的理由。」春禾很堅決:「如果你不幫我,我就去拜托賭客。」

  「這……」

  看到花匠面露難色,春禾知道自己之前隱隱約約的預感恐怕是真的。

  花匠在回信中特意提出希望自己等他到了之後再一起去見賭客,結合她自己莫名的預感,她直覺賭客對她不是特別的友善。

  「……好吧。」花匠妥協了:「在下會幫您的。」

  春禾知道,自己猜對了,但她沒說什麼,只是向花匠微笑:「謝謝你。」

  花匠連連擺手:「您是情報屋的主人,不需要和在下這麼客氣。」

  春禾搖了搖頭:「那是另外一回事。」

  友客鑫是座繁華的城市,有一種說法是友客鑫聚集了世界各地的財報,也因此成為了滋養著黑暗面的城市。

  春禾落地後顯示和花匠碰了頭,然後給酷拉皮卡發了一條留言。酷拉皮卡大約是在忙,並沒有回復她。

  「椿小姐,我們出發吧。」 拿著陽傘的花匠站在玄關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去見賭客的緣故,他換上了一身白色的正裝。

  春禾穿戴撐起,摸了摸自己扎高了的馬尾默默給自己打氣。

  她常用的那條紅繩發帶在分離時給了奇犽,新的發圈是臨分別前奇犽買給她的。

  賭客經營著友客鑫最大的賭場,而這個賭場也成為了那一片區的地標性建築,非常好找。

  從正門進去需要出示證件,春禾這個身份是未成年,但花匠出示了信物,因此被恭恭敬敬地請了進去。

  沒等他們往裡多走幾步,賭客就派了人來迎接:「花匠大人,裡面請。」

  花匠點了點頭,示意春禾跟上她。

  為了保護春禾的身份,他沒有在拜訪的時候加上「椿」的名字。

  春禾跟在他身邊,時不時被爆發驚呼聲的人群吸引走目光,滿臉都寫著好奇。

  花匠忍俊不禁:「對這些感興趣嗎?」

  少女點頭如搗蒜,眼眸亮晶晶的:「一點點。」

  這個年紀的孩子有好奇心是正常的,花匠笑了笑,原本想抬手揉一揉少女的腦袋,想起她的身份才罷手:「等結束之後,可以帶你來逛一逛。」

  他們乘坐電梯上了頂樓,引路的人在電梯外就沒有跟上來了。

  春禾看著電梯樓層的數字不停跳躍,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的。畢竟賭客似乎不太看得上她,盡管表面上一直尊稱她為主人,但始終沒用代號稱呼過她。

  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叮。」

  電梯門緩緩打開。

  「歡迎您的到來,我的主人。」身穿黑色正裝的青年掐著點鞠躬,他將右手掌心置於心髒之前,行禮得畢恭畢敬。

  這樣一個人,春禾很難想像他對自己有不敬:「你好,賭客。」

  由於花匠已經答應會教她學念,所以春禾這次只是單純地來見一下賭客,類比一下就是領導視察。

  賭客向她彙報了一些第十一線情報點的工作安排和情報流動,其中有幾條情報是近期會發生的大事。

  「第一點,每年的9月1日至9月10日,友客鑫會舉辦世界最大的拍賣會。到時候整個友客鑫魚龍混雜,會徹徹底底地變成一個銷金窟。」

  這個春禾知道,酷拉皮卡有提過這件事。

  「第二點,據可靠消息,在那期間,A級罪犯幻影旅團將會在友客鑫集合。」

  春禾微怔。

  之前還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時候,曾經想過委托揍敵客家暗.殺的犯罪團伙竟然就這麼突兀地出現了。

  「主人有什麼疑問嗎?」見她微微走神,賭客停下來含笑詢問。

  春禾連忙搖頭:「沒有沒有,你繼續吧。」

  「好。」他點頭:「第三點,被稱為夢幻游戲的Greed Island將在今年的拍賣會上作為拍品出現復數。」

  Greed Island?

  游戲?春禾眨了眨眼睛:「我可以問一下是什麼類型的嗎?」

  賭客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對這個感興趣:「冒險類真人RPG。」

  春禾瞬間失去興趣了。

  「第四點,擅長預言的妮翁·諾斯拉也會來友客鑫參加這次拍賣會。」

  春禾又感興趣了:「預言?」

  賭客點頭:「相傳她的念能力可以預言未來一個月會發生的事,找人證實過的確屬實,而且准確率極高。」看到少女亮晶晶的眼神,他就知道她多半是感興趣:「如果您想見她的話,我可以為您安排。」

  「可以嗎?」春禾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就釋然。

  她的身份畢竟是連獵人協會會長和揍敵客家都高看一眼的。

  「以上四點就是友客鑫未來一段時間會發生的大事。」賭客的目光投向一直站在春禾身後的花匠:「幻影旅團來友客鑫的原因尚不明了,但他們是盜賊,想必多少也會和拍賣會有關。或許不日後,這裡就將變成戰場。」他臉上掛著笑意,似乎對此毫無感觸。

  春禾定定地看了他兩秒,點頭道:「那你多注意安全。」

  如果是花匠,她會願意表露出自己的懵懂,但賭客不行。

  近距離的交談過後她才發現賭客是她最不刪除應付的一類人,不擅長到連她以前玩戀愛游戲都會跳過這類角色的程度。

  臨走前花匠從賭客那順了一張面具,賭客在背後涼涼道:「35萬戒尼,謝謝。」

  「這是給「椿」小姐用的。」花匠微笑:「她想去下面看看。」

  賭客語塞,不再提錢,只是打了內線電話通知下面的人:「花匠今天的消費記我賬上。」

  花匠得了好處,朝春禾眨了眨眼睛:「我們走吧,椿小姐。」

  賭客的面具對春禾來說有些過於大了,少女的臉只有巴掌大小,只有借助額外的發帶才能面前將面具固定在臉上。

  春禾興致勃勃地跟著花匠進了賭場,轉溜兩圈才被殘酷的事實提醒自己是個幸運5,於是瞬間失去了興趣。

  有這時間她還不如抓緊回去學念。

  在花匠的保駕護航下,她已經能做到最基礎的「纏」了。盡管做得還不好,總是很勉強,但至少也算是一個良好的開始。

  大約過了一周,賭客傳來了消息。

  「妮翁·諾斯拉會在三天後抵達友客鑫,屆時我會想辦法安排她入住您所住的酒店。花匠帶著信物,如果您願意,可以隨時去拜訪。」

  「居然真的安排好了。」春禾感嘆:「他的效率真高。」

  「作為下屬,他確實無可挑剔。」花匠掐了秒表:「休息時間到了,椿小姐,該繼續練習了。」

  春禾:QAQ

  三天後,春禾不僅收到了妮翁·諾斯拉抵達友客鑫的消息,還收到了來自酷拉皮卡的回信。

  對方表示之前一直在別的地方修煉,後來又有要事在身,現在才抽出空來。同時他也表示了對春禾獨自身處友客鑫的驚訝。

  春禾摸了摸頭頂的發圈:「因為一些原因,所以之前和奇犽他們分開了。」

  許久不見,酷拉皮卡的聲音沉穩了許多:「因為工作的原因,我最近一段時間都會留在友客鑫,如果遇到什麼難處的話就找我吧。」

  「我知道了。」春禾笑著應下來,她想起賭客的情報,忍不住跟酷拉皮卡說:「友客鑫在拍賣會期間可能會很危險,你多小心。」

  電話這頭的酷拉皮卡神色一滯:「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幻影旅團也會在拍賣會期間滯留友客鑫,他擔心有什麼事情節外生枝。

  「可靠情報,A級罪犯會在拍賣會期間出沒友客鑫,具體是為什麼不太清楚,但總歸感覺不太妙。」春禾有些擔憂。

  酷拉皮卡沒想到春禾也知道這個消息:「我知道了,謝謝你。」

  「不客氣,總之,你多注意安全呀。」

  「好。」

  花匠替春禾去查了妮翁·諾斯拉的行程,發現對方已經入住了這家酒店於是通知了春禾。

  春禾學習念這麼久,還沒測試過自己是什麼系,她對妮翁·諾斯拉的念能力感到十分好奇:「像妮翁小姐那樣的能力是屬於什麼系的?」

  花匠不假思索:「念能力會因為不同人的生活經歷和個性產生個體差異化,但妮翁·諾斯拉這樣的能力絕對是特質系的。」

  春禾:「哎——聽上去特質系很厲害。」

  花匠笑了笑:「特質系的確稀有,不過每個系都有頂尖的高手,椿小姐喜歡特質系嗎?」

  春禾認真地想了想,遂又搖頭:「是什麼都好。」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比較希望自己是強化系的。

  強化系應該會比較耐打吧?

  當天下午他們就去拜訪了妮翁·諾斯拉。

  春禾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會和酷拉皮卡見面,而對方看到她出現在這裡也很意外。

  為了保密春禾的身份,這次拜訪依舊是用了花匠的名義。

  春禾不知道賭客在牽線的時候用了什麼手段,這位大小姐對他們的態度還挺好的。

  「只要在這裡寫下你的姓名、出生年月和血型就可以啦。」

  「那麼,開始了哦——」

  「「天使的自動筆記」。」

  【火紅之眼的邁出了第一步,盜蜂陷入瘋狂

  念舊之人張開喜鵲嘴的尖喙,明珠糟朽

  命運的紅線斷裂,再見是最後的再見

  飛雪凝結成一月的冰花,涅墨西斯降臨】


第22章

  妮翁從來不看自己寫下的預言詩, 她將寫有預言詩的紙遞給了春禾笑道:「我的占蔔可是很准的哦。」

  春禾鄭重地收好:「謝謝。」

  尊重妮翁的習慣,春禾並沒有在她面前看這首預言詩的具體內容。只是她眼角余光瞥過, 總感覺她的這首預言詩有些不太吉利。

  春禾不想在這裡看還有一個因素就是她不太想讓酷拉皮卡知道。

  她就是怕酷拉皮卡知道了以後連帶著奇犽他們都會知道, 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事牽扯到那麼多人。

  「那麼,今天就先到這裡了,我還有些事, 要先行一步了。」看出春禾想走,花匠挑了個合適的時間借口脫身。

  春禾跟在他身後, 像是個被迫跟班的。

  酷拉皮卡送他們到了門口, 又目送他們坐電梯離開。

  「你的朋友, 預言結果似乎不太好。」旋律抬頭看向酷拉皮卡:「她的心音亂了。」

  酷拉皮卡微微怔楞, 隨後又看向了已經在上行的電梯, 眼裡有些擔憂。

  「現在的情況很不妙啊花匠。」一回到房間春禾就有些六神無主:「之前賭客說過,妮翁·諾斯拉的預言准確率是百分百對嗎?」

  見她表情不好,花匠有些擔心:「能給我看一下您的預言詩嗎, 椿小姐?」

  「當然。」春禾點了點頭,她把寫有預言詩的紙交給了花匠。這首預言詩裡的其他內容她暫且還不清楚具體指的是什麼, 但那句「再見是最後的再見」怎麼看都不是很極力吧?

  而且……命運的紅線難道指的是她和奇犽嗎?春禾惴惴不安。

  火紅之眼邁出了第一步, 盜蜂陷入瘋狂。花匠默念著第一句詩。

  「火紅之眼, 是這一切開始的關鍵吧。」花匠沉思片刻:「首先要弄清楚這個火紅之眼指的是什麼。」

  他見少女點頭, 不禁牽扯自己的面部神經,讓自己看上去輕松一下:「椿小姐, 為了您的安全,我認為當務之急是立刻召集線人到您身邊。」

  「全部嗎?」春禾疑惑。

  「不。」花匠搖了搖頭:「椿小姐,正因為是這種時候, 所以才不能把所有人都叫來。我個人的建議是希望您優先把濁心叫來。」

  「濁心」。

  春禾記得這是強化系念能力者, 第四線人:「我知道了。」

  「除此之外, 椿小姐最好不要召集第九線人,如果可以的話,召集第三線人和第五線人會好一些。」

  春禾:「你這麼說的意思是第九線人不能為我所用嗎?」

  「是的,現在還不行。」花匠一聲嘆息:「第九線人她非常喜愛前代,所以現在可能還無法接受您。」

  「喜愛前代?」春禾突然聯想到了什麼,她開口問道:「預言詩中所指的念舊之人會是指的她嗎?」

  被她的問題問住,花匠原地呆愣了數秒。他幾次張口又什麼都沒說出口。

  春禾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她……不應該背叛您的。」花匠說這話的時候有些遲疑,像是自己也拿不定答案。

  春禾不解:「為什麼?難道有什麼東西約束著你們嗎?」

  「您怎麼會這麼想?當然沒有。」花匠有些意外。

  春禾更不理解了:「那你怎麼知道她不會背叛我呢?你有什麼根據嗎?」

  花匠似乎無法理解她問的這個問題,面上顯得異常茫然:「線人怎麼會背叛您呢?」

  「可是既沒有東西束縛著你們,我也是只一個剛接手情報屋的新手,你怎麼就能保證所有的線人都願意接納我成為情報屋的新主人呢?」春禾試圖理解模擬器對情報屋的線人下達的設定。

  她問:「你不是也覺得賭客對我不友好嗎?你不是也覺得第九線人現在這個階段還不能為我所用嗎?」

  花匠以為她是在意人偶和賭客的態度,立刻解釋道:「人偶和賭客是前代一手帶出來的,他們沒有經歷過情報屋主人的更替,一時難以接受,但既然他們能坐上線人的位置,這就代表前代認可他們作為線人的資質。而所謂線人的資質,不僅僅只是對前代一個人的忠心,更是對情報屋整體利益的忠心。」

  他看了看春禾的臉色,繼續道:「所以……他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春禾覺得自己好像理解了。

  模擬器給這些線人下達的指令應該是對情報屋主人的絕對忠誠。

  所以線人們絕對信任所有情報屋的主人,哪怕是像她這樣一無是處的人,只要是前代情報屋主人選擇的繼任者,他們都無條件擁護。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春禾抬頭看向花匠。

  花匠點了點頭:「當然可以,您想知道什麼?」

  春禾:「你應該不是第一次經歷情報屋主人的更替了吧?」

  花匠:「是的。算上您,這是我經歷的第三次情報屋主人更替。我原本是第五線人,因為上一個第一線人為了保護前代而死,前代情報屋主人任命我成為新的第一線人。」

  「是不是只有經歷過情報屋主人更替的線人才有資格成為第一線人?」春禾問道。

  花匠解釋:「大體上是這樣的,不過偶爾也會有例外。」

  春禾:「什麼樣的例外?」

  花匠搖了搖頭:「這就要看情報屋主人的想法了。有時候也會有情報屋主人直接指定新線人成為第一線人的情況。」

  「我知道了,謝謝。」春禾理清了思路:「總之,現在的重點就是要先把這首預言詩搞懂。我已經按你說的,向第三線人、第四線人和第五線人發了召集令。他們都表示會盡快感到。」

  安排好了這些,春禾也就專心研究起了預言詩,但她沒想到的是會有意料之外的客人到的比她的線人更快。

  因為預言詩的事,花匠已經建議她近期不要出門了,所以春禾一直都待在酒店裡。

  奇犽和小傑從酷拉皮卡那裡得到了消息,因此一到友客鑫就直奔春禾所在的酒店。

  來的路上他們就已經想好了作戰計劃。

  到今天為止春禾都沒有跟他們說預言詩的事,顯然她是打算自己一個人應對。

  這種想法顯然惹怒了奇犽。

  「聽好了小傑。」奇犽再次重復:「等會兒一開門你就控制住那個笨蛋,我去找那張寫了預言詩的紙。」

  「奇犽,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記得。」小傑連連點頭。

  奇犽會這麼安排也是出於了一些考慮。畢竟他還沒有忘記春禾說過她是來友客鑫學念的,所以房間裡很可能不止春禾一個,還有她學念的師父。

  奇犽都已經調整自己進入臨戰狀態了。

  就和他們計劃的一樣,春禾來開門。

  門打開的瞬間,兩個人擠著門縫衝進去。小傑迅速抓住了不明情況的春禾,而奇犽光速衝了進去,果然在大廳裡看到了一個面生的青年。

  他沒管,徑直地奔向了春禾的房間,進去才發現這裡面的生活用品不像是春禾的,他反應過來這應該是那個男人的房間,於是調轉方向,在春禾的床頭找到了那張寫有預言詩的紙。

  只是他還沒伸手,在他身後的青年就抓住了他。

  怎麼可能?奇犽下意識地不相信。

  「看在你們是椿小姐朋友的份上,我才沒有下死手。」青年的表情很危險。

  奇犽一回頭,果然發現小傑也被奇怪的植物藤蔓抓了起來。

  春禾雙臂抱胸,氣衝衝地走到了奇犽面前。

  奇犽想到這個人明明自己有危險還瞞著他,也不示弱地回瞪。

  兩人鬥雞似的對視了幾秒,春禾看著少年許久未見的樣子,一下撲進他懷裡:「我好想你。」

  劍拔弩張的氛圍瞬間就消散了。

  被五花大綁的小傑天然地笑道:「果然還是春禾有辦法對付奇犽呀。」

  奇犽原本是很生氣的,但少女在他面前服軟了。

  他眉眼松和下來。

  春禾不知道酷拉皮卡是如何得知她的預言詩有問題的,但既然酷拉皮卡已經把預言詩的事情告訴了奇犽和小傑,那她也沒有再繼續隱瞞下去的必要了。

  幾個人坐下來一起分析這首預言詩。

  「這既然是你的預言詩,那這裡面所有的意向總有一個是指代你的吧?」奇犽另外找了一張紙,將預言詩謄抄了一遍。

  「火紅之眼、盜蜂、念舊之人、明珠、涅墨西斯。」看到奇犽圈出來的這幾個名詞,春禾想了想:「你們覺得哪個是我呢?」

  奇犽斜視她:「這還用想嗎?」

  春禾笑了笑。

  三個人異口同聲:「明珠!」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東西也很讓人在意。」奇犽換了一種顏色的筆:「喜鵲嘴、命運的紅線和飛雪凝結成一月的冰花又分別指的是什麼?」

  春禾舉手:「那個……我想命運的紅線指的一個是我和奇犽……」春禾指了指奇犽手腕上、上次分別是她所綁上去的紅繩。

  奇犽微怔。

  他突然想起來在獵人考試和春禾第一次見面時她說過的話。

  「我來找一個和我命中注定的人。」

  時間過去太久,他差點忘了這件事。

  「那再見是最後的再見起步就意味著……再見面的時候是最後一次再見面了?」小傑簡單粗暴地從字面意義上理解:「所以現在就已經是最後一次了嗎?」

  春禾有些不確定:「那是不是只要我不再和奇犽分開就好了?」

  「這個姑且也不提。」沉默了許久的花匠面色凝重:「事實上,從得知椿小姐的預言詩開始我就一直在查詩中的名詞,預言詩的最後一句『涅墨西斯降臨』中的涅墨西斯是某種神話故事中復仇女□□字。而喜鵲嘴似乎也是某種古老典故中告密者的指代。」

  「告密者……」春禾看向了花匠。

  如果說她有什麼值得被告密的,那就只有情報屋主人的這個身份了。

  她看到花匠又要開口,連忙解釋道:「我知道你們不會背叛我,不過是不是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比如說告密的人並沒有背叛的意思……等等!」

  春禾突然想到了什麼,打斷了自己的話:「我想起來了!妮翁說過她的預言詩預言的是未來一個月發生的事情,每一句話都代表一周,所以前面的事情不發生的話後面的事情也不會發生!」

  「確實。」花匠認同了她的說法:「但妮翁的預言詩第一句也有可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所以在預言詩寫下的七天前和在預言詩寫下的七天後這一個周期都是第一句預言詩可能會發生的時間。」

  「而且明天晚上就會舉行底下拍賣會,友客鑫這段時間所有的勢力都是為了這場拍賣會而來的。椿小姐,這場拍賣會會裡或許會有我們需要的線索。」

  春禾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認為的。總之,接下來就是要去收集各種情報對吧?」她將這件事委托給了花匠。

  轉而問起奇犽和小傑:「對了,你們怎麼提前來友客鑫了?難道就是因為預言詩的事情嗎?」

  像是被她的這句話所提醒,小傑立刻正色:「春禾,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春禾歪頭:「什麼?」

  小傑:「我想問你借點錢。」

  「當然可以啦。」春禾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你要借多少?」

  小傑保持著笑容豎起了一根手指,眼神飄忽不定。

  「100萬?」春禾答應得很快:「這有什麼,我馬上就能轉給你。」

  「嗯……」

  在一旁的奇犽插嘴:「比100萬要多一點。」

  春禾:「多多少?」

  小傑不好意思地笑道:「100億戒尼。」

  「100億!!??」饒是富裕如春禾都忍不住震驚了,雖然對於她的資產而言100億也就是個小數字:「可以是可以……不過你怎麼突然需要這麼多錢?」

  別是被人騙了?

  說到這個,小傑就有些泄氣:「我和奇犽回了鯨魚島之後,米特阿姨跟我說了一些關於金的事情,啊,金就是我爸爸,然後我們從米特阿姨給我們的東西裡找到了關於他的解鎖。根據線索指示,我們需要進到一個叫做Greed Isnd的游戲裡。」

  奇犽在一旁補充:「我們查了資料,發現友客鑫這一次的拍賣會拍品中有這款游戲。」

  「Greed Isnd?」春禾想起了賭客曾經說過的情報:「貪婪之島!我也聽說過這件事,不過我沒想到你們會需要它。這個游戲居然這麼貴嗎?難怪被稱為夢幻游戲,看來確實是一個大情報啊。我還奇怪賭客為什麼會把這條情報也報給我呢。」

  春禾爽快道:「既然是你需要的,那我就幫你拍下它吧。這是在哪天的拍賣會上?我們一起去吧!」

  「椿小姐。」一直默默無言的花匠持不認同的態度:「我認為您選擇應該留在這裡,其他線人都還沒有趕到,選擇出去對您來說太危險了。」

  「可是奇犽和小傑都在這裡,預言詩裡不也提到了奇犽和我嗎?我跟在奇犽身邊才會更安全吧?」她舉手,食指與中指並攏,做出對天發誓的樣子:「我保證絕對不會離開奇犽身邊的。如果花匠你不放心的話,你也可以跟我們一起呀。」

  線人天然的就沒辦法拒絕情報屋主人的各種要求,花匠只能無奈地嘆息一聲,苦笑道:「好吧,我知道了。不過請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好!」春禾答應得異常歡快。

  因為決定了行程,花匠就開始著手為他們准備參加拍賣會所需要的身份證明和邀請函。

  而奇犽和小傑則是趁著這個時間一起琢磨賺錢的方法。

  畢竟他們現在可是背負了100億的債務╮(╯▽╰)╭債主如是監督。

  同時,春禾還向奇犽和小傑展示了自己的念能力修行成果。

  「我現在也已經可以進行水見式的修行了哦。」春禾神秘地笑道:「你們要不要猜猜看我是什麼系的?」

  特別捧場給面子的小傑立刻就捏著下巴陷入了苦思:「難道是變化系的?」

  「我哪裡像變化系的啦!!」春禾吐槽。

  奇犽:「你不會是具現化系的吧?」

  「噗噗!很遺憾打錯了!」春禾雙手比了個叉送給奇犽:「我是放出系的。」

  「哎——」奇犽和小傑都有些意外。

  春禾得意洋洋:「想不到吧?就連我自己也沒想到呢。」

  「這有什麼值得得意的啊笨蛋!」奇犽戳了戳少女的臉頰有些無奈。這家伙還真是一點緊張感都沒有啊。

  為了參加明天晚上的拍賣會,他們還順便去逛了成衣店各自買了一身正裝。其實正裝春禾原本就有,不過她錢多任性,就是要和奇犽買所謂的情侶裝。

  就在他們回到酒店准備出發去拍賣會之前,春禾收到了來自花匠的消息。

  「椿小姐,今天晚上的拍賣會您不能去。不僅是您,您的朋友最好也不要去。」

  春禾的電話開了揚聲器,因此無需她轉述,奇犽和小傑也聽見了花匠的話。他們面面相覷。

  春禾問:「為什麼?」

  花匠回她:「底下的線人剛剛得到情報,原定會在今天晚上出席的幾個□□組織的老大在妮翁·諾斯拉為他們預言之後統一取消了今天晚上的出席。就連妮翁·諾斯拉本人似乎也不被允許參加。」

  「妮翁·諾斯拉也不去?」

  「是的。那幾個人的預言詩中提到『不可與人做數字的競爭』,這大概指的就是拍賣會。椿小姐,今天晚上的拍賣會恐怕會有危險,還是讓□□組織老大都退避三舍的危險,無論如何我都不建議您出席。」

  春禾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知道了,謝謝你,花匠。」

  掛斷了電話,她看向奇犽和小傑:「你們怎麼看?」

  奇犽毫不猶豫:「不去。慎重起見,的確不應該出席。不過……既然我們知道今天晚上的拍賣會會發生一些事情,我們應該想辦法看看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應該可以讓人去拿那邊的監控權限。」春禾立刻聯系了賭客。

  在離拍賣會預定開始的時間剩下不到十分鐘的時候,春禾和奇犽、小傑一起蹲到了電腦屏幕前。

  春禾拜托了賭客想辦法幫忙拿到拍賣會現場的監控。據說這個拍賣會原本因為□□的隱私是沒有監控的,這是賭客今天臨時用特殊手段裝進去的。

  從監控攝像頭裡看,拍賣會現場還一切正常。

  預定的時間到了。

  拍賣會的司儀一步一步地走上台。、

  「各位貴賓,非常高興各位大駕光臨。那麼,就讓我們省略掉那些虛偽且無意義的開場白,直接送各位下地獄去吧!」

  幾乎是在他話音落完的瞬間,他身後形似保鏢的人雙手的十指斷裂開來。斷指的位置還連接著斷指的那部分。

  「用凝!」奇犽的反應極快。他和小傑的熟練度高一些,立刻就在屏幕上看見了從那人十指中發射而出的念彈。

  拍賣會現場大多都是些不會念的普通人,就在這十數秒間,死傷無數,幸存者寥寥無幾。

  只有一個人拼死衝出了拍賣會現場,但監控錄不到外面,他的生死也無從得知了。

  「他們……全都死了?」春禾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中的屍.橫遍野,她後知後覺,慌亂地不知所措。

  生命被剝奪得實在太快了,就在她眨眼間。

  「冷靜一點!」奇犽按住了她的肩膀。

  因為監控的事情,春禾她們成了最快得知拍賣會現場出事的人,春禾顫抖著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賭客和花匠,由他們再去和□□的人溝通。

  春禾終於姍姍來遲地意識到了死亡的恐懼。

  「奇犽。」她控制不住自己瑟瑟發抖:「妮翁的預言詩應驗了。」

  少女渾身上下都在顫抖,眼睛裡的光波光散碎。

  奇犽強迫自己不被春禾的情緒感染,伸手死死把她抱進懷裡:「別害怕,不會有事的。」

  春禾的情緒狀態一直沒有辦法穩定下來。

  奇犽賠了她半宿,總算是把人哄睡著了。

  「奇犽。」一直留在客廳裡的小傑小聲地喊他。

  奇犽聞聲走出去。

  小傑指了指門口的可視電話:「有一個小孩子按了門鈴,他說他是來找春禾的。」

  奇犽皺眉。

  現在是特殊時期,任何想要接近春禾的人都很可疑。他跟過去看了看,門口的人的確是個小孩兒,看樣子就只有七八歲左右。

  奇犽質問:「你來找她干什麼?」

  「是她找我來見他的哦?」門外的小孩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倒是你們,你們是誰?」

  「我好想沒有回答你的必要。」奇犽冷哼一聲。

  「這樣啊——」門外的小孩點了點頭:「既然你們說不出來,那我就只好請你們——出去了!」一股強大的念在他話音剛落就驟然噴薄而出。

  奇犽和小傑警覺地後退了幾步。

  「妄念。」千鈞一發之際,有人從門外攔住了小孩兒。

  匆匆趕到的花匠有些無奈:「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嗎?椿小姐的朋友也在這兒陪她。」

  囂張的小孩一見到花匠就乖乖低頭:「誰讓他們態度這麼囂張。」小孩兒的眼角余光偷偷瞥了一眼奇犽。

  奇犽繼續冷哼。

  顯然,妄念和奇犽相當的不對付。

  有花匠和小傑做中間人,好歹是沒讓他們兩個打起來。

  「我在來的路上得知了一個有趣的消息。」妄念悄悄地去看過一眼春禾,發現對方在睡覺,又輕手輕腳地出來了:「聽說諾斯拉家族雇佣的保鏢抓住了一個幻影旅團的成員。」

  「幻影旅團?」花匠有些意外:「諾斯拉家族雇佣的保鏢有這種本事嗎?」

  妄念聳了聳肩:「誰知道呢?不過我看過椿小姐的預言詩了,詩的第一句裡有提到過盜蜂吧?盜蜂是指到其他蜂巢中采蜜的工蜂,這種現像通常發生在外界蜜源缺乏或枯竭的季節,簡單來說就是偷盜別人的東西,讓自己生存下去。」

  「你們不覺得特別像某個團伙嗎?」

  奇犽反應過來了:「幻影旅團!」

  「你還不笨嘛?」妄念語氣中帶著刻意的驚訝:「沒錯。我認為椿小姐預言詩中的盜蜂指的就是幻影旅團。現在他們的一個成員被抓了,也符合陷入瘋狂的條件。」

  妄念的推斷有根據,花匠大體認同。

  如果說有什麼人可以突破他們線人的重重保護直接危及到情報屋主人的生命,那幻影旅團的確是一個符合可能性的嫌疑人。

  「既然『盜蜂陷入瘋狂』這句話今天晚上才發生,那就意味著春禾的預言詩的第一句應該是妮翁·諾斯拉寫下這首詩那天開始的七天後才是第一周吧?」小傑掰著手指頭數數:「距離第二句話發生還有兩三天的時間?」

  「理論上是這樣的。」花匠皺眉。

  現在的問題就是第二行詩的前半句。

  【念舊之人張開喜鵲嘴的尖喙。】

  現在的情況很嚴峻,饒是一直主張情報屋的線人不可能背叛主人的他也不得不考慮起了這種可能性。

  就像椿小姐之前猜測的那樣,即使沒有人背叛,也有可能在無意間透露出了椿小姐的信息。

  代表著椿小姐的明珠就在第二局,他不可能拿椿小姐的安危當兒戲。

  「濁心和深流已經在路上了嗎?」花匠詢問和他們同批趕來的妄念。

  妄念用手撐著腮幫子:「都在來的路上了,濁心應該會比深流先到,深流離得太遠了。」

  「讓濁心去找人偶。」花匠當機立斷。

  妄念答應下來:「OK,那賭客那邊是讓深流去嗎?」

  「對。」花匠點了點頭:「我負責去和□□的那些家伙交涉信息和情報,你保護好椿小姐。」

  妄念喜笑顏開:「交給我吧!」

  因為幻影旅團的事情,整個友客鑫幾乎亂成了一鍋粥,拍賣會也無法正常的矩形。

  春禾現在哪裡也不敢去,不過正合了他們的意,到處亂跑反而不利於他們保護她。

  與此同時,和賭客私交不錯的庫洛洛·魯西魯帶著派克諾妲找上了他。

  「真是稀客。」賭客挑了挑眉:「我們應該有三年沒見了吧?」

  庫洛洛笑答:「差不多吧。」

  在派克諾妲看來,庫洛洛和賭客完全是一個類型的人,盡管她很仰慕和尊敬團長,也不得不承認,旁聽他們兩個的談話無聊透頂。

  但賭客似乎心情不太美妙,連帶著今天也不想和庫洛洛虛與委蛇了:「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

  庫洛洛和賭客相識在流星街,他們算是有點好又不那麼好的「朋友」。

  庫洛洛:「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想找一個人。」

  「什麼人?」賭客漫不經心地拂了拂袖子。

  「一個擁有預知能力的人,你知道嗎?」

  「哦?」賭客彎眼笑了起來:「我當然知道,她最近可是個大忙人,找她的人絡繹不絕。怎麼,你也想找她占蔔嗎,庫洛洛?」

  庫洛洛笑:「不可以嗎?」

  賭客搖頭:「你愛做什麼是你的自由。」他隨手拉出了妮翁·諾斯拉的資料:「我告訴了你這個情報,你回敬我什麼呢,庫洛洛?」

  庫洛洛笑了笑:「你最近似乎遇到了一些煩心事,不如我來幫你把源頭解決了,派克。」

  聽到庫洛洛這麼說,賭客把視線移到了派克諾妲身上。

  他知道這個女人的能力:「好吧,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讓我煩躁,就讓你來看看吧。」

  派克諾妲讀取了賭客的記憶,少女明媚燦爛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派克諾妲瞳孔微縮。

  她的能力可以讀取其他人的記憶,但一個人一生的記憶那麼長,她不總是有時間慢慢的全部讀完,所以她通常會通過提問的方式刺激被讀取記憶的人,使她盡快地從記憶洪流中找到她想知道的內容。

  想到自己所看到的東西,派克諾妲忍不住看了一眼庫洛洛。

  接受到了她的這個眼神,盡管庫洛洛什麼信息都沒得到,也還是做出了反應:「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就先告辭了。等著好消息吧,賭客。」

  賭客無所謂地揮手:「慢走不送。」

  他並不擔心派克諾妲看到什麼緊要內容。他很清楚派克諾妲的念能力,總歸只是最近的一些煩心事吧。不知道是哪條線上獲取情報不順利的地方要倒霉了。

  「派克。」回去的路上,庫洛洛問她:「你看到了什麼?」

  「情報屋的新主人。」派克諾妲回答。

  「哦?」這個答案就連庫洛洛都有些意外,他笑了起來:「這可真是個意外之喜。」

  派克諾妲遲疑了:「這樣的話,我們還要替賭客解決掉嗎?」

  庫洛洛搖了搖頭:「當然不。情報屋的線人從來不會背叛主人,他們是一個愚鈍的組織,和我們旅團的理念恰恰相反。他們寧願手腳全斷,也不願意失去那個腦。」

  「那就不管了嗎?」派克諾妲不解:「那團長你答應賭客的事怎麼辦?」

  庫洛洛漫不經心:「無所謂的。我們和賭客保持良好的關系,獲取情報也會更便利。他是不可能希望情報屋換主人的。他會覺得新主人讓他煩心,無非就是因為……」

  庫洛洛看著賭場的方向笑出了聲:「他的新主人超出了他的語氣,而他正單方面地在和新主人鬧變扭吧。」

  拍賣會出事的三天後,春禾身邊的一切風平浪靜。

  這樣讓他們不禁產生了疑問,難道是推測出現了錯誤?

  妄念覺得不應該。

  「你的消息真的靠譜嗎?」奇犽睨了他一眼。

  妄念冷笑一聲:「你不信我的話,你自己去查啊。」

  他們兩個人的相性極差,幾乎每天都是在陰陽怪氣的互懟。

  春禾有些無奈:「不要吵架。」

  「好的姐姐。」妄念在春禾面前乖巧得不行。

  奇犽別過臉去:「走了小傑,雷歐力說有人發現了幻影旅團成員的行蹤,我們一起去看看。」

  妄念雖然看著才七八歲,但實力卻碾壓在場的所有人,所以無可爭議地成為了春禾的保鏢。

  而另一邊,在友客鑫的大街上肆無忌憚溜達的幻影旅團成員則是為了引出抓走窩金的鎖鏈手。

  窩金遲遲未歸,大約是已經死了。

  他們在街上逛了一大圈,明裡暗裡窺探他們的人不少,但真正有膽子跟蹤的人卻沒幾個。

  奇犽和小傑的絕都練得很好,即便是幻影旅團的成員也沒能發現他們。

  奇犽是很聰明,但可惜閱歷不深,還鬥不過庫洛洛那種老謀深算的狐狸。

  被抓完全就是在分秒之間。

  奇犽沒有做多余的抵抗,因為他知道他和這兩個男人的實力差距太大了,而小傑那邊也是一樣的情況。

  他們兩個被幻影旅團的成員帶到了一起。

  見面的瞬間,小傑瞳孔緊縮:「奇犽!」

  奇犽心中莫名升起了巨大的恐慌,就這一瞬間,比他發現自己跟蹤暴露了還要強烈的危險預警在大腦中瘋狂碰撞。

  「你手腕上的紅繩……斷了?」


第23章

  在押送這兩個跟蹤他們的小孩途中, 派克諾妲用念能力讀取了他們的記憶。

  刺蝟頭的小孩倒還好,都是些正常的記憶, 只是他竟然認識情報屋的新主人這一點讓派克諾妲很驚訝。

  至於另一個小鬼……

  派克諾妲頭有點痛。

  不知道他是受了什麼刺激, 他滿腦子都像卡帶了的磁帶一樣循環播放著和那個少女的回憶,她花了很大的精力才能讓自己不受他的干擾看到其他內容。

  結論是,兩個人的記憶裡都沒有那個鎖鏈手。

  一確認了這個事實, 派克諾妲就立刻收手了。

  這家伙實在是太吵了。

  奇犽和小傑被抓的消息幾乎是發生的同時就傳到了妄念耳中,接到消息時, 他正陪著椿小姐在午睡。

  友客鑫今天的天氣不錯, 陽光很好。春禾在陽台的躺椅上小憩, 蒼白的膚色都被曬得紅潤了些, 看上去健康不少。

  自從那天晚上之後, 椿小姐的精神狀況就一直不算太好。

  春禾整個人時常都覺得自己在半夢半醒之間,昏昏沉沉間隱約還聽到有人一直在喊她。

  「小禾。」

  好熟悉的聲音。

  醒來時友客鑫已至黃昏,入目是橙紅的殘陽。

  春禾發呆般地俯視著落地窗外的友客鑫, 突然覺得頭有點痛。

  黃昏時分……給人的感覺不是很好。她記得有一種說法,黃昏將至未至時, 那是逢魔時刻。

  「妄念。」

  「姐姐。」妄念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邊:「你終於醒了。」

  春禾揉了揉有點昏沉的腦袋:「我睡了多久?」

  妄念替她收好因為動作而跌落了的薄毯:「三個多小時, 姐姐, 你餓了嗎?餓了我就讓人送餐進來。」

  「嗯?」春禾抬眼望向屋內:「他們還沒回來嗎?」

  妄念臉上掛著純真無暇的笑容:「聽說找到了旅團成員的行蹤, 他們今天要徹夜調查,不會回來了。」

  春禾有些遺憾:「好吧。」她伸了個懶腰:「那我們吃飯吧。」

  等著客房服務送餐的時候, 春禾給奇犽發了一條消息。

  旅團的其他成員早就因為要出任務而離開了臨時基地,只有信長自作主張地要看著抓來的這兩個人小鬼留在了臨時基地。

  「奇犽。」小傑有點擔心一直都不在狀態的奇犽。

  他的樣子很奇怪。

  一連紅線斷裂和小傑跟他一起被抓,奇犽的狀態確實不算太好。僅有燭光的昏暗環境總讓他想起一些在家裡不愉快的過往。

  出來之前, 春禾還跟他說「早點回來」。

  超過約定時間還沒回去, 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在擔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天睡多了的緣故, 這天晚上奇犽不在,春禾的確難以入睡。

  她翻來覆去還是精神地不行,對著窗外燈火輝煌的夜晚發呆。

  還要再堅持三周。

  只要撐過這三周,應該就不會有事了。

  她手上有任意門,遇到任何危險應該都能逃脫掉一次。如果妄念真的攔不住意外,她也可以利用任意門帶著大家逃走。

  她嘆了一口氣,再一次翻身准備數羊入睡,門外傳來了門鈴響起的聲音。

  緊接著是妄念去開門的聲音。

  再然後……

  她的房間門被人推開。

  春禾下意識地閉眼裝睡。

  奇犽的動作一向很輕,這是他殺.手時就養成習慣,所以春禾向來就捕捉不到他的動靜。現在她閉上眼睛裝睡就更加捕捉不到了。

  她眼裡只有一片黑暗,耳邊也只能聽到風擠著窗縫躥流進來的細小聲音。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裝睡,但既然裝都裝了,現在在爬起來說她其實沒睡好像也不太好。

  春禾只好屏息凝神,靜靜地等待了一會,但卻遲遲沒等到什麼動靜。

  就在她忍不住要睜開眼睛看看什麼情況的時候,一只手落在了她臉上。

  指尖是冰涼的。

  春禾不敢動了。

  進來的人一句話也沒說過,但春禾知道,這一定是奇犽。

  奇犽和小傑原本一從幻影旅團那裡逃出來就想直接回酒店的,他害怕春禾出事,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但是為了謹慎起見,他們特意繞了幾個圈子才回來。

  這一路上他心髒瘋狂地跳動,幾乎要冒出嗓子眼。

  直到見到了春禾平安無事地躺在床上睡覺,一顆心才慢慢按回了原處。

  他見過太多人死去了。

  他也殺過人。

  死亡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一個人閉上眼,然後再也不會睜開,永遠的沉睡下去。

  奇犽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斷裂的那根紅繩,他一直攥在手心裡,直到此刻才終於有了一些安定感。

  春禾之前哭的時候總跟他說其實她也不想哭的,只是眼淚控制不住。他一直覺得這是少女維持自己小小驕傲的倔強借口。

  現在才發現,原來眼淚真的會一瞬間湧出。

  冰涼的淚滴落在春禾臉上,奇犽慌亂地用拇指指腹去擦拭。

  奇犽……哭了?

  裝睡著的春禾立刻彈了起來。

  奇犽坐在她的床邊,漂亮的貓瞳被水浸潤。看到她慌亂無措、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的樣子,他緩緩地軟下眼尾勾起唇角笑了出來。

  「奇犽……」少女懵了,跟著眼眶紅了一圈兒,一副要被他嚇哭的樣子:「你怎麼哭了?」

  奇犽搖了搖頭,伸手把斷了的紅繩拿給她看:「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送我的東西。」

  「什麼嘛……」她捂住眼睛:「這種東西怎樣都無所謂吧!我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她撲到奇犽面前,一點一點地伏趴在他懷裡。

  這個高度,她正正好能聽見這個人的心跳聲。

  他的手如此冰涼,身上卻是滾燙的。

  和她反復輾轉也無法入睡的剛才不同,細小的風聲不見了。她耳邊充斥著奇犽有力的心跳聲,連帶著自己的存在也能感知到了。

  離酒店不遠的地方,戰火與霓燈、槍.聲和悲鳴染紅了半邊夜空,而友客鑫的浩瀚夜空綿延無盡,至少在他們的窗外,繁星點點升起,靜謐如深海。

  此前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的人趴在奇犽懷裡之後的沒幾分鐘就陷入了睡眠、呼吸均勻起伏,甚至眼角的淚滴都還沒擦干淨。

  奇犽略顯無奈地笑了笑,把人輕輕塞回了被窩裡。

  這天晚上的劫後余生似乎成為了一種欣欣向榮的信號,第二天一大早,春禾收到了接二連三的好消息。

  第一件事是此前一直都忙著工作的酷拉皮卡給小傑發來了消息,說是工作暫時告一段落了,可以履行大家當時定下的友客鑫重逢的約定。

  在出發去赴酷拉皮卡的約之前,妄念又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小孩一如既往地滿面笑容:「聽說十老頭雇佣了揍敵客家的人來暗.殺幻影旅團,□□的人昨天晚上在那家酒店裡發現了幻影旅團成員的屍.體。」

  「幻影旅團死了?」春禾還有點不敢相信。

  「是的,椿小姐。」小孩向她點了點頭,送了她一枝盛開的花:「花匠在和□□的人溝通以求這個情報的真實性,不過揍敵客家出手應該不會有失誤。您的危機解除了。」

  連續發生的好事讓春禾都覺得有些不真實,她恍恍惚惚地跟著奇犽出了門。

  酷拉皮卡和他們約見的地方是友客鑫的一處著名景觀公園。

  這座城市的陰暗面似乎沒有影響到白天人們的生活,公園裡人來人往、樹郁青蔥。

  春禾很久沒有來到太陽底下接受日光浴了,久違的、大大方方的日光照耀讓她渾身上下都感覺到暖意。

  看到奇犽和小傑互相用食物殘渣噴了對方一臉,看到雷歐力和酷拉皮卡相視一笑,春禾也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雨過天晴了。

  春禾絮絮叨叨地向酷拉皮卡訴苦,提到妮翁的那首預言詩,她還有些後怕:「妮翁的預言詩太准了,就是指代詞太多,有些難懂。」

  「介意給我看看嗎?」酷拉皮卡笑了笑。

  「求之不得呢。」春禾早就把預言詩倒背如流了:「我們一直都不知道第一句的開頭指的是誰,但推測出了盜蜂指的應該是幻影旅團,所以一直都很怕被找上門來。」

  酷拉皮卡微怔。

  他艱澀地開口:「火紅之眼……指的是我。」

  「哎?」

  「哎!?」

  「哎——???」

  小傑、奇犽和春禾分層次遞進地表達了他們的震驚。

  雷歐力一臉迷惑:「什麼啊,原來你們不知道嗎?」

  三人異口同聲:「完全不知道啊!!」

  「那邁出了第一步是指……」小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表情凝固了下來。

  酷拉皮卡肯定了他的猜測:「我殺了旅團的一名成員。」

  大家安靜了下來。

  在這次事件之前,春禾一直都對這個世界的殺.人抱有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所以從來沒有因為畏懼死亡而對她不知名的人感到生命的可貴。

  可是……

  她看著酷拉皮卡的笑臉,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經因為一時貪玩而兌換的那個道具。

  「酷拉皮卡。」

  金發的少年轉頭看向他,陽光都不及他耀眼:「嗯?」

  春禾假裝從背後拿出星星小瓶:「這個送給你。」

  酷拉皮卡眨了眨眼睛:「這是什麼?」

  春禾把星星小瓶塞到酷拉皮卡手裡:「這是星星小瓶!只要你打開這個瓶塞,其他人對你的誇獎或是贊美就會被裝進這個瓶子裡。等到積滿的時候就會有驚喜!」

  聽上去很怪的東西,但酷拉皮卡很喜歡。

  他當著春禾的面打開了瓶塞,然後鄭重其事的收好:「謝謝。」

  「你還真的是喜歡收集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啊。」奇犽雙臂枕在腦後:「那個什麼星星小瓶……」

  「啊呀~」春禾笑眯眯地湊近他用手肘戳了戳少年的手臂:「奇犽是羨慕了嗎?」

  奇犽氣得掐住少女臉頰兩邊的軟肉往外扯:「誰羨慕了!」

  春禾:「唔——嗚嗚!你這是……惱羞成怒!」

  奇·堅持自己沒有羨慕·也沒有惱羞成怒·犽:「笨蛋!」

  在回酒店的路上,春禾和酷拉皮卡同步收到了一條重要情報——

  幻影旅團在酒店裡被發現的屍.體,全部都是假的。

  「不僅是這樣,□□組織還全面撤銷了對幻影旅團的通緝賞金。」酷拉皮卡神色冷了下來:「因為他們來自流星街。」

  「流星街?」春禾微怔,她記得賭客就是流星街出身。

  小傑和她一樣不知道這個地方,奇犽和雷歐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們兩個之前都是與世隔絕的嗎?」

  家住鯨魚島的小傑還情有可原,而身為情報屋新主人的春禾訕笑著撓了撓頭:「那個……業務不太熟練哈哈……」

  「哈哈個頭啊!」奇犽無奈了。

  流星街這個地方,說的難聽一點,其實和垃圾街沒什麼區別。

  在那裡生存的人們大多沒有身份證明,是完完全全的黑戶。但也正因為流星街盛產「黑戶」,所以能源源不斷的為□□提供差不多犯罪記錄的新鮮面孔。可以說,流星街和□□就是互利互惠的存在。

  而幻影旅團這次對□□組織下的殺.手無異於向全世界的□□宣戰,在這樣的情況下□□依然撤銷了通緝賞金。

  這實在是有點奇怪。

  「我知道了,花匠,麻煩你繼續留意□□那邊和幻影旅團的動向。另外——」

  春禾看著她面前給予她鼓勵眼神的友人,深吸了一口氣:「我想見賭客。」

  賭客既符合念舊之人的條件,又來自於流星街,對她成為新主人這件事的接受程度也不高的樣子。現在幻影旅團沒死,她的預言詩也就有很大可能還沒有失效。

  無論如何她還是應該去見一下賭客。

  「椿小姐。」花匠似乎有些意外,聲音都能聽得出驚訝,但他沉默了片刻卻沒有勸說而是答應了下來:「我知道了。深流也在賭客那裡,椿小姐直接去吧,我會通知他們的。」

  等春禾掛斷了電話,酷拉皮卡他們也商量好了下一步的對策。

  他們需要兵分兩步。

  首先,奇犽陪著春禾去見賭客並且需要在傍晚時分之前回來,然後奇犽就需要去幻影旅團的臨時基地監視他們的行動並傳話回來。

  而小傑則是負責在動手的瞬間牽絆住幻影旅團至少一秒的注意力。

  只要一秒,酷拉皮卡就能從極限距離抓走派克諾妲。

  「關於這一點。」春禾舉手:「如果需要和幻影旅團動手的話,我這邊或許可以找到人幫忙。」

  按照花匠的說法,妄念和他有著不低於幻影旅團的實力。一人攔住一個幻影旅團的成員似乎不是什麼難事。

  「不。」酷拉皮卡搖了搖頭。

  和身為情報屋主人的春禾不同,他要考慮的更多一些。

  事實上,從得知春禾是情報屋主人之後他就一直有想過要不要從春禾那邊探聽一些關於幻影旅團的情報,但和幻影旅團扯上關系是一件危險的事。

  春禾可以因為和他的友誼選擇幫助他讓情報屋去運作,但情報屋或許會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

  春禾懵懂,但他很清楚利害。

  如果情報屋因此受到了折損,不僅是他會對春禾感到愧疚,情報屋內部很可能也會因此對春禾感到不滿。

  情報屋是春禾的立身之本,他不能因為私欲而選擇去動搖它。

  「好吧。」雖然不知道酷拉皮卡為什麼拒絕,但他總是對的,所以春禾沒有任何疑問地接受了這個決定。

  她和奇犽動身前往賭客的賭場。

  今天花匠不在,來門口接應她的人換成了深流。

  深流是第一次見她,他看上去很普通,像個平平無奇的大學生。他向春禾笑了笑,沒說什麼,只是朝賭客在的樓上指了指。

  春禾點了點頭。

  深流沒辦法開口說話,似乎在加入情報屋之前就是這樣的。

  他們一行三人沉默地上了電梯,賭客依舊在電梯門口迎接她。

  由於時間緊迫,春禾這次沒有想和賭客繞圈子的意思。她開門見山:「我想問你,你認不認識幻影旅團?」

  賭客氣定神閑:「這是當然的,主人。他們可是有名的A級罪犯,友客鑫這段時間被他們搞得天翻地覆,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你應該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認識。」春禾正色:「我是指能面對面心平氣和談話的那種。」

  賭客笑容凝滯了一瞬。

  他看了春禾兩秒,隨後點頭應道:「認識。」

  「好。」春禾緊接著問:「那你有沒有跟他們說過我的事情?」

  少女問的直白、也問的猝不及防,一臉耿直得坦坦蕩蕩。

  房間裡的另外三個人懷疑自己幻聽了。

  奇犽滿臉都寫著「這家伙是笨蛋吧居然就這麼問出來了」,就連深流都是一臉意外,而賭客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

  他問:「主人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呢?是覺得我出賣您了嗎?」

  在這三個人各異的表情中,春禾面不改色:「難道深流到了你這裡還不夠說明什麼嗎?你明明什麼都知道,為什麼要裝出一副渾然不知的樣子呢?」

  春禾不理解:「讓深流來監視你的是我的意思,和花匠沒有關系,和深流也沒有關系。關於這一點,我向你道歉。因為我確實沒有任何證據,只是在憑直覺行事,這是我的錯,但是我也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的特殊情況。」

  「您還真是什麼都不做隱瞞。」像是被春禾的耿直打敗,賭客松下了緊繃的神經。

  他摘下自己的單邊眼睛用除塵布擦了擦:「如果我說沒有,你就會相信我嗎?」

  春禾點頭:「當然,只要你說,我就信你。」

  「這可真是……」賭客痴笑了一聲:「好吧,我的主人,我的椿小姐。」

  「我的確和幻影旅團認識,不過論私交,我只和他們的團長庫洛洛·魯西魯有交情。畢竟我們都出生於流星街,所以我也經常會和他做生意。」

  「好。」春禾點頭,轉身牽起奇犽的手:「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走了,幻影旅團的事還請你們多幫我留意。」

  和來的時候一樣,賭客依舊沒有送她。只是由深流送她們到賭場門口。

  他們這邊進展還算順利,而在酒店商量行動部署的酷拉皮卡則是從小傑的口中知道了一些小傑和奇犽被幻影旅團抓走時發生的事情。

  「春禾送給奇犽的紅繩斷了?」酷拉皮卡微怔:「總覺得那裡不太對……」

  小傑眨了眨眼睛:「有嗎?」

  酷拉皮卡在妮翁身邊工作過,也看過達佐孽協助妮翁完成預言詩的生意,所以對預言詩的感覺更為准確:「妮翁的預言詩從來不會出錯,也不會發生時間上的先後反轉。」

  「如果命運的紅線斷裂指的是春禾送給奇犽的那根紅繩,那麼明珠糟朽這句話一定已經發生過了。可是春禾卻沒有出事。」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連明珠糟朽這句話都還沒有發生嗎?」雷歐力對時間節點提出了疑問。

  酷拉皮卡搖了搖頭:「很難判斷。糟朽……事實上這個詞通常是指一些物質發生朽爛,是一個緩慢發生的狀態而非一瞬間的傷害。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如果妮翁占蔔出的預言詩預言到了壞事,那麼只要遵循詩中的建議就可以規避這次傷害。」

  「預言詩中的第三局有提到『再見是最後的再見』,那麼就如同你們之前想的那樣,在一切結束之前,春禾和奇犽最好不再分開。」

  小傑舉手:「可是奇犽之後不是還要去監視幻影旅團的臨時基地嗎?春禾也去的話反而會更危險吧?」

  「關於這一點,我有辦法跟上奇犽哦!」從賭場回來的春禾和奇犽正好趕上了他們的這一句話。

  春禾笑眯眯道:「絕對是幻影旅團都意想不到的好辦法。」

  不枉她平時一直在逛道具商城,總算有符合現在這種情況的道具可以派上用場了!

  春禾獻寶似的從道具商城裡取出了變大燈和變小燈。

  【變大燈:可重復使用道具,道具冷卻時間2小時。可以使燈光照耀到的事物等比放大。】

  【變小燈:可重復使用道具,道具冷卻時間2小時。可以使燈光照耀到的事物等比縮小。】

  說真的,雖然奇犽也經常幻想過把春禾綁在他身邊去哪都帶著一起走這種事。

  不過他沒有想到幻想有一天居然會成真。

  被變小燈照了之後的春禾就只有10cm大小。

  小小的一只捧在手心裡就跟沒分量似的。


第24章

  「這真是太神奇了!」一旁的雷歐力忍不住想上手摸摸變小了的10cm春禾。

  10cm春禾向前看了看自己的裙擺, 向後又看了看鬥篷,像是在欣賞一個精美的手辦, 她對自己變小之後的樣子還挺滿意的。

  「我真可愛。」她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雖然多少帶點自戀的成分, 但這也是實話。

  人們總是會對體積嬌小的生物產生好感,高額美貌值加成下變小的春禾就像八音盒中精致打磨過的人偶,是會被人封藏在水晶球裡珍惜的程度。

  就連酷拉皮卡都沒忍住用自己的鎖鏈放在春禾身邊做了一個對比。

  「她竟然只有兩個鎖扣那麼點大。」

  只有一個詞能形容她了。

  太可愛了。

  酷拉皮卡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奇犽撇了撇嘴, 虛握起自己的手把小小春禾擋在了裡面。他感覺到掌心春禾活動的跡像,心底柔軟了下來。

  這麼小一個, 幾乎一只手就能攏出。

  他用小指勾了勾袖珍少女, 春禾一把抱住他的小指當抱枕。

  奇犽壞心眼地撤走了支撐著她的手掌。

  「嗚哇!!」春禾死死地扒住奇犽的小指做救命稻草:「奇犽!!!」

  「嗨嗨——」貓貓重新將他的珍寶捧在手心。

  解決了這個問題, 奇犽和春禾就要再度出發了。

  這次的春禾小小一只被奇犽裝在了口袋裡, 為了方便春禾和他交流, 也為了方便春禾的視野不要太低,奇犽特意在衣服心髒高度的對應位置重新開了個口袋。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幻影旅團的臨時基地已經大變樣了。

  「這樣根本無法分辨出哪一棟才是他們會待的地方呀——」春禾趴在奇犽的胸口, 只露出了一個小小的腦袋和手的一部分手:「這可真是太壯觀了。」

  他們的監視工作遇到了難題,酷拉皮卡搬來了一個救兵。

  新來的女生也是小小個的, 她說她叫旋律。

  「很好聽的名字。」春禾冒頭向她打招呼:「你好, 旋律。」

  「你好。」旋律朝她笑了笑。

  春禾眨了眨眼睛:「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我的存在。」

  旋律仍然微笑:「眼睛或許看不見, 但心跳聲不會騙人。我能聽到你的心音, 是很溫暖的旋律。」

  「嘿嘿。」春禾很自覺地收下了誇她的話:「我們要怎麼找到他們?」

  旋律用手擋在耳朵邊:「讓我聽聽看。」

  有旋律的指路,他們很快就跟上了幻影旅團, 並且還能保持在一個不被幻影旅團發現的距離不遠不近地跟蹤著。

  「太厲害了,簡直跟雷達一樣。」春禾贊嘆。

  他們跟著幻影旅團一路到了電車站,奇犽和旋律分開行動。

  春禾的這個樣子不適合在人多的地方冒頭, 所以在進電車站的時候她一直乖乖的縮在口袋裡。

  「奇犽。」春禾小聲地叫了他一下。

  「嗯?」奇犽用鼻音的疑問聲調回應她。

  小小春禾抬頭就能看見奇犽的下巴和一小節脖頸, 於是她惡向膽邊生, 扒著奇犽的衣服向上攀爬,並且以她所能擁有的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摸貓貓下巴的動作。

  春禾的力氣原本就小,變小了之後動作就更輕了,輕到奇犽覺得就像被羽毛刮了一下。

  奇犽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小動作得逞的春禾笑眯眯道:「你太緊張了,奇犽,放輕松一點。」

  到了酒店的那一站,旋律發來了信號。

  奇犽跟著就下了電車。

  春禾有些疑惑:「他們是要去找誰?」

  「既然是來酒店,很大可能是衝著酷拉皮卡來的。他們應該是想為自己死去的同伴報仇。」

  春禾:「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豈不是可以提前在酒店部署?」

  奇犽點頭:「酷拉皮卡的話,應該已經想到這一點了。」

  和旋律彙合之後,他們仍然是保持著安全的跟蹤距離。

  因此當得知酷拉皮卡和小傑用跑的去追幻影旅團的時候,三個人不約而同:「太危險了!」

  然而不在酷拉皮卡和小傑身邊的他們再怎麼吐槽兩人也是無濟於事,奇犽當機立斷地往他們的方向趕去。

  萬幸,他們趕到的時機千鈞一發。

  奇犽替換了酷拉皮卡,和小傑一起暴露在幻影旅團的成員面前。

  賭客有跟春禾說一些關於庫洛洛·魯西魯的事,所以春禾一聽他們說話就認出來了。她抓緊了奇犽的衣服布料躲在口袋裡一動也不敢動。

  這種威懾力、這種壓迫感,這麼近距離果然還是會很害怕。

  奇犽和小傑被庫洛洛和他的同伴帶回了酒店,而且他們還打電話通知了自己其他的同伴到酒店集合。

  春禾躲在奇犽的口袋裡,已經隨時准備掏出任意門帶著奇犽和小傑逃跑。

  在幻影旅團成員的監視下她不能露面,所以全程只能縮在口袋裡用聽的來判斷周圍發生了什麼事。當她聽到雷歐力熟悉的聲音和他做作的腔調時,春禾就知道這一定是酷拉皮卡他們商量好的暗號。

  七點一到,她就會掏出任意門帶著小傑和奇犽離開。她在揍敵客家的時候用過任意門,他們都知道怎麼用。

  剩下的事情酷拉皮卡他們應該有辦法解決,解決不了也實在沒辦法了,花匠、深流、賭客和妄念都在友客鑫,緊急支援的話保住酷拉皮卡他們至少是沒問題的。

  至於任意門的地點……就定在揍敵客家好了。如果說有哪裡是絕對安全的,那她第一時間只能想到揍敵客家了。

  因為春禾無法看到時鐘,所以只好以光線來判斷是否到了行動的時機。

  所有光源消失的瞬間,她從道具商城中扔出了任意門。任意門從微微小一個紙片大小瘋長成了正常門的大小,春禾大聲提醒兩人:「快走。」

  然而奇犽意識到小傑無法從那個女人的念能力束縛中掙脫,任意門的暴露很有可能對他們更加不利,所以他反應極快地提醒春禾:「走不了!」

  春禾當機立斷地選擇了相信奇犽。

  她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把任意門收了起來。

  在尚未適應黑暗的幻影旅團成員眼中就是一大片的黑影出現,一大片的黑影又消失。

  而春禾害怕她剛剛那一聲會讓幻影旅團的成員鎖定她的位置,於是摸黑從奇犽胸前的口袋爬到了他這套衣服存在於腰腹兩側的原生口袋裡躲著。

  當姍姍來遲的燈光終於重新照亮酒店大堂時,酷拉皮卡已經成功綁走了庫洛洛·魯西魯。

  春禾躲在奇犽的口袋裡大氣不敢喘一聲。

  她剛剛喊得很大聲,幻影旅團的成員一定聽見了。

  但事實上,因為春禾變小了,所以她的聲音也變得非常細小,即使她用盡全力大聲呼喊在正常人耳中也不是什麼近在咫尺的音量,所以旅團的人都把那一聲當成了來營救這兩個小鬼的鎖鏈手同伙。

  不過……

  剛剛奇犽為了掙脫幻影旅團成員的束縛進行了一番打鬥,這對躲藏在奇犽身上小小一個的10cm春禾來說有些太激烈了。

  世界……在旋轉……咕嚕咕嚕……

  @

  奇犽和小傑又被幻影旅團帶回了他們的臨時基地。

  不同的是這一次春禾也跟著。

  幻影旅團的人為了是否去營救他們的團長陷入了激烈的爭執。

  春禾躲在無人看見的小角落惡狠狠地拱火。

  打!打起來!都打起來!

  可惜事與願違,幻影旅團的最終還是達成了一致選擇讓派克諾妲帶著奇犽和小傑去跟鎖鏈手交涉。

  在約定好談判的飛行船上,春禾第一次見識到了酷拉皮卡針對旅團成員的能力。

  完成交換的一瞬間,幾個人忍不住互相擁抱了一下。

  躲在口袋裡的春禾被擠到,強烈地發出抗議:「你們能不能尊重一下小人國的小人人權!」

  「抱歉抱歉。」小傑低頭朝她笑了笑,伸出手掌攤平了讓她走上來:「太激動了,一下子沒注意。」

  春禾被小傑舉到了可以和大家擊掌的高度,興致勃勃:「剛才的不算,讓我們重新來慶祝一下吧!」

  「什麼嘛,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一根小指就能推倒。」奇犽戳了戳此刻身嬌體軟易推倒的少女。

  小小春禾叉腰:「那就快把我變回去!」

  「不要——」

  小小春禾無能狂怒:「可惡!奇犽!」

  「聽不見——」

  「小傑!讓我到奇犽頭頂上去!」

  「可以是可以……不過春禾你要做什麼?」

  「我去薅禿他!!!」

  在他們的身後,派克諾妲乘坐著飛行船回到了友客鑫。

  她心裡有了決意。

  她的念能力能將自己從他人那裡提取到的記憶具現化成子.彈,然後將這些記憶子.彈打進同伴的頭中,被提取到的記憶就可以共享。

  鎖鏈手的能力和制約、團長的現狀、西索的行動以及目前所有已知的鎖鏈手的同伴情報,這些都必須傳達到其他成員手中。

  盡管她會死。

  她的心髒裡插著念刀,受到鎖鏈的束縛。

  一旦違背誓約,念刀就會瞬間扎穿她的心髒,生命就會就此終結。

  但派克諾妲做好了准備。

  在她傳達出去的記憶洪流中,一名被重重保護著的少女進入了旅團成員的視野。少女有著墨色的長發、藍紫色的眼眸,總是穿著一身淺藍色的衣裙,笑起來特別好看。

  她是情報屋的主人,是團長親口認證賭客遲早會效忠的對像。

  同時她也是鎖鏈手的同伴,是幻影旅團的敵人。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誰最了解幻影旅團,除去旅團的成員,那就一定是賭客。

  鎖鏈撕裂了違背承諾的蜘蛛,鮮紅的血液浸染斷裂的鎖鏈。

  「桃宮春禾。」


第25章

  事件平息之後, 小傑期待已久的拍賣會終於開始了。

  春禾准備好了自己的錢包信心滿滿地跟小傑和奇犽一起出發去拍賣會,臨出發前,賭客給她發來了有可能和她競爭貪婪之島的對手資料。

  「富豪巴特拉會是您最大的阻力。」賭客特意留言給她:「他手上掌握著復數的貪婪之島, 這次拍賣會也很可能會競拍全部的貪婪之島。」

  小傑聞聲乍起:「全部!?」

  奇犽下意識開始計算:「那得多少錢啊, 按一個89億戒尼來算的話……」

  「不會是89億戒尼的。」賭客篤定:「巴特拉對貪婪之島非常執著,他手上現有的貪婪之島都是他花重金從各種渠道入手, 所以如果你們要競拍, 他一定不會輕易罷手。」

  春禾看了眼自己的賬戶,確定自己的零應該是要比那位巴特拉多的。

  賭客無奈:「如果非要爭個你死我活,椿小姐當然不虛,但您有必要花這麼多錢嗎?」

  對金錢毫無概念的春禾無辜地眨眼。

  「既然你這麼說,那一定是有辦法降低成本的吧?」奇犽忍無可忍地接手了通話。

  賭客:「當然。巴特拉的資產調查我已經發給椿小姐了, 只要根據他的總資產和貪婪之島的數量推算, 就可以得知每次競拍的時候該在什麼價位讓步。」

  打心理戰, 奇犽悟性極高, 沒等賭客繼續再說什麼, 他就已經意會了。

  他們需要做的就是不停地抬高每一部貪婪之島的單價。

  抬到巴特拉的總資產無法覆蓋所有的貪婪之島時,春禾自然就可以用相對不那麼高的價格拿下其中的一個。

  如果抱著最後一個再去競爭的念頭而讓巴特拉用低價買走了其他的貪婪之島,那最後一場必然是資金戰。

  「我現在有種為了美人一擲千金的感覺。」春禾有些興奮地在拍賣會大廳裡四處張望。

  奇犽抽了抽嘴角,把到處亂看的人按回自己身邊:「別到處亂走。」

  「真巧啊。」

  在他們還在尋找位置的時候, 兩個人攔在了他們面前。

  奇犽和小傑瞬間渾身肌肉緊繃, 掉頭就跑。

  被他們一人拽著一只手的春禾在風中搖曳:「發生了——什麼——?」

  但是她沒等到奇犽和小傑回答她,他們兩個人就停了下來。春禾也終於看清了讓奇犽和小傑如臨大敵掉頭就跑的人。

  「別這麼緊張嘛, 我們不會動手的。」高個的男人眼角帶笑, 他的目光先後在奇犽和小傑身上掃過, 最後定格在春禾身上:「是沒見過的面孔啊, 是你們誰的小女朋友嗎?」

  春禾不敢出聲, 她躲到了奇犽身後警惕地看著眼前這個人,但她又覺得脊背發涼,控制不住地想回頭看一眼是誰在身後,這一看就看到了以為熟人。

  那天晚上監控攝像裡冒充司儀登上拍賣會的那個人。

  「你你你你……」少女顯然嚇得不輕。

  飛坦看著在他面前抖成篩子的少女莫名覺得她很適合被拷問。

  美麗且脆弱易折的東西總是讓人忍不住用鮮血浸染。

  奇犽沉著眸子問:「找我們有什麼事情嗎?」

  芬克斯聳了聳肩:「都說了別那麼緊張,念這種東西並不會隨著人死去而消失,如果死者懷有強烈的怨恨,還會因為死者的恨而加深念的威力。現在這個情況,我們是不會和你們開戰的。」

  小傑:「那你們……?」

  「我們只是來享受拍賣會的。」芬克斯說得雲淡風輕:「順便向你們表達一下友好態度。」他的目光越過這三個人看向飛坦。而飛坦和他對視了一個眼神,唇角微微上揚。

  這可真是個意外之喜。

  誰能想到他們想除掉的人,情報屋的主人身邊守衛竟然這麼薄弱。但為了不讓鎖鏈手繼續去找暫時還不能使用念的團長的麻煩,他們也不會當面就直接動手。

  芬克斯和飛坦打完招呼就毫不留戀地轉頭離開了,似乎他們真的只是來消遣的。

  見兩個人真的沒有動手的意思,奇犽和小傑也松了一口氣。

  春禾覺得自己好像做夢一樣:「他們這就走了嗎?」

  奇犽點了點頭:「他們說得應該是真的,他們忌憚酷拉皮卡的能力,所以暫時不會和我們動手。」

  他們回到拍賣會會場裡,沒等多久,拍賣會就正式開始了。

  春禾她們的目標明確,在貪婪之島競拍之前其余的拍品一看不看。而今天晚上最引人注目的拍品顯然也正式貪婪之島。

  當第一台貪婪之島被送上拍賣台的瞬間,整個拍賣場就熱鬧了起來。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春禾也跟著興奮了起來。

  奇犽環視了一圈會場,在他們不遠處的前排看到了巴特拉:「聽好了,別忘了我們的作戰計劃!喊你停的時候一定要停。」

  「放心吧!」春禾打了包票。

  有奇犽在身邊做參謀,春禾最終花了260億戒尼從巴特拉手中搶下了一個貪婪之島。

  而巴特拉似乎真的非常執著於這個游戲,在拍賣會結束之後,巴特拉找上了他們。以60億戒尼的價格向春禾他們買走了剩下的一個閑置名額。

  巴特拉:「關於進入游戲的人選,我還需要舉辦一個甄選會,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等等。」

  「要多久?」

  「三天後。」

  春禾轉頭問小傑:「怎麼樣?等嗎?」

  小傑雙眼亮晶晶:「我想去看看甄選會。」

  另一邊的芬克斯和飛坦先是去搶了一台巴特拉拍下的貪婪之島,而後回到臨時基地把桃宮春禾的情報告訴了其他幻影旅團的成員。

  芬克斯上下拋接著記憶卡打發空閑:「他們買了這個游戲,所以一定會進到這個游戲裡,怎麼樣?是在現實裡動手,還是在游戲裡動手?」

  「分頭行動吧。」俠客豎起食指提議道:「畢竟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進游戲吧?」

  分好隊,兩組人各自出發。

  雖然旅團向來喜歡明搶,但也不代表他們完全不會暗.殺。

  「不過我還真是沒想到啊,芬克斯。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玩這個游戲嗎?怎麼沒有選擇進游戲裡去行動?」

  芬克斯挑眉:「論優先級,當然是這邊更優先吧?」

  「那也確實。」俠客聳了聳肩。

  芬克斯:「而且他們留在現實稍等幾天的可能性更大。」

  俠客笑了:「果然你們也是一樣的想法啊。」

  鎖鏈手的同伴顯然不止他們幾個,但貪婪之島一台機子只能進四個人。根據芬克斯和飛坦所說的,拍賣會現場只出現了三個人,恐怕他們還要花店時間決定誰可以進游戲吧?

  「為了把追蹤定位器留在他們身上,我和飛坦可是花了大力氣去找那輛運送著貪婪之島的押送車。」芬克斯抱怨:「早知道會遇到桃宮春禾就應該問你要兩個追蹤定位器。」

  「嘛——結局不是也挺好的嗎?」

  跟著追蹤定位器指示的紅點,他們一路找到了桃宮春禾居住的酒店。

  「他們居然還沒有換地方。」俠客虛偽地驚嘆了一聲。

  飛坦面無表情:「他們沒什麼必要換地方吧。」

  「聽好了,我們這次可是暗.殺,不能再像平時那樣直接衝進去了。」俠客生怕邊上這兩位我行我素的一個激動就直愣愣地下殺.手了。

  飛坦不屑:「不就是半秒的事嗎。」

  「她的同伴肯定會調查她的死因。」俠客反駁:「他們就是那種類型的人。」

  飛坦:「那你想怎麼做?」

  俠客眯眼笑道:「讓這件事情看起來像是一個意外吧。那個孩子的身體看起來很弱的樣子——」

  「這個世界上能奪走人性命的東西不只有暴.力,還有毒。」

  芬克斯質疑:「就算是毒他們也會追查死因的吧?這和直接動手有什麼區別?」

  「如果只有她一個人中毒那當然會讓人耿耿於懷,但如果所有人都中毒了呢?」

  為了進行對念中「發」的訓練,小傑和奇犽這幾天一直都是住單人單間。令人意外的是,春禾在「發」的訓練中進度比兩個人都要順利。

  「感覺好不可思議。」春禾看著自己隨手揮出的火焰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麼輕易地就完成了絕招的訓練。

  她的特殊能力資質不是平庸嗎?

  「不知道小傑和奇犽怎麼樣了。」結束了訓練,春禾伸了個懶腰走到餐桌前:「嗚哇!不愧是六星級的大酒店,這食材的新鮮程度真是一絕。」

  他們住的是頂級客房套房,每天的三餐都有客房服務直接送到房間裡擺好。除了春禾這裡,奇犽和小傑也是一樣的。

  不過他們今天去參觀巴特拉的甄選會了,應該會晚點才回來吧?

  這天下午,春禾她們居住的這家酒店陸續出現了客人中毒現像。

  春禾也在其中。

  意識到自己可能中毒的那個瞬間,春禾翻找起道具商城裡的東西。

  不是沒有辦法活下來的,盡管這有可能會遭一些罪。

  但是即便春禾反應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體質5在毒發面前毫無抵抗力。

  都說人死前會看到這一生的回憶,她的眼中卻是一片模糊。

  恍惚間腦海中光影明滅,有什麼聲音先在他腦中想起,隨後視線裡星星點點,竟然好像真的能看到什麼了。

  「不管是什麼結果,我都接受。」

  陷阱塔裡面對有可能會淘汰她的選擇題,那時候的她毫不在意。

  大不了就從頭來過嘛。

  當時的她為什麼……能把這句話說的這麼輕易呢?

  她後悔了。

  和他們一起經歷了這麼多,又要怎麼從頭來過呢?這是對她輕率態度的報復嗎?

  真不甘心啊。

  如果一切重新開始,她要怎麼面對只會用陌生眼神看著她的奇犽?

  奇犽。

  奇犽。

  奇犽。

  在視野進入一片完全的昏暗之後,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春禾恍惚聽到有人在她身邊說話。

  「死了嗎?」

  「死了吧。」

  死了……嗎?


第26章

  每年接近入冬的時候, 天馬獸人一族都會遷徙到氣候溫暖的地方。

  也正是因為他們的這種習性,在時間上恰好符合了去年那一屆獵人考試的時間所以霜雪短暫的離開族群去應聘成為獵人考試的引路人。

  去年的獵人考試裡,雖然他是為了陪伴春禾小姐才會一直參加到最後, 但他最終到底是通過了考試, 竟然也因此得到了學習念的機會。

  學念對他們獸人來說似乎特別的不容易一些。

  他花了很長的時間學會念,又花了很長的時間去學習使用具現化系的念能力。

  他還記得春禾小姐第一次見他原型時有問過他, 他可以飛起來嗎。

  天馬獸人的翅膀並不完全是裝飾。

  傳說天馬獸人的祖先是會飛的,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喪失了這項能力。天馬獸人一族以翅膀為美,當然是念想著可以飛的。

  在遇見春禾小姐之前,他一直因為最素淨的翅膀而被族人看不起。

  可春禾小姐說,翅膀就要像他這樣純白的才好看。

  所以在他學會念後, 他毫不猶豫地用念能力變出了一對真正的翅膀。一對可以乘載他飛翔, 可以讓他載著春禾小姐飛翔的翅膀。

  在他學會飛的第一時間, 他就決定要去找春禾小姐。

  霜雪帶上了上一次分別時春禾送給他的竹蜻蜓, 多虧有了這個, 他才能在獲得翅膀之前首先有了飛的心得和技巧。

  他已經想好了,等他找到了春禾小姐他要直接用原型飛著降落到春禾小姐面前向她展示自己真正的翅膀。

  離開族群的第一步,霜雪買了前往友客鑫的飛行船票。

  雖然離春禾小姐她們當時約定的時間晚了一些,但他還可以去碰碰運氣, 順便打聽打聽有沒有什麼線索。

  在飛行船上, 霜雪拿出了竹蜻蜓在手上把玩。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

  可今天不太一樣了。

  竹蜻蜓在他眼前毫無預兆的消散如煙,最後連灰都沒有留下, 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霜雪以為這是有人在和他惡作劇, 但他用「凝」找遍了整艘飛行船, 除了他以外, 沒有第二個會念的人了。

  *

  離開友客鑫之後的酷拉皮卡依舊在為妮翁的父親效力。

  他的目標是想要收集回族人的眼睛, 而妮翁的興趣愛好正好方便他收集。

  達佐孽死去之後,他接任了隊長的位置。他辦事得力腦袋又好使,妮翁莫名其妙失去預知能力後,她的父親就越發其中他了。

  因此也總是少不了對他的贊美之詞。

  歸功於這個,盡管他才從春禾那裡拿到了星星小瓶沒多久,竟然也快要攢滿星星小瓶了。

  春禾說過,這個瓶子會收集其他人的贊美和誇獎,等這個瓶子擠滿之後就會有驚喜。

  酷拉皮卡眼看著瓶子裡夢幻七彩色的液體日益接近瓶口也忍不住開始有些期待了。

  這天的妮翁依舊因為寫不出預言詩而發了一通脾氣,房間裡是一地的狼藉。

  酷拉皮卡和旋律對妮翁進行了安撫後一起到了走廊談話。

  日光的照耀下,星星小瓶裡夢幻七彩色的液體熠熠閃光。

  旋律笑道:「這是他們送你的嗎?」

  酷拉皮卡眼神溫柔了下來:「是春禾送的。」

  在感受到壓力的時候,他總是會拿出星星小瓶靜靜地看著。就這樣平靜地看著,他就覺得所有沉悶的心情和壓力都會得到環節。

  這天原本應該也是一樣的。

  可隨之而來的是瓶中的液體如翻倒的沙漏般一點一點消失。

  「酷拉皮卡!」旋律知道酷拉皮卡很珍視的東西,所以也替他擔心這個瓶子的異常。

  但就算酷拉皮卡用念將這個瓶子封鎖依然無法阻止液體的消失。

  不僅如此,當瓶中的最後一滴液體也消散後,連瓶身都開始消失了。

  「怎麼會這樣?」酷拉皮卡眉頭緊縮,心中有著強烈的不安預感。

  *

  情報屋的主人如果沒有經過正常的進行傳承和更替,第一線人就會自動替補成情報屋的新主人。

  接到花匠成為情報屋新主人通知的那個瞬間,賭客不慎手抖,跌碎了他最常戴的那副單邊眼鏡。

  「賭客大人。」向他彙報工作的手下疑惑地看著他。

  賭客撿起鏡框,沉默了片刻,臉上又重新掛起笑容:「沒什麼,你繼續吧。」

  召開總線會議不到一年,情報屋再次召開了總線會議。

  在這次會議上,情報屋十一線人四分五裂,產生了爭議。

  賭客一反常態地堅持要查出害死春禾的真凶,並打算與之不死不休。人偶問他理由的時候,他笑著說這是為了情報屋的顏面。

  而一向來都忠誠於春禾的花匠也同樣支持查明真凶,但是否與凶手結成死地,他抱以觀望的態度。

  花匠:「賭客,我也對椿小姐的死感到憤怒。但是不管怎麼樣,我們應該以情報屋的利益為優先。」

  有關於這一點,十一線人爭論不休。

  不過至少有一點是明確的,查到害死椿小姐的真凶這個共識是毋庸置疑的。

  整個情報屋都為此運作了起來。

  在這其中,賭客的據點就駐扎在友客鑫,因此最先查到真相的人也是他。

  幻影旅團。

  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證據,賭客突然默默無聲。

  半個月後,他帶來了一個新人並推舉他接替花匠空缺出來的位置成為新的第一線人,代號是——

  「霜雪」。

  *

  意識到春禾不見了,是從發現那根紅繩不見了開始。

  即便紅繩斷了,奇犽也一直有好好地保存著。畢竟那是春禾送給他的承諾。

  他和小傑從甄選會回來之後去哪裡都找不到春禾,她的所有東西都還在她的房間裡,唯獨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因為投毒事件,酒店死了六十多名住客。

  這對酒店來說是重大的醜聞,因此他們極力想封鎖消息。迫不得已,奇犽用了特殊的手段調取了春禾房間裡的監控。

  監控畫面一直到春禾倒下都是正常的,但她就是憑空消失了。

  無論慢放多少倍都只能定格到完全消失的那個瞬間,就算他把拷貝下來的視頻拿去給二哥查也查不出任何篡改的痕跡。

  他和小傑闖進了賭客的賭場想要找情報屋的人問個究竟,但賭客沒見他們。

  賭場裡一片狼藉。

  他們沒能見到賭客,但見到了那天為春禾和奇犽引路的深流。

  從深流手中,他們得知了真相,也得知了情報屋已經易主的消息。

  奇犽下意識反駁:「沒有見到屍.體,憑什麼認定她已經……」

  深流的眼神很平靜,他寫道:【花匠成了情報屋的新主人,這意味著椿小姐沒有正常地進行傳承。她為什麼不傳承呢?椿小姐不是這樣的人吧?】

  【認清現實,椿小姐已經去了。】

  轉達完這些,深流就轉身離開了賭場。

  把這些情報告訴他們是賭客的意思。賭客多半是想利用這兩位的身份來對幻影旅團進行報復。深流雖然不看好,但還是替他跑了這一趟。

  被他留在原地的少年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少年低著頭,他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深流斂下眼眸,不再看他。

  *

  春禾再度睜眼的時候,一名有著漂亮灰白色長發的少女近距離的與她面貼面。

  「醒了嗎?看樣子總算是醒了呢。」

  春禾眨了眨眼睛,還沒緩過神來。

  「伊蕾娜小姐,小禾這樣就算是沒事了嗎?」

  被問到的灰白色長發少女起身,手中的魔杖如指揮樂隊般揮舞:「她這樣可不算是沒事了,從她積攢的能量來看,想要徹底根治還要花上不少時間。」

  感覺自己完全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春禾試著起身,但渾身上下都充斥著無力感。

  「哦呀,我勸你最好不要亂動哦。」灰白色長發的漂亮小姐看向她。

  春禾想張嘴問問她是誰,但一開口就感覺到喉嚨火燒一般的痛。

  「小禾,你乖乖的,伊蕾娜小姐一定會救你的。」

  這個聲音很熟悉,春禾閉上眼睛躺了回去。

  總有種做夢的不真實感。

  她好像是死了。

  死了應該就代表游戲失敗了吧?游戲失敗她不應該回到現實嗎?

  「她現在這個狀態繼續留在這裡也是受罪,我可以直接送她回去繼續,但具體要不要現在出發還要看你們。」

  「去!那就拜托你了,伊蕾娜小姐。」

  「當然,畢竟我可以是收了錢的。」被稱為伊蕾娜的灰白色長發少女又轉回來面向她。

  少女伸手摸了摸春禾的額頭,嘴裡喃喃自語:「記得太多東西對你沒有好處,還是暫時先幫你封起來吧。」

  渾身無力又開不了口的春禾沒弄清楚狀況就又陷入了一陣暈厥。

  「檢測到玩家[桃宮春禾]離開[全職獵人]世界線。」

  「檢測主線任務完成度。」

  「主線任務[參加獵人考試]已完成,完成度100%,主線任務[攻略任一目標]未完成,完成度82%。」

  「任務獎勵結算完成。」

  「模擬器開始回檔——」

  「回檔……失敗。」

  「回檔重新啟動。」

  「回檔失敗。」

  「模擬器第二存儲卡故障,正在啟動第三存儲卡。」

  「檢測到玩家未選擇指定世界,正在隨機登錄世界線——」

  「玩家[桃宮春禾]登錄成功。」

  「祝您游戲愉快。」

  在橫濱這個地方,沒有人不知道港口Mafia的雙黑意味著什麼。

  能在一夜之間僅以兩人之身團滅一個中小型Mafia的組合在越傳越廣的流言中被人逐漸神話,最後成了一個連提起都會讓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那麼,在這裡要進行一個提問。

  如果被這兩個人盯上了,要怎麼做才能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呢?

  中飽私囊利用職務之便侵吞了港口Mafia三千多萬的某干部認為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情。

  於是他給那位傳說中的戰力天花板中原中也送去了兩千萬,給傳說是智囊角色的太宰治送去了一千五百萬和一位絕色美人。

  「不會吧!?」發現自己就是那位被送給太宰治了的、倒霉催的角色美人,春禾不可置信。

  「我就值五百萬???」


文豪野犬

第27章 文野

  春禾檢查了自己身處的環境, 確信自己是被送到了太宰治的床上。

  她確認自己暫時沒有危險,於是不緊不慢地打開模擬器檢查自己的道具商城。

  可支配的天賦點數還剩82點,還有一個【潘多拉之心】, 應該是金手指禮包吧?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道具。

  春禾進行了一番簡單的清點。

  【世界線:文豪野犬】

  【危險程度:★★★★】

  【攻略目標:太宰治/中原中也】

  【主線任務:參加龍頭戰爭&攻略任一目標】

  【通關獎勵:攻略目標最終好感度等值的加點數值獎勵】

  「呀, 佩泰尼那家伙說給我送來了一個美人,為了你我可是足足比中也少了500萬呢。」

  門口沒有開門的聲音, 卻有人突然出現在了這個房間。

  春禾循聲望去, 看到少年半側坐在窗台上向她微笑:「我原本還在想,你要怎麼賠償我損失的這五百萬呢。」

  少年頭頂上有一顆亮色的五角星,春禾知道這是誰了。

  這個世界的任務目標之一,太宰治。

  春禾同樣揚起笑容:「我要糾正你一個錯誤,太宰先生。得到我, 明明是你賺到了。」

  「哦?」太宰治聞言重新打量起少女。

  少女神色鎮定, 這一份從容不迫並不是裝出來的。

  太宰治唇角的弧度擴大:「看來是佩泰尼那家伙看走眼了呢, 竟然把你看得那麼輕。」

  春禾聳了聳肩:「我可以姑且問一下, 他用我來交換了什麼嗎?」

  「活命的機會。」太宰治笑道:「現在可是龍頭戰爭的關鍵時期, 港口Mafia正處於資金短缺的關鍵時刻呢。他在這種時期侵吞了港口Mafia三千多萬,我們頂上的boss可是下令讓我們解決這件事。」

  龍頭戰爭。

  捕捉到了他話中的關鍵詞,春禾的大腦迅速動了起來。

  她問:「那你現在打算放過他了嗎?」

  「誰知道呢。」太宰治閉口不答,只微微笑:「我是怎麼打算的不重要, 畢竟接手這個任務的人不止我一個。」

  這就是同伴絕不會就此罷手的意思了。

  春禾瞬間理解了他的話中話。

  也是。

  比起金錢, 在組織大戰急需資金時背刺組織這種行為本身比單純的侵吞組織公款可要惡劣多了。但凡是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樣的人不能成為同伴。

  而眼前的太宰治還要更聰明一些。因為知道自己的搭檔是絕不松口的類型,所以自己選擇裝傻, 這樣既能收到好處, 還能給人營造一種這個人很好收買的感覺。

  下一次還有同樣的人就會奔著「收買」前來自投羅網。

  真難纏的人啊。

  見少女不再繼續說話, 太宰治反問她:「怎麼, 你打算為他求情嗎?」

  「怎麼會呢?」春禾立刻賣乖投誠:「他不是已經把我送給你了嗎?現在我是你的所有物, 當然是無條件站在你這邊的呀。」

  「無條件站在我這邊……?」太宰治輕聲重復,他低低地笑了起來:「真敢說啊。」

  春禾沒能聽清,歪頭看他:「你說什麼?」

  「好吧。」太宰治從窗台上跳了下來走到春禾身邊:「佩泰尼這人雖然很愚蠢,但唯一做對了一件事。」

  他伸手撩起少女的一縷長發在指尖打了個旋:「我確實賺了。」

  所有送到他面前的人當然會經過周密的檢查。

  少女全身上下脆弱不堪一擊,以Mafia之間的衡量標准,是個十足十的玩物。這樣的人卻有底氣言之鑿鑿地說自己價值遠勝於金錢。

  太宰治看過少女的檔案。在這場龍頭戰爭開始之前,她只是一個平凡富人家的女兒。當然,在橫濱這個地界,做生意的一定會沾染一些灰色地帶,這很正常。

  因為她的身體不好,常年都在家裡和療養院裡往返。這場龍頭戰爭也波及到了她的家庭,只不過她很運氣,在家裡遇難時,她正在療養院裡休養。

  聽到自己暫且被認了下來,春禾松了口氣,展顏裝傻:「既然這樣,我是不是就可以跟著你了?如你所見,我沒什麼能力,現在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

  太宰治笑:「當然,畢竟你現在是我的人,像你這麼美麗的小姐能成為我的所屬是我的榮幸。」

  好吧。

  春禾默默在心裡腹誹。

  雖然才相處了沒多久,但她已經可以確信了。

  這個人是她不擅長對付的類型。

  看來還是選另一個吧?另一位中原中也再怎麼樣也不會比眼前這位更讓她棘手了吧?

  從太宰治這裡得到了身份證明,春禾在港口Mafia裡自由行動的權限還不算低。

  不過她很謹慎,沒有選擇到處亂跑,只是經常會和太宰治的下屬閑聊幾句收集一些情報。

  她現在所身處的這個組織叫港口Mafia,是目前橫濱地界上實力最強的黑色組織。

  而所謂的龍頭戰爭就是橫濱這塊地界上幾乎所有的黑白灰勢力都參與其中的異常巨額資產爭奪戰。

  據說這筆資產接近五千億,是一個念……異能力者的遺產。

  嗯?

  念能力者是什麼?

  春禾停頓了一下,歪頭思考片刻。

  應該是她不小心嘴瓢了吧?

  至於這個異能力者,聽說是天生就擁有超能力的人群。

  港口Mafia裡就有不少異能力者,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就都是。異能力者是組織珍貴的財富,只要是異能力者就會擁有一定的地位並受到追捧。

  原來如此!

  春禾瞬間想起了什麼。她點開道具商城,在基礎信息欄裡找到了特殊能力資質。

  這個特殊能力資質指的應該就是異能力了吧?她現在是平庸,所以才沒有異能力?

  難怪這個提升一級資質就要花五十點的可支配天賦點數,不過的確很值。春禾毫不猶豫地往上點了一級。

  依照這個世界的攻略目標來看,她大部分的時間應該都得待在這個名為港口Mafia的黑色組織裡。

  以她的身體素質來看,在這種地方生存,有異能力傍身會好一些。

  而且……另外一個主線任務是參加龍頭戰爭。

  這個任務描述的概念太廣太模糊了。

  怎麼樣才算參加龍頭戰爭呢?現在她是太宰治的人,而太宰治所處的這個組織正在為龍頭戰爭而行動,這樣她算不算是參加龍頭戰爭呢?畢竟她現在也有裙帶關系。

  有些想不通這一點,春禾有些苦惱。

  不過以她現在的狀況,最優先該解決的似乎不是主線任務呢。

  「你就是佩泰尼那家伙送給太宰治的女人嗎?」

  橘發的少年眼神桀驁、一臉不善地看著她。而少年的頭頂正亮著一顆五角星。

  毫無疑問。

  他和太宰治一樣,也是這個世界的攻略目標之一。

  嗚哇。

  看他這個惡劣的態度,不會一上來對她的好感值就是負數吧???

  而且她雖然不擅長對付太宰治那個類型的人,但更討厭脾氣暴躁的人QAQ

  春禾想要換目標的想法搖搖欲墜。

  明明她還什麼都沒有做,怎麼就是負數?難道是因為她的身份?

  也是,畢竟她是佩泰尼送來的人,的確有會被懷疑是眼線的可能性。

  總而言之……先穩住他。

  春禾彎起眼睛露出少女必殺的柔軟笑容想博得對方的好感:「您找我有事嗎?」

  中原中也沒有回答她,只是用他那雙澄澈的藍色眼眸盯著春禾。

  佩泰尼那個蠢貨送來給他的2000萬和給太宰治的1500萬一早都已經充公,唯獨這個少女……她本應該被處理掉的。

  太宰治偏偏把人留了下來,還放在自己身邊。

  當然,中原中也也承認這名少女長了一副驚艷的好皮囊。

  難道那條青花魚被美色衝昏頭了嗎?

  見中原中也遲遲不說話,春禾也多少有點壓力。

  從港口Mafia的普通成員口中可以得知眼前這個人應該算得上是他們港口Mafia的戰力天花板了。

  要是對方對她不滿意,不會隨手就把她摁死吧?

  不不不……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似乎是個搭檔組合。保下她一個人的這點話語權太宰治應該還是有的吧?

  「你現在有時間嗎?」中原中也突然開口問她。

  春禾愣了一下,連忙應道:「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中原先生。」雖然不知道對方想要干什麼,但現在還是不要忤逆他比較好。

  中原中也挑眉:「那正好。」

  他沒打聲招呼就拎起少女的衣服後領將人直接提留了起來,眨眼間就帶著人消失在了原地。

  少年移動的速度很快,明明身形不算高大,帶著一個春禾卻也完全沒影響到他行動。

  春禾在他手上晃著,有種暈車般的惡心感。

  她忍不住向後伸手去扒拉少年的手臂:「中原……先生……」

  「啊?」中原中也低頭施舍了她一個眼神,由於姿勢問題,他看不見少女的正面,因此完全沒看見她變慘白的臉色。

  「您能……先放我下來嗎?」

  「你在說什麼傻話?」中原中也不理解的晃了晃手上的人:「我怎麼可能……」

  「嘔——」

  「嗚啊啊!別吐啊你!」他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把人拎遠了一點。

  「嘔——」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放你下去了!」


第28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春禾你真是——」聽說了這件事的太宰治像是被人戳中了笑穴, 趴在床上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

  躺在床上打著營養針的春禾很無語:「太宰先生,你已經笑了十分鐘了。」

  「因為真的很好笑嘛!」太宰治擦掉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喘了兩口氣:「沒能親眼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春禾麻木了。

  她現在總算是知道中原中也為什麼一上來就對她態度這麼惡劣了。

  原來問題在你啊太宰治!

  春禾咬牙切齒, 但又無可奈何。

  總不能在她已經在中原中也面前吐得一塌糊塗之後還去攻略他吧?形像都毀完了,好感值估計也拉不回來了。

  她現在沒得選, 只能攻略太宰治了。

  就離譜。

  「不過話又說回來, 小春禾的身體也太差了吧。」太宰治撥弄著導管, 還帶點嬰兒肥的臉上露出驚奇的神情:「真虧你能在橫濱活到現在。」

  春禾訕笑:「我已經很久沒出去過了。」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露出遺憾的表情:「這樣嗎?本來還想帶你出去,現在看來……」

  出去!

  春禾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為了更加了解所謂的龍頭戰爭, 她覺得還是應該出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她熱切地看著太宰治。

  太宰治莞爾:「想出去?」

  春禾點頭如搗蒜:「嗯嗯。」

  春禾怎麼也沒想到,這場龍頭戰爭的慘烈程度遠超了她的想像。

  大街小巷裡隨處可見的都是屍.體, 空氣中彌漫著腐朽和不祥的氣息,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說空城都是說輕了,這看上去更像是一座死城。

  「都沒有人管嗎……」春禾望著車窗外的慘相不寒而栗。

  「管?」太宰治含笑:「誰來管?這可是將近五千億的巨款, 這個世界上或許會存在對此不屑一顧的個人,但一定不存在對他無動於衷的組織。包括你口中可以『管』現狀的那些人。」

  春禾啞口無言。

  她看著少年總是笑意盈盈的臉:「那你呢?你屬於前者嗎?」

  「我?」太宰治似乎有些訝異會得到這樣的問題, 他眨了眨眼睛,先反問了春禾:「你覺得呢?」

  ……

  所以說, 她真的恨不擅長應付這個類型的人!

  動不動就是謎語人踢皮球, 一句話藏著八百個心眼子。偏偏這些人還在什麼人類面部表情模板工廠定制了全次元統一的微笑面具,讓你完全看不出他們在想什麼。

  眼見少女被他的問題問的進退兩難, 太宰治心情愉悅地收回了目光。

  「到地方了。」

  他們到的地方是一家外表殘破不堪的福利院。

  春禾跟著太宰治下了車,太宰治的下屬打頭陣走在前面。春禾跟在太宰治身邊, 她挨得很近, 主要是為了能在出意外的第一時間先扒住這個大腿。

  福利院裡荒草遍地, 一點人聲也沒有,整個建築死氣沉沉。春禾以為這裡是空樓,走到門口才發現這家福利院裡竟然還有孩子。

  「這裡是……?」春禾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示意下屬去調查,自己帶著春禾徑直往還有活人的大廳裡去:「這裡是龍頭戰爭第一次爆發衝突的地方,是一切擺上台面的暴力衝突的導火索。」

  春禾不理解:「為什麼是這裡?福利院怎麼看都和五千億不沾邊。」

  「因為一些傳言,擁有五千億的已逝念能力者是這裡出身。」

  想要找到線索的各方勢力蜂擁而至,這家福利院隨之爆發了爭鬥。

  那太宰治他們現在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呢?按說福利院經過了第一次衝突,應該會被聞著味來的人搜刮干淨。現在這個時間點來真的還會有利可圖嗎?

  春禾思考的時候不做掩飾,所以太宰治很輕易地就看出了她在想什麼。

  少年笑了笑,牽著春禾幫助她跨過地上凌亂的障礙:「這裡存在著一個只有我能發現的秘密。」

  「這種唯一性,讓我知道可以嗎?」春禾有些受寵若驚。

  「嗯?」太宰治眨了眨眼睛,隨即他想起少女似乎並不了解異能力。他的異能力雖然不是什麼已經昭告天下人盡皆知的事,但在港口Mafia內部並不算是秘密。

  這是桃宮春禾只要稍稍一打聽就能知道的事情。

  太宰治彎眼,厚顏無恥道:「畢竟我們現在是這樣的關系啊。」

  ……

  反了吧。

  究竟誰才是被攻略的那一個啊!

  春禾默默腹誹。

  大廳裡聚集著的孩子們大約都是這裡僅存的幸存者,大多數的孩子面黃肌瘦,眼裡毫無生氣。

  太宰治帶著春禾停在一個黑發的幼童面前。

  小孩對外界全無反應,即便他們走到他面前,他也沒有任何的表情或是動作,甚至眼神也沒有一個。

  「他身上存在著異能力,意識被完全封鎖住了,現在只是一個會動的傀儡。」太宰治伸手摸了摸幼童因為營養缺失而枯草似的頭發。

  春禾看著小孩覺得可憐:「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的嗎?」

  「不。」看到異能力有被接觸的跡像,太宰治彎起唇角。

  總算是沒有白來一趟。

  他收回手,盯著逐漸恢復意識的幼童為春禾解釋:「這是他自己的異能力,至於是暴走還是刻意為之,那就需要問他自己了。」

  小男孩無神的雙眼逐漸恢復清明,他抬頭,看見擁有漂亮眼睛的姐姐蹲在他面前。

  這個福利院曾經很溫馨,院長對大家都很好,被領養走的哥哥姐姐時常會回來看望他們,社會上的好心人也偶爾有一筆額外的善款資助。

  本來,如果沒有發生戰爭的話,他會被一個富裕和善的家庭領養。

  他會有一對喜愛他的父母,還會有一個姐姐。聽說姐姐的身體不太好,但人很溫柔。

  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沒有戰爭的前提下。

  春禾向小孩露出笑容,想緩解他的戒備心:「你好呀,小朋友。」

  「……你好。」

  太宰治低頭看著兩人,發現自己似乎帶對人了。

  少女超凡的親和力很適合在在這方面入手。太宰治彎唇。撿到寶了。

  春禾不知道太宰治想問這個孩子什麼,而太宰治也遲遲不出聲,她感到疑惑,抬頭看向太宰治。

  她不好當著小孩子的面問太宰治的目的,於是只好眨眼睛暗示他。

  太宰治伸手摸了摸少女的發頂:「你們先聊。」

  哈?

  !??

  春禾一頭霧水。

  然而太宰治竟然就真的帶著人往福利院的更深處走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春禾和小孩面面相覷了一秒,春禾略顯尷尬地笑了一下:「既然這樣……我叫桃宮春禾,你可以叫我春禾。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孩沉默了。

  春禾以為他是沒有自己的名字,有些抱歉地想開口。

  「……凜。」小孩的聲音因為長期的缺水導致嗓音干澀:「桃宮……凜。」

  「哎?」春禾懵了:「是我想的那個桃宮嗎?」

  小孩沒說話,只是小心翼翼地往她身邊湊了湊。

  等太宰治繞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少女抱著小孩討好地朝他一笑。

  「那個……或許……我們可以把這個孩子帶回去嗎?」

  太宰治笑了:「當然。」

  這個孩子極有可能覺醒了相當稀有的精神類異能力者。

  在他們來這一趟之前,森鷗外就囑咐過,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最好把這個孩子收編帶回港口Mafia。

  實話說,如果沒有桃宮春禾跟他來的話,太宰治原本打算直接把人綁回去的。

  反正人帶回去了,能不能為港口Mafia所用就要看森先生的本事了╮(╯▽╰)╭

  不過有桃宮春禾在,顯然他可以超額分的完成任務了。

  春禾抱不動桃宮凜,而桃宮凜也很懂事,牽著春禾的手亦步亦趨地走在她身邊。

  太宰治帶著這樣兩個人回到港口Mafia,路過的其他成員看他們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

  「太宰先生連孩子都有了嗎?」

  「嗚哇黑發藍眼睛,不會是真的吧?仔細看看好像真的挺像的?」

  ……

  春禾眼神死。

  這群人在想什麼啊,她才來幾天啊!

  在掌握桃宮凜所知道的秘密之前,太宰治並不打算帶他去見森鷗外。

  桃宮凜只相信桃宮春禾,所以太宰治就把桃宮凜交給春禾照顧。帶他們去房間的路上,三個人在電梯口遇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眾所周知,港口Mafia擁有一棟恢弘的大樓,而為了滿足大樓的層高不造成電梯擁堵,這棟樓一共有八個方向的電梯。

  一般情況下是絕對不會出現電梯擁堵的情況。

  那是一般情況。

  但偶爾也會有極少數的情況。

  就比如——

  「真是令人悲傷啊太宰。」從電梯裡出來的中原中也看著門口兩大一小習慣性地嘲諷一聲:「還帶著這個女人在招搖過市嗎?」

  太宰治笑眯眯回應:「呀,這不是中也嗎?多虧你的照顧,小春禾可是遭了不少罪。」

  並非有意但又不是完全無心的中也:……

  吐了他一身的春禾:……

  雖然並不是一個陣營,但是想讓這家伙閉嘴的心是一樣的。

  中原中也冷哼一聲,徑直地穿過三個人往外走。

  春禾走進電梯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麼:「說起來……中原先生昨天原本是想要帶我去哪裡?」

  「他啊——」太宰治抬起手,將雙手抱臂枕在腦後:「昨天是佩泰尼那家伙的行刑日。大概是想讓你去看他被行刑吧。」

  啊……

  春禾看著他的這個動作,莫名地思維短缺了一瞬。

  一直默默無聲的桃宮凜突然開口:「他……討厭姐姐?」

  「是哦。」對於讓中原中也的敵人增多這件事,太宰治一下子就來了興趣:「再來見你之前,小春禾可是遭了好大得罪呢。剛才你也看見他對小春禾的輕蔑態度了吧?」

  春禾無語:「太宰先生,你在對小孩子說什麼呢!」

  太宰治做無辜臉:「在那個地方長大的孩子可能比你懂得還要多哦,小春禾。」


第29章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85的魅力值產生了作用, 桃宮凜對她卸下心房的速度快到春禾自己都覺得不真實。

  她摸了摸桃宮凜的腦袋:「你本來就姓桃宮嗎?」

  凜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一言不發。

  春禾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凜緩緩搖了搖頭:「我……沒有名字。」他誠實道:「這是……原本約定好領養我的家庭送給我的新名字。」

  原本……

  真是個沉重的詞。

  「是因為這場戰爭嗎?」春禾問。

  桃宮凜點頭:「預定好的日期之前,他們出事了。」

  春禾:「也是因為這場戰爭?」

  凜:「是的。」

  桃宮凜長得很文靜。把他帶回來之後, 春禾讓人帶他簡單地洗漱了一下。雜草般亂長的黑色頭發也經她手稍稍做了一些修剪。

  因此春禾現在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孩子在外形上和她有著相似點。

  同樣是黑發, 同樣是藍色眼睛。只不過她的偏藍紫色, 而幼童的藍色更純淨一些。

  春禾突然福至心靈。

  那個原本會收養桃宮凜的家庭, 該不會就是她在這個世界的身份背景的原生家庭吧?

  那樣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按照太宰治的說法,她的父母只是很普通的富人,因為橫濱的地方特色而和黑色組織有一些連帶關系, 在龍頭戰爭爆發時被牽連而死。

  她的身份背景家庭真的會「恰好」領養到一個知道和龍頭戰爭秘密的孩子嗎?

  「小凜。」春禾彎腰和桃宮凜面對面,神色認真:「關於龍頭戰爭, 你知道多少?」

  春禾聽到了遠超她意料的答案。

  「我知道……最重要的事。」

  *

  「哇哦。」從竊聽器中聽到了同樣超出預期消息的太宰治吹了個口哨。

  這可真是個大新聞。

  沒想到一下子就撿到了關鍵人物。

  要將這個消息立刻上報給首領嗎?太宰治的目光落在了竊聽器的信號接收器上。

  如果告訴森鷗外的話,那個男人多半也會利用小春禾去穩定桃宮凜,然後再想辦法讓小春禾從桃宮凜口中套出秘密本身。

  可這是在一般情況下。

  如今橫濱的情勢並不好,為了降低港口Mafia的損失, 如果一直沒有進展,森鷗外遲早會用一些強迫性的手段。

  如果是針對那個小鬼的也就算了, 小春禾這麼弱一只,根本不可能承受住任何手段。

  別的都無所謂, 但是小春禾他還想留著呢。

  就算要舍棄也不是現在。

  不過幾個來回, 太宰治就做好了決定。

  竊聽器還在忠實地運轉著,源源不斷地傳遞兩個人的對話。

  桃宮春禾似乎也對這麼重大的消息驚到啞然, 所以竊聽器裡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少女緩緩開口:「小凜之前在福利院的那個狀態是自己弄的嗎?」

  桃宮凜點頭。

  春禾追問:「是你的異能力嗎?」

  桃宮凜繼續點頭。

  見這個孩子沒有要多說的意思,春禾知道他並不想告訴她更多的事情了。

  據說異能力的個體差異很大, 只能從大致類別將異能力者分為幾種。有些人的能力偏向攻擊型, 而有些人偏向防御型, 還有些人是功能型。

  桃宮凜這種應該就屬於功能型。

  等一下。

  春禾突然想到了什麼。

  那太宰治能接觸桃宮凜的那種狀態是不是意味著太宰治的能力就是解除其他人的異能力?這是她可以知道的秘密嗎?

  春禾條件反射地慫了一下。

  不過……再不能知道她現在也知道了。

  這麼一想,春禾也就無所謂了。她接著回歸正軌:「你讓自己失去自主意識是為了什麼?」

  「保守秘密。」桃宮凜回答。

  好,又繞回死局了。

  春禾意識到她或許不能再從桃宮凜這裡聞到什麼了。

  「謝謝你告我這些。」春禾笑著摸了摸桃宮凜的頭:「雖然這裡也不是特別安全,我也沒什麼話語權。不過既然你答應跟我走,那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你就暫時安心住在這裡吧。」

  桃宮凜被帶回來之後,港口Mafia裡沒掀起任何波瀾,應該是森鷗外刻意弱化了他的存在感。

  港口Mafia的大家很平靜地接受了太宰先生有兒子了這件事。

  盡管這並不是事實。)

  而通過桃宮凜,春禾則開始著手調查有關於她這個身份原生家庭的事情。她不相信這個原生家庭領養到桃宮凜是個巧合。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事情把原生家庭、桃宮凜和龍頭戰爭串聯到了一起。

  龍頭戰爭會爆發是因為橫濱這個地區的勢力想要爭奪那無主的5000億。戰爭之所以遲遲不結束,是因為那5000億不知所蹤。

  各方勢力手中都把握著殘缺的信息,才真正將信息拼湊完全、徹底找到那5000億之前,戰爭絕不會結束。

  那麼桃宮凜為什麼會知道龍頭戰爭相關的秘密呢?他明明只是福利院裡的一個孤兒。

  雖然他有異能力,但如果這5000億和他有關,他又怎麼會待在福利院裡呢?難道是原生家庭將有關於5000億的秘密告訴了桃宮凜嗎?

  那為什麼不告訴設定上身為原生家庭女兒的她呢?如果告訴了她,她這個游戲玩家應該會得到背景設定才對啊。

  真奇怪。

  春禾摸不著頭腦,有些眼冒金星。

  她現在掌握的信息還是太少了。

  「姐姐。」一直默不作聲的桃宮凜伸手抓住了她的袖子:「你不要去尋找真相。」

  春禾頓了頓:「為什麼?」桃宮凜抿了抿唇,固執道:「你不能尋找真相。」

  春禾覺得自己隱約抓到了什麼:「我的爸爸媽媽……是因為真相而死的嗎?」

  桃宮凜沉默地點了點頭。

  春禾繼續問:「知道了真相就會是嗎?」

  這個問題一出,之前回答任何問題都不帶猶豫的桃宮凜猶豫了。

  他又是搖頭又是點頭,最後自己都很遲疑。

  春禾嘗試著從他的動搖中理解他的答案。

  沒有直接點頭,那就說明這並不是一個一知道就會死的真相。但他也沒有直接搖頭,說明這個真相很大概率上會間接害死知情者。

  仔細想一想,模擬器為什麼要讓她參加龍頭戰爭呢?

  這是個戀愛游戲,主線任務一定會和攻略目標有關吧?所以……這中間應該還要串聯上她?這是一個和她有關的秘密?

  嘶——

  她的財富值是滿點的,這五千億不會是她的吧?

  她默默地查了一下自己的賬戶,確信裡面多到數不完的零遠超五千億以後才默默松了一口氣。

  這要真是她的,那她就成活靶子了。

  怎麼也想不通的春禾頂著滿腦子問號撓了撓頭。

  她還需要更多的情報。

  為此,她需要借助太宰治的力量。

  說起來……她明明已經提升了特殊能力資質,為什麼還沒有發現自己有異能力呢?

  難道是因為等級還不夠高?

  這麼想著,春禾又點進了道具商城。

  她現有的小道具雖然都很方便,但是對調查無益。得找找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助她攻略太宰治的東西。

  春禾翻箱倒櫃,卻發現道具商城裡絕大多數的道具全是灰色的,原因統一都是好感度不足。

  春禾默默地呵呵一聲。

  她就知道太宰治這個類型即使表面上表現地和你多麼親密,實際上心理是半點好感也沒有。

  可是不刷好感度就兌換不了道具,所以還是要從太宰治入手。

  想通了這一點,春禾決定對太宰治展開攻勢。

  首先可以確定的一點是依照她來的第一天晚上說服太宰治留下她的表現,可以初步判定太宰治對那天晚上的她至少是不討厭,甚至可以說是感興趣的。

  嗯,該說聰明人果然是會喜歡聰明人嗎?

  可是聰明人會怎麼追求自己喜歡的人呢?

  面對自己苦手的類型,春禾對自己的定位都快不清晰了。

  ……總而言之,先在他面前多刷臉總不會有錯吧?

  確定了初步方針,春禾開始當起了太宰治名副其實的掛件。

  只要是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她都會寸步不離地跟著太宰治。大部分時候她都很安靜,只是默默地思考龍頭戰爭和幾個人之間的關聯,順便逛逛道具商城。

  太宰治和她說話了,她就像征性地回幾句。

  因為是真人模擬游戲,所以春禾無法判斷太宰治的具體好感數值,只能從是否有新道具解鎖來判斷有沒有提升。

  當第一批道具解鎖的時候,春禾向太宰治提出了自己的第一次請求:「你能幫我調查一下桃宮家嗎?」

  太宰治面上不顯,心裡誇贊少女居然能忍耐到這個時候:「可以是可以,不過……」少年的表情逐漸苦惱:「要是被森先生發現私自為你動用港口Mafia的人力,我很難交代呀。」

  他進一步:「小春禾至少得讓我知道是為什麼要調查吧?」

  嗚哇。

  春禾在心裡咋舌。

  這種人設即使有了初步的好感度,在被求到舉手之勞的事時還是會拿捏條件……

  果然很難應付!!

  「是……小凜透露的一種可能性。」春禾選擇說出一部分的信息:「在龍頭戰爭爆發之前,我的父母曾經打算收養小凜。」

  太宰治故作不知:「哦?是巧合嗎?」

  春禾搖頭:「我覺得不是。」她看向太宰治:「你相信這是巧合嗎?」

  太宰治笑:「這世上哪有巧合會關乎5000億?」

  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春禾放下心來。

  桃宮春禾的背景調查之前就做過一次,只是做得太表面。或者說,通過正常的途徑調查只能調查到那一步了。

  現在因為桃宮凜的信息重啟了調查,桃宮夫婦准備收養桃宮凜時的手續也被翻了出來。

  除此之外,還有桃宮夫婦在時公司的運轉和開支也被一一調查。

  因為春禾和桃宮凜在太宰治手下,所以桃宮家的調查被森鷗外全權委托給了太宰治。

  桃宮夫婦死後,桃宮家的房子倒是一直都還在。

  「嘛,畢竟這之後沒多久福利院就爆發了第一場衝突,跟著整個橫濱就陷入了無止境的戰爭,沒人顧得上也是正常的。」

  房子長久無人打理,早就已經斷水斷電。

  太宰治帶來的下屬都帶著手電筒走在前面探路。

  春禾跟在太宰治身邊,看著自己這個身份背景曾經的家只覺得很陌生。

  畢竟是設定裡的家……

  太宰治這個領頭的倒是很悠閑,還有心情來調戲春禾:「小春禾的房間在哪裡?」

  「……」春禾在黑暗中朝太宰治做了一個呲牙的動作。

  太宰治笑:「我夜視能力還不錯的。」

  春禾默默閉嘴。

  桃宮夫婦的遺.體雖然已經被人抬走了,但桃宮宅裡的到處飛濺的血液都還殘留著痕跡。經過長時間的發酵,血跡都已經發黑。

  太宰治這次帶來的人不止有戰鬥人員,還有技術人員。

  春禾疑惑:「這也要調查嗎?」

  「這只是為了嚴謹。」技術人員朝她笑了笑。

  桃宮家的房子是三層地上三層地下的構造,桃宮夫婦的房間在最頂層,春禾的房間在二樓,一樓是客廳廚房餐廳等待客區。

  地下一層是私人影廳之類的娛樂場所,二層則是洗衣服之類的功能區。

  越是往下走,春禾心裡就有莫名的悸動。

  她有種熟悉的感覺,頭隱隱作痛。

  春禾忍不住抬手按住太陽穴。

  從來到這裡之後,太宰治就一直在關注著春禾的表現。

  這畢竟是她曾經的家,而知曉五千億秘密的桃宮凜又和她們家有著一定程度上的關系。盡管桃宮春禾表現出來的樣子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但難保不是她的一種偽裝。

  「你累了嗎?」看到春禾抬手的動作,太宰治停下步子等她。

  春禾輕微地晃動腦袋想把微弱的刺痛感甩開:「……還好。」

  他們到了地下三層,裡面空空如也。除了門和通往樓上的樓梯以外,什麼都沒有。

  太宰治的下屬打著手電筒在裡面探查了一圈,什麼痕跡都沒找到。

  太宰治聽著下屬的報告,冷靜地掃過昏暗的地下室。

  「看來這裡應該藏著桃宮夫婦的秘密。」他眯起眼睛。

  會是埋在某個地方嗎?不,如果打算埋在地底下,桃宮夫婦就不必大費周章地建這個房間了。

  那就是存在著某種密室嗎?

  也不像……從房屋結構來看,這個地下室已經是最大限度的空間了。而且在空房間裡藏密室無異於此地無銀三百兩,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太宰治不禁把視線落到了桃宮春禾身上。

  從少女到這個房子後的反應來看,對著父母殘存的血跡都無動於衷的人,偏偏在通往這個空房間時有了異樣。

  「太宰先生。」少女突然出聲喊他。

  「恩?」太宰治立刻應聲。

  春禾問:「最開始傳出5000億情報的……是哪裡?」

  因為春禾的意願,太宰治帶著她去見了最初傳出5000億情報的人。

  作為5000億傳聞的源頭,情報人桑原成次郎的現狀過得並不好。無數人都以為他擁有更近一步的情報,所以百般手段的想從他口中得知更多的消息。他被抓住過幾次,也受過很多刑。

  直到他遇見太宰治。

  那天也是平平無奇的一天。

  他被一個中小型組織抓住,組織的成員日復一日地詢問著他他根本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就是那天,雙黑橫空出世,魅影般使這個組織覆滅在一夕之間。他作為「戰利品」被帶回了港口Mafia,由太宰治負責審訊。

  然而這個少年沒用幾個手段就斷定了他的無知,而他的首領、港口Mafia的BOSS竟然就直接相信了他的判斷,選擇放他走。

  桑原成次郎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從那以後,他就決定加入港口Mafia。如今是港口Mafia的一名基層干部。

  所以當桑原成次郎知道太宰治又要因為5000億的事而拜訪他的時候,他是很驚訝的:「真意外啊,太宰先生您竟然還會帶著人來問這件事。」

  太宰治笑而不語。

  春禾上前一步:「你好,桑原先生,我是桃宮春禾。」

  桑原成次郎一愣:「你好,桃宮小姐。」

  「如你所見,這次想知道那些事情的人是她。」太宰治隨手從桌子上拿了個橙子:「多的事情解釋起來太麻煩,總之就麻煩你把事情都告訴小春禾吧。」

  桑原成次郎最開始知道5000億是通過一個「獵頭」。

  獵頭原本是指幫助企業或政.府物色高精尖人才的一種職業,放在Mafia之間,就成了介紹各種無背景無身份無戶口的三無人員給各種犯罪組織的黑話。

  除了替一些Mafia組織物色人才,獵頭偶爾也會替一些散戶物色符合要求的一次性搭檔。類似於介紹一些單干的職業殺.手或是雇佣兵團伙之類。

  賺錢嘛,不磕磣。

  聯系到桑原成次郎的就是一個經常給他介紹工作的獵頭。

  桑原成次郎的戰鬥力雖然不怎麼樣,但他的異能力「畫地為牢」非常便捷。只要他將一個人的血液喝下,再用那個人的血液在地上畫一個圈,不管那個人身處何處,他都能發動異能力,將那個人關進圈裡。

  而委托獵頭的委托人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搭檔「善於綁架」。

  沒有比桑原成次郎更精於此道的人了。

  「委托人承諾我,只要事成,我就可以得到五十億的酬勞。」桑原成次郎回憶:「只要發動一次異能力就能賺五十億,這對我來說就像天降一張頭等彩票。」

  春禾追問:「你知道你要綁架的人是誰嗎?」

  桑原成次郎搖頭:「我不知道。他什麼都不肯告訴我,只說過會把血送來。」

  「那你是怎麼知道5000億的?」

  「……是我偷聽到的。」桑原成次郎很不好意思地承認。

  這麼豐厚的報酬擺在面前,當年的桑原成次郎當然會肖想更大的蛋糕。

  委托人什麼都不告訴他,他就用事成之後的五億買通了獵頭,讓獵頭替他在委托人身上裝了竊聽器。

  委托人似乎是去偷血的,在潛入的過程中被目標人物身邊的人發現,然後……雙方進行了一些爭執,互相動手。

  他只能隱約地聽到一些關於封口費之類的問題,在戰鬥中,竊聽器受到損傷,最後他隱約能聽清地只有似乎取得了勝利的委托人和他癲狂的一句「5000億」。

  從那之後,委托人就此失聯,連約定好的五十億都沒有打給他。

  那時候的桑原成次郎不願意就這樣放棄,也欠了不能輕易得罪的獵頭的口頭承諾的五億,所以他反過來委托獵頭去尋找他的消失的委托人和他的5000億。

  至此,5000億的傳聞正式在Mafia之間流傳了開來。

  春禾和太宰治向桑原成次郎告別的時候橫濱已經進入了夜晚。

  這次出來他們是步行,回去的時候也乘著微涼的晚風。少女在他幾步之前的身位一步一跳地向前走。

  「小春禾的心情似乎不錯,是這次的問話有了進展嗎?」

  春禾點了點頭:「是哦。」

  就像太宰治之前說得那樣,這個世界不存在恰好關乎5000億的巧合。

  桑原成次郎當初被委托要綁架的人恐怕就是設定上的她本身,而和委托人產生爭執和衝突大概就是桃宮夫婦。

  很快,太宰的下屬傳來的情報就佐證了這一點。

  桃宮宅裡干涸的血跡是三人份的。

  現在剩下的問題就是……桃宮夫婦的錢是從何而來?以桃宮家經營的生意規模和體量是不可能賺到五千億的。

  而且他們又為什麼要領養桃宮凜?

  太宰治踩著春禾的影子跟著她亦步亦趨地前行:「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嗎?」

  「現在還不行。」畢竟這還事關她的小命。

  「哎——」

  春禾停下腳步,轉身正對上了踩著她影子的太宰治。

  少年依然是看不出真實情緒的笑臉。看到她轉過身來,少年也停住了步伐。

  桃宮春禾很漂亮。

  是站在黯淡無光的夜晚裡都會被星光照亮的美貌。

  太宰治問:「那什麼時候才可以?」

  春禾走了幾步向他湊近,指著自己的心髒:「等你能真正保護我的時候。」

  所以說人有時候是不能立FLAG的。

  就在春禾說完那句話的下一秒,她和太宰治被一群面色不善的西裝男包圍。

  對方領頭的人很客氣,只說要邀請太宰治去做客。春禾算是個附屬品。

  在對方表現出對春禾輕視的同時,太宰治心裡就有了底。

  單純來找他麻煩的人有很多,根本不足為據。可知道桃宮春禾存在的人除了他以外,應該只有森先生、中也和港口Mafia的手下。

  哎呀,真是的。

  看來以後工作的時候要注意善後了。

  春禾倒不是很緊張。

  畢竟她跟著的人可是港口Mafia最年輕的干部,只要報上名諱就會讓人聞風喪膽的雙黑之一太宰治啊!

  「投降——」少年毫無包袱地舉起雙手。

  ?


第30章

  直到被拷住雙手遮住眼睛前的最後一秒, 春禾的腦子還沒轉過彎來。

  她跟著太宰治被一起帶走,視野裡一片黑暗,只能聽到敵人和太宰治似是而非地說了幾句話。

  「沒想到還有意料之外的客人。」敵人在春禾身邊嗤笑了一聲:「港口Mafia英明神武的太宰干部遣散了身邊所有的護衛就是為了和你約會嗎?」

  春禾:……這可不好笑啊。

  「從這個角度上, 我們還真應該感謝你呢。」

  春禾:……倒也不用。

  她完全不想要這種感謝,真的。

  來抓他們的人似乎對太宰治有所企圖, 他們兩個人的待遇還不錯。

  至少被抓回去的時候還有車坐。

  到了地方, 春禾被安排關在了單獨的牢房裡。太宰治不知所蹤。

  「這可真是……」春禾動了動手腕, 拷住她的手銬也跟著發出了響聲:「我自己倒是可以用任意門直接走,不過太宰治就……」

  嗯。

  她在想什麼呢。

  一個優秀的玩家怎麼會丟下攻略目標不管呢?

  不過她現在這個狀態要怎麼才能幫上忙呢。

  讓她想想——

  首先一個問題。

  這個組織為什麼要單獨把她關在這裡而不是處理掉?

  因為她還有用。

  對於這個組織而言,她唯一的用處就是牽制太宰治了吧?

  唔……太宰治看起來這麼像玩物喪志的人嗎?為什麼每個人都相信她能在太宰治心裡占到一點足以動搖他的位置呢?

  難道太宰治在他們看來是那麼甜的人嗎?春禾不理解。

  而另一邊被人綁了去見組織老大的太宰治終於被人摘下眼罩。

  他的眼睛適應了一下光源, 隨後慢慢睜開,看到了坐在他面前的熟人勾起唇角:「哦呀, 我當時是誰呢,原來是你啊。」

  「你很失望嗎,太宰治?」男人起身走到他面前,手裡把玩著一把老式的轉輪手.槍。

  太宰治笑容不減:「不, 我很驚訝。」

  「你這表情可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啊。」男人將槍.口對准了他的前額。

  太宰治面不改色。

  男人開了一槍,子彈擦著太宰治臉頰劃過。纏繞著的繃帶裂開一個細小的口子, 血液慢了一步滲透出來在潔白的繃帶上暈染化開。

  即使是這樣,太宰治臉上游刃有余的神態也沒有減少半分。

  男人火氣上來了。

  他逐漸繃不住故作老沉的表情, 猙獰地朝太宰治身後空開了三槍。

  太宰治有些無奈:「可以不要在我耳邊開槍嗎?太響了, 耳朵會聾掉也說不定哦?」

  「你就是這個樣子最讓人討厭!!!為什麼不管怎麼樣你都是這麼這幅波瀾不驚的樣子!」男人焦躁起來,在原地來回地踱步:「對了, 我怎麼會忘了那個女人呢,去把那個女人帶來, 我要讓這個混蛋痛哭流涕地哀求我!」

  ……邊上的下屬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在找太宰治麻煩這件事情上, 他們家少爺可謂是屢戰屢敗, 屢敗屢戰。

  所以他們覺得少爺的這個想像並不會變成現實就是了……但是自家少爺自家只能寵著吧。下屬交換了一個眼神,默默地去帶人。

  太宰治低低地笑了兩聲,嘲諷之色溢於言表:「我驚訝的是——」

  他抬手打了一個響指,手銬應聲落地。在男人反應過來之前,他一個手刀打落了男人手中的轉輪手.槍並接住,同時還伴隨著清脆的骨折聲。

  「啊啊啊!」

  「你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啊。」太宰治食指穿過扳機,熟練地換彈上膛,對准了男人:「怎麼還是這麼蠢?」

  「給我殺了他!現在就殺了他!」

  「我勸你們最好不要動哦。」太宰治笑眯眯道:「他的這把轉輪手.槍能裝五發子.彈,如果把這最後一枚子.彈用在他身上的話,就連我也會落淚的。」

  嗚哇。

  真是太惡劣了。

  憑借著自己的能力摸索著找到這裡的春禾在門外目瞪口呆。

  這次這個攻略目標是不是有點凶殘的太過分了。

  危險程度的四顆星有三顆都是他太宰治的吧!

  「嗯?」注意到了門口的動靜,太宰治轉過視線,鳶色眼底還有沒收斂干淨的戾氣。

  看到門口仍然被拷住雙手和蒙住眼睛的春禾沒被任何人扣押著,他微微怔楞:「小春禾?」

  「哦~太宰先生看起來很精神嘛,看來我的擔心是多余的。」春禾向他招了招手。

  太宰治歪頭:「小春禾現在看得到嗎?」

  春禾點頭:「看得很清楚哦,話說回來,太宰先生你面前那個人哭得好慘,真的不要緊嗎?」

  太宰治低頭看向被他用槍指著的男人,無辜道:「應該不要緊吧?」

  「你們兩個!不要這樣旁若無人啊!!!」男人憤怒地吼了一聲。

  然而太宰治利用完他就毫不留情地把人丟下了。

  男人臨分開前還巴巴地湊上來問:「你真的不想知道我抓你來做什麼的嗎?」

  太宰治微笑:「不好意思,不太想知道呢。」

  「太宰治!」

  春禾莫名覺得這個人真的好可憐)

  「比起關心不重要的陌生人,小春禾不和我解釋一下嗎?」太宰治向她挑眉,好奇地伸手在她戴著眼罩的眼前比了個2:「這是幾?」

  「耶!」

  太宰治彎唇,輕輕戳了少女的前額:「裝可愛禁止。」

  春禾捂著額頭,視線裡又陷入一片黑暗。

  果然。

  太宰治的異能力應該就是讓別人的異能力失去作用。

  她抬手憑著感覺想抓住太宰治的袖子撒嬌,不過撲了個空。

  太宰治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剛才那是小春禾的異能力嗎?」

  「是哦。」春禾沒打算隱瞞:「我們來做個交易吧,太宰先生。」

  「什麼交易?」

  「我告訴你我的異能力,太宰先生幫我解開手銬和眼罩!」

  這算哪門子的交易。

  太宰治眼神閃爍:「好啊。」

  他伸手替春禾摘了眼罩。

  重見光明的眼睛需要一定的時間適應光源,少女纖長的睫毛蝴蝶振翅般輕顫,星光跳躍其中。

  幸好現在是晚上,沒什麼強光。

  春禾用力地眨了眨眼睛,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是舒服一點了。」她緊接著舉起仍然被拷住的雙手:「這個要怎麼辦?啊!剛剛走的時候應該問那個人拿鑰匙的!」

  「這個嘛——」太宰治目光落到了少女身上:「小春禾可以把你的胸針借我一下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要自己拿。」春禾展示了自己的手銬:「我可沒有辦法幫你。」

  太宰治的手很靈巧,用星星胸針的別針只花了三秒鐘就打開了手銬。

  春禾嘖嘖稱奇:「這是怎麼做到的?」

  太宰治笑:「想學嗎?」

  春禾眼神亮晶晶:「我也可以學嗎?」

  「學起來可能要費點時間。」

  「多久?」

  「兩三年?」

  「哎——這麼久?」

  「因人而異的嘛~」

  ……春禾放棄了。

  她兌現交易:「反正我用異能力也可以輕易做到。」

  她的異能力是她在牢裡摸索的時候突然領悟到的。

  雖然是第一次使用,但腦海中隱隱有什麼東西在指引著她,所以春禾一上手就使用地很純熟。

  春禾把她的能力稱之為:「「魔女的欺詐空間」。」

  太宰治有些感興趣了:「聽上去很有意思。」

  春禾洋洋得意:「我的異能力可以讓我接觸到的物體狀態成為與當時截然相反的樣子,就好比我蒙著眼罩時原本應該是看不見的,但是用了異能力之後就能看見了。手銬也是一樣的道理。」

  「既然這樣為什麼沒解開手銬呢?」太宰治將已經被打開了的手銬旋轉在指尖。

  春禾理直氣壯:「我就想讓太宰先生幫我打開不可以嗎?」

  可以。

  當然可以。

  太宰治笑而不語。

  他們回到港口Mafia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桃宮凜抱著抱枕蹲在春禾的房間門口,看到他們回來,桃宮凜抿了抿唇。

  春禾摸了摸小凜的頭:「怎麼了,一個人睡不著嗎?」

  「你們去哪了?」桃宮凜眼神盯著春禾身邊的那個人。

  春禾有些奇怪,開口安撫他:「我們去見太宰先生的一個朋——」

  「我帶去見了桑原成次郎哦。」太宰治打斷了她的和稀泥。

  桃宮凜瞳孔一縮,伸手抓住太宰治垂下的手腕:「你!」

  太宰治冷笑:「你的小花招對我可沒有用。」

  以桃宮凜的生平履歷,連桑原成次郎都知道,看來他的確知道的不少東西。

  「太宰先生。」春禾把桃宮凜推進了房間:「你為什麼生氣了?」

  太宰治移開目光:「沒什麼。」

  春禾繞過去讓太宰治繼續正對著她:「絕對有原因的吧?你不說出來,我又怎麼知道做什麼才能讓你高興起來?」

  深夜的走廊昏沉寂靜,只有月光打落在窗沿。

  太宰治輕垂眼瞼,退了一步:「大概是今天太累了吧。」

  春禾知道這肯定不是實話,但不重要。

  她同樣比了個2放在太宰治眼前:「這是幾。」

  太宰治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眼神虛虛地聚焦在她指尖縫隙。

  他笑了。


第31章

  春禾已經大致鎖定了圍繞著5000億的幾個關鍵線索, 但她始終想不明白的是桃宮夫婦到底是哪來的這麼多錢?

  而在桃宮夫婦死後,那筆5000億的巨款又淪落到了那裡?如果已經被人掌握在手中,龍頭戰爭應該就已經結束了。可如果這筆錢還是無主的狀態, 又為什麼能在這場戰爭中隱身至今?

  橫濱的這批組織應該早早就已經把橫濱翻了個底朝天才對。

  「小凜。」春禾忍不住又想從桃宮凜那裡得到一些提示。

  然而正在生悶氣的桃宮凜翻身背對著春禾裝睡了起來。

  春禾有些無奈,但畢竟小凜也是為了她的安全考慮。她只好好聲好氣地和小凜商量:「小凜,姐姐不可能不去查這件事, 但姐姐可以向你保證,我一定不會讓自己落到危險的境地。」

  桃宮凜背對著春禾一言不發, 連正常的呼吸起伏都沒有,顯然是有在認真聽她說話。

  春禾笑了笑, 趁熱打鐵:「我今天去見了桑原成次郎先生。小凜也認識這個人吧?桑原先生現在加入了港口Mafia, 有港口Mafia的庇佑, 他現在生活得還不錯。」

  桃宮凜默默地轉過身來:「他是壞人。」

  「曾經是,我猜到了,但現在不是了。」春禾向他微笑:「生活在這個裡世界裡的人大多都是那種只注重利益的人吧?有利可圖的時候紛至沓來、結成黨羽, 無利可圖的時候也有可能反目成仇。」

  桃宮凜認為桑原成次郎曾經想要綁架她是她的敵人,那是因為桃宮凜在事發後就用異能力自我封閉了起來完全與外界脫節。事實上,局勢早就變了。

  桃宮凜無法理解姐姐為什麼可以這麼輕易地就放下對桑原成次郎的芥蒂,但他突然想起了姐姐的記憶似乎因為當時的事情受到了損傷。

  桃宮凜妥協著退後了一步:「那姐姐查什麼都要帶上我, 而且……不能再去見桑原成次郎了。」

  桑原成次郎本來應該也沒什麼信息了。

  春禾點頭答應:「我們說好了。」

  一個大朋友和一個小朋友拉鉤做約定。

  春禾:「現在小凜可以告訴我你知道的事情了嗎?」

  「……可以說一半。」

  「是什麼?」

  「那筆錢藏在福利院裡。」

  這怎麼可能?

  春禾下意識地不相信。

  福利院作為龍頭戰爭爆發的第一站,應該早就已經被各方勢力掘地三尺了。

  但……小凜應該沒有騙她的理由。

  透露了這個信息, 桃宮凜就再也不肯繼續說了。他默默地躲進被窩捂起耳朵,做出一副「我要睡覺了」的樣子。

  春禾雖然無奈,但也覺得小孩子這樣挺可愛的, 替桃宮凜掖好了被子就離開了他的房間。

  而另一邊, 和春禾分開的太宰治卻沒有回他的房間。

  龍頭戰爭一天不結束, 在橫濱的所有組織就會一天天的內耗下去。

  森鷗外並非不想對桃宮凜采取一些強制措施, 但就如同太宰治報告的那樣,一個能用異能力自我封閉起來把自己變成行.屍走肉就為了保守秘密的小孩,桃宮凜顯然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茬。

  把他交給桃宮春禾也是他仔細考慮過後才認同的太宰的決定。

  「太宰君,以你來看,這場戰爭什麼時候能有個結尾?」在這個大半城市都昏睡的夜晚,森鷗外一個人在首領辦公室裡靜靜地俯瞰橫濱的夜景。

  和以前相比,橫濱現在的樣子只能用凄慘或是壯烈來形容。

  大街小巷裡隨處可見的都是無人收斂的屍.身、干涸的血跡和被發酵的腥臭味道吸引來的蠅蟲。這幅慘狀是他不願意見到的。

  港口Mafia作為橫濱目前最大的組織,當然也賴以橫濱生存。

  這個道理其他組織未必不知道。只是5000億的誘惑太大,沒有人能抵抗得住。所有組織都認為自己會拿到那5000億,成為最後的勝利者從而彌補組織在這次戰爭中的損失。

  這是一場輸不起的戰爭。

  太宰治眼前一晃而過少女比著耶的手勢問他這是幾的樣子。

  他彎唇:「可能是明天,可能是下個月。」

  森鷗外看過來:「哦?太宰君這麼說,是已經有了答案嗎?」

  太宰治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了一枚全新的竊聽器拋到了森鷗外面前:「森先生知道這是什麼嗎?」

  「當然。」森鷗外撿起桌上的竊聽器。

  太宰治:「我在桃宮春禾身上也留了一個,就在來這裡的路上,我聽到了最重要的東西。」

  森鷗外起了興趣,勾起唇看向太宰治:「是什麼?」

  太宰治的目光沉靜了下來:「5000億的下落。」

  這個消息來得太快太突然,以至於連森鷗外在聽到的第一時間都停頓了一下:「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那麼這筆錢被放在哪裡了呢?」

  「這個地點或許還會讓你驚訝的。」太宰治笑道。

  「讓我來猜猜,能讓我驚訝的地方就只有是我們已經搜過卻沒有發現的地方了吧,除非你告訴我那筆錢就藏在港口這裡。或許不只是我們已經搜過,應該是一個所有人都搜過但沒有任何一個組織發現端倪的地方。那答案就只剩下一個了——」

  太宰治笑:「森先生果然很厲害啊,就如你所推測的一樣,那筆錢被人藏在了福利院。不只是我們,幾乎橫濱所有的組織都去過福利院,那裡一度爆發過第一場戰爭,卻沒有任何人發現5000億的蹤影。只是否有些太奇怪了呢?」

  「的確。」森鷗外認同太宰治的想法點了點頭:「就算我們現在再帶人去福利院也未必就能找到。如果不知道其中的關竅去搜多少次都是徒勞。」

  明明知道5000億巨款的藏匿地點卻拿不到這種感覺也確實不太好受。

  森鷗外:「好吧。聽太宰君之前的語氣,太宰君是已經想到了找到這5000億巨款的方法了嗎?」

  「稍微有一些想法。」太宰治隱瞞下了春禾的異能力,他說:「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還需要經過驗證。在得到確切的答案之前,我就不把這些思考說出口做干擾項了。」

  「這些不重要。」森鷗外默許:「你知道的,只要能得到這5000億,不管用什麼手段都可以。」

  太宰治從森鷗外的首領辦公室裡出來的時候,手上還捏著他此前扔給森鷗外的那枚竊聽器。

  窗外的星光漸漸變暗,似乎也要陷入睡眠。太宰治想起少女被星光照耀過的眼眸,攥緊了授信的竊聽器。

  「如果被小春禾發現的話,應該會生氣的吧?」太宰治喃喃自語:「還是找個機會收回來吧。」

  知道5000億下落的第二天,春禾就去找了太宰治。

  她一蹦一跳地跑到太宰治身邊邀功:「早上好,太宰先生~」

  「早上好,小春禾。」少女的心思全都寫在臉上,太宰治不禁莞爾:「有什麼高興的事嗎?」

  「看得出來嗎?」春禾眯著笑眼湊近了太宰治:「我這可是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太宰先生哦!不知道太宰先生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會不會獎勵我呢?」

  「唔——這要看這個消息究竟有多好了。」

  「我敢保證絕對是超乎你想像的好。」

  「這樣……」太宰治捏著下巴開始假裝思考:「我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不如我送小春禾一個吻吧?」

  春禾呆在了原地。

  這個戀愛模擬器還有這種尺度嗎?

  對哦。

  這可是一開局就把她送到攻略目標床上的游戲,她在震驚個什麼啊!

  春禾欣然應允了下來:「這可是你說的哦,到時候可別賴賬?」

  「我像是那種人嗎?」太宰治扮起委屈:「原來我在小春禾眼中是這樣的人。」

  春禾沒有被他敷衍的演技騙過,哼哼了兩聲,附到太宰治耳邊輕聲道:「小凜告訴我5000億藏在了福利院。」

  「不可能。」太宰治搖頭:「福利院早就已經被各方勢力裡外翻了個遍,沒有誰找到過那5000億,就連可疑的地方都沒有。」

  「一定有的。」春禾斬釘截鐵:「小凜沒有理由騙我。」

  太宰治定定地看了她兩秒,肩膀下塌:「好,既然你這麼堅持,那首先我們要弄清楚一件事。為什麼這筆錢沒有被其他人找到呢?」

  排除掉福利院本身就不存在5000億這種題外話,那就只能是沒有人看見。沒人看見,不代表就真的沒有。

  聯想到昨天春禾展示過的她的異能力,太宰治其實第一時間在竊聽器裡聽到的識貨就已經隱隱約約有了這種猜測。

  可這樣又有一點產生邏輯悖論了。

  如果是小春禾的異能力「魔女的欺詐空間」將這筆能看得到的5000億變成了看不到的5000億,那小春禾本人沒道理不知道這件事。

  如果說小春禾之前說不知道都是裝的,那現在又為什麼要告訴他呢?

  太宰治自認這期間並沒有發生什麼足以扭轉這5000億歸屬的事情,也認為春禾發現不了竊聽器的事情。

  綜合這些判斷,太宰治還是覺得春禾應該是真的不知道那5000億。

  說到底,那5000億究竟是不是被春禾用異能力藏起來還沒有定論,一切都還只是他的猜測。

  太宰治看向春禾:「那我們現在就走一趟吧。」

  「去哪裡?」春禾眨了眨眼睛。

  「福利院。」

  春禾恍然大悟:「啊!那能稍微等我一下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小春禾想做什麼?」

  「我答應過小凜,以後做什麼都要帶他一起他才把這件事告訴我的。」

  太宰治的笑容僵住了。


第32章

  雖然現在福利院早已無人問津, 但難保周圍不會還留有其他組織的眼線,所以太宰治在決定好出發的識貨就向森鷗外申請了最高級的護衛戒備。

  這次的行動非同尋常,因此森鷗外也很重視。

  在港口Mafia, 所謂的最高級護衛戒備指的其實就是整個港口Mafia的最高戰力中原中也。

  於是,整個前往福利院的車隊裡氣氛最詭異的一輛車出現了。

  春禾抱著小凜坐在副駕駛座,而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只能委身「擠擠」後排座位。

  事實證明, 對於討厭的人來說,即使是理論上能做四個人的寬敞後排空間也會覺得實在是太近了。

  總覺得後面兩個人隨時會打起來……

  春禾從後視鏡裡瞧瞧地觀察了一下, 然後默默收緊了抱著小凜的手。

  逐漸感到窒息的小凜:?

  福利院裡還是和他們上次來時一樣平靜。

  一下車,中原中也就轉頭看向桃宮凜:「在哪裡?」

  這個人對姐姐有敵意, 桃宮凜一言不發, 沉默地移開視線做出一副拒絕溝通的姿態。

  太宰治嘲笑出聲。

  春禾一個激靈:「不要打架!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

  一句話讓中原中也降了溫。

  他還沒忘記此行的目的。

  首領托付了重大的信任與他, 他必須頭腦冷靜地將任務完成。

  「稍微動動腦子吧。」太宰治不依不饒,即使沒有再直接對話中原中也挑釁也依然在陰陽怪氣:「看不見並不是消失了。」

  所以絕對會放在室內。

  不然風吹日曬雨淋的多失態啊!

  一個不會有人去的地方……

  太宰治吩咐了下屬去幾個有可能存放5000億的地方找,春禾則是帶著桃宮凜跟在太宰治身邊晃晃悠悠地逛街般再度走進了福利院。

  「小凜, 真的不能再提示一下了嗎?」春禾小小聲地和桃宮凜打著商量。

  桃宮凜沉默了一下,轉頭看了看太宰治又看了看中原中也,最後對親愛的姐姐又退了一步:「他不能在場。」

  「哈!?」被指著的中原中也怒了:「臭小鬼!根本就是在針對我吧!」

  罪魁禍首在一旁光明正大地笑。

  桃宮凜這麼說並非完全出於對中原中也的偏見。

  想要讓那5000億重見天日,姐姐就勢必要使用她的異能力。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他不希望姐姐的異能力過度地暴露在人前。

  春禾好說歹說,中原中也惦記著任務才好心沒發作。

  桃宮凜帶著春禾和太宰治上了教堂的小閣樓。

  這個地方原本是用來關不聽話的孩子, 自從有孩子從這裡墜樓之後就再沒有人來過這裡了。

  沒有人為的打掃,屋子裡布滿了塵土和蛛網。

  太宰治事不關己地踢了踢空氣:「嗚哇,看這個條件, 現金的保存狀況不容樂觀呢。」

  春禾進來之前並沒有實感, 等她運用了她的異能力將這5000億現金重現於人前之後她才真正意識到這是多大一筆錢。

  但太宰治卻沒被眼前堆積如山的現金蒙蔽大腦:「別發呆了, 小春禾, 我們得找到最重要的東西。」

  「是什麼?」春禾一臉懵。

  「以這個閣樓的大小,根本不可能放下5000億的現金。」太宰治彎起眼角:「這裡面一定藏著支票。」

  剩下的體力活當然就輪不到他們三個來做了。

  中原中也帶著下屬上了小閣樓,而春禾她們則是回了先一步回了港口Mafia。

  5000億的歸屬已經塵埃落定,這樣一來,龍頭戰爭就應該結束了吧?春禾檢查了一下模擬器的主線任務面板。

  該有的主線任務獎勵並沒有到賬。

  春禾不解,轉身問向太宰治:「港口Mafia拿到這5000億之後龍頭戰爭會結束嗎?」

  「原本是的。」太宰治若有所思:「但現在不一定了。」

  這次春禾幫助他們找到了藏在福利院裡的5000億也變相肯定了太宰治之前的猜想。

  桃宮凜一定知道什麼,但卻不希望春禾想起缺失的那部分記憶。看春禾的態度,她應該是想找回真相的。既然這樣,他也不介意幫她。

  太宰治借口要帶春禾去見港口Mafia的首領支開了桃宮凜,春禾跟著他上了電梯。但電梯在到達頂樓前就停了下來,太宰治率先走出電梯,春禾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跟了出去。

  「小春禾不覺得奇怪嗎?」

  春禾沒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你說什麼?」

  太宰治耐心解釋:「既然那5000億是用小春禾的異能力藏起來了,小春禾為什麼會不知道呢?」

  他一語中的。

  春禾愣住了。

  她一直都跟著桃宮凜的步調走,桃宮凜願意透露一點才會往前一步。就是這種溫水煮青蛙式的前進步調讓她忘了最簡單最基礎的邏輯。

  這5000億根本就是用她的能力藏起來的,她本人怎麼會一點信息也沒有?模擬器絕對不可能漏掉這麼基礎的設定,那就意味著失去這段記憶才是她的角色設定。

  這樣就解釋的通了。

  說不定桃宮夫婦有這麼多錢的秘密也藏在她缺失的這段記憶中。

  這樣說的話……她的賬戶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錢?難道是系統基礎設定?

  不知道為什麼,春禾總覺得不太對。

  她總是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賬戶裡的這筆錢一定在這個世界有具體的來源。

  「小春禾想找回那段記憶嗎?」太宰治向她確認。

  春禾毫不猶豫地點頭:「這是當然的,我不喜歡稀裡糊塗地過。」

  「桃宮凜應該知道很多,但他不希望你知道。」太宰治分析:「他一定是出於保護的意圖才想要向你隱瞞過去的事情。你遺失的記憶裡一定藏著比5000億更大的價值,而這種價值很有可能是造成桃宮家慘案的原因。」

  春禾一時之間想不出有什麼東西能比5000億的價值更高更值錢。

  難道是她賬戶裡的錢嗎?可是她賬戶裡的錢她隨時就能查到看到,就算失去記憶隱瞞也起不到作用啊。

  春禾突然想起那個桃宮宅裡詭異的空無一物的地下室:「太宰先生。」

  總覺得……那裡應該會有什麼線索。

  「我想……再去一次桃宮家。」

  這次他們沒打算帶上桃宮凜。雖然春禾和桃宮凜有過約定,不過太宰治其人極其擅長詭辯:「我們不是去約會的嗎?」

  春禾:……原來還有這一招!!

  深覺有理的春禾立刻很入戲地跑回房間煞有其事的化妝打扮。

  這可是約會啊!

  雖然她確實很好奇劇情,但是——哼哼。

  春禾抹完最後一步唇彩,朝鏡子裡的小美女做了個Wink。

  這還拿不下你?[doge]

  再一次回到桃宮宅裡,他們已經有了明確的目標,兩個人直奔地下三層。

  上次來這裡的時候,春禾腦海中一直有什麼在回響,只是她始終摸不清那模糊的重影,最後什麼都沒做就走了。這次抱著目的再來,反而沒有了上次那種隱約能夠到真相的感覺。

  「果然要無意間才會發現什麼線索嗎……」

  「有一個方法也許可以讓你想起來什麼。」太宰治走在她後面,手電筒的光打下來,影影綽綽:「不過這個方法稍微有一點危險呢。」

  「是什麼?」春禾轉身問他。

  那雙好看的鳶色眼睛在昏暗的環境中還能隱約透出一些光來:「人在瀕死的時候總會想起一些自己特別在意的事,小春禾,你相信我嗎?」

  春禾抱臂:「你在說什麼啊?」

  她莫名其妙:「難道你有想要殺我的動機嗎?太宰先生也不是以殺.人為樂的變.態殺人狂吧?我有什麼需要擔心的呢?」

  說來雖然有些不好聽,不過太宰治最擅長的事情恐怕就是自.殺了。他來掌握這個瀕死的度,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

  當呼吸受到阻礙的時候,大腦會有沉重的垂墜感。

  春禾眼裡最後只剩下一抹鳶色。

  空氣……

  沒有了。

  這種感覺她好像……似曾相識。

  春禾腦海中思緒沉浮,隱約看見一條紅線自遠處繃緊,在她眼前斷裂。

  「春禾!」

  帶著點少年意氣。

  再然後是一對陌生夫妻的臉,是這個地下室。房間裡擺著很大的工作台,桌面堆滿了紙幣。

  「今天就先這樣吧,春禾的身體堅持不住了。」

  「只能這樣了,她的身體要緊,只要她還在,我們就一輩子不愁吃穿。」

  這個房間是給她用的啊。

  一個男人正在和夫妻對峙。

  「你們也不想這個秘密被公之於眾吧!」

  「老公,不能讓春禾的事情被他傳出去。」

  再然後就是槍.聲和慘叫聲。

  「姐姐。」

  桃宮凜出現在地下室的出口。

  「快逃。」

  「小春禾。」

  清醒著的太宰治將半昏厥的少女打橫抱起:「你看到什麼了?」

  春禾張了張嘴,冰涼的液體順著臉頰滑到嘴角。緊接著是一股又一股的熱流奪眶而出。

  她哭了嗎?

  為什麼哭的?


第33章

  回去之後, 春禾生了一場大病。

  她是找到5000億的功臣,又是太宰治的人,如今在港口Mafia的待遇一日千裡。連發燒這樣的病因都能讓她住單間病房。

  「不過桃宮君的身體確實太孱弱了。」聽完太宰治的報告, 森鷗外難得地和他提起桃宮春禾:「醫師說她的狀態不是很好。」

  太宰治抬眼和森鷗外對視,眸中看不出情緒:「桃宮凜會照顧她的。」

  「哦?」森鷗外嘴角噙笑:「太宰君,雖然我無意插手下屬的私事, 不過能遇上桃宮君這樣的女孩子可是很難得的哦?」

  太宰治眼神閃爍:「森先生也到了這個年紀嗎?」

  「只是一點善意的建議,畢竟我們生活在這樣的世界。」

  從首領辦公室離開, 太宰治徑直去了春禾的病房。

  從桃宮宅回來的當天晚上春禾就起了高熱,她身體一向不好, 普通人隨便就應付的高燒幾乎能要她半條命。

  不僅什麼東西都吃不進, 反而還會一直往外吐。喂她水也總是喂不進, 根本無法滿足人體所需要的水分。這幾天除了掛點滴,她還要一直靠掛營養液維持生命能量。

  太宰治從來不覺得死亡是一件值得多注視的事,但落在春禾身上, 他不得不承認,他有不一樣的情緒。

  這種情緒非常陌生,而且非常讓人厭煩。

  有什麼東西一直縈繞心頭,久久揮之不去。

  桃宮凜現在每天都會在春禾窗前陪著, 不過小孩到底是小孩,高強度地陪了幾天就體力不支了。

  太宰治到的時候他正趴在春禾身邊陷入了睡眠。

  太宰治面無表情地把人拎走扔出了病房, 自己取而代之。

  春禾現在每天清醒的時間,大多時候都昏昏沉沉地在靠睡覺補充體力。她的手因為輸液而冰涼,身上的其他地方卻因為高熱泛著不正常的粉色。

  太宰治動了動手, 忍不住用手背去觸碰少女頸間的溫度。

  滾燙的。

  他忍不住湊近少女。

  原本他並不急著知道少女所回憶起來的事情, 但她高燒不退, 他用了點手段從桃宮凜的口中問出來了。

  盡管桃宮凜為了春禾守口如瓶、誓死不願意透露一點半點, 但畢竟還是小孩,他狐假虎威著拿春禾做威脅就連哄帶騙地全部問出來了。

  和他預測的一樣,春禾所遺忘的記憶裡的確藏著遠超5000億的價值。

  同時也很好的解釋了桃宮夫婦是如何擁有這筆巨款的。

  春禾的異能力「魔女的欺詐空間」能轉換事物成為截然相反的狀態,她現在所能掌握運用的異能力還不完全,必須用手觸碰,但在她失去記憶以前,她還會更完整的高階用法。

  那間地下室是桃宮夫婦特意為春禾打造的。

  春禾的能力發動時,欺詐空間能將地下室完全覆蓋。

  他們再在欺詐空間裡造□□。

  只是這項能力對春禾自身似乎有不小的損耗,這才導致了春禾從前反復需要去醫院療養的病體。

  秘密敗露的那天,桃宮夫婦和要挾者對峙,爆發衝突,先後死去。

  得到消息的一小部分人開始為之行動,桃宮凜帶著孱弱的桃宮春禾四處躲藏。在一場危機中,他覺醒了自己的異能力。

  萬幸的是外面的人只知道5000億的存在,並不知道桃宮春禾的秘密。但桃宮凜自小生活在福利院,知道以他和姐姐現在這樣無法自保的樣子,一旦姐姐的秘密再次敗露,姐姐只會重復過去所遭遇的事情。

  所以他利用自己的異能力讓桃宮春禾失去了記憶,而他自己則是趁亂回到了福利院,偽裝成了從未和桃宮家接觸過的樣子。

  他已經做到了一個年幼孩子能做到的最好,卻沒有預料到橫濱會為了那5000億陷入瘋狂。

  桃宮春禾最後還是沒有躲開她異能力所帶來的命運。

  桃宮夫婦愚昧,卻也能想到利用春禾的異能力來牟取一本萬利的價值。以太宰治的腦子,在他釐清春禾異能力的時候,他就想出了無數種運用方式。

  春禾的異能力遠比桃宮夫婦想到的更強大更有威力,但,這一切似乎並不是毫無代價的。

  「……小凜?」

  她醒了。

  太宰治順勢替她墊了靠枕:「哎呀,我剛剛還在思考要不要為睡美人獻上一個吻呢。」

  「太宰……?」春禾睡得迷糊,迷迷蒙蒙地勉強看清了在她身邊的人:「我……」

  因為長久沒有開口說話又缺少,她聲音干澀,看得出來喉嚨很不舒服,太宰治用食指指腹堵上了她的嘴:「你睡了六天了哦,想知道的事我都會告訴你的,所以現在先不要說話。」

  5000億最終被港口Mafia全部收入囊中,這場讓橫濱陷入黑暗的龍頭戰爭終於迎來了尾聲。

  在這場戰爭中耗盡資源的小組織們在最後時刻聯合了起來想奮力一搏,毫無意外地被中原中也解決掉了。

  剩余的其他組織認清了形勢,紛紛偃旗息鼓,港口Mafia在橫濱裡世界龍頭老大的地位再一次穩固下來,並且,如果不出意外,未來數十年橫濱的格局都不會再發生變化。

  桃宮凜被他修理了一頓以後躲在房間裡哭了兩天,反正肯定是在愧疚沒有保守好春禾的秘密,太宰治隱瞞了他過分的那一部分,把事情說得輕描淡寫。

  為了表示對這5000億的感謝,森鷗外給春禾和桃宮凜都安排了一個虛職,算是會對他們接下去的人生提供保障的一種承諾吧。

  春禾的秘密,他打算讓它成為永久的秘密。

  在春禾昏睡的期間,醫師對她做了全身檢查,得到的結果非常糟糕。

  她的異能力所要付出的代價遠遠不止身體上的孱弱,檢查結果的各項數據指標都證明她的生命力在下降。

  「細胞衰老的速度太快了。」醫師對著報告連連搖頭:「再這樣下去的話,她會死。」

  這次是真的死亡。

  不是為了尋找記憶的做戲,不是與他無關緊要的路人。

  太宰治攥緊了手心。

  他又一次一個人秘密調查起了與桃宮春禾有關的人,並將所有有可能使她的秘密暴露的線索全部扼殺。

  5000億能使龍頭戰爭爆發一次,桃宮春禾就可以使戰爭爆發第二次。

  而且勢必會是更為慘烈、擴散範圍更廣的戰爭。

  不管戰爭的結局如何,春禾都不會好過。

  而這一切,珊珊醒來的春禾都一無所知。

  她清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當時花剩下的天賦點數全部點給了體質。

  雖說是游戲,但是生病的感覺也太難受了。這個破體質發個燒就這麼要死要活的,她是不想再受這份苦了QAQ

  醒來之後她才發現主線任務其一的參加龍頭戰爭已經宣布完成,獎勵的大量經驗點數都盡數到賬,而且太宰治的好感度似乎也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漲了不少……

  嗯?

  難道太宰治喜歡睡美人這一款嗎?

  「小春禾之後有什麼打算嗎?」

  「嗯……」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春禾還在打今天份的營養針。

  她怕痛的要命,一直在和護士商量輕一點輕一點,這個問題一下子幫她分走了注意力:「說實話,沒有想過。」

  護士看准時機,快准狠地一針扎了進去,少女遲鈍了一秒才慘叫:「嗷!」

  護士神清氣爽地收拾東西。

  春禾淚眼汪汪:「護士姐姐,你搞偷襲。」

  護士姐姐微笑。

  春禾默默嗆淚。

  向護士姐姐撒嬌無果,她把炮口轉向了分走她注意力的罪魁禍首:「太宰先生——」

  「我可什麼都沒做哦?」太宰治無辜地眨眼:「就是突然想問了嘛~」

  「那可真是太突然了!」春禾氣鼓鼓的。

  太宰治只笑。

  大概是修養的好,春禾的氣色也漸漸好轉,看起來不再那麼病弱了。

  她下地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太宰治發起進攻。

  畢竟第一主線都已經完成了,她接下來當然是要全力攻克第二主線啦!

  太宰治最近對她的態度有些轉變。雖然很微妙,但春禾還是能隱約感覺出來。

  她不完全能意會這種改變是出於什麼或是為了什麼。

  不過——

  是進攻的好時機。

  「太宰先生最近有空嗎?」總算被醫生允許搬出病房的春禾第一件事就是約某人的時間。

  剛剛出色的完成了大任務的太宰治的確是被森鷗外很爽快地放了假。

  他欣然應允了春禾的邀約,什麼都沒收拾就和她一起飛去了巴黎。

  選擇這裡沒什麼特別的理由。

  森鷗外雖然給太宰治放了大假,但沒打算讓人真的荒了。港口Mafia得到5000億後就有更多的資源可以去擴張勢力。

  擴張勢力的首選地點是洛杉磯或米蘭,其余地點都還在待選中。

  太宰治這次是帶著考察任務去的。

  春禾嘟嘴表示不滿:「這也算放假嗎?」

  「如果小春禾知道我之前過得都是什麼日子大概就會理解現在這個活有多清閑了哦。」少年伸了個懶腰:「要知道港口Mafia在森先生剛接手的時候可是沒錢沒人沒設備,完全的三無。」

  「那真是太辛苦了。」春禾立刻愛憐地摸了摸少年手感良好的黑發。

  到了巴黎,春禾她們第一件事就是租房子。

  為此春禾花了經驗點解鎖了法語功能,然後在太宰治十分難得的震驚眼神中裝了個大的。

  少女很驕傲:「我的優點可還多著呢。」

  太宰治被打發在一旁負責選等會兒想去吃的餐館,春禾則是房東太太商量著租房的事情。

  房東太太是個很和藹的人,春禾又是親和力爆表的美人,沒多久就把房東太太的好感度刷爆了。

  即使不談異能力,太宰治也覺得春禾是個很厲害的人。

  怎麼樣的人會討大部人喜歡?

  其實一點都不難想到,永遠陽光永遠向上永遠擁有笑容的人必然是會被大多數人所喜愛的。

  聽上去好像很簡單,實際做起來非常耗費精力。

  即便是能輕而易舉了解一個人狀態的他本人,也很厭倦無休止地用這種態度去讓其他人感到舒適。

  知道如何對一個人全方面的好和真正對一個人全方面的好是完完全全的兩回事。

  春禾卻總是能對社交保持時刻的熱情。

  所以才會那麼討人喜歡。

  不過太宰治很快就會意識到這一點偶爾也會很讓人困擾。

  這可是浪漫之都巴黎。

  擁有嬌小身形漂亮容顏又將一口法語說得流利順暢的春禾會被前僕後繼的搭訕——

  也是足以想見的事情。


第34章

  巴黎是浪漫之都, 得知春禾和太宰治是來巴黎旅行的,房東太太總是忍不住為這兩個小輩操心。

  「明明是一起出來旅行的關系,卻還不是情侶。」她提議:「約會要從一束花開始啊。」

  太宰治的目光順著房東太太的意思移向還在裡面穿鞋子的人嘴角含笑:「謝謝。」

  「看到你們就總想起另外那群孩子們呢。」房東太太笑了笑:「如果你們沒有想好旅行計劃的話,我倒是可以推薦你們去一個地方。」

  「哎——真的嗎!?」恰好出來的春禾興致勃勃:「我們確實沒有做旅行攻略, 如果房東太太有推薦的地方的話那就太感謝了!當時選擇和您租房子真是太幸運了。」

  「你再誇我的話我也會不好意思的。」房東太太被哄地喜笑顏開:「是一群比你們小一些的孩子啦。他們也來自日本, 是聖瑪麗學院的學生。今天在盧浮宮的拿破侖廣場有食物車比賽。」

  春禾沒聽說過這個學校, 發出了疑問:「聖瑪麗學院?」

  「你們不關注的話應該不知道,是專門培養甜點師的學校,水准很高。如果不討厭甜食的話請務必去試試。」

  「您太客氣了。」

  和太宰治一起下了樓,春禾向自己的同行人:「怎麼樣, 太宰先生?我們去吧?」

  「小春禾想去哪裡不需要跟我彙報吧。」太宰治笑:「畢竟是小春禾邀請我出來玩,行程都應該是小春禾定吧?」

  「太宰先生要這樣說的話,我就不客氣了。」

  兩個人並肩走遠。

  「太宰先生昨天說過要學法語的吧?我們先從簡單的開始, 首先是日常問好。」

  「這個我會哦, Bonjour,對吧?」

  「……C\'est incroyable(難以置信)。」

  「剛剛那是什麼意思?」

  「是誇獎人的話!」

  比起見到一個事物教一個詞的業余老師春禾,作為學生的太宰治就有目的性的多。

  「小春禾, 美麗的小姐怎麼說?」

  「……你學這個干嘛?」

  「方便搭訕~」

  「Belle soueur(漂亮姐姐)。」春禾暗戳戳使壞。

  拿破侖廣場一大清早就很熱鬧,大概是因為甜食愛好者知道今天這裡有比賽。

  「聽說和我們一樣租房東太太房子的那些學生做的是意式冰淇淋。」早上的溫度還有偏低,春禾裹緊了自己的羊毛衫外套:「如果今天都是這個溫度的話,對他們很不利吧?」

  「暫時來說是的吧, 不過等中午太陽升起來溫度會上升也說不定。」

  「嗚哇!好香——聞到甜食的香氣了。我記得——咦?」春禾停頓下來眨了眨眼睛, 有些自我懷疑:「太宰先生是不是不太喜歡吃甜食?」

  「沒有特別的偏好。除了我喜歡的東西, 其他的怎樣都可以吧。」

  「好隨便的態度。」

  「會嗎?」

  「完全!」

  他們一走到廣場上就看到了圍成圓的食物車。

  「太宰先生, 甜食, Sucreries。」

  「Sucreries。」太宰治復讀, 他對這項語言學習游戲樂此不疲。

  「說起來……房東太太有說那些孩子今天是來參加比賽的吧?我們買到那些孩子的競爭對手怎麼辦?」

  太宰治挑眉:「我們也沒有義務幫她們贏吧?更何況如果能被兩個人影響到勝負, 那……」

  「好,在這裡新學一個詞,冷漠,Apathie。」

  「……小春禾,這算是在罵我嗎?」

  「嗯?太宰先生在說什麼?這是教學啊教學!教學,Enseig。」

  太宰治閉嘴了。

  他們首先排隊的是一家蜂蜜威化餅。

  兩個人在租住的地方並沒有吃早飯,所以指著這個先墊墊肚子。

  「我已經想到辦法了太宰先生。」排在隊伍中間的春禾被自己天才般的頭腦折服:「我們在其他店都只買一個分著吃,在那些孩子那裡一人買一個不就可以了嗎?」

  「雖然我對分食這件事並沒有意見,不過既然這樣小春禾為什麼不干脆在那家店買復數呢?」

  「浪費糧食是可恥的哦,太宰先生。」

  蜂蜜威化餅的隊伍越排越長,來得早的春禾她們買完蜂蜜威化餅好不容易才擠出去。

  捧著盒子,春禾有些犯愁:「這要怎麼分呢?」

  只有一個盒子,她可不想弄髒手啊。

  她看了一眼太宰治,發現對方正在看著她。

  春禾捧著盒子塞到太宰治嘴邊:「太宰先生先吃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哦?」

  「請吧請吧!」

  蜂蜜威化餅甜而不膩,入口的時候溫度正正好,口感綿密有層次。

  春禾一口就淪陷了:「該說不愧是能來參賽的作品嗎?真的超級超級好吃!感覺人都要化掉了。」

  「小春禾。」

  「嗯?」

  「房東太太說的那個組好像情況不太妙哦。」

  「嗯嗯?」春禾順著太宰治視線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啊,意式冰淇淋,是那家嗎?哇跟別家比起來確實有點門庭冷落呢。這個時候就需要我們了!」

  太宰治順手幫春禾把蜂蜜威化餅的盒子扔進了垃圾桶:「怎麼做?」

  春禾拉著太宰治就往那邊走:「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假裝游客去鼓勵他們啦!冰淇淋這種東西就是要在涼爽的時候吃才有感覺吧?」

  「來的時候你還說這個氣溫對他們很不利吧?」

  「有嗎?」

  「完全。」

  ……

  被反擊了。

  春禾偏頭:「Mesquin(小心眼)。」

  「這次一定是在罵我吧?」

  「……」

  兩個人拉拉扯扯地走到意式冰淇淋的食物車前,棕栗色頭發的可愛女孩子立刻就迎了上來:「歡迎光臨!想要點什麼?有很多口味的意式冰淇淋哦。」

  春禾偷偷拽了一把太宰治的胳膊肘暗示他不要拆台:「有什麼推薦的嗎?」

  「那我推薦我們的全新口味!海鹽櫻花,要試試看嗎?」

  「嗯?竟然有櫻花口味的冰淇淋嗎?」

  「是新研發的口味!」

  春禾覺得演夠了:「麻煩給我們兩個。」

  「謝謝惠顧!!」

  從女孩子手上接過冰淇淋,春禾將其中一個遞給了太宰治:「拿著!冰淇淋,Creme gcee。第一口是最好吃的!」

  「這種話沒有科學依據吧?」

  「約會的時候能不能唯心一點,太宰先生?」

  「我的錯。」太宰治笑了笑:「作為賠禮,我的第一口就給小春禾吃吧?」

  他把冰淇淋送到春禾嘴邊。

  春禾停下來,一眨不眨地打量著太宰治臉上的表情。

  老實說,太宰治這樣總是把自己真實情緒隱藏起來的人,她總是很難判斷他的親昵是出於他習慣的逢場作戲還是帶有戀愛意味的舉措。

  春禾試探的說:「我們這樣吃同一樣東西是不是有點像情侶?」

  「難道我們不是嗎?」太宰治發出了困惑。

  他問得太理所當然,以至於春禾都被他問倒了。

  她含著口中的冰淇淋盯著太宰治的眼睛開始自我懷疑:「難道我又失憶了嗎?」

  她怎麼不記得有這一段?

  兩個人面面相覷。

  不知不覺間手中的冰淇淋都開始化了。

  春禾後退了兩步:「不不不,讓我們先來整理一下思路。」

  太宰治乖巧道:「好。」

  春禾問他:「我們什麼時候是情侶了?」

  太宰治答:「嗯……小春禾不是佩泰尼送我的嗎?從一開始就是我的人吧?」

  「太宰先生,你這樣說話的話,我就要生氣了哦?你明明就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吧?你是在裝傻嗎?還是說太宰先生到現在為止都還吧我當做一個『寵物』看待呢?」

  「抱歉。」太宰治低下頭。

  「如果讓小春禾產生誤解了的話我可以道歉,但是我從一開始就是很認真的,因為小春禾在那一天就和我說過的吧?『無論如何都會無條件地站在我這邊』。所以我是很認真的覺得小春禾和我是一對哦?或許不是情侶那個層面上的含義,是很重要的。」

  春禾呆在了原地:「是這樣嗎?」

  「是這樣的。」太宰治點頭:「小春禾把話說成了誓言,所以我也同樣給出承諾。」

  他伸手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並且慢慢地俯身。

  唇邊是雲朵般的觸感,但也可能不是雲彩。

  柔軟、輕盈,還帶著蜂蜜的甜香。

  一定是有哪裡弄錯了。

  一定是有哪裡不對。

  春禾腦中晃過很多東西。紅線、夜景、一望無際的閃爍燈光,每一樣東西都和此情此景格格不入。

  融化了的冰淇淋順著甜筒流到手上,櫻色的奶油在白皙的皮膚上蜿蜒出幾條路徑,最後一點點、一滴滴地滴落到地上。

  老實說,這有些影響城市的市容。

  但周圍的人暫時顧不上這一點。

  他們爆發出一陣喝彩,隨之而來的是此起彼伏的起哄聲音。

  「抱歉,之前用那樣的反應做回答。但就算是我也稍微會有一點沒有把我。在這樣的場合下做這樣的事可能有些卑鄙,但還是希望你能答應我。」

  太宰治低聲笑了笑。

  「現在被拒絕的話,可能會難過到立刻去跳塞納河。」

  他說了一大堆雲裡霧裡的話,春禾幾乎沒有聽懂。

  她的腦中一片混亂。

  現在是什麼情況?

  她從太宰治的身前退了出來,有些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畔。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正在玩一個……戀愛模擬器?

  然後……

  她現在算是被攻略了嗎?

  「小春禾。」少年站在她面前。

  心髒……

  跳得好快。


第35章

  逛盧浮宮美術館的時候, 春禾全程都是不在線的。

  她像是太宰治的提線木偶被牽著走。

  太宰治很理解她現在的這種狀態,並沒有說什麼。

  幾刻鐘之前的那個親吻恍如夢境。

  春禾她們准備從拿破侖廣場離開去吃晚飯的時候還遇到了趕來給那些孩子捧場的房東太太和房東太太的女兒。

  「呀,春禾小姐, 你們也在這裡啊。怎麼樣?今天玩得開心嗎?」

  「小春禾。」太宰治拎了拎他的提線木偶。

  木偶終於自己動了:「謝謝您的推薦, 房東太太。我們玩得很開心。這些孩子的意式冰淇淋也很好吃。」

  「哎?是房東太太認識的人嗎?」賣冰淇淋給他們的女孩子驚訝地從裡面跑出來。

  春禾朝她們笑了笑:「你還記得我們?你好, 我們是從日本來旅游的,現在租住在房東太太的房子裡。」

  「當然記得你們!!」女孩子的眼睛閃閃發亮:「你超級好看, 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人。」

  幾句寒暄後, 春禾和太宰治先行一步離開了拿破侖廣場。

  他們今天一整天都是用甜食充飢, 根本沒好好地吃過正餐。

  「偶爾一次的話就算了,醫生可是囑咐過你必須規範飲食作息的。」

  「哎?太誇張了啦——」春禾企圖萌混過關, 她現在的體質都有40+了。

  「只有這件事沒得商量。」

  「太宰先生現在是在擺男友架子嗎?」

  「你要提起這件事的話, 有件事是不是該提上日程了?」

  「什麼?」

  「稱呼啊稱呼。」太宰治指了指春禾:「小春禾。」又指了指自己:「太宰先生。」

  他反問:「不覺得很不公平嗎?」

  「……」

  春禾很認真地停下來。

  巴黎街頭隨處是花, 她停在花叢前:「太宰先生有什麼建議嗎?」

  「嗯嗯?為什麼要問我?這不該是小春禾考慮的問題嗎?」

  「那——」

  春禾背過身去,發尾被恰好趕趟路過的風吹起, 天邊染透了藍色的橙黃被分割開來。

  「治。」

  「……嗯。」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很偶然地沉默了。

  少女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 而太宰治走在她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

  之前小春禾問他有沒有什麼建議,其實答案是沒有的。

  在她之前, 確實沒有人突破姓的界限, 和他親密到交換名的關系。

  這種感覺很新奇。

  被她用簡單的三個音節稱呼著的時候就感覺像是……

  被染上了她的顏色。

  如果這種想法會被中原中也知道,那個人一定會冷笑著嘲諷太宰治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一坨黑泥在說自己被染上了其他色彩。

  真的會很好笑。

  可惜他不在這裡, 對太宰治的想法也無從得知。

  太宰治快走了兩步追到春禾身邊:「明天有什麼安排?」

  「我們去看塞納河吧?」

  「你想看我跳下去嗎?」

  「你怎麼會這麼想?」春禾笑:「我不是答應你了嗎, 為什麼還要跳?」

  「嗯?答應了嗎?什麼時候?」

  「我都改口了啊!」

  「小春禾太狡猾了, 這樣怎麼能算——」

  「好吧。」春禾露出無奈又包容的笑:「這句話我只教一次, 治可要記好了。」

  「Je veux etre avec toi, 我想和你一起。」

  盡管沒有得到預期的話, 但太宰治還是滿足了。

  身處異國他鄉, 用陌生的語言有一種隱秘的喜悅感。這是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約定。

  他們在巴黎玩了五天,然後坐上了飛往洛杉磯的航班。

  這並非他們的本意,但不得不去。

  「很遺憾太宰君,在你和桃宮小姐愉快度假的時候打擾你們。不過洛杉磯那邊的時局確實陷入了一定程度上的混亂,需要你的力量。」

  太宰治一向來都是不肯吃虧的:「森先生……我這邊可是才剛剛進入狀態啊。」

  「托了一點以前的關系,我在蘇黎世托到了一家很權威的療養院,事情結束之後你可以帶桃宮小姐去檢查一下哦。」

  「成交。」

  洛杉磯的現狀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或許只能是「crazy」。

  在這個持槍合法的國家,任何的火拼都有可能受到熱武器的反擊,甚至也很難通過武器來判斷是否是敵對勢力的行動。

  事情的起源還要從一個月前的格裡菲斯公園說起。

  作為全美最大的城市公園,格裡菲斯位於世界聞名的好萊塢以北,總占地面積接近1600萬平方米。

  內部設有不同種類的球場和動物園等游樂設施,人流量非常之大。

  在這樣的地方爆發武裝衝突的話,死傷一定會非常慘重。

  所以春禾剛一聽說的時候是特別不理解的:「政.府不管嗎?影響很惡劣吧?」

  「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哎?」

  「格裡菲斯公園內部發生了異變,不管派多少人進去都無法找到出來的路,迄今為止所有已知勢力陷入其中的隊伍大約有326人。」

  「這麼多?」春禾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港口Mafia也有人陷在裡面了嗎?」

  太宰治嘆了口氣:「有幾個重要的異能力者。」

  直到落地洛杉磯,到達格裡菲斯公園外部,春禾終於有了危機的實感。

  整個格裡菲斯公園都被軍隊圍了起來。

  「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竟然動用了軍隊。

  「小春禾有想過時間倒流嗎?」

  「哈?做不到的吧,那種事情?」即便是身為異能力者的他們也很難想像有人會擁有使時間倒流的能力。

  太宰治點了點頭。

  這次事件中致使格裡菲斯公園異變的異能力者,她的異能力與其說是使時間倒流,不如說是讓事件重啟。

  因為當地幾方黑色勢力的矛盾,格裡菲斯公園的動物園內爆發了一場小規模的熱武器衝突。動物園的人流量不小,這次衝突不僅造成了無辜人員的死傷還打碎了不少關著動物的籠子。

  這其中也不乏一些危險的動物進一步擴大了人員傷亡。

  擁有將事件重啟的異能力的善良姑娘出於自己的善意選擇重啟了衝突事件,打算在衝突事件爆發之前趕到廣播室通知無辜的群眾撤離。

  她的異能力並不是很好掌控的能力,所以她一向很少用。

  但讓她對眼前的慘劇視而不見,她也實在無法做到。

  然而事情壞就壞在了她的好心重啟上。

  動物園內有一個項目是觀景纜車,纜車的觀景範圍從動物園一直延伸到格裡菲斯公園的其他游樂設施。

  這個好心的異能力者以動物園的衝突事件為重啟事件,因此重啟的時間點是衝突事件爆發前的五分鐘,重啟的限定範圍是動物園內。

  而就在這個時間節點裡,有游客通過觀景纜車離開了動物園的範圍。

  異能力者發動重啟時,限定範圍內的所有事物都會重現,而範圍外則不受控制。

  也就是說,重啟時,事件中缺少的游客因為離開了限定範圍,異能力無法將其歸位,所以憑空捏造出了一模一樣的人來使事件還原。

  「那……」春禾意識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太宰治眯起眼,將詭秘的事實說了出來:「在異能力生效,將事件重啟之後,通過觀景纜車離開限定範圍的游客又通過觀景纜車的回程回到了限定範圍裡。」

  一個世界上出現了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這是法則所不允許的。

  由此,重啟的秩序崩潰。

  被異能力創造出來的人認為自己才是原本應該存在的人,為了使自己成為留下來的那一個,被異能力所創造出來的重啟人對他們的原型展開了狩獵。

  「他們要殺死原來的人嗎?」

  「不止是殺死。」太宰治的眼神森冷:「他們是重啟人,是異能力所捏造出來的一個形體,為了騙過法則成為真正的人,他們會把原型的皮剝下來自己穿上。」

  「……」春禾一陣惡寒。

  太宰治摸了摸她的發頂:「抱歉。」

  春禾搖了搖頭:「那得到人皮之後他們就是真正的人了嗎?現在還把格裡菲斯公園封鎖,說明事情還沒有完吧?」

  「接下來的事情可能更惡心,小春禾真的想聽嗎?」

  失去原皮的原型沒有死去。

  他們成了血人。

  和重啟人不同,失去了人皮的他們無法辨別自己原本是誰,只好從活人身上硬搶。

  被搶走人皮的人又會成為新的血人,周而復始……

  整個格裡菲斯公園內部已經是地獄了。

  「……嘔。」

  「所以說,接受不了就不要聽了嘛。」太宰治無奈地輕拍著春禾的背安撫:「因為異能力者自身也從來沒遇見過這種情況,所以沒人可以保證搶到了人皮的重啟人出來會不會再次做同樣的案。」

  春禾震驚:「那其他的活人不就……?」

  「所以動用了軍隊全面鎮壓。」

  整個格裡菲斯公園裡的人都被放棄了。

  ……

  太宰治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春禾。

  面對這種慘狀,即便是他也會產生「這是一個悲劇」這樣的哀嘆。

  少女在正常人的世界裡長大,接受著善良正義的教育,對這樣的事可能會缺乏接受能力。

  「這樣的事情是不合理的吧?」少女執拗:「一定還有辦法救他們的吧?太宰先生不就是為此而來的嗎?」

  果然。

  太宰治彎唇:「當然有辦法。」

  春禾用閃閃發亮的眼神吹捧他:「不愧是無所不能的治!」

  太宰治顯然是很吃這一套:「森先生已經運作過關系了,這邊的人已經等在外面了,走吧。」

  除了讓太宰治來營救陷落在格裡菲斯公園裡的幾個港口Mafia的異能力者,森鷗外還額外和洛杉磯這邊的異能力者管理組織進行了交涉。

  像現在這樣完全放棄所有尚在格裡菲斯公園裡的人當然能夠遏止災難擴散,但格裡菲斯公園的人流量巨大,造成這個數字的死傷,政.府也很難對外解釋。

  所以森鷗外抓住了機會,以太宰治的「人間失格」作為交換,換取了港口Mafia在洛杉磯發展的機會。

  「原來還有這一招!」春禾被點醒。

  重啟人就算披上了原型人皮騙過法則,說到底也只是異能力,只要是異能力,就能被太宰治抹除。

  「可是格裡菲斯公園裡這麼多人,難道治要一個一個摸過去嗎?」

  「最笨的辦法是這個。」

  「還有聰明一點的辦法?」

  「暫時沒有。」

  「……」

  太宰治抵達的當天晚上,幾方勢力展開了聯合行動。

  幸存者受到指引,源源不斷地往指定的出口趕來。同樣趕來的還有被活人所吸引的血人。

  「全員!臨戰准備!」

  「西南方向過來了三只!」

  「狙擊手准備!」

  「血人行動太快了,狙擊難度很高。」

  「喂——異能管理者那邊的人呢?不是說會派戰鬥人員來嗎?再這樣下去趕來的幸存者都會成為血人的!」

  指揮官對著對講機怒吼了兩聲,那邊的人還沒回到,就聽到人群中爆發驚叫聲。

  「來了!」

  「救援終於到了!!」

  指揮官:「人來了嗎?回答我。」

  從數百米高空一躍而下,用干淨利落的手法解決了三只血人的少年從看呆了的士兵手中拿走了對講機:「晚上好啊長官~路上稍微有點堵,遲到了一點點。」

  指揮官怒:「你做直升機過來的你堵個屁啊!」

  「呀~不要這麼生氣嘛,不是剛好趕上了嗎?救世的英雄在千鈞一發的關鍵時刻正好登場了~」

  ……

  聽完了全程的春禾:我呸。

  確認工作持續了三天。

  期間太宰治無數次想要罷工,都在春禾好言好語的哄人中重新振作起來工作。

  「治要加油呀,還沒有找到港口Mafia的同僚不是嗎?」

  「回去之後一定要讓森先生補償我——」

  第二天的中午,港口Mafia的異能力者先後從格裡菲斯公園裡出來。

  「不能放棄!加油加油!人已經少了很多了,治再努力一下就好了!」

  「好累,需要一個抱抱補充能量。」

  指揮官:……

  我呸!

  第三天晚上,指定的出口已經不再有幸存者靠攏。

  「應該已經差不多了。軍隊准備進去打掃吧,可能還有在活動的血人,一定要小心。」

  被迫工作了三天的太宰治滿臉不開心:「你們高興的太早了吧。」

  指揮官轉過來:「什麼意思?」

  太宰治聳肩:「那位重啟的異能力者還沒出來吧?」

  「……雖然是沒接到報告,不過也有可能是混在人群裡逃了吧?畢竟是她惹出了這麼大的麻煩。」

  「你是笨蛋嗎?」太宰治毫不留情:「一個出於善意重啟事件的人,在知道自己惹了這麼大的禍之後第一反應會是逃跑嗎?」

  她不會逃的。

  不僅不會逃,做錯事的負罪感還會讓她承受巨大的痛苦。

  她一定會自首。

  所以到現在都還沒有重啟異能力者的消息,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她已經死在了這場□□中。

  第二種,她還被困在格裡菲斯公園裡的某個角落。

  「第一種應該說不通吧?」春禾提出疑議:「如果發動異能力的異能力者死亡,重啟人應該也會一起消失,所以重啟人無論如何都會保護好她的吧?」

  太宰治順著她的思路說下去:「這麼說的話……動物園那邊可能還圍繞著不少重啟人。」

  他轉頭把難題扔給指揮官:「現在怎麼辦?」

  最後的結果是,由政.府這邊的軍隊指揮官牽頭,重組了一支特攻小隊進入格裡菲斯公園探查情況。

  說是潛入格裡菲斯公園,其實目的地只是動物園。

  畢竟從航拍影響來看,格裡菲斯公園的其他地方大多已經歸於平靜。

  這件事本來應該跟太宰治和春禾無關了的。

  但是圍繞在動物園邊的重啟人戰鬥力超乎尋常,他們不具備人的肉身,只是一個披著人皮的異能力,就算被子.彈打中、被利器劃傷也一樣可以繼續戰鬥。

  所以最後還是要來請太宰治出山。

  太宰治果斷拒絕:「這已經不關我的事了吧?」

  指揮官:「……當初你們和異能力者管理組織談的條件是直到事件解決吧?」

  「我不是已經幫你們分辨出了那麼多重啟人了嗎?」

  「那也還沒結束啊!」

  「這點事拜托你們這邊的異能力者管理組織多派點人手不就好了嗎?重啟人也只有你們普通人會感到棘手吧?」

  「……你們可是得了好處的,給我負責到底啊!!!」

  指揮官和太宰治共事了三天,也算是看出來這個人是個什麼德行了,所以他果斷找上了春禾。

  春禾倒是不是出於什麼契約精神答應幫他勸人的。

  她就是單純地想見見那個造成這個現狀的女孩。

  於是指揮官就看到他磨破嘴皮也沒說得動的人只僅僅被少女說了一句就欣然同意幫忙。

  ……

  我呸!!

  軍方這邊倒也照顧他們的戰力配置,把那個異能力者管理組織分派來的少年分給他們一起行動。

  少年金發碧眼,看著很像一些大型貓科動物。

  「你好,你就是尤菲嗎?」春禾對這個分進他們特攻小隊的戰力還是很友好的:「我叫桃宮春禾,你可以叫我桃宮。」

  少女皮膚白皙,身材嬌小,臉上掛著的笑容比當空晴日還溫暖。

  ……

  尤菲默默地轉過頭去。

  指揮官嘴角抽動。

  臭小子在臉紅個什麼勁啊,中二犯病的時候沒見你害羞過。

  「桃宮小姐,請小心。」

  「桃宮小姐,我會保護好你的!」

  「桃宮小姐,你累了嗎?休息一會兒吧?」

  「桃宮小姐……」

  太宰治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

  春禾默默抖了抖:「治,你笑得好滲人。」

  「有嗎?」

  春禾點頭如搗蒜。

  為了安撫吃醋的男朋友,春禾對尤菲采取了冷淡態度直至抵達動物園。

  動物園外圍一片死寂,什麼都看不出來。

  尤菲作為戰鬥人員打頭站,探查過後,春禾和太宰治以及指揮官才跟著進入了動物園。

  「這是……」

  好不容易潛入了位於動物園頂樓的監控室,指揮官通過監控屏幕倒吸了一口涼氣。

  海洋館的水面上浮滿了人皮。


第36章

  在監控室裡, 他們通過遍布全館的監控找到了幸存者的身影。

  根據之前三天裡的表現他們可以確定,重啟人聽得懂人話但智商不高,而血人只對聲音有反應, 並不能聽懂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所以, 要引開血人是非常容易的。」

  尤菲作為戰鬥人員肯定是要分去引開血人的那一邊。太宰治是分辨重啟人的關鍵, 必然是要去找那位異能力者的。

  這樣分組就很顯而易見了。

  尤菲掙扎:「桃宮小姐真的不要和我一起嗎?很安全的!」

  指揮官面無表情地拎走他:「你已經失戀了,臭小子。」

  春禾和太宰治走的這條路相對要安全一些。

  重啟人已經得到了人皮, 只要春禾和太宰治不對異能力者表現出敵意和威脅, 重啟人應該是不會主動攻擊他們的。

  從監控室裡可以看到異能力者現在就藏身在海洋館的員工休息室裡, 奇怪的是她身邊一個幸存者也沒有。

  「海洋館裡那些漂浮著的人皮……」春禾欲言又止。

  動物園是血人的誕生地,死傷慘重可以想見。

  血人並非隨便扒一張人皮就能用, 身高、體型無法大致相符的話, 扒下來的人皮根本無法包裹住他們的形體。

  這一切慘狀的開端, 竟然是來自一個異能力者的善意。

  多麼荒誕。

  春禾不知道自己心中升起的是同情還是別的什麼。

  那個女孩現在一定不好受。

  他們去海洋館的一路上都風平浪靜,既沒有血人追.殺也沒有重啟人的身影。

  「有點奇怪。」春禾有些不安:「重啟人不來保護異能力者嗎?」

  「依剛才的情況, 很可能是她對重啟人做了什麼。」

  平安地抵達異能力者所藏身的員工休息室門口, 春禾和太宰治對視了一眼,上前一步敲了敲休息室的門。

  裡面沒有任何動靜。

  春禾小聲喊:「艾絲翠得小姐, 你在嗎?我們是來救你的。」

  他們等待了幾秒, 終於有靠近門口的腳步聲響起。但腳步聲貼近門口後就消失,休息室裡又歸於寧靜。

  「艾絲翠得小姐?」

  大約又是兩三秒, 門終於開了。

  擁有著一頭金發的少女打開了一點門縫, 透過門縫警惕地觀察他們:「你們怎麼證明自己不是重啟人?」

  「如果我們是重啟人, 你現在可以直接命令我們離開的吧。」太宰治說:「整個動物園裡一個重啟人都沒有, 不正是你命令的嗎?」

  重啟人本身就是由少女的異能力所捏造出來的形體, 雖然創造出重啟人不是少女的本意, 但說她能操控重啟人合情合理。

  太宰治也只是推論, 但看少女的反應,他大概是猜對了。

  「好了,艾絲翠得小姐。麻煩你跟我們走吧。」

  「……」少女的金發因為缺乏護養早已打結干枯,她現在很喪,眼睛裡沒有半點光,顯然是被這件事打擊得不輕:「我不走。」

  「為什麼?」

  「我要留在這裡。」

  「有什麼原因?」

  少女沉默了。

  她拒絕溝通。

  太宰治眯起眼睛:「你應該知道,就算你再怎麼拼命重啟,這件事已經不可能回到最初的樣子了吧?」

  被猜中了自己做的事,少女猛地抬頭死死盯著太宰治:「你怎麼知道?」

  「你命令所有的重啟人離開動物園,自己對著空蕩蕩的動物園發動重啟,是指望著清空所有元素後還能將本來的人變回來嗎?」太宰治毫不留情:「我勸你認清現實。」

  「……」

  艾絲翠得再次低下了頭。

  她一言不發,無法判斷她現在在想什麼。

  春禾有些不忍心。

  太宰治說的雖然是事實,但對艾絲翠得本人而言,有些太過殘酷了。

  她不是殺.人.魔,也不是為了讓誰死去才會開啟她的異能力。她只是想救人。

  就在他們僵持不下的時候,春禾注意到了一顆又一顆的水珠滴落到地板上。

  起初是一兩滴,到後來越來越多。

  她哭了。

  「為什麼……」

  少女渾身顫抖,看得出是在竭力忍耐著讓自己不要大聲哭出來。

  「我是想救人的啊……?」

  「我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因為哭泣,她的聲音哽咽嘶啞。在他們來之前,她或許是已經哭過很久了,嗓音啞得厲害。

  春禾忍不住伸手放在了她的頭發上,像表揚乖孩子一樣一下一下、輕輕又輕輕地摸她的頭:「我知道。」

  「艾絲翠得是好孩子。」

  即便是她再怎麼想安慰眼前這個瀕臨崩潰的少女,春禾也說不出「你沒有錯」這樣的話。

  平心而論,艾絲翠得的初衷是絕對沒有錯的。

  可是也確實是有更多無辜的人因為她而失去了生命。

  「為什麼會這樣啊!」

  「為什麼?」

  「為什麼是我有這種能力?」

  「為什麼……那天的我要使用這個能力啊。」

  「……」

  春禾無法回答她。

  「如果那天我沒有想救人就好了。」

  哭到最後,艾絲翠得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在她把自己一個人關在這個地方的三天裡,她無數次地想過各種可能性。海洋館的人皮是她命令重啟人離開前放進去的,比起被其他血人不明不白地穿上後繼續去海人,她覺得還是應該讓這些人安息。

  她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

  無辜的人們被困在這裡,皮囊被血淋淋地拔下。

  他們沒能離開這裡。

  所以她也不可以走。

  到來的春禾和太宰治讓艾絲翠得有了新的思考,她擦干眼淚:「謝謝你們來救我,但我不會走的,你們可以回去了。」

  太宰治皺眉:「我必須要提醒你。政.府是不可能讓這裡永久封存的。就算你留在這裡,你又能做什麼?」

  格裡菲斯公園畢竟是這座城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你們不需要知道。」艾絲翠得的眼神堅定了下來:「出去之後,麻煩你們轉告處理這次事件的人。兩天後就可以進來了。」

  春禾不懂,但太宰治一眼就看懂了。

  艾絲翠得這是求死之人的眼神。

  她想自.殺。

  其實她是生是死,太宰治並不關心。但如果她死了,春禾一定會很難過。

  「你想以這種方式來逃避現實嗎?」他問:「就算你死了又能改變什麼?」

  「你在說什麼啊治……」春禾不理解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但她轉頭一看艾絲翠得的樣子,忽然明白了什麼。

  雖然現實已經亂七八糟殘破不堪了,雖然她也不知道這件事要怎樣做下去才能變得不那麼糟糕,但……至少不會是艾絲翠得的死亡。

  她上前一步抓住了少女的手:「治說得話雖然不好聽,但……你是不是能靜下來好好想一想?能做的事應該還有吧?」

  她偷偷踹了太宰治一腳。

  「事到如今我還能做什麼?」艾絲翠得想笑,但眼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你們不用說漂亮話安慰我了。」

  她不想再聽兩個人說話,被她命令離開動物園的重啟人又被她調度了回來。

  「真的很謝謝你們願意來救我這樣一個人,但是不會有更好的結局了,讓我就這樣和他們一起走吧。」

  「我已經……沒有繼續堂堂正正活下去的勇氣了。」

  來自四面八方的重啟人湧了進來,遵循艾絲翠得的命令想抓春禾和太宰治離開這裡。

  但重啟人一碰到太宰治就會消失無蹤,重啟人雖然聽命於艾絲翠得,但他們也有求生欲,所以退而求其次的去抓春禾。

  「等等!!有辦法的!我想到辦法了!!」

  拉扯間,春禾腦中閃過很多東西。

  艾絲翠得讓重啟人停了下來:「……你說真的嗎?」

  春禾搖頭:「我不能保證成功,但至少是值得一試的方法。」

  艾絲翠得抓住了最後一絲稻草:「是什麼?」

  「我的異能力「魔女的欺詐空間」可以改變指定空間內事物的狀態。」這是混亂中,春禾靈光乍現的一絲希望:「如果讓重啟人、人皮和血人全都進入我異能力所指定的空間,或許有可能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變化。」

  在春禾說出異能力的那個瞬間,太宰治就滿心的不贊同。

  醫生說過春禾的身體不好,如果沒有必要,最好不要再使用異能力了。

  春禾說得輕巧,但如果她的異能力真的能起到奇跡般的效果,那就相當於是活死人肉白骨級別的起死回生術。這可比□□變真鈔難多了。付出的代價也一定不小。

  「真的嗎!?」艾絲翠得死死地抓住春禾的手腕:「能不能試一試?求求你,能不能試一試?」

  春禾答應得毫不猶豫:「我答應你,但是我需要一點准備時間,我的異能力發動需要一個密閉的空間。而且……雖然你能命令重啟人,海洋館的人皮也好帶走,但是血人需要人引導,危險性很高,我們需要人配合。」

  盡管限制很多,艾絲翠得卻好像沒聽進去一般,只會不停地重復「謝謝你」。

  太宰治扒拉開艾絲翠得的手:「小春禾,醫師說過你不能再用異能力了。」

  「我知道。」春禾安撫地抱了抱太宰治:「但是……看到她在我面前哭的時候,我真的沒有辦法放下不管。」

  「我向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第37章

  引導血人的任務被太宰治塞給了尤菲。

  雖然很不情願, 但春禾執拗,就算他不幫忙,她也會找別人。

  他們選定了格裡菲斯公園的天文館作為異能力的限定空間, 艾絲翠得命令重啟人帶上來海洋館的人皮放到了天文館, 又在天文館待命。

  萬事俱備, 只等尤菲引導血人進來了。

  艾絲翠得從進入天文館開始就陷入了一種極度緊張的情緒。

  春禾站在天文館的高台上俯瞰一層的重啟人,心裡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她有預感, 她馬上要做的事應該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事。

  約定好的信號是天文館內的壁燈。

  只要尤菲將血人引導進天文館, 守在總控室裡的指揮官就會點亮壁燈通知他們, 給他們信號。

  尤菲這個人雖然很脫線也不怎麼服管,但個人能力還是毋庸置疑的。

  不然全美這邊的異能力者管理協會也不會派他一個人來了。

  大概在開始行動的四十多分鐘後, 他們身側的壁燈突然亮了起來。春禾早就做好了准備, 到了這一刻, 身體比思維更快地行動。

  「「魔女的欺詐空間」。」

  深淺不一的菱格紋路沿著天文館一層的密閉空間最大限度的延展,在數秒鐘後形成了一個閉環將天文館的整個一層包裹住。

  春禾她們在二樓可以通過景觀玻璃地板看到一樓的景像。

  重啟人被艾絲翠得命令過, 所以各自捧著與他們身形相似的人皮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血人極具攻擊性, 但他們對重啟人不感興趣,而是直愣愣地撲向他們手中的人皮。

  三者相觸的瞬間, 春禾的異能力在其中爆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艾絲翠得的異能力所代表的紅光也在其中乍現。

  兩股光源互相搏鬥廝殺。

  艾絲翠得並沒有戰意,不如說, 如果能做到的話, 她現在就會讓她的全部異能力繳械投降。

  最終春禾的異能力在搏鬥中占據了上風, 紅光被一點一點吞噬。

  在所有刺目的光芒消散褪去後, 血人不復存在。只有散落一地的人皮和昏厥倒地的人群靜靜地躺在一樓。

  春禾渾身都在冒汗, 顫抖個不停。

  艾絲翠得:「……失敗了嗎?」

  「不。」太宰治凜了凜眼眸, 將春禾抱起:「重啟人應該不會失去意識。」

  為保險起見, 指揮官讓尤菲去一樓撿了一個暈倒的人上來。

  太宰治伸手觸摸,暈倒的人並未消失。

  艾絲翠得覺得自己渾身發軟:「……成功了。」

  「成功了,竟然成功了……」

  她明明是喜悅的,但是眼淚瘋狂傾瀉。

  春禾松了一口氣:「太好了。」

  艾絲翠得:「只要有這個能力的話,不管多少人都可以……」艾絲翠得用期盼的眼神看向春禾。

  在她之前,太宰治擋住了她的目光抱著春禾往外走:「這件事已經到此為止了。」他聲音森冷:「你以為外面還有多少活著的血人?」

  「艾絲翠得,已經結束了。如果你們還是不知滿足,要得寸進尺。我向你保證,一定會發生比之前更慘烈的事情。」

  他這句話不僅是在警告艾絲翠得,也是在警告指揮官。

  太宰治的話讓艾絲翠得望而卻步。

  指揮官從中勸和:「好了,不管怎麼說,我們先出去吧。就像這位先生說的一樣,格裡菲斯公園內的大部分血人都已經被清楚,恐怕已經不剩幾個了。」

  之後的所有紛爭都和春禾沒有關系了。

  在回去的路上,春禾抵抗不住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疲憊直接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去機場的路上。

  春禾迷蒙地睜眼:「我們現在是要去哪裡?」

  太宰治回答:「蘇黎世,森先生推薦了一家療養院,我們去那裡做身體檢查。」

  春禾本想說太大驚小怪了吧,但話還沒出口,剛剛蘇醒後還未完全復工的大腦神經就感受到了全身上下姍姍來遲的無力感。

  她苦笑:「看來異能力並非那麼便利的東西呢,想要得到什麼就勢必要付出一些代價。」

  太宰治:「這個道理艾絲翠得也不懂,她最大的錯誤就是妄圖從死神手上搶人。」

  「那我這算不算是成功從死神手上搶回來了?」

  「是。」太宰治無奈地笑:「因為是你才做到了。」

  兩個小時後,飛機從洛杉磯起飛,經過數個小時的飛行和輾轉乘車,他們終於抵達了位於蘇黎世的療養院。

  蘇黎世是全球十大宜居城市,這裡風景宜人,空氣也很清心,最適合病人長久居住調養身體。

  但春禾知道這恐怕對自己沒什麼用了。

  就像太宰治說的那樣,從死神手上搶人,怎麼可能沒有代價呢?

  她唯一掛心的是還沒達成太宰治的攻略通關……雖然不知道現在好感度有多少,也可能來不及百分百通關了,但至少想獲得一個成就啊。

  抵達療養院的第二天,春禾做了全套的體檢。

  體檢的結果讓專家都連連搖頭,最後只能委婉地建議春禾在這裡好好休養。

  來到這裡以後太宰治就沒笑過,他面色平淡,眸中光彩諱莫如深。春禾也無法揣度他在想些什麼。

  到底是她沒聽太宰治的勸強行用了異能力才會導致現在的結果,春禾自覺心虛,所以難得的覺得該負起一點責任。

  至少安排一些身後事,不要什麼都不管的一走了之。

  她分別給桃宮凜和太宰治都留了不菲的遺產,又寫了一封信給森鷗外。

  抵達蘇黎世的第15天,遠在橫濱的森鷗外讓太宰治回橫濱,太宰治拒絕了這個調令。

  抵達蘇黎世的第20天,春禾已經無法下床走路,她把那封信寄去了港口Mafia。

  第25天,春禾的睡眠時間開始增多。

  第30天,森鷗外發來了問候,並且同意了讓太宰治結束蘇黎世的一切之後再回去。

  第35天,春禾用上了呼吸機。

  第40天,睡美人陷入夢境長眠不醒。

  彌留之際,她聽到的最後一個詞恍惚是……「騙子」?

  春禾的那封信是中原中也拿給森的,送給首領的東西都要經過嚴密的檢查。

  這封信也不例外。

  中原中也對少女其實並無太大的印像,只記得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第一次打照面就吐了他一身。

  森鷗外更是沒有直接地見過面,更多的時候桃宮春禾的名字都出現在報告裡出現,但他對桃宮春禾確實是感謝的。

  畢竟港口Mafia能拿到那5000億成為龍頭戰爭中最後的贏家還要多虧了桃宮春禾。

  收到信的時候他還有些詫異,不過對這個結局倒不算很意外。

  信中只要求港口Mafia照顧桃宮凜,尊重桃宮凜自身的意志不干涉他的成長。作為交換,她名下的資產除去非給桃宮凜和太宰治的部分,剩下的會全部贈予港口Mafia。

  這是一筆很劃算的交易,他沒有理由拒絕。

  收到這封信的一個月後,太宰治從蘇黎世回來。

  少年看上去與過去並無不同,也很快就投入了工作。

  沒有人再和他提起那個曇花一現的少女,仿佛一切都是這場龍頭戰爭期間的一場夢。

  現在是醒來的時刻。

  -

  這一次從游戲裡脫出,那位擁有漂亮灰白色長發的魔女小姐依然還在她的房間裡。

  看到她醒來,魔女小姐挑眉:「回來了啊,比預計的要快呢。」

  看到她的瞬間,春禾的腦海中閃過了很多畫面。

  她記憶裡銀白色頭發的少年乖張肆意,偶爾還很傲嬌。包括上一次她死前眼前重疊模糊的人影,現在的話,她就能想起來了。

  是幻影旅團的成員。

  「你是誰?」春禾嘶啞著喉嚨問道。

  上一次見魔女時她還無法開口說話。

  魔女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茶:「灰之魔女,伊蕾娜。」

  春禾愣住了:「灰之魔女?」

  伊蕾娜聳肩:「對,現在的你應該還記不起來呢。畢竟第一世界的存儲卡壞的那麼徹底,潛意識裡你大概以為自己是第一世界的原住民吧?」

  伊蕾娜說的話沒頭沒尾,但春禾依舊努力地在嘗試理解。

  在她自己的思維意識裡,她是桃宮春禾,是一名普通的國中學生。除了在某天隨學校去參加合宿集訓的時候遇到過自稱是咒術師的、超不科學又超任性胡來的五條同學以外,她的人生平淡無奇。

  聽這位伊蕾娜小姐的意思,是覺得她以為自己是獵人世界的原住民嗎?

  「我想你誤會了,伊蕾娜小姐。」春禾開口想解釋。

  伊蕾娜搖了搖頭:「你先別說話了。再晚一點你父母應該就回來了,你還是留著力氣和他們說說話吧。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先說一點,不過……反正還是會忘的,我也不想說太多。」

  艾斯麥昆王國是一個富饒、廣闊的國家,這個國家的唯一遺憾是,數百年來從未誕生過知名的強大魔女。

  但是,在十幾年前,一個名為「塞西莉亞」的女嬰誕生了。

  塞西莉亞成長的過程中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天賦,並且年紀輕輕就成為了小有名氣的星之魔女。艾斯麥昆王國上下都為之自豪。

  在星之魔女決定離開王國外出歷練的時候,艾斯麥昆王國舉國歡送。

  星之魔女沒有辜負王國的期望,在外歷練時幫助了很多人,也做了很多有意義的事。記載星之魔女旅程的報紙被王國的人們當做是一本長篇旅行一般珍藏。

  歷時三年,星之魔女完成歷練回到艾斯麥昆王國。

  國王賦予星之魔女「艾斯麥昆之星」的稱號,在加冕儀式的當晚——

  星之魔女陷入了原因不明的昏迷。

  並且沉睡至今。


家庭教師

第38章 家教

  「檢測到玩家[桃宮春禾]離開[文豪野犬]世界線。」

  「檢測主線任務完成度。」

  「主線任務[參加龍頭戰爭]已完成, 完成度100%,主線任務[攻略任一目標]未完成,完成度64%。」

  「任務獎勵結算完成。」

  「模擬器開始回檔——」

  「回檔……失敗。」

  「回檔重啟啟動。」

  「回檔失敗。」

  「模擬器第三存儲卡故障, 正在啟動第四存儲卡。」

  「檢測到玩家未選擇指定世界, 正在隨機登錄世界線——」

  「玩家[桃宮春禾]登錄成功。」

  「祝您游戲愉快。」

  耳邊是斷斷續續的抽噎聲,偶然還能聽到鎖鏈碰撞的聲音。

  她的意識朦朦朧朧。

  「99號的情況怎麼樣了?」

  「只能說剛穩定了下來, 這畢竟是上面關照過的人,很多實驗也不會在她身上做。作為一個實驗體來說,她太脆弱了。C級的實驗都接受的勉勉強強。」

  「太可惜了,明明長得這麼漂亮,如果合適的話應該會是一副完美的藝術品!」

  「家族現在的這種情況就不要糾結美觀了吧。你還不如祈禱早點能匹配出適配的實驗體。」

  「我也只是想想而已, 畢竟像99號這種極品很稀有啊。稍微遺憾一下。」

  感覺降落到了一個非常糟糕的地方啊。

  春禾雖然醒了, 但一直閉眼裝睡在悄悄地偷聽兩個人的對話。兩個人說完後就離開了這裡,大約過了三五分鐘,有人來推她。

  她似乎躺在可推動的病床上, 推著她的人一邊往外走,嘴裡還一邊在嘀嘀咕咕:「真不明白實驗員為什麼總是要拉99號來實驗, 明明知道99號很脆弱很容易死的吧。實驗做不了多久又得拉回去,累的還是我們這些基層勞動力。」

  他是一個人, 因此沒有人回應他的抱怨聲。

  春禾被一路推了回去,在打開幾道鐵門後,推著她的人粗暴地想把她搖醒:「要睡到什麼時候啊?真是的,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在這裡浪費。」

  春禾估摸著應該是到了目的地,於是假裝剛剛醒來,語氣遲緩地說道:「這是……哪裡?」

  「實驗打擊太大了以至於你都昏頭了嗎?」那人推搡了她一把, 春禾一個踉蹌走進了裡面。

  身後的門應聲落下。

  那個人飽含惡意的聲音擠著門縫飄進來:「到家了。」

  眼前是一條昏暗悠長的小道, 小道兩邊全部是鐵欄杆分隔開的牢房。

  春禾扯了扯嘴角:「這哪裡是到家了?這分明就是監獄。」

  春禾一路往裡面走。

  兩旁的監獄中關押著的孩子們大部分都沒有給她眼神, 他們或者休息或拉著一張臉死氣沉沉。

  總之,她的到來沒有造成任何不同。

  春禾稍微磨蹭裡幾步,廣播裡就傳來了不耐煩的聲音催促她。

  「99號,你在干什麼?還不快回到你的牢房?」

  連這裡都有人一直監視著嗎?春禾往前走了一段,果然看到了唯一一間開著門的牢房。

  那裡面還有一個孩子默不作聲地坐在床上,目光隨著她的腳步聲移來。

  即使看到門開著也不會想著外逃嗎?

  也難怪,畢竟有監控在盯著。看來這就是這裡的管理模式。

  春禾順從地走了進去,牢房的門果然就在身後「哢噠」一聲關上了。

  「活著回來了啊。」她的室友,不,或者說是獄友更合適一些,忽然開口:「祝賀你。」

  「那還真是謝謝了。」春禾看向他,注意到了少年脖子上掛著鐵鏈,鐵鏈上掛著一塊鐵牌,牌子上刻著數字69。

  她做出一副疲憊的樣子躺下來,她的「獄友」果然也不再和她說話。

  春禾趁機打開了模擬器面板確認了一下這個世界的主線任務。和上一次什麼都不記得的她不同,這次的她雖然仍然不記得她在來到這個世界前遭遇了什麼,但她很清醒地知道她一定被迫忘記了什麼。

  【世界線:家庭教師Reborn】

  【危險程度:★★★】

  【攻略目標:沢田綱吉/獄寺隼人/山本武/笹川了平/藍波/雲雀恭彌/六道骸】

  【主線任務:見證十代家族的誕生&攻略任一目標】

  【通關獎勵:攻略目標最終好感度等值的加點數值獎勵】

  嗯……怎麼說呢?

  雖然這個世界給了一長串的攻略名單,但是她現在身處的這個地方怎麼看都不太妙吧?難道所有人都被關在這裡了嗎?

  那可真是太災難了,現在的戀愛游戲已經前衛到直接快進到監獄了嗎?

  那真是太刑了!

  春禾一覺睡到了吃晚飯的時間,晚飯會有專門的人送進來,並不豐盛但意外地不糟糕。

  竟然是通心粉。

  不過春禾很快就發現了,或許通心粉才是最糟糕的。

  因為她來了這裡一周,連著一周吃的東西都是通心粉,唯一不同的是裡面加了什麼醬料而已。

  「感覺要吃吐了。」春禾向她的「獄友」抱怨。

  這一周下來他們相處地還算不錯,春禾沒再被拉出去實驗過。倒是69號,在她來的當天晚上,他就被拉出去過一次,是昏迷著被抬回來的。

  然後昨天又去了一次。

  這次的情況稍微好一些,勉強能扶著牆走回來。

  「你還好嗎?」春禾小心翼翼地問他。

  「看到這幅景像還能問出這句話嗎?」69號苦中作樂地譏諷她:「普通來說會上來搭把手的吧?」

  春禾聳了聳肩:「誰讓你上次回來之後我想幫你的時候還打開我的手了,手背到現在還是紅的哦。」

  那是因為上次是暈著回來的,意識不清醒的時候應激性的自我保護誰都會有的吧。

  六道骸沒把這句話說出口,只是在心裡默默吐槽。自己的臉上仍然保持著蕩漾的笑而不語。

  春禾上前兩步攙扶著他回到床上:「這裡真是太過分了。」

  「哦呀,你怎麼還會說這樣天真的話?」69號背靠著牆坐下來喘了口氣:「誰也不回來救我們,這裡已經是抵御了。」

  「嗨嗨,這裡看起來也確實是銅牆鐵壁——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把我們關起來日復一日的做實驗,總歸是有一個目標的吧?」

  「看來你還不知道啊。真是幸運。」69號嘲諷地笑了笑:「你聽說過輪回之眼嗎?」

  「你看我這樣子也知道是沒聽說過吧?還要特意問一下,真是壞心眼。」

  69號又笑:「他們實驗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到一個能適配輪回之眼的個體。」

  「適配?」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使用輪回之眼,因為身體技能無法承受輪回之眼的詛咒而死去的人在你我之前可是不計其數啊。」

  「人.體.實.驗……」

  這種世界的危險程度才三星嗎??開什麼玩笑!

  一周以來的第一次促膝談心,春禾掌握了不少基礎信息。

  她現在所身處的地方是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秘密實驗室。艾斯托拉涅歐家族曾經以制造擁有特殊效果的子.彈為業,但因為特殊子彈被Mafia界判定為危險物品下令禁止生產。失去了立身之本的艾斯托拉涅歐家族也被過去的仇家追.殺。

  為了生存下去,艾斯托拉涅歐家族逐漸病態,最終甚至瘋魔到拿家族的孩子做人.體.實.驗。

  而他們全都是家族的犧牲品。

  「我是99號,家族有這麼多孩子嗎?」

  「也不全是,也有從外面拐回來的,無家可歸的孩子大街上遍地都是吧?」

  「……你確定嗎?」

  「誰知道呢。」

  「真高興在這種環境裡你還能保持如此樂觀的心態。」春禾由衷地感謝:「別的牢房裡關著的孩子大多數都已經是行屍走肉了。」

  「比起我,你更讓人意外吧?明明一副隨時都會死掉的樣子。」

  「你很不禮貌哦?」

  令人遺憾的是,雖然她的身體很差,很少被抓去實驗,但她的「獄友」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

  69號大概很可悲的被判斷為適配輪回之眼的備選實驗品,一周三次是至少的,程度上也幾乎越來越過分。

  春禾除了用積累下來的經驗點換些外傷道具趁69號昏迷的時候幫他上藥以外也做不了更多。

  這樣下去會死人的吧……

  要不還是直接用任意門帶著69號逃跑吧?攻略目標的事以後再說也來得及?

  「逃走?」69號露出了很詫異的表情。他知道這是不能說的內容,因此躲在陰影中做了口型。

  春禾點了點頭:「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話,立刻就可以走。」

  69號沉默了。

  春禾眨了眨眼睛:「你不高興嗎?我以為你立刻就會同意的。」

  「輪回之眼被這個腐朽的家族認為是救命稻草。」69號的表情諱莫如深,眼神裡透露出一絲瘋狂:「你覺得,得到了這雙眼睛的人會聽命於他們嗎?在經歷這些事情以後。」

  「普通來說不會吧……」

  「68號在昨天的適配實驗中死了。」

  春禾怔住:「那就是說……」

  下一個就是他了。

  「果然我們還是快逃吧。」春禾抓住69號的手腕。

  直到這個時候,69號依然沒有要答應她的意思。

  春禾心裡隱隱有了答案:「你不會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哦。」69號勾起嘴角:「就這樣喪家犬一般的走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我想要的是更有指向性的結果啊。」

  「死,或者報復。」


第39章

  69號下定了決心, 春禾就沒再勸他。

  畢竟用任意門逃走也是下下之策,他們兩個幾乎算是黑戶的小孩子跑出去根本沒辦法謀生,而且人.體.實.驗是違.法的, 一旦他們出去, 這個家族的人肯定會想盡辦法把他們抓回去。春禾在道具商城裡挑挑揀揀,翻出了一個幸運道具給69號加上BUFF。

  雖然是無名無姓的小角色, 但多少也是半個多月來相處愉快的「獄友」。

  別死了啊,69號。

  第二天清早,春禾還在睡夢中。

  69號的走路聲很輕,沒發出什麼聲響,但可能是她心裡記掛著這件事, 竟然被微弱的開門聲驚醒:「已經要走了嗎?」

  「……」69號腳步微頓:「哦呀, 舍不得我嗎?」

  「嗯。」春禾坦誠道:「向你這麼合拍的室友很難得吧,我還是希望你能活著回來。」

  「kufufu。」69號發出了奇怪的笑聲,他又走了回來, 再廣播裡的厲聲提醒下湊到她耳邊輕聲道:「你在說什麼傻話,如果我能活著, 我還有必要回來嗎?」

  哦。

  對哦。

  剛睡醒的春禾模模糊糊地點頭。

  他說過,如果他能得到輪回之眼的力量, 他就要報復這個已經爛到根的家族。確實是沒有再回來的必要了。

  她抬起手,在對方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摸了摸69號浩海般碧藍的眼睛:「祝你成功。」

  「呼——」69號離開了牢房,眼看著牢房門在他面前關上,而99號還躺在床上,似乎要睡一個回籠覺。

  好吧。

  如果他得到了輪回之眼,勉為其難地回來救她一下吧。

  直到進入實驗室, 69號才發現他並不是今天唯一做實驗的人。

  和他同一批次進行實驗的一共有10個孩子, 最大的一個號碼是95號。看來中間的不少人已經在之前的耐受力實驗中就已經死了啊。

  他嘴角微彎, 眼神涼薄。

  要說疼,其實也沒多疼。

  69號想。

  可能是之前日復一日的耐受力實驗中培養出了他對痛覺的抵抗力,也可能是因為他的實驗數據一向優秀,所以這群畜.生很舍得對他用麻藥。

  但不管是什麼,眼球被剜走的怪異感都無法消散。

  早上走的時候,她摸的就是這只眼睛……

  冗長的手術時間過去,輪回之眼被移植進了他眼眶。

  大腦中瘋狂湧入碎片化的畫面和不知所雲的記憶,視線裡血紅一片,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所在。紅蓮業火噴薄間蔓延正片天地,空氣中彌漫著熾熱和焦味。

  他在火焰中無限墜落,火焰的邊緣被黑煙一點一點纏繞吞噬,最後一絲火光都無法透進來。視野中是看不到邊的黑暗,甚至給他一種失明了的錯覺。

  耳邊響起什麼扭動的聲音,有什麼東西在他腳邊爬行、纏繞。

  他本能地想甩開這些東西,可未知的生物似乎成千上萬,皮膚上黏膩的觸感蓋過了痛楚。

  不知過了過久,天光一片大亮。

  他低頭,腳邊是成片成片死去的蛇、蜈蚣或是其他的一些毒物。

  而他站在人潮洶湧的街頭,恍若家族未被追.殺前,他還作為一個「人」而活著的時候。

  這裡是人間。

  人潮來往的盡頭,許久未見的父母向他招手,似乎是在等待他走向他們。

  他勾起笑容,轉身退了一步,隱匿進了人群不見蹤影,隱約中還能看見那對夫妻在焦急地尋找他。

  多麼真實。

  「心率?」

  「120!」

  「69號怎麼樣了?」

  「有希望!有希望!有希望!!他果然是最優秀的實驗體,就算生理機能在排斥,意志力也足夠頑強!」

  好吵。

  69號動了動手指。

  他的大腦中被灌入了很多記憶,光是應付這些突如其來的信息就使他頭痛欲裂。

  「……他的心率穩定下來了。」

  「這是奇跡……我們成功了 !!艾斯托拉涅歐家族有救了!!」

  「別高興地太早,在他徹底掌握輪回之眼前都是關鍵期!快去報告給首領!」

  「首領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69號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雖然他還沒將能力摸索透,但輪回之眼天然引導著他的身體,他能感覺到,所謂「力量」。

  他曾經和99號說過,他只要兩種結果。

  現在看來是他賭贏了。

  現在是他掌握了「報復」的權利。

  輪回之眼和一般的眼球不同,它在他的眼眶裡落地生根,仿佛渾然天成。

  不過他還是決定裝暈到首領來為止。

  既然要報復,那就要斬草除根。他可不想給自己留下後患。

  更何況……

  他還決定過要去救99號。

  春禾原本是在牢房裡乖乖等著結果的。

  可牢房裡突然從牆壁縫裡噴出大量的綠色氣體,一看就超級超級不妙。

  所以春禾果斷的用任意門溜了。

  任意門原本是只能去自己去過的地方,但春禾在這個世界只待過兩個地方,一個是她身處的牢房,還有一個就是實驗室。

  不過是哪邊都很要命啊!!

  所以春禾腦袋空空的開門,把一切交給了命運。

  春禾走過任意門,門的另一方天地是一片廣闊的花園和被衛星樓簇擁著的氣派城堡。

  她身上穿著的是家族為了方便管理而統一讓她們穿的素白棉布裙,因為缺乏洗漱,所以看上去灰撲撲的。

  「你……」

  「嗯?」春禾回頭。

  一個金發碧眼的意大利帥哥手中拎著噴壺,壺中的水還通過花灑口不停地往外噴灑。

  是花匠嗎?春禾歪頭。

  「那個……」她好心提醒:「水……不要緊嗎?」

  帥哥低頭看了一眼,隨即立刻將噴壺扔開了:「沒、沒事!!」

  ……這樣工作真的不會被開除嗎?

  春禾頂著一臉黑線問:「請問,這裡是……?」

  「這裡是諾斯曼地家族。」帥哥臉上浮起了可疑的紅暈:「你怎麼來得這麼突然?明明之前艾斯托拉涅歐那邊一直都說你很忙。」

  等等?

  這人在說什麼?

  春禾遲疑:「你認識我?」

  「當然!」帥哥大跨步上前抓起了她的手:「艾斯托拉涅歐私下裡找我,希望我能給他們提供最低限度自保防身的軍.火.武器。本來他們被Mafia放棄,我是不想管的,但是我看到了你的照片……」

  他眼底浮現一片痴迷和狂熱:「我跟他們談條件,他們答應完成三次交易之後就把你送給我。原本我還以為要等很久,沒想到你直接來了,我真高興。」

  ……

  所以這不是花匠啊。

  春禾:「你是……這裡的首領嗎?」

  帥哥小狗般點頭:「歡迎你來到諾斯曼地家族做客,我……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有這個榮幸嗎?你……你還會回去嗎?」

  「不回去。」春禾果斷搖頭。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陣綠色的煙霧明顯是要把牢房裡所有的孩子都滅口。至於滅口的原因——多半是實驗成功了。實驗成功了,所以剩下的所有實驗體都沒必要再存在著了。

  不知道69號有沒有幸運地得到他想得到的那只眼睛。

  對現在的她來說,與其回到那個癲狂的家族,還不如暫時留在這裡。

  至少這個諾斯曼地家族的首領看起來挺正常的。

  她想抽回手,但眼前這個人抓得很緊:「請問你的名字是……?」

  「帕茲!」男人牽著她的手引導她往城堡中走去:「我是帕茲·諾斯曼地。」

  *

  69號站在一片血泊之中,他身後是同樣作為實驗體目瞪口呆的兩個幸存著的孩子。

  他心情不錯:「要跟我走嗎?」

  「骸大人!我們還回牢房干什麼?」

  「那裡還有一個我們的同伴。」

  然而沒等他們走到牢房裡,三人就在數米之外望而卻步了。

  有毒的綠色氣體充盈了整個牢房,裡面橫七豎八地死了一地的孩子。

  無一幸免。

  六道骸明明已經和輪回之眼融合了的眼眶隱隱作痛。

  「……」犬握緊了拳頭。

  他對和他有著同樣遭遇的、素未謀面的那位「同伴」抱有好感,可他們似乎連一面也見不上了。

  「去監控室。」

  六道骸想起少女說過要帶他逃跑的事:「至少要看到她。」

  令人驚喜,屬於他們的那間牢房裡空空如也。監控倒回去數十分鐘,能看到濃綠色有毒氣體噴出的瞬間,少女憑空召喚出了一道粉色的門,並且從門中離開了牢房。

  「她還活著!」犬驚喜道。

  六道骸的嘴角也勾起淺淺的弧度:「我們先離開這裡安頓好自己。」

  「是!」

  沒關系。

  還活著就行。

  只要還活著,就還有再見的一天。

  與此同時,春禾在帕茲·諾斯曼地的熱情款待下享用了一頓極為豐盛的晚餐。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第一次吃通心粉以外的食物。

  春禾感動地熱淚盈眶。

  但她高興的太早了。

  最後一道主食端上來的時候,春禾瞬間垮下了臉。

  怎麼又是通心粉啊!!

  「你不喜歡嗎,桃宮小姐?」

  「……」作為客人,也作為無處可去的小可憐,春禾本不應該挑剔的。

  「沒關系,你不喜歡,我就讓人撤掉。」

  等春禾享用完這一頓晚餐,餐具全都被撤走的一瞬間,少女忽的失去了意識,一頭栽到在了桌子上。

  帕茲·諾斯曼地慢條斯理地放下刀叉。

  他笑得很溫柔:「蘭茲亞回來了嗎?」

  管家在他身後躬身彎腰:「回來了,您要見他嗎?」

  「讓他去查艾斯托拉涅歐家族是什麼情況,如果有必要的話,殺了他們的首領。」

  「是,帕茲大人。」


第40章

  春禾對帕茲·諾斯曼地最大的誤解就是至少覺得這人看起來挺正常的。

  熟悉帕茲·諾斯曼地的人都知道, 他們諾斯曼地的首領對東方的嬌小少女有著近乎瘋狂的偏執喜好。

  諾斯曼地家族的地下室裡陳列著數不清的少女人偶。

  當然,春禾不知道是正常的。

  這點見不得光的愛好一旦被發現,被Mafia放棄的家族就會成了諾斯曼地家族。

  雖然Mafia本身就是違法的黑色裡世界, 在這個世界裡不存在所謂道德, 但這絲毫不影響Mafia之間抱團撕咬獵物瓜分資源時喜歡高舉道德令牌做名頭。

  美其名曰「至少要有作為人的底線」。

  你看,Mafia所生存著的就是這麼烏七八糟的世界。

  帕茲·諾斯曼地對此嗤之以鼻, 但不得不提防著。

  早年的北意大利Mafia勢力處於一個極度平衡的狀態,實力最雄厚的四個家族各自盤踞一方,倒也勉強相處的「核平」。

  因為他的父親偶爾發散他這一生都不多見的善心收養了蘭茲亞,這個平衡被打破。

  諾斯曼地家族憑借著日益強大的蘭茲亞成為了北意大利的龍頭老大。

  當天平倒向一邊,被高高翹起的籌碼就會抱團, 然後試圖將得利的另一端拉下深淵。

  就比如——

  已經找到了落腳點的六道骸讓犬和千種去准備物資, 而他則利用剛剛掌握的幻術混進了當地的一場富麗堂皇的晚宴。

  這當然是他從艾斯托拉涅歐家族首領口中知道的。

  那個人以為他會成為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利器,為了家族掃清障礙,所以對他極盡討好。

  六道骸也沒浪費他的好心, 徹徹底底榨干了艾斯托拉涅歐家族首領的價值才送他上路。

  這場Mafia之間的晚宴暗流湧動,六道骸會來到這裡的唯一原因是, 他需要收集Mafia的情報。

  像Mafia這樣腐朽污遭的組織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間。

  至於99號……如果能有她的消息也還不錯。

  掌握了幻術的六道骸連變裝都不需要,他在宴會中閑庭信步, 如入無人之境,情報就源源不斷地流進他的耳朵。

  「聽說蘭茲亞一個人就把流竄的那伙逃.犯解決了。」

  「呵,帕茲·諾斯曼地真是好運氣,要是沒有蘭茲亞,我們北部怎麼輪到他一個毛頭小子說了算?」

  「這可怎麼辦?連窮凶極惡的亡命之徒都拿蘭茲亞沒辦法,難道就這樣任由諾斯曼地繼續發展下去嗎?」

  「這次可是我們格裡芬出的力, 要不……你們二位想想辦法?」

  「……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三人不歡而散。

  格裡芬家族的首領衝著另外兩個人的背影呸了一聲:「一幫軟蛋。」

  六道骸勾起唇角。

  機會……這不是遍地都是嗎?

  他用幻術捏造出了一個形像接近格裡芬家族的首領, 憑借他現在的能力, 輕而易舉就能得到這些Mafia的賞識。

  哦呀。

  這麼自謙他還怪別扭的,不過現在還不是囂張的時候,就暫且忍耐一下吧。

  *

  春禾的身體耐藥性很低,盡管帕茲·諾斯曼地已經考慮到了對方孱弱的身形減少了用量,摻在果汁裡的那一點分量還是讓春禾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她費盡地睜開眼睛,入目是一整片連綿的奶藍色裝飾。

  這是……諾斯曼地家族的客房?

  她暈著腦袋想走下床四處看看,剛爬到床的邊緣就被一股力道扯了回去。同時還有鎖鏈被拉扯到極限距離的清脆聲音響起。

  ……?

  春禾遲緩地回頭,才發現她的左腳腳腕被小巧精致的金色鎖鏈拷在了床腳。

  「……」

  這就是意大利Mafia的待客之道嗎?

  這是何等的失態啊!!!

  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哦對……帕茲·諾斯曼地說過的,只看了她的照片就決定給Mafia公敵提供軍.火。

  她竟然還天真地覺得這樣的人會是什麼好人。

  事實證明美貌不僅會吸引到善意和包容,同時也會招致一些變.態。

  春禾面無表情地伸手拽了拽鎖鏈,金色的鎖鏈沒有任何意外地紋絲不動。

  任意門的冷卻時間還沒過去,她暫時用不了,就算能用,她也必須想辦法先把這個東西取下來。

  就在春禾埋著頭思考如何脫身的時候,房間的門應聲而開。

  帕茲·諾斯曼地走了進來。

  他面帶笑容,似乎不打算為她解釋:「你醒了啊。」

  春禾決定不激怒他:「我這是……?」

  「我可憐的阿芙洛狄忒。」帕茲·諾斯曼地浮誇地走到床邊:「艾斯托拉涅歐那些人對你做了什麼?你的身體竟然這樣虛弱。」

  ??

  誰是阿芙洛狄忒啊!

  看帕茲·諾斯曼地打算裝傻,春禾也很識相地不再刨根問底。

  滿意於春禾的配合,帕茲·諾斯曼地開口:「你想去花園走走嗎?」

  春禾:「可以嗎?」

  「當然。」

  去花園走走總比被困在房間裡哪也不能去的好,而且他要帶她出去,那必然要幫她解開鐐銬。

  結果帕茲·諾斯曼地前腳解開鐐銬把她抱到輪椅上,後腳就把她腳腕上的鐐銬拷在了輪椅上。

  ……

  行。

  算你想得周到。

  但是……

  輪椅的話,就算被拷住,只要有機會,她也能坐著輪椅從任意門跑路。

  帕茲·諾斯曼地推著春禾走在花園裡,熱情地向她介紹這個花園裡的名貴品種。他喜歡一切美的事物,花要種在時時刻刻能欣賞的地方,人要做成永遠不會忤逆他的樣子。

  如果阿芙洛狄忒能乖巧一點,他不介意多留她一會兒。

  被推回房間後,帕茲·諾斯曼地強.硬地讓春禾喝下了一杯助眠的熱巧克力。

  不用想也知道這裡面一定加了料。春禾假裝不太聰明的樣子一邊喝一邊漏,滿滿一杯熱巧克力,她硬是喂床單喝了大半杯。

  帕茲·諾斯曼地也不生氣,就那樣笑眯眯地看著她表演,最後也只是讓女僕來收拾干淨床鋪。

  春禾這一覺睡得很沉,大概那小半杯熱巧克力還是起到作用了。

  夢裡有一個悠長深邃的走廊,春禾順著唯一的走廊一路走到底,一扇厚重的門擋在她面前。她伸手輕輕一推,門竟然無聲地開了。

  門後的世界光照充足,湧進她眼球。

  與之一同的還有博物館般陳列的四排少女等身人偶。

  春禾渾身冰涼。

  *

  蘭茲亞接到了首領的命令,根據家族提供的情報一路找到了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藏身地。

  但他顯然來晚了。

  「首領。」

  「蘭茲亞,你已經找到艾斯托拉涅歐了嗎?」

  「是的首領,但有人搶先了一步,艾斯托拉涅歐家族似乎已經覆滅了。」「哦?」帕茲·諾斯曼地來了興趣:「全部死了?」

  蘭茲亞在通話中已經走遍了整個基地,最後停在了還殘余一些濃綠色有毒氣體的牢房前:「幾乎全部,家族成員都被人殺了,關在牢裡孩子全部都死於毒氣。」

  帕茲·諾斯曼地目光微微凝滯。

  這麼說,阿芙洛狄忒就是提前被艾斯托拉涅歐家族送出來的。

  至於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是早早得了要被仇家找上門的情報想尋求他的幫助,卻沒想到還是仇家的動作更快一步?

  他總覺得這件事裡透露著很強的違和感。

  阿芙洛狄忒手無縛雞之力,如果艾斯托拉涅歐家族要把她獻給他,那必然會直接護送到他面前,就像少女出現在他的花園裡那樣。

  既然已經送到了他的花園裡,那為什麼不直接向他求助呢?看到阿芙洛狄忒的面子上,他一定會幫助他們。

  「首領。」

  「什麼事?」

  「關在地牢裡的孩子……似乎是艾斯托拉涅歐家族自己放棄的。」

  「我知道了,你先回來吧。」

  「是。」

  這樣就解釋得通了。

  帕茲·諾斯曼地放下電話,看向熟睡中的春禾的眼神又變得溫柔。

  艾斯托拉涅歐家族養那批孩子的目的是為了做某種實驗,既然他們選擇了放棄,那就證明實驗已經成功,除了答應過他的阿芙洛狄忒,剩下的孩子當然就沒有用了。

  不過……他勾起唇角。

  艾斯托拉涅歐家族似乎造出了一個他們自己也無法駕馭的怪物,所以遭到了反噬,就此覆滅。

  挺好的。

  他走出春禾的房間。

  這樣他還能省下一批軍.火。

  春禾醒來的時候,心髒的不規律跳動警醒著她夢裡所看到的東西。她沒急著睜眼,因為耳邊就是帕茲·諾斯曼地的聲音。

  他似乎在和什麼人通話,通話中還提到了她逃出來的艾斯托拉涅歐家族。

  關於那個夢,她的直覺讓她感到非常不妙。

  雖然沒有任何直接地證據,但她覺得那個地下室一定就藏在諾斯曼地家族的某個地方。而那一切的始作俑者也一定是帕茲·諾斯曼地。

  不能再留在這裡了。

  她無比清醒地意識到這一點。

  聽剛才帕茲·諾斯曼地的口風,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人似乎已經被人全部抹.殺。那就意味著她現在不用靠任意門賭運氣,而是可以直接通過任意門回到實驗室了。

  地牢裡有毒氣她是肯定不能去的,但如果是實驗室的話,她一定能走出去。

  畢竟屠.殺了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人肯定也得從那離開。

  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69號啊,這個作風,還真像他說的那樣。

  不多考慮,春禾下定了決心。

  就算艾斯托拉涅歐家族是在荒郊野外,也比她留在這裡被人做成人偶強。

  春禾從道具商城裡兌換了菠菜罐頭准備徒手拆鐵鏈,但帕茲·諾斯曼地的去而復返打斷了她的計劃。

  帕茲·諾斯曼地靠近她:「我的阿芙洛狄忒,你願意陪我出席一頓晚餐嗎?」

  他無奈:「我也不願意應付這樣的螻蟻,但出於身份桎梏,我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協,但……如果有你陪著我,我一定不會那麼無聊。」

  春禾哪有說不的權利。

  她微笑:「好。」

  帕茲·諾斯曼地再一次為她解開了拷在床腳的拷鏈,但又在她腳腕上的拷鏈上加了一串鈴鐺。

  她只要一動,鈴鐺叮鈴作響。

  ……這個死變.態。

  春禾忍了。

  只要她能忍過這次晚餐,就算繼續被藥到昏迷一個晚上,最遲明天,她一定能找到機會離開。

  用幻術假扮成成年男人的六道骸跟著格裡芬家族的首領來到艾斯托拉涅歐家族拜訪。

  格裡芬家族的首領希望他能借此機會殺了帕茲·諾斯曼地。

  六道骸原本也是想這樣做的。

  但他不是為了格裡芬家族,而是打算在殺了帕茲·諾斯曼地後取而代之。

  直到他在帕茲·諾斯曼地的身邊看到了那個眼熟的身影。


第41章

  少女一坐下就有人來把她腳腕上鎖鏈拷到桌子上。

  這種情況即使是他用幻術也不好救人啊。

  六道骸收回了目光。

  暫且忍耐一下吧, 很快就能解決掉了。希望她看見自己的時候不會太驚喜,kufufu。

  不管是六道骸幻術所捏造出來的形像還是格裡芬家族所派來的人都沒有掩飾自己看向突兀出現在餐桌上的少女的眼神。

  在他們看來,被鎖鏈束縛、被打扮的如此精致繁復不便於行動, 少女無疑是帕茲·諾斯曼地的新玩物。而讓玩物出現在餐桌上唯一理由只可能是帕茲·諾斯曼地在向他們炫耀少女的美麗。

  格裡芬的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早就有帕茲·諾斯曼地喜好少女的傳言,現在一看果然是真的。

  而且……

  不提其他, 至少少女的美麗的確值得他這樣得意。

  吃完了這一頓飯, 談正事的時候帕茲·諾斯曼地讓人將春禾送回房間。

  他溫聲在春禾耳邊低聲說:「我會來陪你入睡的, 阿芙洛狄忒,稍微等我一會兒吧。」

  春禾眼睛一亮。

  在帕茲·諾斯曼地回來之前,她還是清醒的。

  這是機會。

  她壓制住自身的激動跟著諾斯曼地的人離開了餐廳。

  一回到房間,諾斯曼地的人還是照例將她拷回了床腳, 春禾看著他們離開,稍作等待了一會兒就從道具背包裡翻出了菠菜罐頭吃下。

  她的房間有監控監視著,要是有人看到她憑空拿出罐頭一定會來一探究竟,所以她的動作必須要快。

  【菠菜罐頭】:一次性使用道具, 道具冷卻時間72小時。吃下菠菜後的1個小時內,使用者會獲得無與倫比的怪力。

  罐頭生效得很快, 春禾感覺自己都沒怎麼用力就輕而易舉地扯斷了金色的鎖鏈。

  她毫不猶豫地拋出任意門穿門而過,再她關上任意門的瞬間,她清楚地聽到了有人闖進她房間的動靜。

  留在那裡找空氣去吧, 哼。

  她返身回到了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實驗室,這裡如她所想的一樣,除了一地腐臭的屍.體, 幸存者早已人去樓空。

  為了不讓她亂走, 帕茲·諾斯曼地從來都不讓人給她准備鞋子。

  不管怎麼說, 光腳走在這種地方怎麼樣都很不舒服啊。

  她找了個試驗台爬上去坐下來打算在道具商城裡看看有沒有什麼道具能讓她正常走路……

  哎!

  竹蜻蜓!!

  她快樂地掏出竹蜻蜓戴在頭上, 一路飛出了實驗室, 想到她現在身無分文,春禾又飛回去想翻找一點東西。

  雖然說她點了滿點的財富值,但是直到現在為止,她是一點錢也沒見到。

  她的錢究竟在哪裡!

  「哦?這裡竟然還有活人。」

  「要帶回去嗎?」

  「真麻煩啊,九代的委托裡可沒說這一條,回去之後一定要讓他加錢。」

  「啊……她跑了。」

  「沒關系。」瑪蒙慢悠悠地收起手:「她跑不了的。」

  春禾覺得她遇到靈異事件了。

  為什麼她飛了好大一圈,結果又飛回來了啊!!

  她被人抓在手裡,認命般的面無表情。

  這次抓走她的人是一個嬰兒模樣的怪人和她的手下,春禾試圖搭話:「那個……我能不能問一下,你們為什麼要抓我?」

  嬰兒轉過來,被遮住大半的臉根本看不出什麼東西:「那你為什麼要跑?」

  「不是你們說要帶我走的嗎?」

  「只是稍微請你去做一下客,你心虛什麼?」

  「……」會到這種地方來調查的人本身就很可疑吧!!她逃跑怎麼了!

  這句吐槽春禾沒敢說出口。

  瑪蒙本來想把少女帶回彭格列總部去找九代換錢,但貝爾把她攔了下來:「這家伙看上去挺好玩的,留下來給王子當玩具。」

  「行啊。」瑪蒙很爽快:「打錢。」

  「嘻嘻嘻嘻,王子才不需要付錢。」

  「那人我帶走了。」

  「誰管啊。」貝爾一伸手就從隊員手中擄走了春禾。

  春禾對自己的歸屬沒有任何的話語權,她被貝爾拎在手上,貝爾注意到了她腳腕上斷裂一半的腳銬和鏈條發出疑問:「這是什麼?」

  春禾答:「如你所見,是鐐銬。」

  「切。」貝爾在指尖翻轉著小刀,銀光一閃,腳銬應聲落地:「王子可不喜歡自己的玩具上戴著別人的枷鎖。」

  在這個號稱暗.殺部隊的巴利安基地待了兩天,春禾竟然覺得這還比她在諾斯曼地自在點。

  貝爾這個人雖然總是滿口王子王子的,做事也很獨斷專行,但是從來不會向帕茲·諾斯曼地那樣限制她的行動自由,偶爾她提點什麼小要求他也答應得很爽快。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貝爾身邊確實是她目前為止最好的容身之地了。

  畢竟就算用任意門最多也只能回到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遺址或是帕茲·諾斯曼地身邊。

  無論是哪種都不太好,她也不想再賭運氣了。

  貝爾在基地裡養了個人型玩具這件事,斯庫瓦羅一開始就知道了。

  不過他並沒有打錯多管:「——啊?反正就是那個吧?小屁孩一個人太寂寞了。隨他去吧。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宰了他就是。」

  這就是巴利安高品質育兒方式。

  貝爾感動的痛哭流涕了。

  才怪。

  可惜他現在打不過斯庫瓦羅,所以他只能找事件的另一個人發泄被戳中的怒火。

  「喂,你是王子的玩具吧?隨便做點什麼來讓王子高興高興。」

  ……臭屁的小孩。

  這一點春禾異常地贊同那位素未謀面的斯庫瓦羅先生。

  但她寄人籬下,不得不露出笑臉哄人。

  *

  六道骸在遇見99號的第一晚沒有告訴她自己會去救她的確是抱著「想看看她會有多驚喜」的想法。

  現實中不是經常有的嗎?

  因為不怎麼成熟,或者性格很別扭,明明就是在意的,非要欲拒還迎地玩一種「必須讓你來主動」的傲嬌游戲。

  一般這種人遭遇翻車的時候,我們通常都稱之為——

  活該。

  在幻術的掩飾下成功地操控了諾斯曼地家族最強的殺.手蘭茲亞之後,六道骸翻遍了整個諾斯曼地家族都沒有找到理應被關在這個房子裡某一處的99號。

  直到千種在地下發現了那個少女人偶儲藏室。

  在他的幻術折磨下,帕茲·諾斯曼地的精神已經在崩潰的臨界點。

  他說話顛三倒四,完全沒了幾日前的風光和高高在上。

  「六道骸你啊,直到什麼是美嗎?」

  「有的人皮相美,有的人骨相美。有的人擁有一雙照映星河的動人眼睛,有的人只憑美麗的長發就風情萬種。」

  「可是人終究是人,人都是有缺點的。」

  「眼睛漂亮的人缺乏好看的身軀,長發飄逸的人沒有好看的臉。」

  「我追求極致的美,所以需要獨立好看的個體合作,讓無缺的美誕生。」

  地下室裡陳列著的少女人偶全都是拼合而成的。

  她們擁有了所有美的部件,卻美得毫無靈氣。

  「阿芙洛狄忒是我見過最接近完美的少女。」帕茲·諾斯曼地痴迷:「只見她一眼,我就知道地下室的那些劣質贗品只缺一個她。只要讓阿芙洛狄忒完美的個體移植到贗品身上,她們就會被賦予美的靈魂。」

  「她唯一的不足在於……她並不乖巧。」

  帕茲·諾斯曼地的話音剛落,噴湧而出的鮮血自他胸口淋落地面。

  「阿芙洛狄忒嗎。」六道骸嘲諷。

  愛與美的女神,同時也是性.欲女神。

  也難怪那家伙要負隅頑抗了。

  在遭受致命傷後,人不會立刻就死去,因而六道骸在帕茲·諾斯曼地的彌留之際留給他一句善語:「就送你去永無輪回的地獄深處吧。」

  結果了帕茲·諾斯曼地,六道骸轉身離去。

  這個令人作嘔的地下室他一秒鐘也不想待下去了。

  「犬,千種。」

  「骸大人。」

  「把這裡燒了。」

  五十分鐘後。

  諾斯曼地家族的領地火光衝天。

  人群慌亂無章地或出逃或救火,已經被六道骸所操控住的蘭茲亞拿著他的武器穿行於火場之間,將所有未被這場大火奪取生命的人一一送走。

  而促成這一切的六道骸站在莊園之外靜靜地看著火焰焚燒一切。

  他浩瀚碧海般的藍色眼眸中火光搖曳。

  「也算是為你祭奠一場了。」

  *

  北意大利的龍頭老大諾斯曼地家族在一夜之間傾頹覆滅成為了Mafia之間近日最流行的談資。

  諾斯曼地被自己養的狗反咬了一口這個笑話傳遍了全意大利。

  同時也通過貝爾的口傳進了春禾耳朵裡。

  「……幸好我跑得快。」春禾後怕。

  誰能想到前幾天還一臉有病樣風光無限的帕茲·諾斯曼地轉眼就被人抄了底,連自己的命都沒保住。

  「什麼?」貝爾聽到她喃喃自語:「原來小桃你是從諾斯曼地那裡逃出來的嗎?」

  「說了不要叫我小桃啦!」

  「小桃小桃!」

  「……你好幼稚。」

  「你說什麼?殺了你哦?」

  「……我錯了,貝爾王子。」

  「這才乖嘛。」

  你看,這個王子病還是很好哄的。

  「所以說,小桃原本是諾斯曼地的人嗎?」

  「這個說法很怪……我是因為意外才會被諾斯曼地抓住的。」

  「然後你逃出來了?為什麼?小桃這樣的離了人一天就會死掉吧?」

  「……其實不會。」

  「王子說會就是會~」

  看得出來貝爾菲戈爾好奇心旺盛,而她在諾斯曼地的事情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所以春禾只隱瞞了她用任意門的那一部分,其他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跟貝爾說了。

  貝爾聽完就瞬間失去了興趣:「還以為是什麼有意思的事,小桃真是無趣。」

  是你要聽的啊!!

  春禾不忿。

  再說了,不要叫她小桃啊。

  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第42章

  大概是貝爾作為「小孩子」真的很寂寞, 也或者是春禾確實挺討喜的,她竟然真的作為「貝爾的玩具」在巴利安相安無事地生存了兩年。

  巴利安的首領XANXUS脾氣很差、不太管事,巴利安的大部分事宜都是戰鬥部隊隊長斯貝爾比·斯庫瓦羅在管。

  春禾的存在兩個人都知道, 但或許是出於對春禾本人的「鄙夷」,他們都默許了。

  甚至斯庫瓦羅偶爾覺得還挺好用的。

  畢竟巴利安干部中沒有合適出席宴會的女性, 雖然巴利安作為暗.殺部隊幾乎不怎麼需要出席應酬的晚宴, 但極少數情況下, 彭格列那邊也會有無法推拒的邀請。

  桃宮春禾弱是弱了點,那張臉給巴利安撐場面還是很夠格的。

  就是這姑娘膽子有點小,在XANXUS邊上老抖成篩子。

  不過這也陰差陽錯的有點好處,至少想來找XANXUS攀談的人在看到他的女伴這麼不舒服也不會不識趣地繼續打攪了。

  XANXUS樂得清閑, 偶爾還喜歡故意嚇唬人。

  春禾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宴會上認識迪諾·加百羅涅的。

  在這個充斥著各式各樣Mafia家族的宴會上,溫良謙遜的迪諾·加百羅涅就是一股清流。

  春禾第一次見加百羅涅的時候感動的熱淚盈眶。

  她終於在這個世界見到一個正常人了!!

  雖然這個新朋友好像有時候會有那麼一點點不太靠譜,但對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飽受瘋批摧殘的春禾而言已經是不可多得的好友了QAQ

  「迪諾——」

  「好久不見,春禾QAQ」

  「你這是怎麼了……身上的傷口好誇張。」

  「我最近遇到了一個超斯巴達的家庭教師……簡直就是人間惡魔。」

  「大致能看出來……你好慘。」

  「在這種地方偷懶, 回去之後是想加訓嗎,迪諾?」

  「哇啊啊!!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裡包恩!」

  和瑪蒙相似的小嬰兒一腳踹在了迪諾背上, 在迪諾沒站穩一頭栽倒的時候又跳到了桌子上淡定而優雅地向春禾打招呼:「Ciao。」

  「冒昧的問一下……」春禾抽了抽嘴角,有瑪蒙在前,她的接受能力高了不少:「你認識瑪蒙嗎?」

  「不認識。」

  「明顯認識的吧!!」

  「啊呀呀。」小嬰兒做出無辜的表情:「暴露了嗎?」

  「很明顯吧!」

  迪諾掙扎著爬起來:「Reborn!!這樣很痛的啊!」

  Reborn的目光沒有從春禾上偏移, 他彎唇:「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美麗,桃宮春禾。」

  「無視我嗎!!」

  春禾微怔,隨即苦笑:「我難道變成名人了嗎?」

  「很遺憾是的。」看到迪諾站直了, Reborn跳上了迪諾的肩膀不再抬頭看春禾:「看樣子你好像還不知道, 你現在還多了一個稱號。」

  「是什麼?」

  Reborn笑:「暴君的玫瑰。」

  春禾:「……那真是太榮幸了。」

  迪諾對自己的小伙伴抱以十二萬分的同情:「節哀。」

  看到自己的蠢徒弟和桃宮春禾交換了一個「我們真慘」的眼神, Reborn突然有了別的主意。

  XANXUS是九代看重的兒子, 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少女兀然出現在他身邊, 九代當然早就調查過。

  少女的出身並不難查也並不復雜。

  艾斯托拉涅歐的慘案作為茶余飯後的談資早就傳遍了整個Mafia,在那之後不久,北意大利最鼎盛的諾斯曼地家族也一夜之間覆滅。

  巧合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少女兩次在血.腥.屠.殺中脫身,似乎被幸運女神眷顧著。

  「會有這樣的巧合嗎?」

  「怎麼可能?」

  在這樣的質疑聲中,九代目借各種名義舉辦了巴利安所不能推拒的晚宴。而桃宮春禾果然也被帶了出來。

  九代看人一向很准,在彭格列內部被幾位守護者調侃為「人才鑒定師」,只在宴會上見過少女三次便放下心來。

  作為談資,他在和好友Reborn聊天時也曾一言半語的提起過。

  「XANXUS身邊多了一個有趣的孩子。」

  「暴君的玫瑰?」Reborn抿了一口咖啡,他的消息一向很靈通:「九代目已經見過了嗎?」

  「在宴會上看過幾次。」九代笑呵呵:「你要是無聊的話,倒是可以去收個徒弟試試。」

  「哦?」Reborn挑起帽檐,他放下咖啡:「對她的評價很高啊。」

  「反正你現在也在教導加百羅涅的孩子不是嗎?」

  Reborn笑:「最近確實空閑。」

  關於桃宮春禾的話題就這麼擱下再議了。

  Reborn看得出九代只是隨口一提,所以也沒有認真地考慮過這件事。

  直到這次他自己見到少女才改變了主意。

  就像九代說的那樣。

  桃宮春禾身上有很多「有趣」的地方。

  這一點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九代和他可以。

  盡管少女的外表脆弱不堪折,但她周身確確實實包裹著一層只有觸碰到才能感覺到的死氣之火。

  死氣之火在Mafia的世界裡也是極少數人才知道的秘密,桃宮春禾身上這種情況更像是在某種生死危機的關頭爆發出的求生意志,而後一直缺乏人的教學和引導,所以才會自我保護般的外放保護全身。

  當然,讓Reborn決定要收下桃宮春禾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和迪諾一樣,是個「笨」人。

  就算是他,在Mafia污遭的世界裡浸泡久了也會想要洗滌一下心靈啊(喝茶)

  絕對不是因為她和迪諾一樣欺負起來很有活力。

  對Reborn而言,把人帶走並不是什麼難事,不過看她怎麼自己從巴利安裡掙扎出來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這樣想著的小嬰兒眼裡閃過興致盎然的光向還一無所知的少女開口:「你想做我的學生嗎?」

  春禾懵了:「啊?」

  「Reborn!」迪諾跳起來反對:「春禾她和我不一樣!她經不起你折騰!」

  Reborn一列恩把迪諾捶倒在地:「這和迪諾沒關系吧。」

  被捶到腦殼冒煙的迪諾顫抖地向春禾伸手:「快……逃……」

  ……

  這樣真的不要緊嗎?

  春禾最開始的驚訝已經被黑線打斷了。

  「做我學生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的哦?」Reborn添磚加瓦:「今天心情好才讓你撿到了這個便宜。」

  迪諾小聲反駁:「我就不想……」

  Reborn又若無其事地踹了他一腳。

  他表面上厲聲地批評迪諾,實際是把話說給桃宮春禾聽:「你是加百羅涅家族的下一任首領,不管怎麼樣都會有人給你收拾爛攤子。就算是廢柴到無法承擔起一個家族,加百羅涅也會為你請來我做你的老師。但她可不一樣。」

  出身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桃宮春禾別說依靠了,她的出身不拖累她就算是萬幸了。

  美麗是一種武器,但沒有力量或是地位的武器只是一張催命符。

  「如果不想再隨便成為誰的依附,你就多考慮考慮吧。」Reborn說完這句話就起身離開,只留下被他踩到地上了的迪諾和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春禾。

  春禾和迪諾算是朋友,因此也多多少少聽說過一些關於加百羅涅家族的事。

  彭格列家族是如今意大利說一不二的最強盛的家族。

  以彭格列家族為核心,十數個家族組成了同盟家族。而加百羅涅家族也是其中之一。

  雖說加百羅涅家族近幾年有些頹勢,但多少還是有點底蘊。

  就像Reborn先生說的那樣,就算迪諾再不成器,加百羅涅家族的底子還是能支撐著他前進。而會被請來教導迪諾的Reborn先生顯然在Mafia之間有著更超然的地位。

  「暴君的玫瑰」這種爛俗稱呼聽著好聽,但和「Reborn先生的學生」比起來一文不值。

  春禾下定了決心。

  她在這個世界的主線任務是見證十代家族的誕生。

  任務說的模棱兩可,既沒有說是什麼家族的十代,也沒有給具體的時間。她很可能還要在這個世界待很久。

  如果一直隨隨便便的被人當成玩具就捆綁她,她也很有可能會錯過主線任務。

  更重要的是……

  就算是在玩游戲她也是有脾氣的啊!!

  誰想總是戰戰兢兢的度日嘛!

  「迪諾。」

  「嗯?」

  「我決定了。」她握緊拳頭:「我想成為Reborn先生的學生。」

  「……」迪諾琥珀色的眼睛裡倒映出少女的容顏。

  「哎?」少女歪頭看他。

  「怎麼了?」

  「不……我以為迪諾你絕對會反對的來著……」

  「啊……」

  迪諾沒有回話。

  原本確實是如春禾想的那樣,見識過Reborn鍛煉人有多斯巴達的他是絕對不希望少女和他吃同樣的苦。

  但即便他再不諳世事,他也聽懂了Reborn話中暗含的春禾的處境。

  Reborn的斯巴達教育固然很折磨,但春禾在巴利安那邊恐怕也不好過吧……

  迪諾同樣做出了決定:「春禾,跟我回加百羅涅吧。」

  斯貝爾比·看宴會快結束了來喊春禾回去順便跟自己愚蠢的校友打聲招呼就聽見自己愚蠢的校友在挖巴利安牆角·斯庫瓦羅:「哈???」

  雖然桃宮春禾實際上是貝爾那家伙要留著養的,但在廣義的Mafia社交中,大家對她的認知還是「XANXUS的女伴」。

  迪諾這蠢貨不是在光明正大地撬BOSS的女人嗎!!!

  斯庫瓦羅怒了。


第43章

  當眾讓「BOSS的女人」跟加百羅涅的小少爺走這種事, 斯庫瓦羅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他一臉凶相,迪諾哆哆嗦嗦地也不敢把春禾交還給他。

  斯庫瓦羅用眼神質問春禾。

  春禾看了看廢柴迪諾又看了看盛氣凌人的斯庫瓦羅,一秒鐘倒戈:「那個……其實這是一場誤會。」

  迪諾大受打擊, 露出了被騙的純情少年般的表情:「春禾!你放棄得也太快了吧!」

  斯庫瓦羅挑眉,對少女的識趣很滿意:「走了。」

  春禾被斯庫瓦羅拎在手上, 表情無奈地朝迪諾揮了揮手, 做了一個「等我」的口型。

  迪諾剛想回什麼, 就被一直暗中觀察的Reborn一腳踹飛:「連朋友都保護不了,你還欠教訓啊,迪諾。」

  「好痛——Reborn!!」

  「吵死了,回去了。」Reborn遙遙看了一眼正在和斯庫瓦羅說話的桃宮春禾, 唇角微彎。

  一個禮拜之後,手腕上青了兩圈的春禾出現在了加百羅涅家族的領地。

  Reborn先生要收她做學生這件事,巴利安當家做主的XANXUS和斯庫瓦羅倒是都沒什麼意見。XANXUS是純粹的無所謂,而斯庫瓦羅額外打了點小算盤。

  「早點學完滾回來干活, 最近的下屬是一個比一個沒用。」

  春禾訕笑著連連點頭。

  回不回來的……等她牛逼了回不回來還不是她自己說了算!

  之所以會拖一個星期之久,主要還是因為貝爾鬧脾氣了。

  長不大的王子殿下覺得自己心愛的玩具被人搶了, 鬧騰著不肯放手。

  結果就是春禾手腕上兩圈烏青。

  站在加百羅涅城堡大門前的春禾微微嘆氣。

  不管怎麼說,好歹她還是平安脫身了。

  巴利安的人隨手把她扔在了加百羅涅家族領地範圍內的一座小鎮上就揚長而去,只留下她一個人面對陌生小鎮裡人們異樣的眼光。

  春禾:……

  好在迪諾似乎和家族裡的人打過招呼, 有加百羅涅家族的成員認出了她,並且好心地將她送到了總部。

  「來了啊。」Reborn從自己的秘密基地探頭:「等你很久了哦。」

  「抱歉,脫身需要一點時間。」

  迪諾本以為春禾來了之後遭受Reborn摧殘的人就不止他一個了, 事實證明, 他想的太簡單了。

  Reborn教春禾的東西不僅是瞞著他關起門來教, 而且似乎玄而又玄, 還比他輕松!

  好不容易從山裡逃出來的迪諾幽怨地盯著悠閑和Reborn一起和下午茶的春禾:「……感覺好不平衡。」

  春禾眨了眨眼睛, 做出了Reborn的同款無辜臉:「你指什麼?」

  「為什麼只有我在太陽下暴曬爬山啊!Reborn和春禾都在這裡優哉游哉地喝下午茶!」

  春禾安撫:「那是因為我們的訓練內容不一樣嘛。」

  沒耐心的Reborn舉起了列恩牌錘子:「你最近的意見越來越多了,迪諾。」

  屈服於暴力鎮壓,迪諾無聲地淚流滿面。

  春禾是霧屬性的火焰。

  和瑪蒙的火焰擁有著一樣的顏色。

  Reborn要教會春禾的最主要的就是鍛煉她對火焰的運用能力。

  相比肉.體上的鍛煉,火焰才是更強大的武器。

  這個過程並不漫長。

  春禾花了50點天賦點把特殊能力資質升了一級,對火焰的掌控立刻就爐火純青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連續不斷的奇怪夢境。

  起初的時候只是夢到自己在幽長無盡的隧道裡行走,這種夢境不是常有的嗎?但一天做了三天同樣的夢,春禾感受到了從中的不同尋常。

  她開始拒絕在夢境裡往永無止境的方向前進,這次她聽到了潺潺水聲。

  除此之外,好像還有別的什麼。

  春禾用力地想要感知到潛藏在這邊黑暗之後的東西,火焰隨著她的意志向遠方散去。

  她努力想要抓住。

  「連續一個月都做了連續不斷的夢?」

  「總感覺有什麼在夢的盡頭等我。」春禾有些泄氣:「昨天明明就差一點了,就差一點我就能抓住盡頭了。」

  「啊……那還真是遺憾。」迪諾安慰道:「不過今天晚上說不定也還會繼續那個夢?今天是不是就可以看到了?」

  Reborn若有所思。

  在他看來,春禾所描述的這種現像不像是夢,更像是什麼能力要覺醒了一樣。

  「蠢禾。」

  「嗯嗯?」春禾呆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我不蠢!」

  Reborn無視少女的辯駁:「再做夢的話,跟著火焰的方向走。」

  「我知道了。」

  春禾記著Reborn的話,再一次陷入熟悉的夢境時,她跟隨著黑暗中幽靈般若隱若現的靛色火焰前行。

  她在黑暗中沒有時間和距離的概念,只覺得過了很久很久,遠處終於出現了白光。春禾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刺目的白光在她衝出那片幽暗的隧道後仍然閃耀了兩秒才消散。

  隨之而來的又是一片略顯昏暗的環境,但這次春禾可以明顯感覺到和之前的不同。這次的昏暗是真實場景中沒有明亮光源的昏暗,並非之前的完全黑暗。

  這裡給她的感覺就像是……

  她熟悉起來了。

  就像是牢房。

  在她擁有這個意識的瞬間,模糊的景像清晰了起來。她的兩側也形成了對立的牢房。

  這中間的大部分人她都看不到臉,春禾冥冥中能感覺到這些人對她而言應該無關緊要,目的性很強地直奔牢房盡頭。

  「哦呀?」

  在最深處牢房裡被關著的人用復雜難懂的表情看向她:「真是讓人意外。」他笑,像是在自嘲。

  春禾也同樣震驚:「69號?」

  她的突然開口讓六道骸遲疑了:「99?」

  春禾興奮地想抓眼前的牢房鐵欄杆,卻發現自己的手直接穿過了欄杆。她退後一步又重新試了試,確認不是幻覺,春禾直接進了牢房:「我怎麼忘了,這是夢啊。」

  六道骸因為她的話微微挑起眉尾:「你說這是夢?」

  「是啊,我已經連著做了一個月的夢了。好奇怪好奇怪的夢,今天終於看到點不一樣的東西了。」

  「kufufufu。」

  「不過,我竟然會夢到你。」春禾有些感慨:「不知道在那之後你怎麼樣了。」

  「我想你弄錯了一點。」六道骸擁有輪回之眼,對眼前的這種狀況的接受程度比春禾高不少。他猜測:「這是夢,也不是夢。」

  「啊?」

  「這似乎是我們意識達成共鳴的一個地方,用簡單的話說,這是一個聯合夢境。」

  「聯合夢境?等等……」春禾後退了兩步,看著作為一個夢來說過於「智能化」的69號,腦中蹦出了一個荒謬的想法:「你該不會是真的吧?」

  「你還沒發現嗎?」六道骸搖頭,似乎對她的遲鈍感到遺憾:「我之前在諾斯曼地家族看到你了,也看到了帕茲·諾斯曼地的私人收藏,我還以為你已經被做成乖巧安靜的人偶了呢。」

  春禾:??

  「你什麼時候看到我的?」

  「你陪帕茲·諾斯曼地接待格裡芬家族成員的時候,我就混在裡面。」

  春禾更震驚了:「那你竟然不救我!!」

  原本打算用更合適的方法救人順便華麗登場給99號驚喜的六道骸一噎,嘴硬道:「我為什麼一定要救你?」

  「……好歹也當過那麼久的室友吧!」春禾抗議:「對美麗的少女見死不救,69號,你怎麼還是那麼不可愛。」

  「……kufufufu,別叫我69號。」

  「剛才我就想說了,你那是什麼奇怪的笑聲啊,還有,你也叫我99了!」

  好歹交換完了各自的名字,春禾終於問出了她所好奇的事情:「你的眼睛……?」

  六道骸變換了輪回之眼的數字,切換了畜生道的能力召喚出了毒蛇:「是輪回之眼哦。」

  好得意的語氣。

  春禾睨了他一眼:「所以艾斯托拉涅歐的事情是你做的嗎?我後來有回去過一次,那裡全都是屍.體。」

  「是哦。」見少女沒有被毒蛇嚇到,六道骸覺得有些無趣:「我說過的,如果讓我得到了力量,那他們就要准備好迎接我的報復。」

  春禾聯想到了諾斯曼地家族的覆滅:「那諾斯曼地家族也是你做的?」

  「是哦。」

  「為什麼?」

  「哦呀。你竟然會有這樣的疑問,你最好不要認為我是在為你報仇。」六道骸眯眼笑著說:「諾斯曼地家族只是我理想中的第一步而已。」

  春禾冷哼一聲:「我倒也沒有那麼看得起自己。」

  六道骸說話變扭,她也不客氣:「所以呢?你的理想是什麼?現在又為什麼會在監獄裡?」

  六道骸:「……」

  他扶額:「你該走了。」

  即使這是聯合夢境,這邊的主場也還是六道骸的,他下了逐客令,春禾夢境中的一切都開始模糊打散。

  「哎???等等!我還有好多話沒問啊!」

  「誰管你啊!」

  「什麼嘛,你好小氣啊,骸君。」

  「……你快走。」

  「那我下次還能來找你玩嗎?」

  「不能。」

  「明天見!」

  少女的身影徹底消散。

  六道骸轉身躺會了床上閉目養神。

  「都說了不能啊……」

  「真是纏人。」


第44章

  在夢裡見到六道骸的事情, 春禾如實地告訴了Reborn。

  不過她並沒有說六道骸在艾斯托拉涅歐家族和諾斯曼地家族覆滅慘案中扮演的角色,只用了曾經一起在艾斯托拉涅歐家族被做實驗的說辭。

  「我們在艾斯托拉涅歐家族被關在一個牢房,後來逃跑的時候各自分散了。」

  春禾在加百羅涅家族生活了兩年, 兩年間,迪諾在一次外出時遇到了重大危機完成了蛻變。

  用Reborn的話說,迪諾從「小馬駒」進化成了「跳馬」。

  不過在春禾看來, 迪諾沒有變, 只是多了一個「奧特曼」開關, 當家族成員需要的時候他就會化身奧特曼打跑敵人。

  加百羅涅家族的一幫大老爺們成員為此可是感動到痛哭流涕。

  六道骸還是被人關在牢裡,不過他並不甘於現狀,一直躍躍欲試地謀劃著越獄。

  「需要幫忙嗎?」春禾好心地提問。

  「kufufufu,勞你操心了,不需要。」

  自從她在夢境裡遇見了六道骸之後, 她就隔三差五地會跑去找他玩。

  兩個人大部分時間是在聊天,六道骸被關在牢裡,每天面對的不是牆就是欄杆, 所以多數時候都是春禾在說給他聽。說的多了, 不見也會說到他的那只輪回之眼。

  挨不住少女的好奇心和磨人的反復哀求,六道骸逐一把自己的能力展現給她看了。

  她有幻術的天賦, 這一點六道骸看得出來,Reborn也看得出來。

  「蠢禾。」

  「嗯嗯?」

  「你之前說, 你見過瑪蒙?」

  「啊?」春禾微怔:「是見過, 不過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Reborn笑而不語。

  夢裡的六道骸和現實中的Reborn想到了一處去, 於是春禾就過上了白天跟著瑪蒙學幻術,晚上跟著六道骸學幻術的日子。

  瑪蒙一開始是拒絕的:「我為什麼要教她?」

  Reborn沒管她, 直接找上了斯庫瓦羅:「反正她學會之後不還是回你們巴利安工作嗎?像這樣的特殊人才可是很難得的。」

  斯庫瓦羅被說服了, 於是瑪蒙也被說服了。

  瑪蒙:「真是麻煩, 錢記得打到我的賬上。」

  「錢?」春禾舉手:「我沒錢。」

  她在這個世界的滿點財富值遲遲沒有體現,不知道是出了什麼問題。

  Reborn笑:「還輪不到你來出錢。」

  春禾放下心來。

  老實說,瑪蒙和六道骸完全不是一個風格的幻術師,她只要稍微在練習中表現出屬於另外一個人的風格,兩個人都會不加掩飾地表示出嫌棄。

  具體表現為,平時的春禾就算幻術練的不是很精妙,瑪蒙也只會一邊說「真麻煩」,一邊幫她矯正幻術,但如果她敢冒出點火星子,排山倒海般的暴風雪就會立刻把她都凍起來。

  在六道骸那邊的情況也是同樣的。

  六道骸和瑪蒙都教了春禾束縛性的幻術,只不過瑪蒙喜歡用觸手,而六道骸喜歡用蓮花。

  盡管從外觀上來看的確是蓮花更為玫瑰,但對於幻術技巧還不夠純熟的春禾來說,還是瑪蒙的觸手更好操控一些,所以總是會在練習的時候露出端倪。

  每當這個時候,六道骸就會用他的蓮花幻術把春禾的幻術全部絞碎。

  「……有必要這樣嗎?」春禾趴在地上嘆氣:「骸的蓮花真的很難啊。」

  「kufufufu,那種不美觀的東西,你可別說是我教出來的。」六道骸非常堅持自己的審美,出聲嘲諷:「教你的另一位術士品味真是有夠差勁的,不如就這樣停掉他的課如何?有我教就足夠了吧?」

  「話是這麼說啦,不過骸你一開始不是不情願嗎?然後Reborn先生才找到瑪蒙教我的,現在我不好推辭吧?」

  「……」

  「隨便你吧。」

  六道骸手一揮,春禾眼前的景像又模糊了起來。

  春禾:怎麼一不高興就趕人啊。

  她無奈,但多少都已經習慣了這樣容易變卦的骸,所以趁著自己的話還能傳達到那邊的時候雙手攏做喇叭大聲道:「好吧,我承認,的確是骸教的比瑪蒙好——」

  夢境消散。

  「骸大人。」

  從夢中醒來的六道骸抬眼看向對面監獄的犬:「什麼事?」

  犬問:「你怎麼笑了?」

  六道骸的笑容瞬間消失,他別開去。

  千種在一旁嘆氣:「犬,不要問沒有意義的問題。」

  春禾的幻術逐漸精進了起來,作為考驗,Reborn給她布置了一道考題。

  「去把XANXUS今天要吃的晚餐偷出來吧。」

  「哈???」春禾猛地拍桌起身:「開玩笑的吧?會死的哦?我真的會死的哦?」

  「說什麼話呢。」Reborn悠閑地喝了一口咖啡:「只要不被發現不就好了嗎?」

  「你說的有道理……就有鬼了啊!!巴利安的總部可是有瑪蒙的呀,怎麼可能不被她發現?」

  「瑪蒙的話已經不在巴利安總部了哦。」

  春禾狐疑:「你怎麼知道?」

  「要支開瑪蒙太簡單了。」Reborn勾唇,不想多說:「你再磨磨唧唧的話可就趕不上時間了哦,蠢禾。」

  明白這次Reborn是認真的,春禾哭喪著臉准備出發了。

  臨出發前,她還遇到了聞風趕來向她傳遞師門愛的迪諾:「我都聽說了。」迪諾滿臉都寫著同情:「我會幫你拖住斯庫瓦羅的,總而言之,加油吧。」

  「迪諾——」春禾感動地熱淚盈眶:「果然還是你好嗚嗚。」

  加百羅涅家族的成員開車把春禾送到了巴利安基地附近,借著春禾的幻術掩飾,他們比尋常考得近一些。

  「到這裡就可以了。」春禾下車:「謝謝你了,一個小時後在外面的小鎮彙合吧。」

  「春禾小姐,請小心。」家族成員向她點了點頭。

  春禾已經打算好了,只要她一偷到晚餐就立刻用任意門回到小鎮。

  這個世界和她原本的世界比較相似,光明正大的使用模擬器道具的話會很難解釋。

  春禾不想費這個功夫。

  她悄悄摸摸地潛進了巴利安總部,一進門就聽到貝爾又在拿下屬尋開心。

  「還是這麼幼稚。」春禾嘟囔了一聲,直接繞過了他們。

  再往裡面去似乎有一個是新來的干部,春禾沒在巴利安見過,只覺得對方長得挺有個性的,頭發像經歷過爆炸一樣。

  春禾悄悄地路過了。

  她在巴利安的時候經常和貝爾一起貓到廚房裡偷吃,所以對廚房的位置很熟悉。

  現在差不多是飯點了,XANXUS吃飯很挑剔,一向都是單獨開火的。她要抓緊時間了。

  靛色的霧氣蔓延。

  幻術的本質是欺騙被施術者的大腦,掌控被施術者的五感,從而使幻術生效。

  春禾深吸了一口氣,等廚師把所有的餐品都放到餐車上之後,她握緊了餐車的推手從任意門直接回到了和加百羅涅的家族成員約定過的小鎮。

  「做的不錯嘛,蠢禾。」

  「所以……你就這麼順理成章地吃了嗎,Reborn先生!」

  Reborn做無辜臉:「你以為我是為什麼讓你去偷晚餐的?」

  「不是考試嗎!」

  「不是哦。」Reborn輕抿一口XANXUS的紅酒:「我就是想嘗嘗看而已。」

  「……」

  迪諾同情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習慣就好。」

  「……完全沒有被安慰到。」

  這點怨念讓春禾一直帶到了晚上的聯合夢境裡,現在骸的夢境已經不是最初的監獄模樣了。他常常會改變夢境的景色。

  春禾坐在湖畔邊隨手撿起一塊小石頭扔進湖裡:「……事情就是這樣,Reborn先生其實也很幼稚吧?」

  「kufufufu。」六道骸沒發表意見。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骸?」

  「有哦。」

  春禾盯著他看了兩秒,最後泄氣般的聳肩:「不過……Reborn先生說他要走了。」

  「哦呀?」六道骸這次有了反應:「學生學成之後就放養了嗎。」

  「差不多是這樣吧?Reborn先生本來就是加百羅涅請來教迪諾的,我只是順便,Reborn先生能多留下這麼長時間我已經很感激了。」

  「那麼你呢?」

  「我?」春禾愣住,略略猶豫了一下。

  她確實還沒想好自己接下去要做什麼。

  這個世界的攻略目標雖然有七個,但到現在為止她也只認識六道骸一個而已。

  骸拒絕她幫忙越獄,Reborn先生也要結束學業離開加百羅涅家族了。

  「暫時……還是打算留在加百羅涅家族吧?」

  六道骸笑她:「你那是什麼不確定的口氣,就那麼迷茫嗎?」

  「沒辦法啊,我根本就沒什麼想要的嘛,只想幫你越獄你還拒絕了。」

  「……咳。」骸別開臉去:「不是說了不需要你也可以嗎?」

  「嗨嗨,那你就自己慢慢努力吧。」

  春禾從夢中醒來,起身換衣服。

  今天有加百羅涅給Reborn先生開的餞別會,她可不能遲到了。

  餞別會上,Reborn也提出了和六道骸一樣的問題:「迪諾我倒是不擔心了,不過看樣子蠢禾還要你多操心啊。」

  餞別會上到處都是加百羅涅的家族成員,因而迪諾很靠譜:「對我來說春禾已經是妹妹了,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就算是膩愛的妹妹,也該讓她找到自己的方向啊。」Reborn意味深長。

  迪諾看向少女和家族成員說笑的方向,唇角上揚:「再等等吧,春禾還小呢。」


第45章

  春禾在加百羅涅家族擺了幾年, 期間一直都有在留意其他的攻略目標,但都一無所獲。

  直到不久前,她參加了一場宴會。

  這些年她一直生活在加百羅涅家族, 不僅是迪諾,家族裡的其他成員也都把她當做家人,所以春禾外出的時候外界已經默認她是以加百羅涅家族大小姐的身份出席社交。

  自從迪諾接手加百羅涅之後, 加百羅涅家族蒸蒸日上, 短短幾年間就成為了彭格列同盟中最優秀的家族。

  春禾在Mafia間的地位也跟著雞犬升天。

  斯庫瓦羅偶爾會扔過來一些比較麻煩的任務, 春禾都當打發時間解決了。

  她和巴利安之間也就達成了這種平衡。

  這次參加的這場晚宴,春禾是代替迪諾來的。

  據說是一個小型家族小少爺的生日宴會,因為同為彭格列同盟家族,但和加百羅涅的關系不親厚,所以由她出席比較合適。

  「那個家族的人似乎在籌劃著什麼, 雖然應該不至於打加百羅涅的主意,不過你還是小心一點。」迪諾摸了摸少女的腦袋,把人交給了自己最信任的手下:「羅馬裡歐, 小禾就拜托你了。」

  「是, BOSS。」

  春禾不滿地理了理自己被迪諾揉亂的發型:「迪諾你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羅馬裡歐先生不在你身邊, 你可要注意讓人跟著呀,別再摔下樓梯了, 上次磕的那塊烏青都還沒好全吧?」

  「啊哈哈——」

  「別傻笑啊!」春禾叉腰:「要是再受傷的話, 就罰你下次出城堡只能騎馬。」

  加百羅涅家族的基地在深山裡, 騎馬來回基本就等於遭罪,春禾體驗過一次之後到現在都還能想起來屁股被震到發麻的感覺。

  迪諾摸了摸後腦勺:「知道了, 這次一定不會有問題。」

  「那我們走啦。」

  「路上小心。」

  去宴會的路上, 春禾好奇地打開了邀請函。

  邀請函並不復雜, 樣式簡約大氣,上面寫著邀請的家族、宴會的緣由以及被邀請人的家族和姓名。

  像這樣Mafia之間的生日宴會基本上都只是一個由頭,本質是披著生日宴會外皮的社交晚宴。

  迪諾就辦過兩次。

  反而給春禾辦的時候只會在家族內部辦,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

  「獄寺……隼人?」春禾眨了眨眼睛,仔細又確認了一遍。

  這不是攻略目標裡的一個嗎?

  羅馬裡歐隨口問道:「春禾小姐認識嗎?」

  春禾搖了搖頭:「不,就是有些驚訝,這是日本的名字吧?」

  「這個人的情況有些特殊。」羅馬裡歐看了眼後視鏡,變道到右側:「似乎不是正室妻子的孩子,只不過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不多。」

  大家族的狗血八卦啊。

  春禾偃旗息鼓。

  看來這位獄寺隼人的家庭很復雜啊。

  這個家族的基地在山上,離加百羅涅家族有一定的距離。開出去沒多久春禾就有點困了,從隔層裡掏出一件薄毯在後座躺下:「我睡一會——」

  「到了我會叫醒你的,春禾小姐安心睡吧。」

  春禾本來想趁著這個時間溜去找六道骸玩,但是大概牢裡的人這個時間點都不午睡,春禾沒能進到六道骸的夢裡。

  她補了會眠,結果半路就被巨大的碰撞聲吵醒:「……發生什麼事了?」

  「前面有人出了車禍。」羅馬裡歐謹慎道。

  春禾的腦子僵了兩秒:「啊?那我們去看看吧。」

  「可是……這條路只通向舉辦宴會的家族,結合這個家族的復雜背景,會有權利鬥爭的可能性,貿然介入恐怕會有危險。」

  「沒關系,我用幻術遮住就行了,我們去看看吧。」

  出車禍的那輛車已經翻下了斷崖,一般情況下是很難存活了。好在砸下來的時候並不是車頭落地,勉強有一絲希望。

  羅馬裡歐把人救出來的時候還能探到一點鼻息。

  為了救人,他們決定折返回城市。雖然家族一般都會配備醫生,理論上也是直接去那更快,但春禾他們不確定這場車禍是否摻雜了一些屬於Mafia的鬥爭,所以選擇了求穩。

  她們替這個人結了手術的費用,又額外付了三個月的住院費和醫藥費後只留了一個電話就離開了醫院。

  畢竟人士順手救的,做到這一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當時的春禾完全沒有想到三個月後還會接到醫院的電話。

  「您好,關於您之前送來醫院的那個車禍傷者,您現在方便了解一些情況嗎?」

  春禾愣了兩三秒才姍姍想起來:「啊……怎麼了嗎?」

  「是這樣的,救治完成之後傷者一直沒醒,您之前付的住院費和醫藥費下周就會到期了,您看……?」

  春禾傻眼了:「你的意思是,變成植物人了?」

  「是這樣的。」

  「你等等……我考慮一下。」

  春禾沒自己拿主意,她本來想去找迪諾商量,不過迪諾最近因為領地上的一些事情忙得焦頭爛額,所以她還是決定不打擾他了。

  春禾翻了翻手機通訊錄,決定問候一下自己好久不見的老師,讓他感受到來自學生的溫暖。

  「Reborn——」

  「又惹麻煩了?」

  「嗯嗯?怎麼這麼說?我只是想問候一下我親切的老師!」

  「沒事我掛了。」

  「好吧有事!」

  Reborn哼笑一聲。

  春禾用簡短的語言把事情描述了一下:「我現在就是拿不定主意該怎麼做了。」

  「想幫就幫吧。」Reborn那邊傳來了槍.聲。

  「老師你該不會是在任務中吧……」春禾停頓了一下:「我就是擔心會涉及到其他家族的爭鬥給迪諾惹麻煩。」

  「這種程度對迪諾可稱不上是麻煩。」

  「我知道,但是……」

  「那家伙可是說過把你當妹妹的,你這個做妹妹的偶爾也要讓他表現一下吧?」

  「……我知道了。」

  掛斷了電話,Reborn笑了笑。

  他沒告訴春禾如果車禍的傷者涉及到其他家族的爭鬥,那不用醫院來電話,早兩個月傷者就會被人結果了。

  Mafia裡可沒有看到目標變成植物人就收手了的人。

  對Mafia而言,只有死人才最讓人安心。

  有了Reborn的開解,春禾決定繼續救助那個昏迷不醒的女人。

  反正她只要負責出錢就好了╮(╯▽╰)╭

  這件事情之後又過了幾年,六道骸突然告訴她,他准備越獄了。

  春禾先是震驚,然後是興奮:「需要接應嗎!」

  「Kufufufu,不需要,不過如果你想見面的話,我會去日本的並盛町。」

  「哎?為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好吧。」對喜歡賣關子的六道骸習以為常,春禾聳肩:「那我就先去准備了,到時候並盛見!」

  對春禾突然說要去日本這件事,迪諾是贊成的。

  不如說他自己更興奮:「小禾也收到Reborn的消息了吧?」

  「啊?」春禾茫然,但她應變能力極快,立刻坦然地認同:「是的!」

  「真期待啊,彭格列家族的十代。」他興致勃勃:「我們現在就出發吧?剛剛我已經讓人去加急申請私人飛機的航線了,現在出發應該剛好。」

  「哎?有這麼急嗎?」

  「走吧走吧!東西去那邊買也可以。」

  於是兩個小時後,春禾和迪諾搭乘著私人飛機從彭格列同盟家族共建的私人機場起飛了。

  路上春禾才知道迪諾這次去日本是去並盛見一個叫做沢田綱吉的人,是Reborn新收的學生。

  並盛,沢田綱吉。

  幾個關鍵信息點在春禾腦中串聯了起來。

  主線任務的十代指的該不會就是這位彭格列十代沢田綱吉的十代吧?

  意大利和日本相隔甚遠,飛行時長有十幾個小時。

  春禾打了個哈欠,打算在飛機上補眠。反倒是迪諾那個22歲的成年人興奮到睡不著覺,像個遠足前夜的小學生。

  飛機落地東京的同時,六道骸潛入了春禾的夢境。

  他以前也常常進來遛彎,有時候春禾睡得很沉,夢到的東西光怪陸離,事後再問她她完全沒了記憶。這也很正常,畢竟大部分人都少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夢。

  這天他進來,他又看到了前幾次見過的人。

  綁著丸子頭的黑發男人、連睫毛都是白色的白發男人、樣子奇形怪狀的怪物、黑發刺蝟頭背著魚竿的少年、銀色蓬松短發的少年、臉上總是纏裹著繃帶的黑發青年。

  這些人反反復復地出現在她的夢裡,畫面凌亂破碎,只有偶爾的只言片語。

  「小禾。」

  「小禾~」

  「春禾。」

  「小桃。」

  「春禾。」

  「小春禾。」

  這不像是無中生有的夢境,但六道骸除了初次的試探之後,再也沒向春禾提起過。

  他的某種預感一直在提醒他,這些記憶對他有威脅。

  這次的夢比往常的還要清晰一些,夢裡主線的是那個綁著丸子頭的黑發男人,目之所及是滿地的血。

  男人對著春禾說了什麼,然後拂袖而去。

  正當六道骸想追過去一探究竟的時候,她醒了。


第46章

  一下飛機, 迪諾就帶著春禾直奔名為並盛的小鎮。

  現在還是學生上課的時間,沢田綱吉的家裡就只有家庭主婦沢田奈奈女士。

  春禾和迪諾這對兄妹顏好嘴甜,很快就討得了奈奈媽媽的歡心得以登堂入室。見到Reborn的春禾和迪諾都很懷念, 畢竟他們上一次見面已經是幾年前了。

  春禾感嘆道:「Reborn老師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啊。」

  Reborn微笑著舉起列恩變化的槍:「想死的話不需要這麼委婉,蠢禾。」

  「哈哈。」春禾訕笑著舉手投降,吐了吐舌頭乖乖低頭認錯。

  迪諾為了嚇唬自己未曾謀面的師弟還特意讓羅馬裡歐他們搬了一張氣勢恢宏的老板椅上來。

  可憐師弟原本就不大的房間頓時被用掉了一半的空間。

  春禾左右整了整自己的裙擺:「那我這樣穿是不是不夠有威懾力?我要做一點凶惡的表情嗎?」

  「小禾很可愛啦, 怎麼做表情都很可愛。」

  「哎嘿!」春禾開心地轉圈:「那我就用幻術躲起來, 然後突然出現嚇他一跳!」

  這誰看了不說一聲兄友弟恭啊!

  妥妥的親師兄親師姐。

  沢田綱吉是一個兔子一樣的男生。

  迪諾稍稍恐嚇兩句就把他嚇得一驚一乍, 但少年吐槽Reborn的樣子和當年的他們幾乎如出一轍。

  確認過吐槽功底,是親師弟!

  春禾悄無聲息地繞道沢田綱吉身後,等少年放松了下來,她嘴角揚起,接觸了幻術:「哇!」

  「哇啊啊啊!鬼啊!!!」

  「多失禮啊。」春禾叉腰:「這麼可愛的少女能是鬼嗎?」

  「哈哈。」迪諾安慰她:「就算是鬼小禾肯定也是可愛鬼。」

  哪有人會自誇可愛的啊。

  沢田綱吉看著這對兄妹無力吐槽。

  不過……

  他悄悄看了一眼和Reborn、迪諾一起說話的少女。

  真的很可愛啊。

  聽Reborn老師說, 沢田綱吉正在為招募守護者而努力。他的同班同學獄寺隼人和山本武都是已經確定了的守護者,除此之外,還有被備選中的笹川了平和雲雀恭彌。

  ……

  春禾打開模擬器面板比對了一下。

  除了藍波和六道骸, 竟然全齊了, 寄住在這個家裡的小孩似乎就叫藍波……

  等等,作為攻略對像, 藍波是不是有點太小了啊!!!這是犯罪啊犯罪!

  而且……

  春禾將目光落在了六道骸的名字上。

  骸也說過要來並盛。

  她不由得產生了一個想法。

  攻略目標的七個人,是不是就是主線任務中指的十代家族?沢田綱吉好像剛好就是彭格列十代啊。

  因為和骸的約定, 迪諾他們啟程回意大利的時候春禾以想多陪陪Reborn老師的借口留了下來。

  迪諾和加百羅涅家族都對Reborn先生抱有高度的信任, 所以很放心她。

  到達並盛後, 春禾每天晚上入夢都會去找骸。

  越獄的壓力不小,骸連著幾天都很憔悴, 進入夢境的時間也不多。他們是逃犯, 無法從正規渠道購買機票, 所以只能漂洋過海的偷渡。好在有骸的幻術在,他們輕松混進了一艘貨輪。

  「這次就能見到骸說的那兩個同伴了吧?」

  「Kufufu,我不是說過了嗎?是下屬,不是同伴。」

  「老實說這種話,小心遭天譴哦。」

  「真是讓我意外,你竟然信那種東西嗎?」

  「和骸毀滅全世界Mafia的夢想比,我覺得這種東西可能還實在一點?」春禾突然想到了什麼:「說起來,普通來看Mafia是壞的吧?骸想要毀滅全世界的Mafia,那不就是正義的伙伴嗎!」

  「……Kufufufu,你還真是愚蠢的讓我震驚啊,桃宮春禾。」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她們這次聊天的地方是六道骸的夢境,夢境的場景就是他現在所身處的貨輪。

  六道骸在陰暗悶熱的貨艙裡,臉部蒙上了一層陰影:「正義的伙伴有拯救過我們嗎?」

  十年前的艾斯托拉涅歐家族裡,沒有人來拯救成為實驗體的他們。

  他們能活下來,是六道骸用「惡」打敗了「惡」。

  春禾沉默了。

  她看著骸的異色瞳,隱約想起那一天到來的時候,她曾經摸過少年那只如深邃靜海的眼睛。

  現在那裡只剩下一片火紅。

  她忍不住伸手。

  六道骸沒有動。

  他靜靜看著少女向他靠近,而後。

  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他眼尾。

  「骸原來的那只眼睛呢?」

  「哈?早就被那些人扔掉了吧。」

  「那還真是過分。」

  「你是第一天知道這種事嗎?」

  「哎嘿?」

  「以後別裝傻子了。」六道骸伸手掐了一把少女的側臉把她推遠:「太像了。」

  「哎——」

  六道骸在貨輪上漂洋過海的時候,春禾在Reborn的運作下成為了並盛中學的一名轉學生。

  和一臉拽向的獄寺隼人相比,同為意大利歸國的春禾看上去就軟乎乎的,很容易就被大家接受了。

  「桃宮同學原本在哪裡讀書?」

  「在都靈。」加百羅涅的總部在那兒嘛~

  「桃宮同學是日本人嗎?」

  「是呀。」看名字就知道的吧?

  「桃宮同學的皮膚好好,是怎麼保養的呀?」

  「嗯……多睡覺?」其實是模擬器設定啦。

  「好厲害。」沢田綱吉對被人群團團包圍依然游刃有余的春禾嘆為觀止:「春禾同學這麼受歡迎。」

  「切。」獄寺隼人對此感到不屑:「那個女人只有皮相受歡迎。」

  綱吉:「性格其實也……挺好的。」

  他的停頓讓獄寺隼人堅信了自己的猜想:「十代目就是太溫柔了!」

  春禾的校園生活眾星捧月又平淡,她一邊等待著骸的到來,一邊看著綱吉經歷她和迪諾都經歷過的悲慘日常。

  「我一開始也很不習慣啦,不過這種事情習慣就好了哦。」

  「習慣不了啊!!這種日子到底是怎麼習慣的!」

  「嗯?說什麼吶綱吉君,雖然日子很苦,但是你不也很堅強地活到了現在嗎?」

  「活著就好了嗎!」

  「活著已經很了不起了!」

  ……綱吉敗下陣來,他看著揮手表示要去睡覺了的少女離開房間,不由喃喃自語:「春禾同學以前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啊。」

  一直裝睡的Reborn吹破了鼻涕泡:「很好奇嗎?」

  「不要突然醒來插話嚇人啊,Reborn!」

  「我只是剛好醒來。」

  「明明就在偷聽吧……」

  不過沢田綱吉的確是對春禾感到好奇:「春禾同學和迪諾是兄妹吧?為什麼是日本名字呢?」

  「因為不是親兄妹啊。」Reborn跳到桌子上:「春禾是被加百羅涅家族收養的孤兒。」

  「哎?」

  「很奇怪嗎?」

  「稍微有一點……畢竟春禾同學又漂亮性格又好,在學校裡很受歡迎。這樣的人會是孤兒什麼的,很難想像啊。」

  「她小時候確實很可愛哦。」

  「那為什麼……?」

  Reborn勾起唇角。

  他並不是無故向綱吉提起春禾的舊事的。

  三浦春和笹川京子固然好,可是以他的眼光來看,桃宮春禾出身加百羅涅家族,自身又有出神入化的幻術傍身。脾氣秉性都是沒得挑,和阿綱又是適齡。

  沒有比她更適合做彭格列十代首領夫人的了。

  他這個老師只是在暗中牽一條線,究竟能不能成,也要看他們本人的意思。能成是最好,不能成也不可惜。

  「蠢禾她出身艾斯托拉涅歐家族,那曾經是一個以制作特殊彈為生的Mafia家族。」

  「特殊彈?」

  「和死氣彈一樣擁有特殊效果的子彈,不過因為開發特殊彈太過危險和禁忌,Mafia之間達成了一致,決定封鎖特殊彈的生產。」Reborn看了一眼綱吉。

  涉及到Mafia的事,他難得聽得這麼認真。

  是因為事關朋友嗎?

  Reborn滿意地勾起唇角:「艾斯托拉涅歐家族曾經樹敵不少,沒了特殊彈傍身,他們的敵對家族對他們展開了追.殺。」

  「所以春禾同學的父母是被敵對家族給……?」

  「不。」Reborn的臉色沉重了起來:「為了讓家族擺脫困境重新振作,艾斯托拉涅歐決定繼續實驗,他們用家族裡的孩子做實驗,期待培養出能夠扭轉局勢的戰士。」

  「人體實驗……」

  「桃宮春禾也是其中之一。」

  作為家族的犧牲品,被家人推上手術台。

  沢田綱吉無法想像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從沒有經歷過如此黑暗的他甚至無法理解,為什麼在經歷了那樣的事之後,她還能像現在這樣純真快樂。

  「迪諾先生真了不起。」

  「嗯?」Reborn眨眼:「大概能猜到你誤會了什麼,不過蠢禾來到加百羅涅之前就已經是跳脫的性格了哦。」

  「哎?」

  「她還有和她一起逃出來的伙伴嘛。那應該就是她的精神支柱了吧。」

  「哎?春禾同學還有幸存的伙伴嗎?」

  「有哦,不過還沒人見過。」

  「應該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存在吧?」

  與此同時,那個在沢田綱吉口中對桃宮春禾很重要的人在橫濱上岸。

  跋山涉水、風塵僕僕。


第47章

  橫濱是座港灣城市, 絕大多數途徑日本或抵達日本的國際貨輪都會在這裡停靠。

  六道骸和犬、千種沒急著直奔並盛町。

  他們接下去要面對的或許是一場硬仗,不做足准備狼狽地投入戰場只會顯得他們愚蠢又無謀。

  時節臨近新年,橫濱也異常地熱鬧。

  六道骸找了一個當地的小型Mafia組織控制了他們的首領,三個人就這樣暫時安頓了下來。

  得知骸已經抵達了日本, 春禾一直都想找機會去看看他。

  日本的新年有三天假期, 新年第一天迪諾帶著家族成員來找他們玩, 春禾原本不想參與, 在Reborn的威逼之下加入了沢田一方的陣營。

  「等等!小禾不是我的妹妹嗎——」迪諾錯愕。

  Reborn回答的語氣天真無辜:「在沢田家住了那麼久, 當然要出一份力。」

  春禾安心地窩在沢田陣營打醬油,只有在最後一個打年糕的環節參與了加油打氣。

  「真不知道Reborn先生把你歸進來有什麼用。」獄寺隼人一邊打糕一邊擠兌在他耳邊消極加油的少女。

  春禾不走心地用並攏的手掌給他扇了扇風:「這不是給你乘涼嗎?」手扇起來的小風吹動了少年的幾根發絲, 春禾不走心地故作誇張:「啊呀?」

  「啊呀什麼啊呀!」獄寺隼人握緊了打年糕的錘子, 極力提醒自己不要搭理身邊的這個女人:「你一定是加百羅涅派來的臥底!」

  春禾笑眯眯道:「誰讓迪諾是我哥哥呀?」她雙手攏在嘴邊做喇叭,朝著被一平和藍波阻擋住視線的另一邊高聲道:「迪諾——加油哦——」

  那邊回答得很快:「干得漂亮, 小禾!」

  「十代目!這個女人果然是臥底!」

  「不獄寺君……春禾同學只是單純地在……和你開玩笑吧?」其實他原本想用「戲弄」這個詞的 , 但他覺得獄寺君一定不會高興。

  新春大作戰的鬧劇結束,春禾順勢提出了要去橫濱玩兩天。

  「哎?春禾同學一個人去嗎?」

  「嗯。」春禾笑:「去見……網友。」

  東京到橫濱並不遠,聽說春禾要去橫濱玩,迪諾在回意大利前還開車送了她一趟。

  「路上小心。」

  「你也是, 注意安全啊。」迪諾揉了揉少女的腦袋,向她告別:「我們走了。」

  「好~」

  和迪諾揮手告別, 春禾用幻術掩去了身形:「好了, 接下來就是久違的重逢了。」

  唔……是不是該帶些慰問禮?

  一個小時之後, 春禾在商城門口拎著各種安神助眠產品坐上了六道骸派來接她的車。

  這個小型Mafia已經盡數在他的掌握之中,調遣人也越來越得心應手。

  春禾被一路帶到了首領的寢臥, 春禾在那裡終於見到了和她夜夜相見的人。

  盡管他們總是在夢裡想見, 但實體的感覺果然還是和夢境中不一樣的。

  即便六道骸和春禾的幻術都可以以假亂真, 春禾就是覺得有微妙的不一樣。這個感覺她說不出來, 但可以感受得到。

  重逢的第一面,春禾用一個大大的擁抱慶祝。

  她飛撲到骸面前。

  這樣的動作她過去和迪諾常做,迪諾很習慣。一看到她助跑,迪諾就會自然地伸開雙臂准備迎接她,但骸顯然沒有這樣的習慣。

  他錯愕了一下,少女已經撞進他懷裡像抱大型的玩具娃娃一樣將他抱緊。

  「骸——」少女抱在他身上蹭了蹭,語氣眷戀溫柔:「我好想你啊。」

  「……」

  即便是一起被關在艾斯托拉涅歐家族地下牢籠的時候,他們也沒有過這麼親密的距離。

  六道骸伸手回抱住他面前小小一個的少女,力道漸漸收緊,嘴上卻說:「哦呀哦呀,明明才在夢裡見過不是嗎?」

  「但現在是現實啊!」少女強調。

  犬和千種早就知道了桃宮春禾就是當年六道骸原本說要去救的那個同伴,他們好奇了很久。也對當年的錯過曾有一絲遺憾,現在聽說她要來,早早的就趕了過來趴在門口偷愉看。

  「千種,讓點位子,別擠我。」

  千種扶了扶有些下滑的眼鏡,嘆息一聲:「犬,別藏了,已經被他們發現了。」

  「什麼?」犬跳起來,轉身還想欲蓋彌彰地逃跑。

  「這就是骸說過的同伴嗎?」

  犬回頭,少女已經從骸的懷裡退了出來。

  她雙手背在身後,身體微微前傾,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初次見面,我叫桃宮春禾。請多指教呀,犬、千種。」

  她聽骸叫多了兩個人的名字,所以特別自來熟。

  千種點頭:「你好。」

  犬已經呆掉了。

  他從來沒想過骸大人說的伙伴是這麼漂亮的女生,還有些不可置信。

  春和笑了笑,轉頭繼續和骸聊天:「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去並盛?」

  「不著急。」骸指尖點了點窗台:「並盛的事先擱置不提,在正式動手之前,我還需要一個據點。一個離並盛更近的地方。」

  「那看來短期內見不到你了。」春禾多少有些遺憾。

  「哦呀,你現在住在並盛嗎?」

  春禾點頭,眼角眉梢帶笑:「而且就住在那位沢田綱吉的家裡哦。」

  「哇那你不就是我們的臥底嗎?太厲害了吧!」犬震驚。

  春禾笑而不語。

  六道骸像是知道了什麼,唇角勾起一抹笑否定了犬的話:「你想的太簡單了,犬。」

  犬不理解:「什麼意思?」

  骸向他攤手:「她說這句話的意思是在告訴我『她是不會站邊的』。」

  「哈!?那不就是敵人!」

  六道骸笑了笑:「千種。」

  千種再次嘆氣:「犬,我們該走了。」

  「你在說什麼啊!怎麼能讓骸大人和敵人單獨在一起!」

  「她不是敵人。」千種拖著犬往外走。

  「那是什麼?」

  「應該是……」

  兩個人的聲音越走越遠,到最後再也聽不見一個字。

  「說起來。」在這麼緊張的話題之後,春禾歪頭舉手對比了一下兩人的身高:「骸你都長這麼高了啊。」

  「Kufufufu,你在說什麼蠢話,夢裡難道不是這個差距嗎?」

  「哦呀?是嗎?我以為骸會為了面子偷偷用幻術修改身高什麼的……」

  「Kufufufu,誰啊,你說的是?」

  「骸……」

  「嗯?」

  「你為什麼掐我臉?」

  「哦呀,是嗎?我沒注意。」

  把自己臉頰拯救出來的春禾用力地揉了揉,不明白為什麼每一個人都和她的臉過不去。

  再這樣下去她該不會變成一張大餅臉吧QAQ

  春禾憂心忡忡。

  她在橫濱住了兩天,新年假期的最後一個晚上,她一本正經地在四個人的餐桌上宣布她要回去上學了。

  犬差點被骨頭嗆住:「你還是學生???」

  「真失禮啊犬。」春禾叉起一塊烤菠蘿:「我現在正是上學的年紀好嗎?」

  「學那些無聊的東西有什麼用……」

  「我覺得學校還挺有意思的。」

  少女坐著車消失在茫茫夜色裡,六道骸側坐在窗台上凝視著車尾燈遠去,伸手按住了隱隱作痛的輪回之眼。

  輪回之眼和他磨合了這麼多年,早就已經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了。過去過度使用這只眼睛的時候還會有些痛感,但從前年開始就已經不會了。更何況他最近都在休養,更不會有過度使用的可能性。

  他一直都春禾對他而言是特殊的。

  六道骸不是傻子,也不想自欺欺人。

  他們一起度過幾千個夜晚,幾乎無話不談。

  他笑了笑,轉身離開了窗台。

  在這個世界的春禾很少會用到模擬器提供的道具,因此也很少打開道具商城。這兩年學會幻術之後就再也沒點過模擬器了。

  正因為這樣,她才沒有發現這個世界的道具商城幾乎開了86%的道具庫,是前所未有的多。

  回到並盛的春禾繼續過著白天和大家一起上學,晚上去找骸聊天的日子。

  沢田家每天都很熱鬧,各式各樣的人來來往往行色匆匆,快樂的是大家,受傷的人只有綱吉和藍波。

  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這哪裡值得祝賀了!!」綱吉欲哭無淚。

  直到某個平凡的清晨,春禾慢悠悠准備去上學的時候撿到了躲在狗窩裡逃避追.殺的排名風太。

  「排名?」春禾很好奇。

  Reborn悠閑地喝茶:「風太是Mafia中有名的情報商人,他所制作的排名榜准確率是百分百。」

  「不認識的人也可以排名嗎?」

  「可以哦。」Reborn笑了笑:「你要試一試嗎?」

  「要!!」

  風太乖巧地應了一聲,立刻進入了狀態:「春禾姐姐的好奇心……在86203個Mafia中……排名第12……」

  春禾:……?

  Reborn嘲笑她:「你還真是好奇心旺盛啊。」

  春禾抗議:「換一個測啦!」

  Reborn答應得很干脆:「那就測測她最喜歡的人排名吧。」

  「哎?這個也不是很想知道啦……」

  「好的哦。」風太選擇性地無視了春禾。

  「春禾姐姐最喜歡的人,排名第三是……」

  春禾也不免緊張了一下。

  「六道骸。」

  「……」春禾沉默了一下。

  骸竟然能排第三?

  「排名第二是……」

  「太宰治。」

  「……?」

  「排名第一是……」

  「奇犽。」

  「……?」

  春禾懵了。

  「順便一提,春禾姐姐最討厭的人第一名是夏油傑。」

  「……?」


第48章

  春禾這天晚上的夢比以往更加清晰。

  六道骸再次看見了那個黑子丸子頭的男人。

  上一次夢境戛然而止, 這一次的他脫離了春禾的角度能以高空的上帝視角俯瞰夢境。

  和上一次相比,這次的男人顯得更年輕一些,春禾倒是沒什麼變化,一直都很顯小。除了他們, 身邊還有幾個和他們穿著相同制式服裝的人, 看上去像是學生。

  其中白發的男人他以前也在春禾的夢裡見過。

  六道骸擁有輪回之眼, 比其他人更能領會這種特殊情況。

  這恐怕都是少女的前世。

  通常情況下人是不可能有這麼清晰的記憶, 春禾不僅有, 似乎還不止一段。從春禾的年齡上看,三者之間毫無聯系。

  「所以說——我又沒有咒力, 根本就學不會什麼咒術, 為什麼一定要帶上我啦。」

  「不可能!你之前那個門絕對是什麼咒術!」

  「……那是任意門。」

  「看吧!連術式名字都有!」

  「……你高興就好。」少女抽了抽嘴角,懶得爭辯。

  場景散碎切換, 六道骸很快就再一次看到了上一次戛然而止的夢境。

  這次一切開始的更早一些, 他清楚地看到了黑發丸子頭的男人和春禾說了什麼,而後突然對春禾動手。

  醜陋的怪物瞬間將少女包圍、撕成碎片,大量的血液在地面蜿蜒成畫。

  凶手眼裡不含任何情緒,就這樣揚長而去。

  緊接著就進入了下一段人生。

  少女住在奢華的酒店, 她身邊簇擁著保護她的人,有之前見過的兩個少年, 也有陌生的面孔。但最後她離開的時候身邊卻空無一人。

  再然後, 她被人安置在了療養院裡。

  整個人都很虛弱, 身上連接著各式各樣密密麻麻的精致儀器,在某一個時刻, 心率線不再折返。

  她每一世死的時候都很年輕, 甚至可以說是年幼。

  六道骸冥冥之中有了預感, 心髒不規律地搏動了兩次。

  春禾離開之後, 他們在離並盛不遠的地方找到了一個名為黑曜的小鎮。

  小鎮上的中學和春禾就讀的制度嚴明的規範學校不同,黑曜中學是一所充斥著不規則和暴力的混混中學。

  校舍破破爛爛、學生也四六不著調。

  每天堅持到校上課的人不超過學校總學生數量的30%。

  「Kufufufu,還真是墮落的地方。」

  「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基地了!」

  「嗚哇,真的嗎?這裡好髒。」

  「你這個女人!你為什麼又來了!」

  「嗯嗯?我嗎?」

  春禾指著自己發出疑惑,在看到城島犬點頭後,她歪頭彎眼:「因為是骸邀請我來的哦?」

  少女故作小人嘴臉,一派洋洋得意。

  犬跳腳:「真令人火大!!」

  千種嘆氣。

  搭檔太吵也是一種煩惱啊。

  不過不止犬,其實春禾本人對骸的這次邀請也感到很疑惑:「難道是邀請我來參觀新基地嗎?」

  「Kufufufu。」

  六道骸操控著別人的身體笑出他招牌的詭異笑聲,春禾不習慣到起了一身疙瘩。

  他們一路來到校舍,裡面認真在學習的學生寥寥無幾。

  春禾不免感嘆:「竟然還有這樣的學校。」

  「這樣的地方可不少。」

  「骸很有經驗嘛?明明被關了這麼多年。」

  「……你越來越不可愛了,蠢禾。」

  這次輪到春禾跳腳了:「不准和Reborn老師學!」

  六道骸一只手把人按了下去,雲淡風輕道:「被關了這麼多年,所以多吸收外界的知識。」

  「這種知識不需要啊!!」

  新的據點雖然殘破不堪了一些,但好歹離並盛近很多。

  把清掃出休息地方的活扔給了犬和千種,挑選了這個又髒又亂又差據點的六道骸本人卻邀請春禾出去散步了。

  「骸,多虧他們還能十年如一日地這麼尊敬你啊。」

  骸不理會少女明顯是擠兌的話,和她一起沿著河邊馬路往並盛走去。

  「沢田綱吉是個什麼樣的人?」

  「什麼嘛,你還是在意的嗎?」

  「Kufufufu,只是情報收集而已。」

  「嗷,那——綱吉君就是一個很溫柔很可愛的男孩子呀,現在Reborn在教他,比以前厲害一點點了。」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春禾投以無辜的眼神。

  六道骸看著她沉默片刻,心底湧上一種無奈又坦然的奇妙感覺:「好吧,我想問的是,是什麼讓你決定不站邊的。你的那位Reborn老師嗎?」

  「哼哼,果然還是在意的嘛?」

  「是是。」六道骸妥協:「我在意,所以告訴我吧?」

  「……」春禾像是見鬼了一半看向他。

  這次輪到六道骸挑眉好整以暇了:「為什麼是這個表情?」

  「不可能不可能,骸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你一定不是骸!」少女戒備地往後退了兩步:「說吧,你是誰!霸占了骸的身體想要做什麼?」

  「……你給我正常一點。」

  「受死吧,搶了骸身體的妖怪!」

  六道骸忍無可忍地一把拉過蹦跶地歡快的少女拽住,毫不客氣的揉亂了少女精心打理過的長發。他俯下上半身,捏著春禾的下巴迫使她抬頭和他的目光對視。

  一紅一藍的異色眼映照出少女的身影面龐:「現在看清楚了嗎?我究竟是不是本人。」

  春禾沒有退縮。

  非但沒有退縮,她還順著六道骸的姿勢墊起腳尖猝不及防的偷襲式地親吻了骸的左眼。

  她的突然襲擊沒有任何預兆,執著於答案的骸也沒有想到他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所以錯愕地楞在了原地。

  春禾朝他笑了笑:「我不站邊是出於我自己的考慮,和Reborn老師無關。」

  「那就是和沢田綱吉有關。」

  「怎麼還在在意這個?」少女有些無奈地笑,但她很快點頭爽快承認:「確實和他有一定關系,但應該和你想的有些不太一樣。」

  「什麼不太一樣?」

  「我總覺得這件事的結果無論成功與否,都不會是骸你預想中的結局。」

  「什麼意思?」

  「這個我也說不出來,只是一種預感。你如果見過綱吉君的話,或許會懂。」

  六道骸若有所思:「現在不正要去見嗎?」

  「不會吧,你真的要跟我回去?」

  「不可以嗎?」

  「可以,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春禾笑眼挽起他的手臂:「不過要是遇上Reborn老師的話我可沒辦法保護你。」

  「最強的彩虹七子之一,Mafia最強的殺手Reborn嗎?」六道骸輕笑:「不過你放心吧。我什麼也不會做的,這樣他就不會動手了吧?」

  「那可不好說哦。」

  看得出春河是在故意誇大其詞,骸沒有在意。不過為了不影響他的計劃,他用幻術掩蓋了自己真實的模樣。

  春禾仔細地端詳了—會兒他的新樣貌,然後眯眼笑著說出了這個別扭的人絕對愛聽的話:「果然還是骸原來的樣子更好看呢。」

  「哦呀哦呀。」六道骸牽起她的手:「那還真是榮幸。」

  他們回去的時候沢田家正好是晚飯時間,春禾按了門鈴,毫無疑問的是好脾氣的綱吉來給她開門。

  春禾招了招手:「我回來啦。」

  「歡迎回來。」綱吉笑眼給她開門,眼角余光看到了站在她身邊的人:「這位是……?」

  「是我之前說過的網友。」春禾介紹:「他叫樺根。」

  六道骸十分配合,虛偽地禮貌:「你好,沢田同學,我聽春禾提過你。」

  「你好你好。」綱吉有些緊張。

  六道骸扮演的樺根笑了笑:「天色晚了,春禾一個人回來我不放心,所以送她回來。既然她已經平安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沒聽沢田綱吉的挽留,獨自消失在路的盡頭。

  春禾看著她的背影完全消失,轉身笑著推綱吉進屋:「走吧走吧,我還沒吃飯,好餓——」

  「媽媽今天做了牛肉漢堡。」

  「真的嗎?超期待!」

  晚上的聯合夢境裡,六道骸果然把她拒之門外了。

  春禾毫無負擔地轉頭陷入沉睡,半夢半醒間還記著明天要帶什麼慰問品去看那個小氣鬼才會被原諒。

  不如明天和奈奈媽媽學做便當吧?

  看黑耀中學那個樣子,骸他們應該又是只能吃快餐吧?嗯……便當裡多加幾塊烤鳳梨……

  春禾沒想過參與骸的計劃,同樣也沒想過要幫助綱吉打敗六道骸。

  於她而言,和她認識將近十年的骸和對她有知遇之恩的Reborn老師是無法抉擇的天平,所以她打算在這次的事件中完全隱身。

  但對兩方而言,知情不報和作壁上觀似乎都屬於「背叛」。

  只不過背叛的不是陣營,而是「友情」或者「信任。」

  「真希望有人能理解我的難處啊。」少女隱去了六道骸的名字向千裡之外的迪諾倒苦水。

  「小禾啊。」

  「嗯?」

  「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理智會告訴我『你是有原因的,我要理解你』,但我無法克制我的感情。」

  「……」春禾看向窗外並盛少見的濃霧。

  「我的感情渴求著你無論如何也選擇我。」


第49章

  春禾第二天起了個大早下樓和奈奈媽媽學做便當。

  綱吉跌跌撞撞地喊著「遲到了——!!」衝下樓的時候, 一邊把奈奈媽媽替他准備好的便當塞到他手上一邊拜托他幫忙請假。

  「哎?春禾同學身體不舒服嗎?」

  「有別的事,不過你還不出門真的可以嗎?遲到會被雲雀學長咬殺的吧?」

  「哇啊啊啊啊都這個時間了!!我出門了!!」

  奈奈媽媽看著綱吉奪門而出,有些無奈:「小綱真是的,要是有小禾一半懂事就好了。」

  春禾嘴甜道:「小禾來幫媽媽曬衣服!」

  「不用了, 小禾不是還要去見朋友嗎?快去吧。」

  「哎?他不著急的啦。」

  「那好吧, 曬衣服的工作就交給小禾了。」

  「保證完成任務!」

  骸在黑曜樂園裡左等右等, 總算是在正午時分堪堪等到了姍姍而來的春禾。

  他暗自松了一口氣, 恢復了蕩漾的神色:「現在不是好學生上學的時間嗎?」

  春禾佯裝天然:「啊?這樣嗎?那我得趕緊回去了。」

  「……Kufufufu, 回來。」

  春禾的廚藝本身就還行,再加上有奈奈媽媽的幫忙, 便當做得相當精致。她只給骸准備了便當, 犬和千種都是用飯團打發了。

  不過他們並沒有為此抗議。只有犬在雞蛋裡挑骨頭的找茬說她的料理手藝不行,春禾果斷無視了。

  哄好了變扭精, 春禾晚上又能進到夢裡了。

  這天骸的夢境裡是一片汪洋無際的大海, 她踩在船只的甲板上沿邊緣找了一圈,沒有看到骸的身影。

  難道躲起來了嗎?

  春禾又繞進游輪裡面。

  越是往裡面走,布景就越是熟悉。這是骸從監獄逃出來之後偷渡日本的那艘游輪。

  春禾沒想明白為什麼骸會突然布置這樣的夢境還躲著不出來。

  她雖然沒乘過那艘游輪,不過拜六道骸所賜, 對游輪內部的布局了如指掌。轉過幾個彎,她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六道骸他們當時藏身的地方。

  骸果然在這裡。

  春禾走近了兩步才發現這個骸似乎是夢境中, 幾個月前正身處這艘船上的骸。

  他看上去很蒼白無力, 整個人都很虛弱。

  春禾後知後覺。

  六道骸之前和她說過類似的情況, 據說她有的時候會陷入深度的睡眠,腦海中會浮現另外的夢境, 她沒有自主意識, 但骸卻能在夢境裡行動自如。

  雖然她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但從來沒遇到骸出現這種情況過。

  所以……

  這是骸的深層夢境?

  春禾一下子興奮了起來。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骸的深層夢境呢!

  夢境中的骸有長途跋涉的憔悴, 比起白天總是有點輕浮蕩漾的他,夢境裡的骸更容易讓春禾心軟一些。

  昨天她和迪諾打完那通電話之後就一直惦記著骸的事情。

  的確從以前開始她就一直知道這個人是個嘴硬心軟的典型,看起來是明著蕩漾的騷包類型,但實際上又有一點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悶騷,誰戳破他那層保護色他就玩不起了。

  所以昨天她能讓骸說出那樣的話,的確是非常了不起了。哪怕是迪諾那樣好脾氣又包容的人也會希望自己被放在天平左右的時候會被人無條件的選擇。如果是骸的話就更加了。

  她發了一會兒呆。

  游輪上的骸就醒了過來。

  深層夢境裡的一切景像都是無意識的,是回憶一般的過場,所以眼前的這個骸看不到她。

  春禾跟著他往外走。

  原來白天的時候,骸會借著幻術的掩蓋去甲板上曬曬太陽散散步。

  這大概是他的—種排解的方式。

  畢竟為了偷渡,他們平時躲藏的地方都陰暗不見光。

  骸的皮膚也很白。

  和春禾自身這兩年被迪諾養的白裡透粉的珠白不同,骸的白是缺乏陽光照射的蒼白。似乎之前被關押著的監獄從來不讓他們做那種可以曬太陽放風的勞工。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骸被判定為了凶惡罪犯的緣故。

  春禾一個走神。

  深層夢境的畫面就如雪花片般模糊了幾下,轉眼間就切換到了不同的場景。新的場景她還是認識,是骸他們在橫濱的臨時落腳點,被骸掌控了的小型mafia基地。

  她看到她去看骸那—天她離去時,骸在窗台上一直目送著她所乘坐的車遠去的車尾燈消失。

  那天來給她送行的只有千種和犬。當時的她還嘟嘟囔囔的在抱怨骸,沒想到這個悶騷的人居然躲在這裡。

  春禾沒忍住笑意。

  然後畫面再—轉。

  回到了前天,骸用幻術掩蓋了自己真實的樣子送她回沢田家。

  在婉拒了綱吉的邀請之後,當時的骸一個人轉身融進了夜色。

  這次春禾能夠行動自如,所以在夢境裡的她進了沢田家後,她轉換了腳步,做出了和昨天的她截然不同的選擇,慢慢地跟了上去。

  回去的時候骸解除了幻術,用的是他本來的面貌。

  他沉默地走在路上,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春禾就這樣安靜地陪他走在路上。

  最後回到了那個被她嫌棄過破爛不堪又髒污滿地的黑曜樂園。

  被夜幕包圍的黑耀中學甚至有一些像鬼屋,仿佛隨時會有什麼怪談中的藥物會蹦出來,住在這裡的人大概是被詛咒了或者被拋棄。

  春禾突然就難過了起來。

  夢境到這裡戛然而止。

  春禾也被強制遣送了出去。

  她自己從睡夢中醒來,房間中央的一塊地板已經被錯落潛伏進來的清早陽光照亮。

  原來是天亮了。

  春禾揉了揉惺忪睡眼,還有些沒從夢境中緩過神來,行屍走肉般的穿衣洗漱。

  下樓的時候看到Reborn喝著咖啡看著報紙。她突然想到,骸現在在干什麼呢?

  「怎麼了?沒睡好嗎?看上去精神恍惚。」Reborn放下報紙看向她。

  春禾打了個哈欠在餐桌邊坐了下來:「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哦?」Reborn隨口道:「幻術師不做普通的夢吧?」

  「嗯……誰知道呢。」春禾聳了聳肩:「至少我很少記得自己夢見了什麼,就算是什麼預知夢,只要記不得就沒用了吧?」

  Reborn笑著搖了搖頭:「就因為你沒記住,所以肯定不是預知夢。」

  春禾沒和Reborn繼續探討這個問題。

  她吃了早餐後就出門去了學校,走到半路才聽說有並盛的學生被人襲擊了。

  春禾似有所感地回頭。

  接下去的幾天,並盛中學不斷的有學生受到襲擊被送進並盛綜合醫院。

  外面都有傳言說犯人是在針對並盛中學的學生,並盛中學的學生人心惶惶。絕大多數學生都已經選擇在家閉門不出,也有一部分學生聚集到了並盛綜合醫院裡。

  聽說笹川了平也被人打傷,春禾沒跟著綱吉去醫院探望。

  如果說一開始她還心存僥幸的話,那現在已經可以確信無疑了。

  犯人是六道骸。

  她沒告訴任何人,自己獨自前往了黑曜樂園。

  這裡還是和以前一樣髒亂差,春禾雖然一時衝動決定過來,但其實並沒有想好見到骸之後要說什麼。

  是她把作壁上觀這個詞想的太簡單了。

  進到黑曜樂園內部,春禾才發現骸身邊多了不少人。

  她用幻術遮掩了自己的行蹤,循著記憶裡的路走。

  「真是的,為什麼把全部的樓梯都弄斷了啊。」

  「察覺到了幻術波動才下來看一眼,果然是你。」

  「骸?」

  「Kufufufu,為什麼用疑問的語氣,難道你不是來找我的嗎?」

  「當然是啦。不過……」她誠實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來,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這裡了。」

  少女的面龐天真嬌俏,看著像是在幸福的環境裡長大。

  六道骸摸了摸她腦袋,唇角微微上揚:「沒關系,來了就好。」

  他不是愚者。

  少女能在這個時刻來到他身邊,即便什麼都不做,那也已經足夠了。

  於是春禾就這樣稀裡糊塗地在黑曜樂園住了下來。

  老實說,這是她離開艾斯托拉涅歐家族以後住過最差的環境了……大概。

  不知道是因為心神不寧還是因為黑曜樂園的環境真的差到令人發指,下午的時候春禾就感覺到身體忽冷忽熱,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怎麼躺都不舒服。

  「骸。」

  「嗯?」

  「你能陪我睡會兒嗎?」

  「……怎麼突然這麼黏人。」

  「我有點難受,你陪我睡會兒吧。」

  「……」

  六道骸沒說話,但春禾能感覺到自己身邊沙發的一小塊向下塌陷。

  坐在她身邊的人輕輕撥開她額前散碎的劉海,冰涼的指尖劃過她側頰。春禾掙扎著睜開沉重的眼皮想看看他,但是眼前只有被因為高燒難受而被淚水浸濕的模糊重影。

  冰涼的手背貼上她前額,手背停留了片刻就要抽離。

  春禾貪戀那一點涼,抱著他側腰貼了上去:「骸。」

  少女身上滾燙滾燙。

  顯然是生病了。

  真是的。

  骸嘴角勾勒出了略顯無奈的笑意。

  只有在意識模糊的時候才這麼黏人。


第50章

  等春禾再次醒來的時候, 高燒已經略有好轉。

  她還沒來得及從周圍嘈雜的爆炸聲中回過神來,耳邊就傳來了Reborn老師熟悉的聲音:「Ciao。」

  春禾看著天花板迷茫了兩秒:「Reborn老師?」

  「看來還沒燒傻。」

  「……老師, 您真關心我。」

  Reborn笑了一聲。

  春禾費力地撐著沙發爬起來:「既然Reborn老師會在這裡, 那就說明……」

  她的目光被少年頭頂和雙手躍動的火焰所吸引:「那是……綱吉的死氣彈狀態?」

  「不一樣哦。」Reborn說話的口吻略帶一點小得意:「那是阿綱憑自己的意志蛻變出來的形態,超死氣模式。」

  「超死氣模式?」

  「這個狀態下的阿綱擁有絕對的冷靜,總之, 你就好好看吧。」

  就和春禾在這場結局來臨之前冥冥預感的那樣,骸的沢田綱吉肉.體搶奪計劃果然沒有成功。

  純淨美麗的橙色火焰淨化了輪回之眼的黑氣,過程大概異常疼痛, 讓當年受過那麼多實驗的骸都忍不住痛。

  「骸!」春禾小跑兩步到已經昏迷了的骸身邊。

  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摸他的脈搏,而是檢查他的眼睛。

  「春禾……」死氣狀態的綱吉面容沉靜:「骸就是春禾說過的網友吧?」

  檢查過骸的眼睛無礙, 春禾放下心來:「是的。」

  綱吉的死氣狀態解除了:「春禾的病已經好了嗎?」

  「一半一半吧。」春禾笑了笑, 很感謝綱吉沒有問出更多的問題。大戰剛剛結束, 現在大概誰也沒有精神聽長篇大論吧。

  顯然Reborn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追根究底:「彭格列的醫療班應該快到了。」

  他話音剛落,門應聲而開。

  Reborn看了一眼春禾:「是復仇者,來抓骸他們的。」

  春禾下意識地就想用幻術, Reborn厲聲呵止:「蠢禾。」

  春禾抿了抿唇。

  即使聽出了Reborn勸阻的意思,她也想試一試。

  然而復仇者連眼神都沒給她一個, 准確無誤地抓走了骸和犬、千種。

  「這世上能騙過我們眼睛的幻術師寥寥無幾。」復仇者意味深長地留下一句話就揚長而去:「這次就算了。」

  「蠢禾, 到此為止了。」Reborn抓住了還想跟上去的春禾,眼神透露出冷意:「你應該不會看不清實力的差距吧?就算現在的你跟上去又有什麼用呢?和骸關在一起嗎?」

  「那我又只能見到夢裡的他了。」

  「這是他自己選的路。」

  「他沒得選!」

  從認識以來,春禾從沒有和Reborn吵過架。

  迪諾和綱吉最初都不願意成為Mafia,總是會逃避Reborn的指導,但春禾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成為Reborn的學生, 所以是Reborn教過的三個人中最省心的一個。

  可能就是一直太乖了, 唯一一次的吵架就會格外的來勢洶洶。

  盡管這件事Reborn一定錯都沒有。

  完全是某個人在任性發脾氣。

  「哎……」課堂上的綱吉忍不住嘆氣。

  「阿綱最近好像總是很苦惱。」山本和獄寺隔著一張桌子看著綱吉嘆氣的背影各自擔憂。

  獄寺不屑地「嘖」了一聲:「完全是那個女人在不知好歹吧。」他看向少女空出來的座位。

  自從黑曜事件之後, 桃宮春禾就沒再來上過學。

  綱吉惆悵的點在於, 這幾天家裡的氛圍異常的怪異。

  更惆悵的是,大神經的奈奈媽媽和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藍波、一平完全感覺不到這個怪異的氛圍。

  結果最後兩頭為難的還是只有他一個人!!

  有些事他在超死氣模式的時候就已經想通了,所以無需Reborn和春禾再向他解釋。

  就是因為想通了這一點,他才沒辦法去勸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的春禾。

  至於Reborn……

  綱吉回想起今天早上他出門時,冷著臉坐在餐桌上的Reborn。

  ……明顯也是生氣了吧。

  也是。

  畢竟這件事從Reborn的角度看完全是無妄之災,他只是指導了自己的學生打倒想要加害他學生的壞人。只是在自己的學生想要飛火撲火的時候勸阻了學生的愚蠢行為。

  春禾自己也很清楚。

  她只是氣自己在骸需要她站隊的時候搖擺不定,又在事後完全無力的時候後悔莫及。

  「你要躲到什麼時候,蠢禾。」

  沒等春禾做好去找Reborn道歉的心理准備,Reborn就已經冷著臉殺進了她的房間。

  春禾默默地把臉埋進了枕頭裡。

  Reborn嘲諷她:「你是鴕鳥嗎,給我起來。」

  「老師會打我嗎?」

  「別說蠢話。」

  「老師,我錯了。」

  「還用你說?」

  春禾慢吞吞地爬起來,好幾日沒搭理的長發亂糟糟地披散在身上,整個人難得的頹廢。

  Reborn問她:「接下去有什麼打算?」

  「想先回意大利一趟。」

  「去做什麼?」

  「找迪諾哭一場。」

  「……?」

  「老師沒聽說過嗎?『可以哭的地方只有廁所和爸爸懷裡』。」

  「然後呢?」

  「老師只能被我抱在懷裡吧?這種時候還是需要迪諾師兄……嗷——痛痛痛痛痛!老師——」

  「想死不用這麼拐彎抹角,蠢禾。」

  「老師,我真的錯了QAQ」

  不過春禾想飛去意大利倒是真的。

  找迪諾哭一場什麼的,雖然也是順便的一件小事,不過她主要的目的還是想策劃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骸那家伙撈出來。

  雖然這個人糟糕又偏激,做了很多錯事,但再把他關起來的話,他肯定會寂寞死的。

  其實春禾在想什麼,Reborn大致都能猜到,但他沒說什麼,只讓春禾替他向迪諾問好。

  有些事就要撞了牆才知道回頭,光用勸的是不可能勸退的。

  少女這幾年在加百羅涅家族養得太好了,什麼事都有迪諾給她擔著,也該讓她碰碰壁清醒清醒了。

  於是敲定了注意的Reborn果斷把人打包扔回了意大利。

  連春禾本人都是上了專機才回過神來。

  她摸出手機給她親愛的老師發去信息。

  【TO 老師

  老師,我就確認一下,你應該沒有早就嫌我煩了吧?】

  【FROM 老師

  ^_^】

  ……

  嚶嚶嚶。

  大概是Reborn和迪諾打過招呼了,所以飛機一落地就有人迎接她。

  春禾總算是覺得心情好了一些:「好久不見了,羅馬裡歐。」

  「歡迎回來,小禾小姐。」

  「BOSS臨時被一樁合作絆住,等小禾小姐回到總部應該就能見到BOSS了。」

  「什麼事啊?」

  「是彭格列門外顧問那邊的合作。」

  「……」老師果然是在記恨她說的要找迪諾哭一場吧!

  為了調查復仇者的事,春禾罕見地主動找上了巴利安。

  從Reborn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復仇者是個非常麻煩的組織,如果拜托迪諾的話,迪諾一定會很擔心她亂來。

  春禾不想給迪諾添麻煩。

  「嘻嘻嘻嘻,這是誰來了啊。」

  剛走到巴利安的門口,春禾就被一把小刀「熱情」的迎接。

  「這不是王子的玩具嗎?」

  春禾淡定地打招呼:「好久不見,貝爾,你的劉海又長長了啊。」

  「玩具今天是來找王子玩的嗎?」

  「今天不是。」春禾誠懇道:「不過改天可以。」

  「你當王子是傻子嗎?前年你也說改天。」

  「阿勒?改天我沒來嗎?」

  「嘻嘻嘻嘻,今天就是前年的改天。」

  「啊!」

  貝爾忍無可忍地又朝少女飛了一刀子,少女的幻像立時被擊散。

  「又是幻術嗎,真是讓人不爽。」

  繞過了貝爾,春禾一路上了三樓。

  她這次是來找斯庫瓦羅的。

  作為巴利安為數不多的正常人,好吧,糾正一下,是相對正常的人,春禾過去和巴利安交接任務的時候基本都是和斯庫瓦羅溝通。

  畢竟斯庫瓦羅涉及正事的時候還是會好好聽人講話的。

  「復仇者監獄?」斯庫瓦羅挑眉:「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春禾賣萌:「這很重要嗎?」

  「也不是很重要。」

  「好吧,因為我想救一個人。」

  「都說了不是很重要啊你這家伙。」

  最後春禾用兩個高級情報任務的代價從斯庫瓦羅那裡換走了復仇者監獄的情報。

  更細致地了解復仇者監獄是一個怎樣的組織後,春禾才不得不承認,光憑她自己的確是沒可能從裡面救出骸的。

  別說救了,能不能找到骸被關押的地方都是問題。

  骸QAQ,對不起了,要不你還是被關著吧……

  「Kufufufu。」被關押回復仇者監獄的骸又回到了他熟悉的牢房,見到少女很認真地在沮喪,他雲淡風輕地裝x:「不是說過了嗎,我不需要你操心。」

  「骸。」

  「嗯?」

  「但是我想見你。」

  「……突然之間說什麼話。」

  春禾仗著是在夢裡,一把撲倒她對面的骸一本正經地胡說:「骸走了之後我就一直失眠,每天晚上都睡不好,白天以淚洗面,頭發一把一把地掉。」

  「Kufufufu,明明前天還陷入深層夢境了。」

  「那是因為壓力太大了,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斷了線。」

  「我信了你的。」

  雖然少女離譜的鬼話是張嘴就來,但六道骸可悲地發現他似乎就吃這一套。

  「不久後我們就會見面的。」盡管越獄計劃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骸還是一時心軟,被少女一點也不走心的糖衣炮彈攻破:「老實地等我回來吧。」


第51章

  盡管骸不願意, 但這次的越獄行動他還是沒架住少女的軟磨硬泡讓她參與了接應。

  反正只要他們跑出了復仇者監獄的範圍,應該就不會牽連到少女了。

  越獄計劃的籌備時間較長, 在開始之前, 春禾一直在安排逃亡的路線和交通工具。

  春禾自知水平遠遠不夠,特地花重金雇了瑪蒙陪她一起去,給她壓陣。

  瑪蒙雖然對她要救的人有那麼—點好奇, 但總歸碰頭的時候會見到的,所以沒有多問什麼。歸根結底,瑪蒙只要能拿到錢就夠了。

  近幾年迪諾接手了加百羅涅之後加百羅涅的經濟就一直蒸蒸日上。作為迪諾在明面社交場合中最疼愛的妹妹, 春禾的手頭相當寬裕。瑪蒙可是眼饞了好久,現在終於有機會狠狠宰她一筆了。

  為了方便擺脫復仇者的追蹤, 他們肯定是走陸路的。

  復仇者既然會抓傷害到普通人性命的Mafia, 那麼他們自身肯定也不會去傷害普通人, 所以走陸路春禾只需要略施小計就可以安排足夠多的誘餌。

  決定行動的那—天,春禾沒能在約定的地方接到骸,而是只接到了滿臉不甘和憤恨的犬和千種。

  她一瞬間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沒多說什麼, 春禾帶著犬和千種直接按照預定的行程逃跑。

  不知道是因為作為主犯的骸沒有逃出來還是因為她預定的行程的確隱蔽。他們奔跑了半個月之久,沒有一點復仇者的消息。

  直到某—天的午後, 彭格列的門外顧問首領, 也就是綱吉的父親讓人和她聯絡,說六道骸已經和他達成了協議。六道骸會接受沢田家光的邀請,成為綱吉的霧之守護者,而彭格列則會替已經逃跑的犬和千種免除復仇者的追蹤。

  位於世界Mafia頂端的彭格列,這點交換條件還是拿的出手的。

  春禾這才確信了她在黑曜戰開始前的預感原來就出自於這個世界的攻略目標。

  原來模擬器早就給她劇透了。

  不止六道骸, 就連看起來很拽很獨很孤狼的那位雲雀恭彌也會成為綱吉的守護者。

  春禾帶著犬和千種接受彭格列了的保護回到日本。

  在他們逃亡的期間, 六道骸似乎偶然善心大發救下了一位差點被車禍剝奪生命的少女, 還把少女托付給他們照顧。

  聽說少女的內髒都已經不行了, 是骸用有幻覺變出新的內髒才支撐著她活下去。

  春禾抽空去了一趟醫院。

  發生了這種可以被稱為怪談的醫療奇跡,那位死而復生的少女身邊一定圍繞了很多不懷好意的人。她得趕緊去把人接回來。

  醫院裡總是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春禾找到庫洛姆的時候,她正被—群醫生圍著做檢查。

  這種檢查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查出結果的。春禾深諳這一點,所以直接用幻術將真正的庫洛姆帶走,徒留了一個假像在原地。

  庫洛姆的手臂纖細脆弱,比她還要不堪—折。

  「您是……春禾大人嗎?」

  「啊?」春禾疑惑:「誰教你的這種稱呼?不會是骸吧?」

  「不、不是。」庫洛姆連忙搖頭:「我只是想表達尊敬。」

  看得出來庫洛姆很不安,春禾朝她笑了笑:「不要叫什麼大人了,大家都是同輩,你直接在我春禾就可以了。我聽骸說你叫小凪是嗎?」

  「嗯,現在叫庫洛姆,庫洛姆·髑髏。」

  「……」春禾抽了抽嘴角:「我說你啊,這種名字你也接受嗎?不要對那家伙太縱容了。」

  庫洛姆滿臉真誠:「我覺得這樣很好。」

  春禾嘆了口氣。

  她原本是打算回沢田家住的,可既然帶上了庫洛姆那就不方便去沢田家了。

  犬和千種還是打算回黑曜樂園住,春禾受不了那裡的環境,也不准備讓身體還很虛弱的庫洛姆去那裡,所以額外租了—套公寓作為兩個人的住所。

  值得—提的是,她租的這套公寓和獄寺隼人是鄰居。

  獄寺隼人對此非常警惕。

  平時春禾出去上學的時候,庫洛姆就會—個人待在家裡替她准備晚餐和第二天上學要帶的便當。

  庫洛姆又溫柔又貼心,春禾突然有種過上了新婚夫麥生活的感覺。

  看到春禾已經恢復了以往的狀態,Reborn冷哼了一聲才去找春禾:「Ciao,蠢禾。」

  「中午好啊,Reborn老師。」

  因為骸的緣故,春禾提前從Reborn口中得知了指環爭奪戰的事情。

  春禾後知後覺:「難怪瑪蒙那個時候急著走,還說是boss有急事找他。原來是為了這個事情。」

  「XANXUS對十代目的位置虎視眈眈,一定早就開始做准備了。」

  「那這次的指環爭奪戰……?」

  「就是十代候選的戰爭。」

  「你已經見過霧之守護者了吧?」

  「是啊,是個非常可愛的人呢。」春禾笑著回答。

  Reborn沒對那位尚未謀面的霧之守護者做出評價轉而關心起春禾:「現在心情稍微平復一些了吧?」

  春禾收起笑容乖乖低頭:「之前都是我的錯,老師寬宏大量,-定會原諒我的吧?」

  「我還沒有墮落到和-個孩子置氣。」Reborn不屑地戳了戳少女的額頭。

  春禾笑了笑,撲過去想抱Reborn,被Reborn身手靈敏地躲開了。春禾不泄氣也不惱,心情很愉悅地趴在桌子上。

  按照這個世界的通關條件,主線任務見證十代家族的成立應該就是這個指環爭奪戰結束。

  至於攻略目標,她早早的就選了六道骸。雖然看不到具體數值,不過依照商城道具的解鎖情況來看,應該已經相當接近百分百了。

  不知道通關之後的獎勵會不會很豐厚?

  懷著這樣美好的期盼,春禾在晚上入夢的時候又跑去找六道骸了。

  春禾到的時候,骸正在教庫洛姆幻術。

  庫洛姆是難得可以和骸對上波長的體質,是骸之前遛彎撿到的意外之喜。骸甚至可以短暫地接管庫洛姆的身體憑他的意志行動。

  幻術的學習是一種非常枯燥的過程,尤其在已經將幻術掌握的爐火純青的春禾眼中,初學者的幻術更是無聊。

  她打了一個哈欠。

  要不然她還是先去睡覺吧?

  霧之指環的爭奪戰在即,為了能讓庫洛姆在指環爭奪戰中獲勝,這段時間庫洛姆每天晚上都會接受骸的特訓。

  春禾無聊到直接在三個人的聯合夢境裡睡著。

  任憑六道骸和庫洛姆在她旁邊山崩地裂火海蓮花的動靜也完全不為所動。

  「春禾……很無聊的樣子。」

  「Kufufufu,還是這麼毫無戒心。」

  「骸大人看春禾的眼神很溫柔。」

  「庫洛姆,繼續練習了。」

  「是,骸大人。」

  骸隨手扔了一個幻術空間讓庫洛姆去破解,自己慢悠悠地回到了睡著的春禾身邊。

  少女的睡顏恬靜溫柔,遠不像她平日裡醒著時那樣神采奕奕。

  其實原本有春禾的接應,他原本可以不答應沢田家光的要求。

  只是……他出於一些考慮。

  第一點是考慮到春禾在彭格列的處境。那位彩虹之子是她的老師,在彭格列面前有舉重若輕的地位,春禾作為他的學生,勢必也會和彭格列綁定在一起。

  黑曜戰前春禾來到了他身邊,從某種程度上算是對彩虹之子的一種「背叛」。

  第二點……

  骸想起了在少女夢中看到過的景像。

  他總是有種縈繞在心頭的不安,不知道源自哪裡不知道如何排解。少女每一世的早逝就如同詛咒一般,按她現在的年紀,似乎又到了危險期。

  他現在被困在復仇者監獄,最多只能借庫洛姆出去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很好地保護她。現在唯二的辦法就是鍛煉庫洛姆和讓彭格列庇佑她。

  不過是什麼樣的災禍,彭格列至少能替她擋下90%。

  第二天早上春禾像往常一樣出門去上學的時候在上學的路上遇見了打鬧追逐的藍波和一平。

  春禾無視了兩個吵鬧的小孩繞路走,沒想到藍波從院牆上摔了下來,一邊哭喊一邊從頭發裡掏東西往外扔。

  春禾猝不及防地被一顆粉色的榴彈砸中。

  ???

  春禾沒反應過來,一臉懵地站在原地看著自己被粉色的煙霧包圍。

  這個煙霧效果她倒是不陌生,之前她看藍波用過十年火箭筒就是這樣的粉色煙霧。

  難道剛才那個是十年火箭筒的彈藥?既然彈藥就能觸發效果那為什麼還要造火箭筒?春禾不理解。

  等她面前的粉色煙霧完全散去,春禾被宴會廳裡其他的人齊齊投以質疑的目光,春禾連忙用幻術把自己遮起來。

  十年後的她這是在什麼地方啊?

  春禾四處尋找能提供信息的標志。

  讓她看看……

  嗯……

  佛羅倫薩學術交流會?

  十年後的她腦子壞掉了嗎,為什麼會來參加這種會議?

  弄清楚了現狀,春禾解除了幻術。

  反正只有五分鐘,她就到處逛逛吧。

  「這位小姐。」

  春禾回頭,白發的青年手中拎著一串耳環朝她微笑:「你掉了東西。」


第52章

  春禾從他手上接過耳環感謝道:「謝謝, 不過這不是我丟的東西。請問這裡的服務台怎麼走?我拿去給工作人員吧。」

  「是嗎?」青年略微疑惑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憶:「可能是我看錯了吧。」

  他指了指走廊右邊的方向:「從電梯下三樓出門後右轉直走就能看到總服務台了。」

  「謝謝。」

  春禾轉頭就走。

  十年後的她跟現在肯定有區別,即便真的是十年後的她掉下的東西她也不能承認。

  看著少女離開的方向, 白蘭聳了聳肩。

  反正他也只是看見女孩經過的地方有這麼一副耳環。既然她說不是她的, 那可能更早之前就有人掉在這裡了吧。

  五分鐘後, 春禾回到了十年前。

  藍波和一平早就已經不知所蹤。

  春禾撿起地上掉落的書包抬頭看了一眼並盛中學的方向。

  她可是卡著點出門的,現在去的話,應該遲到了吧?不知道門口有沒有風紀委員在檢查。

  每當這個時候,春禾就會感嘆幻術真是便利的東西,比她道具商城裡的那些道具好用多了。

  前面幾天晚上的比賽春禾都有在看。不過她怎麼說也算是和巴利安有一點交情,為了避免一些可能發生的麻煩解釋。春禾並沒有直接露面而是用幻術掩去了自己的身影。

  兩方在場的人中應該只有對她的幻術波動很熟悉的瑪蒙感覺到了她的幻術, 但瑪蒙只是給了一個眼神,沒有多說什麼。

  這畢竟是彭格列十代至關重要的—戰。

  作為如今彭格列同盟中的二把手家族首領, 迪諾也很關心這—戰的勝負。他是Reborn的學生, 自然是站在沢田綱吉這—邊的。

  明明來了日本,卻沒見到迪諾人的春禾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老師使喚你去幫他帶學生了嗎?」

  「你說恭彌嗎?」迪諾笑了笑。

  春禾好奇:「那位雲雀恭彌不是聲稱拒絕群聚的嗎?迪諾,你每天帶著羅馬裡歐先生去找他。他居然沒有意見嗎?」

  「嗯……也可能三個人不算群聚?」

  「聽說Reborn老師讓你把他引出並盛町。」

  「畢竟讓這個愛並盛狂人看到學校被破壞會直接氣瘋的吧?」

  「好吧, 這一點我贊同。」春禾伸了個懶腰:「不過今天晚上就是霧之指環的爭奪戰了, 今天打完就輪到雲之守護者, 你可以要記得把他帶回來,不然Reborn老師一定會揍你的。」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晚上五點,消失了好幾日的犬和千種出現在了春禾家門口。

  像犬這樣沒耐心的人, 門鈴都按的很急躁。

  春禾在廚房裡忙不開, 是剛洗完菜的庫洛姆替她去開的門。

  也幸好有庫洛姆替她開門, 再晚一步的話隔壁被吵到的獄寺隼人就要衝出來了。雖然晚上就會見面, 但是在這裡發生不必要的衝突還是算了。

  在春禾他們這邊忙著其樂融融吃晚飯的時候, 隔壁記掛著指環爭奪戰的獄寺隼人早早地就出了門。

  春禾抓住機會打開門,正好對上了路過的獄寺隼人:「晚上好,獄寺君要出門嗎?」

  獄寺隼人一臉警惕地盯著她:「什麼事?」

  「作為前幾次給你送夜宵的回報,麻煩你幫我扔下垃圾吧?」春禾毫不客氣的把一早就放在玄關口的垃圾袋交到了獄寺隼人手上:「非常感謝~」她「砰」的一下關上了房門。

  「你這個女人!」獄寺隼人皺了皺眉頭,忍住了吐槽她夜宵手藝的水平,還是把垃圾帶下去扔了。

  這就叫吃人的嘴軟。

  門內的庫洛姆察覺到了春禾的動作朝她頭來擔憂的視線,春禾笑著向她搖了搖頭。

  她倒也不是故意想針對獄寺隼人。事實上她一直都覺得獄寺隼人長得很像某一個人,但是那個人在她的印像裡又不深,所以總是想不起來。

  說起來……當年她本來是要去參加獄寺隼人生日宴的吧?最後好像沒去來著。是為什麼呢?春禾一下子有些想不起來了。

  等時間差不多了,春禾使喚犬和千種把家裡收拾干淨,一行四個人踏上了去並盛中學的路。

  今天晚上是霧之守護者的指環爭奪戰,幻術的對決會非常激烈,不利於春禾在那裡施展幻術。她本來是不想出現在沢田方的觀眾席的。

  但是……

  瑪蒙曾經教過她幻術,水平相當之高。說實話,以庫洛姆現在的幻術水平,春禾並不看好她和瑪蒙的這一戰。

  懷著這種擔憂,春禾才冒著幻術對決中被衝散幻術的風險站進了沢田方的觀眾席。

  萬一出現什麼意外,她還能補救一下。

  對決的一開始瑪蒙就解除了封印,春禾不由得擔心,小聲地對著唯二知情的Reborn和可樂尼洛道:「我以前從沒有見過瑪蒙摘下那個封印。」

  「那不好對付啊。」

  「那家伙畢竟是彩虹之子之一啊。」可樂尼洛轉頭看Reborn:「你找來的這個霧之守護者真的可以嗎?」

  「嘛,不管怎麼樣她已經上場了,現在也只有相信她了不是嗎?」

  春禾沒有參與兩個人的對話,她還在瑪蒙和庫洛姆的幻術對決中夾縫施展她的幻術,盡量不被對面的巴利安發現。

  至於綱吉這邊,她放棄了。

  畢竟如果她再對他們施加一層幻術的話,他們就會受到三重的幻覺污染,腦子可能一時間承受不住。而巴利安那群人個個身強體壯,倒是不用擔心這一點。

  盡管六道骸這段時間一直在鍛煉庫洛姆,但最終的結果仍然差強人意。畢竟庫洛姆只修習了六道輪回技巧不足一個月,想要嬴過瑪蒙還是太難了。

  春禾剛想施展有幻覺幫庫洛姆重組內髒就有人快了她—步。

  春禾頓了頓手。

  「Kufufufu,我回來了,從輪回的盡頭。」

  「骸!」

  身邊的人或震驚或興奮地叫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春禾唇角微揚。

  還是這麼愛裝排場。

  看到六道骸和瑪蒙對峙,春禾也開始變得有些期待了。當初瑪蒙和六道骸都當過她的幻術老師,但那個時候骸還在監獄裡,所以他只有晚上夢中才會和骸學幻術。

  她的兩個老師也因此全程都沒有見過面。

  別說其他觀眾了,就算是她也很好奇兩個人的幻術水平到底是誰更技高—籌?

  當然,記著這件事的人顯然不止春禾一個。

  背對著他們的六道骸低聲笑了笑,眼角余光掃了一眼春禾的方向。

  對手換成了六道骸,瑪蒙和骸的幻術對決也升級了好幾級。

  春禾一時沒跟上,她的幻術就直接被兩人衝散。她也因此在巴利安眾人面前了身形。

  「嘻嘻嘻嘻,王子的玩具為什麼會出現在對面?」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列維殺氣騰騰:「加百羅涅的幻術師桃宮春禾這個女人是彩虹之子Reborn的學生吧?她明顯已經選擇站在了對方那邊。哼,真是個愚蠢的選擇。」

  行跡敗露的春禾只好若無其事地朝巴利安那邊招了招手,XANXUS還是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倒是貝爾還招手回應了她。春禾被這個意外冷不丁的打了個戰栗。

  總感覺……這不是什麼好事就對了。

  像是在記仇瑪蒙此前多庫洛姆的粗魯行徑,六道骸幻術回擊地也毫不客氣。

  這個男人合指環的時候還不忘用幻術遮掩不太優雅的動作,最後離開前還不忘向春禾投來視線:「當初選擇找我學幻術是你做過最正確的決定了。」

  啊……

  春禾眨了眨眼睛,嘴角沒忍住笑意。

  這人也太記仇了。

  接住因為骸離去而倒下的庫洛姆,春禾伸手拽住了獄寺隼人:「這位好心的鄰居——」

  「……」雖然她還沒開口,但獄寺隼人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麼了。

  「你一定願意幫我把剛剛贏下霧之指環的『功臣』背回家的,對吧?」

  「……」

  在沢田綱吉的勸說下,獄寺隼人最終還是幫了她這個忙。

  她和獄寺隼人並肩走在回公寓的路上,路燈一晃一晃,像是年久失修。

  為了緩解尷尬的沉默,春禾主動找話題:「其實前幾年你還沒離開意大利的時候,我還受邀參加過你的生日宴呢。」

  「哈?」

  「不過我最後沒去,中途被別的事情耽擱了……就是有點想不起來是什麼事情。」

  「無所謂吧,那種東西。」

  路燈唰的一下又好了,只不過已經被他們甩在了身後。

  「啊!」春禾就像是被接通了電線的燈泡一樣:「我想起來了!」

  她中途和羅馬裡歐一起救了一名出車禍的女性,那名女性到現在都還是植物人,因為費用現在都是迪諾在管,所以她早就不記得這個人的事情了。

  「車禍?」獄寺隼人回頭。

  「因為那條山路只能通往你的生日宴嘛,我當時還以為是Mafia的派系鬥爭,直接把人帶走送醫院了,不過後來發現好像真的是意外,而且事後也沒人來找她麻煩。」

  獄寺隼人感覺自己的心髒在狂跳:「她現在在哪裡?」

  「啊?」春禾懵了一下:「……應該還在都靈的醫院吧?」


第53章

  春禾說的那個人, 極有了可能是他當年消失了的……鋼琴老師,也是他的……母親。

  那天的生日宴,她到最後都沒有來, 在那之後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再出現過, 他一直都以為她已經……

  從春禾口中問到了都靈的醫院,他頭腦冷靜了下來。

  十代目的指環爭奪戰還在關鍵期,等這次事情結束他再去都靈也不遲。

  因為不放心庫洛姆的身體, 春禾第二天還是帶她去並盛醫院做了檢查,索性結果是好的。

  春禾又順路去看了在雷之指環爭奪戰中受傷的藍波。

  原本看完了就要走, 但在關門之前,她突然意動。

  十年火箭筒能讓被擊中的人和十年後的自己交換五分鐘, 她以前不好奇,是因為她以為她作為一個游戲玩家應該是沒有十年後的。

  可上次她中彈之後成功地被交換到了十年後。

  ……嗯,有點好奇。

  春禾從藍波這裡摸出了十年火箭筒鄭重地把自己的手機交給庫洛姆:「庫洛姆, 我現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托付給你。」

  「是什麼事?我一定盡力。」

  「等會兒我會用這個十年火箭筒交換十年後的我和現在的我,請務必幫我拍下十年後的我的樣子!!」

  「哎?」

  「因為……庫洛姆不好奇嗎?十年後的自己會是什麼樣的?」

  庫洛姆誠實地搖頭:「不是很好奇。」

  「……好吧QAQ」

  「不過, 我會幫春禾拍的。」

  「庫洛姆——你真好!」

  交代完了最重要的事情,春禾將十年火箭筒的炮口對准自己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粉紅色的煙霧再一次將她環繞包圍。

  這一次的她出現在了比上一次更為繁華的宴會廳。

  春禾有了經驗,在煙霧尚未散去前就用幻術遮掩自己的身形以便她暗中觀察。

  十年後的自己為什麼總是出現在這種地方?

  春禾不理解。

  她在宴會廳中穿行, 並沒有看到令她眼熟的面孔。而這次的宴會廳裡也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掛著類似宴會主題名的招牌。

  參加的宴會的人都是西裝革履、禮服加身,交談時講的是意大利語。

  想到上次的那個佛羅倫薩學術交流會, 春禾微微迷惑了一下。難道十年後的她金盆洗手不干Mafia改行去搞學術研究了嗎?

  學什麼?

  幻術的理論知識與應用?

  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春禾打算去找類似服務台的地方問一問。如果是酒店的話應該會知道租借場地的舉辦目的才對。

  她接觸了幻術下樓, 電梯門剛一打開,有人站在門口略微驚訝地看著她, 而後彎眼笑了笑:「呀, 又見面了。」

  是上次那個撿到耳環的人。

  春禾眨了眨眼睛。

  一次是巧合, 兩次也是嗎?

  「冒昧的問一下……」春禾遲疑著開口:「你認識一個叫桃宮的人嗎?」

  「桃宮?」青年捏著下巴略微思考片刻後堅定地搖頭:「不認識。」

  春禾眯起了眼睛。

  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她走出電梯,和進入電梯錯身而過的青年擺了擺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有緣下次再見吧。」

  電梯門一關上,春禾就立刻用幻術將自己隱藏了起來。

  她總覺得這件事透露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接連兩次在十年後的社交場合遇到同一個人,按理說十年後的兩個人至少是有交集的,就算不認識也應該聽說過名字。但青年非常斬釘截鐵地否定了。

  春禾在一樓大廳轉了一圈,沒有發現疑似酒店服務台的地方。

  五分鐘一到,春禾被傳送回了十年前。

  庫洛姆一言不發地把手機遞給她,照片上的女性和她相差無幾,完全是等比例放大的樣子。

  春禾感覺到有一絲違和。

  但她不想讓庫洛姆擔心,所以沒說什麼,只勾起笑容:「什麼嘛,完全沒變呀,我們回去吧。」

  「……好。」

  庫洛姆亦步亦趨地跟在春禾身後,漂亮的紫晶色眼眸瞳仁晃動。

  十分鐘前,春禾啟動了十年火箭筒被送去十年後,粉色的煙霧彌漫繚繞,她手中拿著春禾教給她的手機准備拍下十年後春禾的樣子。

  可是煙消彌散,無人現身。

  她……不願意深想這是什麼意思。

  可是也沒有別的解釋了。

  骸大人昨天晚上為了打贏霧之指環爭奪戰耗費了大量的精力,她本來不想再打擾他的。只是……她下意識地覺得不應該讓春禾知道十年後的她並不存在這件事,而她的幻術又沒辦法騙過春禾。

  慌不擇路的庫洛姆只能選擇投靠骸大人。

  骸大人從沉睡中醒來,似乎對這件事並不驚訝。他聲音略顯疲憊:「庫洛姆,我不在的時候保護好她。」

  「是的,骸大人。」

  春禾一連幾天晚上都沒能進到骸的夢裡。

  她估摸著應該是骸在霧之指環爭奪戰的損耗太大,需要時間去休養。

  骸不在的時候就由春禾來教導庫洛姆的幻術。

  大空戰的晚上,春禾沒有聽切爾貝羅的要求進到觀戰席裡。不過也沒有走開太遠,就借著幻術貓在他們邊上。

  她的本意是去體育館守著庫洛姆,但她騙不過瑪蒙,為防誤會,她還是不去添亂了。

  關於彭格列家族搖籃事件的辛秘,當年搖籃事件發生的時候她已經在加百羅涅家族了,這件事只偶有聽聞,不知道更多。

  事後巴利安就進入停戰狀態,暫時由斯庫瓦羅全權代理,她也只和斯庫瓦羅有過任務交接。

  畢竟那個時候的她在社交場合已經是加百羅涅大小姐的身份,再摻和到彭格列內鬥於情於理都不合。

  巴利安會在輸了之後直接翻臉是大家都沒想到的,Reborn凜下臉色:「蠢禾,你在的吧。」

  「是是,老師,我在。」

  「媽媽那邊有碧洋琪在,應該不會有問題,你去幫阿綱他們。」

  「哎。」春禾重重地嘆了口氣:「我本來不想動手的。」

  「現在可不是你任性的時候。」

  「我知道,所以這不是正要去嗎……」春禾知道這場鬧劇的關鍵就在於XANXUS,放在平時,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去找XANXUS的麻煩,但不巧現在的XANXUS就是任人宰割的料。

  察覺到了春禾的幻術波動,瑪蒙冷聲:「哦?你要和我動手嗎?」

  「嘻嘻嘻嘻,是王子的玩具來了嗎?」

  春禾雖然沒有現身,但回答了瑪蒙的質問:「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希望和你動手,畢竟我也叫過你一聲老師。」

  「加百羅涅付了錢的,你不必和我產生這樣麻煩的關系。」瑪蒙回絕:「要動手的話現在就開始吧。」

  「記得活捉了讓王子帶回去~」

  春禾的目的並不在於打贏瑪蒙,她只想用XANXUS做籌碼結束這一場鬧劇。幻術的正面衝突她打不過瑪蒙,躲還是可以的。

  「抱歉了,XANXUS,來的路上都沒有撿到什麼像樣的武器,只好請您講究一下了。」春禾捏著碎玻璃抵在XANXUS頸間:「拜托您配合一下吧。」

  XANXUS給了她一個眼神,雲淡風輕:「雜碎。」

  「是是是,我畢竟是小人物嘛,不用這樣卑鄙的手段撿漏怎麼可能威脅到您這樣的強者呢。」春禾哄人的話是信口拈來。

  伴隨著她的聲音,彭格列的增援也陸陸續續到達。

  XANXUS閉上眼,聲音漸弱:「一群垃圾。」

  這場鬧劇最終落下帷幕,春禾放下手中的玻璃碎片轉身准備去看看庫洛姆的情況,缺猝不及防地被人拽住了手腕。

  「嘻嘻嘻嘻,抓到了——」

  「春禾!」

  「貝爾菲戈爾!」

  被抓住的春禾本人踉蹌了兩步:「貝爾?」

  貝爾菲戈爾無視了周圍人群敵視他的目光,笑嘻嘻地黏著春禾:「作為背叛王子出手的代價,和王子回意大利吧?」

  「說什麼背叛,我們一開始就不是一邊的吧?」

  貝爾只「嘻嘻嘻嘻」的笑,拽著她手腕的力道逐漸加重。

  春禾無奈:「我剛剛才用碎玻璃威脅了XANXUS哎,他回去一定會殺了我的。」

  「不會哦。」貝爾拽著春禾開始很自覺地往來抓他們的人那邊走:「BOSS才不在意你這樣的小角色。」

  「雖然安全了但是總有點不開心是怎麼回事……」

  看到春禾真的跟著貝爾走了,綱吉強撐著傷口的疼痛要追上來:「春禾。」

  「噓。」春禾朝他比了個放心的手勢:「放心吧,我很快就回來,沒事的。」

  迪諾憂心忡忡:「我是不是把斯庫瓦羅也帶回去當人質比較好?」

  「你以為那個混蛋BOSS會在意這個嗎!」他身邊聒噪的鯊魚即使纏了一身繃帶也倔強地發出噪音。

  「可小禾畢竟那麼弱小。」濾鏡十層厚的迪諾面露憂傷:「萬一你們巴利安的人太粗魯了……」「你說誰弱小?」

  一個敢把玻璃渣子架到XANXUS脖子上的女人弱小?替他們巴利安完成了那麼多高級情報任務的人弱小?

  迪諾是不是瞎了?

  而春禾回意大利並非是為了貝爾。

  她只是對兩次十年後的世界遇到的那個青年耿耿於懷,決定回意大利稍微查一下。

  首站就是佛羅倫薩。

  至於貝爾?

  他回去就被關起來了,她有任意門,隨時都可以走╮(╯▽╰)╭


第54章

  在春禾回到意大利的不久之後, 擔心她安慰的迪諾也跟著飛了回來。

  還附帶了一個小尾巴獄寺隼人。

  春禾有些意外:「他怎麼來了?」

  「他想去見你救下的那個人。」

  「哎?」

  春禾沒想過她和羅馬裡歐一時無心救下的人居然會是獄寺隼人的生身母親。

  反正查人的事情暫時也沒有進展,她就暫時陪著獄寺去了都靈的醫院。說實話,雖然這些年加百羅涅一直負擔著她的醫療費用, 不過從沒有人去看過她。

  這畢竟只是家族受寵小公主的一時善心, 連小公主本人都將之忘在腦後,他們自然也不會多此一舉。

  醫院裡來來往往的人並不多,春禾和獄寺乘著電梯上樓。

  病床上的女性被病容奪取了美麗, 但獄寺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他向想觸碰那個人,但看著她身上接滿的精密儀器又沒了勇氣。

  「當年救下來的時候以為是你們的家族派系鬥爭, 所以沒通知任何人。」春禾解釋道:「後來一直沒人找過來,因為不知道怎麼處理, 就一直放在這裡了。」

  「……多謝。」

  「……你突然這麼客氣我好不習慣。」

  「……難得認真地向你道謝就給我虛心接受啊你這個女人!」

  「啊!習慣了。」

  「……你出去。」

  把私人空間留給了獄寺隼人,春禾離開了醫院。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那個人的時候是在一個佛羅倫薩學術交流會上,那個人看起來很年輕, 不過能參加那種級別的交流會,應該至少也是二十八.九這樣的年紀了?

  那十年前的他就應該還在讀高中或者是大學?既然這樣的話……那她就先拜托迪諾幫她查一下意大利的幾所頂尖學府, 然後……再去拜訪一下波維諾家族。

  現有的線索太少了,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希望能再一次十年後的世界。

  拜訪的名帖很快得到了答復。

  波維諾家族的小少爺藍波被選定為了沢田綱吉的雷之守護者, 已經完全戰隊到了沢田綱吉這一邊,春禾身為他們認定的彭格列未來十代目的師姐自然也得到了優待。

  倒是獄寺隼人聽說了她要去波維諾家族一反常態地表示要跟她一起去。

  春禾狐疑:「你不是可討厭藍波了嗎?」

  「這個和那個沒關系吧?」

  「你不陪阿姨了嗎?」

  「……我不能一直陪在她身邊的。」獄寺隼人很清楚如果現在沒了加百羅涅的幫助, 他在母親和十代目兩邊根本分身乏術:「在……之前,麻煩你了。」

  「倒也不用這麼看輕……你可是未來的彭格列嵐之守護者哦?外面想賣你人情的人可是一抓一大把。」

  獄寺隼人對她的安慰嗤之以鼻, 切入了正題:「你呢?突然要拜訪波維諾家族,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吧?」

  「確實是遇到了一點點……」春禾突然想起來獄寺隼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學霸:「獄寺君有去過十年後的世界嗎?」

  「哈?」好像他每次被打中的時候十年火箭筒都壞了……

  「上次上學途中不小心被藍波用十年火箭筒的彈藥砸中了。」

  「那頭蠢牛——」

  「然後, 十年後的我竟然在一個『佛羅倫薩學術交流會』上, 很奇怪吧?」

  「那確實。」

  「……應和的太快了, 獄寺君。」

  「你還說不說?」

  「……然後我在就宴會廳裡隨便逛了逛,沒走兩步就被一個白頭發紫眼睛,臉上還有著奇怪紫色印記的人。」

  「他向你搭訕了?」

  「嗯……應該算吧?他撿到了一串耳環,說是我落下的,我沒認。第二次,我因為好奇就用了藍波的十年火箭筒再一次前往了十年後,這一次我又見到他了。」

  「是十年後的你的熟人吧?」

  春禾搖了搖頭:「我也是這樣猜測的,所以我問他,認不認識一個叫『桃宮』的人。他思考了一會就否定了。」

  獄寺向她投去目光。

  「你也覺得很奇怪對吧?連著兩次去的地方都沒有其他的熟人,也不像是我會去的地方,但都剛好遇見了他,他還完全不認識十年後的我。」

  「所以你想再去一次十年後?」

  「是的。」

  「好吧。」獄寺隼人聳肩:「我會幫你問十年後的你的。」

  「獄寺君……」

  「你這是什麼表情。」

  「沒想到你是這樣親切的好人!我都感動了。」

  「……你快滾。」

  波維諾家族很輕松地就答應了春禾的請求。

  不知為何,春禾這次有一點緊張。

  和前一次一樣,這次她也是一落地就用幻術將自己遮掩起來。不過這一次和前兩次不同,粉紅色的煙霧還沒散盡,她就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春禾立刻挪動了位置提前從煙霧中退出,她前腳剛動,幾發子彈就擦著她後腳跟落在了她原本待的地方。

  哇哇哇,這可真是……

  春禾沒敢出聲,她迅速從模擬器裡拿出竹蜻蜓飛上半空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幾個穿著奇怪白色制服的人圍在廢墟中。

  「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開槍!」

  「隊……隊長!剛剛這裡突然有爆.炸煙霧,我一時緊張就……」

  「蠢貨!今天白蘭大人也在著附近,都小心警戒著!」

  「是!」

  白蘭大人?

  捕捉到了幾個人話中的關鍵信息,春禾果斷地掉頭搜尋起來。

  這一片地方像是剛經歷過戰火,到處都是燒焦的痕跡和斷壁殘垣。

  前方有零星的火光,春禾謹慎地靠近。

  「白蘭大人,反抗者已經盡數殲滅。」

  「做的不錯。」被人尊稱為白蘭大人的青年眯著笑眼單手拎著一件外套給了下屬一個眼神:「之前讓你們留意的事情有進展了嗎?」

  下屬低頭:「抱歉白蘭大人……」

  「可是……」跟在他身邊的小卒頂著幾個人的眼神插嘴:「今天外圍警戒圈不是有異動嗎……」

  「哦?」白蘭向他投去了眼神:「怎麼回事?」

  「出現了不明的爆.炸煙霧……」

  白蘭眯起眼睛,就在小卒說話的同時,他的耳麥裡傳來了坐鎮大後方的下屬的聲音:「白蘭大人,您的附近出現了情況不明的火焰反應,請小心。」

  「方位。」

  「您的三點鐘方向。」

  白蘭毫不猶豫地點燃了指環朝空地上釋放了一片橙紅大空火焰,他又注意收著力道,火焰拂掃過空氣,什麼都沒殘余下來。

  驚險避開的春禾松了一口氣。

  幸好她有竹蜻蜓咋子半空中才沒有被白蘭的火焰擊中。

  白蘭也很快反應了過來,畢竟火焰雷達最終在儀器上的成像是平面圖,火焰所處的高度是無法探知的。

  他抬頭看向了茫茫夜色勾起唇角:「是你嗎,桃宮春禾?」

  春禾睜大了眼睛。

  前面因為夜色太昏暗加上她離得太遠始終都沒能看清白蘭的臉,現在才發現這個人就是她前兩次來到十年後都遇見的那個青年。

  為什麼?

  為什麼會知道是她?

  「我可找了你很久了啊。」白蘭說話的語調宛轉黏膩,半點聽不出來剛才出手攻擊的凌厲樣子:「不過沒關系,我已經確定了,我很快就會找到你了。」

  他話音一落,春禾眼前又炸起一片粉色的煙霧。

  耳畔最後只能聽見白蘭一半的話:「期待我們的下次見面……」

  白蘭看著粉色的煙霧消失殆盡,唇角帶笑:「在十年前的世界。」

  春禾重新回到了十年前。

  獄寺隼人的臉色不是太好。

  春禾忍不住追問他:「怎麼樣了?」

  「十年後的你……沒出現。」

  獄寺隼人眼神復雜。

  被十年火箭筒砸中,十年前的人去了十年後,十年後的人卻沒有被交換過來,這意味著什麼已經顯而易見了。

  春禾也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她立刻就想起上一次在醫院時庫洛姆的異樣。

  看到她回來的庫洛姆一句話都沒有說,而是直接給她看了手機裡照片……

  春禾立刻翻出自己的手機相冊。

  「你要找什麼?」

  「沒有……」春禾來來回回地翻最近最新的照片:「沒有那張照片。」

  「什麼照片?」

  「上一次,我拜托庫洛姆用手機拍下十年後的我的樣子,就是我的手機,現在這張照片沒了。」

  是骸。

  春禾確信。

  當時在庫洛姆身上主導著意識的人一定是骸。

  為什麼要瞞著她?

  春禾心底突然冒起了一簇無名之火。

  「喂——」獄寺隼人抓住她的肩膀搖了搖:「你沒事吧?」

  少年雖然平時總是和她嗆聲,但這個時候眼神裡卻是真的關心了。

  春禾冷靜了下來。

  對。

  對她而言,十年後的世界沒有她是很正常的,畢竟她的主線任務見證十代家族的建立已經完成,剩下的也就是缺一點骸的好感度達成百分百後通關脫離這個世界了。

  當她知道十年後的世界沒有她,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她已經完成了任務離開了這個世界。

  但是……

  對於不知情的這個世界的他們來說,十年後的她,他們朝夕相處的伙伴失去了生命。

  春禾看著獄寺隼人的眼睛冷靜了下來。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又有事情說不通了。

  既然十年後根本就不存在桃宮春禾,白蘭為什麼會找她?又要怎麼找她?

  而且,十年後的她已經不在了,那十年火箭筒的落點又是憑借什麼來進行定位的呢?

  最重要的是,為什麼每次的落點都會在白蘭的附近?

  前兩次他明明就一副不認識她的樣子,這次為什麼突然就直接要抓她了?

  疑點太多了。

  春禾捂著腦袋有些頭疼。

  與此同時,意大利傑索家族的情報部門上上下下的忙碌著,公放在情報部中間的巨型投影屏幕上閃過無數數據洪流。

  白發的少年立於投影屏幕之前:「還沒找到嗎?」

  「馬上……馬上……只需要再一點點時間。」

  像是為了回應他的這句話,數條代碼一閃而過,跟著就彈出了三個新窗口,其中最大的那個窗口上顯示出了一條私人飛機跨國境航線的申請記錄。

  申請人:迪諾·加百羅涅

  隨行人員:

  桃宮春禾[照片][資料]

  羅馬裡歐[照片][資料]

  ……

  起飛地點:巴勒莫

  目的地:日本東京

  少年露出了欣喜的笑。

  「找到你了,桃宮春禾。」


第55章

  在乘坐客機飛去日本的路上, 白蘭的心情異常美麗。

  隨行的下屬忍不住問他:「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白蘭大人這麼開心。」

  「很明顯嗎?」

  下屬大著膽子點了點頭。

  「這樣啊——」白蘭拖長了尾音,他笑著看向窗外。

  他的能力覺醒還要多虧了那位進行過兩次時空旅行的入江正一。在兩個不同平行世界中,他都遇見了來自十年前的入江正一, 而他察覺到了兩人的似曾相識,由此覺醒了能力接受到了所有平行世界的自己的記憶。

  在這數以萬計的平行世界中, 一位特殊的少女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和入江正一一樣進行了兩次時空旅行的少女, 桃宮春禾。

  但她和入江正一又有一點不一樣。

  入江正一每次進行時空旅行去到十年後去的都是不同的平行世界,而桃宮春禾兩次都落在了同一個平行世界, 所以他第二次見到桃宮春禾時才會認得她才沒有像第二次遇見入江正一時那樣覺醒能力。

  畢竟在那個兩次遇到桃宮春禾的平行世界的他看來,少女只是一個在這個世界出現過又偶然遇見的人。

  到這裡為止, 桃宮春禾並沒有什麼值得他如此大費周章去抓的。

  問題出在他覺醒能力接受所有平行世界的自己的記憶之後。

  那麼龐大的記憶和信息量是不可能一夕之間消化完成的,覺醒能力之後,他花了很長的時間去消化平行世界的信息。出於對多次進行時空旅行的入江正一和桃宮春禾的好奇,他在每一個世界都讓人去找兩個人各自的行蹤。

  入江正一就和大多數人一樣, 在不同的平行世界成為了不同的人。

  優秀如考上美國名校和他成為同學的入江正一, 也有落魄如成為流浪音樂人每天被人追債的入江正一。

  可桃宮春禾不一樣。

  在千千萬萬個平行世界中, 只有這一個世界有桃宮春禾。

  其他世界根本就不存在「桃宮春禾」這個人。

  這太有意思了。

  特殊如7的3次方瑪雷大空的他、彭格列大空的沢田綱吉君和彩虹之子大空的尤尼都在不同的世界有著不同的他們。

  而桃宮春禾卻只有一個。

  這讓他迫不及待地想將少女收入囊中一探究竟。

  十年前的他雖然通過入江正一得知了全部,但真正要發展起來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畢竟十年前的傑索家族只是一個新興成立的無名Mafia家族, 根本無法撼動彭格列傳承了百年的根基。在那之前,他也想給自己找點別的樂子。

  比如稀有到千千萬萬個平行世界中的唯一。

  雖然桃宮春禾見過了十年後的他應該會對他有所戒備, 但在她的眼裡,十年前的他應該還處於什麼都不知道的階段, 想接近她並不困難。

  「希望不會讓我太快厭倦。」

  *

  春禾和獄寺隼人一離開波維諾家族就直奔彭格列同盟的機場。

  十年火箭筒是波維諾家族的核心機密, 外借使用可以大方,但再問及更詳細的, 別說是春禾, 哪怕是彭格列九代目也開不了這個口。

  之前春禾跟著巴利安離開, 庫洛姆寢食難安,一聽到春禾回來的消息就沒等到晚上直接去了沢田家見她,看到少女安全無虞才松一口氣。

  春禾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繼續向Reborn講述她的時空旅行。

  「照這個說法,前兩次那個白蘭根本不認識你,十年後也根本沒有『桃宮春禾』,但第三次白蘭卻能直接篤定躲在幻術下的人是你。」Reborn沉思。

  首先一個問題,白蘭是如何得知桃宮春禾這個人的。

  十年後的世界不存在桃宮春禾,所以他只能是查到了春禾的過往資料。這個資料或許和他要抓春禾的原因有關。

  十年後的白蘭多半也是某個家族的首領,有膽子對彭格列的人出手,看來十年後規模不小。

  Reborn的目光在少女面容上停留片刻:「我會讓人去查的,所幸是十年後,提早防範還來得及。」

  「老師你果然還是疼我的——」

  「不過。」Reborn舉起列恩變作的□□對准了春禾:「真虧你敢把十年火箭筒當玩具啊,蠢禾。」

  「……」春禾舉手投降:「老師,我知道錯了。」

  「呵。」

  十年後的事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解決,和Reborn商量完了對策,春禾就帶著庫洛姆回了公寓。

  最近春禾不在,犬和千種每天晚上都會「恰好」散步到公寓裡看一眼庫洛姆是否還活著。

  「真是嘴硬。」春禾有種看小孩的感覺:「坦率地承認『我很擔心你』對犬來說似乎是一件很苦難的事。」

  庫洛姆搖了搖頭:「他們應該是擔心骸大人。」而她只是作為六道骸能外出透氣的媒介被附帶的產物。

  春禾理解庫洛姆的想法,但只對她笑了笑。

  有些話別人說了也未必會信,一直這樣相處下去的話,庫洛姆也遲早會理解的。

  晚上春禾久違地見到了骸。

  這似乎是自霧之指環爭奪戰後骸沉睡幾天以來第一次在聯合夢境見人。

  「看起來你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Kufufufu,只是稍微睡了一覺。」

  「我最近遇到了很奇怪的事……」春禾憋不住話,又把白天和Reborn說過的話復述了一遍:「感覺從第二次之後他就一直在找我了,可是……找我做什麼呢?我也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呀。」

  大概是幻術師多少都會有那麼一點通靈的預感,六道骸本能地覺得少女口中的白蘭非常不妙。

  他眯起眼睛:「你的好奇心是不是太旺盛了?」

  「嗯……有嗎?」

  「我記得我在風太的排名本上看到過,86203名Mafia,你的好奇心排名第12。」

  「……那不是還有11個人嗎?」

  「你是在驕傲嗎?」

  「哎嘿?」

  「別裝傻。」

  春禾伸手想揪某人的鳳梨葉子,被骸靈敏地躲開了。

  「總之,老師已經托關系去查白蘭這個人了,迪諾也說會留意,暫且就等等消息看吧。」

  「彩虹之子有說怎麼處理嗎?」

  「老師嗎?」春禾有些茫然地搖頭:「沒有哎。處理什麼?」

  Kufufufu。

  六道骸沒回答少女。

  春禾的思考模式還是太簡單了,以為還是十年後的事情就不用操心,彭格列那邊多半也是和她一樣的想法。這就是他們骨子裡抹不去的天真。

  看來要讓犬和千種留意一下了。如果能找到那個白蘭,在十年前就要直接扼殺掉。

  他絕不會拿春禾的性命去賭。

  與此同時,白蘭根據家族的情報來到並盛町時已是夜色深深。

  他原本想順道去看看這個世界十年前的年輕的彭格列十代BOSS沢田綱吉,不過在半道就發現了沢田家周圍步了不少眼線。

  也是。

  白蘭收斂了試探的意圖,繞道離去。

  在某一個平行世界裡,沢田綱吉也成為了彭格列十代目,在最初他的下屬打算攻破並盛以十代成員的家人為要挾的時候遭到了來自並盛町這座小鎮激烈的反抗。

  這畢竟是彭格列十代目的故鄉,小鎮裡安插了不少從Mafia一線退下來的老弱病殘。

  他們在這裡生活,在那個平行世界,至死都還效忠著彭格列。

  和掌握著縱向時間軸的彭格列不同,他的能力只能作用於橫向的平行時空,因此十年後的他也只能通過讓下屬在十年前的入江正一身上放下特殊的裝置從而提醒十年前的自己。

  一開始這樣的方式屢試不爽,他也由此得到了不少十年後的消息,但入江正一手中的十年火箭筒彈藥似乎消耗殆盡,不再前往十年後了。他的情報順風車也由此斷絕。

  看來這個世界的彭格列在並盛的投入也不少啊。

  嗯……還是先找個落腳點吧。

  夜色裡,兩個穿著黑曜中學制服的人和他擦肩而過。

  「真是的,那個女人就會給骸大人找麻煩。」

  「少抱怨了,犬,深夜擾民。」

  「啊?誰管啊,那種東西。」

  「你打算弄得人盡皆知嗎。」

  「……切。」

  彭格列有彭格列的方法,骸也有骸的方法。

  只不過要花上一些時間……

  第二天一早,白蘭就用特殊手段弄到了並盛中學的校服混進了學校。

  桃宮春禾是學校裡有名的美人,隨便抓一個路人問都知道她。

  午休的時間,白蘭特意再少女准備出去找地方吃便當的路徑上蹲點。

  他的目的是要把人帶走,當然是桃宮春禾離人群越遠越好。

  這樣也不至於驚動年輕的彭格列十代。

  春禾一路往天台去。

  自從骸的黑曜事件之後,雲雀恭彌就隔三差五地找上她打架。春禾這個瘦胳膊細腿的體質哪經得起雲雀敲一拐,好在雲雀的目的也就是讓春禾做他對幻術攻擊的陪練。

  為著這一次關系,雲雀恭彌大方地對少女開放了天台允許她上去。

  天台嗎?

  白蘭挑眉。

  雖然的確會是個清淨少人的地方,不過把人帶下去很容易會被看見的吧?看來還得等人都回去上課再動手了。

  他預想中是這麼順利的。

  可惜有一個人在他的計劃之外。

  雲雀恭彌喜歡在天台上曬著太陽午睡。

  白蘭知道他,在另一個平行世界中,雲雀恭彌成為了彭格列十代雲之守護者,也被成為最強的守護者。

  看來在這裡起衝突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呢。

  算了,今天姑且先打個招呼吧。

  等桃宮春禾從天台上下來,白蘭在樓梯口的轉角處故作不經意地和她相撞,滿意地看到了少女的一臉震驚後揚長而去。

  「……」春禾盯著白蘭離開的方向自言自語:「我不會是撞鬼了吧?」

  這份驚悚讓她一直帶到了夢裡,晚上睡覺的時候做噩夢都是白蘭變成尖嘴猴腮的細長條妖怪在追.殺她。

  ……

  六道骸和庫洛姆看著少女的夢境不約而同地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庫洛姆。」

  「骸大人?」

  「告訴犬和千種,把人解決了。」

  庫洛姆微怔。

  六道骸不欲解釋,只是強調:「這是命令。」

  「我知道了,骸大人。」


第56章

  白蘭到公寓找上春禾的同時, 犬和千種也即使地趕到了公寓。

  「真是不巧,雖然骸大人說過要隱秘的做,不過自己撞上槍.口來了可就怨不得我了。」犬興奮地拿出了動物牙齒。

  「看上去, 來者不善啊。」白蘭微笑。

  犬沒客氣:「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雖然不太清楚具體是什麼情況,但白蘭清楚這兩個不速之客身上的殺意不是假的。

  而且光天化日肆無忌憚,他們在公寓樓下就開戰, 完全旁若無人。

  戰鬥當然很快就引起了春禾和庫洛姆的注意。

  白蘭的實力遠在他們之上,犬和千種完全是被壓著打, 情勢危機,春禾和庫洛姆顧不上問及緣由就加入了戰鬥。

  「難以理解。」被重創了腹部的千種倚靠在牆上:「強到這種程度的人怎麼會在Mafia裡寂寂無名。」

  「嘛。」白蘭歪頭:「可能是因為我為人比較低調?」

  春禾質疑他:「你想對犬和千種做什麼?」

  「喂喂, 這你就問錯人了哦小春禾。我可是很無辜的。」白蘭攤手,露出一個笑容:「我才剛走到這裡,這兩個人就二話不說打上來了,招招都是殺招, 我只是正當防衛哦?」

  春禾狐疑:「那你來這裡干什麼?」

  「我要是說路過你會信嗎?」

  「你在說什麼新世紀笑話嗎?」

  白蘭嘆了一口氣:「本來只想悄無聲息帶走你的。」

  畢竟他的Mafia勢力還沒有發展起來,還不想和彭格列起正面衝突。

  「既然暴露了的話——」

  就只好全部殺掉了。

  「犬!」

  「可惡……你們快逃,去找彭格列。」

  被白蘭擊飛出去的犬重重地摔在春禾面前。

  「白蘭。」春禾咬牙:「庫洛姆, 我拖住他, 你去找綱吉他們來救人。」

  「那可不行啊。」白蘭瞬身攔在庫洛姆面前:「我來這裡的消息可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他伸手, 橙紅色的火焰蔓延。

  庫洛姆渾身都冒出了靛青色的霧氣。

  春禾立刻反應了過來。

  骸接手庫洛姆的身體需要一定的時間, 這一擊她必須幫庫洛姆擋下來。

  白蘭對庫洛姆下的是殺招,除了春禾以外的人,他一個都沒打算留, 畢竟他連接著所有平行世界的自己。雖然能作用所有平行世界的知識和好處,但也同樣共享所有平行世界的生命。

  其他人可以在不同的平行世界擁有無數次機會, 而他只有一次。

  要是過早的暴露導致彭格列對他有所警覺從而招致彭格列及其同盟家族對傑索家族的制裁, 那局勢可就太不利了。

  白蘭這次並非孤身前來。

  他雖然欣喜於桃宮春禾的獨一無二, 但是也沒有被衝昏了頭腦。公寓方圓3公裡外都有幻術師在布局,在這個時代幻術師可是相當稀有的。

  不過他確實也是沒有想到桃宮春禾會為了她的朋友擋傷。

  「雖然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即將附身在你身上。」白蘭舉起半昏厥的春禾對趴在地上的庫洛姆威脅道:「不過很不好意思,如果不想這個人死的話,還是請你收手吧。」

  他語調輕盈:「我知道你可能不弱,不過人類的生命可是很脆弱。你看,小春禾的身體已經被我的火焰灼燒了大半,現在只有我能救她哦~」

  春禾動了動手腕,本想掙扎,但就如白蘭所說,她渾身上下痛的不行。

  即便是這樣她也沒有忘記和白蘭討價還價:「說說你的條件。」

  「真討厭啊。」白蘭笑了笑:「我只是為了你而來的呀,為什麼說得我好像劫匪一樣?」

  「為什麼?」春禾不解。

  「這個理由不好解釋呢,但小春禾只要知道自己很稀有就對了。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那種~」

  春禾一下被嚇清醒了。

  不可能。

  難道白蘭會知道她是游戲玩家嗎?

  不可能。

  只有這個絕對不可能吧?難道是她的人物設定有這種稀有值設定嗎?

  春禾一瞬間想了很多,但最終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跟你走,你放他們一命。」

  「不要開玩笑了,小春禾,現在的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呢?」白蘭不為所動。

  「我可以什麼都告訴你。」春禾看著白蘭的眼睛。她不知道白蘭現在到底了解了什麼東西,所以只能以此作為賭注。

  「哦呀。」白蘭皺著眉思考起來:「我確實是很好奇呢,這可怎麼辦?可是這些人我也不能就這樣放他們走,畢竟我的存在也是一個天大的秘密吶。」

  「他們不會說的。」

  「小春禾那什麼保證呢?」

  「……」春禾沉默了。

  「看吧,這是連小春禾都無法保證的事情。不過——」白蘭笑了起來:「只要小春禾在我手上,他們大概也不會說了吧?仔細想想小春禾也是一個相當難得的認知呢。但是我還是有一個顧慮,萬一將來我沒看好小春禾,小春禾逃跑了怎麼辦呢?」

  「我不會逃的。」春禾立刻答應了下來:「什麼手段都可以,什麼方法都可以,只要你能放心我都可以接受。」

  「嗯——成交~」白蘭帶著春禾轉身就走。

  正如他之前威脅人時所說的那樣,春禾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需要立刻接受救治。

  而現有的醫療技術是不可能讓她痊愈的,只有他帶她回意大利、回到傑索家族的秘密基地用未來的醫療手段才能使桃宮春禾治愈。

  春禾陷入了短暫的昏迷。

  她敢這麼和白蘭交易當然也是有別的辦法的。她雖然不清楚白蘭究竟知道了關於她的什麼秘密,但白蘭無疑是對她的唯一性產生了好奇。

  她可不像讓自己再回憶在艾斯托拉涅歐家族時被人當成實驗品來來回回做實驗的經歷,與其這樣,還不如她自己痛快點直接退出游戲。雖然很可惜,但也不過就是重新來過。

  春禾最後看了一眼庫洛姆倒下的方向。

  骸。

  晚點見。

  *

  「檢測到玩家[桃宮春禾]離開[家庭教師Reborn]世界線。」

  「檢測主線任務完成度。」

  「主線任務[見證十代家族的誕生]已完成,完成度100%,主線任務[攻略任一目標]已完成,完成度100%。」

  「任務獎勵結算完成。」

  「模擬器開始存檔——」

  「存檔……成功。」

  「第四存儲卡已滿,模擬器存儲卡已滿,無法進入新游戲。」

  *

  在春禾醒來之前,她床頭的水晶匣發出了強烈的光。

  守在她房間裡的媽媽被驚動,立刻飛奔出去喊人:「伊蕾娜小姐,伊蕾娜小姐!水晶匣有反應了!」

  什麼聲音……

  春禾掙扎著從黑暗中醒來。

  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那位伊蕾娜小姐已經將水晶匣中的東西取出。

  那是一頂公主皇冠,是星之魔女塞西莉亞作為艾斯麥昆之星受到加冕時被國王授予的榮譽。

  也就是戴上這頂皇冠的那個晚上,星之魔女陷入長眠。

  「問題就出在這頂皇冠上。」伊蕾娜用魔杖點了點冠頂的四顆寶石:「這上面被施加了詛咒魔法。」

  施加在皇冠上的詛咒魔法會將佩戴者的意識困在永無止境的夢中,但塞西莉亞的魔法修行水准也不低,所以在被詛咒魔法攻擊的同時,她也展開了反擊。

  最終的結果就是她的靈魂為了避難逃向了沒有魔法的世界。

  「那你是怎麼把我的靈魂牽引回來的?」春禾還沒有完全消化她們所說的東西。

  伊蕾娜搖頭:「這你可就弄錯了,靈魂天然地向往著軀體,無需我的引導,你的靈魂也一直希望回到你身上,只是礙於詛咒魔法無法靠近而已。」

  但她同樣不能直接出手毀壞作為施加詛咒魔法媒介的寶石,那樣的話,被詛咒的塞西莉亞的靈魂也一樣會被損毀。

  「事實上,在你的父母請我來之前,你的靈魂就已經在和詛咒魔法抗爭了。」

  「你現在應該還以為自己是桃宮春禾吧?那就是你第一次抗爭的世界。」伊蕾娜在塞西莉亞的注視中銷毀了第一顆寶石。

  潮水般的記憶頓時湧現。

  「喂——硝子、傑——我撿到了一個球。」

  「誰是球啊!真失禮!我有名字的好嗎?我叫桃宮春禾!」

  「啊,居然還活著?」

  「居然是什麼意思啊居然!」

  「我叫家入硝子,邊上白的這個叫五條悟,黑的叫夏油傑。」

  「很高興認識你們,那麼,再見!」

  「跑什麼?我們很嚇人嗎?」

  「悟,你抓著後衣領她快不能呼吸了。」

  「所以,小禾你想好怎麼選了嗎?」

  「啊?你在說什麼啊硝子,我怎麼聽不懂。」

  「別裝傻,他們對你的心思都那麼明顯了,選一個唄?」

  「硝子……你好像在推銷什麼減價出售的臨期產品。」

  「也差不多吧?」

  「差多了吧!!」

  「可惡,小禾居然選了傑,失算了。」

  「你們應該沒有拿我做什麼奇怪的賭注吧?」

  「怎麼會呢哈哈哈哈。」

  「傑,你在做什麼!?」

  「小禾,這條路,你沒法和我一起走。」

  「……」

  ……

  記憶完整回潮,塞西莉亞已經不受控制的淚流滿面。

  伊蕾娜停頓了一下:「你還好嗎?」

  春禾抬手擦了擦臉:「夏油傑,你這個王八蛋!!!!」


第57章

  春禾被白蘭帶走之後的不久, Reborn被十年火箭筒砸中去了十年後的世界,但十年後的Reborn並沒有出現在十年前。

  這種情況春禾也出現過,所以當獄寺隼人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心中迸發了強烈的不安感。

  直到他們被陸續送往十年後的世界,這份不安才被證實。

  在他們完成特訓、攻破Merone基地、見到入江正一之後才了解到了一些十年後的真相, 與此同時得知的還有桃宮春禾的死訊。

  「詳細的情況我也不是特別清楚, 我只知道她被白蘭抓來之後就一直關在傑索家族, 直到幾年前, 基裡奧內羅家族的首領尤尼來傑索家族和白蘭洽談。」

  「尤尼見到了被關在傑索家族桃宮春禾, 告訴白蘭, 那已經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了。」

  庫洛姆握緊了手中的三叉戟:「那是……什麼意思?」

  入江正一躲閃了目光:「字面意義上就是……已經死了的意思。」

  「不可能!」

  「……」

  入江正一不想和她爭辯, 但桃宮春禾已經逝去的確是一個無可爭議的事實, 他後來有去看過桃宮春禾,她的確沒有了任何生命體征, 唯一詭異的是她的屍.身不經過任何防腐處理也不會腐朽。

  「白蘭還沒處理她的……身體。」他用了一個委婉的說法。

  白蘭對少女不朽的屍.身趕到好奇,所以一直留著沒有去動。其實原本他是想剖開她的身體看一看的,不過尤尼的話讓他產生了別的預想。

  一具沒有靈魂的身體,能否承載另外一個沒有身體的靈魂?

  懷有這種想法, 白蘭將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牽引到這個世界, 並試圖讓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占領桃宮春禾的身體。

  經過多次的嘗試之後, 他成功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和靈魂不匹配的原因, ghost即使擁有了身體, 也依舊是無表情無言語的幽靈狀態。

  嘛~

  算了。

  不知道彭格列的眾人看到他這個殺手锏會不會大吃一驚呢~真是超級期待啊。

  誠如他所預料,桃宮春禾的臉出現在彭格列眾人面前獲得了相當成功的首秀。

  那種震驚又憤怒的表情。

  白蘭彎眼:「呀,你們看上去不是很高興呢。舊友久別重逢不改流下欣喜的淚水嗎?」

  「白蘭!你這家伙!」

  獄寺隼人用赤炎之矢對准了白蘭。

  白蘭笑眯眯道:「把這麼危險的槍.口對准小春禾真的好嗎?」

  「嘖。」獄寺咬牙。

  「嘻嘻嘻嘻, 別開玩笑了。」貝爾甩了一圈小刀:「入江正一早就交代了, 王子的玩具應該已經死了, 你這是哪裡來的冒牌貨。」

  「是不是冒牌貨, 你們應該很清楚吧?」

  「誰知道呢。」貝爾冷下臉來:「你是在威脅王子嗎?」

  白蘭笑:「不管是不是,小春禾都是你們的下一個對手哦,請盡情加油吧~」

  他留下這個難題就消失無蹤。

  桃宮春禾體內的ghost開始吸收火焰,毫無防備的真六吊花幾乎是被瞬.殺,而巴利安和彭格列就殺和不殺產生了分歧。

  迪諾和六道骸是堅決要求保護春禾完整身體的,但XANXUS完全不給這個面子,或者說,現場的情況也沒有給他們手下留情的余力。

  關鍵時刻是沢田綱吉以吸收火焰的方式將春禾體內的ghost完全吸收。

  少女的身體失去了支持,直直地軟倒下去,在接觸地面之前被人妥善的接住。

  慢了一步的迪諾停在六道骸身後:「骸……」

  「Kufufufu,我知道,戰鬥還沒有結束。」骸抱著少女將她送到樹蔭下和庫洛姆放在一起:「弗蘭,看好她們。」

  「嗨,師父就會使喚me。」

  因為不放心,迪諾還是跟著去看了春禾的狀況。

  和入江正一說的一樣,少女完全沒有任何的生命體征,肌膚冰涼刺骨。而且似乎在十年間停止了生長,還完完全全保留著十年前的樣子。

  麓戰一場。

  尤尼自我奉獻,和伽馬一起燃盡了生命之火。

  接連遭受目睹舊友屍.身和同伴死亡的綱吉打倒了白蘭,一切塵埃落定。

  庫洛姆在戰鬥的途中就已經醒來,看到身邊躺著的春禾的身體,控制不住的流淚。

  戰鬥結束之後,六道骸抱著春禾的身體一個人隱去了行蹤離開,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慢了一步被人搶了妹妹的迪諾握緊拳頭:「那家伙……」

  「稍微讓他們待一會兒吧。」Reborn低頭:「尤尼說過,回到十年前,所有白蘭造成的影響都會恢復。」

  能安靜相處的時間也只有現在了。

  十年前修復後,十年後的世界也一並會發生變化。

  想必那個時候的桃宮春禾一定也會鮮活起來。

  *

  之前為了讓塞西莉亞心無旁騖地應對詛咒魔法,伊蕾娜一直封印了她的記憶。現在一次性要收攏回四個世界的記憶,春禾在床上挺屍了兩天才完全消化。

  公主皇冠上的四顆附有詛咒魔法的寶石也都已經失去了光芒,其中的三顆全部粉碎。

  春禾……她還沒有習慣自己叫塞西莉亞,畢竟她在咒術回戰和家庭教師的世界都渡過十余年,比她作為塞西莉亞的時間還要常。

  春禾恢復後下床的第一件事是找到伊蕾娜追問對她詛咒魔法的事。

  伊蕾娜朝她聳了聳肩:「在我來之前,艾斯麥昆的國王委托魔法統合協會調查你昏迷的事件。那個時候魔法統合協會的暗夜魔女席拉和炭之魔女沙耶就已經將犯人抓回了魔法統合協會。」春禾皺眉:「會送去魔法統合協會,犯人也是魔女?」

  「是的。」伊蕾娜將紅茶杯放下,漂亮如寶石般的眼睛注視著她:「你要去看看嗎?雖然我並不建議你去。如果要問為什麼的話,我只能說——沒必要。」

  「……是很無聊的理由嗎?」

  「對你來說是的。」伊蕾娜微笑:「你是艾斯麥昆王國這麼多年以來唯一的最高階魔法師,還這麼年輕,艾斯麥昆王國上下都以你為榮。在光鮮亮麗的背後,自然也會有陰影滋生。」

  「我知道了。」春禾嘆氣:「的確是很無聊的理由。」

  「那麼,你接下來有打算做什麼嗎?」看到塞西莉亞不執著於犯人,伊蕾娜也了卻了最後一項委托:「在你這裡耽誤的時間也夠久了,我該繼續進行我的旅行了。」

  「真的很感謝你的幫助,如果將來有需要我的地方,請一定不要客氣。」

  「那麼——」漂亮的魔女小姐坐上掃帚乘風而起:「再見了,塞西莉亞小姐。」

  「祝你旅途愉快,伊蕾娜小姐。」

  揮別了伊蕾娜,春禾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安頓好了雙親。王國也重新舉行了加冕儀式,正式授予她公主的名號。

  在這些榮譽的背後,春禾也承擔起了她該承擔的責任,進入了艾斯麥昆王國的魔法學院成為老師。

  同年下半年,一份魔法快報引起了艾斯麥昆魔法學院學生的注意。

  「老師老師!賽茜老師!」

  被學生呼喚的人正側坐在掃帚上繞著王國吹風。

  作為最高階魔法師,塞西莉亞不需要像其他老師那樣教授基礎課,她多數時候只是作為吉祥物鎮守這個國家。

  「賽茜老師!」學生騎著掃帚冒冒失失地追上了她敬愛的老師:「大新聞!聽說出現了一種叫嵌合蟻的新物種,長得和人一樣用雙腳走路哎!!」

  原本悠閑俯瞰王國風景的少女立刻來了興趣:「什麼什麼?有這種事?讓我看看!」

  雖然少女被尊稱為老師,但實際上魔法學院的不少學生都和她同齡,甚至是比她年長。

  這位活潑又精力旺盛的老師深得學生們的喜愛,常常借著外出采風的由頭帶著學生們遠行去探索新鮮事物。

  「嵌合蟻大冒險,報名參加的學生在傍晚之前帶來父母許可的手信找到我才算報名成功哦。」春禾笑眯眯地坐著掃帚從窗口走出去,朝她的學生們揮了揮手:「過時不候~」

  她前腳剛走,後腳的學生們就魚貫而出。

  春禾心情很好地哼了哼曲:「不知道這次會有幾個人成功呢。」

  她飛到王國都城的中心的時鐘塔頂端眺望著遠方。

  在詛咒魔法事件結束之後,所有人的生活都回到了正軌,但她一直有一件事很在意。

  按照伊蕾娜告訴她的情況,在第一個世界她猝不及防地被殺.死時,是她的靈魂自救,給身體施加她只是一個游戲玩家的潛意識在沒讓身體在靈魂受創的第一時間死亡。

  所以伊蕾娜接手她之後沿用了她的設定。

  之所以需要去攻略目標,實際上是她的靈魂需要活人的生氣,而伊蕾娜的魔法指引她去找到最合適的人選。

  前三個世界她沒能完成任務就因各種各樣的原因死亡,脫離開了世界,但最後一個世界……

  春禾摸了摸她做成手鏈佩戴著的那顆唯一沒有破碎的黯淡寶石。

  原本她選擇了脫離世界,那個世界的她應該就會和前三個世界一樣死亡,所有努力前功盡棄一切重來。可偏偏在她脫離世界的那個瞬間,六道骸的好感度達到了百分之百。她的靈魂已經脫離,無法接受到成功的獎勵,但任務的的確確又成功了,那個世界被正常的「存檔」了。

  這顆無法毀滅的寶石就是證據。

  她一直尋找不同尋常的地方也是為了這個。

  她總有一種預感。

  那個世界裡的她……應該還存在著。


魔女之旅

第58章

  這次外出采風到最後就只有兩個學生找到了悠閑躲在鐘塔裡小憩的春禾。

  一個就是給她報信的學生妮露, 另一個則是和妮露常常一起搭檔行動的奧菲。

  春禾捏著妮露和奧菲的手信對其他姍姍來遲的學生挑眉:「很遺憾,我親愛的學生們, 你們來晚了。」

  「哎——QAQ」

  「老師再通融一下嘛!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啊!」

  「塞茜老師, 我哥哥得了很嚴重的病病得快要死了,臨終前的願望就是看到我參加您的外出采風——」

  「口胡!你哪來的哥哥!」

  無視了身後的抗議聲,春禾帶著妮露和奧菲徑直出發了。

  她們要在完全天黑之前趕到艾斯麥昆王國的邊境線,然後在那裡的旅舍修整, 明天再正式向NGL出發。

  妮露和奧菲的成績在學院裡一直處於上游, 以她們的行進速度, 大概明天黃昏前就能抵達NGL邊境。

  雖然在正式場合春禾都會佩戴國王授予的公主皇冠, 但平時春禾還是更偏好她的紅繩。

  穿戴整齊,春禾推開了門。

  「塞茜老師!」妮露抱住春禾的手臂撒嬌:「妮露老師可以幫我扎頭發嗎?」她最崇拜塞西莉亞, 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期待著每月的魔女月報, 只要有關於塞西莉亞的報道,她一定會剪下來保存好。

  「這種事情用魔法不就好了嘛?」

  「塞茜老師——」

  「好吧好吧。」春禾妥協。

  結果連奧菲的頭發也是春禾扎的,最後三個人頂著同款的發型出發了。

  她們沿著地圖一路飛行,比預計的時間更快地到達了NGL的邊境。

  「這裡應該是離NGL最近的城市了。」收起掃帚, 春禾帶著妮露和奧菲找到了一家旅館:「今天先暫且在這裡休息吧, 我稍微出去轉轉看看有沒有嵌合蟻的消息。」

  飛了一天已經累癱了的妮露看了看同樣累到不行的小伙伴奧菲:「……可惡, 雖然很不甘心。」但是她們實在是走不動了!

  春禾首要的目標是找能提供情報的地方。

  這座城市似乎有一種可以自由發布和接取委托的民間中介所, 她打算先去那裡看看。這裡似乎不流行魔法,她坐在掃帚飛在半空中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也包括正在跟蹤小傑和龐姆約會的奇犽。

  「春……禾?」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從上空飛過的少女。

  「嗯?」春禾急停掃帚。

  錯覺嗎?總感覺剛剛有人在叫她。

  她低頭在街上找了一圈, 有一個戴著帽子的少年快速地向她接近。

  總感覺……有點眼熟。

  她降低了高度。

  少年的速度很快, 幾乎是她懸浮於地面的時候就到了她身邊。

  她也由此看清了少年的臉:「……奇犽?」

  少年眼中流轉過一圈光, 滿眼都是她看不懂的復雜情緒。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 但似乎想起了什麼, 又什麼都沒說, 只是一言不發地拽著她往回走。

  「奇犽為什麼會在這裡?」

  「比起這個。」少年握著她手腕的力道收緊:「你不該解釋一下嗎?」

  ……春禾沉默了。

  「為什麼沉默?你說話啊!」

  春禾現在也很懵。

  難道她又進入別的世界了嗎?可是魔法明明還能用啊?

  奇犽一路拽著她往山上去,直到靠近某一個地方才拉著她停了下來。

  春禾順勢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在前面不遠處看見了小傑和一名陌生的女性。但她沒有輕舉妄動。

  奇犽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而且……他現在的情緒也不穩定。

  「奇犽。」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少年的側臉:「事情說起來有一點復雜,但是……」

  「不管多復雜我都會聽。」奇犽打斷了她:「只要你願意說。」他轉了過來,幾乎有淚水要奪眶而出。

  春禾愣住了。

  她從來沒見過奇犽這樣。

  「奇犽……你……」她手足無措地想替少年擦去眼淚。

  忍耐了這麼久,奇犽終於將春禾整個人抱緊:「我都快瘋了。」

  「……」作為回應,春禾凝滯了一瞬後就輕輕地把手放在了他身上:「在把事情告訴你之前,對不起,奇犽。」

  「為什麼要道歉?」

  「讓你難過了,對不起。」

  小貓頓時止住了動作別開臉:「快說。」

  「讓我想想該從哪裡開始說起。」春禾略微思考了一下:「對了!先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原來的名字叫塞西莉亞,是艾斯麥昆王國的星之……」

  「等一下!」奇犽察覺到了嵌合蟻的氣息,阻止了春禾繼續說話:「這附近有敵人。」

  他凝起眼眸,按著春禾的肩膀起身:「你在這裡等我,我先去把敵人打倒。」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奇犽立刻反對:「你就在這裡。」

  春禾試圖為自己辯解:「我現在也可以戰鬥了。」

  奇犽腦中再一次浮現少女中毒身亡的樣子。

  他知道少女心軟:「你還想再讓我難過一次嗎?」

  「……」春禾被噎住。她無奈地嘆氣:「好吧,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得到了她的保證,奇犽終於露出見面以來的第一個笑容:「約好了,等我回來。」

  啊。

  看著瞬間消失在她眼前的少年,春禾不由愣神。

  奇犽好像變強了很多。

  春禾回身看向了小傑所在的方向。

  說起來,小傑為什麼沒有念了?他身上趴著的那個又是什麼?貓咪嗎?而且……旁邊的女生是?女朋友?是在約會嗎?原來小傑喜歡這個類型的啊。

  光是這麼看著好無聊……

  乖乖在原地抱膝蹲住,春禾盯著頭頂的樹枝繼續發呆。

  結果今天還是沒有打聽到有關於嵌合蟻的消息。

  雖然說以她現在的水平已經不用擔心什麼可以隨心所欲地做她想做的事了,但這次畢竟帶了妮露和奧菲,還是謹慎一些的好。畢竟看新聞上說這種物種好像具有相當的攻擊性呢。

  說起來——雖然沒有跟妮露和奧菲約定回去的時間,不過要是回去太晚的話她們肯定也會擔心的。

  不知道奇犽要多久才能回來啊……不過,這次她肯定不會再爽約了。

  稍微讓松鼠先生替她傳個話吧?

  春禾拿出魔杖對抱著松果路過她身邊的一只小松鼠施法:「妮露和奧菲看到應該就懂了,那麼久拜托你了,松鼠先生!」

  做完這些,她又開始思考等奇犽回來之後該怎麼說了。

  盡管——

  當著奇犽的面時說不出口,現在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想想好像又很簡單。

  她正排演著等會要和奇犽說的措詞,前面的小傑和女性就突然站了起來往回走。

  「嗯……?」春禾猶豫了一下該不該跟上去。

  奇犽本來就是在跟蹤小傑他們吧?那她是不是該替奇犽接著跟?話說奇犽為什麼要跟蹤?

  一連串的問題得不到解答,春禾盯著小傑和女性的背影看了幾秒果斷決定放棄。

  她還是留在原地吧,不然奇犽回來找不到她了。

  說起來——

  奇犽真慢啊。敵人很棘手嗎?既然沒有叫上小傑那應該不是什麼困難的敵人吧?

  直到天色漸漸昏暗,奇犽終於姍姍回來:「春禾!」

  少年渾身上下都是傷,額頭上還流了不少血。

  「你去干什麼了!?」春禾連忙湊上去:「敵人很難纏嗎?早知道這樣我應該跟你一起去的。」

  「不。」奇犽搖了搖頭,攤開手心給她看,手上只有一根沾了血的銀針:「這是伊爾迷那家伙在我腦袋裡放的,我把它取出來了。」

  「伊爾迷他為什麼要放這個?」

  「用他的思想來說的話,大概是為了保護吧。」奇犽聳了聳肩,滿不在意:「小傑他們呢?」

  「他們好像回去了,不過回去的時候好像吵架了?」春禾有些不確定。

  「什麼?那個女人——」奇犽「嘖」了一聲:「我們得先回去。」他半蹲下來:「上來吧,我背你回去。」

  少年身上的衣服大概是在地上滾過一圈,又髒又亂的。

  春禾看著他的後背突然有些懷念。

  她慢慢俯下.身去從背後環住奇犽,但沒有完全被他背起。

  奇犽一頓:「怎麼了嗎?」

  春禾搖了搖頭,才想起來他看不見,於是站了起來走到他前面召喚出了掃帚:「走吧,我帶奇犽回去。」

  奇犽眨了眨眼睛站起來:「這是什麼?」

  「是掃帚呀,飛行道具。」春禾側坐著跳上掃帚拍了拍她身後的位置:「剛剛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現在的我已經取回全部的力量和記憶了。上來吧,讓星之魔女帶飛的機會可不是誰都有的哦?」

  等奇犽在她身後坐穩,春禾壓著頭發催動了魔力:「那麼——出發!」

  「哦——真的飛起來了!」奇犽新奇又震驚。

  「那是當然的啦!我可是最高階的魔女。」

  「話說回來……魔女是什麼?」

  「嗯……對哦,奇犽的世界沒有魔法,不過念能力和魔法也很像吧?總之,就是超頂尖的念能力者的意思。」

  奇犽狐疑地看著少女:「你有這麼厲害嗎?」

  「我超厲害的好吧!!之前那是因為被人詛咒了靈魂和身體分離才會那樣!」

  「哎——啊,前面右轉。」

  坐在後面的奇犽雖然看不見少女的表情,但他肯定一定又是以前那種氣鼓鼓的樣子。

  他不禁勾唇,伸手觸摸了少女隨風飛揚的發絲。

  烏黑柔順的長發從他指縫間錯漏而過,他終於露出了柔軟的笑容。

  歡迎回來,春禾。


第59章

  跟著奇犽的指路回到他們住的地方, 春禾遠遠地就感受到了無比強烈的怨氣。

  ……

  她收起掃帚朝奇犽道:「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奇犽顯然沒想到她要走,錯愕了一瞬,迅速抓住她:「你要去哪?」

  「酒店呀。」春禾指了指酒店的方向:「和我一起來的還有兩個學生, 我要是不回去的話她們會擔心的。」

  「……」還以為對方又要一走就消失無蹤的奇犽心裡放松了下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女:「你……帶學生?」

  春禾叉腰:「你在質疑我?」

  奇犽吹著口哨移開視線。

  「哼!」春禾沒理他,向後一跳, 輕巧地乘上了掃帚後飛起:「明天見,奇犽。」

  「……」少女一路遠去,最後消失在夜色裡。奇犽抿了抿唇, 轉身推門進去:「明天見。」

  第二天,妮露和奧菲起了個大早。

  她們敬愛的賽茜老師還在睡懶覺,完全沒有要醒來的意思。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對著對方的頭發施展了回溯魔法, 睡覺睡到蓬亂的頭發瞬間就恢復到了賽茜老師剛給她們扎好同款發型的狀態。

  「我們先去逛逛?賽茜老師醒來一定餓了。」

  「走吧。」

  兩個人騎著掃帚飛在城市上空,路過一家飯店才下降到地面。

  妮露聞了聞食物的香氣:「有好多沒見過的食物!」

  「每樣都買一點吧?」

  「我看看——這是什麼?葡萄蛋?價格……一二三四五六……六位數??「妮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吃了就可以變成大魔法師的蛋嗎?」

  服務員微笑:「這是新鮮空運過來的葡萄蜘蛛的蛋,非常難得。」

  妮露和奧菲互相看了一眼對方扁扁的錢袋子一邊搖頭一邊倒退了出去。

  「哇!」冒失的妮露不小心踩空台階,一屁股摔在地上。

  「妮露!」

  「你們——」

  有人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喊人, 妮露和奧菲下意識的回頭,兩個少年站在她們身後。其中白發的少年從上到下將她們打量了一遍,目光定格在她們和賽茜老師同款的發型和掃帚上問:「你們是春禾……不, 塞西莉亞的學生?」

  奧菲遲疑:「你認識賽茜老師?」

  黑發的少年立刻回道:「我們是朋友!她沒有和你們在一起嗎?」

  妮露從地上爬了起來:「賽茜老師還在睡覺。」

  奇犽「嘖」了一聲:「說什麼明天見,這不是一覺睡到中午了嗎?」

  小傑笑:「嘛,反正今天也沒有過嘛,那個……我是小傑,他是奇犽, 可以問一下你們的名字嗎?」

  妮露和奧菲互相看了看, 都有些猶豫。

  「妮露!奧菲!」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學生不見了, 春禾坐著掃帚轉了城市大半圈才找到人,而且還和奇犽小傑在一起。

  她輕巧地落地:「你們怎麼跑出來了?」

  妮露乖乖低頭:「我們想給賽茜老師帶點早飯的。」

  春禾嘆氣:「我不是說過了嗎?這座城市並不是絕對安全的,新聞報道嵌合蟻具有一定的殺傷力和攻擊性,你們擅自行動會讓我很苦惱。」

  奧菲壓著妮露一起彎腰:「對不起,賽茜老師。」

  「好了好了,總之,下次不許了。」

  看到春禾和兩名少女的對話結束,小傑才眸子亮晶晶地開口:「真的是你啊!春禾!」

  「小傑,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小傑上下打量著少女的樣子:「你沒事真的太好了。奇犽他之前都——唔唔唔¥%@¥。」

  跳腳捂住小傑嘴的奇犽怒:「你太多嘴了小傑!」

  春禾忍不住笑:「可以想像到。」

  奇犽淺淺瞪了她一眼。

  被松開的小傑大喘一口氣:「奇犽,你也太用力了吧。」

  被指責的人移開目光罔若未聞。

  妮露小心地插入話題:「所以……他們真的是賽茜老師的朋友?」

  春禾點頭:「恩,是的。」

  「話說——」小傑舉手:「我剛剛是不是聽到你說『嵌合蟻』了?」

  「啊?」春禾眨了眨眼睛:「你知道嗎?」

  小傑點頭:「我和奇犽都見過。」

  春禾眼睛一亮:「那太好了!」

  「哎?」

  五個人進了飯店坐下來。

  妮露一邊走還一邊拉著春禾的袖子:「賽茜老師,這家店的東西超級貴的……」她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那個微笑的服務員,發現對方又對她微笑了,少女渾身一抖:「一個蛋都要六位數……」

  「啊?」春禾後退了兩步。她猛地轉頭問奇犽:「你們帶錢了嗎?」

  奇犽挑眉:「你沒有嗎?」

  「哪有魔女出門帶這麼多錢——」春禾小小聲。她作為桃宮春禾當然不缺錢,但是她現在已經是塞西莉亞了:「哎,這麼說的話……」她突然想起來:「我能在這裡看到奇犽和小傑,是不是意味著還能用桃宮春禾的賬號?」

  奇犽也沒想到這一點,他攛掇春禾:「你試試?」

  就在春禾成功登陸了自己的賬號並且付款的同時,這一筆彙款記錄流入數據海,然後經過多重的傳遞流入了觀察著這個賬號的電腦裡。

  在春禾向奇犽和小傑據理力爭證明自己已經很厲害了的時候,有人點開了這條彙款記錄。

  他身邊的人同樣看清了這條消息,對著少年離去的身影搖頭:「居然有人敢盜用她的賬號。」

  春禾:「你們現在在討伐嵌合蟻?」

  小傑:「不過我們沒有拿到重新回NGL的資格……」

  春禾:「嵌合蟻很厲害嗎?」

  奇犽:「很厲害,所以你絕對不准去。」

  春禾怒:「什麼嘛,我現在也很厲害啊。」妮露和奧菲在邊上幫腔:「賽茜老師是世界上最厲害的魔女!」

  「過獎了過獎了。」春禾害羞。

  奇犽沉下臉:「總之,你——」

  「奇犽。」春禾打斷了他:「你不能這樣限制我。」她認真起來:「我會有自己的判斷力,如果不行的話我會離開逃跑,但是……你不能一直這樣用以前的眼光看我。」

  「……」奇犽別開臉,眼神似乎被刺痛了一下:「隨便你。」

  春禾湊過去和他貼貼:「對不起嘛,我知道奇犽是擔心我,但是也試著相信我一下吧?」

  奇犽悶頭吃飯:「誰擔心你。」

  春禾無奈:「好吧,沒有人擔心我。」

  吃飯中的奇犽一叉子插進了桌子裡。

  春禾笑了。

  不過既然小傑和奇犽說的這麼危險,她就要考慮一下妮露和奧菲的問題了。

  「老師QAQ」妮露扒著春禾的手臂:「你可不能丟下我們啊。」

  春禾猶豫了:「但是如果真的很危險的話……」

  「我們會保護好自己的!」妮露擠出兩滴眼淚:「我們的飛行課成績都很好!」

  最終的結果,春禾被奇犽和小傑引薦給了莫老五,春禾作為老師先行跟莫老五和他的徒弟拿酷戮去伏擊那只豹子型的嵌合蟻。

  莫老五起初對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女非常懷疑,直到憋了兩天的少女在他們面前展現了她的各種高階魔法。他們才終於確信少女口中的魔法的確和念能力不是一回事。不如說少女曾經的放出系念能力只是對魔法的一種低階的呈現方式。

  春禾對念的修行才是初學者,根本不會絕。不過她可以施展隱匿魔法,而且她拿回魔法和記憶之後對念的理解力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以驚人的速度在進步。

  雖然這幾天一直在聽別人說嵌合蟻,不過春禾這也是第一次親眼看到。

  她用隱匿魔法浮在半空中,遠遠地就看到奔跑的塵土飛揚。

  她事前在伏擊點布好了六芒星的禁錮法陣,按照莫老五的計劃,她會把莫老五和拿酷戮跟嵌合蟻一起關在裡面。

  嵌合蟻越來越近,春禾屏息。

  幾乎是一眨眼,莫老五和拿酷戮分別從左右的草叢中竄進法陣,春禾立刻揮動魔杖:「抓住了。」

  莫老五透過煙幕看到憑空而起的透明屏障不由地暗嘆少女的魔法真是神奇的東西,就連他都沒感覺到一點氣息:「做得好。」

  有了這個法陣就能防止這只嵌合蟻逃跑了。

  他們的戰術核心是讓拿酷戮先打到嵌合蟻一拳,由此發動他的念能力「天上不知唯我獨損」讓嵌合蟻在戰鬥中逐漸失去念能力的使用。

  春禾的魔法攻擊都是大範圍打擊,是作為最後手段使用的。

  她飄在半空中,時不時地用束縛魔法絆一下嵌合蟻。

  魔法的性質和念能力不一樣,只要施法者鎖定了目標後再施法,那無論被施法者速度有多快都不可能擺脫這道魔法,只能延緩被魔法攻擊到的時間。

  「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出不去?」見勢不妙的豹子嵌合蟻想逃跑,「砰」地一下撞在了屏障上。

  莫老五收攏了煙霧笑道:「真遺憾,到此為止了。」

  隨著他落下的話音,飛在嵌合蟻身邊的波特克林化身成了一只粉紫色的惡魔小貓趴到了嵌合蟻的肩膀上。

  春禾眨了眨眼睛:「啊!這不是小傑身上的那個嗎?」

  拿酷戮驕傲道:「這就是我的念能力,還不起利息的話波特克林就會變成討債魔強制對方進入『絕』的狀態,30天之內都無法使用念了。」

  「那豈不是,無論什麼樣的對手,只要打上一拳以後一直逃跑不就可以等到對方被討債魔纏上再去打倒他了嗎?」春禾贊嘆:「對念能力者來說是無敵的能力吧?」

  拿酷戮撓了撓後腦勺:「嘛——要先打到一拳才行。」

  他們活捉了豹子嵌合蟻,春禾施加了昏厥魔法讓嵌合蟻安靜下來由拿酷戮帶了回去。

  妮露和奧菲早早地就在城外等她:「塞茜老師!」

  「好了。」春禾拍了拍她們的肩膀:「可以帶你們去,但是不可以參與戰鬥,必要的時候要攜帶同伴逃跑,能做到嗎?」

  「一定一定!!」

  就在他們進行進入東果陀共和國的准備時,因為失去了十老頭而正在爭奪新勢力地位的Mafia組織們突然被新冒頭的一個自稱港口Mafia的組織震懾的猝不及防。

  原本快要穩定下來的格局再一次陷入了動蕩,以至於情報屋最近收到不少有關於港口Mafia相關情報的委托。

  這樣新起的組織自然引起了情報屋的注意,原本情報屋十一線人裡負責Mafia這一塊較多的就是賭客。

  他派人臥底加入了港口Mafia從底層做起,跟隨的第一個港口Mafia的干部叫做桃宮凜,是個怪人。


第60章

  和春禾不同, 妮露和奧菲完全沒有學過念,這反而讓她們不需要費心也能不在念能力者前暴露。反倒是春禾的「絕」還不夠純熟,她們都擔心即使少女用隱匿魔法藏起來也會被三護衛級別的嵌合蟻捕捉到念的氣息。

  「既然春禾的魔法和念能力不是一個體系, 那是不是可以用拿酷戮的念能力強制春禾進入『絕』的狀態?」小傑靈機一動。

  奇犽驚嘆:「多虧你能想得到啊小傑!」

  因此,此時的春禾身上還掛著那只粉紫澀的討債魔小貓。

  小貓的可愛外形博得了少女的歡心, 為了不讓嵌合蟻發現這只小貓, 春禾把它藏進了自己的鬥篷裡。

  小貓也很配合,趴在少女的胸口乖乖地蹭了蹭春禾的下巴。

  「難以置信……」身為念能力的主人, 拿酷戮看呆了:「那個討債魔竟然是這麼乖巧的貓嗎?」

  被討債魔惡言相向過的小傑:「……它離開我的時候明明都自稱『本大爺』的。」

  奇犽很自然地承接了吐槽的責任:「這哪裡是討債魔,這是色.魔吧!!」

  討債魔小貓背對著春禾對他做了一個鬼臉。

  奇犽怒:「這家伙!」

  正式進入東果陀共和國之後,他們一行人就分開行動了。就連奇犽和小傑也在探查到東果陀共和國的現狀後決定分頭行動。

  奇犽要去負責阻撓東果陀共和國的國民大會進度,而小傑則要專注保留實力和體力去對付尼飛比特。春禾自然是跟著奇犽一起的,而妮露和奧菲作為春禾的學生自然也是跟著她一起。

  雖然奇犽再次提出了反對意見, 不過春禾對此有恃無恐:「反正我用隱匿魔法的話奇犽也發現不了我,而且,不是已經說好了嗎?奇犽會相信我的。」

  「好吧。」奇犽無奈:「那你的學生呢?她們可不能再跟了, 會影響我行動的。」

  「簡單啊。」春禾拍了拍妮露和奧菲的肩膀:「我們的目的是讓國民大會無法舉辦吧?這個時候不就需要人散播消息嗎?妮露和奧菲雖然戰鬥方面不行,但如果散播消息的話沒有比她們更合適的了吧?」

  奇犽眼睛一亮:「你說得對,如果只是單純的傳播消息,沒有比會飛的魔女更合適的了。」

  畢竟普通的人類兵器可沒有辦法傷到魔女。

  制定下作戰計劃,領到了任務的妮露和奧菲異常興奮。

  「記住了, 一切安全優先。」春禾囑咐她們。

  「放心吧老師!」妮露拍了拍胸脯:「總感覺我們就要像傳說中的魔女那樣拯救世界了!超興奮!」

  相比起妮露,奧菲還稍微冷靜一點:「妮露,要是因為你興奮過頭導致任務失敗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參加塞茜老師的采風了。」

  腦袋過熱的妮露一秒降溫。

  和妮露、奧菲分開,春禾乘著掃帚在奇犽身邊低空飛行。

  「就是這樣我才會放心帶她們兩個一起來啊。」春禾按著隨風飛揚的長發在樹林間穿行:「不覺得她們有一點像你和小傑嗎?」

  「哈?」奇犽瞥了她一眼:「你指哪裡?」

  春禾用颶風魔法斬落了前路上所有的阻礙:「妮露擁有熱忱的心和不懼向前的勇氣, 而奧菲能時常保持冷靜的頭腦輔佐妮露左右。這不就是你和小傑的組合嗎?」

  奇犽愣了一下, 剛想說什麼, 就被循著味趕過來的嵌合蟻打斷。像這樣的雜兵,他現在已經可以做到在瞬間反殺了。

  春禾沒有任何猶豫,徑直地向前飛行去追掉頭逃跑的那只屎殼郎型嵌合蟻。她的飛行速度很快,幾乎轉瞬間就從旁超越了。

  「雖然用這招對付你有點浪費了,不過這也是為了快速結束戰鬥。」少女高舉魔杖:「天火。」

  紅蓮般綻放的烈火瞬間吞沒了嵌合蟻。

  奇犽後一步跟了上來:「解決了嗎?」

  「完全OK。」春禾停下了掃帚浮空,眼神向上瞟了一下示意奇犽:「那個怎麼辦?干掉他嗎?」

  「不。」奇犽快速思考著:「那家伙恐怕是嵌合蟻的情報兵,他還沒放棄跟蹤就說明還有嵌合蟻在這附近支援,你的能力已經暴露了,必須在這裡一口氣全部解決掉。」

  春禾點了點頭,跳下了掃帚爬到奇犽背上。

  這是他們商量好的交接趕路時間。

  因為要連續行動,所以互相帶著對方趕路,剛剛會同時自主行動也是因為發現了頭頂上監視著他們的嵌合蟻。

  然而就在奇犽准備繼續趕路的瞬間,奇犽就在春禾的眼前,近在咫尺的地方中彈了。

  飛濺的血液滴落到她臉上,巨大的衝擊力讓奇犽都歪了一下身子,但他依然牢牢地護著背上的春禾。

  是敵人。

  春禾沒來得及擦拭血液就揮出了防御魔法。就在她的防御魔法包裹住他們全身的下一個瞬間,新的子.彈精准地打在了奇犽的小腿處。

  有防御魔法的緩衝,這次奇犽只有輕微的痛感,並沒有受到傷害。他拔下腦袋上的子.彈:「跳蚤?」

  春禾和奇犽交換了一個眼神。

  在奇犽確認了狙.擊手的位置快速逼近狙.擊手的同時,春禾對自己施加了隱匿魔法一飛衝天。

  要把這兩個家伙同時解決掉。

  春禾眯起眼睛,臉上已經逐漸干掉的血跡還在提醒她奇犽剛才受到了什麼樣的傷害。

  大概是她的完全消失讓偵察兵嵌合蟻意識到了不對勁,它萌生了退意拔高了飛行高度。春禾彎唇:「這個時候後退真的好嗎?」

  偵察兵顯然沒有預料到,一臉震驚地看著她。

  「選擇拔高高度而不是朝著某一個方向飛行的意思是——」魔杖顯現到春禾手中的同時,她在偵察兵的正面顯形:「這個附近你已經沒有可以依賴的同伴了吧!」

  「天火。」

  其實魔女施法的時候是不需要吟唱的,沒有什麼特殊的招式名。

  春禾之所以這麼命名她的火焰魔法完全是為了迷惑嵌合蟻方,讓嵌合蟻以為她只會用火。

  說起來……之前用來抓豹子嵌合蟻的禁錮魔法是不是也可以取一個酷一點的名字?比如說「光牢」或者「六芒禁區」什麼的。

  奇犽好像跟著敵人跳進了洞穴裡,春禾沒有奇犽那樣的反射神經,所以進入洞穴之前先重新給自己施加了一層隱匿魔法。

  洞穴中有地下湖和很多林立的鐘乳石,她在其中穿行,看到湖裡有不少魚型的嵌合蟻。

  ……好想電。

  但現在不是做這個的時候,春禾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過來。

  「奇犽!」

  只一會兒沒見,奇犽就又把自己搞得渾身是傷了。

  春禾狠狠皺眉:「敵人呢?」

  奇犽搖頭:「是特殊的念能力。」

  在春禾檢查奇犽身上傷口的時候,她突然發現了別在奇犽身後的那枚異常的徽章。

  「奇犽。」春禾沒有說出口,只是拽著少年的衣服把那枚徽章翻過來給他看。

  【這大概就是敵人發動異能力的先決條件,念魚的攻擊是從水底來的。】

  奇犽給春禾做了口型。

  春禾點了點頭,轉身給自己身上的隱匿魔法外又施加了一層避水魔法潛進了水底。那群還在水面附近等待獵物的魚型嵌合蟻一點都沒注意到。

  水底下有一座沙丘似的房子,春禾悄無聲息地摸了進去,果不其然地在其中發現了正在投射飛鏢的兩只嵌合蟻。

  呀。

  在水下就不方便用天火了呢。春禾苦惱了一瞬就開心了起來。

  她可以放電嗎?這次可以放電了吧?

  少女的眼神亮晶晶。

  這一招就命名為水下燈好了!電流遍布這個水下的時候水面一定會被照得閃閃發光!

  上一秒還在岸上計算分數預想反擊手段的奇犽被瞬間大亮的湖面驚到了。

  沒過幾秒,湖中所有的嵌合蟻都翻了肚皮浮出了水面。

  「你……」奇犽看著從水面下浮上來的少女一時怔松:「真的變得這麼強了啊。」

  他現在才有了這樣的實感。

  春禾扶起奇犽心疼地摸了摸對方身上的傷口:「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沒關系,這個出血量還不至於影響行動,只要休息一會兒就可以了,我們還得繼續執行作戰計劃……」

  「有妮露和奧菲在,作戰計劃不會耽擱多少。」她用身體撐起奇犽慢慢地坐到掃帚上:「你現在必須找到地方治療傷口。」

  奇犽動了動,似乎是想要掙扎,但持續近四十多個小時的行動和現在的這個出血量的確讓人他在昏迷的邊緣徘徊。

  他倚靠在少女肩上,覺得好像一切都反過來了。

  意識徹底陷入黑暗之前,他仿佛聽到有人在和少女說話。

  「我認識為邊緣人治療的醫生,離這裡很近,跟我來吧。」

  *

  在收到最初的桃宮春禾賬號交易信息後的三天,霜雪趕到了那家刷了付款訂單的餐廳。他潛入進去掉了餐廳的監控,原本心裡滔天的殺.意在看到監控視頻中那名少女的面容瞬間停歇。

  這怎麼可能呢?

  可不僅僅是他。

  原作友客鑫的賭客原本正周旋與新勢力港口Mafia和友客鑫原勢力Mafia之間,他和新冒頭且與港口Mafia不對付的武裝偵探社達成了合作,原本三方勢力已經要再次穩固下來。

  然而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人打破了這個平衡。

  友客鑫的原勢力Mafia推出了一個新的領導人,而這個人長得和情報屋的前代主人「椿」、港口Mafia五大干部之一桃宮凜的姐姐桃宮春禾,以及武裝偵探社調查員太宰治的戀人桃宮春禾一模一樣。

  就連DNA檢驗結果也是。


第61章

  不管用盡多少科技手段, 結果都顯示和故去的桃宮春禾一致,但他們見到那個「桃宮春禾」怎麼看都充斥著違和感。

  當年姐姐死後,桃宮凜雖然知道怨不了誰, 但是背後沒少給太宰治使絆子。他被森鷗外培養了起來,倒是越來越有森鷗外的樣子。

  自從太宰治叛逃港口Mafia,桃宮凜就很久沒見過太宰治了。畢竟他們兩個一直都相看兩厭, 除了桃宮春禾, 實在沒有見面的理由。

  可現在這個理由出現了。

  他們約在桃宮春禾的墓前見面, 桃宮凜穿了一身黑, 手裡捧了一束花。他在約定的地點等了一會兒, 始終沒見到另一個人。

  他把花放下:「姐姐,這個人還是不太靠譜, 這些年他就沒有……」

  「背後對小春禾說我壞話的習慣還是沒有變啊, 凜君。」遲到的人手上拎著兩把鐵鍬朝他笑。

  桃宮凜遲疑:「你要做什麼?」

  太宰治的眼神落在少女的照片上:「日本不是土葬國家, 但我當年仍然沒有選擇火化而是將她的遺體運了回來。」

  「然後呢?」

  「你應該見過那個桃宮春禾了吧?」

  「……見過了。」桃宮凜回想起那天, 驟然出現在談判現場的少女。冰冷的、狡詐的,和記憶裡的姐姐完全不一樣。

  「小春禾什麼時候有過那樣的表情了?」太宰治微笑:「所以——我們把棺材挖出來看看吧。」

  桃宮凜不可置信地抬頭:「你說什麼?」

  「很難理解嗎?我是說——」太宰治後跳躲開了桃宮凜揮過來的拳頭,笑意轉冷:「所有的鑒別報告都驗證那是小春禾, 既然這樣, 就只有一種可能,難道你可以容忍有人這樣褻瀆她的遺.體嗎?」

  「……」

  開棺的結果與太宰治預料的一樣,原本應該靜靜躺在裡面的少女不見蹤影。

  太宰治眼神裡晦暗難辨,他把自己的鐵鍬也扔給了桃宮凜:「善後就拜托你了,凜君。」

  世界在某一天發生了異變。

  盡管沒有任何改變的先兆,但從某一天開始電視上的新聞突然出現了不認識的國家, 街邊錯身而過的路人也可能說著從來沒聽過的語言。

  最重要的是, 和明面上風平浪靜的表世界不同, 屬於裡世界的Mafia之間接連冒出了不少從來沒聽過卻勢力不小的組織。而作為橫濱Mafia的頂點,港口Mafia首當其衝地和這些組織爆發了衝突。

  雖然最初的時候遇到了一些困難,這些組織中存在這一些擁有相當特殊能力的人,但港口Mafia憑借著中原中也的戰力和森鷗外的策略應變還是很快就占據了上風。畢竟那些擁有被稱為「念能力」的特殊能力的人只要有錢誰都可以雇佣。

  為了遏制港口Mafia的勢力發展,和那些組織同樣出現於一夕之間的一個情報屋找上了武裝偵探社。

  太宰治跟隨社長和情報屋進行了交涉,達成了初步的合作。

  少女的身體出現在多方勢力會談的那一天,情報屋的代表是賭客、港口Mafia的代表是桃宮凜、武裝偵探社的代表的太宰治,而少女則作為那些原勢力Mafia的統合代表出席。

  少女對賭客和桃宮凜全然陌生,對太宰治卻幾近刻薄。

  *

  巴勒莫的基地裡。

  獄寺隼人拿著剛剛批復的文件正要出門,又想起了什麼折返回來:「十代目,骸那家伙,又操控著春禾的身體到處招搖了。」

  公文桌前的青年動作一滯,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世界正在自我修復的現在,可以的話真的不希望骸他被攪進局中啊。」

  「那家伙可不是這麼想的。」

  「我知道。」沢田綱吉看向了公文桌旁擺著的相片。那是當年春禾剛來並盛時,彭格列和加百羅涅在Reborn的攛掇下舉行的新春對抗會合照,是唯一一張有春禾的集體大合照:「因為對於骸來說,用春禾的身體行動、用春禾的名字的示人,這樣會讓他覺得……她還在吧。」

  獄寺隼人頓了頓,最後什麼也沒說地退出了首領辦公室。

  當年打敗白蘭的那一戰,尤尼耗費了生命之火將一切重修正軌。

  什麼都變回去了,唯獨桃宮春禾沒有再醒來。即便是回到了十年前,十年前的桃宮春禾也變成了那樣冰冷、了無生息的樣子。

  骸無數次在夢境裡碰壁,根本找不到進入少女夢境的路。

  回到十年前後的第三年,骸用天神道控制了少女的身體,此後大多數時間都以春禾的面目在行動。

  骸會操控春禾參與這次的Mafia鬥爭歸根結底也只是因為無聊而已,但在多方勢力的談判會議上,他見到了那個曾在少女夢中見過的人。

  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

  不過看另外兩個人的反應,顯然也是認識桃宮春禾這個人的。

  「Kufufufu,事情似乎比我預想的要復雜。」操控著春禾的身體坐在鏡子前,六道骸自言自語:「雖然說這種設想有些不切實際,不過現在的情況似乎沒有其他的說法可以解釋了。」

  他曾在少女的夢中看過她幾次死亡,他一直都以為那是少女的。當時的太宰治看起來約莫也只比現在小5-6歲,如果那是少女的前世,那遇見他的時候年齡就對不上。

  如果少女的能力和白蘭相似,是平行世界類的能力,那白蘭對少女的出手也就有跡可循。

  最重要的是,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她說不定在某一個平行世界裡重新活了過來。而這次世界發生異變的契機很可能和尤尼修正未來軌跡、和春禾有關。

  想通了這一點,六道骸果斷拋棄了友客鑫這邊的一眾Mafia。

  至於那個太宰治和其他兩個人……想必他們不久之後就會找上門來吧。

  六道骸惡劣地笑了起來。既然知道少女有可能活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角落,誰還和這些人玩啊。

  真遺憾,再見了。

  *

  在奇犽昏迷的期間,春禾和為她帶路的大頭章魚建立了友好關系。

  大頭章魚的名字叫伊加路哥,雖然是一只章魚,但是一直希望自己成為帥氣的大王魷魚。

  春禾笑眯眯道:「我可以給你施加祝福哦,說不定下一世真的會變成超級帥氣的魷魚。」

  大頭章魚眼冒星星:「真的嗎?」

  春禾乘機拎起伊加路哥戴在頭上的帽子摸了摸大頭章魚圓溜的腦袋:「魔女是不會騙人的!」

  奇犽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抽了抽嘴角,總覺得伊加路哥到時候會被春禾騙到賣身成為魔女的寵物。

  等奇犽和小傑聯絡之後去找他們彙合,春禾也見到了提前和莫老五彙合的妮露和奧菲。

  兩個人的精神面貌都還有不錯,春禾放下心來:「怎麼樣,有好好地完成任務嗎?」

  妮露驕傲地舉手:「超級輕松的!操控士兵的傀儡很簡單就能打下來。莫老五先生還誇我們了!」

  春禾意外地看向了莫老五,莫老五向她攤手。

  春禾莞爾。

  她摸了摸妮露的腦袋:「做得好。」

  春禾向妮露身後的奧菲眨了眨眼睛,奧菲略顯靦腆,安安靜靜地朝她笑了。

  距離嵌合蟻所掌控的東果陀共和國國民大會越來越近,春禾也在這幾天備戰時間裡加強了對妮露和奧菲的飛行魔法訓練。

  於她們而言,能不能在戰鬥中起到作用是其次的,優先保全自身才是重點。

  而在備戰休整的這幾天裡,他們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翅膀潔白如雪的天馬魔獸某天突兀地降落在培京,當時的春禾正帶著妮露和奧菲在擊落嵌合蟻的傀儡士兵。

  天馬扇動著翅膀,對擋在它身前的傀儡士兵視若無物,徑直地撞開傀儡士兵飛到春禾身邊。

  春禾一眼就認出來了:「小雪!?」

  霜雪親昵地蹭了蹭少女,馬尾不停地甩動。

  春禾驚喜道:「你怎麼來了?你現在已經會飛了嗎?」

  霜雪拱了拱春禾,飛到少女的掃帚下。

  春禾立刻就領悟了,她收起掃帚坐到馬背上,霜雪興奮地帶著她飛了兩圈才在少女的勸阻下戀戀不舍地落地。

  差點被翅膀扇一臉的奇犽:「這家伙怎麼找來了……」

  春禾搖了搖頭:「還沒問呢,晚上再說吧。」

  霜雪在找到春禾之前已經收到了賭客的消息,知道友客鑫那裡出現了一個和春禾一模一樣的人。但他看著監控裡少女的一顰一笑,堅信這邊這個才是真正的春禾小姐,所以才一路找了過來。

  「有人冒充我?」春禾有些意外。

  奇犽在一旁推測:「是什麼念能力吧?」

  霜雪搖頭:「不,情報屋用生物技術檢測過了,的確和春禾小姐一模一樣,所以才會遲疑。」

  「竟然會有這種事……」春禾沉思片刻:「等這次事情結束,我跟你去友客鑫看看吧。」

  「關於這一點。」霜雪瞥了一眼春禾身邊的奇犽:「賭客那邊的一個結盟者說……」

  「他是你的戀人。」


第62章

  「哦?」身旁的小貓發出耐人尋味的拖長音:「戀人啊?」

  ……

  春禾悄咪咪地、又悄咪咪地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了一眼奇犽的臉色, 正對上抓住她視線的小貓向她挑眉微笑。

  ……

  QAQ

  這個……

  小禾埋頭瑟縮著舉手:「那個……我可以解釋的。」

  奇犽笑:「你說。」

  「……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QAQ」

  春禾之前和奇犽解釋她「死而復生」的時候並沒有提到有關於攻略的事,只是她沒想到幾個世界還會融合到一起。

  這原本應該是不可能的事,但霜雪帶來的消息顯然已經證實了這件事正在發生。

  這下有點難辦了啊……

  「奇犽——」春禾做出亮晶晶的眼神抱著少年的手臂試圖萌混過關。

  看到少女的這副表情, 奇犽露出了「我就知道」的神態,他心裡超乎他自己想像的平靜,伸手掐住少女兩側臉頰的軟肉扯了扯:「騙子。」

  他想起見少女的第一面。

  那時候的他問她為什麼要參加來獵人考試,春禾回答他「我來找一個和我命中注定的人」。

  奇犽將視線落在正在和霜雪了解友客鑫現狀的少女身上, 他唇角微彎。這句話,她怕是和誰都說過了。

  小騙子。

  東果陀共和國國民大會舉辦的前夜。

  作戰開始前的10分鐘。

  春禾對妮露和奧菲重申了她們的任務,因為她自己沒有直觀面對過奇犽他們口中的三護衛嵌合蟻究竟有有多強大, 所以不敢貿然讓妮露和奧菲參與戰鬥。

  妮露和奧菲最大的優勢是她們掌握飛行魔法的高機動性,可以上空隨時掌控每一個戰場的情況並進行支援。

  「記住,不管發生任何情況, 如果有人到了不得不退場的情況,你們就帶著人走不要回頭。」

  妮露點頭:「我記住了。」

  奧菲也跟在後面向她保證。

  作戰開始前的最後10秒。

  魔女們乘上了掃帚飛行在最後。

  作戰開始前的最後一秒。

  莫老五的倒計時聲落地,他們穿過了諾布念能力空間的門。

  按照諾布的情報, 他之前把最近的門設置在了大殿樓梯的轉角口。按照現有的情報, 大殿裡應該會遍布尼飛比特的圓, 他們一進入大殿就會被尼飛比特發現。

  到時候就由小傑和他來牽制尼飛比特,秀托和拿酷戮會去找尤匹,而莫老五則是負責普夫。

  春禾是機動組,依照每個組的實際戰鬥情況來對各組進行戰力支援。

  但就像奇犽在行動之前反復預感的一樣,他們進入大殿的瞬間就發現了。

  尼飛比特本該覆蓋整個宮殿的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守在一樓上二樓樓梯間的三護衛之一尤匹。與此同時, 一場流星似的攻擊也降落到了這座宮殿。

  春禾第一時間就拉住了妮露和奧菲張開了保護結界:「我帶你們出去, 記住你們的任務。」

  在她們升上高空的同時, 奧菲眼尖地看到了正在下落的尼飛比特:「老師, 那裡!尼飛比特!」

  「你們繼續拔高,保護好自己。」春禾直衝尼飛比特而去,但她沒忘記小傑說過要把尼飛比特交給他,所以只是對自己施加了隱匿魔法不遠不近地跟著。

  然後她就見到了尼特羅會長和奇犽的爺爺桀諾。

  蟻王和他們達成了交涉,自願和尼特羅會長他們離開三護衛身邊,條件是讓尼飛比特留下來不受打擾地治療人類少女。

  看到尼飛比特暫時不會離開這裡,春禾轉身先悄悄地跟上了尼特羅會長。

  奇犽的爺爺桀諾似乎並沒有要跟上去的意思,他只負責把人送走,自己還留在原地遠目已經離去的蟻王和尼特羅會長。

  「會長他有贏的把握嗎?」春禾忍不住問道。

  「小姑娘,你這樣不聲不響地突然出聲容易被攻擊。」

  「啊哈哈。」春禾顯形在桀諾面前:「您好,好久不見了。」

  桀諾看上去有些意外:「你竟然還活著?」

  春禾撓了撓頭:「稍微因為一些原因,其實之前沒有死。」她回歸正題:「會長能贏嗎?」

  「那可不好說啊。」

  桀諾顯然是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也不打算讓她得知他的想法。春禾聽得出來,所以放棄地也很快:「那我就先去幫忙了,您呢?」

  「我的工作已經結束了,是時候回去了。」桀諾笑了笑,將少女重新打量:「你似乎變強了。」

  「准確的來說,是拿回屬於我的力量了。」春禾不多做結束:「那麼,我先告辭。」

  「加油活下來吧。」

  桀諾目送少女舉起魔杖朝天發了一束閃光魔法似乎是當做信號彈在使用,他在等席巴來接他的時候還順便繼續在觀察少女。

  桃宮春禾,本來是他們看好的揍敵客家的下一任家主夫人人選。曾經的少女雖然體弱,但坐擁情報屋,光憑這一點就已經勝過千萬。而現在的少女在拿回屬於她的力量後在這種等級的戰場上也顯得游刃有余。

  回去的路上,席巴問他:「奇犽現在怎麼樣了?」

  「有進步哦,看樣子已經拔了伊爾迷的念針。還有,那個孩子又回來了。」

  席巴一頓:「桃宮春禾?」

  「變強了很多,現在的話,可能和我也有一戰之力呢。」

  「你說的話從來都只能信一半。」

  「咿呀咿呀,這次可是真的哦,雖然從念的方面無法感知到,但是戰鬥的直覺告訴我,她現在很強。」

  「那還真是令人高興。」

  「吼吼。」

  接收到少女□□的信號,除了處於室內的秀托和拿酷戮沒有看到,其他人都通過信號確定了尼飛比特的位置。

  春禾沒有選擇回尼飛比特那邊,那邊一時半會兒打不起來,自然也沒有需要她的地方。而莫老五的煙霧將普夫關進了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空間,她也沒必要擠進去。權衡之後,她只能選擇折返回秀托和拿酷戮的戰場。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

  秀托受了很重的傷,而尤匹和拿酷戮已經不在原地了。

  春禾再次朝天發射了閃光魔法,接收到信號,妮露和奧菲就會來帶走秀托。

  「老師,尤匹追著拿酷戮去廣場了。」

  「我知道了。」

  從目前來看,戰鬥壓力最大的果然是尤匹這邊。

  春禾替秀托簡單地處理了傷口把人交給了妮露和奧菲:「妮露帶他去找醫生,奧菲繼續在上空隨時准備支援。」

  霜雪如今的戰力不低,被安排去和伊加路哥一起營救龐姆。

  因為伊加路哥的念能力要有屍.體才能發動,所以莫老五殺了那只被他們活捉的豹子嵌合蟻給伊加路哥用。

  有霜雪在,那邊應該是暫時不用擔心的。

  春禾向外趕去,半途中遇上了帶著變色龍型嵌合蟻的奇犽。

  她正想追上去問問什麼情況,一直在半空的奧菲就朝她的方向飛了過來:「老師——這個叫『手機』的東西響了——」

  春禾接過一看,是情報屋十一線人的專屬通訊器。她一愣:「這是誰給你的?」

  「是霜雪,他說如果有了消息就告訴老師。」

  來信息的人是情報屋的現任主人,春禾帶著一點好奇接起了通話:「你好。」

  「……」通話對面的人停頓了許久才緩緩找回自己的聲音:「「椿」小姐?」

  春禾聽出來了:「花匠?」

  「他真的找到您了啊。」花匠感嘆一聲:「您現在是在東果陀境內嗎?」

  「是的。」

  「那友客鑫那邊出現的果然是假冒您的人。」花匠停頓了一下,嘴角勾起一點笑意:「霜雪把消息傳回來之後就有人去往您那邊支援了,他們趕上了嗎?」

  春禾遺憾:「似乎沒有,我們這邊已經開始執行作戰計劃了。」

  「那真是太遺憾了。」

  前方尤匹和奇犽在的地方爆發了一簇巨大的亮光,春禾看在眼裡著急,匆匆掛了通訊趕過去。

  少年渾身都散發著一圈不正常的電光,速度快到春禾肉眼都無法跟上。

  變色龍型的嵌合蟻就在附近策應著,在奇犽意識到自己電用盡之後她緊接著接替上了和尤匹的戰鬥。

  雖然她一直以來都是用天火出手的,但她總覺得這個紅色的嵌合蟻長了一副不怕火的樣子,所以換了冰霜魔法。

  如箭雨般的冰礫狂風暴雨般落下。

  這場戰鬥以來,尤匹終於第一次受到了見血的傷害。

  「說起來……」等莫老五和拿酷戮來接應她,春禾看向了獨自回來的變色龍型嵌合蟻:「奇犽他去哪了?」

  變色龍型的嵌合蟻不確定:「好像是……充電?」

  嗯嗯?

  奇犽的念能力原來可以直接用電充電嗎?那她對奇犽用雷電魔法是不是也可以給奇犽補充電力?

  那什麼?

  永動機?


第63章

  賭客和太宰治確實是晚了一步, 他們匆匆趕到培京的時候尼飛比特和小傑正好也回到了培京。

  因為嵌合蟻籌劃的國民大會,培京現在已經是一座空城了。

  他們會路過培京是因為賭客有另外的情報知道春禾曾經在這裡停留過,所以決定和太宰治先去看一眼春禾之前的落腳點。

  太宰治沒有念能力感覺不到尼飛比特和小傑的氣息,但賭客一踏進培京就遙遙感受到了兩個人的強大壓迫力。

  賭客皺了皺眉:「椿小姐不在這裡, 但這裡有相當強大的人, 無法判斷是敵是友。」

  太宰治回頭:「按照之前的情報, 東果陀共和國所有的國民應該都已經接受嵌合蟻的傳召去參加國民大會了吧?會留在這裡的肯定不是普通民眾,但如果是嵌合蟻,在這種決戰時刻嵌合蟻放任這麼強大的戰力在這裡是為什麼呢?這說不通, 除非這裡有他們至關重要的東西, 但對螞蟻這種生物來說應該沒有比王更重要的吧?」

  「所以在這裡的一定是人類。」

  「沒錯。」

  「但……如果是人類的話這個時候不在宮殿那邊支援在這裡做什麼?」

  賭客和太宰治對視了一眼。

  「要去看看嗎?」

  「老實說,不太想去。」

  「同感。」

  確定了雙方的意圖, 兩人頭也不回的徑直往宮殿方向繼續趕路。與此同時, 春禾和奇犽在龐姆的口中得知小傑現在的情況不太妙,於是兩人也開始往北京的方向趕路。

  奇犽一心掛念著小傑的安危用了電光石火,行進的速度非常快。春禾落後他一步, 途中還通過通訊器了解宮殿那邊的局勢。

  奧菲在莫老五力竭之後再最佳時機救走了人。

  唯一驚險的是她錯估了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所以莫老五背部被尤匹劃傷,所幸沒有危機生命。

  就在這個時刻, 拿酷戮的念能力「天上不知唯我獨損」的產物波特克林再一次播報了利息。

  三分鐘後,尤匹宣布了破產, 無法再使用念能力, 但他本身是嵌合蟻和魔獸的混血, 身體構造上的能力還能用。

  他飛行著甩開了想要乘勝追擊的拿酷戮跟著普夫往王的方向去。

  賭客和太宰治在半路撞上了往培京趕的春禾, 少女乘著掃帚在半空飛行, 如果不是賭客察覺到了春禾身上討債魔的念氣息他們可能就要錯身而過了。

  「賭客?太宰先生?」春禾同樣注意到了兩人, 但她沒有停留:「抱歉, 現在有很緊急的事情要去做。」

  太宰治反應很快:「我們跟你去。是要找返回培京的人對嗎?」

  春禾一愣:「啊?是的,你們已經見過了嗎?」

  為了不耽誤趕路,春禾帶著太宰治先賭客一步走了。

  太宰治毫不客氣地攬住少女的腰身:「雖然有很多話想問你,不過現在不是這個時候。」他語氣幽怨,仗著少女專心控制飛行魔法懶洋洋地搭在少女身上貼貼:「返回培京的是什麼人?」

  「是我們的同伴。」春禾跟著奇犽的電光一路飛行:「本來我們抓到了嵌合蟻的人做人質,嵌合蟻方應該是不會動手的,但剛剛得到的消息那邊的情況有些超出預期。」

  「人質被救走了嗎?」

  「沒有。」

  「這邊!」

  飛到半途中,春禾遇到了背著小傑往回走的奇犽:「奇犽!小傑!」

  她急降落地,快步跑到奇犽身邊:「小傑這是怎麼了?手臂呢?為什麼頭發變得這麼長了嗎?」

  「具體的現在不方便說,必須先送小傑去醫療隊。」

  因為小傑傷得很重,所以奇犽不敢用神速,春禾替他們施加了防護魔法之後就看著奇犽電光一般消失。

  太宰治驚嘆:「這可真是神奇。」

  春禾原本想通過培京的傳送點回諾布的四次元空間去支援,但在她找到傳送點之前,帶著小麥做人質的龐姆先一步傳來了消息。

  王要死了。

  尼特羅會長在死前引爆了核.彈「迷你玫瑰」,直面核.爆中心的王中了核輻射,再過不久就會自然死去。證據就是和王一起歸來的王直屬三護衛中的尤匹和普夫已經先後死亡。

  這場她參加的莫名其妙的嵌合蟻討伐戰結束的也很突兀。

  除了尼特羅會長,這場戰鬥獵人方奇跡般的全員生還。

  小傑被送往了獵人協會總部所在的城市接受治療,奇犽為了治療小傑留下一句話就只身離開。

  春禾一下子就空了下來。

  她原本想和太宰治去友客鑫,但妮露和奧菲已經跟她出來太久了也是時候送她們回艾斯麥昆王國了。

  「既然這樣的話,我陪小春禾一起回去怎麼樣?」太宰治無視了發一大堆郵件催促他回去工作的國木田君,擅自做了主張:「正好可以在路上和小春禾說說友客鑫的冒牌貨。」

  「好……」

  「還有小春禾是怎麼死而復生的這件事^_^」

  「……」

  在啟程之前,春禾和莫老五交換了聯系方式。

  就因為耽擱了一段時間,傳說中的冒牌貨自己主動找上了門。

  和她相差無幾的少女穿著黑曜中學軍綠色的制服,單邊的眼睛被眼罩遮了起來。

  「她」背著光踏進了醫院,一眼在人群中鎖定了桃宮春禾。

  同時,她的身邊還站著那個在Mafia勢力制衡會議上出現的名為太宰治的男人。

  「Kufufufu。」操控著春禾身體的六道骸眯起了眼睛,她輕聲走到春禾面前,在少女震驚的目光中摘下了眼罩露出那只被他操控後顯現出輪回之眼樣子的眼睛:「能給我解釋一下嗎,春禾?」

  ……

  春禾臉上的表情凝固,大腦一瞬間停止了思考。

  梅開二度了。


第64章

  最終回艾斯麥昆王國的旅程變成了一行六個人。

  除去本身就要回家的妮露和奧菲, 就是聲稱要她「解釋解釋」的骸和太宰治,再然後就是要跟隨她的霜雪。

  ……總感覺很亂。

  而且她所要面對的更嚴峻的問題是太宰治和骸並不會飛行。

  她帶誰另外一個人都會搞事,也都不願意讓妮露或者奧菲帶他們……春禾面無表情地看著兩個人互相嘲諷, 腦子裡思考著把兩個人都甩下的可能性。

  尤其是骸。

  春禾發出質疑:「你能不要再用我的身體了嗎,骸。看上去真的很怪。」

  「Kufufufu, 可是我的本體現在還不方便出來。」骸用她的臉做出了無辜的表情:「你知道的。」

  好吧, 她知道的。

  畢竟骸的本體現在還被關在復仇者監獄。

  春禾放緩了語氣:「好吧,但至少……」

  看到少女如他所想的一般心軟了, 六道骸拿出了一早就准備好的一只貓貓彎眼笑道:「不過我早就考慮過了, 換成動物的話你就能接受了吧?」

  「總感覺貓貓好可憐……」

  「這是匣兵器。」骸解釋道。

  骸帶來的貓貓原型大約是西伯利亞森林貓, 是貓中體型最大的貓貓之一,長毛厚實松軟, 摸起來舒服得不得了。

  偷偷觀察著的庫洛姆放心了下來。

  小動物戰術果然管用。

  春禾的身體委托給了龐姆和大頭章魚伊加路哥代為保管。

  說實話春禾原本是想把這個身體一把火燒了的, 但是同行的五個人都用看魔鬼的眼神看她, 阻攔著她沒下得去這個手。

  「好吧。」她嘆氣:「但是看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屍.體真的很怪啊。」

  「嘛——小春禾就當是蠟像了?」太宰治安慰她。

  少女妥協了。

  等啟程的那天,自以為萬無一失了的貓貓六道骸被春禾一把塞進了太宰治手中,他的笑容醬油了。

  太宰治顯然也很意外。

  畢竟他們原來都以為春禾會一邊抱著貓貓一邊帶著太宰治。

  看穿他們想法的少女露出狡黠的笑容:「即使不坐在掃帚上面我也能對掃帚施展飛行魔法,霜雪會帶我的,就麻煩治和骸一起飛啦!」

  白色的天馬適時地、得意地扇了扇翅膀。

  太宰治:……

  六道骸:……

  這一次回程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世界不一樣了。

  春禾她們回到艾斯麥昆的時候,王室正亂成一團。作為被授予過公主皇冠的星之魔女, 春禾一回來就受到了國王的傳召。

  因為是國家會議,春禾誰都沒有帶。

  不過六道骸顯然沒有那麼老實,打算用幻術偷偷地溜進去。一早就知道他有特殊能力的太宰治搶先一步抓住了大貓的後脖頸:「一個人行動也太狡猾了?」

  「Kufufufu,你自己想辦法。」

  「勸你還是帶上我比較好。」太宰治笑眯眯的:「多少還能幫你開個門。」

  一人一貓的偷聽聯盟短暫成立了。

  雖然少女突然出現在他們的世界又消失這件事的始末他們已經在路上了解了大半, 但她顯然還有隱瞞的部分。

  當然, 這並不是代表著他們要就此刨根問底。

  畢竟從結果上來看, 誰都沒有要退讓的意思。既然所追求的結果是一致的, 那有些事情就不得不睜只眼閉只眼的放下。

  王宮裡錯綜復雜,所幸太宰治在春禾身上裝了短距離的發信器才能找到正確的方向。

  世界發生異變之後原本的那些定位系統都

  失效了,只有這種短距離、無法顯示立體空間,只能水平面定位的發信器還能生效。

  「出現的新國家態度未知,對方擁有大量能夠摧山崩石的武器,沒有塞西莉亞殿下鎮守的話艾斯麥昆實在是太被動了。」

  「但我們也應該尋找出解決辦法!」

  「只要有塞西莉亞殿下的話,對面又多少武器都不足為據!」

  「塞西莉亞殿下只有一個人,你讓她怎麼保護整個國家!」

  大臣們爭論不休,艾斯麥昆的國王一直眉頭緊鎖,時不時地看一眼星之魔女想聽聽她的意見,但春禾作為爭論中心的焦點卻始終一言不發。

  老實說,春禾對他們爭論的話題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只關心最終的結論和需要她承擔的義務,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想法。

  旁聽的太宰治和六道骸卻同時意識到了一件事。

  因為世界的融合,起初每個世界的人都會按兵不動地觀察局勢,但逐漸的,當未知不再成為他們的束縛,世界就會陷入鬥爭。這是一場世界大戰。

  和他們各有歸屬立場的情況不同,春禾受到了這個國家的裹挾,勢必會成為最先被卷入戰爭的人。

  看這群大臣對她的態度,她大約也無法甩脫這個國家。

  這可不是什麼好的現像啊。

  六道骸姑且不論,太宰治並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

  這場變革會波及到的不止是這裡,偵探社、橫濱乃至整個他們原本的世界都會陷入戰爭,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沒有人可以在這場戰爭中獨善其身,除非……

  短短的時間內,太宰治腦中冒出了一個念頭。

  他看向高座之上的少女。

  戰爭的發生已經不可避免,他現在能思考的就是如何盡快讓偵探社和春禾從中脫離出來。

  偵探社畢竟還受制於異能特務科,如果必要,隨時有可能會被要求投入戰場。

  「Kufufufu,還真是醜惡的一面。」不受制於任何國家的六道骸事不關己地譏笑:「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忘記占據剝削者的地位。」

  「話可不能這麼說。」太宰治輕笑:「沒有私欲和野心的世界是不存在的。」

  「看來你有想法。」

  「你不打算做嗎?」

  於太宰治而言,既然戰場不可避免,那他就要盡量讓小春禾成為這場戰爭中的勝利者。

  為此,少女需要組建集齊不同世界的力量供她驅使。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賭客和霜雪所謂的念能力是一個體系,六道骸的幻術又是另一個體系,算上他的異能力和少女的魔法,至少有四種不同的體系共存於世界。

  原有的世界體系會逐漸崩塌,如果不做出改變,無論是武裝偵探社還是港口Mafia亦或是異能特務科都會被新世界所拋棄。

  異能特務科姑且不論,如果運作得當的話,他至少可以保證武裝偵探社和港口Mafia的歸屬。

  「結盟?」春禾略微有些疑惑。

  「沒錯。」太宰治將規劃布景分析給少女聽:「跨力量體系爆發的戰爭遲早會發生,為此所需要的就是充足的戰力儲備。如果我們能組建全面的戰力體系儲備,那麼至少在戰爭爆發的第一時間不會陷入被動的局面。」

  這個道理很好懂,春禾立刻就領悟其中。

  「那麼小春禾有合適的結盟人選嗎?」

  「大概……」

  春禾有些猶豫。

  艾斯麥昆王國這邊她姑且能定下來,太宰先生那邊太宰先生應該也做得了主,剩下的就是骸和奇犽的世界了。

  骸這邊恐怕還要問過Reborn老師。具體能不能行她也說不准,不過她覺得綱吉多半會

  同意的。

  至於奇犽這邊……

  她能搭得上關系的大概也只有情報屋了。

  霜雪立刻巴巴地表態:「春禾小姐,我永遠在您身邊。」

  春禾摸了摸天馬的翅膀沒有說話。

  「我需要時間去聯系。」春禾給了太宰治答復。

  「當然。」太宰治微笑:「我也需要時間運營。不過這件事進行地越快越好,如果可以的話,半個月在這裡面談是最好的情況。」

  「我知道了。至少這次面談我會盡力促成的。」

  商定下了初步的行動意見,太宰治和霜雪就啟程各自返回橫濱和友客鑫。

  霜雪對載太宰治這件事表現出了極大的反感,春禾也不強求他,在魔法統合協會發布了一項委托當天就有接了護送委托的魔法師上門來。

  「我不在的時候小春禾記得要常聯系呀。」太宰治笑眯眯地,仗著自己是人身一手把邊上搗亂貓頭摁了下去:「畢竟我們現在是盟友,要經常交換情報哦。」

  ……骸,你說你為什麼要變成貓。

  春禾將掙扎的貓貓解決出來:「我知道了。太宰先生請多小心,半個月後見。」

  「Kufufufu,礙事的人終於走了。」

  「骸。」

  「嗯?」

  「你後悔嗎?」

  「……」

  為了照顧鳳梨脆弱的玻璃心,春禾沒再刺激她。

  少女抱起十幾斤的煤氣罐罐擼著人家柔順蓬松的毛毛安慰:「還是很可愛的啦。」

  少女的懷抱溫暖柔軟,身上還有獨屬於少女的香氣。無法用具像的東西去描述這是什麼樣的香,只知道聞著就會讓人安心下來。

  你問他後悔嗎?

  紅藍異瞳的奇怪西伯利亞森林貓眯起眼舒服地響起了呼嚕聲。

  他有什麼可後悔的Kufufufu。

  除了這次的結盟,春禾還額外從太宰治那得到了一個好處。

  太宰治現在的同僚中有一位擁有治療異能力的與謝野晶子小姐,據說只要是在瀕死狀態的人都可以起死回生。小傑現在的情況很不好,如果能拜托到那位與謝野小傑的話小傑應該就有救了。

  至於奇犽。

  在他一聲不吭離開後的一個星期,他終於和莫老五他們聯系上了。

  在得知小傑已經得救了之後,他松了一大口氣。聽說醫生是春禾找來的,他愣神了半晌才露出一個笑:「那家伙。」

  最棘手的問題解決,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全力帶亞路嘉和拿尼嘉逃離那個扭曲的家族。

  「莫老五,關於這個我有一些想法……」

  相比各自有事情努力的奇犽和太宰治,被泡在鹽水罐頭裡什麼都不管的六道骸顯得散漫無比。

  他唯一起到的作用大概就是幫春禾聯系上了彭格列。

  「真的是春禾啊。」視頻通話另一端的沢田綱吉已經沒有了稚嫩的少年氣,他笑了笑:「雖然隱隱約約就有直覺了,但親眼看到你沒事果然還是會很開心。」

  春禾撓了撓頭:「因為發生了很多事,一下子也說不清楚,但總之……我現在沒事了。」

  「這比什麼都重要。」

  結盟的事,彭格列還需召開內部的會議,但看通話時綱吉的樣子和Reborn老師輕松的語態應該不會有什麼困難。

  倒是迪諾。

  在聯系過後的沒兩天,迪諾就飛奔到了艾斯麥昆。

  在這個沒有發達科技的國家,真不知道他是怎麼來的。

  明明以前還留著蓬松發型的迪諾不知道為什麼剪了一個牛郎頭,他遙遙就衝著春禾招手:「小禾。」

  春禾忍不住笑。

  真好啊,現在。


第65章

  事態的發展就如太宰治所預測的那樣開始走向武力衝突。

  有春禾坐鎮, 艾斯麥昆王國暫時還沒遇上不可挽回的損失。不過最近的幾次衝突已經明顯能感覺到其他的勢力也達成了聯盟。

  她這邊掌握了情報優勢,只要動作足夠快,就能在新世界確立優勢。

  迪諾來是帶了好消息來的。

  彭格列本身就是原來世界Mafia最大的同盟核心體, 世界發生異變,首先搖搖欲墜的就是原本世界的同盟。彭格列每走一部都肩負著同盟家族的信任, 因此格外要謹慎。即使心裡是向著春禾的,明面上也不能直白的表態。過於私人的情感會影響其余家族對這件事的信心。

  而迪諾所帶領的加百羅涅作為同盟中的二把手卻可以成為風向標。

  只要加百羅涅表現出強烈的合作意圖, 彭格列必然要參考他的意見從而把控同盟的意向。

  迪諾作為彭格列的先遣外交被春禾引薦給了王室。

  全艾斯麥昆魔法學校的學生都知道, 他們敬愛的塞西莉亞老師多了一只心愛的寵物貓。

  作為塞西莉亞老師的新寵, 這只貓總是在老師講課的時候蹲坐在講台上,在老師飛行的時候蹲坐在掃帚前,在老師吃飯的時候蹲坐在老師腿上。

  「多麼讓人嫉妒啊!!!」妮露扒著奧菲眼含熱淚。

  春禾也覺得現在的日子過得挺舒坦的。

  有事都是迪諾和骸在前面給她頂著, 沒事她就擼擼貓逗逗學生再和遠方的太宰先生交換一下目前的情報。

  生活比她剛回歸塞西莉亞這個身份時充實的多,卻快樂的多。

  然而這種快樂在某只白貓找上門來之後戛然而止。

  事情要從回友客鑫的霜雪說起。情報屋本身就掌握著最快最隱秘的情報, 世界發生異變他們也是最先感知到的組織之一。

  霜雪根本不需要勸導情報屋, 結盟的消息一經傳達就被高票通過。而賭客深知椿小姐和獵人協會新上任的會長雷歐力的舊友關系,為了替椿小姐再拉攏一份戰力,他將結盟的消息透露給了獵人協會。

  因此最先找上門的人成了和小傑在世界樹分開後聽到結盟風聲且帶著亞路嘉到處旅游的奇犽。

  「Kufufufu,前面是太宰治, 現在是奇犽·揍敵客。」貓骸一如既往地驕矜,仗著端坐在掃帚上的高度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牽著一名少女的白發少年:「之後是不是還有誰?」

  春禾咯噔了一下。

  的確奇犽、太宰先生和骸都相繼出現了,最開始應該出現的夏油傑卻沒有。她不清楚是什麼因素導致的區別,但當初代表著奇犽、太宰先生和骸的詛咒寶石都可以銷毀, 唯獨夏油傑的不行。她冥冥中有種預感,他大概不會出現了。

  「怎麼可能呢哈哈……」春禾訕笑兩聲摸了一把貓貓骸的頭:「骸你就是愛多想啦。」

  骸笑而不語。

  雖然就他那一臉貓毛的也看不出來他在笑, 但春禾就是能感覺到。

  「介紹一下。」奇犽牽著亞路嘉領到春禾的面前:「這是春禾, 我和小傑的朋友。」然後又和春禾對上了目光:「這是亞路嘉, 我的妹妹。」

  黑發的亞路嘉倒是和揍敵客家的其他幾兄弟很像,女孩子純真無邪,笑起來特別可愛:「Aniyome(兄嫁)。」

  春禾:^_^?

  奇犽:=口=!

  骸貓:……?

  「骸,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把爪子收回去。」

  「Kufufufu,我沒有……」

  「你有。」

  造成骸貓炸毛的小女孩卻絲毫沒有這個自覺,一臉懵懂地看著那只大貓:「會說話

  的貓咪?」

  春禾忍不住對她放軟了語氣:「是我的朋友,他叫六道骸,亞路嘉想摸摸看嗎?」

  「我是不會讓這個小女孩摸……」

  「軟乎乎的!」

  在骸徹底炸毛之前,春禾熟練地一把抱起了他:「好了好了。」

  奇犽這次來也是代表了雷歐力的態度。

  雷歐力並非出於自己本身的意志當上獵人協會的會長,上位之後自然也是隨心所欲的使用權利。十二支中會有人從旁協助他,像這種大方向肯定不是他一個人拍板了算,他充其量只能是表態。

  預見未來會來艾斯麥昆的人越來越多,春禾從家裡搬進了王宮。國王給予迪諾、奇犽等人他國使著的待遇,將幾個人分到了同一座宮殿。

  在這之後的不久,現任情報屋的主人花匠親自陪著霜雪來到了艾斯麥昆。緊接著是許久不見的Reborn老師和他的坐騎山本武,最後則是帶著桃宮凜來到艾斯麥昆的太宰治。

  此時此刻的春禾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小春禾~」許久不見的太宰治仗著手握桃宮凜向春禾招了招手,堂而皇之地盯著眾人的目光把春禾叫走。

  春禾看到了桃宮凜還有些驚訝:「小凜怎麼也來了?小凜也是武裝偵探社的社員嗎?」

  桃宮凜搖了搖頭。

  太宰治從旁開口:「他現在跟著森先生,是港口Mafia的五大干部之一。」

  春禾一愣:「那小凜也來的意思是……?」

  「他代表港口Mafia的態度哦。」太宰治笑:「他現在是森先生選定的接班人,將來會接手港口Mafia也說不定。」

  當年森鷗外會選中桃宮凜的原因也不難理解。

  首先一點就是桃宮凜他足夠小,社會關系也足夠單純,唯一他所愛著的姐姐桃宮春禾已經死了,只要他把握得當,桃宮凜就會全心全意地對待港口Mafia。像桃宮凜這樣心智不成熟的孩子是很容易引導的,只要讓他領悟到桃宮春禾的逝去是因為他的弱小,他自然會竭盡全力把握住每一份力量。

  當港口Mafia成為他所需要的力量,他就會維護為了維護他的力量鞠躬盡瘁。

  森鷗外的這些小心思太宰治早在桃宮凜接受森鷗外的培養之初就提醒過桃宮凜了。

  「是他自己選擇的這條路。」

  尊重春禾的遺志,太宰治不再干涉桃宮凜的事。

  「話又說回來。」講完了桃宮凜,太宰治把春禾拐走,話題轉回了他最關心的:「等這次事情結束之後,小春禾應該會得出結論了吧?」

  「什麼?」春禾沒反應過來。

  太宰治笑而不語,視線越過少女的發頂看向了跟過來在不遠地方偷聽的西伯利亞森林貓和白發少年。

  他在兩人不友善的眼神中俯身貼近少女的耳畔:「有人在後面看著呢。」

  春禾一僵。

  她突然懂了太宰治的意有所指。

  這的確是除了結盟以外最大的事了……

  如果不是因為明天就是結盟談判的第一次正式會議而她作為艾斯麥昆的最高戰力又要代表艾斯麥昆出席的話……她是真的很想裝病躲起來。


第66章

  翌日清晨。

  艾斯麥昆王國。

  結盟談判正式會議第一階段。

  春禾這次作為塞西莉亞代表王室, 難得的盛裝出席。而她所陪同的則是艾斯麥昆王國的第一王子。

  因為涉及到利益糾紛,所以會議並沒有主持者,但春禾深知一個利好與她的道理。

  今天聚集在這個會議堂裡的人都是因她而來的。如果沒有結盟的意向,那也走不到坐下來談判的這一步。

  也就是說, 她本人在這場結盟中占有絕對優勢。

  其他人也姑且不論, 至少情報屋、港口Mafia和奇犽是絕對站在她這邊的。

  如果這樣的大好條件也不去利用的話那她就太蠢了。

  只是春禾沒想到, 太宰治在謀求著更大的企圖。

  從得知能湊齊四種力量體系結盟的那一天開始他就在計劃著這個。

  在現有的體系下,原本世界的最高層格局很快就會被打破。究竟哪一方的世界會率先成為弱勢方還未可知。如果每個世界都願意偏安一隅、分立而至的話那還有的說, 但這種假像的和平是遲早會被打破的,所以還不如由他們占據先機。

  最重要的是,任何一個原有的組織都不能再保有他們原來的地位,必須有一個人立於所有的體系之上。

  而這個人只有桃宮春禾最合適。

  原因有很多, 比如她是唯一一個會四個體系力量的人,又比如在座的所有組織都是賣了她一個面子。

  不過如果非要問太宰治的話,他會告訴你因為他想給他最好的。

  立於一個組織的頂點意味著什麼太宰治非常清楚,他把小春禾推上去,小春禾從此之後就會被很多東西束縛住。

  他要的不是高位的枷鎖,只是想讓桃宮春禾成為這個新組織、新頂點的一種概念。任何人都不能再輕視她, 也任何人都不能再傷害她。這樣即使她再想幫助別人的時候,也不需要犧牲自己的力量。

  當然, 要協調這麼多組織將他們統籠在一塊兒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但無論多難, 他都一定會輔佐在她身邊。

  會議首先要討論的一個關鍵點就是結盟之後除去新領袖以外的第二權利層面如何選定。

  是以組織的形式還是以個人的形式?

  如果是前者, 那麼哪些組織處於這一平面?

  如果是後者,那麼哪些組織的哪些人成為這—點?

  在前來的結盟者中,彭格列家族及其同盟家族率先表達了立場, 無條件擁護彭格列的現任首領沢田綱吉成為第二權力層面的個人。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春禾是有些意外的。畢竟這對彭格列的家族本身而言倒是沒什麼, 但這意味著原本和彭格列家族首領平起平坐的那些同盟家族首領都將下降一個評級。

  不過春禾很快就想通了。

  正因為是沢田綱吉, 所以才會讓其他人心甘情願的做出這樣的選擇。

  這不難理解。

  而這—點情報屋也是—樣的,情報屋本身就奉行主人制。

  現任情報屋的主人花匠擁有情報屋的最高決定權。對他來說,他原本就想把情報屋交還給椿小姐的。現在只不過是多了一層手續、多了一層等級,因此情報屋也占到了以個人成為第二權利層面的這—邊。

  與之相比,獵人協會雖然同樣擁有會長制度,但並不是一個一言堂。尤其雷歐力的上任是完全的意料之外,是多方勢力博弈後的結果。

  獵人協會並不希望進一步擴大雷歐力的這種優勢,所以他們是以組織作為第二權力層面的擁護者。

  作為獵人協會的代表,奇犽在轉述獵人協會觀點和要求的時候滿臉都寫著不屑,讓人看了不禁

  想問他到底站在哪邊。

  最後則是太宰治這邊的武裝偵探社和桃宮凜這邊的港口Mafia。

  港口Mafia考慮的很簡單,因為他們本身就是聽從首領、服從首領的組織,自身內部就有完整的上下級體系。現在只不過是在最頂上又加上一層,是不會動搖他們本身的力量,所以毫無疑問的也是支持第二種。|

  出乎意料的是,奇犽和六道骸原本都以為太宰治為了春禾也會讓武裝偵探社站到個人面來,但結果恰恰是太宰治所代表的武裝偵探社站到了另一邊。

  和其他擁有眾多成員的組織不同,武裝偵探社是一個奉行成員貴不在多而在精的組織。所以

  雖然偵探社的每一位調查員都有以一當百的力量,但在這種大型組織結盟中會身處非常不利的境地。

  太宰治考慮的則更多。

  如果想直接原封不動的讓所有勢力都選擇第二種形式一點都不難,倘若獵人協會不願意,那就直接將他們踢開好了。

  畢竟還有獵人是站在他們這—邊的。獨立獵人雖然不成什麼氣候,但足夠用。

  可是這樣會得到什麼結果呢?

  結果就是最終被選出來的那個首領只是一個被架空了權力、什麼實質性的話語權都沒有的吉祥物。

  這可不是他想奉獻給小春禾的聯盟,所以太宰治才會選擇在最後關頭表態,目的就是為了看哪一種方式成為了弱勢方,他可以靈活地變換陣營。

  第二權利層面的確立畢竟是結盟能否成功的最核心關鍵點。

  —旦第二權力層面的選定受到了阻礙,所有的結盟事項都會被推後。至於艾斯麥昆王國本身

  ,那根本不足為懼。這個國家能上到這張談判桌上來都是因為春禾的緣故,所以春禾的意見就是艾斯麥昆的意見,他們沒有任何人有權利說不。

  談判陷入僵持,所以先進入了午餐時間。

  僵硬了一上午的春禾,抱著骸貓到了餐廳。

  為了照顧到來自五湖四海的客人們,王宮的廚師們今天做了自助形式的午餐。

  「Aniyome!」春禾剛找到位置坐下來,亞路嘉就朝她撲了過來:「這裡有什麼好吃的嗎?亞路嘉是第一次來,求推薦!」

  女孩子在她懷裡拱啊拱的,被夾在其中快要憋死的骸貓發出了抗議的尖戾貓叫。

  「啊!擠到貓貓了嗎?」亞路嘉天真可愛地退開,又可憐巴巴地盯著春禾:「亞路嘉坐旁邊好了。」

  春禾在魔法學院帶學生帶慣了,第一次遇到這麼乖巧可愛不鬧騰又會賣萌的妹妹,而且還長著和奇犽相似的臉,可愛的不得了。

  她立刻就被人戳中萌點撒手把骸放到了邊上的座位:「亞路嘉和姐姐一起吧。」

  亞路嘉立刻趴了上去牢牢地霸占住春禾,一邊蹭了蹭還一邊向走過來的奇犽招手:「這邊這邊!」

  「Kufufufu。」六道骸一邊磨爪子一邊盤算著自己的越獄計劃該提上日程了。

  犬和千種怎麼還沒帶庫洛姆來?

  春禾知道再過一會兒什麼小雪小凜太宰治的都要一窩蜂地扎堆湧過來了,所以匆匆吃了幾口就哄著亞路嘉陪她出去走走。

  骸貓優雅地等著春禾像往常一樣替他擦嘴,結果少女牽著另一個女孩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Kufufufu。


第67章

  太宰治擾亂會議進程的目的, 如果知道他打算的人其實不難聯想。

  畢竟一旦確立了第二權利層面的選擇方式,那麼緊接著就要確立是哪些組織或哪些人站在第二權利層面。

  如果太輕易就讓選擇方式確定,毫無疑問會是以個人成為第二權利的一方會勝出。緊隨其後的人選也會直接選到目前這些組織的最也話語權的那一個人。

  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的目的只有一個, 拖。

  拖到其他各自世界的人也達成了垮世界結盟,現在的這些組織就自然而然會著急了。著急了, 就是有商量和運作的余地了。

  到時候他們明知他是故意也不得不退讓。

  因為聚集到這裡的幾乎都是各自世界勢力的頂峰, 在他們商議結盟的時間裡, 略遜一籌的其他勢力也會各自結盟, 等他們意識到來不及再想退出去另找盟友可就找不到什麼好盟友了。

  結果就是,他們非這裡不可。

  當然, 這種壓迫必須把握一個度。如果越界了可能會導致他們魚死網破,到時候誰都撈不到好處。

  所以適當的時候就需要小春禾的出場~

  「我?」春禾詫異地指了指自己, 臉上有些懵然:「我來做那個新領袖?」

  太宰治瞄了一眼他特意留的門縫,彎起笑眼:「是哦。很意外嗎?」

  「說實話,很意外。為什麼是我?」

  「一下子很難說出理由,不過好像也很簡單。」太宰治毫不懷疑門外一定杵著幾個偷聽的人:「為什麼不是你?」

  春禾有些無奈:「太宰先生總是喜歡用問句做答案。」

  「所以呢?」太宰治沒把少女的抱怨聽進去,他笑:「接受嗎?」

  春禾看著他眼中的鳶色陷入思考。

  她並沒有想過要成為多偉大的人,但也沒有多抗拒。說到底這個聯盟成立的初衷是為了平息隨時有可能暴起的世界戰爭, 如果能最快最簡單的達成這個結果,她也願意欣然接受這個位置。

  戰爭是殘酷的。

  而她不希望自己所珍視的人被卷入其中。

  「Kufufufu, 這家伙,居然在籌劃這種事。」骸貓語氣不善。

  奇犽腦後枕著交疊的雙手眼神飄忽在天花板上的一個不知名的點:「除了她確實也沒有更合適的人了吧?」

  「你覺得這是好事嗎?」

  「嗯?不好不壞吧……」

  「立於眾矢之的。」西伯利亞森林貓的一雙貓眼幾乎呈豎瞳狀。

  奇犽低頭看了他一眼:「啊, 會成為目標的吧。」他又看向門內的兩個人:「不過她不是也打算接受了嗎?」

  三個人,三個分明的立場。

  太宰治自然不用說, 而六道骸顯然是不贊成的, 奇犽則表現出了對結果的不在意。

  春禾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她開玩笑:「這要是做成了豈不是建立了一個新的組織體系?」

  「是新世界的公主殿下。」太宰治點了點頭。

  這之後的會議進程就簡單了起來。

  唯二投了組織票的太宰治和奇犽都是個人派, 他們根本不需要費心說服另外—方陣營, 也不用因為另外—方陣營的游說而不停地動搖。這簡直是最輕松的談判了。

  對他們來說唯—的變數是不贊成他們將春禾放到如此地位上的六道骸。不過再怎麼說六道骸現在也就只是一只貓。雖然他擁有特殊的能力,但是能做到的實在有限。

  骸也知道僅憑他現在的力量想要扭轉會議的局勢是不太可能的。於他而言最快能避免這件事達成的方法就是勸春禾本人改變心意。只要春禾不願意,誰也

  沒辦法強迫她。

  至於結盟能否順利、世界是否會因此而爆發長久的戰爭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會議一連進行了小半個月,無非就是來回車鈷轆的闡明觀點。

  但太宰治雞賊地在辯論中引誘幾方勢力先將以結盟達成後為前提,跳過結盟這一步搶先完成了要達成的共識。這樣只要他們一確立結盟就可以省掉很多事,從而追上他們所浪費的時間和進度。

  「來這一套嗎。」聽說會議進程不順利,來旁聽了兩次的Reborn就摸清了會議中湧動的暗流。

  山本武摸了摸後腦勺:「這些我是不懂啦。」他笑了笑:「不過Reborn你應該已經有結論了吧?」

  「他太貪心了。」

  「不過阿綱還是會答應的吧。」

  「那是肯定的。」裡包恩淺笑:「要安插人進來就安插吧,人帶回去想限制起來多的是辦法。」

  終於,第一個達成合作的聯盟消息傳到了艾斯麥昆。

  艾斯麥昆王國是第一個沉不住氣的,但如今艾斯麥昆在談判桌上的所有威信都寄托在塞西莉亞一個人身上,他們一心想推動進程也是蜉蝣撼樹。

  太宰治深諳不能打壓過度的道理,和奇犽約好一前一後松了口,但其中就加上了每個組織都必須安插進情報屋的人的條件。

  彭格列很爽快地就答應了,獵人協會那邊幾經討論,最終還是應了下來。奇犽對此倒是很意外:「我還以為會需要踢掉他們呢。」

  太宰治斂眸:「看來他們那還是有聰明人的。」

  「比起獵人協會,那邊才更不安分吧?」奇犽意有所指。

  「小春禾決定的事是不會改變的。」太宰治氣定神閑:「這點信心你都沒有嗎?」

  「……我那是怕六道骸那家伙有什麼陰招!」

  在太宰治和奇犽為了結盟而分身乏術的時候,六道骸的確一直在少女的夢中騷擾她。

  「……骸,你要是再放這些鬼東西我就趕你出去了。」再一次進入血淋淋夢境的少女滿臉麻木:「你是三歲小孩嗎?」

  在夢境中用自己本體的六道骸低笑了兩聲:「只是這種程度而已,你確定不再考慮考慮嗎?」

  「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而且我也說過,現在的我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弱小的桃宮春禾了。」

  「你對強大的定義太過簡單了。」

  「骸,再強的人也會遇到意外的。」

  「所以你就更不應該坐上那個自找麻煩的位置。」

  「如果我不去,還有誰去呢?」

  「是誰都無所謂吧。」

  春禾定定地看著骸:「短時間內找不出第二個人了,骸。」

  一個能讓所有組織都服氣的領袖,在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找到。她是唯一的選擇。

  六道骸沉默了下來。

  夢境裡的環境幾度變換,最後慢慢彙聚成她熟悉的場景。

  春禾:「並盛町?」

  沒等她再仔細看兩眼,一轉身就看到了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犬、千種和庫洛姆,還有被白蘭提玩偶般帶走的她本人。

  這是她在骸的世界死去的那一天。

  春禾突然想起了什麼。

  當時她自覺是死路一條,被白蘭帶走很可能還會被做什麼實驗所以是打定主意要退出重開的。可事實上她退出游戲後就直接回到了現實世界,然後沒過多久,世界融合了。

  現在場景復現,模糊的記憶裡隱約想起了最關鍵的東西。

  「主線任務[見證十代家族的誕生]已完成,完成度100%,主線任務[攻略任一目標]已完成,完成度100%。」

  「模擬器開始存檔——」

  「存檔……成功。」

  存檔成功了。

  春禾意識到問題所在:「骸。」

  「嗯?」

  「你們是在哪裡找到我的那具身體的?」

  六道骸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談及這件事,微微怔楞一刻:「白蘭的實驗室。」

  「那時候我就已經死了嗎?」

  「……」六道骸抿了抿唇:「據說帶走的時候就已經沒了生理技能和意識,但身體很詭異地不會腐朽,十年間都保持一個樣子。」

  所以她退出重開的同時任務百分百的完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裡卡出了一模一樣的她。

  這就是世界融合的原因嗎?

  是失去靈魂的身體在尋找她?

  「我想……」六道骸被她繞了進去,徹底忘了自己本來的意圖:「這件事,那位大空的彩虹之子或許能給你答案。」


第68章

  通過Reborn老師, 春禾見到了傳說中的那位大空的彩虹之子。

  在得知她離開後發生的事情之後,她終於理清了頭緒。

  尤尼消除了白蘭對世界所造成的破壞和一切影響,那因白蘭而死的她也本該「活過來」。可是靈魂已經脫離出世界的她是不可能再回到原來的樣子。

  「所以是彩虹之子的力量讓世界融合了。」

  在春禾去見彩虹之子的時候, 結盟會議那邊獵人協會和武裝偵探社也終於做出了讓步,同意以個人的形式成為第二權力層面的決定方式。

  作為交換條件, 所有的組織都必須安插進情報屋的成員作為牽制。

  彭格列及其同盟家族擁護沢田綱吉和Reborn成為第二權力層面的代表人。艾斯麥昆王國是以國王和第一王子為代表人。

  情報屋毫無懸念地推舉了情報屋的現任主人花匠,但情報屋早就在重新歸於春禾。

  武裝偵探社方面仍就是社長福澤諭吉主張大權。

  獵人協會則是雷歐力和12支中的帕利士通兩個派系分掌大權。

  阻礙聯盟最大的關鍵點被疏通,剩下的談判就沒再怎麼卡殼過。包括春禾被擁護成新領袖的事,反對的聲音也遠遠低於預期。

  或許大家都清楚,這才是唯—最好的選擇。這樣不至於讓哪—方壓制了哪一方,也不至於讓新領袖原本的勢力成為一枝獨秀。

  畢竟從目前的戰力來看, 春禾原本的世界戰力兩極分化十分鮮明。

  高階的魔女戰力遠超其他世界的中上水平, 但見習魔女乃至一般的魔女都無法與其他世界的力量抗衡。

  「總感覺現在世界變成這個樣子, 伊蕾娜小姐應該會很開心。」

  底下排排坐著的各方代表還在商議著最後的細節,什麼都不關心的春禾一個人坐在高位上發呆。

  沒能勸阻她的六道骸既不願意承認他彭格烈霧之守護者的身份坐到彭格列那邊去,又不願意缺席有春禾的地方, 因此以貓身作為春禾的寵物出席。

  他對這個事情倒是一點心理抵觸都沒有。

  當春禾已經擼骸貓擼到他掉毛的時候,她終於不耐煩了。

  「既然結盟的事情已經商量的差不多了, 我們是不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應該提上日程?」

  底下的爭吵漸漸歸於平息, 春禾現在的身份比在場所有人都要高, 所以她—開口其他人都看了過來。

  「是什麼?」

  「我們的聯盟應該有一個新名字吧?」

  此前他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至於新名字叫什麼——」春禾笑著彎眼攤手, 一副不想管的樣子:「就麻煩大家回去想想, 到時候我們投票決定。畢竟是一個新面貌,還請大家努力想出足夠代表我們的名字呢。」

  春禾新官上任的第一天就領悟到了當領導的最核心的要點——那就是成為提出那個問題, 而非解決問題的人。

  為了達成他們想要的結果。

  細節的討論只會無休止的下去, 但在已經有小規模戰爭爆發的現在, 春禾並不想因為這個而耽誤時機。

  他們的新名字代表著他們所想要堆砌的新秩序。任何不遵守秩序的胡來勢力他們都會用新名字簡單粗暴的將對方打服。集合了各個世界最高戰力的新聯盟僅憑名字就足以震懾大部分蠢蠢欲動的勢力。

  希望戰爭真的能如他們所願那樣平息下去。

  世界發生異變的第三個月, 一個名為「GC」的多勢力聯合組織橫空出世。組織的首領塞西莉亞發表了三項宣言。

  「嗨嗨——全世界的人們大家好。」黑發的少女笑容靨靨地出現在影像裡,完全沒有作為龐大勢力領

  袖的威嚴:「我要說的話請現在正在做什麼和打算做什麼的組織們聽好了哦。這是以GC為名定下的三條規則,任何違反規則的組織都被視為向GC的宣戰。」

  「第一,禁止任何集體以暴力手段對集體發動掠奪戰爭。」

  「第二,禁止任何集體對個體恃強凌弱。」

  「第三,原有的秩序組織保有原有的秩序。」

  「以上,還請大家多多配合~」

  年幼少女玩笑般的話起初並未被眾人放在心上,直到GC的成員組織一個一個亮相,影像前的人笑不出來了。

  這場世界融合所帶來的的混亂明明是絕佳的勢力洗牌機會,但所有的最高戰力竟然都是守序派。這個事實不免讓想借此機會翻身的組織抓著GC成員組織的首領吶喊你們都沒有野心的嗎!

  GC的威懾力足夠了,但也不乏心存僥幸或是挑釁者。但最終的事實結果表明,GC有足夠的實力維護他們的宣言。

  在GC宣言發表的一年後,嶄新的世界政府成立。少女塞西莉亞被予以公主的稱號成為一種像征。圍繞不同體系的特殊部門被籠成特別行動科,阪口安吾出任特別行動科的科長,少女奧菲出任副科長。其他重要的職能部位也借由原本的秩序體系進行優化重組,最終成功地運轉了起來。

  與此同時,少女本人正在世界政府數萬裡之外的海面上飛行。

  「說到底那只是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沒有靈魂的軀殼,不是最適合成為世界政府的傀儡了嗎?」春禾向身邊飛過的海鷗招手,毫不意外地沒得到任何回應,但她並不在意:「現在戰爭危機也解除了,我可不希望被困在那種地方當一個人偶公主。」

  亞路嘉趴在春禾的背後,好奇地伸手想抓海鷗抓了個空:「那Aniyome以後就會跟亞路嘉和哥哥一直在一起了嗎?」

  春禾回頭看向平行飛行在她身邊的奇犽。

  少年對自己的平衡力有絕佳的自信,所以悠閑地躺在掃帚上顯得格外愜意。

  「Aniyome?」沒有得到回應的亞路嘉軟軟地發出疑問。

  春禾摸了摸她的頭:「亞路嘉乖。」

  她避而不談的話題是她從GC逃出來的初衷。

  GC穩定下世界局面的半年間,彭格列積極和復仇者監獄交涉,通過一些交換條件將六道骸的本體從復仇者監獄換了出來。這其中春禾也借GC的勢稍稍提供了些幫助。

  因為通過GC運作,所以太宰治也知道了骸的事情。

  想起骸剛回來時候的一堆雞飛狗跳,春禾默默嘆了一口氣。

  雖然她也清楚這一團亂遭的事情因她而起,遲早是要面對的,但面對三個人每天極具壓迫力的目光,她還是不免心虛。

  局面一發不可收拾要從她裝病躲人開始說起。


第69章

  這個餿主意的誕生過程非常短暫。

  春禾提出了自己的苦惱, 旁聽的狗頭軍師妮露靈光一閃「要不塞茜老師裝病吧?」,然後不靠譜的老師「哦哦這個想法不錯!」。

  就這樣誕生了。

  讓三個人起疑的是少女無故缺勤的第三天。

  連續幾天去找人都撞空,抓了少女不太聰明的學生妮露問話。

  「嗯嗯?塞茜老師嗎?她生病了不方便來。」

  「生病?」太宰治抬眼:「嚴重嗎?」

  「額……」沒有塞茜老師在,青年的氣場不再平易近人。妮露咽了口唾沫, 為了心愛的塞茜老師不受到打擾鼓足了勇氣:「有一點, 塞茜老師不想讓大家知道, 以免大家擔心, 所以你不要說出去啊。」

  萬一說謊被拆穿,塞茜老師就難辦了。

  對妮露而言,稱病不是什麼大事。學生時代每個月總是有那麼一兩三個禮拜不想上課然後花樣百出地請病假。

  但對太宰治來說不一樣。

  他是親眼看著春禾病死在他面前的。

  為求逼真, 春禾把自己的魔力封印在了寶石手鏈裡。

  對魔女而言魔力就是她們的生命力,失去過多的魔力會讓魔女體虛無力, 而現代技術的儀器又無法檢測出任何問題。畢竟本質上身體各項技能沒有出現損耗, 即便再怎麼檢查也只能得出精神不佳或是身體虛弱的結論。

  春禾裝病的本意是擺脫繁瑣無聊的工作和尷尬低壓的修羅場三人組, 只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耍小聰明到最後成了作繭自縛。

  作為身體虛弱的「病人」,她被幾人強制「關」在了房間裡休養身體。

  每天吃的東西都是高營養的清湯寡水。補是補, 補到她半夜寶石手鏈都在發光, 但味道實在是淡的人發慌。

  「一回來就聽說你病了。」代表獵人協會四處跑腿的奇犽現在都是把亞路嘉交給春禾照顧。

  妮露勵志於成為GC領袖塞西莉亞直屬護衛隊的隊長,現在作為見習護衛在GC總部工作,正好有的是時間陪亞路嘉玩。

  春禾露出了有些無奈的神情:「他們都如臨大敵, 現在是一點自由都沒有。」

  「是你太沒有自覺了。」奇犽有些無奈,本來想生氣,但他和一個體弱的人計較什麼?於是在春禾床邊坐下,輕輕探了探她的體溫:「有點涼。」

  春禾搖頭:「哪裡, 我本來就是這樣。」

  「所以你就是一直都不好。」

  「什麼嘛, 明明之前在東果陀共和國參加嵌合蟻討伐戰的時候不都見過我的實力了嗎?」

  「實力強和身體好不好是兩回事吧?你體術打得過誰嗎?魔女沒了魔杖就無法施法, 這個弱點都已經被其他世界掌握透徹了。」

  「可惜沒人能從我手裡搶走我的魔杖。」

  「這種大話還是等你身體好了再來說吧。」

  他們說話的間隙,房間門又被人敲響了。春禾沒多想:「請進。」

  「小春禾,今天——」太宰治人未進至聲先進:「呀。」他看到了坐在少女床邊的人:「上午還聽六道骸說你要回來了,沒想到這麼快就遇見了。」

  奇犽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嘛,聽說她生病了,所以來看一看。」

  「真稀奇呢。」太宰治笑眯眯道:「明明安排了預計三個月的任務,竟然在五天內完成了。」

  「畢竟誰都知道你和六道骸在打什麼算盤吧?」

  倒也不是奇犽被六道骸和太宰治聯手針對了,三個人目前是無差別攻擊,誰逮住其中一方的痛都要狠狠踩上一腳。太宰治因為在GC占據了高位,所以目前而言處於優勢方。

  聽著兩個人的對話,

  春禾默默地看向了天花板。

  她之所以遲遲不解除這個限制她自由了的裝病模式也是因為盡管現在她被困在房間裡不怎麼能出去,但至少三個人已經不會鬧到一言不合就開打的程度了。

  想到上個月GC總部南樓因為六道骸和奇犽的戰鬥被毀了大半她就止不住嘆氣的欲望。

  理論上,這個怪異又尷尬的修羅場狀態是可以解除的。

  只要她從中選擇一個人定下關系,目前的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可問題在於,她並不想在這種被壓迫著的情況下做出選擇。這是一個重要的答案,是不容隨意對待的結局。

  「聽說過硬幣定律嗎?」

  「什麼?」

  隔天清早,陪著春禾去花園裡散步曬太陽的旋律小姐突然這麼問她。

  世界合並之後酷拉皮卡也回來看過她一次,少年眼中晦暗復雜,早不復當年的明澈。GC的成立也有酷拉皮卡的一份,旋律也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

  旋律擁有能聽見人「心音」的力量,少女搖擺不定的心在她面前無所遁形,但直白地說出答案未必會讓事情塵埃落定。

  人總是更願意相信自己發現的東西。

  旋律笑了笑:「當你對一件事左右不定的時候就靠拋硬幣來決定做與不做,這樣的話,在硬幣落地之前你就會知道自己真正希望的是什麼。」

  「這樣真的可以嗎?」

  「要不要試試看呢?」

  一枚硬幣的正反被賦予了意義,大概它在被打造出來的時候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它會擔此重任。

  旋律拋之前還體貼地問她:「准備好了嗎?正面是誰,反面是誰?」

  「……」春禾沉默片刻。她看著旋律手中那枚意義重大的硬幣出神。

  她最遺憾的……

  在治的世界裡,她為了救下無辜稱為血人的群眾使用了異能力衰竭了自己的生命力。雖然遺憾沒能走到最後,但至少不後悔自己做下的決定。

  在和骸分別的時候,她以為眨眼就能再見卻猝不及防地迎來了終點。

  唯獨。

  硬幣在空中翻轉旋轉,最後落在旋律的手背上,她問春禾:「決定好了嗎?這次要換人了。」

  「不。」春禾按住了旋律:「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很久以前,她牽著少年的手離開那個束縛他的家。

  離開時滿天群星閃爍,如盛放煙火。

  「奇犽。」

  「嗯?」

  飛行的海面上雲層間。

  「我們以後也會在一起的吧?」

  「這不是你答應過我的嗎?」

  下一次、下下一次,一直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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