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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綜漫)詛咒之王想讓我告白》作者:重弦【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2 13:43     標題: 《(綜漫)詛咒之王想讓我告白》作者:重弦【完結+番外】

文案:

我叫成海千森,我馬上就要死了

被我在文檔輸出罵了半小時的紙片人出現在我房間裡,他給我了兩種死法
一,做成一盤菜
二,掏心放血
請問那種死法不會太疼

網友:眼睛一睜一閉,就過去了,沒有什麼疼不疼
眼前的宿儺大爺失去耐心,累了,毀滅吧,如果是做夢趕緊讓我醒過來,從此之後我再也不罵大爺一句話,他就是我親大爺!

「我選第二種,麻煩給我留個全屍謝謝。」

很好,大爺動一動手指,我直接原地升天
我死了,我又活了
大爺坐我床上,一臉很想弄死我但是弄不死的表情

……

在被迫和大爺達成同居成就後的第三個月
封印在獄門疆裡的5T5打開了我房間的門

大爺穿著一件粉色草莓帶蕾絲的圍裙,正在給我夾菜

5T5:???

※※※※

後來

我:「我能把你甩了和惠惠結婚麼!」
大爺手按我頭上,陰惻惻的,「你可以試試。」

閱讀須知:
1:正文第三人稱,大爺反穿,輕松日常文,又名《大爺被迫和我同居》
2:女主普通女高中生,除了長得漂亮和血厚大概沒有其他特點,至理名言——我饞大爺身子和我想讓大爺死,這兩者間並不衝突!
3:CP大爺,陽間還是陰間都是看大爺心情
4:激情開文,想哪兒寫哪兒,就是為了和大爺談戀愛!我流大爺,存在陽間行為,如遇不適盡快退出
5:內含少量殺樂元素,不影響閱讀,不能接受者勿入

【文案2021年1月4日】

內容標簽: 綜漫 甜文 齊神 咒回 輕松
搜索關鍵字:主角:成海千森,宿儺大爺 ▏ 配角:陰晴不定的社畜,畫少女漫畫的,超能力者,咒術師們 ▏ 其它:下本《不想攻略詛咒之王的我選擇BE》

一句話簡介:男菩薩嘶哈嘶哈

立意:人生自強不息

原創網

缺第121章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23-11-3 12:21 編輯 ]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2 13:45

第1章

  事情本來不應該變成這樣。

  成海千森臉色慘白地盯著眼前的屏幕,右下角突然彈出的不文明小廣告,讓她短暫回過神。她滑動手指,面不改色關掉廣告,這才注意到已經快九點了。

  不知不覺在居酒屋坐了這麼長時間,連點的蓋飯都涼透了。幸好現在在放假,作業不用急,明天不上課。

  她的視線又一次回到屏幕,文檔上正寫到兩面宿儺被幾百個富江圍攻,場面一度非常……讓人拍手稱快。

  大爺是挨打的那方。

  別人快樂不快樂她不知道,身為作者,她是快樂的放飛自我,盡情讓筆下的大爺吃癟再吃癟,挨打再挨打,最後被富江搞死。

  在動筆前,她有認真思考過兩面宿儺對上富江誰會贏,要不要換成瑪奇瑪,五分鐘後她覺得這個不用去思考,在澀谷事變殺了那麼多人的陰間大爺,值得被富江搞死!

  總之就是諏訪部順一有多神,大爺就有多該死!

  她有多心疼悠仁小天使,就有多希望放140的大爺暴斃!

  她的手指放到鍵盤,一個字也敲不下去,從昨天晚上開始劇情就停滯在這裡了……

  你問為什麼,卡文了?

  呵,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直到現在,成海千森都還在懷疑人生。說不定現在她真的就是在做夢呢,她十分喪且頹地捂住臉,太慘了太離譜了,我不理解。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一定就是在做夢,不如現在就回家再去確認一下!

  「千森……?」表田裡道把背包放到隔壁椅子,在她身邊坐下,打工人帶了一天被迫營業的疲倦,頂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還要過來關心她,搞得千森心裡十分過意不去。

  「裡道哥,你下班了。」她隨手關掉文檔,招呼老板加了一份拉面和果汁,「我一會兒就回去。」

  表田裡道是做少兒節目的,和小孩子打交道,必然就會多注意很多人不會注意到的細節,比如現在,「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太敏感了,體操大哥哥,能不能把這份敏感用在多多關心小朋友身上,淚目。

  瞞著的話說不定會讓表田裡道更在意,但這種事情說出來誰都不會信。

  那麼……

  「我有一個朋友。」

  表田裡道:啊來了,無中生友,我懂。

  「她有一個很討厭的朋友,但是她們住的很遠,大概就是日本到英國的距離。有一天,那個朋友做了一件很可惡的事情,搞得大家都知道了,大家也很唾棄她的行為,當然她也是,所以她就在日記本上,寫了很多關於這個朋友的壞話……然後,門鈴響了,這個很討厭的朋友,從海的另一邊,過來找她了……」

  「我可以懂你,那位朋友的心情。」表田裡道心甘情願加班營業,「這種事情確實很討厭,但在背後寫朋友的壞話,不是好孩子做的事情哦……」

  「裡道哥就當是導演過來你家住著了。」

  「……」

  表田裡道哽住了,他的表情迅速從知心大哥哥變成面無表情的喪,「……啊,嗯,我懂了,是我不太成熟。」

  他完全懂她的心情了,狠狠地代入了!

  大概是成海千森那一句實在太有代入感,現在她坐著都能感受到他喪的看不見明天太陽一樣的心情。她張了張嘴,沒好意思再說話,黑發藍眸的少女穿著純黑連衣裙,糾結的搓了搓手指,還是別說了,萬一氣氛更糟糕了怎麼辦。

  成海千森無奈地嘆口氣。

  快樂都是別人的,和我們無關。

  手機震動。

  鹿野紬私敲了她。

  鹿野紬:「你終於也拜倒在兩面宿儺的魅力下了嗎!這是你的新腦洞嗎!和極惡大魔王兩面宿儺在現實世界意外相逢,兩個人從互相看不順眼,再到他被青春甜美可愛的女孩子打動,有了心的觸動,了解了人類,進而產生從未有過的悸動,他深深愛上了她——啊啊啊好萌好萌,媽咪餓餓飯飯!」

  「鹿野紬向成海千森轉賬30萬日元。」

  臥槽不愧是貴族學校的大小姐。

  但成海千森才不會收。

  鹿野紬:「成海勞斯!我現在就要看見這篇文,能不能再加上伏黑惠、五條悟,來場刺激的修羅場!」

  「鹿野紬向千森轉賬20萬日元。」

  可惡!她給的太多了!

  收了吧收了吧收了吧——不就是給兩面宿儺寫篇夢文嗎,有什麼大不了,誰會和錢過不去。

  成海千森深吸一口氣。

  指尖敲打屏幕。

  成海千森:「我討厭大爺!」

  鹿野紬:「哎呀……沒關系,你先把錢收下,等那天有興趣就寫,我不會催你。」

  沉默,成海千森發了一個鏈接過去。

  【因為討厭一個紙片人,我寫了他的OOC同人文,然後他出現在我房間裡,還要殺我。】

  鹿野紬:「……我看見過。」

  鹿野紬:「你果然還是……喜歡上他了吧。」

  成海千森:「……」

  她就知道這種話題碰上鹿野大小姐就說不通。

  於是她閉麥了。

  然後,她無助地捂住了臉。

  胃疼。

  表田裡道喪裡喪氣吃完她請客的拉面,又強打著精神送她回家,結果看著更喪了。

  「裡道哥,工作不順利的話為什麼不辭職呢,找找別的工作也好吧。」

  表田裡道從便利店出來,手裡拎著購物袋,遞給她。

  她打開看了眼,裡面是一份便當和一瓶酸奶。

  「你晚飯沒有吃,回去把這個吃掉,不然胃會難過的。」

  表田裡道沒有回答,他的語氣又太過平靜,平靜到沒有絲毫波動,充滿了成年人的心碎。

  許是他沒聽見回應,停下腳步回過身,抬手揉上了她腦袋,說:「其實也沒那麼差勁,小朋友們都很可愛,同事也都不錯……嗯,不錯,如果能有假期,早上不那麼早上班,導演再做個人就更好了……」

  裡道哥,你故作快樂的眼神,失去高光了誒。

  喪是會傳染的,在兩個人都喪的情況下,就只會越來越喪。

  她和表田裡道住在一棟公寓,是隔著三道門的鄰居,現在他已經進屋了,但她卻在門前遲遲不敢開門。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我已經死過一回了。

  她只聽說過主人公穿進原著的同人小說,但沒見過原著裡的人反穿到現實世界的同人小說……可能也有,就是她看得少。

  但是,現在這種事情根本不重要!

  「如果真的會發生這種事情,為什麼穿過來的不是惠惠,不是5T5,不是384,不是噠宰,不是查理蘇,而是兩面宿儺?」

  昨天,她宅在家裡補《咒術回戰》漫畫,兩面宿儺披著虎子的皮,為了不波及惠惠,開了個140m的圈抹殺人類,給她看麻了。

  咒回裡她最喜歡伏黑惠,其次五條悟。至於兩面宿儺這個要利用伏黑惠的純惡反派(喜劇人),她一直抱著很明朗的心態——我饞大爺身子和我想讓大爺死,兩者間並不衝突。

  成海千森無法紓解這一話帶給她心靈震撼和憤怒,那一話裡狗卷還在140m的範圍裡,她到現在腦子裡還能回想起最後一格虎子難過到崩潰的表情。

  她迫不及待又翻了幾話,越看越麻。

  睡覺都失眠。

  總之就是,她很生氣,她特別生氣。

  為了緩解這種生氣,她在大晚上十一點多迷迷瞪瞪從被窩爬出來打開電腦,開始激情碼字,達成了半小時1700手速的新記錄。

  寫的這麼快,純粹是因為她在文檔裡罵了兩面宿儺700字,引出富江用了200字,兩面宿儺在富江手下吃癟挨打800字。

  然後。

  劇情進入最高。潮——

  她的指尖點在鍵盤,身後突然傳來轟的一聲,像是牆壁崩塌,強大的氣流吹得她頭發亂飛,風刮在皮膚上生疼。

  重物墜落。

  牆……天花板塌了嗎!公寓的質量沒有這麼差吧,樓上的住戶在干什麼!我要是睡在床上,豈不是小命沒有?!成海千森茫然地回過頭,手指還點在鍵盤沒有收回去的少女當場震驚到大腦嗡嗡作響,失去語言表達功能,吸入的空氣都變得稀薄。

  那顆毛茸茸粉紅色的腦袋在她堆起的被子裡抬起頭,和虎杖悠仁共用一張臉的男人散發著與生俱來的威壓和矜貴,黑色的紋路在臉上呈現,裹挾著毫不掩蓋的惡與戾,穿著高專、制服的兩面宿儺摔下來的姿勢很有虎子的味道,但他因為煩躁而掃過來的眼神,猩紅著落在了她身上。

  像要生啖了她。

  成海千森整個人陷入一種不可名狀的懵逼和恐懼中,她撥開擋住眼前的頭發,在對方與生俱來的壓迫感下,大腦完全停止了思考,一聲都不敢吭。

  她在做夢吧!因為看了那麼生氣的漫畫內容,會做夢情有可原啊!!!否則那麼大一個兩面宿儺怎麼可能憑空出現在她房間!牆壁、天花板都沒有破損,也就是做夢才會發生這種離譜的事情!可惡,既然是做夢,為什麼不是伏黑惠掉下來!!

  下一秒。


第2章

  兩面宿儺非常不愉快的站了起來,單手插兜,踩在干淨的被單上,黑色咒紋將本就凌厲而肆意的面容勾勒的愈發囂張冷漠,他居高臨下注視著她,猩紅的眼如看一只螻蟻,煩躁的嘖了一聲。

  「真是讓人不爽。」

  從他嘴裡吐出的是諏少磁性而低沉的聲音,語氣隨意,帶著可怖的壓迫感。

  成海千森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身體本能認慫,但腦子裡區分現實和夢境的時候還在感慨諏少聲音好聽。她不知所謂的呆呆抬著腦袋注視著兩面宿儺,這夢真真實,如果廠家的手辦也有如此精細度就好了……能不能拍個照。

  一個弱得可憐的人類,無趣至極,但又頂著不知畏懼的眼神盯著他。兩面宿儺難得打量她一眼,無所謂地勾起嘴角嗤笑了聲,表現出極度的傲慢和不屑。

  很久沒有遇見過如此不知死活的人類了。

  他不在乎咒靈和人類的死亡,他討厭不自量力把頭抬得太高的蠢貨,也討厭認識太清低著頭尋求庇護的螻蟻,而人類少女,通常是存在在他食譜上的一道美味。

  兩面宿儺突然來了點興致,久違的湧現出一點名為高興的情緒,他猩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愉悅,居高臨下審視著她道:「你想怎麼死,我准許你有選擇的權利。」

  趁他心情好。

  成海千森腦殼疼,露出個困惑的表情,心髒緊張的怦怦跳,眼前一陣發黑。她承認有被這種強勢的壓迫感嚇到,在這種恐懼下足以讓她的大腦停止思考,她在這種情況裡區分不出來現實夢境。但唯獨有一點,就是不管真的假的,她因為詛罵兩面宿儺,招來了他。

  她悟了,那就快把這位討人厭的神送走吧!回頭她就改改同人文,讓大爺和富江談戀愛。

  「……我死了,你就會離開嗎。」

  兩面宿儺懶散地支著下巴,盯著她笑了,「你錯過自己選擇的時間了,你只准在下面兩種死法裡挑一個,一成為一道菜,二把你的心髒掏出來。」

  兩面宿儺難得對一個人類起了丁點興趣,她越是茫然、不知所謂,他越是有逗弄的心情。讓她臨死前成為玩樂的道具是個不錯的選擇。

  成海千森對著他提出的兩個死法陷入沉默。

  一是成為瑪奇瑪,二是復制虎子第一次死亡。

  說實話,她哪個也不想,她不想死,也怕疼。但不死,就不能送走這位大爺,她沉默了好幾分鐘,久到兩面宿儺都失去了耐心。

  成海千夏不得已選了第二種,好歹留個全屍。

  麻了,想這麼多做什麼,毀滅吧,累都累死了,要是伏黑惠或者五條悟出現,她早就撲上去了,還用在這裡糾結?

  兩面宿儺確實沒再給她糾結的時間。

  成海千森倒吸一口涼氣,她往後踉蹌一步,下意識捂住口鼻,微涼的指腹觸上湧出的鮮血,順著指縫滴落下去,視線恍恍惚惚間看見胸口開了個洞,感覺不到心髒的跳動,大量血液湧到腳下,強烈的疼痛和恐懼刺激的她眼前一片花白。

  臥槽……救命……太疼了……

  眼淚順著白皙的臉頰掉落,和血融在一起,成海千森捂著口鼻,想要努力深呼吸,模糊的視線裡是兩面宿儺愉悅且惡劣的笑容。

  ……

  然後,她醒了。

  身體殘留的疼痛沒有消退,她驚慌失措的摸上胸口,臉上,衣服上,地板,都沒有血!心髒好好的在胸腔裡跳動……也就是說,她沒死,夢醒了!

  成海千森捶著地板笑了出來,她從電腦桌前爬起來,一條胳膊搭在床尾,從下面探出頭。

  笑容僵在嘴角,她和那雙猩紅的眼眸,四目相對。

  世界安靜了。

  成海千森強行露出個微笑,挽尊一般朝他打了個招呼,「嗨,大爺。」

  然後默默的仿佛慢動作倒退一樣,恢復到剛剛醒過來的樣子趴在地板上開始裝死。

  —

  回憶結束。

  不,也不算徹底結束。

  因為她省去了一大早從地板,穿著睡衣醒過來,雖然沒有看見兩面宿儺,但也以一種特別快的速度穿衣出門,抱著筆記本電腦,逃生似得跑去野崎同學家避難,連給戲劇社准備的稿子,都變成了王子大戰千年詛咒女王,主角雙方實力相當,打得難分難舍,血花四濺。

  還沒讓堀政行過眼,就從野崎手裡壓了下來。

  對方痛心疾首,一本正經對她說:「千森,這樣少年Jump的劇情,學長不會讓過的,因為王子一點也不帥。」

  啊……對。

  成海千森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然後她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了,後續就是她從那邊離開,躲進居酒屋,點了一份蓋飯,放到偶遇表田裡道。

  回憶徹底結束。

  成海千森手臂搭著淺色外套,捏了捏手裡拎著的購物袋提繩,深吸一口氣。

  公寓是她升上高中後,從家裡出來單住租的。本來就是她住的地方,不住這裡,她能去哪裡。

  鑰匙轉動,她心平氣和打開房門。

  屋裡一片漆黑,唯獨正對著房門的飄窗透進月色。她看到兩面宿儺,穿著那身高專、制服,正隨意曲著腿,靠坐在飄窗一側,手裡捻著玉白的酒盞,紗窗被風掀起弧度,透窗而入的月光落在他身上,更顯得他愈發肆意而矜貴。

  她的出現並沒有吸引兩面宿儺的注意力。

  成海千森一言不發關上門。

  三秒後,拎著購物袋的少女猛推開門,把外套丟在地上,打開燈,視死如歸著跑到飄窗不遠處。死死盯著他,他的形像和見到紙片人分毫不差,紙片人動起來加上諏少的聲音,形像與氣質都要更盛。

  那雙猩紅色的眼睛終於動了動,毫不在意般看向她。

  壓得人喘不過氣。

  「小鬼,回來的太晚了。」

  視死如歸的成海千森:「?」

  「我餓了。」

  視死如歸的成海千森:「???」

  兩面宿儺沒情沒緒,那一身輕狂肆意的氣息絲毫不曾減少,不如說帶了一股更加可怖的氣息。這位爺哪怕坐著不動,當尊雕像,也夠讓人嚇破膽子。

  成海千森本能認慫,但現在不是慫的時候。

  事情發展到現在,哪怕她再認為是做夢,都不可能了。

  人生的戲劇性在於它的不可控性,但不是這種不可控。

  兩面宿儺比昨天看起來平靜理智,心情也還不錯,他隨意瞥過去的眼神,施舍般打量著她。她很弱,但出奇的在他見到的所有人類中,是比較有趣的存在,現在硬著頭皮盯著他的樣子,也很有趣,值得逗弄。

  於是他露出一個相當惡劣的笑,穿透雲層的月光映亮他臉上的黑色紋路,語氣低沉隨意。

  「這樣盯著我,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說著,手裡的酒盞就砰的炸開,飛濺起的液體和碎片濺到四周,有一片碎片攜夾凌厲咒力,劃過少女雪白的臉頰,削落了一縷黑色秀發。

  「懂了嗎。」

  低沉凌厲的嗓音讓成海千森頭皮發麻,緊接著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痛感,極快席卷了全身感官,每一處都在叫囂著劫後余生的恐懼,她的心髒砰砰直跳,原本白皙的臉瞬間血色全無,蜿蜒著流下血痕。

  浸入在肩頭黑色的衣料中。

  成海千森捂著臉,疼到麻木,依舊硬著頭皮,把淚憋了回去。

  心裡已經臥槽到兩面宿儺祖宗十八代。

  她在期待什麼,心情好?漫畫裡他作惡還不夠嗎?我到底秉持著什麼人道主義精神對他抱有期待!

  她眼前還是有點花,捂著臉的手掌心一片溫熱。

  頭鐵。

  兩面宿儺看著她有趣的表情,對她難得生出些打發時間的寬容。

  成海千森不是同人文裡對兩面宿儺毫無認知的女主角,可以因為初次見面在千年之前,識時務的認慫,做侍女做廚子,和他周旋的甜文女主;也不是被設定了出色的咒力和體術,拳打五條悟腳踩夏油傑,和兩面宿儺打的風生水起的爽文女主。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十六歲高中生少女。除了學習中等偏上,長得還算不錯,閑暇時寫寫同人文積攢了一些粉絲外,沒有任何值得一提的。

  她認識透了兩面宿儺,不是喜劇人,不是伏黑惠單推人,僅僅是個憑著心情作惡,純惡的詛咒之王,除了臉好身材好外,一無是處,而且就算是臉也還是和虎子共用一張臉。他出現在她現實世界裡,回想起漫畫裡種種,她很清醒的認識到她不能和兩面宿儺硬杠,她沒這個資本,也沒這個資格。

  這會讓她死的更快。

  ……等等。

  成海千森突然發現一個華點。

  「我昨天不是被你殺了麼。」

  捂著臉的少女,嘴唇顫抖,湛藍的眼眸裡被燈光映著困惑的顏色。

  說起來這本來就很奇怪,先不論兩面宿儺出現在她房間的事情,這個漫畫一出場就嚷嚷著吃女人和小孩的千年老妖怪,不知道撕壞虎子多少衣服……可現在,虎子的制服十分神奇的穿在他身上,這表明他不是從千年前時間線穿來的,他所在的時間線,就是漫畫的時間線,2018年。

  現在是2021年,動畫播完後的兩個月,氣溫回升的春天。

  流逝的時間更像是生命的倒計時,她完全不懷疑兩面宿儺會眼睛不眨的再次殺掉她。

  臉頰的劃傷不再流血,只是不用手按著就會有血滲出來。

  很疼,她覺得委屈。

  傷口又深又重,不快點去醫院絕對會毀容的!

  成海千森在這樣窒息的寂靜中,呼吸都在不自覺間放輕,她把目光移開,眸裡的委屈和恐懼緩慢散開,仿佛月光穿過烏雲,透出夜空的湛藍星光。

  兩面宿儺垂下的唇角逐漸扯出一個戲謔的弧度,他眉間籠罩的沉郁散去,神色顯得慵懶且囂張。

  兩面宿儺垂眸看她。

  「過來。」

  做好心理建設要和兩面宿儺壯著膽子聊聊天的成海千森,疼得皺眉,「嗯?」

  「過來。」他又好耐心的重復一遍,但語氣和血色的眸裡分明都是殺機。

  成海千森抿了抿唇,遲疑一下,邁開腳步。

  捂著臉頰的手被兩面宿儺輕而易舉地扣住手腕,對方毫不費力的把她拽近,成海千森嚇到懵逼,一個踉蹌,兩只手下意識地撐在他胸膛上。

  感官在一瞬間被放大,不僅僅是視覺,還有恐懼。

  隔著衣料,男人極具侵略性的身軀在掌下波濤澎湃,一股難以形容但很好聞的味道鑽入毛孔,侵入鼻端,少女眼眸低垂,纖細的長睫顫動,臉色煞白,腦子裡已經給自己上了一百種死法。

  兩面宿儺摸上了她的臉,溫熱的指腹觸及那道傷痕,尖銳的指尖似乎是不經意的劃過破碎的皮肉,刺的一陣疼痛。

  成海千森還是慫了。

  她的眼裡蓄了淚水,低垂的視線瞥向他擦過傷痕而染上紅色的指腹。

  「害怕了。」

  兩面宿儺冷笑著嘲弄,溫熱的吐息落在耳邊,這個距離實在是太近了,成海千森呼吸都不知道該輕該重,眼前一陣發黑。

  她這和之前不知畏懼、不願低頭截然不同的姿態取悅了他,兩面宿儺胸腔顫動,聲音低啞而愉悅。

  「不錯,這種表情才適合你。」


第3章

  九敏……別用諏訪部順一的聲音說這種話……

  血肉重塑的感覺帶著輕微刺痛和癢,兩面宿儺放開了她,愉悅地笑出聲。

  成海千森往後退一步,終於呼吸到新鮮空氣,她不可思議瞪大眼睛,摸上臉,被他弄出來的劃傷已經恢復如初。

  反轉術式。

  「去收拾干淨。」

  兩面宿儺尊貴的雙腳從飄窗踩到地面,對她發號施令,一眼也不看她。

  成海千森緩了緩,她想了想,轉頭把餐桌上的便當取來。

  「嘗一嘗?」

  兩面宿儺看了一眼她滿手的血,嫌棄道:「不吃。」

  成海千森:……

  成海千森:媽的,這是在嫌棄我!這可是裡道哥買來送我的,超貴的好嗎!明明自己啥玩意都吃,居然看不上我的便當!

  「不吃算了,我吃。」

  晚飯沒吃,現在真的很餓了。

  死裡逃生回來的少女,一舉一動算不得小心翼翼,但也時常觀察兩面宿儺的神色。

  兩面宿儺沒有漫畫裡那麼陰間——才怪。

  他做事隨心所欲,非常自我,殘暴,對伏黑惠的關注也是因為對方有值得利用的點,以及對他這個人有興趣。因為在咒回裡主推伏黑惠,成海千森在研究人設的時候,也會去了解兩面宿儺。

  對方一定是有什麼有趣的地方值得他關注。

  但成海千森沒有。

  兩面宿儺來到現實世界,也不會停止作惡。

  他一定會為了這個世界遍地人類,沒有咒術師而興奮地揚天大笑,他在這個世界,是無敵的。

  勺子裡的牛肉掉在餐桌。

  若有所思的成海千森聽到一聲嗤笑。

  「連垃圾都能吃得這麼開心。」

  她都走神了,哪裡開心。

  「這是現代社會智慧的結晶,你這種千年詛咒不懂。」

  說起來他在虎杖悠仁身體裡,虎子吃東西,他能嘗到味道嗎?不管了,成海千森美滋滋喝了一口酸奶。

  兩面宿儺對她有一定程度的寬容,算她自作多情,但莫名其妙就是有這種不靠譜的感覺。她雖然咂摸不出來怎麼回事,但也不介意試探他的容忍度。

  兩面宿儺沒有理她這種故意要惹怒他的說辭,掃過去的眼神不帶情緒,但也從來不是友好。他停在沙發一角,那裡有一本《咒術回戰》實體漫畫,封面是五條悟。

  兩面宿儺把書撿起來。

  成海千森捧著便當,默默觀察。

  如果告訴他,他只是個漫畫角色,會怎麼樣。

  「你有話要說。」

  兩面宿儺神色沒有絲毫變化,聲音慵懶且冰冷,被他拿在手裡的漫畫書,在下個瞬間,被一團紅色的咒力焚燒殆盡。

  成海千森眼角一抽,心痛。

  沒關系,明天再去書店買一本。

  「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事實是,你是一本漫畫裡的人物。但現在你從書裡跑了出來。」

  這事還是要說明白,難得大爺現在不嫌她煩。

  兩面宿儺單手插兜,眉尾揚起,頗有興致地開口笑道:「確實是個不錯的時代,那些惱人的咒術師一個不在,女人和小孩也是遍地可見。」

  最重要的是,這具身體是他的。

  成海千森冷汗直冒,「……別、別這樣……來想想怎麼回……」

  她的聲音卡在舌尖,視線再度放大,兩面宿儺已經站在了她身前。

  離得非常近,他在笑。

  溫熱的指腹摩挲過她脖頸處的皮膚,黑色的指尖撩開她頸後的頭發,輕輕揉捏著少女嬌嫩的後頸,力道適宜,緩慢而輕,就像是故意戲弄她一樣,兩面宿儺扣住她的後頸,迫使少女抬起頭。

  這短短一個小時,到底要發生多少次這種事情。

  成海千森手裡端著便當,咖喱的香味充斥在倆人之間,她捏緊便當盒,屏住了呼吸。少女臉上帶著沒有擦拭的血跡,被遮擋住光亮的湛藍色眼睛蕩出薄薄的水霧,她顫了顫睫毛。

  她深吸一口氣,注視著他,冷靜道:「你必須要回去你那邊。」

  兩面宿儺眯起眸子,饒有興致地垂下眼瞼和她對視。他明顯感覺到身前少女嚇得戰栗的身體,那雙藍色的眼睛深處壓著翻湧的懼意,堅定地和他對視,他對此感到略為意外,但又深感有趣。

  兩面宿儺看起來更愉悅了。

  「你很敢說嘛。」

  分不清是愉悅還是嘲弄,他的聲音低沉,猩紅的眼眸裡迸出血光。

  成海千森想,這回她死定了。

  冰冷尖銳的觸感劃過側頸,屬於兩面宿儺的震懾讓她忍不住渾身顫抖。

  便當掉在地上。

  鮮紅的血液隨著頸脖的傷口迸發而出,濺到了兩面宿儺臉上。

  草!

  兩面宿儺的神色愉悅且狂妄,他松開少女搖搖欲墜的身體,拭去臉上溫熱的液體,拇指指腹的紅色再度染紅,看向少女的眼神充滿審視。

  成海千森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即刻不省人事。

  所以她並沒能看到殺害她的罪魁禍首,晚她一步,難以置信的,陷入無盡黑暗的姿態。

  ……

  成海千森是在噩夢中被驚醒的,她的後背濡濕,冷汗森森,少女捂著頸脖,大口喘著氣,直起身體,視線掃過四周。

  她躺在一塊尚且稱得上干淨的骸骨上,下面流淌著一片血海,昏暗的光線裡不難看出這裡陰森可怖,充斥著血腥氣。

  她這是死了?已經在地獄了?

  然後下一秒她就被一個滾到腳邊的骷髏頭拉回了思緒。

  她沒死。

  成海千森瞪大了眼睛,順著視線的抬起,在萬千骸骨堆積起的王座上,兩面宿儺神色陰暗,居高臨下俯視她,睥睨眾生。

  兩面宿儺的生得領域!

  「你用了反轉術式?」

  「沒有用。」

  他穿著漫畫裡那件女式和服,衣袖寬大,穿得松松垮垮,翹著腿,支著下巴,坐的隨意沒有正行,猩紅的眼眸冰冷凝視著她。

  在生得領域裡,他的可怖感更上一層。

  被殺了兩次,成海千森想不到除了反轉術式外,還有什麼辦法能讓她死而復生。

  兩面宿儺殺她兩次都把她復活,這完全不符合他詛咒之王的人設,別搞笑了,這又不是同人文,管他什麼樣的詛咒之王都是可攻略狀態。他可是貨真價實的從書裡穿了出來,她哪怕學習同人文女主的技能,在他手底下也保不住命。

  「在想什麼。」

  兩面宿儺的聲音陰森冰冷,像尾毒蛇吐著信子纏了上來。

  成海千森一哆嗦,她坐在骸骨上,盡量不想讓自己表現的太害怕,但又認真的在慫。她抬起頭,對視上男人猩紅的眼眸。

  「在想以後怎麼辦。」

  她慫了,但又沒完全慫。

  兩面宿儺這張臉……別說臉了,就算說起他果圖,就不知道有多少大手產出。所以現在的她直視著他的眼睛,試圖用各種小皇圖來分散內心的不安,最好能擠出個笑,顯得游刃有余點。

  湛藍色的眼眸很像夜空,少女失去血色的唇角微微上翹,精致漂亮的臉孔浮著搖搖欲墜的淺笑,精巧的編發在腦後散開,漆黑而柔軟。

  如果不是鬢角濡濕,眼眸蓄著一層薄薄水霧,撐在身側的手摳在骸骨,指節泛白。少女這種姿態,在大多數人眼裡,都稱得上游刃有余。

  兩面宿儺挑起一個肆意的笑,盯著她道:「你想活著。」

  成海千森:「……」

  成海千森:「沒人不想活著吧,你不也是一樣嗎,被封印那麼久也沒見你想死啊。」

  這什麼人被殺就會死的哈比問題。

  她保持微笑的臉垮了垮。

  不過她這堪比菜菜子美美子的作死言論……她的笑容有點維持不住了。

  兩面宿儺並沒有被冒犯的想法,他眉尾揚起,是難得好心情。

  他殺了成海千森兩次,他也就跟著死了兩次,不是被封印,是真正的陷入無盡黑暗,到達了彼岸。這樣的認知在第二次得到了確鑿證據,即便是千年前,咒術界的人也只是把他的手指砍下進行封印,早晚有一天他都會再次得到肉-體。

  但是眼下這個人類少女,讓他達到了不可能的死亡。

  這何嘗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成海千森頭皮發麻。

  因為兩面宿儺扯起嘴角,露出了相當愉快而肆意的笑容,看向她的眼神猩紅如血,如同在挑剔一道食物。

  「不錯,小鬼,我很中意你。」

  成海千森:「?……???」

  中意什麼?生姜燒肉嗎!

  臥槽,這也太嚇人了吧!而且這什麼狗血霸道總裁的神奇言論,晉江小熊聽見都會笑的吧!

  然後。

  她被扔出了生得領域。

  成海千森摔在床上,緊接著穿著和服的兩面宿儺,老大爺一樣揣著手,踩在她干淨的被單上面,垂眸看她。

  「去做你該做的事情。」

  「?」

  兩面宿儺冷臉,「快點,不然就吃了你。」但是有一件事情他沒說,他被困在了這件房間……

  懂了。

  謝大爺不殺之恩。

  成海千森撩了一把頭發,翻身跑進洗漱間,見臉上沒有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飛快跑出公寓,直奔最近的拉面館。

  深夜11:30分。

  兩面宿儺對著人類的食物,露出了「你們為什麼總吃垃圾」的無語且嫌棄的神情。


第4章

  《王子大戰生姜燒肉》

  封面還畫上了很Q版的肉片超人。

  野崎梅太郎和佐倉千代對視一眼,面面相覷,彼此都從對方眼神讀出了暗號。

  心有靈犀!

  野崎梅太郎:我非常認同千森的想像力創造力,但這種交給學長看,一定不會通過的。

  佐倉千代:野崎君,這太糟糕了,千森必須馬上休息!

  野崎梅太郎:「不行,學長不會通過的,重新寫吧,千森。」

  佐倉千代:「千森,你的狀態太糟糕了,這幾天不要過來了,回去好好休息!」

  去他媽的心有靈犀!

  千代一顆燦爛的少女心轉瞬即死,不過還好,她已經足夠了解野崎了。

  成海千森托著下巴,心不在焉的轉過臉,她的心態很好,心情平靜,寫完稿子馬上放空到外太空。

  她眼下一圈烏青,精神不振,神情怏怏地看向綁著兩個斑點蝴蝶結的女孩子。

  早上過來的時候還沒有這樣。千森沒有熬夜的習慣,作為學生,學習擺在首位,她的寫作時間都會在閑暇之時,可放長假就說不定了。

  「千森,你是不是熬夜了。」

  「沒有啊。」

  「你有很重的黑眼圈,是不是這幾天太累了,聽野崎君說昨天你的狀態也不好。」

  佐倉千代很自然的把野崎昨天說的「千森稿子寫的太放飛,學長不會通過」翻譯成了「你的狀態不好。」

  野崎梅太郎皺眉:……我是這樣說的嗎。

  「沒有吧,我覺得還挺好的。」成海千森把稿子拿過來,皺眉不解,「是哪裡寫的不行嗎,我改改。」

  佐倉千代趴在桌上,一把把稿子搶回來。

  嬌小可愛的女孩子把眼睛睜的大大的,紫水晶一樣的眼睛牢牢盯著她,語重心長道:「不可以,千森,你需要休息!」

  「野崎君,還有空余房間嗎!」

  佐倉千代把她強行推進房裡,猛地關上門,態度強烈的表示不睡覺就不開門!

  成海千森在房裡轉了一圈,找到一塊鏡子。

  她的臉色確實有點差,但也沒差到讓人擔心的地步。

  昨天,兩面宿儺一口拉面沒吃,回他的生得領域自閉去了。她被折騰的便當沒好好吃,撒了一地不說,飄窗附近酒漬碎片到處都是。你說,她能對著大爺表達憤怒,讓他出來收拾干淨嗎,顯然不能。

  她把她的那份拉面吃了。

  把兩面宿儺一口沒動的拉面凍進冰箱。

  就開始打掃衛生,折騰到兩點多,躺到床上又猛地想到,這床不干淨了。

  大爺的腳丫子踩過,所以她又爬起來,把床單丟進洗衣機,換新床單。

  等真正睡著的時候,手機顯示三點二十七。

  就怎麼說呢,成海千森在入睡的一瞬間,體會到在大爺手下艱難討生活的,同人文女主的心情。

  啊……太慘了,她又不是同人文女主,能和反派發展出驚咒術師泣詛咒師的絕美愛情。女主前期的勞苦郁悶壓迫,都是為了後面的火葬場和絕美愛情。她不是,她的這一切苦悶,都是兩面宿儺隨心所欲的,她這邊的兩面宿儺好感度不會增加。

  這麼一聽,是不是特別慘。

  她平靜的校園生活,她隨心所欲寫同人文的快樂,消失了。

  她平躺在床上,掏出手機。

  鹿野紬:「《夜空唯有星星明亮》夜鬥×我,鏈接分享」

  鹿野紬:「啊啊啊啊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夜鬥都有日和了,拆什麼官配!好氣啊,看見題目我就開始生氣,沒想到文章內容直接蝴蝶掉日和,把日和的劇情嫁接在原女上!還說什麼「我是夜鬥在黑暗中唯一抓住的光」,「我們會一起邁向光明,此生我們彼此擁有對方」(╯‵□′)╯︵┴─┴」

  鹿野紬:「最後的結尾,她讓日和出來露了個臉,你猜是什麼劇情,是少女在學校被欺負,在廁所墮胎祈禱神明……!!!她在最後寫「但是神明不會傾聽每個人的願望」」

  鹿野紬:「你說夜鬥要是在,會不會打掉她的頭(心平氣和)」

  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鹿野大小姐的怒火了。

  當然,成海千森也被勾起了火,但這種事情她見得太多了,這至少還沒有給夜鬥改性取向呢。所以,她平靜的敲出一行字。

  成海千森:「過激夢女,不要生氣,不要給她眼神,不要給她熱度,讓她沉底」

  鹿野紬:「……我沒有給她眼神,評論區吵得不可開交,作者是圈裡小有名氣的,她寫過一篇悠仁的乙女文《暖陽》,還有印像吧。我當初還誇她寫的好,誰知道她變成夜鬥夢女,還寫出這種……啊啊啊好生氣!夢女就夢女,我看見劃過就是了,為什麼黑日和,那麼好的姑娘嗚嗚嗚」

  成海千森:「消消氣,我寫一篇夜日文送你。」

  鹿野紬:「!!!!!真的麼ぷ(。 ̄□ ̄)Ш」

  成海千森:「真的」

  鹿野紬:「(流淚貓貓頭.jpg)千森森還是你最好了!」

  鹿野紬:「那個……要不要寫寫兩面宿儺」

  成海千森神色復雜:……

  成海千森:「睡了」

  如果告訴鹿野紬,她最喜歡的藍莓酸奶,現在和我住在一起,殺了我兩次,毀我容一次,以壓迫我為樂,她會不會當場原地脫粉。

  —

  或許是遠離了兩面宿儺,又或許是她確實很困。

  總之她一覺睡得很沉很好。

  但是,她做夢夢見了兩面宿儺。

  然而很神奇的,這個夢沒有發生任何可以想像的恐怖畫面,因為他溫馨平和的過分,說直白點,她夢到了OOC兩面宿儺。

  夢裡有個大約三四歲,櫻色頭發的小男孩站在她身邊,男孩牽著她的手,抬起一張紅撲撲,帶著嬰兒肥的臉蛋,明亮的眼睛凝聚著清澈的笑。

  是……縮小版虎杖悠仁!

  這個認知一下子在我腦袋裡炸開了花,悠仁!悠仁!小小的悠仁!那麼那麼可愛,好開心呀!

  夢裡的她心情飄飄然,但卻沒辦法控制自己,她想蹲下來揉揉他的小腦袋,但只能跟著孩子的步伐走到一處房子。

  門牌上掛著成海。

  小悠仁手裡拿著新買的飛機模型,嘰嘰喳喳跳到男人懷裡,喊了一聲「爸爸。」她不受控制地走到他身邊,踮起腳親了他一口,一聲「老公」輕輕吐出。

  她很確定……那個男人是兩面宿儺。不是虎杖悠仁。

  醒來後,成海千森十分茫然地看著陌生的天花板緩了十分鐘。

  這比讓兩面宿儺大開殺戒還可怕,不是嗎。那麼平和溫馨的畫面,五條悟都適用,就是兩面宿儺不行。

  成海千森從床頭摸來手機。

  給鹿野紬發了一條簡訊。

  成海千森:「我想到梗了,順利的話明天就能喂你吃糧!」

  鹿野紬:「成海勞斯YYDS!」

  做完這一切,成海千森心安理得把梗給了夜鬥和日和。

  她又看了眼手機。

  19:08。

  一直在野崎這裡住著可不行。

  小千代回去沒有?

  她在昏暗的光線裡穿上鞋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揉著眼睛打開房門。

  成海千森頂著一頭沒整理的長發,打著哈欠聞到了一室美味。

  佐倉千代手裡端著一盤水果沙拉,看見她推開門,擔心道:「千森你醒了,不再睡會兒嗎。」

  御子柴実琴也從廚房探出腦袋,「哦,千森,身體沒事了嗎。」

  「沒關系了,只是睡眠不足。」

  早就聽說野崎特別會做飯,她作為場外協助人員,也是從半月前開始往野崎這裡跑。之前野崎幫戲劇社寫劇本,她偶爾會給一些參考意見,直到兩個月前她的同人賬號意外被堀政行看見,當場社死不說,還被他逮著寫劇本。

  「可是,堀學長,我是寫同人的!」

  「沒關系,你寫的男主角都很帥!寫原創劇本也不會差!成海老師拜托你了,把我家鹿島寫成舉世無雙的王子殿下!」

  她就這樣被說(吹)服,開始試著寫原創劇本,因為堀政行,她和隔壁班的千代也熟悉了,知道了一直寫劇本的野崎居然是少女漫畫家!最後我們成為了一起在這棟大樓裡干著干那,有著革命友誼的同伴。

  多麼美好,和平的校園生活啊!

  這才是成海千森向往的!

  野崎梅太郎穿著一身可可愛愛的小熊圍裙,端著一盤香噴噴的菜從廚房出來。他這個人很高,很呆,很遲鈍,完全不懂少女心,一點察覺不到千代的心意。但特別神奇的是,有一股特別賢惠的男媽媽氣質。

  就很神奇。

  實在是太香了,野崎君太賢惠了,成海千森十分沒出息的咽了口口水,肚子適時發出了飢餓的聲音。

  「生姜燒肉。」

  「千森不是一直很想吃。」

  「看你寫劇本都在想,所以我就想讓野崎這家伙做了這道菜。」

  大無語事件……

  千代一直關注少女漫畫,現在更是以野崎的《戀愛吧》為主;御子柴平時也不關注其他漫畫;野崎就更是只關注自己和同事的漫畫。

  成海千森面對三道充滿期待,閃閃發亮的眼睛,動了筷子。

  這是來自同學的愛。

  「好吃!」

  真情實意,她眼裡有了光。

  生姜燒肉,超好吃!


第5章

  成海千森美美地吃了一頓,補覺補得精神抖擻,離開的時候整個人春風滿面。如果她沒有中途想起家裡還有個等著吃飯的兩面宿儺的話……她就會更開心。

  她拐進路邊小攤,要了一份章魚小丸子,兩個鯛魚燒。

  冰箱裡還有拉面,回去溫一溫。

  兩面宿儺不吃就不吃,她又不會求著他吃。

  把袋子掛在手腕,她打開手機,准備邊玩邊回去,也算是調節心情。

  神宮寺蓮的聲音一出來,成海千森蚌埠住了。

  退出,打開刀劍亂舞,近侍千子村正。

  她默默把近侍調換成三日月。

  成海千森仰頭望天:嗯……我說不定實際上還是個諏少廚吧。

  她一路面無表情。

  推開房門,裡面的燈居然亮著。

  兩面宿儺穿著那身松松垮垮的和服,坐在飄窗上,手裡捏著《咒術回戰》第十四卷 漫畫,身邊散落著其他幾卷,看過去都是澀谷事變。

  兩面宿儺似乎對自己是漫畫人物的事情接受度很高,或許是他本身就不在意。也對,想他這樣的角色,在乎這東西,還不如想想怎麼稱霸天下。

  她記得第14卷 是……

  成海千森心裡咯噔一聲。

  兩面宿儺轉頭,眼神幾近施舍般睨她一眼,「你每天都回來這樣晚嗎。」

  當然是為了躲你啊。

  成海千森走近,把鯛魚燒遞給他,「嘗嘗這個。」

  兩面宿儺不悅地垂眸看向她,他和服穿得很松,黑色的咒紋一路蜿蜒到腰腹處,聽了這話,勾起嘴角,單手撐在膝蓋,支著下巴,露出的手腕纏著兩圈黑色咒紋。

  「你在命令我。」

  成海千森強壓下怦怦亂跳的心髒,神情中有微微波瀾,理所當然的說:「我是在關心你。」

  詛咒不吃東西也不會死,只是兩面宿儺的快=感來自食物,他在千年前的平安京,有著料理人肉非常出色的裡梅。對方總會為了取悅他,將人肉料理的美味鮮嫩,至於料理的方法,裡梅每次端上來的都不同。但他也不是每次都食用人肉,平常的肉類、蔬菜也都會用,但它們的味道,自然是比不上人類。

  「你知道什麼是最好吃的嗎。」兩面宿儺張唇,惡劣的聲音伴著低笑,不疾不徐,「是新出生的嬰兒,肉質嬌嫩,即便是生吃也不會太膩;然後是像你這個年歲的小姑娘,身體發育到優態,烹飪的時候,通常會鎖住肉質的芳香,是恰到好處的美味;再然後是二十歲階段的女人,肉質雖然已經落後許多,但吃起來,倒也可以稱得上是美味。」

  成海千森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白了下去。

  映在兩面宿儺赤瞳裡的少女,微微垂下眼瞼,細長的眼睫毛輕輕顫動,抿上的唇角緩緩松開,她吞咽一口口水,臉上失了血色。

  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挑剔一道食物。

  成海千森心裡,兩面宿儺沒有漫畫那麼陰間,但也和陽間搭不上邊。雖然他給了她放肆的權利,但也僅僅可能是他好耐心的一時興起,她在有意無意的試探詛咒之王可以接受的度。

  不是說好中意她嗎。

  「我沒吃過人肉,這一輩子都不會吃,你和我說這個沒什麼用。但在文明社會,有很多食材的料理都比平安京那會兒發達,都過了那麼多年,嘗嘗別的不好嗎。」

  她當然不會用嘴炮說服他,真這樣好說服,漫畫裡虎子的心髒就不會那麼輕易被回首掏了。

  空氣靜怡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面宿儺沉默地注視著她,她舉著手臂遞鯛魚燒的手都在發酸,就在她要收回手的時候。她聽到一聲輕蔑的嘲笑,兩面宿儺平淡地收回視線,眼神冷冽。

  「滾出去。」

  成海千森:「……」這裡是我家啊!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他失去了耐心。

  成海千森察覺到男人語氣中的殺意,當下決定先把委屈收收,識時務者為俊傑,她成海千森能屈能伸,為了保命,好事多磨,不生氣。想想兩面宿儺只是讓她滾出去,沒有動手殺她,已經是質的飛躍了。

  她回頭收拾書包,打算去千代家借住,這邊就不過來了。

  找新公寓也要提上行程,就當破財消災。

  少女一言不發,沉默著收拾著書包,拿了個袋子裝了幾件換洗衣服,她的錢非常充足,拿幾件喜歡的,等安定下來,再去買新衣服。

  在書桌巡視一周,拿走伏黑惠、五條悟、虎子和野薔薇的粘土小人,最後抱走床上的惠惠抱枕。

  她打算的很好,甚至在背對著兩面宿儺的時候翹起唇角,暢想了下美好的未來。

  只是在下個瞬間,她轉過身來,一頭撞上了男人精壯緊實的胸膛。

  他出現的過於突然,她根本就沒有察覺,等她反應過來,手裡的抱枕掉在地上,兩面宿儺已經在她跟前站著了。

  兩面宿儺俯下身,本就寬松的領口向前敞開,肩上的黑色咒紋一路蔓延至鎖骨,流淌過線條硬朗的胸膛彙入腰腹深處。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尖銳的指甲刺入肉裡,無意釋放的咒力掀動震得空間搖搖欲墜。

  他迫使她抬頭,湊近的距離讓兩個人鼻息交融,「小鬼,你很高興。」兩面宿儺吐息冰冷,惡劣的聲音落在耳畔,那雙猩紅的雙眼寫滿不愉,隨著男人身上侵略性的熱意和氣息一並侵蝕了她,唯獨聲音陰冷惡劣,「我給你的縱容,不是讓你拿來試探我的,搞清楚自己的立場,小鬼。」

  陰晴不定,難以捉摸。

  兩面宿儺非常生氣。

  他對少女迫不及待甩掉他的高興,感到不滿。

  他大可以像漫畫裡殺掉夏油傑養女那樣殺掉她,而且根本不用擔心死掉,反正都是會復活。

  這小鬼的態度,真的很讓人不爽。

  嘶,下巴被掐的太疼了,指尖是不是把臉戳破了……她的身體在恐懼下本能地瑟瑟發抖,眼中薄薄的霧氣在眼角染了一片薄紅,她垂下眼眸,眼睫輕顫,委屈想哭。

  她皺了皺鼻子,眼眶紅紅的。

  「我清楚自己的立場,所以我滾。」

  兩面宿儺血眸微眯,冷笑,「你在委屈什麼。」

  說實話她不想委屈,不想害怕,但這根本控制不住。

  成海千森:「……你還不如直接殺了我,我也不會在這裡讓你折騰。」

  「既然你想死,那就把你的骨頭一點一點敲碎,然後讓你碎成爛泥以後再解決你。」

  成海千森呼吸一窒,兩面宿儺的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鼻尖,捏著下巴的力道稍微松些,在他刻意因戲謔而營造出的曖昧氛圍中。

  男人冰冷的聲音再次落到耳畔。

  「沒錯,只殺你一個的確不盡興。」

  人類生死存亡和她有什麼關系,這個世界毀滅了才好。

  她腦袋裡劃過千代和小紬她們的臉孔。

  淺薄的照明用光亮落在少女顫動的眼睫,濡濕了泛紅的眼尾。

  「求求你,還是殺我一個好啦。」

  少女低垂著眼睛,顫了顫睫毛,聲音壓著哭意,很是堅定。

  「說不定我死了,你就可以回去那邊了。」

  啪嗒一聲,淚珠砸在兩面宿儺的大拇指節,順著手部線條滾落手臂,滾燙著綻開一朵花。最後落在腳下伏黑惠的抱枕上。

  兩面宿儺冷眼看她。

  「嘖。」

  他從喉中發出一聲譏笑。

  他似乎是對故意折磨她的事情喪失了興趣,十分無趣地松開了捏著她下巴的手,不緊不慢著直起腰,俯視著她。

  「僅此一次。」

  兩面宿儺從她身邊走過,沒有給予一個眼神。

  成海千森揉著下巴,雖然被捏的很疼,但沒有摸出來血。

  流下來的眼淚收不回去,沒一會兒就模糊了視線。

  她蹲下來抱起伏黑惠的抱枕,正面落了好幾滴淚珠……心裡的委屈和懼意稍微平緩,少女低低嘆了口氣,抱著抱枕走向衛生間。

  後面突然傳來一陣塑料袋的窸窣聲,她站在衛生間門邊,困惑著回頭看去。

  只見兩面宿儺用叉子叉起一枚冒著熱氣的章魚小丸子。

  張口咬下。

  「難吃。」

  —

  成海千森會做簡單的料理。

  自己一個人住,也就只管填飽一個人的肚子。

  明天是周一。

  她在家裡准備好了帶去學校的便當,第二天早上溫一溫就可以。

  正是因為對自己相當了解。

  所以才不會下廚做飯給兩面宿儺,所以他的一句「難吃」,對她造不成任何心理影響。

  反正只要我不尷尬,不爽的就只有兩面宿儺。

  她其實一直想找機會問問他,是從原著哪個節點穿過來的。有沒有經歷完澀谷事變,按之前成海千森的推理,會認為兩面宿儺沒有經歷澀谷事變,至於為什麼。

  看看他身上那件制服不就很明白了。

  如果在澀谷事變時期,虎子的制服會是這樣完好的?

  但這樣一來,顯而易見又有一個問題。

  虎杖悠仁在哪裡?

  成海千森不敢問。

  夜裡十點半左右,她把伏黑惠的抱枕洗干淨,拿去陽台晾曬。

  東京的夜晚不眠不休,安靜又絢爛。

  她趴在欄杆上往下眺望,夜風吹起她的頭發,拂過少女挺秀的鼻梁。

  成海千森心情突然一派平靜,她生活在和平的少女漫畫時代,雖然女主角不是自己,但這樣平和的日常是熱血漫畫主人公所求不得的幸運。

  這樣一想,她又有了在兩面宿儺手底下苟生活的動力。

  回到屋裡。

  兩面宿儺已經沒了身影,她的視線從飄窗收回,拎起門邊一袋垃圾,帶上手機下樓。

  便利店在公寓不遠處,平時走個五分鐘,拐過一個彎,就能看見便利店亮起的光。

  拐角處的路燈壞了,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手機外放著《give it back》,成海千森低頭回了千代消息,再抬頭時,沒能看見便利店。

  一片漆黑,身後的路燈徹底壞了。她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疑惑的朝前走去,奇怪,號稱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怎麼關門了,她記得再往前還有一家。

  運動鞋無聲地踩在柏油路面,路過空無一人的便利店,往前也沒有路燈。

  難道是停電,所以便利店提前關了門?

  成海千森關掉音樂,往前走了幾步,意識到事情不對。這條路太寂靜了,既沒有深夜蟲鳴,也沒有平時晚歸的租客,目所能及是手機照射到的地方,故意踩的很重的腳步,沒能發出任何聲響,窒息的死寂。

  這個認知一瞬間在她腦袋裡炸開,在感受不到空氣流動的空間裡,漆黑的魚尾在她身後發出拍打水面的聲音,流動的黑影在她腳下蔓延,像是鋪開的水墨,巨大的魚形的怪異生物在她腳下游動過去。

  成海千森臉色蒼白如紙,雞皮疙瘩爬了全身,出於本能想要逃跑,卻發現自己陷入了那團黑影中。

  「味道……吃掉……」

  她的身體在一點一點往下陷,滑膩的觸感掃到腳腕,在不知名怪物斷斷續續如同嬰兒學語,蒼老的聲音裡,過於驚恐的少女拼命的想要拔出下陷的身體。

  「不要吃我!我很難吃的!!啊啊救命啊!!」

  目所能及的所有空間,都變成了流動著的黑色水流,在身體下陷到大腿的時候,那個一直在水裡的怪物探出了頭,長著一張像魚又像人的臉,兩條魚須又長又粗,凸出來的青灰色眼睛死死盯著她。

  張口,吐出一句,「手指……」

  她的腦袋已經被驚恐包圍了,聽見這句話的瞬間,她有了一個十分大膽且荒唐的猜想:是不止只有兩面宿儺穿來這個世界了嗎,還是說因為兩面宿儺的原因,我所在的三次元也有了咒靈。

  腰部下陷。

  失去血色的唇瓣微微張開,成海千森下意識喊了出來。

  「救命……救命!!兩面宿儺救命啊!!!!」

  「滾。」

  就在咒靈猖狂著要用魚須卷住少女下沉的身體時,破空的咒力席卷而來,被削去半張臉的咒靈爆出驚恐的慘叫。


第6章

  如水一樣的黑影盡數退去。

  「不自量力的東西。」

  漫不經心的低沉嗓音,伴著冷笑徐徐響起,隨即成海千森就被兩面宿儺拽著一條胳膊從下面拎了起來。

  以兩面宿儺的力道,把她手臂拽脫臼都是稀松平常。成海千森腳軟,腿軟,被從黑影裡拖出來後,又是一陣頭暈目眩的失重感。

  兩面宿儺居高臨下地睨著不知死活的咒靈,猩紅的眼中滿是暴戾。

  空氣中的死寂得以散去,吸入鼻腔的是一種不可思議的氣息,觸及而來的熱意帶著不可阻擋的侵略性席卷了她因驚恐而陰冷的身體。

  兩面宿儺單手抱住她,凌空踩在那只因為恐懼,動彈不得的咒靈上方。

  醜的奇形怪狀的咒靈被削去半個腦袋,半個身體沉在黑影裡,出於對詛咒之王本能的恐懼,一不敢退,二不敢上前,就這樣死死釘在了黑影中。

  如果現在成海千森思緒能緩回來,下方咒靈的樣子,會讓她調侃的脫口而出一句話——瞧把孩子嚇得。

  「怎麼,嚇破膽子了。」

  兩面宿儺煞有介事地抬起頭來,聲音裡帶著難掩的戲謔和殘酷。

  夜風吹起少女長發,湛藍色的瞳仁包裹著尚未散去的驚恐,垂下來的視線,落進了兩面宿儺猩紅的眼眸,男人笑容惡劣、肆意且狂妄……她思維頓了頓,這是個什麼姿勢,她的牙齒打了個冷戰,扶在兩面宿儺肩膀上的手感受到掌下噴薄的熱意,指尖往裡陷了陷。

  即便是穿著那身和服,也掩蓋不了被遮擋住的爆發力強悍的上身,囂張且性感的黑色咒紋埋在布料下,抱住她的那條手臂線條優美,散發著熱意的手掌貼在少女大腿,漆黑尖銳的指尖戳在裙子堆疊的褶皺上,她一低頭就能看見他手腕上的兩圈黑色咒紋。

  會這樣抱,當然不是兩面宿儺故意的。

  成海千森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因為詛咒之王的不禮貌行為害羞憤然。

  「謝、謝謝。」

  她深吸口氣,真摯的對他說。

  只是這樣低頭俯視兩面宿儺的視角太神奇了。

  兩面宿儺挑了挑眉,旋即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居然對一個詛咒說謝謝。」強悍地咒力凝聚凌厲且無形的刀刃,轟然間讓試圖逃跑咒靈的身體大卸八塊,哀戚的慘叫戛然而止。

  他的視線漫不經心地掃過下方被切片的魚形咒靈,嘲諷般地笑了一聲。

  「蠢貨。」

  成海千森屏住了呼吸,眼睛沒眨一下,親眼看著他殺掉咒靈。

  她的手在不知不覺間改成了環住兩面宿儺的頸脖。

  「真是無趣。」兩面宿儺由衷感到無聊,能出來活動一下手腳,碰到的還是這種垃圾貨色。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小路恢復如初,路燈亮起,蟲鳴點點,有晚歸的租客下班路過,身後的便利店也在照常營業。

  下方被屠殺的咒靈消失的干干淨淨,仿佛從未存在過。

  無事發生。

  成海千森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思考中,但是實打實的她確實被兩面宿儺單手抱在手臂上。

  她被兩面宿儺救了。

  寫篇同人文都會被認定大爺OOC的程度。

  「在想什麼。」

  兩面宿儺單手叉腰,抬眼掃了她一眼,低沉的聲音透著無趣,「就這麼個垃圾玩意,值得你被嚇成這樣。」

  「不對……」兩面宿儺突然加重了抱住她臀部的力道,猝不及防間,讓她下意識摟緊他的頸脖,半個身體都貼到他身上。少女漆黑的秀發落在他臉上,男人露出可怕的表情,「你更害怕那個廢物。」

  草!

  什麼玩意。

  為什麼你堂堂詛咒之王會在意這種事情???

  寫進同人文都會被讀者追著打負的程度。

  會被大爺單推人追殺的。

  兩面宿儺近在咫尺的猩紅眼眸以及黑色咒紋帶著勢不可擋又狂妄的氣勢撞進少女湛藍色的眼眸,視線相交,連她的瞳仁都染上些許紅色。劇烈的心跳聲響在耳畔,糾-纏-交-融的呼吸讓她感到不自在,她眨了眨眼,認真醞釀著詞語。

  「與其說是害怕,不如說是被你的氣勢所震懾。」

  她的眼神沒有動搖,語氣干干淨淨,光從表情上看,這個謊撒的毫無破綻。

  「是嗎。」兩面宿儺挑了下眉,表情有所緩和地扯開嘴角,露出清晰可見的犬齒,「不錯的覺悟。」

  謝謝誇獎。

  她這算過關了沒有。

  成海千森試圖直起腰,這樣貼在他身上,曖。昧而繾綣的讓她身體都僵了。而且這姿勢太危險了,至少對她來說是這樣,她不是沒有被單手抱的少女心,換成五條悟或者夏油傑,她能被當場蘇暈,如果換成伏黑惠她可以馬上結婚。

  但是兩面宿儺,達咩!

  「別亂動。」兩面宿儺嗓音低沉而磁性,往更高的地方飛去,「再動就把你扔下去。」

  果然,你看看吧,兩面宿儺這詛咒就是不行,還不是一言不合就要扔她下去。

  成海千森摟住他脖子,靠在他身上,老實了。

  命重要。

  她果然不亂動了。

  目所能及是絢麗的東京夜晚,霓虹燈照亮了城市,這是一座不夜城。

  兩面宿儺抬頭仰望夜空,不多時,以她肉眼可見的程度,大大小小的黑影騰空而起。

  成海千森瞳孔微縮,震驚了。

  「這是什麼。」

  「詛咒。」

  「?」

  兩面宿儺嘲諷地瞥她一眼,冷酷道:「感激我吧。」

  哈?

  兩面宿儺懶散地掀了掀眼皮子,單手抱的姿勢改為單手摟過,她踩在虛空,看他漫不經心曲起了手指,做了那個標志性手勢,嘴角掛著嘲諷味十足嗤笑,「領域展開——」

  「伏魔御廚子。」

  時間靜止在了這一刻,喧鬧的東京停滯了,甚至感覺不到空氣的流動。

  成海千森在他身邊一切如常,除了震驚。

  兩面宿儺明顯是沒有殺夠。

  咒靈本能懼怕詛咒之王,換個世界道理照舊,他們甚至連悲鳴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已經化成了肉泥血海。

  成海千森胃裡翻湧出一陣惡心,她皺眉,捂住口鼻。驚奇的看見下落的肉泥在半空消散,唯獨血腥氣味彌漫,嗆的她連呼吸都不想。

  兩面宿儺摟著她的腰,摸著下巴,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詛咒生於人類負面情緒。

  這裡感受不到咒術師的存在,至於陰陽師那玩意可能早就滅絕了,但這裡存在著許多低級咒靈,沒有做大惡的本領,讓人一天倒霉的能力還是有的。像剛剛死掉的魚形咒靈,就是個意外。

  他們存在的契機,很有可能是因為詛咒之王的現身。

  神奇的是,這裡的人類不會被擾亂日常,被斬殺的咒靈,會消失的無影無蹤。路面不會被破壞,聲音也不會被人類聽見,他們來自另一個世界,被這個世界本能的排斥。

  而更多的,是這個世界根本不會產生詛咒。

  兩面宿儺自誕生起就被意為災禍,被拋棄被厭棄被恐懼,人類對他避之不及,並不值得一提的童年只有一位老人走進過他的視野。

  活得時間久了,他連老人的相貌都忘掉了。

  他是異類,是災禍,是怪物,最後被賦予了兩面宿儺。這些對他來講都是不重要的事情,他對什麼都無所謂,擁有著令世間一切都感到恐懼的相貌,和強大的力量,隨心所欲做著想做的事情,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姿態,既受人敬拜,又受人恐懼。

  千年前被咒術師圍剿封印,也只是短暫的結束掉這無聊的一生。

  無非就是漫長人生中的一點插曲,會有人安排好一切,他的復活是意料之中。

  但從咒靈遍地爬的世界來到這裡,是意料之外……兩面宿儺還記得,虎杖悠仁那小子接到什麼消息,往澀谷去了,後面怎麼了。

  哦,他補了所謂的原著。

  不管是自己,還是其他人,經過澀谷事變,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提前知道了。

  人生被劇透了。

  他被安排了會如何行動,不過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又覺得行事完全符合他的個性。

  但被提前知道了,就會失去一切趣味。

  兩面宿儺聽見懷裡的少女一臉不可思議的詢問,「為什麼我會看見咒靈,不是吧,為什麼這裡會有咒靈。」

  實在是太可笑了。

  兩面宿儺肆無忌憚地開懷大笑,震動的胸腔讓少女僵硬住身體,小心又驚愕地抬起頭。

  至少現在他還有另一個意料之外的有趣之物。

  「你很怕我。」

  兩面宿儺笑夠了。

  成海千森肉眼可見的一個緊張。

  「……這倒沒有,你至少會來救我。」

  「不錯的回答。」他的眼睛眯起,輕輕哼笑一聲。

  以為自己過關的成海千森氣還沒有喘勻,就感到頭頂被一只大手揉了又拍。她的後背一僵,腦子裡苟命回家的思緒瞬間清晰。請問,大爺一手叉腰,一手摟她,為什麼還有一只手在她腦袋上。

  好家伙,漫畫裡都沒看見過完全形態,被她撞見了嗎!

  這完全不是什麼值得吹噓的事情,即使是馬上買彩票也不會中獎!

  「現在呢。」他的聲音變得很陰間。

  諸位,如果你不清楚我看到了什麼,麻煩拿起手頭的《咒術回戰》單行本第14卷 ,大爺封面那一本,翻開第117話封面。

  或者打開手機看一下電子版,117話。

  嗯,現在知道我看見什麼了嗎。

  老實講,比看漫畫更震撼,以及更掉san值。

  但一個合格的苟命人不會出現破綻,她自以為的。

  「沒有什麼,你這樣子我早就見過。」

  在漫畫封面。

  她的聲音清脆婉轉,毫不拖泥帶水,干干淨淨,抬首看過來的眼眸中盛滿湛藍的夜空,倒映著兩面宿儺令世人恐懼的臉孔。

  對方開懷大笑,即便是藏著可以察覺到的懼怕,依舊被少女取悅到。

  「小鬼,我給予你待在我身邊的權利。」

  ……

  凌晨2點。

  成海千森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打開文檔,把之前續不下去的同人文刪刪減減,轉了個彎,寫成了大爺和富江不打不相識,互相賞識,談戀愛的he。

  然後給鹿野紬發了信息。

  「我好像能get到大爺的點了。」

  「《還沒想好名字》兩面宿儺×川上富江,文件下載。」

  做完這一切,她心滿意足躺回床上,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她收到了鹿野大小姐的回信。

  鹿野紬:「???」

  鹿野紬:「???????????」


第7章

  如果要問成海千森,身邊有沒有生活壓力大,負面情緒多,容易產生詛咒的人在。

  她一定會回答有。

  像學校這種地方,因為學習課業,社團,戀愛,學生間產生的矛盾糾紛,尤其每逢大小考試,總會有一批學生吃了不復習、學習差的虧,而且比這更嚴重的是學生間的抱團排擠,進而發展成的校園霸凌。

  她住的這棟公寓,有很多上班族,會因為什麼產生負面情緒呢,惱人的上司,拖後腿、糟心的同事,改個企劃案改到天昏地黑不給過還要被禿頭課長指著鼻子罵,酒桌上被逼著喝酒,女性職員受到騷擾……等等這樣子的事情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現在,她眼前正在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周提前通知了要去溫泉旅行。」

  「不是挺好的嗎,可以去放松一下。」

  她今天剛剛考完一場數學老師的突擊小考,回家的路上路過披薩店進去買東西,看見表田裡道臉色很差的,獨自一人坐在角落懷疑人生。

  兩面宿儺懶得告訴她咒靈的事情。

  只對她說,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她在的世界不會被異世的詛咒擾亂。

  成海千森對此半信半疑。

  自兩天前發生完那件事情,她再也沒能看見咒靈,更別提感受到別人身上的負面情緒。

  難道說是因為瀕臨死亡才看見的咒靈?

  成為少年漫配角的天賦被掐死在搖籃,可喜可賀。

  但也會有一點點小小的失落。

  表田裡道被陰影包圍,生無可戀的笑了一聲,「占用的是周末,難得的雙休日……」

  就這麼被不能缺席的員工團建占據了。

  也難怪表田裡道喪到雙眼失去高光。

  這個情況下,成海千森說任何安慰的話,都是在往他傷口撒鹽。

  她去櫃台點了一份披薩,和一份炸雞塊,端了兩杯鮮榨果汁回來。

  「千森不回去嗎。」

  「晚一點也沒關系,回去後也要做飯,不如吃了回去。」

  表田裡道有些發怔,直到她推了果汁過來,店內白熾燈光落在他棕色的瞳仁,落下一層灰色,他擠出一個笑。

  「千森其實不用特意陪我的。」

  「也不是啦,我就是想獎勵一下自己今天考試全會,裡道哥不會趕我走吧。」

  穿著高中制服的黑發少女臉上揚著赧顏的淺笑,纖細的指尖繞著肩頭一縷頭發,夕陽余暉透窗灑下,映著少女發上銀色的發夾閃閃發亮,亦為她本人渡上一層如夢似幻的柔光。

  表田裡道灰色的眼裡染上一層淺淺的光。

  「當然不會,我請客吧。」

  難以緩解的郁悶心情,有所緩解,他輕輕呼出口氣。

  打起精神來啊,不能在千森面前露出這麼喪氣的表情。

  這不就是和在小朋友面前是一樣的嗎!怎麼能讓千森反過來關心他這個大人。

  太差勁了,表田裡道!

  但是他只要一和千森待在一起,總會忍不住想要吐黑泥……工作和生活上讓他心神俱疲的事情,一碰到千森總是忍不住多說。

  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在這裡爛的像狗屎一樣的社會裡,只有千森身邊還有一絲他活著的溫暖。

  千森是小朋友啊!

  打起精神來啊不能在小朋友面前丟失社會人的素養,如果讓她害怕長大了怎麼辦!

  表田裡道垂著頭,攥緊了拳頭,暗暗給自己打了氣,露出了專業的營業笑容(強顏歡笑),准備在後輩面前表現出成年人的從容,然後話題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突然轉了個彎兒。

  「千森,以後千萬不要做什麼少兒頻道。」

  「每天的工作感覺被吸走了精神,感覺每天都過得像回光返照。」

  他的腦袋靠在牆壁,雙眼無神的盯著窗外人來人往的街道。

  「也不要練體育,一旦受傷就全部前功盡棄,真的真的不要接觸體育,哦也不要接觸幼師……」

  「千森,一定要好好學習,大學一定要挑你喜歡的專業……工作能和夢想掛鉤的話,已經勝過很多人了。」

  「如果遇到喜歡的人,一定要去追求……別信大人什麼你年齡小大學再找,大學專心學習畢業再找的鬼話,因為他們很快都會要求你,大學上完馬上結婚。」

  成年人的從容,變成了過來人飽經風霜的勸誡。

  聽在成海千森耳朵裡,聲聲泣血,手裡的肥仔快樂水都不快樂了。

  表田裡道,已經完全被負面情緒包圍了……

  如果這是咒回世界觀,他一定非常適合滋養出咒靈。

  成海千森看不見,多麼專注也看不見一點異常,只能感受到從表田裡道身上散發出的喪裡喪氣。

  她希望那天看到的咒靈,都不要過來找表田裡道。

  ……

  讓表田裡道更崩潰的事情發生了。

  他被叫回去加班了。

  裡道大哥哥一敗塗地……

  成海千森在心裡為他默默祈禱,希望他能快點擁有想要快樂,給個雙休也行。

  這樣成年後的生活,看的她都心生退卻了,她絕對不要成為第二個表田裡道!

  成海千森拎過新烤出的水果披薩,踏著月色走上了回公寓的路。

  路上,她遇到一個她單方面認識的人。

  為什麼這樣說,因為對方是個明星啊……特指在小孩子範圍。

  身姿挺拔,一身休閑裝,紫藤色的頭發和眼睛,淚痣,名副其實的美人顏,以及他身上那股和電視裡完全不同的,呆呆萌萌的天然感。

  他斜挎著包,手上拎了一袋東西,青年微微低著頭,略長的發絲遮擋住了一側眼瞼,成海千森其實並不能完全看清他的表情,只是從她所見來看,他被兩個小混混堵在路邊,超過一米八的身高看起來又單薄又脆弱。

  發生了什麼。

  蛇賀池照望了望天,「可以先讓我過去嗎……」

  「哈?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撞了人就想跑,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蛇賀池照一本正經的不解,「我已經道歉了。」

  「道歉就有用了嗎,快把你身上的錢拿出來!」

  蛇賀池照低頭看向其中一人,「是我不小心碰傷你哪裡了嗎,我可以帶你去醫院。」

  完全看不懂氣氛,不懂得察言觀色,現在這種情況,哪怕是小學生都看得出來是怎麼一回事了吧。

  早間幼兒教育節目,收視範圍在於幼兒和一部分家長。蛇賀池照確實是名副其實的帥哥不假,路上頻頻有女性回頭,就算真有人看呆眼,在聽見是怎麼一回事後,也會一臉惋惜不舍的離開;男性嗎……多是冷漠瞧一眼,有的還會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沒辦法,他這張臉很少有男性不嫉妒。

  成海千森朝那邊走了過去。

  ……

  「喂喂喂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們。」

  「故意裝傻是不是。」

  「……都說了不用去醫院,把你的錢拿出來就行,我可以自己去。」

  「如果你在這樣我可就要動手了!」

  ……

  蛇賀池照的態度惹惱他們。

  本以為對方是個老實巴交能小賺一筆的傻子,結果對面聽不懂人話,他們是長的不像社會混混嗎,臉不夠可惡嗎,對方為什麼不害怕,一拳打在棉花上,憋的他們心裡煩躁至極。

  現在又不知道放空到了哪裡。

  「抱歉,我沒在聽,我剛才在想那家醫院在手臂這塊比較權威。」

  矮他一頭半的小混混耐心全失,抬起手揪住他的衣領。

  眼瞧著那人要動手,蛇賀池照下意識瞳仁一縮,終於反應過來他好像被人找茬了。

  下一秒。

  女孩兒嬌小的身體躥到身前,裹挾著一陣橘子香氣,她抬起兩只手牢牢捏住了小混混的手腕。

  蛇賀池照有些怔愣。

  怒火衝天的小混混愣了一下,緊接著甩開她,一手插兜,一手指著少女鼻子。

  「對不起,對不起,別生氣,我哥哥腦子有些轉不過來,我把我錢包裡的錢都給你可以嗎,不要生氣。」

  罵罵咧咧的話收在喉嚨,成海千森態度太好,掏錢掏的也快,加上她長得漂亮,是難得一見的美少女,收了錢反倒讓兩個小混混飄飄然的不好意思起來。

  視線裡,穿著高校制服,陌生的黑發少女擋在了他的面前。未束未扎的黑發長至腰際,壁櫥裡橘色的燈光映在她身上,一身暖烘烘的明亮。

  嗯,像一只小橘子。

  橘子大福!

  「你沒關系吧。」

  成海千森轉過身,見對方怔愣著低頭看向自己,對,他是在看著她,但思緒明顯飄遠了。

  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像……這就是那種很流行的笨蛋美人吧,在二次元她嗑爆,三次元遇見這種人,簡直就是災難。

  在眼前晃動的手,和少女清甜的聲音讓蛇賀池照回過神,對方先是盯著她看了片刻,從這雙紫藤色的眼眸裡清晰的傳達出驚訝、懊惱和真摯,還伴隨著深深的身為大人的失落,過於復雜的訊息傳達讓成海千森輕輕嘆了口氣。

  蛇賀池照掏出錢包,臉上羞愧的紅了,「對不起對不起,你給了對方多少錢,我還你。」

  這不是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嗎,那之前是怎麼回事。

  成海千森:「不多,也沒多少就打發了,嗯我看看,就這些。」

  她把錢收進錢包,一分沒少拿,也一分沒多拿。

  她想報-警來著,但已經來不及了。

  壯著膽子,看在他和表田裡道是同事的份上,在覺得不妙的時候,她才擠了過去。

  不硬杠,打不過。

  擺好態度,拿錢利索,就看對面當不當個人。

  成海千森很有自知之明。

  打不過就別裝英雄,她也知道貿然過去風險很大,會被對面兩個揍也說不定,但真放著這個笨蛋不管,她也做不到。

  量力而行,她機靈一點完全可以脫身而出。

  對方再可怕,有她遇見的咒靈可怕嗎。

  蛇賀池照比之前機靈多了,買了果茶和大福送她,光是謝謝,說了三遍又三遍。

  「你是要去哪裡,平時沒見你和裡道哥同路。」

  「誒,裡道前輩嗎,你認識他。」

  「我和他是鄰居,知道他的工作,然後在電視上看到過你。」

  蛇賀池照眼睛眯起,露出笑容,柔和的不可思議,「太好了,我正要去裡道前輩家送東西,但是我迷路了。」

  成海千森看他一臉毫無陰霾的微笑,忍不住問:「那之前你被小混混纏住……」

  他眨眨眼,一臉無辜,「那是小混混嗎,對不起,我之前沒有見過。」

  懂了,是被家裡保護太好了,不是笨蛋。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閑聊,知道對方是來送表田裡道落在電視台裡面的一盒點心,是電視台發給員工的福利。

  「也沒必要特意送過來吧,裡道哥明天還會過去。」

  「如果明天早晨起床,他發現家裡沒有早飯,怎麼辦。」

  成海千森眨了眨眼,呆了幾秒鐘。

  哦豁,這是天使吧。

  「可是,裡道哥被喊去加班了。」

  蛇賀池照一愣,又是一個柔和的笑容,「沒關系,我送過來,前輩就不會再忘記拿了。」

  這孩子就是天使吧!

  ……

  「他就住在這一層,說起來你真的要在這裡等嗎,可以先把點心放在我這邊,等他回來後,我再轉交給裡道哥。」

  「不用了,我在這裡等他回來。之前給前輩打電話,都沒有接。」

  成海千森回頭看了一眼,說:「可能是在忙工作,沒有聽見。」

  蛇賀池照走在後面,對著少女纖細的背影,笑道:「謝謝你帶我過來,有時間的話我請你吃……」最後一個字卡在舌尖,蛇賀池照驚訝的聲音在她背後傳來,「熊夫……?」

  成海千森聞言一怔。

  表田裡道門前,站著一個黑發少年,對方聞言側臉看過來,少年模樣俊秀,透出少有的嚴肅冷靜,只看著就覺得會是那種學生會長的屬性。

  她眼前一亮。

  「你怎麼在這裡。」

  「來給裡道前輩送東西。」

  「我也是。」

  兩個人同時露出袋子裡的點心。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息。

  熊谷光夫手裡的盒子邊緣寫著裡道的名字,發現這個後,蛇賀池照找了一下他的盒子。

  「啊。」他抬起頭,「這盒是我的。」

  成海千森:「……」

  熊谷光夫:「……」

  笨蛋。

  是笨蛋。

  果然就是個笨蛋吧。


第8章

  他們兩個決定在這裡等表田裡道回來。

  成海千森本想開口請他們回家坐坐,想到兩面宿儺,到嘴邊的話就咽了回去。

  為了大家的人身安全,以後連同學都不能請公寓來玩。

  所以為什麼她要給兩面宿儺買披薩……他又不會吃。說起這個,千森掏鑰匙嘆氣,因為兩面宿儺救了她一命,她現在在想辦法報答。

  想到這裡,千森忍不住有點頭疼。

  公寓裡亮著燈。

  「喜怒哀樂都是靈魂代謝的產物。」

  「稱之為心未免太過機械。」

  「人把自己看不見的東西想的太特殊了。」[1]

  兩面宿儺坐在他專屬的飄窗,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拿著她留給他解悶用的ipad……話是這樣說沒錯,但她就從來沒想過兩面宿儺真的會用!明明昨天教給他的時候,他還不屑一顧呢不是嗎!

  這也太可怕了吧!

  她明顯感到手腳一涼。

  這是看的第幾集?真人的聲音,幼魚和懲罰?

  兩面宿儺漫不經心瞥了她一眼,嗓音低沉,「去了哪裡。」

  成海千森反手關門,在由島崎信長配音的bgm裡,她把披薩放在餐桌,取下背包,斟酌道:「遇見朋友,在餐廳坐了坐。」

  「怪不得,笨蛋的氣味更濃烈了。」他發出一聲嘖笑,然後關上視頻。

  「……」

  成海千森一陣氣結,罷了,陰陽怪氣嘲諷她,總比陰間來的好。經過這幾天相處,她也摸清一點和大爺的相處之道。

  兩面宿儺隨手甩開ipad,被嘲諷的千森沒有搭理他,眼尾余光掃見她打開盒子,取出一塊看起來就很難吃的東西,美滋滋咬下一口,露出幸福滿足的笑容。

  真香。

  兩面宿儺就是沒這個福氣啦,你就一輩子夢裡見平安京吧。

  兩面宿儺血眸微眯,側臉看她,沒有被冒犯的不爽,相反他看著少女不入目的吃相,久違地想到了什麼。

  很少會有人類在他面前吃東西,還吃得這麼香。

  千年之前,他作為被世人懼怕又敬拜的存在,不乏會有村莊為保平安,向他送來祭品。人類的愚昧行為,他不曾看在眼中,他們送來的人類少女,穿著華貴的白無垢,端坐在殿前。

  這些送來的少女,不是死在他手下,就是被裡梅料理好呈上來供他享用。

  「死之前我想吃一頓飯。」

  「吃得飽飽的再上路。」

  她掀開兜帽,露出一頭黑發,提著繁瑣的白無垢,跟在裡梅身後。

  「你也不希望宿儺大人吃到的東西不健康吧。」

  「求你了,我被選中以後,就沒有吃過一頓飯。他們說要獻給宿儺大人做新娘,不能沾染世俗的氣息,所以一直讓我喝露水,吃花瓣,我真的不行了,就算死我也不想被這樣子折騰死。」

  「什麼新娘,是食物!」

  裡梅忍無可忍,轉頭怒視。

  「對,是食物!所以才應該保持食物的健康啊!」

  大宅被郁蔥的竹林環繞,雨水過後,空氣中帶著腐木潮濕的味道。她停在裡梅跟前,雪白的裙角拖了一地泥水,少女聲音清亮且甜美,無意識撒嬌,「我保證吃完飯,就會乖乖的,不會再纏著你了,再說食物的心情還是會影響口感的。」

  裡梅實在不是什麼好脾氣,少年性格冷漠,話少孤傲,因為崇拜兩面宿儺,性格有意向他靠攏。探出雲層的一縷日光落到少年雪白的發上,他的目光對上了在屋檐看戲的兩面宿儺,旋即看著這個不怕死的少女,惡狠狠的瞪著她,「去等著!」

  陰雲散開,灑下夕陽余暉。

  少女將垂下的黑發別至耳後,露出精致溫婉的側顏。鬢發旁的流蘇輕輕晃動,折射出亮晶晶的顏色,她的睫毛垂下,在眼瞼下方灑下的一片小小陰影。

  她聽見低沉的笑聲,捧著碗筷的少女抬起頭,就看到了兩面宿儺姿態隨意地靠坐在一節樹干上喝酒,寬大的女式和服他穿得松松垮垮,腰帶也系的懶散,卻顯得他整個人肆意又矜貴。

  並沒有被嚇到,她吞下嘴裡的米飯,對著他笑了笑。

  端湯過來的裡梅看見這一幕,震驚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她對死亡有著充分的釋懷,知道兩面宿儺的樣子,她連死都不怕,還會怕兩面宿儺嗎。

  她只想死之前吃一頓飽飯。

  路上好不做餓死鬼。

  兩面宿儺見過各種各樣被他嚇得不會說話,渾身癱軟的人類,送來這裡的人類少女,更是把懼怕的醜態展現到極致,每一個都很倒胃口,所以大多數都被裡梅殺掉扔了。

  在他的記憶裡,沒有人是不怕他的。

  白瓷制成的酒杯在指間把玩,他挑了下眉,難得地打量了她一眼。

  少女吃東西的樣子像只倉鼠,臉頰鼓鼓的,眼睛閃閃亮亮,吃得又急又快,看起來確實好幾天沒有吃過東西,一臉幸福。一邊吃一邊誇贊裡梅,「你手藝太好了,為什麼每一道都這麼好吃呀!我在家那邊,從來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

  裡梅冷哼,「不要說話,不要東張西望。」

  「沒有呀,我對待每一頓飯都很認真,我是真情實意在誇贊你!」

  裡梅沒見過這樣不怕死的人類,要不是宿儺大人默許……誰會給她做飯!少年冷臉冷聲,「你不說話,就是對我最大的誇贊了!」

  她連連點頭。

  然後……少女被噎死了。

  對,被噎死了。

  歷經千年,兩面宿儺也就只能回想起,她被噎死的事情,至於長什麼樣子,裡面有什麼細節,早就忘記了,是把她扔了還是吃掉了,他更傾向於是被扔了。因為本來就不是什麼值得去記的事情,只是她的死因過於滑稽可笑,才讓他有那麼點印像。

  那個時候,他似乎還起了把她留在身邊玩玩的想法,這麼有趣的人類可不常見。

  「你一直盯著我做什麼,是不是也想吃。」

  兩面宿儺想到以前的無聊事,臉上沒什麼情緒,移開視線,「小心噎死。」

  好心當成驢肝肺。

  成海千森逐漸習慣他的不說好話,她吞掉一口披薩,正經問他,「你究竟想吃什麼……人類除外。」

  兩面宿儺沒什麼情緒,重新撿起ipad,無聊的劃開視頻,裡面真人還在繼續他的哲學演講。

  對於千森的問題,他沒有回答。

  他實在太無聊了,待在虎杖悠仁體內,他還能全天24小時看直播,觀察伏黑惠的情況。現在……身邊待著的人類少女,弱的可憐,打也不能打,她一天中有大半時間不在家,他試圖走出這間公寓,門口的結界會把他擋回來。他的活動範圍,在生得領域,在這間公寓,在她身邊。

  雖然很不想承認,兩面宿儺如果需要出門,必須要她在身邊跟著。之前救她那次,是因為少女身上帶著他的氣味,被誤以為身上有手指。或許是因為兩人同生同死的緣故,他可以察覺到她遭遇的危險。

  但是她沒有,她沒有任何感覺,直到現在還以為前幾次的死亡是被反轉術式救回來的。

  成海千森沒再追問,因為她明顯感覺到兩面宿儺無情無緒的狀態下,沉浮著一股顯而易見的煩躁和暴戾。

  呃,保命要緊。

  「小鬼。」

  騷氣的ED戛然而止。

  成海千森身體一僵,咽下嘴裡的水果,轉頭看向目光不善的兩面宿儺。

  「什麼事。」

  「你很喜歡伏黑惠。」

  成海千森:「……」

  她的表情微妙的頓了一下,語氣少有的僵硬,裝的輕松自在,「……也不是特別喜歡。」

  兩面宿儺挑起嘴角,氣定神閑的靠在飄窗,兩只手玩著ipad,在無聊的日常中找到了丁點有趣的事情。

  她的每一次反應都會意外挑起他的興趣。

  兩面宿儺笑著,聲音慢悠悠的,「真的嗎?」他打開ipad,不知道從哪兒調出來一段聊天記錄,「你的朋友好像不是這樣說的。」

  成海千森的心跳漏了一拍,在一片死寂中,她「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幾乎是用跑的,飛快來到他這邊。

  「啊啊啊你都看了什麼啊!」她伸手要去搶ipad,兩面宿儺當然不會給她,他眉尾揚起肆意的弧度,愉悅著扯開唇角,坐在那裡,居高臨下看少女羞憤著做著無用功。

  總算有趣起來了。

  「快給我!早知道你會偷看就不留ipad給你了!」

  事情完全超出她的想像,雖然她有細心教他怎麼用,但她從沒想過兩面宿儺真的會玩ipad,因為他不認字,對,成海千森擅自認為他是個文盲。

  他看《咒術回戰》就算了,又是怎麼翻到聊天記錄的!這麼說起來,留在桌面的同人文?

  啊啊啊啊要死了!!!

  這還不如被兩面宿儺殺死來的輕松愉快呢!

  她急切想要拿到讓她社死的ipad,兩面宿儺操控著咒力,高高拋起ipad,停在半空。穿著白色襯衫的少女由抵在兩面宿儺身前,迅速調整身體,站起來去夠ipad。

  半彎著的腿突然乏力,兩面宿儺尖銳的指尖穿過少女黑色的發,稍微一用力,還在繼續站起的少女,猝不及防跌進他懷裡。


第9章

  頭發被抓住了,他稍微一用力,迫使面前的少女抬起頭。

  兩面宿儺嘴角挑起愉悅的笑,刻意俯下身,湊近她耳邊,低啞的聲音伴隨著曖昧的溫熱,但聲音充滿了變態的愉悅,「你對我撒謊。」

  成海千森坐在他腿上,被他這個突然操作,弄得心髒跳的像只兔子。兩面宿儺靠得太近,抓住頭發的手改為扣在她的後腦,指腹溫熱,她被迫著抬起頭,被迫和兩面宿儺貼在一起,成海千森的表情堪稱驚恐,一雙湛藍色的眼睛裡沉浮著搖搖欲墜的光,「沒有啊。」

  兩面宿儺目光陰沉,她的手抵在他胸前,生死存亡之際,都不忘感嘆胸肌之結實飽滿,這身材,比本子上棒多了,這就是男菩薩啊,嘶哈嘶哈。

  「沒有。」

  兩面宿儺用手指摩挲著少女頭皮,他的動作很慢,即帶了一種刻意的曖昧感,又裹挾著難以遮掩的威脅,好像只要他不開心,就可以隨時摘下她腦袋。

  「要我說說你都撒了多少謊嗎。」

  低沉且惡劣的聲音,隨著溫熱的吐息噴灑在她的耳畔。她的臉上本來就紅,現在更是紅到耳朵根,那雙腥紅的眼睛鎖定了她,兩面宿儺對於她在驚恐中假裝平靜的表情感到十分的愉悅和有趣。

  成海千森只覺得他要殺人,兩面宿儺就是這麼可怕的狗東西!

  她在滿腦子思索回答的話,手還無意識的貼在他胸肌上捏了兩下,以至於兩面宿儺都察覺出不對。

  「……如果是我說了謊,那一定也是有原因的。」

  「哦。什麼原因。」

  兩面宿儺扣緊少女腰肢,剛剛拉開一點的距離,她又重新貼回他身上。

  草,這場面,她只在乙女同人圖上見過,離天下之大譜。

  如果說剛剛是被兩面宿儺操作著跌在他懷裡,她的大腦沒能有所反應,現在這回,成海千森發現一個特別尷尬的事情……她的胸,頂在他胸前了,且仿佛沒有他的大。

  她和兩面宿儺有著巨大的力量懸殊和身高差,明明她和虎子的身高不相上下,之前還和鹿野紬說過大爺是個矮子,但是現在她清楚明白的知道,大爺至少一米九之上,這是不是側面說明,這個身體是大爺自己的?

  她很佩服自己,在這個時候還能冷靜的做出分析。哪怕有一天穿越到柯南世界,也不會死於非命。

  「就是……嗯,我會調整一下語句,為了不讓你生氣。」

  她垂下眼簾,如蝶翼的眼睫輕輕顫動,垂落下來的黑發遮蓋住少女秀美的臉龐,他用手指繞起,纏在指間。

  兩面宿儺垂眼審視著她,用玩味的口吻揶揄道。

  「我生氣你又阻止的了麼。」

  「……不能。」

  他笑了,胸腔顫動,震的她都心頭咯噔一下。

  「這次說謊是為了什麼。」

  「怕死。」

  這也是實話,酒駕小熊都蓋章伏黑惠是兩面宿儺雷區,哪怕她這個伏黑惠夢女多嫌棄這種設定,也不能反駁原著。所以不想說,也怕她一說就會讓他一個不開心的殺掉她。

  誰知道這次會不會用反轉術式。

  而且她根本不想在他面前提伏黑惠,一個字都不想提,所以那天過後,她連抱枕粘土小人吧唧都塞進了櫃子裡。

  明顯可以感覺到懷裡少女情緒之排斥和低沉,兩面宿儺捏著下巴,想不透她的腦回路。找到樂子的詛咒之王,脾氣也陽間許多,「理由呢,為何怕死。」

  成海千森猶豫片刻,嚅囁道:「你不是看過動畫了嗎,還需要我說嗎。」

  「理由。」

  兩面宿儺加重語氣,失了耐心的目光落在她頭頂。

  成海千森低著腦袋,感到脖子一涼,一驚之下,如實回答,「我說喜歡伏黑惠,你肯定會殺了我!」

  「我為何要殺你。」這回輪到戲弄她的兩面宿儺,難得不解的皺了皺眉。

  他的手停在她腰側,溫熱的體溫透過衣料傳到肌膚,她整個都被包裹在屬於兩面宿儺的氣息裡,成海千森形容不出來,這是一種怎樣的味道,不難聞,熏的她醉醺醺,聞的久了連腦子都覺得不夠用。

  成海千森臉色爆紅,腦袋低了又低,放輕呼吸,磕磕絆絆的說:「因為……你對待惠,不是特別雙標嗎,很多人統一認為伏黑惠是你的雷區……你說過的,除了伏黑惠,全都無所謂……」

  半晌。

  兩面宿儺喉中發出一聲嗤笑。

  「哈……哈哈哈——」

  低沉而肆意的笑從上方流出,驚得少女表情失控了一瞬。

  他被逗笑了。

  近距離欣賞大爺狂笑表演,成海千森小命都被笑得驚掉半條,她縮在兩面宿儺懷裡,弱小無助的抓著他的和服一角,等她自己發現,都覺得自己茶裡茶氣。

  於是連忙佯裝無事發生,撒開手。

  兩面宿儺意味不明地眯起眼睛,猩紅的目光中流瀉出毫不遮掩的侵略性,唇角的笑中帶了些許玩味。

  他說:「小鬼,你可比那個那家伙好玩多了。」

  成海千森:「哈?」

  她沒忍住抬頭。

  兩面宿儺的手指落在她唇瓣上。

  少女睜大眼睛。

  壓過來的大拇指,尖銳的指尖掃過她的下唇,按壓到柔軟的舌尖。

  她的大腦空白了一瞬,唯有藍色的眼眸中落入兩面宿儺惡劣而肆意的笑,男人猩紅色的眼眸中翻湧著不可解的暗色,露出的犬齒好似下一秒就會咬到她脖子。

  「你可是唯一有權利待在我身邊的人類。」

  哈嘍,裡梅算什麼,裡梅聽見會哭的吧。

  哦裡梅不是人。

  成海千森瞳孔地震,兩面宿儺的手指頭在她嘴裡!

  臥槽這什麼陰間劇情!

  咬他!

  沒有咬到,兩面宿儺收回了手。

  磕到牙了。

  看著少女一系列表情變化的兩面宿儺,愉快的對她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你是狗嗎。」

  ……

  鹿野紬:「《千年之戀》兩面宿儺乙女向,鏈接分享

  《願望×詛咒》大爺乙女向,鏈接分享

  《假如我穿成了獻給詛咒之王的祭品》兩面宿儺×我,鏈接分享

  《楓葉》兩面宿儺×我,鏈接分享

  《誰會喜歡屑大爺啊》兩面宿儺×你,鏈接分享

  《平安京乙女戀愛游戲》兩面宿儺×我×羂索,鏈接分享」

  成海千森表情復雜且沉重,她無法形像自己的心情。

  「我認為大爺會談戀愛這件事情已經很離譜了。他根本就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鹿野紬:「再離譜也比不過你把他和富江湊一起。」

  成海千森:「大爺×瑪奇瑪。」

  鹿野紬:「達咩!瑪奇瑪小姐的拉郎我只吃五條老師的!」

  鹿野紬:「求你了!多看看我分享的幾本,都是我壓箱底時不時要重溫一遍的好文!寶,答應我,不要富江,不要拉郎qwq給孩子喂口夢向同人文吧」

  成海千森:「……我想像不到他談戀愛是樣子,雖然同人圖很香,但還是好奇怪哦????他是那種一上來不是殺掉妹兒就是吃掉妹兒的惡魔!」

  鹿野紬:「……天使也曾來過悟的肚子。」

  成海千森:「?」

  鹿野紬:「儺儺哥哥,你怎麼現在只有二十根手指了?」

  成海千森:「???」

  鹿野紬:「我的傑,柔弱不可方物,他會哭的。」

  成海千森:「你在做什麼???」

  鹿野紬:「你會寫的比她們ooc麼?」

  ……實不相瞞,我和兩面宿儺已經發生許多ooc的事情了。

  成海千森心情沉痛不已,飛快敲擊觸摸屏。

  「你真的不覺得兩面宿儺把我扣懷裡,兩個人貼在一起,把大拇指伸進我嘴裡,笑得一臉嘲諷惡劣,說我是狗的劇情,不ooc麼。」

  「鹿野紬向您轉賬50萬日元。」

  鹿野紬:「媽咪,我要更詳細的細節!摩多摩多」

  成海千森:「……」

  沒救了。

  放棄吧。

  她轉頭看向凌晨一點半的月亮,嘴裡還能回想起兩面宿儺手指頭的味道。

  成海千森覺得自己這輩子也忘記不了兩面宿儺那個時候的表情了。

  她髒了。


第10章

  「千代,你見過凌晨四點的月亮嗎。」


第一節 課後,成海千森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同桌的男生看千森精神恍惚,也來不及調侃她,轉而用了一種特別擔心的表情關心道:「成海同學,身體不舒服的話,就去保健室哦。」

  成海千森有些茫然,眼一睜,才看到身邊是同桌不是千代。

  她把臉埋進胳膊,「不用,我睡一會兒就好,上課叫我。」

  高橋涼本來還想關心一下,結果心思馬上就跑到鄰座。

  「你也見到了?就是不知道是哪個學校的女生,長得特別漂亮。」

  「見到了見到了!我好想要她的聯系方式呀!」

  「她那身校服我沒有見過,你們呢。」

  「她上次還和我說話來著。」

  「誒??叛徒!」

  男生們聊天無非就是這麼簡單,因為女生是別的學校的,討論也變得逐漸激烈。成海千森埋著腦袋,聽到的不是「她好漂亮」就是「想要聯系方式」,最後就是「一頭淺藍的發色,扎著高馬尾,又高又瘦。」

  為什麼說是最後。

  因為她醒來後,還是在保健室裡了。

  成海千森從第一節 課後,睡到下午四點。

  保健室的老師說她嚴重睡眠不足,趴在桌上怎麼喊都沒反應,幾個同學就急吼吼把她送保健室了。

  成海千森謝過保健室老師,回辦公室找班主任說明情況,請了一天假。

  再不好好休息休息,她這條小命就先沒了。

  「誒誒額千森先回去了嗎!」

  「是的,我請了明天一天假,對不起啦千代,說好明天一起去甜品店的。」

  「沒關系,先把身體養好,甜品店我們有的時間去。」佐倉千代聲音透著小小的沮喪,「我今天在料理課上做了很受野崎君贊賞的曲奇哦,本來想著下課去保健室找你的。」

  成海千森停下腳步,站在商店街門口,仰頭望去。

  「我們下次一起做啦!」

  ……

  成海千森要做一頓紅燒肉。

  五點鐘的商店街,人來人往,自她踏足,耳邊就有無數吆喝。

  這個時間正是下班,放學的點,也是一天中最人流最多,最賺錢的時間。

  她在肉店選好了五花肉,又去隔壁挑選了些小菜、熟食。

  經過一夜失眠,成海千森悟了很多。

  說說兩面宿儺這個狗東西吧。

  說起咒術回戰,她一開始是看的動畫,後面才開始補漫畫。看一部新番多一個新老婆,不叫爬牆,她又不是不喜歡上個老婆了,所以這叫什麼爬牆呢?這分明是新老婆加入了大家庭,大家都是她的翅膀。

  她並不是專一的純愛戰士,一部游戲或者漫畫裡,她可能會喜歡上很多紙片人。最簡單的例子,她在刀劍亂舞裡,就是開後宮的,ALL嬸香瘋了!

  扯回咒術回戰,一開始接觸這部動畫的時候,她就喜歡上了五條悟和伏黑惠。沒人能拒絕白毛,是的,沒有人能拒絕白發藍眼,自由肆意,長著一張娃娃臉,身高超過一米九,蓋章全作天花板的最強白毛大貓貓!

  用現在的話說,瘋批美人,我可以!

  淪陷進去的成海千森,激情產出很多美味的五條悟乙女向糧。

  然後幾個星期後,她又開始產出伏黑惠,那段時間她對伏黑惠的愛超過五條悟,沒個幾天,她就確認自己最喜歡的是伏黑惠。

  你要說她不喜歡五條悟了?

  不可能,爬牆是不可能爬牆的。

  五條悟是我老公,伏黑惠是我老婆,大家都是我的翅膀。偶爾還會爬爬狗卷、虎子、娜娜明和夏油的牆頭,拉拉虎子和野薔薇的cp,日子過得不要太好。

  你說到現在都沒看見兩面宿儺什麼事。

  當然了,因為前期根本就沒他什麼事情。她滿腦子五條悟和伏黑惠,哪裡還有眼睛去看別人,大爺在她心裡的印像,從反派,過渡到有很強自我管理意識的反派,再到大爺這個哈批就是該死,然後到大爺雖然純惡他必須死但他身材好辣哦(其中有看了不少同人圖,和JJXX選的角色印像曲的加成)的心理路程。

  簡而言之

  ——我饞大爺身子,和我想讓大爺死之間,沒有任何矛盾!

  時間到達澀谷事變,獨眼貓的陰間,成就了澀谷事變有多陰間。兩面宿儺做過的事,我就不說了,他也就做了殺掉壺寶這一件好事,還殺晚了!

  但凡他早殺一點,後面也就少一點陰間劇情。

  她不像鹿野紬那樣被兩面宿儺純惡的反派魅力吸引,她對大爺的興趣建立在想要嫖他的基礎上,她沒告訴過鹿野紬,她其實寫過嫖大爺的片段,帶著顏色很澀的那種高速公路,用小號發到AO3,又被鹿野紬分享給她。

  謝謝,我尬到用腳趾當場扣出來一座芭比娃娃夢幻豪宅。

  幸好她不知道那個人是我。

  ……

  綜上所述,前幾天還在文檔輸入罵大爺的她,對兩面宿儺真的不是喜歡,喜歡就不會罵他了。

  成海千森認為,會發生兩面宿儺反穿,進而影響到三次元的事情,非常離譜。

  再離譜也已經發生了。

  經過這幾天相處,她隱約得出個結論。

  順著大爺的意思,他不一定高興,他可能會覺得無聊,然後她遭殃。但對著大爺叛逆,那是妥妥的找死……這個也不一定,可能他會更興奮的折騰她。

  兩面宿儺對她有一定程度的寬容,在他面前小打小鬧的放肆,沒關系。

  經過昨天,又過一夜的輾轉反側,成海千森悟了不少。

  她的求生欲就是她的求死欲,大爺不會真的殺她。

  所以。

  她還是希望至少可以和兩面宿儺打好關系。

  兩面宿儺是真狗,紅燒肉愛吃不吃,反正做了當晚飯。

  她掂了掂手裡的東西,離開了商店街。

  坐上公交後,她卸下手裡的購物袋,打開手機,搜索紅燒肉的做法。

  連續看了幾篇,成海千森收藏好一個,打算待會兒下車去便利店賣味調料。

  一抬頭,公交車開到了她完全不認得的地方。

  糟糕,看得太入迷,坐過站了嗎?

  她完全沒聽到報站聲啊!

  成海千森連忙拎著東西下了車。

  她打開手機搜了一下,居然過她要下的那站,過了四站。

  采購完食材,坐上公交,花了一個小時。

  五月份的天黑的沒有那麼快,她環視一周,路上零星走著幾個學生,街對面的小賣部開著,也有大人騎著車過去,偶爾會聞到很香的飯菜味道。

  她肚子有點餓。

  成海千森自認倒霉的穿過馬路,坐在候車長椅,刷著手機等公交車。

  大概等了五分鐘,有人在她身邊坐下了。

  香水氣味過於濃烈,嗆得她頗為不適。

  明明空余的地方那麼多,為什麼要挨著她坐下。成海千森拎起袋子,准備換個地方坐下,沒想到對方先開了口。

  「為什麼要走開,是我不夠漂亮嗎。」

  嬌軟可愛的少女音,說出來的話讓她摸不准頭腦。

  成海千森站起來,低頭看去。

  穿著紅色衣裙的少女有一頭漆黑的長發,長的非常漂亮,在對上成海千森的視線後,女孩眨著眼睛,不解又無辜的說到:「是我不漂亮嗎,為什麼你要走。」

  「沒有,你很漂亮。」她如實回答,順便覺得這姑娘精神不大好,可能是從家裡偷跑出來的。這年頭,精神病殺人可都不犯法。

  「那你為什麼要走。」少女歪了歪頭。

  「因為我要回家,我起來看看車,有沒有到。」

  成海千森警惕著後退,站到站牌前東張西望。

  「原來你也覺得我不漂亮……為什麼,我明明那麼努力了,為什麼大家還是不喜歡我。」少女坐在長椅,捂著臉開始哭泣,凄然哀怨的聲音伴隨著夜幕深沉,成海千森側身站在站牌處,整個人都麻了。

  車怎麼還不到。

  她開始焦急,因為哭聲變得緊張,叫的計程車始終無人接單。

  算了,步行吧。

  「你去哪?」

  少女幽幽然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成海千森打了個哆嗦,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是吧……

  不遠處有轎車發出的亮光,成海千森吸了一口氣,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跑。

  藍莓酸奶這個狗東西,自從遇見他,就沒碰見一件好事!

  這他媽是咒靈,還是鬼?她怎麼又能看見了!

  「你也嫌棄我不好看是不是,所以你也要走!」她的聲音變得凄厲,充滿幽怨,「我不管我要變得漂亮——把你身上的手指交出來——」

  「啊啊啊臥槽見鬼了!!!」


第11章

  ……

  稍微意識恢復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睜眼,而是捂住鼻子。

  好臭。

  濃烈的惡臭簡直能把人熏暈,成海千森呼吸不到一口新鮮空氣,這臭味實在難以形容,讓她身心極度不適。

  她睜開眼睛,一片昏暗。

  這是哪裡?

  之前發生什麼了。

  哦對,她被一個美女咒靈追趕。對方長出了觸手,顯出了巨大的原型,把她江湖救急的話卡在了喉嚨裡,瞬間把她吞了進去。

  也就是說……她在咒靈體內。

  忍著要嘔吐的想法,成海千森感受到後背滑膩濕濡的觸感,裸露在外的肌膚被微小的吸盤吸住,陷在肉裡,吸盤力量小,她可以活動手腳,但是腰上顫了一條滑膩的觸手,只要她動作大了,觸手就被壓著她,往肉泥裡陷一分。

  要命。

  這也太掉San值了。

  這種環境,加上熏的她頭腦發暈的惡臭,成海千森單是呼吸,都感覺命去了半條。

  她的情況並不好,隨時都有可能會暈過去。

  有水滴滴落的聲音。

  短暫清晰過來的少女,在極其靜怡的環境中,聽到了落在耳邊的水滴聲。

  滴滴答答,在眼角,在頭發,在臉頰,在肩頭。

  這當然不是普通的水,稱之為水,不如稱為咒靈分泌出來的液體。

  仿佛有什麼東西爬過她身邊,發出令人顫栗的摩擦聲,她第一反應想到了長著無數條腿的爬蟲,這種想法讓少女心跳瞬間加速,剛才還在昏沉的頭腦,被刺激的稍微清醒。

  然後。

  她看到了於昏暗中,放大的一張,腐爛到蛆蟲爬滿的一張臉,惡臭撲天。

  成海千森離暈厥只差臨門一腳,但眼睛卻呆滯的盯著她。

  無法挪開。

  腐爛的面容對她裂開一個笑,發出標准的少女音。

  「好妹妹,快把手指給我。」

  是說兩面宿儺的手指嗎。

  「只要你老實給我,我就放你走。」

  咒靈循循善誘,試圖表現出友好,她眼睛盯著咒靈,腦子已經接近宕機。

  咒靈要取手指,會用這種辦法嗎,漫畫裡面用的辦法不都是很暴力?

  「……我沒有。」

  它不笑了,又馬上咧著嘴,湊近她。

  「胡說,你怎麼會沒有。」

  成海千森暈暈乎乎,被臭的話都說不出來,聲音充滿了疑惑。

  「……那你怎麼不自己取。」

  它稍微沉默,又露出個嚇人的笑,「你把手指藏在了哪裡,有了它,我就可以變得更漂亮!」

  也沒聽說兩面宿儺的手指頭有這個功效啊。

  「……我真的沒有,但我認識兩面宿儺,我回頭幫你問問,還有沒有剩余的手指,行不行。」

  它屬於高智類的咒靈,能化成人,還能溝通,就算希望渺茫,千森也試圖交流。但是對面這個明顯不會這樣想,它好說歹說,她就是不把手指拿出來,它不想破壞手指的新鮮,而且,她這個人類身上充滿了危險霸道的氣息,她有點忌憚,不敢硬來。

  咒靈失去耐心。

  「再不快點給我,我連你一塊吃了。」

  成海千森嚇得一激靈。

  「就算你這樣說,我也沒有呀。」

  「胡說,你全身都是他的味道,怎麼會沒有!」

  成海千森哽住了。

  涼面速攤這個混蛋!雖然很不合時宜,但咒靈小姐姐一句話,解開了困擾她多日的疑惑。

  她徹底清醒過來,沒空和這裡和小姐姐瞎扯。

  兩面宿儺這個撒比暗算她!

  氣勢突然強盛起來的少女,猝不及防嚇得咒靈往後退一步。不論在哪裡,它們對兩面宿儺都有本能的恐懼,詛咒之王站在屍骸高處俯視眾生。

  你可能沒有見過他,對其試圖不尊不敬,更甚至殺其取而代之。

  但只要你見到他,就會發現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

  明明是個人類。

  咒靈接連後退幾步,看著少女不知從哪兒撈到一片碎玻璃,試圖割開纏在腰上的觸手,細微的疼痛傳到咒靈身體,手被割的出血的少女卻渾然不覺。

  氣死了氣死了!

  戲弄她不夠,還出這種陰招!成海千森幾乎是馬上從心裡給他扎了個小人,踩在上面發泄怒氣。

  鮮紅的血液順著手心流到肉壁,血液的芳香侵染著整個密閉空間。

  她察覺出咒靈的惶恐,充滿怒火的眼神落在它身上,竟然嚇得它一哆嗦。

  成海千森一愣,旋即用染著血的玻璃碎片,指向咒靈,冷著聲音,「放我出去。」

  詛咒,人類負面情緒為其滋養,它誕生於人類對容貌、身材的焦慮,各方各面的壓力都是它的滋養。

  它是最陰暗的一面。

  數秒後。

  熟悉的劇痛席卷她的大腦,少女肩頭染了一大片血,因為強烈的疼痛失去一切行動力,玻璃碎片落到內壁地面。

  好疼……還不如兩面宿儺一下子解決來的痛快。

  草,太疼了!

  她眼裡溢出生理性的淚水,因為過於疼痛,把桃色的唇瓣咬的失去血色,她連呼吸都不敢,因為只要身體一動,就疼到受不了。

  「這只是第一擊,待會兒我會把拆卸的整整齊齊,切成一塊一塊的,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成海千森低著腦袋,掛在肉壁,視野逐漸模糊。

  她顫抖著唇。

  「……兩面宿儺,兩面宿儺……好疼……」

  少女低聲嗚咽,根本想不通自己為什麼要受這個罪,絕望逐漸侵蝕了她。

  ……

  構建領域外。

  真是一場好戲。

  凌空而立的詛咒之王露出愉快的笑容,男人眯起的血眸中流瀉出戲謔的愉悅,他掌心中握著一團火焰,狂暴的咒力席卷著火焰,瞬間破開構建領域。

  這種領域不堪一擊,連帶著囂張的咒靈瞬間失去焰氣,破天的震懾力壓迫而來,它恐慌著,不受控制的雙腿下跪。

  月色傾落,甘甜的血液香氣飄進男人鼻尖。

  已經疼暈過去的少女,從肉壁栽下來。

  兩面宿儺瞬移過去,一把撈住掉落的少女。少女一身校服血色侵染,弄的破爛不堪,肩頭破了個大洞,但凡再往下一點,就會刺破心髒。

  成海千森靠在他肩頭,臉色蒼白,氣息微弱,不斷有血從她身體流出。

  他斜晲過去,一雙可怖的紅瞳中傾瀉出懾人的殺意。

  咒靈渾身哆嗦,把頭深深叩下去的同時,眼睛四處轉悠,還想著要蓄力逃命。

  「做的不錯。」兩面宿儺慢條斯理道。

  咒靈:「?」

  被誇獎了?不用跑了?

  腦袋和身子分家的一瞬間,它想到了這個問題。

  「你看起來很高興。」兩面宿儺低聲嗤笑,「蠢貨。」

  爆發著咒力的紫色火焰熾盛,燃燒著咒靈切的粉碎的身體。

  兩面宿儺抱著懷中少女,很認真的抬首望了一眼月亮。

  「今晚的月亮,著實不錯。」


第12章

  成海千森是沐浴著月光醒過來的。

  月色清凌凌灑下,濕潤的空氣裡漂浮著淡淡的花香,霧氣氤氳,熱氣騰騰,纏繞在眼前。

  少女一陣精神恍惚,白色的單衣貼在身上,額間的黑發早已被水浸濕,貼在白皙的臉頰上,有水滴順著發梢落下。

  啪嗒一聲。

  她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緩緩撐著身體坐直,水流緩動,她雙手放在岸上,湛藍的眼眸落進一片蔭郁的竹林。

  什麼意思?這是在哪?

  這麼一座日式府邸是什麼地方?她這是產生死之前的幻覺啦?

  等等。

  不對。

  難道她只有死亡這一個選項嗎。

  就不能是兩面宿儺把她救了嗎。

  成海千森視線下移,瞬間腦袋如遭雷擊。

  她泡在露天溫泉裡,記憶裡因咒靈留下的傷口全部消失不見。濕了水的單衣貼在身體,胸前那一塊飽滿的幾乎要透出來,上面貼著幾縷濕漉漉的黑發。

  這可不是一句臥槽就能表達的了。

  成海千森腦袋裡糞叉子開會。

  我屮艸芔茻——

  她的大腦當場宕機了,她突然不知道要做什麼反應,或許裝死才是最明智的。

  未曾設想的劇情增加了.jpg

  「醒了。」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從後面傳來,「過來。」

  成海千森沒動。

  兩面宿儺斜晲她一眼,發現她沒動,又重復一遍,「過來。」

  沒有人可以在他的生得領域違抗他。

  言語即咒力。

  成海千森驚恐的發現,她無法控制自己。

  少女雪白的臉頰爬滿紅雲,不知是被熱氣蒸的,還是因為什麼害羞的。她在水裡艱難前行,內心想著後退,身體卻主動往他那邊走去。

  靠著溫泉壁站立在水裡的男人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他手裡捏著酒盞,一點也不介意她走得緩慢的速度。

  薄霧繚繞的水汽似乎柔化了詛咒之王令人不悅的表情,從側頸滑下的水滴淌過黑色不詳的咒紋,親吻著線條優美的鎖骨,蜿蜒而下的彙入線條硬朗的胸膛。

  可惜現在並不是欣賞詛咒之王身體的時候。

  「嘖,你還真是麻煩。」

  兩面宿儺皺著眉,不耐煩著說道。他俯下身,指尖擦過她眼角微涼的水滴,手指深入她潮濕的發間,氣息順著湊近的距離縈繞耳邊,溫熱又酥=麻,偏生語氣惡劣,「衣服是侍女換的,這樣可以了嗎。」

  成海千森沒想到兩面宿儺看出她在想什麼,還會解釋,她驚愕的抬起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真的看見了一位穿著和服的貌美小姐姐。

  但是——

  這有用嗎。

  成海千森雙手護胸,橫眉怒目,往後退一步,馬上就被對方拉著纖細的手臂拽了回來,他變得失去耐心。

  沾在兩人身上水滴因在拉拽過程中落下,一圈圈地在溫泉裡蕩起漣漪。

  力氣懸殊很大,兩面宿儺表情嚇人,但她真的也氣得牙癢癢。

  「為什麼利用我!」

  月色在她湛藍的眼瞳中蕩碎,水滴凝在少女卷翹的睫毛,如同蝶翼染雨,暈出眼角緋紅,帶著一股子倔強。

  她不畏懼怕的眼神讓兩面宿儺深感有趣。

  不錯,愉快,愉快。

  如果她因為這些事情變得和其他人類一樣,那她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即便她不死,也大可把她關在生得領域,永不見天日。

  烏雲一點一點地遮蔽了月光,冰冷的夜風蕩過水面,攪亂小小漣漪。

  兩面宿儺眼神陰鷙,嘴角咧開惡劣的弧度,「你在質問我。」

  少女放下手,昂首挺胸,湛藍眼眸中燃燒的怒火讓她整個人染上一股凌厲氣勢,她無所畏懼的盯著他,面無表情。

  她總是一副乖巧可愛的樣子,會靠在他懷裡像一只嚇壞的兔子。

  女人在兩面宿儺眼裡,分為兩種,一種用來食用,一種用來殺。

  他見過無數在他眼前哭的聒噪的女人,也見過被他嚇到身體癱軟、暈倒的女人,她們沒用亦無趣,唯一的用處大概只有很好吃。

  但眼前這個少女,明顯是不怕死的。

  或許她怕,但也會硬著頭皮假裝無所畏懼。

  她一向大膽,但氣焰在該弱的時候就會弱下去,往往都不會徹底惹怒他。

  倘若是別人,大概早被他宰了。

  除去兩人同生同死的特性,兩面宿儺並不討厭少女這樣子,所以他不會扼殺,馴服她,她不會成為第二個裡梅。

  她就是要這個樣子,才足夠有趣。

  「你在我身上留了氣味,被它們誤以為是我身上有手指!」

  兩面宿儺氣定神閑欣賞她的憤怒,如同幼貓嗚咽,可憐可笑。

  「你是產生什麼錯覺了嗎。」

  他垂下眼,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她,鮮紅的果子擦過少女嫣紅的唇瓣,在唇角抹開一抹血色,果子撲通一聲掉進水裡。

  少女藍瞳微動,聲音微顫,笑著說:「沒有。」

  兩面宿儺目光肆意的落在她身上,清凌凌的月光下,少女嬌嫩的肌膚泛著溫暖的緋白,泡了水的單衣貼在身上,勾勒出年輕姣好的曲線,莫名呈現出一股純潔的欲文明色。

  「你在對我要求什麼。」

  指尖粗糙的薄繭摩挲過腰肢帶起一陣戰栗,兩面宿儺的眼神飽含侵略性,聲音低得令她心驚肉跳,他用力把少女壓向自己身軀,緊貼著的肌膚滾燙著像是著了火。

  從氣質凌厲的衝動到犯慫往往只需要一瞬間。

  她承認,她慫了。

  兩面宿儺從氣勢到姿勢,無一不讓她腦子裡的警鈴瘋狂大作。

  太危險了,太糟糕了。

  但他媽就是好委屈啊!

  成海千森好好的校園生活,就這樣沒了,自己年紀輕輕,都死了三回了,這些本來就不是她該有的生活。遇見誰不好,怎麼偏偏是兩面宿儺,她一點都不想要這種同人展開的生活!

  溫泉裡熱氣蒸騰,混著男性強烈張揚到不加遮掩的氣息,成海千森沒出息的哭了。

  兩面宿儺:「……」

  倒也沒想過她會哭,還是對她期望太高,果然還是個人類。

  「嗚嗚……」

  少女低著腦袋,壓抑著嗚咽的聲音,弱的像只奶貓。

  「閉嘴。」兩面宿儺聲音煩躁。

  她咬住了唇瓣,肩頭一抖一抖。

  麻煩。

  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少女抬起頭。

  發梢水珠滴落,月亮又一次隱於雲後。

  令世間一切為之恐懼的詛咒之王,俯身吻了她。

  他的舌尖掃過她的舌尖,動作不緊不慢,然後又咬了她的下唇。

  ?

  這是在干什麼。

  被親了?

  她的腦袋變得空白,理智「轟」的一聲炸的蕩然無存,當然也忘記了哭。

  「我允許你對我放肆。」

  兩面宿儺表情愉悅,掀唇一笑,語氣狂妄。

  「但我身邊從不留廢物。」

  成海千森腦子混沌,眨動一雙湛藍的眼眸,月色在水霧中輕蕩。

  她在這一瞬間好像懂了什麼,但好像又什麼都沒懂。

  兩面宿儺放開了她,她已經震驚到不會哭了。


第13章

  被兩面宿儺隨意丟置在府邸某處客房的少女在深夜中猛地從被子裡坐了起來。

  兩面宿儺是故意在她身上留味道的這點毋容置疑。

  如果她在之前和咒靈的博弈中落了下風,被它一擊擊殺,是不是兩面宿儺就不會救她。這就是所謂的入門考驗?

  少女混沌的大腦,在經過被兩面宿儺隨意丟給侍女,再由侍女為她換上干淨柔軟的和服,烘干頭發,編織發髻,最後交到兩面宿儺手裡,對方看也不看,又把她隨便丟到這間客房後,經過兩三個小時的回籠,她的大腦終於清明了。

  於是千森腦子裡不可抑制響起許多非常優美的龍門粗口。

  前幾天還說她是唯一能待他身邊的人類,今天就給了她入門考試。狗男人一天一個樣。

  兩面癱瘓你禮貌嗎!

  至於他做出震驚二三次元一整年,親她的這種舉動。

  千年老處男公然耍流-氓。

  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呸,當然都不是,那是親嘛那是咬!也純粹是要止住她哭泣。

  事實證明,他非常成功。

  但這種動作,比掐她脖子再殺她一回還要可怕!

  不是嘛!

  藍莓酸奶這個狗比!再他媽隨心所欲,看心情做事,也不能這樣占她便宜!

  成海千森,你的語文成績不愧是最好的。

  能做出這種企業級理解。

  想必語文老師都會感動的哭出來。

  她無聲扯出一個笑,好慘啊。

  障子門被推開,穿著深色和服的貌美小姐姐跪坐在門邊,垂頭道:「小姐,有何吩咐。」

  成海千森看向她,無心欣賞她的美貌。

  「兩面宿儺呢。」

  「宿儺大人已經睡下了。」

  「你是誰。」

  「我名為沙耶。」

  「詛咒師?」

  裡梅那樣的?

  「我誕生於人類對宿儺大人的恐懼。」

  是詛咒。

  她環視一周,湛藍色的眼睛逐漸睜大,突然意識到什麼。

  「這裡是……他的生得領域?」

  「是的,我只能存在於宿儺大人的領域中。」

  成海千森面無表情。

  睡意全無。

  沙耶看出她的異樣,好心問到:「小姐是否無法入眠。」

  成海千森不說話。

  沙耶抬首,紅色的眼珠子落在她身上,認真道:「這可麻煩了,裡梅大人曾經說過,要保證每一道食材的健康和新鮮。」

  「宿儺大人會入不下口的。」

  她終於有了丁點動作,看向笑得惡意的沙耶,臉上沒一點表情。

  嘁。

  不愧是從對涼面速攤恐懼裡誕生的詛咒,和她主子一個德行。

  成海千森掀開被子,拍了拍空著的床鋪。

  「為了食材的新鮮和健康,過來陪我一起睡。」

  沙耶表情困頓了。

  但沒有拒絕。

  在依言鑽進被窩的那刻,她認真說了一句。

  「宿儺大人不會殺我吧。」

  成海千森盯著她圓溜溜的眼睛,沒看見她的惡裡惡氣,於是友善回答。

  「可能會殺我。」

  —

  成海千森倒也沒心大到能睡下去。

  沙耶喊她起來的時候,外面天才蒙蒙亮。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拽著沙耶的手又要躺下。

  沙耶托住她的腦袋,低聲說:「小姐,請去服侍宿儺大人。」

  成海千森眼睛都睜不開,下意識回她,「不去。」

  「那就再睡兩刻鐘。」

  沙耶對她耐心極了,說再睡兩刻就再睡兩刻,直到她被套上一套昂貴和服,梳了清純的少女發髻,耳後流蘇掃過肩頸,她半睜著眼睛,被沙耶推出客房。

  一輪紅日跳入眼簾,朝霞將眼前的流水小廊,綠茵紅花染成淺金色。

  一眼望去,府邸恢弘,湖水波光粼粼,閃閃發光,櫻紅草綠,晨風拂面,卷起天際白雲片片。

  成海千森睡意全失,免不了驚嘆出聲,心曠神怡。

  沙耶站在她身後,細心解釋,「這裡是宿儺大人的主院,往前不遠,就是宿儺大人住的地方。」

  成海千森反應過來了,「你不是侍女嗎,叫他起床這事不是你該做的嗎。」

  沙耶低頭,「宿儺大人找你。」

  成海千森嗤之以鼻,心想他倆不愧是主僕,陰間人。

  她走得慢,沙耶也不催,只要她能走到兩面宿儺寢殿,就是完成任務。

  一方面,是她故意慢吞吞;另一方面,是這身和服實在讓她邁不開腿,兩面宿儺這麼附庸風雅嗎,和服的料子很好,昂貴極了,她一輩子也沒幾個機會主動去穿這種和服,在這種不恰當的時機,成海千森突然感到了一股明顯的貧富差距。

  不應該啊。

  她抿了抿唇,發誓回去好好學習,將來賺大錢,包他一二十個小帥哥。

  「這裡不是他的生得領域嗎,我記得裡面都是血水。」

  「生得領域,是宿儺大人的精神世界,換言之,宿儺大人想要裡面是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

  懂了,就是她可以在這裡整出一個本丸,前提是讓兩面宿儺給她捏出來。

  身為一個生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你們古代那種動不動就跪的規矩,不要用來束縛她。

  沙耶低眉垂目,跪坐在下首,推開障子門。

  未發一語,請她進去。

  成海千森在門前躊躇,在陽光照不進的寢殿,裡面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任何生物活動的跡像。這種黑暗給她帶來不安,畢竟昨天經歷過大起大落,她猶豫著要不要進,腦子裡就非常不合適的回想起溫泉裡的事情。

  她忍不住臉上一熱,垂頭對上沙耶視線,對方一臉老鴇讓姑娘營業的表情。

  成海千森迅速後退一步,渾身都不自在。

  沙耶眨眨眼,歪歪頭,「小姐,請。」

  她警惕著退到走廊邊,思索跑路的成功率,得到的答案是都不會成功。少女深吸口氣,甩出腦子裡的雜念,突然想到獨眼貓。

  公式書上說過,詛咒沒有那玩意。

  她的表情逐漸輕松,唇角掛了幸災樂禍的憋笑。

  她怕自己笑出聲。

  兩攤素面,這波啊,是福報!

  怪不得你千年老處男,原來是襠下空空,所以這麼多年就只做干飯人。

  沙耶不解的看著表情變化如此之快的少女,困惑著眨了眨眼。

  成海千森壓不住她心裡的暢快。

  她往前踏了一步,做好慰問殘疾人的心理。

  「滾進來。」兩面宿儺聲音不愉。


第14章

  成海千森:……不生氣。

  她的腳步挪到障子門前,臉上的笑容才勉強卸下。等她踏進這一片黑暗,她唇角的笑意也非常完美的壓下了。

  沙耶畢恭畢敬關上了門。

  一點光都沒有了。

  她心尖小小一顫,暗想不該這個時候嘲笑大爺的。

  「兩面宿儺。」

  她的聲音在黑暗中消失,除了木屐踏在地上的清脆聲,她皺著眉頭,在黑暗中四處張望,手試圖摸到桌子之類的家具,點個蠟燭什麼的。

  她這副笨拙模樣,讓黑暗中的兩面宿儺饒有興致的抬了眼皮,發出一聲嘖笑。

  成海千森聽見了,但並不想關注他的語氣。

  「你在哪兒,我都看不見你,這地方沒有蠟燭的嗎。」

  即便在黑暗裡,兩面宿儺的視力依舊是好到出奇,他一步步看著少女踏進黑暗,從進門壓下的笑容,再到平靜中泛起的惶恐,小心翼翼吐出口的名字,似乎是將不安浮於表面,實際卻在湛藍的虹膜下糅合了小小的不滿和掀翻黑暗的好勝。

  只要他想,他可以看到她的一切,哪怕是在障子門外面,少女揚起的幸災樂禍的笑容。

  她在因為什麼高興。

  少女在黑暗中,絆到了什麼,驚呼還未響起,就被人輕而易舉地攬住了腰。

  「嘖,真夠蠢的。」

  兩面宿儺毫不猶豫的嘲諷她,同時把少女抱到了腿上。

  自從想通兩面宿儺是個殘疾人,四舍五入就是姐妹,她心態就好很多。

  和服行動不便,她曲著腿跌在兩面宿儺懷裡,坐在他腿上,也沒讓她像之前幾次小鹿亂撞,更多是因為被嚇的。

  成海千森眨著眼,安撫了一下心髒,終於在黑暗中近距離看清面前男人的臉。

  赤紅的眼瞳含著不屑且無所謂的情緒,他只覺得她笨。

  「因為你不開燈我才會絆倒。」

  少女的身形被淺紫色的和服勾勒,纖細的腰肢被碧色腰帶緊緊包裹,在腰後系了個蝴蝶結。

  兩面宿儺看著她閃著光的藍色眼睛,懶散的聲音答非所問。

  「怎麼穿和服。」

  「什麼。」

  他不喜歡和服抱上去的手感,嗓音明顯不耐起來,「換回原來的。」

  制服?雖然搞不懂為什麼讓她換衣服,但她還是老實回答了,「原來那身已經變得又破又爛了。」她皺了皺眉,有點肉疼回去後,重新置辦一身制服的錢。

  兩面宿儺垂眼,假裝沒看見少女有些扭曲的表情,決定暫且先放她一馬。

  因為思緒飄遠,成海千森並沒有注意,兩面宿儺的手順著少女-優美的背線,停在了她的後頸。

  「和服不適合你。」兩面宿儺下了定論,滿腔漫不經心。

  「真的嗎,我不信。」成海千森隨意扯了扯碧藍色的廣袖,隨口說了一句。而且她確實不信,先不說這一套昂貴的和服有多好看,她首先就長的不錯,配上好看的衣服,只會更讓她漂亮,關於這一點,她還是很有自信。

  兩面宿儺「嘖」了一聲,對她的自信做出無語和嘲諷。

  成海千森沒在意,她垂下腦袋,唇角揚起小小的弧度,在黑暗中浮現出些許得逞的滿足。

  這波算她贏了。

  兩面宿儺垂眸盯著她,嘴角勾起一個無聲的笑。

  停留在少女後頸的手掌帶著粗糙的質感,黑色的指甲摩挲過嬌嫩的肌膚,他似漫不經心,無意識一般用尖銳的指尖劃過少女頸脖,不緊不慢的動作中,在靜怡到只能聽見彼此呼吸聲的黑暗中,連綿出一種繾-綣又曖-昧的氛圍。

  成海千森很有眼色的放輕呼吸。

  姿勢很尷尬,她坐在他腿上,靠在他臂彎,為了坐的舒服,幾乎整個人窩在他懷裡。

  草,這是真把兩面宿儺當成了兩面癱瘓。

  成海千森有點犯慫,尤其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兩個人都不說話。

  被觸碰過的地方一陣酥-麻,她感覺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因為感覺不到來自他的刻意戲弄和危險成分,所以才更詭異。她稍微離他一些距離,旋即馬上被他按到懷裡。

  然後她聽到了兩面宿儺的聲音。

  「你很害怕那只咒靈。」

  成海千森愣了愣,想到昨天遇見的那只,臉色很自然的垮了下來,聲音卻沒有變,「對於普通人來說,能看見那東西,已經很可怕了。」

  「而且,我本來就不該看見咒靈的。」她的聲音下沉一分,尾音勾了點委屈,話裡話外都在內涵兩面宿儺。

  他當然聽得出來,於是嘖笑出聲,稍微用力捏了捏少女後頸,惡劣道。

  「廢物,這點東西都受不了。」

  「……」

  成海千森要站起來,還在試圖和他溝通,「這樣的話,我們沒什麼可說的了,放我回去。」

  兩面宿儺把她按回去的同時掐住少女下巴,迫使她抬起臉,男人扯開了唇角,「現在是不害怕我了。」

  成海千森終於察覺到男人狂氣的危險了,她依舊是本能慫了慫,在黑暗裡和他對視,忍著被掐疼的下巴,真情實意的回答,「怕,但也不怕,因為你比他們要好很多。」

  兩面宿儺垂眼和她對視,她也睜著眼睛看他,態度好到連眼睛都不敢眨。一直維持這樣的姿勢很累,腰累,腿不舒服,被掐著的下巴好疼……黑暗裡,兩面宿儺面無表情的盯著她,少女每一秒的表情變化都落入他眼中。

  男人的表情逐漸變得饒有興致起來,他看到她臉上忍耐的微小表情,看到她輕輕眨了眼睛,卷長的眼睫毛輕輕顫動,一雙湛藍色的眼瞳中氤氳了晶瑩的水霧。

  在戲弄她這件事情上,兩面宿儺一向很有耐心和興趣。

  「那個……能不能先放開我。」

  她先認輸了,可憐兮兮。

  「嘖。」

  兩面宿儺松開掐著她下巴的手,成海千森緊繃的身體松懈下來,馬上揉著下巴,從他腿上站起來。

  房間裡亮起了燈。

  成海千森背著身揉著被捏疼的下巴,對大爺的寢殿裝潢不感興趣。

  兩面宿儺從她身邊走過,少女低垂著腦袋,發上精致的簪花步搖輕輕晃動,露出和服的一節纖細頸脖,嬌嫩如細花,非常能激起折斷她的欲-望。

  他收回視線,生出了想要折斷她以外的想法。


第15章

  「跟上。」

  就在成海千森打算欣賞一下詛咒之王的寢殿時,已經走到門口的兩面宿儺冷漠著開口。

  「做什麼?」她依言走出幾步。

  障子門被推開,兩面宿儺冷淡掃了一眼跪在地上叩頭的侍女,吩咐道:「把她的衣服修補好。」

  淺金色的晨光落在少女漆黑的發上,在她發梢和眼睫上暈開朦朧的光暈,翠玉的寶石折射出斑斕光芒,木屐踏出的清脆聲停頓了一下。

  兩面宿儺沒說要做什麼。

  他帶著她走出府邸,穿過一條小巷,在河邊停下腳步,不耐地回過身。

  和服、木屐很大程度限制了千森的速度,她在現代的時候偶爾會在廟會,心血來潮時穿一次。為什麼說是心血來潮,因為穿上,走上一段路就會後悔。

  類似你穿著COS服,拿著游客票,在大夏天參加漫展,場館大到走不到頭,好不容易看見游客隊尾,排上去後隊伍前進速度緩慢,熱到你妝發都花了,你一瞧隔壁的攤主通道,不用排隊不用等待每個人都健步如飛從你身邊走過……心裡漫上來的,下次我也搞個攤主證,下次我絕對不帶妝進展子的那種羨慕和悔恨。

  你就能理解,成海千森穿和服的感受。

  那是真的絕望又煩躁。

  好熱,好慢,根本跟不上兩面宿儺的腳步。

  成海千森還沒穿過小巷,兩面宿儺就沒了影子。她左右看了一眼,尋思這是兩面宿儺的生得領域,又不是真的平安時代,就算她脫了木屐也沒關系。

  左右又沒有人會說她什麼。

  成海千森拎著木屐穿過小巷,在小路走了一段距離,看到了站在河邊的兩面宿儺。

  臥槽,這是在等她嗎!

  陰間人曬太陽,太陽打西邊出來。

  大爺不光給她修補制服省錢,還會等人了,真是見證物種的多樣性。

  還沒等她露出點喜滋滋的表情,兩面宿儺就打斷了她的幻想。

  「慢成這樣,我還以為你被路過的野狗吃了。」他視線冷漠地掃過她手裡拎著的木屐,涼涼的語氣裡含著譏諷。

  「……這一身我都穿不慣。」成海千森給他看了手裡的木屐,收斂住眼角眉梢的笑意,「在我們那兒,這種服裝不是每日必穿的。」

  兩面宿儺不想聽她啰嗦。

  沒了木屐束縛,成海千森很快跟上了他。

  「我們去哪。」

  「我什麼時候能回去,生得領域的時間流逝和外面不一樣嗎。」

  「我明天還要上學。」

  「別啰嗦。」兩面宿儺煩躁道。

  成海千森識相閉了嘴,在後面小心翼翼瞥了眼男人高大的背影,像只乖巧的貓咪一樣,努力幾步走到他身邊。

  試探第不知道多少步。

  其實成海千森並沒有發現,在她跟在後面暗搓搓想些什麼的時候,兩面宿儺就注意到了。然後她小心翼翼,像一只要討主人注意,又假裝不在意的湊近的小貓咪。

  可笑,又有趣。

  兩面宿儺視線冷漠地收回來,沒有對她的突然湊近做出什麼舉動。

  走到他身邊都不會被拎起來,冷嘲熱諷一句嗎,真不符合兩面宿儺的性格。

  她還以為會聽到類似於「未經允許,不准抬頭」之類的句子,沒想到兩面宿儺真的就讓她和他走在同一條水平線上了。

  允許放肆的界限在這裡,正巧證明兩面宿儺心情還算不錯?

  或許壓根就是沒在意她?

  少女邊走邊想,雜七雜八揣摩大爺的態度。所以並沒能注意到,兩面宿儺的紅瞳裡映出她捏著下巴,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眉心時而蹙起,時而舒展,又伴隨著不定時的恍然大悟,和有著不甘心的小小不滿。

  她的表情總是很豐富,不會和其他人類一樣,見到他永遠只有一個表情。

  兩面宿儺饒有興致的扯開嘴角,步伐大她一步,稍微領先。

  「之前在屋外,你在高興什麼。」

  「噢,沒什麼,就是在想……」話出口一半,馬上就要說出關鍵,成海千森猛地反應過來,及時閉了嘴,轉了個彎兒,回答,「就是在想,你有沒有醒,進去喊你,你會不會有起床氣。」

  「這個值得你去高興嗎。」

  兩面宿儺看出她撒謊,頗有興致的逗弄她。

  成海千森稍微落後他一步,感覺到兩面宿儺收回的冷漠視線,梗著脖子回答:「……其實,這個不是最關鍵的,關鍵的是,我又能進一步了解你了。」

  兩面宿儺嗤笑出聲。

  「下次找點更合理的借口。」

  成海千森松口氣,和命比起來,被他嘲諷幾句都不算什麼。雖然說了謊,但兩面宿儺至少沒動怒,她不認為說謊是可以放肆的範圍,但不說謊一定會小命沒有。

  正當她拎著木屐走上小橋,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喧嘩,站在橋中央,她震驚著看向橋下喧囂的街市。

  大爺,你的領域裡,連這都有嗎。

  「別呆愣著,跟上來。」兩面宿儺頭也不回,對於她震驚的反應毫不在意。

  她暫時收回視線,跟上他的腳步。

  只恨手機沒在身邊,成海千森扼腕嘆息。

  她跟隨兩面宿儺的步伐,走在他身邊,眼花繚亂的看著街道兩邊叫賣的小攤。神奇的是,這裡的人們並不害怕他,甚至還會有人恭敬的喊他宿儺大人,連跑過的小孩子都敢在他身前嘻嘻哈哈,兩面宿儺一概目不斜視。

  這種匪夷所思的劇情讓成海千森陷入短暫的沉默,因為她想到了,兩面宿儺的民間傳說。晉江小熊采用了兩面宿儺為惡的民間傳說,而在許多地方,兩面宿儺是善,是神明。

  就連晉江小熊給兩面宿儺選的角色印像曲《Day Ser》,都透著一股神性與魔性相結合,詭異的平衡感。

  讓成海千森一直到現在都非常想了解兩面宿儺之前的故事。

  但揚言兩年內讓打拳回戰完結的芥見下下能不能把野薔薇復活都難說,我還奢望他畫大爺生前,真是多想了,他還是先把野薔薇和狗卷的劇情補全吧。

  「小姐,來塊櫻餅吧。」

  她的視線在某處攤上停留片刻,攤主就捧著一塊櫻餅送了上來,她愣了愣,剛要擺手說沒錢,對方就把櫻餅塞到了她手裡,「小姐,請吧,不要錢。」

  「誒,等等。」

  對方完全不給她挽留機會,馬上跑了回去。她一只手拎著木屐,一只手捧著櫻餅,轉頭就聽見兩面宿儺漫不經心的說到:「喜歡什麼就拿,這邊不用付錢。」

  成海千森穿上木屐,掀開包裹著粉色糕點的櫻葉子,咬了一口跟上他,清淡的櫻花香氣充斥在舌尖,和現代的櫻餅有著很明顯的不同,從味道上講,現在手裡的真的很好吃。

  「唔,好吃。」

  她抬頭問他,「這裡是怎麼回事,平安京模擬嗎。」

  兩面宿儺停下腳步,摸了摸下巴,揚眉看她,語氣裡難得出現一絲贊許,「平安京模擬嗎,不錯的名字。」

  她驚了,「不是吧,真的是千年前的平安京,你把記憶裡的平安京搬進領域裡了嗎。那這些人是怎麼回事,他們不怕你嗎。」

  兩面宿儺不答。

  成海千森也不問了,原諒她是個很沒見識的高中女生,見到千年前的平安京,很快就會被新鮮事物吸引視線。她被一種沒有見過的糕點吸引走了,味道好聞,形狀可愛,剛剛出爐,老板爽快的給了她兩個。

  自從嘗到了好東西,她就一發不可收拾,但凡見著感興趣的,在現實沒有見過的,都會要來嘗嘗,通常對面看到跟著她的兩面宿儺,絕對會喜笑顏開的為她送上糕點。

  「這些你都吃過嗎。」成海千森想到身邊跟著的人,把手心裡的花見團子遞給他,「現代的食物吃不慣,平安京的應該不會吧。」

  兩面宿儺掃過少女掌心裡的花見團子,臉上冷淡的表情沒什麼變化,用手捏著她右手心上的綠色團子。

  成海千森收回手,吃掉了粉色的團子,滿臉幸福笑容,「能在早晨吃到這麼多好吃的,真是太幸福了。」

  兩面宿儺沒說話,靜靜看了她一眼,隨意將團子丟進嘴裡,皺眉嫌棄道:「難吃。」

  成海千森:「……」

  難吃就難吃,人和人的味覺是不一樣的,難吃你不也吃掉了嗎。

  反正她覺得好吃就行。

  成海千森不再管他,因為她馬上發現了一家首飾店,裡面有一枚銀色的星星發飾,她對古代女性的發飾不感興趣,但也架不住它們漂亮。

  兩面宿儺看著少女像只兔子一樣的竄進首飾店,不耐地皺起眉頭。

  「小姐,你手裡拿的這個,是和這個一對的。」打扮干淨漂亮的老板雙手奉上另一枚銀色的月亮,「小姐這樣漂亮,戴上一定會很好看。」

  成海千森從不拒絕別人的誇獎,她笑眯眯的拿過月亮,和星星放在一起。

  少女低著腦袋,後頸的骨頭突出粉嫩的皮膚,如果折斷,會開出美麗的花兒。

  她舉起手,揚起頸脖,看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首飾。

  「醜死了。」

  兩面宿儺從她身邊經過,拿走她手裡的星星發夾,嫌棄地用余光瞄了她一眼。

  成海千森皺著眉頭轉過身,就見一道金色的弧度從他身前拋了過來。

  她下意識伸手接過,落在少女白皙的掌中的是一枚金色的發夾,形狀像一道閃電,在陽光底下金燦燦的。

  老板垂著頭退回內屋。

  等她抬起頭,店裡就只剩她和兩面宿儺。

  「這是什麼。」

  充滿了直男審美的金色閃電,引起少女一陣嫌棄。

  兩面宿儺手裡的銀色星星化作一陣火光,在對方驚愕的表情下,他終於施舍般把目光放到她身上。

  「咒靈不會再過來找你。」

  兩面宿儺說道。

  「戴上。」

  雖然他的態度不好,審美差勁,台詞油膩,但成海千森內心一陣狂喜,湛藍色的眼睛閃起了光,「真的嘛!」


第16章

  兩面宿儺也沒這麼陰間嗎!

  這是她得到發夾後的第一想法。

  然後她馬上把這個荒唐的想法踢出了腦袋。

  成海千森反復觀看手裡的發夾,在反面發現了一枚小小的咒紋,她幾乎馬上就懂了。

  少女眼角眉梢掛著清淡的笑意,對著他說:「我回去後戴,現在不好戴。」

  兩面宿儺對她說的話,和展現的笑容,並不感興趣,他懶散一笑,朝她招招手,「過來。」

  成海千森心情好,難得覺得大爺是個人,於是她捏著發夾,沒什麼心理壓力的照做了。

  她抬著臉,「怎麼了。」

  兩面宿儺垂眸,居高臨下的壓迫感隨即而來,她毫無防備的臉上露出些裂痕,後背被男人按住,突然撲近的距離,讓她的鼻尖碰到男人敞開的領口,熱意滾燙,撞的鼻子疼。

  兩面宿儺扯掉了她的腰帶。

  和服如花瓣一般從肩頭滑落,兩面宿儺俯身下來,喉結滾動,黑色的指尖劃過側頸,漫出一道血痕,屬於少女血肉的清甜肆意鑽入鼻尖,血紅的瞳仁染上一層躍起的興奮。

  成海千森嚇蒙了。

  兩面宿儺盯著少女纖細的頸脖,難得升起了不是折斷她的想法。這個年歲的少女殺掉是暴殄天物,像成海千森這樣的極品尤為珍貴,他撩過少女後頸長發,舌尖舔舐過血痕,鋒利的犬齒深深陷入白皙的頸間,血液的甜美芬芳在舌尖纏文明綿不絕,讓他眸中閃過更深的欲-望。

  不夠。

  成海千森在兩面宿儺壓迫力遂來之際,就察覺到了陰間氣息,剎那間心亂如麻,她想跑,結果下一秒,被重新按回懷裡,和服還被扯開了,她簡直無法形容她受到的驚嚇。連他俯身下來,指尖劃開側頸都沒有感到疼痛,有所察覺傷口疼痛的時候,是他舌尖舔過的濕文明熱的觸感,緊接著,男人一口咬了上來。

  尖銳的牙齒穿透側頸傷口,帶來劇烈疼痛,一瞬間簡直眼冒金星,呼吸急促,她揚起腦袋,忍不住悶哼出聲,兩面宿儺有意將身體的重量壓她身上,逼得她後退幾步撞到牆壁,少女雙手用力地抵住男人滾=燙的胸膛,發白指尖緊緊揪住他散開的衣領,下意識掙動起來。

  發夾掉在地上。

  「別動。」

  兩面宿儺嗓音低沉且不耐,壓在她背脊的那只手又將她往懷裡帶了帶,淺紫色的和服堆在他手臂上方,露出少女纖細脆弱的肩頭,強行將她鎖在懷裡。

  成海千森身體戰栗,發出細小的嗚咽,臉色發白,眼睫顫動著染上晶瑩。她緊緊貼在他身上,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兩面宿儺充滿爆發力且堅實的胸膛,滾燙的熱意透過一層單衣深入骨血,也可以感覺到尖銳的牙齒貫穿肌膚,微涼的唇貼在頸間深深吸文明吮舔富強舐。

  還不夠。

  血液在流失,耳邊不再有熱鬧的街市,充斥在她耳邊的,是兩面宿儺溫熱的呼吸,和血液流失的聲音。

  成海千森眼角流下生理性的淚水,她的手繞到兩面宿儺後背,在知曉無法撼動他一分的情況下,就只能靠聒噪取勝。

  她揪住兩面宿儺後背衣料,掙扎著,抽抽搭搭哭起來,「嗚……我草你大爺的兩面宿儺,痛死了,不要再吸了……兩面宿儺你根本就不是個……」

  兩面宿儺煩躁的皺起眉頭,鮮紅的舌尖卷過唇角,他露出一點陰沉又惡劣的笑,「再忍忍,死不了的。」

  他又埋首下去,銳利的犬齒對著殷紅的傷口再度咬了下去。

  成海千森疼到緊抓他的衣服,哭著悶哼出聲。

  她收獲了四個牙印。

  兩面宿儺,只有狗才會咬人,你個狗比!

  「不要再深了!」成海千森哭著放狠話,「你等著,我出去後一定買個口籠給你戴上!」

  回應她的,是兩面宿儺更狂妄的惡劣。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力量的懸殊太過明顯,她被禁錮的越來越緊,縈繞著血液芬芳的冷香將少女包裹,她的哭聲越來越弱,腦袋昏沉,眼前一陣陣發黑。

  她攀附在兩面宿儺肩臂上的手在紊亂的呼吸中逐漸失去力氣,簪花配飾掉落,漆黑的發變得凌亂。

  完了,她想,這回不死也得死了。

  成海千森的哭聲羸弱如奶貓嗚咽,兩面宿儺扣緊她纖細的腰肢,防止失去力氣的少女滑下去。

  血液芬芳連綿不絕,他有得到一絲饜足,但這遠遠不夠。

  他懷抱著脫力的成海千森,猩紅的目光盯著少女頸側上的咬痕,劃痕配上又深又狠的咬痕,他伸手揩去一朵鮮紅的血珠,馬上又有新的血珠從傷口滲出,順著線條優美的頸線,穿過修長的鎖骨,鑽入敞開的衣領,在細膩的雪白上綻開綺麗的血櫻。

  猩紅的眼瞳暗色沉浮,比起這個,他想要的,另有其他。

  清甜甘美的氣息像即將成熟的水果,帶著些許青澀,雖然不是品嘗的最佳時期,但總會誘人采摘。

  兩面宿儺收回耐人尋味的視線,指尖劃破手腕,滲出的殷紅染紅少女發白的唇瓣。

  成海千森暈暈沉沉,一陣難言的鐵鏽味滲入口中,硬是給她刺激清醒了些。

  側頸傷口生疼,她一睜眼,就看見兩面宿儺流血的手腕舉在眼前,從腕上流出的血液,都被她喝了下去。

  她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驚恐,這尼瑪什麼陰間劇情,兩面宿儺居然在給她喝他的血!

  「別動。」

  兩面宿儺猩紅的雙眸暗色沉浮,陰鷙又愉悅,他抱緊懷裡不斷掙動的少女,無所謂著扯開嘴角,「想活,就喝下去。」

  因為失血,和掙扎,她失去力氣,變得脆弱不堪,身上那件淺紫色的和服如被斬首的山茶花兒一般可憐兮兮落在了腳邊。

  在身心雙重受挫的情況下,她被兩面宿儺強制著,重新按回牆上。

  兩面宿儺把手腕湊到她嘴邊,嗓音帶著些許暗啞,「咽下去。」

  成海千森眼淚汪汪,她沒有喝血的癖好,人不能,至少不應該……本來就不應該,誰會沒事喝血啊,又不是吸血鬼。

  她眼中聚起火苗,氣咻咻地盯著他,在咽下一口鐵鏽後,因為憤怒點燃的衝動一發而起。

  惡向膽邊生,她抓住兩面宿儺的手,衝著手腕一口咬了下去。

  兩面宿儺饒有興致的看著她,笑出了聲,「沒有吃飽嗎。」

  成海千森更生氣了,她重重咬了一口,血液的味道化成一股甘甜,滑入咽喉,鐵鏽味消失了。

  但是憤怒不會輕易消失,泛紅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

  兩面宿儺皮糙肉厚,至於對於她來說是這樣,她不知道進入嘴裡的血是她咬破的,還是先前劃破的,總之她在他手腕,留了一圈牙印。

  舒服了。

  成海千森摸著光滑如初的頸脖,氣喘吁吁靠在牆上,反手摸到一嘴血,胸前衣服上也是滿滿的,像開了血花。

  她眉頭一皺,彎著腰就開始干嘔。

  兩面宿儺盯著態度滑稽的少女,並沒有因為她的失禮行為,感到生氣。

  他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嗓音中發出沉沉的笑,「小鬼,感到榮幸吧。」他刻意俯下身,溫熱的手掌貼在她腰窩,下頜湊近她耳邊,惡劣的聲音隨即而出,「這是『詛咒之王』給你的恩賜。」

  我淦?

  恩賜!

  我謝謝您嘞!

  恩賜倆字都被您玷污了!

  可能是被氣得,成海千森感覺身體裡蓄了一團火,之前那些頭暈眼花,昏昏沉沉的症狀全部消失,只剩下滿腔憤怒,和無用的干嘔。

  兩面宿儺發出一聲嗤笑,長臂撈起地上的淺紫色和服,隨意披到她身上。成海千森撈起頭發,不滿著掀開罩在頭頂的和服,就感覺兩面宿儺的手臂環過她的腰,輕而易舉地把她扛在了肩頭。

  成海千森差點真的吐出來。

  這種在少女漫很常見的撒糖姿勢,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硬邦邦的肩膀戳到胃,兩面宿儺走的四穩八平,她捂了捂嘴,撈起下垂的長發,掀開罩頭的和服,剛要發出不滿的抗議,就看見熱鬧的街市,空無一人。

  「大家呢。」

  「死了。」

  兩面宿儺聲音冷淡。

  熱鬧的街市一去不復返,只有剛剛蒸好的糕點飄起裊裊白煙。

  視線還未收回,映入眼簾的事物突然變成波光粼粼的湖面,她驚奇的睜大眼睛,左右四顧間,發現已經回到兩面宿儺的府邸了。

  沙耶站在橋下垂頭相迎。

  接住從兩面宿儺肩頭甩下來的成海千森時,平淡無波的紅色眼睛如一片撞碎的琉璃般,深深看了她一眼。

  「帶她下去。」

  兩面宿儺頭也不回,全然不顧身後少女的大呼小叫。

  總歸說的不是什麼好話,他懶得管。

  成海千森憋了一肚子火,拉著沙耶吐槽一路兩面宿儺的狗比操作。

  沙耶靜靜看了她一眼。

  罵罵咧咧吐槽兩面宿儺還能活下來,至今為止頭一人。

  「裡梅,都不曾得到宿儺大人的血。」

  她擰著眉頭停下腳步,氣憤道:「對你們來說可能是好東西,對我來說可不是。」

  沙耶反駁,「小姐,宿儺大人的血,於您來說,只有益處,全然無害。」

  該如何解釋這件事情呢,沙耶難得些許棘手。作為誕生於人類對兩面宿儺恐懼中的詛咒,她算得上在兩面宿儺的事情基本了如指掌,為什麼加上基本,為了嚴謹。

  成海千森嫌棄嘖笑,「我又不稀罕。」

  沙耶盯著少女氣咻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

  沙耶:還是別告訴她了,我大概猜到宿儺大人要做什麼了。

  ……

  後面,成海千森換上一身干淨柔軟的衣服,她想到問沙耶。

  街市和那些人類是什麼。

  沙耶眨了眨眼,平靜道:「人類?那些都是於我一體的詛咒。」

  她擦頭發是手頓住。

  「愚昧的人類,亦會祈求魔神庇佑。」


第17章

  半夜三更,成海千森睜開眼睛,今夜失眠。

  胸口如燒著一團火。

  她猜測,這和兩面宿儺的血脫不開關系。

  或許就是因為血的關系,她的身體沒有感到一絲不適,除了胸口,但這點熱意還是可以忍下。

  障子門被推開。

  沙耶手捧一碗水進來。

  「至今為止,沒人得到過宿儺大人的血。您不必擔心血液會對您產生什麼影響,您依舊是人類,不會變成詛咒。」

  她把碗遞給成海千森。

  「我猜小姐是被吸血後身體虛弱,大人才會把血分給您。請把這個喝掉吧,它會壓下小姐身體裡的躁火。」

  「這是什麼。」

  「泉水。」

  沙耶總歸不會害她,遲疑一下,她仰頭把水喝了。正如沙耶所言,泉水滑過咽喉,清涼四溢,一碗水下去,擾的她頭疼的熱意全然消失。

  成海千森終於能睡一個好覺了。

  等她再次睜眼,是熟悉的天花板。

  窗外陽光大盛,透過紗窗灑到被子的方格。

  這是回來了?

  湛藍色的眼眸緩緩睜開,纖長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她捏著袖子上觸感熟悉的單衣布料,打量著房間裡的擺設。

  和她離開前一模一樣。

  成海千森松了口氣,玉白的指尖輕輕按壓額角,她撩了一把頭發。

  正准備起身,就聽見門口傳來哐哐的敲門聲。

  力道之大簡直可以把門撞壞。

  成海千森馬上翻身下床,跑到門邊,沒錯了,這樣的敲門方式……

  「千森啊!是千森啊!」花畑佳子淚流滿面,一把抱住她,使勁往懷裡蹭,「你是跑到哪裡去了!姐姐我擔心到過來看你了,是不是很感動啊千森,快說說你去了哪裡!!」

  成海千森懵了一瞬,馬上按住蹭她胸部的雙馬尾女孩,推開她的腦袋。

  「佳子,你怎麼會過來!」

  花畑佳子伸著手抱她,臉上流著兩條寬寬的面條淚,並沒有因為腦袋被推開,就放棄洗面奶,她鍥而不舍的繼續往前蹭,高揚的聲音含著哭聲,「真是的,要叫姐姐啊!快讓姐姐給你檢查身體,看看你這幾天都去了哪裡!」

  嗯?

  她抓住了重點。

  「什麼?今天是幾號。」

  望向繼續蹭她胸部的佳子抬起臉,露出一臉關愛笨蛋的笑容,「啊啦,今天是六月一號了。」

  提到六月一,花畑佳子馬上有了新話題,「千森今天是兒童節,我們出去玩吧!!商城一定有免費活動。」

  等等等等……她無心再去阻止興奮的花畑佳子。

  既然今天是六月一日,星期二,距離她被咒靈襲擊,上星期四,她在兩面宿儺的領域待了四天!

  「佳子!你個笨蛋,快離開千森!」

  遲來的阿久津明勃然大怒,一把扯過花畑佳子的後衣領。

  然後再看向成海千森,一臉嚴肅與正經,「千森,你是自己回來的嗎,這幾天發生了什麼。」

  花畑佳子不死心的抓住她寬大的衣袖,突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千森是去和男朋友約會了吧!」

  阿久津明大怒,掰斷兜裡香蕉,朝樓道丟了出去。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布娜娜!」花畑佳子含淚追了出去。

  阿久津明:「嘖,猴子。」

  沒有了笨蛋打擾,阿久明津關上門,非常嚴肅的同她討論了一個問題,「身上穿得為什麼是浴衣,你真的這幾天和男朋友在一起嗎。」

  你為什麼也被帶偏了,笨蛋真的會傳染嗎!

  成海千森正經回答,「沒有,請先告訴我,這幾天發生了什麼。」

  半小時後。

  「事情就是這樣,你現在去換衣服,我們去趟警局。我打電話通知下裡道哥。」

  長話短說,阿久津明告訴她。

  周四的晚上,她的手機和購買的食材在某車站發現,撿到這些東西的是跟著劇組出外景的表田裡道。

  起先他只是認為是成海千森遺忘了,回到公寓敲門沒有人響應,表田裡道覺得事情不對勁,拜托物業過來用鑰匙開了門。

  屋內空無一人。

  此刻,表田裡道雖然慌,但沒有徹底慌的找不到邊。他開始聯系成海千森的學校,朋友,家裡詢問情況,除了家裡阿姨接起電話,知道了她父母昨天飛國外某公司商談外,其他什麼信息都沒有得到。

  到這個時候,他終於確定,她遭遇了意外。

  表田裡道馬上報了警。

  她失蹤的事情馬上就被所有人知道了。

  但是……這個地方的日本警方,不是在柯南世界。消極怠工實屬正常,他們只是聯系和她有關系的人,在公寓和車站附近擴大範圍找找,連失蹤者居住的公寓都不曾踏足,更別說保護起來了,而且車站的監控離奇的壞掉了,找不到任何一點關於她失蹤的線索,昨天更是得出她自殺的結論。

  日本每年都會有很多人失蹤,尤其像她這個歲數的女生,因為一些事情,離家出走很正常。如果找不回來,或者自己回到家裡,多半會定失蹤或者死亡,用來結案。

  她失蹤了四天,所有人都急得人仰馬翻,遠在國外的父母當場就想往回趕,最後被摁住,今天才從外面回來。表田裡道因為她的緣故完全沒心情上班,一下班就跑出來,和千代她們分開找人。

  而鹿野紬當場就動用了家族勢力,事情驚動東條雲雀後,她沒有急著出動家族勢力找人,而是吩咐春日不要把事情擴大到滿城風雨。

  借著東條氏的勢力,成海千森失蹤的事情沒有變成社會事件。學校那邊,除了千代幾人,和班主任,都以為她是因病請假。

  成海千森內心愧疚不已,她給好多人添了麻煩。她現在只想快點把事情解決完,回去向每個人好好道歉。

  阿久津明看她收拾好了,推開門,毫不意外看見門口蹲著的佳子。

  她一臉傷心的哭著說:「小明拋棄了我,但是你不能和千森在一起,她男朋友會揍你的哦。」

  阿久津明額頭冒出個「井」字,忍了又忍,還是選擇最有效的辦法,拋香蕉。

  「嘖,猴子就是猴子。」

  踏出門外,成海千森唇角一抽,暗道夏油傑狂喜。

  在這裡說一下她和佳子的關系,是因為小時候她很長一段時間住在小姨家,隔壁就是佳子家,因為比她大一歲,一直纏著千森喊她姐姐……但是,對面是個笨蛋啊!一旦喊姐姐,絕對會讓佳子得寸進尺,阿久津明每次都會及時出現,拖走佳子進行物理制裁。

  姐姐是不可能喊的,一輩子都不可能。

  趕到警局的時候,表田裡道也剛剛到。

  成海千森一臉抱歉,「裡道哥……」

  「太好了,你沒事。」

  表田裡道倦意深沉,在看見少女後,將她抱進懷裡,長舒一口氣。

  沒有指責,沒有質問,他想做的只有抱住她。

  「太好了,你沒事就好。」

  他的聲音發著抖,帶著劫後余生的松快和欣慰,連日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成海千森平安,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

  他一直當千森是妹妹,遇見她後,他在生活和工作上的壓力,陡然有了可以傾訴的對像。對方既不像兔原那樣煩人,也不像蛇賀那樣聽不懂人話,也不會像詩乃那樣聽他說一句,准備十句還給他,更不像熊谷那樣太通透平靜。

  他在千森這裡,得到了治愈。

  表田裡道很久都沒有過這樣情緒波動過,自從因傷退役,做了現在的這份工作。偶爾見面一次的大學同學會驚呼著他和電視裡看見的不一樣,和小朋友在一起的他爽朗溫柔,是值得孩子們信任的體操大哥哥,但現實中的他,臉上找不到一絲表情,棕色的眼底如一潭死水,毫無光澤,整個人一副被生活壓到喘不過氣的模樣。

  「裡道哥,對不起……」

  成海千森吸吸鼻子,眼睛裡蓄滿了淚花,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煙味。她沒料到表田裡道情緒會這麼大,在她記憶裡,表田裡道很多時候都是一副被生活壓垮的模樣,眼睛裡找不到一點光,情緒更是沒多少。

  但他是很好的人。

  表田裡道這才反應過來,因為衝動他過去抱緊了千森……他鮮少有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很快就被認真著壓了下去,他捧起女孩的臉,湊近抵住了她的額頭。

  漠不關心被別的情緒覆蓋了。

  棕色的眼睛裡有了光,溫柔又嚴肅,他說:「不用道歉,你平安無事就是最好的。」一頓,才轉為說教模式,「但是,這四天你去了哪裡,都發生了什麼,千森。」

  ……

  問題來了。

  失蹤的這幾天怎麼解釋。

  說她遇見了兩面宿儺,被他拉進了領域?

  沒人會信。

  不是認為她是中二病,就是二刺猿入腦,或者會被當成逃避真相胡言亂語。

  反正都是不正常,說不定還會因此送到精神病院接受檢查。

  光是想想就窒息了。

  成海千森斟酌半天,緊繃的肩背在眾人鼓勵的目光下,緩緩松懈下來。

  她說:「……關於這幾天我已經不記得發生什麼了。」

  表田裡道臉上劃過一絲心痛,他蹲下身,雙手放在她膝蓋,溫柔且堅定的,仰頭鼓勵她,「千森,不要害怕。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害怕。」

  「已經沒事了。」


第18章

  成海千森內心那個愧疚感簡直無以復加,她紅著眼眶,滿含真誠,「裡道哥,謝謝。」

  「但我……還只記得那天發生了什麼。」

  「那天我從商店街買完東西,乘坐公交,坐過了站,就走到隔壁,想要坐回去。我遇見了一個男人……」成海千森聲音卡住,表情也逐漸困頓起來,她皺著眉頭,喃喃自語,「啊咧,我是遇見個男人,然後呢……」

  成海千森眼眶通紅,泫然欲泣,她惶恐不安,茫然失措的垂頭看向表田裡道,「我、我不記得了……」

  她輕輕一眨眼,懸在眼眶裡的淚珠就落了下來,啪嗒一聲,在表田裡道手背上綻開小小的水花。

  表田裡道平緩的心髒在耳邊吵鬧起來。

  「我是怎麼回來的……我一睜開眼睛就聽見佳子在敲門,然後又遇見了小明。」

  成海千森裝了個楚楚可憐失憶的模樣,心裡暗罵兩面宿儺幾百遍。

  心裡罵的越狠,千森裝的就越像。

  「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好奇怪呀,為什麼我會忘記那幾天。」

  阿久津明看她哭得梨花帶雨,因獨獨失去那幾天記憶,一臉不安與無助、自責,全然不像是裝的。當然,品學兼優的好孩子不會騙人,她沒有任何理由偏袒嫌疑人。

  他一手拽住佳子後衣領,把她拖出辦公室。

  等等!

  阿久津明腦子裡突然閃過什麼。

  「小明你怎麼了!」

  「難道真的是男朋友……」他喃喃自語。

  花畑佳子這個時候突然get到他的意思,她一手握拳,敲在了另一只手的手掌上,一臉恍然大悟,旋即湊近阿久津明,神秘兮兮的說:「是說,千森的男朋友嗎,我認識!」

  阿久津明瞥向她。

  「叫伏黑惠!也有可能叫五條悟……哦還有一個叫入間銃兎的。」花畑佳子絞盡腦汁,「嗯……我還看見了三日月宗近。」

  阿久津明在聽見第二個名字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在哪裡見到的。」

  「在千森房間裡!」

  花畑佳子舉起雙手,歡呼雀躍,臉上寫滿了求誇獎。

  阿久津明面無表情的拍了拍她的腦袋,反手給了她一個爆栗。

  「你是怎麼進的千森公寓!」

  猴子還有開鎖的技能嗎!

  ……

  成海夫婦,和學校老師陸續趕來。

  聽聞成海千森忘記了中間發生什麼,成海夫婦也不想再追究,只抱著女兒一通哭,表示孩子平安就好,平安回來,其他的也不用太在意。

  公寓的監控確實沒有拍到千森進出公寓的畫面,但她確實好好的出現在了公寓裡。唯一有她記錄的,只有早上十點,花畑佳子敲門,她從裡面打開的記錄。

  唯獨表田裡道提出,要讓千森去醫院檢查身體。

  他的態度很堅決,即便不追究是誰帶走了千森,檢查身體也是必須的。

  他思考了很多,為什麼千森會失憶,或者說「失憶」,這有可能是她在那幾天遭遇什麼,造成了心理陰影,不願意提及,就用失憶的借口,妄圖把中間這段經歷翻篇。

  表田裡道捏緊了拳頭,憤怒蓋過了其他情緒。

  當然,如果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他會比誰都高興。

  成海夫婦顯然也想到過這個問題,他們家經營一家公司,發展前景很不錯。千森也算含著金湯勺出生,年輕創業無暇分身,千森幼年很多時間都是在小姨家住著,見到父母的次數很少,上了初中才搬進別墅,她不是正兒八經大小姐,家裡也沒所謂的執事女僕,倒是有一個做飯阿姨。

  別墅離學校太遠,父母在外租了房子,也是很久不回家。她的初中是在高等學院上的,大家都很有錢,千森因為小學都在普通學校就讀,對有錢這個概念並不是多深,一如既往過得很普通。到了上高中的年紀,有很多女生選擇去貴族學院,成海夫婦也想讓女兒去。

  那是正兒八經的貴族學院,就讀的都是名門貴族千金,她們的父母是外交官,是財政大臣,是內閣總理,是某財閥企業掌權人,是家族有上千年歷史的名門世家。

  鹿野紬和東條雲雀就在這座學院裡就讀。

  成海家和她們比,就像是暴發戶。

  千森理所當然沒有去成,她報考了現在的學校。然後陰差陽錯因紙片人,認識了喜愛二次元文化的鹿野紬,隨後又認識了正在垃圾堆挑男人的東條雲雀……大小姐也是很不容易了。

  這些事情,成海夫婦都不知道,他們甚至不知道女兒喜歡紙片人。面對表田裡道態度堅決讓千森去醫院檢查身體,他們的態度是有一些抗拒的。

  真有什麼事情。

  他們家丟不起這個臉。

  千森失憶就失憶,回來就好。

  反正事情也沒有鬧大,這樣最好。

  如果讓各路媒體知道成海集團的千金失蹤四天,又疑似遭受什麼,企業的門面會被毀掉。

  成海千森看他們陷在沉默裡,心裡一時不察父母是擔心她受傷,還是擔心自己丟臉。可能這兩種都有。

  她淚眼婆娑,握住父母的手。

  「沒關系,我可以去的。」

  成海月抓住女兒手,容貌艷麗的臉上滿是擔憂,「不用,你不想就不用去。」

  「沒關系,媽媽,我去,這也是為了讓大家安心。」她擠出個笑,抬臉看了看表田裡道,示意他不要擔心。

  ……

  成海千森當然敢去醫院,她和兩面宿儺又沒發生什麼,有什麼不敢檢查的。

  檢查結果一切安好,她沒有任何損傷。

  就是失憶的事無解,不過這也不重要了。

  表田裡道松下口氣。

  成海月又抱著女兒開始哭。

  時間走到下午,她在警局做了筆錄,把她失蹤的消息撤走,取回手機,和那天遺落的食材,肉雖然在冰箱保存很好,她也不想要了。

  走出警局,除了手機裡彈出來的99+消息,和未接來電。一切安然的仿佛什麼都未發生。

  這件事情大抵會因為各方面離奇的無法解決,被警局冠以「神隱」事件。

  事情解決,成海夫婦馬上就以公司很忙,上車走了。

  阿久津明見沒了事情,也帶著佳子回去,聽他說,佳子是逃課來的,他是被迫過來追她的。然後一待就到了下午。

  臨走前,佳子哭出面條淚。

  ……

  只剩下她和表田裡道了。

  她暫時把手機塞回兜裡。

  「裡道哥。」

  表田裡道轉過身,他的情緒又降了下來,棕色的眼瞳中寂靜如一潭井水,從唇角揚起的弧度裡,她看到了他淡然的心緒。

  「謝謝你,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你是請了假過來的嗎。」

  「為什麼要道歉。」

  表田裡道聲音很淡,他安慰小朋友一樣摸了摸她的頭,心髒被一種不知名的情緒填滿,表田裡道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成海千森心裡十分過意不去,「要不是我……」

  「不是你的錯。」表田裡道溫柔的認真道:「千森,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他不希望千森產生任何心理壓力。

  她抬起通紅的眼眶,怔怔點頭。

  當然不會是她的錯,這全是兩面宿儺惹出的事。但她給很多人添了麻煩是真的。

  表田裡道強調道:「既然已經忘記了,那就不要在強迫自己去想。」

  她點頭,「我不會去想的,我也不會把這件事情歸咎到我身上。」

  表田裡道拍了拍她的頭,他不想讓自己的情緒被她感知,於是露出的笑容溫和又爽朗,「那麼,我們回去吧。」

  成海千森感到一絲違和,但還是乖的一批的什麼都沒再說。

  有點奇怪,嗯。

  他看起來像在營業中,強顏歡笑。

  表田裡道很難用語言去形容此刻他的心情。

  他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這樣說很奇怪,他在這一天完成了這一年的情緒化,要對待千森,只要笑著,溫柔著,讓她安心,及時開導她就對了。

  ……有點無措,他無法讓自己正常的笑出來。

  內心被一種不知名的情緒包圍,這種情緒滲透心髒,妄圖挖出十年前心存憧憬的他。

  正常的哥哥對妹妹……會有牽手的想法嗎?

  ……

  「你哭過了。」

  兩面宿儺戲謔又隱隱不解的聲音,把成海千森的思緒拉回現實。

  成海千森沒回答他,直接側過身子繼續回消息。

  兩面宿儺不以為意,血眸半闔,垂著眼看她,低沉的聲音裡含著嘖笑,「你在生氣。」

  你居然看得出來,真是醫學奇跡。

  成海千森沒有理他的打算,哪怕惹這位大爺生氣,她也要用身體力行的告訴他。

  對,她就是在生氣。

  兩面宿儺不想和她計較,少女像只渾身充滿警惕的小貓,只會讓他饒有興致地翹起嘴角。

  少女指甲圓潤飽滿,捧著手機敲打屏幕。

  她穿著一件黑白格子的連衣裙,側身躺在床上,黑發蜿蜒散在身後,露出半張精致的側臉,玉白的耳廓,因為哭過的原因,眼尾染著一片薄紅。

  兩面宿儺頗有耐心的盯了她一會兒。

  突然間,有什麼東西朝她劈頭蓋臉扔了下來。

  成海千森雙手扒拉著砸下來的衣服,對著兩面宿儺怒目而視。

  「你做什麼!」

  處於發怒邊緣的貓。

  兩面宿儺笑了一聲,赤紅色的眼瞳動了動,不緊不慢道:「脫掉。」

  成海千森僵住了。


第19章

  如果可以,她很想敲開兩面宿儺的腦袋,看看他狗腦子裡都裝了什麼,要不然怎麼會說出這麼離譜的話。

  但真給她一柄錘子,她肯定不敢。

  她躺在床上,以一種抵御者的姿勢,抱緊懷裡衣服,曲起雙腿,眉心緊緊鎖起來,警惕又不解的問他,「做什麼。」

  她當然不認為兩面宿儺有那方面的想法,先不提他沒有那玩意,就說他平等地看不起任何人的個性,她就不信他會喜歡上誰。

  但是,兩面宿儺性格非常惡劣,被冠以「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詛咒之王」,強到離譜,不被任何規則和情感束縛,向來憑著心情任意妄為,他自始至終都是站在高位的王,看著無數咒靈和人類前僕後繼著送死。

  成海千森吞咽口口水,已經在籌劃怎麼跑,跑不掉就苟住。

  兩面宿儺眸色陰暗下來,居高臨下著睨著她,赤紅的瞳仁裡沒什麼情緒,連往日的惡劣也不曾見,「不照做的話,我幫你。」說著,他動了下右手指。

  成海千森一骨碌爬起來,抱緊懷裡衣服,揚著窘迫著發紅的臉,毅然決然堅定道:「我知道了,你回避,轉過身!」

  即使在他眼裡自己是塊能吃的肉,那她也是塊有羞恥心和道德感的肉。

  僅僅是過了一分鐘,但成海千森慌得仿佛走完了這一生。

  兩面宿儺捏著下巴,沒有情緒的眼裡染上嘲弄的笑,毫不留情的對她開了嘲諷,「小鬼,你在想什麼。」

  她臉色爆紅。

  「換上,跟我去領域,祛除垃圾留在你身上的痕跡。」

  我勒個去,禽獸居然開口說了人話?!成海千森呆滯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懷裡抱著的是一身白色浴衣,袖口精致的滾了一圈花。

  「啊?」

  他沒任何殺意,只是想戲弄她,看她犯傻,果不其然,少女反應十分有趣。

  察覺到自己被戲弄的千森臉上滾燙一片,但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眨著一雙藍色的眼睛,好奇又殷勤的看向他。

  「什麼意思?」

  他的眉頭皺起,神色中多了幾分不耐煩的成分,但聲音平淡,沒任何起伏,竟然給她好好的解釋了。

  「那只咒靈的體=液進入了你身體,不祛除的話,就繼續留著吧。」

  提起這個,成海千森寒汗毛倒立,她沒能及時做出反應,在兩面宿儺失去耐心轉身離開時,她下意識一把抓住他的手。

  「那個,等等,謝謝。」

  她身體前傾,一只手撐在床上,一只手拽住他的手。少女神色拘謹,低垂著眼睛,面染緋紅,顫動的卷長眼睫如蝶翼撲簌,她支吾著,似難以啟齒,「……那個,在領域裡時間,和現實裡不一樣……我們可以待會兒去嗎,萬一千代她們過來……我又不在……」

  成海千森一時陷入兩難境地。兩面宿儺是狗,但這個狗又對她不錯,這個不錯,是建立在兩面宿儺純惡的基礎上,其實他大可不管她,或者殺死她。

  兩面宿儺垂眼看她,少女的手柔軟白皙,微微發著抖,指腹帶著涼意緊緊扣在他的手背,十分小巧,但充滿了堅定的力量感。

  他一反常態地沒有甩開,安靜聽她講話。

  這種默許,讓她得到一種鼓舞,或許可以趁這個機會把話說明白。

  「就是……我真的很害怕你,現在也就還好……但有的時候你還是讓我很害怕,我就是個普通人類,什麼都沒有,你動動手指頭就能殺掉。」

  這可都是她掏心窩子的話,至少希望兩面宿儺能聽進去一點。

  「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麼心理不殺我,也不知道你中意、縱容的底線在哪裡……有時候是我在試探,但你不也報復了回來。就……嗯……」

  他挑了挑眉,血紅的眼眸浮現嘲弄,毫不留情的嘲諷她的天真,「對詛咒說謝謝,你可真是可笑。」

  兩面宿儺甩開她的手,露出頑劣且不屑的笑容,「不過,這正是你有趣的地方,所以,我允許你待在我身邊,但從來沒有允許你有不切實際的奢望。」

  交涉失敗。

  雖然是被打斷的,但就是失敗了。

  成海千森小小低落了一下,但馬上又恢復情緒。沒關系,想想他在漫畫裡是怎麼打人的,非死即傷,樓都給你拆了!

  如果還覺得不行,那就想想皇樹,嗯,心平氣和了,皇樹必須死!

  她現在只是被兩面宿儺污染耳朵,沒什麼大不了的。

  堅定了信念,她眼神都堅定了,不再拘謹支吾。

  成海千森抬起臉,一臉堅定,「我知道,人類在你眼裡都是不值一提的螻蟻,我要說的話在你眼裡卑微又無用,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兩面宿儺,你不要小瞧人類,不要小瞧我!」

  兩面宿儺無言地睨著她,頑劣的表情帶上了點興致,他愉快的哈哈大笑。

  狂妄又肆意。

  成海千森:「……」

  「哈哈哈小鬼,拿出點實際行動,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什麼份上。」

  他露出了惡劣又戲謔的笑,充滿壓迫力的盯著她,低沉的聲音像恐怖的魔咒。

  「如果做不到,你知道後果的。」

  成海千森瞪大了眼睛,表情一言難盡,她好像給自己挖了個坑。

  兩面宿儺滿意地欣賞著這一幕,他俯下身,湊近她的側臉,手指擦著她哭紅的眼尾深入她的發間。

  「可別想著逃走啊,小鬼。」

  他拖著懶散的,輕描淡寫的尾音,狂妄的刻意又無意。

  溫熱的氣息滾在耳邊,兩面宿儺按著她的後腦,強迫渾身僵硬的少女靠近自己。

  「名字。」

  她腦袋宕機了一秒,垂下眼簾,老實回答。她沒有對此感到懼怕,可能是相處久,熟悉他的陰間模式了。

  「……千森,成海千森。」

  氣息灼熱的噴灑在肩頭,笑聲隨著身前之人震動的胸腔傳到她耳朵裡,她不可抑止的燥熱起來,玉白的耳垂泛起紅色,宛如一顆飽滿而甜美的果子。

  兩面宿儺猩紅的眼眸中暗色沉浮,他滾了滾干-澀的喉結,然後湊近,張口咬住少女小巧的耳垂,不緊不慢地碾文明磨。酥富強麻順著被觸碰的肌膚直衝心頭,甜蜜的觸電感傳遍全身每一寸肌膚,她在一陣顫栗中溢出喘自由息。

  如同幼貓嗚咽,脆弱又可憐。

  「喂喂,可別讓我失望呀。」

  她聽到了兩面宿儺因欲--望而喑啞的聲音,不乏惡劣。

  「繼續取悅我吧,千森。」

  ……

  成海千森躺在床上,精神恍惚,懷疑人生。

  在給所有人報完平安後,她發了信息給鹿野紬。

  「靈魂發問,大爺有寄吧嗎。」

  鹿野紬:「當然有啊,他變詛咒前是人類!」

  成海千森瞳孔地震,一瞬間腦子裡閃過萬千思緒,她怎麼忘了這個!

  「小紬,我可能要完了。」

  鹿野紬:「???」

  鹿野紬:「千森,不要多想,好好休息,我不催稿了,等我明天去看你。」


第20章

  送走來探望的千代幾人。

  成海千森手裡拿著千代帶給她的《人間失格》《女生徒》《山羊之歌》陷入短暫沉思。因為她對千代提過幾嘴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為了不讓她休息的時候無聊,千代特意去挑了幾本書帶給她。

  三次元的文豪不是二次元的異能力者,他們的名字還繼續印在語文課本上。

  把東西收起來後。

  兩面宿儺把她扔進了生得領域。

  學校方給她多放幾天假休養,除了泡溫泉,這破領域她一秒也不想待。

  「您終於理解宿儺大人的用心良苦了嗎。」

  「我想不通啊沙耶。」成海千森郁悶的趴在岸邊,「兩面宿儺什麼意思。」

  沙耶跪坐著,眼神平靜著瞥了一眼被熱氣熏的雙頰緋紅的少女,隨口贊揚,「您比之前更美麗了。」

  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讓她抬首看向沙耶,不成想一抬頭就看見兩面宿儺撕了浴衣,她馬上移開視線,不看老大爺裸文明奔。

  ……大爺,你可真不拿我當外人。

  兩面宿儺下水,她看也不看,捂了捂胸前浴巾,雙手撐住岸沿,給沙耶使眼色拉她一把。

  沙耶選擇性回避。

  沙耶你個叛徒!她咬了咬牙,身體發力,就要自己上去。

  「去哪。」

  兩面宿儺輕嗤一聲,長臂一伸,將妄圖跑掉的少女一把拽了下來。

  你他媽……

  成海千森被迫嗆了一口水,她扶著身前男人冒出頭,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長發,存了一肚子火氣和郁悶,控制不住的慍怒道:「你做什麼!」

  她胡亂抹了一把臉,把頭發往後捋去,睜了眼才發現她站在池子裡,就到兩面宿儺胸前,那這個視覺衝擊是十分不得了的。

  她呼吸停滯了一瞬,這也太大了,兩面宿儺屑不屑的另說,單說他的身材,同人圖表達的再淋漓盡致,也比不上眼前真人來的成噸暴擊……不對,她甩掉腦子裡不應該存在的畫面,移開視線,轉過身要再次爬上岸時,兩面宿儺按住她的肩,將她壓在了溫泉光滑的石壁上。

  攪動的水聲,驚起了在枝干上停駐的鳥雀,它睜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靜靜看著池子裡兩個人。

  「你你你你做什麼!」成海千森慌的一批,恨不得整個人鑲進池壁,下意識緊緊用手護住裹著身體的浴巾。

  她算是看明白沙耶了,什麼沒有浴衣了,她就是故意給她帶浴巾。

  兩面宿儺發出了聲意味不明的笑聲,故意湊近她,「不是讓我不要小瞧你嗎。」

  啊啊啊太近了太近了,不要靠過來!她慌了,男性張揚且濃郁的性張力毫不遮掩的撲面而來,結實緊致的胸膛壓在少女單薄的背脊,兩面宿儺表情愉悅的欣賞著她的表情,壓制著她做的無用功。

  「但我說的不是這個啊!」

  成海千森眼睛都要轉圈圈了,無能狂怒地一拳砸向水面,她努力縮著身體,精神緊繃,努力忽略著身後男人流暢的腰腹線條下的輪廓。

  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兩面宿儺愉悅的嗤笑,故意湊近她後頸,「你倒是說明白。」

  成海千森腦袋混成漿糊,邏輯都組織不好,還說明白呢,「你就是故意的!」她的手砸在岸沿,碎石劃破肌膚,想不出下句話,但把自己疼哭了。

  「真夠蠢的。」

  兩面宿儺皺眉嘲諷,捏住她受傷的手,放開千森,扳正她的身子。

  反轉術式下的手掌變得光滑如初。

  兩面宿儺用指尖揩去千森眼角淚珠,見她一聲不吭的咬著唇,伸手毫不溫柔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大到少女眼淚直掉,她被迫仰頭,張開嘴,感覺下頜骨要被他捏碎。

  即便這樣,成海千森還是不輸氣勢地瞪著他。

  「繼續做無用功吧。」

  兩面宿儺按著她的後背,將她壓向自己,他露出惡劣的笑,彎腰下來,意料之外的事情又發生了。

  成海千森驚愕地睜大眼睛,他松開了捏著她下巴的手。

  柔軟的舌頭糾纏著少女舌尖,完全阻斷她的退路,下意識的抵抗不堪一擊。

  「唔……」

  少女心髒狂跳,呼吸凌亂,淚眼婆娑,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這實實在在就是個吻。

  貨真價實。

  犬齒擦過她的嘴唇,屬於少女的甜美在舌尖盤旋,讓他眸中閃過一絲饜足。

  兩面宿儺很快松開了她,動作中銀線拉扯。

  「這點程度就受不了了嗎。」

  兩面宿儺惡劣地笑起來,他摟緊千森搖搖欲墜的身體,拉扯到自己身前。

  「人類還真是麻煩。」

  不屑的嘲笑。

  可像她這樣有趣的人類,短時間找不到第二個。

  重新汲取了空氣的成海千森立刻驅趕腦海裡的混沌,飛快展開了頭腦風暴。

  但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完全想不明白。

  尖銳的指甲曖昧地順著肩頭往下劃去,兩面宿儺垂眼看她。

  銀色的月光照映在他血紅的眼眸中,映出表情呆滯的少女。

  「不愉快。」

  兩面宿儺不悅地看著呆住的少女。

  「露出這副表情是要給誰看。」

  他掐住她的臉,強迫她抬頭和他對視。

  兩面宿儺露出一如既往惡劣的笑容,低沉的聲音順著攪動的月色落下。

  他說:「不明白嗎,你可是我的東西。」

  成海千森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你有病?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

  事情發展逐漸離譜。

  離譜程度不亞於「天使也曾來過悟的肚子。」

  成海千森不懂。

  她什麼地方吸引到了兩面宿儺。

  不會當他的老媽子,沒有和他打的風生水起的能力,也沒伏黑惠那種讓他拿來利用建立新世界的技能點。

  總不會是她長的漂亮,饞她身子?

  離譜嘛,成海千森想想都覺得非常不可能之離譜。

  兩面宿儺不是這麼膚淺的詛咒。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在找樂子。

  可找樂子,至於親她嘛?!

  雖然她……不是很排斥,她只是被嚇到了。大爺身子終究是香的,仔細想想,她不吃虧。

  當然大爺也沒吃虧啊!

  那……這波是雙贏。

  ?

  鹿野紬下午過來的時候,給她帶了點東西。

  「這是什麼。」

  鹿野紬沒有穿那套小洋裝,來的匆忙,所以還是那一身赤色校服。

  綁著馬尾辮的少女眨著琉璃般閃亮的眼睛,神秘兮兮掏出禮物。

  「宿儺手指,巧克力。」

  「宿儺手指,U盤。」

  「宿儺手指,雪糕模具。」

  「玉犬拖鞋,昨天發售的。」

  ……

  除了玉犬拖鞋,其他都是什麼玩意?兩面宿儺的手指頭都量產了,在立本這個國家,擁有手指的形狀,它什麼時候出來女生深夜小玩具,她都毫不驚訝。

  成海千森一言難盡的拿起巧克力,很逼真,也難以下咽,虎子是真的不講衛生。

  鹿野紬咬了一口,認真評價道:「唔,味道偏甜口。」

  「長的這麼醜,不再整好吃點,誰會買呀。」成海千森不留情面的點評。

  鹿野紬:「但是……有很多人買來,也不是用來吃的。」

  成海千森手裡擺弄玉犬拖鞋,隨口問到:「那用來做什麼。」

  「收藏。」她捧起盒子給她看,語氣裡透著幾分抱怨,「做的很逼真,比他的手辦都要精致一百倍,如果是手辦有這個精細度,我可以衝他個一千份。」

  雖然覺得很離譜,但鹿野紬有錢大小姐,又是大爺單推人,衝他個一千手辦完全沒什麼奇怪。於是她轉頭,問:「巧克力你衝了多少。」

  她搖了搖頭,「你一份我一份,這樣高熱量的零食,我們每個人只一份就夠了。」

  「你沒收藏?」

  「為什麼這樣驚訝,這樣太浪費了,我不會做的。」

  成海千森拽了拽她的頭發,朝她肩頭靠去,「雲雀最近怎麼樣。」

  鹿野紬扣好巧克力盒子,放在沙發一邊,說:「在因為一哉先生的事情犯難,嗯你是在轉移話題吧。」

  「一哉先生嗎,雖然我喜歡汐音先生的臉,但一哉先生確實是最帥的。雲雀小姐是准備讓他入贅了嗎。」

  「千森,你在轉移話題。」

  成海千森靠在她肩頭。

  「沒有。」

  鹿野紬拍了拍她的腦袋,笑道:「你真的很不喜歡兩面宿儺啊。」

  她僵了一下,這是什麼致命送命題。如果兩面宿儺不在,她肯定會非常堅定的表達觀點,饞他身子和讓他死。但現在今時不同往日,這句話就不能說了。

  「主要是因為澀谷。」她抓著鹿野紬的手,話說的棱模兩可,嘟囔道:「你知道的。」

  鹿野紬點頭,同時表示贊同,她嘆了一口氣,慢悠悠道來。

  「我也很生氣,但後面我想,他自始至終就是個惡人,如果他澀谷救人,或者不干壞事,他就ooc了,這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所以我就想明白了。生氣歸生氣,但人格魅力發揮的淋漓盡致,我還是會被他吸引。」

  只要後面,獨眼貓不寫崩,不給兩面宿儺降逼格,不洗白他。從第一話就知道兩面宿儺從頭到尾都是個純惡人,她會很平靜的著看他迎來死亡的那一天。

  說的很有道理,她回想起鹿野紬說早就等著兩面宿儺便當那一天了,她就沒有這麼高的覺悟。因為獨眼貓實在沒那麼陽間,兩面宿儺死了是大快人心不假,但這個過程中可能會加劇其他人死亡。

  著名的三死一生。

  反正大家誰都別想快樂,最後是她和鹿野紬抱頭痛哭。但是現在,以鹿野紬的覺悟,可能最後哭的只有她一個。

  成海千森說不出口,兩面宿儺和她住在一起。

  為了證明是真的,把兩面宿儺喊出來?以他那個惡劣程度,故意不回應的幾率很大,這樣鹿野紬會認為她在表演行為藝術,或者真的當她不正常了。如果兩面宿儺回應呢?她不敢保證鹿野紬的生命安全。

  她怏怏嘆了口氣,這種事情說不出口。

  成海千森抓了把頭發,在旁邊拿過手機,發了不方便說的話。

  「兩面宿儺的乙女文,不就是在ooc。」

  鹿野紬皺著眉頭打開手機,她挑了挑眉,看了眼對方亮起的手機屏幕,回到。

  「因為香。原著保持人設,同人給我留點夢,哪怕他原著必死,太太們也會給他一個if線,這不是很美好的事情嗎。真要按原著來,五條悟也不會喜歡上任何人,你不是也在寫他的乙女文麼。」

  ……被說服了。

  成海千森想到了本來不用死,但被岸本獻祭的寧次。


第21章

  「我悟了。」

  但現實不是同人,又沒有完全悟。

  她想,如果兩面宿儺不在她家,她會馬上告訴鹿野紬,兩面宿儺的乙女文,她寫的出來了!可惜現實是,兩面宿儺就在她身邊,關於他的東西,她一個字也敲不下去。

  鹿野紬眼睛一亮。

  「成海勞斯,你要產糧?」

  「……可能會有那麼一天。」

  「好耶!」

  ……

  送走鹿野紬。

  千森去了趟便利店。

  學校放假讓她休息,她想宅在家裡。

  至於兩面宿儺,千森看開了。

  她領悟了一些人生真諦。

  管他是怎麼想,她就做到佛和無動於衷,兩面宿儺不是特別喜歡看她唱反調嗎,那是之前保命的手段。

  謝謝,現在不需要了。

  拎著購物袋回去後,兩面宿儺也出現了。

  他並沒去在意擺在桌上的宿儺手指頭,他不以為意的視線落過去,看到少女無視他的存在,走進廚房,慢悠悠收拾起來。

  她嘴裡叼了一根棒棒糖,草莓味的。

  她已經提前做好預想,兩面宿儺會露出什麼表情,甚至於又要戲弄她。只要她保持住「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jpg」,讓他覺得無聊透頂,就是勝利的一大步。

  兩面宿儺一反常態,神色淡淡,站在原地沒有挪動。

  事出反常必有妖。

  難道是看到了她和鹿野紬的聊天記錄,這麼說起來……她們之前還討論過他來著。他是想興師問罪?但這個表現有點過於平靜了吧。

  「你站著做什麼,坐下啊。」

  成海千森才沒有心虛,也不尷尬,她含著棒棒糖,收拾沙發,給他騰出一個位置,看向兩面宿儺的眼神平淡如水。

  他不答,視線淡淡地落她身上。

  成海千森視若無睹,坐到沙發,拿起桌上手機,隨意點開《催眠麥克風》,就不再管他。

  玩了會兒游戲,兩面宿儺還在看她。

  平靜,不帶情緒,無任何壓迫感。

  這就不對勁了。

  要做什麼?搞我心態麼?

  她有點按捺不住。

  這個時候好像陷入了誰先開口就輸了的尷尬裡。

  成海千森翻出買的牛奶,又跑了一趟廚房,換了一根新的棒棒糖。

  重新坐回沙發,打開《刀劍亂舞》。

  除了游戲聲音,空氣裡平靜的能壓出一朵花。

  她頭也不抬。

  「這幾天我不准備出門。雖然很想問問你想吃什麼,但也知道你一定又要嘲笑我,所以我就不問了。」她頓了頓,嘴裡咬著棒棒糖含糊道:「溫泉的事情謝謝,我還需要再泡幾回。」

  兩面宿儺抄著手,聲音平淡,看著不是多麼在意的樣子。

  「你自說自話的樣子挺招人煩的。」

  她有點生氣,但這種又是預料之中的回答。

  成海千森眼睛放在游戲上,用牙齒咬了咬棒棒糖,不想再理他,卻發現兩面宿儺朝她這邊走過來。

  她當然不會認為他是過來坐沙發的。

  「一回就夠了。」他觀察著千森表情,對方埋頭打游戲,不予理會。

  兩面宿儺露出一個稍有惡意的笑,他似乎輕易猜出了她的想法。

  要做什麼。

  成海千森想要用玩游戲來掩蓋心裡的慌張,奈何刀劍亂舞是個PPT游戲,基本不需要她點點點。

  她心態有點暴躁。

  用力咬了棒棒糖一口,也不知道是因為急的,還是把棒棒糖當成了兩面宿儺的腦袋,總之她咬掉了半個,碎掉的糖塊在嘴裡暈開香甜的草莓味,她哢嚓哢嚓咬的起勁。

  好像在牙齒上粘住了糖塊。

  她取出還剩下半個頭的棒棒糖,並沒去在意兩面宿儺已經在她斜後方站著了,平淡的目光裹挾著幾縷惡意,視線直直落在她身上。

  下一輪出陣開始。

  黏在牙上的糖塊讓千森嘴裡不大舒服,她皺著眉頭,有些頭疼。

  手被人拽過,越過肩頭,千森驚愕的睜大眼睛,一瞬間連牙齒上令人不快的糖塊都忘記在意。

  兩面宿儺彎下腰,抓過她的手腕,男人冷淡無情的側顏在眼前落下,下眼瞼處的赤紅眼睛戲謔著睜開。

  「難吃。」

  兩面宿儺不愉快,皺眉,直起腰來。

  「這東西也值得你一連吃兩個。」

  他不留情面的點評,松開她的手,臉上的表情寫滿了對剛才所作所為的不愉快。

  「現代人類如此怠惰嗎,將草莓做成糖塊,失去了草莓本該有的新鮮口感。」

  「還是因為你過於貧窮吃不起草莓。」

  雖然但是……兩面宿儺的這種反應,在預料之中。

  預料之中的戲謔,預料之中的屑言屑語。

  道理我都懂。

  但她不可抑止的心跳加快了。她無法說服自己是被震驚的,因為她確實不合理的心動了。

  為什麼會這樣!

  成海千森不知如何回應,只有熱意一寸寸漫上臉頰,她想,她現在的表情一定非常喜劇。但少女不想輕易認輸,對方不按常理出牌,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不能讓他得逞。

  她不以為然的扯了扯嘴,扭過頭,棒棒糖在兩指間轉動,嘲笑道:「草莓?因為這就是糖塊,又不是真的草莓。」

  兩面宿儺瞧著她通紅的耳廓,破綻百出的偽裝,從喉間溢出一聲笑,意義不明。

  他說:「待會兒跟我去領域。」

  轉身之際,他從手裡丟了個東西給她。

  成海千森壓不住心跳,裝著從容不迫的時候,一顆色澤飽滿,嬌艷欲滴的草莓落在她腿上,她愣了愣,環顧四周已經沒了兩面宿儺的影子。

  她撿起這顆非常突兀的草莓,皺起眉頭仔細看了片刻。

  從各方面而言,這顆草莓都非常能激起食欲。

  兩面宿儺不會下毒,這麼下三濫的招數他應該不屑用來應對她。

  貝齒咬下,她的表情隨即舒展開。

  「好甜!」

  湛藍色的眼睛明亮起來,似乎能夠忘記一切兩面宿儺的狗比行為。

  ……

  兩面宿儺今天似乎格外陽間。

  「草莓是怎麼做出來的。」

  銀色的月光在她眼中輕晃,映著水光,像是銀河星辰。

  沐浴在月光下的詛咒之王閉目不答,漂浮在水面上的檀木托盤中盛著一盅白酒,和兩顆煮好的溫泉蛋。

  溫熱的水流帶給她一種溫柔的舒適感,她待在他身邊漸漸放松下來,兩面宿儺不理會,她就自顧自的接著問,「你如果有空手變食材的能力,裡梅也會很輕松吧,這樣他就不用去采購了,或者當初裡梅自己開辟了菜園?」


第22章

  她拿起小竹籃裡的一枚溫泉蛋,磕碎了蛋殼。棕色小碗裡的溫泉蛋透著煮的剛剛好的潔白柔軟,透過柔嫩的半透明,可以清晰看到裡面的蛋黃,她輕輕晃動了一下小碗,溫泉蛋緩緩流動,令人食指大動。

  「這個技能很方便啊,多用用都能發家致富了。」

  「還是說你吃飯都是你自己徒手變的,哈哈要是真這樣,你也不會找我要吃的了。」

  兩面宿儺對她的自言自語不感興趣,也不想搭理,他懶散地睜開一只眼,看了一眼被溫泉蛋堵住嘴的千森。

  她在他旁邊泡著,距離剛剛合適。此時少女拿著勺子,一臉幸福的品嘗著溫泉蛋,黑色的長發被水沾濕,有一縷貼著她的臉,蜿蜒著落在鎖骨。

  「吃東西就能堵住你的嘴嗎。」

  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懶懶一笑,伸手拽住她的手腕。

  成海千森身體下意識繃緊,他的動作慢條斯理,就好像是為了戲弄她而故意放緩,勺子上的溫泉蛋四平八穩地送到了兩面宿儺嘴裡。

  這回,他沒有發表點評。

  女孩子藍色的眼眸像是浸濕了水霧,本就被霧氣熏熱的臉頰登時燒了起來。

  她抽不回來手,兩面宿儺的力道不輕不重,正正好好,一來二回下是她敗下陣,於是咬著牙瞪他,「兩面宿儺,你自己沒有手嗎。」

  兩面宿儺沒理她,喜怒不辨的詛咒之王松開手,因為慣性衝擊,她往後栽了一下,勺子也從手裡飛了出去。

  風在這時伴著月色朝她吹來,淡淡的酒香裹挾著男人難掩的戲謔,嘲諷般地笑了一聲。

  「不再繼續你的計劃了。」

  在差點整個人栽進水裡的剎那,兩面宿儺單手托住了她的腰,將她抱在了懷裡。

  兩面宿儺沒頭沒尾的話讓她呆住,他在笑,面無表情的笑。

  她不禁心口一緊,感到一陣冷徹心扉的毛骨悚然。

  什麼計劃?

  成海千森露出疑惑的目光,被他這種人模狗樣的時候嚇多後也是稍微習慣了。之前每一次見他,她就會多一份謹慎和戒備,討生活也是可以討出經驗的,獨處的時間多了,他似乎很喜歡身體接觸,難道是缺少母愛?

  但這種行為多了,倒是也會心安理得,千森側身坐在他懷裡,她穩了穩心神,擔心了一下會不會被咬。

  然後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一圈牙印,是她之前咬的。

  「你在說什麼。」

  少女迷茫而困惑的目光沒有一分偽裝的成分。

  他注視了她一會兒,突地扯開唇角,在臉上露出個肆意囂張的笑來。

  「怎麼,這時候裝傻。」他的手指從後頸深入發間,帶著些漫不經心的意味,扣在少女後腦,稍微一用力,就迫使她抬起了頭。

  兩面宿儺垂首,刻意湊近她的耳邊,低沉的聲音裡充滿囂張的愉悅。

  「現在是裝不下去了嗎,我還打算再陪你玩玩。」

  發梢滴落的水在水面暈開漣漪,她呼吸一窒,瞬間福至心靈。

  她懂了。

  在偶爾拂動的風聲中,少女的聲音裡寫滿了平靜。

  「不是什麼計劃,就是不想搭理你。」

  她也刻意湊近兩面宿儺,語調慢悠悠。

  「你對自己招人嫌的程度沒有自知之明麼,詛咒之王。」

  兩面宿儺發出一聲笑,他並沒有因為少女的無禮感到憤怒,相反,這令他心情愉快。

  瞧瞧,這就是討生活的智慧。之前說過,對於柔順的態度,他更喜歡會叛逆的,她越是害怕,他就越喜歡戲弄她,接下來她的反應,很多時候是在唱反調,也有一部分時間是在真害怕,兩面宿儺見到後,都沒有太陰間的表現。

  基於兩面宿儺對她的縱容,她說了垃圾話。

  兩面宿儺笑夠了。

  「安心坐在我懷裡的人有資格說這話麼。」

  成海千森:「那是別人對你的看法,我沒多討厭你。」

  兩面宿儺挑眉,饒有興致看著面不改色撒謊的少女,唇角扯開的弧度惡劣又囂張。

  「哦,是嗎,那你就永遠留在我身邊吧。」

  看著表情僵住的千森,粗糙的指腹慢悠悠地劃過少女白皙水潤的肩臂,從喉間發出愉快的大笑。

  成海千森穩了穩心神,努力把腦袋裡帶顏色的本子甩出去。越是這種時候,她的思路就格外清晰,多虧大爺連日的特訓。

  她說:「現在在學校入個社團,社長都會給你入社大禮包。」

  「別太貪心了,兩面宿儺,我又不會一直留在你身邊。」

  他們可是兩個次元的人啊!她堅信,遲早有一天,要送走這位大爺。現在嘛,既然在有效的時間內,大爺給她發男菩薩福利,不要白不要嘛!

  謝謝,經過這一輪,她又悟了。

  兩面宿儺察覺到她的心思,愉悅的「哦」了一聲,頗為有趣的扯開嘴角,低啞性感的聲線不緊不慢。

  「想要什麼。」

  成海千森目光認真,帶了被他再殺一次的堅定,她沒什麼猶豫的說出口。

  「我想嘗嘗你喜歡吃的飯菜,你應該會做飯吧,不然裡梅沒來前你怎麼吃。」

  「人類不行。」

  ……

  她當然沒指望兩面宿儺給她做飯。

  如果裡梅在的話,說不定還有一線可能。

  可惡,為什麼不是裡梅穿過來,至少在人類的範疇內,裡梅在可交流的範圍裡。

  神奇的是,兩面宿儺沒有對她怎麼樣。

  他聽了後神色沒有絲毫變化,還是那副戲謔的笑容,他低眼看她,抬起手臂,手掌落到她濕乎乎的頭頂上。

  「果然是我太縱容你了。」

  ……

  成海千森平安無事,沒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一點不耐和殺意。

  黑色的尖銳指尖劃過她的耳廓。

  她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氣,她甚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靜。

  這個時候如果表現出緊張就完蛋了,她把視線放到另一枚溫泉蛋上,打算吃點東西緩解氛圍,突然一道金色的拋物線落到托盤上。

  金色閃電發夾。

  她為此嘲笑過兩面宿儺的審美。

  兩面宿儺一手摟著她,一手搭在光滑的岩石上,閉目養神,姿態閑適,嗓音慵懶。

  「再弄丟的話就殺了你。」

  成海千森:「……」

  明明上次就是因為你的原因才會掉。


第23章

  成海千森在家休養這幾天。

  在學生間有了一個關於外校神秘女生的傳聞。

  就連野崎這樣的一心只為漫畫的好同學都聽到不少風言風語。

  「聽說是外校的,很漂亮。」

  千代捧著茶嘆氣,「我倒不是擔心野崎君,只是那個女生出現的尤其突然,我別的學校的朋友都有聽過她的傳聞。」

  成海千森咬了一口壽司,回憶了一下讓同桌為之瘋狂心動的女生。

  「是有一頭淺藍色的頭發,穿著水手服,又高又廋的漂亮女生嗎。」

  千代連連點頭,悲憤道:「沒錯沒錯,小御御之前見過一次,回來就給我說那個女生好漂亮,梳著雙馬尾,拎著包,對著他笑了,小御御臉都紅了!」

  她拍了拍千代的發頂,向她打聽,「你們有她的照片嗎。」

  千代欲哭無淚,「千森!!」

  她一點不擔心野崎會怎麼樣,她擔心的是「女主角」御子柴喜歡上神秘女生。

  關於在各大學校都有傳聞的神秘女生,成海千森聽多了也有點好奇。過去這個周末,她就要重返學校,說不定可以在路上遇見。

  難得可貴的是,兩面宿儺這幾天都沒找她麻煩,在難得平靜,相處友好的時間裡,她有心情給惠惠寫了幾篇糧,在平台上都得到了不錯反響。

  推門進去,她看見兩面宿儺站在飄窗前,目光凝在外面。

  她心裡一動,試探說到:「宿儺,要不要和我一塊出門。」

  兩面宿儺轉過頭,嫌棄的眼神像看一個傻子,「你在說什麼。」

  「我要去超市,你去嗎。」

  少女湛藍的眼睛裡帶著一分小小期待的光,兩面宿儺嗤笑道:「你在做什麼夢。」

  成海千森的情緒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小小低落下來,這種回答在預料之中,所以她只是小小失落。

  兩面宿儺看著少女光暗淡的眼睛,唇角隨著情緒的低落垂下,眉梢也帶了小小的失落。他因此而感到十分愉快。

  相較於少女沒頭沒腦的高興,他更喜歡少女因恐懼顫抖的身體,哭泣時的脆弱,以及在她身上產生的每一次情緒反應。

  兩面宿儺其實並不討厭千森哭泣,他覺得麻煩,但沒多少排斥,只是麻煩,甚至在想哪天有機會讓她哭個盡興。

  總會有一個他不會覺得麻煩,又合適的時機的。

  ……

  在做紅燒肉之前,成海千森特意打電話請教了野崎,對面在電話一通指教,她就在廚房裡一通操作。

  野崎看了她發過去的照片,發送了豎起大拇指的表情。

  成海千森嘗了味道,挑不出一點毛病,總之就是好吃!

  她可真是個天才,第一次做紅燒肉就這樣成功!

  打開廚房門,千森手裡端著盤子,看著色香味俱全的紅燒肉,心裡美滋滋,臉上帶了些小驕傲,眼角眉梢都帶著十分明顯的喜悅。

  兩面宿儺看著兀自高興的少女,猩紅的眼眸眯了眯,兩指捏著下巴,打量了她一眼。

  在裡梅之前,或者說是裡梅之後,也會偶爾帶回人類燒飯,通常對做飯好吃的人會留她一命,一旦對方做出令他不滿的味道,通常都是死路一條。他隱約記得是有那麼一個女人,在貴族府裡做廚娘,被裡梅抓回來,對方是個姿容不錯的女人,長久生活在貴族府邸,她也一副嬌養的貴女模樣。

  對方做飯確實有一手,每次她端來飯菜,都是小心翼翼,把姿態埋的很低,從不做多余的事情,他沒有哪一次能看清她的臉。人類對詛咒之王有著本能的恐懼,這個女人也不例外,偶爾一次心血來潮讓她抬頭,對方也是瑟瑟發抖說不合規矩,把腦袋埋的很低很低。

  就是這樣一個瞬間,兩面宿儺把她殺了。

  少女聲音清脆又甜美,把紅燒肉放到餐桌,湛藍色的眸裡盛著光,唇角上揚著喜悅的笑,眼角眉梢間完全不見對他的懼怕。她單手叉腰,對著他揚了揚頭,黑色的馬尾掃在後背,得意道:「來嘗嘗,我做的還蠻好吃的!」

  兩面宿儺原地不動,他的視線漫不經心的掃過紅燒肉,單從賣相上看,確實很有一套,色澤紅亮,香氣濃郁,配上她端來的米飯,看著確實有那麼一兩分食欲。

  成海千森對自己初次做出的紅燒肉贊不絕口,「我沒有用日本那種偏甜口的做法,這是正規的中餐做法!不愧是我,說不定我真的有做飯天賦。」

  兩面宿儺睨著她,嘲笑道:「你可真是容易滿足。」

  聽出他話裡不屑,千森也沒什麼低落,反正垃圾話說多了,聽也聽習慣了。少女坐在椅子上,用筷子夾起一塊肥而不膩的五花肉,放在白色的米飯上,邊吃邊露出幸福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所以我就只吃我喜歡的。」她漫不經心的反駁,「要不你想想辦法,喊喊裡梅……沙耶會做飯嗎。」

  聽到少女從容不迫的回答,兩面宿儺猩紅的眸子眯起,毫不猶豫笑了一聲,「不會。」

  她往兩面宿儺碗裡夾了一塊肉,對說動他吃飯這事不抱什麼希望,只是可惜自己這樣好的手藝,遇見個不識貨的男人,帶去給野崎或者裡道都會得到誇獎吧!

  「那嘗嘗我做的。」

  她繼續扒了一口飯,驚奇的看到兩面宿儺朝這邊走了過來。

  她眼睛一亮,又帶了點忐忑的期待。

  「你倒是不怕死了。」

  兩面宿儺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他執起少女遞給他的筷子,隨意夾了一塊紅燒肉。

  肉質肥而不膩、瘦而不柴,烹飪的恰好到處,香甜柔軟,入口即化。他頓了頓,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他發出一聲不屑的鼻音,猩紅色的瞳仁對上少女充滿期待的眼睛,低笑著嘲諷,「有夠差勁的,小鬼。」

  成海千森睜了睜眼睛,情緒並未低沉下來,對她來說,兩面宿儺這個行為已經在陽間試探了,雖然還是狗嘴裡吐不出像牙,但人總歸要學會滿足。

  所以她只是皺了皺眉頭,小聲抱怨道:「喜歡什麼就去自己做啊,真是的。」


第24章

  兩面宿儺眸色微變,對她的態度感到有些不悅,「怎麼,還要我誇你嗎。」

  「我可沒這樣說。」成海千森搖頭,往碗裡扒了幾塊紅燒肉,低著頭說:「我覺得很好吃,比一些中餐廳做的還要正宗,明明這樣好吃,你還是不喜歡。」

  她打算做個干飯人,不說話了。

  兩面宿儺多少習慣了少女的某些腦回路,加上最近兩個人相處平淡,確實給了她一些驕縱的資本。

  即便在千年前,他也有過那麼幾段平靜的時光,沒有咒術師和陰陽師們叨擾,沒有隨處可見的人類,建在林間的府邸日生月落,花開雀鳴,只是在某一天,渾身是血的少年推開了府邸的門。

  稍微打破了這份平靜。

  兩面宿儺是個嗜殺之人毫無疑問,但他也不需要時時刻刻殺幾個人玩玩。偶爾會有那麼幾個靜怡時刻,殺人全是隨心所欲的興致,那麼他會在某天想要幾天平靜,也是他的心情所致。

  裡梅過來後,差不多有四年時間,以禪院為首的,那些惱人的咒術師發現了這座府邸。

  短暫的平靜就此打破,他想如果沒有那群咒術師,他大抵還可以再休息個一兩年。

  有些時候,他其實也不排斥這種平靜,要不然他也不會在虎杖悠仁體內發呆無聊,看直播了。正是因為被困在虎杖悠仁體內,能出來的時間不多,在每一次可以出來的時間裡,他都想隨心所欲,不被任何人阻撓的作惡,這不是很正常嗎。

  兩面宿儺眸色沉沉盯了她一會兒,直到她把碗裡的飯要扒干淨了,他才拉開椅子,支著下頜不耐地睨著她,「是打算讓我吃空盤子嗎。」

  成海千森驚奇又不解的看他一眼,強調道:「真的嗎。」

  兩面宿儺的眉頭皺起,神色有些陰沉,成海千森敏銳的察覺到什麼,及時端著盤子跑進廚房,她沒有抖M傾向,此道驚天地泣鬼神的紅燒肉,在兩面宿儺沒回二次元前,她再也不會做了。

  你問原因?

  這不很明顯嗎,本來做紅燒肉就是為了報答大爺救命之恩,你看他後面搞出來的事,這個恩已經被抵消了,能稱得上好事的只有他給她的制服是全新的這一件。

  今天就是她想吃,然後試探一下大爺,看看大爺什麼反應。

  就算他沒回應,或者出言嘲諷她,都是非常正常的。她已經習慣了兩面宿儺這種自我隨意的態度了,但一點也不介意大爺更陽間一點。

  兩面宿儺一言不發,他吃飯很安靜,也看不出來喜歡不喜歡。

  成海千森盛了半碗米,邊看大爺吃飯,邊往嘴裡送飯。

  一盤紅燒肉被解決干淨,千森也不想詢問他味道如何,直接收了碗筷就要離開。

  兩面宿儺側過臉看她,語氣陰沉,「裡梅當初來的時候,做的飯也要比你的容易下咽。」

  成海千森端著碗筷,挑了挑眉,思考了一秒,態度非常到位的回到:「那就謝謝你……謝謝你賞臉吃了我做的飯,我以後再接再厲。」

  兩面宿儺聞言,血眸微眯,並沒有對她的話作出任何回應。

  成海千森毫不在意的轉身去了廚房。

  等她再次返回,兩面宿儺抬了抬眼睛,露出個面無表情的笑來。

  她心裡一顫,有警鈴搖響。

  他露出這種表情還挺可怕的。

  兩面宿儺盯著她,薄唇微掀,語氣陰沉。

  「別太得寸進尺了。」

  —

  在和兩面宿儺和諧相處的第八天。

  千森去了久違的學校。

  同桌的高橋涼對有她表示了簡單的慰問,然後轉身投入男生間激烈的討論。

  討論的中心依舊是外校的神秘女生。

  相較於男生們的熱情痴狂,女生們的態度多是嗤之以鼻,但也有不少女生表示見過神秘女生,對她的美貌贊美有加。

  「她不是那種……她就是那種很特別的。」高橋涼一臉少年思春,雙手比劃著形容,「就是那種,你說不上來那是什麼,又干淨又純粹的眼睛,一頭淺藍色的長發像柔軟的海洋,她笑起來的樣子介於純潔和成熟之間,你懂麼,就是那種飯圈常說的,又純又欲又聖潔。」

  一旁的男生馬上補充,「看到她,你會覺得自己的道德感都提高了,但同時又有一種聖潔又肮髒的美感衝擊過來,你想的不是把她怎麼樣,而是她會把你怎麼樣。」

  又有男生迫不及待點頭,「沒錯沒錯就是這個感覺,其實你看她在路旁邊一站,你會以為她是做那種職業的,偏偏又覺得她好干淨,又好肮髒,就是不敢上去問問。」

  「這美女好像有那什麼社交流弊症。」

  語文到用時方恨當初怎麼沒好好學。

  能找到的形容詞彙太少了。

  還是一旁女生不屑一顧說了一聲「又婊又純」,然後得到男生們一致認同。

  成海千森看著他們每一個都沉溺在青春美夢中。

  不免也對這個又聖潔又肮髒的美女產生了興趣。

  到底是什麼樣的美女才會做到又美又髒的,她太好奇這兩者相結合出來的效果了。

  放學後,她沒去參加社團活動,看在她大病初愈的份上,文學社的社長直接免了她這幾天的活動,可以讓她放學就離開。

  在回去前,千森繞路去了趟甜品店。

  「這邊的法式脆糖布丁,咖啡布丁,提拉米蘇,都是本店在做活動的甜點,您需要辦張會員卡嗎。」

  「辦!」

  粉頭發的男生回答的毫不猶豫。

  成海千森買了兩塊西蕃尼蛋糕和一些泡芙,不免被他吸引了視線。

  她的眼睛眨了一下,心中疑惑頓生,這男生好奇怪,誰會在頭上戴兩個棒棒糖?怎麼說話都不張嘴。

  不對,我應該是認識他的。

  成海千森一臉疑問的走出甜品店,就是想不起來對方是誰。

  差不多想了幾分鐘,她就把這事拋在了腦後。

  正如見到的猝不及防,忘掉的也猝不及防。

  ……

  回來的路上,她遇到一只窩在牆角的橘貓。

  千森進去便利店,買了幾袋酸奶,和幾條貓條。

  橘貓在牆角下懶洋洋打著哈欠,姿態悠閑的坐在那裡舔爪子,一點不在乎走近的她。

  有那麼一瞬間,她在這只橘貓身上,看到了一點兩面宿儺的影子。

  橘貓歪著腦袋「喵」一聲。

  可可愛愛。

  大爺那裡像可愛貓貓了!

  大爺不配和貓貓相提並論!

  成海千森從購物袋裡掏出貓條,笑得一臉甜美地蹲下,不料貓貓提高聲音「喵」了一聲,似乎是炸了毛,飛快沿著牆壁跑掉了。

  她愣了一下。

  「啊啦,真是不好意思,跑掉了呢。」

  身後響起女孩子失落的聲音,又清又甜。

  成海千森蹲著抬了抬頭。

  這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身材高挑,膚白如雪,有一雙清澈純潔的眼睛,和一頭高高束起的淺藍色馬尾辮。


第25章

  女孩子穿著一身水手服,看不出是哪個學校的,她右手拎著背包,稍微彎下腰,朝她伸出左手,馬尾辮從她肩頭落下。

  「要起來嗎。」

  她笑起來很好看,但千森卻莫名感到一股很詭異的氣息。

  成海千森沒有理會她的好意,避開她的手,獨自站了起來。

  女孩也不見尷尬。

  她的臉上揚著純潔笑容,直起身子,雙手自然垂落在身側。

  在牆下的陰影中,女孩是比千森高出一截的,看著有一米八的身高,微微垂下的腦袋,眼神近乎有些痴迷的盯著千森。

  「真是奇怪,明明就是個普通人類。」

  她歪了歪腦袋,馬尾蕩出弧度,對著她眨了眨眼。

  「你是做了什麼才得到宿儺青睞。」她好奇,又興奮,「明明一個普通人類在宿儺手下是無法存活的。」

  成海千森頓時警鈴大做,但臉上卻沒有多少表情。

  她認識兩面宿儺。

  「你是誰。」成海千森故作鎮靜。

  淺藍頭發的女孩子背過雙手,稍微彎下腰,湊近她。和她一樣湛藍的眼眸裡倒映出處驚不變的少女,於是千森可以很清楚明白的看到,她閃著光的眼睛微微睜大,唇角一點一點揚起,露出個興奮而變態的笑容。

  「你全身都是兩面宿儺的氣味。」她的臉頰泛起潮紅,就像是發現絕世珍寶一樣興奮,神態痴迷而變態,「他是如此青睞你嗎。」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鎮定,她身上說不定確實有吸引兩面宿儺的氣質。

  「真好呢,他就是不願意進入我們的陣營。」

  老實講,詛咒之王的氣味,不是什麼好東西,對咒靈來說,光是一個味道就能讓他們退避三舍,本能驅使。但神奇的是,少女身上染滿兩面宿儺的氣味,卻並未削減其人類的立場,這種狂妄自大,侵略性十足的災禍味道,把她劃入詛咒之王的領地,向外宣告她的身份。

  震懾不知好歹,心聲歹念的咒靈。

  就算是裡梅也沒得到過這種待遇吧,女孩子心底暗想。

  成海千森屏住呼吸,往後退了幾步,拉開和她的距離,警惕拉滿。

  不應該啊,她不是戴著兩面宿儺給的發夾嗎,為什麼還會有咒靈靠近。

  她腦袋裡突然多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

  女孩子輕笑著繼續縮短距離,她的眼裡聚著灼熱的光,臉頰染著病態的潮紅,她拽住她的指尖,觸感冰涼,藍發少女捏著她的指節,翹起唇角,天真無辜道:「你觸及到宿儺的靈魂深處了嗎。」

  石錘了。

  心髒驟停。

  成海千森心裡無聲吶喊,真真真真真人啊!!!!!!!

  把幾個學校男生迷得暈頭轉向的,是JK真人啊!!!!!!!!!

  阿西吧!!

  這是真人,不是河村真人啊!!

  還不如讓腦花過來,至少是披著傑哥的皮膚!

  至少腦花有腦子。

  JK真人是怎麼回事,你沒自己大號嗎!把自己捏成個美女,迷惑男生,他腦子在想什麼,也對,他要是有腦子就不會挑釁兩面宿儺,最後還被腦花給吸收了。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如果是真人的話,就很好理解為什麼發夾不奏效了。

  這東西再厲害也防不住腦花和真人這種。

  成海千森動搖的眼瞳收斂住,她想後退,把手抽出來。

  真人繼續縮短兩人的距離,緊緊捏住她的手指,藍色的眼睛裡有著說不出的異樣灼熱,他靠近千森,湊近她臉頰,壓低甜美的聲音,「敢出聲試試,我會毀掉這片街道。」

  成海千森冷靜的視線觸及便利店旁走過的學生,心裡盤算著是兩面宿儺來的快,還是真人下手快。

  「哦呀。」他發出小小的呼聲,旋即興奮地翹起唇角,「不要害怕,我不會使用無為轉變,也不會毀掉這片街道。」

  「如果不信,你試一試。」

  她不敢貿然開口,真人不比兩面宿儺,他是真能做出來這些事兒。

  肌膚接觸的地方,能感到一片熱意,真人能察覺到她心髒的跳動,卻並未察覺出她的恐懼。

  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少女在最快的時間維持住了平靜。

  真人有點懂了,為什麼兩面宿儺會留一個人類在身邊。

  她的眼睫下垂,看向真人捏著自己手指的手。

  在旁人眼裡,他們這種姿態更像是親密的姐妹,她在心裡呼喚兩面宿儺。

  「跟我走吧。」

  「既然宿儺如此中意你,我也好奇了。」

  「什麼?」

  緊接著,她被真人拉著,消失在了一旁小胡同裡。

  事情發展超過她的預期。

  真人聚集了這一片大小咒靈,成了一個領軍人物。

  作為高智類,從原著反穿來的真人,要做到這一點簡直太容易。

  他封住了她的嘴,用膠帶,也捆住了她的手,用膠帶,非常簡單粗暴的物理封嘴捆手。

  美人挑起純潔笑臉,摟住她的腰湊近,輕聲哄著,「這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萬一你把詛咒之王招來了怎麼辦。」

  「你看得見吧。」

  他掐住她的臉,朝陰暗的下水道深處看去。

  下水道的味道不是人類能接受的,幾度熏得她要吐,她的眼睛看見了各種各樣形狀怪異的咒靈。

  真人摘去她發上的發夾,捏在手裡看了看,語氣一半羨慕一半天真,「這個對我不管用。」

  並不是說兩面宿儺咒力弱,發夾確實包含宿儺的力量,但對於真人這種樂於挑戰和作死的咒靈來說,他能忍著不適和靈魂中的懼怕,把發夾丟開。

  「你的靈魂,真是美麗的顏色。」

  「如果將其摧毀,宿儺會是怎樣的表情。」

  她的心髒控制不住的加快跳動,維持的平靜有要崩掉的跡像,在此之前,千森很想回他一句,「你也太看的起我在兩面宿儺心裡的位置了吧。」

  真人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流露出變態的興奮,他彎著腰,雙手攬住她的脖子,柔軟冰冷的臉頰蹭在她的臉邊,他壓抑著靈魂深處對於兩面宿儺的恐懼,扭曲著笑容,「讓我看看。」


第26章

  這個時候,她在心裡就會了解作者在設定女主的時候,為什麼會把女主設定成強無敵的角色,因為只要女主強,就可以暴打真人。

  就不會一味依賴男主角。

  讀者們都喜歡厲害的女主,而不是沒有戰力的普通人。

  很不巧,千森就是普通人。

  如果在同人文裡,她就是那種最沒用,會讓讀者糟心,罵著廢物,一點都不爽的女主角。

  嗯,如果是我的話,我也願意讓女主強無敵,上打五條悟,下能揍真人,不讓女主受一點委屈,讀者看得爽,我寫的也爽。因為任誰看見女主被幾次三番的陷入危險,都會受不了覺得煩吧。

  我也是。

  成海千森從心裡生出一股無用的絕望。

  第三次了。

  已經第三次了!!!

  這麼沒用的女主,你在同人圈你能找著幾個。

  她這麼沒用,真對不起。

  飛揚的腐木屑散開,成海千森聽見高大的咒靈爆出的尖叫。

  低智咒靈無法分辨,她是不是兩面宿儺,但她身上有氣味,真人擒住了她,無疑會讓這些咒靈激發出澎湃的戰意。

  刺耳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偶爾會有一兩聲「殺了她」傳進耳朵裡。

  它們因為真人的命令,和無法抵擋的興奮,自相殘殺。

  血雨劈裡啪啦地落下,咒靈殘肢在陰暗的下水道裡扭曲,稍微開了智的會自動愈合,更多低級的就直接被殺死了。

  成海千森麻木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就算見過兩面宿儺開領域屠殺咒靈,她也有點遭不住現在這個。

  除了血,就是斷肢,還有接連起伏不停的尖叫,慘叫。

  對於一個人類而言,這一切已經超出日常範圍。

  熱血番殺個天昏地暗很常見,血見多了,隔著一個屏幕沒有什麼。當這一切發生在眼前的時候,尤其還不是正派殺反派這種熱血劇情,是反派亂殺,殺的血雨亂下,斷肢一地,慘叫連連,下水道裡的髒水都在空氣裡飛。

  她無法形容這種味道,刺激性強的血腥和腥臭腐壞味,加上一些難以描述的油膩味,一股腦的往鼻子和喉嚨裡鑽,貼著氣管黏到肺部,更甚是直接竄上了大腦,她整個人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難受。

  想吐都吐不出來。

  她閉上眼睛。

  真人興奮地渾身發抖,他緊緊摟住少女,藍色的眼睛裡全是扭曲而熾熱的光。

  「你不看的話就沒有意義了。」

  他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去掰她的眼睛,成海千森掙扎起來,她的眼睛還能閉起,低頭躲避他的動作。

  真人禁錮住她,用那把藏在袖子裡的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嚨。

  他失去耐心,嗓音宛若撒嬌,尾音帶著勾人的輕笑,「啊,真是夠了,你這樣會讓我很為難的。」

  「無為轉變又不能對你用,我總不能殺了你吧,真是的。」

  「都說了不會傷害你的。」

  隨著這聲話落,她聽見咒靈發出的悲鳴,嘶吼著好像能夠穿透她的耳膜。

  成海千森眉頭皺起,溫熱粘稠的東西澆到她身上,她呼吸一窒,幾乎驚恐著睜開眼睛,呼吸急促。

  落在真人眼睛中的少女,半張臉都澆上了溫熱的血。

  真人再度興奮,痴迷的看著她。

  「啊啊你果然很美麗。」他用著濺滿血液的臉頰親昵的蹭著她,贊揚道:「這樣的靈魂,我真想親手扭曲了你。」

  成海千森維持的平靜就在崩塌的邊緣。

  驚恐淹沒了她。

  真人松開她,她踉蹌幾步,被斷肢絆到,正面對上真人吐出改造人的一幕。

  這一幕給她造成了巨大心理陰影。

  他殺人了。

  他殺了三次元的人。

  改造人歡快著成長起來,加入了混亂的咒靈大軍,有一只小孩樣子的咒靈跑到她面前。

  他眼裡蓄滿眼淚,維持住的身體不堪重負著倒在她面前,發出一連串的「疼疼疼疼」,然後對著她又笑又哭。

  他說:「大姐姐,帶我玩。」

  不清不楚的含糊聲音,這一瞬間,成海千森ptsd湧了上來。

  真人在她面前,一腳踩死了他。

  他笑得眼角都是淚水,摸著腦袋蹲下來,長發柔順,擦著眼睛笑道:「都這樣了,你還能不哭,真是了不起。」

  成海千森胸口起伏,對比起哭泣,她首先湧現的是憤怒,然後是無法招架的,翻湧的嘔吐感。她看向真人的眼神,惡狠狠的想要殺了他,這無疑又會讓他興奮,明明是個人類,不是嗎。

  如果她是咒術師,他一定會和她打的酣暢淋漓。

  真人想,他確實找到她被兩面宿儺青睞的理由了。

  堅定的品性,不畏懼的精神。

  別說人類了,就算是咒術師也不見得有。

  即使在這般境地下,她還是強迫自己冷靜,坐在潮濕的地面,垂下眼睫,思索對策。

  血水澆了她半身,少女一面純潔美如聖女,一面血色淋淋如嗜血鬼女,血珠從她垂下的眼睫滴落,像是清晨的露珠滑下荷葉,落在蓮花粉白的花瓣上,連池子的小魚都不忍驚擾美景。

  很奇怪的,真人不覺得她狼狽,反倒覺得她干淨。

  她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靜、冷漠。

  真人托著臉看她,相較於之前他的興奮,這時候反倒平靜下來,只是一雙藍色的眼睛裡,仍然盛著無法澆滅的痴迷與扭曲。

  成海千森和他對視。

  捆在身後的手,摸到了一枚尖銳的玻璃片,為了不讓真人注意到她的動作,她用眼睛和他對話,俗稱擠眉弄眼。

  真人翹起嘴角,扯開一個天真的笑,「想叫我松綁嗎,想要說話,不行不行,我已經吃過教訓了。」

  真人給自己捏的女體堪稱絕色,單看著這樣一個美女,你是怎樣也不會把美女和真人聯系在一起,他大抵是弄清這是個怎樣的世界,才會把自己捏成女體。

  他嘆了口氣,聲音輕輕的,眼裡凝著無奈的笑。

  「你還真是難搞。」他站起來,苦惱地抱怨道:「嗯,我還是比較喜歡順平那孩子。」

  玻璃碎片劃開膠帶,她低垂的眼眸一喜。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不如試試這個。」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期待的喜悅。

  「……成、成海……」

  高橋涼驚恐地盯著她。

  成海千森同樣驚悸的盯著他。

  她無法形像這一刻的心情,雜七雜八萬千思緒在一刻湧上心頭,占據她心間的全是無法言說的憤怒和恐懼。

  「哦呀,害怕了。」

  真人笑出聲,好奇地盯著她發抖的身體。

  捏在手心的玻璃碎片扎到手心,她感覺不到任何痛疼。

  真人歪頭,攬著高橋涼肩膀,親昵地靠近他。

  「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

  這個「你」,指的是千森。

  高橋涼那裡見過這場面,此時此刻早就嚇傻了,真人放開他,他嚇壞了,哭得眼淚鼻涕一把,邁開抖得不停的腳,要去拉千森,嘴裡喊著讓成海千森快跑。

  當真人扯住高橋涼一條胳膊時,成海千森撕開封嘴的膠帶,清晰聽到了萬千咒靈齊聲嘶鳴的聲音。

  她看到真人張了嘴。

  她拉住了高橋涼的手,借力朝真人跑過去,她並不清楚自己哪裡來的這麼大勇氣,大抵是那一瞬間憤怒占據了思緒,促使了她不計後果的動作。

  成海千森只有一個念頭,她不能讓高橋涼死。說她傻,說她熱血上頭都好,但她姑且將其稱為一種,不自量力的反抗。

  手裡的玻璃碎片擲了出去。

  真人眼裡全是興奮的光芒。

  她說:「你的目標不是我嗎,真人。」

  奪目的光芒鋪天蓋地般遮擋住視野,它們像是一道道鋒利的絲線,在黑暗中伴著火焰交織成網。成海千森聽到真人嬉笑著吐出那幾個字,她呼吸一窒,試圖從其手中奪走高橋涼,視線裡火光一片,高橋涼凄厲的慘叫聲炸在耳邊。

  她的心往下一沉。

  咒靈恐懼的叫聲不絕於耳,強大的壓迫感令它們清醒,又令它們懼怕。這些咒靈就像是終於反應過來,被真人抓住的女孩,不是詛咒之王。

  真人往後退開,頂著頭頂上漫天尖銳的殺意和壓迫,了無生趣地「切」了一聲。

  真是沒意思。

  強大的氣流卷著焮天鑠地的火,唯獨繞過渾身血的成海千森,她兀自站在火光中,黑發飛揚,照亮她一雙無神空洞的眼睛。

  有一種極為熟悉的氣息包裹住她,以一種不可抵擋的安心感澆灌了她干涸的心髒。

  「又是你。」

  兩面宿儺伸手把千森圈進懷裡,不由分說地將她的臉按進自己胸=膛。

  他的視線漫不經心地掃過不遠處的真人,臉上是面無表情的嘲諷。

  真人聳了聳肩,「好可怕,又見面了,宿儺。」他笑著,「你說過,再無下次,這可不是虎杖悠仁那小子。」

  察覺出少女身體在瑟瑟發抖,兩面宿儺輕撫著她後背凌亂的長發,輕拍她的背,減弱著她的顫栗。

  真人的表情活像見了鬼。

  雖然兩面宿儺依舊面無表情,一副高高在上,如看螻蟻的樣子。

  男人扯開嘴角,肆意的壓迫感愈加猛烈,猩紅的眼睛流瀉出尖銳殺意。他的聲音裡帶著難掩的殘酷冷意,對他不屑一顧。

  「你不也挺清楚的嗎,她不是那小鬼。」

  強烈的震懾力將他釘在原地無法動彈。

  突如其來的磅礡咒力襲來,視野裡一片血紅,他來不及眨眼,就在紅色的視線裡看到了黑色的鞋尖。

  哦,原來是他的頭掉了。

  成海千森戰栗,呆滯著靠在兩面宿儺懷裡,她的腦袋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但又被很多信息填滿,太多的刺激,激的她頭疼。

  她對能給自己帶來安心的人有本能的依賴,她靠在他懷裡,清晰感覺到男人堅實的胸膛傳來的熱度,她覺得安心、熟悉,於是伸手環住了他。

  少女擁抱鬼神,安心而貪戀。

  真人撿起腦袋,又一次震驚了。

  兩面宿儺沒給他繼續震驚的機會。

  如果他還有機會活著,一定會把現在的事情講給漏壺他們聽,夏油就算了,那是個徹頭徹尾的陰謀家。

  把他分離出來的本體曾有一次觸碰兩面宿儺靈魂的機會,對方視他為螻蟻,是腦袋不清醒,驕傲自大的蠢貨。但也僅僅如此而已,居高臨下的男人僅僅是隨意坐在骸骨上,就足以震懾他。

  「膽子真大啊。」兩面宿儺漫不經心抬起眼皮,露出個可怕的表情,「我是不是該獎勵你一下。」

  真人捧著腦袋,睜大了眼睛。

  原來是他的所有物被碰了,所以才會如此生氣嗎。

  兩面宿儺雙手交疊,猩紅色的眼底翻湧著滔天的怒火。

  「領域展開——」

  「伏魔御廚子。」

  她沒聽見任何聲音,在兩面宿儺構建的方寸寧靜中,她緊緊摟住兩面宿儺,後背挺直,高度緊繃的神經得到了短暫喘息的機會,總算是稍微緩回來一點。

  她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徹底殺死真人,至少他肯開領域,真人必死無疑。

  兩面宿儺捧起她的臉,指腹擦過她微紅的眼尾。

  少女身體搖搖欲墜,腳下發軟,兩面宿儺單手摟住她,讓她只能依靠在他懷裡。

  鮮紅的血濺了她半身,在短時間內沒有完全干涸,依舊濕潤著從她發上滴落。

  她低著眼睛,嘴唇顫抖,「他死了嗎。」頗有幾分咬牙切齒。

  兩面宿儺語氣低沉,「是個分、身。」

  她沒再詢問本體在哪裡,只是說:「下次殺了他,好嗎。」

  兩面宿儺沒有理睬她,或許又在為「命令」感到不爽,但從男人的動作裡倒也沒感覺到這種氣息。

  周圍安靜下來。

  劇烈的疼痛從掌心蔓延,她顫抖著想要背過去手,卻被兩面宿儺牢牢握住。

  他有一只手染上了血。

  「現在知道疼了。」兩面宿儺毫不留情嘲笑了她。

  她的眼角溢出了淚花,卻不是因為疼痛。

  高橋涼死了。

  她鴉羽般的眼睫顫了顫,無暇關心在反轉術式下治療好的手掌,她哽咽著,「都是我……要不然他也不會死。」

  清醒的一瞬間,滔天的愧疚和自責簡直要把她淹沒。

  兩面宿儺無所謂地瞥了一眼,「哦,你說他。」而後,捏著她的下巴,看向一個方向。

  高橋涼斷掉一條手臂,了無生氣的躺在地上。

  成海千森呼吸一窒,眼淚就要落下來。

  「蠢貨,哭什麼。」

  兩面宿儺嘲諷一句,沒什麼表情地把她抱了起來。

  高橋涼還活著,就是斷了一條手臂,在真人無為轉變發動前,兩面宿儺爽快地斬斷了高橋涼手臂,他無法治療靈魂,但斷一條手臂,是救得回來的。

  成海千森軟趴趴的坐在地上,心裡面最大的一塊石頭放下,她感激地看向兩面宿儺。

  兩面宿儺厭棄地移開視線,「這是給你的獎勵。」

  成海千森;「?」

  「你表現的不錯。」

  他漫不經心地說著,「別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看我,真當我是什麼好人。」

  你當然不是好人,但和真人比起來,已經非常陽間了。至少這一回,你還會救人,這難道不陽間嗎!別管你是出於一時興起,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你還是把高橋涼救下來了。

  單這一點,她就可以抵消兩面宿儺之前對她做的陰間事了。

  她趴在地上看到了完好如初,呼吸平穩的高橋涼,心下松口氣,緊接著身體又不可抑止地東倒西歪,她摸了一把臉,本意想擦淚,沒想到摸到一臉血。

  那些被她刻意遺忘掉的回憶又湧了上來,一瞬間精神恍惚。

  明明連晚飯都沒有吃。

  成海千森卻怎麼都吐不完,她扶著下水道潮濕的地面,對著流淌的污水吐了個昏天黑地。

  胃裡沒有東西,吐得不是酸水,就是只會干嘔。

  指尖濕潤的觸感讓她分不清是血還是眼淚,水汽氤氳的藍眸透著未消散的驚懼和恍惚。

  兩面宿儺抹去高橋涼記憶,把人丟到了街上。

  回來後,抱肩在一邊冷眼看著。

  她捂住嘴,也止不住胃裡的翻湧。

  只要一閉上眼,沒有其他事情可做,她的腦袋裡就會自動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每一樁,每一件,清晰的在眼前回放。

  她吐到渾身脫力,哭到視線模糊。

  看向兩面宿儺的眼神裡空的沒有焦距。

  兩面宿儺扶住她倒下的身體,手指纏繞起她落下的一縷黑發,毫無憐惜之意的把少女抱起。

  他懶洋洋地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少女雙目緊閉的臉上,鮮血淋漓,像是地獄修羅。

  「人類還真是脆弱。」

  兩面宿儺輕嗤出聲。

  —

  成海千森是從噩夢中驚醒的,透著水霧的湛藍眼睛在睜開之際凝聚著無法消散的恐懼,她的後背被冷汗浸濕,後頸汗津津的沾濕頭發。

  劇烈跳動的心髒無法平復,她的腦袋裡一遍遍只能回想著那些令她驚懼的噩夢。

  或許現在才是噩夢,她還沒能醒過來?

  只要一閉上眼,就是真人,就是死去的改造人,就是擦不完的血,就是渾身被血淋透的她。

  劃過臉頰的涼意讓她分不清是汗還是淚水,指尖濡濕一片,成海千森睡意全無。

  她嘗試閉上眼睛,卻怎樣也揮不去那時的記憶。

  成海千森在黑暗中睜開雙眼,她喘著氣,為了壓抑住源源不斷的恐懼,把被子扯過頭頂。

  「你睡覺這樣不安穩嗎。」

  兩面宿儺毫不意外被她吵醒,尚處於困倦中的詛咒之王並不是什麼好脾氣,赤紅的眼睛裡寫滿了被吵醒的不悅。

  他看到了躲進被子裡的少女。

  兩面宿儺煩躁地「嘖」了一聲,掀開他被扯掉的被子,伸手把少女強硬地抱進懷裡。

  她在發抖,在恐慌,在努力抑制噩夢重現,對於身後貼上來的男人,竟然沒感到任何不對的地方。

  或許在這種情況下,她唯一關注的只有何時才會擺脫噩夢。

  兩面宿儺身上很熱,比她一身冷汗,瑟瑟發抖著要暖和的多。

  他身上帶著淡淡的酒香,裹挾而來的是不可阻擋的熱意和安心,這些令她熟悉的氣息,讓少女久違地感到一股難以招架的安定,於是她轉過身,朝他靠過去,盡可能地縮近兩個人的距離。

  如果是做夢,她寧可做這種夢。

  兩面宿儺的手搭在她腰上,感覺到少女呼吸逐漸均勻平穩。

  他們靠的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氣息。兩面宿儺聞到少女身上青澀甘甜的香味,如雨後春露,在深夜裡尤其明顯。

  她腦子不清醒。

  這是兩面宿儺首先想到的想法,和他抱在一起,居然能安穩的睡下去。

  兩面宿儺在黑暗中無聲地扯開一個笑。

  真是有趣,今天的事情到底把人嚇成什麼樣子。

  「可別讓我小瞧了你呀,千森。」

  他在她耳邊壓低聲音嘖笑,一時間充滿不曾有過的期待。

  成海千森窩在兩面宿儺懷裡,難得沒有再做噩夢,她夢到了春日花開,鳥雀鳴聲,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海平面升起。

  然而夢裡的美好只限於一時。

  第二天的成海千森,吃不進任何東西,哪怕是沙耶盡心准備的早餐,她只是吃了一口,就會吐到腰都直不起來。

  少女狼狽的坐在緣廊邊,她穿著一身米色浴衣,黑發披散凌亂,嬌美的臉孔失去血色,顏色憔悴,看著就像一朵要敗落的花兒。

  沙耶看著少女空洞無神的湛藍眼睛,看不見什麼情緒。

  成海千森突然沒頭沒腦問了一句,「我能學點什麼東西嗎。」

  沙耶搖頭,如實回答,「你並不是我們世界的人,即便是學會這個世界的東西,也無法對付咒靈。」

  這就是事實。

  成海千森笑著又開始吐。

  「想吃點什麼,我去給你做。」

  沙耶輕輕攬過她的肩。

  她搖頭,「別白費力氣了,我什麼都吃不下。」

  她沒告訴沙耶,單是看見盤子裡的東西,就好像能看見一個又一個改造人的腦袋。

  「宿儺大人。」

  沙耶松開少女,跪坐著行禮。

  兩面宿儺居高臨下凝視她,目光陰沉,他並沒有等她恢復神智的耐心。

  「抬起頭來。」

  黑發的少女堪堪坐著,晨風吹拂起她的秀發,她看向兩面宿儺的眼睛裡空洞無神,找不到焦距,也沒有任何情緒。

  她在看兩面宿儺,又沒有看兩面宿儺,昔日少女璀璨的湛藍星空失去了顏色。

  兩面宿儺看了一眼屋裡動了一筷子的早飯。

  煩躁和不悅油然而生。

  「不吃的話就等著餓死。」

  兩面宿儺收回在她身上的視線,轉身離去。

  ……

  她有努力去遺忘那些事情。

  也有努力去吃東西。

  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胃裡沒東西,吐起來更難受。

  她知道,這種事情不能怪她,能救回來高橋涼,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她也沒說怨什麼,不怪兩面宿儺來的晚,也沒怨自己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出聲喊大爺,她只是更加討厭真人,以及無法消抹昨日的經歷。

  她越是清醒,就越是難受。

  昏昏沉沉著挨到晚上,不知不覺就又睡了過去,夢裡面全是擦不完的血,和真人扭曲的笑臉。

  明明很困,卻根本睡不著,只能一次又一次被噩夢驚醒。

  不知道被第幾次吵醒後,兩面宿儺失去了耐心。

  他皺著眉撈起她的腰身,成海千森渾身上下像是從水裡浸過,她身體無力,一旦脫離支撐,整個人就呈現一股搖搖欲墜的易碎感。

  兩面宿儺毫無憐惜地把她從被窩扯了出來,他眼神冷得像冰,拉扯著她的左腕。

  左腕一陣疼痛,是被兩面宿儺緊緊攥住。他的力道明明不大,卻在明確向她傳遞著某種憤怒。

  黑暗中,窗戶被肆虐的寒風吹開,他站在微弱的月光下,高大的身形遮蔽了朦朧清凌的銀色光輝,居高臨下,赤紅的眼瞳冷得異常明亮。

  少女穿著單薄的浴衣,黑發在肆虐的風中凌亂,汗濕的身體被風吹得生冷,她卻和沒有感覺一樣,只垂頭坐著,霧蒙蒙的瞳仁裡堆滿了還沒有醒過來的噩夢。

  他不悅地放開手,任由她的身體東倒西歪。

  「你打算這樣到什麼時候。」

  兩面宿儺盯了她片刻,直到少女身體支撐不住搖搖欲墜著又要倒下。

  他的聲音裡消減了些煩躁,目光陰沉地審視著她。

  她揚起臉,努力平復的眼瞳裡仍然殘留著無法消抹的驚懼,窗外映著明亮的雪色,瑩白的月亮灑下清輝,寒風卷起少女漆黑的長發,她逆光坐在淺薄的月色中,望向兩面宿儺的湛藍眼眸中夾雜著驚懼和恍惚,但卻看不見任何焦距。

  更多的躁意升騰而起,但他並沒有就此發作。

  外面簌簌落下雪來,寒風折斷枝頭雪白的花朵,飄飄然飛進屋內。

  兩面宿儺伸手接住。

  他不懂人類,人類在他眼裡,猶如螻蟻,不值一提。

  他打心底裡覺得什麼都無所謂。

  「在此之前,小姐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她已經在努力了。」

  沙耶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回想起來。

  從誕生到如今,他見識了太多對他而已毫無意義,惹他發笑的羈絆和經歷,他們無一例外的沒有打動他分毫。

  兩面宿儺盤腿坐下。

  他垂著眼皮,壓抑著心間躁意,尖銳的指尖觸及少女生冷的肌膚,白皙的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見。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握住她的手腕,粗糙的指腹滑過雪一般的肌膚,溫熱的掌心覆蓋在少女纖細冰冷的手腕上。

  成海千森精神恍惚的看著,直到她的手腕上被印上了一個黑色咒紋。

  咒紋的形狀是那朵她叫不上名字的花朵的形狀。

  「你如果想一直這樣的話,我也不會攔著你。」

  兩面宿儺聲音低沉,尾音帶著絲絲啞意。

  「但如此,你沒有了任何存活的意義。」

  兩面宿儺面無表情,粗糙的指腹慢悠悠劃過少女眉骨和眼眶,最後威脅似的在她耳後停下,手掌托著她的臉。

  「我可以賞給你沒有痛苦的死法。」

  「我不想死。」

  成海千森鴉羽般的眼睫輕垂,半晌,闔動著干涸的唇瓣,嗓音沙啞。

  她抬起手,冰冷的掌心覆到兩面宿儺溫熱的手背上,蔥白的指尖覆蓋著圓潤小巧的指甲,映在月色下的手背冰冷著透著一股透明感。

  她主動把臉頰蹭進他的掌心,像在尋求依賴一般,安靜又脆弱。

  少女纖細的手指幾乎是無意識的擠進兩面宿儺指間,她的手很小很冰,和兩面宿儺的交纏在一起,形成了鮮明對比。

  「只是祈求是不夠的。」

  兩面宿儺笑著,嘴角扯開一個肆意而狂妄的笑。

  「你首先要清醒過來。」

  他的視線掃過少女黯淡的藍眸,白皙的臉頰,在月光下失去血色的唇瓣。有風雪卷進,落在她漆黑的發上,在冰冷的頸脖化成水珠,點綴在線條優美的鎖骨,最後落入衣襟的深處。

  他抬起的眼睛裡噙滿惡劣和戲謔的笑意。

  令世間為之恐懼的災禍扣住她的手腕,俯身將她按下,溫熱的吐息落在冰冷白皙的側頸,暗-啞的嗓音裡藏著遮擋不住的念想,如同蠱惑,讓她沉溺在深不見底的深淵。

  「然後付出代價。」

  一直閉起的側眼悄然睜開,猩紅著充滿玩味的戲謔。

  肌膚-相觸的地方被熱意覆滿,滾燙著湧入冰冷的骨血,蔓延到四肢百骸。

  兩面宿儺以絕對主導的地位擁有著她。

  側頸冰冷的肌膚被咬破,覆上的熱意帶著不允許反抗的強硬,他既不溫柔,也不過於凶狠。

  甘甜在舌尖綻開,清冷的青澀誘人深入,他扣緊她的手腕。

  成海千森吃疼,霧蒙蒙的眼瞳迷茫著眨了又眨,隨之在紊亂的呼吸中綻開一聲呻文明吟。

  「現在,醒過來沒有。」

  兩面宿儺嘴角血痕流淌,扯出一個惡劣的笑。

  他並沒有像上次那樣隨心所欲,這只是一種迫不得已的緩解,不是必須的。

  成海千森臉頰漫紅,湛藍的眼裡有了光,摻雜著憤然和羞赧。

  她這才像大夢初醒一樣。

  一臉驚慌失措的盯著壓在身上的兩面宿儺。

  臥槽吸血到底是個什麼醒脾,架院曉上身嗎!

  對方一臉要把她拆吃入腹的惡劣表情。

  成海千森被噩夢糾纏不休的大腦終於進入了其他劇情,她紅著臉推他起來,因為過於慌張不知道罵了他什麼,兩面宿儺笑意不減,根本不見生氣,反而愉快的扣緊她的手腕,禁錮住她的動作,將她牢牢壓制在身下。

  因為掙動,導致側頸被咬的傷口在拉扯中一陣生疼。

  她疼得皺眉,累的一動不動,淚眼婆娑移開視線。

  兩面宿儺笑出聲,「怎麼不繼續了。」

  她氣得懶得理會,躺著當一條死魚。

  兩面宿儺抹去唇角血跡,大發慈悲治好她頸脖的咬痕,點點櫻紅點綴在白皙的肌膚上,襯得少女愈發甜美可人。

  他也沒在乎她失禮的態度,笑著扣緊她的手腕,兩面宿儺舔了舔嘴角,戲謔著笑了一聲。

  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握緊她的手,懶洋洋地翻過身,將她圈進了懷裡。

  強烈的違和感漫上心頭,心髒仿佛就在耳邊跳動,成海千森身體無力,在他懷裡微微發抖。

  兩面宿儺身上穿了件薄薄的浴衣,她的後背貼在他身前,可以清晰感受到溫熱的熱意,和線條流暢,結實緊實的肌肉。

  「你為什麼在我這裡。」

  兩面宿儺閉著眼,圈在她腰上的手臂明顯感覺到她身體的戰栗,於是不免笑意擴大,玩味加深。

  「我說過了吧,你是我的東西。」

  她剛要反駁,兩面宿儺緊接著繼續說到:「夢見什麼了。」

  察覺到她打了個寒顫,兩面宿儺又把她往懷裡抱了抱,釋放咒力關上寒風倒灌的窗戶。

  「……真人。」

  她抓住兩面宿儺的手臂,抿了抿唇。

  深吸口氣。

  「夢見他殺了好多人,夢見我身上有擦不完的血,夢見好多改造人圍著我,還夢見真人在我面前一直笑。」

  兩面宿儺嗤笑一聲,「就這。」

  成海千森沉默片刻,「嗯」了一聲,「可是我忘不掉。」

  她在他懷裡轉了個方向。

  「……你能殺掉真人嗎。」

  兩面宿儺睜開了眼睛,黑暗中,和她對視的一雙赤瞳陰郁的格外清晰。

  他並沒有回答他她的問題,而是冷著聲音低聲說到:「別太得寸進尺了,小鬼。」

  成海千森打心眼裡希望真人死,被腦花吸收還指不定又會生出什麼事,真人死了最好。她沒有退怯,她想了一下,試探性把手主動搭在他的腰上,湛藍色的眼眸裡盛著薄薄水霧,但卻把堅定和可憐拿捏的恰到好處。

  「宿儺,這是我的請求,只是請求而已,求求你啦。」

  連尾音勾人的撒嬌都恰到好處,仿佛已經預習了上千遍。

  兩面宿儺揚眉看她,從喉間發出一聲嗤笑。

  他的眼底沾染了戲謔和惡劣的笑意。

  毫無疑問,他被取悅到了。

  他的視線垂目和她對視,順著少女明亮的眼睛,下滑到線條優美的下頜,然後落入鎖骨中間敞開的衣領。

  「真敢說啊。」兩面宿儺說,聲音裡帶著意義不明的笑聲。

  成海千森腦子裡有豐富的帶顏色的小本子姿勢,這代表她非常懂兩面宿儺這股危險的氣息代表什麼,強烈到濃郁的侵略氣息裹挾著冷香,熏得她吞咽一口口水,心髒跳動再度加快,眼睛依然明亮水潤著注視著他。

  其實,和兩面宿儺doi,一點都不虧。

  畢竟,她確實饞他身子。

  而且,他開口就是諏少聲音。可以代餐葬儀屋,跡部景吾,神宮寺蓮……

  我可以收獲N重奏的快樂。

  「說說看,你准備付出什麼。」他懶懶一笑,按著她的背又一次靠近,落在耳邊的聲音低沉而蠱惑,溫熱的吐息掃在少女緋紅的臉頰。

  「……什麼都可以。」

  她低下眼睛,下定決心,徐徐出聲。

  兩面宿儺低笑出聲,臉上玩味的笑容又擴大了幾分。

  人類於他而言都無所謂。

  千森之意義,和伏黑惠對比起來是完全不同的。他感興趣於伏黑惠更深的潛力發掘,想看他最後能做到什麼程度,姑且稱得上一句期待。而千森帶來的,是另外一種的欲\望,他樂於觀察她的行為和表情,期待著少女每走一次做出的反應。

  毋庸置疑,毫無咒力和體術的少女是再普通不過的存在,甚至於非常「麻煩」。

  而這樣的「麻煩」,有她一個就了。

  ……

  這一夜無事發生。

  成海千森抱著兩面宿儺睡了一個還算安穩的覺。

  第二天起來,她對這裡是兩面宿儺寢殿的事情也沒有太在意。

  沙耶端上來的早餐,她還是一口沒吃。

  總歸是清醒一點,千森就想趕緊出去生得領域。

  她感覺不到餓,也沒在意府邸裡一夜下滿白雪。

  沙耶給她遞上趕緊的手巾擦嘴。

  成海千森胃裡翻騰,在寒冷的空氣裡冷的臉色發白。

  一臉生無可戀。

  「如果是這個的話,小姐不必擔心。」

  可能是她最近太慘,沙耶對她的態度都親切恭敬的不得了。

  「宿儺大人安排好了,在此期間,小姐可以安心待在領域裡。」

  她喘了口氣,依在緣廊的木柱處,盛著薄霧的眼睛盯著不遠處白雪壓枝頭的一株小樹。

  「……他能有什麼安排。」

  他能有什麼好心。

  「是真的。」沙耶遞了一杯開胃的花茶過來,「您的那部手機,宿儺大人編輯了短信發到你的學校,為小姐請了一段時間病假。為了應對前來看望的人,宿儺大人還用咒力捏了一個和您一樣的人偶,現在那個人偶,就在小姐的公寓裡。」

  成海千森迷惑了。

  這一段話下來,她不知道該怎麼吐槽。

  於是就說:「……那我也得回去,我還要上學呢,馬上要考試了。」

  沙耶笑意淡了淡,「您不做噩夢了嗎,可以吃下東西了嗎,您這種狀態出去,才是最能讓其他人擔心的狀態吧。」

  成海千森:「……」

  可惡,居然被說服了。

  她又嘗試去吃早飯,那些個改造人的腦袋在盤子裡蹦蹦噠噠,她忍著反胃咬了一口包子,結果又吐了個昏天黑地。

  兩天沒吃東西,千森也沒感覺餓,吐到胃裡空空,還想繼續吐。

  她把嘴捂住,再也不看早飯一眼。

  過了不知道多久,兩面宿儺端著一碗粥停在她面前。

  她面無表情的抬起臉,對上他垂下的目光。

  裡面包含著威脅和對她的蔑視。

  兩面宿儺在她面前盤腿坐下,把熬得醇香雪白的米粥放在她身前,面無表情地命令。

  「吃掉。」

  成海千森裹了裹身上的小被子,目光放向遠方,「吃不下。」

  兩面宿儺聲音冷漠。。


第27章

  她面無表情的抬起臉,對上他垂下的目光。

  裡面包含著威脅和對她的蔑視。

  兩面宿儺在她面前盤腿坐下,把熬得醇香雪白的米粥放在她身前,面無表情地命令。

  「吃掉。」

  成海千森裹了裹身上的小被子,目光放向遠方,「吃不下。」

  兩面宿儺聲音冷漠,「那就一輩子待在這裡別回去。」

  成海千森沉默半晌,低頭看了一眼粥又匆匆移開視線。

  「我看見的都是改造人的頭。」

  少女纖長的眼睫垂下,遮住眼裡的情緒。

  兩面宿儺嘲諷著看了她一眼,「沒出息。」

  然後他拿起碗,伸過來的手掐住她的臉。

  失去耐心。

  裹在身上的被子垂落在地,黑發的少女半驚恐著,看到兩面宿儺強硬地把碗抵到她嘴邊,她被迫仰頭,張開嘴,溫熱的米粥倒進嘴裡。

  於是她只能狼狽吞咽。

  完全反抗不了兩面宿儺的暴行,即便她揚著腦袋奮力吞咽,但還是有一些米白的湯汁淌過唇角,滑下少女纖細雪白的頸脖,弄的淺藍色的單衣暈開一片黏糊糊的湯汁。

  湯碗落地。

  兩面宿儺有些嫌棄的松開手,他皺著眉頭站起,神色中明顯多了幾分不耐煩。

  人類實在太過脆弱。

  他沒想到這件事會給千森帶來這麼大的折磨。

  明明這樣的事情,在咒術界每天司空見慣,見到死人,血肉模糊的咒靈,對那些小鬼們來說,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在逆境和絕望中重新站起來,是他們每個人都會做的事情,當然也有個別幾個很喜歡自毀。

  他似乎是嘆了口氣,又明顯垂著眼,毫不留情地嘲諷起來。

  「這就是你說的讓我不要小看你嗎。」

  成海千森趴在緣廊吐個不停。

  「真是麻煩。」

  他嘖了一聲,收回落在她身上的冷淡視線,轉身離開。

  生得領域本身即是兩面宿儺,它一直帶著如他般的陰沉氣息,連沙耶臉上都不會有第二種表情。但千森不同,她身上帶著不屬於這裡的陽光的溫暖氣息,兩面宿儺從沒有哪一天想過把她拖進黑暗。

  他一點都不喜歡看到現在這個樣子的成海千森。

  —

  兩面宿儺陷入一陣不清不楚的情緒裡。

  他很煩躁。

  透過廚房小窗,身著淺藍浴衣的黑發少女,正在努力吃東西。

  往日最令她感到幸福的舉動,如今像是一種折磨。

  與其說,兩面宿儺討厭人類,不如說,他對人類持著無所謂的態度。

  他見識太多人類的醜態,見識過他們引以為傲的感情,皆是引人發笑。

  也根本懶得搞懂他們在想什麼。

  所以他才會在一開始,隨意地殺掉她。

  像他這樣生來就被意為災禍的人類,除了最初那段受盡人類白眼和厭棄的時間,他自始至終都站在天花板上俯視人類和咒靈。

  他可以輕而易舉毀掉一座城,也可以姿態慵懶而優雅著,像一位神明那樣耐心聆聽座下之人的祈禱。

  這本是源自於他的強大,可以令他隨心所欲,全憑著心情決定這一刻去做什麼。

  小廚房裡。

  成海千森捂著嘴,咽下去沙耶端來的紅豆糕。

  她忍著沒有吐。

  兩天沒吃東西,胃裡不覺得飢餓,看見什麼都想吐。

  少女眼尾微微泛紅,眼裡蓄著一腔堅定不移的決心,這毛病必須要她自己克服。

  兩面宿儺很煩,這種煩躁是一種無法控制的情緒,由此升騰起的暴戾,讓他恨不得把周圍一切都破壞掉。

  他收回沉陰陰的視線。

  他將這種煩躁,很大程度歸咎到千森的無用上。

  因為是人類,所以麻煩,所以不能隨心所欲。

  但不能放任不管。

  他欣然接受她的「麻煩」,同時又抗拒「麻煩」。

  就算他不想承認,也得承認。

  兩面宿儺將一些心思用在了千森身上。

  「不愉快。」

  ……

  「小姐這樣會讓我認為自己吃飯很難吃。」

  「……不關你的事,都是我的原因。」

  成海千森咽下一口米糕,舀了一勺米湯送下。緩了口氣,繼續說:「我不能讓兩面宿儺小看了我。」

  她的眼裡墜著晶瑩的水霧,盛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接著來吧,沙耶,今天我一定要吃完這些東西。」

  沙耶眸光一動,稍有動搖,「……沒事,慢慢來,別逼自己。」她還想接著勸慰什麼,奈何身為一個詛咒,安慰人的好話,一時半會兒還想不起來,正當她斟酌著要說著什麼,風中的氣息稍稍有些變了。

  沙耶頗為熟練的,把態度來了個精彩絕倫的轉變,低著腦袋,退到一邊,畢恭畢敬的朝著門口的方向。

  「宿儺大人。」

  成海千森身體僵了一瞬,捂著嘴轉過身,看見了斜倚在門框上的兩面宿儺。

  他的表情很淡,寫滿了不愉快。

  成海千森垂下眼睛,纖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灑下的一片小小的扇形陰影,遮掩住眸中的情緒。她將垂下的黑發別至耳後,咽下嘴裡的米糕,緩慢轉過身。

  兩面宿儺皺起眉頭,不耐煩的「嘖」了一聲,用惡劣的聲線譏諷道:「你是白痴嗎。」

  她默默翻了個白眼,在他看不見的位置。

  他長腿一跨,來到了她身邊。

  成海千森好不容易咽下去的東西,差點被嚇的吐出來。

  搞什麼,他有幾個眼睛,看見她白眼他了!

  她看著男人寫滿不愉快的臉孔,心下登時警覺起來,正想揚起一個乖巧又無辜的笑。哪成想兩面宿儺長臂一伸,撈起千森,一陣天地旋轉間,給她扛在了肩頭。

  獵獵風聲在耳邊倏忽響起,重重撲來一股冰冷的風,幾乎讓她的眼睛都要睜不開,失重感如潮水般極快的蔓延全身,幾乎就是一陣天暈地轉,渾身寫滿了不適。

  成海千森真要吐了。

  她努力捂著嘴,腦袋一陣陣的發脹。

  不能吐到兩面宿儺身上。

  她覺得兩面宿儺的心情糟糕到了一定程度,這和上一次帶著她飛起來的氛圍完全不一樣,那會兒至少知道護著她,現在就是完全不顧她的死活。

  高空上的寒風將少女柔順整齊的黑發吹得凌亂,她難受到人都要沒了,自然是沒空打理。

  兩面宿儺眼神陰鷙,用眼角余光看了眼沒出息的少女,修眉一挑,猩紅眼眸中閃過一絲躁意,旋即挑起嘴角,露出森白的犬齒,嗓音是不加遮掩的惡劣和譏諷。

  「別把我的耐心耗盡了。」

  哈?什麼?她現在暈乎乎的腦袋一點閱讀理解都不能做,正當她試圖去理解的時候,兩面宿儺就在高空中毫不猶豫地松開了手,把她丟了出去。

  啊?等等???

  呼嘯的寒風如凌厲的刀刃割在臉上,在耳邊吹得獵獵作響,熟悉的失重感如潮水般再度襲來,不過是一個眨眼的瞬間,她就掉進了地面上大型咒靈的血盆大口中。

  草啊。

  她的腦袋裡嗡嗡作響,漫天的血腥和惡臭味向她撲來,直到咒靈閉上嘴巴,她一路下墜到堆滿血液和腥臭的肚子裡。

  ……狗啊。

  她真的吐了出來。

  這是讓她在咒靈肚子裡游泳嗎。

  ……

  五分鐘。

  兩面宿儺眸色陰沉,凌空而立,他稍微動了下手指。

  吞噬掉少女的咒靈以肉眼可見的樣子迅速膨脹,然後炸開漫天血雨和無數肉塊。

  重見天日的少女心髒跳的很快,她狼狽地跪坐在地,粘稠惡心的液體黏在她身上,紅色的血液澆了她滿身,從被染成紅色的頭發上濕噠噠的落下。

  打在身下的血水坑,蕩開一圈圈破碎的漣漪。

  已經看不出來在這裡的人是成海千森了。

  兩面宿儺站立在一旁,支著下巴神情冷漠,眸色陰沉的看著她。

  獨自在咒靈肚子裡待五分鐘是很可怕的事情,就算知道這是兩面宿儺搞的事,也依然很可怕。

  她就此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好不容易被壓下來一點的回憶又翻湧上來。

  難以忍受的不適感就像海藻一樣纏繞著千森,越是想要忘記什麼,什麼就愈發清晰。

  少女的指尖在恐懼和不安中微微顫抖,她垂著腦袋眨了眨眼,血珠從睫毛墜落,視線裡是一片紅色,怎麼擦都不會干淨。

  她因此而變得有些焦慮。

  像是有一塊石頭堵在心口,按著她推入更深的黑暗,過於驚悚的體驗,讓她喘不上氣。

  「抬起頭來。」

  兩面宿儺的聲音不緊不慢,是命令式的冷漠。

  她的腦子還很混沌,被氣勢被震懾,下意識的按照他的話,緩緩抬起臉。

  她伸手按著重重跳動的心口,試圖驅趕無形之中拉她下墜的黑暗。

  兩面宿儺面無表情,從這張鮮血淋漓的臉上,看到了少女因為恐懼和焦慮而變得有些失焦的眼睛。

  沒有生氣,也沒有光澤,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像一灘死水。

  他的心情更差了。

  低罵一聲。

  「廢物。」

  凜冬的午後,太陽被厚重的雲層覆蓋,整個天幕黑沉沉的,無端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壓抑感。

  ……

  成海千森有一種真的會被兩面宿儺殺死的錯覺。

  下方是他模擬出來的咒靈群,互相廝殺著的改造人,他們無一不在模仿著那日發生的情節,嘶吼聲,悲鳴聲,殘肢和血液亂飛,劈頭蓋臉地濺了她一身,又一身。

  除了真人,一應俱全,他在不遺余力的重現當時的情景。

  這是她第七次從咒靈肚子裡掉到地上,她渾身已經髒到不能用言語形容,鑽入鼻腔的血腥味濃重,粘稠的液體糾纏在她身上。

  少女一身淺藍浴衣浴血淋漓,印在裙子下擺的精致茶花,被血液浸染的失去顏色。

  成海千森抹了一把臉,視野裡一片血紅,不用想也知道她現在的樣子有多可怕。她吞咽了口口水,甚至嘴裡都是血味,壓下重重跳動的心髒,雙目闔起,額間盡是虛汗,撐在地上的雙手指尖深深摳進身下一灘被血水浸染的土地,鮮紅的血色染紅少女白皙的雙手,不斷有血水流入指尖的縫隙。

  兩面宿儺凌空停駐,看著少女狼狽的樣子,面無表情著沉了眸色,嗓音冷漠地透著狂妄和不屑。

  「我說過了。」

  「別把我的耐心耗盡了。」

  在下最後通牒了。

  她能察覺出兩面宿儺的冷漠和一些莫名其妙的煩躁情緒,唯獨對他會殺死自己的這件事情,持著肯定態度。

  哪怕他們的關系,在她單方面的認為裡,已經比較親密了。

  成海千森雙目緊閉,沒有任何動作,也不見任何情緒。

  就像是聽不到他的聲音。

  兩面宿儺猩紅的眼眸越發沉暗,他的不悅似乎已經達到了頂端。

  咒力操控著她的身體再度騰空。

  第八次,墜落。


第28章

  第八次,墜落。

  寒風凜冽,呼嘯著侵入骨血。

  落入深淵,血色彌漫。

  這次吞下她的,是一只叫著「姐姐」的巨型改造人。

  原本在記憶深處糾纏著的噩夢,隨著這幾次下墜、吞噬的經歷,在腦袋裡幾欲清晰的呼嘯而出,但她的心情卻出乎意料的冷靜且淡薄。

  在她心裡,比起兩面宿儺會給她一個沒有痛苦的死亡,她更傾向於,兩面宿儺會惡劣的折磨死她。

  但她在經歷過真人的事情後,想要活著的念頭,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是選擇生,還是選擇死,答案顯而易見。

  在第八次被吞噬後,她腦海中對噩夢的恐懼和不安,竟然得到了些輕微的緩解。事件給她留下的害怕是真的,腦海裡依舊糾纏著揮之不去的回憶,但現在似乎在兩面宿儺給予的種種死亡重現下,變得稍微不重要了。

  比起被兩面宿儺殺死,那日的經歷似乎不足為懼了。

  少女手腕上花形狀的咒紋被血侵染的失去輪廓。

  她的夜視能力似乎變得比起來更好了。

  咒紋微微發著燙。

  她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靜。

  又一次從破碎的血肉間落入鋪滿殘肢和血液的地面。

  成海千森跪坐在地,發軟的身體讓她使不上一點力氣,她沐浴在血海,一雙湛藍的眼瞳緩緩垂下,黏在頭發上的血滴落下來,血珠掛在卷翹的睫毛上,垂著她垂首的動作,落入血紅的衣裙。

  堵在心口千斤重的石頭被推開,她的雙手攥成拳頭,重重吸了口氣。

  她垂下的目光裡落進兩面宿儺白色的衣角。

  周圍一片寂靜,再無任何喧鬧。

  視野血紅,她快速眨了眨眼,胸腔裡好像有一種燎原的情緒在她心中堆積。她深吸口氣,再度閉眼的時候,聽到兩面宿儺冷淡的命令。

  「抬頭。」

  耐心耗盡。

  她毫不懷疑兩面宿儺會在下一秒掐住她的脖子。

  成海千森緩慢抬起頭,她的眼睛裡好像泛著光。像是被風吹動的湖面,又像是暗流纏綿的海底。

  果然啊,這種情緒,是憤怒。

  黑暗驅逐,晨曦浮現。

  少女黯淡,失去焦距的湛藍眼瞳裡,重新點亮了琉璃色彩。

  兩面宿儺面無表情,垂著猩紅的眼眸,和她對視。

  「已經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了。」

  成海千森聲音平靜,「我也不需要第九次了。」

  兩面宿儺挑眉,罕見的有些憤怒,「你在發脾氣。」

  她回以一個冷笑,「不然呢。」

  雖然她站不起來,被弄了一身血污,但在氣勢上,一點都不想輸。

  用這種辦法來擺脫她的恐懼,真不愧是兩面宿儺。

  陰間人陰間事,但她還是控制不了心髒快速跳動的怒意。

  她不再害怕了是真的。

  可一碼歸一碼,兩面宿儺的噩夢重現治好了她的恐懼的心理,但被這樣幾次搞下來,她也是不爽。

  像是生命被他捏在手裡,無法招架也無法抵抗,在絕望中陷入深淵,絲毫不懷疑自己會死在這裡。

  沒有遇見兩面宿儺之前,她是個普通女高中生,過得簡單快樂的校園生活。

  遇見他之後呢,這都過的什麼日子,成海千森一肚子氣。

  迎著少女聚起怒火的眼睛,兩面宿儺不怒反笑,「既然能發脾氣,是不是真的不害怕了。」

  說罷,男人動了動手指。

  她再度被拋進了咒靈的肚子裡。

  成海千森:「……」

  媽的,狗比。

  她甚至氣得挑起了唇角,露出一聲極輕的笑。

  ……

  比起成海千森,兩面宿儺也不見得高興到哪裡去。

  他確實有所察覺。

  先前是無法控制的煩躁感,幫她改了之後,理應是愉悅。

  但少女氣咻咻的怒視,讓兩面宿儺沒有感到絲毫愉悅。

  他甚至在生氣,氣憤到把她又丟進咒靈嘴裡一次。

  他是因何而生氣。

  兩面宿儺不可抑止想到裡梅剛來那時,少年在閑暇之余,收養了一只病弱的狼崽。

  只要一得空,裡梅就會去照料狼崽。

  在閑暇之余,他也會從裡梅嘴裡聽到幾嘴狼崽的情況。

  似乎有在好好長大。

  裡梅對這只狼崽沒什麼感情,充其量是在打發時間,想看看它能不能長大,教給它狩獵的本領,說著將來看門也不錯。

  狼崽咬死了闖進院子裡的山雞,野兔,然後咬傷了裡梅。

  助其長大,授其本領,被其咬傷。

  少年一臉冷漠著處理手臂傷口。

  兩面宿儺:「狼呢。」

  裡梅:「殺了。」

  「咬傷主人的畜生不該活著。」

  但成海千森不是狼崽,兩面宿儺也不是主人。

  可如果成海千森有一天來咬他,兩面宿儺大概也是無比樂意的。

  他是因何生氣?

  注視著千森毫不服輸的表情,兩面宿儺壓抑著心中的暴戾,猩紅色的眼眸晦暗不明。

  只要他想,他可以完全不用動手,就能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弱的要死的女人湮滅在這個世界上。

  可他偏偏對這個無用的人類少女產生了除卻欲望以外不可名狀的情緒。

  兩面宿儺稍微動了下手指,祛除掉少女一身血污,這本來就是他控制的幻鏡模擬,要除去她身上逼真的血污信手拈來。

  成海千森跪坐在地,淺藍色的浴衣凌亂著垂下一側肩頭,額間的黑發被汗水沾濕,貼在白皙的臉頰上,她整個人猶如從水裡撈出來一樣,發尖都沾著水,墨發蜿蜒而下,黏在肩頸。

  少女一雙湛藍的眼眸中蓄著一團明亮,裹挾著堅硬的倔強。

  讓她看起來頗有一股清凌凌的脆弱而堅強的美感。

  兩面宿儺現在無心去欣賞她的美貌。

  他壓著風雨欲來的聲音,雙眸翻湧著暗流,「想說什麼。」

  成海千森垂下眼睛,纖長的眼睫帶著一絲濕潤,過了好一會子,她見兩面宿儺沒有進一步動作,才不急不緩的開口。

  「抱我起來。」

  沉默中的兩面宿儺稍微一怔。

  過了好一會子,誰也不知道這位詛咒之王做了什麼心理想法,他走過去,一語不發,彎腰抱起身體無力的少女。

  成海千森靠在他懷裡,熟練的勾住他的脖子,隔著單薄的衣衫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她又朝他靠近了點。

  兩面宿儺挑唇一笑,帶著不加惡意的嘲諷,低眼看了一下,「不是在生氣。」

  成海千森是個思緒清晰的人。

  兩面宿儺沒有正常人的思路,辦法相當殘暴可怕,也正好貼他人設。他如果反過來對她關愛有加,甜聲蜜語……不是她瘋,就是他瘋了。

  不要用正常男主的標准來要求大爺。

  生氣歸生氣,但也理解。

  他的懷抱溫暖且安心,讓她忍不住把臉靠在他肩頭。怎麼說呢,兩面宿儺陰間人不假,但他為了能讓她睡個好覺,這兩天也是操心不少,雖然干的都不是什麼好事。

  她一點也不排斥他的懷抱,舒適又愜意,讓她安心。

  她板著臉,靠在他肩頭。

  「謝謝,還有,剛才那種恐懼治療,我不喜歡,我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平靜,心平氣和,但又有點擔心兩面宿儺的心情。

  兩面宿儺感受到了少女毫不保留的信任與依賴,當然還有一些難以消除的怒火,和一些不易察覺的膽怯。

  他滿意地笑了一聲,「不會讓你死的。」

  心情竟然輕而易舉著從憤怒扭轉了。

  成海千森臉上的表情稍有緩和,感覺不到他的憤怒了,於是摟緊他的脖子,心安理得地又在他懷裡蹭了蹭。

  那種不安焦躁的顫栗轉瞬間離她而去。

  太奇怪了,明明在生氣不是嗎,為什麼又非得抱著他才安心呢,這種奇異的情緒令成海千森擰了擰眉頭,陷入沉思的她,全然沒有注意到兩面宿儺瞥下來的那一眼中,裹挾著毫不遮掩的強烈占有欲。

  和欲=望。

  —

  成海千森感到了一些飢餓。

  沙耶擦拭著少女濕漉漉的長發,輕聲詢問,「想吃點什麼。」

  她垂下眼睛稍做沉思,晶瑩的水珠從纖長的睫毛滾落,她想了又想,反倒對食物沒那麼講究了。

  「能吃就行。」

  沙耶擦拭頭發的手頓住,成海千森敏銳的察覺出什麼,還沒等沙耶發出什麼聲音,她就抬起了頭。

  視線裡。

  兩面宿儺懶洋洋的靠在回廊邊,臉部輪廓幾乎隱在了傍晚的余暉中。

  「過來。」

  他的視線凝在她身上,語氣平淡。

  她憑本能察覺出了危險。

  這樣平淡冷靜,琢磨不透的時候,比他直接生氣還要危險。

  看都看見了,又不能裝傻蒙混過關。

  成海千森系好浴衣系帶,壓下一顆稍微加快跳動的心髒,從容不迫著跟上了他的步伐。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推開寢殿的門,成海千森臉上擺著從容不迫的笑,心髒緊張的怦怦直跳,跟隨在他後面進來。

  飯菜的香味猝不及防間鑽進她的鼻尖。

  她站在原地愣了愣,目光直直放在了小案桌上擺著的一碗白米粥,一小盤拌豆腐,和一碗雞蛋豬排蓋飯,還有一小碗水果拼盤。

  有什麼聲音被卡在了喉嚨。

  一個十分不可思議的想法在她腦子裡跳躍。

  不是吧不是吧,大爺真的會做飯啊!!

  但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求生欲讓她閉嘴,裝著一無所知。

  同時又升騰起小小的雀躍的勝利,如果兩面宿儺不在,她大概會樂的嘴角都壓不下去。

  兩面宿儺沒帶任何情緒,看向她的眼神裡很平靜,卻給了她一種隨時會摘了她腦袋的壓迫感。

  成海千森的小心思瞬間戛然而止。

  兩面宿儺坐著瞥她一眼,聲音平淡。

  「坐下。」

  她雙手背在後背,抿著嘴角,低下頭瞧了一眼腳尖。

  肚子適時發出一聲飢餓的召喚。

  她臉一熱,頓時生出點無用的尷尬和矯情來。

  在兩面宿儺沒有表達出任何情緒的時間裡,她及時揮退腦子裡不該有的無用情緒,踏著輕巧的有些沉重的步伐,來到他對面。

  待會兒就只管誇做飯的人手藝好就行了。

  兩面宿儺這才看了她一眼。

  她瞬間福至心靈,繞了個彎,要在他身邊坐下。

  只是還沒等她坐下,兩面宿儺就伸出手臂環過她的腰,輕而易舉著將她抱在了懷裡。

  發展成這樣,倒也在她心理准備內。

  成海千森小心翼翼調整了下姿勢,在他腿上坐的更舒服了點。

  只是這樣……她就不好吃飯了。

  兩面宿儺沒有理會她的為難,在她嘗試著去撈筷子的時候,男人動手盛起一勺米粥,垂下眼來看她,出口的聲音依舊平淡,「張嘴。」

  絕對的震懾力讓她心裡一凜。

  她的手指頭下意識揉搓了一下袖口的衣料。

  嘴邊的米粥宛若毒藥。

  雖然它散發著非常美味的味道,但抱著她喂粥的,是兩面宿儺啊


第29章

  就問你刺不刺激!

  尖銳的黑色指尖與雪白的瓷勺形成鮮明對比。

  她眨了眨眼,艱難著張開嘴,打算不過味的吞下去。

  舌尖觸及到軟糯的米粒,入口即化的醇香味道在味蕾綻開,竟然是她不曾品嘗過的美味。

  明明就是碗白米粥。

  「好吃。」

  少女湛藍的眼眸如琉璃般染上了一層灼灼生輝的色澤,瞬間就卸去了那些搖搖欲墜的小心思,驚喜的她眨著眼,毫無避諱地抬頭去看做飯的人。

  她的眼角眉梢染著足以感染人的喜悅和崇拜。

  兩面宿儺露出個淡漠的笑,看著並不怎麼友好,他一低頭,就對上了那雙亮如星辰的眼眸。

  讓他不甚歡喜的情緒再度纏了上來。

  兩面宿儺惡狠狠地瞪她,語氣不善,「閉嘴,吃飯。」

  成海千森不足為懼地揚起唇角笑出聲音,藍色的眼睛彎成月牙。她的氣息像她的聲音一樣變得甜蜜,伴著一絲半點不易察覺的撒嬌。

  「知道啦。」

  糟糕,居然覺得他有一點點可愛,她一定是瘋了。

  她快樂的像一只發現新大陸的小鳥。

  兩面宿儺並不討厭她這個樣子。

  將快樂和不快樂分的清清楚楚,快樂的時候會說明,不快樂的時候也會指明。總比那些藏著掖著心情,對他又怕又敬的人類強上太多,人類裡面偶爾還是會有這樣一個有趣的,讓他看得上眼的存在。

  他只是不喜歡那些莫名其妙纏上來的不知名情緒。

  ……

  成海千森的食量算是比較小的。

  就算餓了兩天,也不能吃光兩面宿儺精心准備的晚飯。

  她咽下嘴裡咀嚼的黃桃。

  算是吃了七分飽,不能吃太多。

  一頓飯吃得相當舒適,姐妹們,詛咒之王服侍你吃飯。

  這不是最後的晚餐。

  是被他抱在懷裡,坐在腿上,在由他一勺一勺喂著吃。

  姐妹們,這可是詛咒之王啊!

  說出來連虎子都要被嚇到的程度。

  雖然他全程沒好臉,但喂飯的動作又很耐心,總之她被侍候的很舒服。

  這麼別扭的哄人,是在哄她吧!她就不客氣的認為他是在哄她了!

  這樣來之不易的體驗,有一次就體驗一次。

  回想之前被他整出的克服恐懼的治療,現在她確實有緩解很多怒意。

  至少在她從溫泉上來那會兒,她心裡還是存著些壓不下的氣。

  理解歸理解,但不能阻止她生氣的情緒。

  只是礙於兩面宿儺嚇人的氣勢,她清醒的思路讓她裝著不顯。

  「以後還能吃著你做的飯嗎。」

  兩面宿儺垂目,似笑非笑的發問:「還想要。」

  她眼裡閃亮亮,「很好吃。」

  好吃到可以理解為什麼兩面宿儺看不上她的紅燒肉。

  兩面宿儺不屑著輕笑一聲,一副她說了什麼驚天笑話的樣子。

  是兩面宿儺覺得他做飯難吃,還是好幾百年沒做飯覺得手藝退步,亦或是他做出來自己都沒嘗一口。

  在腦子裡把思緒過了一邊,她二話沒說挽起袖子,在思考下拿起另一支沒有動過的勺子,舀了半勺拌豆腐,送到他嘴邊。

  「你自己嘗嘗。」

  少女揚起腦袋,額前半濕的劉海滑下一點,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她的眼睛裡氤氳著笑意和點點星辰,語氣裡帶著點討好的撒嬌。

  他的無動於衷,化為了點滴饒有興致的笑。

  他捏住少女纖細柔軟的手,將勺子送到她嘴邊,低啞磁性的嗓音徐徐落下,「自己吃。」

  成海千森沉默一下,求生欲和危險的氣息,讓她張開嘴。

  幾下咀嚼後,她迅速吞下豆腐。

  思量著快些離開,趁兩面宿儺沒發瘋前。

  她與先前從容舒適的姿態產生的差異,令他敏銳的察覺出來,他對此感到了些不滿。

  「去哪兒,不是要讓我吃東西嗎。」

  兩面宿儺睨著少女一副要跑的模樣,薄唇一掀,嗓音裡裹挾著若有若無的揶揄。

  成海千森下意識脖子一涼,指尖捏著勺子,冷靜辯解道:「我喂你了,是你不吃。」

  「用我做的飯,喂我。」

  兩面宿儺譏諷的笑出聲。

  好像是在嘲笑她沒誠意。

  成海千森瞬間有了話茬,「好,夜宵交給我。」

  勺子「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兩面宿儺叩住少女後腦,迫使著抬起頭,在力量的懸殊下,又被迫著往後傾倒一些。她單薄的身軀向後拉出一道優美的弧度,看起來可憐又美麗。

  成海千森胸腔中的心髒劇烈跳動,湛藍的眸裡迅速覆蓋上一層驚慌的水霧,在她還未能有所反應之際,掌握著絕對主導權的男人,俯身吻了過來。

  始料未及的展開讓她睜大了眼睛。

  「唔……」

  寢間裡燈火明亮,兩道交げ纏的身影在紅木牆壁上投下陰影。黑發的少女完全抵擋不了兩面宿儺近乎刻意的惡劣,溫け軟的舌頭強勢地鑽進唇腔,他糾纏著她,從一開始就把她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

  空氣被霸道地掠奪走,成海千森覺得她快要窒息了。

  呼吸糾纏交Ⅰ融,一方紊亂嬌弱,一方灼熱而穩定。

  他甚至饒有興趣地看著少女緋紅的臉頰,泛紅的眼角,氤氳在眸裡的水霧,觀察到她逐漸發軟的身軀,愈發惡劣地按住後腦勺加深了動作。

  她的頭發因此變得更加凌亂。

  偶爾地唇Ⅱ舌分離,會拉出一道細細的銀線。

  他會好心地給她一些呼吸的時間,然後壓低聲音,「張嘴。」

  成海千森被親的神志不清,兩面宿儺也不會給她反應時間。

  她會做出一些抵抗,但那些微弱的聲音,如幼貓嗚咽,更像是在嬌嗔地調情。

  恍惚間,似乎有什麼濕潤的東西在大腿上游走著。

  「這點程度就不行了嗎。」

  浴衣裙子被撩到腿げ根,兩面宿儺一手托著她的背,一手在她腿上把玩,惡劣地笑起來。

  「小鬼,至少也應該努力到讓我盡興吧。」

  他刻意用低啞慵懶的聲線,拖長著語調。

  緩慢而惡劣,滾燙而戲謔。

  搖曳的燭火中,甚至可以察覺到他在克制些什麼。

  大腿處濡Ⅺ濕的觸感游弋到內側嬌嫩的肌膚,癢意和酥ざ麻順著觸碰的肌膚融入骨血,她胸口喘息起伏,身體輕輕戰栗著嗚咽出聲。

  「不錯,真是令人愉悅的聲音。」

  讓他稍微有了些期待日後她會發出多麼美妙的聲音了。

  「別暈啊,我還沒做什麼呢。」

  在視野變得模糊之前,兩面宿儺再度低笑著欺身而上。

  —

  假設穿來的是五條悟,她會不遺余力和他發展情侶關系,然後順理成章地睡了他。

  假設穿來的是伏黑惠,她會采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攻略他,然後水到渠成地睡了他。

  假設穿來的是夏油傑,人間蠱王,一定要想個辦法睡了他!

  假設穿來的是狗卷棘,這種小可愛你能忍住不下手,對不起她不能,必須馬上發展情侶關系。

  假設穿來的是虎杖悠仁,這不是太棒了嗎!全劇最正常的小天使,男友力爆棚,只要他不附帶個大爺和她被迫三人行,最後這結局不是妥妥的要結婚嗎!

  假設穿來的是禪院直哉,她會……這種屑要讓他知道社會險惡,重修男德,性格改不改無所謂,能睡就行。

  假設穿來的是七海建人,她會馬上買票和他去馬來西亞旅游,用和平的日常留住他的心,順利和他結婚。

  假設穿來的是乙骨憂太,我說真的,攻略美貌鰥夫純愛戰神,你看我有機會嗎?

  假設穿來的是兩面宿儺……

  達咩!她饞他身子,和要活命之間,當然是活命最重要。

  成海千森腦袋裡有兩個小人在嘰嘰喳喳的打架。

  藍衣小人:「兩面宿儺是個屑,除了活命不要想其他的!」

  黃衣小人:「屑是真屑,陰間是真陰間,香也是真香。」

  藍衣小人;「會死的!」

  黃衣小人:「不會死,兩面宿儺對你有意思,可以睡!」

  藍衣小人急的跺腳:「不能睡,這可是兩面宿儺啊,如果是五條悟我就不阻止你了!」

  黃衣小人反唇相譏:「怎麼不能睡,你是不饞他身子嗎,你沒有寫過和他的高速嗎!正巧你們兩個互相饞對方身子,早晚得睡一起!」

  藍衣小人急的要哭:「醒醒呀,不要被她胡言亂語迷惑,你要想想兩面宿儺是什麼陰間人設。」

  黃衣小人不樂意了:「無法理解,和兩面宿儺睡有什麼損失?就你剛才提的五條悟,他和千森之間不做安全9措施不行,可是和兩面宿儺,是有生殖隔離的!」

  藍衣小人繼續:「這是什麼優勢麼?想想吧,他這種陰間人,做的時候絕對不會顧及女孩子感受,前し戲都沒有直接進!」

  黃衣小人煩了:「你事兒好多,爽就行了。再說了你問問千森,兩面宿儺要和她做,她是不是會答應。」

  藍衣小人哽了一下:「這也不是可以搞他的理由,活命最重要!」

  黃衣小人連連搖頭;「格局小了,想想兩面宿儺這些日子以來的行為舉動,他就是對你有意思,別忘了,這可是浪漫少女啊!」

  浪漫少女!

  成海千森猛地睜開了眼睛,她重重吸了一口氣,窗外鳥雀正叫得響亮,偶爾還會聽到幾聲汽車鳴笛聲,透窗而入的日光灑在被子上,她緩了好一會子,等到目光聚集,思路清晰,才看見熟悉的天花板,和熟悉的窗簾紋樣。

  她回到公寓了。

  成海千森下意識的在視線範圍裡搜尋兩面宿儺的身影,她側過身,摸過床頭手機。

  時間顯示2021年6月15日。

  她在兩面宿儺的領域裡待了六天。


第30章

  手機裡還有著昨天和鹿野紬的聊天記錄,一切正常的,仿佛昨天她就在這裡。

  但確實這幾天她待在生得領域,在這裡模仿她生活的,是兩面宿儺捏出來的人偶。

  不過也多虧了大爺的偶爾做人,這回沒有鑄成什麼大事。

  她繼續滑動屏幕,在通訊錄發現了高橋涼前天給她發的消息。

  高橋涼:「身體好了嗎,什麼時候可以來上學。」

  一瞬間她內心就翻湧上多種滋味,欣慰、開心、後怕等等情緒接連纏著漫上鼻尖,有點發酸。

  她剛想回話,就看到了「人偶」昨天回的消息。

  「已經差不多了,應該很快就可以回去了,謝謝你昨天送來的課堂筆記。」

  高橋涼:「沒關系!我們是同桌,這種時期就應該互相幫助!(加油.jpg)」

  「(笑臉.jpg)」

  回答的中規中矩,倒是很有她在學校裡的風格,她也沒必要多此一舉再問些什麼了。

  成海千森的氣還沒喘勻一會兒,突然想起什麼。

  她一個鯉魚打挺,掀開被子,拖鞋都沒來得及穿,直奔洗漱間。

  身體沒異樣,嘴也和平時一樣,她掀開浴衣裙子,甚至拉開衣領看了一眼,一點異樣都沒有發現。

  這麼說,昨天的事情是幻覺?

  完全不是。

  她被兩面宿儺親到缺氧,整個人意識不清,暈了過去。

  想到這裡,少女捂著臉蹲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怎麼會這樣!

  羞恥感和赧赧感一起衝上心頭。

  兩面宿儺真的對她有意思?

  臉要燙的燒起來了!

  心髒跳的好快。

  等等等等,成海千森,冷靜。

  你要冷靜!

  兩面宿儺這種垃圾樂子人,真的會有喜歡這種感情嗎!

  你是哪裡不對勁嗎,是抖M嗎!想想兩面宿儺都干過什麼好事,為什麼會想他會這種感情,兩面宿儺明顯就是在找樂子啊!

  冷靜,你要冷靜。

  不要掉進他挖的陷阱。

  現在,他說不定就在什麼地方,看著你醒過來的滑稽反應。

  不要多想。

  保持心態。

  不要讓他得逞。

  和兩面宿儺doi不吃虧。

  和他是個垃圾樂子人之間沒什麼衝突。

  就算他偶爾做人,在陽間的範圍試探。

  你也要保持清醒。

  別忘了,他是紙片人,他是兩面宿儺,他是陰間人。

  不管是昨天,還是之前的卿卿我我,都是他發的福利。

  不需要往心裡去。

  嫖他,和他doi,都是沒關系的,就是不要當回事!

  嫖紙片人能真情實感嗎!

  不能!

  何況這是兩面宿儺。

  更不能!

  成海千森深吸口氣,平定了下慌亂的心緒,緩緩扶著洗手台站起身。

  她嘴角勉強勾起一抹笑,一派從容地抬手往後撩了一把頭發,睡得蓬松凌亂的劉海無精打采地落回額前。

  鏡子裡的少女臉色紅到耳根,一雙藍色的眼睛裡笑盈盈的,她又扯了扯嘴角,手上動作不停地把系帶系好。

  ……就算我饞他身子,也想和他doi。

  但這種事情也是個原則問題,不能這麼輕易就實現它。

  推開浴室門,成海千森洗了個澡。

  再次確定了身體沒異樣。

  以她豐富的小黃本知識,她再次肯定,兩面宿儺對她還沒到那一步。

  半個小時後。

  推開浴室門,兩面宿儺依舊沒有影子。

  她擦著頭發,從櫃子裡找出一件新睡衣和內衣。

  返回衛生間換上。

  把身上穿的浴衣丟進洗臉池。

  成海千森讓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她自顧自在屋子裡閑逛。冰箱裡放著千代做好送來的曲奇和一盒便當,野崎送來的一盒泡芙,御子柴送來的牛奶,堀學長送的水果,還有裡道哥送來的牛肉和點心。

  廚房的櫃台上放著幾包泡面,鹿島學姐送過來的一小箱子零食也放在上面。

  她又在屋子裡翻了一下,果不其然看見了鹿野紬快遞過來的「精神食糧」,裝得滿滿一箱子的小黃本……最上面一層還好,封面清新可愛,絕對看不出來裡面內容是帶顏色的,尤其是女主畫的非常漂亮,她盯著其中一本裡面的千鶴看了老長時間,無不再驚嘆太太畫工驚為天人,等她欣賞夠了,才看清本子標題衝田總司×雪村千鶴×齋藤一,三批好耶!

  等她翻到第二層,封面逐漸大膽暴露起來,嬸嬸在光忠和小伽羅懷裡衣不遮=體,好耶又是三批!

  成海千森冷靜著,面不改色地把箱子封起來。

  然後她准備寫點東西轉移注意力。

  一直到下午四點,她坐在書桌前,清心寡欲,啪嗒啪嗒敲著鍵盤寫完了兩篇文。

  由於注意力高度集中,等寫完才發現已經下午四點多了。

  肚子裡傳出了飢餓,她依舊沒感覺到兩面宿儺的氣息。

  這家伙就像突然消失一樣。

  難道他回去了?還有這種好事!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兩面宿儺不是在領域裡觀察她,就是在領域裡睡大覺。

  成海千森進廚房煮了泡面,在裡面精心放置了幾片青菜和高級牛肉。

  端出來吃了沒幾口,門鈴就被按響了。

  「你好,快遞。」

  她一愣,放下碗跑去開門。

  「成海小姐是吧,請簽收一下你的快遞。」

  她懵逼地看著堆在小推車上的小山,在某個快遞盒子上看到了「手辦」「立牌」等字樣,馬上喚醒了來自三個月前的記憶。

  那是來自剛入坑,喜歡新老公喜歡的不得了的時候,一次衝動消費。她點開網址,買了咒回的周邊谷子,挑挑選選,跑去搞了點薄櫻鬼和大菠蘿的谷子,又買了點非全年齡的乙女drama。

  裡面還夾著兩張諏訪部順一的乙女碟。

  總之她買了很多很多非全年齡向的乙女抓馬。

  她匆匆忙忙簽完名字。

  快遞小哥熱情的幫忙把大大小小的盒子搬進玄關。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成海千森唇角拉平,沒有任何拆開的快遞的欲望。

  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羞恥感極度上升。

  只要一想到兩面宿儺說不定在什麼時候觀察她,她就渾身不自在。

  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和手臂,先把快遞搬到屋內,乙女抓馬堆到一邊不急著拆開,先把手辦黏土吧唧都拆出來。

  說干就干。

  成海千森保存了文檔,拿了剪刀過去拆快遞。

  拆出來一個五條悟,拆出來兩個伏黑惠,拆出來一個野薔薇,拆出來一個虎子,拆出來一個七海……

  兩面宿儺就是在她拆出第四個伏黑惠的時候出現的。

  「你還真是喜歡這小鬼。」

  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但眼神卻足夠揶揄。

  兩面宿儺雙腿交疊,姿態閑適地翹著二郎腿,坐在書桌上,支著下巴,視線嘲弄著落到她身上。

  她的脖子突然一涼,拆快遞的動作本能頓了一下。

  她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她把這種感覺歸咎於昨天的突發事件導致的一些心態轉變上。

  多少是有些難為情的,怎麼說呢。

  之前雖然也有多好幾次,但昨天是她唯一一次清明著感覺到來自兩面宿儺的欲望。

  怎麼辦,揣著明白裝糊塗唄。

  她低著頭繼續拆快遞,這樣被他從一邊看著,她反倒在過程中沒有那麼緊張了。

  強大的心態果然都是被鍛煉和折磨出來的。

  成海千森發現。

  那一次衝動消費裡,她確實買了很多伏黑惠。

  如此,她就失去了反駁的理由。

  兩面宿儺似乎還想看看她能扯出什麼理由,他的眉尾揚起,赤紅色的瞳仁隨著她起身收拾盒子的動作,落到被放在桌邊的一個伏黑惠的手辦上,

  然後他的視線再度移動。

  連真人都有一枚Q版的徽章。

  沒有兩面宿儺。

  是的,沒有兩面宿儺。

  成海千森沒有購買有關兩面宿儺的任何谷子。

  唯一有的,還是前些日子,鹿野紬送來的宿儺的手指頭們。

  她在拆開所有快遞後,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我說真的,現在下單還來得及嗎。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心虛,和在意。所以她才會先整理快遞盒子,把盒子堆到門外後,返回屋內的千森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怎麼妙的氣息。

  她硬著頭皮准備收拾桌上東西時。

  兩面宿儺不鹹不淡著開了口,「把這個拿給我。」

  成海千森順著他指的一看,是一個伏黑惠的手辦。

  「做什麼呀。」

  兩面宿儺沒回答她的問題,「你確實很喜歡這小鬼,是不是。」

  成海千森稍微一愣,回答:「其實,我也挺喜歡五條悟。」

  不知道為什麼,兩面宿儺似乎很在意她是不是喜歡伏黑惠。之前那次是有驚無險的度過了,她喜歡伏黑惠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她把手辦拿給他的時候,不可避免地看到他眼裡的嘲諷和冷意,「真有趣啊,得到這樣的東西,你就滿足了嗎。」

  不然呢,隔著一個次元呢。

  「和滿足不滿足沒有什麼關系。」她低頭說著,聲音很小的嘀咕道:「買谷子不就是為了讓自己開心嗎。」

  畢竟,誰也沒奢望喜歡的紙片人會出現在三次元啊。

  真會出現在三次元,誰還去買谷子。

  她雖然沒有收集谷子的癖好,但官谷出的好看,她多少都會入手,說到這個,咒回的官谷,不論出動畫谷,還是原畫谷,五條悟總能醜出新高度,幾個角色的衣品也極度堪憂。

  兩面宿儺垂目看她,眼裡凝著一絲不悅和冷厲,更多的是關於這個話題無聊的嘲諷。

  「不愉快。」

  「啪」的一聲。

  成海千森驚異著抬起臉。

  兩面宿儺單手掰斷了伏黑惠的手辦。

  沒有一點猶豫。


第31章

  她平淡到有些心虛的臉上,旋即轉變成了又驚又惱的表情。

  「你做什麼!」

  兩面宿儺松了手,她迅速彎下腰伸手接過被掰成兩半的手辦。

  即便是面無表情,也依舊明顯著表達出他的無聊和不悅。

  「怎麼,不開心了。」

  他喉中發出一聲無所謂的嗤笑,還以為至少她會給他一點更有趣的反應。

  成海千森雖然覺得這個手辦做工不夠精良,買回來多半放在包裝盒,放在書櫃一角。但這也不代表她能容忍別人把她的收藏品敗壞了。

  少女仰頭望著他,眉頭壓低,藍色的眼睛裡沒有絲毫畏懼,反倒寫滿憤然和不快。

  「如果你覺得無聊,就回去生得領域。」

  聽著她壓得平靜的語氣,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變化。

  和兩面宿儺生氣,講道理,都是沒用的。

  但讓她吃下這個啞巴虧,她也不樂意。

  「你就這樣毫無道理的把我的東西折壞了,我為什麼要開心。」

  她氣的要哭,咬著嘴唇,聲音都在抖,「你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把他弄壞!」

  兩面宿儺挑起一個笑,氣定神閑地開口,「在此之前你就搞錯了一樣事情。」

  他居高臨下地注視了她一會兒,嘴角揚起肆意的弧度,慵懶的嗓音裡包含著不悅的凜意。

  「你的開心與否,與我無關。」

  「對,那你就去找個能順著你意思,讓你每天都有樂子的人去,滾出我房間!」

  她簡直要被氣瘋了,手辦被掰壞的一瞬間,她恨不得上去暴打兩面宿儺。可惜她的理智還是在的,所以她沒動手,當然動手了也就是新一輪的找死。

  少女氣勢凌厲,湛藍的眼瞳惡狠狠地瞪著他,兩面宿儺沉著臉注視她,陰森的聲音毫無起伏地表達出極為危險的壓迫力。

  「小鬼,你覺得我會容忍你到幾時。」

  「無所謂,反正我又不是沒有死過。」

  別說慫了,她能和兩面宿儺一直懟下去。兩面宿儺這種陰晴不定,就憑心情做事的人,哪怕他突然改變主意殺她,成海千森也不會慫。

  沒錯,他說的很對,她的開心確實都和他沒關系。

  成海千森突然覺得之前那麼糾結兩人關系的自己,像個跳梁小醜。

  他是純粹是找樂子的,根本不會關注對方的心情。

  凡事,他開心就行。

  說不清什麼感覺,反正是有一點生氣之外的不開心。

  就算心裡清楚兩面宿儺是什麼樣子的人物設定,把他做人的部分和不做人的部分一抵消,就剩下比較復雜的情緒。

  她的氣息突然沉了下來,連帶著垂下頭,雙手緊緊捏著斷成兩截的手辦。

  兩面宿儺的視線也跟她一起沉了下來。

  成海千森吸了口氣,一言不發地轉身,去收拾桌上的谷子。

  按照兩面宿儺的性格,她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她的想活著,她的求生欲還是很強的,但想活著,從不代表她畏懼死亡。

  只是她討厭真人,至少不是死在真人手裡。

  她把手辦在盒子裡拼好,放在最下面的櫃子裡。

  和兩面宿儺生氣、講道理,是自討沒趣。

  說白了,她現在可以和他生氣,講道理,也是因為兩面宿儺對她的縱容。

  這個縱容裡面,並不包括,他需要看她的心情和臉色行事。

  畢竟,這是兩面宿儺嘛。

  稍微低頭,從睡衣袖子裡露出的一節手腕,靠近脈搏的地方,印著一枚花形的咒紋。

  喜怒不定,說好的時候好,說不好的時候陰間的很。

  成海千森心裡明白,但這並不代表她會不生氣。

  這樣的事情昨天也發生過了。

  梅開二度。

  被他一番陰間操作惹生氣,然後又自己緩解心情。

  不論怎麼「道理我都懂」,她心裡的氣憤也不能完全壓下來。

  每天都這樣,累不累。

  她累了,好想去上學,好想回到沒有兩面宿儺的和平校園日常。

  「喂,小鬼。」

  成海千森忙碌著,不理他。

  甚至先前覺得難為情的乙女抓馬也沒什麼了,准備開箱。

  兩面宿儺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渾身一驚。

  「麻煩死了,跟我走。」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屑的嘲諷,不加遮掩的不悅明晃晃地落在她耳朵裡。

  散開的黑發如墨似水,手臂纖細的輕輕一握就能折斷。

  柔軟又脆弱,偏生有著不服輸的氣質,她轉過來的視線裡,藍瞳裡沉浮著平靜的不甘。

  兩面宿儺只看了一眼,沉浮著陰森不愉的赤紅色瞳仁裡映出少女小巧精致的臉孔,上面寫滿了對他的不忿。

  那個問題再度浮現上來。

  她在因何生氣。

  「做什麼,去哪?!」

  她試圖把手臂抽出,卻被攥的更緊。

  千森擰起眉頭「嘶」了一聲,在反抗無用的情況下,被他拽著手臂大步朝陽台走去。

  兩面宿儺的動作毫不溫柔,甚至還稱得上有些粗暴。

  此時此刻,成海千森心裡頭突然慌得一批。

  做什麼!

  要把我從樓上扔下去嗎!

  驚慌第一時間壓過了煩躁和不快。

  天邊的紅霞落在少女如墨般的長發上,鍍上一層如夢似幻的霞色。她眨動著鴉羽般的長睫,淺紅的霞色在她藍色的瞳裡搖晃,將先前那股不悅的氣息一時撞的搖搖欲墜。

  成海千森完全有理由相信,不悅中的兩面宿儺會做出任何威脅她生命的舉動。

  亦或是直接要了她的命。

  她突然很想收回前言,對不起,她果然還是想活著,這麼一想,前面想的那些釋懷的大話,就是一時衝動啊!

  果然,膽子還是小。

  兩面宿儺嘴角稍微勾起一點弧度,突然無比期待她接下來會露出什麼表情反應。

  思維在危險來臨的一刻總是轉的飛快。

  就在她腦子裡快速思考對策的時候,兩面宿儺無意間釋放出的咒力在空氣中肆虐,硬是震懾的她大腦空檔一瞬間,緊接著,她的視線由低及高,甚至越過了兩面宿儺。

  她第一時間想的是,完了要被扔下樓了。

  她這樣想著,甚至做好了被殺的准備。

  以及張嘴要說些什麼。

  兩面宿儺單手托著她的臀部,把她抱在懷裡,沒去理會少女因一時驚慌,胡想八想變得呆滯的臉孔,他踩在欄杆,以一種極為肆意的狀態,跳了下去。

  她下意識閉上眼。

  黑發被風揚起,她的眼前沉浮著淺金和淺紅交織而成的大片雲彩。

  紅日落於海平面,將海面染成翻湧而靜怡的淺金色。

  波光粼粼。

  成海千森驚異於眼前的美景。

  風吹動雲朵,也將熟悉的氣息卷到鼻尖,這種一種無法言語的氣息,每次靠得極近,或者在那些命懸一線的時刻,熟悉的冷香卷起一絲灼熱,和令她不可思議心安的安定,都會以一種不可阻擋的強勢包裹住她。

  少女的眼瞳裡染上霞色的琉璃,湛藍著如盛了星辰日月。

  兩面宿儺漫不經心著掃了她一樣,她的眸色如月色流淌,平靜而柔和。

  他沒有嘲諷出聲,聲音相對平淡,沒任何情緒裹挾,卻意外帶了絲若有若無的疑惑。

  「告訴我,你在因為什麼生氣。」

  成海千森視線落在他的臉上。

  可能是由於夕陽和海風,兩面宿儺凌厲強硬的臉部輪廓鍍上了一層溫和的柔光,看著沒有那麼令人討厭了。

  搭在他肩上的手稍微緊了緊,她望著一望無垠的天空,心情久違地平靜下來。

  「你弄壞了我的東西,從下單那一刻開始,我就滿心歡喜的等著他被送來的那一天。而且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於,你把我當成一件物品,是你的所有物。」

  在兩面宿儺的世界觀裡,這或許是對的,也可能確實是他所想的。

  可成海千森是人類,是獨立的個體,她必然不會成為誰的所有物。

  就算是戀愛關系,她追求的也是互相平等、尊重的關系。

  他不需要去了解人類,去了解她在想什麼,他可以占據絕對的主導地位,擁有著他想要的一切。

  但她,畢竟是生活在三次元的人類。

  不是某個作者筆下塑造出來的角色。

  可兩面宿儺是,他在之前所有的行為、設定,都是來自芥見下下。

  他是紙片人,他生活在作者筆下。

  成海千森開始思考一個問題,兩面宿儺脫離了原著,不再有作者設定他該如何做,他的所作所為脫離了束縛。

  給予的生命有了自主意識。

  如果她也是個樂子人就好了,這樣就可以沒什麼心理負擔的想做什麼做什麼。

  她和兩面宿儺的世界觀和人生觀是不一樣的,所以哪怕她心裡多懂兩面宿儺行事的合理性,也不會讓自己全盤去接受他的做法。

  苟生活也不能把自己的原則苟進去。

  兩面宿儺無權改變她。

  當然,她也不會去改變兩面宿儺。

  但現在她需要思考的問題還有一個,就是兩面宿儺對於她的意義。

  ……

  兩面宿儺陰郁煩躁的心情,並未因為眼前的美景感到絲毫緩解。

  他對纏繞在心間不知名的情緒感到不滿。

  聽了千森的話後,他沒什麼意外的嗤笑出聲,「不然呢,你不是我的東西,那是誰的東西。」

  不管是人類還是咒靈,亦或是咒術師,他打心眼裡誰都看不上。

  人類的感情復雜又無趣,他從來沒想去理解。

  但如果是千森話,不是不可以試試。

  成海千森垂眼看了他一眼,並未因為他的話不快,她說:「要試著看一下我在的世界嗎。」

  兩面宿儺沒搭理。

  她沉默了一下,然後憑借著多年玩乙女游戲的經驗,片刻後就做了一個決定。

  她說。

  「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少女聲音清脆甜美,湛藍的眼眸裡撥開困惑和驚懼,仿佛傍晚雨後初現的斜陽,透出初夏晚霞的光來。

  單從表情上來看,連真心都看不出來。

  兩面宿儺挑眉,如同聽到什麼笑話,他的胸腔傳來低低的震動,旋即肆意地開懷大笑。

  黃昏在海域上投下曖昧的陰翳,翱翔在海面上的白鳥振翅高鳴。

  夕陽沉入大海。

  等他笑夠了,唇角揚起興致盎然的笑,低沉地嗓音裡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危險。

  「小鬼,做夢也要有個界限。」

  成海千森勾起個笑,稍彎起的眼眸裡,盛著霞光月色。

  她想,是不是做夢還不一定呢。

  兩面宿儺不以為意著收回視線,喉嚨莫名干涸。

  ……

  回去的時候。

  成海千森平靜著神色問他。

  「你是從什麼時間段過來的。」

  他的腳踏在陽台的地板上,揚著頭看向望著月亮的兩面宿儺。

  「忘記了,虎杖悠仁那小子好像去了澀谷。」

  聞言,成海千森內心一陣狂喜。


第32章

  整理好心情。

  成海千森去樓下的便利店買了點東西,又轉去西邊街口的甜品店買了泡芙和兩塊黑森林蛋糕。

  推開店門的時候,她和一個帶著綠色眼鏡的粉毛男生對視了。

  就很奇怪。

  誰會在頭頂帶兩個棒棒糖?

  成海千森眨了眨眼,總覺得哪裡見過,但始終想不起來。

  「不好意思,要進去嗎。」

  她問了一個相當無語的問題,根本就是沒話找話。

  對方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按理說,以這個男生的外貌形像,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了。

  他的外形真的很突出,不論是發色,還是棒棒糖。

  直到成海千森走出一段距離,買了兩杯冰淇淋,返回公寓樓層的時候,一直思索著的問題,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女孩子稍微頓了頓,也沒覺得有哪裡奇怪,拎著購物袋高高興興上樓。

  回到公寓的時候,兩面宿儺正百無聊賴地坐在茶幾前擺弄五條悟的黏土人。

  千森把購物袋放到餐桌,轉頭一看,就見兩面宿儺把五條悟的黏土小人拆的七零八碎。可以活動的胳膊都擰了,頭也掉在一邊,周圍是一片可以搭配的小配件。

  還好,不是真的七零八落。

  稍微生出點欣慰。

  她揣著兩杯冰淇淋坐到他面前。

  「宿儺,我們來玩個游戲,怎麼樣。」

  兩面宿儺捏著五條悟黏土小人的腦袋,看向她的表情如同看個傻子。

  他堂堂詛咒之王,看起來像是會陪她玩游戲的人嗎?

  成海千森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雖然之前她很想擰掉兩面宿儺的腦袋。

  可感情這種事情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整理清楚的,把自己逼得太緊,反倒沒必要。在日常生活中去發現變化,比她滿腦子亂想要強多了。

  她當然不會去在意兩面宿儺的司馬臉,興致勃勃地臉上揚起神秘兮兮的笑容,她把冰淇淋放在茶幾,說:「為了不讓冰淇淋吃的沒什麼意思,我們來玩打手游戲。」

  這好像是個很古老的游戲,兩面宿儺在千年前見村子裡的小孩玩過,待在虎杖悠仁體內的時候,偶爾也會見三個小鬼玩這種無聊幼稚的游戲。

  他指尖捏著五條悟黏土小人的頭,稍微用力就能捏成粉末。

  「我不會吃,也不會和你玩。」

  兩面宿儺偏過臉,無動於衷著收回嫌棄的視線,語氣冷淡地對她提出的事情毫無興趣。

  成海千森對這樣的發展也沒有在意,基本上是預料之中。她稍微默了默,垂下眼眸,纖長的睫毛如鴉羽般遮住了眸裡的情緒,只余清甜的聲線染上一絲落寞。

  「裡梅有做過刨冰嗎,他會操控冰,你之前肯定也吃過吧。我明白,你不管是做飯,還是吃飯,味道都是頂天的,肯定不會看上我買的冰淇淋,我還一直挺喜歡這個牌子的口味的。」

  少女把垂落肩頭的長發綰到耳後,露出精致溫婉的側臉,微微抿起的唇角帶著幾分失落。雪白的指尖沾上冰淇淋外盒的冰水,日光燈的照映下水凌凌的,說不出的可愛。

  她的語氣和情緒都如同過山車般急速下墜,不如之前那般高興。

  「算了,是我自討沒趣,我去找裡道哥。」

  「坐下。」

  兩面宿儺瞥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煩的躁意。

  成海千森馬上坐了回來,臉上端著一點嬌怯的笑,半點沒流露出來計劃得逞的模樣。

  雖然兩面宿儺的臉色並不好看,但她也飛快的接收到了信號。兩面宿儺讓她留下來,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這等同於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成功。

  只要再努力一下。

  她眨著眼,把一盒冰淇淋推到他面前,因為要玩游戲的原因,所以坐的也離他很近。她之前洗了澡,身上帶著一股很淡的清香味,靠得近了,味道愈發明顯。

  成海千森自經過一系列心理鬥爭,加之在生得領域裡,兩面宿儺對她的心思昭然若揭,正巧她也不介意睡他,所以在一些對自己有利的事情上,她完全不介意用一些優勢去引誘他。

  正如現在,她坐在他身邊,挨的他很近。

  脫掉外套後,裡面是一件黑色的吊帶短款連衣裙,而穿吊帶裙,千森會選擇無肩帶的內衣。

  兩面宿儺稍微偏過腦袋,從他的視角看過去,少女垂著頭,在額前垂下的劉海讓他看不清她的情緒,柔軟的烏發有幾縷垂在身前,她穿著一身黑色吊帶裙,露出雪白圓潤的肩頭和修長精致的鎖骨,胸前那一塊飽滿的鼓起,勾勒出姣好的曲線。

  她向來樂意展現自己的身材,這個年齡段的女生可能會有一些不敢展現身材的膽怯和焦慮,她就全然沒有,近一年來買的裙子都是短款,對各種絲襪的喜歡也是可以瀏覽很多相關店鋪的那種。

  兩面宿儺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她在有意無意的引誘他。

  「既然你讓我留下了,就是同意玩游戲了。」

  她抬起臉,唇角翹起,湛藍的眼眸中盛著躍躍欲試的笑意,倒映出兩面宿儺面無表情的臉孔,稍微勾起了一抹饒有興致的笑。

  帶著遮掩不住的惡劣。

  他咧開嘴,笑道:「可以,再加一條,如果我贏了,你要聽我的命令。」

  成海千森:「……」

  她唇角的笑非常明顯的僵住了。

  草!

  她可沒想玩這種游戲。

  這不明擺著兩面宿儺贏定了嗎。

  她會想到這個游戲其實很簡單,只是想和他聯絡下感情,想試一下他會不會陪她玩這種幼稚的小游戲,她甚至想到親手喂他吃冰淇淋。否則這一晚上,她不主動出擊,主導權交到兩面宿儺手上,可能又要整的她慘兮兮。

  所以成海千森選擇這次占據主導,哪怕兩面宿儺一直贏她,也不過就是喂個冰淇淋罷了。

  但現在被他反將一軍了。

  已經不是吃冰淇淋那麼簡單了。

  主導權被他拿走了。

  「怎麼,不是要玩游戲麼。」

  成海千森一下子就失去了興致,尤其是看到兩面宿儺嘴角的笑,那是一種頗為有興致的惡劣。

  她回了一個敷衍的假笑,「冰淇淋要化了,我放進冰箱凍一凍。」

  兩面宿儺眼裡的笑意又重了一些,不緊不慢的看著她想逃跑的背影,嗓音懶散,「這個游戲,冰淇淋也不是必須的。」

  逃不掉了。

  她垂頭喪氣著閉了下眼睛,再度睜開時,臉上凝的都是毫無破綻的假笑。她假笑著轉過身,雙手捏著冰淇淋往回走,好奇問他,「你應該不會玩吧,其實也沒必要陪我做這種幼稚的事情。」

  兩面宿儺撐著下巴,手裡把玩著五條悟黏土小人的腦袋,朝她露出一個漫不經心地笑,偏偏極度惡劣。

  「我今天有這個興致陪你玩。」

  她的眼角不著痕跡地抽了一下。

  「你會玩打手游戲。」

  不死心的奮力掙扎。

  「我生前不管怎麼說也是人類吧,偶爾也是見過村裡的小孩玩過。」

  他說起這段過往的時候,千森全然感覺不到他是在胡扯,還是在輕描淡寫曾經的兒時。他的態度相當不以為意,所以她也就沒當回事。

  哪怕兩面宿儺童年真的慘兮兮,又和她有什麼關系呢,這都是獨眼貓的鍋,現在殺過去找獨眼貓,說不定還能給他在千年前安排個老婆。

  打開冰淇淋盒蓋。

  周邊已經化了些水。

  她心下沉了沉,不動聲色地把手伸出來。

  兩面宿儺沒動。

  「就是,我們兩個人的手這樣交疊在一起,但不能碰到對方的,你需要在我的手翻上來打你的時候躲開,如果被打到了,就是輸了。」

  她用自己的手做著示範,把心裡那點不情不願的小心思悄悄收斂住,突然靈光一閃,說:「既然你加碼了,那我也加一條,如果我贏了,你要回答我的問題,或者聽我的命令。」


第33章

  兩面宿儺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掌心交疊的雙手,少女垂下的湛藍眼眸緩緩抬起,帶著幾分勢在必得的決心。

  他也相對地,露出一個頗為戲謔,自信而狂妄的笑容。

  明明就是玩個打手游戲,兩個人搞的像要打一架一樣。

  「先說明,不許耍賴,不許提一些無理取鬧的要求。」

  兩面宿儺刻意的「哦」了一聲,懶洋洋的開口,「什麼是無理取鬧。」

  「威脅到我生命的,不尊重我的,讓我覺得不舒服的,都不可以。」

  成海千森神情嚴肅,「如果你提了,我有權力拒絕。」

  兩面宿儺無趣地擺擺手,滑下的寬大袖口,露出滾了兩圈的黑色咒紋。

  「隨便你。」

  反正他又不是真的要玩,是因為千森有趣的反應,和她那點勢在必得的心理。

  兩面宿儺就沒認為千森能贏他,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贏了,那就是他放海,或者是他沒了興致,唯一剩下的就是陪她玩的那點無聊興致了。

  成海千森也沒覺得能贏他,但人嘛,總要懷抱希望。

  說不定就有奇跡了呢!

  為了想要知道的一些事情,相信奇跡吧!

  她深吸一口氣,沉著心,把手掌露出來,招呼兩面宿儺放上。

  兩面宿儺依舊沒動。

  眼見冰淇淋都要化成水,她皺眉,不解地看著他,「放上來啊,還是說你要在下面。」

  兩面宿儺這才懶洋洋地動了動手,把手翻過,相對地放在她的掌心上面。

  「沒必要,你在下面就行。」

  成海千森咬了下下唇,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就沒再搭理他,全神貫注著把視線放在游戲上。

  兩面宿儺本來是就沒興趣,是後面一時興起才要玩。所以他的態度不會多認真,只是要打到兩面宿儺的手,和他態度認不認真沒什麼關系。


第一回 合,成海千森沒有一點懸念的輸掉了。

  兩面宿儺當然不會對她下重手,她依舊裝模作樣揉著被拍到的手背,稍微擰著眉心,把冰淇淋端起來。

  末了,想到表情管理,才端起一個笑盈盈的笑臉。

  兩面宿儺把她這些小動作一應看在眼底。

  修長雪白的手指端著冰淇淋盒子,外盒一層化掉的水霧,粘在指尖。因為盒子自帶的一些涼度,少女的手指冰的有些泛紅。

  盒子裡的冰淇淋已經融化了些水,她挖了一勺藍莓味的冰淇淋,圓潤的指尖捏在黑色的勺子邊緣,她抬著頭,把勺子湊近他嘴邊,嫣紅的唇瓣一張一合,笑意盈盈。

  「我喂你。」

  他的視線沉在她臉上,就算是虛情假意的假笑,也是毫無破綻。是因為一開始的意圖完全被改變了,所以現在才會這樣不情不願。

  不過這樣正好。

  兩面宿儺靠過去,環住她的腰,漫不經心地看著有些緊張的千森,突然像一只等待主人投喂的貓一樣,張開了嘴。

  這只貓,是那種平常凶的很,高冷,從不給人摸摸的那種。突然有一天轉了性,十分乖巧的蹭到主人身邊,要求投喂,還給摸摸。

  犬齒露出,尖銳森白,能讓人第一時間聯想到吸血鬼。

  但現在乖的像一只貓。

  成海千森吞了口口水,不動聲色地按捺住突然的心悸,這份心悸裡同時混合著慌亂。

  她的手指搭在勺子邊緣,纖細修長的手指倒是和勺子裡的藍色混著白色的冰淇淋交相輝映。

  她移開視線,僵硬著嘴角的笑,把勺子送進兩面宿儺嘴裡。

  舌尖觸碰到冰冷柔軟的冰淇淋,奶味和一種說不上名字,卻相互搭配尤為合適的甜味,在味蕾綻開,讓他想到曾經裡梅瞎鼓搗出來的刨冰。

  細碎的沙冰上面澆上一層果醬。

  味道同樣不難吃。

  在那個時代甜味很難獲取,裡梅初來時性子倒也不是冷冰冰,只不過是他有意和他靠攏,平日裡沒事也會窩在廚房做一些料理。

  因為知道兩面宿儺喜歡吃,所以裡梅練出一手好廚藝。

  如果裡梅也跟著過來,倒是可以讓他做刨冰給千森嘗嘗。

  看著喂完冰淇淋,以迅速和不著痕跡的態度,繞出他的手臂,坐出一些距離的千森,兩面宿儺不禁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輕笑。

  耳尖紅了。

  她放下冰淇淋,試圖不去想發燙的臉,心髒又在加快跳動,她很清楚,不是因為嚇的,是因為他這種意義不明的曖昧態度。

  「你要提什麼命令。」

  她無情地CUE著流程,想讓已經變了味兒的游戲進行下去。

  反正,她有權力拒絕。

  兩面宿儺姿態閑適地坐在桌前,單手撐著下巴,眼神糅著一絲纏綿的暗流,低啞的嗓音不緊不慢,拖著一點刻意的尾音。

  「不用管,先欠下。」

  她的心尖下意識一顫,耳朵被蘇的發癢。

  雖然她已經體驗過很多次人頭麥的樂趣了,兩面宿儺的聲音會有如此魔力,全是靠諏少的好聲線。

  這波啊,更像是諏少用大爺聲線配乙女啊十八碟子/游戲。

  但兩面宿儺,真真切切就在她眼前。

  小孩子才告白,成年人都是直接勾引。

  兩面宿儺就是在勾引她!

  她的腦海裡閃過「嗡」的一聲,能清晰感覺到心髒開始加速跳動。

  成海千森垂下眼睛,拿起勺子挖了一勺冰淇淋,迅速吞下,冰冷絲滑的甜味在心底綻開,她的臉頰不自覺的泛起緋紅。

  兩面宿儺也不急,只是撐著下巴看她,似笑非笑,嗓音勾的人心慌。

  「你不想玩了嗎,那就這樣結束吧。」

  「我沒有說不玩。」她又塞了一口冰淇淋,反駁道:「冰淇淋再不吃就要化了,我先吃幾口,總歸沒問題吧。」

  放下盒子,成海千森不甘示弱地轉過身,把手伸出來。

  「接著來。」

  兩面宿儺看著少女緋紅的臉頰,猩紅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慢悠悠地笑起來。

  「試著贏我一次,千森。」

  這句壓低聲音的勾引,不,挑釁,點燃了千森心底炙熱的念頭。

  這可不是害羞的時候,她撫平狂跳的心髒。

  「我會的!」

  第二輪,成海千森再次敗北。

  她挖了一勺大的冰淇淋,塞進兩面宿儺嘴裡。

  對方沒吃到什麼味兒,連戲弄千森的機會也一並被她帶走,因為她壓根不給他這個機會。

  少女精神頭十足,湛藍的眼瞳裡燃著不服輸的決心,一時間連那點羞澀的心思都被拋到腦後了。

  那這有什麼意思。

  成海千森在欠下四個命令後,終於在對面心不在焉放水的時候,拍到了兩面宿儺的手背。

  他故意「嘶」了一聲,冷著臉不滿道:「你這是在趁機報復我嗎。」

  「啊,我下手不重啊。」

  她那點力氣跟對他來說跟貓撓一樣,可兩面宿儺的表情好像是真的被打疼了一樣。

  以兩面宿儺的力氣和性格,他能直接卸下她的手臂,可四次下來,她的手背都沒紅過。

  放海了放海了。

  為此,成海千森糾結著是不是因為她太過專注沒注意力道,真的打疼了他;還是兩面宿儺在裝著戲弄她。

  胡扯,上次她那麼咬他手腕,都不見疼,今天就拍了下手,就喊疼了?!

  成海千森眉頭舒展,嗔怪著瞧了他一眼,手都沒有打紅,他在喊什麼疼。

  用兩面宿儺的臉說這種話也太沒可信度了。

  她把化了不少的冰淇淋推到兩面宿儺面前,示意他動作快點。

  兩面宿儺放下手,勾起嘴角,猩紅色的眼瞳直勾勾地盯著她,他姿態閑散地把手肘擱在桌上,懶洋洋的支著側臉,不緊不慢地開口,「你來喂我,這是命令。」

  成海千森快樂的心情梗住了。

  她默了默,藍色的眼瞳裡沉下來點光,願賭服輸嘍。

  但是……

  「那我還有個權利沒有行使,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兩面宿儺漫不經心頷首,「說來聽聽。」

  她整理下思路。

  「你說,你是在悠仁去澀谷的時候過來的,澀谷後面會發生什麼,你也知道了。如果那一天重新回去後,你還會按照被設定好的劇情行事嗎。」

  兩面宿儺稍微沉默,回答:「我有權利不回答。」

  ……這倒是。

  成海千森點了點頭,在垂頭端冰淇淋的時候,抬手把頭發別到耳後,她的耳尖已經不如之前那樣紅的滴血,帶著淡淡的櫻色。

  兩面宿儺不以為意地收回視線。

  「我改主意了。」

  他惡劣的勾起嘴角。

  「?」

  她不解地轉過視線,眼波流轉,星辰輝輝。

  兩面宿儺眼中翻湧著難掩的暗流,壓低的聲音勾人心魄,又裹挾著絲絲威脅。

  「過來,取悅我。」


第34章

  成海千森二度梗住了。

  他這是在說什麼虎狼之詞。

  看到少女明顯愣住的樣子,兩面宿儺微微眯了眯眼,想到之前的約法三章,這一條會觸犯到她哪一條,會不會被拒絕。

  亦或是……

  兩面宿儺愉悅地挑起一個笑。

  成海千森挪動了身體,朝他靠了過來。

  亦或是,她從來就不排斥和他親近。

  少女抬起的眼眸中,湛藍裡盛著斑駁琉璃的光,將蘊黃的燈光點綴成了月色。她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可能是她不正常,知道他屑,又真的覺得兩面宿儺很澀,想和他doi。

  往日都是兩面宿儺猝不及防給她驚嚇,占據主導地位。

  她也想主導一次。

  或許不止一次。

  成海千森抿著唇角,游弋的視線中藏著壓在眼底的赧顏,但卻大膽的對上他惡劣而戲謔的眼神,那雙赤色的眼瞳中,盛著明晃晃的,遮掩不下的暗流。

  「……怎麼取悅。」她輕聲。

  他笑了一聲,壓低聲音,「自己想。」

  這不明知故問嗎,少女咬了咬嫣紅的唇瓣,垂下眼簾思忖一下,然後一手撐著茶幾,緩緩直起身子,因為緊張,連腰板都挺得筆直。

  視線之下,是兩面宿儺。

  搭在肩頭的黑發落下,發梢掃到兩面宿儺尖銳的指尖,他輕輕扯住,手指纏繞著她的頭發。男人勾著嘴角,仰望過來的眼神中,深的像是黑夜中暗湧的潮水。

  寫過戀愛同人小說,不是因為她經歷過,而是她腦洞大,每次都可以被自己腦補的劇情甜哭。

  實際經驗等於零。

  在兩面宿儺來之前,她的接吻姿勢,來自諸多太太的同人圖、同人文,偶然的電視劇,以及她的腦內妄想中。

  她想觸碰兩面宿儺。

  這樣的念頭帶著難以描述的興奮和刺激混雜在不解之中,她對兩面宿儺似乎有了本能的安定感,即便清楚知道對面是個陰間樂子人,但卻和鬼迷心竅了一樣,在某些時刻信任他,依賴他,甚至渴望他。

  心跳不可抑止地加快跳動,她用手捂著胸口單薄的衣料,她的臉又紅又燙,某個念頭即將就要呼之欲出。

  他們之間的關系進展到了哪一步?她知道兩面宿儺對她或許沒有喜歡,但真切存在著難以掩蓋的欲-望,所以他為什麼從不進行到最後一步。

  她敢肯定,如果兩面宿儺想,她那點矜持肯定會被碎的粉碎。

  因為……她也饞他身子啊,之前幾次氛圍正好,兩面宿儺真要做些什麼,她肯定也就沉溺著答應了。

  成海千森的身體微微顫抖,輕輕咬了下嘴唇,望著她的赤紅色的眼瞳裡,裡面蘊含著暗潮洶湧的深色,如同沉溺在海底,纏繞上身體的觸手,一寸一寸墜著她沉下更深的深淵。

  心甘情願沉淪。

  她真的很難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兩面宿儺,但她百分百確定,她想睡他。

  這個念頭在一瞬間越來越強烈。

  兩面宿儺揚著腦袋,黑色咒紋勾勒在男性硬朗凌厲的線條上,給他增加了一份無法形容的性感。

  他的嘴角勾著從容不迫的笑,稍稍露出一側犬齒。

  他撐著臉,歪著腦袋,指尖纏繞著少女黑色的長發,與他尖銳漆黑的指尖幾乎融為一體。

  他輕輕笑了一聲,不急不緩著開了口,聲音暗啞而誘惑。

  「取悅我,千森。」

  「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最後一句落在耳朵裡,燙的肌膚泛起一陣細密的蘇麻。

  成海千森單手搭在他肩頭,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裡,映出兩面宿儺愉悅的笑臉,她鬼迷心竅一樣的,指尖按在他翹起的嘴角上,溫熱的指腹施加了些力道,在唇上按出小小一個坑,稍微用力,沿著下唇優秀的唇線,輕輕抹過。

  兩面宿儺任由少女動作,單手環過她的腰,寬大的手掌覆在少女纖細單薄的腰肢上。

  兩面宿儺嘴唇的手感不錯,很軟,但她想要的可不是摸摸他的嘴唇這樣簡單。

  他看起來很好親。

  單純的念頭,壓過了復雜難解的感情問題。

  成海千森遵循內心,挑起了兩面宿儺下巴。

  她傾身向他湊近,黑色的發落到兩面宿儺肩頭,掃過臉頰,她直直注視著他的眼睛,赤紅色的眼瞳蘊含著誘人深入的危險,幽深而動人,讓她忍不住望進去。

  少女湛藍清透的眼瞳倒映著一輪血月。

  呼吸交。纏,她的唇瓣近到幾乎要貼上他的嘴角。

  胸腔裡的心髒怦怦跳個不停,眼見著那雙赤紅色的眼瞳危險的眯起,她幾乎是沒什麼猶豫的,一口親了上去。

  然後呢然後呢?

  嘴貼嘴這種辦法和他親她的時候感覺不一樣啊!

  真的不一樣!

  再不做點什麼不行啊!

  他揶揄的低笑一聲,好似在嘲笑她這個舉動多麼可笑。

  成海千森臉一熱,開始學著本子裡的姿勢,生疏而笨拙地吸。吮著對方的唇瓣,她伸出舌尖,舔到了一枚小小的尖牙。

  兩面宿儺揚著腦袋,以一個比她低的姿態,單手抱住她的腰,嘴角勾起饒有興致的弧度。少女的動作生疏而笨拙,她一手抬著他下巴,一手按在他肩頭,湛藍的眼瞳中如落了一層淺薄的水霧,在眼角暈染出一抹薄紅。

  好像怎麼親都不對勁,本子裡都是騙人的!

  她有點急。

  勾起的舌尖柔軟著配合她的動作,對方像在哄一只小貓一樣,一點點滿足著她的試探。但僅僅是這樣完全是不能讓她滿足的,因為這和千森一開始的設想,完全不一樣!

  兩面宿儺氣息穩定,猩紅色的眼瞳不如之前那般暗潮波瀾,就好像一下子沒了興致。

  她有些不甘心,正欲再度發起進攻,卻不料兩面宿儺按住她的腰,將她用力壓到自己懷裡,緊接著,寬大的手掌覆上她的後頸,捏了一下,「讓我來教教你。」他的嗓音啞而性Ⅱ感,望著千森的雙目含著揮之不去的強烈情緒,按著她低下頭。

  糾ざ纏在一起的舌尖被他狡猾地卷起,將這場單方面的行為轉變為一個纏ざ綿又激Ⅱ烈的動作。

  她仍然占據上位。

  「唔……」

  成海千森睜大了眼睛,呼出的熱氣,糅和著男人低低的笑聲,像一根羽毛一樣的在她心尖輕輕撓著,又酥又麻的感覺極快的流竄到四肢百骸,一瞬間連血液都燒了起來。

  但兩面宿儺虎視眈眈的態度讓少女下意識退縮,這樣的做法直接引起了他的不滿。

  兩面宿儺故意咬了她的下唇瓣,她吃疼「唔」了一聲,但沒有嘗到血味,眉頭還沒皺起來。緊接著,她的腰被緊緊攬住,稍微往上一提,在坐到茶幾上的同時,兩面宿儺也貼了上來,她的後腦勺被按住,手被握住強硬著扣在桌上十指相扣,腰被緊緊攬住,她被牢牢禁錮在兩面宿儺懷裡,即便她仍然占據上位,卻被兩面宿儺禁錮地無處可逃。

  對方強烈的攻勢讓少女無暇其他,她甚至不敢再去動彈,這樣的姿勢,說的太直白一點,就是太過危險,在對方持續不斷的攻勢下,她只能讓自己沉溺進這個不斷加深的愛意裡。

  成海千森快要喘不上氣,她下意識想要加緊雙退,卻被一道銅牆鐵壁般滾燙的身軀,燙的身體一顫,少女睜開霧氣朦朧的雙眼,正巧對上他向上投來的目光。

  屬於冰淇淋的香甜,被一種無法描述的,強烈的曖Ⅱ昧覆蓋。

  兩面宿儺的眼神沉了沉,猩紅色中明晃晃地纏著濃烈的熾,熱。

  成海千森對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一點都不害怕。

  只是她試圖喘上一口氣,少女用空著的一只手,推著兩面宿儺的肩膀。

  兩面宿儺摟住她的腰,在兩面宿儺高度比她矮的時候,是她半低著頭,被他折騰的頭發亂掉,喘不上氣,肩帶滑下。

  津液順著頸線,滑進黑色的布料,暈濕一小片。

  兩面宿儺終於放開了她。

  成海千森揚起酸痛的脖子,呼吸著來之不易的空氣,她有些窒息的感覺,更顯得此刻來之不易。

  他笑了一聲,聽不出情緒如何。

  滑下肩頭的肩帶再度往下滑落,兩面宿儺抱緊她的腰。

  成海千森倒吸一口氣,柔軟的身體緊緊貼著他,她發出一聲嗚咽,指尖掐進他的肩頭。

  「宿儺……」

  少女聲音顫抖。

  細微的聲音在上方傳來。

  呼吸聲加重。

  像花兒一樣美麗的少女會綻放出怎樣的絕色,他如今依然還不清楚,但無不讓他期待著那天。

  千森微弱的呼吸聲,在耳邊無限放大,這個對他來說,姑且都不是名字的名字,在她嘴裡輕柔的喚出來,充滿了魅。惑力,讓已經升騰起來的情緒不斷膨脹。

  ——他要得到她。

  不是一時,而是永遠。

  這個在他腦中一直盤旋著的念頭,在今夜尤其明顯。

  他的身體燥到無法忍受。

  兩面宿儺拉起了少女滑下來的連衣裙,把痕跡包裹住。

  低啞的嗓音透著不曾散去的暗色,他移開視線,「可以了,去睡吧。」

  成海千森:「?」

  空氣裡還飄散著引人遐想的氛圍,都到這一步了,讓她去睡覺。

  她不理解。

  兩面宿儺神情冷淡,從地板站起,和她拉開距離,赤紅色的眼瞳裡沉下來的情緒,仿佛對剛剛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真的就轉身沒了身影。

  成海千森合攏腿,驚愕的眨著水蒙蒙的眼睛,捂著還在隱隱發疼的胸口,喘著氣,小小地在心裡頭,爆出了一聲臥槽。

  兩面宿儺,你是不是不行。

  這也太草了!

  還能這樣的嘛!


第35章

  她做了一個相當糟糕的夢。

  把沒能進行下去的事情續了下去。

  夢裡的她穿了一身好看的黑色裙子,被兩面宿儺抱著坐到窗台前,她垂下的湛藍中盛著如醉酒般勾人地迷情柔意,她去親他,黑發滑下肩頭,纖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輕輕落下。

  兩面宿儺惡劣地挑起一個笑,溫熱的指腹蹭到她的唇上,輕輕按了按,他低笑一聲,猩紅色的眼裡翻湧著不加遮掩的強烈情緒。

  他壓低聲音,緩緩吐息。

  「這麼想得到我嗎。」

  她不假思索著點了頭,「想。」

  然後接下來順理成章發生了極度糟糕的事情,在黑色的裙子,又一次被弄髒的時候,成海千森猛然被驚醒了。

  她出了一身薄汗,在開著半扇窗通風的房間裡,覺得身上熱到難耐。

  成海千森呆滯著望著被風吹得起起伏伏的窗簾,剛才就是在窗台……她腦子裡不自覺想到了夢裡他說過的一句話。

  ——「就這樣喜歡我嗎,千森,還想要。」

  「……」

  成海千森抓緊了胸前的被子,羞恥到一臉黑線。

  早八百年沒有做過這種夢了,還是可以回憶起詳細細節的這種,在極度的羞恥感裡,千森還能清晰回想起,夢裡包裹住時的每一次熱度,鋪天蓋地的羞恥感讓千森拉過被子蒙住頭,但卻又一些莫名其妙的興奮和刺激不斷湧上大腦。

  她驚訝的睜大眼睛,緊緊拽住手裡的被子。

  不是吧不是吧!她是真的喜歡上了兩面宿儺!

  不是吧不是吧!已經不是饞他身子這麼簡單了!

  甚至在夢裡面,她可以輕易接受中-出!

  她不是道德感這樣低的人,她是有道德觀念的,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除非是她太喜歡了,喜歡到想和他生孩子!

  成海千森深吸口氣,她的臉又紅又燙,恨不得在被子裡翻滾。

  最後,她探出腦袋,趴在床頭深吸口氣,揉了揉頭發。

  都怪兩面宿儺,他如果把福利完整的發下去,自己就不會做這種夢了!

  她不過就是想睡他,來個一夜』情或者幾夜情,這種事情有這樣難嗎!

  最後快樂送他回二次元,一點虧不吃!

  成海千森爬起來。

  依然感覺熱到不行,身上出了一層薄汗,有點粘粘的。

  她拍了拍臉,翻身下床。

  遇事不決,再去洗把澡,反正明天接著休息。

  沒關系,又不是沒做過這種夢,第一個有如此殊榮的,還是她的前前前前前……夫,紫原敦。現在要說的話,她更希望夢見五條悟或者伏黑惠。

  等她洗澡出來,吹干頭發,再躺到床上的時候,果不其然,失眠了。

  兩面宿儺留下來的痕跡太明顯了,一洗澡准會注意到。

  她發覺了,兩面宿儺才不是狗,因為狗不會咬別人的胸。

  成海千森平復了呼吸,慢吞吞從床上坐起來。

  拿過床邊筆記本電腦,開機。

  與其在床上瞪著眼失眠,不如寫點東西。

  她把開頭第一句話打出來,男主就自動設定成了兩面宿儺,梗也在腦子裡完善了。

  如此。

  她開始接著敲下一句話。

  轉移注意力的途中,她的心情逐漸平靜,寫出來的劇情也越來越順手。

  這是她第一篇真正意義上的,兩面宿儺的乙女同人文。

  她寫了……

  她以自己其中一個梗,原著人物反穿三次元為核心梗,高中女生和兩面宿儺之間展開了一場關於戀愛的戰爭。

  當然,這個文裡的大爺陰晴不定,但也足夠陽間。

  反正,不像她身邊這個這樣狗。

  碼到最後的時候,成海千森稍微猶豫了一下。

  在和兩面宿儺互通情誼後,世界的次元壁被修復了,這場長達一年的戀愛戰爭,似乎也到達了尾聲。

  兩面宿儺被三次元世界排斥,必須返回原本世界。

  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接近BE尾聲,女主也逐漸放下心結,准備將這段世人不知曉的秘密埋於心底。

  她愛兩面宿儺,但愛情不會讓他們在一起,愛情也不會讓她妄自菲薄,更不會讓她做出任何驚世駭俗的事情,比如和兩面宿儺回去,或者讓兩面宿儺必須留下來。

  但是,意外之中,女主跟著一起返回了咒回世界。

  澀谷事變。

  140M抹殺圈。

  女主落入其中。

  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奇妙而巧合,兩面宿儺回到的時間點,就是他開了術式要滅掉魔虛羅的時候,半徑140米的抹殺圈已經開啟了。

  兩面宿儺和女主之間的感應,在這一瞬間被切斷了。

  劇情,戛然而止。

  至於她筆下的兩面宿儺是什麼心情,她就不知道了。

  反正,成海千森是爽了。

  雖然她是HE戰士,可有的時候,BE就是香!

  等碼上


第36章

  中午十一點四十,澀谷地鐵站入站口。

  她身邊站了一位,雖然看不清臉,但只看氣勢和外形,也足夠讓路過的女孩子們流連忘返的……兩面宿儺。

  在阻止了又一位上前試圖搭訕,交換通訊的女生後。

  成海千森把目光放在了對面一家店上。

  多位試圖邀請成海千森吃飯的男性對其望而卻步,原因無他,但凡女生身邊站著一個看著就很危險的男人,都要想想自己細胳膊細腿,有沒有那個本事搭訕吧。

  她指了指那家店,「我餓了。」

  「吃完再去。」

  來都來了,她是跑不掉了。

  兩面宿儺沒異議,只是這裡人群密集,多種混雜的味道,讓他厭煩,確實很有把這一片都破壞掉的衝動。

  透過墨鏡,他看見成海千森有點焉了吧唧的感覺,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眸藏著沉色,情緒不高,不知道是因為餓的,還是因為不想過來這裡。

  他壓低聲音,顯得有些不耐,「快點吃完。」

  成海千森點點頭,情緒還是不高,「知道了。」

  看來不高興的不是因為肚子餓。

  進店點了一份牛肉蓋澆飯,店員送了兩杯檸檬水,她直接加單一杯雪碧。

  兩面宿儺把墨鏡摘下來,露出眼周的黑色咒紋,他垂下目光,眸裡攜著顯而易見的不屑,語氣嘲諷道:「吃這種東西覺得開心嗎。」

  成海千森眸色沉了沉,但她掩飾的沒有一絲異樣。她挖了一勺米飯,湯汁混在雪白的米飯裡,看著就很有食欲的牛肉覆在上面,她一口送進嘴裡,末了又端起杯子,大飲一口雪碧。

  用事實證明。

  「吃到好吃的東西,我會開心。」

  話是這樣說沒錯,千森確定覺得飯很香,但接下來要進行的「聖地巡禮」,她可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必須時時刻刻盯緊兩面宿儺,禁止任何事件發生。

  因為有了心思。

  所以在兩面宿儺看來,她的情緒還是不低不高,眼神有些怏,帶著點顯而易見的心思。

  上午剛見時那點無處可藏的難為情,現在也被消化光了。

  兩面宿儺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店裡的食客上,目所能及,是各種各樣的人類。和在那個原著世界見過的差不多,人類遍地都是,但多數都沒有食用價值,唯一能有的價值,也就是殺來玩玩了。

  成海千森慢吞吞吃完了午飯。

  期間並沒有讓兩面宿儺戴回墨鏡。

  雖然在日本,但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關注二次元的,大多數人還是為生活、學業所累,她平時接觸過的同學,也有很多在追星,對紙片人之流並沒有興趣。

  也就是像大爆的鬼滅之刃,說不定會有一些從不接觸二次元的社畜,偶然會認出這裡其中裡面的一個人物,好點的說不定會想起來名字。

  咒術回戰現在也是大爆,話題度持續很高。

  在店裡沒人注意到兩面宿儺,可能注意到了也當是紋身或者coser,但在外面就不一定了。

  他被強制戴回墨鏡。

  萬一被人認出來,就蒙混過關。

  能蒙混過關的理由還是有的。

  只要兩面宿儺不犯病,這次的聖地巡禮……她就當成真的聖地巡禮。

  飯後,一點左右。

  天高日曬。

  成海千森壓了壓帽檐,對著手機裡面,咒回漫畫的電子版,和現場做了一番比較。

  獨眼貓取材滿分。

  她不敢讓兩面宿儺走出自己視線,故而一手拽著他的袖子,一手刷著手機,邊走邊看在漫畫裡面的「冥場面」。

  嗯,這裡是悠仁被喂下手指,大爺上線的地方。

  嗯,菜菜子和美美子是在這裡死的。

  嗯,這裡是野薔薇下線的地方。

  嗯,這裡是五條悟被封印的地方。

  ……

  這樣一路走走停停,兩面宿儺對這些好像沒多大興趣,更多是她在對漫畫和現實的交接線。

  她拽著兩面宿儺衣袖,站他身邊,指了指對面。

  「那個就是,109百貨大廈。」

  這是澀谷最繁華的地段之一,深受年輕人的喜愛。她平時也會和千代幾個,到這裡買一些飾品,衣裙,雖然沒有什麼大牌子,但論起時尚前衛,來109准沒錯。

  換個意思講……外形太過突出,包的嚴實,也掩蓋不了帥氣度的兩面宿儺,會受到各種形形色色的注目。

  對兩面宿儺感興趣的不在少數。

  成海千森覺得頭疼。

  她不想招惹麻煩,不管是女生們上前搭訕兩面宿儺,還是兩面宿儺對這裡生出不耐。

  稍微遲疑一下,在後面拉住兩面宿儺的手,輕輕捏了捏。

  兩面宿儺視線下移。

  她抬臉,一本正經的嚴肅臉,壓著聲音,神秘兮兮道:「那些女孩們大概不會上來詢問有女朋友的男生的通訊號碼。」

  兩面宿儺嗤笑一聲,在她差點以為他要甩開自己的時候。

  就聽他嘲諷道:「這樣就行了嗎。」

  他甩開她的手,長臂一伸,把慢他一步的千森攬住,帶著她往前走幾步,摟在自己懷裡。

  成海千森腦子一懵,緊接著就靠進他懷裡,夏天的躁意和男人身上的熱度,一瞬間蒸的她臉上發紅。

  兩面宿儺有意戲弄她,他嘴角挑起戲謔且愉快的笑,低沉的聲音伴著一絲絲慵懶和不屑。

  「你在想什麼。」他笑,垂下的目光透過墨鏡,明明是沉浮著嘲諷之意,但大腦短路,尚未回神的千森感覺到的,卻是要把她拖進黑暗的深不見底,她登時打了個哆嗦,手撐在他胸前,抬首,紅著臉慌張道:「別說廢話了,你來109到底干嘛來的!」

  兩面宿儺難得升起的一點興致,被千森的不解風情,又重新落回辦正事的谷底。

  澀谷地鐵站對他來說不是重點,一路跟著千森的路線走過來,他沒急著出來,也不會催促千森快走。他利用了一些信息,大致算出來這裡的距離和位置。

  虎杖悠仁到澀谷來,他就出現在了千森家裡。

  巧合的是,千森住的地方也在澀谷。

  他沒了興致,便也沒了繼續逗她的心情,他攬住千森肩膀,兩個人像街上隨處可見的情侶一樣,親昵的靠在一起。

  但接下來說的話,可不是和情侶一樣甜蜜。

  兩面宿儺的情緒平淡下來,一時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平淡的毫無波瀾,目光所及生機勃勃的大廈,不管前後左右,人類肆意而動,聲音嘈雜刺耳。

  令他不快。

  「你喜歡這種地方嗎。」

  「……呃,喜歡啊。」

  他這時候的語氣才散漫著有了點笑意。

  他施舍般掃了一眼周圍,不屑地嗤笑,「再不冷靜下來,我就把這裡夷為平地。」

  成海千森瞬間像是澆了一盆冷水一樣,從頭到腳,都冷靜的不得了了。


第37章

  她實在是太冷靜了,以至於身體僵硬著,在這種時候,覺得手腳冰涼。她想,她的表情一定好笑到了一定程度,臉上的熱意迅速消退,因為找不到該用什麼表情,所以只得低下頭。

  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攥起,少女頸脖彎曲,垂下頭的同時,如鴉羽般纖長的睫毛遮住眼簾,掩蓋下虹膜中沉浮不定的光。

  從他的角度看下去,千森垂著腦袋,額前的劉海被風卷起,露出一點白皙的額頭。少女垂著頭,放在身側的手輕輕攥著裙子衣料虛虛握了拳頭,她抿著唇,臉上看不見任何表情,卷長的長睫遮蓋住眼簾,雖然看不清眼裡情緒,但還是可以感覺到千森有些委委屈屈的感覺。

  兩面宿儺饒有興致的盯著她。

  成海千森氣都不敢喘,臉刷刷白了一片,迅速冷靜,即便她在大腦裡思考著對策,但現在一點想法都不敢有。

  不敢動,不敢說話,不敢看他,心髒跳的好快,剛才真的好嚇人。

  兩面宿儺不是說著玩的,他說的無所謂,態度散漫,是因為人類在他眼裡就是這樣的價值,隨便動動手指就能灰飛煙滅。

  原著是救伏黑惠,現在是拿人類的生命的威脅她。

  太屑了。

  怎麼著?還要給她來一個澀谷事變現實版?

  但就這樣僵硬著靠在他懷裡,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不一樣的在於,她這裡還有挽救的機會。

  在人流如織的街邊,各種各樣的說話聲,笑聲,逐漸在她耳朵裡過濾成無聲的背景。成海千森深吸口氣,緊緊握了一下拳頭,雖然聲音聽著尚未堅定,但情緒已經冷靜下來。

  「嗯,我冷靜下來了。」

  這是實話。

  只要她認為這是實話,那這句話就是實話。

  兩面宿儺收斂下那點興致,故意冷眼瞧了她一眼,稍微挑了下嘴角,「撒謊成性。」

  她瞬間又是身體一涼。

  心頭重重一跳。

  怎麼就撒謊了,難道她還不夠堅定!

  思及此,靠他懷裡的少女撩起了眼皮,慢吞吞地抬起頭,璀璨的湛藍眼眸在陽光下泛出金光,滿滿表達著她的冷靜,和之前一派慌亂的樣子全然不同。

  她的語速很慢,認真看著兩面宿儺,一字一句說給他聽:「不是撒謊,托你的福,我是冷靜下來了。」

  兩面宿儺盯著她笑了一聲,望著她依然有些委屈的可憐的臉孔,拉下墨鏡,俯下身,猩紅的目光裡沒什麼情緒,偏生帶著最惡劣的戲謔。

  他壓低聲音,摘下她的鴨舌帽,在她耳邊輕輕吹氣。

  「既然冷靜下來了,怎麼心髒還跳的這樣快。」

  在特別近的距離裡,兩面宿儺聽到了她跳動過快的心髒。他不會在意現在在哪裡,無所謂人類的視線注目,攬住少女的腰,輕輕往懷裡帶著。

  日光被遮擋住,她落入兩面宿儺懷裡,干燥的陽光伴著悠悠冷香,直往鼻子裡鑽。成海千森的耳朵貼在他胸膛上,可以聽到裡面那顆心髒的跳動,平靜的心跳,和她跳的有些熱烈的心跳聲,形成了鮮明對比。

  僅僅是過了半分鐘,她在思忖如何回應的半分鐘裡,漫長的仿佛如過了一個世紀。

  她可一點都不希望澀谷出事。

  就算她對陌生人的生死都不在意,但澀谷生活著她的朋友。

  非要說的話,兩面宿儺犯起病的話,就算嘴裡答應著不會動手,下一秒就會動手。所以真到那一天,她也不會聖母的說,「你殺了我吧,放過她們」,原因是兩面宿儺殺她之後,可能再去殺別人,他這種不做人的性格,干得出來這種事情。

  她活著,還能看著兩面宿儺,可以利用自己在他心裡的位置。

  死是最不值得的。

  不如再試試。

  她垂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兩面宿儺沒能等來千森的回答,反倒等到她伸出手,半環住了他的腰。

  「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嚇我的嗎。」她稍微揚著腦袋,一雙湛藍的眼瞳裡糅合著點點墜墜清淺的光,藏於深處的一絲委屈如一層薄冰般脆弱,好似下一秒只要兩面宿儺說不對一句話,懷裡的女孩就會眨著眼睛,落寞著垂下臉,泛起淚花。

  兩面宿儺向來沒有憐惜的感情。

  他揚眉看了一眼,喉間發出一聲低低地嘖笑。

  從眼底浮上薄薄的戲謔笑意。

  「還有什麼要說的。」

  這回少女稍微踮起腳,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拉著兩面宿儺靠近自己,嫣紅的唇瓣就要貼上他的口罩,湛藍的眸子如寶石般熠熠生輝,糅合著恰到好處的柔軟與委屈,倒映著一汪肆意的血海。

  她說。

  輕聲細語,卻在某種程度上,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宿儺,不要威脅我,我不喜歡。我知道你在戲弄我,可我會當真的。」

  她真的很會撒嬌,每次都把得寸進尺的請求,和勾人的嬌意,糅合的相輔相成。

  但實際上,成海千森只是在告訴他,她的想法。

  兩面宿儺從來不吃這一套,在以往,不是沒有過貌美的咒靈,心存妄想,意圖用美色打動他,那些矯揉造作的態度,引得他發笑,以此招來殺身之禍。

  兩面宿儺吃的是千森這一套。

  毫無疑問,他被取悅到了。

  血色的眸子盛著以往般惡劣的戲謔,他的指尖梳過她的頭發,最後點在後頸的位置,好像有點危險的樣子。

  可她凝著他的眼睛,絲毫都沒動搖。

  就看兩面宿儺吃不吃她這一套吧,按理說,他是非常吃的,這個人似乎挺喜歡她撒嬌。

  「居然把我說的話,說成是開玩笑,是不是真的認為我是在捉弄……」

  還沒聽他說完,兩面宿儺就又被勾著脖子往下壓,隔著一層口罩,少女柔軟的唇貼了上來。

  轉瞬即離。

  成海千森趕緊放開了他,害羞似得轉過身,手卻還緊緊揪著袖口的一角,確保兩面宿儺不會跑。

  她的心髒亂跳像懷裡揣了個兔子,語氣也變得帶著少女特有的嬌羞。

  她裝的像模像樣,但是害羞是真的。

  隔著口罩,和昨天親起來不一樣,但和昨天比,她好像沒那麼生疏了。

  「別說了,我們趕緊去做正事吧,等都辦完了,我帶你去,我最喜歡的一家店,那家的甜品和巴菲都特別好吃……正巧她們家在做活動,情侶半價呢。」

  成海千森巴拉巴拉輸出一段話。

  她其實也看不出來,兩面宿儺知不知道她在裝,她能感覺到背後盯著她的那道,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最後沉下的目光中,惡劣而愉悅的笑著。

  成功了。

  觀念輸出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兩面宿儺知道,她不喜歡這種事情,她有拒絕,反駁的權利。

  兩面宿儺覺得新奇,更覺得帶上臉上的口罩麻煩。

  好想脫掉,但他這樣做了,一定又會引的少女錯愕著跳起來,驚慌失色的試圖擋住他的臉。

  要不要試試呢,他這樣想。

  一定很有趣。

  兩面宿儺心情一度非常不錯的,把鴨舌帽扣在她頭上,攬過少女肩頭。

  笑道:「正事,我已經做完了。」

  這下輪到成海千森錯愕。

  「哈?你來這裡做了什麼?」

  他們兩個甚至在這裡頂級拉扯了二十多分鐘,兩面宿儺一步沒動,居然告訴她,事情做完了?什麼事情,做了什麼,來這裡參觀109百貨,還是提前熟悉一下放140米的地形,難不成還能是良心發現,准備回去後把伏黑惠運到別的地方?

  兩面宿儺嫌棄地看了一眼大驚小怪的千森,他伸手,輕嗤了一聲,把少女寫滿好奇和驚愕的眼睛不輕不重的按住,眼皮在他掌下往下稍微一按,落在眼球上的觸感十分具有危險性。

  「你做什麼。」

  兩面宿儺:「你的眼睛當然看不到我做了什麼。」

  所以,你在生氣?


第38章

  成海千森樂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冒出來這個想法。

  企業級閱讀理解沒能解析透徹兩面宿儺話裡的意思,於是就跟著心裡的想法跑。

  「你把我眼睛擋住了,我是看不見啊。」她把手覆到兩面宿儺手背,「你是不是在生氣呀,宿儺。」

  兩面宿儺:「這條命不要的話,我可以收了她。」

  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

  成海千森扒拉著他的手,試圖扯下來。雖然他說的不是人話,她的嘴角還是不可抑止的翹高了,啊,陽間的氣息。

  「你松開手呀,你這樣擋住,你做了什麼,我怎麼看見。」

  寬大的手掌覆在她眼上,他用了一些力氣,把她帶進自己懷裡。少女柔軟的身軀朝他再度貼近,隨之而來的,是令他無法忽視的,如早春霧花般芬芳馥郁的香氣。

  與之之前更加芬芳的香氣縈繞著兩面宿儺,一寸一寸如飄落的櫻花般纏上他的身體,少女每一次的動作,都似乎可以將這股香味放大,肆意招搖著對他進行著難以言喻,又意圖明顯的誘惑。

  兩面宿儺無聲著垂目看了她一眼,喉結微動。

  失去視覺的千森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危險的氣息,他察覺上去好像也並沒有生氣……嗯,可能有一點點,但是這不重要,千森的掌心覆在兩面宿儺的手背上,指甲塗抹著一層淺淺的粉色,修整的圓潤而小巧,襯的皮膚愈加白皙。

  她被攬進兩面宿儺懷裡,後背撞在他胸膛,硬邦邦的,陽光被遮住,完全進入兩面宿儺的領域範圍,淡淡的香味混合著陽光的溫暖將她包裹起來。

  咦?這次她聞到了不同的香味,他出門前還換了個香?等等等等,她在想什麼,震驚,她居然能注意到兩面宿儺身上的味道不一樣了?!

  草,太離譜了,她已經心動到可以注意到他身上味道不一樣了嗎!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馬上止住腦子裡雜七雜八的想法。

  成海千森用指尖戳他的手背,聲音裡帶著笑,「別不說話,要不要跟我去逛逛,好不容易你終於肯出來一次。」

  兩面宿儺輕聲一笑,自成海千森身後,低頭湊近她耳畔。伴隨著他愈發近的距離,她聞到了他身上一股很淡的草木氣息,十分小清新,和兩面宿儺這樣自由肆意的人完全不搭。

  她的眼前稍微透出一點細碎的光。

  兩面宿儺開口,戲謔且惡劣的話語隨著溫熱吐息鑽進她的耳中。

  「好呀,不能讓我盡興的話,你知道後果的。」

  雖然說的是這樣的陰間話,但狗語自封十級的成海千森,在第一時間就翻譯了過來。

  等著吧兩面宿儺,只要你不發瘋,後面你怎麼不開心,都沒關系。

  她現在恢復了視覺,映出眼簾的第一幕,就是兩面宿儺靠得過近的距離。

  心髒撲通一跳,她伸手扶好他的墨鏡。

  救命!扶墨鏡這種劇情,讓五條悟過來好嗎!

  放在兩面宿儺身上太奇怪了!

  成海千森紅著臉,抿唇笑了一聲,得到兩面宿儺一聲嫌棄,「笑得可真夠傻的。」

  危險信號解除。

  呵,她簡直就是個平平無奇的戀愛小天才,不愧是玩過這麼多乙女游戲的人,對付兩面宿儺這種陰間狗脾氣,也可以輕松應對。

  前面那次慌裡慌張被他嚇到的事情,趕快都忘記!

  ……

  成海千森不想成為人群中受矚目的那一個。

  現實告訴她,這個願望無法實現。

  這裡的人很多,街道上行人絡繹不絕,在這裡你可以看到各種打扮各異的男男女女,但即便每個都認為自己是人群中最亮的一顆星,現在也會把視線放到某個人身上。

  就算兩面宿儺包的嚴實,也沒有刻意張揚,鴨舌帽下還偶然竄出的一縷粉色。但他的身材高大健壯,個頭能有個兩米,這個人就算站著不動,氣勢強到都能把人震懾的嚇暈在原地,他和這裡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由內而外散發出的與眾不同的氣質,令周圍的人退避三舍,但又會讓不少人側目,對其流露出想要搭訕的欲望。

  因為就算他是個黑惡勢力,也是個帥哥啊!

  誰看見帥哥不想多看幾眼,帥哥包的嚴嚴實實的,還氣質這樣強盛,更想勾搭了。

  可是,成海千森也不差啊!

  走在兩面宿儺身邊,周圍會第一眼關注到兩面宿儺是不假,但接下來關注的就是千森了,那麼理所當然的,作為唯一一個走在他身邊,緊緊貼著他手臂的女生。

  不是女朋友是什麼!

  可惡,帶個兩面宿儺出來事這麼多!

  有一點點後悔。

  好怕明天在推特上看見自己。

  好在她長的漂亮,應該不會被拍得太醜。

  而且……她的眼睛看向靠牆起哄的幾個女生,她們在商量著要不要上來搭訕。拜托啊!兩面宿儺這個生人勿近的危險氣勢,你們也真的敢上來搭訕?!

  而且,還有啊!是她走的不夠近嗎,只有女朋友才能這樣貼著他吧!這樣還能過來搭訕嗎,還能這樣的嗎!

  她的腳步稍微一慢,兩面宿儺就直接攬住她的肩頭,帶著她朝前走。

  他不怎麼喜歡現在的天氣,周圍的人群也教他厭煩。

  「你要去哪裡。」

  成海千森答非所問,「你在這裡做了什麼啊,捂著眼睛就不想讓我看見嗎。」

  兩面宿儺耐心漸失,語氣顯而易見的有點暴躁,「你不需要知道,先說,你要去哪裡。」

  成海千森在心裡「切」了一聲,臉上揚起笑意,眼睛裡亮晶晶的,她抬頭望向兩面宿儺,「過去後,我們要個單間,那家甜品店的東西都可好吃了,你也把口罩摘下來喘喘氣。」

  兩面宿儺垂首低笑了一聲,似乎是在嘲諷她異想天開。

  她有點不服氣,雖然你兩面宿儺做飯是天花板級別,但我珍藏版的甜品小店也不差,塞也要塞進他嘴裡!

  「敢說一個謊字的話,就殺了你。」

  又來了又來了。

  狗語十級自動翻譯,這個意思是,他勉為其難會吃,但不能太不入口。

  在味道方面,成海千森是很有自信的。

  於是她笑了,眼睛裡糅了更晶瑩的光芒,「不好吃的話,你可以學下配方,我很期待哦。」

  兩面宿儺拍了拍她的頭頂,語氣低沉而惡劣,「先期待一下你有沒有這個命去吃。」

  成海千森笑眯眯的用雙手抱緊他的手臂。

  更加貼近他。

  兩面宿儺只是垂目看了眼貼著他手臂的千森,什麼也沒說。

  彼時,如果真有那一天,至少可以讓千森落入他放置好的結界中,哪怕澀谷變成什麼樣子,他都不允許重復他夢到的東西。


第39章

  成海千森有著一家很喜歡的甜品店。

  如果不能親自過來,她就會叫個外賣送到公寓。

  她嘗過澀谷很多甜品店的甜點,只有這家,是她最喜歡的味道。

  所以,就算兩面宿儺做飯天花板級別,吃飯挑剔的不行,她還是很有那個自信,把這家她珍藏的甜點店介紹給他。

  「甜甜桃心。」成海千森指給他看,「雖然名字土裡土氣,但味道真的是一絕。」

  土極了的名字,乍一聽見還以為是桃子味的果茶。但就是這樣的名字,搭配味道絕美的甜品,一種城鄉結合部的感覺油然而生。

  可是但凡你只要來這裡嘗了她家東西,沒有一個不被征服的。

  甜甜桃心是澀谷有名的網紅店,地方不大,但每天的人流量都很大。這也是為什麼千森要挑三點左右過來的原因,一是現在人不多,二是她們家店裡的東西是有限的,今天的賣完就關店。

  成海千森帶著會員卡。

  前台小姐姐秉承著優秀的職業道德,即便看見兩面宿儺也保持著完美的營業笑容……不去看兩面宿儺,小姐姐笑容滿分的對千森說到:「今天做活動,情侶半價哦,而且還會送兩位一杯彩虹冰淇淋。」

  既然已經被默認為情侶,她自己也在假裝是男女朋友,就沒必要在這個細節上過於糾結。而且兩面宿儺對這個稱呼也沒什麼反應,看來就是不在意,無所謂,隨便她折騰的樣子。

  成海千森點了店裡幾款招牌甜點。

  「三樓的單間還有吧。」

  「還有空著的,您上樓後右拐第三間就是。」

  「好,謝謝。」

  剛說完話,她就被兩面宿儺攬住肩,朝樓梯口走去。

  店裡漂浮著很好聞的甜點的味道,前台這才忍不住朝前面那對情侶看了一眼,心想,能拿下來這種道上混的男人,小姑娘有點能耐啊。

  兩面宿儺興趣缺缺,他對這家裝扮的花裡胡哨,在千森眼裡表達著少女心的甜品店,沒任何興趣。

  空氣裡的香味很濃郁,聞上去確實稱得上一句不算太差,但是這樣的味道,會掩蓋住成海千森身上的香氣。

  兩面宿儺百無聊賴地單手托腮,目光透過裝飾了花邊的窗戶,朝樓下看去。

  螻蟻的氣息。

  他無聊著把目光放回對面的少女身上,桌上擺了滿滿當當的甜品,五花八門,中間還放著一個小杯子冰淇淋,裡面有兩個銀色的勺子。

  她吃的正高興,把他給忘了。

  兩面宿儺無情的嘲諷出聲,「中午飯是沒吃飯嗎,餓成這樣。」

  她切下一小塊蛋糕,「你不懂,吃飯是一個胃,甜點是另外一個胃。」

  兩面宿儺挑了挑眉,不假思索的嘲弄道:「兩個胃都不是人類該有的。」

  她沒耳朵,眼角眉梢都染著可以感染人的喜悅,張口吃下蛋糕,再抬眼時,發現兩面宿儺一勺子沒動,還在直勾勾地盯著她。

  眼神揶揄中,裹挾著對這邊一切的不感興趣。

  糟糕,吃的高興,把這位爺給忘了。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甜品可以治愈一切不開心。」她伸長手臂,為了方便吃甜點,特意扎起的馬尾辮落在胸前,少女纖長的眼睫下垂,撈起銀色的小勺子,挖了一勺冰淇淋。

  中間的小桌距離不長,她伸直手臂就可以到兩面宿儺嘴邊。

  抬起的眼眸裡,湛藍裡盛著輕柔柔的笑意,「張嘴。」

  兩面宿儺的嘴角挑起一個淡漠而有興致的弧度,但依舊是那種散漫的態度,猩紅色的眼眸中盛著少女如同春日般的朝氣和輕柔。

  一個來自地獄,一個來自天堂。

  永遠的相差甚遠。

  可兩面宿儺從來都不討厭帶著溫暖氣息的千森,她的身上染著春日也好,帶著寒冬也罷,獨屬於少女的那一份朝陽溫暖的氣息,他可以隨時隨地,毫不憐憫的摧毀掉。

  毀掉她很容易。

  兩面宿儺想。

  可以將她的理智,和光明,一同都毀掉。

  在領域裡的那次「治療」,他也抱著不能恢復,就摧毀的暴戾想法。

  「你在命令我。」兩面宿儺壓低聲音,危險逼近。

  「沒有,我在和你分享我最愛的冰淇淋。」成海千森臉上揚起無辜的笑,人畜無害,楚楚動人。

  不是沒有毀掉她的欲望。

  死氣沉沉囚禁在領域,不失是一個好法子。

  但身上沒有陽光的成海千森,就不是成海千森。

  他懶洋洋地低笑出聲,猩紅色的眸子裡翻湧著暗潮,「下不為例。」

  他要的從來不是死氣沉沉,失去活力的小姑娘。

  成海千森見好就收,這把銀色小勺子就跟燙手一樣,連忙擱置在小盤上,拿起另一把新的銀色小勺,挖了一勺冰淇淋送進嘴裡。

  唔,好吃的要化掉了。

  兩面宿儺不滿地看了她一眼,以肉眼可見的樣子沉下來臉,連帶著面上的咒紋都在散發著不悅的氣息。

  難得想要品嘗一下人類食物的兩面宿儺,瞬間沒了心情。

  成海千森疑惑的瞥了一眼。

  這……又是怎麼了。

  剛才吃完不還心情不錯,怎麼現在就拉了?

  你還真是陰晴不定啊大爺。

  彩虹冰淇淋是用各種水果做出的,滿滿一大杯,裡面藏著各種各樣的水果,她剛剛吃到一口西瓜,又涼又甜,爽飛了。

  所以肯定不是冰淇淋的事情。

  「要不要再嘗嘗別的。」

  成海千森拿起他那邊的勺子,切下一小塊抹茶卷,遞到他嘴邊。

  這回是帶著一點討好的殷切。

  兩面宿儺推開她的手,聲音不冷不熱,盯著她的目光如沉了一池冰水。

  「你的命要沒了。」

  十級狗語自動翻譯。

  ——別再煩我,快點吃。

  不爽的氣息侵略性十足的鑽進毛孔,少女纖長的眼睫微微顫動,目光刻意在他臉上停留了一下,突然放下勺子,切下的小塊抹茶卷,裡面卷著一些奶油,就這樣放在了,離他稍近的盤子上。

  「知道了,我叫店員打包,送到公寓。」

  她坐好身子,把胸前的長發撩到身後,偶爾翻動手腕時,會露出白皙肌膚上印著的一朵黑色的花。

  咒紋。

  成海千森沉了沉心,她也不想就這樣結束掉,故而思忖片刻,緩慢說道:「再嘗一點吧,宿儺。」

  兩面宿儺支著下巴,目光放到窗外,不予理會。

  交涉失敗。

  嘴裡的甜品都不香了。

  十級狗語是有了,但還是看不懂陰間人的情緒表達。

  她咬著吸管喝了一口百香果茶,轉眼又被手機上的一則通訊勾去了視線。

  鹿野紬:「《咒術回戰》聯動三麗鷗家族,兩面宿儺對應hello kitty」

  鹿野紬:「哈哈哈哈哈哈笑死,[圖片]」

  鹿野紬:「kitty發夾,猛男粉色,和kitty一起烤甜點,我笑不活了!!!」

  成海千森瞪大了眼睛,差點一口噴出來果汁。

  鹿野紬:「這幾天實在太忙了,我今天才發現這個聯動。」

  成海千森:「實不相瞞,我也是,他和kitty意外和諧」

  鹿野紬:「[圖片][圖片][圖片][圖片][圖片][圖片]笑死了」

  成海千森:「猛男就該穿粉色下廚房!」

  草,笑死,但在當事人兩面宿儺面前,不敢笑。

  官方認證大爺是廚子了。

  兩面宿儺當然發現千森那點小動作,想笑不敢笑,不知道又看見了什麼東西,才露出這種傻相。

  他不甚在意的,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無聊透頂。

  最後,沒吃完的甜點被打包送回了公寓。

  ……

  成海千森琢磨著帶他去109百貨裡面轉轉。

  打開單間門。

  她又遇到了老熟人。

  雖然從來沒見過,但就是很熟悉,總覺得是認識的。

  「啊,是你啊。」

  她下意識叫出聲。

  齊木楠雄轉身看了她一眼,自然就注意到了她後面的兩面宿儺。

  出現了呢,少年醬鋪上的人。

  【「嗯,你好。」】

  成海千森注意到他根本沒張嘴,不過她一點沒覺得奇怪。

  可是他聲音好像卡米亞啊!

  她對他好像有一種莫名的好感,介於那種熟悉又不認識的期間,聲音都有些熱絡。

  她好像不是自來熟的人啊,況且還是打扮這樣怪異的男生。

  「你也是來這裡吃甜點的嗎。」

  【「沒錯。」】

  這家的咖啡果凍好像很出名,很可惜他之前過來,已經賣空了,今天好不容易排上了號,非要吃他個十個八個才夠。

  「原來你也知道呀,這家店的甜品都很好吃。」

  她的心情陰雲轉晴,就像是之前和不感興趣的親友安利失敗,下一秒路過的同學突然衝過來告訴你,激動的告訴你,她也喜歡這家的東西。

  緣分天注定!

  成海千森眼睛亮晶晶的。

  齊木楠雄面無表情,並不想和她有過多交流,她是唯一一個,多次差點認出他的人。

  他看了一眼送咖啡果凍上來的店員,指了指。

  【「我可以先走嗎。」】

  「哦,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該要一個聯系方式的。

  她的手機還沒掏出來,兩面宿儺就在後面攬住了她的肩膀,沉著眸色,意義不明地瞥了他一眼。

  齊木楠雄已經轉身走人了。

  「不許接近他。」

  她捧著手機還在失落於他走得太快,名字都沒來得及問。現在還被兩面宿儺這樣警告,不許再接近他。

  成海千森皺著眉頭,抬起頭,「為什麼。」

  兩面宿儺聲音不冷不熱,但那雙猩紅色的眼睛裡裝著不以為意的冷漠,「他很危險。」

  聞言,她樂了。

  危險?

  還能有你危險不成。

  這個世界上,還能有比你更危險的存在?!

  看你也完全不在意的樣子嗎,就算真的是人間大殺器,你也沒看在眼裡啊。

  「你也學會扯謊了啊,宿儺。」

  她學著兩面宿儺的語氣笑起來,下一秒,她的鴨舌帽被扣到了腦袋上。

  兩面宿儺笑出聲,嘲諷道:「是對你來說的危險。」

  笑死,我看待在他身邊,比待在你身邊要安全多了!

  他看起來比兩面宿儺靠譜,陽間多了!

  害,就是不知道叫什麼。

  思路被打斷。

  被兩面宿儺攬著肩膀出了店門後,成海千森馬上就把樓上見到的那個男生,再次遺忘的一干二淨。

  —

  午後的陽光還是曬。

  暖烘烘的陽光籠罩在少女身上,壓在帽子下的黑色被照耀的反射出光芒,看上去暖融融的。

  她手裡拿著兩杯奶茶。

  揚起的臉上笑意盈盈,被鴨舌帽遮在陰影下的眼眸,藍的像是初夏的海。

  越看越覺得他適合粉色。

  「給你,這是奶茶。」

  兩面宿儺垂頭看了一眼,不理會。

  成海千森也不氣餒,她眨了眨眼睛,依舊元氣滿滿,繼續挑戰。

  她把奶茶放到一旁的長椅。

  低頭從包裡拿出一塊圓圓的東西,拆了包裝袋,一腳蹬上長椅,在兩面宿儺冷漠的注視下,從下面掀開口罩的一角,把巧克力塞進他嘴裡。

  少女站在他眼前,眼角眉梢間都帶著翹首以盼的喜悅,她笑著說:「好吃嗎。」

  兩面宿儺眉尾揚起,對她這樣的舉動倒是沒有感到多意外,他的紅眸眯起,饒有興致地摘下墨鏡,垂下眼瞼和她對視。

  巧克力在嘴裡化開,帶著濃郁的玫瑰香氣。

  現代的食物多是這樣稀奇古怪,論起味道,兩面宿儺那一丁點就要漫上頭的困倦和無聊消失了。

  在她看來,兩面宿儺注視著她的眼神裡,好似在嘲諷著她沒見過世面。

  「這樣就能滿足你的口腹之欲嗎,真是無趣。」

  成海千森:「……」

  「也還好吧,沒你會陰陽怪氣。」

  仗著關系親密,成海千森張口就來。

  她跳下長椅,拿出紙巾擦干淨被她踩過的地方,彎下腰後,明顯感覺她被籠罩在了陰影裡。

  這樣的行為並未引起兩面宿儺不悅,相反,他能感受到少女的不服氣。他滿意欣賞著敗北後的神情,動作,直到她吐出吸管,不爽的咬了一口貝齒,抬頭瞪向兩面宿儺。

  「我接下來還要去買別的東西。」她氣鼓鼓的,捏著吸管鼓搗下面的椰果小料,「你要是煩了,你先回去。」

  「回去的路,你知道。」

  話是這樣說,但她並沒有輕舉妄動,一走了之,而是站在原地喝著奶茶,大有一怒之下把兩杯奶茶喝完,丟進垃圾桶,她再離開的意思。

  沒有喝完兩杯奶茶,一杯喝完,丟掉。

  成海千森低著腦袋,拎過本來要給兩面宿儺的奶茶。

  就在她頭也不回准備大步前進的時候,兩面宿儺伸手把她拽了回來。

  他皺著眉頭,不耐煩的垂眼,壓低聲音。

  「嘖,你可真夠麻煩的。」


第40章

  到底是誰麻煩。

  之前在生得領域裡的那片街道,也沒見他多不耐煩,如果確實覺得這裡很討厭,也可以直接說,她又不會逼著他逛街。

  太討厭了,閱讀理解做的再好,次數多了,也會煩。

  兩面宿儺:「你想說什麼。」

  成海千森:「沒什麼想說的,我又不會強留你。」

  兩面宿儺扳正她的身體,他抬起手,俯下身,溫熱的指腹按在她的眼角,不輕不重揉了揉。

  成海千森這才發現,兩面宿儺的漆黑的尖指甲變的沒有那麼尖銳了,眼角被按得有點疼。

  太狗了。

  她縮了縮脖子,抬手捏住他的手腕,想要把他的手拿開。不料兩面宿儺輕輕松松用另外一只空著的手,反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大拇指指腹,正正好好按在手腕的咒紋上。

  危險的氛圍騰空而生。

  氣氛陰間了起來。

  兩面宿儺湊到她臉邊,過近的距離讓她不自在的要往後縮,但是兩面宿儺牽制的太緊,她的上盤根本動不了,於是只得把視線移開,下垂的眸子在移開的過程中,不小心就掃到了對方衣領下線條流暢的鎖骨,攀附著的黑色咒紋,蜿蜒而下。

  她吞了一口口水,不著痕跡的移開臉。

  一副我完全沒慫的樣子。

  兩面宿儺拉下口罩,壓低的惡劣嗓音,隨著溫熱的吐息噴灑在她臉上,「看來確實是我太縱容你了,別太得寸進尺了,小鬼。」

  成海千森:「……」

  她倒是想得寸進尺一次,可她根本沒這種機會呀。

  「我只是建議你,覺得不舒服就先回去。」她的睫毛輕輕顫動,真誠的建議道:「畢竟你看起來,特別不願意。」

  兩面宿儺低笑了一聲,玩味道:「你想讓我跟著你,心甘情願的逛街。」

  救命,要不要說的這麼奇怪。

  成海千森不依不饒,一通輸出,「這是你自己說的,和我沒關系。你來澀谷也辦完事兒了,我反思了一下,確實是我硬拉著你逛街,現在我認識到錯誤了,所以你可以先回去。」

  在挨的特別近的距離,周圍人類的氣味會相應變得稀薄,取而代之的,是少女身上引人遐想的芬芳,他忍不住又故意靠近了一些。

  這一動作差點給她嚇著,生怕兩面宿儺咬她脖子。

  這事他不是沒干過。

  好在他沒這樣干,只是更加玩味的惡劣著聲線,「話太多了,想要什麼自己說。」

  麻了。

  成海千森敷衍的笑笑,「之前是想讓你陪我轉轉,現在我想送你回去。」

  聲音干脆毫不拖泥帶水,仿佛要甩開什麼麻煩。

  不認識路的話,打個車直接送他回去。

  「是嗎。」兩面宿儺挑了下眉,對她做的一些無用功感到好笑,「你確定。」

  聲音戲謔,且陰沉不定。

  能威脅到我的,也只有他要給我來一個澀谷事變現場版了。

  這樣在周圍人的眼裡,看似親密的動作,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多麼暗潮湧動。

  撒嬌就不可能撒嬌的,懶得演戲。

  她面無表情地說到:「既然這樣,我還有東西要買,陪我一起去。」

  兩面宿儺這才松開了她。

  在直起腰的同時,貼心的拉上口罩,但她還是看見了他嘴角興趣盎然的笑,他對這場戲弄她的戲碼感到愉悅。

  搞到這個份上,真的挺想把兩面宿儺送走的。

  兩面宿儺雖然覺得無聊,覺得人類很多的位置味道難聞,但他確實沒想過拉她回去。

  掃她興的事情,難得今天不想做。

  千森到現在都不知道兩個人同生同死,還會復活的特性。

  當然也不會知道,他的活動範圍是那間公寓,和她的周圍。

  ……

  真狗啊。

  好心情就這樣被破壞在路上了。

  成海千森一言不發。

  她很想走在前面,但還要盯著兩面宿儺這個陰間人,所以只能和他走在一排。

  期間,她一直單手插兜,一只手拎著沒有開封的奶茶,沉默著向目的地走去。

  兩面宿儺能感覺到她情緒不高,故而只是挑起嘴角,玩味的看她接下來的舉動。

  陰間大爺怎麼可能會有反思的想法。

  他現在也不需要疑惑成海千森為何生氣這種事情了。

  比起生氣,成海千森更像是在鬧脾氣。

  沒錯,千森確實沒在生氣,因為這點事情生氣,實在太沒必要。

  她只是不想搭理兩面宿儺,稱之為鬧脾氣更加准確。

  直到她走進一家飾品店,情緒才有了稍微的回升。

  兩面宿儺眉峰皺了一下,他的目光掃過花裡胡哨的飾品,然後落到她身上。

  成海千森隨意挑了幾個發繩,挑了一個發箍,然後路過幾個粉色發夾的時候,沉默片刻,選了幾個放進籃子。

  兩面宿儺氣定神閑的跟在她後面,給她圈出了一個旁人不得靠近的圓圈。

  成海千森不想招惹麻煩,匆匆忙看了一眼掛著的耳環,有些留戀的轉身去了櫃台結賬。

  她沒有耳洞。

  兩面宿儺在那堆不是真金白銀,也不是寶石翡翠的耳環上移開視線,再次嫌棄起千森眼光。

  是真的沒怎麼見過世面。

  成海千森當然想不到兩面宿儺都想了些什麼。

  她拎著包裝袋,路過他的時候,也不說話。

  店門外,天空灑下淡金色暖融融的光芒,兩面宿儺抬了一下眼睛。

  成海千森轉頭看了他一眼,「回去了。」

  等他百無聊賴地走過來,就往回公寓的方向走。

  晚飯也不想吃了,本來還想帶他去看個電影,這些願望通通粉碎。

  但成海千森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想著,以後還是讓他在公寓裡自閉吧,出門這種事情,帶他一個,害她心累。

  她的情緒理所當然的不再低落,而是轉為一種不帶感情的平靜。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初夏的夜晚來得比較遲,帽檐遮住西沉的落日。

  撲著翅膀飛過的烏鴉留下一串叫聲。

  夕陽的橘紅在眨眼間變成了有些溫暖的橘黃色,像廟會燈籠裡發出的光。

  成海千森雙腳站定,兩面宿儺在她身邊停下。

  「那邊的夫人,要過來瞧瞧首飾嗎。」

  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這種稱呼。

  「哦呀,夫人是和丈夫吵架了嗎,年輕夫妻偶有摩擦,丈夫不如過來妾身店裡,挑些東西,送給你的夫人。」

  成海千森被這一連串的話驚呆了,忍不住朝那邊看去。

  逢人就喊帥哥美女就算了,現在的導購都如此喪心病狂了嗎,上來就喊夫人丈夫?臥槽,她和兩面宿儺哪裡看起來是夫妻了,眼瞎了嗎,有點職業道德行不行!

  然而她滿腔吐槽,在扭過頭怒視那人的時候,再次呆滯當場。

  漆黑的夜幕下,高樓林立,道路兩旁放置著一排排燈籠,每一盞裡面發出的光,或黃或橘或紅。

  穿著深藍碎花和服的女人,梳著整整齊齊的發髻,手裡提著一盞快要滅掉的橘色燈籠,她站在一片暗黃色的光暈下,笑盈盈著微啟紅唇。

  如沐春風,溫婉宜家。

  「要進來選個首飾嗎,夫人。」

  她提著燈籠站在店鋪門前。

  我草!!!!

  成海千森下意識倒吸口涼氣,她往後退了一步,正好撞到兩面宿儺身上。

  兩面宿儺摘下墨鏡,抬手攬住她的肩,穩住不明所以的千森的身體,在撤下口罩的同時,從喉間溢出一聲輕笑,他垂下臉,惡作劇似得揶揄道:「哦,夫人吶,真是一個新鮮的稱呼。」

  成海千森汗毛倒立,根本就不想理會兩面宿儺那點顯而易見的戲謔心理。

  這還是不是澀谷了?

  澀谷什麼時候有了這種地方!

  她去抓兩面宿儺手臂,眼睛環顧四周。

  「這是什麼地方,我們不是要回公寓嗎。」

  按照路程,現在還在商業區,沒有到地鐵口。

  辦廟會也不會選在大馬路上。

  兩面宿儺任由少女貼著他的身體,他低聲嘖笑,語氣裡滿溢著愉悅的興致,「鬼市,小鬼,你走運了。」

  成海千森:「……???」

  ???

  我不理解。

  眨眼間,被燈籠照耀的街道變得熱鬧紛呈。

  寂靜的長街上不再只有她和兩面宿儺。

  長著狐耳的女人,拖著尾巴的小孩,穿著和服的少女,還有人身貓頭的男人……笑聲,說話聲,煙酒的味道,步搖叮鈴著從眼前晃過,美艷的女人香肩半露,手中挑起一杆煙槍,朝她吐出一口煙霧,繼而咯咯笑著,挑眉瞧了一眼兩面宿儺。

  她用手當扇子,扇著面前的煙,捂著嘴咳嗽一聲,遠遠聽見一句,「好久不見,宿儺大人,您都有妻子了呢。」

  路邊,商鋪門前的女人,笑盈盈的再度開口,「夫人,要進來挑選一下首飾嗎。」

  我不理解。

  成海千森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從不相信世界上有神靈,當然兩面宿儺穿越過來,這種離譜的事情,還是讓她稍微動搖了一下。可是,兩面宿儺穿越到三次元,和她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是沒有衝突的。

  你現在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有鬼,有妖怪,有神靈???

  我不理解。

  成海千森呆滯著看著眼前的一切。

  「啊,糟糕是宿儺大人,快跑!」

  「什麼?詛咒之王?他不是死了嗎!」

  「啊啦,宿儺大人,有時間來小店喝一杯酒嗎。」

  「……裡梅那小子去哪兒了,你什麼時候又多了個人類侍女。」

  「長沒長眼睛,是哪裡是侍女,喊夫人!」

  兩面宿儺耐心漸失,厭煩的睨了眼,四周瞬間沒了聲音,片刻,才有斷斷續續說起話來,不過這次,沒人再敢和兩面宿儺搭話。

  我不理解。

  瞳孔地震。

  店鋪主人依舊笑盈盈的邀請她進去。

  她抓緊兩面宿儺手臂,眼睛不自覺跟隨了一下小姐姐頭頂上抖動的狐耳,草,好可愛!

  然後,她聽見兩面宿儺問她,「夫人,想要首飾嗎。」

  裹挾著濃濃的惡趣味的戲謔,垂下的一眼裡,饒有興致的揶揄著,也不等千森回答,就攬住她往店鋪裡去。

  成海千森抓著他的手臂,瘋狂搖頭,「我不想去!」

  但她怎麼也頂不過兩面宿儺的力氣,就這樣強迫著被帶進了店裡。

  是的,她是世界觀動搖,並且對這個地方產生一些好奇,但經歷的多了,她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就算這裡的妖怪看起來對宿儺恭敬有禮,就能保證這一切是安全的嗎!

  況且,咒回世界觀怎麼會有妖怪!

  我不理解!!

  店鋪裡並未空無一人,有一個白發紅眼的小女孩從她身邊跑了出去,好像是被兩面宿儺嚇著了,被門框絆了一跤,轉瞬間變成一條通體雪白的長毛狗狗,穿梭在人群間消失了身影。

  她不看不要緊,一看差點給她震驚到懵逼。

  我草!

  從她眼前飛過去的男人,銀發金瞳,精靈耳朵,額帶月印。就算只有匆忙一眼,也足以讓成海千森原地裂開。

  這不是她初代男神,還能是誰


第41章

  成海千森無法形容她現在的心情。

  見到初代男神的歡喜明顯被震驚壓制下來。

  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這個世界怎麼了。

  我在的還是三次元嗎!

  我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時候,穿越到了二次元!

  在極度震驚的表現下,明顯引起兩面宿儺的不滿。

  「夫人。」

  兩面宿儺環住她的腰,有禮的指節按在她的腰側,力道稍微有些重,在震驚之余給了她明晃晃的威脅警告。

  這句「夫人」吐出口,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和纏綿,一度讓成海千森混沌的腦子短暫回神。

  她眨著眼睛,看了看兩面宿儺。

  猩紅色的眼睛裡暗流翻湧,寫滿了不耐煩,強烈的壓迫感直接就砸了下來。

  成海千森直接就清醒了。

  旋即她當機的腦子就清明了,雖然一眼看上去就長的很像,但他走得太快了,還不許她看岔眼嗎。興許就是長的像,和殺生丸完全沒關系,再說這裡的妖怪都認識兩面宿儺,殺生丸是《犬夜叉》裡的,和《咒術回戰》是兩部作品,看兩面宿儺的樣子,他對飛過去的大狗子也完全沒在意嘛!

  淡定。

  深吸口氣。

  笑死,根本不能淡定。

  說不定就是殺生丸!

  她的眼裡浮上一層笑,像是星星躍動,心思完全不在這裡,她心不在焉的環顧店鋪內的裝潢,淡雅的木香漂浮在鼻尖,櫃台裝飾陳設都非常具備古時風格,在她一眼就能看出的上好木料做成的櫃台上,擺著各式各樣,令人眼花繚亂的珠寶首飾。

  她很想問問。

  但不是這個時候。

  「看完了,我們能走了嗎。」

  她對現在的事情充滿了疑惑,很想知道那是不是殺生丸,對這種貴重漂亮的珠寶首飾,一點也沒了心思。

  兩面宿儺按住她的肩膀,把想要逃跑的成海千森一把推到櫃台前的椅子上坐下。

  成海千森痛苦面具。

  她滿腦子想弄明白現在什麼情況,哪有心情看首飾。

  可兩面宿儺不允許她離開。

  「你想跑哪兒去。」

  兩面宿儺對她接二連三的狀況搞的心裡躁意升騰,尤其在她見到那個犬妖之後,心思明顯跑偏。

  不愉快。

  就該直接把那個犬妖大卸八塊。

  他分辨的清,她和下午見到那個人的心態完全不一樣,至少是看得出來,她在見到這只犬妖後,欣喜的像要飛起來的心情。

  兩面宿儺一手抓著她的肩膀,垂下的視線猩紅著流瀉著攝人的狂氣和冷厲,倒是真是一副,她接下來說錯一句話,就要腦袋分家的架勢。

  來了,通常版陰間大爺。

  限定款陽間的階段已經過去了。

  似乎因為之前太陽間,都快忘記他是兩面宿儺了。

  草。

  成海千森痛苦面具,她真的很想捂住臉。

  這叫什麼。

  賠了夫人又折兵。

  鬼市的事問不出來,兩面宿儺還陰間上了。

  他毫無溫柔可言的按著她的肩膀,力道都在加重,壓著她看向面前琳琅滿目的珠寶首飾。

  陰森森的開口,宛若地獄修羅。

  「選一個吧,夫人。」

  後面這句夫人,拖長著尾音,看似曖昧慵懶,實則惡劣揶揄。

  這已經不是危險了。

  十級狗語翻譯出來的都是她要沒命了。

  完蛋。

  成海千森吃疼的皺了下眉,沉默了一秒,臉上表情也不會做了,更沒有反敗為勝的好法子,她面無表情地掃了櫃台上的首飾一眼。

  店內陰風陣陣,和街上人來人往熱熱鬧鬧的氛圍,形成鮮明對比。

  店主的木屐踏在地上的聲音都在盡量收輕,她偏過視線,看了一眼那對詭異的夫婦,不過對於妖怪來說,什麼樣的事情沒有見過,她無言的旁觀著,就沒再往心裡去。

  她的目光,沒什麼興趣的掃過眼前一排,那些貴重的,各式各樣的發簪,步搖,耳環,在她眼裡通通失去顏色。

  「那個吧。」

  店主從後面走過來,拿過放著的一支帶著玉珠的金釵,雕刻成牡丹花的樣式,看起來頗具唐風,美不勝收。

  店主提議,「要不要我為夫人編個發髻,讓您戴上後瞧一瞧。」

  「不必。」兩面宿儺冷笑,捏過店主手上的發釵,隨意丟棄在櫃台面,語氣惡劣到一定程度,「你不喜歡這個,繼續挑。」

  大拇指按下肩胛骨的時候,疼的她冷汗都冒了出來。

  身體被冰冷的寒意侵蝕入骨,冷到骨血都要凍起來。

  草,有病!

  她連店主嘴裡的稱呼都懶得糾正了。

  少女半低著腦袋,黑色的發垂下遮住面容,鴉羽般纖長的睫毛緩緩落下,湛藍的眸裡凝了一層若有若無的水霧,她的指尖輕輕扣在櫃面,顫抖著呼吸,咬了下唇。

  「那個,手鐲。」

  「丟掉。」

  「……櫻花簪子。」

  「醜死了。」

  「右邊第三個。」

  兩面宿儺眼神愈發凌厲,直接燃起火焰,在店主還沒過去前,就燒掉了那一對毛茸茸的碎花簪子。

  「接著選。」兩面宿儺下手更重了一些,冷嗤出聲。

  成海千森疼的身體顫抖,肩膀真的有一種要被拆下來的感覺,卻依舊一聲沒吭。

  少女顫動著眼睫,沾在長睫上的淚珠,如無法承受蝶翼闔動的雨滴一般,啪嗒一聲落在櫃台桌面。

  好疼啊,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發起抖。

  兩面宿儺冷眼瞧著,非但沒有松手,反而更加不知輕重的壓制著她。

  成海千森甚至都可以聽見骨頭碎掉的聲音。

  她疼到身上直冒冷汗,腦袋一陣發暈,呼吸一陣急促。

  牙齒打著顫,聲音裡帶著奮力壓下的哭腔,「……我想要,那邊的珍珠……」

  兩面宿儺冷眼瞧了過去,冷面的表情下,咧開嘴角,露出一個惡劣的笑。

  他刻意俯下身子,完全不顧千森現在糟糕的狀態,以最曖昧的姿態,湊近她臉邊,惡劣的話語隨著溫熱吐息鑽進她的耳中。

  「一顆小小的珍珠,就能滿足了嗎,千森。」

  她的身體在疼痛中逐漸失去力氣。

  成海千森真的快要哭出來了。

  她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

  在劇痛的肩膀,和接二連三的心理壓制下,委屈,憤怒,不解,所有的情緒在一刻被揉碎,在她湛藍的眼中無休止著混亂的糾纏在了一起。

  少女扭過臉,浸在水霧中的湛藍色滿溢著憤怒。

  「真狼狽啊。」兩面宿儺臉上惡劣且玩味的笑容擴大,猩紅色的眼睛裡翻湧著致命的狂妄和怒意,「痛到要哭了麼。」

  她惡狠狠瞪著他,不甘示弱的回道:「兩面宿儺,你可真是個垃圾!」

  「我討厭你!」

  「你就該去死!」

  店主非常後悔為什麼喊他們進來,眼瞧著兩面宿儺有要拆了這家店的架勢,又實在覺得那個人類少女好慘,她上前一步,溫婉勸誡。

  「大人,現在是文明法治社會,家暴是犯法的。」

  「閉嘴,她可不是我妻子。」

  「那也不能隨意動粗!」

  兩面宿儺不耐煩的低嗤,但他並未因為千森的話更加動怒。

  他的聲音帶著一如既往嘲諷的意味,勾起的嘴角滿溢著惡劣的狂妄,猩紅色的眼睛冰冷的撞進成海千森憤怒不屈的眼底。

  「還有遺言嗎。」

  這一瞬間,想要破壞一切的暴戾湧到眼前,他可以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

  兩面宿儺目光落在少女強硬憤然的臉上,眼裡蓄著一團搖搖欲墜的水霧,惡狠狠地瞪著他,呼吸中帶著難以忍受的哭腔,「……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兩面宿儺情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降到了冰點。

  湧入全身的巨疼讓少女臉色煞白,她急促的痛呼一聲,接下來咬著嘴唇一聲不吭,懸在眼裡的淚,如不要錢的珠子一樣落了下來。

  店主嚇到捂住嘴,飛快跑過去,抱住少女搖搖欲墜的身體。

  「您這是在做什麼,她可是人類啊!是會死的!」

  兩面宿儺倏然回神,心髒緊縮,接過已經疼到暈厥過去的少女。

  惡劣的衝動和深不見底的憤怒,在這一刻,全然退去了。

  店主也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妖怪,她可不想鬧出什麼人命。

  「是骨裂,對待一個柔弱的小姑娘,下手也太重了,她是你仇人嗎。」

  黑色雕花的扇柄落在成海千森頸窩,穿著橘色和服的黑發女人,赤紅的眼眸落在少女煞白的臉上,沒有多帶什麼情緒,「不過,我的丈夫可以救人。」

  兩面宿儺心情徹底冷卻,對剛剛情緒失控下弄傷千森的事情,都似乎沒什麼想法。

  他只是盯著懷裡的少女,嗓音低啞,「不必。」

  .


第42章

  ……

  她的肩,應該是被捏到骨裂了。

  以後這條手臂就廢了。

  像現在這樣疼的時候,以前也發生過幾次。

  之前和兩面宿儺,是她單方面的熟,雖然努力保命了,但還是被搞了好幾次。

  死的時候很疼,受傷的時候很疼。

  可能是因為知道兩面宿儺是什麼樣的人設,她本性又是樂觀想得開,所以事件過去後,她非常看得開,然後一如既往,努力苟住,饞他身子。

  成海千森的腦袋裡好像跑起了走馬燈。

  關於兩面宿儺,有好的,有壞的。

  好像有點喜歡他。

  隨著相處心動,改變了一些想法,變得沒有一開始那麼討厭他。

  陰間是很陰間,但對她……一定程度上是好的。

  ——「兩面宿儺也沒有那麼討厭嘛。」

  她想,可以在某一天對鹿野紬說出這句話。

  這輩子都不會說出這句話了。

  走馬燈停在了她暈倒之前的畫面。

  兩面宿儺捏著她的肩膀,壓著她趴在櫃台前,挑選首飾,她選了一個又一個,總被他以各種各樣的理由丟掉重新選,還用火燒壞了一對簪花。

  他很生氣,無緣無故就在生氣。

  加重的力道捏碎了肩胛骨,從肩頭傳來的疼痛,直衝大腦,貫穿全身,幾乎是瞬間就讓四肢百骸都疼的如同被碾壓一樣,意識渾渾噩噩,連呼吸都在疼。

  該怎麼形容這種疼痛呢。

  我希望大家永遠都不要知道,要一輩子身體健康,一輩子不要遇到狗男人。

  兩面宿儺果然不論怎樣,都是個陰間樂子人。

  對他來說,可能不殺她已經是縱容。但對她來講,這和送走她沒什麼區別。

  如果是在之前,他有這種舉動,千森可以理解,人設擺在那裡,不陰間不大爺。但現在,在兩個人關系已經頗為親密的階段,他還會捏碎她的肩膀,逼得她怒氣燒心,惡言相對。

  就實屬是兩面宿儺本性如此。

  說什麼不會干涉對方的生活方式,現在想來都是笑話,兩面宿儺遲早有一天會要了她的命。

  好感度冰速下降。

  啊。

  看明白了。

  看透了。

  我的那點心動在他眼裡就是樂子的範疇。

  喜歡兩面宿儺。

  他配嗎。

  他不配。

  「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

  意識抽離前,她也是這樣說的。

  「唔……」

  朦朦月色下,昏迷的少女發出一聲低低的悶哼,纖長的眼睫毛微微顫動,一雙湛藍色的眼眸緩緩睜開。

  月色朦朧,似真似幻。

  頭疼的仿佛要炸開,成海千森感到身下一片淺薄的涼意,草木的清香鑽進鼻尖,她盯著那輪圓月,緊緊皺著眉,腦袋一陣又一陣的發脹。

  非常不適。

  淺粉色的指尖按壓著額角,緩解著頭部的疼痛。

  昏迷前發生的事情記憶猶新,她被疼到暈死過去,現在醒來也不敢動那條手臂。

  稍微緩解了一下頭部的不適。

  成海千森盯著那顆最亮的星星,也把混亂的思路理了理。

  她試著翻了個身,肩膀完好如初,身體也無異樣,眼前一株盛開的白色小花在夜風中搖曳,月色在枝葉下斑駁朦朧。

  少女湛藍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格外透亮。

  她半坐起身,有些警惕的打量四周,除了漫山遍野的草與花,夜風沒有將任何一人的氣息帶給她。

  兩面宿儺把她隨意扔了?

  成海千森冷靜的想笑。

  干嘛還要治好她,就這樣拋屍荒野,不是更符合他的個性。

  不錯,挺好,正好這輩子誰也別見誰。

  省的她糟心。

  如果此時此刻有個游戲面板,一定會看到成海千森頭頂的【好感度:負數】的數值。

  她稍微攏了攏外罩,把有些凌亂的長發綰到肩前,成海千森低下頭,開始翻找口袋裡的手機。

  咻的一聲,黑沉的夜幕中,綻開了一朵明黃色的煙火。

  接二連三,把夜幕染成五顏六色,和月亮相伴的那顆星星,也顯得不那麼獨孤了。

  她抬臉愣著看了一會兒,心想這是那個地方,居然在辦煙火大會。

  成海千森揉著一側肩膀,確定完好如初後,扶著膝蓋緩緩站起。

  甜甜的蘋果糖味道浸在空氣裡,和煙火的氣息相互混合,絲竹樂聲傳來,越往前去,酒香就越發濃郁,笑聲也愈發清晰。

  她的腳步停下,望著下面張燈結彩的盛會,穿著和服在高台上翩然起舞的美麗女子,手上搖著鈴鐺,配著樂器曲調搖鐺的獸耳小孩子,歡聲笑語,絡繹不絕。

  和現在的她,屬於兩個世界。

  又一朵煙花綻開,照亮少女蒼白無色的臉龐。

  下一秒,整個歡鬧著的盛會變成一片火海,她的心髒重重一撞,看到兩面宿儺站在她身邊拉開火焰制成的虛空之弓,他們站在山上,攜著強大咒力的箭矢的精准無誤落在下方的廣場,火光吞噬了一切歡聲笑聲,余在耳邊的只有驚呼和刀劍相交的憤怒聲音。

  兩面宿儺注視著她,陰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像要把她拖入地獄。

  他說:「不要再忤逆我,你知道下場。」

  今天死的是和她無關是妖怪,明天死的就會是人類。

  成海千森冷汗森森,倒吸一口涼氣,煙花依舊在夜幕綻放,她驚魂未定地看著山下,沒有出現任何異常的盛會。

  一度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做夢?

  她的額角有冷汗滑下,初夏的夜風有一些涼,她裹緊外罩,臉色十分難看。

  煙花落了又開,開了又落。

  熟悉的聲音浮在耳邊。

  「千森,你還好嗎。」

  黑發的少女猛地挺直了腰背,頓時又被嚇清醒了。

  隨著過於不穩定的情緒,手腕上的咒紋微微發著燙,她盯著突然出現的兩面宿儺,呼吸稍有凌亂,一雙眼睛在漫天繁花下格外清明。

  她往後退了一步,充滿警惕且不悅地瞪著他。

  兩面宿儺甚至看到了一絲懼怕。

  「千森。」

  兩面宿儺罕見的有些棘手,本來是想上前扶她一步,卻被少女想也不想的躲開了。

  她覺得她動作都變得敏捷了。

  「你別過來。」

  兩面宿儺就真的在她三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或許是從未遇見過這種事情,兩面宿儺此時就一度反常的很聽她的話。

  不久前,那個黑發的和服女人告訴他,「她說什麼你聽著就是。」

  可能是因為那個女人太過游刃有余,似乎很有經驗,他才會停下來聽她說了一會兒,然後錯過了千森醒來的時間。

  他表現的很冷靜,仿佛對之前的事情完全不在意,也對,他為什麼要在意。

  成海千森心情差極了,簡直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

  可她的臉色也差極了,蒼白到毫無血色,在煙花的照映下,近乎透明。

  奇怪,以她現在這個狀態,可以罵的他狗血噴頭。

  那豈不是可以無縫連接剛才的幻覺?

  成海千森氣得臉色更差了。

  兩面宿儺表情平靜,或許可以稱為面無表情,煙花的紅光映在他身上,他直直注視著成海千森。

  居然是罕見的放軟了語氣。

  「千森,你的臉色很差,到我身邊來。」

  成海千森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關你屁事。」

  她理所當然的憤怒語氣讓兩面宿儺沒有任何波瀾,甚至還淡淡「嗯」了聲。

  她可一點都不在乎妖怪的死活。

  「咱們就這樣分開,從此你走你的獨木橋,我過我的陽關道。」

  「我們從一開始就沒任何關系,是你私闖民宅,我對你的忍耐度已經到了極限!」

  「反正我也死了那麼多次了,還差這一次嗎。」

  「你心情不好可以隨隨便便打打殺殺,我心情不好就不能罵你了?我是打不過你,我要是能打,絕對要把你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聽著,兩面宿儺,我再重復一遍,我這輩子都不想在見到你!」

  然而兩面宿儺聽著,全程都很平靜,連一個不耐、不悅的表情都沒出現,更沒出現那些一如既往的嘲諷和惡劣。

  他只是盯著她,嗓音低啞到甚至有些溫和。

  「還要怎樣才能出氣。」

  成海千森:「……」

  兩面宿儺,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特別像一個死纏爛打,不想分手的渣男。

  她咬著牙瞪了他一會兒,根本不怕現在種種在他頭頂蹦迪的行為,惡狠狠地說了一句「滾開。」旋即轉過身,卻在一株參天大樹下,看到了一頭黑發的女人,她用繪著雛菊花海的扇面,微微遮擋住半個臉,只露出一雙沉澱著歲月的冷靜雙眸。

  嫵媚而無情。

  成海千森眨了眨眼,眼花的她,以為見到了神樂。

  馬上她又覺得自己花眼,因為發型和服裝不像。

  樹後的女人緩步走出,放下繪扇,從她腿後面冒出來一個吃著蘋果糖,好奇張望的黑發女孩,身後還拖著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無意打擾,姑娘身體恢復了嗎,我把我丈夫帶來了。」

  臥槽,真的是神樂啊!!


第43章

  成海千森的心思明顯又要跑偏,她的關注點不在兩面宿儺身上,沒有血色的臉龐也恢復了些生機,一雙湛藍色的眼睛裡明亮而好奇。

  兩面宿儺反倒松動了一下心情,這比他對著冷臉冷眼表達憤怒,好多了。

  在他所活的近百年裡,兩面宿儺從來沒有遇到任何稱得上是棘手的事情,他向來隨心所欲,做事全憑心情,心情好了可能留你一命,心情差了可能屠了滿城。

  在他所活的歲月中,沒有棘手,沒有忍耐,更沒有討人歡心這種詞組。

  這些詞語,一向是屬於那群螻蟻的。

  ……

  詛咒之王的心情很復雜。

  他對這種事情無從下手。

  卻從未排斥他即將要去做的事情。

  成海千森的心情在此刻跳過討人厭的人和事,滿臉好奇的盯著神樂。

  是神樂吧,應該是。

  雖然發型成了公主切,穿了不同的和服,氣質比漫畫裡看上去柔和許多,但眼睛裡面的東西沒變。更多的像是因為生活幸福而造就的安逸和平靜。

  等等,《夜○姬》裡面劇情不是這樣的!

  神樂在本篇也BE了啊!

  所以現在……?

  她的視線從吃著蘋果糖,拽著神樂裙子一角的小女孩臉上重新回到神樂的臉上,一瞬間眼裡寫滿了迷茫。

  「丈夫指的是……殺生丸?」

  她不確定詢問。

  沒有什麼比童年男神結婚生孩子更可怕的事情了,這就是她聽到《夜○姬》那刻的心情,心態崩到給鹿野紬發了一百多條信息吐槽。

  殺生丸的時髦值不應該這樣被拉垮。

  男神被拉下神壇的感覺太痛苦了。

  直到現在,《夜○姬》要有第二季了,她也當不知道,和衍生廣播劇一樣,拿她是大型同人ooc衍生。

  就和《○人傳》一個性質,狗尾續貂,毀本傳角色。

  她和鹿野紬吐槽,她站殺獨,非要和原著裡面一個人在一起的話,她選神樂。或者後期聯姻一個純血的犬妖妹子,總之就是不要《夜○姬》!

  神樂一手拿扇,輕輕敲了一下另一只手的掌心,她笑道:「你認識他。」

  石錘了!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總之是她選的神樂,雖然還有諸多疑惑,但千森的心情突然就順滑了不少。

  畢竟是她本傳看的順眼的角色,又是做了那麼多心裡建設,唯一可以接受和殺生丸結婚的角色。

  而且……神樂好漂亮啊!

  比漫畫動畫上面漂亮個一百倍不止!

  從她的狀態看起來,婚後日子過的不錯啊!

  成海千森忍不住盯著神樂看,別的不說,她是真的十分好奇。

  可現在她也不准備多問。

  故意忽視掉後面那道視線,她朝著神樂靠近。

  小聲請求道:「那個,我該怎麼離開這個地方。」

  神樂視線有意無意掃了一眼無動於衷的兩面宿儺,淺勾的唇角有些狡黠,笑著回道:「你確定要離開嗎,他馬上就要過來了。」

  成海千森心髒砰砰一跳,緊張的差點跳出嗓子眼。

  真到這個時候,反倒她是最膽怯的一個。

  不敢見。

  越是初代男神,真情實意喜歡過,時間太久,感情太長,就越不敢見。

  隔著一個屏幕,她能無限抒發喜歡和憤怒。

  要真見到真的男神,別說說話了,多看一眼都不好意思。

  「不了不了,我想回去。」成海千森連連擺手。

  神樂頷首,「我明白了。」她拉住千森的手,「跟我來。」

  ……

  成海千森被牽著走到山下,這裡正在舉辦盛大的慶典。

  跟在一旁的黑發小女孩一直回頭好奇的張望兩面宿儺。

  她松開母親,幾步跑到他身邊,奶聲奶氣,「你和姐姐吵架了嗎。」

  兩面宿儺目不斜視,目光一直跟隨著千森。

  小女孩搖了搖頭,突然正經道:「不對,你打了姐姐,我看見了,我爸爸就從來不會打媽媽!」

  兩面宿儺這才分給腳下小不點一個陰沉的眼神。

  她也完全沒慫的,抬著臉,一本正經的接著說:「我祖母說了,像你這樣的男人討不到妻子的!」

  兩面宿儺:「……」

  沒想到那只犬妖看著貴派,生得女兒這麼傻。

  自從得知他已經成婚有子後,兩面宿儺對其的敵意稍微放輕不少。

  可是……

  成海千森總是會做出超出他預料的事情。

  「你是剛剛店裡跑出來的那個小女孩?」

  銀發的小姑娘有些靦腆的頷首,緊緊拽著殺生丸衣服一角。

  所以她最後一眼看見的,是殺生丸跑去追女兒了嗎!

  成海千森臉都不敢抬,離得稍微遠,和神樂緊緊靠在一起,還能感覺到來人有些冷漠的氣息。

  和兩面宿儺完全不一樣的氣息。

  救命!

  她到底該用什麼表情去見初代男神!

  她這樣緊緊粘著神樂是不是不大好!

  殺生丸看過來了!

  他是不是不爽我粘著他老婆!

  救命,我可太想知道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了,怎麼就和原著劇情不一樣了!

  成海千森腦子裡雜七雜八亂的險些攪成漿糊。

  連神樂和殺生丸說了什麼都沒聽見,她眼花繚亂,呼吸加重,緊張的要暈過去。

  因為是初代男神,是第一次真情實意喜歡過的人,對殺生丸的感情,肯定要比五條悟這樣的新晉老公的意義,大不相同。

  「我叫繪裡,是姐姐。」

  「我叫繪月,是妹妹。」

  姐妹倆一個元氣一個靦腆,一樣可可愛愛。

  但她腦子裡就沒入話。

  成海千森緊張到不行,腦子一暈,激動的張口就道:「你好!我很早就知道你了……我一直都很喜……支持你,那個……那個……我是你的粉絲!」

  情急之下,她腦子裡突然蹦出小千代表白時候說的話。

  神樂用扇子輕輕掩住嘴,看了一眼表情不變的殺生丸,示意他稍微做下表示,殺生丸這才冷淡開口,「嗯。」

  就算是個「嗯」,也是對上話了!

  成海千森狂喜!

  然後她迅速和這一家四口黏在了一起,准確來說,是和神樂黏在一起。

  他們兩人較之原著,其精美度上升了不止一倍。

  後面她大著膽子觀察殺生丸,他也沒穿那身衣服,扛著他的大尾巴。除卻高貴華美的氣質外,穿著月白月紋形狀的浴衣,給人的感覺是生人勿進的高貴冷漠,但在對妻子和女兒說話的時候,氣息會柔和下來,還會笑。

  會蹲下來放任繪裡給他辮頭發。

  會給神樂挑一柄新的扇子。

  懂了,這只是對她的針對性冷漠。

  可成海千森一點都沒沮喪,不傷心,她居然生出一股老母親般的欣慰。

  天吶,真棒,這是兩面宿儺這輩子都不會的溫柔。

  兩面宿儺的心情可就差遠了。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靠近她,千森走在最外側,牽著黑發的繪裡,神樂會把花燈分到她手上,一行五個人居然和諧的不得了。

  他被徹底排除在外。

  成海千森臉上蕩漾著笑,連個眼神都沒分給他。

  兩面宿儺緊緊盯著那道背景,看著她提著花燈,橘黃色的光芒照映在少女雪白的肌膚上,綺麗而溫婉。

  他非常懂如何吸引她的視線。

  搶走她手裡的花燈。

  把吸引她視線的小攤弄壞很簡單。

  把在她身邊的女人殺死很簡單。

  他讓她緊張激動的犬妖碾碎很容易。

  把歡快的會場破壞掉小菜一碟。

  他可以憑借著現在的心情,隨心所欲達成他想要的一切,可這樣一來,他的目的是達到了,但也永遠達不到了。

  於是,兩面宿儺沒有動作。

  他看到殺生丸在小攤挑了一把黑色的繪扇,兩面宿儺的視線落到身側一家開著門的首飾鋪裡。

  千森估計這段時間都不想再看見首飾鋪了。

  當店主看見兩面宿儺時,以為他要完了,結果對方冷面冷眼,扔給他一塊金子,選了一對毛絨簪花,和一支櫻花簪子後,就離開了。

  直到神樂送她離開鬼市,她都沒有看到兩面宿儺。

  胡同中路燈光線蘊黃,出去就是街市。

  成海千森的心情恢復七七八八,沒有陰間人,過的就是開心。

  她拉著神樂,依依不舍,「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神樂微笑:「如果你想的話,我會去找你。」

  成海千森眼睛亮了,「好啊!」

  她想了想,又實在想問:「你們也是那個世界過來的嗎。」

  神樂很容易就懂了這句話的意思。

  「是說漫畫嗎,在你這裡,好像是這樣叫的。我知道的時候,也很奇怪,裡面雖然畫著一模一樣的人,但又完全不是我。」

  這不就是……IF線?

  她一時好奇,「那鈴呢。」

  神樂:「在人類的村莊長大,和琥珀結婚生子,如今已經逝去百年了。」

  神樂稍微噤了聲,她把手裡的扇子給了千森,「不要在外面待太晚,快些回去吧,鬼市不是人類可以進的,回去後,把我這柄扇子,撕成一條一條的燒掉。」

  聞言,成海千森應下,緊緊抓住扇子,半分也不放手。

  手機顯示時間十一點半。

  大路上已經沒什麼人了,很多店鋪也關掉,只有寥寥幾家還在營業。

  成海千森知道兩面宿儺就在後面,不遠的地方跟著她。

  她頭也不回。

  回到公寓樓下,對面的水果店還沒有關門,她又順勢過去,取了新買的伏黑惠手辦。

  她抱著手辦盒子,就和抱著寶貝一樣。

  開門,鎖門。

  兩面宿儺被關在了門外。

  「……」

  回去後,千森一點也沒耽擱,按照神樂說的,把扇子撕成一片一片的,在陽台燒掉了。

  屋裡,沒有兩面宿儺的身影,他是進還是沒進。

  成海千森看了一眼貓眼。


第44章

  然後在眼睛湊近前,把眼閉上,退了回來。

  關她什麼事。

  不在外面,就在裡面。

  二選一了。

  沒有生得領域這個選項。

  可這些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她腦子又不是有病。

  以前就算了,現在依舊對她做出這種事情,指望她會和以前一樣苟?

  看看兩面宿儺配不配。

  成海千森洗洗睡了。

  ……

  一扇門能關住兩面宿儺?

  這必然是不可能的。

  這是兩面宿儺第一次吃到閉門羹。

  門在他眼裡是最不結實的東西,因為只要他想,他可以毀掉整個樓。

  兩面宿儺沉著臉,皺了一會兒眉頭,眼裡沉浮著強烈的情感,似乎在做著什麼隱忍。最終,一番權衡下,兩面宿儺沒有破門而入。

  他記得,之前他連這扇門都不能出來,現在既然可以站在門外,是不是因為千森在屋裡,所以他的活動範圍有所擴大。

  兩面宿儺心情煩躁,但卻沒有太糟糕。至少他現在對著這扇門,沒有一丁點的殺意,也沒有憤怒的成分。

  他喜歡根據心情為所欲為,不代表他不會思考。

  這個節骨眼上,他的心情顯然不是那麼重要的,萬事以千森為重。

  千森是人類。

  所有人類在他眼裡皆是螻蟻。

  千森是萬裡挑一的珍貴。

  是他不對。

  在失控弄傷千森之後,兩面宿儺後知後覺發現,他的情緒竟然可以被千森輕而易舉的挑起來,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他在她身上分的心神,在逐日加深。

  兩面宿儺恍然想起某個已經被他忘記的老者,那是童年時期,把他帶在身邊,給過他幾年安定日子,但卻因為他生來災禍的醜陋模樣和非人的強大,時不時和村裡小孩鬥毆惹事,被牽連著住到山裡的一位老者。

  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連老者的臉都想不起來。

  老者從不嫌棄他非人的模樣和力道,教給他讀書認字,告訴他如何做人,如何在社會生存。

  他那時太小,因為受到諸多不公平待遇,和自己與旁人不同的樣子,性格極為難纏且惡劣,老者妄圖用教養人類的方式養育他,顯然不會成功。

  老者很有耐心,從未有任何抱怨和不滿,只是反復告誡他。

  「你今後會走上與世人不同的道路,但你要記著,你走的每一步,都會通向不同的結果。」

  「孩子,你要想什麼。」

  他那時還沒有兩面宿儺這個名字,老者也沒有給他取,一直用「孩子」稱呼他。

  他每次都會毫不猶豫,不耐煩地回道:「我要讓所有人知道我的厲害,我要站在頂點!」

  老者笑著搖搖頭,「還有呢。」

  沒有了。

  他想要的就是這個。

  稍微大了一些,老者身體變得很差,他一邊說著讓他趕緊去死,一邊又去河裡抓魚熬湯。老者喝完最後一碗魚湯,喃喃自語著閉上眼睛,「就算老頭子最後一點願望吧,小子,試著去了解一下人類,他們可不是只有壞人。」

  當然,也有像你這樣的,又傻又好的老頭子。

  兩面宿儺把老者葬在了山上,離開困了他十二年的山村。

  這個時間想起這段已經被遺忘在記憶深處的回憶,非常不合時宜。

  居然想起了老頭子的臨終遺言。

  兩面宿儺稍微愣了會兒,可以聞到從門縫裡傳來的燒火的味道。

  片刻。

  在聽到靠近的腳步聲頓住,後退著消失後,兩面宿儺的臉色稍微有一些黑,下拉的唇角微微挑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可以了。

  也是時候想想怎麼把千森哄回來了。

  —

  第二天一早。

  成海千森一睜眼,就看到了放在床頭的毛絨簪花。

  ……

  就很離譜。

  經過一夜沉澱下來,睡到自然醒的好心情真的可以隨時隨地被破壞掉。

  兩面宿儺也是反向衝刺的一把好手。

  把她看上的毛茸茸一點不猶豫的燒掉,現在整個新的,一聲不吭放在床頭,就指望揭過去這個事。

  他是不是長期吃肉,吃到腦子營養不良。

  想出這種狗屁主意。

  怎麼不買個首飾店送給她。

  笑死。

  成海千森冷笑著,抓起毛絨簪花,一把丟向書桌旁邊的垃圾桶。

  「砰」的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重物落地。

  生得領域裡的兩面宿儺皺了皺眉,他坐在骸骨堆就的王座裡,一時心思不解。

  成海千森宛若家裡多了個攝像頭一樣小心,半點表情不崩。

  她氣定神閑著推開臥室的門,洗漱完畢,開始動手收拾客廳家具。少女扎著丸子頭,把沙發茶幾推到一旁,留出落地窗那一片的位置。

  白色粉筆在地板劃出一道痕,她站起來,拍了拍指尖。

  「你聽好了,以後那一片,就是你的活動範圍,不許進到這裡,不許進我房間。」

  成海千森的語氣很平淡,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樣子,可偏偏渾身都是帶刺的狀態。

  她很堅定的拒絕他靠近。

  兩面宿儺不悅地皺了下眉,撐著下巴低嘖一笑,似乎少女在做什麼非常可笑的事情。

  對,在他眼裡就是這樣。

  千森的各種舉動,在兩面宿儺眼裡,都是無用功。

  看她做著無用功掙扎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兩面宿儺一向喜歡戲弄她,以前是,現在也是。

  但現在戲弄她,無疑是把他往外推。

  兩面宿儺平靜落地。

  他垂目注視著那道嬌小的身影,赤紅色的眼眸裡沉澱著強烈的情緒。

  成海千森移開視線。

  兩面宿儺的聲音壓的有些低,帶了絲他本人都不曾察覺的寵溺,可聽在千森耳朵裡,怎麼聽都是一副危險警告。

  「把我的胳膊卸下來給你玩玩。」

  成海千森:「……」

  成海千森嗤笑一聲,平靜地嘲諷道:「你的胳膊是什麼稀罕玩意嗎。」

  感受到成海千森斜晲過來的冷淡目光,兩面宿儺並沒有感到不悅,他身上沒有一丁點兒不耐,也沒有一絲要發怒的跡像。

  「不能解氣嗎。」

  毛絨簪花也不喜歡。

  兩面宿儺罕見地沉默了片刻。

  就在千森轉身離開的時候,有什麼東西「咣當」一聲摔在她腳下。

  她一激靈,低頭就看見腳下一把錚亮的匕首。

  兩面宿儺猩紅色的眸子平靜的盯著她,低沉的嗓音竟然循循善誘一般輕哄著她。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劃開我的心髒,拆掉我的頭顱,直到你消氣為止。」

  成海千森難以理解地轉頭看向他。

  這什麼陰間想法,真不愧是兩面宿儺。

  湛藍色的眼睛沉下情緒,她挑起一抹笑,嗓音不疾不徐的甜起來。

  「那就請你去死嘍,不要勞駕我動手。」

  兩面宿儺:「……」

  也不是不行。

  反正都是一起生一起死,然後復活,也正好可以讓她知道這件事情,兩面宿儺沉思頷首,欣然同意。

  「你想的話,我就滿足你。」

  說著真的是一副要自殺的樣子。

  成海千森眼皮子一跳,氣得跺腳,眼睛睜的大大的瞪他。

  「要死也別死在我面前!」

  她不過就是一時樂得想笑,要嘲諷他幾句,兩面宿儺保准會拉著臉發怒,說著陰陽怪氣的話嘲諷她。

  這都已經習慣了,甩他臉真是新鮮的體驗,成海千森樂得把兩人關系劃清。

  但沒想到,兩面宿儺真的就要自殺。

  雖然他死不了,但這種反套路的行為,讓千森大跌眼鏡,氣得想笑。

  草。

  一眼都不想看見他。

  成海千森收拾了一下,拎著包出了門,她要在安靜的環境裡,好好思考思考,怎麼更加有效的對付陰間人。

  下午三點回到公寓。

  成海千森氣定神閑,扶著鞋架脫下皮鞋。

  「歡迎回來,千森。」

  成海千森:「???」

  她愣住了,這個聲音可不是兩面宿儺。

  她猛地意識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抬起頭。

  穿著黑色高專-制服的伏黑惠,頂著一頭標志性的海膽頭,標志性的冷淡美人顏,對著她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


第45章

  「晚飯想吃什麼嗎,我會做肉丸子。」

  成海千森大為震撼。

  她無法理解眼前發生了什麼。

  她家屋頂又掉下來一個伏黑惠嗎?

  她的心願實現了???

  二次元之神如此眷顧她,昨天是殺生丸,今天是伏黑惠!

  進門後,成海千森連衣服都不會換了,她吃驚的盯著伏黑惠,一步邁不動。然後她被伏黑惠半牽著手推進了臥室。

  門關上那一剎那。

  她呆滯著的大腦猛地清醒回來。

  不對啊!

  伏黑惠怎麼會對她這樣熟悉,還手拉手,對她笑,問她想吃什麼。

  這可是伏黑哥誒!

  是不是大白天白日做夢,她悄咪咪打開一條門縫,朝客廳看去。

  伏黑惠脫下制服外套,穿著裡面的白襯衫,十五歲的少年身形修長略顯削廋,眉眼俊美,他猶如在日光下盛開著的向日葵,柔軟、漂亮又堅韌。

  伏黑惠輕車熟路從櫃子裡取出小黃鴨圍裙,這是那種可可愛愛充滿少女萌元素的頭套式的藍色圍裙,他先是對著這條圍裙遲疑了一下,然後把帶子套進脖子,在他系身後帶子的時候,他發現了偷看的千森。

  少年有著標准的美人顏,睫毛長的過分,他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笑得眉眼彎彎,暗示這是二人彼此間的秘密,神秘且溫和,十分喜人。

  成海千森當即心尖一動,臉上都在發燙。

  她猛的關上門躲回去。

  不得了。

  深吸一口氣,長長舒出。

  誰能受得了伏黑哥撩人啊!

  稍微冷靜下來,她又在重復那個問題,為什麼伏黑惠會在,對她還很熟悉的樣子?

  再說了,兩面宿儺還在這裡,伏黑惠真的出現,他保准第一個跑出來發神經。兩個人不把這樓拆了,她就不姓成海!

  問題來了。

  她不過就是出去幾個小時,思考應對陰間人的對策,為什麼伏黑惠會出現。

  按照原著那個尿性,有伏黑惠的地方,一定就會得到兩面宿儺的關注。

  現在,他們兩個同在我的屋檐下。

  問題又來了。

  兩面宿儺在哪裡。

  成海千森的腦袋轉不過來了。

  她的心情宛若飛花,輕飄飄的跑到廚房門口。

  想想吧,如果那天平靜無風……不是,如果那天掉下來的是伏黑惠,她或許就不會經歷那麼多要命的事情,現在說不定已經快快樂樂和他談起了甜甜的年下戀愛。

  伏黑惠,各種意義的,新晉本命,我的老婆。

  有朝一日可以見到,她絕對會特別自信的打招呼:嗨,老婆!

  現在她吃驚的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伏黑惠挽起袖子,露出的小臂纖細,充滿力量感,雪白的反光。小黃鴨圍裙穿在他身上,和諧美妙的不得了。

  少年挽著袖子忙碌著,和面,切肉丁,調味道,修長的手指沾上白花花的面,又被水打濕,弄的濕乎乎,卻一點不狼狽。

  他的側臉賢惠極了,忙碌著的身影也極為賞心悅目。

  這是什麼賢妻良母。

  娶來做老婆!

  成海千森甩出腦子裡的想法。

  伏黑惠正在捏肉丸子,側頭看了她一眼,笑著。

  「餓了嗎,這個做好,還是蠻快的。」

  她站在門框旁,錯愕的眨眨眼,「是……和悠仁學的麼。」

  他捏出一個圓圓的丸子。

  「對,你先去客廳坐坐,還是去玩會兒電腦。」

  伏黑惠轉過臉看她,那雙漂亮的眼瞳剔透得仿佛琉璃,含著微微笑意,只倒映出她的身影。

  她看得眼睛都直了。

  「那個……你臉上沾上了面粉。」

  伏黑惠一愣,他似乎對她有著屬於本能的溫柔,只見少年彎下腰,閉起眼睛,好看的嘴唇一張一合。

  「麻煩你了。」

  下垂的睫毛又密又長,這樣乖乖的彎下腰要你靠近,帶給她的震撼可是不小的。

  她早把兩面宿儺忘在了腦後。

  成海千森抿了抿嘴角,搓了搓手指,她吸了一口氣,稍微往前一步,隨手扯了一張紙巾,在那種漂亮的臉蛋上擦了擦。

  這本來應該發展出來甜甜的,令人心動的劇情的。

  用什麼紙,直接上手。

  男孩子閉起眼就是索吻的。

  「好了……」

  她背過去手,在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匆忙垂下眼睛。

  伏黑惠好看的像個人偶,這是真實存在於二次元裡的美貌。

  「謝謝你。」

  他笑了一聲,身上一點沒有漫畫裡的那種氣質。

  他像一只漂亮的黑色小貓,把爪子和尖牙都收起,只露出最乖巧軟糯的一面給你看。

  活像熱戀期黏著女朋友的年下小男友。

  她退回門邊站著,伏黑惠繼續忙碌起來。

  「你怎麼會來這裡呢。」

  伏黑惠:「我很早就知道你了。」

  成海千森:「???」

  伏黑惠先下鍋了一個丸子,側臉看了她一眼。

  「不用去想我是怎麼過來的,你只要知道,我是為你過來的,就可以了。」

  成海千森思索了一下,「這樣說是很浪漫沒錯了,可你也不會無緣無故出現,還對我這樣好吧……澀谷那邊沒事了?」

  伏黑惠疑惑,「澀谷怎麼了,高專倒是一切正常。」

  不是一個時間線?

  為什麼不回答我上個問題啊。

  這樣避重就輕可不行啊!

  成海千森有意享受來自伏黑惠的好意,但又沒法安下心接受,家裡多出一個伏黑惠的事實。

  關鍵是,哪怕是多出來的,也要有個合理性吧!

  「就是……」她背在身後的手,稍微搓了搓指尖,猶豫道:「呃……你沒看見兩面宿儺嗎。」

  伏黑惠短暫的頓了一下手裡的動作,然後下一個丸子放進滾燙的油鍋裡。

  少年的氣息好似沉下來一些,笑意從臉上消失,就剩下了冷淡。

  語氣也是冷冷淡淡的。

  「……他在虎杖那裡,不是嗎。」

  糟糕,一下子把氣氛弄僵了。

  在兩面宿儺這點上,伏黑惠的態度沒有任何異樣。

  搞的她都快要相信,他真的是從天上掉下來了的。

  但就是很奇怪。

  從兩面宿儺沒有一點動靜的情況上來看,奇怪的不得了。

  伏黑惠稍微嘆了口氣,語氣淡淡的,透著一絲無奈的寵溺,看向她的眼神裡含著安撫,「好了,快回去坐好,一會兒做好了,我給你端回去。」

  像不像老夫老妻。

  像!

  伏黑惠這邊給了一個善解人意的台階,她馬上順著下來,貼心的替他關上廚房的門,跑回臥室待著。

  會做飯的男人真的太棒了!

  婚後她絕對是不做家務的類型。

  所以,找一個入贅的漂亮男生才是正道。

  成海千森的腦子裡非常合理的浮現出伏黑惠的臉。

  老爸入贅,兒子也入贅,合情合理,完美!

  她一手握拳,敲了一下另一只手的掌心,為此番想法,感到英明。

  等等等等,首先要解決伏黑惠的戶口,身份證等等問題。

  ……

  她怎麼就開始想這種事情了。

  這可真是對兩面宿儺極致的雙標,可是惠惠配這一套流程,綁都要綁到區役所登記。反之,兩面宿儺,那就是要不要錢的白嫖他,然後送他回二次元,現在他連白嫖都不配了!

  現在也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

  成海千森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坐回床上。

  直覺告訴她,這事沒她想的那麼簡單。

  從看不見兩面宿儺這點上來看……就已經很離奇了。

  她左看看右看看,甚至瞄了一眼垃圾桶,上午丟的毛絨簪花還在裡面。

  不會喊兩面宿儺出來的。

  有問題就解決。

  她在臥室坐了一會兒,思忖著事情的可能性。

  突然聽到敲門聲。

  成海千森打開臥室門,伏黑惠已經洗干淨手,率先去開了門。

  「……你是?」

  表田裡道提了一箱子牛奶,愣在了門外。

  伏黑惠禮貌道:「你好,我是千森的……」

  「表弟,是表弟!」

  成海千森飛一樣的竄到伏黑惠身前,擋住表田裡道的視線,這個時候就不得不感謝她的身高了,擋住表田裡道綽綽有余。

  表田裡道站在門外,疑惑的打量著後面帶著圍裙的男生,對千森這樣略顯緊張的樣子恰如其分的敲響了警鐘。

  絕對不會是表弟吧。

  表弟會這樣緊張的趕在前面搶答嗎。

  這很可疑。

  「表弟嗎。」

  「對,我這幾天身體不是不好嗎,他今天就過來看看我。」

  單看兩個人一樣的黑色頭發,差不多的身高,同樣都長的漂漂亮亮,說一句姐弟確實不過分。

  「惠,我說的對吧。」

  她輕輕拽了拽伏黑惠的袖子,對方禮貌微笑著,「嗯,我是千森的表弟。」

  成海千森松下口氣,有了些底氣面對表田裡道。

  表田裡道輕輕點了下頭,把牛奶交到伏黑惠手裡,「既然這樣,就好好照顧你姐姐。」

  他當然不相信,這位只是普普通通的表弟。

  伏黑惠接過牛奶,道了聲謝謝,期間一直表現的很鄰家的一種乖,非常能欺騙人的眼睛。

  屋裡飄出來一股炸物的香味。

  「千森,身體好利索了嗎。」

  「對的,差不多後天就可以去上學了。」

  表田裡道見伏黑惠沒了身影,這才皺起眉頭,表現出了成年人的嚴肅。

  他壓低聲音詢問,「千森,他真的是你表弟嗎。」

  成海千森篤定的頷首,「當然是。」

  表田裡道凝視著她,輕輕嘆了口氣,「……如果遇到什麼事情,記得及時打我電話。」

  成海千森點點頭,又升出來一股心虛感。表田裡道實在是太好,太真誠了,欺騙他的時候,她總會很不自在,上次是,這次也是。

  表田裡道在那次之後,有思考過他對千森抱著怎樣的感情,別的不提,單說年齡差,兩個人就差了十三歲。

  聽起來很離譜是不是,他也意識到了。千森都還沒有成年,那些冒頭的不可名狀的感情,看起來就像是在犯罪,他著實為這事兒掉了一把頭發。

  後來,千森生病期間,他遇到了一個粉頭發,很奇怪的男生。

  叫齊木楠雄。

  對方聽他傾述完,只是理所當然的告訴他,可能只是沒人陪他說話,想的太多,導致的胡思亂想。

  然後……然後他就想通了。

  翌日宿醉著醒過來,表田裡道心裡一派清亮,再也沒有為千森的事情犯愁過。

  那感情,其實就是哥哥對妹妹的關心啊。

  表田裡道篤定的想著,從此人都精神了許多。

  ……

  她對著開著公寓門的表田裡道揮了揮手,她揚著滿分的,可愛的笑容。

  見到人進去了,才松懈下肩膀,松了口氣,把門關上。

  只是她人還沒轉過來。

  就被人按住肩膀,砰地一聲,按在了門後。

  伏黑惠臉色稍沉,翹起的黑色發梢,軟軟的戳在她的額頭。

  他把她困在兩臂間,神色委屈而不滿的注視著少女因驚慌變得動搖的藍色眼瞳。

  「……表弟嗎。」伏黑惠再度靠近她,縮短兩人間的距離。

  靠得太近。

  成海千森腦子懵了一瞬,可勁的往後縮身子,可惜身後就是門,一門之隔就是走廊,但凡鬧出點動靜,都怕被鄰居聽見。

  伏黑惠把她抵在門上,冷淡著的語氣,伴隨著少年灼熱的體溫,無限向她逼近。

  「等等,伏黑……你要做什麼。」

  她伸手推他,雖然伏黑惠看著身材削廋,但力量感很足,隔著圍裙和白襯衫,她一把推到他胸膛,慌亂著移開視線,「冷靜,你要冷靜。」

  「不要叫我伏黑,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嗎,為什麼還要叫我的姓。」

  這話就說的委屈了,似乎連頭發都拉聳了下來。

  成海千森卻一點不想管他的委屈。

  老天,哪怕這是她本命,她也能察覺出來不對勁。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喜歡。

  伏黑惠怎麼可能一開始就那麼喜歡她,還因為對表田裡道的一句「表弟」,就委屈成這樣。

  一直到現在,兩面宿儺都沒任何動靜。

  總不會是,兩面宿儺回去了,伏黑惠跑過來。

  繼承了上任的好感度吧!

  還有這種好事。

  當然沒有這種好事,兩面宿儺有個屁的好感度!

  成海千森一改之前慌亂模樣,她冷靜不少,直勾勾盯著伏黑惠,他那雙好看的眼睛濕漉漉的,就猶如勾人的狐狸一樣,裡面倒映著她冷靜的臉。

  「你真的是伏黑惠嗎。」

  她說。

  伏黑惠抱住她的腰,抵住她的額頭,「不然呢,我會是誰。」

  成海千森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

  不可能吧……

  「……誰都好吧,反正不是真的伏黑惠。」

  雖然他做的都是足以讓她心動的舉動,一點一滴的小動作都拿捏的非常完美,也知道利用什麼來引誘她的心思,可是……他們才剛剛見面,他有什麼理由對她這樣好。

  剛剛見面是不可能的,相處久了處成男女朋友,說不定他會變得這樣黏糊糊。

  唯獨剛剛認識時是不可能的,伏黑酷哥就不是這種戀愛腦的小男生。

  這更像是,有意識的在勾引她。

  這樣想著,成海千森忍不住臉一黑。

  「你不是最喜歡我了嗎。」他直勾勾的注視著她,眼神專注且沉迷,整個人散發著小動物般的可愛,和蔓延而上的占有欲,連帶著聲音都勾起人,「這也是在騙我嗎。」

  初次見面的伏黑哥,你OOC的很嚴重你知道嗎。

  這要是被伏黑惠看見,非要放玉犬咬。

  成海千森擋住他湊過來的臉,反客為主地勾起他的下巴,笑道:「你說的對,人生在世須盡歡,就算你是假的,也是長著伏黑惠的臉。我喜歡你的臉,喜歡你的性格,喜歡你的人,要我親你嗎。」

  伏黑惠笑了一聲,嗓音微啞,「要。」

  ……

  生得領域。

  兩面宿儺的臉色難看到了一定程度。

  沙耶坐在下座,就差拿個瓜子嗑起來,好久沒有圍觀著這種好戲了,你說兩面宿儺在想什麼。

  她忍不住偷偷瞥了他一眼。

  兩面宿儺的視線緊緊鎖定著投影中的成海千森,少女笑靨如花,勾著「伏黑惠」的下巴,說他就算是假的,也是她喜歡的。

  他不悅地皺起眉頭,視線緊緊地鎖定著千森,猩紅色的眸子裡翻滾著強烈的情緒,這是一種不加遮掩的憤怒,殺意比之之前更加旺盛,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但他依舊曲腿坐著,指間捏著的酒杯,裂紋深深。

  在下一秒,成海千森吐出那一句「親」的時候,他手裡的酒杯終於不堪重負的碎掉了。

  沙耶面無表情地轉回視線。

  「不只想要親,還想要……要做嗎。」

  「伏黑惠」得寸進尺,還沒親上,就開始展望未來。

  牛啊小子,沙耶暗道一聲,真不愧是兩面宿儺放了一縷氣魂捏成的人偶。

  裡面多少糅合了兩面宿儺的真實想法。

  兩面宿儺捏起一旁新的酒杯,冷笑一聲,聽著要殺人。

  沙耶久違的感到一絲懼怕。

  起初兩面宿儺向她詢問,該如何讓千森開心,你們都是女生,想法應該會相同。沙耶愣了片刻,頭一次非常質疑,英明神武的詛咒之王腦殼子裡是不是灌了水,但凡正常點,也不會來詢問她一個詛咒。

  問裡梅這個人類,都比問她靠譜。

  沙耶沉默片刻,緩緩出聲,「千森小姐喜歡什麼。」

  兩面宿儺表情難看,非常不想說出這個名字。

  「……伏黑惠。」

  這是頭一次,兩面宿儺本人十分抗拒這個名字,以前那次不都和神經病一樣興奮,又是地雷,又是過度關注的。

  果然,老婆不能分享,不錯,有這點底線也是不容易。

  可伏黑惠這個名字可是他自己提的,和她沙耶有什麼關系。

  「宿儺大人……您不去阻止嗎。」

  眼見著他又要禍害下一個酒杯,沙耶問到。

  兩面宿儺皮笑肉不笑,「沒必須,她不是挺開心的嗎。」

  可您看著馬上就要去殺人了,沙耶心想,默默收回視線。

  哪怕他做一頓飯,弄一些甜品,態度好一點,放低姿態,也比捏出個伏黑惠管用。還要看現場直播,就算裡面有他一縷氣魂,那也不是真正的兩面宿儺本體啊,這樣真的可以嗎。

  在生得領域裡不做,在現實裡勾著她,要她自己明確表達出來想要什麼,走到這份上了,把自己前面鋪的路全作沒了。

  沙耶自誕生至今,頭一次這麼有吐槽欲。

  她的視線繼續落回現場直播。

  成海千森當然沒親他。

  不過也基本確定了,這位伏黑哥,是假的。

  多半和兩面宿儺有什麼關系,他不是會捏人偶嗎,可能這個就是。

  總不至於,這是兩面宿儺cos的吧,他的下限這麼低?

  ……

  未成年不能喝酒。

  成海千森倒了兩杯快樂水。

  拿出冰箱裡放著的甜點,是那天在「甜甜桃心」裡面,兩面宿儺沒有吃的那些。

  數量還不少。

  她放到伏黑惠身前一塊,然後放到自己身前一塊,中間擺著新炸好的肉丸子,以及她衝去樓下買的一份炸雞。

  約會的儀式感還是要有的。

  「津美紀還好嗎。」

  「……在醫院。」

  「悠仁呢。」

  「還不錯。」

  「野薔薇怎麼樣啊。」

  「野薔薇常會來澀谷購物,你們兩個可以一起去。」

  「五條老師呢,他最近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沒什麼可說的。」

  她點點頭,用叉子叉起一小塊甜品,滿臉享受的說著,「還是你們好,和你們高專的人,待在一起就是舒心。」

  生得領域內,又一只杯子在兩面宿儺手裡慘烈犧牲。

  沙耶喝了一口茶,說:「大人,我再給您拿一套新的酒具過來。」

  「不必。」

  兩面宿儺聲音陰沉。

  成海千森向來聰明,她腦子轉得快,既敢敷衍他,也敢欺騙他。此時此刻,怕是早就知道,眼前這個伏黑惠是假的,說這種話,明顯是在說給兩面宿儺聽。

  沙耶離開前,還是看了一眼。

  宿儺大人的眼神好恐怖。

  她在心裡偷偷想著。

  生得領域外,假的伏黑惠的心思明顯不在吃上。

  他繼承了兩面宿儺一縷氣魂,將來還要回歸到主體。

  他有一個必須要完成的事情。

  伏黑惠托著下巴看她,直勾勾的眼神明晃晃盛著他的心思。

  「你喜歡我嗎。」

  他的臉頰映在明黃色的燈下,柔軟的如鍍上一層日光,琉璃般的眼睛裡流淌著誘人的沉醉。

  「千森,你喜歡我嗎。」

  他又輕著重復一遍,漂亮的眉目間透著一股聽不到滿意回答就不會罷休的危險。

  這話是兩面宿儺在問,還是人偶在問。

  成海千森的臉上笑意一點點消失,她認真盯著伏黑惠的眼睛。

  「不論是誰,都離我遠點。」

  兩面宿儺的心跳好像停了一下。

  不可思議。

  他可一點都不想聽到這種回答。


第46章

  伏黑惠沉默下來,他把臉埋進手臂裡,悶著聲音。

  「我可一點都不想聽見這樣的回答啊。」

  成海千森沒理他。

  他的氣焰就這樣熄滅了。

  那丁點子冒頭的危險也消失不見。

  她夾起一塊炸雞塊,聲音不鹹不淡,「要睡的話,這邊的沙發留給你。」

  對方沒回應。

  成海千森也就不管,自顧自吃了些東西,她才氣定神閑說了一句,「對了,你做的丸子很好吃,這個還是可以誇誇你的。」

  伏黑惠自那之後,沒了什麼精神氣。

  聞言,也只是埋在手臂裡,發出悶悶的一聲「嗯」。

  隨後,成海千森把她那份收進廚房,洗刷干淨餐具,放回置物架。

  就沒再回去管伏黑惠。

  表面伏黑惠,內裡兩面宿儺。

  她是高興了一陣子沒錯,但只要想到這是兩面宿儺用來戲弄她的,就氣不打一處來。

  真正的伏黑惠又倒什麼霉呢。

  能想出這種辦法,真有他的。

  回到臥室,除了偶爾出來去衛生間,拿點零食飲料,她一概沒有再出來過。

  客廳裡,畫在地板上的粉筆線被清理干淨,被她推到一邊沙發茶幾,都被伏黑惠擺回原位。

  她在聲音消失半小時後,從臥室出來,借著去衛生間的由頭,看了一眼,伏黑惠已經不在了。

  客廳裡恢復原樣,餐桌收拾的干干淨淨,用過的餐具也被洗涮干淨,她仔細看了一眼,連廚房的台子都擦的干淨。

  成海千森打開櫃子,小黃鴨圍裙疊的整整齊齊被放在了裡面。

  她關上櫃門,從裡面拿出一袋醋,假裝她不是為了看圍裙才開的櫃門。少女垂了垂眼,掂著手裡的醋袋,面無表情著走進廚房,把醋倒進了瓶子裡。

  成海千森並沒有吃飽,那種情況下,哪有什麼心情吃東西,隨便應付幾口,吃個半飽就走了。

  她下了一碗水餃,倒了小半碗的醋。

  日式煎餃固然好吃,她卻更喜歡中式水餃,好在現在中餐廳比較多,許多超市也賣餃子的,千森經常會買來自己下。

  沒有什麼是美食不能解決的,如果不能,那就再吃點。

  碗裡剩下七個餃子,小半碗的醋倒是被她蘸下去不少,千森盯著碗裡的餃子,突然心情就是一陣悵然若失。

  成海千森坐著發了半小時的呆,才把桌上東西收拾進廚房。

  等她關上臥室的門,兩面宿儺也把投影直播關了。

  論起心情的糟糕程度,兩面宿儺不比現在的千森差。

  千森不想見他。

  還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嗎。

  兩面宿儺暫時想不起來。

  他可以強行對千森做些什麼,完全不用去顧及她的感受,達成他想要的一切,強制她為他孕育子嗣。要掌控千森,對他來說易如反掌,如果時間退回到半個月前,他依然可以近乎粗暴的惡劣的去挑起少女矜持下的欲-望,她向來不曾排斥這回事。

  時間推到如今,這樣的念頭被他非常合理的掐死了。

  達成一定目的後,會把他的路徹底堵死,這不是他想要的,正如他需要的是千森心甘情願說出來她「想要」的話,他可以去引誘去強行挑起一些火,但只要千森不明確表達出來,兩面宿儺就不會繼續。

  有些東西總不能輕而易舉就得到。

  以往是他刻意著,讓成海千森對他如此,現在他對成海千森也是如此了。

  他也理解了那個老頭話裡的意思。

  每走一步,都會通向不同的結局。

  「這身和服,希望大人有朝一日可以送給千森小姐。」

  兩面宿儺沒有回應,她就把和服放下退了出去。

  她跪坐在門外,正在垂頭,拉上障子門,裡面那位氣息低沉的詛咒之王才緩緩開口,陰惻寒冷,「她不適合和服。」

  沙耶動作一頓,稍微沉默片刻,才垂著頭說:「宿儺大人,您把血液分給千森小姐,應該不止是為了將她納入您的領地這樣簡單吧。」

  兩面宿儺在昏暗的燭光裡,分給了門後沙耶一個毫無情緒的眼神。

  「您從那時起,就想讓小姐為您孕育子嗣吧……既然如此,就請大人對千森小姐好些,她可是十分嬌貴的,請對她多些憐惜吧。」

  沉默。

  除了她自己的呼吸聲,什麼都聽不見。

  許久後,兩面宿儺才冷笑一聲,言語裡皆是不屑。

  「你話太多了。」

  沙耶再度把頭埋低,感嘆於自己居然還活著。

  ……

  准備睡覺前。

  千森收到了由鳥雀捎來的一封信箋。

  神樂問她要不要過來這邊暫住一段時間,她很聰明,僅僅是經過一晚,就把她和兩面宿儺的關系矛盾都猜了七七八八。

  說實話,她有那麼一時衝動就要答應。

  既可以遠離兩面宿儺,又可以見到初代男神和漂亮小姐姐。

  何樂而不為。

  但是她拒絕了。

  她要去上學了,充其量是上學後,借著落下太多功課的理由,跑去和小千代一起住。

  千代肯定不會拒絕。

  成海千森婉拒了神樂好意,回了封信,讓鳥雀叼了回去。

  第二天,她給學校通了電話,明天就可以回去上學。

  從上午醒來,她一直情緒淡淡,把寫完的文章修了修文,在平台放出。她就出門采購接下來一周要用的食材,午飯在外面餐廳吃了,下午回來的時候,公寓裡沒有任何異常。

  先把食材收拾進廚房,簡單做了一下明天帶到學校裡的便當,就回到臥室收拾衣服,全部打理干淨,才打開筆記本電腦寫東西。

  成海千森覺得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安逸的生活了。

  那些被兩面宿儺攪和亂的日常,在今天一去不復返。

  一直到下午七點,她吃完晚飯。

  都沒有任何人來打擾她。

  成海千森手裡捧著一杯泡好的奶茶,舒適的在浴室裡長嘆一口氣。

  溫暖的水流包裹住身體,熱氣繚繞充滿浴室,洗發水的味道飄散在空氣裡,她靠在浴池壁,十分愜意地喝了一口香甜的奶茶。

  生活,圖的不就是這一刻嗎。

  她覺得,她好久都沒有這樣身心輕松的泡過澡了,實在是太舒服了。

  這不就是她夢寐以求的日常生活嗎。

  吹風機吹干頭發,成海千森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表情都比之前放松許多。

  太棒了。

  回歸日常指日可待。

  她在床上笑著閉上眼睛,夢裡都是和小千代去海邊游玩的快樂。

  ……

  周一,成海千森來到了久違沒去的學校。

  剛一踏進教室,她就被同學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她好好解釋一通,直到上課鈴響起,大家才陸續回到座位。

  高橋涼朝她揮了揮手。

  成海千森稍微一愣,她的同桌完好無損的坐在這裡。

  前座的男同學轉過身,神秘兮兮的對著她,「嗨,你還不知道吧,我們可都差點見不到高橋涼了。」

  她坐下來,疑惑道:「為什麼。」

  高橋涼擺了擺手,沒什麼事的說到:「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就是你請假的前一天,我叫人打了,醒來就在醫院了。」

  「不過沒事,是個好心人把我給送到醫院的,檢查後也沒什麼大礙,休息兩天就回來上學了。」

  什麼好心人,好心的俄羅斯人嗎。

  成海千森心裡高興,忍不住笑著亂想。

  「誒是嗎,那可要好好謝謝人家。」

  「我也想,可是我都找不到他,就聽護士說,他頭上戴了個像棒棒糖的發箍,挺奇怪的。」

  成海千森拿書的動作稍微一頓,棒棒糖……好像認識又好像不認識。

  她從背包裡拿出課堂筆記遞給高橋涼,突然問到:「對了,那個外校的神秘女生……」

  高橋涼這回皺著眉頭就搶答了,「不要提她,這個女生心黑惡毒,專門誘拐年紀小的男生女生染上毒=癮,現在她進去了,班級裡也都不再提她了。」

  成海千森:「……」

  怎麼真人就被套了個這樣的馬甲,兩面宿儺才沒這個好心善後,那麼這事情是誰做的。

  「幸虧我也就是對她比較感興趣,你沒看見隔壁班那個男生,知道這個消息都哭過去了,昨天才差不多緩回來。」

  ……可是你當初提起真真子的時候,也是很痴迷興奮啊。

  成海千森不由疑惑,但她不會主動再提,讓這個事徹底過去,才是最好的。

  校園生活一如既往,就是她缺了好幾天課程,現在有些跟不上了。

  如果再不好好學習,期末考試就玩完了。

  為此,千代他們還特意給她開了學習會,用來給她惡補落下的課程。

  這幾天,每天早上一睜眼,吃完早飯,去學習。放課後,結束社團活動,和鹿島游齊聚千代家,兩個人一起給她補習。

  因為這個,千代這幾天結束社團活動,都沒有過去野崎家當助手。

  就這樣過去了一星期,成海千森一次都沒看見過兩面宿儺。

  她每天生活的忙忙碌碌,學業繁重,社團又要和鄰校的文學社組織合宿交流活動,地點定在了不遠的一處溫泉旅館。

  在為期三天的合宿交流活動開始前。

  臨走的那一天,成海千森在桌子上看見了一小籃子做的軟糯可口的和菓子。

  黃色的小籃子安安靜靜的放在餐桌上,她看到的時候愣了一下。

  有十天了,她忙到回來後倒頭就睡,便當都很少再做好帶回學校。

  平和的校園日常可以讓她忘記那些令人不愉快的回憶。

  她依舊會刷咒術回戰的相關話題,等著每一周的漫畫更新,但無一例外,她會自動過濾掉有關兩面宿儺的消息。

  就在她認為生活裡再也不會出現他的時候。

  這一籃子和菓子又把她的思路硬拉了回來。

  兩面宿儺還在這裡。

  她的視線從籃子上收回來,冷冷淡淡,關門離開。

  和菓子沒有帶走。

  坐上學校租的大巴車,載了兩校文學社三十位社員前往溫泉旅館。

  學校對社團活動一向支持,只是她這次又要落下一天的課程。

  大巴車上大家有說有笑,只有她,閉目養神,不想參與話題。

  溫泉旅館是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下了車,女生結伴把行李放回房間。

  成海千森沒心思參加女生聚會,也不想去泡溫泉。

  於是就待在房間。

  打開的窗戶正對著後面一片山林,又高又大的松樹,枝葉繁盛,她正趴在窗台吹風,突然就見對面的樹上,繪裡坐在樹干上,正笑哈哈的給她揮手。

  「姐姐!」

  她心裡一驚,定眼一看。

  確實是繪裡。

  黑發的小女孩很快翻窗跑了進來,她翹著兩個小腳丫,趴在她腿上,金色的眼睛圓溜溜轉著,手裡捏著一顆圓圓的果子,上來就問:「姐姐你是不是不開心呀。」

  成海千森皺了眉,「我哪裡不開心了。」


第47章

  繪裡眨了眨眼,「我看出來的呀。」她坐起來,揚起腦袋看她,金色的眼睛裡滿是天真和好奇,「是因為他又惹你生氣了嗎。」

  這個他,指的兩面宿儺。

  一提起這個,繪裡還會鼓著臉生氣,「姐姐可以不要他,爸爸那邊的犬妖一族,有很多長的好看的哥哥!」

  成海千森嘆一口氣,把繪裡抱過來,小姑娘重新躺回她腿上,手裡的果子就變成了一朵藍色的小花。

  她揉亂了小姑娘的頭發,兩個人笑著鬧在一起,繪裡心思淺,沒一會兒就把這個話題忘在了腦後。

  溫泉旅館畢竟有很多人,千森也不敢和繪裡鬧出太大動靜,現在房間就她一個人,萬一叫誰聽見什麼聲音,流出什麼不好的傳言就壞了。

  鬧了一陣後,成海千森覺得她郁悶的心情緩解很多。

  她問繪裡,「你怎麼在這裡。」

  「嗯……媽媽他們去找這一片的老楊樹奶奶了,說是她可能知道,我們要怎麼才能回去。」

  於是她又順口問了一句,「你們是幾天前過來的。」

  繪裡抓了抓頭發,「一個月前吧……大概。」

  要比兩面宿儺過來的時間晚一些。

  算一算,兩面宿儺過來這邊都要兩個月了。

  嗯……等這次回去後,馬上就要期末考試,考試完就是學園祭。

  再之後放假,豈不是又要每天待在公寓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壓力太大,心情不好,她的大姨媽已經遲了一個月沒見蹤影。

  待在公寓也很煩,不如出去旅游散心。

  繪裡伸手戳了戳她的臉,小聲說:「可我覺得這裡和那裡沒什麼不一樣,留下來也不錯。」

  「你的意思是說,那邊的世界也已經到現代了嗎。」

  她趴在她腿上晃著腳,「對呀。」

  這樣推算一下,殺生丸和神樂的感情線走的夠長的。但是她現在對這個沒什麼興趣了,要是放在十天前,說不定她還會八卦一下他們的戀愛史,和原著不同的IF線,她還是很感興趣的。

  現在……可能她見到殺生丸都不會那麼激動了。

  成海千森撥弄了一下繪裡劉海,障子門在這個時候被拉開了,她嚇了一跳,是文學社的成員回來了嗎,怎麼走路都沒動靜,我該怎麼解釋繪裡的事情,要把繪裡藏到哪裡去!

  「媽媽!」

  繪裡一股腦爬了起來,蹦蹦跳跳撲到了神樂腿上。

  成海千森登時松下口氣。

  是神樂啊。

  神樂拉上障子門,先對千森這段時間照料繪裡的時候表達了感謝,才坐下來陪著她說了會兒話。

  「我看起來真的情緒很低嗎?」

  神樂頷首,「和前些天比起來,是這樣沒錯。」

  ……

  月夜深沉。

  成海千森穿著一身華貴繁瑣的和服,纖細的頸脖仿佛不堪重負般垂了下來,發上的簪花步搖在透窗的月色中折射出斑駁的光,少女向上緩緩抬起的湛藍眼眸中迷離微熏,纖長的眼睫毛如蝴蝶翅膀一般輕輕落下,將勾人心魄的眼神半遮半掩著含住。

  「向我許願吧。」兩面宿儺抬起她的下巴,大拇指在嫣紅的唇上輕輕摩挲,指腹變得濕潤,少女微微張開檀口,像一只漂亮乖巧的貓兒,等待著主人的投喂。

  兩面宿儺勾起一個惡劣的笑,尖銳的指尖按壓住舌頭,少女輕輕「唔」了一聲,蹙起秀眉,湛藍的眼中浮上一層水霧,霧蒙蒙的惹人憐愛。

  「想要許什麼願望呢。」兩面宿儺繼續笑著,聲音變得愈發低啞,垂下的猩紅色中翻湧著強烈的欲0望,「我的千森,你想要什麼。」

  成海千森吐不出來,被溫暖的包裹住,舌尖每一次勾勒出的形狀,少女抬起的眼眸泫然欲泣,更加激起兩面宿儺想要欺負哭她的惡劣想法。

  她的呼吸一下子變得困難,兩面宿儺托起她的下巴,沾在睫毛尖的淚珠不堪重負著滾落下來,他幾乎是絲毫不溫柔的啞著嗓音吐出來一句,「咽下去。」

  ……

  大半夜的做這種夢可不是什麼好事。

  兩面宿儺為此煩躁的愈發厲害,想要觸碰千森的心情也愈發強烈。

  他扶著額頭在黑夜中坐了半晌,春夜風卷花香,空氣裡感覺不到一絲悶熱,但他的身邊,似乎連空氣都要燒了起來。

  最近,他的夢多了起來,夢見得幾乎都是千篇一律。

  千森,千森,千森。

  沒有哪一次不是千森。

  因為長時間的分離,才會導致這份心情如此強烈嗎。

  成海千森身上有什麼吸引他,對他來說,她整個人都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很難表述這是什麼心情,是不是人類口中被他不屑一顧的愛情,可這段時間,至少被他弄明白一件事,他想要觸碰她,因此會衍生出來許多如何得到千森的想法。

  這種感情是扭曲的獨占欲,還是人類口中的喜歡,或者兩者都是。

  兩面宿儺推開障子門,弦月懸天,夜幕深深,卷過來的風帶著熱氣,他皺著眉頭,慢悠悠朝湯池走去。

  拐過一扇拱門,一直盤旋在耳朵裡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

  月光下,沙耶側身坐在廊下,她在操控著三個人偶娃娃。

  藍色的媽媽,紅色的爸爸,粉色的兒子。

  沙耶向來感情淡淡,別說玩娃娃了,娃娃掉地上她都懶得看一眼。

  兩面宿儺沒有打算理會,他也很煩啊。

  沙耶掐著嗓子學小孩子說話:「我是摔壞了爸爸喜歡的玉器,還把爸爸留下的羊羹偷偷吃掉了,這樣做有什麼不對嗎,爸爸為什麼要生氣?我們是家人,他比我厲害比我高比我壯,怎麼能生氣呢,爸爸可是我的所有物。」

  啊聽著就來氣。

  沙耶變了嗓音,是溫柔的女聲:「雖然你和爸爸不同,但可沒有誰是誰的所有物這種說法,每個個體,都是獨立的。爸爸會尊重你,你也要尊重爸爸。」

  「可你弄壞的,是爸爸最喜歡最重要的東西,如果你最喜歡的東西被爸爸弄壞了,你會生氣吧。」

  沙耶繼續學小孩子說話:「……嗯,我不想去想這種東西,好煩啊。但是我最喜歡媽媽,我殺掉媽媽我就不會生氣,爸爸殺掉媽媽我就會很生氣。」

  兩面宿儺:「……」

  這話聽著真讓人不爽,這熊孩子要是生在他們家,早就被他先掐死了。

  兩面宿儺隨意抬了抬手,燒掉了沙耶操控的三個人偶。

  沙耶迅速站起來,垂頭退到一邊。

  兩面宿儺沒有搭理她,繼續朝湯池方向去。

  等他路走了一半,突然察覺沙耶剛才那場人偶戲是在意有所指。

  這不就是在內涵他嗎。

  兩面宿儺突然悟了些什麼。

  ……

  為期三天的交流合宿平安舉辦完成,雖然神樂一直在邀請她,但出於不想打擾人家一家人的心理,千森並沒有答應。

  晚上回到公寓,她拎著一袋子換洗衣物,想著進門先泡澡,剛一打開門,飯菜的香味就飄了出來,如果這個她確實視若無睹了,那麼等她推開浴室門,看著一室熱氣繚繞,池子裡放滿水的時候,她的腦袋上不禁冒出一個問號。

  兩面宿儺又搞什麼。

  她一度懷疑這次是不是虎杖悠仁被捏了出來。

  反正不可能是五條悟,他要這麼貼心,還能有這麼多追妻火葬場的文。

  公寓裡確實只有她一個人。

  晚飯吃過了,放在桌上就這樣吧,可是澡不能不洗……

  成海千森糾結了一番,想著要不要放掉水重新開,耽誤了半小時,這池子裡面的水都沒有涼……懂了,這水加了魔法,這個時間她總不能去公共浴池吧。

  不想去,洗就洗了吧。

  等第二天起來,她又看到了擺在桌子上的便當。


第48章

  成海千森:「……」

  如果她的表情管理失敗了,那麼她現在一定是目死的表情。

  她轉身離開,沒有帶便當。

  在學校裡,有著咒紋的手腕一直帶著一條白色的腕帶,被同學問及時,她就會解釋,手腕有些不舒服,是醫生讓她用腕帶纏著。

  夏天的學校制服是短袖,不能遮住手腕,千森就只能自己想辦法。

  ……雖然是花朵形狀的咒紋,可看起來還是和紋身一樣,為了不扣學分,不被發現,也只能這樣了。

  距離期末考試沒有幾天了。

  文學社這次的交流合宿,打的還是期末前放松身心的主意,這現在的千森來說,學習才是第一位,放松身心反倒是不必要的。

  野崎為了最近的漫畫在學校裡到處找題材,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把目標放到了她身上。

  結果千森一天都在埋頭苦學,結束社團活動後,就先被鹿島游拎回自己家補習。

  為此野崎還一臉痛心疾首的告訴千代,「千森太可憐了!她的校園生活每天都是這樣無聊的嗎!」

  「誒誒誒,千森的校園生活?你去找千森取材了嗎,她最近缺了很多課,是在努力學習啦!」小千代解釋完,眼裡就放起了拭目以待的光,「不如野崎同學來觀察一下我怎麼樣!我最近不怎麼忙哦!」

  野崎站起,托了一下手裡的相機,突然平靜道:「千代的話就不用了,因為我大概了解你一天都在做什麼。」

  佐倉千代欲哭無淚,「你倒是觀察一下我嘛!」

  ……

  夜裡九點,從鹿島游家裡出來,回到公寓,九點三十五分。

  她邊上樓梯邊摘下腕帶。

  推開公寓門的一瞬間,又聞到了一股讓人食欲大振的香味。

  這次和昨天有些不一樣,不是主食,更接近於夜宵零食,即便是涼掉了,也可以吃。

  她掃了一眼,心情平靜。

  但是很快,成海千森就被陽台上的東西吸引了視線……她稍微皺了皺眉頭,路線改變先去陽台看了一眼,推開玻璃窗,橘子味洗衣液的味道迎著夜風撲到鼻尖,過於令人迷惑的現實讓她愣了愣。

  她先是如當頭一棒,但當她發現裡面沒有貼身內衣的時候,那種漫上來的羞憤感,才緩緩回降。

  ……

  剛才差點就要出聲了。

  所以,衣服不是無緣無故自己進洗衣機,是兩面宿儺洗的?

  這也太讓人震驚了。

  抱著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她在浴室的小籃子裡找到了她換下來沒有洗的內衣,浴池裡的水溫正好,上面飄著一層花瓣,角落裡放了小小的一個香爐。

  她環視了浴室一周,推上門。

  水溫正好,香味合適,泡在水裡讓人昏昏欲睡。

  她想著兩面宿儺這幾天的反常行為,內心不能說極度震驚,但也是震驚的。

  哪怕她一直冷眼旁觀,沒給其什麼眼神。

  她不在公寓的時候,他就會出來洗衣服做飯,放好浴池水,等她回來,一切都是現成的。

  這什麼「家庭煮夫」,二十孝好老公。

  你問她什麼想法。

  她只能回答,沒什麼想法。

  成海千森自詡人間清醒,可不是這麼就容易被感動的。人都差點沒他搞沒了,做點事兒就能得到原諒?

  原諒這個詞很廉價嗎,至少對成海千森來說,不是這樣的。

  追妻火葬場的文是爽,回頭看看男主干了多少狗事,火還沒燒起來,女主就原諒了。

  我不懂,我覺得火還可以燒的更旺點。

  但是轉頭想一想,兩面宿儺又不是追妻火葬場,他就是個陰間樂子人。

  壓根不配被人喜歡。

  她不想淪為兩面宿儺找樂子的對像。

  把內衣洗干淨晾上後,成海千森決定從明天開始,去公共浴池洗澡。

  ……

  兩面宿儺摸不准她的心情。

  沒想到真的有一天,他需要看人心情做事。

  好笑嗎,他自己覺得都挺好笑。

  投影直播在千森躺到床上,關掉燈的時候,也一起跟著關閉了。

  沙耶的提議他有在好好做了。

  在這段時間裡,去照顧忙碌的她,不需要做什麼,把日常事項打理好,讓千森沒有什麼負擔的去學習,去慢慢接受他的好意。

  ……好像不是多麼管用。

  溫水煮青蛙,一步步試探,怎麼想都是不符合他的風格吧。

  ……

  黑漆漆的寢殿內並未支窗,連一點點月光都沒有擠進窗縫。

  空氣裡寂靜的根本感覺不到任何人的蹤跡。

  兩面宿儺本質上,連睡覺都不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前是人類,他確實保留下來了會困倦的習慣。

  沙耶覺得自己不像個詛咒,反而更像是兩面宿儺的老母親。

  在沒見到成海千森前,她絕對不會想到她會有這麼一天。

  房間裡似乎有什麼聲音。

  她把耳朵貼在障子門上。

  多虧了成海千森,才讓她有機會知道,詛咒之王除了吃女人外,還會對女人存在七情六欲。

  還有比這種事情更有趣的嗎。

  她簡直迫不及待想像裡梅知道這一切的時候的表情了。

  一定會很精彩。

  他英明神武,崇拜至極的宿儺大人身邊有了女人,並一度為愛情所困。沙耶發誓,只要見面,她就會全部說出來,誓要讓裡梅那張冰山臉出現裂痕。

  ……

  兩面宿儺又做了夢。

  這幾乎成了他每天都會有的事情。

  這次又夢見了什麼。

  浴池裡綻開一朵水花,他把千森禁錮在懷裡,水流包裹住少女如玉般美麗的身體,細小的嗚咽糾纏著水聲。

  浴池裡的水天翻地覆。

  千森伏在他肩頭哭得不停。

  兩面宿儺想著,浴池太小了。

  真的太小了。

  下次一定換成溫泉才行。

  拉起的窗簾留了一條縫沒有徹底遮擋住窗戶。

  室內溫度適宜,約莫如春日。

  成海千森側身躺在床上,夢裡面,她正在和兔子們游覽游樂園。

  兩面宿儺晦暗不明的視線放在她身上時,少女唇角正勾起一個淺淺的微笑。

  夢到了什麼。

  室內光線昏暗,兩面宿儺靜靜看了她半晌,女孩好像在做什麼甜甜的美夢,夢裡似乎沒有他。

  兩面宿儺俯身下來,變得稍微有些圓潤的指尖勾起少女臉頰上一縷頭發,他湊近她的頸間,手指順著臉頰深入發間,屬於少女的馥郁芳香越發濃烈。

  「現在變麻煩的,好像是我。」

  黑暗裡,他的聲音因欲0望變得愈發晦暗沙啞。

  成海千森呼吸均勻平緩,她皺著眉頭翻了個身,香甜的呼吸掃過他的臉頰,輕輕拽住了他的浴衣袖子,呢喃一句,「小兔子……不要鬧……」


第49章

  兩面宿儺屏住呼吸,赤紅色的眼睛沉默著看了她片刻,確定她確實沒有醒過來,用手撥開了千森額上散亂的劉海。

  夢裡的兔子似乎不鬧了,她松了松手,眉心稍微平緩了些,袖子從她指間滑下來。

  兩面宿儺坐到床沿,溫熱的指尖輕輕撫平了她依舊有些蹙起的眉心,一時間心緒復雜。

  睡夢中的少女毫無防備的展現著她柔弱的一面,絲毫沒察覺出危險的臨近。

  再不離開的話,單是這樣碰到她,對他來說就已經很不妥了,屬於少女的香氣愈發濃郁勾人。

  為此,兩面宿儺的臉色變得有些一言難盡,身體明顯躁動,叫囂著應該順應欲-望行事。

  但她會生氣。

  想到千森上次流露出來的不安和恐懼,兩面宿儺煩躁地皺了下眉頭。

  他不希望千森再生氣。

  他要的也不是趁著千森睡覺這樣偷偷摸摸過來觸碰她。

  浮起的惡劣念頭被壓下去,指尖輕輕撫過千森的臉頰,彎著腰,刻意湊近了些。

  這樣見不得人的事是他做的嗎。

  還是說他兩面宿儺真的要做這種事情。

  但是……

  你都夢到了什麼。

  兩面宿儺神色復雜,隱隱有著不愉快的盯著她。

  ……

  成海千森夢到了好多兔子,白白的胖胖的,在她身邊圍著她,暖暖的柔軟的,她抱起一只白兔子,被兔子群簇擁著往游樂園去。

  兔子們看著她,給她帶來可口的糕點,好喝的飲料,有一只小兔子一只蹭她的腿,她癢的一直笑,這才彎腰輕輕捏住小兔子的耳朵。

  「小兔子,不要鬧。」

  兔子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聽懂,它抖了抖耳朵,朝她腿上跳了上來。

  成海千森輕輕驚呼一聲,把差點翻過身的小笨兔子抱住,放在膝頭揉了又揉,小兔子露出肚皮,一臉享受。

  其他小兔子們發現她的膝頭似乎很舒服,也紛紛表示著要坐上來。

  可她的腿上哪裡能坐下這麼多小兔子啊。

  小兔子們嘰嘰喳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又一起可憐巴巴的望向她。

  想要抱抱,想要親親。

  成海千森心軟了,她穿著一身很漂亮的公主裙,一頭黑發烏黑亮麗,隨著她站起來的動作,從肩頭落下。

  「我們去那邊的南瓜屋,所有兔兔都排好,我一個一個抱過去。」

  小兔子們歡呼雀躍,排著隊就朝南瓜屋去了。

  成海千森被可愛的心都要化了,臉上的笑容愈發柔和。

  只有一只小兔子,身上的毛是稍微偏黃色的,它咬了咬她的裙子,示意她去那邊的糖果屋。

  成海千森不明所以,但挨不過小兔子可憐兮兮的紅色眼睛,她看著還有很長隊伍的兔子群,一時半會也進不去南瓜屋,就跟著這只可憐的小黃兔,先去了糖果屋。

  小兔子走走停停給她引路,她提著裙子,推開糖果屋的門。

  光景變幻,一瞬間仿佛落入異世,她身上的公主裙隨著眼前事物的變化,變成了一身普普通通的和服。

  成海千森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被眼前的聲音吸引了視線。

  這是一座相當落後的山村,人類的文明退回了好幾百年。

  幾個穿著粗布麻衣的小男孩,光著腳,手上拿著石頭,一邊說著謾罵的話,一邊嘻嘻哈哈把石頭扔到一個地方。

  成海千森定眼一看,差點愣住。

  那小孩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臉上被搞的髒兮兮的,長著四只手,粉色的短發,和常人不同的臉孔上,四只眼睛正惡狠狠的瞪著那幾個找茬的壞小孩。

  「災禍災禍!沒人會要你。」

  「你爸爸不要你,你媽媽也不要你!」

  「……長的也太醜了吧,怪不得我媽媽不讓我知道,真的是怪物哦。」

  「快滾快滾,要不然我用這個大石頭砸你呵呵呵!」

  兩面宿儺!

  成海千森一下子從被兔子包圍的美夢裡驚醒了,這是小時候的兩面宿儺!

  看起來也就三四歲,渾身搞的破爛又髒了吧唧,被幾個熊孩子欺負的毫無還手之力。

  來不及思考為什麼他會被這樣欺負,但說不定人就有這麼一段慘兮兮的過去呢,就怕是兩面宿儺也無法避免。

  她的身體先動了起來。

  原來陰間人的小時候這麼可憐,小時候的他不等於現在的這個兩面宿儺,所以千森才會一下子卸掉那些讓她不愉快的心情,行動起來。

  「快走快走,哪裡來的熊孩子,再不離開,一會兒熊外婆就要過來吃了你們!」

  成海千森凶巴巴的擋在他前面,叉著腰對著幾個小孩一通教訓加恐嚇,可熊孩子就是熊孩子,豈能如此簡單認輸,尤其是看她還是個瘦弱少女的樣子,那愈發不當回事。

  成海千森又是好欺負的嗎,她一個現代文明少女,還對付不了幾個封建余孽的小孩。

  於是,她搬出了對所有小孩都有用的一招。

  「再不快點回去,我一會兒挨個去找你們的父母,告訴他們,你們偷偷背著他們見到了什麼。」

  此話一出,立竿見影,幾個小孩丟下石頭,灰不溜秋的跑掉了。

  見此,成海千森緩了緩表情,一臉溫柔可愛的蹲下去,「不要怕,我把他們趕走了。」

  小小的兩面宿儺坐在地上,身邊落著幾塊石頭,小孩用著一臉不可愛,不知道感激的表情看著她,「哼」了一聲扭開臉,凶巴巴開口,聲音還帶著奶味,「我才不用你,我自己就能對付他們。」

  成海千森瞧著他這樣子,就想笑,不過她忍住了,於是哄道:「是嗎,那你剛才怎麼不出手。」

  話落,從他肚子裡傳來一聲「咕咕」聲。

  兩面宿儺瞬間羞紅了臉,凶道:「要你管!」

  成海千森摸了摸他的腦袋,他那小奶手剛要扒拉下來她,少女就直起了腰,把他拉了起來,「知道了,是餓了吧,如果不餓,你一定可以打敗他們。」

  兩面宿儺抬著腦袋,望著她如看一個大傻子一樣震驚。

  「不要擔心,我做飯給你。」

  他的表情更加不屑了。

  「這個村裡的人,派你這種傻子來給我下毒嗎。」

  三歲就有如此口才了,真不愧是兩面宿儺。

  成海千森笑眯眯著拎起了他的後衣領,像拎小雞崽子一樣,把他丟進了小破木屋。

  早想試試了,這個年齡段的兩面宿儺,身體就是個輕飄飄,營養不良的小孩子。連她都可以輕而易舉著拎起來。

  這地方大概是村裡給兩面宿儺住的破木屋,在遠離村子的山上,她在四周逛了逛,在小溪裡抓了些小魚小蝦,然後又去村子,靠著漂亮可憐的臉蛋,機智著要了些村民和好的面,這地方調料缺乏,做也只能做白面餅子。擔心兩面宿儺太餓,她先用小魚小蝦做了湯,裡面放上了面疙瘩,給他做了吃了。

  兩面宿儺起先不屑一顧,後面也不管有毒沒毒了,端起來狼吞虎咽。

  看著就是餓了好幾天了。

  五碗下肚,兩面宿儺才找回他的話語權。

  「你是誰。」

  「你不是村裡的?」

  「你不怕我。」

  「這湯做的太沒味了。」

  「做飯真不好吃,我一定以後要找一個會做飯的僕人。」

  成海千森懶得和小孩子計較。

  把白面餅熱乎乎的遞到他眼前,他的聲音就止住了,眼裡放著不可思議的光。

  他沒有吃過。

  看著有點可愛。

  夜裡的時候,成海千森燒了水,給他洗了個干淨。

  對著個小屁孩有什麼可害羞的,這就跟洗貓差不多,為什麼這樣說,是因為現在的兩面宿儺就和下水的貓一樣,凶巴巴的炸著毛又沒什麼攻擊力。

  這不就是一奶貓嗎!

  洗奶貓有什麼可怕的,奶貓就算咬人也是可愛的!

  隨後成海千森又在他身邊,陪著他住了好幾天小破屋子。這是兩面宿儺誕生的村莊,村子西頭住著他的父母,因為生下災禍,被全村一邊可憐一邊避之不及。兩面宿儺從小就是在這裡長大的,他的母親偶爾會過來看他一眼,丟給他點吃的,然後每次都嚇的半死哭到半暈,悲憤的質問為什麼會生下這樣的怪物。

  他自小就有超凡的能力,因為還不知道怎麼用,和熊孩子打架也用不上咒力,多半都是熊孩子被打的哇哇大哭,他就會得意洋洋給她看。然後接下來肯定又是村民要來打殺他,但人類對他有本能的畏懼,罵的越大聲,越對一個三歲小孩感到恐懼。

  「只是被他看著,感覺自己就要死了一樣。」

  村民恐懼,但不敢真的殺死他,一把火燒掉了木屋。

  成海千森沒辦法幫忙,她急的著急上火,因為從第二天開始,就只有兩面宿儺可以看見她了。

  在第五天的時候,兩面宿儺又被村民纏上,她有意過去幫忙,腳步剛剛邁出,一陣眩暈就迎頭而來。

  場景再次變幻。

  這次,她從一座氣派的宮殿裡恢復了視線,被火光照亮的宮殿仿佛白晝,她茫然著抬首轉動眼眸。

  主座上,兩面宿儺如同神明一樣,垂下眼睛,耐心地聆聽座下大名的請求。

  請求庇佑,並把他心愛的女兒送給神明。

  「姬君。」

  有人小聲呼喚,黑發垂地的美麗少女抬起臉,含情脈脈,眼底隱藏著恐懼,不敢直視上座之人,整個人都還害怕的瑟瑟發抖,半掩著臉的折扇都在不可抑止的抖著。

  大名獻媚著看向兩面宿儺,「這是我美麗的女兒,宣姬,她一定會好生服侍宿儺大人。如果不夠,我還可以把我另一個女兒送來。」

  哦,原來公主不是她,那她是什麼。

  還沒等她想明白,下一秒,腰被一只寬大的手掌摟住,兩面宿儺抱著她坐到了腿上。

  如神明一樣的男人,露出殘忍而肆意的微笑。

  他說:「你惹怒了我的妻子。」


第50章

  成海千森:「???」

  大名抖如篩糠,重重叩頭下去,「吾等萬萬沒有此番意思!」

  宣姬也顫抖著緊隨著父親叩首下去,因為過分驚懼,無法控制的流下淚來。

  成海千森坐在他懷裡,疑雲頓生,視線來回在他臉上和下座大名身上錯愕的掃視。

  什麼情況?

  我的兔子們呢,熊孩子宿儺呢,總不會是我把宿儺養成後,他反手把我娶了吧!這時間跨度也太大了吧,中間的過程呢。好家伙,不愧是做夢,這種劇情都能有,等等,那我得是多大了???

  成海千森趕緊把手從兩面宿儺胸肌上拿下來,放在眼前,盯著看。

  這是一雙看起來就沒做過任何家務,肌膚白皙細膩,十指纖細修長,被細心呵護到不行的漂亮小手,圓潤的指尖還塗著淺藍色的指甲油。

  好像年齡不是多大……

  長著四只手的兩面宿儺,在這個時候,每只手都發揮了不同的作用,一只摟住千森的腰,一只放到她腿上,一只捻著酒杯,還有一只覆在她的後頸,指尖有意無意地卷著她的頭發,落入耳邊的氣息溫熱帶著些酒氣,讓千森耳朵有些發癢。

  她抬起臉,對上了那雙赤紅色的眼睛。

  他的眼裡已經沒有了方才對著大名時的不屑和厭棄,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描述的溫和,毫不遮掩的寵溺。

  成海千森心裡咯噔一聲,腦子一懵。

  心想,果然夢裡什麼都有。

  還能見著限定陽間款和顏悅色大爺。

  這夢真離譜。

  「發什麼呆。」他挑眉笑了一下,嗓音低沉而溫和,聽不見一絲半點的惡意,「你想怎麼處置他們。」

  成海千森:「?」

  似乎是不滿意成海千森的怔愣,兩面宿儺耐心極了,抬手捏了捏她臉上的軟肉,懷裡的少女眉頭一皺,終於從不明情況的走神裡回過神。

  「你做什麼!」

  她依舊如同在現實裡那樣氣勢洶洶,冷漠的看著他,並且要從他懷裡起來。

  兩面宿儺把她重新按回去,察覺出她的心情依舊攜帶著現實裡的情緒,未免有些頭疼。

  這是有多討厭他,才會帶進來現實裡的情緒,怎麼就沒見她前面這麼討厭小時候的他……難道千森喜歡小孩?

  他緊緊摟住她,靠近她耳邊,用著不大不小的聲音,一字一句,緩緩道來,「我聽你的,你要如何處置他們。」

  問她怎麼處置人類。

  好家伙,是她多慮了,這還是那個熟悉的陰間大爺。

  下座大名聽見他的聲音,轉眼就朝著成海千森求饒,「求夫人饒命,吾等並未有要擾亂夫人和宿儺大人感情的心思,求夫人饒命!」

  「求夫人饒命,吾這裡有珠寶萬千,定當全部獻給夫人!」

  這一口一個夫人,聽的成海千森表情逐漸平淡,可能是由於這個時候兩面宿儺已經和三次元那個很相似了,她在夢裡也會有排斥的情緒,一個本能反應,就沒給他好臉。

  這種事情自己決定不就行了,為什麼問她。

  她在兩面宿儺溫和到滲人的眼神下,縮著脖子把視線放到下面的人身上。

  她有些嫌棄的皺皺眉,對大名這種人沒什麼好感,「趕回去吧,別再讓我看見他。」

  大名瞬間欣喜若狂,對著成海千森又拜又磕,她實在對這種為了自己利益賣閨女的人沒什麼感覺,順應這個時代潮流也是如此,即便這個時期的公主幾乎都是用來聯姻的工具,成海千森該討厭的還是討厭。

  看向宣姬的時候,她的語氣和表情就溫和多了。

  「我還沒有說就這樣輕易放過你,回去後,給你女兒們好好挑個婚事,後續若是讓我知道她們受了委屈,我就叫兩面宿儺殺了你!」

  成海千森不帶感情的威脅他,活脫脫把自己表現的像個惡人。

  兩面宿儺饒有興致地垂目看她,他輕輕揉捏著她的後頸,指尖時不時地捻著她的頭發,唇角揚著惡劣的笑,危險地警告下面的人,「聽了就去照做。」

  大名馬上抖著肥胖的身體,急匆匆跑了出去,連尚未起身的女兒都沒有顧上。

  此番行為,看得千森又是一陣作嘔。

  宣姬哭得梨花帶雨,身體發軟,由侍女扶著緩緩起身,她垂著腦袋,聽到上座傳來幾句吵嘴的聲音。

  少女的聲音凶巴巴的好像一只發威的小貓,從聲音裡絕對聽不出任何她對兩面宿儺的恐懼,反倒透著濃濃的煩躁。

  臨出去前,她大著膽子在門前側了側臉。

  上座,兩面宿儺抱著懷裡女孩,兩只手摟住她的腰,一只手撫在她的後頸,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輕而易舉毀掉女孩。

  可那張漂亮的臉上,並沒有出現任何懼怕的成分。

  「你放開我!」

  「不放。」

  「我不想看見你!」

  「我知道。」

  成海千森瞪了眼,語氣不善,「那你還不快點松手!」

  兩面宿儺抱緊了她,繼續縮短兩個人的距離,冷冽的香氣混著微熏酒氣越多靠近,散發出奇異的香氣。

  「因為我想見你。」他說的游刃有余,猩紅色的眼瞳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成海千森貼在他身前,真切的感覺到來自男人燥熱的體溫,貼得太近了,可她一點沒害臊,現在因為煩躁也沒別的心思了。

  她張開嘴,唇瓣一張一合,黑發柔軟的蹭在他的手背,散發出清淡卻又明顯的馥香。

  「我不想……唔!」

  柔軟的唇瓣被咬住了,少女驚愕的睜大眼睛。

  宣姬慌亂收回眼睛,推著侍女快去離開,心髒快的像是跳出嗓子眼。

  狗男人,在夢裡就能為所欲為了嗎,你OOC的活像個霸道總裁。

  成海千森受到了驚嚇,乖乖,這個夢比之前那個帶顏色的夢,還離譜!

  不,也不是離譜,因為那個時候,正是她色迷心竅的時候。

  ……

  這個夢長的不得了。

  她見到了身為人類的裡梅,看著是個很很乖又很冷漠的少年,兩面宿儺一點也不吃味她和裡梅接觸。

  在這個漫長的夢境裡,也只有裡梅身邊有點溫暖。

  裡梅很乖,對著她恭恭敬敬喊夫人。

  她渾身一抖,擺手,「別喊這個,我過敏。」

  裡梅想了想,「姬君。」

  她對裡梅豎起大拇指,做公主也不要做兩面宿儺夫人,還是裡梅會說話。

  成海千森每次都從兩面宿儺懷裡起來。

  就像輪回一樣,逐漸給她整到麻木,次數越來越多,她對著兩面宿儺也懶得保持一如既往的排斥。

  結束不了夢境,就像被囚禁了一樣。

  你被困在一個地方久了,每天都過著幾乎相同的生活,也會感到麻木吧。

  又讓她被迫著接受兩面宿儺的親近,夢裡的他很溫和,很陽間,任何事情都是以她為前提進行,他會替她思考,擔心她生氣,會好好哄著。

  要不然怎麼說夢都是和現實反著來的。

  昨天似乎會發生點什麼,第二天又沒有任何感覺,還想不起來到底發沒發生什麼。

  就在她每次都絞盡腦汁思考的時候。

  她的肚子大了起來……

  成海千森:我靠!

  這個夢太離譜了。

  兩面宿儺你對未成年少女做了什麼啊!

  我一點都不想生孩子啊!

  哪怕生也不是在十六歲啊,做夢也不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瘋了!

  ……

  兩面宿儺把千森抱過來,對著她郁悶不已的樣子,皺眉道:「你做什麼。」

  「我不想要孩子。」成海千森嘟囔著,如實相告,「我不生,我怕疼,我才十六,我告訴你兩面宿儺,你犯罪了知不知道。」

  她的腦子裡不自覺就浮現出某個知名表情包。

  多大點事,不就是殺個人嗎.jpg

  現在不是殺人了,他直接造人了。

  兩面宿儺眼裡的情緒淡下來,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

  「你不喜歡。」

  「?」

  兩面宿儺好脾氣的重復一遍,「你不喜歡小孩子。」

  成海千森仔細想了會兒,「也不是,這不是生孩子的年齡,我不生。」稍微一頓,她抬起的眼睛裡愁思劃開一道光,露出點精明的光來,「除非孩子你生,我怕疼。」

  兩面宿儺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會兒,突然道:「懂了。」

  你懂了什麼?

  兩面宿儺表情游刃有余,手掌按住了她鼓起的肚子,很輕的力道,但她還是打了個哆嗦,驚恐不解的看向他,做什麼?

  「知道了,我們不生。」他低著聲音,掃了一眼她的肚子。

  這一句真給她嚇著了,怎麼著,無痛人流嗎。

  兩面宿儺的手指挑開了她的衣服,他的情緒有了變化,聲音也因欲-望變得暗啞,癢意從被觸碰的地方蔓延開。

  她被壓在了地上。

  ……

  你看,明明就是發生了什麼吧,但她就是沒感覺,不僅沒感覺,還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反正隱約覺得是兩面宿儺開啟了限制級畫面。

  牛啊兩面宿儺,你玩得這麼野的嗎。

  她還是在繼續懷孕,但沒任何孕期反應。

  三日後。

  兩面宿儺領來一個黑發的小女孩。

  她的眼睛一亮。

  謝邀,我無痛當媽了,宿儺生的,很可愛。

  「她是沙耶。」

  謝邀,孩子宿儺流了,她是沙耶。

  ……

  成海千森並沒有生下孩子。

  這樣說有些不嚴謹,她做夢的場景又換了地圖。

  高專,五條悟掀開眼罩,好奇著打量著她。

  她被盯得馬上就要找了地縫鑽進去了,臥槽諸君,五條入夢了!

  此時不爬牆更待何時!

  「哦哦哦,你就是被宿儺拉進領域的那個孩子吧,我記得當初宿儺喊你……」白毛老師頓了頓,回想了一下,「老婆!」

  「嗨,老公!」

  成海千森自信回應,湛藍裡眼睛裡都是閃爍的光。

  推門進來的伏黑惠愣了一下。

  很好,旗鼓相當的對手啊。

  「呀呀呀這樣說實在太讓人害羞了。」

  成海千森揚著脖子,夢裡她就沒慫過,她拉著五條悟的手,表達著真情實意的愛意,「不不不這是實話,謝謝你喊我老婆,能再多喊幾遍嗎。」

  五條悟:「……」

  五條悟:嗯,宿儺的品味,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伏黑惠:震驚中。

  但酷哥表情一動不動。

  面對著少女閃閃發光的眼睛,五條悟居然被盯著有些不好意思。

  伏黑惠暗中觀戰:居然能壓制五條老師,鼓掌。五條老師居然沒有繼續不要臉,神奇,回頭講給虎杖和釘崎聽。

  五條悟放下眼罩,只要我遮住眼睛你就不會知道我在想什麼。

  「先不說這個了,你和兩面宿儺什麼關系。」

  伏黑惠端著茶出去了,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出現在那個女生面前。


第51章

  「不認識,哦歷史課本上倒是提過這個東西,長的很醜呢。」成海千森理直氣壯,得了對面一聲輕輕的「嗯?」,隨後五條悟本著人民教師,咒術界支柱的認真負責的氣勢,再度詢問,「真的不認識嗎。」

  成海千森三下五除二把她和兩面宿儺的事情編了出來。

  她還沒有傻到這個時候說實話,按照現實時間線,怎麼著也不會平安落地高專。

  在夢裡,也要保持智商。

  五條悟翹著腿,靠坐在沙發椅背,一手搭在沙發,一手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膝頭,聽完成海千森的話,若有所思著歪了歪頭,「嗯……就是說,兩面宿儺和你沒什麼關系,是他一直糾纏你。」

  成海千森堅定點頭,「沒錯,我待在高專,你能保護我不被騷擾嗎。」

  從語氣裡似乎是對兩面宿儺避之不及,生怕和他扯上關系,從眼神裡……五條悟一直被那雙閃閃發光的湛藍眼睛盯著。

  他沉默了一下,繼而翹起唇角,看著滿臉興奮的少女,一字一句緩慢道:「在這裡的話……我的建議是,說真話。」

  成海千森稍愣,她眨了眨眼,熱情突然消退一半……真情實意感受到了來自五條悟的壓迫力。

  ……怎麼夢裡還講究人設。

  成海千森抿了抿唇角,垂下的眼簾遮蓋住藏在眼底的疑惑,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穿了。

  穿二次元現在這樣廉價嗎,她是不是被二次元之神命中眷顧了。

  「如果你和宿儺有關系的話,高專有權利對你進行管制。」

  成海千森思路清晰,「我是人類。」

  五條悟翹了翹腳,聲音裡有了點笑,似乎是在笑著看她,「是啊,所以我更好奇了,你和宿儺究竟是什麼關系,你身上都流淌著他的咒力呢。」

  成海千森:「……」

  成海千森:你一個夢,為什麼要講究這種邏輯,我想要的是傻白甜的快樂,不是正劇的邏輯。

  房間裡靜了片刻。

  「……轉世輪回。」

  「出場就吃女人小孩,這種人都會有妻子,老師我到現在還單身著呢。」

  「……你現在在做夢,實際上現實裡根本沒有我這個人。」

  「不錯的說法。」

  「我身上有他咒力是什麼說法,我完全感覺不到,也不會用,你不要血口噴人。」

  「我教教你?說不定能開發出來。」

  五條悟笑著點了點頭,示意她接著講。

  離譜,我做夢是享受快樂的,不是走正劇劇情的。

  成海千森想了又想,又實在不想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這個解釋起來很麻煩……我說實話,你能多喊我幾聲老婆嗎。」

  五條悟:「……」

  一時不知怎麼回答。

  成海千森躍躍欲試的盯著他,只怕下一秒就會脫口一句「老公。」

  謝邀,怕是沒等徹底消滅兩面宿儺,他就先和兩面宿儺打起來了。

  五條悟歪著頭,用手撐著臉,指尖點了點額角。

  「……嗯,五條老師,這邊的知識點我還是不大明白,這招要放出的咒力,總感覺怎麼放都不感覺不對……哦有客人嗎,我先回去。」

  哦哦哦這個聲音是!!

  「嗯,悠仁,不用走。」五條悟回頭喊住虎杖悠仁。

  成海千森驚喜的轉頭過去,在門邊探頭的小老虎實在是太可愛了!

  下一秒,那個聲音就出來了。

  「小鬼,你在這裡待得很開心。」

  兩面宿儺就算只有一張嘴,也滿口不說人話的嘲諷,成海千森看著虎子臉上那張掃興的大嘴巴子,情緒瞬間就萎了。

  五條悟好奇地瞥了她一眼,有意思。

  虎杖悠仁一臉慌張的捂住臉上冒出來的嘴,抱歉道;「對不起,他經常這樣自己冒出來!」

  嘴繼續從他手背上冒了出來,「臭小鬼,現在沒有你什麼事情。」

  虎杖悠仁義正言辭,「你對人家一個小姑娘死纏爛打還要不要臉!」

  兩面宿儺:「無所謂,我用的是你的身體。」

  虎杖悠仁:「……住嘴,我不會讓你出來的!」

  五條悟翹著二郎腿,靠在沙發上喝著咖啡看戲,完全不想幫忙。

  成海千森望了眼窗外。

  五條悟笑道:「普通人從六樓跳下去,會死的。」

  五條悟,你到底是怎麼成為那麼多同人文男主的,這嘴放在我們三次元,出門都是要挨打的。成海千森閉目沉思,可惡,雖然但是,白毛貓貓好香啊!

  ——僅限紙片人。

  「臭小鬼,身體借我用下。」

  「誒,你又做什麼,我不同意!」

  「豁。」五條悟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絲毫沒見慌,反倒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繼續用著無害的口吻惋惜道:「可惜了,你不是我老婆。」

  淦!

  成海千森拔腿就跑,手腕處的咒紋燙了一下,黑發的少女仰面就撞見了,那些熟悉的咒紋爬滿了虎子這張陽光健氣的臉。

  那囂張肆意,陰間樂子人的氣息撲面而來。

  成海千森退了一步。

  兩面宿儺雙手插兜,氣勢逼人的朝前走了一步。

  明明她和虎子差不多高,現在也被兩面宿儺的氣勢壓制住了,就顯得矮了。

  他的嘴角扯開弧度,露出個惡劣的微笑,盯著她說:「在這裡待著很開心。」

  成海千森朝五條悟發出求救的信號。

  兩面宿儺不爽地捏住她的臉,看出少女眼瞳裡閃過的一絲煩躁,稍微松了些力道,只是他愈發靠近她,意味深長地笑著,語氣低沉而滾燙,「跟我走。」

  成海千森警鈴大做。

  五條悟無動於衷,眼睜睜看著少女被兩面宿儺拉入領域。

  甚至在虎杖悠仁回來後,笑呵呵的打趣他,「悠仁,現在你的體內,是兩個人了。」

  虎杖悠仁表情堪稱驚恐。

  生得領域,陰暗昏沉,滿地血池,骸骨王座。

  兩面宿儺抱著她,輕而易舉的壓制了她所有掙動,手指穿過少女黑色的頭發,用著輕慢到曖-昧的速度,一下下梳著。

  他靠得她很近,滾燙的氣息落在耳邊。

  「在生氣。」

  成海千森面無表情地靠在他手臂上,天然的力量懸殊,再怎麼掙扎都逃不開,就只能這樣不為之所動的靠著了。

  「你給我一個不生氣的理由。」成海千森看也不看他,即便是對方的熱意緊緊貼著傳過來,她還是一副面無表情,根本沒把他當回事。

  兩面宿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稍微惡劣的笑,決定先下手為強,「你喜歡他們,見到他們很高興是不是。真有這個機會,就會選擇五條悟。」

  成海千森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突然伸手捏住了兩面宿儺的臉,對方稍微一驚,眉心皺了起來,但沒什麼動作。

  「再把我肩膀捏碎,還是直接殺掉我,死在你領域裡面,還能和沙耶做個伴。」

  兩面宿儺靜靜看著她,眼神並沒有很可怕,也絕對沒有任何危險的意思來。

  他動了下手,捏著她的手腕,讓少女把手放到他的大動脈上。

  「除了我,你誰都不能選。」

  她能感受到,他在說話的時候,喉嚨的震動,低沉而暗啞的聲音像是什麼魔咒。她的指尖搭在大動脈外的皮膚上,甚至可以感受到心髒的跳動,仿佛只要她輕輕一動,就能刺破他的大動脈。

  「我的命是你的。」

  兩面宿儺按住她的後腦勺,縮短的距離中,對方氣息愈發滾燙而曖-昧。

  「除此之外,你永遠只能是我的。」

  成海千森往後縮了縮……又被兩面宿儺硬拉回來,此時此刻,她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她微妙的看向他,質問。

  「我不是在做夢,是不是。」

  她的眼裡倒影出兩面宿儺的身影,對面扯著嘴角,露出一枚尖銳的犬齒。

  「你希望這是夢。」

  ……

  棱模兩可的回復,成海千森也沒了脾氣,只是愈發冷淡。

  氣氛降下來。

  末了,他湊到她耳邊,說了一句,「對不起,千森。」

  成海千森驚愕不已,一個抬頭的空檔,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天色亮了不少,透過窗邊撒進來,白蒙蒙的,她盯著手機看了半天,才從這一個漫長的夢境中蘇醒過來。

  第一反應,檢查身體。

  第二反應,觀察環境。

  第三、反應,摸過手機,打開外賣平台,想點一根驗孕棒……

  這麼早藥店都沒開門。

  大姨媽推辭這麼久,做了個這樣的夢,她幾乎都在下意識隱隱擔心。

  就不可能呀,親嘴又不會懷孕,夢裡doi不會懷孕,人和詛咒之間一定有生殖隔離,和紙片人doi不會懷孕。

  放學後,去校醫那邊看看吧,她愁眉苦臉的起床,穿衣洗漱,沒幾天就要期末了,可不能再掉鏈子了。

  洗完臉進廚房,她看到了放到台子上的早飯,在小碗下來,壓著一張白色的卡片。

  成海千森疑惑著取出來。

  ——「對不起。」

  她神色復雜的看了一會兒,最終從冰箱拿出一袋面包,出了公寓。

  她越來越懷疑,這根本不是一個簡單的夢了。

  路上路過藥店,挨不過心裡的擔心,她進去質詢了藥師。

  「有男朋友了嗎。」

  「沒有。」

  「最近生活壓力大不大,心情是不是不好,很容易煩躁,吃東西有沒有吃太涼的。」

  「……是有點大,心情就還好,最近是挺煩的,我吃東西一向很健康。」

  藥師點了點頭,看見了女孩子手腕上的紋身,瞬間懂了什麼,「上次也有像你這樣大的女孩子過來咨詢,懷孕五個月都不知道,以為是自己吃胖了,你們這個年齡段的女生,要多愛惜自己,不要拿小小年紀懷孕流產當成什麼成年人的勛章。」

  她從兜裡掏出一個長條的盒子,「送給你了,自己去試試。」

  成海千森直接就給看愣住了,「不是,我沒有。」

  「我明白,有些女孩子不願意承認,沒關系,這個不要錢,你快去上學吧。」醫師好像是見多了這樣的事情,應付的得心應手,轉身離開後,留下成海千森看著被塞進手裡的盒子發呆。

  她一天都渾渾噩噩的,被人誤解真的太難受了,和那個醫師解釋,對面也是一副「你們這個年齡段的女生都這樣說」的懂臉,於是弄得她又生氣又不舒服。

  她沒拿東西直接走了,醫師還追上來,說什麼為了自己好,不要逃避,眼瞧著路上行人越來越多,醫師居然直接把驗孕棒塞進了她制服胸口的口袋裡,露出在外面的那一節,弄的她整個人都難堪的燒起來了,下意識低著腦袋就跑開了。

  驗孕棒不敢亂丟,也不敢亂拿,一天都塞在書包最裡面,社團完成後,她跑去學校醫務室,卻看見千代在裡面,她又馬上跑了。

  這東西跟個燙手山芋一樣,她想找個地方扔了,拿著這種東西,就算沒什麼事情,也是莫名的心虛。


第52章

  成海千森在街上徘徊了一段時間,最後衝進一家公共衛生間,把燙手山芋從包裡翻出來丟進了垃圾桶。

  呼,瞬間松了一口氣。

  害她這一天都這樣焦慮,臨進學校前發現沒戴護腕,戴好後才進的校門。得了,她也不想親戚了,順其自然吧,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大不了考完試上正規醫院掛號,以後再也不再藥店做咨詢了。

  這種社死的事情她不要在經歷第二次了。

  毫無疑問,她被這事搞的一天都很焦慮,回去後也沒那個心情吃飯,直接鑽進房間躺著了。

  情緒低落的太明顯。

  連桌子上的飯都沒有看一眼,回來也不是先洗澡,進了房間,直接躺到床上。

  從她一進門,兩面宿儺就察覺出成海千森情緒不對。

  這種情緒好似是因為除他之外的事情引起的。

  站在現在的立場上,他也不好直接進門。

  兩面宿儺回了生得領域,索性在領域裡直接觀察起來千森。

  成海千森心情郁郁,毫無食欲,懶得洗澡。

  在床上四仰八叉躺了一個多小時,才不情不願起來做作業,作業寫的也是心不在焉,寫著寫著徹底跑神,愁眉苦臉嘆了口氣。

  看起來煩的厲害。

  十一點睡下的時候,她也沒吃一口飯,兩面宿儺眉頭直接皺起來了。

  他不希望千森再生氣。

  若是以往,說什麼都能讓千森吃些飯,就算不開心,他也能哄回來。

  現在,兩面宿儺不會輕易出現,這再惹生氣了,他就要徹底出局了。

  半夜三更,困擾了成海千森兩個月的親戚終於姍姍來遲,這下她索性連覺都睡不著了。

  成海千森從來不會痛經,這次好像是因為推遲太久,就讓她渾身不舒服,尤其是下腹部疼到好像有小刀在肚子裡攪動一樣,每一刀都刺的又凶又狠,她像蝦米一樣蜷在床上,似乎是想用這樣的辦法減輕疼痛,奈何這種痛感直接蔓延到全身,疼的她整個人都在冒冷汗,眼前全是冒的金花。

  身體不是自己的了。

  成海千森捂著肚子喘了口氣,頭疼腦脹著硬撐著沒有力氣的身體爬起來,她想去廚房倒杯熱水,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這不是普通的肚子疼,這是把班裡大半女同學折磨到不行的痛經。

  動一動就疼的要命,肚子裡面脹痛著,又感覺有什麼堵在裡面,腳一落地,就差點栽到地上。

  成海千森捂著肚子走了幾步,就感覺疼到走不動道了,她吸了口涼氣,眼前就被白花花一片雪花糊住了,她往旁邊歪了歪,卻意外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兩面宿儺皺著眉頭,伸手扶住她,女孩身體虛弱的發抖,冷汗沾了一手,頭發都被汗打濕了,還有幾縷黏在了後頸上,連堪堪支持身體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二話不說將人打橫抱起,放回床上。

  看她有個小病小災,兩面宿儺心裡就很不舒坦了,那天他究竟在想什麼,捏碎了她的肩骨。

  平躺著對她來說很難受,成海千森側過身,又把身體蜷縮成一團。這段時間,各種各樣的事情都隨著痛疼在她腦子裡卷成一團,她想和兩面宿儺好好相處,現實給了她一巴掌,她想斷了,兩面宿儺又來糾纏她,想在期末前好好考試,不是被耽誤學習,就是被藥店硬塞驗孕棒,現在肚子還這麼疼。

  好倒霉。

  她疼到渾身發抖,冷汗一直往外冒,感覺呼出的氣都是冰的,心裡的委屈翻江倒海般湧了上來。

  「嗚……」

  成海千森無法抑制地小聲嗚咽出來。

  好討厭,她現在就想好好考完試,怎麼也要遇到這樣的意外。

  肚子裡翻滾的疼痛,和心裡只增不減的委屈,就像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千森把臉埋進枕頭裡,指尖掐著枕頭巾,哭都沒讓聲音露出來。

  兩面宿儺不知道怎麼處理這樣的事情。

  他的知識範疇裡根本沒有這樣的知識,他連千森是因為什麼難受,都不得而知。

  「千森。」他稍微彎下腰,手搭在成海千森背上。

  冷汗一層又一層,浸濕單薄的睡衣,兩面宿儺的手一搭上,就能感覺到來自肌膚的涼意,和身體持續不斷的顫栗。

  他這才有了慌的實感。

  人類實在是太脆弱了,小到手指被刮破出血,腿不甚碰到桌腿,大到利刃穿心,高樓墜落,都會去輕而易舉奪去生命。

  還有病痛,古時村子鬧飢荒瘟疫,他只需要冷眼看著,病痛都就折磨死一村的人。

  生老病死,從來都不屬於詛咒之王,卻全部屬於人類。

  兩面宿儺在床頭蹲下,一手放到她的頭上,用著安撫的意味輕輕撫摸,語氣也是盡量放得溫柔和輕緩,「千森,你需要什麼。」

  成海千森哭著不吱聲,回應他的只有少女發顫的身體。

  兩面宿儺心情煩躁,他迫切想知道,要如何才能緩解千森的不適。

  肚子疼嗎。

  晚飯沒有吃,不至於會疼到渾身發抖。

  還是身體裡有其他髒器受損。

  兩面宿儺試圖用反轉術式修復,但用咒力探查期間,發現也不是髒器的原因。

  沙耶一問三不知。

  兩面宿儺煩躁至極,無從下手,但他並沒有不耐煩。

  令世間一切為之恐懼的詛咒之王,殺人容易,眼睛不眨一下。照顧人,就實屬門外漢了,用他這雙手去照顧柔弱的人類,你能想像的到嗎。

  做飯是擅長的事情,洗衣服是沙耶搞定的,他連千森現在因何不適都不清楚,又該如何對症下藥。

  時間耽擱越久,越不好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他安撫似得的在她背上來回順著,試圖可以減輕些千森的不適,舒緩她的情緒,她的哭聲漸漸有了些微弱的聲音,兩面宿儺垂目盯著她的側臉,指腹抹去少女眼角的淚水,額上疼出來的冷汗,浸入發間,她用手緊緊抓住枕頭,指尖因此而泛白。

  「千森,有聽到我說話嗎。」兩面宿儺壓低聲音,湊近她。

  成海千森喘了幾口氣,側臉上被悶起的紅雲上爬滿淚痕,少女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在哭到泛紅的眼下垂落一小片陰影。

  「熱水……紅糖姜茶……」

  她微弱的聲音裡帶著哭腔,裹挾著幾分干澀沙啞,現在哪裡還看得出來少女往日的朝氣蓬勃,她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失去一切朝氣的元素,單開口說幾個字,就疼的她額前汗珠滾落,稍微張開的眼睛,也皺著眉心重新合上了。

  兩面宿儺稍微松了口氣,他拍了拍她的背,流轉的咒力溫暖著少女泛著冷汗的身體。

  出去前,他特意烘干了千森被汗浸濕的頭發和睡衣,咒力流轉一圈,最終停留在小腹。

  有了要求,就容易辦事。

  兩面宿儺進了廚房,紅糖姜茶可以暖身體,也就是說明千森需要的是可以祛寒,暖宮暖胃,活血化瘀,補血的東西,他在廚房翻找一圈,打開天然氣,開始煮茶。

  沒有的食材就從生得領域裡帶了出來。

  期間時不時回去看一眼千森的狀態,見到她呼吸似乎稍微平穩了一些,只是手還在緊緊按著小腹,側身躺著一動不動。

  額上又重新滲出冷汗,兩面宿儺走過去,又輸送了一些咒力。

  這才想起來,他可以聯絡一下上次的那個女人。

  已經是大半夜了,神樂收到信箋,明顯也是有些不順氣,她迷瞪瞪的從小鳥嘴裡取下信箋,趴在床上打開看了一眼。

  剛掃了一眼,就給她看得精神抖擻了。

  兩個女兒睡在隔壁,神樂從床上跳下來,就要穿衣服過去。殺生丸扶著額頭,打開床頭的燈,銀發隨著起身的動作滑落在枕頭上,他的聲音裡帶著些困倦的沙啞,「神樂,你做什麼。」

  神樂穿和服的動作頓了下來,她看向殺生丸,然後松開手,把和服重新掛回架子上。

  「是我衝動了,我不能衝過去。」神樂赤腳踩在地上,挽著黑發別向耳後,笑著向他解釋,「不是什麼大事,是千森身體不適,兩面宿儺想問我知道些什麼,從他的描述裡我大概是知道了,就想過去照顧一下。」

  然後發現,她根本不該過去。

  寫好教學指導,給兩面宿儺就行了。

  殺生丸對除了自家以外的事情沒什麼興趣,要是找到什麼可以回去的辦法,他還會行動一下,驗證下真偽。

  他只是覺得,兩面宿儺真的夠麻煩的,力量強大,腦子一根筋。

  尚處於困倦中的銀發美人輕輕合了下眼睛,從他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和冷漠相關的表情,他看向神樂,叮囑道:「如果真的不放心,你就過去看一眼。」

  神樂搖頭,「不必,我寫好後讓小鳥送過去,你先睡吧。」

  ……

  信送到的時候,兩面宿儺的茶也剛要出爐。

  他關掉天然氣,展開信箋。

  生理期。

  懂了。

  她每次生理期都這麼疼嗎,兩面宿儺煩躁地皺了下眉。

  那他用生姜、紅棗、枸杞、當歸和紅糖熬茶,做法沒有錯。但這茶太補,他只打算給千森喝一些,剩下的還是另煮了紅糖姜茶。

  兩面宿儺抱著她坐起來。

  說起來就是這樣奇怪,他這輩子從來沒有溫柔的時候,這個詞也從來不會和他扯上關系,他也不知道現在算的算不上是溫柔。就在幾個小時前,兩面宿儺還在想,等這次的事情徹底過去,他就不會再讓千森先開口了,是他索取的欲=望在不斷膨脹。

  兩面宿儺沒有時間再去等千森開口,就算在夢裡,在每天每夜的輪回中,他也沒有真的碰她,夢境不是現實,他對在夢裡得到她的這樣虛假的事情不屑一顧。

  所以這就注定,他在現實中,不會對她溫柔。

  就算是哭著求饒,也不會停下來。

  成海千森捂著肚子,眉心皺的都要擰出印來,從被窩裡出來,刺骨的寒風就往身上吹,她萎縮了一下,兩面宿儺抱緊她的腰,讓千森靠他懷裡坐著,同時把被子扯上來蓋到她的肩膀,咒力運轉在體內,驅除了一些寒氣。

  兩面宿儺格外有耐心,先讓千森靠得舒服了,才把湯茶送到她嘴邊。

  成海千森緩回來不少,伸手端著喝了小半碗,知道這個時候照顧自己的是兩面宿儺,她的心情在哭過後,免不得五味雜陳,如果之前她真的昏倒在地,家裡沒有人,會拖到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才會發現她暈倒在家。

  她從來不知道生理期能把人折騰成這樣。

  兩面宿儺像對待易碎的珍寶一樣對待著千森,他身上的體溫很高,千森身上很涼,他垂目看了她片刻,緩緩伸手放到她小腹上。

  「有舒服一些嗎。」


第53章

  她閉著眼睛,有氣無力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腹部的不適給身體帶來了不適感,身邊溫暖的存在,讓她無意識地朝兩面宿儺懷裡縮了縮,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到了他身上。

  兩面宿儺抱緊了她,給她揉著肚子。

  成海千森難得有一時半刻舒服的時候,喝下姜湯,靠在熱源旁邊,身上熱烘烘的,冷汗都沒有再冒的那麼勤快,尤其是腹部,一直溫溫的。

  好像沒有之前那麼難受了。

  這次的痛經是突然襲來的,她連吃什麼藥都不知道。

  她悠悠嘆了一口氣,眉心稍微舒展開一些,靠在兩面宿儺懷裡,逐漸有了困意。

  兩面宿儺沒有想到,他令世人恐懼的強大咒力,有一天居然會用到給千森暖身體的作用上。懷裡的少女似乎是因為身體稍微舒適了一些睡著了,他垂著眼,指腹輕輕擦過她的眼角,抹去一點水珠。

  赤紅色的眼睛盯著指腹上的一滴水珠看了許久,繼而伸出舌尖,卷走了淚珠。

  鹹的。

  他想到。

  ……

  把睡下的千森重新安置回床上時。

  兩面宿儺是想直接躺上去抱著她睡覺的。

  他坐在床頭揉了揉她哭得泛紅的眼尾,認真考慮了一下這樣的可行度。

  保險起見,明天千森睜開眼睛,會不會因為他在身邊受到驚嚇。

  說到底,現在千森也沒原諒他。

  在這一點上,他難得的很有自知之明。

  再忍一忍……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後面每一步都要好好考慮才行。

  於是,兩面宿儺變成了一只橘色的貓,把眼睛的顏色改為藍色,鑽進被窩,縮在了她肚子上。

  由於不是真的貓,所以不用擔心壓到她。

  宿儺貓咪攜帶的熱量很足,可以把他當成一只小巧又不會涼掉的熱水袋,而且毛茸茸的,不管是抱著還是摸著,手感都非常棒。

  成海千森難得在疼痛中抽出身,在接近凌晨四點半的時候,才昏昏沉沉地睡下。

  她被折騰得夠嗆了,渾身乏力的厲害,想起來上趟衛生間,都沒那個力氣動彈。

  腹部那裡一直熱熱的,她的手搭在宿儺貓咪的背上,軟軟的暖暖的。成海千森壓根沒去考慮這是什麼,只知道這小東西暖的她肚子很舒服,冷汗也沒有冒的那麼厲害了。

  宿儺貓咪眨著一雙又大又圓的藍色眼睛,伸出粉色的小舌尖,輕輕舔了一下少女雪白的手背,她的手上稍微有了些熱度,那雙藍色的眼睛盯著她的手,又安撫似得用小腦袋蹭了蹭。

  她在最難受的時候,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存在。對方一遍遍不耐其煩地撫著她的背,緩解著她糟糕的心情,千森可以察覺到來自身旁的急躁,可她那會兒就想哭,除了哭什麼都不想做,似乎哭就可以緩解身體上的不適,身邊的人雖然急,但每一次的動作,落在耳邊的聲音,都是溫和又體貼,沉穩的能帶給她絕對的安全感。

  他身上的體溫正好,不管是被摸頭,還是被抱起,都感到十分舒適。

  溫熱的手掌放到小腹,輕輕揉著的時候,沒有太輕,也沒有太重,自始至終保持著合適的力道。她靠在他身上,就像身邊有個小火爐,似乎可以把一切糾纏著她的不適都祛散掉……

  而且,他的廚藝很好,熬得姜湯又好喝又香,要是她自己熬,指定沒有這個味道。

  成海千森知道,家裡面不會無緣無故冒出來什麼人。

  是兩面宿儺。

  兩面宿儺在照顧她。

  他真的很奇怪,陰間的時候,狂妄肆意,想做什麼做什麼,打打殺殺全憑心情,昨天說中意你,今天就殺了你。哪天說不定等伏黑惠的利用價值沒了,他也會反過來殺伏黑惠。

  陽間的時候,他就很會撩人,一舉一動都在她XP上起舞,會做飯,會耐心的照顧她,會放縱她的任性,雖然嘴還是很欠,奈何事情都做到了點子上,這樣一來,他那張不說人話的嘴,她都可以自動翻譯過來。

  或許有人受得了他的反復無常,很吃他陰間的一套,但至少成海千森不行。

  你可以陰間,但不要對著我陰間。

  偶爾陰間一次可以,但陰間的時候不要做出任何傷害我的行為。

  ……

  成海千森醒過來的時候,學校已經上完了兩堂課。

  她身體不好,好像已經成了她的新代名詞,手機裡留著今早上發過去的請假條,肚子裡雖然還有些不舒服,但已經不像夜裡那樣翻江倒海的疼了。

  狀況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被子裡暖烘烘的,腹部那塊好似裹著毛茸茸的熱水袋,但這絕對不是什麼熱水袋,觸摸上去的手感十分舒適,還在均勻的呼吸,甚至打著小小的呼嚕。

  帝王引擎。

  貓貓引擎。

  成海千森掀起被子一角,朝裡看去,小小的橘色貓貓,縮成圓圓的一團,趴在她肚子上。

  她屏住呼吸,輕手輕腳把被子放下來。

  這貓是誰,顯而易見。

  她以為,以兩面宿儺的性格,會和上次一樣,什麼都不解釋的,抱著她一起睡。

  那她醒過來應該是個什麼反應,看見兩面宿儺變成了貓,趴在肚子上睡得正好,她又該什麼反應。

  反正現在她是不敢亂動。

  這次的生理期疼了大半宿,按理說早就該起來去衛生間整理一下,但現在是血液不通,被堵在裡面出不來,才讓她疼成這樣……

  她摸了一把貓咪的腦袋,耳朵抖了一下,輕巧的掃在她溫熱的手心,她身體一僵,緊接著就感覺到肚子上的小貓,動了動。

  貓咪從被子裡面探出腦袋,睜著一雙還沒有睡醒的藍色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著她。

  一時間,一人一貓,四目相對。

  他打了個哈欠,耳朵抖動一下,就像一只真正的貓貓一樣,用圓乎乎的小腦袋,親昵的蹭著她的臉。

  她有一瞬間的身體僵硬。

  這是貓沒錯,但這裡面是兩面宿儺啊。

  橘貓又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眨著明顯沒有睡夠的眼睛,蜷縮著身子,閉上眼睛,在她身邊躺下,只露著可可愛愛的黃白色的腦袋,在被子外面。

  像一只真的碰瓷加自來熟,完全不用接受貓德教育的貓。

  成海千森盯了他一會兒,起身的時候,貓咪的小爪子還輕輕勾了她一下,然後又自然的縮了回去,眼睛依舊沒睜開。

  如果這是真的貓貓,她鐵定受不了這種勾引。

  成海千森下了床,給貓蓋好被子,先去衛生間整理干淨,才聞著味進了廚房。

  灶台上溫著溫度正正好好的紅糖姜茶,保鮮膜覆著早飯,只要溫一溫就能吃。

  這一刻,成海千森不能說沒有幾分感動,但更多的還是復雜的心情。

  這是陽間款大爺,還是被虎子魂穿了。


第54章

  冰箱裡最後一片面包被她昨天吃掉了。

  以她現在的狀態做一頓早飯,是有點難為她。

  吃了早飯,就代表接受了兩面宿儺的好意。

  一碼歸一碼,這次是她不舒服,被照顧了,回頭好好謝謝他。

  對,一碼歸一碼。

  兩面宿儺照顧人也絕對不會照顧到睡眠不足,這可是詛咒之王啊,雖然他有和人類一樣的睡眠時間,睡不醒也有起床氣,但她只要讓她床上那只貓睡飽了,就完全可以了。

  成海千森沒什麼心理障礙的吃掉了早飯,把紅糖姜茶倒進保溫杯,輕手輕腳回去臥室。

  床上的貓側身躺著,一只爪子擋住眼睛,睡得正好。

  她還是沒辦法阻止她變得復雜的心情。

  睡吧。

  成海千森揉了揉依舊酸痛的腰和後背,生理期就是這樣折磨你,即便你沒有痛經,也會感覺渾身上下都不得勁,在床上躺著都渾身酸痛。

  保溫杯放到桌上,她拿出書本開始復習。

  現在這個階段,新的知識不會再教,上課也是老師帶著講重點復習,要不就是任課老師讓你自習。

  現在她絕對不能讓任何事情打擾她學習,除非是不可抗力。

  期末絕對要考它個年紀前一百!

  她恢復了些精力,首先就要以學習為重。

  男人只會影響她學習的進度!

  中午十二點三十二分。

  宿儺貓咪從被窩裡伸了一個懶腰,把身體舒展開,圓溜溜的眼睛在周圍巡視一周,最終落到桌前認真學習的少女身上。

  學習哪裡有貓好玩。

  兩面宿儺為了裝貓裝的像,甚至不惜把神識閉去一半,變成貓是很簡單,但變成一只軟糯可愛的小貓,對兩面宿儺來說是很有難度的。

  詛咒之王就算當貓,也是最威風的貓。

  走路帶風,眼神殺貓,黑惡勢力,對人類不屑一顧,絕不低下他驕傲的小腦袋,站在整個小區貓貓天花板的,大佬貓咪。

  雖然他挑的是橘色,但這並不影響他成為最霸氣的貓咪。

  氣勢是由內而外生出的,在千森面前做貓,他沒什麼理由做「詛咒之貓」,那就索性手動改寫設定,變得稍微軟一點,關閉一半神識,不至於太軟也不至於太凶,取中間值,正正好好。

  只有一半「智商」的宿儺貓咪,還不能理解學業對千森的重要性。

  毛茸茸的爪子踩在課本一角,他揚著腦袋「喵」了一聲。

  成海千森甚至可以聽懂他的貓語。

  她和宿儺貓咪四目相對,面面相覷,晃悠著尾巴的貓咪又「喵」了一聲,聲音輕而短促,眼神有著被冷落的不悅。

  她低了低眼睛,輕輕挪開宿儺貓咪的小爪子,把書翻了一頁。

  沒想到他還是不死心的,又用爪子擋住了字。

  理直氣壯,完全不覺得自己有錯。

  單從氣勢來看,他和兩面宿儺扯不上一點關系。

  他只是只小貓咪呀!

  她看著貓,貓同樣看著她。

  要親親要抱抱要摸摸。

  成海千森壓下蠢蠢欲動的手,再次把貓爪子挪出去。

  這回宿儺貓咪徹底不開心了。

  他在桌子上轉了一圈,邁著毛茸茸的爪子,直接走到書中間,坐了下來。

  這就過分了。

  但你能把貓和宿儺聯系在一起嗎?

  兩面宿儺一屁股坐在你身前,撒嬌求摸摸,不是兩面宿儺瘋了,就是你瘋了。

  現在是一只貓坐在了她的眼前,圓溜溜的藍色眼睛直直的望向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對她進行無言的誘惑。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

  她才放棄似得,用手心摸了摸貓貓腦袋,他很配合的往她手心裡蹭,那叫一個親昵黏人,簡直就是她的夢中情貓。

  他眯著眼睛,舒適的發出了咕嚕聲。

  如果不是兩面宿儺該多好,她能把他rua禿。

  變成貓給她暖肚子,這麼陽間的做法真的是他想出來的?

  還是這個也是他捏出來的。

  他伸出爪子勾她的手指,軟乎乎毛茸茸的,她看著,不自覺著稍微動了下手指,指尖上搭在宿儺貓咪軟軟的小肉墊,聽他輕輕喵了一聲。

  這誰招架的住啊!

  但她肯定不會亂抱就是了,稍微摸了幾把腦袋,給大爺哄高興了,才抱著給放到地上。

  「我要復習了,你先不要過來找我。」

  他回頭叫了一聲,跳上床趴著去了。

  她收回逐漸復雜的眼神,重新落回課本。

  無奈被宿儺貓咪強行擾亂一通,搞的她心情不再平靜,看著課本上的字都扭成了花。

  她開始認真懷疑這貓到底是不是兩面宿儺了。

  他的騷操作真的挺多的,至少她面對著一只貓,可說不出重話,露不出冷笑,想到之前受到宿儺照顧,心情就會復雜起來。

  她離開房間,把保溫杯重新盛滿紅糖姜茶,貓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成海千森本來想當不知道,結果他就先蹭到了她腳邊。

  這就不能當看不見了。

  「……謝謝你夜裡照顧我。」

  宿儺貓咪悠閑晃著尾巴,藍色的眼睛晶瑩剔透望向她,又輕輕蹭了蹭她的小腿。

  「但是一碼歸一碼,之前的事情……」

  她的聲音被一聲貓叫打斷,從他仰望的眼睛裡,倒影出她頗為復雜的表情。

  「定下束縛吧。」

  橘貓的尾巴一晃一晃,他跳到桌角,特別唯我獨尊的坐了下來,就像所有普通貓咪那樣,坐下後,翹著尾巴,兩只前抓放在前面,抬著臉,小耳朵輕輕抖動一下,藍色的眼睛望著她。

  他矜貴而優雅的坐在桌角,張嘴的時候,露出四顆小尖牙。

  然而從他這副可愛外表露出的聲音,卻是低沉而認真。

  「定下束縛吧,千森。」

  她愣了一下,腦子裡突然蹦出某丘比某大可的形像,這場面詭異的好像在簽訂什麼魔法少女協議。

  她理所當然著拒絕,用著這大半月以來算得上最好的語氣,和宿儺貓咪說話:「束縛這玩意這麼好簽嗎,你不是和悠仁也定了一個。」

  宿儺貓咪甩甩尾巴。

  「我們要定的束縛,和那個小鬼的不一樣。」

  她抿了抿唇角,認真說:「可我不想定,我說不定,你不會強迫我的吧。」

  宿儺貓咪:「……」

  似乎是沒料到她來這麼一招,有被打的猝不及防,他的小腦袋瓜子轉了轉,是真的不想惹千森生氣,但是這個束縛是非定不可。

  眼瞧著宿儺貓咪一時有些遲疑,她就知道自己要壓制成功了。

  她剛要走,宿儺貓咪的小肉爪子就搭到了她抬起的胳膊上,他抬著臉,嚴肅的好像身下會出現一圈魔法陣一樣。

  「若我做出任何傷害你,背叛你的舉動,我甘願接受永遠的死亡。」

  人類和詛咒的壽命是不對等的,他可以永遠不死,可千森的生命只有幾十年,於他而言也只是彈指一瞬。束縛是針對他的,唯獨沒有提到欺騙,欺騙或許會永遠存在。

  兩面宿儺變回本來面貌,漆黑的咒紋勾勒出硬朗的臉部線條,唯獨沒有驅散眼中的溫和,赤紅色的眼瞳中倒映著湛藍的海水,他拉過稍有錯愕的少女,寬大的手掌攬過她的腰,俯下身時,嘴唇擦過少女玉白的耳垂。

  落在耳邊的聲音低啞而篤定,仿佛在立下全世界最美妙的誓言。

  「人和詛咒的生命是不對等的,但你消逝的那天,我會和你一起。」

  這簡直是世間最美麗的詛咒。

  愛是最扭曲的詛咒,這句話一點都不假。

  咒力來源於人類負面情緒的力量,不管是什麼樣子的感情,都會造成情緒波動,可怕的是你會因為某個人產生這種波動。

  感情和欲-望會被無限放大,即便是兩面宿儺,也是如此。


第55章

  成海千森被他這一套「愛的告白」接連打到腦袋嗡嗡,她都聽到了什麼?想想他給虎子定了什麼束縛,給她定的這套,是完全針對於他的,但凡兩面宿儺做出一點不利於她的事情,他就會直接死掉。

  是這個意思吧。

  笑死,你定束縛我就信?我怎麼記得你和虎子定的時候,還答應借他身體的時候不會殺人來著,後面不還是浪了。

  成海千森臉上紅了一陣,她的手放在他胸膛上,十分理智、平靜的開口道:「那就簽個契約書吧,兩面宿儺。」

  兩面宿儺:「……」

  他有不易察覺的僵了一下,繼而扯開嘴角,裹挾著一絲狂妄的笑聲在臉邊蕩開,猩紅色的眼眸盯著面不改色的少女,他說:「你直接殺了我都行。」

  成海千森:「倒也不必。」話鋒一轉,她直直注視著他,一字一句,「一碼歸一碼,謝謝你照顧我,但我的手臂……」

  話還沒說完,兩面宿儺就自斷了右臂。

  「哐」的一聲,掉在地上。

  她小小驚呼一聲,睜大眼睛,視線轉回兩面宿儺面不改色的臉上,覺得肚子又是一陣抽疼。

  手臂是真斷了,這點疼痛對他來說如同貓撓癢癢,沒有任何血從斷肢流出,把地板弄髒很麻煩的。

  「束縛已經生效了,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情。」

  成海千森臉色稍微白了白,她離開他一些,站在一步遠的距離,抬首看向他,認真道:「契約書第一條,以後我說話的時候,聽我把話講完。」

  兩面宿儺:「……」

  ……

  一個小時後,她放兩面宿儺進了臥室。

  一張契約書,上面只寫了四條,後面都空著。

  「一,以後我說話的時候,先聽我把話說完,不可以提前搶答。」

  「二,心情不好,想隨心所欲做點什麼的時候,不能傷害到我,我怕疼,我怕受傷,你可以去生得領域,也可以去外面打咒靈,但絕對不允許把你的不爽轉移到我身上,就算你有反轉術式,也不可以弄傷我再治好。」

  「三,不可以傷害人類。」

  「四,我希望我們之間是平等的。」

  成海千森面色嚴肅著看向他,是一派認真,「這個平等不是指和你達成和你一樣的高度,就是我不想成為所有物,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

  兩面宿儺表情沉沉,隱隱有些黑臉的架勢,這是直白的在命令他,但還是沒什麼異議的點了點頭,即便有些事情,對他來講並不會那麼快的走上她希望的正軌,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走上她希望的正軌。以他的脾性,向來只有別人順從他,為了取悅他費盡心機,但現在這個時候,只有兩面宿儺知道,他為了讓千森回頭,做了多少努力,試了多少種辦法。

  他自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反駁千森。

  至少現在是這樣,束縛裡可沒有這樣的條件。

  成海千森也不是那種妄圖改變兩面宿儺什麼,也壓根不會覺得他會改變什麼,她甚至不會奢望他變成五好青年,在三次元洗白白的回去原著,擱這裡做什麼夢呢,想都不要想。

  兩面宿儺陰間有陰間的蘇,陽間有陽間的蘇,能喜歡上兩面宿儺,多少都有些不正常。

  成海千森又想起這句話……她覺得她挺正常的,至少在之前,饞他身子和讓他死之間是沒有矛盾的,再之後,就是想睡一覺這樣簡單,要說現在是什麼心態,她只想說,希望在能相處的時間裡,好好相處,別對著她陰間,其他都能接受。

  但現在要接受他,和他doi,或者談個愉快的戀愛,那就算了吧。

  陰間人不配被喜歡。

  感情上的事情要互相包容。

  兩面宿儺想到那個叫神樂的女人送來的信上,寫了不少類似的東西。

  「我可以為了你試試……」兩面宿儺坐在椅子上,手肘撐著桌子,托著下巴,深思熟慮的望著她,沉沉開口,「剩下的是什麼意思。」

  成海千森表情凝重,說:「現在沒有想好,後面想到了再寫。」

  第一輪溝通,順利結束,雖然他有些心不在焉的不耐,但也好好溝通完了。

  兩面宿儺印了指紋。

  契約書生效。

  關系有所緩和,但依舊沒到能親能抱的那步。

  成功了,但又沒有完全成功。

  —

  最後一步是缺在了哪裡。

  成海千森吃完早飯,提著背包出了門。

  今天是期末考試的第一天。

  兩面宿儺明顯還是感覺到,兩個人之間隔著一層看不見的玻璃。

  她以學業為重拒絕他的親近。

  碰不到她真的很讓兩面宿儺頭疼。

  所以究竟還缺什麼,總之不會是和那個考試有關,關於這點,他還是清楚的。

  就在兩面宿儺為愛情苦悶的時候,成海千森自信滿滿、輕輕松松考完了第一天的幾科考試。

  下午三點離開學校。

  她走進了街邊一家便利店。

  靠著玻璃牆面的一側,有一個粉色頭發的男生在挑選雜志。

  她一進去,就被他吸引了視線。

  問就是這個男生方方面面都散發著「我好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是誰」的微妙詭異感,尤其是他的發色,和那兩根棒棒糖,實在太引人注意了。

  齊木楠雄察覺到了一道試探的視線。

  他神態自然地放下雜志,拎起手邊的購物籃去收銀台結賬。

  成海千森自覺這是在躲避她。

  她隨手拿了一本少年醬鋪,跟在後面結了賬。

  從頭到尾都表現的非常自然,絕對看不出來要尾隨觀察他的跡像。

  已經很多次了,她敢肯定,沒有人會莫名其妙對一個陌生人產生熟悉的既視感。

  齊木楠雄走在前面,心態穩得一批。

  成海千森跟在不遠的地方,看著他進了寵物店,又進了水果店,又在抓娃娃的地方停留很久,又去零食鋪轉了一圈,還去賣女士飾品的店裡買了幾個發圈,然後拐進一家游戲廳,她等了半個小時,看著他面不改色地進了一家女僕咖啡店。

  ……

  咖啡店前的小黑板上,用彩色熒光筆,大大的寫著「今天招牌,咖啡果凍,不限量!!免費吃!!!」

  總不會是為了咖啡果凍吧,還是他就是喜歡女僕小姐姐。

  成海千森在門外徘徊片刻,然後被漂亮小姐姐一口一個「主人」,開開心心迎進店裡。

  女僕小姐姐各個胸大腰細,長腿大高個,長的漂亮聲音甜美,沒走幾步,她就快被俘虜了,這比進執事店還快樂。

  「主人來這邊坐下吧,今天店裡,咖啡果凍是免費供應的哦~」

  咖啡果凍。

  咖啡果凍!

  成海千森猛地從溫柔鄉裡回神,等等,那個男生呢!

  她慌裡慌張地環視店內,連樓上都跑去看了。

  沒有!

  可惡,被他跑了!

  成海千森攥著手裡的雜志,沿路找著他的蹤跡。

  在她心裡好像有本譜一樣,直接衝進了不遠的一家甜品店。

  【「……」】

  如果他有表情,那麼現在一定是面無表情。

  可她並沒有貿然行動,也不會上前直接問他是誰。

  成海千森氣定神閑,完全沒有在意他,拿起小籃子和夾子,先去挑選面包。

  齊木楠雄收回眼角余光,把一籃子咖啡果凍放在櫃台。

  【「你好,可以結賬了。」】

  成海千森:他就沒有張嘴,是不是!為什麼店員還在笑啊!!他說話不張嘴的!!

  帶著這樣的疑問和震驚,成海千森不想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再讓他溜了,得不償失。

  她提著放了兩個甜甜圈和牛奶棒的籃子在櫃台上,「結賬。」

  齊木楠雄目不斜視,甚至還不易察覺的給她讓了些空位。

  成海千森面帶微笑,轉過頭,湛藍的眼睛裡適時的流瀉出友善的微笑,「謝謝。」接下來的搭訕還沒正式開始,她連聲音都還沒能吐出來,就聽見從甜品間裡爆出的一聲尖叫,高亢到能把千森耳朵震聾。

  「啊啊啊啊啊蟑螂!!!為什麼這裡會有蟑螂!!!!!!!!!!」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他手上的某個咖啡果凍炸開了……

  成海千森:「!!!」

  店員:「……」

  再優秀的職業素養,在裡面亂成一團,再加顧客手裡咖啡果凍炸掉的情況下,臉上的笑容也是會垮掉的。

  齊木楠雄一動沒動。

  【「……好了,消除記憶就行了。」】

  但是……

  兩面宿儺單手摟住千森肩膀,垂下的目光,懶洋洋地注視著齊木楠雄,扯開嘴角,露出個極為嘲諷的笑,嗓音低沉極其壓迫感。

  「又見面了,小鬼。」

  「這次又准備對我的千森做什麼。」


第56章

  事情變得復雜起來。

  有她在,也不會太復雜。

  你看,兩面宿儺都沒暴躁。

  但成海千森覺得……事情確實變得復雜起來。

  還有什麼比隨便一翻少年醬鋪,隨便掃一眼就是大大的一頁《齊木楠雄的災難》動畫再啟動的大標題,而上面畫的粉毛面癱男主……

  就是這麼一瞬間,成海千森猛然想了起來。

  齊木楠雄!

  嗯?

  嗯?????!!!!

  齊木楠雄!

  她想起來了!

  那些被她遺忘掉的漫畫劇情,動畫劇情,卡米亞生動形像的聲音都在耳邊響了起來,這些記憶,一股腦全部從記憶深處翻湧出來,仿佛是有人把深處的鎖打開,導致信息大量重新入侵。

  而她對這些早已熟悉的信息,接受度相當良好。

  成海千森的眼睛從雜志再移動到對面的人身上,來回這樣對比了十來回吧。

  她呆了,大腦頗有些放空的趨勢。

  雖然他不是初代男神,可他是齊神啊!

  齊神是誰,二次元之神!

  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次元壁你還好嗎。

  餐廳單間,兩面宿儺穿著一身女士和服,一手搭在沙發,面色不善地盯著齊木楠雄,猩紅色的眼睛裡翻湧隱藏著危險的暴戾。

  ……

  時間退回十分鐘前。

  在那種莫名其妙的修羅場,和店員驚懼不定的眼神下,齊木楠雄迅速做出決斷,消去店員記憶,忍著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的蟑螂的危險,抱著一袋子咖啡果凍,帶著他們轉移了場地。

  真要論起來,這些事情做起來都沒超過一分鐘。

  這是成海千森見到的第三部 漫畫裡的角色了,除了震驚之外,就是百思不得其解。

  【「呀咧呀咧,還是被發現了嗎。」】

  齊木楠雄面無表情的,進行了毫無新意的開場白。

  硬是把千森思緒給拉了回來。

  諸位,現在在我眼前的是誰,是齊神。

  是可以拯救世界,修改世界設定,會很多超能力,無所不能的齊神啊!

  此情此景,她應該露出崇拜以及激動的眼神。

  但是現在,她只能露出疑惑的目光。

  而且,兩面宿儺這氣壓低得太危險了,如果可以的話,想速戰速決。

  這倆如果打起來。

  笑死,那不是齊神必勝嗎!

  成海千森放在腿上的手,慢騰騰地挪過去,拽住兩面宿儺的袖口衣料。

  沒什麼用,他看著還是隨時要和齊木楠雄打起來的樣子。

  我說,你別作死啊,宿儺。真的,我綜合考慮,確實認為,你干不過齊神,就算你開領域,什麼多少半徑內灰飛煙滅,齊神也能反手把你設定改了,然後把你人也改沒了。而且,齊神不是人,他是卡密!

  速戰速決。

  齊木楠雄聽到了相當豐富的內心吐槽,和那邊的醬鋪新晉反派完全不一樣。

  對面那個想殺他,即使他和成海千森今天才正式說上話。

  真是頭疼。

  但是他對這種事情完全不感興趣。

  齊木楠雄在這個世界,得到了一段時間的平靜生活,硬要說需要注意的,就是兩面宿儺的危險程度,善後真人留下的事端,修改了一下表田裡道的心理想法,在這裡過上沒有人認識的普通人生活。

  沒錯,兩面宿儺會出現在這裡,也確實和他有脫不開的關系。但兩面宿儺掉進成海千森公寓,確實和他沒關系。

  《咒術回戰》裡出現在三次元的角色是兩面宿儺和真人,也和他關系不大。

  硬要說的話,是因為他又一次拯救世界,不小心調動了世界線,產生的意外。

  本身,身為《齊木楠雄的災難》的男主角出現在三次元,也已經夠奇怪了。但過來這裡,也完全是由於不小心調動世界線產生的偏差錯誤,讓他無法坐視不管。

  齊木楠雄抱著同樣速戰速決的心理。

  和成海千森這樣熟悉漫畫,又唯一一個認出他的人講起來,是十分容易的。

  「也就是說……這裡只是眾多世界線中一個。」

  【「沒錯,比如另外一條世界線,人類在飽受新冠病毒的侵蝕,日本防疫做的非常差,奧運會也相當拉跨。」】

  他就從來沒見過那麼陰間的東西,大抵兩面宿儺見了都要直呼內行。

  成海千森聽了直擺手,笑得一臉嫌棄,「這個國家早就爛透了。」

  這要說起立本有什麼毛病,成海千森能拉著齊木楠雄說上幾個小時,看透了看透了,多拉跨都做的出來。警-察無用,資本壓迫,官員從根開始爛,國民中依舊有封建余孽之風,女性地位低下,總而言之就只有個躬匠精神了。

  總之,如果她結婚,對方一定要入贅。

  家庭主婦達咩,生孩子達咩。

  齊木楠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既然你已經理解了,那我就先走了。」】

  成海千森連忙說到:「等等等等,我還有個事情要問。」

  齊木楠雄站了起來。

  【「什麼。」】

  兩面宿儺的目光看向了一本正經的千森。

  「出來在這裡的漫畫人物,都是因為受到你的影響才到這裡的,是吧。」

  【「沒錯是這樣。」】

  這也就間接表明,他們都會回去。

  但千森現在還沒有想到這一茬,倒是兩面宿儺的臉沉了下來,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

  成海千森雙眼放光,直接做了一個「少女祈禱」狀。

  「那可不可以,讓宿儺也變成其他人認不出來的設定,我的意思是,就算他走到街上,也沒人會在意他的怪異。」

  ……

  齊木楠雄非常輕松的幫她完成了願望。

  並且告訴她,想要解除的話,隨時告訴他。

  兩個人互相留了通訊方式。

  然後兩面宿儺以一種極其難看的臉色跟她後面,出了店門。

  成海千森還在沉溺在可以不做偽裝就能拉著兩面宿儺上街的幻像中。

  這下就省了很多麻煩了。

  但現在也不是她該開心的時候,雖然關系是緩和不少,但也是緩和而已。

  所以她收斂住表情。

  轉過身去。

  稍微冷靜下來後,會看見什麼,千森心尖一跳,腦子裡馬上竄上了不好的預感,好似馬上就要重演那天的事情。

  兩面宿儺現在很可怕。

  他全身都在表示著他的不悅,猩紅色的眼睛落在她身上,流瀉出的冷戾裹挾著風雨欲來的危險和壓迫,毫不留情地朝她砸了過來。

  成海千森臉色一白,下意識就是身體一抖。

  要死,笑死,我就知道。

  束縛管什麼用。

  兩面宿儺的鬼話講給鬼聽,鬼都不信。

  她極快的冷靜下來,卻發現兩面宿儺移開了目光,那裡面夾雜著無法壓制的憤怒,可那怒火不是對她的。

  她楞了下來,突然想到什麼,她臉上不安的表情松動了。

  繼而大著膽子。

  「……兩面宿儺,你該不會是吃醋吧。」

  少女聲音輕小,眨著湛藍色的眼睛,纖長的眼睫落下時,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她似乎是在小心翼翼,但又帶著好奇的試探,望向他。

  兩面宿儺轉眸,即便剛剛並沒有看向她,他依舊目睹了全部少女臉上的表情轉變。

  兩面宿儺深深盯住了她,眸光裡並沒有任何令她害怕的神態,或者在成海千森眼中,他的表情堪稱冷漠、平靜。

  但這也明顯不是什麼好兆頭。

  他邁步走近,唇邊扯起弧度。

  「吃醋……」

  他意味深長地笑起來,一手扯過少女手腕,燥熱的氣息中帶著熟悉的滾燙。

  「……是不是,你來確認一下怎麼樣。」

  低啞性感的嗓音在她耳邊落下,成海千森心頭重重一跳,只不過是半個空檔的時間,她就被兩面宿儺按住腰身,隱匿在了陽光照射不到的昏暗胡同裡。


第57章

  昏暗,危險,壓抑,燥熱。

  這是成海千森被按到牆上後,在腦海裡冒出來的詞彙。

  撲通,撲通。

  成海千森被迫揚起臉,側腰被緊緊掐住,她整個人都被壓制在牆上,完全無法動彈。

  兩面宿儺的不愉快……來自她和其他男性的接觸,話不能這樣說,是千森欣喜的態度,令他不滿。

  倘若是其他妄想白日做夢的螻蟻,千森連眼神都不會分給他們,而最直接的,是螻蟻已經不配在活在世上。

  但這也不是最關鍵的,自顧自開心的千森,根本沒意識到他們會分開的問題。

  兩面宿儺在之前,也有被自己這樣的想法笑到,堪比他夢見回去後第一反應是找她的下落,那般的可笑。

  沒有陽光的昏暗胡同裡,兩面宿儺垂下來的目光猩紅著格外明亮,可他的眸光裡沒什麼情緒,連往日裡惡劣的戲弄也全然不見,更別提方才那般駭人的憤怒和冷厲了。

  但即便是沉下來目光,沒什麼情緒的,深深注視著她,對現在的千森來說,緊張的壓迫感仿佛漫長的度過了一個世紀。

  下巴被捏的有點疼的……

  她皺了皺眉,心髒跳動的愈發快速。

  這種氛圍怎麼看都很危險的好吧。

  現在這個情況,他沒直接親上來,就算是進步。

  他沒直接拿她陰間,簡直可以算成功的男德教育之光了,說明這個陰間樂子人,還有救。

  千森心想。

  「等等等下,你現在想做什麼……」成海千森的下巴能動了,兩面宿儺松開禁錮住她下巴的手,轉而用指腹摩挲過少女白裡透紅的臉頰,最終停在了她空空蕩蕩的耳垂上。

  「不做什麼。」兩面宿儺漫不經心著開口,溫熱的氣息卻惡作劇一樣的湊近了她。

  她往後面縮去,但是身後就是牆。

  摩挲著耳垂的指尖順其自然地探進了頭發裡,輕巧的扣住少女後腦,帶著她往後去的動作,也被迫著再度靠近他。

  太近了。

  近到呼吸交融,近到她能看見兩面宿儺猩紅色的眼瞳裡緊張的自己,她輕輕屏住了呼吸。

  在兩面宿儺想著吃醋是什麼,就要湊近的時候,她往上揚了揚脖子。

  纖細的頸脖修長而優美,冰冷的發絲蹭過他的臉,少女柔軟的帶著些清甜的唇瓣,蹭到了他的鼻尖。

  兩面宿儺壓下的不耐又有些翻騰的跡像。

  「你想好了嗎。」

  她緩緩開口,唇瓣摩挲著他的鼻尖。

  少女冷靜的開口,湛藍的眼瞳裡沉下靜怡的月光。

  兩面宿儺稍微抬首,對上千森的視線,那裡面不曾有一絲動搖。

  「你應該等我主動親你的那天。」

  而不是在現在,發泄不滿。

  兩面宿儺神情不滿的「嘖」了一聲,松開了對她的禁錮。

  她至少搞清楚一件事情,不管是上次,還是這次,兩面宿儺都在因為她接觸到紙片人。過於興奮的心情,導致了不爽。

  兩面宿儺,在吃醋。

  這個想法,在她心裡蔓延開,第一反應是,笑死。

  一點都不好笑,誰他媽吃醋能吃到要把人殺掉的程度?!

  恐怕也只有兩面宿儺了。

  成海千森覺得她不正常,因為在想明白這件事情後,她居然覺得他陰間的還在道理之內。至少他不是在無緣無故生氣,無緣無故針對她。

  事出有因,就有還能理解、溝通的可能性。

  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她抬首,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兩面宿儺。

  她說:「我不喜歡殺生丸,也不喜歡齊木楠雄。」

  兩面宿儺雙手抱胸,面無表情,冷漠的「哦」了一聲,漫不經心的好像一點也不關心。

  不過,千森才不管他。

  —

  期末成績發布後。

  成海千森並沒有考到目標內的前一百。

  也對,她不過也就是個中等偏上的成績罷了!

  二百多的名次已經非常好了。

  成海千森從來不給自己找多余的麻煩,於是欣然接受這個成績,並且還是和班裡同學著手准備學園祭等等事宜。

  她們班准備做咖啡店。

  不是現代化的女僕咖啡,班裡一致通過服侍要走大正風。

  這比穿和服舒服多了,小袖搭配袴裙,配皮鞋,這比傳統和服不知道自由方便多少。

  她已經在兩面宿儺那裡穿過和服了,現在試一下大正風格的豈不是美滋滋。

  兩面宿儺不知道這次她又在忙什麼。

  她買了很多顏色紋樣不同的布料,一天到晚跑去學校忙活,不是已經考完試了嗎。

  直到學園祭開始那天。

  「什麼??怎麼會這樣!」

  「我們的衣服不是鎖在教室裡櫃子裡了嗎!」

  「鎖開了???」

  成海千森現在要被氣的背過氣去。

  「今天就是學園祭了,我們還能去哪裡找衣服。你不要哭了!現在就去那家服裝店,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成衣,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過去。」

  成海千森急的焦頭爛額,她們做了那多天的衣服,今天被人全部破開了一個洞,根本就不能再穿了。和她一起負責服裝的另外一個女生,在電話那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衣服不能用了,這就代表她們班准備那麼多天的大正咖啡廳也要黃了。

  最壞的辦法,就是去店裡借和服,或者女僕裝,大正時期的服飾,至少她是不知道這片哪家有開,她只知道一家很紅火的和服店。

  改成穿和服,班裡女同學就會有穿著不適應的。

  成海千森火急火燎,洗漱完畢,頭發也沒梳通順,就要往外跑。

  她的腳步在客廳止住了。

  玄關處的鞋櫃上面,整整齊齊疊放著十幾套顏色不一的小袖和袴裙。

  她愣了一下,然後撥通電話。

  這回語氣冷靜了很多,「不用去了……我找到新的衣服了。」

  對面的女同學:「千森???你在說什麼呀嗚嗚嗚。」

  ……

  淺橘色的小袖,配上深色袴裙,腳下的皮鞋踩的噠噠作響,少女腦後扎著紅色條紋的蝴蝶結,黑發順著她彎下腰的動作滑落下來。

  收拾完這一桌後,她就可以休息了。

  成海千森呼出一口氣,稍微解開袖口處的紐扣,把托盤放到後廚。

  「我去隔壁班看看。」

  千代班裡好像在做鬼屋,總之她很有興趣。

  哇……

  成海千森站在不遠處,驚訝的張了張嘴,人氣火爆啊。

  簡直就是情侶約會聖地。

  她站在那邊看了一會兒,就看到好幾對膩膩歪歪的小情侶,千代好像在忙,發過去的消息,說是要等一下才能出來。

  成海千森無所事事的站在外頭,在十六對小情侶摟摟抱抱著出來後,她已經閑的開始辮頭發玩。

  但是這時候人群裡似乎有些騷動。

  鬼屋裡不知出了什麼事情,嚇哭的女生說自己見著了鬼,但這是鬼屋啊,沒有鬼還能見著人嘛。

  成海千森心不在焉的想著,全然沒注意到護腕下面,發出微弱光亮的咒紋。

  直到下一對情侶出來,再次直言裡面真的有鬼,他們嚇得瑟瑟發抖,又興奮的滿臉紅光,酣暢淋漓,十分過癮。

  不管真的假的,接二連三這樣的謠言就傳開了,有越來越多的人朝這裡聚集過來。

  成海千森想過去找千代,於是也隨著人流走動起來。

  千代是工作人員,直接說明,讓她出來就好了,現在到了下午,也該是休息換班的時間了。

  手腕被燙了一下。

  成海千森眉心一皺,恍然回神。

  「這種熱鬧你也要湊嗎。」

  慢悠悠的嘲諷語調在背後響起,她本能感到後背一涼。

  她警惕的抬起頭,先是注意到了男人滾動的喉結,才又正對上一雙猩紅色,揶揄而惡劣的目光。

  好似在嘲諷她剛才受到的蠱惑。

  手腕又被燙了一下,比剛才更加清晰,她猛然意識到什麼。

  「咒靈。」

  「還不算太笨。」兩面宿儺平靜開口。

  他話音一落,她就聽到從不遠處傳來的極度恐懼的吼叫。

  兩面宿儺咧開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不自量力的東西。」

  吧嗒一聲,從牆頂滲落下來的血珠,落到她的腳邊,在水面綻開一圈漣漪。

  深藍色的天空和骸骨堆砌而成的王座出現在眼前,她站在血水鋪就的水面上,迷茫的眨了眨眼。

  生得領域。

  等等學校怎麼樣了。

  「已經解決了。」兩面宿儺凝著她,聲音裡是難得的沉靜,繼而彎腰抱起千森,躍至骸骨王座。

  他攬著她的腰,讓她坐到自己腿上,聲音低沉的裹挾著絲幾乎察覺不到的威脅,「你要如何感謝我。」

  ……

  她頓了頓,「衣服是你准備的吧,謝謝。」

  兩面宿儺目光陰沉,攬住她腰的力道重了一些,沒有理會她。


第58章

  成海千森:「……」

  成海千森:「謝謝你把威脅學校的咒靈殺了。」

  兩面宿儺還是沒理她,只目光愈發陰沉在少女側頸停留住了。

  呃,是的,她也不傻,知道兩面宿儺想要什麼。

  她沉默了一會兒,垂下的睫毛纖長濃密,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擋住眸裡沉浮的情緒。

  正因為她猜的透兩面宿儺的心思,現在才不好隨意開口。

  兩面宿儺垂目注視她,少女穿著一身淺橘色碎花小袖,搭配在裡面的襯衣袖口紐扣解開一些,露出的一小節手腕白皙纖細。由於她低著頭,劉海和垂下的眼睫,把少女一些情緒遮擋的嚴實,但在她稍微僵硬、不自然的坐姿下,兩面宿儺還是可以猜到她的心情的。

  於是他心情愈發不悅。

  成海千森再次直言感受了那種攝人的壓迫,他似乎不耐到了一定程度,攬著她腰的力道愈發收緊,陰沉的目光掠過腦後戴著的大紅蝴蝶結。

  兩面宿儺低下頭,尖銳的指尖撥開漆黑柔順的長發,咬了一口她的側頸。

  沒有出血,更像是惡作劇,警告似得輕輕咬著。

  成海千森身體抖了一抖,愈發在他懷裡僵直了身體。

  狗男人得到的越快就越不珍惜,千森定定心神,突然就有意晾他一會兒。

  不解風情,揣著明白裝糊塗,蒙混過關,在演戲這塊,千森自詡造詣很高。

  誰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這個膽子,哪怕下一秒兩面宿儺真的去咬了她的脖子,她也不慫。

  少女像是一下子找到了話茬,她的眼裡湛藍著亮起了光,抬臉定定盯著兩面宿儺,頗有一副報恩的勢頭,「要吸血嗎,這次可以給你吸。」

  除了報恩,沒別的想法了。

  兩面宿儺猩紅色的眸光落她身上,陰森冰冷著微微眯起,帶著隱隱的威脅之意。

  「這次這樣自覺。」

  但話裡面的意思明顯就是不滿意,他的聲音冰冷,按著她的腰又稍微貼近了他。

  成海千森頓了頓,不懼的頂著他要吃人的目光,眨著眼睛,補充道:「我這個人向來一碼歸一碼,不會把某些人的錯誤,怨恨到他做的好事上面。」

  她在故意轉移話題,兩面宿儺氣的想笑,可轉而一想,又揚起眉尾,露出個游刃有余的笑來。

  「那我確實應該討些報酬。」

  成海千森主動撩開頭發,露出白皙的側頸,一副極度明事理,哪怕被吸干,也不懼怕的赴死模樣,「給你,你想吸多少都隨意。」

  兩面宿儺根本看不出她的認真,不如說他被戲弄了。

  有意思。

  空氣裡寂靜了幾秒,他的目光牢牢盯著那節雪白的頸脖,突然扯開嘴角,從喉間溢出一聲譏諷的嘲笑,「就這樣想讓我咬你嗎。」

  要調動少女情緒,戲弄她,對兩面宿儺來說,是很簡單的事情。

  於是他輕而易舉的看到少女表情梗住的樣子,露出的一截白皙頸脖也染上一層薄紅。

  說的好像她特別樂意讓他咬一樣,成海千森撇著嘴,把頭發撩回來。

  「不吸就不吸,以為我多樂意似得。」

  成海千森的情緒放松許多,在他懷裡坐著也不如一開始那般不自在,她依靠在他臂彎,露著不屑一顧的表情,轉過頭去。

  她的行為舉動太過有趣,兩面宿儺不禁發出一聲嘖笑。

  成海千森面無表情的頭腦風暴,轉眼就察覺到頭上的蝴蝶結被兩面宿儺摘了下來,兩邊束好的頭發,簌簌滑落下來,落到肩前。

  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疑惑。

  做什麼。

  因為是轉了身體,所以她的視線是放到了毫無邊際的生得領域裡,後腦那塊正好是對著兩面宿儺。

  她聽到了蝴蝶結落在骸骨上的聲音。

  糟了,這樣的姿勢,他還可以把她的袴裙解開。

  成海千森腦子裡突然就浮出了某些帶顏色的限制級畫面。

  但是她馬上就呆住了。

  腦海裡某些畫面被迫停止。

  兩面宿儺的手指穿插在少女柔順的黑發中,慢條斯理地在給她梳著頭發。

  從他放緩的動作裡,成海千森沒有察覺到一絲半點的戲弄成分。

  他真的在認真,耐心的給她梳理頭發。

  這樣的認知一下子在大腦炸開,瞬間轟開了某些不可描述的畫面。

  ……這還是兩面宿儺嗎,他居然有這種閑情逸致。

  之前還一副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的陰沉模樣。

  兩面宿儺心,海底針。

  她呆愣著一動沒敢動,畢竟這位爺,心情陰晴不定的,保命要緊。

  可轉瞬間,她就想起,他們之間是有束縛的。

  兩面宿儺沒去在意她雜七雜八的心思,只是感覺到懷裡少女緊繃的身體,再次逐漸放松下來。

  她感覺兩面宿儺在玩她的頭發。

  粉色的櫻花簪子,花瓣做的惟妙惟肖,鑲在中間的花蕊是一枚明亮的藍色寶石,在光線昏暗的生得領域中,閃耀著細碎的光芒。

  兩面宿儺不聲不吭地簪子插到綰好的發髻上。

  後頸處的頭發變得薄了一些,成海千森好奇地把手摸過去,可以摸到一個形狀不差的發髻,和露在外面的花瓣。

  成海千森疑惑著轉過身。

  昏暗的生得領域中有了一絲月光,她記得,兩面宿儺很喜歡月亮。

  銀白的月色撥開烏雲撒了下來,他的眸光牢牢鎖定了她,尖銳的指尖順著少女白皙的臉頰緩緩下滑,掠過側頸,曖昧而輕緩地摩挲著後頸。

  撩起一陣蘇麻的癢意。

  成海千森眼裡蕩著月色,輕柔的仿佛是無盡的大海攬盡了想要與海融為一體的月亮。

  她在兩面宿儺猩紅色的眼瞳裡,看見了滿滿的她,和露出一點的發髻和櫻花簪子。

  許是月色太溫柔,也許是氛圍恰到好處,成海千森抑制不住胸腔裡跳動的愈發快速的心髒,薄紅染上耳垂,她鬼使神差的說到:「你喜歡我嗎。」

  她覺得自己真的魔怔了,這和之前糾結著她的心態,完全不一樣了。

  她想知道。

  少女的手按在他的手臂上,視線逐漸與他持平,她的眼中蕩漾著紅色的火與銀色的光,相輔相成深藍夜幕中的銀河。

  「宿儺,你真的喜歡我嗎。」

  她的眼光明亮而認真,深深的注視著他,她想得到確切的答案。

  兩面宿儺覆著她後頸的手,轉而托在她的腦後,發髻稍有松動。

  他湊近過去,溫熱的吐息落到粉白的耳廓處,「喜歡啊。」

  她心神一動。

  兩面宿儺在她耳邊低聲笑著,鼻尖輕輕蹭過少女鬢發,落在耳中的聲音沙啞著帶著難纏的欲、望。

  「你不會再找到第二個比我更喜歡你的了。」

  成海千森心髒重重跳了一下,甚至有些喘不上氣的感覺,纏繞在心頭的烏雲被破開了光。

  她想,不正常就不正常吧,成海千森幾乎欣喜的要笑出聲。

  沒做他想,千森反手攬住他的脖子,迎著壓抑的猩紅色,親了上去。

  一如既往的爛,毫無技巧,碾轉反復,就像是為了表達自己的心情,遵循著本能做著什麼。

  兩面宿儺垂著眼,毫不在意的看著動作笨拙的千森。

  直到少女呼吸變得有些力不從心,兩面宿儺才一手扣緊她的腰,用力把她壓向自己的身軀,從喉間溢出一聲譏諷的嘲弄。

  壓抑著膨脹情緒的雙眸微微眯起,他盯著少女,目光緊緊鎖定,宛如等待了許久的獵物終於上鉤。

  但又極富耐心,不緊不慢。

  趁著少女呼吸的空檔。

  兩面宿儺惡劣的笑起來。

  「我不是教過你嗎。」

  落下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

  她緊緊貼在他身前,清晰感覺到對面男性充滿爆發力的滾=燙身軀,她是以一種雙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勢,這就使得千森毫無保留著能感受到來自他的變化。

  在發間的手指稍一用力,就將他們的距離拉進近,呼吸交0纏。

  力度,技巧,呼吸,每一次的進攻都強硬不容拒絕,讓她呼吸變得急促混亂,少女湛藍的眸裡浮上一層水霧。

  她伏在他懷裡聲音顫抖,綰好的發髻散落下來,簪子落在腳邊。

  月光被烏雲遮蓋住一點,她虛弱的往他身上靠去,不自覺地挺起腰背壓在他身上。

  「好了,夠了……」她有氣無力的開口,「我等下還要回去學校。」

  月光被雲攏住,小小的雨水滴落下來,懷中少女哭泣著仰起頸脖,戰栗的聲音軟成一團嗚咽。

  兩面宿儺動作不緊不慢,滴落在掌心的雨水如蜜花香,舌尖卷去手心的水,他惡劣的看著哭到顫抖的少女,湊近她耳邊。

  再度撩開松散的,被弄得濕鹿鹿的袴裙。

  「別哭啊,這才剛剛開始。」

  ……

  成海千森真的哭慘了。

  說出去可能會被笑死,被手弄哭,她被本子劇情了嗚嗚嗚……現在問的話,就是後悔,非常後悔,做人不能一時衝動,再說了兩面宿儺那手是手嗎,上面有嘴呢!

  而且,指甲還故意一開始是尖的!

  上下攻勢,誰能受得住。

  完了,不敢想了,後面這怎麼過的。

  她可是感覺到了,也看見了,用跨坐的姿勢,你說她會看見什麼。

  這次能逃過一劫,完全就是因為她哭著喊著說去學園祭,兩面宿儺才不情不願放過她。

  諸君,沒有下次了,她要無了。

  成海千森腿軟,她的目光都不敢放在兩面宿儺身上。

  這廝居然仗著齊木楠雄給的外掛,大搖大擺出現在她班裡。

  成海千森端上咖啡的手瑟瑟發抖。

  整個人都快要紅成蝦子,兩面宿儺托著下巴,有趣的看著她的動作、表情。

  成海千森身上穿得這件袴裙,在一個小時前,被搞的不能要了,她的衣服還是兩面宿儺給穿的,緩了好一會子才把呼吸捋順。

  她不敢看他,剛要離開,兩面宿儺卻低低沉沉開了口。

  「去哪裡。」

  就算看見人會覺得不奇怪了,但聲音並沒有啊,但凡你端著一口諏少的聲音,總會讓一些敏感的人回頭。

  成海千森嚇得一抖,乖巧轉過身,頭也不抬。

  「主人……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主人。

  兩面宿儺嘴角浮現出頗為有趣的笑容,溢出的一聲輕笑,聽得成海千森頭皮發麻,恨不得護著自己往後倒退一千步。

  媽耶,拜托你不要露出想要特殊至尊vip套餐的嘴臉!

  她沒有這種興趣!

  達咩達咩!

  但是兩面宿儺如果叫她主人,她可以!

  然而他只是摸著下巴,露出愉悅的笑容,惡作劇般的調侃道:「為什麼不看我,我會吃了你嗎。」

  成海千森痛苦面具。

  她扯動著僵住的唇角,露出個還算能看的笑容。

  「主人,你還需要什麼嗎,這邊有餐單,想點什麼可以繼續加餐。」


第59章

  兩面宿儺對餐單上的字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身上沒帶什麼攝人壓迫的氣勢,至少成海千森並沒有感覺他的危險,但像兩面宿儺這樣的人,天生就是與人世間格格不入。

  成海千森現在窘迫的臉上通紅,眼角沾著水霧,在眼尾暈出一抹薄紅,即便回來後又上了妝遮蓋,現在依舊看著很明顯。

  但她還是硬扛著良好的職業素養,站在他身側,稍微彎下腰,把餐單推到他面前。

  兩面宿儺有意戲弄她,也是對剛才被迫停下的一點懲罰。本來如果順利的話,能帶著千森直接轉移回公寓的。

  班裡的同學還是有眼色的,能看出來那桌氣氛的微妙,一邊感嘆千森男朋友好帥的臉,好棒的身材,好嚇人的氣勢,莫不是黑手黨之流的吧,一邊暗搓搓觀察小情侶互動,就真的沒一個人上去敢幫著解圍。

  多麼令人羨慕的同學友誼啊!

  兩面宿儺慢悠悠地用指尖纏了一下垂下的發梢,他的目光在少女閃躲的表情上停留片刻,突然低笑了一聲,「我吃不慣這種食物。」

  這就是故意找茬了,想想也知道他來不是來吃飯的。

  成海千森雖然還是腿軟,甚至不敢看他的手,但這回她的氣勢找回來些,不能慫,她將來也是要占據上位的人,哪能被手弄了一下,她就變得難為情、敏感起來,這以後還不是要兩面宿儺壓著起不來!

  絕對不行!

  她支棱起來了,臉上掛著毫無破綻的營業微笑,說:「那主人想吃些什麼,這附近還有賣其他小吃的,有需要的話,我可以代你出去買。」

  兩面宿儺危險的眯起眼睛,他揉搓著指尖的頭發,嗅到愈發清晰的芬芳,這是來自千森身上的氣息。

  他壓低聲音,把玩著涼絲絲的發梢,惡劣的嗓音縈繞著曖昧而撩撥的氛圍,緩緩鑽進她的耳朵。

  兩面宿儺托著下巴,懶懶散散的望著她,輕描淡寫著吐出一句「你。」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氣咻咻的瞪著他,擱這裡說什麼虎狼之詞!

  從他手裡拽出可憐的頭發,她語氣不善的說了一句,「沒有!」

  像一只炸了毛又毫無攻擊力的小貓。

  可愛的要命。

  兩面宿儺愉悅地笑出了聲。

  ……

  等她再出去時。

  兩面宿儺已經沒了影子,桌上的咖啡和杯子蛋糕一口沒動。

  但是沒人敢過去收拾那桌。

  回到後廚,這時才有同學八卦著湊上前。

  「你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哇他看起來好可怕。」

  「是不是黑手黨的人。」

  「誒誒誒怪不得你連那些送情書的看都不看一眼,原來是早就交了更帥的男朋友!」

  「我知道,港口mafia!」

  「不要把二次元代入現實啊松本大笨蛋!」

  「到底是不是男朋友啊他好高好帥啊!還有大胸肌,你都看過了嗎,腹肌,人魚線,牛子!你們做過了嗎做過了嗎!!」

  「我也很好奇誒,感覺怎麼樣?」

  成海千森從一開始的窘迫,到現在聽著平時文靜的女同學一口一個虎狼之詞,完成了從不想提到麻木的轉變。

  甚至有點想笑。

  「想什麼呢,通通都不是!我根本不認識他!」

  「誒……」

  圍著的小伙伴們露出了「我懂」的表情,都當她是害羞。

  成海千森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還是看著她們身上穿的衣服,才相當給面子的沒有直接說「我眼又不瞎,怎麼會看上他!」

  晚上七點過後,來參觀游玩的游客逐漸變少。

  在這個時間,班級門口出現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成海千森出來的時候。

  留著刺蝟頭的男生已經講台那邊哭到一把鼻涕一把淚了,而班裡其他人的臉上都是一副憤慨的表情,尤其是和她一起負責服裝的長澤唯,平時很文靜的性子,現在正指著他破口大罵。

  成海千森很快弄清楚了事情原委。

  她們做好的服裝,是這個男生夜裡爬牆進來,撬開鎖,用剪刀剪壞的。

  「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是,是因為想讓靜子同學開心。」他一五一十哭著交代了。

  阿部靜子,是全校男生選出的高一部校花,其推崇愛慕者眾多。有許多男生參加了這次的推選,成海千森差了二十七票落居第二,她自己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都過去兩個月,成了那群人嘴裡的候補備胎。

  和成海千森拒絕告白比起來,阿部靜子不但不會拒絕,還會寬闊的接納每一條魚,因此她的人氣水漲船高,是校園裡的大紅人,平時野崎素材不夠,也會對她進行一番觀察。

  這次學園祭,阿部靜子所在的班級也是要做咖啡屋,她向眾多愛慕者表達了她的擔憂。但是眾多腦子一熱的人裡面,只有這個男生翻窗進來,為得到女神青睞,弄壞了她們的衣服。

  長澤唯氣死了,班裡男生也要帶他去見老師,氣氛變得相當一觸即發。

  成海千森也是氣咻咻的瞪著他,突然就聽這個男生哭的鬼哭狼嚎一樣,嘴裡重復著「我已經如實交代了,不要殺我!!!」

  成海千森先是怔了一下,居然馬上反應過來。

  是兩面宿儺讓他過來的!

  她抑制不住的翹了下嘴角,覺得不能就這樣便宜了他,直接來了一句,「你損壞的是我們班裡的錢財和心血,不管是你,還是背後的推動者,一個都別想跑!」

  對不起,她可一點委屈不想受。如果不是因為有兩面宿儺,她們班級的咖啡廳就要關門大吉了!

  你想輕松把這頁掀過,老師批評一下,請請家長,回家反思反思就算完了。

  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哪怕他和阿部靜子只是批評教育,家長也不要想著輕易過關!

  她的話引起了大家積極響應,說干就干,馬上班裡就恢復了平靜。

  有隔壁班級來圍觀的,也逐漸散去。

  學園祭重頭戲煙花大會就要開始了。

  成海千森心裡輕松不少,暫時忘記兩面宿儺,脫下圍裙,和幾個同學結伴出去看煙花。

  路上遇見千代和野崎,默默為千代加了油。

  隔壁班俄羅斯來的金毛妹子手裡拎著個籃子,隨意的把巧克力分發到大家手裡。

  酒心巧克力。

  湊近聞聞沒有一點味道,也是,給學生吃的,想來不會放太多酒。

  於是她沒什麼心理障礙的把三顆都剝開吃了。

  事情就是在這個時候變得不對的。

  成海千森眼前出現了重影的煙花。

  她搖晃了一下身體,聽到人群裡的毛妹用著爽快嬌俏的笑聲,說到:「是的是的,是伏特加!」

  ……

  公寓的裡的燈搖搖晃晃的。

  成海千森覺得她眼睛花了,但又能仔仔細細看清站在眼前的兩面宿儺。

  奇怪呀,怎麼看什麼都歪歪扭扭的。

  她朝前走了一步,卻因為腿不甚碰到桌腿踉蹌了一下,手撐住桌子穩住身體,繼續動著不大聽話的腿朝前走。

  兩面宿儺撐著下巴,居高臨下、頗為有趣的盯著她滑稽而笨拙的動作,在千森被前腳絆了一下,險些摔倒的時候,攬腰把她抱了過來。

  呼出的氣息裡,帶著淺薄的酒氣,成海千森前額撞到了他的鎖骨,有些委屈的捂住額頭,在他懷裡努力縮成一團。

  「喝酒了。」兩面宿儺開口,嗓音裡帶著點嘲笑。

  成海千森捂著額頭,一雙湛藍的眼眸比屋裡的白熾燈還要明亮,她認真盯了上方的人一會兒,突然恍然大悟,「是兩面宿儺吧!」

  兩面宿儺眉尾揚起,被她傻裡傻氣的樣子逗笑。

  「喝了多少。」

  成海千森歪著腦袋認真想了一會兒,絞盡腦汁的擰起眉頭,「我沒有喝酒。」說這話的時候,醉紅的眉眼間帶著絲篤定的倔強。

  兩面宿儺有意逗她,「你喝了。」

  「沒有!」成海千森氣鼓鼓的反駁。

  兩面宿儺饒有興致的垂著眼,他嗤笑一聲,胸腔微微震動。

  成海千森坐在他腿上,靠在他臂彎,皺著眉頭抬起頭,一本正經的再次重復,「我沒有喝酒!」好似是為了證明自己腦子清醒,她又補充,「我知道你是兩面宿儺。」

  兩面宿儺自然不會理會她這種發言,卻還是順著少女的意思,他牽動嘴角,附和著千森,愉快的安撫道:「好,就當你沒有喝。」

  這回,成海千森聽得舒服了,眉目也隨之舒展開。

  她在兩面宿儺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靠了一會兒。

  兩面宿儺也不說話,只垂眼注視著怡然自得的少女,指尖穿過少女黑色的發,最後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耳垂。

  她的思緒其實還算清醒,只是不能好好控制情緒和表情,沒回來前,她還想著,要給兩面宿儺道謝,這不現在又想起來了。

  成海千森想著,從他胸前抬起頭,眨著湛藍的眼睛。

  「是你抓到破壞衣服的壞人的吧,謝謝啦。」

  她拉開兩面宿儺的摩挲她耳垂的手,捧在懷裡,用兩根大拇指的指腹輕輕按壓著手心,枕在肩前的少女一邊說一邊嘿嘿笑著,眼角眉梢間掛著傻氣的笑,像一只不大聰明的小貓。

  兩面宿儺心情愉悅,氣定神閑著觀察著少女一舉一動,扯開唇角露出惡劣的笑,「一句謝謝就夠了嗎,報酬呢。」

  聽到這句話,成海千森垂下纖長的眼睫,又開始皺著眉頭苦思冥想起來。

  兩面宿儺抽回被她抓住的手,轉而托住她的下巴,猩紅色的眼瞳裡翻湧著晦暗不明的光,粗糙的指腹劃過柔軟的唇瓣,橘紅色的口紅就被抹到了唇線外。

  還在苦思冥想著要如何報答他的成海千森,顯然並沒注意到這一點。

  兩面宿儺看著大拇指上的口紅,眼神愈發晦暗。

  偏生陪著玩了這麼久的少女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人的變化,她依舊在想歪著腦袋苦思冥想。

  也該夠了吧。

  這個時間怎麼想,都不是該玩的時間。

  兩面宿儺現在,只是想單純的滿足糾纏了他許久,且如今都還在不斷膨脹的口腹之欲。

  少女穿著學校的夏季制服,白色的短袖襯衫包裹住纖細單薄的身材,領口的蝴蝶結系的一絲不苟,下身淺灰色的短裙勾勒住雙腿的形狀,稍微動一動,就能露出長筒襪的邊緣。

  她身上帶著只有他才能聞見的馥郁芳香,夾雜了淺薄的酒香,味道愈發奇異勾人。而少女本身對他而言,就帶著足以致命勾-引。

  想要吃掉她,想要融-為一體。

  只有這樣,他的欲』望才能得到真正的滿足。

  兩面宿儺失去了耐心。

  攬住她腰的手收緊,晦暗的目光停留在她唇上,尖銳的指尖挑開系的一絲不苟的蝴蝶結,少女飽滿的胸脯重重起伏了一下,在領口散開的時候。

  成海千森早就走神的,不大靈光的腦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兩面宿儺,你是不是想讓惠惠生孩子!」

  她抓住兩面宿儺肩膀,把他往上推著,同時轉過身,雙腿垮開,正面坐了上去。

  她大驚失色,醉紅的臉上全是緊張,「你不許動我的惠惠!」

  兩面宿儺煩躁,耐心全失,柔軟的耳廓被咬住了,少女嘴裡亂七八糟的話變成一陣細碎的喘息。

  成海千森下意識閃避,卻被他輕而易舉按著肩膀壓在地上,黑發凌亂的鋪開,湛藍的眼瞳裡浮上一層搖搖欲墜的驚色,她嘴裡的話也沒了。

  扣的整整齊齊的紐扣,散落著滾到地面。

  那雙赤紅色的眼睛落下,裡面翻湧著不言而喻的情緒,滾燙到她血液都要燒起來。

  臥槽,酒醒了。

  「真敢說啊。」

  他氣到發笑,犬齒擦到少女唇瓣,咬著牙的低沉嗓音糅合了想要把她拆吃入腹的怒意。


第60章

  驚恐的情緒使得成海千森把腦子裡醉醺醺的不清醒,嚇都嚇清醒了。

  我淦,我剛剛都說了什麼,毛妹害人啊!

  成年之後,絕對一點酒都不沾!!!

  她的臉上漫上了非醉意的薄紅,慌裡慌張想要躲著盛怒之下的兩面宿儺想要做出的吃人勾當。

  唇瓣擦過凸起的喉結,染上橘紅色的口紅,輕的像花瓣落下。

  兩面宿儺抓住她的兩條手腕,禁錮在頭頂,力氣大到讓她完全無法掙脫。

  他不悅的眯起眼,翻湧著猩紅色的危險,層層堆砌起毫不遮掩的欲9念,低沉的嗓音裡裹挾壓抑的怒意,和預望不得滿足的煩躁,連帶著表情都變得很凶。

  「別動。」

  鋪天蓋地的強勢壓迫的砸了下來。

  吸入鼻尖的,全是灼熱的占有欲,和不加遮掩的侵略性,混雜而來的滾燙氣息。

  頂著兩面宿儺要吃人一樣不愉快的表情,成海千森眨著眼,奮力解釋道:「我剛才胡說八道的,你別當真!」

  兩面宿儺現在根本不想管這個,他的氣壓愈發沉下,那雙猩紅色,翻湧著暗色危險的眼睛牢牢盯著她,從上方覆下來。

  「還要說什麼。」

  語氣壓低,不爽到了極點。

  在腰窩上的手帶著粗糙的觸感,撩撥心弦的熱意讓她身體逐漸沒了力氣。

  蘇蘇麻麻的。

  成海千森敏銳的感受到他身上的變化,好熱,她一邊奮力躲著,一邊不耽擱的充滿求生欲的補充道:「我不想讓你誤會,我剛才腦子不清醒……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在胡說八道……嗯就是我是喜歡惠……噫!」

  鎖骨被咬住了,毫不溫柔。

  她倒吸了口涼氣,眼裡蓄了點淚花,繼續說:「我不想讓你誤會,你和惠不一樣……我喜歡你,宿儺。」

  雖然不明顯,但兩面宿儺的動作是稍微放輕了點。

  他細細咀嚼著這幾個字,從喉裡溢出一聲低笑,埋在胸前的腦袋抬起來,兩面宿儺慢悠悠笑著,聲音低而慵懶,「知道了。」

  成海千森眨著眼,那雙湛藍色的漂亮眼瞳裡浮上一層水霧,顫動的纖長眼睫落下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陰影,她吞了口口水,嬌嫩的唇瓣一張一合,可憐兮兮道:「……哦,行,那你別生氣。」

  她試著掙脫壓制,卻依舊是牢牢桎梏住,無法移動分毫,尤其是壓制在上方的手腕,力量不輕不重,對她來說,動也動不了。

  明顯的力量懸殊和體格差,加上被禁錮壓制帶來的不安,在裙子被撩開,身體傳來戰栗,無法言喻的熱意流竄到四肢百骸,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湧上大腦那一刻。

  成海千森下意識尖叫了一聲。

  「等等!」

  兩面宿儺的手真的停了下來,可千森又覺得不開心了。

  兩面宿儺並沒有不悅,他懶散的嗓音裡夾雜著顯而易見的興致,晦暗躁;動的眼眸如翻湧的深海暗流,糾纏不休且危險至極。

  「還有什麼。」

  成海千森紅著臉,當機立斷,「地上涼!」

  兩面宿儺眉峰一皺,隱隱露出了「就這」的嫌棄表情。

  但他並沒有其他動作,似乎在等她下一句話。

  在夜風裹挾著涼意掠過空蕩蕩的肩頭時,她才動了動粉白的指尖,雙眼裡含著朦朦朧朧的霧,我見猶憐的望著兩面宿儺,輕輕開口,「……別、別太凶了。」

  拒絕肯定是不會拒絕的,只是這種事情,誰都會害羞。

  兩面宿儺扯開嘴角,露出一個稍有惡劣的笑。

  「好啊。」

  毫不遮掩的侵略氣息。

  千森在害羞,且期待,他能理解這種來自少女的情緒,並不討厭,反而會增加一些趣味。

  他沉下身,指尖被淋了露水,難得好心情的哄道:「放松些,千森。」

  湛藍的眼眸裡盛著朦朧的水霧,顫動的纖長眼睫猶如蝶翼脆弱,她想捂住臉,可手腕被禁錮住不得動彈,嬌嫩的唇瓣輕輕抿著,她眨了眨眼,凝在眼尾的淚珠便不堪重負著落了下來。

  「你親親我,宿儺。」

  少女撒嬌的聲音帶著羞澀的尾音,顫抖著勾的長長的,轉瞬間就湮滅在交-纏的呼吸中。

  ……

  熱。

  成海千森擰著眉頭,掀動被子翻過身。

  整個房間都是被侵占過的痕跡,聚滿著連空調都無法降下的熱度,她覺得身上黏ni膩的,鼻尖到處都充斥著兩面宿儺身上特殊的冷香,熏得她迷迷糊糊,雖然叫不出名字,但十分好聞。

  感官似乎在黑暗中放大了許多倍,一呼一吸間,喉間的干澀就愈發清晰,汗濕的頭發黏在鎖骨,後頸汗津津一片,稍微一動,身上就和要散架一樣,尤其是腿。

  她用手按著喉嚨,深吸了一口氣,籠在黑暗中的呼吸聲,落在耳邊,依舊很像深夜裡繾-綣的交=融聲。

  她稍微伸了下腿,又被刺的縮回來,咬著牙,伸出一條手臂,摸索著床沿,昏昏沉沉的想要下去喝杯水。

  布滿指痕的大腿露了出來,單薄的薄被籠罩住少女柔軟的身軀。

  下一秒,腳腕被扣住,冷不丁被滾燙的掌心一碰,渾身發麻著又被拖了回去,他的手臂穿過少女纖細的腰肢,強勢的把人揉進懷裡,掙都掙不開。

  「好熱。」成海千森嬌甜的嗓音沙啞而干澀,嘟囔著試圖推開兩面宿儺,奈何不論她怎麼努力,得到的始終都是蹭在頸邊的柔軟粉毛。

  他的聲音透著一股剛剛醒來的低沉,沙啞的撩人耳根。

  「嗯,繼續吧……」

  繼續什麼啊!成海千森想跑,兩面宿儺真不是她這種柔弱少女能承受的,也就是中間她哭得慘,他才稍微放慢了點,但就就那一會兒而已,等她稍微緩回來,又重新弄哭她,又凶又狠,一點都不知道控制力道。

  「不要!」

  成海千森推不動他,又被他尋著呼吸,將拒絕的聲音吞入腹中。

  惡劣的笑聲咬著耳朵響了起來,少女的聲音裡染上哭腔。

  夏日裡,有潔白的花朵,在清晨的朝霧中輕輕綻開。

  沾在花瓣上的露珠,潔白無瑕,霧水相融,滾落著一同降落。

  成海千森逐漸哭得沒了力氣。

  夏日的午後,日光暖融融的撒在窗上,透過的一縷陽光,穿過拉的嚴實的窗簾,撒在床尾一角。

  她稍微動了下腳趾,聽到樓下小孩嬉鬧的聲音。

  「喝水……」成海千森放棄掙扎,隱約記得這是學園祭後的第三天,她縮回腳,蹬在兩面宿儺肩上,聲音憤慨,「我要喝水!」

  雖然她已經在表達憤怒了,但看在兩面宿儺眼裡,她稍微提高的音調,配上一雙湛藍色晶瑩的眼瞳,別說震懾力了,完全就是在嬌嗔。


第61章

  兩面宿儺捏住她的腳,懶懶散散的掀了一下眼皮子,他盯了她片刻,才稍微有些若有所思的說到:「嗓子疼。」

  謝天謝地,他居然有了點正常人的思維。

  何止嗓子,成海千森渾身都不得勁,真是身體力行的體驗了一把什麼叫做到昏天黑地。

  說好的清潔身體,放她洗澡,結果是兩個人又在浴室折騰半天。

  服氣,真是一點不耽誤洗澡,不過確實還……別有一番樂趣。

  想試試溫泉了。

  她承認大部分時間是很快樂的,但也有想下床又被拖回來,換地方,換資勢接著來的絕望。而且兩面宿儺太凶太粗暴了,不見疲倦還特別持;久,好像有什麼惡趣味似得,非要讓她哭出聲,也就是今天他才沒有那麼過分,頂多就是按著她多來了幾次,讓她不至於累到散架。

  但她還是要說一句。

  漫畫裡那些都是騙人的。

  她瞪著眼,試圖把腳抽出來,兩面宿儺饒有興致的看著她的反應,繼續沉著腰,指尖不輕不重的捏著少女嬌小的腳背,直到把她折騰的沒了力氣,才嗤笑一聲,翻身下床。

  成海千森小心翼翼屈起腿,身下一片洇、濕的觸感,讓她一陣頭皮發麻。

  她裹住被子,感覺腿都無法並攏,小心翼翼著半坐起身,兩面宿儺又撈著她的腰,坐起來了些。她捧著杯子接連喝了三杯水才算稍微好些,按著干涸的咽喉,她清了清嗓子,又繼續討要第四杯水。

  兩面宿儺站在床前,一絲=不掛,精壯健碩的身軀上除了黑色的紋路外,最常見的也就是那些新加的紅紅點點。由於是一坐一站,成海千森喝水都是偏著臉,她記得應該是抓破他後背了,如願以償摸到了大胸肌,還嗦到了。

  成海千森一下子臉色爆紅,羞澀的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床底,哪裡敢看兩面宿儺……而且這個高低,但凡她一轉頭。

  就能看見……

  救命,你穿件衣服吧。

  ……他都不累的嗎,精力也太旺盛了,應該說真不愧是憋了一千年的老處男嗎。

  她一邊喝水,一邊並了並腿,不舒服,似乎還能強硬的感受到他的形狀。

  嗯,乙女同人本誠不欺我。

  成海千森翻騰著各種情緒的湛藍眼瞳,逐漸目死。

  麻了,我不想做了。

  這幾杯水喝的千森腦子裡亂七八糟想了一堆事情,兩面宿儺半點沒覺得羞恥,還頗為享受現在這種新鮮的生活方式,堆積糾纏許久的欲=念得以釋放。他撐著下巴,猩紅色的眼瞳裡依舊是不得饜足的翻湧著暗海,只不過此刻頗為有趣的低著頭看她。

  少女幾個來回間的表情變化,讓他愉悅的笑出聲。

  成海千森愣了一下,薄被從肩頭滑下,雪白裡盛開著梅花。

  少女有些不悅的抬起臉,正對上兩面宿儺垂下來的視線。

  午後的陽光並沒有撒進這間臥室,只有床尾有一縷細細的光線,臥室裡的光線暖黃中透著些暗色。兩面宿儺站在這樣的光線裡,嘴角上翹著,那一縷細細的日光落在他粉色的,折騰到趴下的頭發上,臉龐的輪廓在絲縷偏黃的光線裡,連帶著覆在面上的黑色咒紋,看在她眼裡,都竟然有種不可思議的溫柔。

  沒錯,就是溫柔,是陽間的氣息。

  成海千森都懷疑她眼花,自帶濾鏡,還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給他鍍了一層虛偽的形像。

  畢竟這位,可能陽間一下,但絕對不會溫柔。

  她愣愣抬著臉,看著他發了會兒呆,然後放下杯子,拉著他的手腕,半跪著坐起身,被子滑下,露出少女姣好曼妙的身體,漆黑的發落在腦後,宛如漆黑的瀑布,她攀著他的肩臂,仰頭想要親他。

  兩面宿儺愣了一下,後面她很少會這樣主動。他低笑著,托住千森單薄的背部,手指穿過濃密的烏發,按在後腦,稍微垂首吻了下去,把難得主動的千森拖進懷裡。

  稍微親了片刻,兩個人又一同倒在柔軟的被褥裡。

  臥室裡的氛圍再度持續升高,兢兢業業的空調散發的涼氣,很快就被熱浪席卷。繾綣綺麗的氣息縈繞在鼻尖,她捂著眼睛的手放下,抽泣著張開嘴,凶狠的咬上兩面宿儺的肩膀。

  兩面宿儺嗓音裡帶著愉悅的笑意,拍著少女的頭頂,又一次把她按下去。

  成海千森不清楚自己哭了多久,交融的霧水盤旋在耳邊,被拖進領域的時候,外面的天又蒙蒙亮了起來。

  「不要了,不要了。」

  黑暗裡,成海千森小聲抽泣,可換來的是兩面宿儺愈發得寸進尺的進攻。

  兩面宿儺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沒日沒夜,搞到最後她整個人都已經放棄掙扎了,從生得領域出來後,一連幾天,究竟有幾天,她都記不清了。最後一次搞到睡過去前,是她哭著說不想要了,被兩面宿儺摟進懷裡,哄著親著,再度被灌滿的時候,在他懷裡沉沉睡了過去。

  到底有個多少天。

  在清晨中第一縷陽光中醒過來的千森而言,好像變得沒有那麼要緊了。

  她迷迷糊糊將臉埋進身邊男人暖和軟實胸肌裡,糾纏了好幾日的冷香再次將她包裹住,她的手非常自然的搭上他的腰,在朦朦朧朧的光晨中,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

  兩面宿儺還在睡,但是只要她一動,對方就下意識的把她抱緊。

  很不可思議的感覺,在朦朧的光線中,睡夢中的兩面宿儺似乎做了什麼令他不愉快的夢,眉心緊緊擰著,但整體的感覺裡,確是一種奇異的溫柔。

  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慢騰騰爬起來,湊過去親了親他,粉白的指腹稍微按了按皺起的眉心,沒能按下去。

  到底夢見什麼了。

  成海千森托著下巴,又去玩他頭發,摸了摸他臉上的黑色咒紋,也沒見他有要醒過來的跡像。

  好家伙,原來你也能累成這樣,成海千森在心裡毫不留情的嘲笑他,唇角控制不住的上揚。觸碰著黑色咒紋的手指稍微一頓,千森腦子裡突然冒上來幾段靈感,斷斷續續補全成一段劇情。

  按理說,發展成現在這樣,湧進腦袋裡的應該全部都是甜甜的靈感才是,怎麼她一醒過來,就是這樣陰間的東西,難道她被兩面宿儺傳染了。

  趁著他沒醒,成海千森裹著被子,翻了個身,伸手打開床頭的筆記本。

  不管怎麼樣,記下來再說。

  這是一段片段。

  詛咒之王失去了記憶。

  他掐死了自己心愛的女孩。

  ……

  平安京的春日,晨光中,一朵潔白的花骨朵挨著牆檐冒了出來。

  朦朧的天空中掉下一顆雨珠。

  趕在雨水下的更大之前,裡梅忙著把晾曬的梅干端起廚房。

  「您不在睡一會兒嗎,時間還很早,外面正在下雨呢。」侍女將早點放在她身邊,恭敬的低頭說到,「宿儺大人要回來還有些時日吧。」

  她百無聊賴的趴在窗前看雨,突然想到什麼,驚奇的看向侍女,「你說,他會不會淋成落湯雞回來。」

  侍女言語上極為崇拜的回到:「怎麼會,那可是宿儺大人。」

  話落,白發的少年推門進來,她連忙招呼裡梅坐下,「快過來一起吃飯。」

  裡梅沒什麼表情的想要落座,想了想他們身份不一樣了,到底還在站在一旁,沒什麼情緒的冷漠回到:「不吃。」

  黑發的少女扁了扁嘴,又托著下巴傷春悲秋,頗為一副「吾兒叛逆傷透吾心」的憂傷,「哎,什麼永遠的好朋友,都是騙人的。」

  裡梅眼角一抽,垂目觸及少女頸上紅色的痕跡後又馬上收了回來,換了一種「你少自作多情」的語氣,「已經侍奉到宿儺大人床上的家伙,沒資格和我做朋友。」

  她愣了愣,繼而抬著臉,愉快的調侃道:「誰讓你之前不把握機會,要不然現在還有宿儺什麼事。」


第62章

  裡梅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崩掉了,轉瞬間變得神色冰冷,凶巴巴的警告道:「不准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

  她看得哈哈大笑起來,沒有一點貴女該有的形像。裡梅咬咬牙,自覺又被她挑釁到了,某種程度上來講,她和兩面宿儺有相似的地方。能從一介被上供的祭品,走到如今這個地位,在裡梅眼裡,她每走一步能死上萬次,但每一次都正正好好得到兩面宿儺的歡心……對,或許那些事情,那些話,別的女人做起來確實會死,但她就是不會。

  她不怕死,也不怕兩面宿儺。

  ——「從被父親大人選出來作為祭品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死了。」

  ——「已經死去的人,為何要再畏懼死亡。」

  她有一個還算好聽的名字。

  千森。

  兩面宿儺用力掐起她的下巴,迫使少女抬起臉,那雙湛藍的眼瞳,無所畏懼的望過來。

  「不錯啊,給你最後一句話的機會。」他狂妄而囂張,低沉的嗓音分不清是嘲弄,還是來了些許興致。

  只不過他打心底裡期待著她能回答出來什麼。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神色安靜,目光愈發堅定的撥開似乎會阻擋住前路的所有陰霾,她說:「希望,宿儺大人留下我。」

  裡梅到現在還記得當時兩面宿儺聽後的怔愣,和愉悅的開懷大笑。

  她被留下了,養在府裡,像一只快樂的小鳥,嘰嘰喳喳跟在兩面宿儺身邊,不止活下來了,還成了他的女人。

  要知道,女人是兩面宿儺菜譜上的一道菜,可現在有不是食材的女人出現了。

  現在看看身邊這個笑成一團的貴女,裡梅想破腦袋也不明白為什麼宿儺大人會看上她。

  裡梅:煩死了,宿儺大人的品味和審美似乎都大有問題,唯獨這個不能和他學!

  末了,等她笑夠,裡梅已經相當不耐的要出去了。

  侍女早就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裡梅的腳剛剛一動,障子門再度被拉開。

  這一刻,裡梅臉上煩躁嫌棄的表情通通消失不見,他恭敬的立在一旁,垂首道:「宿儺大人。」

  兩面宿儺「嗯」了一聲,視線沒在他身上停留,而是徑直走向窗下吃早飯的黑發少女。

  她甚至都沒起身,而是抬著臉說到:「讓侍女再去准備早飯,你還沒有吃吧。」

  兩面宿儺神色淡淡,白色的浴衣上帶著血跡,身上有很重的血腥氣,但她連表情都沒變一下,還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裡拎著的包裹,兩顆圓圓的東西,包裹住的布上全是血。

  包裹扔給了她。

  她不明所以的打開,仔仔細細辨認了一下,才恍然大悟道:「是我父兄。」不見恐懼。

  裡梅在一邊露出點震驚的表情,兩面宿儺則把撲過來的少女摟在懷裡。

  她的語氣裡帶著點躍動的喜悅,全然不見恐懼,和家人被殺害的憤怒。她趴在兩面宿儺胸前,紫色的和服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材,雙眼裡閃著藍色的晶晶點點的光芒,唇角上翹,語調輕快,「你殺了我父兄。」

  「不止。」兩面宿儺指尖纏繞著少女黑色的頭發,猩紅的雙目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她眨著眼睛,發自內心的驚喜道:「是全家。」

  兩面宿儺惡劣的笑道:「你很開心。」

  她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輕快的語氣裡好像帶了細碎的銀鈴,止不住的歡快,「我才不會為死人開心。」

  「我是因為你,才這樣開心。」

  「謝謝你宿儺,我果然最喜歡你了!」

  短短幾句話,就引得兩面宿儺心情愉悅,開懷大笑。

  裡梅站一邊簡直有些懷疑人生……他們兩個在一定程度上,確實相似,但這哪裡還是個人類。

  可是,很般配,和宿儺大人很般配。

  裡梅頭疼,他幾乎每次都會對她的一些行為感到震驚。

  這還是人嗎。

  她身上好像帶著純粹的惡和天真。

  同為人類的白發少年,覺得自己正常多了。

  ……

  以人類之軀孕育詛咒之王子嗣的概率非常低,一旦懷上,胎兒也會吸干母體,死路一條。

  她想孩子的名字裡有一個「悠」字。

  她的身體變得虛弱。

  她果斷把孩子墮掉了。

  裡梅無話可說,這是為了活命必須要做的。沒有兩面宿儺的庇佑,孩子可能會活,大人一定會沒有。

  「我想活到他回來。」

  兩面宿儺讓她等他回來,她是人類,會死。

  她不想食言。

  年齡長了幾歲的少女,在名為羂索的女人的指導下,身為人類的少女,得到了暫時的永生。

  剛剛墮掉的胎兒還沒有完全死透,穿著十二單衣的黑發女性,纖細的手指輕輕托著臉,嘴角露出一點點微笑,她有了一個絕佳的計劃。

  裡梅看她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仍然會在心裡說她不正常。

  她活了下來,作為羂索手裡最重要的一枚棋子,地位非凡。

  裡梅心裡只有復活兩面宿儺,他自己都可以是計劃中的一環,又何況是兩面宿儺的女人。

  萬物皆可利用,裡梅覺得羂索在這項計劃裡,至少走錯了一步。

  ……

  她想見兩面宿儺。

  活的時間太長,羂索都變成了名為[夏油傑]的男性,裡梅的性格愈發冰冷,滿心就為了計劃,連話都和她說不了幾句。

  計劃到了這一環,她連兩面宿儺都沒見著。

  「別急,馬上就能見到他了。」

  [夏油傑]每次都在她焦慮不安的時候這樣對她說,她想跑出去,但那個叫真人的咒靈無論在哪都會堵住她的路。

  時至今日,她依舊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除了活了久一點,就和普通人類沒什麼區別。她對他們嘴裡的大業沒有興趣,也不想看咒靈當什麼新人類,她想見兩面宿儺,這是她唯一的願望。

  少女拎著和服裙擺,木屐踏在磚面上,發出噠噠清脆的聲音,她想快點過去。

  兩名少女在眼前被殺死,兩面宿儺的視線堆滿了和她毫不相干的的冷戾和震懾,他斜晲過來的時候,是陌生且不屑的。

  她踏著滿地血水,穿過少女的屍體,眼角眉梢間掛著可以感染人的喜悅,湛藍的眼瞳直直的望著他,盛滿了越過千年的思念和愛意。

  「宿儺!」

  少女伸開雙臂,想要抱他,因為用的是虎杖悠仁的身體,他連身高都縮水了,就算是她,也可以不用踮腳的摟住頸脖。

  「誰。」

  兩面宿儺眸光裡全是輕狂與傲慢,找不到昔日一分一毫的熟悉,就如殺死那兩名少女般居高臨下,帶著極度可怕的壓迫感,掐住了她的脖子。

  鮮紅的鮮血隨著破裂的頸動脈迸發而出,濺到兩面宿儺的臉上。

  他的神色以肉眼可見的程度愉悅了起來,懶懶搭著的眼皮掀開,露出個狂妄愉快的笑來,聲音低沉,「感恩吧,你在死之前至少取悅了我。」

  少女合下的眼眸中,依然盛著無盡的愛意。

  ……

  關掉文檔准備回去的時候,兩面宿儺從後邊抱了過來,他好像在確認什麼似得,兩條手臂直接穿過腰和頸下,身後的人就覆了過來。

  她嚇了一跳,但沒有叫出聲。

  那雙赤紅色的眼睛的沉下,將她牢牢禁錮住,他只要再稍微用力些,就能輕而易舉折斷她的腰和頸脖。

  成海千森心跳如雷,生怕兩面宿儺又要按著她再來,等了半晌,埋在頸間的粉毛也沒什麼動作,她稍微動了動,嗓音帶著些沙啞,「我不舒服。」

  兩面宿儺抱著她不撒手,嗓音也壓得很低,「哪裡不舒服。」


第63章

  他似乎是做了相當不愉快的夢,連帶著嗓音和表情都有些沉,她顯然也察覺到了……她如實回答:「就……哪裡都不舒服,我們能不做了嗎。」

  兩面宿儺用一只手圈住她,另一只手已經開始運作了反轉術式。

  呃……再奇怪的地方都已經摸過親過了,所以她也不必矯情。

  成海千森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也知道,他現在絕對不高興。

  ……任誰夢見殺老婆這事,都不會笑著起來。

  他會忘記成海千森,真是笑話。

  羂索是吧,回去就殺了他。

  兩面宿儺心情不悅,但也順著她的話,壓低的嗓音咬著耳朵,「嗯,不做了。」

  他的手收回去,她就轉過身,抱住他的腰,一頭扎進胸肌裡。

  哇有點結實有點硬邦邦,差點把她腦袋撞疼,聽說在放松的狀態下,胸肌是軟的。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現在她信了。

  睡覺的時候皺著眉頭,醒來又是這副樣子。

  沒想到陰間樂子人也有煩惱。

  她埋著蹭了又蹭,一點便宜不給他留,這身材真棒啊,胸大腰細,隨便一模,哪哪都非常有料。

  兩面宿儺沉著情緒,暫時將那些不愉快壓了回去,變得平整的指尖緩緩撫過她光滑的後背,末了,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還有哪裡不舒服。」

  成海千森眨眨眼,抱著他不撒手,「沒有啦。」

  兩面宿儺聽出來她刻意裝出來的撒嬌的尾音,她其實很敏銳,估摸著也是察覺出來他心情不佳,才會這樣抱著他安撫。

  他的嘴角扯出一點弧度,他側身臥著,一手懶懶支撐著腦袋,一手挑起少女烏發的長發,纏繞在指間玩著,任由著她抱著他用腦袋蹭來蹭去。

  就在她覺得安慰的差不多的時候,兩面宿儺就伸出手,順著千森埋頭的姿勢,按住後腦,強勢的把她又按回去。

  成海千森猝不及防就親了上去。

  「唔!」

  草草草草草!!!兩面宿儺這個狗男人,虧我看你心情不好,好心安慰你,你就是這樣對我的!被按得太用力,她別說起來了,嘴巴貼在胸肌上,呼吸都喘不過來了!!

  她壓根不介意親哪裡,反正都親過了不是!她生氣的是,這種惡劣的捉弄她的行為,白瞎了剛才一片好心!

  她伸出手,抵在胸肌上,想要推開他,對面的男人紋絲不動。

  兩面宿儺嘴角挑起愉悅的弧度,絲毫不見之前沉重的樣子。喉間溢出低笑,胸腔微微震動起來,任由千森怎樣努力,也沒有動彈分毫。

  烏發變得凌亂,折騰一通把她累的都嗆,也絲毫沒從他懷裡出來。

  成海千森氣到腦殼疼,再同情這個狗男人,她就是傻狗!

  真正的傻狗!

  頭頂上傳來被逗樂的愉悅的笑聲,她猛的按在他胸前,終於呼吸到新鮮空氣。

  只不過過於氣憤的她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被兩面宿儺按著親了下去。

  ……

  當她再次有了時間這個概念的時候,不是打開筆記本敲腦洞的時候,而是摸過手機,被100未讀信息轟炸的時候。

  成海千森人都要傻掉了。

  我從來不信什麼七天七夜,除非讓我康康。

  小說裡面,七天七夜換成現實,就是醫院見。

  除了中間有一次她迷迷瞪瞪回復了幾條訊息外,成海千森的手機就一直放在床頭,任由那頭的人如何呼喚,她都沒一點動靜。

  她回了鹿野紬,小千代幾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回復,都是前幾天要在公寓睡大覺,宅在公寓,哪裡不去,社交app也會暫時關掉。

  她是睡大覺沒錯,和兩面宿儺睡。

  說什麼七天七夜太小瞧千年老處男了,謝謝,他比七天多一天。

  八天啊!!!

  成海千森:「……」

  她淡定的吸了一口氣,嗯,她也是長了見識的人了。

  她坐在浴缸裡神色平靜的回著消息。

  成海千森:「……我確實有些get到兩面宿儺了。」

  鹿野紬:「真的麼真的麼成海勞斯,真不枉我每天都在安利你」

  成海千森心情復雜。

  成海千森:「……你看過的宿儺高速開車的頻率,最多有多少」

  鹿野紬:「……嗯,這個嗎,我想想,我之前看過一本太太的,裡面是個很瘋的大爺,對著失而復得的女主角圈圈叉叉了十天十夜,太太大概寫了15w字」

  成海千森:「十五萬的純車!」

  同人不愧是同人,兩面宿儺還是輸了。

  不知為什麼,她突然卸下一口氣,覺得那八天昏天黑地也不算什麼,瞧瞧,別的能十天呢!

  鹿野紬:「我和你一個反應,太太真是個牛人,我看過之後,至少一個月不想再看車」

  鹿野紬:「不是說太太寫不好,是寫的太香了,所以我對其他車產生了乏味的感覺……(流淚貓貓頭.jpg)」

  成海千森:「……」

  成海千森:「讓我康康」

  ……

  從浴室出來後,她莫名其妙有了一種心虛的感覺。

  明明兩面宿儺就在眼前,她還私藏高速公路。

  定了一會兒神。

  她決定要出門看看久違的太陽。

  兩面宿儺出來的時候,千森衣服已經換好,正准備出去購物。

  他身上穿著那件松松垮垮的和服,腰帶也隨意系著,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胸腹上,星星點點的點綴著成海千森留下來的痕跡。

  她看得臉一熱,視線不自然的避開了。

  兩面宿儺姿態閑適的依靠在牆邊,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情緒變化,故而用著較為曖昧的低音,「去做什麼。」

  尾音勾起一點點沙啞。

  成海千森的臉上蔓延開薄薄的紅色,也不看他。

  「……去超市。」

  兩面宿儺愣了愣,她卻松了口氣,想來他對這種東西向來沒有興趣。

  「我和你一起去。」

  「哦……嗯???」她反應過來,猛地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向他,「你也要去。」

  兩面宿儺被她一驚一乍的樣子逗樂,嘴角牽起愉悅的弧度,「不行嗎。」

  成海千森緊張起來,「你出去做什麼啊。」

  兩面宿儺朝她走過去,聲音壓得越發有些低,「你不是你希望我能陪你出去。」

  她總覺得這人有什麼陰謀,皺著眉頭看向走近的兩面宿儺,他的臉上帶著一點不加遮掩的戲謔,於是斟酌著詞語,說:「……我不希望你做自己不願意的事情,所以我去買東西,你在家裡等我。」

  可兩面宿儺偏偏不如她意,他饒有興致的攬住她的肩,察覺出少女身體稍僵,用著漫不經心的語調,「擔心我會夷平超市。」

  她又僵了一下,可不是嗎!

  挑開發絲的手指摩挲著頭皮,柔軟的耳廓被咬住了,愉悅而低啞的笑聲傳了進來。

  「這樣害怕的話,就記得看牢我。」


第64章

  嗯?

  她皺著眉頭,疑惑又警惕的轉頭看他,順手把他指尖的頭發抽出來。

  生怕他又要搞出什麼陰間花招,畢竟他就是這樣的陰間樂子人啊!

  而且,怎麼說的這麼曖昧,搞的兩個人好像有什麼特殊的關系一樣……哦,他們確實關系不一樣。

  所以她為什麼害怕。

  這簡直可以說是刻在DNA裡的害怕了!

  心意相通之前,她可是在兩面宿儺手底下苟生活的,現在會有害怕的情緒理所當然,而且誰讓他散發著陰間的氣息!

  成海千森心思一沉,稍微找回一些正常的情緒。

  不害怕了。

  她注視著他,不滿道:「看牢你,你可真看得起我。」

  她從生下來就沒這個本事。

  她的氣息和方才不一樣,眼神也毫不畏懼,就和夢裡的她一樣。

  他當然不希望千森畏懼他,她不需要有這種情緒,但他忍不住想起那個夢裡的結局。

  加之她現在的態度,確實讓他不爽起來。

  兩面宿儺眼神淡了一些,猩紅色的眸子裡倒影出少女波瀾不驚,還有點嘲諷的臉。他稍微冷著臉,睨了她一眼,稍稍直起身,從氣勢上就散發了一些陰間氣息,他扯開嘴角,覆在她後頸的手帶了些危險的意味。

  「你要說的就是這種話嗎。」

  至少沒有看出刻意的不解風情和裝傻蒙混,她就是打心眼裡覺得不愉快,於是兩面宿儺也不愉快。

  身為被世人懼怕的詛咒之王,他確實可以不用在乎千森的想法。但一旦有了要去了解的想法,其他人都不需要,因為他們都是沒價值的存在,僅僅是能了解千森就夠了。

  在此之前,女人在他眼裡都是一個樣子,無論美醜,不是殺掉就是吃掉,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想的。

  但他生出了從來都沒有的欲望,想讓少女全身都沾滿他的氣息。

  之前她不肯見他那段時間,他也在暗自理解她在想什麼。以千森為重,以千森為前提,理解千森想法,他確實在督促自己這樣做。

  所以他那一句話的意思還不夠明白嗎。

  讓人煩躁。

  成海千森冷哼一聲,轉過臉不搭理他。

  這就和以前一樣,苟日子的時候,她也具有這樣的叛逆精神,一般順著兩面宿儺的話反著來,他保准會來興致,然後就不折騰她了。

  可那是以前啊!既然心意互通了,該做的都做了,這種討生活的智慧也不需要了吧!

  十級狗語倏然下線。

  兩面宿儺冷著臉,眸色陰沉的可怖,捏住了她的下頜。

  稍微有點重的力道,捏的她皺了下眉,然後接下來眉頭都不皺一下了。

  他掰正她的臉,強迫少女和他對視。

  「你在不愉快什麼。」他的聲音低沉到冷冽,臉色也是肉眼可見的不爽,溫熱且不愉的氣息侵入她的肌膚,冰到可以凝固住血液,她簡直可以相信,即便是他們已經是如此密不可分的關系了,兩面宿儺也會毫不留情的殺死她。

  早晨那會兒的生氣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想來是因為生氣的對像不是她。

  一旦對像是她,就會變成這種陰間樣子!

  她的心髒跳的有些快,被氣得,不想認輸。

  於是眼神愈發堅定的注視著他,冷靜開口道:「我沒有說錯話,我哪裡有那個本事看牢你!你想殺誰,想做什麼,是我可以阻止的嗎!」

  兩面宿儺:「……」

  好像懂了什麼。

  他盯著少女,看著她那張義正言辭的臉,捏著其下頜的手非但沒有減輕,還露出一個頗為嫌棄的表情來。

  她一下子情緒就起來了,使勁握住他的手要掰下來。

  像只炸了毛,奶凶奶凶的小貓一樣。

  「你什麼意思!」

  兩面宿儺扣住少女後腰,朝他壓過來,同時又捏住她的下頜抬起頭,成海千森沒有任何辦法的被硬帶到他懷裡,緊緊撲了上去,抬著臉凶巴巴的瞪著他。

  「我們是有束縛的!」

  束縛也是最不管用的。

  扎在腦後的馬尾系的松松散散,隨著兩人的動作,一晃一晃。

  兩面宿儺抬手抓住少女不老實的馬尾辮。

  「你在想什麼。」他說:「認為我在威脅你,嘲諷你嗎。」

  他的語氣無比自然中帶了點莫名其妙的失望。

  成海千森揪著他胸前的衣料,湛藍的眼珠子動了動,氣勢不減,「不然呢。」

  兩面宿儺嘖笑一聲,故意揶揄道:「平時不是挺聰明,怎麼這會兒就變得笨了。」

  成海千森被他這種陰陽不定的樣子搞的心情煩躁。

  她使勁去掰兩面宿儺手腕,咬著牙回應:「想讓我不誤會,至少在說正事的時候,不要戲弄我。」

  兩面宿儺心裡的陰沉徹底消散了,他低笑起來,心裡升騰起一點莫名其妙的愉悅。

  他托起她的後腦,氣息朝唇瓣貼近。

  「沒有聽懂的話,我可以再重復一遍。」他壓低聲音,赤紅色的眼瞳裡沉浮著暗槽,溫熱的氣息逼近耳畔,「你可以看牢我。」

  你的言語可以影響到我。

  十級狗語突然就上線了。

  成海千森不說話了。

  兩面宿儺還在繼續補充,「我來這麼久,有殺過這裡的人嗎。」

  有啊,我不就是。

  她剛想張嘴,又閉了回去。

  完全陌生的環境,陰間大爺拿她下手,符合人設。如果把這個挑起來,才是真正的無理取鬧。

  「……誰、誰讓你那麼說話,我本能反應了。」她避開視線,小聲反駁。

  他的嗓音暗啞,在她耳邊低低笑開,「記住,你和其他人不一樣。」

  落入眼底的那抹藍色微微愣住,她捏著他的手腕,指尖觸及脈搏,聽得到心跳的速度。幾乎是下意識的,捏著手腕的手,指尖按到了他的頸動脈。

  「你的命是我的。」

  兩面宿儺嗤笑一聲,氣息觸及她的唇瓣,擾亂心跳。

  「不然呢。」

  因為憤然蔓延的紅色,如他所願,變成了羞澀,少女眼睫輕顫,眸裡的藍色頃刻間化為了點滴喜悅,「……好吧,誤會解除了。」

  她的聲音輕輕的,勾住唇角,圈住他的脖子,眉眼裡帶著幾分明顯的情愫。

  「以後記得說人話。」

  嫣紅的唇瓣一張一合,漆黑的發絲散發出綺麗的清香。

  想咬一口,犬齒露出。

  綁住頭發的系帶被他捏住一角扯開,柔軟的黑發傾瀉而下。

  兩面宿儺托住她的後腦,低笑聲淹沒在親吻中。

  ……

  兩面宿儺跟著她去超市了。

  老實講,他肯出來跟她體驗生活,認識一下她在的世界,成海千森還是很開心的。

  兩個人相處不怕有誤會,就怕誤會一直解不開。

  她推著購物車,挽住兩面宿儺手臂,在零食區走走停停拿了不少。

  兩面宿儺對這種事情向來沒興趣,他有興趣的是千森會來。

  畢竟,他對人類會聚集的地方不感興趣,毫無價值的螻蟻們聚在一起的味道非常令他不適,但千森是帶著足以勾引他的香味的。

  兩面宿儺臉上表情淡淡,跟在她身邊,對超市構造,和好奇矚目的路人目不斜視。

  多虧了齊神外掛,可以讓他像個正常人一樣出門,但就算他們認不出來這是兩面宿儺,但其本人強盛的氣場,就算壓低了,也會引人注意。

  這樣走了一路,成海千森已經心情平靜的挽著他的胳膊,大大方方向大家展示男朋友了。

  在去往商城男裝區之前,她的視線在收銀口不遠處的促銷牌子上停下了。

  圍裙誒……快進到果體圍裙,就兩面宿儺那個大-柰-子的好身材,吸溜。

  成海千森突然想到什麼,抿著嘴角偷笑了一下,被興趣缺缺的兩面宿儺一眼捕捉到。

  「在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像了一下你穿上的樣子。」

  直覺少女沒打什麼好心眼,兩面宿儺垂首看向她,摩挲著肩膀的手掌覆在她的後頸,指尖有意捻著她的頭發。

  他挑眉,聲音壓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揶揄,「在打什麼鬼主意。」

  成海千森抖了一抖,一股心虛和暗搓搓的期待同時湧上心頭,然後拉兩面宿儺拉去了男裝區。

  「來挑衣服吧。」

  成海千森興致勃勃,摩拳擦掌。

  沒關系,她有錢,養個兩面宿儺不是問題,衣服要買就買好的,平常在家穿浴衣就穿啦,在外面還是要置辦幾身行頭的。

  導購揚著標准的營業微笑,聲音甜美,「你好,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兩位是新婚夫婦嗎,真是十分般配,我們這邊正好有針對新婚夫婦進行的活動,兩位要不要過來看看。」

  一句新婚夫婦差點給她整到笑容消失,不過看看她手裡的小包,兩面宿儺手裡的大包,也難怪導購把他們當新婚夫妻。

  兩面宿儺嘴角挑上一抹弧度,他顯然對新婚對夫婦這四個字都感到滿意。

  導購非常有眼色的退了退,然後還是聽到了丈夫那句,附在耳邊的沙啞低語,咬著的笑聲勾起撩撥的尾音,「需要嗎,尺碼。」

  成海千森原本僵住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就連導購也忍不住又往後退了退,感情真好呢,她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成海千森簡直有一種社死的感覺,尤其是看見導購小姐姐有些難為情的笑容後,她恨不得轉身就走,當無事發生。

  她咬著牙,忍著臉上的熱意,理所當然的看著他,「我都知道。」

  「哦?」兩面宿儺牽動嘴角,猩紅色的眼睛裡浮上一層揶揄的笑,「只是睡了一覺就清楚了嗎。」

  導購:……我應該在車底。

  成海千森這時候笑了一聲,露出點不屑的表情來,來嘲笑他的無知和自作多情,「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公式書上有寫。」

  導購:我能走了嗎……什麼公式書能寫你老公的三圍???


第65章

  兩面宿儺情緒沒變,依舊游刃有余的,卻危險的眯起了眼睛,向她詢問。

  「你書桌上那本嗎,還有誰有。」

  「不知道,挺多人都有。」

  而且還不止島國,海外也有。

  想想咒回的熱度,人手一本不過分吧。

  兩面宿儺瞬間露出了想要全部燒光,一個不留的表情。

  哦豁。

  成海千森意識到什麼,差點沒憋住笑出聲,這是覺得隱私被所有人知道了,不爽了?

  她壓著聲音,面對面對他語重心長,眼角眉梢間透出嬌俏的狡黠。

  紙片人哪有什麼隱私啊!不就是個三圍嗎,你們的澀圖點開某網站一搜全是,而且還有大神太太根據你們的身高推斷雞兒長度笑死。這都受不了的話,想想你們的澀圖雷文被全世界經典詠流傳,時不時拿出來觀摩一陣,不是看的臉紅耳熱,就是雷到哄堂大笑。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哦,紙片人沒有人權!

  公式書這種東西啊,當然是為了滿足讀者對角色的好奇心,補全資料。

  「其實也沒什麼,你們所有人的資料都在那本公式上,被作者扒的干干淨淨。」

  比如那什麼快=感來源於吃,解封後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唯一感興趣的是惠。還整了一出什麼訪談,談到宿儺的目的還被消音。

  嘖。

  成海千森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兩面宿儺確實微妙的不爽,頃刻間確實冒出來把那群人鏟盡的念頭,將秘密和隱私公布於眾,哪怕他是不在意世人的詛咒之王,就能輕易接受嗎。

  有些事情,千森能知道,其他人不行。

  就比如,千森對他做的事情,其他人能做嗎,不能。

  你最好連念頭都不要有。

  但少女接下來那一點微小的情緒變化,又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馬上又想到一件令她好奇的事情,於是盯著兩面宿儺不悅的臉,無所謂的,好奇的詢問,「誒,原來你知道自己尺碼啊,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偶爾會從嘴裡冒出一兩句天真到犯傻的問題。

  兩面宿儺像看傻子一樣看了她一眼,聲音低沉而磁性,連導購小姐姐都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你做衣服不會找人量尺碼嗎。」

  成海千森先是一愣,然後馬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震驚來,但還注意著音量,「什麼?你還量尺碼,你不是穿女式和服的嗎!」

  導購:???玩的這麼野,還女裝!沒想到啊看著彪形大漢的黑惡勢力臉,居然有這麼個興趣,人不可貌相啊。

  兩面宿儺按住她的腦袋,面無表情的沉了沉臉,「你不是來買衣服的,還買不買了。」

  「買買買!」成海千森喜笑顏開,抓住他的手扯下來,一把揣在懷裡,「本富婆今天就帶你長長見識!」

  手臂陷進柔軟,兩面宿儺垂著眼,看到少女肩頭的黑發滑落到後背,一雙藍色的眼睛像是陽光下的海水那般波光粼粼。

  被拽著走了幾步,兩面宿儺就抽出手,摟住了她的肩膀,指尖隔著雪紡的衣料,輕輕點了幾下。

  這下面就是他留下來的痕跡。

  反轉術式治愈了少女身體上的不適,並沒有遮掩留在身體上的印記,她今天穿了一身藍色碎花的過膝連衣裙,雪紡的布料柔軟的包裹住肩臂,頸上的被現代的化妝品遮蓋住,只是以他的視角,偶爾一低頭,還是可以看到鎖骨上的咬痕。

  兩面宿儺露出了點興趣盎然又帶著點玩味的笑來,懶洋洋的開口道:「行啊,讓我看看。」

  「不能讓我滿意的話,我可是要懲罰你的。」

  低沉的聲線拉著意味深長的尾音。

  導購跟在後面,頭一次喪失了熱情的工作精神,要命,她為什麼要上去招待他們。

  想回家。

  ……

  起初。

  兩面宿儺還很有耐心,陪著千森看看衣服,去試衣間換一換。

  成海千森小手一揮,看上的全都買下來。

  後來,兩面宿儺耐心就沒那麼足了。

  他又開始壞心眼的和她咬耳朵,「你是不是忘記什麼了。」

  正在興頭上的成海千森疑惑,「忘記什麼。」

  兩面宿儺垂目和她對視,刻意的壓低嗓音,「內衣呢。」

  成海千森頓了一頓,臉上的笑容在僵了一下後,立馬透出了羞憤的光。

  兩面宿儺看得笑了,於是愈發逼近了一點,「不敢了嗎。」

  「……誰說我不敢去。」她紅著臉反駁,湛藍的瞳裡閃著光,不甘示弱的反擊道:「哦~原來你還有這個常識,我一直以為你喜歡真空呢。」

  兩面宿儺扯開一個惡劣的笑,「是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滿足你。」

  柔軟的黑發拂過手背,他感到掌下少女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然而這並不是出於害羞,果……果體圍裙也可以嗎。

  「我會考慮。」她皺著眉,一字一句。

  聽得兩面宿儺眼底沾上了一些危險的成分,怎麼看都不像有撒謊的成分。

  她真的是這樣想的。

  兩面宿儺:「……」

  他垂目看了她一會兒,視線掃過她湛藍的眼睛,泛著紅色的耳尖。

  「不錯啊。」他的聲音裡裹挾著意味深長的調笑。

  令世人畏懼的詛咒之王俯下身,手掌輕輕扣住單薄的腰肢,溫熱的氣息拂在少女爬滿紅雲的臉頰上,充滿蠱惑的低音落在耳畔。

  在旁人看不到的視線裡,他連側臉的眼睛都睜開了。

  臉上玩味的表情愈發意味深長。

  「再繼續大膽一點,向我索取你想要的。」

  成海千森的腰麻了一片。

  ……

  她拽著兩面宿儺勇闖了男士內衣區,收獲一片導購小姐姐「你們真恩愛」的瞎眼評論。

  然後又帶著兩面宿儺去女生內衣區。

  本想讓他尷尬,看看其他小姐姐男朋友都等在走廊,他眼睛不斜一下,直接跟著她進來了。

  ……謝謝,怎麼尷尬的變成我了。

  尤其是兩面宿儺的目光掃過一排bra後,取下一個黑色透明蕾絲半杯的款式。

  拿在手裡的成海千森:「……」

  我好像知道了他的醒脾。

  導購小姐姐取了一個配套的胖次,無比熱情的推銷出來,「這是一款的哦,非常適合新婚的二位。」

  當成海千森看見她手裡蕾絲胖次的時候,差點氣到一口氣沒上來。

  成海千森腦內小人:「成海老師,這個世界還有你留戀的人和事兒嗎。」

  再見了地球人,我要回我的星球去了。

  情-趣-內-衣啊,我靠!!!

  她面色不妙,腦子裡已經自動開啟某些限制級畫面。

  兩面宿儺還在旁邊撐著下巴,煽風點火,「不錯,很適合你。」

  適合你毛線啊!!!

  你喜歡這樣的嗎,兩面宿儺!牛哇,我突然就有了芥見下下都不知道的公式!

  今天出來購物是她這輩子犯過的最大的錯誤!

  這個星球已經沒有什麼可留戀了。

  她要換個星球生活!

  成海千森面無表情,義正言辭的拒絕了熱心的導購小姐姐。

  在一屋人的有意無意的圍觀下,正常的拿起隔壁的正常的黑色蕾絲半杯款式。

  兩面宿儺被這短短幾分鐘的事情,愉快的取悅到了。

  他又放眼轉了一眼,跟回了自己家一樣怡然自得。

  想當初兩面宿儺頭一次出場要女人,多少人理解成了他要干壞事,這還不算,沒個幾話又說要和野薔薇一定很過癮,又被誤認成了這廝不是個好東西。哪裡想到他確實不是個好東西,還是個沒有碰過妹子只會干飯的千年老處男。

  兩面宿儺又遞給她一個包裝袋,她面無表情瞥了一眼……

  蕾絲邊的黑絲。

  懂了,兩攤素面喜歡蕾絲。

  想不到啊你這個濃眉大眼的陰間人。

  ……

  成海千森把黑絲放進購物籃,臉不紅心不跳的,非常自然的結賬出店。

  由於買的東西太多,她老早就雇了店員開車送回公寓。

  所以現在她手裡就拎著內衣店的粉色購物袋。

  心如止水,面無表情,賢者模式。

  雖然她已經成長了,今天也另外成長一波。

  這家內衣店,以後就不會再去了。

  ……

  這一路上都很正常,兩面宿儺可能是因為心情好,也沒招惹她。

  她開啟著佛系模式,下來計程車。

  鹿野紬的訊息就發了過來。

  鹿野紬:「成海勞斯,本子准備的怎麼樣了。」

  成海千森明顯愣了一下。

  鹿野紬:「我這次約到了特別厲害的勞斯畫插圖!」

  成海千森沉默了。

  成海千森:「我……我都忘記了。」

  鹿野紬:「……」

  鹿野紬:「不是吧!!八月份就要開展了,你都沒有寫,沒有約稿嗎!!!」

  成海千森:「不要慌,小意思!現在開始也來得及!」

  她的賢者模式一下子就被挑開了,頃刻間恢復到精神抖擻的樣子。

  兩面宿儺本來好心情的觀察千森,還想著回去就誘惑她穿一下新買的內衣,那後面的帶子,看起來就很好解。

  風中的氣息一下子就變了,少女突然再次活力四射起來,她轉過身,站在比他高的台階上,用著低頭俯視的視角,十分鄭重又認真的同他講,「我在八月份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活動,需要閉關趕稿子,你會支持我嗎。」

  她用了支持這個詞。

  不是讓他別來打擾,也不是讓他不要碰她,而是支持。

  這個詞是有含義和力量的。

  計程車是停在公寓不遠的地方,月色正好,夜風微涼,要走過這片台階,才能到回公寓的路口。

  清凌凌的月色灑在他身上,黑色的咒紋覆在他面上,向下蔓延著最後隱在頸脖下的領口。他很高,即便是她現在站在台階上看他,也可以感受到風吹動粉色發絲的壓迫感。

  兩面宿儺雙手插兜,抬首望著她,月色倒映在猩紅裡,呈現出一種凌厲的美感。

  他拾級而上,嗓音低而沉穩,「很重要嗎。」

  成海千森眼睛不眨一下,「是我趕死線,都要趕上的,非去不可的活動。」

  他看向她的眼神裡來了點興致,在她身前停下的時候,壓低的聲音就如同蠱惑的陷阱了:「喜歡就去,我不會阻止你。」

  她的眼睛一下子沾滿了笑,清甜的弧度掛在嘴角,剛要伸手借助位置優勢摟他脖子,「太好了,那做飯就交給你了。」

  她的聲音逐漸淡掉,是因為發現自己被兩面宿儺抱了起來。

  兩面宿儺沒有對這種話產生不悅的情緒,反而饒有興致的垂目看她,「還有呢。」

  說著就往神社的鳥居躍去。

  成海千森窩在他懷裡,單手摟住他的頸脖,一手捂著被風吹到凌亂的頭發,聲音在風裡變的輕之又輕,「要喊我吃飯。」


第66章

  兩面宿儺嗤笑一聲,抱著她躍到神社的屋檐,她用手理了被風吹亂的一下頭發,一眼就看見了神社對面的熱鬧街區。

  和這裡的居民區的靜怡,是兩種鮮明的對比。

  這條小路上只有路燈亮著,神社供奉的是學問之神是菅原道真,每到考試季,香火就極為旺盛。

  說起來這位還是五條悟老祖宗呢。

  夏天的風是熱的,但此刻又是泛著涼意,她窩在他懷裡,視線被那邊熱鬧的街區吸引了過去。

  「這樣踩在神社屋檐是要招報應的。」

  兩面宿儺垂眼看了她一下,聲音裡裹挾著理所當然的傲慢和狂妄,「信神明的話,還不如信我。」

  真是符合兩面宿儺的唯我獨尊。

  熱鬧的街區和此刻的寂靜形成了割裂感,眼尖的她一眼就發現了藏在人群中的兩個人。

  與喧鬧的街區格格不入,卻又完美的融合進去。

  真要說起來,神樂和殺生丸和現代一切都有著格格不入的感覺,或許是她先入為主,他們的形像被定格在了那個時代。可實際上看起來,手裡端著冰淇淋的,身上穿著一身紅色裙子的神樂卻和這個時代交相輝映,她身上的美艷和凌然只會把她襯的更加迷人。

  殺生丸的貴公子感就很重,那身月白條紋和服,和一頭銀色的長發,確實怎麼看都和現在的氣氛不搭,但又能很好的融入進去。

  他們在街邊稍微停了停,路邊店鋪明黃的光芒透過玻璃籠在他們身上,神樂喂了一口冰淇淋給他,他非常自然的抬起手把纏在她耳環上的發絲輕輕挑開。

  兩個人的動作行雲流水,仿佛每天都會重復上千遍。

  很快的,就有兩個牽著手的小姑娘,一人一手捧著可麗餅,拖著身後的毛茸茸的尾巴追了過來。

  於是,一家四口又繼續往前走動。

  他們是妖,可以做到隱於人群,不被發現。

  兩面宿儺顯然也注意到他們了,雖然很不想承認,這對夫妻的相處模式,多少讓兩面宿儺心裡存了點想法。

  他們仿佛就是他和千森對照組。

  連一只蠢狗都能和自己妻子和睦恩愛,憑什麼他不能。

  成海千森收回視線,長長的睫毛顫了顫,輕輕垂下了眼睛,她有些被感染到了。

  方才那幕簡直可以入選年度優秀畫面。

  要說起來,殺生丸和兩面宿儺一樣強大,但殺生丸也由一開始的冷漠矜貴,走過了一段屬於他自己的路,染上了幾分人情味。可兩面宿儺這樣的標准反派,就沒這種機會了,他在原著大概率不會被洗白,洗白就崩人設了。

  她暗搓搓的這樣想著,全然沒注意兩面宿儺給她換了個抱姿。

  少女長長的黑發垂落下來,落到兩面宿儺肩頭。

  他伸手稍微抓住一把黑發,輕輕用力,她就順著力道低下了頭。

  成海千森猝不及防睜大眼睛,對上了他赤紅色的眼睛,在他手臂上晃了一下。

  「別動。」兩面宿儺笑著伸手另外一只手,壓低了少女後頸。

  她的手扶在他肩頭,似乎察覺出兩面宿儺因為她剛才走神看殺生丸他們的有些不妙的氣息,糟糕,她不是故意走神的。

  有點心虛。

  「在想什麼。」

  兩面宿儺說,他的臉上和語氣並沒有不悅的氣息,指尖輕緩而曖昧的摩挲著後頸肌膚,激起她一身雞皮疙瘩。

  成海千森眨了眨眼,裝著乖巧,「什麼也沒有想。」

  「是這樣嗎。」他依舊沒有生氣的跡像,低啞的聲音循循善誘,「不要說謊」

  成海千森顫了顫纖長的睫毛,她吞了一口口水,正想著如何蒙混時,就又感覺自己又被壓低了一些,包含著冷香的熱意突然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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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挲著後頸的指尖輕巧的探入她的頭發裡。

  惹。

  雖然該做的沒少做,但現在這個曖昧的氛圍,還是會讓她心慌臉紅。

  太近了!

  她一瞬間不知道呼吸該輕該重,就這樣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在這雙赤紅色的眼瞳裡倒影出自己稍有驚慌失色的容顏。

  依舊如同情竇初開的少女那般……這樣說也沒錯,她可不就是情竇初開嗎,只不過很不幸遇見的對像是兩面宿儺,所以戀愛速度奔了八十邁就往秋名山開。

  還沒正兒八經談過戀愛呢。

  她深吸了口氣,片刻,咬合的牙齒稍有松動。

  「我想親你。」

  這就是她現在最想說的一句話,她緊緊盯著兩面宿儺,湛藍的海裡盛著一輪血月,緊張的懷裡像是揣了只兔子。

  她再次重復了一遍。

  「我想親你。」

  羞澀且堅定。

  兩面宿儺嘴角扯開弧度,露出一個被取悅到的微笑。

  「好啊。」

  他說。

  月色正美,不是正適合做些合適的事情嗎。

  ……

  被抱著回去公寓的時候。

  成海千森的頭發還是被吹亂了。

  心口跳的像兔子砰砰砰。

  還以為會被他惡作劇的親到缺氧。

  出乎她意料的,雖然後面被他主導了,但卻是一個甜甜的正常的親親。

  沒有缺氧,沒有腦子暈乎,就好像突然開始談起了正常的戀愛。

  要知道,正常兩個字,就不會出現在兩面宿儺身上。

  好純的感覺哦。

  她捂著心口,低著眼睛,然後看見兩面宿儺拎的袋子裡的蕾絲半杯被他拿了出來。

  「穿上。」

  「……」

  因為過於正常和純情而跳動的心髒逐漸平靜。

  哢嚓。

  是什麼碎了,是她的少女心。

  正常?

  捏媽!

  成海千森:是我自作多情了,原來擱這裡等我呢!

  雖然她買的是正常的蕾絲bra,沒有配套的胖次,但也不代表她會回到家就換上!

  她面無表情的一把搶過來,冷漠著打碎他的計劃。

  「做夢。」

  然後拎著蕾絲bra徑直走進浴室。

  她不想管兩面宿儺了!今夜過後,她就是一名勤奮的碼字人!

  反手關上浴室門,打開熱水。

  蕾絲是吧!

  她這就下單。

  等著吧!

  ……

  成海千森本想閉關碼字,不問宿儺事。

  可他實在太煩了。

  不是說兩面宿儺妨礙她碼字,實際上以她的集中力,哪怕兩面宿儺真的各種阻礙她,她也能悶頭寫下去。

  成海千森本來想寫1v1純愛乙女文,五條、夏油、惠惠、娜娜明每個人一篇的那種,敲下第一個字的時候,一個海王all乙女大綱就在她腦子裡生成了,真正的海王,和每個人都發生關系,走腎也走心,1v1短篇想劇情太麻煩了,她要寫萬人迷瑪麗蘇。

  定下來後,就是准備約插圖,約封面。

  為了讓兩面宿儺有參與感,她特意抱著筆記本,和他一起選畫師。

  兩面宿儺撐著下巴,整個人懶懶散散。

  「你喜歡這種。」

  「這是我嗎。」

  「咒紋錯了。」

  「臭小鬼哪有這麼帥。」

  「……像個女人。」

  成海千森被他圈在懷裡,聽了一通吐槽,沒有一個讓他滿意的。

  麻了,還是她自己定吧。

  她剛要站起來,就被兩面宿儺抓住頭發往後一扯,雖然力道不大,還是扯的千森叫了一聲,後仰著脖子,重新跌坐回他腿上,筆記本差點從她手裡掉下來。

  「你做什麼!」

  兩面宿儺重新圈住她,下巴枕在她的發頂,完全沒去在意情緒不快的千森,語氣平淡道:「女主角是誰。」

  她愣了一下,就靠在他身上了,「啊,起了一個名字叫夏紀。」

  兩面宿儺;「怎麼不是你。」

  成海千森:「?」

  還有這種好事的嗎,套上她的名字,去當萬人迷瑪麗蘇海王。

  他怕不是把整本同人的男主角當成他了。

  「當然不是我,我不會把自己寫進去,這是送給所有興趣相同的小姐妹的。」成海千森如實告知,補充一句,「我做你的女主角就行了。」

  兩面宿儺笑了一聲,愉悅的垂下目光,指尖像撓貓兒下巴一樣,撓了撓她。

  「不錯的回答。」

  成海千森嘴角掛著得意的笑,覺得自己實在太會說話了,甚至像貓咪一樣揚了揚下巴,末了,突然反應過來。

  兩面宿儺這手法怎麼像是在逗貓。

  她皺著眉頭,沉默幾秒,放下筆記本,「我去拿個東西。」

  兩面宿儺這回放開了她,想看看她要玩什麼把戲。他一向對千森的情緒感知明顯,這次也敏銳的察覺到她些許不甘心。

  所以,要做什麼呢。

  兩面宿儺撐著下巴,歪了歪腦袋,懶散的勾起嘴角,目光追隨在少女身上。

  直到她拿著幾瓶帶著小兔子圖案,顏色不一的指甲油回來。

  兩面宿儺漫不經心掃了一眼他的指甲,用咒力洗去黑色,連帶指甲都變得尖銳。

  成海千森錯愕的眨了眨眼,旋即就見兩面宿儺嘴角扯開的惡劣弧度,他的聲音又低又緩,刻意的咬著最後幾個字,毫不遮掩的戲弄她。

  「隨你開心。」

  「不能讓我滿意的話,我來幫你穿上昨天新買的內衣。」

  ……

  「……」

  啊啊啊啊受不了了,他怎麼總是這樣!!

  這當然不是口嗨,滿意不滿意,還不就是他老人家一句話的事!

  成海千森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轉身把指甲油放回去,抱起筆記本坐回桌前。

  她的反應太過有趣,兩面宿儺開懷大笑。

  成海千森頭皮發麻,迅速給插畫老師發了約稿函,加急的單子,幾天就要出圖的那種,她和插畫老師愉快的聊完了,然後又跑去聯系野崎約封面,對面也是非常爽快的答應下來。

  兩面宿儺還在笑她。

  氣死了!

  決定了,就在小說裡寫,兩面宿儺對女主求而不得!別人吃肉,他連湯都沒有!

  打開手機,蕾絲正在派送中。

  她默不作聲的笑了一下。

  等著吧,她倒是要看看,他們兩個誰先穿上蕾絲。


第67章

  她還找太太約了兩面宿儺戴口籠,和果體圍裙的圖。

  太太心裡自有分寸,馬上就聽懂她的要求。

  怎麼澀怎麼來。

  她們愉快的達成了交易。

  傍晚的時候,她收到一個包裹,面色如常的簽收,帶回臥室。

  關門。

  快速把盒子拆了,把蕾絲圍裙推進櫃子裡。

  一切如常,無事發生。

  在廚房做家庭煮夫,拿著ipad學習現代飯菜的做法,千森愛吃中餐,於是他學中餐比較多一點。

  學會的第一個,就是西紅柿炒雞蛋。

  他對剛剛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成海千森表現如常,沒有任何破綻,尤其是看見西紅柿炒雞蛋後,眼睛直接就直了。

  和立本的西紅柿炒雞蛋不一樣!

  是中餐,好耶!

  於是立馬忘記什麼約稿,什麼圍裙。

  干飯最重要。

  這實在是太讓人快樂了!

  此後幾天,成海千森埋頭寫寫寫,趕著死線趕稿,如果不是有兩面宿儺,她能廢寢忘食,熬好幾個通宵。

  期間有太太和她商量女主角特點場合的一些細節,她提供了幾款內衣款式,她選了一款看起來很直女的全棉款式。

  太太震驚。

  「這個場合不用決勝內衣麼,這個蕾絲花邊是今年最流行的,很性感欸。」

  成海千森:「稍微帶點蕾絲也可以,不用搞的太花哨,本來就是臨時決定搞一發,穿決勝內衣顯得太刻意。」

  「有道理,懂了。」

  ……

  兩面宿儺難得安靜幾天,平時進來臥室,都是沒聲音的。

  不但不打擾她,還會把做好的甜點放上。說起這個,是因為她熱愛甜食,平時想吃不是出去買,就是叫外賣,兩面宿儺索性讓她買了烤箱,自己在廚房看教學,她偶爾停下來歇一歇,都能聞見飄進門縫的香味。

  然而表現這樣陽間,為了也是晚上名正言順的折騰她。

  不過千森正好需要這方面素材,也就隨著他去了。

  直到太太給她看了果體圍裙的澀圖線稿。

  兩張,一張正面,一張側面。

  太太畫嗨了,還多搞出來一張背面。

  嘶哈嘶哈。

  成海千森才從碼字的大潮中猛然想起一件事。

  她的圍裙已經到了啊!

  她連忙拉開櫃子,取出包裝袋,三下五除二把圍裙抖開。

  粉色,草莓,蕾絲。

  嘿嘿。

  東京時間,七月二十八日,下午五點十五分。

  成海千森推開了臥室門。

  兩面宿儺做飯從來不會穿圍裙,他一直都是那身標志性白色浴衣,臉上不帶表情,尤其是切菜的時候,仿佛案板上不是黃瓜,是什麼特級詛咒。

  面無表情,漫不經心,切的又薄又漂亮,速度還挺快。

  她站在門口圍觀完他切菜,實話實說,有億點點失望,她還以為兩面宿儺會像某些動畫一樣,把黃瓜往天上一扔,刀光一閃,啪啪啪啪切的整整齊齊落滿盤子。

  刀工驚世。

  經典撒鹽。

  開鍋必有金光閃現。

  當然吃飯的爆衣這個就不需要了。

  然而兩面宿儺,在正常的切菜,洗菜,熬湯,他的寬袖子,半分沒阻礙他的行雲流水的動作。

  她咽了一口口水,背在後面的手抓了抓圍裙,捏到一手鏤空的蕾絲邊。

  「事情做完了。」兩面宿儺掃了她一眼,繼續做著配主食的小菜。

  他的聲音低沉又性感,她腦子裡忍不住浮現出兩面宿儺果體圍裙的澀圖線稿。

  油鍋裡爆出一聲響,成海千森從後面抱住他。

  刻意用著恰到好處,撒嬌勾人的清甜聲線,貼在他後背,圈住他的腰,一點也不緊張的說道。

  「你說過吧,我可以對你做任何事情。」

  「那就……穿上這個唄。」

  尾音勾著笑,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兩面宿儺目光垂到她手裡抓著的粉色上,上面翻著一層白色的蕾絲。

  他剛想拒絕,轉瞬就感覺到少女抱著他的腰收緊力道。

  她像清晨的小鳥,因為找到了新鮮的果子,嘰嘰喳喳快樂的不安分。

  「好不好嘛~宿儺。」

  撒嬌,勾人,充滿期待。

  不得不說,哪怕是裝的,兩面宿儺也吃千森這一套。

  兩面宿儺破天荒的同意了。

  反正只有他們兩個人。

  「僅此一次。」

  「好耶!」

  ……

  果體是不可能果體的,雖然她想,但兩面宿儺大概率翻臉。

  這樣就得不償失了。

  有澀圖就夠了,吸澀圖。

  紅色的,嬌艷欲滴的草莓點綴在圍裙最顯眼的地方,外面一圈滾著的白色蕾絲穿過肩臂,從身後系著打了一個大蝴蝶結,上面都是蕾絲穗穗。

  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後背不是光溜溜,他穿了一件背心,下身是一條運動長褲,肩臂的蕾絲帶子順著背心帶子一並延伸到背後,一旦看岔眼就和沒穿一樣。

  尤其是蕾絲還特別大膽的簇擁在他脖子邊。

  試圖和咒紋接軌。

  兩面宿儺臉色並不好看,可以說是很難看,他對這種東西排斥感很重。

  他還以為只是滾邊了蕾絲,沒想到系帶也是蕾絲花邊。

  「你是故意報復我嗎。」兩面宿儺臉色不愉,隱有些風雨欲來的危險。

  「怎麼會。」

  成海千森拍了個照,嘴角翹的老高。

  應該在他頭上戴個貓耳的。

  格局小了,應該直接來套女僕裝的。

  「不要這樣嘛,說了僅此一次。」她跑過去一把抱住兩面宿儺,抬起臉,那湛藍色的眼眸晶瑩剔透,似乎盛著整個夏天的光,客廳裡暖黃色的燈光落在她眼裡,又被夏日無聲的包容。

  「昨天夜裡我也滿足你了啊。」

  兩面宿儺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嘴角扯開一個十分惡劣的笑,猩紅色的眼睛裡沉浮裡暗紅色的浪潮,充滿危險與意味深長的暗示。

  「對啊,僅此一次。」

  他壓低聲音,沙啞而性感,落在耳邊,聽的她耳朵酥蘇麻麻的。

  懂了。

  她漂亮的眼睫毛輕輕眨動,抱著他後腰的手,順著明顯的溝壑往下滑去。少女學著兩面宿儺,露出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微笑,眼睛裡閃著細碎的星光,嫣紅的唇瓣一張一合,充滿蠱惑。

  「那……接下來就交給我。」

  成海千森怡然自得的拍了拍詛咒之王的屁股。

  胸大,腰細,屁股翹,極品身材。

  兩面宿儺眸色一暗,露出一個無聲的微笑,是難以言喻的的欲望。

  膽子大了,不錯。

  ……

  兩面宿儺現在陽間的像是有什麼陰謀。

  無非就是現在隨她折騰,晚上他再折騰回來。

  他們面對面坐著,面前擺著熱氣騰騰的雞排咖喱飯。

  兩面宿儺的臉色逐漸沉下,時間一久,就顯得有些不耐。

  成海千森只在開頭吃了一口米飯,眼睛就黏在了手機上。沒辦法,這次的展子鹿野紬不能過去,她們要商量一下安排,然後又有太太給她確認稿子,因為是澀圖,不能放在桌上,以防被兩面宿儺看見。

  她的心思逐漸丟掉,一門心思沉在手機裡,半刻鐘過去,就吃了一口飯,連兩面宿儺也顧不上了。

  耐心漸失,飯都涼了。

  想把手機搶過來扔掉。

  兩面宿儺抬了抬眼皮子,指尖敲擊在桌面,對面認真的少女不為所動,完全沒有感知他的不耐。

  他皺著眉頭「嘖」了一聲,把手機扔掉吧,然後把電腦也丟掉,她費在這種事情上的時間,太多了。

  令人不爽。

  門把似乎響了一下,兩面宿儺沒能感知到什麼,他沉著臉,猩紅色的眼睛裡寫滿了不耐,對比那莫名其妙的聲音,他的心思全在千森身上,筷子挑起一枚雪白的魚肉。

  皮鞋踏在木質地板上的聲音,以及……熟悉到讓他想要殺人的聲音。

  「打擾嘍,這邊只有這一件房間啊,請問有人……???」

  兩面宿儺伸長的手臂頓住了。

  成海千森抬頭,睜大了眼睛,這熟悉的聲音……

  「哇哦。」

  熟練的像走進自己家門一樣自在,白發的咒術師,眨著蒼藍色的眼睛,繼而掀起嘴角,聲音裡帶了些找到了樂子的,毫不遮掩的笑意,「獄門疆裡還有這種東西嗎。」

  成海千森瞳孔地震。

  她不是在做夢吧。

  兩面宿儺拍下筷子,咬牙切齒,「怎麼是你。」那臉色要多陰間有多陰間,暴戾的氣場幾乎就是一瞬間被翻開了,他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身上現在穿著什麼。

  五條悟沒有戴眼罩,一頭柔順的白發落在額前,壓著眼角眉梢間的笑意,他的聲音很是愉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見到什麼老朋友,「難道你也是被關進來的,真是好巧啊。」說罷就上下打量一眼蕾絲圍裙的兩面宿儺,直接掏出手機按下了快門。

  回去就發到咒術師群裡。


第68章

  五條悟朝不可置信以為做夢的千森笑眯眯的揮了揮手。

  成海千森直接呆住了。

  該用什麼表情。

  大腦都要停止思考了。

  她渾身僵硬,一臉見了鬼的樣子。

  真的假的,我現在不應該在做夢吧!

  兩面宿儺想殺人。

  准確一點說是,想殺五條悟。

  看見五條悟那一瞬間,刻在生命裡的暴戾和殺戮都被挑出來了,這不止是因為在那邊,他就和那群咒術師關系不好,更是因為在這邊的世界,他沒能感知到五條悟,甚至讓他徑直闖了進來。

  不受控制的強盛的咒力波動陡然掀動了飄窗垂落的窗簾,透明的玻璃窗一瞬間爬滿裂紋,天花板垂下的吊燈搖搖晃晃,一片明滅,放置在客廳裡的家具上下顛簸,她甚至聽見臥室裡面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

  成海千森陡然回神,不是做夢!

  然而比起見到五條悟的喜悅和震驚,她第一反應就是穿過不會傷她的暴戾咒力,衝過去抱兩面宿儺。很明顯,有大爺在的地方,她都已經顧不上新晉紙片人老公了!

  媽耶,為什麼她會經歷這種男主失控,女主去抱的古早瑪麗蘇劇情!

  這真的管用嗎,兩面宿儺要干啥,是她攔得住的?

  不不不,他說了,她的語言可以影響到他!

  實驗真偽的時間到了!

  「等等等等,收了神通吧大爺!不要打架!」

  這倆一對上,別說她要無了,立本都要無了!

  兩面宿儺沉著臉,猩紅色的眼睛裡陰森森,盛的盡是遮擋不下的敵意,暴戾血腥,刺骨深寒。

  咒力裹挾強風,強烈的壓迫撲面而來,是無法控制的憤怒暴戾,和可怕的壓迫感。

  五條悟不以為意的歪了歪頭,短促的笑了一聲,無下限的術式讓他絲毫沒有被突如其來的咒力掀動一根頭發絲,青年笑著,雪白的眼睫毛輕輕闔動一下,語氣散漫著拉長了音調,裡面是止不住的笑意,人畜無害道:「誒,可是我不想打架呢~」

  一點都不想,他想快點出去獄門疆,或許和兩面宿儺打一架是個不錯的辦法,總歸是可以敲出一些情報,這也不是全盛時期的兩面宿儺,打得贏的。

  這裡是獄門疆內部嗎,五條悟聽到了房子外面的聲音,也聞到了傍晚的飯香,他倒是沒聽說過這裡面是這樣的,和那個腦子說的不一樣。

  就算真有這樣的功能,出來的也不應該是兩面宿儺,應該是他五條悟推翻爛橘子,學生們走上人生巔峰的美夢。

  所以這裡是哪裡,就很存疑了。

  客廳裡明明滅滅的光拂在少女焦急不堪的臉上,她突然生出一種拯救世界的使命感,反正說什麼都不能讓這兩個祖宗在三次元動手,救命,她還想活!

  「兩面宿儺!」

  她恨不得整個人掛他身上,黑發被風吹得凌亂,明滅不定的光芒在她湛藍色的眼瞳中蕩開一層搖搖欲墜的暖黃。

  五條悟不嫌事大的彎起了眼睛,必要時他會出手。

  絕對不會傷害到人類。

  但是……

  兩面宿儺真的就……收斂了一些不安定的咒力,真要論起來,以兩面宿儺的實力,他的咒力只要外放,掀了整座樓都不在話下。

  他身邊那個大膽妄為的少女根本活不了。

  五條悟目光稍斂,抱著兩面宿儺的少女看著只有十六七歲,是個純正的人類,但身上卻流轉著兩面宿儺的咒力,以及非常明顯的和兩面宿儺如出一轍的詛咒氣息。

  兩面宿儺的視線依舊陰沉,卻從五條悟身上收回來,落到她臉上。

  成海千森抬著臉,一臉怕的要死的表情。

  他咧開嘴角沾著戾氣,嗤笑一聲,嘲諷的一句,「怕我殺了五條悟。」

  臥槽!

  這腦回路。

  想殺五條悟的成分裡占了幾成是吃醋?

  她的眼睛瞄了眼男人脖子邊的蕾絲,定定仰視他,義正言辭的反駁,「我沒有這樣想!」

  你倆誰殺誰都不一定呢,當然這話她不會說。

  兩面宿儺目光陰森可怖,氣息陰間至極,抬起的指尖撥開少女被吹的凌亂的發絲,冰冷的指腹按在她的眼尾,力氣有些重的,抹去那一點急出來的淚珠,一點都不溫柔。

  成海千森只管抬著頭,也不管他陰間成什麼樣子,繼續輸出補充。

  「說好了吧,不殺人的。」

  兩面宿儺「嘖」了一聲,沒反駁。

  看著有些不甘心,冷著聲音譏諷,「他算什麼人。」

  喂喂這就過分了啊,五條悟心想他可是正兒八經的人民教師。

  成海千森拽住他的手,語氣透著一股有意無意的撒嬌,「他如果不是人,你更不是。」

  說的什麼廢話。

  兩面宿儺皺了皺眉,笑話她,「我本來就不是人。」

  五條悟看得新奇,不禁疑惑著歪了歪頭。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比起兩面宿儺,他對這個女孩身上的事情更加好奇,她看起來和兩面宿儺關系不一般的樣子。

  但……

  這個圍裙……多看一眼都要笑死。

  忍不住了,後面再考慮她的事情。

  「噗。」五條悟笑出聲,他的手機快門又響了幾聲,白發的最強咒術師側著身,笑到肩膀抖動,「……對不起,你們繼續,不用管我。」

  成海千森呆滯著眨了眨眼,劈頭蓋臉砸下來一股社死的感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宿儺還穿著蕾絲圍裙!雖然不是她穿,但她本人也有一種上頭的社死感!還被五條悟看見拍下來了!!

  閃光燈一直不停。

  五條悟你不講武德!

  兩面宿儺也突然意識到他身上穿著什麼。

  這明明是他和千森之間的游戲。

  詛咒之王陰沉著臉,嗓音冷徹,下定決心。

  「果然還是要殺了他。」

  落地窗的透明玻璃終於承受不住裂開了。

  ……

  半個小時後。

  五條悟靠坐在椅子上,長腿交疊,姿態閑適地翹著二郎腿,手肘撐在椅背,一臉笑眯眯的點著頭。

  「嗯,我,兩面宿儺是另外一個世界……按你的意思,是一本叫《咒術回戰》漫畫裡的角色。」

  成海千森手裡舉著一本單行本,鄭重其事,眼睛直勾勾盯著他,「沒錯,不愧是五條老師,理解的這麼快。」

  兩面宿儺坐在沙發,同樣翹著二郎腿,手臂伸展搭在沙發背,把千森圈進自己領地,他側著臉,對這個話題的參與度為零。

  五條悟歪了歪腦袋,似乎在判斷她話裡的可信度。

  成海千森眼睛亮晶晶的盯著他,這比漫畫裡的白色大貓貓還要精致好多,不管是眼睛還是頭發,都似乎在布靈布靈著閃光。

  她現在居然還和五條悟說話!

  「我想繼續求證一下,老師說,你被關進獄門疆後,就只能看見我這間公寓的門?」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她的公寓是和咒回建立了什麼神奇的連接嗎?怎麼連獄門疆內部,都直通她家大門。

  少女皺著眉頭,一臉沉思。

  五條悟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說謊,對於千森的質疑,他撐在椅背上的手垂下,自然隨意的晃了晃,「關於這點,我也非常奇怪。」

  他似乎答非所問,視線輕輕略過沙發上不和諧的倆人。

  修長的手指撐在臉上,指尖輕輕點了點太陽穴,明明是一副散漫模樣,語氣卻認真的思考起來,「你和兩面宿儺是什麼關系。」

  兩面宿儺睨了他一眼,勾起的嘴角裡不屑至極,寫滿了對他的嘲諷。

  「我和宿儺……」成海千森臉色稍紅,大大方方承認了,「我們是情侶,戀人關系。」啊……五條悟,哪怕你早來三個月,我這話就不是這樣說的,千森內心感慨。

  兩面宿儺扯開的笑容,含著不加遮掩的惡意和挑釁。

  他滿意了。

  即便她喜歡的五條悟過來了,千森還是他的。

  五條悟「誒」了一聲,並沒有驚訝的感覺,但也沒有因此放松警惕,他眨了眨眼睛,視線落到她膝頭上的漫畫,「可以給我看下嗎。」


第69章

  成海千森立馬一千個緊張。

  五條老師,不要看,會變得不幸。

  就在她遲疑的時候,兩面宿儺隨手拿過來,朝他扔過去。

  「隨便看。」他笑著,一副看好戲的樂子人語氣,側臉看向千森,「既然過來了,該知道的,都讓他知道。」

  藏著掖著有什麼意思,要是有心,早晚都要知道。

  成海千森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這讓五條悟看他被封印後的劇情,殺人誅心啊!千森一百個不願意,但五條悟已經沒事人一樣翻開了第十卷 。

  這一卷是機械丸……

  是涉谷事變前夕。

  成海千森心裡咯噔一聲,就想上去把漫畫搶回來。

  帥哥為什麼要受這種罪,獨眼貓不做人。

  但她身邊坐著兩面宿儺呢。

  對方一手按著她的肩膀壓下她重新坐回沙發,翹起的腿上撐著手肘,換回的白色浴衣,寬大的袖子滑落下來,露出兩圈滾著的黑色咒紋。

  男人一身陰沉氣息,冷森森的看著她,嗓音低沉,「做什麼。」

  成海千森心頭又是一跳,各種五味雜陳翻江倒海,實在不想五條悟受這個苦。

  她沉默著,臨時開口,「……進屋,拿剩下的幾本。」

  兩面宿儺「嗯」了一聲,面不改色,掃了一眼五條悟的目光極為不善。

  成海千森受到了相當的良心譴責,要不要給五條悟看漫畫,涉谷事變幾乎全滅啊,死的不是他的後輩就是學生……網絡上不是有很多人都在討論,如果五條悟從獄門疆出來,看到他的學生後輩沒了大半,他會什麼表情。

  成海千森本能是不願意讓五條悟知道。

  但又有一方面催促著她,五條悟既然來到這裡,這些該知道的,哪怕她不主動,他也能找到翻到。既然來了,該知道的,再藏著掖著實屬不現實了,她能玩得過五條悟?

  而且她相信,五條老師內心不會那麼脆弱,但還是好心疼啊!

  他和兩面宿儺本質上就是不同的人設,兩面宿儺知道了劇情也沒事,他反派大惡人不在意。但五條悟可不是,涉谷事變失去的不是學生就是後輩,後面連夜蛾也不在了,硝子煙抽的都要堆成山了。

  成海千森坐立難安。

  她寧可五條悟過來,給他看經典詠流傳的雷文!也不想他看見涉谷事變有多慘烈!

  而且而且!

  這可是五條悟啊!雖然不是她在咒回裡最喜歡的,但也是新晉老公!!她怎麼舍得看他傷心難過!五條悟這個人,哪怕真的難受,他都不會表現出來。

  她除了在一開始,從震驚回過神,腦子裡還漂浮著,「我兩個老公都在,我該如何是好」「好耶我都要!」諸如此類的話,頗有一股和現任甜甜蜜蜜,突遇白月光就走不動道的渣女感,但她成功把持住了!並且開始思考一夫一妻制度的可能性……

  不是,開個玩笑。

  她當然堅定的選兩面宿儺。

  只是要是五條悟能早來兩個月,說不定她就可以經歷修羅場了。

  嗯……只是為什麼,連五條悟也要喜歡她呢。

  成海千森發出靈魂質問。

  所以還是兩面宿儺會喜歡她啊!

  然後她動搖完了,還是會喜歡兩面宿儺。

  要死,她的腦子裡真的只剩下兩面宿儺了。

  ……

  此時此刻,她的內心焦灼著。

  兩面宿儺就沒這種煩惱,他也算是知道五條悟是個什麼樣的人,在虎杖悠仁體內沒少看他表演。

  只是身邊少女氣息消沉的快要影響到他了。

  不管怎麼說,她還是在意五條悟。

  兩面宿儺不爽的摩挲了一下她的肩頭,有所察覺的千森無精打采看了他一眼,一點也看不見之前的興奮,只是那藍色的眼睛裡有些譴責他的意味。

  他不悅著嘖笑一聲,抬手拍了拍她的發頂。

  他現在能這樣坐在沙發都能稱為奇跡了,雖然大部分原因,是他想看五條悟樂子,以及監視她。

  ……

  成海千森沒能從五條悟臉上看到任何表情變化。

  一絲半點都沒有,好像他在翻著一本和他無關的漫畫書。

  從第十卷 ,一直看到現在出的。

  五條悟的表情始終都很平靜,連眼睛裡的光都沒暗過,氣息也一如既往散漫。

  寂靜半晌,五條悟慢悠悠開了口,「原來是這樣。」

  貓咪可是很擅長忍痛的。

  成海千森表情僵硬了。

  兩面宿儺卻愉快的開懷大笑。

  ……

  成海千森連夜聯系到了齊木楠雄。

  「齊神,江湖救急!」

  「五條悟你知道吧!他現在也在我家裡了!」

  齊木楠雄:「我知道。」

  齊木楠雄:「是我的哥哥……空助,想讓我回去,研發的時空穿梭門。」

  成海千森:「獄門疆?」

  齊木楠雄:「不是,不用太緊張,五條悟會出現,是因為時間湊巧,撞上了機器的時間……至於為什麼內部連接到你的房間,可能是因為有兩面宿儺這個先例了。」

  成海千森:「沒有關系?」

  齊木楠雄:「沒有關系。」

  成海千森:「好耶.jpg」

  齊木楠雄:「……你和兩面宿儺發生……關系了?」

  成海千森:「你怎麼知道!」

  齊木楠雄:「嗯,猜的,你想的話五條悟也可以。」

  成海千森震驚,她都想像不到那頭的齊木楠雄是怎麼面無表情打下這句話的。

  「我和宿儺情比金堅!堅決擁護一夫一妻制度!」

  齊木楠雄:「好好相處吧……」

  齊木楠雄放下手機,沒有再去回新來的信息,他的視線從窗外夜色轉回屋裡,心想在這個世界也不會待太久了。

  成海千森劈裡啪啦敲著手機觸摸屏,再三向齊神說明自己不會三心二意,選了兩面宿儺就非他莫屬……然後通通都沒有得到回應。

  她看了一會兒,拉聳著眉眼把手機放到浴缸外的小板凳上,扎著丸子頭的少女抱住膝蓋,稍微在水裡沉下一些,冒出一串咕嚕咕嚕的泡泡。

  外面響起五條悟的聲音,在問他今天是不是要在客廳打地鋪。

  成海千森剛想回應,眼前就一陣天暈地轉,就好像被人從高處往下拋下一樣,撲通一聲。

  她掉下來的時候濺起很大的水花,且腳下是踩不到底的。

  她幾乎是下意識閉氣,手隨便朝旁邊一抓,下一秒就被人攬住腰部提了上來。

  成海千森閉了眼,丸子頭散開,濕漉漉鋪在肩上,捂著喉嚨咳了好幾聲。

  手緊緊攀住對方強勁有力的手臂,要說的話還沒來得及開口……

  「你還想把他留下來。」熟悉的,低沉不悅的聲音從頭頂傳下來。

  成海千森抹了一把臉,好不容易睜開被水迷到的眼睛,就瞧見有水珠從男人粉色的發梢往下落,剛好砸到她泛白的指尖。


第70章

  她的指尖微微縮了一下。

  在語氣和神態上,半分不變,直起腰背,理直氣壯,「難道要讓他流落街頭?」

  兩面宿儺嗤笑一聲,明晃晃的嘲諷道:「你還擔心他被餓死。」

  話不能這樣說,紙片人掉在三次元,必然是會引起轟動。

  成海千森不滿的皺起眉頭,晶瑩的水珠滾過少女雪白的肌膚,穿過精致鎖骨,在飽滿的雪峰上停滯於一點紅果上,兩面宿儺的視線就順著那顆水珠,停了下來,眼神愈發晦暗。

  她沒能注意到兩面宿儺的微妙眼神,抬著臉看他,反駁道:「肯定餓不死,像五條悟這樣的,只會被照顧到衣食住行面面俱到。」

  這就是在間接說他沒人要了。

  少女眼睛在瑩白的月色下輕蕩著湛藍色的光,帶著倔強和堅定,從發上滑落的水珠,落在纖長的睫毛上,又隨著眼睫的闔動低滴落下來,泛起小小的一圈漣漪。

  兩面宿儺盯著她,目光陰郁而冰冷,黑色的咒紋從他鋒利的下頜線爬過,滾過鎖骨,蔓延至腰腹處飽滿肌肉,最後隱於下處被霧氣繚繞的人魚線處。

  他們的距離靠的比較近,還是面對面坦誠相見的程度。

  但她沒有一點想欣賞的心情。

  現在要因為五條悟吵架嗎,要把五條悟趕出去,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但是吵架,她更不想啊!

  不不不冷靜,成海千森,你要冷靜,不能被陰間思路帶偏。是這樣的,五條悟和兩面宿儺在原著就不對付,所以這不是單純因為不爽,要吵架的問題。

  她松開抓住他的手,深吸口氣,平靜且認真道:「我除了你誰也不要了,如果這樣你還是想把五條老師趕出去的話,那就這樣吧……我不會聽,也不想和你說話。」

  說到後面的時候,頗有一股無奈到寒心到釋懷的轉變,怎麼說的,就是失望。一股子「明明我都已經非你不要了,在這種特殊時期,和五條老師共處一個屋檐下,我也不會和他產生什麼好感,你不放心五條悟,難道還不放心我嗎」的意思。

  兩面宿儺目光沉沉,一點面子也不給她留,沉聲指出千森舊行,聲音裡含著一股明顯的冷笑,「我是不放心,你看五條悟的眼睛都要放出光了。」

  成海千森梗住了……

  救命!她在兩面宿儺心裡究竟是什麼形像?三心二意搖擺不定隨時劈腿的渣女麼!

  她眼睛放光了麼,可能放了,可這是五條悟誒!活著的五條悟!除非你不喜歡五條悟,否則你看見他眼睛也會放光,別說五條悟來了這樣,夏油傑過來她照樣走不動道!可她除了激動時想過「好耶一夫一妻」的妄想外,回過神不還是堅定不移要兩面宿儺嘛!

  你能說兩面宿儺是小心眼嗎,不是,他這醋吃的,擔心的,脾氣鬧的,不爽的,確實是合情合理。

  成海千森的紙片人老公有一堆,這次如果不是兩面宿儺進到三次元,換成本來就是本命的紙片人,還會有他事情嗎。

  成海千森用小拇指想,都是知道沒有他什麼事情的。

  要命,該怎麼讓兩面宿儺認識到,她不會劈腿。

  堂堂詛咒之王居然會有這種不爽,想她,從來就不擔心他看上別人。

  她嘆了一聲氣,黑色的長發被水淋濕,貼在少女雪白的肌膚上,她用手撥弄了一下胸前的濕發,垂著腦袋,搖著頭,失落道:「傷心了,你居然不信我。」

  她說著就要轉身離開,卻被一直盯著她看的兩面宿儺拽住手臂,毫不溫柔的扯了回來,直接將她困在了懷裡。

  後背撞上堅實的胸膛,伸到前面的手捏住了她的臉。

  直接把她剛剛翹了一點弧度的嘴角捏了下去。

  因為動作攪亂的水面,隱隱綽綽露出少女腰間一些或輕或重的指痕。

  「這麼快就想離開。」兩面宿儺平靜開口,從他的角度看下去,對少女嘴角壓下的一點笑意,分明看得清楚。

  成海千森想拍下來他的手,皺眉,嘟囔道:「……你又不信我。」

  「我信。」兩面宿儺懶散一笑,捏住她臉的手下滑,將她整個人圈進懷裡,似笑非笑,「我說過了,除我之外你誰都不可以選。」假設她被勾了心,生得領域的小黑屋也有了用武之地。

  她也沒想選誰啊,一夫一妻你又不同意。如果她真提了一夫一妻,宿儺得是個什麼表情,想想就好笑。

  她的身體往後仰,靠到他身上,稍微抬起臉,湛藍色的眼睛和他四目相對。

  千森的眼睛是藍色的,他喜歡的緊。

  五條悟眼睛也是藍色的,兩面宿儺只想弄瞎他。

  成海千森認真看著他,信誓旦旦,充滿安心與信賴,「我也給你定個束縛吧……從我們這邊的話說,是誓言。」

  兩面宿儺對她的話並不在意。

  「不管誰過來了,我還是最喜歡你。」

  兩面宿儺猩紅色的眼睛垂著看她,半晌低笑一聲,似有嘲笑她的幼稚。

  成海千森也不惱,只是湛藍的眼睛輕輕蕩漾著月色,泛著一股可憐兮兮的委屈,垂下頭,「你不信就算了,當我沒說。」

  兩面宿儺禁錮住她的手臂又收緊了力道。

  「我又沒說不信。」兩面宿儺笑道,他俯下身,露出一個稍有滿意的笑,冰冷的月光沒有任何溫度,她被一股灼熱包圍著心跳漏跳一拍。

  這回徹底逃不出來了。

  他緊緊抱住她,鼻尖蹭過少女線條優美的頸脖,粉色毛茸茸帶著水的發梢磨蹭過臉頰。

  成海千森抓著他的胳膊,明顯感覺到身後抱著自己的這具身體的某些變化,她的心跳不可抑止的加快,嘴角抽了一下,然後翹起,卷著微微的笑音,說到:「這就好,戀人之間要互相信……」

  兩面宿儺並沒有給她說完的機會。

  他掐著她的下頜轉過她的臉,炙熱而激烈的強硬制止了她一切雜七雜八的想法,空氣似乎變得稀薄,連呼吸都成為一種奢望。

  被親到發麻的唇瓣微微張開,那一股炙熱就密密麻麻的落到頸脖和肩膀,浸了水的長發被挑開,落在頸脖上的吻緩慢吸0吮著。

  耳鬢廝磨,但凡接觸到的地方,皆是蔓延出一陣令她迷離不清的簌麻。

  被扳正身體推到石塊上的時候,她偶爾掃了一眼。

  登時被嚇得清醒了點。

  就算到這個時間了,她還是會想,這種尺寸,究竟是怎麼吃進來的。

  「你要現在嗎!」

  成海千森還想盡快回去處理一下事情,不想在生得領域讓他胡作非為。

  她抬手企圖推開兩面宿儺,右腿卻被他托著抬-高。

  「兩面宿儺!」

  她的聲音裡帶了絲顫抖的哭腔,最後在他沒輕沒重的動作下,輕易的碾碎化成一聲易碎的嗚咽。

  ……

  時間並沒有太長。

  成海千森氣急了,眼淚不要命的往下掉,卻是一聲不吭。

  兩面宿儺用指腹揩去她的淚,掰開她的嘴,她也只會氣得咬他,惡狠狠瞪他。

  他只是動作一凶,她就哭得凶,一聲不吭的,看著讓人心疼。

  閉著嘴掉淚,兩面宿儺可不喜歡。

  「別哭。」兩面宿儺認了輸,把身體無力的千森抱進懷裡,指腹抹掉眼下的水珠,「休息一會兒,我們就回去。」他的聲音低沉暗啞,含著不曾退去的欲y望,卻是妥協的溫柔。

  想來他也不願意讓千森難受。

  成海千森抽抽搭搭掉了一會兒眼淚,理也沒理他。

  ……

  成海千森抱著被褥去客廳時,五條悟已經自來熟的窩在沙發看電視了。

  飄窗的玻璃一片裂痕。

  如何快速了解一個世界,那就是看電視,他在電視裡,看到了熟悉的建築,甚至看到了電視裡的五條悟……就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他並沒有完全相信成海千森的話,他確實被吞噬進獄門疆裡,經過一陣黑暗中,看到了唯一一扇亮著的門。

  也保不齊這裡就是獄門疆內部,至少他希望這裡是獄門疆內部,這樣也有破解的辦法。

  五條悟接過被褥,比起她濕漉漉的眼睛和頭發,他先注意到的是,是女孩穿得長袖睡衣,和脖子上的草莓。

  成海千森笑著,像沒事人一樣,「要吃飯嗎,那邊有廚房。」

  五條悟瞥了一眼桌子,「我下了泡面。」

  啊……真不愧是五條悟。

  「對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成海千森示意他說。

  「你知道芥見下下住哪裡嗎。」

  如果他們真的是漫畫世界,找原作者修劇情是最簡單最快的事情。

  成海千森一愣,全然沒想到是這種問題,「……我確實不知道。」她想抬頭再說些什麼,單手抱住被褥的五條悟卻稍微彎下了腰,那雙蒼藍的眼睛盯著她眨了眨,她一懵,突然尬的腳趾扣地。

  她已經穿了長袖裙子,脖子也有一圈花邊!

  突然,五條悟嘴角牽起一抹燦爛的弧度,拖長的語調顯得漫不經心,「原來如此,宿儺的占有欲比我想的還要危險。」

  成海千森:「!!!」

  他在說什麼,他看見什麼了!她尬的不敢動了!我要逃離這個地球了!

  只見兩面宿儺從臥室出來,神色不愉的靠在門邊,盯著五條悟的目光極度不善。

  「不許進臥室。」

  五條悟:我也沒這種愛好啊!

  只是白發的咒術師眨了眨這雙看起來無辜清透的燦爛眼睛,露出一個比剛才還要燦爛的笑容。

  「宿儺,你可不要欺負千森吶。」

  兩面宿儺額頭就差出現一個「井」字了。

  「不許叫她千森。」

  五條悟了解,「好的,小千森。」


第71章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五條悟總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去逛逛。千森知道的時候,也讓他盡管去,不要擔心兩面宿儺出門亂跑。

  他去了高專的位置,那裡什麼都沒有。

  去了少年醬鋪的漫畫社,和他那邊的少年醬鋪是同一處選址。

  去了喜久福的專賣店,站在高處的大廈頂遠遠看了一眼。

  因為好奇跑去某知名聲優家瞟了一眼,還沒靠近,就聽見玄關發出的,和某聲優這個年齡形像完全不符合的天真無邪的少年音,「哇,怎麼這裡會有瓢蟲!」

  五條悟:……和他本人確實有些相似。

  半夜一點在街上閑逛,碰見幾個穿著水手服的小姑娘,三個人見到他非但沒有嚇到還一臉震驚,連連稱奇「這也太像了」「不僅氣質像,身高也好還原」「眼睛也好像,這是哪家的美瞳」「頭發就像真的一樣」。在一連串的驚奇和震驚下,女孩子們喜笑顏開問可不可以合影,五條悟欣然同意。

  他還去了涉谷站,夜深人靜,整個地鐵站只有他一個人。哪怕只看了一遍,他也能找到那些位置。然後在腦內設想了幾百種可以救下所有人的辦法,只要他能從獄門疆出去,一切都還能趕上。

  他必須要盡快回去。

  可這裡好像真的不是獄門疆內部,這才是最棘手的。

  成海千森確實想過,修改漫畫劇情會怎麼樣,但兩面宿儺從來就沒這種想法,反派役從來不會在意主角方和非主角方的死傷情況,除非是伏黑惠。可伏黑惠在漫畫裡是活著的,他就更不在意其他人怎麼樣了。

  找芥見下下修劇情這樣的事情,也只有五條悟提了出來。

  成海千森通過一些人脈,真的知道了酒駕小熊住址。他居然沒和藤本樹住一家精神病院,確實讓她沒有想到。

  但她不會把地址交給五條悟。

  這根本就不現實,二三次元有壁,獨眼貓已經畫完了,把之前劇情推倒重改,會造成多少麻煩,和輿論,大家都能想像的到。以獨眼貓的腦回路,他絕壁會說出「我見到五條悟了哦」這種話,但同樣以獨眼貓的腦回路,重改劇情回收便當……被自己親兒子指著改劇情?

  死也不可能吧。

  他大概真的會和藤本樹住進一家精神病醫院。

  再說說五條悟,想法是有的,也知道千森有住址,他大半夜跑去看過一眼,什麼都沒驚動,又回來了。

  二十八歲的五條老師,性格上雖然有些難搞,但已經是個成熟大人了。

  ……可千森總感覺五條悟情緒不高,難搞的性格在第一天後,就變得很好相處了,其實她也知道,從出生就被喻為神子的天之驕子,天生的強大會讓他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冷漠避世感,但他接受的是優秀的正確的教育,承擔的是最強的責任。

  如果說兩面宿儺是平等的看不起任何人,五條悟就是平等的漠然的看著世間萬物。

  為了吃透人設,她做了一番努力,可能是濾鏡,她覺得五條悟雖然性格惡劣,但強大,靠譜,蘇感很足,擁有絕對的安心感,一旦被劃入自己人範圍,那叫一個護犢子,會撒嬌的白毛大貓貓誰不喜歡呀!

  就是現在他的情緒是顯而易見的低沉,雖然還是那副散漫輕快的樣子,從來不會讓千森察覺出來他的心思,可千森還是能察覺出來。

  他想回去,想迫切回去,為此做著各種各樣的努力。

  可在她面前,依舊保持著「來都來了,隨遇而安」的樣子,為的就是不給千森造成壓力。

  成海千森為此毫無對策,詢問齊木楠雄,那邊也是語焉不詳,看來世界之神也不知道辦法,於是她也只能裝著不知情。

  一開始還想拿雷文迫害他,現在根本拿不出來。

  五條悟和兩面宿儺井水不犯河水,雖然偶爾也會彼此陰陽怪氣幾句,其他時間都相安無事。他為人處世很有分寸,也詢問過千森是不是真的喜歡宿儺,得到了對方相當肯定的答復,雖然不理解,但也沒說什麼,只是以一種前輩的身份,語重心長的再次告誡她:「處於熱戀期的孩子通常都是熱血上頭,覺得自己的戀情是全世界最真摯的。」

  成海千森非常堅定,「我明白老師的擔憂,也知道宿儺對你們而言是必須要除掉的惡人,但對我而言,我知道他是問題很大,但對我來說他就是最好的。」

  五條悟認真注視著她,捧著加了十五勺糖的睡前牛奶,沉思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言行舉止負責,你喜歡他是經過深思熟慮考慮好的,我完全了解了。」

  他的聲音平穩的沉重,成海千森也知道他的意思,他五條悟眼裡,這段感情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如果,如果宿儺會一直留在這裡呢。」

  五條悟眼睫稍動,因她這個提議,露出了一些無害的笑容,嗓音裡輕快一些,「這樣就再好不過了,悠仁也不用再去吃手指。」

  可是兩面宿儺的想法呢,在生得領域聽完全部談話的人,沒有做出任何表態。

  他那晚好像有什麼事情,都沒有出來和千森一起睡覺。

  只是她夜裡迷迷瞪瞪聽見陽台上似乎有什麼交談聲,就在她想下去一探究竟的時候,帶著夏夜涼風的手貼上了她的眼睛。

  成海千森一覺睡到大天亮。

  第一次吃宿儺做的午飯時,兩面宿儺就差把五條悟手砍下來了,晚飯做的是單人餐,沒有五條悟的份,五條悟也不惱,自己去廚房做了炒飯,得到兩面宿儺一番嘲諷。

  「覺得不好下次就把我的飯做出來。」

  「做夢。」

  沒想到兩面宿儺第二天真的做了,是時候讓他體會一下世界的參差了。

  成海千森去店裡給五條悟挑了三副墨鏡。

  此時此刻,他推了推滑到鼻尖上的方框墨鏡,筷子夾了一枚玉子燒。

  剛剛他在成海千森的請求下,刪除了手機裡存著她的照片,只剩下兩面宿儺蕾絲圍裙那一張。

  沒了困擾她的社死照片,成海千森心裡徹底輕松,越看五條悟越覺得他帥的過分。

  她殷切的拿起一枚杯子蛋糕,眼神和語氣裡,滿滿都是對兩面宿儺的驕傲,「嘗嘗這個,非常好吃。」

  五條悟吞下玉子燒,表情略有惆悵的接過杯子蛋糕,滑下鼻梁的墨鏡,露出一雙蒼藍色眼睛,雪白的眼睫毛起落一下,藍色的虹膜就如染上一層輕微的亮色。

  他轉了一下杯子蛋糕,稍微拉平的嘴角扯起一個弧度,聽著廚房忙碌的聲音,對著千森露出一個懶散的微笑,拖得長長尾音的語氣含著不易察覺的輕快,「照片已經刪除了哦,這次是想說什麼呢。」

  她怔了一下,沒想到他居然看了出來,不過這是五條悟嘛!很正常的。

  成海千森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語氣有些扭捏,「……嗯,就是想請五條老師和我一起去漫展。」

  五條悟撕著杯子外衣的手頓了一下,修長的手指往下一扯,輕微的嘩啦聲傳進耳朵,像極了拒絕的聲音。

  他說:「我嗎,為什麼。」

  成海千森無比認真,「是為了圓自己一個夢。」

  老實講,這樣絕佳的機會,不論犧牲多少甜食和喜久福,她都想和五條悟拍一套婚紗照。這是以前的想法,哪怕隔著屏幕,也想和老公老婆們結婚。

  她依舊喜歡五條悟,但對兩面宿儺是更大更多的喜歡。

  五條悟「誒」了一聲,拖著點意義不明的尾音,他眨著眼,問:「我是沒問題。」

  居然這樣輕易談了下來,她的神色一喜。卻馬上聽他話鋒一轉,似漫不經心詢問,「只是,沒關系嗎,那種地方,身份會很快暴露吧。」

  她聽後擺擺手,一臉信誓旦旦,「大家只會認為你是高度還原的coser,絕對不會想到你是真的五條老師!」

  五條悟單手托著下巴,拿著小蛋糕的手歪了一下,眼裡瞬間浮現一絲頗有興致的笑,連帶著嗓音也顯得稍有提高,「那我就沒什麼問題了。」

  成海千森狂喜。

  問題出在兩面宿儺這裡。

  他一字不差聽完了談話,已經完全進化為家庭煮夫的大爺,端著麻婆豆腐出來的時候,臉色那是相當不善。

  「我不同意。」

  他和五條悟之間沒什麼非要打一架的理由,但不同意就是不允許。

  「宿儺也去。」

  成海千森努力爭取。

  五條悟事不關己著吃了一勺麻婆豆腐,就笑眯眯的用手機拍照,裡面包含兩面宿儺和桌子上的晚飯,發到了朋友圈——「宿儺做的麻婆豆腐,口味絕贊。」

  當然他的手機在三次元已經不能用了。

  但這並不妨礙他惹兩面宿儺。

  兩面宿儺對他一些騷操作見怪不怪。

  「我不去,我討厭人多的地方。」

  成海千森也不強求,「好吧好吧,我和五條老師過去。」

  兩面宿儺逐漸失去耐心,目光沉沉,「他也不行。」

  五條悟吃著杯子蛋糕,姿態閑適的靠在椅背,翹著的二郎腿腳尖掛著淺藍色的貓貓頭拖鞋,津津有味看情侶吵架……拉扯。

  成海千森悶悶不樂,以退為進,「……那行吧,我一個人過去,那邊又熱又累,人特別多,忙起來飯都吃不上,我還推了好幾個箱子,到時候看看有沒有人幫我一把吧。」

  兩面宿儺眉頭一跳,垂目看了眼一聲不吭吃米飯的千森,那邊五條悟就在用誇浮的語氣幫腔,「女孩子一個人做這些很累的,對不起啦小千森,不能幫你了。」


第72章

  兩面宿儺眸色深而一戾,從他倆一唱一和的話裡聽出來別的意思,突然有些煩躁。

  比起不認識的陌生男性,還不如讓五條悟過去。

  可比起五條悟,兩面宿儺寧願忍受不喜歡的人群氣味。

  兩面宿儺沉思片刻,臉色難看,勉為其難同意了。

  成海千森和五條悟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有時千森的一些行為是帶著「自私」念頭的,她知道宿儺不喜歡聒噪人多,但就是想讓他陪著。既然已經外出過兩次,再加上這次行程有何不可。

  五條悟在白天的時候很閑,不是看電視,就是玩ipad。

  在把ipad交出去前,千森特意把裡面有關同人的東西都刪了,通訊軟件一個沒留。五條悟抱著抱枕,躺在沙發上刷完了咒回的動畫,用了一天一夜把漫畫也看完,以往他是第一視角經歷,現在他是上帝視角。

  他還找到了N站,看見滿屏刷老婆老公,如果這還在他的接受範圍的話……那某些他和學生,和摯友,甚至壺寶,更甚至跨作品太宰治……

  他不理解。

  頭皮發麻。

  痛苦面具。

  五條悟揉著頭發,「小千森,我喜歡女生啊。」

  成海千森出來倒水,聽見這聲,疑惑的轉了下身,就看見五條悟拿著ipad,鹹魚一樣躺在沙發,腦袋枕在沙發幫上,一頭毛茸茸的白發因為重力向下垂著,有些無精打采。

  「你不喜歡女生,還能喜歡什麼呀。」她走過去,聲音裡若有所思,「不過以老師的性格,不結婚的可能也是很大。」

  她拿過ipad,聲音就卡住了……你這都看的什麼啊!怪不得會突然冒出來這種沒頭沒腦的話。

  成海千森一臉嚴肅,直接下載了推特,搜了好些五條悟乙女的圖片給他,然後把自己寫同人的id也給了他。

  五條悟不明所以的接過來,蒼藍色的眼睛倒影著ipad的光亮,雪白的眼睫毛落合一下,就聽上方傳來少女語重心長的勸告,「這個世界裡,對紙片人的創作是自由的,尤其是對高人氣的創造熱情尤其高,其實並沒什麼大不了,大家都知道老師杏取向正常。」

  五條悟刷了幾下推特,直接點進成海千森的ID主頁,他翹起嘴角,語氣還是有些惆悵,但已經津津有味看起了她的主頁。

  「老師我呢,還是有結婚的心思的。」

  五條悟那雙蒼藍色的眼瞳彎起,緩和中帶著些懶散的語調讓她分辨不出真假,卻隱隱有種被套路了的感覺。

  ……可能是她多想了。

  成海千森皺了皺眉,繼續溫和體貼的說到:「嗯嗯,總之就是不用把那些當回事。」

  回到臥室的時候,兩面宿儺正用一種審視的視線看她。

  成海千森就差腦門上冒出一個問號。

  兩面宿儺眸色沉沉,語氣低緩,「怎麼沒見你之前對我說那些。」

  成海千森放下杯子,無語的看向他,語氣稍帶調侃,睡裙隨著少女輕俏的步伐掀起一朵花來。

  「你還在意這個。」

  兩面宿儺捧住少女飄逸的長發,摟過她的腰,到膝蓋的寬松的睡裙就被撩了上去,落在側腰的指尖炙熱的惹的她渾身發燙,引得兩面宿儺落在唇邊的笑聲愈發壓抑晦暗。

  「你的腰還真是敏感。」

  「才沒有!」

  只不過最後一聲反駁落下的時候,她就已經被卷進了生得領域。

  聲音消失了。

  在客廳的五條悟懶洋洋的翻了個身。

  「啊……好想交個女朋友。」

  ……

  臨開展幾天是最忙的。

  本子封面是野崎畫的五條悟×女主×夏油傑夾心餅干,不愧是少女漫畫作家,這綺麗曖-昧的氛圍簡直是拉滿了,男生的白襯衫和女主的小裙子,沒有露出任何部位,卻澀的引人遐-想。

  她只給五條悟看了封面,裡面內容一概保密,只是右下角的啊十八實在太引人注目了,一看就知道是什麼內容了。

  兩面宿儺對此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他把本子內容和現實分得很清。

  他不需要爭千森筆下的男主角,他已經是千森人生中男主角了。

  樣刊送來的時候,兩面宿儺甚至百無聊賴的翻了幾頁。

  雖然現在五條悟沒能看見本子內容,但有朝一日他會看見的,所以現在一點都不好奇。

  鹿野紬在手機裡和她商量細節,把代購的名單發過來。

  她猶豫一會兒,打下一行字。

  「我這次請了兩個coser一起過去。」

  鹿野紬:「五條悟和惠?」

  成海千森:「是五條悟和兩面宿儺」

  那頭沉默了一下。

  「震驚.jpg」

  「五條悟我能理解,可是怎麼沒有惠惠?怎麼還請人cos大爺??你是真的喜歡上了吧!」

  成海千森:「……托你的福,是喜歡上了。」

  鹿野紬:「好耶!所以這次新刊,有大爺的內容了?」

  成海千森:「暫時保密,等我一塊寄給你,我會給你拍照的」

  鹿野紬:「是哪兩個coser,既然已經請了,不如再請一個惠惠」

  成海千森:「不要啦,我找這兩個,主要是為了幫忙看攤子,搬運箱子的hhhhhh」

  鹿野紬:「懂了,是不想惠受累」

  談話如常落幕,沒一會兒,她又收到了神樂寄來的信。

  小鳥站在窗台嘰嘰喳喳。

  信裡神樂說,有一個粉色頭發,叫齊木楠雄的男生找到了他們,向他們解釋了為什麼他們會來到這個世界,和那日齊木楠雄對千森說的一模一樣。

  千森回了信,告訴他們齊木楠雄是可以相信的。

  大概是因為忙過頭,她從來就沒想過齊木雄楠為什麼會找到神樂他們。

  半個小時後,齊木楠雄收到一則信息。

  成海千森:「齊神!八月十四日的時候,可以把兩面宿儺的外掛解開嗎?」

  齊木楠雄:「為什麼」

  成海千森興致勃勃。

  「我們要去漫展,那裡面不用擔心被認出來」

  齊木楠雄面無表情。

  「我知道了」

  說實話,齊木楠雄一點都不想回去,他已經認真在考慮找個沒人認識他的世界線定居了。

  但這次事件牽扯過來的人和事過多,已經破壞了這邊的環境和規則。

  趴在路燈下的咒靈咧著嘴看他,他目不斜視的走過去,那團黑漆漆的影子就湮滅在燈光下。

  但是有人必須要回去。

  必要時也要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

  他確實不是萬能的神。

  ……

  臨開展的前兩天,成海千森就帶著他們兩個先去了展會附近的民宿。

  乘坐交通工具過去顯然是不現實的,可她也沒駕照。

  「為什麼要坐車。」五條悟提出疑問。

  「地址在哪,我直接帶你過去。」兩面宿儺直接了當。

  想想也是,為什麼一定做乘坐交通工具呢。

  於是她愉快的定了位置,落地的時候沒有被任何人看見。

  臨近這個時候,周圍的旅店和民宿對一些奇裝異服的男男女女都是見怪不怪,店主也只是瞄了兩眼五條悟和兩面宿儺,就和沒事人一樣向她確認,「兩間房。」

  成海千森背著小包,頷首,「是的。」

  身份證只需要登記當初定房的人就可以,要不然成海千森會直接帶著他們住進鹿野家的別墅。

  店主特意在他們上樓後,盯了會子走廊裡的監控器。

  「五條老師你住這間,我和宿儺住這邊。」

  五條悟點點頭,比了一個OK的手勢,「沒問題。」

  兩面宿儺臉上沒什麼情緒,手裡推著一個淺藍色的行李箱,推開門,把千森拉了進去。

  店主皺起眉頭,尋思這群中二小孩,還來沉浸式cos,真是愛的深沉。但是那女孩居然和兩面宿儺在一起,真是XP奇特。


第73章

  店主摸著下巴,反正他不是很理解,真的會有人喜歡反派嗎,他姐姐的女兒小學四年級,喜歡的都是七海這樣靠譜的大人誒。

  然後他姐姐至今沒敢讓女兒知道七海已經便當的事情。

  ……

  五條悟問千森會不會cos,她思考一下,說可以來個日常款的硝子,對方想了一想,回到:「很奇怪。」

  成海千森:「?」

  「如果到時候有人讓我們合影,我們是同學情,還是愛情。」

  成海千森:「……」

  你難道還想和硝子發展愛情?!

  居然能想到這一層,他這些日子,真是看了不少東西。

  「當然是同學情啊!」成海千森義正言辭,話聲一落,就聽見身後兩面宿儺的聲音慢悠悠,冷淡且危險的傳了過來,「你不需要穿任何人的衣服。」

  空氣裡的氣息都變了,五條悟挑了挑眉,沒忍住笑了出來,松快的毫無師德。

  「硝子如果知道,她和宿儺變成情侶,估計會想解剖了悠仁。」

  兩面宿儺「嘖」了一聲。

  成海千森後背一涼,內心對著虎子說了對不起,她一派無辜的轉過身,視線恰好對上斜依在門框邊的兩面宿儺居高臨下的審視、不愉的目光。

  她坦然的對上去,人畜無害的眨眨眼,「我都沒有cos的衣服和假發,肯定不會穿。」

  五條悟的笑聲更愉快了,他摘下墨鏡,手掌撐著牆壁,笑得肩膀聳動。

  「沒關系,硝子也有常服的。」

  成海千森驚得眼角一跳,趁著兩面宿儺發怒前兆,連忙把人推進房裡。

  五條悟笑的更開心了。

  兩面宿儺臉色陰沉的可怕。

  五條老師!你如果出門被宿儺打了,千萬不要問為什麼!

  —

  被包圍了。

  ……

  成海千森左宿儺,右五條。

  她一米七的身高在這兩個人面前那就是小矮個,被一左一右包圍的時候,中間整個凹了下去。

  被包圍了。

  從進場就被包圍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日常裝,簡單的化了化妝,天氣太熱,她非常擔心妝會花掉,特意帶了小電扇。

  該如此解釋現在的情況呢,已經不是一個簡單被包圍了那麼容易說明的了。

  如果你看過那種修羅場團寵文,或許可以理解她現在的情況。今天的隊伍格外長,天氣格外熱,攤主隊根本走不動,她坐在行李箱上,上面有兩面宿儺撐著的太陽傘,臉邊有五條悟的便攜小風扇吹風,兩面宿儺還特意把她脖子後面的頭發撩起來,為的就是風能進來,五條悟更誇張了,從兜裡掏出來的闊樂,居然還是冰的。

  ……無下限是這樣用的嗎。

  你們兩個沒發現你們人設ooc了嗎。

  恭喜你們兩個在cos兩面宿儺和五條悟的大賽上獲得第二名。

  成海千森收到了相當多的矚目。

  視線不是停留在她身上。

  這一路上拍照聲就沒停過。

  是經過她允許的。

  然後多數不是拍她。

  驚呼和稱贊聲也沒斷過。

  不是驚呼稱贊她。

  「這簡直就是堪比真人的cos啊!」

  「神跡!這也太像了。」

  「太還原了吧,身高氣質臉,簡直就是本人啊!」

  「那個女孩是誰,我好羨慕啊嗚嗚嗚。」

  「……這就是富婆的快樂嗎!」

  中途有一位穿著和服的女孩不小心被同伴撞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五條悟,卻驚奇的發現,自己在快要碰到對方衣角的時候,被隔開了。

  「沒關系嗎。」五條悟彎下腰,拉下墨鏡,輕輕托住女孩小臂,彎起的唇角,勾勒出的聲線慵懶而認真,「走路時要小心。」

  女孩直接臉色爆紅,話都不會講了,哪裡還會想到剛才的異樣。

  那雙漂亮的蒼藍色眼睛眨了眨,星河躍動,撩人心弦。

  心髒爆炸。

  捂著臉跑開了。

  五條悟露出個溫和笑容,單手插兜直起腰來,一米九多的身高直接帶來的壓迫感是相當可觀的,可他本人就像一只在夏天裡伸著懶腰,用爪子去夠鈴鐺的,懶洋洋的白色大貓。

  雪白的發絲在風裡輕揚,滑下鼻梁的眼鏡,露出一雙蒼藍色漂亮的眼睛,他轉過身,笑容璀璨,聲音輕快的對千森講,「進去後我有自由活動的時間吧。」

  成海千森呆了呆,愣愣回復:「當然啦。」

  兩面宿儺巴不得五條悟消失,同時又不滿千森看呆了眼,他的手揉上了她的腦袋,強勢的壓迫感撲面而至,猩紅色的眼睛盯過來的一刻,直接陰森懾人的讓她冷風嗖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下意識縮了下脖子,根本不敢再動。

  兩面宿儺低沉的聲音攪動熱浪,伴隨著危險且惡劣的低音,曖昧而灼熱的氣息落在耳邊,宛如情人低語。

  「讓我猜猜,你在想什麼。」

  成海千森硬著頭皮,理直氣壯,「什麼也沒想。」

  「哦。」兩面宿儺笑著在耳畔吹氣,饒有興致的拖著沙啞的尾音,用著惡劣的語氣,「慌什麼,我又不會殺人。」

  成海千森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差點從行李箱上癱下來。

  草,嚇死她了!

  她氣鼓鼓扯下兩面宿儺的手,不滿的看了他一眼,故意道:「我剛才在想,五條老師真是個天使。」

  兩面宿儺嗤笑一聲。

  此時此刻,這個天使,在剛才千森受壓迫的時候轉身離開,走到一群女孩那邊,讓她們盡情拍照。

  女孩們的尖叫一聲高一聲,五條悟壓根沒管她剛才的水深火熱。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相較於五條悟的受歡迎,兩面宿儺這邊根本無人敢上前。

  那種懾人可怖的氣息,強勢壓迫的人氣都喘不過來,他哪怕只是站在那裡,也會有與生俱來,與這裡格格不入的矜貴和肆意,似乎有陰森的血腥氣圍繞他一樣。尤其是那雙猩紅色的眼睛,偶爾掃過來一眼,漫不經心的不屑如看螻蟻,脖子都在發涼,好像下一秒,眼瞼下的眼睛就會睜開,小命馬上沒有。

  ……

  誰有那個膽子拍照啊,所以在兩面宿儺這邊,至少和人群隔了很大一片安全距離。

  當然也有膽子大的上來要合影,都被嚇退了。

  於是更沒人敢過來。

  成海千森總覺得……兩面宿儺在,會影響本子的場販。

  一行人進了會場後,五條悟已經沒了影子,兩面宿儺就保持著冷冷淡淡,不感興趣的樣子,沒什麼表情,氣勢也不壓著,肆意且強勢,與周圍一切都是格格不入,托他的福,這樣一路走過來,居然沒有被人擠著。

  成海千森從推特上刷到了照片,有很多五條悟,和兩面宿儺,其中也不乏有她和兩面宿儺那一段看似曖昧實則危險的摸頭殺。


第74章

  〈神還原!〉

  〈我長這麼大從沒見過cos的這樣還原的!!〉

  〈我以為是他們本人!這真的不是本人嗎!〉

  〈可怕,臉居然都一模一樣,性格居然也一模一樣,我多看一眼宿儺就嚇得腿軟〉

  〈謝謝菩薩,大爺和小富婆那段我看了八百遍!〉

  〈小富婆?〉

  〈只有小富婆才有錢約出來這種高質量神還原的cos!謝謝小富婆,我的心靈和眼睛都得到了治愈。〉

  〈兩面宿儺撐傘,笑死我了,迫害大爺不要停,我就喜歡看他ooc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五條悟!我就是那個被五條悟扶起來的女生,救命我要死了,我根本冷靜不下來!!!!!〉

  〈夢女福利,我代入了,我走的很安詳〉

  〈有大佬發了一個總結,地址走這裡,裡面有好多大爺和小富婆那段多方位的拍攝,kswl〉

  〈28悟cos的也太真了,沒去展的求大佬們再來點quq〉

  ……

  這是成海千森刷到的最後一條評論,她的精力很旺盛,哪怕起個大早,也是精神抖擻,情緒亢奮,一點不見疲倦,和平常晚睡早起,表現出來的狀態完全不一樣。

  兩面宿儺走的不快,穿著生得領域裡那身白色浴衣,穿得松松垮垮,腰帶系的沒個正行,寬松的領口是敞開的,黑色的紋路一路蔓延到鎖骨,最後藏在松垮的布料裡。他就這樣不緊不慢推著行李箱,跟在她後面。躁動的人群,和頻頻注視過來的視線,讓詛咒之王心情一再落低,神色愈發冰冷不愉。

  他抬眼掃了一下四周,猩紅色的虹膜上皆是漫不經心的不屑和冷漠,看得四周的人馬上又縮著脖子退避三舍。

  〈這就是本人吧!〉

  〈那個行李箱,和他太不和諧了。〉

  〈什麼cos能cos出來這種氣勢,和兩面宿儺一模一樣!〉

  〈等等,如果這真的是本人……他們豈不是要被全滅了。〉

  〈小富婆呢!〉

  〈那他一定是個十分敬業的coser,才能達到這種神還原的地步!〉

  〈大爺給小富婆推行李箱哈哈哈哈活久見〉

  〈胸肌是真的!!〉

  在眾人各種各樣的目光下,兩面宿儺以一種充滿了「兩面宿儺」感覺的,慵懶且無所謂的姿態,漫不經心地回到了成海千森身邊。

  拉開椅子,長腿交疊,雙手抱臂,心情差極,無聊透頂。

  他依舊不習慣人群聚集的氣味,今天千森身上很香,靠得近了香味愈發濃郁。

  所以現在還可以繼續忍受螻蟻的打量和聒噪。

  ……

  哪怕他坐在椅子上,視線不放在前面,依舊有著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攤前排著的長隊稍有停滯,有女生小心翼翼詢問可不可以拍照,問的千森。

  兩面宿儺斜晲一眼,那女生肩膀一抖,眼睛直接紅了,拎過本子就跑了,她的痛包上面有好可愛一個虎杖娃娃。

  成海千森看了一眼,雖然他臉上不凶,但冰冷陰沉,散發著強勢的陰間氣息和壓迫感,可以很清晰直觀的感覺到。

  排隊的女孩子們可能有衝他來的,但很多也是衝著她和野崎過來的,不管衝誰吧,賣出去就是賺到,不用塞牆角就是勝利,也不枉她印這麼多。

  不管是拍照還是合影,對兩面宿儺來說都是不可能實現的,她塞給他一本鹿野紬寫的小說本,兩面宿儺眉頭壓低了點,旋即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接過書,揚起的嘴角勾起在熟悉不過的惡劣笑容,嗓音低沉的裹挾著若有若無的譏諷。

  「我早說過,我不會過來。」

  看著千森隱隱帶了些警告的笑容,兩面宿儺的心底的惡劣情緒如雜草一樣滋長出來。

  應該做點什麼。

  成海千森繼續笑容滿面的忙碌著。

  他在這裡又不會給她干活。

  兩面宿儺觀察著她的動作,猩紅色的眼瞳上映出少女精致美麗的側顏,為了今天,她穿了一身黑色短款連衣裙,膚色的長筒襪口隱在裙子的陰影裡。她一直站著,雙腿筆直修長,漆黑柔軟的長發會隨著她稍微彎腰的動作滑下肩頭,佩戴在耳邊的金色閃電發夾也會隨著動作一閃一閃。

  她綰了頭發,別向耳後,露出笑意彎彎的眉眼,臨時起意夾在耳垂上的長條星星耳環一晃一晃,勾上了發絲。

  兩面宿儺看得愈發有了戲弄她的興致,那雙猩紅色的眼瞳裡映著少女歡喜的笑容,心底藏著壓抑不住的惡劣想法,要做點什麼呢。

  他愉悅的笑出一聲,眉尾揚起,手裡的本子滿不在乎的隨手放下。

  但幾乎也是同時的,兩面宿儺不耐地皺起了眉頭,那雙可怖的赤瞳中流露出懾人的殺意。

  一顆白色的腦袋在人群中出現。

  五條悟肆意輕快的聲音毫無障礙的,傳了過來,「就快到了哦,到時候我會給每個人都合影的——」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下一秒,成海千森就在一片驚愕中,親眼見證了五條悟肆意囂張的步伐後跟隨著的一群烏泱泱的美女。

  成海千森瞳孔地震。

  該怎麼形容她看見的呢,大概就是前面是五條悟穿著高專-制服,笑得一臉張揚肆意,步伐囂張六親不認,後面是一群捧著手機穿著漂亮小裙子,cos成各種美女,興奮到無以復加,啊啊啊喊著「老公我可以」「五條老師」的狂熱少女。

  那仿佛不是制服,是西裝。

  那仿佛不是各種各樣小裙子,是婚紗。

  再直白一點。

  五條悟在前面跑,美女們在後面追.jpg

  還缺一個笑眯眯的夏油傑蹲角落。

  臥槽!

  就怎會如此!

  別提成海千森了,會場裡看見的哪個不是呆愣當場,有反應過來的直接加入大部隊。

  不愧是五條悟。

  還能這樣帶貨的麼!

  她的攤位會不會被擠爛!

  兩面宿儺心裡頭滋生的惡劣,在看見這顆煞風景的白毛後,直接就給飛快的壓下去了。

  兩面宿儺氣的想笑,就笑的更加恐怖。

  看不見盡頭的人群有眼尖的看到兩面宿儺,又是一陣臥槽。

  他拽住了千森手腕,對方沒注意他。

  很好。

  兩面宿儺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難看下來。

  五條悟以一種非常快的速度跑到她攤位前,一臉愉快的,伸出手擋住他要說的悄悄話,全然不顧兩面宿儺殺人的眼神,藍色的眼睛裡布靈布靈的,歡快的朝她來了個wink☆~

  成海千森心髒都不好了。

  「還有多少本子。」

  「啊……就一箱了。」

  五條悟松口氣,「太好了,我不用拍太多了。」

  兩面宿儺冷笑,聲音像是從地府傳來的。

  「聊的很開心啊。」

  成海千森被捏住的手腕力道稍重,達不到疼的地步,但也不舒服就是了。於是她立馬反應過來,兩面宿儺現在糟糕的心情就寫在了她眼前,在耳朵皆是亂七八糟的聒噪下,她只能清晰的聽見兩面宿儺的冷言冷語。

  「真是令人愉快啊。」

  成海千森一陣頭皮發麻,忙不迭安撫,「很快就要賣完啦!」

  聲音還沒落下,長發在空中甩出輕巧的半圈,她被大力扯住手腕,身體往後傾斜的時候,腿碰到桌子,兩面宿儺的手就環到了腰上。

  五條悟的笑了一下,聲音從耳邊遠去,卻也清晰。

  「宿儺君,這樣生氣的話,小千森可是不會喜歡你的。」

  人群中大大小小的驚呼,尖叫,倒吸氣聲,都在分分鐘向她表明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成海千森的手擋在他胸前,灼熱的溫度伴隨著毫無異常的心跳聲撲在耳邊,有一種淡淡的香味,她僵硬著脖子的側了側臉,眼角余光就看到了飛在半空中五條悟。


第75章

  臥槽五條老師,你可真不把我們三次元當異世界!

  成海千森呼吸一窒,她的表情很明顯的從怔愣中轉變成慌了。

  鋪天蓋地的壓迫感,毫不遮掩的砸了下來。

  兩面宿儺按住她的臉,讓她埋進自己懷裡,用力牢牢禁錮住了她。

  「不許看。」他聲音冷厲的宛若冰碴子砸臉,成海千森只覺得後背冷的過分。

  對面超過兩米的身高完全把她籠罩在陰影裡,讓她除了埋在他懷裡外,動也動不了。成海千森用手撐著身後的桌子,可兩面宿儺的過於合適的力道,連這擺的並不牢靠的桌子也推不動。

  會場裡爆出了此起彼伏的臥槽驚呼聲,為之更加瘋狂。

  這已經完全超出三次元的範疇了!

  要死要死,這絕對會造成大新聞。

  這已經不能用coser敬業來搪塞了,再敬業也學不會咒術!

  別慌,無量空處和伏魔御廚子沒出來就還是勝利!

  過於驚慌和心悸中的胡思亂想,讓成海千森根本無心去聽兩個人又說了些什麼。

  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咒力的波動,腳下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震動,卻不足以引起所有人的在意。

  這回她徹底成了全場第三位焦點了。

  但在這種生死存亡之際,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回過神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踮腳,抬手,勾住兩面宿儺脖子,順著力道坐到桌上,拉低他的高度,抱了上去。

  懾人心魄的低音從對方喉嚨裡發出,在湊上前的那一刻,可以清楚看到對方喉結的振動。

  「啊啊啊我錯了!」遇事不決先道歉,軟著嗓子撒嬌解釋,「這裡不是那邊啊!大家會認出來你們的!!收手吧大爺,我真的錯了,我本來就是想讓你陪著我,一會兒賣完本子我們可以去其他地方逛逛!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才沒告訴你的!不是有意讓你非過來不可!」

  她一連串說了一堆有的沒的,但是兩面宿儺壓根不聽。

  「冷靜冷靜,你也知道五條悟是什麼樣子的人,現在我們跑,行不行!」

  她用力抱住兩面宿儺,呼吸擦過頸邊,和現在的少女一樣不安分。兩面宿儺眼神陰鷙,黑色的指甲穿過柔軟的長發,指腹扣在她的後腦,力氣有些重的按著喋喋不休的少女靠的越發貼緊。

  聲音陰冷,不帶感情,「閉嘴。」繼而又笑了一聲,輕輕拍著她的腦袋,透出一股壓倒性的邪惡,「我又不會殺了他。」

  此乃謊言!

  成海千森剛要開口,卻是一陣沒由來得頭暈目眩,就和過度緊張造成的不適一樣,登時間一句苟命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別問,問就是現在非常後悔。

  五條悟凌空站立,微微垂著頭,雙手插兜,蒼藍色的眼睛穿過黑色的墨鏡,心情不錯的笑了一聲。

  「沒關系的,小千森,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他故意用著散漫又誇張的腔調,「宿儺君又不會真的殺死我。」

  兩面宿儺扣緊少女腰肢,咧開嘴角,猩紅色的眼瞳裡噙著懾人的殺意,稍微抬起的下巴,卻完全不是仰視他的姿態,而是表現出了極其狂妄的傲慢和肆意。

  他的聲音低沉,甚至噙著若有若無的笑。

  「真不錯啊,六眼,就這樣急著尋死嗎。」

  可怖的壓迫感和強勢的咒力掀起了風,會場裡頓時陷入一陣慌裡慌張的尖叫聲中。然而五條悟穩得很,在全都是普通人的情況下,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一絲不符合他實力的緊張。

  成海千森頂著腦子裡的混亂,愈發用力抱緊兩面宿儺,大聲勸道:「不要這樣啊!」她想回頭看一眼五條悟,但也只會被禁錮的愈發牢固,以至於她在腳下又一陣震動傳來時,依舊處於毫無察覺的情況。

  但凡你面前站著一個盛怒的兩面宿儺,和一個飛在半空,笑眯眯的五條悟,在這樣隨時要打起來的情況下,大抵也不會注意到腳下的地面晃沒晃。

  強烈的震動越來越明顯,有很多人都從匪夷所思的瘋狂裡反應過來地震了。可在這樣的空地裡,在習以為常的地震中,依舊有人不動如山的舉著手機,更有甚者開啟直播。

  驚慌著跑出去的只是少部分。

  兩面宿儺本就不在意這種事情,人類的聒噪仿佛成了奏樂,他不殺人,但殺一個六眼又怎麼樣呢。

  可機智的千森怎麼會給他這種機會呢!這個地震來的太及時了!她忍著不適,迅速找到話茬,什麼形像也不顧,也依然保持著驚慌和可憐,硬是用出色的演技,把兩面宿儺危險的思想拽到了她身上。

  少女恰到好處的提高聲音表達驚慌失措,擠了幾滴淚紅了眼尾,微微起伏的胸口緊緊挨靠住他,清晰的讓慌張的心跳聲傳遞過來。湛藍色的眼眸中透出透亮的水霧,漂亮的眼睫微微顫動,因為些許不適,臉上失了血色,塗抹在唇上的口紅也因為之前的拉扯,被蹭到了唇線外。

  「地震啊啊啊是地震啊!快帶我出去!!我不要待在這裡,會死的嗚嗚嗚。」

  說著就真落起了淚,悄無聲息的砸在兩面宿儺白色的衣料上。

  千森又在演他,看一眼就戳破了。

  他眉尾揚起,嗤笑一聲,嘲諷出來,「不過就是個地震也能嚇哭你。」

  雖然但是。

  兩面宿儺樂意上當,再也沒空去管五條悟。

  這個時候還想著和五條悟一較高下,不管老婆,那是真的會失去老婆的。遇到任何危險的時候,千森必然是放在第一位的。

  五條悟本來就是無關緊要的人,你會在危險的時候,去關心無關緊要的男人嗎?

  ……

  五條悟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混亂的會場。

  不會造成任何傷亡。

  可能正是因為是從獄門疆過來的,所以才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預感。

  之前夜裡見到的那個粉頭發的奇妙男生,有他的聲音突然就在心裡響了起來。

  【你們還真是會給我添麻煩。】

  五條悟稍愣,唇角勾起弧度向一旁扯去。

  「雖然可能對小千森來說很殘忍,可老師我還是希望她可以留在這個世界。」

  【……所以你走之前為什麼要給我留這麼大一個坑。】

  五條悟推了推墨鏡,愉快的笑出來,一時間充滿了老師對學生的教誨和期待那般。

  「當然是為了測試一下楠雄的能力。」

  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遇見五條悟是最心累的事情。

  【放棄吧,跨作品也救不了咒術界。】

  如果問起齊木楠雄還有什麼想說的,大概就是回去後爆錘齊木空助,就算他說了時間隨他定,但這個時間未免定的也太正正好好了吧!

  ……

  事情變得奇怪起來。

  兩面宿儺沒有帶她出去會場,可以說就在原地一步沒動。

  只要他關注點不在五條悟身上,他在哪裡都無所謂。

  奇怪的是在他腦子裡響起來的,若有若無的倒計時。

  仿佛是封塵在記憶深處,從很深很深的海底傳來的一點回音。

  〔1.048577〕

  〔倒計時開始〕

  〔世界線跳躍即將開始〕

  〔祝您旅途愉快〕

  兩面宿儺緊緊拽住了一臉不明所以的成海千森,頃刻間皆為雲煙。

  —

  地震了。

  在這個國家,地震很常見。

  對於成海千森來說,不是什麼要緊大事,而且本來就在大會場裡,似乎連跑出去的必要都省去了。

  轟的一聲,熾熱的火焰在臨近的地方綻開,慌亂的尖叫聲不絕於耳,她四下茫然的看了一眼,就被徑直衝過來的人流踉蹌著往後退了好幾步。

  宿儺跑哪兒去了,地震就地震,怎麼還有火災。

  在空中綻開的火焰像是落下的煙花,一顆顆小火球衝著四周落下,此起披伏的驚慌尖叫,伴隨著一陣陣血腥味,成海千森在衝撞的人群中,下意識就是隨著大部隊一起跑,不順著一個方向肯定會發生踩踏事故。

  四面的牆壁,柱子,不遠處的手扶電梯,都不是會場布局。

  ……很像地鐵站。

  成海千森奇怪的四處張望,直到她在某個柱子上看見了寫著「出口」的字樣。

  這地方她再熟悉不過了。

  地板上血跡斑斑,坑坑窪窪,看得見的咒靈,迎面跑來的改造人,和更加驚恐的尖叫聲。

  手腕上咒紋在持續發熱。

  「又見面了。」熟悉的宛若孩童天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恐懼如同潮水一樣襲來。

  成海千森身體僵住,真人從後面抱住她,冰冷的發絲蹭在她頸上。

  「你身上宿儺的氣味更加濃郁了。」

  他眨了眨眼,嗓音愈發甜蜜,那顆藍色的腦袋從後面探過來,異色的眼瞳裡盛滿了病態的愉悅。

  大腦在這一瞬間停止了思考,領域裡的脫敏訓練並沒有脫敏掉真人,在那一刻,她真真切切有了身在澀谷的實感。

  草!現在是什麼時間線,真人,狗比真人!我可不能死在這種地方!一定有苟的辦法!

  聲音卡在喉嚨裡,貫穿脖子的利刃,劇痛刺痛大腦,甚至都沒讓千森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呼吸斷了,帶著血的氣味鑽進了鼻尖。

  「這次,宿儺不會來了吧。」

  還未完全失去意識的成海千森湛藍色的瞳仁失去燦爛的星河,頸脖被刺透後的失血和缺氧,讓她對氧氣的汲取愈發渴望而急促。

  視野逐漸模糊,口中腥甜染上唇瓣。

  真人托著滿是鮮血的手,笑盈盈的蹲了下來,如同注視一件珍寶。

  「我養了一只很漂亮的金絲雀,要一起來看看嗎。」

  宿儺……

  少女的心跳聲戛然而止。


第76章

  兩面宿儺的心髒停止了跳動。

  於深淵返回的惡鬼睜開了眼睛。

  心髒停止跳動意味著什麼。

  壓倒性的可怖自心底迸發,被困在別人身體的感覺異常明顯,極度的暴戾在某個瞬間就達到了頂端。

  並且有持續外溢的架勢。

  千森怎麼了,千森在哪裡,誰動了千森。

  他的千森。

  毀滅性的威壓於暴戾在這一刻爆發而起,空氣似乎在這瞬間停止了流動。

  不是自己的身體,用起來就是不方便。

  「給你一秒。」

  「滾。」

  狂妄囂張到極致。

  又帶著不甚在意的漠然。

  甩下的殘肢在落地前化成灰燼。

  即便是失去耐心的極致暴戾與狂妄,掃過遠處因本能恐懼而下跪的三人時,亦是滿不在乎如看螻蟻般的不屑眼神。

  都是老熟人了。

  兩面宿儺現在沒這個心情在這裡逗留。

  他和千森的感應斷開了,事先設定好的結界,回到這邊完全不能用。

  他在死亡中活了回來,至少說明千森現在還是安全的。

  心情理所當然不耐、煩躁、暴戾到了極點,雜七雜八混在一起, 第一反應當然就是盡快找到失聯的千森。

  他可沒有時間和心情在這裡浪費時間。

  直到看見反身離開的兩面宿儺,極度震驚和恐懼的漏瑚才終於反應過來,他不可抑止的伸長了脖子,聲音恭敬而懼怕著抬高,表情僵硬而緊張,「您要去哪裡!」

  他白喂了十根手指啊!

  兩面宿儺雙手插兜,壓倒性的毀滅感漫天砸下,菜菜子和美美子額頭緊緊貼著地面,連呼吸都不敢。

  強盛的咒力化作利刃席卷而來,斬擊成四五段的火山頭瞪大了眼睛,濺出的鮮血濺了身邊兩個女孩一身。她們姑且知道兩面宿儺是個極為恐怖的存在,占據虎杖身體的主導權,由氣勢上流竄出的不耐似乎和他很不符合,可這讓他的可怖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會被殺的,呼吸會死,開口講話也會死,喊下他絕對會死,但還是有必須要說的話。

  兩面宿儺頭也不回,更是沒空搭理她們。

  「滾。」

  極為不屑的狂妄,與渾然不在意糅合在一起,即是與生俱來的狂妄與恐怖。

  三十秒不到,兩個女孩子仿佛已經走完了一生。

  活下來了。

  ……

  數秒後,成海千森在一片血污中微微動了動手指,伴隨著仍有殘余的痛感,少女猛然睜開了眼睛,湧入肺部的呼吸帶著血腥氣。

  猶如噩夢蘇醒,條件反射一般猛地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呼吸有好好的通過咽喉進入體內,血污將少女黑色的頭發侵染的成一縷一縷的紅色,摸上脖子的手沒有摸到任何異樣。

  剛剛她是死了吧。

  「誒~你醒過來了。」真人天真的笑聲不疾不徐,蹲在地上,歪著腦袋,托著臉,病態而好奇的張望著她,「我明明已經殺死你了呀。」

  他伸出了帶著縫合線的手,聲音輕輕的,像是在撒嬌,卻帶著病態的愉悅和痴迷,「難道是和宿儺有關系嗎。」

  成海千森死死盯著這只手,心髒一陣鈍疼,臉上白了又白。

  是真人。

  她剛剛確實已經被殺了沒錯啊,有刀子捅進她的脖子,切斷咽喉,她很快就斷氣了。

  屬於真人的那份心理陰影突然就浮了上來。

  不是做夢。

  不是做夢!漫展的地震,開局就在澀谷事變被真人捅了!普天之下最慘的穿越非她莫屬,宿儺呢?宿儺又在哪裡,她的腦子裡突然閃過她曾經寫過的有關宿儺的同人文。

  額上浸出的冷汗,滾下的汗珠落到眼睫,她捂著脖子,垂下的眼睫輕顫一下,汗珠便不堪重負著滾落下來,「吧嗒」一聲落進血水裡。

  要想辦法……

  「你不起來嗎,在等宿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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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人歪歪腦袋,一副完全忘記他剛剛做了什麼的樣子,他眨了眨眼睛,天真且愉悅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地鐵站中,「吶吶和我走吧,我帶你去看金絲雀。」

  這對她一個普通人來說太難了。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面無表情抬起臉,對上那張愉快而天真的臉孔,腦子飛快運轉,冷下臉。

  「他會殺了你。」

  一定會。

  真人眨了眨眼睛,突然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宿儺會來的話,你剛才還會被我殺死嗎。」真人笑出眼淚,趴在地上用手背抹了眼角,眼睛彎的彎彎的,肩膀一抖一抖,「你不會真的以為來到這邊,宿儺還會看重你吧。」

  「不信的話,我再殺你一次。」他說著話天真的像個和大人討要糖果的孩子,把成海千森縮回來試圖站起來的腳一把拽住,「我們再試一次吧。」

  比起羂索想要的大業,和他不久後要面臨的結局,真人就想找個地方高高興興殺一場,至於羂索那邊,他可不會過去。

  成海千森身上的兩面宿儺的氣味比之前見過的那次更加濃郁。

  按理說,他是應該離得遠遠的,甚至為了安全起見,把人給兩面宿儺送回去。但真人是誰啊,這種念頭理所當然被作惡的念頭壓了下去,他想玩樂,他想要這個玩具,他想留她在身邊,用她的靈魂做出漂亮的娃娃,在這個世界裡,兩面宿儺有他自己的目的,兩面宿儺能為了你放棄什麼。

  但是,成海千森被他殺死了,兩面宿儺沒有過來。

  太無趣了。

  他看著她咽了氣,想扭曲掉靈魂的手,頓在了少女指尖微動的剎那。

  這就有意思了。

  他想。

  真人抓住她的腳腕,繼續做著想做的游戲,「不信的話,我再殺你一次。」再更有趣一點吧,「我們再試一次吧。」

  話音剛落,她的指尖就被從血水裡蠕動出的軟綿蟲體依附上來。

  成海千森渾身發麻,她「啊」的大叫起來,飛快的掙脫真人,從地上爬起,恐懼到心髒都快要爆炸。

  蟲子蟲子啊啊啊啊!!!!!

  密密麻麻的黑色肉蟲在她身上蠕動,爬過身體冰涼黏黏,她的手拍在手臂,腰上,卻一點不能把它們揮下去,窸窸窣窣的聲音落在耳朵裡,激起一陣又一陣雞皮疙瘩,成海千森不受控制的哭喊起來,頭脹的就要暈倒,心髒的跳動已經快的過速了。

  真人坐在地上,托著臉笑得開心。

  這回給的時間夠多了,來看看宿儺會不會來……

  這個念頭剛剛劃過腦子,腦袋上方陡然籠下一陣毀滅性的殺意。

  轟——

  裹挾著壓倒性磅礡咒力的火焰生生將地面轟出一個大坑。

  火焰炙熱。

  真人眼睛都沒來得及眨一下,視野裡一片猩紅,所看到的最後的畫面,是詛咒之王抱起了被嚇到要瘋的少女,緊緊摟進了懷裡。

  被兩面宿儺抱住的剎那,緊繃到就要快要死掉的感覺突然卸去,熟悉的安心感將她包裹住,她的大腦嗡嗡作響,怎麼也揮不去的蟲子猝然間煙消雲散。

  成海千森哭到氣都喘不勻,眼裡一片模糊,巨大的驚嚇讓她的身體不停顫抖,她緊緊抱著兩面宿儺,嚎啕大哭。

  「你怎麼現在才來啊!!」

  她死死摟住兩面宿儺頸脖,因為過度的驚嚇,導致她精神緊繃,身體僵硬,背脊一直發毛,修剪整齊的指尖一直在往後肩裡陷,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張臉都白的可怕。

  兩面宿儺用著虎杖悠仁的身體,這就導致兩個人身高持平,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緊緊抱住她,用指尖輕輕揉捏著她僵硬的後頸,削減著她的恐懼。

  即便他的臉上確實沒有表情,但怒火也要燒掉了他的理智。

  真人捧著腦袋按上,笑嘻嘻的看著眼前一幕。

  比起他明晃晃表達出的怒火,面無表情的時候更加可怕。

  「宿……」

  真人快樂的聲音卡在半截。

  「領域展開——」

  「伏魔御廚子。」

  詛咒之王,雷霆之怒。


第77章

  深藍色的水面倒影出骸骨堆就而起的朱紅神邸,與之盡頭相連的是猩紅的,漫無邊界的天際。

  真人異色的瞳仁中倒映出朱紅的神邸,瑰麗而浪漫,他迷醉的屏住呼吸,目不轉睛。

  領域無風,風在他的眼眸中晃動。

  他居然不曾感到懼怕。

  身為詛咒,對至高無上的詛咒之王,有的是存在於身體和本能中的恐懼,他接觸過兩面宿儺的靈魂,恐怖如斯,生平第一次有過退意。

  ——「如果將其摧毀,宿儺會是怎樣的表情。」

  真人現在如願以償得到了答案。

  令世間萬物為之恐懼的詛咒之王,即便是被怒火燒掉了理智,也依然會讓自己用著一種耐心而溫和的姿態來安撫她。

  「是幻覺,千森,是幻覺。」

  「不要怕。」

  成海千森的狀態並不好,對蟲子的懼怕和陰影遠遠超過被殺的那次,死亡是痛苦的,由於是切斷了咽喉,她在劇痛中停下了呼吸,經歷的時間並不長。可蟲子這種東西,成海千森自小見著就會本能起一身雞皮疙瘩,會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木了起來。

  她怕蟲子,惡心蟲子,只看見蟲子的外形就已經會讓她整個人驚慌到不行,蠕動的蟲子爬上身體,這已經不是驚慌了,這比死還要難受,恐怖,令她無法接受。

  領域中的兩面宿儺短暫得到了自己的身體,他彎著腰,低著腦袋,以一種真人絕對想像不到的樣子,放低了他高貴華美的姿態,只為了把少女抱在懷裡。

  是不是幻覺對她來說無所謂了,那種被爬滿身體的感覺是真實的,即便是落到了絕對安全的懷抱,僵硬的身體還是在條件反射的發抖,接近過呼吸的,喉嚨不停的吞咽,胸口大幅度起伏,兩手死死摟住他的脖子,哭得淚眼婆娑,眼角一片紅色,也完全嗅不到一絲兩面宿儺身上的氣味。

  害怕,恐懼,惡心。

  大腦一旦放空,就會馬上回想起來那些蟲子的觸感。

  幾乎要占據了她的理智。

  要瘋了!!!

  除了哭,和死死抱住他,埋在他懷裡,什麼都不會了。

  不想哭。

  可就是止不住啊!

  兩面宿儺臉上陰雲密布,想也想的到他心情差極了,他完全有時間和精力先去徹底殺死真人,但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俯身抱著千森,一邊用手輕撫著散落在後背凌亂的長發,一邊安撫性揉捏著少女僵硬的後頸,用著和表情完全相反的溫柔口吻安慰她,「什麼不會發生的,不要怕,千森。」

  猩紅色的眸子落在少女側頸上,先前的一次死亡,使得千森的頸脖完全被血纏繞住,她流了多少血,精心准備的黑色連衣裙被浸成暗紅色,還未干涸的血跡在雪白的肌膚上撐開出血櫻,花了很長時間打理的長發,變得髒兮兮,凌亂著散落,耳夾不見了,戴好的發夾也歪歪斜斜。

  兩面宿儺拍著她的背,他的千森不需要馬上冷靜下來。

  兩面宿儺沒有說話,只是站在神邸抱住她,耐心的安撫下她的情緒。

  沒有咒力的普通人類會被幻覺魘住。

  兩面宿儺擔心的就是這個。

  成海千森不想哭的,她想快點止住哭泣。在這個時間段沒完沒了的哭實在是太遜了,少女使勁的咬了咬唇瓣,硬是把自己滿身驚慌用疼痛換回些理智。

  兩面宿儺皺著眉頭,用手捏開少女的嘴,被咬破的下唇散發出陣陣血香。這是不同於干涸在身上的死血,重新活過來的少女,身上流淌的是鮮活的血液。

  「你還有這種壞毛病。」兩面宿儺眉尾揚起,挑起嘴角,低沉的聲音裡帶著調笑,卻沒有一絲嘲諷和戲弄。

  她的狀態依舊不好,但也盡力克制著不斷翻湧的惡心和驚怖。

  她垂著眼睛,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在泛紅的眼下垂下一小片陰影。

  咬出的血混著朱砂橘色的唇脂一並被拉出唇線,雪白的肌膚和暈在嘴角的櫻花,伴著湛藍色的水霧,映在月光下,朦朦朧朧的,透著一股綺麗而脆弱的美麗。

  兩面宿儺攬住少女的手臂力道收緊,指尖觸及了唇瓣上的血珠。

  於是愈發艷麗而脆弱的顏色在他指腹抹開,向外拉扯出一道鮮艷的色彩,像是於荒涼的神邸中綻開的一夜瑰麗,比之月色更甚。

  她依舊在發著抖,沒什麼精神。

  「害怕的話,也沒關系,你可以盡情依靠我。」

  兩面宿儺低低地笑了。

  「向我許願,千森。」

  兩面宿儺低頭觸及她的唇瓣。

  少女眼睫輕顫,哭得聲音啞啞的,嗚咽道:「好髒……」

  蟲子又惡心又肮髒,洗個幾百次的澡都洗不干淨殘留的觸感。

  她側頭避開兩面宿儺的親近,抽泣著吸吸鼻子。

  「不髒。」

  兩面宿儺笑了一聲,安撫著托起少女後腦,垂首與她親吻。

  ……

  真人睜大了眼睛。

  無論多少次,都是覺得不可思議。

  兩面宿儺會愛上人類。

  這不是太匪夷所思了嗎。

  真人翹起嘴角,興致勃勃的到處走走看看,就像是把這裡當成什麼景點一樣參觀。

  「呼……到處都是水,就沒有盡頭嗎。」

  他叉腰不滿抱怨,於是他很快就放棄了繼續走的念頭。

  然而當他轉過身,望向神邸的時候,真人再次因為興奮,瞪大了眼睛。

  他笑了一聲。

  受到了那麼大的刺激,居然沒有被幻覺魘住,這還是普通人類嗎。

  ……

  兩面宿儺重新將人抱緊,按著千森的腦袋按進懷裡,輕輕拍著她的發頂,低聲哄道:「向我許願,千森。」

  「你想讓我怎麼做。」他想了想,視線漫不經心掃了一眼真人,那雙猩紅色的眼眸染上了無以復加的冷漠和暴戾,即使是被瞥到一眼,都有要被碎屍萬段的錯覺。

  他想了想,又繼續覆在她耳邊,低聲哄著,「你想讓他怎麼死。」

  下唇咬破的地方已經被反轉術式治愈。

  成海千森靠在他懷裡,頓覺身體無力,她低下頭,看到了被血浸染的衣裙,哭的沙啞的嗓音,幾乎是沒什麼猶豫的張口道:「不要殺人。」

  她背對著真人,兩面宿儺也故意不想讓她看見。

  「也不用救人……」她抬著哭得通紅的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向他,異常堅定的說到:「這就是我的願望。」

  兩面宿儺扯開嘴角,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

  「你想要什麼,我都會滿足你。」

  話落,裹挾著詛咒之王雷霆之怒的咒力,於一片業火中,將異瞳的詛咒燃燒殆盡。


第78章

  ……

  成海千森的狀態並不好。

  出來領域後,她明顯有些要暈倒的跡像,但是強撐住了。

  依靠著攙扶才能勉強站立。

  她想洗澡。

  可這個時間洗澡就很不可以,而且頭痛腦脹,一種隨時要昏過去的架勢。

  不過好歹是緩回來了,對於蟲子的恐懼,和直面殘肢斷臂血肉橫飛,對比起來,居然是蟲子更勝一籌。

  她對血腥場面已經免疫了,時間退回真人第一次作死那會兒,她必定不會嚇的精神不振。但是蟲子就不一樣,這是在刻在DNA裡面的懼怕和惡心,一輩子都治不好。

  兩面宿儺摟緊她的腰。

  他的情緒明顯的不爽和麻煩。

  因為被困在虎杖悠仁身體裡,現在他做事情,和千森接觸,都需要通過這具身體……而且,他太矮了,既不能單手抱千森,也不能讓千森埋進他懷裡。

  總而言之就是,非常不方便。

  「真人是真死了吧。」成海千森腿軟,單手摟住他的腰,靠在他身上歇了歇,保險起見再次詢問,兩面宿儺反手握住她放在他手腕上的手,指尖安撫地摩挲在手背上,低沉的聲音噙著不屑一顧的笑,「死透了。」

  好極了。

  成海千森倏忽的松了口氣。

  就是覺得自己很菜,她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地鐵站,仔細推算了一下現在的時間線。

  毫無疑問,五條悟已經被封印了。

  剛才真人已經無了。

  在她身邊的兩面宿儺……她腦子裡突然閃過一道光,猛地竄出些力氣側臉錯愕的看向他,不用把頭抬起來,就看見了他的眼睛。

  是虎杖悠仁的身體。

  兩面宿儺對她突然來了些精神的狀態,敏銳察覺出了什麼,和她平視的感覺非常奇妙,但也並不討厭。

  「怎麼,那兩個小鬼好好的。」

  兩面宿儺的目光慢悠悠的凝視著她,繼而彎下腰,把心有猜忌和不安的少女單手抱起來,他的語氣悠閑,一派完全不在意的樣子,「叫什麼……美……」

  「美美子和菜菜子。」成海千森下意識繃緊了身體,坐在他的手臂上,抓緊了他的肩膀,視野因此而放高。這時候又要繞回來,虎杖的身高問題,若是宿儺本體,她還可以依靠在他身上,圈住他的脖子,換回虎杖的話,如果坐的不穩,就會有搖搖欲墜的感覺。

  「好像是這個名字。」兩面宿儺對其本來就不在意,知道了漫畫內容,也不會特意去記兩個小角色。

  不去殺人,對他來說的確沒什麼可能,他隨心所欲慣了,殺個人怎麼殺,自然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如果說在千森的世界,他被困在那間房間裡,世界對他有本能排斥,一旦作惡不知道會引發什麼效應,他非常有興趣試一試。但是比這個興趣更大的興趣出現了,成海千森是他唯一的變數,對她的興趣遠超其他,這個時候,殺人的樂趣就會下降。

  他在千森身上費的時間和心思,除了欲望之外的情緒,有很長一段時間讓他搞不明白是什麼。

  這種情緒是喜歡。

  兩面宿儺可以克制住一些暴戾的想法,做事情前先想想千森,就能順其自然的丟下一些做了無法挽回的東西。

  他的聲音又低又緩,透著幾分對人類的無所謂,想了一下兩個小丫頭的樣子,低低嘖笑一聲,不屑道:「但是那兩個丫頭確實令人不快。」

  說的是原著劇情,走原著劇情,用一根手指,就妄圖對他發號施令,不知天高地厚,異想天開,自視甚高的愚蠢,會殺掉她們,一點都不奇怪。

  成海千森拍了拍他的肩膀,轉移話題,「我們接下來去哪。」

  其實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要去伏黑惠那邊……這個時間,是在和甚爾打架,還是和那個幸運詛咒師打架?她想掏手機看看,手一摸,包包已經不翼而飛了。

  ……尷尬,現在幾點了。

  兩面宿儺也不知道她在窘迫什麼,只是抬頭看她,語氣平淡,問:「你說去哪裡。」

  她眼角一跳,這個語氣……

  野薔薇和七海已經把便當踢掉了,菜菜子美美子也活了下來,五條悟被封印了,唯一剩下的不就是伏黑惠了嗎。

  每次她一提伏黑惠,兩面宿儺必定作妖。

  該死。

  正當她在兩面宿儺充滿捉弄的目光下糾結話術的時候,突然一個冷漠且恭敬的少年音傳了過來。

  「宿儺大人。」

  她一怔,扭頭就看見了白毛假和尚裡梅。

  「我來接您了。」

  她的眼睛一亮。

  兩面宿儺已經准確想起來他是誰,不過臉上沒一點興趣,側了側臉,「裡梅啊。」

  平平淡淡,完全沒有見到舊時部下的喜悅,連漫畫裡的震驚也不在。

  但成海千森就不一樣了,是裡梅啊!雖然距離不遠不近,他又低著個腦袋,畢恭畢敬的,落下的眼睫遮蓋住玫色的眼瞳,白發上一圈紅色特別明顯。

  「好久不見,您身體可好。」

  說話間,他就已經在兩面宿儺的允許下,直起身體,抬起頭,對上眼睛亮晶晶的成海千森。

  說起來,現在的她形像是很狼狽的,滿身血污就不說了,臉上是清理干淨了,但精神頭不行,所以當裡梅第一眼看見的時候,他莫名其妙就想到兩個詞——「回光返照,時日不多。」

  她身上有很強烈的,屬於兩面宿儺的氣味,手腕上被血污掉的花形咒紋,頭發上戴的有些歪的發夾,似乎都在告訴裡梅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不可能吧。

  「這是宿儺大人的儲備糧嗎。」他目光平靜,聲音冷漠,不缺恭敬。

  成海千森:「?」

  兩面宿儺露出個不悅的表情,「哈,你在說些什麼。」

  裡梅垂著眼睛,除了冷漠,不見其他表情,「可否需要我代宿儺大人保管。」

  兩面宿儺冷臉睨他一眼,「你死了,她都不會死。」

  裡梅瞬間懂了,繼而垂下頭,「多有冒犯,夫人。」

  臥槽!

  「不是夫人!」

  兩面宿儺不滿抬臉。

  成海千森立馬改口,「現在不是!」又補充,「等以後是的時候,你再這樣叫也不遲。」

  兩面宿儺暫且放過了她。

  ……

  她在裡梅那裡借來了表。

  即便裡梅無法理解,兩面宿儺為什麼會愛上人類,這可是兩面宿儺最看不上的人類啊!身為兩面宿儺毒唯,裡梅在一開始確實無法接受,不能理解,但兩面宿儺喜歡,他就只能接受。

  前面那幾句話,他已經充分看出了兩面宿儺對她的看重。

  離了大譜,兩面宿儺不是一直和虎杖悠仁共用一個身體嗎,他是哪裡來的時間認識這個女孩?又利用這些時間,和她發展出感情的。

  她身上兩面宿儺的氣味太強烈了,說的直白一點,兩面宿儺已經把她占為己有了,她渾身上下都是兩面宿儺的氣味。

  這對咒靈而言,就是明晃晃的告訴他們,這個女孩被詛咒之王庇佑著。

  裡梅看了眼被單手抱著的成海千森,少女垂著臉看表,認真和他商量,去伏黑惠那邊。

  「本來你就要過去不是嗎,可不是我非過去不可。」

  兩面宿儺對此頗有微詞,要救伏黑惠,他自己去就行,還用帶著她,頭一次想把千森扔給裡梅帶著。

  可這明顯是不現實的。

  避免不了她和伏黑惠見面。

  正說話間,裡梅垂下的眼睫動了動,轉瞬,他與某個火山頭的咒靈對上了視線。

  轟的一聲,炙熱的火焰在空中綻開,巨大的咒力不假思索地朝這邊襲來。

  風與火卷起少女凌亂的長發,她閉了一下眼睛,銀色的劍花斬斷伏擊而來的咒力,兩面宿儺抱著少女,輕盈地落在樓梯高處,居高臨下。

  裡梅手裡揣著匕首,目光冷寂的望著憤怒的火山頭。

  就很明顯能看出來,漏瑚是遭遇了什麼,憤怒到了極點。

  成海千森撩了一把頭發,充滿了要去洗澡的衝動。

  漏瑚還活著。

  成海千森捏了捏兩面宿儺肩頭,死死看著漏瑚,微微抿起的唇角稍微松開一些,帶著些啞的聲音不自覺壓低,「殺……」

  她的話還沒說完。

  兩面宿儺就已經開了口,像是想到什麼有趣的東西,居高臨下的往下看,低沉的嗓音帶了明顯的輕蔑,「這樣吧,我們來玩一個游戲。」

  「只要你能擊中我一下,我就加入你們那一方。」

  草,強行走原著劇情最為致命。

  成海千森低著頭,詫異的看向他,卻是交代,「去外面打。」

  空間大,施展的開。

  漏瑚瞪大了眼睛,哪怕現在對他來說拉兩面宿儺入伙,已經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了。

  樓梯上方就是地鐵出口,兩面宿儺抱緊了她,語氣低沉著叮囑,「抱緊我。」

  裡梅緊隨其後。

  涼風撲面,夜幕黑沉,還有一棟樓升起滾滾黑煙,失重的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寒冷卻迎面吹了過來,成海千森打了個哆嗦,凍得縮了縮脖子。

  是了,現在時間2018年10月31日,夜裡10點40分。

  還有時間趕去伏黑惠那裡。

  她冷得搓了搓手,小聲說:「速戰速決,我想洗澡。」

  兩面宿儺浮於空中,嘴角扯開一個相當惡人的笑,整個人都升騰起了無與倫比的陰間氣息。

  「知道了。」

  哪怕漏瑚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連開胃菜都算不上,但也能讓他玩樂一場。

  被修的平整的地面因咒力的襲擊變得凹凸不平,漏瑚落下的地方,被砸出了相當深一個坑。

  從樓體爆出的黑煙和火焰驚擾了雙方對峙的人。

  熊貓往上望了一眼,比之暴戾的兩面宿儺,最先吸引他視線的,居然是穩穩坐在他手臂,頭發被吹得凌亂的黑裙少女,干涸的血跡讓他警鈴大做。

  「兩面宿儺真夠卑鄙的,居然劫持了一個女孩。」

  日下部收回刀,無情吐槽,「比起那個被特級大佬保護的好好的女孩,你還是先擔心下自己吧。」

  他深吸口氣,「趕緊跑!」

  「啊!」從天而下的不止被按著頭砸進地裡的漏瑚,還有女孩子好比做過山車一樣的叫聲,是的,過山車,總之就是沒有一點害怕,末了還要抱住他脖子,叨叨兩句,「兩分鐘之內打完行不行!」

  兩面宿儺:「兩分鐘夠玩什麼。」

  「這是悠仁的身體,不要弄壞了!」成海千森繼續努力。

  「放心吧這小鬼結實的很。」兩面宿儺嗤笑。

  熊貓:是人類啊!

  日下部:是人類啊!

  詛咒師們:是人類啊!

  兩面宿儺擺著一張相當陰間的惡人臉,對著還不夠塞牙縫的漏瑚,不屑道:「你這就點本事嗎咒靈!」

  那可不,不是遇見五條悟,就是遇見兩面宿儺,再厲害也是被吊打的份。

  漏瑚不甘示弱的爬起來,火山頭被削去大半,下巴都砸掉了,血嘩啦嘩啦往下淌著,兩面宿儺嫌棄的抱著千森跳上天橋,「這副樣子,別污染了我家千森的眼睛。」

  熊貓:我家千森啊!

  日下部:捏媽這是在秀恩愛嗎!

  詛咒師們:沒聽夏油提過兩面宿儺有老婆的事啊!

  他要是有老婆,[夏油傑]的計劃裡肯定會有她一環。

  漏瑚從血泊裡站起來,他知道自己沒贏面,但也沒想過差距會這樣大。何況,兩面宿儺還帶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

  成海千森扶著他的肩膀,視線往四周看去,毫無意外的看到了原地看戲的熊貓等人,她露出一個欣喜的笑,朝熊貓招了招手,之前沒什麼精神的眼睛,現在也墜著晶瑩的藍色。

  熊貓大驚失色,爪子都在抖著抓了抓同樣震驚的日下部的手臂。

  日下部:「你和她認識。」

  熊貓瘋狂搖頭,「我要是有這人脈,特級都是我打手了!」

  所以,那個女孩,為什麼對著他很熟悉很高興的感覺。

  「起來,加油,繼續啊。」

  兩面宿儺高聲嘲諷,愉悅的不得了,「你不是特級嗎,這就不行了嗎。」

  漏瑚沉下臉,背對著他們。

  ……或許,可以以那個女孩作為突破口。

  突然暴起的漏瑚覺得可以試一試,手中燃起的火焰裹挾著暴戾的氣息,並不是術式,是普通火焰,以兩面宿儺對他的不屑,和他自身的輕狂,必然不會把這個看成一擊。

  如他所料,兩面宿儺皺起了眉頭,似乎對他失去了繼續玩樂的耐心。

  漏瑚心底笑了。

  畢竟這火,都不值得兩面宿儺出手。

  時間算的正好,兩面宿儺都不屑的看他一眼,周圍的大樓升騰起熱氣,從窗戶裡噴射著熊熊烈火,裹挾著強勁咒力,配著一開始平平無奇的火焰,在空氣裡化作肉眼不可見的火舌,朝著占據高處的少女襲去。

  成海千森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只顧著想了一句「多災多難的澀谷」,就在一聲爆破聲中,被兩面宿儺以極快的速度移動到漏瑚身前。

  席卷來的利刃斬斷他的手臂。

  詛咒之王笑容可怖,壓倒性的邪惡撲面而來,他伸手抓住漏瑚的頭,猩紅色的眼瞳裡流露出懾人殺意,連帶著眼下兩雙眼睛也睜開了。

  是惡鬼。

  也是屬於少女的惡犬。

  「真行啊,急著找死,我就滿足你。」

  兩面宿儺的聲音不急不緩,唯獨壓得低沉,在夜風中極為清晰,她並沒有看見漏瑚的腦袋在他手下像是氣球一樣炸的四分五裂,連血都沒有濺在她身上。

  成海千森按住頭發,短短幾秒時間,漏瑚就被了結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是地上燃燒著的一團烈火吸引了她的視線。她眨了眨眼,對於咒靈方沒有任何同情。


第79章

  「死了。」

  兩面宿儺面無表情,心情不佳,「死了。」

  成海千森是有察覺到的,漏瑚最後是想把她作為襲擊點,那些打的掩護都是衝她來的。所以兩面宿儺才失去了繼續玩樂的念頭,極快就了結了他。

  她彎著眼睛笑起來,坐在手臂上晃了晃腿,歡呼出一聲「好耶!」

  觀戰了全程的裡梅,已經清晰認識到成海千森對兩面宿儺來說多重要了。

  兩面宿儺站在天橋欄杆上,往下瞧了一眼。

  那些人都還沒有走。

  他的視線落到日下部身上,對方抖了一下,握刀的手緩緩收緊。

  「你把外衣脫下來。」

  日下部左右看看。

  熊貓:「就是你。」

  日下部警惕,「你做什麼。」

  「衣服拿給她穿穿。」兩面宿儺好脾氣的解釋一句。

  熊貓震驚。

  日下部驚呆了,「哈?」

  兩面宿儺掃了一眼,對著下面一群人耐心漸失,「嘖,喜歡熊貓皮嗎。」

  成海千森就差捂他嘴了,「不喜歡!不用給我衣服。」

  熊貓毛都要炸起來了,一把按住日下部肩膀,慌張,「快給他!我的皮毛可脫不下來啊!」

  日下部煩躁的皺起眉頭,「啊啊知道了知道了。」目睹了他和漏瑚那一戰,在場眾人都明顯清楚了兩面宿儺可怕的實力,這個時候不應該和他起任何衝突,他們所有人加起來也打不過他。日下部很想詢問他的立場,可多說一句話就多一份危險,這個時間只要兩面宿儺不對付高專的人,也不去幫助咒靈,就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

  成海千森連連拒絕,「不用啊,你把外套脫下來給我就行了,再說了,我現在都不冷了。」

  兩面宿儺卻很堅持,語氣頗為不爽,「後面破了一個洞,穿上有用嗎。」

  日下部把風衣扔上去,兩面宿儺遞給她,提醒一句,「翻過來穿。」

  成海千森:「……」

  日下部:這麼嫌棄就別穿啊!我還不想給呢!

  成海千森抱住風衣,朝日下部露出一個很有禮貌,不好意思的微笑,「對不起,我會洗干淨還給你的。」

  日下部單手插兜,大度擺擺手,「不用,你拿著就可以了。」

  兩面宿儺赤色的眼眸稍微一睨,看到了想要偷偷溜走的詛咒師,懶洋洋的嗓音,不疾不徐著吐出來,「……詛咒師算人嗎。」

  成海千森毫不猶豫,「不算。」

  那邊幾個人汗毛倒立,頭頂懸著明晃晃一把大刀,頓時進退兩難。

  成海千森轉回頭,又說:「留給高專的大家對付就好了,我們快走。」

  兩面宿儺不愉的「嘖」了一聲,莫名其妙聽出她話裡若有若無的期待。

  他抬頭看了一眼,少女精神頭確實比之前好了不少,只是哭得發紅的眼睛在短時間內消不下去,但盛在眸裡的湛藍沾染了清凌月色,躍出了屬於少女的鮮活。

  她側身朝著熊貓和日下部招手,心情很好,「回頭見。」

  兩面宿儺心有不悅,又看到了她身上的血污和頭發上的血,確實該把千森扔進溫泉好好洗洗。

  臨走前她又補充,「你們直接去救五條老師就行啦,漏瑚和真人都死了!」

  最後一聲落下的時候,兩面宿儺已經帶著她消失在了夜色裡,留下熊貓和日下部面面相覷。

  「真人也死了。」

  「兩面宿儺殺的。」

  熊貓攤攤手,「不知道了。」

  ……

  道玄阪,109大廈前,23:02。

  初冬的風很涼,即便多了一件風衣,也不能御寒。成海千森坐在手臂上,一手抓在他肩頭,一手攏著風衣領子,夜風吹亂少女本就凌亂的長發,她伸長了脖子,朝下面望著,偶爾抬手摸一把頭發,都能摸到被血浸染的發硬成一縷的長發。

  看見了。

  伏黑惠的情況很不好,和那個單馬尾的詛咒師打的很吃力了。

  成海千森的心情是隱隱激動的,但也充斥了對伏黑惠的擔心,雖然現在她和伏黑惠的形像都很糟糕,怎麼說呢……待會兒下去,還是不想以這種形像和他見面。

  兩面宿儺輕嘖了一聲。

  不爽的情緒在夜空中極為明顯。

  她也明顯感覺到了……是她表現的翹首以盼的很顯眼嗎。

  兩面宿儺壓低聲音,透著一股無所謂,卻隱隱危險的感覺。

  「你很開心。」

  成海千森心頭一跳,冷靜反駁,「我看見熊貓的時候也很高興。」

  兩面宿儺嘖笑一聲,落在了對面的樓上。

  我淦,怎麼停這裡了,這都23:03了,難道是要把她放這裡,他自己下去救人嗎。成海千森的視線匆匆看了一眼隨後落在後面的裡梅,正想著和裡梅待一起也不錯,正巧她也不想這樣下去見伏黑惠的時候,眼裡的裡梅突然就倒了過來。

  視野中的景物天翻地轉一番,兩面宿儺單手環住她的腰,輕而易舉地把她扛在肩頭,她在驚愕中被硬邦邦的肩膀硌了一下,頭發往下垂落,人還沒反應過來,兩面宿儺就扛著她往下跳去。

  留下一串少女驚訝的尖叫。

  裡梅迎著夜風,站在大樓邊緣,神情冷漠的朝下看去。

  「……」

  真就是個普通人,但兩面宿儺帶著她打架的時候,又完全不害怕。他是效忠於兩面宿儺本人,不會忠於其他人,哪怕是兩面宿儺的女人。

  重面春太奇怪的往上看了一下,眼睛不過剛剛抬起,就猛地被從天上砸下來的磅礡咒力一舉摁倒地上,臉朝下的那種。

  儲存的奇跡突然就沒用了。

  伏黑惠拖著重傷的身體,強撐著准備召喚魔虛羅的時候,占據了虎杖悠仁身體的兩面宿儺,肩上扛著一個尖叫著的不明物體直接踩到了重面春太身上。

  轟的一聲,地面砸出一個大坑,重面春太直接臉朝下,重重砸了進去。

  兩面宿儺單手插兜,肩上扛著一個被風衣遮住的人,姑且可以從晃動的腿和不滿地吐槽聲裡,得知這個女孩子情況良好。

  風衣把她的視線完全擋住了。

  這一跳給她搞的頭暈眼花,額角一直在跳,她想也沒想,直接肘擊在兩面宿儺後背,顧及是虎杖的身體,力道也不大,不滿地吐槽道:「你要風衣就是為了這個嗎!」

  兩面宿儺沒有說話,他環住少女腰身,踩在重面春太腦袋上,碾壓著轉了個身,直面伏黑惠。

  伏黑惠警惕的繃緊了神經。

  他現在的情況並不好,本想放出魔虛羅來和重面春太同歸於盡,沒想到被兩面宿儺突然打斷,術式處在停止的時間。該死,他現在對上兩面宿儺沒有任何勝算,所以還是要把魔虛羅召喚出來。

  伏黑惠打定了主意,咬了咬牙。

  成海千森聲音清亮,再一次打斷伏黑惠。

  「兩面宿儺!你搞什麼!!」

  「下面這個是不是重面春太!!」

  伏黑惠呢伏黑惠呢!

  風衣把她籠住,她掀開擋在面前的風衣,撈起因重力下垂的頭發,一通亂看後,只能看見被踩下腳下,不知死活的奇跡單馬尾。

  臥槽。

  無語了,藍莓酸奶你倒也不必這麼防著我和伏黑惠見面吧!

  是的,他扛著她,就是為了讓她看不見和兩面宿儺正面對著的伏黑惠。

  伏黑惠想要召喚魔虛羅的架勢緩下來一點。

  酷哥心裡充滿了疑惑,兩面宿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他扛著的,是個人類少女。

  兩面宿儺懶洋洋地看伏黑惠,嘴角頗有興致的弧度裡沾著點血意,低沉的嗓音明顯有些愉悅的感覺,「小鬼,收起你沒用的術式。」

  伏黑惠繃的更緊了,死死盯著兩面宿儺,並沒動作。

  兩面宿儺哼笑一聲,露出個惡劣的笑來,低音徐徐,「如果你不想讓任何人死的話。」

  這句話果然有用。

  兩面宿儺握下她不安分的腳,穿著依舊是夏季衣裙的少女,腳上穿得是一直黑色小高跟涼鞋,他的手一碰上來,溫熱的觸感就順著腳背蔓延上來。

  成海千森氣鼓鼓,「不要抓我腳!」

  兩面宿儺沒好氣,「是你腳不老實。」

  成海千森「哼」了一聲,「放我下來。」

  兩面宿儺拒絕,「不放。」

  流動的空氣裡除了揮之不盡的血腥氣外,並沒有察覺出來自對方的殺意。

  伏黑惠站在原地,壓低眉眼,拖著重傷的身體,思考著如何救下那個女孩。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和兩面宿儺在一起的是人類,這點不會錯。人類女孩為什麼會和兩面宿儺在一起,如果是兩面宿儺相關的事情,虎杖悠仁也會知道一些,但這些時間來,兩面宿儺出來的次數並不多,以他對待人類的蔑視,他不會這樣對待一個人類。

  所以……她有什麼利用點。

  「你這樣扛著,我不舒服。」

  「忍一忍。」

  「我會吐你身上的。」

  「沒關系,這又不是我的身體。」

  兩面宿儺臉上沒有生氣的跡像,只是語言上嘲諷一句。

  伏黑惠迷惑了,不行,不能被表相迷惑。

  兩面宿儺突然就不搭理千森了,他的目光慢悠悠的放到一臉警惕,重傷硬撐,以防不對就要召喚魔虛羅的伏黑惠身上。

  順手把風衣繼續往下墜了墜,把她的視線扯得更加嚴實。

  成海千森氣不打一處來,抓住頭頂上風衣一角,使勁往上拋去。

  旋即,她聽到兩面宿儺慵懶而低沉的聲線,認真的對著伏黑惠說了一句。

  「小鬼,從人的生理學上來講,男人不能生孩子。」

  伏黑惠皺眉,什麼亂七八糟的。

  成海千森直接愣了,草,他在說什麼。怎麼那種爛梗,他還記著,你是有多在意啊!


第80章

  「我找你辦的事情,另有其他。」兩面宿儺表情沉著而認真,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解釋,猩紅色的眼睛轉回來,不再看他。

  伏黑惠:「……你是有什麼毛病嗎。」

  成海千森無語透了:「都說了那是我腦子不清醒胡亂說的!你怎麼就當真了呢!」這個爛梗我們能不提了吧,求求了,就此打住吧酸奶,「惠惠你不要管他,惠惠你現在身體怎麼樣,還能走嗎?」

  最後一聲「嗎」落下的時候,兩面宿儺嘖笑一聲,地面發出轟的一聲響,遮蓋住聲音,重面春太被踩進坑裡,再起不能。

  伏黑惠:我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逐漸不能理解……

  ……

  事實是,成海千森沒能成功和伏黑惠見上面。

  兩面宿儺管完伏黑惠的事,就把她連人帶衣服一塊丟進了溫泉裡。

  成海千森咳嗽著,抹了一把臉,周圍蕩出一圈血紋,她撈住泡在水裡的風衣,抬頭沒有看見兩面宿儺。

  日式庭院裡,露天溫泉周圍種植著青蔥綠竹,只有一株櫻花樹揚著花骨朵,含羞待放。

  木屐踏在木質地板的聲音清脆著由遠及近,沙耶捧著換洗的衣物從走廊上下來。

  霧氣繚繞,成海千森踩著池底走近岸邊。沙耶捧著衣服在岸邊跪坐下來,散落的黑發滑到她的手背上,赤紅的眼睛就對上了一雙湛藍色。

  沙耶還是老樣子,表情淡漠,平靜的沒什麼情緒起伏,明明之前關系有在變好,今天一見,好像又被打回去了一樣。

  成海千森有些郁悶。

  沙耶說到:「宿儺大人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小姐先在溫泉清洗干淨。」

  成海千森趴在岸邊,頂著濕漉漉的頭發,有水從額上滑落下,落到纖長漂亮的睫毛上,她歪了歪頭,水滴就落了下來。

  「那他去了哪裡。伏黑惠怎麼樣了?」

  沙耶嗓音淡漠且恭敬,垂下的眼睛都不曾看過她。

  「宿儺大人的事情,且是我能過問的。」

  成海千森用濕乎乎的手指頭捏了捏她的指尖,她眨了眨眼,用著甜而不膩的清柔聲線,問她,「你怎麼了。」

  沙耶這才抬眼看了她一下,繼而平拉的唇角有了松動的笑意,眼睛裡也糅了月光。

  成海千森松下一口氣,與她相視一笑。

  沙耶也不是有什麼心事,這是一種出於身份的轉變,所以才有的神態轉變。雖然心裡一直覺得千森不會在意,但該有的規矩也不能少,畢竟,她是因為兩面宿儺才誕生的詛咒,留在這裡侍奉兩面宿儺。

  首先要注意的就是兩面宿儺的想法。

  如果兩面宿儺想讓沙耶規規矩矩對待成海千森,那就不能處成小姐妹。

  成海千森擦著頭發,坐在溫泉裡不想出來,因為那些蟲子,泡個一天一夜都沒關系。聽完沙耶想法,就笑著拍拍一起泡溫泉的小姐妹,眨著眼說到:「在這種事情上,兩面宿儺沒有這樣小氣。」

  頓了一下,但在另外一件事情上,她又悄咪咪問她,「伏黑惠的事,他是不是在生氣啊。」

  沙耶果斷回答,「不生氣就不會把你提前扔進領域裡了。」

  有道理。

  成海千森唉聲嘆氣,靠在後面岩石上,仰天看向高掛的弦月。要命,要不要現在就開始想想,怎麼哄哄回來後的兩面宿儺。

  她皺著眉頭,突然想到什麼。

  「他該不會把我關生得領域裡不出去吧?」

  ……

  被月光照映的庭院裡,想要小心翼翼先上岸的少女,被閉目養神的兩面宿儺拽住手腕扯了回來。

  水聲攪動一圈漣漪,櫻花樹的花骨朵掉進水裡,蕩在水面,緊接著就被一層水紋撲進了水裡。

  兩面宿儺睜開眼睛,眼瞼懶懶散散的搭著,赤紅色的瞳仁沒什麼情緒的,落在抱在懷裡的少女臉上。

  「怎麼,不泡了。」

  他攬住她,語氣裡帶了點懶洋洋的捉弄的意味,「不是說過蟲子很惡心,要泡個一天一夜嗎。」

  成海千森垂著頭,老實坐他腿上,平靜對答,「泡這麼長時間,對身體不好,你先泡著,我回去睡覺。」

  兩面宿儺嗤笑一聲,他的手指穿過少女濕漉漉的黑色長發,指尖又輕又緩的滑下,像是刻意戲弄她一樣,尖銳的指尖摩挲在光滑柔軟的後頸,營造出一種綺麗而曖昧的氛圍。

  要淪陷於這樣的氛圍中很容易。

  「行啊。」兩面宿儺低低笑著,又抱著她貼緊,「想出去的話,就取悅我。」

  一語雙關了。

  還真想把她一直關在生得領域?

  成海千森默了默,要取悅他很容易,可明顯是兩面宿儺有意戲弄她,所以就算對方高興了,依舊可以全盤否認。

  她抿了抿唇,打算和他講講道理,「我和伏黑惠真的沒什麼,你要相信我。」

  兩面宿儺撐著額頭,不為所動,「我知道。」

  知道歸知道,不爽歸不爽。

  她繼續說:「外面現在怎麼樣,五條老師救出來沒有。」

  兩面宿儺沒什麼表情。

  已經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成海千森知道自己努力錯方向了,她想了一想,纖長的眼睫在眨動的時候,凝在上面的水珠,宛如滾落在蝶翼的露珠,吧嗒一聲,在水面上砸出小小的水花。

  那就直接問吧。

  「……我被真人殺死的時候。」

  兩面宿儺赤紅色的眸子轉動了一下。

  「……我確實是被殺了吧,你不在我身邊,我是怎麼活過來的。」成海千森低著頭,白皙透透的肩頭繃緊了一些,語氣也放得很慢,「總不能是真人把我復活了吧。」

  是真人的話,他就不會說那種話了。

  她確實是死了的,流了很多血,醒過來後,身體上居然沒有任何異樣。

  這太匪夷所思了。

  以前有反轉術式可以說,但這裡兩面宿儺是隨後找到她的。

  兩面宿儺面無表情的盯著她。

  在短暫的沉默中,他從喉間溢出一身沉沉的低笑。

  好似在說,她終於察覺了這件事情。

  她疑惑的抬起頭,少女蕩滿清凌凌月光的眼眸中,清晰的落著兩面宿儺嘴角咧開了一個不大妙的弧度。

  「終於發現了啊。」

  兩面宿儺挑起她的頭發,繞在指尖,他的眉尾揚起,摟住她稍微再靠近了些。

  一雙猩紅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裹挾了幾絲玩味的笑意。

  他的聲音帶著意義不明的笑,搞得成海千森頭皮發麻。

  這是要做什麼?

  「宿儺?」

  她秀眉微蹙,湛藍色眸子裡盛著疑惑。

  兩面宿儺笑而不語,只是低下頭,指尖撥開千森臉邊濕漉漉的頭發,咬了咬柔軟的耳廓。

  聲音低沉而溫和,「我來告訴你這個秘密。」

  利刃刺破肉-體的聲音在耳邊異常清晰,成海千森不可思議著瞪大了雙眼,直直看著手裡多出來的一把匕首。

  她捏著匕首柄,泛著寒光的利刃徑直捅進了他的心髒。


第81章

  成海千森瞳孔地震。

  我草草草草!!!這是在干什麼!!她睜大了眼睛,心髒加快了跳動,倒吸一口涼氣,驚慌失措著就要把匕首拔-出來,這個時候根本就時間心情去想兩面宿儺會反轉術式。

  「臥槽你做什麼!」

  成海千森急的眼睛都紅了。

  一把匕首哪能要了他命,兩面宿儺低低笑著,溢出的鮮血流進溫水裡,散發出明顯的血腥氣。她剛把匕首抽回一點,就又被兩面宿儺按著手重新刺了回來。

  成海千森又急又氣,怒怒瞪了他一眼。

  兩面宿儺氣定神閑的笑著,一手按住她的手,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嘴角勾起的弧度甚是懶散而滿足,他低聲愉快的笑了一聲,和她額頭相抵。

  成海千森氣急敗壞,使勁要把匕首拔。出來,溢出的鮮血弄了她一手,「你會反轉術式了不起啊!」

  兩面宿儺胸腔震動,低沉的聲音不疾不徐,「就這樣擔心我。」

  成海千森氣得牙癢癢,簡直想上去咬他一口。

  他們是定過束縛,兩面宿儺永遠都不會傷到她,所以反過來要握著她的手捅他心髒麼?兩面宿儺的腦回路,她有的時候真的完全不明白。

  匕首完全不動,鮮血流進指縫,又順著手腕往溫水裡滴,水面被染上一層血紅,卻又完全消融在水裡,不見蹤影。

  兩面宿儺愉悅笑著,尖銳的指尖穿過少女濕漉漉的頭發,溫熱的吐息愈發湊近,一雙赤色的眼瞳中落入少女明亮的藍眸。

  身上沒什麼陰間樂子人的氣息。

  她看到有血從他嘴角流出,氣的不行。

  「是是是我擔心你!快把刀子拔,出來!」

  頗為咬牙切齒,惡狠狠瞪著他。

  他的表情是肉眼可見的越來越愉悅。

  這就是在戲弄她吧!草,氣死了!!!

  兩面宿儺毫不在意,笑得愈發愉快,聲音慵懶的完全感覺不到有刀插在他心髒上面。

  「我說了,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成海千森大為無語。

  「是要還一開始見面時候被你殺的事情嗎,好了,那待會再捅一次!」她咬著牙,一點也不去看他,一心只想把匕首弄出來。

  她也不是小心眼記仇的人,前期大爺符合人設,萬萬不會因為這事情和他翻舊賬鬧脾氣。

  可兩面宿儺有時候在一些她不在意的事情上,總會奇奇怪怪的在意著。

  兩面宿儺手勁很大,按著她拔刀的兩只手,分毫不動。

  這還不算。

  兩面宿儺發動了咒術,這波算是自殺,他心滿意足,愉快的擁住成海千森。

  血腥混著熱氣縈繞在眼前,她被兩面宿儺緊緊抱進懷裡,寬大的手掌覆在腦後,禁錮住一動不能動,於是她只能氣得提高嗓音:「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

  兩面宿儺不為所動,低啞的嗓音拖著慵懶的尾音,同她咬著耳朵,透著曖昧的溫柔,「我們會見到同樣的風景的,千森。」

  這句話居然該死的浪漫又蠱惑!

  正在氣頭上的成海千森明顯感覺到對方心跳漸漸弱了下來,她現在對兩面宿儺說的一切屁話都如過耳煙雲。

  根本撼動不了一分。

  哪怕知道他死不了,知道他有反轉術式,還是會為這種惡意戲弄她的行為感到生氣。

  這是當她是什麼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就松開了力道,指縫裡的血往下淌著,連手腕上花形的咒紋也浸了血色……只是她的手剛一松下,緊隨其後的就是從意識深處湧入了大片大片黑暗。

  成海千森無法形容這種感覺,如墜深淵,所見皆是黑暗,卻沒有什麼痛苦,她很快就忘記了兩面宿儺剛剛的事情,少女閉上了眼睛,黑暗剎那間變得五彩斑斕,如萬華鏡一般,斑斕破碎。

  鼻端侵入了似有似無的香味,紅色的花搖曳在黑暗中,好似為亡者構建的橋梁。

  呼吸停止的那一刻,是沒有任何痛苦的。

  ……

  仿佛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又仿佛只是小憩了片刻。

  成海千森醒過來後,正枕在兩面宿儺肩頭。

  她迷茫的眨了眨眼,從發絲滑落的水珠凝在眼睫上,隨著眼眸的眨動,又順著臉頰,一路滑至下頜,落在鎖骨上。

  ……

  兩面宿儺神情懶散的一手攬她,一手撐著額頭。

  他慢悠悠著注視著她,嘴角勾著頗為愉悅的弧度,猩紅色的眼眸落在少女尚處於迷茫的藍眸上,從喉間輕輕溢出一聲不緊不慢的低笑,尖銳的指尖順著纖細的手臂緩緩下滑,緩慢而曖昧的摩挲。

  夜風吹拂起溫泉薄霧,在又一朵花骨朵落到她頭上的時候。

  成海千森猛然回想起什麼。

  她動作極大的轉過身,一手撐在他胸膛,一雙湛藍色的眼眸不可思議的盯向他。

  發生了什麼。

  兩面宿儺確實被匕首捅了心髒,血弄了她一手,她低頭迅速看了一眼她的手,又把眼睛放在他心口。

  手上明顯還有血的痕跡,心髒被捅後流出的血跡依舊殘留在他身體上,穿過黑色的咒紋,隱在溫熱的泉水裡。

  「怎麼回事?」她皺眉不解,滿心疑惑,看著漫不經心的兩面宿儺,語氣堅定且強勢,「剛剛發生了什麼?解釋清楚,宿儺。」

  她很少會露出強勢的一面,兩面宿儺也就有幸見過兩次,這次是第三次。

  兩面宿儺垂著眼,勾著嘴角注視她。

  安靜幾秒,他的嘴角又扯開些弧度,從喉間低低溢出一聲愉悅且滿足的笑。

  月光透過雲層撒了下來,湊在耳邊的聲音格外暗啞,像是蠱惑她沉溺進幻鏡。

  「我們是同生共死的關系,千森。」

  成海千森眉頭緊擰,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兩面宿儺格外有耐心的看著她,修長的手指插進少女濕漉漉的發間,櫻色的花骨朵從發上滾落,他稍一用力,按著她的後腦將她壓向自己。

  柔軟的手掌撐在震顫的胸膛上,成海千森的腦子是懵的,他盯著他的心口,耳邊又濕又癢,落下的話低啞的逐一敲進她的心間。

  「我曾經死過三次。」

  開始兩次,之前一次……她被咒靈襲擊那次,兩面宿儺過來救了她?

  所以是三次?

  抬起的眼睛裡落進兩面宿儺猩紅色的血海,她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情產生任何動搖,不如說,是找到了兩面宿儺一開始對她感興趣的原因,怪不得殺了兩次,就不殺了,還說什麼「中意你」,原來不止是她殺不掉,她死後,兩面宿儺也會死。

  而且兩個人會一起復活。

  那她豈不是想死都死不了!

  ……這種事情,不是很可怕嗎!

  「……如果人類是有轉世輪回的話,我希望這輩子做一個普通人類。」

  遇見兩面宿儺已經不叫普通了,穿進咒回也和普通搭不上邊了。

  少女態度堅定,望著兩面宿儺逐漸沉冷下來的臉,心裡一點沒有犯慫,反倒愈發坦白心思,一副視死如歸的冷靜模樣。

  靠得極近,她的心跳都不曾加速。

  「我可能……不會陪你多久的。」

  兩面宿儺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冷冰冰的如風雨欲來前的安靜,他緊緊盯著成海千森,氣氛即刻變得危險起來。

  「如果你敢背叛我,我永遠都不會放過你。」

  他的聲音沾著冷徹的血意,低沉而沙啞。

  「我可以讓你像我一樣不死不滅。」

  「但你如果選擇繼續做人。」

  他的表情依舊陰沉的可怕。

  「等你死去的那天,我可以和你一起。」

  最後一聲落下的時候,沉冷的嗓音裡裹挾了一絲沙啞的不渝。


第82章

  可能是沒料到兩面宿儺會這樣回答,成海千森愣是沒有給他回應。

  震驚,感動,警覺,不知所措,難以置信。

  從各方各面來講,她都不認為兩面宿儺會愛她到這種地步,甚至願意和她一起死。

  人的一生很短暫,途中可能還會因為意外提前下場,她的年齡越越來越年長,會變得不再青春年少,但兩面宿儺不一樣,他會一直作為詛咒之王活著。

  一部作品的結束,不代表其角色的死亡。

  可人類的一生會落下帷幕。

  她不希望兩面宿儺因為縹緲的未來定下誓言。未來的事情誰又說的准呢,你會保證兩面宿儺不會厭倦不再青春的她嗎,即便是生為詛咒,萬年的相伴中,又能保證兩個人不會相看無言嗎。

  而且還有最為關鍵的一點,他們的世界的不同的。

  成海千森是想回去的。

  她不像兩面宿儺這樣隨心所欲,想做什麼是什麼,她會想很多事情,自己的一生該如何決定,她不希望有人來干預她,即便對方是兩面宿儺,也不能替她拿主意。

  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他都不能從悠仁身上剝離出來,難道要三個人一起生活麼?

  無法給予回應,是最殘忍的事情。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這樣殘忍的事情。

  她不知道該拿出怎樣的表情面對兩面宿儺,甚至是低著眼睛,沒吭一聲。她只覺得,現在兩個都需要冷靜,後面兩面宿儺要收回這些話的時候,她就可以心無壓力的說「我也沒有回應你,都是不作數的。」

  兩面宿儺神情逐漸變淡,長久的寂靜後,變得漠然的不在意了。

  —

  對話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

  兩面宿儺送她出領域,仿佛無事發生一樣,捧著她的臉親了又親。

  尖銳犬齒輕輕研磨著她的唇瓣,弄的她又酥又癢。

  他身上攏了件素色浴衣,是難得換了一種顏色,一雙猩紅色的眼眸映著屋裡快要燃盡的燭火,垂下來看她。

  指尖摩挲了下少女小巧的下頜,覆在耳畔的聲音沙啞且磁性,帶著若有若無的叮囑,「要出去就出去,外面已經安全了。」

  成海千森勾著他的脖子,眨著一雙靈動水潤的眼眸,「你如果不喜歡我見伏黑惠,我就不去了。」

  兩面宿儺笑了一聲,拂在面頰上的氣息溫熱伴有檀香。

  他湊過去,說:「你會這麼老實。」

  確實不會,成海千森鼓了鼓腮,垂著眼沉默了。

  兩面宿儺拍了拍她的腦袋,再次叮囑,「我不會經常出來,你有事就去找五條悟……虎杖這小子雖然腦筋不好使,但人還算靠譜,真到無法解決的時候,我就和虎杖換過來。」

  她還沒來得及問,怎麼就找五條悟了?他從獄門疆出來啦?

  兩面宿儺就把她放出了生得領域。

  「裡梅會去找你的。」

  ……

  成海千森從來沒想過她出來生得領域後會遇見什麼。

  至少安全了這句話,說的是現在的局勢吧。

  「你醒了。」

  「回來了嗎?」

  「什麼,這個時間放出來了嗎!」

  「兩面宿儺也太不靠譜了吧!可惡,虎杖你快把他放出來殺詛咒!」

  「……也沒什麼詛咒可殺了吧。」

  女孩子颯爽到有些暴躁的聲音在耳邊縹緲著,橙色的短發在眼前晃蕩。

  從睜眼那一刻,七七八八的聲音就落在她耳邊,直到一聲清爽的「鰹魚干」,她才猛地從一種近乎做夢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她睜開了眼睛,對上了一雙清澈的紫瞳。

  「大芥。」

  她看到了狗卷棘,又看到了湊過來的野薔薇和熊貓、西宮桃,最後又擠進來虎杖的腦袋。

  實不相瞞,大有一種「你醒了,手術很成功」的既視感。

  什麼情況?

  虎杖悠仁先開了口,「宿儺那家伙和我說了,說你是他妻子……」小天使說出這個詞的時候,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撓了撓臉,下一秒態度又很堅定,「不過這個和你是誰沒關系,他說了讓我在五條老師沒有出來前,負責保護好你的安全。」

  他一臉「雖然不清楚怎麼回事,但聽人說宿儺殺了真人和漏瑚,救了伏黑惠,所以我也可以保護好你」的堅定。

  狗卷棘:「鮭魚。」

  熊貓摸著下巴湊過來,睜大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盯著她打量。

  「……你是不是認識我。」

  野薔薇拍了一把熊貓手臂,「這搭訕也太老套了吧!」活力四射的少女翹起腿坐到簡易的病床上,同樣摸著下巴看她,眼睛裡堆滿了好奇,「我聽熊貓前輩說了,兩面宿儺帶著你打架,漏瑚被他干掉的原因是因為漏瑚想要偷襲你。聽說真人也是他殺掉的。」

  野薔薇翹起一邊唇角,眯了眯眼睛,稍微彎下腰摸著下巴又湊近一些,認真審視道:「兩面宿儺怎麼可能會有老婆,我不信,你是不是被他騙,被脅迫了?他……真的是個很可惡的家伙!你別怕,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告訴我們。」

  「雖然現在打不過兩面宿儺,但後面一定會打得過的!」

  狗卷棘點頭,「鮭魚!」

  西宮桃緊隨其後,釘宮那嗓子一出聲,她隱藏的釘宮病都要犯了。

  「你真的是兩面宿儺的妻子麼,虎杖在奪回獄門疆的時候磕著了腦袋,我懷疑他在說胡話。」

  「……這話好過分哦,我真的沒有事情!」虎杖悠仁委屈。

  「如果真的是兩面宿儺妻子的話,為什麼之前都沒出現。」

  「你一直被他關在生得領域麼?」

  「大芥?!」

  「你是人類吧,有多大了,成年了嗎,我看著你好小的樣子,沒關系嗎。」

  「明太子!」

  「我不信,他都能找到老婆,我居然還會找不到男朋友?」

  「……是叫千森?你是不是認識我。」

  「鰹魚干。」

  頭頂上方圍著一圈四個人加一只熊貓,七嘴八舌產生了諸多疑問和質疑,成海千森躺在病床,想回答都不知道該回哪個,嘴一張開馬上就有新的問題拋下來。

  雖然被這樣圍著問七問八,但她甚是開心,臉就有些熱。

  康康,沒人受傷沒人死亡,沒有該死的澀谷團滅!

  嘴角不自覺上揚了。

  但是這個情況,她不信兩面宿儺看不見,他居然沒有什麼說話!按他以往的個性,早就受不了這種嘈雜的小鬼出來嘲諷了,這次居然這麼安靜。

  「你們這樣都問的話,她沒辦法回答的。」

  在隔壁床位傳過來的清冷少年音,穿過大家七嘴八舌的聲音,直直落進她耳朵裡,於是成海千森花了五秒把注意力集中了。

  「不要這樣圍著她,她還需要休息。」

  伏黑惠的嗓音適當輕了一點,依舊聽著冷清且平靜。

  成海千森決定暫時先不去管和兩面宿儺的事情。

  年輕人啊,要把握當下!

  成海千森精神頭很好,她坐起來,分別簡單回答了野薔薇幾人的問題。

  野薔薇再三詢問,「是不是真的,你和兩面宿儺?」

  她再三肯定,沒有一絲猶豫,「是真的,雖然我和他認識的過程很離奇,但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野薔薇整個震驚。

  狗卷棘歪了歪頭,銀白色的頭發蕩出小小的弧度,認真的看著她,「大芥。」

  她點頭,「我沒關系的,我身體一直不錯!」

  虎杖悠仁卻苦惱的撓了撓臉,「不知道為什麼宿儺不肯出來,我叫他也沒反應。他一直在我身體裡……這樣是不是非常妨礙你們。」

  成海千森連連搖頭,「沒有沒有!千萬不要這樣想,我有事情可以去生得領域的!」


第83章

  哦草,這是什麼品種的小天使啊!她都沒太解釋和兩面宿儺的事情,虎杖悠仁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是這樣會影響她和兩面宿儺。

  你忘記他干過的陰間事了嗎!

  淚目。

  可是虎杖悠仁還是過意不去,西宮桃這時候問出了在場人都有一個疑惑,「從年齡來說的話,除了前世今生這種解釋,似乎沒有其他解釋可以證明你和兩面宿儺是怎樣相識的了……所以我可以選擇不相信你的話,認為你是兩面宿儺的同伙嗎。」

  虎杖悠仁畢竟是爛橘子重點盯梢對像,兩面宿儺每次出來不是搞事就是搞事,試問他用什麼時間去認識成海千森。

  可是這個問題,都被兩面宿儺居然有老婆給震驚了下來。

  聽到這個,連一直閉目養神的伏黑惠都稍微側了側腦袋。

  成海千森認真想了一下,狗卷棘和熊貓分別跑去窗口和門邊,確定了沒人盯梢,才放任她摸著下巴斟酌著說辭,「嗯……說的簡單點就是,他在悠仁去澀谷的時候,穿越到了我的世界,我們就是在那邊認識的。然後現在出了點問題,我跟他一起回來了。」

  虎杖悠仁敲了下手心,一臉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這幾個小時,宿儺格外安靜,我都沒感受到他的存在,原來是根本就沒在我體內。」

  這個理解能力!

  奈斯!

  解釋一通後,大家紛紛表示理解。只是兩面宿儺在他們心底留的壞印像太深了,這種陰間人居然都能有老婆!喜歡上的還是他最不會在意的人類,就很離譜。

  虎杖悠仁雖然覺得離譜,也不能理解。他想提醒成海千森,兩面宿儺真的不是個好東西,他殺真人和漏瑚,完全有可能就是隨心所欲,自從他吞下了手指,和兩面宿儺相處的這些時日以來,他能理解兩面宿儺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惡人,純粹的惡人。

  隨心所欲,自由肆意,做事全憑心情,完全不存在同理心和憐憫,想動手就動手,絕對不說一句廢話,最喜歡看的就是虎杖悠仁難受,別人不好受,他就開心。兩面宿儺平等的看不起這世上的一切,人類、咒靈、術師,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類,兩面宿儺手都不用動,就能碾壓死對方。

  兩面宿儺會有喜歡的感情?或者說,他居然會正眼瞧上一個人類?

  想想都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關於這點,他和伏黑惠觀點一致,這姑娘說不定有什麼可利用的價值,才會被他留在現在。至於喜歡,有待考察,可是看成海千森真的很喜歡他的樣子,也很令他費勁。

  因為……因為真的會有普通人類喜歡上兩面宿儺嗎???

  但虎杖悠仁一個字都不會說的,至少是現在不會說多余的話。

  成海千森也沒說她活在三次元,之所以認識大家,是因為大家都是《咒術回戰》裡的角色。

  這間小房間裡,剛剛好好擺下六張簡易病床。

  狗卷棘沒有受傷,好胳膊好腿,身體健康,是過來探望的。

  熊貓也沒有受傷,主要是和狗卷棘一起過來看她。

  另外一張空著的現在也沒人過來。

  從現在這個情況來看,沒人過來就是最好的。

  至於成海千森,據虎杖悠仁解釋,是兩面宿儺提前給說好了,局勢穩定下來就送個人過來,正好這邊床位充足。她一直在生得領域裡,是整個人都進去了,並不是只有意識,所以她出來那會兒必定是憑空出現。

  本來熊貓和狗卷棘都要離開了。

  沒想到伏黑惠隔壁床位突然大變活人。

  這才造成她一醒來就被圍觀的盛況。

  「兩面宿儺在澀谷弄出的動靜太大了,他本來就是高層重點盯梢對像,他們想殺虎杖的心一直都有,現在你出現了,高層肯定會盯上你。」

  「他們想殺虎杖,肯定也不會放過你。」

  「鮭魚。」

  「所以才讓五條老師保護成海啊……確實,五條老師能在高層手下保下乙骨和虎杖,成海也不是問題。」

  「高層現在忙著澀谷的事情,就算現在不盯著,等這段時間忙過去,一定也會傳千森問話,搞不好又要秘密處刑了。」

  話題不知不覺走向了沉重,成海千森的生存問題儼然成了大問題。

  居然討論起了如此現實的問題。

  「五條老師現在是什麼情況。」

  「夏油傑又怎麼樣了。」

  西宮桃趴在床上,托著臉詢問。

  虎杖悠仁:「獄門疆現在在夜蛾校長手裡,估計正在一起討論怎麼打開吧。」

  啊獄門疆打開的辦法……解除的兩個道具都被貓貓破壞了,真是進了貓包就出不來了。

  熊貓敲了一下手:「對了,乙骨回來了,所以就算五條老師沒出來,也沒什麼太大問題。」

  狗卷棘:「鮭魚!」

  成海千森想問一下九十九,想了想又閉嘴了,她既然裝著從來不認識他們,就別問九十九在哪了。

  伏黑惠注意了一眼,察覺出她欲言又止,她似乎不想被其他人知道,她認識他們的樣子……可第一次被兩面宿儺扛著跳下來的時候,她明明就是認識他的。

  且兩面宿儺一副不願意她和他見面,說話的樣子。

  其他幾人還在熱烈討論,成海千森不知道說什麼,雖然事關自己……嗯,就也和自己有些關系,可作為一個異世界的普通人,劇透吧,後面劇情全改了,能救回來的都回來了,除了禪院家的老家主禪院直毘人沒了,這是陀艮與漏瑚造成的,無法扭曲。

  接下來是禪院家那檔子事兒了,告訴伏黑惠,禪院家要全滅了嗎……似乎也可以,但禪院家完了和伏黑惠有什麼關系。那真希呢,真希完全的天與咒縛是靠真依死亡換來的,於是她就一時摸不准,要不要委婉的提一提。

  伏黑惠側身躺在床上,穿了一身白襯衫,被子蓋在腰間,清透的深藍色眼睛默默放在暗暗糾結不已的成海千森身上,雖然已經睡了一天了,可頭發完全沒有軟化的跡像。

  海膽。

  他想了一下,用了比較小的聲音,不會影響到那邊的熱火朝天。

  「是有什麼心事嗎。」

  成海千森愣了一下,她先是看了伏黑惠一眼,然後才左顧右盼著,發現野薔薇他們都在那邊討論其他問題,只有她和伏黑惠留在了這邊。

  她錯愕的指了指自己,「我?」

  伏黑惠沒什麼表情的看著她,「嗯。」

  成海千森在眨眼的錯愕後,頓時心花怒放到差點控制不住表情。

  她的手捏在被角,直起背脊,眼裡閃著光,想下床和伏黑惠嘮嘮嗑。可這一瞬間,她的笑提在唇角,手還沒動,屋子裡所有咒術師登時警惕地換了一副表情,熱火朝天的討論戛然而止。

  伏黑惠掀開被子,一聲「玉犬」清爽而至。

  薄薄的冰層從裡梅腳下生出花,他垂著頭單膝跪地,面無表情,聲音漠然,「夫人。」

  完全聽不出來一點不情不願。

  「宿儺大人派我過來保護您。」

  玉犬搖著尾巴,從後面趴在裡梅肩上,一口咬上了他的腦袋。

  於是成海千森親眼看見了,萬年冰山臉的裡梅,表情有些裂開了。

  空氣冷寂了下來,只有玉犬歡快的嗷嗚著甩尾巴。

  就在裡梅差點把房間變成冰窖的時候,他突然聽見一聲壓抑不下的笑聲。

  他頂著玉犬毛茸茸的腦袋,不自覺抬起頭來。

  成海千森捂著嘴沒憋住笑,女孩子笑得眉眼彎彎,漆黑的頭發從肩頭滑落,纖長漂亮的眼睫像是蝴蝶翅膀,顫動著張開看了一眼裡梅,聲音裡含著笑,「……對不起,我馬上就能好。」

  此起彼伏的笑聲都起來了。

  裡梅也無心在意,因為在少女瞥過來那一眼後,他猛然從記憶深處挖出些什麼。

  他見過這個女人。

  穿著白無垢在他面前被噎死的,也沒第二個人了。


第84章

  修改一下,穿著白無垢在裡梅和兩面宿儺面前噎死的,這輩子找不到第二個了。

  這怎麼可能!

  就怎麼可能呢???

  裡梅懷疑自己認錯人了,也是,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會看岔眼也不奇怪。若不是因為那個女人死法太奇特,裡梅根本就不會記著一個沒有任何記憶點的人類,現在記憶回翻都是突然性的。

  實際上,雖然裡梅自己活了上千年,搞些詛咒什麼的怪力玄學,但一點不信人有什麼轉世輪回。

  至少裡梅是這樣的。

  所以他馬上鎮靜下來。

  在一群小鬼的笑聲中,表情完美的沒什麼變化。

  甚至都沒去在意被玉犬咬了一口的頭發。

  ……

  兩面宿儺已經好幾天沒出來了。

  據虎杖悠仁的前線消息,雖然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但一向話嘮的兩面宿儺這幾天一句話沒說,要知道,兩面宿儺在以前,每到虎杖悠仁要睡覺,或者睡著的時候,都會端著他一口樂子人的嘲諷腔調,出來搞他心態。

  虎杖悠仁的心態就很好,任由兩面宿儺瞎比比,隨便陪聊幾句,倒頭就睡。

  裡梅對此表示並不知情,並告誡虎杖悠仁莫管閑事。

  虎杖悠仁:搞的我很樂意管他一樣,不都是為了成海嗎。

  成海千森這些天的行程很簡單。

  她去探望了七海建人和禪院真希,反轉術式不能消除留在身上的燒傷,但至少命保下來了。真希住在高專裡,已經聽了家主會給伏黑惠的消息,她表示近期不會回去禪院家。

  禪院真依和京都校的一起行動,她和西宮桃關系很好,帶著一個三輪霞,多多少少聽了她的事情。

  然後她在裡梅的跟隨下,去看了封印五條悟的獄門疆,現階段高層對這東西完全不知道怎麼解開,腦花被當場干碎了,聽說還有兩面宿儺的手筆在裡面。高專回收了夏油傑屍體,交給了家入硝子妥善處理,菜菜子和美美子也一直跟著沒走。

  夜蛾正道並沒有阻止她在高專裡亂竄,只是提醒她注意樂岩寺嘉伸,簡而言之就是小心高層。

  裡梅就很顯眼,雖然是來保護她的,但裡梅是詛咒師,和兩面宿儺一派的。

  高層的人對兩面宿儺的判定就是惡,必須要除掉,等澀谷的事情徹底過去,虎杖悠仁還是要繼續吞食手指,最後消滅掉兩面宿儺。

  高層現在只是沒空去顧及成海千森,光是和政府交流,處理澀谷後續事宜就有夠忙一陣的。

  但裡梅知道,暗處的盯梢已經有了。

  所以夜蛾正道讓裡梅別大搖大擺的出現,他不聽。無奈之下,夜蛾正道就打算讓伏黑惠代替他保護成海千森安全,裡梅冷臉拒絕。

  因為只要她和伏黑惠對上話,裡梅必定從中阻攔,次數久了,她就咂摸出味兒來了,這不就是故意的嗎,要不然怎麼不阻攔她和狗卷棘,和乙骨憂太說話。

  伏黑惠估計也是看出來了,不止兩面宿儺,裡梅也對他頗有成見,和成海千森簡單對個話,對方都要擋住。

  讓伏黑惠過來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千森和野薔薇通了訊息,對方一口答應下來。

  進了十一月,溫度就降了很多,成海千森怕冷,每次出門都裹得嚴嚴實實,她已經好幾天沒能和兩面宿儺說上話了。

  她穿著一身衛衣外套,下面套著卡其色格子裙。扎著高馬尾的少女在樓梯口踱步,小皮鞋踏在地板發出一些聲音,裡梅站在一側,靜靜看了她一會兒。

  他一直在暗中觀察成海千森。

  能成為兩面宿儺的女人必定會有什麼過人之處。

  可取之處肯定不是因為她前世被噎死的死法。

  ……

  裡梅讓自己跳脫掉這個錯覺,認認真真觀察了好幾天。

  就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類。

  完全沒什麼閃光點嘛。

  太離譜了,到底為什麼兩面宿儺會把她留在身邊。

  成海千森攏了攏外套,心緒百轉千回,也只是自我煩惱罷了。

  「宿儺他,是生我氣吧。」

  這都好些天了,哪怕他在虎杖悠仁面前喊他,兩面宿儺都沒理會過她。

  裡梅站在一旁,冷冷瞥了她一眼,「或許。」

  於是她有些沮喪的拽了一把垂在肩頭的馬尾,長聲嘆氣,「……啊這麼久了。」

  裡梅這時候才正眼看向正在苦惱的少女,她抓著袖口,露出一小排塗著透明粉白色的圓潤指尖,眉尖淺淺蹙起,漂亮的眼睫毛在垂落的眼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陰影。

  「裡梅認為兩面宿儺該是怎樣的存在呢。」她獨自煩惱了會兒,決定拋個問題給裡梅。

  裡梅稍微愣了愣,冷漠的表情中流露出毫不遮掩的崇拜,語氣也沒有那樣冰冷,「宿儺大人,是天底下唯一配得上『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存在,他的生活方式,為人處世,都令我崇拜向外,他肆意自由,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會將他束縛。」

  世界上不會有任何束縛兩面宿儺的人和事,他從未為任何人和事停留過,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

  擁有短暫生命的人類,也會是一段插曲。

  「宿儺大人不會被束縛,他是自由的。」

  不知為什麼,裡梅加重強調了這點。

  他不由自主想到了某些時間真人追過的電視劇,男主角的母親不同意他和平平無奇的女主角在一起,手裡攥著一把錢,甩到她臉上,嚴聲訓斥,「給你一百萬,離開我兒子!」

  可眼前的成海千森,大抵不會向電視劇裡面的女主一樣,哭啼啼著跑開。

  她會笑嘻嘻看著惡婦人,用著完全不在意的口吻,「你的兒子就值一百萬嗎。」

  「裡梅的意思是……我把宿儺束縛住了嗎。」

  裡梅聽到了預料之中的回復。

  黑發的少女注視著他,湛藍的眼眸堅定而認真,她說:「可是我並不能左右兩面宿儺的想法。」

  裡梅不置可否。

  所以才會覺得荒唐、離譜。

  「但你也不用擔心,我在他身邊留不了多久。」

  裡梅抬眼看了她一眼,少女表情過分平靜,唇角微微挑些起弧度,「不管我是回去,還是作為人類死亡,兩面宿儺都會在這裡不會離開了。」

  裡梅漠然的瞳孔裡有什麼在沉浮不定。

  至少他清楚了一件事情。

  成海千森總是過分的理智和清醒。

  她確實在三次元那段時間生了永遠和他在一起的心,也沒想過有一天會穿進原著。但自從她再次意識到她和兩面宿儺隔著次元壁,同生同死她也不想,並沒有多少的戀愛腦一瞬間就被理智覆蓋,她沒辦法像兩面宿儺一樣為所欲為,她在另一邊有無法割舍的人和事。

  正如裡梅所言,兩面宿儺不會被束縛,他是自由的。

  即便是和她有了這段關系,她也不希望兩面宿儺會因為一時憤怒說出口什麼氣話。

  她希望兩面宿儺可以永遠這樣自由肆意下去,即便她不在了,也要忘了她。

  可是……她真的好想兩面宿儺啊,現在同在一個地方見不到他就這樣思念了,真到分開那一天,她要多少年才能緩回來。說不定一輩子都無法緩回來。

  兩面宿儺對她來說,已經不是紙片人那麼簡單了。

  成海千森情緒低落著垂了垂頭。

  裡梅張了張口,想安撫的話反復咀嚼著也說不出口。

  要說什麼。

  裡梅大腦一片空白。

  明明他是希望兩個人就此分開的。

  只要讓兩面宿儺分神的人不在了,他就會恢復成以前瀟灑自由的詛咒之王。

  可是裡梅現在又覺得,事情或許可以還能有轉機……

  若是千年前她沒有那樣滑稽的死掉,她可能早就跟在兩面宿儺身邊了。

  裡梅憋了半天,只冷著說出來一句話,「……你要怎麼回去。」

  一點都不是安慰人的話。

  成海千森果然梗住了。

  對啊,她這次穿進原著,原因是什麼?

  正當她苦思冥想齊神的時候,野薔薇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伴著一陣下樓的小跑聲。

  「對不起啊,我在伏黑那屋耽誤了事情,遲到了抱歉。」

  一頭耀眼的橘發落在她眼裡,短暫的把她從無解中拉了出來。

  野薔薇拉住她的手,「快走快走,我剛剛定好了那家壽司店的位置,今天我們可以好好吃一頓了!」

  她拉住千森下樓梯,「伏黑付錢哦!」

  敢情遲了十分鐘,是因為想讓伏黑惠掏錢耽誤的吧!

  成海千森幾步跟上去,和她走在一起。

  宿舍外面的溫度低了很多,涼風撲面而來,成海千森縮了縮脖子,伸手把野薔薇抱住,野薔薇一愣,繼而轉身抱住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少女。

  「發生什麼了。」她問。

  成海千森搖著頭,和她貼在一起,「沒有,就是想抱抱野薔薇。」

  「好好。」野薔薇抱著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樣笑著,「回來後一起睡覺也行。」

  聞言,成海千森一口答應下來。

  「做戀愛咨詢嗎。」

  「哦~是和兩面宿儺嗎,有他的糗事可以告訴我哦。」

  「真的有。」

  「哈哈哈真的嗎!」

  裡梅看著逐漸遠去的兩道身影,心情一時有些復雜。

  ……

  伏黑惠面無表情地抽了抽眉毛。

  他剛剛過來付了款。

  野薔薇去了衛生間,所以現在就剩下她和伏黑惠坐一起了。

  伏黑惠扶額嘆氣,「說了那麼多話居然忘記帶卡。」

  成海千森賠笑,「對不起啦,讓你跑一趟,你吃晚飯了嗎,要不要再吃一點。」

  他擺了擺手,眼睛盯著轉過去的一盤盤的壽司,聲音平靜,「我吃過了。」

  然後就不說話了,成海千森正想沒話找話嘮嘮嗑,一點沒覺得氣氛尷尬,野薔薇就很及時出來打破了她的沒話找話的計劃。

  挫敗。

  我就想和伏黑惠說個話怎麼那麼困難。

  三個人很快叫到一輛的士,回了高專。

  裡梅在走廊裡不遠不近跟著,伏黑惠首先面無表情進了門,她回宿舍去抱被子,先和野薔薇分開,說一會兒過去找她。

  推開宿舍門。

  大量的黑色充斥了她的視線,像是無邊的深淵,聲音和光線瞬間消失,腳下流淌如石油一樣黑色的水流,沒有血的味道,漫過腳踝,於暗中升騰起一層微弱的紅光。

  她在對面的牆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就這樣想離開我嗎。」

  兩面宿儺的聲音在耳邊伴隨著溫熱的氣息,暗啞著吐出,他的手掌覆在她後頸,有意無意地用指尖捻著頸後碎發,在愈發顯得黑暗的領域中,眼神猩紅著凌厲且陰鷙。

  她的心髒顫了一下,身體也連帶著微微一抖,一層雞皮疙瘩爬了上來。

  耳廓就撞上了挨靠在她身邊的,兩面宿儺的犬齒。

  於是她又是頭皮一麻,被低低傳來的笑聲,惹的耳朵發癢。

  兩面宿儺挑了挑眉,壓著她的腰靠近他,兩個人的影子逐漸在牆上融於一體。

  他的聲音帶著些愉悅的惡劣,「嵌合暗翳庭,知道嗎。」


第85章

  ……

  ::::::??

  成海千森:???

  伏黑惠的領域?

  我淦,我那麼想他,因為我倆事愁的都要掉頭發了,大爺你一出來就搞事,你自個兒領域不去,帶著我過來伏黑惠的領域?

  想著都有他捏伏黑惠人偶在先的例子了,這次整出這出好像也在預料之中。只是她幻像中的小別重逢被他完美的毀壞掉了,本來還想著見著就哄哄來著。

  「知道,伏黑惠的領域。」她沒什麼表情的回到,垂著眼睛也不看他。

  兩面宿儺盯了她一會兒,繼而語氣平淡的笑了一聲。

  「對比起見到我,你好像更不開心,我帶你過來這裡。」

  成海千森面不改色,敷衍了事,「……好幾天沒見了,突然出現在別人家裡,都會被嚇到吧。」

  有點道理,即便兩面宿儺心情很差,也有勉強被說服。

  但是千森的態度……

  兩面宿儺按著她的腰,目光在少女不大在意的臉上停留一會兒,才慢悠悠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臉。

  成海千森眼睛垂著,纖長的眼睫輕輕顫動一下,有陰影落到湛藍的瞳裡,唯獨看不見再次見面的喜悅。

  漫過腳踝的水褪去,他們站在一塊平地上,腳上沒有被水浸濕的感覺。

  猩紅色眼眸落下,兩面宿儺語氣生冷,目光隱有陰冷,「我帶你過來這邊,自然是有我的目的。」

  她眨了眨眼睛,放松了抿著的唇角,目光緩緩放到他身上。

  「說說看。」

  「這是沒有添加術式的生得領域,經過澀谷一戰後,這小子成長不少,領域雖然依舊是未完成的狀態,但在同齡人裡,已經是天才的級別了。」

  「伏黑惠的實力很強,潛力非常巨大。」

  「現在的他還並未將他的全部挖掘出來,但那一天的到來也不會太遲。」

  成海千森皺了皺眉頭,所以把她拖進來聽他吹伏黑?

  這我也會啊!只要和伏黑惠說上話,我能當面吹!

  或許可以問問他利用伏黑惠要做什麼。

  正當她這樣想著的時候,一直盯著她的兩面宿儺笑了一聲,聲音有些冷,「想知道我一直關注他,是為了什麼。」

  她怔了一下,被察覺到心思,漂移了下眼神。

  他這句話不是疑問句,是直白指出了她的想法。

  兩面宿儺捏著她的下巴,不允許她移開視線,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她面上停留片刻,突然笑了一聲,「你還真是關心這小鬼。」

  「說實話,是好奇。」成海千森默了默,如實相告,抬起眼來看他。

  兩面宿儺冷著眼盯了她一會兒,沒有搭話。

  嵌合暗翳庭不是完整的領域,可視的範圍差不多一眼就能看到頭,像石油一樣的不斷流動的水流就像是影子,微弱的紅光驅散了一些黑暗,腳下淌過的黑水寂靜無聲。

  兩面宿儺松了手,抱著她就地坐了下來。

  他抱住她的腰,單手撐在膝蓋,懶洋洋地支著額頭。

  「這種事情不需要你去想。」兩面宿儺語氣平淡。

  成海千森抿了抿嘴角,就勢順著在他懷裡坐了個舒服的姿勢。

  「不說就不說。」她不甘示弱的回了一聲。

  兩面宿儺挑眉,語氣依舊平淡的沒什麼情緒,猩紅色的眸子一直注意著千森情緒,「你和裡梅說的,我都知道。」

  成海千森沒理他。

  他既然能遠程關注伏黑惠,多一個她又是什麼難事嗎。

  兩面宿儺盯了她一會兒,見少女沒什麼神情變化,像是對這件事情漠不關心,他開了口,語氣有些不愉快,「你是怎麼認為我會一直在這裡活下來,你忘記了這裡的人一直想要抹除我嗎。」

  等到虎杖悠仁收集完手指,就是那一天的到來。

  成海千森一梗,她當然也知道,但從不認為兩面宿儺會任由事情這樣發展,如果伏黑惠是他完成復活、打造一個新世界的重要一步,那麼他對伏黑惠的過度關注是理所當然的。就如他促進了伏黑惠的成長,並借此觀察他,肯定他,期待著他能走到哪一步。

  「你也不是那種會任人宰割的類型。」

  兩面宿儺環著她的腰,捏著少女纖細的手指,聞言,意義不明地低笑一聲。

  「來做選擇吧。」

  兩面宿儺嗓音低沉著帶著一絲不明顯的笑,語氣頗為輕快,不甚在意。

  「構建新世界也好,復活重生也罷,計劃中必然會有人員傷亡,伏黑惠作為其中一枚鑰匙,能站在我這邊是好的,不站也隨他,以他的個性,魚死網破也不會就範。」

  「虎杖悠仁收集完全部手指是早晚的事情,他的任務就是帶著我一起被消抹。千年前我中過埋伏,失去了肉身,只留下二十根手指進行封印,你會認為我是全能的嗎。」

  兩個選擇,不是成功,就是死。

  他自己說出來確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好像對生死已經看淡了。這都是基於,她不在的基礎上模擬出的結局,乍一聽,是在威脅她。

  不是咒術界取得勝利,兩面宿儺死亡。

  就是兩面宿儺達成目的,咒術界全滅。

  ……這不就是芥見下下本來想要的結局嗎,老實講,漫畫這樣進行下去,她對正反派全滅都是有心理准備的。

  成海千森扶了扶額頭,莫名其妙生出一陣煩躁。

  倒不是因為這種故意難為她的選擇,本來她都已經把自己剔除了,所以選項裡必然不會有她。

  兩面宿儺在賣慘。

  表面威脅,實則賣慘。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也不至於到煩躁的地步。

  但就是煩。

  她默了默,繼而轉過身,扶著他的肩膀,垮開雙腿,正面坐著,對著兩面宿儺。

  「我們或許還有別的選擇。」

  她勾住他的脖子。

  兩面宿儺牽動嘴角,掐住了她的腰。

  「哦,說說看。」

  成海千森勾了勾他的脖子,刻意湊近他,湛藍的眼瞳裡有些煩惱。

  「我現在暫時想不到。」

  兩面宿儺嘲弄著笑了一聲,「你既不想這樣,又不想那樣,我困在小鬼身體裡,你就高興了。」

  「我沒有啊。」成海千森擰眉反駁,「你以為我想離開你嗎?」現在不就是陷入這樣的境地嗎,根本就是無解了!

  兩面宿儺眼神冷了下來,她卻沒能感覺到對方的情緒變化。

  他按著她的腰靠近,垂落的眼眸裡蘊含著怒意,語氣也變得愈發生冷,「你所設想的未來,不是已經把我剔除在外了嗎。」

  成海千森不置可否的垂下頭。

  兩面宿儺笑了,「這種程度可不行啊,千森。」

  「變得不像你了。」

  耳朵被咬住,蘇蘇麻麻的濕-熱觸感蔓延開,一陣壓抑到可怕的低笑鑽進耳朵裡。

  「影子可以貫穿古今,一個人的影子,只要她還是哪個人,影子就會一直追隨。」

  他在她耳邊低語,游刃有余的捏起她的下巴,垂首親了她一下。

  詛咒之王的眼神深邃而陰冷,輕嗅著少女馥郁的馨香,惡劣的嗓音伴隨著溫熱的氣息一同落下。

  「前些天裡梅問我,對你有沒有其他印像。」

  「我想不到。」

  他在賭,即便不是,有他在,也能及時拉回來。

  那雙猩紅色的眼眸沉下,一副難以言喻的的蘇麻從唇-舌間湧了上來。

  「不要把你的思維禁錮在你的世界。」

  「回來後,告訴我,你真正的想法。」

  ……什麼意思?

  她還來不及去想。

  —

  白無垢。

  通玄鬼神,忘記一切,不可嫉妒。

  祈禱靈魂不要迷失與彷徨。

  覆水不可收,一去不復返。

  「願鬼神見你安樂,庇佑我等。」

  白無垢從來就不是婚服,少女帶著這套像征死亡的服飾,成為了祭品。

  我靠,兩面宿儺搞什麼!

  影子貫穿古今,一個人的影子只要她還存在,就不會消失?

  成海千森掀掉兜帽,馬上就有恐慌的侍女扶著她重新蓋上。

  穿著黑色和服的侍女一臉惶恐的跪在地上,「求您不要!」她叩頭下去,深深哀求,「求小姐仁慈。」

  她發著抖,就快要哭出來。

  成海千森:有病啊。

  作為一個莫名其妙被傳送過來的無辜路人,她一點都不想體諒別人心情,少女垂著眼睛看了看瑟瑟發抖的侍女,想到兩面宿儺說過的話,開口道:「有鏡子嗎。」

  侍女顫巍巍從袖子裡取出,頭也不抬的遞出,「小姐請。」

  成海千森跪坐在素白的圓墊上,接過鏡子,做好了心理准備。

  鏡子上映出的這張臉,畫著精致的妝容,正是她本人。

  突然就懂兩面宿儺的意思了。

  ……可她不是三次元的,和兩面宿儺隔著次元壁嗎!這麼會這樣!

  要命,她的世界觀已經塌的夠厲害了,也不在乎這一次了。

  成海千森短暫地沉默了一下,面無表情地看向叩頭不起的侍女。

  「我是送給兩面宿儺的祭品對吧。」

  侍女嚇死了,一把直起腰,捂著她的嘴,身體一直打顫。

  她都要哭出來了,「不能直呼大人的名諱!」

  成海千森被推得差點歪倒,她按下侍女不停發抖的手,好言勸道:「你先回去吧。」

  侍女呆愣著流下了淚水。

  瘋狂搖頭拒絕了,瞪大眼睛害怕道:「不行,這裡是宿儺大人的宅邸,我不能亂動,會死的!」

  成海千森溫和著安撫她,「那你在這裡待著,我出去走走?」

  侍女看她的眼神猶如看怪物。

  成海千森才不管她,徑直站起,揉了揉發麻的腿,在侍女一臉要死的驚恐中,掀開罩頭的兜帽就往外去。

  午後陽光橙黃,春風習習,成海千森左右環顧一圈,果然發現這裡的庭院布局異常熟悉。


第86章

  她踏下台階,提著繁瑣的白無垢。

  「喂!你在做什麼!」

  從遠處傳來的少年音色憤怒且冷厲,她一轉頭,果不其然看到了一臉怒色的裡梅。

  在殿裡的侍女發出驚恐的一聲短促,緊接著暈了過去。

  「不做什麼,我隨便走走。」成海千森眨著眼睛,無辜的回道。

  裡梅的臉色更難看了。

  這個時間段的少年,還沒有練成冷漠如冰的性格,對於讓他不快的事物,都是直白的表達出來。

  「誰讓你隨便走走的!」

  凶巴巴的眼神和語氣。

  但是成海千森一點不怕他,她想後面的裡梅成熟多了,性格淡漠的沒一點起伏。

  這個時間更接近於一種叛逆少年的感覺,即便他冷漠的性格,話少還孤傲,但只要有關兩面宿儺的事情,都能挑起他的情緒。

  「我坐的腿麻了。」成海千森神色無辜的回應。

  裡梅冷笑一聲,「腿麻了就把你的腿砍了。」

  真是有兩面宿儺的風格,這孩子學的一樣一樣的。

  成海千森眨眨眼,彎了彎嘴角,沒有感到懼怕。

  見狀,裡梅表情愈發不快。

  是他失去威嚴了嗎,不啊,那個侍女不就嚇暈了。

  成海千森看向臉臭的少年,松開捏著的白無垢,說:「兩面宿儺在哪裡。」

  裡梅表情更凶了,「不許直呼宿儺大人名諱!」

  她注視著裡梅,理所當然的說:「既然我被送來做他的新娘,要見一面丈夫很奇怪嗎。」

  這是什麼腦回路,她是沒聽過宿儺大人的名號嗎?

  裡梅被她不知懼怕,理所當然的樣子,驚的愣了愣。

  真是個不知死活的女人。

  他冷笑著嘲諷她,「丈夫?你還真是敢想。」

  「人類果然都是愚昧。」

  成海千森也笑道:「說的好像你不是人類一樣。」

  這句話果然把裡梅惹毛了,「不要把我和人類相提並論!」

  她哄小孩一樣眯了眯眼睛,發髻上的銀色流蘇在橘色的斜陽下折射出細碎的光芒。

  「好,我知道了。」

  「既然我穿著白無垢被送進來了,怎麼也要讓我看看我的丈夫吧。」

  少女聲音清甜。

  裡梅炸毛。

  「都說了不是!」白發的少年一怔,突然想到什麼,眼眉裡流露出一種幸災樂禍來,冷笑著捏住她的手腕,「讓你遠遠看一眼,也不是不行。」

  對於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就該給予相應的懲罰。

  真以為兩面宿儺大人是你們這種人隨便能瞻仰的嗎。

  裡梅心裡頭一次升起了惡劣的念頭。

  醜態盡出吧,蠢女人。

  ……

  裡梅。

  好的不學,盡學些壞的。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跟在兩面宿儺身邊,能學到什麼好的。

  春日午後的風吹拂起少女鬢邊碎發,她伸手扶了一下,被風吹得亂搖晃的絨花步搖。

  腳下的大地被血浸染成暗黑色,沾染了白色的裙角,空氣裡彌漫著血的腥臭味,傳到耳朵裡是咒術師肅殺的聲音,和死亡來臨前來不及發出的字句。

  尖銳的箭矢的擦著男人的臉頰而過,兩面宿儺連頭都沒有偏,四手的鬼神懶散的搭著眼皮,所表現出來的是極度的狂妄和不屑。

  前來圍剿的咒術師們拼盡全力都未能傷他分毫。

  「五條家的,真夠廢物的。」

  他似乎很不喜歡現在的時間,午後的春日沒有月亮。

  兩面宿儺沒有認真對待,這些蠢的要命的咒術師今日突襲,不過正好打發了時間,他漫不經心地站在屋檐,伸出兩指夾住飛馳的箭矢,除此之外未挪動分毫,就將屋檐下的咒術師們碾壓成粉末。

  被稱為「災禍」的鬼神,無聊的松開手,漫不經心打了一個哈欠。

  大量血水湧動,再一次澆灌了腳下的土地。

  成海千森眼睛都沒眨一下。

  裡梅有懷疑她被嚇傻了,但是並沒有察覺到她的情緒起伏。

  任誰看到這種血腥場面,窺視到兩面宿儺尊容,都會被嚇到痛哭流涕,腿腳發軟,醜態畢露。

  尤其是像她一樣被送來的祭品。

  裡梅見了不少,長的再漂亮,姿容再尊貴,都是千篇一律被嚇到狼狽失色,癱軟暈倒。

  成海千森看了裡梅一眼,對此表示了鄙夷。

  「就這。」

  也沒怎麼樣嘛,她見得多了。

  「你這就有點看不起我了。」

  她不見恐懼,面不改色,對他進行嘲諷。

  裡梅真的有被驚異到。

  迎風而立的男人穿著寬大的女式和服,腰帶系的沒個正行,衣服也是穿得松松垮垮,橙黃色的光照映著他臉上黑色的咒紋,一路蜿蜒著埋入衣襟。

  他帶著與生俱來的肆意與矜貴,慵懶狂妄的與這裡的血色交相輝映。

  成海千森揚著腦袋。

  下一秒,那雙猩紅色的眸子終於動了動,糾纏著陰鷙與銳利,盛滿了可怖的壓迫感。

  成海千森心髒漏跳一拍,裡梅終於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起伏。

  屋檐上,兩面宿儺的身影突然消失,她眼睛都來不及眨一下,瞬間那人就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眼瞳猩紅,黑色的咒紋從鋒利的下頜線劃過,延伸至胸前飽滿肌肉,繼而隱在白色衣襟中。

  強勢的壓迫感裹挾著血中彌漫的冷香,鋪天蓋地砸了下來。

  成海千森呼吸一頓。

  手腕被重重捏住,兩面宿儺將她整個人圈進了懷裡,兩指掐住少女下頜,強迫她抬起臉。

  兩面宿儺動作粗暴的讓少女蹙起秀眉,一雙湛藍色的眼眸定定注視著他,沒有絲毫懼怕。

  兩面宿儺盯著她,嘴角逐漸扯開一個弧度,低沉的嗓音帶著血意。

  「你身上為何會有我的咒力。」

  不止。

  兩面宿儺捏著她的手腕抬起,寬大的白色衣袖滑下些許,在裡梅驚愕的眼神中,一朵花形的咒紋現於眼前。

  裡梅修行尚淺,就如現在的他沒能感知到和兩面宿儺如出一轍的咒力,自然也不會發現這朵由他親自送她的花朵。

  染上他的氣息,由他庇佑,成為他密不可分的愛人。

  「你是誰。」

  他的聲音低沉可怖,尖銳的指甲掐著她的下顎,疼的少女眼角都要凝出淚珠。

  但她依舊一副優哉游哉,不見恐懼的表情,勾起嘴角,嗓音含著笑,「是你最喜歡的人。」

  聞言,兩面宿儺放聲大笑,似乎對她這句話感到了開懷的愉悅,男人表現出了極度的狂妄和傲慢,對她此番回答不置可否。

  「不錯,真是有趣的答復。」

  白色的嫁衣被兩面宿儺撕扯開,像是敗落的白色花瓣,落在了她腳邊。

  兩面宿儺露出了感興趣的愉悅的笑,寬大的手掌按緊了她的腰,他的四只手每一只都發揮了他的作用。


第87章

  成海千森心底暗暗吐槽一聲狗男人。

  居然把她的打褂和褂下給撕了。

  佩戴在白無垢上的小物件,也隨著他粗魯的舉動,掉在地上。

  村民們將這一場祭祀看得異常重要,給她穿得用的都是頂配,穿著的白無垢,臉上精致的妝容,梳的認真好看的發髻,佩戴著白色織花的角隱,懷劍、花邊、末廣的質量都是一等一精美,真是把好的全給她套上了。村民越是對這場祭祀看重,越能體現他們對兩面宿儺的懼怕。

  撕掉外面兩層,裡面還有兩層,身體被裹住的感覺瞬間松散開,成海千森吸了口氣,用被他捏住手腕的手撐在他胸前,另外一只手緊緊捏住了衣領。

  少女身體單薄,他一只手就能攬過來,不同於以往那些女人,不見懼怕與慌亂的少女,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凝在眼角的一滴淚花晶瑩剔透,嫣紅的唇瓣微微抿起,她向上遞來的眼神,湛藍有神,顧盼生姿,充斥著恰到好處的無辜和一些撒嬌的勾引。

  即便兩面宿儺愛好殺人食人,也看得出來她與那些人的區別。

  這和他懂不懂感情是什麼是兩碼事。

  她理所當然宣告著「是最喜歡的人。」

  兩面宿儺知道她沒撒謊,流轉在身上的咒力,沾染了被他獨占的氣息,她是人類不假,但也是唯一讓他沉淪的存在。

  他一手按住她的腰,一手覆在她後頸,指尖有意無意地摩挲著肌膚。少女梳的一絲不苟的發髻,被角隱包裹其中,他隱約可窺見其中內裡的紅色。

  白色代表純潔,紅色像征喜慶。

  將少女的犄角藏起來,不要變成惡鬼。

  白無垢這種封建迷信,迫害女性的服飾,她一輩子都不想穿的。

  「礙事。」

  兩面宿儺低聲嗤笑,暗啞的嗓音裡含著惡劣的愉悅。

  他抬手,抽掉了發髻上方的金簪子,拆掉了礙眼的角隱。

  少女不該溫順淑嫻,折掉屬於她的羽翼,她本來是什麼樣子就該是怎麼樣子,能飛上天就努力去撲扇翅膀。

  長發傾瀉而下,發飾沒了依托,掉落在腳邊布料上。

  溫熱的指腹摩挲著少女纖細的手腕,他甚至不需要用力,就能折斷她。

  尖銳的指甲在咒紋處漫不經心地摩挲,拆掉發髻的手則用手指卷起她的黑發。

  少女柔軟的身軀緊緊貼著他,捏著手腕的指腹或輕或重按壓著咒紋,放置在腰後的手臂禁錮的愈發收緊,少女眉間細蹙,攏住衣領的手也緊了緊,目光略有不滿的看向他。

  兩面宿儺露出頗有興趣的笑,惡劣而愉悅。

  他捏著她的後頸壓向自己,在裡梅已經傻掉的目光下,俯下了高貴的頭顱。

  裡梅寧願自己沒來過。

  鼻尖蹭過少女線條優美的頸項,屬於少女的愈發明顯的芬芳如同盛開的桃花般蔓延著,糾纏著攀附上來,血液的韻香和少女甜蜜的體香,糅合在一起,毫不遮掩的肆意引-誘。

  他產生了進食之外的想法。

  犬齒露出,低笑暗啞,猩紅色的眼眸暗色沉浮。

  「你有多喜歡我。」

  他已經把她占為己有了,深深擁有著她,即便對方是人類,他也「愛」她。兩面宿儺不懂這個字,人類的感情於他而言不屑一顧,懶得理解,不想理解,全部都無所謂,所以現在做出的動作才是本能驅使。

  他以後是有多「愛」她。

  「……你做什麼?」成海千森腦子裡的警鈴已經瘋狂大作了,她可太懂兩面宿儺想干嘛了!

  這還剛見面你就想進行少兒-不宜的事兒麼!

  她用眼角余光瞥向裡梅,意圖求救,「……裡梅!」

  卻看見已經目若呆雞的裡梅,完全傻掉了,無法理解現在發生了什麼。

  成海千森呆了一下,她的身體半承受著兩面宿儺的重量,被壓得後退一步,又被他牢牢禁錮住。

  臥槽!

  他揪住她的頭發,迫使少女揚起臉,落在頸間的犬齒輕輕摩挲過肌膚,細細碎碎的濕熱落在側頸與肩膀,捏在後頸的手扯下被她攏緊的白色衣料,好似戲弄她一般,緩慢而曖昧的親-吻、吮-吸。

  成海千森一手撐在他半裸的胸膛,一手緊緊勾住他脖子。

  被抓住的頭發變得凌亂,她的聲音帶著絲悔不當初的急切。

  「宿儺!」

  兩面宿儺才不搭理她,對她的禁錮愈發收緊。

  一陣痛意蔓延開來,少女悶哼一聲,自頸間彌漫出艷麗的梅花,順著頸線染紅白色衣料。

  成海千森有些急了,她的聲音裡帶著顫抖的哭腔,手攥成拳頭打在男人肩後。

  「兩面宿儺!」

  「夠了吧。」

  強盛的咒力迸發開來,攥成拳頭的手被人捏住了手腕,兩面宿儺帶著不快的低沉且危險的嗓音落了下來。

  屬於人類時期的咒力在未觸及到他之前就被輕而易舉碾碎,他抬起頭,目光不善而冷漠地看向捏住少女手腕的來人。

  成海千森眼睛含著一汪泉水,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抱住她的是兩面宿儺。

  捏住她手腕的是兩面宿儺。

  ……

  裡梅率先反應過來,他驚呼一聲,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

  「宿、宿儺大人!」

  少年一雙琉璃般的明眸已經不是瞳孔地震那樣簡單了。

  兩面宿儺目光陰鷙且不善地看著[兩面宿儺]。

  「放開她。」

  他的聲音陰冷的地獄惡鬼,危險至極。

  [兩面宿儺]勾起囂張的笑容,不屑道:「一個精神體也敢和我叫囂。」

  「不要告訴我以後會變成你這樣。」他譏笑道。

  兩面宿儺輕輕眯著了眼睛,看向尚處於人類時期的自己,唇角勾起的弧度陰冷至極,「我不說第二遍。」即便是以前的自己,抱著他的女人,他也會失去耐心。

  「宿儺!」成海千森驚喜的看向他,身體在被禁錮中試圖向他靠近,兩面宿儺拽住她的手腕,卻被心情不快的[兩面宿儺]同樣抓住了手臂。

  兩個兩面宿儺的視線剎那間對上。

  瞬間都是生死存亡之際。

  裡梅壯著膽子出聲,「……怎麼回事??宿儺大人怎麼可能會有兩個!」

  兩面宿儺:「你先退下。」

  [兩面宿儺]:「這裡沒有你的事情。」

  裡梅哀怨的看了眼成海千森,覺得只有自己受傷的世界達成了,他居然被嫌棄了!

  「……不要吵架,也不要打架,你就是他,他就是你!」成海千森致力做和平大使,試圖從被禁錮中解放,「不過就是一個過去和未來的關系,我們能不能坐下來說話。」

  兩面宿儺不悅皺眉,「我是不是不該過來。」

  成海千森:「?」

  [兩面宿儺]不知被挑到了什麼點,神態和語氣瞬間都被浸染了一度愉悅而變態的惡劣,「既然你我皆為一人,那就一起吧。」

  成海千森腦袋一轉,動作牽扯的咬痕一疼,她和沒有感覺到一樣瞪大了眼睛。

  什麼一起?

  少女黑發凌亂,纖長的眼睫微微顫動,凝在眼角的淚花順著臉頰滑落下來,砸在衣襟散開的胸口上,和蜿蜒的血梅融在一起。

  [兩面宿儺]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有意松開了對她的禁錮,兩面宿儺神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冷冽,他不帶感情,幾乎毫不費力的從對方懷裡把少女拽進自己懷裡,極度具有侵略性的香氣鑽入鼻尖,這個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兩面宿儺。

  他的聲音暗啞,眼裡尚存在一絲糾纏的不定,「你想試試?」

  正如千森所說,他們確實是同個人,不是就是一個過去一個未來。當過去的自己提出這個意見後,他居然從中沉浮起了一些惡劣的興奮。

  成海千森:???


第88章

  我想試?

  試什麼?

  和我有什麼關系?

  成海千森警惕的攏緊單衣,像一只受驚的貓兒一樣,左右各看了他們一眼,她要是不知道兩面宿儺說的是什麼,她也算是白看那麼多本子了。

  她義正言辭的拒絕了,「我不要!」

  並且抬腳就往裡梅那邊躲。

  裡梅整個人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成海千森要跑的時候,他甚至下意識的伸了伸手。

  就是……雖然不理解,但是他聽得懂,那股哀怨就轉變成了一種意義不明的同情。

  ……這可是個貨真價實的人類啊,會死的吧。

  兩個兩面宿儺。

  會死的。

  於是萌生一股可憐。

  裡梅選擇先行回避。

  兩面宿儺拽住她的手腕,毫不費力的把她拽近,挑唇低笑:「你不想嗎?」他圈住掙動的少女,指尖輕輕撩起她臉頰旁的發絲,暗啞的聲音伴著溫熱吐息埋在耳邊,摻雜著無法壓抑的欲-望,透著足夠的致命引-誘,「你不是很喜歡這種劇情嗎。」

  她喜歡個毛球!

  成海千森胸口起伏,心髒持續加速跳動,咬著牙否認,「我不喜歡我不喜歡!」

  對面的[兩面宿儺]雙手抱肩,一手摸著下巴,臉上全是戲謔而惡劣的笑,猩紅的眸裡是翻湧不定的由本能驅使的情緒,他扯開嘴角,慵懶地說道:「我以後這麼愛你啊。」

  成海千森整一個戰栗。

  少女纖長的眼睫輕輕顫動,徐徐落下一滴淚珠,這個她真控制不了,淚珠從眼睛裡就掉下來了,她知道現在表現出來弱態是不可以的,這更容易激發這兩個陰間樂子人的興奮。

  救命!

  前有兩面宿儺,後有兩面宿儺!

  她口嗨愛三批,愛吃最強DK夾心餅干,磕死刀嬸刀,也不代表她可以現在搞三批,雖然他們都是兩面宿儺,是同一個人過去和未來的關系,放在同人文裡嘶哈嘶哈香瘋了,放她身上……達咩!

  會被玩壞的!

  她氣急了,憤憤說到:「你不是不想我靠近他麼!」

  你們兩個還是打架去吧!

  兩面宿儺在她耳邊吹了口氣,低低笑道:「你說的對,我們兩個是同一個人。」

  一開始他是不愉快,過去的自己碰千森,會讓他冒出殺人的念頭。當千森說他們是同一人的時候,他還在不愉快,但過去的自己說要「一起」的時候,他非但沒什麼排斥心,反倒升起了一股難掩的興奮。

  他確信他沒有奇奇怪怪的醒脾,換成其他人提這種事情就是找死。

  [兩面宿儺]居高臨下注視著千森,頗有興趣的看她做無用功。

  [兩面宿儺]嗓音低啞,尚有耐心的掐起少女下頜,成海千森湛藍色的眸裡蕩著午後斜陽的柔光,布滿柔弱的易碎感,散發著無與倫比的美麗與震撼,他眯了眯眼睛,譏諷笑道:「不把我們當成一個人,怎麼會這麼殷勤證明我喜歡你。」

  成海千森欲哭無淚,「為了活命啊!做任務懂不懂!」

  [兩面宿儺]挑眉嗤笑,松開手,「不懂。」

  成海千森氣得牙癢癢,也想哭,但她不敢哭。

  雙份的兩面宿儺,雙份的心塞。

  她抱緊了兩面宿儺手臂,咬著牙忍耐,「我不要做,和我談戀愛的是你!不是過去的兩面宿儺。」

  兩面宿儺愣住了。

  少女垂下眼睛簌簌落下淚來。

  [兩面宿儺]也愣住了。

  她玉白的臉上染上一層淡紅色,像是因嬌羞所染的緋紅,但兩個心存惡劣的詛咒之王都清楚,這是少女不妥協的憤慨。

  惡劣而興奮的念頭,在少女落淚的頃刻間,如潮水般平復。

  把千森惹哭了。

  因為一時翻湧的惡劣興奮,沒能顧及千森的心情,又將她私自化作了自己的東西,有夠該死的。

  他怒從心來,冷笑一聲,大有自嘲之意。

  [兩面宿儺]挑眉「嘖」了一聲,威脅性的抓住她的肩,不滿道:「有什麼不行的,你不就是我的女人嗎。」

  「你要否認。」

  兩面宿儺垂眼擦掉了她臉上的水珠,捏住[兩面宿儺]抓住她肩膀的手,慢悠悠的說道。

  「是我過錯。」他坦白承認,沒有一點不情願,聲音低啞,「別哭,我們回去。」

  成海千森委屈,咬著牙點了點頭,剩下也不理他。

  兩面宿儺摟緊她的肩,從下而上的眼神中,完成了從柔春到嚴冬的轉變,以往的他多少有點不知好歹了。

  該打的時候還是要教訓一下。

  [兩面宿儺]皺眉不快。

  「要走可以,把她留下。」

  挑起興趣和欲0望的女人,這輩子除了她,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兩面宿儺]非常確信,他不會放成海千森離開。

  她眼裡蓄著水霧,在斜陽下一閃一閃晶瑩剔透,她抱緊兩面宿儺手臂,制止住想要翻臉不認人的詛咒之王,抬眼看向過去的兩面宿儺,顫動著嗓音,緩慢而堅定的說到:「我不會留下的,你別想。」

  她本來要脫口而出「去找這個時代的我」,話到嘴邊被她咽了回去。這說出來算不算改變歷史了,她也不知道本該送來的成海千森的人生軌跡會怎麼樣,如果因為她說了什麼,導致本來的歷史被偏移,會不會影響到未來的她?

  她明顯察覺這不是魂穿,是她本人,也就說明因為她過來了,這個時代的千森沒有送過去,或許她還在村裡某處。

  [兩面宿儺]失去了耐心,他看上去是對這場爭奪戰失去了興趣,眉目間浮上了戾氣,隱隱有了要動手的念頭。

  兩面宿儺抱緊了千森,尖銳的指尖穿進發絲,叩住少女後腦,安撫性的按進胸膛中,自然而然地拍著她單薄的後背,他慢慢注視著過去的自己,無所謂的嗤笑一聲。

  「去羨慕吧,曾經的我。」

  ……

  這是一道在成海千森耳朵裡充滿嘲諷的話語。

  可以毫不意外的激起[兩面宿儺]的憤怒。

  已經被兩面宿儺屑到非常希望他們兩個大打出手的千森,並沒能看見希望中的場面。

  但好像兩面宿儺及時認錯了……那也沒用!

  昏暗的領域中亮起微弱紅光,像影子一樣的水流在腳下流過,隔著片刻黑暗的來襲,手腕被他大力攥住,整個人都跌進了他懷中,她被抬起臉,壓抑著滔天欲-念的親-吻好似一場預料之中的意外,強勢而炙熱的落下。

  熾熱、獨占欲、難分難舍。

  微紅的光線在石壁上照耀出兩道模糊身影,成海千森開始受不住了,腳尖踩不到地,她哭起來。


第89章

  伏黑惠精神不振。

  他的睡眠質量一向不錯,偶爾做夢,不是陽光就是大海。

  幾乎不會夢見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伏黑惠望著天花板,月光透進窗簾,在宿舍裡撒下微弱的光,他能看清天花板上的吊燈……他面無表情的盯著被月光照映出來的一點白色,陷入了難以言喻的沉思裡。

  現階段伏黑惠沒有喜歡的女生,連女明星也不存在。

  所以不會做那種夢。

  雖然對成海千森現狀感到擔心,因為兩面宿儺確實不是好東西,他擔心她被利用,受到傷害等等……所以他確實比較關注成海千森,雖然到現在兩個人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能說上。

  伏黑惠心情平靜,面無表情,百思不得其解。

  他夢見了成海千森……和兩面宿儺……

  伏黑惠眉頭一跳,差點崩不住表情。

  就離譜。

  他把被子蓋過頭頂,縮進被窩。

  幾分鐘又暴躁把被子掀開,滿臉黑線。

  他不睡了。

  ……

  沒有什麼是來一發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再來一發。

  成海千森披了一件他的浴衣,被兩面宿儺抱在腿上坐著。

  兩面宿儺隨手搭了搭滑下少女肩頭的浴衣,攬住她的腰身抱得緊一些,少女臉色酡然,靠在他胸膛前微微喘-息。

  兩面宿儺撐著下巴,眼瞼懶懶散散的垂下,神態頗為饜足,嘴角掛著些許弧度,他的手指穿過她的黑發,動作又輕又緩的梳著,把有些浸濕的長發不疾不徐著一寸寸的烘干。

  猩紅色的瞳仁落在她身上難以忽視的曖-昧痕跡上。

  少女垂著纖長漂亮的眼睫,她的哭泣在結束之前就已經停止,可輕柔的聲音裡依舊帶著顫抖的哭腔,沒了往日裡的元氣,她輕輕喘了口氣,依偎在兩面宿儺懷裡,哭得發干的嗓子帶著絲沙啞。

  「你跟我回去吧。」

  兩面宿儺的視線落在少女起伏的胸口,晦暗的眸色中帶著點意義不明的笑,勾起的聲音裹挾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愉悅,「去哪。」

  成海千森抬起眼睛,不甚滿意的看了他一眼,正巧對上那雙有些愉悅的赤紅雙眸。

  「明知故問。」她不滿低哼,垂下眼睛。

  兩面宿儺愉悅地笑出聲,顫動的胸膛和平穩的心跳聲,震的她耳朵發癢。

  成海千森皺起眉頭,心煩意亂地用手把變得清爽的長發撩到右側的肩膀,柔軟的黑發垂在胸前,因為抬手的動作,掛在肩頭的浴衣又滑了下來。

  兩面宿儺嘴角扯開愉悅的笑,尖銳的指尖緩緩撫過少女光滑的後背,然後慢條斯理地扯著浴衣一角,重新披在她肩頭。

  他的聲音愉快,低沉著仿佛是得到了什麼令他滿意的惡作劇結局,垂下的目光裡盛著明目張膽的侵略性。

  「行啊。」

  他笑道,沒有一絲猶豫。

  聽在她耳朵裡,風輕雲淡的好像在故意戲弄她。

  成海千森眼睫微抬,半信半疑的抬臉看他,「你的大業不要了。」

  兩面宿儺攬著她,指腹摩挲著少女哭紅的眼尾,嘴角的弧度既愉悅又狂妄,他的聲音低沉,既像深淵蠱惑,又是鄭重其事。

  「有你在的地方,一樣是理想世界。」

  成海千森聽的面紅耳赤,再也不懷疑他的真心了。

  兩面宿儺開懷大笑,指尖輕輕揉捏著少女發紅的耳尖。

  心情極好。

  ……

  釘崎野薔薇左等右等,都沒等來和她一起睡覺的小美女。

  現在高專裡的安全度還是有保障的,雖然五條悟依舊沒出來,但不至於出現咒靈,都沒人知道。

  野薔薇很擔心千森情況。

  成海千森不是高專人員,但夜蛾正道還是特意給她安排在了高專宿舍裡,因為和兩面宿儺的特殊關系,倍受爛橘子關注,爛橘子有下手的心,也有膽。澀谷後續事情沒有徹底平定,成海千森背靠詛咒之王,和高專人員兩大勢力,爛橘子只能干看著,頗有一股失權的錯覺。

  這萬一五條悟出來了,怕是情況會更加不妙,故而對解封獄門疆也不怎麼上心。

  成海千森有裡梅跟著,野薔薇走半路才想起來。

  伏黑惠穿著黑色的睡衣睡褲,頂著一頭沒有軟化的海膽,面無表情推門出來。

  隔壁的虎杖悠仁也推開了門。

  兩個人就和約好的一樣,同個時間打了個照面。

  虎杖悠仁嚇了一跳,「你沒事嗎伏黑,黑眼圈重的比乙骨學長還嚴重。」

  伏黑惠眼角跳了一下,即便不明顯,還是被虎杖悠仁察覺出他心情不妙。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伏黑惠抓了抓頭,轉身朝樓梯口走去,「沒什麼,我上去看一眼成海。」

  虎杖悠仁緊隨其後,聲音有些沉重,「這麼巧,我也要去。」

  三個小伙伴在成海千森門前碰了面。

  野薔薇皺眉,一臉嫌棄,「這麼晚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虎杖悠仁:「拜托不要用這種看變態的眼神看我!」

  伏黑惠一臉黑線,「不要吵。」

  他敲響了門。

  「成海,你還好嗎。」

  裡面沒人回應。

  野薔薇笑了一聲,拍拍小伙伴肩膀,「我來吧,宿儺不是挺忌憚你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兩面宿儺對伏黑惠絕對是有雙標的,他們所有人裡面,只有伏黑惠不能接觸成海千森。

  「真是奇怪了,裡梅不在嗎。」

  虎杖悠仁疑惑的環顧四周,第一次沒能看見裡梅的身影,總不至於他在宿舍裡面待著吧,這……兩面宿儺心也沒這麼大吧。

  他撓了撓臉,看著班裡唯一的女同學,擺出一副在他們面前,從來沒有過的溫柔可愛的模樣,淑女的敲響了這扇宿舍門。

  「千森,是我,你還要過來我這裡睡覺嗎。」

  虎杖悠仁抖了一抖,使勁搓了搓手臂,愈發覺得這個天氣寒冷了起來。他抱著胳膊,捅了捅身邊的小伙伴,暗搓搓的吐槽,「……釘崎還是以前的樣子比較好。」

  伏黑惠不為所動,「都挺好的。」

  虎杖悠仁:……你這樣搞的我好沒情商誒。

  裡面還是沒有回應。

  三個人面面相覷。

  「千森不是這樣沒有禮貌的孩子。」

  「會不會是出去了。」

  「這個時間出去做什麼,都說好了要和我一起睡覺的,她不會無緣無故爽約。」

  伏黑惠和野薔薇同時看向了虎杖悠仁。

  他打了個哆嗦,睜大了眼睛,「怎麼了嗎。」

  「兩面宿儺怎麼樣了。」

  「兩面宿儺現在在做什麼。」

  虎杖悠仁如實回答:「……就是因為他的存在很微弱,沒任何回應,我才想過來問問成海。」

  伏黑惠眼皮子一跳,似乎有個答案呼之欲出了,但這也不可能啊,就沒聽說過領域是串聯的。

  他抬了抬過長的眼睫,冷靜的和野薔薇對視一眼。

  對方已經一臉明了的表情了。

  「那行了,我們回去吧,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了。」

  但還是扼腕於不能和小美女貼貼。

  就很遺憾。

  作為補償,就讓虎杖悠仁在臉上宿儺出現的位置畫個痞老板的身子好了!

  伏黑惠是不打算繼續睡了。

  他一閉眼,就會繼續做夢,夢見的還是那種香-艷……畫面。

  離譜到家了。

  他今晚上要把眼睛閉上他就是小狗!

  哪怕他夢見某個偶像明星,都沒這樣離譜。

  虎杖悠仁很擔心伏黑惠的反常。

  野薔薇沒所謂的回到:「伏黑哥嘛,正常正常。」

  虎杖悠仁小聲對她說:「可我覺的他是真的心情很糟糕。」

  三個人踱步在走廊,野薔薇宿舍在二樓,兩個男生在一樓。把人送到樓梯口,她揮了揮手,准備回自己宿舍。

  幾乎是同時,他們聽到了從那間宿舍裡傳出來的聲音。

  三個人沒做他想,迅速跑了過去。

  「千森!」

  野薔薇有些急了。

  「……啊……啊野薔薇嗎,對不起,說好了去找你的!」

  房間裡面的少女聲音比野薔薇還急。

  成海千森披散著頭發,鞋都沒穿就跑過來開門。

  她披著一頭柔軟的黑發,嬌俏的臉上含著一汪水靈靈的湛藍眼眸,滿臉懊悔。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現在去怎麼樣。」

  野薔薇的視線卻落在了她鎖骨上草莓,她的神色顯而易見變得放松起來,故而靠近她,笑盈盈小聲調笑道:「這浴衣是誰的啊。」

  成海千森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眼身上穿的浴衣,臉色立即紅的像顆煮熟的蝦子。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特別自覺的往後退到牆邊罰站。

  「是我的。」成海千森假裝鎮定,把浴衣系帶系的更緊了一點。

  野薔薇和她靠在一起,笑眯眯的戳了戳女孩手臂,安撫道;「哎呀沒關系,我都知道的,你們繼續你們的,我先回去。」

  打擾人談戀愛是要被驢踢的,野薔薇當機就要帶著兩個小伙伴回去。

  「千森!」

  門掩了一半,從宿舍裡面傳出來一聲奶聲奶氣的聲音。

  成海千森和野薔薇說話的聲音突然就被這一聲懵逼的打斷了。

  什麼玩意,哪裡來的聲音,幻聽了。

  她疑惑的轉過頭。

  野薔薇也好奇的挨過去。

  只見亂糟糟的被子下面,有個小東西在蠕動,似乎想爬出來。

  成海千森眉尖一跳。

  疑惑的心情,隱隱轉變為一種不大妙的感覺。

  「什麼呀。」

  野薔薇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從被子邊緣探出一顆毛茸茸的粉色小腦袋,臉頰軟乎乎的,把不祥的咒紋都襯得有些不正常的可愛。他努力從被子裡爬出來,白色的浴衣滑下肩膀,他眨了眨赤紅色的眼睛,旋即一眼鎖定站在門口,有些呆住的成海千森。

  小孩子聲音軟糯,帶著軟乎乎的奶味,聽的她心髒都要停了。

  「千森!」

  野薔薇一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行啊,兩面宿儺動作夠快!」

  聞瓜趕來的兩人表情各異。

  伏黑惠痛苦面具:兩面宿儺真不是個東西。

  虎杖悠仁:震驚我全家。


第90章

  這必然不會是她和兩面宿儺的孩子。

  「臭小鬼你們在想什麼。」

  虎杖悠仁臉上的那張嘴,毫不留情的嘖笑吐槽。言語間充斥了對他們三個小孩見識短淺的嘲笑。

  小宿儺坐在成海千森膝頭,一臉懵懂的晃動著小短腿,手裡捏著可吸食的果凍,玩的不亦樂乎。

  總之就是,這個小宿儺,看起來智商不高。

  野薔薇彎下腰,皺著眉頭,一臉審視的看著他,摸著下巴,沉思道:「不是說過兩面宿儺暫時不會從虎杖身體裡分離嗎。」

  這孩子就挺乖,只要有吃的,就只管吃吃吃,其他人聊什麼,一概不聽不說不問,也不知道是真的聽不懂,還是假裝聽不懂。

  成海千森擼了一把小宿儺軟綿綿的頭發,就和擼貓差不多,可這又不是真的貓。

  「對啊,所以這到底是什麼。」成海千森一臉不解,雙手放到小孩腋下,往腿上又提了提,兩面宿儺之前就有捏人偶的先例,但這個好像和上次捏的伏黑惠不一樣……她把目光放到虎杖臉上,和那一只充滿嘲諷的眼睛對上視線,對方張開一口大白牙,無聊解釋,「這是一根手指。」

  虎杖悠仁:?

  釘崎野薔薇:??

  成海千森:???

  伏黑惠……伏黑惠因為那個雖然沒有露點,也沒看見太能看見成海千森表情,但就是很香艷的夢,選擇退出宿舍,在門外站著。他沒辦法好好面對成海千森,會很尷尬的,索性就從外面靠牆站了。

  兩面宿儺的手指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變成了計量單位,通常在說某某實力的時候,會提到這個概念。

  兩面宿儺當然沒有說全,雖然這些事情,他說出來也沒關系,但要顧及到千森的感受。千森根本沒注意他們是在伏黑惠領域做的,他承認,這就是故意的,問起原因嘛,按伏黑惠的年齡和性格,看到他和千森親熱的場面,他必然不好意思直面千森。

  伏黑惠說到底也並沒看見太露骨的,千森衣服都是完整的,下身的裙子也很好的遮蓋住膠合的部位,否則他為什麼要用站立的體..位。

  給伏黑惠看點這個年齡段該看的東西可以,給伏黑惠看他老婆身體和過於刺激的表情,是不可能的。

  至於這小東西的依附物,也不是他捏人偶那麼簡單。

  「然後呢,就沒了?」野薔薇大驚,「一根手指怎麼會變成一個人,至少要有俯著體啊!」

  「對啊。」虎杖悠仁附和。

  兩面宿儺嗤笑,「這和你們有關系嗎。」

  確實沒有,但做事情還是要講究基本法,他們也很擔心成海千森啊。

  「你說他有一根手指的實力,你附身在我身上本來就是個定時炸-彈,現在又出現一個縮小版的兩面宿儺,高層那群人會受到更大的刺激,只會盯成海盯的會更緊。」

  兩面宿儺才不會管什麼基本法,他想干什麼就干什麼了,實在懶得和這幾個小鬼說道理,於是對千森說:「五條悟沒出來前,他和裡梅可以一起保護你。」

  「可以把他當做我的份身。」

  這話說的好像是對裡梅實力不認可一樣,然而確實,她沒能看見裡梅在哪裡。

  「裡梅去辦其他事情了。」兩面宿儺看出她的疑惑,好脾氣的解釋一句,語氣沒有任何不耐煩,「這段時間,就用這小鬼貼身跟著你。」

  成海千森懂了,她也不准備追問了。

  兩面宿儺既然決定和她一起回去,那自然有他要做的事情,裡梅已經被安排出去了,這段時間由小宿儺跟著,是完全可以解釋的。

  她謝過了三人組。

  雖然很疑惑為什麼伏黑惠要待在門外,卻並沒有過問。

  成海千森抱著看起來就不聰明的小宿儺,塞給他一枚小熊餅干。幼態的兩面宿儺,好像是沒有被分到他的陰間屬性,呆呆萌萌的,可愛到人畜無害,他的眼睛亮亮的,看見小熊餅干,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伸出來的小手從寬大的袖子裡探出,她把小熊餅干放到他軟乎乎的手心裡,小宿儺粉色的腦袋上面,似乎是有對耳朵,抖了一下,他並沒有先吃餅干,而是張開嘴,露出一枚小小的虎牙,可可愛愛的抱住她的脖子,聲音透出萌到人心肝顫的奶味,「謝謝千森!」

  我淦!

  無痛當媽!

  太太太太太可愛了!

  兩面宿儺傳統藝能了,不管是捏惠惠等身人偶,還是他自己變貓,還是現在他捏一個小宿儺,設定的都分外OOC,分外陽間。

  她突然有種很神奇的感覺,這個小宿儺,像她和兩面宿儺的孩子。

  如果她和兩面宿儺真能有這麼可愛這麼省心這麼天使的小孩,那也不錯,非常不錯!

  ……

  成海千森也不敢做親親抱抱的動作,也是怕兩面宿儺有感應。

  給小宿儺收拾妥當,她就抱著一起睡了。

  這孩子就是乖,又乖又可愛,說睡覺就睡覺。

  小宿儺趴在被子裡,見她閉上眼睛,小手攥緊她睡衣一角,悄咪咪爬起來,親了她臉一口,然後馬上鑽回被窩,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閉上眼睛睡覺。

  成海千森實在是沒有那個定力當不知道。

  她要被可愛瘋了。

  當晚,她做了一個相當離奇狗血的夢。

  夢裡,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蓬蓬裙,編了特別好看的頭發,妥妥是小公主的範兒。

  「你們不要再問誰是孩子的父親了!」

  她被五條悟、兩面宿儺、伏黑惠、夏油傑、狗卷棘、七海建人、禪院直哉圍在中間。

  一臉焦急又楚楚可憐,她環顧四周,看向每一個人的眼神裡都充滿了愛。

  「我不希望聽見這樣的爭吵,為什麼你們一定要爭誰是孩子的父親呢。」

  「難道對比起我,你們更在乎誰是孩子的父親嗎!」

  「我平等的愛著你們每一個,希望你們也全部把愛傾注在我身上。」

  「我愛你們,我愛你們每一個!」

  說到動情,她跑到每個人身邊,含情脈脈對著每一個人都親口說出「我愛你」三個字,並送上香吻一枚。

  最後,他左抱伏黑惠,右摟狗卷棘,心情極為感動的環視他們。

  「大家都是孩子的父親。」

  然後畫面一轉,她生下了一個孩子,不論怎麼看,都是兩面宿儺的。

  ……

  成海千森心情復雜的睜開眼睛。

  小宿儺在她身邊睡得正香,她的手臂被枕的發麻,可她不敢動,比起手臂麻了,把小宿儺吵醒了更不好了。

  海王還能不翻車,夢裡的她真牛啊。

  成海千森發出這樣的感慨,只是這個夢裡為什麼會有禪院直哉。

  沒必要吧。

  來這邊這麼久,就還沒見過禪院家的人。

  第二天她和伏黑惠碰見的時候,兩個人都尷尬的沒說話,匆匆走過。

  —

  澀谷的事情進行到現在,總是免除不了高層開會。

  京都校校長過來的時候,是帶著一票學生過來的。

  這次事故,除了沒了禪院家老家主,沒造成高專人員傷亡。

  其中兩面宿儺確實出了不少力。

  關於成海千森的問題,以夜蛾正道為一派,和反對方辯論了又辯論。京都校校長樂岩寺,就和之前面對虎杖悠仁的問題一樣,支持鏟除成海千森。

  今天他們又過來東京開會,但凡和澀谷事變有關的人員都被叫了過去。

  成海千森作為討論的中心點,被留在了高專。

  成海千森抱著小宿儺,他的體重很輕,即便是她,也能輕松把整個抱起。

  她想帶著小宿儺去宿舍後面的花園曬曬太陽,今天沒有風。

  沒想到剛出宿舍門就被東堂葵堵住了。

  身材高大壯實的男性,長著並不怎麼友善的臉,至少現在來說是這樣。東堂葵對她抱著的奶團子異常感興趣,他整個把成海千森籠在陰影裡,摸著下巴,低著眼睛,擺著一張惡人臉,直直盯著縮小版的兩面宿儺。

  成海千森左右看了一圈,沒其他人過來了。也就是,生性自由不羈的東堂葵又私自不去參加討論會。

  「你是來找悠仁的嗎,他不是去開會了。」

  小宿儺身上穿著虎杖悠仁特別提供的棉外套,眼神冷酷的和他對視,沒一點之前乖萌的樣子,倒像是兩面宿儺本體覺醒了,甚至透著點不屑。

  「你就是成海千森。」

  東堂葵沒有看她,卻是在對她說話。

  她往後退去,倒不是說他不是個好人,只是現在這個樣子,搞的她心情緊繃,生怕他出手搶人。

  只是……

  東堂葵看了她一眼,馬上換了一種失望的表情。

  「什麼嘛,原來你就是成海千森,連咒術都不會嗎,我還以為是什麼大美女,比小高田差遠了,兩面宿儺的眼光不過如此。」

  成海千森一臉黑線,不符合你高個子大屁股的醒脾,真是抱歉吶!

  她的心情不再緊繃,臉上也換了一種不在意的表情,沒什麼情緒的眼睛瞥了他一眼,「我能過去嗎。」

  但是她懷裡的小宿儺可聽不得這話。

  小宿儺從千森懷裡跳起來的時候,腳是衝著東堂葵的臉去的,那個表情要多奶凶就多奶凶,「不許說千森壞話!」

  東堂葵一把抓住他,皺眉道:「什麼東西,這不是兩面宿儺吧。」

  成海千森從驚愕中轉變成慌張,她伸手去搶小宿儺,可是他有一米九啊,還又高又壯。說好的這是一根手指的實力呢!就這??嗯嗯就這!!!

  「你快給我!」

  她踮腳,跳起來,伸長手臂,一臉焦急。

  東堂葵拎著小宿儺後衣領,一臉嫌棄著高高舉起,是成海千森絕對夠不到的距離。

  真是無聊,東堂葵看了一眼天空,她是真的一點咒力都沒有啊。

  這像兩面宿儺的小東西也就這,沒什麼值得關注的。

  她急的都快哭了。

  小宿儺眼巴巴的低著腦袋,伸長小手想要去碰她,在半空中搖搖晃晃的,那點想打東堂葵的氣勢蕩然無存。

  他就想被人類抓住後頸皮的調皮小貓,失去了凶巴巴的威風。

  成海千森氣死了。

  她和東堂葵沒怨冤仇,干嘛要這樣欺負她!

  「嘁,你哭了。」東堂葵單手插兜,一臉驚奇。

  他不擅長安慰女性,喜歡的偶像是那種人前永遠閃閃發光的小可愛,上到師父、下到高專女同學,再到他心愛的小高田,他身邊的女人都很強悍,不會掉眼淚。

  「啊啊別哭別哭。」他趕緊把眼淚汪汪的小宿儺塞給她,對方一把抱回來,後退到安全距離,一臉警惕又氣憤的看著他。

  「不許再過來了!我和宿儺從來沒做過危害高專的事情,澀谷的情況還是宿儺扭轉回來的!」

  東堂葵:……這可怎麼辦,我也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如果讓摯友知道,會生氣的吧。

  他苦惱的撓了撓頭,然後在臉上堆起笑,更像是假笑的那種,語氣也放平和。

  「不要哭,我唱首歌賠禮怎麼樣。」


第91章

  東堂葵也是沒辦法,他臉上僵硬的堆滿猶如假笑一樣的笑容,手足無措著蹲下來,盡量把表情和聲音都放得平和,試圖就此停止成海千森對他的緊張和敵意。

  然而這樣表情就會變得出乎他意料的扭曲,雖然他本人並沒有察覺。

  這樣子活像他欺負一對孤兒寡母,不干人事。

  不是他自誇,在唱歌這一塊,他還是擅長的!

  成海千森搖頭拒絕,移開視線,東堂葵那表情……太顏藝了……不忍直視。而且這也不知道他是發出一哥的聲音,還是胖虎演唱會啊。

  東堂葵想了想,也不堅持,「行吧。」他用手扶著膝蓋站起來,在對方依舊警惕著要上樓的狀態下,補充一句,「對不起啊,我沒惡意的。」

  成海千森拉著臉沒說話,見他徑直走去自動售賣機,按了三罐飲料回來。

  「給你。」

  他行為不自在的把罐裝的熱咖啡遞給她,小宿儺伸手去接,被東堂葵皺著眉頭拿開,遞到他手裡一罐紅豆年糕湯,「小孩子喝什麼咖啡,給你這個。」

  含著一汪淚的赤色眼睛,在接到被東堂葵起開封口的紅豆年糕湯的時候,眼睛裡就笑了起來,傻呵呵的就忘掉剛才被拎後衣領的事情了。

  要不怎麼說小宿儺智商不高,只要有吃的,就能跟別人跑。

  成海千森看見他這樣子,也是夠無語。

  她抿著唇角接過熱咖啡,抱著小宿儺坐到台階上。

  東堂葵站在一邊,一邊喝一邊注視著他們。

  「這不是兩面宿儺吧。」

  成海千森看了眼捧著紅豆年糕湯,喝得忘記委屈的小宿儺,心情頗為復雜。少女臉上神色平平,眼角生理性的泛起水珠,鼻尖也在一起泛酸,真的差點就要急哭了。易拉罐放在一旁,她低眼看著坐在膝頭的孩子,抱著小宿儺的手指緩緩收緊,聲音沉靜,「當然不是。」

  東堂葵靠在牆邊,看了一眼小宿儺,說:「高專現在都沒有人了,那個叫裡梅的也不在,你就帶著他獨自待著,還想出去,就不怕被那群人襲擊嗎。」

  成海千森的眉尖輕輕蹙起,語氣還是沉靜,「……多虧了你,我才知道這個小家伙,根本不能保護我。」

  專心喝紅豆年糕湯的小宿儺什麼都沒聽見。

  東堂葵神色尷尬了一下,把空掉的易拉罐精准無誤的丟進垃圾桶裡,旋即又說:「這樣吧,你想要去哪裡,這段時間我保護你們。」

  ……

  成海千森當然是拒絕了,看清小宿儺真的是一個沒有卵用的奶團子後,她就想回宿舍待著。然後在虎杖悠仁回來後,把兩面宿儺喊出來問清楚。

  東堂葵本著做錯事,一定要熱情相待,直到對方原諒你的原則,十分熱心腸的要帶他們出高專去玩。

  「游戲廳怎麼樣?」

  「是不是不大行,你帶著孩子呢,要不然兒童樂園,還是去餐廳吃飯?你只管提,我就做你們保鏢。」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們就待在高專,等悠仁他們回來。」

  東堂葵哪能同意,是他做錯事在先,把人孤兒寡母的嚇著了,不能就這麼過去,必須要讓人看到他的誠意。

  「要不然我帶你去看小高田!她的簽售會就在下午四點!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現在已經三點了,你快去吧。」

  「不行!」東堂葵態度堅決,「雖然我很喜歡小高田沒錯,但我不能放著你們不管。是我做錯在先。」

  成海千森當機立斷,「我原諒你了。」

  東堂葵:「誒?」

  成海千森抱著一臉不明所以的小宿儺,神情澄淨,眼神中沒有一絲陰霾與欺騙,抬首說到:「我知道你沒惡意,剛才的衝突就不要再想了,不是什麼大事。」

  東堂葵頓時就要感動的淚流滿面,他狠狠吸了吸鼻子,一掌落在成海千森肩上,收力了,要不然這一掌能要了千森小命,當然也差點給她嚇懵了。小宿儺捧著罐子,一臉無辜可愛的看向神色誇張的東堂葵,他馬上就要流出面條淚了。

  「你……你真是個好人。」他吸了一口氣,十分堅定的看向神色稍有呆滯的成海千森,「決定了,我們來結拜兄妹吧!以後兩面宿儺,就是我妹夫了!」

  「哈?」

  成海千森睜大了眼睛。

  這還沒有不存在的記憶呢,怎麼就突然冒出來這種話!

  「做夢!」

  小宿儺猶如一只發威的奶貓,凶裡凶氣的,把喝了半罐的紅豆年糕湯,毫不留情的砸到了東堂葵臉上。

  東堂葵沒躲,也沒生氣,撒出來的紅豆年糕湯也沒弄他身上。

  他舉起大拇指,星星眼的誇道:「真不愧是我外甥!」

  小宿儺暴怒。

  ……

  成海千森當然不可能和東堂葵拜什麼兄妹。

  這本來就不在她的計劃裡。

  東堂葵在便利店買了很多零食給他,小宿儺勉強從要拆樓的暴躁裡,勉勉強強回歸到了正常乖萌小寶貝。

  臉上沒給東堂葵好臉,拿零食的手一點沒客氣。

  成海千森還是和他走了一趟便利店,但遠點的地方不願意去了。

  她之前看漫畫的時候,怎麼就沒察覺東堂葵的喜劇人潛質呢。

  東堂葵這一套喜劇組合打的,愣是把她充滿氣憤的心情給磨平了。

  不過經過這回事,她算是徹底看明白了,什麼一根手指的實力,就這?難不成是因為幼化體型,不能發揮實力,看他丟易拉罐,飛身踹東堂葵的時候,還是有那麼點像模像樣的。

  東堂葵大嘆氣,摸了摸後腦勺。

  「不能做兄妹,我可以勉強做你弟弟。」

  大可不必,東堂葵比她年紀大呢!為什麼要這樣執著,做不成哥哥就做弟弟,我不理解。

  成海千森就態度堅決,搖頭道:「做朋友就好了。」

  這段離譜的對話,在虎杖悠仁他們回來後,才得以停止。

  搶在東堂葵和虎杖悠仁嘮嗑前,她要把兩面宿儺喊出來。

  虎杖悠仁不明所以,「發生什麼了嗎。」

  成海千森情緒不快,把小宿儺塞給虎杖悠仁,少年慌手慌角的一把抱住,小不點手裡拿著酸奶,又是一臉軟萌,不理解他們在干嘛了。

  出現在虎杖悠仁臉上的一只眼睛和嘴巴,對上少女不大高興的臉孔,嘴裡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嘁」聲,似乎有些失望。

  「嗯,我知道了,你和我進來。」

  下一秒,成海千森整個就在眾人眼前消失了。

  小宿儺咬著吸管,才不管眼前發生了什麼。

  —

  兩面宿儺一直都在暗中關注著成海千森。

  迅速占領虎杖悠仁的身體,出現在她面前,教育一頓東堂葵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

  可兩面宿儺沒有。

  他需要做測試,東堂葵這樣白送上門來的愚蠢小學生,不失是一個好的道具。

  試驗品失敗了。

  即便有他一根手指,試驗品也完全不會發揮出來,他的眼裡只有吃,咒力在他身上形同虛設。

  失敗品。

  兩面宿儺回收了手指。

  小宿儺轉瞬在虎杖悠仁懷裡消失,只剩下穿過的衣服,空蕩蕩的堆他懷裡。他還沒能反應過來,一袋子零食已經落在了東堂葵手裡。

  「消失了。」

  「什麼情況。」

  幾個人面面相覷。

  「總之我們先回去,等千森回來再說。」

  野薔薇提議。

  ……

  兩面宿儺把試驗品交給千森解悶。

  因為他這些日子很忙。

  第一次有平行世界概念的時候,是看千森寫在ipad上面的,有關伏黑惠的文章,每一篇設定的東西都不一樣,伏黑惠在裡面有時候是咒術師,有時候是禪院家主,有時候是普通人。

  這個時間他只是無聊的看笑話,想著如何打發時間。


第92章

  然後是齊木楠雄的出現,他提出了『世界線』,就和成海千森筆下,伏黑惠不同的人生軌跡一樣,存在著無數個相關世界,每個世界中的他們,都經歷著不同的人生軌跡。

  互不干涉,互不知曉,是絕對獨立的存在。

  到這個時間,兩面宿儺對此,仍未有太大的感觸。

  要說他是在什麼時候切實第一次產生了這個概念,是通往影子來回後。

  兩面宿儺決定和她一起返回三次元,那是她的世界。這個想法一旦形成後,兩面宿儺一直在尋找一個突破口。第一次過去成海千森的世界是因為齊木雄楠不小心調動世界線產生的意外,一起過來所謂的原著世界,他的腦海裡響起了奇怪的倒計時……這些都說明,想要一起回去,是可以人為干涉的。

  兩面宿儺為此,一直都在尋找著辦法。

  他需要一個新身體,需要從虎杖悠仁身體裡剝離出來,需要找到准確無誤的返回世界的辦法。然而這些事情,要怎樣做,都是從頭開始。

  通過自身血肉構建出另一個自己,如果成功,他可以進行轉移。然而只有虎杖悠仁才是絕佳的容器,在手指完全收集完後,他就會徹底復活。

  只是成海千森不會同意這種事情,他也對使用虎杖悠仁的身體有排斥心理。

  通過伏黑惠領域裡的核心,要做到穿越時間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但兩面宿儺要的可不僅僅是穿越回去這個世界線的過去。

  裡梅之前跟著羂索很長時間,羂索手上存了不少古時秘籍,裡梅得了命令,和菜菜子美美子倆姐妹取得了聯系。夏油傑的屍體被妥善處理後,她們就跟在家入硝子身邊幫忙學習,被裡梅找到後,姐妹兩個表示願意幫忙。

  羂索確實活了很長時間,附身夏油傑之後,姐妹兩個也見過羂索那間神秘的地下室,她們走了很多路,彎彎繞繞到一處人間稀少的半山腰,把裡梅領了過去。這是一間,明顯可以看出年代久遠的地下室,空間不大,書籍擺的滿滿當當,寫滿了古漢字,只有很少一部分書籍寫的是日文,這都還好說,讓裡梅頭疼的是初始的日本是沒有文字的,現在記載的這些,很有可能並不完整。

  菜菜子和美美子回去後,裡梅決定先把這裡的書都看完,如果沒有辦法,就去找天元。天元和羂索是同一時期的人,說不定會知道些什麼。

  然後直到現在,裡梅都沒從那間小地下室裡出來。

  要利用領域裡的核心進行世界線穿越,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兩面宿儺嘗試了許多辦法,到如今也只成功了兩次,然後每次都會因為世界線對外來入侵人員的排斥,待不了多久就回來了。

  兩面宿儺可以不勝其煩的進行嘗試,分神去注意千森情況,但這樣的情況要持續多久,他才能找到和她一起離開的辦法。

  兩面宿儺在這種看不見什麼希望的情況下逐漸失去耐心,暴戾到想要破壞一切。

  幾秒後,又會開始新一輪的嘗試。

  他要和千森回去,這是誰都無法阻止的事情。

  即便這些需要克服的東西一直像烏雲一樣纏繞著他。

  必要的時候,他依舊會不擇手段。

  ……

  成海千森掉下領域的時候,是頭朝下的,快要掉進這灘血池前,身體輕飄飄被托起,雙腳踩在了一片骸骨上,骸骨往下稍微沉下,水就浸濕了鞋面。

  頭頂陰沉沉的深藍色看不見邊際,漫過鞋面,到達腳踝的血水沒什麼溫度,但也沒有血的味道,更像是一池紅色的水。

  成海千森低著頭,無形間感到一股壓迫,水面映著她板起的臉,她平靜地注視著紅色水面上的自己,冷靜的、面無表情地直起了身子。

  骸骨堆就的王座之上,兩面宿儺姿態閑適的靠在王座裡,單手撐著額頭,居高臨下,神情不悅的盯著她,眼瞼懶懶散散的搭著,赤紅色的眼瞳在少女提著裙子踏上骸骨時,才如施舍般、漫不經心地多給了她一眼關注。

  她的裙角浸了水,踏上骸骨時,那塊骨片被踩著沉下水,沒一會兒就又浮了上來。她的鞋子因此變得更濕了。

  少女表情不甚愉快的皺了皺眉頭,心裡升騰起一片無名火氣,抬起頭撞見那雙遞過來的赤紅眼瞳中,於冷漠下藏著的一層疲倦。

  她愣了一下。

  「你怎麼了。」

  成海千森遲疑了一下,皺著眉頭,朝他問到。

  兩面宿儺盯著她,眼神裡沒什麼情緒,定定的看著她。

  到這時候,成海千森就察覺出來有什麼不對了。

  「你這幾天在做什麼,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兩面宿儺盯了她一會兒,片刻,才低沉著嗓音,不緊不慢地說道:「讓我抱你一會兒。」

  成海千森迷惑了,兩面宿儺心情差到了一定程度,這種心情的差不會促使他搞破壞,因為好像搞破壞也緩解不了,於是看起來就悶悶不樂的像要自閉。

  她左右上下看了一圈,得出個結論,她要自己爬上去。

  得,爬就爬,等她爬上去,再好好問清楚。

  鞋子濕漉漉的踩上骸骨,留下一道紅色的水痕。

  兩面宿儺看著少女左右找著容易踩上來的骨塊,漆黑的長發滑下肩頭,露出一點白皙的側頸。她提著裙子,一腳踩上右邊一塊骸骨,又一次縮短兩個人的距離。

  如果是以前,兩面宿儺會十分欣賞這種居高臨下,看著少女為了向他靠近,做出努力,又笨拙的樣子。

  現在的話,兩面宿儺盯著少女努力向上的模樣,他沉默地盯了她片刻,突地扯開嘴角,笑了一聲。

  濁氣消散。

  兩面宿儺從高高壘起的骸骨上一躍而下,落在她面前,在千森未能反應過來之際,單手按住她的後背,往胸口的位置按去。

  她的鼻尖措不及防間就撞到了他有些硬邦邦的左胸上,散開的衣襟摩挲了一下側臉,千森的手下意識撐在他胸膛,撞上的鼻尖泛著輕微的酸痛。

  兩面宿儺眉尾揚起,笑容肆意,「你是笨蛋嗎。」

  成海千森稍微怔愣一下,指尖陷進男人富有彈性的胸肌裡,氣咻咻抬起臉,「這句話我也要問你,你是笨蛋嗎!」

  兩面宿儺放聲大笑,攬著千森腰肢的手愈發收緊,她貼在他身前,被笑聲震得耳朵發癢。

  成海千森咬著牙瞪他,「不許笑!」

  兩面宿儺拍著她的腦袋,像對待小動物一樣哄著,他確實止住了笑聲,可是神色愈發囂張和惡劣。

  「好,我不笑。」

  他的聲音又低又緩,裹挾著明顯的笑意,刻意咬重這幾個字戲弄她。

  ……

  成海千森深吸了一口氣。

  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可不能被他轉移話題了。

  她問他:「這幾天你在做什麼。」

  兩面宿儺:「正事。」

  成海千森不快,「那也要給我說吧,你一個人在這裡煩惱,顯得我跟一個廢物似得。」

  兩面宿儺摸了摸少女柔軟的頭發,紅眸眯起,聲音暗啞的笑道:「我會實現你的願望。」

  成海千森歪了歪頭,「?」

  「不論是你想要回去,還是希望我不殺人不救人,我都會實現。」他垂著眼睛,溫熱的掌心按在少女腰後,笑容蠱惑而肆意,但也有不能輕易實現的,兩面宿儺沒有說。

  成海千森眨了眨眼,說:「我們可以一起煩惱的,要回去的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

  手指插-進發間,壓抑暗啞的低笑擦過耳畔,尖銳的指尖纏繞著少女黑色的發絲,他垂首與她親吻,惡劣而強勢地剝奪了她的呼吸。


第93章

  黑發的少女揪住衣襟,她躲在壁櫥裡,透過拉開的細縫窺視外面情況。

  心髒跳的太快,她重重了吸了幾口氣,恍惚間有種要窒息的痛苦。

  護身的匕首從她腿間滑落下來,哐當一聲,她看到了穿透障子門落滿屋子的火光。

  木屐蹬落在地,少女惶恐萬分地拉開壁櫥,她踩著足袋,一路奔跑著脫去礙事的和服,燃燒著的夜風吹起她散落的長發,她在一片火光中抬起臉,映在她那雙棕色眼眸之中的,是穿著一身紅白巫女服,長發烏黑,仙姿佚貌的少女。

  在她的腳下,被世人懼怕的八岐大蛇,態度溫順的垂下他高昂的龍首,任由少女踩在其中一頭的頭頂。

  五辻朝心沒有見過八岐大蛇,在兄長的故事裡,八岐大蛇體型巨大,凶猛可怕,足以造成天崩地裂之勢。

  伴隨著黑沉天空降下的悶悶雷聲,有一蛇頭上紅的像燈籠果一樣的眼睛,落在了她身上,眸子裡居然是出奇的溫和。

  五辻朝心沒有再感到懼怕。

  它的身形依舊高大,卻不足以造成天棚地裂之勢,它聽令於踏在龍首之上的少女,血淋淋的肚皮磨蹭在地上,溫順的像一只尋求主人撫摸的小狗。

  「汪!」

  五辻朝心嚇了一跳,黑色的犬吐著舌頭,搖晃著尾巴繞著她打轉。

  「汪汪!」

  它又歡快著叫了兩聲,挨到受到驚訝的女孩腿邊蹭了蹭。

  五辻朝心呆滯抬臉看著,完全沒想去注意這只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狗。

  「已經沒事了。」穿著雪白和服的女人笑著說了一句話,黑犬馬上搖著尾巴蹭到了她身邊,五辻朝心沒能反應過來,她的視線始終不能離開八岐大蛇上面的美麗少女。

  即便她的目光從未放在自己身上。

  「五辻家的是吧,居然一個人跑到這種地方來,我來送你回去。」姿容出色的女人搖了搖頭,蹙起眉頭,似乎在責備孩子貪玩。

  五辻朝心的視線裡落下了一片雪花,回過神來,女人已經抓住了她的手。

  「不可窺伺。」

  ……

  成海氏這一輩出了一位天賦異稟的天才。

  在別人牙牙學語,熟悉陰陽術的時候,同齡的女孩子已經可以做到隨便召喚式神,不用畫符,不需咒語,即刻完成術法。

  最讓他們嘖嘖稱奇,喜出望外的是,連一些以修習陰陽術出名的名門,都無法馴服、支配的惡鬼、妖怪,在女孩面前,都會乖順的像一只貓兒。

  是天才,世間難見的天才,所有人都這樣對她說。

  「都說了我不會打架。」

  午後的金芒被枝葉切割形狀,寂靜的後山裡,被稱為天才的少女依靠在高高的枝干上,她歪了歪頭,朝下看了一眼,她的肩膀上落了幾片粉白花瓣,身上穿了一件上白衣下緋袴的巫女裝束。

  這是他被拒絕的第五次。

  粉白色的花瓣飄飄落下,和下面生有四只手臂的粉色短發的高大男性極度不搭。猩紅色的眼瞳中搭著明顯煩躁的情緒,雖說是抬著下頜,卻並沒有仰視她的低卑感,反之是與生俱來的囂張和矜貴。

  奇怪的家伙,完全不受她的天賦影響。

  成海千森收回視線。

  斑駁的金芒透過枝葉落到他身上,照映著像征不祥的黑色紋路。他帶著令世人為之可怖的壓迫感,神色以肉眼可見的程度暗了下來,卻是扯開嘴角,露出一個囂張且嘲諷的笑。

  「成海家的天才,就如此膽小怕死。」

  聲音低沉,那張被白骨面具遮掩了右邊的臉上,他的笑容是極度傲慢而嘲諷。

  成海千森一點也不在意來自妖怪的譏諷,她只是側著身體,在枝干上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懶洋洋地撐著額頭,白色的寬袖垂落下來,露出一節白皙的手臂,梳的妥帖柔軟的頭發也隨著少女側身的動作滑落下來,束起的發梢在半空中劃出小小的弧度。

  那根不算健壯的枝干,連一分都沒有動。

  她那雙湛藍的眼瞳落在了他身上,就像是施舍一樣看向了他。

  「我也沒有收什麼式神,你是找不到能打架的了嗎。」

  兩面宿儺煩躁的嘖了一聲,將這種令他不舒適的看人方式的視線移開。

  真是令人不爽的小鬼。

  「廢話真多。」

  頓了一下,他無所謂地咧開了嘴,兩面宿儺笑了,「隨便了,你不出手的話,我就不客氣了。」

  猩紅的眼眸下,悄無聲息地又睜開一只眼睛。

  成海千森搖了搖頭,有些頭疼的看著冥頑不靈的大妖,說:「都說了,我不會打架。」

  這是實話。

  她空有一身天賦異稟的陰陽術,卻不會打架。但在這個時代,都會陰陽術了,還用得著近戰嗎?

  又被拒絕了。

  第六次。

  兩面宿儺煩躁至極,從誕生至極,不論人或妖,亦或是那種由情緒中產生出的黑影,對他都帶著與生俱來的懼怕。殺人是無聊的樂趣,人類口中的大妖怪是他的手下敗將,被稱為災禍的兩面宿儺悠蕩許久,才聽說這邊有個天才。

  天才從不懼怕他,甚至眼裡沒有他。

  她嫌他麻煩。

  兩面宿儺盯著閉目養神的少女看了一眼,突然笑了一聲,露出些饒有興致的惡劣笑容。

  「這裡是你住的地方。」

  「螻蟻的氣息熏的我都要吐了。」

  他的語氣是極度輕狂的惡劣。

  「起。」

  她慢吞吞睜開了眼睛。

  發梢滴落著水珠的艷麗女人,用纖細的手臂虛虛環住少女坐起的身軀,態度親昵的枕在她肩頭,一把青色的傘舉在她們頭頂,結界內的天空陰沉下來,她說:「要怎麼做。」

  成海千森:「坐著就行。」

  打架這事情,又用不著她上,喊個漂亮小姐姐觀戰豈不美哉。

  雨女咯咯笑出聲,笑得花枝亂顫。

  在天狗的颶風降落之前,兩面宿儺已經炸碎了衝他尖嘯著飛來的鵺,他站在原地沒動,那雙可怖的紅瞳中流瀉出懾人的暴戾殺意。

  成海千森摟著雨女不盈一握的纖腰,突然生出一個主意,藍色的眸子亮了起來,興致勃勃的看向在颶風裡巋然不動的兩面宿儺。

  「我收你做式神怎麼樣。」

  兩面宿儺動了動手指,在他即將要破壞掉天狗前,就將其收了回來。黑色的鵺圍繞在她身邊,她聽見樹下的男人,露出了極度嘲諷的笑聲。

  「你打贏我,我就答應你。」

  颶風吹亂他櫻色短發,白骨面具也應聲而碎,結界中的空氣都在隱約震動。

  成海千森麻煩的擺擺手,「真是麻煩,那就不要你了。」


第94章

  說實話,成海千森怕麻煩。

  消除五辻朝心的記憶,也是怕後續麻煩。

  這突然多一個要和她打架的,麻煩中的麻煩。

  說兩面宿儺的人類,可他的身體構造和人類完全不搭。說兩面宿儺是妖怪,又一點不受她的天賦影響。

  「是災禍。」

  火紅的焰火席卷了整個城鎮,等去救的時候,城裡無一人生還。

  菅原家的姐姐這樣說:「是災禍。」

  不是人類,也不是妖怪,是不知從何誕生的災禍。

  再次見到兩面宿儺時,他身上帶著生啖人肉的戾氣。

  成海千森對他是不是災禍,有沒有吃人殺人都不那麼在意,實際上她關心的只是她的交際圈子,至於旁人,偶然看見了會救,看不見就和她沒關系。

  所以她斷然不會像其他陰陽師那樣,把拯救世人做為自己畢生的要求,會因為來晚一步救不到人就悲痛欲絕。

  太假了。

  她暗暗想。

  當然也有真傷心的。

  就……也和她沒關系。

  昨晚城鎮起火,兩面宿儺作惡的時候,她正在被窩裡睡的正香,沒有人去打擾她休息。她是在第二天才知道這個事情。

  家族裡的人統一達成協議,不會拿這種事情擾她清閑。有真正的名門大族打頭陣去表現,成海氏就退居二線,她的名聲已經夠響亮了,不需要再去衝鋒陷陣,而且家族裡的長輩們,都不希望她受到傷害。

  「千森要永遠保持漂亮,身體永遠健康,肌膚永遠雪白細膩,眼睛永遠明亮清澈,不要被任何污濁沾染。外面很髒,你要純潔,不諳世事,天真美麗。」

  很小的時候,就有滿臉皺紋的長輩對她說這種惡心的話,現在大了,那個長輩還在繼續重復。

  要永遠漂亮永遠純潔,不諳世事天真無邪。

  一度想要把她關在屋裡,不見天日。

  當然他們沒成功,成海千森是關不住的。

  「你又來了。」

  她站在窗口,從二樓,居高臨下望向一臉懶散的男人,是因為大開殺戒,所以心情不錯吧,嘴角還揚著肆意的弧度呢。

  「勸你快走,好多人都想抓你。」

  兩面宿儺半裸著上身,其中一只手裡拿著一壇酒,他抬頭,嗤笑一聲。

  「哦,你不想嗎。」

  成海千森確實沒興趣。

  「我嗎。」她稍微彎下腰,手肘撐在窗台,托了下頜,歪著腦袋往下看,語氣淡薄,「不想。」

  那雙猩紅的眼裡溢出滿盛的暴戾與不耐,卻沒有要動手的跡像。

  成海千森就來了點興趣。

  要知道,昨天他還在濫殺無辜,今天居然可以忍住,有趣。

  她眨了眨眼睛,笑道:「惡路王、酒吞童子這樣的大妖我都沒有收,你怎麼不去找他們。」

  兩面宿儺不耐煩的灌了一口酒,依靠在樹下,冷笑一聲,「手下敗將。」

  「那那種東西呢。」成海千森歪了歪頭,垂在肩頭的黑發落下,「那種會從人類身上產生的黑影。」

  兩面宿儺都不屑回她了。

  原來如此,所以才會找上她這個天才。

  成海千森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兩面宿儺卻有些興趣缺缺了,可能是終於發現她的無趣了。

  可她卻說:「作為和你打一架的交換,試著用讓我開心來換,怎麼樣。」

  兩面宿儺愣了一下,就在成海千森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卻見樓下的男人饒有興致地牽起嘴角,露出一個相當惡劣的笑容,他抬起頭,猩紅的眼睛裡落入少女平淡的臉孔,聲音難掩興奮,「行啊。」

  ……

  兩面宿儺答應了。

  她在當晚就離開了家。

  她覺得不可思議。

  本來沒打算有這種發展。

  成海千森給家裡留了書,說去秘山修行一段時間,歸期未定。

  成海家就這一個地方不錯,家族的人,除了幾個長輩外都對她寵愛非常,非常聽她的話,她說往西,他們就絕對不會往東。

  甚至連父母,在慈愛中都會對她有些莫名其妙的恭敬感。

  就很奇怪。

  月亮很大,月色明亮,腳下的小路被照的異常清晰。

  成海千森問他,「你要做什麼。」

  兩面宿儺冷冷淡淡,「讓你開心。」

  木屐在小路上踏出噠噠的聲音,她疑惑的皺起眉頭,一度懷疑兩面宿儺是把她騙出來殺。

  「走在路上就能開心嗎。」

  兩面宿儺停下腳步,身形高大的男人居高臨下看向不肯再走的少女,猩紅的眸子裡盛著清冷月色,映出的紅光愈發凌厲且不耐,他的聲音低沉而譏諷,似乎是在嘲笑她沒見識。

  「你可以叫出天狗、大蛇,讓他們背著你。」兩面宿儺恨不得掐上她的脖子,但他本人確是一個十分守信用的人,「如果你走不動的話。」

  成海千森白了他一眼,從鼻子裡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她走進他的影子裡,為自己剛才故意犯傻說出來的話感到一些後悔,少女抬起臉,在春日的夜風中,不知畏懼的直視著那雙駭人的猩紅眼眸。

  「告訴我目的地,我去那邊等你怎麼樣。」

  兩面宿儺是下意識不爽的,四只手每一只都想掐上她的脖子,把這顆傲慢的腦袋摘下來。但在這個想法出現之前,卷到鼻尖的春風中除了花草的香氣,還多了一份從未見過的美妙馥香。

  月光下,即便少女藏進他的影子裡,湛藍的眼眸也會清亮的如星河璀璨,她的眼裡映著他,卻也沒他。但是這一切令他不爽的東西,都被少女身上散發出的香氣打斷了。

  兩面宿儺從來沒有聞到過如此美妙的味道,伴著夜風的香氣縈繞在鼻端,如盛開的花朵般纏上他的身體,甚至讓他有了一股禁錮感,這種在他面前大肆招搖的美味,無時無刻都在挑戰著他的神經,無聲地對他釋放著邀請和誘惑。

  兩面宿儺的眼睛愈發陰暗,紅的異常可怖。

  就算是成海千森也抽著嘴角打了一個寒顫。

  這看起來像要吃了她。

  兩面宿儺也是這樣想的。

  成海千森皺起眉頭,煩了,「你不說話是不是,行吧,約定作廢,我回去了。」

  他只要再往前一步,她就召喚魔虛羅出來。

  兩面宿儺拽住了她的手腕,難以壓制的興致,牽動嘴角。

  「我可沒說作廢。」他的手攥的緊了,低沉的聲音讓她喪失了耐心。

  但在她開口之前,兩面宿儺做了一個動作,愣是嚇得她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四眼四手的災禍執過她的手,稍微彎下腰,垂下的視線落到白皙修長的手指上,他伸出舌尖,湊到嘴邊添了一口。

  濕潤的觸感,整個讓她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犬齒輕咬一下,血珠滲出,無法言喻的香味愈發濃郁著占據他的大腦,讓他產生了難以壓制的,想要把少女拆吃下腹的衝動。

  兩面宿儺的興奮無法壓制,那雙猩紅的眼睛裡露出滿溢的狂熱和愉悅。

  僅僅是血就這樣美味了,把她整個都吃下去呢。

  他笑了。

  「我會讓你開心的。」

  他說。

  等打贏她後,他就把她吃掉。

  成海千森一整個無語,她的眼睛裡一如既往帶著對他的無所謂和淡漠,但這已經影響不到兩面宿儺了,因為他找到了更好玩的事情,他找到了全天下最美味的食物。

  所以他學著包容食物的一些小脾氣。

  成海千森抽回手,對自己成為兩面宿儺食物的事情全然不知,指尖又滲出血珠,少女沒去管,只是冷淡淡的看向興奮難壓的男人,說:「你盡管試試。」

  ……

  實際上,成海千森對快樂的感知度並不高。

  一些常人會覺得開心的東西,她全都索然無味。


第95章

  看到好看的風景,不開心。

  吃到好吃的食物,不開心。

  聽到好聽的音樂,不開心。

  看到好玩的事情,沒感覺。

  看到惹人發笑的事情,沒感覺。

  一個月的時間,兩面宿儺帶著她去了各種地方,嘗試了各種人類該嘗試的東西,她的情緒就沒什麼起伏,別說開心了,後面連生氣這種一開始還會有的情緒,都在漸漸消失。

  兩面宿儺出奇的煩躁,一度失去耐心。

  他認為自己可以習慣她了,事實上不是,她還是那樣一個惹人不快的小鬼。

  每當這個時候,他只要回想一下,散發著香甜的少女就在身邊,那些煩躁就會被強制壓下來。

  你能為了一個食物有多努力。

  兩面宿儺也沒想到,他居然能忍一個月,每天聞著勾、引人的香味,把她帶在身邊去各種地方。

  為了讓她開心,然後遵守約定,和他打一架,最後被他理所當然的吃掉。

  但他沒有想到,成海千森不會開心。

  任何人類看在眼裡會開心的東西,看在她眼裡,都沒什麼感覺。

  ……不。

  兩面宿儺皺起眉頭,她也有罕見覺得開心的時候。

  和女性式神在一起的時候,她的臉上會罕見的有一些笑容。

  但也只是浮於表面。

  兩面宿儺扯開嘴角,這也夠了。

  他抓住成海千森手腕,拉著她往前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她手裡拿著一串三色丸子,還沒咬一口就被強行拉著離開攤位,少女眉尖皺了皺,對他這種行為感到不滿。

  「我肚子餓了。」

  她跟在他後面,拿著三色丸子的手被他攥住手腕,掙脫不開。

  「到了再吃。」

  兩面宿儺頭也不回。

  他們走在鬧市,為了不引人注意,引起恐慌,兩面宿儺穿了一身白色浴衣,收進了兩只手,除了臉上依舊覆蓋著咒紋外,這身行頭,和一個普通男人沒什麼不同了。

  成海千森撇了撇嘴,餓著肚子趕路,真有他的,於是她久違的升起一絲不悅。

  艷俗的脂粉味鑽進鼻尖,從沒見過這等花紅柳綠的少女,驚愕著眨了眨眼,換了一只手拿著的三色丸子也忘了吃。

  「這是哪兒。」

  兩面宿儺愉悅著,聲音裡壓著不加掩飾的笑,「花柳街。」

  街道上形形色色的美麗女子,裝著簡單,頭發或綰或批,她們隨意站著,有的依靠在門前抽著煙杆,有的笑盈盈招攬著顧客,更有不少人把目光放到了兩面宿儺身上。

  即便他生來帶著與世間格格不入的尊貴與威懾,叫人望而卻步,也叫人念念不忘。

  畢竟實話實說,兩面宿儺確實長著一張討女人喜歡的臉。

  成海千森暗自下了這樣的定論。

  兩面宿儺拽著她一路往裡走,對那些招手的女人仿若未聞,胭脂氣撲在她身上,女人的笑臉讓成海千森看的眼睛都不夠了。

  突然,她停了下來。

  兩面宿儺不耐煩的回過頭,「快走。」

  她不是喜歡女人嗎,他這就帶她去最裡間那家酒肆看女人。

  成海千森不走了,她的眼睛直直盯著一條黝黑的小巷,裡面傳來女人歡笑悶哼的聲音。

  她好奇,「這是在干什麼。」

  兩面宿儺嗤笑一聲,「連這都不知道嗎,大小姐。」

  她沒在意兩面宿儺這種譏諷的態度,她聽著女人又快樂又痛苦的笑聲,好奇的眼睛都沒有眨。

  「我是學習陰陽術的,有不知道的事情,很奇怪嗎。」

  兩面宿儺「嘖」了一聲,他垂目,嘴角扯開意義不明的弧度,戲弄道:「這是會讓人開心的東西。」

  成海千森驚愕的看了他一眼,湛藍的眼睛裡滿是好奇,「還有這種事情嗎,那個男人在添她哪裡?」

  兩面宿儺對她這種理所當然的不諳世事的樣子逗笑了,果然啊,除了天才外,就是蠢貨了。

  「添那種地方,會開心嗎。」

  兩面宿儺怎麼會知道,他是偶爾見過人類的繁衍方式,但對他來說,殺人吃人比這些快樂多了。所以問他有什麼用,兩面宿儺猩紅的眸裡翻湧出駭人的暗潮,那是已經被吵到不耐煩的暴戾,下一秒,他就可以把這條街道全部毀掉。

  成海千森感到了殺意,可小巷裡的男女,還在繼續。

  死到臨頭了,還能繼續。

  成海千森更好奇了。

  那個女人好像在上下起伏著,男人捏著她的手,快樂似神仙,女人明明嘴裡說著不要的話,動作卻一刻沒停。

  ……

  這是在干什麼?

  「快走。」兩面宿儺失去耐心。

  成海千森丟掉三色丸子,按住他的手,少女抬著臉,滿臉好奇和躍躍欲試,「我們試試?」

  兩面宿儺眉頭皺了起來,目光煩躁,居高臨下的盯著她。

  神色冰冷且不耐。

  他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趕快去見會讓她開心的女人不好嗎。

  可成海千森就是不動,她對兩面宿儺要帶她去哪裡沒任何興趣。

  從小長在家族裡,除了有幾個討人厭的長輩,所有人都對她非常好。除卻她是大小姐的原因外,還因為她是一個罕見的天才,所有人都順著她寵著她,不論她做什麼,她們都會鼓掌驚呼,仿佛她做了什麼其他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至於教育,受的當然也是名門貴族的教育,只是她多加了一項祭拜神明的任務。

  全家族只讓她來,她問其他同齡的女孩子,她們從來不會祭拜神明。很奇怪是不是,修習陰陽術的其他家族,也不會讓女兒祭神拜天啊。

  她抬臉注視著兩面宿儺,湛藍的眼眸裡倒映出他煩躁且不善的臉,裡面女人的聲音越來越快樂了,她聽得心癢癢。

  「他們在做什麼,我們試試。」

  不諳世事到這種程度。

  兩面宿儺垂目盯著她,沒看出少女一絲一毫的其他情緒,她不懂,又好奇的想嘗試,眼裡都是蠢蠢欲動的光。

  兩面宿儺對除了吃掉她之外的事情都不感興趣。

  他意味深長著笑了一聲,氣息滾燙,低沉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要試你就自己試,我不會配合你。」

  成海千森耳朵發癢,被撩的心髒持續加快跳動,這是一次不曾有過的緊張,她的眼裡亮起光,抿著唇角,「嗯嗯」點頭,少女的手環住他的脖子,學著小巷子裡的女人,把嘴湊了上去。

  這種嘴巴貼嘴巴的動作沒什麼有趣的,她嘗試了一下,覺得自己被騙了。

  這樣沒感覺,試試其他的。

  剎那間綻開的濃郁芳香鑽進體內,幾乎要敲毀兩面宿儺的理智。

  她實在是……太香了。

  想馬上就吃掉她。

  成海千森沒體會著快樂,皺著眉頭就要離開,卻反手被兩面宿儺按住腰壓向自己,猝不及防間,她撞上男人結實有力的胸膛,和他緊緊貼在一起。下頜被捏住,兩面宿儺的目光幽深沉暗,翻湧著暗紅色的絕對掌控。

  下頜被抬起,掐的生疼,她皺了一下眉,被迫和兩面宿儺對視。

  「你倒是再試試其他的東西。」

  成海千森捏住他的手,試圖把他的手掰下來,她不耐煩的說到:「那你找個地方脫了衣服躺下。」

  兩面宿儺被她這種氣急敗壞的表情取悅,繼而開懷大笑。

  有意思,就當是食物死之前最後提出的要求,兩面宿儺欣然答應。

  之前就說了,為了能吃掉她,他已經忍了一個月。

  決定了,今天就把她連人帶骨頭都吞了,就在她「嘗試」的時間裡,少女心情愉快,味道也會非常美味。

  他們去了山裡,空無一人,連只鳥的聲音也聽不見。

  唯獨少女的聲音悅耳動聽,連哭起來都那麼動人。


第96章

  這是什麼啊,還有這種事情嗎!

  ……這個無聊的世界上,原來還有這樣讓人開心的事情嗎!

  成海千森哭的很慘。

  本來說讓她自己試,絕不配合她的兩面宿儺,半路突然反悔,做了一系列令她無法理解,哭著喊疼,但又特別舒服的事情。

  到某一點的時候,那種無法言喻的感覺會流竄到全身,刺激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在持續不斷的攻略中變得無法思考,只能一味去承受來自兩面宿儺瘋狂的強硬。

  兩面宿儺也完全不理解自己為什麼會不受控制的變卦,說到要吃掉她的決定,直到事後結束都沒能實現。

  少女哭得梨花帶雨,累的趴在他身上,昏昏沉沉睡過去。

  兩面宿儺也只是沉默的抱著她,扯過浴衣蓋過她的腰。

  ……

  成海千森找到了讓她開心的事情。

  她開心的很直白。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兩面宿儺當然也能。

  但是她沒有如約和他打架,兩面宿儺也不再提這個約定。

  他不在乎人類是生是死,會做些什麼,兩面宿儺打心眼裡看不起人類,對他們的行為、感情皆是嗤之以鼻。就如同女人的作用不是吃掉就是殺掉,除此之外,他沒其他別的想法。

  但和成海千森做這種事情很舒服。

  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上癮了。

  他依舊帶著她到處走走看看,一邊趕路一邊做,他在渴望她,她的身體,她的血液,她整個人,都對他產生了無以復加的吸引力。

  人類會將這種難以割舍的感情,稱之為愛情。

  成海千森知道,她和兩面宿儺不是愛情。

  是各取所求。

  她會給兩面宿儺血液。

  兩面宿儺沉迷於她的身體。

  兩個人在一起會獲得快樂。

  比殺人吃人還有意思。

  兩面宿儺喜歡看她哭,看她承,歡時的表情,喜歡她受不了時的抽泣,喜歡咬上她的頸脖,喜歡把手覆蓋到少女小腹時感受到在她體內的形狀……

  而成海千森就很簡單了,兩面宿儺是一個非常值得睡的對像,她在此過程中,感到了快樂和享受,進而在持續的相處裡,產生了除了做這件事情之外的懵懂感情。

  她覺得,就這樣和這個四眼四手的災禍過一輩子也沒關系。

  讓人不快的家族不用回去,那些家族間亂七八糟的除妖驅魔的事情也不是非她不可,她都出來三個月了,過的比在家族的十七年都快活。

  她不討厭兩面宿儺,甚至產生了其他不知名的感情,即便不和他做,也會在相處中產生令她愉悅的情緒。

  成海千森不需要知道兩面宿儺是怎樣想的。

  可能這個感情是喜歡,她自己也不確定。

  兩面宿儺對這種事情,看得就很淡。不需要吃掉成海千森,就能從中得到饜足的快-感,血液的芬芳通過咽喉,融入骨血。僅僅是靠著她的身體,她的血液,就已經讓他非常滿足了。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

  沒錯,對兩面宿儺來說,確實是這樣。

  哪怕一輩子和她這樣過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兩面宿儺,我們要這樣過一輩子嗎。」她拿著一節桃花枝,無所事事的在空中比比畫畫。

  「哈?」兩面宿儺瞥了她一眼,對她這種夢話感到好笑,他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嗤笑道:「你在說什麼夢話,就喜歡我到這份上嗎。」

  成海千森想了想,停下來,認真道:「……是喜歡嗎,嗯……至少不是討厭你,和你待在一起挺開心的。」

  兩面宿儺神色淡漠的「嘖」了一聲,絕對算不上友好,也沒帶任何情緒的繼續往前走。

  他聲音低沉,冷漠,「隨便你。」

  成海千森抿了抿唇角,不快的看了他一眼,內心直呼自己怎麼可能看上他。

  那種不知道怎麼形容的情緒,絕對和喜歡扯不上邊。

  兩面宿儺走出一段距離,察覺出她沒跟上來,他轉過身,猩紅色的眼眸看了下悶悶不樂的少女,露出些稍有煩躁的表情,不耐道:「快跟上來。」

  聞言,成海千森愣了一下,修長的手指捏了一下桃枝,笑著跟了上去。

  「你覺得無聊,我就放式神出來陪你打架。」

  「這麼想打的話,你來和我打。」

  「誒,我才不要,都說了我不會打架。」

  ……

  成海千森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這夢又糟糕又劇情通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兩面宿儺doi到暈過去,才會做這樣的夢,而且這個夢的最後,她和兩面宿儺被拆開了,活生生的BE。

  夢裡,她即是上帝視角,又是代入者。一會兒在看夢裡的自己和宿儺,一會兒又是自己和宿儺。

  來來回回轉換著,直到最後都分不清自己是上帝視角,還是夢裡的自己是自己了。

  總之就是經歷起來的感覺很真實,尤其是最後的部分,已經氣得她恨不得要干碎這幫爛人了!

  怪不得她一直奇怪為什麼她需要祭神拜天,明明其他家族的女性都不需要這個。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你都做了什麼!!」

  「你是神明的妻子!」

  「是災禍玷污了我女兒!……求神明寬宥!!」

  「求神明寬宥,庇佑吾家族繁榮長盛!!一切都因災禍而起,與千森沒有任何關系!」

  「請降罰於災禍,為我女兒討回公道!!」

  她是神明的妻子。

  從她降生那時起,神明就挑選了她,等她長到十八歲,就會被獻給神明。

  兩面宿儺為此嗤之以鼻,「神明。」他嗤笑,暴戾與囂張讓他看起來有足以毀天滅地的架勢,四眼四手的災禍從不將這世間一切放在眼裡,即便是威嚴的神明。

  他囂張肆意,極度輕狂而不屑,低沉的聲音中皆是對世間的鄙夷。

  兩面宿儺從沒懷疑過和她的關系。

  「成海千森是我的妻子。」

  成海千森呆滯著看向他,他沒有任何說謊的情緒。家族裡的人死死圍住她,阻止她去他身邊,她只能一遍遍在轟隆的雷聲中大聲喊他名字,往日最為得心應手的陰陽術完全使不出來,式神也全都不見了。

  看不見臉的神明,渾身散發著耀眼金光,憤怒於他選中的妻子被災禍玷污。

  成海家的人還在求著神明將她帶走,降罰災禍。

  神明不會帶走她,也不會放過她。

  兩面宿儺敢於天為敵,可神明畢竟是神明,哪怕他把天捅破一個口子,有些東西也是他夠不到的。

  地上的災禍,該如何能贏八百萬神靈。

  他看起來身份不一般,不是一般的小神,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對他們來說再正常不過。

  所有人都阻止她去找兩面宿儺,她的聲音被淹沒在家族祈求的聲音裡,淹沒在悶雷裡,式神不再聽命於她,陰陽術變成一具空殼子。

  神明震怒。

  為不聽話的妻子,和人間的災禍下了天罰。

  你們相愛嗎。

  神明嘲笑,災禍和天賦異稟的人類之間不會產生愛情。

  但是這也沒關系。

  不論你們相愛與否,不論往後你們會輪回多少次,你們永遠都不會同生共死。

  去做人類。

  去做永遠的災禍。

  去永世不得相見。

  神明永遠不會寬宥你們,這便是你們惹怒神明的後果。

  成海千森把嗓子都喊出血了,哭到流不出淚,那神明說了什麼,降下什麼懲罰,她是一概沒看見。

  兩面宿儺死了。

  成海千森哭著被驚醒了。

  「做噩夢了。」

  兩面宿儺拍著她的背把她抱進懷裡,溫暖而富有安全感的懷抱,讓少女眼裡的淚不受控制的湧出來,弄濕男人健碩的胸膛。


第97章

  成海千森身體顫抖,抱著他哭了一會兒。

  兩面宿儺拍著她的背,溫熱的手掌覆上她的後頸,安撫性的揉捏著,緩解著少女從夢中驚醒臨近崩潰的悲傷心情。

  房間裡光線昏暗,成海千森哭的淚眼婆娑,抬起臉看向眼前的男人。兩面宿儺硬朗凌厲的臉部輪廓,在這樣昏暗不明的光線下,呈現出一種不可思議的溫柔。暗色如墨勾勒著男人絕佳的臉部線條,眉眼垂著,猩紅的瞳仁如深海中難得平靜的暗流,仔仔細細的注視著她。

  黑色的咒紋如藤蔓一般順著臉部線條,蜿蜒著從上而下,覆在線條流暢的胸膛前,一路纏繞而下。

  她吸了吸鼻子,枕在兩面宿儺手臂上,他掌心的溫度從後頸的肌膚上傳過來,她惶恐不安的心感到了幾分滿足的安定。

  兩面宿儺的聲音帶著點從睡夢中剛清醒的沙啞,低沉而緩慢,漫不經心拖著的尾音,好似在嘲笑少女如今的模樣。

  「做了什麼夢,哭成這樣。」

  但只要仔細聽,就能聽到他帶著笑的嗓音裡,那一點點不易察覺的不愉和煩躁。

  溫熱的指腹揩去少女眼角的淚珠,輕輕揉著她哭得發紅的眼尾,動作又輕又緩。

  成海千森沒能准確察覺到他的情緒,她覆上他的手,纖細的手指擠進兩面宿儺指間,少女垂下鴉羽絲的長睫,沾在睫毛尖的淚珠蹭在他手指,兩面宿儺的心髒莫名一顫,更是有一股無名火升騰上來。

  該死,居然把他放在心尖上寵的寶貝惹哭。

  成海千森緩了又緩,半晌,才張開有些干涸的唇瓣,沙啞著嗓音,悶聲悶氣,「沒什麼。」

  兩面宿儺笑了一聲,他摟過千森,寬大的手掌覆在她腦側揉了揉,「沒什麼,怎麼哭成這樣,夢裡誰欺負你了。」

  成海千森不想提,但又不想讓兩面宿儺擔心,她抱緊他的脖子,把臉埋進他側頸蹭了蹭。腦子裡閃過幾個零星片段,搞的她又氣又委屈,於是啞著聲音,說:「……我可不是哭,是喜極而泣。」

  兩面宿儺挑了挑眉,扯開嘴角,露出個饒有興致的笑,他「哦」了一聲,拍著她的腦袋,慢悠悠的笑道:「喜極而泣?」

  「那可不。」成海千森聲音裡染上一層明顯可見的驕傲,悶在側頸邊的聲音,噴灑著熱氣,伴隨著少女一張一合的唇瓣,發絲間異香飄散。

  「我夢見我成了很厲害的陰陽師,把你打的落花流水,每回你一見著我,就大呼大小姐,嚇得可厲害了。」

  兩面宿儺嘴角的笑意壓了下來,眸色也沉浮起明顯的暗色,語氣卻還配合著,不想讓他擔心的千森。

  「是嘛,有多厲害,大小姐。」

  最後一句的時候,他故意壓得低,沉沉的低音炮落在耳畔,撩撥的少女心髒一陣亂跳,瞬間就紅著臉,抱著他更緊了點。

  兩面宿儺神色沉沉,卻沒讓語氣和肢體動作有一絲半點,會讓千森察覺出不對的東西。

  成海千森還在繼續編瞎話。

  「告訴你我可厲害了,我不用咒語,不用手勢,那些大妖全部聽命於我。你別不信,像什麼茨木童子、八岐大蛇、青行燈他們都是我的式神,哦,還有魔虛羅……我就讓他們把你打了一頓,然後你就聽話了,一直跟著我認我當老大,喊我大小姐什麼的。」

  兩面宿儺聽著笑,臉色比什麼都難看。

  他和千森果然做了一樣的夢。

  「然後啊然後,我們一塊把天給揍了!」

  兩面宿儺挑眉,低聲,「天。」

  「對!天!」少女說到憤慨,一雙湛藍色的眼眸裡蓄著一把澆不滅的火苗,越燒越旺,她定定看著神色沉暗的兩面宿儺,信誓旦旦道:「天不讓我們在一起,我們一起滅了天!」

  兩面宿儺暗紅的眼緊緊盯住少女,占有欲十足的眼中浮起愉悅,神情凌厲而肆意的扯開嘴角笑出來,「說的好,天要擋路,就滅掉天!」

  兩面宿儺按著少女的腦袋,又把她按回肩窩。

  成海千森蹭干淨了眼淚,不知道是不是口頭惡狠狠出了一口氣,把那個不知道是誰的神明咒罵了上千遍,要不是不知道他是誰,等她離開這裡,她一定要跑去他的神社,給他拆了!

  她下定了決心。

  沒人能分開她和兩面宿儺。

  「宿儺,我要詛咒你。」

  成海千森抬起被他按下的腦袋,纖長的眼睫抬起,露出一雙浮著水霧的湛藍眼眸,認真而堅定。

  兩面宿儺勾起嘴角,暗紅色的眼眸對上她的眼睛,湛藍融入血海,異樣卻和諧。

  「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你都是屬於我的。」

  他們的時間是不相等的。

  她要束縛住兩面宿儺,永永遠遠都是屬於她的。

  兩面宿儺猩紅色的眼瞳中流淌著暗色的占有欲,愉悅至極的盯著少女湛藍的眼瞳。

  「笨蛋,這種事情還要用詛咒嗎。」

  他的聲音低沉而暗啞,落在耳畔仿若愛人低語,帶著一股慵懶的磁性,但卻是貨真價實的詛咒。

  「這一世,下一世。」

  「生生世世。」

  「你的每一個輪回都不會與我分離。」

  「即便某一天你厭煩了我,想要從我身邊逃離,我也絕不會允許。」

  「即便是神明,也不能讓你從我身邊離開。」

  「成海千森,我詛咒你,無論愛與不愛,生生世世,你都只屬於我。」

  是愛語,亦是詛咒。

  愛是最扭曲的詛咒啊。

  成海千森笑著,心間的陰霾一掃而空。

  兩面宿儺圈在她腰背的手臂緊了又緊,帶著滿滿的占有欲。

  她盯著他猩紅色的眼睛,揚起臉來,輕吻上男人薄削而灼熱的唇。

  沒人能把我們分開,互相詛咒,永遠沉淪吧。

  —

  等成海千森從領域離開後。

  做夢也沒想到已經過去一周了。

  尤其是她出來後,春風滿面,心情好的不得了。

  野薔薇看她的眼神直接就不對勁了。

  「就是這孩子嗎,和詛咒之王搞一起的。」

  即便是冬天,也穿得相當辣妹的星綺羅羅,正摸著下巴,滿臉好奇的彎著腰,打量她。眼睛裡面的星星一閃一閃都要看暈她了。

  真不愧是詛咒之王啊,眼光真是太絕了,這長的過分漂亮了吧。

  熊貓拍了拍星綺羅羅的肩膀,小聲提醒,「這樣盯著女孩子看可不好啊。」

  但是此人相當自來熟的直接坐到她身邊,攬著千森肩膀,一臉大姐姐溫柔的笑容,拍著她的肩膀說:「安啦,我又搶不過詛咒之王!」

  熊貓大驚,「兩面宿儺是時時刻刻關注著成海情況的!」

  星綺羅羅更大聲了,「是嘛,詛咒之王,我不會和你搶的!」

  再說了這也搶不過啊。

  熊貓無力扶額。

  成海千森其實不排斥和女孩子接觸,野薔薇抱過來,她直接抱回去了,但是,星綺羅羅啊!是個男人!雖然留著長發,穿著女裝,但是個男人!

  總之不管怎麼樣,兩面宿儺可能不知道,於是她就摟住了對方的腰。

  「綺羅羅學……姐是吧,我聽熊貓提過,你這次是過來做什麼的。」

  星綺羅羅完全反應過來,沒錯,他就是學姐。

  「不是聽說五條老師被封印了嗎,我和秤就回來了。」

  熊貓「誒」了一聲,「你不知道嗎,可以解除封印的人過來了哦。」

  星綺羅羅:「誒?」

  成海千森:「嗯?」

  熊貓一臉認真,「很強,憂太都沒有贏他,而且他看到伊地知,不知道為什麼還拍了他的肩膀,說如果我爸爸能像你這樣,能省下一大半的心。」


第98章

  齊木楠雄想過平靜的生活。

  沒有超能力,不會引人注目,普通的生活。

  普通到什麼程度呢,大概就是從學校裡普普通通上完學,普普通通走在路上,沒有煩人的燃堂幾個,普普通通的走進甜品店,普普通通的買了咖啡果凍,普普通通的走出甜品店,普普通通的走進家門,然後普普通通做完作業,普普通通的睡下。

  迎來第二天繼續普普通通的生活。

  嗯,就像個普通人一樣。

  可是世界總是與他為敵。

  現在也是這樣。

  用超能力對波咒術,真的沒問題嗎。

  但如果贏不了,不能讓他們相信自己實力的話,事情就會更麻煩。

  齊木楠雄是在回去原世界後,察覺到成海千森被兩面宿儺一塊抓著去到了咒回的世界。

  本來應該不會回去的。

  要不然也不會暗示她多和兩面宿儺相處相處,喜歡五條悟也可以大膽出手了,因為後面肯定會被分開,等他們重新變回紙片人,就和成海千森沒什麼關系了。

  沒錯,他一開始就是這樣想的。

  只是他低估了兩面宿儺對她的感情。

  是實打實的。

  齊木楠雄回去後,沒有急著跳世界線過來這邊,既然要過來,就把一切都准備好。

  簡而言之,齊木楠雄准備做「神」。

  五條悟臨回去前,還在那邊世界給他留這麼大坑,為此齊木楠雄又回溯時間,抹除目擊者的記憶,才把那段時間圓回去。

  就讓他在獄門疆裡多待幾天吧。

  【他在裡面挺好的,不用擔心。】

  【作息基本就是想學生、想同事、想甜食、想成海、想和宿儺打一架,睡覺。】

  夜蛾正道已經習慣這位面無表情,不開口,聲音就在腦子裡響起的操作了。一開始還以為是和狗卷棘差不多的咒言師,結果完全不是,身上沒有咒力,卻能威脅到乙骨憂太和九十九由基的人物。

  家入硝子撐著額頭,手指擺弄著放在桌上方方正正的獄門疆,慵懶的聲音好似沒有睡醒一樣。

  「這家伙想我了嗎。」

  齊木楠雄面無表情。

  「切。」家入硝子用手指推開獄門疆,彈了下煙灰,嫌棄道:「連認識不久的小姑娘都在想,這人真是垃圾。」

  獄門疆在桌上滾了一圈,突然睜開一圈亂轉的藍色眼睛,在桌上停下滾動,立住。

  【可家入小姐是包含在同事裡面的。】

  家入硝子長腿交疊,百無聊賴的依靠到沙發上,纖細的手臂搭在沙發背,一手捏著煙,說到:「晚點開獄門疆也沒事。」

  【需要找一個合適的時間開。】

  齊木楠雄:……讓五條悟多和骷髏待待挺好的,難得的骨灰級粉絲見面會。

  ……

  成海千森去到辦公室的時候,家入硝子已經離開了。

  她新收了兩個學生,因為之前做了不少錯事,她們也不想入學高專,只想在她身邊學習醫術。

  家入硝子試圖教會她們反轉術式。

  家入硝子走後五分鐘,夜蛾正道正在和齊木楠雄談論獄門疆的事情。夜蛾正道想把這個人才留下來,說不定可以改革這腐朽的咒術界,為孩子們創造一個不用打打殺殺的世界。

  齊木楠雄,高專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談話被打斷了,及時出現的成海千森,打斷了要拉齊木楠雄入伙的夜蛾校長。

  齊木楠雄開啟了僅千森可見的腦內會話。

  【來的正好。】

  哪怕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是會為了如何拒絕夜蛾正道找合適說辭的,就是好麻煩,幸好千森進來的及時。

  成海千森一見到齊木楠雄,頓時有一種老鄉見老鄉的親切感。

  二次元之神啊!

  開貓包有救了!

  給七海、真希祛除傷疤有救了!

  她和宿儺回去,也有救了!

  這怎麼能不讓千森激動。

  於是她立馬紅了眼睛,湛藍上浮起一層水霧,這是激動的淚水。

  「齊神!真的是你啊!」

  【嗯,是我。】

  他平靜地點點頭,就見成海千森就拎著一包甜品,先給夜蛾正道打過招呼,看了一眼獄門疆。

  拎著甜品過來,顯然……應該不是給他的吧。

  成海千森激動難抑,把盒子放在桌上拆開,裡面擺著一枚明晃晃的咖啡果凍,和三塊草莓千層,幾枚泡芙。

  「齊神,什麼時候開貓包。」

  夜蛾正道:貓包……?沒聽過獄門疆有這名字啊。

  成海千森把一塊草莓蛋糕遞到夜蛾正道面前。

  笑盈盈的品學兼優的好孩子,夜蛾正道看得十分欣慰,並且為這樣的好孩子被兩面宿儺拐走的事實,感到非常惋惜。

  成海千森期待滿滿,「不夠的話,這邊還有!」

  齊木楠雄動搖了一下,覺得不能這樣輕易被收買。

  兩秒後,他伸手把獄門疆夠到手,聲音和表情都變得一樣堅定,且迫不及待。

  【我們現在就來開貓包吧!】

  「好耶!」

  夜蛾正道:???所以剛才聊那麼多說要找個合適時間開,是因為沒有甜點嗎!

  ……

  打開獄門疆需要什麼。

  齊木楠雄要表現的正常點,但被千森駁了回去。

  身上沒有咒力,徒手逼退乙骨憂太,還能打開獄門疆,這顯然不會普通。

  說的沒錯。

  要打開獄門疆其實很簡單。

  粉發的超能力者凝視著手心裡的獄門疆,不知是不是神的壓迫太厲害,獄門疆連眼睛都沒睜,只顧裝死。

  他拋了拋手裡的獄門疆,在成海千森和夜蛾正道的注目下,把一早就調好的設定放了出來。

  特級咒物獄門疆。

  活生生的結界,是源信最終變成的樣子。

  只要滿足條件,獄門疆就沒有無法封印的東西。

  那就修一下設定好了。

  既然什麼東西都能封印,以後就什麼都不能封,老老實實當個標本展示好了。

  在又一次拋高獄門疆後,表面覆蓋的數不清的眼睛突然全部睜開,蒼藍的光芒自獄門疆裂開的縫隙中透出,霎時光芒大盛。

  成海千森適當遮了一下視線,夜蛾正道全程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獄門疆,解封了。

  白發的咒術師輕巧落地,他拉下眼罩,頭發就柔軟的垂落下來,那雙漂亮的藍眼睛先是看向夜蛾正道,然後才對齊木楠雄打了招呼,一臉要把他騙進高專的燦爛笑容。

  「楠雄,你好慢啊,我都要在裡面睡著了。」

  齊木楠雄面無表情移開視線,就差馬上拉著千森離開直奔甜品店。

  「五條老師!」

  成海千森星星眼歡呼,於是齊木楠雄的計劃立馬破碎。

  五條悟非常嫻熟的上前打招呼,和少女高舉的雙手拍在一起,有著一米九身高的人民教師,像個小學生一樣翹起一只腳,笑彎了眼睛,嗓音輕快道:「小千森!」

  「嗯嗯是我,五條老師你終於出來了!」

  「是啊是啊,裡面又黑又冷,我好害怕啊。」

  齊木楠雄:……

  夜蛾正道:……

  雖然被關這麼多天,他也像只是去國外出個差回來了一樣,沒半點不適應。末了又突然像是想起什麼,把手機掏出來,翻了幾下,順利找到某張照片。

  五條悟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把照片傳到了某咒術師交流群。


第99章

  五條悟等這一天很久了。

  等的他在獄門疆內部就沒事翻翻手機,看著已經停滯的手機時間,想著出去後一定要把這張兩面宿儺絕版社死的照片發出去。

  快樂不能只有他一個人擁有。

  只是齊木楠雄動作慢了點,這麼久還沒把封印解開。

  因為沒了什麼心思,只等著獄門疆解封。他在獄門疆裡面大睡特睡,醒了就想想可愛的學生們後輩們,然後再和鄰居熱情的骷髏嘮嘮嗑,因此五條悟精神抖擻,心情大好,也不急著說服齊木楠雄留在高專,因為讓兩面宿儺社死比較重要。

  擔心消息刷太快,他還特意分享給七海建人和家入硝子。

  圖片前面出現了紅色感嘆號,沒有發過去。

  ?

  被拉黑的五條悟一臉無辜,他做什麼了。

  算了不管了,七海建人可沒拉黑他呢!

  成海千森看到五條悟笑眯眯著一頓操作,眼睛盯著屏幕不知道在干嘛,頓時疑惑生起。

  ……怎麼突然有種不大妙的感覺呢。

  夜蛾正道覺得自己快要跟不上這群孩子們的腦回路了,把五條悟排出孩子這個範圍。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從鎖屏上跳出一串信息。

  [咒術師交流群-日本總群]

  五條悟:「圖片.jpg」

  五條悟:「快看快看!限定版蕾絲圍裙宿儺哦~~」

  夜蛾正道一臉黑線,五條悟還是在孩子範疇的,二十八了依舊是個熊孩子。

  群裡沉默了將近五秒。

  伊地知潔高:「??????」

  庵歌姬:「五條悟你出來了????」

  乙骨憂太:「五條老師!」

  熊貓:「哈哈哈哈哈這是什麼啊!!等等我不知道該驚訝什麼了?」

  豬野琢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等等你是五條悟????????」

  熊貓:「沒錯,是悟。」

  新田新:「太讓人震驚了,我不信。」

  西宮桃:「這是什麼惡作劇吧,假的五條老師,假的詛咒之王」

  星綺羅羅:「呦,五條老師,好久不見。」

  星綺羅羅:「這是……詛咒之王?」

  三輪霞:「啊啊啊啊啊五條老師您出來了啊!!!!您還好嗎!!!您現在在哪兒???」

  庵歌姬:「五條悟你煩死了,你趕緊再回獄門疆待著去!」

  禪院真依:「不愧是五條老師,居然能有這樣的照片……」

  東堂葵:「哈哈哈哈妹夫這樣很居家啊!不錯,妹妹交給你我很放心!」

  乙骨憂太:「……妹夫?」

  冥冥:「兩面宿儺?還是虎杖悠仁?」

  加茂憲紀:「……老師,你是哪裡弄來的照片,是虎杖悠仁被兩面宿儺附體的時候,偷拍下來的嗎。」

  西宮桃:「現在PS技術很發達」

  狗卷棘:「好誒是五條老師!!」

  九十九由基:「真是珍貴的照片,謝謝,我保存下來了」

  伊地知潔高:「……先問一聲,你是拿成海小姐手機偷的照片嗎?」

  庵歌姬:「人渣!」

  禪院直哉:「獄門疆封印解開了?!」

  禪院真希:「怎麼你一出來就發這種照片,千森知道嗎」

  禪院直哉:「貓貓不屑.jpg」

  禪院真希:「直哉你皮又癢了」

  禪院真依:「姐姐不要管他了,我們什麼時候去逛街」

  優優:「我看見了我這個年紀不該看見的東西,當初我就不該進群,姐姐什麼時候我們去旅游」

  冥冥:「不急,馬上就有好戲看了」

  日下部篤也:「真的不會被兩面宿儺追殺嗎,成海同學知道你發照片嗎,兩面宿儺同意了嗎?」

  熊貓:「不管怎麼樣先保存了,等會兒宿儺拆學校的時候,通知一聲」

  西宮桃:「???你們覺得照片是真的?兩面宿儺怎麼可能穿這種衣服」

  新田明:「……是真的,五條老師的朋友圈還有其他照片……總之就是大為震撼」

  狗卷棘:「我也翻完了,大為震撼」

  西宮桃:「???什麼東西,不可能吧!」

  伏黑惠:「……沒什麼不可能,和成海待在一起的時候,他什麼都做的出來」

  熊貓:「伏黑同學你知道什麼?!」

  伏黑惠:「什麼都不知道」

  ……

  五條悟翹著嘴角,看著刷屏的聊天群,並沒有進行下一步回復,他把不停震動的手機准備放回口袋時,一條私聊訊息閃了出來。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獄門疆解封了。」

  五條悟:「是呀是呀~有想我嗎七海海~~」

  七海建人:「……麻煩你正常一點」

  五條悟:「欸~可是人家很想你啦!」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圖片.jpg」

  五條悟:「誰?」

  七海建人:「來探望的朋友」

  五條悟:「嗯……是你之前公司樓下那家面包店的店員?」

  七海建人:「你居然知道」

  五條悟:「什麼情況???」

  七海建人:「五條前輩,說句實話,能活下來挺好的」

  五條悟:「面包留幾個給我」

  五條悟笑了一聲,又把手機塞回口袋,一回頭就看見了渾身僵硬的成海千森。

  和完全懶得參與,安心吃咖啡果凍,維持著不讓幸福溢出的齊木楠雄。

  以及一臉黑線,等著訓他的夜蛾正道。

  因為蹭不到五條悟的手機,成海千森早就轉頭去看了夜蛾正道的手機,果不其然看見了那張兩面宿儺穿著蕾絲圍裙,一臉不爽的照片。

  完了。

  五條悟聲音輕快上揚,蒼藍色的眼睛裡看不見一點被關獄門疆以及經歷澀谷事件的陰霾,藍的宛如延伸的晴空,睫毛輕合,他眨了一下眼睛,十分自然又親昵的揉了揉成海千森的腦袋。

  「怎麼了怎麼了,看起來不開心呀,小千森。」

  他一點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我難得出來了,多虧你和楠雄,今晚上我請客,校長也一起,還要喊著悠仁他們還有京都校的幾個,不用叫京都校的校長。」

  成海千森一臉僵硬,她都要裂開了,她咽了口口水,連忙拿下五條悟的手,揚起腦袋看他,滿眼慌亂和社死的惱怒。

  「你都做了什麼啊五條老師!不是說好照片都刪掉了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要死了!!!

  兩面宿儺這種照片,她有感同身受的社死!不是,如果是她穿蕾絲圍裙,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是是兩面宿儺啊!這問題可就大了。

  今時不同往日,擱在以前,迫害兩面宿儺,她第一個衝。現在她還是想保全自己老公詛咒之王形像的,蕾絲圍裙什麼的,就讓她自己一個人看啦。

  五條悟無辜的眨了眨眼,語調略有拖長。

  「可是照片上沒有小千森啊。」

  成海千森差點心肌梗塞,論起氣人的本領,五條悟當數第一。

  可是貓貓好不容易從獄門疆裡出來了……

  雖然但是……還是要生氣!!

  「宿儺會生氣的!!」她一下子揚高聲音,「這和我預想中,老師出獄門疆後的劇情,完全不一樣!」

  ……

  離開喜久福門店,向右走了差不多十分鐘。

  釘崎野薔薇手裡提了幾個袋子,沒空管手機。

  虎杖悠仁把袋子放到地上,摸出一直震動的手機。

  「哇,好熱鬧,大家都在聊什麼。」

  野薔薇舒了口氣,有些暴躁的皺眉看向停下來的虎杖悠仁,「現在不要管這個了,等下我們打車先去醫院接伏黑,然後回去高專。」

  虎杖悠仁盯著手機,一邊滑動屏幕,一邊若有所思道:「喜久福已經買了,還要不要再去買些其他甜點,五條老師很喜歡吃甜的。」

  野薔薇朝他展示了一下手上的袋子,「喏,要買你自己提!」

  「哇!」

  「怎麼了?」

  野薔薇聞風湊過去看。

  生得領域裡的兩面宿儺這才慢悠悠睜開眼睛,從容地張了張嘴,「契闊。」


第100章

  虎杖悠仁:「嗯?」

  野薔薇都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看著黑色的咒紋一瞬間爬滿了少年帥氣陽光的臉。

  沒能看見兩面宿儺絕版照片,也沒看見五條悟消息的野薔薇暴躁了,「快把虎杖放出來提東西!」

  兩面宿儺看也沒看一眼,席卷而來的厲風吹亂少女橙色的短發,轉眼間就沒了兩面宿儺人影。

  我靠。

  野薔薇按住裙子,睜大眼睛,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怒道:「兩面宿儺——你等著!」

  居然留她一個青春無敵美少女搬這麼多東西!

  不可饒恕!

  ……

  說實話,成海千森完全不敢想,如果兩面宿儺過來了會怎樣。

  也別說五條悟意識不到問題嚴重性。

  他這個人性格就這樣,估計當初拍照的時候就想到回來發到群裡去了。

  面對夜蛾正道的說教,五條悟也會輕飄飄的覺得沒什麼問題。

  畢竟,這可都是珍貴的回憶!

  成海千森轉頭去求齊木楠雄,「齊神,想想辦法!」

  雖然身為群主的夜蛾正道把照片刪了,但很多人都看見了,加上他的朋友圈因為五條悟出來獄門疆,之前編輯好發出的圖片文案,都在他出來後陸續放了出來,裡面不止有兩面宿儺做的飯,還有她和五條悟的合影,五條悟拍到的她和兩面宿儺,以及五條悟在三次元拍的公寓日常照片。

  這些都側面證明了兩面宿儺和五條悟曾經到過另一個世界。

  五條悟可憐巴巴的蹲在沙發旁,離著草莓蛋糕只有一個手臂的距離,他聽完了說教,也知道了千森心裡不大舒服,所以現在正在老老實實蹲著,離自己心愛的甜點只有一個手臂的距離,但就是吃不到。

  夜蛾正道還非常貼心的把草莓蛋糕挪遠了一點。

  「好好反思。」

  五條悟一米九的高個長腿,這樣蹲在沙發旁邊,腿都不夠放的,他表情委屈的撐著下巴嘆氣,蹲出一副弱小可憐又無辜的樣子,雪白的發絲壓在眼角眉梢,他的尾音慢悠悠拖長,「好好,我知道了。」

  齊木楠雄端著咖啡,看向一臉著急的成海千森,一如既往的淡定道。

  【「兩面宿儺應該不會在意這種事情。」】

  確實不會在意,但他會來和五條悟打架的!

  齊木楠雄沒有用讀心術,但還是看透了她的表情,於是繼續說。

  【「身體是虎杖悠仁的,五條悟不會動真格。」】

  「是這樣沒錯!」成海千森拿過泡芙,坐到齊木楠雄身邊空位,一本正經的肯定道:「可是宿儺不會這樣想,他一定會來找五條老師打架,五條老師會顧忌這是悠仁身體,宿儺那個陽間樂子人可不一定。」

  「萬一五條老師占下風了怎麼辦。」

  齊木楠雄端著咖啡,沒有接過泡芙。

  【「反派。」】

  「不是嗎。」

  齊木楠雄點頭。

  【「你說的對。」】

  他只是對成海千森這樣坦然承認自己男朋友是反派的事情覺得有些詫異,一般來說,人類都會維護自己親近的人。再說現在兩面宿儺站在中立的立場,因為成海千森的關系,也不會做什麼,沒想到她依舊會坦然承認兩面宿儺的危險性。

  齊木楠雄在心裡給予了她萬分的稱贊。

  倒是五條悟舉了舉手,慵懶而輕快的聲音從對面傳過來。

  「小千森,我沒有這麼弱的。」

  成海千森氣得腦殼疼,她有預感,兩面宿儺就快來了。

  「這我當然知道!」她把泡芙塞到齊木楠雄手上,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站起來就衝到五條悟身前要拉他起來,「沒時間了,五條老師,快出去避一避。」

  「為什麼呀。」五條悟歪了歪頭,藍色的眼睛眨了眨,一派無辜且不解,看起來異常乖,「小千森擔心我受傷嗎。」

  當然不是!

  「宿儺現在有十五根手指吧,老師也沒這麼弱啊。」

  「不是這個啊五條老師,宿儺現在用著悠仁的身體,你能使全力嗎?總之老師不走,就先開著無下限,如果宿儺來了,我去說,打是可以打,用悠仁的身體打,就不道德了。」成海千森就是擔心,兩面宿儺很想和五條悟打,五條悟可能也有這樣的心思,但現在兩面宿儺不是本體,哪怕五條悟收著力,兩面宿儺就不一定了。

  這個道理五條悟當然也知道,所以他壓根不打算來真的啊。

  成海千森擔心的是兩面宿儺弄傷虎子身體,這才慌的和熱鍋上螞蟻一樣。

  在她心裡,兩面宿儺和五條悟早晚要打一架,如果是用本體,千森也不會攔著,總之是不會死人,受傷了都有反轉術式,她甚至可以在一旁躺著躺椅吃瓜看戲,錄下來直播都行。

  五條悟單手插兜,站起來,拍了拍她的腦袋,笑道:「老師也很擔心悠仁,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

  「可是?」

  「既然已經這樣了,待會看看宿儺來了,是什麼反應。」

  對方話一落,成海千森就被手腕上的咒紋燙了一下。

  她一驚,繼而瞪大了眼睛,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五條悟的手還放在她腦袋上。

  救——

  臥槽這也太怪了!

  「呦,宿儺,你來了。」

  五條悟又拍了拍少女毛茸茸的腦袋,聲音輕快透著笑。

  周圍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唯獨聽見她自己的心跳聲。

  兩面宿儺從窗戶上跳下,無視掉那兩道盯來的目光,他原地站著,一派輕松悠閑的樣子,朝著呆滯住的千森招了招手。

  「過來。」

  五條悟做了一個傷心的表情,「哎呀,我被無視掉了嗎。」

  成海千森屏住呼吸,逃離五條悟的爪子,幾步朝看起來沒什麼事,也不生氣的兩面宿儺身邊走去。

  少女眼裡依舊有些慌,小心翼翼試探道:「……你怎麼過來了。」

  兩面宿儺動了下手,又插回口袋,許是膈應用虎杖的身體抱她,於是他倆個頭一樣,站在一起有種不和諧又和諧的微妙感。

  兩面宿儺笑了一聲,那股熟悉的嘲諷感頓時湧了上來,猩紅色的眸子落她身上,低沉的聲線冷笑道:「你說呢。」

  成海千森:「……齊神也在這裡,不如我們想想怎麼拿回你自己的身體。」

  被點名的齊木楠雄沒事人一樣繼續吃著草莓蛋糕,五條悟也挪到桌邊,拿了叉子要開動,被不苟言笑的夜蛾正道單手擒住。

  好家伙,原來被無視的,成我們了。

  兩面宿儺「嘖」了一聲,她這才能感覺到來自兩面宿儺身上那種濃重的不爽感。

  「五條悟,滾出去。」

  五條悟好不容易從夜蛾正道手底下掙脫,聽見這句話,露出個絕對友好的笑容,「哦呀,生氣了嗎。」


第101章

  你要問成海千森有沒有成功阻止兩人打架。

  答案是沒有。

  結果就是,他們去打架,她和齊木楠雄坐在外面圍觀。

  成海千森就很平靜了,有夜蛾正道看著,不會有什麼大問題,而且,五條悟在交手的同時,還不忘向虎杖悠仁傳授教學。

  是個好老師了,兩面宿儺這時看起來就像是助教。

  是她之前白操心了。

  不過怎麼就確定虎杖悠仁沒有睡著呢,說不定他現在在睡覺,等醒過來他們就打完,換回來了。

  打右邊刮來一陣風,頭頂上的樹枝被吹得嘩嘩響,成海千森把吹亂的衣領撫平,遞給半塊烤地瓜給齊木楠雄。

  成海千森漫不經心看了一眼天邊,烤的黃澄澄冒著熱氣的地瓜捂在手心,少女撩了一下掛在鼻尖的發絲,漂亮的眼睫毛動了動,才心如止水,語氣平靜的說道。

  「齊神,現在怎麼辦。」

  齊木楠雄對這邊發生的一切都沒興趣,只是對偶爾傳過來的吵雜聲音略感煩悶,連帶著手裡的烤地瓜都不香了。

  說好的甜品店因為兩個打架的現在還沒有去,啊……有些不開心。

  他在心裡暗暗嘆一口氣,表情和聲音一如既往沒有變化,實話實話道。

  【「如果不是你被一塊穿了回來,我是不會跳世界線過來的。」】

  她秀眉微皺,轉頭看他,稍有詫異,「嗯?」

  【「之前給你解釋過。」】

  天空上傳來一聲爆破聲,震得聞訊趕來的狗卷棘耳朵一疼,銀發少年捂住耳朵,和熊貓站在屋檐下面往上看。

  熊貓迅速往群裡發了信息。

  熊貓:「開始了。」

  熊貓:「圖片.jpg」

  加茂憲紀:「真的打了……」

  熊貓:「還好吧,都沒有動真格。學校不會被拆。」

  齊木楠雄並沒有對外來聲音產生任何不必要的情緒,成海千森聽著對面少年給出的,言簡意賅的說明,對那兩個打架的人更是興趣缺缺了。

  【「你們可以再跳世界線回去。」】

  齊木楠雄最後下了這樣的定論。

  成海千森指尖動了動,並沒有表現出高興和輕松的情緒,而是認真詢問,「那身體呢。」

  【「可以有。」】

  齊木楠雄不假思索。

  她這才流瀉出輕松的情緒,眼裡也漸漸浮上一層喜悅。她捧起烤地瓜咬了一口,吞咽下腹,舒了一口氣,說:「太好了,我知道你過來的時候,真的是松了一口氣。」

  「宿儺讓裡梅去查有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恢復本體,他自己一個人悶在惠的領域,一直嘗試通過影子跳世界線。」成海千森輕松了許多,只是說到這些問題的時候,還是會顯而易見的變得情緒惆悵,她局促的笑了笑,「我一直擔心回不去怎麼辦,擔心宿儺一直困在悠仁身體裡怎麼辦。」

  齊木楠雄靜靜看著她,拿在手裡的烤地瓜一直維持著熱度沒有涼下。

  「你能來真的是太好了。」

  她垂了垂眼睫毛,復抬起時,湛藍裡盛著滿滿的凝重與認真。

  「拜托你了,請幫幫我們。」

  齊木楠雄看得出來,她雖然開心,但也怕給他添麻煩。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聲音上稍微有了些笑的意思,連帶表情都不易察覺的有些溫和。

  齊木楠雄從來沒覺得她麻煩。

  【「我知道了,我會幫你。」】

  這本來也是他過來這邊的意思。說白了也是他的過失,導致兩面宿儺穿到三次元,接連影響到成海千森……不然憑借初始世界的影響,他們兩個確實會永遠隔著次元壁,不然就是女方死亡,男方不死的結局。

  說起這個……齊木楠雄吞咽下軟糯香甜的烤地瓜,無視掉上空傳來的打架聲,轉頭看向成海千森,既然說好幫助她,在來這邊之前,齊木楠雄已經做完了詳細調查。

  他為此仔細分析了一番,甚至還見到了那個所謂的神明。

  可謂是為成海千森操碎了心。

  不過這也是為了此後沒有後顧之憂,可以讓自己從此過上普通生活做出的努力,如果遺留了其他問題,齊木雄楠也無法坐視不管。

  雖然即便到現在,知道了前因後果,他也無法理解成海千森是怎麼喜歡上兩面宿儺的,兩面宿儺又怎麼喜歡上成海千森的,即便是初始世界,他也對兩個人的感情發展感到不解。

  【「你喜歡他什麼。」】

  齊木楠雄沒能忍住,認真詢問。

  成海千森愣了愣,黑發從肩頭滑下,被風吹的有些凌亂,少女垂下眼睫,手指輕輕勾起發絲,露出了靦腆又柔和的笑來。

  「一開始是討厭的,都不想看見他。」

  她說。

  齊木楠雄聽著,差不多初始世界也是這樣。

  「究竟是因為什麼喜歡上的,我也說不清楚。因為你想想,他是純粹的惡人,隨心所欲想做什麼是什麼,在漫畫也做了不少惡事了。尤其是來到現代後,對我也做了不少惡事。」她仔細回想著,湛藍的眼睛亮晶晶的,坦然道:「我承認,我還饞他身子,一開始真的有色迷心竅的時候……後來嘛,我也不好說,兩面宿儺像一團火,炙熱卻再也不會傷了我,我被他深深吸引住了。」

  她抬頭看向天空,和五條悟打的火熱的兩面宿儺不會聽見她這番話。喜歡這東西有時候就挺奇怪的,直到現在,她都還在為自己疑惑,她居然能從兩面宿儺的陰間惡人的影子下,察覺出他的藏住的溫柔。

  「我喜歡上兩面宿儺,一點都不會後悔。」成海千森望著天,張開唇,緩慢地開口道。

  齊木楠雄懂了,大概有時候,姻緣真的是天注定的,要成為神明妻子的成海千森,注定要和兩面宿儺在一起。

  他們是互相吸引的,不管是哪個時空,不管他們是因為什麼相識,最終都會走向互相鐘情的結果。

  如果沒有那個神明的話,他們也不會在每個世界線上都是BE收尾。

  【「……成海,你知道嗎,神明……」】

  正在觀戰的成海千森一下子轉過視線,強硬的打斷他的話,充滿愛慕和溫和的湛藍眼睛裡迅速凝上一層憤怒的情緒,她拒絕這個話題,至少現在是拒絕的。

  她認認真真看向齊木雄楠,堅定道:「現在什麼神明都不要提,之前我做了一個夢……」

  齊木楠雄表情平靜地聽完少女快速向自己講述了那個令她氣血上湧的夢,如果不是看不見神明的臉,她絕對會在出去領域後,自己親自去問候一番。

  幸好不知道那個神明是誰。

  齊木楠雄看著氣咻咻的少女,在心裡暗暗想道。

  如果她真的去了,那個神明估計也會從久遠的記憶裡想到還有她這麼一個人。

  ……這也就是說,成海千森認為這個事實是夢境,那兩面宿儺呢?齊木楠雄漫不經心抬眼看了一眼,只看見化作一線高速移動的身影,他不甚在意的收回視線,對著她點了點頭。

  【「好吧,我想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去甜品店。」】

  ……

  成海千森帶著齊木楠雄溜了。

  在椅子上留下一張便簽,就帶著他出高專去甜品店大吃特吃。

  等兩個人從甜品店出來,正巧碰見了提著袋子回來的野薔薇。橙色短發的少女穿著日常休閑裝,拎著滿手袋子完全不吃力,就是表情很可怕就是了,她看起來很生氣。

  成海千森幾步跑過去幫她拎袋子。

  釘崎野薔薇愣了一下,看見是成海千森,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張口就抱怨起來。

  「兩面宿儺那個混蛋,突然就俯身到虎杖身上了,我和虎杖在買東西呢!你看看,虎杖一不在,這些東西都是我拎過來的。偏偏這個時候伏黑說要在醫院待著不回來了!」張牙舞爪像一只炸毛貓貓的暴躁野薔薇在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聲音就如風一樣柔著輕下來,她蹭到成海千森懷裡,和她貼在一起抱抱,氣咻咻的聲音變得可憐又婉轉,「千森,兩面宿儺真的太過分了,我能往他嘴裡喂辣椒嗎。」

  成海千森和她抱在一起,對於撒嬌的野薔薇,那可是十足的享受,她一邊抱著她,一邊試想了一下,壞心眼的覺得完全沒問題。

  「什麼時候喂!帶我一個!」她興奮道。

  帶著她,兩面宿儺就不會遷怒野薔薇。

  野薔薇看著她興致滿滿的樣子,也確實產生了一絲詫異。還以為身為女朋友的千森,會拒絕她這種無釐頭的報復宣言,沒想到她居然會很有興趣的答應了。

  這可真是……太棒了不是嗎。

  野薔薇噗嗤笑出聲。

  「直接喂太麻煩了,等他回到虎杖身上,從那張嘴裡喂給他!」

  ……

  女孩子們商量壞事的時候,真是一點沒有避開他。

  齊木楠雄拎著滿滿一袋子咖啡果凍和其他甜品,站在不遠處將視線挪到了另外一邊。

  哦,她們准備要下手的男人,正站在那邊樹的陰影下。

  俯身在虎杖悠仁身體上的兩面宿儺,猩紅色的眼眸直直望向他,沒什麼溫度和情緒可言,甚至隱隱帶著一股危險的命令感。

  這是在喊他過去。

  齊木雄楠:……

  他從來不覺得成海千森麻煩,麻煩的一直是兩面宿儺。

  真是麻煩,兩面宿儺。

  齊木楠雄的表情比面無表情還要冷漠,他朝那邊走了過去。

  兩面宿儺背靠牆壁,在這裡還能聽見成海千森和釘崎野薔薇的聲音,她們笑著分享新衣服,似乎把怎麼整蠱他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什麼事情。」】

  兩面宿儺雙手插兜,睜開猩紅色的眼睛,目光不善的看向這個奇怪的少年。

  對於兩面宿儺的敵意,齊木楠雄在三次元的時候就已經完全明白了,就好比兩面宿儺把他設定成了假想情敵,因為千森對他過分熱情,這回還拋下兩面宿儺,和他一起出來高專吃甜品。

  兩面宿儺理所當然會覺得不爽。

  猩紅色的眼瞳流瀉出冰冷的情緒,兩面宿儺慢悠悠看著他,即便是用著虎杖悠仁的身體,他所帶來的壓迫感也是與生俱來的,居高臨下的視線落下來。

  齊木楠雄半分動搖都沒有。

  淡漠,無緒,注視著他,也不把他當回事。

  兩面宿儺聲線低沉,懶洋洋地開口,「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齊木楠雄:……

  這態度真是差極了。

  齊木楠雄移開視線,聲音裡多了絲冷笑。

  【「我會過來這邊,是因為成海。又因為你和成海扯上了關系,才會答應幫你們回去。」】

  也就是說,沒有成海千森,這個事情,齊木楠雄管都不會管。如果那時候成海千森留在了三次元,齊木楠雄就不會過來咒回的世界,哪怕成海千森在三次元思念成疾,齊木楠雄肯定也是送她一套消除記憶大法。

  不要和醬鋪反派扯上關系,會變得不幸。

  對方的傲慢輕狂是與生俱來的性格,他不會把除了千森之外的一切放在眼裡,即便是這個可能會掌握關鍵的少年,在兩面宿儺眼睛裡,也不過就是一個有用的工具人。

  齊木楠雄覺得麻煩,也清楚不該在意兩面宿儺的態度,畢竟他是什麼樣子的性格,大家都清楚。

  但齊木楠雄也不會輕易松口,真當他是無私奉獻的工具人嗎。

  雙方沉默了很長時間,久到兩個少女嘰嘰喳喳說完話,開始找齊木楠雄的時候。

  沉寂冷寂的仿若冰窖中的時間才重新緩緩流動起來。

  和千森在一起這麼久,兩面宿儺多少能察覺出來其他人類的情緒和想法,比如他看出來,眼前這個面無表情的奇怪少年,有了不悅的情緒。


第102章

  麻煩死了。

  人類的小鬼。

  兩面宿儺動了動猩紅色的眼瞳,宛如施舍一般的淡漠的移開了視線,他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但也不想對討厭的人好臉……說起來他除了千森之外,對誰都不感興趣,哪怕是齊木楠雄知道什麼,兩面宿儺的高傲和尊貴也不會允許他放下身段。

  這個世界上,只有千森才會讓他甘願垂下頭顱,放低姿態。

  齊木楠雄開啟了心靈感應,在兩面宿儺那種極度大爺,眼裡誰也沒有,明顯泛著敵意的氣勢裡,他聽見了一堆來自對方,雜七雜八的想法。

  本來他就已經很容易看穿兩面宿儺想法了,沒想到開啟心靈感應後,這位的想法能這樣……極度符合他的人設。

  除了成海千森,其他都不重要,但如果能出現一個打破僵局的人,他也不會覺得之前的努力嘗試是白費的,只要能實現她的願望。

  齊木楠雄沒什麼表情,眼神靜的如一汪泛不起漣漪的湖水。

  算了算了,不要再把事情變得更麻煩了,他難得出現不爽的情緒,是因為兩面宿儺極度大爺的性格。這位可是醬鋪反派,天生沒有平等的概念,就算齊木楠雄知道,卻也無法阻止他升騰起的不爽。

  冷靜下來後,發現完全沒必要。

  能讓惡犬心甘情願戴上項圈的,只有成海千森。

  【「聽著,我是在幫助成海,和你沒什麼關系。」】

  正在斟酌怎麼面對他的兩面宿儺,聽見這句,用了一種極為不悅的陰間表情看向了齊木楠雄。

  齊木雄楠無奈嘆氣。

  【「我對成海沒有任何想法。」】

  兩面宿儺冷笑,猩紅色的眼瞳流瀉出毫不遮掩的陰冷殺意,「你最好是。」

  不光是千森對他過分熱情,他對千森也是積極幫助。在和五條悟打的時候,他聽見了來自千森親口吐露的表白,他信千森,但不信別人。

  憑借成海千森的優秀,她身邊會出現追求者很正常。但是那些人不值一提,齊木楠雄就不一樣了,怎麼看都很礙眼,比伏黑惠和五條悟還要礙眼。

  齊木楠雄頭疼,不知道應該怎麼樣才能消除這位的敵意。

  【「……如果你想一起回去的話,就不要惹什麼麻煩。」】

  兩面宿儺盯了他一眼,那種不管是對他的討厭,還是有求於人的感覺都十分糟糕,他看過來的目光陰沉充滿殺意,卻又不甘心的歸還於洶湧的眼底中。

  他冷漠的移開視線,低低「嘖」了一聲,壓低的聲音透著寒意,目光放在小路盡頭人來人往的街區,說:「變成人也你會嗎。」

  【「?」】

  ……

  成海千森沒見著兩面宿儺。

  她和野薔薇找過來的時候,兩面宿儺已經先行離開了,留齊木楠雄一個人在光禿禿的樹枝下面。

  好在他向來臉上沒什麼表情,也很少有人能感知到他的情緒。

  所以成海千森並沒有發現他有什麼端倪,以為他過來這邊是因為小路安靜,剛才她和野薔薇確實聊天聊的很高興,可能是有些吵了。

  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角,然後拉過一旁的野薔薇開始介紹。

  釘崎野薔薇對他倒是很感興趣,關於齊木楠雄的事情傳遍了咒術界,又一次驚動了爛橘子。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爛橘子沒有急著出手調查他,甚至當他不存在,連開獄門疆的事情也隨意了,擺出一副「隨你們折騰我都不管」的樣子。

  齊木楠雄過來後,雖然一面沒見,但他們的行動好像更自由了。

  三個人每個人手裡都拎著袋子,一路就往高專去了。

  「也不知道他們打完沒有。」

  「打架?誰和誰啊。」

  「野薔薇你不知道啊,宿儺和五條老師啊。」

  「哈,怪不得兩面宿儺突然俯身了虎杖。」

  「我和齊……木出來的時候,他們還沒結束。」

  【「已經結束了。」】

  齊木楠雄肯定道。

  過了一秒,野薔薇更生氣了,「可惡啊虎杖悠仁,結束了也不趕緊出來接本小姐!」

  ……

  回去高專後。

  野薔薇氣衝衝先跑去宿舍找虎杖悠仁。

  留下她和齊木楠雄在空曠的校園裡。

  咒術高專學生少,一年也沒幾個,不是被派去執行任務,就是在執行任務的路上,本來人就不多,加上受傷死亡的幾率,和爛橘子不做人的打壓壓迫,一年到頭能在學校裡面能見到的學生就沒幾個。

  偌大一個學校就顯得格外空曠。

  齊木楠雄拎著屬於他的那一袋子滿滿的咖啡果凍和甜品,看向成海千森,詢問。

  【「你想看看嗎。」】

  成海千森眨了眨眼,疑惑道:「看什麼啊。」

  如果是找兩面宿儺這個現在就免了,因為野薔薇現在去找虎子,她不能現在也去。

  【「好感度。」】

  成海千森眼睛亮了起來。

  【「會細致區分到這個人是好感度,還是友情值。」】

  「我要我要!」

  她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

  ……

  在獄門疆待久了,能出來活動一下筋骨是相當不錯的事情,等五條悟活動完,就被夜蛾正道逮到往辦公室的方向去了。

  「我是在給悠仁進行教學。」

  他從兜裡取出隨身帶著的小墨鏡戴上。

  「宿儺也有好好做助教不是嗎。」

  夜蛾正道一臉正氣,對著他就是一番教育。

  「剛出來就惹事,是嫌高層還不夠關注你嗎。」

  五條悟單手插兜,無所謂的哈哈笑了兩聲,還不忘拍拍夜蛾正道肩膀,揚著一臉不靠譜的燦爛笑容,聲音輕快道:「所以我在想辦法把楠雄拉進高專啊。」

  夜蛾正道:「你可真會想。」

  五條悟推了推滑下鼻梁的小墨鏡,「怎麼不會。」

  夜蛾正道從沙發上坐下,一臉正色的看向因為沙發有點矮導致伸不開腿,就直接伸直兩條腿,向後倒在靠背軟墊上的五條悟。

  坐沒坐形,躺也沒有躺著的樣。

  夜蛾正道捏了捏鼻梁,說:「齊木楠雄明顯和成海一樣,他們都會回去。」

  五條悟枕在沙發幫上的腦袋動了動,他的頭發亂糟糟的,一雙蒼藍色的眼眸透過墨鏡的縫隙露出來。

  「……總要試一試嘛。」

  這句話落下,兜裡的手機震了一下,他已經開啟了聊天群的免打擾,所以這應該是其他人發給他的消息。

  家入硝子:「打完了。」

  他還沒來得及回復,馬上就來了下一條。

  家入硝子:「要見傑嗎。」

  五條悟拉下墨鏡,睜大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

  五條悟:「?楠雄把傑復活了」

  家入硝子:「說什麼夢話。」

  五條悟笑了一聲,也沒見什麼多余的情緒,這些年過去了,他又不是一直活在過去的。

  五條悟:「不去,好好處理吧,改天一起去看他」

  五條悟:「辛苦你了」

  家入硝子:「……你居然會說人話」

  五條悟:「好過分啊硝子!」

  ……

  好感度顯示器這東西就很好用。

  雖然成海千森迫切想要知道兩面宿儺的好感度,但還是按捺著,把能看的人都看了一遍。

  大家伙對她都是純純的友誼,太棒了。

  熊貓:友誼值85%

  狗卷棘:友誼值86%

  禪院真希:友誼值98%

  因為好奇給東堂葵通了個視頻,被他頭頂的兄妹情值度100%差點亮瞎了眼睛。

  我的錯,我就不該好奇的,我十足體會到東堂葵深沉的兄妹情了,這樣推算一下,他對虎子的友誼值能破百。

  轉完二年級宿舍,她又火速前往樓下,剛好就在一樓大廳看見了回來的伏黑惠。

  伏黑惠眼神閃躲了一下,依舊有著尷尬的情緒,但成海千森早就把那個海王夢忘得一干二淨了,甫一對上伏黑惠閃躲的深藍色眼眸,她稍微詫異了一下,但隨後馬上就被他頭頂上頂的65%差點晃瞎了眼睛。

  我淦!

  不是吧!

  我親愛的惠惠居然對我只有百分之65,這才剛剛過及格線啊!!

  焯,傷心透了。

  許是她一瞬間表情變得太快,迅速演繹出了從興奮到低谷的完美遞進,差點就痛苦面具了。

  伏黑惠變得局促起來。他有些手足無措,捏了捏雙肩包的帶子,朝前走了幾步。

  「成海,發生什麼了。」

  對方發出了拘謹又禮貌的聲音,就是看著有點不自然。

  成海千森捂了捂胸口,到底哪裡出了問題……說出問題,攔在他們中間的也只有兩面宿儺了吧,莫非是因為兩面宿儺的關系,所以才對她保持這種疏離感。

  說的通,畢竟現在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過呢。

  「你去看望津美紀了嗎。」

  伏黑惠稍有怔愣,表情也正常了一些,少年點點頭,頭頂上的友誼值漲了一個數。

  她呆了呆。

  「嗯,我每個星期都會過去看她。」

  有戲,說上話了!

  成海千森的神情恢復如初,不再沉沉低落,她斟酌道:「……如果津美紀可以醒過來。」

  伏黑惠頭頂上的數值連漲四個,然後又跌回去兩個,黑發的少年低了眼睛,自嘲一笑。

  「真有這種辦法就好了。」

  她想說齊木楠雄就可以,但又不能說,不能許諾伏黑惠,也不能給齊木楠雄添麻煩。少女糾結的咬了咬唇,也不怎麼傷心這過低的友誼值了,刷,都可以刷,回去之前刷回來。

  首先要先攻克兩面宿儺的防線。

  一樓走廊傳來「砰」的一聲關門聲,釘崎野薔薇不爽地甩門而去,成海千森一看就知道了,這是虎杖悠仁沒哄好啊。

  伏黑惠趁此告別,野薔薇眼睛看了他一眼,氣哼哼的沒有理他。

  橙色短發的女孩子頂著99%的友誼值,緩和了心情和表情,和成海千森打過招呼就回二樓宿舍了。

  呆了一分鐘。

  她才起身去找了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也很委屈,被兩面宿儺附身後,他就睡了過去,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

  野薔薇氣哼哼來找他的時候,他才被從床上拉起來,知道已經換回來了。

  但大小姐的脾氣哄不回來了。

  虎杖悠仁抱著衣服委委屈屈嘆著氣,他准備拿著大包小包的甜品和喜久福去找五條悟,恭喜他從獄門疆出來。

  去之前必須說服野薔薇和他一起去,剛剛伏黑惠也回來了,三個人必須一起。

  伏黑惠雖然沒去,但買甜品的大部分錢是他出的。

  三個人必須一起,誰都不能少。

  成海千森推開門,就看見一臉惆悵的虎杖悠仁,和放了滿桌子的大包小包,他的房間收拾的很整潔,牆上掛著符合他醒脾的女明星海報,衣服好好收著,書桌干干淨淨……好家伙,這整潔程度,比她都強。

  虎杖悠仁撓了撓頭,看向成海千森,抱歉道:「對不起啊成海,房間太亂了,你先坐在書桌那裡怎麼樣。」

  這哪裡亂了啊,你也太謙虛了吧,這叫亂的話,她可怎麼活!

  她擺擺手,臉上揚著笑,看著虎杖悠仁頭頂的92%,真是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畢竟是小天使啊!

  「不用啦,你還有事情要辦是吧,我過來找宿儺的。」

  虎杖悠仁套上外套,看向她,「哦,好的,你是過去領域嗎。」

  她連連點頭。

  ……

  兩面宿儺看起來心情不怎麼好。

  但他頭頂的好感度,直接衝破了100%。

  「齊神,這個好感度最高是多少。」

  【「100%只是第一階段,實則沒有界限。」】

  兩面宿儺:好感度∞

  是誰在笑,是我在笑,那沒事了。

  少女秀眉揚起,妍麗容顏中透出快樂的狡黠。

  她心情好極,止不住笑,眼角眉梢掛上的都是可以感染人的快樂,「兩面宿儺,你這麼喜歡我啊。」


第103章

  兩面宿儺煩悶的心情被她感染,他頗有興致的勾起一邊唇角,猩紅色的眸子垂落著望進少女清澈透亮的湛藍眼底,伸手將她扯過來,按著腰壓進懷裡。

  「你現在才知道嗎,我喜歡你喜歡的要命。」

  壓在耳畔的聲音低啞而繾綣,伴著壓抑的灼熱欲-望,一點一點纏上她的心髒,溫柔的蔓延,一圈又一圈,開滿了浸入心底的春藤,比裹了好幾層糖漿還要甜。

  她勾住他的脖子,笑盈盈蹭進他懷裡,「以前就知道了,現在更加知道。」

  她也神秘兮兮湊到他耳邊,呼出的熱氣帶著難以掩飾的快樂笑意,蹭過鼻尖的黑發散發出奇異的芳香,她笑著,快樂極了。

  「我也喜歡你,喜歡的要命。」

  像是在和他分享什麼小秘密,卻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兩面宿儺愉悅著,懶洋洋地笑了,他圈著少女,尖銳的指尖挑起一縷秀發,纏在指尖把玩,垂下的猩紅目光注視著她,他扯開嘴角,低沉的嗓音裡透著不加遮掩的愉悅。

  「知道了,你是要和我比誰更喜歡對方嗎。」

  要命,他今天怎麼這麼陽間?

  「不比不比,真比起來我可不會認輸。」她在他懷裡窩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兩面宿儺臂彎,揚起笑臉看他,「我們過幾天就走吧。」

  她聲音輕的像柔風,兩面宿儺垂目注視著她,不緊不慢笑道:「他有這麼厲害。」

  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了不快的嘲諷。

  成海千森頷首,一雙湛藍色的眼睛清澈而認真,「對於齊神來說,這點確實是小意思,他可以幫你重塑肉身,幫我們回到三次元。」只是,她頓了一下,強行壓下不斷溢出的甜蜜,她也不打算解釋齊木雄楠有多神,只是再次鄭重詢問,湛藍色的眸子凝視著他,「嗯……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兩面宿儺眉目沉下,繼而扯開嘴角,笑了一聲。他的舌尖舔過犬齒,攬著千森腰身的手臂收緊,猩紅色的眼眸垂下看她。

  成海千森本能就是頭皮一麻,只是他頭頂的無限好感度太亮眼了。

  她和他對視,眼神澄清且坦誠著愛意。

  兩面宿儺並沒有生氣,喉嚨裡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低笑,「現在再說這種話是不是太晚了。」

  成海千森稍有怔愣,兩面宿儺滿意地扯開嘴角,他的眸色沉暗,身上帶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好聞的冷香,攬著腰肢的手臂愈發收緊,他垂下頭,散發的溫熱落在少女白皙的頸間,極具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包裹住她,將她禁錮在名為兩面宿儺的方寸領域間。

  她的手抓住他的衣襟,一瞬間連呼吸都不知道該輕該重,覺得只要直視他的眼睛,自己就會被蠱惑的暈過去一樣,這種情緒融入了血液,在胸腔彌漫著。

  所以,成海千森慢吞吞地移開了視線。

  兩面宿儺笑了起來,他被少女的一些小動作取悅到了。

  兩面宿儺懶洋洋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你確定你離得開我。」

  成海千森沒什麼猶豫的搖頭,「我不行。」

  她抓住他的浴衣衣襟,抬起臉來,「我們是互相詛咒過的,誰都離不開誰,所以你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兩面宿儺愉悅的扯開嘴角,開懷大笑。

  這不就是答案嗎。

  他垂下頭,唇瓣貼著她的耳廓,勾起少女頭發的手指,穿過黑發,指腹摩挲在她的眼尾,他的動作並不怎麼溫柔,以至於稍微揉搓一下,眼角嬌嫩的肌膚就浮現出了一片緋色。

  靠得太近,能看見男人說話震動的喉結,少女眉目舒展,心下一片晴朗,鴉羽色的長睫眨動一下,她就下意識的蹭了過去。

  柔軟的唇瓣蹭過凸起的喉結,牙齒輕輕咬過,動作輕的像是落在心上的羽毛。

  兩面宿儺笑了一聲,阻止了因為害羞就要縮回去的千森。

  「別躲啊。」兩面宿儺愉悅笑道。

  他的聲音低啞,帶著毫不遮掩的欲0望,手掌覆上少女纖細的後頸。

  伴隨著一陣濡-濕癢意,他張嘴咬上了她的耳廓。

  「這時候才害羞,可真是太沒用了。」

  成海千森抖了抖身子,腰後一陣發麻。

  「我可沒有害羞。」她嘴硬,低著頭愈發不想抬起來。

  兩面宿儺被她逗笑,他俯下身,勾起少女黑發的頭發綰到耳後,鼻尖蹭在她的鬢角,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因欲-望變得暗啞。

  「那是什麼啊。」

  他笑。

  ……

  起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是在宿舍裡面醒過來的。

  雖然有兩面宿儺出神入化的反轉術式,但這人有時候就是有壞心眼。

  她這次哭了半宿,嗓子都啞了。

  扒開浴衣一看,被折騰出來的痕跡,根本就沒消除,尤其是大腿那裡……

  要你這反轉術式有何用!

  成海千森憤憤的想。

  不過好在不會影響她日常生活,泡了個澡,穿了高領衛衣,拿過手機一看,齊木楠雄發了訊息給她。

  剛出宿舍樓走了沒幾步,五條悟就腳踩咒靈,從天而降,如果不是他收了力,絕對對踩出一個大坑!

  成海千森睜大了眼睛,馬上就被淹沒在了對方那雙蒼藍色的眼眸中。

  美色誤人啊!

  五條悟踩在咒靈腦袋上,他雙手插兜,一邊手腕上上拎著喜久福的袋子,他彎下腰,一雙漂亮的蒼藍色眼眸透過稍微滑下鼻梁的墨鏡看向她,「小千森早啊,准備去哪裡。」

  五條悟:友誼值81%

  美色誤人,現實傷人。

  伏黑惠數值低情有可原,怎麼連你也只有81%啊!

  成海千森快速回歸現實。

  五條悟笑眯眯地將半死不活的咒靈一腳踩爆,伸手推了推墨鏡,樂呵呵地晃到她身邊。

  「小千森?」五條悟眨著眼睛,透著薄薄的鏡片看向興致不怎麼高的少女,摸著下巴彎下腰來注視著她,「怎麼了,宿儺惹你不開心了,要不要五條老師幫你教訓他。」

  長久的沉默中,成海千森看著那只醜了吧唧的咒靈消失後,才沉痛的閉眼上,開口道:「不用了五條老師,我和宿儺挺好的。」

  「誒,這樣嘛。」

  五條悟懶散的站起腰,摸著下巴,發出慢悠悠的語調,拖長了尾音。

  「既然這樣的話,小千森要不要入學高專呢。」

  ……

  ???

  成海千森猛地抬起頭,看向像是在開玩笑的五條悟,對方嘴角彎起一道燦爛的弧度,滑下鼻梁的鏡片下露出半雙蒼藍色的眼睛,裡面沒有一點在戲弄她的意思。

  「楠雄也留下。」

  成海千森:「……」

  就當他是開玩笑了。

  「五條老師不要開我玩笑,我又沒有咒力,再說了,就算有,也不會留下。」

  五條悟歪了歪頭,真情實意的給她出主意。

  「沒關系呀,宿儺可以作為你的召喚獸,這樣小千森就天下無敵了。」

  「才不要呢!」

  成海千森無情拒絕。

  五條悟垂著眼,依然試圖勸說她,「不進高專的話,小千森留在這邊不好嗎。」

  他拎著袋子蹲下來,一手托著臉,懶散而輕快的拖長了語調,「這邊的世界也不差吧,有楠雄在,宿儺的身體同樣會造出來,不一定非要回去是不是。」

  他好像是真情實意的……

  成海千森震驚了。

  她頓了頓,垂下眼睛和他對視,認真回答了他的問題。

  「老師,我和宿儺決定回去三次元,齊木也要回去自己的世界,所以……我很高興能夠見到真正的你們,這段經歷我永遠不會忘的。」

  往後甭管芥見下下再畫出什麼後續陰間劇情,她也不會心塞了,因為在她知道的這個咒回世界裡,大家都好好的。

  五條悟眨了眨眼,他其實一直都能理解他們的想法。但怎麼說呢,真到分別那一天,還是會覺得有些不舍。

  她眼睜睜看著沉默著的五條悟,友誼值漲了5個數,停在了86%。

  「好吧。」五條悟雙手撐著膝蓋站起來,表情和語氣上不見有什麼遺憾,「那老師,就不留你們了。」

  成海千森笑了笑,轉眼就見他張開了雙臂。

  ?

  五條悟嘴角的弧度愉悅,尾音拖得又長又蘇,像是在蜜罐子轉了幾個圈,聽起來又愉快又有興致。

  「讓老師最後抱你一下。」

  成海千森愣住了,「這不大合適吧。」

  五條悟:「小千森不是我的學生嗎。」

  她看了他一眼,稍微遲疑一下,最終還是和五條悟抱了一下。

  「五條老師,謝謝你。」

  「好好生活吧,小千森。」

  ……

  齊木楠雄不准備在這裡待多久。

  但還是會給出她告別的時間。

  他找時間,通過超能力和兩面宿儺達成了對話。

  即便對方不做人,該說明白的也不能少。

  比如初始世界確有其事,他見到了神明,那位神明對妻子這回事,已經遺忘的差不多了。神明之上是天道,神明也無法違抗天道的意識,齊木楠雄就直接和天道對話。直接擺平神明留下的咒言,以及破解了讓千森頭疼的同生同死。

  再比如,關於身體重塑這回事,可以搞一個降神咒術,糊弄一下咒回這裡的世界。也可以回到三次元,直接得到肉身。

  再比如,他對千森說。

  【「津美紀可以醒過來,因為羂索陷入昏迷的人都可以醒過來。」】

  也是真的。

  但是讓夏油傑和祈本裡香誰的復活不行,死而復生會破壞這邊世界的規則。

  齊木楠雄坐在書桌前翻著書。

  兩面宿儺眸色陰沉,沉默許久,緩緩道出一個問題,「變成人你也可以嗎。」

  齊木楠雄愣了一下,【「……如果你想的話。」】

  但他一點都不信兩面宿儺想變成人。

  別說齊木楠雄了,兩面宿儺自己都不信。他推開障子門,陰沉的烏雲伴著沁涼的風卷進漆黑的室內,吹亂男人粉色的頭發,他沉默著,一言不發。

  「我和她定了生生世世的束縛,陪她做一輩子人也沒什麼。」

  「下輩子,換她來陪我。」

  兩面宿儺是天生的災禍,嗜血是他的本性,但不是他的全部。他隨心所欲慣了,是殺人,還是聆聽祈禱,都在他一念之間。即便嗜殺是刻在骨子裡的深邃印記,但他有時又完全想要幾天平靜,導致這些變化的,都是他隨心所欲的心情。

  他可以壓抑住想要嗜殺的本性,是因為將他馴服的是成海千森。他在乎她,愛著她,考慮著她,所以他選擇壓抑會讓千森感到悲痛的本能,甘願被她戴上屬於她的項圈。

  雖然不會全方面壓抑住,但至少可以因為成海千森壓抑住。齊木楠雄默默下了這樣的定論,這樣看來,成海千森能將一介陰間反派馴服到這樣的程度,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兩面宿儺想做一世人,是他深思熟慮過,絕對不會後悔的決定。


第104章

  ……

  裡梅兢兢業業翻完了整個小密室。

  任何一本書都沒有放過。

  等到他翻完最後一本,依舊是一無所獲。

  裡梅情緒沉悶,打算去找兩面宿儺請罪。

  「裡梅是你啊!」

  成海千森不禁驚呼。

  裡梅眉目冷冷,不明白她在驚訝什麼,總之就是有些不高興,「是我,怎麼了。」

  草,實在是不好意思說,這麼多天沒見著裡梅,都快把他忘記了的事情。

  在咒回世界待了有一個月,天氣轉冷,她身上穿得也厚了一層。少女圍著圍巾,手裡端著一部相機,看著裡梅的笑容和眼神中毫無破綻。

  「沒什麼沒什麼,這不好多天沒有看見你嗎,有點驚訝你回來了。」

  對於這個解釋,裡梅勉強接受,他冷漠的點點頭,「知道了,我去見一面宿儺大人。」

  「等等!」她跑到他身邊,舉起相機,照了一張,「可以了。」

  成海千森揮揮手,送他離開。

  「慢走啊裡梅!」

  等裡梅到了虎杖悠仁跟前,對方同樣是一驚。

  這樣一驚一乍的樣子就有點煩人了。

  「啊,你回來了,是要和成海他們一起回去嗎。」

  裡梅愣住,「什麼回去。」

  虎杖悠仁正在整理野薔薇發過來的特產名單,聽見這句話,又抬起頭,驚愕道:「就是……和成海還有宿儺一起回去成海的世界啊。」

  裡梅:「???」

  「你說什麼??」裡梅炸毛,一百個不信,他猛地衝到虎杖悠仁跟前,一把揪住少年衣領,憤然道:「宿儺大人怎麼可能跟那個女人回去!」

  虎杖悠仁被他晃的頭暈。

  「是真的啊,你還不知道嗎。」

  裡梅凶的不行。

  表情和心態完全崩掉。

  「是真的。」少年臉頰邊出現一張嘴,紅色的眼眸瞥向暴怒的裡梅,再次給他一頓心靈暴擊,「得到肉身,和回去的辦法,都有了。」

  「過幾天就走。」

  裡梅呆滯著,愣愣松開了揪住虎杖悠仁衣領的手,他臉上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迅速失去了顏色和情緒,在不可置信中變得生無可戀……總之就是對一切都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在小密室沒日沒夜看書找辦法,是為了讓兩面宿儺得到身體復活,一點也不是為了兩面宿儺得到身體和成海千森一起回去。

  他什麼都沒翻到,心情沉重,想著請罪完去找天元試試,沒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外面,兩面宿儺已經得到了辦法,並且決定和成海千森一起走。

  ???

  離譜到家了!

  這千年的大業,創建新世界的豪言壯語,去了哪裡啊!和成海千森在一起,沒必要放棄這些吧,居然還要和她一起回去。

  裡梅的表情死掉了。

  他不懂。

  他不理解。

  大受震撼。

  匪夷所思。

  這個世界沒一點好的地方!

  他這麼辛苦是為了什麼啊!

  痛苦面具。

  這太讓他悲痛了。

  只有裡梅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虎杖悠仁擔心的看著他,「……那個,你沒事嗎。」

  怎麼可能沒事啊!

  兩面宿儺瞥了他一眼,「你留這裡就行。」

  裡梅猛地抬起臉,憤然拒絕,連帶音量都提高了。

  「不行,我要和宿儺大人一起過去!」

  虎杖悠仁被突然嚇得一愣。

  兩面宿儺同意了,「隨便你。」

  裡梅握緊了拳頭,「我決定了,裡梅誓死追隨宿儺大人!」

  ……

  成海千森拍了很多照片。

  臨行前洗了兩份,相機和一份照片留在野薔薇這裡,另一份照片她全部帶回去。

  野薔薇和虎杖他們買了很多東西送給她,說什麼都要讓她帶走。雖然都是在日本,這些特產啊零食啊都是一樣的,千森推辭不了,就只能帶著各位滿滿的心意准備回去了。

  至於齊木楠雄那邊,是給他准備了很多咖啡果凍和甜點。尤其是伏黑惠,津美紀醒來後,他恨不得包了以後齊木楠雄所有咖啡果凍,可惜他們所在的世界不一樣。

  兩面宿儺在回去前不會從虎杖悠仁身上分離,是因為他嫌剝離後要面對麻煩事。

  在臨行前一天,五條悟包了一家酒吧聚餐。

  齊木楠雄問兩面宿儺。

  【「你想什麼時候當人。」】

  兩面宿儺在虎杖悠仁體內,托著臉看直播,視線全追隨在千森身上。

  「不急,至少現在不用,留個能聯系到你的辦法給我。」

  齊木楠雄吃了一口芒果千層。

  【「好吧。」】

  兩面宿儺輕輕「嘖」了一聲,不是因為齊木楠雄。

  「小鬼,去讓那家伙離千森遠點。」

  虎杖悠仁咬著壽司看了一眼,那頭顯眼的金毛的滿耳朵耳釘,都表明了這個不怕死勾搭千森的男人是禪院直哉。

  他居然也來了。

  還沒等虎杖悠仁站起來,沒有讓千森感到一點困擾甚至有點興奮的禪院直哉就被五條悟拍了肩膀。

  「直哉啊好久不見,聽說你之前被真希打了,是不是真的。」

  五條悟攬住他的肩膀往沙發那邊去。

  「當然不是!」

  「是嘛,你還活著真夠遺憾的。」

  五條悟不嫌事大,笑眯眯著激怒他。

  然後被七海建人從中隔開,塞給禪院直哉一瓶可樂。

  「前輩,不要生事。」

  五條悟托著下巴,抱怨似的拖長尾音,「七海海,我哪有啊~」

  「你有。」

  七海建人肯定。

  五條悟拖長了尾音,「誒~太過分啦七海海。」

  ……

  虎杖悠仁見沒自己事兒了,又重新坐下吃壽司。酒吧裡很熱鬧,成海千森被女孩子們圍在中間,說說笑笑,其中以野薔薇聲音最大,就算到現在了,大家對兩面宿儺的戒心也不會完全放下。

  裡梅跟在她身邊,別人提一句兩面宿儺不好,他就冷冰冰反駁一句。

  久而久之就沒人理會他了,裡梅氣得吃了一碗烏冬面。但是吃完後覺得更不舒服了,這個烏冬面味道太差勁了,真的不是五條悟故意叫的味道很差的拉面館做的面嗎!

  裡梅覺得他優秀的表情管理和心態都在逐漸遠去,不管是哪件事情,都要記在成海千森頭上,等回到她那邊後再好好算賬。

  東堂葵的聲音也是突然傳過來的。

  他是在場所有人裡面表現的最不舍的一個,相較於其他人送她的東西,東堂葵直接獻出一套他珍藏的小高田套裝,含淚送給成海千森。

  掛在胸前的項鏈,本來只有小高田相片,後來加入了虎杖,為了把千森加進去,東堂葵定制了一條新的項鏈。

  「是掛在心口的位置,你永遠都是我妹妹!」

  然後收獲了女生們一片「噫」聲。

  虎杖悠仁沒有過去湊熱鬧,他和兩面宿儺之間沒什麼可說的,至於之前的事情,不會原諒,也不會忘記,對於馬上就要擺脫這個詛咒的事實,此時此刻的虎杖悠仁,依舊沒什麼實感。

  「要不要過去找成海啊。」

  「不用。」

  「好吧。」

  齊木楠雄不喜歡這樣吵鬧的環境,喝完一杯熱橙汁,他就先出了門。

  夜裡的風涼了很多,齊木楠雄靠在酒吧門外的路燈柱上,抬頭望了望無垠的深藍夜幕,只有幾顆星星孤零零掛著。

  裡面有人在找他,喊他的名字。

  似乎開始做什麼游戲了。

  他回頭望了一眼,正巧看見推開的門,探出了成海千森半邊身子,少女穿著杏色的針織衫,發上的金色閃電發夾在門口橙黃的燈亮下一閃一閃,她看見了他,眉眼含笑,小聲說,「齊神,不用參加也沒關系哦,我去給他們說。」

  齊木楠雄朝她走過去,語氣平淡中帶了點笑,「進去吧。」

  成海千森震驚的睜大了眼睛,驚愕道:「齊神你張嘴了!」

  齊木楠雄面無表情。

  【「沒有。」】

  成海千說呢推開門,皺起眉頭,「我不可能看錯,你剛才絕對張嘴了!」

  酒吧裡面很熱鬧。

  齊木楠雄依舊面無表情,【「你看錯了。」】

  關上門,齊木楠雄走到了人群裡。

  對他來說,大抵也是僅此一次的記憶了。

  ……

  直到臨走前一刻,虎杖悠仁還是一副沒有實感的樣子。

  因為你想想,本來是決定吞掉兩面宿儺手指,他帶著體內的詛咒一起滅亡的結局。一開始就這樣定好了,截止到澀谷事變,受到重傷,吞了十五根手指,以為後面戰況會更加凶殘的時候,事情就迎來了轉機。

  虎杖悠仁摸著下巴,歪了歪頭,「嗯,跟做夢一樣呢。」

  兩面宿儺不屑地冷笑,「那你就繼續做夢吧。」

  虎杖悠仁:「你這話還真是失禮誒!」

  就在剛剛,成海千森終於勸住了淚流不止的東堂葵,尤其是她喊了一聲哥哥,對面哭的更厲害了。

  狗卷棘想半天,從兜裡掏出來他最愛的金槍魚蛋黃醬飯團給她。

  野薔薇拉著千森的手,從包裡取出一枚釘子給她,橙色短發的少女沒有表現出分別的不舍,把釘子使勁塞她手裡,語氣和表情還是那麼樂天派的樣子。

  「給你,這可是我特制的釘子,全世界僅此一枚哦!」

  成海千森心裡不舍,手裡緊緊揣著釘子,和野薔薇拉住的手都放不開。

  糟糕啊,再這樣下去,非哭了不可。

  野薔薇深吸一口氣,哈哈笑著拍著她的肩膀,「不許哭,我們說好的了!」

  「你還會哭嗎。」

  伏黑惠在一邊平靜著緩緩飄來一句,瞬間就破了她和野薔薇之間如秋天落葉般的蕭瑟感。野薔薇登時就很給面子的炸了毛,「哈?你在對柔弱的少女說什麼話啊伏黑!」

  伏黑惠無語,默默移開視線,他看了稍微呆住的她一眼,四目相對的時候,他還是有些不自然的尷尬,但是很快就放平心態,語氣平靜的朝她說:「保重。」

  五條悟在後面拍了拍兩個學生後背,突然竄出的男人勾著嘴角,小墨鏡下的蒼藍眼瞳一片笑意,他無視掉伏黑惠和野薔薇對其的怒視,再自在不過的搭上他們的肩,彎腰下來,拉下墨鏡。

  「如果兩面宿儺欺負小千森,你可以再過來!高專永遠是你的家!」

  還在和虎杖悠仁爭論的兩面宿儺聽見這句話,聲音直接從不遠處傳了過來,充滿了對五條悟的嘲諷和不屑,「又在做夢了嗎,五條。」

  ……

  齊木楠雄看了一眼那邊依舊在吵吵鬧鬧的幾人,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到時間了。」】

  成海千森這才如夢初醒,虎杖悠仁也滿臉緊張的和她看了一眼,然後緊接著就看見了裡梅臭臉。

  虎杖悠仁:……說起來我也沒招惹過裡梅吧。

  兩面宿儺這時候倒是安靜了下來。

  到今天了,說起來成海千森有什麼遺憾事,大概也只有她和伏黑惠沒能打好關系這回事了。不過沒關系,等回到三次元,她對伏黑惠的愛一點也不會減少!

  「再見嘍!」


第105章

  日本東京時間,2021年8月19日。

  距離那場驚天動地的漫展過後的第二天。

  在齊神超神的超能力下,那段匪夷所思的記憶並沒有在人類腦海中留存。

  只有她和兩面宿儺知道。

  樓下小孩子開始吵鬧的時候,正在放暑假的成海千森非常不情願的睜開了眼睛,她的第一反應是把窗戶關上,睡得迷糊醒來也不清醒的少女,全然忘記了因為天氣炎熱,全封閉的屋子開著空調,窗戶關的很嚴實這回事。

  她撩了一把睡得亂糟糟的頭發,眼睛半睜不睜的迷迷瞪瞪撐起半邊身體,費力伸出手去夠窗戶。

  然後半道跌進兩面宿儺懷裡。

  兩面宿儺好心情的嗤笑一聲,他的手臂穿過少女纖細的腰肢,將趴在身上的千森抱得更緊。

  兩面宿儺在千森稍微有點動靜的時候就睜開了眼睛。

  昨天買回來的一株小向日葵,放在了書桌上的長頸瓶裡,今天葵花就拉聳了花瓣。

  於是他饒有興致的,悠閑的撐著臉觀察著少女一舉一動。她睡得迷迷瞪瞪做出來的小動作都很可愛,直到她半夢半醒間要伸手去夠窗子的時候,兩面宿儺都在頗有興致的等著少女接下來會做出什麼好玩的動作。

  成海千森趴在他懷裡,迷茫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漂亮的眼睫毛無意識的落下又抬起,幾秒後才清醒過來。

  公寓外陽光充足,金芒透過敞開的一條縫隙落在千森眼前,她稍微眯了下眼睛,兩面宿儺寬大的手掌就遮住了光源,繼而覆上腦側,把她的臉按進了結實飽滿的胸肌裡。

  他帶著十足的壞心眼,血色的猩紅眼眸噙著不加遮掩的愉悅的笑,帶著薄繭的拇指指腹在少女白皙的臉頰緩緩摩挲著,粗糙的質感劃過臉頰,激的千森下意識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卻又揮不開纏綿繾綣的氛圍。

  她徹底清醒了。

  「怎麼醒了。」兩面宿儺扯開的嘴角,露著頗有興致的笑意,他的嗓音帶著纏綿的沙啞,和一些不易察覺的愉悅。

  臥室裡光亮正好,兩面宿儺赤=裸著上身,黑色的咒紋如藤蔓一般攀爬蔓延在線條流暢的肌肉上,硬朗的面部輪廓仿佛勾勒在晨光中變得不可思議的有一種溫和感,如果不是他眉眼間帶著明顯壞心眼的愉悅的話,今晨第一眼就能給她蠱死。

  「熱死了。」成海千森晃了晃腦袋,頭發亂糟糟的披散著,她懶洋洋的趴在兩面宿儺身上,臉頰枕在他胸口,身體的溫度沿著側臉的肌膚傳遞過來,她又抱住兩面宿儺蹭了蹭,將將醒來的聲音裡帶著點啞,仿佛春天的羽毛拂過心頭,叫人心癢。

  兩面宿儺低笑一聲,覆在千森頭頂的大手揉了揉少女亂糟糟的頭發,低沉的聲音含著暗啞的笑,戲謔道:「現在就不熱了嗎。」

  「熱啊!」成海千森坦然承認,她翹起一只腳,把臉埋進軟實的胸肌裡,抱著他蹭了又蹭,「再熱我也不想離開你。」

  她的聲音悶在裡面,韻香伴著熱意噴灑而出,兩面宿儺因此揉著她的頭發,開懷大笑。

  胸腔的振動讓少女皺著眉頭抬起臉,她的頭發本來已經很亂了,這下又讓他揉的更亂了。成海千森不滿地扯開他的手,正想翻身下去,又被兩面宿儺按住腦袋,強行將她摟進懷裡。

  「怎麼了,不是說不會走的嗎。」

  兩面宿儺猩紅色的眼睛落在因為掙脫不開,表現的有點氣急敗壞的少女臉上,神情裡因此染上更多的愉悅。

  成海千森努力了幾次,都沒說挪動一步,一大早的不適合做激烈運動,於是她馬上拉聳著唇角認輸了,趴在兩面宿儺懷裡皺眉嘀咕道:「我現在想走。」

  兩面宿儺笑得更開心了。

  「聲音太小了,再說一遍。」他耐心著這樣說了一句。

  成海千森抖了一抖,心想著大早上確實不適合做激烈運動,於是抱緊他,將臉埋在兩面宿儺的胸口討好地蹭了蹭,恰到好處的清甜聲線帶著微微啞音的撒嬌,要強行揭過此事。

  「沒說什麼,我肚子餓了。」

  「是嗎。」兩面宿儺的手覆在她的後頸,少女特意的撒嬌討好取悅了他,以前他也說過,他特別吃千森這一套,哪怕是她故意演他,兩面宿儺也樂得上當,繼續看她又能玩出什麼花樣。

  至於現在……兩面宿儺扯開嘴角,手指有意無意捻著她頸後的頭發,他按住少女單薄的後背,夏日的睡裙在掀動的風中鼓起小小一角,即刻淹沒在她短促的驚呼中。

  兩面宿儺把她壓在了下面,她下意識伸手圈住他的頸脖,落在耳邊的氣息使得千森心頭發癢,在他懷裡稍微屏了下呼吸。

  不過兩面宿儺沒給她繼續反應的機會。

  她喘了一口氣,耳廓撞上兩面宿儺的犬齒。

  「正好我肚子也餓了。」兩面宿儺低聲笑著,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不要上了他的當。

  成海千森不解風情,她推開兩面宿儺,眨著一雙湛藍的眼睛,看向兩面宿儺的眼神中無比認真且坦誠,「那我們去吃飯,裡梅應該早就起了。」

  少女嫣紅色的唇瓣一張一合,搭在鎖骨上的黑發散發出綺麗的芬芳。

  兩面宿儺看著她,頗為有趣地牽動嘴角,「還要說什麼。」

  一點沒有要起來的架勢。

  成海千森默了默,一瞬間腦子裡爬上某些限制級畫面。

  不是不行,是她現在不想,就是這樣堅定。

  她穩了穩心神,在兩面宿儺好整以暇的惡劣笑容中,突然攀住他的脖子,壓下他的同時,把柔軟的唇瓣湊到了他的耳朵上。

  少女咬的很輕,敷衍卻繾綣。

  兩面宿儺笑出聲,捏著她腰的手重了重,一陣壓抑而沙啞的笑聲傳了過來。

  兩面宿儺表現的游刃有余,大有一副順著少女主動就要往上得寸進尺的架勢,手掌按在她的大腿側,動作就要撩開睡裙。

  成海千森怎麼可能任由他胡來,少女推著他的肩,然而對方可是詛咒之王,豈能是她能輕易推開的。

  「……宿儺大人,屋子裡很吵,您還好嗎。」

  空氣陡然靜下來,她看了一眼兩面宿儺。

  見沒人回應,裡梅繼續一無所知的敲門。

  「宿儺大人,您沒事吧?」

  裡梅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急了。

  話裡話外半句沒提成海千森一句……這怎麼看,發生點什麼都是她要遭殃吧,裡梅確是生怕她把兩面宿儺怎麼著了。

  兩面宿儺臉色沉了下來,緊接著不愉快的「嘖」了一聲。

  「礙事。」


第106章

  身為兩面宿儺頭號毒唯。

  裡梅最近心情很差。

  這種差不是針對成海千森,大抵是出自一種發覺了一直追隨的大人在他渾然不知的日子裡,和一個不認識的女人迅速發展成了愛侶關系,所帶來的「被排斥在外的隱瞞感」。

  雖然也不能全說是不認識,想到前世的事情,裡梅詢問過兩面宿儺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認識了她,對方對其沒有任何印像。但裡梅並沒有說出成海千森前世的糗事,一是他不確定是不是,二來他不想讓兩面宿儺多想,於是他什麼都沒說。

  正是這樣的主動加沉默,讓兩面宿儺察覺出來,成海千森身上或許還有什麼秘密。然而到最後,從過去回來,兩面宿儺也沒想起來,單是被包裝成新娘被獻祭來的年輕女孩多到數不勝數,兩面宿儺就從來沒記過她們的臉,不過有一件事情他堅信,哪怕是過去的千森,她也不會平平無奇陷入那群白無垢裡面,像她這樣的女孩子,不是逃掉了,就是死法新奇,總歸不會歸於平凡。

  能不能想起來,對兩面宿儺來說不重要,沒有過去,成海千森就不是他的了嗎。

  如果讓裡梅知道,因為他一句話,引發了後面一系列令他們感情遞進升溫的事情,估計會悔的想撞牆。

  裡梅心情是真的差。

  尤其是來到這裡後,發現他們是存在於一本漫畫裡面的人物,他不清楚兩面宿儺是怎麼全然接受這件事情的,漫畫裡出場只有幾格的裡梅對這個事情並沒有良好的接受。

  門是故意敲的。

  成海千森是花了半個多小時,才出的臥室。

  兩面宿儺的好心情被打斷了,為了安撫他,不得已又膩歪了半個多小時,他才勉勉強強放她離開。

  故意敲門的裡梅在成功打擾了他們之後,面無表情的打開了電視。他倒也不擔心惹兩面宿儺生氣,因為成海千森似乎對安撫兩面宿儺格外有一套。

  這也就說明,裡梅可以做一個,活了千年也不曉得那回事的詛咒師。

  成海千森出來的時候,電視裡面正放著某部電視劇。

  裡梅坐在沙發上,手裡捏著遙控器,好像並沒有察覺她出來了。

  電視裡剛好演到女主角因為一些小事,被婆婆刁難。

  「你這個樣子,我怎麼安心把兒子交給你照顧。」

  「你嫁進來多少年了,還不會做飯嗎,有佣人做比得上妻子做的飯嗎。」

  「哦,這個先不提,你打算什麼時候生孩子。」

  「每次都是一套說辭,工作忙就辭職,這個家不需要你那點錢,你只需要老老實實待在家裡照顧丈夫和孩子就好,我們家不是養不起你!」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部劇的女主角是個女總裁。男主是豪門貴公子,女主是從小職員一路打拼走到總裁的位置,為此男主家特別看不起不是豪門出身的女主,對這段關系非常不滿,尤其是婆婆,總是想方設法的打壓她,洗腦女性就該相夫教子,因為這是傳統。

  但女主能做到總裁的位置,必定不是逆來順受的傻白甜。

  於是接下來,是非常大快人心的獨立女性懟豪門傳統惡婆婆的爽文劇情。

  裡梅調台了。

  「是我,是我先,明明都是我先……」

  裡梅繼續調台。

  成海千森:……

  她揉了揉頭發,從洗漱間出來後,裡梅還在繼續調台。

  「裡梅,你是不是討厭我啊。」她一手撐著沙發背,低下頭看他。

  裡梅調台的手頓住,繼而一臉冷漠和倨傲的的轉過頭,說:「你在說什麼啊。」

  成海千森直接坐到沙發幫,渾身散發著寒氣的白發詛咒師在少女坐下來的那一刻,立即轉過頭,聲音裡聽著有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你站好,不要坐著!」

  成海千森皺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卻並沒有順著他的說,而是說:「裡梅現在的表現,就像個惡婆婆。」

  裡梅頭也不回,目光緊緊盯著陽台外的一株盆栽,冷笑道:「你又在胡說些什麼,趕緊站起來!」

  成海千森沒有聽,她直接拿過被裡梅放在沙發上的遙控器,隨便按了會兒,停在某部婆媳大戰的電視劇上,刺耳的吵鬧和砸東西的聲音全部進了裡梅耳朵。

  於是他心情更差了。

  成海千森扶著額頭,故作傷心,說:「裡梅現在就和這個惡婆婆一樣。」

  「胡說!」裡梅咬牙,他一點不是惡婆婆,別說性別,從各方面都對不上,怎麼能誣賴他是這種人呢!真是令他生氣。

  「那你干嘛一直針對我。」成海千森看得想笑,但還是坦率說了出來,「我還以為裡梅不討厭我了呢,畢竟之前看見我就很震驚了吧,還不情不願叫我夫人,後面說奉命保護我的時候,裡梅也是不情願的。」

  「如果不是宿儺跟我過來,你也不會那麼堅決的一口咬定要一塊回來。」

  成海千森托著臉,愁眉苦臉嘆氣,「哎,傷心了。」

  裡梅面無表情,冷漠道:「我沒有。」

  聽她扯這麼多,反倒冷靜下來了。討厭嘛,一開始是有的,出現在兩面宿儺身邊,不管是誰他都會討厭,放下成見好好觀察一番,對方普通人類的事實就很有打擊,但也因此認得了成海千森的人格魅力,雖然這個人毛病還是很多,卻又不能說沒有一點可取之處。

  想著她早晚會因為各種原因離開,裡梅就不再糾結這個事情,但是令人大跌眼鏡的事情就真的發生了。

  他到了成海千森的世界,住進了她家,然後知道了更多兩面宿儺和她的細節。

  針對當然也不是,兩面宿儺既然認定了她,裡梅自己也懂得調整心態。

  但心情差是真的。

  籌劃了一千年,就這樣打了水漂,一直追隨的詛咒之王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有了要相守的女性。信息不互通造成的心理落差還是很難過的,在千年之前,他跟隨在詛咒之王身邊,說一句管家並不過分。

  白發的詛咒師在歲月的洗滌下,性格變得冷漠而倨傲,他有意往兩面宿儺的性格靠,但還是變得頗有一股舊時貴族一樣的冷漠感。

  千年之後,他發現兩面宿儺並不需要他了,說好的要永遠追隨他的。

  裡梅語氣肯定:「我沒有。」

  成海千森也很肯定:「你有。」

  裡梅變得有些不耐煩,語氣冷冰冰的,「說了,我沒有!」他咬牙,突然發現自己在她面前,格外容易被激怒,他轉過臉,寒冷的咒力幾乎要凍掉茶幾上一盤水果,「我一點都不討厭你,現在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會調整好的!」

  然後下一秒,臉上本來就紅彤彤的詛咒師,這下臉色更加不好,他咬牙馬上閉眼轉過身,語氣意外平靜,「你回去陪宿儺大人吧。」

  成海千森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這才把視線轉注視到穿著的天藍色吊帶睡衣上,胸口處有一處明顯的咬痕。

  「咳。」成海千森稍微尷尬了一會兒,但又意外於裡梅的純情,不免感到發笑,她輕咳一聲,扶著沙發站起來,「那什麼,要不要一會兒出去買水果。」

  「不去。」

  成海千森摸了摸鼻子,「行吧,我和宿儺去,然後再去看看房子。」

  「看房子做什麼。」

  聽見她站起來,裡梅松下一口氣,跟著她的話隨口問了一句。

  「租一間新的公寓,裡梅來了要有新的房間才行。」

  裡梅:「我不需要。」

  「一直住在客廳可不行。」

  「我覺得挺好的,還能看電視。」

  「你不要客氣。」

  ……

  兩個人的爭論,直到兩面宿儺不緊不慢從臥室出來才勉強停止,成海千森一錘定音,「就這麼說定了。」

  然後再也沒管裡梅,直接竄回臥室穿衣服。

  裡梅聞聲轉頭,卻見兩面宿儺赤-裸著上半身,鑽進了廚房。

  這直接給裡梅看愣了,下意識睜大眼睛,當下半點也顧不上成海千森說什麼了。

  「宿儺大人,您在做什麼。」

  兩面宿儺熟練地敲碎雞蛋,用筷子打散,又倒進去牛奶,不慌不忙的回答他,「玉子燒。」

  裡梅震驚,「……不是說這個,大人您在做飯嗎。」

  兩面宿儺不滿地看了一眼傻子一樣的裡梅,猩紅色的眼眸宛若封存在冰川裡的血海,嗤笑道;「不然你以為我做什麼。」

  裡梅瞳孔地震,他上前一步,奪下兩面宿儺手裡的碗,義正言辭道:「不可以,怎麼能讓宿儺大人做飯!以後這種小事我來就好!」

  兩面宿儺看著渾身緊張的裡梅,生怕他去搶打蛋的碗。

  兩面宿儺看了他一眼,倏忽笑了,壓迫感隨即而至。

  「裡梅,不如把你趕出去怎麼樣。」

  他的話裡充滿了可怕的興味。

  裡梅頭也不敢抬,沒再敢繼續打擾兩面宿儺做飯。

  ……

  「我和宿儺說好了,假期的話,做飯我們一人一天,等暑假結束我去上學,宿儺就負責做飯。」梳著頭發的少女從鏡子裡看向一臉目死的裡梅,繼續補充,「哦還有家務,我們一人負責一半。」

  怪不得昨天是她在做飯。

  裡梅無法理解,他抓了把頭發,靠在洗漱間門口。

  「怎麼能讓宿儺大人做這種事情!」

  他感覺他的世界觀每天都在刷新,讓堂堂詛咒之王,做家務做飯,這怎麼想都太可怕,太匪夷所思了吧。

  兩面宿儺居然還同意了!

  裡梅:我不理解!

  「家務、做飯這種事情,交給我來就好了。」

  和人類結緣就這樣復雜的事情嗎,她不是大小姐嗎,買幾個奴僕不行嗎,實在不行,他可以全包。

  「嗯……」成海千森皺了皺眉心,認真回答他,「裡梅不想做其他事情嗎,只想一輩子待在這裡。」

  裡梅理所當然,「是,我會永遠追隨宿儺大人。」

  成海千森:「……好吧,那以後做飯和家務也會分配給裡梅。」

  看漫畫的時候,怎麼就沒發覺裡梅是這樣個性格,雖然就那幾格。

  ……

  玉子燒實在是太好吃了。

  新打的豆漿也好棒!

  美好的一天,從老公的愛心早餐開始!

  鹿野紬:「新周邊:角色署名男式內褲」

  鹿野紬:「圖片.jpg圖片.jpg」

  鹿野紬:「咒回的周邊總能突破我一些想像……」

  成海千森點開那張圖,差點把豆漿噴出去。

  窩草,男式內褲,還帶署名,哈哈哈哈這是什麼小學生啊還寫署名,我要買給宿儺穿!

  鹿野紬:「我想要點女式的……」

  成海千森:「不要吧,這也穿不下去吧,有點羞恥呢。」

  鹿野紬:「穿在裡面,沒人看見……」

  成海千森:「……不說這個了,你沒發現這個圖,大爺的這麼那麼大,是我錯覺嗎」

  鹿野紬:「不,應該不是錯覺,是他的最大,五條完全被比下去了」

  鹿野紬:「不過,大爺有兩個(確信)」

  成海千森愣了一下。

  成海千森:「不不不不不完全沒有!!」

  鹿野紬:「哈哈哈哈大膽一點,有也無所謂,這樣更刺激」

  成海千森:「你說的對」

  她決定順著小姐妹,迅速把話題歪到其他的地方。

  上面那些聊天內容就絕對不能讓兩面宿儺看見。

  ……

  玉子燒真的很好吃,裡梅的料理也不差,但他不會吃到兩面宿儺做的東西。

  這是千年來第一次,所以也不怪他差點沒繃住表情了。

  兩面宿儺一直在注視著千森,她的情緒太明顯了,一驚一乍的,一會兒驚愕的睜大眼睛,一會兒憋不住笑,一會兒又迅速沉靜下來。

  現在她又在全神貫注盯著屏幕。


第107章

  靠坐在椅背的詛咒之王,情緒在本來就有些許不佳的情況下,雙手抱胸,懶洋洋的歪了下頭,猩紅色的眼睛盯在少女身上,如同封存的血海明顯湧動了血紅的暗流。

  第一時間察覺出那壓倒性邪惡咒力的,是裡梅,所以他沒了繼續吃早飯的心思。他看了眼成海千森,為她默默捏了一把汗。

  成海千森下意識從背脊竄上一股寒意,這熟悉的感覺……

  她裝著一無所知的吃掉放了很久的半口玉子燒。

  兩面宿儺的目光漸沉,慢悠悠的放在她身上,頗具壓迫力的強盛的朝她砸過來。

  淦。

  空氣有一瞬間的停滯。

  但成海千森一點都沒慌的,多少次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討生活。再說了,現在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慫是不會慫,就是兩面宿儺突然不爽什麼?

  算了,這個也沒必須去深究。

  裡梅看得急死了,白發的詛咒師想方設法用眼神告訴她,兩面宿儺心情很差很危險這回事。她裝著漫不經心地和裡梅對視一眼,湛藍的眼睛中不見驚慌,讓他放心。

  「宿儺,等下我們出去好不好。」

  裡梅的冷汗都快流下來了,這位是真的勇。就在剛剛,他甚至已經打算做點會更惹怒兩面宿儺的事情來替成海千森解圍,人類很脆弱他知道,詛咒師身體素質就很好,裡梅心裡也不想看見她受傷。

  成海千森有勇的資本。

  她正常的放下手機,說話的語氣和神態也很正常,就是帶了少女獨特的嬌俏和一點恰好到處的撒嬌,湛藍的瞳仁裡透出亮晶晶的笑意,是對戀人的愛慕和小小期待。

  完全不會讓人反感,哪怕是裡梅見了,也會覺得她好元氣好可愛。

  兩面宿儺的眼簾懶懶散散的搭著,猩紅色的瞳仁慵懶而不悅的落在她身上,不為之所動。

  但裡梅能察覺到他的戾氣和不爽是有消散些的。

  成海千森繼續說:「去超市看看,買一些日用品和水果蔬菜,裡梅既然過來了,我們還應該換一個大點的公寓。」她把自己的盤算都說出來,用一種非常自然的姿態,一邊聊天,一邊吃光了面前的早餐。

  裡梅見兩面宿儺沒反應,成海千森還在滔滔不絕,但神奇的是,兩面宿儺身上的不爽似乎真的被扭轉了。

  果然,在安撫詛咒之王這方面,她格外熟練。

  她喝完了最後一口豆漿。

  一直都沒能得到兩面宿儺的回應。

  成海千森纖長的眼睫落了落,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托著臉頰的手指甲塗著深藍色的指甲油。

  「你怎麼都不說話的。」

  兩面宿儺不為之所動,依舊目光慵懶的望著她。

  成海千森放下托臉的手,她失去了耐心,看著他作氣「哼」了一聲,作勢要站起來離開。

  「你不去就算了,我和裡梅去。」

  本來不同意的裡梅差點就要張嘴同意了,只不過兩面宿儺的聲音來的比他快。

  兩面宿儺嗤笑一聲,目光隨著站起的少女緩緩抬起,不緊不慢的低沉語氣中帶了點捉弄的玩味,「這就要認輸了。」

  成海千森眉心一皺,氣呼呼的看了他一眼,「不去就不去嘛,我自己一個人也行!」

  雖然是這樣,裡梅這次卻很懂的沒給她回應。

  果不其然,成海千森走了沒幾步,兩面宿儺就低笑一聲,松了口,語氣上依舊帶著些被逗樂的愉悅。

  「知道了,和你去就是。」

  危機成功化解,成海千森強行壓下要上揚的嘴邊,只是在兩面宿儺看不見的視線裡,朝著裡梅比了個「耶」的手勢。

  ……

  最後決定三個人一起出去。

  裡梅剛過來,需要熟悉環境,這次出門主要也是為了給裡梅買些生活用品,還有他們在三次元生活的衣服,兩面宿儺有幾套了,這次主要給裡梅多買一點。

  兩面宿儺之前也出去過幾次,他對外出這樣的事情不感興趣,成海千森一般不會強迫他去,除非是有他非出門不可的理由,他也權當陪著千森。

  裡梅對出門的興趣也不是很大,以往出去都是有針對性的需要外出辦事,像這樣什麼都不用想,簡簡單單外出買東西的時候,真沒幾次。

  齊木楠雄在離開前,特意給他們兩個都做了認知障礙的外掛,有個這東西,他們就可以正常出門,因為看在人類眼裡,他們的存在是合理的,不會認出這是兩面宿儺,這是裡梅,這是紙片人。

  合理的存在,就會合理的生活在三次元,和人類一樣,絕對不會被認出來。

  齊神還特別的給他們辦理了身份證,確保他們在三次元生活沒有任何問題。就連日後結婚見家長都給考慮到了,根本不用擔心遭到家裡人反對,簡直就是一條龍幫忙到底了。

  成海千森感動到無以復加,可齊神清心寡欲,什麼都不要,所以她請齊神吃了一頓飯,臨走前又送了許多咖啡果凍。

  【「有什麼事情可以再聯系我。」】

  他說。

  【「想回去咒回那邊看看也完全可以。」】

  「這也太不好意思了,都麻煩你這麼多了。」成海千森彼時這樣回答,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是由於隔壁小孩在看《齊災》的單行本,封面是心美和她的煩人哥哥,她腦子一轉,就說出了,「如果齊神結婚了,我一定備一份厚禮。」

  齊木楠雄果不其然梗住了,但卻沒有反駁。

  【「有這個機會會通知你的。」】

  成海千森:……?

  我磕的CP有希望?!

  當然有沒有希望她也不知道,後面她也沒再問。

  ……

  臨出門的時候,成海千森向裡梅道謝。

  裡梅別扭的皺了皺眉,生硬冷淡道:「為什麼謝我。」

  成海千森小聲笑道:「因為裡梅不是想幫我解圍來著。」

  裡梅扭頭,說:「我沒有,你不要自作多情。」

  成海千森眨了眨眼,也不道破,語氣上也沒有低落,「……那就當我自作多情的認為裡梅幫了我。」

  裡梅抿了抿嘴角,「隨便你吧。」

  成海千森想著,沒想到他還挺傲嬌,眉目間自然又多了一層笑。

  「裡梅啊,我們可以成為很棒的家人。」

  她說的篤定,聽愣了裡梅。

  白發的詛咒師不可思議的轉過頭看她,語氣平靜,眼神卻很別扭,「誰要和你成為家人。我是看在宿儺大人的份上,勉強可以接受你做宿儺大人的妻子。」

  「但實際上,你離我的要求和標准,還差很遠。」

  不如說,能配得上兩面宿儺的女人,根本不存在。

  成海千森:「真的嗎。」

  裡梅肯定,「沒錯。」

  成海千森一點沒有低落或者泄氣,「好,我也會努力成為可以讓裡梅驕傲的家人!」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勢在必得的氣勢,聲音也堅定不移。

  裡梅睜著琉璃似的眼睛,和她對視了將近半分鐘,才堪堪收回些許軟化的眼神,嘴上依舊不饒人。

  「那你試試看,我可沒這麼好糊弄。」

  成海千森就笑,少女的眉眼彎彎,像是春風和細水,無聲的滋潤心田,她的聲音很甜,甜中又帶著信誓旦旦的肯定。

  她說:「哦,你的意思是說,宿儺容易糊弄嘍。」

  裡梅怒而轉目,「不許說宿儺大人壞話!」

  「才沒有呢。」

  她又笑了聲。

  還真像一只炸毛的傲嬌貓咪呢裡梅。

  ……

  這邊的世界,和那邊的世界,並沒有什麼不一樣。

  哦,還是有不一樣的。

  這裡沒有咒靈。

  人類的負面情緒不會產生詛咒。

  她在的澀谷沒有任何動亂。

  八月的天氣很熱,兩面宿儺穿著一身浴衣,踏著木屐,完全不會感到炎熱。會操控冰的裡梅更不用說了,那身袈裟罩在身上,對他來說也沒有熱的概念。

  成海千森戴著遮陽帽,塗好了防曬霜,把頭發扎了起來,穿著清爽的襯衫短裙,依舊是熱到不行。

  她討厭夏天,也不喜歡冬天,一個熱一個冷,都對她特別不友好。

  成海千森在商城裡買了一個冰淇淋,吹著商城裡的涼風,這才感覺活了過來。

  對於擅長料理的人,選食材他們是最在行的。所以到了果蔬區、冷鮮區,就交給了裡梅挑選。東西買的差不多了,臨走前,她借著去洗手間的借口,跑去男士內衣區,給兩面宿儺買了兩條紅色的大褲衩子。

  回來的時候卻看見兩面宿儺站到了一處夾娃娃機前。

  「我見過這個,真人以前把自己塞進去,等小孩夾的時候,他就自己上鉤,出來後嚇小孩。」

  裡梅想到了這種回憶。

  兩面宿儺盯著裡面一個兔子玩偶,漫不經心的問到:「女生一般都會喜歡這種東西吧。」

  還在回憶真人陰間事兒的裡梅愣住了。

  「欸,女生喜歡這種東西嗎,宿儺大人你看,周圍都是小孩子呢。」

  裡梅疑惑的環顧一周,確實,都是小朋友再抓,大的也就十五六。

  兩面宿儺有些煩躁的皺起眉頭,赤紅色的眼瞳瞥了一眼裡梅,低沉的聲線,不滿道:「所以呢。」

  裡梅:……來了這邊後,我好像越來越不能揣測宿儺大人的想法了。

  他把視線放到一邊抓的起勁的小男孩身上,刻意用了一種不會嚇人的表情和聲線,用一根棒棒糖換了兩枚游戲幣。

  裡梅抓了兩次,都失敗了。

  隔壁小孩已經抓上來第五個毛絨玩偶,看著裡梅可憐,又分了一枚游戲幣給他。

  又失敗了。

  兩面宿儺看了眼看戲的小孩,兩米的身高和猩紅的雙目,居高臨下造成的壓迫感不是假的,小孩沒有給游戲幣,他從裡面夾到的娃娃裡面,選了一個最可愛的小鯊魚,送給了兩面宿儺。

  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的成海千森:……

  這都什麼黑惡勢力!

  她走了沒幾步,就看見隔壁小店貼出的巨幅海報——夏日祭,一起來看煙花吧!

  配圖是坐在山坡上的一對男女,頭頂上是滿開的煙花。

  夏日祭啊,確實是夏天的常規項目。

  不過她也沒有多想,馬上就徑直衝了過去,兩面宿儺正有些嫌棄的看著小鯊魚,打算和小孩做一筆交易。

  他覺得千森會喜歡那個兔子。

  裡梅就沒說受過這樣的打擊,殺咒靈他在行,夾娃娃他不行。

  「小孩,給你這些,把兔子夾出來。」

  兩面宿儺面無表情,眼瞼懶散的搭著,低沉的聲音裡聽不出一點情緒,猩紅色的眼睛冷冰冰的看起來特別嚇人,像要一口吃了他一樣。

  小孩是拒絕的。

  然後他看到了兩面宿儺從購物袋掏出來的一袋子零食。

  「成交!」

  穩賺不賠啊小伙伴們,原來大人也不是只有陰險狡詐的。

  成海千森:淦!


第108章

  最後,成海千森又給小男孩送了一個凹凸曼的模型,小男孩十分開心,非常大方的把夾到的玩偶都送給了成海千森,自己則拎著凹凸曼和零食,屁顛屁顛的回家了。

  成海千森抱著六個毛絨玩偶,有些憋笑的看了一眼兩面宿儺。

  兩面宿儺臉上沒什麼表情,似乎是對她的反應感到了些奇怪,他認為千森應該是喜歡的。

  他攬住千森的腰,將她扯近點,猩紅的眼瞳定定看著她。

  「怎麼,你不喜歡。」

  成海千森想了一想,搖頭道:「不啊,喜歡。」她的眼睛裡閃著光,唇角帶著笑,聲音雀躍且清甜,像只清晨起來精神飽滿的小鳥。

  兩面宿儺看得出來,她沒再撒謊。

  他攬著少女腰肢的手又緊了點,落在耳邊的笑聲低沉且磁性,對這個回答頗為滿意,畢竟如果她說謊,他會第一眼看出來。

  「喜歡就行,不然……」他的目光沉下,帶著戲謔的意味,聲音漸漸停下,留下的都是意味深長的陰暗。

  成海千森心髒漏跳半拍,不然什麼,又要嚇她是不是。

  明知道這樣,她的脖子還是僵了僵。她抬著臉,露出的一節白皙頸脖線條優美,於是他陰沉且愉快的目光就順著少女湛藍的眼瞳,在她頸脖停留了片刻。

  香味愈發濃郁了。

  之前成海千森離開的那段時間裡,人類雜亂到讓他煩躁的氣味,讓兩面宿儺感到不悅和厭煩,身邊殘留的千森身上的氣息很快就被其他氣味衝散了。

  兩面宿儺知道她去做了什麼,畢竟他一直暗中關注著她,當千森逐漸向這裡走近,吃驚的停在不遠處,那縷淡淡的香氣才又衝破人氣縈繞上來。

  「不然什麼,把那小男孩叫回來,回收送他的零食玩具麼。」

  成海千森梗著脖子,一臉無畏。

  兩面宿儺眉尾揚起,扯開嘴角笑了一聲,抱住她的腰把她摟的更緊了一點。

  慵懶且低沉的語氣裡透著一股不加遮掩的惡劣,兩個人靠得很近,方寸之間只有彼此的呼吸。夏天的衣衫單薄清爽,她被兩面宿儺抱在懷裡,獨屬於他的冷香氣息伴隨著對方溫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衫,好似徑直穿過肌膚,於血液中糾纏不休,流動的空氣中氤氳曖-昧且炙-熱的氛圍。

  「可以,把小孩惹哭也挺好玩。」

  成海千森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家伙真是屑。

  她倒也不信兩面宿儺真的會這樣做,現在這個時候,純粹就是口嗨,和她拉扯。

  而且,真的好熱,這樣被抱著。

  氣氛再曖-昧她也入不了感情。

  大夏天的不要拉拉扯扯。

  成海千森朝他展示了一下懷裡抱著的玩偶,眨著一雙漂亮的藍色眼睛,露出無辜而清澈的笑容。

  「我們剛剛完成了交易,我不把玩偶還給小朋友,你就不能去找小朋友麻煩。」

  他攬著她腰的力道重了點,兩面宿儺垂下的猩紅眼眸眯了眯,安靜幾秒後,他的嘴角咧開,從喉嚨裡發出一聲笑。

  對於兩面宿儺來說,他想做什麼就是什麼。

  但同樣對兩面宿儺來說,千森說的話在他心裡是有分量的。

  雖然他一開始就沒想著去找小孩麻煩,只不過尋個話題,逗著千森著實有趣。

  就算千森對他毫無畏懼,但也會說出一些、做出一些會取悅到他的東西。

  按成海千森的意思來說,這就是拉扯的樂趣吧。

  換成裡梅,就和誰都玩不起來。

  「交易是我完成的,我可以把這群小東西重新拿回來。」

  「我也送了他凹凸曼啊。」

  「你是後來的。」

  「可是花的是我的錢。」

  對於這兩位的拉扯,裡梅獨自自閉,並沒能看見。

  想他居然被一個夾娃娃機難住了。

  這事情真的離譜。

  裡梅扶了下額頭,重重嘆了口氣,白色的短發從臉頰邊劃過,他面無表情的抬起頭來,就見到夾娃娃機區域的小朋友們多多少少都圍在了他們身邊。

  一個個都好奇懵懂的看著兩面宿儺和成海千森。

  社會性死亡不過如此。

  她剛才和兩面宿儺都在進行什麼小學雞吵架啊。

  幼稚園的小朋友都不會這樣。

  成海千森把臉埋在玩偶裡,羞憤道:「啊啊啊快走,被小朋友圍觀了,我的臉沒地方放了!」

  兩面宿儺抱住她,猩紅的眼瞳噙著饒有興致的笑又帶著危險的沉沉環視了一圈小孩子們,警惕性高的一窩蜂就跑開了,沒跑的都是多少讀不懂危險的小朋友。

  還在呆呆看著這三個奇奇怪怪的人。

  「哥哥,你是不是欺負姐姐了。」扎著雙馬尾的小姑娘一臉疑惑又認真的抬頭看著兩面宿儺。

  裡梅一個激靈,就要領著幾個膽大的小朋友出去。

  兩面宿儺卻沉著眼,面無表情的看向這個不知道什麼叫害怕的小姑娘,聲音冷淡著回了一聲「沒有。」

  這讓他不免回憶起了殺生丸的女兒曾經也說過差不多一樣的話。

  真是有夠煩躁的,所以他的臉色更陰沉了,不耐煩的「嘖」了一聲。

  裡梅二話不說,連忙清空了這邊的小朋友。

  成海千森也從玩偶裡抬起臉,拉著兩面宿儺就往外面走。

  她深吸了口氣,眼睛瞄過不遠處的夏日祭海報,強行把社死的羞憤壓下去,轉移話題。

  「夏日祭,我們去夏日祭怎麼樣!」

  兩面宿儺看著努力把他拉出人群的嬌小少女,忽的笑出了聲,聲音裡帶著惡作劇得逞的愉悅。

  「不去。」

  他一點都不感興趣,所以拒絕的很干脆。

  ……

  本來就是為了轉移話題,成海千森抱著幾個玩偶,話題轉移成功,社死到她臉上紅成一片,他說不去,成海千森也不會堅持。

  「那好吧,我們回去公寓。」

  她轉頭看了一眼裡梅跟了上來,也沒了要去挑房子的心情。

  可能是由於成海千森過於明顯的轉移話題的敷衍,兩面宿儺被她拉著,走在少女身後,一雙猩紅色的眼睛落在她的背上,扎起的馬尾辮末梢一晃一晃。

  兩面宿儺看著,伸出手一把拽住了她的馬尾辮。

  「唔。」

  成海千森步子被迫停下,玩偶掉出來一個,頭發被抓住,頭皮緊跟著一緊,她後仰起脖子,頸線流暢而優美,漂亮的湛藍眼睛含著怒意,正巧對上兩面宿儺垂下來的,饒有玩味的目光。

  你是什麼小學生嗎,兩面宿儺!

  他笑了一聲,像是突然來了興致,壓低的聲音在人流中格外暗啞而愉悅。

  「我改變主意了,千森。」

  成海千森:?

  你可真夠陰晴不定,為所欲為的,我沒興趣的東西,你就突然來了興趣。

  成海千森覺得,兩面宿儺純粹就是想戲弄她。

  那理所當然。

  她冷漠拒絕掉了,「不去,天氣那麼熱。」

  「快松手!」


第109章

  夏日祭、海灘,這樣的元素,在紙片人的世界,通常會作為動畫完結的時候,用上的要素。

  為了讓這項活動顯得更具儀式感,通常去海灘的女生們會挑選心儀的泳衣,去夏日祭的女生們百分之九十九會穿浴衣。

  但成海千森對這樣的活動,會因為炎熱的天氣被勸退。

  「去夏日祭吧,千森!」

  佐倉千代在電話那頭,聲音雀躍的邀請她,她幾乎都能想像到小千代亮晶晶的大眼睛了。

  超可愛,超元氣!

  你舍得拒絕嗎,反正成海千森不舍得。

  佐倉千代在手機那頭,羞澀的用手指頭戳著抱在膝上的粉色小熊玩偶,不大好意思的開口,「……嗯,我還約了結月和鹿島學姐……千森也一起來吧。」

  「我准備、准備給野崎君告白呢。」

  這一句的時候,女孩子羞澀到不好意思的聲音幾乎都要化成風裡變成粉紅泡泡了。

  「我當然要去,我會好好應援千代的!告白一定要成功啊!」

  成海千森想都沒想的一口答應。

  佐倉千代傻乎乎笑了一聲,「……呼,太好了,大家能陪著我的話,我肯定不會緊張了。」

  末了,話題就轉到去年她在夏日祭看煙花的時候了。

  「去年千森沒有過來呢,這裡的煙花真的特別好看。」

  「我知道一個特別好的位置……呃就是不知道野崎君會不會和我一起去。」

  她和千代通了半個小時的電話,聽完了少女懷春的小羞澀,由衷希望野崎這個著名木頭能開竅。

  然後就是,本來已經拒絕去夏日祭的她,這回是一定要去了。

  她自己去就行。

  ……

  她沒告訴兩面宿儺自己要去夏日祭的事情。

  裡梅這幾天找到了消遣時間的新活動——追劇。

  他尤其愛懸疑恐怖的類型,每次都看得目不轉睛,偶爾會看一點正常的片子來調劑一下眼睛。

  她告訴兩面宿儺自己吃過晚飯,約了朋友出去玩。

  彼時,他並沒有多問什麼,只是悠閑自在地坐在他的專屬飄窗上,手裡捻著一只酒盞,望著窗外的月亮。

  客廳裡,她和裡梅坐在沙發,電視裡播著一部醫療劇,主角正在給病人做手術,畫面都是血淋淋的內髒。她往嘴裡塞著薯片,隨口一說明天要和朋友出去玩,裡梅的心思頓時就不在電視上了。

  清凌凌的月色揮灑而下,落在兩面宿儺月白色的浴衣上,將黑色的咒紋勾勒的更加明顯。

  指間的酒盞輕輕轉動,兩面宿儺從容而悠閑地看了成海千森一眼,血色的眼瞳中盛著淡漠的月色,那股子肆意而矜貴的氣勢直接衝裡梅衝了過來,一瞬間讓他夢回千年前。

  那時的他也是坐在窗沿上賞月,穿透烏雲的月光照亮他身上的黑紋,所帶來的是前所未有的矜貴和輕狂。

  多看一眼都會被他強大的咒力所震撼,連風吹動他一片衣角,一根頭發絲,都帶著駭人的壓迫感。

  但此時的兩面宿儺,和彼時的兩面宿儺,是不一樣的。

  他看著成海千森的眼神沒有危險,也沒有不耐,更沒有讓人不寒而栗的壓迫感,詛咒之王一張一合的嘴巴裡,吐出的是低沉又平靜的聲音,「不要回來太晚。」

  兩面宿儺只叮囑了這一句。

  成海千森心情一瞬間頗為復雜,一方面覺得他居然不關心關心她去干什麼,一方面又覺得兩面宿儺讓人省心,不會干涉她的自由,比起那些問東問西還要查崗的男朋友強了不知多少倍。

  總之就是很棒。

  成海千森糾結完,就是愉快的心情了。

  這樣的男朋友,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

  到那天晚上的時候。

  佐倉千代找到了明明來夏日祭都要端著相機取材的野崎梅太郎。

  鹿島游半路遇見堀政行,十分自然的黏了上去。

  瀨尾結月在試吃小吃的時候,剛好碰見了想要躲著她繞道走的籃球社可憐學弟。

  幾個人的小隊伍陸陸續續就剩下了她一個。

  哦,你問御子柴啊,他跑去扭蛋機玩去了。

  ……御子柴不單身誰單身啊!

  成海千森站在原地,低頭看了眼自己穿的藍色連衣裙,無奈地嘆著笑了笑,好啦好啦,接下來就是她自己的時間了,今天晚飯是裡梅做的,她忍著少吃,所以她要把這條小吃街都嘗一遍才對得起自己!

  她看了一眼熱熱鬧鬧的周圍,有發出暖黃色光芒的燈籠掛在小攤後面的木柱上,整個夏日祭的氛圍,在吹著熱風的夏季夜晚,人來人往,伴在笑聲中的是小吃飄散的香氣,這一切都將氣氛烘托到了極致。

  成海千森也是被氣氛感染,找到了一點過來的樂趣。

  「老板,來一個蘋果糖!」

  在這種場合,蘋果糖就是常規項目。

  裹著一層透明的糖衣,紅彤彤散發著甜味的蘋果糖,單是看著就很有食欲。

  她低著腦袋轉著手裡的蘋果糖,在一排燈光下,糖衣折射出亮晶晶的光芒。

  擠出小攤前人群的時候,她垂著眼睛啃了一口蘋果糖,糖衣裹著又甜又涼的蘋果,一口咬下,牙齒被冰的一抖,又有甜絲絲的果肉在味蕾上綻開。

  唔,好久沒吃的蘋果糖味道根本就沒有變過!

  成海千森笑彎了眼睛,不料轉頭就撞到一個人。

  對方結實高大的體格撞的少女腦袋一懵,接連後退兩步才站穩,反應過來後,連忙彎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忘記看路了。」

  沒得到回應。

  下垂的視線裡,她看到一雙木屐,和一片熟悉的白色衣角。

  成海千森突然知道了什麼,不是吧?

  她在驚訝之余忘記了表情管理,呆滯且疑惑著直起了腰,手裡捏著蘋果糖的長杆的力道緊了一緊,她的心髒在不可思議的意料之外的猜想中加快了跳動。

  暖黃的燈火下,成海千森眨動著漂亮的湛藍色眼睛,淡金的光芒在她眸中蕩開,她怔愣著對上了兩面宿儺的視線。

  吵鬧的人聲在過快的心跳聲中重新恢復,明明是很心動的場面,因為兩面宿儺的神情硬生生讓她清醒過來。

  去他媽的心動!

  兩面宿儺雙手抱肩,垂下視線注視著她,他的眸色如同深夜中的血海,但點點燈光卻墜在血海裡仿若星辰萬千,只不過嘴角扯開的笑中透著毫不遮掩的饒有興致的愉悅,和一點壞心眼的惡劣。

  少女一番慌裡慌張的做派取悅到了他。

  「怎麼是你?!」

  成海千森嫌棄的脫口而出。

  沒有告訴他去做什麼,兩面宿儺也能通過遠程關注知道,他明明說過討厭人多的地方的!

  兩面宿儺答非所問,他笑了一聲,居高臨下的視線定定注視著她,挑起的聲線低沉中帶著一絲嘲諷。

  「怎麼就剩了你一個。」

  成海千森眉頭一皺,不甘示弱的抬著頭回他,「我的小伙伴當然是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兩面宿儺摸著下巴,他愉悅著歪了歪頭,看著已經收斂了驚訝情緒的千森,就像一只在夏日裡沒有夠到鈴鐺又不想讓人看見,所以佯裝伸懶腰的貓咪一樣。

  人來人往的混雜聲音裡,兩面宿儺壓下的聲線格外清晰,帶著薄薄的勾人的笑,卷著夏夜的風鑽了進來。

  如同深夜中誘人的蠱惑。

  「我回去了。」

  他轉過身,猩紅的余光漫不經心又刻意的掃過神情稍變的少女。

  手被拉住了。

  兩面宿儺忽的咧開嘴角,露出一個滿足又愉悅的笑。

  「等等!來都來了,想走就不可能了!」

  成海千森抓緊了男人寬大的手。她的小伙伴都有人陪了,她也不想落單自己一個人吃小吃啊!當然還是有男朋友陪著好呀!

  一個人逛夏日祭果然還是寂寞啊!

  在她這樣胡思亂想的時候。

  兩面宿儺轉動了手腕,扣緊了少女嬌小的手掌。

  ……

  這一回,她的耳朵裡真的就只能聽見自己過快的心跳聲了。

  裹著糖衣的蘋果在炎熱的夏日化開,落在少女握著長杆的指節上,黏黏膩膩,散發著香甜的味道。

  兩面宿儺的視線垂了一下,繼而拉起少女另一只握著蘋果糖的手。

  成海千森臉上熱氣蔓延,剛才看呆了眼,不免現在有些不好意思,見兩面宿儺這樣動作,順口就說:「你要吃嗎。」

  兩面宿儺沒有理她。

  蘋果糖的香甜混雜著獨屬於少女的芬芳,沉浮著暗色的猩紅瞳仁中映著千森紅彤彤的臉孔,他笑著,同時又戲謔著,彎下腰來,握起她的手,搭下的眼皮懶懶散散,伴隨著一陣濡=濕癢意,落在手指上的糖衣被舌尖卷走。

  成海千森的臉上一下子紅的更厲害了。

  兩面宿儺卷走了糖衣,滿意的看著羞澀的千森,低啞的聲音中裹挾著深不見底的欲-望,灼熱而愉悅地落在她耳畔。

  「我要吃的,可不是這個。」

  她的脖子都紅了,這是能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的話嗎!

  一手手腕被攥緊,另一手又捏著她的手掌,炙熱和香甜混在一起,一時間熏得千森腦子蒙蒙,心跳愈發凌亂,身材高大的男人將她困在由他構造的梏桎裡,不由分說著垂首吻了下來。

  成海千森:!!!

  不愧是你,兩面宿儺,做到了其他人輕易不會做到的事情,在人來人往的小吃街中心接吻,被眾多人圍觀矚目。

  野崎梅太郎一臉平靜的按下了快門。

  「很好,下次可以用到男女主逛廟會的劇情上。」

  佐倉千代捏著巧克力香蕉一臉掉進了異世界般的目瞪口呆。

  啊啊啊啊啊啊發生了什麼!!!!

  Σ(ゲ°⑸°;)ゲ


第110章

  成海千森沒能和佐倉千代見上面。

  一來,雖然震驚,但不能打擾朋友談戀愛,只是千森喜歡的類型……小千代摸著下巴想了又想,不是五條悟、伏黑惠那種類型的來著,或者鶴丸國永、三日月宗近那樣的,但這個體格高大的肌肉男怎麼看都不符合千森醒脾嘛!而且看起來是個黑-道!好危險的樣子!

  回頭一定好好問問她。

  二來,野崎君走掉的太快了,他拿著相機,對夏日祭的樂趣就在於取材了!小千代頭疼,為了不走散,也是看著野崎拍照入迷做出什麼危險動作,她只能放下醞釀好的少女心,跟在野崎後面來回跑動。

  就這,還差點把人跟丟。

  等佐倉千代回頭的時候,整條街上都沒有成海千森影子了。

  ……

  她大概還做不到在人潮湧動的街上接吻完依舊和沒事人一樣。

  她拽著兩面宿儺逃了。

  心跳的有多快,臉就有多紅。

  她拽著兩面宿儺的手,跑出去一段距離。炎熱的夏日即便在夜晚也沒有減退熱意,吹拂到臉上的風卷著悶熱,飄揚的黑發在風中撩起弧度,重新落回千森肩頭。

  兩面宿儺能感覺到她在顫抖,但少女的氣息裡沒有憤怒,更多的是難為情和掩飾不下的羞澀,她怎麼可能會討厭兩面宿儺親她呢!

  兩面宿儺嘴角不可抑制的揚起,跟在千森身後,任由她拽住自己跑出一段距離的詛咒之王,沒有任何不悅的情緒,相反他的情緒興奮且愉悅。

  赤紅的眸色暗流沉浮,在皎潔的月下越發深邃,他身上帶著難以言喻的冷香,與夏夜的風糾纏在一起,炙熱且繾綣。

  她緊緊拽住他的手,背對著兩面宿儺緩了好一會子。

  她背對著他,被風撩起的一縷發絲下,露出被月光勾勒出的泛著微紅的耳廓。

  除了過快的心跳聲,成海千森再也聽不見其他。

  久到他終於有了動作,將五指強硬地擠進女孩子纖細的指間時,她才深吸一口氣,閃動著漂亮的眼睛赧顏回頭。

  風正好停下,幽深小道中,月光穿過雲層直截了當落入成海千森的眼底,湛藍的深空墜滿了星辰。

  兩面宿儺看到,少女眼中如春日般羞澀的恰到好處的愛意,她還在因為剛才的事情害羞。

  「以後、以後不能在那麼多人面前親我!」

  被熟人看見了怎麼辦啊!兩個人獨處的時候想怎麼親怎麼親,但是外面人多……達咩!

  她回握他的手,十指相扣。

  真是令人愉快。

  兩面宿儺覺得,今天他可以在這裡待得再久一點。

  兩面宿儺摟過她的腰,將她扯過來,撩過頭發的指尖有意無意摩挲過耳後,又順著發燙的臉頰滑落到下頜,輕輕抬起的動作中帶足了愉悅的味道。

  聲音落在耳邊,低啞而誘人的揉入骨血,在她心間彌漫。

  「現在沒有其他人在了。」

  這詛咒真是狡猾過頭了!

  ……

  「你不去吃東西了。」

  他牽著她的手,是格外的陽間。

  成海千森果斷搖頭。

  「不去,我吃飽了。」

  蘋果糖個頭小,剛才為了掩飾赧顏,她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蘋果糖啃了,一口都沒給兩面宿儺。

  兩面宿儺懶洋洋的笑了一聲,看破不說破。

  掌下的溫度在升高,夏夜的風吹在身上,一味讓千森愈發感到燥熱,心髒的跳動無法平復。她緊緊扣住兩面宿儺的手,生怕兩面宿儺做出什麼不利舉動。

  比如帶她回去那條小吃街。

  她絕對不會再回去的!

  小路盡頭有了燈光,皎潔的月色融入一片暖黃,成海千森看見了一片星星點點的光,心下頗為好奇。

  她牽著兩面宿儺,用另外一只手,指了指那邊。

  「我們過去看看。」

  兩面宿儺沒有回答,她就已經不容拒絕的帶著他往那邊去了。

  要做出讓她不開心的舉動很容易,身為人類的少女是無法反抗、阻止的。可兩面宿儺並沒有這樣做,也沒有感到生氣,如果在以前,他會隨意又有趣的毀掉少女興致勃勃的情緒,現在的話,他更多時間,是任由千森開心。

  ……

  等走近那片燈光,成海千森才回想起來,夏日祭舉辦的位置,有一棵據說很靈驗的樹,生長了幾百年,四季常青,樹枝上面系滿了紅色的繩子,當地人說這是一株許願樹。

  今年夏日祭選這個位置,也有借許願樹名頭的意思。

  她稍微愣了一下,垂在肩頭的黑發被風吹起,被暖色燈光映亮的半張臉朝他轉過來,「過去看看。」

  或許是她想到了什麼,兩面宿儺從少女明亮又溫暖的眉眼間看到了一些小小的雀躍,又似乎不想被他看出來。

  於是,兩面宿儺反倒露出了一些有興趣的表情,「你要許願。」

  他明明說過,他可以實現她任何願望,比起把願望寄托在這種樹上,不如說給他聽。

  成海千森松了一下手,他又馬上緊緊攥住。

  她很貼心的,想自己去去就回來,結果手剛一松,話都沒來得及說,就又被兩面宿儺扯了回去。

  就很淦。

  「我自己去。很快的,你等一下。」

  「我說過讓你自己去了嗎。」

  兩面宿儺語氣不爽,猩紅的眼睛在燈光下愈發沉暗,透露出點危險的氣息。

  於是馬上我們身邊的人就自動感知到危險,紛紛向外挪去,留出了足夠空間。

  成海千森大窘,她可不想引起什麼騷動,如果因此害的夏日祭不能舉行,或許讓來參加的人們感到不安和危險,那可就太不該了。

  於是她佯裝了一下不安,然後蹭進他懷裡,將自己埋進了那一片寬闊而溫暖的懷抱裡。

  「既然這樣,我們一起去。」

  兩面宿儺看得出來,她又在演,是擔心他做出什麼會危機這裡的事情。

  不過這確實不重要,他連半個眼神都沒有分給無關緊要之人的打算。

  懶洋洋的笑聲從頭頂上方傳來,聽起來有些意味不明。

  但她確實沒繼續聽出有危險。

  經過這一茬,成海千森確實再也沒了繼續逛的心思,距離煙花大會還有半小時,她本來想苟到那個時間回去,現在想想,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還是早早和他回去的好。

  兩面宿儺只是笑了一聲,沒說同意不同意,甚至在她主動抱他的時候,都沒有回抱過來。

  這點就挺離譜的。

  而且,她悲劇的發現,今晚上她的十級狗語好像不管用了。

  她可以感知到兩面宿儺的情緒,看著愉悅,又漫不經心,無所謂,但還透著明顯的危險。

  怎麼解釋呢,就是給大爺來個扇形圖吧。

  陰晴不定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讓他覺得不愉快了,不過也正常,雖然他今天有時候格外陽間好脾氣,但本質還是個陰間樂子人啊。

  就出現這段時間,她都被他找了多少樂子了。

  來都來了,走完最後一個流程,許願完就回去。

  如果她這時候不許願選擇回去,還不知道又會讓兩面宿儺怎麼嗤笑呢。

  所以這一步是省不了了。

  所以就只能快點了。

  成海千森也不想耽誤,她想暫時松開兩面宿儺,走完一套流程,把紅繩掛到樹枝完事。

  但兩面宿儺就意外磨人,慢吞吞的和她一起行動。

  他對人類的這種祭祀活動一點都不感興趣。

  但觀察千森很有意思。

  兩面宿儺拿著神職人員遞給他的紅繩,頗為嫌棄的嘖了一聲,這種東西也有人信。而且這個時代的巫女已經完全成了沒有任何神力的存在,兩面宿儺隨意的垂下手,就不再管繩子的事。

  他轉眸審視了一下千森,少女一心走流程,對這種東西一點沒有上心。

  有趣。

  她端詳了一眼紅繩,老實說這也是她第一次過來,雖然是走流程,但對巫女派發的許願紅繩,還是好奇的看了幾眼,而且巫女小姐姐就很漂亮,多看的幾眼是看巫女的。

  她用指尖卷起紅繩,垂在掌心,稍微抬起手,映著明亮的燈光看著繩子發出的金光,聲音裡帶著幾分逗樂的笑音。

  她說:「要許願的話,你會許什麼。」

  兩面宿儺垂目看了一眼情緒悅動的少女,湛藍色的眼瞳裡盛滿星河,她的耳朵和臉頰還在發紅,心情卻緩回來許多。

  兩面宿儺注視著她,忽地笑了。

  像他這樣惡劣的家伙,總會在未能適應日常的時間裡做出一些不日常的舉動。

  她沒能及時注意到兩面宿儺情緒,因為她要開始最後一步流程了,本來也沒指望兩面宿儺回答她什麼。

  「把繩子系上去,願望就能實現了。」

  兩面宿儺漫不經心,還有點譏諷,「一棵樹,它能實現你什麼。」

  成海千森想了想,確也不在意,「願望嘛,能實現一個是一個,所以我要開始許願了。」

  由於兩面宿儺與旁人格格不入的矜貴和肆意,他們這邊待得地方,又只剩下了她和兩面宿儺。成海千森左右看了看,對他說:「你也來許一個。」

  兩面宿儺干脆利落,「不必。」

  成海千森想,紅繩大抵早就被他扔了。

  皎潔月色和燈火的襯托下,這顆參天大樹,只要夠得著的地方,都被系滿了紅繩,繩子帶著金絲,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願望總是不嫌多,如果在她許下的願望中,能有一個可以實現就再好不過。成海千森將紅繩合在手心,虔誠的垂首下去,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諸多美好的畫卷在她眼前一一鋪展。

  有好多好多想要實現的願望,作為成海千森本人,她的人生可以說才剛剛起步,再往後許多許多年,可以擁有無數個日日夜夜,所以這次的願望必然不會和愛情有關,但也確實有關。

  她希望——

  兩面宿儺可以永遠做他自己,世間的對錯不會付諸於他。在脫離掉漫畫後,我希望他的每一天都是出自真心的快樂,不會後悔和我一起回來,如果人真的有下輩子,可以換我去找你。

  在心裡默默許完願,成海千森微微抿起的唇角,就有了一點點要上揚的趨勢。但是這樣看著確實好矛盾。她希望兩面宿儺做自己,可三次元還有她自己肯定都不會要陰間人,成海千森希望的是,不需要兩面宿儺對自身產生悔意,即便他確實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情,他也不需要因為和她在一起,對以往的自己產生悔意。

  這是組成他的一部分,她既然愛他,就會全部接受。

  畢竟,他不是三次元的人嘛。而她有信心,可以管好他。

  成海千森緩緩睜開眼睛,壓著唇角的笑,稍微抬起眼眸,就對上了兩面宿儺垂下的視線,他正頗有興致的注視著她。

  「結束了。」

  兩面宿儺挑眉低笑,壓下的聲音沙啞。

  「這麼長時間。」

  成海千森偏了偏頭,哼道:「哪有很長,行了,我去系繩子,你等一下。」

  許願要趁熱,趕緊把紅繩系上才行。

  她蹦蹦跳跳跑過去,找了一節看起來很好掛的位置,許願的人太多,樹枝上到處都是紅繩,成海千森扒開樹枝,想要再往上看看。

  她的手剛剛拂開枝葉,就猛地被一道力道抱起。

  她驚了一下,雙腳離了地面,眼睛離著那道樹稍微遠了一遠,卻依舊穩穩當當被他抱著坐到手臂上,眼前綠葉蔥蔥,夜風習習,帶著熱氣,成海千森看到了不遠處亮起的霓虹燈。

  「許了這麼久的願望,掛在下面會不靈的。」

  兩面宿儺的語氣依舊漫不經心著,對這種活動無所謂的樣子。

  成海千森扒開眼前的枝葉,往下看了一眼,兩面宿儺正抬頭看她,眼裡還是帶著些玩味。

  「快系上。」

  好家伙,他直接抱著她飛樹上了,這棵樹很高,而上面的高度是人們都無法達到的,下面的人群也沒有發現他們的異動,一切都在有條不絮進行著。所以她現在要把紅繩掛在這個獨屬於他們的位置。

  兩面宿儺沒有再看她,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微熱的夜風掀起白色浴衣角,發絲也在風中輕晃。

  成海千森攥著手裡的紅繩,胸腔攪動著甜蜜的糖漿,帶動了她全身情緒,啊啊啊啊這也太幸福了吧!

  星星點點的燈火彙成星河,上方是廣闊無垠、寧靜浪漫的夜空。

  她要把願望掛在最合適的位置,不會被人發現,沒有風吹也沒有雨淋。

  她系好了紅繩,留下了一小節在風中輕蕩,末梢擦過手背,像是要振翅欲飛的蝴蝶。

  ……

  兩面宿儺選了一個僻靜的落地點。

  雖然還在夏日祭的範圍裡,但這裡就是連人也看不見。

  他們偏離了熱鬧的人群,落在了一座小山上。

  成海千森眉目舒展,呼吸通順,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幾步跑去山頭往下望著熱鬧的人群。

  按這個時間來算,煙花大會快要開始了。

  莫非……?

  不可能吧,她轉念一想,兩面宿儺又不知道幾點會有煙花大會。

  不過她還是眨著漂亮的藍色眼睛,轉身問他,「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成海千森其實不太在意他說什麼,因為就在她轉身後的幾秒,身後「砰」的響起一聲,金色的煙花在頭頂上綻開。

  少女的黑發被風吹起,她半張臉映著遠處絢爛的火光,半張臉又映著從雲層穿透而下的輕柔月光。

  那雙湛藍的眼瞳被映的更亮。

  好近的位置,這是她頭一次這麼近欣賞煙花。

  成海千森被吸引了注意力,兩面宿儺面無表情地抬首望了一眼。

  煙花轉瞬即逝,像極了人類的生命。

  他不懂,這有什麼好看的。

  兩面宿儺朝她走近沒幾步,就見千森興高采烈的轉過身來抱他胳膊,嘴裡依舊是那一套,「來都來了,看看再走。」

  兩面宿儺沒什麼表情的扯住了她的手腕。

  成海千森眨了眨眼,情緒並沒有掃興的意思,她說:「怎麼了,我們現在回去?」

  捏在手心裡的紅繩在風中輕輕晃動,成海千森瞧見,不免驚愕道:「你怎麼還留著?」

  她以為他早就丟掉了。

  兩面宿儺眉目間隱有些不悅的情緒,卻依舊漫不經心扯過她的手,「我還沒有許願,你就要離開嗎。」

  成海千森皺了皺眉頭,她左右環視一下,「我們現在回去好像不大可能了,我看那棵樹不錯,不如……」

  話音戛然而止,還在轉動腦筋想辦法的千森被接下來兩面宿儺的動作弄的直接呆在了原地。

  兩面宿儺沒有理會她,他們兩個靠得很近,他的眸色沉沉,身上帶著淡淡冷香,身體散發出的熱量落在她的頸間,以一種不容分說的侵略性和獨占欲包裹住她,無形地將她困在了只屬於詛咒之王的狹小領域裡。

  紅繩纏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另一端纏上了他的手指。

  兩面宿儺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沒什麼表情,好像是在做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她愣住了,身後漫天煙花再也吸引不了她的注意。

  「什麼意思。」

  她抬了抬手。

  兩面宿儺理所當然,猩紅色的眸子落在她臉上,「許願。」

  「嗯?」

  在抬手的同時,兩面宿儺的手也被繩子牽引著抬起來。

  「所以,你要把繩子系到我們手上,那待會兒還要取下嗎。」

  兩面宿儺簡直要被她氣笑,「這就想取下來嗎。」

  成海千森搖頭,「沒有沒有。」她的臉又在發燙,心髒砰砰亂跳,湛藍色的眼睛不禁落他臉上,想要深究他的情緒,看看這人是不是又戲弄她,可身體剛離開一點,兩面宿儺又按住她的後背強行將她壓到懷裡。

  不是假的!

  他真是把許願紅繩纏在了他們各自的手指上。

  成海千森環住他的腰,煙花在身後一朵又一朵綻開,她沉默片刻。

  「你許了什麼願望。」

  兩面宿儺笑了一聲,被繩子系在一起的手,又在不知不覺間十指相扣。

  「你們人類不是常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嗎。」

  她被梗了一下,卻沒有反駁。

  少女紅著臉從他懷裡稍微離開,這下沒有再遭到強行按回。

  「好吧,不然我們回去。」

  兩面宿儺挑眉,「你不看煙花了。」

  成海千森晃了晃兩個人的手,「不用了,我找到了比煙花更有意思的事情。」

  兩面宿儺看著她的眼神中稍微有了點興致,「然後呢。」

  她拉著他往山下走,眼角眉梢沾著清爽的笑,像是春日裡曬著太陽怡然自得的貓咪。

  「不告訴你,你猜啊。」

  她的聲音淹沒在綻放的煙花裡,兩面宿儺轉首看她,散漫著懶洋洋的張了張嘴,說的什麼,誰也沒有聽清。

  —正文完—


第111章

  1.

  夏日祭過後第三天。

  成海千森在電話裡遭到了佐倉千代的強烈追問。

  「那個粉色頭發的男人是誰,千森不是被強迫了吧!」

  還是被看見了啊!!

  成海千森差點兩眼一閉暈過去,不過她馬上穩住了。

  「不是不是,他真的是我男朋友。」

  佐倉千代眉頭一皺,語氣沉重且認真,是異常的嚴肅,「真的嗎,千森,他不像你會喜歡的類型,他是哪裡人,做什麼工作,他已經是社會人了吧……你對他的底細都了解清楚了嗎,聽好了千森,戀愛的事情不能一時頭腦發熱,千萬千萬不能讓他騙了你。」

  啊啊啊這個……我淦我該怎麼解釋!

  成海千森被梗住了,她都還沒有怎麼想好給家人朋友介紹兩面宿儺,就被千代發現了。一時慌神下,她隨便找理由搪塞過去,說什麼有機會見個面,讓千代把把關。

  佐倉千代勉強同意,就沒有再硬逼問。

  通話一斷,她就忙不迭找出齊木楠雄留給她的聯系號碼,發了簡訊過去。

  成海千森:「壞了壞了,我朋友發現兩面宿儺了!正在追問他的身份!」

  齊木楠雄:「……去見一面,等她們見到兩面宿儺,就明白了。」

  成海千森:「?」

  齊木楠雄:「臨走前我施加了認知障礙,你的朋友和家人見到兩面宿儺,會認為他的存在是合理的,並且不會產生任何疑問,你是慌的忘記這個了嗎。」

  成海千森:「對哦!千代沒見到他正臉,所以才會想出來一堆憂心忡忡的東西,謝謝你齊神!幫大忙了!」

  ……

  成海千森很快就安排了千代和兩面宿儺的見面。

  兩面宿儺沒有表現出不樂意,對面帶著波點蝴蝶結的小個子女生完全不怯的審視著他,兩面宿儺的表情淡漠且平靜,猩紅色的漫不經心的掃了她一眼,就不再去關注。

  佐倉千代面容嚴肅的盯了兩面宿儺一小會兒。

  然後瞬間就想通了,她笑著舒了口氣。

  「什麼嘛,原來是這麼可靠的人,這樣我就放心了。」

  想到夏日祭,因為野崎忙著取材,她的告白計劃也泡湯了,現在看到朋友有了可靠的男朋友,不免悲從心來。

  於是開場沒到十分鐘,千代就開始哭訴著名木頭野崎君。

  2.

  暑假前,成海千森沒能找到合適的公寓,於是三個人依舊住在原來的地方。

  裡梅每天無所事事,過起了鹹魚生活。

  他對現代一切的接受度比兩面宿儺要積極,會主動探尋一些新事物。雖然漫畫裡他表現出來的是那種冰冷冷的性格,可實際相處下來,性格是冷漠,甚至還有點小傲嬌,但相處的話還是挺容易。

  之前跟著羂索,裡梅只想著如何復活兩面宿儺,現在已經沒有了進行這件事情的必要,咒術能用到的地方就更少了。

  成海千森買了一部手機給裡梅,不用再做其他事情的裡梅,除了看電視外,大部分時間都用在手機上了。

  「腦花就沒給你們配手機嗎。」

  「想想也不可能吧。」

  裡梅無情吐槽。

  手機的作用就大了,一些在電視上看不到的電視劇,可以在手機看。裡梅先是翻完了《咒術回戰》的單行本,又在手機裡發現了周邊這種東西,他對這樣刻著兩面宿儺的東西本能會有一種敬畏感,比如千年前,會有人類為兩面宿儺雕刻雕像,威嚴神武,他就看得很滿意,所以當他知道三次元有關於兩面宿儺的相關的東西。本來他還是很有興趣,抱著虔誠的態度,直到他把關於兩面宿儺的周邊都翻完了,就得出了「這種東西沒有一個能體現出宿儺大人的尊貴和強大」,自己還生了一頓氣。

  翻譯過來就是——都太難看了!

  還不如同人圖呢,只是很少有畫的臉崩掉的。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表情?這又是什麼,為什麼這種塑料小人身上,會出現這種表情?這又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手指也能隨便拿來吃的嗎!他們究竟有沒有認真刻畫兩面宿儺大人的威嚴神武啊!

  兩面宿儺倒是對三次元關於自己的周邊沒有什麼反應,連眼神都沒有多給一個。

  只有在千森又入了新的五條悟或者伏黑惠的時候,他才會偶爾施舍一眼。

  千森開學後,做飯和家務的任務就交到了兩面宿儺和裡梅身上。

  想要做什麼可以用手機查菜譜,裡梅學了幾道菜,會每天外出去超市挑食材,沒幾天就把這附近地形都摸清楚,連每一戶住的什麼人都了如指掌。

  知道了網購網站,請教了千森一番,很快就學會了網購。每周咒回更新,他倒也是會關注著,買一本少年醬鋪過來。

  「……他們都不用咒術的嗎。」

  白發是詛咒師翻完最新一期,挑了眉頭。

  「這漫畫是叫《咒術回戰》,不叫《打拳回戰》吧。」

  吐槽技術愈發精准了啊裡梅。

  雖然他對自己跳脫出原著,用旁觀者視角來看漫畫內容,甚至是看到漫畫裡裡梅、兩面宿儺的時候,有過一段時間的無所適從。

  但很快就變得和兩面宿儺一樣,渾然不在意了。

  還會每周和千森對著漫畫內容討論一番,兩面宿儺從來都不參與這回事。明明名字和咒術有關,最近就完全靠打拳,很多人物都沒有好好塑造,像野薔薇、禪院真依的死都好工具人,女主角這就下線了,根本沒有用心塑造嘛!還搞出來一堆新人物,津美紀至今沒露面,而且……

  裡梅冷哼,「宿儺大人戲份太少了吧!都沒有好好介紹宿儺大人過去嗎??」

  除了最後一條,千森對其他都同意。於是兩個人達成了一條共識——芥見下下,這人不行!

  跳脫原著就是新的開始,他們認識的咒回世界,也和這個正在連載的漫畫完全不一樣。

  在齊木楠雄的幫助下,她和野薔薇有過一次聯系,知道了那邊的世界一切正常,就是五條悟有些不正常了。

  「嗯?發生了什麼。」

  野薔薇活像見了鬼一樣和千森吐槽,「五條老師他啊!他居然想交女朋友!」

  哦豁。

  3.

  秋天過去,氣溫一再降低。

  成海夫婦遠在法國給女兒通了電話,問她要不要過來法國,因為工作的原因,新年時他們大概不會回去,這才想把千森接過去一起過年。

  成海千森當然是婉拒了父母好意。

  她沒打算過去,也不打算現在就和父母介紹兩面宿儺。在這一方面,兩面宿儺的意思是按她是想法來,她打算就這樣先藏著兩面宿儺和裡梅,先讓他們和朋友接觸,等她到23或者24歲的時候,再讓家裡人正式認識兩面宿儺。

  兩面宿儺為此還調侃她,這算不算金屋藏嬌。

  成海千森笑他算哪門子的嬌哈哈哈。

  裡梅和嬌還有那麼一點關系,兩面宿儺完全和這個字搭不上邊。

  平常跨年,千森不是和父母待在一起,就是和朋友們待在一起,這個時候還是會去神社求個簽,和朋友在一起看看新年煙花。

  今年也不例外。

  黃昏近,公寓裡飯菜飄香,裡梅在廚房忙碌,她隨手剝了一個橘子。

  吃下去第一口的時候是酸的。

  成海千森表情沒變,掰下一瓣橘子塞進兩面宿儺嘴裡。

  兩面宿儺張口咬下,在千森沒有露陷的表情裡,面無表情的吞咽下去,末了垂下猩紅的眼眸,斜勾一邊嘴角,對著千森笑著低低念了句,「笨蛋。」

  這一瞬間,連他臉上的咒紋都充滿了嘲諷。

  成海千森捏了一把他的臉,氣鼓鼓的哼了一聲,然後起身跑去廚房。

  「裡梅,給你吃橘子。」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唔,好酸!」

  「哈哈!」

  「這也太酸了!」

  「啊我覺得還好啊,沒有酸的太過分。」

  千森又吃了一口,覺得確實沒有第一口那麼酸了,裡梅好像特別不能吃酸,於是她馬上放下橘子,湊到他身邊,給了他一杯水。

  裡梅接過,就聽她說:「我來幫你准備晚飯,其實我們三個人不用做太多的。」

  裡梅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不用,你去看著湯。」

  4.

  所謂不用太多。

  也做了六個菜,裡梅還精心雕刻了蘿蔔花。

  很豐盛。

  兩面宿儺已經適應了這邊的生活,不用想著復活,對新世界也沒了執念,煩人的咒術師和陰陽師都不在,偶爾會有一些遺留在這個世界的小妖怪,也都是不成氣候。

  他每天就很閑。

  本來還有做飯和家務的事情,有裡梅分擔後,就更清閑了。

  說不上無所事事,也不會無聊。

  他還是偶爾會和千森出去逛街,或者看一眼新出的漫畫。

  這樣平靜的生活也不差,真是閑的很了還可以進生得領域去練一練身手,總之他對現在的生活,一個成語可以形容——怡然自得。

  成海千森穿的暖暖和和,興高采烈的出門去了。

  裡梅端著一碗紅豆年糕湯,坐在沙發上看晚會,這些和之前的生活完全不同的時間在他身上也留下了痕跡。

  沒有成海千森在。

  電視裡面的搞笑藝人頻頻傳來笑聲,裡梅沒什麼表情,也不覺得好笑。

  兩面宿儺更不用說了,現代人類的消遣活動,他完全不覺得哪裡有趣。

  裡梅眼裡閃著電視的光,說:「這個好像叫做跨年,和以前那種沒什麼區別。」

  兩面宿儺懶洋洋的,不大在意,「嗯。」

  他就從來沒在意過,以前不在意,現在也是,外面那群人類別管多熱鬧,都和他無關。

  裡梅雙手捧著碗,看著兩面宿儺面無表情,漠不關心的盯著電視裡兩個努力搞笑的人。

  「宿儺大人,選擇過來這邊,真的沒錯嗎。」

  兩面宿儺也沒看裡梅,低沉的嗓音混在電視傳出的笑聲中,卻異常清晰。

  差不多是同一時刻,放在沙發上的手機開始發出聲響,是裡梅在網絡上認識的那些人鋪天蓋地發來了新年問候。

  窗外五顏六色的煙花開始砰砰升空,一度又要淹沒兩面宿儺聲音。

  但同樣是在這一刻,緊閉的公寓門突然被開啟,少女含著笑的,興高采烈的聲音傳了進來。

  「新年快樂!」

  「宿儺,新年快樂!」

  「裡梅,新年快樂!」

  裡梅還沒來得及疑惑為什麼去和朋友跨年的千森會突然回來,他就已經先聽見了兩面宿儺的笑聲,低沉又溫和,又帶著點一如既往的嘲諷。

  他說:「新年快樂,你們人類的節日還真是麻煩。」

  -番外完-






第112章 番外:達成共識

  1.

  鹿野紬從京都回來後, 直奔到了千森所在的公寓。

  聽說她交了男朋友。

  作為千森的閨蜜,絕對不能放過這樣的機會,她倒要看看, 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才會拐走她家千森!

  一定要過了她這關才行!

  鹿野大小姐信心滿滿, 畢竟她也是經歷了幫東條雲雀在垃圾堆挑男人的人了,不光說紙片人她在行,看男人她也行!

  然後。

  鹿野紬的腦子有一瞬間呆滯,就猶如電流過境一般,強行讓她達成了一個共識。

  臥槽這男人……兩面宿儺,他是兩面宿儺!(×)

  ……啊這,這人看著還行,又高又壯, 身材不錯,臉也不錯, 看著挺靠譜的,過關!(√)

  見到裡梅又來了一個梅開二度。

  白發……裡梅!(×)

  他長的好紙片人,居然還是白發, 更紙片人了!(√)

  順利過關, 甚至都沒懷疑過為什麼他們會在千森的公寓裡住。

  齊神果然是卡密!

  2.

  鹿野紬這次過來, 同樣帶了大爺的谷子。

  裡梅對谷子這東西提不起興趣,他進廚房泡了兩杯果茶, 出來就看見鹿野紬翻著雜志裡面的最新人氣投票在吐槽。

  「沒有想到悟居然掉下了第一位。」

  「惠的人氣好高啊!!我都不知道的……但是惠惠確實很香。」

  「只是,我不理解!為什麼兩面宿儺在13位???」

  「禪院直哉都在前十誒!」

  成海千森對這個排名也感到頗為詫異, 她們已經在私聊中吐過一輪槽了。

  別說兩面宿儺在13位,裡梅壓根沒上榜。

  「我也沒想到五條老師會掉下來, 惠惠真的驚到我了, 我都不知道他的人氣這麼高。倒是虎杖保持的還算平均, 算是意料之中,可是啊野薔薇為什麼會在這個位置!」

  「禪院直哉也不科學!」

  「直哉啊,臉好的緣故吧。」

  客廳裡,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聊著天,兩面宿儺翹著二郎腿依靠在沙發,懶散的搭著眼皮子,用手懶洋洋的撐著額頭,猩紅色的視線落在皺著眉頭吐槽的千森身上。

  他對她們說的東西不感興趣。

  只是千森表情過於有趣。

  鹿野紬也沒在乎這裡有除了千森外的第三人,對於廣大讀者不能理解兩面宿儺的魅力、蘇點,感到痛心又不甘心。

  「她們根本就不理解大爺的好!」

  千森斜晲了一眼眯著眼勾唇的兩面宿儺,對方正饒有興致的等她開口。

  可千森才不會上這個當。

  「和惠惠、五條、虎子一比,兩面宿儺就不好了,所以這個位置,還是可以理解的。」

  鹿野紬正色看向她,大小姐一旦談到本命就會異常嚴肅,試圖向全世界安利他的好。

  啊我理解,因為我也是這樣。

  「不是這樣的千森,臉長的好看的反派不缺,你看無慘也挺好看,但是他low啊!但是我們的大爺,他不僅長的帥,逼格也沒有掉。他那種傲慢、肆意、自由、狂妄的自我認識和對全世界的輕蔑,是有著更高位者的唯我獨尊,不管是與生俱來的尊貴強大,還是他無時無刻展現出來的惡,在我眼裡,都是另外一種性感。」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只遵循自己的心情做事,性格特點淋漓盡致,反派就有反派的魅力,該打打該殺殺絕對不啰嗦,他是惡,但他的惡是有無窮魅力的。而且你不覺得大爺身上同時具備淡漠又邪惡的神性嗎!」

  鹿野紬說出的話極其具有信念感,但千森卻聽的恨不得用腳趾扣出一個時空隧道來。

  別說了別說了,兩面宿儺當事人就和你在一個空間裡待著呢!

  她聽見了,聽見了兩面宿儺發出來的,有趣又譏諷的笑聲。

  「你不覺得大爺對戰壺寶的時候,帥呆了嗎!」

  何止啊!

  帥很了!!

  她到現在都還忘不了壺寶怎麼死的!

  成海千森滿臉僵硬,對鹿野紬這一番真情實意的安利,打的一個措手不及,尤其是兩面宿儺在身後盯著她,那雙猩紅色的眼睛落在她的背上,讓她如坐針氈一樣,下意識挺直的背脊僵硬著。

  尬。

  好尷尬。

  「……帥,當然帥。」

  額角留下一滴汗,成海千森選擇妥協,但是裡梅的聲音比她還要快的插了進來。

  「宿儺大人當然是天底下最帥的!」

  兩面宿儺不悅地抬眸看向一臉熱切的裡梅。

  成海千森也呆住了。

  鹿野紬嗅到了同擔的味道,她轉頭,看到了站在不遠處,手裡端著一個托盤,指尖緊緊托盤邊緣。白發的詛咒師激動而興奮的注視著鹿野紬,聲音裡滿是驕傲,「人類,你說的沒錯,我認可你了!」

  3.

  成海千森萬般艱難的從熱切討論兩面宿儺有多好多神多偉大的兩個人中間跑了出來。

  兩面宿儺拽著尬的要逃離地球的千森的手,將她抱到了腿上。

  少女臉色僵硬,那邊討論的越激烈,她就想馬上離開地球。

  「跑什麼。」兩面宿儺扯開嘴角,露出的惡劣而有趣的笑容,低沉的語氣游刃有余著落在千森耳邊。

  成海千森一抖,耳朵裡全是酥酥麻麻的感覺,她坐在他腿上,看了一眼完全不尷尬的兩面宿儺。才發現整個屋子裡,尷尬的只有她。

  「作為當事人你都沒什麼感覺嗎。」成海千森不死心的問道,試圖讓兩面宿儺感到一絲尷尬。

  兩面宿儺嗤笑一聲,理所當然的盯著她。

  「他們說的不都是事實嗎。」

  ……啊這,不愧是你。

  想逃離地球的只有她自己!

  裡梅哪裡是個毒唯,遇見同擔他就迫不及待跟對方吹兩面宿儺有多厲害,鹿野紬也沒讓人失望,她對兩面宿儺的理解就很透徹。

  同擔見同擔,達成共識。

  「沒想到你也喜歡大爺。」

  「看在你這麼有眼力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一些宿儺大人之前的事情。」

  鹿野紬完全沒察覺出有什麼不對。

  「擴展腦洞的話,我也有很多。」

  「千年前的宿儺大人才叫威風……」

  「哇居然是千年前,多說一點,我這裡也有不少好的大爺乙女文。」

  裡梅被打斷了。

  「那是什麼。」

  鹿野紬解釋,「解釋起來不清楚,你看一眼,就是這種。」

  裡梅接過手機,滑動觸摸屏幾下就懂了,啊這……啊這他身邊就有現實版啊!所以他不感興趣,而且要找個女人配兩面宿儺的話,他已經勉強可以接受是成海千森了。

  「明白了,你還要不要聽宿儺大人的千年前。」

  「要要要,你繼續!」

  -番外完-


第113章 番外:懷孕了

  1.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我意外懷孕了。

  為什麼是意外, 是因為兩面宿儺告訴過我,想要孩子,得先喝他血。

  我沒喝。

  兩面宿儺還告訴我, 不喝血的話就相當於生殖隔離,不用擔心懷孕。

  但我真的懷孕了!

  兩面宿儺又告訴我,這種幾率非常非常小,所以我從來沒有擔心過。

  我打算在我25歲結婚, 生個崽子玩玩,現在離結婚還有一年。

  終上所述, 這就是個意外!

  2.

  我, 成海千森, 在24歲這一年, 意外懷孕了。

  於是不得不把結婚的計劃提起了。

  兩面宿儺對結婚這回事,就沒抱什麼想法。

  按他的話說,我已經在千年前嫁給他一次了, 現在再討論這個對他來說沒什麼意義, 但如果我要辦婚禮,他肯定也是配合,至於姓氏這塊,兩面宿儺是和我一起姓成海。

  這樣一想, 我早在高中就達成了男方入贅的夢想誒!

  他一直都很聽我的, 唯獨懷孕的事情他沒有料到。

  兩面宿儺拉住我的手腕,把我扯到跟前。

  我跟個霜打的茄子一樣,焉焉的拉聳著腦袋, 精神十分不振。

  兩面宿儺皺皺眉頭, 聯想到懷孕的事情, 他很自然得出了一個結論。

  「你不喜歡。」

  我:「嗯?」

  「不喜歡就拿掉。」

  兩面宿儺平靜低沉的聲音裡毫不猶豫, 直接聽得我當場來了精神。

  我抬起頭看他,「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該怎麼解釋呢,我斟酌了一下說辭,深吸一口氣,態度認真道:「我沒有不喜歡小孩,我是擔心為什麼我會懷孕,按理說我沒有喝過血,我們兩個處於生殖隔離的狀態,這個孩子真的沒問題嗎???」

  空氣裡寂靜了片刻。

  兩面宿儺開懷大笑,「你居然在想這種事情。」

  我理直氣壯,「不然呢,萬一這孩子不能要怎麼辦。」

  兩面宿儺扯開嘴角,露出一如既往的惡劣陰間人笑容,語氣低啞又陰森,他的視線落在我肚子上,又重復一遍。

  「不是沒有可能,拿掉吧。」

  猩紅色的眼睛裡翻湧的都是陰森暗流,我連忙捂住肚子,看著兩面宿儺故意捉弄我的樣子,越看越生氣。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如果孩子有問題,我是支持拿掉的。」

  真要生,絕對要生一個健康的孩子,有缺陷的崽子生下來……我眨了眨眼睛,凝視著兩面宿儺,十分合理的詢問,「如果有問題,反轉術式能治吧。」

  兩面宿儺目光沉沉,「不能。」

  我:「?」

  兩面宿儺把手放到我的手背上,溫暖的氣息透過我捂著肚子的手徐徐傳到小腹。

  他摸了摸我的手背,嘴角咧開。

  「你可以不改變你的人生規劃,也可以接受這個驚喜。」

  我:是驚喜欸!

  3.

  裡梅接受的很快。

  並沒有出現我設想中的一系列動作表情。

  ……有點失望。

  不過轉念一想,他在三次元都呆了八年了,這八年間朝夕相見,可能裡梅早就想到會有這一天了,所以才沒有感到意外吧。

  好可惜,本來還想看看裡梅炸毛的。

  然後我看見他漠然又淡定的點開手機,不知道在聚精會神的做什麼。

  我好奇的湊上前一看。

  網站上寫著顯眼的——母嬰用品。

  我:……

  倒也不必,這不是都還沒生嗎!

  4.

  我們去了區役所登記結婚。

  走在路上,思考要不要辦婚禮的時候,我連婚紗照都覺得沒必要拍,兩面宿儺就更隨意了。

  但我還是想請齊木楠雄過來吃頓飯,如果可以能和高專的大家聚一聚也是好的。

  兩面宿儺對此毫不在意。

  我摸著下巴,扭頭問他,「你喜歡小孩?」

  兩面宿儺語氣散漫,「不喜歡。」

  我驚到:「那為什麼還想要孩子。」

  兩面宿儺瞥我一眼,像看傻子,「我們的孩子不一樣。」

  我心裡一甜,抿唇笑了一聲,湊到他身邊,「萬一孩子有咒力怎麼辦。」

  兩面宿儺頗有興致的彎了下唇角,垂目注視我,「除非是天才自己會領悟咒力,不然任何咒力都需要引導和教習。」

  我懂了。

  「就是說你不准備教他咒術嘍。」

  兩面宿儺毫不猶豫,「不教。」

  我點頭,「也是,教了也用不上,我大概也生不出天才。」

  兩面宿儺盯著若有所思的我嗤笑一聲,咧開嘴角,聲音陰沉,「小鬼如果承受不住大概會死。」

  我愣了一下,繼而跺了下腳,繼續追上他的步伐,「你是魔鬼嗎兩面宿儺。」

  兩面宿儺的手搭在我肩頭,帶著我往前走了好幾步,他的聲音裡充滿愉悅。

  「你說呢。」

  5.

  我們還是辦了婚禮。

  成海集團愈發蒸蒸日上,作為日後的繼承人,父母要求我能找到機會露臉就要露臉。

  所以舉行婚禮,也有為品牌打廣告的意思。

  他們就很滿意兩面宿儺,雖然這個女婿看著不像好人,游手好閑,不工作每天都在家,但他們就是一點抱怨都沒有,也從來沒想給他安排工作。而且上次鹿野紬結婚,我作為伴娘,兩面宿儺只是過來看了我一眼,就被媒體拍到了臉,瞬間就大肆開始報道成海氏繼承人疑有戀情,婚姻者曝光,大報小報,小道八卦消息滿天飛。

  但兩面宿儺愣是一點差評沒有。

  別問,問就是齊神無敵。

  我大概是這輩子,都沒想過會有奉子成婚的一天。

  這麼狗血的劇情居然能發生在我身上!

  兩面宿儺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牽過我的手。

  他本人就是過來走個過場,那些煩悶的流程,其實早就讓他感到煩躁了,唯一的樂趣也就是有一些興致的用來觀察我。

  我才不理他。

  但兩面宿儺今天帥的過分,哪怕這麼多年了,我依舊還是會小鹿亂撞,心動的不得了。

  兩面宿儺露出個愉悅的笑容,我連忙收斂住表情。

  不能上當。

  有這個時間還不如讓我多看幾眼「世界級美少女」,感謝齊神把心美帶過來了,我能「哦呼」好幾聲!

  6.

  說實話,這崽子懷著沒什麼感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兩面宿儺每天都威脅他的緣故。

  裡梅買了好些孕期用書,兩面宿儺不靠譜,他得靠譜。

  兩面宿儺在對待doi這件事上,很多時候都是隨心所欲,按著他的意思來,沒輕沒重的時候也多。

  裡梅說,這個時候做這種事情沒關系。

  這我當然知道,但你看兩面宿儺做的時候能控制的住自己嗎。

  控制不住,我就知道,說什麼會掌握分寸都是騙鬼的!

  他的分寸就是沒分寸。

  我哭了一通,說小朋友有你這麼個爹真是十世不幸。

  兩面宿儺愉悅笑著,抓住我亂抓的手,按在床上,沙啞的聲音極具惡劣。

  「說錯了吧。」

  「?」

  「是十世等來的福氣。」

  真是不要臉!

  我嗚嗚哭著,聲音在一次又一次的撞擊中變得支離破碎。

  7.

  結果可想而知。

  但今天醒過來還是有那麼一點不一樣的。

  身上很清爽,充滿了力量感,沒有摸到鼓起的肚子,而是一手健美的腹肌。

  臥槽?

  我睜大了眼睛,轉頭看到了旁邊坐起的自己。

  沒錯,是我的臉。

  兩面宿儺頂著我的臉,氣質由內而外轉變,頗有一種漠然的薄情感,他正愉悅笑著,一副並不在意的樣子。

  我看了一眼,沒忍住笑出了聲。

  兩面宿儺挑了下眉,天吶,我真美。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我們互換了身體,但兩面宿儺這個充滿了無敵咒力的身體,和驚人爆發力的體格,讓我從床上爬起來的第一念頭就是……怪不得他控制不住,我也控制不住。


第114章 番外:身體互換

  這我也控制不住。

  這誰頂的住啊!

  救命, 原來我這麼漂亮這麼香的嗎,這樣看來,兩面宿儺自制力都是好的了。

  我深吸口氣, 把被子往上拉。

  就聽見兩面宿儺嗤笑,他撐著額頭,黑發的頭發滑下來,湛藍的眼睛裡含著既從容又嘲弄的笑, 偏生就是好看的要命,撩的我心癢癢。

  我淦, 我看上了我自己, 用兩面宿儺的眼睛看, 我整個人漂亮到無法形容, 而且還香的過分。

  要命,到底是我自戀,還是在兩面宿儺眼裡,我就是這樣的存在。

  那這也怪不得兩面宿儺控制不住了。

  我逐漸理解了一切.jpg

  兩面宿儺用著我的聲音, 竟然是我從來沒有開發過的高冷聲線, 「怎麼了。」

  我看著他,張口就是諏少聲線,媽耶這聲音真好聽,不想低音就抬了點聲線, 意外的很有壓迫感,「你就不想說點什麼嗎。」

  兩面宿儺游刃有余,沒任何不適。

  「不要拿我的身體, 做這麼蠢的表情。」

  我僵住了。

  雖然想也不用想, 我應該是做了不少滑稽又臥槽的表情, 但我看不見, 就一點不在乎這是兩面宿儺的臉!

  於是我不甘示弱的回到:「那你也不要用我的臉做這種陰間表情。」

  兩面宿儺笑得更愉快了。

  淦,為什麼我覺得他樂在其中啊!

  8.

  淡定如裡梅。

  冷漠如裡梅。

  在知道我們身體互換了之後,表情也是久違的裂開了。

  雖然裡梅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但今天這個事,還是給他整裂開了。

  「……發生了什麼。」

  我聳了聳肩,「誰知道呢。」

  裡梅滿臉沉痛,扭過臉閉上眼,悲痛道:「不要用宿儺大人的身體做這種事情!」

  9.

  遠看,那確實是我。

  但身體裡面是兩面宿儺。

  一想到兩面宿儺挺著五個月的肚子,怡然自得的坐在沙發,我就忍不住想笑。

  這場面太詭異太好笑了。

  交換過來後,我對這具看過不知道多少次的身體,依然會產生一定的違和和扭捏。

  兩面宿儺就沒有。

  上衛生間,洗澡,換衣服,他都沒有一點心理負擔,甚至在偶爾吐的時候,都保持著從容。

  ……相比之下,我用兩面宿儺的身體,我還沒怎麼習慣用這具身體踏進浴室,和衛生間,每次從鏡子裡看見這張臉,都會被帥到這點倒是真的。

  還有他的咒力太強盛了,我從一個沒有咒力的普通人猛然得到詛咒之王的身體,一方面覺得違和一方面又好奇。

  兩面宿儺抬眼看我,他也不是沒有仰視過我,但現在在我的視角,是我自己在仰視自己。

  就……好幾把怪啊。

  「你想試試。」

  我:「什麼。」

  兩面宿儺的語調慢悠悠的,抬起的眼眸轉到院子裡一塊假岩石上,即便沒有咒力,他抬起手指的動作,依舊帶著一股不可忽視的肆意和輕狂。

  「把它敲碎。」

  我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眼手腕上兩圈黑色咒紋,心頭莫名升起一股躍躍欲試來。

  不試白不試,於是我憑著感覺,抬起了一根手指。

  假岩石爆開一聲,碎石四濺。

  兩面宿儺嗤笑,「太弱了。」

  草!

  這就是擁有咒力的感覺嗎,真不錯誒,全新的感覺,所以壓根沒在乎他的嘲諷。

  雖然這感覺很不錯,可我沒准備繼續玩。

  這就是詛咒之王的身體啊!

  我不會咒力,所以現在威力很小,真叫我摸透了呢,我也能毀房子了。

  10.

  在身體交換後的第一時間,我就迅速聯系了齊木楠雄。

  對面好像微妙的停頓了一下,緊接著就拋出來一句。

  【「不清楚。」】

  【「這也不是挺好的嗎,讓兩面宿儺代替你生孩子。」】

  【「說不定生完就換回來了。」】

  對哦,我也是這樣想的!

  兩面宿儺可能也是這樣想的,要不然他怎麼一點不慌不煩躁,甚至還有點樂在其中。

  幾天後我就接受了我們不會那麼容易再換回來的事實。

  兩面宿儺好像並沒有感到辛苦,就是有時候吐的時候很難受,他就會從眼神裡迸發出一種煩躁到想殺人的陰郁感,有好幾次我都懷疑他真情實意想不要這個崽子了。

  勸他冷靜,這是我的身體,崽子是我們的崽子。

  我拍著他的背,問他,「是不是很辛苦,想換回來了吧。」

  兩面宿儺又是一頓干嘔。

  回答的異常堅定,他咬牙,「不換。」

  我覺得我懷他的時候,孕吐沒這麼嚴重啊,這是崽子知道他媽換了個人,所以在使勁折騰嗎。

  用生命在抗議不要男媽媽嗎。

  這小崽子,格局太小了。

  就要男媽媽!

  ……

  兩面宿儺平時就對吃的要求很高,色香味俱全是最低標准。

  我對吃就沒那麼講究,好吃能吃就行。

  我懷孕後,裡梅在吃食這塊就很上心。

  哪怕我半夜醒過來突然想要法國的甜櫻桃,兩面宿儺眼睛都沒睜開,裡梅就先去了。反正就是想吃什麼就有什麼,貪嘴也能被完美滿足。

  兩面宿儺現在也挑了。

  「我想吃蛋撻。」

  這是他之前絕對不會嘗試的甜食。

  一般都是我吃的多,裡梅也挺愛吃。

  兩面宿儺想吃蛋撻,必須是新烤出來的,熱乎乎的那種。

  挑的不行。

  我看向面無表情的兩面宿儺,他懶洋洋的撐著下巴,漂亮的眼睫毛一落一起間,再次重復一遍。

  「我要吃蛋撻。」

  莫不是記錄在我身體裡記憶在作怪,否則他為什麼會說自己要吃蛋撻!

  裡梅風一樣的出門采購了。

  裡梅忙前忙後,壓根沒有我插手的地方,我說往蛋撻上放點黃桃,兩面宿儺就不許,說味道會變。

  好家伙,孕婦的口味是真的挑。

  我放黃桃自己吃了,兩面宿儺就很嫌棄的看了我一眼,那個眼神怎麼看都像是老婆嫌棄老公的眼神。

  「我沒吃過蛋撻。」

  「我知道。」

  「別用我的身體吃。」

  「……你懷孕我讓著你。」

  兩面宿儺沉臉了。

  平時裡梅對我上心,可能多半是因為小崽子。自從兩面宿儺進了我的身體,裡梅就更上心了,左宿儺大人右宿儺大人,今天想吃什麼,下個樓梯怕摔著,一副要把兩面宿儺養廢的樣子。

  彼時我躺在沙發,手裡捧著手機,長谷部一如既往的廢嬸制造機,安心與信賴的聲音徐徐從手機裡傳出來。

  我看一眼本丸裡的長谷部,再看一眼裡梅,和無動於衷的大著肚子的兩面宿儺。

  憤然道:「裡梅你雙標!」

  你都沒有對我這麼噓寒問暖過!

  裡梅冷眼看我,「對,我就是雙標。」

  啊草他居然擺爛了!

  11.

  說了這麼多,也該提一下上班的事情。

  身體互換後。

  我第一個念頭當然是用兩面宿儺的身體去上班,在自家公司,給他刷刷臉也不是不可以。

  裡梅就拒絕。

  「宿儺大人怎麼可以和人類同流合污。」

  我反駁,「你要這樣想,就讓他用我的身體,代替我上班。」

  裡梅也不願意,「不行,宿儺大人懷著孩子呢!」

  這話怎麼那麼怪。

  裡梅對著兩面宿儺是一貫恭敬態度,自從我進了兩面宿儺的身體裡,他的態度就又像是恢復到一開始見面那樣。

  「那怎麼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裡梅你去替我上班。」

  裡梅不理解,「上班有什麼好,都這樣了,在家裡歇著陪著宿儺大人待產不行嗎。」

  草,這話太怪了!

  裡梅你就沒察覺出問題嗎。

  而且都還沒確定我們不會換回來了,裡梅就直接展望兩面宿儺生孩子了。

  雖然是我的身體,但是兩面宿儺代替我生。

  所以是兩面宿儺生,這個邏輯沒問題。


第115章 番外:崽子

  裡梅表述沒毛病。

  從來都沒把身體互換當回事的兩面宿儺, 態度就很自然、隨意,從來沒想過換回去。

  對於我要拿他的身體去公司的事情上,也看得隨意。

  根本沒當回事。

  我想了又想, 無視了裡梅表述, 穿了一身非常能突顯氣質和帥氣的西裝, 去了公司。

  然後第二天我就決定不去了。

  原因?

  兩面宿儺長太帥, 同時又帶著和塵世格格不入的尊貴和肆意,哪怕我這個沙雕進了他身體裡, 也改變不了詛咒之王千年的氣質。

  公司裡的小姑娘見了他臉紅, 又嚇得發抖。

  我眼神戲再好,小姑娘們還是害怕。

  「又高又帥, 和大小姐好配。」

  「但是太可怕了,笑起來也可怕。」

  「大小姐是怎麼拿下他的, 我都怕死了。」

  「……她好厲害。」

  ……

  為了公司職員的身心健康, 我決定好好窩在家裡,不拿兩面宿儺的身體去嚇人。

  12.

  兩面宿儺重復最多的一句話。

  就是「你的身體太弱了, 需要鍛煉。」

  對此, 我表示了認同。

  他在我身體裡也沒閑著,我躺平了, 他都要去鍛煉。

  他做的盡是一些平時我不會做的事情,我連跑個步都嫌累。

  等崽子下地, 我的身體素質一定會變得很好。

  我問兩面宿儺, 「咱倆孩子不會生出來四只手吧。」

  兩面宿儺淡淡看了我一眼,「你想的話, 我可以試試。」

  我連忙拒絕, 「這個不用。」

  我也不知道隨著月份增大, 兩面宿儺有沒有感到其他不適應, 照顧人這一塊,裡梅已經做到極致。

  我根本插不上手。

  有一次我心血來潮想給兩面宿儺做碗雞蛋羹。

  裡梅聞著味兒過來,一臉嫌棄。

  「你在做什麼。」

  我朝他展示黃澄澄的雞蛋羹,「做吃的。」要不要加點血進去,這幾個月兩面宿儺都在喝自己的血,也是為了保證身體無恙。

  裡梅:「你自己吃。」他阻止我要割手腕的動作。

  「不是。」

  裡梅把另外一只空碗翻過來倒扣上去,語氣平靜中有點暴躁,「宿儺大人不吃。」

  「為什麼。」我挑眉。

  氣氛瞬間就低了下來,可裡梅一點沒見慫。

  他抬頭看著我,說:「如果是你懷孕,我也不會做你本人不想吃的東西,打著為你好的借口,逼你去吃。」

  我愣了愣,瞬間感動。

  於是我把雞蛋羹吃了。

  「你說實話,如果我和兩面宿儺身體沒換,你也會對我這樣無微不至嗎。」

  「廢話。」

  兩面宿儺不會照料人,關鍵大頭是放在裡梅身上,兩面宿儺挺多打打下手。

  裡梅又扭開臉,沉痛道:「不要用宿儺大人的身體做這種表情!」

  哪種?我分明被感動的不行!

  13.

  時間過的很快。

  兩面宿儺待在我身體裡,沒說過一句廢話。

  我偶爾會把手貼在肚皮上。

  小崽子或許知道我才是媽,還會給我來個互動。

  兩面宿儺眉頭就會皺起來。

  我問過他,崽子會不會踢你。

  兩面宿儺說沒有感覺,我一時不清楚是他感覺不到,還是沒在意過。

  後面我和崽子互動多了,才明白,崽兒被他懷著的時候可能是乖的,根本懶得和他互動。

  小孩於他來說只有吃的作用。

  當然自己的孩子不一樣。

  但兩面宿儺也說過,他對小孩確實不感冒,代替我懷孕的時候就經常性無視他的存在,估計出生後也不會在意他。

  還沒出生就已經父慈子孝了。

  我對我們家以後的家庭情況感到一絲擔憂。

  這個肚子真的很煩人。

  兩面宿儺經常會懷疑那時候是不是自己腦子壞掉了,才想讓我給他孕育子嗣。

  因為小孩子確實不討喜。

  懷著的時候受罪,生的時候也受罪。

  但這可是兩面宿儺啊!

  生孩子的疼痛對他來說真的不算什麼。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是看著他拿著我的身體被推進產房。

  那種早就習慣了用他的視線來看四周的感覺一下子又變得違和起來。

  就很怪。

  醫生說。

  這是她工作這麼多年,生得最快的一個。

  沒覺得疼,眉頭都沒皺一下,也沒聲音,甚至都沒開始。

  崽子就落地了。

  兩面宿儺仿佛就是被貓撓了一下。

  從頭到尾,什麼事情都沒有。

  14.

  我試圖給崽子取名叫惠。

  被駁回。

  我又試圖給崽子取名叫悟。

  依舊被駁回。

  我苦思冥想半天,兩面宿儺一點也不參與。

  「澄。」

  兩面宿儺不鹹不淡。

  成海澄。

  澄,如日光如月光。

  「就這個了。」

  一錘定音。

  但是另一個問題又來了,生完一星期,兩面宿儺早都下地生龍活虎了,我們還是沒換回去。

  啊這不會就不會換回來了吧。

  床上的崽子似乎感受到我的心聲,突然就放開嗓子哭了起來。

  兩面宿儺露出了不爽的表情。

  尤其是見我把崽子抱起來,他的眼神就更不爽了。

  裡梅大步流星,從我手上抱過去,熟門熟路開始哄崽子。

  ……

  裡梅啊,你真的好熟練啊!

  15.

  換回去了。

  不知道什麼原因,反正就是睡了一覺,就回到了各自的身體裡。

  我久違的用著我自己的身體伸了個懶腰,渾身舒適。

  雖然生了個孩子,但身材沒有走形,肚子上連多余的肉肉都沒有,而且感覺特別輕盈,精神非常好。

  但兩面宿儺就沒這麼好了,因為我在他身體裡,完全沒有鍛煉過,能躺著絕不坐著的那種鹹魚。

  兩面宿儺活動了一下頸脖,甚至感到一絲僵硬。

  我心虛的抱起兒子。

  用自己的身體去觸碰孩子的感覺非常不一樣。

  兩面宿儺瞧了他一眼。

  雖然他參與了孕育過程,也是他生的,但他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或許是小東西太小太弱,他身上有咒力,但他不准備教,甚至想讓齊木楠雄給他封了。

  我把睜著一雙紅色眼睛的崽子舉給兩面宿儺看。

  「看,是你兒子。」

  「我知道。」

  兩面宿儺語氣不緊不慢,伸手過來摟住我的肩,把崽子從手裡拿過來放床上。

  他摟住我往前走。

  「先不要管他。」

  「嗯?兩面宿儺你有沒有心,那是你兒子誒,你的父愛呢?還是你把他生下來的呢……」

  我喋喋不休一頓輸出,被他強行推進浴室。

  裡梅早就侯在門口,即刻進去抱著崽子離開。

  兩面宿儺把我推在牆上,猩紅的目光落下來,我的話就斷在了喉嚨裡。

  他啞著聲音,糾纏著沉浮的欲-望,「你應該先管管我。」

  我愣了一下,落在頸間的氣息燥熱,我環住兩面宿儺頸脖,非常了然的垂目下去。

  哦,控制不住了。

  「那我幫幫你。」

  -番外完-


第116章 番外:貓貓文學

  1.

  我撿到了一只貓。

  今天雪下的很大, 我把小橘子從雪地裡扒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凍到不行了,渾身的毛都濕漉漉的黏成一縷一縷的, 我用手托起他的身體, 這小家伙哪怕快要不行了都還會費力撲騰起來凶我。

  他沒什麼力氣,耳朵立起,尾巴掃開雪, 費力撲騰了一下,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凶巴巴喵了一聲, 一口咬上大拇指的時候, 一點力氣都沒有。

  然後他就沒徹底沒力氣再起來了。

  我帶著手套,把又凶又可憐的橘貓抱回了家。

  大多數橘貓的性格都是比較親人,並且容易吃胖變成橘座的。

  這是橘大概沒幾個月, 可能是被冷到的原因, 所以看起來很虛弱。否則以他剛才凶巴巴咬人的樣子,我覺得他在平時絕對是可以搶得到食物的。

  我決定先帶他回去,養養身體,如果他能變成一只「給擼給抱給親親,不凶不鬧不拆家」具有貓德的好貓貓, 我就給他找個領養,要不然只能把他在合適的時候絕育, 放歸野外了。

  因為之前有過給室友照顧貓的經驗,回到公寓後,我先簡單處理了一下小貓髒兮兮, 濕漉漉的毛發, 然後把他在暖氣片旁暖暖身體, 進廚房做了簡單的貓飯。

  幸虧還有剩下的羊奶粉,找了一個小盆,泡了羊奶粉。

  小橘稍微緩回來的很快,但確實一副懶洋洋又桀驁不馴的樣子,總之就是看起來「我很慘但我就是囂張」的樣子。

  他不爽地哈我。

  但是他好可愛啊!

  把吃的擺上,他就顧不得囂張凶我了,圓溜溜的眼睛一亮,就撲上來狼吞虎咽。

  看著大概有好多天沒有吃飯了。

  尾巴搖的特別歡快。

  我心想。

  嗯,不愧是橘貓。

  2.

  這只貓大概不會成為有貓德的貓貓了。

  我看著他又凶又警惕的在籠子裡凶我。

  未免有些可惜的想。

  養了三天了。

  小家伙連摸都不讓,我一靠近籠子,就會被他凶。

  他也不是怕我,就是不喜歡人類。

  但是吃飯的時候就來者不拒,吃完又繼續看我不順眼。

  我蹲在籠子前和對峙。

  橘貓不爽的盯著我,警告我不許靠近。

  我不服輸。

  我滿臉嚴肅的把籠子打開,強行把凶的不行的小橘從貓砂盆掏出來。

  可能他也知道我是管飯的,所以雖然很凶,渾身寫滿了抗拒,張著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齒,爪子也揮舞出來,但就是不管怎麼掙扎抗拒,都沒劃破我的手。

  這只貓好像就是單純的不想讓我靠近,但又不准備真的傷我。

  這麼看,還有救。

  我把他強行抱在懷裡,不管他多抗拒,就用手在他身上一陣揉搓。

  貓貓凶了吧唧,反抗著我強擼的行為,敞開肚皮揮舞著爪子,眼睛睜的老大,全是不爽和抗拒。

  我甚至覺得,如果這只貓會說話,大概會罵出聲。

  他嗷嗷喵喵,貓言貓語,說的什麼我也不懂。

  於是我更大力的rua他。

  雖然凶,但是好可愛啊!

  想我把他撿回來後,就沒說真正上手摸過他,現在既然已經采取強制措施了,這一頓不rua回來簡直就是對不起自己!

  越發覺得自己像個變態。

  橘貓在我腿上逐漸放棄了掙扎。

  可能他是知道了掙扎沒用吧。

  總之就是他躺平了,任我怎麼摸,都隨我去了。

  等到我終於過了癮。

  他才出其不意的扭過頭一口咬上我的手。

  不疼。

  是的,雖然很凶,但是一口咬上來,就好像是含了一下,尖牙碰到皮膚,完全不疼。

  他就沒用力。

  然後這貓特別嫌棄的吐出我的手,從我腿上跳下來,抖了抖我的揉的亂糟糟的毛,大搖大擺的徑直跳上沙發,沒看我一眼,抖了抖耳朵,閉眼睡覺去了。

  整個就把我無視了。

  3.

  我和他的關系有所改善。

  我從被他無論怎樣都會被凶,禁止靠近的對像,變成了可以抱他摸他一會兒的鏟屎官。

  他把自己當主子,但我可沒把自己當鏟屎官。

  雖然可以摸可以抱了,但時間長短看他心情,大部分時間我覺得這貓還是很嫌棄我。

  不過沒關系,等我把他徹底訓練成「給擼給抱給親親,不凶不鬧不拆家」的貓德班優秀學員後,再給他找領養。

  然後我發現這個事情似乎行不通。

  因為他對別人還是很凶。

  他只是對我不凶了。

  可能是我真的把rua服了。

  一只長的很可愛的貓貓,凶起來是真凶。

  過來看貓的小伙伴遺憾退場,根本不能摸。

  我坐在他身邊,伸出一根手指頭點了點他的小腦袋。

  「我要給你找領養,你這樣怎麼能領養的出去。」

  正在舔毛的橘貓不悅地抬起臉來。

  「喵。」

  別的貓貓喵喵喵是撒嬌,他喵起來不滿地像要和我打架。

  「你在喵什麼啊,我又聽不懂。」

  逗他實在太好玩,我又忍不住用手指頭抵住毛茸茸的小腦袋,來回晃了晃。

  小橘不滿的用粉色爪子扒拉下來我的手,又是一口咬上手指,濕潤的觸感略過指尖,他滿臉嫌棄的吐了出去。

  這次依舊不是真的咬,尖牙碰了下指尖皮膚,他就吐出去了。

  他每次都不是真的咬。

  只是每次都用渾身來表示對我的不屑和嫌棄。

  我敲。

  這個貓,真夠有個性的。

  於是我又把他一把推在沙發,雙手捧住他的臉開始揉搓他。

  我就不信了,還不能把你摸成有貓德的好貓。

  4.

  都說橘貓容易胖。

  但是對他完全不適用。

  他不吃貓糧貓罐頭,對我做的貓飯也挑挑剔剔。

  不合心意就不吃。

  有次我故意餓了他一天,他也不吃貓糧一口。

  於是我只能頓頓給他做貓飯。

  這貓真的很難纏,因為是打算找領養的,所以我沒有給他取名字,一直叫他小橘。

  小貓不認名,怎麼喊都不事不關己。

  不過這是好事,將來到了新家有了新名字,再慢慢熟悉名字就可以。

  但是現在看來,這貓性格不行,他平等的看不起任何人類,似乎人類的作用對他來說就是鏟屎和做飯的。他還很凶,這是一開始摸都不能摸,一靠近就凶我,現在倒是讓摸讓抱了,但也全看他心情。再來,他吃飯挑剔,除非有非常愛他的人,否則不會每天都給他精心准備貓飯的。

  現在寵物的作用多半用來治愈人心,上了一天班本來就很累了,下班還要看貓貓臭臉,給貓貓做飯,然後還得不到回報,這樣的貓咪很有可能會被再次遺棄。

  我想他或許適合野外生存,有次我故意開了門,結果他連門口都不去。

  甚至在我回來後,特別鄙視的看了我一眼。

  好像說我是傻子。

  ……

  這貓好像要砸我手裡了,我這樣想。

  到底會有什麼樣子的主人能接受這麼個糟心貓呢。

  5.

  這貓徹底砸我手裡了。

  第二位領養人過來看貓的時候,他表現出了強烈的攻擊性。和領養人相隔很遠,他就會做出攻擊姿態,很凶很凶的哈她,我們誰都不敢上前。

  領養人說從來沒見過這麼凶的貓。

  而且我只是抱了一會兒領養人家的原住民,他就開始極度不滿。

  直到我把味道都洗干淨了。

  他才勉勉強強過來蹭了蹭我。

  ……

  這貓明顯領養不出去了。

  我抱著他舉起來,他轉過頭不看我。

  還在生氣。

  「你就這麼想留在我這裡啊,也行,找個時間帶你去絕育。」

  我捏了一下貓蛋蛋。

  他馬上就露出凶凶的表情,後腳蹬在我手腕上,睜的圓溜溜的眼睛,又凶又不爽的瞪我。

  好像下一秒就要飛踢一腳在我臉上一樣。

  我報復性的又捏了一下手感極佳的貓蛋蛋。

  一臉幸災樂禍。

  「說起來你都沒發情過,這樣帶你直接絕育是為了你好,省的你記住發情是什麼滋味,回頭抑郁。」

  他好像也有八個月吧,好像真的沒有發情過。

  轉念一想,會不會這就是個沒有那種功能的貓啊。

  噫,要是這樣,也不錯哦。

  貓貓好像看出我想什麼,一把掙脫我的手,飛快從我身邊跳開的同時還踩了我的腳一下。

  臥槽,這個糟心貓,明天就拉你去絕育!

  6.

  沒錯,我就是這樣想,明天就帶他去絕育。

  但是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昨天主動示好,鑽進我被窩裡的貓,變成了一個裸-男?

  救命!

  男人有著一頭粉色的短發,俊朗的臉上覆著黑色性感的咒紋,猩紅色的眼睛裡全是嘲諷的玩味,他抓住我的手,把我按在床上,懸殊的體格差讓我無處可逃,我驚慌失色的想要下床,就被他一下捏住了下巴。

  嘶,好疼。

  他笑道,聲音低沉又愉悅。

  「跑什麼。」

  「你叫……算了叫什麼無所謂,怎麼,現在害怕了。」

  我又驚又愣。

  「我貓呢。」

  這個男人真的沒有穿衣服,我的貓也沒了,除非是這男的半夜摸進我的公寓的,但是我沒聽見任何動靜,屋裡面也沒任何被動過的痕跡。

  「貓。」他嗤笑,眼裡愈發玩味起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兩面宿儺。」

  他朝我靠近,壓低的聲音,伴隨著溫熱噴灑在臉頰邊。

  「就是那只貓。」

  我驚愕不已,在他靠得非常近的距離裡,明顯感覺到他身體上的變化。

  「你要不要試試。」

  我使勁想從他身下脫離,一瞬間頭皮發麻,「試什麼。」

  兩面宿儺松開掐住我下巴的手,被子從他寬闊的背上滑落,尖銳的黑色指尖曖-昧的從臉頰滑到鎖骨,他的神情愈發愉悅,語氣也更加惡劣的打開我的腿。

  「當心,別暈過去了。」

  -番外完-


第117章 番外:許願宿儺變成老婆

  【番外:性轉 美女貼貼】

  「成海千森, 你又做了什麼!」

  裡梅的聲音從樓上吼下來的時候,我正在冰箱裡取出來一根冰棒,從中間掰開。

  對於裡梅的動靜, 我從容不迫的叼著冰棒,踏著拖鞋從廚房慢悠悠地出來。

  哎,他這樣炸毛的時候多了, 我也是習以為常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裡梅好像特別生氣,他一溜煙從樓上跑下來, 一雙琉璃色的眼睛睜的大大的,裡面盛著強烈的氣憤,以及震驚到心痛到令他瞳孔地震的情緒。

  他明顯就是慌了神, 已經有一些口不擇言的情況了。

  我:「?」

  「是不是又是你!」

  我不解,「什麼又是我。」

  裡梅拽著我的手腕, 就要拉我上樓, 「宿儺大人變成那樣, 我不信沒有你的手筆!」

  我跟著他一路小跑,心裡充滿了疑惑, 「啊你在說什麼, 宿儺怎麼了。」

  這是高二這年的暑假,我帶著宿儺和裡梅跑來衝繩度假,住的房子是鹿野家的別墅。為此這個別墅面積很大,當我被裡梅拽著要上樓的時候, 裡梅的腳步突然就停下了。

  我及時剎車, 根本不明白裡梅在炸毛什麼。

  兩面宿儺怎麼了?

  我從渾身僵硬的裡梅身後探出腦袋, 咬了一口碎冰, 抬臉朝上看去。

  「宿、宿儺大人。」

  裡梅聲音顫抖, 震驚到快要哭出來。

  我嘴裡的冰棒差點掉下來。

  兩面宿儺赤足踏下一節台階, 腳踝纖細,浴衣白邊摩挲過肌膚,從開叉的浴衣下露出一條又長又直的腿。他渾然不在意的抬手撩了一把過長的粉發,尖銳的黑色指尖垂落在身側。那身平時常穿的白色浴衣,腰帶系的松松垮垮,胸口的衣襟也是松散的敞開,那點布料根本兜不住要蒙蔽了我雙眼的兔子,黑色的咒紋蜿蜒而下,沒入白色的衣襟。

  而我的眼裡卻只有那一對大白兔。

  臥槽。

  我的眼睛亮了,下意識裡欣喜若狂。

  兩面宿儺對自己變成女人的事情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他的眼瞼懶散的搭著,赤紅色的眼眸余光掃過裡梅,最終注視到我臉上,眼神裡帶著和他毫不相干的冷漠和慵懶。

  「宿儺大人!」

  裡梅一聲哀嚎。

  雖然來自兩面宿儺的壓迫力慵懶的砸了下來,可我沒感覺到一絲一毫的危險,不如說,我呆著一張臉,陷入了狂喜中。

  啊臥槽美女!!!世界級的大美女!!!啊啊啊啊啊啊我好興奮啊!!!!

  我越過裡梅就要跑上去。

  「喂!」裡梅不滿。

  兩面宿儺卻非要強行打斷我的動作。

  「怎麼回事。」

  是又低又御的御姐音,我直勾勾的盯著他,被直戳了心髒,救命,我好吃這款又強又御的大美女!!!

  「……我不知道。」

  雖然不知道,但我認為這樣的好事不會存在太久,所以比起去想為什麼兩面宿儺會變成這樣,我更想快點去和美女貼貼。

  會變回來的,我肯定!

  兩面宿儺垂目看我,視線落到我蠢蠢欲動的臉上,猩紅色的眼眸裡挑些嘲諷和玩味的笑,他嗤笑一聲,「和你沒關系。」

  我愣住,感受著裡梅投過來的憤然眼神,我強行制止要衝上去的衝動,勉為其難站在原地想了想。

  「齊神,我誠心實意獻上咖啡果凍,你能幫我把宿儺性轉一天嗎。」

  一個月前,在和齊木雄楠通話的時候,我開玩笑似得說了這樣的話。

  思路一下子豁然開朗!

  原來如此,這就是齊木楠雄給我的福。利啊!太幸福了。

  「一天後就變回去了!」我興奮道。

  裡梅持續炸毛,「果然是你!」

  他確實無法接受堂堂詛咒之王變成女人這種事情,那怕只會變一天,裡梅的心髒也會受到傷害。

  我才沒聽,我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一把衝到兩面宿儺身前,手裡揣著棒冰,異常激動、毫不猶豫的抱住他的腰,把臉埋進胸裡。

  比胸肌爽多了,怪不得兩面宿儺喜歡埋我胸,而且還有一種特別特別好聞的味道。

  嘿嘿嘿……怎麼辦,我覺得我現在好像一個變態。

  但是……這樣的機會不上都對不起自己!我現在思維清晰,我要貼貼!

  沒錯,管他呢,我就要埋,我就要和美女貼貼!

  我抱著他深吸了一口氣。

  心滿意足。

  兩面宿儺嗤笑,他的手指穿過我的長發,像把玩一件玩具一樣有意無意的梳著,動作又輕又緩,但語氣裡卻充滿了惡劣和玩味,「這樣你也喜歡。」

  何止啊我愛的不得了,後悔了,也該讓裡梅變成美女的!!

  我從他胸口抬起臉,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抱著他不松手。

  「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兩面宿儺嘴角咧開一個不大妙的弧度,語氣裡倒是一副被取悅到的樣子。

  「不錯。」

  緊接著話鋒一轉,猩紅色的眼瞳暗潮翻湧,深冷的盯著她,一副要吃人的危險模樣。

  「你要是敢變成男人,我就殺了你。」

  至少你感覺不到兩面宿儺是在撒謊,不過我完全沒再怕的,無視到裡梅惱怒的聲音,我笑眯眯的埋進他懷裡,眨著眼睛,用著恰到好處的無辜音色。

  「才不會呢,要是我真的變成男人,你就得變成女人!」

  兩面宿儺果然被取悅到了。

  ……

  又強又漂亮的大姐姐。

  誰能不愛大姐姐。

  不得不說,因為兩面宿儺底子好,再加上齊木楠雄出神入化的超能力。

  性轉後的兩面宿儺,把高冷魅惑的御姐形態發揮到了極致,美的張揚,肆意,囂張,我要淪陷了。而且而且,這個身材,絕了,腰細腿長,世界級的大姐姐!!

  嘿嘿嘿。

  嘶哈嘶哈。

  我可太愛看了,我抱著他不撒手,枕在他腿上好好享受了一把。最神奇的是,兩面宿儺居然沒什麼不適,性轉後的身體就如同他原本的身體一樣怡然自得。

  這樣的好機會,不能放過。當然我也不會做什麼,兩面宿儺讓我為所欲為,我就讓兩面宿儺對我為所欲為,嗯,扯平了。

  所以不管兩面宿儺多煩躁,現在也全會忍下來。

  我從外面買了好幾套漂亮衣服,女僕裝啊,露胸毛衣啊,兔女郎裝,反正能澀=澀的衣服我都要讓他穿一遍,因為我已經答應恢復原樣後讓他為所欲為了,現在做這些事情討我開心,不是應該的嗎!

  兩面宿儺似乎也是這樣想的。

  等我興致勃勃,為所欲為對兩面宿儺做完我想做的事情,天都已經黑了。

  我拍了好多珍貴的照片。

  如果五條悟在,他絕對會把這些照片再拿去和大家分享,有一說一我也有一點點想的,要不要打上「兩面宿儺性轉COS」發推上一兩張?

  我獨自摸著下巴揣測。

  卻看見兩面宿儺摸著脖子站起來,隨手撩了一把頭發,就把身上的和服褪下來,然後把地上亂丟的衣服撿起來。

  我剛想問他做什麼,放衣櫃裡待會兒收拾也行。

  就見兩面宿儺打開門,把衣服塞到門外裡梅手上,說:「去找和千森尺碼一樣的。」

  我瞬間如遭當頭一棒。

  「我……我身材不好的。」

  兩面宿儺不為所動。

  ……

  一天後。

  我對兩面宿儺做的事情,被他如數奉還。

  我:……

  我就當cos了!反正都是穿給男朋友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而且他又不會拍照,穿!讓我穿什麼就穿什麼!

  我穿著一身兔女郎的服裝,坐在床邊。

  兩面宿儺眼裡含著沉浮的惡劣笑意,沉浮不定中並未包含欲-望,我有點不服。穿了那麼多澀/澀的服裝,你怎麼就沒對我起性-趣?!

  我咬了咬牙,明顯看到兩面宿儺笑著挑了眉,露出一個嘲諷而有趣的笑容來。

  我說:「你幫我拿下那個絲襪。」

  兩面宿儺嘖笑了一聲,倒是沒有說什麼。

  他依言彎下腰。

  手指剛剛撈到黑絲一角,一只赤足就不輕不重地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兩面宿儺猩紅色的眼瞳順著腳背的弧度抬起,充滿興味。

  我笑眯眯的支棱著下巴,也像他一樣,表情和眼神中充滿了玩味的愉快。

  我用腳後跟輕輕碾磨著詛咒之王的肩膀,笑道:「生氣嗎。」

  兩面宿儺此時是一種彎腰的姿勢,可以讓我的腳正正好好抵在他的肩膀。其實我並沒有什麼奇奇怪怪的興趣,兩面宿儺也沒有,至少他沒有被我踩的興趣。

  但是我卻看見兩面宿儺赤紅色眼瞳裡迸發出的一絲愉悅。

  我笑意不改,又用腳趾頭點在他的肩膀,然後想順勢就這樣收回腳。

  糟糕,他看起來有點興奮啊。

  兩面宿儺捏住我的腳,旋即就順著這樣一高一低的姿勢,將我一條腿架在他肩膀上,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欺身而上。

  我現在穿得是什麼?

  兔女郎服。

  不知道這衣服什麼樣子的,快去查一下!

  「你現在是在勾引我。」

  兩面宿儺愉悅極了,我被他強行用一種特別危險的姿勢壓在床頭,過近的距離,和肌膚相觸的熱意傳來,呼吸交-纏不止,我的心髒加快了跳動,逐漸沉淪在這片沉浮的血色裡。

  我勾住他的脖子,咬他耳朵。

  「回答正確。」

  兩面宿儺惡劣地笑起來,他朝我湊近,尖銳的指尖順著我的臉頰深入發間。

  「嗯,這可是你自找的。」他拖長了語調,刻意說的緩慢,卻滾燙而炙-熱到燃燒掉我的理智。

  寬敞的臥室裡光影重重,我的呼吸徹底亂了。

  好疼啊!

  混蛋兩面宿儺!

  我決定了,我就要挑幾張照片,發到推上去!!

  -番外完-


第118章 番外:咒回世界(1)

  1.

  伏黑惠撿到了一個小孩子。

  年幼的黑發小姑娘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肚子已經有些餓了。

  伏黑惠拎著一盒帶給津美紀的泡芙,出了甜品店,就碰上了這個趴在玻璃牆上往裡看的小女孩。她個子太矮, 留著一頭黑發及肩短發, 腦袋上戴了一個黃色發箍, 穿著一身粉藍色的小裙子, 正費勁的踮起腳試圖往裡面看。

  朝月察覺到有人在盯著她, 她轉頭看了一眼,紅色的眼瞳裡都是被意外發現的驚慌, 忙不迭的背過身走開了。

  伏黑惠沒有太在意。

  或許是哪家的貪吃小孩。

  只是……

  伏黑惠回過頭, 「為什麼跟著我。」

  朝月可憐兮兮的看著伏黑惠,很真誠的說:「……我迷路了。」

  伏黑惠:……

  瞬間就不知道說什麼了,他有些無奈地皺了皺眉頭,抬手揉了一下頭發, 繼而朝她走過去, 安撫性的摸了摸她的頭頂。

  「還記得爸爸媽媽的手機號嗎,或者記得自己住在哪裡嗎。」

  伏黑惠蹲下來, 表情和語氣非常溫柔,看著小姑娘蓄了霧氣的眼瞳, 拍了拍她的腦袋,從盒子裡取出泡芙。

  「不要怕,哥哥可以幫你找爸爸媽媽。」

  朝月突然就很委屈,明明一開始迷路的時候都沒這樣委屈的。

  「打不通。」她把手機拿給伏黑惠, 癟嘴,「地址……也不在這裡。」

  伏黑惠:這下麻煩了啊。

  「你是怎麼過來這裡的還記得嗎。」他依舊耐心引導。

  朝月想了想, 然後抬起頭, 指了指伏黑惠身後。

  「我看見了這個。」

  伏黑惠轉頭, 看見了牆角探頭探腦的辣眼睛咒靈。

  「裡道叔叔後面的比這個還要大,還要醜很多!」

  ……

  伏黑惠牽著她的手,平靜的看著津美紀,說:「事情就是這樣,所以我先把她帶回來了。」

  2.

  遇到迷路的小朋友,一般解決情況是送到警局。

  伏黑惠選擇直接把她帶回來,很大原因是因為她能看見咒靈。

  而且她一點都不害怕。

  津美紀眨了眨眼,露出溫柔的笑容宛如春日花開般撫慰心靈。

  她牽過朝月,隨手拿出棒棒糖,「沒關系,先在這裡待一下,我們會幫你找爸爸媽媽的。」

  朝月倒是不怎麼慌了。

  她點點頭,拿過棒棒糖,乖乖謝過津美紀。

  在五條悟回來前,伏黑惠和津美紀檢查過她的兒童手機,估計是為了預防小朋友被手機迷上,所以這款手機的功能只有接打電話。

  電話簿上只有媽媽的號碼。

  津美紀試著撥了一次,都無法接通。

  伏黑惠掛下電話,對津美紀說:「他說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這句話剛剛落下,玄關處就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惠,你撿到了什麼小朋友?」

  五條悟在聽說孩子有咒力後,馬上就充滿興趣的從摸魚狀態把特級詛咒一舉滅掉趕了回來,白發的咒術師嘴角掛著笑,依舊是一副散漫不正經的樣子,之前在外面還沒有進來,五條悟就感覺到了一股尚不成熟卻很穩定的咒力波動。

  並且有股異常熟悉的感覺。

  幾乎是一下子就想到了某個人。

  五條悟透過墨鏡的蒼藍眼瞳中滿溢著有趣的笑意,他晃了晃掛在手腕上的喜久福,邁著輕快的步伐,和來迎接他的津美紀打了個照面。

  「是什麼樣子的小姑娘啊,津美紀。」

  完全沒有一點大人樣子的五條悟讓津美紀習以為常,但還是稍微皺了皺眉頭,和他一起走進客廳。

  「惠說可以看見咒靈,現在情緒平穩下來很多了,但是悟先生,你不可以讓她強行加入咒術界哦。」

  話說到最後的時候,已經帶了點嚴厲的口吻了,這樣看下來,不知道的會以為五條悟是什麼弟弟的角色。

  朝月尋著聲音,仰頭望過來。

  好高哦。

  白色的頭發,帶著墨鏡,看起來不像什麼正經人。

  ……怎麼有點眼熟。

  朝月困惑的皺起了眉頭,努力掛搜著三歲的小腦袋瓜。

  五條悟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幾乎就確認了。

  伏黑惠皺眉,突然有了一種不想讓五條悟靠近她的衝動,於是下意識做出了攔住的動作。

  總感覺不靠譜的最強會嚇壞小孩。

  雙手插兜的白發咒術師彎下腰,小墨鏡輕巧的滑下鼻梁,過長的雪白眼睫落下時宛如薄雪,映襯著蒼藍色的眼瞳,如流光幻影一般延伸至碧空。

  ……比,比爸爸還要帥!

  「哦哦你就是迷路的小朋友嗎。」

  五條悟嘴角的笑意加深,他猜的果然沒錯。

  「五條老師。」伏黑惠沒攔住,於是想提醒他做正事。

  在朝月眼裡,本來溫和冷靜的漂亮大哥哥馬上變成了一張酷哥臉。

  五條悟笑著揉了揉朝月的發頂,雖然他看著不靠譜,但是他帥啊,於是五條悟親眼見到小姑娘從一臉警惕和困惑,變成了被驚呆的樣子。

  伏黑惠:……

  津美紀:頭疼。

  五條悟蹲下來,那雙赤紅清澈的眼眸就順著他下蹲的動作,一路無聲的和他對視。

  五條悟那張非常騙人的臉笑得更開心了。

  他的聲音輕快,取出喜久福遞給她,「你叫什麼名字呀,還記得爸爸媽媽叫什麼嗎。」

  伏黑惠和津美紀對視一眼,對啊,他們怎麼都把這個給忘記了,只記得從她身上去找有沒有能讓她回家的線索了。

  朝月眼睛亮晶晶的,笑起來的小姑娘看起來更像成海千森,她的聲音脆生生的,發音很是清晰。

  「朝月!」

  「成海朝月!」

  五條悟露出了然的微笑。

  就是這孩子太可愛了!他兩面宿儺憑什麼啊!

  五條悟:我也要生女兒!!

  伏黑惠驚愕地睜大了眼睛,有多少可能性是撞了姓氏???

  說起來兩面宿儺你怎麼入贅了啊,五條悟笑得腰都要直不起來了。

  3.

  成海澄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是說好了三次元沒有咒靈的嗎,總不會是裡道叔叔養出來的吧,也不對啊,這剛有點苗頭肯定會被老爸滅掉的。

  人小鬼大的粉發小學生,摸著下巴環顧四周。

  所以他是過來那邊的世界了嗎。

  牆角的咒靈在他眼睛掃過來的時候,迅速縮回了陰影裡。

  嗯……先找咒術高專吧。

  還是要挾個咒靈讓它帶他過去。

  這一片什麼咒靈都沒有。

  他嘆了口氣,算了,自力更生吧。

  「最近咒靈質量太差了,我們要不要去打特級玩玩。」

  「……特級是可以玩玩的嗎。」

  「你少來了,明明都可以單打特級了!我現在急需用錢知道嗎,要接一單大的才行!」

  野薔薇氣呼呼走在前面,這個月她必須要把那條心儀的裙子買下來才行,只不過那個價格太美麗了。

  虎杖悠仁從後面跟著,對於野薔薇想要買東西的願望完全可以理解,於是主動提議,「我可以借給你,不行還有伏黑,五條老師。」

  「借錢買東西多不爽啊!」野薔薇轉過身,生氣的對著他哼了一聲,「啊算了身了,我去找五條老師說說,以後有特級的交給我。」

  「誒……叫上我,特級還是很危……」

  虎杖悠仁的聲音猛地停了下來,野薔薇也停下了腳步,她睜大了眼睛,先是看了粉發的小朋友一眼,然後轉過頭審視了虎杖悠仁一眼。

  虎杖悠仁縮了縮脖子,「……干嘛。」

  野薔薇無法形像這一刻的心情,為什麼前面低頭走路的小男孩和虎杖悠仁那麼像!

  她指了指,「你弟弟。」

  虎杖悠仁無辜搖頭,「我沒有弟弟。」

  野薔薇又繞著虎杖悠仁看了一圈,摸著下巴神奇道:「……你確定。」

  反正不可能是兒子,那只能是弟弟,或者親戚了!

  「當然啦!」

  虎杖悠仁堅定點頭,雖然確實有點像小時候的他,但絕對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野薔薇吸了口氣,虎杖悠仁被她看得發毛,還沒等她說什麼,走在對面的成海澄就發出了遇到救星般的欣喜聲音,「……是你們,我認識你們,媽媽給我看過你們的照片。」


第119章 番外:咒回世界(2)

  4.

  誠然, 這個世界上,令咒靈恐懼的東西少了一樣。

  詛咒之王不在這個世界了。

  但咒靈依然不能隨心所欲。

  因為最強的五條悟還在。

  但是現在那股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雖然不至於像詛咒之王那樣有壓倒性的邪惡壓迫力,但每一個有點智商的咒靈見到那兩個小毛孩子都知道不能碰。

  像他們咒靈的世界流傳著一件絕對不能忘的告誡。

  ——特級詛咒漏瑚是怎麼死的。

  雖然不知道兩個小鬼和詛咒之王是什麼關系, 但它們卻清楚的知道, 絕對絕對不能碰他們。

  ……

  野薔薇受到了驚嚇。

  「這個也是千森的孩子?」

  橙色短發的少女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量,她無法接受分開了兩年的朋友,突然變成兩個孩子媽媽的事實。

  這衝擊性也太大了!

  別說野薔薇不好接受了。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也不能好好接受, 倒是聞訊趕來的東堂葵以一種非常快的速度接受了,他開心的不得了。

  虎杖悠仁看著給朝月當馬騎的東堂葵, 一臉沉思道:「……五條老師騙我們的概率在多少。」

  伏黑惠同樣一臉凝重,他沉吟道:「如果只有朝月的話,概率在100%……但是, 」少年轉動深藍眼瞳,落在和乙骨憂太坐在一起看電視的成海澄身上, 沉重道:「澄……大概不會說謊, 除非他提前配合了五條老師。」

  虎杖悠仁重重嘆了口氣, 那邊就已經響起了野薔薇質問五條悟的暴躁聲音。

  「五條老師,你是不是又在搞什麼惡作劇, 這次惡作劇不錯哦, 我差點就要信了!」

  五條悟一臉無辜,「完全沒有哦!野薔薇不能冤枉老師!」

  野薔薇看著他這張完全不顯年齡的漂亮臉蛋,心裡就來氣, 她雙手抱胸,哼了一聲, 扭開臉。

  「……不行, 我不會信的, 老師的劣行太多了, 在沒有見到千森前,我絕對不會信你說的任何一句話。」

  五條悟聞言露出一副傷心的表情,「誒,都相處這麼久了,老師在野薔薇心裡就是這樣的形像嗎,太傷老師的心了。」

  啊氣不打一處來,拳頭硬了。

  伏黑惠聽的眉頭直跳,他的拳頭都硬了。

  「但是我真的沒有說謊。」五條悟瞬間又恢復了輕快而散漫的表情,舉起一根手指,勾起唇角笑道,「野薔薇不覺得,不管是朝月還是澄,都和兩面宿儺和千森有相似的地方嗎。」

  何止是相似!

  就拿澄來說,雖然第一眼看上去,他像虎杖悠仁的弟弟,這說明兩個人有相似之處。但是除了像虎杖悠仁呢,別忘記兩面宿儺和虎杖悠仁本來也很像雙胞胎的事實,換言之,澄簡直就是縮小版兩面宿儺,只是他的性格陽間開朗,臉上沒咒紋,所以會讓人幻視他和虎杖悠仁間有什麼聯系。

  野薔薇皺著眉頭,圓潤的指尖點了點額角,視線從朝月身上轉到澄身上,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這兩個孩子身上確實有和他們父母相似的地方。

  她看向五條悟,深吸口氣,「那麼千森呢?」

  5.

  成海澄現在一點也不慌。

  甚至不急著回家了。

  他對這邊的世界還是比較感興趣,像他老爸那麼強的人,他漫畫翻了一遍又一遍,也跟著進領域見過他的實力,但是……正兒八經的對戰一次不存在,如果他們過來了,他一定要纏著兩面宿儺出去打個特級咒靈給他看看。

  他和乙骨憂太對上了視線,沒有再被爛橘子繼續壓榨的少年人眼下沒了黑眼圈,看起來比漫畫裡氣色好很多,精神也不錯,總之像一個正常的少年人了。

  「你父親真的是詛咒之王。」

  啊這個聲音……就在昨天看了幾集EVA的澄表示微妙的出戲。

  成海澄眼裡閃著光,並沒有把任何出戲的想法表現出來,小小年紀就要得了母親真傳。

  「嗯,我認識你,媽媽給我說過你們的事情。」

  乙骨憂太眼睛彎了彎,笑起來有種很乖的感覺,他問:「你們……幸福嗎。」

  成海澄用力點頭,「當然幸福啦!」

  正在默默觀察成海澄的虎杖悠仁面色愈發凝重,怎麼說呢,總之就是有些微妙。澄說的太篤定了,他不是不相信千森,他是不相信兩面宿儺。

  僅僅是過去了兩年,對他們來說是兩年。

  兩面宿儺孩子都有了兩個。

  真的就沒有生殖隔離嗎?

  想想這種事情不離譜嗎?

  伏黑惠也覺得離譜,但又覺得合理。

  「是成海的話,發生什麼都不奇怪。」

  給詛咒之王帶上項圈,捆在身邊,普天之下只有成海千森能做到。

  虎杖悠仁:「……不,兩面宿儺真的會喜歡小孩嗎,他一開始還想吃小孩來著。」

  伏黑惠:「他一開始連女人都是用來吃的。」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滿臉嚴肅的沉思道:「……愛情的力量真的這麼偉大嗎。」

  至少對於他們來說,是還沒有體會過。突然有點能體會到五條老師想要談戀愛的心情了,虎杖悠仁也想試試!

  虎杖悠仁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轉頭看向伏黑惠,「我們也不要干坐著了,說起來伏黑你不好奇嗎,我去和澄玩一會兒。」

  伏黑惠語氣平靜,「你去吧。」

  他不怎麼擅長和小朋友玩,坐著看了一會兒,在津美紀的提點下,放了玉犬和脫兔出來,又繼續和沒事人一樣坐在沙發。

  6.

  成海千森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再次來到咒回世界。

  因為齊木楠雄已經給她定死了,以後她和兩面宿儺就是另外一條線上的人,而非必要跳世界線的做法,作為超能力者的齊木楠雄並不推薦。

  成海千森雖然遺憾,但還是會遵守的,但是這次跳世界線!

  是因為他們的崽子丟了!

  三次元沒有咒靈。

  遺留的那點不成氣候的東西,隨著時間推移,都死的不能再死了。

  所以為什麼兩個小崽子會跳到這邊來?

  因為表田裡道養出了特級詛咒嗎。

  當然不是。

  【「我女兒不小心拔掉了我頭上的抑制器。」】

  齊木楠雄面色如常的和她通了電話。

  【「正巧表田裡道的負面情緒在堆積。」】

  成海千森:……

  裡道都做到少兒節目的制片人了誒!究竟是遇到了什麼瓶頸又堆起了負面情緒。

  好吧,現在這個不是重點。

  【「我送你和宿儺過去找孩子。」】

  嗯,事情就是這樣。

  ……

  回到了久違的主場。

  兩面宿儺懶散的抬起眼皮,環顧一周,沒感覺到一只咒靈。

  令人不喜的咒術師的氣味倒是沒有減少。

  因為小崽子丟掉也沒有產生一絲其他心情的兩面宿儺,即刻就來了興致,他低低笑了一聲。

  寬大的手掌按在成海千森肩上,低沉而磁性的嗓音,裹挾著熟悉的輕狂和惡劣,「他們在五條悟那裡,你先過去。」

  像征著詛咒之王回歸的壓倒性邪惡咒力頃刻而起,許久都沒有這樣感覺的成海千森,下意識後背一涼。

  他的手拍在她腦袋上,猩紅色的眼眸轉過來慢悠悠地看向她,注視著同樣不見慌張的千森。

  「我去去就回來。」

  ……

  成海千森當然不會攔著兩面宿儺。

  在三次元十三年,一朝回到老家,去發泄一下,實屬正常。

  老實講雖然他們生了兩個孩子,兩面宿儺對小孩子一直不感冒,大多時采取無視態度。但要說兩面宿儺不喜歡,不上心,當然這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成為父親的詛咒之王就很矛盾,雖然看著一副不感冒的樣子,但該有的關懷也沒見他少。一邊露出嫌棄的表情,一邊換尿不濕的事兒又不是沒有。在朝月過來黏他的時候,毫不猶豫露出煩躁表情推給裡梅的事情也有。

  如果兩面宿儺真是個壞父親,憑借小朋友的敏銳,大抵一步都不想靠近他。

  所以當兩面宿儺過來這裡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找孩子,在千森看來就太正常了。

  而且,成海千森也不認為兩個孩子會有危險。

  先不說他們確實繼承了兩面宿儺的咒力,雖然宿儺不教,但澄自己領悟了不少,朝月年紀小,咒力這塊她處於渾然不覺的狀態。

  單論這兩個小家伙的機靈勁,都能一准找到主角在哪。

  成海千森摸了摸下巴……只是五條悟家在哪裡?上次來的時候,也不知道他住哪裡啊。

  算了,先打車去高專吧。

  「成海小姐……是你嗎。」

  成海千森轉過頭。

  美美子穿著一身黑色的校服裙,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真的是你啊,成海小姐。」


第120章 番外:咒回世界(3)

  7.

  野薔薇受到了非常大的衝擊。

  在她還沒能見到千森本人的時候, 她是無論如何都相信這是五條悟的惡作劇。

  是來整蠱他們的。

  明明才過去兩年不是嗎!

  她都還是個高專三年級的學生呢,而她分開兩年的小姐妹,已經有二十九歲,生育兩個孩子了。

  野薔薇:……讓我緩緩。

  虎杖悠仁熱情的圍上去, 眼裡閃著星星, 「成海!真的是你哇!」

  東堂葵直接上去來了一個久別重逢的熊抱, 「哈哈哈不錯不錯, 看起來你沒受什麼委屈。」

  伏黑惠依舊保持著兩年前的氛圍,疏離而又禮貌的朝她打招呼,「成海, 好久不見。」

  乙骨憂太笑著和她打招呼,「又見面了,成海。」

  津美紀笑盈盈的,「是成海小姐吧, 這次終於見到你了。」之前醒過來她還在住院, 沒有見到成海千森, 她就已經回去了。津美紀問過伏黑惠對方是什麼樣子的人, 比起描述和相片,雖然年齡拔高了, 但她本人要更鮮活漂亮, 也完全看不出年齡大小。

  像虎杖悠仁他們一下子都不能接受在經過兩年的時間後,另一個世界的朋友突然變成二十九歲的事實。雖然成海千森看起來和十六歲的時候沒有任何變化,不如說她更加明艷動人了。

  明顯看的出來,她過的很好,沒有操過心, 受過累。

  「媽媽!」朝月聲音又甜又脆, 邁著小短腿抱住她的腿, 臉上都是笑容。

  「媽媽。」澄也高高興興蹦了過來,赤紅色的眼睛裡都是興奮的光,「我爸呢?我想看他打咒靈!」

  五條悟語調松快且懶散,臉上洋溢著燦爛笑容,透過墨鏡看向成海千森的蒼藍中凝滿了輕快的色彩。

  「沒想到一轉眼,小千森就和我同齡了。」

  這一句簡直就要引爆野薔薇被衝擊到沒能緩回來的大腦了。

  成海千森笑意盎然,「我還比五條老師小一歲呢!」

  對於大家的熱情,成海千森當然是全部接受,為此東堂葵又要流出面條淚。

  「不管你多大,你都是我的好妹妹!」

  野薔薇煩躁的揉了揉頭發,緊緊皺著眉頭。

  她轉過身子,雙手抱胸看著許久未見的小姐妹,視線從她臉上一路滑到腳下,然後又看了分別黏在她身邊的兩個小朋友。

  成海千森也在看著她。

  野薔薇好像……沒怎麼能接受她的年齡一下子變大了。

  嘛,這也正常。

  三次元的時間流動和這邊世界的時間流動是對等的。

  只不過是他們跳到了這邊兩年後的時間線。

  所以才會造成,明明對他們來說是分開兩年,但對千森來說已經分開了十三年。

  野薔薇神色復雜。

  成海千森眨眼笑笑,「野薔薇。」

  和兩年前一樣的聲音和笑容,依舊是少女。

  野薔薇看著她,糾結道:「……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成海千森不假思索,「當然啦!」她期待的看著她,「野薔薇呢,過得開心嗎。」

  野薔薇挺了挺胸,自信道:「開心!」

  虎杖悠仁捂著嘴笑出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背過身,止不住肩膀顫抖。

  「……只是你們這個樣子真的好像久別重逢的夫妻啊哈哈。」

  伏黑惠無語的看了他一眼。

  野薔薇直接攥著拳頭走了上去,乙骨憂太自覺讓開位置。

  「哈,你這小子在說什麼,信不信我釘你!」

  這回是五條悟笑出了聲。

  8.

  兩面宿儺找到這裡的時候。

  成海澄正在纏著乙骨憂太,「我們出去打咒靈吧!」

  星星眼。

  乙骨憂太有些為難,他抱起脫兔,「現在最好不要出去。」

  然後,連接小客廳和庭院的玻璃門就被推開了。

  成海澄抱著脫兔,毫不氣餒,還想在說什麼,轉眼就見兩面宿儺出現在了這裡。

  乙骨憂太感到了非常強盛的邪惡咒力,他不禁轉眸看去。

  成海澄已經像個小彈弓似得飛撲了過去!

  「爸爸!」他抱著脫兔,在兩面宿儺身邊蹦蹦跳跳,興高采烈,「你去打咒靈了嗎!我也要!!」

  兩面宿儺心情不錯,低頭看了一眼小崽子,沒多想的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額頭,防止他不安靜的繼續往前撲。

  「去玩別的。」

  他低沉的語氣挑著愉悅,有些冷淡的樣子,猩紅色的眸子漫不經心的掃過乙骨憂太。繼而松開手,任由澄在後面怎麼喊怎麼說都不再理會。

  是因為殺了大量咒靈,所以才會心情不錯吧。

  乙骨憂太也往大客廳去了。

  大客廳裡,儼然又是一副歡聚畫面。

  野薔薇嫌棄的嘖了一聲,「怎麼可能會有人喜歡五條老師。硝子醫生都說她寧願抱著夏油傑的遺照結婚,都不會看五條老師一眼。」

  這得多糟嫌棄啊。

  五條悟一點不生氣,甚至是開心的挑起嘴角,露出一個燦爛的弧度,開始反駁野薔薇的話。

  語氣輕浮到要飄起來。

  「老師我是哪裡不討人喜歡嗎。」五條悟眨著眼睛,掏出手機,炫耀給幾個學生看,「等著吧,老師我很快就能結婚的。」

  禪院真希:「……你終於瘋了嗎,白痴悟。」

  狗卷棘:「鮭魚!」

  熊貓可憐搖頭,「沒想到七海有了女朋友對你打擊那麼大。」

  「什麼,七海海有女朋友了?!」

  成海千森壓根沒看五條悟手機,想著多半是哪個偶像明星,但是七海有女朋友這一句她絕對不會漏聽的。

  這才過去兩年不是嗎,怎麼就??

  伏黑惠解釋,「……因為澀谷戰,七海前輩想了蠻多的,他說現在能活下來就要好好珍惜每一天,大約就半年前,七海前輩就開始試著和那位面包店的小姐交往了。」

  臥槽不是吧!

  於是沒人理五條悟了。

  五條悟很不開心。

  但他也沒就此停止炫耀,他想了想,把照片發到了成海千森手機上。

  她低頭一看。

  五條悟:「圖片.jpg」

  成海千森點開。

  嗯???

  是五條和一個女生的合影!

  她震驚又懷疑的看向五條悟。

  五條悟翹著二郎腿,往後靠去,一臉燦爛,「我說了,我又不是沒人喜歡。」

  可是照片上女孩子的表情看著有些勉強啊!

  虎杖悠仁這時候湊過來看了一眼,無情揭穿,「……誒,五條老師還在追月城小姐啊。」

  啊這。

  野薔薇接著補刀,「都說了臉不是萬能的。」

  啊怪不得看著她有些勉強,是根本就沒同意。

  五條悟沒在乎,他很有自信,「沒關系,我很相信我自己的,昨天我們交換了聯系方式哦。」

  成海千森:……你還是不要太相信自己比較好。

  9.

  兩面宿儺進來後漫不經心的環視了一圈。

  都是熟悉的臉。

  詛咒之王相比兩年前並沒有任何不同,壓迫性的強盛咒力,裹挾著絕對的邪惡。在他身上與生俱來的肆意和矜貴,淡漠的隨著遮掩不下的血腥氣流瀉而出,在場所有人都是在他出現的一剎那都注意到了他。

  但是沒人停下手裡的事。

  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

  甚至是成海千森都在五條悟說話。

  他的身後只有成海澄孜孜不倦的跟著他。

  兩面宿儺的臉色更冷了。

  朝月從熊貓那裡跑過來,張開雙臂朝著兩面宿儺抱過來,小姑娘笑起來甜甜的,聲音奶到人心裡顫,但兩面宿儺可沒顫。

  他任由開心的小崽子抱住他一條腿,喜滋滋的抬頭看他,「爸爸爸爸給我辮頭發!」

  有那麼一瞬間,現場氛圍有些微妙的停滯住了。

  成海澄依舊纏著他,「爸,我要看你打咒靈!!你不帶我去,就讓憂太哥哥帶我!」

  兩面宿儺誰都沒理。

  他往前走一步,朝月依舊抱住他的腿,眼巴巴的看著他。

  成海千森也朝這邊看。

  ……真麻煩。

  他煩躁的嘖了一聲,就真的彎腰抱起來朝月,坐到了一邊空著的沙發。

  「去找裡梅。」

  不管是臉色還是聲音都很不耐煩,但卻從兜裡掏出幾個發夾和頭繩來。

  震驚高專人士一整年。

  朝月笑笑,「裡梅哥哥不在呀!」

  成海澄坐在一旁,繼續興奮道:「給朝月綁完頭發就帶我出去!」

  兩面宿儺神色煩躁的沒理他,但一點沒阻礙他獨自高興。

  兩個孩子沒一個怕他的。

  成海千森看到兩面宿儺手法嫻熟的給朝月扎了兩個麻花辮,分別卡了兩枚發卡,忍不住得意的對五條悟炫耀,「現在宿儺,就是二十四孝好老公。」

  五條悟開始小學雞吵嘴,「我也不會輸的!」

  西宮桃忍不住朝她豎起了大拇指,這也太牛了,能把詛咒之王馴服成這樣。

  在場就沒一個不驚的,哪怕是伏黑惠知道兩面宿儺因為成海千森做什麼都不奇怪,也是對現在這個畫面感到了神奇。也就五條悟沒有驚訝,他饒有興致的托著下巴看兩面宿儺給女兒梳頭發。

  朝月美美地扎著小辮子去玩了,兩面宿儺去找千森。

  只有成海澄受傷的世界馬上就要達成了。

  10.

  「找到了就趕緊回去。」

  五條悟抱怨般拖長了語調,「欸……不要嘛宿儺,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吃了飯再走啊。」

  成海千森瘋狂點頭。

  成海澄也不放棄,他一把扎進五條悟懷裡,抬起臉說:「我也要看看咒靈!五條哥哥帶我去!」

  五條悟拍了拍他的頭發,把下巴放在他粉色的小腦袋上,伸手推了推滑下的墨鏡。

  「可以哦,我帶你去。」

  兩面宿儺不爽的挑了挑眉,他伸手把澄從五條悟懷裡拎出來,像拎小雞仔一樣,拎著他的後衣領。

  視線持平。

  突然可怕。

  成海澄渾然不察的眨眨眼和他對視。

  「我都殺光了。」

  指的是咒靈。

  成海澄的眼神一下子就沮喪了。

  「……!老爸就是個大壞蛋!」

  眾人:這不就是實話嗎!

  對於看不成打咒靈的成海澄來言,他覺得來這邊一下子失去了意義。

  最後還是乙骨憂太帶他出去逛了逛。

  搞個小咒靈給他玩玩也是可以的。

  ……

  「你生氣啦。」

  成海千森背著手,站在庭院的走廊上,笑眯眯的靠近仰望月亮的兩面宿儺。

  兩面宿儺對裡面傳來的聲音皆不入耳。

  說到底人類的狂歡和他都沒關系。

  他垂目看向眯著眼笑得一臉討喜的千森。

  伸手捏住了她的臉。

  「唔。」成海千森故意皺了皺眉。

  兩面宿儺捏了捏她臉頰上的軟肉,慢悠悠地看著她,咧開的嘴角弧度稍微有了點愉悅。

  嗓音低沉且磁性。

  「你猜。」

  成海千森信誓旦旦,「那你一定沒生氣!」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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