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轉貼]
《(原神)在提瓦特靠制作游戲成為首富》作者:識憐霜煌【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16
標題:
《(原神)在提瓦特靠制作游戲成為首富》作者:識憐霜煌【完結+番外】
文案:
【cp散寶,麻煩大家看完之後隨手給點個五星評分啦∼】
托那位鼎鼎大名的多莉老爺的福,身為多莉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阿麗婭的人生夢想和她如出一轍:
成為提瓦特最有錢的人。
但是到她十八歲,多莉已經富可敵國,甚至開始興建卡薩扎萊宮,阿麗婭卻還沒能找到自己發財的道路。
一直到某一天,一個黃毛打敗了龍,拯救了蒙德的傳聞被刊登上蒸汽鳥報的頭條,身處須彌的阿麗婭這才想起:哦!原來我是個穿越者!我居然穿到了提瓦特!
重度游戲依賴者阿麗婭:還有什麼比將第九藝術推廣到整個提瓦特更崇(賺)高(錢)的理(途)想(境)嗎?
沒有,不存在的(懂王手勢.jpg)
甚至須彌的虛空終端就是游戲的最佳載體!
可惜,教令院並不會允許她這樣「褻瀆」虛空系統,於是,阿麗婭毅然決然離家出走,加入旅行者的隊伍,將「行走的七國問題解決機器」迎回須彌,推翻教令院統治,在小吉祥草王的幫助下,將虛空系統改造成了不依賴夢境存在的新時代意識互聯網。
短短三個月之後:
愚人眾末席執行官沉迷換裝小游戲,他將游戲中的主控設置成了弟弟妹妹們,出一套服裝買一套,堪稱氪金大佬。
然而奈何其審美著實詭異,粉紅童裝配賽博朋克風機械長靴,關卡打分總是在C徘徊,卡關嚴重。
溫迪連去酒吧賣唱的工作都推了,連夜把音游關卡推到最後,現在已經開始設計各種難得離譜的譜面了,目前音游社區下的論壇裡哀鴻遍野:
能不能求求那位昵稱是【誒嘿】的大佬不要繼續出打斷手的譜面了?我的手指已經扭成璃月結的模樣了!
至於帝君……鐘離你在干什麼啊鐘離!
請您不要真的和空巢老人一樣一天到晚盯著自己那「外出旅游」的蘭那羅鵝子有沒有給你寫信好嗎?
甚至風靡提瓦特大陸的七聖召喚都在看到了商機之後找上門來,邀請阿麗婭成為七聖召喚在虛空端的代理。
於是,第二天,大風紀官和大巡林官雙雙頂著黑眼圈上班。
別問,問就是上線聯機打了一晚上的牌!
多年後,當記者向阿麗婭提問,她是怎樣開始她朝向星辰大海旅途第一步的時候,阿麗婭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或許是因為,我幼年的時候,認識了一位奇妙的天使投資人吧。」
「她看到了我腦中構建的世界,給我鋪墊了游戲生長的根基。」
內容標簽: 游戲網游 成長 輕松 原神
搜索關鍵字:主角:阿麗婭 ▏ 配角: ▏ 其它:原神
一句話簡介:不要叫我首富,叫我游戲之王!
立意:樂觀生活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1
第1章 上頭少女x2
「早上好呀,阿麗婭,祝你生日快樂。」
甜美溫柔的蘿莉音在阿麗婭的腦海中響起,身量纖細的少女對此早已習慣,沿著寶商街往家的方向走的腳步絲毫沒有停滯。
面對納西妲的問候,她微笑著回答:
「謝謝納西妲,你也早。」
對於小吉祥草王這位須彌的神明的聲音出現在腦中這種事情,一開始阿麗婭還想過自己是不是要像稻妻輕小說中所寫的掉下懸崖撿到秘籍、獲得戒指發現老爺爺,隨後走上人生巔峰的主角們一樣,開始自己即將為人津津樂道的冒險,後來……
後來她發現如果自己一個人去野外,哪怕她是神之眼持有者,她也照樣會被幾只不到她膝蓋高的蕈獸圍毆到不得不大聲喊救命。
要不是因為當時剛好有巡林官在附近清除死域,聽到了呼救聲連忙舉起斧子跑過來,趕走了那些蕈獸,只怕當天的阿麗婭就要鼻青臉腫著回到城裡了。
從那之後,阿麗婭就放棄了這一中二的幻想。
什麼主角,什麼龍傲天,不存在的。
「但是很抱歉,阿麗婭,我沒能給你准備生日禮物。」
納西妲的聲音中流露出一絲委屈。
「我無法親自出現在你面前,也沒有摩拉給你買禮物——」
阿麗婭打斷了她的自責,少女眉眼飛揚:
「什麼嘛,納西妲能親口對我說生日快樂就是最好的禮物了呀。如果被迪娜澤黛知道,她一定會羨慕到拽著我的袖子不放吧!」
她搶在納西妲來得及開口說話之前插上下一句話:「唔,說起來,我今天很想玩LOL哦,如果納西妲不陪我玩的話,我就只能打人機了。」
沒錯,阿麗婭雖然沒有成為龍傲天的潛質,但她也絕非平平無奇之人!
*
阿麗婭是穿越的。
除了穿越這一點之外,這一世的她一出生就自帶金手指!
所以當不成龍傲天,絲毫沒有對阿麗婭的內心造成任何傷害。
畢竟,穿越還附帶金手指,這不典型女主標配嗎?
阿麗婭:驕傲!
雖說穿越的她已經完全記不得自己的上輩子,甚至連曾經的姓名都已經忘得一干二淨,但她仍然記得,上輩子的自己是個游戲佬。
喜歡的游戲卡池更新之後會直接把新角色用十幾個648拉滿,然後再花上十幾個648氪到武器滿精的那種。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想起「氪金」、「648」或者「保底」之類的詞語,她的內心都會湧出一股無法抑制的悲傷。
或許正是因為對游戲的堅持,她在穿越後擁有的金手指也和游戲有關。
阿麗婭的大腦裡面有個電腦。
然而該電腦看不了小說,看不了動漫,只有兩個功能——
玩游戲和做游戲。
做游戲的功能後面還跟著一把灰色的鎖。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打開。
所以,將以上內容進行中譯中並簡單概括一下就是:
阿麗婭的金手指電腦,只能讓她玩游戲。
對比人家八重堂出版的輕小說裡主角們擁有的金手指……
阿麗婭:這可真是個沒啥用的金手指啊。
但是!
她游戲佬!
喜歡!
於是。
當她身邊的同齡人們在玩捏泥巴的時候,阿麗婭在玩馬裡奧;
當同齡人在放學後為作業撓破腦袋的時候,阿麗婭在《真·三國無雙》裡割草;
當同齡人開始為教令院的畢業論文卷生卷死的時候;阿麗婭——
阿麗婭大悲傷:「嗚嗚納西妲,你不知道,這幾天你不來我的意識裡,我都沒法玩那些需要聯機的游戲!」
她已經玩了二十幾把植物大戰僵屍了!
湊不齊十個人打LOL已經很慘了好嗎?!
連1v1都打不了日子還不如不過了!
阿麗婭:[掀桌.jpg]
聽到少女聲淚俱下的哀嚎,納西妲忍著笑答應:「好啦好啦,我陪你玩呀。」
*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太信。
但塵世七執政之一,小吉祥草王納西妲,的的確確也是個和阿麗婭一樣的游戲發燒友。
在進入阿麗婭的意識之前,納西妲甚至有一個專門的「玩具箱」。
她用木材和工具,根據從虛空系統中獲取的信息,制作出各種各樣的玩具,並從中獲得樂趣。
後來,在一個暴雨傾盆的夜晚,納西妲如之前進入迪娜澤黛等魔鱗病患者的夢境一般,找到了個發著高燒,看起來相當難受的孩子。
讓我來撫慰你的痛苦吧。
她這麼想著,隨即沉入了孩子的意識中。
然後……
納西妲就看到了這個孩子的意識正趴在電腦前,熟練地運用手柄無雙開大,掃飛主控身邊圍上來的數千小兵。
她看起來,一點都不痛苦。
甚至還有那麼幾分興奮。
那個發高燒的孩子就是阿麗婭。
納西妲很疑惑,為什麼一個發燒的孩子的意識會如此精力充沛。
而此時,阿麗婭也發現了自己的意識空間出現了另一個人。
——她的電腦雖然放不了動漫,但居然會提醒她意識空間有黑客入侵。
能查黑客入侵,但是殺不了毒。
不得不說,這電腦把沒用的技能樹全都點滿了。
阿麗婭就和納西妲聊了聊。
被問及為什麼睡覺休息而是在玩游戲的時候,阿麗婭給出的回答讓納西妲無法拒絕:「玩游戲的時候誰記得自己頭疼腦熱啊,我又不暈3d。」
她很輕易地猜出了進入自己意識的是須彌年幼的神明,在納西妲覺得自己留在她的意識裡可能也幫不上什麼忙,於是准備離開的時候一把攥住了納西妲意識體在她腦內具現出的手腕。
「等等!」
據納西妲事後稱,彼時的阿麗婭眼中幾乎燃起了熾熱的火焰。
「既然您能進入我的大腦,那您能不能配合我做個實驗?」
納西妲沒有拒絕。
這是她掉進游戲這個大坑的第一步。
因為阿麗婭的意識體搓了搓手,嘿嘿笑了笑:「我的實驗是,看看您能不能聯上我的網。」
實驗很成功。
納西妲和阿麗婭成功聯機。
然後在阿麗婭的邀請下,打了整整一晚上的雙人成行。
清晨,一縷明媚的陽光漫過窗台,照在阿麗婭的病床上。
納西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原來玩了個通宵。
年幼的魔神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白白嫩嫩的掌心。
這游戲這麼容易上頭的嗎?!
*
「等你回到家我們就開第一局!」
十年時間轉眼過去,今天是阿麗婭的十八歲生日,也是納西妲對游戲上頭的第十個年頭。
「畢竟你一心兩用的話,是絕對贏不了我的!」
阿麗婭很吃這一套。
腳下的步子都輕快了不少。
「不要太托大哦,納西妲。」
她阿麗婭的刀妹可是上過國服前排的!
——阿麗婭,一款別的東西全忘光,和游戲有關的記憶倒是清清楚楚倒背如流的小廢物穿越者。
倒是和她的金手指電腦菜得天作之合。
但今天的納西妲仍然沒能成功和阿麗婭聯機。
因為在半路上,她聽到了自己罹患魔鱗病的信徒正在痛苦中向她禱告。
「抱歉,但我得去安撫他。」
納西妲的語速比平時快了不少,冷靜中帶著歉疚。
「真是對不起,阿麗婭,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應該一整天都陪著你的。」
「沒關系沒關系!」
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你快去吧,那邊更需要你!」
比起在痛苦中的魔鱗病患者,區區不能聯機打游戲算什麼。
「我還可以隨機挑選一款乙女游戲,找個今天看得格外順眼的野男人戀愛嘛。」
等納西妲從她的意識中離開,阿麗婭這才悠悠地嘆了口氣。
有一個身為神明的朋友,這種事情,要習慣啊……
心情落差當然是會有的。
畢竟剛才已經興奮地在腦子裡想著要用什麼英雄和納西妲來上酣暢淋漓的一場對決了呢。
尤其,今天還是她的生日。
好友多莉說會趕回來,但馱獸隊伍從沙漠地帶回到須彌主城需要的時間不短,路上還容易遇到蕈獸或者鍍金旅團攔路打劫。
說不定到今天晚上都沒法見到她這個大忙人呢。
怪無聊的。
阿麗婭的腳步逐漸放慢,最後駐足在了一個報攤外頭。
來都來了,不如買份報紙看看。
她隨手從報攤上拿起一張報紙。
這是一份今晨剛剛印刷送達的《蒸汽鳥報》。
報刊上新鮮的油墨味還沒散去。
阿麗婭一邊從兜裡掏錢,一邊隨意看向首版——
然後她就呆在了原地。
目光死死地釘在首頁的彩色照片上,像是有膠水黏著她一樣,轉都轉不開。
這張彩色照片大概是偷偷拍攝的,畫面中的人並未看向鏡頭,甚至在按下快門的一瞬都沒有停下腳步,以至於將人物拉出了些許虛影。
她頂著一頭不長的金發,穿著白色的裙子,手中拿著一把單手劍,背後跟著一只身量很小,懸浮在半空的白發小生物,正朝著前方不遠處的丘丘人營地跑去。
阿麗婭的呼吸都頓住了。
這個黃毛——
這個黃毛她曾見過的!!!
第2章 記憶get
電光火石之間,阿麗婭聽到腦中響起輕微卻清晰的碎裂聲。
就像是玻璃上出現了裂痕似的。
隨後的一瞬間,海量的信息湧入,將她的大腦撐得發熱發漲。
阿麗婭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
路人眼明手快扶了她一把,這才沒有讓她摔倒在地。
「小姑娘,你沒事吧?」
花白頭發的報攤大爺從椅子上站起來,將面色須臾蒼白的阿麗婭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苦口婆心地開始輸出: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仗著自己年輕不愛惜身體,一天到晚熬夜寫論文,上回那個……叫萊依拉的!到我這邊來買最新的報紙,只買了三摞就搬不動了……」
阿麗婭有心解釋自己並非教令院的學生,但張了張嘴,她發現這會兒的自己虛弱到甚至發不出什麼聲音。
阿麗婭默默閉嘴。
算了,讓大爺誤解也不會掉塊肉。
於是,一直到她離開的時候,大爺嘴裡依舊念叨著「現在的年輕人體力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
回到家後,阿麗婭將哪怕差點昏厥都沒有忘了帶回來的報紙展開,將首頁的文章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這篇剛剛發布的文章名為:《強悍冒險家少女一戰成名:擊敗風魔龍的榮譽騎士》。
熟悉的詞語。
旅行者、飛行生物、風魔龍特瓦林、風龍廢墟、榮譽騎士……
阿麗婭想起來了。
當然,她想起來的事情並不包括她的上輩子,什麼銀行卡密碼啦或者什麼死的時候手機裡幾個G的澀圖有沒有刪除干淨啦之類的。
她想起來的只是關於提瓦特的記憶:
她那開服第一天搶著注冊的10開頭的uid;那些被劇情刀得嗷嗷亂叫淚流滿面的夜晚;那些因為開服練度不夠被深淵十二層的怪殺得屁滾尿流的狼狽……
這可是提瓦特!
她穿進了《原神》!
那個她氪了幾十萬的金但每次角色池都能和七七貼貼,武器池都大保底的游戲!
阿麗婭:「……」
她總算知道為什麼每次聽多莉說「這次保底賺xx錢」的時候,心底那股難以抑制的酸痛是從何而來的了。
她放下手中的報紙,片刻後抬手揉了揉臉。
她居然穿越到了提瓦特!
還和納西妲成了朋友!!
天知道當年為了抽納西妲滿命她氪了多少單!!!
果然當年在卡池裡,你對我愛搭不理,但是到了提瓦特,你還是得為了我腦子裡的游戲和我貼貼~
阿麗婭心中的小人雙手叉腰仰天大笑:這就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
三分鐘後,阿麗婭總算冷靜了下來。
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感覺到皮膚下仍然比平時快出很多的心跳。
現在的她,勉強也可以算是手拿劇本。
狼人殺裡的預言家可以發金水,那提瓦特的預言家可以做些什麼呢?
阿麗婭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納西妲。
她一直對教令院軟禁納西妲的行為異常不滿,但是礙於自己過分弱雞的硬實力,她也不敢奮起直接反抗教令院。
但現在!
現在不一樣了呀。
阿麗婭看著自己腰間懸掛的神之眼,心想:
我可以去加入旅行者的隊伍啊。
旅行者那不是號稱行走的七國問題處理機器嘛。
雖然不論到哪個國家都要先被通緝一次。
她可以更先一步把旅行者邀請到須彌來,釋放納西妲。
這樣納西妲可以獲得自有,她也可以走上人生巔峰,從此擁有和多莉一樣多的摩拉——
對,阿麗婭有個暴富的夢想。
從小和多莉一起長大的人沒有暴富的夢想才是令人奇怪的吧!
但是比起多莉多年經商,如今已然有成為須彌首富的架勢來,阿麗婭的暴富夢想到如今卻還沒有開頭。
這不能怪阿麗婭本人。
她不缺行動力也不缺腦洞,甚至在很小的時候就規劃了自己發財致富的道路。
她腦子裡的那些游戲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讓人上頭的經典,只要能夠通過將人們的思想連接起來的虛空系統投射到別人的大腦裡,就可以讓別人體驗到游戲的快樂。
這一點她也是做了實驗的,在納西妲的幫助下,多莉就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她玩了一局大富翁,最後整個棋盤上百分之七十的地都被她承包了。
雖然不知道這些游戲是由阿麗婭腦中的電腦運行的,但多莉也承認,阿麗婭准備的游戲確實都挺有意思,以她的眼光來看,的確具有憑借這些游戲暴富的可能。
「但是,阿麗婭吶,教令院可不會允許你用他們神聖的虛空系統玩這些玩物喪志的東西哦。」
多莉拍拍阿麗婭的肩膀,有些可惜地安慰她。
「要麼等教令院倒台,要麼,你還是換一個方向努力吧!」
所以說,阿麗婭至今都沒能成為須彌首富這事,其實都怪教令院。
阿麗婭琢磨著:如果教令院倒台,整個虛空就會是納西妲來負責,納西妲可以將現在的虛空稍作修改,讓它起到互聯網的作用。
憑借她和納西妲的關系,一定可以將自己的大腦做為雲端服務器,在虛空中建立起一個巨大的雲游戲平台,將她熱愛的游戲推廣到整個提瓦特。
提瓦特人獲得了游戲的快樂,而她獲得了海量的摩拉。
雙贏啊!
*
於是,就在阿麗婭十八歲生日的這天晚上。
納西妲安撫了因為病痛而無法安寧的黑鱗病患者,多莉也終於千裡迢迢滿面風塵地從遠方回到蒙德城,提著預訂的蛋糕准備祝阿麗婭生日快樂。
當她們進入阿麗婭的住處時,看到的卻是攤開了一地的衣物、藥品和干糧。
納西妲表示驚訝,多莉則有些驚喜。
納西妲的語氣裡充滿困惑:「阿麗婭,你要做什麼呀?」
多莉蒼蠅搓手,聲音興奮:「哦,我親愛的小阿麗婭,你總算想通了,打算跟著偉大的多莉一起去經商賺摩拉嗎?」
多莉對阿麗婭算是覬覦已久。
畢竟,阿麗婭哪怕沒有了上輩子的記憶,她的思想也是經過了九年義務教育外加高中大學多年培育的成熟可靠產品。
她有不錯的經商頭腦,時不時還會蹦出一些很奇妙的靈光一閃,對於多莉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優秀助手。
更重要的是,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從窮日子裡掙扎過來的經歷,讓她對阿麗婭有遠超旁人的信任。
但是阿麗婭並不是很樂意和她一起走南闖北。
她更偏愛安穩的生活環境,而不是早上吃了一肚子風沙,晚上就要在遍布的水澤中一腳深一腳淺地跋涉。
甚至對此發出「我就算宅死,宅到屍體都腐爛掉,我也不會跟你出去跑商路」的典型二次元言論。
「嗯?沒啊,我不打算跟你去經商。」
正在將衣服一件一件疊好,放進她今天下午剛買的行李箱中的阿麗婭回頭。
「我的確打算出門一趟,去蒙德。」
宅歸宅,但為了游戲的推廣大業,為了全提瓦特的人民都有游戲玩,為了她即將到手的數以千萬計的摩拉,區區出一趟遠門算什麼?
阿麗婭:真香嘿嘿。
她聽腦中的納西妲和現實裡的多莉並不合拍地唱完一首生日歌,吹滅了蛋糕上的蠟燭,吃完蛋糕。
並沒有把今天自己想起的事情對這兩個自己最好的朋友和盤托出。
她說:「我只是想到了一些推廣游戲的點子。」
頓了頓,她繼續道:「就當我是出去創業的吧!」
多莉聳聳肩:「好吧,如果你創業失敗,你還可以到我的商隊裡來,你永遠都是我最想得到的副手,阿麗婭。」
平時在計較利益方面一摩拉都不肯虧的多莉·桑哥馬哈巴依老爺掏出了自己的錢包,將它一整個遞給了阿麗婭。
「喏,這是我給你的創業資金,記得要歸還哦~我可是收利息的。」
而納西妲,她在聽阿麗婭說自己打算推廣游戲的時候就明白了些許。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再度來到阿麗婭的意識中。
「我為你准備了三枚虛空裝置,我對它們進行了改造。」
納西妲改造後的虛空裝置並沒有接入整個虛空系統,而只是連接上了阿麗婭使用的那個裝置。
類比一下的話,差不多就是沒有聯網的三台電腦,但是可以投射阿麗婭這個主電腦中的內容。
這樣的功能,是阿麗婭在小時候,曾經對她描述過的。
有了這樣的連接,佩戴上這些虛空裝置的人就可以體驗到阿麗婭腦中的那些游戲。
納西妲說,她將這三枚虛空裝置放在了冒險家協會前台的凱瑟琳那裡。
「目前我的能力還被限制得比較緊,所以我無法在這三枚虛空裝置中添加練習,抱歉阿麗婭,我只能為你做這些了。」
已經夠多了。
在意識的世界裡,阿麗婭有些愣神地看著自己面前蘿莉體型的神明。
納西妲……
她無法用言語說出自己心中翻滾澎湃的情緒。
她只是握緊了拳頭,然後點了點頭。
在心裡對自己說:
納西妲,我一定會盡早救你。
*
次日清晨,阿麗婭便踏上了旅途。
多莉昨晚就沒走,在她准備出門的時候才打著哈欠從臥室裡出來,手裡照例捧著一張岩王爺的畫像准備敬拜祈禱。
「那麼早就走嗎?不用我分你一只馱獸當代步工具?」
阿麗婭搖頭:「我又騎不來那玩意。」
她把手中的行李箱拖出屋子。
「我走啦,你就等我功成名就,回來給你分紅吧!」
多莉「嘿嘿」笑了笑,揮揮手,手指上的金戒指熠熠生輝:「好啊,我超期待哦——」
阿麗婭也對她揮揮手,走出屋子,剛關上大門,突然又想起來什麼,走到窗邊,隔著窗戶對多莉道:「哦,對了!」
她指了指多莉正在頂禮膜拜的那副岩王帝君的肖像。
「首先,這幅畫根本沒有畫出帝君千分之一的美貌。」
「其次,多莉,我覺得與其拜神明,倒不如拜你自己。」
畢竟,等旅行者從蒙德到了璃月,某條龍就應該從天空中掉下來,然後往生堂的客卿先生就要給自己辦葬禮順便吃席,從此成為出門專打借條,身上沒有一摩拉的蹭吃蹭喝人之輩。
他可能只會問你要摩拉,而不會給你摩拉。
第3章 阿麗婭大悲傷
又被打劫了。
阿麗婭熟練地舉起雙手,豎起楓丹經典的白色旗幟。
「稍安勿躁,各位大哥,我不會反抗的,我身上已經沒有摩拉了——」
等等。
這次她遭遇的好像是……
是丘丘人啊!!!
丘丘人和她之前遇到的盜寶團可不一樣,丘丘人聽不懂人類的語言,而且也不存在對同類的最微薄的憐憫心。
這也就意味著,她不僅可能失去自己的行李,還有可能被暴打一頓。
阿麗婭想起上次去野外,被蕈獸圍著暴揍到被迫抱頭蹲防瑟瑟發抖(只差一個路過的黃毛旅行者前來發現她腦袋上冒出來的藍色感嘆號),皮膚上的青紫瘀腫足足過了好幾天才散開。
超疼啊!
阿麗婭當即下定決心:絕對不能被丘丘人圍著暴打!
然而,手提粗糙木棍的打手丘丘人在巡邏過程中已經發現了她這個「不速之客」,立即揚起木棍朝著她疾速衝了過來。
阿麗婭扔下行李箱,朝著路邊一撲,躲過了丘丘人的第一次衝鋒,咬咬牙,抬手瞄准打手丘丘人。
一道亮紫色的雷光朝著丘丘人撲去,在靠近它身體的時候張開成一張細致的元素網,將它兜在其中。
丘丘人被絆住了腳步,胡亂撕扯著身上的網,但卻沒能掙脫。
阿麗婭松了一口氣——還好這只丘丘人是單獨出來巡邏的,否則她的雷網的強度不一定能困住兩只丘丘人。
她撿起自己的行李箱,想著要怎麼繞開這一片丘丘人安營扎寨的地區,從地上拿起行李箱的那一刻眼前驀然出現一道紅光。
她下意識追著那道紅光看去,發現那是一支附著了火元素的箭矢。
雷元素凝結的網在丘丘人身體表面附著,細小的雷弧跳躍,造成低微的傷害——如果僅靠阿麗婭一個人,不知道要用多少發雷網才能解決一只丘丘人。
但現在火光射來,和雷元素產生超載反應,丘丘人瞬間被彈飛,身上的雷網也被火焰點燃,劈裡啪啦地炸成了絢爛的煙花。
打手丘丘人掉回地面上的時候,面具後蓬松的鬃毛都被炸了個焦黑。
「嘿,謝謝你的雷元素呀!」
*
從須彌坐船到蒙德的荊夫港後就一直流年不利,接連遭遇了三波盜寶團打劫,身上一摩拉都沒剩下的阿麗婭總算走了點好運。
她遇到了在城外執勤的偵查騎士安柏。
站在安柏的身後,她只需要向著一個又一個的敵人扔出沒啥傷害但是可以持續附著元素的雷網,然後等安柏一箭一超載,一箭一個小丘丘就好。
在她們的配合下,這裡的丘丘人營地清理得頗為輕松。
安柏在趕跑了最後一個丘丘薩滿後,將弓背在身後,伸了個懶腰,隨即元氣滿滿地對阿麗婭伸手:
「你好呀,我是西風騎士團偵查騎士安柏,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到你的嗎?」
阿麗婭沉默片刻,然後道:「有,你可以請我吃頓飯。」
*
被搶劫了身上所有摩拉的阿麗婭租不起代步的交通工具,被迫靠著她那很宅很柔弱的雙腿一步一步從荊夫港走到了蒙德城。
這還罷了,盜寶團甚至連去路邊村莊中的小飯店裡買頓熱飯的錢都沒給她留。
要不是她事先未雨綢繆,給自己在行李箱中塞了足量的干糧,只怕就要創業未半而中道餓死。
所以,艱難跋涉了半個月的同時,阿麗婭也吃了整整半個月的干糧。
她這個人都快變成干糧的形狀了。
安柏請她在獵鹿人餐館吃了一頓蒙德經典美食蜜醬胡蘿蔔煎肉。
阿麗婭總算遇到了一頓熱乎菜,當即放下了全部的矜持,吃得狼吞虎咽,嘴角上沾滿了醬汁。
安柏看得心驚肉跳:「你吃慢點呀,小心噎著,這一整份都是你的。」
阿麗婭胡亂點頭,啃肉的架勢卻一點都沒緩下來,一直到一整份煎肉都進來她的肚子,撐得她癱坐在椅子上打了個蜜醬味的嗝,這才算是恢復了正常。
她朝著安柏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我就是……我就是太餓了,半個月沒吃上肉了。」
安柏瞳孔地震——可能是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窮的人。
阿麗婭:「想多了,我就是被三波盜寶團打劫了而已。」
她簡明扼要地將自己是如何被搶走了全部的摩拉,但是被歸還了那個多莉友情贈送的錢包的故事對安柏說了一遍。
隨後還不忘加上一句感嘆:
「你們蒙德的盜寶團還是有點良心的,但不多。」
至少沒把錢包一起搶走。
而且因為不識貨,那三個納西妲贈送的虛空裝置,他們也沒動。
所以,計算整體損失,除了摩拉丟得著實多了些之外,其他倒都還在承受範圍之內。
安柏很是奇怪:
「你不是有神之眼嗎?為什麼還會被區區盜寶團打劫成功啊?」
她記得,就算是能力為治療的芭芭拉小姐,靠著神之眼都能和丘丘人僵持上好久吧?
面前這位神之眼持有者……
安柏是有禮貌的偵查騎士,所以安柏用力咽下了那句冒到嗓子眼的「你也太弱了吧」。
阿麗婭對自己戰鬥力不行這一點的認識倒是非常准確。
「因為我只是個文弱的游戲少女。」
她擦掉嘴角的醬漬。
「如你所見,我的技能是對敵人投出雷元素編織成的網,這些網可以控制住敵人,但隨著控制的數量增多,網的強度也會逐級遞減,如果面對一整個盜寶團的話,大概也就只能困住他們兩秒鐘吧。」
兩秒鐘的時間,對於阿麗婭這種體力不太行的人來說,根本跑不出多遠。
「換言之,我只適合打輔助。」
而她在路途中遭遇盜寶團就屬於輔助落單。
超級兵都能把她這個小脆皮錘爆。
安柏:「……」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我會向騎士團報告你的遭遇,如果我們能遇上打劫了你的那些盜寶團,之後會盡量追回你的摩拉。」安柏拍了拍阿麗婭的肩膀,安慰她道,「往好的方面想嘛,說不定能全款追回呢。」
阿麗婭不出聲,只盯著安柏看。
安柏:「……」
好嘛好嘛!她承認騎士團的辦事效率不太行,短時間估計追不回阿麗婭的摩拉,而到那時候,花天酒地從來都不攢錢的盜寶團肯定已經把打劫來的錢揮霍一空了。
安柏:「……那、那要不我借你點摩拉?」
她平時也沒什麼花錢的地方,騎士團給的工資也不低,這幾年來攢的數額也不算少了。
「這倒不用。」阿麗婭擺手,「我能弄到錢的。」
只要她找到了旅行者,加入她的隊伍,就不需要自己掏摩拉了!
不,這才不是吃旅行者的軟飯呢。
她好歹也是個神之眼的擁有者,方才卡池裡面不得起碼十抽才能保底出一個?
現在她主動來找旅行者,等於白送了一個她自己,四舍五入就等於幫旅行者省下了十抽也就是一千六百原石。
旅行者不得把她當大寶貝供起來啊!
*
安柏還有巡邏的任務,於是請阿麗婭吃完了這頓飯就和她分開了,阿麗婭吃飽喝足,摸著微微鼓起的小腹在城裡轉了轉,然後就朝著天使的饋贈走去。
二次元冒險家定理第一條:酒館永遠都是消息集散中心。
更何況天使的饋贈還是迪盧克的產業,偶爾還能刷新到風神在酒館裡賣唱。
在這裡一定可以獲取到旅行者的消息。
雖然現在還是下午,艷陽高照萬裡無雲,但天使的饋贈已經開門,而喜歡喝酒的蒙德人也早早從工作崗位上溜到了酒館的卡座上。
查爾斯站在櫃台後頭,調制著客人新點的酒水,六指喬瑟則慢悠悠地調整著手中的琴弦。
阿麗婭厚著臉皮,湊上去,一杯飲料都沒點,直接找查爾斯打聽旅行者的情況。
查爾斯倒是沒計較她進酒館卻不消費的行為,搖晃著手中的雪克瓶:
「旅行者啊?旅行者已經去璃月港了啊,你在這裡找不到她的。」
已經去璃月港了。
在這裡找不到她的。
這兩句話仿佛被大喇叭喊出來,在山谷中來去回蕩似的,重疊地鳴響在瞬間石化了的阿麗婭的耳朵裡。
振聾發聵。
查爾斯這會兒都工作並不怎麼忙,因此還有閑工夫反問一句:「怎麼了?」
阿麗婭:「……」
她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臉,堅強道:「沒什麼。」
但再怎麼堅強,她的聲音裡面都難免附著上了一絲哭音。
「我可能、我可能要在後廚洗幾個月的杯子了……」
查爾斯將調制好的一杯飲料推給客人,手指在吧台上點了點。
「別那麼確定嘛。」
阿麗婭抬起頭。
「難道旅行者近期還會回來?」
查爾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後廚不收洗杯子的。」
阿麗婭:「……」
淚如雨下。
*
雖然說室內不會下雨,但此時此刻坐在天使的饋贈吧台邊上的阿麗婭卻感覺到她仿佛在雨裡拉肖邦。
她真的好悲傷。
抽卡八十多抽歪七七都沒那麼悲傷。
於是,她反手打開自己的虛空裝置,在面前投射了一個虛擬屏幕,點開小游戲fppy Paion。
——該小游戲原名fppy bird,之所以鳥會被派蒙替代,還要追溯到2021年。
拜年祭開篇的加載動畫,就是將fppy bird改成了fppy Paion,然後讓觀眾一直看著派蒙飛了四分多鐘,血壓升高。
阿麗婭穿越到提瓦特之後,這款游戲也跟著一起變種了。
背後的原因目前尚且不清楚。
游戲本身的原理相當簡單,玩家只需要通過不斷地點擊屏幕,操控著畫面中央的像素派蒙一直飛行,不要撞牆,不要撞天花板,也不要摔在地上就行。
如果不投屏的話,這款游戲玩起來其實沒什麼意思,因為意識世界裡的手柄操控什麼的,完全都是按照阿麗婭的意志來運行的。
因此,她在自己腦中的電腦上玩這款游戲,能避免百分之九十九的手滑。
這種血壓升高的游戲玩的就是手滑!
於是阿麗婭就著自己面前那投影出來的虛空屏幕,手指開始一上一下。
半分鐘,第一只派蒙撞上了風史萊姆。
又半分鐘,第二只派蒙撞上了立柱。
下一個一分鐘,第三只派蒙撞到了天花板。
……
半個小時之後,阿麗婭成功達成「派蒙殺手」成就。
正當她打算再開一把,繼續在游戲中麻醉自己時,背後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戳了戳她的背。
阿麗婭回頭,就看見在酒館昏暗的燈光下,一個皮膚很好的少年站在她身後,彎下腰來,看著她手中的虛擬屏幕。
少年指了指虛擬屏幕:「看上去很有意思的樣子,可以讓我來一局試試嗎?」
本來阿麗婭離開須彌,也抱著要在尋找旅行者的同時推廣游戲的想法,這會兒遇到這個要求當然不會拒絕。
她掏出備用不能連虛空系統的裝置,遞給少年:「戴上就行。」
然後將這個虛空設備連接上自己得腦內電腦,給對方也開了一局fppy Paion。
少年在她身邊坐下,搓了搓手,點擊上「游戲開始」。
嘴裡低聲碎碎念:「看你打得血壓都高了,這游戲有那麼難嗎?」
阿麗婭:「……?」
嫌我菜?
她猛回頭,卻突然注意到,少年耳邊垂下的漸變綠麻花辮。
還有綠色的帽子,綠色的披風。
草。
溫迪。
准備找茬的阿麗婭放下了握緊了拳頭。
她的目光逐漸往下,一直滑到對方隱在桌下的纖細雙腿,以及外面包裹著的——
白絲上。
嘶哈嘶哈。
第4章 flappy Paimon
身為游戲之神,溫迪對一切游戲都能飛快地上手並精通。
這是他身為神明的權柄。
他相信,面前這個很好上手的游戲,對於他而言也不過是小菜一碟。
區區操控著一只小派蒙上上下下地飛,躲開那些障礙物而已,這難道比制造一個又一個的風場,操控自己在空中飛行更難嗎?
他甚至能夠穿越最凶猛的暴風,撕碎覆蓋蒼穹的龍卷!
溫迪相當自信:在下風神,在下無所畏懼。
但是,很可惜。
他的自信,大概只維持了不到五分鐘。
溫迪看著自己面前屏幕上「啪嘰」一聲摔在了地上,聲息全無的小派蒙,手指都在發抖。
他控制的派蒙……
撞牆了??!!
不是……派蒙呀,你怎麼摔得比隔壁璃月那條在請仙典儀上假死的龍還干脆哇?!
溫迪身為游戲之神的驕傲並不允許這樣的滑鐵盧發生在他自己身上。
阿麗婭就看著翠綠色的少年義正辭嚴,特地加大了音量辯解道:「剛剛只是因為我還沒有完成熱身,所以手指關節還不夠靈活!」
阿麗婭:「……」
璃月有句古話叫欲蓋彌彰,真的很適合現在的溫迪去學習一下。
溫迪:「咳咳,剛剛是我發揮得不夠好,你再讓我玩一局,我肯定可以通關的。」
阿麗婭沒好意思告訴他,雖然fppy Paion本身是只要飛過一百道牆面就可以——否則拜年祭也就不用開始了,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光看著像素派蒙上躥下跳就行——但做為fppy Paion的靈感來源,原作fppy bird本身是沒有通關這個概念的。
畢竟它只是作者花了三天時間隨便制作出來的一款小游戲,甚至可供操控的像素鳥連腳都沒有。
多一個「通關」需要多上不少行的代碼呢。
她擺擺手:「你隨便玩,沒關系的。」
哪怕在游戲裡,她都沒有看見過跳腳的溫迪。
畢竟,風神溫和寬容,幾乎沒有被冒犯到的可能,就算被女士掏心的時候也只是從容地放了一整個提瓦特的水,然後連辮子都沒亮起地給出了那顆神之心。
絕大多數情況下,與其想看溫迪跳腳,不如去看派蒙被他的「誒嘿」氣到空中跺腳的名場面。
那句「誒嘿得囊噠喲」可太洗腦了。
今天,也算是大開眼界了。
阿麗婭甚至有些陰暗地想:不知道到底是游戲之神成功一雪前恥,捍衛住自己的神格,還是這款號稱最難游戲的血壓升高器再創輝煌,往它那血跡斑斑的挑戰者戰敗名單上添加含金量極高的新的一行。
樂子人屬性暴露無遺【陰暗地爬行.gif】。
溫迪並不知道fppy Paion的含金量,也當然不能感受到阿麗婭那險惡的內心,他很快開始了第二局游戲。
阿麗婭在腦內電腦上看了溫迪大戰fppy Paion第二輪的全局直播。
像素派蒙平穩起飛。
溫迪的手指穩如老狗,節奏溜得一匹,令阿麗婭感嘆不愧是游戲之神,果然有兩把刷子。
游戲一開始的難度不大,畢竟注意力才剛剛集中起來,不至於那麼容易分散。
溫迪輕松地從一個隘口突破到另一個隘口,屏幕上計算過關數目的數字流暢地加一加一。
他甚至可以在游刃有余地繞過上躥下跳給游戲增加難度的風史萊姆的同時吃掉每一個原石。
那些原石每一個都代表著十分,於是短短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裡,溫迪的分數已經突破到了三位數的優秀成績。
這個開局看起來相當絲滑。
溫迪展現出了絕對的高玩水准。
阿麗婭在一邊暗暗點頭,心想:像溫迪這種水平的玩家,如果習慣了這款游戲,要是放在她上輩子,應該是可以直接把錄屏二倍速放到b站上,然後一眾被游戲血虐的玩家跑到他的視頻
欸……
阿麗婭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她發現自己突然多了一些上輩子在b站找攻略視頻的記憶。
她不僅找攻略視頻,還公然在那些知名攻略區up主的評論區和彈幕裡眼淚汪汪真心實意地喊「媽咪」。
對,就要男媽媽!
阿麗婭:「……」
原來上輩子的她是熱愛男媽媽的她嗎?
這些記憶雖然乍一看上去沒什麼用,但——
細細一想,還是沒什麼用。
說得好像她現在還能想起來所有的神瞳啊、寶箱啊、大世界挑戰啊什麼的都在什麼點位似的。
再說就算她去開寶箱,她也開不出原石;就算開出了原石也抽不了卡!
算了,記憶沒用歸沒用,好歹是自己上輩子的記憶,再嫌棄那也是自己的東西。
阿麗婭嘆了口氣。
尤其是,現在她身處提瓦特,這些上輩子的記憶,也算是她和信息時代最後的一點關聯了。
這麼想來,她心底甚至還冒出了一點兒很淡很淡的悲哀。
*
然而這點悲哀不過須臾就被衝散了。
因為……
溫迪將虛擬屏幕摔了。
當然,所有人都知道,須彌的虛空系統構造出來的虛擬屏幕是摔不了的,它會隨著使用者的動作,始終保持在使用者面前一節小臂長左右的位置,與虛空裝置的佩戴者保持相對靜止。
所以,溫迪下意識摔屏幕的動作,其實也只是一拳打出,擊穿了並沒有實體店虛擬投屏而已。
但這一動作的幅度也挺大了,至少原本在他周邊的那些端著酒杯嘮嗑聊天的酒客們都被動靜吸引了目光,朝著他這邊看過來。
溫迪:「……」
他默默地摘下了耳邊掛著的虛空裝置。
做為最早的塵世七執政之一,他是可以認出大慈樹王的造物的,也可以從中感覺到來自小吉祥草王的能力。
虛擬投屏可以一拳打穿,但這種經過神明親手改造的虛空裝置,他如果繼續在游戲上頭的情況下扔了、弄壞了,那得賠上多少摩拉……
考慮到沾了一縷風神氣息的瓶子在市場上都能賣出很高的價錢,溫迪有理由覺得,他賣唱上三年並從此不吃不喝不沾酒,都償還不了一個納西妲親手改造的虛空裝置。
阿麗婭:「欸?」
怎麼突然就把虛空裝置還給她了?
她相當善解人意:「你再玩幾局吧,沒關系的。」
區區一拳打穿虛擬屏幕算什麼,fppy bird當年那可是讓無數人砸了手機的游戲。
行走的屏幕粉碎器好嗎?
溫迪這會兒其實怪心虛的。
他原本是打算一雪前恥去的,但奈何這游戲實在變態得離譜,他的第二局雖然比第一局玩了更久,但還是連兩千分都沒打到。
少年摸摸鼻子:「算、算了,我覺得我還需要再練習一下手指和反應能力。」
這段時間不喝酒了!
喝酒會影響反應速度的。
溫迪暗下決心,他要征服這款奇怪的游戲!
他現在的這種心態,大概就和霸總文裡面的那些霸總,看到了一朵沒有對他一見鐘情的小白花之後,下意識覺得「女人,你很有趣」一樣。
阿麗婭安慰他:「其實你已經玩得很不錯了,」
剛剛上手就能打出四位數的分數!
這他娘的是什麼神仙。
哦,巴巴托斯本來就是風神啊。
那沒事了。
但這個「不錯」是和阿麗婭這種普通人比起來的不錯。
溫迪在游戲方面對自己有著不一樣的要求。
他搖頭,認真說道:「不,我覺得我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阿麗婭:「……」
這話還讓她怎麼繼續往下聊。
本著和神明交好絕對不會吃虧,說不定將來還能在推廣游戲的過程中讓這位蒙德城最棒的吟游詩人幫忙免費宣傳的想法,她清了清嗓子,將虛空裝置重新推給溫迪,並通過腦內電腦遙控,切換了個游戲出來。
「也不一定要和fppy Paion死磕嘛,」她微笑,「你要不看看這款——」
阿麗婭看著投影出來的小游戲,頓了頓,片刻之後才繼續道:
「別踩火史萊姆炸·藥桶。」
一個個整齊的小方塊,可以點的那些被做成了草坪的模樣,而不可以踩的那些,原本圓滾滾的火史萊姆桶被強行壓成了方方正正的樣子。
當然,桶裡的火史萊姆仍然在以平穩的頻率眨著眼睛。
哦,天理在上,為什麼別踩白塊兒會變成這個模樣?
您聽聽,「別踩火史萊姆炸·藥桶」這個名字,第一遍讀的時候能讀順嗎!
就算叫別踩火史萊姆都比現在好啊!
*
果然,新游戲同樣吸引了溫迪的興趣。
他好不掩飾地接過虛空裝置:「那我就不客氣了。」
隨即點擊「游戲開始」。
阿麗婭這回沒有去關心溫迪游戲的直播,她對著腦內電腦上新探出的彈窗,微微皺眉。
她在腦內電腦上玩了十八年的游戲,但是出現彈窗這還是頭一回。
彈窗上寫著這樣的兩句話:
恭喜您,達成【湊一局麻將】的成就,游戲制作功能已解禁。做為獎勵,本電腦免費為您改造了一款游戲,將其更新得更貼近提瓦特世界的認知,請您查收,另外,本免費項目只有一次體驗機會。
阿麗婭看向她腦內電腦上,十八年來一直灰著的「做游戲」的功能欄。
現在它變成了可以點開的白色。
阿麗婭切換到做游戲的功能模塊,將它從上到下瀏覽了一遍,明白過來:
也就是說,之後她拿出的每一款游戲,只要不是在自己的大腦裡玩,就都需要先將其改造成和提瓦特世界觀匹配的模樣。
當然,她也可以選擇原創游戲並推廣。
腦內電腦在這方面並未對她做出限制。
阿麗婭大概懂了。
這不就是因地制宜嘛!
雖然她不明白,別踩白塊兒這種游戲有什麼好因地制宜的,但她已經知道今後要怎麼做了!
出來吧!
貪吃丘丘蛇!
至冬國方塊!
還有掃騙騙花!
第5章 (1k營養液加更)掃騙騙花
溫迪對別踩火史萊姆炸·藥桶這款游戲的頁面頗有微詞。
「火史萊姆炸·藥桶怎麼會擺放得那麼集中?」
他對著虛擬屏幕指指點點:「萬一走火的話,哪怕是丘丘王都能被炸死吧?」
一個兩個三個……十個二十個三十個……
這要是連著放成一片,哪怕是隔壁璃月的那位老爺子,套著六萬血的盾,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吧?
雖然說是指指點點,但其實溫迪並沒有騰出空閑的手來。
他左手右手的食指都正忙著踩在像征著草地的綠色方塊上。
畢竟是和fppy bird相似類型的考驗反應力的小游戲,雖說這類游戲的特點都是易學難精,但有了fppy Paion在前面給溫迪上了一課,對付踩方塊就變得容易了不少。
這位優秀的吟游詩人的手指那可太靈活了。
甚至,阿麗婭覺得這款游戲對於溫迪來說,可能沒什麼太大的挑戰性。
但——不管怎麼說,對於剛剛在fppy Paion中表演了一場「魔神一敗塗地」的溫迪,用一場優秀的表現來證明自己在游戲方面的實力還是相當必要的。
至少這會兒,他的臉色已經比剛才好上太多了。
甚至可以在開著極速模式,打到了十秒鐘一百五十多下的時候,還分心和阿麗婭聊天:
「你的這些游戲都很有意思嘛,還有其他的嗎?我請你喝酒!」
對於溫迪來說,「我請你喝酒」就意味著他覺得面前的這個人可以成為自己的朋友。
當然,要是關系更好一點,再加上他酒精上頭的話,或許還會抄起一杯酒,醉醺醺地倒在朋友的頭上。
被記錄進星漢燦爛之翼,甚至沒能在裡面擁有姓名的某岩石摩拉克斯:再說下去就不禮貌了。
誒嘿。
阿麗婭聽了溫迪對話,老懷欣慰。
居然不是她請溫迪喝酒!
畢竟……四神湊不出一摩拉這種梗,她上輩子看得可太多了。
而在穿越之後和納西妲相處這些年的經驗告訴她:
是真的。
溫迪把阿麗婭以前玩出的最高紀錄刷新了,隨後就沒玩太久,隨手踩了一塊火史萊姆炸·藥桶,結束了這局游戲。
要不怎麼說人的本性裡面都有點兒賤兮兮的呢,被狂虐的游戲反而更能夠激發玩家的挑戰欲望,而玩著沒什麼難度的一會兒就會失去興趣。
哪怕是塵世七執政也是如此。
阿麗婭看著溫迪不信邪地又給自己開了一把fppy Paion,嘆了口氣。
放棄吧少年,你以為納西妲就沒有死磕過這款小游戲嗎?
算了,就算她說了溫迪也不會聽的。
一旦玩家進入了對游戲上頭的精神狀態,那就真的比馬德堡半球還要難擰。
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她轉開視線,開始研究自己腦內電腦上制作游戲的功能。
類似掃雷、俄羅斯方塊這些的游戲,其游戲運行的原理其實並不復雜,換成代碼編寫的話,基本上可以在三百行以內搞定。
但……這並不妨礙阿麗婭不會編程。
好吧,就算她上輩子可能在大學裡學過爬蟲或者C++,穿越後的她也不記得啊。
學了,但和沒學壓根沒區別。
不過還好,腦內電腦看起來並沒有讓她一夜之間一步登天速成C語言和Unity這種變態的意圖。
它給阿麗婭提供了一個學習編程的小app,但與此同時也送了她一個名為「便捷改造」的小程序。
阿麗婭在簡單翻了幾頁讓她瞬間眼花繚亂甚至微微頭暈的編程教材之後,果斷點開了這個小程序。
——從頭做起是不可能從頭做起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從頭做起的,還得是當搬運工這樣才能生活下去。
阿麗婭想像了一下自己頭懸梁錐刺股,熬夜發奮學習編程的場景,不由得感嘆上一次她這麼拼好像還是在大學期末預習的時候。
對,是預習不是復習,因為一整個學期的課其實都沒怎麼認真聽過。
嘖,期末火葬場啊。
阿麗婭其實想不起來自己上輩子是怎麼在一個星期內為學習拼命的了,但那種復習考完之後整個人宛如靈魂出竅一般的感覺,卻是刻在DNA裡的。
她心想:大概也就是因為靈魂裡記得學習是多麼慘痛的一件事,她這輩子才在須彌這種卷王頻出、學習氛圍濃郁的地方,堅持沒有去教令院求學吧。
論文什麼的,實在是太痛了——!!!
她點開那個「便捷改造」小程序,發現裡面的頁面居然究極簡單。
她按照小程序中的新手教程,以掃雷為試驗品嘗試了一下,大概只花了十分鐘就成功改造出了「掃騙騙花」這一掃雷的提瓦特世界專供版。
在游戲首頁標注好了游戲的前世今生,阿麗婭雙手合十,低聲對另一個世界的掃雷創作者們說了一句抱歉。
她身處提瓦特,實在是沒有穿越回到他們面前,問他們要授權的可能了。
新鮮的「掃騙騙花」出爐,阿麗婭嘗試著玩了一把。
事實證明,哪怕曾經是掃雷老手,只要多年不玩,手生之後玩的速度也會大幅降低。
阿麗婭已經好幾年不碰掃雷了,點擊小格子的速度慢吞吞如蝸牛爬,而且就算是這樣,她也在清了大半個沙盤之後不小心判斷失誤,踩上了一塊埋有騙騙花的小方塊。
轟——
伴隨著並不大的聲音,一只雷系騙騙花用挺拔的花冠頂開了小方格,跳出沙盤,隨即飛快地將花冠對准了玩家的方向,對外投射出幾發連續的雷元素攻擊,在屏幕上創造出了蛛網似的「裂痕」。
阿麗婭對這個游戲結束的小動畫頗為滿意。
被騙騙花毆打這種經典環節怎麼可以省略呢?
天曉得她當初在新手期開荒的時候有多害怕在大世界走著走著突然面前冒出一朵騙騙花把可憐無助弱小的她彈飛。
——七天神像的血量都要不夠用的啊喂!
還好有芭芭拉和七七充當左右護法。
《論勇往直前少女心》
《你以為七天神像跟誰姓》
她有的,所有游戲玩家都要有!
不能只有冒險家遭罪,不是嗎?
阿麗婭:陰暗地爬行,並且是微笑著陰暗地爬行。
*
等阿麗婭放下手中改造過的游戲,抬頭看向溫迪對時候,她發現溫迪沒有繼續玩他的fppy Paion。
溫迪:「勞逸結合嘛,人要學會在恰當的時候休息。」
他哥倆好地湊過來,一把將胳膊甩在了阿麗婭的肩膀上,和她勾肩搭背:「走啦,我請你喝酒,唔,我看你的樣子,你應該是須彌人吧?須彌的冷浸蛇酒可沒有蒙德的蒲公英酒好喝哦~你一定要試試看。」
其實阿麗婭也沒喝過冷浸蛇酒。
她才剛滿十八歲不久,各國都是不會給未成年人出售酒精飲料的。
最多就是去璃月買一碗酒釀圓子了。
不過阿麗婭到目前為止還沒親自踏上岩的國土。
拉踩了一波須彌的酒水,溫迪摸摸鼻子。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拿了對方的虛空裝置玩了好幾局游戲,都快過去一個小時的時間了,居然還沒有問對方的姓名。
但溫迪是誰,溫蒂怎麼可能尷尬,他誒嘿一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溫迪,是蒙德最好的吟游詩人,幸會啦。」
因為遇到的是熟悉的角色,甚至還是她的第二個五星(第一次抽卡小保底就歪了琴的少女你傷不起),所以阿麗婭先前其實也沒想起來自己理論上應該還不認識溫迪。
阿麗婭:……失策。
於是她也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著重說明自己是為了找旅行者,才從須彌一路坐船,千裡迢迢地來到蒙德的。
「哦,原來是找旅行者,我和她可熟了呢,你放心,介紹你們倆認識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啦!」
溫迪大包大攬,轉頭看向吧台:「麻煩給我來兩杯蒲公英酒——唔,算了還是蘋果酒吧。」
蒲公英酒還是太貴了一點,他剛剛摸過口袋,裡面剩下的摩拉好像不夠支付兩杯蒲公英酒的價格。
哎呀,看來又要去賣唱了呢。
但是,推到他們面前的,卻不是散發著清甜果香的蘋果酒,而是兩杯冒著相當漂亮的淺金色泡沫的蒲公英酒。
「這兩杯酒就算我請客好了。」
請客者站在調酒師的位置上,聲音略低沉,但是相當好聽。
——也相當耳熟。
阿麗婭轉頭看過去,這才意識到,原來不知何時,吧台後面的查爾斯已經下班了。
現在正在酒館中為夜晚嗨皮的蒙德酒客們調酒的,正是開服火系人上人,1.1版本和1.2版本的神,蒙德城的蝙蝠俠——不是,蒙德城的暗夜英雄,迪盧克。
今晚准備夜巡,故而提早到天使的饋贈來做准備的迪盧克將銀勺伸進杯中攪勻酒水和果汁,修長的睫毛在他抬起視線時往眼下投射了一小片陰影。
「雖然看起來應該是成年人,不過還請這位小姐出示一下身份證明——酒吧不向未成年人提供酒水,如果您未滿十八歲,我會把蒲公英酒換成不含酒精的蘋果釀。」
被要求查看身份證明的阿麗婭:一時間居然覺得自己還好沒有和多莉那樣長成蘿莉體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1
第6章 喜提投資者x1
迪盧克是出於一種「不能讓風神在外鄉人面前丟臉」的心態宣布這兩杯酒由他請客的。
雖然在表示自己請客之後,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一件事:好像不管他免單不免單,溫迪都已經在阿麗婭面前暴露了自己身上沒幾個摩拉的事實。
迪盧克:「……」
蒙德人民天天開口閉口都是「願風神護佑你」,對巴巴托斯的信仰也說得上是十分虔誠,可惜,他們所構想出來的巴巴托斯,和實際的溫迪之間,大概也就差了一個層岩巨淵到龍脊雪山上的寒天之釘的海拔差距吧。
若非親眼看到對方與東風守護特瓦林交談,彈奏豎琴呼喚四面的風,誰又能把面前這個毫不客氣接過酒杯就是一通「噸噸噸」的酒鬼詩人,和神明聯系在一起。
甚至溫迪在喝完了這一杯蒲公英酒之後,反手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然後將杯子朝前一推,半點都不客氣地反客為主:「迪盧克老爺,您看一杯也是請,兩杯也是請,不如您再請我喝一杯,怎麼樣?」
迪盧克:「……」
麻了,毀滅吧,趕緊的。
要不是心裡默念的「這是風神巴巴托斯,這是風神巴巴托斯」勉強起到了點鎮壓火氣的作用,只怕這會兒溫迪就要被趕出天使的饋贈了。
他黑著臉,但還是接過了溫迪推過來的酒杯,以及阿麗婭小心翼翼遞過來的可以證明身份的材料。
阿麗婭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迪盧克身上的氣場就變得讓她不太敢說話了起來。
雖然說迪盧克平時也是外冷內熱,時常跨起個小貓批臉沒錯,但現在的樣子……
阿麗婭捧起屬於自己的那杯蒲公英酒,淺淺抿了一口:不敢說話,安靜如雞。
嗚嗚嗚雖然迪盧克老爺凶凶但是蒲公英酒好好喝!
阿麗婭在那一瞬間明白了一個道理:能被鐘離惦記的酒,一定不會差。
然後她開始想,既然旅行者可以利用傳送錨點在提瓦特大地的每個角落快速穿梭,那有沒有一種可能,晨曦酒莊可以和多莉聯手,雇佣旅行者成為搬運工,在蒙德和須彌之間快速運輸蒲公英酒。
蒙德的酒莊可以提供最優品質的蒲公英酒,旅行者可以讓運輸過程中的花銷成本和損失降低到零,而多莉則在須彌有著一張足夠大的銷售網絡。
這樣的合作簡直就是強強聯合!
考慮到蒙德的酒水從口味上來說堪稱冠絕全提瓦特,放到須彌,對本地的冷浸蛇酒絕對可以造成降維打擊……
這不得賣個好價錢哇?
售價提升,而成本降低,阿麗婭幾乎已經看到滾滾的金幣組成的浪潮向著自己湧過來的景像。
暴富!
於是阿麗婭連忙打開自己的虛空裝置,勉強連接上因為距離遙遠,已經信號微弱到快要徹底掉線的虛空系統,然後通過納西妲留給她的特殊通道,向多莉發送了這個想法。
在消息的最後,阿麗婭還加上了一句:
這樣的好主意不得值個五十萬摩拉?
多莉QAQ快點給我送點摩拉過來吧,孩子的摩拉都被搶光了,要去喝西北風了呀——
*
給多莉發送完消息,阿麗婭心裡那點對迪盧克氣場的害怕也被摩拉衝得不剩下多少了,她心念一動,想要先去和迪盧克討論一下這筆生意的可行性,但在張嘴之前,迪盧克先對溫迪發話了。
「你最近很缺錢嗎?」
溫迪正端著第三杯免費的蒲公英酒,嘴角邊還沾著一點沒有消彌的淺金色泡沫,聽到迪盧克的話,放下酒杯,非常詫異地問道:「我什麼時候不缺錢過啊?」
迪盧克:「……」
阿麗婭:「……」
這麼理直氣壯地說出了如此離譜的話,不愧是你啊巴巴托斯!不愧是你!
迪盧克深吸一口氣,阿麗婭覺得這會兒的他可能身心俱疲。
紅發的青年抬手捏了下眉心,放手之後,疲憊的神情消失,仍然是那張仿佛冰封一般的小貓批臉。
迪盧克:「我想說,如果你最近缺錢的話,可以到酒館來賣唱。」
他將手中的飲料搖晃均勻,在冰塊與杯體的碰撞聲中繼續道:
「最近貓尾酒館推出了不少新活動,從擼貓到卡牌游戲,旨在留住老客人,吸引更多的新客人。」
雖然都是從晨曦酒莊進貨進行售賣,但天使的饋贈是迪盧克自己的產業,如果可以在這一環節賺取更多的利益的話,迪盧克也樂見其成。
畢竟,如果沒錢的話,誰能那麼大手大腳地請風神連喝上三十八杯酒呢:)
而且還不止一次:)
簡直把「我是冤種,錢多素來」這兩句話寫在了臉上:)
所以,當貓尾酒館推出了新的活動,想要在下一個季度的銷售中力壓天使的饋贈時,迪盧克做為酒館的老板,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區區競爭酒客而已,又不是只有靠貓和卡牌這兩種方法。
以溫迪為代表的蒙德特色吟游詩人,自古以來就是酒館的標配。
他們吟唱著古往今來的故事,為酒客的豪飲助興。
溫迪收到了這份邀請,卻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他煞有介事地托著下巴沉吟片刻。
「只是為了吸引客人嗎?」
迪盧克沉聲:「酒館除了吸引客人,還需要別的?」
溫迪:「……」
如果他是迪盧克,一定會情商更高地給出一個「當然也有為您創造收入來源的想法」這樣的答案。
但是……算了。
溫迪心想,畢竟他還想從迪盧克這邊蹭到更多的酒喝呢!
於是他微笑著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覺得有人比我更合適哦。」
「嗯?」
迪盧克抬頭,語氣裡面驚奇的情緒有,但不多。
「這話怎麼說。」
溫迪豎起大拇指,指向身邊的不聲不響小口喝了半杯酒的阿麗婭:「她或許可以給你帶來意外之喜哦。」
迪盧克的眉心微微皺起。
他的信息來源很廣,平時也會和凱亞進行一些交流,所以蒙德城中新來的人大概是個什麼狀態,他心裡都有數。
至於阿麗婭……
她今天才剛剛進入蒙德城,但和安柏的相遇和交流都已經傳到了他的耳中。
一個需要摩拉的倒霉少女,神之眼擁有者,但是自身體力和戰鬥意識都很差。
這是迪盧克目前對她的定位。
難道說,她還有什麼特殊的能力?
(考慮到迪盧克的信息網再怎麼發達,也做不到半小時內就把溫迪被一款游戲挫敗這樣的消息傳遞給迪盧克,他有這樣的疑惑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溫迪在一邊拉長了聲音:「人不可貌相哦,她可是征服了我的強者。」
溫迪再怎麼不靠譜,再怎麼「誒嘿」,那也畢竟是風神,不論是硬實力還是看人的眼裡,都是蒙德首屈一指的水平。
而且,在這種事情上,他沒有說謊的必要。
於是,迪盧克盯著阿麗婭看了一會兒,紅色的眼睛一直盯到阿麗婭懷疑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麼事,終於點點頭。
「好,去樓上吧,人少,可以詳談。」
*
「虛空裝置麼?」
阿麗婭點頭如小雞啄米:「對,全須彌人都在用這個,您一定聽說過的。」
的確,須彌的這項技術,迪盧克不僅了解過,甚至還覺得頗為便利,曾經考慮過能不能在蒙德復刻一個小型的虛空系統,用作聯絡使用。
但後來他了解到,這項技術動用的乃是神明的權柄,而且還必須要是須彌的智慧之神才行。
他就放棄了那個想法。
阿麗婭將一枚虛空裝置小心翼翼地推給迪盧克:「您試試看嘛,如果連您也覺得有意思的話,我覺得蒙德人應該都會喜歡的。」
溫迪向迪盧克給出的建議是:既然是為了吸引酒客,那麼傳統的表演在貓尾酒館那創新的套路下可能顯得沒那麼有吸引力,因此,除了他的演唱之外,天使的饋贈還可以推出由阿麗婭大力贊助的虛空端小游戲若干。
像fppy Paion這樣的游戲,玩一會兒就能讓人上頭,然後連肝上半個小時都亳無知覺,當然也可以吸引玩過它的客人再度為了它到天使的饋贈來消費。
溫迪:畢竟現在的他也抓心撓肺地想要再來一盤。
就差那麼一點點,就差一點點他就可以翻盤的!
下一把他一定可以打出更好的成績!
——而來酒館玩游戲,怎麼能不買酒呢?
甚至,在游戲時間結束之後,被游戲氣得血壓升高的酒客們,說不定還會再多來上一杯酒。
也甭管是借酒澆愁還是借著酒水來壓下心中的煩躁,總之都是收入嘛。
迪盧克點頭。
不管什麼東西,總是要自己嘗試過了才能知道好不好。
他接過虛空裝置,在阿麗婭的指導下正確佩戴好,然後連接上了阿麗婭的腦內電腦。
虛擬投屏出現在他面前,阿麗婭問:「目前為止有三款游戲可供選擇,您想要嘗試哪一款呢?」
溫迪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阿麗婭,你可以讓迪盧克老爺試試看fppy Paion哦,這款游戲可太讓人印像深刻了。」
阿麗婭瞪了他一眼:您可閉嘴吧!
現在迪盧克約等於是她的投資人,是她之後所有路費、生活費乃至發家致富第一桶金的來源!
人不可以,至少不應該用fppy Paion這樣的小游戲來惡心金主爸爸!
阿麗婭覺得,做為一個面試中的窮苦女孩,她真的把打工仔的卑微和狗腿演繹了個淋漓盡致。
不過迪盧克最後還是選擇了點開fppy Paion。
溫迪笑著看向阿麗婭,對著她挑了挑眉,無聲的做嘴型:你看~
畢竟是蒙德人啊,就算平時表現得再怎麼不信風神,肯定也還是會吃下他的這一口安利的嘛。
阿麗婭錯開視線,不和他對視。
也不知道這種事情到底有什麼好驕傲的。
三款游戲任選其一,再怎麼樣都有三分之一的正確率好嗎?
她甚至還在心裡暗暗拉踩了一下:
猜中迪盧克會玩哪款游戲的正確率不比教令院那群倒霉的孩子們做的選擇題正確率高多了?
說起來,也不知道教令院那群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他們太蠢還是教令院的試卷出得難度太喪心病狂,總之明明是四個選項的選擇題,但好像正確率從古至今就沒有高於過四分之一。
阿麗婭:就是說,我真她娘的嘆為觀止【摘墨鏡,露出一只眼睛.jpg】
*
Fppy Paion是真的很好上手。
但也是真的易學難精。
兩分鐘後,迪盧克冷著臉,結束了第二局。
是的,是第二局。
因為迪盧克的第一局結束於開始的十秒鐘後。
他操控的像素派蒙,像是一只被第一次學習木偶戲的學徒牽拉著的傀儡一樣,僵硬且筆直地,徑直撞上了第一堵牆。
然後,「啪嘰」一聲,摔在了地上,在屏幕上寫成了一個大大的,鮮紅到讓人忍不住懷疑其中是否流動著可憐的小派蒙的鮮血的「GAME OVER」。
阿麗婭看得很真切:他的手指有蠢蠢欲動地去點開第三局的想法!
只可惜,手指的想法最後還是被無情滅殺。
迪盧克控制住了自己,他沒有開第三局。
阿麗婭:「……」唉。
看來繼溫迪之後,迪盧克也沒能逃過fppy Paion的魔爪。
迪盧克似乎有些尷尬,他輕輕咳嗽了兩聲,這才開口對阿麗婭道:「的確……很有趣。」
阿麗婭覺得,比起「很有趣」這樣的評價,或許迪盧克更想說的是……
令人發指。
「我覺得可以合作,不過,你只有這幾款游戲嗎?」
迪盧克的父親,克利普斯先生,那可是一位用短短幾十年就成為了蒙德經濟方面半壁江山的牛人。
迪盧克雖然志不在經商,但也繼承了父親的天賦。
他很快意識到,阿麗婭的這些小游戲是有商業前景的。
但是,這些小游戲也有明顯的劣處。
在一心二用地將剩下兩款都體驗了一下之後,迪盧克表示:「如果只有這三款游戲的話,或許我只能給你不多的報酬。」
它們玩起來太簡單。
不是說通關簡單,而是說游戲機制簡單。
短時間內確實可以吸引很多人,但時間一久,除了少數死忠粉留存,剩下的人都會感到膩味。
略做推算的話,或許也就能幫酒館推動一個季度的銷售額。
無法長久。
「這個不是問題!」
阿麗婭連忙解釋。
「給我一天時間,我可以再弄出十款游戲!」
這種小游戲改造起來是很快的,差不多就是半小時一款,她完全可以滿足迪盧克的可持續發展要求。
迪盧克頷首:「一個月更新一款即可。」
阿麗婭激動一場:「所以說——」
「我租用你的設備,按月支付租金,另外酒館每月的營業額,我可以給你百分之一的分成。」
別看只有百分之一,但那可是沒有刨除釀酒成本、人工費等一應費用的分成。
阿麗婭相當滿意。
更讓她滿意的是,迪盧克表示自己會提前支付三個月的設備租金做為定金。
算是解了她當下缺錢的燃眉之急。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
迪盧克:「你只有三枚虛空裝置嗎?」
阿麗婭攤手:「其實我還得隨身帶走一枚。」
這東西好歹也是小吉祥草王才能做出來的東西,在納西妲干翻教令院,徹底執掌虛空之前,想要量產無疑是沒可能的了。
迪盧克的手指在桌面上點了兩下,倒也沒再討價還價。
「原來是這樣,算了,就當是飢餓營銷吧。」
*
後來又過了幾年,教令院中有個在學術方面別出心裁的因論派少年,選擇了研究游戲的歷史做為自己的畢業論文課題。
在「提瓦特游戲發展史」的開頭,他這樣寫道:當代游戲之神阿麗婭大人說,在蒙德天使的饋贈的那一夜,正式宣告了提瓦特大陸的游戲進入了街機年代。雖然除了阿麗婭大人之外,沒人知道「街機」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阿麗婭大人才是游戲之神,所以阿麗婭大人說得都對。
不過,那是後來會發生的事情。
現在的阿麗婭,拿著迪盧克給她的一袋摩拉,跟著溫迪在蒙德城中尋找尚且開門的旅店。
在走出酒館的時候,她沒忍住困惑,問溫迪:「你為什麼會向迪盧克先生推薦我呢?」
她確實需要摩拉不假,但她……畢竟剛剛才和溫迪認識啊。
而且她也沒對溫迪說過自己沒錢的事實不是嗎?
少年朝著她歪了歪腦袋,靈動的大眼睛還眨了一下,說不出的俏皮可愛。
「你對安柏說自己缺錢的時候,我正好路過。」
「你不是被盜寶團搶走了所有的摩拉嘛,那你肯定比我更需要一份能快速賺取摩拉的工作咯。」
夜風從巷子尾吹過來,溫柔而溫暖。
阿麗婭抬手,撫過臉頰上被風輕吻的位置。
她低聲道:「那個……」
對上溫迪微笑著的目光,「謝謝」這兩個字到底還是沒能說出口。
阿麗婭改口:
「那個,明天我請你喝酒吧!」
第7章 游戲令人上頭
在荒郊野外風餐露宿了整整半個月之後,阿麗婭終於又一次睡在了柔軟的床鋪上。
迪盧克給摩拉的時候相當大方,沉甸甸的滿滿一口袋摩拉,阿麗婭在剛剛接過的時候差一點沒能托住袋子。
所以,在乍窮又暴富了之後,今天的阿麗婭出手闊綽地給自己包了一間價格不算太便宜的大床房。
將自己洗干淨,又擦干了頭發後,她帶著滿身長途跋涉的疲倦,把自己砸進了柔軟的床鋪裡。
物有所值,絕對物有所值。
阿麗婭感覺自己就像是條被顛鍋翻身的鹹魚,甚至還被床墊反彈起來了一點。
她穿著寬松的睡衣,四肢張開地趴在床上,臉頰貼著柔軟光滑的褥子。
呼——真的好軟和啊。
和她家裡的床一樣舒服。
阿麗婭長長地呼吸出一口濁氣,就地一個翻身把自己像是一條蠶寶寶似的卷起來,而後艱難地從被子卷裡伸出一條胳膊關了燈,再重新艱難地塞回去,閉上眼睛,三分鐘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段時間的她,實在是太累太累了。
*
次日,阿麗婭一覺睡到十點才醒來,拉開窗簾後對著明媚的陽光伸了個懶腰後,她慢吞吞地下樓出門,在獵鹿人餐館點了一份北地蘋果燜肉。
雖然剛剛起床就吃肉類什麼的好像對腸胃不太好,但是架不住阿麗婭從小到大都是那種不聽話的小孩。
放在上輩子,她肯定是那種會因為把薯片當飯吃,把可樂當水喝而被父母抓起來按在膝蓋上狠狠打屁股的小孩。
這輩子,被多莉撿回家之後,因為多莉姐姐的緣故,多莉一直都很關心阿麗婭的健康,這才勉強讓她的作息維持在了一天吃三餐而不是中午起來吃一頓,臨到睡前來點夜宵的糟糕狀態。
阿麗婭懷疑,她身為一個擁有神之眼的人,但體能那麼差不說,甚至連丘丘人史萊姆都打不過,可能原因就是出在這方面。
出就出吧,弱就弱唄。
要她改,絕無這種可能。
阿麗婭切開帶著黃油的奶香,以及蘋果甘甜馥郁的果香的酥爛燜肉,插起一塊塞進嘴裡。
唔,相當多汁,而且不怎麼需要咀嚼,幾乎是舌頭一抿就化開了,至於調味嘛,清爽的果香裡面帶著一點胡椒粉的辛辣,將獸肉本身的肥膩完全壓了下去。
相當好吃!
一大塊燉肉,阿麗婭沒多久就全部干完了,只留下了盤子裡配的兩片綠葉菜沒動。
酒足飯飽,她朝後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對著陽光眯起了眼睛。
什麼叫神仙日子,這就叫神仙日子!
有錢,不用趕路,還不用吃干糧!
可惜,這樣的好日子她大概也過不了幾天。
阿麗婭並不是那種會因為一時的愜意忘記根本目的的人。
她這次離開須彌,是要找到旅行者,早點督促她去須彌解救納西妲。
至於推廣游戲啊,努力賺錢啊之類的目標,只能說是過程中的附帶。
納西妲……
年幼的神明對她來說不僅僅是信仰的神明,更是最好的朋友,尤其在她想起來了和提瓦特世界有關的上輩子的記憶之後。
她非但沒有因為想起納西妲是一款開放世界游戲中的角色而停止對她的信仰,相反,她還把自己上輩子對納西妲的粉籍照搬了過來。
阿麗婭,上輩子在第一眼看到納西妲的時候,就掉入了納西妲媽媽粉的大坑,從此再也沒有爬上來過。
納西妲還是個孩子,她那麼可愛,那麼柔軟,教令院的那群**是腦子被馱獸踢了嗎?!他們怎麼舍得把那麼好的納西妲軟禁起來的!!!
阿麗婭每一想到教令院的操作就滿肚子氣,當即覺得陽光也不明媚了,生活也不愜意了,嘴裡還殘余的那點蘋果燜肉的香味也黯然失色。
不行,她要盡快攢好路費,找到旅行者,然後上演龍王歸來的龍傲天爽文流戲碼。
所以不能這麼頹廢下去了,今天下去先去把下一個月要推出的游戲給肝掉,阿麗婭盤算著,一個星期內把和迪盧克這邊合作的事情給解決掉,順便重新打包一份去璃月的行李,然後她就該循著旅行者的腳步繼續旅途了。
從獵鹿人餐館離開,回到酒店去肝游戲的路上,阿麗婭暗暗握拳:
有朝一日劍在手,殺穿教令院,活捉阿扎爾!
*
貪吃蛇和俄羅斯方塊改寫起來都很容易。
這些小游戲本質需要修改的只是美術而已,阿麗婭順便改了個消消樂,將不同顏色的方塊用七種元素力的結晶來表示——在她逐漸對腦中電腦的「辯解改造」功能熟練起來、使用得得心應手之後,她修改一款小游戲的時間被壓縮到了十五分鐘。
於是,不到一個小時,阿麗婭揉了揉自己高度專注工作後發漲的太陽穴,張開雙臂朝後仰面躺在了她那張柔軟的大床上。
她有點頭疼。
並不僅僅是因為連續工作導致的頭疼——當年多莉剛剛憑借著倒賣貨物起家的時候,阿麗婭是她唯一的幫手,那段時間核算倉庫的費用,各種貨物的收支,甚至於記賬,都是阿麗婭在負責。
阿麗婭本人還是有點熬夜干活的能力的。
她現在的頭疼,主要是因為發現了個問題。
她答應了迪盧克會定期更新游戲,但如果一直推出的游戲都是相似的類型,比如說如果在推出了馬裡奧之後下一個月放出的游戲是天天酷跑,那其實對於玩家而言也算是換湯不換藥。
這樣敷衍玩家,當然達不到吸引客人的效果。
所以說,她還需要選擇一款不同形式的游戲,放長線釣大魚,用足夠的質量和誠意,來為自己的游戲吸引最初的擁躉——當然,也為天使的饋贈吸引更多的酒客。
酒客消費越多,她的分成越多嘛。
到底選擇什麼游戲才好呢……
阿麗婭遲疑了。
她不缺游戲,一點都不缺。
腦中電腦裡面有的游戲夠她用上一輩子。
但正是因為游戲太多,所以才亂花漸欲迷人眼,讓她不知道要挑選哪一個先推出為好。
首先要排除的是oba游戲。
制作難度倒還在次,最主要的就是,oba游戲的全稱是多人在線戰術競技場游戲,需要玩家分成兩隊,與隊友配合,擊敗敵人。
可她能夠留在天使的饋贈裡的,一共就只有兩個虛空系統。
根本湊不齊那麼多的玩家一起在線。
所以這一類先pass掉。
其次,開放世界類和劇情向的都要排除,這些游戲在阿麗婭上輩子的那個世界,研發起來都要幾年起步,哪怕她有金手指,還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可她一點兒游戲基礎都沒有,直接換皮都起碼需要好幾個月才行。
換裝小游戲的制作難度倒是不大,而且能俘獲下至八個月,上至八十歲的女士們的歡心,但阿麗婭覺得,就她這種美術水平和審美,想要弄出什麼好看的衣服……
算了算了,都散了吧。
而且天使的饋贈平時面對的客人大多數都是男性,推出一款女性向的游戲,不一定能擴大多少收益。
於是阿麗婭又砍掉了女性向游戲這一大類。
就這麼一項一項地砍下來,最後阿麗婭發現,好像已經沒剩下多少游戲了。
她在僅剩的幾個碩果裡面挑挑選選,最後還是放棄了改編《真·三國無雙》,轉而選擇了超經典的《街頭霸王》進行改造。
格鬥類游戲流行的時間很早,改造起來的難度不大,而且還分為了單機版和聯機版,阿麗婭覺得,自己可以先把單機版肝出來,明天再繼續鑽研聯機版。
這一改造,就是好幾個小時。
不僅僅是可操控角色需要替換,技能需要調整,甚至連地圖和小怪都要從頭開始做起。
要不是「便捷改造」功能向她提供了可以從提瓦特的現實生活中指定人和魔物進行直接數據提取的快捷鍵,只怕光是這款游戲就能讓她改寫游戲的路中道崩殂。
導入了丘丘人的數據,也導入了丘丘暴徒的數據,甚至古華劍法也導入了新創建的璃月俠客這一角色中,阿麗婭覺得脖子有些發酸了。
她將自己的意識體從腦中電腦前拉開,抬頭看向牆面上掛著的鐘,隨即驚愕地發現指針居然已經指向了六點。
也就是說她剛剛連著工作了三個小時,連一口水都沒喝。
難怪嘴唇那麼干。
阿麗婭翻身從床上下來,對著鏡子簡單整理了下凌亂的頭發,然後拿起摩拉,飛快地朝著天使的饋贈跑去。
她昨天約了溫迪,說要請他喝酒的!
沒想到一沉溺工作就給忘記時間了。
唉,希望沒有讓溫迪等上太久——她才沒有不履行承諾的意思!
*
阿麗婭進入天使的饋贈後左右張望了沒幾秒,就聽到一張桌邊傳來溫迪清亮的聲音。
「嘿,我在這裡!」
阿麗婭快步走過去,落座後小聲道歉:「晚上好——我不是故意遲到的,就是……」
溫迪笑嘻嘻地打斷了她的話:「昨天我們好像也沒有約定幾點見面不是嗎?好啦,你該請我喝酒了,唔,我想要最好的蒲公英酒,還要一杯蘋果釀,如果你不想端酒杯的話,可以把摩拉給我哦~」
阿麗婭正色:「那還是由我來為您服務吧。」
請客是可以的,摩拉是堅決不能給出去的。
到手的摩拉,除非被打劫否則絕對不吐出來,這是阿麗婭多年來被多莉潛移默化(興許是近墨者黑也不一定)出的堅持。
當然,憑借多莉的戰鬥力,一般情況下她不會被打劫。
就算孤身一人遭遇了鍍金旅團,她也可以揮舞著雙手大劍,把那些試圖染指她摩拉的家伙們一個一個打趴下,然後順手拽著一串手下敗將去三十人團的總部聚砂廳兌換懸賞。
畢竟,這些流竄在雨林裡的鍍金旅團,十有八九都是些在通緝令上留下了姓名的家伙。
多莉管著叫掙外快,至於從那些鍍金旅團的大本營中找到的摩拉什麼的,她管這叫黑吃黑。
總之上交給教令院是絕對不可能的。
*
阿麗婭端著三個杯子從吧台邊回來。
兩杯酒都是溫迪的,她給自己要的是一杯葡萄汁。
在須彌的時候一直聽說蒙德的葡萄質量相當出色,不僅僅品種好,種植也很有門道,從原料上就壓別的酒類一頭,所以才能成就七國最好的美酒。
她對酒沒什麼興趣,哪怕是昨天的蒲公英酒,她覺得很好喝,卻也被裡面淡淡的澀味勸退,不打算再喝上下一杯,所以,葡萄汁明顯就是最好的選擇。
另外,阿麗婭還有一個小心機。
迪盧克也不喜歡喝酒,日常喝的是葡萄汁。
也就是說,現在的她和迪盧克喝的是同款!
你看,迪盧克喝葡萄汁,她阿麗婭也喝葡萄汁,世界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迪盧克分明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外敷!
——由此可見,lsp的屬性,就算穿越了也是不可能更改的。
這是真正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
溫迪大大誇贊了阿麗婭的大方,一邊喝酒一邊和她聊天,指引著她看向一邊排起的隊伍。
「你看那邊,知道他們在排什麼隊嗎?」
阿麗婭其實早就注意到了吧台一旁排起的長隊,但是因為排隊的人多,大多數還是身強力壯的男青年,所以她一個瘦弱的小姑娘根本看不見他們前面的是什麼東西。
她沒什麼底氣地猜測:「總不能是我的游戲吧?」
溫迪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bgo——你猜對啦!」
阿麗婭反應慢了半拍,愣愣地盯著溫迪那只手指纖長白皙的手看:「啊——?」
溫迪於是耐心很好地完整說了一遍:「他們就是在排著隊准備玩你的游戲呀。」
……聽完這句話,又過了好幾秒,阿麗婭總算消化了溫迪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她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溫迪指了指一旁牆壁上張貼的廣告:「迪盧克老爺幫你做了宣傳,不過,相信我,現在這些人排隊,已經不是因為海報上宣傳的獎勵了。」
阿麗婭順著溫迪的手指看過去,發現牆面上張貼著大幅的海報,顏色有些花裡胡哨,但很抓人眼球,上面的字不多,核心內容就一個:
玩fppy Paion,玩到一千分以上,免費贈送一杯酒。
溫迪微笑得很純良,但是彎彎的眼角裡面藏著的情緒無疑帶著點樂子人的戲謔:「一開始,大家都覺得,區區一千分而已,不就是操控著一只小東西上下飛嗎,他們肯定都可以。」
於是,他們想著「這次的便宜我占定了」,紛紛慷慨解囊,花出微不足道的一百摩拉開始游戲。
阿麗婭明白過來:
但是當那些為了酒開始體驗游戲的人真正上手了fppy Paion之後,他們發現這游戲居然該死的困難。
別說一千分,就是一百分都打得很是勉強。
「如果他們只是為了酒,蒲公英酒三千摩拉一杯,他們應該在玩了幾局之後就知道,與其靠玩游戲賺一杯酒,或許還不如自己買一杯來得便宜。」
溫迪笑出了一種過來人的辛酸:
「他們現在仍然在排隊,是因為根本接受不了自己打出了這個分數。」
兩位數,甚至少數人連兩位數都沒有到。
——尤其是,當阿麗婭還沒有去掉排行榜這個功能,於是溫迪的四位數高分遙遙領先地掛在榜首。
對於那些開局就失利的玩家而言,這無疑是一種貼臉的諷刺。
於是,他們走上了一條屢敗屢戰,屢戰屢敗的不歸路。
阿麗婭眼睜睜看著一個二十歲剛出頭模樣的小伙操控著派蒙撞上了天花板,一拳砸在了自己的掌心裡,又去櫃台邊買了杯酒,然後站到隊伍末尾,一邊喝酒一邊繼續排下一輪的游戲資格。
整個過程雖然黑著臉,但意外地沒有半點放棄的意思。
……果然。
游戲令人上頭。
第8章 迪奧娜大為震撼
今天的瑪格麗特小姐看起來有些憂愁。
迪奧娜將小王子的毛梳順,然後換一只貓咪繼續梳毛。
梳落下來的那些堆在一邊,蓬松得像是一團雪花。
就是兩只貓梳下來的毛能抵一只貓的體積這種事,比較讓人煩惱。
迪奧娜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去學一門戳毛氈的手藝。
把貓貓掉下來的毛戳成貓貓擺件,放在櫃台上做裝飾,一定很可愛。
但是再可愛的貓咪擺件,在看到瑪格麗特小姐微微蹙在一起的眉頭時,都被迪奧娜扔到了九霄雲外。
迪奧娜放下懷裡的貓,站起來,雙手撐在櫃台邊緣,下巴壓在手背上:「瑪格麗特小姐,你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嗎?」
瑪格麗特憂郁點頭:「小迪奧娜,我現在真的很難過。」
瑪格麗特小姐是非常非常好的一位女士!
雖然她開著一家酒館,但迪奧娜對她的態度,差不多是她對迪盧克態度的反面。
於是她相當關心地提議:「我去把讓你難過的人揍一頓!」
瑪格麗特:「……唉。」
她握住迪奧娜的手,仍然愁眉苦臉:「你知道嗎?我今天去騎士團繳納這一季度的稅款,然後我看到了天使的饋贈送過去的賬單。」
天使的饋贈和貓尾酒館,再怎麼說也是競爭關系嘛。
瑪格麗特心想,反正是公開的賬單,她看一眼也沒什麼。
——主要是出於競爭的心態,她非常想知道,在貓尾酒館推出了特別的活動之後,她們家的營業額是不是終於可以超過天使的饋贈,成為蒙德酒館第一了。
然後她就發現——
「隔壁天使的饋贈這一周的營業額狂飆,比起上一周翻了整整一倍!」
平時素來溫婉和藹的瑪格麗特小姐罕見地提高了聲音。
迪奧娜尾巴尖上的毛差點都要炸開了。
瑪格麗特小姐咬牙切齒:「明明貓尾酒館的營業額也比以前提高了不少,但不知道迪盧克那個家伙到底做了些什麼,讓天使的饋贈的營業額提升了那麼多!」
貓尾酒館趕超天使的饋贈,當然還是沒有成功。
隔壁璃月的商人有一句相當經典的話:
看這小子賺錢,比我自己虧錢還難受!
瑪格麗特雖然不是那種很有勝負心的人,道德水平也比博來什麼的要高出不少,但這句話此時放在她身上也很適合。
她明明都那麼努力想營業活動來吸引新老顧客了!
瑪格麗特小姐內心的小人失意體前屈,淚崩大喊:
天亡我,非戰之罪也!
迪奧娜的尾巴在身後搖晃了兩下。
天使的饋贈……不行,蒙德的酒業必須被摧毀!這種吸引更多的人去喝酒的行為,必須得到遏制。
建設去酒化蒙德,她迪奧娜義不容辭!
才、才不是因為瑪格麗特小姐的緣故,也不是因為好奇!
*
當然,迪奧娜絕對不會就這麼大大咧咧地,在大庭廣眾之下走進天使的饋贈的。
她的兩重身份,不論是貓尾酒館的調酒師,還是厭惡蒙德酒業的少女,都不會允許她做出這種近似於「投敵」的舉動。
於是,貓貓精心給自己做了一重偽裝。
尾巴和耳朵全都收了起來,甚至還披了一身短短的鬥篷。
然後,她偷偷摸摸地,從側面的城門,來到了天使的饋贈。
*
隔著門就能聽到酒館內的聲音。
酒客們交頭接耳,酒杯與酒杯碰撞。
甚至於,迪奧娜那敏銳的聽力甚至能夠捕捉到一些很細微的、咽喉吞咽酒水的聲音。
果然還是那麼討厭。
迪奧娜癟著嘴,還是伸手推開了木制大門。
等、等一等?
原本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相當雜亂無序的酒館的迪奧娜愣住了。
眼前的情形令她萬分驚訝。
不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麼酒館裡還會出現除了吧台之外的排隊啊?!
*
阿麗婭每天晚上都會到天使的饋贈裡來坐一坐。
溫迪也會來。
他們每次都會拼桌,阿麗婭甚至養成了每天請溫迪一杯蒲公英酒和一杯蘋果酒,兩只酒杯同時端上桌的壞習慣。
溫迪倒不覺得這是個壞習慣,他蹭酒蹭得很開心。
「你現在已經是有錢人了,阿麗婭!」
吟游詩人將兩只空空蕩蕩的酒杯放下,在桌面上敲出清脆的碰撞聲響。
他向前伸手,手掌攤平,露出白皙的掌心:
「你應該更大方一點,比如說,請我喝一瓶酒而不是兩杯。」
阿麗婭:「……」
對於這種得寸進尺的風精靈,最好的應對方法就是強硬地用一句話來表明自己絕不動搖的態度。
阿麗婭選手用出了她上輩子非常經典的一句:
「我看你像個酒瓶。」
溫迪大為受傷:「難道我們的友誼就這樣輕易破碎了嗎?」
他戲精地捂住心口,臉上露出非常扭曲的、刻意的痛苦神情。
「可惡……真是可惡……明明曾經的我們——」
阿麗婭雙手抱胸,不為所動:「我們之間的友誼就像是這杯中的酒水,醇厚,芬芳,但是你只需要喝三口就沒了。」
其實溫迪戲精的樣子超級可愛啊,軟乎乎的臉頰,就像是啃了很多松子的松鼠一樣。
但是阿麗婭只能鐵石心腸地壓下伸手去捏溫迪腮幫子的想法。
她還要存錢。
盡早存夠了摩拉,她就可以踏上去往璃月的旅途,然後督促著旅行者——如果去往稻妻的船還沒有開,你不如先跟著我去一趟須彌,把阿扎爾那群混蛋提前解決了事?
又或者,如果去往稻妻的船已經快要開了,那就不要大意地迅速動身去稻妻,解決了那邊的問題之後,馬不停蹄地去須彌!
可以趕在層岩巨淵開之前去的!
她出錢買從璃月港去奧摩斯港的船票!
當然,溫迪得寸進尺的要求也只是開玩笑而已,他抹一把干淨的嘴角,擦掉莫須有的酒泡,笑道:「唔,雖然你的游戲很受歡迎,但我還是要去表演的嘛,否則迪盧克老爺就該不給我結算工錢了。」
他拿著豎琴從座位上站起來,沒走出幾步,又回頭看向阿麗婭,提醒她:「你應該很快就要去璃月了吧?離開之前一定要提醒我,我為你送行哦。」
阿麗婭擺擺手:「你這是有多不相信我啊,我走之前當然會通知你呀,畢竟我走之後,你就沒有每天穩定的免費酒水喝啦!」
溫迪:「……」
溫迪氣鼓鼓著臉頰走了。
阿麗婭看著他鼓起來的臉頰,想起多莉跟她說過的,正在幫她修建卡薩扎萊宮的卡維。
卡維被艾爾海森氣得臉頰鼓起來的樣子,是真的很像一只風史萊姆。
但今天,她發現了比卡維更像的。
溫迪。
他連元素屬性都那麼貼合!
*
酒館中雖然喧鬧,但風神演奏豎琴的聲音當然不會輕松地被這些人聲掩蓋過去。
平時的溫迪其實更習慣演奏相對悠揚的樂曲。
他的樂曲就像是風一樣,載托著英雄以及他們的史詩,飄洋過時間,從千年以前一直傳唱到今朝。
但是今天……
今天的溫迪在將手指放到琴弦上的時候,聽到身邊正好排隊輪到戴上虛空裝置,但很是與眾不同地點開了「別踩火史萊姆·炸藥桶」,而不是fppy Paion的青年搓著手,低低對自己感嘆了一句:「這一次的手速一定要快啊!」
於是,他下意識地,選擇了一首非常快節奏的音樂。
當琴弦被撥動起來的時候,回想在天使的饋贈,這個相對密閉的空間內的,就是猶如火焰一般熱烈,反復戰爭一樣急促的音律節點。
音符像是箭雨洗地一樣傾斜而出,將四周酒客的心情也帶動得激昂起來。
尤其是剛剛那個選擇了「別踩火史萊姆炸·藥桶」的青年,他沒想到自己剛剛對自己的許願居然這麼快就實現了,在音樂的帶動下,他原本偏慢的手速竟然有了長足的提升,雖然仍然無法准確地看清自己下一步應該踩哪個點位,但是他的視線放寬到了整個虛擬屏幕,剩下的全都交給直覺和玄學,居然一下就打出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績!
青年的眼睛直接亮了起來,裡頭幾乎都能躥出火光,點擊虛擬屏幕的手指愈發快速起來,踩著點,幾乎都要舞出殘影、舞出火星。
他一邊繼續著游戲,一邊大聲喊道:「我就是——別踩火史萊姆炸·藥桶之王!」
阿麗婭看到這一場景,差點把還沒喝下去的一口葡萄汁噴出來。
燃、燃起來了!
雖然這種當中宣告自己是「xx之王」的行為很是中二,但它居然燃起來了!!
你們玩個別踩白塊兒都能燃起來,這是不是太離譜了一點啊!
就比博人傳居然被點燃稍微不離譜那麼一點點!
只有一點點!!!
當然,正如每次「燃起來了」,都會有一本博人傳被拉出來掛著□□;這青年的成功背後,也不是沒有受害者。
他身邊站著的那位,排了好久的隊伍,終於排到了佩戴虛空裝置的資格,興衝衝地和絕大多數人一樣點開了一局fppy Paion的酒客,就因為他那突如其來的一嗓子,手一抖,錯漏了一拍。
他的像素派蒙徑直摔在了地上,聲息全無。
這位酒客也不好意思責怪游戲上頭的青年——畢竟他能夠理解對方的激動,如果他能夠控制著像素派蒙飛出四位數之上的分數,他肯定會比對方更激動,說不定還要往嘴裡塞一朵冰霧花來清醒清醒——但是好不容易輪到玩一局的游戲就這麼宣告了「GAME OVER」,又實在讓他悲從中來。
情緒衝突之下,他居然和狼人一樣,雙手抓著自己的臉,抬頭對著天花板,發出來一聲哀悼的嚎叫。
這不是什麼宣告,也不是什麼和身邊的青年掰頭。
這是他對自己那「英年早夭」的像素派蒙的悼亡!
嗚嗚嗚嗚——他的像素派蒙——
八尺壯漢,在大庭廣眾之下,淚流滿面,哽咽如孩提。
心情復雜的阿麗婭:「……」
不至於,真的不至於這樣的大哥,您這樣我真的很害怕啊!
而混在人群裡的迪奧娜:「……」
剛剛的這幕鬧劇,她也和阿麗婭一樣,從頭到尾看了個清清楚楚。
迪奧娜看不懂,但是她大為震撼。
迪奧娜:「……」
原來……天使的饋贈……
原來天使的饋贈裡的酒客,都已經瘋掉了嗎!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貓貓瑟瑟發抖,甚至想要掏出隨身攜帶的雪克杯,對那個發出嚎叫的酒客扔過去。
——野外的魔物,差不多也就是這副模樣了吧!
小迪奧娜甚至萌生出了撤退的想法:瑪格麗特小姐,天使的饋贈太奇怪了,她現在就要回貓尾酒館!
迪奧娜:瑪格麗特小姐,您什麼時候,才能像踩著七彩祥雲的英雄一樣,抱著小王子出現在我身邊,把可憐的小迪奧娜拯救嗚嗚——
第9章 貓貓新的神
最後,迪奧娜還是沒有成功逃離天使的饋贈。
一方面是因為酒館裡的鬧騰只持續了不太長的時間,另一方面,她也確實想要去試試看,能引得那些酒客如此瘋狂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貓貓在人群背後踮起了腳尖探頭探腦,找到了排隊的隊尾,然後直接站在了最後面。
——到底是什麼東西,居然比貓貓還要更有吸引力,她必須親自弄個明白。
迪奧娜從本質上還是和貓貓很像的,那些貓貓具備的素質,她大多也都具備了,比如說傲嬌,還比如說很輕巧的身形,絕佳的平衡能力,以及對未知事物的超強的好奇心。
哪怕她現在嘴上不承認,但在心底,她已經對這個需要排隊才能玩上一小會兒的東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
隊伍排得很長,迪奧娜跟著隊伍緩慢地先前挪動,感覺好像已經過去很久了,但自己還沒往前移動超過三個身位。
等待的時間百無聊賴,迪奧娜打了個哈欠,她覺得有些無聊了,於是,當她的耳邊響起一個很是客氣的聲音,問她要不要喝點什麼的時候,迪奧娜下意識地說:「要一杯甜牛奶。」
等這句話說出口,迪奧娜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說了什麼,她震驚地捂住了嘴。
她、她都做了什麼……!
她給天使的饋贈這麼罪惡的酒館貢獻了摩拉!
但如果要驕傲的貓貓反悔,收回自己剛才的話,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至少迪奧娜看著問她要喝點什麼的酒館工作人員那張亳無瑕疵、無可指摘的微笑臉,是說不出那句冷酷無情的「我不要了」的。
於是,等到她終於排隊輪到戴上虛空裝置的時候,迪奧娜的心裡已經充滿了對貓尾酒館和瑪格麗特小姐,以及對那個發誓要摧毀蒙德酒業的自己的愧疚。
這種愧疚感很快轉化為了「我一定要把這玩意的底細摸清楚」的堅定。
迪奧娜想:既然我已經為天使的饋贈的營業額貢獻了一千摩拉,那就更要在其他方面把這虧進去的錢賺回來。
至於說把虛空裝置揣兜裡偷走是不可能的,做些壞事動手腳也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商業競爭,迪奧娜也是只很有原則的貓貓。
但是她可以了解這個東西是怎樣的運行原理!
迪奧娜非常相信瑪格麗特小姐,畢竟不論是在酒館裡養上一堆貓貓,還是將酒館中的一些空間改造成單獨的房間,以供客人們小憩、或是三兩成群地打牌,這些給貓尾酒館的營收額帶來了長足增長的措施,都是她想出來的。
所以,雖然迪奧娜並不明白游戲有什麼好玩的,但她想,只要她能夠對這些游戲有足夠多了解,然後將自己的了解帶回去告訴瑪格麗特小姐,瑪格麗特小姐一定能想到反敗為勝,在下一個季度趕超天使的饋贈的辦法的!
迪奧娜握緊小拳頭。
她剛剛看了自己前面的那個人是怎麼玩fppy Paion的,現在已經差不多學會了。
貓貓給自己戴上虛空裝置,在像素派蒙開始飛起來的時候先輕輕試了試。
她的像素派蒙上下抖了抖,雖然抖的幅度有點大,但都很穩健地沒有碰到天花板和地面。
倒是比她想像中的更挑戰心態一點,迪奧娜想著,聚精會神地開始操作起游戲屏幕上的像素派蒙起來。
只要她多玩幾關,就一定能在游戲過程中想明白這種游戲的樂趣在哪裡。
貓的反應比人類要快上不少。
哪怕是打蚊子,人類長著比貓貓大很多的手,卻很難沒有漏網之魚,可是貓卻能氣定神閑,一抓一個准,仿佛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貓甚至還有超凡的耐心,可以為了一只老鼠,蹲守上好幾個小時。
這是迪奧娜和其他玩家相比最大的優點。
——也是玩好fppy Paion這個小游戲最需要的素養。
因此,別人小心翼翼,像素派蒙卻像是沒頭蒼蠅一樣上飛下飛最後撞在牆面上;迪奧娜小心翼翼起來,像素派蒙就像是被腳本控制著一樣,飛得輕巧而穩健,輕輕松松地越過一重一重的關卡,繞過一個又一個飄忽不定的史萊姆,並且吃到了絕大多數的原石。
「很不錯啊!」
排在迪奧娜後面一位的,是個三十幾歲的佛系老哥,老哥家裡也有個女兒,年紀雖然小,但是個頭差不多就和迪奧娜一樣高。
於是,當他看到自己玩得和一坨狗屎一樣的游戲,居然在個小姑娘的手上玩出了花來的時候,他第一時間並未感到嫉妒,或是「我可真他娘的是個廢物」這種負面的情緒。
他第一時間就在想:真不錯啊小姑娘,會不會小孩子更適合玩這個游戲呢……唔,下回要把女兒帶過來試試看,說不定她也可以打出很高的分數來呢?
不過什麼帶女兒來玩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這位佛系的,甚至喝酒都不那麼積極,但就是莫名被這款小游戲勾走了魂的老哥,現在撐著膝蓋半蹲下來,小聲在迪奧娜耳邊說:「小姑娘,你先認真玩你的,我就是……」
他搓搓手,嘿嘿笑了兩聲。
「我就是想問啊,你一會兒能不能教教我,要怎麼玩才能玩得這麼好啊?」
迪奧娜:「……」
這群靠不住的大人!!!
但她仍然很穩健地繼續玩著後續的關卡。
這款游戲不容哪怕一秒鐘的精神松懈和分散,一旦注意力稍不在上面就會碰到障礙物。
迪奧娜沒覺得這款游戲有多麼好玩,但她發現,自己只要開始玩了之後,就必須一直全神貫注地投入——她不想讓像素派蒙撞到障礙物,不想讓這場游戲就此結束。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迪奧娜操控著像素派蒙,心想,她明明持有著不喜歡一切和天使的饋贈沾邊的東西的初始立場,但現在卻忍不住想要把游戲的分數玩得高一點、再高一點。
甚至,如果她操控的像素派蒙掉了下去,她會想要排到隊伍的最後,再去蹲一個重玩一次的機會。
難道天使的饋贈真的有什麼魔法?
還是說這兩個小東西有什麼控制人心的奇妙力量嗎?
迪奧娜忍不住去想,這一想就分了神,虛擬屏幕上的像素派蒙在空中最後撲騰了兩下,還是可憐兮兮地掉在了地上。
迪奧娜看到鮮紅的「GAME OVER」出現在屏幕上,雖然已經做好了游戲早晚會結束的准備,但還是沒忍住從鼻腔裡哼了一聲出來。
她身後的那位老哥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姑娘,你好厲害啊!你看你都破了記錄啦!」
迪奧娜「啊」了一聲,低頭看向虛擬屏幕。
果然,和其他人游戲結束的時候不一樣,迪奧娜的這一把,在「GAME OVER」出現在屏幕上之後,還相當給面子地點燃了漂亮的小煙花。
煙花過後,迪奧娜剛剛打出的三千多的那個分數,一舉跳到了排行榜第一。
迪奧娜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幾分驕傲。
「這個游戲很簡單的!」
貓貓下意識挺胸抬頭。
「只要夠仔細小心就可以了!」
她一不小心,挺胸抬頭的時候忘記了自己的耳朵長在頭頂上,也忘記了自己今天是披著鬥篷,稍微喬裝打扮了一番之後來的天使的饋贈,於是,兜帽從她的腦袋上滑落了下來,露出了酒客們或多或少都眼熟的臉。
——貓尾酒館的調酒師嘛,整個蒙德最好的調酒師。
甚至有酒客這麼說過:就算貓尾酒館沒有那些可愛的小貓,沒有那麼溫馨的陳設,光是有小迪奧娜的特調,就足夠它成為唯一可以和天使的饋贈相媲美的酒館。
當即酒館裡面就熱鬧了起來。
「喲,小迪奧娜也來玩游戲啊!」
「這個游戲可太好玩了,欸,原來迪奧娜你玩游戲也這麼厲害啊!」
一片哄鬧聲中,被發現了真實身份的迪奧娜小臉漲得通紅,一跺腳,直接戴上了兜帽落荒而逃。
阿麗婭也在這不小的動靜中注意到了人群裡的迪奧娜。
她看著那條眼熟的貓尾巴,心中一動。
但是也沒有起身去追,而是仍然坐在座位上,慢吞吞地將這一杯葡萄汁喝完。
很甜,裡面有很細微很細微的一點因為連皮榨汁帶來的澀味,但是澀味並不會影響這杯飲料的口感,反而給它增添了些許厚度。
等溫迪彈琴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雖然看上去纖細單薄,連個丘丘人都打不過的少女,在熱鬧酒館的安靜角落,仿佛什麼正在綢繆大事的反派boss一樣,靜靜地端坐著的場景。
溫迪在她對面坐下,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手指,半真半假地抱怨道:「這種快節奏的曲子果然不能多彈啊,你看,我的手指都被琴弦勒紅了。」
他伸出來的手上,指腹處確實有一片發紅的印子。
溫迪的本意是想撒個嬌,蹭口酒喝。
唱歌也是很累的好嗎?
唱了那麼久,口干舌燥想要喝點酒來潤潤嗓子怎麼了?
然而阿麗婭張口,卻不接任何酒的話題,而是對溫迪說:「你知道嗎?」
溫迪奇怪:「知道什麼?」
阿麗婭言簡意賅:「fppy Paion,你的游戲記錄被人破了。」
溫迪震驚:「我的成績居然被人刷新了?!」
蒙德什麼時候出現了這樣一位游戲強者?
是誰?!
是誰?!!
是誰動搖了他掌管游戲的神明這一神設定位?
少年一拍桌子,噌地一下站起來,轉身就朝著隊伍末尾走去。
「不行,我得把第一的名次搶回來!」
他必須!
是!
Fppy Paion!
的第一高玩!
這是他身為風神的驕傲和尊嚴!
第10章 離開蒙德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可以找個代言。」
小游戲推出的第二周,迪盧克將上一周的分成結算了之後交給阿麗婭。
這次就不是上次租借虛空裝置的時候,那一袋子沉甸甸的摩拉了。
這次的摩拉得用箱裝。
一整個手提箱,外面包裹著一層質量很好的真皮,八個角全都用黃銅進行了加固,用來提的手柄也同樣加固過。
阿麗婭伸手去接,迪盧克卻沒有放手。
阿麗婭:「?」
她抬頭看向迪盧克。
不至於吧,迪盧克老爺從來都沒有不舍得錢這個設定不是嗎?給錢可大方了。
迪盧克言簡意賅:「你提不動。」
阿麗婭:「……」
居然是這個原因。
不過想想也很正常,一整個箱子的摩拉呢,怎麼想都不會輕。
畢竟,摩拉是金幣啊。
迪盧克是誰,迪盧克是那種可以單手把雙手大劍舞到飛起的人,所以迪盧克可以提起這個箱子是相當正常的。
但是阿麗婭,阿麗婭細胳膊細腿,說不定小腿還沒有迪盧克的小臂粗,她要是接手了這個箱子,當場手腕都能被拽脫臼了。
迪盧克考慮得很周到:「這是這一周的分成,你帶來的額外收益超出了我的預期,這些我會派人幫你運到你的住處。至於之後的摩拉,我會定期讓人打到你的銀行賬戶上——你在哪家跨國銀行辦理過業務?」
阿麗婭:「……」
阿麗婭遲疑了一下,然後有些尷尬地開口:「北、北國銀行。」
她不是故意去照顧愚人眾的生意的!
但是在她還沒有想起上輩子和提瓦特有關的記憶的時候,她通過理性考慮選擇的銀行就是北國銀行。
畢竟,北國銀行的支行分布足夠廣泛,可以方便她隨時隨地提取摩拉——荒郊野嶺和現在的蒙德除外——另一方面,北國銀行提供的利息也很漂亮。
阿麗婭甚至在想起了和提瓦特有關的記憶之後都沒有把錢從北國銀行裡面提出來,甚至提到這家銀行的時候,並不帶著多少負面的情緒。
合理懷疑是因為上輩子看到《冬夜愚戲》這個前行pv裡面的每一個立繪都太讓人動心了。
以至於哪怕知道了博士對納西妲和散兵做的那些事情,阿麗婭都只能恨恨地罵一句「初生啊」,然後繼續暗搓搓覺得,pv裡面的下頜線實在好好看。
迪盧克也愣了一下。
他和愚人眾是貨真價實有著深仇大恨的。
但他保持住了風度——阿麗婭並不應該知道這件事。
迪盧克:「能再找個銀行開一個賬戶嗎?如果不方便的話,就在北國銀行也可以。」
阿麗婭使勁搖頭:「不不不,璃月銀莊也可以的!」
畢竟背靠著凝光的錢莊也是真的能掙錢。
「我明天就去開戶。」
「多謝。」
迪盧克頷首,他知道這件事算是阿麗婭對他的遷就,語氣下意識地放軟了一點。
「說來,我還有一個問題。」
阿麗婭點頭:「嗯吶?」
她以為對方會說些什麼和游戲運營相關的東西,或者是已經預料到了她將來可能推出更多種類不同的游戲,所以打算提前簽個什麼合約。
然而迪盧克說出口的卻是——
「你看起來有些怕我。」
紅發青年目光誠懇。
「我有嚇到你嗎?」
阿麗婭:「……」
我做了那麼多准備,結果你就給我說這個?
*
不過迪盧克的感覺,有一說一還是很准的。
因為,阿麗婭在和他聊天的時候,除了「嗯」和「啊」這樣的語氣詞之外,其他的句子在說出口之前,多多少少都要先斟酌上一番。
和北國銀行沒有關系,阿麗婭清楚地知道迪盧克的人品;當然,也和唐娜那種沒有關系,阿麗婭上輩子絕對喊過「迪盧克麥外敷」,但這種程度還不足以讓她對著迪盧克畏畏縮縮。
——她也喊過「巴巴托斯的絲襪麻煩給我一條」這種話,對著溫迪的時候就很放得開嘛。
阿麗婭摸著心口:「說起來您可能不太相信,但我真的只是出於打工人對老板的敬畏而已。」
這是實話。
沒有一個打工人,對於會給自己發工資的老板,不產生一些敬畏的心情。
除非那個打工人正在想,要怎麼才能把老板掛在路燈上。
這個答案很真實,但也著實遠超迪盧克的預計。
迪盧克:「……」
「你認真的?」
阿麗婭點頭如搗蒜:「您是金主爸爸嘛!」
定期會打摩拉過來的金主爸爸,純金鑄造的大腿。
迪盧克沉默了,半晌過後才道:「算了,你要這麼想也可以。」
總之不是因為什麼奇怪的原因被他嚇到了就還好。
*
拿到分成之後的第三天,阿麗婭准備離開蒙德。
她不能再在蒙德繼續耗下去了,根據從溫迪那邊獲得的准確信息,旅行者離開璃月大概是在將近四周之前。
這也就是說,她現在應該已經到了璃月,如果速度比較快的話,指不定連絕雲間都已經去過了,正在和鐘離一起采辦鐘離自己的葬禮用品。
阿麗婭覺得,如果她不抓緊的話,說不定又要和旅行者巧妙地錯過。
可惡,旅行者的腳步怎麼那麼快啊!
*
現在的阿麗婭是有錢的阿麗婭,她身上的摩拉加起來,幾乎可以讓一個要拉聖遺物的旅行者羨慕嫉妒恨。
所以,她主動提高了價錢,租了蒙德這邊馬車行裡面公認最快的幾匹馬,當天出發,繞行通過石門去往璃月。
在離開之前,她辦理了新的銀行賬號,還分出來一些目前看來大概是用不上的摩拉,交給溫迪,對他說這是在自己離開之後,最後能給他的一點飲酒經費。
溫迪對此頗有微詞:「明明你每周的分成都很多,你可以拜托迪盧克老爺把我的酒賬從你的分成裡面劃掉。」
他可真是不客氣。
阿麗婭這次沒有收斂著,她伸手去捏了捏溫迪對臉頰,扯著兩團軟軟的肉往兩邊拉。
*
這會兒的阿麗婭是真的很有錢。
現在的提瓦特,其實還處於一個比較缺乏娛樂的年代。
雖然說七聖召喚已然開始悄然流行,璃月的機關奇譚也算是個經久不衰的游戲,而風行迷蹤這一古老的游戲最近也正在吉·蓋斯特的操持下重新回到大眾眼前,但這些都無法掩蓋大多數人平時的空閑時間相當無趣的事實。
在這個大前提下,外加上迪盧克運作的資本簡單推廣,阿麗婭的游戲成功火遍了整個蒙德城。
每天早上推門,從酒店裡面出來,都能在大街小巷上聽到有人在議論著游戲。
昨天打了幾分啊?
像素派蒙飛到一百分了嗎?
成功掃了一整盤,沒有被一朵騙騙花跳出來打死嗎?
阿麗婭在聽到他們討論fppy Paion和其他小游戲的時候,忍不住露出點驕傲的笑容來。
怎麼說呢,雖然這些游戲並非是她創作出來的,但是做為一個曾經在地球上生活過的人,她很高興上輩子的這些記憶,可以在提瓦特大陸同樣受到歡迎。
當然,因為游戲火了而一夜暴富,也是極好極好的。
*
一夜暴富的阿麗婭最後還是答應了溫迪那個原本只是和她開玩笑的要求。
溫迪在看到她點頭的時候愣了好幾秒,隨即伸手在她眼睛前面晃了晃,語氣游疑不定:
「那個……阿麗婭,你沒有感冒吧?」
阿麗婭虛虛作勢要踹他一腳。
「其實不是啦,我只是覺得這樣也挺值得的。」她微笑著,「再說了,你不是也送給了我一把風之翼嗎?」
溫迪的這件禮物非常符合他風神的身份。
整體的顏色是白色,並不是那種非常純粹的純白,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最先聯想到的還是白鴿的羽毛。
上面有少許金屬的光澤,還有一些漸變的,藏得很巧妙的紫色——和阿麗婭的雷元素神之眼相互呼應。
她很喜歡這個禮物,也花了一天時間去考了一張飛行執照。
上輩子在游戲裡各種起飛,甚至踩著風史萊姆彈跳起飛的阿麗婭對現實裡的風之翼上手也很快。
主考官安柏半是高興半是郁悶地對她說:「唉,如果你再多練上一段時間,恐怕我蒙德城飛行冠軍的頭銜就要落到你身上來了。」
她在將證書交給阿麗婭的時候,順便恭喜了她賺到了去璃月的路費。
「你真的好棒啦!我也去玩過你的游戲哦,很有趣欸!」
然後,她又按著阿麗婭的肩膀,絮絮叨叨地對她說了一些騎士團內部的小故事——或者說是「事故」。
比如說,凱亞曾悄悄前往天使的饋贈,回來的時候臉很臭,經過多方探查,最後由迪盧克給出了「他就是沒打到三位數的分」這一標准答案。
再比如,就連麗莎都消失了一段時間,問起琴的時候,琴說她回來的時候,身上沾著酒氣。
阿麗婭:「……」
雖然知道游戲令人上頭,但是你們騎士團內的人都開始摸魚打游戲嗎?
這個西風騎士團還能不能要了!
以上種種,雖然讓阿麗婭忍不住化身吐槽役,但也著實讓她產生了一種不太想離開蒙德的情緒。
難怪都說蒙德不僅僅是故事開始的地方,更是很多旅行者的精神家園呢。
阿麗婭想:等她老了,或許她會考慮到蒙德來養老。
這裡不論是物價水平還是風土人情,又或者是四季氣候,都太適合養老了。
*
將要出發去璃月的馬車停在蒙德城正門的橋上。
阿麗婭雇佣的搬運工提著她的行李和箱子,一路送她從酒店走到城門口——如果讓阿麗婭自己來搬的話,那麼今天大概就不用干別的事情了。
光是搬東西就夠她受的。
沿著大街往前走,路過貓尾酒館的時候,阿麗婭朝著酒館裡看了一眼。
隔著一扇透明的玻璃窗,她看到迪奧娜正在給貓咪們制作貓飯。
那天貓貓落荒而逃時繃緊的尾巴,這會兒很是放松,在背後搖搖晃晃的,非常可愛。
阿麗婭收回了視線,她心想,等她下一次來蒙德的時候,她希望自己的游戲已經更新迭代到了足夠高的水准。
那時候,她想要邀請迪奧娜來做一下蒙德地區的代言。
芭芭拉很好,但是芭芭拉這種典型人美聲甜乖乖女的蒙德偶像形像,從根本上就和酒館以及小游戲不太搭。
反而是迪奧娜,不論是fppy Paion的高分,還是對於酒客和孩子們天然的親和度,都相當適合這個崗位。
不過,那也是要等以後才能盤算的事情了,現在的她,還沒有成長到足夠給貓貓畫餅的高度。
阿麗婭微微抬頭,對上明媚的陽光。
那就……為了她心心念念的游戲和摩拉,為了納西妲,向著旅行者出發!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1
第11章 阿貝多
馬車沿著大路,轆轆地朝著西邊走去。
沿途的風景,阿麗婭曾經在游戲裡看過無數次。
但現在,一切都從記憶中的建模變成了真實,而且還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她還是忍不住扒拉著車窗往外看。
高高低低的小丘,樹冠青翠的果樹,還有林下慢吞吞走動的、翻掘著泥土找食物的野豬。
偶爾還能看到路邊的薄荷——藏在茂密的灌木叢裡面。
現在這些薄荷倒沒有半個可莉那麼高了。
阿麗婭心想,想來雪山上的薄荷也沒機會在鍋巴身後被誤認為是縮小版的天空之脊。
雖然從真實度來說,的確這樣的世界才是合理的,可她居然也忍不住懷念了幾秒那個不算多真實,偶爾連物理引擎都會失效的世界。
也不知道到底懷念的是那個在全員滿命滿精了之後可以殺穿深淵無壓力的強大自己,還是在懷念可以點開小地圖之後直接使用傳送功能,從一個錨點定位直接飛到另一個的便捷。
總之就是頗為懷念。
*
從荊夫港走到蒙德城的過程中,阿麗婭的運氣簡直差到令人發指;而這次從蒙德去往璃月的旅程,她的運氣好像也沒有絲毫的好轉。
阿麗婭不得不懷疑,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著什麼運氣守恆定律,而她的運氣,就全都用在了游戲推廣一帆風順,掙錢的路光芒萬丈上。
——在將晨曦酒莊拋在身後,行駛到奔狼領和璃月中間夾著的那個無名湖泊邊上的時候,馬車遭遇了丘丘暴徒。
阿麗婭對這條路稱得上熟悉。
畢竟當年就是從這裡一路跑去璃月開荒的。
所以,在這塊地方興許會遇到魔物這一點,她在去馬車行租馬車之前就已經知道了。
於是,她甚至提出,或許可以坐車去荊夫港,然後再次走海上的路線,在璃月港上岸的想法。
但是馬車行裡面那些很有經驗,走過很多次從蒙德去璃月這條路線的車夫都說沒這個必要。
「馬車速度更快!而且這條路上也不一定會遇到魔物,唔,概率差不多是三次當中遇到一次吧,沒關系的!」
阿麗婭並不覺得三分之一的概率有多小。
上輩子抽卡的時候二分之一小保底出up池角色的概率她不也能連著歪上七八次嗎?
但是……能更快到璃月。
好吧。
那就還是走這條路吧。
但她一轉身就從迪盧克那邊借了一點他曾經痛毆愚人眾的時候收繳來的武器。
當然,她嘴上只是說:「我想要一些可以幫助我抵抗魔物的武器,最好自己附帶火屬性的那種。」
雷元素……雷元素單打獨鬥不行的呀,除了雷電影之外單打獨鬥都容易被玩家說傷害不行的呀!
所以只能走上一條元素反應的道路了。
但是,這年頭草屬性的武器,愚人眾好像還沒有研究出來,鍍金旅團倒是有可以控制草元素的漂亮姐姐,但是迪盧克應該不會有鍍金旅團的武器。
比起超導,阿麗婭覺得自己對超載更有興趣。
畢竟超導降低的是物抗,更適合優菈在隊伍裡的時候大殺四方;還是超載附帶的擊飛效果更好一點,如果能夠把魔物全都炸飛,馬車行駛的速度再快一點,魔物就完全追不上啦!
這時候,就要放出荒瀧一鬥的跑步台詞。
「嘿嘿,追不上我~」
賤兮兮的,但是真的很歡樂。
*
迪盧克是相當可靠的大人,和他做隊友完全可以做到放心地把背後交給他。
他按照阿麗婭的需求,從愚人眾那邊收繳來的火銃,雖然因為沒有佩戴上火系邪眼,所以火銃裡面預留的火元素只夠發射五枚火元素子彈,但這些對於阿麗婭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笑死,她能夠投射出去的雷網可不僅僅能夠對群體魔物掛雷啊。
她的雷網還有傳導其他元素的功能呢!
也就是說,只要一群丘丘人被她的雷網掛上了雷元素,然後只要在這些丘丘人掙斷雷網的束縛之前,愉快地發射上一枚火元素子彈,火元素就會沿著雷網一路燒到整群丘丘人身上。
然後。
平等地炸飛每一只丘丘人:)
這個元素反應的機制不能說不牛逼。
甚至是那種非常強悍的機制,就和納西妲的E技能掛草相似。
但納西妲是神明嘛。
神明基本上就都是超模的角色。
所以,阿麗婭覺得,她大概是為了換取這種強悍的機制,所以犧牲了倍率。
畢竟,身為輔助,倍率有什麼要緊的呢,她只需要保證自己的主C倍率超高就可以了呀!
但偶爾,偶爾還是會很嫉妒那些擁有超高倍率的角色。
阿麗婭看著面前已經虎視眈眈,提起寬大的石斧,朝著馬車這邊跑過來,起碼是她三倍高的丘丘暴徒,心裡的小人眼淚流如寬面條。
如果她擁有超高的倍率,她就不需要等待時機發射雷網。
如果她擁有超高的倍率,她甚至不需要有什麼高明的操作,只需要一頓胡亂輸出就可以。
可惡,真的很羨慕滿命的綾人和滿命的一鬥。
一個開E唰唰亂殺,大世界就沒有一個E解決不了的怪;另一個開大之後框框亂砸,一套連招下來天理都能給你干廢。
算了。
誰叫咱是個輔助呢。
阿麗婭嘆了口氣,在馬車車夫臉色變得蒼白的時候從車廂裡面走出來。
「沒關系的,我來解決吧。」
馬車車夫有走這條路的經驗,但是在此之前,他遇到的從來都是普通丘丘人、史萊姆之類的殺傷力相對較低的魔物。
丘丘暴徒這種體格又高,渾身肌肉還異常強壯發達的魔物,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超規格了。
他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想要棄車逃跑,還自認為很好心地勸阿麗婭:「你、客人你不要衝動——」
他當然不覺得阿麗婭這種連沉一點的箱子都抬不動的小姑娘能有什麼對付丘丘暴徒的辦法。
車夫腦中甚至已經幻想出了阿麗婭被丘丘暴徒輕松彈飛的畫面。
阿麗婭沒理他。
她深吸一口氣,對著朝自己走來的丘丘暴徒,拋出了閃耀著漂亮紫光的雷網。
雷網在半空中張開,包裹上丘丘暴徒的身體,將它的腳步絆住的那一瞬間,阿麗婭已經穩穩地舉起了火銃。
第一發子彈就精准地落在了雷網上。
雷光和火光一瞬間彼此激發,不過須臾之間便將丘丘暴徒一整個都籠罩在了紫色與紅色的光芒之中。
馬車車夫只聽到一連串劈裡啪啦的聲響,然後丘丘暴徒發出一聲慘烈的嚎叫,大斧掉在地上,皮膚上都破開了很大面積的傷口。
他簡直驚呆了:「您……這位客人,您這也太厲害了!」
阿麗婭微笑。
雖然她體力差、武力值也低,但這並不表示她沒有殺傷力啊。
畢竟,多莉成功賺錢,並很快通過第一桶金發展成了全須彌最有錢的商人之後,那些被她分走了蛋糕的商人們鋌而走險,找到阿麗婭這個多莉最大的軟肋,想要通過綁架她來威脅多莉這種事情,在過去的某一段時間裡也發生得很頻繁嘛。
所以,阿麗婭在了解到自己學近身搏鬥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什麼成就之後,果斷選擇了去學習一些小武器的使用。
其中就包括了槍械。
說實在的,要不是因為在離開荊夫港的頭一天,她就因為遭遇了很大規模的史萊姆,被迫用完了小□□裡的子彈,說不定第一波的盜寶團都搶不了她的摩拉呢!
所以,從那次悲慘的經歷之後,阿麗婭就深深明白了一個道理。
隨身攜帶的摩拉可以不夠多。
但是隨身攜帶的武器一定要多——如果身邊有一位強力的主C和她組隊的話,那武器也可以不用攜帶太多。
不過現在……
她看著前方的丘丘暴徒,沒有再開槍,但是仍然平平向前舉著火銃。
車夫很疑惑:「您為什麼還不上車?我們可以趁著這會兒功夫快點通過這裡。」
「不。」阿麗婭語氣平淡,「如果它對我的仇恨足夠高,在我們衝過去的那一刻,丘丘暴徒仍然有可能發動攻擊。」
丘丘暴徒的血條還是很厚的。
尤其是這種相對更獸性的魔物,在殘血狀態下,攻擊力可能會變得更高。
她不能賭丘丘暴徒的狀態。
畢竟馬車只有這麼一輛,路程只走了四分之一,距離石門還有不短的距離。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要是被丘丘暴徒砸壞了馬車,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阿麗婭絕對、絕對不想再經歷一次,提著行李箱,風塵僕僕而又萬分狼狽地,一路走完行程的痛苦。
她在等丘丘暴徒逃跑,或者對方被她的攻擊激怒,上了殘血的buff跑過來攻擊。
如果逃跑的話,她可以省下點子彈,如果攻擊的話……
嘖,那就是沒辦法的事情了。
但是,當丘丘暴徒果然選擇了攻擊,重新拾起石斧,暴怒著朝著阿麗婭狂吼,逐漸加快腳步衝過來的時候,有金色的四瓣花悄然在空中炸開,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音。
第12章 你也要炸魚嗎(3k營養液加更)
被金色的岩元素光芒觸碰到的傷口瞬間多了些許流動的金芒,丘丘暴徒的動作無可避免地放慢下來。
緊接著,從一旁高高的遺跡牆頂,穿著相當精致外袍的青年靈巧如飛鳥,翻身跳下的時候,單手劍上寒光一閃,直接插在了丘丘暴徒的肩膀上。
青年的攻擊並未停下,他足尖在丘丘暴徒身上一點,借力拔出單手劍,混著黑色的魔血流出,他在空中僅僅靠著腰部的力量一扭,轉過身來,平平地又揮出一劍。
直接將丘丘暴徒梟首。
阿麗婭移開了勾在扳機上的手指。
她放下火銃。
阿貝多。
*
憑心而論,阿貝多是阿麗婭最沒有預料到會遇見的角色。
畢竟,阿貝多的活動範圍應該更靠近雪山那一帶,或者就應該在蒙德城、摘星崖或者星落湖之類的地方——因為可莉時常在這些地方出沒。
為了防止哪裡掉落一兩個蹦蹦炸彈,被人不小心踩到之後造成意外的傷害,阿貝多必須分出一部分(確切來說是相當大的一部分)精力,來陪伴這個可愛的妹妹。
但是現在他出現在了奔狼領以南。
阿麗婭將火銃當作拐杖支在手裡,看向和丘丘暴徒的腦袋一起落地,但動靜相比就要小上太多的青年。
仔細算算,對方出現在這裡也還算合理。
阿貝多在剛開服的時候並未出現,對此西風騎士團給出的理由是,阿貝多彼時正在執行公務。
這個公務呢,當然是蒙德境內的每一處都可以。
甚至不在蒙德也是很有可能的。
畢竟大團長法爾伽,現在就好像人在楓丹。
*
阿貝多將劍在一旁松軟的泥土裡面擦掉了丘丘暴徒的污血。
「剛才那一槍,很漂亮。」
他微笑著,主動向阿麗婭走過來,伸出手。
「如果我的猜測沒有出錯,你應該是阿麗婭,蒙德城最近很有名的須彌少女,帶來了很有趣味性的游戲。」
阿麗婭點點頭,和阿貝多握手後,從他那邊得知了自己的消息是怎麼被他知曉的。
——在阿貝多外出執行騎士團的公務時,可莉幾乎每天都會給他寫信。
最近一段時間的信上寫到,凱亞哥哥帶著她一起偷偷去了一趟天使的饋贈,排隊玩了最近大火的幾個小游戲。
可莉對fppy Paion的興趣不大,倒是有點兒叛逆地喜歡上了踩方塊。
之所以說她叛逆,是因為比起別人努力不踩到火史萊姆炸·藥桶,可莉特別喜歡點火史萊姆炸·藥桶。
她甚至還在信裡這樣寫道:
阿貝多哥哥,為什麼不能有一款游戲,叫別踩草坪呢?
阿麗婭:「……」
雖然但是,有理有據。
畢竟,愛護環境人人有責。
不過,可莉對爆炸的興趣也太濃厚了一點吧。
說起來,如果不是因為需要將游戲修改成符合提瓦特特色的,她或許會對掃雷更感興趣一點?
只是相比起普通人的玩法,可莉要做的大概就是精准踩雷。
但是!
凱亞你在干什麼呀凱亞!
你怎麼可以把小可莉帶去酒館裡呢?
未成年玩游戲是有防沉迷限制的,小可莉這麼小的年紀暫時還不應該接觸那麼多——
小可莉是精靈,說不定真實年紀比她都大啊?
那沒事了。
*
阿麗婭表情的幾番轉換,都被阿貝多看在了眼裡。
尤其是比較猙獰的那幾個表情,阿貝多也是見過教訓外出炸魚被發現的可莉時候的琴團長的人,這種表情對他而言,就……
還挺熟悉的。
阿貝多笑起來:「沒關系,可莉年紀還小,本來就沒什麼學習的時間,玩你的游戲,至少比出去炸魚再造成一兩個意外來得好些。」
他看了眼一旁倒在地面上的丘丘暴徒的身體,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拽了拽手套:「還是先把這東西處理掉吧。」
放在一邊不管的話,血污的臭味也太折磨人了。
*
剛剛在對付丘丘暴徒的時候,車夫只起到了氣氛組的作用,於是這會兒要處理掉丘丘暴徒,車夫表現得比之前趕車的時候更努力了。
——他總要在客人面前稍稍表現一下吧?
否則連個纖細瘦弱的小姑娘都不如了。
車夫的這點大男子主義在平時絕對說不上好,但現在就還挺有用的,至少阿麗婭沒因為挖坑埋丘丘人這種事情耗費體力。
只可惜,因為人手著實少了點,哪怕車夫干活很是麻利,等到把那麼大的一個丘丘暴徒入土為安了之後,天色也已經徹底晚了下去。
晚霞在西天鋪開,湖水中倒映了部分黯淡的紅色,還有一些細碎的金色光芒,散落在細細的微波上。
車夫從馬車後面搬出一個便攜式的冒險家帳篷,手腳很麻利,三兩下就撐了起來。
他們夜間是不會行車的,所以今晚就要原地過夜。
車夫升起火堆,阿麗婭順便就邀請阿貝多一起在這個帳篷裡休息一晚。
「連夜趕路很耗費精神的嘛,而且我的這位車夫烤魚很有一手哦。」
說出這句話之後她就意識到自己可能說漏嘴了。
畢竟,曾經是旅行者的她當然可以知道阿貝多在飲食方面的喜好。
但是現在的她,是一個不久之前剛剛從須彌漂洋過海來到蒙德,今天才第一次和阿貝多相遇的陌生人。
她不應該知道阿貝多對肉類的膩煩,也不應該知道對方喜歡口味清淡的烤魚。
阿貝多明顯也注意到了這個漏洞,但是他並沒有對阿麗婭點破這一點,而是微笑著從善如流。
「如果您不覺得我打擾的話,我當然很樂意。」
*
阿麗婭雇佣的車夫能從馬車行裡那麼多人中脫穎而出,是有他自己的本事在的。
比如說,他的燒烤手藝,就是真的一絕。
阿麗婭的行囊裡面裝了一些調味品,面包干酪奶油果醬培根什麼的也都帶了,但是獸肉禽肉和魚蝦什麼的就要自己去抓才行。
畢竟,現在的天氣並不是很冷,如果在行李中放了肉類,用不了多久就會壞掉。
在這種時候,阿麗婭就會很痛恨自己的神之眼為什麼不是冰系。
雷系神之眼……雷系神之眼有一個很大的不好啊!
要不是溫迪已經失去了一個友人,而除此之外她還沒有認識任何一個風系少年的話,她可能就要開始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眾所周知,每一個風系少年,背後都會有一個默默獻出生命的友人。
如果友人也有元素力的話。
多半就是雷。
阿麗婭默默嘆氣。
算了,就這樣吧,神之眼都到手了難道還能退貨咋滴。
*
車夫弄來了點獸肉,看樣子大概是跑到附近隨便哪個林子裡面找到了野豬。
說起來這年頭蒙德的森林裡真的是遍地野豬,只要提著□□還不怕被魔物圍著打,那基本就是走到哪都餓不死。
讓阿麗婭沒想到的是,阿貝多居然真的弄到了的些魚肉。
但是——
阿麗婭低頭在阿貝多准備的這些魚上看了看。
這些魚當然都很新鮮,身上甚至還掛著湖水。
但是,有沒有誰來解釋一下,為什麼生活在湖泊中的魚,鱗片會呈現出一種焦黃中微微泛著黑的顏色?
甚至聞起來都帶著一點點焦味。
阿麗婭:「……」
她對阿貝多投以懷疑的眼神。
阿貝多攤手:「我畢竟只擅長使用煉金術和單手劍,做不到遠程攻擊湖裡的魚,所以,用炸彈將魚炸上岸來,是個非常好,也有實踐性的選擇。」
阿麗婭聽了這番話,下意識目光上下,在阿貝多身上掃視了一遍。
果然,在他的口袋裡看到了一點兒鼓鼓囊囊的痕跡。
從輪廓以及口袋上方冒出來的那個小尖尖的樣子來看,裡面塞的應該就是蹦蹦炸彈。
可莉親手制作的那種。
外表做成了嘟嘟可的模樣,相當可愛。
但內在卻相當凶殘的那種。
明明看起來是矜貴的小王子,技能也是非常漂亮的四瓣陽華,但卻選擇用炸彈炸魚。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家學淵源嗎?!
有其妹必有其兄?
阿麗婭在腦中幻想了一下阿貝多用蹦蹦炸彈炸魚的情形。
差一點,她就要被腦中莫名浮現的阿貝多蹦跳著扔出嘟嘟可,捏著嗓子說:「要和阿貝多一起去抓魚嗎?」這樣的場景雷個外焦裡嫩。
世界上有一個鐘莉就已經足夠了,再來一個阿貝莉的話,阿麗婭覺得自己距離被超度升天也就不遠了。
崩門.jpg
她隨手撿起一根樹枝,戳了戳面前還算旺盛的火堆,小聲嘀咕道:「如果琴團長知道您也這麼做的話,大概也會把您和可莉一起關進禁閉室吧。」
「並不會。」
阿貝多居然接上了她的話。
「琴擔心的是可莉隨手扔炸彈的行為傷到路人,星落湖那邊雖然算是蒙德的郊外,但不時也會有行人經過。至於炸魚,如果只是為了炸魚吃的話,琴是完全不介意的。而正如你所見,我可以比可莉更好地控制炸彈的生效範圍和威力。」
阿麗婭聽懂了。
在莫名就覺得阿貝多炸魚的行為合理了不少的前提下,她仍然忍不住覺得整個邏輯有那麼一絲荒謬。
或許是因為這種解釋也無法消彌阿貝多扔炸彈炸魚這種畫面的ooc。
又或許是……
阿麗婭雙手合十,代替已經升入天堂的魚,在心中感嘆道: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為了吃魚不在乎我死活!
感嘆完畢,她從車夫手上接過一串剛剛去除了魚鱗,撒過了香料和調味品後在火堆上烤得噴香金黃的烤魚。
靠近魚尾的部分已經被烤得焦焦脆脆,口感相當不錯;而魚身上肉多的部位則仍然肥美且多汁。
低頭咬上一口,撕下一大塊魚肉,牙齒感受著獨特的口感,鮮美的汁水在口中爆開。
阿麗婭粗粗咀嚼了兩下就吞咽下去,迅速咬下第二口。
欸——
真香!
第13章 畫餅
火光暖暖。
帳篷也被這暖色調的火光映照著,披上了一層很舒服的橘色色調。
干燥的松枝經火燃燒,樹皮發脆、斷裂,和火星的迸炸聲一道,劈劈啪啪,清脆而重復。
車夫聽著這樣的白噪音,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和阿麗婭打了聲招呼就縮到一邊去睡覺了。
不一會兒,低沉的鼾聲響起。
阿麗婭還不困。
她白天在馬車上,不是研究游戲、自學一點編程的基礎,就是看看窗外的風景或者睡覺,哪怕是在處理丘丘暴徒的屍體的時候,出於對她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的體貼,阿貝多也婉拒了她的幫助。
所以,到現在為止,她的體力基本可以說是沒有消耗。
精神狀態極佳,如果有必要的話,甚至還能再肝上那麼一個小游戲。
但阿麗婭不想工作。
她聽著帳篷外面風吹過樹梢的聲音,心中感慨如此良夜,她的對面就坐著阿貝多,青年精致的五官在火光中被鍍上一層金紅的艷麗光芒,淺金色的蓬松頭發顯得發量相當多,在腦後簡單扎了一個小啾啾,卻哪怕在這樣的打光和上色下,仍然保持著相對清冷且矜貴的姿態。
多漂亮的小王子啊。
這發量不得比建模多多了——也比上輩子年紀輕輕就發際線後退的自己多很多。
阿麗婭心想。
上輩子的她要是知道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和阿貝多面對面,圍著同一個火堆,還能聽到對方輕輕的呼吸聲,她不得直接因為過於激動心肌梗死。
可惜,明明是如此適合開展上一段乙游劇情的氛圍,她想要說的,卻和旖旎浪漫這兩個詞絲毫搭不上邊。
阿麗婭:我可能是個平平無奇的浪漫絕緣體。
她把控著音量,比平時壓低了不少,差不多是阿貝多可以聽清而不至於吵醒一邊正在熟睡的車夫的分貝:「阿貝多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
阿貝多在飯後就拿出了畫板和炭筆,不知道在畫些什麼,但——
畫板上夾的紙已經翻過一頁了。
此刻他聽到阿麗婭的聲音,從畫板後面抬頭,一雙翠藍如雪山上冰封的湖泊一般的眼睛睜大。
「嗯?」
阿麗婭一開始還有些扭扭捏捏:「安柏告訴過我,說您非常擅長繪畫。」
她看到阿貝多的神色沒什麼變化,干脆扔掉了所剩無幾的禮義廉恥心,直抒胸臆:
「您知道,我是要做游戲的,然後這個游戲呢,它到了後期,比如說那種對抗類型的游戲,會出很多的角色,然後我需要一個足夠優秀的畫師。」
阿麗婭試圖把阿貝多拉上自己的船。
她想得相當長遠。
小游戲在蒙德火了一陣,讓她獲得了第一桶金,但是去了璃月,她肯定沒有那麼多的虛空裝置可以扔出去,所以游戲推廣的進展會被迫中斷。
但是這也沒關系,畢竟她的主要目的是在足夠短的時間內追上旅行者,然後用這樣那樣的手段總之不管怎麼軟磨硬泡都要把旅行者提前送到須彌去。
等解決了須彌的事情,救出了納西妲,她就可以讓納西妲成為她背後的供應商,大量生產改版之後的虛空裝置,和游戲一起推銷向世界各地。
這也就意味著,別看她現在拿出來的只是一些小游戲,看起來距離從單機年代發展到百花齊放,什麼游戲都有的時代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但是,其實最多不超過一年,她就有發行大體量網游手游的基礎條件了。
那時候,如果阿麗婭的編程已經學得不錯了,那麼她勢必會需要發行一款比較大型的游戲,用來打響她將游戲推廣到全提瓦特的第一炮。
然而比較大型的游戲吧,一般來說,程序員當然是重要的,策劃當然也是很重要的。
阿麗婭摸了摸自己目前量還很多,應該還不至於驟然禿頭的腦袋,覺得如果人手不夠,她還可以勉強兼任一個文案的工作。
但是美工。
美工這邊她是真的不行。
從小到大就算畫個正方形,邊緣的線條都是歪歪扭扭的,這她能有什麼辦法。
腦內電腦又不提供想法一鍵出圖的功能。
所以說,美工,是一定需要外包的。
八重神子的八重堂當然是個很好的選擇。
但是這不是她人還沒有到稻妻,而阿貝多又直接送上門來了嘛。
阿貝多的繪畫技術在全提瓦特都是頂尖的。
而且風格也很多樣,學習新的技法也很快。
如果能夠把LOL裡面的那些原畫截圖發送給他,說不定下個月,神奇的阿貝多老師就已經學會了板繪呢!
反正,阿麗婭已經下定了決心。
阿貝多,必拿下。
她甚至這會兒看向阿貝多的目光,都像是在看自家未來的美術部老大。
說到這裡,阿麗婭干脆把那個沒有租借出去的虛空裝置拿出來,遞給阿貝多:「我能邀請您來體驗一下我將來可能會開發的游戲類型嗎?」
MM(大型多人在線角色扮演游戲)、ARPG(動作角色扮演游戲)、MOBA(多人在線戰術競技游戲)……
她可以把每一款中的經典拿出來,給阿貝多畫餅!
你看這個餅,它又大又圓,像不像未來我們可以聯手一起掙的摩拉——啊不是,阿貝多對摩拉的興趣並不是很大,那麼就換成——像不像未來你可以為可莉專門制作的童真小游戲?
畢竟,須彌的虛空系統在推進游戲的科技樹方面是真的頂。
一百六十八次的輪回夢境就是依托於虛空存在的,從技術水平來說,幾乎就是完美的vr虛擬現實空間,而游戲一旦可以發展到虛擬現實技術,那麼在體驗感方面會有超強的提升。
比如說乙女游戲,再比如說,一些喜歡打扮自己的女生,可以真的在虛空中給自己換裝。
而對於小孩子們來說,這就是童話書走進現實的最佳橋梁。
對於可莉來說,如果能有一個童話版的開放世界游戲,而就類似派蒙之於旅行者一樣,她可以讓嘟嘟可成為自己旅程中的伙伴,這應該可以算是一份最好的禮物了吧?
畢竟,魔女艾莉絲的力量那麼強悍,能送給可莉對也就是一座金蘋果群島而已;但vr游戲裡,可是有一整個世界啊。
阿麗婭一邊畫餅,一邊點開一局LOL:「當然,這個游戲和我跟您描繪的開放世界游戲不是同一個類型,不過這款游戲的競賽感更強,比較適合青年玩家。」
她其實也很想把《原神》拿出來給阿貝多畫餅啊。
這樣不論是技術還是劇情都很有說服力。
但……
她總不能當著阿貝多的面跟他說:「你好,你是一個游戲裡的角色哦。」
那多不禮貌啊。
*
阿貝多在待人接物方面都很是紳士與真誠。
他很樂意給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小姑娘畫上一幅精致的肖像畫,這種畫放到外面,商人們甚至願意以六位數往上的價格起拍;哪怕對方遞給他的只是一個紅艷艷的蘋果。
阿麗婭雖然有自己的盤算,像是一只狡黠但閱歷不夠的小狐狸一樣試圖從他這邊獲取些許利益,但她在說起游戲的時候,眼睛裡的光做不了假。
就……
就像是可莉在說起炸魚和嘟嘟可的時候那樣。
況且,可莉的來信中不都說了,阿麗婭弄出來的那些游戲都很有趣嗎?
甚至連凱亞都偷偷摸摸去了一趟天使的饋贈——唔,好像還不止一次,看樣子大概也是喜歡上了。
「好啊。」
阿貝多微笑,伸手接過阿麗婭遞過來的虛空裝置,不用阿麗婭示範,就很熟練地佩戴上並成功激活了。
「對抗性的游戲嗎?我和你?看起來還挺有意思的。」
在看到LOL中角色的畫法時,阿貝多明顯興趣更濃了兩分。
「絕對精確地描摹出物體的外表嗎?有趣。」
他在阿麗婭的建議下挑選了個英雄,進入1v1的場地之後,簡單閱讀過技能介紹,然後試了兩招,便點頭表示:「可以了,來吧。」
這一局游戲,與平時和納西妲的聯機不一樣。
和納西妲的聯機,是真正比勝負的,而這一局,阿麗婭的目的在於,讓阿貝多體會到對抗性游戲的趣味。
所以,她在剛開始的時候,將自己的水平維持在了和新手阿貝多差不多的水平,直到對方的連招開始變得逐漸熟練起來,才一點點提升自己的操作水平。
一直到最後,她操控的角色被阿貝多磨得只剩下最後六分之一都不到的殘血,她這才顯露出自己真正的技術,一套角度精妙、掐算時間准確,堪稱屠戮藝術品的連招,帶走了阿貝多。
「因為人少,所以只能打1v1啦,如果將來上線的人數變多,還需要團隊配合呢。」
阿麗婭簡單解釋。
「怎麼樣,您看像這樣的游戲,是不是很有前途呀?」
她幾乎都已經把心裡想的東西寫在臉上了:
阿貝多阿貝多,你看我的游戲好不好?
如果你覺得好的話,要不要來吃我的餅呀?
「叫我阿貝多就好,不用敬稱的。」
青年的嘴角微微上翹,揚起一點笑容的弧度,隨即,他頓了頓,又慢吞吞地吐出兩個字來:
「老板。」
第14章 瓜包甜(4k營養液加更)
一直到馬車行駛到靠近石門的位置,已經和阿貝多分開了有一整個上午的阿麗婭仍然在腦中反復回放著他的那句「老板」。
昨天夢裡也全都是阿貝多喊她老板的樣子!!!
太激動了。
阿麗婭回想著回想著就忍不住抬手捂住臉頰。
這種事情,就像是上線轉發參與抽獎,然後發現自己不僅成為了幾萬個轉發者中那十個中獎了立牌的幸運兒,收到包裹時還發現除了立牌之外,箱子裡還裝著最喜歡的角色的官方畫師的手繪!
換了誰來不激動啊!
就算換了多莉在她現在的處境下,多莉都要尖叫好嗎?
阿麗婭下定決心:這次去璃月,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旅行者坑蒙拐騙到手。
她的游戲大業需要盡快發展起來了!
阿貝多給予的信任對於阿麗婭來說就像是一劑效用明顯的強心針。
雖然因為她現在那相當不行的產能,阿貝多只能說是收下了她的邀請,並不會立刻開始著手給她的游戲繪制立繪三視圖這些東西,但是!
他給了她相當的肯定,說只要新游戲開始策劃了,他就會抽出時間來幫忙解決美工的問題。
阿貝多還說,他覺得LOL這個游戲挺有意思的,哪怕他的性格天然對熱血對抗向不怎麼感冒,他也會想要再試著玩上一局!
阿麗婭淚流滿面。
這種自己喜歡的東西被認可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
石門做為璃月和蒙德的分界,也算是一處狹關要道。
雖然自古以來,蒙德和璃月的關系就相當不錯,從來都沒有什麼衝突,但國與國之間的事情總歸是很難預料的,所以,千年來,千岩軍始終在石門附近設立瞭望塔和簡單的關口,對過往的行人進行簡單的盤查。
依托於這一關口,石門附近還興建起來不大的商業區塊——其實就是用木板搭建了個平台,上面有瓜果商人,也有開設茶攤的小販。
都是些小本生意,不過吆喝買賣的聲音的確給這處夾在兩山之間的關隘增添了幾分鮮活的人氣。
車夫轉頭對阿麗婭說:「您可以先下車活動活動,等我排隊過了檢查,您再上車也來得及。」
這會兒正當中午,太陽不算太烈,暖呼呼的照在身上很舒服,下車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
阿麗婭看著前面排隊准備過關的起碼十幾架馬車,點點頭:「好吧。」
她給車夫留了一些摩拉。
萬一過關的時候需要收手續費呢。
總不能讓人家墊付。
如果不需要收手續費的話,那也沒關系,就當作是給車夫的小費好啦。
畢竟這一路過來,他駕車也確實挺辛苦。
每天還要兼任大廚的工作。
多拿兩份工資怎麼了?
*
阿麗婭下了馬車,拎著分裝出來的一個小錢袋——裡面裝著一小把摩拉,當錢袋系在她的手腕上時,她也不會覺得很沉的那種分量。
體力甚至限制了她攜帶在身上的摩拉。
阿麗婭嘆口氣。
弱雞無人權,她早晚要努力變強成為人權卡。
體力不行怎麼了?!
她可以雇人在她出門的時候跟在她身後!
兩個專門當保鏢,兩個職業負責開道,剩下兩個只負責幫她搬摩拉!
《豪橫》。
這會兒天氣真的很好,陽光落在身上,她把外套解開,慢吞吞地朝前走,打算去前面的攤子上買個瓜吃吃。
果醬衝水倒是也挺好喝的,甜滋滋,勉強有點果汁的味道,但是果醬畢竟不夠新鮮了。
她在車上度過的這兩天,吃到的最新鮮的水果也就是兩顆從路邊灌木叢裡面采下來的樹莓。
嘴裡都要淡出鳥來了!
阿麗婭嘴裡哼哼唧唧地念著「你這瓜保甜嗎」、「那我能賣你生瓜蛋子」之類的台詞,腳步輕快地朝前走,就要走到瓜攤邊上的時候,看到千岩軍的哨崗邊上,停著一架壞掉的馬車。
馬車倒是沒有全壞,只是有一個輪子徹底脫落了。
甚至於脫落的那個輪子整個都徹底壞掉了,條幅脫落,輪子本身外圈都快被撞爛了。
瓜還沒買著,先吃上了一口瓜。
阿麗婭體內的猹性本能噌地一下亮起來了。
她連瓜都來不及買,直接加快腳步,蹭進了圍觀的人群裡面。
真實的能拿在手裡得的瓜,哪有用眼睛吃的瓜來得痛快啊!
在這輛馬車邊上,有兩個衣著看上去像是家丁一般的人,正拿著撬棍,努力將栽下去一角的馬車從它砸出來的坑裡面抬起來。
但光是抬起來也沒用,畢竟也沒有地方給他們找個可以替換來用的輪子。
後頭還有馬車排著隊,千岩軍已經檢查通過了,但還是因為前面的道路被堵住,因此無法移動。
多數人還是不介意稍微等上一等的,畢竟出門在外,誰還沒有個遇到突發事件的時候了?
但也有馬車趕著著急。
馬車的主人很努力地在那邊道歉:「實在是對不住,可是現在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聲音很熟悉,語氣很熟悉,阿麗婭微微眯起眼睛——
看到了一雙很修長筆直的腿,和一雙一看就造價不菲、工藝奢侈的鞋。
阿麗婭:原來後面的馬車排隊排得老長,是你小子出了車禍啊!
她心道:說起來,沒想到她也是有點主角運氣的嘛,出一趟門就能遇到阿貝多和行秋兩個神之眼擁有者。
哦,她也是神之眼擁有者,親友團裡還包括了納西妲。
那沒事了。
*
行秋這邊遇到的問題還挺棘手。
哪怕他是飛雲商會的二少爺,這一次算是出門給家裡辦事,但在石門這種地方,想要找到一個可以更換的輪子,難度還是大了點。
要是有岩元素神之眼的擁有者說不定還能好些,畢竟岩元素現場制造岩元素造物也是很方便的,但可惜,從人群裡絮絮叨叨的聲音聽來,大概現場也就阿麗婭和行秋兩個人擁有神之眼。
一個水一個雷,能做些什麼?
頂多觸發一個感電反應,給在場所有人燙個頭。
但是沒有關系。
阿麗婭能想出鬼點子來。
正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她喊了一嗓子,提議道:「那個誰,不如把你們家馬車徹底拆了算了,你的家丁可以騎馬走,你隨便搭上誰的馬車一起去目的地不就完啦!」
阿麗婭掂量了掂量自己手中袋子裡裝的摩拉,覺得大概賠付不了一整輛馬車。
但是沒關系,馬車上還有更多的沒有分裝出來的摩拉!
阿·有錢·麗婭於是相當自信且大方:「就當你的馬車是和別人相撞追尾了嘛,我陪你馬車的錢?」
行秋眼睛一亮。
他先前怎麼沒想到這個主意?
他不缺錢,當然不需要阿麗婭來幫他墊上這些摩拉,對著這個沒聽清來源的聲音大聲喊了一句:「謝謝,但是我自己來就成!」
飛雲商會的人動作很快,不一會兒馬車整個都拆了,向千岩軍借了一片空地堆放好材料,等以後有空了再帶著輪子回來拼。
兩個家丁一人一匹馬,帶上需要盡快送回去的材料,雙腿一夾馬腹就走了。
阿麗婭覺得,飛雲商會的家丁屬實是有些太全能了。
她還以為他們拆馬車不會多利索,最後還要行秋上手來個裁雨留虹呢。
石門恢復暢通,後面的馬車開始慢悠悠地向前,阿麗婭走過去,向行秋打了個招呼:「小哥,你是打算去哪裡呀?」
行秋抬手撓撓頭:「飛雲商會,就在璃月港——哦對了,你的聲音……你應該就是剛剛那個讓我把馬車拆了的人吧?」
阿麗婭:「……」
她那明明叫在合適的時候提出了最佳的建議!
怎麼行秋一說,她就從好人變成了來尋仇的似的?
行秋哈哈一笑,從懷裡摸出一塊令牌:「剛才多謝姑娘。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可以憑借這個到飛雲商會來找我,我家裡有點兒門路。至少在璃月,還是能做點事情的。」
阿麗婭也不和他客氣,直接收下了令牌,對他發出邀請:「你剛剛不是說要去璃月港嗎?巧得很,我也要去璃月港,馬車上東西裝的不多,剛好你可以把沒能帶走的貨物一起搬上車,應該放得下。」
她這就是日行一善而已。
才沒有對行秋的腿產生多大的興趣。
也沒有對飛雲商會的人脈,以及和飛雲商會合作運營游戲能賺取的摩拉垂涎三尺。
嗯,絕對沒有。
行秋在這些方面從來都是落落大方的,也沒有什麼說就不能接受別人幫助的壞毛病。
當即眼睛亮亮:「好啊!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等到了璃月,我請你吃飯?」
請吃飯什麼的當然好啊,這下阿麗婭的眼睛也亮了。
她在須彌,可是久聞璃月的新月軒琉璃亭,以及最近新火起來的萬民堂的大名。
至於想起關於提瓦特的記憶之後,她就更是好奇香菱的爆炒史萊姆到底是什麼個什麼口味的菜了。
上輩子看了那麼多原廚視頻,甚至官方都開始下場教做文火慢燉腌篤鮮和金絲蝦球了,但爆炒史萊姆這種很需要原料的菜,還得是要到了萬民堂才能吃到好的。
於是,行秋就這麼上了阿麗婭的車。
當然,上馬車之前還從瓜果攤上面買了一只阿麗婭心心念念的瓜。
阿麗婭問了,攤主拍著胸脯保證:
「這瓜要是不甜你劈了我攤子。」
第15章 行秋成功上頭
阿麗婭拉行秋上車其實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畢竟,她不可能真的是那種日行一善的人嘛。
事實上,她正在給自己物色,在璃月推廣游戲時,可以合作的商業伙伴。
就像在蒙德,小游戲好玩是一方面,但之所以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火起來,其實是和迪盧克的推廣有著絕對的關系。
曾經生活在信息時代的阿麗婭非常懂得酒香也怕巷子深這個道理。
因此,她絕對不會錯過在璃月給自己找個可以依靠的金主爸爸——或者說是,幫助她將游戲推廣出去的合作伙伴的機會。
阿麗婭一共給自己規劃了兩個選擇。
一是凝光。
身為七星之中的天權星,凝光也可以說是整個七星體系中目前風頭最盛、權力最大的一個。
而且她也對賺錢這件事興趣很大。
如果將游戲在璃月的發行全部拜托給凝光,賺得盆滿缽滿那是肯定的。
不過,凝光這裡還有兩個小小的問題。
一是,凝光是最典型的商人,哪怕關系很好,也不可以讓出太多的利潤;二來,凝光自己好像也在籌備一款名為璃月千年的游戲。
對,阿麗婭想起來,凝光的邀約任務裡面就提及了這個游戲。
雖然到現在,制作璃月千年的靈感應該還沒有產生。
是游戲就有可能是競品。
阿麗婭不得不給自己准備另外一條路。
這第二條路,就是飛雲商會。
眾所周知,飛雲商會的力量也是不能小覷的,或許不一定能比得過凝光大人手眼通天,但在經商方面絕對不會遜色。
而且,飛雲商會的二少爺行秋,在商會內部有著不錯的發言權重,為人又是很好仗義好說話的那種,可以說是非常優秀的合作對像。
阿麗婭先前還在這兩種選擇裡面糾結,就好比她上輩子的小孩們在糾結著長大了到底要上北大還是上清華。
今天能夠在這裡遇到行秋,當然要趁著這個機會直接把事情給辦成了嘛。
再說了,就是和行秋打好關系,順便給行秋畫個餅而已,也不妨礙她今後在反悔了去選凝光。
阿麗婭一點都沒有點身為渣女的自我認知。
她只覺得自己該出手時就出手,做得相當不錯。
老天給的機會都抓不住的話,那還談什麼賺錢,談什麼暴富。
於是,在行秋上車、被她塞了一個軟墊枕在腰後面,又接過了一條切好的瓜後,阿麗婭笑眯眯地翻開了自己的燕國地圖。
「旅途漫漫,不如來局游戲怎麼樣?」
行秋放下手裡的瓜,掏出手帕將手指上沾的那些果汁全都擦干淨:「嗯?」
*
「首先,請選擇單人模式,因為你才第一次玩。」
在行秋佩戴上了虛空裝置,耳邊亮起了須彌人熟悉的綠色光標之後,阿麗婭將他的意識連接上了自己的腦內電腦。
「然後……對,這邊,創建游戲。」
「開局呢,我建議你啊,選個吉爾伽美什——對,這個游戲的世界,唔,反正不是提瓦特世界就對了,所以這些人你一個都不認識是很正常的,你只需要看他們的技能,不過現在其實也不用看技能,畢竟你是第一次玩,盲選吉爾伽美什啊。」
阿麗婭一通指手畫腳之後,總算幫著行秋將游戲設置的部分解釋了,然後她點擊上開始游戲。
行秋佩戴的虛空裝置中傳出游戲的旁白音:
從水下第一個生命的萌芽開始,到石器時代的巨型野獸,再到人類第一次直立行走,你已經歷許多,現在,開始你最偉大的探索吧!【1】
阿麗婭的DNA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簡直狂舞成了聽到須彌小曲的蛇。
她大學那會兒!
天天聽!
是的,她給行秋選擇的游戲是——
文明6!
反正單獨給一個人開小灶的時候,並不需要將游戲進行改寫嘛。
否則昨天的阿貝多也玩不了LOL。
*
行秋一上手就弄明白了這個游戲的最終目的。
「我需要將我領導的文明發展起來,讓它強於別的文明,是這個意思嗎?」
阿麗婭給他比了個勾:「對,差不多就是這樣,你是整個文明發展過程中的決策者,所以,整個文明的命運都在你的一念之間哦。」
行秋點了點頭,神情突然就變得沉重起來了不少。
雖然知道這只是一局游戲,但他已經切實感覺到了,背負在自己肩膀上的沉重的責任。
那可是一個文明!
像岩王爺他老人家六千年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再到三千七百年前草創璃月,與眾仙蕩滌四方,贏下魔神戰爭,帶領璃月發展至今,繁華居提瓦特七國之首,這也就是一個文明而已!
行秋:突然就有點不敢動。
但游戲本身還是很有趣的。
要考慮糧食和生產力,思考應該先發展什麼,到底是堅信科技才是第一生產力,還是相信只要有廣袤的國土和足夠多的國民,什麼都可以靠人多力量大來解決。
需要權衡的方面有很多,不可能將所有的方面都做到最好。
而這種權衡,以及不清楚自己的權衡會對未來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對於行秋這個新手來說,就是這個游戲目前的精髓所在。
行秋殫精竭慮,兢兢業業鞠躬盡瘁,為了他的文明死而後已。
最後,當他的城市中處處建立起學院,科技全面領先時代,甚至正在從冷兵器時代朝著□□時代跨越的時候,他被ai使用的成吉思汗,帶著百萬騎兵兵臨城下。
彎弓射大雕,行秋寄了個徹底。
行秋看著自己的敗局,百思不得其解。
阿麗婭幽幽點起一支煙——不對,是拿起一塊到現在還沒有吃完的瓜,在瓜心最脆甜的那一塊上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習慣吧。」
她想起從前。
並不是什麼大學時光。
只是想起玩文明6的時候,被這款游戲錘煉心髒的感覺。
「習慣就好了。」
*
行秋暫時還不能習慣。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好大兒,他那花了好幾個小時才含辛茹苦養起來的,上手之後的第一個文明,在成吉思汗手中覆滅。
行秋心痛。
於是他重新開了一局,甚至很菀菀類卿地選擇了和上一局相同的配置和領袖。
這一次的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單純善良的行秋了。
他已經是,鈕祜祿行秋!
他深深地了解到了戰爭的重要性。
於是,在整體維持和平的基礎上,保持一手抓教育,一手抓軍事,兩手都要硬的方針,行秋開始了自己的復仇之路。
可惜,這次和他對戰的ai,使用的並不是上一局的成吉思汗。
這次的ai,揣著圖拉真,早早地用坦克,在十三世紀,轟破了他首都的城門。
行秋:「……」
他不信邪!
再來!
此時已值夜間,銀河如練,繁星低垂。
阿麗婭問他:「你不睡嗎?」
行秋搖頭,嗓音略帶沙啞:「等我玩完這一盤。」
這一盤一定可以干掉對面那個ai!
干掉就睡,干掉就睡。
*
於是,那一天,行秋深深理解了,為什麼阿麗婭會在開局的時候,神秘兮兮地對他說:
「從水下的第一個生命萌芽開始,到第二天早上九點,你已經歷了很多。」
這游戲……
這游戲!
行秋揉了揉自己發紅的眼睛,只感覺眼眶酸澀,眼球發漲。
身體已經發出了倦怠,甚至快要到罷工邊緣的信號;然而他的大腦和精神仍然興奮得一匹,異常活躍地告訴他:你還能肝!快,我們再發展幾個回合!
這簡直是一款透支生命力的游戲。
行秋從來都覺得,自己算是一個沒什麼物欲的人。
算不上無欲無求吧,但至少,富裕的家境,和諧的家庭氛圍,在文武兩道上的天賦……
一切都讓他生命的這前十幾年順風順水。
順風順水下長大的小少爺,自然是不會有什麼拼了命都想追求的東西。
換言之,除了偶爾寫寫小說之外,行秋並沒有體驗過上頭的感覺。
而今天,就在今天,他終於被文明6教做人了。
阿麗婭抬手,在行秋的額頭上碰了碰。
溫度倒是正常。
「我覺得你不能再玩了。」
畢竟他都已經熬了一整個大夜了。
阿麗婭看著行秋眼睛裡面密布的紅血絲。
「你先睡一會兒吧,我幫你把游戲存檔了,等你睡醒了再繼續玩也可以啊。」
行秋點了點頭。
事實上,他現在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有點飄。
就像是……精神已經有一部分超脫了身體,從上帝視角看著整個世界一樣。
他清楚地認知到,自己應該去睡了。
於是他謝過了阿麗婭,摘下虛空裝置——如果不摘的話,他覺得自己一定會忍不住在睡下去之後重新翻身起來繼續玩。
行秋閉上眼睛,靠在馬車長條的柔軟沙發上,閉上眼睛。
他的呼吸一點一點變得悠長,心跳也一點一點變得平穩,眼睫毛眨動的頻率也肉眼可見地緩了下來。
阿麗婭松了口氣。
她真的很擔心行秋因為沉迷文明把身體給熬壞了。
現在終於等到少年睡下,她安心多了,轉過頭去,繼續處理《植物大戰僵屍》。
上次的《街頭霸王》已經改完了,再過兩個星期,就會正式上線。
迪盧克預計還有一周會提前准備宣發。
《植物大戰僵屍》其實挺好改的,阿麗婭就將攻擊類的植物全都設置成了蕈獸。
嘿嘿,可可愛愛的咚咚小圓帽。
太可愛了!
*
馬車微微顛簸。
沉睡中的行秋並沒有做個好夢。
隱隱約約,在一覺黑沉中,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一開始是「水下」、「生命」、「萌芽」……
在行秋翻了個身,不去理睬之後,那聲音惱羞成怒,猛地來了一句:
「蠻子入侵了!」
「嗖」一聲。
行秋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什麼蠻族?」【2】
「哪裡有蠻族?」
阿麗婭:「……」
被從沉溺游戲制作無法自拔狀態中強行驚醒的阿麗婭:「……那個,有話好好說,你先把祭禮劍放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1
第16章 目的達成(3/4)
「不對啊,為什麼我學ai用侵略來賺錢,但是我的資源居然用完了啊!」
「救、救命啊——阿麗婭——他們騎著大像打過來了!」
阿麗婭抿了一口茶水,心也如這杯中茶水一樣寧靜祥和。
「朋友,你聽說過一個詞嗎?」
少女那顏色頗淺的嘴唇微微張開,吐出四個字:
「窮兵黷武。」
隨著最後一個「武」字從她口中說出,行秋也正式被騎著大像的南亞次大陸文明碾平了都城,再一次被ai吊起來一痛暴打。
行秋沒有再開一局,他垂著雙手,頹唐沮喪仿佛昨天才去喝了一整夜的酒——實際上也差不了太多,畢竟他雖然沒有喝一整夜的酒,但是卻熬了一整晚的夜,剛剛勉強才睡了兩覺,時間加起來也不過才四個小時。
更別說中途還因為夢見了蠻子驚醒了一次。
「阿麗婭,你不是說這是很簡單的游戲嗎?」
行秋語帶苦澀。
那為什麼,他明明開的是王子難度(也就是文明系列的正常難度),面對著ai都打不過呢?
行秋都快被ai錘自閉了。
是他不夠聰明嗎?
不對啊!他明明是整個古華派中唯一一個悟出了門派傳承劍法的人,怎麼可能不夠聰明呢?
阿麗婭倒是覺得很正常。
文明嘛。
這種游戲,是需要有一定政治歷史地理知識才能玩好的,而且,最好是對歷史有足夠的脈絡性的了解才行。
所以說,這種游戲,最適合的就是經過了九年義務教育,以及三年高中瘋狂的學習訓練,最後成功達到了一生中知識面的寬廣度頂峰的地球人,在高三升大學的暑假開始入手嘛!
行秋也不是不夠優秀,單純就是沒有被高中三年的知識灌過頂。
阿麗婭打開自己的虛空裝置,在面前投射了個虛擬屏幕:「下一局你看我來玩,這個東西嘛,一點點玩起來就會上手了,其實只要總結出套路來就可以了。」
比如說,和平不能帶來和平;再比如說,國土面積能夠提高文明的容錯率;再比如說,有錢不一定能讓鬼推磨,但沒有錢,一定會被突臉。
於是,阿麗婭給行秋表演了一波,什麼叫高端玩家的操作。
她給國家分工。
對內:沿海港口地區發展貿易,丘陵地帶狂推生產力,內陸多山的地帶則提升科研發展科技。
對外:邊境駐扎大軍維護內部和平,順便有空的話去隔壁溜一圈,靠著求饒發家致富。
就這樣,在她的優秀分配下,國家日新月異蒸蒸日上,眼看著就有威加宇內,一統天下的勢頭——
歐洲某國:嘿嘿,我宗教勝利啦,全世界有一半都在信仰我們的宗教!
於是,漫漫歲月風化了強大的國家,鼎盛一時的文明逐漸轉變為歷史書上的過去式。
行秋:「……」
行秋轉頭看向阿麗婭,眼裡的神情不言而喻:
你不是說要給我看一波神級操作嗎?
就這?就這?!
阿麗婭:「……」
阿麗婭抹了一把臉:「媽賣批,忘了關掉宗教勝利了。」
她說怎麼覺得自己在創建游戲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漏掉了個什麼步驟。
這玩意的勝利方式也太憨批了!
畢竟,宗教勝利這個模式,可是她當年在大學的時候,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想了足足十天十夜都沒有想明白的勝利方式。
當然,後來游戲更新,宗教勝利模式中的聖地把生產力提升了很多,換言之也就是開了個掛。
於是從那之後阿麗婭也開始走上了宗教勝利的不歸路。
咳咳。
但她腦內電腦的這個版本,不是還沒有更新嘛。
行秋:真的嗎我不信。
畢竟,打不過就調整游戲模式這種操作,在正經的文明玩家眼裡實屬正常——當年多少人想不明白宗教勝利到底是什麼癟犢子所以直接關閉這種勝利模式啊!
但是行秋,這個剛剛接觸游戲的小白,想要讓他明白這個道理,明顯不會容易。
阿麗婭干脆又給他開了一局:「那你自己打嘛!」
這世上本沒有老手,菜鳥被ai錘得多了,自然而然,也就成了老手。
*
有點兒可惜,從石門到璃月港的路走起來時間其實不長。
總共也就那麼三天不到點的時間。
所以,按照文明6這種一把就要打上半天甚至一天的長度去耗,行秋都已經被送到了緋雲坡,甚至馬車已經停在了飛雲商會門口,他的這一局也還沒有打完。
但他差不多已經能夠感受到了。
上一把阿麗婭用的那些方法,有一些他雖然不是很明白其中的道理,但還是學了過來並用在了自己的國土上。
果然比他自己打得順利很多!
甚至,在關閉了宗教勝利模式之後,行秋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未來勝利的曙光。
在下車的時候,他相當不舍地握住阿麗婭的手,姿勢甚至比情侶在依依惜別的時候看起來更黏糊繾綣。
行秋(眼淚汪汪):「阿麗婭,你一定要……」
阿麗婭(不耐煩):「知道了知道了,你說了很多遍了。」
行秋:「你千萬要幫我!」
阿麗婭:「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你去吧!」
這如果不說是在聊關於游戲存檔的事情,誰能相信眼前不是一幅痴心少年和海王渣女你追我逃的畫面?
最後,阿麗婭實在是受不了行秋繼續和自己糾纏下去了。
沒看到一旁圍觀的人都已經圍了好幾層了嗎!
阿麗婭對著行秋畫大餅:「等我下次從須彌回來,好吧,我會帶著更多的虛空裝置來。」
「對,就是你用的這個,到時候我送你一個,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好不好?欸,乖,所以現在給我放手。」
「放手」這兩個字被她念得咬牙切齒。
行秋見好就收,聽到以後自己可能可以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虛空裝置,可以不受限制地玩文明,當即就松開了阿麗婭的手,甚至飛快後退了一步,微笑著表示自己會乖乖聽話和她拉開距離,杜絕一切被誤會的可能。
「須彌的虛空裝置是嗎?你不需要送我的,我可以花錢買!而且,如果你打算出售這些虛空裝置的話,我會在飛雲商會給你留一條最好的銷售渠道的!我幫你做宣傳!」
阿麗婭當即喜笑顏開。
笑死,她的目的就是和飛雲商會的銷售搭上關系,這下既然已經達成了目的,那行秋就是她的半個金主爸爸。
哪怕是和金主爸爸傳緋聞!
那又能怎麼樣!
阿麗婭有著足夠靈活的底線。
一般來說,對金主爸爸們,她的底線是……
沒有底線。
*
行秋還不知道自己在阿麗婭這邊直接晉級到了最高水平的待遇。
他記得自己和阿麗婭在剛剛上馬車那會兒的約定,一邊指揮著家丁把和他一起搭了便車的貨物卸下來,一邊和阿麗婭約定:「今天我估計會很忙,明天吧,明天怎麼樣?明天中午,我請你去萬民堂吃飯。」
畢竟新月軒和琉璃亭都要提前一個月預訂,哪怕飛雲商會在他們那邊確實有些門路,但要想今天訂到明天的飯桌,那還不如指望最近剛剛辦了葬禮的岩王爺突然蒞臨,掏出錢包說今天這頓我請客。
括弧,他請客,以及他出錢,括弧完畢。
嗯,約飯。
阿麗婭點點頭。
她記住了。
人可以忘記很多東西。
但絕對不會忘記朋友說某天要請自己吃飯。
干飯人的執著,就是那麼的簡單。
「你請客。」
行秋笑眯眯:「對,我請客,你一摩拉都不用帶。」
阿麗婭主動握住了他的手,晃了兩晃:「好朋友!」
*
阿麗婭到馬車行在璃月的分行去歸還了馬車,將租金的尾款付掉,順便又給車夫付了不菲的小費,這才隨便雇了個工人幫忙搬運行李。
不管能多快找到旅行者,她總是要在璃月小住上一段時間的,所以先找家客棧住下來絕對不會出錯。
當然,更重要的是,她那麼重的一個裝滿了摩拉的箱子,總要找個地方放一放吧!
一直雇人幫忙提箱子也不是個事啊!
匆匆忙忙找了個客棧安置好後,她就直奔冒險家協會。
凱瑟琳剛好沒什麼事情,站在櫃台後面,保持著完美的微笑,百無聊賴。
阿麗婭向她咨詢旅行者的情況。
「麻煩您啦,但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唔,只有旅行者才能完成呀,畢竟她是戰勝了風魔龍的強大冒險家呢!」
「你是說旅行者嗎?唔,她今天還沒有來冒險家協會兌換每日委托的獎勵哦。」
凱瑟琳的語氣溫柔可親。
「而且,旅行者現在也不僅僅是戰勝了風魔龍的強大冒險家了哦,她還幫著七星和仙人們一起將漩渦之魔神奧賽爾封印回了孤雲閣下呢!就是這兩天剛剛發生的事情,大概今天或者明天,蒸汽鳥報社就又要發文章報導了吧?」
阿麗婭點點頭,心想這點時間應該不夠旅行者再開啟一個長時間的支線任務吧……
應該。
那她在璃月港遇見旅行者的概率還是很大的呢!
——等、等等!
她將剛剛凱瑟琳說的那番話在腦中重新過了一遍。
阿麗婭震驚抬頭:「凱瑟琳小姐你——」
凱瑟琳小姐,您難道是潛在的旅行者事業粉嗎?
為什麼說起旅行者的時候,你會那麼驕傲啊!
第17章 蕈獸大戰丘丘人
當晚,阿麗婭又去了一趟冒險家協會。
從凱瑟琳小姐那邊得知,旅行者昨天去了一次珠鈿舫,一直到今天下午才從孤雲閣趕回來,急匆匆地做完了每日委托。
「我已經將你的聯系方式交給旅行者了哦,不過她說,今天的她應該是沒什麼體力來找你詳談了,可能要等到明天……明天下午才行。」
明天……明天,可以啊!
阿麗婭興奮到搓手。
她屬實沒有想到,自己和旅行者居然有著如此的緣分。
只要找到了旅行者,然後許以原石……
嘿嘿,嘿嘿嘿嘿。
納西妲!
我來救你啦!
*
凱瑟琳說,旅行者向阿麗婭發出明天下午兩點半,在冒險家協會見的邀請。
阿麗婭對此毫無異議:中午去赴行秋的飯局,吃完飯剛好可以去冒險家協會,反正萬民堂本來就在冒險家協會邊上。
她甚至有點過分期待第二天的到來了。
於是,她當天晚上甚至沒有多干活。
只把已經只差最後百分之五的《植物大戰僵屍》做完,然後就拉上被子閉上眼睛,乖乖躺平,在夢中期待著第二天的到來。
*
於是阿麗婭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一覺就睡到了十點。
阿麗婭默默翻身起來,把睡成了一團鳥窩的頭發一點一點梳順。
一定是因為在馬車上睡不好的緣故!
否則她絕對不會那麼能睡。
去萬民堂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半了,香菱把涼菜都提前准備好放在一邊,熱菜中需要燉煮的那些也只需要放在灶台上小火燒著就行。
在十一點半第一波客流量到來之前,她還有一點可以忙裡偷閑的時間。
行秋來得比阿麗婭還要早,阿麗婭到底時候,他正在喝香菱商量著什麼。
香菱的手裡端著一盤……
唔,感覺沒怎麼見過的菜。
阿麗婭聽了聽,隱隱約約聽到行秋在那邊說著什麼……
「重雲」、「史萊姆」、「他一定可以」之類的話。
阿麗婭一下子就明白了,肯定又是香菱剛剛添置了食材回來,試驗出了新品。
行秋嘛,行秋肯定是在給重雲下套呢。
行秋正在推脫著香菱的新菜,一轉頭看到阿麗婭的時候眼睛直接亮了起來。
「你來得好早啊!香菱,這就是我剛剛跟你說的,讓我搭了順風車的阿麗婭。對了,阿麗婭!那個,虛空裝置有帶在身邊嗎?」
行秋:對,我就要玩那個,把上次那把沒有打完的文明給打了!
阿麗婭掏出虛空裝置遞給他,幫他把上次存檔的游戲打開,然後湊過去看香菱手中的菜。
「聞起來好香呀。」
香菱如遇知音:「果然你也這麼覺得吧!行秋這個家伙,就是不肯嘗,還說一定要讓我給重雲吃,我覺得明明很不錯呀。」
她從一旁的筷子筒裡面抽出一副筷子遞給阿麗婭:「你嘗嘗?這是我新研發的沸騰史萊姆!上次的爆炒史萊姆味道不太好,但是這一次,我放了很多的辣椒和花椒,已經可以把史萊姆本身的味道給蓋過去了!口感還是很棒的。」
阿麗婭從善如流。
區區史萊姆而已。
肯定和鯡魚罐頭沒法比!
她上輩子玩《飢荒》玩到最魔怔的那段時間,連鯡魚罐頭都敢吃!
筷子從碗裡撈出一片史萊姆,原本的凝液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做成了薄卻均勻的片狀。
滑滑的,咬下去的時候可以感覺到韌勁,還帶著一點脆彈的口感。
配合上在湯料裡面的鮮辣酸爽……
阿麗婭一邊忍不住被辣得直呼氣,一邊卻又很誠實地又夾起了一塊:「嗚嗚,這個好好吃!」
香菱當即就握住了她的手腕:「真的呀!」
她差點因為和阿麗婭口味相同而見識相似,直接當場結拜姐妹,再給她免上這一次午飯的單。
阿麗婭連忙擺手:「不不不,使不得使不得,今天是行秋請客,還是等下次我請客的時候,你再幫我免單好啦~」
就不要讓行秋占便宜了嘛。
原本,行秋或許會在聽到這種話後露出個委屈的表情,說: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但是現在的行秋,他正沉迷在後期已經所向披靡的游戲裡,完全沒有聽見這句話。
他只在總算贏下了這一局,終於首次將ai按在地上暴打,完成反殺之後,抬起頭來向香菱安利:「香菱,你要不也試試看阿麗婭的游戲?很好玩的!」
行秋本人的惡趣味,大概是想讓香菱去嘗試一下被圖拉真開著那什麼……哦,對,叫坦克的東西,用炮轟開都城的感覺。
但是香菱頗有興趣地答應下來之後,阿麗婭給她開的一局游戲卻不是文明。
「我昨天晚上剛剛調試完的一款新游戲,就拜托香菱你來當第一個試玩的人啦!」
她點開了一款,標題叫做《蕈獸大戰丘丘人》的游戲。
點擊【開始冒險吧】這個按鈕之後,突然從頁面下方投射過來一個小型的火史萊姆,正好砸在屏幕上。
香菱差點被嚇一跳,凝神看向屏幕,才看到,從遠方小跑過來的兩個丘丘人。
然後游戲開始,屏幕上出現了一塊平坦的土地。
阿麗婭點開上方的糖分槽,對香菱說:「糖分可以用來轉化為能量,而能量可以用來培養蕈獸。」
「丘丘人會在開局一段時間內入侵,所以你需要種植甜甜花,然後用甜甜花出產的能量在它們前面種植蕈獸來和丘丘人對打。」
「只要一夜過去,就算是勝利啦!」
香菱沉吟片刻,沒有說話。
阿麗婭:「唔是不是我說太快了?要不我先給你打一局演示一下?」
香菱搖頭:「不用啦,我都聽懂了。」
她皺了皺眉,抬頭對阿麗婭提了個要求:「我能加入丘丘人的隊伍嗎?」
阿麗婭:「……」
香菱老老實實:「我剛剛看了看上面的那些蕈獸。」
她甚至還點進了雨林商城裡面,把所有的蕈獸種類都看了一遍。
香菱:「我其實還挺好奇這些蕈獸吃起來好不好吃的。」
甚至,在看到那些蕈獸的時候,她的腦子裡已經想出了很多張食譜。
比如說浮游水蕈獸,也是被阿麗婭稱為「咚咚小圓帽」的小可愛。
香菱在看到那頂□□彈彈,還很有光澤的圓帽子和觸手的時候就想到,這種蕈獸看起來好像很適合當作果凍吃。
阿麗婭:「……」
阿麗婭:「有一說一,雖然這種孢子生物蘊藏了豐富的水分,在沒有水的時候可以當作應急水源,但是它其實很難吃。」
須彌那邊的冒險家,基本都有吃著玩意的經歷。
就連多莉,在多年前剛剛開始經商,不夠了解沙漠地區的地形的時候,也曾經淪落到過在沙漠裡面生啃浮游水蕈獸的地步。
那次她從沙漠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瘦了整整五斤。
香菱一臉正色:「不管使用怎樣的食材,都要做出超級好吃的菜肴!」
這是幫助香菱獲得了神之眼的信念,也是她一直以來全心全意、毫無保留地堅持的理想。
蜥蜴,香菱會料理。
史萊姆,香菱也會料理。
現在多出來的不過是個已經認證了可以吃的水蕈獸而已!
香菱非常自信:「我一定可以調配出最合適的搭配,讓它變好吃的!」
阿麗婭:「好好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但你應該種甜甜花了,再不種的話一會兒丘丘人就要過來吃掉你的腦子了。」
等等,這個……這句話好像不太合適。
僵屍喜歡吃人的腦子,但是丘丘人……
嗯,懂了。
阿麗婭:「丘丘人會吃掉你所有的野豬肉存貨。」
這句話對香菱這種廚師來說,基本可以算是暴擊。
香菱:「啊啊知道了我這就開始種!」
*
《蕈獸大戰丘丘人》最初的關卡還是很簡單的。
因為在白天,甜甜花生產能量的速度比較快,而且丘丘人的數量也比較少,哪怕最強的也就是丘丘暴徒而已。
只要善於利用蕈獸和蕈獸之間的元素反應,比如說草雷激化或者冰火融化,就可以很快解決掉這些丘丘人,保護好甜甜花,當然,也保護好小房子裡,香菱這個「主人」的野豬肉。
香菱在玩完了一局之後搓搓手:「耶,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嘛!」
正要點開第二局,她一抬頭,看到了從外面進來的食客。
香菱嘆了口氣,摘掉虛空裝置:「看來只能以後再玩啦,現在該去做飯了,哦對啦,阿麗婭你想要吃些什麼嗎?」
阿麗婭:實不相瞞我想要把鐘離平時點的菜都給上一遍。
畢竟鐘離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品味那是全提瓦特公認的一流水平。
但是現在的她還不應該認識鐘離。
她只好說:「我對璃月菜也不怎麼了解嘛,要不香菱你給我推薦兩道?」
香菱笑嘻嘻地說「好勒」,歪了歪腦袋:「那……萬民堂特色水煮魚、金絲蝦球、蟹黃豆腐和熗炒肉片,怎麼樣?主食的話就山珍熱鹵面,再來一個甜點……唔,米飯布丁怎麼樣?」
第18章 彩蛋(營養液5k)
香菱去做菜了。
阿麗婭看著在香菱結束游戲之後,又很自覺地新開了一局文明的行秋,突然覺得蹭這家伙一頓飯好像是有點少了。
不過,剛剛香菱在開始游戲之前的那番話,屬實是給了她不小的啟發。
香菱更想要試試看蕈獸是什麼味道的,所以她想要加入丘丘人的隊伍……
阿麗婭的眉頭稍稍皺起。
她沉思片刻,抬手戳了戳行秋。
文明是回合制的游戲,隨時都能放下,一點都不影響游戲進程。行秋也深諳有奶才是娘,如果阿麗婭不開心了,她完全是有權力直接回收現在他手上的這個虛空裝置的。
於是他果斷中斷了游戲,抬頭看阿麗婭:「你說!」
他行秋從今天開始就是阿麗婭最好的朋友了。
不對,從被阿麗婭邀請上馬車、首次接觸文明6的那一天,他就已經有這樣的覺悟了!
阿麗婭:「……」
像這樣的覺悟其實大可不必。
她抿了抿嘴唇,道:「香菱給了我一個靈感,現在……唔,現在我一共有兩個想法,不知道哪個更好一點。」
行秋點頭:「你說。」
阿麗婭:「我想要把香菱塞進《蕈獸大戰丘丘人》這款游戲裡面去。」
可以做為特殊的npc,就像是她上輩子很多游戲廠商曾經做的那樣,比如說,以一個曾經在新手村連著好幾年打最低級的怪物的玩家為原型,在游戲裡設置了新手村劍聖一樣的存在。
不參與主線,沒什麼劇情,只是做為對這樣特立獨行玩家的紀念。
阿麗婭當年也可想有一個被當作游戲裡角色原型的機會了。
還有另外一種設計方法,就是讓香菱成為游戲裡可交互的角色。
她可以做為一個彩蛋,出現在很少部分的游戲局中。
「第二種的話,制作起來比較麻煩一點,但是我更傾向於這方面。」
阿麗婭用手指點著下巴。
行秋也覺得變成彩蛋的話會更有趣一點。
「那就等一會兒問香菱的意見啦!」
阿麗婭做好了決定。
只要香菱同意,她就立刻往游戲裡加上一個彩蛋。
反正建模嘛,直接按照現實中的香菱掃描就可以了,之後再微調成和這款游戲的畫風比較接近的那種就可以了。
她打算把這款即將面世的彩蛋起名叫采蘑菇的小姑娘。
她既不是丘丘人那一方的,也不是蕈獸這一邊的。
純粹是中立的一個存在。
如果玩家的這一局游戲已經距離失敗只剩下一兩分鐘等死的時間,那麼這位「采蘑菇的小姑娘」將會有百分之零點五的概率出現。
這位「采蘑菇的小姑娘」將會和自己的伙伴鍋巴一起,將丘丘人全部趕跑,本局就算作玩家成功過關。
但是做為代價,玩家需要付出本局游戲中種植出來的所有能量和蕈獸——因為「采蘑菇的小姑娘」要用這些給自己做一鍋鮮美的蕈獸湯。
行秋聽她的描述,額頭上垂下來三道豎線:「不是……阿麗婭,這種概率也太低了吧?」
阿麗婭瞥了他一眼:「你不懂,彩蛋嘛。」
概率不用高的。
真說起來,一抽抽到五星角色的概率,也就只比一次出彩蛋的概率高那麼百分之零點一而已。
而且,如果彩蛋容易發現,那就干脆別叫彩蛋了。
叫常駐劇情就好。
再說了,這個彩蛋本來就算是無條件讓一局游戲反敗為勝,雖然玩家拿不到其他成就的獎勵,但是基礎的通關獎勵還是到手的,除此之外,需要付出的東西本來也帶不到下一局游戲裡。
行秋:「那玩家會不會沒什麼機會遇到這個彩蛋啊?」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個設計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豈不是算作白費了?
阿麗婭搖頭:「你這麼想就是錯誤的了。」
畢竟,如果讓她開始用虛空系統向整個提瓦特傳播游戲,她一定會拜托納西妲幫她在虛空系統中順便開辟一個游戲論壇。
雖然這個論壇將來是要叫nga還是叫紅迪,目前她還沒有想好。
但是!
論壇是必須要有的。
遇到了彩蛋的玩家,可以截圖、錄制視頻之後在論壇上發布嘛。
阿麗婭心想:這種事情呢,就像是一些很奇葩的原神玩家,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成就,然後錄制視頻和全網分享一樣。
她至今仍然記得,那個名叫「你其實聽得見吧」的成就,需要達成這個成就的前提就是把游戲音量在最大最小之間調節上幾次。
具體幾次她記不得了。
但反正,當時聽說還有這麼個成就的她,對於發現這個成就的大佬,真的相當好奇。
——您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考量才做了這種事啊?
人類真的會無聊到玩音量鍵嗎?
*
阿麗婭覺得今天中午在萬民堂的這頓飯非常好。
首先,她又成功安利出去了一款游戲——萬民堂在璃月的名氣不用說,客流量那也是首屈一指的,如果在這裡張貼游戲宣傳海報,或者干脆以後和美食類的節目聯名,可以用套餐優惠價購買虛空裝置,肯定可以對游戲的推廣起到不小的作用。
其次嘛,她原本以為香菱准備的菜份量大了一點。
按照她和行秋的體型來估算胃口,估計是會吃不下的,誰知菜量確實不小,但因為口味實在太好,於是她直接吃到了平時的兩倍食量。
尤其是那個水煮魚。
魚肉又滑又嫩,香辣的滋味雖然強烈,刺激得她舌頭發麻,但是過癮啊!
阿麗婭自穿越十八年後,終於又吃上了一口熟悉且懷念的菜肴,幾乎快要把自己吃得潸然淚下。
再次,就是香菱答應了她的要求。
「我出現在游戲裡當彩蛋嗎?當然可以!」
「鍋巴也可以一起出現嗎?」
「哇——你真是……你真是太好了阿麗婭!」
明明是自己問她要授權,香菱卻像是……卻像是反而欠了她一個人情一樣。
阿麗婭被香菱的熱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微微紅著臉(對此,她自己的說法是因為剛才的水煮魚太辣了,所以才被辣到臉紅的),對香菱說:「你就不擔心我有可能搞砸嗎?畢竟網游這種東西,香菱也是第一次接觸吧?」
香菱搖頭:「不會啊,為什麼會擔心?」
她大大方方地表達了自己對阿麗婭的信任:「你剛剛給我玩的游戲就很有意思呀,而且你看行秋,他對你的游戲簡直就是沉迷嘛。」
萬民堂的飯再怎麼說,那也是璃月首屈一指的好菜,放在現代那應該是某某點評排名第一的熱門菜,各路的探店博主都要打卡的餐廳。
哪怕行秋從小養尊處優,口味刁鑽,香菱做出來的菜,只要不是什麼清心蜥蜴肉,他就都還是很有興趣的。
但是這一次,行秋吃飯居然不怎麼積極了。
幾乎是咬一口金絲蝦球,就去看一眼虛擬屏幕。
香菱嘿嘿笑著撓了撓後腦勺:「我覺得我在做飯方面已經很厲害啦,但是阿麗婭的游戲比我的美食還厲害,所以阿麗婭一定會成功的!」
香菱,小天使,嗚嗚。
阿麗婭捂住心口。
果然火系除了迪盧克都是元氣滿滿的治愈系吧!而且哪怕是迪盧克,迪盧克也給了她第一筆啟動資金,是她游戲之路上幾乎和納西妲一樣重要的存在。
i火一輩子。
下輩子也還要繼續給火系的各位打輔助!
阿麗婭本來想起身抱一抱香菱,用親密的身體接觸來表達自己對她的感激。
但是,還不等她站起來,香菱就歪過腦袋,朝著門口的方向,聲音亮亮地打招呼:
「呀,是鐘離先生和旅行者,鐘離先生還是坐在老位置上嗎?」
阿麗婭轉頭看過去。
眾裡尋伊千百度,驀然回首——
她卻沒看向熒。
而是……
直直看向了鐘離。
這倒也不能怪她。
畢竟!誰還不是個鐘離廚了!
所有原神玩家!不可能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拒絕鐘離!絕對不!
嗚嗚,你看這丹霞橙的眼尾,你看這禁欲的、除了臉之外一寸都沒有露的衣著,你看這纖細到讓女生都自慚形愧的腰——
嘶哈嘶哈。
第19章 內卷
漂亮的細腰美人鐘離先生也微微頷首向香菱問好。
香菱:「所以今天鐘離先生想要來點什麼?腌篤鮮的話,今天輕策莊剛剛送過來一批很不錯的嫩筍。」
鐘離略一思索:「便按照往日的慣例吧,哦對了,再給旅行者添一份四方和平吧。」
熒似乎是喜歡吃甜食的,聽到加上一份四方和平,那雙琥珀色的圓眼鏡都亮了起來,像是有小星星在裡面閃呀閃。
可愛。
阿麗婭覺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麼射中了一樣。
可惡,為什麼一個岩王帝君一個旅行者,明明都是不用靠臉吃飯而是靠實力行天下的,偏偏還要長那麼好看的臉。
阿麗婭覺得自己剛剛吃飽的胃,好像比之前更撐了一點。
果然,秀色可餐。
「哦,對了。」
鐘離想起什麼,回頭認真對香菱道:「這次我出門的時候記得帶錢了,這一次的賬單,還有以前記的那些賬單,麻煩都拿出來平了吧。」
香菱點點頭:「好嘞——哦,這次是鐘離先生您請客嗎?」
鐘離頷首:「是先前便與旅者約好的飯局。」
阿麗婭下意識探出頭。
她看向窗外。
太陽……
現在是下午一點鐘。
太陽在西邊的天空。
也就是說,今天的太陽,其實還是從東邊升起來的。
那……
阿麗婭看向鐘離。
他請客??!!
真的嗎?!她不信!!!
似乎是她的目光太明顯了,鐘離落座之後,並未先給自己和旅行者添上茶水,而是看了過來:「那邊的朋友,鐘某身上,可是有什麼不妥?」
語氣非常溫和,看起來就像是某位和藹可親的師長,正在問她這次考試復習得怎麼樣。
被發現的阿麗婭有些不好意思。
她紅著耳朵,飛快給自己找了個借口:「不、不是的,您身上沒有什麼不妥,我……我是在看旅行者。」
對,她就是在看熒。
熒:「?」
所以她身上有什麼不妥嗎?
少女甚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子。
上面也沒什麼髒東西呀。
阿麗婭對著有些驚奇的熒小幅度揮了揮手:「我就是昨天在凱瑟琳小姐那邊發布了委托,指定你來接的那個。」
熒想起來了:「你是……阿麗婭對吧?下午兩點?」
阿麗婭點頭:「對對對,是我是我。」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熒面前,伸出雙手握住熒,然後用力地上下搖了搖,姿態就仿佛盼星星盼月亮,受壓迫的老農民終於盼到了紅軍。
「我、我別的東西不多,就是錢特多,你可一定要接我的委托!」
熒:「……」
目前為止的所有委托發布者中,她見過態度溫柔的,也見過脾氣極差如蒙德那個至冬商人的,她也自詡算是把人的種類看了個遍。
但今天,她發現之前的自己還是眼界太狹窄了。
像阿麗婭這種撒幣的,她確實頭一次見。
什麼?
你說立本好兄弟?
不,立本那不是委托發布者,立本就是單純的,她旅行者異父異母的好兄弟。
*
既然已經在這裡提前遇到了旅行者,阿麗婭就不打算走了。
行秋下午還有事,便先離開了。
他一走,阿麗婭也顧不得什麼失禮不失禮,直接問自己可不可以蹭鐘離和熒的這張桌子坐一坐。
「我保證我不動筷子!唔,一會兒我來買單也是可以的!」
要是一箱子的摩拉還付不起鐘離的賬單,那她還可以去璃月錢莊裡面提一點迪盧克給她新打進去的資金。
反正……總歸不會少就是了。
對於阿麗婭的這種態度,鐘離失笑:「小友客氣了,一個月前,我的一位故友便拜托過我,倘若在璃月遇到你,便稍稍出手照顧一下,不過是拼座而已,無妨的。」
故友……嗎?
阿麗婭思考片刻,沒有想明白這個故友到底是來璃月了可能會被踹飛的溫迪,還是通過夢境便可以將自己的意識傳遞到很遠很遠的納西妲。
但是,不管是誰都沒有關系。
重要的是,她阿麗婭,現在也是背靠兩個神明的人了!
阿麗婭:不算不知道,一算才發現自己的人脈已經可以嚇人一跳。
她領下這份情誼,飛快點頭:「謝謝鐘離先生!」
鐘離,好人。
回去之後她會和多莉說的,就算不為了摩拉拜岩王爺,也要為了帝君創造摩拉的恩德,每天早起睡覺之前敬上三柱從璃月運過去的高級清香!
*
一頓飯畢,鐘離用手帕擦過嘴角,道:「春香窯昨日給往生堂送了消息,說是新出窯的一批瓷器燒得不錯,邀請我先去挑選。」
他有事要離開,剛好阿麗婭就可以和熒在萬民堂聊起關於冒險委托的事情。
阿麗婭看得出來,鐘離興許是知道些什麼的,否則也不會幫她和旅行者的對話創造機會,還在之前,通過自己被故友囑托過這一句,向旅行者點明自己算是個值得信任、可以接下委托的人。
如果都已經到了這種程度,阿麗婭思索著,如果自己還是拿不下旅行者的話,那她就可以問香菱借一塊凍豆腐往腦袋上一拍了事。
不過……應該不會吧。
畢竟旅行者不是素來在玩家中有個「只要給原石,天理都給你干廢的黃毛」的謔稱嘛。
阿麗婭思考了一會兒,覺得,如果她去冒險家協會,問凱瑟琳進一點原石的貨……
或許還是能買到不少的?
*
熒的性格是比較直接爽快的。
尤其是在冒險委托方面,她會表現出自己的溫柔,比如說對於嵐姐和藏鋒,她便每次都會對嵐姐說,下一次一定可以找到藏鋒,但多數時候,她和委托發布人之間的聊天不會超過十分鐘。
哪有那麼多的問題!
直接開干!
沒有什麼是一把無鋒劍和一口袋的甜甜花釀雞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再放兩個煎蛋。
她將還剩下四分之一的四方和平舀進自己的碗裡——看樣子是因為鐘離在場,不太好意思暴露自己的真實食量,所以才忍痛割愛地剩下了一點,這會兒鐘離走了,阿麗婭又是和她看起來差不多年齡的女生,該暴露的本性就一下子暴露了出來。
「唔,你說吧,絕大多數的冒險委托我都是能做的,找貓也行啊,只要給錢。」
阿麗婭斟酌了一下措辭,然後,她將聲音放低了一點。
「我接下來和你說的事,你千萬不要害怕。」
熒被一勺四方和平裡面黏黏糊糊的糯米黏住了牙,聲音有點兒含含糊糊的:「唔——我是旅行者,我不會害怕,你請說。」
「我想要你幫我,把我們的神解救出來。」
*
以下插播熒的日記一則:
xx年x月x日,晴
今天和鐘離約飯,飯很好吃,還遇到了個給錢很大方的委托人。
她誇我很強,試問誰不知道。
然後她就邀請我去須彌,救小吉祥草王。
我說這個單子有點難做啊,然後她就跟我說我瞞不了她,我在蒙德和璃月那不都是在解決和魔神有關的問題嗎?
我覺得她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
我說那我就直接跟著她去須彌吧?
她結居然跟我說不行。
我問她為什麼不行,她說是因為這樣的話我還沒有做足夠多的任務,等級還沒有升上去,直接跑去須彌是會被打得媽都不認識的。
我當即就生氣了,從來都只有我把人打得媽都不認識,什麼時候有別人把我打得媽都不認識?
然後她就跟我說,等我去稻妻就知道了。
我說那走就走。
她雙手一拍,說好,然後就說……
要給我報銷船票?
*
熒從釣到派蒙之後開始在七國之間的旅行,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遇到任何一個和阿麗婭一樣的人。
這會兒的熒還有些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你要承包我旅行的費用?」
阿麗婭點頭:「是的,因為你原本或許不會那麼早去稻妻。」
她一開始想著,自己應該提早讓旅行者去須彌,但是卻忘記了一點:
那就是,稻妻的子民,其實也非常需要旅行者的出現。
尤其是,須彌的劇情,雷神的神之眼也是一定要到手的。
否則世界樹裡的問題無法解決。
阿麗婭明白了,主線劇情的順序最好不要更改。
但是,她可以卷旅行者啊!
原本三個月完成的主線劇情,如果可以在一星期裡面做完,那不就可以留出很多的提前時間了嗎?
阿麗婭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天才。
她出資,讓熒早點前往稻妻,提早解決稻妻的一應問題,說不定還能把劇情中原本會發出來的那幾把刀給擋回去呢?
在提早拯救了納西妲的同時,還能再多救一點其他人。
一舉兩得!
果然,內卷可以解決絕大多數的問題。
在她的這種觀念下,熒就被內卷了。
甚至熒自己到現在還一點都沒有意識到這個苦澀的事實——如果幾年後她再回看這一段時光,她會發現,明明原先還可以在任務的間歇裡面玩玩游戲嘗嘗美食甚至深刻體會一下各國的風土人情,但是,自從她遇到了阿麗婭。
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第20章 乙女游戲
糟了,上了賊船了。
熒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是她和阿麗婭認識的第二天上午。
此前一天,阿麗婭連夜花重金向北鬥購買了在死兆星號上的兩張船票。
這種送上門來的摩拉,北鬥當然不會拒之門外,畢竟這年頭,沒有什麼比摩拉更通用的東西了。
至於熒,她也挺樂意讓熒上船的。
畢竟,戰勝了風魔龍又鎮壓了漩渦之魔神,這樣的名頭,對於北鬥大姐頭這樣的人來說,最是富有吸引力。
「也行啊。」
北鬥大姐頭答應得很利索。
「你來得很巧,正好我們明天就要去稻妻進一次貨,凝光那個家伙,嘖。」
因為提前出發的緣故,這會兒的稻妻還沒有像阿麗婭上輩子做主線劇情的時候那麼戒嚴,北鬥也就沒有做什麼太多的准備,直接通知阿麗婭帶著旅行者第二天在孤雲閣等著就行。
熒:就是說,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顧慮,就那麼突然但又合理地踏上了前去稻妻的旅程。
好像跳過了很多的步驟呢……
算了,不要去計較那麼多了。
畢竟,雖然阿麗婭沒有給原石,但她自己就是個神之眼的擁有者,另外,她給摩拉的時候,出手是真的大方啊。
短短一天不到的時間裡,派蒙已經徹底被阿麗婭折服,拜倒在了她那沉甸甸的摩拉,以及出手闊綽的作風下。
熒:果然派蒙這個小東西就是見異思遷。
*
死兆星號是整個璃月海上最好的船,不論是從抗擊風暴的能力,還是從航速方面來衡量,它都是無疑的頂尖。
只不過,橫亙於稻妻和璃月之間的海面實在太過寬廣了,以至於航行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熒仍然感覺不到自己身邊的一切有什麼變化。
仍然是茫茫的大海,仍然是遙遠的,無法看穿的遙遠陰雲與雷暴。
她並非船員,沒有什麼需要做的事情,因此在清晨起來,習慣性地鍛煉了一下身體,又練習了一會兒劍術之後,便開始百無聊賴起來。
阿麗婭早早地預料到了這一點。
船上的空間並不多,因此她和熒是住在同一間艙房裡面的,因此,當熒有些無趣地回到船艙裡來的時候,她默不作聲,將一枚虛空裝置推給了熒。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熒接過阿麗婭手上的虛空裝置:「這個……怎麼用?戴到耳朵上就可以了嗎?」
阿麗婭點頭:「對,你戴上之後再點一下就可以開啟了,很方便的。」
熒對虛空系統上手很快。
畢竟這玩意本來也不難。
阿麗婭連接上她的虛空裝置之後,給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游戲庫存。
「你對哪個更有興趣?直接點開就行,不會玩的我教你。額——前提是你不要選那種需要很多人才能玩的游戲。」
比如說找個捉迷藏類的游戲。
捉迷藏1v1能有什麼意思。
*
阿麗婭完全沒有想到過,熒居然會選這麼個游戲。
「你……決定啦?」
確定要選這個嗎我的朋友!
熒點頭。
「嗯,就選這個了。」
畢竟……這款游戲的看板郎看起來很好看的樣子。
當然,熒不知道什麼叫看板郎。
她只知道,這個小方塊裡面畫著的男性,看起來……
有點意思。
「那好吧。」
阿麗婭沒有再勸她多想想。
她點開了這款名為「時空中的戀與光之事件簿」的游戲。
「這游戲其實是要充錢玩的,但是現在我還沒有研究出來這個氪金渠道要怎麼走,所以就提前給你把卡牌什麼的全都拉滿吧。」
誰能想到熒居然選擇了乙女游戲。
難道說,就算是一劍一個丘丘人的旅行者,其實內心也在期待著戀愛嗎?
*
乙女游戲,在絕大多數的時候,玩的都是美術和劇情。
當然,也不排除就是有些人喜歡在乙女游戲裡面當強度黨的可能,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阿麗婭覺得不能因為沒見過就宣稱這種人不存在。
但是,這種人,哪怕有,那也是少之又少的對吧。
至少阿麗婭本人不是。
所以,對於這種她上輩子就已經玩過一遍,身上還疊滿了開服玩家、活動全玩過、所有的卡都集齊了等等buff的老玩家來說,那些她都能倒背如流的劇情,再過一次屬實是沒什麼意義。
所以,她放著熒一個人在那邊過乙游劇情了,自己則直接去了腦中電腦的後台。
繼續改造游戲!
阿麗婭握緊了拳頭。
旅行者的身價可不低。
更何況,她要償還多莉給她的啟動金(雖然這筆資金被盜寶團打劫沒了);還得在納西妲被解救之前准備好足夠的資金,來面對虛空系統面向全提瓦特的人開放之後的巨大商機。
加油啊,打工人!
今天也是做游戲賺摩拉的一天呢!
*
阿麗婭是被一陣幽幽的哭聲打擾,從夙興夜寐的改造游戲以及學習編程技術、概率論等等對於游戲制作者來說非常重要的技能中驚醒過來的。
她茫然地抬起頭,發現自己旁邊的另外一張單人床上,熒正看著面前的虛擬面板,眼角濕潤。
她當然沒有哭出聲來。
哭出來的,是派蒙。
派蒙做為旅行者的(劃掉)神之嘴(劃掉),咳咳,派蒙做為熒最好的伙伴,理所當然地在熒玩游戲的時候,也在一旁共享了虛擬投射出來的游戲屏幕。
一開始派蒙看得很開心。
誰能不喜歡陽光燦爛漂亮美女呢?
更何況,這個美女還是玩家自己。
又過了一會兒,派蒙看得還是很開心,甚至發出來一些意義不明的姨母笑。
美女和好看的男孩子貼貼!
誒呀,這種戀愛的感覺,真好啊(此處特指那些在乙游中比較白給,上來就對主控好感度非常高的角色)。
但是,逐漸逐漸的,派蒙感覺到了不對勁。
「為什麼他要松開手啊!」
「明明……明明之前大家關系那麼好,他都已經表白過了啊,怎麼現在變、變得這麼冷淡了?」
「他的意思是……從前的那些,全都不算數了嗎?」
一把又一把的刀子朝著幼小的派蒙心裡扎去。
做為一個平時只需要負責可愛、說話和吃飯的飛行伙伴,派蒙其實是相當單純的可愛小孩。
對於她來說,只要有甜甜的戀愛就夠了。
至於那些什麼迫不得已的利用、爭吵或者反目的虐心劇情,全都太超過了。
當熒只是因為看著劇情中,某位男角色在一個小世界中,為了她被一刀穿胸,鮮血浸染了白色的襯衫,隨即虛擬屏幕上如走馬燈一樣放著他們在游戲中從相識到相知,再到後來相愛的幀幀畫面而紅了眼眶,鼻腔發堵的時候,派蒙已經徹底淚流滿面。
派蒙的眼淚不值錢,派蒙哭得鼻涕都要流出來了,甚至抓著熒的手,在那邊控訴這個劇情的時候,每說兩三個字就要打上一個哭嗝:
「他們,嗝,明明是,嗝,相愛的!嗝!可是,嗝,為什,嗝,為什麼不能,嗝,在、在一起!」
她控訴著控訴著,越說越悲傷,最後干脆連飛都不飛了,直接雙腿分開著往熒的枕頭上一坐,嗚哇嗚哇地大哭起來。
*
對於派蒙那逐漸轉大的哭聲,阿麗婭的評價是:正常。
乙女游戲嘛……
那一個個不都是……
知名刀子精。
甚至關於這些乙游,還有一個梗流傳在外來著。
《寡婦模擬器》
阿麗婭真切地記得,上輩子的自己看過一個名叫「20歲死了兩個丈夫」的視頻。
拍攝視頻的up主本人是個美女,雪膚黑發還有淚痣。
視頻一開頭,就聲嘶力竭妝容全都哭花。
「我總不能告訴我爹,說您女婿死了吧!還死了兩個!」
乍一聽起來仿佛很刑的樣子,再往深處一思考,好像很有那什麼大病的樣子,但只要真的上手玩過這些游戲,情緒上頭的時候,人人都會成為那個哭花了妝的up主。
阿麗婭:我上輩子,也為這些紙片野男人流過淚、熬過夜,吹過冷風喝過悶酒。
那都是……老寡婦過來人了。
但派蒙總不能就一直這麼哭下去吧。
她那小小的身體裡可沒有那麼多的水分,再哭下去的話,或許還會脫水。
阿麗婭嘆口氣:「你要不要……換個游戲?」
換個讓人心情好一點的游戲吧。
至少別繼續在乙游裡面吃刀子了。
你、你就算點開那些卡片,走點瑟瑟的劇情也可以啊!
乙女游戲一個個的過一周年兩周年三周年,或者是什麼聖誕節萬聖節情人節七夕的,不都會出很多很曖昧的卡牌嗎?
不要慫就是玩啊!
哦,不對。
阿麗婭想到一件事。
原神世界本身,好像是12+的游戲分級吧。
而那些乙游一個個的,要麼16+要麼18+。
主線劇情也就算了,畢竟最多不過是修羅場。
但是那些個卡片……
算了,派蒙是小孩子,派蒙不能看。
她默默給熒切換出了剛剛加上香菱這個彩蛋的蕈獸大戰丘丘人。
「來,吃點甜的,緩解一下心情。」
雖然游戲裡的甜甜花不能吃,但是望梅止渴的道理,阿麗婭是懂的。
這叫什麼?
這就叫《應急食物和旅行者會夢到電子甜甜花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2
第21章 感謝愚人眾(6k營養液)
死兆星號在茫茫大海上一直航行了半個月的時間。
期間,熒不可能只玩了一款乙女游戲。
當然,當阿麗婭反手掏出日乙這個大分類,問熒要不要試一試的時候,熒看著阿麗婭扔過來的那些立繪圖,默默地捂住了屏幕。
「派蒙還在呢。」
這些是小派蒙可以隨便看的東西嗎?
熒看著那些比例相當二次元的立繪,目光著重在掛著汗水的精壯肌肉和優越的腰臀比上落了落,耳朵微微紅起來了一點。
她的第二句話,比起剛才的這一句,音量壓低了很多。
「那個……晚上,等派蒙睡了再發我。」
一旁沒有聽清這句話,但莫名產生了一種自己被排擠在外的感覺的派蒙飛著湊過來,將臉頰貼在熒的肩膀上:「嗯?你們在說什麼?」
阿麗婭神神秘秘:「我們在說一些,只有成年人可以看的好康的。」
派蒙的好奇心當即就被釣起來了:「什麼嘛什麼嘛?」
阿麗婭:「理性探討人類和非人類的異常生物就魔法側而言有沒有可能繞過生殖隔離。」
派蒙:「什、什麼隔離?」
她頂著一頭問號,虛心地分別向阿麗婭和熒求教。但是可惜,她請教的這兩個人全都鐵石心腸。
阿麗婭和熒對視一眼,彼此都露出了「你知我知」的心髒笑容,然後對派蒙的問題閉口不言。
派蒙差一點就要被她們這種極其惡劣的態度氣到。
但是阿麗婭及時地打斷了她的怒氣條積攢。
阿麗婭:「要玩飛行棋嗎?一個ai兩個ai還是三個ai隨便挑。」
派蒙當即將剛剛的那個「隔離」問題拋在腦後:「玩玩玩!我要三個ai的!」
*
死兆星號終於停泊在了離島的港口。
北鬥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她這一回來離島,需要從稻妻進口不少的東西,其中還有一部分是凝光指明了需要的。
「我就不送你們了,大家在這裡告別吧。」大姐頭爽朗地一揮手,「在稻妻也要和在蒙德璃月一樣,做出點驚天動地的事情來啊!」
最後這句話,她是對熒說的。
不管怎麼說,阿麗婭這種細胳膊細腿,看起來腰被她輕輕一捏就能折斷的弱質少女,總歸不如旅行者來得更對北鬥胃口。
*
北鬥走後,熒發現自己這一伙人當前面臨的最大問題是:
沒有一個合法的身份。
稻妻現在正處於鎖國的狀態下,外來人首先需要在勘定奉行的監察那邊通過關於身份的驗查。
前面剛好就有人上岸,被監察攔下:「您好,請您告知一下身份以及登島目的。」
一通交談之後,熒看見前面的那個人從身上拿出了一沓不薄的文件。
「怎麼辦?」
派蒙臉上寫滿了擔心。
「我們……我們沒有這些身份證明呀。」
北鬥也沒有給她們提供相關的幫助。
畢竟,這會兒,估計旅行者重新封印了漩渦之魔神的消息,才剛剛傳到稻妻這邊來呢。
而托馬再怎麼於人際交往這方面有天賦,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就成為離島的地頭蛇嘛。
這樣看來,好像成功登陸離島都變成了一件有點困難的事情。
派蒙:「唔……要不我們偽造一份文件?」
說完這句她就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行不行,我們都不知道這個文件長什麼樣子呢,也沒有相關的材料……」
熒張了張嘴,還沒說什麼,被阿麗婭輕輕扯了一下袖口。
熒於是沒有再說話,而是乖乖跟著阿麗婭一起轉頭,走到了一處無人的陰暗角落。
「為什麼一定要規規矩矩地按照流程辦理手續呢?」
阿麗婭打了個哈欠。
「我剛剛在那邊的海灘上,看到了兩個愚人眾。」
熒的眉頭微微皺起。
「你的意思是……」
阿麗婭抬手,斜斜地做了個劈砍的手勢。
熒:「……」
她比了個「ok」。
*
不一般的時候,就要動用不一般的手法。
阿麗婭不能做到像托馬一樣,規規矩矩地把不規矩的事情給辦了。
但她可以,不規矩地把不規矩的事情給辦了。
眾所周知,好吧,或許只有她一個人特別清楚。
這會兒的稻妻,三奉行中除了社奉行之外,全都已經和愚人眾有所勾結。
尤其是勘定奉行,此時的柊慎介都和女士見過面了。
所以,阿麗婭推測,至少在離島這一塊,頂替了愚人眾的身份之後,或許可以不用那麼遵守規則。
那兩個愚人眾,分別是一個雷螢術士和一個岩使游擊兵,好像是一對小情侶。
他們根本沒有想到在離島這樣的地方,明明愚人眾已經傳統過勘定奉行,算是將他們的來路放到了正面上,居然還有遭到伏擊的可能性。
於是,當他們手牽著手,慢慢地沿著離島的沙灘,走在漂亮的黃昏夕陽下時,背後突然竄出來的兩道身影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
熒身手矯健,像是一只體型嬌小的母豹子一樣,撲上去就牢牢地按住了岩使游擊兵的嘴,讓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三兩下的功夫,她就仗著自己優秀的柔韌性,將勒在岩使游擊兵脖頸上的手替換成了一條腿,解放出來的那只手直接抄起無鋒劍,用劍柄對准了那家伙的腦袋,一點兒不客氣地砸了一下。
可憐的岩使游擊兵,甚至還沒來得及用自己的法杖給自己和身邊的雷螢術士添加上一層岩元素護罩,就無聲無息地暈了過去。
但是相比於熒這邊順利非常的行動,阿麗婭就顯得捉襟見肘。
一方面,岩使游擊兵做為先遣隊的單兵,對比起身為精銳的雷螢術士來,不論是從戰鬥力還是從裝備來說,都要差上不少。
另一方面,阿麗婭的近身戰鬥力……
如果說旅行者的戰鬥力是一百,那麼阿麗婭的近身戰鬥力能有一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她的實力,甚至不能用戰五渣來形容。
最合適她的戰鬥,或許就是被套上了厚厚的盾之後,遠遠地站在一邊,進行輔助或者槍械戰鬥。
她一開始確實捂住了雷螢術士的嘴,但是對方力氣比她打多了,輕易一甩就把她甩到了一邊,阿麗婭差點沒站穩跌倒在地。
旅行者的大名對這名雷螢術士而言算是如雷貫耳,因此在意識到自己的男友是被旅行者暴打之後也沒有戀戰的意思,甚至連飛螢都沒有放出,而是直接用拳腳功夫朝著阿麗婭攻來,試圖從她這邊突破,跑出去搬救兵。
雷螢術士的攻擊來得凌厲又迅猛。
光是招架,對於阿麗婭而言就已經頗為費勁了,她的胸口一起一伏,喘得很厲害。
勉強接下雷螢術士一拳的她轉頭看向熒:
「你快點……再不來我就要被她按著暴打了!」
「來了來了!」
熒屬實沒有想到阿麗婭身為一個神之眼擁有者,居然連雷螢術士都打不過,嘆了口氣,高高地跳起,舉起無鋒劍,朝著雷螢術士劈下來。
雷熒就地一滾,躲開了這道凶猛的攻擊,再想站起來的時候,劍鋒已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阿麗婭喘著粗氣走過來:「真強啊,熒。」
熒干脆利落地手起劍落,也是在腦殼上狠狠敲了一下,將雷螢術士打暈過去,這才回答道:「你應該好好鍛煉一□□能了,阿麗婭,我很擔心你一個人去荒野要怎麼生存。」
阿麗婭:「……」
她撇撇嘴:「沒關系,只要我付得起足夠多的摩拉,我就可以聘請你當我的貼身保鏢。」
這下輪到熒:「……」
凝光一個,阿麗婭一個。
怎麼,你們現在的這些有錢人一個兩個的都很想要我去當你們的貼身保鏢?
*
拍暈的愚人眾不要扔,剝掉身上的愚人眾隊服,裹上面包糠,油溫八成下鍋炸,隔壁派蒙都香哭了——不是,說錯了。
剝掉身上的愚人眾隊服,拖到僻靜沒有人的角落,綁起來,不用捂著嘴,反正她們很快就會離開離島,愚人眾提早被發現了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然後,阿麗婭換上雷螢的衣服——再怎麼說,她也是雷系神之眼的擁有者嘛——而熒則換上岩使游擊兵的那一身。
感謝愚人眾的面具,幾乎可以將整張臉遮得嚴嚴實實。
甚至於熒標志性的金發都壓在了帽子下頭,完全看不清楚。
頂著愚人眾的身份,雖然離島上正常生活的居民和萬國商會的那些商人都對她們側目相對,但與此同時,勘定奉行的那些人手,基本都沒敢對他們有什麼阻攔。
甚至從離島去往鳴神島的時候,衛兵們都在阿麗婭壓低了聲線,冷冰冰的一句「愚人眾的公干,你們耽誤得起」之下,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低著頭選擇讓步。
阿麗婭:感謝女士,感謝愚人眾,感謝你們的傲慢,讓我此時在稻妻如魚得水。
*
與離島那種壓抑到了近乎暮氣沉沉的氛圍不同,鳴神島做為稻妻最主要的島嶼,生活仍然還是頗為和樂的。
紺田村中的老人采摘堇瓜、熬煮蔬菜湯,生活也勉強算得上是怡然自樂。
但是到了花見阪的時候,情況就好像不太對起來。
經過一夜的趕路,不論是熒還是阿麗婭,本來都是打算先找一家客棧住下來再說的,但是找了兩家客棧,老板居然都不在家。
熒抓住一個急匆匆趕向某處去的路人問情況,路人語速飛快:「你們是才從別處回鳴神島嗎?今天上午啊,整個花見阪的每一家店都不開門!」
他說著,焦急地看了看前頭:「欸,你們跟我一邊走一邊說吧,我真怕趕不及了。」
路人腳步飛快:「今天啊,有人要向九條裟羅大人發起御前決鬥,好像是想要……廢除眼狩令吧?」
御前決鬥這東西,一百年裡都未必能有一兩次,整個稻妻,又會有誰不好奇呢?
御前決鬥?
這一趟沒有遇到萬葉的熒並不清楚御前決鬥是個什麼東西。
但是阿麗婭整個震驚住了。
原來、原來too的御前決鬥,是在今天嗎?
第22章 在稻妻
「御前決鬥很重要嗎?」
熒壓低了聲音問阿麗婭。
此時她們混跡在人群中, 四面都是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人群。
阿麗婭也把聲音壓到了最小,簡單對熒解釋了一番所謂的御前決鬥的規則。
熒聽完她的解釋,咋舌:
「所以說……不管怎麼樣, 兩個人中勢必會有一個死去?」
「其實無想的一刀, 也不是完全沒有接下的可能, 但是,那也是需要非常非常強悍的實力的。」阿麗婭嘆了口氣, 搖搖頭。
在提瓦特大陸上, 神明的力量何其偉岸,哪怕地上生靈的願望熾熱到一定程度之後, 確實可以直面來自雷霆的威光, 但那是在非常嚴苛的條件下才能做到的事情。
她看著鬥場上, 將長刀橫握的青年。
青年往常都是倜儻瀟灑的姿態,此時卻也無法避免地緊張起來。
握著刀的手,明顯比平常的握法更緊。
至少……too不是那個,可以成功接下無想的一刀的人。
她們跟著路人到場的時候, 決鬥差不多剛剛開始, 九條裟羅身為天領奉行的大將,大概也是年輕一代的妖族中最能打的那一個,哪怕慣用的武器是弓箭, 換上了決鬥用的刀, 她也絕對不是易與之輩。
熒盯著場上看了一會兒,然後張口道:「我覺得……這個青年要輸了。」
旅行者的武藝, 目前已經是得到過兩個國家神明認證的水平, 哪怕愚人眾執行官都會在她的手中敗北, 她對於戰機的把握, 以及對於力量的掌控, 都可以說是武人中第一流的水平。
自然,在這種情況下,她的眼光也是第一流的。
她向身邊的人打聽:「請問,他為什麼要發起御前決鬥?」
站在她身邊的是個中年婦人,小聲道:「因為眼狩令。上個月,將軍大人頒發了眼狩令,要收繳稻妻所有的神之眼,他……他反對眼狩令,所以想要通過御前決鬥來贏得轉機。」
婦人大概是花見阪的居民,平時和too也有往來。
她雙手合十在胸前,像是在為too祈禱:「他是個很好的人,我……我不希望他倒下。」
*
但青年還是落敗了。
他的刀無法持穩,胸口劇烈起伏,臉色發紅。
做為敗者,他需要直面神罰——無想的一刀。
青年的脊梁仍然挺拔,像是一棵刺天的松柏,他深呼吸,重新將刀刃在手中橫握,做出試圖接下無想那一刀的姿勢。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青年並不能接下這一刀。
他的刀勢已經在先前的決鬥中耗盡,基本可以說是強弩之末。
雷電將軍自胸口拔出長刀,雷光附著刀上,閃爍跳躍,天空隨著她抽刀的動作而泛起暗沉的紫光,猶如雷暴在下一刻就要降臨一般,空氣中甚至能聽到細微的劈啪聲響。
阿麗婭來不及開口,身邊的熒就已經動了。
他們原本所站的位置就是高於鬥場的,這會兒,熒高高跳起,在空中轉了個身,手中召出無鋒劍,對著那尚未斬出的一刀刺去。
在離開離島之前順便去和七天神像共鳴了一次,獲得了雷元素力的熒出招速度都比先前快了許多。
果然,她無法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在自己的面前就這樣被斬殺。
熒的這一劍去得飛快,她的招式可以彌補在武器等級方面的差距。
原本,雷電將軍也不會用斬殺奧羅巴斯的那一招來對付一個凡人,尤其在對方只不過是御前決鬥的失敗者的情況下。
她若是用出了最強威力的那一刀,那麼鳴神島也就可以從此變成不適合人類居住的廢島了。
而熒做為並未被考慮過會出現的變數,從一旁跳出來的時候,這種強度的無想的一刀,雖然瀕危被她徹底擋下,如萬葉在劇情中於天守閣前做到的那樣,但她也成功讓這一刀砍的位置歪了一點。
萬葉就是在這時候趕到的。
白發少年該看到的,本是摯友落地的斷刀,以及光芒熄滅的神之眼。
只是現在,他發現摯友並未喪生在無想的一刀之下,不做他想,少年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手中刀被他當作了標槍使用,對准了發現意外的雷電將軍投射過去。
空中飛刀被薙草之稻光挑飛,但就在挑飛到瞬間,萬葉便已經扶起倒在地上的too,向擋刀後翻身落地的熒伸出手來。
*
出現了突發情況,雷電將軍卻並未放在心上。
對於天下極致的武藝來說,沒有什麼是一刀無法擺平的事情,如果有的話,那就再多斬一刀。
這也是雷電將軍目前所打算做的事情。
她手中的刀上再度附著了比先前更為濃烈的雷元素。
可是,這一次一刀斬出之前,一道雷光織就的大網不知從何處投射出來,它原本藏在變色的天地間,誰都沒有注意到,此時落下,像是一張尺寸夠大的絲綢一樣,包裹在了雷電將軍的身上。
雷電將軍掙脫這張雷網,總共也就花了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
但是對於擁有神之眼的人來說,任何的停頓,都是他們可以運用的契機。
當這張雷網從雷電將軍身上落下,剛才還站在她面前的三個人,已經互相攙扶著,從高台上跳了下去。
兩個雷一個風,都是在速度方面非常出色的元素,此時生死攸關,元素力都被他們運用到了極致,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連背影也看不清了。
人群中的阿麗婭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會兒,她的心髒跳得飛快。
剛才的那一張雷網,幾乎榨干了阿麗婭體內所有的元素力,這會兒,她身上神之眼的光輝都比平常黯淡了很多。
她藏在人群中,臉色蒼白,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就像是剛剛跑完八百米的時候一樣。
御前決鬥上出現了這樣的問題,天領奉行的將士們飛快地追了出去,雷電將軍轉身走回天守閣中,圍觀的人群也慢慢散去。
阿麗婭就混在人群裡,小步跟著人流往外走。
然而就在她快要走到花見阪的時候,人群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將她的手腕攥住。
不等阿麗婭回頭,一個聲音輕快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跟我走。」
是耳熟的聲音。
*
阿麗婭沒想到自己在觀眾席上暗搓搓動的手也會被人發現。
她自以為,自己已經憑借著雷元素的便利和當時雷電將軍抽刀導致的天色變化,將隱秘這一點做到了極致。
「我想,天領奉行的人一定是沒有注意到的。不過,剛剛在旅行者跳出來的時候,小姐就已經注意到了你們那邊,終末番一大早傳回來的消息中,也提到了你的存在,於是小姐就多觀察了一會兒。」
在人群中攥住了阿麗婭手腕的托馬給她倒了一杯淡茶,做為對剛才在人群裡突然出手冒犯的賠禮。
「然後小姐就發現,你的神情一直很緊張,手上還像是握著什麼東西。果然,沒多久,你就把一道很淺的雷光甩了出去。」
木漏茶室裡,阿麗婭、托馬、神裡綾華,以及居然也在萬葉和too的主張下到了這裡來暫時躲避天領奉行追捕的劫法場三人組(這是阿麗婭剛剛給他們起的新組合名),圍著一張桌子坐下。
外面的兵荒馬亂暫時被木漏茶室的大門和幾道屏風隔斷。
可以讓人平心靜氣的香料在室內點燃,撫慰著場上幾人方才跳快到了極點的心髒。
原來是這樣發現的。
聽完解釋,阿麗婭默默點頭。
只能說不愧是神裡綾華,稻妻的白鷺公主,這樣細致的觀察能力就實屬罕見。
「各位剛剛從將軍大人的刀下救出的too,現在想來,應該都已經被列上通緝令了。」
神裡綾華用扇子遮著下半張臉,輕聲道。
「當然,這位除外。」
*
神裡綾華將社奉行反對眼狩令的立場對熒和阿麗婭坦白了一番——too和萬葉比她們更早地知曉過社奉行的立場,否則也絕對不會在這種危急的關頭,帶著熒,這個算是他們救命恩人的人,跑到木漏茶室裡面來尋求暫時的庇護了。
隨即,她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你們不應該留在鳴神島上,木漏茶室雖然算是社奉行的地盤,但是天領奉行大概不會給社奉行多少面子。」
少女聲音輕緩如流水淙淙,讓人下意識地屏息凝神,將她的話奉為圭臬。
「據我所知,除了社奉行是反對眼狩令的之外,還有遠在海祇島珊瑚宮麾下的反抗軍,你們或許可以到那裡去。」
雖然旅行者抵達稻妻的時間雖然提前了,但這樣一來,好像除了被救下的人從托馬換成了too,同行的人中又多出了兩個之外,似乎熒要走的主線並未發生多大的遷移。
她仍然需要到海祇島去。
阿麗婭心想,可能這就是那些研究歷史的學者們口中經常說的,歷史的偶然性與必然性吧。
熒思考了片刻,決定自己還是要出發去海祇島的。
現在的她,雖然對眼狩令沒什麼意見,但是既然已經為人出頭,甚至還進入了一個奇妙的空間,被暴揍了一頓,那想要好好和對方坐下來聊一聊關於她哥哥,想來也是沒什麼可能的事情了。
既然這樣,那還不如加入反抗軍的組織,至少這樣,她的活動至少不會被限制起來。
她抬頭看向阿麗婭。
兩個人同時開口說話。
熒:「你——」
阿麗婭:「我——」
撞得剛剛好,以至於她們差點一起笑出聲來。
熒抿住嘴唇,用目光示意阿麗婭先說。
阿麗婭點點頭,輕聲到:「既然這樣,我想,我應該是沒有去海祇島的必要的。」
熒像是早就已經知道了她的決定一樣,仍然保持著微笑。
全場最驚訝的反而是派蒙:「欸?」
「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阿麗婭搖頭。
她沒有在御前決鬥的時候暴露自己,那會兒場上一共有三個人有可能看清自己,一個是神裡綾華,另外兩個,分別是雷電將軍和九條裟羅。
但是,雷電將軍的注意力應該都在突然跳出來的熒和萬葉身上,九條裟羅也是如此,所以,她的安全性還是可以得到保證的。
另外一點……
她覺得,自己或許去了反抗軍也沒什麼用。
哪有神之眼的獲得者打不過普通士兵的啊?!
她這種小體格,加入海祇島這種弄不到多少高端武器的勢力,到底是去幫忙的,還是去多吃一碗飯拖後腿的?
還是算了算了。
其實熒想的也是一樣的。
在對付那兩個愚人眾,蒙混過關溜上鳴神島的時候,她就意識到了阿麗婭的近戰能力其實相當不行這一點。
把她這種人放在戰場上,隨便來個身高體壯的幕府軍將士,一刀就可以把她挑飛三米遠,到時候她還要分出心思來保護她。
與其這樣,倒不如直接讓她留在鳴神島上,或許還可以見機行事。
熒的余光將場上除了阿麗婭和派蒙之外的每個人覆蓋在內。
她觀察著他們的表情和動作。
稻妻給她的感覺,和蒙德璃月是完全不一樣的。
雖然在蒙德和璃月的時候,她也並不會放下自己的警惕心,完全相信別人,但是在稻妻,更何況還是這種人生地不熟突然就卷進了一場大事的情況下,她自然對所有所謂的「盟友」保持著一定的防備。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派蒙是一定不能離開她身邊的,這個小家伙,如果要是落單了,指不定會被人騙著賣了還給賣家數錢。
既然這樣,那也就只剩下阿麗婭了。
熒鄭重地對阿麗婭伸出手:「你放心,你的委托我一定會做到你滿意。」
突然提起委托的事情,阿麗婭也花了一秒鐘才反應過來。
她露出個微笑,握住熒伸出的手:「後會有期。」
她清楚,這是熒在向她保證,自己一定會盡快把稻妻當前一團混亂的局面收拾好,然後和她一起去往須彌。
記得就好。
屏風外頭,木漏茶室的老板太郎丸嗚嗚地叫了兩聲。
室內聲音一靜,便聽到屋子之外,響起天領奉行士兵的聲音:「奉將軍大人與九條大人之命,挨家挨戶都要搜查,請快點開門,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
神裡綾華連忙推開一塊活動的地板,露出後面的暗室:「暗室底下的樓梯,你們就從這裡離開。」
等too也鑽進門後,她合上活動的木制地板,將自己的坐墊壓在了這個暗門上,托馬則不知從哪裡弄出了個看起來已經吃了一會兒的小火鍋。
等天領奉行的士兵進入這間隔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社奉行的大小姐和家政官,正與一名他們不認識的人對坐。
神裡綾華手中拿著一串在海草煮的火鍋中涮到表面染上了醬油顏色的奶油夾心糯米團子,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面露苦惱的神色:「欸……我以為會很好吃的……」
甜的糯米團子,和鹹的火鍋……
奉命進來搜查的天領奉行士兵嘴角抽了抽。
他環顧四周,沒有看到什麼異樣,也不好多冒犯這位在稻妻極具盛名的白鷺公主,向著神裡綾華鞠了個躬,就轉身離開了。
他自然也就沒有看到,阿麗婭總算放松了些下來的神情,以及——
以及那竟然撈到了在海草火鍋中煮到快要融化的薄荷果凍之後的震驚神情。
*
天領奉行的士兵走了。
但是木漏茶室之內臨時湊起來的火鍋游戲還沒有結束。
托馬義正辭嚴:「有始有終嘛。」
阿麗婭抽抽嘴角,心說可是這場火鍋游戲,那也沒有始啊。
沒有始哪來的終。
但最後,她還是看在神裡綾華哪怕面露難色,還是咬牙將鹹味的奶油夾心團子吃下去的份上,也閉上眼睛,英勇就義一般地吃下了那個口味古怪的薄荷果凍。
要怎麼形容這塊薄荷果凍的味道呢……
要說它是牙膏味吧,牙膏味道裡面都那點甜,已經在長久的燉煮中,被火鍋的鹹味替代了;除此之外,還有海草的腥味融合在了裡面。
阿麗婭吃得五官變形。
總算咽下了這口古怪的果凍。
她拿起一邊剛剛托馬給她倒的茶,喝了一口,將口腔中殘余的古怪味道全都吞了下去。
這才猜測道:「薄荷果凍……該不會是綾華小姐您放進去的吧?」
考慮到神裡綾華那會在火鍋裡涮小蛋糕和甜味糯米團子,嘴裡還說「我以為這個會很好吃」的甜點腦袋口味,薄荷果凍這種勉強也算得上甜品的東西……
神裡綾華面色復雜。
她頓了頓才開口:「其實……雖然我不知道什麼東西下到火鍋裡才好吃,但我對薄荷果凍,其實沒什麼興趣。」
阿麗婭:「……」
絕了,那就是托馬這家伙干的。
托馬連忙擺手推脫責任:「不不不,你實在是誤會我了,我不是有意這麼放的,這不是為了預防天領奉行找上門來,所以我提早准備了這麼個火鍋嘛。當時……當時應該就是隨便拿了點手邊的東西扔進去了而已。這可不代表我真正的烹飪水平!」
阿麗婭:「……。」
責任不在神裡綾華,也不在托馬。
那就只能在她自己倒霉了。
倒霉的阿麗婭看向手裡還剩下一半,剛剛實在沒有鼓足勇氣吃下去的果凍,剛想在給自己加油鼓勁,至少把這一口吃下去,突然感覺到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
薄荷的辣味好像……好像在胃裡散開了。
阿麗婭捂住肚子,腦袋「砰」地一聲,磕在了面前的桌面上。
在托馬慌忙站起來,問她要不要請醫生時,她艱難地伸出一只手,仿佛從地下爬出來的僵屍:「不、不用請大夫了。但是……我希望你們兩位負起責任,至少、至少給我提供一個可以養病的場所。」
雖然有借機蹭個比客棧更好的住所的嫌疑,但她的肚子,畢竟是真的受罪了。
愧疚的神裡綾華和托馬當然不會拒絕她的這點「小小要求」。
於是,就這樣,旅行者被大勢裹挾著,踏上了一條加入反抗軍的命定之路;而阿麗婭,則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神裡屋敷的新客人。
兩者,一個正在前往踏韝砂的路上,被稻妻這詭異的、遍地連綿陰雨雷暴的氣候折騰得快要沒脾氣;另一個則跪坐在窗前,思索著到底是先吃上一份綾華送來做為賠禮的緋櫻餅呢,還是先吃上一口托馬大廚出品的日落鯛魚燒。
不得不說,如果從這種層面上考量的話,那麼,武力值低,也有武力值低的好處。
而且,好處好像還不小。
*
在被通緝的人離開了鳴神島、天領奉行也將鳴神島全島徹底搜查了一遍之後,鳴神島上就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祥和。
好吧,或許有些場所並不那麼的寧靜祥和。
眼狩令仍然在繼續,神之眼被收繳,其中部分失去了神之眼的人被奪走願望,失魂落魄,甚至將近瘋癲。
阿麗婭做為最近神裡家的「貴客」,這些消息,神裡綾華自然不會瞞著她。
——她也在逐漸給阿麗婭分享這些消息的時候,意識到了一個有些奇怪的點。
阿麗婭,似乎已經預見了這些事情的發生。
就神裡綾華本人的觀察來說,她並不覺得阿麗婭是那種性格很冷淡的人,可是她看到那些失去了神之眼之後發生的悲劇,態度卻很淡然。
終於,在一天晚上,神裡綾華終於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出聲問道:「你似乎有自己的盤算,阿麗婭。」
「眼狩令嗎?」
阿麗婭抬起頭來看她,攤開手。
「憑借我個人的力量,我完全無法與整個稻妻對抗,反對眼狩令。」
「所以……你是覺得,因為你無法解決這個問題,所以寧願不去深入了解那些悲劇,以此讓自己不要悲傷?」
這句話其實說得有點兒重了,甚至有些妄加揣測的意思,只是,持有這種想法在社奉行中也大有人在,於是神裡綾華順理成章地產生了相應的揣測。
阿麗婭也沒因為這句話生氣。
她脾氣可好了。
另外,現在的稻妻會變成這副樣子,完全是因為愚人眾和兩奉行在背後的推動。
只有善良的人才會因為這些悲劇難過,為其憤慨。
「不是啊,當然不是這樣,那些已經發生的悲劇,我自然也是為之動容的。只不過,目前社奉行在做什麼呢?」
阿麗婭伸出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數著社奉行目前為止可以做的事情:
「一,上書反對眼狩令,但是很可惜,剩下的天領奉行和勘定奉行都對眼狩令完全贊成,二比一,所以這種行為只能表明社奉行的態度,起不到實質性的效果。」
「二,那些已經失去了神之眼,並且因為失去神之眼而極大程度上影響了生活的人,社奉行會出錢出力幫他們的生活盡量恢復正軌。」
「三,幫助有神之眼的人逃避搜查,這方面可以操作的余地不多,要麼讓他們去往海祇島加入反抗軍,要麼就是找優秀的匠人幫他們偽造神之眼,魚目混珠;再或者,就是把已經被抓進監獄的神之眼擁有者等人劫獄救出來——我說的不錯吧?」
阿麗婭的分析可以說是非常透徹——笑話,她可是把上輩子做的那些主線劇情概括了扔過來的。
神裡綾華只能點頭。
到最後,少女的臉上甚至露出了一點苦澀的笑容:「你說得一點都不錯,這些就是社奉行現在正在做的。要不是我確定,兄長的那些指示我並未出示給你看,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早就從兄長那邊得知了什麼。」
神裡綾華非常清楚,目前的稻妻,社奉行可以說是官方力量中唯一明確了反對眼狩令的執行的——鳴神大社雖然沒有贊同,但是態度相對曖昧,而且,鳴神大社之所以地位超然,只是因為存在著一位和將軍大人關系很好的八重宮司而已。
目前的社奉行能做的事情不多。
將來,隨著眼狩令一步一步地推移,他們能夠做到的事情……就更少了。
這一點她心知肚明,但阿麗婭此時將它挑明,擺在了桌面上,就更讓神裡綾華覺得難受。
一想到民眾的願望正在被踐踏,而她所能做到的事情不過是杯水車薪。
被他們信任,卻無法幫到多少忙。
這個認知甚至讓她幾夜幾夜地無法安寢。
「怎麼說呢……」
阿麗婭嘆了口氣。
說實話,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對神裡綾華挑明這一點,畢竟,看到美女露出難過的表情,她也是會很難過的。
綾華,也是,她上輩子,諸多的老婆之一!!!
喜歡的人很多,心碎成了一片一片,而且還碎得相當均勻平等的阿麗婭:每一個老婆傷心,我都會非常難過的ok?
正當她想要開口的時候,房門突然被輕輕叩了兩聲。
對方敲門好像只是一個禮節性的動作,隨即便將門推開了。
出現在門後的,是一名身著白色禮服的青年。
「難得會遇到綾華說不過的客人,既然這樣,還是讓我這個兄長出面,與客人詳談吧?」
社奉行背後的,真正的大boss,玩家口中稻妻唯二的兩個聰明人之一——神裡綾人。
*
其實阿麗婭也覺得,自己現在正在思考著合理性的東西,應該和神裡綾人直接對接比較合適。
只可惜,神裡綾人在她做游戲主線的那會兒,一直直到2.5版本,才總算姍姍來遲。
她還以為這會兒的神裡綾人有太多事情需要忙,所以才沒法露面呢。
現在看來,或許也不一定。
這不是,她剛剛表現出了點什麼,對方就「恰好」出現了嗎?
在神裡綾人出現之後,神裡綾華就沒再留下。
她看得出來,阿麗婭或許就是兄長前段時間和她說的那種人。
雖然不像是旅行者那樣,有在蒙德和璃月的經歷來保證,稻妻的局勢會因為她的出現而改寫。
但是,這種人也有自己獨到的一面。
或許,從中就存在著,更好的解決稻妻當下問題的辦法。
神裡綾華:段位不夠,暫時退個場先。
她將房門合上之後,室內就只剩下了一只稻妻知名男狐狸,和一名手拿劇本、肚子裡是有點鬼點子在的「預言家」。
兩個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濃濃的興味。
出於客人對主人的尊敬(或者可以說是,出於蹭吃蹭喝的淡淡愧疚感),阿麗婭做了先開口的那一個。
「您就是社奉行神裡綾人大人吧,久仰久仰。」
那端起來的客氣的架子,換誰都想像不出,她在剛剛抽到綾人,並且發現自己的滿命七個綾人,雖然每個都是七十多抽將近八十才出的,但是一個!都!沒有!歪!的那會兒,是多麼瘋狂地向自己□□上的每一個原神同好群發「嗚嗚嗚嗚神裡綾人我老公,老公愛我,老公幫我省錢,我這輩子都要做神裡綾人的狗」的。
如今的阿麗婭,人模狗樣。
咳咳,說遠了。
總之,當下的阿麗婭,給自己塑造了一點兒高人的姿態,在和神裡綾人簡單的寒暄過後,單刀直入:「社奉行大人,我知道您和八重宮司一定在私下有過交流。」
「關於眼狩令的。」
欸,這個語氣聽起來怎麼好像有點怪怪的?唔……就好像是什麼稻妻網友的標准發言:
「xxx,你也不希望你xxx的事情,被xxx知道不?」
算了,不管了。
阿麗婭很快把這種詭異的感覺拋在腦後。
「八重宮司和將軍大人的關系,哪怕我這個須彌人,都有所耳聞。」
那可是五百多年,從暖手寶開始的友誼啊。
想想就讓人覺得動容。
八重神子後來對稻妻和愚人眾的一系列安排計劃,追究其根本目的,都只是想讓她的神明開心起來而已。
「所以說,我想,您一定從八重宮司大人那邊,知道了些類似內幕的消息吧?」
阿麗婭瘋狂暗示:快把那些內幕消息都告訴我,否則我就沒有辦法把上輩子劇情裡面獲得的那些消息來源轉到明路上來了!
神裡綾人倒也不負所托,點點頭:「當然,您到社奉行來,本身也就是與我們的合作,既然是合作關系,我自然也要表現出我的誠意,這些都是您應該知曉的。」
八重神子給到神裡綾人的信息,其實並不算多。
不過,那些比較重要的部分,還算是都給全了。
阿麗婭在聽到「一心淨土」這個概念的時候,心想差不多是她開口的時候了。
於是,她打斷了神裡綾人的話。
「也就是說,對於當今的將軍大人而言,我們需要做的,是讓她聽到反抗軍的願望,或者,更進一步來說,是應該讓她意識到,她現在所執著著的永恆,並非是維持這個國家最好的辦法,對吧?」
雷電影是不會治國,又不是不想把這個國家治理好。
所有的魔神,天生來就背負著愛人的責任。
只要她意識到,自己現在所做的,所以為是對稻妻好的事情,其實未必如她所想的那樣,甚至還可能被外部勢力如愚人眾利用,那她就會自然而然地改變心意。
神裡綾人輕笑:「的確如此。」
他並沒有接上阿麗婭剛剛的話往下說的意思,而是想要繼續往下聽。
正常人都不會聯想到這個世界上會有人手拿命運的劇本,因此,當他聽到阿麗婭的分析與目標,與之前自己和八重神子做出的那些如出一轍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
這是個聰明人。
一個可以給他們提供一些新的想法,或許還能做到些許改進的聰明人。
一人計短,眾人計長。
神裡綾人從不會覺得自己做出的方案就是無可指摘的。
阿麗婭:「我認為,如果眼狩令可以引起大多數稻妻民眾的抗議,那麼,在一心淨土中的雷電將軍大人,是可以感受到的。」
神裡綾人的臉上的表情微微有變,但阿麗婭沒有管,她繼續往下說。
「現在的眼狩令,稻妻的絕大多數人其實是沒什麼意見的。畢竟,眼狩令針對的只是擁有神之眼的人而已,禍事降臨不到他們頭上,甚至一些以往對擁有神之眼的人產生嫉妒者,還會因為眼狩令的頒布而高興。」
當時八重神子讓熒將和雷電影的戰場選擇在千手百眼神像邊上,是因為神像上鑲嵌的那些神之眼中,蘊藏著可以影響到雷電影的願望。
但如果,稻妻絕大多數的人,都在反對眼狩令呢?
神之眼擁有者們,有著強烈的願望。
這些願望,如果換成光芒,或許是普通人願望亮度的千百倍。
但是,神之眼的擁有者,數量畢竟還是太少了。
倘若彙聚了一整個稻妻城,所有人的願望。
那麼,聚少成多,就如同八重神子傳說任務中的那樣,整個稻妻城的人,都在念誦著那句狐狸小姐秘傳術法,送那些遮天蔽日的妖怪殘存的記憶進入輪回一樣,只要反對眼狩令的願望足夠多,彙聚在一起,也可以變成一條金色的河流,湧向荒蕪的一心淨土。
神裡綾人沉吟。
這倒是……
和他與八重神子最初擬訂的計劃,開始有所出入起來了。
全稻妻人的願望嗎?
的確,神之眼中寄托的是願望,而八重神子目前制作的計劃,正是依賴於那些願望才有機會實現。
綾華對他轉述過,當時在木漏茶室中,旅行者曾說,她在擋開無想點一刀的某一個時間點上,曾經進入過一心淨土。
——當然,那會兒的熒並不知道什麼一心淨土,也不知道出現在眾人面前的雷電將軍不過是個人偶而已。
對於她而言,她就是到一心淨土裡面去,被告知自己是不需要神之眼也可以驅動元素力的特例,然後打了一場又差點被劈暈,還好前段時間玩阿麗婭提供的fppy Paion,成功把自己的反應速度和手速都練上了一個台階,總算還是躲閃過去,並成功離開了一心淨土,回到了剛才進入一心淨土中的那個時間點上。
熒在木漏茶室中,因為覺得這件事有些獨特,所以將它說了出來——也算是對於社奉行方面的勢力,將來可能會直面雷電將軍的一種警告吧。
這一點自然也被八重神子知曉。
她認為,旅行者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成功進入一心淨土中的人,因此,也就可以通過再度進入一心淨土,從而改變雷電影的內心世界。
願望,外加上一個旅行者。
這些,就是這場面對神明的豪賭中,可用的最強大兩張手牌。
神裡綾人點點頭:「是不錯的想法,不過,或許我可以了解一下,你打算怎樣讓如今如眼狩令態度冷漠的稻妻群眾,在短時間內完全改變想法呢?」
來了愛了!
終於來了!
阿麗婭眼睛亮了起來。
如果說之前的話,全都是基於她和綾人之間的信息差,用來說服神裡綾人相信她的籌碼的話,那麼現在她說出的話,就完全是自己的鬼點子了:
「或許,社奉行大人,您想要了解一下輕小說的魅力嗎?」
苦露西!
要不是因為這會兒手邊的虛空裝置不夠用,她才不會退而求其次地選擇用輕小說呢!
可惡,果然還是要早點把內卷著旅行者去須彌,解決掉阿扎爾那個**大賢者,還政於納西妲。
否則她的游戲,將永遠都沒有傳播到整個提瓦特,成為公認的第九藝術的機會啊!!!
*
阿麗婭覺得,自己大概是說服了神裡綾人。
或者說,至少對方覺得,她的主意還算是不錯吧。
既然是不錯的主意,那麼試試就試試。
於是,她經過社奉行的介紹,見到了八重神子本人。
本狐。
「輕小說這種東西,還是宮司大人更為了解。」
哪怕八重神子並不掩飾一大清早居然看到了神裡綾人的晦氣表情,但神裡綾人臉上春風和煦的微笑,還是沒有絲毫懈怠的。
「您不是說,異鄉的風,會為這片海域吹來新的生機嗎?」
八重神子興許是剛起床。
畢竟這會兒還只是清晨。
按照神裡綾人在引著阿麗婭爬影向山的時候的說法,如果不能在清晨,八重神子還沒有下山的時候把她堵住,那麼要找到對方,起碼就要跑上三個地方。
——鳴神大社、八重堂,以及花見阪那一家又一家的小吃店。
還帶著點剛醒來時的困倦的八重神子的耳朵都還有點兒蔫巴巴的,打了個哈欠,慢慢悠悠地說道:「好吧……在這種大事上,你還不至於有什麼特別的盤算。」
神裡綾人附和:「畢竟,在這一方面,我和您的目標雖然不同,但達成目標的道路卻是一樣的。」
一旁的阿麗婭:「……嘖。」
兩只狐狸。
她仿佛都能看見這兩個家伙背後虛幻的尾巴在搖搖晃晃。
「好吧,那就說——」
八重神子突然眯起了她那雙嫵媚的眼睛。
阿麗婭被她的目光打量著,感覺背後脊梁那一塊直冒冷汗——盯著她看干嘛?
她犯事了嗎?
不應該啊,在御前決鬥的時候她是出過手,但這事不都已經和她是旅行者的同伴一起過了明路了嗎?
難道是離島那邊愚人眾的事被發現了?
可是八重神子看起來也不是個會介意愚人眾怎麼樣的人吶。
八重神子向她伸出白皙的手。
這雙漂亮的手上,連一點點的繭子都看不到,皮膚柔嫩如最上好的絲綢,指尖用鳳仙花染出了如花瓣一般粉艷的顏色。
「原來是你啊,最近在蒙德大火的小游戲的作者,我對你的小游戲很有興趣,唔,要不要考慮和八重堂合作呢?」
阿麗婭:「……」
不、不是,等等!
現在他們應該談的,是關於雷電影和眼狩令的事情吧?
為什麼突然就開始給八重堂拉生意了啊!
「蒙德最大的酒館最近營業額暴增,其背後原因並非是蒙德的釀造業有了什麼重大的技術進步,而是因為,一個須彌的少女,帶來了一種很有趣的小東西。」
八重神子的消息相當靈通,是鎖國令都鎖不住的。
「據說,現在的蒙德,這些來自須彌的小游戲可是火熱得很呢。說實話吧,我對你的小游戲很感興趣,也對和你合作很有興趣。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現在,應該是被虛空系統限制住了吧?呵呵,那就等旅行者解決完了稻妻的問題,再讓這個小家伙去解決一下你們須彌的問題就好了。」
「到時候,可千萬不要忘記,八重堂在稻妻的地位哦?」
阿麗婭:「……」
這時候已經不知道該說是神子眼光獨到,居然可以在沒有玩過游戲的情況下,就意識到游戲那光輝燦爛的前景;還是應該吐槽神子不愧是神子,她阿麗婭只是想要催促旅行者快點走完劇情,去解救納西妲,而八重神子雖然目的和她相同,但本質上,其實是想要旅行者免費給她打兩次白工啊!
神子……果然是個……很優秀的商人啊。
阿麗婭連忙把話題從游戲上扯了回來:「如果宮司大人您感興趣的話,我可以把我手頭的游戲給您試試看,但是現在,您看我們是不是說回輕小說比較好?」
「用輕小說來改變稻妻城民眾的想法嗎?這可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哦。雖然八重堂有足夠的優勢和能力來推廣這本小說,但是小說本身也一定要足夠精彩才行——」
這只粉狐狸眼波流轉:
「如果是你的話,我覺得很有可能哦。」
她想了想,討價還價:「既然這樣,那你不如就留在我身邊創作輕小說,順便也讓我試試你的游戲到底有多好玩?」
阿麗婭:「……」
如果她只是需要一支筆一張紙的話,她還來找這只狐狸干嘛。
她其實不是那種會寫輕小說的人。
雖然她看過的輕小說壘起來比她加上多莉兩個人的身高還要厚,玩梗的時候也溜到飛起,但是真的到了動筆的時候,比起專業的小說作者來,她寫的東西就完全是干干巴巴的。
雖然梗很有意思,但讀起來就沒什麼趣味性。
阿麗婭:「這樣吧,一筆交易,您給我准備幾個好用的編輯和作者,我出主意,然後呢,我給您提供游戲玩。」
這點討價還價,根本算不上什麼嘛。
至少對於八重神子這種不會親自下筆去寫輕小說的狐狸來說,只是壓榨手下的作者多寫一點而已。
她笑得花枝亂顫:「當然,當然可以啦。」
「我今天就給你找編輯,嗯,不過你提的小說靈感,我也是要審核的哦。」
八重神子的語氣都變得比先前輕快起來了不少,她掩著嘴笑道:「誒呀誒呀,雖然今天早上遇到了個討厭的小子,但是也遇到了我一直都想見到的小可愛呢,心情好多了。」
*
如果要讓阿麗婭自己創作輕小說,那她是不行的。
但是,她和現在的輕小說作者們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她是站在上輩子信息時代,那些曾經火爆一時的娛樂業天才的肩膀上的人。
阿麗婭選擇了參考一本上輩子曾經讀過的小說。
她對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非常有數,完全不打算用自己蹩腳的水平自取其辱。
她參考的這本小說,名叫《頭號玩家》。
因為其中涉及到了很多與游戲相關的方面,因此哪怕她穿越之後,除了游戲之外的記憶大多淡忘,她還是可以記得這本小說的大致劇情。
其實阿麗婭一開始選中的不是《頭號玩家》,她想選《刀劍神域》的來著。
但……那樣輕小說就得很長很長很長,或許再過上五年都完結不了了。
《頭號玩家》在阿麗婭的上輩子,曾經被很有名的導演拍攝成電影。
很出圈的一個場景,是男主隊伍中的一個青年,在和boss對波的時候,直接——
【我將以高達形態出擊!】
燃爆全場。
可惜,阿麗婭大概是第一個從地球穿越到提瓦特去的人,所以她應該沒有辦法直接在提瓦特世界的輕小說裡面玩高達的梗。
但是沒關系。
換成九尾天狐,也是一樣的。
她相信狐齋宮和八重神子在稻妻人心中的地位。
實在不行就上雷電將軍本人。
沒有什麼是無想的一刀沒法解決的。
如果有,就再斬一刀。
*
此刻,阿麗婭面前站著八重堂內的豪華頂配。
她搓了搓手,然後清了清嗓子:
「這個故事……發生在一個,人可以將自己的意識上傳,在虛擬世界中生活的時代。」
在《頭號玩家》中,這個虛擬的游戲世界,名叫「綠洲」。
而在阿麗婭的改編中,她將這個虛擬世界,命名為了「虛空」。
對,就是明目張膽地夾帶私貨。
畢竟,這也算是阿麗婭對自己的游戲發展之路的一個展望。
有朝一日,她可以在提瓦特,玩到正宗的vr虛擬現實游戲。
這是來自於魔法側對科技側點亮的科技樹的超越。
也是一個真正熱愛游戲的人,終其一生的追求。
所以,提前打好鋪墊是一定要提前打好鋪墊的。
最好全稻妻的人都給她提前二十年入坑!
就像刀劍神域那樣,2002年小說開始連載,2022年,小說中的游戲公測。
唯一的區別是,阿麗婭的上輩子,SAO沒有真正公測;而阿麗婭一定會讓自己的游戲,對整個提瓦特開放的。
「我想,這個故事最好講述了幾個少年,在游戲線上發現了個陰謀,憑借著自己出眾的實力,挫敗了反派的陰謀,最後振臂一呼,全服響應,成功從與反派的戰鬥中搶得勝利,拯救了整個虛空世界,也拯救了現實中的大家。」
在阿麗婭慢慢講述劇情的時候,八重神子也在一邊坐鎮。
她是八重堂的主人,也是最說了算的編輯,對輕小說等一類娛樂產品拿捏得穩准狠,堪稱是提瓦特娛樂業的風向標。
邊上的編輯阿茂原本以為,像阿麗婭這種完全新冒頭出來的人,給出的腦洞或許會被八重神子批得一文不值——就像是他曾經年少輕狂,還沒有長出偌大的啤酒肚之前那樣。
然而,當他每次偷偷用余光覷向八重神子,卻發現對方一直都笑得很燦爛。
甚至,還會時不時點頭:「嗯嗯,這個梗加得很好,可惜啦阿麗婭,要不是我覺得你在游戲方面能做出更大的成就,我還真想把你搶到八重堂來給我干活呢。」
這年頭的輕小說,字數都還不算多。
十幾萬字、二十幾萬字也就差不多了。
所以,在文章篇幅都相對較短的情況下,阿麗婭只花了半個上午,就把大致的梗概給到了所有的作者和編輯。
「好了——接下來,你應該沒事做了吧?既然沒事做,就把你的游戲拿出來,給我看看吧。」
阿麗婭:「……」
她將虛空裝置遞過去的時候,心裡難免泛了點嘀咕。
不是吧不是吧,八重神子你怎麼看起來很著急著想要玩到游戲的樣子?
「您看看,這邊游戲很多的,您想要嘗試哪一款?」
八重神子在虛擬屏幕上掃了一眼。
平平正正的小方塊游戲排得相當整齊。
數量很多,要是一個個玩過來的話,天曉得要玩到猴年馬月。
阿麗婭:「需要我幫您推薦嗎?」
雖然不知道神子在游戲方面的偏好是什麼……
但或許文明這種游戲對聰明人來說,總是不會錯的吧?
八重神子沉思片刻:「唔,我先試試在蒙德城最流行的那款游戲吧。我想,它既然能征服一個城市裡的絕大多數人,那它就一定錯不了。」
阿麗婭:「……」fppy Paion啊。
她那為數不多的良心偶爾上線了一趟來。
「這款游戲,其實——」
八重神子看了她一眼:「玩起來不簡單,是嗎?我知道啊。」
蒙德城那邊對於這款游戲的評價早就傳進她的耳朵裡了。
蒸汽鳥報社采訪了一部分fppy Paion的玩家。
這些玩家紛紛匿名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A:一款優秀的游戲,很有趣,但是會讓人血壓飆升。
B:啊……如果我的理智能夠占據上風的話,我是肯定不會去玩這款垃圾、**、***的游戲的!但是,它就像是有什麼魔法一樣,一直吸引著我的腦子去想它!天哪,如果有一天我玩不到這款小游戲,我的人生就徹底失去了意義!
C:其實……其實也還好吧……就是每次打完一局之後,都會忍不住把酒杯摔了。
D(該被采訪者很樂意說出自己的名字,他說自己是天使的饋贈這家酒館的調酒師,查爾斯):事實上,我從未想過,砸壞酒杯的賠償款都能高到這個數字。
八重神子:什麼游戲,評價竟然如此有趣?讓我來試試。
試試就逝世。
每一個fppy Paion的受害者,當初都是秉持著這個想法,以及覺得自己這麼厲害,大概可以成特例,因此才不聽他人的勸阻,跳進這個大坑裡面來。
看到八重神子堅持要玩,阿麗婭也就沒再繼續勸下去。
她聳聳肩:「好吧。」
反正她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
接下來,不論是成為大佬,虐了這個游戲,還是泯然眾人矣,被這款游戲虐,那就都不關她的事了。
*
半個小時之後。
八重神子那張美艷的臉冷如寒霜。
「你沒有偷偷給我提高游戲難度嗎?」
阿麗婭:「……」
她到腦內電腦上去看了一眼八重神子的游戲記錄。
這一看不得了,她的意識體小人當場倒吸一口涼氣。
半個小時,一百多局。
最高的一局打了不到半分鐘。
也不知道應該說八重神子的技術實在是不行,還是應該佩服她這種重開一百多局居然還在繼續點的堅持精神。
真滴牛逼。
但是把鍋甩在她提升難度上,這就不太合適了。
阿麗婭:「我剛剛勸過你。」
八重神子深吸一口氣,覺得這個世界逐漸變得離譜了起來:「這款游戲,你給神裡綾人玩過嗎?」
阿麗婭搖頭。
當然不會。
神裡綾人公務那麼多,哪有時間摸魚玩游戲。
八重神子咬牙切齒,從牙縫裡面憋出一句來:「你、讓他、玩。」
阿麗婭倒是覺得,這樣做可能不太好。
畢竟,神子目前的這個分數啊……
有點太低了。
低到讓阿麗婭聯想到當年納西妲第一次玩這個游戲的時候,從嚴陣以待到手忙腳亂,最後還是打出了不到兩位數的「高分」的樣子。
但凡神裡綾人分數比她高,神子就一定會炸毛。
要是分數高得太多,那炸毛就會炸到像是這只狐狸剛剛去碰了靜電球。
唯獨神裡綾人的分數比她低,那神子才回覺得舒心暢快。
可問題來了。
想要打出比神子還低的分,其實也是需要技術的。
阿麗婭發愁:炸毛的狐狸,那得多難哄啊。
不把雷電影從一心淨土裡面揪出來,真的還能有其他人可以哄好炸毛的粉狐狸嗎?
她懷疑油豆腐都沒法做到。
偏偏,她這邊稍稍猶豫了一會兒,落在八重神子眼裡,那就是對她的「侮辱」。
「哦?小家伙,你是不是覺得,神裡綾人會比我強啊?」
語氣雖然嫵媚,但嫵媚中卻也帶著森然,像是從狐狸變成了蛇,聽得阿麗婭頭皮發麻。
這個問題吧,不太好回答。
回答「不是」,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回答「是」,八重神子可能會讓她從此失去和自己的良心交談的機會。
於是阿麗婭急中生智,宛若當年刺殺董卓不成就獻寶刀的曹操:「要比,那當然是要用更有意義的游戲來比啊!」
她反手掏出一個文明6。
「您看,這款游戲,想要玩得好,需要從軍事政治民生科技外交等多個方面綜合考量,非聰明人不能玩好,我覺得,您就非常適合這款游戲。」
入坑你的文明去吧。
一局一打大半天。
她看神裡綾人有沒有這個時間和八重神子無聊到用游戲來分勝負。
哼哼。
阿麗婭內心的小人雙手插腰: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
就在八重神子對文明6的態度悄然從「這是什麼,不就是個沙盤而已嘛」轉變為「有點意思,以後可以讓影也好好學習學習」的時候,八重堂的作者們,正在編輯揮舞的小皮鞭下,緊趕慢趕著寫稿。
這些作者們,平素大概是被編輯催得太多了,練出了八爪魚神功。
這會兒,八重神子給他們開出了加班五倍工資的高額薪水。
在財富的激勵下,這些作者們恨不得用出百分之三百的功力。
人均每日產出兩萬字有余。
一周交稿,三天配齊插圖,兩天排版完畢。
於是,就再第二周的尾巴上,一本輕小說橫空出世。
這本名為《目標是成為真正的天下第一》的,標題異常王道的輕小說,很快就憑借其引人入勝的內容,精美的插圖,以及八重堂的大力宣傳,頂替了御前決鬥和通緝犯們,成為了花見阪近日來最受歡迎的話題。
這本小說講述了一個很簡單的故事:
百年之後的提瓦特世界,來自須彌的虛空系統,發展成了一個虛擬的線上游戲世界。
每個人都可以有很多條命,但是一旦在游戲中喪命,之前積攢的所有資源都會清零。
主角是一個普通人,在游戲世界中排名還算是不錯,整體小日子過得還是比較自在的。
直到有一天,主角收到了一封信件。
信件裡面沒有別的,只有一枚元素晶體,和一張紙條。
紙條上面寫了很短的一句話:
好好利用。
元素晶體給讓主角獲得了很多強大的能力,使其快速在虛空中成長起來。
然而,正當主角享受著成為世界第一的快樂時,卻突然意外發現,這枚元素晶體背後,埋藏著很大的陰謀。
創造虛空世界的神明利用每個人的願望編織夢境,制作了這個世界。
反派組織卻通過利用原本應該維護虛空世界的強大存在,通過陰謀,讓該強大存在抽走一部分玩家的願望,讓他們無法停留在虛空世界中,卻也同時失去了回到現實的鑰匙,渾渾噩噩地迷失在虛空之中。
這些可憐的人留在現實中的身體,則會因為變成植物人,很多家庭無法負擔起治療這些植物人的費用,因而忍痛將他們拋棄。
被拋棄的身體尚未死亡,會被反派組織有計劃地收集起來,進行買賣器官的交易。
——他們通過這樣的方式斂財,達成自己的目的。
創造虛空的神明看在眼裡痛在心裡,然而她卻已經抽離了這個虛擬世界,無法再度直接干預,就選中了主角,將可以引導願望的元素晶體送到了他的身邊。
後面的劇情,當然就是很王道的主角一路干翻反派,除了主角通過元素晶體呼喚虛空系統中的每一個人,請求他們加入自己,一起反抗反派組織這一段寫得相當讓人熱血沸騰之外,就沒什麼值得一提的地方了。
不過,那些常見的劇情裡面也埋了不少的亮點。
比如說,主角身邊的一個少女,在虛空平台的建模就是九尾天狐,原型就是狐齋宮本人,在最後那一場大戰中,她引落的天雷可是足足轟出了幾十米直徑的一個大坑。
還有一個在虛空中建模為劍客的家伙,攻擊力是整個虛空世界排名前三的存在,但現實生活中,卻是一只會說人話,通人性的妖狸。
……
以上種種,基本上都是稻妻人從小聽到大多傳說故事,因此,代入感可以說是相當充足。
最讓人忍不住壓低了聲音交頭接耳討論的,就是在最後對付反派的一戰中,主角將元素晶體吞入口中,用凡人之軀強行承受被萬千願望衝擊的痛苦,從反派手中搶過維護虛空的強大存在,並從中獲取了雷電將軍的一縷刀意,直接平砍了反派組織一半的人手。
*
小笠原承就是買了這本輕小說,甚至在去上學的時候都偷偷放在書包裡的一個孩子。
放學之後,他非常興奮地和幾個朋友一起鑽進小巷子,將書翻到他昨天晚上熬夜看到的那一頁上,勉強壓抑著激動道:
「昨天我看到鬼族出場了!鬼族的力量真的好大啊!他把一座山搬起來了!把山當作武器砸向反派!」
他邊上的孩子雖然也很興奮,但聽到鬼族就撇嘴反駁:「才不是呢,最強的當然是主角啊,得到了將軍大人的一縷刀意,我的天吶,要是我能獲得這樣的刀意就好了……我一定能忍住那種疼痛的!」
一般情況下,這種關於武力強度的討論,都是會引起相當激烈的討論的。
但是,雷電將軍的武藝天下第一,這是不容辯駁的。
傍晚降臨,小笠原承也得回家了,他原本是強忍著興奮的,但是到家之後,意外在父親的書桌上看到了這本書。
還不等他高興地問起父親怎麼也看這本書,就聽到父親和大哥開始聊起這本書裡的內容。
父親:「唔,果然你也覺得,這本書裡頭的劇情,是在影射現實吧?」
大哥:「聽說白鷺公主最近偶爾散心出門游玩,竟然在鳴神島海灘上某處遇到了愚人眾,鬼鬼祟祟似乎在籌劃著什麼,白鷺公主將人趕跑之後,發現愚人眾運送的箱子裡,是很多的神之眼?我想……這本書中的內容,應該就是在說愚人眾吧?」
父親:「是啊……愚人眾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啊,聽說他們在蒙德和璃月,做的事情都非常過分,欸,希望那個良心未泯的作者……不要被愚人眾的那些執行官發現啊。」
大哥:「欸,是這個道理,只是……愚人眾和神之眼扯上了關系之後,我總覺得,眼狩令或許也有點……」
父親:「噓——胡說什麼呢,將軍大人是不會錯的!但是……」
他眼珠子朝著左右一轉,像是在擔心隔牆有耳。
「但是啊,將軍大人
這位已經挺起了啤酒肚的中年人露出點自得的表情:「所以啊,我說你還是年輕了點,這方面的閱歷,比不過你老爹!」
小笠原承聽不懂大哥和父親都在說些什麼。
但是,並不妨礙他把這段話在第二天,轉述給自己在學堂裡的朋友們聽。
——這個年紀的孩子,很難不想要在朋友們眼裡看起來更成熟。
*
小說發行當天大火,阿麗婭看著在八重堂之外排起的長隊,點點頭:「好啦,這樣良好的開端就算是事情完成了一半。」
「現在我們只需要用給輿論造勢,制造出這篇小說是由一個良心未泯的愚人眾所寫,打算通過小說的形式,提醒稻妻的人民就行。」
輿論嘛,阿麗婭可懂了。
如果想要讓別人相信一件事,直接告訴對方並不能說是什麼好主意。
人們更傾向於相信自己推斷出來的事情,懷疑權威,相信陰謀論。
「真是奇妙。」
神裡綾人看著手中終末番新送過來的情報。
紙上的墨尚且沒有干掉,還散發著淡淡的油墨味。
輿論……倒是比他預料中多更為好用一些。
雖然這次的情況,也算是用輿論戰才是最佳策略,因此表現出了很強的效果,但是,能夠用一本輕小說外加一些終末番的人手就達到直接將稻妻城中的人心向背扭轉過來的程度,也足可見這種計劃的可怕。
青年淺淺抿了一口熱茶。
茶杯中氤氳出來的乳白色霧氣將他的眉眼在一瞬間籠罩得朦朧了些許。
也還好,八重堂是鳴神大社的。
而只要神明一日深愛著這個國度,那位宮司大人就會一日為她的神明守護這個國度。
至於阿麗婭……
神裡綾人緩緩放下茶杯。
提出這個計劃的人,自然可以算作是危險分子。
他想起三天前,阿麗婭苦著臉,對八重神子表示自己的虛空裝備是不能卸載下來的,一旦卸載了,其他的虛空裝備也連不上游戲。
八重神子噎了一下,然後退而求其次,語氣仍然有些蠻橫:
「那你也讓他玩上一局,我看他多少回合才能贏!」
阿麗婭努力解釋:「宮司大人,真的不是我不配合,可是文明這個游戲吧,它本來也沒有太強的競技性,而且如果不是同一個開局的話,偶然性是很強的。」
八重神子:「我不管,反正運氣也能算是實力的一部分,今天如果神裡綾人不能玩一局的話,我就不打算走了。」
將整個對話聽了個十成十的神裡綾人:其實他是有些奇怪的,為什麼八重神子不直接來找自己而是去找阿麗婭。
難道……最近又做了什麼讓這位宮司大人看他不順眼的事情嗎?
仔細想想,這種事情好像做得有點多,想不起來是哪一個可能露餡了。
算了,他干脆不去想,而是走出來,幫阿麗婭解了這個圍:「是什麼游戲?正好我處理文件處理得有些疲憊了,放松一會兒也好。」
神裡綾人是第一次接觸阿麗婭這邊的游戲。
第一次接觸就上手了文明,很難說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沒有讓神裡綾人的思想有些微的迪化。
他雖然成功在第一次玩文明的時候,就戰勝了ai,但是當即看向阿麗婭的眼神就不對了。
畢竟,文明這種游戲,算得上是指點江山的東西。
如果人間沒有塵世七執政,憑借實力鎮壓一時,而是完全由人類自己來掌控自己的命運,或許還真的就會演化成這個游戲中的樣子。
這個須彌少女……不簡單啊。
*
神裡綾人結束這局游戲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說是要在公務之余放松一下心情,但是在玩的過程中,心力的運用甚至比和天領奉行與勘定奉行那兩邊的老狐狸打機鋒還要多。
開始游戲的時候是中午,一抬頭發現月亮已經出來而且爬到中天了你敢信?
當時的神裡綾人就臉色微變。
——他還有很多的文件需要處理。
在游戲中耗費的時間……
看來只能熬夜了。
一旁八重神子笑得嬌媚卻又囂張。
「誒呀誒呀,雖然只和你打了個平局,沒能勝過你,但是看到你要熬夜處理那麼多的文件,嘻嘻,我就非常開心吶。」
神裡綾人推開面前堆起來的文件。
目光遠遠透過窗戶,看到庭院中的白椿花。
須彌人……看起來,必須要和旅行者一樣,搞好關系才行。
唔,說起來,上次的那個叫文明的游戲……確實挺有意思的。
改天可以讓綾華也來玩玩。
不過,或許可以把裡面的奇觀部分,改成魔神?
畢竟,塵世七執政的強大,可比一兩個建築什麼的,更讓人信服。
*
阿麗婭躺在床上。
她尚且不知道,神裡綾人正快要走上一條很白給的,幫她免費提供游戲提瓦特化主意的道路。
這會兒,她抬頭盯著天花板,心裡有點發愁。
她在向八重堂的作者們提供這本輕小說的梗概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將哲平的部分融入了進去。
——被抽走的願望,被抽走的生命。
甚至,反派選定犧牲者的手法也和愚人眾讓海祇島的反抗軍佩戴上邪眼的辦法相似。
他們挑選那些熱血的、樂意為他人獻出生命,而又相對莽撞、覺得自己缺乏力量的青年下手。
創造這些青年需要動手的場合,就像是仙人跳那樣,等待對方因為善心掉進他們設下的埋伏裡,然後動手。
如果珊瑚宮心海可以看到這本輕小說的話……
應該可以意識到,愚人眾的陰謀?
至少會更早發現邪眼的存在,然後救下哲平吧?
阿麗婭並不覺得自己是那種可以拯救世界上所有人的英雄。
她對自己的定位,在自從知道自己赤手空拳外加一枚神之眼打不過蕈獸之後,就已經從龍傲天變成了未來的游戲之王兼七國首富。
但是,這並不妨礙她想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能救一個是一個。
最好你們誰都不要死,合家歡,happy
第23章 綁架
「啊, 事情看起來有些麻煩了呢。」
又是天氣晴好的一天。
正當阿麗婭開始骰骰子,試圖讓上天來決定她今天到底是摸魚休息,還是學習編程技術又或者是去繼續改編游戲, 八重神子嘴裡突然蹦出了這樣一句話。
阿麗婭環顧四周, 只覺得鳴神大社一切都好。
來祈禱的、來求御守的……客流量和往日沒有任何區別, 鳴草沒有被偷偷采掉,緋櫻繡球也沒有被人拾起, 甚至負責解簽的巫女姐姐也還是那麼凶巴巴的。
「有什麼麻煩的?」
八重神子嘆了口氣:「還不是你那位旅行者朋友?她找到了愚人眾邪眼的加工廠……我還得去撈她。」
阿麗婭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部分的劇情!
八重神子嘆了口氣。
「她這個小家伙啊, 還是太重感情也太魯莽了一點。」
正當阿麗婭提起了一顆心,心想納西妲明明都已經給珊瑚宮心海透露了自己的輕小說的完整劇情, 這回哲平應該沒機會過度使用邪眼導致耗盡壽命吧, 八重神子結束了大喘氣, 繼續道:
「如果換作我是她,我一定不會孤身一人前往這個鍛造工廠——反抗軍又沒死人,她抓住了愚人眾的把柄又能如何呢?如果在工廠裡面反而把自己搭進去,好吧, 她也快把自己搭進去了, 嘖,還要我去救她。」
沒有阿麗婭這個外來之人的干涉,提瓦特本身的命運是以其已然被定好的軌跡往下走的。
因此, 哪怕鳴神島這邊, 民眾中關於「廢除眼狩令」的呼聲逐漸從原本的沒多少水花變得聲勢浩大,海祇島那邊的劇情, 仍然按照阿麗婭所知道的主線, 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不過……
這個劇情, 居然發生得那麼早嗎?
阿麗婭在心裡計算了一下日子, 愕然意識到, 原來距離御前決鬥的那一天,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
一個月!
兩個星期,是寫書和發行。
剩下的兩個星期,她天天和八重神子一起過著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游戲的奢靡生活,把日子都快過忘了。
阿麗婭甚至懷疑,如果熒的消息再不傳到她的耳朵裡,她都要忘記海祇島上的反抗軍,正在努力通過武力向雷電將軍反饋著他們反對眼狩令得想法了。
阿麗婭:突然感覺有點兒對不起在海祇島又是和幕府武士干架,定期還要處理漂浮靈,辛苦得一批的熒。
*
八重神子著急著離開去救下熒,不過在匆匆忙忙化作雷光消失之前,她轉頭,很是嚴肅地提醒了阿麗婭一句:
「在我回來之前,你哪都不要去,社奉行也不行,阿麗婭,你一定要記住,你只能待在鳴神大社。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那種嚴肅的態度讓阿麗婭嚇了一跳。
等八重神子離開,她慢慢往神櫻樹下走過去,一邊邁著和螞蟻爬差不多速度的步子,一邊低著頭,想她剛剛說的那句話。
神子對她說……不能離開神社。
唔,說起來,好像她這段時間確實天天都和神子混在一起,始終都沒有落單的機會。
難道是神社之外有什麼不安全的因素嗎?
好像也沒什麼可以感覺例外的。
畢竟,光是稻妻剛剛上島的時候,她就和熒一起敲暈了兩個愚人眾,算是徹底結下了梁子,再往後的話,她負責提供大綱的那本輕小說,就差直接在書裡面寫明愚人眾在稻妻都干了些什麼,明顯就是衝著破壞愚人眾在稻妻的布局去的。
阿麗婭咋舌。
這麼看起來,她和愚人眾,深仇大怨呀!
但和愚人眾對上嘛,和愚人眾對上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哪怕現在不對上,將來回到須彌也還是要對上的。
誰叫博士對納西妲的神之心感興趣呢?
好吧,最近不離開鳴神大社就不離開,反正神子去救了旅行者回來也用不了多少時間,她還可以找個位置坐下來打會兒游戲,根本不會覺得無聊。
阿麗婭就問鹿野奈奈找了一把椅子,拖到一棵櫻花樹下,點開一局音游,准備稍稍活動一下手指。
音符從虛擬屏幕上端降落下來,她的手指嫻熟地開始滑動敲擊,連著打出了二十幾個perfect的時候,她突然感覺上方好像……
好像有點黑。
出現了第一個iss的音符,阿麗婭顧不得游戲了,抬頭往上看,只是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個無聲無息出現在她身後的人到底長什麼樣,她的脖頸一邊被重重砍了一手刀。
阿麗婭眼前一黑,身體發軟,朝著身前栽了下去。
暈倒過去之前,她的最後一個念頭是:
不對啊,神子,你的鳴神大社也不夠安全啊!
*
「你們怎麼把她綁到這裡來了?」
「也就你這裡還稍微安全一點了!**的,鳴神大社的那個狐狸宮司還真是看重這個女的啊,發現人不見了就派了那麼多人手出來搜尋。」
「但我這裡也不隱蔽,嘖,你們怎麼不直接下死手算了?人弄沒了,扔到海裡去,毀屍滅跡!」
「嗐,你當我不想啊?但這不是博士大人的命令嗎?抓到了這個女的,不許殺她,要留著供他研究。」
「也不知道這女的有什麼好研究的,不都和咱們是一個樣嗎?」
博士。
研究。
愚人眾。
阿麗婭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外頭的交談聲。
她現在身處一個幽暗的山洞裡,沒什麼光,能看到身邊有些生活物資,還有紙幣,上面大多都帶著點愚人眾的標識。
她先前被砍了一手刀的地方,現在還酸脹發痛,用不上力氣。
雙手被綁了起來,腿腳也都被繩索固定著,她試著掙扎了兩下,沒掙扎動。
不僅沒掙扎動,甚至還被粗糙的繩索在皮膚上蹭得怪疼的。
阿麗婭:「……」
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會恨自己為什麼沒有長著超級賽亞人的身體。
身為有神之眼的人,還能夠被綁架,阿麗婭心想,她大概真的是獨一份了。
如果被多莉知道了,一定會嘲笑她的吧?
唉,要是多莉在就好了,多莉身邊還有個魔燈呢,就算被綁架了,還能讓魔燈裡的精靈幫她解開繩索。
阿麗婭發現光憑借著自己的力氣和體術,好像沒有從愚人眾的綁架下逃出去的可能。
於是她擺了。
逃又逃不掉,打又打不過,還能怎麼滴?
形勢比人強,當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唔,不過首先,她還是假裝自己沒有醒過來比較好。
先看看這兩個愚人眾打算怎麼辦。
畢竟,聽他們的話,博士好像對她很有興趣?
阿麗婭也不是很清楚,博士對她的興趣到底從何而來。
總不能是看重了她的游戲吧?
不過,不管博士是看重了她什麼,暫時阿麗婭都得感謝他,畢竟,如果不是博士,她這會兒可能已經被暴躁的愚人眾綁起來扔到海裡去淹死、毀屍滅跡了。
有博士在背後保住了她的一條小命,阿麗婭得以冷靜地思考起自己當前的處境。
從外面那兩愚人眾的對話中,她可以得到如下信息:
一、她現在處於一個愚人眾平時常用的秘密據點裡。
二、她被綁架之後,八重神子很快就發現了,現在正在搜尋她的方位,如果不出所料的話,負責搜尋的大概是終末番。
終末番的實力,阿麗婭還是相當信任的。
問題不大,打不了緊急呼叫納西妲。
納西妲應該可以很輕松地往八重神子的意識裡扔一個她現在所處的定位吧?
要是有了定位還找不到她……
不可能的。
絕對不可能。
八重神子又不是被稻妻和須彌那一層疊一層的地圖玩弄到完全迷失方向的旅行者。
只要有定位,八重神子絕對可以很快找到她。
阿麗婭相信八重神子的腦子。
*
外面的愚人眾還在繼續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著,絲毫都沒有給阿麗婭這個被綁架的人質泄露了信息的認知。
「人是要抓的……但是你看看你……唉!這個據點我自己都用了快一年了,這下要是因為你帶著這個女的過來暴露了,以後我用什麼?」
「是這個女的重要還是你的據點重要啊?沒有據點也沒什麼大不了,嗐,如果被發現了,我們倆不是還得一起綁著她離開?」
「離開倒是不難,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嘛,反正他們又不知道博士大人要求保下她的命,威脅他們放咱們離開還是有希望的。」
看來,這兩個愚人眾也不相信自己能藏得很好。
不過看起來,他們現在好像還沒有把她轉移位置的想法?
阿麗婭屏息凝神,繼續聽外面的聲音,意外在那兩個愚人眾比篩子還漏的嘴之外,聽到了一點……
海浪的聲音?
那兩個愚人眾說話的聲音不算輕,在他們倆聲音都掩蓋下,還能夠聽到海浪的聲音,阿麗婭判斷,這裡應該是個靠海的山洞。
——不是神裡屋敷那種建造在懸崖之上,需要從山崖上爬下去才能抵達海邊的靠海。
而是貨真價實,出了山洞就連著沙灘的靠海。
靠海的話,現在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在來解救她的人找到她之前,這兩個愚人眾會先弄出一條船來,帶著她去個什麼無人的小島。
萬一真的去了知道定位也沒用,還是得一個一個搜尋過來的無人小島上,阿麗婭懷疑自己可能會先於救兵被餓死。
再或者,就是愚人眾的接應提前到來,然後她就被綁上船,一路帶到至冬,被放在博士的實驗台上。
博士……博士的話,應該不會輕輕敲擊沉睡的心靈,而是會大刀闊斧地敲開她的腦殼吧。
阿麗婭不想被開腦殼。
於是,她決定要通過納西妲向八重神子發出求救信號。
只是,她還沒能成功對接上納西妲——畢竟稻妻和須彌之間還隔著一個海洋嘛——就聽見山洞外面傳來很大很大的動靜。
哐嘡——哐嘡——轟!
然後就是咚咚兩聲。
聽起來,像是□□和地面親密接觸的聲音。
一個腦袋探了進來。
「喂?!裡面有人嗎?」
*
這個山洞深處的空間相對逼仄。
對於先前把這裡當作據點的愚人眾來說,逼仄是好事。
因為山洞不大,所以才能夠在天領奉行那位天狗將軍的眼皮子底下,藏了足足一年都沒有被發現。
但是對於荒瀧一鬥這種大體型,頭頂還長角的鬼族而言,這裡的空間就有點兒太小了。
尤其是,角落裡還縮著一個阿麗婭。
只能說,剛才那兩個愚人眾還好是在山洞外面站著,這才被他輪起了赤角石潰杵,一頓框框亂砸輕松解決。
要是換在山洞內,呵呵。
他連掄大劍的空間都沒有。
「你等會啊,你等一會兒,這個繩結我還沒弄明白要怎麼解開。」
荒瀧一鬥在黑暗中摸索著阿麗婭身上繩索,摸了半天也沒怎麼弄明白。
他干脆不摸了,一摸身上,發現沒有帶刀,直接雙手抄起阿麗婭的膝蓋和背,把她這個人公主抱了起來。
「黑燈瞎火的什麼都看不見,先到外面再說!」
阿麗婭:「……」
理智告訴她,這樣被抱起來,是因為她目前的這個姿勢,也只能被打橫著抱起來。
可是感性上,她真的會覺得,一鬥對她做了這個動作,那麼今後,不論她和誰談戀愛,被誰公主抱,她都不會再感覺到一丁一點的浪漫。
畢竟……荒瀧一鬥的公主抱,只是讓她覺得,自己好像下一秒就要從對方僵硬的雙臂之間滑下去,尾椎著地,年紀輕輕喜提輪椅。
緊張都要緊張死了,ptsd都快出來了,哪還能有什麼浪漫不浪漫的。
*
還好,一鬥在山洞內解不開繩結,是因為黑燈瞎火的看不見,而不是因為他不會結。
山洞外的陽光燦爛耀眼,阿麗婭閉了好久的眼睛才總算適應過來。
等她含在一眼眶被刺激出來的淚水睜開眼睛的時候,一鬥已經將她腳踝和膝蓋上捆綁著的兩圈繩索給解開了。
「你等一下啊,很快就能解完了。」
終於,背後的繩索也落在沙灘上。
阿麗婭活動了活動被壓得血液流通不暢,這會兒發麻到幾乎失去知覺的手,誠懇地對一鬥說:「謝謝你,鬥子哥。」
一鬥爽朗擺手:「不謝不謝。」
然後他驟然警覺:「誒?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糊弄一鬥還是很容易的。
阿麗婭:「您荒瀧派老大的名頭,在花見阪那可是鼎鼎大名啊!」
然後一鬥就信了。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你也聽過本大爺的名號!說起來,你怎麼會被這兩個家伙綁架啊?」
「最近愚人眾這些家伙,越來越猖狂了啊!」
荒瀧一鬥也是《目標是成為真正的天下第一》這本輕小說的讀者。
或者說,忠實受眾。
畢竟……畢竟這本小說是有希娜小姐推薦的。
「本大爺剛剛在找鬼兜蟲,找來找去都沒找到一只合適的,倒是找到了這個山洞。聽到裡面有聲音,本大爺就想過來看看。」
結果一過來就看到了兩個愚人眾,還聽到他們說想要把誰當人質。
熱心如一鬥,他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這種事情發生而不加制止?
「還好,多虧了這兩個愚人眾說話的聲音大了點,否則我還真的救不出你。」
一鬥大力拍在阿麗婭的肩膀上:「運氣不錯啊!朋友!」
阿麗婭懷疑自己的視野都被拍矮了幾釐米。
她對著陽光爽朗大男孩一鬥笑了笑:「是啊,這次多謝有一鬥大哥在了。」
回去之後,唔,感覺可以花錢買點上好的鬼兜蟲,送給一鬥做為謝禮。
不過首先……
阿麗婭看了看微微偏向西邊的太陽:「我們是不是先回稻妻城比較好?」
神子應該還在擔心她吧?
既然已經脫離了危險,那還是早點回去和她報平安比較好。
另外,鳴神大社裡面出現愚人眾,唔,確實,鳴神大社裡面有潛伏的愚人眾,雖然後期也在支線劇情裡面洗白了,但還是得查過一遍才能放心。
「當然要回去,不過,這裡距離花見阪很遠啊。」
一鬥拍拍手,站起來。
「你被綁架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吧?餓著肚子可走不到花見阪。」
鬼族青年素來粗中有細,剛剛他坐在沙灘上和阿麗婭聊天的時候,手裡已經將一些木柴聚在了一起,然後掏出隨身攜帶的火折子點起了火。
「我隨身帶了點堇瓜,烤堇瓜怎麼樣?」
其實阿麗婭自從來到稻妻到現在,還沒有吃過堇瓜到底是個什麼味道。
她只知道,神裡綾人會樂意嘗試的堇瓜牛奶,肯定不是什麼好吃的東西。
不過,烤堇瓜好像是荒瀧派的特色料理(劃掉)。
阿麗婭也確實餓了,她早上沒吃多少東西,原本想著的是,中午可以狠狠吃一頓咖喱豬排蓋飯,最好再加上一份三彩團子或者別的什麼甜點。
可惜,還沒等她來得及點自己的午餐,她就被愚人眾綁架了。
現在已經是下午,她肚子裡吃的那點早飯早就消化了。
於是,她恭敬不如從命,很不客氣地對荒瀧一鬥說道:「那……來兩個!」
堇瓜這玩意烤起來很快,不一會兒堇瓜表面的皮就皺起來了,原本有些生硬的瓜開始發軟,一鬥簡單地撒了點調料就遞給了阿麗婭:
「來,嘗嘗看,本大爺烤堇瓜的手藝可是和阿忍學的,全稻妻烤堇瓜的手藝啊,她排第一,本大爺就是第二,哈哈哈哈哈哈!」
*
在阿麗婭手握竹簽,小心翼翼地吃表皮被烤得很燙的堇瓜的時候,八重神子正在審訊一個愚人眾。
這個愚人眾的地位還算高,平常是債務處理人,也算是整個愚人眾在稻妻的網絡中,頗為重要的一個聯絡節點。
這次八重神子去了一趟邪眼工廠,從散兵那邊用神之心換出了熒,一回頭發現……
好家伙,家被偷了。
鹿野奈奈是先發現阿麗婭不見到那個,她已經繞著鳴神大社找了好一會兒了,一看到八重神子會到鳴神大社,趕快小跑過去對神子說明情況:
「阿麗婭小姐應該沒有亂跑,您走之後,她問我要了個椅子,坐在櫻花樹下的,那會兒我去接待了一位上山求簽的老太太,接待完回頭就沒看見她。」
八重神子的臉色當即就陰沉了下來。
會在鳴神大社裡面動手的,就只有愚人眾。
她當即吩咐鹿野奈奈:「鹿野院平藏呢?把他找來,現在先得把阿麗婭找回來,至於愚人眾那邊的債,我們慢慢算。」
說是慢慢算,但她當即就讓終末番把之前已經確定是潛伏在稻妻的愚人眾給拔了起來帶到自己面前。
這個暴露的愚人眾,就是此時她正在審訊的債務處理人。
這名債務處理人其實有點兒茫然。
他是僕人的手下,和女士或者博士都沒有關系,所以這會兒被八重神子問起阿麗婭在哪裡這個問題,他很是懵逼:「……啊?」
他不知道啊。
他們愚人眾內部也是有很多派系的好不好?
八重神子沒那麼多的耐心,一道纖細的雷光直接落在債務處理人的身上,雷電的刺痛讓哪怕在壁爐之家中被訓練的時候總是一身傷口的青年也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不知道這個沒關系,把你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只要少了一點,呵,我想你大概不會願意嘗到我全部的手段吧?」
*
沒有幾個凡人能夠在八重神子面前堅持多久。
更別說是在動了真格的八重神子面前。
債務處理人沒多久就選擇了坦白。
雖然說坦白出來的東西,對找到阿麗婭沒什麼用,但勉強把愚人眾和天領奉行勾結的證據給弄到手了一份。
八重神子心情稍霽。
總歸,這下說服九條裟羅就變得容易多了。
畢竟,這只小天狗,更為忠誠的,是雷電將軍本身。
她從暗室中走出,看向一邊的終末番:「人還沒找到嗎?」
終末番成員的臉色也不好看:「暫時還沒有。」
於是,剛剛才勉強沒那麼沉的臉色又重新陰沉回去了。
*
有一說一,挑選山洞作為自己臨時據點的愚人眾在隱蔽方面確實挺有一手。
至少,哪怕是終末番,外加上還有鹿野院平藏這個稻妻名偵探從旁相助,都額外花了兩個小時,才將阿麗婭所處的範圍確定下來。
甚至可以說,如果沒有荒瀧一鬥烤堇瓜升起的那頗為明顯的炊煙,他們可能還要沿著海灘一點一點搜查過來。
一鬥將第一個烤好的堇瓜遞給了阿麗婭,看她好像是真的餓得挺厲害的,也不覺得太燙,沒幾口就把第一個堇瓜吃完了,於是第二個烤出來的堇瓜也遞給了她。
正當他准備吃自己烤的第三個堇瓜的時候,余光突然瞥到了什麼。
鹿野院平藏身上,有天領奉行的標記。
荒瀧一鬥如臨大敵。
「天領奉行?難道是來收繳我的神之眼的?!但這次怎麼不是九條天狗帶隊了?」
他說著,直接把放在腳邊的赤角石潰杵一腳踢翻起來,握在手中,對阿麗婭道:「誒,你先等等,我去和天領奉行的打一架再回來。」
阿麗婭也轉頭看過去。
一眼就看到了……
早柚。
真是辛苦啊,為了趕上長腿大人們的步伐。
不知道小早柚有沒有開E轉到頭暈腦脹。
「別別別!」
她連忙伸手攔下荒瀧一鬥:「這些不是來收繳你神之眼的,是來找我的!」
如果可以的話,一鬥還是不要和小鹿和終末番打架了。
容易背負上襲擊官方人士的罪名。
這要是把荒瀧一鬥抓進去了,過會兒久岐忍就又要去天領奉行的大牢裡面撈人了。
阿麗婭摸著自己的良心,她是真的不太舍得給本來就已經有不少事要忙的阿忍增添重擔了。
阿忍啊,今天撈一鬥,明天撈阿守,撈完這個撈那個,幾乎沒有一天是休息的。
這要是在提瓦特出個黃金礦工小游戲,為了貼近提瓦特的日常,不得直接把礦工換成久岐忍,至於那些金塊,全都換成荒瀧派被抓進去的老大和小弟們?
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把這個小游戲做出來了,久岐忍會不會樂意上手玩玩看。
咳咳。
阿麗婭把自己逐漸跑偏的思緒拽回來,對著前面過來的人揮揮手:「綁架我的愚人眾已經被一鬥大哥解決啦,你們把他們帶回去交給神子就行——嗝。」
堇瓜好吃。
所以阿麗婭一口氣吃了兩個。
現在,當飯桶的孽力回饋了。
她當著所有人的面,打了一個清脆響亮,飽滿完整的嗝。
第24章 荒瀧派
阿麗婭被找到了。
但是, 終末番卻帶來了八重神子的口信。
准確來說,是一只小團雀,團雀一張口, 發出來的聲音卻是八重神子的。
團雀神子:「你現在是和荒瀧派在一起嗎?」
阿麗婭:「對。」
團雀神子稍稍沉吟, 然後痛快點頭:「那你就不用回鳴神大社來啦, 直接跟著荒瀧派回去吧!」
在一邊把團雀神子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的荒瀧一鬥撓撓頭:「誒,是那個和我比賽吃油豆腐的狐狸女人的聲音!」
然後他再撓撓頭:「等一下!她為什麼要讓你跟我回荒瀧派?她不要你了?」
阿麗婭沉默:「……」
什麼叫八重神子不要她了。
說得好像她是八重神子身邊, 褲腰上掛著粉肚兜的狂徒一樣。
但……其實也大差不差。
她現在回到鳴神大社也沒什麼用。
按照原本的劇情,應該是八重神子對蘇醒之後的熒展開反雷電將軍特訓, 然後說服九條裟羅反水,進入天守閣, 御前決鬥贏下女士之後直面一心淨土中的雷電影。
再然後……
輕輕敲擊沉睡的心靈~
慢慢睜開你的眼睛~
咳, 扯得稍微有一點遠了。
不過, 由此可見,她, 阿麗婭, 這個戰鬥方面徹底的廢宅,沒什麼必要被牽扯進這件事裡去。
畢竟, 無想的一刀可能會被別人抗下, 但絕對不會是她阿麗婭。
這麼一來的話,荒瀧派反而是個很好的選擇。
因為社奉行從今天開始也要忙碌起來了:家主綾人需要安排終末番,包括和海祇島的反抗軍接洽,在合適的時候將他們放進鳴神島上潛伏起來;神裡綾華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倘若留在神裡屋敷的話,在終末番的人手驟減, 托馬也不一定有空能一直在她身邊的情況下, 阿麗婭有可能還會再被愚人眾綁架一次。
而荒瀧派的優勢就在於, 這個幫派內有兩個很能打的。
荒瀧一鬥, 鬼王,不用說了吧?
久岐忍,那也是被稻妻幾乎方方面面的人都誇贊的存在。
甚至愚人眾可能采取的各種比如說聲東擊西、調虎離山的計謀,在久岐忍面前,也都沒啥用處。
如果和荒瀧派待在一起,可以說,阿麗婭的安全可以得到絕對的保證。
阿麗婭想通了這一層關節,不由得對八重神子感激涕零。
神子,你做得好啊!
荒瀧派這種氛圍又好,平時又不需要趕工作,曬曬太陽摸摸魚,生活樂無邊的組織,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小團體!
雖然說還有一句話叫做跟著一鬥混,三天餓九頓,但是阿麗婭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是個有錢人了。
而且有相對穩定的收入來源。
她三天餓不了九頓。
所以,荒瀧派,真的很完美。
阿麗婭:「ok。」
團雀神子滿意地再次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唔,等事情解決了,我再派人去荒瀧派把你接回來。」
*
荒瀧一鬥對於荒瀧派裡面稀裡糊塗地就多了一個人這件事沒有一點兒介意。
「阿守元台他們,都是沒什麼玩伴,才遇到我的嘛。不管是誰被扔下了,都可以來荒瀧派,本大爺才不會考慮那麼多,想來就來!」
阿麗婭聽著他的描述,很想出聲提醒一鬥,他這話說的,很容易讓人誤以為荒瀧派是個垃圾桶,而她是個正被八重神子扔進去的小垃圾。
但是,頓了頓,她嘆了口氣。
算了沒關系。
某種程度上來說,一鬥也確實說出來荒瀧派這個「家庭」最大的魅力。
阿麗婭跟著荒瀧一鬥回到花見阪的時候,久岐忍不知道在哪裡和誰談著生意。
——之所以說是談著生意,是因為躺在長椅上,曬著今天非常不錯的太陽的阿晃說:「忍姐說,她是去賺錢了。」
其實久岐忍的原話是這樣的:
「我得去掙點外快了,否則……唔讓我看看,老大前兩天又被人騙去買了一只鬼兜蟲,如果我再不去賺點錢的話,明天大家就要吃烤堇瓜了。」
堇瓜,一款稻妻隨處可見的食物,就像是日落果那樣,在野外多走走,准能看見,而且一棵上面結的果子還不少。
荒瀧派之所以可以擁有可以制作出整個稻妻城最好吃的烤堇瓜的技能,或許也就是因為之前三天餓九頓的次數太多,所以……
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但是阿晃想了想,還是沒有問一鬥為什麼會被騙,花了十八萬摩拉買了一只連花見阪之前最弱的那只鬼兜蟲都鬥不過的回來。
阿晃:老大這樣做,應該有他的深意吧?
「哦哦,原來這樣啊。」
幾乎每隔幾天,久岐忍就要為了荒瀧派的生計出去做點什麼,一鬥早就習慣了,擺擺手。
「好的我知道了——哦對了!你們三個!過來認識一下我們的新伙伴!等下,你……」
一鬥盯著阿麗婭,上下看了兩眼。
「朋友,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阿麗婭:「……」
於是最後的自我介紹,還是阿麗婭自己來的。
不過在她自我介紹結束之後,不論是阿晃阿守還是元太,都非常給面子地鼓掌起來。
「好!」
「歡迎!」
「我們荒瀧派可好了!你一定會喜歡的!」
反正就是,非常的氣氛組。
「所以,老大!」在歡迎完了阿麗婭加入荒瀧派之後,元太問一鬥,「我們今天下午做什麼呢?」
去哪裡玩?
還是,繼續在這裡曬太陽?
如果是繼續曬太陽的話……
可他上午都已經睡過一覺了。
一鬥其實也沒想好。
但他的職責就是,給荒瀧派的成員們找點樂子,當然,這其中的成員並不包括二把手久岐忍,肯定也不包括新加入的成員阿麗婭。
於是,他沉吟片刻:「鬥蟲?」
阿晃:「可是老大,你的那只鬼兜蟲……看起來好像誰都贏不了的樣子誒。」
他們可沒有棒棒糖或者玩具可以輸啊。
一鬥露出慘痛的神色,嘆了口氣,換了個想法:「找幾個小鬼一起玩捉迷藏?」
阿守:「可是再過一會兒就要天黑了,老大你記不記得,上次我們也是和人玩捉迷藏,結果天黑了那小子沒回家,他媽媽直接去找了天領奉行。還是忍姐把我們撈出來的呢。」
一鬥眼睛睜大了,雙手一拍:「天領奉行的大牢裡面不是挺好的嘛!阿忍也不需要那麼費力掙錢了!大牢裡面的飯是免費的。」
看他的表情,他似乎還很樂意往天領奉行的大牢裡面去蹲上一段時間,削減荒瀧派的開支似的。
阿麗婭:「……」
別吧。
為了防止事態再擴大下去,她緊急跳出來制止:「那個,我有個主意。」
她有錢,還有游戲。
阿麗婭出面請客,在烏有亭的二樓包了一間包間,當被問及要點什麼菜的時候,她相當豪爽地一揮手,來了一句:「上一本!」
當即,過來服務的新來服務生還沒有反應過來阿麗婭的這句話是個什麼意思,面露疑惑的神色。
「上……上一本?」
他們家的菜單裡面,好像沒有「一本」這道菜?
正當這位新來的服務生開始思考,這位客人是不是一位隱世的美食家,想要通過出難題來考驗他們烏有亭的時候,阿麗婭開口解釋道:
「上一本的意思就是,你剛剛給我的這本菜單,裡面所有的菜,都上一份。」
服務生:「……?」
他瞪大了眼睛。
「一、一本?!」
「客人,您這邊只有五個人,恐怕……恐怕吃不下吧?」
不是他吹,但是他們烏有亭的菜,種類那還真的很多,不說別的,光是壽司就有三十幾種款式,更別說還有各種各樣的鍋物、炸物。
「您要不……少點一點?」
阿麗婭擺擺手:「沒關系,我相信大家的胃口。」
尤其是相信,特色料理是面包夾拉面,熱愛碳水配碳水的一鬥。
能吃很多碳水的男孩,食量一定不會小!
服務生機械地點點頭:「哦、哦,好的,您稍等。」
他轉身跑下去幫阿麗婭下單了。
看著服務生幾乎可以說是狼狽的背影,阿守忍不住問了:「可是,阿麗婭,烏有亭的消費……不便宜吧?」
他上次帶著自己好不容易偷偷攢下來的私房錢來烏有亭,原本以為三萬摩拉可以大吃一頓的,但是最後……
最後也就買了一份炸豬排蓋飯而已。
雖然那天的豬排蓋飯確實非常好吃。
豬排炸得金燦燦,像是黃金一樣,他聽到店主岡崎先生在用刀子切割厚厚的炸豬排的時候,刀刃掠過豬排表面面包糠,發出的清脆的聲音。
而也包裹上了一層讓人欲罷不能的滋味……
可它確實很貴。
是阿守很少舍得購買的美食。
這一碗飯,能值多少根棒棒糖啊!
阿麗婭微笑,打開了自己平時掛在手腕上的錢袋。
錢袋中,塞得鼓鼓囊囊的金色錢幣,瞬間晃花了阿守的眼睛。
「哦哦哦哦!阿麗婭,你怎麼有這麼多的摩拉啊!」
阿麗婭微笑:「秘密。」
笑話,她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自己是給八重堂出了主意,寫下最近這本最流行的輕小說的人嗎?
天曉得隔牆有沒有愚人眾的耳朵,聽到了這一嘴,就要過來再度綁架她呢。
阿守沒有再問,但是目光中流露出羨慕的神情。
「有錢,真好。」
有錢就可以每天買不同的玩具,還可以隨便吃自己想吃的菜,不用吃烤堇瓜。
阿麗婭相當大方:「沒關系,最近這段時間,我可以每天請客。」
當即,就連在小弟面前強撐著要沉穩的一鬥都興奮起來:「好耶!」
服務生端著做起來最快的甜蝦壽司和樹莓水饅頭過來。
「鳥蛋壽司和多多燒一會兒就好,請幾位稍等。哦,還有,三彩團子和日落鯛魚燒,您幾位是想要在餐前還是在餐後食用呢?」
阿麗婭表示自己無所謂。
反正,她相信荒瀧派的大家一定都擁有非常好的胃口。
不管甜點是在餐前上還是餐後上。
他們不會覺得嘴裡串味的。
*
光是吃喝,對於阿麗婭而言明顯不夠。
她覺得,當前的自己,在久岐忍不在的情況下,或許就像是個第一天上班的幼兒園老師。
面對著荒瀧派的小朋友們,除了吃飯飯之外,她就只能拿出殺手锏,來玩游戲了。
阿麗婭掏出虛空裝置——對,她沒有把這個裝置留給神子。
對於這種行為,阿麗婭有她自認為非常合理的解釋。
神子最近需要忙的是怎麼解決眼狩令和雷電影的問題!
她不應該繼續沉迷游戲。
防沉迷·提瓦特·系統·專供八重神子.ver
正式上線!
阿麗婭心虛地沒有去想,等神子不那麼忙了,回過神來之後,會對自己說些什麼。
未來的事情,就讓未來的自己去發愁吧!
她首先將虛空裝置給了一鬥,非常細致地對一鬥進行了如何佩戴上虛空裝置的教學。
「來,鬥哥,我給你看個好康的。」
一鬥對所有的游戲都很感興趣。
從虛空裝置中投影出來的游戲,一個個都是他從沒有見過的。
他當即興奮了起來,甚至連八重堂宣傳的「希娜小姐最喜歡吃的獸骨拉面」同款都沒來得及吃完,直接放下筷子。
「這些都是游戲嗎?」
「我的天!阿麗婭,你簡直和阿忍一樣厲害!」
在荒瀧派的大家心中,如果不論武力值方面的強悍的話,那麼久岐忍一定是世界第一。
至少,是他們眼中的提瓦特天花板。
(當然,阿麗婭認為,如果將來荒瀧一鬥能夠鬧出更多的么蛾子來的話,或許久岐忍還真的能為了撈他,一步步成為真正的提瓦特天花板。)
阿忍的潛力,就像是她還沒考出來的證一樣,是無窮的!
所以說,這會兒阿麗婭能夠被一鬥和久岐忍放在一起比較,已經算是天花板級別的誇獎了。
阿麗婭大大方方地說了句「謝謝」。
然後點了點屏幕上的幾款游戲。
「額,要不你來試試看這款游戲?」
她點開了一款自己最近正在嘗試著改造,但是目前為止進度條才剛剛過半的游戲。
可以說是某種程度上的真·三國無雙,但是除了游戲類型相同之外,其余的部分都不一樣。
這款單人ACT(動作)游戲以提瓦特大陸為載體背景,以史萊姆、丘丘人、盜寶團以及野伏眾做為小怪(更多的小怪尚且處於開發階段,暫時還沒有上線)。
玩家可以選擇已經建模好、並且配置好了技能的角色,在游戲中對怪物進行擊殺。
通關時間越短,擊殺數量越多,得分也就越高。
阿麗婭把「擊殺」稱為無雙割草。
塔塔開!
敵羞我去脫他衣!
剛好,她前兩天才把荒瀧一鬥的模組,從《原神》這款游戲——對,她的腦內電腦中甚至有原神這款游戲,但仿佛只有她一個人可以看到,而且她也玩不了,只能從裡面借鑒著把建模和技能什麼的搬運過來——搬運到了這款新的游戲上。
現實世界中的荒瀧一鬥在游戲中使用荒瀧一鬥用出「鬼王游行」的技能,想想也很合理。
現在這款游戲已經制作好了三個關卡,按照一局可以打上一個小時的情況來算……
夠了。
非常夠了。
完全可以撐到久岐忍回來。
到那時候,操心的人就是久岐忍而不是她了。
「噢噢噢噢噢!這個好這個好!」
一鬥在看到游戲裡自己的建模形像的時候就興奮了起來。
「這肌肉,這帥氣,不愧是本大爺,啊哈哈哈哈哈!」
阿麗婭:「……」
還好她在把一鬥的建模扔進游戲裡之前,提前簡單微調了一下他的身材比例和肌肉。
但這種事情就完全沒必要告訴一鬥。
一鬥在阿麗婭設置的【嘗試角色】這一環節,操控著游戲裡的自己進行了平A、重擊以及大招等操作,覺得用起來相當順手。
當然,和現實裡的他簡直如出一轍。
他忍不住拍了拍阿麗婭的肩膀:「阿麗婭,你做這款游戲的時候,應該還沒有遇到我吧?」
阿麗婭瞥了他一眼,倒是一點都不慌。
果然,一鬥哈哈大笑,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再次沉重拍下,讓阿麗婭身下的椅子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悲鳴。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你果然很早就開始仰慕本大爺了!」
阿麗婭:「……」
她就知道。
客套詞比如說「久仰」之類的,在荒瀧一鬥這邊,就會非常自然地被剔除掉客氣的因素,徹底成為「很早以前就開始仰慕,如果見不到的話甚至可能神魂顛倒」這種多多少少沾點離譜的意思。
她沒有接上一鬥的話題。
而是說:「角色是你自己的話,還是很容易上手的吧?代入感呢?代入感也還行嗎?」
荒瀧一鬥點開一局游戲,簡單掃視了一下虛擬屏幕左上方的小地圖,直接扛著赤角石潰杵衝了湖出去,迎面掄起一杵,砸在一個探路的丘丘人臉上,把它向後擊飛了十多米遠:「啊?什麼是代入感?」
阿麗婭:「……」
她擺擺手:「沒事,你繼續玩吧。」
讓荒瀧一鬥當內測玩家,並從他的游戲體驗中獲取一些游戲反饋,果然她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思考這種事情的可能性。
不得不說,無雙割草這種游戲,真的非常適合荒瀧一鬥。
尤其是,因為目前游戲還在制作過程中,因此阿麗婭在後台給一鬥直接開了滿命的數值,順帶武器也帶了滿精。
滿命一鬥的加成之一,就是開大之後框框亂砸,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不消耗體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操控著「自己」的緣故,一鬥這一把的運氣非常之好。
開頭連著砸了七八下重擊,體力都沒有消耗。
阿麗婭看得相當眼熱:
要是當初她打深淵的時候,岩隊裡頭的一鬥能有這麼歐皇的運氣,她能直接在半分鐘內結束一間房間的戰鬥。
開無雙是非常愉快的戰鬥體驗。
不論問誰,只要是開過無雙的,都會一臉興奮的告訴你「敵羞我去脫他衣」。
一鬥這種熱血大男孩,本來就在ACT游戲的主要覆蓋範圍中——或者說,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游戲,其實都算是把他這個類型的男生當做很重要的受眾來看的——於是,他對這款游戲,直接上頭了。
他配合著游戲裡的語音,在赤角石潰杵向前轉出一道光輝燦爛的金色弧光的時候大喊:「鬼蜮狂歡!」
然後在凌空跳起,將沉重的武器向下砸去,直接將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好幾十個野伏眾砸得向後倒飛而去的時候哈哈大笑:「到我表演啦!」
片刻之後,這個區域內的敵人就已經被一鬥徹底清理干淨了。
他操縱著角色在原地晃了兩圈,問阿麗婭:「這樣就算是我贏了嗎?」
他還沒有玩痛快、玩過癮呢!
阿麗婭湊過去看了一眼:「當然不是,你這才打了一個區域而已,
「噢噢!坐騎坐騎!」
荒瀧一鬥興奮到搓手。
「額——坐騎呢?」
一看就知道,這個家伙剛剛肯定沒有仔細看游戲指引,說不定是指引跳出來就點掉的那伙人。
阿麗婭點開屏幕上的一個按鈕。
「在這裡。」
她將坐騎槽往後拉了一下,露出了一個讓一鬥瞪大眼睛的空格。
「我知道你和阿醜的關系不錯——我的消息應該還是准確的吧?」
一鬥用力點頭如搗蒜:「嗯嗯嗯!對!我的天!阿麗婭!!!」
他激動得快要失去語言功能了。
相比起現實中比較Q版的阿醜,游戲裡阿醜的建模,阿麗婭特地進行了比較大的調整。
仍然看得出這只牛是阿醜,但是體積放大、增加棱角,順便給糊了兩層特效上去之後,阿醜一整個看起來簡直比武裝到牙齒的高大武士還要威風。
一鬥不知道從哪裡把阿醜召喚了出來,將它抱到自己的膝蓋上,指著被阿麗婭操作召喚出來的,游戲裡的阿醜:「你快看!是不是特別威風!」
現在的一鬥,快樂得像是個三歲的小孩。
當然,阿醜也哞哞叫著回應。
它能夠感受到一鬥的快樂。
做為荒瀧派的成員,阿醜也完全不介意自己在游戲裡充當一下一鬥的坐騎。
甚至,它非常高興自己可以和這個好兄弟並肩作戰。
一鬥操控著游戲裡的自己騎上阿醜,點擊衝刺之後,就像是箭一樣衝了出去。
一邊衝鋒還一邊興奮:「鬥戰岩牛!!!」
被他抱在膝蓋上的現實阿醜:「哞哞——」
你快點剎車啦!一鬥!前面沒有路啊啊啊啊啊啊——
*
一開始,在一鬥開無雙的時候,阿守阿晃和元太都圍在他身邊,帶著興奮和一點兒羨慕地看著。
等一鬥玩完了一局,他們就一個個地都伸出手來,齊聲道:
「老大,我們也想玩。」
「好好好,都玩,都玩!」
一鬥才不是那種會自己霸占著游戲不給小弟們嘗試的老大。
他將虛空裝置摘下來:「那,你們三個,誰先呢?」
畢竟,他是個從來都不偏心的老大。
阿守、阿晃和元太,在他心裡都是一樣的重要。
「要不你們擲骰子吧,誰扔出來數字最大,誰先玩,怎麼樣?」
這樣就足夠公平公正了吧?
畢竟,他們荒瀧派內,除了久岐忍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對,就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學會怎麼用骰子出老千。
這個提議得到了全體一致通過。
甚至因為沒有手指,所以玩不了游戲的阿醜都長長叫了一聲,表示它也贊同這個辦法。
很公正,非常棒。
一鬥笑嘻嘻的摸摸阿醜的頭:「我知道,我知道,我這個老大當然是越當越好的,我可是荒瀧天下第一鬥啊!」
阿晃這把運氣很好,骰子扔出了個六,當仁不讓地拿下了下一局游戲的資格。
他打開這局游戲,在可以選擇的角色列表裡面翻看了一番,露出個有些失望的表情:
「啊?老大,這個列表裡面,怎麼找不到我啊?」
阿守和元太也湊過去,看著阿晃粗粗胖胖的手指在虛擬屏幕上滑來滑去,也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阿守:「也沒有我。」
元太:「我也一樣。」
一鬥摸摸下巴:「所以說——」
阿麗婭:「對,因為我只久仰你一個人,老大。」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面不改色心不跳,一點都沒有說謊的羞恥。
「哦,對,現在我打算把忍姐也一起加入角色模組,不過這樣的話調試還需要時間,一個星期之內,大概是玩不上的。」
一鬥「哦哦」直點頭。
「對,對,你說得非常對!阿忍也是很強的!不過……阿忍其實以速度見長一點,力量方面沒有我強,我覺得,如果操縱阿忍來玩的話,可能沒有用我來打舒服。」
阿麗婭心說一鬥還是收斂了。
其實,就對於無雙割草而言,因為是單機,而且充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所以,大概能打得和他一樣爽的,就只有賽諾了。
問題是,賽諾的角色建模,她現在還沒做到游戲裡面去呢。
哦,迪盧克其實也是啦。
但是,迪盧克的大招只有一下嘛,而一鬥開大之後可以框框亂砸,打擊感好到沒朋友。
所以,此時游戲裡的一鬥。
毫無疑問的人上人。
阿守、阿晃和元太有意見了。
「阿麗婭,你能不能把我們也一起加入游戲啊!」
「對啊!操縱自己的角色打怪才是最爽的嘛!」
「你剛剛是不是問老大那個……哦,對,那個代入感?我覺得,如果我可以操縱我自己,代入感一定很強!」
但是,自己操縱自己,需要有更高的技術啊。
阿麗婭嘆了口氣。
現在她弄出來的角色,基本都是站在原神已經有的角色設計上,稍加修改之後直接拿過來用的。
說是伸手黨也不為過。
如果要從頭開始制作新的角色……
額,首先建模,建模就不可能直接從原神裡面拉一個npc的建模過來吧?
還有角色招數。
游戲發燒友中存在著不少的肥宅。
你確定肥宅的體力,真的能夠用出什麼炫酷的招數嗎?
「這個啊,這個其實沒你們想像中的那麼好弄的,」阿麗婭試圖解釋,「不過沒關系,我會向著這個方面努力的!」
阿守一點都不客氣地拍了拍阿麗婭的肩膀:「一定要早點弄出這個功能來啊!」
元太也緊接著跟著拍了拍:「我也非常期待!」
阿晃最後收尾:「全都看你的了,阿麗婭!以後如果你打算把這個游戲推廣出去的話,我們荒瀧派會大力支持的!」
阿麗婭:「……」
有一說一,她比較懷疑荒瀧派買了五個虛空裝置之後,還能不能剩下吃當天三餐的錢。
不過……
心意總是好的嘛。
她收下了——不對。
阿麗婭摸了摸自己剛剛被一鬥大力拍過,好不容易沒什麼感覺了,結果又被那三個家伙一人一巴掌拍過來的肩膀。
嘶——好痛。
終於,阿麗婭覺得自己發現了和荒瀧派混在一起的負面影響。
雖然她不會被愚人眾抓走。
可她可能會被荒瀧派裡面的人弄得hp值(血條)減一減一啊!
*
阿晃開始游戲了。
可能是因為和一鬥直接使用自己,所以一上手就很熟練有關,阿晃的表現和一鬥差得有點遠。
不過還好,游戲上手很快,況且還有一鬥這個剛剛玩過一局,打出來的分數也相當不錯的「前輩」在一邊指導,於是沒多久,阿晃也算是正式上手了。
阿麗婭看著荒瀧派上下其樂融融,先一個人去樓下買了這次聚餐的單,回到樓上來之後,戳了戳一鬥:「那你們玩,我先休息一會兒?」
一鬥想到她今天上午才被打暈綁架過,心想,這種時候需要休息好像也很正常,點點頭:「好啊,你睡,我的肩膀也可以借給你。」
一鬥的肩膀,這要是什麼一鬥單推人聽到了這句話,估計能直接興奮到把自己的頭發拔下來一把。
但是阿麗婭不需要這個。
她也不是真的要睡。
只是想要閉上眼睛,短暫地不被打擾而已。
一鬥也不介意,但是又重復了一遍:「想要靠過來的話隨時都可以啊!本大爺很穩的,以前元太也靠過,如果你不信可以問他。」
阿麗婭沒有再理他,自己管自己閉上眼睛。
*
在荒瀧派的大家沉迷游戲的這會兒,阿麗婭開始盤算自己這段時間新到手的收入有多少。
——先前阿守的話畢竟提醒了她。
阿麗婭意識到,她雖然知道自己很有錢,但她居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錢。
就離譜。
多莉比她有錢多了,但是多莉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少錢。
甚至,什麼資產值多少錢,她都清清楚楚。
阿麗婭覺得,這大概就是多莉比她更強的地方。
多莉這個人,是真的將暴富當作了自己的終身目標的。
她簡單算了算。
璃月的銀莊也是有對接上須彌的虛空系統的,畢竟沒有人規定須彌人不能在璃月的金融機構內辦理業務。
這筆賬單計算起來非常快,只要稍微扒拉一下每次的轉賬記錄就能計算出總額。
花銷也不是很多,至少,迪盧克第一次給她的那一箱摩拉,阿麗婭到現在為止連四分之一箱都還沒能用完。
不過,還有一筆收入是她現在不方便計算的。
那就是,輕小說的稿費。
不知道全稻妻暢銷的小說,她做為idea的提供方,可以分到多少摩拉。
不過,想想在八重神子的傳說任務中,旅行者也為暢銷小說提供了idea,最後的稿費居然只是在烏有亭吃一頓。
嘖。
怎麼還不摳死你這只粉毛狐狸啊!神子!
這下,阿麗婭心中最後一點關於臨時上線了防沉迷·提瓦特·系統·專供八重神子.ver的心虛感都沒了。
唔,排除掉這段時間旅行中的花銷,再扣除今天在烏有亭的花銷……
阿麗婭最後計算出了自己目前的存款已經超過了千萬摩拉。
她好有錢啊!
一想到上輩子,痛痛苦苦打金花,每天攢著那麼點體力啥都不夠用,紀行買滿,可以兌換摩拉的每周每個月都兌換完,結果摩拉還總是見底,再對比一下現在的資金充裕情況……
阿麗婭差點樂得笑出聲來。
果然,這輩子不用升級聖遺物,不用升級武器和角色,她就絕對窮不下來。
不過今天在烏有亭的花銷確實挺大的。
也有十幾萬摩拉了呢,算起來,還再多點幾道菜,居然就能趕上早柚一個月的工資了。
也不知道該說是烏有亭的物價太貴,還是該說早柚的工資太低,社奉行不當人。
說起來,之所以能直接結算了在烏有亭的賬單,靠著游戲暴富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阿麗婭覺得自己可能還要感謝愚人眾是個不缺錢的組織。
那兩個綁架她的愚人眾,居然沒有一個盯上她的錢袋。
還真是……
拾金不昧啊。
阿麗婭像是守護寶窟的巨龍一樣,將自己的小金幣一點一點盤點結束,嘴角翹起一個幸福的笑容。
好多好多摩拉。
等她把納西妲從淨善宮中救出來之後,應該可以籌備很大很大的一場花神誕祭吧?
嘿嘿,真好。
她翻了個身,這下是真的將意識也放松下來,小憩睡去。
*
一覺醒來,桌上的熱菜已經被一邊吃一邊玩著消耗光了。
還剩下兩個樹莓水饅頭,和一些壽司。
阿麗婭摸摸肚子,還是乖乖地喊侍應生過來,又給自己點了一份拉面。
一鬥他們幾個,還在玩游戲。
不過這會兒,好像是輪到之前擲骰子點數最小的元太了。
元太在角色選擇上,沒有挑選一鬥。
阿麗婭看過去,發現他的臉頰上有兩個不太明顯的指印。
發紅。
說不定是因為沒有選擇一鬥,所以被他老大捏了臉。
嘖,元太玩的是刻晴啊。
她有點好奇起來,點進後台看了看。
意外發現元太玩得還不錯。
分數和一鬥差不多。
於是她跑去後台瞅了一眼元太之前是怎麼玩的。
看到刻晴的大招就明白過來了。
這種範圍性絞殺,對付血條很薄的小怪來說,真的非常輕松。
可以說是將「無雙割草」這個詞完美地詮釋了一遍。
阿麗婭看著目前T0級別的刻晴,手腕微微顫抖。
這麼強的阿晴,她到底是削,還是不削呢?
聯想到剛剛開服那段時間,強得一批隨後逐漸沒落的刻晴,又想起當年高考考場之外氣勢豪放的「加強刻晴」,阿麗婭嘆了口氣。
算了,不削就不削。
反正是無雙割草游戲嘛。
強一點就強一點。
*
她也把腦袋湊過去了。
「鬥哥,元太玩得不錯啊,很有天賦。」
一鬥大大咧咧:「那是,本大爺的小弟也不是吃素的——哦對!」
鬼族青年突然抬起頭,雙眼直直地看向阿麗婭。
「所以,阿麗婭。」
一鬥在念她的名字之前,甚至還頓了頓。
看起來,他像是想給她起個類似「阿忍」之類的稱呼。
但是奈何「阿麗婭」這個名字實在太油鹽不進。
喊她麗婭,也沒有多麼親昵,至於在名字中挑一個字,在前面加上「阿」,那麼不論是「阿阿」還是「阿麗」還是「阿婭」,聽起來多多少少都帶著點古怪。
於是,最後連荒瀧一鬥都放棄了。
還是喊阿麗婭吧。
叫起來順口多了。
「所以,阿麗婭,你實話告訴我。」
一鬥嚴肅地向她問出了個問題。
甚至被他這種嚴肅的表情感染,阿麗婭都沒能忍住將心情切換到了認真ode上。
「這個游戲,是不是還沒有起名字?」
阿麗婭:「……嘎?」
不是,她都已經做好了一鬥可能會問出「你是怎麼在不認識我的情況下收集到我的語音」這種問題的准備了,甚至還准備了一套「因為我久仰你所以我雇佣人去錄制你的聲音」這種略顯痴漢的回答。
然後……
然後你就問這個?!
這就好像,臥室門都鎖上了,窗簾都拉起來了,燈也關了,被子都拉上去了,激動人心的時刻即將到來,氛圍感已經拉滿。
然後,打開手機。
「你看不看蠟筆小新?」
阿麗婭:「……。」
一鬥沒感覺到阿麗婭的無語,繼續道:「我剛剛看了看,你的那些游戲,其他的都有名字,就是這個沒名字,你實話實說,是不是還沒來得及起?」
阿麗婭無奈點頭:「是這樣沒錯,你……你要干啥?」
一鬥興趣盎然:「那你看,既然你那麼仰慕我,要不我給你的游戲起個名字唄?」
阿麗婭:「……」
她從沒有如此後悔,自己居然選擇了「久仰」這個詞做為見面的寒暄語。
現在撤回……
還來得及嗎?
她抹了把臉。
「好的,你起。」
沒辦法,誰叫她也算是一鬥的媽媽粉。
——曾經看到肌肉的時候還是女友粉來著,後來發現一鬥是進獄系男孩之後就徹底轉化成了媽媽粉。
額,也有可能是在聽到那一連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之後轉變的。
沒關系,什麼時候轉變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其實並不怎麼介意,把這款游戲當作一個送給荒瀧派的禮物。
誒!對啊!
阿麗婭豁然開朗。
她之前不是在想著,一鬥這次的救命之恩要怎麼報答嗎?
眼下這不就是一個機會嗎?
阿麗婭非常自信,自己的游戲是會火的。
不火絕對沒可能,畢竟她也是背靠著小吉祥草王的女人,即將擁有一條獨家代理的虛空裝置生產線。
換句話說,她對於游戲市場,尤其是線上的游戲市場,其實是可以做到比壟斷還可怕的程度的。
況且,她還不是那種只為了圈錢的廠家。
她敢說,自己腦中電腦裡面的那些游戲,每一款就是經歷過了時代檢驗的經典產品。
所以說,如果她把這款游戲,作為禮物送給一鬥和荒瀧派,等將來這款游戲發行,賺到的錢,全都可以給一鬥和荒瀧派嘛。
一鬥不太喜歡穩定的賺錢方式,更多的時候是做為一個沒什麼煩心事的爽朗大男孩,在街頭……
咳咳,在街頭成為稻妻知名且靚麗的gai溜子風景線。
他的精神生活相當豐富。
對他而言,唯一可以算得上發愁的,可能就是物質……了吧?
阿麗婭覺得,如果她能夠保證荒瀧派的生活質量,或許就可以讓一鬥一輩子都做一只無憂無慮,熱血爽朗的鬼王呢?
這樣想想,好像也很不錯的樣子!
至少,如果是一個有錢的一鬥,在遇到因為避世而困窘的青鬼們之後,就可以很帥氣地從懷裡……
額,大概是久岐忍的懷裡吧,掏出一袋子摩拉給過去,然後說:「沒關系,來荒瀧派,大家一起玩!」
於是,阿麗婭:「你說,叫啥,老大,我都聽你的。」
一鬥點點頭,眉頭微微皺起,手指捏著下巴,擺出了一副正在沉思的表情。
阿麗婭:「老大?」
一鬥:持續沉思g。
阿麗婭:「……」
她又問了一聲:「鬥哥?」
一鬥:保持沉默g。
正當阿麗婭以為他就要變成一尊石頭雕塑的時候,一鬥終於開口了。
「我想到了!」
語氣之興奮,幾乎讓阿麗婭懷疑她看到了對方腦袋上「噌」一聲亮起的小燈泡。
一鬥激動地握住阿麗婭的手腕:「就叫鬼王快鬥怎麼樣?」
他順帶解釋了一下這個名字的由來:「你看啊,我是鬼王,然後呢,我還打得飛快,那不就叫鬼王快鬥嗎?」
阿麗婭:瀉藥,她覺得,不如黑羽快鬥。
「不行不行,鬥哥,你想想游戲裡面不止你一個角色呢。雖然,雖然啊,你的確是最強的,但是你也得允許有人喜歡別的角色對不對?」
一鬥捏著下巴,點點頭:「是這樣,你說得對!比如說我,如果游戲裡面能加入希娜小姐的話,我一定最喜歡希娜小姐!」
阿麗婭:「……」
五郎近戰弓兵,搞這種無雙類游戲?
她堅決了只把這個游戲的所屬權和收益送給荒瀧派,而運營權留在自己手上的決心。
如果讓一鬥來胡鬧,游戲距離糊也就不遠了。
「好吧,讓我想想,你剛剛是不是管擊殺角色叫無雙割草?」一鬥認真了點起來,回憶起阿麗婭先前說的話。
阿麗婭點點頭:「對啊,怎麼了?」
一鬥:「那就叫原神無雙好啦,我聽說,所有有神之眼的人,都有一個共通的稱號,叫原神?是這樣嗎?」
阿麗婭回想起游戲中溫迪在蒙德的旅途結束的時候對旅行者說的話,點點頭:「對,是有這麼個說法。」
一鬥:「你制作的所有角色不都是有神之眼的嘛。哦——我想起來了,你還想要制作所有人都可以建立自己形像的游戲,那就叫提瓦特無雙嘛,大家都是提瓦特人。」
於是,就這樣,哪怕阿麗婭並未刻意提到「三國無雙」這個詞,但這款ACT類游戲,最後還是以一個相當致敬經典的名字出道了。
阿麗婭認真地在自己的腦內電腦上輸入了「提瓦特無雙」這五個字,然後抬頭看向一鬥:「等阿忍回來。」
一鬥有些奇怪:「不是,你找阿忍有什麼事嗎?跟我說有什麼不一樣?非要等阿忍回來。」
阿麗婭擺擺手:「你不懂法律嘛,這個事情需要一點法律知識的。」
她話音剛落,烏有亭包間的門被推開了,從門後走出一個以面鎧覆蓋著下半張臉的少女。
少女的目光在一鬥和阿麗婭之間打了幾個轉,問道:「什麼法律知識?」
說曹操,曹操到。
久岐忍回來了。
第25章 魔晶礦工
為了荒瀧派的生計, 久岐忍定期會出去幫別人談談生意。
這也就是所謂的「顧問」。
雖然這份工作不能算是穩定,但考慮到久岐忍本身的優秀,所以她並不缺活。
況且, 一位優秀的顧問,可是可以幫著公司賺很多很多錢的。
一般來說, 那些公司的老板都不會吝嗇於, 在自己掙了一大筆錢之後,飲水不忘挖井人地, 去給久岐忍包上一個數額豐厚的紅包。
今天, 久岐忍仍然和往常一樣, 為了荒瀧派的生計奔波。
結果,等她和那位中年女老板商量完,結束了這次的工作,拿著日結的工資准備去喂養她在荒瀧派的那幾個「好大兒」時, 卻發現這幾個家伙,居然不在平時經常待著的地方。
久岐忍找了好幾處,最後也沒有找到,不由得有些奇怪。
問過花見阪的其他人,最後從一個拍著手鞠的小男孩那邊得知, 荒瀧派的這幾個大哥哥, 跟著一個披散長發的姐姐, 一起去了烏有亭。
那個大姐姐看起來很有錢哦, 手腕上纏著一個錢袋,走一步就是叮叮當當的摩拉碰撞聲!
烏有亭。
久岐忍在烏有亭裡面談過很多次生意, 因此非常清楚, 烏有亭這種地方, 不是憑荒瀧派的人的消費能力能夠進去的。
她當時腦中轉過了一千個一鬥和他手下的那群小弟被騙到把褲子都賣了的故事。
但後來轉念一想, 哪怕是把這群家伙的褲子都當掉換錢,好像也換不到多少。
於是久岐忍莫名地稍稍放了點心下來。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只要足夠貧窮,就不用擔心有人來騙錢吧。
說起來,這也需要感謝當前這個年代,高利貸還不曾在純樸的稻妻有多麼流行。
但是緊接著,久岐忍想到了一個非常離譜的可能:
一鬥,她的老大,雖然是個沒什麼腦子的開朗大男孩,但是,再怎麼說,那張臉都挺不錯的,另外,肌肉也不錯。
身為一個聰明人,久岐忍也算是整個荒瀧派裡面最見過世面的人。
聰明人的特別之處就在於,他們其實很容易因為自己見多識廣鑽牛角尖。
久岐忍心裡的小人當即大驚失色:不會吧不會吧!老大不會被覬覦美色了吧?!
雖然這個猜測很離譜,但是當她聽烏有亭的老板岡崎先生說,荒瀧派跟著一個曾經出現在八重神子身邊,而且看起來和她關系很好的少女一起上樓,開了一間包間的時候,久岐忍反而覺得,這種離譜的猜想可能性增加了。
如果不是圖點什麼,只是想要請荒瀧派吃飯的話,為什麼要開包間啊?
久岐忍心道不好,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了樓,站在門外剛剛打算推門,就聽到室內,阿麗婭說了一句:「你不懂法律嘛,這個事情需要一點法律知識的。」
久岐忍承認,當時的自己是有點慌了神了。
法律知識,什麼東西需要法律知識?
當然,去天領奉行的大牢裡面是需要法律知識的,但是很明顯,這段時間一鬥還是很乖的,荒瀧派也沒干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久岐忍覺得就憑自己離開的這會兒時間,應該不至於發生什麼需要律師服務的事情。
那麼,還有一種可能。
久岐忍:所以,老大是要去做小白臉了。
綜合考慮一鬥的義氣,以及荒瀧派目前的經濟狀況,一鬥為了兄弟們去當小白臉,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情。
於是久岐忍闖進包間的時候,臉色陰沉得有點兒厲害。
她心想:老大的腦子有時候不太好使,主要是腦回路很清奇,有可能會被人騙,但是當小白臉怎麼可能是好的工作,她哪怕之後再多接一倍當顧問的單子,也不能讓老大賣——
身。
阿麗婭看了過來,在看到她的瞬間眼睛亮亮,松開了一鬥的手,蹦蹦跳跳地走過來:「你一定就是忍姐吧?介意我占用你十分鐘的時間嗎?」
要來了。
久岐忍想。
她要開始對我說,從此以後荒瀧派就要拜托我了。
一個「不」字已經壓抑在她的舌尖了。
阿麗婭:「是這樣的你過來看看這款游戲你覺得這游戲的商業性怎麼樣如果我打算全提瓦特推行這款游戲然後把所有的收益都送給你們荒瀧派你看怎麼樣?」
一口氣,從頭到尾,沒有斷句。
說完,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呼——就是這樣,做為鬥哥今天把我從愚人眾手下救出來的謝禮。」
久岐忍:「……誒?」
所以其實不存在什麼有錢的富婆和小白臉的劇情是嗎?
要不是還有面鎧遮著臉,這會兒久岐忍大概就已經背過身去掩蓋自己的害羞了。
還好,她心想,面鎧果然是好東西,在很多出其不意的時候,都能用得上。
*
「我剛剛看過這個游戲了,阿麗婭小姐,這實在是一份……」
久岐忍斟酌著用詞,努力讓自己的交涉看起來不那麼嚴肅且官方(畢竟是在璃月考過律師的煙緋師妹)。
「太珍貴了。我們不能收。」
阿麗婭:「但是,我覺得我的生命值得這樣的價格哦。」
她輕輕巧巧,一句話就把久岐忍的話堵了回去。
「更何況,就游戲而言,我還有很多,分出來的這些分成,並不會影響我成為未來的須彌首富。」
她頓了頓。
很是雄心壯志地又補充了一句。
「也是提瓦特首富。」
她看著久岐忍些微愣神,微笑著將身子微微往前傾,越過了堆疊著杯盤狼藉的桌面,雙手將久岐忍的右手握住。
「再說啦,我想要把忍姐拉到我這邊來,做我的商業和法律顧問很久啦,如果沒什麼定金的話,我還不太自信能把你挖過來呢!」
少女放軟了聲音。
聲線聽起來比先前要甜一點,甚至語氣裡面還帶著點兒撒嬌的意味。
讓久岐忍忍不住聯想到,家中年幼的遠房堂妹,每次在她回家的時候,小家伙都會牽著她的袖子,輕輕搖晃上兩下。
那時候,她就忍不住從袖子裡摸出長輩其實不允許她多吃的糖果,喂她一顆。
現在的阿麗婭,形像竟然隱隱和那個小家伙的輪廓重合了一瞬。
久岐忍嘆了口氣。
「好吧,我會考慮的。」
阿麗婭:「好耶!」
她從軟墊上蹦起來,伸手從元太那邊把他剛剛打完一局,看起來想要趁著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和久岐忍身上的時候先斬後奏加開一局的虛空裝置要了過來。
元太小聰明落空,臉上露出點失落的神色來,但本身也是他沒守規矩在先,因此倒也不敢說些什麼。
就眼睜睜看著阿麗婭退出了他剛開的一局,點開了新的——
新的游戲?!
「忍姐。」
阿麗婭發誓她有認真忍著笑意。
牙齒咬著臉頰內側的軟肉,將唇線保持在一個比較平的位置上。
很辛苦啊!
真的。
她將虛空裝置給久岐忍佩戴上,然後打開了經過改版的黃金礦工。
對,考慮到提瓦特沒有金礦可以挖,反倒是每次去問鐵匠鋪,都能問到魔晶礦的定位點,因此她直接把這款小游戲改成了魔晶礦工。
「你要不要試試看這款小游戲呀?我跟你說,我很有自信的,我推出的每一款游戲,都會有它的死忠粉!」
哪怕是魔晶礦工這種簡單的小游戲,也是一樣的!
她臉上的表情是自信。
和一鬥在那些看似的「絕境」中,臉上掛著的表情一樣。
讓久岐忍忍不住地想要去相信她。
於是,她嘗試了一下這款小游戲。
*
當久岐忍在操縱著帶著璃月礦工帽的小礦工,站在層岩巨淵的木制平台上,努力操縱著自己的小機器,將地下的魔晶礦挖上來的時候,成功將禮物送出去的阿麗婭忍不住和一鬥碰了碰杯。
一個高興的是自己把謝禮送了出去,還能友情價女票到一個頂級的商業顧問兼法律顧問,簡直就是撿了大漏。
另一個高興的則是,他看到了自己以後可以隨便買鬼兜蟲,不用為今天晚上會不會淪落到吃烤堇瓜的事發愁。
雖然高興的不是同一件事,但他們還是對視一笑,嘿嘿嘿著干了杯中的果酒。
等久岐忍通關了一局游戲,強忍著沒有再開第二局(她真的很想把那個分數卷到最高),抬起頭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繼續給自己倒酒喝的一鬥,以及邊上一個已經小臉通紅的阿麗婭。
阿麗婭盯著久岐忍看了一會兒,小聲說:「忍姐,你真的很適合代言黃金礦工誒。」
久岐忍:「?」
還不等她問自己為什麼適合,阿麗婭嘿嘿地憨笑著,自己往下解釋:「你看,礦工撈魔晶的樣子,像不像你往天領奉行的大牢裡面,把鬥哥他們撈出來的樣子啦!」
她抬起自己明顯已經醉了,甚至看起來都變得單純了不少的眼睛。
「忍姐!你要是喜歡這個小游戲,我——」
她打了個飽滿的酒嗝。
「我給你專門做一款!」
久岐忍:「……」
雖然很形像。
但是。
「她喝了多少?」
一鬥抬起頭看天花板,回憶了一會兒:「額——好像就一杯吧?阿麗婭的酒量不行啊,必須得練!」
久岐忍:「……」
看在醉鬼的份上。
然而,就在她不計前嫌、「仇」將恩報地准備把阿麗婭扛去軟墊上睡的時候,阿晃慢吞吞地接上了阿麗婭剛才的話:
「誒,忍姐,我覺得阿麗婭說得對啊,你去天領奉行的大牢裡面撈我們的樣子,可不就像挖魔晶礦的曠工一樣?」
久岐忍:「……」
她回身,在阿晃的腦殼上敲了一個暴栗。
聲音清脆。
「一天天的被抓進天領奉行的大牢,你還自豪上來是嗎?」
阿晃捂著腦袋誒呦誒呦地叫,委委屈屈地搖搖頭:「不自豪。」
一副完全是迫於久岐忍淫威才如此說的模樣。
久岐忍:「……」
她額頭上冒出了幾個呈現出十字形的黑色記號。
片刻之後,阿晃被擰著耳朵,倒吸氣和求饒聲接連在包間內響起。
*
阿麗婭是在第二天早上九點多才醒過來的。
她喝的酒很少很少,因此哪怕確實因為酒量淺得可以醉過去了,醒來的時候也沒覺得頭痛頭暈。
她甚至沒有斷片。
於是,在讀取了一下昨天晚上的記憶之後,阿麗婭:「……」
她目光復雜地看向久岐忍。
「那個,忍姐……」
她小聲問。
「所以,我昨天是不是因為喝醉了才沒挨你的揍?」
總不能是忍姐愛她吧?
久岐忍:「……」
她原本是來照顧還沒醒的醉鬼的,這會兒卻覺得自己太陽穴上的血管直跳。
「閉嘴。」
她簡短地發出指令,將一碗溫度剛好的魚片粥塞給阿麗婭,順便還塞了個勺子。
「喝粥。」
阿麗婭覺得,她或許,一開始,是想更干脆地來上一句「滾」的。
但是……
她讓她喝粥誒!
阿忍,嗚嗚,溫柔,嗚嗚,外冷內熱,但溫柔!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2
第26章 塵埃落定(上)
不知道為何, 明明久岐忍其實是個內心非常溫柔的女孩子——咳咳,就姑且先這麼說吧——但荒瀧派的每個人,包括一鬥在內, 對她都懷揣著點畢恭畢敬,甚至敬愛裡面帶著點敬畏的態度。
阿麗婭懷疑,這可能是因為久岐忍的態度「不管荒瀧派犯了什麼事,我會揪他們去認錯的」, 與荒瀧派那群人一天到晚犯錯的行為產生的矛盾衝突。
但是!
問題來了。
阿麗婭:明明我不是那種犯事的人啊!
可為什麼, 她居然也和元太阿晃他們一樣,淪落到了看到久岐忍就會……
咳咳,就會下意識開始反省自己有沒有做什麼惹忍姐生氣的事情呢?
阿麗婭將這種很是玄學的情況稱之為「專治熊孩子氣場」。
她雖然以前不是熊孩子,但是和荒瀧派在一起混得久了……
魯迅先生有句話說得好:
世界上本沒有熊孩子,人和中二鬼族混在一起的時間久了, 也就成了熊孩子。
阿麗婭:周樹人先生沒說過這句話, 但是, 說得對啊!
這群熊孩子好不容易蹲到了一個久岐忍不在家的時候。
——這次的生意離得比較遠, 需要久岐忍去一趟離島, 估計兩三天之內趕不回來,起碼要一個星期才行。
雖然在出發之前,久岐忍已經對荒瀧派內的大家千叮嚀萬囑咐過,但是她剛一出門,荒瀧派內部的氣氛瞬間就變得喧鬧熱騰起來。
今天~(阿晃掏出小號開始吹)
忍姐~(阿守開始拍大腿)
不在家~~~(元太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來了一只從璃月漂洋過海來到稻妻的嗩吶)
一鬥沒有樂器, 拍大腿這種簡單的工作也被阿守搶先了。
他有點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毅然決然地開始甩頭。
動作相當相當踩點。
阿麗婭一開始也很配合,雙手拿著兩根筷子在那邊比劃著胡亂指揮, 後來, 在看到元太拿起嗩吶准備還是吹的時候, 非常懂得及時止損地大喊:「收!」
嗩吶不能吹。
流氓樂器一吹,她今天的耳朵就別想要了。
她清了清嗓子。
非常自覺地在久岐忍離開之後擔起了「荒瀧派內最可靠的人」這一沉重的名頭。
「大家。」
阿麗婭擺擺手,示意元太把嗩吶收回去。
等嗩吶被收起來之後,她滿意地點點頭:「接著奏樂接著舞!」
至於說阿忍回來會不會收拾她什麼的……
阿麗婭:要的就是刺激!
*
所以說,久岐忍不在的這兩天,阿麗婭和荒瀧派都玩得很嗨。
「鬥哥,今天干嘛去啊?」
「噢噢,今天去鬥蟲!」
看到阿麗婭過來,一鬥非常自然地就把胳膊撂到她肩膀上來了,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前兩天我和人約了,今天在木漏茶室鬥蟲!嘿嘿,我最近新弄到一只鬼兜蟲,比上一只強多了!我給它取名叫永夜風暴。」
一鬥每次出發去鬥蟲之前,都是信心滿滿,抱著一雪前恥的想法去的。
可惜,去了那麼多次,恥卻只是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堆積。
除了神裡綾人會微笑著誇贊一鬥屢敗屢戰的不屈精神之外,其他人聽到了他的戰績,都只會一拍額頭。
勇氣可嘉,建議下次不要有勇氣了。
不過,阿麗婭親眼見證的一鬥的失敗數量還不夠多,因此,現在的她還是會頗有興趣地和一鬥勾肩搭背,然後問他:「那帶我一個唄?」
一鬥當然不會介意,他甚至非常高興阿麗婭是和他志同道合的人,語氣之興奮,大有把阿麗婭當成知音,想要當場和她結拜兄弟,從此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只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架勢:
「阿守他們都不和我同場鬥蟲了,還好有你!」
*
花見阪的白天總是在熱鬧裡面透出一點兒和緩的味道的。
比如說,粉櫻緩緩地往下飄落,老人緩緩從院子裡把藤條編制的躺椅拿出來,在和煦的日光下頭,吱吱呀呀地搖搖晃晃。
木漏茶室中也是如此。
梢小姐站在木漏茶室的門口,看到一鬥遠遠從石板路的轉角處過來,慢慢將自己的頭發調整了一下,等一鬥走到近前的時候,露出一個弧度堪稱完美的微笑:「客人,早上好。」
梢說,和一鬥約著鬥蟲的人就在木漏茶室屋後半露天的小院落中等著他。
她側身讓出通道,伸手將門推開:「先前來的那位客人,已經提前結算過茶水費了,二位只管請就好。」
穿過室內,再推開一扇活門,外頭的小院落就是木漏茶室隱藏的VIP專座。
陽光斜斜地從屋檐邊緣照射下來,落在青年月白色的頭發上。
他背對著門的方向坐著,抬手給自己沏茶的時候,袖口稍稍往下滑落,露出白皙的手腕。
一鬥剛一推開門,還不等青年轉身,便已經快樂地喊了起來:
「綾人兄!這次我一定要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強悍的鬼兜蟲!」
*
桌面上擺放著專門供鬥蟲使用的沙盤。
一鬥摸摸鼻子:「不愧是綾人兄,在這方面就是講究!」
他掏出了自己的鬼兜蟲,放在沙盤上,一雙眼睛瞪得可大:「永夜風暴,衝啊!」
兩只鬼兜蟲撞在一起,雖然動作緩慢,但看起來也是頗為熱血。
只不過,比起一鬥的全情投入,他的對手就要沒那麼專心在鬥蟲上了。
阿麗婭看著神裡綾人,目光些微有些復雜。
阿麗婭:你怎麼在這裡?
身為社奉行,打算將稻妻的局勢撥亂反正的這股力量中,和八重神子一樣重要的幕後主使,你這會兒不在加班加點緊鑼密鼓地籌備著造反也就罷了,怎麼還有閑工夫跑到木漏茶室裡來喝酒鬥蟲?
阿麗婭:將軍大人!我舉報您的下屬在上班期間摸魚情況嚴重!建議處以罰薪三個月的懲罰!
雖說是有「打工人不要為難打工人」這句話,但是,阿麗婭現在又不是單純的打工人。
她也是被阿貝多叫過一聲「老板」的人好嗎?
神裡綾人明顯看懂了她目光中的意思,垂眸一笑。
再掀起修長的眼睫的時候,他狀若不經意地對一鬥說起,大概在明天黃昏將近晚上的時候,花見阪將會排演一處幕府武士大戰鬼族的戲劇。
「我覺得,那部戲劇如此安排,是頗失妥當的。」
阿麗婭當即就懂了。
她的手指在桌面上噠噠敲了兩下。
神裡綾人幾乎是以微不可見的幅度頷首。
明日,旅行者進入天守閣,反抗軍潛伏在天守閣附近,是他們向雷神這位塵世七執政,發起的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挑戰。
而為了方便反抗軍在不被天領奉行的士兵們發現的情況下潛入天守閣,光有終末番擅長遁術和忍術的忍者尚且不夠。
荒瀧派,就算是神裡綾人想要拿到明面上去,用一場並不算情況有多麼嚴重的熱鬧,吸引掉其他所有人的目光的棋子。
在聽到「鬼族」這兩個字的時候,一鬥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子被吸引過去了,他將目光從兩只鏖戰在一起的鬼兜蟲身上撕下來:「嘎?」
神裡綾人不慌不忙,將花見阪即將排演的一部新劇目的內容娓娓道來:「是這樣的,一鬥兄,前幾日,我聽一個朋友說起過這出劇目,好像說是,在這出戲中,鬼族將會以反派的身份出現,但是很快被奉行府的武士擊敗……」
他端起茶盞,平靜地抿了一口茶,微笑:「只是,我與一鬥兄雖然認識的時間不算很長,卻是相見恨晚,深知一鬥兄為人。以一鬥兄為例,我以為,鬼族應當不是劇目中所描述的那般不堪。」
一鬥昂起頭,雙手插腰:「那是自然!」
綾人:「我認為,這樣的劇目出演,會影響稻妻普通民眾對於鬼族的看法,況且這樣的描寫完全不符合實情,幾乎可以說是污蔑。」
他適當地在語氣中表現出了一點義憤填膺。
隨即,話鋒一轉,情轉直下。
「只可惜,我人微言輕,說出來的話並不被上頭采納,還是……愧對一鬥兄了。」
神裡綾人的這番操作,阿麗婭在一旁看得那叫一個嘆為觀止。
短短幾分鐘,一席話,一個心懷正義,在意朋友,但是沒什麼話語權的形像已然栩栩如生。
要不是她清楚地知道,面前這個家伙是稻妻三奉行之一,可以說是整個稻妻最有權勢的五個人之一(當然,如果排除掉不是人的雷電影和八重神子的話,那就是三個人之一,考慮到不久之後,九條孝行和柊慎介就都要去蹲大牢,他的地位還能再往上跳一跳),她都要被神裡綾人蒙騙過去了。
阿麗婭低頭看向自己面前的茶盞。
在她剛剛落座的時候,神裡綾人幫她將杯中斟上了七分滿的茶水。
芬芳馥郁,顏色清翠。
好茶,啊,真的好茶!
*
從木漏茶室出來的時候,荒瀧一鬥在義憤填膺之余,已經有了主意。
他一拳砸在掌心裡:
「對,我要帶著元太他們,去演上一出完全不一樣的戲!」
荒瀧派全都出動,那阿麗婭還能不去嗎?
阿麗婭:「……行。」
她扯出一個堅強的笑容。
神裡綾人你小子,別把一鬥的褲子都給騙沒了。
到時候,如果天領奉行的人把她一起抓走的話,她絕對會在被阿忍保釋之後,去到神裡屋敷,將神裡綾人那個家伙痛毆一頓。
不,這個注意不夠好。
阿麗婭沉思片刻,得出結論。
還得是,給神裡綾人記一筆,等將來游戲推廣到全提瓦特了,給神裡綾人加開一個不管什麼游戲都遭遇地獄級別難度的debuff。
*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一家人不管做什麼都要整整齊齊的才好。
短短這幾天的時間裡,阿麗婭確實是被荒瀧派的氛圍打動,相當快地產生了「對,我就是荒瀧派的人,荒瀧派就是我的家」的感覺。
——從這一點上來說,應該說,一鬥的人格魅力確實已經頂格了。
這會兒,她正端著一盤彩繪顏料,給元太阿守他們化妝。
一鬥是要戴上鬼王面具的,正常表演除了到最後,都看不清臉,所以化妝不化妝的問題不大。
但是,剩下這三個,是要頂著很亮的燈光表演上一整場戲的,如果不化妝的話,就會顯得臉色蒼白得和鬼一樣。
額……好吧,蒼白得和鬼魂、幽靈一樣。
自從開始跟著一鬥混之後,阿麗婭覺得,她的措辭都變得嚴謹了不少。
「別動別動——誒,大哥,元太啊,我管你叫大哥成嗎?你能不能別眨眼睛(此處應該用上東北腔)?你再眨眼睛我就不給你畫這個妝了!」
誰能想到,在穿越多年之後,阿麗婭居然還有拿起化妝盤的機會。
她自己平日生活中是從來不化妝的。
一來是底子還算不錯,長得好看,沒有化妝的必要;二來是,她覺得皮膚略顯蒼白挺好的,出門坐馬車,如果沒了空座位,別人看她臉色蒼白身體纖細,仿佛弱不禁風的樣子,會更樂意主動給她這個體能上的小菜雞讓座。
阿麗婭操著自己一手生疏的化妝技巧,對著面前這兩個疑似多動症患者的家伙上妝。
上妝上得……
其實好像不太行。
阿麗婭後退兩步,發現自己的粉底好像就沒有上均勻。
但是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她點點頭,放下化妝盤,提醒道:「換衣服的時候不要把妝擦花了啊!」
*
並不是阿麗婭不知道在換好衣服之後上妝更好,而是,灌醉原本的演員就花了一點兒時間。
好吧,其實不是灌醉。
是藥暈。
酒是神裡綾人提供的,裡面放了一點很微小劑量的蒙汗藥,不會對人體造成任何傷害,睡兩個小時就能醒過來。
反正這出劇的時間也就只有一個小時不到,兩個小時的精致睡眠就很夠了。
但是藥劑份量較小,也就導致了有些人他暈得沒有那麼快。
於是,等荒瀧派成功李代桃僵地代替這些原本應該進場的演員,走進後台的時候,距離上場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緊急之下,阿麗婭只能讓其他人先去換不好穿的演出服,然後自己先逮著一個化妝。
她也不是很理解,為什麼大家都是在為說服一心淨土中的雷電影努力,反抗軍在潛伏,神裡綾人正在幕後黑手,旅行者和八重神子更是正面戰場上的高光角色。
而她和荒瀧派,一個化妝一個演戲。
這種落差,總不能說是天理偏心吧?
阿麗婭:如果可以,她也想要一點高光劇情。
希望到了須彌的時候,她可以出現在主線劇情裡吧。
戲份不用多,把阿扎爾給打了就行。
*
最後一個也畫完了妝,台上響起了鼓聲,荒瀧一鬥最後看了一眼手中,從神裡綾人那邊弄來的劇本,然後招呼阿守他們幾個:「上台!」
他又看向阿麗婭。
雖然阿麗婭沒有化妝也沒有穿演出服,但是他們荒瀧派做事從來都是一起的。
就算久岐忍來了也這樣……不對。
如果久岐忍在的話,根本不會給他們這樣胡鬧的機會。
阿麗婭擺擺手:「不了,不了,我就不上台了。」
原本這出劇目就單純是個幕府武士擊敗惡鬼的傳說,裡面一個女性角色都沒有。
這要是她上場了,沒有合適的服裝不說,對於要演說旁白的演員來說,豈不是成了更大的挑戰。
——還要往已經徹底變形的劇本裡面插入一段愛情戲。
況且,這愛情戲……
她和誰都演不下去。
對視時間一久就會笑場的好嗎?
她手一撐,輕輕跳起來,坐在化妝台的桌面上,雙腿離開地面,腳尖微微垂下,一下一下小幅度地晃:
「我替你們望風,要是有天領奉行的人來了,我就通知你們跑。」
如果能不去天領奉行的大牢裡面轉一圈,那當然還是不要去得比較好啊!
阿麗婭甚至已經做好了,過段時間可能要來上一場花見阪跑酷的准備。
呼——希望她這脆弱的小身板可以扛得住三千米狂奔吧……
至少結束的時候不要散架了就行。
*
「……於是,幕府將鬼族視為威脅,派遣武士前去征討。經過一番鏖戰,奉行府的武士擊敗了惡鬼……誒,等等,我拿錯劇本了嗎?」【1】
負責旁白的大爺這輩子都沒有遇到過這種挑戰。
在花見阪最熱鬧的位置擺了這麼個劇場,演的戲目居然臨時會更換內容?
而且新的劇本居然都不送到他的手上來??
就讓他擱那自己努力硬編是嗎???
大爺跟著場上那幾個已經完全不講基本法的「演員」的動作開始胡謅,胡謅到最後出了滿頭的大汗,心裡想著,這次表演結束,他一定要去找劇場的主人,問他多要三倍的工資。
一場不到一個小時的表演他覺得自己壽命都折了十年!!!
結果,還不等劇目真正結束,或者說,現在的劇情表演剛剛結束,幾位演員在台上擺出了最後的姿勢時,一隊天領奉行的士兵跑步著衝了過來,一邊衝一邊喊:「誒誒!這邊這邊,快把他們圍起來!」
因為劇場的位置得天獨厚,幾乎半個花見阪的人家都選擇在晚飯過後出來看上這一場短戲,因此,舞台四周圍著的人不少,阿麗婭在後台看到天領奉行的士兵趕過來,這會兒正在讓群眾給他們讓開一條道路,連忙先向台上還在擺pose裝酷一邊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笑的一鬥他們喊:
「鬥哥!天領奉行的人來了,跑!明天彙合!」
「噢——哦!」
一鬥聽到她的呼喊,身體反應比腦子轉得還快,當即從舞台上一躍而下——跳躍的遠度起碼有四五米,高度落差有一米多,然後穩穩地落在了地上,轉身就往人群裡面跑。
阿麗婭一邊感嘆著這樣的身體素質真的是她怎麼羨慕都得不了的,一邊朝著另一個方向開始跑。
——笑話,她跑步的速度又不快,怎麼能和一鬥這種經常溜著天領奉行的士兵滿花見阪躥的專業戶比速度?
不過……
她好像也被盯上了。
阿麗婭朝著花見阪的下城區方向跑,身後有兩個天領奉行士兵在追趕,眼看著身後讓她別跑的聲音越來越近,就快被追上,一旁的街道上突然炸出了幾朵很絢爛的煙花。
在逐漸暗沉下來的城市裡,一瞬間炸開的煙花幾乎在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周遭的一切都在絢爛的金紅顏色中被襯托得黯淡無光。
而就在天領奉行的士兵第三次被煙花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識看過去的時候——
一雙手從旁邊伸過來,拽著阿麗婭,把她拉進了長野原煙花店。
「噓——」
室內沒有點燈。
但是阿麗婭能夠確定,將自己拉進來的人是宵宮。
因為……
她被壓在牆壁上,手指能夠感覺到和自己握著的那只手上有弓弦與手指接觸時養出的繭子,臉頰上能夠感覺到溫熱的呼吸,而胸前……
咳咳。
好像碰到了。
軟的。
少女越過她的肩膀,踮起腳尖朝著只開了一道縫隙的門外偷偷看了一眼。
「呼——他們走了。」
她松開了阿麗婭。
點亮了室內的燈。
「不過現在外面還挺亂的,你要不今天就留在這裡別走啦?」
宵宮和神裡綾華關系不錯,所以關於阿麗婭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
阿麗婭覺得這個提議挺好。
至少,她知道今天的愚人眾絕對不會消停。
一整個愚人眾小隊都找上神裡綾人了,那其他的地方,愚人眾能有多囂張,這還用說嗎?
為了防止出現意外,和宵宮一起過一夜也挺好的。
真要是遇到了愚人眾,她相信,憑借著她的掛雷和宵宮的加特林——此處特指滿命宵宮箭如雨發——就算是七夜寂照秘密主來了,說不定都得改名七彩陽光秘密主。
不過愚人眾也沒能給她這麼個機會就是了。
阿麗婭知道後半夜的稻妻城一定不會安寧,於是早早地就在宵宮家的沙發上睡下了。
因為睡得早,第二天清晨她醒來得也很早。
不過,這裡的醒來,倒不是她一覺睡到自然醒的那種醒法。
一只團雀飛到了窗戶邊的枝條上,嘰嘰喳喳叫,甚至還用堅硬的喙啄著窗。
是團雀神子。
阿麗婭開窗,把團雀神子放進來,用手指托著它。
團雀神子:「喲,最近這段時間,你在荒瀧派過得不錯嘛。」
感覺好像……都長胖了?
阿麗婭對著八重神子比了個大拇指。
荒瀧派裡都是人才,說話也好聽,她超喜歡這裡的!
第27章 塵埃落定(下)
團雀神子的到來, 也就意味著一心淨土中,對神明的挑戰宣告勝利。
阿麗婭對這一點心知肚明, 但還是問了一句:「事情還順利嗎, 神子?」
手上的團雀點了點圓圓的小腦袋:「不錯,唔,如果你想要知道更詳細的消息的話, 我建議你現在到木漏茶室來哦?社奉行的那小子請客。」
神裡綾人請客,那是一定要蹭飯的。
主要是這個家伙昨天還得她在花見阪跑酷。
雖然因為體能等原因, 說是跑酷,其實也就是努力在人群裡鑽來鑽去,但消耗的體力確實也挺多。
阿麗婭還記得昨天被宵宮拉進長野原煙花店的時候, 自己捂著砰砰亂跳的心口, 呼吸錯亂了好一會兒的感覺。
反正不是很舒服。
這頓請客, 是神裡綾人應得的。
「我當然去,不過,荒瀧派呢?」
昨天參加進了花見阪跑酷的可不止她阿麗婭一個人。
雖然因為昨天晚上兵荒馬亂,她沒有出去找失散的同伴——在一鬥的保護下,剩下的那三個家伙想想也不會出事——但阿麗婭還是關心同伴的。
團雀神子撲騰撲騰翅膀:「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去問神裡家的小子自己。」
她果然還是不太喜歡神裡綾人, 才沒說兩句就努力把話題轉開了:
「你看起來很喜歡荒瀧派嘛, 要不以後也留在這裡, 怎麼樣?」
阿麗婭笑得有些靦腆, 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多多少少沾點自戀。
「我是不介意的啦,哈哈,就是, 不知道神子你——」
她低下頭, 故作扭捏。
「沒有游戲玩的夜晚, 是不是很想我呀?」
長夜漫漫,孤枕是否難眠?
團雀神子:「……」
噎住。
噎了兩秒,她假裝剛才的那個問題沒有問出口過。
「你還要和旅行者一道去須彌,我說得沒錯吧?」
阿麗婭點點頭。
不管在外面怎麼浪,她總歸還是要回須彌的。
而且是越早越好。
團雀神子:「那個虛空裝置,可以留在稻妻,做為送給我的禮物嗎?」
阿麗婭:「……」
有一說一啊,有一說一。
神子,你在這方面是真的手往臉上抹一把然後揣兜裡,一點兒臉都不想要啊!
阿麗婭微笑:「我打算把這個留給鬥哥呢。」
至少,有了虛空裝置的話,荒瀧派應該會有一段安分的沉迷游戲的時間?
對於久岐忍來說,這應該可以算是減輕工作量吧?
阿麗婭:忍姐,我能為你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團雀神子沉默了片刻:「呵,我早晚會把虛空裝置贏過來的。」
阿麗婭擺擺手:「不至於不至於,說不定等您贏了那玩意的時候,我的生意已經做到整個提瓦特了。」
團雀神子:「小家伙,你就不打算送我一個?」
阿麗婭大驚失色:「宮司大人,您難道不應該支持我這個普通小商人的小本買賣嗎?就當是您欠我的稿費了嘛。」
團雀神子:「……」
團雀神子:「就惦記著你的那點稿費呢?」
都已經賺了不少錢了,輕小說稿費那九牛一毛的一點還一定要拿到手呢?
阿麗婭撓頭,嘿嘿笑起來,笑聲略顯憨厚:「積少成多嘛。」
這也是和多莉學的。
那句話叫什麼來著,哦對,不積跬步無以成千裡,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一摩拉之不攢,則百歲也成不了富豪。
團雀神子:「……」
團雀神子:「行,稿費給你。」
那語氣,多多少少是有點咬牙切齒了。
阿麗婭微笑讓步:「我會通知忍姐給您預留每周的游戲時間的。」
預留可以,但是,想要全天玩嘛……
嘿嘿。
再說一次:
防沉迷·提瓦特·系統·專供八重神子.ver
正式上線啦!
團雀神子對現在的這個阿麗婭頗為不滿。
或者說,她可能對自己無法獨占一個虛空裝置這一點頗為不滿,因此,她在飛走之前,還往阿麗婭的虎口上啄了一下以示發泄。
於是,當宵宮賴床醒來,伸著懶腰問阿麗婭要不要蹭一頓長野原煙花店的特制早餐的時候,她眼尖地注意到:
「啊!阿麗婭——你的手上怎麼出血了?」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出血點,但宵宮還是很認真地用綁帶幫阿麗婭把「傷口」包扎了起來。
阿麗婭本人是覺得不那麼必要啦。
畢竟,如果再遲一點包扎的話,這個出血點可能就已經徹底愈合看不到了。
只是,她確實拗不過宵宮,於是只能隨她把自己的手裹成了個活動都不是那麼方便的木乃伊。
一直到去蹭神裡綾人難得的請客的時候,她的手都還是僵硬的。
托馬看著她非常失敬地將食指和拇指當做鑷子的兩邊,夾起一根三彩團子,不由得代替阿麗婭露出了艱難的表情。
托馬:「唔……阿麗婭這樣真的不要緊嗎?要不還是我來幫你……額,我來幫你拿著簽子吧?」
阿麗婭搖頭。
她就是被團雀神子啄了一下而已,又不是殘廢了。
之所以現在看起來那麼辛苦,完全是因為不舍得辜負了宵宮的好意。
說起辜負……
她看向神裡綾人,挑眉:「所以,荒瀧派呢?昨天我們可是被天領奉行攆得像條狗一樣。」
對於這種發言,木漏茶室的老板太郎丸發出了不滿的叫聲。
阿麗婭對太郎丸說了句抱歉,然後看向神裡綾人。
綾人:「你是說一鬥兄?」
他放下筷子。
「我特地安排了另外的席位去招待他,說起來,我這個不稱職的主人,可能只能陪各位半席了。」
剩下的時間,他應該去做為請荒瀧派的那一席上的主人,出現在烏有亭才對。
「畢竟,一鬥兄是目前唯一一個不知道我的身份的人,唔,他也和我玩得很好呢。」
神裡綾人輕輕地笑起來,對阿麗婭解釋道。
「我很享受這樣的友誼,而且……應該這樣說,比起那些友誼中摻雜著對我權勢追捧的所謂「朋友」,我更喜歡和一鬥兄相處。」
所以,對於神裡綾人來說,身處木漏茶室中的大家,都是知道他身份的人。
如果放一鬥過來的話……
雖然一鬥的腦子可能不一定轉得過來,但還是不要賭這個比較好。
綾人不想掉馬,在座的大家都能理解他的想法。
就連昨天自稱被攆得和狗一樣的阿麗婭都毫無異議,甚至覺得,神裡綾人做到這個份上,其實是沒什麼可以指摘的。
——他其實不算很刻意地隱藏身份。
只是,在發現一鬥沒有認出他的真實身份之後,意外地開始享受起了這樣單純的友誼而已。
值得慶幸的是,今天這頓勉強算是「慶功宴」的請客,八重神子雖然接到了邀請,但是一來,她覺得剛剛被從一心淨土裡面揪出來的影更需要陪伴,二來,她確實不太想和神裡綾人同席,因此有些不幸地錯過了將一鬥做為拿捏綾人的一個小尾巴的機會。
不過,說起來,大概神子也不會選擇用這種東西來拿捏綾人,最多嘴上開開玩笑而已。
阿麗婭這麼想著,伸了個懶腰:「說起來,我也算是荒瀧派的一份子呢,一會兒我跟你一起去吧,說起來就算是路上偶遇。」
托馬有些奇怪:「如果是這樣的話,阿麗婭,你為什麼不直接去烏有亭呢?」
從一開始就和荒瀧派一席,這不是也挺好的?
托馬開玩笑:「你總不會是想要吃兩頓吧?」
阿麗婭煞有介事:「對,我就是覺得你們神裡家太有錢了,少吃一頓我虧得慌——哈哈其實是因為熒的關系啦。」
她看向自己身邊,昨天干完女士干雷神,可以說是消耗非常大,因此一覺睡到今天早上十一點,這會兒正抱著個鍋子猛吃,身邊已經堆了整整一盤簽子的金發少女。
一心一意和派蒙一起干飯的熒突然被cue,從鍋物那氤氳的熱氣裡面抬起頭,露出護食的小表情:「啊?」
阿麗婭動作僵硬地把手上吃掉了團子的簽子放在盤子裡,然後沒有再自取其辱地拿起筷子夾東西吃。
她提醒熒道:「你還記得我的委托嗎?」
熒嘴裡還嚼著一塊滾燙的魚肉,說話都有點兒含含糊糊:「噢噢——我記得那個,我記得。」
她露出了個略微有點兒心虛的表情:「那個,阿麗婭,你……能不能……等我一個星期啊?」
做為旅行者,熒的別稱就是「行走的七國問題處理器」,堪稱提瓦特版本步步高點讀機,哪裡解決不了點哪裡。
現在的稻妻,雖然眼狩令的問題是解決了吧,但還有不少的天災人禍呢。
那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全都需要熒去處理——比如說踏韝砂的爐心、還有紺田村附近,那個帶著狐狸面具的巫女。
畢竟,這些事情,如果她不去做的話,別人十有八九是做不了的。
為了這些東西,推遲去往須彌的時間,阿麗婭完全能夠接受。
沒有人比她這個曾經一點一點推過了稻妻的支線劇情,在不會做的地方翻找米游社、b站什麼的尋找大佬支援的玩家更清楚且全面地知曉,稻妻這片土地,曾經經受過怎樣的創傷。
如果她在這個時候強行要求熒和她一起回到須彌,不說自己的良心能不能過得去,只怕納西妲都是不肯自己就這樣被解救出來的。
「沒關系啦,我可以理解的。」
她微笑著,用包裹成木乃伊的手指戳了戳熒肉嘟嘟的臉頰。
「不過,我可能要提前走誒,在你到須彌,開始在雨林的旅程之前,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做。」
她掰著手指頭算了算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點點頭。
「回須彌的話,坐船大概需要兩周的時間,剩下兩周……剛好!」
熒覺得,一個星期,讓自己從須彌的港口去到主城,好像沒什麼大的難度,因此也點點頭,和阿麗婭約定下來:
「那麼,一個月後,我們在須彌主城見?」
阿麗婭伸出手,握拳,和熒用拳面相對著碰了碰。
「一個月後見!」
*
去烏有亭的路上,神裡綾人問:「你的船票買好了?」
阿麗婭擺擺手:「離島上的商船,總不會少吧?我不信你們稻妻就用不到須彌的香辛料哦。」
她有錢,而且可以說是有的是錢。
不管哪艘船准備開去須彌,她相信,自己都能夠憑借著鈔能力,在船上擁有一席之地。
神裡綾人:「……」
說得也是。
就是這種理直氣壯的語氣,讓他一時間竟然沒想好要怎麼回答。
阿麗婭笑眯眯:「不過,若是社奉行大人您打算送我一張船票的話,我也一點都不會介意的。」
沒有人會嫌棄自己的摩拉太多。
*
說句老實話,荒瀧派的大家,最近其實已經快要吃膩味烏有亭了。
畢竟阿麗婭更喜歡像是一團史萊姆一樣癱坐在軟墊上吃飯,所以排除了木南料亭,選擇在烏有亭把一間包間包上了足足一個星期的時間。
這段時間裡,幾乎每天的操作都是——
「上一本。」
烏有亭裡頭的侍應生和岡崎先生都已經非常熟悉阿麗婭這張臉了,看到她推門進去,直接點點頭,熟稔地問:「老樣子,上一本?」
不過今天還真的不是上一本。
阿麗婭雖然嘴上說著吃大戶,但她到底不是個會慨他人之慷的家伙。
神裡綾人嘛,公務員,賺點摩拉不容易。
要是上一本,花多少摩拉不說,還容易在這個要緊的節骨眼上被彈劾公款吃喝。
於是她搖搖頭:「今天就不上一本啦,我朋友已經說我吃胖了。」
對,那個壞人就是八重神子。
可惡,明明她也是女性,難道就不知道女人的體重是不能說的秘密嗎?
岡崎先生哈哈大笑。
「沒有胖嘛。」
他打量阿麗婭。
「我還覺得你太瘦了呢。」
上樓的時候,阿麗婭戳了戳神裡綾人的寬袖子:「說實話,我原本以為,你會換一個地方請客的。」
請客嘛。
總歸還是要吃點好的。
這天天吃的東西,有什麼值得請客的。
當然,阿麗婭心想,如果她在須彌要請客的話,她一定拿出平時自己都不會吃的菌菇全席來招待客人。
神裡綾人按著額頭。
「原本應該安排在木漏茶室,只是若是如此,太郎丸安排裡面就勞累太多。但如果不安排在烏有亭的話,只怕花見阪多的是人會認出我是綾華的兄長,就會暴露身份。」
畢竟,花見阪的所有餐廳中,也只有烏有亭存在著二樓的包間,對客人的隱私保護得最好。
阿麗婭:「……」
這句「綾華的兄長」,讓她一時不知自己是應該說神裡綾人對妹妹的受歡迎程度有足夠清晰的認知,還是應該對他說「你清醒一點,憑你這張臉也肯定是特別受歡迎的好嗎」。
*
久岐忍還是沒能從離島回來。
該說不說,至少稻妻這段時間發生的大事,忍姐是一件都沒蹭上。
因此,神裡綾人非常愉快地將自己的小馬甲披在身上,一點兒都不擔心存在著什麼掉馬的風險。
看著他和一鬥聊起鬥蟲時候風生水起的樣子,阿麗婭:「……」
一時間竟忍不住開始懷疑在座唯一不是荒瀧派成員的人是誰。
難道橘外人竟是她自己?
蒜了,蒜了,有些人的馬甲還要用力在身上捂好呢。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倒出來湊到了嘴邊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茶被換成了果汁,朝著一鬥的方向看了一眼,一鬥朝著她擠眉弄眼。
阿麗婭清楚地從一鬥的目光中看出了他想說的話。
一鬥:你覺得茶太苦吧?我也覺得茶苦,所以我就把茶換成了果汁,嘿嘿。
*
席間,阿麗婭向荒瀧派的大家提出了自己要離開稻妻,回須彌去這件事。
荒瀧派的這幾個在聽完她的話之後,臉上露出的全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完全……完全沒想到!
「哇?不是吧?阿麗婭你才加入我們荒瀧派幾天啊?怎麼就要走了?」
一鬥撓頭,有些不太舍得:「在花見阪和我們一起玩不開心嗎?你還有很多好玩的都沒有見過呢。」
阿麗婭搖搖頭:「和大家一起玩,是很開心的事情沒錯啦。」
怎麼說呢,她覺得,如果以後自己富貴了,成功成為須彌首富乃至全提瓦特首富了,在功成名就之後,她肯定還是更樂意在荒瀧派度過自己剩下的人生。
換句話說,她覺得荒瀧派很適合養老。
人老了,頭發白了,保溫杯裡泡枸杞,這時候就很適合跳跳廣場舞,看看別人下圍棋——切換到提瓦特,就是看看荒瀧派的人打牌鬥蟲。
嘖,阿麗婭突然覺得,全世界好像除了須彌之外,都還挺適合養老的。
蒙德好在氣候和悠閑的氣氛,稻妻好在有荒瀧派這群能隨時讓人心情變好的家伙,璃月好在四海通達,想要弄什麼東西,只要有錢,就總能弄到。
只有須彌。
只有須彌!
教令院卷成這種樣子,氣候還又濕又熱,年紀大了住在須彌,只怕是要得關節炎。
「我肯定會想念大家的嘛。」
阿麗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果汁,對著面前的一鬥他們舉起來。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然而,一切的再見卻又是為了更好的相聚。
「我可是荒瀧派的一員,以後不管是大家去須彌,還是我回稻妻來,大家總還是會見面的。」
元太跟阿麗婭碰了碰杯,一鬥卻沒有舉杯,只是突然開口:「要不,我跟你一起去須彌吧。」
阿麗婭:?
不是,這麼草率的嗎?
雖然說如果一鬥一起去須彌的話,多一個人一起哐哐暴打阿扎爾,仔細算起來也還是挺劃算的——阿麗婭對阿扎爾的態度大概就是,只要有人和她一起揍阿扎爾,那他們就可以變成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姐妹。
但……
「還是不啦,須彌的事情……比較麻煩。」
須彌主線,可能比較需要動腦子。
阿麗婭:有一說一,她不覺得一鬥算是傳統意義上的有腦子。
「這樣啊,真是可惜,幫不到你的忙了。」
一鬥也並不堅持一定要和阿麗婭一起去須彌,點點頭。
「誒,說起來,阿麗婭你回須彌,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嗎?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你還可以在稻妻多留上一段時間,至少讓我們給你送送行?」
「這個啊……的確是很重要的事情呢。」
阿麗婭眉眼彎彎,聲音難得地變得異常柔軟,像是一匹上好的天鵝絨布料一樣。
「我啊,我要去給我最好的朋友,送上一份很大的驚喜。」
第28章 返回須彌
就像來稻妻的時候, 阿麗婭是和熒一起打暈了兩個愚人眾,不聲不響地偷渡進來一樣。
阿麗婭離開的時候,也是不聲不響的。
哪怕之前已經在吃飯的時候說過自己要離開稻妻回到須彌, 但她其實是沒有告知旁人自己打算具體在什麼時候離開。
因此, 清晨的離島,阿麗婭一個人站在了港口, 身邊放著她沉重的、一個人搬不動的行李。
沒有人知道她已經到了港口,自然也就沒有人送。
挺好的, 她抬頭看向遠方海水和天空交際的線條,心想:送別這種事,哪怕已經經歷過挺多次,總還是不讓人習慣。
清晨的天空有些灰暗, 海鷗在天際飛過,拖出長長的白色線條。
海風撲在臉上,帶著點鹹濕的味道,還有點兒冷。
阿麗婭披上外套,將船票遞給一旁的檢票員,船上的水手過來幫她把沉甸甸的箱子抬上船。
船票是八重神子送過來的,算是最近能夠買到最好的票了。
船直接從稻妻開往須彌,上面有要前往須彌的商人、打算返鄉交論文的學者, 還有一批要從稻妻運往須彌的貨物。
半是客運, 半是貨運, 理論上來說,這船算不得有多好,只不過, 考慮到現在其他的船都是完全的貨船, 能有給客人專門放床的艙房, 還有算是不錯的食物提供,就已經很好了。
和船票一起送過來的,還有一張紙條。
紙條是隨便從寫御守的紙裡面抽出來寫成的,因此顏色是淺淺的粉,上面沒有寫什麼一路順風,諸事平安之類的話。
八重神子飄逸的字跡,寫下的內容是:
這是你的稿費。
阿麗婭收到船票的時候差點沒被氣得笑起來。
那麼暢銷的小說,給到手也就這麼點錢是吧。
折合了一張船票,剩下是一摩拉都沒多給啊。
嘖,怎麼不摳死她這個粉毛狐狸。
阿麗婭下定決心,等她能把虛空裝置發售到稻妻來之後,她一定要專門給八重神子設置一個折扣檔位。
——二十折!
*
船上的生活一直都是很無聊的。
如果沒有游戲玩,阿麗婭覺得,自己大概就真的要無聊死了。
甚至,因為太過無聊,她連游戲都不玩了,轉而在船上漫無目的地徘徊。
原本以為這一趟船上的生活也就這樣了,最多也就是到船上的廚房裡整點炸薯條來吃,整了一托盤之後慢慢走到甲班上,順手給海鷗喂上一兩根。
誰知,她在船上狹長的走廊裡慢慢往前的時候,突然聽到某一間艙房中傳出了點聲音。
「博士大人……」
阿麗婭驀地警覺了起來。
愚人眾?
她慶幸自己的鞋跟不高,走路起來也輕飄飄的沒什麼聲音,估計艙房裡面的人並不知道這會兒正有人在外面偷聽,於是就悄悄地將耳朵貼在了牆面上。
船艙內好像不止有兩個人。
阿麗婭聽到了一個有些衰老的男聲,還有三個年輕的聲音,兩男一女。
主要說話的是那個略顯衰老的聲音,剩下的人主要只還是應和而已。
不知道是出於安全還是別的什麼的打算,這艘船上的牆壁倒都還是挺厚的。
阿麗婭屏著呼吸偷聽,最後卻也只是聽到了一些散碎的詞句。
不過還好,對於上輩子游戲須彌主線記憶深刻的她,還是很輕松地從那些散碎的詞句中聽出了點信息。
愚人眾提到了神之心。
隨後又提到了造神。
這兩個詞語一出來,阿麗婭立刻就聯想到了散兵。
七葉寂照秘密主。
果然,回須彌之前,神裡綾人對她說起,這段時間稻妻從上到下展開了大範圍的清掃,不僅僅對先前做出了背叛國家和神明的天領奉行和勘定奉行兩家家主做出了裁決,也對在稻妻暗中謀劃陰謀的愚人眾展開了清剿。
當然,並不是那種撕破外交面具的清剿。
神裡綾人的原話是:「只不過是對那些,在稻妻的土地上,做出了違反稻妻法律的家伙,略施小懲而已。」
青年的語氣溫柔,但阿麗婭反正是不會信的。
《略施小懲》。
可能這就和鐘離說自己是平平無奇的一屆凡人一個意思吧。
只是,他們最後逮捕的愚人眾數量其實很少。
比起愚人眾在稻妻做出的那些事情來,被抓住的人堪稱是九牛中的一毛。
更多的時候,他們按照之前得到的線索去調查愚人眾的據點,分明已經急匆匆地趕往,而且過程中也沒有走漏什麼風聲,然而那些據點卻都已經人去樓空。
神裡綾人懷疑過是不是有內奸的存在,然而仔細搜查過一些據點之後,他排除了是內奸作祟的可能。
因為那些據點中留下的生活痕跡,最晚的也是足足一周之前了。
而在那個時候,雷電將軍無想的一刀,尚且還沒有斬到女士的身上。
胡桃:在那個時候,我的客戶還沒減一。
也就是說,他們並不是因為雷電影從一心淨土中出來,這才擔心自己被算舊賬,匆忙逃離,而是在此之前,已經有了其他事情要做,因此相當有秩序地離開了稻妻。
現在看起來,估計,他們打算做的事情,就是在雷神之心到了散兵的手裡之後,從稻妻轉到須彌,憑借須彌的虛空系統以及大慈樹王留下來、經過須彌教令院傳承、改進之後的技術,制造出新的神明。
這樣看來,或許大賢者阿扎爾那邊,已經做好了要利用虛空系統,讓須彌的民眾在夢境中輪回一百六十八次的准備了?
畢竟……
雖然很是討厭博士這個人,但阿麗婭還是不得不肯定,對方在搞出點什麼科研成就方面,還是很有兩把刷子的。
七葉寂照秘密主的誕生是個非常大的工程,不過,如果不抓緊時間的話,說不定博士還真的能夠在縮短的時間內把新的魔神給創造出來。
那樣的話,雖然旅行者也不是不能打,但……
阿麗婭嘆了口氣。
她其實是不太希望散兵……經受一次和七葉寂照秘密主連接在一起的時候,全身上下的劇痛的。
她私心覺得,每一個過完了3.3傾落伽藍劇情的女玩家,基本都會對散兵產生一點憐愛的情感。
尤其是在看過世界樹被修正之後,那個乖乖的純白小散流浪者之後。
誰!能!不喜歡!小白散!!!
現場表演一個媽粉瘋狂。
裡面的愚人眾很快就不再談起這次去須彌的目標什麼的了,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這個船艙中的幾個人開始說起至冬國,懷念他們故鄉的雪原。
衰老的聲音說起熬煮得有些粘稠的紅色菜湯,又說起自己小的時候家境貧寒,每次都只能到了重大的節日裡,才能往菜湯裡面融化一小勺酸奶油。
這些東西,阿麗婭完全沒有必要聽。
從愚人眾開始說起與家鄉有關的話題的時候,他們就暫時脫下了身上像征著愚人眾的身份,變成了一個個流落異鄉、為了某個理念願意付出生命的普通人。
普通人的故事啊,普通人的故事,是可以打動旁人的心的。
阿麗婭悄無聲息地從他們的船艙門口離開了。
背後是船艙內那個衰老的聲音帶著一點哽咽的感嘆聲。
「我還能……回去看一眼嗎?」
那冰封的雪原。
*
做為一個有情感的人,阿麗婭非常希望船艙中那位上了年紀的愚人眾可以在臨終之前回到他朝思暮想的冰原之上,順便再喝上一碗熱氣騰騰的、裡面融化了一大勺酸奶油,因此帶著獨特的發酵過的牛奶的香味的紅色菜湯。
但是做為一個普普通通的須彌群眾,阿麗婭覺得,自己應該站在須彌人的角度上,將愚人眾到須彌來有所圖這一點悉數上報。
只不過,現在的教令院肯定已經是靠不住的了,畢竟六個教派中,除了生論派在內的兩個教派之外,其余全都站在了和愚人眾相同的立場上。
她要是傻乎乎地直接去教令院,估計當場就能被定上一個「對友邦不敬,影響須彌外交」的罪名。
不能告訴教令院,但是什麼都不防備肯定不行。
阿麗婭心想,上岸之後,她應該先把消息透露給賽諾和提納裡,哦,要是可以遇到艾爾海森的話,艾爾海森也不錯。
前兩位有道德有良知,是非常正統的旅行者同行伙伴,最後一位雖然看起來多多少少不那麼屬於正統定義上的正義的伙伴,但他……
他想過寧靜的生活。
很明顯,和愚人眾沾邊了的教令院不會給艾爾海森這個機會。
所以,他估計也不會完全坐視不理。
看來,船靠岸之後,她還得第一時間去找風紀官——唔,不行,不能去找風紀官。
風紀官的隊伍太大了,雖然說賽諾是個相當信得過的伙伴,但是如果不能直接找到賽諾,難說風紀官中有沒有投靠了大賢者阿扎爾的部分。
巡林官的隊伍,倒是因為遠離須彌主城,一天到晚要麼在化城郭,要麼就在雨林裡頭巡邏、處理死域,相對來說顯得更為可靠。
如果可以通過提納裡的途徑,讓賽諾提前做好准備,至少不要在阿扎爾已經開始防備他之後,做不了什麼因此自我放逐到阿如村。
在教令院中的賽諾,還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至少需要提前警戒起來,不能突然就開始陷入花神誕日的輪回之中。
阿麗婭想到那些魔鱗病的患者。
她和現實中的迪娜澤黛其實也是認識的。
對方雖然病重,但通過納西妲和虛空,她也曾經將簡單的游戲帶給對方,稍稍緩解她的病痛。
當然,因為迪娜澤黛的魔鱗病甚至比科萊的還要嚴重,所以她說話做事也是慢慢的,那些需要反應需要操作的游戲,阿麗婭都沒有拿給她玩過,只是送給了她一個飛行棋盤。
做為回報,迪娜澤黛通過家裡的勢力,幫助了當時正在經商運營起第一桶金的多莉一把。
雖然現在迪娜澤黛的病情還沒有惡化到那種程度,但是……
但是總有魔鱗病的患者會在一百六十八次的輪回中,逐漸一點點地失去生的希望。
她親眼見過那些痛苦。
雖然自己有幸並不是魔鱗病的一員,但她曾經通過納西妲,和那些人感同身受。
阿麗婭將拳頭握緊,回到自己的船艙裡去。
她必須想出一個,可以不打草驚蛇,但與此同時也可以讓教令院不要那麼囂張地用須彌的人們進行實驗的辦法。
*
阿麗婭自詡也還算是個聰明人。
雖然小時候,她沒有參加教令院的考試,從此進入學院進行學習,某種程度上也能算是個學歷偏低的人(只在須彌會被這樣認為),但她不是考不過教令院的入學考試,只是不想考而已。
如果真的要學,阿麗婭覺得,自己還是有成為教派中數一數二的學霸的潛力的。
現在的她玩解密游戲都不需要參考任何的教程!
只可惜,對於她孤身一人而言,想要對抗教令院這個在須彌經營了起碼五百年的龐然大物,還是太困難了一些。
尤其是對方和愚人眾合作之後,戰鬥力方面的弱點也被補全了。
好吧,阿麗婭捂著臉。
她的戰鬥力,就算是還沒有和愚人眾合作的教令院,也可以輕松找到幾個讓她一只手還能把她吊起來錘的猛男。
於是,在船只停泊在奧摩斯港的岸邊的時候,阿麗婭仍然沒有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
她有些沮喪地沿著木板鋪設的浮空橋走到岸邊,眼角余光撇過跟在自己後面不遠處,從船上走下來的一伙人。
一個鬢角斑白的年長者,三個年輕人,兩男一女。
她用自己的虛空裝置給這四個人打上了標記。
阿麗婭並不擔心通過虛空的標記會打草驚蛇,被教令院得知些什麼。
正如雖然所用的連接上虛空的裝置外表上看起來毫無區別,但絕大多數須彌人用的,被稱之為[虛空終端],而阿麗婭自己佩戴的,以及之前納西妲給她的那幾個,被稱為[虛空裝置]一樣,這兩種東西從本質上,其實是有所區別的。
虛空終端連接到教令院所掌控的虛空部分,會將須彌人的行為、他們提交到教令院的問題等等上報給教令院,做為當代的賢者們掌控這個國度的工具。
而虛空裝置,卻是經過納西妲的改造之後,直接和虛空的本源連接在一起,可以繞過教令院監控的連接裝置。
這也是阿麗婭現在可以逍遙自在地成為一名「法外狂徒」所倚仗的根本。
回到熟悉的土地上,進入奧摩斯港龐大的人流之中,阿·張三·麗婭感嘆著熟悉的虛空系統加載的速度,第一時間將那幾個愚人眾的標記發送給了納西妲。
「愚人眾到須彌來了,納西妲,你要小心一點,不要被愚人眾裡面那個叫博士的家伙抓住。」
阿麗婭還是非常相信擁有著神之心的納西妲的。
再怎麼說,對方也是世界樹最純潔的一根枝條,也是二代的塵世七執政。
正面打不過博士實屬正常,但是想要在她如魚得水的虛空系統中,在沒有任何隊友拖後腿,也沒有受到威脅的情況下被博士抓住,並鎖定在淨善宮中出不來?
呵,那才是真正的笑話。
「我知道了,謝謝你,阿麗婭——誒,你這麼快就回須彌了嗎?」
納西妲感受到比以往都要通暢的連接。
「唔,這時候我是不是應該說,歡迎回家?」
「或許,比起歡迎回家,你更應該嘗試一下這個。」
阿麗婭將自己最近這段時間裡面,辛苦研究變成代碼,終於做出了個粗糙,但是至少能跑起來的原創游戲。
當然,她沒有直接把半成品都算不上的游戲發給納西妲。
她發送過去的是一個策劃案。
「雖然感覺這款游戲我還需要很久才能做完,但我還是忍不住和你分享一下我的進度。」
納西妲打開了那份策劃案文件,不自覺地念出了裡面的文字。
「游戲【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策劃草案……掌控草元素力的稚嫩少女,可以將場上任意一名敵人拉入夢境世界,並指定一名隊友和自己一起進入夢境世界在進入夢境世界之後,敵方將無法援助隊友。」
「可以召喚一名蘭納羅從旁輔助,並提升該角色元素精通五十點……」
納西妲將這份策劃案上,目前為止寫的最詳細,也是唯一一個已經寫完了的角色的相關描述念完,沒有再往下讀。
「這個角色,原型是我,對嗎?」
按照阿麗婭對名為【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這款游戲的描述,納西妲可以知道,這個游戲設定的背景,是在兩千年前的魔神戰爭期間。
當然,可以上場的角色並不僅僅是魔神,還有其他的存在。
「就像你之前和我玩的LOL一樣,是……oba類游戲,對嗎?」
阿麗婭點點頭:「對,是oba,你的記性很不錯嘛納西妲。」
oba這個分類,她只在納西妲面前提過一次。
「兩千年前的魔神戰爭期間……我以為選定了這個時代背景之後,你會選擇用大慈樹王做為游戲原型。」
畢竟,在須彌,信仰大慈樹王的人,可要比信仰小吉祥草王的人多上太多了。
更何況,哪怕在納西妲的眼裡,大慈樹王也是她需要努力去追趕的太陽。
——我不過,是天上反射了太陽光芒的月亮而已。
她是這麼評價自己的。
「但是我最喜歡納西妲呀。」
阿麗婭沿著虛空系統扔過去一個扮可愛的表情包,她最近學編程學得越來越溜了,甚至還通過納西妲那邊獲取了一部分虛空系統的知識,將編程代碼和虛空系統的運行結合到了一起去。
表情包就是她最近研究的副產品。
「我最喜歡納西妲,我還是這個游戲的制作人,我當然要用納西妲為原型,制作第一個游戲角色嘛。」
雖然從技能方面來說,這個角色的技能不算是非常適合在游戲開服的時候就扔出來的那種。
但是架不住阿麗婭覺得,這種技能實在適合納西妲。
反正強度雖然挺高,放到比較會玩的玩家手裡,或許可以成為一款殘血收割機,但阿麗婭覺得,只要對方操作得足夠好,這個以納西妲為原型的角色,也不會顯得太過超規格。
頂多就是強了點。
游戲角色嘛,有強有弱很正常的!
阿麗婭又和納西妲聊了一會兒,因為一個魔鱗病患者的發病才結束了這次對話。
在納西妲將聲音從她的意識中抽走之前,阿麗婭有些憂心忡忡:「最近世界樹的病灶,是不是越來越厲害了呀?」
自從上次在納西妲面前坦白了自己穿越並手拿劇本的事實之後,阿麗婭就沒對在納西妲面前掩飾自己知道一些凡人本不該知道的事情這一點。
事實上,她一開始甚至想要對納西妲劇透全部的主線劇情,但是每當她想要從頭到尾地說出點什麼東西來的時候,她都會從納西妲的臉上看到茫然的神情。
就像是,她剛剛說的話被世界頻道靜音了一樣。
於是幾次之後,阿麗婭也就沒有再做相關的嘗試。
還好,一些零散的點,她還是可以提醒納西妲的。
比如說博士。
她懷疑這是因為現實中的柯萊做了相關的夢境,從理論上來說,納西妲是可以提前了解到博士的野心的緣故。
說回世界樹。
只要認真做過須彌主線的人都會知道,世界樹問題的加劇會影響魔鱗病患者的情況。
阿麗婭擔心博士和散兵的到來,以及造神計劃的開始,會影響到世界樹和那些病人——也影響到納西妲。
「有這種趨勢,不過請你放心,阿麗婭,現在的局面,我還完全掌控得住。」
納西妲對她微笑。
「哦對了,你不用在奧摩斯港找多莉,她最近不在,唔,大概是去進貨了吧。」
說完最後的這點提醒,納西妲將意識抽離。
阿麗婭用靜默對她表示再見,過了幾秒,開始思考如果多莉不在奧摩斯港,那麼自己接下去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好吧,既然沒法蹭多莉在奧摩斯港的豪宅,順便給在海上飄了那麼久的自己徹徹底底洗個澡,再吃頓好的,那她還是早點回到自己在須彌主城的房子,然後找機會去化城郭找巡林官比較好。
阿麗婭租了一只馱獸,熟稔地往叢林裡面走。
——雖然之前離家的冒險,每一次都以被鍍金旅團/蕈獸/史萊姆/丘丘人/騙騙花甚至長鬢虎教做人為結尾,但她對雨林中的道路,確實還算挺熟悉的。
不用向導也可以做到一個人回家。
阿麗婭摸了摸懷裡那從八重神子那邊弄來的,可以補充先前迪盧克送給她的那把火銃中缺乏的元素子彈的濃縮火元素小瓶,覺得自己非常安心。
果然,一切的恐懼都是源於活力不足。
真理和正義,就在火銃的射程範圍之內!
——但這句話對死域無效。
*
阿麗婭確信,在她上次從主城前往奧摩斯港,打算坐船從奧摩斯港去往蒙德的時候,她走的也是這條路。
而那時候,這條路上還沒有這麼個死域。
阿麗婭最討厭的,就是在荒郊野外遇到死域。
她跑步速度不夠快,不能在體力耗盡之前衝出死域覆蓋的範圍,打不過死域裡面那些被強化過的魔物,更討厭的是,她的反應速度甚至躲不過死域瘤的那些分支被草種子摧毀之後發射出來的攻擊。
眼前的這片死域範圍有點兒太大了。
阿麗婭估算著,自己就算不進入死域,從兩邊繞行……
繞行的話,在這樣茂密的叢林裡,她有一定的可能迷路。
這下就有點麻煩了。
要麼繞路,要麼冒險。
這兩個選擇阿麗婭都不是很想選。
但是僵持在這裡,明顯更不是事。
要不……
她看向自己手裡的火銃。
或許用火銃,她可以試著第一次一個人解決死域瘤呢?
從理智上,阿麗婭知道自己絕對是飄了。
這趟旅行之前,遇到這種明顯有些棘手的目標,她肯定會選擇放棄。
——出門在外,安全第一,穩住別浪。
但是,這一趟外出的旅行著實鍛煉了她的膽量。
倒不是說她覺得自己的實力有了什麼翻天覆地的提升。
那個真的不至於。
她又沒能走在外面,被一只蜘蛛咬了,然後震驚地發現自己有了吐絲的能力。
但她成功靠著火銃解決了一只丘丘暴徒。
甚至還用自己的雷網延緩了雷電將軍不到一秒鐘的時間。
更何況,外出那麼多次,每次遇到意外,她都能遇到善良的路人(此處特別鳴謝好心人阿貝多和一鬥,以及旅途中同行的優秀打手熒)。
阿麗婭膨脹了。
她覺得自己可以試試看。
三分鐘後,阿麗婭抱著頭縮在被點燃的生之燭領域裡,一邊蹲著一邊瑟瑟發抖。
膨脹起來的那點,已經被死域中活躍的蕈獸給戳破了。
火銃配合著雷網確實好用,她的瞄准能力也確實相當不錯,可以說得上是彈無虛發。
只可惜,死域裡面的魔物太多了,而死域本身對於它們的加成也著實離譜。
原本一槍就可以打死的魔物,在死域裡面居然兩槍過後還能繼續苟延殘喘。
估算失策,阿麗婭彈盡糧絕。
失去了遠程打擊的能力,近戰……近戰是不可能近戰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近戰的。
於是,她就只能……
找個生之燭,然後就地蹲下。
阿麗婭內心的小人淚流滿面:
她以後再也不膨脹了。
小心行得萬年船,古人誠不欺她。
她一邊抱頭蹲防,一邊難過地想,這會兒熒還在稻妻,如果她到了須彌,這會兒或許就能在路過她的時候,看到她頭頂亮起來的那個小小的藍色感嘆號了吧。
頭頂有藍色感嘆號的人可以很快被旅行者拯救。
可是,現在熒不在須彌,而偌大的一個雨林裡頭,她要什麼時候才能等到救援呢?
運氣守恆定律證明,一個人不會長時間一直走背運。
而事實也確實是如此。
阿麗婭並沒有抱頭蹲防上太久。
「誒,柯萊,快一點,這邊有個死域——還有個人。」
一道綠色的草元素光芒隨著弓弦被拉開,跟著箭矢一起飛射出去,帶著草種子准確命中死域瘤的分支。
比起阿麗婭這種擁有神之眼中的菜雞來,巡林官這種每天都在雨林中處理著相應問題的專業人士對付死域明顯相當有一套。
簡單的幾分鐘後,死域被清理干淨,四周的植物勉強恢復生機。
「沒事了。」
阿麗婭聽到提納裡溫和的聲音。
「那邊的旅人,你可以站起來了,四周已經沒有蕈獸了,唔,介意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嗎?」
阿麗婭其實不是不想站起來。
她是蹲得雙腿有些發麻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回頭:「那個,提納裡巡林官,能麻煩您扶我一把嗎?站不起來了。」
「哦,原來是你啊。」
長著一雙長耳朵的巡林官將手中的弓放下。
他走向阿麗婭,把她扶起來。
提納裡是見過阿麗婭的。
某種意義上,他甚至對她印像深刻。
「我記得,上次我是在一群蕈獸裡面見到你的吧?」
提納裡回想來一下,點點頭:「對,就是在一群蕈獸裡面看到的你。怎麼,你還沒有研究出自己的神之眼要怎麼用才能有殺傷力嗎?」
阿麗婭:「……」
她想起當初自己為了不在提納裡面前丟臉,強撐著辯解說她並不是太菜,只是因為剛剛拿到神之眼,還沒有研究出神之眼到底要怎麼用才能發揮出全部的功效,解決魔物而已。
沒想到兩年多前發生的事情,提納裡居然到了今天還能記得。
並且,直接把她當年說過的話當作回旋鏢,飛回來插在了她的心口上。
她張了張嘴。
但是沒想好這次要找什麼借口。
於是最後還是羞憤地低下頭。
「沒關系,不是每個人的天賦都在戰鬥上的。」
提納裡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看柯萊,她很擅長戰鬥,但是……」
這位將三分之二的經歷給了雨林和植物,剩下三分之一的精力可以說是完全扔在了柯萊這個徒弟上的盡心盡職的師父嘆了口氣。
「兩年了,須彌的文字,她還是沒有完全學會該怎麼寫。」
阿麗婭:「……」
她看向柯萊。
並發現少女低下頭,耳尖紅紅的,小聲抱怨:「提納裡師父……您怎麼什麼都說呀……」
阿麗婭:謝謝,感覺有被安慰到。
第29章 巡林官
「還好, 你沒有在死域裡面待的時間太久。」
提納裡簡單檢測了一下阿麗婭身體的狀況,發現不論是她身體中的元素力還是其余的什麼都處於很安全的正常水平,並沒有因為在死域裡面待了一段時間就受到影響。
他低頭的時候, 耳朵被動作帶動, 在頭頂上小幅度地晃了晃。
護理得相當好的皮毛在一瞬間反過絲絨一樣的光澤。
阿麗婭慢慢抬手,捂住了嘴巴。
看起來……
好彈, 好好摸的樣子。
如果有機會的話……她想要在這對耳朵上嘗試那個彈耳實驗!
就是那個把皮筋掛在耳朵尖尖上,看看皮筋會不會被彈飛的那個!
她看向提納裡耳朵的目光實在太直白太實誠, 以至於提醒她的咳嗽聲響到第二串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
哦哦哦,這種盯著別人耳朵看的行為有點不禮貌呢,呵呵……呵呵呵呵。
她順著方才聽到的咳嗽提醒聲看過去。
對上了柯萊異常復雜的目光。
對視一眼, 彼此確信了,都是想要摸耳朵的人。
手癢。
柯萊:「……」
柯萊白白嫩嫩的臉上一紅。
她躲開阿麗婭的視線,對她做口型:萬一提納裡師父生氣呢。
您的天使小助手柯萊提醒您:不要提那裡——不是,不要在還沒有和提納裡熟悉起來的時候貿然冒犯他的耳朵。
阿麗婭雖然知道提納裡的脾氣很好,要是直接向他請求摸一摸耳朵,估計也不會被拒絕,但她的臉皮到底還是沒有那麼厚。
她將蠢蠢欲動的手控制住,垂在身側握拳。
現在還不能動。
以後……
以後找機會動!
「最近雨林裡不太安靜, 新出現的死域很多, 哪怕你雇佣了很熟悉雨林的向導都不一定能順利抵達目的地, 我的建議是最好不要獨自出行。」
提納裡看向阿麗婭,似乎在通過看她的面相判斷她是不是個能乖乖待在城裡,不往雨林裡跑的安分孩子。
最後判斷的結果可能看起來不是那麼好。
於是他頓了頓, 隨後又補充道:
「如果一定有出行的需求, 可以先到化城郭來尋找一位有經驗的巡林官, 我們的人手雖然不太足夠,但還是會盡力滿足大家的需求的。」
阿麗婭用無辜的眼神看著他。
「我不會亂走的,您放心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得到了這個保證之後的提納裡看起來並未放心下來多少,反而抬手按了按耳朵,很生硬地繼續了關於雨林安全的科普:
「你這次做的還不錯,下次如果遇到突然生長出來的死域,也要像今天這樣,蹲在生之燭可以照耀到底範圍內,然後等待救援,知道嗎?一般情況下,雨林裡所有的死域我都會及時拔除的。」
阿麗婭:懂了,以後需要找提納裡的時候,就再雨林裡原地找個死域,點燃生之燭然後抱頭蹲防。
她願稱死域為提納裡誘捕器。
哦,不對,是巡林員誘捕器。
畢竟也不是提納裡一個人在對抗死域。
「好了,既然你現在看起來沒什麼問題,那我和柯萊就要繼續往前巡林——嗯?」
正打算簡單告別之後繼續檢查雨林的病變的提納裡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腕,輕輕挑了挑眉。
「覺得前面的路不安全嗎?沒關系的,這一段路是我們剛剛排查過的,你直接從維摩莊走,就可以走到須彌城,都是大路。」
「不,不是這個事情。」
阿麗婭搖搖頭。
「我想說的事情,和愚人眾有點關系。」
阿麗婭原本就在想著要去化城郭找提納裡一趟,甚至還在心裡盤算著,自己要拿出什麼借口才能順利見到提納裡一面。
現在能夠在雨林裡遇到本尊,簡直就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怎麼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而且現在跟在提納裡身邊的人是柯萊誒!
柯萊和愚人眾之間算是有點深仇大恨的,但與此同時,她也是直接接觸過愚人眾,可以說是比較了解他們想要做些什麼的。
而且……如果沒有記錯的話。
阿麗婭隱晦地看了柯萊一眼。
不管是因為曾經接受過博士的改造,還是因為魔鱗病本身乃是世界樹病灶的具現,因此身為罹患魔鱗病的病人,她也對世界樹傳遞出的信息更為敏銳,總之,阿麗婭記得,在幕間pv《冬夜愚戲》的最後,柯萊在夢中看到了博士,以及一棵被點燃的大樹。
柯萊的夢,大概可以作證她的話,更加說服提納裡相信,愚人眾的確是要在須彌搞點事情出來。
阿麗婭:「我是剛剛從稻妻坐船回到須彌來到。我在船上遇到了一群人,他們交談的時候,我在一邊聽到了幾句話。他們說起了愚人眾執行官博士,看樣子,好像是他的部下。」
她清楚地看到,柯萊的神情一下子就變了。
她咬緊了下唇,嘴唇上一點血色也沒有,身體甚至有些微的顫抖。
提納裡回頭看了柯萊一眼,很輕很輕地嘆了口氣。
他將弓背在背後,在路邊找了兩塊平坦的石頭,坐到其中一塊上:
「過來坐著說吧,反正也快要到中午了。柯萊,你應該有帶多准備的口袋餅吧?」
*
阿麗婭非常有幸地蹭了一頓巡林員的午飯。
提納裡用火折子升起了一小簇火苗,將柯萊攜帶的口袋餅加熱,然後也往阿麗婭的手裡遞了一個。
經過再次加熱的餅皮就沒有剛做出來的那會兒那麼松軟了,但卻也很巧妙地多了一點韌勁,咬起來多了一點林野的粗獷。
餅皮裡面塞的餡料很多很滿,蔬菜大概占到了三分之一的比重,番茄、生菜、黃瓜……全都在切片之後,整整齊齊地和一大塊烤肉排一起堆在了餅裡面。
當然,其中還有兩層口味不同的醬汁,配合著在火焰灼燒之後融化的芝士,將濃郁的香辛料的味道稍稍壓制,讓其平添了幾分柔和的奶香。
阿麗婭小口小口吃著口袋餅,一邊小心注意著不被裡面肉排的汁水燙到,一邊對提納裡一五一十地將自己在回到須彌的船上所聽到的事情交代清楚。
「因為擔心被發現,所以我也沒敢湊得更近去聽。」
阿麗婭攤手。
「所以,我能夠確定的只是愚人眾在須彌有所圖謀,至於更多的,我也就沒法確定了。不過我有一些猜測,如果提納裡不介意的話?」
提納裡點點頭:「請講。」
他做為巡林官,平時考慮的大多是怎麼推廣雨林安全小知識科普,或者是要怎樣治療目前越來越呈現出病態的雨林。
和愚人眾相關的事情……
還真是有點讓人頭疼呢。
「因為他們提到了神之心,還提到了造神,所以我懷疑,他們是想要利用大慈樹王留下的虛空系統。」
阿麗婭的推理,哪怕是從一個完全不清楚劇情的人的角度來看,也是可以成立的。
畢竟,按照愚人眾和至冬國的實力,如果只是想要做個實驗,沒必要一定在須彌進行。
——楓丹擁有更高的科技水平,至冬國本土有著更長久的相關研究,須彌雖然因為有教令院而人才濟濟,但畢竟大多只領先在論文寫作上。
除非,他們看重的乃是須彌先代的神明留下的遺產。
虛空系統是神明的造物,而須彌五百年來對於虛空系統的使用,都可以證明這件神明的遺物尚且運轉完好。
神之心,外加神明的造物,提納裡點點頭,如果運轉得足夠好的話,確實有可能創造出新生的神明。
而且,相比起蒙德的騎士團以及璃月的七星對自己神明的維護,須彌對小吉祥草王模糊的態度,確實非常符合被愚人眾挑選的要求。
「所以,說句不太尊敬大賢者的話,我覺得教令院很有可能選擇和愚人眾合作。」
阿麗婭沒有在意隔牆有耳的可能性。
也沒這個必要。
——因為化城郭地處相對偏遠的緣故,這裡虛空的信號也相對較差,虛空終端在巡林員中並不算多麼普及。
提納裡就是不太習慣天天佩戴虛空終端的一個。
柯萊更是因為年幼的時候長期不在須彌,沒有養成佩戴虛空終端的習慣。
現在,這些習慣就方便了阿麗婭。
她完全不用介意什麼「大賢者 is watg you」,直接把自己所有的「猜測」一股腦灌輸給了提納裡。
「我本來是想找賽諾風紀官的,但是很擔心教令院的監視,於是,我就想到了您,提納裡巡林官,您和大風紀官的友誼還是挺知名的。」
能不出名嗎。
上次多莉因為販賣了什麼有點兒違法的東西,被賽諾盯上,從奧摩斯港一直躲到了卡薩扎萊宮。
原本她其實可以在維摩莊就不用躲了的。
但是很可惜,那時候的多莉沒有考慮到巡林員的存在,在維摩莊上沒忍住售賣了點東西。
然後就被巡林員注意之後上報給了提納裡。
當天晚上,賽諾就出現在了維摩莊。
嚇得多莉連夜劃著小船逃跑。
這件事後來被多莉告訴了阿麗婭,阿麗婭笑了好幾天,順帶還告訴了納西妲。
納西妲微笑著向她保證,自己絕對不會跑去賽諾的夢裡,給他塞可以抓捕多莉的證據。
*
阿麗婭結束了自己的發言。
提納裡沉默了片刻,緩聲道:「你應該清楚,我無法完全相信你。」
這種一面之詞被信賴的可能性本來就很低,更何況阿麗婭還往裡面摻雜了大量的「主觀臆斷」,可以說是私貨拉滿。
所以阿麗婭覺得,別說提納裡看樣子好像還聽進去了不少,就算他沒聽進去多少,她也不會覺得奇怪。
「我本來也就只是想要讓大風紀官閣下知道有愚人眾從稻妻往須彌來的消息嘛,愚人眾的風評在外頭的風評不太好,做為一個須彌人,我希望他們不要對須彌做什麼不好的事。」
阿麗婭煞有介事,雙手合十。
「我希望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而已,不過,防患於未然還是很必要的,您說是不是?」
提納裡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點點頭:「的確,我會通知風紀官去調查愚人眾的事情。」
他從石頭上站起來,叮囑道:「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那也會涉及到頗為復雜的多方勢力,我希望不管如何,至少你不要一個人繼續調查下去,可以嗎?」
嘖。
提納裡真的很溫柔。
阿麗婭從他的話中聽出了對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可能對上愚人眾的擔憂。
她點點頭:「我知道嘛。」
她當然不會一個人繼續調查下去,也不會一個人去面對愚人眾。
她連雷螢術士都干不過,更不用說還有債務處理人,以及比債務處理人更強的存在。
有自知之明的阿麗婭當然不會孤身一人深入敵營,用自己的小命去試探博士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
但是,也沒人規定她不能和人組隊一起去嘛。
阿麗婭盤算了一下日子。
應該還有兩個星期。
還有兩個星期的時間,她的外掛就要從稻妻乘坐渡船來到須彌了。
對!就是那個只要給原石,天理都給你宰好,按照瘦肉、肥肉和寸金軟骨分別切成臊子的旅行者!
提納裡當然不會知道阿麗婭內心在想著什麼叛逆的東西。
他看到她這麼乖乖巧巧地點頭,松了口氣。
愚人眾確實需要調查,大賢者他們也確實不一定干淨。
但是,這些事情至少不應該讓一個連死域都清除不了的剛成年小姑娘來做。
如果可以的話,提納裡還是希望所有人都不要遇到危險。
他將弓背到背後:「我們還有很大一片區域需要巡邏,就先走了。請你放心,交給賽諾調查,他一定可以給你一個不錯的答復。」
阿麗婭目送著一高一矮的一對師徒離開。
等對方的身影消失在茂密的樹叢中後,她也不打算繼續坐著吃午飯了。
跨坐上馱獸,阿麗婭催著馱獸慢慢悠悠往前走——手裡還拿著半個沒能吃完的柯萊特制口袋餅。
當然,這裡絕對不是說柯萊做的口袋餅不好吃的意思。
柯萊其實相當擅長廚藝。
哪怕因為魔鱗病動作僵硬,這份口袋餅裡面肉排的調味也相當精准。
只不過……
阿麗婭有些為難地將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輕輕撫摸了兩圈。
這餅也做得太扎實了一點吧……
她才吃了一半,嗝,就已經撐得快要走不動路了。
不過問題不大。
反正不是她自己走。
誒……說起來,吃撐的時候,是不是慢慢散散步、消消食更好一點來著?
*
時隔小半年,阿麗婭重新回到了須彌。
眼前的這座依托於巨樹而建的主城看上去沒有一點兒變化,幾乎和她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但是,在她入城的時候,她注意到——果然,小半年的時間,足夠很多事情發生改變了——城門口的教令院學者,比以往多了不少。
但凡是南來北往,而頭上沒有佩戴著虛空終端的行客,都會被這些學者微笑著客套地攔下:
「這位客人,請您稍等。」
阿麗婭刻意在進城的時候放緩了腳步。
於是,學者對行商說的話,全部落進了她的耳中。
「……原本我們只會向須彌的居民和長期在此經商的商戶提供這項服務,不過近期教令院有了不小的技術進步,所以這項福利就可以免費提供給所有前來須彌的人了……」
阿麗婭:「嘖。」
她沒再刻意把腳步壓慢。
教令院已經開始給所有人發放虛空終端了。
那麼,要通過虛空終端創造一場多次輪回的夢境,做為造神的基礎,看起來應該也不會有多遠了。
或許……她應該先去一趟呼瑪伊家,把迪娜澤黛拉出家門,讓她去不會被虛空終端影響到的地方稍微修養上一段時間?
不過最近的須彌確實也不怎麼安寧,沒有什麼地方是一定能夠保證安全的。
好愁人啊。
阿麗婭差點揪掉自己的一縷頭發。
*
「喲,是小阿麗婭啊,你可算回來了!」
正當阿麗婭站在自家房子的門口,准備從行李箱裡翻出鑰匙擰開房門的時候,從柵欄的另一邊,傳來熟悉且響亮的打招呼聲。
阿麗婭回頭,笑嘻嘻道:「麗瑪大嬸,中午好!」
麗瑪大嬸的上半身從柵欄後面越過來,一縷深紅色的頭發垂在她的眼前。
她今年五十好幾,頭發已經有不少變白了。
不過,她年輕的時候也曾經是個遠近聞名的美人,被好幾個男人追求過。
不過後來,她誰也沒有嫁,自己賺錢買了一套大房子,將手上的商隊也轉讓了出去,開始收養失去父母的孩子。
因為得了魔鱗病的孩子大多被健康之家收留,能夠被麗瑪大嬸收留的基本都是健康的孩子,因此額外的花銷並不多。
故而她的那些財富,可以很良好地支撐著這個人口眼看著越來越多的家庭的平日生活。
唯一的「小問題」就是,因為收養的孩子越來越多,每天中午和晚上需要她陪著一起吃飯才肯乖乖把飯吃完的孩子也越來越多,因此到現在為止,麗瑪大嬸已經進化成了一頓吃三碗飯的干飯人。
當年曾經被人形容為如彎刀一般,可以收割遠近男人心髒的細腰,也一點點隨著飯量一起膨脹了。
時至今日,她已經是個珠圓玉潤的……
仍然是個美人。
麗瑪大嬸用她變得軟綿綿肉嘟嘟的指尖點了點阿麗婭的家門。
「小多莉走之前,把她的鑰匙交給了我,雇了女僕每天來幫你打掃房間。放心吧,我幫你盯著呢,家裡什麼東西都沒有少。」
她從腰裡把多莉交給她的那串要是□□,遞給阿麗婭:「喏,鑰匙給你。對啦,我們家今天做獸米香香,小阿麗婭你要不要來一起吃啊?」
獸米香香是麗瑪大嬸最喜歡做的菜。
大概是因為相比起其他的菜肴來,這一道可以保證葷素搭配,制作起來也比較簡單。
只需要把獸肉預先處理好再炒熟,隨後就只需要將各種蔬菜混著長粒的米飯一起和肉燉煮就行,除了對火候有一定的要求之外,其他的烹飪手法完全不需要學習。
而且這道菜還相當好吃。
怎麼想都是優秀的糊弄三餐的標配菜譜。
至少,比起多莉最喜歡的黃油雞,是要簡單多了。
阿麗婭也好久沒有吃獸米香香了。
她看了看天色,覺得這會兒自己做飯,只怕要等到七點多才能吃上熱乎的晚飯,干脆開了門後直接捧出一個簡單衝洗干淨的碗:
「那我就不客氣啦!我要滿滿一碗!」
*
當阿麗婭不太好意思地把碗遞給麗瑪大嬸,表示自己可以再來一碗的時候,提納裡正在給賽諾寫信。
他不僅僅提到了阿麗婭所說的愚人眾,還提到了他的老師,生論派的賢者納菲斯。
他想起老師每個月都會送來的信件。
這次的信件……
提納裡的眉頭微微蹙緊在一起。
手上的羽毛筆停頓了一會兒,筆尖在紙面上壓出了個不小的墨點。
如果給他寫信來的人不是老師的話,那又是誰在偽裝老師和他通信呢?
老師到底去了哪裡?
那個代替他寫信的人,是如何做到完美地模仿了他的用詞習慣的?
還有他在信件中問出的那些問題,如果不是賢者這個級別的學者,應該很難回答,畢竟,這些問題即使在虛空中也找不到答案。
可是代替他寫信的人,卻能夠把問題回答得滴水不漏。
提納裡揉了揉眉心,逼迫自己往深處去想,而不是逃避那個他隱隱已然感覺到的,頗為可怕的可能。
*
提納裡和賽諾有著特別的通信通道,因此賽諾很快就收到了信息,兩個人約在了禪那園見面。
「我懷疑教令院在做些什麼,你也知道,老師脾氣相對暴躁,而且嫉惡如仇,眼裡容不得沙子。如果阿扎爾想要做些什麼的話,或許會被他反對。」
提納裡靠在圍欄邊,壓低的聲音隨著晚風一起被吹散,被稀釋在空氣中,直到最後一個音符都無法被任何人捕捉。
說實在的,他很難想像是什麼樣的情況,會讓教令院六大派別之一生論派的賢者,也可以算是整個教令院權勢最高的六個人之一,被限制行動,無法與外界溝通。
「除非——」
「除非大賢者,和大多數的賢者們,都站在了相同的立場上,而你的老師,持反對意見。」
賽諾接過他的話。
「我會去調查的,只要他們做的事情有痕跡,我就一定會審判他們的罪孽。」
提納裡沒那麼樂觀:「可那畢竟是大賢者,你最好還是多留心點,畢竟,在教令院中,大賢者掌控一切。」
賽諾點頭:「我會的,放心。」
大風紀官的空閑時間並不多,賽諾的行蹤每天都有很多人在盯著。
他沒法在禪那園裡停留太多的時間。
但在其他風紀官的催促下,他仍然在離開之前拖延了一會兒。
「向你提及愚人眾的……現在在須彌主城嗎?」
提納裡點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的名字應該是阿麗婭。怎麼,你想去找她?」
「嗯,有一些事情不能確定,我想從和她乘坐一條船的愚人眾下手。我不會打草驚蛇的。」
賽諾當然不會堂而皇之地找上阿麗婭。
他需要一個借口,一個不會被賢者們懷疑的借口。
在找到那個合適的借口之前,來自沙漠的胡狼會很小心地把自己藏在沙丘後面。
不過,在他來得及找到那個借口之前,阿麗婭就離開了主城。
隔壁被她蹭了兩天飯的麗瑪大嬸很是奇怪:「阿麗婭,這段時間你怎麼總是往外跑啊?也和多莉一樣覺得主城待不住?」
「沒有沒有。」
阿麗婭抿著嘴笑,她在年紀稍微大一點的長輩面前總是這副很乖巧的樣子,從小就是這樣,因此鄰裡中有些年紀的基本都很喜歡她,在她小時候,會往她手裡塞糖,現在則會直接招呼她去自己家蹭飯。
「我和多莉不一樣啦,她是要去經商,我是去找一個東西。」
麗瑪大嬸本來想問她什麼東西啊,才回須彌沒兩天又要匆匆忙忙地出去找,為什麼不在家裡稍微休息幾天。
她看著面前的少女,覺得對方好像比離開須彌的時候又瘦了。
但阿麗婭已經把包袱扛在肩膀上了。
於是麗瑪大嬸只是嘆了口氣。
「那你路上小心點,我還幫你看著房子啊。」
除此之外,她沒再說別的。
望著阿麗婭朝城外走的背影,她搖了搖頭,回身走進屋子裡,開始給她收養的孩子們做今天的午飯。
第30章 蘭那羅
從西北角離開須彌主城, 走過一座可以看到暝彩鳥的樹藤大橋,沿著從前的人已經開辟出的土路,就可以抵達桓那蘭那。
阿麗婭在離開的時候, 對麗瑪大嬸說的話可不算是在騙她。
她確實需要出去找些什麼。
只不過,她要找到那樣東西, 准確來說用「東西」來形容有點兒不合適。
——阿麗婭想要去找蘭那羅。
沒在開玩笑。
她當然知道, 絕大多數已經長大的人是看不到蘭納羅的,而像她這種已經長大的人,想要獲得蘭納羅的認可, 如果沒有什麼外力的幫助, 估計是挺難的。
但是以上的困難,其實都很好解決。
至少對於現在的阿麗婭來說是這樣。
因為, 在她將自己想要找幾只蘭那羅來幫忙的計劃告訴納西妲之後, 納西妲就直接給了她來自草神的信物。
蘭那羅做為她的眷屬, 很自然會聽從神明的引導。
「現在, 我讓你來做我的使者。」
附身了凱瑟琳的納西妲微笑起來, 笑容甜甜的,讓阿麗婭忍不住聯想到加了雙倍棗椰的棗椰蜜糖。
阿麗婭:「你都不問我想找蘭那羅做什麼嗎?」
她開了個玩笑:「萬一我是想要綁架蘭那羅,賣給愚人眾呢?」
納西妲也跟著一起開玩笑:「那我就只好把你拉進夢境世界裡, 然後召喚一只蘭那羅和我一起暴打你啦。」
阿麗婭:「……」
阿麗婭:「納西妲啊, 那個【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這個游戲裡呢, 你把人拉進夢境世界的時候, 是不能同時召喚蘭納羅的。」
頂著凱瑟琳外殼的納西妲眨眨眼,看起來有一種略顯維和的可愛:「沒關系呀,游戲裡的我做不到, 現實裡的我可以做到。」
阿麗婭:「……」
這就是「游戲裡的強大終究是有限的, 所以, 我不做人啦JOJO(把JOJO劃掉)」嗎?
「不開玩笑啦。現在,我賦予你看見夢境的能力。」
納西妲抬手,在阿麗婭的眉心點了一下,一道淡淡的綠色光芒,從她的指尖沉入阿麗婭的身體。
除了能看見蘭那羅之外,納西妲還將一枚木笛送給了阿麗婭。
木笛不是那種長長的笛子,而是小小的,像是一個沒有腰身的葫蘆,而且比較扁,上面有一排孔,很好吹。
其作用大概類似於老舊的詩琴,只不過,這枚木笛在演奏音樂的時候,就比較需要肺活量了。
「你應該聽過屬於我的歌謠,」納西妲輕輕哼唱著草木的曲調,「我會在孩子們的熟睡中為他們唱這首歌,引導他們早早進入夢鄉。」
是的,她的確聽過這首歌。
「但是,」阿麗婭提醒她,「你每次來找我的時候,可不是為了給我哼唱森林的曲調,納西妲,你記得嗎?你第一次來我的意識裡找我,就和我一起玩了一整個通宵的游戲。」
納西妲:「……」
納西妲:「那、那我也有唱過嘛!」
花園的夢,
森林的記憶,
石榴歌唱,
蘋果鼓掌。【1】
須彌的孩童並不那麼早地佩戴上虛空終端,因此年幼的時候尚且還會做夢,納西妲就在他們的夢裡唱起這首歌,溫柔得像是夏日的河水緩緩拍著河岸,月蓮花在月光下閃著光,金色的流沙凝聚成獨角獸的樣子,讓夢中的孩子坐在上頭,和蘭那羅們一起,走進森林中的小屋,回到屬於森林的家。
「反正你知道那個調子就行啦,你會知道自己應該在什麼時候吹響這首曲子的。」
*
阿麗婭將納西妲給她的木笛用綠色的繩子穿上,然後做成項鏈掛在脖子上,走路的時候,木笛一搖一晃。
在走出須彌城後不久,她看著四下沒人,就拿起了木笛,試著吹了吹納西妲交給她的曲調。
結果,跑調的旋律在野外傳開,甚至樹葉都安安靜靜的,不發出一點聲響,唯恐阿麗婭臉皮一厚自以為森林正在為她鼓掌。
唯一有反應的,大概就是一旁停駐在樹上的暝彩鳥。
它們在聽到旋律的第一時間,從樹枝上、石墩上……反正種種這種鳥會棲息的地方探出頭來,看向阿麗婭,然後……
在第三個音符被阿麗婭吹響之前,這片區域的暝彩鳥全部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因為飛得比較著急,甚至還有兩只暝彩鳥不小心抖落了幾根漂亮的羽毛。
阿麗婭:「……」
不是,有那麼難聽嗎?!
她只是跑調了而已,應該沒有——
好吧。
她垂頭喪氣。
確實已經跑得沒有多少音是在調子上的了,徹底符合那句「就捏馬離譜」。
她走過去撿起暝彩鳥掉落的羽毛,一方面覺得這些羽毛顏色相當絢麗,應該很適合做成小裝飾品,另一方面又開始發愁:
就她這麼差的音准,她到時候,站在那個需要演奏出每一個蘭那羅回家的曲調的「大蒜」面前,會不會因為「大蒜」識別不出她在唱什麼,不讓她進入夢中的桓那蘭那啊?
阿麗婭憂心忡忡。
但是現在練習音樂看起來也沒啥進步的希望,於是她只能咬咬牙,盡量催眠自己:沒關系的,說不定蘭那羅裡面也有五音不全的存在呢?他們出去玩,總得回家吧。
但是……
在一群那麼可愛的蘭那羅面前吹跑調的曲子什麼的,也很丟人啊!
甚至會比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類聽到更丟人。
好吧,阿麗婭下定決心,她回去之後就開始訓練自己玩《One Hand Cppg》。
(一款靠著喊解謎的小游戲,如果是氣息不太好的人或者音色不太好的人玩的話,比較摧殘鄰裡的耳朵)
等她在這款小游戲中練成了絕對音准,她一定會帶著納西妲的小木笛回來,一雪前恥!
至少,不能讓暝彩鳥都聽不下去。
*
過了暝彩鳥比較多的地區,有一棵倒塌的空心巨木連接起了河兩岸,從空心樹中走過去之後,是一處夾在兩邊山地之間,還算得上平坦開闊的草地。
因為靠近水源、草木繁盛,因此有很多小動物在這裡活動,於是,長鬢虎族群也就在這裡定居——伸伸爪子就能抓到獵物,渴了走兩步就能喝水,而且還算人跡罕至,這樣的好地方,哪怕是長鬢虎走遍了整個須彌的雨林地區,都找不到太多的平替。
阿麗婭看著遠遠近近分散開躺著曬太陽的長鬢虎,心想,如果這些正在舔毛的大貓不主動來攻擊她的話,她也不會手賤去招惹它們——
等等?
她眯起眼睛,看向幾棵大樹圍攏的清澈湖泊邊。
那邊的……是一只蘭那羅嗎?
*
長鬢虎的日常其實比一般須彌人想像中的要輕松悠閑不少。
至少和教令院的學生們比起來是這樣。
教令院的學生每天天色剛剛蒙蒙亮就要起床,在不到半小時的時間裡將一切都收拾好吃完早飯,然後端著一倍超濃的咖啡去智慧宮裡面開始一整天的學習,中午也就勉強塞個口袋餅之類不用加熱也便於攜帶的食物,一直到晚上才從智慧宮離開。
甚至,臨走的時候還要接走那麼十幾二十本書,挎在身上,帶回家研究。
如果是一些正好要開始寫畢業論文的學者嘛……
那就更慘了。
不到星辰明亮,銀河如練,就別想睡。
長鬢虎的每日行程可以和教令院的學生們形成最鮮明的反差。
尤其是在這塊不缺吃不缺水的風水寶地上的長鬢虎。
早晨可以睡到陽光暖暖地照在肚子上;族群聯合狩獵,每天只需要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就可以將整個族群三餐甚至第二天的三餐的肉准備齊全;剩下的時間,不論是睡覺打滾還是舔毛,都不會有其他長鬢虎來干涉。
堪稱是過著神仙一般的日子了。
大概也就是因為日子過得太舒心暢快了,這些長鬢虎偶爾也會覺得無聊。
它們的樂子,大概就是從附近抓點小動物過來。
也不吃,就是玩,甚至如果覺得把這個「小玩具」嚇到沒活力了,還會無聊地把它們放回去。
而今天,被這群閑得都快長出蘑菇來的長鬢虎圍在了當中,當作「玩具」的,是一只多多少少沾點倒霉的蘭那羅。
長鬢虎有長長的爪子和尖利的牙齒,速度也非常快,將蘭那羅困在中間,蘭那羅動都不敢動。
真是太過分了!怎麼能對那麼可愛的蘭那□□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呢!
阿麗婭義憤填膺,下意識忽略了人類在看到小貓咪的時候化身石磯娘娘的模樣,以及那些令人發指的發言如「嘿嘿嘿嘿,像你這樣的小貓咪,生來就是要被媽媽一口吃掉的」。
眼前這只被長鬢虎困住,時不時還用爪子扒拉一下的蘭納羅背著樹葉做成的小包,頂著一朵四瓣的橙色花,身體是淺淺的綠色,有一點圓滾滾胖嘟嘟的,看著像是軟糖一樣Q Q彈彈的。
很眼熟啊,就是說,這種背著小包的蘭那羅,全地圖都沒有幾個。
尤其是,阿麗婭清楚地記得,上輩子自己擺爛,不想四處亂跑去摘樹王聖體菇的時候,幾乎每過幾天就要跑到這個蘭那羅那邊去買樹王聖體菇。
——蘭瑪尼。
對,這個名字也是阿麗婭能把它記得那麼牢的原因之一。
不過,它怎麼會從桓那蘭那裡面出來,還被長鬢虎圍著了?
阿麗婭走上前去,把剛剛自己還沒在心裡說完的「長鬢虎不犯我,我不犯長鬢虎」直接嚼碎了咽下去真香。
這可是遇到了危險的蘭那羅!
她眼看著一只長鬢虎伸出爪子,勾住蘭瑪尼的小書包袋子,滋啦一下,就把用葉子做的包劃出來一個很大的破口。
包裡面裝著的那些劫波蓮、樹王聖體菇什麼的,從這個破口裡面掉出來,稀裡嘩啦落了一地。
當即,蘭瑪尼的表情就不是往常維持得很可愛的微笑了。
他將葉子包抱在身前,對著長鬢虎瑟瑟發抖,但還是很倔強地蹲下去,努力壓扁自己圓圓的肚子,想要把好不容易摘來的貨物撿起來。
阿麗婭哪裡看得了這種場面。
她當即就從懷裡把武器套了出來,槍口對准了長鬢虎的腳下,示威性地開了一槍。
她用的是普通的槍,因此子彈上沒有附著火元素,但是阿麗婭覺得,對付長鬢虎,應該也用不到火銃這種打元素反應的武器。
子彈雖然沒有元素附著,但是火藥的威力以及它射出去的速度,仍然讓它在一聲幾乎稱得上是震天動地的巨響之後,落在一只長鬢虎腳邊時,仍然冒著白色的煙。
那只被威脅了的長鬢虎嚇了一跳,原本是蹲坐著的,這下直接跳了起來。
但畢竟是沒怎麼被人嚇過的雨林陸地獸類中最強的存在,它也沒跑,而是伸出爪子,試探著碰了碰地面上鑲嵌著子·彈,冒白煙的地方。
這一摸不得了,相對脆弱的肉墊直接被燙得快熟了。
這只長鬢虎疼得嗷嗷大叫,一轉身跑了。
其余的長鬢虎和阿麗婭僵持了一會兒,在意識到她手裡的那個小玩意,還能發射出讓長鬢虎嗷嗷亂叫的東西之後,這群被優渥的生活養得已經沒什麼逆境中的鬥志了的長鬢虎果斷選擇放棄。
一只只大貓調轉頭,朝著林子裡鑽去。
阿麗婭拍拍手,把槍別回腰帶上,蹲下來,對蘭瑪尼說:「好啦,你安全啦。」
蘭瑪尼抬起頭,仍然抱著葉子包包和那些「特產」:
「紫色的那菈,是好那菈,蘭瑪尼謝謝你——誒!紫色的那菈!和粉色的那菈!是熟悉的那菈!」
熟悉的那菈?
阿麗婭自以為對蘭那羅的語言還是有點兒精通的,至少上輩子在評論區的時候,偽裝蘭那羅也是一裝一個像。
所以,她知道紫色的那菈是在說自己——雖然她覺得,按照發色來說的話,她明明應該是黑色的那菈。
但,為什麼會說是熟悉的那菈呢?
她和蘭瑪尼見過面?
「紫色的那菈,曾經和草木的主人一起進入夢境,和蘭那羅一起玩捉迷藏,草木的主人,厲害,紫色的那菈,菜菜!」
阿麗婭:「……」
她想起來了。
雖然蘭瑪尼的說法非常的……嗯,侮辱她的實力,但她確實想起來了。
小時候的她,並不總是和納西妲一起在意識裡聯機打游戲。
偶爾,納西妲也會帶著她去夢境裡面,找蘭那羅玩。
但是蘭那羅的游戲不多,基本上……基本上都是在玩長鬢虎嗷嗚嗷嗚。
也就是捉迷藏。
後來,多莉也有過一兩次在睡夢中和納西妲與阿麗婭聯機,匹配在桓那蘭那玩捉迷藏的經歷。
不過後來,隨著多莉開始使用虛空終端,她就幾乎不做夢了。
而阿麗婭,也在逐漸成長之後,身量拔高。
——這時候再讓她和蘭那羅們一起藏在角落裡,等待著納西妲來抓的話,她的體型就會暴露了她。
於是,這個和蘭那羅一起的游戲,已經有六七年沒有進行了。
「蘭瑪尼記得,紫色的那菈和粉色的那菈,是好朋友,粉色的那菈說,想要賺比森林還要多的摩拉,紫色的那菈說會和她一起達成這個目標!」
蘭瑪尼在自己被長鬢虎破壞的葉子包裡面翻翻找找,最後也找出了一些摩拉。
「蘭瑪尼問粉色的那菈,摩拉是什麼東西,粉色的那菈說,摩拉可以,購買到快樂!所以蘭瑪尼,也在收集摩拉。紫色的那菈看!好多好多!」
阿麗婭:「……」
阿麗婭沉默了。
原來……你好端端個蘭那羅,和其他蘭那羅格格不入地想要摩拉,是因為……
是因為當年被她和多莉教壞了嗎?!
阿麗婭帶著一絲愧疚,看向蘭瑪尼掌心的摩拉。
蘭瑪尼掌心裡的摩拉量並不多。
事實上,雖然蘭那羅平時用不到摩拉,因此所有的收入都可以攢起來,但是,靠著售賣樹王聖體菇之類的特產賺錢,屬實是有點難度。
尤其是蘭瑪尼目前的售賣對像。
應該……應該都是蘭那羅們吧?
蘭那羅們又不缺這些東西。
阿麗婭嘆了口氣,心想,還是得等到某個叫「熒」的金色的那菈,為了卡池裡的角色以及制作草神瞳共鳴石,前來定期刷新蘭瑪尼的「特產」,這只小蘭那羅才有賺錢的希望。
還是希望熒早點來到桓那蘭那吧。
阿麗婭心想。
雖然在結束須彌主線之後直接對接上森林書的行為是有點令人發指,但,誰叫蘭那羅賽高呢。
阿麗婭果斷選擇出賣旅行者。
「這些特產我買啦~相信以後也會有人來買你的特產的啦!」
她從自己的包裹裡面數出一部分原本只是打算用來應急的摩拉,遞給蘭瑪尼,然後從蘭瑪尼那邊把曾經掉在地上過,已經沾了一些泥土的貨物拿過來。
蘭瑪尼數出一部分摩拉還給她:「謝謝紫色的那菈,但是這批貨物,不太好,所以,蘭瑪尼只收一半的摩拉。」
阿麗婭差點被萌了個心髒融化,幾乎就要忘記自己來桓那蘭那的主要目的,還好蘭瑪尼對她說:「那麼,紫色的那菈,蘭瑪尼要回桓那蘭那啦。」
不等這只蘭那羅來得及說出「再見」這兩個字,阿麗婭連忙拉住它腦袋上的那多橙黃色的小花花。
「誒誒,稍微等一下!」
蘭瑪尼還沒來得及跳進泥土裡鑽回桓那蘭那,突然被阿麗婭拽住,也沒有生氣,就是有些奇怪地回過頭:「咦?」
蘭瑪尼脾氣很好地停住了腳步:「紫色的那菈還有什麼事情嗎?」
阿麗婭將自己掛在脖頸上的木笛拿出來:「我受到草木的主人的指引,前來尋找夢中的桓那蘭那,希望能找到和我一起前往那菈的社會,拯救草木的主人的蘭那羅。」
「要去拯救草木的主人?」
蘭瑪尼的小眼睛都瞪大了一點。
「那需要,很強很強很強的蘭那羅才行!」
蘭瑪尼沒有手指,但是並不妨礙它掰著自己的手算:「蘭百梨迦算一個,唔……要是蘭帝裟和蘭穆護昆達也可以去的話就好了……」
阿麗婭:蘭百梨迦!
她大哥!
打獨眼小寶就像是打地鼠一樣,輕輕松松送走一個的大佬!
明人不說暗話,她其實已經仰慕蘭百梨迦很久了。
畢竟,在是三四歲的時候,納西妲就曾經帶著她去看過蘭百梨迦暴揍大大的鐵塊的樣子。
那個時候,阿麗婭就在想,如果自己能夠成為蘭百梨迦的專屬輔助,一定會過得相當快樂。
畢竟……
阿麗婭!怪已經全都被蘭百梨迦干掉啦!你只需要做蘭百梨迦的反義詞,在家裡擺爛就可以啦!
誰能不想在家裡擺爛呢。
有誰能不喜歡這個願望呢!
要不是因為小時候沒有摩拉,以至於現在她和多莉一樣非常非常想要摩拉,她早就一頭睡死在家裡的大床上了!
「紫色的那菈是為了草木的主人,蘭瑪尼也看到了草木的主人的信物,」蘭瑪尼搖頭晃腦,「那麼,紫色的那菈就跟著蘭瑪尼來吧!蘭瑪尼會帶你去找蘭拉迦!蘭拉迦是桓那蘭那的村長,他會知道要怎麼做的。」
*
「好啦,就是這裡。」
蘭瑪尼一路慢慢地往前走,帶著阿麗婭經過了兩處很多蕈獸出沒的地方,讓阿麗婭免費幫忙用火銃和雷網清除掉了沿路的蕈獸,終於走到了一棵……
額,阿麗婭忘記這玩意的大名叫什麼了。
那就簡單按照它的外表,喊它大蒜樣子的石頭好了。
嗯,走到了一棵大蒜樣子的石頭面前。
「這是修梨薜那,」蘭瑪尼指著大蒜樣子的石頭,「紫色的那菈,用草木的主人給你的木笛,吹好聽的歌,就可以進入桓那蘭那啦!」
阿麗婭僵硬了。
在蘭瑪尼看她遲遲未動,因此奇怪地轉過頭來,問她「紫色的那菈為什麼還不吹響草木的主人贈送的木笛」的時候,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問:「誒,那個……蘭瑪尼呀,你告訴我,如果吹出來的歌不夠好聽……還能進入夢中的桓那蘭那嗎?」
蘭瑪尼:?
做為一只小小的、除了攢很多很多的摩拉這個目標之外,和其他伙伴沒什麼區別的蘭那羅,蘭瑪尼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個問題。
每個蘭那羅都有屬於自己的歌曲,而每個蘭那羅或許唱不好別的蘭那羅的歌曲,但一定能唱好屬於自己的。
蘭瑪尼撓撓頭,誠實道:「蘭瑪尼也不知道哦。但是紫色的那菈,可以試一試!」
阿麗婭:「……」
阿麗婭深吸一口氣。
社死又或者是不社死,就看接下來的了!
她鼓起勇氣,舉起木笛——
「先別吹!阿麗婭!」
這句話乍然響起的時候,讓阿麗婭聯想到了那句經典台詞「刀下留人」。
現在,可能是笛下留蘭那羅吧。
納西妲的聲音急急忙忙地出現在她的大腦裡。
「那個……首先,我不是故意的,但我聽到了你在藤橋上試著吹的那一遍調子……我擔心你可能會嚇到這些蘭那羅……」
阿麗婭:「……」
阿麗婭:「原來連你也不信任我嗎,納西妲?」
納西妲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選擇在良心和友誼之間選擇了良心:「總之,讓我來操控你的身體,幫你演奏森林的曲調吧。」
阿麗婭眼含熱淚,放棄掙扎,讓納西妲上號代打。
「行,那好吧,哼,等我回去之後,我一定要苦練音樂技術!」
「好好好,一定會讓我們刮目相看的,那我就先吹啦。」
相比起阿麗婭那可能對蘭那羅來說,比桓那吉(騙騙花)更為可怕的跑調,納西妲的演奏技術就非常好了。
簡單的音符組合成曲調,從木笛中吹出來,仿佛是帶有生命力量的山泉水一般,彙成清溪,滌蕩在山谷之間。
等音樂結束,納西妲從上號代打的狀態退下來,阿麗婭也放下握在手中的木笛,於一陣像是空間扭曲一樣的吸引力中,進入了擁有夢幻的紫色天空的桓那蘭那。
她在調整自己有些發暈的腦袋的時候,蘭瑪尼還在一邊驚訝:「哇——原來紫色的那菈,能吹出這麼好聽的曲調!可是,紫色的那菈,為什麼說自己的音樂不好聽呢?」
「難道是那菈和蘭那羅,感知音樂的方式,不一樣嗎?」
阿麗婭:「……」
不,人類和蘭那羅其實是一樣的。
最大的區別其實是,因為吹曲子的人,根本就不是她這個音樂小菜雞。
*
夢中的桓那蘭那一如阿麗婭在游戲中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那樣寧靜美麗,充滿著童話一般的色彩。
她低下頭,看到狹窄蜿蜒的道路邊站著很多的蘭那羅。
甚至比在游戲裡那次看到的還要多。
蘭瑪尼在一邊解釋:「大家都很想念草木的主人,她只在夢境裡面和蘭那羅一起玩,但是,還沒有來過桓那蘭那。所以,大家聽到草木的主人的曲調,就都跑出來,想要和她見面。」
這些小生靈,畢竟都是納西妲的眷屬啊。
「不過,紫色的那菈也很好!大家都知道紫色的那菈是草木的主人的使者。」蘭瑪尼搖搖晃晃,「紫色的那菈想要蘭那羅和你一起去拯救草木的主人,還是先去高處的小屋找蘭拉迦吧!」
蘭拉迦,一款玩家會覺得可以喊他「岩王帝菌」的蘭那羅。
蘭拉迦也早就已經上了年紀,現在連離開夢境都做不到了。
他聽說了阿麗婭的來歷,點了點頭。
「所以,那菈阿麗婭,你是想要找可以和你一起去往那菈的城邦的蘭那羅嗎?」
「是的,因為人類——就是那菈利用的虛空系統,本質也是通過夢境統合的智慧,所以,蘭那羅對夢境的掌控,可以幫我很大的忙。」
阿麗婭對蘭那羅沒有隱瞞。
「而且,我比較相信蘭那羅的能力,如果遇到危險,你們應該可以直接通過土地回到桓那蘭那?」
「也是需要條件的,不過,老身覺得,那菈阿麗婭的想法,老身可以答應下來。」
蘭拉迦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蘭那羅中,也有膽量和實力都非常強大的個體,或許可以給那菈阿麗婭,以及草木的主人提供幫助。」
阿麗婭在聽到這個描述的時候,心裡就隱隱有些激動起來了。
這個稱謂!
膽量和實力都非常強大的蘭那羅!
果然,蘭拉迦繼續往下說:「蘭穆護昆達和蘭帝裟都是非常強大的前輩,只可惜,現在的他們無法與那菈阿麗婭並肩作戰。據老身所了解,現在能夠離開桓那蘭那,並且還在修行的蘭那羅中,應當數蘭百梨迦,最為出色。」
果然是蘭百梨迦!
「只不過,現在的蘭百梨迦正在荼訶之座完成他自己的修行,那菈阿麗婭,如果你想要尋找尋找蘭百梨迦的幫助,就請去往荼訶之座吧。」
蘭拉迦的聲音一點一點地慢了下來。
「老身已經太年長啦,沒有辦法陪伴你一起踏上去找蘭百梨迦的道路。」
「但是,蘭瑪尼可以和那菈阿麗婭一起走。」
蘭拉迦說著,很是慈祥地看來蘭瑪尼一眼。
「蘭瑪尼不是一直說,想要到外面的世界去,賺很多很多的摩拉回來嗎?那菈阿麗婭是好那菈,草木的主人也喜歡她,蘭瑪尼和那菈阿麗婭的冒險,會和森林同那菈法留納的一樣,給蘭那羅們留下很多很多的故事和記憶。」
*
阿麗婭最後還是選擇讓蘭瑪尼坐在她的肩膀上。
她比較擔心小小的蘭那羅在這場幾乎要跨越一整個雨林的旅途中,還沒抵達終點,先把自己給走累了。
畢竟,和從維摩莊到桓那蘭那的路上四處都有湖泊和水流,可以坐船快速抵達不一樣,雨林偏西邊的位置基本沒有什麼可以貫通全境的河流,因此,這麼長的一段路,最多也就是租一只馱獸代步了。
蘭瑪尼平常並不怎麼去有人類的地方,這一點和蘭拉娜這樣的蘭那羅完全不同。
他在看到阿麗婭租了一只馱獸,隨即把行李什麼的全都放到馱獸上,自己也坐上去的時候,很驚訝地說:「那菈真的很厲害啊!」
「蘭犍多一直都想要騎在長鬢虎的頭上,但是長鬢虎嗷嗚嗷嗚,很凶,不讓蘭犍多騎。」
蘭瑪尼抱著自己被劃破的葉子包,用其他蘭那羅給他的針線一點一點把葉子縫好,最後還在上面繡了一朵橙黃色的,和他頭頂的花一模一樣的小裝飾。
在阿麗婭誇過他繡的這朵小花很好看之後,他連著說了兩遍「那菈阿麗婭是好那菈」。
「但是那菈可以讓,那麼大的,馱——」
蘭瑪尼忘記了這個詞怎麼說,撓撓頭。
阿麗婭提醒他:「是馱獸。」
「對,是馱獸!那菈可以坐在,那麼大的馱獸身上,那菈很厲害。」
阿麗婭覺得,蘭瑪尼的意思是,蘭那羅打不過長鬢虎,所以坐不到長鬢虎的頭上,但是人類單打獨鬥看起來不是馱獸的對手,卻能夠坐在馱獸的身上,由此對比,所以顯得人類很厲害。
「唔,其實馱獸也是很溫和的動物啦。」
阿麗婭將自己出發前專門為蘭瑪尼准備的日落果和樹莓各拿出一個,遞給他,「餓了就自己吃哦,不用等我的,我們那菈和你們蘭那羅吃飯的習慣不一樣。」
就比如說,她喜歡吃辣。
在多莉給她做黃油雞的時候,她會要求多放香辛料,然後胡椒和來自璃月的絕雲椒椒也可以放一點。
但是對於蘭那羅來說,這就是會讓他們覺得痛的,很難吃的料理。
蘭瑪尼乖乖巧巧:「好哦,謝謝那菈阿麗婭。」
他也開始和蘭拉迦一樣叫她「那菈阿麗婭」,而不是「紫色的那菈」了,於是,阿麗婭的那個「為什麼不按照我的發色叫我黑色的那菈」的問題,也就找不到機會提起,只能壓在心底繼續憋著。
*
雨林西線的旅途,對於蘭瑪尼來說是很新鮮的。
尤其是當他看到,在雨林更往西的位置,還有高聳的,干枯的防沙壁聳立起來。
他是個年輕的蘭那羅,知道覺王之殿邊上有曾經的桓那蘭那,但是卻不知道往昔的桓那蘭那因為污染的原因變成了和沙漠相似的樣子。
對於他來說,沙漠是一種很新奇的,但與此同時又充滿了危險的地域。
「如果讓蘭那羅,去高高的黃色的牆後面,蘭瑪尼會變成干枯的種子。」
他小小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恐懼。
「那菈阿麗婭,那菈們都可以去那個,被你叫做沙漠的地方嗎?」
阿麗婭原本想點頭的,但是後來想了想提納裡,想起他的那句「就算是冰霧花也會融化的吧」,還是搖了搖頭:「也不會啦,有些那菈是不能去沙漠的。」
或者說最好不要去。
蘭瑪尼點點頭,有點兒慶幸:「原來是這樣!蘭瑪尼還以為是蘭瑪尼太弱小了。」
阿麗婭慶幸自己沒有說完全的真話。
不過她還是靠近了沙漠一次。
在距離喀萬驛不遠的時候,她讓蘭瑪尼和馱獸一起留在一個冒險家留下的營地邊上,自己去喀萬驛裡買了幾個棗椰。
蘭那羅應該也是喜歡吃甜甜的東西的吧?
畢竟,日落果這種水果,蘭瑪尼吃得也很開心呢。
因為擔心做成棗椰蜜糖之後,那種甜度和粘稠程度對於蘭瑪尼來說就有點太過分了,所以她就只買了原裝的棗椰。
其中兩個買來的時候,就已經讓攤主開了小口,又將吸管插了進去,可以先吃棗椰內部甜甜的水,等把裡面的水吸完了,再砸開棗椰,吃裡面甜度很高的棗椰肉。
不出她的所料,蘭瑪尼果然很喜歡棗椰。
甚至問她:「那菈阿麗婭,如果蘭瑪尼,把棗椰帶回桓那蘭那,大家會想從蘭瑪尼這裡,買棗椰吃嗎?」
阿麗婭想了想,對蘭瑪尼說:「可是桓那蘭那的大家,好像沒有摩拉呢。」
蘭瑪尼搖搖頭:「那菈阿麗婭,笨!桓那蘭那的大家沒有摩拉,沒關系!大家可以給蘭瑪尼,桓那蘭那的特產,然後蘭瑪尼,把特產賣給,有摩拉的人。這樣蘭瑪尼,就有摩拉了。」
阿麗婭:「……」
好,確實是她笨。
沒想到啊沒想到,被多莉熏陶了那麼多年,她在經商方面的經驗,居然還被一只蘭那羅比下去了。
真是……無顏以見江東父老。
「那麼,蘭瑪尼覺得,我把棗椰做為見面禮,送給蘭百梨迦,蘭百梨迦會喜歡嗎?」
阿麗婭覺得自己最近的斷句習慣似乎有點朝著蘭那羅那邊靠近了。
她懷疑,再和蘭瑪尼多相處上一段時間,等她回到須彌城,估計看見多莉之後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那菈多莉」。
或者干脆就是:
「粉色的那菈」。
口癖這種東西……
她捂住臉。
是真的很容易傳染啊!
*
荼訶之座距離桓那蘭那真的很遠,哪怕已經到了喀萬驛,也還有不短的一段路要走。
為了保證自己的身體狀態,也為了不讓蘭瑪尼累著,阿麗婭選擇了比較放松的作息。
就是,黃昏之後直接原地安營扎寨,做飯睡覺,早上等太陽升起來了,再去取水洗漱做飯。
還好,此時並不是冬季,太陽升起較早,落下也比較晚,這才沒有多耽誤上一兩天的腳程。
這天,阿麗婭照例在附近有水源的地方停下,升起了火堆給自己烤魚吃,原本想問蘭瑪尼要不要試試看烤魚,一回頭,卻看到小小的蘭那羅坐在地上,在一張寬大的葉子上寫著什麼。
阿麗婭的好奇心頓時讓她忘記了火上的烤魚,湊過去:
「咿,蘭瑪尼,你在干什麼呢?」
蘭瑪尼從寬大的葉子前面抬起頭,認認真真回答:
「蘭瑪尼在寫信。」
信是寫給桓那蘭那的大家看的。
「蘭瑪尼想讓大家知道,高高的防沙壁,還有很甜很甜很好吃的棗椰。」
這些事蘭瑪尼和那菈阿麗婭的記憶,會在他的信件送回桓那蘭那之後,成為其他蘭那羅的故事。
「桓那蘭那的大家,一定會很喜歡的!」
蘭瑪尼簡單的兩句話,讓因為旅途勞頓因而連著幾天沒有更新游戲的阿麗婭突然想到了個點子。
旅行蘭那羅!
對啊,放置類小游戲,旅行蘭那羅!
給蘭那羅制作小果盤,看蘭那羅出去旅行,給玩家寫回信,這樣的游戲內容難道不溫馨嗎?!
她不久前不還在思考,自己修改或制作的游戲裡,還沒有能夠把生活類玩家收割進來的休閑類小游戲嗎?
剛剛才感覺有點兒瓶頸期,現在啪一下,瓶頸就被打破了。
真的很難不讓阿麗婭懷疑,自己是不是天理的私生女。
否則怎麼會有如此得天獨厚的好運氣!
對,除了旅行和寫信之外,還可以有其他為蘭那羅做的事情……如果可以把現實和游戲結合在一起,玩家在旅行蘭那羅中氪金送給蘭那羅的禮物,都可以真實送到蘭那羅的手邊;而蘭那羅的禮物,偶爾也會通過現實途徑送到玩家身邊……
雖然這種模式,身為游戲開發商的她可能不方便賺太多的錢,畢竟原本應該全額歸制作者的禮物氪金其中絕大多數都要做為郵費,和購買現實中禮物的費用花出去。
但是,如果能讓蘭那羅和人類的關系通過這個游戲好起來的話,或許教令院生論派會看在她對雨林和這種特殊小動物的保護上,給她定期批經費?
阿麗婭覺得,自己遲早要把這個小游戲安利給提納裡。
能不能讓旅行蘭那羅吃上官方的飯,就看你了!提納裡!
咳咳。
游戲的事情,暫時還得放在一邊。
畢竟,重要的還是先把納西妲救出來。
有了納西妲,才有可以利用的虛空互聯網。
有了虛空互聯網,才有手游網游的世界。
阿麗婭很懂科技就是第一創造力這句話的。
雖然上輩子她……她的政治分數應該不高。
畢竟她除了這幾句話之外,別的就什麼都不記得了,說起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還分不清楚呢。
阿麗婭把靈感記錄下來,湊過去繼續看蘭瑪尼寫信。
然後她發現,自己好像看不懂蘭那羅的文字。
正想要觍著臉麻煩蘭瑪尼把信裡寫的內容念給她聽聽,蘭瑪尼突然抬頭,對她道:「那菈阿麗婭,你的烤魚,味道變得很難聞。」
阿麗婭抽了抽鼻子。
然後……
聞到了一股焦糊味。
阿麗婭:「臥槽!!!」
她連忙奔過去拯救自己的烤魚。
可惜最後也沒能拯救多少,只能重新抓了一條魚,從頭烤起。
蘭瑪尼很奇怪:「那菈阿麗婭不能和蘭瑪尼一樣吃日落果嗎?吃日落果,方便。」
阿麗婭搖搖頭:「不,我想吃點熱乎的。」
「熱的……是湯嗎?最好的水質,熬出來的湯,好喝!」
阿麗婭:「……」
有一說一,她懷疑蘭那羅的湯就是熱白開。
「不是啦,我喜歡吃點燒烤啊,炸物啊,或者黃油雞這種高熱量的食物,不太健康,但是好吃。」
阿麗婭將雙手往腦袋後面一抱,朝著樹干上靠過去。
「這些啊,你們蘭那羅是不會懂的。」
為什麼蘭那羅就不能懂呢?
蘭瑪尼想不明白。
不過蘭瑪尼是一只快樂的蘭那羅,所以他沒有繼續鑽他鑽不明白的牛角尖,而是戳了戳阿麗婭:
「那菈阿麗婭上次吹的曲調,好聽,蘭瑪尼想要,再聽一次。」
因為距離桓那蘭那有些遠了,這只小蘭那羅,不可避免地有些開始思念蘭那羅聚居的村莊。
雖然旅途很好,但是,桓那蘭那才是最好的地方。
如果可以聽到上次的曲調,一定能夠很快睡著吧?
蘭瑪尼這樣想著。
在夢裡,他想要看到桓那蘭那和大家。
呼唔,金色的夢想,還有紫色的天空,蘭那羅的小房子,蘭瑪尼背著小小的葉子做的包,裡面沒有再放著特產,而是裝著很多很多金色的摩拉,可以買來和無憂節一樣多的快樂。
但是他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阿麗婭的答復。
蘭瑪尼:「?」
小小的蘭那羅從自己鋪好的葉子床上支愣起圓圓的小腦袋。
「那菈阿麗婭?你是睡著了嗎?」
阿麗婭當然沒有睡著。
她需要的睡眠時間比蘭那羅短。
而且,畢竟是網癮少女嘛,平時玩游戲基本都要玩到凌晨的。
她現在不說話,單純是因為……
咳咳。
阿麗婭並不覺得,自己能夠完美地模仿納西妲。
如果說,蘭瑪尼對她的認知是可以吹出讓他夢到桓那蘭那的美夢曲調,那麼阿麗婭很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張嘴了,那蘭瑪尼會做的,就不是關於桓那蘭那的夢了。
而是,可能和死域有關的巨大噩夢。
(看作話)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5
第31章 蘭百梨迦我大哥
納西妲不愧是感動須彌十大人物, 當代須彌最好隊友。
阿麗婭對她的召喚才過了不到三分鐘,她就遠程從淨善宮分出注意力來:「怎麼了阿麗婭?有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納西妲的語氣有一點急,畢竟在此之前, 她很少遇到阿麗婭這麼一遍又一遍呼喚她的名字的情況。
納西妲心想:會不會是阿麗婭在外面遇到什麼危險了?
但當她急匆匆地趕過來,甚至做好了直接面對幾頭遺跡龍獸的准備,卻發現,阿麗婭身邊歲月靜好。
除了枝頭停留著幾只晚歸的倦鳥偶爾還發出點動靜之外, 其余就只剩下風從林野中吹過, 擾動枝葉的細碎沙沙聲響。
納西妲一邊松了口氣, 一邊也沒完全放心下來,將阿麗婭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誒?也沒問題啊, 除了好像吃得有點撐?
阿麗婭有點兒不好意思:「那個,納西妲,幫我個忙,上號代打一下。」
她說著, 充滿暗示意味地舉起了自己掛在項鏈上的木笛。
「什麼上號代打——」
納西妲看到了笛子和躺在阿麗婭身邊的蘭瑪尼。
納西妲:「……」
她反應過來了。
納西妲有些不敢相信:「所以, 你是讓我來吹木笛的嗎?」
倒不是說納西妲不樂意吹,哄人睡覺什麼的事情,那她可干過太多次的, 只不過……這還是第一次被人千裡召喚過來,是為了一支搖籃曲的。
「是啊, 你吹得好聽嘛, 換了我我也喜歡聽。」
阿麗婭理直氣壯:「這可是蘭那羅誒!」
這要是有別人在這裡,肯定就要開始說了:
蘭那羅確實很可愛,但是納西妲可是唯一的納西妲啊!她是小吉祥草王!須彌的神明!
但是, 既然身處此地的是納西妲……
那麼, 納西妲在聽完阿麗婭聲淚俱下地對於自己無法滿足蘭瑪尼的小小請求的悲訴之後, 先是忍不住笑了好一會兒,然後點頭答應:「好,那我來吹,你放松就行。」
對於蘭瑪尼來說,在他以為阿麗婭已經睡著,准備翻個身,自己努力去夢到桓那蘭那的時候,他就聽到一段很好聽的旋律,從阿麗婭靠著的那棵大樹後面傳過來。
明明和上次是一模一樣的音律,然而聽起來的效果卻是孑然不同的了。
如果說上一次的旋律是山泉流淌在山谷之間,那麼這一次,音樂就像是浮在森林中的霧氣一樣。只不過,這些霧氣是在太陽出來之後的霧氣,迷迷蒙蒙的一團似真似幻,表面閃爍著一些陽光照射下來的金光。
霧氣中似乎有看不見的飛鳥,將蘭瑪尼托起來,一直載著他飛向遠方的桓那蘭那。
小小的蘭那羅閉上了眼睛。
他很快就睡著了。
「你也睡吧,阿麗婭,我會在夢裡為你唱歌的。」
納西妲放下木笛,讓阿麗婭的意識重新掌控身體,隨後放緩了聲音,輕輕細細地對她說道。
「晚安。」
*
來自神明的晚安曲調,也只算是這個旅途中簡單的一個小插曲。
第二天蘭瑪尼早早地醒過來,仍然讓阿麗婭給他開了一個棗椰,慢慢吃完之後,轉頭對阿麗婭說:「我們還有多久才能見到蘭百梨迦呀?」
阿麗婭心說自己也不是活體地圖,點開虛空,原本想著勉強估算一下應該差不多可以給蘭瑪尼一個不怎麼准確的答案,但是,在看到了自己的定位之後,她睜大眼睛:「哦吼?」
蘭瑪尼靠近過來:「那菈阿麗婭,發生什麼事情啦?」
阿麗婭微笑:「我們大概今天就可以找到蘭百梨迦。」
她也沒想到,開了定位之後,顯示自己的定位居然和荼訶之座已經那麼近了。
「不過,靠近荼訶之座的時候,蘭瑪尼要跟緊我才好。」阿麗婭點了點蘭瑪尼頭頂的橙黃色小花,「不要一個蘭那羅走散了哦。」
蘭瑪尼有些奇怪:「為什麼呢?」
阿麗婭抹了一把臉:「因為啊……」
因為荼訶之座那邊有很多獨眼小寶飛天小寶和遺跡龍獸啊。
平時就一個遺跡龍獸,她就已經打不過了,更不要說有一堆……
阿麗婭長長嘆了口氣。
一堆遺跡系列的怪物,她只希望自己能夠撐到蘭百梨迦她大哥前來救她。
否則的話,被超強的火力圍毆到失憶,她懷疑都是輕的。
*
因為有著對荼訶之座中那數量恁多的遺跡怪物的恐懼——問就是當年開大地圖,過森林書系列任務的時候,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正在爬樹,然後突然不知道從哪個方向,一只遺跡龍獸就對她產生了仇恨,當即瞄准、開炮,把好不容易爬上了那顆大樹的她重新轟了下去。
血條沒了一半不說,還得從頭開始爬。
氣得阿麗婭當時反手掏出了好感早在百八年前就已經滿了的滿命鐘離。
來啊!
有本事你就炮火喧天的來啊!
滿命鐘離挨打回血!
誒,我看你們這些小遺跡龍獸怎麼辦。
當年的阿麗婭自然有囂張的本錢,那隊伍裡滿滿一排的滿命,不論掏出誰來,都可以對在場所有的怪物造成絕殺。
但是現在的阿麗婭,已經不是當初的她了。
有這麼一句話,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表示「我已經不是當時那個吳下阿蒙啦,我變禿了也變強了」!
然後,阿麗婭當場表演了一個,什麼叫做別人都在進步,只有我在退步。
當年可以無傷過深淵的猛人,現在已經變成了只要把武器換成大劍,她可以直接被大劍拖累著躺在地上站不起來的病弱人設。
不過,其實也不能說完全沒有任何進步。
阿麗婭:根據我變禿了也變強了的這一結論,我變弱雞了,也就是說,我的頭發會越來越茂密。
雖然變弱了,但是不會脫發。
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至少對於阿麗婭來說是這樣的。
——武力值低,還可以請保鏢來保護自己;如果禿頭了,那難道還要讓花錢雇熒去薅別人的頭發,做成假發之後給她戴上嗎?
阿麗婭幻想了一下那種場景,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算了,算了,那種事情不要啊。
*
武力值遭到極度削減的阿麗婭帶著蘭瑪尼,小心翼翼不發出一點聲音地朝著荼訶之座走去。
她的虛空系統已經馬力全開了,非常詳細地給她標注了視野範圍內一切的遺跡魔物。
只要繞開這些遺跡魔物,應該就可以了吧——屮!
阿麗婭的反應速度還是可以的,畢竟也是打了那麼多的游戲練過的,當即抱起蘭瑪尼就地一滾,躲開了從不遠處砸過來的炮·彈。
虛空系統可以幫她關注到視野範圍內的遺跡怪物,但卻無法兼顧到她的身後,大概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只藏在她身後灌木叢中的獨眼小寶,被阿麗婭的靠近驚動了。
阿麗婭咬著下唇,幾乎都要把唇瓣咬破。
還是她太疏漏了,以至於還把蘭瑪尼也拖進來危險的環境……
她握緊拳頭,在遺跡守衛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極舉壓迫感地朝她逼近過來的時候,將蘭瑪尼往邊上一推,語速飛快:「找塊石頭躲起來!」
隨即她掏出了昨晚補充齊全了火元素彈藥的火銃,故技重施,投射出雷網覆蓋住面前的遺跡守衛後對准雷網所在之處,射出了被納西妲進行改造過的火銃子彈。
一粒子彈在發射過程中分裂成多枚,齊刷刷將整張雷網一同點燃。
遺跡守衛被炸到了核心,緩慢地癱坐回地面上,陷入癱瘓狀態。
阿麗婭卻一點都沒有輕松的感覺。
她很清楚,哪怕自己解決了面前的這個遺跡守衛,但她戰鬥中造成的巨大動靜,估計會把四周所有的遺跡怪物吸引過來。
阿麗婭對自己一對多的能力……
那可真是完全沒有一點信任。
當然,這個信任也很不必要就是說。
實在不行,可能就要召喚納西妲和她打雷草元素反應配合了。
只是……不知道納西妲那麼遠投送意識過來,實力會不會大打折扣。
就在阿麗婭心裡盤算著自己還能堅持上多久,要不要現在立刻召喚納西妲前來救場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一個相當Q·Q彈彈的音效。
是蘭那羅走路的聲音。
緊接著,就是一個相當冷靜淡定,異常具有高手氣質的囑咐:
「紫色的那菈,往邊上站站。」
和蘭瑪尼除了頭頂上的花花和背上的葉子寶寶之外幾乎一模一樣的蘭那羅手中拿著一根頂端彎彎的木頭手杖,對著癱瘓在地上冒煙的遺跡守衛舉重若輕地一點。
*
阿麗婭能夠感覺到充能光球進入自己的身體,補充著她剛才消耗掉的元素力。
真的很厲害!
她看著面前的蘭那羅。
個子不高,長柄武器,綠色的,有點傲嬌有點高冷,一看就知道是——
咳咳。
一看就知道是蘭百梨迦。
目前為止最強大的蘭那羅。
「紫色的那菈身上有蘭瑪尼的味道。誒,原來蘭瑪尼也在這裡。」
蘭百梨迦看著從石塊後面探出腦袋來到蘭瑪尼,朝著他友好地揮了揮手,然後就一改剛剛見面時的友善態度,像是教導主任一樣語重心長:
「蘭瑪尼要好好修煉蘭迦拉梨,否則打不過大大的鐵塊,就只能讓弱弱的那菈保護。」
他走到蘭瑪尼的身邊,握起他的手:「蘭百梨迦一開始也很弱小,連蘑菇都打不破,但是蘭百梨迦努力修行,現在已經可以打倒大大的鐵塊了!蘭瑪尼和蘭百梨迦一起修行蘭迦拉梨,也可以變得和蘭百梨迦一樣。」
阿麗婭一方面覺得這話和當年多莉催促她去學習槍械的時候多多少少有點既視感,另一方面卻又忍不住覺得……
「弱弱的那菈」……她真的有那麼菜嗎?
雖然說在擁有神之眼的那菈裡面,她確實應該排在倒數第一,比芭芭拉都差上不少,但她好歹也是會利用元素反應打傷害的人。
這年頭的普通人連元素傷害都發不出來好嗎!
阿麗婭:感覺自己被侮辱到了。
但……
她看了看蘭百梨迦。
好的沒問題,大哥,您說啥就是啥,在下就是弱弱的那菈。
蘭瑪尼和她一樣,在蘭百梨迦那強得有些過分,甚至可以說是進池子當五星角色都亳不為過說不定還能成為超模角色的強度面前,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蘭瑪尼:「蘭瑪尼知道了,蘭瑪尼會和蘭百梨迦一樣,每天修行蘭迦拉梨。」
這就卷起來了啊……
阿麗婭嘆為觀止。
蘭百梨迦繼續轉頭對著阿麗婭說:「雖然紫色的那菈,很弱,但是紫色那菈用的元素,可以幫助蘭百梨迦。」
他指了指前方,因為這邊的獨眼小寶轟然倒地而被驚起的其他遺跡怪物。
「紫色的那菈,站在蘭百梨迦後面。和蘭百梨迦一起,解決這些大大的鐵塊吧。」
蘭百梨迦確實是有一手的。
他只是站在那邊,草元素的攻擊就比八重神子的雷劈得還勤快,阿麗婭負責幫他把每一只靠近上來的遺跡怪物均勻地掛上雷元素,觸發元素激化反應。
阿麗婭頭一次感受到了,被大佬帶飛的快樂。
這個傷害!
這個三下一個獨眼小寶的愉快體驗!
直接夢回上輩子在深淵打架。
阿麗婭:我和蘭百梨迦!我們兩個嘎嘎亂殺!
*
最後一個遺跡怪物也轟然倒在地上,隨著一陣核心被破壞的劈裡啪啦聲過去,動靜全無。
地上揚起的灰塵散去。
阿麗婭看到了站在自己前面,雖然身量矮小,看起來卻異常偉岸的蘭百梨迦。
大概也就……不到三分鐘吧。
她沉默片刻,果斷開始鼓掌。
蘭百梨迦,我大哥!
我大哥,牛逼!
蘭百梨迦也相當適時地雙手叉腰,露出一個挺驕傲地表情來:
「大大的鐵塊不懂道理,傷害蘭那羅和那菈,蘭百梨迦就讓它懂道理。」【1】
「好啦。」
清除完四周所有可能會影響到那菈和蘭那羅安全的大大的鐵塊,蘭百梨迦朝後一跳,坐在一塊相對平坦的石頭上,一雙圓圓潤潤的小短腿懸空:「紫色的那菈和蘭瑪尼,從桓那蘭那到這裡,找蘭百梨迦。一定是,有事情要拜托蘭百梨迦。」
阿麗婭恭恭敬敬地向大哥獻上剛剛開好的棗椰:「是的,大——」
她意識到自己嘴瓢,差一點就把心裡想的「大哥」念出來,臨時快速改口。
「是的,強大的蘭百梨迦,我先找你談談,關於進入夢境的事情。」
*
「以上,這些就是我的計劃。」
阿麗婭在說起自己的計劃的時候,身上所有的氣質全都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的璀璨明亮。
「我覺得可行性還是挺高的,而且這個行動也不會有太大的風險。」
唯一的問題,就是人類中沒有任何一個擁有與夢境溝通能力的存在,哪怕是讓熒來,她也只是能夠勉強喚醒被博士關了緊閉的納西妲而已。
這種程度,和阿麗婭需要的能力,可以說是還相差甚遠。
蘭百梨迦思考了一會兒:「這是拯救草木的主人的計劃。」
阿麗婭點點頭。
蘭百梨迦:「草木的主人,是所有蘭那羅的朋友,也是森林的保護者,所有的蘭那羅都樂意為拯救草木的主人做點什麼。」
在提到納西妲的時候,那種蘭那羅們特有的,相對散碎的語句都變得比先前完整了不少起來。
蘭那羅握緊了拳頭。
「蘭百梨迦,會幫住那菈阿麗婭,完成這個計劃。」
阿麗婭老懷欣慰,但還是問了一句:
「不過,到時候可能會有很多的壞那菈想要組織蘭百梨迦,蘭百梨迦不會害怕吧?」
聽到這樣一句話,蘭百梨迦像是覺得自己被冒犯到了似的轉過頭。
不過他倒是沒有不理睬阿麗婭。
「蘭百梨迦不會怕。」
一切的恐懼都源於火力不足。
平A一下九千草傷,還能高頻掛草,要是和阿麗婭配合起來,不得直接整個深淵干碎組合?
說實在的,要是每一只蘭那羅都能喝蘭百梨迦一樣一棍干翻一個遺跡守衛的話,阿麗婭相信,整個提瓦特大陸上,根本就不會出現蘭那羅害怕的種族。
「壞那菈,和大大的鐵塊一樣,不懂道理,那麼,蘭百梨迦就讓他們懂。」
阿麗婭捂住心口。
天理在上!
什麼叫大哥的霸氣,這就叫大哥的霸氣!
她宣布,自己從今往後,就要成為蘭百梨迦大哥池子裡的四星,和大哥一起經受原石和相遇之緣的考驗!
一旁靜靜聽著阿麗婭說了自己計劃的蘭瑪尼在這個時候突然插嘴:「那菈阿麗婭,蘭瑪尼,也想要幫忙。」
蘭瑪尼也想要幫助草木的主人。
「那菈阿麗婭,想要溝通夢境的能力,蘭瑪尼雖然,沒有蘭百梨迦的蘭迦拉梨厲害,但是蘭瑪尼也可以進入夢境。」
蘭瑪尼非常認真地說,他甚至把自己的葉子包包拿了出來。
「蘭瑪尼也不害怕壞那菈,蘭瑪尼的勇氣,像是葉子包包,鼓鼓的,有很多!」
阿麗婭愣住了。
明明這些蘭那羅,甚至連騙騙花都會覺得是很強大的魔物……
「壞的那菈比桓那吉還要可怕哦,如果蘭那羅不小心的話,還有可能會被壞那菈抓走實驗的。」
蘭瑪尼的話讓她不得不提前將這件事危險的一面剝開給他知道。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哪怕是在她上輩子所做的游戲支線中,也有過愚人眾正在尋找夢中的桓那蘭那這麼個細節。
好像就是因為博士想要通過蘭那羅研究納西妲的能力。
雖然她現在需要蘭那羅的幫助,但是如果蘭那羅因為想要幫助她,而被愚人眾抓走的話,阿麗婭覺得大概這輩子自己都無法從自責中走出來了。
蘭百梨迦:「桓那吉?蘭瑪尼,不害怕桓那吉,修行蘭迦拉梨,讓桓那吉懂道理。」
阿麗婭:「……」
大哥,您這樣,真的很難不讓人懷疑,是否當您修煉到了當初的蘭帝裟的那種強度的時候,您會讓所有身處須彌這片土地上,卻不講道理的東西懂道理。
《看到沙包一樣大的拳頭了嗎?它就叫以理服人二號》
在阿麗婭內心吐槽的時候,蘭瑪尼抬起頭:「雖然桓那吉可怕,但是蘭瑪尼,會小心,不被壞那菈發現。」
他認認真真地說,甚至身體都停止了小幅度的搖晃:
「大家都,很樂意幫助,草木的主人。」
「一個蘭那羅,就像是,一片葉子,風來的時候,只能,在風裡面搖晃。」
「但是,很多很多的蘭那羅,就像是,一個森林,風來到時候,吹不走森林,樹葉還會發出好聽的,沙沙響。」
蘭瑪尼最後將自己小小的,看不清五指的手,按在了阿麗婭的手背上。
「蘭那羅和那菈一起,可以把很大很大的山都搬走。」
*
「我不知道我答應蘭瑪尼的請求……到底是對還是錯。」
阿麗婭低聲呢喃著,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把心裡想的事情小聲說了出來。
她為什麼一定要求要找強大的蘭那羅和自己一起去呢,本來也就是擔心蘭那羅們會遇到危險。
雖然在多數情況下,愚人眾裡面的那些成員,十有八九連蘭那羅的影子都別想看到,但是……
但她很擔心會遇到博士。
博士,又或者是獲取了神之心,實力得到了很大幅度提升的散兵。
「又在苦惱嗎,阿麗婭?」
月光悄然照在地面上,自詡不過是月亮的神明也如之前的每一日一般落在她的身旁,聆聽了阿麗婭的感嘆。
納西妲開辟了一小片屬於夢境的空間,在夢境空間中,她可以暫時具現出自己的身體——和阿麗婭上回給她的策劃案中,以她為原型制造的英雄技能描述的一模一樣。
此時,她就在阿麗婭身邊坐下。
「是的,」阿麗婭將自己糾結的點說了一遍,「我……我很糾結到底要不要讓蘭瑪尼。參與其中。」
因為世界對她的限制,她也只是把自己的計劃——並不包含對教令院預判的部分,以及對付愚人眾的部分——對納西妲簡單說了一遍。
「我是真的很擔心他會遇到危險,相比之下,蘭百梨迦的實力,會讓我覺得,哪怕遇到博士,他也有時間招架住至少一個回合,然後安全地逃回桓那蘭那。」
「原來是這樣。」
納西妲點點頭。
「的確,你的考量很周全。但是,蘭瑪尼想要參與進來,貢獻一份力量,對嗎?」
阿麗婭有些愁眉苦臉:「事實上,他想要呼吁更多的蘭那羅一起。」
這要是被博士發現了,不得像是拿著網在魚缸裡面撈魚似的,一撈一大把啊。
納西妲笑起來:「誒呀,原來你也會鑽牛角尖嗎?」
阿麗婭有些茫然:「啊?」
什麼牛角尖?
納西妲:「在你的計劃中,不也有一些沒什麼危險,但也需要用到夢境的步驟嗎?」
這位白發的小神明眉眼彎彎地笑起來,說:「我提醒你哦——」
「蘭那羅創造的夢境,可以獨立於虛空存在,不被教令院感知到哦。」
虛空是神明凝聚須彌人的夢境,彙聚他們的智慧制作出的工具。
因此,不論是新生的神明還是身處其中的人類,都會難免被虛空觀察到。
納西妲相比起其他人來,最大的權限大概就是,她可以比較好地刪除自己在這個網絡中的訪問痕跡。
「但是,如果想要真正不被任何人,甚至是愚人眾裡的那個博士發現的話,你最好還是借助蘭那羅的力量呢,那菈阿麗婭。」
阿麗婭眼睛噌一下亮了。
「對,對誒!納西妲,哦,不對,您虔誠的信徒,那菈阿麗婭,向草木的主人送去我最誠摯的感謝!」
她頓了頓,硬是沒有想好如果算是開玩笑的話,自己到底是要喊「納門」還是「西門」又或者是「妲門」。
可惡,果然還是崩門念起來最順口了。
納西妲有些臉紅:「……我以後不喊你那菈阿麗婭了,你也不要用那個稱呼叫我。」
害羞。
阿麗婭從善如流:「好吧,不是那菈也不是草木的主人的納西妲,你介意幫我看一看這個畫面嗎?」
說著,她將自己這兩天晚上制作的,以蘭瑪尼為原型的建模打開。
「鏘鏘——旅行蘭那羅登場——」
納西妲的注意力果然在腦中電腦裡的蘭那羅一搖一晃著從自己背後的葉子包包裡面拿出了一朵須彌薔薇,將虛擬的禮物送給「屏幕」外的她的時候全然被這個制作進度不到百分之五的新游戲吸引了過去。
「誒,這個游戲好有趣哦,蘭那羅都很可愛的樣子。」
她戳了戳虛擬屏幕,屏幕裡的蘭那羅「感知」到了她的觸碰,伸手撓了撓被她戳「癢」的地方,然後搖頭晃腦:「那菈,請不要這樣碰,蘭那羅,會癢癢的。」
「額,你看,這邊還有水果拼盤,蘑菇拼盤,和用最清澈的山泉水做成的湯,你可以用這些投喂蘭那羅,還有這些,暝彩鳥的漂亮羽毛,代表幸運的透明彩色石頭……」
阿麗婭特別設計過蘭那羅的動作。
在被投喂之後,蘭那羅會鼓起腮幫子咀嚼食物,如果是湯的話,還會先湊過去聞一聞熱乎乎的水汽;至於收到禮物,至少蘭瑪尼會把彩色半透明的幸運石小心翼翼地用葉子包裹起來,和他收集的摩拉一起,塞在自己的葉子包包最底層的部分藏好。
暝彩鳥的羽毛,他說打算回去之後用羽毛做個風鈴,等做完了之後再送還過來。
「這些是前期建模,額,就是,我希望有一部分的玩家可以有機會和真實的蘭那羅建立關系。」
阿麗婭簡單介紹道。
「蘭那羅害怕那菈,但又很像和好那菈一起玩;正好也有很多孩子、老人需要陪伴。」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想到了維摩莊的孩子們,也想到了輕策莊的若心奶奶。
「哦哦哦哦!」
再怎麼樣,納西妲也是個喜歡玩游戲的五百歲未成年魔神而已,對於這種可愛向的小游戲,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抵抗力。
「阿麗婭我喜歡這個。我覺得你想要用這個游戲做到事情,也特別棒!」
蘭那羅和人類的互相陪伴什麼的,想想就覺得很棒嘛!
「人長大之後就看不到蘭那羅了,但是還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和蘭那羅互動,對,你說的寫信就是很好很好地溝通方式,不過,我們還是要審批可以參與互動的玩家才行,否則如果讓愚人眾知道了蘭那羅的下落,那就不好了。」
「對,就是這樣。」阿麗婭點點頭,「所以目前,這個交互只是一個設想,我還沒想好要怎麼解決審核的問題。」
……
納西妲又嘗試著玩了一會兒,她給蘭那羅准備了出門冒險大禮包,大概等到了十分鐘左右,她就在游戲裡的自家院門口的信箱裡收到了來自遠行的蘭那羅的來信。
打開來信,看完寫在葉子上的歪七歪八有些稚嫩,卻異常可愛的文字之後,她抬起那雙漂亮的綠寶石一般的眼睛看向阿麗婭。
「我什麼時候能玩到它?」
真的很想今天就玩到完整版。
雖然如果她想的話,納西妲是可以在現實裡體會到同款游戲的,但是……
但是現實裡戳蘭那羅的肚子多失禮啊,在游戲裡就沒有關系誒!
看起來Q·Q彈彈的,感覺還很軟,手感一定特別棒!
納西妲心裡的小人忍不住搓手手。
「別對我抱太大的希望,就是這些最簡單的互動,我都已經連著肝了四個晚上了。」
阿麗婭嘆氣。
她也對蘭那羅很有興趣的嘛!
畢竟,這種萌萌噠的小生物,除了極少數鐵石心腸的之外,應該不存在不喜歡他們的人吧?
只可惜,現在的游戲制作技術實在還是太落後了一點。
阿麗婭心想著,自己是不是要試探一下,看看腦內電腦有沒有給她配備一些比如說學習時間流速放慢一百倍之類的buff。
否則她真的很擔心,哪怕自己到了一百歲,還有很多游戲是她做不出來的。
就算虛空網絡比上輩子的計算機要簡單容易上手上一百倍也還是如此!
「哦……好吧。」
納西妲其實也知道,阿麗婭還有很多的游戲正在研發過程中。
就像是上回給她看到【重新魔神戰爭的一角】一樣。
她雙手在胸前合十,低低祈禱:
「但是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很希望,能夠盡快和這款游戲見面啊。」
阿麗婭:「……」
阿麗婭:納西妲你清醒一點!你自己就是須彌的小吉祥草王,你在向誰祈禱?
據說已經沉睡了五百年的天理嗎?!
夜晚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阿麗婭的眼皮一點一點沉重地滑落了下去,沉沉地陷入夢鄉之中。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倒也沒有特別明亮,甚至還隱隱能看到一點兒啟明星的影子。
但是納西妲已經離開了。
她從地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睡得有些僵硬的老胳膊老腿。
昨天晚上納西妲給她的提議非常具有參考價值。
她之前差點兒就忘記了,可以交給蘭那羅去做的事情,又不僅僅是那條可能會遇到危險的。
她帶著最後兩個棗椰,開好了之後給蘭百梨迦和蘭瑪尼各分了一個。
在蘭瑪尼小口小口吮吸著棗椰裡面甘甜的清液的時候,她笑眯眯地向他提出了一個要求:
「今天晚上,蘭瑪尼的時間可以借我用一下嗎?」
蘭瑪尼眨眨眼睛:「那菈阿麗婭,要在晚上和蘭瑪尼一起做什麼?」
阿麗婭點點頭:「對,這件事只能在晚上做。」
「那我可以問那菈阿麗婭要一摩拉嗎?是特別特別友情價哦。」
阿麗婭很爽快,從包裡掏出一枚成色特別漂亮的摩拉金幣,穩穩當當地塞進了蘭瑪尼的懷裡。
「吶,現在蘭瑪尼可以把晚上的時間借給那菈阿麗婭了嗎?」
蘭瑪尼重重點頭:「蘭瑪尼,把晚上的時間,借給那菈阿麗婭!」
*
蘭那羅這種小生靈,在答應了別人要做什麼事情之後,往往會記得比提出要求的人本身更牢。
當天晚上,太陽剛剛貼著地平線落下,晚霞的金紅尚未燃燒殆盡,蘭瑪尼就已經背著包,很是認真地站在阿麗婭身邊。
「那菈阿麗婭,蘭瑪尼已經准備好了,今天晚上,蘭瑪尼的時間,全都給你。」
他甚至為了這個夜晚,在白天趴在馱獸上睡了好幾個小時補眠。
這會兒的精神相當不錯,看起來就是能熬夜的。
阿麗婭等了一會兒,估算著覺得時間差不多,點頭:
「嗯,現在就拜托蘭瑪尼,先幫我創造一個夢境吧。」
第32章 旅行者到了
須彌主城, 教令院。
賽諾坐在給歷代大風紀官通用的辦公室內, 突然感覺到一陣困意襲來。
經過上次提納裡的提醒,現在的賽諾已經不像以前那樣習慣性佩戴虛空了。
比如說現在,需要和虛空配合才能做完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收尾,在這點短暫的空閑時間裡, 賽諾取下了虛空系統, 掏出自己精心准備的七聖召喚牌組,准備以此做為掩護, 思考一下關於愚人眾的問題。
他這幾日暗中探查,發現阿扎爾在教令院上下埋的眼線比他想像中的更多,因此也沒有再多做些什麼動作。
他甚至不在任何紙張上留下自己的想法, 而只是在腦內推算。
任何的痕跡, 至少在教令院內,是不能留下的。
這陣困意來得奇怪。
這會兒明明還沒到他平時會休息的鐘點,前兩天……好像也沒有什麼需要熬夜的加班。
但它卻來勢洶洶,直接將賽諾強撐起來的精神衝垮, 把他拉進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不對勁, 賽諾心想, 但還沒來得及叫外面的人, 就已經倒在了桌面上。
還好,有一條手臂在觸。
*
賽諾感覺自己沉入了夢境。
做為一舉一動堪比教令院行走的規則法度的大風紀官, 賽諾已經和教令院中絕大多數的學者一樣,很多年沒有做過夢了。
但他仍然能夠記得自己幼年做過的那一兩個夢境。
那時候夢境的感覺, 和現在不一樣。
賽諾意識到, 自己在這個夢境中仍然是清醒的。
與其說是在睡著之後進入夢境, 倒不如說, 是需要身體處於一個睡眠的狀態,因此才能進入這個空間。
他打起精神,警覺起來,開始懷疑是不是教令院的什麼手段,但片刻之後,他意識到這件事興許和教令院無關。
因為,出現在他面前的身影,他還挺熟悉的。
做為和提納裡接觸過,又提醒了他們關於愚人眾的事情的少女,賽諾雖然沒有見過阿麗婭,但已經通過自己的渠道拿到了她的相關信息。
所以,至少阿麗婭長什麼樣,他還是很清楚的。
在阿麗婭身邊的小身影……
賽諾幾不可見地挑了挑眉。
教令院智慧宮中有海量的藏書,其中自然也有和蘭那羅們有關的書籍。
愚人眾對蘭那羅的認知,也正是因為當年博士還在教令院內學習的時候,曾經翻閱過那些記載著人類與蘭那羅同行日子的記錄。
這些書籍,賽諾或多或少也是看過的。
因此,哪怕生活中並未見過蘭那羅,他還是在差不多第一時間認出了這個小生物。
一個……和傳說中的生靈有關的人類。
賽諾心想,看來先前根據和她有關的消息做出點判斷,現在要推翻重新來了。
阿麗婭能夠從賽諾的面部表情上看出,對方是能夠認出自己的,於是也沒有多花時間在寒暄上,而是直接說:「想必,在上次我對提納裡巡林官說起愚人眾的事情之後,他已經將消息轉告給您了,大風紀官閣下。」
賽諾點點頭。
「前幾天,我剛好打算去找你,可惜,你的鄰居說你不在主城,已經走了好幾天了。」
原來在獲得消息之後,賽諾也想過要來找她嗎?
這可太出乎意料了。
阿麗婭心說,她想找賽諾,賽諾也想找她。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
她!和賽諾!
雙向奔赴!!
她和賽諾貼貼——咳。
阿麗婭將自己不怎麼平靜的內心壓在了平靜的外表之下。
「所以現在我來找您了。」她微笑著,夢中的世界突然就出現了兩把看起來非常舒服的沙發,上面甚至擺滿了柔軟的靠墊。
阿麗婭在其中一張沙發上坐下,懶洋洋地將自己的背壓進了沙發的靠背上,順手把和她一起進入夢境世界的蘭瑪尼抱在了膝蓋上。
「您應該聽說過蘭那羅操控夢境的能力吧?額,您先坐,如果覺得沙發太軟不舒服的話,還可以換的,反正都是在夢裡。」
賽諾倒也沒嫌棄這個沙發對於他而言太軟。
坐下之後,他直接對阿麗婭說:「你主動來找我,是還有一些沒有告訴提納裡的信息嗎?又或者是,你知道愚人眾接下來會做些什麼,所以需要我幫忙做出應對。」
阿麗婭點點頭:「果然不愧是大風紀官呢。我想,如果您選擇調查愚人眾的話,憑您的手腕,一定已經調查出了愚人眾和教令院的勾結行為吧?」
果然,賽諾肯定了她的判斷。
「我注意到了,最近教令院的部分賢者,頻繁地離開智慧宮,和愚人眾執行官展開會談。」
或許是因為這一次,愚人眾來得太過突然,於是教令院中以阿扎爾為首的賢者們直接跳過了對愚人眾的反對,靠著那顆神之心,以及「會再出現一位和大慈樹王一樣強大的神明來引導須彌的人類」這兩個可以一錘定音的籌碼,站上了愚人眾的大船。
而也正因為愚人眾來的倉促,教令院答應得倉促,因此愚人眾在須彌的布局尚未來得及怎麼鋪開,而教令院中的賢者們,沒了那麼悠哉地消除他們所做的事情留下的蛛絲馬跡的時間。
賽諾成功抓住了那些線索。
他發現教令院給愚人眾提供物資,發現,虛空現在竟然已經對博士開放了。
因為有了阿麗婭這個變數,外加他自己對虛空的使用逐漸減少,所以,這一次的賽諾在進行調查的時候,行為並未被虛空預判,並上報給大賢者阿扎爾。
此時的賽諾,無疑可以說是安全的。
不僅安全,甚至還可以調動一大批對他信任有加,願意幫他做事的風紀官。
阿麗婭抿了抿嘴唇:「唔,我剛剛從稻妻回來,所以,我知道愚人眾獲得了雷神的神之心。」
賽諾:「可是小吉祥草王的神之心,目前正維持著虛空的日常運轉。」
教令院絕對不可能將維系虛空運行的根本給出去。
如果愚人眾想要的是這個,那麼他們壓根沒得談,教令院會在博士拋出這個要求的第一時間和愚人眾翻臉。
「對,讓教令院的那群家伙給出神之心,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愚人眾的那位執行官博士可不是這麼愚蠢的人。」
「唔,愚人眾做不出愚人的行為嗎?或許這就是缺什麼,所以名字裡需要帶上什麼?」
賽諾突然來了這樣一句話,阿麗婭轉過頭,盯著他嚴肅的表情看了一會兒:「但其實,據說愚人眾之所以是愚人眾,是因為他們的首席統括官醜角討厭一位和他同時代的賢者。」
賽諾:「……」
他修長且略顯得直的睫毛垂下。
好像是在因為剛剛的那個「冷笑話」,連「冷」的效果都沒有起到而沮喪。
阿麗婭擺擺手:「回歸正題回歸正題。總之,我大概能知道愚人眾想要做什麼。」
「誠然,教令院不會願意給出草神之心,但是,愚人眾可以利用大慈樹王留下的虛空系統,也就是與神明有關的知識,配合雷神之心,制造出新的魔神來。」
她眨眨眼。
「據我所知,教令院的那些賢者們,可不喜歡現在的小吉祥草王。」
的確。
賽諾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他本人對小吉祥草王沒有惡感,但因為教令院長期以來的宣傳,倒也沒什麼特別的好感。
不過,就他和阿扎爾已經有過的那些接觸來看,阿扎爾此人,似乎的確不喜歡,甚至厭惡著那位年幼的神明。
「當然了,我覺得阿扎爾是玩不過博士的,一個愚人眾出身的魔神,怎麼會在乎須彌是怎麼樣的呢?到時候,整個須彌之內誰也不是新魔神的對手,草神之心還不是輕輕松松就到了博士的手上。」
阿麗婭對教令院這種短視且與虎謀皮的行為頗為不屑。
「算啦,不說教令院那伙人在這一點上有多麼愚蠢了,我其實是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賽諾點點頭:「你說,如果事關須彌,而且我能做到的話,我回去做。」
「如果可以的話,請找到理由,從外交的層面上,把愚人眾的主力控制起來,不要讓他們有機會靠近須彌主城。」
阿麗婭的表情沉下來。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把博士也攔住。」
雖然按照她的估計,除非納西妲親自出馬,否則博士應該是攔不住的。
但是也沒關系。
博士在,和博士不在,都只需要用同一套計劃。
*
「那菈阿麗婭和尖耳朵那菈的談話,蘭瑪尼聽不懂。」
從夢中的空間蘇醒過來之後,賽諾在他的辦公室內思考良久,隨後推開椅子,從桌前站了起來。
而阿麗婭,則抱著蘭瑪尼,迎接了第二天明媚的晨光。
「聽不懂嗎?」
阿麗婭戳了戳蘭瑪尼圓滾滾的臉蛋。
「如果聽不懂的話,就只需要知道我在和那個尖耳朵的那菈,給壞那菈們設下陷阱就可以啦。陷阱嘛,就是……蘭瑪尼見過桓那吉藏在泥土引那菈去采,然後它們就從地裡面蹦出來,這就是陷阱。」
蘭瑪尼似懂非懂。
但還是點點頭:「哦,桓那吉,陷阱,以後蘭瑪尼不去采成堆的花。」
倒也還是……學進去了那麼點東西。
*
蘭百梨迦和阿麗婭在一天前已經分開了。
對於這個理智冷靜又強大的蘭那羅,阿麗婭幾乎是放了一百個心,所以,讓對方孤身一個去准備營救納西妲計劃中的某一個環節,阿麗婭倒也不怎麼擔心他會出事。
只要博士和散兵不出現,恕她直言,一整個教令院可能都不夠蘭百梨迦一個打的。
這會兒,阿麗婭正帶著蘭瑪尼前往奧摩斯港。
之所以要去奧摩斯港,是因為,多莉通過虛空,給她發送了n多條消息。
多莉:救命啊阿麗婭!
多莉:教令院的那個書記官!艾爾海森!來奧摩斯港了!
多莉:他好像在找我,反正他試探了我的小跟班。
多莉:教令院是打算來抓我違法亂紀的證據嗎?
多莉:救救救——江湖救急阿麗婭!你能不能來奧摩斯港?教令院的那伙人知道你和我的生意沒有關系。
多莉:如果你出面和艾爾海森談的話,我覺得……說不定可以安全地賺一筆摩拉回來呢?
阿麗婭在剛剛看到這段消息的時候。
阿麗婭:「……」
多莉這是,又犯什麼事了吧。
這個家伙啊,一直就喜歡在教令院明令靜止的事情上大鵬展翅。
阿麗婭嘆了口氣。
她不是很想管的,要不是因為多莉從小和她一起長大,還有最初的救命之恩,她肯定已經發了一條「自己造孽自己擔」的消息回去了。
但誰叫有那時候的恩情在,況且,被多莉懷疑是來調查她的人還是艾爾海森呢。
阿麗婭對著給多莉回復了消息,表示自己會盡快趕到。
*
從荼訶之座前往奧摩斯港,中間需要翻越一個水天叢林。
在有風之翼又有四葉印的情況下,這條路倒不至於那麼難走,甚至連綿的雨、地面上的積水,都不會妨礙到趕路的進度。
唯一可能會稍稍拖慢一點行程速度的,大概就是蘭瑪尼在看到每一朵樹王聖體菇的時候,都要湊過去摘下來。
須彌薔薇也是如此。
最後甚至連蘭瑪尼的包裡面都塞滿了,懷裡面也抱著很多的花。
阿麗婭:「蘭瑪尼為什麼要摘這麼多的森林特產呢?」
明明這些東西別處也都有,完全沒有必要在沿途采摘那麼多?
「那菈阿麗婭,笨笨。」
蘭瑪尼搖搖腦袋。
「那菈說,奧摩斯港,是比桓那蘭那還大的村子,很多那菈。蘭瑪尼想要,賺更多的摩拉。」
阿麗婭剛想說可是普通人看不到蘭瑪尼,也買不了他的森林特產,一轉念,又想到了熒。
好……好吧。
不得不承認,如果是熒的話,確實。
讓她想想,她需要的應該不止樹王聖體菇,還有劫波蓮和月蓮。
阿麗婭:「那要不我們再去一趟維摩莊
雖然這麼說,多多少少有點兒慫恿蘭瑪尼賺空熒的錢包的嫌疑,但阿麗婭覺得,只要自己樂於給熒發放一筆補貼款,那她和熒的友誼就不會動搖。
蘭瑪尼高高興興地懷著在奧摩斯港賺得盆滿缽滿的想法,和阿麗婭短暫繞路去了一趟維摩莊
因為,他們在河邊遇到了一艘擺渡的小船,然後坐著船順水往下游走,不到半天的時間就成功抵達了奧摩斯港。
阿麗婭牽著蘭瑪尼的手,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小聲叮囑他不要和自己分開走。
「這裡有很多那菈,如果蘭瑪尼和我分開走,那我可能一轉頭就找不到蘭瑪尼了。」
她打算,先帶著蘭瑪尼去找多莉。
不管怎麼說,讓多莉早點開溜,不要被教令院的「長鬢虎」找上門,還是很必要的。
在目前這個她自己賺的雖然多,但比起多莉每天都有幾十萬摩拉進賬來就要差上不少的經濟收益情況下,她們的這個小家——也就是多莉、多莉的姐姐和阿麗婭自己這個三人組成的,日常幾乎不住在一起的家裡——還是要靠多莉做為收入方面的頂梁柱的。
為了防止被教令院的人找到她在出售比較高質量的罐裝知識,多莉在奧摩斯港沒給自己弄什麼排場。
甚至交易的地點也相當隱蔽。
她在看到阿麗婭身影的時候,那雙方形鏡片後的金色大眼睛幾乎笑眯成了兩條彎彎的弧線。
「哎呀哎呀,我的好阿麗婭,你總算來救我啦。」
阿麗婭躲開她熱情到顯得略微有些不懷好意的擁抱。
「說吧,你惹上什麼事了?」
「倒也不是惹上什麼事了,就是有個家伙讓我覺得有點危險。」
多莉掏出一張柔軟蓬松的大毯子,就地鋪著,和阿麗婭一起盤腿坐下,掏出一份千層酥酥:「嘿嘿,請你吃噠!」
阿麗婭一邊啃著千層酥酥,用一只手托在下巴上,防止咬出來的碎屑掉在地毯上,一會兒清理起來不方便;一邊聽多莉說著最近的情況。
「其實,最近奧摩斯港的風紀官好像沒有之前那麼多了,雖然看上去還是很多人,但我能感覺到。」
多莉說到這裡,居然還有點兒驕傲。
畢竟,如果要評選出一個奧摩斯港內和風紀官打交道最多的人,估計也就只能是多莉了。
「風紀官少了,其實對我是好事。」多莉自己拿了一塊棗椰蜜糖,在那邊小口小口嚼,「但是呢,那個教令院的書記官也來了,對,就是那個個子高高的。」
多莉覺得,比起找了她很久把柄,但是到目前為止都還沒能把她抓起來的風紀官,還是書記官艾爾海森更恐怖一點。
對方簡直有著狗一樣的鼻子,鷹隼一樣的眼睛。
這才到奧摩斯港幾天啊,就把她這邊的交易暗號摸了個清清楚楚。
「他肯定知道點什麼。」多莉皺了皺小鼻子,看起來相當憤懣,「這個知論派的家伙真是討厭,和妙論派的學生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阿麗婭:「……」
雖然但是,我覺得你可能是誤解艾爾海森了,這個家伙可不喜歡做無用功。
而舉報多莉,怎麼看對他來說都是無用功。
不過,如果卡維能聽到多莉剛剛說的這番話,想必會非常高興。
「所以,我打算先回卡薩扎萊宮避避風頭。」多莉將眼鏡往上推了推,「如果他找上來了,你就說賣這些東西是我的主意,你是被我脅迫的就行。」
這一招她和阿麗婭也用過挺多次了。
反正一個堅決說是對方逼迫,另一個堅持對方在污蔑,一般來說,教令院為了能夠盡快結案,會找到個本來也就身上沾點犯罪的替罪羊。
不過,這也就是在多莉做生意還不怎麼熟練的時候才有的事情,現在,隨著多莉的生意攤子一點一點地鋪開,類似這樣的操作也已經很久沒有再現了。
多莉的小手重重地拍在阿麗婭的肩膀上:
「奧摩斯港的事情,就拜托你啦,阿麗婭!」
阿麗婭點點頭:「行吧,這一次的出場費記得結算哦。」
多莉嘿嘿笑了笑:「從我上次給你的投資裡面扣?我免除你的利息好啦。」
——這兩個人,大概就是整個須彌,最適合拿出來詮釋「親兄弟明算賬」這句話的一對。
*
多莉走後,阿麗婭代替她坐鎮在奧摩斯港。
多莉在奧摩斯港的生意其實不算太大——或者說,說小很不小,說大卻也不算大。
她售賣很多東西,但大多數的貨物都不會擺在明面上,而是當客人通過渠道出現在她面前之後,她才施施然將對方想要的東西拿出。
可以說是奧摩斯港的有償哆啦A夢了。
這樣的商業模式,也就導致了多莉一般一天開張不了五單以上。
但是,每一單,其實都是可以讓其他普通的店鋪開張吃三年的高價位。
所以,這會兒的阿麗婭不僅不忙,甚至還有閑工夫在腦內電腦上做做游戲。
生活啊,就是這樣。
一個人,哪怕她看起來在摸魚,實際上,她在認真地做著自己的第二工作。
這就是須彌,這就是內卷。
哪怕不是教令院的學生。
內卷也是刻進了須彌人DNA裡面的東西。
可以想見,一般擺爛摸魚蒙德人,在到了須彌之後會有多麼的不習慣。
*
「剛才那個人跑到哪裡去啦?熒,你看見了嗎?」
多莉的小弟跑到阿麗婭身邊,有些氣喘吁吁地提醒她:「二老板,有新的客人來了。」
緊接著,阿麗婭就聽到了很熟悉的,甜美中帶著一點稚嫩的聲音。
抬頭看過去,就看到白色的裙子,和身邊飄著的一只白色的小家伙,從港口
阿麗婭暫停對游戲的制作,抬手:「這邊。」
因為她捏著嗓子說話,將雷螢術士的語音語調學了個十成十,因此熒在聽到這句話的第一時間,條件反射地拔出了無鋒劍。
然後她反應過來:
奧摩斯港可是安全區,安全區裡怎麼會有愚人眾出現呢?
就算有愚人眾,也不會當眾變身雷螢術士和她打架。
熒清了清嗓子,默默把無鋒劍收了回去。
收了劍後,她才順著方才的聲音看過去,果然就看到了一臉笑嘻嘻的阿麗婭。
阿麗婭朝著她眨了眨眼睛,樣子很是俏皮可愛。
「歡迎來到須彌,熒,歡迎來到——」
「咳咳。」
「——歡迎來到我最好的朋友的國度,我生長的地方。」
熒並不吃阿麗婭這套帶著點尷尬也帶著點中二的歡迎。
「剛剛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她一想到剛才自己的應激反應,頓時臉紅起來,伸手就要捏阿麗婭的臉。
「壞蛋阿麗婭!」
*
「誒,不是說這兒的商人叫多莉嗎?怎麼會是你在這裡啊?難道你和那個叫多莉的商人是商業競爭關系嗎?」
熒坐在多莉友情贊助後沒有收回去的厚實毛毯上,吃著阿麗婭遞給她的棗椰。
——就像是蘭那羅那樣,先把棗椰上面開個小口,吸裡面清甜的果汁。
阿麗婭覺得熒這種腦回路也是和旁人有點兒不同的。
「多莉是我朋友,我幫她看一段時間的生意。」
熒:「……哦,不好意思,我還以為干這一行的競爭很激烈。」
阿麗婭擺擺手:「其實你說的也沒錯。」
奧摩斯港比起須彌主城更加生機勃勃,也可以說是更野一點,在這個地方,灰色的地帶相當寬泛,因此有很多人其實是和多莉干一樣的生意的。
但是架不住多莉在這一行裡面人脈又廣、資金又多,因此對其他的販子來說堪稱降維打擊。
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偶爾她還會被同行舉報。
「所以,你來找多莉,是想要買什麼呢?唔,我先提醒你哦,多莉的商品可都不便宜。」
熒晃了晃手裡的錢袋子:「沒關系,有人贊助,我要買罐裝知識。」
阿麗婭一聽就明白了,哦,原來現在劇情已經走到了熒和艾爾海森遇見的部分。
她打了個哈欠:「對我就不用隱瞞了吧,熒醬,多莉這邊的罐裝知識是個什麼水平,我心裡大概有數,基本上除了教令院的學生之外,不會有人買的。但是呢,如果只是教令院那群寫不出畢業論文因此來這兒鋌而走險的學生,想必不會需要有人幫他們出面來買罐裝知識。」
熒摸摸腦袋:「還真是瞞不過你啊。」
她坦白:「我想知道的,是據說流落到了奧摩斯港的神明罐裝知識的消息。」
「哦,你說這個啊。」
阿麗婭掏出多莉交給她的小冊子,翻了那些被她著重劃了記號的時間線看了看。
「過兩天才拍賣呢,我的建議是你和你背後的那位金主不要試著去買,可貴了。而且,我可以送你一條消息哦,這個神明罐裝知識啊,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哦。」
熒神色一凜。
*
「真是的,教令院怎麼突然要采購那麼多制作虛空終端的材料。」
去往卡薩扎萊宮的路上,多莉收到了最新的一筆訂單。
奇怪的是,這筆訂單的訂購者,居然是平時最喜歡抓她把柄,想要把她關進監獄裡去的教令院。
「而且還是高層呢,如果不是高層的話,怎麼能干涉虛空終端的生產呢?」
邪門,真是邪門。
多莉怎麼想都沒有想明白,為什麼教令院會突然對她遞出橄欖枝——是的,在多莉眼中,所以給她下大價錢訂單的行為,都是在對她拋出橄欖枝。
她手下負責四處打探情報的小弟湊過來,附在她的耳邊說了兩句,多莉挑眉:
「哦?你是說,他們先前准備的那批原材料被銷毀了,因此需要臨時采購大量的原材料來填補上空缺?」
她靠坐在魔燈精靈身上,手裡轉著一枚正常尺寸的摩拉。
金幣在她的手指之間穿梭來去,靈活得像是一場表演一樣。
「唔,的確呢,整個須彌,也就只有我才有這麼多的貨源。」
正當多莉開始思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時,她突然感覺到自己很是困倦。
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之後,她閉上了眼睛。
眼睛剛剛閉上,多莉甚至還很確信自己還處於清醒的狀態,一抬頭突然看見面前站著一個,平時不涉及七聖召喚卡牌的時候她恨不得繞著走的人。
——賽諾。
不是,他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
賽諾出現了,那麼她的商隊呢?
多莉差一點從魔燈精靈上翻下來,在地上摔個倒栽蔥:
「嚇!你這個家伙怎麼找上門來了?!」
*
「教令院辦事的水平,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讓我不敢恭維啊。」
教令院,智慧宮頂層。
大賢者阿扎爾,以及其他幾個與他站在同一陣線上的賢者,繞著面前那個巨大的星像儀站著。
在他們身邊,博士仍然佩戴著那張看不見眼睛的面具。
在他身邊,站著的是散兵。
如果讓熒來看的話,她或許會發現,明明上一次見到散兵只是在一個多月之前,但就在這短短的一個月時間裡,少年臉上本來就顯得相當寡淡的血色比先前更少了幾分。
博士一開口就是對教令院的陰陽怪氣,大賢者阿扎爾哪怕就是知道這次制作虛空終端的貨物是在他們教令院手上出點問題,臉色也一點一點地不好看起來。
「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博士。愚人眾和教令院合作,但也只是合作而已,希望你能放正你的態度。」
雖然和愚人眾合作,但阿扎爾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博士那種高高在上驕傲的樣子。
他對教令院曾經的過往很清楚,知道這位執行官,曾經是被教令院驅逐的學生。
五百年前的喪家之犬,現在倚仗著愚人眾和至冬的強大,重新跑回須彌來,還對他們這些賢者吆三喝四……
哼。
很明顯,如果不是為了再塑造一位可以引領須彌人繼續探尋智慧的神明,他甚至不會樂意和這樣一個「瘋子」出現在同一個空間中。
更不用說讓對方玷污教令院這麼多年來只允許賢者,以及部分為賢者分憂服務的人進出的智慧宮最高層。
阿扎爾並不掩飾自己的態度。
他身邊的賢者們大多也是相同的態度。
散兵看了博士一眼:「哦?看起來,你在這裡,一直都是不受歡迎的客人呢。」
博士並不介意,或者說,愚人眾內部同事之間互相不說人話,已經成為了一種另類的企業傳統。
他輕輕笑起來:「不必用言語來證明自己,事情的成功靠的是實力,而從來不是舌頭。大賢者阿扎爾,任你怎麼覺得自己巧舌如簧,物資在你的掌控下出問題,這是不能辯駁的事實。」
阿扎爾臉色鐵青,但還是承認了這一點。
他們需要將虛空終端發放給須彌城的每一個人,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保證整個須彌城中不存在任何一個漏網之魚。
——只有所有人都進入夢境,只有所有人都進入輪回,才能夠獲得,制造神明的數據。
因此,在整個造神計劃中,虛空終端的普及是一切的先決條件。
如果虛空終端沒有普及,那後續的一切都無從提及。
「你們有查到是誰毀壞了這一批貨物嗎?」
博士看向自己的手心,仿佛他戴著的手套都比阿扎爾讓他覺得順眼。
「有人在針對你們的計劃,可別告訴我過去這麼久了,教令院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他薄涼的語氣就像是一層單薄的冰霜。
理論上來說,擁有著虛空系統,能夠監控所有的虛空終端,身為大賢者的阿扎爾本不應該對到底是誰毀壞了那麼一大批的原材料毫不知情。
但事實上卻是,就像是有一個無形的幽靈,越過了三十人團的層層把守,也繞過了虛空對一切的監視,就那麼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了那些原材料。
阿扎爾的臉色愈發的難看了起來。
博士可以從他的表情中看出阿扎爾在想什麼。
一旁的散兵也可以。
他甚至「嘖」了一聲,語氣裡頭摻雜著點笑意:「教令院原來只能做到這個地步啊,多托雷,你選擇的合作伙伴,似乎不怎麼靠得住呢。」
畢竟,如果教令院真的如他們在合作之前的會談中所說的那樣,可以做到對須彌完全掌控,說一不二,那麼現在本不應該出現任何意外。
「如果他像你這樣有用,那麼現在將要容納神之心的人就會是阿扎爾,而不是你,斯卡拉姆齊。」
博士的這句話難以分辨出到底是對散兵的褒還是貶,但可以很清楚的一點是:
他絕對是在損阿扎爾。
「夠了!」
阿扎爾一拳砸在身邊的扶手上。
「二位,還請自重。」
博士畢竟來帶了神之心,以及由一位神明創造的,用來容納神之心的人偶。
阿扎爾做不到徹底和他翻臉。
「三十人團會去將事情調查清楚,新一批的原材料,教令院也在采購了,這樣已經足夠彌補未能成功看守材料的過失。」
博士嘆了口氣。
他看上去不像是在和一個國家實際上的執政者交流,而是在對著一個垂髫的稚子。將知識掰開了揉碎了喂到對方嘴裡:
「哦?是嗎?」
「可是,你都不能確定是誰在阻礙你的計劃,也無法回應他們的針對,有這樣的敵人在暗處試圖破壞我們的合作,阿扎爾,你卻無能為力。」
「那愚人眾不也一樣嗎?!博士,你在這裡說了這麼多,你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做出了這種事。你不過就是個只知道逞嘴皮子功夫的人罷了,和你剛才所說只是靠著舌頭的人又有什麼區別?」
「如果事事都要愚人眾來做,那我為什麼不干脆殺了你,自己來做大賢者,對教令院上下發布指令?」
博士看起來是有點厭煩了。
「罷了,就看在我們合作的份上,我給你一點提示。阿扎爾,如果在我給了你提示之後,你仍然愚蠢到像是一團加多了水的爛泥那樣的話,呵。」
他沒有繼續往下說。
但哪怕面具遮掩著五官,博士在說這段話的時候,就算只是聽他的聲音,都能在腦中聯想到他將眼睛眯起的樣子。
很危險。
像是已經舉起了一把刀。
帶著血槽的,鋒利的,刀。
阿扎爾確信,如果他接下來的表現,不,應該說是教令院接下來的表現,不能讓博士滿意的話,他看起來不介意直接用暴力的手段來解決問題。
雖然目前看來,他還不太想使用這種手段。
「你們的智慧之神,似乎在你們看不到的地方做著點什麼呢。」
「畢竟,她是有在虛空中穿行,而不被你們發現的能力的,不是嗎?」
雖然一直以來都覺得納西妲,這位小吉祥草王,在用神之心維護了虛空系統之後,其本身不論是能力和智慧,都只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但是,經過博士的提醒,阿扎爾也覺得。
的確,如果是那位神明在背後有所動作的話,發生現在這種局面的可能性非常高。
他咬牙切齒:「看來對她的軟禁還是太松了一點。」
「在這方面,愚人眾可以提供幫助。不是我看不起教令院,但你們的能力,想要徹底封禁魔神,還是差了一點。」
博士表示關於神明的封禁,可以讓他來做,至於其他的事情,教令院就當仁不讓了。
「另外,還有一點。」
「教令院和我們愚人眾的合作,一些不該知道的人似乎已經知道了。」
博士掉轉身,背對著那個巨大的星像儀站著。
「如果我是你,阿扎爾,我會立刻去排查教令院中的異己。」
然後,要麼將他們一起拉入伙,要麼,干脆送那些異己去死。
「你可不要太心軟。」
「大賢者。」
第33章 納西妲暫時掉線
「說起來, 我都沒想到你會那麼快到奧摩斯港來。」
阿麗婭一直到看到了熒的時候, 才恍然意識到,好像,距離她和熒在木漏茶室中約定,一個月後在須彌主城見面, 已經只剩下了三天的時間。
也還好熒也在奧摩斯港了, 否則她就要成為提瓦特失信人名單上的一員。
「我也是最近才到。」
熒拿到了關於神明罐裝知識的信息,不著急去干別的事情, 就這麼盤腿坐著,從阿麗婭那邊分享各式各樣的零食。
她向阿麗婭分享自己到須彌來的這兩天的經歷。
因為有阿麗婭在先前說明,她想要從教令院手裡把納西妲救出來, 所以熒從一開始就沒有擔心自己見不到須彌的神明這一點。
也正是因為這個, 她這兩天才在奧摩斯港多晃了一會兒——權當給自己快馬加鞭的旅程放個假。
然後,一上岸就因為好奇,去學者購買靈酚香的店鋪裡面晃了晃的熒,直接在接觸到店內濃郁的香料味道之後暈了過去。
「真是倒霉, 我也沒想到我會對這種香料的味道那麼敏感。」
熒撓撓頭。
「還好, 當時一位叫艾爾海森的學者也在店裡, 他把我送去了醫生那邊, 還幫我墊付了藥錢。」
醫生檢測出來,說她是因為對這種香料比較敏感, 因此才會暈厥過去。
「是個很適合到須彌來求學的好苗子啊, 這樣的敏銳程度,估計從林居狂語期突破到寂靜圓滿期也要不了多久。」
墊付了藥錢的好人艾爾海森對此不置可否。
等熒醒過來之後, 她表達了對這位好心人的謝意, 然後償還了藥錢。
因為藥的價格不便宜, 所以現在熒身上幾乎可以說是叮林當啷總共沒剩下幾個摩拉。
把對方墊付的藥錢償還上, 並不表示著將她送去醫生那邊的恩情就可以不算數,所以熒在感覺自己的身體徹底恢復之後,非常認真的向艾爾海森表示,自己想要幫他點忙。
不論做什麼都可以,但得讓她將人情償還干淨。
彼時,艾爾海森沉吟片刻,倒還真的有事情拜托她做。
據說,前段時間,教令院的一批罐裝知識意外流出,進入市場。
其中有一枚罐裝知識,相傳其中蘊含了屬於神明的知識。
「他好像對神明罐裝知識很有興趣,不過我問他為什麼想要神明罐裝知識的時候,他告訴我說他僅僅是好奇而已。」
熒晃了晃足尖。
說實在的,好奇這個理由,她是不怎麼相信的。
但是誰叫對方對自己有恩情呢。
所以她也就沒再問下去。
「不過,他說多莉好像在防著他,不想做他的生意呢。」
阿麗婭點頭:「是啊,誰叫他是教令院的人呢,這種事情啊,沒辦法的。」
不過說起來,其實艾爾海森對多莉到底有沒有違法有沒有亂紀,一點兒都不關心。
可以說,多莉因為看到艾爾海森的試探選擇跑路這件事,多少是有些風聲鶴唳了。
「所以,我就帶著他給的資金來了,就是沒想到,居然遇見的人是你。」
偶然的相遇,對於熒來說算是相當幸運。
她伸出手:「阿麗婭,借點摩拉花花?」
再不給的話,她的錢包就要空掉了。
熒的語氣有點兒不孝女,但是阿麗婭畢竟不是她親愛的老父親。
阿麗婭身為旅行者的雇主,到現在都還沒有結束對她的雇佣。
雇主什麼的,報銷冒險家沿途的花銷費用,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所以阿麗婭大大方方掏出一個錢包:「裡面有多少我也不知道,但你不用省著花,用完了再找我要就行。」
她那副財大氣粗的樣子,讓派蒙忍不住聯想到了當年在璃月的時候,遇到的達達利亞。
給錢,是真的很爽快。
熒將錢包在手裡掂量了掂量,發現塞得很滿,也很沉,可見裡面的摩拉哪怕奢侈點花,短時間內也不一定能花完。
她忍不住笑出一邊臉頰上淺淺的酒窩:「謝謝金主!」
「先別謝謝我。」
阿麗婭打斷她的話。
「我也有事情要拜托你呢。」
熒眨眨眼睛:「你說。」
阿麗婭:「我想要去見一見艾爾海森。」
艾爾海森這個人啊,最適合做軍師了。
演戲的技巧那也是第一流的。
如果能說服對方加入自己的隊伍……
好吧,阿麗婭覺得自己的口才大概沒有那麼好。
但是關於教令院所做的事情,她相信艾爾海森聰明到可以一眼看出大賢者他們的打算有多愚蠢。
阿麗婭身體向前傾,握住了熒的手:「我不會讓你打白工的,我給你報酬。」
「唔——」她沉思了一會兒,腦子裡快速將多莉放在奧摩斯港倉庫裡面的存貨過了一遍,挑選出其中比較值錢,但也沒那麼值錢的一些來。
「這樣吧,我送你一套神明罐裝知識好了。」
單手劍戰鬥技巧,從一到八。
多莉能夠湊齊這些收藏可以說是很有點本事了。
而這些技巧湊成一套的話,價格會比原本高上不少。
但是阿麗婭毫不介意。
能夠讓旅行者提升白值,而且還是永久提升,怎麼說都是好事。
花出去的摩拉,那就當作是投資了。
旅行者戰鬥力高了,才能更好地毆打愚人眾,才能更快地讓教令院那群**懂道理。
熒抱著懷裡一大堆的罐裝知識,有點不好意思,但也來不及和阿麗婭客氣來客氣去的——罐裝知識太多了,她就快要抱不住了。
派蒙連忙趕過來幫她分擔了兩個。
但哪怕就是這樣,熒也還是需要用下巴壓住最上面的罐裝知識,防止它滑落。
「這也……太多了吧……」
她笑得有一絲苦澀。
「會被長鬢虎,啊呸,風紀官看見嗎?」
先前為了能夠混進多莉接受的客戶列表裡面,熒可是相當認真地背了一遍那張暗號清單的。
甚至這會兒都沒有從狀態裡走出來。
「那你只拿走一個也行嘛,到時候再回來用剩下的。」阿麗婭擺擺手,「這些都無所謂,重要的是,我想和艾爾海森約著見一面。」
熒點點頭。
表示自己一定會向艾爾海森轉告。
但就在她准備離開的時候,蘭瑪尼一搖一擺地從邊上走了過來。
一直陪著阿麗婭在毛毯上坐著,對於蘭那羅而言當然是有點無聊的。
因此,他在獲得了阿麗婭的准許之後,跑去一旁的圍欄邊上——也就是在阿麗婭的視野範圍之內——吹了一會兒風,看了一會兒對蘭那羅來說很是陌生的大海。
現在,海風吹得蘭瑪尼有點兒暈乎乎的,感覺嘴裡也有點兒鹹,所以他就跑回來了。
一邊努力邁動小短腿,一邊還朝著阿麗婭揮手。
「那菈阿麗婭,蘭瑪尼想要吃棗椰。」
「誒誒——這是什麼呀?也太可愛了吧?!」
熒眼睛放光。
她是能夠看到蘭那羅的那少數幾個天選之子之一。
圓滾滾的身體,短短的腿,還有很簡單的五官,聲音也很有童話的質感,簡直就是捕獲少女心神的最佳利器。
蘭瑪尼嚇了一跳。
他跟著阿麗婭在奧摩斯港也過了兩天很簡單的「擺攤」生活。
在確認了這兒的人都看不見他之後,蘭瑪尼就相對放開了一點。
剛剛到奧摩斯港的時候,沒想到這個世界上浸染會有那麼多那菈的蘭瑪尼差一點就想把自己埋在阿麗婭的懷裡不出來了。
現在好不容易習慣了那菈們走來走去,突然發現有一個金色的那菈居然能看見自己……
蘭瑪尼:「!那菈阿麗婭,保護蘭瑪尼!」
阿麗婭看了熒一眼:「你小聲點。」
她壓低了聲音:「其他人看不見蘭瑪尼。」
熒:「噢噢。」
她趕緊將視線收回來,假裝自己沒有看見在這個地方有個與四周環境格格不入的小生靈。
然後,當蘭瑪尼爬到阿麗婭的大腿上坐下的時候,她的眼睛死死地盯在了蘭瑪尼身上。
可愛,想要一只。
一旁的派蒙:「?」
愛消失了是嗎?
阿麗婭深深看了熒和派蒙一眼,振聾發聵:
「愛不會消失,愛只會轉移。」
牆頭啊,永遠都是下一個最好。
*
為了給熒一個了解事情全部經過(順便能夠順理成章地rua一把蘭瑪尼)的機會,阿麗婭暫時將多莉的攤子收起來,和熒一起回到了她最近正下榻的迪亞法飯店。
在開的大床房裡,熒伸手戳了戳蘭瑪尼的臉。
然後壓著聲音尖叫:「阿麗婭!是軟的!軟的!」
蘭瑪尼:「……」
蘭瑪尼很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傳說中的壞那菈。
然後阿麗婭告訴他,不,這不是壞那菈。
「這是變態的那菈。」
熒:「……」
她對阿麗婭怒目而視。
變態的金色那菈正准備在惡狠狠地揉捏蘭瑪尼之後,也掐著阿麗婭的臉讓她收回剛剛那句「變態的那菈」,剛剛伸手,阿麗婭臉上的笑意一收。
她收到了來自多莉的通信。
多莉:教令院給我下單了,還有,賽諾是不是你引進村的?
賽諾居然去找了多莉。
這是阿麗婭沒有想到的。
在她的認知中,賽諾和多莉出現在相同的場合,那也只應該是多莉販賣東西的時候一不小心露出馬腳,然後雙手銬牢被賽諾帶走。
刑啊。
多莉:賽諾是因為教令院最近的一批物資找上我的。他說,教令院最近囤積的一些原材料被徹底毀壞,無法進行虛空終端的制作,現在教令院到我這邊來采購貨物,他提醒我,最好動點手腳。
多莉:居然是賽諾在說建議我動點手腳?!
多莉:賽諾是不是被誰奪舍了?
多莉:還是他打算釣魚執法?
阿麗婭:「……」
這一看就知道多莉平時對大風紀官有多麼的忌憚。
她回復消息:賽諾沒和你開玩笑,那批原材料是我找人毀壞的,我不想讓教令院制作出標准的虛空終端。
至少,不能是完全被教令院控制在掌心裡的虛空終端。
多莉那邊沉默了片刻:所以,賽諾出現在我的夢境裡,和我在夢境中溝通,也是你的手筆?
阿麗婭承認:對,借助了一點朋友的力量。
多莉心說她和阿麗婭一起過了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什麼時候她居然有了她多莉不認識的朋友?
一時間難免就有了點孩子大了不由娘,翅膀硬了鳥飛走的悲傷。
但她還是很靠譜地給阿麗婭回復了消息:如果是你想要和教令院對著干的話,哪怕我覺得你沒什麼勝率,我也仍然支持你。
阿麗婭切斷通過納西妲那邊和多莉的聯絡,心裡仍然在慢慢想著點問題。
在教令院的那批原材料被破壞之後,他們居然找了多莉來接這個單子嗎?
很離譜,但是仔細想想也確實正常。
從教令院的角度來看,多莉是須彌目前為止唯一一個可以吃下這麼大訂單,還能在對方規定的時間內交出貨物來的商人。
而從多莉的角度考慮,此時的教令院就像是一只碩大的肥羊,叫聲不是「咩」,而是「快來薅我的毛」。
畢竟,時間緊迫,可以選擇的又只有多莉一個,還不就是隨便多莉開價的肥羊?
熒抬起頭,手仍然按在蘭瑪尼的臉蛋上,當然,她沒有用多少的力氣,從頭到尾的動作都輕柔得像是在給睡著的派蒙梳頭發似的。
「你從剛開始就在出神,阿麗婭,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如果拯救你的神明嗎?」
本來,旅行者就是阿麗婭計劃中非常重要的一環。
熒本就應該成為知曉整個計劃的存在。
不過,阿麗婭還是為了以防萬一,只說:
「我已經開始計劃了,到目前為止,一切發展都在我的預料之中。不過,下一步,我還是要去見一見艾爾海森。」
熒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問:「你能把控好事情進展的推進速度嗎?」
阿麗婭沉默片刻,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我不知道。」
她只能這麼說。
「我無法預測愚人眾後續會做些什麼。」
畢竟,一旦她的計劃開始運行,劇情就會開始變化——因為有她的存在,命運的自我修正性也會被抵消,所以,愚人眾會在將來做出怎樣的應對,阿麗婭心裡完全沒數。
熒嘆了口氣。
「好吧,看來你幫我報銷旅費的摩拉真的沒有白花,走吧,我現在就帶你去找艾爾海森。」
*
教令院的書記官艾爾海森,截至目前為止,尚且可以說是比較得大賢者阿扎爾的信任。
否則,觀察、跟蹤旅行者的工作,也就不會落到他的頭上來。
不過頗為有趣的是,自詡聰明的阿扎爾,其實也並不能看透或者徹底把控這位年輕的書記官,哪怕對方和他是同一個教派出身,又是他直接的下屬。
當然,這一點,阿扎爾本人並沒有足夠清晰的認知。
以上這些,就導致了雖然艾爾海森人在奧摩斯港,理論上來說算是公干,但他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做什麼教令院讓他做的事情。
報告當然也是沒有寫的。
而他試圖想要獲得神明罐裝知識這件事,除了幾個和教令院關系極差,所以絕無可能泄露給教令院知道的鍍金旅團之外,也就只有熒,還有手拿劇本的阿麗婭知道了。
熒不知道艾爾海森的住所,但她知道艾爾海森平時會在什麼地方喝一杯咖啡。
和這位「好心人」相處的短短一兩天時間,熒就已經意識到,艾爾海森在正常情況下,生活相當規律。
所以,這個鐘點,在迪亞法飯店外面露天的桌椅上,想要找到艾爾海森,幾乎可以說是十拿九穩的一件事。
熒遠遠地就朝著坐在桌邊,半邊身體暴露在明媚燦爛的陽光下的青年擺手。
然而對方沉浸在自己面前的那本在須彌相當珍貴的實體書籍中,根本沒有分出一點余光來看向外界——又或者是,其實余光裡已經看到了,但是不想回應。
反正就是沒有回應。
熒……
熒習慣了。
這兩天和艾爾海森相處下來,她發現對方是那種非常擅長和別人保持距離感的人設。
她走到近前,在艾爾海森面前的桌子上輕輕敲了敲:「你要的信息,我直接把信息源的主人帶過來了。」
*
對於那些真正用心研究過多莉的人來說,想要認出阿麗婭也是很容易的。
畢竟,在多莉創業的早年,她的崛起中處處都存在著阿麗婭的影子。
所以,艾爾海森在看到阿麗婭的時候,沒有問她和多莉的關系,而是直接說:「所以,她現在不在奧摩斯港。」
阿麗婭點頭:「不過沒關系,信息什麼的都還是有的。」
艾爾海森:「所以,你來找我是有什麼目的?」
問出這句問題的時候,艾爾海森終於從他那本不釋手的書後面抬起頭來。
他盯著阿麗婭看了片刻,不等她開口回答,就先把自己的虛空終端給摘掉了。
阿麗婭挑了挑眉。
艾爾海森看起來像是知道些什麼的樣子。
她這會兒不好向艾爾海森解釋自己的虛空裝置和虛空終端還是有區別的。
於是,她很有誠意地也把自己耳朵邊上的小玩意摘了下來。
熒原本也是想要做個合群的旅行者的。
但是奈何,這會兒都奧摩斯港還沒有開始分發免費給所有人的虛空終端。
或者說,實驗用到的其實只是須彌主城的人而已,所以如果一直待在奧摩斯港的話,甚至都不會牽扯進一百六十八次的輪回裡面。
所以,熒現在還沒有虛空終端。
她下意識跟著阿麗婭一起抬手,然後摸了個寂寞。
熒:「……」
她左顧右盼了一下,發現好像沒有人注意到她方才那有點兒丟人的小動作,這才松了一口氣。
*
阿麗婭把虛空裝置摘下來,放在一邊。
然後,她才微笑著,做了個在熒看起來多此一舉的動作——她問艾爾海森:「書記官先生,您為什麼要摘掉您的虛空終端呢?」
熒是真的覺得阿麗婭的這個問題有點兒離譜。
她都把自己的虛空裝置摘下來了……
但是艾爾海森居然回答了。
「現在賢者們沒有在聽,不表示將來他們不會查閱虛空系統中留下的記錄。」
阿麗婭的微笑更擴大了一點:「我可以理解成,您並不信任教令院嗎?或者說,您不信任現在的賢者。」
艾爾海森:「我可沒這麼說過。」
他拿起了放在一邊的咖啡。
咖啡好像已經放了好一會兒了,上面的泡沫不剩下多少,也看不到多少熱氣。
咖啡被遞到嘴邊,卻只和嘴唇沾了沾。
艾爾海森甚至連抿一口,糊弄一下阿麗婭的想法都沒有。
以上行為,無疑只代表著一句話:
平白無故的,你憑什麼懷疑我?至少要拿出證據,又或者,你可以遞出什麼讓我坦誠的把柄嗎?
阿麗婭的舌尖抵在上頜。
和聰明人對話永遠是一件舒服但又不那麼舒服的事情。
舒服在於,對方可以輕易get到她的意思,所以對話的時候不需要把一切都說得太清楚,彼此都給對方留有余地。
而不舒服在於,想要空手套白狼,又或者是占多少便宜,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不提起精神以防被對面占到便宜就不錯了。
她咬了一下舌尖。
心想,畢竟這次她想要的不是占到多少便宜,而是把對方拉入伙。
從同伙的角度上考慮,一個目標明確且不那麼藏著掖著的leader,大概是可以更好地帶動整個隊伍運轉的。
於是她開口:「您應該知道教令院最近和愚人眾的合作。」
艾爾海森:「的確。」
身為書記官,賢者們的行為很少能瞞過他的眼睛。
而且,就算阿扎爾故意隱藏,他又不是沒有辦法知道。
「愚人眾打算和教令院合作,愚人眾手上有雷神的神之心,須彌有大慈樹王留下的虛空系統,合在一起,運作合適的話,可以制造出新的神明。」
這條信息是艾爾海森所不知道的。
畢竟嘛,稻妻的神之心,以及造神的計劃,這些都是正常情況下人所不會去考慮的。
事實上,除了博士這個瘋子,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有過這樣的想法。
至於散兵、阿扎爾……
他們不過是在博士試圖造神的過程中,被吸納進來的工具,以及工具人而已。
意識到這條信息撼動了艾爾海森方才完全冷淡的態度,阿麗婭索性把自己手上有的,第二張份量最重的牌給打了出去。
「教令院在大量制作虛空終端,那批原材料是我找人破壞的。」
然後她得到了艾爾海森長久的凝視。
阿麗婭被他看得有些心慌。
畢竟是……畢竟是艾爾海森啊。
她沒底是很正常的吧。
於是,她又小心翼翼,頗為委婉地繼續往自己這面的天平上添磚加瓦:「你也知道,愚人眾狼子野心,教令院想要和愚人眾合作並從中獲益,完全就是與虎謀皮。這樣愚蠢的行為——」
「你想要讓小吉祥草王來掌管須彌,而不是教令院。」
艾爾海森打斷了她的話,並一錘定音。
阿麗婭亳不否認。
「魔神愛人,年幼的神明會有所成長,而如今的教令院,無疑是在堅持愚行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她和艾爾海森對視。
就仿佛誰先眨眼,就算是在這場對話中落敗似的。
熒聽懂了,但她沒興趣參與進阿麗婭那「雖然眼睛很酸很干但就是不眨眼」的僵持中。
派蒙則是根本沒聽懂。
至於蘭瑪尼……
蘭瑪尼覺得,有些時候在金色的那菈肩膀上待著也挺好。
至少,這種時候,四周有人,金色的那菈不會捏他的臉。
「我對拯救神明不感興趣,但是,如你所言,愚人眾一旦得手,我的平靜生活將會無法延續下去。」
終於,艾爾海森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
「說說看,你是怎麼破壞掉那些原材料的?」
*
其實吧,破壞掉了那些原材料的,並不是人。
阿麗婭說:「在我告訴你這些之前,我得先把我從愚人眾那邊獲得的信息給你說一下。」
然後她胡謅了一通自己在稻妻的時候得到的消息。
什麼在輪回中收集虛空運行的數據啦,什麼利用虛空來破解制造神明需要的參數啦。
最後用胡謅引導向了一個確定的事實:
那就是,在不是很確定的某一天,愚人眾和教令院高層,將會啟動所有在須彌主城的虛空終端,給全須彌城的人制造一個輪回在同一天之中的夢境。
「好了,現在你知道愚人眾和教令院的目的,我就可以說說我的計劃了。」
*
之前說到,蘭百梨迦和阿麗婭沒有順路。
在阿麗婭和蘭瑪尼趕往奧摩斯港的時候,蘭百梨迦就和那些分散在各地的蘭那羅們獲得了聯系。
當然,這樣範圍廣袤的聯系,其中有沒有某位草木的主人的功勞,這就大家伙自由心證就可以了。
正如阿麗婭在上輩子玩游戲的時候,為了找齊地圖上的七十六個蘭那羅,不僅花費了一整天的功夫,甚至還差點把自己肝到暈3d;這樣分布廣泛且均勻,仿佛星羅棋布一般落在須彌雨林地區的蘭那羅們,難找,而且,可以在必要的時候,變成一張非常可靠的信息網絡。
當賢者們和三十人團的佣兵們覺得,將原材料儲存在某個山谷裡,背後直接可以從小路送上流水線,甚至還有重兵把守,這樣層層加碼,肯定已經足夠安全了的時候,鍍金旅團的成員們,一點兒都沒有意識到,一顆盤根錯節的巨樹下,一只小小的蘭那羅,就那麼探出了自己的腦袋。
這只小蘭那羅將消息告訴了蘭百梨迦。
然後蘭百梨迦來到了這裡。
這種制作虛空終端會用到的原材料,哪裡有蘭那羅口中大大的鐵塊處理起來復雜。
於是,就在一個有明月,也有璀璨漂亮的繁星的夜晚。
一個,明論派的那些占星學家們都會熬夜以學習研究寫論文的夜晚。
蘭百梨迦出現在了這處臨時的「倉庫」外頭。
小小的蘭那羅揮一揮手杖,就有一堆材料被翠綠色的草元素包裹,然後,草木生長,攀爬在這些原材料表面,隨著這些元素化形的植物越長越大,原材料也被徹底擠壓成了報廢品。
蘭百梨迦毀壞的那批原材料,其實對於虛空系統而言並不是那麼必要。
它之所以會被加入虛空終端的制作,是因為,它可以幫助教令院的頂層們,對虛空系統加以監控。
換言之,也就是雖然這材料對虛空系統沒啥大用處,但是對於教令院來說。
如果沒有這些,他們就無法順利地將輪回的夢境布置下去,讓整個須彌主城的人都沉淪在這樣重復的一天之中。
阿麗婭在讓蘭百梨迦毀壞這一批材料的時候,一共做了兩手准備。
第一手,就是毀壞了這批材料,然後教令院和愚人眾不得不因此推遲實驗的時間。
在推遲的過程中,可以有很多的操作讓她把納西妲從淨善宮中救出來。
——哪怕就是直接照抄當初艾爾海森的計劃呢?
而第二手,就是如果對方打算開始趕工。
那麼,當對方將注意力放在第二批送到的原材料上的時候——考慮到上一次被毀壞的是原材料,從慣性思維的角度,教令院應該會更注重這批原材料,而不是其他別的什麼東西上。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蘭那羅操控夢境的能力,就很適合突破進虛空終端的生產線上,然後給那些虛空終端……
加點料了。
*
「有點意思。」
艾爾海森聽她說完。
自然,這個流程中並不存在蘭那羅。
他評價阿麗婭的第一個計劃,也就是如果愚人眾和教令院選擇延後實驗的日子,阿麗婭將會讓賽諾去混淆一部分的罐裝知識,然後在識藏日錄入虛空系統的計劃。
「挺不錯,可執行度挺高,雖然有些風險,但既然是與兩個龐然大物博弈,沒有風險才是不可能的。」
說到這裡,他甚至露出了點欣賞的表情。
阿麗婭有點爪麻,還有一點兒想要腳趾扣地。
說起來怪羞恥的,把艾爾海森自己做的計劃簡單修修改改,然後和抄襲似的扔回去給這個時空的艾爾海森看,還得到了對方的贊賞什麼的……
恥度真的爆表了。
正當她硬著頭皮,打算把真正是自己做的,看起來和艾爾海森那個縝密的計劃相差了足足有十萬八千裡的計劃拿出來獻醜的時候——
「阿麗婭。」
她突然聽到了納西妲的聲音。
沒有通過虛空裝置。
而是直接出現在她的腦中。
*
阿麗婭神色一肅。
對於納西妲來說,通過虛空系統和須彌的大家溝通交流,是更輕松的事情。
因為虛空系統勉強可以認為是納西妲這條小魚的「水」。
因此,平時不論是要和誰交流,納西妲總是習慣性通過虛空的。
但是這一回,她的聲音卻直接在她的腦中響起。
——阿麗婭的虛空裝置還放在桌面上,和艾爾海森的虛空終端排排坐呢。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很要緊的事情。
否則納西妲只會選擇稍稍等待,等到阿麗婭重新佩戴上虛空裝置,然後再和她說話。
阿麗婭對著艾爾海森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她在腦中問:「納西妲,出什麼事了?」
「並不是什麼大事,但我看到愚人眾朝著淨善宮來了。」
此時,納西妲的聲音反而平靜。
「我看到博士了,他大概是來將我封禁起來的。」
阿麗婭噌一聲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你——」
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差一點將腦中所想說出口。
「冷靜一點,阿麗婭,愚人眾來到須彌,博士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這是你早就預料到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不是嗎?」
但是,預料歸預料……
阿麗婭無法做到看著它成為現實。
是她這段時間的動作將愚人眾壓得太緊了,所以才——
「不是你的問題,阿麗婭,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這一天是一定會來的,我知道。」
阿麗婭感覺自己仿佛被言語擁抱了。
年幼的神明,那溫柔的,娓娓道來的語言。
「很抱歉,這段時間裡,我應該幫不上你的忙了。」
「不過我在下線之前,會把整個須彌所有人通過虛空發送的私聊刪掉,所以請放心,阿麗婭,你不會暴露的。」
阿麗婭甚至覺得,自己能夠聽到在納西妲那邊的,愚人眾一步一步走上台階的聲音。
「不不不,別這樣。」
她無力地做著挽回。
「我不能聽不到你的聲音——納西妲,拜托……」
「我相信,我最好的朋友,會很快把我從這裡救出去的,對嗎?這一切就像是……沉睡了一覺而已,只不過,這一覺的時間,可能稍微長了一點點。」
年幼神明的聲音裡帶著了點歉意。
「很抱歉,要稍微離開你一會兒了,阿麗婭。」
納西妲開始切斷自己和阿麗婭之間連接。
明明不應該有感覺的。
然而阿麗婭卻莫名感覺到了疼痛,從大腦深處響起的疼痛。
她捂住腦袋,手指重重地壓在頭皮上。
在某一個瞬間,她仿佛進入了納西妲的身體中,就像是……兩個人交換了一樣。
她聽到博士的聲音在納西妲的意識中響起:「你好,智慧之神,初次見面。」
但是這種感覺維持了甚至不到一個須臾。
連接徹底斷開。
阿麗婭的耳邊恢復寂靜。
奧摩斯港的海浪,偶爾掠過的海鷗,熒問她發生了什麼。
但是沒有了她從八歲那年開始,就習慣性聽到的。
略顯稚嫩的。
屬於神明的聲音。
第34章 花神誕日
「你…還好嗎?」
熒靠近過來, 將手按在阿麗婭的肩膀上。
阿麗婭深吸一口氣,將臉埋在掌心裡,過了好久, 她終於把頭抬起來, 對著熒搖搖頭。
「沒關系, 我已經好了。」
別看她剛才對納西妲的樣子顯得脆弱極了,但她確實也能很快地調節自己的心理。
最壞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如果她不迅速冷靜下來,而是自亂陣腳的話,那麼距離納西妲被救出來需要的時間也就更多。
但是,當她回到桌邊,坐下的時候,她還是壓著聲音中的顫抖,對迪亞法飯店的酒保說:「麻煩給我來一杯咖啡可以嗎?苦一點。」
咖啡可以鎮定心神。
她咬著口腔內靠近臉頰側的軟肉, 握拳後放在膝蓋上的手仍然止不住地戰栗。
艾爾海森問:「發生了什麼?」
她剛剛看起來可不太好。
阿麗婭也不瞞著他。
「愚人眾去了淨善宮。」
只需要這八個字,其他更多的一點都不需要,艾爾海森將事情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饒是他都有些訝異:「大賢者允許?」
阿麗婭聳聳肩:「他有什麼不允許的。」
艾爾海森沉吟,原本想說這樣的行為無疑是讓愚人眾踩著教令院的臉面——畢竟不管教令院本身如何對待小吉祥草王, 這位神明都是七國範疇內代表須彌的神明——但再一想到大賢者同意用虛空系統幫著愚人眾造神……
艾爾海森:雖然既愚蠢也離譜,但如果是教令院的話, 他們確實干得出這種事。
他托著下巴:
「動作這麼快, 看來是勢在必得。」
阿麗婭也是這麼想的。
博士動作太快了。
他大概是猜測到了, 因為智慧之神操控夢境的能力,所以唯獨神與她的眷屬可以無聲無息不驚動所有人地出現在囤積原材料的地方。
不過,他大概是認為干出這件事的是納西妲。
但是, 嘿嘿, 干壞事的是蘭那羅哦。
截至目前為止, 不論是愚人眾,還是受他們雇佣的鍍金旅團,都在搜尋著蘭那羅,只是非常可惜,因為阿麗婭對所有蘭那羅的提醒,所以嘛……
他們現在都會比原先更小心地把自己藏好。
*
阿麗婭將自己制作的第二個計劃告訴了艾爾海森,說罷,她有些小心地問了艾爾海森一句:
「您覺得怎麼樣?」
艾爾海森的確覺得,比起先前那個嚴謹的計劃,這個計劃的制作風格……
就像是另一個人做的。
不是說沒有可執行性。
而是說其中的幾個環節,風格頗為跳脫。
「但是沒有問題。」
他頷首。
「可行。」
阿麗婭:「唯一的問題是,我的權限不足,我無法干涉教令院的那些賢者。」
她可以喚醒納西妲,她相信自己的計劃可以讓因為博士陷入沉睡的納西妲蘇醒過來——畢竟博士原本就傷害不了這位神明,他能做的只是消耗她的力量,迫使她如同種子一般縮起來——但是,納西妲之所以被囚禁在淨善宮中不能出來,是因為大賢者用前任大慈樹王留下的虛空系統,也就是曾經的神明的力量,將她關了起來。
現在她的計劃其他的環節都已經湊齊,只剩下一個教令院的高層,她尚未制作出足夠嚴謹的應對方針。
「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只能拜托賽諾使用武力了。」
她嘆了口氣。
「教令院的部分?這些解決不難。」
相比起阿麗婭這種野路子,擅長解決的是用種種胡攪蠻纏甚至清奇飄逸的辦法解決一層套一層的計劃;艾爾海森擅長的在於以小博大。
他會對著看起來強大的敵人,創造己方的勝面。
「我需要制造罐裝知識的機器。」
他思考片刻,提出要求道:
「你的計劃不需要修改,我會在你的基礎上,解決掉教令院高層的問題。」
制造罐裝知識的機器,對於須彌的其他人來說,這個要求說出口,就等於可以直接放棄這個計劃了。
畢竟制造罐裝知識是教令院才有的技術,而到底在哪裡制作……
這一點也算是眾說紛紜。
不過,誰叫現在坐在艾爾海森對面的是阿麗婭呢:)
阿麗婭抬手比了個「ok」的手勢。
「這個交給我。」
在須彌,就沒有什麼多莉解決不了的資源問題。
如果沒有,那一定是錢給的不夠多。
只要摩拉用到位,天理都給你干碎。
*
在阿麗婭對於毀壞一批教令院制作虛空終端的原材料之後,教令院會做出的兩種應對中,賢者們最後還是執行了後者。
這一天簡單的會晤外加計劃敲定之後過去沒多久,阿麗婭將弄到手的用以制造罐裝知識的一套機械擺在了艾爾海森面前。
而對方也適時告訴她,大賢者正在要求他回到須彌城。
這位剛剛上崗沒太久的書記官到目前為止都還是受到阿扎爾信任的。
至少,在最近這段時間的談話中,阿扎爾很是欣慰地意識到:這位先前看起來有點油鹽不進的後輩,看起來總算是意識到了職位和權力的重要性,開始試探著要接住他探出來的橄欖枝了。
艾爾海森想起這幾天阿扎爾給他畫的餅,嗤笑一聲,道:
「看起來,他們是准備在近期開始行動。」
「是的,多莉准備了足夠的原材料,其中有一些稍微做了點手腳,教令院還要手忙腳亂地從所有的原材料中篩選掉那些有問題的。」
這樣看來,教令院可以檢查制作完成的虛空終端的時間和人手就又要少上一部分。
阿麗婭不無高興地想。
現在看來,關於虛空終端一方面的計劃,完成得比她意料中的還要好。
因為多莉和蘭百梨迦那邊的進展超級順利,這會兒阿麗婭的心情也總算從納西妲暫時下線的難過中走出來了。
「這麼看來,我們都要在最近回到須彌主城了。」
艾爾海森點頭:「的確如此。」
「所以,在走之前,我需要將我的准備工作做好。」
他掏出兩個罐裝知識的容器。
「有勞。」
*
智慧宮中,其他的賢者都不在,在宏偉的星像儀面前,只站著大賢者阿扎爾一個人。
哦,這麼說有失偏頗。
因為,艾爾海森也在。
不過艾爾海森是剛剛才從外頭回來的,他將自己這段時間准備的報告遞給阿扎爾。
「這是給您的。」
「啊,艾爾海森書記官。」
艾爾海森算是知論派中最頂級的天才。
阿扎爾內心裡也是有過好好培養這個年輕人,指不定將來可以讓他接替自己大賢者位置的想法的。
而艾爾海森,這個現在其實已經成了反骨仔的家伙,因為在這個與阿麗婭上輩子過的主線發展不同的平行時空中,沒有一個與小吉祥草王相處甚密的旅行者,他也沒有與旅行者一同深入沙漠,引起阿扎爾對他的懷疑,所以根本沒被考慮過有反叛教令院的可能。
畢竟,阿扎爾怎麼都不會想到,世界上還存在著一種特殊的歐皇。
這種歐皇,手握劇本。
在阿扎爾看來,艾爾海森沒有和教令院對著干的可能和動機,甚至最近這段時間,應該是因為追查神明罐裝知識的信息無果,出於學者的好奇心,開始想要逐漸往上走,掌控更多的權力。
於是,他覺得艾爾海森和自己是一路人。
這會兒對著剛剛上到智慧宮最高層的青年,也露出來個堪稱慈祥的微笑。
「你的報告,我一直都很放心。」
他點點頭,接過報告之後並未閱讀。
「不過,我得到一個消息,說你最近在奧摩斯港,似乎對神明罐裝知識很有興趣。」
艾爾海森被派去奧摩斯港出差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罐裝知識。
艾爾海森沒有否認:「學者若是對知識沒有了好奇,就像是一棵已經枯死的樹,再無生長的可能。」
遇到阿麗婭之後,他就沒有再掩藏自己想要試圖獲得與神明罐裝知識有關信息的意圖。
一來,阿麗婭答應會在事後講神明罐裝知識給他。
二來,在更大的計劃面前,神明罐裝知識,完全可以拿出來做為一個幌子。
「我並不打算追究你的這些小問題,艾爾海森,對知識的好奇心是很必要的,而且我也相信你能自己把控好分寸。」
阿扎爾點點頭。
「我今天喊你過來,是想要給你一個,接觸到更高深知識的機會。」
他看著艾爾海森,一點一點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
「我們將會擁有新的神明,就像五百年前一樣,帶領教令院在知識上做出巨大的突破。」
*
「謝謝。」
熒從和駐守在須彌主城門口的鍍金旅團一起站著、負責給進入須彌的所有外國人分發虛空終端的教令官手中接過新鮮出爐的虛空終端。
在對方教她應該如何佩戴的時候,熒朝著阿麗婭這邊瞥了一眼。
阿麗婭幾不可見地點點頭。
熒放心下來,給自己佩戴上虛空終端。
然後對著教令官露出一個很陽光很燦爛的微笑:「謝謝您,也麻煩您幫我身邊的朋友佩戴一下,可以嗎?」
她說的是派蒙。
畢竟,相比起大家耳朵差不多大,佩戴虛空終端都只需要用標准尺寸,派蒙的耳朵,是真的只有普通人一半大。
平時看起來小小的很可愛,但是要佩戴虛空終端的時候……
就有點不夠掛。
*
「阿麗婭!上次我去找麗瑪大嬸,她說你居然不在家。」
進城後不多久,阿麗婭迎面遇到了迪娜澤黛。
以及,在她身後不遠處跟著的,手中扛著大劍的迪希雅。
迪娜澤黛遠遠地就看見了阿麗婭,揮手對著她這邊喊。
她和阿麗婭是很久的朋友了,最初的時候通過納西妲相連的夢境,使得年幼的阿麗婭和迪娜澤黛成了朋友。
後來,阿麗婭的身體一點一點好了起來,可以跑到迪娜澤黛家外頭,隔著一扇窗戶給這個夢中認識的朋友送花。
小迪娜澤黛隔著窗戶,看到外面色彩絢爛的鮮花,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
或許是因為良好的心態影響了治療的效果,迪娜澤黛的父母,也就是呼瑪伊先生和夫人,在最初對女兒的緊張過後,逐漸認可了一個事實:
他們不應該對女兒過度保護,而是應該讓她走到陽光下。
「說不定,體驗過那些美好的東西之後,我們的小迪娜澤黛就會康復呢?」
彼時的呼瑪伊夫人靠在丈夫的肩頭,微笑著目送女兒歡天喜地,甚至動作都有些蹦蹦跳跳地朝著門外走去,在看到門外站著的有些細瘦的黑發小女孩的瞬間瞪大眼睛,衝過去把她保住。
這對於年幼且病弱的迪娜澤黛來說,已經是最大的運動量了。
她撞在阿麗婭的懷裡,氣喘吁吁說不上話,但阿麗婭輕輕拍著她的背。
然後她們牽著手,在呼瑪伊家雇佣的、在暗處保證迪娜澤黛安全的佣兵們的注視下,在大巴扎玩得很開心。
那天回到家,迪娜澤黛坐在晚餐的餐桌邊,嘴巴絮絮叨叨地就沒有停下過一秒鐘。
她的父親一邊用手帕將她嘴角的醬漬擦干淨,一邊催促她:「迪娜澤黛,你可以在飯後繼續說,如果再不吃飯的話,你的土豆泥就要冷掉了。」
阿麗婭和迪娜澤黛的友誼一直持續到了現在,直到如今,阿麗婭理論上都可以直接敲響呼瑪伊家的門,然後在呼瑪伊先生和太太的微笑中在這戶富豪人家蹭飯吃。
不過阿麗婭並不會這樣做就是了。
她走上前去,和迪娜澤黛擁抱,又向她介紹了熒,隨後才問:
「說起來,迪娜澤黛,你去找麗瑪大嬸了?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
迪娜澤黛先是搖搖頭,隨後又點頭:「你怕不是要把日子過混啦,阿麗婭,再過兩天就是花神誕日了,雖然教令院不慶祝,但我們大巴扎的人,還是要主持一場花神誕祭呀。」
她就是為了花神誕祭才來找阿麗婭的。
「大巴扎的誰都知道,你是最崇拜小吉祥草王大人的,如果你不在,那麼這個花神誕祭就算辦得再好,也感覺缺了點什麼。」
迪娜澤黛笑嘻嘻地挽住阿麗婭的手臂,一邊轉頭看向一旁的熒。
「來須彌主城之後很快就能遇上花神誕祭,這是再幸運不過的事情了呢,旅行者!想要和我們一起去看看大巴扎現在准備得怎麼樣嗎?一定會給你們很大的驚喜呀。」
阿麗婭抬手,戳了戳迪娜澤黛的額頭。
「你不要仗著最近自己的身體有所好轉就這麼興奮,否則我可對不起伯父伯母對我的委托。」
站在一邊,從方才迪娜澤黛和阿麗婭打招呼開始就一直假裝自己是一尊不會說話的雕塑的迪希雅終於忍不住了。
她伸手握住阿麗婭的手腕:「那麼,阿麗婭小姐,您如果繼續戳小姐的額頭的話,我會覺得我的這份工資受之有愧。」
阿麗婭:「……」
她呆滯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喂!迪希雅,你這也太過分了,我都沒有留指甲!」
不要真的把你們家小姐當瓷娃娃啊!
迪娜澤黛捂著嘴笑:「總之,你現在可欺負不了我了哦,阿麗婭。」
她故意裝出凶神惡煞的樣子:「如果你不跟我去大巴扎的話,我現在就讓迪希雅把你綁起來押去大巴扎!」
阿麗婭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投降。
「好好好,我跟你們走,還請大小姐網開一面,不要讓您的這位保鏢把我綁起來。」
*
大巴扎重新翻修過了,祖拜爾劇場也是這樣,整個地下都裝點得很有節日氛圍起來。
阿麗婭看向劇場上方的天花板:「這個新玩意看起來很值錢的樣子。」
她微笑著從妮露手中接過圓米塔,然後順手把她原本准備留給自己的那份也搶過來,一手一塊,左一口又一口,將酥脆的米飯表面咬得嘎嘣脆。
一邊咬,一邊還嘟嘟囔囔地對妮露道:「你是要上台表演跳舞的人嘛,少吃點,否則萬一看到小肚子就不好啦。」
她吃完一邊的圓米塔,舔了舔手指上剩下的醬汁,繼續賤兮兮:「妮露吃多了會胖,不像我,吃什麼都不胖。」
妮露:「……」
紅色頭發的漂亮女孩差點被阿麗婭這賤兮兮的語氣調侃到抬手給她一拳。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阿麗婭說的是對的。
相比起因為年幼的時候沒有得到充足的營養,腸胃也不是很好,所以吃什麼都胖不起來的阿麗婭,妮露的身體狀況很好很健康——畢竟是個優秀的舞者。
她要是在表演前一周吃圓米塔這種高碳水高脂肪高熱量的東西,肯定會被祖拜爾先生指著鼻子罵。
「放寬心放寬心,等花神誕祭的表演結束,我請你吃燉好的。」說話間,阿麗婭將另外一塊圓米塔也一起吃完了,臉頰像是小倉鼠一樣鼓動兩下,吞咽了最後一口,對美食飽腹這件事相當滿足。
滿足的阿麗婭拍了拍妮露的肩膀:「我請你吃帕蒂沙蘭布丁,吃十個!」
妮露:「……」
吃十個布丁是會胖的吧。
一定會的。
她假裝自己沒有聽到阿麗婭的話,指向翻新過的天花板:「說起來,雖然教令院的人不肯給我們翻修天花板,但我倒是覺得,這是好事。你們看,現在的天花板是我們自己設計的,是不是比原先那個更好看啦?」
阿麗婭點點頭:「看起來很不錯,不過也很昂貴,你們……臥槽,妮露,你和祖拜爾先生是真的舍得,居然在天花板上鑲嵌魔晶礦石來做為裝飾的星辰?!」
妮露嘻嘻笑:「這還要多虧了迪娜澤黛的贊助呢,否則我和祖拜爾先生是絕對不舍得花這麼多錢的。」
迪娜澤黛相當豪爽:「沒關系,小錢而已。」
因為這一次,呼瑪伊夫婦都覺得,讓迪娜澤黛外出走走有利於她的身心健康,於是兼帶著對她外面遇到的朋友也都很大方客氣。
在聽說迪娜澤黛想要翻新大巴扎的劇院之後,立刻投資了一筆錢給祖拜爾先生。
「所以……」阿麗婭看向迪娜澤黛,「你現在是祖拜爾劇場的股東?」
迪娜澤黛點頭,莫名有點兒驕傲:「而且是最大的股東。」
她握住妮露的手:「所以啊,妮露你以後可一定要多多表演,為我這個股東賺多多的摩拉。」
阿麗婭:「……」
她記得上輩子自己過劇情的時候,劇情裡的迪娜澤黛不是這個樣子的。
所以,到底是這輩子的迪娜澤黛長歪了,還是被一起長大的多莉和她帶壞了?
阿麗婭堅決不願意相信是自己讓迪娜澤黛近墨者黑,也變成了個三句話不離摩拉的人。
一定是多莉的錯。
這一定是多莉的錯!
都是多莉干的!
在一旁看著阿麗婭和迪娜澤黛鬧成一團的熒和迪希雅:「……」
她們兩個人對視一眼。
迪希雅:「習慣吧,她們不見面的時候,沒有這麼幼稚。」
熒:「……」
不,這不是習慣不習慣的問題。
這是她以為自己來須彌主城,是卷入了一場營救神明的嚴肅風波之中;然而當她到了地方卻發現,自己需要先看著幾個小姐妹嘻嘻哈哈。
一下子就從大女主爽文變成了都市日常,畫風轉換太大,她不太習慣。
迪希雅:「大巴扎這裡還是挺安全的,而且妮露還在邊上,她也會一點劍術,和阿麗婭配合在一起也還是能對付一兩個鍍金旅團的,要不我們先去一邊自己逛逛?」
大貓美女已經有好幾天沒有沒有買新的衣服了。
她還想要新出的香水,據說是來自稻妻那邊的一種名叫緋櫻繡球的花做成的香水,味道很獨特呢。
*
「但是大賢者閣下,大風紀官賽諾正在教令院中,我們的所作所為,或許瞞不過他吧。」
艾爾海森在需要的時候,也是可以做到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
他站在阿扎爾的角度上,覺得賽諾在教令院大概對這些賢者而言是個障礙。
阿扎爾笑起來:「艾爾海森,你考慮得很周全啊,不愧是知論派幾十年來最優秀的學生。」
他轉過身,兩撇胡子的尖尖都是往上翹起來的。
「不過,這件事你大可以放心,大風紀官賽諾,這段時間可不在教令院。」
大風紀官嫉惡如仇,賢者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如果被他覺察,肯定討不到好果子吃。
大賢者為了要怎麼處理賽諾這件事發愁了好幾個晚上,一直到賽諾主動來找他。
他給出了愚人眾在須彌最近的活動線路,以及他們正在做的一些事情。
「我手下的風紀官調查到了這些。」
這位嚴肅的風紀官冷著臉說。
「我認為愚人眾——」
阿扎爾打斷他:「愚人眾現在是我們的盟友。」
他嘆了口氣:「當然,大風紀官,我並不是質疑你對教令院、對須彌的衷心,只不過,教令院先前一直不曾對愚人眾的要求松口,現在更改主意,是因為愚人眾拿出了很重要的東西。如果合作順利進行,須彌將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賽諾牢記著阿麗婭給自己的劇本和人設,把一個有武力、有堅持但是略顯愚忠的形像演繹得活靈活現:「我相信賢者們有自己的判斷。」
語氣當然還是梗著的。
但是對於阿扎爾來說,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賽諾願意退讓半步。
賽諾是真的很在意須彌的未來。
阿扎爾心想,這就是他可以用來說服賽諾不要多管閑事的籌碼。
賽諾還在繼續輸出:「我相信賢者們自有判斷,也都是為了須彌和教令院,但是愚人眾在須彌做的事情,我不能視若無睹。」
他點著自己的記錄:「他們綁架孩童,對須彌人進行實驗,對於這些渣滓,我一定會清除。」
阿扎爾心想,這下正好。
風紀官的隊伍,是他有些忌憚的,本來就在想著要找什麼由頭,讓賽諾自願離開教令院。
他當然沒有考慮過誣陷賽諾或是怎樣。
畢竟賽諾在教令院中的所作所為有目共睹。
被稱為行走的規則都不足為過。
現在,賽諾表示自己對愚人眾很是懷疑,剛好就給了阿扎爾這個讓他遠離教令院核心的機會。
阿扎爾心想:至少在最近這段時間,不要給賽諾添亂的機會。
況且,愚人眾本身也是他信不過的。
博士是個什麼樣的風評,去提瓦特七國打聽打聽就能知道。
在合作完畢之後,阿扎爾的想法就是立刻撕破臉皮。
虛空中蘊藏著那麼多的知識,一次性用來灌輸一個人偶的腦子,想必……
是可以將那位愚人眾執行官第六席,衝洗成一個純白的新生神明的吧。
賽諾打斷了他的思考。
「大賢者,我想聽您的意見。」
阿扎爾立刻板出一張義憤填膺的臉:「教令院和愚人眾合作,需要的是愚人眾的科技,而不是愚人眾中那些禍害須彌子民的渣滓!」
他緊接著嘆了口氣,開始賣慘:「只不過,最近三十人團大概是分不出力量去解決這些愚人眾了,賽諾——」
賽諾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
「我可以帶著一部分風紀官去調查愚人眾的問題,不過這樣的話,最近須彌城內的學術犯罪問題——」
阿扎爾巴不得他快點走,最好明天就出發:「沒關系,最近這段時間,我們賢者可以稍微勞累一點,減少學術犯罪的可能。」
他義正辭嚴:「相比起須彌人的安危,學術犯罪,倒已經是不那麼重要的了。」
於是,賽諾就這樣,在教令院的支持下離開了須彌城。
有沒有成功給博士造成點麻煩嘛,這個說不准,但至少對很多愚人眾據點是造成了不少的麻煩。
當然,這一切,阿扎爾全都當作是風紀官和愚人眾這兩個他平等地不怎麼喜歡的隊伍之間的狗咬狗。
而博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准備著給散兵制作正機之神的軀體,他這段時間倒也沒有露面。
*
這幾天的生活相當平平淡淡。
就像是用甜甜花的花瓣泡過的甜水一樣,沒什麼重要的事情發生,但大家都過得挺愉快的。
迪娜澤黛身體不好,但她有很棒的藝術審美,於是就在大巴扎幫著孩子們將花朵和絲帶按照顏色和形狀匹配在一起,綁成很漂亮的花束,用來裝點在花神誕日當天擺出來的那些小攤,以及整個大巴扎。
迪希雅手意外的很巧,她盤腿坐在一邊,卻在編花環。
阿麗婭試著跟上迪希雅的速度,結果發現自己的手速和對方完全不是一碼事。
如果說迪希雅是那種可以日更萬字的觸手怪,那麼她就是從早上到晚上,只能勉強擠出三百字來的小菜雞。
迪希雅的花環都在腳邊堆了好高好高,她的第一個花環才算完成。
而且,比起迪希雅編織出來的漂亮花環,阿麗婭親手做的這個……
不說醜吧,至少和好看不沾邊。
阿麗婭嘆了口氣: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呀……
迪希雅面前的籃子裡頭的花,沒一會兒就用完了。
最後的幾朵花,在她手上被用另一種特別的編織方式,做成了一個最獨特的花環。
幾分鐘後,這個最獨特的花環,被迪希雅掛到了迪娜澤黛的頭上。
歪著戴的。
一旁正在修建著花朵長度的小男孩抬起頭,露出驚艷的表情:「迪娜澤黛姐姐……好漂亮!」
他連手上的剪刀都放下了。
大聲向四周宣誓:「我長大了以後,一定要娶迪娜澤黛姐姐!」
迪娜澤黛抿著嘴輕輕笑起來。
「我只比你媽媽小五歲呢,小胡諾。」
在四周的一片歡笑聲中,只有阿麗婭看著迪希雅編織的花環,露出來羨慕的神色。
熒:「……」
她沉默片刻,走上前來問阿麗婭:「你也想要嗎?」
阿麗婭沒有給她回答。
熒就也撿起幾朵花,開始編織花環:「好,我的雇主小姐,別人有的你都會有。」
那個瞬間,阿麗婭仿佛看到一束光照進了大巴扎的室內,落在熒金色的頭發上。
雖然,她只是嫉妒迪希雅的編織技巧,但是熒願意給她編花環誒!
果然,旅行者之所以是旅行者,之所以能夠後宮三千和誰都配一臉,不是沒有原因的。
她感動得眼淚汪汪,拉住熒的手臂:「小熒,你對我真好,如果我是男生的話,我一定願意嫁給你。」
這句話沒有說反。
畢竟,和熒比起來,這個世界上太多的男性的男友力都要遜色上不少。
熒搖搖頭:「不要想太多。」
她充滿憐愛地摸了摸阿麗婭的腦袋。
「是要收錢的,我想從蘭瑪尼那邊買點樹王聖體菇和劫波蓮,但是最近摩拉不夠用。」
阿麗婭:「……」
羊毛出在羊身上。
蘭瑪尼的摩拉,提供者永遠是她。
但是為了蘭瑪尼的小金庫,為了蘭那羅的笑容。
她還是含淚,用雙倍市場價,買下了熒給她編織的那個花環。
然後就看到熒飛快地又給派蒙編了一個。
沒收錢的。
阿麗婭咬著嘴唇委委屈屈:「我在你心裡,是不是一輩子都比不上派蒙?」
熒安慰她:「想開一點,阿麗婭,只要你給的足夠多,派蒙會很樂意把你排在我前面的。」
派蒙甚至還在一邊煞有介事地點頭:「對,阿麗婭給我摩拉,我就最喜歡阿麗婭。」
阿麗婭:「……」
「你們兩個過分了啊!」
別以為我沒聽見你們小聲在那邊商量著,派蒙拿到了我的摩拉,就用我的摩拉來養你啊!熒!
*
花神誕日就是在這樣熱熱鬧鬧的氛圍裡,一天一天靠近的。
在花神誕日的前一天,迪娜澤黛雙眼裡亮著興奮到光。
「真希望神明可以看到我們在為她過生日……」
其實,她更大的願望,是神明可以從淨善宮中走出來,參與到他們為她舉辦的花神誕祭中。
阿麗婭垂下眼睫。
是啊,她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
再抬起頭的時候,她的表情看起來就和迪娜澤黛一樣了。
「是呢,真希望神明可以走進大巴扎,和我們一起慶祝她的生日。」
她希望,這個神明無法親眼看到的生日,這個她只能遠遠看著,明明很是喜歡卻不能參與進去的生日,是最後一個。
希望啊,往後的每一個花神誕日,納西妲都可以高高興興地醒來,坐上裝點漂亮的花車,在大家的歡呼聲和祝福聲中,被所有人都看到。
*
「醒醒,阿麗婭!」
蘭瑪尼爬在阿麗婭的頭頂上,蘭那羅操控夢境的力量慢慢傳遞進阿麗婭的大腦,將她從被虛空操控著的狀態中抽離出來。
因為阿麗婭使用的虛空裝置和虛空終端之間有些差別,在被納西妲動過手腳之後,教令院無法那麼徹底地連接上她的意識,因此哪怕蘭瑪尼的力量並不是很強大,仍然讓她在第一遍被呼喚的時候就清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睛,看到夜半的月光從窗戶中照射下來,落在窗前擺放的小盆栽葉子上,仿佛鍍了一層鉑金一樣。
這段時間,她因為不確定教令院會選擇哪一天動手,因此每天晚上都是抱著蘭瑪尼一起睡的。
就是等著教令院開啟夢境輪回,然後蘭瑪尼可以在第一時間把她喚醒。
艾爾海森在回到教令院之後就和她斷了聯系。
最近這段時間,不論是教令院還是愚人眾,對虛空的監察都比先前嚴格了不少。
他不能為了小事暴露自己的立場。
——所以,阿麗婭是真的獲得不了教令院什麼時候動手的信息。
但是問題不大,做足了准備之後,哪怕有一些信息的缺失也不會讓計劃失敗。
阿麗婭一邊穿上衣服,一邊心想教令院果然還是選擇了花神誕日這一天。
不知道是因為在花神誕日這天,大巴扎這些地方,原本流動性很強,每天都要在城內外進進出出的人會留在城內慶祝這一天,還是因為一種特別的儀式感。
——這是當年教令院的賢者們在野外遇到小吉祥草神的日子。
他們認為,在這一天找到小吉祥草王,也就意味著,在這一天,大慈樹王真正在人們眼中隕落了。
所以現在,新的神明就此誕生,像征著先前五百年的「錯誤」被糾正,也要從小吉祥草王被帶回須彌城的這一天開始算起?
阿麗婭將外套披好,推門走到室外。
時值凌晨,哪怕是平常總是熱熱鬧鬧的大巴扎,這會兒也安靜了下來。
此時萬物俱寂然,唯有星月皎潔,沉默低垂。
這是,夢境輪回的第一次。
而現在,第一次輪回也才剛剛開始。
阿麗婭深吸一口氣。
然後,她握住蘭瑪尼的小手。
綠色的光輝,從她和蘭瑪尼握著手的位置上蔓延開來,像是一條綠色的綢帶,纏繞在兩個人的手腕上,將阿麗婭和蘭瑪尼連接成為同一個個體。
通過蘭瑪尼,阿麗婭看到自己面前原本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飄起金色的光點。
那些金色的光點連接在一起,乍一看覺得像是線,但倘若這會兒阿麗婭可以從高空俯瞰須彌城,她就會看見:
金色的光點連在一起,組成了一張碩大的網絡,覆蓋住了整個主城。
這就是虛空網絡。
或者說,是由夢境組成的網絡,在蘭那羅們的視角下所呈現出來的樣子。
下一秒,阿麗婭看到,有另外的金色光輝從她的額頭上析出,也構建成一條細細的線,但是這條線中仿佛還能看到一些成型的1和0的數組。
當這條裡面藏著數組的金色線條搭上這張虛空大網的一瞬間,阿麗婭驀地眼前一黑,差一點雙腿發軟跪倒在地。
而與此同時,她的大腦中響起不響亮,但是很清脆的一個「劈啪」聲。
阿麗婭意識到自己剛剛打破了什麼屏障。
不過,她現在來不及探究自己到底打破了什麼屏障。
現在,她所要做的事情,也是當務之急,就是利用蘭百梨迦趁著教令院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一批原材料上的時候,對虛空終端動的那些「小手腳」,將自己像是一個病毒一樣,擠進這張虛空網絡。
阿麗婭將自己的意識完全展開了,整個須彌城的夢境都和她相連。
她覺得這會兒的自己好像可以做任何事。
在這種奇妙的感覺中,阿麗婭打開了自己的腦中電腦。
這是她第一次嘗試將自己的腦內電腦,與虛空系統,直接連接在一起。
這台已經在她腦中沉寂了太久的電腦,終於在十八年後,正式連接上了屬於這個世界的「互聯網」。
這一秒,整個須彌城正在熟睡中的人們,都聽到了幾句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
「游戲加載中……」
「……游戲,啟動成功。」
第35章 歡樂游戲城(上)
迪娜澤黛在清晨醒來, 和往常一樣先伸了個懶腰。
她覺得自己昨夜似乎睡得不太好。
但,睡得不太好也很正常,畢竟, 今天可是花神誕日,她一定是非常興奮地期待著這一整天的活動的。
迪娜澤黛揉揉眼睛, 翻身准備下床。
因為魔鱗病的緣故, 她的行動已經逐漸隨著身上黑色如鱗片般的斑點的蔓延變得緩慢起來。
光是下床這個動作, 旁人只需要一兩秒, 而迪娜澤黛則需要將近半分鐘。
在這半分鐘的時間裡, 迪娜澤黛——
不對!
她突然睜大眼睛,意識到自己方才忘記的一件事:
昨天晚上,她在迷迷糊糊中,好像醒過一次。
迪娜澤黛想起來了。
昨天晚上, 她躺在床上, 已經睡著了,但卻在黑甜深處,隱隱聽到了一句「游戲加載中……游戲,啟動成功」。
那是什麼聲音來著?
迪娜澤黛從未聽過這樣機械化的聲音。
它聽起來甚至不像是人類會發出來的聲音, 反而像是已經被斃掉的教令院中對於機械生物的研究……大概是那種東西會發出來的聲音。
所以……是發生了什麼嗎?
迪娜澤黛在第一時間想到,「游戲」這個詞,在講究學術氛圍的須彌, 就像是「藝術」一樣,並不為教令院所推崇。
相反, 倒是成為了她的朋友的神明, 以及和神明一起出現在她生活中的阿麗婭, 平時都很喜歡把「游戲」這個詞掛在嘴邊。
有些時候她們還會因為游戲的勝負吵架呢。
所以說, 昨天晚上的聲音, 難道是阿麗婭搞出來的動靜?!
迪娜澤黛聯想到這個可能,她連頭發都來不及梳了,披散著長發叫迪希雅:「迪希雅!來幫我拿一下裙子!」
她要快點換好衣服出去看。
去看看,阿麗婭到底做了些什麼。
*
迪希雅聽到迪娜澤黛的聲音。
做為一個有過很長一段時間刀頭舔血日子的佣兵,迪希雅總是醒得很早,往常她會去練習大劍,但是今天是小姐期待了很久的花神誕日。
所以,她干脆親自下廚,給迪娜澤黛做了一頓相對清淡但富有營養的早餐。
在煎蛋的時候,她聽到臥室裡響起聲音,嘴角翹起一抹微笑:
她的時間估算得剛剛好,到迪娜澤黛換好衣服走出來,這個蛋就可以煎到恰到好處。
蛋白凝固,四周有一圈淡淡的金色脆邊,而蛋黃則還有最後一點沒有凝固,呈現出金黃漂亮的流心。
然後,她就不得不臨時關火,將煎蛋匆匆翻了個面,也顧不得這個煎蛋是否還能保持完美的完整蛋黃,跑進迪娜澤黛的臥室:「小姐?」
迪娜澤黛用比平時快了三倍的速度換好衣服,迪希雅來不及向她安利自己親手制作的早餐,就看見迪娜澤黛腳步匆匆來到門邊。
迪希雅:「小姐,您不能不吃早——」
「飯」這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迪希雅一眼看到了從大開的門後面,映照進她眼睛的景像。
她的話噎在了嗓子眼。
迪娜澤黛的身體靠在門上,雙手捂住了嘴巴。
眼前的景像讓她覺得陌生,搖了搖頭,緊緊閉上眼睛又睜開,仔細再看之後發現,這裡還是她生活了二十幾年的須彌主城。
可是……這麼熟悉的,每天睜開眼睛就能看到的城市,現在卻已經是一幅截然不同的模樣了。
不是說主體建築發生了什麼變化——這些都沒有變,比如說她迪娜澤黛仍然住在這間租住的房子裡,仍然是有些彎的,充滿弧線的屋檐。
而是說,天空中、外面的街道,還有很多很多其他的東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會兒時間還早,但已經有很多孩子走在了街道上。
街道不再是由磚石砌成,並弄出來不是很復雜的花紋的模樣。
這些道路竟然變成了一個一個並不相鄰的方塊!
方塊或大或小,顏色也全都不一樣。
迪娜澤黛看著一個孩子從一枚方塊上跳起來,蹦得很高很高,雙腳精准地踩在了下一個方塊的正中間。
空中突然響起一聲「完美」,隨即,這孩子身邊炸開來一圈很小的,觸碰不到的煙花,似乎在慶祝他完美的表現。
在這個孩子後面過來的那個十幾歲少女就沒那麼幸運了,她雙手升平在身體兩側,像是平衡木一樣,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但可能是因為不擅長跳躍,最後也還是沒能踩到方塊。
正當迪娜澤黛覺得,少女可能會掉下去摔傷的時候,從方塊的空缺中,又純白的,像是雲霧一樣的東西浮了上來,將她踩空的腳托住,甚至非常貼心地幫她護住了腳踝,防止她不小心崴腳。
與此同時,和剛才祝賀小男孩跳出了完美成績相似的,同一個聲音也在少女驚魂未定地拍著胸口的時候響起:「不擅長跳一跳游戲?沒關系,讓我們來試試看不貪吃的遺跡巨蛇怎麼樣?」
*
「這些……」
這些都是什麼啊。
哪怕已經在心裡確信阿麗婭肯定搞了什麼不小的名堂,但是在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迪娜澤黛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興許是小看了這位認識十年的朋友。
她向迪希雅伸手:「走吧迪希雅,我們一起出去看看。」
迪希雅扛起大劍,下意識就要跟在迪娜澤黛身邊出門,但剛剛把劍提起來就又放下了。
因為,她聞到了什麼本不該有的氣味。
有點兒發苦,有點兒刺鼻。
是……
鍋焦糊的味道呢。
「哦!我的蛋!」
迪希雅終於想起來,鍋裡還有一個煎蛋!
她急急忙忙跑進廚房,朝鍋裡一看。
這位在鍍金旅團中有著母獅之譽的傳奇佣兵將手指穿插進頭發,發出慘絕人寰的悲鳴:
「我發誓我明明是已經把火滅掉了的!」
當然,毫無疑問的,迪希雅的煎蛋最終還是焦了。
不管是因為鍋的保溫性能太好,還是因為她忘記將最後一點兒火星撲滅,以至於爐灶中的火死灰復燃,總之,這個蛋現在是一件不能吃了。
迪希雅不得不將粘鍋的蛋鏟掉,然後和迪娜澤黛一起出門,去買早飯吃。
出門的時候,迪希雅率先跳到了下一個方塊上,張開雙臂:「小姐,你跳過來,我接著你!」
她說話的時候,身邊也有漂亮的彩色小煙花炸開。
迪娜澤黛有些猶豫。
迪希雅大聲向她安利:「沒關系的,這個方塊很有彈性,跳起來的感覺挺好玩的——哦,不行。」
她意識到這些方塊對她來說還是挺好玩的,但是這個游戲相對還是比較耗費體力的。
至少,對於迪娜澤黛來說,她的體力可能就只夠支撐她跳上三個格子,就會徹底耗盡。
「沒關系,」迪希雅抹了一把臉,「小姐,你還記得剛才那個……叫什麼,遺跡巨蛇的東西嗎?」
她們可以坐那個。
當迪希雅提到「遺跡巨蛇」的時候,一條短短的,排除了頭和尾巴,一共就只有半米長的機械「蛇」憑空出現。
上面一共有兩個座位卡槽,剛好一個在前一個在後。
《巨》。
那個無時無刻不會出現響起的機械合成音在一旁提示:「坐在最前面的玩家屬於駕駛員,將會操控遺跡巨蛇的行駛方向,請玩家選擇反應速度較快的一方坐在駕駛座上。」
迪希雅「額」了一聲,撓撓頭:「那……我坐在前面了?」
迪娜澤黛點點頭,她其實反應還挺快的,就是受限於魔鱗病,腦子轉得過彎來,但是手不行。
迪希雅先扶著她在後座坐下,然後自己坐到前排去,剛一落座,就有一道透明的「力量」憑空出現,從左上到右下地把她們固定在了座位上。
迪希雅剛想掙扎,那個機械聲音再次響起:
「遺跡巨蛇即將啟動,請玩家佩戴好安全帶,注意行蛇安全。」
這條「遺跡巨蛇」緩慢地開始升空,一直高到略微高過這一片最高的建築物的屋頂的高度,然後開始以大概比走路速度快不到一倍的速度向前行駛。
迪希雅嘗試了一下前排座位上的操控杆。
可以左轉,右轉,甚至直接原地掉頭,但是……
「我靠!怎麼沒有停下來的按鍵啊!」
「玩家抵達目的地,可以說出,到站,然後遺跡巨蛇就會停下。」
那個機械聲音適時地解除了迪希雅的疑惑。
「游戲介紹已進行完畢,玩家若有需要,可以互換小婭同學,進行更多對於游戲的了解。」
「遺跡巨蛇」開始朝著前方行駛。
迪希雅看向後座:「小姐,您打算去哪裡?」
迪娜澤黛想了想:「先去找旅行者吧,我們三個可以一起去找阿麗婭,我記得阿麗婭比較喜歡睡懶覺,不知道這會兒她有沒有醒呢。」
熒的住所是她給安排的。
畢竟,沒有離家出走的呼瑪伊家大小姐,也是呼瑪伊家家產理論上唯一的繼承人,是真的相當有錢。
甚至有錢到了,讓多莉都覺得令她發指的程度。
「好勒,那麼小姐你可要坐穩了。」
迪希雅爽朗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她操控著「遺跡巨蛇」朝著熒下榻的酒店行駛過去。
一邊架勢著「遺跡巨蛇」,她一邊對這種特別的交通工具做出評價:
「說起來,這玩意開起來還挺有意思的,能比馬車看到更多的東西。」
「額,就是速度太慢了一點,這玩意要是能開出比馬車快一輩的速度來,我可能就徹底愛上它了。」
都說車是男人的浪漫,機甲也是男人的浪漫,但是,對於出身鍍金旅團的迪希雅來說,這兩種合在一起,也可以和漂亮衣服一樣,成為她的浪漫。
「快……快一倍!」
迪娜澤黛覺得那種速度簡直是自己無法想像的。
「那風會吹得臉上很疼嗎?能看清前面的路嗎?」
她不無擔心地問。
迪希雅:「……」
小姐說的都挺有道理的。
好像確實是這樣。
唉,看來就只能慢一點了。
「不過這樣也挺好,至少不會撞——」
迪希雅剛想從安全性方面來給予這種新的交通工具頗高的評價,然而話剛說出口,距離她們不到五米遠的位置,兩條「遺跡巨蛇」就那麼撞在了一起。
迪希雅:「……」
啪啪打臉,誒,真疼。
她剛說這玩意不容易撞車就車禍,看起來今天她可能不太適合開口說話。
迪娜澤黛對那邊相撞在一起的兩條「遺跡巨蛇」投去關切的目光。
這裡是半空呢,可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情啊。
但是,剛剛發生的這場「意外」,既沒有金屬碰撞的巨大聲響,也沒有什麼人仰馬翻的車禍現場。
兩條遺跡巨蛇碰在一起,下一個瞬間,竟然合二為一了!
一條遺跡蛇,只有一個頭一個尾巴(兩個頭和兩個尾巴的話可能就是恐怖故事了,再不濟也是實驗室故障),但是中間的身子卻加了一截出來。
那個解說的機械聲音再次響起:「很遺憾,玩家加扎裡的遺跡巨蛇吃掉了玩家娜絲貝的遺跡巨蛇,現在看來,只能由加扎裡先生架勢著加長版遺跡巨蛇,先把娜絲貝小姐送去她的目的地了。」
原來這玩意還有這麼個隱藏的條款!
迪希雅心想,果然,這玩意叫「游戲」,游戲嘛,不可能完全沒有懲罰措施的。
不要用自己的「蛇頭」撞別人的「蛇身」或者「蛇尾」,原來這個游戲叫做「不貪吃的遺跡巨蛇」是有原因的。
不過,如果要把後座上的那位先送到目的地的話……迪希雅心想:看起來,坐在駕駛座上的那位,今天大概是要遲到了。
但是,如果是今天的話,好像問題不大的樣子。
確實問題不大。
誰叫今天是花神誕祭呢?
或許教令院內的學者們還要繼續他們的研究,但是對於更多普通人來說,今天就是一個可以玩得開心的假期。
沒有誰會在乎今天遲到不遲到,畢竟,今天出門的時候,世界就已經變得如此不學術了。
那位加扎裡先生也非常紳士,立刻轉頭對後座上的娜絲貝小姐道歉:「剛剛是我沒有控制好我的……我的蛇,很抱歉,請問您想要去哪裡,我現在送您過去。」
迪娜澤黛看到沒有任何意外發生,甚至「車禍」雙方輕聲細語地交談起來,放下心來,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這場意外啊,說不定會是一場浪漫感情的開端也說不定?
*
因為有車禍就要送別人去目的地的設定,因此迪希雅之後開「遺跡巨蛇」的時候,簡直就是小心翼翼,看左望右、瞻前顧後。
這可不興撞啊,撞一次的話,天曉得要過去多久才能去見旅行者了。
但是,迪希雅小心翼翼,不代表場上的其他玩家也小心翼翼。
一群八九十歲左右的孩子正在貓也嫌棄狗也討厭的年紀,上了對於他們來說確實算得上「巨」的遺跡巨蛇,然後就一路撞來撞去,勢要讓他們的這條「遺跡巨蛇」變成全場最長。
當這條逐漸名副其實的遺跡巨蛇成長到了一個長度之後,場上的機械聲音:「不貪吃的遺跡巨蛇,特別賽道:貪吃的遺跡巨蛇,開啟,玩家可自願選擇參加。」
迪希雅朝著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發現半空中又單獨彈出來了一條八賽道寬的賽。
賽道上隨意放著很多齒輪狀的道具。
根據機械聲音都解說,貪吃的遺跡巨蛇「吃下」這些齒輪狀的道具就會變長,但如果撞到了賽場邊界,又或者是咬到了自己的尾巴,就會出局。
迪希雅:看起來好有趣的樣子。
她往前開蛇,但又忍不住回頭看了兩眼。
後座的迪娜澤黛捂著嘴輕笑出聲:「一會兒我去找熒就行,你還是去玩你的遺跡巨蛇吧。」
魂都快被這個游戲勾跑了。
迪希雅舔了舔嘴唇,還有最後一點兒猶豫:「這樣不好吧……」
她還是被呼瑪伊家雇佣的貼身保鏢呢……
迪娜澤黛:「誒呀,難道迪希雅你不相信熒的武藝嗎?她也能保護好我的,你放心就好啦!」
她抿著嘴唇,突然想到了什麼,又笑了起來:「反正,雇佣熒的價格,是阿麗婭在出錢,她以前蹭過我那麼多頓飯,我不蹭回去,那不就虧大了嘛。」
*
迪希雅的車技很好,她駕駛的「遺跡巨蛇」在到站的時候,誰都沒有撞上。
「蛇」在熒所住的酒店外面降落停下,固定著迪娜澤黛的「透明安全帶」彈開,放她從「遺跡巨蛇」上下去。
迪娜澤黛沒有往酒店裡面走。
因為,她在酒店外已經看到了熒的身影。
白色裙子的金發少女,身邊跟著一只飄浮的白色小家伙,被重重的人群圍在當中。
四周圍觀的人們高舉著雙手,正在為她歡呼、鼓掌。
「哦哦哦哦!多少連了!有人計數嗎?!」
「我我我!我剛剛數了,已經到兩百九十三次反彈了!還有七次就到三百了!!!」
迪娜澤黛有些好奇。
什麼反彈?
跟著她一起下車,原本是打算先把她護送到熒身邊,然後再自己去參加那個貪吃的遺跡巨蛇特別賽的迪希雅也好奇起來。
「怎麼又是我從沒見過的東西。」
因為外面密密地圍了好幾圈人,因此光憑著迪娜澤黛的身高,想要看清人群裡面的景像,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
這時候,迪希雅的必要性就體現無疑了。
她直接將踮起腳尖,對著人群裡面探頭探腦的迪娜澤黛抱了起來,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姐,這樣你能看清楚了嗎?」
迪娜澤黛沒有想到迪希雅會這樣把她抱起來,小小驚呼一聲,但隨即適應良好地看向場內。
很多很多的方塊。
被分別擺成了不同的形狀。
中間好像還放著一個……一個看起來不怎麼凶悍的遺跡守衛的雕塑?
這會兒,熒正拿著一塊木板,將從賽場邊框上彈回來的球擊打回場內。
在木拍擊中球的瞬間,她喊了一聲:「火!」
原本附著著冰元素的球變成了火紅的顏色,將剛才被凍住的一排方塊輕松消滅。
*
迪娜澤黛讀過很多的書。
因為魔鱗病的緣故,哪怕她的父母變得比小時候開明了很多,甚至鼓勵她從家裡走出去,但是她仍然不能離開須彌主城。
長時間的跋涉,辛苦的路途,對於她而言,都可能是讓她本來就不怎麼好的身體快速惡化的因素。
呼瑪伊夫婦賭不起這個。
所以,當他們看到女兒渴望的表情時,只能從書店買回一本又一本講述須彌的其他地區、提瓦特的其他國度風土人情的書本,希望靠著這些書,能夠勉強撫慰女兒好奇的內心。
多看的那些書,帶給了迪娜澤黛比一般人更多的知識。
她或許不能成為一個優秀的學者,但她的知識面一定足夠寬廣。
她認出來了。
「這個游戲……好像是稻妻那邊人類和妖怪們曾經一起玩的,名叫秋津羽戲的游戲。」
通過彈射帶有元素的小球,擊碎場上的方塊獲得比分。
「中間那個……難道是要用小球把它一起擊碎嗎?」
迪娜澤黛從迪希雅的肩膀上下來,一點一點跟在她身後擠開人群。
耳邊,是那些正在圍觀中的家伙們此起彼伏的聲音:
「一定要擊中啊!」
「這可是最後一顆球了。」
「就是,如果不能擊中的話,這一局就要結束了啊!」
「能打出更高的分數嗎?大神我們相信你!」
大神。
是在說熒嗎?
迪娜澤黛總算擠到了比較前面的位置。
她看到熒額頭上掛著晶瑩的汗珠,呼吸也比以往急促。
她左右揮舞著羽子板,因為場地尺寸不小,因此還要根據球從哪個方向彈射過來,快速地移動位置。
因為經常在外面冒險,因此熒的速度和反應都足夠快,揮舞羽子板的力道也很大,可以讓球更快地撞碎面前的方塊。
她表現得很好呢,難怪別人會那麼誇贊她。
迪娜澤黛想。
如果她的身體足夠健康的話,或許她也會想要上去玩上一局的吧?
終於,一局游戲隨著一旁計時沙漏中最後細碎的金沙落下而結束。
熒放下羽子板,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喘息著。
而她身後逐漸變得越來越多的圍觀群眾則在為她打出的成績歡呼。
「新的記錄!新的記錄誕生了!」
「說起來,剛剛的最高分應該也是這位金發旅人打出來的吧?自己挑戰自己,居然還成功了。真是了不起啊。」
「這個分數!後面應該沒有人能夠超越吧!在短短三分鐘的時間裡,打出了五位數的高分!!!」
對於四面八方的歡呼聲,派蒙顯得很是驕傲(就好像剛剛的這個優越的分數是她打出來的一樣),而熒則對著大家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拒絕了一部分剛剛粉上她的人伸過來想要和她握一握的手。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迪娜澤黛,示意派蒙跟上來,隨即就往人群裡面走來。
那些圍觀的群眾有一部分看過來,但更多的則在排隊去玩下一場秋津羽戲,因此,熒還算順利地和迪娜澤黛會師了。
三個人擠到一棵樹下,在被裝點得仿佛樹藤自己纏繞而成的長椅上坐下。
熒略有些不好意思:「我一出門就看到了這個秋津羽戲,覺得有點兒意思,就上去玩了一把,你們應該沒等我太久吧?」
迪娜澤黛搖頭,微笑:「其實迪希雅還有想玩的項目呢。」
迪希雅提醒她們:「二位,現在不應該先去找阿麗婭嗎?」
哦,對。
迪娜澤黛心想,自己差一點就被城裡新加出來的這些游戲迷了眼睛,連自己出門時候心裡想的都忘記了。
「那……我們現在一起去找阿麗婭嗎?」
熒擦了一把額頭上因為快速跑動以及精神高度集中滲出的汗,站定了做兩個深呼吸,讓心跳稍稍平復下來。
「行啊,走吧。」
*
被造訪的時候,阿麗婭正在吃早餐。
看到三人出現在門口,她笑眯眯地表示自己的早餐做得還有多。
迪娜澤黛拿起她疊的甜口棗椰三明治,小小咬了一口。
咽下去之後,拿起牛奶潤了潤嗓子,才開口說起自己最初的目的。
「阿麗婭,外面的這些東西,是你弄出來的嗎?」
就迪娜澤黛對阿麗婭的了解,她覺得這些東西,每一個都很有阿麗婭的既視感。
「唔,我還以為你會更確定一點呢。」
阿麗婭舀起一勺炒蛋。
「你看到大街上的跳一跳小方塊了嗎?我以前我們和神明大人一起玩過這個小游戲哦,我以為你還能記得呢。」
迪娜澤黛有些不好意思。
她只記得自己和朋友度過的愉快時光了,跳一跳這種小游戲……
還真的不記得了。
不過,不記得小游戲不妨礙她繼續往下問。
「以往,每年你都會給神明准備禮物的,今年我卻沒有看到你的禮物。但我相信,你是不會忘記給神明的禮物的。」
「所以,這就是你給我們的神明准備的禮物嗎?」
迪娜澤黛注視著阿麗婭。
少女有些蒼白的皮膚上,眼下掛著兩個略顯濃重的青黑。
她的黑眼圈昭示著,她已經有幾天沒能睡個好覺了。
但她仍然對著迪娜澤黛露出一個八顆牙的笑容。
「是的呀!」
她的眼睛亮得像是兩枚黑色的水晶磨出的珠子,裡面有星星發光。
「你看,游戲讓大家都很開心。」
這就是她打算送給納西妲的禮物之一:
一整個須彌城的快樂。
至於教令院裡的賢者他們怎麼想,他們有沒有感覺到快樂嘛……
阿麗婭表示:她不在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6
第36章 歡樂游戲城(下)
教令院的實驗一旦開始就無法停下。
除非他們發現自己徹底無法掌控夢境, 賽諾在離開教令院之後,給阿麗婭傳遞過這個消息,這樣的實驗耗費的資源、前置時間都非常多。
這也就是說, 一旦賢者們開啟了「輪回」,那麼, 除非夢境的輪回從內部被夢境的主人打破, 又或者是賢者們覺得, 哪怕不中止實驗, 憑借他們調整夢境內數值的能力, 也無法再從實驗中獲取更多的信息用以造神,否則他們是絕對不會舍得在這個時候停下輪回實驗的。
這條信息,也就是阿麗婭現在敢這麼勇地對夢境世界做出偌大修改的原因。
反正那些賢者們投鼠忌器著呢,他們無法將她做為一個個體從整個實驗中抽出, 又不舍得停下實驗, 先把她這顆壞了一鍋湯的老鼠屎摘出來,那就只能捏著鼻子看她對夢境世界大刀闊斧地加以修改。
迪娜澤黛感嘆:「你這也太大手筆了……」
而且,這麼多的東西,並不是有錢就能做出來的。
倒是熒, 感覺到一些不對來。
趁著迪娜澤黛表示自己可以去洗碗,而迪希雅則表示這活可以稍微加上一摩拉的錢,然後她去做, 她走到阿麗婭的身邊:「我知道你的能力,阿麗婭, 這個世界絕對不是你一個人可以構建出來的。蘭瑪尼?蘭瑪尼呢?」
「蘭瑪尼回桓那蘭那去啦, 現在主城裡沒什麼需要他做的事情, 蘭那羅村莊對於每一個蘭那羅來說都更安全, 如果蘭那羅們不允許的話, 誰也別想進入。」
阿麗婭對她眨了眨眼睛,小聲說。
「你很敏銳嘛,這些的確不是我一個人構建出來的,稍微借助了一點外力而已。唔,如果你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記得提醒我哦,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讓須彌城的大家玩得開心些比較好。」
如果現在站在阿麗婭面前的熒,是她上輩子玩的游戲裡的那個,花了兩年時間,終於在游戲兩周年之際,站到了須彌主城中的熒,那麼經過在金蘋果群島的夢境體驗之後,她或許會發現一些阿麗婭此時構建的游戲世界,和那時候納西妲對海島上演變出人夢中所想的世界的相似之處。
但可惜,因為阿麗婭的拔苗助長,這個熒尚且沒有過那樣的冒險經歷,因此,雖然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但到最後也還是點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
「我在來之前,玩了兩局秋津羽戲,」她幫派蒙把剛才吃三明治的時候蹭到臉頰上的果醬擦干淨,一邊向阿麗婭說,「這個游戲還挺有趣的,我覺得如果能推廣到全提瓦特的話,可能會對一些處於青春期卻因為懶得運動而有肥胖風險的人起到格外好的減肥鍛煉作用。」
阿麗婭瞥了她一眼:「分數打得怎麼樣?」
熒自己也還是挺自豪的:「五位數吧,應該短時間內沒人能破我的記錄。」
阿麗婭點點頭:「是不錯,改天我和你回稻妻,我介紹你認識一位真正的秋津羽戲大師。」
羽生田千鶴,一位在秋津羽戲方面,無人能出其右的真正強者。
如果可以的話……
阿麗婭心想,如果能讓羽生田千鶴在八重神子身邊待著,長時間受到這位當今稻妻最強大的妖怪的妖力滋養,她或許就不那麼容易消散了吧。
她可是還有將秋津羽戲發展成為提瓦特線下游戲之一,甚至最好加入游戲奧運的計劃呢。
阿麗婭的野心是真的很大。
比如說,現在的提瓦特大陸上其實是還沒有奧運這個活動的。
但她已經想好了:
以後,秋津羽戲是可以加入游戲奧運的,就像鬥地主也可以。
*
等迪希雅終於成功搶過了洗盤子的責任,也將幾個杯碗瓢盆的清洗干淨之後,阿麗婭表示,自己做為把須彌主城改造成現在這個離譜模樣的罪魁禍首,有責任給幾位朋友介紹一下,在她心目中,整個須彌主城內最好玩的游戲。
「額,其實也不能說是最好玩的游戲,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還是比較新穎的,而且我們正好五個人。」
派蒙也要算上嘛。
「而且,有我帶隊,我們幾個嘎嘎亂殺好吧?」
阿麗婭將一手「遺跡巨蛇」來出了飆車的飄逸,在迪希雅「居然還能這麼玩」的興奮目光中,將遺跡巨蛇停在了教令院前的那個平台上。
熒注意到,原本只是算比較大的平台,在走上去之後居然延生成了幾乎和半座城一樣大的空間。
「不要在意,這就是一個簡單的vr技巧而已。」
阿麗婭說得輕描淡寫。
但其實,這項技術,哪怕有腦中電腦對她的教學,甚至還給她准備了可以參考的樣例,她仍然連著熬了足足兩個晚上,才成功將這項技術最大的難點突破過來,可以運用在今天的輪回夢境中。
不用阿麗婭親自介紹這款游戲,機械聲音會為她代勞。
「歡迎新來的玩家,你們一共五個人,請問是否要組成同一支隊伍?」
不管是派蒙還是迪娜澤黛,全都點頭,確認她們從現在開始就是同一支隊伍。
「諸位,你們這在時空中迷失方向的羔羊,竟然逆行時空長河,出現在了兩千年前的魔神戰爭期間。」
這個有點尷尬的文案,是阿麗婭在連著熬了幾個大夜之後,迷迷糊糊間用腳寫出來的。
還好不是她念,她心想,等游戲完成度再高一點,她一定要去抓行秋幫自己寫個更好的開場白出來。
「在這個空間,即將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
「諸位,為了你們回家的路,請努力配合團隊,獲得勝利吧!」
下一秒,阿麗婭她們面前,以及站在她們對面的一支好像是臨時拼湊起來的五人隊伍面前,都亮起了選擇框。
「請選擇您使用的角色!」
阿麗婭到現在為止,一共給《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簡稱《重現》這款游戲制作了二十個英雄。
不多,甚至如果想要全提瓦特發行的話,這點數量都不怎麼夠玩出花樣來。
但對於只在須彌主城範圍內,而且還是限定時長的情況來說,其實也夠了。
現在,這二十個可以選擇的英雄在所有人面前一字排開,建模下方還有小字說明該角色的能力和技能。
熒一眼從中認出了溫迪(當然,是巴巴托斯版本的),鐘離(肯定,這個也是岩王帝君版本的)以及雷電影(這個……這個沒有普通人的版本所以是正常模樣)。
熒大為震撼:「雖然我看得出來,你對他們的建模都做出了調整,但是——」
但是阿麗婭,你知不知道岩王帝君其實還沒有死,你現在做這個,是需要交肖像使用費的。
阿麗婭表示自己在璃月總共就沒有停留上多少時間,怎麼可能知道往生堂客卿鐘離先生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她這只是欽慕當年在魔神戰爭中獲得勝利的幾位神明而已!
這叫致敬嘛。
致敬的事情,怎麼能叫侵犯肖像權呢。
*
「所以,這個游戲是我們扮演角色,然後配合隊友對對方進行攻擊嗎?我們也要跑起來?」
迪娜澤黛有些擔心:「這個游戲……運動量會很大的吧……我可能——」
她想說自己可以拖大家的後腿。
阿麗婭嚼著鬼兜蟲味道的雅爾達糖果,和薄荷不一樣的辛辣滋味在口腔中爆開,感覺自己有點葬愛家族的炫酷。
她對迪娜澤黛搖搖頭:「這個游戲你也可以玩哦,本質上只是大家的意識在游戲而已,身體素質怎麼樣都無所謂的。」
在怎麼說,她阿麗婭本人的身體素質也就是個菜雞,如果不加上這一條的話,別說嘎嘎亂殺,她不被對面直接搶掉人頭就已經很不錯了。
「好啦,別愣著了,」她拍迪娜澤黛的肩膀,「再不選角色的話,對面就快把我想選的角色搶掉了。」
「岩神必選,能控能盾能砸,等經濟上來了,還能去商場賣命之星提升技能,給隊友開盾,甚至挨打回血。」
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阿麗婭就成為了目前這支隊伍的臨時「教練」,開始指揮起來。
「迪娜澤黛你就用岩神吧,對走位沒什麼要求,也相對安逸一點。」
「迪希雅的戰鬥意識還是很好的——要不看看這個?曾經和風神一起並肩作戰的火系大劍啊,和你的神之眼和武器都很配,開服火系人上人你值得擁有!不管是打野還是中路、上路都能走。」
「派蒙的話……派蒙要不掛個輔助吧,加加血、解除控制什麼的……剛好就是跟在熒後面。」
這麼安排下來,AOE的位置當仁不讓地落在了熒的頭上。
熒:「……」
她看著阿麗婭給她選擇的「起死回骸童子」,回憶自己印像中的七七。
七七……好像是個奶?
接過阿麗婭給弄成了個範圍性傷害角色?
合著真就不蔔廬劍聖了是吧?
阿麗婭:誒嘿?
她才不會那麼老老實實地讓七七繼續當奶媽呢。
她設計游戲裡的「起死回骸童子」的時候,就想過,七七那非常吃攻擊力的技能,如果不做成蘿莉戰神,多多少少有點浪費她上輩子為七七堆到了三千五的攻擊力。
所以,她設計的七七,開大之後有度厄真符領域,在領域中,對手的移動速度將會減慢百分之十,並且,只要被七七的寒病鬼差攻擊到,就會持續性掉血,直到血條見零。
阿麗婭:要不是因為沒有優秀的美術給七七改造型,她還想要讓七七掄大劍呢,就像諾艾爾那樣,扛著特別特別大的雙手劍。
轉!圈!圈!
反正七七的力氣是很大很大的,不都能把暈倒在野外的魈背回不蔔廬嘛。
區區大劍而已,她可以的。
嗯,過兩天就去麻煩阿貝多老師修改一下角色立繪,她在根據立繪修改建模。
反正游戲是游戲,游戲基於提瓦特的歷史但是又超脫歷史。
給救苦度厄真君,起死回骸童子用雙手劍又不違法。
讓熒玩有諾艾爾屬性的七七,阿麗婭心裡的小人嘿嘿笑得止不住。
這是她這輩子都玩不膩的聲優梗。
熒:「總感覺你笑得不懷好意……好吧,我就用這個。」
然後阿麗婭反手給自己選了以納西妲為原型的蘿莉角色。
沒有大名,只有稱號的草木之主。
迪娜澤黛用羨慕的眼神看阿麗婭。
「我也想要……」
草神的信徒嘛,誰不想用自家神明打贏一場比賽了。
而熒的目光,則落在了派蒙身上。
熒:「……」
別的都還能忍。
但是!
阿麗婭你怎麼把萍姥姥年輕時候的樣子也修改後建模扔上去了!
居然還讓派蒙選了!
這也就罷了,但你居然讓萍姥姥這個神級輔助失去了萍姥姥衝擊波這麼有代表性的技能,是不是在故意削弱六星真神啊?
*
隊伍其實組得一般。
至少對阿麗婭這種有過十幾年,如果算上上輩子的話就是二十幾年游戲經驗的高玩來說,目前她放出的這些角色,其實有些配合在一起可以打出讓對手惡心到吐的操作。
不過,一來今天的游戲都是為了開心,二來,惡心人的操作也需要練度,她懷疑就現在的這支隊伍……
還是算了吧。
別秀操作沒秀成功,反而把自己秀到敵方大招範圍內去了。
不過,就算高玩阿麗婭被限制住了手腳,她們這邊的優勢還是很明顯的。
畢竟,對面那群年輕氣盛的小伙子,一個都不樂意打輔助,全都搶著傷害高的英雄去了。
阿麗婭開局,先不忙著和地面的英雄硬碰硬,而是游走一波,在中路吃了一波兵線,把自己差不多發育起來之後,抓住一對都往中路這邊走過來的初次游戲的小菜雞。
一個被她拉入夢境空間,趁著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扔出一套連招打到殘血,然後反手一刀成功收割。
另一個壓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隊友和敵人會同時消失在場上,茫然地轉了兩個圈,甚至還沒來得及吃兵線,就看到阿麗婭又出現在了賽場上,而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機械女聲的播報:
「草木之主,擊殺漩渦之魔神!」
縱然在被擊破主城之前,所有的角色都會復活,但開局三分鐘就死了一個同伴這種打擊,還是讓第一次嘗試這種游戲的臨時隊伍感到危機。
他們的心理素質倒是很好,沒有大亂陣腳,而是經過商量之後決定扎堆先把阿麗婭這邊的角色逐一擊破。
——這就是第一次玩oba游戲的弊端啊,阿麗婭心想,但凡他們仔細閱讀過游戲勝利規則也不會選擇這麼玩。
但這樣做,短時間內確實有點效果。
迪希雅操控著大劍,砍掉了一個對手,但對面還剩下的三個人一擁而上,她從滿血掉到殘血,再從殘血到死亡總共也就幾秒鐘。
明明已經很努力趕路但還是姍姍來遲的迪娜澤黛看著進入復活的迪希雅,頭一次生出了「我可以幫迪希雅報仇」的想法,操控著角色直接開大,一發「天動萬像」下去,居然非常精准地覆蓋了三個人的站位。
甚至還控住了一個。
至於下路的熒,熒和派蒙一個對手都沒有蹲到,於是一個輔助一個aoe,直接跑去了對方領地上,對著防守邊城就是一頓輸出。
等對面兩個開局就被送走的小可憐匆匆從主城復活跑過來,看到的就是已經被拆了一半的邊城。
他們哪裡受得了這種委屈,當場兩個脆皮就和熒干了起來。
熒仗著自己的身法,直接用寒病鬼差給這兩位一人來了一口。
持續掉血對血很厚的角色來說毛毛雨,但是對本來就走高機動速度和高傷害的脆皮來說,那就不啻於雪上加霜。
這才剛復活了沒多久,又被成功送了回去。
再度復活的敵方怒氣值拉滿,直接開啟團戰模式。
兵線不要了,什麼紅buff藍buff全都不要了。
野區的怪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不知道。
阿麗婭:「……」
算了,這游戲已經玩得完全沒有oba游戲的感覺了。
如果硬要說的話,她覺得這群人把oba完成了街頭霸王。
她對著自己默念一聲重在參與,然後就高喊著「德瑪西亞」,也一起衝進了戰局。
*
一局一點都不oba的游戲打完。
阿麗婭感覺自己心累到疲憊。
這群人光顧著打架,根本就沒有一個在攻城!
不攻城怎麼把對面的水晶打爆!
還好最後還是贏了,要不然她能直接把自己的臉從腦袋上撕下來,扔到地上踩兩腳。
相比起她的心累,迪娜澤黛倒是很興奮。
「我覺得這個游戲好好玩!」
對於她而言,這可以說是這輩子第一次體驗劇烈運動了。
嗯,第一次劇烈運動就是相當激烈的5v5打群架,迪娜澤黛在這方面的起點可以說是非常高了。
所以她強烈要求再來一局。
倒是平時打架就很多的迪希雅感覺一般,不過做為被雇佣的佣兵,她還是點頭:「好啊,我陪小姐。」
第二局,對手換了另外一支隊伍。
這支隊伍先前和別人打過兩局了,比起完全沒有經驗的上一場對手,他們至少知道不同的人應該去不同的路,也知道己方選角色的時候不能全都往高攻低防血條薄的方面搶。
輔助也是很重要的。
總算回歸了比較正統的oba打法,阿麗婭松了一口氣,開始帶著隊伍秀操作。
——要是每一把都和剛才那樣,不講任何套路地亂拳打死老師傅,那她阿麗婭還有可能會翻車。
但現在既然你開始研究這個游戲要怎麼打了嘛……
那麼多年的游戲經驗,還有上輩子看的那些游戲比賽,可不是白玩白看的。
前期,雙方的菜雞們各有勝負,阿麗婭和對面一個比較有天賦的女孩子對上,一個用草木之主,另一個用純水精靈,難舍難分了一段時間之後,阿麗婭抓住對方一個破綻,一個傷害扔下去,將對方送回主城復活,從根本上奠定了她在中路的優勢。
當對方在復活的時候,她悠哉悠哉地吃了一波兵線,還給迪娜澤黛送了點經濟。
於是,到了中期,她們這邊的優勢就開始明顯起來,打完自己的龍,甚至還有閑工夫去前別人家的龍:
阿麗婭指揮迪娜澤黛先把對方控住,自己盡快往對面的野區跑,一邊在隊伍頻道裡面喊:
「搶大龍,先搶龍!」
剛剛沒有參與進打野的熒:「來了來了。」
然後一看到對方野區大龍的熒:「……」
熒:「不是,阿麗婭,你怎麼用特瓦林的樣子來做這個……龍怪啊。」
不說一模一樣吧,至少也是如出一轍。
翅膀數量都能匹配上。
就這麼把特瓦林做成了野區的怪,特瓦林知道嗎?
熒心裡突然想到一個奇葩但是可能性不為零的猜想。
熒:「你別告訴我說我們那邊野區的龍是若陀龍王。」
阿麗婭顧左右而言他:「沒關系的,我請溫迪喝酒就行,他肯定很樂意幫我向特瓦林要肖像權的。」
總之她沒有回應關於若陀龍王的那一段。
熒:心虛了吧?!這肯定是心虛了吧!
*
大概,對於人類來說,學習游戲要怎麼打都是能無師自通的。
阿麗婭在輪回夢境中構建出的這麼多的游戲中,只有七聖召喚這一個游戲是須彌人在日常生活中就玩過的。
但這一點都不妨礙那群越到後面玩得越是放開的人將幾乎每一個游戲都摸索出了要怎麼才能玩好。
當下午時分,總算在《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中體驗了個暢快的迪娜澤黛終於從這款游戲中走出來,摸了摸不知從什麼時候就開始咕嚕咕嚕作響的小腹,不太好意思地對身邊的大家說:
「那個……我好像耽誤大家吃午飯的時間了,不如今天我請大家去大巴扎吃須彌最正宗的料理吧?」
當然,這樣的請客,偏重就在於對客人的招待——也就是對熒和派蒙。
不過迪希雅和阿麗婭也不介意。
至少對於阿麗婭來說,她從好幾個月前離開須彌,中途回家了一次,但隨即就又開始在須彌各處奔走,路上吃的最多的就是干糧。
能沉下心來吃一頓傳統的須彌料理,她覺得也是很好的。
「那麻煩給我來一份薔薇奶糊,我要冰一點的,可以當做冰激凌吃。」
往日的大巴扎大概是整個須彌城裡面最熱鬧的敵方,但是這會兒,興許是因為外面的游戲花花世界迷人眼,因此來這邊的人反而不多了。
甚至,就連原本擺攤出來的商販,很多也干脆拜托劇場裡面正在准備著在晚上給大家表演的演員順便幫忙看管一下攤子,自己腳底抹油,溜出去和其他人一起玩了。
迪娜澤黛看到賣水果的攤子上寫著「請自助」的牌子,笑著拿起一個石榴,往錢盒子裡面隨手扔了一把摩拉,然後慢慢地把石榴剝出來。
熒一把,派蒙一把;阿麗婭一把,派蒙一把;迪希雅一把,派蒙一把。
她是真的很偏愛派蒙了。
下午的時間就並未怎麼花在游戲上,出去迪希雅,她是貨真價實地去玩了自己心心念念快半天的貪吃的遺跡巨蛇。
迪娜澤黛就坐在一張角度很好,可以看到遠處的河港,也可以看到大半個須彌城中略顯詭譎,但也與此同時充滿歡笑合和童話色彩的布置的長椅上。
她拿著一杯妮露分發給大巴扎所有人的蘋果茶。
因為是妮露的口味。
所以有點甜的過頭了。
迪娜澤黛心想,或許回去之後可以加點水,稍微稀釋一下。
阿麗婭帶著熒去做了個煉金占蔔,問的問題是最近這段時間熒有沒有希望大賺一筆摩拉。
因為占蔔出來的結果是肯定的,所以熒心情非常好,甚至多給派蒙買了點雅爾達糖。
阿麗婭在迪娜澤黛身邊坐下,習慣性將手臂勾在她的肩膀上,將迪娜澤黛往自己身邊勾:
「怎麼樣,我親愛的大美人,今天過得還算開心嗎?」
迪娜澤黛重重點頭:「嗯嗯!今天特別開心!」
她忍不住開始幻想:「如果以後的每一天都能這樣,那該多好。」
每一天都能和今天這樣,參與在游戲裡,和朋友一起徹底又暢快地玩瘋掉。
迪娜澤黛心想,如果她能夠過上這樣的日子,哪怕生命只剩下一個月,她也會很樂意的。
阿麗婭真情實意地笑著:「開心就好啦。」
「不過不能每天都玩得這麼瘋。」她伸手點了點迪娜澤黛臉頰上淺淺的酒窩,「就算是正常健康的人,連著三天這麼玩,也該累趴下了。」
迪娜澤黛也知道這一點,點點頭,雙手按在胸口:「我只是希望這樣的時間能夠長一點,再長一點。」
以後還會有更多這樣的時間的。
阿麗婭看著她白皙的臉頰。
曾經有一段時間,魔鱗病甚至攀爬到了她的臉頰上,那段時間,呼瑪伊夫婦都認為自己唯一的女兒快要撒手人寰。
不過最後納西妲找到了辦法,黑色的鱗片褪下,迪娜澤黛勉強恢復了「健康」。
也還用不了多久了。
她盤算著自己之後的計劃。
用不了多久,世界樹中的污染,應該也會被清除了,到那個時候,須彌人身上的魔鱗病,也會徹底消除。
迪娜澤黛,在化城郭的柯萊,還有很多很多罹患魔鱗病的人,只需要再等待上幾天。
到神明重新執掌她的國度,手握她的權柄的那一日。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黃昏在迪娜澤黛的眼中落下。
遠處的山和相對近處的河流,都變得金紅一片。
「快要到晚上了吧?我們要不要先回大巴扎,妮露那邊或許還需要人手幫她化妝呢。」
畢竟這會兒的祖拜爾劇場,可是在呼瑪伊家熱情的投資下,順便連打光燈都翻新了。
燈光比較明亮的話,如果妮露素顏,看起來可能會略顯蒼白?
誰都想要將花神誕祭上最後的這一場壓軸的舞蹈做到完美。
「哦,你說得對呢,我都忘記還要給妮露化妝了。」阿麗婭揉揉太陽穴。
這兩天她熬夜的時間比較多,腦子都有點不太清楚,連化妝的事情都忘記了。
「不過你還要稍微等等,」她神秘兮兮地對迪娜澤黛說,然後轉頭對熒、派蒙和迪希雅也是一樣神秘兮兮的,「還有最後一樣好東西沒給你們看呢。」
這會兒的夕陽顏色也一點一點地黯淡了,天空比十分鐘前更為暗沉,甚至可以隱隱看到一些星辰。
阿麗婭拍了拍手,將上面莫須有的灰塵抖掉。
隨後又清了清嗓子。
總之就是很造作但也確實有點緊張地,像是在什麼重大的節目之前,正在宣告劇目的報幕人一樣:
「我要送上我給神明的第二件禮物。」
她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整個游戲場上,向打出了好分數的玩家發出恭喜、對不熟悉游戲的玩家提供教學,總之就是非常全能且無時無刻不在的機械聲音突然消失了。
這一天下來,已經對這個機械聲音很是習慣的須彌人們在這個聲音戛然而止的瞬間,紛紛抬頭看向空中。
雖然來得有些突兀,但是這麼愉快的一天……
這麼愉快的一天還沒有過全呢,能不能至少等到夜色更深沉一點了再結束?
就在他們臉上露出茫然表情的瞬間,天空中突然響起來「咻」地一聲。
大街小巷上,無數人循著聲音看過去。
然後,他們就看見,在群山之上,廣袤而寬敞的天空中,在最後一點夕陽的映襯下,一朵煙花,兩朵煙花,三朵、四朵,緊接著是更多。
升空的煙花炸開絢爛的色彩,就像是他們今天在玩出了優秀的分數後,機械聲音會給他們放的一樣。
但是比那個更大,更漂亮。
最後的一個煙花,比之前的每一個都要大。
它是綠色的,草木的顏色。
當煙花炸開的時候,所有人都看見——
——煙花中,是一個微笑著的,年輕的神明。
機械的聲音就是在這時候響遍了整個須彌主城的。
它說:「神明啊,祝願你,生日快樂。」
今天是花神誕祭啊。
是神明的生日吶。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喊:「我明白了!這一定是小吉祥草王大人送給我們的禮物!她希望我們和她一起,過一個最快樂的花神誕祭!」
很快,這句話,這個觀念,就從街頭傳到了街尾,在每一個人的耳邊響起。
不管原本到底信仰小吉祥草王與否,在此刻的情形下,哪怕是最鐵石心腸的人,也忍不住相信:
這一定是神明送給須彌人的禮物。
畢竟,若非神明的偉力,如此人力所不能企及的奇跡,又是怎樣在一夜之間悄然出現?
於是,須彌城中,所有的人心裡,在這一時刻,齊刷刷地出現著相同的願望:
神明啊,祝願你,生日快樂。
無數人在同一時間,心中默念起相同的一句話。
無數相連的夢境,此刻煥發出相同的光芒。
祝願的語句,隨著虛空網絡,以比光更快的速度向上傳遞,最後,一齊彙聚成一句已經聽不出是誰喊出來的「生日快樂」,湧入世界樹,再湧入世界樹最純潔的那根枝條。
淨善宮內,沉睡中的年幼神明,便是在這一刻睜開雙眼。
她聽到了。
一整個須彌城的快樂。
一整個須彌城一起喊出的「生日快樂」。
以及——
「生日快樂,納西妲。」
她最好的朋友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如是說。
第37章 生日快樂
神明的第一個生日, 或者說,是她第一次從人類口中聽到「生日」這個詞,了解到這個詞彙背後的概念, 是在五百年前。
教令院的賢者們在城外將她找到,把她帶回教令院, 讓她住在淨善宮內。
但是她聽聞,在神明生日這一天會有的花之騎士和花車都沒有來過,也沒有人會走進淨善宮,對她說:
納西妲, 生日快樂。
神明的第一百個生日,她逐漸學會了怎麼利用虛空去須彌城裡看看。
因為只能投射出自己的意識,她只能用小鳥的眼睛看花神誕祭。
看到那些雖然和她素不相識,卻為她擺上貢品, 為她唱歌跳舞的人,神明發自內心的歡喜。
神明的第四百九十個生日。
或許不是那麼精准地數字吧, 神明自己也記不清了, 在淨善宮中無法走出去的這些年歲, 就像是看著水滴從鐘乳石上滴落,濺在地上,一滴一滴, 直到生起石筍, 連成石柱, 沒有人能夠數清, 一共有多少次水滴。
現在的神明有了幾個朋友,和夢裡的蘭那羅不一樣, 她們是凡人。
神明降落到她們身邊, 想要和往常一樣, 與她們交流、說話。
然而她的朋友們卻准備了很多的鮮花,以及一個小蛋糕。
「生日快樂,納西妲。」
其中一個還說:「雖然你吃不了蛋糕,但是你可以占用我的身體,這樣你也就算吃到蛋糕的味道了!」
又過去十年,昔日年幼的女孩長大,擁有了神之眼,仍然會給她布置生日這一天的慶典。
但是她的能力已經遠遠不是當年那個,只能攢錢買來一些花裝點房間的小姑娘可比的了。
她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走過很多的地方,最後呈現出了一個,五百年來最棒的花神誕祭。
如今是神明的五百歲生日,到底是不是准確的五百歲,甚至神明本人也記不清楚。
但哪怕到五百年後,她仍然會清除地記得,在她五百歲生日的這一天,她的信眾齊齊許願,希望神明盡早來到他們的身邊。
無數的願望,引導著神明聽到了他們的祝願。
神明從黑暗中睜開雙眼。
她說:「我聽到了。」
而正當神明准備走進對她歡呼的海洋時,淨善宮的大門猛地打開了。
大賢者一個人走進來,腳步急忙且凌亂。
他一邊走,一邊倉促地對自己說話,否認著自己心中的認知: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
*
不論從什麼角度來看,艾爾海森都是當之無愧的天才。
用罐裝知識來對習慣使用虛空獲取知識的教令院進行洗腦。
多年來使用虛空終端,使得這些人甚至已經相信虛空,勝過了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哪怕是現任大賢者阿扎爾,也無法逃離這一桎梏。
憑借艾爾海森的手腳,想要在教令院那一眾上了年紀,眼神不太好,因此從上到下多少都和鏡片有點不解之緣的賢者裡頭將幾個罐裝知識掉包,那可真是在容易不過的了。
在阿麗婭將原本的輪回實驗改得面目全非的時候,其他的賢者都在思考著,要不要結束這場實驗算了,艾爾海森出聲提議道:
「其實我們可以往虛空系統中輸送知識,就像使用罐裝知識那樣。」
一時間,所有的賢者,以及還在實驗中忙碌的學者們全都放下了手上的東西,看向他。
艾爾海森絲毫沒有介意來自外界的目光,他冷靜道:「就像在識藏日的時候那樣,直接通過罐裝知識頒布禁令,用罐裝知識給這些實驗中的人傳輸他們應該做的事情,不就可以了嗎。」
艾爾海森這話如果翻譯過來,差不多就是:
為什麼我們不直接把這些人洗腦呢。
於是,哪怕已經很冷酷無情如阿扎爾都被震驚了。
但是思考片刻過後,他覺得艾爾海森的這個提議很有道理,從理論上來說也很有可實踐性。
於是他對這個在他看來愈發前途不可限量的後輩青年委以重任:「那麼,制作這樣罐裝知識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請務必要盡快啊,艾爾海森。」
艾爾海森的言行讓阿扎爾覺得,對方是一個很可信的人。
比他還狠嘛。
看起來愈發適合成為教令院的下一任賢者,為了更大的利益,為了教令院往後更長足的發展。
於是當艾爾海森呈上罐裝知識的時候,他直接接過了青年遞過來的那些罐裝知識容器,一個接一個地接入了虛空。
一開始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
艾爾海森臉色變了。
「誰動過我的罐裝知識了!」
在場所有人的腦中都出現了一條新的消息——畢竟,他們就算不進入輪回,也無法屏蔽來自虛空的消息——而虛空此時發布的消息是:
小吉祥草王已經離開了淨善宮,正准備與來自異國的旅行者一起,將如今催生愚行的須彌撥亂反正。
艾爾海森是很懂賊喊捉賊的。
大概就類似於有人在公共場合打了一個很響亮的嗝,但是他沒有張嘴,這時候左顧右盼有概率引導他人懷疑是別人打的嗝。
總之,艾爾海森很是輕易地將嫌疑轉了出去。
畢竟,虛空裡的消息並不是立刻生效的,得讓人主動查閱了之後才會相信,因此,這裡就有一個很有意思的點:
如果艾爾海森不說破這一點,那麼距離阿扎爾他們意識到罐裝知識裡面摻雜了私貨,可能已經過去了很久。
然而,艾爾海森叫破這一點,其實也算是提醒阿扎爾去主動查詢這條消息,從而讓他接觸信息、相信信息。
所以……
阿扎爾並沒有想到,艾爾海森在准備這個計劃的細節的時候,就已經考慮過,自己做為第一個叫破的人,只有好處而沒有任何壞處。
艾爾海森就這麼膽大心細地成功執行了自己的計劃。
計劃很成功。
他甚至通過言語的藝術,通過甩鍋給目前尚且不被教令院知曉的阿麗婭這一「幕後黑手」,表明在自己中午吃飯的時候,一定有人溜進他制造罐裝知識的房間,然後對罐裝知識做了手腳。
「所以,現在我們甚至不知道小吉祥草王是否真的被救了出來。」
他一臉嚴肅地說。
然後轉身又對阿扎爾表忠心:「大賢者大人,我願意去淨善宮查看小吉祥草王的情況。」
那副為阿扎爾著急的樣子,嘖。
提瓦特新一屆奧斯卡影帝獎項不頒發給他,是整個提瓦特都要質疑是否有黑幕的程度。
阿扎爾拒絕了他的要求。
他自己也在理智和感性中掙扎——正是他告訴了教令院中那麼多的學者,讓他們相信虛空,相信大慈樹王留下來的遺產——所以,現在讓其他人去有沒有確認的效果,他完全不敢相信。
他甩開一旁教令官伸過來的手:「我自己去!」
然後,他就在淨善宮門口,看到了虛實交錯著生成的畫面。
一路上虛空對他的洗腦是有效的。
另一方面,雖然蘭瑪尼回到了桓那蘭那以確保自己的安全,但是蘭百梨迦其實一直都有留在須彌主城哦。
這會兒,這位目前能夠出動的最強蘭那羅對阿扎爾做了些什麼,應該也就不用說了吧?
此刻,大賢者阿扎爾的理智讓他不相信神明已經越過了藩籬,但他的感性卻讓他時不時看到已經看不到納西妲和那個牢籠的畫面。
他真真切切地動搖了。
而虛空在他掌控下,對納西妲的限制與軟禁,也就在這個時候變得不值得一提了。
納西妲從高處輕緩地落下,站在了阿扎爾面前。
阿扎爾瞪大了眼睛看她,仿佛此時他看到的不是塵世七執政之一,而是小孩子會害怕的惡鬼的形像。
他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
為了保證實驗順利進行,除了最核心的一批賢者,以及艾爾海森之類的一兩個後期吸納進來,主要是看重他們學術能力的成員之外,在這次的輪回實驗中,教令院剩下的所有人都沒有得到阿扎爾的「豁免」。
於是他甚至無法呼喚衛兵來保護自己。
不過,年輕的神明並沒有現在立刻和他算賬的意思,她只是一抬手,用草元素組成虛擬藤蔓將阿扎爾捆綁起來,然後暫時關押在一邊。
相比起教令院的賢者們,納西妲露出一個簡單的微笑,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十分鐘之前,納西妲從沉睡中蘇醒過來。
博士讓她沉睡的操作,本質上是消耗她這個神明的力量,從而讓她不得不通過沉睡來恢復。
不過,現在她既然已經蘇醒,那麼力量恢復了幾成也就沒有太大的所謂。
只要她走進須彌的人群,很快,那些來自須彌人對她的信仰,就會通過神之心轉化,填補她力量的缺失。
——畢竟,此時,幾乎所有人都相信了,這個充滿歡樂和趣味的游戲世界,是神明專門為他們創造的。
但是能力什麼的,暫時納西妲都不是很在乎。
她只是很想要快點出現在阿麗婭身邊。
當時她向阿麗婭說,她們不得不短時間不能見面的時候,她能夠感覺到阿麗婭的悲傷。
而剛才,阿麗婭對她的祝福,也是唯一一個獨立於其他所有人,被她單獨捕捉到的聲音。
通過虛空,納西妲能夠准確地感知道,阿麗婭送給她的兩件禮物:
其一,一個歡聲笑語的須彌城。
其二,所有人對納西妲的生日祝福。
她快要哭出來了,納西妲努力壓抑著自己井噴的情感,試圖不要在出現於阿麗婭面前的時候紅著眼眶。
然後就在她壓抑感情的時候,阿扎爾這個垃圾玩意闖進了淨善宮。
現在的納西妲也不是原本的那個納西妲了。
簡單來說,就是曾經的那個納·莞嬪甄氏·西妲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鈕祜祿·納西妲。
對於學者們的愚行,神明的智慧不再並無異議,而是異議相當之大。
這會兒阿扎爾出現,或許對於納西妲而言唯一的好處就是,她終於可以用自己真實的身體,而非在夢境中虛擬的形像走出淨善宮,去見她想要見的人了。
所以,她對阿扎爾的捆綁甚至有點不走心且帶著宣泄憤怒的感覺。
稍稍描述一下的話……
也就是把人捆成了木乃伊的樣子而已。
問題不大,至少從形狀上來說,阿扎爾還沒被捆成個粽子,用來呼吸的鼻孔也沒給塞上,只是把他的嘴給堵上了而已。
納西妲覺得自己已經很溫柔了。
*
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做完了這些,「溫柔」的納西妲化作一道比風更快的流光。
她頭一次這麼盡全力地運用自己的神力。
快一點,再快一點。
她心想。
我要趕過去。
*
現在須彌城裡的人,大多都已經不在街道上了。
阿麗婭沒有忘記順便給妮露和祖拜爾劇場打個廣告。
花神誕日的舞蹈多美啊,值得所有人都看到。
祖拜爾劇場在須彌也算是很有名了,很多年前就已經在大巴扎落地生根,一代一代的舞者在這裡,吸引了很多沒有走向教令院的人,走進藝術裡面去。
「快快快,前面的節目還有兩分鐘就結束了。」
後台,阿麗婭拿著蘸過紅色染料的筆,在妮露的眉心勾畫出一朵小小的帕蒂沙蘭的紋樣。
迪希雅在一邊看著時間,一邊催促她。
阿麗婭:「……我本來就不擅長化妝!」
而且她還是那種越催越慢的人,生怕快了之後出錯呀!
「好了好了。」
她總算放下了畫筆,和一邊拿著化妝妝盤的迪娜澤黛一起後退一步,看向在燈光下的妮露。
阿麗婭雙手一拍:「漂亮!」
這時候,祖拜爾先生從台前走到後面,提醒妮露:「你要去候場了。」
妮露抓起化妝台上的一串花環,掛在手腕上,匆匆對阿麗婭她們幾個k了一下,小跑著從後台出去了。
「我們也去前台吧?熒和派蒙應該給我們占好位置了。」
阿麗婭可以確定,在後台是絕對看不到最棒的舞台視角的。
這次的演出可是很有紀念意義的,錯過了就看不到了,要是因為留在後台沒有看到妮露最好的演出,那她一定會抱憾終身的。
幾個人一路穿行在密集的人流中,好險沒有在表演開始的時候擠到熒和派蒙給她們預留的位置上。
當阿麗婭在熒身邊站定,順便將自己的肩膀借出一邊給派蒙靠著的時候,妮露也站在了舞台中央。
有呼瑪伊家的財力支持,還有夢境中的加成,現在的祖拜爾劇場看起來完完全全就是那種放到璃月、楓丹、蒙德都不會遜色的國際化大舞台。
地面上繪制著一朵綻放的蓮花,而妮露現在就站在蓮花的中央,她先向著觀眾們鞠了個躬,身段柔美而秀氣,就像是生長在沙漠綠洲中的一杆蘆葦。
緊接著,音樂響起,妮露閉上眼睛,抬起雙手,擺出了起手的姿勢。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整個人看上去都不一樣了。
「哇——感覺妮露這個樣子好厲害。」
派蒙把小手伸到嘴裡,咬著手指。
「現在她看起來的樣子,有點像是成為了另一個和妮露長得一樣,但實際上完全不一樣的人。」
派蒙臨時組織的詞句有些難在第一時間聽懂,但是阿麗婭反應過來了,點點頭:「派蒙很敏銳嘛,妮露比起普通的舞者來,更注重演出的感覺,所以現在花神誕祭,她表演的是當年花神跳給大慈樹王看的舞蹈,所以現在她其實是有在表演花神的感覺哦。」
她抿了抿嘴唇,覺得這大概就是妮露能夠從那麼多的舞者之中脫穎而出的原因。
她的天賦和藝術表現力都很好,但是在須彌,有天賦的人又豈止只有一個兩個?
妮露之所以能夠每一場演出都表現得那麼好,引來那麼多的轟動,大概就是因為她每一次都會把自己全情投入進她在舞蹈中需要表達的人物的緣故吧!
悠揚的音樂傳遍整個大巴扎,台上紅發的少女開始舞蹈,雪白的手腕上,剛剛掛上去的那一枚漂亮的花環隨著節拍一搖一晃,甚至吸引來不知何處的蝴蝶,繞著她飛舞。
「真正的花神,想必也就是這個模樣了吧……」
阿麗婭聽到旁邊有人如是感嘆。
「雖然我也沒有見過真正的花神,但是我想,如果花神本尊有機會看到這場舞蹈,應該也會很高興吧。」
阿麗婭猛地回頭。
白發碧眼的幼年神明站在她的身邊,抬著頭,微笑。
「晚上好呀,阿麗婭。」
因為熒和派蒙占的位置很靠前,基本就是第一排可以之間看到舞台,一點兒遮擋物都看不到的地方,所以,哪怕以納西妲的身高,都可以直接站在地上看到台上的舞蹈。
「跳得真好看呢。」
納西妲的聲音在阿麗婭的腦中響起。
「如果我直接說話,大概會影響四周沉浸在舞蹈表演裡的人吧,阿麗婭應該不會介意我用這種方式和你對話?」
「當然不介意。」
阿麗婭不僅不介意,甚至還有心思開玩笑:
「能夠傾聽到神明的聲音,應該是我這個信徒的榮幸啊。」
「你呀,又開始打趣我了。」
納西妲無奈地搖搖頭,重新看回台上的表演。
現在的妮露正在模擬著蝴蝶在花叢中上下翩翩翻飛的輕靈模樣,手腕轉動得柔和且靈活,讓人一眼看過去就會聯想到晶蝶的模樣。
「還好,我應該不算來得太遲吧?」
「不遲呢。」
阿麗婭笑眯眯的。
「不過要是再晚來十分鐘的話,那就遲啦。」
畢竟,為了所有人的精神健康考慮,她將這個時空其實是夢境的事情告訴了妮露。
證據嘛,證據當然就是舞台邊紫紅色的帕蒂沙蘭。
等妮露將這一支舞蹈跳完,那就只能讓大家從夢幻的世界中回歸現實。
生活還要繼續,阿麗婭和教令院的那群人最大的區別大概就在這裡。
哪怕她非常想要納西妲看到這一幕的舞蹈,但是如果納西妲錯過了,她也還是只會首先考慮須彌的人們。
當然,她相信納西妲也會是這樣的選擇。
——魔神愛人,這句話可從來都不是空泛而已。
納西妲有些懊惱:「都是那個大賢者,如果他不突然出現的話,我應該還能更快趕到,說不定就能看到舞蹈的開場了。」
看來把那個家伙纏成木乃伊還是有點下手太輕太溫柔了。
台上妮露的舞蹈已經進入了最曼妙也最精彩的部分,旋轉間帶起裙擺在空中回旋出優美的弧線,她的足尖踩在舞台上,就像是踩到星辰上面,有細碎的光芒星輝升起來,繚繞在她的身側,隨著上揚的音樂一起,將花神之舞的氛圍提升到了最高點。
「等等——你說什麼?」
阿麗婭突然反應過來。
「大賢者……」
一個可能出現在她的腦中。
納西妲的意思是……她是解決了大賢者之後,才來到大巴扎的。
那麼……這句話的意思就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呢,阿麗婭。」
和聲音一起的,是納西妲伸出手,握住了阿麗婭,將她溫熱的手指塞進她的掌心。
「你看,我在這裡。」
真實的,在這裡。
真實的神明,終於出現在了她的信徒和朋友身邊。
阿麗婭感受著掌心源源不斷傳遞過來的溫熱,大腦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她想像過,如果納西妲真的出現在自己身邊,那麼她應該說些什麼來歡迎她。
但是現在,平時甚至算得上巧舌如簧的嘴,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來。
「我——」
她卡住了。
納西妲笑著捏了捏她的手。
「如果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那就先認真欣賞這場舞蹈吧,哎呀,她跳得可真是好看呢……真想讓全須彌的人都能看到啊。不過我想,或許我還可以再給她的舞蹈,增添一些其他的光彩。」
隨著她的指尖悄然點出,翠綠的藤蔓攀爬上四周支撐起舞台的立柱,悄然之間,各色的鮮花在藤蔓上綻放盛開。
不僅如此,甚至舞台上、乃至現在觀眾所站的位置,鮮花如地毯一般席卷了所有。
「傳說,花神起舞的時候,百花為之綻放,群蝶與之共舞。」
人類的力量無法做到改變自然,哪怕是神之眼的擁有者,也很難有這樣的力量。
而在今天,人類的舞蹈已經可以企及往昔神明的高度,那麼如今的神明,也就完全不介意在非自然的這一方面,為她稍稍增添助力。
「嗯,這樣的花神之舞,應該就算是完美了吧。」
這是鮮花綻放的瞬間,也是舞台上妮露的舞蹈結束的瞬間。
身姿曼妙的少女站在花叢之中,臉頰上有因為運動出現的興奮的紅暈,她向舞台下的觀眾鞠躬,從對舞蹈的沉浸中走出,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站在鮮花叢中。
妮露和在場所有被那一瞬間的鮮妍震驚到的所有人一樣,在人群中四處張望,尋找著鮮花的源頭。
此時隨著她的舞蹈結束,這個以她為核心的夢境散去,然而那些鮮花卻仍然保留在了現實之中,芳香馥郁,色彩絢爛,完全就是真實的花朵。
有了先前一整天的鋪墊,在看到此刻的情形時,聯想不到神明身上才是不怎麼正常的。
很快就有眼尖的人看到了,在最前排的位置,站著一位一眼就可以看出與眾不同的蘿莉。
「快看!快看最前面!」
「這就是小吉祥草王大人吧?」
「居然真的來看妮露小姐跳舞了……」
片刻之後,驚嘆聲中又不一樣的聲音出現:
「現在可是我們和神明面對面誒!」
「說吧……這種當面祝賀神明的機會,一輩子可能都遇不上幾次啊。」
短暫的交頭接耳過後,人群齊刷刷地,將先前已經說過一次的祝福再一次掛上嘴邊:
「祝您生日快樂!」
與夢境不同,這次的祝福是在現實中說出的。
聲音響亮,像是潮水一般向著四周的山野滌蕩過去。
喀萬驛。
得到了信息,正往沙漠中的健康之家趕去的賽諾在奔襲途中,隱隱感覺到了什麼,他抬起頭,看到沙漠中璀璨而清晰的繁星。
對,今天是花神誕日。
「那就……生日快樂,神明大人。」
化城郭。
提納裡剛剛配好給柯萊的藥物,又准備了一份便當,拜托巡林員帶去給正在冥想的海芭夏。
他尖尖的耳朵突然抖動了一下,緊接著,青年臉上浮現出一個微笑。
「啊,是呢。」
「生日快樂啊,神明大人。」
卡薩扎萊宮。
多莉將盛開的藍色月蓮花與劫波蓮、帕蒂沙蘭、還有和蘭瑪尼交易買到的毗波耶等各色花卉一起供奉在花瓶中。
隨即她後退一步,低下頭雙手合十:
「祝您生日快樂,納西妲大人,希望您也能祝福多莉今年繼續賺大錢,發大財!」
沙漠中的阿如村。
那些被從教令院流放到阿如村的「瘋學者」們抬起頭。
那些曾經在夜裡安撫他們的聲音……好像又一次出現在耳邊了。
說起來……今天似乎是須彌神明的生日吧?
一位老人這樣說,他抓起一口阿如拌飯:
「這樣的好夜晚,我們也祝那位神明生日快樂?」
更西北邊,夢中的桓那蘭那。
蘭那羅們排排坐好,人手抱著蘭瑪尼通過阿麗婭再通過多莉購買的棗椰,也說道:
「生日快樂!」
遙遠的蒙德。
「阿麗婭已經回去了?哦對,她已經回須彌有一段日子了。」
風將世界的每一點聲音吹到吟游詩人的耳中。
「啊,原來今天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吉祥草王的生日。」
全蒙德最好的吟游詩人撥動琴弦。
「那就……也讓我祝你生日快樂吧。」
第38章 一個巴掌拍得響
「博士直到最後一刻才出現是正常的。」
納西妲坐在高高的秋千上, 秋千搖搖晃晃,她也跟著小幅度地搖搖晃晃。
「畢竟,他想要的是神之心, 至於神之心之外的一切,都可以作為籌碼放棄。」
因為須彌城本該有一百六十八次的夢境輪回最終只有一次就結束了,所以不論是教令院還是愚人眾,都沒能從其中讀取到多少數據。
因此,正機之神的新生,當然也就是個無稽之談。
散兵敗給了阿麗婭特地千裡迢迢幫納西妲借回來的高戰鬥力打手熒;隨即納西妲用兩顆神之心處理掉了世界樹內部的污染,接管大慈樹王的記憶;再然後,就是博士出現, 和她進行了一場關於神之心的交易。
熒:其實她懷疑,納西妲口中的博士能那麼好說話, 是因為他原本覺得自己的實力應付一個不擅長戰鬥且只活了五百歲的年幼神明綽綽有余,然後推開淨善宮的門,突然因為世界樹的原因, 意識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最古老的七神之一, 雖然因為這樣那樣的問題陷入了虛弱狀態,但指不定還有什麼後手。
博士:區區一個小草神還不是手到擒來。
博士:我為什麼會什麼計劃都不做地出現在淨善宮?我飄了嗎?
博士當時的心理陰影到底有多大,將自己的切片一個個抹除到底是什麼感覺, 這兩個問題的答案, 熒全都不知道。
但是她本來也不太關心這些。
因為——
「我覺得這項技術還可以再改進改進, 旅行者, 你能幫我試試看嗎?」
納西妲正在研究著到底要怎麼修改虛空系統, 才能讓每一款游戲都順利地可以登錄虛空。
「按照阿麗婭的說法, 她還想要一個論壇……唔, 讓我再研究研究, 每個人最好都用不一樣的字符代表身份,這樣如果仗著網絡發泄戾氣,我也可以直接根據字符標記找到對方在現實中的身份。」
在提瓦特,馬上就到你家門口這句威脅,恐有機會成為現實。
納西妲:塵世七執政之一is watg you .jpg
而熒,因為作為冒險家協會的優秀冒險家,最近沒有什麼很要緊的事情要做,同時也相對來說很能夠適應各種各樣容易使人眩暈的場景,因此被納西妲特聘成為了她最近改進虛空系統的助手。
「要大批量制作的話,就不能讓我一個一個上手調整過來了……要怎麼做才能實現普及這樣的交互功能呢……」
納西妲嘴裡念念叨叨著那些對熒來說有些不是很好懂的詞彙,將一個虛空終端遞給她拜托她幫忙實驗,然後又繼續鑽進虛空系統裡面研究去了。
熒:該說不說,她已經開始懷疑,納西妲的邀約任務,是不是就是成為阿麗婭手下的技術人員,而她成為技術人員手下的內測員工,一起為阿麗婭那還沒有興建起來的游戲帝國添磚加瓦。
但是干這活有錢拿。
而且摩拉還非常不少。
熒:不干白不干好吧,家人們我從今天開始就盯死這份工作了,誰也別想來和我搶。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納西妲成功在一個星期的時間裡解決了所有游戲上線虛空終端的技術困難,推出了新一代的虛空終端II。
比起先前的虛空來,這一款虛空終端,對於人們夢境的汲取更少,基本相當於每天只抽取一個小時不到左右的夢境長度。
它不再有求必應地回答須彌人的一切問題,從而促進所有人加強思考;與此同時,虛空終端II大幅度增加了娛樂、藝術等有關的領域,將此前幾年在教令院錯誤觀念下被打壓的一切除了學習外的領域重新拉回群眾的視線。
虛空系統在須彌是免費發放並免費更新換代的。
因此,哪怕因為身處化城郭,沒有第一時間了解到須彌城內的各種消息動向的柯萊,也拿到了第一批更新換代的虛空終端。
她迫不及待地就把虛空終端戴上了,急切地想要知道新的這一款虛空終端,和以前的有什麼區別。
首先是多了大類分塊。
除去基礎的線上通過虛空系統遠程溝通交流這項功能之外,這款虛空終端II還包括知識學習區、新聞播報區、娛樂區,以及線上商品銷售區。
知識學習區和以前的虛空終端比較相似,但已經更改為了花費虛擬貨幣,發布問題懸賞答案。
暫時解決不了問題的人,可以通過花錢買到答案,而不是免費獲取,這樣,為了節省花銷,他們自然要開始學著自己思考;而有學識卻缺摩拉的人,也可以通過在線上回答問題為自己創收。
自然,還有專門的免費討論區,可以像線上自習室那樣,天南地北的幾個人湊在一起討論同一個問題。
總之就是非常方便。
這個功能柯萊是知道的,因為提納裡比她更早半天用上全新的虛空終端。
在使用過知識學習區之後,提納裡滿意地表示這個功能相當不錯,他打算把教柯萊學文字的教材也發布到線上去,給孩子們的學前教育添磚加瓦。
柯萊不知道未來提瓦特的小孩子們會不會憎恨提納裡這個學前教育內卷的罪魁禍首,她現在也沒有考慮到,提納裡對下一代教育的擔心會給他帶來諸如「大魔王」之類的綽號。
現在的柯萊,正興致勃勃地點開娛樂區。
娛樂區……誒,十幾個論壇呢。
柯萊掠過音樂論壇——她對音樂……咳咳。
體育論壇,暫時也放過。
美術論壇,過。
最後一眼看到了游戲論壇。
柯萊點點頭。
嗯,就是這樣。
像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有幾個對游戲不敢興趣的?
尤其是在須彌主城發生的事情隨著商人去各地做生意傳出去之後,柯萊也聽說了須彌城在花神誕日當天,整個城市都變成了游戲的海洋這件事。
嘴上不說,心裡肯定還是有點羨慕的。
這會兒雖然不能深度體驗一整個城市都是游戲的快樂,但只要是游戲……就也挺好的。
但是現在,游戲論壇裡面好像還沒有多少東西。
柯萊仔細一想,心說也對。
畢竟她做為巡林員,拿到的是第一批更新換代的虛空終端。
剩下還有不少須彌人沒有產品更新呢。
她看向論壇裡,最初嘗試這個功能的幾個用戶。
在隨便開了幾個樓之後,這些人自發地聚集在了一棟名叫「那個輸出全靠吼的游戲你們玩過了嗎?我玩了,現在我老婆正在拿著雞毛撣子追著我打」的帖子
柯萊也被這個標題吸引了。
什麼游戲啊,輸出居然要靠吼?
還有,為什麼玩游戲會被老婆拿著雞毛撣子追著打?
她點進去,看到一樓就是樓主的發言。
樓主【初始昵稱】:
這個論壇的朋友們,你們千萬不要去嘗試那個叫「一個巴掌拍得響」的游戲。我剛剛在線上商品銷售區一眼相中了這款小游戲,我承認,選中它是因為這個名字起得確實有那麼點意思。而且它只需要五積分,換算過來也就是五十摩拉而已,便宜的很,比懸賞一個問題便宜多了,是我的私房錢買得起的游戲,所以我就購買了。
購買之後,我點進去玩,發現這個游戲需要靠喊來操縱角色。
聲音不夠大,這游戲居然連開始都開始不了,但喊得聲音大了……我老婆就舉著雞毛撣子衝進來了。
我老婆問我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裡嚎什麼喪。
我跟她說我在玩游戲,她低頭一看,發現了我居然背著她藏私房錢。
不說了,她舉著雞毛撣子追過來了,兄弟們,祝福我能活到第二天早上吧!
後面跟的回復要麼是對他悲慘經歷的嘲笑,要麼是對他居然還能藏下私房錢的羨慕。
一直到第三十七樓。
三十七樓:樓主大哥,我看見你的帖子,去玩了這款游戲,現在卡在寂靜之城這邊,而我的鄰居,以及我的樓上樓下,都已經來敲我家大門了,我就想問問你,如果我現在跳窗逃跑摔斷了腿的話,你會賠償我精神損失費嗎?
這是什麼游戲?
柯萊心裡不由得生出了點好奇。
兩個人,怎麼一個被老婆追著打,另一個被鄰居追殺?
於是,她也點開了線上商品銷售區,從大概二十個目前已經上線的游戲中找到了那個標題是「一邊巴掌拍得響」的。
點擊,購買。
對於須彌人來說,通過虛空購買東西雖然少見,但也不能說是沒有先例。
畢竟,以前教令院就有過通過虛空終端中儲存的摩拉付費租借智慧宮中的藏書的情況。
而每個月,巡林員的工資中,也有一部分是通過虛空發放,用於給柯萊兌換書籍進行語言學習的。
現在,柯萊就從這部分的「工資」中扣出了五個積分點,購買了這款小游戲。
她點開這款小游戲,等待著最開始的游戲加載頁面頁數,然後在一個粉粉嫩嫩的屏幕上點擊了正中間的「開始游戲」。
畫面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漆黑一片的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字:
史萊姆們沒有發聲器官,所以它們無法說話。史萊姆樂園也真是因為這個原因,也被外人稱為「寂靜之城」。
這行字淡去,緊接著出現下一行:
請您開始歌唱,點亮這個世界最開始的角落。
柯萊:「……」
開始歌唱……那……唱什麼歌也沒告訴她啊。
如果就這麼突然開始唱歌會不會很尷尬……
誒算了不管那麼多了。
她張開嘴,開始哼唱以前安柏教過她的一首蒙德小曲。
在哼唱的過程中,柯萊注意到在屏幕的右下角,有一個小小的白色圓環。
當她的音量比較大的時候,就會有淡淡的白色覆蓋這個圓環,而當聲音小的時候就沒有。
每當這個圓環被填滿,畫面就會多出一點……額……光?
柯萊看著頁面上出現的幾條不能說直也不能說很彎的線條,還沒能猜出這是個什麼東西。
也就是說……音量需要達到填滿這個小圓圈的程度,才可以讓畫面繼續亮起來?
柯萊將唱歌換成了沒有音量起伏的平喊,控制好了輸出的音量,果然,很快就用聲音成功點亮了頁面。
她看向已經被點亮的頁面,沉默了。
虛擬屏幕上,有一只被綁起來之後懸掛在高高的枯樹上的金黃色雷史萊姆。
金黃色的雷史萊姆像是路燈一樣,照亮了四周。
柯萊有些好奇,點了一下那個雷史萊姆,然後就看見它的旁邊跳出來一行小字:
【雷史萊姆資本家:因為壓榨手下的雷史萊姆員工,所以被員工們奮起反抗,最後被掛在了路燈上。在它的最後一點光芒被耗盡之前,它都會被一直掛在這裡,為史萊姆樂園的光明出一份力。怎麼說呢,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壓榨人者,人恆壓榨之的道理吧。】
柯萊:「……」
史萊姆社會竟然也如此冷酷而沒有一點童話色彩嗎?
但是……
該死的非常真實呢。
她突然就對探索這個「寂靜之城」史萊姆樂園產生了不小的興趣。
不為別的,主要就是為了點擊查看這些可能很有意思的備注小字。
靠著聲音,和簡單的幾個上下左右的按鍵,柯萊操縱著游戲中代表玩家的角色,也就是一個很可愛的二頭身小人,往前走出了一段路。
但是前面的路……
柯萊走了一段距離,發現前面就沒有光了。
黑暗的區域,哪怕她加大了音量,也無法往前走。
好像被困住了呢……柯萊心想,她要做些什麼才能不被黑暗阻攔呢?
正在她疑惑的時候,屏幕上適時亮起來一行字,正是游戲指引。
游戲指引:【請玩家通過歌唱,爬上路燈,將雷史萊姆從路燈上放下來,做成自己的手電筒,以探索更多黑暗的角落。】
柯萊:「……」
突然就感覺到了這個游戲世界的幾分殘忍。
雖然資本家確實很可惡,被吊在路燈上也是咎由自取——楓丹那邊的新聞柯萊也是知道的,至少通過蒸汽鳥報,她是可以看到那些報道的——但是被掛上路燈之後還要被路過的旅人拆下來做成手電筒什麼的……
真的不是物盡其用到了連骨髓都不放過嗎?
話雖如此,對於史萊姆這種魔物,柯萊並沒有太多的同情心。
做為巡林員,每天打爆的史萊姆都很多了。
柯萊:我的這雙手上啊,占滿了史萊姆的鮮血(指史萊姆凝液)。
雙手上全是史萊姆亡魂的柯萊通過聲音操縱著游戲裡的小人回到枯樹。
還好,制作成手電筒的這個步驟不需要喊。
柯萊松了口氣,感覺自己的嘴唇有點干,伸手去接了一杯溫水,咚咚咚地喝完了。
放下水杯,她看到眼前的虛擬屏幕好像有點發暗,就下意識地點了一下。
屏幕重新亮起,但與此同時,她剛剛的操作也點到了頁面上的某個小東西。
正是剛剛制作完畢,現在被小人拿在手裡的史萊姆手電筒。
一旁也和剛才一樣跳出了一段備注文字:
【做為資本家,雷史萊姆曾經對許多的同伴敲骨吸髓,所以現在,它被當作甜甜花,榨干身體裡最後的一點糖分的時間到了。路過的旅人啊,請千萬不要為它的命運哭泣,因為這乃是罪有應得。】
柯萊:「……」
有點意思,你這個小游戲是在輸出什麼不要共情資本家的三觀嗎?
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這個小游戲特殊的游玩方式,以及其中埋設的一些「彩蛋」吸引了。
只想著了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
裝備上了手電筒的小人自然可以突破黑暗。
然後就是,通過聲音讓小人沿著繩索爬上高樓、然後使用紙飛機滑翔翼從高處飛落——也就是學會游戲中風之翼的使用方法……
最後,劇情進展到了小人闖進了史萊姆樂園的核心,眼睜睜看著一朵騙騙花從地下跳出來,搶走了史萊姆樂園的珍寶:
七元素結晶核制成的王冠。
騙騙花利用遁地的能力跑得飛快,但主角小人卻被巡邏了岩史萊姆發現了。
不得已,小人開始逃跑。
這一段逃跑,需要玩家控制著自己的音量,通過調控音量高低,讓小人在限定時間內通過一段曲折的道路。
游戲裡把這段路稱為「障礙迷宮」,並表示,只要走出了「障礙迷宮」,就可以甩掉身後的岩史萊姆守衛。
*
在魔鱗病痊愈之後,柯萊整個人都呈現出了勃勃的生機來。
當然,手上的操作靈活程度,自然也是和以往不可同日而語了。
最近的她,不僅可以一個人出門解決掉死域,甚至還可以再化城郭表演雜技拋接球呢。
柯萊還是有點自豪的:她玩得相當好。
所以,在點進這個游戲之前,柯萊原本覺得,自己或許是有成為一代游戲大師的潛質的。
她的自信滿滿,直到此時,被徹底擊垮。
她的手腳是靈活了好多沒錯,可是她的舌頭和她的聲線沒有啊!
她又不是什麼花腔女高音,可以做到讓聲音上下翻飛好比花叢中的蜜蜂。
小人掛在滑翔翼上,要麼撞在迷宮的牆壁上,要麼就是被前面的障礙堵住,最後被岩史萊姆抓捕。
她的聲音根本就沒有靈活到可以成功過這一關的程度吧!
柯萊:你這小游戲怕不是在消遣灑家!
第三次試圖飛躍障礙迷宮失敗,柯萊憤怒地將右手握拳,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還沒等她想好到底是要學會放棄,還是堅持不撓著再嘗試上第四回 ,看看這一次有沒有可能成功過關,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柯萊抬起頭,看到提納裡從外面探進來個腦袋。
「柯萊。」
巡林官的聲音冷靜沉著,還帶著一絲幾不可查的困意:
「大半夜的,你不睡覺,是在發什麼瘋?」
第39章 距離挨揍不遠了
看著提納裡那張因為睡眠被打擾而難免有些暴躁的臉, 柯萊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了這個游戲為什麼要叫一個巴掌拍得響。
因為,玩這個游戲的人, 大概都會因為擾民或者類似的原因, 被鄰居啊、親人啊、朋友啊什麼的,隨手拿起身邊有的道具,追著暴打。
只要有人挨打, 那不就是一個巴掌拍得響嘛。
柯萊:啊!這個游戲的用意好惡毒!
柯萊和提納裡四目相對,越看越心虛。
她抬手摸了摸頭發, 努力辯解:「那個……師父,我以為我住的地方距離大家比較遠……」
好吧,其實是根本沒有考慮到這個游戲具有那麼強的擾民效果。
雖然在論壇裡面是看到了別人怎麼因為這個游戲挨打的沒錯,甚至還是因為這個原因購買下載的游戲,但是真正開始玩了之後,就徹底被游戲占據了所有注意力, 根本意識不到別的。
柯萊:QAQ, 師父我錯了。
提納裡嘆了口氣:「剛剛在干什麼?不介意的話,把你的虛空共享給我看看?」
柯萊是個很乖的孩子, 對於提納裡這種近似於「讓我看看你的手機」這樣非常家長的要求,她也點點頭, 然後乖乖把自己的虛空終端和提納裡的連接了起來。
連接起來的第一時間, 柯萊突然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 她虛空終端賬戶裡面的積分,理論上來說都是應該用來學習的。
但是,她剛剛才買了一款游戲。
柯萊的表情有一點點凝固在臉上了。
不過, 接收了共享屏幕之後的提納裡倒是沒什麼意見。
他教了柯萊這麼一段時間, 也差不多算是把這個小姑娘的心態給摸了個清清楚楚:「唔, 柯萊, 你不會是在擔心我看到你玩游戲之後批評你吧?」
柯萊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
「賽諾也很喜歡玩七聖召喚,只要教令院裡沒什麼事情的時候,總是見他拿著一套卡牌去咖啡館。」
提納裡笑起來,他自己也因為賽諾的這個愛好,准備了一套七聖召喚的卡牌。
「你猜他在七聖召喚上花了多少錢?」
說老實話,其實提納裡也不能確定自己的這位朋友到底在七聖召喚上花了多少摩拉。
總之……
對方的卡牌好像都用的是特別定制的牌背
甚至還專門定制了絲綢卡套和牌盒,就連骰子都和普通的骰子有點兒區別。
總之,肯定比花了五十摩拉買了一款小游戲的柯萊花得多太多了。
「游戲是放松身心的活動,我本來就覺得,你每天晚上熬夜學習的樣子太辛苦了,不知道要怎麼勸你放松一點,現在你樂意試試看游戲,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提納裡很好說話,開明得會讓阿麗婭上輩子那個世界中大多數孩子覺得羨慕。
但是。
提納裡的態度急轉直下。
「柯萊,不要在深夜玩這款游戲。對你的眼睛……和我的耳朵,都不是很友好。」
眾所周知,提納裡的耳朵是非常敏銳的。
曾經一度因為「我的耳朵太敏銳了,所以不適合留在須彌城」這個理由,拒絕了很多教令院中的高位。
所以,其實在柯萊第一次唱起蒙德的小調的時候,提納裡就感覺到了。
那會兒他躺在床上,有點困,想睡覺,沒能睡著,但還沒有起來找柯萊的意思。
他從賽諾那邊了解過柯萊的全部情況,知道對方年幼的時候都經歷了什麼,於是也非常理解她對蒙德的思念。
這孩子,大概是想念那個把她從黑暗裡面救出來的人了吧,提納裡這麼想著,表情有些溫柔。
然後……
然後柯萊就不唱了。
但還在繼續發出聲音。
試想,除了唱歌之外發出的聲音……
如果不是說話的話基本不太可能很好聽。
而且就算是說話,如果貼得太近聲音太大而且說的太多,提納裡也會被吵到。
柯萊剛剛喊出來的,在提納裡看來,就是完完全全的噪音。
於是,原本掛在他臉上的溫柔微笑消失了。
提納裡:柯萊這孩子,在干什麼?
片刻之後,見那詭異的噪音居然沒有結束的意思,提納裡:……
提納裡選擇翻身起床,穿好靴子戴好圍巾,冷著臉去找柯萊聊聊天。
*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柯萊雙手合十,鼻尖碰著指尖。
「提納裡師父對不起,我以後絕對不會在晚上玩這個游戲的。」
她是一款性格很可愛的小天使,知錯就改。
提納裡不會和她生氣,甚至看她緊張的樣子還抬手摸摸她的頭,安慰說:「沒關系的,偶爾一次沒有注意而已。」
不過,提納裡也因此對這款名叫《一個巴掌拍得響》的游戲產生了點興趣。
到底是什麼游戲,可以讓柯萊都因為沉迷其中,忘記了現在還是大晚上,直接開始「擾民」。
提納裡沒有控制自己的好奇心:「柯萊,介意給我看看這個游戲是怎麼玩的嗎?」
柯萊老老實實地將自己的虛空終端遞給提納裡換上:「那個,提納裡師父,這個游戲就是要喊著玩的,你就隨便看一下好了。」
*
提納裡走了。
走的時候臉色有些發白,仿佛已經預見到了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甚至,柯萊看著提納裡遠去的背影,甚至覺得對方那條保養得非常好的尾巴……
都有點蔫噠噠地垂下去了。
柯萊抿了抿嘴唇。
她心想,看起來,對於提納裡來說,這個游戲的設計是真的相當不友好呢。
她轉頭,重新連接上虛空,但是沒有繼續玩游戲,而是跑回了游戲論壇那邊,在先前那位因為玩了這個游戲而被老婆拿著雞毛撣子追著揍的樓主
八十四樓【和安柏貼貼】:因為樓主的帖子好奇去玩了這個游戲,然後被師父找上門來了,師父問我大半夜的發什麼瘋【大哭.jpg】【大哭.jpg】【大哭.jpg】
對,柯萊甚至相當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用表情包。
一臉用三個哭泣的小人表情包,也確實很大程度上表現了她此時的難過。
誒?
怎麼她才玩了十五分鐘的游戲,這個帖子就已經刷到八十四樓了?
柯萊定睛往下看。
下一秒,八十五樓也跳出來了。
再過了兩分鐘,八十六八十七一起加載出來。
而當柯萊仔細去看的時候,發現這些回復居然全都是不同的人寫的。
內容和她說的大同小異。
基本上都是在這個夜晚,因為這個帖子,好奇地購買了這款小游戲,然後被身邊的人教育了。
有用語言教育的。
比如說提納裡之於柯萊。
也有用棍棒物理教育的。
比如說,樓主老婆之於樓主,以及這棟樓裡的其他大多數。
柯萊將一條條帖子看完,從中看到了幾分感同身受的辛酸,剛想再寫上一條,勸後面進這棟樓的大家一定要在白天,找個不那麼擾民的地方玩這個游戲——如果一定要在夜晚,請務必確保自己身處在方圓幾十裡沒有人的地方,並確定聲音不會引來長鬢虎或者魔物等等。
她剛剛開始在屏幕上慢慢地拼寫,隨即就聽到外面,距離她不是很遠的地方,有個聲音,開始在寂靜的深夜中喊:
「啊——」
氣息綿長,底氣十足。
一看就是剛剛購買了一個巴掌拍得響。
柯萊:「……」
柯萊:不知道要怎麼說,那就淺淺給這位點個蠟吧。
她都不敢想,想要睡覺但是接連兩次被這款惡毒小游戲的受眾迫害到現在還沒能去睡的提納裡會是什麼個表情。
柯萊幻想出提納裡黑著臉的樣子,從頭到腳地打了個哆嗦,然後,在虛擬屏幕上打字的速度快了好多。
她還是快點把這條預警發出去給別人看到吧,否則的話,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成為這款游戲的受害者。
*
這款《一個巴掌拍得響》在虛空終端ll還沒能發布全須彌的時候,就在游戲論壇裡面成為了第一個火起來的游戲。
不是說其他的游戲不好,這些游戲也很好玩,有些閑著沒事干的人把現在線上商品銷售區裡面所有的游戲都買了一遍,全都體驗下來之後覺得還有其他比這個游戲更好玩的。
但是,這款游戲……
這款游戲它有毒啊!
特別的操作方式——其他游戲都是用手,就這款游戲需要用嘴。
有病的文案劇情——前面的把資本家史萊姆掛在路燈上就已經有點意思了,然後把資本家史萊姆廢物再利用做成手電筒這種操作多少沾點喪心病狂,而更往後面……
【這是一個風史萊姆,是史萊姆樂園的逃犯,已經多次因為出色的彈跳與飛行能力逃脫岩史萊姆守衛的追捕。請玩家對風史萊姆發動攻擊,並把風史萊姆制成推進器,幫助你甩開後面追擊的岩史萊姆守衛吧!】
打完風史萊姆之後還會出來一個成就,名字叫做:
終結法外狂徒的法外狂徒。
玩家甚至還會獲得一個可以替換用的「張三」榮譽。
雖然說這個榮譽帶來的debuff也很明顯:
岩史萊姆守衛初始好感-10。
但,它畢竟是目前為止刷出來的唯一可替換榮譽頭銜。
所以一時間很多人都成了張三。
咳,扯遠了。
總之,這款游戲憑借著它的有病,成功將第一波玩家坑得夠嗆。
而鑒於人類的樂子人本質,對於這種挖了坑等著別人來跳的東西天生就有著很大的興趣,所以,在論壇裡的那個帖子中,許多人表示自己因為玩這款游戲挨揍了之後,體重不到兩百斤,但是反骨能有三百斤的很多須彌人果斷入手了這款小游戲。
這群人的心態大概是這樣的:難道我玩這款游戲也會挨揍嗎?不至於吧,我也算是天選之子呢。(以下羅列其自認為幸運爆棚的樣例n條)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游戲的劇情,是真的該死的不算很優秀,但是從頭到尾都充滿了吸引人繼續看下去的有趣和喪心病狂。
入坑的玩家:我們也不想一直玩下去的啊,畢竟這游戲輸出全靠吼,氣息不夠不說,主要是玩一會兒就覺得嘴巴干要喝水啊!
可是,它是真的很有意思誒。
一天不玩就覺得自己身上癢癢的,好像有被做成手電筒的雷史萊姆在爬。
某個玩家甚至上傳了自己這兩天玩游戲的心得體會:
一開頭,屏幕中央出現游戲指引:可憐的玩家,你被岩史萊姆守衛追上了,你已經退無可退,只能放手一搏!
然後,玩家的聲音出現在錄制中:「這游戲讓我抓起一只岩史萊姆,然後把它當做流星錘,對著它的同事們發起轉圈圈攻擊。」
玩家:「轉圈圈也就算了,游戲裡的小人還在那邊不停地說岩石的重量令人安心。」
玩家:我知道岩石的重量令人安心了能不能閉嘴!
結果,因為岩史萊姆流星錘實在太好用,而游戲裡也相當「善解人意」地提出了玩家可以綁定岩史萊姆守衛成為自己的武器,並且隨著使用次數增多,會提升對操控這件武器的熟練度,從而增加攻擊力,所以玩家開始習慣性用剛剛成為武器的岩史萊姆守衛攻擊前方的一切敵人。
玩家放出來的視頻鏡頭一轉,變成黑屏,只剩下玩家的聲音在那邊哀怨地如泣如訴:
「今天是我玩這個**游戲的第二天,昨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腦子裡全都是岩石的重量令人安心。我睡不著,我感覺現實中的我手裡也應該抓著什麼東西,比如說一只岩史萊姆守衛。」
玩家最後用一句話總結了自己發這個視頻的用意:「我仍然想要繼續把這個游戲玩下去,但是!我很想知道!制作這款游戲的那個家伙!你!睡得著嗎!」
*
迪娜澤黛把這個視頻轉發給了阿麗婭。
並附帶了一句留言:
親愛的阿麗婭,你睡得著嗎?
迪娜澤黛自從世界樹中的污染被納西妲解決了之後,就不再受到魔鱗病的困擾了。
現在的她身體狀況非常好,健康且生龍活虎,甚至准備著找迪希雅陪她一起去沙漠看看和雨林不一樣的風光。
不過,在可以去沙漠之前,她還需要先在須彌城停留一段時間做最後的觀察。
而在這段時間裡,她也相當理所應當地購買了《一個巴掌拍得響》這個小游戲。
也就是說,現在的迪娜澤黛,也是在小游戲的操控下,每天吊著嗓子通過花式發聲,努力通關的人之一。
她也在障礙迷宮那一關卡了好久。
不過,和其他人卡關的時候只能抓頭皮揪頭發然後無能狂怒不同,迪娜澤黛是真的可以敲響阿麗婭的家門。
迪娜澤黛微笑得非常溫柔:「親愛的阿麗婭,你在家嗎?可以開開門嗎,我進來和你聊會兒天。」
阿麗婭不敢開門。
隔著一扇門板,她對著外面喊:「你要聊什麼,隔著門也能說!」
迪娜澤黛:「我想和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阿麗婭哪還有不懂的。
這怕不是把迪希雅的指虎借過來了,打算物理層面上的對她掏心窩子吧!
還好,因為阿麗婭的嚴防死守,迪娜澤黛到最後也沒能成功實施這場謀殺游戲制作人的罪行。
這會兒的迪娜澤黛得以在監獄之外給阿麗婭發消息:「親愛的阿麗婭,你睡得著嗎?」
阿麗婭一覺睡到早上十點。
明媚的陽光通過窗戶照在她的肩膀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她伸了個懶腰,在床上靠著枕頭坐了一會兒,這才拿起虛空終端,接受了來自迪娜澤黛的消息。
(寫作消息,或許應該讀作質問)
在看完視頻之後,阿麗婭給迪娜澤黛回復:「我責怪年紀的人,我為什麼會睡不著?」
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學者讀書時,也是阿麗婭在被窩裡睡得正香的時候。
她一不用高考,二不用考研,三不用考公。
甚至連論文都不用寫。
阿麗婭:我不睡覺誰睡覺。
不過,第一個火的小游戲居然是《一個巴掌拍得響》,這一點還是頗為出乎她的預料的。
畢竟,在那麼多的游戲裡,阿麗婭甚至把所有權給了荒瀧派的《提瓦特無雙》也掛了上去。
售價也不貴,六十八積分,也就是六百八十摩拉而已。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六百八十摩拉也就是一個提瓦特煎蛋外加一串椰谷雞肉串的價格。
便宜得很。
但目前為止,這個游戲的討論度還不是很高。
阿麗婭覺得可能是因為這游戲沒什麼劇情,從頭到尾就是打起來爽的問題。
她結束了和迪娜澤黛的聊天之後,點進虛空系統裡面的游戲論壇,發現……
發現論壇裡面已經有一大堆關於《一個巴掌拍不響》的帖子了。
隨手點開一個不是吐槽自己挨揍的,也不是在說障礙迷宮這一關難到令人發指的帖子,阿麗婭往下看了兩行。
然後她的臉就有點黑了。
因為帖子是這樣寫的:
合理懷疑《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作者現實中是那種心狠手辣,手上沾著好幾條生命的大佬——別誤會,我不是說大佬可能是個罪犯,而是我覺得大佬平時和魔物肯定沒有少打架,至少也得是個蕈獸處理專家吧?
而這個帖子的發帖人的理論依據是:
這個游戲簡直可以改名叫史萊姆的n種使用方法與更多種死法。雷史萊姆被當作路燈,後來又做成手電筒;風史萊姆被做成了助推器;岩史萊姆被當成了武器;火史萊姆就更慘了,簡直是居家旅行必備一條龍,主角用火史萊姆烤肉燒飯,把火史萊姆當暖寶寶,甚至還當作暖氣片,這種行為……史萊姆看了得多害怕啊。
jpg】
阿麗婭:「……」
她是不是心狠手辣的史萊姆殺手她不知道——就算是的話那也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但她現在知道了,人類對於表情包的使用,永遠都是無師自通的。
天地良心,她一開始只是建議納西妲在輸入法裡面加入了一些表情包的元素——那個是她打算自己用然後帶起一股表情包潮流的!
誰知道,她這個游戲制作人還沒在須彌人面前多晃上兩回呢,表情包就已經成為了新時代虛空網絡最流行的小玩意。
普及程度比《一個巴掌拍不響》還高。
就離譜。
*
「其實我覺得,阿麗婭你的這款游戲,能夠那麼快地流行起來,背後是有科學依據的。」
提瓦特科學本學——智慧之神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之後,試圖就《一個巴掌拍得響》的流行這一社會問題給出解釋。
「首先,如今因為大賢者阿扎爾的落網,須彌城中大多數學者不知道要何去何從,另外也很擔心自己因為導師或是其他的一些原因被風紀官帶走調查甚至是冤枉,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內心無疑都面對著大量的壓力。」
「其次,有研究證明呼喊的確有助於舒緩身心……」
阿麗婭抬手:「且慢,我親愛的納西妲。」
她抬手將一塊放了雙倍堅果,因此吃起來甜度反而不如果仁香氣來得濃郁的棗椰蜜糖遞到納西妲嘴邊。
「我,學術垃圾,須彌混子,我不聽。」
上輩子制造學術垃圾,這輩子更要從一開始就遠離學術。
除了編程這東西是為了制造游戲必須學習的,還有概率論是為了平衡戰鬥力以及抽卡盈利必學的,其他的科目,絕對不。
納西妲被棗椰蜜糖糊住了嘴,她意識到,阿麗婭不僅僅在糖裡面多放了一倍的堅果,甚至還把糖熬得更粘稠了一點。
現在她感覺自己的牙都被黏到一起了,撕都撕不開。
納西妲:「……」
探究世界為什麼會發展成現在的樣子是很重要的!唔唔阿麗婭你不要用棗椰蜜糖來讓我閉嘴!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她這個神明啦——
大概是沒有的。
阿麗婭將自己最新的一點策劃案推給納西妲看,裡面不僅僅有關於游戲的部分,還有一些是關於未來的商業發展的。
「誒呀,既然我們的神明大人已經閑到來研究游戲為什麼流行,那還不如成為我在商業上的顧問,如果我能掙到多多的錢,我發誓,我一定會給神明供上一座山一樣高的棗椰蜜糖。」
納西妲:「……」
她在阿麗婭心裡就那麼容易被收買嗎?
好像是的。
她低下頭,接過阿麗婭遞過來的文件:「我看。」
最近,阿麗婭好像是和多莉學壞了。
至少,在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上,這兩個人已經逐漸變成了相同的模樣。
多莉開始拜自己:「我,多莉桑歌瑪哈巴依,保佑自己日進鬥金,賺大錢發大財。」
阿麗婭則更喜歡握住納西妲的手:「來,納西妲,對我說,阿麗婭一定能夠日進鬥金,賺大錢發大財。」
納西妲對此倒是沒什麼意見。
根據她的說法,她現在就是在學習鄰國璃月那位活了六千多歲的岩王帝君。
平時有政務的話,就在淨善宮處理一下,和凡塵俗世有關的,就扔給教令院,以及現在略顯苦逼在教令院裡心不甘情不願地當著代理賢者的艾爾海森。
如果沒政務的話——
那就與民同樂唄。
璃月的那位岩王帝君,那是知名的熱愛與民同樂,不管是微服下城南,還是出門一趟,順便跑到百姓看的戲台子上去客串一下自己,那都是在說書人口中,流傳到了今天的膾炙人口的故事。
怎麼說呢,按照熒的說法,大概就是:
《帝君塵游記》這本書,不可盡信,也不可不信。
阿麗婭:你的意思是,其實璃月人是真的有機會看到女裝的岩王帝君嗎?敢問身材是否前凸後翹,敢問皮膚是否光潔細膩?是否軟玉生香——
熒一把推開了過分好奇的阿麗婭:「收斂一點,你的算盤打得,蒙德人民都能聽到聲音。」
阿麗婭摸著腦袋嘿嘿笑起來:「誒呀,這種事情……不要對我要求太苛刻嘛。」
好色,人之本性也。
就比如說現在,她也對艾爾海森的身材很感興趣啊。
說回納西妲。
納西妲與民同樂的方式,大概就是在沒有什麼要處理的事情的時候,偶爾和阿麗婭住在一起。
每天早上起來,推開窗戶就可以看到外面窗台上栽種得非常漂亮的花卉,以及和花卉一樣迎著太陽,准備出工或者去教令院開始一天生活工作學習的須彌人。
納西妲覺得這樣的日子非常適合她這種智力型的神明。
唯一的問題就是,阿麗婭看起來好像不太希望她研究《一個巴掌拍得響》相關的社會學問題。
納西妲嘆了口氣。
明明她覺得自己分析得特別正確。
*
從理論上來說,納西妲做為智慧之神,她給出的社會學問題分析結果,總是不會錯的。
不說在須彌城,就說在化城郭。
最近這段時間,化城郭中的噪音量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高出不少。
不管是巡林員,還是居住在這裡的人,只要是佩戴上了虛空終端的人,絕大多數一天中總有那麼一會兒時間是在玩《一個巴掌拍得響》的。
巡林員們一開始只是好奇。
對於他們來說,這個游戲的樂趣可不僅僅是最開始時候的那幾個帖子,以及游戲裡那些看起來很是喪心病狂的文案。
還有一個,不知道從誰那邊開始傳起來的,有些離譜但莫名地又很有道理的宣傳:
巡林官提納裡為這款游戲在一夜之內從床上起來兩次,這款小游戲是有多吸引人,其和提納裡發生的故事,背後又有什麼樣的隱情——敬請購買並下載游戲,自行體驗一番。
提納裡在化城郭可以說是相當有威望的存在了。
甚至可能比賽諾在風紀官中的地位還要隱隱超然上一些。
在化城郭的所有人都見過因為誤食蕈類而產生幻覺的倒霉旅人(以及一些可能就是喜歡看到眼睛前面有彩色的小人手拉著手一起跳舞的須彌本地人),也見過提納裡是怎樣悉心照料這些人,為他們一一開具藥方、制作藥劑,甚至還為了旅人在林中的安全,在自己身上做實驗,測試各種蕈類植物的效果。
提納裡的人品和其他優秀素質,在化城郭的所有人有目共睹。
有什麼東西可以讓提納裡一個晚上起來兩次……
化城郭的所有人都非常好奇。
然而去問柯萊,柯萊也紅著臉不說。
於是化城郭的人們就懂了。
這叫什麼?
這叫其中必有隱情!
就是這個「隱情」,讓化城郭的一眾人抓心撓肝地好奇。
好奇過後,一個個都選擇了購買這個小游戲,親自去試試看這裡面有什麼是可以讓提納裡夜不能寐的。
然後……
他們所有人在看到游戲機制的時候就都懂了。
不過,好奇心被化解,不表示這群人就不繼續玩這個小游戲了。
一開始因為好奇入坑,隨即就會被文案吸引住,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甚至有巡林員在中午和同事們湊在一起吃便當的時候說:「我覺得,自從我玩了《一個巴掌拍得響》之後,我整個人都變得愉快起來了。」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半夜失眠什麼的情況也都沒了。
這個巡林員給自己夾起一塊燉煮得非常鮮美的蘑菇:「好奇怪啊,我不懂這是個什麼道理。」
但他已經決定了,之後的每一天,他都要玩這個小游戲。
哪怕將來他覺得這個小游戲已經沒什麼意思了,他還是會為了自己的身體健康去玩。
等一周之後,納西妲化名「格拉斯」發布在教令院期刊上的《淺談游戲〈一個巴掌拍得響〉對當代人身心健康的促進作用》隨著期刊印刷被送往須彌各地——對,沒錯,納西妲雖然表面上沒有繼續研究,但她畢竟是神明嘛。
哪有神明一定要乖乖聽自家信徒的話的。
所以她背著阿麗婭偷偷研究了。
身為智慧之國的神明,怎麼可能忍得了一個課題擺在面前卻不能研究這種痛苦呢?
納西妲:忍不了,忍不了的,就像是這輩子都不可能戒斷棗椰蜜糖一樣,這輩子都拒絕不了寫論文這種事。
論文中就提到,對於壓力頗大、生活節奏也比較快的當代人來說,適當在一些時候通過喊叫來發泄內心中積攢的負面情緒,確實是有效果的。
她的論文發表之後,化城郭的這位巡林員恍然大悟,拿著期刊對同事們一個一個說:「你看吧?我就說這游戲確實可以對我們巡林員的身心健康起作用吧?」
一些巡林員拍著他的肩膀和他開玩笑:「差一點啊,差一點你就能出一篇核心期刊的論文了!」
剩下一些則煞有介事地點頭,認真表示:今天回去之後就每晚定時玩上半個小時。
畢竟,排除負面情緒這種功能對巡林員來說太必要了。
他們雖然和身處教令院,每年都要為自己發布的論文發愁的學生們不一樣,無需因為教令院權力轉移以及從上到下整體的動蕩發愁擔憂,但他們在平常巡林的時候會遇到死域。
誠然,在納西妲解決過了世界樹污染的問題之後,新的死域不再出現。
但是已經出現的死域不會就這樣突然消失,所以,還是需要巡林員們一個一個地去拔除死域,防止對行人造成影響。
而在死域中,不僅僅是生命力可能流失,各種負面的情緒也會更多且更快地堆積在心底,對巡林員的身心健康造成不小的影響。
就最近這段時間,已經有幾個巡林員因為死域的問題住進醫院了。
多方面因素雜糅在一起,《一個巴掌拍得響》成功成為了化城郭進一個月來得高頻詞彙,隱隱還有成為年度最受歡迎游戲的趨勢。
走在化城郭凌空的木棧道上,隨時都能夠聽到點正在操控著游戲裡的二頭身小人上躥下跳的聲音。
做為這個游戲最大的受害者,提納裡感覺到了這個世界對於自己森森的惡意。
他嘗試著戴耳機。
然而或許是因為他的耳朵相對特殊,因此哪怕開了靜音模式,他仍然可以聽到外面的聲音。
後來他將自己的耳朵往下壓,心想只要把耳朵折疊起來,或許就聽不見了?
但是也沒有效果。
巡林員們倒是很為他考慮,主動提出:「提納裡巡林官,我們知道你的聽覺比較敏銳,容易被影響到,所以我們在你的住所方圓五十米的位置用黃色的油漆畫了一個圈,只要走進這個圈我們就會暫停游戲的!」
巡林員們是好心,他們不想打擾到提納裡。
提納裡最後還是沒有告訴他們,哪怕隔開五十米,他還是能夠清清楚楚地聽到這些人對著虛擬屏幕「啊↑啊→啊↓啊→」的聲音。
巡林員們已經很體貼了。
他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抹除他們玩游戲的自由,尤其是這款游戲確實是巡林員們非常需要的。
但是他自己也著實不勝其煩。
所以最後,提納裡干脆去海芭夏隔壁找了個山洞,把自己的東西搬了進去。
一開始,山洞中寂靜凄清,非常符合提納裡的需求。
當柯萊幫他將各種資料和書籍從原本的住所搬進山洞裡的時候,柯萊問提納裡這樣會不會太冷清,提納裡搖搖頭,忍不住地帶上了一絲笑意:
「不,這裡就是最好的。」
他可太喜歡安靜了!
只是,很可惜的,提納裡的快樂沒能持續上太久。
因為不久之後,他發現自己隔壁的山洞裡,也傳出了熟悉的「啊↑啊→啊↓啊→」聲。
提納裡:「……」
他找了個機會,去問最近負責給海芭夏送飯的巡林員。
這位巡林員叫將手腕上的水擦在腰帶上,爽快一笑:「啊,您是說海芭夏小姐啊。」
「我覺得她一個人待著可能太悶嘛,就向她安利了這款游戲。怎麼?提納裡巡林官您覺得海芭夏不喜歡這款游戲嗎?」
提納裡:「……沒有。」
海芭夏沒有不喜歡這款游戲。
她可太喜歡了。
他搖搖頭:「我沒事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看著提納裡轉身離去的背影,負責給海芭夏送飯的巡林員嘴裡嘟嘟囔囔地感嘆著:「提納裡巡林官真是平等地關心著化城郭的每一個人呢!」
提納裡:「……」
他抬手,抹了一把臉,順便把耳朵也疊過來抹了一把。
放下手的時候,他神色平靜,但心裡甚至開始認真考慮起了,自己是不是應該將多年來攢下的積蓄一股腦的全都掏出來,然後到海上去找個小島遺世而獨立。
這個化城郭他是待不下去了。
*
另一邊,當妮露發現自己因為沉迷小游戲,一晚上打了三個章節從而成功把自己的嗓子喊啞了之後,她也和迪娜澤黛一起來敲阿麗婭家的門。
阿麗婭拼死抵住門板:「放棄吧,我是不會給你們謀財害命的機會的!」
妮露比起迪娜澤黛來要稍微理智一點:「阿麗婭你還是開門吧,我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她按住迪娜澤黛的手腕,不讓她做出什麼有暴力傾向的動作,接著問:
「推出這款小游戲,真的不是你的惡趣味嗎阿麗婭?」
阿麗婭最後還是給她們開門了。
不是因為相信迪娜澤黛和她的友誼能夠留她這個策劃一條狗命,而是因為納西妲也在。
不管怎麼樣,納西妲總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被迪娜澤黛掐住脖子。
納西妲其實也對妮露剛剛提出的那歌問題有點好奇。
畢竟,阿麗婭腦子裡的游戲那麼多,為什麼最後就找了一個,比較犄角旮旯,以前她和阿麗婭都沒玩過的小游戲呢?
阿麗婭:「……」
她抿著嘴唇,沉吟片刻,最後說:「我可以告訴你們原因,但你們能保證不笑出來,也不告訴別人嗎?」
當在場的所有人對發過誓,肯定不會外傳也不會嘲笑她之後,阿麗婭有些不情不願地說:「因為我自己唱歌跑調,吹樂器的時候也是,聲音斷斷續續,不像是在奏樂,比較像是在送人往,所以我就想讓所有人都體會一下我的痛苦。」
納西妲想起來了。
她通過意識溝通阿麗婭:「你是說,蘭那羅和木笛的那一次嗎?」
阿麗婭給了她肯定的回答。
其實,一開始她只是想要用這個小游戲訓練一下自己的氣息和音准。
但是後來,她突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
自己訓練,痛苦的是自己,但如果能夠把別人拉到和自己相同的菜雞水平上,痛苦的就是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
阿麗婭:這還用得著選嗎?當然是痛苦大家以愉悅自己啊。
自從那三次經歷——分別是吹起她心愛的小木笛,嚇跑了一群暝彩鳥;剛想要試試看能不能吹木笛進入夢中的桓那蘭那,緊急就被納西妲頂號代打;以及面對蘭瑪尼「想要聽歌」的要求,不得不「恥辱」地呼喚納西妲前來支援——之後,阿麗婭就徹底把《One hand cppg》這個游戲記在了心裡。
在准備著第一批上線到虛空網絡的游戲時,阿麗婭看了一眼因為制作還沒完成所以沒能上線的《旅行蘭那羅》,想起了當初。
於是她毅然決然,將這個游戲的標題翻譯過來,然後熬夜用「聲控」的核心梗重做了一款小游戲,和其他十九款小游戲一起上線虛空。
可以說是不忘初心,牢記使命。
阿麗婭義憤填膺:「我要讓所有人都平等地感覺到我的痛苦!」
納西妲:「……」
妮露:「……」
迪娜澤黛:「……」
屋子裡一瞬間被死寂填滿。
片刻之後,迪娜澤黛:「你還真是……」
納西妲:「因為自己被關上了一扇窗,就把所有人的門給堵死了。」
阿麗婭:「誒嘿?」
*
「感覺阿麗婭你賺了好多錢的樣子。」
熒最近把森林書這一連串的任務給做了。
為蘭羅摩變成大樹的事情哭了一場之後,她在往昔的桓那蘭那又多待了幾天,最後因為食物缺乏蔬菜,因此派蒙產生了些許便秘的跡像而回了須彌城。
回到須彌主城之後的熒當然不會自己支付吃喝住行的開銷。
她直接賴在了阿麗婭家。
「老板,您看您還有什麼活需要我去干的嗎?如果沒有的話就當我現在在預支未來的活?」
阿麗婭盤算著,家裡已經住了一個旅行者,還住了一個塵世七執政之一——派蒙之所以不算在裡面是因為她和熒睡一張床——如果下次多莉回到須彌主城,也想要住她家的話,她的客房數量可能就不夠了。
到時候,她恐怕會面臨著自己需要去睡沙發的可怕現狀。
「這段時間游戲確實讓我掙了不少。」
阿麗婭看著自己在虛空網絡上的積分數額,感覺兌換成摩拉的話好像要有破億的數量了。
很多。
但是如果想要買一套更大點的房子的話……可能還要再多多努力掙錢吧。
不過,話雖如此,距離多莉回須彌主城估計還要有兩三趟出門行商,所以阿麗婭倒也不是很著急。
反正實在不行就去找卡維,他和他的那些學弟學妹組成的工程隊提供最好的建築水平和最公道的價格。
熒:「所以說,老板,您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嗎?如果有的話我就按照您的日程表來安排我自己的冒險計劃了。」
之前阿麗婭的那個委托,按照每日計價,一天雖然只有一萬摩拉,但是積少成多,最後她收進口袋的足足又一百萬。
難得如此暴富的熒決定從此抱緊阿麗婭的大腿。
這可是一條金大腿!
吃喝不愁還給錢,世上哪裡有這樣的好事。
「計劃嗎?」
阿麗婭想了想,最後一錘定音:
「我決定了,我要去一趟璃月。」
「但是不需要你跟著一起去啦,只是去一趟璃月港而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再說了行秋也在璃月港,他能保證我的安全的。」
熒撇了撇嘴,嘆了口氣:「好吧。」
她還以為這次又能小小發一筆財呢。
天曉得她這個旅行者有多缺錢——要提升聖遺物、突破武器也就算了,派蒙的胃也是一個銷金窟啊!
*
阿麗婭打算去一趟璃月的事情,很快就安排了下來。
在賺錢這方面,她從來都是沒有什麼拖延症的,所以第二天納西妲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阿麗婭連把自己安全護送到奧摩斯港的旅團都已經找好了。
納西妲得知這個消息,很有些詫異:
明明生活已經安定下來,她又為什麼還要繼續外出?
「明明阿麗婭你一直以來都更喜歡待在家裡不出遠門才對呀。」
她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因為阿麗婭最近在須彌待的時間越來越短,與她相處的時間也越來越少而不開心。
不得不說,這時候的納西妲,才真正有了幾分孩童該有的樣子。
五百歲的魔神,那也是魔神裡的孩子嘛。
阿麗婭擺擺手,露出一副往事休要再提起的表情:「我主要是在擔心,如果繼續留在須彌,距離我挨打應該就不遠了。」
納西妲更是不理解了:「可是《一個巴掌拍得響》不是已經發行了嗎?」
這款游戲和《fppy Paion》都沒能讓阿麗婭挨打,還有什麼東西能讓她挨打?
難道還有什麼比這兩個游戲更欠揍的?
阿麗婭掏出自己最新制作的游戲機制:「你要不看看這個?」
納西妲從虛空網絡那邊查看了一下阿麗婭發過來的安裝包。
納西妲沉默了。
因為,這個安裝包上赫然寫著兩個字:
抽卡。
第40章 談生意去
當然, 阿麗婭真正要出發去璃月的原因,並不是因為留在須彌她會挨打。
這只是個和朋友開的小玩笑,完全不必要放在心上。
阿麗婭實際上要出發去璃月的原因, 是她覺得, 既然須彌這邊的情況已經逐漸走上正軌,那麼她的游戲帝國計劃也要逐漸開始執行。
而游戲帝國的建立, 首先需要的就是虛空終端的推廣, 以及讓大多數人開始習慣線上支付這種方式。
畢竟,如果沒有線上支付,想要給游戲氪金就比較困難了。
總不能讓玩家為了抽卡游戲氪一發648, 就專門跑去游戲的線下實體店裡面, 排出一堆摩拉, 然後對工作人員說:「你好,麻煩幫我往游戲裡充一點,額,直接兌換成抽卡道具就行。」
在須彌,對於虛空網絡比較長時間的利用, 使得須彌人能夠很快接受線上支付這種概念, 並且,在想要執行線上支付的時候, 線上的確存在著可以支付的貨幣。
因此, 游戲在須彌推廣的時候,阿麗婭沒有為了這些前置工作費多少心。
然而現在,情況有所不同了。
隨著改版過後的虛空終端在整個須彌發放結束,游戲論壇裡面關於各種游戲的帖子越來越多, 種類也不僅僅限於《一個巴掌拍得響》。
五花八門的游戲逐漸被須彌人一一接受, 並玩出了一定的水平。
經過前段時間每天都井噴的購買下載量, 最近這段時間,或許是因為須彌地區的游戲受眾已經達到了將近飽和的狀態,這兩天阿麗婭去查看自己虛擬賬戶上的積分數額時,發現進賬的數字好像已經沒那麼好看了。
果然,阿麗婭心想,像小游戲這種一次性買斷的一錘子生意,雖然制作簡單,也有火一把的可能性,但是相對來說,可持續發展方面就沒什麼潛力了。
要想源源不斷地掙錢,還是要抽卡。
一張一張地出新卡,一波一波地嘎韭菜。
如果能做到這一點,她絕對能躺在家裡,雇上十個人幫她數錢,那十個人一起手抽筋。
只可惜,她一個人的產能還是有些低了,拿給納西妲看的抽卡游戲甚至只是個有了初始劇情大綱、有了地圖建模,但是角色武器等以及其他的細節都還沒有完成的空架子。
抽卡游戲1.0版本就已經做得如此艱難了,就更不用說還要定期更新1.1、1.2等等以後的版本了。
阿麗婭:發財之路漫漫,必將上下而求索——難吶!
錢果然不是好掙的。
所以,她現在的計劃主要一共分為三個方面:
一,將線上支付這種模式推廣出去。
二,將虛空終端發售到每一個國家。
三,給自己准備一個可以一起肝游戲的團隊——比如說已經被她招聘成功的畫手阿貝多,再比如說現在理論上應該算是合伙人,但阿麗婭打算把對方當文案用的行秋。
以上三方面的計劃,阿麗婭都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
「線上支付和虛空終端的發售推廣,我覺得是可以結合到一起去做的。」
畢竟,想要線上支付,首先需要有的就是大量的實體資金,以及足夠高的信譽,而有了這兩者,基本上商業銷售途徑什麼的,也都不會缺。
「而在七國之中,璃月最為富庶,其富庶的原因一部分在於岩王帝君的指引以及重商的氛圍,另外一部分的原因,則是因為黃金屋是七國唯一生產摩拉的工廠。」
阿麗婭的分析有理有據。
「雖然近期,因為岩神離世,所以黃金屋暫時停止對外發行摩拉,但想來,璃月七星會在一段時間之後解決這個問題,而在此期間,也不見得能有別的存在動搖璃月在經濟方面的地位。」
她這段話不僅僅對納西妲說,還對正在外面跟著商隊一起跑,准備做上一單大生意的多莉說。
靠著虛空終端,多莉最近表示自己的生意越來越多——很多人會選擇線上對她下單,然後約定在某個地區交易,比起以前張貼告示或者打聽消息尋找門路的方法方便多了。
賺的摩拉多了,多莉的心情也就一天更比一天好,當阿麗婭沒有一點預告地發來語音聊天的請求的時候,坐在馱獸上晃晃悠悠數著摩拉的她當即就接起來了。
聲音也很悅耳動聽,像是摩拉和摩拉相互碰撞的時候,金幣敲擊發出的那樣清脆。
「是阿麗婭啊,你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呀~」
阿麗婭表示自己就是有個商業計劃書,打算讓她幫忙看著參謀參謀。
納西妲是智慧之神,對經濟方面也有相當的見解,不過這種見解,更多的時候就像是鐘離出門不帶摩拉並開口表示「老板,我全要了」的那種見解。
摩拉天然不是貨幣,但貨幣天然是摩拉——這種非常宏觀、從一個國家的角度去統籌地看待經濟的視角,當然是很厲害,也是一個國家在發展過程中不可或缺的。
但是落到一個人要怎麼發家致富上,落到一個「企業」要怎樣才能興起,對於鐘離來說,稍微習慣一下這種視角就問題不大,但對於納西妲來說,她在實踐方面欠缺的那些經驗,會讓她無法在短時間內給出最好的答案。
這種時候,已經經商多年,而且在小攤販們中間有著「做夢就要夢見自己成為多莉,從普普通通倒賣東西開始,一步步做成了須彌最有錢的人」這樣說法的桑歌瑪哈巴依老爺,她那豐富的經驗,以及對於商品和掙錢獨特的嗅覺,就可以幫上阿麗婭很大的忙。
阿麗婭:「所以,你覺得怎麼樣?」
多莉很快將整份計劃書看了一遍。
「噢噢——璃月啊。」
她在虛空終端後頭煞有介事地點頭,也不管阿麗婭到底看得見看不見。
「璃月那邊有很多很厲害的大商人,哼,聽說那個叫凝光的天權星也想成為提瓦特首富,我可不會認輸。」
她把整份計劃書翻到最後,然後又翻回去,在她剛剛掃視過程中看到的幾個她認為的重點上又仔細地看了看。
「我覺得可行啊,不過,你要怎麼聯系上那位手眼通天的凝光大人呢?靠旅行者嗎?她倒是可以哦,不過,聽說她最近正打算去沙漠一趟,還去我的小弟那邊買了打折的沙漠旅行專用包呢。她又不會分身,要怎麼陪你去璃月呢?」
阿麗婭:「我不需要熒來幫我牽線搭橋。」
多莉懂了:「先前去璃月的時候認識了什麼大人物吧?嘻嘻,我懂,多莉都懂。」
她肯定了阿麗婭的想法:「從璃月開始是非常好的選擇,不過,讓我提醒你一句,稻妻孤懸海外,如果想要等線上支付這種模式自然流通過去,可能需要比較長的時間哦。」
阿麗婭是明白的。
對於她來說,這是一場新的從璃月到蒙德,再回璃月最後去稻妻的旅行。
楓丹、納塔和至冬暫時都不用著急。
楓丹有蒸汽鳥報社,報社裡面流通最快的就是消息,對於楓丹的商人們來說,他們肯定能夠飛快地覺察到商機。
只需要主動等他們找上門來就行。
而納塔,據說納塔是熾熱的平原,其中的原住民甚至都已經在很早的時候流離失所——溫妮莎的組上就是納塔人。
這個國家的商業水平……額……
阿麗婭決定等以後再去考察。
最後是至冬。
倒不是說至冬有什麼問題。
而是,愚人眾的外交使節遍布七國,只要愚人眾裡面有感興趣的人,肯定會主動「邀請」阿麗婭過去詳談。
所以,這個也不用著急。
「看來你自己心裡也已經有數了嘛。」
多莉拍拍手。
「所以,阿麗婭只是想要從多莉這邊獲得一些小建議,而多莉給出的建議是,按照你自己的節奏往下走就可以。」
在多莉看來,阿麗婭其實非常適合經商。
與眾不同的視角(其實就是穿越者自帶的發展眼光),以及那麼多層出不窮的游戲帶來的試錯機會(感謝腦中電腦這個金手指),光是這兩者加在一起,就已經讓她立於不敗之地了。
所以,多莉一直都不是很懂,為什麼阿麗婭會在做完計劃書之後,那麼不自信地還要給她和納西妲一人看上一遍。
但如果讓阿麗婭來回答,這個問題就很簡單:
她現在有的這些,在多莉看起來相當不錯的素養,其實都是上輩子那個社會裡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然後卷生卷死考上了還不錯的大學,而大學也還算認真聽課的游戲佬們普遍具備的能力。
因此,她總是覺得自己就是平平無奇普通人而已。
想要扭轉這種觀點,哪怕阿麗婭自己意識到,估計也需要有好幾年,甚至好十幾年的光景。
況且,謙虛一點,本身也不是什麼壞事。
多莉心想。
在需要果斷出手,猶豫就會敗北的時候,她做為和阿麗婭一起長大的伙伴,可以幫阿麗婭果斷。
她最擅長這個。
「所以,現在你的計劃書被認可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去璃月呢?」
阿麗婭思考了一會兒:「盡快?等我把最後要扔到虛空終端上的游戲做好,順便,我還想帶一部分虛空終端出去。」
有樣品的話,不論是談生意還是做為游戲推廣的試點,上手起來都會容易得多。
更何況,阿麗婭還記得,蒙德那邊也是有一定對虛空終端的需求的呢。
說起來,答應要給迪盧克那邊更新的小游戲,這個月好像因為太忙了還沒有發過去,那麼就在去璃月之後直奔蒙德吧,和天使的饋贈合作售賣虛空終端的話,感覺也可以很快讓虛空終端被推廣到整個蒙德呢。
*
於是,半個月後,阿麗婭再度踏上了熟悉的旅程。
從主城一路沿著須彌的水道往下,去往奧摩斯港,然後坐船。
不過這一次不是去蒙德的荊夫港,而是直接在璃月港停泊的時候下船。
說起來,這條從須彌主城到奧摩斯港中間的路,阿麗婭已經走了好多遍了。
而且是在一年之中走過好幾遍。
她甚至覺得自己可以熟練到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路。
不過,熟悉歸熟悉,雨林這種地方,畢竟還是人跡罕至之處,阿麗婭體驗過上次心態飄了之後被困在死域裡面瑟瑟發抖的經歷,這次再飄是絕不可能的。
「放心吧,迪娜澤黛,我通過虛空系統,向化城郭申請了一位很有經驗也很擅長戰鬥的巡林員來和我一起去往奧摩斯港。她會保護好我的。」
出發前,面對著迪娜澤黛「你在路上一定要小心」的叮囑,阿麗婭一邊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一邊讓她放寬心。
「你難道還不相信巡林員的能力嗎?他們可厲害了。」
迪娜澤黛當然相信巡林員的能力。
她只不過是因為出發的人是阿麗婭,因此才會有這些擔心。
阿麗婭擺擺手:「沒事的,你就等著我從璃月給你買特別漂亮的珠寶首飾回來就行!」
璃月可不僅僅是契約與商業的國度,它也是礦物與金銀的國度呢!能工巧匠、設計大師,基本都可以在璃月港中找到。
說完,她轉過身,背對著身後站成一排給她送行的朋友,高高舉起手臂。
走啦——
阿麗婭專門為出行在外購買的厚底靴子踩在地面上,和石塊敲擊,發出低沉的聲響。
上一次她離開須彌城的時候,手上就拖著一個行李箱,腰裡沉甸甸地掛著一袋多莉的心意。
而這一次她離開須彌城的時候,隨身帶著的,還有一車的虛空終端,大量的摩拉,以及幾份可能會改變世界的計劃書。
阿麗婭還是挺為自己的成績自豪的。
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就做出了這樣的成績!
阿麗婭,強的呀!
*
阿麗婭約好的那位巡林員,先前在虛空終端上和她溝通說,自己會在離渡谷那邊的村莊門口和阿麗婭見面。
【從須彌城去維摩莊的大路上面有一個橫跨在瀑布上面的長橋,你一定知道的對吧?我們就在那裡見面!】
這條橫跨在瀑布之上的長橋,幾乎是每個須彌城裡長大的小孩子小時候最喜歡去的地方之一。
站在橋頭,扶著兩邊木藤質地的扶手往下看,瀑布飛流直下,巨大的高度落差和澎湃的水勢讓這個瀑布看起來格外雄偉。
試問,誰小時候沒有想過,自己可以把瀑布當成滑道,然後從瀑布上一躍而下,踩著水出現在下方的湖泊中,臨空一躍如英雄一般閃亮登場呢?
阿麗婭小時候也做過類似的夢。
後來,她想起了《原神》的劇情,也想起了當年定點必追的角色pv和角色演示。
那時候的阿麗婭心中生出了點懷疑:
達達利亞,他是不是小時候來過須彌啊,怎麼那個角色演示的登場方式,和他們須彌小孩的夢想一模一樣。
題外話暫且按下不表。
且說阿麗婭這會兒,因為剛剛吃完豐盛的早餐,小腹都有點兒鼓起來,因此沒有坐在運送貨物的車上,而是跟著車慢慢走著到了約定好的橋頭。
她站在橋的一邊,朝著橋上張望過去。
巡林員、巡林員,和她約好的巡林員是哪一位——
誒?
阿麗婭意識到,整個橋上只有一個是穿著巡林員的標准制服、隨身攜帶的東西也都是日常穿越雨林的人會經常隨身准備好的人。
這個人她還挺熟悉的。
綠色的頭發,紫紅色的眼睛。
是柯萊。
這會兒,她正抱著一本書,趁著等人的閑散碎片時間進行著學習。
少女身量不算很高,比起阿麗婭要稍微豐滿一點,很有健康的美感,尤其是在病愈之後紅潤的膚色,在陽光下甚至可以看到表面的一點點絨毛,像是一只飽滿的水蜜桃一樣可愛。
她的影子在橋中央拉出一道細細長長的線條,整個人融入四周的環境,哪怕是阿麗婭這個自認沒什麼藝術細胞的人看過去,都覺得這就像是一幅可以成為經典的油畫。
優美明媚的自然風光,生動活潑的少女,好學的表情。
這張圖應該直接送進教令院,掛在智慧宮的牆壁上,做為對教令院學子的勸學。
——你們看,一個巡林員都這樣努力,你們有什麼資格不看書?卷,都給我卷起來,卷生卷死!
阿麗婭心想,要不怎麼誰都覺得柯萊是可塑之才。
從生論派提前入學還能提前畢業的學神提納裡,到還沒畢業就開始在教令院工作,偏偏工作學習都平衡得很好的素論派學霸賽諾,再到琺露珊這個身在知論派,論文卻被妙論派學生當作教科書一樣研讀的天才,每個人都很喜歡她。
柯萊聽到阿麗婭喊她的聲音,抬起頭,也挺高興:「原來是你呀!」
她記得阿麗婭,主要是對她蹲在生之燭的範圍內,雙手抱頭瑟瑟發抖的樣子記憶頗為深刻——當然,也對提納裡當時對阿麗婭說她到現在都還沒徹底學好須彌文字這一點記憶很深。
柯萊將書本收起來放好,從橋上小跑著走下來:「沒想到我要護送的人居然是你,好巧哦。」
阿麗婭也覺得好巧。
「想摸耳朵這個昵稱,原來是你起的嗎?」
她看向柯萊,覺得對方這個昵稱起得有點兒勇。
提納裡知道你這個昵稱是什麼意思嗎?
「我還以為你會在名字裡面加上安柏呢!」
柯萊:「……」
柯萊輕輕咳嗽了兩聲。
「我……我上一個昵稱裡面就有安柏。」
納西妲沒有限制虛空終端的用戶更改自己昵稱的權利,只要需要,一天之內改上一百次也沒有問題。
柯萊就屬於那種喜歡把昵稱當作阿麗婭上輩子社交app的空間使用的那種人。
每天的心情都寫在昵稱裡。
當時她接下阿麗婭那個護送的單子的時候,當天就因為看到了提納裡在梳耳朵,因此就當場改名「想摸耳朵」。
然後那一天,她在游戲論壇上發布的,關於《一個巴掌拍得響》的某一個高難度關卡應該怎麼輕松過的技術帖
回復的內容基本都是:
給樓主昵稱點贊,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像樓主一樣充滿勇氣。
說到了虛空上的昵稱,柯萊就像是找到了話頭一樣,主動開口問阿麗婭:「說起來,你玩《一個巴掌拍得響》嗎?」
——其實倒也不能算是找到了話頭,只能說,因為最近這款游戲在須彌實在太流行,所以提納裡對柯萊說,當她不知道可以和別人聊什麼的時候,就可以提起這款游戲。
畢竟,柯萊本身也是這款游戲的忠實粉絲。
這個開場白本應該是很好的。
只可惜,對面的人是阿麗婭。
阿麗婭:「……」
啊,一見面就對著策劃談游戲,很難不讓阿麗婭產生一種自己很快就要被柯萊吊起來打,一如她的卡牌在七聖召喚中強得一批,只要用上技能卡、放出柯裡安巴,對面就要准備好失去一張到兩張手牌的樣子。
阿麗婭都沉默讓柯萊有些慌張。
她心想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阿麗婭……是不玩這個游戲嗎?還是她因為玩這個游戲挨過打又或者是被鄰裡玩這個游戲的人吵到過?
柯萊的臉頰一下子紅透了起來,無語輪次道:「那個……那個!如果我的問題冒犯到你的話……對不起!你可以不用回答,我再找一個話題——」
阿麗婭看著柯萊那副慌張的小模樣,一下子就有點兒不太忍心了。
哪有因為自己設計了這款游戲就要騙得別人良心不安的?
於是她嘆了口氣,向柯萊坦白:
「實不相瞞,我其實是這款游戲的設計者。」
說出這句話是需要勇氣的。
畢竟,這款游戲火是火,但是在虛空的游戲論壇裡,大部分的帖子說起游戲制作人來,基本都是一副咬牙切齒,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深惡痛絕態度。
大家達成了一致的共識:
什麼人啊,這麼變態的游戲都做得出來!
要是能夠在現實生活中見上對方一面,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人套麻袋然後揍一頓。
因為對面的是柯萊小天使,所以阿麗婭才敢透露自己的身份。
她比較相信柯萊的道德水平。
應該、大概、或許,柯萊是不會套她麻袋再暴揍她的吧。
柯萊倒是真的沒揍她。
年輕的巡林員表現出了非常高的道德標准。
她在聽到阿麗婭坦白自己身份的時候,瞪大了眼睛,嘴巴也長大到幾乎能塞下一整個雞蛋。
但她及時捂住了嘴,沒有讓自己的感嘆被別人聽到。
「原來、原來是你啊!」
在得知阿麗婭身份的一瞬間,柯萊心中閃過了無數念頭。
其中包括有:
這樣的劇情這樣的文案你到底是怎麼寫出來的啊!
對史萊姆那麼殘忍,你坦白說你是不是在須彌殺了十年的史萊姆,所以雙手才如此冰冷?
甚至還有:
障礙迷宮這一關有必要設計得那麼難嗎?有這個必要嗎?!有這個必要嗎?!!
最後的那一道和終極史萊姆對決的關卡到底是個什麼難度啊,為什麼我都打了十遍了還沒能找到有什麼通關小技巧?
以上這些情緒,最後全都融合成了一句:
原來是你。
對,就是在那句感嘆性的「原來、原來是你啊」之後,柯萊又說了一句:「原來是你。」
但是,和剛才的震驚相比,這一句的語氣聽起來就像是個已經垂垂老矣的老人,面對自己度過了漫長生涯,以及其中發生的諸多跌宕起伏,復雜而又平淡地說了一句:原來如此。
阿麗婭:QAQ
柯萊拍了拍她的肩膀:「雖然……雖然我的確被你的游戲難到了,很多的關卡過不去的時候,我也有發泄心情地罵過策劃,但是請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因為你是游戲策劃就故意把你往死域的位置引的!」
阿麗婭感動得淚流滿面:「謝謝你,柯萊!那個,你要不要把虛空終端和我的連接在一起,我教你怎麼過《一個巴掌拍得響》的最後一關?」
柯萊:!
柯萊興奮:「可以嗎?!」
這最後一個關卡,目前為止巡林員中只有一個特別擅長唱歌的人才勉強靠著自己的絕對音准抗過去了誒!
阿麗婭擺擺手:「這是我做的游戲,我還能通不了關嗎?」
不要小看她好不好。
柯萊點頭如小雞啄米:「好好好,看看看!謝謝你阿麗婭!」
她看起來活像是要張開雙臂,給阿麗婭一個大大的擁抱,順便再往她的臉頰上親一下。
*
十分鐘後。
柯萊盯著虛擬屏幕,仿佛要把這個其實並不存在的東西盯出一個洞來。
阿麗婭有些心虛,她抬手摸了摸鼻尖。
果然,在她的手指碰到鼻尖的時候,柯萊轉過頭來。
她不再盯著虛擬屏幕了。
柯萊轉而盯著她來了。
阿麗婭:「那個……」
她說話甚至帶上了些許的結巴。
「那個,柯萊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柯萊不跟她客氣:「所以,你在所有的游戲裡都埋藏了彩蛋嗎?」
天知道她剛剛看到阿麗婭是怎麼通關《一個巴掌拍得響》的最後一關的時候,心裡一共蹦出了多少句髒話!
她甚至連阿麗婭那難聽到可以讓提納裡舉起弓表演一個近戰弓兵瘋狂打人的聲音都忽略了過去。
阿麗婭這個家伙!
她居然在游戲裡埋藏了一條可以直接繞過終極史萊姆這個boss,直接通關的通道?!
柯萊看向自己白皙的掌心:「所以說,這段時間以來,我們那麼痛苦地和終極史萊姆對決,其實都是不需要的……」
阿麗婭試圖安慰她:「往好處想啊,柯萊,至少這個游戲鍛煉了你的音准。」
她還沒告訴柯萊自己在《一個巴掌拍得響》這個游戲裡的每一關都藏了個簡易通關的小彩蛋呢……
現在看來大概是不能說了。
她覺得柯萊大概是接受不了這個慘痛的事實的。
果然,還不等她來得及試探柯萊的承受能力上線,柯萊已經慘然一笑:「然後因為游戲失敗大聲尖叫,因此被提納裡師父點名批評是嗎?」
阿麗婭:「……」
啊這。
是她對不住巡林員們了!
柯萊很是認真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雙眼注視著阿麗婭的雙眼,目光堅定:「阿麗婭,我告訴你一件事。嗯,應該不能說是一件事,只能說是我給你一個建議。」
阿麗婭被她嚴肅認真的表情嚇到,也反手握住她的雙手:「你說!」
她在聽!
並已經做好了吸煙刻肺的准備!
柯萊:「聽我的,你在這兩年內都不要靠近化城郭。」
阿麗婭點頭,然後追問:「為什麼呢?因為大家知道我是游戲制作人之後一定會暴打我嗎?」
柯萊:「不,不是的。」
她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痛苦的神色。
「我先前在看書的時候,和提納裡師父連上了語音通信,但是剛剛我忘記關掉了。」
可是,為什麼提納裡師父聽了那麼久,居然一直都沒有提醒她這件事啊!
難道是因為一開始她暴露了自己想摸耳朵的事實所以引來提納裡師父的報復嗎?
可是現在……
柯萊心想,可是現在,她和阿麗婭分明就是同病相憐,抱在一起的兩只螞蚱,一條船上的過河人。
畢竟,提納裡不僅僅知道了她想要摸他耳朵的事實,也知道了阿麗婭就是那個害得全須彌噪音猛增,為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存增添了不小壓力的混蛋。
柯萊:「我覺得你現在去化城郭的話,可能不會被巡林員們暴打。」
柯萊:「他們反而可能會給你送點傷藥,順便安慰你。」
畢竟,會暴打阿麗婭的,可能是提納裡本人。
阿麗婭:「……」
阿麗婭很想說提納裡那麼溫柔提納裡怎麼可能打人。
但是轉念一想,她又想到了因為《一個巴掌拍得響》而增加的那些分貝。
從而聯想到提納裡那敏銳的耳朵。
阿麗婭慢慢把手放在了心口的位置,往下壓了壓。
「那個……提納裡先生最近沒有長黑眼圈吧?」
柯萊冷酷無情地用一句話粉碎了她的幻想。
「長了。」
她還順道補充了兩句提納裡最近的狀況:「提納裡師父因為最近睡不好,脾氣好像比先前一段時間差一點,總之……額,那些他的導師發來讓他幫忙一起批閱的論文,大多都獲得了非常嚴厲的批復。」
大概嚴厲到了什麼程度呢?
反正就是柯萊看著那些批語,非常慶幸自己只是需要學習文字和巡林員的知識,而不需要學習生論派知識的程度。
她真的不想研究蕈獸和史萊姆之間的親緣關系!也不想因為寫了一篇以此為標題的論文,然後被提納裡批復上「沒有論點支撐論據,推導邏輯鏈相當脆弱,用詞不夠精准,建議重寫(這四個字被重重地劃掉),建議重新找個課題進行論文撰寫」。
阿麗婭:「……」
這也太狠了。
半晌,她和柯萊四目相對,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同是天涯淪落人,你好你好,握手握手。
*
「等等,我合理懷疑你是故意的。」
阿麗婭從馬車車廂裡探出個腦袋,雙手撐在馬車的架勢座上,看著前方的死域,對柯萊說道。
阿麗婭的語氣中多了幾分苦澀。
「你明明說了,你不會因為我是游戲制作人,就故意把我帶到死域裡去的。」
可是現在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什麼?
是死域!
阿麗婭一看到死域就想起上次莫名自信的自己,一想到莫名自信的自己,就聯想到一個抱頭蹲防,像是一只蘑菇似的把自己栽在生之燭領域裡瑟瑟發抖的落魄狼狽身影。
那是她這一生都努力想要擺脫,但現在看起來可能很難真正擺脫的黑歷史。
柯萊擦了一把額頭上莫須有的汗。
她覺得自己最近這段時間最好還是減少說話的次數。
「誒,我不是故意的啦,這個死域比較小,看起來像是被巡林員疏漏了。」
死域已經出現,柯萊現在想著的就是怎麼解決死域。
她掏出自己的回旋鏢:「沒關系的阿麗婭,你坐在馬車裡就行,這個死域我只需要十分鐘就能徹底拔除。」
當年那個在蒙德城裡引發黑火案,想要報仇卻又不知道從何做起,混混沌沌的小女孩已經成長了,現在的她完全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優秀巡林員了。
「一會兒可能會有一些魔物出現,不過沒關系,全都交給我就行,你可以稍微後退一些,這樣魔物就攻擊不到你了。」
然而出乎柯萊意料的是,阿麗婭反而從馬車上下來了。
她說:「不用。」
柯萊有些奇怪:「誒?不用什麼?」
不用把這個死域拔除嗎?
「不行的哦,阿麗婭,巡林員的任務裡面就包括清除一切面前的死域,除非確認憑借自己的能力無法解決,那就要發出信號煙花,尋求幫助。」
阿麗婭搖頭:「不,不是這個。」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神之眼,然後又指了指柯萊的:「我的意思是,我輔助。」
在柯萊用她上一次菜雞的表現拒絕她參與戰鬥之前,阿麗婭快速補上一句:
「我可以遠程輔助,不會受傷,而且我輔助真的超強,你信我。」
她得讓柯萊看一下,什麼叫高質量高頻掛雷。
*
柯萊一開始還不太相信。
畢竟阿麗婭的戰鬥實績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阿麗婭都說了自己會站在很遠的地方輔助,也會在魔物注意到她的時候快速跑回馬車上把自己藏起來,於是她也就沒有堅持讓阿麗婭坐在馬車上不要下來。
柯萊很是嫻熟地召喚了草種子,然後一一處理掉了那些死域瘤分出的枝槎。
魔物出現,和准備一鼓作氣解決掉死域瘤的柯萊撞了個面對面。
不過,這裡魔物的數量和質量,都超出了柯萊的預計。
她原本根據這個死域的大小範圍,覺得這個死域大概是個生成時間很短,因此傷害沒那麼強,裡面藏著的魔物也都比較弱的死域,是她可以一個人輕松解決的。
但是,這個死域和絕大多數的死域不同。
雖然沒有擴散出多大的範圍,但小小一片裡面藏龍臥虎。
不止有蕈獸和
甚至連遺跡重機都有!
她一個人的話……好像有點難解決呢。
畢竟,是這麼一大群而且這麼強的魔物。
柯萊反而將手中的弓箭放下了。
她握著回旋鏢,心想,恐怕這一次是一場比較困難的硬仗了。
然而,當魔物靠近過來的時候,阿麗婭投射了什麼東西過來。
柯萊沒有看清楚,只意識到紫色的雷光很快覆蓋了自己面前的所有魔物。
她優秀的戰鬥意識讓她迅速將回旋鏢附著了草元素之後投射出去,精准地卡在了遺跡重機的弱點部位。
遺跡重機當場癱瘓在原地,無法攻擊,甚至還阻礙住了一部分魔物的進攻。
這一點是柯萊已經考慮到了的。
她有足夠的戰鬥經驗,對於遺跡這一類的機械怪物需要攻擊弱點這一項非常明白,平時也會訓練自己去做一些針對性的瞄准訓練。
雖然說在使用弓箭這方面,她的能力進步得並不怎麼快,甚至還有點扶不上牆的嫌疑,但是她的回旋鏢卻練得相當出色。
幾乎每一次投射出去,她都能保證自己一定命中目標。
但是,除此之外,其他發生的場景,就不是柯萊能夠預料到的了:
面前那成群結隊的魔物,身上居然已經出現了相當多的傷口。
這種情況,如果放在阿麗婭上輩子的游戲深淵裡,這會兒肯定就已經有人要嘰嘰喳喳地開始問了:傷害都是誰打的!
因為隊伍裡沒有香菱,所以傷害不可能是香菱打的;隊伍裡也沒有行秋,所以傷害不可能是行秋打的……
一通排除下來之後,我們可以得到怪是自殺的結論——開玩笑的。
這些傷口,其實是阿麗婭的雷網造成的。
她的雷網正常情況下並沒有實體,但是,當草元素對雷網進行了激化之後,雷草攻擊疊加造成傷害,很自然地就沿著原本雷元素分布的位置,切割出了一道道的傷口。
阿麗婭對著柯萊比了個大拇指:「柯萊寶貝盡管攻擊,精通和減抗都交給老爹——啊不是,交給我!」
阿麗婭都這麼說了,而且方才也看到了配合起來的攻擊威力,柯萊當即一點也不猶豫,反手開大拋出柯裡安巴。
雷元素和草元素在死域□□存、互相引起反應,隨後造成大量的元素反應傷害。
柯萊覺得自己自從當上巡林員之後,還是頭一次體會到如此酣暢淋漓的戰鬥。
她甚至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在蒙德的時候,能夠掌控黑火的那段時間。
不,這個感覺還不夠恰當。
應該說,現在的她,比那個時候運用黑火的她殺傷力還要大!
一重擊一個魔物,這種感覺不要太爽哦!
柯萊甚至生出了一種想要順便把附近所有的蕈獸啊、丘丘人啊之類的魔物全都搜刮出來,趁著阿麗婭還在自己身邊,兩個人先組隊把這片雨林給徹底清掃一遍。
還好,在她准備動手之前,柯萊想起了自己其實是阿麗婭雇佣著護送她去往奧摩斯港的保鏢。
柯萊抬手撓撓頭:啊,果然是一不小心打嗨了。
她解決完了魔物,清除了死域瘤,走回到阿麗婭身邊,真心實意地感嘆道:「你做為輔助……是真的很強!」
如果讓她和提納裡師父配合的話,可能剛才死域裡的那些魔物,提納裡師父只需要扔出一個瓶子,再重擊射上一箭就能全部解決。
柯萊:得想個什麼辦法,把阿麗婭騙到化城郭去,做她巡林的時候最佳的幫手。
要是有阿麗婭在,她對付魔物的速度不得直接上天?
但是好可惜啊,阿麗婭這人居然那麼有錢。
柯萊:這下用金錢收買她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唉。
果然,世界上的萬事萬物都不可能是完美的。
*
死域算是這趟去往奧摩斯港路上的小插曲。
阿麗婭沒有把自己表現出來的超強輔助能力放在心上。
她在港口和柯萊說了再見,在本來就說好要給她的護送費用的基礎上,順便往她的虛空賬戶裡面打了六千四百八十積分。
當柯萊震驚地表示這些積分兌換成摩拉的話算是很大一筆錢了,阿麗婭這樣出手太過大方是不合適的時候,阿麗婭按著她的肩膀,對她眨了眨眼。
「我會推出新款游戲的,柯萊寶貝,記得及時跟進哦。」
柯萊認真點頭:「我會支持你的每一款游戲的,但是你給的——」
她對阿麗婭表示:你給的太多了,用來買游戲可能要買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阿麗婭嘆了口氣。
擺擺手,頭也不回地上了去往璃月的客輪。
不說了,不說了,再多說下去她怕柯萊把錢退還回來。
但……六千四百八十積分,也就是一百個□□八摩拉,真的多嗎?
用來買單機游戲的話當然多。
畢竟單機游戲才多少錢一個。
只是,阿麗婭捂住自己的胸口,按了按她最近存在感越發微弱的良心。
這不是,不久之後,她就計劃著推出一款抽卡游戲嗎?
所有的抽卡游戲,那都是知名的□□八吞吐機器。
她還打算按照六百四十八積分的價格來定義每一次最高的氪金量呢。
現在給柯萊的這些積分,也就夠那麼十次氪金吧。
算上第一次氪金的雙倍獎勵,再兌換成游戲裡的抽數……
阿麗婭心想:柯萊總共也就最多獲得不到六百抽的抽數了。
六百抽夠出什麼?
運氣不好,把把吃滿大保底的話,也就出三個半不到的當期up吧。
*
阿麗婭在船上的日子一開始過得很平靜。
這艘客輪好像是呼瑪伊家族的某個合作伙伴的家族企業在航運方面的資產之一。
和呼瑪伊家族有點關系的,基本都算是須彌頂尖的豪門,不談學術水平光說富裕程度,加在一起甚至比教令院還要更有影響力。
做為這種頂尖豪門開設的業務,尤其還是這一家在航運業務方面最好的一艘船,阿麗婭乘坐的這艘「翠綠珍珠號」客輪上的一切服務水平堪稱頂級。
兩米長四米寬的超大床就不說了,客艙裡面各種優雅而又不失便捷的擺設也不用多說。
甚至於,他們給非須彌乘客免費贈送的最新虛空終端也不算什麼。
這艘船上的娛樂和飲食,才是真正讓它位居全須彌最奢華,也是最舒適的一條船的主要原因。
船上有單獨的溫室,可以種植新鮮的蔬菜和水果,提供給船上的客人們;另外,各種海鮮也是新鮮現撈的。
佐以大廚們優秀的廚藝,阿麗婭覺得,每個上船來的乘客,都應該長胖個五斤再下船。
娛樂什麼的,阿麗婭興趣並不是很大。
她不喜歡運動,對觀星也沒什麼興趣——須彌對觀星感興趣的人基本上都加入了明論派。
雖然很難說在經過多年的論文寫作以及被導師批評為出產學術垃圾的機器之後,他們還能不能保持住那份最初的熱愛。
阿麗婭就是對船上的吃喝非常滿意。
她格外喜歡自助餐,因為什麼東西都可以來一點。
況且,船上的自助餐品類是真的多,用的材料也是真的好。
有需要的情況下,甚至可以讓大廚現場做一份圓米塔。
她把自己在制作游戲和睡覺之外的其他時間,基本全都花在了餐廳。
哪怕是下午兩點,吃午飯的人已經離開,准備要用下午茶的人還沒有消化完晚飯的時候,阿麗婭照舊留在餐飲區,手裡端著廚師給現場去皮、切好的水果,一口一塊吃得相當瀟灑愜意。
她的愜意一直到在圍欄邊上一邊吹海風一邊吃著和菠蘿串在一起燒烤到口感剛剛好的牛肉串,吃完了之後准備去燒烤區的廚師那邊再來上一串,結果一轉身就撞上了個人,並且一不小心把沾帶有菠蘿汁水和牛肉血水的簽子擦在了對方的一群上時,徹底宣告結束。
因為是自己的簽子弄髒了他人的裙子,所以阿麗婭覺得自己應該承擔起全責。
她直接深深一鞠躬:
「對不起!我沒注意到您,弄髒了您的裙子我會賠——」
她突然意識到,眼前的這條裙子……
好像有點兒熟悉?
她於是抬起頭。
「誒……誒?」
阿麗婭看著面前的人,震驚了。
「不是,芭芭拉小姐,你怎麼會在須彌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6
第41章 天命游戲成立了
「你是……」
因為當初阿麗婭在蒙德的時候, 並不怎麼往騎士團的方向走,大教堂更是除了參觀過一次之外就再沒有進去過,所以, 芭芭拉第一時間沒有認出阿麗婭來。
不過,游戲這玩意的名聲還是很大的, 所以芭芭拉在腦海中檢索了一番阿麗婭這張有些熟悉的臉之後, 恍然反應過來:
「啊——你就是阿麗婭對吧?」
芭芭拉在胸口前握拳:「我知道你!姐——琴團長說麗莎總是去天使的饋贈, 回騎士團的時候咬牙切齒的,嘴裡還在說著什麼……」
「這種游戲, 明明一點腦子都不需要,但卻總是讓人打不出好成績。」
事實上,不僅芭芭拉在這條船上, 麗莎也在。
薔薇魔女剛剛結束了一場短暫的中午小憩,蕾絲眼罩還沒有摘下來, 只是松松垮垮地掛在額頭上, 倒像是另外一種很有意思的裝飾一樣。
因為剛剛睡醒,所以麗莎這會兒的聲音聽起來很有點慵懶, 其中夾雜的一點兒沙啞更是為她原本就成熟神秘的魅力增光添色。
她繞過一張桌子, 走到芭芭拉身後:「你好啊,討厭游戲的小作者,你倒是和你的游戲不太一樣。唉, 那個讓小派蒙上下亂飛的游戲要是有你的萬分之一可愛,我也就不至於在玩的時候,甚至連淑女的風度都顧不上了。」
阿麗婭一聽就知道, 這明顯又是一個fppy Paion的受害者。
而且……
她不是都離開蒙德半年多了嗎, 怎麼fppy Paion的熱度還沒有降下去?
不過麗莎的下一句話就解釋了她的疑惑。
「我平生第一次在一件事情上花了這麼多的時間還沒能做到最好, 所以, 明明別人都已經放下這個該死的游戲,去嘗試其他新推出的游戲了,我卻還該死的放不下它。」
阿麗婭懂了。
原來這就是天才的執拗。
或者說,只有天才才會有的執拗。
畢竟,對於麗莎這種教令院都百年才得以一出的天才來說,在fppy Paion上的大失敗,或許是她這輩子所遭受過的最大的挫折吧?
這還不得懷恨在心,時時刻刻都想著要一雪前恥?
難怪,當別人都已經放棄了fppy Paion這個喪心病狂的小游戲,但是麗莎還是那麼愛得深沉地執著在這上面。
阿麗婭覺得這樣不行。
如果人始終執著在fppy Paion這個喪心病狂的有毒小游戲上,那他們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從這個大坑裡面解脫。
畢竟,fppy Paion可是沒有終點的。
她於是將自己的虛擬面板:「那,麗莎小姐,你要不要試試看其他的小游戲?」
麗莎對阿麗婭這個人有點兒興趣,也覺得她做出來的游戲應該都有水平保證,於是點點頭:「好啊,不過首先我得說明,那個需要喊出聲的游戲我可不玩。」
那種游戲,有趣歸有趣,多少和她的形像有些不搭了。
畢竟,誰見過神秘而強大的魔女,對著虛擬屏幕毫無形像地一會兒大聲一會兒小聲地喊的?
這游戲再有趣,麗莎表示,她都不會入坑的!
「不是不是。」
阿麗婭不會覺得麗莎在須彌待了一段時間之後還沒接觸過《一個巴掌拍得響》,但對方現在還在拿fppy Paion說事,就證明《一個巴掌拍得響》其實並不算對她胃口。
她將一個新的安裝包從自己的虛空終端分享到麗莎和芭芭拉的虛空終端上——正如先前所提及,這艘豪華客輪給所有的客人都准備了一個免費的虛空終端,因此,現在芭芭拉也是可以直接連上虛空的人了。
「我是打算請麗莎小姐和我們一起玩牌來著。」
*
牌類游戲的歷史淵源流長,在須彌學者們的考古發現中,目前為止已知的提瓦特出現最早的牌類游戲甚至可以追溯到岩王帝君尚且年輕的時候。
而這種游戲只要發現了新的玩法規則就可以煥發新春的特性,也使得幾千年過去,滄海桑田鬥轉星移,甚至於連當初的魔神都隕落了十之六七,而牌類游戲現在仍然流行在提瓦特大陸上。
麗莎對牌類游戲也算是有些了解。
畢竟她的師弟賽諾,就是七聖召喚這個牌類游戲最大的發燒友。
麗莎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應該給賽諾寫信提建議,讓他干脆抱著那堆牌過日子算了。
她點開了阿麗婭扔過來的安裝包,點開了,但是仍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興趣。
「哦?什麼牌?」
她玩過的牌可不止一種兩種,要想讓她眼前一亮,那必須得是全新的玩法——誒?
「這是一種全新的牌類游戲嗎?鬥……地主?地主是……什麼東西?」
阿麗婭擦汗,發現自己在提瓦特本土化了鬥地主這個小游戲內部的劇情之後,忘記了把它的大名進行修改。
不過其實不改也沒關系,只是需要先行對地主這個詞做出解釋。
阿麗婭想了想,豎起一根手指:「就像是舊蒙德時期的勞倫斯家族,他們占據了很多的田地,雇佣沒有土地的百姓為他們勞作賣命,他們就是地主,簡單來說也可以把地主理解為大貴族。」
麗莎點了點頭:「所以,這款游戲讓兩個玩家組隊在一起,做為平民,和地主對抗?」
「bgo!」阿麗婭看麗莎和芭芭拉都已經下載好了游戲,點擊開啟游戲,然後給她們倆發送了游戲房間號,「平民要互相配合,只要有一個人先把牌出完就算贏——你們直接在這裡輸入這個房間號,搜索一下就可以和我匹配了。」
鬥地主很好上手,麗莎簡單掃了一遍出牌規則就看明白了,剛想說簡單,轉念一想,意識到這游戲除了算牌之外還需要靠點運氣,甚至運氣不好的話,哪怕計算出了自己的上手和下手分別有什麼牌,都打不好這局游戲。
一會兒功夫,芭芭拉也看完了游戲出牌規則,點點頭,也在自己面前的虛擬屏幕上點擊了開始。
她還有點兒小擔心:「不過我玩牌類游戲一直玩得不太好……你們不要嫌棄我呀。」
然後開局,阿麗婭和麗莎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你的牌怎麼樣?不好,我的牌稀碎」的意思。
然後她們雙雙看向了芭芭拉。
芭芭拉沒有抬頭,她將自己的牌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後又很嚴肅認真地對著游戲規則看了一遍,放下牌,直接點了「叫地主」。
甚至還是翻三倍的叫地主。
阿麗婭:「……」
麗莎:「……」
剛剛想要說出口的那句「沒關系,游戲嘛,玩得開心就行不咬在意勝負」就那麼卡在了嗓子眼。
不上不下。
*
芭芭拉這一局的運氣實在太好了。
她雖然不會玩,但是——
開局起手一個炸彈。
阿麗婭和麗莎兩個平民對視一眼,然後意識到,對方原來也和自己一樣,湊半天湊不出一個炸彈。
「過。」
「過。」
芭芭拉有些驚訝:「誒?你們都不出牌嗎?」
她從自己的牌堆裡面選出幾張打出來:「那就我繼續出牌啦?」
*
剛剛這一局鬥地主……
就是說,毫無游戲體驗。
——至少,對於麗莎和阿麗婭來說是這樣的。
芭芭拉變著法兒出牌,她們兩個除了偶爾能打出去一兩張牌之外,其他的時間全都在當無情的念「過」機器。
最終,芭芭拉興奮地滿面紅光,將最後一張牌打出去:「我贏啦!」
麗莎則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歡樂豆被成了負數。
芭芭拉有點不太好意思:「那個……我還是運氣使然……下一把應該就會輪到你們運氣好了吧!」
阿麗婭也有點不太好意思。
她提議的游戲本來是想給麗莎找點樂子,誰想最後竟然是這個結果。
還好麗莎其實並不在意。
「你腦子裡奇怪但是有趣的東西,還挺多的嘛。」
雖然這一局輸掉,但是她也沒怎麼較真。
「唔,至少很適合讓小可莉、凱亞和琴走一局。」
琴倒是還沒那麼重要。
重要的是凱亞。
這小子在游戲方面還算是有一手,拿著自己那僅此於迪奧娜和溫迪的fppy Paion的分數已經在麗莎面前晃了很多次了。
很煩。
麗莎心想:他不是說自己擅長玩游戲,擅長打牌嗎?
那就讓他試試看,在這個運氣占據了比較大比重的牌局上,他和像征著幸運的四葉草小精靈可莉到底誰能成為最後的贏家。
麗莎甚至暗搓搓地有點兒高興:
她等著看凱亞吃癟也有一段時間了。
到時候,她一定要舉著錄影機,把凱亞輸到懷疑人生的樣子記錄下來。
嗯,也給迪盧克發一份好了。
想到這裡,麗莎對阿麗婭伸手:「你這邊,還有什麼類似的游戲嗎?運氣比較重要的那種。」
「多著呢多著呢。」
阿麗婭直接打包了一整個壓縮文件發送過去。
「這邊全都是!隨便玩。」
鬥地主不過是諸多牌類小游戲之一。
她剛剛之所以選擇鬥地主而不是別的牌類游戲……
那不是因為她,芭芭拉,麗莎,剛好三個人,正正好湊齊一局嘛。
如果要是再多一個人,她就直接拿出麻將來了呀。
七八個人甚至更多的話,她會選擇上干瞪眼。
*
因為芭芭拉獲得了勝利,所以她對鬥地主這個游戲還是有點兒興趣的,麗莎看得出來,於是主動提議再來上一局。
這一次她的運氣倒沒有那麼差了,一開頭還沒算清楚牌的時候就可以和芭芭拉打個有來有回,然後把阿麗婭按在家裡一張牌都打不出來。
後期算清楚了芭芭拉手裡的牌和阿麗婭手裡的牌,她就更是閑散起來,甚至一邊出牌還能一邊和阿麗婭聊天:
「說起來,小可愛,你不是才從外面回須彌嗎?怎麼又要走啊,覺得須彌不夠好?」
阿麗婭確實挺嫌棄須彌的氣候以及遍地的蘑菇的。
不過說覺得須彌不夠好那是不可能的。
她搖搖頭:「是要出去談生意。」
麗莎「啊——」了一聲。
「也對,虛空終端上那麼多的小游戲,如果只在須彌賺上一次,還是太虧了一點。」
阿麗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深深意識到:想要靠著這手牌翻身,已經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與其寄希望於自己這一把能夠把牌出光,不如指望柯萊突然寫出一手可以給所有孩子做為臨摹範本的字來。
於是她也擺爛了,和麗莎聊起來:「誒,那您和芭芭拉小姐又是為什麼來須彌呢?」
麗莎打出一套牌,微笑:「不,你用的詞不夠准確,我應該算是回到須彌才對。」
她可是教令院素論派的學生呢。
麗莎慢慢一邊出牌,一邊解釋說,前段時間教令院因為賢者們和愚人眾合作,試圖囚禁小吉祥草王卻被神明反殺的這一系列事情,從上到下徹徹底底地洗了一次牌。
她的老師,也就是素論派的賢者在其中也有牽扯,雖然是反對阿扎爾計劃的人,但彼時在蒙德的她並不知曉。
「我和老師的關系還不錯,你應該見過柯萊吧?當時她在蒙德,就是我一封信寫給老師之後,他派賽諾來把人接回須彌的。」
她和導師的關系,雖然說不上情同父女,但至少也算是挺深了。
「當時得知教令院洗牌的消息,我有些擔心他這個糟老頭子,就向琴申請了個假期,回須彌來看看他。」
麗莎抿了一口侍應生剛剛端過來的果茶,嘴唇上沾了些許玫瑰的香氣,繼續道:
「至於芭芭拉……出發前,我有一點小感冒,其實也不算什麼大毛病,但琴擔心在船上的時候症狀會加重,就拜托了芭芭拉和我一起來。」
她將最後一張牌打出去,微笑:「其實我哪裡就有那麼脆弱,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了呢。琴這個人呀,就是愛操這些沒用的心。」
說話好像是在抱怨。
但實際上語氣中對好友的滿意和溫柔幾乎都能溢出來。
阿麗婭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虛擬屏幕右上角繼續往負數更負數的方向扣的歡樂豆,心裡波瀾不興:
秀,繼續秀,誰還沒有個好摯友!
要不是她親愛的納西妲是蘿莉體型,賣cp的行為可能算是在違法亂紀的邊緣大鵬展翅,她也能拉著納西妲一起賣!
《論阿麗婭無緣無故產生的攀比心到底有多強》
《這時候就該扔出鐘離表情包》
《這無緣無故的攀比之心是從何而起啊.jpg》
*
璃月港是翠綠珍珠號的第一站。
荊夫港是第二站。
因此阿麗婭下船的時間比麗莎和芭芭拉都要早。
在和這兩位分別之前,她將一部分虛空系統交給了麗莎,拜托她代為轉交給迪盧克。
「然後麻煩您告知迪盧克一下,我的論壇昵稱是早晚成為世界首富123,讓他通過論壇加一下我的聯系方式,拜托了!」
阿麗婭都昵稱之所以是「早晚成為世界首富123」,而不是單純的「早晚成為世界首富」,其實是因為多莉這個家伙搶在她之前用了這個昵稱。
納西妲沒有限制玩家更改昵稱這一點不假,但是同樣的,系統裡面也不建議出現重名的現像。
所以當阿麗婭發現自己心心念念的昵稱已然被捷足先登,她只能一邊無語一邊在昵稱後面加了個123的後綴。
多莉對這件事的評價是……
她沒有評價,她只是哈哈大笑。
笑完了第一陣之後,一只手指著阿麗婭,另一只手捂著肚子,繼續哈哈哈哈笑到彎腰。
阿麗婭:就是說,真的很煩內。
麗莎點頭答應下來:「好,你放心,我會把這些虛空終端全頭全尾地送到迪盧克手上的。」
然後再去天使的饋贈,向這位有錢的老板要上那麼點辛苦費。
想來以迪盧克出手之闊綽,應該不會介意在辛苦費裡面加上一小顆綠色寶石,方便她制作一條新項鏈?
麗莎嘴角翹起一個微笑。
阿麗婭獲得了方便,迪盧克獲得了貨物和商機,而她獲得了寶石。
一舉三得,完美。
*
阿麗婭下船的時候,第一眼就在港口看到了來接她的行秋。
她在從須彌城出發之前一周的時候就已經給這位朋友寫了一封預告自己到來的信件。
信件不走海路,而是從一條比較偏的道路直接從層岩巨淵邊上繞去璃月,對於熟悉這條路的郵差來說,這條路很好走,一星期就是一個來回,因此走的速度比海運還要再快一點。
於是,行秋早早知道了阿麗婭要來這件事,順便——
「這一次你給我的提前時間足夠,所以我去琉璃亭訂了一桌宴席,為你接風洗塵。」
船上的船員幫著阿麗婭把一批准備在璃月銷售的虛空終端從床上卸貨下來,一旁飛雲商會的工作人員已經准備好了運貨的車,一起拉去飛雲商會裡面保存起來。
行秋則順手從阿麗婭手中接過一個虛空終端,駕輕就熟地給自己戴上:「這個是送給我的,對吧?裡面有文明嗎?你還記得我的存檔嗎?」
阿麗婭:「……」
一時間很難說清,行秋親自來港口迎接的到底是她這個朋友,還是他心心念念的文明6。
但看在行秋預訂的琉璃亭宴席的份上,阿麗婭還是大度地沒有去追問行秋這個問題。
她把文明6的安裝包給行秋安裝上,然後說:「這個裡面有你上一次游戲的存檔,不過其實這個游戲我後來做過更改,等你玩完這一局,就可以試試看我更新過後的這款。」
行秋好奇地接收了第二個安裝包。
「不叫文明,那叫什——魔神戰爭模擬器?」
行秋:「……」
他沉默半晌,然後拍手:「不愧是你,阿麗婭,這個名字可太貼切了。」
開局一塊地,後續全靠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和肝,努力在大陸上建立自己的勢力,著可不就是魔神戰爭期間的那些魔神們干的事情嗎?
*
琉璃亭的宴席,行秋因為擔心阿麗婭到的晚,所以特地約在了晚上。
這會兒時間稍微嫌早,阿麗婭就干脆和他並肩在緋雲坡的街道上散步,一邊散步一邊說起關於後續游戲發展、推廣、以及怎麼從游戲中掙錢的計劃。
阿麗婭先前的來信上,也有將自己的計劃書附帶了一份給行秋,所以他是已經提前閱讀過內容,順帶也給家裡父親和大哥過目過的。
這會兒提到這方面,也還有不少可說。
「所以,關於線上支付虛擬貨幣的事情,你打算和凝光大人當面詳談。」
行秋總結阿麗婭在計劃書的內容。
「你想要讓璃月本身,和須彌一樣為你背書,是這個意思嗎?」
不僅僅是行秋,飛雲商會上下從一開始就都非常看好阿麗婭。
這並不是因為她的游戲有多好玩——誠然,游戲的有趣可以決定很多東西,但絕對不是一錘定音的因素。
看阿麗婭上輩子的暴雪就知道了,做出過好游戲、甚至是那種全球流行的游戲的公司,最後也會變成一地雞毛的樣子。
甚至還被曾經的合作方在自家的餐廳裡面添加上一款名為「暴雪綠茶」的茶品,毫不掩飾地陰陽怪氣。
飛雲商會從一開始就看好阿麗婭的原因在於:她拿出的虛空終端,從某種層面上來說,意味著須彌整個國家的力量。
虛空系統這種東西,是需要一位魔神凝聚上一整個國家的人類的智慧才能做出來的東西,而在此基礎上,教令院努力了很多年,將虛空終端的技術從一開始的簡陋逐步改進到現在,納西妲再接手之後也做了一系列的改進,總算才能夠符合阿麗婭需要的標准。
由此可見,如果背後沒有一位神明的鼎力支持,而且又因為符合時代的發展規律,因此可以這樣大範圍地推廣出去的話,就算阿麗婭腦子裡的游戲再怎麼好玩,有再多的人願意為游戲付錢,她的事業都絕無起色的可能。
阿麗婭自己也相當清楚這一點。
所以她在行秋問及自己是否有相關的打算的時候,直接點頭:「的確,我是這個意思。」
額日俄,她和凝光的合作,阿麗婭心想,最好限制在線上支付這一方面。
也就是說,她希望凝光是以璃月七星中的權星的身份,而不是以璃月最大的商人之一的身份和她合作。
線上支付和游戲,本來就是兩條可以不想干的產業。
阿麗婭覺得,雖說凝光的人品值得相信,但是比起游戲這種沒了創意就沒有發展的行業,線上支付這種可能和民生沾邊的東西,還是不要去賭凝光未來的接班人是什麼水平了。
行秋點頭:「你說得對。」
他一開始也有相應的擔心,不過現在看來,阿麗婭自己還是很有數也很知道應該怎麼做的。
「行啊,我原本就等你這句話,現在你既然確定了是要和天權星而不是凝光大人聊的話,飛雲商會出面組飯局就不行了。」
在璃月,飯局這種東西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但絕對解決不了和未來發展有關的問題。
阿麗婭想要從國家層面的角度說服凝光支持虛擬貨幣線上支付,就得走正兒八經的政策申報路線。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飛雲商會還是有點門路的,這些前期的申報都交給我家裡就好。」
行秋笑嘻嘻,讓阿麗婭放寬心。
「就是,這個流程可能需要更長一點的時間,看起來,你還得在璃月多留一段日子。」
阿麗婭表示這次不著急。
這次沒有一個納西妲在須彌的淨善宮內被軟禁,她的心一點都沒有被牽掛著,所以甚至有借著出門賺錢的機會好好玩玩各國的山山水水、見識一下風土人情的想法。
行秋說:「這樣好啊。璃月有意思的地方可多了去了,你不是和旅行者關系好嘛,要是她在,說不定還帶你去絕雲間訪仙呢。」
阿麗婭心說行秋還是稍微稚嫩了一點,不夠懂。
像她這種很懂的人,如果有要去訪仙的想法,絕對是先去一趟玉京台,找萍姥姥她老人家吃一杯茶。
*
就很專業性的問題聊了一會兒之後,阿麗婭突然開口道:「那個,行秋啊,說起來我還想問你,你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做游戲?」
行秋有些奇怪她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但還是點點頭:「你的游戲很有趣,如果可以參與其中的話,我想我是會樂意的,怎麼了?」
阿麗婭直截了當地拋出橄欖枝:「那你來當我的文案吧!」
行秋愣了:「啊?」
倒也不能怪他。
文案這個說法在提瓦特大陸還真的沒怎麼見過。
阿麗婭簡單解釋一下,說明這個職務就是負責編撰游戲劇情,給游戲角色甚至是npc寫語音、給架空游戲寫背景世界觀、甚至給道具寫簡短介紹的。
「我覺得你很適合啊。」
阿麗婭摸摸下巴。
「你考慮一下?」
但是出乎她的預料,行秋的表現不是立即答應,也不是說自己會謹慎思考,而是——
直接臉色漲紅?
阿麗婭:?
發生了什麼事了?
她說錯話了嗎?
在她錯愕之際,行秋一步邁上來,抬手抓住了她的袖口,像是央求似的:「拜托了,千萬不要把我寫輕小說這件事說出去啊。」
阿麗婭:「等——」
等一下啊,為什麼她會把行秋寫輕小說這件事說出去?
行秋卻已經自說自話地松開了她的手,皺緊眉頭,來回踱步:
「不對,你不應該知道我平時會寫小說啊。那你是怎麼……」
阿麗婭明白了過來。
行秋,枕玉老師,你是不想要被身邊的人知道自己的馬甲對吧。
看到她來邀請自己當游戲文案,還以為自己用來寫小說的馬甲被別人知道了,理所當然地慌得一批。
「到底是什麼時候暴露的……怎麼會暴露呢?我明明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啊。」
行秋還在繼續自言自語,甚至原地來回踱步起來。
但是……阿麗婭捂住額頭。
她倒是知道行秋的筆名馬甲,甚至連他寫的小說內容都知道。
只是,那是在上輩子從游戲裡面得知的嘛!
她連忙給自己的話找補:「不是,行秋,其實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寫小說啊。」
行秋原地打轉的步子一下子停了。
他茫然抬頭,雙眼裡面明顯的是震驚的神色。
「啊?」
「你不知道?!」
行秋扶著一旁的紅漆欄杆,覺得自己的雙腿到現在都還有些軟,需要稍微靠一靠。
靠上去沒多久,他覺得雙腿仍然很軟,一點兒都沒有恢復力氣,干脆就坐在了圍欄邊上。
「可是,如果你不知道我在外面寫小說,你為什麼要邀請我來當你的文案呢?」
任人唯親嗎?
可是,一個完全沒有寫作經驗的人,是很難寫出足夠引人入勝的劇本台詞來的吧?
阿麗婭胡謅了個理由:「你看起來很愛看書的樣子,而且平時說話也是引經據典的,感覺就很適合做點和筆杆子有關的工作。哦,對,你平時看了那麼多的書,不妨給我推薦兩位優秀的作者?我不止打算弄一個游戲,一個人寫文案肯定是不夠的,還是要多多益善啊。」
行秋在知道自己的馬甲並沒有暴露之後就稍稍放心了點下來。
這會兒拍著狂跳不止的心髒,他一邊平緩自己的呼吸,一邊點頭:「好啊,我可以幫你找的,文案工作的話,你先讓我試試看,如果我能做好,你就聘用我,怎麼樣?」
這年頭自願先從實習生開始做起的員工不多了。
尤其還是寫出過爆款作品的有經驗作者。
阿麗婭被行秋這種堪稱自己為自己降薪的行為感動到,當場抓住他的手腕:「從今日起,我宣布你就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然後她話鋒一轉,下一句話就直接變成了:
「所以,好兄弟,你在寫的輕小說是哪一本啊?介意給我知道名字嗎?將來會印刷之後簽售嗎?我也想要一個簽名可以嗎?」
行秋:「……」
被握在阿麗婭手裡的手腕突然變得很燙,燙得他想要用力甩開她的雙手,把手抽回來然後拒絕對方那臨時起意的「認親」。
面前的少女突然就變得像是胡蘿蔔惡魔一樣可怕。
行秋:你不要過來啊!!!
阿麗婭笑嘻嘻:早就已經知道行秋的馬甲是一方面,想要逗一逗行秋又是另一方面,兩者又不產生什麼矛盾衝突。
*
行秋很是努力地對著自己今天剛剛認下的異父異母親兄弟阿麗婭轉移話題。
他不想再繼續說任何關於輕小說的話題了。
今天,他已經受到了足夠多的驚嚇!
行秋的大腦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轉的飛快——哦,或許以前也是有的,但上一次那大概也是當年他被母親喂粥的時候,想要找到足夠合適的借口來規避掉粥裡面的胡蘿蔔。
總算被他想到一個。
行秋認真臉:「所以,我還沒有問你呢。阿麗婭,你的企業叫什麼名字?」
阿麗婭若有所思。
思考了一會兒,她不得不坦誠自己是個起名廢的事實:「好吧,沒有。」
現場想也想不出什麼別的來。
總不能玩梗叫南山必勝客吧。
那樣會把游戲做成純粹的商業,而沒有一點對游戲真正的熱愛的!
行秋沉吟:「唔……」
「你需要一個……一個企業的名字。就像是飛雲商會叫飛雲商會一樣。」
他覺得,一個好的、朗朗上口的企業名字,可以讓客人對這個企業產生下意識地好感,並且,在下一次准備消費的時候,首先想到這一家,而不是其他的企業。
「雖然在游戲這個賽道上,我想,幾年之內應該都不會有其他的企業來分一杯羹,他們倒是想,但估計從技術方面就做不到。」
「但你至少還是起個名字吧?在璃月港總務司登記的時候也要寫企業名字的呢!」
阿麗婭其實也覺得行秋說得非常有道理。
振聾發聵的那種有道理。
「所以說我不是不想給我的游戲帝國起個名字,但是我實在太起名廢了呀!」
她振振有詞。
「既然你已經答應成為我的文案,那麼,現在就是你的第一個工作!」
阿麗婭大力拍著行秋的肩膀,不經意間已經有了幾分荒瀧一鬥的風範:「麻煩幫我想一個足夠朗朗上口,也足夠霸氣的名字吧!」
憑心而論,阿麗婭的這個要求算不得過分。
至少和那些要求五彩斑斕的黑的甲方比起來,只有兩個要求的項目顯得有些太過良心了。
但是行秋的第一個提議被阿麗婭斃了。
行秋:「你覺得,聖劍怎麼樣?」
阿麗婭:「雖然很多時候,劍士是可以作為游戲的看板郎存在的,但我還是覺得叫這個名字,那些用法器的、用長槍的、用弓箭的可能會不太滿意誒。」
而且聽起來好像還不夠中二。
行秋沉思,垂著眼睫,一只手的食指在另一只手的掌心裡面來回寫了幾個筆畫,終於在五分鐘後又抬起頭:
「那……天命?」
會不會有點碰瓷了?
比較原神本身不就是在……某米天命科技有限公司下嗎?
更何況天命這個詞,在崩三裡面還是……咳咳。
阿麗婭一想起天命就會想起奧托。
想起卡蓮,想起很多很多的梗,想起走好老逼登,以及……
想起《阿波卡利斯如是說》,那個曾經把自己一下子錘死在了坑底的動畫。
天命啊。
如果叫這個名字的話……
她突然覺得,自己上輩子所處的世界似乎和提瓦特在一瞬間有了某種奇妙的關聯。
說起來天命這個詞其實挺好的。
中二霸氣足夠,而且寓意也還算不錯吧。
天命在手,怎麼看都是王霸之氣外露。
況且,上一個叫天命的科技公司,直接用一個開放世界手游賺翻了,順便把自己從一個比較知名的游戲公司,發展成了全球知名的游戲公司誒。
如果叫這個的話,或許可以蹭一波異世界某米天命的運氣?
阿麗婭一錘定音。
「就叫天命!」
畢竟,叫逆熵的話,可能就不夠接地氣了。
她不相信璃月港吃虎岩那邊賣玩具做風箏的阿山婆能知道什麼事逆熵。
但她相信,對方絕對知道天命這個詞。
*
「明天我就和你一起去總務司那邊把天命游戲這個名字注冊了。」
太陽快要落下去了。
天空中金燦燦的像是燃燒起了一片火焰。
這火焰燃燒在海平面之上,讓遠處的孤雲閣看上去仿佛又回到了千年之前,岩王帝君剛剛召喚出從天而降的岩槍,將奧賽爾鎮壓在海中,從此還璃月港一個海晏河清的時候一樣。
行秋感受到海風中的一絲涼意,對阿麗婭道:「時候不早了,先去琉璃亭?」
現在上菜的話,差不多可以在七點半之前吃完呢。
行秋想起自己點的那很長很長的一份菜單,覺得今天阿麗婭可能是得吃撐。
「說起來,其實今天這頓宴席倒也不僅僅是為了給你接風洗塵的。」
琉璃亭離得不遠,所以行秋和阿麗婭是直接走路過去的。
一邊走,他一邊對阿麗婭說:「我還請了另外一位客人。」
阿麗婭挺好奇的:「不是專門為我接風洗塵……那你還有什麼目的?」
「你之前在來信裡不是說,你對貨幣這些東西不夠了解,在須彌也沒找到多少專門研究貨幣這門學問的人嗎。」
須彌教令院號稱什麼都研究,但實際上吧,不能研究的東西還挺多。
一部分是因為被賢者們禁止了,另一部分呢,則是因為學者們普遍還沒有認識到研究這些東西的必要。
就比如說,對於阿麗婭而言,她上輩子的那個世界,經濟學是相當重要的一門學問了。
但是在提瓦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摩拉只有璃月一個國家發行的緣故,教令院裡居然沒有多少人在研究和經濟有關的東西。
於是,當她想要去找一個可以給自己深入淺出地講講關於經濟和貨幣的知識,以便她將來更好地說服凝光的時候,她才愕然發現,好像……
好像沒人能幫到她。
所以說你們教令院的學者一天天都在研究些什麼東西啊!
阿麗婭好不容易才找到艾爾海森,至少他對於這些知識還算是有所涉獵,但……
艾爾海森不接她的邀請。
「因為加入了你的計劃,所以現在小吉祥草王要求我來當代理賢者管理教令院。我的工作量已經增加了很多倍了。」
簡直就是冷冰冰的拒絕。
阿麗婭甚至還從中聽出了兩分「你這個家伙不要靠近我,一靠近過來我就要升職加班,太痛苦了」的抗拒。
阿麗婭:「……」
她把這些寫進信裡,對行秋吐槽了一番。
然後自己跑去智慧宮裡面借相關的書籍出來啃。
結果就是書籍大多寫得晦澀難懂,她看了半天,結果壓根沒看懂多少。
阿麗婭差點沒被自己氣死。
——上輩子好歹也是個還不錯的大學畢業的大學生,還准備考研究生呢,現在學習能力竟然已經差到了如此地步!
*
這會兒兩個人已經走到琉璃亭的門口。
琉璃亭門口的侍應生當然認識飛雲商會的二少爺,當即微笑著鞠躬,將門推開:「貴客請。」
琉璃亭內部的裝潢是很典雅的璃月傳統風格裝潢,隔著一道山水畫的屏風,還可以聽到後頭有絲竹的聲音遠遠飄過來。
不得不說,這種地方,價錢雖然昂貴,但是服務是真的很出色。
也難怪大家請客吃飯什麼的,只要錢包裡摩拉還夠,就一定會到琉璃亭新月軒這兩個老牌飯店來。
行秋張羅著阿麗婭坐下,自己卻沒落座,吩咐侍應生准備先把冷菜上上來之後,轉身往外面走:「我去接一下。」
行秋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合伙人了。
在得知阿麗婭需要一位有些對貨幣經濟研究背景的人來幫她梳理關於虛擬貨幣和線上支付的計劃書要怎麼寫的時候,他就開始幫阿麗婭找人了。
「本來是應該提前告訴你,但是我昨天才好不容易邀請到了人,所以就只能當作個驚喜送你了。」
行秋掀起一道簾子,腳步飛快。
「稍等啊,那位很守時的,我去去就來。」
也的確如他所言,幾乎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行秋就往回走了。
他身後跟著一個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這位就是我請來的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阿麗婭你應該也認識。」
侍應生將簾子挑起來,行秋走過簾下,將身體稍稍往邊上去了去,露出他背後,微微閃耀金屬光澤的繡著龍鱗的衣角。
「往生堂客卿鐘離先生。」
*
阿麗婭對行秋佩服得五體投地。
論找人,還得是他會找人。
她想要的是一位對貨幣有所研究,能夠幫助她梳理虛擬貨幣和線上支付對於經濟的促進作用的學者。
他倒是厲害,直接把當年創造貨幣這個概念,甚至親手發行了第一枚貨幣的人請來了。
阿麗婭看向鐘離,在對上那張殊艷到日月無光、甚至琉璃亭中陳設的那些昂貴的金玉裝飾都完全失去了光輝的臉的時候,甚至生出了一點兒緊張的感覺來。
她在鐘離面前談貨幣和經濟,這何嘗不算是一種班門弄斧呢?
一時間,阿麗婭直接幻視了教令院的學者們對著導師做課題報告時的場景。
就……
那叫一個手心出汗啊。
鐘離是一貫的氣定神閑,從外頭走進來,對阿麗婭點點頭:「不想竟然是認識的朋友,還免去一番互相介紹的麻煩。」
他在客座上坐下來,姿態自然且自帶一種風流:「天權星凝光做事周全,不過在各項條款的批准上,素來都是雷霆手段,且頗為嚴厲挑剔。我先前聽行秋說起,你有些計劃,想要在凝光面前陳述。在下於這方面倒也有些許微薄見解,如若不棄,可以先與我探討一二。」
阿麗婭心說:謙虛了,您真的太謙虛了。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比鐘離更了解貨幣知識的人了。
他這還叫微薄見解,剩下的人就可以說是一點兒都不懂了。
她動作幅度很小地舔了舔緊張後就更感覺有幾分干燥的上唇,戰戰兢兢地將自己的開題報告——啊不是,初版計劃書在虛空打開,而後將一個虛空終端遞給鐘離:「您、您請。」
說這話的時候,她還差一點咬著舌頭。
沒辦法,就算鐘離的態度再怎麼客套,一想到他是岩王帝君本尊,阿麗婭就很難不生出一種自己是苦逼研究生正在面對著導師的錯覺。
導師和藹,和論文就是依托答辯,是應該分類去有害垃圾那一欄的學術垃圾,一點兒都不矛盾嘛。
「您可以……您可以先看一下。」
阿麗婭頂著行秋「你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臨場掉鏈子」的詫異目光,硬著頭皮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底氣更足一點。
「計劃書裡面的一些虛擬貨幣結合虛空系統的實用功能,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演示給您看的。」
面對導師的學生這輩子都是不可能支愣起來的。
只能勉強讓自己慫的程度從一百降低到五十這個樣子。
阿麗婭心裡的小人雙手合十。
希望行秋不要因此對她產生什麼不必要的誤會。
額……但下回最好也不要再請什麼方面什麼方面的泰鬥級人物來幫忙了。
她的心髒太脆弱了,受不了這種刺激。
第42章 鐘離拒絕了文明
如果說, 阿麗婭是憑借著自己上輩子用過線上支付的經驗,以及做為信息時代的人,對於各種信息的海量接收, 因此可以在虛擬貨幣和線上支付的優點上大書特書的話,那麼鐘離能夠從中挑出不少於十個可以改進的點,就完全靠的是對經濟以及貨幣深刻的認識了。
阿麗婭看著那一個個被單獨拎出來的點, 並被鐘離細致地問過「那你覺得, 長期的快速發展之下, 這一制度會產生什麼樣的弊病」,「如果是你, 你覺得這些弊病需要怎樣解決」等等問題,深深感覺到了一種被學術支配的恐懼。
她當年沒有去教令院,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
鐘離不存在故意為難阿麗婭的意思——到了他這種情況,所有人都無法讓他生出什麼太過負面的觀感,而對於年輕的「孩子」們,人類身上獨有的因為短壽而存在的生機則會讓他很容易生出指點一二的想法。
他的態度很溫和, 在阿麗婭說不上來的時候會慢慢等,甚至提醒她, 或許可以向哪個方面考慮。
大概正是因為這種態度, 讓阿麗婭逐漸從學術垃圾也要見導師的焦慮態度中逐漸脫離出來, 全心全意地將注意力集中在那份計劃書的初稿上。
「……我認為貨幣的本質是信用,所以,哪怕沒有真實的摩拉,只要這種信用存在於市場之中, 普通人覺得他們在需要的時候, 可以從銀行和錢莊中兌換出實體的摩拉, 他們就會接受這種貨幣, 畢竟虛擬貨幣不論是從交易還是從攜帶上來說,都更為輕松。」
阿麗婭想起當初迪盧克給她的那一箱子摩拉,沉甸甸的提都提不動。
但如果那一箱子的摩拉換成了線上的積分,也就是虛擬貨幣,那麼她甚至不需要一個箱子。
只需要和迪盧克連接一下虛空系統就行。
「流通性嗎?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說服點。」
鐘離點點頭,將虛擬屏幕往下調整了兩行,手指落在另外一處上。
「那麼這裡,關於信息的安全保險,你打算怎麼說服凝光呢?」
那邊的兩個人你來我往,交談時不乏一些術語的交換,行秋孤零零地坐在桌子另外一邊,沉默了片刻之後,給自己沏了一杯茶。
茶是香片,香味很是馥郁,茶水的溫度已經稍微降下來一點了,完全可以一口悶。
行秋以茶代酒,舉杯對著月——這會兒是在室內,看不到月亮——於是他舉杯對著天花板。
寂寞如雪。
行秋:現在有一個詞可以精准地形容我。
行秋:多余。
但多余了一會兒,他決定自己還是也跟著學習學習阿麗婭和鐘離正在交流的內容。
雖然因為沒什麼基礎,學起來比較慢,但能提前開始學,就算是飛雲商會比起其他商會來最大的優勢。
——況且,他還是個小說作者。
小說作者不應該就是那種什麼知識都要去了解一點的存在嗎?
如果讓阿麗婭知道行秋現在正在想些什麼,她大概會嘆口氣,然後說:卷起來了!
內卷之力,可怕如斯。
*
交流結束之後,阿麗婭就像是吸飽了水的海綿一樣,懷著滿滿的自信,腦中已經有了一份遞交給凝光的計劃書的二稿。
鐘離則覺得孺子可教,心裡想著要是阿麗婭有興趣多學一點東西的話,他或許回去還能備備課。
倒不是因為知識不夠。
而是因為知識太多太龐雜,如果不梳理出一個比較清晰的脈絡,只是按照當時的心情說到哪裡算哪裡,只怕會讓人聽得一頭霧水。
至於行秋,行秋在被那些頗為專業的名詞,以及一些仿佛另外兩位都覺得可以算作是常識,而他卻聽得囫圇吞棗,不得甚解的知識弄得有些頭暈,暗暗死記硬背下來,決定回去之後自己再慢慢研究之後,覺得鐘離今天既然已經出現在了這裡,不如干脆把游戲也對他推廣一番。
他是真的很有在努力地把游戲推廣給每一個人。
行秋:「此番勞煩鐘離先生良多。」
鐘離:「小事而已,不足掛懷,更何況阿麗婭的見識並不在我之下。與她交流,我自身也得裨益。」
兩位文化人你一言我一語,端得是將客氣這個詞發揮到了極致。
阿麗婭:相比之下,我仿佛就是個文盲。
行秋:「……此處有阿麗婭從須彌帶來的虛空終端,區區薄禮不成敬意,只是想讓您也幫忙看看這項產業有沒有在提瓦特推廣的潛力,還望您收下。」
說罷,他直接將一共虛空終端遞給鐘離,並大有一副「你若是不收下我今天就不走了」的架勢。
鐘離失笑。
「鐘某豈是屢次三番拒絕朋友好意之人。」
阿麗婭心想也是呢,田鐵嘴的扇子他尚且能白嫖上兩把到手,一把自己留著,一把給旅行者,只有田鐵嘴丟了扇子還沒弄到老石。
行秋既然說的是想要讓鐘離看看虛空終端有沒有在全提瓦特推廣發行的潛力,鐘離既然接下來虛空終端,自然是要現在就打開看看的。
虛空終端中的諸多分類,鐘離並無什麼旁的提議。
一來,虛空終端中的功能,大多都是阿麗婭比照著自己上輩子玩手機的時候,手機可以實現的功能,對納西妲提出的建議,但凡有可行性,也能夠兼容到虛空終端上頭的,基本全都安裝了,毫無遺漏;
二來,這種東西,哪怕是對於在世間行走過最長的時間,可以算是現在的提瓦特上見聞最廣的存在的岩王帝君來說,也還是有點超前了。
——信息時代的東西嘛,怎麼能不超前呢,畢竟現在提瓦特技術最發達的國家楓丹,也就只還停留在蒸汽時代。
鐘離對虛空終端的評價是,頗為有趣。
「如此一來,我倒是想到你方才說得線上支付。」鐘離轉向阿麗婭,「倘若我要去采購一批夜泊石,那麼在線下采購的情況下,可以通過觀察夜泊石中火元素的濃度來選擇最好的品類,可如果放在線上,無法通過這樣的手段來對商品進行選購,若是被商家鑽了空子,你覺得應該如何處理?」
阿麗婭理直氣壯:「商家的誠信度考核,當然是要根據各國自己的情況來定,虛空只是一個平台而已,我覺得……或許可以讓只有通過了質量審批的店家入駐,而一旦多次出現以次充好蒙騙消費者的現像,就將店鋪拉入黑名單?至於其他的懲罰,那就不是虛空應該負責管理的了。」
就像某寶一樣嘛,商家大可以騙人,但是舉報措施永遠有效。
阿麗婭搓搓手:「還能制造一批就業崗位呢,多好啊。」
要是她生在璃月,這會兒或許已經被凝光發掘,成了她的助手……又或者,會被凝光當作自己的接班人來培養。
鐘離這麼想著,搖了搖頭,笑起來。
看來智慧之神布耶爾,的確是有點好運氣的。
*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及一個事實:
在熒和納西妲一起連接上世界樹,看到世界樹中的大慈樹王,並最後幫助大慈樹王完成了「世界遺忘我」的最後一步,將污穢消除之後,阿麗婭和熒一樣,保留了一些對大慈樹王的記憶。
阿麗婭:難道說第五降臨者竟是為本人?
阿麗婭:突然覺得自己的逼格就高起來了不止一點點。
但疑似降臨者的身份也沒能給她加上任何的buff,充其量就是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阿麗婭回想起來的和上輩子有關的東西越來越多。
這不,連某寶都想起來了。
*
虛空終端的重頭戲永遠是游戲。
阿麗婭甚至可以大膽開麥:她就是為了游戲這點醋,包的虛空終端啦、線上支付虛擬貨幣啦這頓餃子。
行秋一如既往地推薦他的最愛,文明6。
「真的很有意思!我玩了好久才贏了第一次。」
然而鐘離在聽他簡單說完這個游戲主打的內容之後,直接婉拒了對這個游戲的嘗試。
他點開了另一邊,阿麗婭最新扔到虛空終端上的,旅行蘭那羅。
阿麗婭暫時沒空關心鐘離嘗試的是什麼游戲,她腦子裡塞了一堆修改計劃書的靈感,現場已經打開了虛空終端,開始對計劃書進行初步的修改。
畢竟需要改進的地方有點多,她擔心自己再不開始動筆,一會兒就要忘記掉幾個需要修改的點了。
於是,她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今天飯桌上頗令人想要吐槽的一點:
飯菜裡面,既沒有胡蘿蔔,也沒有海產品。
*
是夜,明月高懸,惠風和暢。
阿麗婭直接把自己關進了客棧的房間裡。
她現在有了靈感,而且是如泉湧一般的靈感,感覺自己只需要熬個通宵就可以把這份論文,啊不是,計劃書肝出來。
行秋好不容易和自己心愛的文明重逢,現在正結束了先前存檔的那一局,將更新換代之後改名為《魔神戰爭模擬器》的游戲打開,新建了一檔在提瓦特地圖上的游戲,起手給自己的勢力選了從頭到尾的摩拉克斯做為領袖。
廢話,身為璃月人,有誰能夠抵擋住誘惑不選摩拉克斯?
而且帝君他老人家的加成是全方面的誒!
六邊形戰神!
這邊兩個年輕人都在熬夜爆肝,勢要貫徹月亮不睡我不睡的方針政策,在大好的年華,獻祭自己大把的頭發。
在行秋組的這一局琉璃亭的宴席上,最養生的人只能是鐘離了。
三五之夜,明月半牆,對於退休後的岩王帝君來說,最適合的莫過於趁著月色,在玉京台上散散步。
一則消食,二則也是好好看看璃月。
今天的玉京台上,故人也在擺攤。
萍姥姥似乎是風雨無阻地出攤的這麼個存在,正常人不知道她歌塵浪市真君的身份,只覺得一個老人家天天風雨無阻的頗為辛苦。
——甚至還有人上報到了總務司,表示璃月現在對老年人的養老政策確實還不錯,但看起來落實得還不夠徹底啊!
結果總務司的甘雨一句「阿萍」就直接給那位熱心群眾嚇回去了。
這些都是生活中的小事,偶爾拿出來說說笑笑,並不值得多提。
總之,萍姥姥現在也還沒有收攤,看到鐘離慢悠悠地走過來,笑著問:「來喝茶啊?」
鐘離沒應,萍姥姥也不介意,樂呵呵地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慢慢抿了一口:「看起來,從須彌來到那個小姑娘,很是伶俐啊。」
鐘離一手虛扶著圍欄:「的確是你會喜歡的類型,怎麼,都聽到了?」
萍姥姥點點頭。
「剛才也稍微聽到了一些,別看我現在老婆子了,耳朵也還是敏銳得很的呢。」
她向鐘離攤手,做出一副伸手黨的姿勢:「剛才行秋那孩子說的游戲,你不想玩,我倒是還挺好奇的,借我試試看?」
在璃月的眾仙中,誰的法寶好用,大家就過去借,已經成為了一種傳統。
說好聽點就是法寶共享主義,說得好笑一點就是「東西不錯,歸我了」。
比如說滌塵鈴,也是輾轉過幾人之手,最後落在萍姥姥手裡。
岩王帝君為眾仙之祖,自然也對這種約定俗成的習慣沒什麼意見。
鐘離將虛空終端遞給萍姥姥,說:「是已經下載好的游戲,叫魔神戰爭模擬器。」
*
璃月的仙人們對新鮮的事物都是很感興趣的。
而仙人的資質,讓他們對大多數的事情上手都很快。
身為歌塵浪市真君的萍姥姥,在仙人中也能算是個翹楚,很短的時間內就搞懂了這游戲要怎麼玩,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因為對於要如何扶持一個城邦興起,她是真的有過這方面的經驗,故而對於游戲開頭應該怎麼加點,應該怎樣應對各種情況,心裡都大概有點數。
所以,比起行秋剛開始和ai打得難舍難分然後被ai慘痛地擊敗,萍姥姥第一局就獲得了勝利。
而且她打得很快。
戰爭動畫,跳過;加點需要反復細細斟酌?不用!
萍姥姥在第一次玩這個游戲的時候,就表現出了高玩的尊貴。
她結束這一局,關掉面前的虛擬屏幕,又把虛空終端還回去。
一邊還一邊感嘆:「這個游戲不是挺好的嘛,也不枉行秋那孩子這麼喜歡。雖然對你我來說確實簡單了些,但也不是不可以調節難度,我想,倘若調到神難度的話,應該還是很有寫玩頭的。你為什麼對它沒興趣呢?」
「也不能算是沒興趣。」
鐘離頓了頓,坦白道。
「只不過,這游戲的內容,實在是和我先前那三千七百年間做的事情重合度太高了。」
鐘離認真且嚴肅:「我好不容易才從岩神這個位置上退下來,現在應當是我好好享受假期的時候,我無意讓自己在娛樂的時間裡加班。」
萍姥姥:「……」
說得有理。
是她狹隘了。
對於岩王帝君本尊來說,草創璃月、魔神戰爭……這千年又千年的,可不就是在一邊謀發展,一邊對外擴張並守土保家衛國嗎?
這游戲……對他來說還真就是個加班模擬器。
萍姥姥:突然就能夠理解鐘離的抗拒了。
「說的也是,你是真的不適合玩這個游戲——對你來說,哪怕是最高的難度,也太簡單了吧?」
璃月畢竟是一點一點成長為現在的模樣的,當年也不是沒有還算弱小的時候(當然,摩拉克斯本人不論何時都不能算是弱小,他的出現基本就意味著戰局勝利的確定,但璃月,是有過一段孱弱的時期的),那時候被四方的魔神群起而攻,但凡換一個人在鐘離的位置上,只怕現在的璃月疆土就要縮減一半有余。
岩王帝君本人,是真的文韜武略皆精通,尤其擅長治國理政。
「我倒是覺得,這個游戲頗為悠閑,節奏比較慢,很符合我現在身為一個凡人的審美。」
岩王帝君本人打開虛擬屏幕,指著一款游戲。
萍姥姥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不由得點點頭:「是、是了,的確如此。」
雖然還沒有體驗游戲,但是這個游戲的封面,就已經很可愛了。
的確是她會感興趣的類型。
「說起來,這樣的巧思,如果留雲知道了,一定會很喜歡。」
萍姥姥想起老朋友們。
「還有削月築陽和理水疊山,一天天的在山上閉關,絕雲間那個地方又沒什麼人氣,冷冷清清的,要是有了這個,一定也好生歡喜。」
不過……換成鍋巴的話……
不知道鍋巴現在還有沒有那個靈性。
但,如果是當年的爐灶之魔神馬科修斯的話,一定會對這裡面的幾個做菜小游戲不滿吧?
畢竟,游戲裡做菜,有些甚至不需要生火。
不生火的烹飪,這要把他爐灶之魔神放在什麼位置?!
*
一般情況下,商人們想要見到凝光,起碼得提前半年開始預約。
天權星大人日理萬機,只偶爾才能有些空閑的時間出來,而這些空閑的時間,想想也知道,是絕不可能全部送給那些商人的。
哪怕是天權星,也要有自己的私人生活啊。
這時候,飛雲商會的底氣就顯露無疑了。
阿麗婭在璃月只等了半個月,行秋就很興衝衝地拿著好消息來找她了。
「阿麗婭!」
他揮了揮手上燙金的請柬。
「看,這是什麼?」
請柬上,有銀杏葉的紋路,一部分做了鏤空,另一部分則算是異形切割,紙張摸起來有些綿帛的手感,細細一看,還可以從光影的偏折中看到一些鳳樣的暗紋。
請柬個字彰顯得淋漓盡致。
凝光親手寫的字也好看,娟秀中帶著一種風流飄逸。
內容很簡單也很客套,無非就是典型的璃月措辭,邀請阿麗婭前往玉京台相商。
行秋給阿麗婭打氣:「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
阿麗婭握拳:「相信我自己,我可以的!」
事關說服金主爸爸的問題,阿麗婭相信自己一定會為了金錢爆發出最好的表現。
兩個人在玉京台前碰了碰拳。
行秋:「期待你的好消息!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為你打工了!」
阿麗婭:「……」
謝謝你,行秋。
她從未見過如此上趕著想要給人打工的好人。
阿麗婭揉了揉自己的臉頰,俄而掛起一個巨大的微笑,抬頭看向行秋:「等我成了你的老板,我會挖空心思壓榨你的。」
行秋:「也行啊,看你表現了——那邊是不是凝光小姐的秘書在叫你進去?」
*
小半年之前,凝光的群玉閣在對上奧賽爾的戰鬥中墜毀。
重修群玉閣是很浩大的工程,於是現在,凝光暫時將自己辦事的地點,移動到了玉京台總務司中,一處原本無人占用的房間。
不過,哪怕是在總務司的房子之內,凝光也完全遵從了自己對奢華舒適生火的追求。
阿麗婭跟著百聞從側門走進總務司,再沿著走廊走到凝光暫時的辦事處的時候,感覺到了什麼叫做隔著一扇門,換了天地。
凝光的這間屋子是她讓手下的秘書們特地陳設過的。
其中博山爐燃香,青煙紫氣繚繞,氤氳著上行,將味道淡雅雋長的木調香味送去每一個角落;牆上的博古架陳設有一件件古玩奇珍,保守估計每一只都值得千萬乃至上億的高價;甚至就連座椅也是金絲楠木所制,上面細細地雕刻了精致的紋樣,又鋪設了一層柔滑的皮裘。
阿麗婭很沒出息地小聲「哇」了一下。
她覺得沒出息也不能怪自己。
誰叫她是最近才開始賺錢的,而凝光發家的時候距離現在少說也要十幾快二十年了。
至於多莉……
多莉這家伙其實也會享受。
但是卡薩扎萊宮才完成建設一年不到,前期的內部裝修,散除漆味,後期還要添加這裡那裡的家具陳設……
所以到現在為止,阿麗婭其實都還沒有去過卡薩扎萊宮。
就更不用說在裡面練就一身對富貴的環境淡然而出的心態了。
凝光在太師椅上坐著,對於阿麗婭的這種沒出息,權當自己沒看見。
——先前她的群玉閣還沒有砸在奧賽爾頭頂上的時候,大多數第一次等上群玉閣的人都是這樣的。
她請阿麗婭坐下,然後說:「你的計劃書,我已經都看過了。」
*
感謝鐘離。
阿麗婭心裡的小人第三次雙手合十,虔誠地打算此事畢後,專門給岩王帝君上三炷香去。
還得多謝鐘離幫她看過計劃書的初稿,並提了那麼多的修改意見,又送了她那麼多的靈感,她這才能夠在今天,對著凝光侃侃而談。
憑心而論,如果說鐘離是因為其見識與資歷,因此給人以導師的壓迫感,那麼凝光就是因為其權力與威儀,給人以頂頭上司的壓迫感。
阿麗婭原本也是會慫這種人的。
她上輩子還沒來得及踏入社會就穿越了,對導師,至少還學過那麼三瓜兩棗的應付方法;而對於社會上的頂頭上司,她一直都處於一種聽說過其可怕,但是沒有機會真正見到,所以心裡有些害怕的狀態。
所以在剛開始對凝光陳述自己的提議——她打開自己的虛空終端,也給凝光配套上一個,在凝光眼前打開虛擬屏幕以投射她這兩天趕工制作的PPT——的時候,她切換PPT的手在發抖,掌心出冷汗,聲音也難免有些打顫。
但是,這篇稿子她太熟悉了,這兩天跟著鐘離的意見盤了好多遍自己的發言,已經預設過凝光會有什麼樣的問題,因此說著說著,她發現凝光會問起的,全都是自己已經有了充足准備的內容。
於是——
阿麗婭表示,都已經准備充分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麼好慌張的?
她逐漸就放平了心態,語氣變得落落大方起來。
「……這些都是我認為虛擬貨幣可以給提瓦特帶來的好處,至於這一舉動可以給璃月帶來的好處,我想,您應該已經很清楚了。」
阿麗婭結束了自己的發言,將投射在凝光面前虛擬屏幕上的PPT關掉。
「您還有別的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
飛雲商會幫阿麗婭做的,其實並不只是預約一個和凝光見面詳談的機會。
他們甚至將阿麗婭的計劃書提前放到了凝光的桌案上,確保她會在第一時間,在她還沒有經過一天的工作而相對疲乏的完全清醒狀態下,看到這份,思想很具有衝擊力的計劃書。
所以,凝光其實很早就已經開始思考起了阿麗婭的這份提議。
以及在提議之後的,關於須彌和璃月的合作。
她並沒有從中找到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或許還有相當的青澀——當然,這是每一種技術,每一個觀念在最開始的時候都會有的問題——但是不論是虛擬貨幣還是線上支付,全都表現出了相當的潛力。
更何況——這項技術,剛好彌補了現在璃月因為黃金屋的關停,暫時無法發售摩拉的問題。
短時間內無法繼續制作摩拉,但是璃月的黃金儲量仍然在,也就是說,璃月的實體財富仍然可以支撐得起虛擬貨幣的信用。
阿麗婭不知道,凝光在看到這份計劃書後,思考良久,然後握緊了拳頭。
愚人眾在璃月也有很多的布局。
其中北國銀行堪稱很是重要的一顆棋子。
愚人眾第九席執行官,富人潘塔羅涅,曾經的璃月人,現在將他的矛頭對准了家鄉。
他通過運作摩拉,讓愚人眾迅速地富裕起來,只不過,在這個過程中,璃月的錢莊多多少少都被放了點血。
商業競爭上的事情,凝光也知道是那些錢莊技不如人了,但這並不妨礙她對愚人眾的觀感偏向負面,也想要痛斬對方一刀。
如果開始使用虛擬貨幣,使用線上支付,再提前做好一應的預防,凝光覺得自己可以讓富人把過去一段時間內吃下去的再吐出來。
比手段不是嗎?
比財富方面的手段,凝光從來都沒有怕過任何一個人。
她個人的態度,是很支持阿麗婭的這個計劃的。
甚至已經開始著手進行一些提前的工作。
凝光放下手中的蓋碗茶盞。
瓷器之間碰撞,發出了很清脆的一點聲音。
阿麗婭剛才侃侃而談到興奮的心情一點一點地冷卻了。
於是現在,在聽到這麼清脆,卻又悠長地回蕩在寂靜室內的瓷器碰撞聲時,心跳小小快了一拍。
她覺得這會兒,自己就像是站在法庭上,等待著法官給出宣判的被告。
不,這麼說缺乏代入感。
應該說是在高考出分前一分鐘,蹲守在電腦前,等待著看自己的命運到底會被引向何方的考生。
極度的忐忑。
咽喉發緊,嗓子眼很干。
但她甚至都不敢給自己灌口水,生怕打破了現在有些停滯的氣氛,然後聽到一個不好的結果。
還好,凝光無意讓她懸心。
「我認為很好,至少在這個方案拿給其他人看的時候,我很樂意成為它的支持者。順帶一說,你的計劃很具有創新性,我想,玉衡星也是會支持的。」
阿麗婭猛地松了一口氣。
緊接著傳遍全身的就是狂喜的情緒。
身體從緊繃的狀態驟然松弛下來,倘若不是顧著自己在凝光面前的形像,阿麗婭懷疑自己甚至會直接攤在椅子裡面。
凝光看著面前這個年紀不到二十,面容也在她看來相當稚嫩的少女,微笑起來:「恭喜。」
阿麗婭連忙握住她伸過來的手,輕輕搖了兩下:「是我的榮幸!」
「啊,說起來,我還有最後一個小要求。」
簡單握手結束,凝光覆手按在大腿上,護甲尖尖,卻很柔和地往下垂,並不讓人覺得帶刺。
「我有一套名為璃月千年的棋類游戲,現在正在研發制作當中,等這款棋類游戲做成之後,我想要它也被發行在你的游戲平台上。」
噢噢,璃月千年。
阿麗婭想起來自己在凝光的傳說任務裡見到過這個,只不過這游戲不是一直處於研發狀態中嘛。
到她穿越的那一天,她的七聖召喚打牌成就都已經做滿了,璃月千年還是沒有上線。
甚至連玩法劇透都沒有。
如果能玩到的話,想來還是挺有意思的。
不過,說是發行在她的游戲平台上,這就不對了。
「是須彌的虛空網絡上。」
阿麗婭認真糾正凝光。
「這個網絡平台就像是虛擬貨幣一樣,都是背靠國家而非個人存在的。」
她從來都要確保游戲和其他的東西是分開的。
只有這樣,她才能夠真正一心一意地制作游戲,而不是……額……
在成為提瓦特最大的財閥毒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她認真的樣子還挺可愛的,最近這段時間和行秋一起吃吃早茶、逛逛街、嘗嘗小吃的日子讓阿麗婭臉頰上的肉一點一點多了起來。
現在已經有了小小的肉嘟嘟的弧度,不管是笑起來,還是認真起來的樣子,都有些稚氣的可愛。
——當然,阿麗婭自己是絕對不會承認這一點的。
她還能比多莉和納西妲看起來更有稚氣的可愛不成?
她已經是閨蜜組裡面最高的角色了好吧?
(如果排除迪娜澤黛和迪希雅的話)
「好。」
凝光鳳目微合,眼角稍稍朝著下方墜了個細小的弧度。
「那,將璃月千年發布在虛空網絡上的事情,我就要拜托你去幫我,向智慧之神提起了。」
阿麗婭重重點頭:「這個沒問題,您大可以相信我。」
「也不著急,距離這款游戲做出來,也不知道還要多少時間呢。」
凝光喚來百識,讓她給阿麗婭上了一小盤茶點。
「說了有將近半天了,稍微用些茶點墊一下吧,等百聞那邊將流程處理完,你就可以走了。」
阿麗婭沒客氣。
凝光這邊的廚子屬實是相當有一手。
明明是用來佐茶的甜點,因此放糖的量相對來說多了不少,但是就算空口吃,居然也不會覺得甜膩。
阿麗婭:廚子真好,我也想要。
唔,或許現在她還不一定能那麼大方地雇佣這樣厲害的廚師,那也沒關系,可以讓多莉來。
桑歌瑪哈巴依老爺現在可還比她有錢。
*
計劃書送入檔案庫,復寫一份之後歸檔,復寫出來的版本快速傳送給玉衡、天樞以及其他七星,另外甘雨以及總務司中職位最高的幾個人。
凝光問阿麗婭要了幾個虛空終端。
「我看這東西還挺方便的,」她說,「隔著很遠也能互相溝通,倒是省了我們還要定期約著時間見面商談的麻煩。」
等從其他人那邊獲得了已經收到了計劃書的消息,凝光便表示在總務司這邊需要走的流程已經走完。
「原本應該是要約你在某個時間,再於眾人面前將今天對我說的事情演說一遍,不過,既然有虛空終端這個好東西,還已經將你的發言錄音下來了,這個環節就不必了。」
她從太師椅上站起來。
「你回去等著消息就好,唔,相信我,一定會是好消息的。」
*
阿麗婭從總務司側門出來的時候,腳步都是飄的。
就像是腳底下踩著雲朵似的,軟乎乎,每走一步都能彈起來一樣。
行秋在玉京台上站著,背後是開得絢爛的霓裳花。
在阿麗婭進去面對凝光的時候,他做為好朋友,就一直在外面等著。
他眼尖,阿麗婭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
行秋高高舉起手:「怎麼樣——」
阿麗婭兩步跳下三級台階,最直接跑過去抬手和他擊掌,聲音清脆:
「大成功!」
*
古書上有一句詩文,說的是曾經有個人上山砍柴,看到有兩個老翁正在對坐著下棋。
砍柴人看著棋中玄妙,就那麼放下了砍柴刀和柴簍子,站在兩位老翁身邊看完了一整個棋局。
結果下山之後,卻發現物是人非,曾經認識的人全都已經化作一抔黃土。
後來,一位道人路過,他方才從道人口中知道,自己在山上看見的乃是神仙下棋落子,看著是三刻鐘的棋局,人間卻已經過去了三百年。
重雲小時候讀到這句詩,很清楚地知道這就是普通文人墨客對於神仙的幻想。
畢竟,他這種出生於驅邪世家的小少年,孩提時期也沒有少聽家裡人說起過璃月的神仙。
神仙的時間流逝觀念,和璃月港的人其實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重雲從小知道這一點,所以,以前和行秋胡桃香菱他們一起上學的時候,總是背不出來這句詩。
重雲覺得,這一定是因為他完全無法理解看仙人下棋就錯過了三百年這樁分明就是錯誤的典故。
但是現在,他覺得,小時候的自己或許還是太狹隘了。
說不定人家詩文裡面寫的……
就是真的呢。
如果不是因為他勿入了什麼神仙洞府,在其中耽誤了百年時間,他怎麼會已經快要認不出自己闊別三個月的璃月港了?
為什麼人人的耳朵邊上都戴起了一個……
綠色的東西?
重雲擦擦眼睛,再一次問向身邊的千岩軍:「這位大哥,您說您耳朵邊上戴著的這個……是……」
是什麼來著?
千岩軍將士心說這個拉住了自己的小伙子別不是耳朵或者腦子有點不好使吧?
明明他都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怎麼還要他繼續重復。
但是身為千岩軍,他自然還是要為人民服務的,這種小吐槽也就壓在心裡,表面上還是微笑,重復第三遍:
「這是虛空終端,是我們的鄰國須彌的技術,如今璃月和須彌有了合作,因此虛空終端已經由總務司統一采購之後,發放給每一個璃月人。」
該千岩軍順便指點了一下重雲:「小兄弟,你看到那邊的總務司工作人員了沒有?你也是璃月人,可以在那邊領取。」
重雲似懂非懂,順著千岩軍指著的方向看過去,發現在一個總務司工作人員面前排起了很長的隊伍。
他跟著走到隊伍後面,聽到排在自己前面的某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正在和老友聊天。
老人弓著背,雙手背在背後,雖然因為上了年紀,身體不得不佝僂起來,臉上也爬滿了皺紋,但精神仍然矍鑠,說話的時候中氣也很足。
「誒,我說,你今天這麼一大早的,拉著我來這邊排隊是要干什麼?沒別的事情,我還要回去給我們家老太婆做梳子呢!」
他的老友和他年齡差不多大,或許是因為喜歡出來曬太陽的緣故,皮膚上的斑明顯更多一些,但他的腰背是挺直的。
他哼了一聲,沒什麼好氣:「你這個張老頭,自己一天到晚縮在家裡,什麼消息都不知道也就算了,我好心好意拉你出來接觸一下社會,你還嫌我煩起來了?」
他也不賣關子,直接對最近在家閉門造梳子,以至於錯過了新進流行的老朋友道:「你有沒有看見,最近大街上多了好多耳朵上頭掛著綠色東西的人啊?」
張老頭眯著眼睛看了看四周,點點頭:「我說怎麼覺得怪怪的,原來是多了這麼個玩意。老趙,我跟你說,你可別在我面前擺出一副百事通的樣子來!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東西?」
老趙摸摸鼻子:「還說我裝呢,你可不就是不知道。我告訴你,這是從須彌來的,叫虛空終端!戴上這個,就可以連接上很大的一張網,在這個網上啊,有很多可有意思的東西啦!我家小孫女最近就在這個上面學蒙德語呢,那個老師教得好啊,她學得老快了,昨天又多學了十個單詞!」
他張開兩只手,將十個手指頭全都用力分開。
「十個!」
張老頭臉上露出了點羨慕的神情。
到了他們這個年紀,別的意見沒什麼好比拼的了,唯獨下一代,額不是,應該說是下下一代,才是他們驕傲的對像。
老趙家的孫女也確實一直又聰明又愛學習,讓張老頭羨慕得不行。
但他還是繼續嘴硬:「那我又不用學蒙德語,你這老小子,把我從家裡面拉出來,就是想和我炫耀這個?居心不良你!」
老趙擺擺手,笑起來:「那哪能呢。」
「我啊,是昨天聽我孫女說的。她跑過來對我說,爺爺爺爺,你看,這個虛空網絡上頭啊,有很多游戲呢,有一些上手簡單的,我們也可以玩啊!」
他說著說著就把胸驕傲地挺起來了:
「她說啊,看我一天到晚挺無聊的,她想要陪我玩,但是自己還要學習,只能給我找點游戲,讓我也能樂呵樂呵,你說,這孩子多孝順吶。」
張老頭:「……」
說到底還是在炫耀你那個小孫女!
他氣呼呼地,轉身就想走掉,被老趙一把抓了過來:「誒誒,你別走,你先別走,聽我說。」
這會兒他們排隊輪到拿虛空終端了,老趙就麻煩總務司的那個工作人員幫自己和張老頭一起戴好然後打開。
總務司的工作人員很貼心地順便幫他們倆把字體調大了三號。
老趙拍拍工作人員的肩膀,走到一邊,找到了自己屏幕上的游戲這一欄,然後點開,從裡面找到一個下方標著「鬥地主」三個字的小游戲。
「就算我們幾個老家伙,也可以在上面打牌呢。你不知道吧?最近城裡面最流行的就是這個——誒,叫鬥地主的牌!」
「最近城裡最流行的就是這個了,簡單好上手,打一局也要不了多少時間,湊了三個人就能打。走,我們倆去找文弟,讓他和我們一起打,他女兒應該已經幫他申請過這個虛空終端了。」
後面的話,因為老趙拉著張老頭離開了,重雲也就沒有聽清楚。
不過,他差不多聽明白了一件事:
通過這個虛空終端,人可以不用實體的牌,就和其他的朋友組起一局開始打牌。
還有。
這個鬥地主……
聽起來好像很流行的樣子。
*
拿到了虛空終端的重雲花了好一陣子,總算勉強摸清楚了這個小東西的用法。
他好奇地從一個板塊瀏覽到另一個板塊,心裡想著:這個來自須彌的東西,確實有點兒新奇。
他一邊琢磨著,一邊往飛雲商會那邊走。
這次他出去的時候,應行秋的要求,幫他找來了一本很罕見的武俠小說,打算今天就給他送過去。
飛雲商會的人基本上都和重雲熟得不能再熟了,不用打招呼就放他進去了,順帶給他指了行秋的方向:「二少爺現在在書房呢。」
重雲推門進去,行秋從書中抬起頭:
「哦,是重雲啊。」
他從書桌後面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重雲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
「你可算回來了。」
重雲心說自己以前也沒見過行秋對他從外頭會來這件事如此高興的呀,甚至以前他還給他帶過孤本呢,但是哪一回和現在這樣了。
他有些擔心,問道:「怎麼了?」
行秋嘆了口氣,面帶愁色:「唉……」
重雲什麼時候見過行秋是這副模樣,頓時緊張起來:「發生什麼事了?你別瞞我,快點說。」
行秋:「你知道……那個最近流行起來的虛空終端嗎?」
重雲點頭。
現在璃月港幾乎每個人都在討論著虛空終端,他想要不知道都難。
行秋的表情異常認真,眼睛直直地看著重雲,嘴唇在張口說話之前抿成了一條直線:
「我在上面虧了三個億。」
重雲:「……啊?」
他瞪大了眼睛,感覺整個人一瞬間都有些暈暈乎乎的了。
三、三個億?
行秋點點頭,再次確認道:「三個億。」
重雲覺得自己身體裡的血液好像一瞬間都衝進了大腦。
要不現在怎麼會有點頭重腳輕,雙腿發軟,快要站不住的感覺呢?
他扶著桌子,避免自己踉蹌:「那……那你家裡?我沒那麼多錢,但是我可以陪你一起還債!搬磚也行!你知道的,我力氣可大了——」
行秋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重雲點點頭。
「你說。」
他現在就在希望,行秋家裡能夠拿得出那麼多的流動資金。
在重雲前十七年的人生中,他總共沒聽說過多少人欠了那麼多的債,但也聽說過有人因為欠了高利貸又還不了債,最後走投無路跳河的。
重雲握緊了拳頭。
行秋……行秋可是他最好的朋友了,不管怎麼樣,他一定不能讓這樣的慘案發生在行秋身上。
行秋:「我欠了三個億。」
重雲這會兒已經有點兒著急了,說:「我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我們一起想辦法——」
行秋:「的歡樂豆。」
第43章 欺人太甚天權星
重雲:「……啊?」
行秋捂著肚子哈哈大笑:「你剛剛回璃月港, 還不知道吧?歡樂豆就是——」
他在重雲這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他耳朵邊上一樣亮起的綠色標記來。
「哦,你進城的時候, 已經從總務司那邊拿到虛空系統了?」
行秋將自己的虛空終端打開,虛擬屏幕投射在他面前。
他熟門熟路地點開鬥地主,給行秋看自己那十幾連敗的戰績,以及一邊關於扣除歡樂豆的記錄。
行秋:「你看,我是真的虧了三個億。」
重雲:「……」
重雲已經開始磨牙了。
行秋:「誒呀別生氣嘛, 你看我也沒有騙你啊, 就是和你開小小的一個玩笑——而且就算是真的虧了三個億,相信我啦, 很快也能賺回來的。」
他也知道重雲這個人重感情重義氣,平時容易因為朋友的事情著急,所以開過玩笑之後直接把話題一轉開始賠罪:「你剛剛回來,應該只了解了虛空終端要怎麼用吧?光會虛空終端還不行,最近璃月港的變化可不僅僅在多了這麼個小東西上。」
他幫著行秋把游戲界面打開:
「來來來,我先給你轉兩百積分,要是不夠你再問我要。商城裡面的游戲,你隨便喜歡哪個就買哪個。」
「哦對, 」在放任重雲自己選游戲之前, 他頓了頓, 又補上一句,「這些積分在現實中是可以兌換摩拉的, 你可以把它理解為不需要紙張的銀票, 反正, 現在如果你到街上去, 在飛雲商會的鋪子, 都是接受積分付賬的。」
*
七星,尤其是凝光,動作速度非常快。
一旦確定了這項計劃將會實施,她就立刻派遣手下的人前去為虛擬貨幣的推廣造勢。
飛雲商會也在後面推波助瀾,七星公文宣發的第一天,飛雲商會旗下所有的商店就全都開通了接受虛擬貨幣支付的業務。
這些倒還只能算是比較小的方面。
凝光直接宣布,使用虛擬貨幣的時候,儲存在賬號上的積分,可以當作活期存款,定期給予利息。會直接以積分的形式打到虛空終端的賬戶上。
利息雖然不多,年利率大概也就是百分之二左右的樣子,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平時放在身邊用以保證生活的那部分錢,本來也就是沒有半點利息的。
現在平白能多拿到一些錢,難道不是好事?
虛空終端的用戶可以自己選擇虛擬貨幣存款到底算存在哪一家錢莊或是銀行裡面。
凝光在定下這個決策的時候嘴角翹起,完全是對於北國銀行的算計。
只有通過了審批的銀行和錢莊才能加入虛擬貨幣存款項目。
而為了吸引更多人選擇自己,這些銀行和錢莊甚至推出了線上線下結合的存款套餐,即如果一個人選擇在本錢莊裡面存了一筆達到一定數額的實體摩拉,那麼在線上的虛擬貨幣存款環節,錢莊會很樂意多支付那麼零點五個百分點的利息。
百分之零點五,確實不多。
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在號稱商業之都的璃月,絕大多數人都是有最基本的理財意識和經濟頭腦的。
多的百分之零點五也是多啊!
於是一時間,甚至還有把自己的活期存款從北國銀行裡面取出來,轉而存去璃月錢莊的。
北國銀行在璃月的分行行長,也是愚人眾中地位不算低的一個,氣得咬牙切齒,一拳砸在桌面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保留,直接把自己的拳面砸出很大一片紅,甚至手指關節上都擦破了幾塊皮。
「欺人太甚!這個天權星,真是欺人太甚!!」
但是一轉頭,還是要備上豐厚的好禮,滿臉帶笑甚至是有些卑躬屈膝地向凝光問好:「天權星大人,那個……關於我們北國銀行也加入虛擬貨幣這個項目的事情……」
凝光故作為難:「其實呢,北國銀行背後資金雄厚,我個人是很樂意讓你們加入的,可是這個項目並不是在下一個人的生意……」
璃月和至冬,剛剛因為執行官公子翻了臉,不是嗎?
這種情況下,你一個至冬的銀行,自己還是愚人眾,甚至主子還是背叛了璃月的執行官,有什麼臉跑到她面前來說也想要分一杯羹?
不過,心裡面這麼說,凝光這種成熟到甚至可以說帶著點油滑的商人,芙蓉面上當然還是一團笑意盈盈,溫聲細語,好說話的很。
凝光:誒呀,其實也不是排斥你們北國銀行加入虛擬貨幣的流通體系啦,但是呢,這種事情比較大,還是要請你們北國銀行真正的總負責人來璃月商談一番。
凝光:另外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的呀,就是呢,這個項目呀,它裡面是璃月和須彌兩個國家之間的合作,須彌那邊呢,更是由小吉祥草王大人親自掌控虛空網絡這個樣子。
她沒把話說完說盡,留了那麼點空白,讓這位分行行長自己去琢磨。
但其實也沒什麼好琢磨的。
畢竟愚人眾在須彌那邊發生的事情……
懂得都懂。
高層們都知道,博士連切片都被消滅了二十三個,只剩下最後一個,不說是元氣大傷,至少也沒能討到什麼好。
而考慮到他之前准備在須彌做的事情……
只能說得慶幸博士的更多計劃還沒來得及落實。
否則這會兒須彌和至冬大概就直接是死仇敵的關系了。
北國銀行分行行長嘆了口氣,轉身離開的時候,背影都顯得佝僂了幾分。
凝光看著他的樣子,在這人出門之後嗤一聲笑了出來,端起一杯熱茶淺飲一口。
溫熱的茶水順著咽喉往下,潤澤了嗓子也熨帖了肺腑。
舒服。
至於那位分行行長送過來的禮物嘛,凝光因為刻晴的較真,逐漸也養成了一點在公事上不收禮的習慣,但是想要她把北國銀行的東西還回去,那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的。
於是她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百聞過來將禮物拆開,其中一些看起來是小姑娘會喜歡的東西,出門左轉去緋雲坡,轉送阿麗婭這個在欺負北國銀行過程中出了莫大力量的「自己人」;看起來不像是阿麗婭會喜歡的東西,比如說一些老山參之類的珍稀藥材,直接給輕策莊的敬老堂送過去。
更無一分用在了私人上。
*
對於阿麗婭來說,由百聞送過來的這些禮物可以算得上是一筆意外之財。
她收下這份禮物,並對百聞表示自己超開心的!
這能不開心嘛。
畢竟剝削的是愚人眾的錢。
百聞因為還有其他要事在身的緣故,沒有多留一會兒就離開了。
她前腳剛走,阿麗婭就很興奮地招呼行秋重雲一起來拆禮物。
「愚人眾送給凝光小姐的,肯定都是好東西。」
她那副興奮的樣子看起來頗有點兒沒見識,但重雲也很興奮,所以正間屋子裡唯一氣定神閑甚至還一只手背在身後的行秋就顯得有那麼點格格不入了。
格格不入的行秋:「其他的東西就是簡單的金玉之類的,貴是貴,沒什麼意思;倒是這個,楓丹那邊很火爆的一家點心店,制作出來的點心只有七天的保質期,不知道愚人眾是用什麼技術將點心那麼快運到璃月來的。」
阿麗婭聞言,直接把點心盒子拆開,往嘴裡扔了一塊朗姆酒漬提子干夾心的黃油餅干:
「好吃——但是愚人眾為什麼要運點心呢,他們那麼橫行霸道的,明明可以直接把制作點心的師傅搶到璃月來,做完點心再送回去啊。」
行秋:「……」
重雲:「……」
的確,阿麗婭說的是有道理的。
這麼做確實是愚人眾的風格。
沒有愚人眾那麼橫行霸道的飛雲商會二少爺因為自己的禮貌,多年來垂涎這種外國點心,而苦於路途不得品嘗,今天總算和點心雙向奔赴,拿起一塊橙皮巧克力淋面的曲奇,一口咬下一半,面露愉悅的神色,咀嚼咽下後道:「確實不錯,謝謝愚人眾,謝謝凝光小姐。」
重雲想了想,沒有想到更好的詞,於是直接照抄行秋:「謝謝愚人眾,謝謝凝光小姐,額,也謝謝阿麗婭。」
*
阿麗婭並沒有住在飛雲商會。
之所以今天剛好行秋和重雲也在,是行秋主動帶著人來找她的。
這會兒他們湊在一起,其實一共有兩個任務。
比較正經的那一個,是制作游戲文案。
《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這個游戲裡面需要的英雄很多,到現在為止也才做了不到三十個。
阿麗婭覺得光靠著自己是肝不下去了,於是直接向行秋這個文案申請援助。
「給點!」
她伸出手,掌心攤平向著行秋。
「給點靈感吧我的文案!」
行秋瞅了一眼一大清早就起來,雙腿上綁著兩個沙袋在練功的重雲:「靈感不就在你身邊嗎?」
阿麗婭:「……對哦。」
但是撰寫文案以及背景故事的事情還是扔給了行秋,阿麗婭在那邊努力思考著這個角色的數值要怎麼做才比較好。
重雲也沒能閑著。
他在那邊負責給阿麗婭細致地展現自己每一個功法動作招數的走向,以及,告訴她這些招式都有什麼樣的威力。
最後阿麗婭掏出一個錄影機,對著重雲就是一陣哢嚓哢嚓的拍攝,然後又將幾個自己已經設定好的元素一起打包,放進信封裡面,快馬加鞭送去現在還沒能和她加上虛空網絡聯系方式的阿貝多那邊。
——阿貝多老師,她親愛的美工大大,第一張立繪圖,麻煩接好。
哦,對,雖然是璃月風格的道系角色,但還想要一些機甲的元素融合在裡面,所以也可以適當參考一下遺跡系列的魔物,以及一些和坎瑞亞有關的技術。
總之,要賽博修仙。
咳咳,提瓦特沒有這個詞。
但是沒關系,意思到了就好。
阿麗婭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忙成一只八爪魚了。
*
那麼,在人人都有事情干的時候,是怎麼還會出現一個不怎麼正經的任務的呢?
之所以有如此一遭,乃是因為現在三個人都在同一個點陷入了瓶頸。
這個使用道法的角色,其定位到底應該是輔助呢,還是應該是ADC呢。
——事關被動技能的設計,不能不小心啊!
當三個人發現他們都陷入了瓶頸之中,一時半刻看起來也突破不了瓶頸的時候,行秋干脆伙同阿麗婭,把重雲一起拽擺爛了。
「反正想也想不出來,不如暫時放棄。懂嗎?這就叫勞逸結合,我們已經操勞了一整個上午了,現在應該休息一會兒。」
行秋開了個鬥地主的小房間,把阿麗婭和重雲都拉進來,直接發牌。
「來一局來一局。」
鬥地主最近儼然有成為行秋新的心頭好的趨勢,
文明雖然好玩,但這種游戲一萬就是好幾個小時,費心費力,哪怕行秋是神之眼的擁有者都很難有那麼強的體力一直肝。
所以說,行秋和文明之間的七年之癢已經開始了。
在這時候,鬥地主這個小妖精趁虛而入。
它不需要多少時間,速度快的話三分鐘也是一局。
因為運氣的不穩定性,所以游戲可能面臨著天選之子的開局也有可能面對著天之棄子的開局,一秒在雲端,一秒墮入深淵,非常的……
富有挑戰性。
阿麗婭是不太懂行秋的這句「富有挑戰性」是從哪裡得出來的,但她自己也不介意打鬥地主。
上輩子每年過節回老家,都要被長輩們拉著來上兩局。
三個人就鬥地主,四個人就搓麻將,早就已經習慣。
這一局她的牌還不錯,於是起手叫了地主,然後打出第一張牌:「三。」
她是打了很多年牌的熟練工,行秋也算是對鬥地主很速度的玩家了,現在就只有回到璃月時間不長的重雲是個純粹的新手。
「話說,重雲不熟練應該比較難贏吧?」
阿麗婭摸著自己留存不多的良心。
「剛剛行秋好像說最後誰輸的最多就請客吃飯?我覺得不如改成誰贏得最多請客吃飯。」
行秋:「啊……理論上來說是這樣,可是你還記得我輸掉的三個億歡樂豆嗎?」
阿麗婭:「……」
阿麗婭:「其實如果你不要每次搶地主的時候都直接搶翻三倍的話,你現在應該只輸了一個億的歡樂豆。」
重雲:「……我覺得我的牌……額,其實剛剛我還想和你搶地主來著,阿麗婭。」
阿麗婭:「……」失誤。
她屬實沒想到,自己手裡的牌這麼好,重雲手上的牌竟然也不差。
阿麗婭:「那行秋你的牌是要倒霉成什麼樣子啊?」
從開頭到現在,唯一出的一張牌就是跟在阿麗婭開局的時候扔的那張三後面出的五,行秋干脆將手裡的牌一合,放回桌面上。
「沒關系,你們兩個當我不存在就行,我的牌真的,稀碎。」
最後居然是重雲贏的最多。
三局裡面,他兩局當農民贏了,一局當地主贏了。
行秋墊底。
他只被重雲帶飛了一局。
所以最後,在兩個有錢人之中,請客的居然還是重雲這個錢包最癟的小道士。
*
阿麗婭覺得有點兒愧疚。
重雲在那邊吃著冷面,而她和行秋卻在對著香菱熱騰騰的拿手好菜大快朵頤。
明明還是重雲請客的來著。
但重雲自己一點都不覺得。
他平時給人降妖除魔,靠這個也能賺到不少的錢。
只是沒有自己左手邊和右手邊的這二位,一個出生含著金鑰匙,另一個則是年紀輕輕創業有成,因此成了富豪而已。
他表示兩位朋友可以隨便點菜不用客氣。
阿麗婭因此就更愧疚了。
她仔細算了算,發現自己發財之後居然還沒有請任何人吃過飯。
比起重雲來,她的覺悟太差了。
真的太差了。
嗯,水煮魚是真的好吃,再來一口。
以及,蝦餃雖然沒有胡蘿蔔,但並不妨礙蝦餃還是很好吃的,和行秋搶一個,蘸醋吃。
*
鬥地主在璃月的流行不僅僅使得閑暇時期的人們多了娛樂活動,太陽正好的午後,大街邊上很多戶人家就把什麼竹椅木凳的放到路邊上來,一邊曬太陽,一邊和家裡人或是朋友來上兩局。
它更是為虛空網絡上的游戲論壇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
當然,這股力量絕對不是什麼攻略類型的,鬥地主要怎麼玩才能保證百分之九十九甚至更高的勝率。
根本沒有人會閑著研究這玩意——不過也說不定,興許哪一天就有了,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人類之中總是有幾個興趣點和別人不太一樣的清奇存在。
現在的游戲論壇裡……
多了一棟「論誰才是天命游戲當家花旦、主推游戲」的帖子。
要是讓阿麗婭來說,這種帖子百分百就是引戰的帖子,基本發布的人成分十有八九就是樂子人。
但是誰叫當今的提瓦特人們沒有經歷過天涯也沒有經歷過貼吧,對於網絡這個東西的一切都還是那麼的陌生且青澀。
於是就有很多看不出樓主樂子人屬性的老實巴交的孩子進這個帖子回復了。
須彌人:必須是《一個巴掌拍得響》!這可是在這個游戲論壇裡第一個引起廣泛討論的游戲!
璃月人:什麼?在我們璃月有著那麼大國民度的鬥地主居然不是嗎?
蒙德人:都讓開都讓開(對,現在蒙德那邊,迪盧克已經將虛空終端以不知道什麼形式發放出去了,所以已經有一部分蒙德人開始聯網),我們的fppy Paion才是天命游戲第一個火起來的游戲!
要說上面的這些話,說的其實都不假。
但是並不妨礙持著不同的意見,很快就吵起來了。
行秋:「不行,我覺得還是文明。」
文明這種游戲,才是真正人類應該在上面消耗自己的生命的好游戲。
阿麗婭:「……」
不,她只覺得所有人都太過走心,以至於讓她有些無語。
她翻著論壇裡的這些帖子,一個一個地看過來。
在璃月人說鬥地主老少鹹宜的時候,須彌人表示非常不解,明明《一個巴掌拍得響》一個人就能玩,為什麼璃月人偏偏會覺得需要三個人湊在一起才能玩的鬥地主更方便。
而且,就算要玩牌類游戲,不應該先去玩七聖召喚嗎。
在須彌人說《一個巴掌拍得響》變態但解壓,尤其是文案很有意思的時候,蒙德人就會跳出來:「什麼叫變態,這就變態了?你見識過派蒙飛著飛著墜機了,怎麼點屏幕都救不起來的痛苦嗎?」
璃月人:其實我們璃月人真的不太懂,為什麼你們兩國人都要玩這種明顯是在虐待自己的游戲。
阿麗婭:她覺得在論壇上面真情實感吵這些的,她其實都不太懂。
「玩個游戲嘛,何必上綱上線。」
她聳聳肩,關掉面前的虛擬投屏。
「再說了,天命游戲的當家花旦,肯定不可能是三個小游戲啊。」
這三個游戲都不錯不假,但並不妨礙她的野心,在於星辰大海。
行秋這會兒正是靈感上來的時候,就在阿麗婭租下的院子裡,趴在一張桌子上奮筆疾書——阿麗婭決定等他寫完這份稿子,先讓他自己念一遍,好方便她把這份文件語音識別之後錄入腦中電腦的游戲制作部分。
反正,行秋的字,但凡是手寫的,多少帶點看不懂。
有靈感不表示不能暫停,況且枕玉老師也算是作者中的老油條了,寫完一段,放下筆,一邊揉著自己有些發酸的手腕,一邊抬頭:
「所以,阿麗婭老板,你的星辰大海到底是什麼?」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阿麗婭是怎麼回答行秋的,我們這邊暫且停一停,先按下不表——且說在千裡之外的雪原之上,一位曾經的璃月人,是怎麼在聽到了愚人眾傳會來的消息之後,彎彎著一雙笑眼,將手裡的水晶高腳酒杯捏了個粉碎。
[富人]潘塔羅涅已經離開他的故鄉很久了。
對於他而言,璃月大概就像是須彌之對於[博士]多托雷,一樣都是一個不怎麼想要回望的地方。
不過,還是難免避免不了,會時時關心來自那裡的消息。
「哦?是不好的消息嗎,潘塔羅涅?」
滅除了自己二十三個切片,於是現在算是元氣大傷,正在雪原中這座奢華享受的別墅中修養的博士靠在沙發上。
他最近體會到了沒骨頭的舒服,從此坐姿就再也沒有挺拔起來,反而總是靠著沙發,幾乎要把自己陷進去似的。
「就像你從須彌得來的消息從來都不好一樣。」
富人將手上來自北國銀行分行行長的信件放在蠟燭上。
燭火輕微搖曳著的幽藍色外焰點燃紙張,黑色的灰燼線一點一點沿著紙面朝上攀爬,在快要觸及捏著信紙的那只手的時候,被他扔了下去。
火焰沒有觸及桌面。
它在落下之前就已經在半空中自我燃盡了。
博士看著桌面上零零散散落下的那些灰燼,挑眉道:「不給我看看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好看的,總歸也就那些東西。」
富人這麼說著,還是將信件上,北國銀行分行的行長寫的,那些凝光用來「婉拒」北國銀行加入虛擬貨幣計劃的言辭對著博士重復了一遍。
「須彌又一次拒絕了你,多托雷;璃月沒有明著拒絕我……大概吧,不過它可隨時都在向我表達排擠的意思呢,大概要是看到我離開,璃月會很高興吧。」
室內顯得有些幽微,還有些冰冷的光澤落在他交握十指戴著的那些戒指上。
寶石和金屬發出的光,就像是他眯著的眼睛中閃過,很深很深的光一樣。
「但我覺得……頗為榮幸。」
他的聲音像是儲藏在看不到太陽的地窖中的絲綢,表面陰冷,卻又光滑,一點一點像是一首大提琴曲一樣,自聽者的耳畔滑過去。
「能夠被這樣提防……可見那位天權星凝光大人,算是被北國銀行的存在戳到痛腳了。」
對於同事這樣的宣稱,博士不置可否。
或許是因為他最近正在修養,又或者是因為,他知道現在的自己正住在富人的豪宅上花著對方經營來的錢,所以總要給主人留點兒面子。
總之,他沒有擺出傲慢的姿態,更沒有開口嘲諷。
而是態度非常平靜地問:
「那麼,你打算去璃月一趟?」
「大概吧,既然那位天權星凝光都已經要請我這個北國銀行背後真正的主持人去和她商談,我沒必要不去。尤其是,這個虛擬貨幣的點子確實不錯。」
以富人對金錢那敏銳的捕捉能力,他清楚地知道,如果這次北國銀行沒有搭上這場順風車,或許一開始還能夠靠著先前的積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但時間一長,必然會受到很大的打擊,實力大不如前。
北國銀行的存在,基本也可以說是他這個並不擅長戰鬥的人成為執行官的根本理由之一。
他絕對不可能坐視北國銀行就這麼被凝光弄廢的。
博士點點頭:「也對。」
他用手肘撐著身體,勉強坐直起來了一點。
「既然這樣,你去璃月的時候,或許可以注意一下,那個將虛空帶到璃月去的人。」
博士在回到至冬國之後,復盤了他在須彌的這幾個月間發生的所有事。
復盤過程中,他發現了幾個本不應該的漏洞,雖然很小,但仍然是漏洞。
漏洞意味著,他在須彌的失敗,並非在意料之外。
但是,這些漏洞都被抓到底可能性很小。
而他真正經歷的失敗,甚至還和那些漏洞關系算不得太大。
他有一種感覺。
就像是,他的所作所為,已經被某個人預判了一般。
回回都搶在他動手前頭,先卡住了他的脖子。
這個世界上,存在著聰明到可以通過蛛絲馬跡,就讓自己表現得像是未蔔先知一樣的人嗎?
博士相信有這種人的存在。
但是,他自己本身,也是個聰明人。
能夠通過他行動的蛛絲馬跡,將他的行動未蔔先知?
博士覺得這種事情絕無可能。
他得出這個結論,並不僅僅是因為傲慢,以及對自己的自信。
「我想,我們或許有一個很特別的敵人,啊,說是敵人的話,好像也不能算是非常恰當。」
博士打了個哈欠。
「總之,這個人很有意思,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她是誰,但我想,你只要見到這個人,就會明白我的意思。」
*
發生在千裡之外雪原上的事情,阿麗婭渾然不知。
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會把博士的話太放在心上。
問就是……
她已經把自己知道的主線劇情,基本都催著熒走過一遍了。
手裡的劇本已經是個差不多沒用的劇本了。
博士就算再怎麼對她好奇,現在的她,現在的阿麗婭,都只是個除了會做游戲還能賺錢之外別無其他能力的小廢柴了。
*
這會兒,當行秋問起阿麗婭的星辰大海裡面到底裝了那些星星的時候,她表示自己的星辰大海裡面當然不會只有一個游戲。
不過,還是得有一個首先出道的好大兒。
「你放心吧,」阿麗婭拍了拍行秋的肩膀,「你只需要繼續寫你的文案就行。我的好大兒,我自然已經做好全部的准備了。」
行秋:「提前給我劇透一下你的好大兒到底是何方神聖?」
阿麗婭故作神秘地搖頭:「不不不,不可以,我這個人從來都不劇透。我要保持神秘感。」
行秋:「……」
行秋:「你有什麼好大兒是我這個參股的股東都不能提前見一面的?」
文明什麼的游戲,以前不都是提前給他玩的嗎?
阿麗婭:「正因為以前的我在你面前像個篩子,什麼都能漏,所以現在我才學會了對你守口如瓶。只有這樣,你才會隨時關心我的游戲。」
行秋:「……」
對阿麗婭的這種行為,他只能說,這個女人沒有心。
*
沒有心的阿麗婭最後調試了一遍自己的好大兒,然後蹬掉鞋子襪子,爬上了她那張專門定制的,四米寬兩米長的超級大床。
床很大,很軟,她很喜歡。
如果可以不工作的話,她甚至很想要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全都躺在上面不下來。
躺在床上之後的阿麗婭把自己攤平成了一張鹹魚餅。
四仰八叉的睡姿,凌亂的頭發——反正是在房間裡,別人看不見,所以無所謂。
她不著急閉上眼睛睡覺,而是打開了自己的虛空終端,切出聯絡功能。
「歪——」
這一聲招呼被她念得又甜又軟,像是將棉花糖鋪在了巧克力上之後加熱到兩者都融化之後的樣子。
「是納西妲咩?」
對面的納西妲其實並不太習慣阿麗婭的這個聲線。
但是並不妨礙她早就已經習慣自己這位朋友時不時的犯病。
於是,對於這種甜膩到甚至容易起雞皮疙瘩的聲音,她直接無視,然後微笑著在視頻窗口裡面對阿麗婭比了個小小的愛心。
「你已經好久沒和我聯系了,阿麗婭。」
有一說一,多莉一直覺得阿麗婭和納西妲湊在一起的時候是絕配並非沒有道理。
畢竟她們兩個分開的時候,誰都相當可靠。
但是一旦湊在一起……
一個造作,一個也會不由自主地跟著造作。
一般來說,主動造作的那個是阿麗婭。
納西妲不過是被她帶壞的小孩而已。
正如現在,納西妲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像是女朋友正在抱怨自己的渣男男友,她懷中抱著一只蘭那羅,正是在納西妲的庇護下,到了須彌城來,打算正式開始自己銷售特產業務的蘭瑪尼。
年幼神明白白嫩嫩的手指戳了戳蘭瑪尼像是軟糖一樣的臉。
「蘭瑪尼到須彌城來之後也很想見你。」
這一句話中的「也」字,精確地表達了納西妲對阿麗婭的想念。
阿麗婭沒有戳破神明小小的傲嬌,笑嘻嘻道:「明天上午九點,我打算發行一款游戲。」
納西妲點點頭:「嗯,我會幫你上架到商城的。」
「我比較貪心,不止想要這些啦。」
阿麗婭小聲說。
「那個,你能不能幫我在所有人進入虛空網絡看到的首頁上掛一個關於游戲的廣告?廣告要設置那種,可以點擊圖片就跳轉到試玩頁面的。明天上午十一點開始,嗯,持續時間……三天?太長的話反而會引起用戶反感吧。」
「要幫你將付款按鈕補上嗎?誒,阿麗婭,我剛剛意識到一點,這款游戲好像是免費的?」
阿麗婭提要求的時候,納西妲的意識就進入了虛空網絡,現在她正看著即將新發布的游戲頁面。
「是和你那個鬥地主小游戲一樣,可以免費下載玩,然後通過氪金補充歡樂豆這一類型的嗎?」
「又或者,是像你之前說的那種……盲盒?」
「兼而有之吧,反正資源可以氪金買,體力也可以氪金買,但劇情什麼的,都不需要氪金就能體驗。」
阿麗婭右手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床。
「還有一個特別的氪金獎勵……額,應該說是消費獎勵吧?總之納西妲明天自己下載了就知道了哦。」
是什麼東西,居然連她都要瞞著?
納西妲有些奇怪。
但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轉移話題:「旅行者在沙漠中勘探到了赤王遺跡的入口,一些沙漠中的鍍金旅團和他們一起進去過了……唔,中間發生了一些事情,總之結果是很好的,現在沙漠裡的鍍金旅團,總算對雨林和我有了更好的態度。」
是找到了當年赤王祭祀遺留下來的話吧。
阿麗婭想,在鍍金旅團的那些人認識到,草神其實是赤王的朋友,並幫助對方解決了世界污染的問題之後,他們看待納西妲的目光自然回和從前不同起來。
「現在,不管是對於沙塵的防治,還是對阿如村的改建,都變得容易了很多呢!」
納西妲說起自己對須彌的規劃,語氣中充滿了雀躍和期待,幾乎就像是個正在籌備著要為春游買什麼零食的孩子。
「說起來,關於阿如村……我原本是想要把上一任大賢者阿扎爾以及那些跟隨他的賢者下放到化城郭修行的,但是……那段時間,不論是旅行者還是你,又或者是賽諾,都對我說覺得化城郭這樣的地方不適合他們,還得是去阿如村的改造才能更為徹底。」
納西妲慢慢說道:「但是我現在的計劃,是想要先修改阿如村附近的水文,讓居民取水變得更為容易,然後依托於那邊獨特的景色和地貌,在阿如村的範圍內開設一個……額……度假村?」
其實也不能說是度假村,畢竟哪有度假村是身處這樣惡劣的自然環境裡的。
納西妲的想法,差不多就是開設一個旅游點,可以讓雨林的學者們對須彌沙漠的這一部分有所了解,讓更多的人像是最近對教令院請辭,回到沙漠去展開教學的塞塔蕾那樣,去關心沙漠中因為各種客觀原因而落後的民生、教育等等情況。
在赤王統治著沙漠的時期,沙漠中也曾經有大片的綠洲,貧瘠的土壤曾經富饒,其上可以流淌著奶和蜜,舞女為遠來的客人奉上飽滿的石榴與甘甜的醴釀。
高大的城邦,強壯的戰士,富庶的國民,璀璨的黃金。
納西妲也有自己的小小野心。
她想要自己治下的沙漠,能夠和當年赤王治理治下的相媲美。
所以,現在的納西妲正在發愁。
要不要干脆把大賢者他們固定在沙漠這邊,讓他們負責教導沙漠的孩子們學習。
誰教出來的孩子成績更好,誰教出來了更多能去教令院深入學習的孩子,誰就能提早結束流放。
「唔,這麼看來,還得安排人去監視他們,以免他們因為對我的怨憤,教導沙漠孩子們一些不好的道理……」
納西妲很喜歡讓阿麗婭做自己的聽眾。
雖然很多時候她並不需要別人來給她答案,但是有個人能夠聆聽她內心的糾結,也算是一種疏導。
她會因此對自己做出的決策更自信一些。
「啊,我感覺我還有好多要學的。」
納西妲無意識地把蘭瑪尼在懷裡揉來揉去。
「在做一個好神明方面,我果然還是太稚嫩了。」
阿麗婭:「那……我幫你去向岩王帝君取取經?」
納西妲:「……還是算了,讓我自己思考吧。」
現在的她畢竟是繼承了大慈樹王記憶的,「唯一的」草神了。
問昔日一起喝過酒的朋友要怎麼做才能干好本職工作什麼都……
略丟臉。
「也沒關系啦。」
阿麗婭安慰她。
「在做好游戲上,我也還有很多需要學。我們一起努力嘛,等我靠著游戲成了首富,你也就成為全世界最好的神明啦!」
*
胡桃哼唱著小調從外面走進來。
她照例是會去璃月港上下推廣往生堂的生意的。
買二送一,第二碑半價,多購多得,如果手上有老客戶的介紹邀請還能再打折。
(雖然誰也不知道死人是怎麼給親朋好友送介紹邀請的。)
雖然一般情況下,人們大多不會給她多好的臉色看,但是胡桃的熱情從未因此被打消。
她仍然蹦蹦跳跳地走進往生堂內,剛想給自己宣傳到干渴的嗓子來上一壺涼茶潤一潤,就看到平時不怎麼喜歡在往生堂內坐著,而是更喜歡四處閑逛的鐘離居然正在桌子邊上坐著。
胡桃:「誒呦,鐘離啊?怎麼,今天這是沒地兒去啦?怎麼這個點了還在往生堂裡待著呀?」
平時這個時候,鐘離不都已經應該去沿街走走,等一桌美食了嘛。
鐘離不急不忙,給能夠聽出嗓音沙啞的胡桃沏了一杯茶,遞過去,見她一口喝下半杯後,這才繼續道:「……很快就要發行了,我要稍微等等。」
相比起來,午飯提早一點吃或者推後一點吃,都沒什麼問題。
「什麼發行?」
胡桃剛剛喝水喝得著急,喉嚨裡咕嚕咕嚕往下咽的聲音一時間淹沒了鐘離的聲音,所以前面的幾個字沒有聽清。
「什麼東西要發行啦?」
想她小胡桃也算是璃月靚仔一枚,在虛空衝浪什麼的也一直都跑在前列,現在居然被比下去了?
?!
更過分的是,消息比她靈通的人居然是鐘離?!
「堂主何必問我,消息都已經掛在虛空終端的首頁了。」
牆上時鐘的指針剛剛好從十點五十九分轉到了十一點,鐘離姿態不急不緩,然而速度卻剛好卡著點地點開了虛空網絡首頁的圖片。
胡桃一邊打開自己的虛空終端,在等待的時間裡一邊蹭著鐘離的虛擬投屏看。
「旅行……蘭那羅?」
胡桃念出下載頁面上可愛的Q版字體。
「蘭那羅是什麼東西?」
這會兒時間,她的虛空終端也已經打開了,她看著首頁那張繪制著幾個可愛的非人小生命的童話風廣告圖,將塗了黑色指甲的手捏著下巴,沒有在第一時間好奇這些叫做蘭那羅的小生命到底是個什麼來頭,反而眉頭一皺沉思起來。
等鐘離那邊的虛空終端上,游戲安裝包都已經下載好一半了,胡桃這才突然抬起頭,興衝衝道:
「這種推廣方式,我覺得挺有意思的,點進來的人都能看到——以後給咱們往生堂也搞一個?」
「誒,鐘離,這玩意是不是行秋的那個新朋友……叫、誒呀叫什麼來著我忘記了,反正就是頭發很長很黑的那個,是不是她從須彌帶來的呀?你要是認識她的話,能不能去幫我說說,給咱們往生堂也來個這麼樣的廣告唄?我連廣告詞都想好了,就叫往生堂,您身後生活質量最好的保證,怎麼樣?」
第44章 旅行蘭那羅
虛空網絡, 游戲論壇。
樓主【這條命是蘭那羅給的】:
內容如我昵稱啊啊啊啊!灑家這條命從此就是蘭那羅給的了!!啊,蘭那羅,我的□□,我的谷欠念之火, 我的罪惡, 我的靈魂【1】!!!如果沒有了蘭那羅,那我的生命也將會失去意義, 我人生中的一切歡愉都將不復存在。
啊, 蘭那羅, 求求你, 帶我走吧——
一樓【一般路過打工人】:
讓我看看今天又是誰在論壇裡發瘋?蘭那羅是什麼, 讓我去看看。
二樓【蘭那羅世界寶藏】:
終於被我找到組織了!我的天哪, 蘭那羅都是些什麼小可愛啊!聽說須彌是真的有個叫做桓那蘭那是嗎?嗚嗚須彌人也太幸福了吧居然和蘭那羅生活在同一個國家[淚流滿面.jpg][淚流滿面.jpg][淚流滿面.jpg]
三樓【嗦一口蘭瑪尼的臉】:
我氪上頭了, 一口氣砸了十個648,直接給我親愛的小蘭犍多買了最貴的那個【馴化成功溫順長鬢虎】坐騎,我現在看著我的小可愛正在學習怎麼穩當地坐在長鬢虎的頭上不摔下來xchbdwhjb——
這種感覺誰懂!!!
[捂嘴尖叫.gif]
四樓【那菈飛飛】:
三樓壕啊!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錄個視頻發出來給大家看看嗎?我不是須彌人, 只是想要知道長鬢虎長什麼樣子而已, 絕對不是想看蘭那羅短短的小jiojio在空中晃的樣子!
五樓【組團偷蘭那羅】:
天哪……真的好乖啊……我給我們家崽崽做了一個水果便當, 崽崽湊到屏幕上來親了我一口誰懂……
已經徹底哭死在屏幕後面了。
六樓【願望是暴富】:
樓上,建議改天買個可以真實碰到屏幕內的虛空終端[狗頭叼玫瑰花.jpg]
七樓【蘭門】:
蘭那羅就是這個世界送給我們這些碌碌凡塵中人最好的禮物, 只要看到蘭那羅, 我就覺得我的罪孽全都被洗清了,蘭門!
……
二百四十六樓【一般路過打工人】:
可惡,每天一次的改名機會被我在上午用掉了!我明天就要改名為蘭那羅獻上一切,誰也不要和我搶這個昵稱!
……
三百一十五樓【為蘭那羅獻上一切】:
@二百四十六樓【一般路過打工人】回復:?我已經叫這個昵稱了, 請你不要來搶我的昵稱好嗎?蘭那羅看看我, 我才是最愛你們的那一個啊!
這個帖子疊得雖然高, 但其實也不過是在諸多贊美蘭那羅的帖子中,普通的一個而已。
*
須彌,沙漠地區,某鍍金旅團駐守營地。
現實中一個身高九尺,體壯如牛,一頓飯可以吃下一整只烤乳豬,揮舞起武器來可以輕松掄飛好幾個丘丘人的魔岩役者壯漢,雙臂緊緊地抱住了自己,咽喉裡發出了些令他身邊的沙中淨水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他一眼,然後朝旁邊挪了挪的扭捏聲音:
「咦咦咦咦——叔叔的小蘭那羅——嘿嘿嘿嘿,貼貼!!!!!」
這個鍍金旅團駐扎在一個綠洲邊上,取水很方便,摘棗椰也很方便。
此時,隨著魔岩役者那詭異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掐著嗓子的笑聲響起,棗椰樹瑟瑟搖晃,落下兩顆棗椰來。
——就好像也被魔岩役者的發病行為嚇到了似的。
沙中淨水終於忍受不了這個憨貨在這邊對著虛擬屏幕發出古怪的聲音,平時跳舞時輕盈矯健的腿飛起來,一腳踹在魔岩役者寬厚的背上:
「笑笑笑,笑什麼笑,把嘴給我閉上!」
沙中淨水在鍍金旅團裡還是很有地位的,至少她這一腳踹過去之後,魔岩役者雖然委屈巴巴的,但至少還是摘下了虛空終端。
他把虛空終端遞給了沙中淨水。
魔岩役者:給大姐上貢品,給大姐看看可愛的蘭那羅。
沙中淨水瞥了魔岩役者一眼,從他手上接過虛空終端,掀開眼罩,戴了上去。
然後就看到了——
屏幕中央,一個夢幻的、長著很高很高蘑菇的地方,圓圓的小房子外面,一只圓滾滾、胖乎乎、橙色戴著帽子,頭頂還開著一朵淺粉色四瓣花的小生物,正撅著屁股從地裡摘起一朵橙黃色的小花,然後伴隨著一些很可愛也很Q彈的聲音,小家伙走到了屏幕跟前。
伸出手。
「漂亮的花花,和蘭難世一個顏色,送給那菈當禮物!」
沙中淨水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在沙漠裡當了十年鍍金旅團成員,攔截了無數的商人旅人,搶奪他們的貨物和金錢,她的手已經像是沙漠夜中的水一樣冷,心也是一樣。
但,就在這一瞬間,她發誓,自己聽到了蒙在心髒表面的那層冰殼破碎的聲音。
冰殼破碎,心田上有種子發芽、生長嫩苗、抽芽長高,直到開出一朵橙黃色的小花。
沙中淨水表示,她聽到了母愛充滿自己身體的聲音。
「這叫什麼?」
她居高臨下,俯瞰還盤腿坐在地上的魔岩役者。
魔岩役者悶聲:「蘭、旅行蘭那羅。」
「我問你你游戲裡的小東西!」
「就叫蘭難世啊……他說話很喜歡帶上自己的名字的……」
「那你呢?」
「啊?」
「你可以改名嗎?」
魔岩役者一臉迷惑,但還是點點頭。
沙中淨水滿意了。
她戴著虛空終端,腳步輕快地轉身回到自己的帳篷,只留給魔岩役者一個纖細窈窕的背影,以及一句冷酷的——
「歸我了。」
魔岩役者先是愣了幾秒,然後抱住了腦袋痛哭流涕:
那是自己好不容易托了各種關系,才終於通過迪希雅那邊的關系弄到的虛空終端——
不能看可愛的蘭那羅,又失去了自己珍貴的虛空終端,因為體脂率低所以體重較沉的魔岩役者直接哭成了個兩百斤的孩子。
他發出了和外貌極其不符的抽噎聲,其中還伴隨著兩下清晰響亮的吸鼻涕聲音。
因為過於和人設不符,而且吵到了打算睡午覺的靈風捕手,所以十秒鐘之後腦袋上又被扔出來的棗椰殼砸了一下。
堪稱凄凄慘慘戚戚。
*
旅行蘭那羅在發行當天,就憑借著得天獨厚的宣傳平台、毫無競爭對手的寬松市場,以及最重要的——可愛的建模、童話風的美工、輕松且治愈的劇情,一下子將論壇中原本那個在吵「到底哪個游戲才是天命游戲當家花旦」的樓給鎮住了。
哪怕是樂子人樓主都不得不站出來,表示:
之前會提出這個問題的我還是太幼稚了,現在的我已經深深意識到,世界第一是蘭那羅。我在此宣布本樓封樓,願全世界都歸屬蘭那羅,蘭門。
*
最新發放到璃月港每一個人手裡的虛空終端上甚至還有歸屬藝術的板塊。
所以,雲堇和辛焱也是最早用上虛空終端的一批人,辛焱甚至說,如果虛空能夠傳到楓丹,德沃沙克他們那幾個負責人興許就可以不用再四處跑著舉辦演出,然後又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被迫鴿了表演。
做為璃月戲當代最出挑的代表人物,雲堇暫且沒有與國外友人溝通的必要,但她也覺得,或許自己可以通過這個網絡,向其他各國推廣璃月戲——就像是楓丹的搖滾一樣呢?
於是她成了虛空的忠實用戶,並在這一天快要中午的時候,注意到虛空的首頁上多了一個廣告。
是……很好看的一張圖呢。
雲堇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就被絢麗的配色吸引了過去。
當她注意到畫面中央的幾只小生物的時候,她忍不住翹起嘴角。
真可愛啊,就和香菱的鍋巴一樣可愛。
雲堇饞香菱的鍋巴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看起來就很好摸嘛。
「旅行蘭那羅……是小游戲嗎?」
她自言自語著,抬頭看了一眼時間。
距離吃飯還有一會兒,今天下午也沒有演出,唔,稍微點進去看一看,應該不會花上多久。
這個游戲的安裝包還挺大的。
雲堇在等待下載的時候,一邊盯著頁面上蹦蹦跳跳的小生靈,一邊想:她上次看和裕茶館的老板範二爺下載鬥地主,好像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就下載完了,現在已經過去一分半了……
哦,總算下載完了。
游戲安裝完成。
虛擬屏幕上出現了一段cg視頻。
世界上的第一縷陽光、第一滴雨水,以及第一縷風,將埋藏在泥土中的種子喚醒。
種子生長,長成一棵大樹,開花結果。
風吹落它的種子,將種子帶去各處——終於,一座雨林就這樣形成。
其中有一些種子卻沒有變成樹木。
它們看到土地已經被先來的種子占據,大樹盤根錯節,撐起的樹冠傘蓋甚至已經將天空都遮蓋。
於是,這些種子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個一個的小生靈。
他們原本零零散散地在森林中行走,和大樹一起呼吸,輕輕看護每一朵小花。
直到有一天,白發赤足的神明走過這裡,沿途讓所有的植物煥發出新的生機。
小小的生靈們看向神明的方向,神明也對他們伸出手:
「從今往後,你們是我的眷屬,為我代行照看森林的權柄。」
神明給了這個種族名字,叫他們蘭那羅,還教會他們建起屬於自己的村莊,學會如何利用自身的力量。
而後,漫長的年歲過去,森林中不知有過了多少次的落葉。
終於,有一天,一個長途跋涉後精疲力盡外來者,在機緣巧合之下,闖進了蘭那羅在森林最深處的村莊。
他倒在了一戶蘭那羅的家門口。
好心的蘭那羅用最清澈的水、從樹上剛剛摘下來的果子,以及只有蘭那羅才能種出的漂亮花花毗波耶治愈了外來者身上的傷痛與疲勞。
於是現在,外來者睜開眼睛——
看到了眼前的蘭那羅。
蘭那羅說:「呀,那菈醒過來啦!」
隨後,雲堇眼前跳出了游戲指引。
小小的白字一共就兩行,寫著:
謝謝你救了我,我叫____(請填寫您的昵稱)____,請問……那菈……是什麼意思?
*
雲堇思考了一會兒,在昵稱這一個空位上輸入了個「雲雲」。
到也不是故意賣萌,就是對著這樣可愛的小家伙,疊詞詞的人類本能實在是按捺不住了。
蘭那羅說:「那菈,是蘭那羅的語言,那菈也有自己的語言,那菈管自己叫……額,叫……倫雷。」
發音不怎麼標准,不過雲堇懂了,哦,那菈就是人類的意思。
然後這只小蘭那羅也做了自我介紹,雲堇了解到,他的名字是蘭納真,喜歡唱歌。
原來蘭那羅也喜歡唱歌嗎!
雲堇有些小激動,點擊屏幕繼續過起劇情來。
*
蘭納真是一只很可愛的小蘭那羅,有著橙紅色的帽子,上面除了一朵粉色的花花,還有一個音樂的符號。
耳朵和四肢尖尖都有粉紅色的一圈,短短的小脖子上掛著一個雙色的蝴蝶結,看起來很有點蘭那羅裡的歌唱家的意思。
游戲中的主控角色——也就是這個在劇情中從很遙遠的地方來到雨林中的旅人,想要報答蘭納真救了自己的恩情,於是請求留下來幫蘭那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蘭那羅的村莊中,所有的蘭那羅都是朋友,只要一個蘭那羅有需要,其他的蘭那羅就都會前來幫助。
所以,其實能夠留給主控角色做的事情不多。
還好,蘭納真對人類有所請求。
「蘭納真想要,去很遠的地方,把最新的歌,唱給朋友們聽。」
但是蘭納真在此之前都沒有過很遠很遠的旅行,所以,他想要拜托主控角色幫忙准備旅行中需要用到的行囊,以及,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幫他照看一下自己的蘭那羅小屋。
「千萬不要讓桓那吉鑽進來!桓那吉,很可怕,會把蘭納真的房子弄壞。」
以上,就是故事開始的主線。
雲堇在游戲論壇裡面了解了一下,好像很多人遇到的蘭那羅都是不一樣的。
有些人遇到的是想要去做烹飪修行的蘭那羅,有些人遇到的是對外界很好奇的蘭那羅,想要騎長鬢虎的蘭那羅……
當然,在所有的蘭那羅裡面,最獨特的肯定還是想要賺錢買快樂的蘭瑪尼。
在其他的蘭那羅都只口不提金錢的時候,蘭瑪尼實在是有點像一股泥石流。
不過所有的蘭那羅都好可愛!
雲堇捧著心,感覺自己已經快要融化在論壇中那一張張不同的蘭那羅裡面。
但是,一想到游戲才剛剛開始,她又忍著看完蘭那羅圖鑒的想法,將頁面切回了游戲裡面。
游戲中,玩家們需要完成的任務其實很簡單。
幫助需要遠行的蘭那羅准備他們需要的東西,然後蘭那羅會在外頭給玩家寫信,描述他們見到的風景,然後將照片、樹葉、花花以及其他的紀念品通過寫信的方式送回來。
——這是主要的任務,也可以認為是每日任務。
另外還有一個隨即刷新的任務。
游戲裡的蘭那羅村莊,就像是真正的村莊一樣,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各種各樣的小事件。
雲堇第一天就刷新到了幫蘭那羅做花環的小任務。
因為采的花足夠多,所以最後蘭那羅將多做出來的一個花環送給了雲堇。
她點開背包之後,發現這個花環可以選擇轉贈給其他蘭那羅,也可以掛在蘭納真的家裡做為裝飾,甚至還可以吃掉……
對,就是吃掉。
劇情文案對此的評價是:很甜呢。
畢竟花環是用甜甜花制作的。
到這裡,其實這個游戲都還只是一般的可愛。
畢竟,玩家在做的就是幫村莊裡的蘭那羅解決一個又一個小問題,像蘭那羅一樣生活。
在最初的新鮮勁過去、對游戲那充滿了治愈的畫面和美工也有些審美疲勞之後,這個游戲看起來仿佛有些缺乏激情。
但是——這款游戲怎麼會就這麼簡單呢?
阿麗婭花了那麼久時間做出來的小游戲,當然不僅於此。
事實上,她賦予了這個小游戲異常高的自由度。
不同的蘭那羅,對不同的玩家,會做出不同的反應——這一點,是她在夢中對所有的蘭那羅進行了很久的觀察之後,才終於總結出來的。
甚至,玩家逐漸會發現,他們根本不需要等著任務刷新出來。
隨便找一個蘭那羅,都可以隨機展開一段對話,而且,每個玩家做出的選擇不同,游戲ai對於他們的評判標准就不同,蘭那羅也會根據對玩家的好感度、以及玩家本人的偏好,提供不同的劇情供玩家嘗試。
不過這些彩蛋,就等著那些玩家慢慢自己發現就行。
到目前為止,他們都只需要沉浸在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裡,感受蘭那羅和人類不同的風俗、以及純真可愛的生活方式就行。
當然,這樣高的自由度也不是沒有代價的。
阿麗婭付出的代價就是……
她失去了一大把的頭發。
對此,在晚上視頻聊天的時候,納西妲用曾經阿麗婭掛在嘴邊評價須彌教令院學生的話回敬了她:
「阿麗婭,你變強了,你也變禿了。」
*
說回游戲劇情本身。
除卻彩蛋之外,阿麗婭也准備了一些……
可以說是驚喜的東西。
雲堇是在蘭納真從外面回來,帶來了他在遠處看到那麼多風景,獲得了那麼多絢爛的記憶之後最新寫出的曲子,並邀請她和它一起唱歌的時候垂直入坑的。
在此之前,雲堇完全沒有想到過,自己居然可以在一款游戲裡和游戲角色合作唱歌。
當時的感受就是……
哇,這個音樂的旋律,好好聽,好治愈。
她反應還算挺快的,在開始唱歌的時候打開了屏幕錄制,隨後將這一段和蘭那羅一起唱歌的內容發布在了論壇上。
雲堇本人就是璃月最受關注的戲曲家。
哪怕不唱璃月戲,她的聲音也是很好聽的,這會兒和蘭那羅一起唱起來,聲音相輔相合,配合著背景悠揚的音樂聲,很快就在發上游戲論壇之後收獲了一眾關注。
三樓【今天搶地主了嗎】:
woc!好聽!蘭納真的聲音和樓主的聲音都好好聽!
四樓【痛毆渣男】:
聽著真的好幸福啊,讓我想起上次搶到雲翰社雲堇先生的戲……一樣好聽!
……
十五樓【春暖花開】:
現在的年輕人啊,靜下心來的時候越來越少了,還說什麼喜歡雲先生的戲,這不就是雲先生唱的嗎,怎麼都沒聽出來啊?
*
雲堇這個名字,放在藝術分類的論壇裡面也算是個熱詞。
一大批平時要在線下費老大的力氣才能約著一起見面的票友,現在都可以通過虛空網絡來互相聯系著什麼時候一起去蹲戲;最近搶到了戲票的呢,就可以將現場錄制上那麼一小段。
當然,絕對不是因為出於情分,給那些沒有搶到票的人解解饞。
之所以會錄制,完全是因為想要用這麼一小段音樂勾起沒有搶到票的人心裡的饞蟲。
可以說是相當之損。
這群對雲堇的戲曲追捧至極的上了年紀的票友,便就是因為雲堇唱的這首歌,一股腦地湧進到游戲論壇來的。
進來之後,先聽雲堇的這首歌。
——唱法和平時的戲曲不一樣,但還是好聽的!尤其是這可是雲先生唱的!
於是這群票友們,就緊隨著雲堇的腳步,下載了《旅行蘭那羅》。
*
李華,小名叫做小明,一個從小到大都被吐槽名字(不管是大名還是小名)長大的二十歲出頭青年,因為璃月就快要到過海燈節的日子,因此提前從外地回到家。
因為二十好幾還沒有談過戀愛,所以往年一回家就會被催婚,這會兒李華在走進老家門前的小巷子的時候,心裡就已經做好了一會兒被問及什麼時候結婚的准備。
然而,在他提著年貨推開家門的時候,聽到的就是室內年逾古稀的爺爺發出的,「我的寶貝孫孫!到爺爺這裡來」的聲音。
李華老臉一紅。
他都二十好幾了,上次被爺爺叫「寶貝孫孫」還是在十幾年前的事情。
真是的……他都那麼大了還這麼叫他,還真是怪想念的——
李華抬頭。
發現爺爺並不在客廳裡。
他放下年貨,循著聲音走進爺爺的臥室,笑著道:「爺爺!您的寶貝孫孫回來啦!」
然後就被他爺爺抬起頭白了一眼:「什麼寶貝孫孫,二十好幾還沒結婚,有什麼臉面在我面前自稱寶貝孫孫?我呸!」
李華:「……啊?」
他爹媽生二胎了?
不應該啊,現在也是大齡產婦了。
而且他怎麼什麼消息都沒得到啊?
還是說,他爺爺年輕的時候在外面背著奶奶犯過錯,現在私生子抱著老頭的孫子找上門來了?
正當李華在胡思亂想之際,就看到他奶奶手裡拿著鍋鏟,從廚房系著圍裙走進來:「誒呀,老頭子,我的寶貝孫孫今天寄明信片回來了嗎?去了哪裡啊?明信片上怎麼說啊?」
李華:「……」
哪怕只身在外,他也是隨時緊跟著時尚潮流的。
不論是虛空終端還是鬥地主又或者是最新的《旅行蘭那羅》,他都有跟進。
於是光是聽描述就明白過來了。
敢情他擔心會發生的事情全都沒有發生,只不過是爺爺奶奶也玩上了《旅行蘭那羅》而已啊……
哈哈,還好還好,嚇死他了。
李華拍著胸口,將砰砰亂跳的心髒安撫下去,湊上去觍著臉笑著問:「那個,爺爺奶奶,你們也在玩這個啊,你們初始綁定的是哪只蘭那羅小可愛嘞?」
李華奶奶直接一巴掌拍開他試圖碰上虛擬投屏的手,斥責道:
「什麼小可愛,這是我和你爺爺的寶貝孫孫!可比你這個糟心玩意好多了!從來都不氣我們倆,唉,早知道啊,早知道讓你爹媽生塊叉燒都好過生你這個老大歲數了連女朋友都找不到的混小子。」
李華:「……」
回來了。
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催婚,唯一不同的,可能就只是多了個讓他家庭地位再度減一的蘭那羅吧。
*
李華把這一段自己的「悲慘經歷」寫成了段子放到網上。
他本來在生活中就是個有點兒幽默,說話總能引得大家笑起來的人,這一次的經歷也是好笑裡面帶著點悲傷(雖然這個悲傷僅僅屬於他一個人),於是這一條帖子很快也在游戲論壇首頁飄了紅,被打上了「熱帖」的標簽。
除去最初刷屏的「哈哈哈哈哈哈」以及「原來你也玩旅行蘭那羅」之外,也很多人在
的確,他們原本以為這是一款年輕人無痛當爹當媽的治愈小游戲,沒想到最後竟然氪條還沒有自家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這些六七十、七八十歲的老人拉得快。
「不過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這是李華那棟樓裡面,第四百一十八層的原話:
「我自己常年在璃月港打拼,從小把我拉扯長大的外婆卻在輕策莊。我想要把外婆接到璃月港來住,外婆說放不下祖屋和田地,年紀大了也不想搬遷,我的事業偏偏又走不開,為了家裡的生活條件,也不想回輕策莊。」
「我知道外婆平時一個人住著,一定很孤獨,我也想過要不要把我兒子女兒送回輕策莊去,但是……孩子也快要上學了,璃月港的私塾條件比輕策莊要好上不少。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外孫,我一直都在為了別的事情讓外婆退讓。」
「嗨,別的也不多說了,反正這兩天,和外婆視頻聊天的時候,外婆說她最近就在玩這款游戲,很喜歡裡面叫蘭拉娜的蘭那羅,我感覺……蘭那羅對於輕策莊那邊獨居的老人們來說,應該也算是一種心靈上的慰籍吧。」
後來這個帖子蘭那羅陪伴那些無兒無女的老人」。
很多年輕人也因為刷到了這個帖子,決定今年海燈節,還是回老家過去,陪陪家人比較好。
*
擁有高自由度的《旅行蘭那羅》會火,阿麗婭是很確信的。
因為當前的提瓦特,畢竟還不能算是人類已經完全馴化的大陸。
野外仍然有各種各樣的魔物流竄,野獸也時常有傷人的跡像。
所以,很多人雖然有著旅游的想法,但是只能受限於現在的實際環境放棄。
而《旅行蘭那羅》給了他們這個機會。
讓他們通過小小蘭那羅的眼睛看到外面的世界。
——阿麗婭甚至設置了在對蘭那羅達成一定好感度之後,可以和蘭那羅一起外出旅行的選項。
通過虛空上傳的各處絕美風光的實拍,其中不小的部分都是由熒這個去過各種各樣偏僻的角落,有過可以匹敵當前普通人十倍,乃至百倍旅行經歷的旅行者提供的。
絕美的風光,壯麗雄渾的景色,從無人涉足的絕巔,到昔日輝煌而今破落的王庭……
出行不僅僅會加深玩家和蘭那羅之間的感情,更讓玩家們看到了自己從前為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世界。
「原來須彌的雨林是這個樣子的啊,我還以為須彌的樹全都是蘑菇的樣子呢……」
「歸離原的遺跡看起來真是令人感慨啊,不知道當年歸離原尚且興盛的時候,又是怎樣的一番場景呢?」
這樣的言論隨著蘭那羅對玩家們的好感一點點解鎖,也越來越多地出現在論壇中。
阿麗婭刷著這些評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臉上已經開始掛著傻笑了。
「游戲真的很不錯啊,阿麗婭。」
行秋將這段時間的收益統計出來給她看。
「唔,大哥都誇我眼光好,找到了你這位合伙人。」
阿麗婭的收益其實不僅僅來自行秋統計出來的游戲這邊,還有迪盧克那邊的分成——雖然現在虛空終端可以免費獲取了,而且游戲可以在虛空終端上直接下載——但是架不住因為合作的原因,蒙德這邊的虛空終端的發放情況是:請來天使的饋贈領取。
大部分酒客在領取虛空終端的時候,會順手給自己來上一杯酒。
而且,考慮到蒙德的銀行,很多都還沒有開通線上積分兌換業務,所以天使的饋贈,也成了一個虛擬現實貨幣兌換中心。
會收很少很少的手續費,但是積少成多,一個月的盈余竟然沒比先前可以通過游戲掙來的少。
所以那邊的分成,仍然非常豐厚。
富婆阿麗婭現在已經不怎麼把摩拉看在眼裡了。
她看自己有多少錢都不是數有多少摩拉的。
而是數有多少個零。
「你上次說,還打算在這個游戲裡開通另外一個業務,現在可以告訴我是什麼業務了嗎?」
行秋把財務報表遞給阿麗婭,他知道阿麗婭不看,但面子功夫還是要做的。
「這段時間我看你每天都在虛空上開會。」
*
虛空會議室,這是一款現在璃月七星會在不那麼重大的事情的商討上使用的功能,也是阿麗婭最近和納西妲、多莉以及一些各地的商人們開會時的首選功能。
直接理解成阿麗婭上輩子網課期間使用的zoo會議或者是騰·訊會議即可以。
因為阿麗婭忙碌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行秋擔心她忘吃上幾頓飯然後身體扛不下去,為此每天都會按照一日三餐的時間給她送飯。
每每從外面送飯進來的時候,就會看到阿麗婭坐在椅子上,面前懸浮著的是虛擬屏幕,對面是很多人的臉。
行秋知道這是阿麗婭在談生意,但具體談的是什麼,他先前沒有關心。
——或者說,是想知道,但是阿麗婭沒告訴他。
終於今天,行秋發現阿麗婭不開會了。
他心想,大概那個先前讓她連著忙碌了那麼久的事情得以解決了。
這下總可以讓他知道了吧?
這一回,阿麗婭沒有拒絕。
她說:「我打算開放一個窗口,額,是在蘭那羅和人類之間構建起一個小橋梁。通過納西妲那邊彙總,將蘭那羅的禮物送給那些需要陪伴的人,然後,希望能夠稍微接觸人類的蘭那羅,也可以收到來自人類的禮物。」
其實這個想法,阿麗婭早就有了。
幾乎就是和當初想要做一款《旅行蘭那羅》的游戲同時產生的。
不過,她真正開始落實這個計劃,還是在看到了論壇裡面李華的那棟討論樓之後。
輕策莊的老人,還有須彌養老院中的那些老人……
阿麗婭覺得,她的確有這個能力為他們做點什麼。
反正她又不缺錢。
再說,這個項目雖然是免費的,但是也有打賞的通道。
虧也虧不了太多。
官方也未必不會扶持。
所以,加班加點地談了正正半個月之後,第一條快遞專線,總算開辟出來了。
阿麗婭將第一份禮物從蘭那羅手上送出來的那一天,命名為「周邊元年第一天」。
周邊是什麼,行秋半懂不懂,但他在看到那個和游戲中建模幾乎一模一樣的,做為禮物的蘭那羅花環之後,非常羨慕地表達了「我也想要」的中心思想。
阿麗婭:「可以啊,現在一共有兩種選擇擺在你的面前。」
行秋:「快說快說,不缺這點虛空網速。」
阿麗婭:「一,你現在去找個仙人,給你扔個法術,把你變成七老八十的樣子。鑒於你無兒無女,我會送你一個。」
行秋:「……」
他還有點不死心,問:「那第二個選擇呢?」
阿麗婭:「氪金。」
行秋:「……」
阿麗婭:「反正你又不缺錢,給游戲氪點金,可以給你的錢包減壓,可以讓我在成為首富的路上更向前一步,可以讓更多的老人收到來自蘭那羅的禮物,還可以讓蘭瑪尼獲得一部分的分成——他有多喜歡摩拉,你也不是不知道,對不對?」
行秋表示:阿麗婭這麼一車子的話扔到他頭上,他這下子覺得,自己如果不氪金都有點兒不合適了。
「可明明我也是游戲制作組的一份子啊?」
阿麗婭:「親兄弟也要明算賬,放心,你氪金氪得多,年終的分紅也會變多的,理論上來說是一筆很劃算的生意。」
*
就這樣,缺乏關心的老人獲得了免費的禮物,和來自蘭那羅的信件(用蘭那羅的語言寫成,所以獲得了自己的回饋禮包。
所有人都很滿意。
除了愚人眾。
現在還留在須彌的愚人眾,有相當一部分是博士的手下。
當初阿麗婭通過撬動夢境,彙聚須彌城所有人的力量將納西妲從沉睡中喚醒之後,博士就意料到了:這個目前還不能確定是誰的幕後推手,一定使用了蘭那羅的力量。
這種記錄在古籍中的小生靈。
於是他給自己的屬下下達了抓捕蘭那羅的命令。
他的屬下們長時間以來徒勞無功,最近總算得知有這麼一款游戲,主打的就是蘭那羅,甚至還有來自蘭那羅的禮物。
於是其中一個小隊負責人咬咬牙,自掏腰包把氪條氪穿了,最終獲得了一份來自蘭那羅的禮物。
當他很興奮的循著禮物的來源一點點網上追溯——
他最終追溯到了納西妲在城外的一間小樹屋。
納西妲平時會在這間小樹屋裡面度過那麼每個月只有一兩天的休假時間。
很不巧的是,這位愚人眾找過去的當天,納西妲正好就在樹屋上休息。
於是,直接將愚人眾抓了個正著。
愚人眾小隊負責人氣得咬牙切齒。
花了摩拉還被抓,這誰看了不說一句內鬼。
但其實,就算這位小隊負責人不氪金,而是用笨辦法,收集游戲裡給出的相關信息,從而在須彌的地圖上尋找蘭那羅村莊的所在,他最後也會發現自己徒勞無功。
因為阿麗婭早就知道愚人眾至今仍然雇佣著鍍金旅團在須彌的雨林中尋找著蘭那羅的蹤跡,所以為了保證蘭那羅們的安全,她在制作游戲的過程中,就將很多和蘭那羅有關的關鍵信息進行了更改。
經過納西妲的評審,以及蘭那羅們自己的判斷,最終一致通過了《旅行蘭那羅》的這個版本。
納西妲在地圖上看過。
如果按照阿麗婭給出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暗示,去尋找真正的蘭那羅村莊的話……
或許愚人眾最後也只能找到一群活躍的長鬢虎。
*
那位氪了摩拉又被抓的倒霉愚人眾小隊負責人被風紀官們帶走之後到底會面對什麼,這裡我們暫且按下不表。
且說,輕策莊。
輕策莊的若心奶奶在孩子們的教學下,是最早開始玩《旅行蘭那羅》的老人之一。
她不得不承認,有了《旅行蘭那羅》之後,她已經很少再去想念那些自己曾經從輕策莊送走的年輕人,以及那些隨著時間,逐漸如風中落葉凋零的故人了。
一方面是沒那個心情,另一方面,也是沒有那個時間。
若心奶奶是那種很喜歡為小輩們操勞的典型輕策莊老人。
閑不下來。
所以,在看到蘭那羅那裝點簡單的房子之後,她很是心疼:
這麼可愛這麼小的孩子,怎麼可以住在這麼簡譜的房間裡呢!
不行不行。
若心奶奶就去找了路爺。
蘭那羅裡面沒有會做木工的,但是他們輕策莊有啊!
她花錢讓路爺在現實中做蘭那羅尺寸的小家具,通過阿麗婭開辟的禮物通道送去給蘭那羅們;在游戲裡,她用從路爺這邊學習到的制作家具的辦法,把一間間蘭那羅的小房子裝修、拾掇得看起來比之前規整多了。
提瓦特本土的原壺玩家若心奶奶在成功給自己世界中的蘭那羅們改造好了家園之後,拜托幾個擅長玩論壇的小孩子幫自己把游戲裡的截圖發到了論壇上。
文案並不是炫耀,而是:
如果有需要,可以讓我去你們的世界裡,我想要讓更多的蘭那羅住上更好的房子。
此言一出,頓時提醒了成千上萬自詡為蘭那羅媽媽粉、爸爸廚的人們。
對啊!
雖然現在蘭那羅可以有長鬢□□,也可以用好吃的便當吃,但是他們的房子還是太簡樸了一點!
身為阿爸/阿媽,怎麼能讓自家的蘭那羅兒子生活條件不夠好呢?
於是,如雨後春筍一般,第一批「原壺」玩家出現,並變著法兒地開始設計蘭那羅的小屋。
這種潮流還陰差陽錯地帶動了路爺這邊的木工生意:
很多人因為想要在現實中復刻蘭那羅的小屋,於是紛紛到路爺這邊來定制若心奶奶設計的初代家具。
而須彌那邊,制作蘭那羅玩偶的商家也賺了個盆滿缽滿,甚至還有跨國聯絡上路爺,一起打造蘭那羅系列周邊擺設:
小小的玻璃箱子裡面,復刻一個一比一或者不到一比一的蘭那羅生活場所,擺放在家裡難道不是一個極佳的藝術品嗎?
「搞建築」的玩家們獲得了快樂;路爺和玩偶商家獲得了訂單;阿麗婭獲得了流水與游戲熱度;璃月和須彌獲得了阿麗婭上繳的大筆稅款。
所有人都很高興。
*
除了魈。
此時的魈,正眼睜睜地看著鐘離操控著自己的角色,在蘭那羅小屋前的信箱邊上晃來晃去地徘徊。
因為職責便是在荻花洲駐守,所以魈在這裡見多了南來北往的客人,而最近這段時間,這些客人中十有八九都會在吃飯的時候打開虛空終端,看看蘭那羅有沒有給自己寄信。
還有言笑。
這個成天給他孝敬杏仁豆腐的廚子,他也玩《旅行蘭那羅》,甚至氪條還挺高。
在這些耳濡目染之下,魈雖然自己不玩游戲,但對站在信箱前徘徊等信的操作,早就已經見怪不怪。
——唯獨沒想到,這種行為竟然也會出現在退下神位之後的岩王帝君身上。
那孤單寂寞的身影,完美地表現出了一個老父親對遠行的蘭那羅鵝子的思念。
魈:「……」
面前站著的是帝君,他不能有如此大不敬的聯想……不能……忍住啊!
單純的少年仙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心裡努力要憋住的想法,其實早就已經寫在了臉上。
鐘離拍了拍他的肩頭:「在想什麼?」
魈不敢在鐘離面前隱瞞,低下頭:「我……我覺得帝君您……」
他覺得現在的帝君看上去像是孤寡老人。
但這種話是能說出口的嗎?
不能隱瞞但又不能說出口,魈癟得臉都紅了。
鐘離自然是看出他心裡所想——畢竟,魈本質上也就單純得沒比一張白紙好上多少。
「覺得我看起來很孤單,是嗎?」
鐘離意有所指:「凡人上了年紀,總是會覺得孤單的。畢竟,想要看看後輩過得如何,從璃月港一路走到荻花洲來,卻因為有人不肯讓我看見被業障纏身的樣子只能空手而歸……」
他瞥了魈一眼,有些刻意地拖長了聲音:「唉——」
第45章 散兵
最近, 有時常往返於蒙德和璃月之間的商人說,似乎望舒客棧上的那位降魔大聖,被人看見的次數增加了。
「誒,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商人在路邊的攤子上給自己倒了一碗大麥茶, 因為路長太陽大, 所以還在茶裡面加了一小撮鹽。
「不過,哪怕就是那麼驚鴻一瞥——你小子是什麼表情,我就不能會兩個成語嗎?——哪怕就是那麼驚鴻一瞥,嘖, 那仙人的長相,只能說仙人不愧是仙人。」
據說最近還有人成功用錄影機蹲點拍下了少年仙人的側顏。
雖然非常模糊,但還是能夠感覺到其中少年的十分美貌。
拍下相片的人相當大方, 當天直接把圖發布在了虛空的論壇裡。
樓主【走南闖北舔美人】:
姐姐妹妹們都快來欣賞美人啦!
璃月荻花洲,望舒客棧, 降魔大聖摘掉面具的驚艷瞬間——
(以下是九張連續拍攝的高糊圖片)
二樓【貓貓頭】:
這是什麼?是清冷仙人!吧唧一口!
三樓【蒙德人前來一觀】:
謔哦!你們璃月的仙人好漂亮啊!
四樓【不吃魚謝謝】:
腰好細,這麼細的腰一定是雙手就可以握住的吧?嘶哈嘶哈。
五樓【這輩子最愛的是美女】:
這屏幕怎麼那麼髒啊, 誒呀,讓我舔一舔再說。
六樓【許願一個戀愛游戲】:
向天命游戲許願一個戀愛游戲,拜托啦!
想要一個和降魔大聖一樣漂亮的神仙哥哥!
七樓【給蘭那羅花錢】:
做蘭那羅雕塑的那些店家能不能也做幾個仙人的木雕啊?如果出了我一定要買回來,放在床頭天天看,嘿嘿,嘿嘿嘿嘿……
八樓【我是降魔大聖的狗】:
汪!降魔大聖!我來舔你啦————
……
這些正在仙人的美貌帖子時在望舒客棧享用著言笑上供的杏仁豆腐的上仙本人看在眼裡。
誰說仙人就不能上虛空了?
魈的虛空, 甚至, 還是甘雨做為月海亭秘書, 連接著仙和人的橋梁,親自給他送過來的。
在看到鐘離那麼熟練地收集著蘭那羅寄回來的明信片,甚至還會到論壇上去問攻略「請問要怎樣操作才能刷新出去水天叢林的明信片」之後,魈……
魈自言自語著「鐘離先生這樣做,是有什麼深意嗎」,一邊也給自己下載了個《旅行蘭那羅》。
*
「金鵬啊,這小子其實並不是不向往人間,他的性格雖然清冷,但大體還是和普通人一樣的。」
曾經的浮舍就是這麼說的,他一邊這麼做著評價,一邊強硬地拒絕了彌怒遞給他的新衣服,回頭大聲吼:「去你媽的彌怒!老子四條手臂才不穿你那兩條袖子的衣服!」
考慮到夜叉之間或許彼此都帶了那麼點濾鏡,而魈做為仙眾夜叉中年紀最小的那個,更是會被浮舍他們當作還沒長大的孩子看待,所以浮舍的這句話中「大體還是和普通人一樣的」這句,暫時還需要打個問號,但最前面的「並不是不向往人間」,還是很可以相信的。
曾有仙人做過幻想:如果魈的幼年不是那麼急轉直下,如果他不曾在夢魘魔神座下成為大魔為虎作倀,如果他沒有沾染上一身凡人不便靠近的業障,是否他也會和如今的鐘離相似,很樂意在人間多走走。
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通過世界樹改變過去也是一種被證實不可行的方法。
但是網絡的確為魈走進人群提供了另外一個途徑。
業障又不會隔著網線傳播。
所以,蘭那羅確實會在凄清寂靜的荻花洲的夜晚,用屬於森林的曲調,些微撫慰這位少年仙人被業障纏身的痛苦;而虛空上的各種論壇,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給了魈一個看到如今凡人萬狀百態的窗口。
魈:讓我看看現在璃月的凡人都在關心些什麼東西?
魈:……
換了阿麗婭肯定已經單手扣6。
一句「不敬仙師」已經頂在了舌尖上。
但是在冷哼出聲之前,魈想到,這是隔著網線的,他說了這些人也聽不到。
要是發在論壇上……
豈不是讓他們知道了自己也在看論壇。
這種明明應該是正在舔屏的人社死的場合,魈稍一聯想卻自己臉紅起來,關掉了虛空終端,xxx地風輪兩立去斬除附近的妖邪了。
所以說啊,從魈的表現中,我們可以知道一個道理。
做人呢,一定要臉皮足夠厚。
臉皮不夠厚的話,「無恥」的人就會得寸進尺。
比如說現在,魈對論壇中舔他顏和腰的人完全沒有反制的能力,於是帖子都沒能忍住上去給點了個贊。
*
阿麗婭上線一點贊就被納西妲抓住了。
「你現在正在休息嗎?」
她的聲音在阿麗婭腦中響起:「你這幾天一直都是很忙的樣子,我都不敢來打擾你,生怕弄亂了你的靈感。」
阿麗婭擺擺手:「沒關系沒關系,其實也沒有那麼忙。」
這話一點都不可信,因為現在她手上正拿著一個剛剛出國剝了皮的白煮蛋,在自己眼睛
納西妲有些擔心:「你的身體沒問題嗎?感覺你每天都在很辛苦工作的樣子。」
因為《旅行蘭那羅》的上線,也因為阿麗婭正在馬不停蹄地開發著新的游戲,所以她每天幾乎除了幾個小時花在睡覺上,剩下的時間全都在工作——甚至半夜腦內電腦也要持續開機,因為總會有熬夜黨在晚上玩游戲。
「其實也沒你想像中得那麼累。」
阿麗婭撓撓頭,表示自己最近的疲憊其實完全都來自於策劃和文案美工之間的吵架——阿貝多表示自己不能長時間離開蒙德,他還需要分出很大一部分的經歷來照顧可莉,不過謝天謝地,《旅行蘭那羅》最近吸引了一部分可莉的目光,至少她不再那麼心心念念想著炸魚了——阿貝多通過線上會議和阿麗婭與行秋吵架,表示這兩個家伙分明就是五光十色的黑,他這個畫手每天都很像直接炒了這兩位的魷魚。
「唔,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但我覺得我好像是進化了。」
阿麗婭有點兒說不清楚。
她能夠感知道自己的身體其實是發生了點兒變化的,不過這變化發生得潛移默化,因此先前她沒有覺察,到了後面,量變引起質變,這才被她注意到。
不過這個變化……
讓她來描述,她也說不太清楚。
「就好像……我感覺我對虛空的使用更得心應手了?額,還有就是,我感覺我的腦中電腦進化了,運算能力提升是肯定的,其他有什麼多加出來的功能,我暫時也不知道。」
這種變化,追根溯源的話,好像是從當時在蘭瑪尼的輔助下連接上虛空開始的。
「問題不大!」
阿麗婭相當心大。
「反正不是壞事!」
納西妲:「……」
她倒是有點兒擔心,畢竟不管是阿麗婭這種生來腦內自帶著什麼東西的人,還是說技能進化,在她五百年的見聞中都相當罕見。
或者,可以直接說是見所未見。
但還不等她來得及細問阿麗婭狀況,阿麗婭便已經轉開話題,問她:「說起來,納西妲,蘭那羅們都還好嗎?」
說到蘭那羅,那納西妲就有不少可談的了。
「我認為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年幼的神明輕聲慢語,娓娓道來。
「蘭瑪尼的特產賣得很快,哪怕人們看不到蘭那羅,無法從蘭瑪尼手上接過花朵,他們仍然很樂意購買。」
蘭瑪尼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攢了很大的一筆摩拉了。
「所以,他現在似乎是想要去購買快樂了,不過阿麗婭,我可不知道他要在哪裡才能購買到幸福,希望熒從沙漠回來的時候,能夠帶上足夠多的棗椰吧——啊,我想起來了,還有一件事,所有的蘭那羅們都拜托我幫他們向你轉告一聲謝謝,他們很喜歡人類為他們設計制造的小家具,尤其是那個很縮小版本的全自動烹飪機。」
蘭那羅們對於水的質量有著很高的要求,但意外地對烹飪本身沒什麼過多的執著。
於是,全自動烹飪機就成為了烹飪修行中非常受歡迎的一個道具。
當然了,阿麗婭本人對此的意見是:
她從未想過原來留雲借風真君在絕雲間居然也玩上了《旅行蘭那羅》。
甚至還成為了蘭那羅的賽博父母之一。
不過一想到鐘離甚至很樂意收集蘭那羅明信片的全套,似乎留雲借風真君的行為也變得非常合理。
阿麗婭:她一個須彌人,是真的搞不懂這群璃月仙人平時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
與其關心這群仙人平時在山上都干些什麼,還不如關心蘭瑪尼有沒有買到他想要買的快樂。
蘭那羅現在對於阿麗婭來說是真的很重要。
不僅僅是和金錢有關,更和他們為天命游戲帶來的品牌知名度有關。
現在走到哪裡,提起天命游戲,路人不得來一句「啊,就是那個,很有童心的做出了《旅行蘭那羅》的游戲開發商」。
比起先前「啊,天命游戲,就是那個專門難死玩家不償命的游戲開發商」的評價來,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阿麗婭甚至在考慮著要不要把蘭那羅的形像當成天命游戲的吉祥物。
行秋對此有一點點異議。
他表示蘭那羅們似乎太過可愛,和「天命」這麼個霸道且中二的名字頗為不符。
但是阿麗婭表示,她覺得這種反差萌本身也是很有搞頭的。
到底最後誰能夠說服對方,目前尚且不能夠確定。
阿麗婭心想,或許是要等到畫手大大阿貝多和他們正式會晤之後,才有機會少數服從多數。
*
說起來,阿麗婭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魈曾經和留雲借風真君排排坐,互相交流在《旅行蘭那羅》中收獲的心得。
魈:「蘭百梨迦也和我一樣,很喜歡杏仁豆腐。」
留雲借風真君:「我挺好奇他們說的那個法留那神機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收獲。
可以說這款游戲是皆大歡喜。
*
三天之後,納西妲帶來了蘭瑪尼購買快樂的最新進展。
「旅行者從沙漠回來了呢,她好像還給你准備了一封信,唔,明明可以用虛空來傳遞信息,她卻堅持用手寫信件的方式和你交流……如果可以的話,信件內容請讓我知曉一下,我真的很好奇呢。」
雖然阿麗婭表示納西妲可以隨時打開她的任何信件看,但是出於對熒的尊重,納西妲還是堅持等到阿麗婭看過這些信件之後再將內容斟酌著轉述給她聽。
「哦,對,我還給你送了一個人過來,我會讓他順便把熒給你寫的信帶過來的。唔,是誰我暫時不能說,不過,他可是個可以看到蘭那羅的純粹孩子呢……呵呵。」
「他趕路的速度應該也挺快的吧?我想用不著幾天,你就可以拿到熒給你的信件了。」
能看到蘭那羅的純粹的孩子?
阿麗婭腦中一瞬間轉過了好多人的名字,但似乎每一個都不是那麼的符合。
於是她干脆不想了。
想什麼想,小明的爺爺為什麼能夠活那麼久,還不是因為不好奇不多想。
當條躺平的鹹魚沒什麼不好。
*
這兩天,行秋和重雲都不在璃月港內。
游戲制作暫時卡在了一個瓶頸上。
因為這個瓶頸是阿麗婭一個人的問題,所以行秋和阿貝多暫時都幫不上她的忙。
阿麗婭就干脆宣布,最近天命游戲公司放假。
她剛剛宣布放假,行秋就從不知道哪裡掏出了長長的一張卷軸,上面寫滿了前段時間和阿麗婭一起加班的時候想做但是沒做的事情。
他湊到重雲那邊,兩個人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話之後就一起朝著璃月港指向天衡山的那道橋上走去,離開了璃月港。
偌大一個院落裡,頓時就只剩下了阿麗婭一個人形單影只。
形單影只也就罷了,單身狗如果忙於工作,那就絕對不會為自己的單身而難過。
但問題就在於,現在的阿麗婭是一條單身狗,她還因為遇到了工作上的瓶頸,無法把自己埋進工作裡面,為了賺錢忘卻身邊一切。
阿麗婭:悲傷。
她甚至開始思考自己要不要跟著璃月群眾,至少是大部分在最近出游的璃月女性一起,去打卡最近新近成為網紅景點的望舒客棧。
看看有沒有機會蹲點到魈上仙……
雖然據說最近因為去望舒客棧想要一睹仙人芳容的人太多,也太狂熱的緣故,魈好像暫時逃回了絕雲間,將鎮守在望舒客棧的工作轉讓給了另外的仙人。
——只是暫時的幫忙而已,魈心想,等這一次的風頭過去,他就回來。
理論上……熱度應該不會持續太久吧?
大概?
最終阿麗婭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
她又不是沒有名正言順去找魈的理由。
只要說,自己想要在《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這個游戲中加入夜叉一族的角色,需要找現在唯一存活於世的仙眾夜叉,降魔大聖了解一番,想來應該是可以通過溫迪那邊搭上鐘離的線的。
只不過……
阿麗婭看著自己腦中電腦的文件夾裡面,那十幾個排隊待做的角色。
嘆了口氣。
還是等手上的這些做完再說吧。
貪多嚼不爛。
說到這裡,問題就又回到了她在工作上的瓶頸這邊。
阿麗婭撓頭。
數據和技能都可以參考上輩子玩的那些游戲,她也不至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黔驢技窮,但是——
上輩子的那些oba游戲,角色多是多,又不打元素反應。
元素反應這東西放在現實中,是可以增強神之眼擁有者的實力,讓兩個人爆發出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來的——比如說阿麗婭和柯萊。
但是放在數值策劃上——天曉得設計出來的這個角色,會不會因為一個地方沒有考慮周全,和另外一個角色配合著打元素反應,突然就成了超模的角色?
隨著已經制作出來的角色越來越多,這種問題也越來越難以避免。
阿麗婭看著手頭正在擱置中的九尾天狐狐齋宮,心想狐齋宮要是配合上了她設計的花神這個草系奶輔,強度可能就要超模。
但如果現在砍雷系的話,又會造成雷神這個角色,也就是游戲中的御建鳴神主尊的強度下跌。
雖然說游戲吧,角色到了玩家手裡的強弱,和劇情裡面的強弱沒有關系。
但是,雷神那可是稻妻現在執政的神明啊。
如果她的傷害拉胯,豈不是要被稻妻人輪番衝?
所以阿麗婭愁得不行。
這游戲還沒有發行呢,在前期制作過程中就已經開始數值膨脹了,要是到以後那還了得。
在對著數值枯坐了一夜之後,阿麗婭心想,她是時候多招收點員工了。
璃月老話說得好,一人計短,眾人計長,說不定讓她困擾了很久的問題,放到別人手上,一個靈光迸發就能直接解決問題呢?
*
想要更多員工的阿麗婭對著虛擬屏幕,思考了半天,努力寫出了一段話,然後又給刪掉了。
因為她發現自己現在想要招聘策劃方面的員工,難度非常的大。
美工和文案,這兩個很好找,因為只需要有優秀的美術功底,以及對大眾審美的細致體察,就可以畫出很漂亮的立繪,至於文案,寫好一個故事而已,大部分優秀的小說作家都可以做到這一點。
但是策劃不一樣。
提瓦特的游戲行業是被阿麗婭拔苗助長的,算是從根本沒有網絡游戲的狀態一蹴而就到了她上輩子二十一世紀的水平。
這裡沒有人會編程,幾乎沒有人懂概率論以及相關的知識,教令院裡或許有這方面的人才但是阿麗婭得自己去篩選。
自己去篩選的過程本身也是一種很大的工作量。
她的手指穿插在頭發之間,指甲無意識地撓著頭皮,撓兩下之後,一根頭發就那麼飄飄洋洋地落下。
好煩啊,找不到合適的數值策劃,阿麗婭覺得自己人都要爆炸了。
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就只能先行招幾個嘴嚴的人進行數值測試了,在游戲裡一遍一遍地調整,直到她可以找到一個讓九尾天狐這個角色不至於那麼超模,也不至於在離開了花神這個目前看起來可能成為她專輔的角色之後變得太弱的平衡點。
但是內測……現在開始內測也有現在開始內測的壞處。
阿麗婭抬手捏了捏眉心,然後閉上眼睛,朝後直接躺倒在那張舒適的大床上。
這時候也就只能勸自己,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看開一點,至少可以不被氣出乳腺結節。
遇到困難睡大覺!
遇到什麼發愁的事情……那就……那就等到睡醒了再說吧。
*
納西妲結束和阿麗婭的通信,回頭朝著面前顯得有些單薄的少年看了一眼。
對方雙手環胸,一副沒什麼興趣的樣子:「先說好,我答應的是和你合作,而不是幫你跑腿送信。」
尤其收信的人,還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螻蟻。
「這種事情誰都可以做,為什麼要讓我去?」
散兵一直覺得,自己是因為正機之神尚未徹底完成,沒能足夠習慣神之心的存在,這才在與納西妲和旅行者的戰鬥中落敗。
不過現在愚人眾算是放棄了他這個曾經的第六席執行官,神之心也被納西妲交易出去給了博士,他就沒了對納西妲再動動手的意思。
沒必要的事情,他不會做。
散兵清楚自己的實力不錯,至少如果是沒有各方面的加成以及助手的話,他的戰鬥力對比納西妲這個不擅長戰鬥的塵世七執政,其實是略占上風的。
所以和納西妲合作無疑是個很好的選擇。
他因為連接上正機之神而留下的那些暗傷需要治療,同樣納西妲需要一個可以幫她武力鎮壓的打手。
他是這樣算清自己的定位的。
就是沒想到,這個對他而言其實已經不算有多好的定位,居然還被納西妲往下拉了一點。
居然讓他去送信。
呵。
「事情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納西妲仍然堅持要讓散兵去送這封信。
「如果你還記得我給你看的那些儲藏在世界樹之內的過往的話,你就應該知道,阿麗婭絕對不是你口中的螻蟻。」
有一句話,納西妲沒有說出口。
她覺得,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一個可以解開散兵心結的人的話,那麼這個人甚至不會是時間之魔神伊斯塔露,而是阿麗婭。
但這也只是她身為智慧之神的一個很淡很淡的直覺而已,沒有必要告訴任何人。
散兵眼中閃過一線憎惡的情緒。
垂在身邊的手一點一點握緊成拳,骨骼發出些許嘎吱的聲響,最後仿佛力竭一般地松開。
「……僅此一次。」
他已經觸碰過世界樹了。
並曾經在世界樹中,看到了那個不被他知曉的踏韝砂過去。
丹羽被剖出的心髒,他最後對人偶的祝福,五百年前悲劇的一切真相,以及他錯誤的報仇。
散兵試圖進入世界樹更改過去,但是但是納西妲的力量將他攔下。
因為正機之神最後都不算完全竣工,故而散兵身上殘存的力量不足以讓他在納西妲的注視下進入世界樹,他在溫柔的草木組成的網絡中掙扎兩下後平靜下來,問:
「你為什麼要攔著我。」
「因為我知道你進入世界樹的行為,並不能夠改變過去。世界有自己的法則,命運有自己的河道,就算你更改了自己在過去的所作所為,犧牲的人仍然會犧牲,悲劇仍然會這樣到來。」
當初一整個須彌城人民的祝福沿著虛空網絡傳入淨善宮,不僅僅喚醒了沉睡中的納西妲,也還影響到了當時連接在虛空網絡上,接收調試的散兵本人。
那些濃厚的情感衝擊著虛空網絡,也衝擊著在網絡中的人偶。
剛出生的時候便會落淚的神造生靈,是那樣的善於感知到一切情感,哪怕他以及發誓要撕碎一切月光,本質其實從來都沒有改變。
於是,他對納西妲有著一個還不錯的初始好感度。
並且,這種好感度也沒有因為戰敗而消磨干淨。
這點兒初始好感度足夠讓他安靜地坐下來聽完納西妲的陳述。
做為世界樹的一枝,塵世七執政之一,納西妲所知道的東西遠遠比散兵要多很多。
「你可以改變過去,但你無法修改歷史。」
納西妲目光澄澈清明。
「就算是我,或是更為強大的神明,也無法做到這一點。」
她沒有必要蒙騙自己。
從理智上散兵知道這一點,從感性上,他也覺得納西妲不會對他說謊。
昳麗少年的嘴唇抿成一條線。
剛剛得到了那麼多信息衝擊的他心裡很亂。
對於人類,對於那些他最初的朋友的感情,以及對博士陡生的恨意全都混雜在一起,連帶著他回頭看向自己的過去,看到其中……
雷電五傳的落敗。
黑主的中斷的,錯誤的復仇。
悄然淹沒心髒的酸楚。
納西妲沒有那麼曲折的過去。
但她能夠感受到這些情感對於面前少年的衝擊。
「你想要對博士復仇,是嗎?」
「唔,讓我看看,你還打算去一次稻妻,在雷電五傳的後人們面前說出自己所做的事情,等待他們對你的審判。」
要是換在平時,散兵肯定已經有些惱怒地對納西妲說「你不要讀我的心」;但是現在,他沉默著。
「我不會阻止你做這兩件事的任何一件。」
納西妲一邊在心中想著,明明散兵本質也是個挺乖的孩子嘛,愚人眾到底是怎麼把他從一張白紙染成先前那個模樣的,一邊給了他一個建議。
「但是,在你做這些之前,我希望你先去接觸一下旅行者想要把這封信交給的人。」
納西妲有一些身為神明的直覺。
直覺告訴她——或者說,就像是她教會人類煉金占蔔這種占蔔術一樣,那些冥冥之中的暗示告訴她:這樣做的結果會是正面的。
「阿麗婭啊,她雖然是個凡人,但卻也是個完全不一樣的凡人哦。」
散兵眼睛微眯,眼角顯得有點兒尖尖的,於是整張臉上的神色覷起來有幾分嘲弄感。
「那不也還是朝生暮死的凡人嗎,能力再怎麼出眾,壽命短暫,就也是螻蟻而已,最多是螻蟻中相對不同的一只。」
他心想,或許有一天,面前這位年幼的神明也會感受到,他在回到那個蝸居的小家時,看到孩童躺在地上,聲息全無、身體冰冷時的感受。
「你不該對她有那麼多的期許。」
散兵這樣的話其實不太好聽。
幾乎就算是在對納西妲說「你的朋友遲早會死,你們還是盡早絕交比較好」這樣的話。
但是納西妲沒有追究他語言中的刺。
綠色的蘿莉眨眨眼,動作看起來有點兒俏皮。
「她到底值不值得我那麼多的期許,你自己去璃月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散兵嗤之以鼻。
但還是從納西妲手上接過了信件。
*
秋天的銀杏葉一片一片掉落下來。
落在璃月青石鋪成的街道上。
阿麗婭一腳踩在堆積的落葉上,踩下去的時候發出哢擦哢嚓的輕脆響聲。
秋天的尾巴已經過去了,天空中飛翔過最後的一行大雁,雲浮得很高,絲絲縷縷的,像是薄薄的一層棉花襯墊在高且清朗的天空上。
這樣好的天氣,仍然沒有成功突破自己瓶頸的阿麗婭決定出去轉轉,放松一下心情。
到了秋冬交際的時候,輕策莊到敲英莊一帶的栗子全都成熟了。
栗子啊、芋頭啊……
這些甘甜的果實全都成熟起來,散發著淡淡的香甜味道。
糧食鋪子開始售賣這些果品,為海燈節過年做准備。
而糖水鋪子,也在一年的最後,開始了最後的發力賺錢。
最近香菱推出的糖水甜品種類繁多,甚至還有一些自己diy的選項。
阿麗婭靠著《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提前玩賄賂了香菱,在行秋和重雲離開璃月港之後,搶在胡桃和北鬥她們之前獲得了新品試菜員的資格。
「新要推出的糖水是什麼呀是什麼呀?是什麼呀?」
她挑開萬民堂門口掛著的簾子,鑽進房間裡,靠在香菱常年不滅的灶台邊上,深深嗅了一口房間中點燃的柴火味道,以及剛剛熬煮出來的紅糖水甜味。
香菱在大鐵鍋中用糖沙翻炒著新鮮的板栗,聽著板栗外面光滑的殼子逐漸被砂糖打磨的聲音,看著那些暖棕色的小果子逐漸變得帶有溫暖且甘甜的光亮。
「哦,今天的糖水是栗子系列的,我想試試看糖炒栗子和蒸熟的栗子做出來的甜品有什麼區別。」
阿麗婭:她是不太懂糖炒栗子和蒸熟的栗子之前的區別,但是……
她會吃!
「好耶!」
她從香菱手中接過一碗紅糖水麻薯。
水麻薯的奶味好濃。
她咬了一口,幸福地眯起眼睛。
人生啊,果然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在秋冬季節吃上一碗熱乎乎的糖水。
人類,喜歡溫暖還喜歡糖分,這是已經刻在了DNA裡面的東西。
*
她從香菱那邊離開的時候,手裡還拿著一包塞得滿滿當當的糖炒栗子。
走出兩步來,就從袋子裡面拿出一只栗子,手指一捏,本來就已經裂開了口子的栗子很好剝開,這樣一捏就可以讓裂口擴大,裡面的栗子果仁從開口露出來。
栗子已經被炒得粉粉糯糯了,咬一口之後,那種質樸且扎實的甜味在她口腔中一點一點彌漫開來。
從三碗不過崗那邊的轉角,自吃虎岩轉去緋雲坡那邊的時候,阿麗婭眼角的余光掃過了城市的一角。
余光涵蓋之處,紫紅的顏色閃過。
這種配色在璃月港是相當罕見的。
於是阿麗婭下意識地朝著那邊追過去看了一眼。
她看到了一個……有些眼熟的背影。
定睛一看,阿麗婭差點被嚇得跳起來。
敲敲敲敲敲——
散、散兵?!!
*
阿麗婭不知道散兵為什麼會到璃月來。
考慮到時間線……
現在的散兵總不至於是來璃月港執行愚人眾的任務吧?
在看到對方眉頭微皺,帶著一點兒不耐煩問身邊的路人問路的時候,她意識到一個可能:
納西妲說的那個……
那個可以看見蘭那羅的純粹的孩子,難道說得是散兵嗎?
這還真是……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啊。
而且看這個配色,對方好像甚至還沒有變成流浪者誒。
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
阿麗婭滿心都是好奇,偷偷摸摸地用余光使勁去瞅向散兵那邊,想要多看點東西。
「那邊的,你不會以為你目光很隱蔽吧?」
——結果就被散兵抓了個正著。
少年轉身從被他問路的那個人旁邊走開,朝著阿麗婭的方向直直走過來。
阿麗婭被他看著,雙腳就像是生根扎在了地上一樣移動不開。
被嚇到了?
散兵心想,他的長相,看起來應該也沒有那麼可怕吧?
少年走到她面前,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阿麗婭?」
納西妲對散兵描述過自己這位朋友的長相。
雷系神之眼,蒼白的膚色,因為爆肝而半永久掛在眼睛
甚至,或許沒有任何神之眼的擁有者會被和阿麗婭搞混在一起。
畢竟,做為神之眼的擁有者,她實在是……
太纖細柔弱了。
「有意思,你看起來好像認識我,但智慧之神明明沒有對你提起過我,你不應該見過我的樣子。」
散兵挑眉。
結合她探視的目光,以及在看到他之後僵硬在原地等表現,他得出了這麼個結論。
她認得他的長相,看起來甚至知道他之前是愚人眾執行官的事情。
看來那位智慧之神說的還真是有點道理。
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凡人。
甚至讓他也起了點了解她的想法。
但是,事實卻是——
描了朱砂一般紅色的眼角,以及比矢車菊更深沉一些的藍色眼睛,瓷一樣白皙的皮膚。
阿麗婭感覺自己的心跳被這樣的美色刺激得漏了一拍,腦子是去了對全身的控制能力。
真的……
好漂亮啊。
而且是越近看越覺得好看的那種。
果然,不去望舒客棧倒也沒有吃虧哦。
也沒有錯過風男的美色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6
第46章 送給沙漠的星星
如果散兵擁有納西妲的力量, 能夠聽到人們的內心,這會兒他從阿麗婭心裡聽到的話,大概足夠他臉紅到像是要燒起來。
當然, 臉紅到像是要燒起來也不會妨礙他給阿麗婭一拳。
所以, 感謝散兵不會讀心術,阿麗婭這才能夠在短暫的驚艷之後反應過來, 並快速組織好措辭, 回答散兵對她的問話。
散兵問她為什麼會知道他的存在。
阿麗婭真誠地說了一句大實話:「我在和熒一起去稻妻的時候, 曾經被愚人眾綁架過。」
這事可是真真切切地發生過的。
她一點兒都沒說謊。
散兵垂眸:「所以,你是從綁架你的愚人眾那邊得知和我相關的消息的?」
阿麗婭沒有吱聲,就用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睛盯著他看。
看來也就是這樣。
嘖,無趣。
散兵轉開目光,頓時覺得面前的少女再度變得平凡起來,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件,手指捏著信封一角遞過去:「你的那位神明托我帶給你的。」
阿麗婭接過信件, 然後盯著散兵看了兩三秒。
發現少年沒有轉身離開的意思。
甚至,散兵在意識到阿麗婭對他投注的打量之後,還有些奇怪地問了一句:「怎麼?她還有什麼東西托我要帶給你的?」
阿麗婭謹慎的搖了搖頭。
「沒、沒。」
她只是沒想到納西妲真的打算把散兵……
把散兵給她送過來。
她又壓不住散兵——哦, 沒關系,璃月港內還有一位退休的岩神呢,想來要是散兵想要做些什麼,都會直接被那位出手鎮壓吧?
嗯,看來安全系數還是相當高的。
「看來,你已經收到我送給你的『禮物』了?」
納西妲的聲音適時響起。
「啊……納西妲。」
阿麗婭的心情現在有些復雜。
她確實挺喜歡散兵的, 做完魔神任務《傾落伽藍》之後更是對他憐愛有加。
但不是有一句話叫做, 二次元的xp和三次元的並不相通嘛……
散兵真實出現在她身邊什麼的, 的確可以算是一個巨大的衝擊。
別的不說, 阿麗婭真的有點兒懷疑如果自己每天都被嘴臭的話,會不會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抓起散兵的枕頭往門外一扔然後對他說「滾出我家」。
——當然,阿麗婭覺得,在這麼做之後,她大概是會被教做人的。
「請不要擔心,現在的散兵把博士看做敵人。」
納西妲道:「我想,你應該是知道這段故事的。」
阿麗婭嘆了口氣:「是……是啊。」
所以她才會在看到一個不是流浪者造型的散兵的時候有些奇怪嘛。
「說起來,我以為你那邊才更需要散兵來著。」
畢竟,盡管所有人都將納西妲視作從古至今管理、統治著須彌的神明了,但是在須彌的土地上,並非沒有仇視這位神明的存在。
比如曾經赤王的信徒中,還有一部分認為自己在沙漠的「兄弟」,也就是沙漠中勘探過赤王遺跡之後,對納西妲表示順服的那些鍍金旅團,是在雨林的「腐蝕」下叛變了自己的信仰。
阿麗婭覺得納西妲需要表現出點鐵血的手腕。
但……
她怎麼現在就把能夠成為她一把刀的散兵送出須彌來了?
納西妲:「如果讓那些人心悅誠服都需要使用強大的武力,那我這個神明可就算是做得太差勁了。」
她將話題轉到了阿麗婭身上:「其實,現在的你才是更需要身邊有個保護的人。」
誒、誒?
阿麗婭有些納悶。
她在璃月港一切都好啊,為什麼還要有人來保護她?
「在關於自己的事情上,你從來都不怎麼敏銳,阿麗婭。」
納西妲嘆了口氣,提醒她關於虛擬貨幣和線上支付納入經濟系統之後,北國銀行因為遭到了璃月七星的婉拒,因此短短時間內就虧損了一大筆的事實。
「雖說其實也並沒有虧損,但對於近年來發展勢頭那麼迅猛的北國銀行來說,沒有獲得足量的利益,就是虧損。」
這個讓北國銀行強烈受挫的計劃,是由阿麗婭提出,而後由璃月七星執行的。
「比起七星,還是報復你更容易一點呢,阿麗婭。偏偏璃月港中的那位岩神,平時又喜歡往其他地方走,我擔心你萬一被愚人眾綁架——這又不是第一回 了。」
所以散兵是做為她的人身安全保證被送過來的嗎?
阿麗婭突然覺得有點兒感動:納西妲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關心她安全的人了。
甚至連她自己都比不過納西妲!
「當然啦,除了保護之外,我還想拜托你……額,這麼說好像有點兒奇怪,但我確實想拜托你幫忙開解一下散兵的心理。」
阿麗婭一下子明白了。
「丹羽那個事情對吧?」
納西妲承認:「是的,這個問題沒有正確的解答方式。它在博士成功地完成了他的計劃之後,就注定了會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
散兵也是受害者。
但他與此同時,也成為了加害者。
阿麗婭點點頭:「我明白了,這方面的問題,我想先去和神子和綾人溝通一下。」
相信那兩位聰明人會給出更好的建議。
「不過,心理的開解可不僅僅是解決問題哦,阿麗婭。」
納西妲的語氣變得有幾分俏皮起來。
「他對人類有感情,但也對人類失望過幾次,現在我想要讓他重新融入人類之中……真正獲得那顆心。」
阿麗婭恍然大悟,迅速和納西妲達成一致:「不錯,我也這樣想。」
對於缺愛小黑貓來說,先獲得一顆心,成為一個他曾經最想要成為的人類,算是治愈他那悲慘童年的第一步。
她信心滿滿:「放心吧阿麗婭,我一定可以找到點可以給他做的事情的!」
她斷開了和納西妲的連接。
站在她對面的散兵幾乎已經要等到不耐煩了。
這會兒見阿麗婭的目光看向自己,開口道:「聊完了?」
他從阿麗婭神情最輕微的變化中感覺到了納西妲的到來,知道一定是那位拜托他來璃月的神明正在和面前的少女溝通。
不知道在聊什麼。
但或許是一些要怎麼防備他的叮囑?
散兵不想了解那些,他——
阿麗婭點點頭:「啊,聊完了,那個,你吃了嗎?」
散兵:「那就——嗯?」
阿麗婭熟練地捏開一個栗子,將開口的那一面對著散兵:「吶,剛剛出爐的新鮮糖炒栗子,很甜的,吃嗎?」
剛剛炒好的栗子上蒙著一層陽光,金棕色的很是漂亮,香味濃郁且扎實,幾乎就像是香氣凝聚成了實體。
他看著這顆幾乎要懟到他眼睛前面的板栗,稍稍呆愣了片刻。
阿麗婭看著他的反應:「誒,不喜歡嗎?」
然後變戲法一樣地從口袋裡摸出單個包裝好的糖山楂、核桃糕以及紅棗夾糯米團子,花花綠綠地在掌心裡面攤開:「那你想吃哪個呀,自己拿就行。」
*
散兵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哦,其實不是沒有見過。
五百年前,在踏韝砂的時候,幾乎每個人對他都是這樣的。
在鍛造武器的時候,會把用來夾著刀劍,防止手被燙到的鉗子給他,自己擺擺手表示「沒關系,我都習慣了,你看,我手上的繭子可厚了」;
在沒有月亮的晚上,會把唯一的一盞提燈遞給他,自己埋頭跑得飛快:「沒關系,我從小在這兒長大,哪條路上有哪塊石頭都清清楚楚,倒是你,可別把白衣服摔髒咯」;
在孩童們圍坐在火堆邊上,小臉一張張都被火光映照出金紅色的興奮時,會拍拍他的肩膀,往他手裡扔一把糖:「去啊,你不也是小孩子嗎」;
……
很多很多。
可惜,那段時間太短暫了,後來的大多數時間,他都在流浪,再或者,就是加入愚人眾,在深淵搏殺戰鬥。
以至於,當五百年的時光過去,他發現哪怕他一直自以為記性很好,那些除了丹羽和桂木之外的臉,現在回想起來,都已經模糊得只剩下臉上一點淺淺的光暈——甚至連五官的大體樣子都回憶不起來了。
現在他看著那顆栗子,又看了看阿麗婭,最後緩緩抬起手,接過那顆栗子。
阿麗婭強調:「真的很甜,所以你應該立刻吃掉。」
散兵:?
這都要管?
阿麗婭振振有詞:「栗子表面有糖啊,你捏的時間久了,手指會黏。」
剛剛生出來的一點對過去的懷念,以及對人類給予的溫暖的感懷瞬間消失得一干二淨。
只剩下了些許無語。
於是,做為無語的代價,他一把從阿麗婭掌心,把所有的零食全都拿走了。
甚至還態度頗為客氣地來了一句:
「謝謝。」
*
阿麗婭當初租的院子足夠大,有足夠多客房來安排第二個,甚至是第三第四個人。
——在意識到散兵身上沒有摩拉之後,她就默默地打消了讓他自己找地方住的想法。
那麼大一頂鬥笠,不就是散兵在野外流浪的時候,一天天風餐露宿的證明嗎?
既然納西妲把孩子托付給她,那她就要負起責任來。
考慮到雷電影算是散兵的親媽,納西妲和雷電影輩分相同所以是干媽,那她阿麗婭應該就是……
炮兒啊,我是你周叔叔——不是,阿麗婭小姨。
好怪,雖然本來就是惡搞,但還是覺得好怪。
阿麗婭將這種怪異感歸結於自己是一名尚且未滿二十的花季少女的緣故。
阿麗婭:「需要換蕎麥或者是決明子的枕頭嗎?三餐有什麼忌口的嗎?不要蔥不要蒜不要姜不要辣椒?吃芥末嗎?平時下午加餐下午茶的時候呢?」
散兵:「……?」
被她這麼一說,他突然感覺自己到璃月港這一趟,不是因為納西妲委派了他這個任務,反倒是像在……
度假?
*
散兵其實是那種比較好說話的類型。
——哪怕他曾經是愚人眾執行官,和女士交流的時候堪稱是一場教科書級別的陰陽怪氣互懟。
但他的確對絕大多數的事情都沒什麼要求。
阿麗婭問他需不需要改天去買些新的家具和其他用品,他也只是淡淡地表示了不需要。
眼看著他好像真的什麼要求都沒有,阿麗婭想,與其在這裡問,倒不如先讓這個從須彌趕到璃月的過程中都沒怎麼好好休息的少年小憩片刻。
至於他的其他喜好或者是厭惡,這些都可以在之後的生活中慢慢了解個清楚明白。
她拿著熒給她的信件,從房間中退了出來。
並在這一刻,非常清晰地意識到:
自己安排散兵住下的樣子,還真的很有點七大姑八大姨的感覺。
阿麗婭:這種事情噠咩呀!
*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拆熒寫給她的信。
信封用的紙頗為厚實,阿麗婭最後還是用小刀劃開的。
將信件抽出來之後,阿麗婭發現熒寫了足足有五張紙那麼厚的內容。
阿麗婭:熒到底是去經歷了些什麼啊?如果光是沙漠地區的話,光是一個赤王陵,應該不會有那麼多的感觸?
還是說這會兒她已經遇到婕德了?
懷著這樣的好奇,她將熒的信紙一張一張展開,按照順序放好,然後看向了第一行。
那是熒在月夜之下的沙漠綠洲中,聽著棗椰樹的葉子搖晃,發出沙沙的聲響,以及綠洲中泉眼涓涓的細微聲響,在石塊上寫成的,稍微有些不整齊的字跡:
阿麗婭
展信佳。
希望這封信裡面沒有帶著沙漠的沙子……啊,這些沙子真的是無孔不入。
艾爾海森在出門的時候沒有選擇正確的鞋子,他的靴子上有幾個鏤空的洞,然後隨便一陣風吹過來,鞋子裡面就全都是沙,他的臉色真的很難看——順帶一說,我覺得在休息的時候跑到一邊沒人的地方倒光靴子裡的沙子的動作也和他那張臉和滿身的氣質非常違和,一想到這點就覺得非常好笑。
每到這時候我就忍不住感嘆,賽諾不愧是大風紀官,習慣了在沙漠中追捕因為學術犯罪潛逃的人。
不穿鞋就不會被沙子困擾……這可真是絕妙的經驗之談。
另外,我也很羨慕派蒙,她在天上飛,真好。
可惜,因為沒有什麼樹木,所以風非常大,吹起的沙子還會飛進我的嘴巴,每天吃飯的時候都要呸呸呸用力吐上好幾口,再取綠洲裡的泉水出來漱口。
我希望你永遠都不需要親自去沙漠受罪。
你應該知道的吧?
我出發去沙漠的時候一共有四位同行者,除了賽諾、迪希雅和艾爾海森之外,還有一位叫卡維的妙論派學者。
額,卡維好像認識多莉,他覺得多莉是好人,願意借給他修建卡薩扎萊宮的錢,但是……
我總覺得他好像沒有意識到自己吃虧了。
不知道你是否知道這一段故事的淵源。
在旅途剛剛開始的時候,迪希雅和我相處得很好,賽諾也在很多方面對我頗為照顧——當然,旅途進行到後面也是如此,不過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沒有習慣卡維和艾爾海森之間的拌嘴。
現在……額,現在不得不承認,他們拌嘴的時候,如果可以有機會在旁邊聽完全程的話,大概只要是個人就會被卡維的反應逗到忍不住笑出聲。
啊,天知道我天天看著卡維明明不是艾爾海森的對手,卻還是屢敗屢戰地衝上去試圖挑釁的樣子,以及過後他被氣成風史萊姆的樣子而要強忍著不笑出來有多辛苦。
更辛苦的是我的腮幫子,寫到這裡,我決定放下筆,揉一揉它。
哈,前面的題外話已經說了太多了,接下來我要認真地言歸正傳。
說回我的旅程。
進入沙漠的第一個關卡,就是喀萬驛。
賽諾和迪希雅都提醒我,在喀萬驛,我還能夠購買自己需要的一切東西,但是等從喀萬驛進入了沙漠,那不管我想要獲得什麼,都需要付出比在喀萬驛貴出好多好多的價格。
我買了一點東西,因為還帶著多莉向我推銷的沙漠旅行專用包,所以就沒有再帶上更多的東西。
現在我有點兒後悔了。
我應該再多買兩塊圍巾的,白天在太陽底下走到時候把自己裹成一個沒有一塊皮膚露在外面的木乃伊,這樣我也就不至於把皮膚全都曬紅了。
不過派蒙更慘一點,她的皮膚比我還嫩,好像曬得還挺疼,不知道回到喀萬驛之後有沒有什麼藥膏可以幫她緩解一下。
離開喀萬驛之後,走了不算很遠的路,我們就到了阿如村。
我一直以為,你強烈要求納西妲把大賢者阿扎爾他們流放到阿如村來,這個地方可能是什麼非常窮凶極惡的去處。
甚至在點亮七天神像之後,我還把劍拿在了手裡,生怕遭遇什麼襲擊。
但是,阿如村卻是一個……怎麼說呢,應該說不算富足,但是生活卻也頗為和樂的地方。
阿如村的守護者坎蒂絲很熱情地招待了我們,她和迪希雅的關系好像很好,還給我們做了份量特別特別扎實的阿如拌飯。
米飯、鷹嘴豆、腰果和綠扁豆,還有炸洋蔥、肉塊和味道很濃很厚的番茄醬,雖然碳水含量爆表,但是味道是真的很好吃啊!
唔,就是因為份量太扎實了,就連派蒙這麼厲害的肚子都沒能吃下一整份,還好我有自知之明,事先要求我和派蒙一起分享一份就夠了。
甚至就連阿如村中的那些「瘋學者」都很好,有一個叫賽芭的姐姐,想要在沙漠裡面種出好看的須彌薔薇。
我用草元素幫了她的忙,她還送給我一袋種子。
不過,越是這樣深入了解阿如村,我就越是覺得,把大賢者阿扎爾他們流放到這裡來,完全不算是對他們的懲罰。
*
「這群人甚至連飯都做不來,還要阿如村的人做飯之後分給他們吃!」
派蒙摸著自己裝滿了阿如拌飯的肚子,覺得這會兒自己說出來的話都帶上了豆子的味道,但她仍然義憤填膺地跺腳。
熒向一旁土生土長的阿如村居民問起關於這些被流放到阿如村來的,曾經教令院的高層們的情況。
阿如村的居民對教令院內的政治更迭並不是很了解,只告訴熒,這些人就和先前被流放過來的瘋學者們是一樣的。
可是按照對教令院多年來對瘋學者記錄的調查,瘋學者其實都是須彌人過度使用虛空的受害者,或者說,是最後這一批被流放過來的人所作所為的受害者。
瘋學者們沒有做錯什麼,但是大賢者他們卻說得上是惡貫滿盈,這怎麼能得到相同的待遇呢。
於是她向艾爾海森說明了自己的觀點,艾爾海森點點頭,認真地對她表示,如果她有相關問題的解決方案的話,可以盡快寫一份申請書上來,他會給她一個申報的特殊通道。
熒在信裡寫:
真是過分啊,艾爾海森,明明都已經是代理賢者了,居然連一點點加班都不肯干,但就算是這樣,他仍然可以在退休之後拿著大賢者水平的工資,啊啊啊啊,真的羨慕死了。
(完全可以想像到,在寫這段話的時候,熒的臉估計也和卡維的一樣被氣成了風史萊姆的樣子。)
他們在阿如村還沒待上兩天,至少,還沒等熒想出要怎樣讓阿扎爾他們深刻開始反省自己的錯誤的計劃,就遇到了一個小意外。
之所以說是小意外,是因為這問題解決起來不算難。
——他們遇到了鍍金旅團。
沙漠中的鍍金旅團在熒剛剛開始這趟旅行的時候,還對須彌的雨林部分抱有著特別的警惕和反感,他們覺得迪希雅和雨林裡來的人站在一起,就是背叛了鍍金旅團。
於是,在一通有些亂遭遭的你來我往之後,他們意外進入了赤王陵。
赤王陵中發生的事情,就和阿麗婭上輩子在游戲裡看到的一模一樣了。
從赤王陵出來的時候,鍍金旅團的這位拉赫曼老大整個人都還很有些恍惚。
他從未想過,沙漠的子民如今還能夠在阿如村這一代苟延殘喘,而不是盡數隨著他們的神明一起消失在風沙的深處,就是因為那位神明的出手相助。
長時間來的怨恨瞬間消散,心中留下的情緒的空缺一時間無法被彌補,於是顯得很有寫空空蕩蕩。
不過,拉赫曼自認為是個不錯的人,他按下了這些虛無的感受,將這些雨林來的人當作貴客對待,邀請他們去了鍍金旅團的大本營。
*
熒在信中寫:
說實話,我覺得鍍金旅團的大本營,其實還不如阿如村。
至少從派蒙的角度來說一定是這樣的。
畢竟,阿如村還有豆子和番茄可以用來做阿如拌飯,如果能采到足夠多的薄荷的話,薄荷豆湯也還算一道不錯的飯前小菜。
但是,鍍金旅團的大本營這裡,除了狩獵獲得的肉,和一點方便保存的香辛料之外,再有的,就只是從綠洲邊摘回來的棗椰,和一些赤念果了。
沒有蔬菜可是個大問題,還好我們在這裡留的時間不算長,而且艾爾海森還隨身帶了一些解膩刮油脂的茶葉——謝天謝地,我這幾天完全是靠著這些平時我都會嫌棄太苦的茶葉活過來的。
烤肉雖然很好吃,塗抹上了大量的香辛料、胡椒粉和鹽之後更是香味濃郁撲鼻。
但是就算在火上經過長時間的燒烤,肉裡面比較大塊的油脂都被烤化,從肉的纖維裡面滲透出來……
咳咳。
第一口驚為天人,第二口相當美味,第三口平平無奇,第四口勉勉強強,第五口就敬謝不敏,說得大概就是這種烤肉吧。
拉赫曼先生應該注意到了我們的不習慣,所以他特地在我們的座位上多放了幾個棗椰。
謝謝他不追究我和派蒙的失禮。
在享用完了烤肉和篝火之後,他從鍍金旅團的帳篷中叫出了一個小姑娘。
天哪,那會兒我是真的沒想到,鍍金旅團的大本營裡居然還會有小姑娘!
*
這個小姑娘長得太瘦了,熒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差一點以為她才五、六歲。
又瘦又矮,一層在沙漠中被毒辣的陽光和無情的風沙吹出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粗糙與黑紅色的皮膚包裹著骨頭,裡面甚至摸不到多少肉。
身上屈指可數的「亮點」,大概也就是一雙明亮的棕色眼睛,和耳朵邊上戴著的一朵小小的紅色花朵。
拉赫曼嘆了口氣,說鍍金旅團其實也很想把這個小家伙稍稍養胖起來一點,可是她的身體確實太差了一點,吃肉吃兩口就會吐,所以他們就把大本營裡面能找到的所有豆子和小麥,全給她用來熬粥吃了。
但是哪怕這樣,她仍然很是缺乏營養。
——或者說,不是她的食物缺乏營養,而是因為她那羸弱的身體狀態,讓她無法吸收絕大多數的營養。
拉赫曼說:「我們是在半年前撿到她的,就在健康之家附近的一個山洞裡面,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誰,可能是瘋了,也可能是死了。或者還有一種可能,她干脆就是在健康之家裡面出生的,然後治療不好了,就被扔出來,你們是知道的,健康之家這個地方……」
熒很清楚。
她在健康之家中發現過愚人眾留下的痕跡。
他們在這裡進行過不少的實驗。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柯萊或許也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
拉赫曼撿到了這個弱小得像是一只剛剛出生沒兩天的貓一樣的小家伙。
她已經奄奄一息,失去意識,嘴唇干裂,還在發燒。
像是活不過幾天的樣子了。
那個時候,拉赫曼心想,這個孩子大概是活不下來了。
但他還是把她從山洞中抱了出來,用泉水濕潤她干燥開裂的嘴唇,用馱獸的奶煮熟之後一點一點喂她。
「那個時候我只是想,至少這孩子最後的一點兒時間,不至於太過痛苦。」
鍍金旅團裡絕大多數的人都遇到過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們的身邊,甚至是他們的親人朋友身上。
沙漠裡奇缺的物資和貧乏的生活條件,讓他們舉步維艱。
於是,他們每一個都沒有對拉赫曼的決定提出異議,甚至,還主動將他們自己做的樂器拿出來,吹響有些跑調的旋律,拍打聲音沉悶的鼓點,給這個孩子演奏了一段沙漠的旋律。
但是扎根在沙漠中的植物,其根系必然固執且堅韌,於是在最惡劣的環境中,尚且能結出顏色鮮艷,而果實飽滿的赤念果。
「她撐過了那一天,然後又撐過了之後的第二天、第三天……以及許多許多天。」
拉赫曼摸著細瘦小姑娘的頭頂,那些干枯毛糙的,很有些發黃的細頭發,語氣中帶著完全不加以掩飾的自豪。
於是,拉赫曼打算給這個孩子,這個脆弱卻創造了奇跡的生命起個名字。
那一天,他讓鍍金旅團中的一個姐妹抱著她,抬頭看向難得晴朗的天空。
夜空中,星辰明亮得很,每一顆都像是鑲嵌在天幕中的珠寶。
一如在往昔的故事中,長輩們說起赤王陛下尚且在世的日子,花的女主人在綠洲中跳起旋轉的舞蹈,沙漠仍然富饒,綠洲肥沃,阿赫瑪爾的信徒們熱誠又大方,隨手抓起一把送給遠行旅者的金幣一樣閃爍。
澄澈的天空,很漂亮。
星星更是如此。
於是,沒什麼文化,比起教令院中的那些學者來,幾乎可以自嘲地稱自己是「文盲」的拉赫曼,給這個孩子起了一個美得像是詩一樣的名字。
他叫她伊斯特爾。
在沙漠的語言中,這個詞的意思是「星星」。
他的記憶不太清楚了,但是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經有一位偉大的皇後,她的名字也是這樣的讀音。【1】
拉赫曼讓他們來看伊斯特爾,是想要拜托他們,把伊斯特爾帶到雨林去。
「防沙壁另一端的醫生,可比我們沙漠裡面的醫生要好上太多。」
拉赫曼粗粗地從鼻孔中呼出一口氣。
「伊斯特爾已經快要十歲了,你看,如果她有更好的生活條件,她應該比現在高很多、也壯很多。」
「她還可以去讀書,我們的伊斯特爾特別聰明,所有我們念給她聽的故事,她都能夠一字不落地復述下來。」
拉赫曼還說,她也很懂得顏色和美,又一次他從外面弄了點紙和顏料回沙漠來,從來都沒有學過畫畫的伊斯特爾用那些東西給一個平時會給她做棗椰糖的鍍金旅團成員畫了一個小小的肖像。
「她的畫上,卡娜那姑娘還是穿著裙子的呢,也不知道伊斯特爾是從哪裡看到裙子的……」
熒隨信附帶了兩張照片,裡面拍攝的內容就是伊斯特爾畫的畫。
缺少很多必要的顏色、也沒有繪畫的經驗,但是熒在信中提到的這個小姑娘仍然畫出了非常令人震驚的圖像。
阿麗婭意識到,她在顏色的搭配方面仿佛天生就很有一套,光是灰色和紅色兩種顏料,她通過將顏料以不同的比重混合在一起,硬是畫出了一條很不錯的長裙。
信中說,這個小姑娘在看到他們這些從雨林來的人的時候,一開始還很害羞,後來才從拉赫曼的身後慢慢地露出腦袋,和他們打招呼。
不過,看到拉赫曼對他們這些人都挺信任的時候,她也很快就放開了,甚至很開心地收下了熒送給她的一塊夜泊石。
她說如果以後可以和拉赫曼一起去城裡,她想要做出很多很漂亮的衣服。
「鍍金旅團的大家每天都說,沙漠裡面風沙太大了,再好看的衣服,只要穿個半天,也就變得灰撲撲的,看不出原本有多麼好看了。」
小姑娘低頭看自己細細的、骨節特別明顯的手。
「但是大家都是喜歡漂亮衣服的,不是嗎?」
有很多很多的漂亮衣服,鍍金旅團的大家就可以每天換著衣服穿,就算有很多的風和很多的沙子去,也可以鮮亮艷麗。
熒說,她答應把伊斯特爾帶回須彌城了。
她還在信中提到了一筆——拉赫曼不怎麼經意地對她提起,伊斯特爾原本是有魔鱗病的,不過在前段時間,他們這邊所有得魔鱗病的人都奇跡般地病愈了。
「是和那些瘋學者們一起好起來的。」
拉赫曼這樣說。
「現在想想,興許也和那位偉大的神明很有關系吧!」
阿麗婭這下明白為什麼在這個時空,熒會遇到一個她上輩子玩的游戲裡根本沒有出現過的小女孩了。
或許,因為按照原本的時間線,熒需要在一年甚至兩年之後才會來到須彌的沙漠地區。
而在那條時間線上,按照熒在信中所描述的那樣,伊斯特爾的身體或許撐不過一次魔鱗病發作。
將信看到這裡,阿麗婭的心情突然變得明媚了很多。
比每天早晨打開自己的銀行賬戶,將後面跟著的一系列零翻來覆去地數個兩三遍,直到眼睛都花了的時候還要明媚。
她輕快地將這一頁信紙放到一邊,接著看向第四頁上寫的內容。
*
到了信的第四頁,熒的筆跡發生了變化。
如果說之前她的字跡略顯潦草而不公整,可以讓人聯想到凹凸不平的石塊的話,那麼這一頁信紙上的字跡就變得流暢而優美,會讓人聯想到找舒適的室內,平整的書桌,還有羽毛筆和放在桌子一邊,隨寫信人取用的糖果。
這一頁果然是她在回到了須彌城之後寫的。
她在信上說,現在伊斯特爾已經跟著她回到了須彌城。
在納西妲的安排下,她暫時和熒一起住在阿麗婭的房子裡。
——不僅僅是因為熒做為旅行者,口袋裡沒有半摩拉。
更是因為,阿麗婭隔壁的那位麗瑪大嬸,有著豐富的照顧孩子的經驗。
伊斯特爾現在身體上的問題在於身體機能不夠好,而並不是說她需要吃多少藥、在診所躺上多少時間。
她身上所有的問題全都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修養回來。
而在這方面,須彌城最有名的醫生,都不一定能比麗瑪大嬸做得更好。
熒說,伊斯特爾會接受比較系統的基礎教育,然後根據她的學習情況以及個人願景,學習手藝或是進入教令院學習。
在這段時間,健康之家的醫生會定期上門來給她做身體檢查,並給她開具出一些草藥方子,用來調養她小時候因為飢餓等等原因壞掉的胃。
信裡如是寫到:
伊斯特爾對須彌城的一切都習慣得很好,她很聰明,現在已經將提納裡上傳到虛空的識字教材第一篇學完了,不過想要寫出端正的字,可能還需要比較長的時間。
她是真的很喜歡美麗的衣服,昨天迪娜澤黛聽說了她的故事,特地來這邊找她,伊斯特爾在征求了她的允許之後,伸手摸了她的裙子,還感嘆說這種式樣的裙子,她才沙漠裡的時候從來都沒有見到過。
沙漠裡的大家穿的都是短短的裙子,
迪娜澤黛帶她去了一趟書店,回來的時候,帶著一本她做為見面禮送給伊斯特爾的服裝設計大全,伊斯特爾看得很入迷。
迪娜澤黛說,她原本想要給伊斯特爾買幾件衣服的,但是小姑娘拒絕了。
要我說,她那麼樂意打扮自己和身邊的人,甚至在沙漠裡還會摘花戴在耳邊的,怎麼可能不想要這些裙子。
這時候,我倒是很希望這個小姑娘變得不懂事一點。
後面又是一大段關於伊斯特爾的故事,一直到最後,她才用了短短不到半頁的篇幅,凝煉而又概括地誇贊了阿麗婭的游戲(其中還有一整句句子是在質問她,三十七度的大腦是怎麼醞釀出《一個巴掌拍得響》這麼冰冷的劇情和游戲方式的),恭喜了她在商業方面的成功(並附帶了句向富婆討要紅包的例行一問),然後簡單祝了祝她身體健康心想事成——做為收尾。
阿麗婭:「……」
她捏著信紙,發誓自己從中看出了十成十的敷衍。
尤其是和前面大段大段地對伊斯特爾的描述進行對比的時候,敷衍的感覺就更強烈了。
阿麗婭:呵,就這種誠意?
就這麼點兒誠意還想要紅包?
不如和派蒙一起找間房間,關燈拉被子。
夢裡什麼都有。
她還是繼續往下看,看到在信的最後,熒這樣寫:
阿麗婭,你下一次回到須彌的時候,就能看見伊斯特爾了。
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她。
*
是的,我一定會喜歡她的,阿麗婭心想。
她完全能夠理解熒為什麼在認識的伊斯特爾這個小姑娘沒幾天的情況下,就對她有了很高的好感。
人類對於沙漠總是懷有一種相對敬而遠之的態度。
畢竟,沙漠意味著干旱,也意味著枯死,生命力在這裡的延續,需要比在其他地方多花出十倍、乃至百倍的努力。
因此,對於沙漠中綻放出來的花朵,人類總是忍不住對它賦予更高的敬意,投注更多的目光。
生命嘛,總是可敬的,不是嗎?
她將熒的這幾張信紙疊起來,放下。
雙手虛虛握拳,放在書桌上,兩眼朝著前面的牆上看去,但是視線卻是虛的,完全沒有聚焦在一起,似乎是在出神。
——如果現在納西妲在這件房間裡,她一定能夠知道。
擺出這個姿勢,肯定是阿麗婭又在自己的腦中電腦上面找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了。
現在的阿麗婭,正在自己的腦中電腦上,在游戲制作這一個欄目裡面,新建文件夾。
伊斯特爾、伊斯特爾。
她隔著老遠,隔著璃月和須彌的邊境線,隔著層岩巨淵那高高的層起的山巒以及深不見底的淵藪,遠遠地想到在須彌城裡面的,瘦弱但是眼睛明亮,在耳朵上面別著一朵紅色小花的小姑娘。
在讀完熒的信的同時,不僅僅是一顆星星隨著她的描述撞到了她的心裡面去,更有一個靈感,伴隨著這顆星星出現在她的心頭。
喜歡漂亮的衣服。
對於現實中贈予的禮物,因為懂事而不接受。
擅長搭配,對於美有著自己獨特且天然的感受與靈感。
這不就直接讓她聯想到了某個在女性之中非常火爆的游戲嗎?
那個粉紅色長發的,身邊有一只名叫大喵的貓,過關需要靠衣服穿搭——雖然有些時候直男審美意外也能收獲S的評級——的耳熟能詳的游戲。
暖暖。
*
我可以把這個游戲做出來,至少是復刻。
阿麗婭心想,考慮到提瓦特大陸和她上輩子的那個世界有著一定的區別,衣服肯定都是要重新設計的。
但她現在有錢啊,她可以去約大量的服裝設計師!
畢竟,這個游戲需要的是畫手,建模什麼的,腦中電腦可以通過三視圖幫她快速把圖像轉化為建模。
至於劇情和編程嘛,劇情她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想法了,編程方面應該也不是很難實現。
這游戲不僅僅是個游戲呢,她很認真地想,就如伊斯特爾說的那樣,在沙漠裡,因為各種各樣的客觀原因,人們很難穿著很漂亮的衣服。
但是難道那些人就沒有愛美之心嗎?
年輕的少女,正當花季;年幼的孩童,正在對於美和絢爛的顏色最熱愛的年紀。
沙漠中的人,都很需要一個獲得美的途徑。
而除了沙漠人之外,阿麗婭覺得,只要她在游戲文案裡面夾帶一點私貨,肯定可以引起提瓦特大陸上其他生活優渥的人對沙漠地區的關注。
關注到,世界上還有這樣一個角落,需要得到外界的幫助。
她的神色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好,她決定了,這個新的文件標題就叫——
《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
第47章 策劃+1
這一天, 虛空論壇中,游戲版面和藝術版面,各自多了一條內容一模一樣的帖子。
帖子的標題乍一看平平無奇, 再仔細一看內容以及發帖人, 幾乎讓半個論壇的人都激動了起來。
標題:天命游戲開始招聘啦!歡迎廣大熱愛游戲、並又一技之長的朋友們參加線上或者線下筆試面試,加入我們,為全提瓦特制作更多、更好的游戲!創造更為精彩的生活!
樓主【天命游戲招聘v】:
本輪招聘,主要面對美術方面與文案方面, 以下有招聘的詳細要求, 請各位有意願參加筆試、面試的小伙伴提前准備好簡歷。
一樓【天命游戲招聘v】:
游戲原畫師-角色/場景/插畫/皮膚設計/道具設計
崗位職責:
1.能夠與他人團隊合作,共同創作同一作品
2.能夠獨立設計、繪制(角色)立繪、(角色)三視圖等,有一定的設計與創作理念
……
任職要求:
1.優秀的造型與色彩能力,熟練掌握一種或以上畫風
2.熱愛游戲,樂意鑽研並推陳出新
3.腦洞大!有各種各樣天馬行空的想法
4.應聘需要附上個人作品集
……
二樓【天命游戲招聘v】:
游戲文案策劃
崗位職責:
1.構建游戲世界觀,創作與歷史、風俗等一系列世界背景有關的文案
2.根據已經設定好的游戲世界觀,進行單獨角色/故事的劇情設計
3.依照提供的故事劇本,設計並制作有衝擊力、表現力優秀、可玩性強的任務流程
4.撰寫游戲宣傳文案,包括宣傳視頻腳本(分鏡)、新聞稿等
……
(以上條目任一擅長一條均可報名參加)
任職要求:
……
*
雖然條目很多,放在這一棟樓裡面足足疊了三四層,而且目標群體都是有過一定創作經驗的人,但這樣一條招聘信息還是猶如一顆砸進大海中的天星,不僅掀起了千層萬層的海浪,還順便砸出了個孤雲閣來。
這可不僅僅是第一次,論壇上出現官方招聘的信息。
更是天命游戲第一次對外界廣發橄欖枝!
很多玩了阿麗婭制作的游戲,並開始對天命游戲心向往之的青年直接熱情地在
你等我去學十年繪畫/劇本創作!
當然, 還有一些已經是非常成熟的商業插畫師/小說作者的, 目光則落在了招聘廣告上的薪資一欄上。
這個薪水……
是真的很豐厚啊。
心動.gif
這就開始著手整理作品集!
*
於是, 阿麗婭最近開始有別的事情要忙了。
從提瓦特各處發送過來簡歷和作品集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淹沒在文件的山和海裡。
考慮到這個年代,簡歷這種東西還是很少見的存在,作品集也是第一次出現的,所以大家都還比較樸實,並不存在各種在簡歷上給自己雕花以襯高那本不算多麼厲害的實力等現像,所以每一份敢於標榜自己的作品集,幾乎都是絕對的精品。
當水平高到一定境界,阿麗婭這個外行就看不太出來好壞了。
比如說,她就很難從一份作品中看出這個畫手到底是只能干插畫這一行,還是其他角色設計什麼都全都在行。
於是她直接將兩邊的文件分給阿貝多和行秋,並表示:你們都可以想我一樣請外援,相信八重堂就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不過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請最後將你們覺得最為合適這個職務的一百份簡歷和作品集彙總到我手裡。
讓專業的人來做專業的事。
她來做最後的掌關人。
畢竟嘛,做為天命游戲的boss,她可不能事事親力親為。
——當然,面試以及出筆試的題目什麼的,還是要親力親為的。
阿麗婭比較著急招聘的是偏向言情風格的輕小說作者/劇作家,以及擅長女性向服裝設計的畫手。
《奇跡星星環游世界》是她想要盡快推出的一款游戲。
相比起來,《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這個游戲雖然世界觀宏大,游戲受眾也幾乎囊括了一整個年輕一代,但是它的制作周期和難度比起《奇跡星星環游世界》來就要高上很多。
所以說啊,路還是要一步一步走,飯還是要一口一口吃,步子大了容易扯著蛋。
想要一下子就推出那麼大型的游戲,還是比較有挑戰性的嘛!
但是,哪怕忙著另一邊的招聘,以及關於《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的制作,阿麗婭仍然沒有忘記自己在《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這個游戲中遇到的瓶頸。
她仍然會在招聘和簡單寫定《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的故事簡綱的工作閑暇中,抽出碎片時間來思考《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中,數值不平衡的問題。
在她的書房裡,寬大的書桌上幾乎涇渭分明地分出了堆疊整齊的作品集和簡歷一邊,以及另外一邊凌亂到甚至地上都攤了一堆的草稿紙。
草稿紙上橫七豎八地寫著各個方向的數字。
字跡相當潦草。
以至於,表面上看起來是百無聊賴,但實際上最近已經被原名《文明》的《魔神模擬器》吸引,每天都要上線和ai對打上一盤才終於施施然從房間中走出來的散兵,在走進她的房間,頗有□□屬性地打算提醒這位廢寢忘食的天命游戲大boss記得吃飯(其實就是想進她的書房看看這個該死的居然的確很有趣的家伙還有沒有什麼新的游戲可以讓他上上手)的時候,在看到這些草稿紙的第一眼,就感覺到了其中強烈的煩躁情緒。
散兵:有趣。
於是他彎腰撿起那些被阿麗婭在計算不出結果,煩躁到想要整個世界一起毀滅算了的時候掃落在地面上的草稿紙,將這些草稿紙遞還給靠在寬大的椅子上,背部陷進柔軟的靠墊,雙手抬起將臉捂住,擺出一副不想面對現實模樣的阿麗婭。
——在還過去之前,他簡單掃了掃紙面上的數字,發現這些計算……
這些計算好像也沒什麼難度。
不都是看一眼就能出結果的東西嘛?
這麼些個簡單的問題,能夠困擾她那麼久的時間嗎?
就散兵這段時間和阿麗婭相處下來的經驗,他能夠感覺到,阿麗婭雖然有這樣那樣的一些小毛病,但絕對不能算不聰明。
畢竟如果不聰明的話,在因為最後一串冰糖葫蘆和他用2048這個游戲決出勝負的時候,也不會用散兵差一點就沒能看清的速度快速贏得勝利。
——雖然如果阿麗婭對散兵說實話的話,她會說這是自己熟能生巧。以及,雖然阿麗婭獲得了勝利,但是憑借著強大的武力值以及更快的速度,最後的那一串冰糖葫蘆還是到了散兵的手上。
對此,我們只能說,香菱大廚yyds。
總之,散兵被這個能夠把阿麗婭困擾那麼久的問題挑起了興趣。
他在正機之神的實驗中連接上過世界樹,雖然時間很短,那連接只存在了短短的一瞬,但是對一個本來就很聰明的神造人而言,這樣的接觸對他的提升也是肉眼可見的。
現在的散兵,雖然仍然不是魔神,但至少從對智慧的掌控來說,幾乎可以說,從納西妲往下,就沒幾個人能夠和他匹敵了。
散兵將這一沓草稿紙在阿麗婭面前晃了晃。
紙張碰撞,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阿麗婭抬頭看散兵,從他背後窗戶中投射下來的陽光意識到這會兒已經是中午,應該去吃飯了,才想要從座位上掙扎著爬起來,卻被散兵按住了肩膀。
她露出疑惑的神情。
散兵將草稿紙在她面前放下,問道:
「你在算些什麼東西?」
「就是一些數值上的問題,我的概率論學得不太好,所以現在只能窮舉,大概確定範圍什麼的……」
阿麗婭撓撓頭,倒也沒有因為覺得散兵從前從未了解過這方面的內容就應付他、不對他說。
「你問這些干什麼?」
散兵淺櫻色的嘴唇開合:
「試試。」
「試試什麼——」阿麗婭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對上散兵的目光才意識到他在說的是關於九尾天狐的數值問題。
她瞪大了眼睛:「很難的!」
她這個正在自學概率論的人都算不出合適的數值呢,散兵這還沒學過概率論,這要是和這個問題杠上了,豈不是要算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
散兵打了個響指。
「給我試試,你怎麼就知道我算不出來呢。」
阿麗婭心想也是,反正如果題目太難,想來散兵也是會自己放棄的。
於是她將數值問題的前因後果,包括可以參考的所有問題,全都打包發送給了散兵。
散兵倒是沒有預料到一整個題目的數據會有那麼多,直接在阿麗婭對面搬過來一張椅子坐下。
阿麗婭把自己先前用的還沒用完的那一沓草稿紙推給他,連帶著筆也一起遞過去。
直接開始算了起來。
因為好奇散兵到底能不能有所成就,所以就算這會兒的時間已經到了中午,按照道理以及她平常一日三餐的作息,她都應該從書房走出去吃上一頓,這會兒的阿麗婭也還是等在了書房裡。
散兵每往前推一張草稿紙,她就默不作聲地將草稿紙接過來,看上面的算式和數值,是不是和先前卡在瓶頸期的自己一模一樣。
一開始的算式和數值還都是相同的思路,但是到了後面,阿麗婭捏起一張草稿紙,手指上的關節微微泛起用力的白色。
不對,這一步到底是怎麼得出的,她怎麼沒看懂呢?
在桌上尋找了兩遍,阿麗婭都沒能成功找到自己心中應該有的過程草稿紙,最後不得不承認,散兵就像是天然知道問題到了這個地方之後應該這樣解一樣,直接跳過了她的困惑。
又過了半個小時。
在這過程中,散兵片刻都沒有停下手中的筆,草稿紙當然也是一張接著一張地往下算,直到掛在牆面上的時鐘,指針准確地指向了一點半這個時刻。
少年將紙幣往前一推,抬頭,對著阿麗婭報出了一串數字。
*
阿麗婭對散兵的表現其實是有點驚訝的。
——怎麼算得那麼快?
她心裡還有最後一點身為穿越者的小驕傲:說不定散兵是算錯了呢。
畢竟算得快又不一定要求要算得對。
但是,當她將散兵報出的數值填入九尾天狐這個角色,然後自己試著一人多開,控制著一支隊伍一擁而上打團戰,試驗過了在這個數值水平下九尾天狐的強度和輸出之後,她不得不心悅誠服。
九尾天狐的輸出強度,很強,但是沒有超模。
換上御建鳴神主尊,也很強,沒有超模,而且在數值上,稍微壓了九尾天狐一頭。
完美符合了她對這兩個角色的輸出設想。
於是,阿麗婭抬起頭,看向散兵的目光裡面充滿了狂熱。
散兵差一點被這麼熱烈的目光嚇得後退了半步——他上一次見到這樣狂熱的目光,還是在他第一次遇到達達利亞的時候。
在深淵。
彼時的達達利亞一眼就看到了他是怎麼解決一只體型特別巨大的魔物的。
於是眼裡就燃起了這樣的光芒,走上來就很自來熟地拍他的肩膀:
「不錯啊,和我打一場?」
散兵對這種戰鬥狂的行為評價為「有病」,也一點都沒有藏著自己內心真實想法的意思,於是從此之後他和達達利亞的關系就止步在了這裡。
現在他看著阿麗婭的表現,默默地打起了警惕。
阿麗婭從椅子上躥了起來,速度就像是竄天猴似的,差一點就真的跳起來,腦袋撞到天花板。
她速度飛快地握住了散兵的手——出手之快,甚至散兵都沒能看清她是怎麼動的;力氣之大,哪怕是散兵,曾經的愚人眾第六席,在試圖將手抽回來的第一下都沒能抽離成功。
散兵:突然就變得更警惕了。
阿麗婭握著他的手,熱切:「散兵大人!」
——這個稱呼讓散兵一瞬間幻視了自己還在愚人眾的時光。
但是下一秒,他想起現在的自己已經和愚人眾沒什麼關系了。
所以,她怎麼……
阿麗婭:「求求你了,我們現在急缺擅長概率的策劃,加入我們,救救游戲!」
散兵反應過來了。
她給的數值都是和游戲有關的,是在算游戲裡的角色強度。
技能有觸發概率,難怪剛剛的問題裡還涉及了概率的計算。
原來做個游戲要這麼麻煩。
散兵心想。
他倒是沒覺得阿麗婭面對著這個問題算不出來就是腦子太笨或是在數學方面缺根筋什麼的。
事實上,若非因為當初在深淵的許多年中,他一邊戰鬥,一邊要配合博士的實驗,一來二去對博士的那些實驗數值也都記了個清清楚楚,對方要怎麼計算,偶爾他也會幫著算算自己的身體情況,於是一來二去就成了熟練工,散兵覺得自己興許也不一定能在這點時間裡解出這樣的題目。
就算他接觸再久的世界樹,都不行。
但不管散兵怎麼覺得自己獲得這項技能是巧合,並不怎麼值得誇贊或是拿出來大說特說一番,阿麗婭還是堅定地相信了一個她眼中的事實:
「散!」
她斬釘截鐵、字字擲地做金石聲地道:
「你是一個,天生的策劃。」
*
散兵原本不想答應阿麗婭的招聘的。
畢竟,這種工作是肉眼可見的無聊。
在最初設計角色的新奇感過去之後,剩下的工作全都要靠著對游戲的熱愛以及對金錢的追求來撐。
但是……
但是架不住阿麗婭她給的太多了。
阿麗婭:「你的吃喝住行,一應花銷,全都由我來負責,除此之外,我還每個月給你一百萬摩拉!」
散兵:「我不要錢。」
他要那麼多的摩拉有什麼用。
阿麗婭:「你玩的所有游戲,只要有需要,我都能幫你直接把一切數值拉滿,讓你享受開掛的樂趣。」
散兵:「我自己就能打。」
他很強的,根本不需要掛。
他的存在就是個掛。
幾句過後,阿麗婭發現散兵是油鹽不進,於是不得不另辟蹊徑,直接開了大招:
「成為策劃之後可以自己設計角色哦!你難道不想設計一個正機之神,在游戲戰場上完虐雷神嗎?!」
仔細想想吧,就連戰鬥語音也是「巴爾澤布,我已登神」的小散!
阿麗婭的眼中燃燒著邪惡的火焰。
上一個對特殊的人有特殊的戰鬥語音的可是失憶之後的若陀龍王。
而眾所周知,若陀龍王,失憶之前是岩王帝君最大的粉頭,失憶之後,也還是最大的黑粉。
總之,不管是身為帝君廚還是扭曲的帝君廚,說若陀龍王最關注的就是摩拉克斯,這句話永遠都不會錯。
阿麗婭:她就不相信散兵會對這個不心動。
果然,散兵的眉頭微動。
阿麗婭持續輸出:「御建鳴神主尊哦,剛剛你算的數據是九尾天狐狐齋宮的,身為原型為雷神本尊的英雄,御建鳴神主尊的輸出能力可是比九尾天狐還要高出一線,現在算是整個游戲裡面最頂尖一層的戰鬥力呢。」
她不再盯著散兵看,而是移開了目光,唯有余光還將少年覆蓋籠罩在其中。
阿麗婭:「你想想看,當這款游戲發行之後——你也是知道的,我們天命游戲嘛,現在是整個提瓦特唯一有能力源源不斷輸出新游戲的企業,再加上背靠虛空系統,受眾特別多啊——肯定會有很多人來玩對不對?」
她的語氣逐漸變得充滿誘惑。
就像是璃月的話本子中所說的,山林當中會化作人形來引誘凡人的山魅狐鬼一般。
「到時候,他們肯定會因為御建鳴神主尊的強大,被動了解到稻妻的雷神是多麼強大的一位神明,說不定還會成為她的粉絲呢。」
阿麗婭心說可不要小看了游戲的力量,上輩子她可是在很多的網站刷到了非常多的角色廚寫的同人文、畫的超級牛逼的美圖,制作的視頻,甚至還有專門買了房子擺的谷陣。
暗示到這裡已經差不多了。
她用最後一句話給自己的發言收尾:
「難道正機之神,七葉寂照秘密主,不值得這個待遇嗎?」
*
散兵:「……」
散兵可恥地心動了。
雖然理智上非常清楚,這是阿麗婭在給自己畫餅的行為,但是……
散兵:她給的實在太多了。
不僅僅多,而且還是他非常想要的。
堪稱是直接打在了他的痛點上。
阿麗婭:「來嘛來嘛,一起設計七葉寂照秘密主啊,我給你安排最好的畫師,加最多的特效,保證從第一眼看過去就讓人心動!」
阿麗婭:「來嘛來嘛,我給你安排一段強殺御建鳴神主尊的背景劇情也可以啊!只要鋪墊好前因後果,沒問題的!」
阿麗婭:「來嘛來嘛,技能數值只要不超模,我隨便你怎麼弄,到時候出一個專門克制御建鳴神主尊的技能也不是不行啊!」
散兵:「……」
他最後的堅持,也不過就只是沉默了十幾秒而已。
面對著阿麗婭說得天花亂墜的成為策劃之後的未來,他……
他最終還是沒能抵抗住誘惑。
「成交!」
相貌昳麗的少年伸手,和阿麗婭擊掌,聲音清脆地回蕩在室內。
「今天晚上我就可以開始設計。」
說完這句,他甚至故作輕松地轉移話題:「原來已經這麼晚了,外面的餐廳肯定都已經關門了吧?我會做鰻魚茶泡飯,看在你要給我發工資的份上,就請你吃一次好了。事先說好,你洗碗。」
阿麗婭:「……」
他別不是以為找這樣拙劣的借口就可以掩蓋住他此刻心情非常好的事實吧?
這都已經決定親自洗手作羹湯了……
她的目光在散兵轉身走向門口的時候,著重往他的腳跟上落了落。
哦,原來沒有興奮到快要跳起來啊。
嘁——
還以為他又多興奮呢,原來自我控制的本事還是很不錯的嘛。
*
散兵,一款雷電家唯一擅長做菜的存在。
從他做出的菜,標題上都被冠以了「美味的」這個詞做為形容就能知道,散兵,心靈手巧,貌美小廚神。
阿麗婭以前是不太喜歡吃鰻魚的,因為她總是覺得鰻魚太肥,入口的感覺過於油膩了,吃上兩口就不太舒服。
但是散兵用的茶是香味不濃的苦茶,外加還用來一小塊微苦的鰻肝來調味,於是肥膩的滋味就很輕易地被消解了十之八九。
當肥膩變成肥美,用來下飯就再合適不過了。
一碗真味茶泡飯下去,阿麗婭摸著自己已經有點兒鼓起來的肚子,猶豫了一會兒過後表示自己還能吃。
扶朕起來,朕還可以接著吃!
然後散兵冷酷無情地從她面前抄走了飯碗,端進廚房:「過來,輪到你洗碗了。」
阿麗婭一邊擼袖子,一邊不無辛酸地心想:
果然,剛剛高興的時候就給她做飯吃,這會兒心情平復下來了就催她去洗碗,牛夫人小甜甜的梗果然再過一萬年都不會過氣。
不過還好,可能是因為是茶泡飯的緣故,碗上的油膩並不算多,用熱水的話洗起來就很輕松了。
於是洗碗一共用了不到十分鐘到時間,還不夠散兵覺得無聊,先到野外去找上一隊自己看不順眼的魔物解決一番。
阿麗婭將碗倒扣過來,瀝干淨了表面掛著的水珠,將雙手在腰上擦了擦,打開自己的虛空終端,掛上腦中電腦,對著散兵勾勾手:「來,你家老板我給你看個好康的。」
散兵:「……」
他覺得阿麗婭現在說這話的樣子多少有點傻裡傻氣的。
但是虛空系統上發送過來的游戲安裝包看起來還挺靠譜,至少內存量是挺大的。
他點擊下載安裝包,等待著游戲快速下載,然後,點開。
說起來,其實散兵也隱隱有了點變成天命游戲形狀的樣子——在阿麗婭邀請他成為天命游戲的策劃之前。
在須彌的時候就這樣了。
他看到須彌人甚至為了一個小游戲創建了一個名為游戲專用隔音中心的地方,據說還是化城郭、奧摩斯港、須彌城、維摩莊甚至是喀萬驛都有的新城市建築,一開始很是不解,在看到這款游戲的游玩指南之後更是無語地送出六個點。
但是。
當他在某一天,一不小心點開了一個叫《魔神模擬器》的,在天命游戲目前上線的所有游戲中相對冷門的一款之後。
散兵:有點意思,還有點上頭。
他甚至動過要氪金解鎖新的DLC(游戲新增下載包),解鎖一下新出的領導人的想法。
後來還是考慮到虛空網絡是納西妲在管,她肯定忍不住要把他氪金的消息分享給阿麗婭聽,這才按捺住了自己蠢蠢欲動想要氪金的手。
「所以,你想要讓我參加策劃的,就是這款《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
阿麗婭點頭,並承認:「事實上,這游戲我原本是想要叫它魔神聯盟或者提瓦特榮耀的,但是後來納西妲提議叫這個名字,她說是你給她的靈感。」
雖然說上輩子的事情不能讓散兵知道,他們還沒有親密到這個程度,但是告訴散兵他是靈感來源也沒關系。
反正,一切源於散兵的靈感都直接推給納西妲就好。
反正散兵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給這款游戲命名的。
他進不去她的腦內電腦,更查不到安裝包的歷史版本。
滴水不漏,穩!
散兵點開游戲,看了開頭的一段過場動畫,有些嫌棄地表示:「無聊。」
阿麗婭不以為意:「本來這游戲也不是以賣劇情為主的嘛,到時候多招幾個美工,視頻質量就能上去了,現在還是草稿版本呢!」
等劇情過去,散兵跟著游戲指引,先要去打一把新手教程。
散兵對於這種教學流程嗤之以鼻:「一眼就能看明白的東西,為什麼還要教學?無趣。」
阿麗婭給他戴了頂高帽子:「畢竟不是誰都和您一樣一看就懂,不是嗎——」
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看到散兵反手選了一個草木之主,然後……
然後一開局就成功將草木之主操縱成了一只無頭的蒼蠅,直接偏離了道路,朝著草叢裡面鑽了進去。
而且,三分鐘的時間裡,他根本就沒有從草叢裡面繞出來的希望。
真·埋頭打轉。
阿麗婭:「……」
糟糕,話說早了。
游戲一看就懂歸一看就懂,但是……
咳咳。
上手的時候不一定啊。
她有些心虛地錯開了目光,不去看散兵的虛擬屏幕。
散兵本人也對自己的操作有些無語起來:「……」
理論上來說,這不應該。
他身為神造的人偶,具備這個世界上一切靈巧聰穎的資質,之後更是在五百年的時間中錘煉出了遠超凡人的能力,區區一個游戲而已——
剛剛他說的那什麼「一眼就能看明白的東西」、「為什麼還要教學」、「無聊」,全都化作一個個巴掌,一個接著一個地朝著他的臉上拍過來。
就是說……
臉疼。
散兵黑著臉,開始調整自己的方向按鍵。
阿麗婭在一邊小聲提醒他:「那個……你的動作幅度可以稍微小一點——這個東西其實只要習慣了就很簡單的——」
然後就被散兵用一句色厲內荏的「閉嘴」截斷了話茬。
阿麗婭:「……」
OK,fe,她閉嘴。
只怕再說點什麼下去,面前的少年就要惱羞成怒了。
*
事實證明,散兵一開始直接操縱著角色撞進草叢裡的操作,完全是因為還不夠熟悉這種需要操控方向的游戲。
換了任何一個須彌人來,他們都會用自己已經在《一個巴掌拍得響》中鍛煉得非常靈活的手指輕易操控角色向前向後向左向右,甚至是做出精妙的漂移或者閃避這樣的操作。
散兵,終究還是被自己當年覺得很是迷惑的小游戲在背後捅了一刀。
這也就告訴所有游戲玩家,沒有任何一款天命游戲出品的游戲,是沒什麼用處的。
它總能讓玩家鍛煉到點什麼。
雖說,絕大多數的須彌人大概都會一致認為:《一個巴掌拍得響》這個游戲,最訓練游戲玩家的,應該是心理承受能力。
在玩了這款小游戲之後,所有低血壓都被治愈啦!
總之,在短暫地磨合期過去之後,散兵很快上手了這個游戲,並在十分鐘內,將阿麗婭腦中電腦操控的戰鬥ai全都宰了一遍不止,成功達成了五殺成就。
散兵雖然沒有說話,但明顯,他很是驕傲:
剛剛不過是失誤,並不代表他的正常水平。
形容秀美可愛,身邊跟著活潑的小蘭那羅的蘿莉站在戰場當中,表情看上去莫名也有了幾分驕傲。
阿麗婭:「……」
看著那個略顯ooc的,眉眼間都帶著幾分桀驁的草木之主,她覺得,對正機之神的研發應該提上日程了。
今晚開工!
最好明天就可以把角色原畫、建模和數據全都導出來。
再看著散兵用以納西妲為原型設計的角色的話,她會覺得自己下次看到納西妲的時候,就該產生點很違和的既視感了。
那什麼……
就是說,幻視了變成觀音菩薩模樣的紅孩兒。
阿麗婭:《西游記》入腦又不是她的錯。
這明明是她上輩子看的那些二創(詞語解釋,二創:指把觀眾創死一遍之後再創活過來,簡單來說就是創兩次,所以縮寫是二創)的鍋才是!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種對抗性的游戲制度本身有毒,玩家贏了一局想要贏第二局,贏了第三局又開始期待五連勝;倘若一不小心馬失前蹄失敗,則開始想:這才不是我的真實水平,讓我再打下一把,下一把絕對能贏。
然後,就像是雪球在雪地裡越滾越大一樣,一局卷著一局,直到最後,抬頭一看牆上掛著的時鐘。
哦吼,時間居然已經過去半天了。
這種事情啊,不會因為你是什麼從名號上聽起來就很厲害的存在而有所改變的。
管你是什麼塵世七執政,還是曾經差一點躋身魔神之列的愚人眾執行官,又或者不過是璃月大街上隨便一抓來就有一個的普通人。
游戲會平等地制裁每一個嘴硬說「這是最後一把」的人。
就像在阿麗婭上輩子的時候,黃桃罐頭會平等地保佑任何一個東北小孩。
阿麗婭想到這裡,突然就有點兒懷念上輩子吃的黃桃罐頭。
果肉肥厚,一塊就是半只完整的黃桃,因為吸收了糖水裡的甜味,所以味道更加清甜,咬一口下去,不僅能感覺到甜味在舌尖爆炸,還能感覺到黃桃果肉那脆生生的口感。
如果是在大冬天,將「常溫」的黃桃罐頭拿出來,在室內開足了暖氣的情況下啃——
那可比一般的冰棍帶感多了。
嗯,多一點點酸味的毛桃罐頭也一樣懷念。
她當即決定這兩天就去找香菱,問她能不能研究出來好吃的水果罐頭。
除了黃桃的之外,她還想要冰點草莓。
額,菠蘿如果有的話也很好。
在阿麗婭想念黃桃罐頭的時候,散兵已經非常順手地新開了一局。
阿麗婭:「……」
嘿,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剛剛在給散兵發送這個安裝包的時候,明明說的是讓他先熟悉一下這一整個游戲,然後他們直接開始新角色的制作。
看看現在。
阿散,你的正機之神呢?你的七也寂照秘密主呢?
全都不要了嗎?
回應她的,不是散兵的聲音,而是游戲中的「Penta kill」。
阿麗婭:「……」
絕。
果然,在這個世界上,能打敗她的,大概就只有她的游戲了。
她等了一會兒,卻沒有等到散兵的回心轉意。
很明顯,這位剛剛接觸《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的新人,正在自己的新手期內,對游戲進行「瘋狂」的探索和學習。
阿麗婭等了一會兒,而後抬頭看向窗外的天色。
在看到海面上淺淺的夕陽紅暈之後,她覺得,如果想要今天下午就開工制作游戲的話,大概已經是來不及的了。
既然已經來不及了,那不如直接加入散兵。
於是她也打開了自己的虛空終端,順便給幾個先前就對《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這個游戲有點接觸的人發消息:「來嗎?開黑,五對五。」
在得到了那些人很快發送回來的肯定回應之後,阿麗婭拍了拍散兵的肩膀:「先別惦記著你那和ai的局了,5V5,來不來?」
*
正常情況下,散兵是不樂意和人類混到一起去的。
——至少,在離開了踏韝砂,又送走了那個脆弱的少年之後,他是如此的。
但是……
比起相對僵硬死板,才沒玩兩局就已經被他摸透了對敵套路的ai,散兵確實覺得,和真人一起玩這個游戲會更有意思一點。
於是他沒有猶豫多久就答應了下來。
「行,稍等一下。」
阿麗婭有點兒懵:「誒?」
她正打算新開一局,把大家都拉進來呢?
散兵言簡意賅:「這一局,很快打完了。」
說著,他下手的動作又快了幾分,幾乎是在一眨眼之間,一套輸出帶走對面兩個殘血的英雄。
阿麗婭:「額……你可以投降?這樣一下子就能結束了。」
和ai的局有什麼好打的啊,不如投了投了算了,反正她還沒有寫出根據往昔勝負來匹配隊友的程序來呢。
「不。」
散兵一邊輸出攻城推塔,一邊相當堅定地回復阿麗婭。
「我,絕對不會,輸掉任何一局。」
新的一局要開,但是哪怕已經開始嫌棄ai的水平,他也一局都不能輸!
主動放棄也不行!
散兵:我的戰績,必然是連戰連勝!
這樣的戰績,才能配的起他的水平。
阿麗婭:「……」
這是……何等強烈的好勝之心啊……
散兵的技術確實不錯,也沒讓她多等,五分鐘後,他的虛擬屏幕上出現了勝利以及「您是本次對抗MVP」的字樣。
散兵嘴角挑起一抹淺淺的驕傲微笑,下巴微抬:「可以了。」
阿麗婭比了個「ok」的手勢,直接將她約的八位好友一起拉到同一個房間來,然後把散兵也給抓了進來。
散兵原本還想借此機會探查一下阿麗婭到底認識哪些人,結果一看房間裡這些人,才意識到所有人都用了昵稱。
——哦,他自己用的也是昵稱。
阿麗婭向其他人介紹:「這位是平等創死所有人,額……算了你們自己看昵稱吧。」
散兵除了從昵稱裡面判斷出來一個納西妲——她頂著的昵稱是「偶爾也想要長高高」,之所以能認出來是因為散兵以前看過納西妲上虛空終端的時候,露出的虛擬屏幕——其他人……
都完全認不出來。
星星媽媽一號(熒)、星星媽媽二號(迪娜澤黛)……
這都是什麼名字。
想吃史萊姆蛋糕(派蒙)——天哪,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人熱愛史萊姆料理?難道對方的舌頭是一種擺設嗎?
你問我?我沒畫(阿貝多)——不認識。
但是看起來和「你問我?我沒寫(行秋)」好像認識。
(只是後面那位的頭像是灰的,好像是沒上線)
(此時的阿麗婭應該發送那張知名表情包:行秋(跳起)(握手)阿貝多(跳起):原來你也咕了?)
還有「有酒嗎(溫迪)」、「七聖召喚,一缺一(賽諾)」、「今天總算沒噪音了(提納裡)」。
散兵:算了,放棄了,根本不可能通過昵稱知道這群人到底是誰的。
他:「我想要ADC。」
直截了當,放在其他時候,基本就是一錘定音了。
但是這群人才不會鳥他。
至少熒和派蒙就不會。
想吃史萊姆蛋糕:「那你就想要好啦,看看到時候能不能搶到嘛。」
星星媽媽一號:「是哦,游戲全憑本事。」
散兵的嘴,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
這會兒熒和派蒙直接給了他碰了一記明顯的軟釘子,他就不爽了。
「全憑本事是嗎?」
他反手拉出一張自己全勝無敗績的截圖。
「我打這個就沒有輸過。」
此時的散兵,冷靜,高傲,不可一世。
仿佛ADC這個位置對他來說,已經是完完全全的囊中之物了。
然後他就聽見,對面的「七聖召喚,一缺一」發出了比他更冷淡的笑聲——雖然輕到了幾乎聽不見的程度,但散兵嘛,畢竟各種感官也是很敏銳的。
來不及發怒,就看見這個賬號也發出了一張截圖。
比他打得次數更多,也是全勝無敗績。
每一局都是ADC,每一局都是MVP。
星星媽媽一號:「說得好像誰不是個輸出一樣。」
反手扔了一張看起來更豪華的戰績圖。
眼看著房間裡的火藥味越來越濃,阿麗婭覷了一眼散兵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的臉色,輕咳一聲,宣布全場肅靜。
「抽簽,抽到什麼就是什麼,紅簽一隊,藍簽一隊,我可不管你們中有什麼金牌搭檔,都給我看運氣!」
阿麗婭說的話,所有人都是要給個面子的。
於是就都安靜下來,看著面前阿麗婭臨時調用出來的抽簽功能,點擊了「抽簽」這個按鈕。
阿麗婭首先把自己的簽亮出來:「紅簽,中路,你們怎麼樣?」
回應她的是一片死寂。
*
有一說一,這個簽,所有人大概都缺了點手氣。
首先,隊伍裡的兩對黃金搭檔,也就是賽諾提納裡和熒與派蒙,都被拆散再了不同的隊伍裡;甚至,還是ADC和ADC一隊,輔助和輔助一隊。
天知道熒在看到自己的隊友是賽諾的時候,臉色是怎樣一下子變白的。
其次,誰都沒有抽到自己最心怡的角色。
溫迪:不是吧?要我輸出的嗎?
熒看著輔助一臉不爽。
派蒙:我……我我,我覺得我扛不住呀!
散兵:……這個打野是什麼意思。
或許,唯一可以說是稍微有點兒意思的,就是兩邊的隊伍配置堪稱一模一樣。
紅隊:溫迪、熒、賽諾、阿貝多、阿麗婭。
藍隊:納西妲、派蒙、提納裡、散兵、迪娜澤黛。
各自有一個神,雙方都存在著人造人(神造人),還有在教令院裡干活的、無國籍單純旅行的、以及最熱烈信仰小吉祥草王的。
公平公正,把端水這兩個字發揮到了極致。
阿麗婭看著這種分配方式,用咳嗽清了清嗓子。
說實話,她也有點兒尷尬。
畢竟抽簽這種分配方式是她想出來的,但現在……
咳咳,她自己也有點兒想要反悔。
但是……
算了。
納西妲開口:「開始吧。」
*
這一局誰都打得很憋屈。
大概是因為不順手的緣故,雙方的戰鬥都顯得非常慘烈,散兵這個打野不僅沒有去打野甚至還試圖頂替ADC的位置,派蒙則拿著ADC混成了個輔助,直白一點來說就是藍方可以算作只有四個隊員……
徹徹底底就是一通混亂。
總之最後就是雙方的經濟都沒怎麼發展起來,每個人都頂著不錯的擊殺數、助攻數,以及更為慘烈的被擊殺數,紅方勉強靠著阿麗婭。
——阿麗婭衝到塔下,在自己殘血的角色徹底倒下之前開了個打,把水晶打爆炸。
散兵看著自己戰績中新跳出來的,唯一的一個失敗,眸光有些晦暗不明。
阿麗婭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開一點,以後說不定失敗會出現得更多。」
散兵沒有說話。
做為方才那場對抗中紅方最後的中流砥柱,阿麗婭獲得了溫迪和熒最大聲的贊美,就連賽諾都表示:「不錯。」
阿貝多並不是不想表示感謝,但他因為可莉的突發情況臨時下線了,所以在對抗的後期,其實雙方是貨真價實地在4V4。
阿麗婭揮揮手,表示今天這局打得很好,下次大家不要再抽簽了。
痛苦面具需要有一段時間才能摘下來,於是她關掉了房間,和各位朋友說了再見,轉頭問散兵:「買點零食回來之後開始設計正機之神?」
散兵沒有拒絕。
他順從地跟在了阿麗婭身後。
買了零食從外面回來之後,也一點都沒有異議地開始了第一天的策劃工作。
倒是阿麗婭還有點兒良心不安:
他該不會是……
剛剛的那場失敗,希望對散兵的心理沒有造成太大的打擊。
*
深夜的漆黑寂靜中。
阿麗婭翻來覆去睡不著,摸摸肚子,覺得自己想上廁所。
她翻身爬起來,心想就這麼點路,她就不點燈了。
結果,走到客廳裡,整個人差點被嚇死。
黑暗中,一雙在明亮如琉璃珠子的眼睛盯著她看。
像極了某種叫做鬼火的東西。
阿麗婭:「……」
差一點,就差一點點她就要尖叫著拿起拖鞋開始學習諾艾爾轉圈圈輸出了。
她抬手按了按胸口,努力鎮定了一下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然後冷靜地走到一邊,點亮了放在桌面上的燈。
室內一瞬間被照亮了。
阿麗婭再看向原本她以為有鬼火的地方。
……散兵。
阿麗婭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柔和再柔和:「現在已經快要十二點了,你怎麼還不睡呢?」
散兵沒有回答。
阿麗婭抿了抿嘴唇,轉身離開。
就當是在修仙——
她猛地轉頭,殺了個回馬槍。
然後就看到,方才還冷靜鎮定得一批的少年,突然翻倒在沙發上。
面前的虛擬屏幕,還亮得相當耀眼。
上面顯示的,分明就是《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的戰場。
看散兵選的角色……
「哦喲?在練打野呢?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站起來?」
散兵驀地回頭。
和少年視線相對的一瞬間,阿麗婭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和死神擦肩而過。
果然,嘴賤……
是沒有好下場的。
第48章 海燈節
阿麗婭最後憑借著求生欲很強的「我會打野, 我每個英雄都很6,你要學我教你,包學包會, 不收學費」,才成功從散兵的死亡視線下死裡逃生。
少年緩慢地眨了眨眼, 阿麗婭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的修長的睫毛是怎樣在眼下投落一層淡淡陰影的。
說真的。
她轉身往衛生間走的時候,膝蓋還有點軟, 整個人打了個寒顫,心想:
那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已經跳進了卡池, 被旅行者抽出來,正在周本裡面面對七葉寂照秘密主的必殺大招。
可怕,真的可怕, 全身上下須發皆悚的那種可怕。
散兵, 一個她得罪不起的男人。
*
於是,散兵就開始了晝夜輪換,夙興夜寐, 廢寢忘食的學習工作兩不誤生活。
白天和阿麗婭一起設計角色, 阿麗婭提出靈感, 然後他確認數值,順便提出一些改進的建議, 配合逐漸變得默契;到了快要晚上的時候, 白天的工作暫且告一段落, 這時候就該讓阿麗婭出手, 將各個位置的戰鬥技巧傾囊相授。
深夜就是散兵一個人埋頭苦練各個位置應該怎麼打的時候。
偶爾阿麗婭半夜感覺口干, 迷迷糊糊地起來喝水, 還能夠看到門外頭亮起一點微弱的光輝。
阿麗婭雖然嘴上不敢說, 但內心裡一直這麼想:這叫什麼?這就叫知恥而後勇,失敗,然後成為六邊形戰士。
也就多虧了散兵是個人偶,而不是真的人類,否則……
否則只怕現在他修仙,過段日子阿麗婭就要給他收屍。
*
她能看得出散兵成長的速度非常快,這種對游戲的天分,要是放在她的上輩子,大概就是那種打了沒多長時間就跑去俱樂部裡面打職業的選手。
但是還不等散兵有時間向阿麗婭提出「再組一次5V5的局,我要再來一把證明自己」的要求,屋子外頭就開始張燈結彩、高掛彩燈。
街上的孩子變得比以往多了些,基本上都是從私塾裡面放出來的。
假期前兩天,正是不管先生們布置了多少作業,總之先放在一邊不做,先多玩上兩天比較好的日子。
於是喧鬧歡笑聲從街頭響徹街尾。
另有外出的游子,在一年的打拼過後,終於或是滿載而歸,或是一身塵土,決意明年再戰,三三兩兩地回到故土。
遇到少年時的玩伴,則抬手互道一聲好;看到長輩,就說說這一年在外的經歷,縱然長者心知,多少人都是在報喜不報憂,但還是咧開嘴,露出一個缺了好幾顆牙的笑容。
海燈節到了,阿麗婭也開始忙起來了。
准確一點來說,她是要給璃月的玩家們准備過年的禮物,以及,給幾位氪金數量特別多的玩家,准備豐厚的線下禮包。
就連行秋和重雲都從不知道什麼地方回了璃月港,行秋開始提筆寫他那逐漸落後進度了的文案,甚至為此熬夜,重雲也沒有閑著。
阿麗婭把他招過來當臨時工,負責盯著從須彌運送過來的那些送給氪佬們的禮物,一一檢查這些禮物有沒有質量問題。
過了質量檢測這一關之後的禮物,最大的問題就是運送。
璃月太大了,氪佬太多了。
那些住在璃月港的氪佬還很好解決,畢竟住得都挺近,出行的時候順手上門一趟也能解決。
但是……
還有一些氪佬,就是那些氪金買《旅行蘭那羅》中的道具都靠走璃月港總務司的公賬的仙人們。
他們居住的地方都很偏遠。
要麼在奧藏山,要麼在琥牢山,甚至在絕雲間更往北一點——或者居無定所,比如說煙緋她爸媽。
唯一算是比較好找的,大概就是在望舒客棧的魈。
……哦,好吧,現在魈仙人也不是那麼好找的了。
畢竟,自從上次鐘離去過一趟望舒客棧,魈因為太聽他的話,出現在望舒客棧中的次數增加而直接導致多了一大批女友粉之後,魈就算是被人類那看顏值的熱情給嚇到了。
倘若無事的時候,他更樂意在望舒客棧四周的水澤中隨便找個無人的荒島待上一會兒,一定要回到望舒客棧的話,那也要藏在那棵大樹的樹冠裡面,借著茂密的葉叢隱蔽自己的身形。
不管是誰叫他,只要不是來送杏仁豆腐的言笑,也不是因為遇到了生命危險所以出聲向三眼五顯仙人求救。
魈:絕對會努力做到不出現。
對付這種氪佬,阿麗婭也很絕望啊。
——她倒是寧願這些仙人們不要氪金。
於是,她在將一罐須彌風味的茶葉,連同著一套四十幾個蘭那羅的木雕擺件一起送給鐘離——這位將所有的道具全都氪了一遍,也不管道具到底是好用還是雞肋,總之就是非常讓人懷疑他的本質是否是個不管什麼圖鑒反正我就是要全收集的集卡黨——順便問道:「您知道要怎樣才能將禮物送到幾位仙人手中嗎?」
她的言下之意其實是「如果您現在還能做百無禁忌箓的話,最好給我來上一張」。
拿著百無禁忌箓,想來那些仙人不至於把她當作前去求仙的人,魈……也不至於繼續躲著。
這裡順帶一提,鐘離並不會對「阿麗婭知道他是岩神」這一事感到奇怪。
畢竟,風神的朋友,更是小吉祥草王的摯友,不論是哪一邊一不小心說漏嘴,都是很正常的。
而且,阿麗婭本人還是很有分寸的。
她絕對不是那種跑到鐘離面前說「您是岩神他老人家對吧,請您保佑我發財」這種話的人。
哪怕就算這會兒,她也給自己找補了一下。
「鐘離先生博古通今,連送仙典儀的儀式都可以辦得那麼盡善盡美,想來區區為在下指點一條尋仙之路,應該對您來說易如反掌吧?」
有分寸的聰明孩子,上門來的時候還帶著禮物,這樣的人設本來就是最討喜的。
鐘離點點頭:「若問及要如何尋仙,我確實有點門道。」
阿麗婭眼睛眨巴眨巴,乖乖巧巧地聽。
鐘離:「你是想將游戲的過年禮物送給仙人。」
阿麗婭點頭。
「親自?」
阿麗婭沉吟片刻,搖頭:「親自倒是不必要。」
甚至於,她其實是不太想自己去的。
倒不是因為對仙人們有意見,單純是絕雲間那麼高的山,爬起來太痛苦了。
她這個小身板,只怕山才爬到一半,就要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鐘離笑起來:「既然如此,為何不拜托一個朋友代你跑這一趟,就我所知,尋仙之路她可是已經走過一次了。」
他說這話時,眼睛越過阿麗婭的頭頂,看向後方的街道。
阿麗婭下意識就跟著他的目光轉頭看過去。
她當即明白了一切。
「謝謝鐘離先生!」
懷裡還揣著一個禮盒的阿麗婭直接把這個本應該交給胡桃的禮盒塞給了鐘離拜托他轉交,然後小跑著往街上追去——
「熒——你等一下——」
熒正在做每日委托。
照例是且聽下回分解。
熒:劉蘇這個老家伙,怎麼記性就那麼差,三天兩頭忘記一次自己說書說到了哪裡。
她聽到身後隱約有聲音在喊自己,停下腳步,回頭看。
結果剛一停下,就看見街上有個像是小炮彈一樣朝著自己衝過來的影子,一直衝到快要撞進她懷裡才來個急剎車。
熒:「誒——阿麗婭啊!」
她給了阿麗婭一個擁抱:「好久不見,你看到我的信了對吧,我寫了好久。」
阿麗婭在這個擁抱過後,直接抬手在熒的臉頰上捏了一把:「呔,你還好意思說那封信,真正寫給我的只有最後半頁吧!」
熒笑嘻嘻:「不看功勞看苦勞,我好歹也手寫了五頁紙那麼多呢。」
兩個人並肩走到道路旁邊,在一個新拉起來的彩綢裝飾邊上停下。
熒:「剛剛那麼著急著叫住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她可太了解阿麗婭了。
如果沒有什麼著急的事情,阿麗婭更喜歡慢慢悠悠地等別人來找自己。
她麼,准備好游戲和吃的,大家一起在一個陽光燦爛,天氣明媚的下午休閑休閑。
阿麗婭撓頭:「果然瞞不住你。」
她將自己想要把節日禮物送給幾位氪金氪得很大方的仙人的事情告訴了熒。
「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我就只能給總務司交一筆錢,指望著甘雨在回絕雲間的時候順便幫我帶過去啦!再說,你最近回到璃月港,應該已經接了要給人送東西的委托吧?我去把這項業務也掛在冒險家協會那邊,怎麼樣?」
按照她上輩子玩的游戲的進度來說,今年的海燈節,可是知名的快遞輸送業務體驗版本,忙碌跑腿中的海燈節。
阿麗婭至今仍然記得,跑腿送快遞的時候不允許沾染元素力,沾了就重跑的痛苦。
「我會給錢的!你知道,我最近賺了好多,可以給非常——非常豐厚的報酬。」
阿麗婭握住熒的手,眼淚汪汪、情真意切:
「拜托了!」
送誰的快遞外賣不是送,更何況她還不要求禮物上不能沾染元素力呢!
熒本來就是個不太擅長拒絕朋友請求的性格,況且阿麗婭提出的要求做起來也不難——她還確確實實就接了那個送東西的任務,雖說也是看在豐厚的獎勵的份上。
「行啊。」
所以她答應得很爽快。
「東西給我就行,額,你要送給哪幾位真君來著?我怕我記性出錯,你和派蒙也說一遍——算了,你還是寫下來給我好了,如果找不到的話,我就拜托留雲借風真君幫忙代為轉遞,一定能送到他們手上。」
「哦,你說禮盒不在你身邊,你放在家裡了是嗎?那走吧,我跟你一起去拿。放心,拿得下,派蒙的小背包裡面可以塞很多東西。」
她按著阿麗婭的肩膀,轉身就走。
「帶我去你現在的住所唄,要是地方大,別忘了給我留一間客房啊。」
熒這種說開工就開工的行為無疑是每一個甲方都會愛上的爽快,阿麗婭感動得嗚嗚叫:「謝謝美女!」
熒擺擺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沙漠裡待的時間比較久的緣故,她最近的舉手投足之間隱約帶上了點迪希雅的風範。
「小事一樁,到時候直接把摩拉給派蒙就行。」
於是派蒙也開始星星眼:「嗚嗚熒你真好——」
派蒙得到了表面上的摩拉所有權,熒得到了實際上的摩拉所有權,阿麗婭解決了送貨上門的問題,所有人都得到了滿足。
除了還在和裕茶館等待著旅行者將他上次的說書內容帶回來的劉蘇。
劉蘇(用合起來的扇子敲打著掌心,微微皺眉):所以說,我上次說書,到底說到哪裡了?
*
璃月過節的氣氛總是很濃重的。
阿麗婭覺得這大概是因為璃月注重傳統,而岩王帝君又算是目前已知的生命中壽命最長、活的時間最久、記憶也沒有斷層的存在的緣故。
她覺得自己應當參考一下璃月是怎麼籌備海燈節的。
等回到須彌之後,也按照同樣的標准給納西妲過花神誕祭。
別的國家有的,須彌都要有;別的神明有的,納西妲都要有。
這就是,一個納西妲狂熱信徒的執著。
不過首先,她覺得自己還是要參考一下現實中璃月過海燈節的氣氛,然後在《旅行蘭那羅》裡面出一套海燈節專用皮膚。
專用皮膚什麼的,就用不著讓阿貝多來畫了。
飛雲商會那邊也是有很不錯的服裝設計大師的,可以設計出非常具有傳統璃月風味的小衣服。
而且速度非常快。
*
設計那邊的速度快到了什麼程度呢?
大概就是阿麗婭給了對方幾個她想要用上的元素之後,第三天,設計就准備了三四套分了男款女款的新皮膚稿子,直接對她說覺得哪一套更合適就用哪一套,如果一套都沒有看中也沒關系,她今天還能再出一套。
阿麗婭嘆為觀止,當場摩拜。
卷王啊!
卷王大佬設計的衣服也都很不錯,側重點各有不同,但相同的是其中都帶有很濃的過年味道。
紅紅火火,甚是喜慶,寓意彩頭也都好得很。
阿麗婭挑了一會兒,沒選出自己最喜歡的來,干脆現場給《旅行蘭那羅》新編寫了一個海燈節限時小活動,除了一套衣服全游戲贈送之外,其余的都可以在游戲中通過達成一定成就獲取。
當然,如果是不想玩游戲但是很有錢的,也可以直接去商城購買。
價格不貴,六十八積分可以買一套,包含男款女款。
*
三天後,也就是海燈節的前兩天。
游戲論壇中出現了這樣一個帖子,一經發布,直接飄在了所有人的首頁,沒多久,標題後面就跟上了一個大大的紅色「熱門」標簽。
標題:怎麼辦,衣服好好看,我全都想要,請問有什麼評價很好的裁縫可以做小衣服的嗎?我想給我的那些蘭那羅木雕玩偶穿上游戲裡的同款。
標題上還配了圖片。
圖片內容是一整套四十幾個蘭那羅木雕,高低錯落地擺放在一個迷你版的蘑菇村莊底座上頭。
樓主【親親蘭那羅鵝子女鵝】:如題。我的天!天命游戲是真的很喜歡蘭那羅小可愛們了吧!海燈節居然一次性出了四套新衣服,而且每一套都超級可愛!!!真想在今天就把所有的皮膚收集完啊,可是要等到海燈節當天才能解鎖全部皮膚!天命游戲你到底會不會賺錢啊!就應該直接一個298積分打包購買全部皮膚!
照理來說,這就是個簡單的為《旅行蘭那羅》發瘋上頭的帖子而已。
之所以會飄到所有人的首頁還成為熱門帖子,完全是因為那張圖片。
四十幾個蘭那羅,每一個的動作都不盡相同,身上的裝飾也沒有一個重合。
外加上那個塗裝很夢幻的蘭那羅村莊背景、精細的甚至可以數清花瓣的毗波耶,空中振翅落在葉片上的草元素晶蝶……
這一套東西,是天命游戲送給氪條達到了兩萬積分以上的用戶的海燈節禮物。
兩萬積分,也就是……二十萬摩拉。
是終末番一個成員——並不確定是不是平均水平,但早柚的工資應該不能算低——一個月的薪水。
二樓【檸檬樹下你和我】:草,氪佬!大佬看看我看看我,您家裡還缺打掃衛生的佣人嗎?
三樓【。】:看到氪佬也和我一樣拿不到之後兩天的新衣服,我的心情頓時就展開了【蓮花,我打開了.jpg】
一些最近因為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沒有上線《旅行蘭那羅》的玩家,在看到這些發言之後滿頭霧水:
什麼限時小活動?
什麼皮膚?
一上線打開游戲,才發現原來游戲更新了。
更新了一個海燈節小游戲,哦,等一會兒再來玩,先看看這邊的小紅點是什麼情況。
啊,原來是贈送了一套海燈節服裝。
喲,這平時摳兮兮的小游戲居然突然大方起來了嘛!點開看看點開看看。
贈送的小衣服怎麼會那麼好看!
年輕的玩家們一時間明白了為什麼小時候長輩總是喜歡讓他們在過海燈節的時候穿紅色的衣服。
沒有別的原因,就是紅紅的、厚實的衣服,穿在小孩子矮墩墩的身上,配合著圓滾滾的小臉蛋,看起來可愛到炸裂。
什麼?!居然還有三套另外的衣服?
這不得直接給蘭那羅鵝子/女鵝搞上?
誒,今天居然只解鎖了一款的獲取方式?第二款要到明天才能獲取?
**,垃圾天命游戲!
然後開始一邊罵罵咧咧地念叨著天命游戲扣扣搜搜不地道,一邊開始點開小活動,為自家可愛的崽子肝新衣服。
尤其是璃月人。
他們參加這個限時小活動的熱情可比其他地區的人要高漲太多了。
且不說第一天的小活動是借助霄燈往上跳,不說游戲形式,就是裡面出現的一個個細節紋樣各有不同的霄燈就是他們從小到大相當熟悉的,這會兒和蘭那羅這個元素結合在一起,配合著官方贈送的新衣服,海燈節的味道噌一下就上來了。
單單說是在游戲達成一定的分數之後,蘭那羅會根據分數高低,給玩家寫「福」字,或者是送小對聯、限定款蘭那羅霄燈……
這些獎品就很讓他們心動。
順便還在所有玩家中狠狠出了一波風頭:
看到沒?
第一個限時小游戲,是咱們璃月的!
就是這個策劃的心實在太黑了。
居然不能在第一天集齊所有的服裝,真的是混蛋啊混蛋。
大過年的,其他人都加雞腿,策劃自己懂事點,滾下桌吃飯。
蒙德玩家強烈表示不服:海燈節不就是仗著自己過節更早嗎?
等到風花節的時候,《旅行蘭那羅》一定會出風花節限定活動和限定服裝吧?
一定會的吧?!
……
海燈節這個話題,在當天就和《旅行蘭那羅》一起,霸占了游戲論壇的整個首頁。
有人在感嘆說新的小游戲居然只要點擊虛擬屏幕就可以玩下去,甚至一些霄燈上飄浮的小道具還給玩家留了一定的容錯率,這樣良心還不讓人血壓升高的小游戲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天命游戲這個喪心病狂的游戲制作組做出來的。
還有人在說,看到游戲中的蘭那羅們那麼心心念念地想要去璃月看霄燈看煙花,看海燈節一派熱鬧繁華的氣氛,他們這些外國人也想要背起小行囊,開啟一場說走就走的璃月之旅了。
有玩家把第一天的限時劇情截屏了之後發在游戲論壇上,並在
我是頭一次對其他國家的節日產生這麼大的好奇,如果這是一場璃月和天命游戲的合作,試圖宣傳璃月的海燈節的話,我不得不承認,你們贏了。
限定劇情本身其實很簡單,就是主控角色做為一個冒險家,在給蘭那羅講故事的時候說到了璃月,說到了海燈節。
蘭那羅們沒有見過霄燈,也沒有見過照亮整個天空的煙花,主控角色就給蘭那羅們畫繪本看,然後教他們怎麼編織霄燈。
這個錄屏的玩家還說:
我一直對海燈節有所耳聞,但是直到在游戲裡,看到那些筆觸童真、用色也相當可愛的圖片的時候,我才真正對海燈節產生了興趣。
那麼多的霄燈飛上天,那麼多的人,都聚集在港口,肩膀挨著肩膀,一起抬頭看向空中,許願霄燈能夠承載著他們的願望,飛上天空被神明聽到……
太浪漫了。
這種璃月式的浪漫讓我忍不住心動。
真希望我可愛的蘭那羅鵝子可以真正去往璃月港,也自己放飛一盞霄燈,看到天空中巨大的煙火炸開,絢爛了整個夜空。
自然,有被感動的,就有不怎麼容易被煽情,但對可愛毫無抵抗力的。
某須彌玩家:
我對海燈節興趣不大,新的小游戲也沒有什麼挑戰性,但是!蘭那羅抱著竹篾編織霄燈的樣子也太**可愛了吧!
動作慢吞吞的,偶爾還會忘記下一步要怎麼做,抬頭看向屏幕!啊,那可愛的小眼睛,啊,那困惑的小表情!
哪怕他們一輩子都編不出最標准的霄燈又怎麼樣?!
我願意為蘭那羅編一輩子的霄燈!
於是,霄燈也和蘭那羅的小衣服一起火了。
有過先前蘭那羅小家具的爆紅經歷,這一次的飛雲商會堪稱未雨綢繆,直接在阿麗婭制作這個小游戲的時候同步跟進,生產出了一批蘭那羅尺寸的游戲同款小衣服,以及一些對蘭那羅而言大小剛好的霄燈。
——當然,還有蘭那羅形狀的霄燈。尺寸正常,可以供璃月玩家購買放飛。
飛雲商會成功賺了個盆滿缽滿。
商會中的員工也都很高興:今年海燈節的獎金,是往年的兩倍還要多。
感謝蘭那羅!
蘭門!
*
在編寫這個限時小活動的代碼的時候,阿麗婭發誓她絕對沒有想過這個隨手為之的舉動居然引起了不小的討論。
更別說——
「篤篤篤。」
派蒙從沙發上飛起來,飄到門口去:「誰呀——」
開門之後看到出現在門背後熟悉面容的派蒙直接嚇了一大跳:「居然是刻晴小姐!」
雙馬尾精神干練,手上還拿著什麼東西,看起來體積不大,但是好像還挺沉的。
璃月七星怎麼會在海燈節快要到來的時候找上門呢?
明明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應該是七星他們最為忙碌的時候才對呀。
派蒙這麼想著,回頭看向阿麗婭:
你犯事了嗎?
如果不是犯事的話,刻晴應該不會上門來……吧?
手上提著的那個東西……該不會是手銬吧!
如果讓阿麗婭知道了派蒙在想些什麼,她一定會揪住她的披風,然後指指點點著表示:
你今天的下午茶加餐沒有啦!
她阿麗婭,平時稅按時交,看到老人過馬路也會伸手扶,賺錢不偷不搶全憑自己的本事,根本沒有做一點兒不道德的事情。
她憑什麼犯事被抓?
果然,刻晴站在門口,表示自己時間比較緊張,就不進來了,直接從懷裡掏出一塊表面鑲嵌著石珀的黃金獎牌:
「因為您的游戲對璃月的宣傳貢獻嗎,我們七星經過商討,一致同意授予您璃月港榮譽市民的稱號,做為您為宣傳璃月、提升璃月聲望做出貢獻的感謝。還有一個優秀企業家的獎狀,不過那個要等到海燈節過後才會頒發,我在這裡就提前祝賀您獲獎。」
阿麗婭接過獎牌,直接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後驕傲的看了一眼身邊盯著獎牌,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派蒙。
刻晴對兩人之間這樣充滿了孩子氣的互動逗得臉上多了幾分笑意,再次拒絕了阿麗婭邀請她進來喝杯熱茶的邀請。
「不了不了,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呢,如果真的很想送我點東西的話,不如直接送我一個蘭那羅霄燈?飛雲商會的霄燈好像做的不夠多,我去的晚了點就沒有了,沒搶到可真是可惜。」
*
刻晴帶著一只蘭那羅霄燈,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派蒙關上門,小聲對阿麗婭說:「說起來,上次我好像看到刻晴小姐往飛雲商會售賣蘭那羅霄燈的地方去了……不過,她先前好像也在逛街,手裡還提著一個袋子,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裡面放了些什麼。」
阿麗婭心說該不會是先去買了帝君的土偶,再去排蘭那羅霄燈的隊伍的吧?
說起來,又是收集帝君的周邊,又是進了蘭那羅的坑,難道這輩子都刻晴真的要成為排谷陣第一人了嗎?
黃金制作的獎牌沉甸甸的,掛在脖子上稍微有點兒勒,也有點兒累。
於是沒過幾分鐘,阿麗婭就把獎牌取了下來,揚聲朝著屋子裡正在和熒一對一打《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順便調試他全權負責的七葉寂照秘密主強度的散兵喊:
「阿散!麻煩給我遞個釘子啦!我要把獎牌掛在牆上!」
她已經非常信任現在的散兵對《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的精通程度了。
足夠的天份,以及後期夜以繼日的訓練,讓現在的散兵幾乎成了提瓦特斷檔T0級別的oba玩家。
倘若沒有阿麗婭這個站在上輩子那些職業玩家肩膀上,擁有更好大局觀以及更精湛的戰術技巧的開掛玩家,他應該已經在目前的這幾個玩家中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和他一戰的強敵了。
當熒打開虛空終端,准備和散兵來一局ADC與ADC之間的較量時,她一開始還覺得,按照散兵上次十人聯機時表現出的水平,自己只要稍微小心一點,應該還是有七分希望獲得勝利的。
正式開始之後,她的勝利希望就逐漸從七分滑落到了六分,再從六分跌落五分……
最後,一直跌到了被按著打。
熒真的非常震驚。
她甚至顧不得自己的連招節奏,問散兵:「你怎麼進步得那麼快?」
然後又問阿麗婭:「正機之神是不是被你們偷偷加強過了?怎麼散兵這麼快就能把我壓著打到透不過氣?!」
這不科學!
也不合理!
明明她旅行者的實力是相當在線的!
散兵嗤笑一聲,站起來幫阿麗婭拿了一枚釘子,順便把錘子也拿了,一只手在虛擬屏幕上移動著,操控著正機之神走位,風騷地躲過了熒的一次又一次輸出。
「加強什麼?這種場外的勝利在我看來,一點意思都沒有。你看,我讓你一只手,不放技能你都打不過我。」
——雖然游戲裡的角色沒有輸出,但他這張嘴,卻是貨真價實地在持續輸出。
而且對熒造成了暴擊。
阿麗婭將釘子敲在牆上——這處院落在不久之前就不是她租住的了,而是被她全款買下,房產證上也寫著她的名字——然後把獎牌掛了上去。
派蒙羨慕地在獎牌面前繞著飛了兩圈,駐足不肯離開。
「好貴,不是,好漂亮的牌子呀。」
她的表情,就像是對這塊獎牌一見鐘情了一樣。
「上面的石珀也好好看。」
阿麗婭笑著戳了戳派蒙圓滾滾肉嘟嘟的小屁股:「好看嗎?死沉死沉啦,戴在脖子上,連頭都抬不起來。」
派蒙一臉可惜:「你覺得沉,但是我不覺得呀!你要是送給我的話,我肯定天天戴在脖子上不摘下來的啦。」
這算盤,打得絕雲間都能聽得見了。
阿麗婭笑笑,許諾她:「那等派蒙來年生日,我給派蒙送一大塊黃金好不好?」
派蒙重重點頭:「好!謝謝阿麗婭!其實……嘿嘿,其實直接送摩拉也可以的啦,派蒙不挑的哦。誒,可是還有足足半年呢。」
她轉過身,開始掰著手指頭算半年是多少天了。
*
不等派蒙算完自己還要看多少次月亮升起才能獲得阿麗婭許諾她的一大塊黃金,室內就響起散兵輕慢中藏著幾分不易被覺察到的興奮的聲音:
「我贏了,手下敗將。」
熒一拍大腿:「可惡!你是什麼時候變強的!一定是阿麗婭給你開小灶了!不行,我不服。」
「不服氣?可以啊。」
大概是因為勝利了,這會兒的散兵變得相當好說話。
「再來一局?隨便你。」
熒看著他那副比臭屁貓貓還要臭屁的表情,咬牙切齒地忍氣吞聲。
她心裡很清楚,現在散兵在游戲上的技術已經領先她不止一籌了,哪怕游戲有運氣的因素在裡面,她也很難靠著那虛無縹緲的些微運氣贏上一場。
她擺擺手,探頭看向門外,突兀地轉移話題:「不來不來!我餓了,我要吃飯!阿麗婭,什麼時候開飯!」
熒拒絕繼續談論和《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有關的話題。
在外頭聽完了整段對話的阿麗婭:「……」
你們這些ADC玩家一個個的能不能不要把游戲看得那麼重啊。
輸就輸了嘛。
那無緣無故的攀比之心,到底是從何而來啊?
要是真的那麼在意輸贏,有本事和她一樣,自從在這個世界制作了《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以來,就貨真價實地沒有經歷過哪怕一場失敗啊!
恕她直言,在座各位,論起游戲,都是辣雞。
*
今天是海燈節嘛。
海燈節哪有在家自己做飯的。
阿麗婭讓行秋提前在琉璃亭定了房間,把自己在璃月認識的人全都邀請了一通。
阿·有錢·麗婭:湊的就是海燈節的熱鬧!
至於琉璃亭不便宜的茶位費,以及點的那些山珍海味的價格……
不重要。
她,富婆,她,灑灑水而已!
對於這樣壕氣十足的發言,熒第一個開始拍手,一邊拍得啪啪作響,一邊大聲叫好。
「好!闊氣!老板大氣!」
阿麗婭按下她的手背:「不要叫我老板,叫我富婆。」
老板不一定有錢,但是富婆,富婆一定有很多很多的錢。
熒從善如流:「好的富婆,沒問題富婆。」
然後成功從阿麗婭這邊拿走了個厚得幾乎和磚頭一樣的紅包。
拿到了紅包的熒更是開始用力捧她的金主爸爸:
「請問富婆您對於容易璃月市民這一稱號的獲得有何感想嗎?」
阿麗婭沉吟片刻,故作高深道:「游戲,為了更好生活,明年繼續推出新游戲,回饋社會!」
說著,她將手中裝著果汁的酒杯往上一舉:
「啥都不說了,都在果汁裡!」
酒杯和酒杯碰撞,觥籌交錯間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與此同時,窗外的夜空中,第一朵煙花衝上天空炸開。
阿麗婭對著桌邊坐著的所有人敬了敬,杯子轉過一圈:「我干了,諸位隨意!」
看著她仰頭將一整杯葡萄汁灌下去的動作,行秋踢了踢身邊的重雲,小聲問:「誒,你記不記得,阿麗婭的那位神明朋友先前才提醒她少喝點果汁,多吃點原切的水果嗎?」
重雲想了一會兒,點點頭:「好像是有這麼個情況。」
行秋:「所以……」
重雲:「嗯。」
行秋:「算了,這種事情,看破不說破,先拍照記下來,以後萬一阿麗婭拖欠工資不發了,我就用照片去威脅她。」
重雲:「……?」
就你這個行為,也多少沾點離譜。
飛雲商會的二少爺,居然會缺摩拉?
不對,應該這麼說,你居然還問阿麗婭要工資嗎?!
隨著外面更多的煙花衝上天空,在和天衡山差不多的高處炸開,火樹銀花占據了整個天空。
熒余光看到一個格外高的煙花,炸開之後形狀像是一朵清心花。
她放下剛剛連著戳了兩塊黃桃罐頭的筷子,抬頭看向窗外,心想:
不知道此時此刻,魈在望舒客棧,能不能也看到這裡的煙花。
昨天的這個時候,在她的幾番邀請下,少年仙人仍然沒有走進城裡,未免有點可惜。
不過,想來那麼大的一個移霄導天真君衝上天空,並在最後化作一朵特別特別大的煙花的場面,他應該是看到了的吧?
唔,還是希望那位在暗中默默守護著璃月港的少年仙人,在這個節日不要感覺到太寂寞才好。
*
魈的確看到了。
仙人的目力並非凡人所能企及,故而,哪怕夜色逐漸深沉,雲霞橫亙於兩地之間,他仍然覷見了一點隨著爆炸聲響亮起的光芒。
言笑將一盤杏仁豆腐端上桌子,朝著魈的方向自以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
他在看什麼?
言笑自然看不到遠處的一點金紅光芒,也聽不到遙遠的禮花升空聲。
於是他又收回了視線。
降魔大聖這樣做,想必有他的深意吧?
稍稍讓思緒放出片刻,信馬由韁的言笑不過須臾就將這個念頭扔過了腦後。
還有三個菜……嗯,要不還是再加兩個菜吧。
他偷偷看向座位那邊。
一只纖細高挑的仙鶴落在座位邊上,張口的時候發出的並非鶴唳而是人聲。
「本仙對人間煙火沒什麼偏好,隨意就好。」
今天早些時候,留雲借風真君翩然落在了望舒客棧最頂層的露台上。
客棧老板菲爾戈黛特和掌櫃的淮安都有些慌張——畢竟,誰也沒想過,居然在魈仙人從絕雲間回來,讓那位短暫頂替他輪值了幾天的仙人繼續去休息之後,他們還能見到第三位仙人。
而且,還是在沒有任何預告先兆的情況下。
言笑心想,仙人可以說自己對凡間煙火沒有什麼偏好,但是他總不能那麼隨隨便便地做菜吧?
要不……仙人住在那麼高的地方,想必對清心啊琉璃袋啊什麼的都還挺習慣的,要不他按照做涼拌薄荷的法子,也去做一個涼拌清心,或者是酸辣琉璃袋?
這位望舒客棧的大廚撓撓腦袋,也想不出別的什麼創新菜來,腳步匆匆地朝著樓下的廚房去了。
*
還沒有准備好的席位邊上,留雲借風真君正在和客棧老板菲爾戈黛特聊著《旅行蘭那羅》。
菲爾戈黛特原本也就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談起了這個話題,試圖和仙人稍稍拉近距離,至少不咬面面相覷著半句話都尷尬地說不出來。
誰知面前的這位仙人,居然還真的也玩這個游戲,甚至玩得比她還要投入。
這會兒,她看著留雲借風真君的賬號,發出來些許沒見過世面的驚嘆:「哇——也就是說,仙人你是擁有那個……額,海燈節回饋禮盒的?」
留雲借風真君矜持卻又藏不住驕傲的點了點頭。
她,仙人中高氪的賬號持有者之一,甚至於可以說是氪的量最多的人,每個道具都持有起碼兩個以上。
「呵,本仙可是和帝——本仙可是收集了全圖鑒的人。」
她原本想說自己也和帝君一樣,全都是圖鑒黨的來著。
結果轉念一想,回憶起鐘離現在的狀態是假死。
於是閉了嘴。
總不能說帝君的魂兒也在虛空裡面快樂游戲吧?
真要這麼說的話,不敬帝君是會被上頭那個降魔大聖靖妖儺舞的。
「誒,您怎麼是通過購買的方式獲得這三套新衣服的呀?這邊做小活動也可以獲得嘛。」
菲爾戈黛特調出自己的賬號,她距離獲得最後一套服裝還差一百五十分,基本上就是再打一局就能夠獲得的水平。
「您是打算把這些衣服也收集一套以上嗎?」
派蒙親愛的仙鳥姐姐沒有回答。
她用沉默回應了凡人的問題。
留雲借風真君才不會說,自己到望舒客棧來,其實是想要拜托魈幫自己把新出的限時小活動給打了這檔子事。
她又不是不想通過打小游戲的方式獲得服裝,也不是不想自己打,而是……打不過。
用嘴啄的話呢,靈活性實在不夠。
留雲借風真君嘗試過讓自己的腦袋作用騰挪,尖尖的長喙控制著屏幕上的蘭那羅蹦蹦跳跳,但最後總會因為頭暈,沒法打到正常人的平均水平。
她倒也不是沒手,就是、就是她長時間不用人類的形態,就算驟然變出來,這手用起來也不順得很。
這手就和新長出來的一樣,還需要比較長的時間才能馴化。
這個小游戲的分數可以通過虛空中的社交那一邊看到朋友的,留雲借風真君和魈關系不算很親密,但至少好友是加上的,她從上到下看了所有人的分數,最後發現只有魈的分數最高。
不僅僅是遠高於一般的仙人的水平,看樣子,似乎還是整個璃月地區的第一名。
留雲借風真君深深地羨慕了,她心想:同樣都是鳥,果然還是速度快反應快的更占優勢。
然後,她就跑來找魈,試圖抱住大佬的大腿,讓他帶飛自己。
結果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問魈能不能幫忙,就先被客棧裡的這些凡人看見,然後問東問西地問了一堆——偏偏還是她的確有點興趣的《旅行蘭那羅》!
於是,就這麼一來二去的,留雲借風真君一直在望舒客棧待到了下午,又待到了晚上。
菲爾戈黛特一看天色,提出建議:「要不,仙人您就留在這邊用頓便飯吧?言笑的手藝也是很好的呢,南來北往那麼多的客人,沒有一個吃了他做點飯菜不滿意的。」
*
留雲借風真君自詡性格是開朗的內向。
所以和人聊天是可以的,拒絕他人的邀請和好意卻是需要先行做一番心理建設的。
菲爾戈黛特老板多年來在荻花洲的要道上開設客棧,見過的人說過的話比一般人三輩子加起來都多,更是深諳聊天的藝術。
——此處注明,菲爾戈黛特老板會的,那是真正的聊天的藝術。
於是,一個青銅和一個王者相對,留雲借風真君稀裡糊塗地就答應了留下來吃上一頓再回絕雲間。
「稍等啊,還有一個仙跳牆,已經燉在鍋上了,還有十分鐘就可以上菜了。」
言笑又端著兩個盤子上來,分別是松鼠鱖魚和黃金蟹,每一道都做得香飄十裡,令人食指大動。
他又朝著樓上,魈背對著眾人所站的位置看了一眼,悄咪咪對著菲爾戈黛特老板做了個努嘴的動作。
菲爾戈黛特可太清楚這個廚子心裡在想什麼了,點點頭,對留雲借風真君道:「暫且失陪一下,我去叫降魔大聖下來。」
她也算是逐漸學會了一套對魈的辦法。
首先是不要站得太近以免直接把人嚇跑,其次是用杏仁豆腐引誘,最後再是提出,請他過去乃是有事相求。
「上仙,言笑可是特意為您做了一份杏仁豆腐,是有一點兒改進的版本,他自己又不敢過來跟您說,只能讓我上來請您去嘗嘗味道。您可是嘗杏仁豆腐的行家了,若是您覺得這次做的比先前的更好,以後咱們這個客棧就按照這個口味來售賣,您看,能不能行我們這個方便呢?」
菲爾戈黛特不卑不亢,臉上言笑晏晏。
在看到魈點頭之後,她就轉身沿著樓梯走回去了。
——對於魈這樣的呀,一定要給他留出足夠多的空間。
一直被人注視著,他才會面上不顯,但是實際上手足無措得很厲害呢。
果然,菲爾戈黛特老板轉身走了沒幾秒鐘,魈便從背對著望舒客棧,扶著露台看向外頭逐漸被夜色籠罩起來的荻花洲的位置轉過來。
風稍稍撩起他鬢邊留得有一點點長的直發。
少年仙人抿著嘴唇,將握在手中的一只套上了紅色小外套的蘭那羅木雕放回一旁的桌面上,端端正正地擺在了它原本被送過來的時候站著的位置。
隨後,青光一閃。
他從露台上下到了客棧的桌邊。
並且,非常自然地在最靠近杏仁豆腐的那個位置上坐下。
咳咳,才不是為了第一口吃杏仁豆腐。
單純是……
為了幫望舒客棧一個忙而已。
第49章 提瓦特偶像
「什、什麼?!!」
阿麗婭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了。
「你是說, 阿貝多和可莉要來璃月港一趟?!!」
不對吧,不應該啊,這事她上輩子在游戲裡沒聽說過啊。
再說了, 可莉居然還能獲得出行的機會嗎?
她還以為可莉的絕大多數的出行計劃都會因為突然被琴團長發現了她最近的炸魚事跡而告吹呢。
但是熒的消息總是對的。
沒有別的原因,單單只是因為,她每天都會去凱瑟琳小姐那邊接冒險委托,並拿回冒險家協會為這種卷王冒險家准備的豐厚的、包含著原石的獎勵。
所以凱瑟琳小姐那跨越七國的信息網, 也會給她提供相當可靠的信息。
就比如說:「旅行者, 蒙德那邊, 阿貝多先生和小可莉打算來蒙德一趟, 好像是要找您呢。希望他們沒有想著要給你一個驚喜,否則我可就太對不起他們兩位了。」
在去沙漠開七天神像的閑暇,當迪希雅和其他一行人在阿如村暫作休息的時候,熒還去了一趟雪山,動作很快地幫助阿貝多完成了對異世界存在的第一次實驗。
可能是阿麗婭先前在主線劇情的推進上對她的催促影響了她,也有可能是熒本來內心中就懷有那麼點兒內卷的天賦, 總之現在的熒,已經是一個極度的卷王。
同步進行兩個支線劇情的探索都不在話下。
靠著這種強大的內卷自驅力,熒在相當短暫地時間裡, 就達成了阿麗婭上輩子做了兩年主線劇情才做成的社(哪)交(裡)恐(就)怖(是)分(朋)子(友)成就。
現在,阿貝多也被加入了她的通訊錄。
並且靠著相當靠前的姓名首字母,排在了通訊錄的第一頁。
她當即就給阿貝多發了一個通信申請過去, 問對方:「阿貝多老師嗎?你最近是不是要到璃月來啊?住所什麼的都准備好了嗎?如果還沒有准備好的話就住在阿麗婭家裡怎麼樣?我們可以聯機打《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
既然已經提到了阿麗婭, 阿貝多當然就在接受這個提議的同時, 對熒說:「請你也順便轉告阿麗婭一下, 我這次來璃月, 是為了帶著可莉去見見她有一年多沒有見到的母親艾莉絲, 還請阿麗婭不要和我一見面就把我關進小黑屋裡催稿。」
熒現在就對阿麗婭一字不落地轉告了阿貝多的原話。
並開玩笑道:「阿麗婭,你在阿貝多老師心裡到底是個什麼形像啊?」
阿麗婭認真道:「資本家吧?我覺得應該是。」
聽到「資本家」三個字的熒表示自己DNA動了:「《一個巴掌拍得響》開頭那個被掛在枯樹上面當路燈,後來又被做成手電筒的雷史萊姆資本家嗎?」
阿麗婭:「……」
她隨手從身邊的沙發上撿起一個柔軟的抱枕,朝著熒的方向砸過去,嘴裡罵罵咧咧:「你就不能盼我過點好日子?非要把我吊在路燈上嗎?!」
甚至派蒙都倒戈了,頭一次沒有站在熒這一方,而是站在了阿麗婭這邊:「熒,你清醒一點啊,阿麗婭要是被阿貝多老師掛在路燈上了,還有誰會給我們那麼——多的摩拉當紅包啊!」
阿麗婭:感動了,但是感動得不多。
只能得出一個「有錢而且大方給錢,派蒙就永遠不會背叛你」的結論。
所以,有一說一,派蒙效忠的對像其實根本就是摩拉吧?
不過……
阿貝多是帶著可莉來看媽媽的?
那位傳說中去過一次風龍遺跡,就把後面的「遺跡」兩個字爆破成了「廢墟」,差點將安柏的兔兔伯爵改造成能炸毀一整個山崖的微縮核·彈的魔女艾莉絲嗎?
倒是沒想到這一位也在璃月。
阿麗婭沒有太把艾莉絲也在璃月這件事放在心上。
左右不管她是想要把絕雲間給炸開,排空借一己之力將奧賽爾炸成巨型烤魷魚,在異世界重現一次「鯤之大,一鍋燉不下,可以食千人」的壯舉,都和她阿麗婭沒什麼關系。
但她沒想到,艾莉絲竟然指名道姓地要求自己和可莉、阿貝多他們一起去見她。
*
「媽媽告訴可莉,見到阿麗婭姐姐之後一定要抱緊阿麗婭姐姐的大腿,不讓阿麗婭姐姐甩開。這樣就可以把阿麗婭姐姐帶去見媽媽了。」
阿麗婭坐在沙發上,可莉的小手按在她的膝蓋上,微微抬頭,圓圓的紅色大眼睛看向阿麗婭,眨巴眨巴,很萌很可愛。
「阿貝多哥哥說,這是靠著可莉的可愛在道德綁架阿麗婭姐姐。姐姐你知道道德綁架是什麼意思嗎?可莉沒學過這個詞。」
阿麗婭腹誹:她覺得阿貝多說得對。
這明明就是讓她不舍得可愛的小可莉因為抱著自己的大腿被拖著走,所以不得不前往赴約的道德綁架。
但是,她同時也覺得阿貝多高估了她的身體素質。
「放心吧,阿貝多老師,如果可莉抱住了我的大腿,我會走不動路的。」
阿麗婭爽朗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雖然可莉看起來很輕的樣子。
但她阿麗婭,是個十成十的體能廢柴噠!
阿貝多:「……」
是他考慮得不夠周到了。
*
阿貝多和可莉是在昨天晚上到的璃月。
天色很晚,甚至月牙都快要落下西邊的地平線。
當阿貝多輕輕敲響阿麗婭家的院門的時候,可莉甚至已經困得睡著了。
小小的一只靠在阿貝多的背上,臉頰被壓扁了一點,看起來肉乎乎的,很讓人想要伸手戳一戳。
阿麗婭開門後看到已經睡得很香,甚至在夢境裡露出甜甜的笑容的可莉,急忙轉頭對著後面那一群深夜開始燒烤的家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阿貝多跟著她走進客房,將熟睡的可莉放在新購置的床上,幫她掖好被子,才起身就看到阿麗婭邀請的眼神。
阿麗婭:孩子睡了,阿貝多老師你不如和我一起去做點成年人該做的事情?
阿貝多看了看床上的可莉,感覺她的睡眠質量不錯,應該不會睡到一半突然醒過來開始叫哥哥,點點頭。
他們躡手躡腳不發出一點兒動靜地來到院子裡。
雖然因為有了孩子在的原因安靜下來,但是不論是躍動的火苗還是燒烤的油脂和香料味道全都仍然在工作中。
光影起伏的起伏,燒烤香味該飄散的飄散,唯一的區別就是剛剛一群在口嗨的人,現在換成了在虛空網絡上打字口嗨。
阿麗婭抽了一條烤魚給阿貝多,將手指上沾到了厚厚一層調料擦干淨,然後給阿貝多發消息:
吃虎岩烤魚,璃月特產,品質保證,不會比蒙德的差。
阿貝多還是頭一次參與進這麼熱鬧的活動中來。
看看左邊正一串一串享用著熒上供的烤肉的派蒙;以及右邊,和他已經合作了不止一次的某位枕玉老師——此時正在悄悄將烤串中的胡蘿蔔扔掉,阿貝多覺得自己有點兒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這就是年輕人的夜生活嗎?
阿麗婭在啃雞翅。
皮烤得些微有一點點焦,所以很有嚼勁,她咬得有點兒費力,看到阿貝多給她發過來的感嘆,用力點頭。
深夜燒烤算什麼。
做為新興產業的龍頭企業,她還想要帶著手下年輕的員工們蹦迪唱歌玩密室逃脫鵝鴨殺呢。
——來自信息時代的成年人的快樂,應該讓所有提瓦特人都體驗一下。
不過,怎麼說呢……
阿麗婭就是感覺,有點兒對不起可莉。
對不起可莉寶貝,哥哥姐姐們在外面嗨的時候只能把你留在房間裡。
畢竟,成年人的娛樂嘛。
未成年精靈禁止入內。
*
阿貝多沒想到的是,吃完燒烤之後居然還有其他的活動。
阿貝多:「所以你們每天晚上都會有聯機打游戲這樣的聯誼活動嗎?」
阿麗婭震驚:「怎麼會?!當然不會是每天啊。」
偶爾當一天夜貓子熬夜沒關系,反正第二天早上晚一點起床就行,但是如果連著幾天當夜貓子的話,那是會直接從夜貓子進化到修仙人的程度。
阿麗婭非常認真:「我們是搞游戲的沒錯,但我們也不打算年紀二十不到就被人說精神矍鑠。」
她點了點自己正在打開的屏幕:「而且也不能算是完全在打游戲,今天中午我們剛剛做了新角色心猿大將彌怒,現在打算在實戰裡面測試一下他的強度是不是在最適合的區間。」
順便也看看新角色建模動起來的時候會不會穿模。
阿麗婭最近不僅做了心猿大將的建模,還在做七葉寂照秘密主開大招階段的建模。
因為開大之後正機之神身上掛的東西太多,需要配合的特效也太多,她好像不管怎麼調整設計,最後做出來都難免會有一點穿模現像,把她整得夠嗆。
說起來,七葉寂照秘密主其實是早就已經新建文件夾的一個角色,比心猿大將要早上很多,但是和這個角色同期的那些都已經算是定型了,而七葉寂照秘密主仍然還在調試階段中。
阿麗婭覺得散兵對七葉寂照秘密主實在是太精益求精了,也勸過他可以不用那麼認真鑽在一個角色的數值上。
結果散兵回頭,認真嚴肅地對她說:「你不懂。」
阿麗婭心說她還能有什麼不懂,在整個提瓦特就沒有比她對游戲理解更深的人。
結果散兵來了一句補充:「你不懂,我一定要讓七葉寂照秘密主的技能做到足夠隱蔽地針對御建鳴神主尊。」
最好是開一個二技能就可以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把御建鳴神主尊創到虛弱狀態,然後開大一套連招直接帶走。
阿麗婭:「……」
行,懂了,私人恩怨,自行解決。
她只提醒了散兵一件事:「游戲以後也是要發行稻妻的,你通過七葉寂照秘密主錘御建鳴神主尊可以,但是不要做得太明顯了,稻妻玩家會投訴的。」
散兵嗤笑:「拜托,我怎麼會做那麼愚蠢的事情,又不是每個人都配玩好以我為原型的角色。」
而且,只有讓御建鳴神主尊足夠強,才能夠襯托出擊敗了對方的自己更強。
散兵:「你放心,我會把七葉寂照秘密主的操作難度再提升一點,不會影響到游戲平衡的。」
阿麗婭:「……」
這種情況她就只能說你開心就好。
還好散兵在設計其他角色的時候,心裡頭雖然沒有什麼對角色和數值的尊重,但好歹還會注意整個游戲的平衡。
也算是有點職業道德了。
阿麗婭對散兵的要求真的不高。
職業道德不多沒關系,有了就行。
於是這會兒她甚至主動把烤好的雞腿遞給昨天加班弄出了心猿大將技能和數值的散兵,諂媚道:「大佬辛苦了,大佬加雞腿。」
*
阿貝多覺得挺有意思。
這種線下的活動對於他這個一直遠程辦公的「老員工」來說算是一場新的體驗。
所以他將烤魚吃完——禮貌地將骨頭在了手帕裡面包好再去扔掉——回來的時候就也加入了測試之中。
他平時不怎麼上手這款還在開發中的游戲——畢竟阿麗婭扔過來的原畫需求是一天比一天多,而她到現在為止成功招聘到的畫手還都是加入《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制作組的。
阿貝多:每天都在爆肝,每天都在頭禿。
所以阿麗婭建議他先和人機打兩把,適應一下心猿大將這個角色。
「技能還是挺特別的,額,熒半分鐘就熟練上手了,但是行秋用得很不習慣,到現在一對一都還打不過ai。」
*
阿貝多聽到這裡,當即對角色產生了一點好奇心,上手開始使用起來。
不過,他對於游戲的理解還沒有深到可以通過角色技能判斷為什麼一些人用得好一些人用不好,只能在體驗過技能之後表示,這種二技能可以有好幾種效果的角色,在善於使用多種武器的人手裡,應該會產生很奇妙的效果。
就比如,舉隔壁愚人眾執行官達達利亞做為例子。
正常人和達達利亞打架的時候,一定都想不到還有的近戰弓兵會直接把弓撅斷了當雙刀用吧?
不過這種切換多種武器,真正做到近身遠程,只要手法到位什麼效果都可以打出來的技能,實際上正是歷史上那位副業是服裝設計師兼裁縫的心猿大將本尊的能力。
阿麗婭在設計心猿大將這個角色的時候,很有考證精神地通過《旅行蘭那羅》那邊獲取的用戶數據,精准地摸到了魈的虛空賬號。
然後她給魈發了一封郵件,說明《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這款游戲的性質,並在最後提出請求:
拜托啦魈上仙,就把您當年的那些兄弟姐妹的技能告訴我吧!
——原句當然不是這麼賣萌的。
她很認真地讓行秋來幫忙起草了一段語氣誠懇而正式的措辭。
甚至還稍稍提升了一下這個游戲的立意:
《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旨在讓更多人了解到提瓦特的歷史,了解到當年的英雄們,並不是簡簡單單蹭一下仙眾夜叉們的熱度。
原本以為或許還要走一走什麼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戲碼,沒想到魈上仙竟然意外地好說話。
阿麗婭在收到一份魈仙人親自提筆撰寫而成的回憶錄後感慨:
或許是她用的蘭那羅賣萌表情包實在是太無敵了。
總之,阿貝多很快上手了心猿大將這個角色。
同樣是岩系神之眼的擁有者,他很快探索出了心猿大將最摸魚也最安逸的打法。
阿麗婭:「這就是你把一個C完成了輔助,跟在岩王帝君後面跑的理由嗎?」
阿貝多振振有詞,或者可以說是覺得自己的游戲理解完全沒有問題。
「心猿大將這個角色的特點是可以制造各種各樣的岩元素造物來對敵人發起攻擊,不是嗎?」
阿麗婭:「是啊,但那個不是用來讓對方預判不了你的下一招會從什麼方向打過來,從而無法閃避嗎?」
阿貝多:「那麼多的岩元素,不跟著岩神走共鳴流多可惜啊。」
簡直就是行走的自動超級兵清楚器。
只是,正當他對如此安逸的輸出環境頗為自得的時候,遠處突然飛來一道金色光芒,隔著老遠的距離,將心猿大將擊殺。
阿貝多:「嗯?」
他臉上沒有什麼誇張的表情,但是光從那一瞬間凝滯的目光就可以看出,他的的確確是被角色的突然死亡震驚了。
阿麗婭:「啊,看來你的操作被散兵預判了呢。」
數值策劃散兵早早考慮到了有人會選擇用心猿大將當個混子。
於是他在共鳴技能裡面加了一行說明:
當角色處於共鳴範圍之中,將不分敵我削減防御力,岩王帝君除外。
於是,原本做為塵王哈艮圖斯的大招,一弩下去只能遠程削掉角色四分之三血條,甚至會因為射程越遠而愈發削減威力的歸終機,就在此刻阿貝多手裡的心猿大將身上,發揮出了仙家機關應該有的恐怖實力。
一弩一個小朋友,和串串一樣,別提有多凶狠了。
阿麗婭以為,在意識到策劃其實從一開始就已經削弱了共鳴流的安逸程度之後,阿貝多會放棄這種自動刷怪機的打發。
但是她錯了。
正如當年的麗莎因為fppy Paion牢牢地記住了她,現在的阿貝多也因為居然在這麼簡單的一局裡面丟了一個人頭不再冷靜。
不再冷靜的結果就是……
第二天早上,太陽很好,空氣都顯得相當溫暖。
可莉一大早就醒過來了,而且因為後半夜睡在一張很柔軟很舒服的大床上,她的精神也相當好。
「阿貝多哥哥——」
聽到可莉元氣十足的呼喊,推開門走進房間,幫可莉將沒有拉平的衣角整理好的阿貝多,形容略顯枯槁,眼下微微透出一點點青黑。
是的。
他熬夜了。
阿麗婭:所以說,游戲會平等地制裁每一個覺得自己不會輸的人。
*
阿貝多精神不太好這一點,就連艾莉絲都看出來了。
這位提瓦特知名魔女最近走到了淥華池東南方向的七天神像附近,就在這裡的客棧歇腳。
這個位置距離璃月港還挺近,一天之內就可以走上兩三個往返。
艾莉絲最近好像是在探尋淥華池附近的遺跡,當然,也有可能是想要往北一點去歸離原,找尋找尋當年塵之魔神哈艮圖斯歸終隕落的遺跡。
不管她到這裡來究竟是想要做些什麼,至少在這會兒,艾莉絲給她好久不見的可愛閨女要了一杯蘋果汁,又從背包裡拿出一本蘭那羅親手制作的、封面是由樹皮制造而成的書籍。
阿麗婭一眼認出這是和森林書差不多的東西,來自蘭那羅。
艾莉絲對可莉解釋了這本書的由來,說這是她和一個蘭那羅一同旅行之後,對方送給自己的禮物。
「可莉一定也很想知道媽媽的旅行是怎麼樣的對不對?所以媽媽把這本書交給可莉來保管,可莉一定會保管得很好的,對不對?」
阿麗婭不由得嘆為觀止。
什麼叫真正的游戲周邊?
這才叫游戲周邊。
放在她上輩子的背景下,大概就是有人玩《古墓麗影》,然後玩家的母親就送了玩家一台真正的,可以穿越時間和空間的古鐘。
要是上輩子她玩游戲的時候,她的家長也能給這樣的禮物該有多好。
阿麗婭感嘆了片刻,突然想起來現在的自己已經穿越到了提瓦特。
行,沒事了。
她也算是個幸福的小孩了。
可莉捧著來自媽媽的愛興奮地跑到一邊去了,在告訴她不能亂跑的前提下,可莉是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艾莉絲於是收回慈愛的目光,笑著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阿貝多和阿麗婭:
「誒呀,這不是我們阿貝多的老板、天命游戲的總負責人,賺了我好多錢的阿麗婭嘛!真高興認識你,請務必多推出一點新游戲,我真的非常感興趣哦!」
阿麗婭:「……誒?」
雖然在艾莉絲把一本蘭那羅的書送給可莉的時候,她就已經隱隱感覺到艾莉絲和天命游戲也有那麼點緣分,但是對方一開口居然先問的不是被她當作親兒子來看的阿貝多而是自己……
阿麗婭:受寵若驚。
阿貝多反而比較習慣了:「艾莉絲阿姨,您太熱情的話,可能會嚇到阿麗婭。」
「哦哦,」艾莉絲用力點頭,「所以小阿麗婭的人設是對陌生人社恐對嗎?唔,沒關系,我們很快就可以熟起來的!」
做為對當年原神聯動肯德基並兌換碼贈送翅膀的活動記憶猶新的玩家,阿麗婭表示自己不僅僅能記得那天崩地裂一般的「吶吶吶,服務員歐尼醬,誒多捏誒多捏,哇大喜就是那個二次元desu」,也還能記得贈送的饗宴之翼的文案中,隱隱約約透露出的,艾莉絲對於提瓦特之外的世界發生事情的覺察。
現在「社恐」這個詞已經戳動了她的神經。
而艾莉絲的下一句,更是讓她的DNA亂動了起來。
「唔,說起來,你知道那種專門培養知名偶像的學院嗎?前兩天我在須彌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特別漂亮,跳舞也特別好看的少女,我問她有沒有興趣加入提瓦特偶像出道,但是她好像聽不懂我在說什麼,真是可惜。我真的很想當這種學院的院長啊。那個紅頭發的漂亮小姑娘好像和你認識呢,阿麗婭,要不你去幫我勸勸她?成為偶像拯救世界,這不是特別棒的劇情嗎?」
夢之咲學院。
偶像夢幻祭。
阿麗婭試探著問了兩句:「您說的應該是妮露吧?您是想要養成偶像嗎?經、經紀人?」
「啊,對,就是這個名字。唉,說起偶像計劃,好像除了芭芭拉在看了我編寫的雜志之後有了成為偶像的想法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沒有吃我的安利呢……」
艾莉絲想起在稻妻婉拒了自己出道成為偶像邀請的神裡綾華,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惋惜。
「唉,現實中大概是已經說服不了她們了,那難道不能——」
阿麗婭:「!」
阿麗婭:「在線上!對著一整個虛空網絡表演!」
偶像夢幻祭!
同款不就是《提瓦特偶像》嗎?!
音游!
以及她早就已經編寫好,但是一直都沒能塞進什麼已經發行了的游戲裡的抽卡機制!
阿麗婭激動得差一點衝上去握住艾莉絲的手,對她說:謝謝您,大師我悟了。
她甚至興奮到有一點兒結結巴巴:「那個,艾莉絲女士,冒昧問一下,您知道明星昴流嗎?」
艾莉絲和她對視了片刻,然後嘴角跳起一個神秘的微笑。
「我在稻妻認識的人不多,並不知道什麼明星昴流,不過,請允許我提醒你,小阿麗婭,有些時候,你也要稍稍尊重一下世界的邊界——哪怕它已經破損得非常厲害了。」
阿麗婭:「……」
她覺得艾莉絲的這句話說了等於白說,甚至還暴露了點什麼。
「世界的邊界」,這不已經把「對,我就是知道偶像夢幻祭也知道明星昴流,但是我不會說出來」這個意思寫在臉上了嘛!
不過……尊重世界的邊界?
這是讓她也少說兩句的意思嗎?
阿麗婭試圖問得更清楚一點:「您是……覺得這些話不適合說出口嗎?世界的邊界會怎麼樣?」
艾莉絲挑眉垂眼,看向自己面前的蘋果汁:「我可什麼都沒說哦,小阿麗婭。」
好吧,看來關於世界的邊界,還有很多她暫時不適合知道的秘密。
阿麗婭沒再說話,她捏著小勺子,戳著這家客棧效仿蒙德的酒館推出的可可飲料裡面浸泡著的棉花糖,直到幾塊棉花糖都完全融化在熱可可裡。
「哈,好啦,接下來是母女時間。」
艾莉絲將面前的蘋果汁一飲而盡,雙手撐著膝蓋站起來。
在走出客棧,去和可莉一起觀察璃月那尾巴上的花紋與蒙德的截然不同的蜥蜴之前,艾莉絲扶著門框,回過頭來對阿麗婭說了最後一句話:
「哦對了阿麗婭,我差點忘了還有這件事:有一位作者拜托我告訴你一句話,請快一點把抽卡游戲制作出來,至於抽卡的時候,千萬不要讓保底來得太容易——雖然對於這句話,我的意見是狗屎。」
阿麗婭的嘴角抽了抽。
這最後的一句話……可真是……
出乎意料呢。
明明剛剛艾莉絲女士還在提醒她尊重一下世界的邊界,不要那麼隨意地說出另一個世界的消息,這會兒自己說得就那麼隨心所欲……
不過,抽卡游戲不要設置太友善的保底嗎?
她想起了曾經在癢癢鼠的八百標兵奔北坡。
以及在原神中的天空三一卷。
這種行為真的不是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要把別人的傘也給撕爛嗎?
好缺德,但是,她喜歡。
阿麗婭一邊將「大保底次數起碼在兩百抽以上」這句話記進自己的工作日記,一邊想著艾莉絲剛才那句信息量相當大的話。
幾分鐘後,其他的信息沒有得到,她倒是更新了自己腦子裡對艾莉絲的印像:
如果放在綜英美的小說裡,艾莉絲的地位大概就和打破第四面牆的小賤賤一樣吧?
應該說……幸好艾莉絲沒有小賤賤那張說什麼都要被嗶嗶嗶靜音的嘴?
哦,對,艾莉絲不會被靜音也很好理解。
畢竟有可莉這個女兒了嘛。
換了小賤賤的話,和他交流都要設置一個起碼十八歲往上的年齡分級。
——以免帶壞了小朋友們。
阿貝多其實才是整張桌子上唯一聽不懂從偶像學院到明星昴流的那個。
但是聽不懂不妨礙他繼續溫文有禮地在一旁安靜地聆聽下去。
直到艾莉絲從門口出去,並告訴他這會兒還是母女的私人時間,他這個「大兒子」如果也想要加入家庭時間的話,還要再等十分鐘,等母女之間的私房話說完才可以時,他才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阿麗婭:
「你剛剛說的虛空網絡表演……是?」
她應該不會一邊做著游戲,一邊又要去開辟其他業務了吧?
雖然說如果是阿麗婭的話,這樣的行為好像也並不離譜(畢竟是個為了氪金就帶動了整個提瓦特的貨幣從實體走向虛擬的人啊)。
阿麗婭擺擺手:「還是游戲,還是游戲。」
她也想弄直播的來著。
但是璃月古話說得好,貪多嚼不爛,她還是先專心致志弄自己的游戲比較好。
她一拳砸進掌心。
「我懂了,我今天晚上就要去給神子寫信。」
希娜小姐,她來了!
還要盡早預約雲堇和辛焱的時間。
雲堇嘛,人美聲甜,在歌詞創作方面也算是一枝獨秀,和辛焱在搖滾音樂方面的天賦,都是一個以偶像為主題的游戲非常需要的。
那麼……蒙德偶像芭芭拉,璃月偶像雲堇,稻妻偶像希娜小姐……咳咳,雖然五郎可能還不知道自己性轉之後的形像,不過這個問題還是交給八重神子去解決比較好,還有須彌偶像妮露。
不錯不錯!
是提瓦特性轉版本F4呢!
阿麗婭稍稍暢享了一下倘若出周邊盲盒的話,線下的粉絲會為了搶到自家正主的周邊狂熱成什麼樣子。
然後直接打了個冷戰。
希望不要全都是「艾伯特先生,別再衝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場面也太恐怖了一點。
說起來,她這種將現實偶像結合進游戲裡面的行為,如果在上輩子的話,應該算是把娛樂圈和游戲結合在一起吧?
天哪。
感覺世界上最圈錢的兩個線上業務,她已經全都齊活了。
阿麗婭一拍桌子:「真是我不富誰富,我不發財,天理都看不下去!」
阿貝多:「……額,所以……」
她到底再說些什麼。
他仍然什麼都沒聽懂。
*
聽不懂也沒有任何關系。
因為阿麗婭在一天之後就把自己熬夜寫的計劃書拍在了所有人面前。
「雲堇先生和辛焱都已經答應了我的邀請,妮露以及芭芭拉小姐也同意了。」
她雙手撐在桌子的邊沿上,身體微微前傾,造成些微的壓迫感。
「雲堇很樂意用這樣的方式宣傳璃月戲,辛焱也表示,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讓更多的人接受搖滾,算是從另外的一條路圓了她的夢想。」
而妮露想要得到讓祖拜爾劇場發展得更好的宣傳;芭芭拉則需要一筆摩拉,用來幫助西峰大教堂收留的那些孩子。
每一個,未來的提瓦特偶像,都有自己崇高而光明的夢鄉。
阿麗婭很樂意幫她們鑄就這一橋梁,順便在過程中,稍稍實現一下自己發家致富的夢想。
至於希娜小姐……
阿麗婭的目光變得略微有些躲閃。
她相信八重神子一定能夠找到解決的辦法的!
那只粉毛狐狸絕對不會錯失任何一個讓八重堂更加聲名遠揚的機會。
虛擬偶像希娜小姐,怎麼看都是八重堂適合打出去的第一標志。
沒有稻妻人不愛希娜小姐。
將來,也不會有五郎之外的任何提瓦特人不愛希娜小姐。
音游的機制比較簡單,阿麗婭一天之內就寫好了所有程序。
甚至能連夜把厚達四五頁紙的計劃書給寫出來。
剛剛熬了一整個晚上的阿麗婭仍然相當精神,一雙眼睛睜得快要和可莉一樣大,中氣十足:「來,大家都看一下這個計劃,全票通過的話我們今天就開始文案和美工的撰寫。」
散兵首先將這幾頁紙粗略地翻看了一遍,挑高一邊的眉梢:「我……看了看,這裡面好像沒有我這個數值策劃的事情?」
「不不不,」阿麗婭搖頭,「怎麼會呢,我們這又不是單純的音游。」
散兵來了興趣。
「但是按照你計劃書上所寫的,這個游戲的主要通關方式就是通過在合適的時間點擊合適的音符。」
他將計劃書翻到阿麗婭著重寫全的「氪金」這一項上,一行一行比較仔細地往下看。
「所以,你打算讓我進行數值策劃的,其實是這些抽出來的卡片,對嗎?」
「對!很聰明嘛阿散!」
阿麗婭打了個響指。
「卡片可以用來解鎖和角色之間的獨家回憶,可以挑戰單獨的關卡,同時,這些卡片也可以用來戰鬥。」
她將PPT投射在每個人的虛空終端上:「看,這是我對整個戰鬥體系的規劃。」
熒舉手,插了一句嘴:「所以說,你終於不打算藏著自己其實是個觸手怪的事實了嗎阿麗婭?」
一整天,從白天到晚上,先是寫完了程序,再是肝掉了計劃書和PPT,熒發出沒見過世面的感嘆:
「阿麗婭你到底是什麼級別的卷王啊!」
「小意思小意思,我感覺我還能更卷一點。」
阿麗婭大大方方地接下了熒對她的誇贊,微笑。
「諸位看,這款游戲的過關方式,我設置成了音游,以及卡牌放置戰鬥。」
玩家可以選擇一套卡牌伴隨自己過關。
在通關過程中,玩家首先需要用音游的方式通關一首曲子。
在這個過程中,每一個完美、優秀、好、平平無奇或者遺漏的音符都會按照一定的分值積攢。
優秀的音游玩家可以通過把每一個音符都打到完美來獲得最高分,但是手殘的玩家也不是沒有出路。
稀有的SSR卡片,每一張都可以為每一個音符增加一定的積分系數。
如果玩家攜帶的六張卡片全都是SSR的話,甚至可以在漏掉了二十分之一的音符的情況下,也獲得一個相當不錯的分數。
這就是氪金改變命運。
也可以稱為強度的氪金乘區,和操作乘區一樣高貴。
而獲得的積分,會轉變為之後放置類卡牌對決通關時,給己方卡牌增加的buff。
卡牌打出攻擊,通過消滅敵人通關。
——在音游過程中足夠高的分數,以及足夠強大的卡牌,也就是足量的SSR,都是不卡關的重要保障。
「想要一直不卡關,或者過更多和自己推之間的劇情,那就給我氪金。」
阿麗婭對散兵點點頭,示意他一定要限制好R卡、SR卡以及SSR卡之間的戰鬥力平衡,不能搞出什麼SR戰神瞬殺SSR卡這種事情來。
隨後,她的眼底閃過一線幽暗晦澀的光芒。
如果有人成功捕捉到了這一線光芒,ta一定會大為震驚,因為在那一個瞬間,阿麗婭看起來就像是某種史詩故事中,會毀滅一切,將世界都籠罩在黑暗與邪惡之下的魔王。
阿麗婭:「我絕對推出一種叫做抽卡的制度。玩家們可以通過抽卡,來獲取他們的卡牌。」
阿麗婭:「等過段時間之後,我們還可以在游戲中加入轉盤這個因素——不過不是現在,先等等,先讓玩家們習慣抽卡。」
「關於抽卡,我設置的概率是:單抽情況下,每一抽出現SSR卡的概率為0.6%,一旦玩家到了90抽還沒有抽到SSR,那麼,從第91抽開始,抽出SSR的概率會逐步提升,直到第一百抽,就算運氣再怎麼不好,也會抽到,這就是我所謂的保底。」
「但是,保底制度也沒那麼簡單,首先,有常駐卡池和限定卡池,常駐卡池暫且不提,先說限定卡池。」
「在限定卡池中,玩家將會有二分之一的概率抽到常駐卡池中的SSR,如果連續兩次抽出的SSR都是保底,那麼,在第三次的時候,他一定能夠抽出本次限定的SSR。這就是我所謂的,小保底和大保底。」
阿麗婭繼續往下解釋著自己的抽卡設置。
熒聽著她的聲音。
這平時會讓她覺得清脆動聽的聲音,這會兒卻莫名帶上了點如蛇蜿蜒於陰影之中一般的陰暗和惡毒。
她不經意回頭看向窗外。
陽光透過大尺寸的玻璃窗戶照射進房間,將整個室內都照出了滿滿的暖意。
但是,陽光明明如毯子一樣蓋在她身上,熒卻一點都感覺不到溫暖。
甚至還覺得……
好像骨頭裡面透出來了一點兒陰冷。
涼颼颼的。
讓她毛骨悚然的同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冒險家的預感告訴她。
好像,有什麼很恐怖的東西,被釋放出來了。
*
阿麗婭解釋完抽卡的機制。
除了散兵臉上掛起了似笑非笑的神色,而阿貝多則微微皺眉陷入沉思之外,其他人都沒什麼表現。
——可以看出,他們尚且還沒有意識到,抽卡到底是一種多麼可怕的東西。
畢竟,概率可不只是單純地累加。
而這種「高深」的學問,目前為止在提瓦特,還沒有多少能夠參透。
阿麗婭心情愉悅地一拍手:「那就這樣,大家對這個游戲還有什麼異議嗎?」
她環顧四周,沒有任何一個人發聲。
「好,那就這樣,散兵,麻煩先設計幾張常駐卡牌的機制,我會安排最近面試過來的那些畫手將常駐卡牌的卡面畫好的——前段時間來應聘的裡面,還真有幾個非常擅長繪畫的。」
好像還有一個曾經是七聖召喚卡牌的畫師,因為看到了天命游戲開出的高昂的月薪,於是毅然決然跳槽。
「雲先生那邊已經開始准備第一首璃月戲歌了,是璃月人很耳熟能詳的那種,想必三天之內就可以給到我——哦,對,我還得去先把建模給做好。」
阿麗婭一邊給別人安排任務,一邊繼續開始卷自己。
「建模、妮露的舞蹈、額——阿貝多老師?」
阿貝多將一顆糖塊從糖紙裡面剝出來,喂給可莉,摸摸她頭頂的帽子,拍拍她的肩膀讓她先一個人出去玩一會兒,隨後抬頭:「嗯,怎麼了?」
阿麗婭問道:「你和可莉還打算在璃月待多久?」
阿貝多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沉吟片刻之後,他說:「西風騎士團應該會需要我這個煉金術士,三天吧,三天之後我和可莉會啟程返回蒙德。怎麼了,覺得不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不放心,擔心我會拖慢你的進度嗎?」
他開了個小玩笑,朝著阿麗婭眨眨眼。
「這倒沒有。」
阿麗婭表示自己非常相信阿貝多,尤其是對方出畫的速度——想想看吧,這可是那種大尺寸的插畫都只需要兩三天的時間就能花完五幅的速度型選手!
「是我想要和你們一起回一趟蒙德。」
「嗯?」
阿貝多先前也沒有從阿麗婭這邊聽到她要回蒙德的任何消息或是風吹草動。
「這麼突然?」
「畢竟涉及和芭芭拉小姐那邊的合作,尤其是,我還應該去拜訪一下我的一位朋友,以及……我敬愛的給了我第一桶金的金主爸爸。」
阿麗婭說到「朋友」這個詞的時候,表情還算收斂,當說到「金主爸爸」的時候,整張臉都眉開眼笑地舒展了起來。
阿貝多:「……」
其實你也可以不要在提到錢的時候表現得那麼像是一朵見到了陽光的向日葵。
「好的,沒問題。」
但是老板喜歡錢是沒有問題的。
只有老板足夠愛錢,整個企業才能夠賺錢,員工們也才能夠分到更多的紅利。
所以阿貝多並不打算指出這一點。
反正就算指出來,阿麗婭估計也會相當自豪:「是啊,世界上所有的東西裡面,我最喜歡的就是摩拉了。」
沒必要,沒必要。
「那大後天的中午,我們出發回蒙德,這幾天你記得收拾一點行李。不過你帶著摩拉也行,反正都可以隨時買。」
阿貝多確定下了時間。
「另外,這一次你不需要隨身攜帶火銃了,可莉身上帶著足夠多的蹦蹦炸彈。」
阿麗婭也想起了她第一次遇到阿貝多的時候,兩個人可以算是合力斬殺的那只丘丘暴徒。
她微笑了下。
「那我就要靠阿貝多老師和小可莉來保護了。」
「放心,不會有問題的。」
阿貝多目送著她往自己獨立的書房那邊走去。
結果阿麗婭走到門口,突然又猛地一回頭,再次看向阿貝多。
阿貝多:「?」
他禮貌性地點頭。
阿麗婭清了清嗓子:「還有一件事。」
阿貝多:「請講。」
阿麗婭搓搓手:「游戲的封面,就是APP的那個小方塊,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讓您來畫比較好,畫風穩定,並且是我們天命游戲的主美嘛,這種門面性的東西還是交給您比較好。」
阿貝多覺得阿麗婭說的是有點兒道理的。
於是,哪怕他現在手上還有兩個《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的角色設計稿子沒有完成,他仍然點頭,表示這個任務自己的確有接下的必要。
「所以,需要我制作一個什麼樣的封面呢?」
「首先,我們需要一個看板娘。」
阿麗婭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像是被橡皮擦擦掉一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絕對的嚴肅和堅定。
「其次,我們需要的看板娘不止一個。」
阿貝多:「……?」
您要不要聽聽您自己在說些什麼?
需要一個看板娘。
需要的看板娘不止一個?
這是什麼自我矛盾的前後邏輯關系??
他開始有點兒擔心阿麗婭是不是熬夜熬得太多,把自己的腦子給熬暈了。
「你需不需要休息一會兒?給自己放個短一點的假期?」
「不不,你聽我說。」
阿麗婭覺得自己好得很,完全不需要任何休息,甚至還可以繼續肝上三天三夜。
「我的意思是,對於不同的地區,我們采取不同的看板娘。」
在阿麗婭的設計裡,各國玩家的app看起來應該是不一樣的。
這也是海燈節給她的靈感。
璃月的玩家對於《旅行蘭那羅》中的海燈節套裝表現出了絕對的興趣和喜愛,氪金力度也是最高的。
針對不同的國家,采用不同的看板娘。
阿麗婭有理由相信,蒙德玩家會更愛芭芭拉,畢竟芭芭拉小姐真的會出現在他們身邊,用音樂和神之眼治愈每一個人;而璃月玩家則對雲堇感情更深——拜托!這可是璃月戲的傳人!她本來就是璃月最火的明星。
優秀的商人,必須學會對症下藥。
這種討好玩家的行為,可以為她的賺錢提供更多的便利。
「如果有人喜歡別的國家的角色,那也沒問題,游戲裡可以提供更換看板娘的操作,所有玩家都可以在游戲首頁看到自家推!」
想來,在點開游戲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己最喜歡的角色,一整天的心情都會變得更好吧?
帶著這樣的心情,一定會願意多氪上兩個648,抽出自己心怡的卡牌吧!
「所以,阿貝多老師,請不要大意地開始為我們的看板娘們繪制頭像吧!」
第50章 阿貝多被獻祭的頭發
「所以, 阿貝多老師,請不要大意地開始為我們的看板娘們繪制頭像吧!」
阿麗婭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語氣活潑且充滿元氣,簡直就是一個翻版的「芭芭拉衝呀」。
說完後, 她等了一會兒, 沒有等到阿貝多的回答。
於是那雙圓眼睛無辜地眨巴眨巴, 眸光清澈極了也單純極了:「阿貝多老師?」
阿貝多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終於略帶滄桑地開口:
「三十七度的嘴, 是怎麼說出這樣冷酷無情的話來的?」
阿麗婭:「……」
阿麗婭:是她不好, 要不是她一天到晚對著大家玩她上輩子的那些梗,如阿貝多這般純潔的存在, 也不會學壞得那麼快。
*
一開始,阿麗婭向阿貝多描繪游戲世界的盛景的時候,阿貝多承認, 自己確實是被她畫的餅驚訝到了,並的的確確很是心動。
稍微後來一點,阿麗婭也表現出了對自己計劃和目標的絕對執行力度。
阿貝多覺得,他當初吃了她畫的餅, 確實不虧。
再後來,可莉,甚至是他自己都在面對的游戲的時候失去了自控力。
可莉倒還好,每天規定在一小時之內的《旅行蘭那羅》不會對她的生活造成任何影響,最多是占用了一部分原來會被她用在炸魚上的時間;阿貝多是真的第一次發現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為豪的自制在游戲面前完全失效, 說好的打一把《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就去睡覺, 結果打了好幾局,最後還是精神百倍, 強行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腦子裡卻還全都是剛剛沒能接上的一套連招。
到這時候, 阿貝多開始意識到,阿麗婭絕對有著改變整個世界的力量。
他甚至開始有些慶幸,自己在足夠早的時候就和阿麗婭成了朋友。
一直到現在。
他坐在椅子上,用平靜到甚至有一點無欲無求的微笑面對著阿麗婭。
「你是真的不擔心我猝死啊,阿麗婭。」
阿麗婭心說阿貝多老師您開什麼玩笑,人造人哪有什麼猝死的可能。
再說了,您當年跟著黃金萊茵多特做課題的時候,肝度絕對不比現在低,那會兒都沒有猝死,現在就是多肝上幾張圖,怎麼會有事呢。
阿貝多也意識到阿麗婭總是用的這個詞放在這裡不是非常合適。
於是他換了一句。
「你不覺得我的頭發比起你剛認識我的時候稀疏了不少嗎?」
阿麗婭仔細盯著阿貝多的頭頂看。
仍然是蓬松茂密的頭發,仍然是一切科研狗都會羨慕到死的發量。
根本用不上生姜什麼的東西來生發。
阿麗婭慘然一笑:「那你和我比一比?」
她抬手在自己深色的長發裡面撩了一把,手指如梳,從發尾落下來的時候,手指上已經纏著不止兩三根的長發了。
阿麗婭:來啊,不是比誰掉發掉得厲害嗎?她敢發誓,在這個院子裡就沒有一個比她掉發掉得更厲害的!
阿麗婭超級悲傷的:這兩天爆肝,精神確實還好得很,但是頭發掉得也比之前多了好多!
阿貝多看著那可以搓成一小團的長發,沉默了。
阿麗婭:「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她這都是老板帶著員工加班,身先士卒以身作則,員工憑什麼拒絕加班!
阿貝多:「我會畫的——對了,阿麗婭,你在離開璃月之前,考不考慮去買點磨成粉的芝麻糊衝劑?」
他頓了頓,冷靜道:「順便也給我帶一份。」
聽說黑芝麻是璃月的一種神奇雜糧。
多吃據說可以讓發根強壯,頭發堅韌,相對而言沒那麼容易掉落。
阿麗婭:「……」
她垂頭看向自己腳尖前方的地面。
片刻後,她點點頭,先是呢喃道:「你說得對。」
然後又握緊了拳頭,抬起頭和阿貝多四目相對。
「除了黑芝麻之外,你覺得我們還需要從白術那邊買點預防禿頭的藥劑嗎?」
還不等阿貝多回答,她自言自語地往下說:「對,還要再多買一點,將來所有人都有可能有機會用上。」
散兵這個把長頭發剪短的不一定需要,反正人偶之身,說不定回一趟稻妻,還能找到以前剪掉的頭發——只要找到這個,兩三頂假發都能輕輕松松做出來。
但除了散兵之外,其他人,甚至包括熒在內,都是有掉發風險的。
阿麗婭:她不能讓自己的員工為了游戲的未來犧牲自己的頭發。
這太殘忍了。
將心比心,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悲劇發生。
*
在去采購黑芝麻和防脫發藥劑的路上,阿麗婭仔細思考了一下自己去蒙德的時候需要注意的事項。
最後發現,好像除了散兵不方便帶上之外,其他就沒什麼需要注意的了。
之所以不帶散兵,倒不是她覺得自己在蒙德就不會遇到來自愚人眾的危險。
愚人眾雖然名義上是來自至冬的外交機構,但實際上從來都不會介意使用武力。
而且當他們覺得需要的時候,他們也很少會給那些對於至冬來說不算強的國家留什麼面子。
但是阿麗婭也不太擔心自己在蒙德的安全。
反正還有那麼多的朋友呢。
溫迪……溫迪應該不會看著她被愚人眾抓走還要繼續放海吧?
她是覺得,散兵並不是很適合出現在迪盧克面前。
畢竟曾經也是愚人眾執行官,雖說和迪盧克應該沒什麼交集,但總歸,考慮到迪盧克和愚人眾之間的血海深仇,最好還是杜絕一切可能發生的意外比較好。
她在提著兩大桶黑芝麻,下巴還夾著好幾袋包裹得整整齊齊的防脫發配方的藥材回到家的時候,直接對散兵說明了自己的決定。
「留在璃月看家的事情——就先拜托給你了!」
阿麗婭:拜托了,策劃散,請務必幫我看好這個家!
她將一桶黑芝麻粉塞到了散兵懷裡:「我走之後沒有人監督,散策劃也要好好努力工作,多寫出幾張卡片和幾個角色的數值啊!」
她轉頭去,把那幾包防脫發的藥材往自己的行李箱裡面塞,一邊繼續道:「這桶黑芝麻,你要是覺得自己用得上,也可以多吃點!養護頭發要從小時候做起。」
散兵:「……」
她這話仿佛像是有那什麼大病。
以為誰五百歲了都還是小孩嗎?
他又不是須彌那個外表還沒是蘿莉的神明。
以及,誰**的要養護頭發。
他又不是渺小孱弱的凡人,禿頭什麼禿頭。
*
阿麗婭在璃月一共待了快三個月的時間。
於是在離開的時候,她還有點兒不舍。
坐在阿貝多雇的,但卻是阿麗婭出資報銷經費的駛向蒙德的馬車上,她撩起馬車一邊的窗簾,回頭看向被拋在身後的璃月港。
飛閣流丹,雕欄玉砌。
可莉坐在阿貝多的膝蓋上,剛剛從小盒子裡面挑了一塊巧克力吃,這會兒抬起頭,問阿麗婭:「阿麗婭姐姐,是舍不得離開璃月嗎?」
阿麗婭將窗簾放回去,笑著說:「這倒沒有。」
她從可莉手中接過一塊巧克力,慢慢含著等外面比較硬的那一層融化。
舍不得璃月是真的不至於。
她在須彌待了那麼久,也不還是說走就走沒有一點兒停留。
阿麗婭主要是在想念她放在床邊上櫃子裡的那一整盒的零食。
阿麗婭有在床上吃零食的習慣。
睡覺前坐在床上,一邊最後給今天的工作收個尾,或者來上兩局單人游戲放松一下,一邊吃著零食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如果是放置類游戲,那就吃點脆的,比如說土豆脆片,再比如說爆米花;如果是需要自己打的游戲,那就叼著一根曬過腌過之後很香也很有嚼勁的魚肉干,一邊用操作磨死對手,一邊用魚干給自己磨磨牙。
雖然這種行為很明顯對牙齒不太好。
但是,幸福嘛。
源於食物的幸福,是人類從骨子裡就無法抗拒的。
*
阿麗婭原本是想要把那盒子零食一起帶走的。
但是派蒙義正辭嚴地對她說,零食帶在路會占據馬車原本就不大的內部空間,至於到了蒙德就更沒有這個必要了。
「阿麗婭你可以到蒙德之後再買上一盒一模一樣的零食嘛,還能更新鮮一點,保質期也更長。」
派蒙說著說著雙手叉腰,挺起最近顯得愈發圓滾滾的小肚子。
「至於這些,為了不浪費,就讓節約又體貼的派蒙來為阿麗婭解決吧!」
於是那些零食,就全都進了小派蒙的肚子。
阿麗婭捂住心口。
哪怕是甜甜的巧克力也無法緩解她的悲傷。
雖然她知道,哪怕派蒙是為了得到她的那盒子零食才這樣說的,但,派蒙的話其實並沒有問題。
零食沒有帶上路的必要。
到了蒙德之後還可以重新買。
她就是……
阿麗婭垂下眼睫,神情有些悲傷。
她就是有點後悔在昨天晚上怎麼就沒再多吃點零食,把在路上這段時間本應該吃掉的零食給提前消耗掉。
血虧。
阿麗婭:真羨慕派蒙,別的什麼都沒做,嘴唇皮子上下一碰,就獲得了滿滿一盒子的零食。
還是都已經經過她檢驗的很好吃的品牌!
可莉雖然是小孩子,但她覺得自己也不太能夠理解阿麗婭這種單純的、對於零食的哀悼。
她聽完阿麗婭的話,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打開自己的虛空終端:「對啦,阿麗婭姐姐,我能邀請你來我的蘭那羅村莊做客嗎?可莉把這裡布置得可漂亮啦!」
巧克力最外面的那一層硬質淋面已經全都化開了,夾在中間的脆殼華夫餅干也已經軟化,裡面柔軟的榛子醬夾心流淌出來,在口腔中融化。
榛果的香甜味道占據了整個舌面。
阿麗婭將舌尖在上頜頂了頂,蹭掉一層還沒融化的榛果醬,點頭:「好啊,這就來。」
她對《旅行蘭那羅》裡面的「原壺」玩家還是很有點興趣的。
畢竟,他們搭配出來的陳設,十有八九是真的好看。
唔……或許過段時間可以在線上開一個《旅行蘭那羅》村莊陳設搭配大賽,獲得投票數最高的前三名玩家,可以指定游戲中推出一款他們想要的陳設道具。
阿麗婭操控著自己的主控角色坐在可莉為她的蘭那羅們搭建的小涼亭
她絕對可莉的設計已經非常好了——畢竟嘛,屬於孩童的那顆純真童心,永遠都是和蘭那羅最搭配的。
不過,還是稍微缺了點什麼。
阿麗婭將鏡頭旋轉了三百六十度,最終得出結論。
她絕對這裡還少一個像捕夢網一樣的風鈴,以及,缺少一兩個嘟嘟可。
可莉的小世界裡如果沒有嘟嘟可,那麼這個小世界就是不完整的。
看來到時候得通知阿貝多,記得幫可莉在比賽中報名呢。
可莉的設計……
應該是能夠在全網排前三的吧?
阿麗婭想到可莉那西峰騎士團甚至全蒙德團寵的屬性,以及她身上自帶的幸運四葉草的buff,覺得可莉的排名,早在她報名參加比賽之前,就已經穩了。
誒,等等,她這種為了嘟嘟可也能出現在蘭那羅世界中而籌備舉辦一場線上評比的行為,是不是也有點加入蒙德團寵保護協會的意思了?
阿麗婭悟了:這就是團寵的真諦嗎?
果然沒有人能夠拒絕可莉。
*
車輪轆轆向前,沒過幾天就到了石門。
——路過望舒客棧的時候,阿麗婭下意識抬頭,看向客棧最高層的露台上。
她運氣很好地看到了鎮守荻花洲的少年仙人。
如果對方沒有打開著虛空終端正在操作著什麼的話,她或許會更有粉絲偶遇正主的感覺。
大概吧。
對於魈玩游戲這一點,一開始的阿麗婭或許還有心情震驚一下。
現在嘛。
她的心情就像是那清風徐來的赤壁長江,半點波瀾都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經過千岩軍的崗哨亭之後,阿麗婭從風中聞到了一點……
唔,興許可以說是蒙德的氣息?
蘋果成熟,蒲公英發芽。
風和陽光和白鴿,全都一樣散漫,就像是喝了一瓶陳年的葡萄釀,緩緩地緩緩地把人包裹在裡面,再一點點析出老舊書頁貯藏在閣樓、草地被史萊姆爬行過,壓出清香的汁液,翻出雨後濕潤的泥土……
這樣那樣的,混雜在一起的氣息。
還是挺讓人懷念的呢。
明明只是一點點的距離,她卻仿佛已經感覺到了分屬於璃月和蒙德的,截然不同的氣質。
是因為離開蒙德的時間太久了嗎?
還是——
外面吹過來一陣風,將掛在馬車車窗邊的窗簾掀了起來。
緊接著隨風一起傳進馬車裡面的,是少年清澈明亮的聲音:「從雨林來的風在各地吹了一圈,終於又回到了詩歌和酒的國度,告訴我,朋友,這算不算是個驚喜?」
阿麗婭睜大了眼睛。
「溫迪?!」
這還真是個……
莫大的驚喜。
畢竟,誰能想到,某人身為風神,居然還會親自跑那麼遠來迎接遠道而來的朋友?
就算飛確實比跑來的要快,阿麗婭也還是被感動到了。
因為溫迪的出現,馬車暫時停下。
溫迪扶著車門,和阿貝多交換了一個對彼此身份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後就坐在了阿麗婭身邊。
「你都已經好久沒有邀請我一起打游戲了呢。」
和那雙翠綠色的眼睛對上,尤其耳中聽到的礙事溫迪那仿佛帶著點撒嬌意味的聲音,阿麗婭的魂差一點被這句「控訴」說飄了。
她定了定神:「也不是不想邀請你玩游戲呀,我最近可忙了,實在是沒時間組游戲。」
甚至她最近和納西妲一起過分手廚房的時間都少了好多。
「最近在做游戲呢。」
阿麗婭用手肘碰了碰阿貝多,示意對方也幫自己說話。
「你看阿貝多老師和我都因為加班工作掉了好多頭發。」
「這麼說,是有新的游戲可以玩了嗎?」溫迪星星眼,「這我可太期待了!」
然後他直接抱住了阿麗婭的胳膊晃兩下:「可以讓我提前玩玩嗎?阿麗婭,你知道的,我可是天命游戲最忠實的粉絲了,應該也是在須彌之外的第一個游戲玩家吧?看在這個份上,你總該給一點特權才好啊。」
阿麗婭直到把《提瓦特偶像》的半成品安裝包發送到溫迪的虛空終端上之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在制作音游的過程中忘記了非常重要的一環。
啊啊啊!
明明溫迪是蒙德最好的吟游詩人,神明權柄中也帶著詩歌和音樂的優秀作曲家作詞家啊!
她到底是為什麼才會忘記把溫迪也拉進制作組!!
阿麗婭雙手捂住臉,將下眼瞼扯地微微有些外翻。
果然還是日復一日的熬夜磨損了她的腦子。
現在邀請溫迪入伙還來得及嗎?
應該是來得及的吧?
畢竟她和溫迪之間可是能夠讓溫迪親自跑到石門迎接她的深厚友誼。
阿麗婭在溫迪下載音樂的時候直接握住了他的左手手腕。
「溫迪,你有沒有興趣打份工?」
*
「這不應該吧,我明明是為了獲得更多免費的酒才來石門接你的,可為什麼現在變成了我要為你打工?」
溫迪在自爆自己只是因為最近迪盧克拒絕給他更多免費的酒水才試圖通過感動阿麗婭,從她這邊獲得更多的喝酒資金的同時,也很是不敢相信地質問阿麗婭。
「你剛剛都說了,你和阿貝多因為做游戲太辛苦天天掉發,現在是打算開始把我一起禍害了的意思嗎?雖然我的頭發不少,但我絕對不會對引起掉發掉工作感興趣的!」
溫迪:這是什麼?掉發?!走開啊!
阿麗婭:「……」
既然已經證明感動完全就是白感動了,那她接下去對溫迪的態度也不需要太客氣了。
阿麗婭:「加錢。」
溫迪豎起了一只耳朵。
阿麗婭:「每天都加可以買三瓶酒的錢。」
溫迪的兩只耳朵都豎起來了。
阿麗婭:「公司內只要有酒水,都可以免費暢飲。」
溫迪的眼睛開始發光。
阿麗婭:「年終獎豐厚,可以直接找迪盧克老爺兌換出廠價的蒲公英酒和蘋果酒。」
溫迪差一點跳起來,握住阿麗婭的手,甚至手指微微顫抖:「阿麗婭!你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阿麗婭覺得,溫迪最好的朋友,大概就像是派蒙口中最好的朋友一樣,都是要看酒/摩拉來定的。
愛不會消失,但愛隨時都有可能轉移。
說到這裡,溫迪突然就從剛才的「什麼掉發的工作,我不干」變成了「不是吧,我以為憑借我們的關系,你應該能夠第一時間想起我」的這個態度。
他造作地悲傷:「唉,原來我的朋友根本不把我當回事嗎?這麼容易就忘掉了我。」
阿麗婭:「……」
「明天,天使的饋贈,隨你喝多少杯。」
「——雖然你的行為很過分,讓我非常傷心,但我這個人寬厚大度,我原諒你了。」
阿麗婭:「……」
原諒得分明是酒。
她回憶起溫迪演奏曲目的風格。
目前為止,好像和四位即將出道的偶像都不是非常搭配。
——至少在提瓦特背景下是這樣。
難道直接讓溫迪性轉成為溫蒂,然後在游戲裡面加入一個蒙德城最受歡迎的女吟游詩人的角色?
但是這樣的話蒙德就有兩個偶像了,為了平衡,璃月稻妻和須彌也都要出一個。
璃月倒是有辛焱,稻妻的話,努努力說不定能夠說動神裡綾華,但是須彌……
阿麗婭的下巴皺成了小核桃的樣子。
須彌好像沒有第二個偶像。
……總不能把希望寄托於卡維那善良的內心,指望著妙論派之光親自下場打扮成金發紅眼孔雀系大美人吧?
艾爾海森其實倒也挺合適的,但是他太冷淡了。
這年頭,高冷系已經沒那麼流行了。
可能還是要散兵這種傲嬌更吃香的樣子。
——當然,此處專指她上輩子的游戲流水。
所以,還是讓溫迪多創作幾首曲子之後,專門開一個史詩系列的活動吧?
不適合主線的話,完全可以放在支線裡面不是嗎?
阿麗婭捏著下巴思索起來。
比如說……冒險家系列之類的?
或者干脆……音樂劇和歌劇?
阿麗婭暫時還拿不定主意,將這個想法先放在了一邊。
——游戲還沒有推出呢,就先開始想後面版本推出的新活動了,這種行為實在是得隴望蜀,不值得崇尚和學習。
大人們之間的聊天結束。
溫迪開始體驗音游的玩法,阿麗婭低頭去修改文案。
《提瓦特偶像》的文案組負責人不是行秋,行秋忙的文案在於《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而她還沒能成功找到第二個可以像行秋一樣讓她放手的文案組組長。
於是不得不自己親力親為。
剛剛低下頭,准備點開新招的文案發過來的文檔,就聽見可莉好奇地問阿貝多:「所以,哥哥最近照鏡子,是都在數自己的頭發有沒有掉嗎?」
阿麗婭:「……噗。」
她忍不住噴的第一時間就舉起了雙手,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告訴阿貝多,自己不是故意的。
她只不過是沒有受過嚴格的訓練而已。
忍不住這種事情,又不能怪她本人不行。
可莉不知道阿麗婭為什麼在笑,有點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繼續堅持地看向阿貝多:「阿貝多哥哥?你能告訴可莉嗎?如果阿貝多哥哥覺得頭發掉得太快了,可莉就給媽媽發消息,媽媽一定能夠做出讓人不掉發的藥劑來的!」
阿貝多:「……」
要是換了別人,他這會兒可能已經冷下臉來了。
但這是可莉。
而且可莉還是貨真價實地在關心他。
面對這樣一個可愛但是略顯懵懂的妹妹,阿貝多還能做些什麼呢。
阿貝多:也就只能微笑著告訴她自己看鏡子並不是因為覺得掉發多,而是因為覺得黑眼圈有點深,這個樣子。
當然,除了可莉會信之外,根本不會有人相信什麼照鏡子是看黑眼圈。
阿貝多在看到阿麗婭無聲無息地張大嘴,在馬車的沙發上笑成了一攤阿麗婭餅的時候心裡就很有數了。
——她肯定打算把這段話記一輩子,然後給所有人發一遍。
阿貝多看著阿麗婭笑到脫力抽搐,甚至差點栽在溫迪的大腿上的樣子,搖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算了,早在阿麗婭自己吃早飯,順便給他也泡了滿滿一大碗黑芝麻糊,並鄭重地告訴所有人「從今天開始,任何一個覺得自己有發際線危機的人都可以到我這邊來免費領取黑芝麻糊護發」的時候,他就已經將這個女人徹底看透。
這是一個,用樂子人都不能形容得多麼貼切的人。
目前為止,受害者阿貝多老師情緒穩定,甚至還有閑情逸致調出自己的畫板,在昨天睡前勾勒了大致動態的草稿上一點一點勾線鋪色加細節。
有一說一,人造人在繪畫方面,有一點是永遠都優於人類的。
——當其他人都會因為馬車的顛簸手抖的時候,阿貝多的手腕穩得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架著他一樣。
線條上根本看不出來任何一點不流暢的地方。
這種技能,是哪怕溫迪看了都只能說一句「真是天賦異稟啊」的程度。
*
馬車裡難得有了片刻的安靜。
阿麗婭揉揉自己保持在一個位置時間比較久了之後感覺僵硬酸脹的後頸,抬起頭活動了活動。
她無意間從窗戶看向外面,第一眼就看到了起伏的山巒。
蒙德那比起璃月來要明顯平緩得多的山的輪廓,已經被太陽用剛剛躍出地平線的光芒勾勒在黎明之前深色的天空之上了。
晨鳥尚未醒來,枝上綠葉也還在沉眠之中,甚至將葉片稍稍朝內卷起。
露水待凝,大地靜謐。
阿麗婭對這種安靜的氛圍簡直不要太愛了。
她伸了個懶腰,在這片安寧之中打了個哈欠,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剛想要繼續去干活,突然意識到一個華點。
等等——
片刻的安靜?
黎明之前、安靜。
她換股左右,好不意外地看到可莉枕著阿貝多的大腿睡得很香,溫迪也靠著馬車的車壁睡著了。
甚至連車夫,車夫都裹著一條攤子,正在發出低沉而又不怎麼連貫的鼾聲。
只有阿貝多,和她。
原來她已經自我內卷到了連熬夜加班都變成無意識的自覺的程度了嗎?!
阿麗婭被自己震驚到了。
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在溫迪上車、聊了一會兒天之後就開始工作了,那會兒大概是下午的光景。
現在居然已經快要到黎明了?
她連著工作了將近十二個小時的嗎?!
雖然非常不相信這是自己能干出來的事情(阿麗婭:我哪有那麼卷王),但在又看了看虛空中記錄的工作時長之後,阿麗婭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連著工作了十二個小時。
直接將目前已經寫好交到她手上的《 提瓦特偶像》游戲主線中的前三個章節的全部文案看過、審批,並做了簡單的修改意見。
阿麗婭飛快地復盤了一遍自己的工作進度,不由得為人類的潛力而震撼。
原來她努力起來的時候竟然恐怖如斯!
哦,恐怖如斯的其實也不只有她一個。
阿麗婭和與她一樣還沒睡的阿貝多對視一眼。
目光交彙、四目相對之時,彼此腦中都跳出了一句:原來你也還沒睡。
阿麗婭心想:阿貝多老師竟然如此努力,看來她是時候拜托熒去春香窯找鶯兒定制一款專門消除黑眼圈的……
額。
眼霜?
也不知道這種具有一定針對修復性的護膚品到底能不能做出來。
如果做不出來的話其實也沒關系,反正還可以給鶯兒小姐反手推薦白術大夫。
相信憑借著璃月港車神(因為現在提瓦特車王已經變成了鎮靈利露帕爾),和目前劇情中已知醫術最高明的大夫聯手,區區消除黑眼圈的功效而已,一定可以手到擒來,輕松拿下。
到時候不僅僅要送給阿貝多老師一瓶。
阿麗婭心想。
她還得給自己留一瓶。
再這麼加班下去,她的黑眼圈得比阿貝多還重上三倍。
——誰叫阿貝多好歹還是人造人,而她就是徹頭徹尾的普通人。
阿麗婭懷疑,再這麼為了游戲夜以繼日下去,她能直接像是滾雪球一樣滾出需要天理降下寒天之釘的文明進度。
懂了,阿麗婭心道,我是一款移動的、會呼吸的《日月前事》。
她關掉虛空終端,打算在天亮之前小小睡上一覺。
只是,在閉上眼睛之前,她看到了溫迪耳朵邊上掛著的,仿佛並不是虛空終端的東西。
這是什麼?
阿麗婭有點兒好奇。
她那因為熬夜而混沌不堪的大腦中轉過的最後的念頭是:
好像溫迪先前打音游的時候,也沒有聽到任何音樂的聲音?
可是打音游怎麼能沒有聲音呢。
她沉沉地睡去,腦子轉動的速度逐漸減慢到了零的水平。
唔……等睡醒再問溫迪吧……
困死了。
*
阿麗婭一覺醒來的時候,她的身體仍然向她的大腦發送著困倦的信號。
她並沒有睡飽。
任何一個連續熬夜的人都是不可能在短短的兩三個小時裡面睡飽的。
但她的鼻子聞到了烤腸和炒蛋的香氣。
還有奶油蘑菇,表皮燒得微微皺起的西紅柿。
現在是早飯時間。
她昨天的晚飯都沒吃,這會兒真的餓到了前胸貼後背。
看到她從馬車上走下來,加入吃早飯的隊伍,可莉元氣滿滿地給她打了個招呼,將一根烤得恰到好處,表面滋滋冒著細碎的油花的香腸遞給她:「阿麗婭姐姐要炒蛋嗎?一勺?」
阿麗婭打了個哈欠,要了半勺炒蛋,但要了一勺蘑菇和兩個小一點的番茄。
一大早起來,還是吃點不油膩的比較好。
番茄汁水很多,酸酸甜甜挺提神,阿麗婭咬了兩口之後才算徹底醒過來了,看向溫迪:「誒,你耳朵上戴著的是什麼?」
溫迪在啃蘋果,聞言用沒有拿著蘋果,也沒有沾上果汁的手將那個掛在耳朵上的東西拿下來,晃了晃:「你不認識?這個也是從你們須彌來的,叫耳機,配合虛空終端用起來很方便。」
耳機?
阿麗婭眉頭一眯,想起了一種可能。
「是誰把這東西賣到了蒙德來?」
溫迪擦嘴::「好像是一個叫多莉的商人,應該是這個名字我沒記錯,哈,價格還挺貴的呢,但是可以隔音,還可以連接上虛空終端,不讓別人聽到你在聽什麼,就很好用。」
阿麗婭:有點貴的話,她還真的挺懷疑溫迪是怎麼弄到耳機的。
畢竟這家伙最後的一點摩拉,應該也砸在了天使的饋贈裡面買酒喝吧?
多莉和她手下的那些人,很明顯就不是會因為溫迪的一首歌就給他打零折的好心人。
——當然,這年頭,這種好心人在蒙德也不多見了。
溫迪擺擺手:「我說我是你的朋友,然後我把在虛空上面我們兩個聯機打游戲的證明給賣耳機的人看了,他們就答應把摩拉記在你的賬上,額,好像還說什麼……你和那位叫多莉的商人關系很好,所以不收你利息了?我當時就想嘛,反正已經不收利息了,晚點告訴你也是一樣的。」
阿麗婭:「……」
她深吸一口氣,默默地開始擼袖子。
不行,她今天就要犯上作亂地暴打這只風精靈!
他要把她當冤大頭用了!!
溫迪感覺到了明顯的殺氣。
他端著盤子站了起來,並朝後退了半步。
「冷靜!」溫迪沒有拿著盤子的那只手豎直朝前,「阿麗婭,你千萬要冷靜!」
*
關於耳機是怎麼發展的,又是怎麼從須彌傳到蒙德去的,且讓我們暫且把時間往回調整一下,回溯到兩個月之前。
為了讓玩家和其他城中居民的生活得到比較好的均衡,須彌城內建立了單獨的活動中心,供玩家游玩項目。
但是,如果不能給每個玩家一個單間,他們發出的聲音還會彼此影響。
多莉是第一個看到商機的人。
某一天,她在須彌城的大街上走過,發現了一個在人群中顯得相當特立獨行的人。
艾爾海森。
據說是現在教令院裡的代理賢者。
目不斜視,筆直往前,仿佛身邊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多莉的原話是這樣的:「天哪,這就是阿麗婭所說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吧!」
如果讓阿麗婭來接話,她肯定會用力點頭然後說:「那是自然,畢竟是孤單的蓮花嘛。」
然後多莉根據一番觀察,發現艾爾海森好像是聽不到外面的那些喧鬧。
多莉瞬間嗅到了其中可以大賺一筆到手的摩拉氣息。
因為納西妲正式掌權,多莉最近對教令院啊風紀官啊什麼的也就沒先前那麼當作長鬢虎一樣看待的態度了。
她邀請艾爾海森去咖啡館喝一杯,順便聊聊。
於是,艾爾海森自制的隔音耳機技術就通過一番周折到了多莉手裡。
多莉負責制作銷售一條龍,而每售出的一共隔音耳機,都要給艾爾海森一筆分成。
比例雖然不大,但是架不住在須彌,這種需求真的是滿大街都是。
於是,隨著阿麗婭的游戲逐漸走上正軌,開始為她帶來大量的財富,多莉的耳機事業也跟著發展得如火如荼。
「真是好姐妹啊,阿麗婭。」
多莉雙手合十,開始每天早上早起的時候不僅拜自己,順便還拜一拜阿麗婭,希望她把這些和聲音有關的小游戲推廣到更多的國家,方便她賣出更多與游戲相關的產品。
「自己吃肉還不忘記給我留上幾口熱乎乎的湯,嘿嘿,阿麗婭,好人!」
前面說了,隔音耳機在須彌這個《一個巴掌拍得響》非常流行的國度,有著相當高的需求量。
於是多莉在開始售賣的第一天就收獲了很大的訂單。
最著急的應該就是提納裡了,他一共為巡林員的隊伍訂購了五十幾副。
分到他手裡的一共有兩副。
不要奇怪,提納裡這麼做是有自己的深思熟慮的。
提納裡:「萬一一副壞掉了,我還可以用第二副。」
柯萊為老師的未雨綢繆鼓掌。
並提出自己的疑惑:「可是老師,你的耳朵,好像並不配適現在的這款耳機。」
提納裡:「……」
還好,最後艾爾海森表示他會出手。
不久之後提納裡收獲了一副針對他的耳朵專門定制的一款隔音耳機,甚至考慮到他聽力的敏感程度,於是在隔音方面還加大了力度,可以真正做到戴上去之後別的什麼聲音都聽不見,只剩下一片黯然的寂靜。
提納裡對這副耳機非常滿意。
尤其是在了解到它防水性能也很好,續航能力更是優秀的時候。
——看來下雨天也可以戴著這個在化城郭簡單巡邏了,真好。
關於提納裡獲得免費耳機這件事,納西妲的評價是: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好心人有好報。
但除了他之外的每一個人,都要花錢。
多莉:我會平等地把摩拉從每個人的口袋裡面偷出來。
這也就是為什麼,她在知道溫迪和阿麗婭的關系之後,仍然沒有免除賬單,而只是免了利息的原因之一。
阿麗婭了解了整個事情的起因經過,對多莉的行為頗有微詞但也已經習慣。
「她啊,她總是這樣的。」
阿麗婭:【點起一根並不吸的煙,慢慢地開始對大家說起從前.jpg】
然後溫迪就這麼成功把自己白女票了個隔音耳機的事情蒙混過關了去。
——屬於是可莉都要瞪大眼睛說上一句「綠色的賣唱哥哥,壞」的程度了。
*
馬車抵達蒙德城的時候,阿貝多已經成功完成了三幅稿子。
——《提瓦特偶像》的封面看板娘。
動感十足,線條流暢色彩鮮明,而且針對不同的國家做出了一定的針對性設計,采取的都是該國正在流行中的繪畫以及配色方案。
阿貝多的敬業程度令阿麗婭嘆為觀止。
她認為,唯有鼓掌以及為他確保好黑芝麻和眼霜的後勤供應,才是她這個老板可以為這位員工做的最後一點小事。
哦,還有,關於天命游戲年度十大優秀員工以及感動公司十大人物的評比。
她就算是黑箱也要把阿貝多黑箱進去。
還剩下最後一個看板娘沒有畫。
就是稻妻偶像希娜小姐。
「我先去畫《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那邊的立繪?」
目前為止,神子那邊的消息還沒有傳回來。
希娜小姐到底能不能做為稻妻的偶像ip成功打響在海外的第一炮,目前還是一個完全的未知數。
阿麗婭心想也只能這樣了。
稻妻那邊似乎是因為孤懸海外,所以各種貨物啊、商品啊什麼的流通都要比大陸這邊慢一點。
蒙德這邊的耳機都已經開始售賣了,不知道為什麼,稻妻那邊好像還沒有完全鋪開對虛空終端的發行以及對游戲的銷售。
阿麗婭:八重神子和神裡綾人你們這兩只狐狸在干什麼嘛!
她決定等聯絡上了神子之後好好催促對方趕進度。
畢竟,鎖國令解決了,今年的春天,就該舉辦光華容彩祭了吧?
漫展這個東西,上面如果不出現點游戲周邊什麼的,雖然不能算是失去了靈魂,但也多少有點不夠味。
這麼算起來,好像這次在蒙德停留的時間也不能很長。
阿麗婭:「……」
她陷入沉思。
她是和蒙德八字不合嗎?為什麼每次來到這個風景宜人氣候合適,物價也比起璃月港來簡直便宜了不止一點半點的好地方,她都只能如蜻蜓點水一般地在這個港灣淺淺停靠上幾天的時間?
「在想什麼呢?」
在阿麗婭開始認真思考自己和蒙德之間是不是有點什麼上輩子遺留下來的問題的時候,溫迪握住了她的手腕。
「到天使的饋贈啦,你不跟我一起下車嗎?」
少年模樣的風神睜大了眼睛,仿佛在說:你答應過我要請我喝酒的!
阿麗婭確實答應過,於是現在就對阿貝多和可莉擺擺手,說自己晚一點在往阿貝多家去借宿,接著把大件的行李留在了馬車上,自己帶著錢包,和溫迪一起下了馬車。
天使的饋贈還和她上一次離開的時候一樣人聲鼎沸。
溫迪推開門,阿麗婭透過變寬的門縫看到裡面的光景。
喝酒的客人仍然很多。
但……
誰能告訴她那個《魔神戰爭模擬器》的討論板是什麼東西?
還有邊上的那個……
《旅行蘭那羅》官方周邊展示……?
阿麗婭:所以你們蒙德人是把這裡當成了線下的游戲論壇,進行各種各樣的游戲教學和周邊陳列嗎?
傳說中二次元的消息集散中心,終於變成了游戲中心?
她抿了抿嘴唇,覺得自己悟了。
蒙德人,不愧是蒙德人。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6
第51章 不做人x2
眼前的這個天使的饋贈, 已經不是阿麗婭認識的那個天使的饋贈了。
阿麗婭打量完了四周在半年多的時間裡完成了徹底更迭的酒館內部裝潢擺設, 將目光直接投向了吧台後面。
還好吧台後面還是熟悉的人,熟悉的面容。
年輕的老板將扣子扣到了最高的一顆, 遮住了整個修長的脖頸, 以及上面讓無數蒙德少女直呼性感的喉結。
他的紅發也用馬尾扎起,不過還有幾縷發梢散在了肩頭上,被戴著手套也明顯能看出修長筆直線條的手從肩膀上捋了下去。
「今天晚上我來就好, 你可以下班了。」
站在酒保的位置上, 整個酒館內的所有角落基本上都算是一覽無余了。
迪盧克本來就是眼睛很尖的人, 自然在站上這個位置的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酒館中多出來的那一頂綠色的小軟帽,以及邊上豎起的、頂頭尖尖的漸變色羽毛。
*
說實話, 迪盧克並不介意溫迪來蹭免費的酒喝。
畢竟是風神大人。
況且, 溫迪本身也是那種雖然會表現得比較跳脫,好像不怎麼靠譜的樣子,但本質還是個很知道分寸的風精靈。
他會申請有免費的酒喝, 但是不會一直申請有免費的酒喝。
當實在是缺錢的時候,他甚至接受fppy Paion以及其他一些游戲的代打業務。
但前提是, 他不能,也不應該,在酒館專門交流游戲的角落, 在那些虔誠發問應該怎樣才能過《一個巴掌拍得響》中那些關卡的問題
換個嗓子。
甚至連查爾斯這個脾氣很不錯,從前被旅行者這個不買飲料,進了酒館還要問這問那包括問蒙德城最強戰鬥力排行榜都還能一句一句將所有的問題全都回答一遍的老好人都受不了了。
這樣放任下去, 酒館內遲早會出現打架現像。
當然可以相信, 放海之後是去了神之心的溫迪也仍然具有絕對高於普通人類的戰鬥力, 就算被十幾個大漢圍攻都不會有事。
但是天使的饋贈, 這就是一家普通的酒館而已。
不會因為老板是神之眼的擁有者,酒客中還有神之心的擁有者就變成什麼反彈一切傷害的神奇地方。
如果有人在酒館裡面打起來,往小了說,裝潢可能會被砸得一塌糊塗,往大了說,指不定木質的樓梯都能被拆了。
所以溫迪差一點就被禁止進入天使的饋贈,一直到他在「換個嗓子」的回復。
*
「我認為這是溫迪活該。」
阿麗婭無視了一旁來自風神的譴責的目光。
迪盧克老爺,辛苦了。
因為阿麗婭的出現,原本已經開始收拾東西,可以提早下班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是一覺睡到大天亮的查爾斯被迫將已經披上的外衣重新脫下,站回吧台後面。
不過他對此沒什麼意見:「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時間,迪盧克老爺您去忙就行。」
堪稱打工人中的道德模範。
不過其實,要不是現在正在酒館營業的高峰期,迪盧克也不一定需要離開櫃台。
因為阿麗婭這次來擺明了要談的東西,並不是很需要遮遮掩掩。
「上次和您的合作非常順利!」
她的雙手在胸前合十,表現出了對給自己第一桶金的金主爸爸十分的敬意。
「所以我還想要再來一次!」
她至今仍然記得當初那滿滿當當一整個皮箱的摩拉。
沉甸甸的,她提都提不動。
但卻是她在冒險家協會貼出一天一萬摩拉的高價,從而成功讓熒和她站在同一條船上,最堅實的基礎。
甚至現在,她仍然保留著那個質量很好的箱子。
——說不定哪一天就還需要在這個箱子裡面塞滿摩拉,做為禮物送給某個人呢?
迪盧克沉吟:「現在虛空終端已經推廣普及,我想不出你的游戲還有什麼需要和酒館合作的地方。」
當然,他這麼認為,卻不會直接拒絕阿麗婭。
這個來自須彌的少女給出來的東西已經被市場多次證明了價值。
她,在賺錢的商業計劃上,是有一手的。
面對迪盧克的疑問阿麗婭表示這就是沒有接觸過二次元的人思想的局限性了。
「不,事實上,還有很多東西可以搞。」
「不要讓平台限制了你的想像力,迪盧克老爺,」她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您覺得,酒館最大的賣點是什麼?」
喝酒?
不,才不是。
如果想要喝酒,可以買了原裝的酒水回家自己喝,因為沒有中間商賺差價,所以還能以更便宜的價格喝到更好的酒。
為了一些特調?
不,也不是。
蒙德人對於特別調制的飲料的需求其實並不能算太高,尤其是在酒上,更多人喜歡喝蒲公英酒、葡萄酒或者蘋果酒之類的,而不是什麼經過多次調制、雪克的雞尾酒。
「在酒館裡,應該很少見到像溫迪這樣一個人過來喝酒的吧?」
不過就算是溫迪這個只身一人前來喝酒的,也會在看到朋友之後跑過去和朋友坐在同一桌上,然後一邊聊天一邊推杯換盞。
阿麗婭覺得,酒館的核心,在於社交。
它是一個大家都會去的社交場合,因為蒙德人尤其愛喝酒的特性,所以說起找個地方娛樂一下的時候,每個人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酒館。
換在須彌,因為對酒的要求沒那麼高,而學者們對於醒神的咖啡需求量更大,所以,咖啡館的生意就比酒館更好一點。
這一番理論,倒也不能算錯。
迪盧克看著阿麗婭在桌子對面自信滿滿地侃侃而談,回想起上次她同樣也是坐在這張桌子上,想要說服他接受游戲。
不到一年的時間,身上的青澀就差不多褪了個干淨。
成長很快。
比西風騎士團裡面絕大多數的家伙好得多。
他沒有在阿麗婭闡述自己觀點的時候插嘴或是反駁,僅僅靜坐著聽她繼續往下說。
「那麼現在,就要考慮到社交的核心。」
阿麗婭雙手十指交握,兩邊的手肘都撐在了桌面上。
「社交,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人聊起來,需要一個共同話題。而游戲就是一個很好的話題,它足夠流行,有很多的受眾,而且玩家在游戲中經歷了相似的體驗,會有很多的話題可以溝通。」
「同好不僅僅需要在線上交流,還需要在線下見面——您應該也能夠感覺到,在虛空上的交流雖然便捷,也省去了很多時間成本與交通成本,但它是絕對無法取代線
她猛地一拍手,清脆的響聲在相比起一樓的熱鬧來安靜得多的二樓回蕩了兩三次才徹底消散。
「所以!」
「商機就在這裡!」
光華容彩祭這種漫展,是定期開展的,雖然架勢大,但是時間短,而且還遠在稻妻,很多蒙德人沒那個心情也沒那麼時間說走就走。
所以,做為填補沒有漫展的空白,線下周邊店鋪、同人餐廳……都可以運營起來啊!
什麼線下打投啊、同好聚會、拍照打卡、獲取兌換碼……
阿麗婭至今都還能記得,自己上輩子在潮玩星球花了比市場價起碼高出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的價格,買的獸骨拉面、蘋果釀以及史萊姆造型的甜品。
口味平平無奇甚至比起外面專門做餐飲的店鋪還有相當多的差距。
但它就是需要搶著才能預訂上,生意火爆得讓絕大多數的商家羨慕。
難道是因為世界上冤種太多,覺得手裡的錢也太多,不扔出去嫌燙手嗎?
是的,就是因為二次元有一堆冤種。
二次元的錢那可太好賺了。
阿麗婭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為了日谷所承擔的h價和捆谷出售多花的錢。
她也是冤種之一。
*
「總之,我覺得天使的饋贈就非常適合和天命游戲即將推出的一款新游戲合作。」
阿麗婭將《提瓦特偶像》(備注:未完成版)發送到迪盧克的虛空終端上。
「您看,線下打投是不是不失為一個很好的主意?」
不僅線下打投。
甚至還可以有希娜小姐的寫真集。
相信荒瀧一鬥甚至願意漂洋過海坐船從稻妻前往蒙德,就為了購買上一份寫真集。
阿麗婭摩拳擦掌,興致盎然:「您覺得呢,迪盧克老爺?」
迪盧克:「……」
片刻後他看向阿麗婭的表情,差一點讓阿麗婭覺得他是想說「你小子腦子裡怎麼有那麼多的怪注意」。
但她還挺自豪的。
萊艮芬德家主的感嘆,這難道不是每一個商人都想要獲得的成就嗎?
阿麗婭:我年紀輕輕就讓迪盧克為我無語凝噎,簡直就是人生贏家、別人家的小孩、天選之子。
不驕傲都對不起萊艮芬德家為蒙德貢獻的那許多稅收。
*
說服迪盧克很容易。
或者說,因為迪盧克在這方面並沒有什麼很大的志向,所以,像阿麗婭這樣曾經做出過成績來的人,只需要言之有理即刻。
有一點點幻視「我有一個夢想呢」。
阿麗婭下樓梯的時候忍不住想,走到最後一級樓梯上去的時候,冷不丁在櫃台邊上看到了下班之後的騎兵隊長,以及似乎是要開始加班的羅莎莉亞。
凱亞的手指蓋在杯子上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杯身,因為就被是木制的緣故,他敲擊的聲音也是悶悶的。
杯子裡明明有酒,但他好像並沒有要喝的意思。
反而在聽到樓梯這邊從上往下傳來的聲音之後,偏著頭看過來。
看到阿麗婭的時候,他似乎……
抿了抿嘴唇?
是委屈的表情嗎?
因為光影敏感的關系,阿麗婭不確定自己看見的是否真確。
但凱亞下一秒鐘開口說的話,就實錘了他剛剛的動作中確實帶有著幾分如控訴一般的情緒。
「你的那只派蒙,」他按著酒杯,從高腳椅上站起來,「已經快要傷透我的心了,然後麗莎又從你那邊弄到了一副卡牌。」
凱亞一邊伸手——算是第一次正式遇見,客套還是要有的——一邊繼續控訴道:「為什麼這個卡牌游戲需要那麼多的運氣?我還是頭一次連著三局都輸給可莉。」
凱亞,騎士團中知名的可莉玩伴之一。
比如說可莉為了防止晚上會有怪物出現在蒙德城裡,所以偷偷從禁閉室裡跑出來,然後被琴團長抓了個正著這種事,幕後黑手就是他。
小可莉很可愛,外加凱亞總能給自己找點這樣或者那樣的樂子,就比如說上面的禁閉室逃竄事件,又比如說「炸彈傷人,琴找上門」這樣的《騎士團生存守則》,於是不僅可莉很喜歡和凱亞哥哥一起玩,凱亞也不介意將一個下午的時間留給可莉。
凱亞:我和可莉都收獲了快樂,這難道不是雙贏的事情嗎?
一直到麗莎和陪著她的芭芭拉一起從須彌回到蒙德,並帶回來了一種卡牌游戲。
幾乎就像是一顆蹦蹦炸彈扔進了星落湖裡一樣,「轟」地一聲,凱亞的生活從此發生了和星落湖裡的魚一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搖搖頭,小辮子也跟著擺了擺。
「我明明很會玩牌的,可是這個游戲對運氣的要求太高了。」
麗莎在船上玩鬥地主的時候,意料到了一件事:
鬥地主這種運氣很重要的游戲,應該是她可以用來「規範」凱亞生活的好東西。
以前凱亞惹麗莎生氣了,最多也就是被電一電,雖然說一星期之後手骨可能還有點酥酥麻麻的感覺殘余,但至少只要跑得快就能被少電一點兒。
下次他還會繼續皮。
可是現在惹麗莎生氣……
可莉也是很聽麗莎的話的呀,她當然很樂意和麗莎一起打牌,然後還興衝衝地看他:「凱亞哥哥也來嘛!正好我們就是三個人啦!」
如果說電流走的是物理攻擊的路子,那麼鬥地主對凱亞造成的就是精神傷害了。
凱亞再怎麼會算牌,那又架不住可莉的運氣實在逆天,到手的牌永遠都像是有個隱形人站在她身後,已經幫她把牌要怎麼出給搭配好了一樣。
於是,敗績連連。
麗莎(抬手捂著嘴,故作驚訝):「誒呀,原來你也會輸嗎?我還以為你在牌類游戲上,這輩子都找不到對手呢,呵呵。」
麗莎:「沒想到凱亞隊長實際上是個連小孩子都比不過的新手啊,看來是以前的我太高看你了呢……呵呵呵呵。」
凱亞:這樣的日子誰還能過下去啊!
只能每天往天使的饋贈跑一跑再喝點酒澆澆愁這樣子。
*
要問阿麗婭對凱亞的控訴是個什麼想法……
老實說,阿麗婭其實沒什麼想法,甚至還有一點想笑。
她估計隨著時間的推進,很多人都已經對游戲最初開始的時候,旅行者剛剛來到蒙德的劇情有些淡忘了。
不過在那個時候,凱亞第一次出場,語氣裡面隱隱能夠感覺到些許夾槍帶棒——總之阿麗婭第一遍過劇情的時候差一點把他當作反派來處理。
也是到後來,在第一年的夏天,過金蘋果群島的劇情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凱亞也算是半個小可愛。
看到他吃癟,她的心理不說和麗莎一樣,忍不住地要微笑出來吧,至少也會覺得:
這算什麼,不就是活該嗎?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人在做,天在看。
麗莎,干得漂亮。
當然這話是不能直接對凱亞說的。
她只能在聽完凱亞的控訴之後,摸摸下巴,遲疑著來上一句
「那……我給你再推薦一個游戲?」
*
凱亞發誓,自己這輩子最大的滑鐵盧,一定就是阿麗婭了。
早在她上一次來蒙德的時候,凱亞就差不多摸清了她的底細——當然,這也就是凱亞自己認為的——畢竟,有誰能夠猜到阿麗婭腦子裡面還有個多麼奇妙的東西,而且還帶著點兒上輩子的記憶呢?
一個和草神關系很好的普通須彌少女,神之眼擁有者,但是不擅長近戰,單獨對付魔物的話很容易吃虧,腦子裡有點有意思的主意,很能賺錢。
這就是他對阿麗婭的總結。
總之,不會對蒙德造成任何危險。
於是他就將阿麗婭扔出了需要注意的人員名單。
直到有一天,他在到天使的饋贈來喝酒的時候,突然覺得一旁的虛空終端眉清目秀好像有點兒意思,上手玩了一把那段時間最火的fppy Paion。
凱亞的表情由略帶笑意,變為了笑意逐漸消失,最後又變成了面無表情。
這個游戲怎麼能這麼難玩?!
他把阿麗婭這個名字從「無需關注」的列表裡面拉了出來,重新放到了「需要關注」的列表裡面去。
凱亞:能設計出這種游戲來的人,骨子裡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人。
至少,絕對是那種很樂意看到別人臉上露出痛苦表情的家伙。
第一次被麗莎邀請玩牌的時候,聽到「阿麗婭」這個名字,凱亞在第一時間就警覺起來了。
然後……
還是輸了,輸了個徹頭徹尾。
今天這是他第三次和阿麗婭的游戲對上。
也是他頭一次真正面對這個曾經帶給他兩次重創的「傳奇人物」。
凱亞不由得多加了十分的小心。
但他與此同時又非常好奇。
大概就是「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整出點什麼花活」的心理。
阿麗婭連上了他的虛空終端,發送安裝包:「這個游戲的名字叫做,人類一敗塗地。」
這是一款,連走路和跳躍都仿佛地獄難度的,喪病游戲。
「祝你玩得愉快。」
如果凱亞覺得單人模式通關很容易的話,她也不介意陪他聯機當他隊友的。
人類一敗塗地嘛。
就是要在互相拖後腿中走向世界的終焉。
*
凱亞是怎麼和《人類一敗塗地》較勁的,阿麗婭原本非常有去看熱鬧的興趣。
但是在凱亞往二樓去,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准備拿出自己十成十的本領快速通關的時候,她聽到自己的虛空終端發出了個有人申請加她好友的提示音。
阿麗婭:?
她應該把需要加好友的人都已經加了一遍了吧?
為什麼會突然跳出來這個。
點開聯系欄一看,才發現這個剛剛發送來加好友申請的不是別人,正是八重神子那只粉毛狐狸。
阿麗婭當即就知道,這絕對是八重神子要和她一起商量關於希娜小姐出道的事宜了,於是有些抱歉地對溫迪和迪盧克說了聲再見,又把自己的錢包(特指佩戴在身上的那個)塞給溫迪讓他自己買單,然後一邊朝著阿貝多家走去,一邊通過申請,向神子發了一句「晚上好」。
神子正在線。
阿麗婭這句話剛發過去,她就回復了一句,好像這句話早就已經被她打在輸入框裡面,就等著按下發送鍵了似的:
讓我看看,這是哪個給我寫信的時候,忘記把自己的虛空終端聯系方式寫在最後面,還要我主動去找的小迷糊呀?
阿麗婭:「……」
她其實也是到現在,看了神子發過來的這句話才知道——哦,原來我忘了告訴神子我的虛空聯系方式。
阿麗婭:難怪神子的消息回得那麼慢!
因為阿麗婭的小疏忽,八重神子是通過雷電影那邊,先和納西妲聯系上之後,才從納西妲那邊獲得了阿麗婭的聯系方式的。
「你呀,可千萬不要把這份不小心放到游戲制作上去。」
八重神子嗔怪阿麗婭的粗心。
「要不是我還能去找影,你的這個《提瓦特偶像》游戲,豈不是又要推後上好久才能發布。」
阿麗婭唯唯諾諾地點頭。
說得對說得對。
不過……
阿麗婭:「其實我以為稻妻現在還沒有推廣虛空終端來著?前段時間我看了看游戲玩家的分布,發現稻妻玩家數量明顯不如蒙德璃月和須彌三國的。」
八重神子:「又不是我不想發售,單純是現在從須彌供應過來的量還是太少,現在就連稻妻城內都做不到人手一個虛空終端。」
眼狩令的解除、勘定奉行權力自上而下的清洗……
影從一心淨土之中走出來之後的稻妻,可以說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這事情本來應該讓神裡家的那小子去做,但是他最近忙得夠可以,影把一部分原本應該讓勘定奉行和天領奉行處理的事情也暫時交給了他來辦——誰叫另外兩個奉行府的總負責,先前沒有抵擋得住愚人眾的腐蝕呢。」
現在新推舉上去的奉行,在經驗方面又不太夠,雖然有做好事情的決心,也有好好學習如何處理的心思,但想要短時間內玩轉所有公務,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偏偏大多數的事情都關乎稻妻的民生。
為了稻妻千萬家的生活繼續,神裡綾人也就只能能者多勞了。
於是,虛空終端這個重要,但是比起衣食住行、國家稅收、外交政策之類的事情來還是相對輕了點的事情,就暫時被推後了。
「不過你放心,眼狩令最近解除得差不多了,據我所知,神裡家的那小子這兩天已經開始著手管理稻妻和須彌之間的通商問題了,想來按照他處理事物的麻利程度,你只需要等上兩個星期,稻妻的玩家就會和其他國家差不多數量了?」
八重神子三兩句解決了阿麗婭對虛空終端推廣的疑問:「好了,現在我們來聊聊,你說的那個《提瓦特偶像》吧?」
*
阿麗婭敲開了阿貝多家的門。
現在夜色頗深,可莉已經洗好澡、換上睡衣准備睡覺了。
於是阿貝多速度很快地給她指了指客房,又告訴她現在可以隨意使用書房,就抱著嘟嘟可故事集去哄可莉入睡了。
剛好,阿麗婭現在也不是很需要各種客套往來,反而留出的空閑時間才是她最想要的。
她將阿貝多書房的門關上,避免自己和神子聊天的聲音影響到可莉的睡眠,然後才開通了和八重神子的語音聊天。
阿麗婭:「所以,希娜小姐能不能加入提瓦特偶像團,然後出道呢?」
八重神子語氣帶笑,每一句話的尾巴上都好像有一個往上翹起來飛上去的小勾子一樣。
「希娜小姐當然要出道,她怎麼會不出道呢。」
明明是很溫柔的聲音,阿麗婭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聽著聽著覺得有點兒起雞皮疙瘩。
她懷疑自己是代入了五郎的視角,因此產生了種有刁民想要害朕的感覺,以至於並不存在的尾巴都炸毛了。
阿麗婭:「唔,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希娜小姐的中之人應該是海祇島的大將五郎吧?」
她質疑道:「你能說服五郎?」
八重堂對於希娜小姐的身份一直是保密的吧,五郎也不知道自己有這個身份才對?
八重神子笑起來,光是聽著那笑聲,就會讓人眼前浮現出一只油光水滑的粉毛大狐狸笑得耳朵和尾巴一起顫抖起來的畫面。
「誒呀,小阿麗婭,你還是不懂哦,這種事情,怎麼需要說服五郎呢。」
八重神子:「皮套和中之人,原本就不是一樣的概念,皮套的所有權在八重堂,你想要借用的是八重堂對希娜小姐這個角色的版權,那麼,和五郎又有什麼關系呢?」
阿麗婭:「……唔。」
她覺得神子說的,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她上輩子也了解過vtuber這個新興行業。
皮套……
應該確實是算公司的財產。
而中之人是受雇佣的員工,大概可以理解為游戲角色的cv+動捕演員+文案……
但不管怎樣,還是員工。
阿麗婭在道德上對於希娜小姐加入提瓦特偶像女團的糾結動搖了。
「那……你覺得五郎在知道希娜小姐的真實身份之後,會生氣嗎?」
八重神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對呀,阿麗婭,你看,五郎不管知道了什麼,他肯定都會生氣——不,應該說,哪怕現在他什麼都不知道,他見到我的時候,還是害怕得和什麼似的呢。不讓他知道不就好了?我們八重堂在這方面,可算得上是經驗豐富哦。」
阿麗婭:「哇,這就開始向我安利文案了嗎?」
不過她還真的挺需要之前運營希娜小姐這個讀者來信專欄的八重堂工作人員來幫忙的。
畢竟,總不能讓游戲裡的希娜小姐,和讀者專欄上的希娜小姐,連性格以及說話方式什麼的都不一樣吧?
她還打算剛開始在稻妻推廣《提瓦特偶像》的時候,順便蹭一把希娜小姐這會兒正如日中天的熱度呢。
八重神子:「好了,不說五郎,單單說希娜小姐這個皮套的事情。我可以把希娜小姐的授權給你,但是我要求關於希娜小姐的相關文案,都由八重堂來負責,畫手的話……唔,畫手倒是無所謂,反正不管怎麼樣,你總是要根據劇本內容來作畫的。」
阿麗婭倒是沒想過八重神子會有這樣一個要求。
當她向神子問起為什麼要走這樣一個「外包」的路線的時候,八重神子也沒瞞著她:「因為,我想要借這個機會,宣傳一下今年三月末到四月初會舉辦的光華容彩祭。」
阿麗婭:「……」
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不過說起來,要不是不想讓神子知道自己還有上一輩子的事情,其實她在這次的交流中就已經想和神子就光華容彩祭的問題進行一定的商討了。
現在的話……
也沒問題啊。
八重堂負責希娜小姐那條線的文案,還能減輕她這邊的文案工作壓力。
——甚至還不用付工資,這是多無本萬利的大好事啊!
「先說明白,文案的工資不用給,但是,小阿麗婭,關於希娜小姐這個皮套的授權費用,還是得麻煩你定期繳納哦。」
八重神子已經想好版權費要怎麼分了。
五郎,勞苦功高,拿四成。
她,八重堂編輯,整件事的促成者,拿兩成。
剩下四成,八重堂內負責的人員自己按照比例拿分成,她就不管了。
唔,從阿麗婭這邊賺到錢之後,她一定要去吃一頓油豆腐和串串三味。
對上次被催了稿費的事情記憶猶新的八重神子:總之,不要錢是不可能不要錢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自己吃虧。
「除此之外,因為五郎只是作為希娜小姐給讀者們回信,所以不論是動作還是聲音,都需要重新找人才好。」
做為一名「靠寫東西賺錢」的業余心理疏導,希娜小姐當然不需要聲音,就連形像立牌也只不過是在有一點火了之後八重堂的營銷手段而已。
但是現在,如果要變成提瓦特偶像的話,勢必需要唱跳。
八重神子:「這個方面的問題,你打算怎麼解決呢?」
阿麗婭表示跳舞方面好說,動作捕捉技術她早就研究過了,現在運用起來還算是挺成熟的。
就是唱歌……
她再怎麼能干,也還沒有把技術發展到可以在短時間把虛擬歌姬調·教得和真人一模一樣的水平。
可惡!
她握緊拳頭。
要是換了米哈游在這裡,逆熵科技旗下的鹿鳴AI一定能夠輕松解決問題。
果然,理工科通過技術改變世界。
而她這個記不得自己上輩子到底是文科、理科、商科還是工科的家伙……
太廢物了。
神子當然不知道,阿麗婭在另一邊因為合成聲音都技術深夜eo,她還在想著自己要怎麼找一個聲音好聽還會唱歌的人來為希娜小姐配音。
「你管這個叫cv是嗎?那就用這個詞好了,」神子盤算著,「希娜小姐這個形像的cv麼,我覺得首先需要給人一種溫柔知性大姐姐的感覺,畢竟這也是希娜一直以來給讀者們的感覺;其次還要帶一點嫵媚吧?畢竟八重堂之前推出的立繪也是偏姐姐系的形像呢,嫵媚,但是不能給人多情的感覺,偶像談戀愛可是大忌……」
這麼盤算下來,神子也有點兒爪麻。
生活中好聽的聲音很多,但是九條裟羅聲音偏冷,倒是更適合冷面御姐;影的聲音也好聽,但是聽起來的時候帶有一種和塵世隔著一層的感覺,不夠平易近人;而白鷺公主神裡綾華倒是還勉強算是合適,只不過她本身的知名度太高,只要一開口就肯定會被人認出來。
神子:「哎呀,這倒是個有點兒難的問題了呢……或許我可以讓鹿野奈奈試試……但是她的聲音裡面母性的成分又多了些,畢竟一直在管給孩子們喂胡蘿蔔……」
很難得看到八重神子在什麼問題上犯難嘛。
阿麗婭靜靜地在一邊聽她自己提出建議隨後又自我否認,聽著聽著,腦袋裡突然飛過一道閃光——
她想到了個主意,不能算是很好,但絕對也不能說是餿主意。
「誒,神子。」
阿麗婭右手一拍大腿。
「你來當希娜小姐的cv好不好?」
八重神子:「……啊?」
*
一開始,神子是拒絕的。
「小家伙,你別不是在開玩笑吧?」
但是後來,阿麗婭細細給她分析了一遍:「你能說會道,歌舞雙全,聲音不怎麼鄰家大姐姐,但是硬要裝的話也還是能夠裝得善解人意的,不是嗎?更重要的是,聲音裡的那一絲嫵媚,在我見過的所有稻妻人中,你的聲音是最符合嫵媚卻不顯得多情這一條的。」
阿麗婭:「綜上所述,我支持神子你來當希娜小姐的cv。」
她其實還有一個沒說的理由。
神子、五郎,算是稻妻兩大犬系毛茸茸。
在之前的每一次交鋒中,五郎都因為閱歷、臉皮等等方面的遜色,徹底輸給神子。
於是,神子也就成了他最害怕的女人。
但是!
如果神子成了希娜小姐的cv,那勉強可以算作五郎和神子在這一局上戰成了平手。
希望倘若有一天,如果五郎知道了自己就是希娜小姐,或許神子和他一樣,也在希娜小姐背後做為運營一員的這個事實,可以讓他的心情稍微好上一點?
阿麗婭:有良心,有道德。
雖然兩者都不多。
*
結果八重神子還真的被她說服了。
她在思考片刻之後,得出結論:「確實,按照你的分析,的確得我來當希娜小姐的cv才好。」
於是就這麼愉快地得出了結論:
從明天開始,八重堂的編輯將會根據阿麗婭這邊已經寫好的主線來設計希娜小姐的文案劇情,然後,八重神子會遠程在阿麗婭的監督下為希娜小姐這一角色配音。
「好,這個問題過,下一個……下一個問題是虛擬偶像的推廣!」
*
而對於到底怎麼將虛擬偶像推廣這方面,阿麗婭覺得八重神子比自己還要黑心。
神子:「所以……你打算增強玩家的線□□驗?比如說讓他們親眼見到自己正在追的偶像嗎?」
這個操作在蒙德璃月和須彌三國都是可以的,因為那三個國家准備推出的偶像就是完完全全的真人。
然而在稻妻。
神子:她總不能親自去一趟海祇島,把五郎打暈了之後給她換上一身女裝,然後逼迫著五郎出來參加粉絲見面會吧?
阿麗婭打了個響指。
「的確!」
正因為希娜小姐本質上是個虛擬偶像,而不是真實存在的偶像,所以阿麗婭對於《提瓦特偶像》這一系列的推廣,都打算走二次元的路線。
「同人圖、海報、徽章、鐳射票、麻將、立牌、等身手辦……」
她掰著手指頭算自己上輩子買過的那些周邊。
「每一個都可以讓玩家的生活中多一分偶像的存在。」
想想看把,一個床單被單都印著自家推的床、桌面上的桌墊上也是自己的推,而櫃子上則擺滿了相關的周邊,就連牆紙上都印著自家的推——
這樣一間房間,至少,如果是芭芭拉後援會會長艾伯特住進了這樣一間滿是芭芭拉的房間,他大概會幸福到當場暈厥。
「可以出官方的谷子,然後到了某些節日的時候,還可以根據各國的習俗推出一些限時產品。」
比如說在須彌,花神誕祭這一天,孩子們會拿到雅爾達糖吃,那麼就可以在罐子上印上妮露的立繪,或者干脆直接定制一個和妮露的水蓮花一模一樣的罐子,在裡面放上妮露最喜歡的口味的糖果。
神子覺得自己深受啟發。
「或許還可以推出希娜小姐寫真集?」
當前八重堂已經收到了不少的讀者來信,希望八重堂能夠行行好,順應群眾的意見,發行一套希娜小姐的寫真集。
頁數不用多,二十幾頁就行。
「如果是寫真集的話,其實八重堂的畫手很夠,唔,這樣的話還要去研究一下寫真集擺出哪些姿勢來比較好……」
阿麗婭:別的她不能確認,但是荒瀧一鬥絕對是很樂意買這個寫真集的。
六十萬摩拉他都能眼睛也不眨一下地付了。
她順帶腦補了一下五郎的戰友因為迷茫也給希娜小姐寫信,然後由是成為了希娜小姐的死忠粉,隨後購買了一套寫真集,再出於分享自己心愛偶像的想法,帶著希娜小姐的寫真集去找五郎……
嘖。
阿麗婭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思想是如此的邪惡。
阿麗婭雙手合十,默默許願:「希望五郎不會從希娜小姐的形像中意識到自己正在逐漸被整個稻妻認定為夢中情人……」
八重神子倒是覺得知道了其實也沒問什麼問題。
她嘻嘻笑著:「你剛剛說的那些周邊,都是很好的主意呢,能賺很多錢。」
阿麗婭說那當然:「如果是不賺錢的生意我做它干嘛。」
又不是真的冤大頭,出來做慈善。
八重神子:「能賺錢不就好啦?」
她給阿麗婭說其中的邏輯:「你知道海祇島現在的情況嗎?海祇島的土地已經不太適合大規模種植糧食了,也就是說,海祇島現在基本要靠貿易才能養活自己。然而這裡的特產,從珊瑚到珍珠,都沒那麼容易變現,再轉換成他們需要的糧食。」
「相信我,如果五郎知道僅僅是扮演一位女士,就可以為海祇島帶來不菲的收益,就算他一開始心裡不樂意,肯定也是會為了大局妥協的。」
阿麗婭:「……」
阿麗婭:你這不是純粹的道德綁架嗎。
八重神子不樂意自己被這樣說。
「什麼道德綁架,你這也把我說得太難聽了一些,我這是幫海祇島創收,是在做好事呢。」
《好事》
阿麗婭心說,要是這算好事,她出生到現在積累的功德,估計已經可以力壓佛祖成為榜一。
但也……無所謂了。
反正寫真集什麼的,出是一定要出的。
沒有寫真集設定集的游戲不算火游戲。
八重神子:「寫真集還可以分為普通款,希娜小姐簽名款,以及寫上了一句購買者指定句子的簽名款。每一本寫真集都會附帶周邊,每一本附帶的周邊都不會完全一樣,想要集齊所有的周邊,除了交換就只能多買幾本……」
阿麗婭:懂了,普通、親簽和to簽。
至於周邊什麼的……
只能說,神子是懂什麼是圖鑒黨的。
八重神子:「為了防止出現倒賣,還可以定期二次販售,做到盡量不限量,讓二手市場賺不到這筆錢;想要一次性買個一百本兩百本的,也需要證明自己購買僅僅是為了收藏而不是為了倒賣……」
看得出來,她在和阿麗婭加上好友之前,就已經針對《提瓦特偶像》做了相當多規劃。
聽完神子計劃的阿麗婭:神子,你還說你就是個普通的八重堂主編?
這只粉毛狐狸對於衍生的理解,以及對於流量的把控,簡直比她這個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的人還強啊!
*
阿麗婭和神子一直聊到後半夜。
然後阿麗婭就去睡了。
因為前段時間熬夜次數多,她的身體實在是疲憊,幾乎是沾上枕頭就睡著了。
阿貝多家的被褥枕頭好像是定期在太陽
睡起來真的很舒服!
然而。
在阿麗婭的身體一點一點放松下來,沉沉地落入夢鄉的時候,在蒙德城的另一邊。
天使的饋贈,二樓。
凱亞面前的虛擬屏幕從上樓開始到現在就沒有暗下去過。
他瞪大的眼睛裡面現在已經分布上了一些細細的血絲。
然而他始終以很小的頻率眨眼,更多的時候都在專心致志地盯著屏幕上那個,仿佛連骨頭都沒有,走起路來歪七扭八,爬牆全靠皮膚上那薛定諤的粘性的小人。
他在這一關,已經徘徊了足足有一個多小時了!
但是直到現在為止,他仍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那個小人爬上面前的牆!
凱亞自己的運動天賦從小就很不差。
區區兩人高的牆,七歲的他都能輕松一個鷂子翻身爬上去,然後輕巧地在另一面落地。
於是他看著面前這個在他的評判標准裡——不,應該說是在所有人的評判標准裡——只能算是廢物的小東西,身體扭曲地在道路上歪七扭八地行走,艱難地前行,內心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崩潰。
凱亞:就不能讓他進到這個屏幕裡面,背起這個小人,然後幫他通關嗎!
啊?!
先前的fppy Paion,好,他凱亞沒有真的翅膀,只能靠風之翼滑翔,不會飛,他忍了。
但是《人類一敗塗地》!
他又不是不會走路不會開門不會翻牆!
讓他來啊啊啊啊啊啊!!
要不是以前玩fppy Paion訓練出了一定的抗血壓升高本能,這會兒的凱亞肯定已經把虛空終端砸了。
正當他繼續做著第不知道幾十次的嘗試,試圖在這一次靠著玄學出奇跡的時候,樓下有人提著一盞燈走上來。
高挑的身形落在樓梯一邊的牆壁上,隨著燈光的移動被拉出長長的影子。
是迪盧克。
他將燈放在最靠近樓梯口那邊的桌子上,面色冷淡,神情平靜。
「凌晨三點了,酒館打烊了。」
他夜巡都回來了。
迪盧克的言下之意是:你也該回去了。
酒館裡的燈燒一整夜也是要花錢的。
他這句話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凱亞操控的橡皮泥小人,也剛好從勉強可以夠到牆頂的高度,像是一團黏糊糊的爛泥一樣,慢慢地滑了下來。
凱亞深吸一口氣,關掉了面前的虛擬屏幕,摘下虛空終端,回頭看向迪盧克。
「你這算是在關心我嗎,迪盧克老爺?」
迪盧克沒有承認,但也不算否認:「你硬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自從那件事後,凱亞已經習慣了迪盧克說話調性的轉變。
他就只當自己聽到了關心,聲音微微顫抖:
「我睡不著。」
凱亞:阿麗婭你睡了嗎?我**的睡不著!
凱亞:這是什麼**游戲啊!
凱亞心如死灰:「這游戲的標題,倒是取得頗為貼切。」
人類一敗塗地。
哈哈。
是的,他凱亞,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在阿麗婭這裡。
一敗塗地。
第52章 無緣無故的攀比之心
虛空。
某平常被用來灌水的論壇。
標題:天使的饋贈這回的審美終於好了一次!
樓主【芭芭拉小姐後援會會長】:
今天去天使的饋贈喝酒, 發現牆壁上張貼了很大的一張芭芭拉小姐的海報!不知道是不是酒館老板終於意識到芭芭拉小姐的美好,但是本人對這張海報非常滿意。如果老板能讓我買到一張一模一樣的就好了,我願意出三十萬摩拉!
一樓【在執勤不打牌】:
啊……樓主的身份……
二樓【買花花的小姑娘呀】:
已經具體到某個名字了呢。
三樓【榮風】:
是修女們看到就會毆打的那一位呢……總覺得天使的饋贈裡面張貼的那張海報……
如果沒有第二張可以賣的話, 會被撕下來呢【微笑】【微笑】
四樓【今天客人也很多】:
天使的饋贈不會給任何客人撕下宣傳海報的機會的, 請各位放心。另外, 這張海報張貼出來並非因為老板的審美, 而是因為芭芭拉小姐已經授權加入一個名為「提瓦特偶像女團」的虛擬偶像團體,還有三天,這一項目就將和大家見面,請諸位多多關注。
……
十七樓【明天就開始減肥】:
我看到了!我看到天命游戲的動態了!他們悄悄上線了一款新的游戲, 雖然還沒有開放下載權, app封面還是灰色的。這款游戲的名字就叫《提瓦特偶像》!
十八樓【芭芭拉小姐後援會會長】:
所以芭芭拉小姐將會出現在這個游戲裡嗎!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和虛空網絡上的芭芭拉小姐見面了!
*
當天中午十二點, 天命游戲官方賬號在游戲論壇新發了一條帖子,再度和上次的招聘帖子一樣, 衝上了首頁第一。
標題:新游戲要和大家見面啦!
樓主【天命游戲v】:
新游戲《提瓦特偶像》將於三日後, 也就是xx月xx日, 上午10:00正式上線和大家見面!來自不同國家的偶像將會在這裡組成一個提瓦特女團……
很多人連文案都沒閱讀, 看完標題之後直接點進來回復:
新游戲, 好耶!
看完的文案的則是有點兒好奇。
偶像,偶像的工作不是唱唱跳跳嗎?
而且還是唱跳表演得特別好的那一類。
偶像游戲……難道要讓他們跟著偶像一起跳?可是這樣誰都跳不出好分數吧——至少和偶像們相比是這樣。
不過, 天命游戲目前出品的游戲裡面,就沒有一個是不好玩的。
總之到時候先下載下來玩玩看再說!
論壇裡最興奮的大概就是昵稱為「芭芭拉小姐後援會會長」的這位,以及「本大爺天下無敵」這一位。
他們兩個在官方發布的帖子
一個在說芭芭拉小姐皎潔如天上月, 一個說希娜小姐溫雅如書上詩;一個說芭芭拉小姐心善歌甜, 蒙德城沒有人不愛她, 另一個說希娜小姐溫言軟語,是全稻妻的一朵解語花。
可以相信,如果不是因為艾伯特和一鬥的文學水平都沒有達到一個足夠高的水平,他們還會繼續這樣你來我往下去,直到整個游戲論壇的人都在看著他們「直播」。
阿麗婭在看到這些回復的時候,頭上垂下了幾道豎直的黑線。
她服了這兩個死忠粉。
再往下翻的時候……
阿麗婭:不是,你們這群璃月的票友們,都在干什麼啊?
「哦——原來其他幾位偶像也都已經有自己的粉絲了嗎?那我們這些雲先生的票友也就不用收斂自己了」,然後開始一層一句地刷雲堇的經典唱詞?
這就已經開始刷起評論來了嗎?
還有那個,把「雲堇先生後援會會長」這個昵稱去改掉啊!怎麼一個個都好的不學學壞的,偏要和近艾伯特者衝衝衝呢?
還有大巴扎的朋友們!
別以為到了虛空網絡上,她就認不出在座各位都是誰啊!
妮露現在還沒有後援團呢,她這個從八歲到十八歲,絕大多數時間都留在須彌城的人對這個一清二楚!
她最後選擇了切出游戲論壇,不再去看各家的粉絲們的回復。
阿麗婭:「……」
這種水平比起她上輩子看過的粉圈大戰來,肯定還是要遜色很多的。
但,並不妨礙阿麗婭為這群人這麼快就已經開始相互競爭的表現流汗黃豆表情。
這年頭,一個個的,這麼多無緣無故的攀比之新,到底是從何而來啊?
*
三天之後,本章開頭說到的那位樓主……
算了,就不要用「芭芭拉小姐後援會會長」這個又長又涉嫌水字數的昵稱了,反正大概所有人都能解碼這位的身份。
三天之後,這棟樓被拋棄了。
因為艾伯特在游戲論壇那邊開了新的一棟樓。
出於對芭芭拉小姐狂熱的愛,以及身為後援會會長,要和後援會內其他組員互相內卷並卷贏所有人來證明自己的愛兩個因素,艾伯特,在游戲發布之前提前十五分鐘的時間就已經打開了虛空終端,並切換出了游戲下載頁面,准備著等時鐘的分針和秒針重合在十二這個數字上的第一時間點擊下載。
於是,他成功搶到了一個以「10000」開頭的uid編號。
艾伯特摩拳擦掌。
他深吸一口氣,按下了「走進演出會場」的選項。
下一秒,虛擬屏幕上亮起了各色絢爛的光。
*
在海的另一邊,稻妻。
《提瓦特無雙》雖然不算是很火的游戲,但是下載量也只是比不得那幾個國民度高的游戲而已。
真的看下載量以及到手的摩拉的話,這游戲賺的錢也相當不少。
至少現在,久岐忍已經不需要為了荒瀧派的一日三餐等生存問題,三天兩頭出去接各種各樣的散單了。
神裡綾人通過八重神子那邊的介紹,成功把這個先前從荒瀧一鬥的描述中聽聽就讓他覺得需要「請」過來幫自己做點事的全能助理也綁進了和虛空終端有關的工作小組裡面。
或許是因為虛空終端以及游戲推廣是阿麗婭的執念和事業,而阿麗婭又算是荒瀧派的一員,於是久岐忍倒是半點都沒有推辭。
她加入工作之中後,稻妻的虛空終端發放速度有了明顯的長進。
所以這會兒,荒瀧一鬥正和阿守元太他們一起,盤腿坐在一處綠草如茵的土地上,一手拿著一抖特制的強者之道面包夾炒面,另一只手則點在屏幕上,隨時等待著,為希娜小姐出場後的每一個動作連續截屏。
元太:「希娜小姐一定是最吸引觀眾目光的那一個!」
阿守:「不會有人不喜歡希娜小姐的!」
阿晃:「希娜小姐跳舞……嘿嘿……希娜小姐跳舞。」
荒瀧一鬥:「閉嘴,已經開始了!」
隨著點下「走進演出會場」的按鈕,虛擬屏幕先是一黑,然後迸發出各色明亮的光,就像是真的有舞台上的燈柱晃到了眼前似的。
緊接著,屏幕明亮程度回落到了正常水准,而與此同時,鏡頭後退、逐漸聚焦,舞台的輪廓變得清晰,站在舞台上的少女也變得眉眼分明起來。
一排,四個。
但正在荒瀧一鬥想著可以看到希娜小姐和其他漂亮的女孩子合作唱跳的時候,卻發現後面的表演……
好像是單人輪流?
阿麗婭其實也不是沒有想過女團舞什麼的。
但是奈何雲堇的風格太鮮明,而且身上還帶著點傳播璃月戲的文化推廣責任,但如果每次都讓雲堇單獨表演站c位,又很容易讓璃月人覺得雲堇被孤立而其他國家的玩家則覺得雲堇給她這個游戲制作人塞了紅包——怎麼次次都是她!
於是,無可奈何之下,干脆每個人單獨出來solo一段先鎮住場子,團隊環節倒可以稍微放松一點,不用表現得太出彩了。
首先登場的是蒙德偶像芭芭拉。
元氣少女裙擺轉動的時候,帶著彩虹色的音符出現在她的身邊,水環隨著她活力滿滿的動作滌蕩出不同的紋樣。
一鬥本來是對其他國家的偶像少女沒什麼興趣的。
——他的心,他的摩拉,他的全部,都已經是希娜小姐的了。
但是,芭芭拉的微笑好甜啊。
接著是一道岩元素的金色流光轉過,鏡頭隨著流光轉開,隨即看到金光化作一面三角小旗,穩穩當當地落在一位眼角暈紅,妝容很不常見,卻也相當好看的少女手上。
少女原本是背對著觀眾站立,側過臉來,露出半邊芙蓉一樣的臉來。
在旗幟入手的那一瞬間,少女利落地一個回旋轉身,裙擺甚至還沒有動起來,她的上半身已然徹底面向觀眾,辮發也隨著轉頭的動作略飛,雖然看著甜美可人,但是動作間自帶著一種刀劍光影的颯爽利落。
不論是舞蹈還是歌聲,其實都不是一鬥想像中的那種,而是更綿長,帶著一種海對面那起伏山巒以及高高飄在天空中的雲霓的意蘊。
不過,哪怕和他的預料不同,這位叫雲堇的偶像的表現仍然讓他很是滿意!
那舉手投足之間,快慢緩急得當,擺到位置的時候明顯能夠感覺到的寸勁,讓一鬥忍不住點頭:「嗯嗯,動作這樣干脆利落,一看就是練家子啊!」
他對這種颯爽形的女孩子好感也很高!
他一旁的元太也忍不住張大了嘴巴驚叫:「哇——這首歌太好聽了!我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音樂!她的氣息也好長啊,這一段的哼唱簡直……」
荒瀧派的人除了久岐忍之外都沒怎麼好好讀過幾本書。
至少現在,元太詞窮了,而他也為自己居然無法用語言來贊美這位他剛剛一眼心動的小姐姐而悲傷地捂住了臉。
為了璃月之外的玩家能夠適應,雲堇在第一次表演的時候沒有用上比較傳統的璃月戲,而是將其和現下流行的歌曲做了結合,改編很多之後唱出來。
現在,至少從元太的反應看起來,效果應該還不錯。
雲堇最後用一個璃月戲中的旋子定了場,眼中星星點點的光也隨著屏幕逐漸暗下去,直到整個人和舞台一起,變成黑色的剪影,只留身後的光源描摹出一圈淺淺的金色輪廓。
元太是稻妻人,只覺得這種舞台表現頗為新穎,殊不知海另一邊的璃月玩家已經開始尖叫了——
「啊啊啊!璃月戲配剪紙!這都是我們璃月從古傳到今天的文化啊!」
鏡頭朝著後面一點點退去,直到雲堇的影子被一雙毛茸茸的耳朵遮去。
一鬥噌一下從草地上跳了起來。
他知道的!
他知道的!!
光是看這雙耳朵他就知道一定是希娜小姐!
很快鏡頭將希娜小姐的全身都容納在了裡面。
一鬥見過八重堂放出的立繪,看到過穿著傳統稻妻服裝,長裙甚至將木屐的一部分也給遮掉的溫婉美人希娜,但今天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風光。
短裙,裙子甚至留了一個把尾巴放出來的小口,隨著甜美的微笑和那些比心之類的可愛動作,裙擺晃動,背後蓬松漂亮的尾巴也搖搖晃晃。
甚至就連耳朵!
就連耳朵也是彈彈的,耳朵尖尖一點一點,連帶著荒瀧一鬥的心也跟著她那合著音樂節奏的耳朵一跳一跳。
越跳越快。
他已經徹底忘記了自己剛剛豪言壯語說要多截圖這檔子事了。
滿眼滿腦子全都是此時面前巧笑倩兮的漂亮犬娘。
唔,希娜小姐唱歌也唱得很好聽呢!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聲音聽起來莫名有點兒熟悉。
可是,一鬥心想,他在現實生活中也不認識希娜小姐嘛。
算了,想不出來就不想了。
還是看希娜小姐跳舞比較要緊!
其實,一鬥聽不出來希娜的配音是八重神子才是正常的,因為神子再怎麼說也算是稻妻相當高層的人物,平時接觸的人不少,如果太明顯地放出她的本音的話,很快就能有人把她解碼出來。
為了不引起額外的麻煩,阿麗婭在希娜聲線的後期修音上花了不小的功夫。
只要第一時間聯想不到一起去,後面就很難再覺得這個角色和神子有關了,畢竟現在的虛空用戶們還都太年輕,各種各樣的套路還沒有走過一遍,知道雲堇芭芭拉和妮露她們都是真人,一定會直接把希娜小姐也當作一個活生生存在的人——只不過是相對社恐,不想要在線下出現在大家面前而已。
這都是他們稻妻人能夠理解的!
一鬥覺得希娜小姐的唱跳部分怎麼看都看不夠,怎麼才一眨眼的時間就結束了,猛地一拍大腿表示才這點,阿麗婭做游戲的時候也太不夠意思了。
但是這回,他才發出聲音,就被阿晃反手捂住了嘴:「老大你安靜點!」
一鬥一整個震驚住了。
這還是第一次,他的小弟居然撼動了他荒瀧派老大的地位!
以下犯上,大不敬——
當然,一鬥這種沒什麼心眼的陽光開朗大男孩,是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記恨上朋友的,他只是震驚地看向阿晃,掰開他捂在自己嘴前的手:
「不是,阿晃,你怎麼了?」
怎麼突然對他這麼不客氣起來了?
要不是荒瀧一鬥自己就是貴族,他這會兒指不定已經開始問阿晃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阿晃語速都比平時快了好多:「老大,你自己看完希娜小姐的部分就算了,可別當著我看妮露小姐啊!」
一鬥這才反應過來:哦!對,四國偶像呢,之前才過去三個。
按照荒瀧一鬥對自己的理解,他原本覺得,自己在看完希娜小姐跳舞之後,心情就應該逐漸平復下來,至少不會再像是看希娜小姐跳舞那樣激動。
放在璃月就是有一句老話說得好嘛: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但這會兒,當他因為好奇阿晃怎麼會是這麼個反應,也將注意力稍稍回到虛擬屏幕上去的時候,他才意識到:
原來須彌的這位偶像妮露小姐,比起先前的偶像們也是絲毫不遜色!
妮露並不是很擅長唱歌,但是她的舞蹈卻是最好的。
須彌地區特色的服裝,讓她可以在舞蹈的過程中盡情展現少女身體的美好——從四肢上勻稱的肌肉,到腰肢那柔軟的、讓人心動的線條。
她整個人都像是一組柔美的水,但是又不會讓人看著好像失去力量,給到她的舞台面積更大一點,觀眾甚至能夠看到隨著她腳步的移動,舞台的地面上開出一朵一朵水色的蓮花。
藝術。
她的舞蹈絕對是藝術!
哪怕沒有怎麼經受過藝術啊、美啊這方面熏陶學習的一鬥,此時此刻,他也能夠相當確定,斬釘截鐵地對所有人說:
這,就是藝術。
阿晃的眼睛公式早就已經看直了。
妮露交疊著放在胸口的雙手展開,隨即她就像是一只輕巧了燕子一樣飛起來,隨即點落在水面上,足尖所在之處,一朵真正的水蓮花綻放,花瓣如波瀾,朝著四周打開、落下,濺射起珠玉一般的水花,而妮露在水花之中,似真似幻,仿佛來自沙漠空靈的仙子
阿晃不知不覺間,已經將嘴巴張開了。
這朵水蓮花,徹徹底底地開在了他的……
他的心巴上。
*
開場那其實只有四分鐘的動畫結束。
屏幕黑暗之後再一次亮起,這次出現的是二位的live 2d紙片人npc,按照游戲對話的提示,正是玩家的朋友。
朋友:怎麼樣,這幾個偶像都很出色吧?我推薦你來做這個女團的經紀人的決定很正確吧?
這個對話足足在一鬥的屏幕上停留了二十秒之久。
因為,足足二十秒的時間,他才總算從剛剛動畫帶給他的震撼中緩過來:「……哇。」
後面這一段連接著的劇情他整個兒都過得有些恍恍惚惚,只記住了自己從此以後就是這個偶像團體的經紀人,以及偶爾還要身兼制作人,總之,關於偶像的舞台就需要他來負責。
游戲裡的npc朋友:「哦對了,剛剛不是海選嘛,海選之後還有一個小舞台,你可以先去和你的藝人們,合作一趟,你看怎麼樣?」
當然,這個問題只有答應下來一個選項。
關於海選之後的小舞台,一鬥對於劇情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台下坐著的有一位評委提出質疑。說這樣一個風格各異的團體,看不出什麼凝聚力,他覺得這樣的團體不能走到最後,中途一定會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組合,憑借每個人的實力,單獨出道或許還能紅得更快一點。
一鬥第一反應是:評委說的對啊!
然後才反應過來:如果四個人分開了,那麼他一個經紀人要怎麼在兼職制作人的情況下管理四個隊伍?
那肯定不行!
雖然希娜小姐仍然是他心目中的第一名,但是其他的這三位小姐同樣讓他很是心動!
一鬥於是義憤填膺地點下選項:
不,我們就要以一個團隊的形式出道。
然後,就是玩家的第一次戰鬥。
即,先用音游的方式表演一場舞台,然後再以卡牌的形式和唱衰他們的評委對決。
*
「草,大哥,我的根本反應不過來!」
「怎麼會?讓我看看——笨!你直接調成了困難模式了!從簡單到困難,這樣才能更快更好地上手,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最開始的一場音游肯定還是很簡單的。
尤其是在考慮到全提瓦特的玩家在這會兒都只能算是音游新手菜鳥的情況下,阿麗婭還特地選擇了簡單、音符比較少的曲子來進行制作。
特地降低了難度,外加上音樂的節奏感很強,每一個需要操作的音符都設置得相當踩點,因此,一鬥很輕松地就過了第一關。
他對音游沒什麼意見,最大的意見在於後面的卡牌放置戰鬥環節。
一鬥:「哈哈,到本大爺上——」
上場上了個寂寞。
他看著自己這邊一水兒畫著漂亮少女的卡牌,擋在自己前面,和對面戴著眼鏡,形容略顯刻薄的評委對陣,頓時生出了一股慚愧的心情。
是他沒用!
一鬥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甚至一只手抓住了有變動角。
他居然還要希娜小姐擋在他前面保護他,為他戰鬥。
一鬥:「我怎麼能如此廢物……」
一鬥:「不對!不是本大爺廢物,這個游戲是怎麼設置的啊,怎麼可以讓希娜小姐她們站在前面呢!應該讓本大爺為她們衝鋒才對!」
對於一鬥的這種言論,從社奉行回來,並七繞八彎之後終於找到了躲在角落裡一邊曬太陽一邊玩游戲的這幾個家伙的久岐忍實在是沒能忍住。
抬手就是一下敲在一鬥的頭上。
「老大,你是打算把你現在這副號啕大哭的樣子畫到卡牌上,給所有人看到嗎?」
*
除去一開始稍微發了發病之外,其他的時候,一鬥的表現都相當不錯。
甚至就連開場抽卡的時候,他都運氣很好地直接抽中了他最想要的希娜小姐的SR卡牌。
不過,當他環顧四周,發現所有人抽到的都是SR卡牌,唯一的區別就是卡牌上繪制的人不一樣,或者是人一樣而姿勢不一樣的時候,他……
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這是游戲開場的保底。
一鬥:「哦哦哦哦,我們大家運氣都不錯嘛!」
久岐忍:「……」
她深吸一口氣,對自己默念道: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也不差這麼會兒。
老大嘛,丟人一點也是老大,不能直接裝出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老大會傷心的。
……可他在那邊一個人一個人看第一張抽出來的卡是什麼等級,能力又是什麼——哦,甚至還抓住了個路過的小孩問他覺不覺得虛擬屏幕上的希娜小姐好看得讓人心動——的樣子,真的很讓人想要狠狠吐槽一番。
一鬥一連玩到了主線結束。
他做為經紀人,成功給自己團內的四位偶像爭取到了一個非常好的舞台。
當屏幕上的游戲對話中跳出來「我」,也就是玩家的一句話的時候,他也跟著興奮的念了出來:
「後天我們就要去面對很多很多的觀眾了,大家這兩天在練習的同時也不要忘記放松一下身心,總之,以最好的狀態去征服正在等待著我們的觀眾們吧!」
有一說一,中二歸中二,燃倒是也挺燃的。
一鬥過完了,就去看自己邊上的幾個小弟們的游戲進度。
一邊看一邊聊。
幾分鐘過後,一鬥認識到了一個有點兒嚴峻的問題。
不對啊,明明在一開始的時候,每個人都宣稱自己最愛的是希娜小姐,現在怎麼……
元太表示自己對芭芭拉小姐一見鐘情了;阿守覺得雲堇的身段實在是太漂亮了,他甚至想要跑去璃月了解璃月戲的傳統;而阿晃,阿晃大聲說:「是的!我爬牆了!我現在最喜歡的是妮露小姐!」
一鬥大為震撼:難道現在荒瀧派內堅持熱愛希娜小姐的就只剩下本大爺一個了嗎?
他連忙專向久岐忍,試圖從荒瀧派的二把手那邊獲取一些安慰。
「阿忍,阿忍你快說,你最喜歡的偶像是希娜小姐!」
久岐忍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少年時期,那會兒家裡表親堂親什麼的上門,帶來的小孩子一個個的就都是這個樣子,嘰嘰喳喳鬧鬧騰騰,很喜歡她但是會占據她大量的心神,耗費她幾乎全部的心力。
一般情況來說,這會兒久岐忍應該用一個很溫柔的哄孩子的調勢,說:是呀,我也和你一樣,最喜歡希娜小姐了,老大的眼光就是最好的。
但是現在,久岐忍莫名生出了一點兒反抗的心理。
她就不要順著一鬥來。
久岐忍微笑:「不,老大,我是團粉。」
「你知道什麼是團粉嗎?團粉的意思就是,我平等地喜歡這四個人,沒有更喜歡,也沒有最喜歡,每個人都是一百分。」
一鬥瞪大眼睛,如遭雷擊。
還、還能這樣?
但……但好像確實……
就像如果有人問他更喜歡阿晃、阿守和元太裡面的哪一個,他肯定說不出來。
*
失魂落魄、發現荒瀧派裡面希娜小姐的唯粉只剩下自己一個的一鬥傷心地打開了虛空終端的游戲論壇。
如果現實中找不到和他一樣,從始至終都最喜歡希娜小姐的人,那麼通過虛空網絡,他總是能夠找到的吧!
結果,一點進論壇,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昵稱。
上次和他一起在天命游戲官方宣布新游戲即將上線的那個帖子
【芭芭拉小姐後援會會長】。
對方開了一個帖子,看發布時間也就是在三分鐘之前。
一鬥看著那個寫著「向諸位介紹,全世界最純潔的一朵水花,蒙德城至高的珍珠,芭芭拉小姐」的標題,懷著十分的不忿點了進去。
——雖然他承認,芭芭拉小姐也確實很美好,但是這種獨一無二、至高無上的形容詞,應該是留給希娜小姐的!
艾伯特開這個帖子,是想要安利芭芭拉。
在剛剛下載了游戲的那會兒,他也和剛才的一鬥一樣,被那段開場動畫迷得神魂顛倒。
艾伯特:芭芭拉小姐看向我了!
艾伯特:芭芭拉小姐對我笑了!
艾伯特:芭芭拉小姐對我眨眼睛!
艾伯特:芭芭拉小姐對我說「大家加油哦」!
艾伯特——
艾伯特捂著心髒,差一點直接倒在地上,因為過分激動腦溢血送去搶救。
他懷著激動的心情,差點按捺不住手腕的顫抖,快速通關了的錢全部內容,甚至還重頭又過了一遍,將所有他認為表現出了芭芭拉美好的鏡頭全都截屏了一趟。
——事實上,按照艾伯特的評選標准,基本只要是有芭芭拉在鏡頭裡面的,就都是能夠表現芭芭拉美好的。
他興衝衝地准備把這些發到游戲論壇上,就像是平時那些討論蘭那羅的人一樣,找到同好,然後在樓裡一起愉快地交流。
然後,在將這些圖片發上去的編輯過程中,艾伯特意識到了一件事:
如果光這麼做的話,好像沒有辦法讓更多的人愛上芭芭拉小姐。
畢竟……蒙德之外的人應該沒有見過芭芭拉小姐吧?如果只是第一次見到芭芭拉小姐,那麼,這些人除了能夠接觸到芭芭拉小姐甜美的笑容以及溫柔的言行,其余那些屬於芭芭拉小姐的,美好的內核,他們什麼都接觸不到。
而芭芭拉小姐最美好的,根本就不是她那甜美可人的外表,也不是她如清泉一般的嗓音,而是她那顆純粹如同水晶,美好猶如鮮花的心!
沒有親眼見過芭芭拉小姐的人,如果無法在第一時間愛上她,艾伯特心想:我並不會責怪對方。
因為芭芭拉小姐的美好,就像是水一樣,潤物細無聲,在不知不覺間滲透到生活的每一個方面、每一個角落。
哪怕是他,自詡為芭芭拉小姐最狂熱的粉絲的人,也是在和芭芭拉小姐相處了幾次之後,才逐漸一點點在這個名為「芭芭拉」的不歸路上越走越遠,直到如今,徹底淪陷其中,無法自拔。
於是,艾伯特對自己說:我要做一個帖子,讓所有人都意識到,芭芭拉小姐是有多麼的美好!
於是,他就開始編輯這個安利貼。
鎮樓的就是一大堆芭芭拉小姐的照片。
別看艾伯特讀書的量沒比一鬥多多少,但在需要用到的時候——當然,這個需要用到可不是說他小時候被父母要求背書的時候,而是說,當他想要用世界上一切最美好的詞語來形容芭芭拉的時候——他還就真的能夠做到滔滔不絕,口若懸河。
他旁征博引,列舉生活中那些被芭芭拉治愈的例子,從多角度全方面全時段地,向游戲論壇的所有觀眾說明著凝煉起來其實就只有一句話的主題:
信仰芭芭拉小姐吧!
芭門。
*
游戲論壇裡面,時常是可以看到一些發病的帖子的:
對蘭那羅發瘋者有之——誰能不喜歡世界第一可愛的蘭那羅呢,或者說,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最可愛的蘭那羅,而到底誰才是最可愛的,蘭那羅們自己不會介意,甚至會彼此誇贊,但是擁有著極強無緣無故的攀比之心的人類,就會咬牙切齒地較勁。
對游戲本身發瘋者有之——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自己被天命游戲出品的那些小游戲虐到媽都不認識的。哪怕是凱亞,這麼個背負著相當沉重的命運,平時還能在蒙德的大家面前笑得相當開心的家伙,都會因為《人類一敗塗地》破防到讓迪盧克懷疑他是不是吃了什麼麗莎或是阿貝多錯誤研制的藥,因此心智一時間回到十年前。
論壇裡的玩家們幾乎可以說已經對發病的帖子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然而。
《提瓦特偶像》畢竟是一款剛剛推出來的游戲。
有些人甚至還沒能來得及下載——比如說,一些個在教令院內工作,需要到十一點半才能從工位上起來,趁著午休的功夫下載游戲的學者——他們所能做的,只有在這段不能玩游戲的時間裡,偷偷摸摸魚,看一兩眼論壇。
總之,在這種時候,他們都心照不宣地點進了這個帖子。
玩家們:讓我看看有什麼新鮮的瘋。
然後,就被艾伯特文字中蘊藏著的,那洶湧澎湃的愛意徹底撼動。
這,不是一篇普通的發病發癲的帖子。
這,是一篇《芭廚聖經》。
*
就在二樓,一位第一時間點進了這個帖子,看完了一樓那兩千多字的長篇大論,以及那麼多張圖片的玩家,恍恍惚惚地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二樓【瑤琴更向誰聽】:
我……我感覺我好像走到了海邊,然後我在沙灘上走著,海嘯突然來了,那一層一層高達數十米的、強度可以摧枯拉朽地毀滅森林的海浪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在我的臉上,將我徹徹底底地按在了沙地裡,還在我臉上刻下了一行字:「你一定要喜歡芭芭拉小姐。」
三樓【去萬民堂會發鍋巴嗎】:
樓上的形容太准確了,救……救命……這樣強烈的情感……
四樓【阿巴阿巴】:
阿巴阿巴。
如此狂熱的粉絲,是個人,就都會被其中的感情嚇到。
——除了原本就是芭芭拉粉絲的那幫人。
他們原本就團結在艾伯特麾下,除了對芭芭拉的狂熱可能比不上艾伯特那麼喪心病狂之外,一切都和艾伯特沒啥區別。
很快,他們就也做完了劇情,到達現場。
十七樓【芭芭拉小姐後援會會員23】:
會長大人說得對!芭芭拉小姐就是世界的寶藏!
二十三樓【芭芭拉小姐後援會會員67】:
會長大人寫的這片安利帖子屬實感動到我了,讓我想起了當初我是怎麼愛上芭芭拉小姐的……(以下省略五百字描述該會員第一次見到芭芭拉的場景,不過其中有足足三百字都是在描述當時逆著光出現在該會員面前的芭芭拉帶給他的震撼,如果光是看他的描述,或許其他人會直接想像出一個身上套了起碼三十層濾鏡的芭芭拉來)……
七十六樓【芭芭拉小姐後援會會員143】:
芭芭拉小姐就是人間的天使!
……
一鬥將這個帖子從上翻到最下。
然後他不得不承認,這位當初和他對峙了幾百樓的大兄弟,對他偶像的熱愛,確實值得他荒瀧一鬥好好學習。
他對希娜小姐的愛,還不夠強烈!
不過沒有關系,這是可以後天努力的東西。
於是,一鬥心想:既然芭芭拉小姐已經有了這樣強悍的粉絲,那麼希娜小姐也不能落後,身為希娜小姐最大的粉頭,他也得為希娜小姐做點什麼才好。
首先……唔,首先,不如就從制作一個一模一樣的帖子開始吧!
一鬥頓時不失魂落魄也不沮喪傷心了。
他的胸膛裡,燃起了熊熊的鬥志。
那鬥志如烈焰,熾熱又高昂。
對!
他心想。
我得在論壇裡多發一點關於希娜小姐的美好!
我得讓那些沒有了解過希娜小姐的,非稻妻玩家,了解到希娜小姐到底是怎樣一個完美的存在!
希娜小姐的美好,米娜桑必須一個個聽他娓娓道來(揪著耳朵魔音貫耳)!
於是,一鬥退出了游戲論壇。
他轉頭都久岐忍道:「阿忍,有件事,你得幫幫我。」
或許是因為一鬥此刻的表情太嚴肅,又或許是因為這會兒他的語氣沉穩得讓人會忽略掉他平時做的那些事情,下意識覺得他很可靠。
久岐忍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點點頭:「老大?」
一鬥做了個深呼吸,對久岐忍詳詳細細、和盤托出了自己的雄心壯志。
末了,他對久岐忍道:「阿忍,你處理事情起來那麼有條不紊的,能不能幫我一起做一個向論壇裡的大家安利希娜小姐的帖子啊?我怕我一個人做不好。」
久岐忍:「……」
雖說聽起來離譜,但其實和平常荒瀧一鬥一拍腦袋起來想做的事情比起來,這種整理一個帖子來安利希娜小姐的事情,其實已經算是離譜的事情中相對沒那麼離譜的了。
於是,她在沉默片刻之後,點了點頭。
「行。」
這種對老大的忠心耿耿,不離不棄,如果讓阿麗婭來看了,一定要抱住久岐忍的胳膊,感動到眼淚汪汪:忍姐,你就寵他吧!
*
此時此刻,蒙德。
阿貝多的家中,阿麗婭盯著在後台的下載量,以及從十點二十分開始激增的氪金量,臉上的笑容那是越翹越高。
就算她抬手,用掌心揉過自己的臉頰,甚至揉了好幾遍,也還是沒能讓笑意從她臉上淡去哪怕分毫。
阿麗婭:不行不能再笑了,再笑臉都要僵硬了。
阿麗婭:可惡,可是正常人看著這不斷向上攀升的氪金量,再聯想到虛空後台的數字單位都是積分點,換算成摩拉還要再乘上十,肯定都會激動到完全壓抑不下幸福的笑容來的吧!
畢竟,誰還能不喜歡摩拉呢?!
沒有人!
摩拉之於提瓦特大陸上的所有人,就像是摩拉克斯之於璃月。
璃月港除了帝君廚,就是扭曲的帝君廚。
哦,最多再加上一個某往生堂客卿,帝君黑。
摩拉的地位,也和摩拉克斯一樣。
只有愛它的,和愛它愛到發瘋的。
阿麗婭雙手合十,學著多莉的樣子,對自己許願道:「希望今天下午的每小時收入都可以比上午的多——嗯,阿麗婭會保佑自己暴富賺大錢的。」
求人不如求己。
有錢的商人選擇拜自己。
拜過之後,她聽到外頭是可莉在敲門。
她一邊敲門一邊喊:「阿麗婭姐姐——阿麗婭姐姐——阿貝多哥哥要去做實驗,所以你可以陪可莉一起去騎士團的食堂吃飯嗎?」
哦?騎士團的食堂?
阿麗婭有了點興趣。
免費的嗎?
她打開門,從客房臥室裡面走出來,牽起可莉的小手。
「好呀,剛好我不知道今天要去哪裡吃飯,那我就跟著可莉一起走啦?」
*
和可莉一起朝著騎士團的方向走去的阿麗婭並不知道,在她摘下虛空終端的這會兒時間裡,游戲論壇裡面多出了什麼東西。
不過,這東西其實也算還在她的意料之中。
最多也就是感嘆一句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看到如此氪佬。
——在艾伯特相當自得地用安利帖展示著自己對芭芭拉的熱愛,而荒瀧一鬥正在拉著久岐忍奮起直追的同時,璃月人,那爭強好勝,一輩子不願意落於人後的璃月人,也動了。
游戲論壇上。
標題:沒數花了多少個648,但是把現在所有已經出了的雲先生的卡都氪滿了,全都疊到了五精,等級也升到現在能夠突破的最高等級了,希望天命游戲能快一點出新的卡牌,謝謝。
標題裡面那個相當禮貌,但是禮貌裡面透著幾分有錢人的桀驁的「謝謝」,更是吸引了無數人前來,並在帖子
而樓內,樓主發布的文字也帶著一股濃烈的不把錢當錢,就是對雲堇愛得深沉,完全不亞於艾伯特的感覺。
一樓【陶朱之富】:
雲先生,也就是《提瓦特偶像》中的雲堇小姐,其聲譽美名,隨便一個雲先生的票友都能倒背如流,在這裡,我就不做向大家介紹現實中雲先生的事情了,我主要是想要把雲先生的好看卡牌給大家分享一下。
【圖片】【圖片】【圖片】……
這位樓主也和艾伯特那樣,一點兒都沒有掩飾自己身份的意思。
隨便哪個璃月商人都可以輕松看出,他就是那位雲先生的演出一場不落的,知名票友,朱陶。
朱陶一連在樓裡面貼了十張關於雲堇卡牌的圖片,然後才總算把單張卡牌換成了圖鑒裡面的好幾排一張的格式。
可以看出,為了氪出雲堇的卡牌,並把卡牌的精煉疊滿,他已經將現在的限定卡池以及常駐卡池全部氪穿了。
因為朱陶沒有發布自己氪金記錄的截圖,因此也無人知道他到底是多少抽出的卡牌。
但是,根據他現在發不出來的卡牌的數量和精煉程度……
有人對照著天命游戲官方號發布的抽卡相關的咨詢,計算了一下之後發現,朱陶大概是平均每張限定卡都要先抽歪上一點五次,然後才能出自己想要的卡。
也就是說,基本是一趟歪一次,一趟歪兩次。
而常駐卡池,這種完全沒有保底,不能確定自己下一張抽出來的是哪一位偶像的卡牌的池子,那就更恐怖了。
簡單估算了一下……
嘶——樓主抽卡的運氣好像也沒有多好,這麼看過去,雲堇小姐的卡牌滿了,其他人的卡牌,他也都疊滿了精煉。
計算出這一點的玩家:
就算他運氣很好,每次都可以五十抽出一張SSR,按照天命游戲160摩拉一抽的價格,樓主一個上午,應該就已經在游戲裡花了兩百多萬摩拉。而以我不怎麼熟練的計算能力推出的結論來看,五十抽能夠出一張SSR,就已經算是運氣非常好了,所以保守估計,我覺得差不多要三百萬摩拉吧?
,再抽出相同的卡牌來,是不會留有任何除了抽卡記錄之外的痕跡的!也就是說,如果樓主抽卡的運氣不夠好的話,或許他的一些常駐卡牌已經溢出了不止一兩張。
於是整個帖子都充斥滿了對於氪金大佬的摩拜。
——雖然說,兩百多萬到三百萬或者是四百萬摩拉的,換算在終末番,也就等於早柚十個月或者兩年多的工資而已。
(此處之所以用上了「而已」這個詞,是因為早柚本身的工資實在不能算高,畢竟買上一個溢價的御建鳴神主尊大御所大人像,就需要她掏空自己一個月的工資大出血。)
但是!
就算早柚的工資不算多!
一個上午就氪掉了那麼多那麼多的摩拉!
這不是神壕是什麼!
玩家們甚至看著摩拉前面點綴著的那一連串的零,就覺得自己的腿有點兒發軟。
闊氣,太闊氣了。
這不是簡簡單單的粉絲了。
這完全就是天命游戲的金主大人啊!
在這個帖子內的回復越疊越多的時候,璃月,【陶朱之富】這個賬號背後。
朱陶端起一杯清香撲鼻的新茶——這是翹英莊今年剛剛采摘下來,炮制完成後連夜趕著山路送到璃月港來的第一茬的茶葉,不論是鮮度還是別的什麼都堪稱是提瓦特之冠。
他對著杯中茶水輕輕吹了口氣,直到吹出細細的漣漪,打破了他本人倒映在杯中的影子。
「再去打聽一下,天命游戲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他抿了一口茶,上唇潤澤,這才接著道。
「讓他們多出一點雲先生的卡!現在限定外加常駐一共也才十張,全都氪滿了也不能證明我都雲先生的感情!」
他身邊的侍從有些汗顏,仿佛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朱陶眼睛一瞥,他的嘴唇蠕動兩下,還是乖乖閉上了嘴,什麼都沒有說,點點頭,轉身就走。
朱陶滿意了,眼角彎出了幾縷淺淺的細紋,再一次點開了游戲論壇。
看到自己發布的帖子聲哼笑:「嘁,若論人氣,必然還得是雲先生,冠絕七國!」
朱陶:恕我直言,在座各位在給偶像長臉方面,與我相比,都是垃圾。
第53章 玄不改命氪不救非
不知道是不是朱陶的出現, 提醒了現在還混跡在論壇中的玩家的緣故,這會兒如果阿麗婭能掏出虛空終端,查看一下游戲後台的數據的話, 她會發現氪金量正在以一個令人甚至會感到恐慌的速度往上攀升。
不過, 哪怕沒有朱陶對氪佬們的提醒,氪金量開始往上爬這一點也同樣挺好解釋的。
畢竟, 雖然用游戲剛開始保底抽卡出的那張SR卡, 以及隨後他們過劇情之後贈送的兩張R卡, 所有人都可以比較輕松地度過《提瓦特偶像》的, 但後面的章節可就沒有那麼好過了。
音游那邊還算好,靈活度高就是靈活度高, 對音游上手快就是對音游上手快, 只要有技術, 哪怕全都是R卡也能打出全是完美評分的full bo;但是, 如果卡牌全都是R卡, 那麼就算在之前的音游關卡中打出了全是完美評分的full bo, 在後面的卡牌對戰環節中,也無法憑借著那點buff的加成, 把戰鬥力又弱,等級又被限制的R卡打過對面的敵人。
於是, 到了大概第三節 的地方,一些音游玩得不是很順暢,至少熟練度不是很高的玩家,就開始遇到卡關問題。
卡關了怎麼辦?
除了鍛煉自己玩音游的能力之外, 還能做的也就是給自己換一套更好的卡牌了。
而比起需要長時間鍛煉, 甚至鍛煉到最後, 可能除了獲得磨擦到起火的指腹, 或者是已經打結到盤出了個璃月節的手指,其余的一點兒都沒有收獲。
——就更不要說在游戲方面的長進了。
於是,除了少數不信邪的開始鍛煉自己在音游方面的能力,試圖通過在操作乘區方面提升自己之外,其他人,全都點開了抽卡頁面。
常駐池和限定池,不管哪個池子,只要能抽出來兩張SSR,後面的關就能輕松過了。
*
一鬥看看自己在剛剛過劇情的時候,從主線獎勵那邊獲得的那些游戲材料,試著往限定池子裡面扔了一次。
到目前為止,零氪的,打完了的玩家,可以獲得大約二十抽的抽卡道具。
一鬥第一次扔的是一發十連。
然後十連就給了一個保底的SR卡。
是妮露的,他放在一邊,心想替換掉現在在用的R卡也是好的,但他還是更想要最強的SSR。
於是一鬥又扔了一個十連下去。
這次仍然沒有SSR。
一鬥深吸一口氣,覺得這種開局就失利的架勢不太適合他這個天下第一無雙鬼王。
「這游戲怕不是在針對本大爺吧?以本大爺的運氣,既然二十抽都抽不出來一張SSR?」
一鬥的語氣裡面充滿了質疑。
正當他打算點開商城,先氪上一筆的時候,邊上突然傳來了歡呼的聲音。
聲音是元太發出來的,他看著自己隨手一個單抽下去,從卡池裡面閃耀出來的迷人的金色,強行忍住了自己伸手碰一碰屏幕的欲望,按捺著自己忙亂的心跳,看完了這一段抽卡的過場動畫。
然後一鬥就看著元太的臉上興奮的神色一點一點地垮了下來。
他抬起手,把原來就不怎麼整齊的頭發撓得更像是鳥窩一樣亂,絲毫沒有掩蓋自己語氣中失落情緒的意思:「啊……不是芭芭拉小姐啊。」
「我還以為我能抽到芭芭拉小姐的SSR卡呢。」
元太表示:他現在是芭芭拉小姐單推人,雖然對其他偶像沒有意見,甚至也算是欣賞,但如果出卡牌的話,他還是更希望自己能獲得一張芭芭拉小姐的SSR卡。
他,一定會把這張卡捧在手心裡,用自己最好的資源,把它養大,做為自己戰鬥的主力。
元太這種已經獲得了一張SSR,可以輕松過上後面兩章不卡關,卻還要挑剔著說些什麼「誒呀,可是我想要的是另外一張卡牌呀」這樣的話,明顯就是欠打。
於是元太獲得了除了久岐忍、不在現場的幕後黑手阿麗婭和他自己之外,荒瀧派所有人的白眼。
當他念叨了第二遍的時候,久岐忍終於忍無可忍,抓起一顆小石頭,往元太的腦殼上面扔過去:「元太,如果不想挨揍的話就閉嘴。」
元太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挨揍,但是忍姐在荒瀧派之中的威望甚至比荒瀧一鬥本人更要高,幾乎可以說是在事情上一錘定音的存在。
於是元太也只能縮縮肩膀,委屈但乖巧地點點頭:「哦……我知道了。」
不說……不說就不說,反正他還剩下十九抽,應該……或許還能再出一張SSR呢?
因為第一發抽卡實在太順利,因此對抽卡這種氪金機制完全沒有概念的元太單純地想到。
下一張應該就是芭芭拉小姐的了吧?
*
在元太自信滿滿地覺得,芭芭拉小姐肯定很快就會從卡池裡面跳出來見自己一面的時候,荒瀧一鬥正在摩拳擦掌著准備氪金。
之前也說過,阿麗婭將《提瓦特無雙》這個游戲的所有權交給了荒瀧派。
一鬥他們對這種事情不怎麼關心,他們只需要知道自己能隨時玩游戲就很開心了。
不過久岐忍倒是和阿麗婭挺細致地談了談,最後達成了一致:
把游戲掛在平台上,荒瀧派對游戲沒那麼懂,就直接全權交給阿麗婭運營,讓一鬥定期領錢就行——不,不行,不能讓一鬥定期領錢。
如果讓他去取錢的話,有很不小的可能在路上遇到這樣或者那樣的意外和騙子,從而讓荒瀧派失去這個月躺平的資格。
還得是久岐忍自己親自出馬去取錢。
但,不管怎樣,總之現在的荒瀧派是有錢的。
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有錢,甚至可以說是有著足夠讓他們揮霍的豐厚資金。
一鬥去買鬼兜蟲的模樣都比先前大搖大擺上了不少,雖然開口第一句話還是一樣的「老板,把你們這邊最好的鬼兜蟲給我拿出來看看!」
現在的一鬥,雖然當然沒法和朱陶這種在阿麗婭上輩子游戲裡第二年海燈節的時候被凝光邀請上群玉閣,一起看了《神女劈觀》這場大戲第一次演出的富商比有錢,但他現在的生活優渥程度,至少每個月能夠花的錢,是比早柚要多的。
哪怕久岐忍會出於不讓一鬥敗家的想法,限制他氪金的數額,但十單648什麼的……
還是可以的。
一鬥深吸一口氣,給自己氪了第一單。
一單648,因為阿麗婭沒有給《提瓦特偶像》設置購買氪金之後還贈送一部分游戲貨幣的設定,所以一單其實只夠抽上40.5抽。
一鬥懷著其實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堅定的信心,在氪了一單之後就先收了手。
一鬥:本大爺肯定可以靠著這四十抽,把希娜小姐從池子裡抽出來的!
……吧?
剛剛那種極度相信自己可以在二十抽內將希娜小姐抽出來的自信,已經隨著兩張還不是希娜小姐的SR的出現,就像是被潑了一杯涼水的火焰似的,被往下壓了很多。
一鬥謹慎地點下了那個「十連抽」的按鈕。
紫光。
SR。
雖然但是,這次一共有兩張SR,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可以算是還有點兒運氣。
一鬥深吸一口氣,現在的他,總算明白了游戲論壇裡那些剛剛說了自己是怎麼抽卡的人寫的那什麼「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是什麼意思了。
他的心跳也砰砰快。
他也感覺自己的血液流動速度加快了。
甚至他的掌心,也滲透出了不少的冷汗。
一鬥將自己顫抖的手腕勉強平靜下來。
屏住呼吸,再一次將手指點到了「十連抽」的按鈕上頭。
他安靜得甚至像是在和花見阪的孩子玩賭上鬼兜蟲的風行迷蹤游戲。
屏幕……
屏幕再次給了他一道明亮的紫光。
一鬥咬牙切齒。
他將拳頭攥緊又放松,最後滿臉悲戚,對著虛擬屏幕請求起來:
「拜托你了,希娜小姐,我是那麼喜歡你!求求你了,從池子裡出來看一看你忠實的粉絲吧!給我一個和您一起並肩作戰的機會——」
然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站起身來朝著八重堂的方向走去。
久岐忍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麼病,連忙跟著站起來:「老大?」
上哪兒去啊?
一鬥回答得斬釘截鐵:「我去八重堂!希娜小姐為八重堂工作,去那裡抽卡肯定能夠迎接到她!」
久岐忍開始懷疑一鬥的腦子剛剛是不是在哪裡撞了一下。
怎麼比平常還要更……
咳,單純一點?
等等啊老大,你自己都說了八重堂是希娜小姐工作的地方,那你覺得正常人是喜歡工作的樣子嗎?
能不工作當然要不工作啊!
去八重堂是玄學不出希娜小姐的老大你清醒一點啊————
不得不說,你忍姐永遠都是你忍姐。
久岐忍對於玄學方面的判斷是正確的,八重堂,不是一個能夠十連抽出希娜小姐的地方。
但是,久岐忍在後面伸出的爾康手,並沒能被埋頭在前面往八重堂大步走去的一鬥看見。
於是,一鬥站在八重堂的屋檐下頭,鄭重其事地又點了一次。
這一次,又是滿屏的紫色。
一鬥:「……」
連著幾次沒有看到自己想要見到的金光,一鬥反而擺爛起來了。
反正運氣已經不算好了,那就隨便抽抽吧。
結果下一個十連,他隨手連著點了兩下,直接跳過了——
一鬥瞪大了眼睛:他錯過了什麼東西?
等等,他!
錯過了!
什麼!
——一鬥錯過的,是一張剛剛從卡池裡面跳出來的,伴隨著金光一起出現的,希娜小姐的,SSR卡。
限定。
他沒歪。
但,就在這個理論上可以讓人痛哭流涕隨即驚喜狂喜到一蹦三尺高的場合。
一鬥嘴唇顫抖,隨即抬手捂住了眼睛。
抽卡的動畫。
希娜小姐的動畫。
他怎麼就……他怎麼能錯過希娜小姐卡牌的動畫啊!他還想要屏幕錄制之後發到論壇裡去驚艷所有人都來著!
*
一如元太先前單抽抽到SSR,卻因為抽出來的不是他最想要的芭芭拉卡,撅嘴抱怨最後被久岐忍威脅會挨打。
一鬥現在這種明明已經成功一單解決戰鬥,六十抽不僅出了SSR,更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角色卡牌,卻還要因為自己沒能將抽卡動畫錄制下來難過的行為,如果放到游戲論壇上,是會被人指著鼻子罵「食不食油餅」的。
因為,在前九十抽的時候,游戲都遵循著真實概率出卡。
所以……
抽卡的情況可想而知。
此時的游戲論壇之中,正卷起一場血雨腥風。
阿麗婭和可莉在西峰騎士團的食堂裡找了一張干淨的桌子坐下,可莉拿了一塊香草烤魚排阿麗婭給她配了一點蔬菜,以及青豆泥土豆泥之類的東西。
她自己則一點都不健康地拿了兩個巧克力味的冰激凌球,配的是醬汁濃郁的烤肉排。
蔬菜:薯條,以及一勺番茄肉醬。
堪稱是大人給小孩子做反方向榜樣的典範了。
她剛剛把烤肉排裡面的骨頭給拆出來,准備開始愉快地大口吃肉,另一邊有人端著餐盤走了過來。
手指蜷起,指關節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
篤篤——「我可以坐在這裡嗎?今天下來得有點兒晚了,其他地方都沒有空座位坐。」
可莉聽到聲音就很高興地抬頭,小手放下叉子晃了晃打招呼:
「凱亞哥哥!」
阿麗婭沒有拒絕凱亞,等他將餐盤放在桌面上,坐在可莉身邊——也就是她的對面之後,挑挑眉毛,問:「游戲怎麼樣?」
*
阿麗婭原本以為凱亞大概會直接黑臉。
畢竟,前兩天因為好奇,她跑去後台偷偷看了凱亞在深夜玩《人類一敗塗地》的實時記錄。
凱亞玩出了正常人類在玩人類一敗塗地的時候的感覺。
基本上也就可以說是在地上亂爬的狀態了。
雖然當年自己玩的時候,她也玩得菜得一批,沒有比凱亞這個在地上蛄蛹的好多少,但《人類一敗塗地》這種游戲嘛……
上輩子阿麗婭也挺喜歡看主播玩的。
只能說是頗為下飯。
阿麗婭看得樂呵得不行,大半夜差點笑醒。
她甚至很愉快地假裝自己是個ai,「勾引」凱亞來了一局雙人的。
然後……
她從牆上跳下來,直接把自己操控的小人的腦袋黏在了凱亞操控的小人頭上。
兩個小人頭靠著頭滿地打滾,簡直比奇行種還要奇行種。
阿麗婭可以想像到屏幕之後的凱亞是怎樣的想要發出憤怒但是無能的尖叫,最後還是考慮到騎士團中其他人的睡眠質量以及自己這麼多年來收到的教育,沒能尖叫出來的樣子。
一定很有趣。
所以她這會兒也一點不打算給凱亞留面子。
樂子人嘛。
阿麗婭饒有興致:「游戲怎麼樣?」
她很期待著看到凱亞的臉色突然沉下來或者什麼樣的。
總之,凱亞吃癟,好文明。
意外的是,明明昨天晚上的凱亞還在和《人類一敗塗地》拼死拼活地試圖分出一個高下,但是今天,到這會兒吃飯的功夫,再提起這個游戲,他臉上就甚至一點兒陰霾都看不見了。
凱亞切下一塊西蘭花:「游戲嗎?我覺得還好,挺有意思的。」
他還笑了一下:「怎麼了?」
阿麗婭:?
阿麗婭:不,她不相信,這一定是凱亞在硬撐!哪有不是抱著樂子人的心態去玩這個游戲還不會被創得滿地亂爬的人?
她睜大了眼睛,大有如果要把凱亞這個說謊的小混蛋給拆穿的意思。
凱亞瞥了她一眼。
從阿麗婭的眼神中清楚地讀出一個事實。
凱亞:「你給我推薦《人類一敗塗地》的時候,沒怎麼安好心吧。」
阿麗婭放下叉子,矜持地用手帕擦了擦自己沾到了些許醬汁的嘴角。
「你看出來啦?」
凱亞:「……」
他這會兒看開了不表示他對阿麗婭的行為就美很麼芥蒂了。
凱亞深吸一口氣,將重新回憶起來的被橡皮泥小人的支配的恐懼壓下去。
凱亞:「你是不是沒有看游戲論壇?我剛剛上去看了一下。」
凱亞,一款毫不介意被別人發現自己上班摸魚的騎兵隊長。
剛剛他想著反正今天的工作也就到這裡了,於是上虛空去摸了個魚。
對於凱亞來說,不,應該說是對於絕大多數喜歡在生活中給自己找點樂子的人來說,游戲論壇絕對是一個上班摸魚的好去處。
這裡人又多,帖子層出不窮,各種各樣的樂子都能找得到,超有意思的!
就在今天上午,准確來說是就要准備去吃中飯的上午的尾巴,凱亞在無所事事的辦公室中坐不住了。
要是騎士團的工作每天都這樣無趣,那他還不如去給迪盧克找點樂子。
於是他點開游戲論壇,原本想著,前兩天好像已經把經常飄到首頁來的幾個充滿樂子的帖子看完了,那麼今天還得往後面翻一翻。
結果,一點開論壇就看到了很多冒出來的新熱貼。
凱亞頓時來了性質。
*
標題:誰和我一樣,抽卡抽傷了?
樓主【果酒湖的水我的淚】:
如題,今天第一時間下載了天命游戲新出的《提瓦特偶像》,游戲是好游戲,尤其是那個動畫真的做得非常的不錯,我一個平時天天看到芭芭拉小姐的人都忍不住在面對屏幕裡的芭芭拉小姐的時候再度心動了。游戲內容也挺不錯的,音游雖然是第一次接觸,但我覺得我玩得還不錯,至少基本不會出現iss和bad吧。但是我今天……我真的……
後面就沒有文字了。
樓主貼出了抽卡記錄。
九十三抽歪常駐,然後又是八十九抽歪了第二張常駐,最後九十五抽,這才把想要抽的那張芭芭拉勇往直前少女心給抽出來。
一樓【果酒湖的水我的淚】:
我第一眼就看中了這張常駐你們知道嗎?這站上面的芭芭拉小姐穿著粉色的衣裙,頭頂上戴著粉紅色的小圓帽,很可愛,雖然做出了很凶猛的攻擊的姿勢,但是很可愛。我原本想的是,我一共准備十個648,這就是六萬四千八百摩拉了,我尋思我准備這麼多,至少能把這張卡牌疊一個精通吧?
二樓【果酒湖的水我的淚】:
然後我就直接吃了超級大保底,每次還都是九十抽左右的時候才出!天命游戲你這裡欠我的用什麼還!!!
當大家都開始抽卡之後,歪不歪,以及多少發歪,就成了一個注定會被廣泛討論的問題。
三樓【xxxxx】:
世界上的另一個我……我也是抽卡直接吃滿大保底……很想知道還有沒吃滿大保底的幸運兒嗎?
四樓【喝湯不吃飯】:
雖然沒有吃滿大保底但是感覺區別也不是很大。
【一張只歪了一次的抽卡記錄截圖,但是第一次歪的時候已經抽了九十八抽,第二次是九十九抽才出的】
我覺得……已經到這個份上了,還不如再歪一次,說不定我能成為《提瓦特偶像》這個游戲裡面第一個一百抽才出卡片的人。
五樓【有情有義好蕈獸】:
看了樓上的抽卡記錄之後突然覺得自己的運氣還挺好的?嗯……但抽卡的過程中還是時不時地陷入絕望,覺得自己的運氣已經糟糕透了,可惡,我感覺要氪上兩單左右才能出一個SSR卡……
六樓【我是觸手怪我自豪】:
為什麼要抽卡呢?各位!加入我們音游人吧!每天鍛煉你的手指,爭取用最少的預算,最少的抽卡,打過別人被卡著的關!
七樓【不願再愛】:
我最近手頭比較寬裕,而且這四位偶像我都很喜歡,所以一開始准備氪出四張卡,每個偶像一張。十分鐘後我意識到了我的想法有多麼的荒謬,我每一張都是大保底出的,雖然沒有八九十發才歪這種痛徹心扉的事情吧……但我也歪了那麼多次啊!
然後重點來了,我不僅歪了那麼多次,我每次歪的還都**是同一張常駐卡?!!我現在手上一共六張SSR,一張已經疊滿精練,甚至還溢出了一張??!天命游戲你告訴我這是合理的嗎?
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
一開始,這個帖子裡面全都是抽卡中墜機的倒霉孩子。
不是大保底吃滿就是九十抽以上。
但是後來,突然跳出來了個……
或許可以說是不怎麼會看氣氛的家伙?
三十八樓【天選之子】:
但是我覺得《提瓦特偶像》的抽卡沒有樓主和樓上那麼多層說的那麼可怕啊?我沒有氪金,就用了通關之後獲取的那二十個免費抽卡道具,第一抽就是十連雙黃,第二抽雖然沒有十連雙黃,但也出了一張SSR呢,我現在已經打到第三章 啦,真的一點都不會卡關。
一個歐皇。
在一群非酋之中,顯得是那麼的謠言奪目。
就像是把一個電燈泡塞進了一個原本黑漆漆的洞穴裡頭一樣。
於是,上面還都是悲悲慘慘,恨不得直接扯條手帕出來哭出汪洋大海,從這條帖子往下,瞬間哭的不哭了,怒罵天命游戲心黑的也不罵了,所有人調轉槍口,對准了三十八樓。
三十九樓【xxxxx】:
真的嗎?我不信!這是人類能有的抽卡嗎?!
四十樓【求求往生堂不要再打廣告了用不到】:
我的建議是,胡堂主應該盡早去找三十八樓的那位仁兄,畢竟,有什麼東西正在召喚著他。
四十一樓【到碼頭整點薯條去】:
建議這種東西不要發,因為我會嫉妒。
四十二樓【一人血書降魔大聖戀愛游戲】:
檸檬樹下你和我……三十八樓你等著,我這就來偷你的虛空終端了!
……
到了後面甚至還有耐不住性子,看到自己和歐皇的對比之後直接開口罵罵咧咧的;還有一些另辟蹊徑,直接公開問三十八樓能不能有償幫忙代抽卡——「大哥,我相信你的運氣大哥」。
凱亞將帖子從頭看到尾,表示自己看到了很多很有趣的人性,當然,這個帖子因為疊得足夠高,所以其中甚至還留下了一些凱亞認為在多年之後能夠有機會成為金句的,就算在他看來也相當好笑的句子。
他就是一邊將帖子刷完,一邊沿著樓梯從二樓往下,來到食堂打自己今天的午飯的。
來排隊的時候,他發現好像因為自己一邊刷帖子一邊下樓梯,所以速度有點兒滿,直接導致了他抵達食堂的時候大部分的窗口都在排隊。
唯一一個不排隊的就是沙拉的窗口。
而很不巧的是,不僅西風騎士團的騎士們對食堂提供的苦哈哈的,沒有肉甚至連醬汁都很稀的沙拉不感興趣,凱亞也不感興趣。
所以他只能排隊。
一邊排隊的時候一邊把其他的幾個帖子也看了。
越看越覺得胃口大開,於是點菜的時候還多要了一份野菇雞肉串。
凱亞滿臉輕松地用叉子將一枚汁水鮮甜的聖女果送進嘴裡咀嚼。
咽下之後才繼續道:
「看到別人在游戲中收獲了痛苦,我就開心多了。哦對了,你別想著再把我騙去玩任何一個游戲。」
「任何一個!」
阿麗婭:「……」
雖然但是,她覺得凱亞的這句話說出來就是為了接下來讓他有機會被打臉。
不過,凱亞轉述的游戲論壇上的帖子,她倒確實要去看一看了,希望沒有商業方面的競爭對手專門雇佣水軍來說她的游戲又要氪金又要抽卡,是在變著法兒地圈玩家們的錢。
不過,等阿麗婭回到阿貝多的家裡,戴上虛空終端登錄論壇的時候,她比較擔心的商業方面的競爭完全沒有出現。
倒是已經有肝帝在論壇上發了帖子。
帖子的內容是關於怎樣用三張SR卡和三張R卡輕松通關的。
其中搭配了非常多的SR卡陣容,幾乎可以涵蓋到每一個抽了四到五發十連,一個SSR都沒有出的玩家。
於是在這棟樓
每一層的內容都很雷同。
全都是一模一樣的「謝謝大佬」以及雙手合十的表情包。
阿麗婭放心了。
甚至那自己的私人號也在
給技術黨加點熱度。
上輩子帶她這種對地圖上的寶箱不甚了解的玩家鋤大地的兩位媽媽中都有一位進百大up主了。
在游戲論壇裡,認真做游戲攻略的,也可以成為百大游戲攻略答主!
*
最近,不論是在蒙德還是在璃月,稻妻又或者是須彌,人們見面的時候打招呼的方式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納西妲是第一個覺察到這一點的。
主要是隨著虛空網絡逐步推廣,她能夠感知到的範圍也就越來越多,現在基本算是另一個層面上的世界級AI了。
納西妲和最近上線了一個新游戲,但還是沒有放松下來,反而抓緊繼續自我內卷並從線上監督著其他兩個制作組,即《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以及《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這兩個游戲制作項目組中所有員工繼續努力開發自己做的阿麗婭總算找到了一個聊天的機會。
納西妲:「現在的你可真是忙碌啊,每天不是在工作就是在休息,都好久沒來找我了。」
納西妲:所以,阿麗婭的愛是從自己身上,轉移到了摩拉身上嗎?
雖然這麼說來也很合理,但還是會忍不住介意呢。
阿麗婭這才恍然驚覺原來自己已經有十幾天的時間沒有和納西妲聯系了。
「時間過去得那麼快嗎?」
她一臉震驚。
「我感覺我的新游戲進度才那麼一點呢……」
然後她立刻向納西妲道歉。
「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了,納西妲,我會每天和你聯系的。」
然後閨蜜就繼續黏在一起膩膩乎乎地互相說最近這段時間都做了些什麼。
納西妲就說:「最近這段時間,好像每個國家的人在見到朋友的時候,第一句話都不是說早上好,或者問吃了嗎,而是問『歪了嗎』。」
阿麗婭:「……」
嘶——
這種情況,她倒是沒有預料到過。
但是現在聽納西妲一說,她直接就能腦補出兩個朋友在大街上遇見,彼此的眼睛都亮起來,對著對方招招手,走到一塊兒去,張開雙臂准備擁抱,一邊擁抱一邊來上一句「歪了沒」。
朋友一:歪了沒?
朋友二:歪了!干**的天命游戲,老子大保底!
朋友一:哎呀,看開一點,歪乃是抽卡之常事,你看。
朋友二:看什麼,你也歪了?
朋友一:對咯!我也歪啦!你看我和你一樣,也是第三次大保底才出的啊!
然後這兩個朋友就在大街上直接抱在了一起,哭得撕心裂肺。
——好朋友一生一起走,誰先小保底出貨誰是狗。
阿麗婭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噯,其實我覺得抽卡也沒有那麼容易歪嘛。」
她點開自己下載的《提瓦特偶像》,氪了幾單648之後點擊抽卡,試圖通過實踐操作讓納西妲看到什麼叫真實的概率。
然後,她先在八十抽的時候歪了一次。
納西妲看著那張跳出來的常駐卡牌,沉默片刻之後想要發話。
阿麗婭察覺到了,並抬手將納西妲按下:「區區意外而已,下一次肯定不歪。」
雖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阿麗婭是有點兒心虛的,但她還是毅然決然,義無反顧地點下了「十連抽」的選項。
納西妲給足了阿麗婭面子,在一邊默不作聲地繼續看。
然後……
五十發,歪。
納西妲覺得,這下就算自己不說話,嘲諷也已經由游戲本身拉滿了。
《抽卡也沒有那麼容易歪嘛》。
《見識一下真實的概率》。
納西妲:「唔……確實是真實的概率呢。」
畢竟,老板自己上手親自抽,也是歪,對不對?
阿麗婭:「……」
她氣呼呼地關掉了游戲。
多年不玩抽卡游戲,要不要這麼一上來就讓她想起自己上輩子在《原神》裡面抽卡,次次保底都能和七七貼貼,要不就是「蒙德城的迪盧克前來應約而來」。
痛徹心扉啊!!!
但是沒關系。
關掉了游戲的阿麗婭冷著臉,還是一枚好漢。
反正她弄抽卡的本來目的,就是要讓提瓦特人感受一下,他們地球人曾經經受過的痛苦!
歪吧,歪得越多越好!
阿麗婭擺出了一副惡毒的嘴臉。
「不過,我來和你聊天之前,去找散兵聊了一會兒。」
納西妲說。
「他也在玩這個游戲,是你要求他去做最後的數值測試嗎?他好像也抽卡了,似乎十連雙黃了?」
准確來說,應該不是簡單的十連雙黃而已。
納西妲想起當時散兵撇撇嘴,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嘴裡還說著「不就是個抽卡嗎,這麼簡單就抽出來了」,最後還是於心不忍,沒有把這一段多少帶點嘲諷的話轉告過來。
「哦對,」對於自家數值策劃在游戲上有多歐這一點絲毫沒有認知的老板點點頭,「散兵干活的速度很快啊,這兩天已經設計好的角色,數值全都已經填上送去內測了,現在新的角色連靈感都還沒有確定,所以他沒什麼事情干,我就讓他去幫忙弄點數值測試的事情啦。」
否則豈不是白白多拿了幾天工資。
*
納西妲覺得阿麗婭說得很有道理。
她點點頭,說回到了《提瓦特偶像》這個游戲的抽卡問題上。
「說起來,我最近還看到有人先去花店賣了一大把帕蒂沙蘭,然後才對著花抽卡,嘴裡念叨著一定要出妮露,阿麗婭,這種行為是怎麼產生的呢?」
納西妲哪怕在自身尚未離開虛空的禁錮的時候,就對研究人類有著很大的興趣。
現在,人類的這些「迷惑」行為,她也都很有研究的興趣。
為什麼抽卡前要先買花?
這是什麼特殊的儀式嗎?
阿麗婭:「……」
沒想到,這是真的沒想到。
原來抽卡玄學可以那麼快出現啊!
她對納西妲解釋:「帕蒂沙蘭是妮露最喜歡的花,帕蒂沙蘭做成的布丁點心也是妮露最喜歡吃的甜點,所以這些玩家大概是覺得,如果能有一大捧帕蒂沙蘭的話,卡池裡的妮露就會樂意快點出現在他們面前,而不用他們通過一次又一次的抽卡、歪常駐,最後被金錢的力量強行帶到他們面前。」
納西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麼,每次都只單抽呢?這又是為了什麼?」
阿麗婭:「……」
阿麗婭撓撓頭,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來。
「單抽出奇跡?抱歉納西妲,這個我也想不明白。」
納西妲並不介意,畢竟,哪怕是她這個智慧之神,不也不知道嗎?
世界上不會有全知全能的存在,就算是隔壁璃月那位千好萬好的岩王帝君,退休的時候不也忘記給自己留一筆私房錢了?
所以,納西妲選擇的方式,是開小號到游戲論壇上去問。
——善於發問,不恥下問,三人行,必有我師,這才是智慧之神之所以能夠成為智慧之神最根本的原因。
一開始評論區回復的全都是和納西妲一樣不理解的。
一發一發地抽,難道不會把原本就不短的抽卡時間延長到浪費時間的程度嗎?
游戲都已經提供了十連抽的功能了……單抽……難道是因為每次都只攢夠了一抽?
直到終於有人在帖子很久的問題才終於有了答案。
該人回答:我個人覺得,單抽會比十連更容易抽出自己想要的角色。畢竟……單抽,單一嘛。說不定我每次都單抽,就能感動在池子裡的雲堇小姐了呢?我是真的很想要她那一張女仙掛帥的卡,那張圖是真的好好看,過場動畫我都已經看了有十幾遍了……求求了天命游戲,給個機會讓我出吧!
可以說是把「卑微」這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
眼看著《提瓦特偶像》的熱度逐步提升,甚至到了走在大街上,隨便從三個人中找一個,就能遇到同好的程度。
隨著劇情一點點往後推進,玩家們意識到:
原來芭芭拉小姐元氣滿滿的背後,是一整天繁忙的行程,她明明可以讓自己的生活安逸舒適,卻為了西風大教堂收留的孩子們奔走;
雲堇雖然深受璃月所有人的喜愛,但是她對於對璃月戲推陳出新,編寫新的劇目、創造新的主題等方面的堅持,會讓一些觀念相對傳統的票友對她頗有微詞;
妮露小姐曾經因為教令院對於藝術的封禁,那樣苦苦堅持才勉強和朋友們一起支撐起了祖拜爾劇場……
相比之下,一直在八重堂讀者欄目閱讀讀者來信並為讀者的困擾排憂解難的希娜小姐工作雖然有點兒辛苦,但卻已經是面對困難最少的那一個了。
對這些偶像們在現實中「身份」的理解,讓玩家們開始更多關注到偶像們身邊那些曾經被他們忽略掉的東西。
西風大教堂最近收到的募捐數量是以往的一倍有余;雲翰社收到了許多支持雲堇改編璃月戲的玩家來信,甚至還有一些藝術方面已經成名的作者和編劇寫信來表示,如果雲翰社這一代的傳人需要幫助,他們會非常樂意出手;祖拜爾劇場最近每一場表演都爆滿了,一票難求,甚至差一點衍生出黃牛這一行當。
甚至就連八重堂收到的來信也增加了。
五郎莫名其妙地發現自己的工作量變成了先前的三四倍。
五郎:?
最近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人們一時間多出了那麼多的煩惱?
單純的狗狗並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於是他假設是因為最近推出的新游戲,導致太多人因為氪金卻抽不出自己想要的SSR卡片而破防,於是壞心情導致了生活中爆發出更多的問題。
看來游戲也不完全是個可以讓人愉悅起來的東西呢,五郎這麼想著,轉頭看了看自己手邊那一大疊的書本,抿了抿嘴唇,最終也還是沒有對那個名字是《提瓦特偶像》的游戲點擊下載安裝。
今天的五郎,仍然還是和真相擦肩而過的五郎呢。
阿麗婭也趁著這個熱度,直接推出了游戲官方周邊。
標題:想要嘗試芭芭拉小姐最愛同款辣味飲料嗎?想要購買雲先生同款眼妝嗎?又或者是希娜小姐親筆簽名的來信?妮露小姐同款帕蒂沙蘭手鏈?每一位偶像的立牌?還是柔軟的抱枕?還是鑰匙扣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麼?一切游戲周邊,盡在蒙德,天使的饋贈酒館。你甚至還可以在這裡和同好們一起交流游戲的感悟,甚至親自站到舞台上,試試看天命游戲的最新科技!
——其實,那個最新科技,也就是阿麗婭上輩子相當古早的跳舞機而已。
不過並不妨礙在當下,這種跳舞機和《提瓦特偶像》結合在一起,效果相當顯著。
人們紛紛湧來天使的饋贈,尤其是蒙德城的玩家們,他們本來就經常到這裡來喝酒,也習慣了把天使的饋贈當成一個線下的游戲廳,於是幾乎每三兩天就要過來打一次卡。
因為店鋪開設在蒙德的緣故,最多的周邊肯定還是芭芭拉的,至少暫時是這樣。
可想而知,現在的艾伯特,已經是整個蒙德城裡面最喜歡去天使的饋贈的人了。
甚至就連溫迪去酒館的頻率都無法與他相比。
這天阿麗婭剛巧和溫迪一起去喝酒,就看到艾伯特從酒館外面氣喘吁吁地跑進來。
他身後,跟著一個小推車。
阿麗婭端著橙汁的手僵硬在了半空。
「他……」
在干嘛?
溫迪也盯著艾伯特的方向看了一會兒,半晌之後不太確定地開口接著阿麗婭剛才沒說完的話:「在……進貨?」
阿麗婭:「……」
她白了溫迪一眼:「艾伯特先生對芭芭拉的熱愛絕對不會讓他變成二手販子的好吧。」
溫迪摸摸下巴,點點頭,很是認真地說「那也是」。
他們兩個人盯著艾伯特,發現他推著小推車,從一旁的《提瓦特偶像》官方衍生產品貨架上取下了一個又一個的物件,看都不看價格就往自己身後的小推車裡面放。
對,是放。
大概是因為艾伯特覺得扔這樣的動作太粗魯,是對於周邊上的芭芭拉小姐的不尊重吧。
溫迪貼在阿麗婭耳邊,低聲和她咬耳朵:「好多啊。」
阿麗婭點點頭:「是啊,我給周邊的定價不便宜……他拿了那麼多,肯定很貴吧。」
溫迪:「……額,或許你知道,艾伯特其實在蒙德也有個小企業。」
阿麗婭:「……艾總啊?」
不是吧?難道說就連《原神》的廣告,在提瓦特大陸上也有跡可循的嗎?
溫迪:「反正你不用擔心他沒錢就是了。」
阿麗婭點點頭:「是,我小看蒙德的大家了。」
真是藏龍臥虎啊,居然連艾伯特先生都還有如此不為人知的一面。
是她阿麗婭小看天下英雄了,慚愧,慚愧。
她端起倒滿橙汁的杯子,和溫迪的酒杯碰了碰:「敬藏龍臥虎的蒙德!」
然後一飲而盡。
溫迪也跟著一飲而盡。
他們兩個都心照不宣。
什麼敬蒙德。
就完全是因為自己想喝而已。
*
「裟羅。」自從把雷電影從一心淨土裡面拉出來的那件事過後,八重神子對九條裟羅的語氣就親昵起來了不少。
今天照例是九條裟羅來鳴神大社敬拜的日子,神子在遞給她一個新做好的御守的同時,微笑著看向她。
「最近在做些什麼?」
九條裟羅語氣冷淡且嚴謹:「練兵。」
八重神子早就想過會是這麼個回答。
她指著九條裟羅身邊掛著的一個小人偶。
「那,你或許能解釋一下這個希娜小姐的毛絨玩偶是怎麼回事?」
希娜小姐的毛絨玩偶嗎?
九條裟羅到今天才知道這個小東西原來叫這個名字。
「是久岐忍送我的,您知道,雖然荒瀧派很不靠譜,但是這位二把手確實是個人才,我們先前有些往來,昨天她把這個送給我,說是因為荒瀧一鬥買了太多的這種玩偶,現在正發放給花見阪的每一個人,剛好就送了我一個。」
她點了點身邊的小玩偶:「挺可愛的,但是游戲本身,我下載之後就刪掉了。」
九條裟羅:實不相瞞,對於游戲本身,她沒有太大的興趣。
八重神子對她的回答若有所思。
對希娜小姐什麼都不感興趣嗎?
那麼……
如果換成是影呢?
第54章 大佬開始亂殺
九條裟羅永遠都不會知道八重神子肚子裡在盤算著什麼壞主意。
正直的天狗大將在敬拜過鳴神大社之後轉身沿著來時走的山路離開, 腰間的小希娜小姐毛絨玩偶和一旁掛著的御守一同隨著她的步伐搖搖晃晃。
八重神子聽著木屐的聲音徹底在山間消散得聽不清楚了,打了個哈欠,對著身邊的見習巫女招招手:「唔, 對, 就是你,去幫我拿點兒油豆腐和炸串——今天有事不能去花見阪,還真是討厭。」
現在已經是二月份了, 雖然山頂的櫻花還沒有綻放,但是在稻妻氣候最溫暖的島嶼上,已經可以看到淺淺的粉櫻在枝頭,頂開褐綠色的、花苞之外的保護層。
光華容彩祭在四月初舉辦,唔,現在看起來, 時間可是稍微有一點點緊迫呢。
八重神子轉身,走進鳴神大社兩邊屋子的室內, 在推開的窗戶下看了看紅底杯盞中清澈的酒水。
哎呀,現在的樣子,《提瓦特偶像》的衍生周邊是一定可以在容彩祭上和八重堂最流行的輕小說什麼的一起售賣了, 不過, 還有別的游戲呢。
因為和阿麗婭在談生意的時候,八重神子要的永遠都是分成而不是保底,所以,努力不努力工作的,也關系到她能不能賺到足夠多的錢。
這下可不能太偷懶了, 神子心想, 不過, 首先還是要催一催阿麗婭把新的游戲早點發布上來?
若是問她八重神子的意見, 她是覺得,一定需要趕在光華容彩祭之前,把《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先發行出來。
如果可以的話,《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也發行了比較好。
《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可以涵蓋全方面的玩家受眾,《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則對女性玩家有著不小的吸引力。
兩者都很適合做衍生的周邊呢。
八重神子也算是阿麗婭那邊認定的天命游戲自己人。
雖然是希娜小姐文案外包組,但神子畢竟是她在稻妻的時候就一起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狐狸。
況且,她也是散兵在稻妻少數幾個,一直以來都不怎麼討厭的人。
所以,偶爾天命游戲內部的高層們——此處特指文案行秋攜其好友重雲、升職到了美術總監的阿貝多(偶爾攜其家屬可莉)、數值策劃散兵、兩位神明以及隨便再拉上幾個誰——湊在一起,為了他們難得的共通的假期,選擇用一局游戲來慶祝的時候,也會叫上八重神子。
所以,神子其實也是玩過《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這款游戲的。
不過,當時的她並沒有選擇九尾天狐狐齋宮這個她用起來應當最順手的角色,而是……
反手選了御建鳴神主尊。
阿麗婭都不用看就能知道。
在璃月看家,現在剛好和八重神子分配到了不同隊伍裡的散兵這會兒肯定已經有點兒黑臉了。
她在私聊裡面戳了戳散兵:.52gGd.「你一會兒打算針對神子嗎?」
散兵回復得超快:「聯機內測第一劍,先斬御建鳴神主尊。」
阿麗婭:「……」
不愧是你。
她這次和散兵分到了同一支隊伍裡去,兩個在場游戲技術最好的基本可以奠定這場比賽的順利。
但是,個人再怎麼強的隊伍,如果配合不好,也還是有失敗的可能的,甚至,或許因為拖自己後腿的隊友實力太強,以至於反向上分得格外厲害。
所以,在選定英雄的時候,阿麗婭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和散兵溝通一下這一局要怎麼打。
散兵自信滿滿:「你跟著我的節奏就行。」
都說了聯機內測第一劍,先斬御建鳴神主尊,他肯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用最炫酷的招式,讓八重神子感受到什麼叫做摧枯拉朽的恐怖。
阿麗婭:「這是我當你輔助的意思嗎?」
散兵搖頭:「不用,你的中路更好。」
目前《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裡面已經推出的角色裡頭,輔助的角色數量不少,但是基本上都是那種上手沒什麼難度的,相對比較適合新手。
讓阿麗婭用這種下限高上限低的角色,算是限制了她發揮的水平。
散兵自詡如今的自己還是有點團隊作戰的精神的。
他自我感覺良好:也算是為阿麗婭考慮了吧?
阿麗婭:「……」
她知道散兵現在在想些什麼。
但……
她覺得散兵對自己的感覺太過良好了一點。
但這話說出來她比較害怕被散兵打。
熒這次在他們這一隊裡當打野,選了個高機動性的她認不太出來的英雄——「不過長得很好看嘛。」
阿麗婭說這是從須彌沙漠的歷史中取材出來的一位皇後:「屬性應該算是刺客,但她苟了好久都沒有下線,所以我最終把她的血條往上拔高了點。」
高機動性,血條也不算太脆皮,輸出能力也不錯,一刀一個野怪,真的非常適合打野。
熒試了試這個新做出來的英雄,點點頭:「不錯不錯,我喜歡這個姐姐。」
身材又好,能力又強,放在哪裡都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不錯,以後她要打野就都選這個姐姐了。
熒的心滿意足只持續到開場前五分鐘。
因為這時候散兵為了前期能夠快速發展起來,爭取盡快趕在御建鳴神主尊出裝把自己的元素充能疊起來,配合草木之主發揮出大範圍大數字的高傷害之前先把對方連殺個三次五次的,徹底斷掉她發育的路。
於是,他「稍微」從熒的野區裡面蹭了兩個怪來發展經濟。
熒:?
這是她的野區。
她的野區,其中任何一個野怪都是她的禁臠。
熒直接開麥:「**散兵!這**是老娘的野區!你再過來一趟我下一把就去對面,掏御建鳴神主尊追著你砍!」
然後這次走了中路的阿麗婭趁著她在開麥噴散兵的時候,也偷偷過來從她的野區摸了個怪,心滿意足地給自己換上了一件新的五星聖遺物,轉頭就把行秋用的純水精靈按在地上磨擦。
熒:「……」
喂,你們兩個,過分了啊!
還好,趕在熒發飆之前,這兩個人的小動作全都偃旗息鼓。
散兵在一波強殺八重神子的御建鳴神主尊之後看了眼阿麗婭私聊頻道的那個小紅點。
點開,然後看見阿麗婭給他發了個抱拳表情包,並在
「謝謝你吸引了熒的注意力,讓我成功摸了個怪。」
散兵:「……」
他舌尖在上頜的位置頂了頂,片刻之後沒什麼聲音的咧嘴笑了。
打字回復:「不客氣。」
除了笑得有那麼點陰森之外,其他一切看起來都完全貼合提瓦特好隊友的標准。
十分鐘後,因為前期的優勢,他們這邊的隊伍已經拆掉了對面的邊城防御塔,直接聚集在主城
對面唯一發育起來的就是納西妲的草木之主,她這會兒為了減輕同伴的壓力,打算開E抓走一個,和她一起去單獨的空間裡面對挑,以免對面打元素反應,三分鐘之內團滅自己這邊所有人。
她瞄准的是散兵。
七葉寂照秘密主在散兵手裡和在其他人手裡完全就不是一個強度。
這個角色是很吃輸出的,弱點很明顯,被一波攻擊之後很容易陷入脆弱狀態,不僅攻擊速度放慢,甚至各方面的元素抗性還會降低到很離譜的程度。
但是散兵,呵。
散兵畢竟是這個角色的設計者,而且還曾經在現實世界中玩過七葉寂照秘密主,況且前段時間的訓練也不是白練的。
在其他人手上或許會被按著打出狗腦子來的角色,放到了他的手裡,那就直接可以往真神的級別飆升了。
這一場便是這樣,在散兵經濟稍微發展起來一點之後,他一刀一個御建鳴神主尊,幾乎要把八重神子按在復活點出都出不來。
如果把他關進空間裡,至少神子不會被那麼針對,隊伍裡的花神還可以配合著打一波雷草反應。
納西妲這麼想著,就把技能對准了散兵。
*
散兵怎麼可能會沒有注意到這個。
屏幕後的少年微微一笑,整張臉都像是被額外打了一層柔美的光。
他操控著角色,朝著另一邊稍稍移動了一點位置。
看起來,就像是要躲開主城上面的炮射攻擊,保留血條以戰鬥更長的時間。
納西妲,正常玩家,或許偏上,意識很好。
操作嘛……
大概就像是她在現實中的一樣吧。
並不是一位擅長戰鬥的魔神。
雖然她打算隔離散兵的想法一點兒錯都沒有,但是,就算散兵被她關進去,而她努力閃避拖延時間,散兵也能在半分鐘內完成對她的殺戮。
更何況……
納西妲覺得自己瞄准了。
納西妲決定放手發射技能了。
然後散兵一個閃避將技能躲過。
那道綠色的捕捉光芒攻擊,直接鎖定了在散兵背後正開大的阿麗婭。
阿麗婭自己輸出打得好好的,眼看著開大外加一記平A就可以往自己的擊殺記錄上面再增加一個數字。
然後突然一道綠光過去,她開大開了一半,就被抓緊了草木之主的空間裡。
那個沒開完的大剩下一半全都轟在了夢境空間的牆壁上。
阿麗婭:「……?」
這**的也是她能夠打出來的操作?!
空大,那可是空大誒!
阿麗婭不敢置信:「納西妲?」
不是吧,在對上對方的時候,她和納西妲可一直都是自己這一隊的內鬼。
安安分分轉頭就走,挑對方隊伍裡的其他人輸出。
阿麗婭:勝利很重要,但是不能擊殺納西妲,對我而言比勝利更重要。
尤其是在5V5而不是1V1的時候。
在其他人面前,給自己的神明留足面子,這才是一個優秀的信徒應該做的事情。
納西妲也懵了:「我明明要勾的是散兵……」
阿麗婭當即就懂了。
她說散兵這家伙剛剛怎麼突然位移,明明按照他的閃避速度,躲對面城牆上的炮那是輕輕松松的,根本就不會掉血。
原來是想要讓他、納西妲和自己處於同一條直線上,引得納西妲攻擊,然後他閃避,自己中招!
現實中的阿麗婭直呼臥槽,一手握拳砸在大腿上,嘴裡開始罵罵咧咧:
「我**的就知道!不就是跟在你後面去蹭了個怪然後熒罵了你沒罵我嗎!至於這樣嗎,至於嗎!*!」
散兵這個小心眼的!
明天就給他扣工資!
混蛋,連老板都敢賣了,這膽也太肥了。
阿麗婭對散兵這個老陰b的行為出離憤怒,甚至直接在全場兩只隊伍的聊天頻道裡面怒發一百字小作文聲討這家伙的行為。
「掛人,像散兵這種會背刺隊友的玩家,我的建議是以後我們開黑不喊他。」
熒第一個在
順便跟了一句:「如果能讓阿麗婭這個到我的野區來蹭怪的跟著一起被孤立就好了。」
行秋發了個點頭的GIF表情包,回復:
「建議他們兩個單挑,兩敗俱傷。」
看樂子的樂子人心態展露無遺。
阿麗婭深吸一口氣,決定下一把就掏御建鳴神主尊,開局把散兵按死在地上然後發育一下一刀一個熒,二刀一個行秋。
都怎麼跟金主/老板說話呢?!
*
大概是因為這種過分歡樂的氣氛,所以八重神子雖然輸了一場,但還是笑意盈盈,一點兒都沒有被影響到心情的樣子。
她沒有玩第二局,而是看著阿麗婭一個人按著熒和行秋兩個暴打。
散兵……散兵畢竟相對來說沒那麼好打。
要是算上他,搞個1V3,那哪怕是阿麗婭的水平都很夠嗆。
不過,既然不需要對付散兵,那麼阿麗婭的輸出還是一點兒壓力都沒有的,她戰擼對面兩位,順便還能分出點兒心思來和八重神子聊天。
八重神子簡單說了說光華容彩祭,然後很是霸總地表示阿麗婭不可以不來。
「記得把你的那些游戲都帶上,哦對了還有相應的周邊。」
漫展嘛。
火熱的作品都得出現才行。
在阿麗婭答應《提瓦特偶像》一定會出新的官方周邊,和她本人一起出現在光華容彩祭現場之後,八重神子又提出了新的要求:「今天玩的這個《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也要出現在現場哦。」
「……啊?」
阿麗婭手一滑,閃現的位置沒有卡對,直接把自己送到了行秋垂死掙扎的刀下,水光一閃,殘血清零。
行秋:「!」
行秋激動到在原地轉了兩個圈。
「我干掉了阿麗婭?!」
阿麗婭的屏幕灰暗下去。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沒有被人集火的情況下被刀,但這會兒她根本就不關心自己是怎麼在穿越到了提瓦特之後第一次遭遇滑鐵盧。
阿麗婭:「不是吧,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這麼短的時間嗎?」
阿sir,這真的不是在為難她這個小可憐嗎?
八重神子:「我很為你考慮噠,所以現在光華容彩祭的時間從四月初推後到了四月末哦,你還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
「還有推廣的日子呢,就算推廣只需要半個月,一個半月的時間……」
阿麗婭盤算了盤算日子,終於還是苦哈哈地點點頭。
「行吧,我們努力。」
但是這個游戲出的速度啊……太快了會不會給玩家們一種天命游戲就是生產隊裡的驢,休息時間只要擠一擠,總歸還是能夠變成工作時間的錯覺?
另外,如果只剩下半個月的時間,真的夠《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迅速火起來嗎?
阿麗婭有點兒擔心,但是八重神子卻是一副智珠在握、十拿九穩的模樣。
「肯定可以,你信我。」
*
營銷這方面,八重神子從來都是十成十的天才。
阿麗婭點頭,表示神子既然這麼有信心,那她也就跟著小小□□一把。
於是這事就這麼過去,之後的幾天裡,除了天命游戲裡頭《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整個制作組肝到掉發之外,其他就都沒什麼值得一說的事情發生了。
距離發行新游戲還有一周的時間,阿麗婭每天睡得比驢還晚,起得和雞一樣早。
起來之後甚至已經完全無心倒騰她那頭睡到亂如雞窩的頭發,直接上桌扒拉上兩口早飯就繼續會去肝游戲。
阿貝多最近倒是難得地清閑下來了。
游戲都快要出了還在那邊制作新餅,這不是給阿麗婭這個建模師和散兵那個數值策劃以及文案他們增加工作量嘛。
所以他可以悠悠然兩三天一張圖,存著,用來等游戲發行出去之後慢慢推出新角色。
大概也正是因為這點兒「閑」,當阿麗婭打著哈欠坐到桌邊來的時候,阿貝多相當「體貼」地遞上來滿滿一杯熱氣騰騰的黑芝麻糊。
一大杯。
九分半滿。
聞著充滿了谷物的香味。
用勺子舀其一勺放進嘴裡——沒加糖。
阿麗婭看向阿貝多。
「不甜的芝麻糊怎麼吃啊?」
阿貝多點點頭:「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阿麗婭。但是吃太多糖也可能引起掉發問題。」
阿麗婭:「……」
阿貝多的目光中帶著十分的憐憫:「慢慢吃吧,盡量吃完,至少可以讓你不要在快到二十歲的這一年英年早禿。」
阿麗婭:「……」
她真的要掀桌子了啊!
然後第二天,似乎是因為看出了阿麗婭對自己的意見,阿貝多:「可莉,把這杯黑芝麻糊遞給阿麗婭姐姐好不好?你也和哥哥一樣不希望看到阿麗婭姐姐的頭發全都掉光,對不對?」
可莉很乖的,可莉甚至用力點點頭,堅定地表示:「嗯,可莉知道了,可莉會看著阿麗婭姐姐把這杯黑芝麻糊吃完的!」
阿麗婭抿緊了嘴唇。
真狠啊,阿貝多老師,真狠啊。
但還是要為了頭發把黑芝麻糊喝完。
連打嗝都快成黑芝麻糊的味道了。
*
當阿麗婭對溫迪哀聲怨氣地說起自己最近那令人發指的早餐時——這會兒,她總算是把最後要建模的東西趕了出來,接下去就是測試和調試的工作了,她也可以勉強休息一會兒——溫迪很是憐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真慘啊,阿麗婭,所以我們今天去喝酒吧。」
阿麗婭相當懷疑,不管她現在對溫迪說什麼,溫迪都會回答:「這樣啊,那我們去喝酒吧。」
阿麗婭:理性探討溫迪到底是在安慰她還是只是想要去喝酒。
不過還是去喝酒吧。
好歹喝酒可以暫時快樂一下,在酒館裡也可以暫時忘掉自己的頭發日漸稀疏這種令人痛苦的事情。
——「但是,我說可以喝酒,並不是和你大中午的就來酒館的意思,溫迪。」
為什麼要在大中午的出現在酒館裡?
這個點真的是喝酒的時間嗎?
阿麗婭手上拿著一只從溫迪那邊遞過來的漁人吐絲,一開始她還為溫迪這家伙居然會買好吐絲請她吃這件事情而感動,但現在她只覺得情況有點兒詭異。
她狐疑地看著溫迪:「你犯事了嗎?」
溫迪先是表情一僵,半秒鐘過後才哈哈地笑起來,搖頭擺手:「啊呀,這個怎麼會呢,阿麗婭你是知道我的,我遵紀守法,從來都不會犯事。」
阿麗婭表示懷疑,於是她看向吧台後面永遠的勤勞打工人查爾斯先生。
查爾斯一邊擦著杯子,一邊將事情的真實情況娓娓道來。
「是的,他的確犯事了。」
查爾斯:「說起來,這件事還和你有點兒關系,阿麗婭小姐。」
阿麗婭一臉懵逼。
不是,她前段時間不是一直把自己關在阿貝多家裡干活嗎?怎麼溫迪犯事還能和她有個什麼關系?
查爾斯將手上的杯子放下,道:「您的《提瓦特偶像》這個游戲裡頭,是不是有一個自制譜面的功能?」
阿麗婭想了想,點點頭。
對,她當時的確開放了一個自制譜面的功能。
畢竟嘛,除了是經紀人之外,玩家也需要扮演偶像們的制作人,制作人什麼的,手裡有點兒特別的才能,親自弄出點資源來送給偶像,這不也是很正常的嘛。
不過,她一直以為這個功能回到比較後面的時候才被玩家們拎出來研究。
畢竟現在,整個提瓦特大陸也就才接觸了音游沒多久不是嗎?
自制鋪面什麼的,那應該算是音游的進階玩法了吧?
查爾斯:「應該是三天前,有人在用這個功能編寫了一個譜面,並且把它發布到了論壇上去,表明這個譜子很簡單,如果想要練習音游熟練度順便建立自己對音游的自信,就可以去試試看,一時間騙了很多人去下載。」
阿麗婭:結合當前的語境,這個「有人」隨便想想就知道肯定是溫迪啊。
她單手撐著下巴,腦袋稍稍歪了歪:「嗯嗯,然後呢?」
「被騙了的人點進去之後才發現這個譜子根本就不是想像中的難度,所以解那些說這句話的人,不是說樓主這種行為不該被罵,而是,為什麼要說自己是狗呢。」
查爾斯稍微歪了一句出去,很快就又很有酒館酒保職業道德地拐了回來:「然後,因為這個鋪面並非根據游戲內的音樂改編,而是直接自己作曲,所以,一些耳朵比較敏銳的觀眾,從音樂的旋律中聽出了點兒熟悉感。」
受害者A:音樂裡帶著風的自由。
受害者B:我上次去蒙德的時候好像在哪裡聽到過類似的旋律。
受害者C:我想到了蒲公英酒,以及成熟的蘋果的香氣。
受害者D(昵稱為:多一根手指):憑我天天在天使的饋贈裡,聽遍了全蒙德吟游詩人歌唱的經驗,我能確認這首曲子肯定是那個披著綠色披風,連續好久被評為蒙德城最棒的吟游詩人的家伙寫的。
於是,溫迪就這樣被同業者六指喬瑟解碼了。
畢竟在天使的饋贈裡,他也算是演奏了很久的曲子,讓很多酒客對他留下了深刻印像的嘛。
往昔,這點兒深刻印像可以讓他們很樂意多給這個吟游詩人演唱的故事花點兒摩拉;而今天,這點兒深刻印像就可以讓溫迪在一腳踏入天使的饋贈的時候,被好幾個身高八尺,腰闊十圍的受害者團團圍住。
溫迪:「啊……哈哈,各位……晚上好啊……」
然後就是憑借著自己當年在七神中練出來的最快的逃跑速度,飛比跑得快,轉眼間消失在入夜之後蒙德城的黯黯晦色之中。
查爾斯:「現在玩家們的怒火好像還沒有消,所以,這位優秀的吟游詩人外加譜面創作者,就只能在沒什麼人會來酒館的時候偷偷溜進來,稍稍過一下酒癮。」
阿麗婭聽完查爾斯的論述,點點頭,說出了查爾斯的心裡話:「我覺得,做出這樣的事情,然後淪落到如此地步,純屬活該。」
溫迪:「……」
溫迪眼淚汪汪:「親愛的阿麗婭,難道你對我的愛已經消失了嗎?為什麼我都差一點挨打了,你還要對我說如此冷酷無情的話來?」
阿麗婭抿這嘴唇思考了一會兒,然後給出答案:「可能是因為……我的愛轉移了吧。」
溫迪略好奇:「轉移到了哪裡去?」
阿麗婭摸摸自己的頭發:「這裡。」
為了頭發,她每天都要干上那麼一大碗像是還沒有凝固的水泥一樣的黑芝麻糊,這不是真愛還能是什麼。
溫迪:「……」
他郁悶地往嘴裡猛灌了一大杯酒,然後把酒杯推給查爾斯:「麻煩了,再來一杯。」
不論是動作還是神態,都完美地擬合了「借酒澆愁愁更愁」這句老詩。
「其實我是真的覺得這個譜子挺簡單的。」
將第二杯酒拖到自己面前來的時候,溫迪吸吸鼻子,頗為委屈。
「所以玩不好應該是那些玩家的問題。」
而不是他的問題。
阿麗婭其實在剛剛查爾斯說了這一段瓜的時候就有點好奇起來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譜面,會讓玩家在網上聲討兩句還不夠,甚至線下還打算圍毆溫迪?
這可不能是因為蒙德人太凶猛好鬥的緣故。
蒙德人大多性格溫和,平常被溫迪免費撈走一兩個蘋果都渾然不介意。
於是阿麗婭在溫迪抱著酒杯噸噸噸的時候,三兩口將漁人吐司吃完,擦掉手上沾到的番茄醬,自己打開虛空終端,上了論壇。
然後發現,溫迪的帖子,直到今天都還飄在首頁上。
點進去,發現評論裡不僅僅有控訴溫迪「把狗騙進來殺」這種話,還有「你這麼形容你的譜面,你的良心就不會痛嗎」以及「信了你的邪」。
這三者出現的程度呈現出三足鼎立之勢,各占百分之三十。
剩下百分之十,就是扒拉溫迪真實身份,以及在
哦,還有一些比較老實的孩子,他們在看到譜面之後,是真的認認真真地打了一整個譜子才回到這個帖子裡來的。
一百四十八樓【給我再來一杯】:
我剛剛試著打了打這個譜子,然後我的手指都快要打結了,我真的不相信這個世界上能有成功打完這個譜面,所有的成績還都是prefect的。
阿麗婭點開溫迪發布的譜面,原本想著提瓦特人玩不好,那沒關系,她這個上輩子也算是es和Cyt ll都玩過而且玩得還不錯的玩家可以挑戰一把。
然後,她看著那層出不窮,看起來認真去打確實會讓手指打結的譜面,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什麼人可以玩好這個譜面?
散兵開著正機之神可行嗎?畢竟正機之神足足有四只手,想來應該不會太手忙腳亂?
或者讓雷電將軍來也行?她進入原魔形態的時候,手可比正機之神還多。
沉思三分鐘之後,阿麗婭退出了游戲,在帖子·始喝第三杯的溫迪:「你這個譜子,真的能玩嗎?」
「當然可以!」
溫迪重重地放下酒杯。
杯底和桌面敲擊,發出了個整個酒館都能聽到的聲響。
「這種譜面如果我還不能打出最高分的話,我還演奏什麼音樂!」
他打開自己的虛空終端,對阿麗婭說:「你看著啊,我來打。」
屏幕上,第一個音符從屏幕上端往下落過來,速度不快。
溫迪白皙的食指指尖輕輕點上屏幕,在像征著音符的圓點和譜線接觸到地方,蕩開幾道淺淺的漣漪一樣的光暈。
隨後的兩分鐘時間,阿麗婭就看著他的手指快出殘影,靈活地將每一個音符准確地接住。
音樂流暢且准確地在酒館中回響,屏幕上彩色的「prefect」提示一個接著一個亮起來。
等最後的尾殺過去,溫迪輕松地在最後一個音符上剎住,然後松開。
「怎麼樣?」
阿麗婭仔細端詳著他的臉,上面甚至沒有半點驕傲自豪的情緒。
看得出來,溫迪是真的覺得這個譜面很好打。
溫迪:這種譜子不是很簡單嗎,為什麼大家都完不成還要罵我?
——或許他是知道這個譜子對於普通人來說有點兒困難的,但是在溫迪認知中的「困難」,很明顯和普通人看這個譜子時看到的「地獄難度」不是同一個東西。
阿麗婭嘆為觀止。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雙手慢慢地合到了胸前,開始拍手。
等她總算完全反應過來,從溫迪那多少沾點變態的表現中清醒過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
「你能再表演一遍嗎?就是你的那個譜面,我覺得你應該錄一個視頻,然後發到論壇上去。」
視頻一出,頓時在帖子
視頻裡的那雙手動作實在太輕快流暢了,就像是已經練習了無數遍一樣。
「我覺得,我的大腦根本不足以讓我反應過來接下去的音符會往哪裡落。」
一位觀看視頻後的玩家如是說。
「大佬不愧是大佬,大佬覺得簡單,大概是因為這個譜子在大佬眼裡是真的簡單。」
不該罵大佬太壞,實在是大佬的手速太變態,他們這些普通人這輩子可能都跟不上了。
「散了吧散了吧,譜面確實可以打,但是最好先換一雙大佬的手再來。」
「我輩凡夫俗子,還是遠離這種超過我們能力範圍太多的東西比較好。」
但是溫迪仍然有點兒委屈。
「不應該這樣啊,我在設計這個譜面的時候,明明就有參考各種游戲裡會出現的比較難一點的部分制作針對性練習,只要把我這個鋪面打過幾次,能夠坐到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prefect,之後再玩游戲裡的音游就能百分百打出全部prefect了嘛!」
阿麗婭:「……」
理解他的委屈,但是。
或許對於凡人來說,就算要訓練,最好也是從簡單開始訓練,而不是在知道了數學的基礎是一加一等於二之後直接開始做高數。
不,說高數還是太簡單了一點。
應該說是數學分析。
*
不過真正讓溫迪的帖子和譜面熱度降下去的,還是在三天之後的新游戲發布。
標題:穿越時空!新游戲《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帶你走進那個戰亂動蕩的年代!
樓主【天命游戲v】:
明天上午十點,各位,全新的游戲,全新的玩法在等著大家!
看得出來,因為趕工的原因,宣傳最終還是選擇了擺爛。
但宣傳的擺爛並不表示著游戲質量擺爛,事實上,宣傳正是因為內部測試的人手不太夠用,所以才會被抓壯丁,從而沒空寫上長長一段文案。
不過沒關系,因為這是第一次,天命游戲在宣布游戲發行的時候,順便制作了游戲預告pv。
所以,根本沒有人在意那變短了的文案。
*
和阿貝多與阿麗婭這兩個監制了整個游戲預告pv,不知道已經將這個短視頻看了多少遍的人不一樣。
溫迪之前只是玩過這個游戲而已,對於游戲預告pv還很有新鮮感。
「又開始整什麼新鮮的活了嗎阿麗婭?」
他一邊這麼問著,一邊點開了預告pv。
屏幕亮起的一瞬間,一支箭從遠處射來,直直對准了觀眾的眼睛。
一秒之後,隨著鏡頭像征的「主角」,也就是玩家自己這個親歷者朝著一旁躲閃開來,那支箭扎在了一塊玄黑色的岩石上,箭頭甚至射進了岩石之中,只留下一半的箭杆和尾羽還掛在外面。
旁白響起:
「誤入此地的凡人啊,你的命運著實悲慘。」
「凡是進入此地的存在,終其一生都無法從此逃脫。」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但你需要在這裡,經過一萬場試煉,與過往歷史長河中的那些存在投射的影子一起廝殺,倘若到了那時候,你還沒有隕落,而且捧起了勝利的金杯,那麼或許,你還有那個運氣,找到回家的路。」
緊接著,鏡頭仿佛被一只飛鳥叼起,朝前飛去,快速前方彌漫著的重重迷霧。
迷霧中,閃過很多的面孔。
有些熟悉到讓玩家直接叫出名字,還有一些則讓哪怕教令院研究歷史的學生都無法直接說出到底是誰來,但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點。
不論是誰,一生中都經歷過戰爭,而現在pv中表現的,正是他們在戰爭中的樣子。
旁白說:「這是他們投射在世界這個角落中的影子,你需要選擇加入戰爭的一方,戰勝另一方,你需要謹慎地做出選擇,凡民,希望下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尚且活著。」
然後,硝煙散去,黑色的屏幕上出現一行字:
此即,重現魔神戰爭的一刻。
到此,預告pv也播放到了最後一秒。
溫迪挑眉:「哇哦——雖然劇情不算多麼新奇,但是這個鏡頭的緊張感我真的很喜歡。另外,我是不是在裡面看到了我自己?」
不管阿貝多還是阿麗婭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溫迪干脆也不在他們面前演。
阿麗婭點點頭。
風神這個角色是最近才做出來的,先前溫迪和她一起玩的時候,連立繪都還沒有出,所以溫迪沒想到還能在預告pv裡面看到自己實屬正常。
溫迪饒有興致:
「風神巴巴托斯——游戲裡是怎麼稱呼我的來著?」
這也很正常。
應該沒有人能夠對以自己為原型的角色不感興趣吧?
反正可莉對於能夠被做為原型,出現在游戲裡的納西妲就很羨慕。
和自己一樣高,聲音也有點相似的納西妲姐姐,可以出現在游戲裡,但是可莉就不行,因為可莉年紀太小了。
可莉很懂事,不會因為這些哭鬧。
但是可莉還是很難過。
阿麗婭:「還能是什麼?您有什麼尊號嗎?風神大人?」
隔壁摩拉克斯尊稱岩王帝君,稻妻那邊更是稱號很多,御建鳴神主尊大御所大人更是又長又顯得尊貴,納西妲的稱呼也多,最長的那個摩訶善法大吉祥智慧主和雷電影的那個逼格一樣高。
阿麗婭:「巴巴托斯大人,您呢?」
或者,需要她學習羅莎莉亞,給他表明一個「巴托巴斯」的名字嗎?
溫迪:「……」
恨,真的恨。
就是恨自己當年怎麼就沒給自己弄個現在放到游戲裡能響當當驚艷所有人的名頭。
*
這個世界沒有一家叫華某士的快餐連鎖店,所以玩家對於游戲公司快速且大量的更新,不會用「吃了華某士」來形容,也不會說「高產似母豬」。
他們只會很是客氣也很是激動地在官宣新游戲即將發布地帖子
整齊劃一到讓阿麗婭深刻理解到了,什麼叫做「人類的本質是復讀機」。
偶爾跳出來一點不一樣的。
阿麗婭點進去看。
發現是……
天門【雙手合十.jpg】
阿麗婭:「……」
她就不該對這群玩家抱有太多的希望。
——開玩笑的。
這個帖子裡的回復之所以會那麼整齊劃一,是因為人類的本質就是看到上面整整齊齊的一排列下來之後,會忍不住加一。
那些真正根據游戲預告pv分析游戲的,基本上都另外開了帖子。
標題:璃月玩家看到帝君了!那一瞬間激動的心情誰懂……【眼淚汪汪.jpg】【眼淚汪汪.jpg】
一樓【勝慕】:帝君……帝君啊……看到帝君出現在pv裡面的一瞬間,我就忍不住開始聯想,帝君是如何從玉中削出瓊鳥,戰八虯於海;又是怎樣以煌煌岩槍鎮壓海波,將奧賽爾封印在孤雲閣中;而當魔神戰爭結束,帝君每年都給我們指引,告訴我們應當如何發展、如何生息……
從小,我祖母就把我抱在膝蓋上,給我講帝君是怎麼帶著璃月最早住在天衡山上的山民通過礦石維生,而後又是怎麼去到歸離原安居樂業……
哪怕時至如今,帝君……帝君仙逝,我……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說才能表達我現在復雜的心情,唉,先去哭一會兒。
一時間引發無數璃月網友在
對於他們來說,帝君剛剛仙(假)逝(死)半年左右的時間,平時生活中一聽到帝君這兩個字,便會忍不住有些難過。
這會兒在游戲裡面看到一個側影,璃月人:
雖然帝君肯定比游戲裡面做出來的形像更英武不凡,但是能看到帝君的形像已經聊勝於無了,希望游戲背景劇情裡面多出點和帝君有關的東西,謝謝游戲制作組。
而另一邊,雷電影在八重神子的強勢安利下看了一眼這個pv。
第一眼就看到了裡面掠過的,九條毛茸茸的,白色的大尾巴,以及白發下金色的眼眸。
「——狐齋宮?」
倒是……很難的看到有人還能覺得狐齋宮呢。
哪怕是在稻妻,因為五百年前的在災難,現在的凡人,也很少有知道狐齋宮存在的了。
甚至,就連形像也和她記憶中的狐齋宮沒什麼區別……雷電影看向站在自己身邊,微笑著的神子,眸光微動。
這是她向這個游戲制作組提的意見嗎?
倒是……的確是個驚喜。
*
是夜,天空晴朗,萬裡無雲,星月皎然。
這個夜晚,對於已經習慣了游戲發行的阿麗婭來說,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而已。
但是對於散兵,這個游戲像征著,他獨立制作的第一個角色即將接受所有人的檢驗。
他突然就有點兒睡不著了。
散兵在床上翻身。
翻了一會兒之後坐起來。
反正人偶不需要睡眠,算了,來一盤——
他意識到,已經到了這個點,想要拉齊一隊可以和他一起開黑的人大概是不可能了。
於是,散兵默默地,點開了《提瓦特偶像》。
當然,他才不是為了抽卡,更不是為了偶像。
散兵平等地對每一位花季少女沒有興趣。
他點開了先前溫迪復制到論壇上的那個自制譜面。
這玩意現在在所有的自制譜面當中熱度排名第一。
畢竟,哪怕從一開始就有很多人覺得溫迪發這玩意是在和其他玩家開玩笑,這個一看就知道很牛逼很難打的譜面也還是吸引了相當多的人的目光。
根據虛擬屏幕上的數字顯示,散兵已經嘗試著打這一個譜面十五次了。
最好的分數是……
兩千三百六十分。
而溫迪自己打出來的分數是……
上萬。
散兵咬咬牙,從牙縫裡面憋出來一句自言自語的呢喃:「我就不信我還不能全perfect通關。」
說著,點擊開始游戲都按鈕,又一次專心致志全神投入,卻又難免手忙腳亂地開始和那些下落的音符搏鬥。
有一說一,這種事情對於散兵來說,只能在深夜,阿麗婭都已經睡著的時候做。
否則,要是白天阿麗婭隨意往散兵的虛空後台看一眼,看到他在這裡刷著分,絕對會抱著肚子笑到抽搐。
散兵甚至都能想到她一邊滴滴納西妲來一起笑,一邊因為笑抽氣而說話斷斷續續的樣子。
至於說什麼……
散兵黑了臉。
肯定又是什麼「我司那一生要強的數值策劃」、「這無緣無故的要強之心是從何而來」之類的。
上次他半夜練輔助的時候她就是這樣!
雖然沒有說出口,但話全都寫在臉上了!
*
另一邊,璃月還有兩個沒睡的熬夜兒。
都是仙人。
一個是理水疊山真君,一個是削月築陽真君,並肩站在一塊凸起的山石之上。
一鶴一鹿對著山巒清風,流嵐明月,正在閑談。
看似仙風道骨,隨時都要羽化而登仙,踏雲而飛天,實則嘴裡聊的全都是《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
理水疊山真君:「誒,你說,帝君的那個角色……會不會很強啊?」
削月築陽真君:「那肯定啊,帝君如果不強,我第一個不答應。」
理水疊山真君點點頭:「這倒也是。」
他嘆了口氣,抬頭看向蒼白的銀月:「跟你說實話,我現在有點兒緊張,還有點兒擔心。」
削月築陽真君金燦燦的蹄子敲了敲腳下的山石,有點兒不理解:「你緊張什麼?」
總不能是緊張到時候打游戲匹配到帝君——是的,他們做為仙人,通過凝光的路子從阿麗婭這邊弄到了先行版的游戲,不過阿麗婭並未讓仙人加入聯機,現在他們打的還都是ai,不過游戲形式什麼的倒是都弄明白了。
考慮到這兩位仙人平時也和留雲借風真君一樣不太習慣變成人的樣子,能和ai打個有來有回就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了。
——嘶。
削月築陽真君想到了一種可能。
如今假死退位之後的帝君,看起來對這些凡人的東西格外有興趣,說他不玩,似乎也不太可能。
這麼說,如果他們也玩的話,還真的有可能會匹配到帝君本尊。
理水疊山真君抖了抖羽毛:「你可別說了,越說我越緊張,我是在想,如果有什麼很會打游戲的,用我們倆,或者是金鵬啊其他夜叉啊之類的角色,打贏了個玩得不好的,但是用了帝君那個角色的……」
這可太不敬帝君了。
兩位仙人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幾分擔憂緊張。
不、不會吧……
帝君那個角色,可是有玉璋護盾的……
但還真的不一定。
畢竟不存在絕對超模的角色,只存在能夠超神的操作乘區。
山間一時寂靜下來,只剩下松風過銀杏,其葉簌簌聲。
片刻之後,還是理水疊山真君先打破了死寂。
「帝君……帝君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理水疊山真君:「……你說得對,帝君絕對不會介意。」
帝君從不介意這些。
因為會血壓升高的只有他們這些普通且可憐的仙人——以及荻花洲露台上那個還要經不起逗的降魔大聖而已。
第55章 鐘離知名帝君黑
不管數值策劃和游戲角色原型到底緊張不緊張——就算再怎麼緊張, 醜媳婦也是要見公婆的——《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也准時在次日早晨,和《提瓦特偶像》在相同的時間點,上架了。
或許是因為預告pv的緣故, 《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從一開始, 熱度就比《提瓦特偶像》還要高。
——當然,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因為這款游戲裡面的原型簡直覆蓋了當今每一個普通人的童年。
預告pv在十二小時之內播放量就達到了驚人的百萬。
雖然和阿麗婭上輩子原寶一發pv或者角色演示就動輒幾百萬的觀看量沒法比,但是,現在的提瓦特,畢竟沒有她上輩子的世界那麼多人。
所以, 這個宣傳以及觀看量,哪怕在經常搞這方面, 經驗豐富也做出了不小成就的八重神子看來, 都是一個令人震撼的奇跡。
有pv提前吸引玩家們的注意力, 《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從一開始的下載量就壓著上次已經被許多天命游戲的新員工們感嘆的《提瓦特偶像》打。
行秋已經看淡了。
他家裡人非常希望阿麗婭能夠代替他成為飛雲商會這一家第二個孩子。
他爹的原話是這麼說的:「一看這商業天賦, 簡直就是和你爹我一模一樣,唉, 讓我忍不住懷疑這孩子是不是我和你娘流落在外的女兒啊。」
行秋的母親聽到這段話,甚至也很離譜地點點頭表示贊同。
現在的行秋已經完全沒有想法去了解阿麗婭能賺多少錢。
畢竟,光是分到他手上,算是他這個文案策劃的每月工資, 都已經是飛雲商會某條比較小的商路一個月能賺的一點五倍還多。
行秋:阿麗婭她可能就是個吸鐵石,專門吸摩拉的那種。
*
阿麗婭卻錯過了游戲上架的第一時間。
她先前工作得多累啊, 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兒時間可以不用工作安心休息,昨天晚上從十一點鐘開始睡覺,一直睡了是一個小時。
可莉表示自己非常擔心阿麗婭姐姐的身體問題。
「阿貝多哥哥, 阿麗婭姐姐不吃早飯, 不會餓或者胃疼嗎?」
阿貝多蹲下來對可莉說:「但是比起那些, 阿麗婭可能更需要一個徹徹底底的睡眠來彌補她身體先前缺乏的休息,所以可莉,我們今天中午吃一點好消化的食物好不好?」
可莉重重點頭。
等到阿麗婭醒來的時候,遠在稻妻,雷電影已經接過了八重神子遞過來的、安裝好了這款新游戲的虛空終端,開始嘗試著體驗這款游戲。
這其實並不是雷電影第一次體驗天命游戲出產的東西了。
在虛空終端到手的時候就附帶著的那些小游戲裡面,有一款是在八重神子強烈要求下,阿麗婭加上去的做菜小游戲。
八重神子相當努力地向雷電影安利這款小游戲。
「為什麼不試試看呢?這款游戲會給你打開新世界的大門的。」
雷電影:盯——
她不知道為什麼八重神子一定想讓她玩這款游戲。
直到八重神子終於和她僵持不下去,說了實話:「你在現實生活中每次進廚房都會炸,你真的不想體驗一下在廚房裡面制作菜肴的感受嗎?對你來說很新穎的哦。」
雷電影:「……」
在神子說完這句話的瞬間,她在心裡已經模擬過自己對著她斬出一刀的畫面來了。
不過,關於這件事後來還有個售後彩蛋。
也是蠻有意思的。
幾個月後,這款一開始在玩家中甚至可以說是名不見經傳的廚房游戲,突然在稻妻範圍內小火了一把。
究其原因,稻妻的玩家給出了一個統一的回答:
「八重宮司大人說,這是將軍大人最近最喜歡玩的小游戲,我們相信八重宮司是不會騙我們的。」
一句話裡,滿是槽點。
當然,這些就都是後話了。
包括八重神子是怎樣在一段時間之後從阿麗婭那邊拿了一大筆廣告費,重修了一下八重堂的辦公室什麼的,暫時在這裡就不一一細說了。
*
話又說回來。
影先前就因為預告pv裡面出現的狐齋宮,對這個游戲產生了點兒興趣,剛巧現在手上也沒有什麼需要處理的事情。
於是,她點點頭:「可以。」
八重神子笑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變出原型來似的,眼睛眯著,眼角稍稍上勾,說不出是個什麼感覺,但總讓人疑心她不懷好意。
「好呀,那你先把新手教程過了,然後我們雙排。」
雷電影沒能意識到神子的不懷好意,她剛剛正在選擇角色的界面上,將選擇欄從上往下翻。
角色好多,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多,甚至在狐齋宮之外,當年的天狗大將笹百合,以及尚且沒有被漆黑深淵影響的姿容絕美的鬼族少女御輿千代也都在選擇列表裡面。
八重神子將下巴靠在她右邊的肩膀上,看向影的虛擬屏幕:「誒呀誒呀,開始選擇困難症了嗎,影?這裡面的好多角色你都很想選,對不對?」
影沒有答話,將所有的選項都看過一遍之後,她重新把選擇欄翻了上去,然後沒有一點兒猶豫地——
選擇了御建鳴神主尊。
開玩笑,那可是代表自己的角色。
不過,影倒也不是說一定要選擇以自己為原型的角色,以最好的姿態迎接之後的對抗。
事實上,她對游戲的輸贏沒有太大的執念——否則早就該在玩廚房小游戲玩得手忙腳亂,最後就連最基礎的幾關都是重開了之後才過的時候砸了虛空終端了。
影其實是想了解一下,在游戲制作組的心目中,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形像——如果他們有神子在一邊提供相關信息的話,應該不會把她的技能設計得風馬牛不相及?
「啊……居然最後還是選了你自己。」
八重神子在天守閣內,准確來說,是只有雷電影在,而沒有其他人打擾的天守閣高處房間內,偶爾會不把她的尾巴藏起來。
這會兒,九根毛茸茸的粉色尾巴就在她身後盤成一團,搖搖擺擺。
影先進入的是新手教學關卡。
場上一共十個角色,只有她一個是真人。
額,真神。
八重神子的尾巴晃了晃。
「新手教程關卡啊,很簡單的。你隨便打打就能過哦。」
雷電影點點頭,雙手手指虛虛點在虛空屏幕上,看著屏幕中央的數字從5一直倒數到了0,然後直接衝了出去。
《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新手教學關卡做得是非常仔細的。
包括教玩家應該怎麼位移,應該怎樣使用平A和各種技能,怎樣推塔,怎樣在自己面對攻擊的時候操作出閃避。
甚至還包括了要怎麼才能保證自己跑在大路上,以及如果一頭創進了草叢裡要怎麼調整方向跑出來。
非常貼心,非常保姆。
影跟著新手教程,覺得自己上手的速度非常快——這能不快嗎,不論是平A還是開技能,基本都和她當年上戰場的時候一模一樣,連招切起來都不帶需要腦子運轉的。
很快第一局過去,她還有些恍惚:「這游戲這麼好打啊?」
八重神子笑嘻嘻:「這是因為你選的角色好,外加是在和AI打的緣故,不過第一次打成這樣,你確實很有天賦啦,影。」
她將自己的虛空終端也掏出來戴上,打開游戲:「好啦好啦現在我們聯機,我要和你雙排。」
「——知道雙排是什麼意思嗎?雙排的意思就是,我和你,組隊,我們和另外三個隨即匹配的人組成一個五人隊伍,去和另外一支五人隊伍匹配,打一場對抗。」
八重神子端起桌面上的奶茶,吸了一口,將沉在杯底的布丁也吸上來一大口。
甜滋滋的,倒是真的很好吃。
「你可要好好珍惜我這個朋友,否則,除了我,還有誰能夠和你一起雙排玩游戲?」
可惜,再怎麼甜的奶茶,都無法讓神子那顆透著點黑的心朝著真善美的方向轉變哪怕一點點。
——老pua大師了。
至於影,她大概是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被pua吧。
*
因為現在正在玩《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的人很多,所以雙排很快就上車了。
這邊的隊伍裡,八重神子沒有看到熟悉的ID,倒是在敵方的隊伍裡……
她看到了個很眼熟的名字。
准確來說是前兩天才剛剛見過。
——平等創死所有人。
八重神子心說怎麼就那麼巧,一邊嘆了口氣,針對可能會出的七葉寂照秘密主,選擇了塵之魔神哈艮圖斯。
畢竟,針對這種滿身都是機關弱點的脆皮高輸出,肯定還是要用相對安逸的遠程瞄准來比較好嘛。
是時候使用歸終機了。
事實證明,八重神子對於雷電這一家子都有著非常深刻的了解。
不僅僅散兵在看到那個明顯是雷電影的昵稱【天下人】之後,原本要去選草木之主打一把相對安逸且混子的手,快如閃電地轉向上方,一秒選了七葉寂照秘密主。
甚至雷電影也還是老調重彈地繼續選擇她的御建鳴神主尊。
八重神子:「……」
她嘆口氣。
瞧這一家子。
對於這邊的選擇英雄,隊友們都沒什麼意見,倒是散兵那個隊伍裡,一個已經連著玩了三局的玩家表示:
「誒,那個平等創死所有人,七葉寂照秘密主這個角色不好玩啊——哦,我不是說他機制不好打不出傷害,是這個角色的優點和缺點都太大了,我之前試過一局,輸出的時候是真的爽,被針對之後就直接半場一個人頭都沒有收割過。」
這人語氣還算不錯:「要不,在你把這個角色練熟之前,還是先換一個別的角色?」
聯機嘛,為的就是贏。
這個出聲提醒的玩家這麼想。
但是頂著「平等創死所有人」昵稱的散兵就像他昵稱表現出來的那樣。
「關你什麼事?」
這一隊隊內現在的氣氛不太好。
剛剛出聲提醒的玩家心想對方如果樂意換角色那麼皆大歡喜,如果不樂意,客客氣氣說一聲他也能理解。
但這麼個態度……
其他人雖然也沒出聲,但在心裡多多少少都有點兒嘀咕。
但這時候,選角色的時間已經結束了,再想要退出這一局,就會扣賬號的信用分數。
剛剛提出建議的那個人硬著頭皮,決定打完這一局就去舉報【平等創死所有人】。
然而,一開局,他就看呆了。
七葉寂照秘密主首先闖的就是野區,一路上殺了幾個稍微發展了一下經濟,隨後直接越過敵方邊城防御塔,頂著現在的掉血buff在三秒鐘之內強殺了敵方的御建鳴神主尊,甚至把一盤的塵王哈艮圖斯也給干了個殘血,這才頂著還剩下三分之一的血條悠悠然回到己方的城中回了個血。
一開始看到散兵闖野區,手指已經放在鍵盤上准備開始輸入的:「……」
提醒散兵不要選七葉寂照秘密主,這會兒看到他開著脆皮跑去敵方邊城防御塔後,心想完了這下直接千裡送人頭了的:「……」
他們默默地關掉了點開的聊天欄。
草了,這個用七葉寂照秘密主的,是真的大佬。
他們在虛擬屏幕後愣了幾秒,然後各自裝作無事發生一樣該干嘛干嘛。
等著被帶飛就行了唄,大佬脾氣不好就脾氣不好嘛,這一手越塔強殺出神入化,脾氣不好也不是大佬的問題!
相比起這邊逐漸變得和樂起來的氣氛,另一邊,八重神子的呼吸變得沉重了些許。
她想過散兵很強。
上次也打過,的確很強。
但是她沒想到散兵竟然可以這麼強。
那個閃避,他是用兩個虛空終端打的游戲嗎?怎麼屏幕鏡頭後面沒有露出來的部分也能看到?
她剛剛用歸終機發射的好幾發光箭,沒有一發成功打到他身上去的。
情況看起來……不太妙啊。
她咬著奶茶的習慣,又吸了一口布丁。
算了,沒關系,反正散兵有意見的是她身邊的影,又不是她自己,等哪天想要上分了就拋棄影,去找散兵帶自己上分好了。
八重神子不負責任地想著。
如果那會兒影自己想要打游戲,那就讓九條裟羅來陪著吧,反正不管影想做什麼事情,裟羅都會支持她的。
大不了就是技術差一點而已嘛。
她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說的,除了自己之外不會有人陪著影雙排的這句話。
這一把比賽下來,別人先不說,雷電影的戰鬥體驗:極差。
她從頭到尾被對面那個【平等創死所有人】針對,光是一個人就貢獻了刀下的十幾次人頭,游戲體驗全無,經濟什麼都全都沒有發展起來。
雷電影大為震撼:「現在的玩家都已經這麼厲害了嗎?」
人類中竟然還有能夠壓著她打的?
雷電影:雖然知道游戲和現實沒有關系,但是好歹技能和機制都是差不多的,在這種情況下,她,御建鳴神主尊大御所大人,塵世七執政之一,天下最殊勝之身,居然會那麼輕易地被擊敗那麼多次???
雷電影: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天理來了都得扣個6再離開吧?
雷電影神情凝重:「這……是個人才。」
不管是找出來教她怎麼在游戲裡成為天下第一,還是讓對方那極致的反應速度和捕捉弱點的能力用在現實之中,都是很好的。
八重神子:「所以,你現在正在好奇這個人是誰嗎?」
雷電影先是搖了搖頭:「我不好奇。」
隨即又點頭:「但我想把他找出來。」
八重神子笑起來:「這個人,你可是認識的哦。」
雷電影:?
她怎麼不知道自己認識一個技術流大神?
她都已經自閉那麼久了,出來之後能夠認得,也活到了現在的人……
「神裡綾人?還是九條鐮治?」
雷電影想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不覺得以上提名的任何一個能有這樣的操作。
九條裟羅就更別說了。
她又優秀的反應能力,但是不管到了什麼時候,九條裟羅都絕對不會把自己的攻擊對准御建鳴神主尊大御所大人。
八重神子:「是散兵,也就是你以前留在借景之館裡面的那個人偶哦。」
雷電影:「!」
她瞪大了眼睛。
「是他?」
八重神子點頭:「對哦,就是他。你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可能性,是嗎?」
雷電影抿著嘴唇,沉默片刻之後點點頭。
她的確沒有想過散兵會有那麼……那麼驚人的操作。
那麼問題來了,她突然想到,當年的她,到底是憑借著怎樣高超的人偶制作技術,才做出了這樣一個比她自己都強的玩意來啊?
雷電影:「理論上來說,他既然是我的造物,那……」
那她在游戲上的天賦,應該也很高吧?
八重神子聽完影的推斷,沉默良久,然後給了她一個回答:
「想得太美了,建議回一心淨土裡面去做夢。」
*
傍晚,睡覺之前。
雷電影終於在一個閑暇的空檔又一次想到了《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這個游戲。
她戳戳抱著尾巴在另外一邊的床上躺著的神子:「誒,來一局嗎?」
神子剛好快要結束一局:「哦,好呀,你稍微等等我,還有三分鐘這局就結束了。」
神子手上的那一局結束之後,她和雷電影匹配上,准備雙排。
但是,雷電影的手在快要碰到那個「開始匹配」的按鈕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八重神子:「?」
她抖抖耳朵:「你該不會改變主意不想玩了吧?」
影搖頭:「這倒不是,但我想到一個問題。」
八重神子對影的包容還是很大的,她點點頭:「那你說。」
影:「上午的時候,你跟我說,散……散兵現在在天命游戲那裡打工?」
八重神子「啊」了一聲:「對啊,應該是數值策劃吧,七葉寂照秘密主就是他自己做的。」
這有什麼問題嗎?
雷電影表情突然就嚴肅了起來。
她握住八重神子的手,問道:
「也就是說,他其實是有希望利用職務之便,每一次都到我敵對的隊伍裡面去,針對我的?」
先前的八重神子完全沒有想到事情還能有這樣的發展。
她也有點兒愣住了。
「專門盯著你什麼時候上號嗎……倒、倒也不是完全沒有這個可能。」
按照散兵的性格,當初她掏出一個御建鳴神主尊,都被他往死裡錘,更不用說是雷電影本人親手玩的御建鳴神主尊了。
倒還……真的有可能一直盯著影的賬號。
她抿著嘴唇,有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雷電影和她四目相對,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睛裡面看出了「難辦」這兩個字。
片刻之後,八重神子試探著說:「要不……要不我們先去搜搜他的號?看到他已經在匹配中了,我們再開一盤。」
打不過,但又不表示躲不起。
今天躲了,明天她就去和阿麗婭告狀。
畢竟,散兵現在還是天命游戲的工作人員嘛,總歸還是要讓阿麗婭這個老板管一管的。
然而,當八重神子在加好友的功能搜索欄裡面輸入了散兵的昵稱【平等創死所有人】後,搜索出來的結果卻是……
三行紅字。
【系統】:玩家【平等創死所有人】因被舉報次數過多,故采取封號措施做為懲罰,封號時限:xxxx年3月12日-xxxx年9月12日。
八重神子:「……誒?」
什麼時候被封的?
被誰舉報了?
以上兩個問題,暫時肯定都是得不出答案來的了,但是這也沒有關系。
八重神子向雷電影轉告了散兵被封號了這個好消息。
「好啦,現在你的擔心沒有了,我們雙排吧!」
於是,稻妻的神明和她的眷屬愉快地開始了雙排。
沒有人在意散兵倒底為什麼會被封號,也沒有人在意現在被封了號的散兵心情如何。
甚至就連之前心裡想著要不拋棄自家的神明,找散兵帶自己上分的八重神子都沒有。
畢竟,說到底,神子只在乎她自己。
十分鐘後,影成功強殺對面三人,達成了tribal kill的好成績,又幾分鐘之後,她拆了對面的防御邊城。
在一邊雖然掏著強勢輸出,版本大C之一的九尾天狐狐齋宮,但是卻始終渾水摸魚,仿佛敵方謎之第六人的也終於做出了一點自己身為隊友應該做的事情。
她雙手都離開了虛擬屏幕,愉快拍手:「影好棒呢!加油哦,我這一局能不能贏就全看你的啦!」
就連妲己看了都要說一句6。
虛假的狐狸精:翻雲覆雨,左右稻妻局勢,巧計連環,舉手覆滅陰謀。
真實的狐狸精:嚶嚶嚶,打本,帶帶,贏贏。
不過考慮到神子當年是從影的暖手寶開始做起的,或許現在這個樣子,才是這只被迫快速成長的粉毛狐狸,最初的樣子吧。
*
對於神子這種游戲混子的操作,影倒是沒有任何意見。
混就混了,反正只要她努力一個人打出兩個人的傷害,那麼神子稍微混一點也是無所謂的。
倒是這游戲。
因為散兵賬號被封,壓在雷電影頭上,阻礙她玩好《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這個游戲的最大陰雲散去,於是她得以開始享受這個游戲。
一開始是戰鬥的順暢,不管是連招,還是從敵方的攻擊之下閃避,她都能夠感覺到這些操作在自己的手下逐漸變得順滑了起來。
再後來,則是擊殺對手,以及攻破邊城防御塔的爽快感。
雷電影自詡是個純粹的武人。
在姐姐去世之前,她每天需要操心的事情,不過是如何提升自己的武藝,以及哪裡有什麼魔神或是魔物躁動,需要她過去斬上一刀。
後來,五百年前,真去世了,她被迫接過了管理這個國家的職權,從此她就再也沒有享受過那麼酣暢的,什麼都不用背負,只需要不停地揮刀、揮刀,再揮刀的戰鬥。
沒想到,這一次竟然還是在游戲裡獲得了這久違的體驗。
雷電影只覺得自己越打越舒暢——那是一種渾身上下,從內心深處往外散發出來的舒暢。
積壓的情緒得以宣泄,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管理好這個國家的擔憂也在愈發快的攻擊中,仿佛她前方的每一個人敵人、野怪以及目標建築一樣,被推平、掃蕩。
直到最後一刻。
影收獲的人頭數量已經是二字開頭了。
但她也在主城的無差別攻擊下血條徹底耗空。
傳送回主城復活的時候,影卻笑了起來——而且是笑出聲來的那種。
八重神子瞥一眼虛擬屏幕:「你都被人打死啦,還笑什麼呢,我的將軍大人。」
雷電影還是止不住笑,但好歹沒那麼厲害了,她抬手揉揉臉頰,然後再操控著角色出城,繼續參戰。
「我就是覺得,這游戲挺好玩的,可以給我帶來很多樂趣而已。」
她一共玩了三局。
第一局用時二十分鐘,第二局更快一點,十五分鐘略微超過就結束了。
第三局的時候,碰到了個好像很會玩的,所以耗費的時間更多了一點。
但是沒關系。
影仍然憑借著雷電家出類拔萃的對於游戲的天賦,在拖著神子這個拖油瓶的情況下,還算是輕松地攫取了勝利的果實。
這一局結束,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她轉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滴漏,摘掉虛空終端:「很晚了,先睡吧。」
八重神子從善如流,鑽進被窩裡面,唯獨有一條尾巴的尖尖隨著肩膀一起露在被褥外頭,還小幅度地晃了晃。
她還沒有閉上眼睛,側睡著看向還在拆辮子的影:「明天一起出門去逛逛嗎?」
影搖搖頭:「算了,還是不去了。」
八重神子覺得奇怪:「誒,不是前兩天才說,對那個牛奶團子的改造新品,奶蓋團子很感興趣嗎?怎麼又不出門了?」
雷電影點了點自己的耳側。
虛空終端正一閃一閃發著淡淡的綠色光芒。
「感覺游戲比奶蓋團子有意思一點,再說了,想吃的話,可以讓奧詰眾去買嘛。」
八重神子:「……」
果然,游戲和宅女什麼的,最是相配了。
*
當稻妻這邊的神明沉迷游戲的時候,在璃月,幾乎每一個璃月人在下載了這個游戲之後,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在新手教程關選擇岩王帝君。
解翠行的石頭趁著這會兒沒什麼客人,終於也不頂著圓滾滾的肚子吆喝走過路過的客官都過來看一看了。
他打開虛空終端,登錄游戲,開始跟著新手教程走。
當然,一邊走,他還要一邊兒自己發出點聲音。
「」
「——謔,不愧是帝君,這建模就如此好看!簡直就是藝術本身!」
「誒誒誒,我就不躲!帝君的玉璋護盾會平等的保佑每一個璃月人~」
「謔哈哈哈——吃我一天星!哇,不愧是帝君啊,開大居然還能控制敵方,太強了太強了。」
總之就是玩得非常開心。
「石頭叔叔,你是在用帝君嗎?」
璃月港中那個一直想要當大俠的白發男孩獨孤朔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石頭身後,他耳邊也掛著一個虛空終端。
石頭結束了手上的新手關卡,笑眯眯地看著他:「是啊,怎麼啦小家伙?」
獨孤朔:「我能和你一起玩嗎,你玩得好像還不錯,雙排應該不會拖本大俠的後腿。」
對於這個小孩子時不時的驕傲發言,璃月港,至少是吃虎岩和緋雲坡這一帶的居民早就已經習慣了。
於是石頭也就笑呵呵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好啊,咱們獨孤朔大俠肯定能帶著石頭叔叔把對面打得落花流水,你說對不對?」
於是,聯機,雙排,匹配。
——到這裡,一切都還很正常。
然後……然後就出問題了。
匹配到一起去的這兩支隊伍裡,十個玩家全都是璃月人。
這倒也沒什麼,按照不同的地區匹配,本來也是降低游戲後台運算量的一個小取巧。
問題是,到了選擇自己選用的角色這一環節,當所有人都選完了角色,抬頭一看——
謔,十個帝君。
每個人頭頂上都掛著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選擇角色重合,請各位玩家重新進行選擇。
原本其樂融融的一場對抗,現在突然就在選定場地、開始對決之前便有了不淡的硝煙味。
公共頻道之內:
玩家A:這個,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讓,但是帝君……各位,不好意思,我可以給各位買角色或者皮膚做為補償,但我絕對不會讓出帝君。
玩家B:抱歉,如果是其他的事情,我肯定會答應的,但是就像你一樣,我們每一個璃月人,都對帝君有著非常深厚的情感,希望上面的這位朋友你能夠將心比心。帝君屬於每一個璃月人,而不是獨獨屬於你一個人。
玩家C:我認為玩家B說得對,我覺得,既然我們每一個人都想要用帝君,那麼不如公平競爭,比如說,先去《提瓦特偶像》裡面一人抽上一個單發,誰的運氣最好,比如說抽出了SSR或者是限定SSR,誰就能獲得在這一局用帝君的權利。
獨孤朔:可是,我才剛剛十二歲,不能玩《提瓦特偶像》。
最後,場上的大人們沉迷片刻,一個個都當作剛才的客氣商量沒有發生過,各自去選了其他的角色。
——「要是和一個小孩子搶帝君……帝君在高天之上的魂靈看到了,也一定會覺得我們的行為很丟臉。」那些成年人們這麼想著,一個個選擇了放棄。
這一局還算好,因為獨孤朔這個小孩子在的緣故,大家表現得相當友善客氣。
雖然在後期選擇角色的時候,不可避免地全都選擇了璃月這一邊的仙人——尤其是對面,他們五個人,剛好選擇了五位仙眾夜叉。
一開始選的時候誰都沒有過腦子。
畢竟,仙眾夜叉的故事在璃月也算是廣為流傳,母親們給抱在自己膝頭的孩子講故事的時候,總是會提到,當年在魔神戰爭中,夜叉一族戰鬥得多麼英勇,又為了保護人類而與業障搏殺,千年來,日復一日。
選完了,站在主城那邊等待著游戲開始的倒數五秒,不知道是誰在隊內頻道裡面發了一條:
等等,不對啊,我們選了仙眾夜叉……怎麼能和帝君對上呢!
有一位歷史學得比較好的:
那個,據說五夜叉曾經是夢魘魔神的麾下,後來夢魘魔神被帝君擊敗,或許我們這一站可以還原那時候的歷史?
他收到的回復:
那也沒用啊,帝君從來都沒有失敗過!帝君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帝君就是完美的!!!
尊敬帝君的璃月人,是絕對不會允許活著的時候未嘗一敗的帝君,(雖然現在也還活著,甚至還在胡桃舔著下唇准備從看起來很幽靈的角色裡面挑一個出來打匹配的時候,繼續登錄《旅行蘭那羅》,等待一張還有三分鐘就可以送到他手上的明信片),在魂歸高天之後被他們這些人用不論是什麼手段破了不敗金身。
於是,一群平均年齡起碼在二十五歲以上的大老爺們就打得很是痛苦。
當然不是說他們技術不行。
獨孤朔就算是有點兒玩游戲的天賦,但畢竟年紀還小,不知道江湖險惡,就是看到像征著技能的圈哪個亮了按哪裡。
當然帝君的技能是很強啦,下限非常之高,栓條狗都能很是安逸地守住一條路,除非遇到那些很會玩的,選擇了攻擊而放棄了防御或者血條的刺客英雄,又或者是遇上一群人圍攻,否則絲毫沒有生存壓力。
但問題也不在這裡。
而是這群人看著對面,削月築陽真君、理水疊山真君、留雲借風真君、移霄導天真君,外加一個帝君本尊。
這還打什麼,每用一個技能都覺得自己的手在顫抖。
技術不是問題,但是內心。
每一個人打得都非常痛苦。
最後干脆,投降得了。
那位歷史學得比較好的自我安慰,也順便安慰著自己的隊友們:
沒關系的!歷史上仙眾夜叉們不也在最後加入了帝君的隊伍嗎?我們這叫還原歷史、尊重歷史!
勉強也算是最後的一點兒苦中作樂。
苦中作樂完畢,其中某一位苦笑著掏出自己的錄頻:「各位介意我發到游戲論壇上去嗎?」
大概是因為整這一樁事情太過戲劇化,於是沒有一個人有意見的,甚至連打碼都沒要求。
這個視頻一經發布,立刻引起了廣大璃月玩家們的深深共鳴。
——是啊,誰能在對著帝君的時候不手抖呢?
阿麗婭也看了這個視頻。
一邊看一邊笑得不行。
不過這種事情,就純粹屬於是璃月玩家自己給自己下的限制了,天命游戲官號再次發布帖子,說游戲裡的這些角色,其實都是從歷史長河中抽出來的影子,投射到這一片怪異的灰霧之地,本質並不是歷史中的那些存在。
但就算是這樣,仍然有人哭笑不得地在
沒辦法啊,誰叫璃月人從小到大就是聽著帝君的傳說,聆聽著帝君的教誨,與神同行著長大的呢,別說在游戲裡遇到了,就是現實中看到一張繪制著帝君形像的紙落在了地上,那也是要撿起來,小心翼翼地清理掉上面的灰,然後找個地方妥帖放好的。
不在於是不是真的帝君。
要是真的計較這個,游戲裡的建模不也不是真的帝君嗎?
他們在意的,只是每一個和帝君有點關系的存在。
阿麗婭:「……」
那她就真的沒什麼辦法了。
最後還是璃月人自己給自己定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其他的仙人用就用了,不敬仙師大不了年末的時候多上兩柱香,相信仙人們也不會怪罪。
但是帝君,至少在璃月,大家就都供著吧。
事情並未引起什麼爭端,最多就是讓隔壁稻妻、須彌和蒙德的人們各自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然後他們都覺得自己需要反省。
怎麼隔壁璃月人,他們的覺悟就那麼高呢!
不行,我們也要尊重我們自己的神明。
於是,不用本國的神明這一角色,就成為了《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這個游戲的一條不成文規矩。
哦,當然,還有另外的受害者。
該受害者無姓氏,單名一個魈字,種族為金鵬,職業為降魔大聖、護法夜叉,常年在望舒客棧居住。
之所以成為受害者,是因為他又兩位……
額,姑且可以這麼說吧。
損友。
這兩位損友,一個名叫理水疊山,另一個名叫削月築陽。
當代仙人可與璃月的百姓們在心裡所想的模樣截然不同。
仙人們的網速可快了!
換算到阿麗婭上輩子的話,起碼12G呢!
吃瓜都是吃第一手的。
自然,這兩位真君都是在第一時間看到了論壇裡的那個帖子的。
在深深感慨自己前段時間的擔心害怕確實很有必要的同時,他們也相當慶幸:
「還好啊,這次站在帝君對面的不是咱們倆。」
「是啊是啊,害,不知道降魔大聖現在有何感想。」
理水疊山真君發誓,他和削月築陽真君在去往望舒客棧的時候,絕對沒有想過要迫害魈或者怎樣。
但是。
但是!
誰叫魈的網速是仙人中的恥辱,根本不知道這個瓜,然後一看視頻當場給嚇到臉色煞白。
稍微反應過來一點之後,他也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不……不行,我得去找帝、鐘離先生……」
事情如果到這裡,也最多就是兩位真君回到絕雲間之後,晚上睡覺睡到一半驚醒,摸著良心痛苦道「我的這張嘴怎麼就那麼憋不住呢」。
事實卻是,說帝君,帝君就到了。
鐘離站在這幾個於露台上,站姿呈現出三足鼎立之勢的身後:「要去找我做什麼?」
*
鐘離要問,自然是沒有人敢隱瞞。
於是他很快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鐘離有些哭笑不得。
「這能算什麼事。」
在他看來,不僅魈和另外兩位真君的反應太大了一點,璃月人也有些小題大做。
「凡世上之生靈,孰能不敗,我不過是運氣好一點而已。」
簡單又說了兩句,眼看著魈陷入沒什麼可說的但是帝君站在這裡所以還要努力想話題的尷尬境地,鐘離主動提出:「既然已經聊到這個話題,不如來一局玩著試試。」
來都來了,干脆四排。
不過,占更大面的因素,應該還是對魈那貧乏的娛樂活動的不滿?
畢竟鐘離是這麼想的,業障的存在的確損害凡人的身體,但是現在不是有了網絡嗎。
荻花洲算是要道,但這麼多年來,別說璃月了,整個提瓦特都算是很太平的。
駐守在這裡,也就是清清魔物而已。
有那個時間逼迫自己斬除妖邪主動加班,還不如玩上一兩局游戲。
光等蘭那羅也還是無趣了一點。
憂心忡忡的璃月老父親如是想:年輕的一輩啊……都還是很愁人的吶,就算退休了也不能徹底不管,唉。
*
鐘離不怎麼玩《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
他既不懷念那段年歲,也不會為了戰爭熱血澎湃。
鐘離:恕我直言,這些游戲一個個的都只會提醒我,當年我到底是多麼的工作狂。
於是他隨便就選了岩王帝君這個角色。
其他角色還要從零開始熟悉,選岩王帝君就不需要了。
仙人們自然不會覺得有問題。
但是和他們匹配到一起的那位玩家意見就很大了。
「怎麼能用帝君呢!」
他義憤填膺地在隊伍聊天裡面發言。
「如果你輸了,這是對帝君的不敬;如果你贏了,你也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因為敵方的尊敬贏的!」
鐘離從善如流,一邊換上新的角色,但一邊也還稍微解釋了一下:「我倒是認為,岩王帝君也不過就是普通的一個魔神而已,實在沒有必要如此。」
然後他就發現自己被舉報了。
這位玩家憤憤地退隊,甚至完全不介意自己被扣游戲信用分。
「這是我對帝君的尊敬!」
鐘離:「……」
他低頭,嘆了口氣:「算了,你們想笑就笑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翰學的「你憑什麼這麼看輕岩王爺」,以及種種其他言論,早就已經讓很多人知道:
往生堂的那個客卿鐘離,長得是好看,學識也淵博,帶人接物什麼的都不錯。但是啊,帝君黑!
他還曾經走在路上,聽到一個說媒的在一旁小聲指指點點:「這樣的人啊,就算長得好看又怎麼樣,我們行當裡面,是不會有人給他說親的!」
鐘離:「……」
還真是謝謝了(真心實意)。
*
與望舒客棧上雖然略顯尷尬,但整體還算是和諧有加的氣氛相比,此時的璃月港,某一個不算偏僻的角落,氣氛卻充滿了火藥味。
散兵警惕地看著面前比他高出一個頭多一點的黑發眼鏡男子。
對方的手指上,「整齊」排列的好幾個戒指皆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
「原來你在這裡啊,斯卡拉姆齊。」
哪怕在此等艷陽溫暖的地方,來人仍然披著一身長袍,區別只在於厚薄和在至冬的有所區別。
「怎麼,在須彌吃了一次失敗,就決定叛出愚人眾了嗎?」
[富人]潘塔羅涅微笑著,仿佛他正在和一位商業上的伙伴談著合作的事情,而不是做為愚人眾第九席執行官,正面對著好像已經叛逃的第六席。
「博士很擔心你……啊,這種客套話想必你已經不樂意聽了,好吧,他很遺憾自己失去了相當好的實驗品。」
從聽到「博士」這個詞開始,散兵垂在身側的手便慢慢地握緊了拳頭。
不等富人的話說完,他直接冷冰冰且不耐煩地開口打斷:
「我出現在哪裡,和你有什麼關系,潘塔羅涅?」
「如果我沒記錯,你的實力,可支撐不起你獨自來找我的自信。」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6
第56章 保護蘭那羅人人有責
那一天, 發生在散兵和富人之間的交流,後面到底說了些什麼,到目前為止, 我們仍不得而知。
可以知道的是,那天散兵臉色很差地回到了阿麗婭買下的院子,剛剛拿起虛空終端想要做些什麼都時候, 先被聊天那邊出現的小紅點吸引了注意力。
他點開聊天,首先看到的是《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制作組的數值策劃們——畢竟那麼大的一個游戲,不可能只有他一個數值策劃不是嗎?阿麗婭後來又招了一批數學比較好的, 先拜托散兵通過虛空給他們上了一點關於概率的課,然後比較簡單的概率計算就交給他們去實現了。
——那些數值策劃們發來的關於工作進度的彙報。
散兵給這個工作組的群置頂了。
正如熒和派蒙認為的, 他一旦進入工作狀態,就非常認真也非常盡責。
第二眼看到的才是阿麗婭的消息。
阿麗婭:明天我打算出發去稻妻了,光華容彩祭不等人,數值策劃可別忘了你也要去。
散兵當然不會忘記。
如果說阿麗婭去稻妻, 是因為有一個可以賺大錢,而且還是二次元最喜歡的光華容彩祭,那麼散兵一定要去稻妻, 是因為那邊存在著他的開始、他的歧途、他的選擇以及,或許是他的結束。
不過,被阿麗婭這麼一打岔,他原本拿起虛空終端來想要做的事情,最終還是在遲疑片刻之後,選擇了先放一放。
他點出聊天,打開《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 熟門熟路地開始匹配。
他玩PVP玩得好, 等級晉升也很快, 如果限定在一個小區域裡面匹配玩家,需要的匹配時間會比較長,因此散兵的對手往往來自四國的任意一個地區。
他觀望了一把,發現這一把匹配到的人都沒有選御建鳴神主尊。
行吧,沒有匹配到,那就不用執著於越塔強殺了。
於是散兵也就沒有選七葉寂照秘密主,而是隨便從角色裡面挑選了一個看起來比較適合當前這個配隊的。
等待游戲加載的時間裡,他白皙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
對面的ADC和輔助使用的角色搭配看起來很有點意思。
ADC居然選擇了火之魔女羅莎琳?
身為愚人眾第六席的散兵,當然知道第八席女士在加入愚人眾之前,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這種東西啊,就算不關心,在那些無聊的聚會飯局上,總也還是會聊起來的。
至少[公雞]普契涅拉會。
這位市長先生……很喜歡一些「其樂融融」的場面
於是他被迫知道了一些其實並不關心的內容,
選擇用這個角色……散兵記得,火之魔女在所有角色之中的使用率算是非常低的。
基本可以排在倒數。
而輔助用的卻是最常見的水系輔助。
有趣。
想要打元素反應嗎?但是火之魔女的攻擊是大範圍的,攻擊數值不太高,就算打元素反應,讓傷害數值變成原本的一點五倍,在這個過程中也還是很容易被強殺。
他挑了挑眉,決定一會兒好好關注這一對下路。
*
「就全都交給你了!」
安柏深吸一口氣,然後雙手合十高高舉過頭頂,對著阿麗婭就是一鞠躬。
安柏嘛,對一切新奇的東西都挺有想法的一個人,天命游戲這邊出產的每一個游戲,她都是第一批的玩家之一。
現在《旅行蘭那羅》上的號已經和遠在須彌,因為巡林員事務無法離開的柯萊建立了親友綁定關系,定期上線幫忙互相除雜草。
《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她也是最早注冊游戲都一批人,甚至在璃月人的摩拉克斯事件之前還嘗試了一把風神巴巴托斯的強力操作。
用旋風控制對方,聚怪但又無法對自己進行攻擊的感覺是真的很好。
就在安柏覺得自己從今往後就要一直練風神這個角色之後不久,摩拉克斯事件發生並鬧大。
蒙德群眾在那張無形的《各國人民許諾不在《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中使用以本國神明為原型的角色協議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安柏心裡的想法和每一個蒙德人都是一樣的。
於是她也覺得用風神好像不太合適。
但安柏在失去了風神之後就開始惶惶然不知自己應該選擇什麼角色。
其他角色她用著……
都覺得不那麼順手。
於是從那一次之後,安柏的賬號就陷入了輸兩次勉強才能贏一次的魔咒之中,段位越掉越低。
安柏:眼淚汪汪,淚流滿面。
她看著自己當年好不容易打起來的段位,陷入了十分的難過。
後來阿麗婭成功從工作的苦海中掙脫出來,她開始在蒙德的每一個角落留下自己游手好閑的足跡。
當然,她也注定會遇到安柏。
兩個人在獵鹿人餐館前面的空地上遇見,彼此問了一下時間安排,發現各自都沒有什麼著急著需要做的事情,於是阿麗婭表示,自己得還了之前安柏請她吃的那一頓,避免了她餓死在旅途開始的飯。
今非昔比、出手闊綽的阿麗婭看著獵鹿人餐館的彩蛋,一揮手表示可以上一本。
吃不下、沒有動過的菜可以打包回去給阿貝多和可莉——今天的阿貝多又在做實驗了,肯定沒那個閑工夫做飯,與其去騎士團的食堂吃可能因為去得晚得涼掉的飯菜,還不如在家自己熱一熱從獵鹿人餐館打包的菜肴。
等菜的時候,安柏掏出了自己的虛空終端,誠心誠意地向阿麗婭問起,要怎樣才能夠在《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中,至少獲得輸的次數和贏的次數相等的成績。
阿麗婭大為震撼。
她完全沒有想過居然還會有如此卑微的要求。
再一看安柏臉上那求知若渴的神情,她嘆了口氣,很是心疼地摸了摸安柏頭頂上和兔子耳朵相似的裝飾。
「寶,別擔心,都有我呢。」
今天已經是阿麗婭帶著安柏雙排的第二天了。
昨天,她已經拿著安柏從優菈那邊借過來的小號——主要是因為大號等級太高,打匹配對於安柏而言難度更大一點——帶著安柏打了十把PVP,並成功一把都沒有輸,連著晉了兩個等級。
安柏對於這樣的成績,瞪大眼睛張開嘴巴,「哇」這個字甚至已經無法從喉嚨裡面擠出來。
從來都沒有過這樣順利的升級。
以往都根據自己偵查騎士的職位,選擇打野這個位置的安柏如今跟在阿麗婭身後,徹徹底底習慣並愛上了輔助。
*
「但是現在我們的段位……段位已經高上去了,你再帶著我打……」
可能是因為晉級的速度太快了,安柏從一開始的狂喜變成了現在的略有驚慌。
她覺得自己的操作可能跟不上自己的升級速度。
想想也是。
但是她擔心的會給阿麗婭拖後腿,導致阿麗婭是去自己全勝的游戲記錄,那就不至於了。
阿麗婭看了眼現在的段位,心說就算再高一點點段位她也能帶著人亂殺。
於是,她攬過安柏的肩膀,指著屏幕上某一角,對她說:「親愛的,你看到這個MVP了嗎?」
安柏不明所以,點點頭:「嗯,看到了。怎麼了嗎,阿麗婭?」
「今天,它是你的。」
於是就有了安柏雙手合十,說「那就全都拜托你了」的這樣一幕。
*
在游戲上,阿麗婭驕傲有她自己驕傲的資本。
她不僅操作很好,在游戲意識以及對於角色的認知上也有著非常超前(同時也相當開掛)的領悟。
火之魔女配上不能將那個需要的能量特別多的大招充滿就只能打出召喚物的純水精靈,這就是她的主意。
「我們今天換個不一樣的隊伍來試試看。」
安柏原本是亳無意間的,反正阿麗婭指哪她打哪,跟著總能混到勝利。
但她下一秒看到阿麗婭反手選了羅莎琳,有點兒緊張起來:「可是……我之前也看人用過火之魔女,她的輸出數值好像很低的樣子……」
阿麗婭穩如老狗:「你不懂,操作到位的話,用羅莎琳來打元素反應可舒服了。」
「誒,誒?」
安柏覺得手指前面的虛擬屏幕變得甚至都有些燙手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你要用火之魔女給我打輔助嗎?」
「不不不。」阿麗婭糾正了安柏的說法,「是我給你掛火,所以我就是個掛火工具人,剩下不論是輸出還是治療,都要你來扛。」
她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麼純水這個要不是在大招充能上被砍了一刀,直接就能超模的角色為什麼在現在的對局中只能被用來當輔助。
雖然召喚物的回血以及護盾功效確實很香,在游戲裡安逸得簡直了,但是純水又不是沒有輸出!
配合上火之魔女那在其他隊伍裡用處不大,但是放在和純水匹配裡面就很香的除風系、岩系之外一切元素百分之十五的傷害加成被動天賦,還可以愉快地打高頻蒸發。
這不是典型的滿屏數字流嗎?
現在提瓦特的玩家們啊,阿麗婭一邊反手選了火之魔女一邊心想,對於游戲和角色的認知還是太淺了。
不知道將來會不會有人發掘出這樣一對匹配。
阿麗婭的思緒逐漸飄遠,甚至已經開始考慮到,如果玩家們能夠對元素反應玩出花來,她是不是還要削一削火之魔女的被動。
畢竟,當初在設計這個角色的時候,她也忘記了到底是散兵的疏忽還是自己的疏忽,竟然沒有試著把純水和火之魔女匹配到一起去進行聯機操作。
看來制作組還有很多需要改進的地方,阿麗婭嘆氣。
屏幕上的數字倒數到了0。
游戲正式開始。
阿麗婭對安柏說:「不用著急,你先往前走,盾現在不用放出來,現在沒什麼好放的,等到吃兵線了,放幾只水螃蟹就可以,我們現在自動刷怪,把紅藍buff弄了。」
火之魔女加純水,阿麗婭心想,妙就妙在解放雙手去打怪。
對面的ADC移動速度比她慢,所以阿麗婭和安柏遇到第一波兵線的時候,根據小地圖上那些像征著角色的指示點來看,對面還沒有碰到兵線。
於是她干脆帶著安柏又往前走了兩步,自己開小技能釋放橫衝直撞火旋風,然後讓安柏把水螃蟹放了出來。
比起水團雀的大額傷害數值、水鳥的高飛不好打、青蛙在對付一條線上的敵人時的占盡優勢,野豬對對手橫衝直撞造成的強制位移,水螃蟹其實算是輸出能力比較差的。
但這又不妨礙水螃蟹因為一直吐水泡泡,所以攻擊頻率是所有的召喚物當中最高的。
高頻火,高頻水。
打小兵要什麼特別高的攻擊數值。
安柏在跟著阿麗婭之後頭一次感受到自己當主力輸出的爽快。
或者應該這麼樣說。
她在獲得神之眼之後,頭一次感受到了加特林的快樂。
曾經的提瓦特第一火弓,在淪落為蒙德第一火弓之後,終於體會到了滿命的現任提瓦特第一火弓的壓迫感。
散兵這次選的ADC強度比較均衡,就是腿短了點。
跑到兵線這邊一看,臉色已經不太好了。
對面清兵線的速度很快,現在經濟比他高了一小截。
正常情況下,散兵是不會因為那麼一點兒經濟落後慌張的。
雖然經濟很重要,但是手法同樣重要。
操作乘區給這個游戲帶來的變化是堪稱天翻地覆的。
但是。
散兵能夠感覺到,對面的那兩個人中,至少有一個人,在游戲都認知上,能力相當不錯,至少也是和他旗鼓相當的。
暫時他分辨不出來那個對游戲有自己的一套認知的到底是用火之魔女的還是用純水精靈的。
因為不論是火之魔女還是純水精靈,理論上來說都是個開了技能之後,如果不遭遇地方襲擊,就可以完全沾著不用動的角色。
火龍卷和水召喚物自然會解決一切。
召喚流萬歲。
意識到對方絕非易與之輩,散兵的神情逐漸凝重下來。
第一次和別人打匹配PVP的經歷,讓他在哪怕實力突飛猛進了之後,也仍然對所有看著挺厲害的對手保持有最高的警惕。
——說不定對方在游戲方面就是個天才呢。
散兵不想翻車,所以他不吝用最嚴謹認真的態度來面對每一場游戲。
現在看起來,對面的兩個人中,至少有一個在游戲上有點兒理解和天賦。
而在這種情況下,對方至於他那算不上壓倒性的經濟優勢,也就顯得有些棘手起來了。
如果以相同的速度清怪獲取經濟,那麼對方會比自己提早出裝。
散兵確信這一點,手上清怪的動作不停,腦中各種應對方法運轉得非常之快。
一條條應對方案被他想出又否定,最後,只剩下了一條——他雖然已經失去了前期優勢按著對方打的能力,但他的閃避和走位能力都很強,所以對方發育起來之後,他通過閃避將對方牽制住,並指望自己的那四位隊友能夠靠譜一點,把對方剩下的三個人以多欺少解決了,那麼最終團隊的勝利也還是屬於他們的。
散·有進步·甚至已經進步到考慮團隊勝利·為了團隊勝利還能放棄自己的MVP·好孩子從良了·兵如是想,也這麼在聊天框裡言簡意賅地對隊友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散兵:如果你們四個人打不過對面三個人的話,那就可以直接洗洗睡覺了,這游戲不適合你們。
他自詡是已經比較客氣了。
一個髒字都沒出,也沒有陰陽怪氣,這是莫大的進步,不是嗎?
但在別人眼中看來……
從良了,但是從得不多。
屬於是在修養方面仍然需要好好陶冶情操的典型。
*
這邊阿麗婭比散兵搶先出了一個裝備——當然,她把裝備給了安柏。
但她卻沒有多麼高興。
對面這個家伙是她打到現在為止遇到過最難纏的對手。
當初給散兵當教練的時候,被那個天才少年給予的壓迫感都沒有這麼重。
阿麗婭心想:遇到高手了。
對方的閃避很有意思,特別飄逸,是那種她前所未見的可以連她的攻擊都躲開的類型。
阿麗婭:媽的,這什麼神一樣的走位?以後如果舉辦提瓦特第一屆《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競技,如果對方不加入什麼俱樂部隊伍,像征一下這個游戲最強的走位能力那她是不服的。
她這麼想著,這次直接開了大招,覆蓋了大半個下路的火旋風亂飛,其中水鳥、水團雀甚至是水野豬亂飛。
阿麗婭深吸一口氣:就算對方的走位再怎麼強,面對了這種大範圍全覆蓋,隨時隨地都可能從什麼妖裡妖氣的角落發射來一段攻擊的脆皮地獄,就算對方拿著的ADC算是ADC裡面血相對比較厚的又能如何?!
亂拳打死老師傅,更何況他們這邊還有兩位正在出王八拳!
散兵很清楚,對方已經非常確定了自己的優勢和劣勢,現在就在努力削減他的優勢,放大他的劣勢。
這樣下去,時間一長肯定討不到好。
希望隊友能夠稍微給——
散兵:?
散兵:這群傻逼在干嘛?
他們怎麼聚在一起打了那麼久,到現在還連對方一個人頭都沒有收下來的?
雖然對面也沒有套到他們這邊的任何一個人頭,但對面再怎麼說也只有三個人啊!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這一隊的陣容,想到中路是個高機動也高輸出的。
散兵深吸一口氣,忍不住在聊天裡打字:「中路,你要是從小缺少母愛的話,可以選擇重開人生,沒必要和養媽一樣養著對面,ok?」
中路試圖解釋:「我還要發育,不發育我打個錘子?」
散兵:「用你墳頭的紙錢發育?還要等到你入土嗎?三分鐘了等級一點沒變你發育發育到墳頭的花上面了?」
因為一開始不小心在公開頻道裡面發言了,於是這會兒散兵干脆藏都不藏:「你爹我在下路以一敵二打下一片江山,上面兩路你們就崽賣爺田不心疼打算亡國是嗎?」
阿麗婭轉向安柏:「我覺得對面這位,是第一個抓住了PVP真諦的。」
安柏很是好奇,PVP的真諦是什麼?
PVP的真諦當然是祖安。
阿麗婭心想,不管是對手還是隊友,總之從祖安高地往下看,全都是沒有馬的步兵。
當然首先還是建議這位網友嘗試一下直播游戲。
相信以他原始卻精髓的嘴臭功力,一定可以成功將PVP的靈魂注入游戲。
一局游戲結束,阿麗婭捍衛了自己百分之百的勝率,帶著安柏一起又升了個段位。
散兵在虛擬屏幕對面差點摔了虛空終端。
好歹在最後一刻忍住了。
不能摔。
再摔下去的話,他就沒有新的虛空終端可以領了。
安柏先為自己的晉級高興了一會兒,然後又問:「阿麗婭,你不去和剛剛對面的那個ADC加好友嗎?」
剛剛還誇他的走位風騷飄逸,能去打職業呢。
阿麗婭轉頭看向安柏,嘆了口氣:「唔,雖然他技術很好,但我還是舉報了。」
現在《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舉報相關機制是實名的。
也就是說對方可以看到是她舉報的,再去加好友不啻於把自己的馬送上去讓對方殺。
安柏:「誒?」
阿麗婭:「講文明樹新風,胸前的紅領巾更鮮艷了呢!」
你們蒙德人是不會懂的!
*
然後下一把她就和自己剛才舉報了的那位匹配在了一隊。
阿麗婭:「……」
她擦了一把頭上的汗,已經做好了這一局被對方罵得連親娘都認不出來的准備了。
但是意外的,她倒是沒有被罵。
戰戰兢兢地打完了一局,贏了,MVP是那位祖安兄。
阿麗婭哆哆嗦嗦地給他發了一句「恭喜」,剛想要加上一句「你的走位特別棒」來挽回一下,下一秒就看到了聊天框內的紅色感嘆號。
三分鐘後,她又收到了一條消息:
【系統】您剛剛被昵稱為【xxxx】的用戶舉報,禁賽一小時,倒計時:59分59秒。
阿麗婭:「……」
絕。
果然,祖安老兄不祖安的時候,也睚眥必報。
散兵在桌前伸了個懶腰。
果然還是在一局打完之後舉報比較好。
萬一在打的過程中對方心中懷恨,因此故意成為敵方第六人,或者點投降什麼的,那對他這個「隊友」來說可太惡心了。
散兵:堅決把每一個可能造成戰績欄目裡面出現灰撲撲的「失敗」這兩個字的因素按死在搖籃裡。
*
雷電影又在匹配。
當然,這一次她沒有和八重神子聯機雙排,而是一個人趁著神子要去處理八重堂的事務,順便主持光華容彩祭的進展,一個人開始開黑上分。
大概是近墨者黑,現在的雷電影也和剛剛從一心淨土中出來的不太一樣了。
至少,她也是個會背著神子偷偷上分,試圖在下一次和神子雙排的時候,用自己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段位給神子一個「驚喜」的魔神了。
影看著這一次的匹配對像,看到了個很是可愛的頭像。
神子之前好像和她說過,這是天命游戲開發的另外一款游戲,名叫《旅行蘭那羅》裡面的角色。
唔,圓頭圓腦,確實可愛,看起來還比她當初的那只粉毛暖手寶乖巧。
可惜,雷電影對於養萌寵並沒有什麼很大的想法和興趣。
於是她也就是覺得這個頭像很可愛而已,對於《旅行蘭那羅》也沒有體驗過兩回。
最多就是在看到的時候稍稍關注一眼,除此之外,別無更多。
在晉級賽上看到蘭那羅的頭像其實不是第一次來。
但是……
雷電影看著公共聊天頻道裡的那句——「那菈們,好,我是蘭茶荼,想要,晉級。但是,那菈,太強了。打不過,輸掉,對不起。」
這斷句也和八重神子說的蘭那羅的說話方式一模一樣。
連雷電影這種不怎麼玩《旅行蘭那羅》的人都覺得像了,那麼其他本來就玩《旅行蘭那羅》,甚至還是蘭那羅忠實粉絲的玩家就更不用說了。
化城郭內,柯萊沒能忍住,發出一聲尖叫。
她四周的幾個巡林員立刻看了過來,開玩笑道:「柯萊啊,你玩《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還忍不住夢回《一個巴掌拍得響》嗎?」
柯萊紅著臉,耳朵也充血得漲紅。
她搖搖頭:「不是的。」
然後她把自己的虛擬投屏上的聊天記錄給身邊的人看。
「他好可愛啊,」柯萊握緊了雙手,手指絞在一起,指尖都泛起了頗深的粉紅,「他說他可能打得不那麼好,提前和我們說對不起誒!」
另外的這幾位巡林員,也沒能在蘭那羅的語言中幸存。
紛紛捂著心口表示自己中了可愛的一箭。
柯萊深吸一口氣:「我覺得,就算這次我們這一隊因為他輸了,我也不會對他生氣。」
不僅僅是因為好修養,更是因為——
誰會舍得責怪一只很有禮貌的蘭那羅呢!!!
一旁的巡林員A:「其實,我覺得這個賬號背後應該是個那菈——呸,人類吧。」
柯萊點點頭:「是呀,蘭那羅玩游戲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但是我覺得,哪怕是人類,用這麼可愛的語言和別人交流的,一定不會是壞人。」
不管是什麼,在可愛面前,都毫無競爭力。
那一場PVP,或許可以說是整個《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有史以來打得最為和諧的一次。
當然,有上一次摩拉克斯事件做為借鑒,這一次也有人把蘭言蘭語錄屏下來發到了游戲論壇上。
標題就是:我的天哪,打游戲居然也能遇到這樣的小可愛!
評論區就像是潑了一碗水進去的滾油鍋一樣炸。
二樓【高舉蘭那羅大旗】:
哦哦哦哦,為什麼我就沒有遇到蘭那羅的機會!我也想和小蘭那羅匹配到一起!
三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石磯是也】:
嘿嘿嘿嘿,像這樣乖乖巧巧還可愛的蘭那羅,生來就是要被我一口一個吃掉的~~
四樓【蘭門】:
我玩PVP可6了,到現在為止戰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勝率,蘭那羅小寶貝們都可以來找我,我帶人上分是專業的!
……
當然,
十樓【快樂的小精靈】:
那菈精靈,和,蘭茶荼,貼貼!游戲,一起,在一起,就勝利!打敗,大大的那菈,水晶,嘣——炸掉!
一時間,游戲上下,蘭言蘭語鋪天蓋地,就像是一種神奇的病毒,席卷了整個虛空網絡。
就連在現實中都未能幸免。
阿貝多從實驗室回到家裡,一推開門,就看到可莉站在門後面,舉著今天阿麗婭帶她做出來的小蛋糕:
「那菈阿麗婭姐姐的蛋糕,好吃!蘭可莉,送給哥哥!」
阿貝多:「……」
感動,但是又有那麼點哽住。
他蹲下來,從可莉手上接過裝蛋糕的盤子,又摸摸她的腦袋。
「可莉,你不是蘭那羅,所以——」
阿貝多頓了頓。
「要不以後我叫你嘟嘟可莉吧?」
這樣和嘟嘟可看起來就更像是一家人了。
*
與此同時,在桓那蘭那。
在一塊高高的,蘑菇形狀的大石頭晃悠悠的特別可愛。
在他們面前,是一個縮小版本的虛擬屏幕,屏幕上出現的,也是《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中的選擇角□□面。
「蘭穆護昆達!」
「不要,蘭犍多,喜歡蘭帝裟!」
最後,蘭犍多還是因為這局游戲是蘭茶荼來玩,所以失去了選擇蘭帝裟的資格。
這兩個蘭那羅,是在游戲中推出了第一個劇情,也就是草木之主這個角色的過往之後推出的。
對於絕大多數的人類來說,這兩個蘭那羅,曾經被玩過《旅行蘭那羅》的他們認為是並不存在的游戲中創造出來的角色。
後來看了草木之主的相關劇情,也算是在阿麗婭與納西妲的牽頭下,天命游戲和須彌教令院的第一次合作,對於大半個提瓦特的人民的科普之後,人們才意識到,原來蘭那羅這種小東西,真的在神明尚且沒有為了解決漆黑的禁忌知識重生之前,就已經存在了。
而且其中還有非常強大的存在。
教令院研究非人類歷史的學生點點頭,臉上一瞬間閃過一絲苦色:「沒想到我對歷史的研究居然還不如一個游戲組。」
但片刻之後,他又露出了相當真心誠意,且比剛才的苦澀明顯得多的燦爛的笑容。
學生興奮地握拳,右手在胸前狠狠地揮舞了一下。
「導師再也沒辦法說我玩游戲是不務正業了!」
他明明就是在通過游戲研究歷史,進行他要撰寫的畢業論文的前期調研&收集信息工作!
這是在學習,絕對不是在玩。
劇情是借著蘭言蘭語在虛空網絡的突然走紅這個契機發布的,本來阿麗婭還在想需要等到須彌的哪個節日在發布,不過現在看來,蘭那羅們就是最好的時機。
《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制作組甚至還很雞賊地借著討論度高的這會兒,推出了兩個蘭那羅角色。
也就是上面提到的,傳說中的第一只蘭那羅蘭穆護昆達,以及最強大的蘭那羅,也是蘭百梨迦的偶像,蘭帝裟。
兩只蘭那羅一經推出,就加入了四神套餐。
——當然,這裡說的並不是不能用。
而是……
在游戲裡被反復欣賞建模。
《旅行蘭那羅》裡的畫風再怎麼可愛,那都是2d的,但是在《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這可是一款3d的游戲!
再怎麼好的2d也沒有辦法和3d相媲美。
璃月人一邊這麼說著,一邊三百六十度全方面無死角地觀察著帝君的建模,神色狂熱中還帶著一點……
驚艷的興奮。
姑且就這麼說吧。
總之哪怕是早就已經覺得自己看透世間萬物,閱盡千帆,此後事事都不必多麼放在心上的鐘離看了,都默默地選擇了背著手繞道走。
蘭那羅的3d建模也被反復欣賞。
甚至還方便了那些制作蘭那羅玩具的店家。
「我們這可是根據游戲裡面的建模,完完全全復刻下來的!絕對不用擔心質量!」
站在門口宣傳著店內木雕玩具的人恨不得拿起一個大喇叭,架在嘴邊喊。
說起來,還真的挺有用的。
已經不止一個年輕母親拉著自家看起來好像並不是那麼有興趣的孩子跑進來選購了。
母親拿起一只蘭那羅木雕:「寶貝,你不覺得這只蘭那羅特別可愛嗎?」
孩子的眼睛轉向一邊,在看到正機之神的木雕之後突然從原本的沒什麼興趣噌地亮了起來。
「媽媽!我想要那個!」
正機之神多帥啊!
雖然他用不好七葉寂照秘密主,但是並不妨礙他看別人發在網上的教程,那個據說是全游戲玩七葉寂照秘密主最好的玩家使用角色的教程,直接就地這個角色心動到爆炸。
孩子心想。
可愛在帥氣面前,不值一提。
*
說回蘭那羅。
這會兒,蘭茶荼正在和蘭犍多輪流上號打匹配。
蘭那羅們的虛空終端,是納西妲一個個親手制作的,所以產出的速度比較慢。
畢竟,這位年輕的神明還有一整個國家需要管理,哪怕她對蘭那羅們有著特別的感情,她也不能放下其他的工作,一心撲在給蘭那羅們制作虛空終端上。
不過,蘭那羅們現在也已經很滿足了。
他們並不討厭那菈,甚至還很喜歡大多數的那菈,但是生活在一起……
那還是算了。
現在,他們可以通過禮物和那菈們交流,還可以通過虛空網絡了解到那菈們的世界。
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嗎?!
蘭那羅(搬來小凳子,踮起腳尖站上去,抬頭看向他們和人類之間的那扇窗戶):讓蘭那羅看看,那菈都在,干些什麼?
人類:在論壇上發著蘭那羅的瘋。
蘭那羅:……那菈,可怕。
只能說幸好絕大多數蘭那羅看不太懂人類的一些用詞,否則大概這些害羞且膽小的小生靈會被嚇到直接扔掉虛空終端,從此努力再也不出現在人類面前。
不過也還有一些膽子比較大的蘭那羅,在看到論壇裡那些誇蘭那羅可愛的言論之後,暗搓搓地盯上了一個說自己是在化城郭那邊工作的巡林員。
這只膽大的蘭那羅心想:我要給人類一個驚喜。
於是他就和住在化城郭那邊的蘭那羅們接觸,然後選定了一個很好的時間,在巡林員們清除了某塊區域之中剩下的最後一個死域之後,偷偷地加入了巡林員的隊伍裡。
當領頭的巡林員在准備回到化城郭之前,先集中自己這一小隊的隊員,開始數點人頭數。
數著數著——他看到了一頂上面開著一朵花花的帽子。
領頭的巡林員:?!
這是什——
目光下移,他第一時間看到的就是一只蘭那羅。
可可愛愛的,綠色,圓滾滾的,眼睛小小嘴巴大大,和《旅行蘭那羅》中的形像一模一樣。
領頭的巡林員當場捂住了嘴巴。
但是,從他的手和嘴巴中間的縫隙中,還是發出了一些仿佛氣球漏氣一樣的聲音。
緊接著,其他的巡林員也都看到了這只混進自己隊伍裡,好像還把他們拉進了夢境裡去的小蘭那羅。
隊伍中的女巡林員雙手合十之後,十指握緊了手背,深吸三口氣之後還是沒能緩過來,干脆在自己被可愛暈過去之前轉過頭,大聲道:「等我先……等我先適應適應!」
另外一個身高體壯,怎麼看都是加入鍍金旅團成為魔岩役者的好苗子的青年則當場給蘭那羅跪下了。
他對著空氣打了一套拳然後將自己粗糲的嗓音努力壓得輕柔:「我……我可以……我可以碰一下你的臉嗎?」
……
當天的這一隊巡林員在回到化城郭的時候,臉上都洋溢著比當天的太陽更為燦爛的容光。
提納裡:?
「今天遇到什麼了,這麼高興?」
他一邊批改著柯萊的作業,一邊問這幾個巡林員。
領頭的巡林員:「今天是個好日子。」
女巡林員:「遇到了一只蘭那羅。」
身高八尺巡林員:「一起吃了頓便飯。」
三巡林員合:「誒嘿誒嘿咦而呀~」
提納裡:「……」
他有點擔心這三個巡林員是不是吃了沒煮熟的蕈類。
但如果是遇到蘭那羅的話……
好吧。
一旁站著,原本是等待著自己的作業被批改完的柯萊抿緊了嘴唇,胸腔裡溢滿了羨慕嫉妒,酸得就像是一只剛剛從樹上摘下來的檸檬。
可惡,她也想要和蘭那羅一起用一頓便飯。
巡林員對這頓便飯非常滿意,雖然原本他們做為期待的,由提納裡親手制作的雜菇薈萃裡面所有的星蕈和樹王聖體菇,全都進了蘭那羅圓滾滾的肚子。
但是!
那可是蘭那羅!
他還讓人摸!
這不得稀罕死。
忒可愛了。
至於小蘭那羅那邊。
當天回去之後,小蘭那羅表示那菈太熱情了,自己吃不下了還往他這邊送各種蘑菇,但是蘑菇又確實很好吃,今天晚上是絕對吃不下東西了。
然後他還慫恿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一起去——他都和巡林員們約好啦!
*
這一次絕對、絕對不會再歪話題了。
說回蘭那羅。
蘭茶荼手短,反應的速度也沒有多快,所以在打游戲的時候很難打出什麼非常漂亮的成績。
不過蘭犍多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於是他們兩個輪換著玩《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也不會出現什麼誰拖誰後腿之類的情況。
就是有些時候,蘭犍多會在蘭茶荼沒能成功收割一次人頭的時候小聲嗶嗶:「如果剛剛,蘭茶荼選了蘭帝裟,蘭帝裟一定能,帶來勝利的!」
不過,最後蘭茶荼還是靠著自己優秀的隊友們獲得了勝利。
小小的蘭那羅非常高興,在隊內聊天裡面慢吞吞地打字:
「謝謝那菈,蘭茶荼,高興!祝好那菈,全都做好夢!」
虛擬屏幕後面的人類隊友:啊!可愛!
雖然知道是虛假的蘭那羅,虛假的蘭言蘭語,但還是好可愛。
唉,可能人類永遠都無法拒絕蘭那羅吧。
這些人類隊友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
他們真的和一只蘭那羅匹配過,還獲得了蘭那羅的感謝。
不過,哪怕他們當晚真的做了很好很好的美夢,就算告訴他們蘭那羅的事情,他們大概也不會相信?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足夠自信到相信自己的運氣能夠好到這種程度的。
不過,其實也並不需要多麼好運。
畢竟,蘭茶荼和蘭犍多是真的很喜歡打匹配。
說不定下一把還能匹配上阿麗婭本人呢?
*
上一把是蘭茶荼打的,下一把就輪到了蘭犍多。
這兩只小蘭那羅商量好了輪換的規矩,自此之後就一次都沒有違背過。
蘭茶荼將虛空終端摘下來,遞給蘭犍多,嘴裡仍然相當堅持:「用蘭穆護昆達,蘭穆護昆達贏的次數,就像是蘑菇一樣!」
須彌到處都是蘑菇嘛。
蘭茶荼:贏的次數真的很多哦,蘭犍多你一定要吃我的安利。
蘭犍多當然不會吃他的安利。
就像是蘭茶荼也從來沒有吃過他對蘭帝裟的安利一樣。
他點擊匹配游戲,等待著湊齊一個隊伍。
等待的時間並不漫長,很快他就遇到了一支隊伍,然後反手選擇了蘭帝裟。
很少有人會拒絕蘭帝裟,雖然他們也不一定會選。
畢竟蘭帝裟有著非常高的草傷,以及非常高的掛草頻率,隨便出個雷都可以把他在戰鬥方面輔助成下路的神。
——要不是因為還要考慮到移動速度、閃避機制以及血條什麼的,蘭帝裟恐成為這個版本最強勢的角色。
蘭犍多一開始打得非常順利。
大概是因為順風局,隊友配合得也很好的緣故,這一把原本有希望成為他這輩子獲得的第一個勝利MVP。
但是。
害,諸位看,只要有「原本」這個詞出現,後面大多就會跟上「但是」,事情就開始發生曲折,然後就到了讀者扼腕嘆息的時刻。
蘭瑪尼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他的小臉前面亮著一個虛擬屏幕。
因為要做生意的緣故,蘭瑪尼對於虛空終端的使用比其他任何一個蘭那羅都要熟練。
「蘭茶荼——你危險啦!」
蘭瑪尼認真地對蘭茶荼說,他指著自己虛擬屏幕上那個名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石磯是也」用戶的發言。
「看這裡!這個那菈,要,吃掉你!」
一口一個呢!
蘭犍多手上原本已經瞄准的大招就這麼空。
一秒後,被嚇到目瞪口呆的蘭犍多被敵方送回了主城復活。
痛失MVP。
第57章 神子的大招
天青海闊, 明日懸空。
蒙德,荊夫港。
蒲公英在風裡頭搖搖晃晃,草莖比舞女的腰肢更為柔軟,彎彎折折, 很漂亮。
阿麗婭牽著可莉的手, 一旁的溫迪正在為幾天之後《提瓦特偶像》即將更新的版本創作音樂。
自然, 音樂是他創作的, 但是譜面肯定不是。
見識過溫迪編寫的譜面那離譜難度的阿麗婭, 是絕對不會讓溫迪有機會接觸到創作譜面這種事情裡面去的。
這可是為了全體玩家的手指著想。
隨著稻妻的鎖國令被解除, 從稻妻來到蒙德的商船越來越多, 也有愈發多的客輪往返於兩地之間。
截至到今天,也就是距離光華容彩祭的舉辦還有沒多少時間的時候, 荊夫港這邊隨時要出發去稻妻的船已經停泊了有兩三艘了。
阿貝多去了前頭, 他是這一致臨時組建起來的隊伍中負責購買船票的人, 前方不遠處就是售票處, 不過好像是因為如今有了虛空網絡的幫助, 跨國的生意是越來越好做了,許多商人在積攢了第一筆資金之後,都選擇開始跑比較長途的商路,利用各國國情不同這一點來掙錢,於是售票處排隊的人很是不少。
不過,倒也有可能是因為蒙德做為詩歌和音樂的國度,不管是小說作者、吟游詩人還是幼稚的插畫家, 數量都很是不少, 所以光華容彩祭一到, 大家就都被邀請前往了。
阿麗婭站在原地, 時不時更換一條腿站立, 以保證自己的腳跟不會站得酸痛,又等了好一會兒,總算看到阿貝多拿著船票朝他們這裡走過來。
「是今天下午三點鐘開的船,我們比較趕時間,所以我就選擇了一艘半客半貨的船。」
他將船票發給每一個人,並簡單解釋了一下情況。
阿麗婭當即倒吸口冷氣,「嘶」了一聲。
阿貝多:「?」
「有什麼問題嗎,阿麗婭?」
阿麗婭倒不是對這種船上可能沒那麼幼稚的睡眠和餐飲條件有意見。
她問阿貝多:「那,你覺得這艘船上會運有葡萄酒或者蒲公英酒嗎?」
阿貝多不明白她為什麼問出這個問題,但還是很有禮貌地回答了:「我覺得會有。」
畢竟,酒水可是蒙德對外商貿過程中最受歡迎的產品。
據說當初在阿麗婭給迪盧克和須彌那位名叫多莉的商人牽線之後,須彌那邊對於蒙德酒水的需求量直接翻倍了?
阿麗婭一拍大腿:「那完了。」
阿貝多仍然不明所以,一旁的可莉也抬頭瞪大眼睛:「阿麗婭姐姐,你為什麼會說那完了呀?可莉聽不懂哦。」
阿麗婭指了指身邊的溫迪,然後這只手順勢就按在了溫迪的肩膀上:「當然是因為他!」
阿麗婭:「溫迪,你可以保證自己上船之後,不去貨倉裡面買酒喝嗎?」
溫迪:「……」
溫迪露出一個尷尬但是不失禮貌的微笑:「阿麗婭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我當然會去弄點酒喝啊。」
畢竟,海上的航行是多麼寂寞,他怎麼可能忍受得了沒有酒精的日子呢?
阿麗婭聳聳肩,對阿貝多說:「你看吧。」
她覺得到時候,要不就是溫迪醉倒在船的貨倉裡,要不就是身邊沒帶摩拉所以被人押送著帶到她面前,讓她為他結算喝酒的費用。
阿貝多:「……」
阿貝多不得不感嘆,阿麗婭,你是懂溫迪的。
溫迪:「誒、誒嘿?」
*
天空中金紅色的太陽朝著西邊偏了一點。
然後再偏了一點。
可莉隔著一層油紙,抓著阿貝多早上起來臨時制作的三明治,重重地一口咬下去,吃了很多的雞蛋色拉。
阿貝多做的雞蛋色拉也很好吃。
這一點是經過阿麗婭認證的。
他用的色拉醬並不多,雞蛋稍稍打散,但是散得不厲害,炒到隱隱約約能感覺到有那麼三分熟,然後開始下一些偏甜口的佐料。
真的要說起來的話,大概就和她上輩子吃的達某樂的培根薯角披薩裡面放大那個雞蛋醬的味道差不多。
屬於是阿麗婭空口都吃不膩的東西。
於是她就從阿貝多那邊蹭了滿滿半罐子的雞蛋色拉,然後簡單炸了一點薯角,又准備了幾片培根和芝士,給自己做了一份料超多的鐵盤披薩。
雖然上面除了土豆之外幾乎全是葷菜。
雖然為了好吃,最上面還擠了一層美乃滋醬。
雖然這種食物是那麼的不健康。
但是除了吃飯怕膩的阿貝多之外,沒有一個人成功抵抗住了這比薩的誘惑。
等回須彌就做給納西妲和多莉她們吃,阿麗婭心想,唔,行秋他們也要,不過她得在披薩裡面刨點胡蘿蔔絲。
看行秋把胡蘿蔔挑出去的樣子一定很有趣。
*
船上閑來無事,浮生光陰輪換。
故取撲克一副,來來來,搶地主。
之所以不□□將,是因為可莉打不來。
如果讓可莉坐在桌邊,阿貝多自然而然要手握兩副牌代替可莉出牌。
阿麗婭:「那我和溫迪不是已經輸定了嗎?」
於是打鬥地主。
阿麗婭:「可莉不許上桌,小孩子應該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阿貝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阿麗婭:「怎麼了可莉難道不是需要好好學習的小孩子嗎?」
她才沒有擔心可莉上桌自己會體驗到凱亞的痛苦。
她才沒有心虛,一點都沒有。
*
阿麗婭的那點小心思,阿貝多看得再透徹不過。
溫迪也很懂,但這時候他和阿麗婭是站在一邊的,於是點點頭:「我也覺得,阿貝多不是給可莉帶了畫本嗎?就讓可莉去看會兒畫本好了?」
誰希望打牌的時候桌上坐著一位歐皇啊。
阿貝多點點頭,也沒堅持,但在將畫本遞給可莉,讓她自己在邊上乖乖看會兒書的時候,他順便微笑著對可莉說:「可莉,祝哥哥一會兒連贏三局,好嗎?」
可莉從來都最聽阿貝多的話了,點點頭。
「好哦,可莉祝哥哥接下去的三局全都贏哦!」
獲得了幸運的四葉草祝福的阿貝多回頭,對著現在正在洗牌的阿麗婭,以及她身邊對阿麗婭嫻熟的洗牌技巧非常好奇的溫迪挑挑眉。
阿麗婭「啪」地把牌放下了。
阿貝多,你是可以的。
心也太他媽髒了吧?
*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
璃月去往稻妻的船上。
行秋從外頭的甲板上回來,身上還裹帶著一點不算濃重的海風鹹腥。
他當然要去光華容彩祭,甚至身上還擔著兩個身份。
流行輕小說作者枕玉老師,以及天命游戲的文案組老大。
不管哪一個身份,根據八重堂那邊發來的邀請說,都是可以點燃在場所有觀眾熱情的。
他沿著走廊往裡走,路過一處艙門的時候,隱約從裡面聽到了一點……
咦?
他怎麼聽到了散兵的聲音。
做為文案策劃,行秋雖然和散兵不熟,也不是很喜歡對方的性格,但好歹大家都是一個企業的,算是同事,平時交接工作的時候也經常需要有些交流,所以也是個見面點點頭的交情。
他記得散兵並不住在這一間艙房裡面。
不過行秋也只略頓了頓就繼續往前走了,說不定是人家在船上遇到了什麼以前就認識的老朋友呢。
管那麼多根本不是他的性格。
不過,走開的行秋砸吧砸吧嘴。
沒想到散兵居然也有朋友啊。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行秋:為我曾經以為散兵這種人是沒有朋友的莽撞自罰一杯.jpg
*
實際上行秋也沒有想錯。
散兵怎麼可能會有朋友。
傾奇者有,而且不少,但後來一個一個的都失去了。
黑主散心裡有的只是復仇,茫然地容不下哪怕一個朋友。
加入愚人眾的散兵……
算了吧,讓他和那群人當朋友還不如直接給他一刀。
現在的散兵……
如果有人問阿麗婭,你覺不覺得散兵算是你的朋友,或者,你覺得散兵有沒有把你當朋友看。
阿麗婭一定會大驚失色:「啊?我們難道不是純潔的上司和下屬的關系嗎?」
「哦,對,你這麼說的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看在我教他怎麼打野怎麼上路中路當輔助的份上,還有一份父子情不過分吧?」
按照這樣的算法。
散兵沒有朋友。
雖然他在可莉去璃月的時候,受不住那只紅色的、活潑的小太陽的念叨,收下了一只毛茸茸的嘟嘟可。
可莉說:「讓嘟嘟可陪著你的小人偶呀,否則大哥哥你不和小人偶說話,小人偶會寂寞的。」
可莉就每天都會和嘟嘟可一起玩,還給嘟嘟可講故事。
雖然香菱已經習慣了在阿麗婭索要的那些零食裡面加上一點不甜而是苦味濃一點的。
但是散兵沒有朋友。
至少他自己這麼說。
他現在正在艙房中央,下方墊了一層香草編織成的墊席的小桌一邊,跪坐著,脊梁挺得很直。
而在他的對面,以同樣姿勢跪坐著,雙手搭放在大腿上,眉頭微皺的,恰是前段時間隨著北鬥的死兆星號來了一趟璃月的楓原萬葉。
看起來,現在的他像是要將自己當年所做的事情,悉數對面前的青年說上一遍,然而實際情況卻是,在他剛剛張口的時候,兩人的虛空終端中就同時想起了神明的聲音。
「我從世界樹中抽調出了當時的歷史哦,如果散兵你想要和萬葉說明當時情況的話,不如直接讓我重現那段歷史給你們看?」
散兵想說用不著她的來著,但是萬葉點頭:「既然如此,就麻煩您了。」
散兵:「……」
他其實很煩那段歷史。
不僅僅是因為在那段丹羽被博士謀害的歷史中,他對一切全無所知,順著博士的推動成為一把流浪中的刀,在現在的他看來異常愚蠢。
更因為……
從頭開始表現那段歷史,倒像是,在給他脫罪。
從一個純白的人偶開始。
應該很少有人能在看到最初的人偶是怎麼一點點經受過他眼中的背叛之後對他不產生一點憐憫的感情的。
但是,憐憫這東西對他來說就是不需要的。
多余,而且讓他看起來像是個弱者。
歷史化作知識,像是電影一樣在接受者的腦中過一遍,需要的時間其實並不長。
人類的大腦在信息接受方面的速度,遠遠高過眼睛和其他的器官。
散兵剛剛握緊拳頭,萬葉就睜開了眼睛。
他做好了對方問及雷電五傳的准備,也想好如果接下來,對方按照稻妻的傳統,提出諸如用刀劍來做為一切的結束,那他也將站在原地等待。
可是,從白發少年口中問出的卻是:「所以,你就是那個傳聞中失蹤的傾奇者,是你去往鳴神大社請求幫助的,對嗎。」
散兵的一句「是我」卡在了咽喉裡。
萬葉說:「從這一段歷史來看,我猜測你前來尋找我的目的,你是在知道真相之後,想來邀請我同你一起向博士——那位愚人眾執行官的稱號是這個沒錯吧——向他復仇?」
散兵:「……。」
他先是一愣,隨即肩膀稍稍朝下沉了一沉。
真是……一個完全意料之外的問題。
*
從萬葉的艙房裡面出來的時候,散兵的神情還有一瞬間的恍惚。
對方口中的那句「那麼,這樣的結果是你主動造成的嗎」持續地回蕩在他的耳邊。
當然不是。
那個時候的傾奇者比任何一個人都希望大家全都好好的。
他把那個時候的踏韝砂當成了自己的家。
懵懂且純白的人偶並不介意自己無法成為雷電將軍意識的載體。
他也並不一定想要些什麼,只是出於把踏韝砂當成家,把那些人當作自己家人的緣故,想要讓自己擁有一顆心。
擁有一顆心,成為一個人,和踏韝砂的大家一樣。
「你不應該給他看到那些。」
散兵對虛空終端說。
覆滅雷電五傳計劃的執行,哪怕在中途就已經開始覺得「無聊」,並中止了這個計劃,但仍然牽涉到了很多的人。
如果他還是那個憎惡人類的執行官,他當然不會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什麼反思。
但人類被證明並未背叛過他,憎惡與仇恨一下子沒了寄托,成了徹底的空無,再讓他回望自己的所作所為。
個中滋味唯有此心知曉。
「是因為你覺得,需要用刀劍刺穿你的胸膛來清洗你的罪孽嗎?」
納西妲問。
「你需要報復落在你的身上,讓你的心稍微舒服一些,但問題是,沒有人說過,對於錯誤的處理不能是原諒。」
萬葉選擇放下那段歷史。
如果要對博士復仇,那沒問題,畢竟踏韝砂以及晶化骨髓導致的災難是一切都根源,也造成了太多的悲劇。
但是散兵……
已經有太多的東西,太多的過去疊在這個問題上了。
恩與仇無法抵消,兩邊的計算就像是在整理一個打結的毛線球。
萬葉的決定是直接一刀把所有的糾葛都斬斷了。
「可別告訴我,你還想要握著他的手,把刀送進你的心口。」
納西妲半開玩笑著說。
散兵沉默片刻。
他沒再針對萬葉的態度說些什麼,在這方面暫時被納西妲說服。
「但是下一次——」
散兵想說,下一次面對雷電五傳的後人的時候,他希望納西妲不要再將這段歷史放出來。
他知道須彌教令院中的風紀官之間流傳著一句話,叫做情有可原,但是罪無可恕。
現在的他便就是風紀官們口中的情況。
「啊,你說到風紀官了。」
納西妲的語氣就像是散兵只要提到風紀官,在之後和她的交流中就算是徹底被抓住小辮子了。
「那麼,你是否從賽諾口中聽過這句話之後跟著的另外一句?」
風紀官抓捕犯人的時候,並不會因為對方情有可原便將罪愆抹去。
但是在審判犯人的時候。
「情有可原的情況下,會在獲得受害者一方的諒解之後減刑哦。」
「而且他們在做出判決的過程中,會將整件事從頭到尾對所有人公開地梳理一遍,除非其中有因為各種原因不方便公開的事實。」
納西妲說:「你既然提到了風紀官,那我就默認用風紀官的這一套流程來對待你,那些歷史就更需要放松給受害人的後代看了,不是嗎?」
「尤其是,阿麗婭有特別關照過我,讓我一定將這段真實的歷史告訴應該知道它的人。」
年幼的神明聲音細細,平緩得仿佛流淌在原野平地間的溪水,裡面漸漸地帶上了一點不算難以覺察的笑意。
「你該不會覺得,在你和阿麗婭之間,我會更偏向你吧?」
散兵:「……」
他深吸一口氣,頭一次覺得這位年幼的神明也有點兒可惡起來。
*
既然納西妲有提到,她將這一段歷史抽調出來給萬葉看,其中也有阿麗婭提醒她要這麼做的因素,那麼,在散兵離開了萬葉所在的艙房,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去之後,她去將發生的事情告訴阿麗婭也就不足為奇了。
阿麗婭這會兒正被貼了滿臉的小紙條。
小紙條上畫著小烏龜。
所有的小烏龜全都是可莉畫的,所以筆觸雖然有些稚嫩,但看上去到底不醜,而且還怪可愛的。
心髒的阿貝多用可莉的祝福(當然也有他那優秀的大腦)把阿麗婭殺得片甲不留。
溫迪比她好點,但是也沒好到哪裡去。
輸了兩次之後他甚至選擇讓海鷗飛上船幫他偷看阿貝多的牌。
然後被阿貝多和阿麗婭一起叫破。
阿麗婭:「你聽得懂海鷗的叫聲。」
阿貝多:「的確。」
阿麗婭:「不是吧不是吧才輸了兩局就要作弊了嗎溫迪?」
阿貝多:「嗯。」
阿麗婭:「輸不起啊溫迪。」
阿貝多:「咳。」
溫迪:「……」
他鼓著腮幫子,自己去可莉畫好且幫忙裁剪好的紙條堆裡面拿起兩根來,一左一右貼在自己臉上:「這樣好了吧!」
阿麗婭打了個響指:「勉強吧。」
溫迪:「……你不要太得寸進尺哦阿麗婭,你自己也輸得很厲害。」
納西妲通過虛空來到船上的時候差點沒被阿麗婭臉上的那些小烏龜逗得笑出聲來。
然後一轉眼看到溫迪。
納西妲:「……」
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這樣一來,倒是阿麗婭更早發現了她的存在,在腦中問:「誒,納西妲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種突然降臨在腦子裡的感覺,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體驗了。
納西妲就把散兵那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應該是巧合吧,楓原萬葉在璃月完成了自己的旅行,打算回到稻妻,剛好就和行秋選擇了同一班船。」
散兵的問題啊,阿麗婭對著阿貝多和溫迪比劃了個牌局暫停的手勢,上半身朝後一靠,在椅背上面貼了貼,然後站起來,走到一旁船舷邊,一只手撐著扶手。
納西妲:「說起來,我沒想過散兵會那麼早遇到丹羽的後人。」
沒想到,他會直接在看到對方之後,就走上去要求兩個人面對面談話。
納西妲說:「如果不是今天親眼看見,我或許都不會相信他還有著挺強的自毀傾向。」
仿佛如果沒有復仇這個目標在前面吊著,贖罪這件事如果已經做完,他就會將刀劍橫亙在自己的脖頸上似的。
阿麗婭:「這不是證明我們小散迷途知返,是個好孩子嘛。」
總歸是個不需要思想道德再教育的孩子啦。
「其他的嘛,還是等這次稻妻之行結束之後再慢慢來吧。」
什麼自毀傾向啊,什麼復仇的目標啊,慢慢來吧。
這些事情也著急不得。
現在首先要為散兵這孩子操心的,是和神裡家,以及雷電五傳這一系之間說開的事情。
阿麗婭摩拳擦掌:「所以剩下來的,就是我去麻煩綾人,請他把現在還能找到的雷電五傳的後人找到,然後一起開個座談會,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再然後的事情就不歸我管,就算我想管也管不到了,對吧?」
「那我一會兒就去問神子要綾人的聯系方式。」
納西妲原本先說阿麗婭現在的態度是不是有點太跳脫了。
但轉念一想,她說得也沒錯。
這件事情相干的雙方就是散兵,以及社奉行並雷電五傳。
其他人就算想要說兩句,也沒有那個立場。
阿麗婭:「兒孫自有兒孫福,孽也是同理,我這個當爹的只能在背後默默看著他朝前走。」
納西妲:「……」
納西妲:「你們什麼時候成了父子關系?」
還是背著她成的。
*
八重神子最近很忙。
為了光華容彩祭,為了八重堂和她心愛的輕小說事業。
於是哪怕忙到晚上給自己的尾巴上護理精油的時候,手一擼摸到了一把毛,差點把她驚到變回完全的狐狸樣,她都沒有給自己放哪怕一天的假期。
難得如此壓榨自己的八重神子心想,如果這一次不能再光華容彩祭上掙到自己想掙的錢和熱度,那她……
那她就去薅影的頭發。
這兩者之間沒有任何的邏輯關系,也沒有任何的必然聯系。
之所以放到一起,單純就是因為——
八重神子:「因為我想。」
她奔走在花見阪,迎著垂櫻落花,以及堪稱明媚的四月陽光,忙碌中甚至連油豆腐和炸串都拋棄了。
唯一還能記得的,大概就是她身為鳴神大社宮司的身份,於是再怎麼著急,也走得娉娉婷婷,沒有衝刺也沒有大跳。
在路過木南料亭的時候,八重神子目光一閃。
她放下了手上的事情,走過去,在一個雙腿從高腳椅上垂下,距離碰到地面大概還有二十多釐米的少女背後拍了一下。
動作很輕,但引起的動靜不小,差一點就讓阿麗婭從椅子上摔下來。
還好她身邊坐著的是荒瀧一鬥。
大哥及時伸手,按住了小弟阿麗婭的椅背,喝彩沒有讓她摔出個好歹來。
一鬥原本還說是誰這麼嚇他的小弟,回頭一看發現是以前和自己比試過誰吃的油豆腐拉面更多的狐狸女人。
也是熟人啊。
他點點頭,態度不算太熱情但絕對也不冷淡:「喲,原來是你啊,中午好啊。」
八重神子笑眯眯,但不是對著荒瀧一鬥而是對著阿麗婭。
「來了稻妻,第一件事怎麼不是找我?」
*
做為籌辦光華容彩祭的主要方面負責人,不管是從八重堂的角度,還是從鳴神大社的角度,八重神子都需要負責很多的事情。
她一個人肯定是干不過來的,於是就把迎接外賓的任務外包給了旅行者。
熒沒意見,熒甚至表示只要摩拉和原石到位,她可以把每一位外賓公主抱到光華容彩祭的舉辦現場。
八重神子靠在木南料亭對外的櫃台上,手肘撐著桌面,很是順手牽羊地從阿麗婭的盤子裡拿起一串溫度稍涼但並不打緊的烤雞肉串。
阿麗婭回頭看了一眼,從荒瀧一鬥眼中看到了明確的肯定。
於是,此時面對著神子的問題,她認真回答道:「因為首先,我是大哥的小弟。」
八重神子明顯也不是想要和她追究這個問題,畢竟如果和荒瀧一鬥計較,仿佛顯得她是什麼和鬼族一樣不懂事的狐狸。
她從自己寬大的袖口裡面掏出了一份光華容彩祭游玩指南:「還在制作過程當中,這個是初稿,不過我想你也可以先參考著試試看。」
給完這個,她將吃完的木制簽子留在盤子裡,再一次婷婷裊裊地走開了。
寬大的袖子和裙擺一樣,搖搖晃晃。
荒瀧一鬥點點頭:「哦——原來光華容彩祭的舉辦人還有她一份!但上次吃油豆腐拉面比賽,本大爺還是贏過了她!」
除了勝利的驕傲,一鬥也想不到其他更多的了。
鬼王的腦子裡面裝不下太多的東西,所有有勝利、熱血和朋友就可以。
阿麗婭淺淺嘆了一口氣,但嘆氣之後又想:這樣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一鬥現在過的日子可是相當精彩。
想干什麼就干什麼,不缺錢,不打工,偶爾因為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去天領奉行的牢獄裡面混上一兩天,伙食也還不錯。
於是阿麗婭羨慕了。
這樣躺平且快樂的生活,她也很想要。
但可惜,現在的她已經是天命游戲的頂頭boss,是很多人的衣食父母,還是更多玩家的精神父母,她……
她躺不下去。
*
蒙德開往稻妻這邊來的船在一天前就到了。
溫迪說什麼都要試試看稻妻城的酒和蒙德的有什麼區別,於是一個猛子扎進了酒館不出來;阿貝多則因為還有光華容彩祭上的一些海報需要繪制,所以暫時閉關加班中。
可莉,可莉有熒帶著呢,這會兒正在宵宮的長野原煙花店,交流爆炸的藝術。
對此,熒通過虛空終端給阿麗婭發消息。
熒:我真的很害怕她們兩個炸了花見阪,你說雷神會不會向我追究這筆損失費?
阿麗婭一開始還有點兒疑惑,為什麼這個損失費需要熒來給。
然後熒給了個她不得不信服的理由。
熒:你不覺得現在的我算是她們兩個人的監護人嗎?
阿麗婭:「……」
有道理,而且不止一、、。
璃月的船比蒙德的船到得要更早上一天時間。
但是行秋這會兒已經躲在一邊練他的簽名以防丟人去了,而散兵。
阿麗婭在船上的時候就已經和神裡綾人通過虛空系統說過這些事情。
她當然,說得比較委婉。
神裡綾人一點沒有驚訝地表示他知曉了,後續也會去安排。
阿麗婭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問題。
畢竟,在原本應該的世界線中,神裡綾人也在光華容彩祭上,通過一連串的小事,最終引導著萬葉了解了那一段過往。
他知道這件事,才是正常的。
所以,散兵在上岸之後並沒有去其他地方,而是直接趕赴了神裡屋敷。
阿麗婭在花見阪找了荒瀧派。
除了久岐忍之外的三個人如今還在沉迷《提瓦特偶像》無法自拔,而久岐忍則是相對沒那麼閑的住,因此,盡地主之誼的只有荒瀧一鬥一個人。
事實上,就連一鬥一開始都沒那麼樂意放下自己手中的《提瓦特偶像》。
五郎的卡牌他最近已經收集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了,現在正在努力攻占最後的兩張非限定SSR,以及一張別人都很多,就他一個人怎麼抽都抽不出來的SR。
但是一想到是阿麗婭回稻妻城來,最是講義氣的荒瀧派老大一咬牙,心想游戲可以過段時間再玩,朋友卻是只會來上一段時間的。
他就這麼放下了《提瓦特偶像》。
阿麗婭得知之後整個人都感動得不行。
*
於是現在,阿麗婭一邊和荒瀧一鬥一起享受gai溜子的幸福生活,一邊等著結果。
心理咨詢室又或者是ICU,總歸這兩天的時間裡能夠等出一個結果。
阿麗婭心想,身為老板,她已經把人道主義做到了極致。
但是在結果出來之前,她還是該玩玩該吃吃該喝喝。
阿麗婭打開了八重神子給自己的那份游覽指南,從頭到尾先掃視了一遍,然後難免有點兒覺得不夠驚喜。
神子的眼光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很超前沒錯,但是對於她這個上大學的時候不知道去了幾次漫展的人來說,現在安排的這些東西,最多也就是給了她一種夢回大學校園的感覺。
還是……不夠驚喜啊。
雖然看起來對於荒瀧一鬥來說,很算是個驚喜。
阿麗婭將手上的這份游覽指南遞給一鬥:「要不鬥哥你來決定吧,他們現在已經安排好的那些娛樂設施,你想去哪個?」
一鬥盯著上面的那些個項目,從上往下看完,摸著下巴:「我覺得這些在光華容彩祭期間就能玩完,這樣吧,要不我們去天守閣——」
阿麗婭:「……?」
她連忙打斷一鬥的話:「不是,鬥哥,你如果貿然闖入天守閣的話,大概率是會被奧詰眾攔住,然後九條裟羅把你抓去天領奉行的大牢的。」
一鬥對於蹲大牢沒什麼所謂。
畢竟是進獄系男孩嘛。
但是當阿麗婭提醒他:「鬥哥,還有三天就是光華容彩祭正式開場了,你別在這時候把自己弄進大牢裡去好嗎?忍姐撈你也是需要時間的。」
要是這時候進去,導致沒辦法體驗光華容彩祭,這才叫真的得不償失呢。
一鬥眉頭微微皺起,沉思了一會兒,點點頭:「你說得沒錯,阿麗婭,但是我說的其實是天守閣我想說我去教你怎麼抓鬼兜蟲來著。」
阿麗婭:「……」
一滴汗從她的額頭上垂下。
仿佛流汗黃豆表情包。
對不起,莽撞了。
她舉起一旁的果汁杯子,對著一鬥高高舉起:「大哥,我自罰一杯。」
*
既然是去天守閣
那個山洞裡確實有幾只鬼兜蟲,想當初她為了把一鬥拉滿,三天兩頭往那個山洞裡面鑽——畢竟是不想跑太遠也比較分散的鬼兜蟲刷新點了。
她直接去小倉廩那邊買了一套比較適合戶外運動的衣服,當場在裡面的更衣室換上,將褲口扎緊,然後抬頭看向一鬥:「鬥哥,我們要准備什麼工具嗎?」
一鬥活潑開朗大男孩臉:「不用!有手就行!」
阿麗婭點點頭。
有手就行的話……沒問題。
*
半小時後。
天守閣下方的山洞中。
阿麗婭:「有手就行?」
她看著地面上那幾只正圍在一起,看樣子仿佛是在打架的鬼兜蟲,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頭頂的鋸角揮舞得幅度那麼大,速度雖然慢但是橫衝直撞仿佛坦克一般的氣勢,以及低頭將對手直接掀翻在地,四腳朝天後狠狠地跳上去,用阿麗婭看不見的左勾拳右勾拳持續給敵人制造暴擊——
阿麗婭:這不是她認識中所謂溫順的小蟲。
她試著伸手去抓起一只鬼兜蟲。
但是這放在游戲裡甚至都不會走位,像是植物果實或者礦物一樣長在那邊等著她去薅的鬼兜蟲這會兒卻直接轉過來,用騎兵衝鋒一樣的架勢對著她的虎口撞過來,與此同時仿佛還張開了嘴。
阿麗婭一下子把手抽了回來。
開玩笑。
會被咬的。
尤其是這鬼兜蟲看起來甚至不像是在鬥蟲狀態下的鬼兜蟲,反而倒更像是看到了有一塊大紅色的幕布在前面甩啊甩啊甩的鬥牛。
阿麗婭看向一鬥,目光中帶著明顯的譴責:
這就是你說的有手就行?
一鬥所謂的有手就行,該不會和她在游戲裡一直對別人說的「只要有手,你就能用七葉寂照秘密主贏下這場匹配」,但是實際上要用好七葉寂照秘密主起碼需要打到高玩水平的那個「有手就行」是一個意思吧?
應該不至於吧?!
荒瀧一鬥也沒見過這些平常溫順到甚至人伸手去捏他們的殼都不亂動的小家伙什麼時候暴躁成這副樣子過。
他摸摸鼻子,語氣裡面有些奇怪:「……不應該啊。」
最後他抬手撓撓頭,把先前好不容易用梳子梳整齊了的頭發撓得亂了不少。
「要不……我們再往裡面走一點看看?」
吸引鬼兜蟲們聚集的山洞是個很有意思的地方。
它不算很狹長,也沒有多少分叉,干干淨淨的就是一個山洞。
之所以說它特別,是因為山洞照不到外面的陽光,於是就呈現出一種仿佛在海底一般的奇妙景色來。
在這裡,除了地面上的草以及石塊上的青苔,還長有一種葉子圓圓的,像是縮小版本的荷葉一樣的小灌木,以及一些在黑暗中散發著仿佛海底動物一般幽熒的藍光的長莖喇叭狀植物。
它們就像是一些柔軟的珊瑚枝一樣,隨著偶爾會進入山洞裡來到那麼一絲兩縷的風搖晃搖晃。
於是洞中也就被照耀得像是在海底一樣,散發出一種淡淡的,熒熒的,矢車菊的光芒。
草地很柔軟。
阿麗婭跟在一鬥身後朝著裡面走。
四周很是安靜,除了隔著山石,從稻妻城那邊傳過來的,已經完全失真的一點人聲之外,其余就連鳥獸魚蟲的聲音都沒有了。
前面的一塊石頭一起的位置。
又是一群鬼兜蟲聚集在這裡。
甚至數量比剛剛在山洞外面一點的位置看到的還要多。
一鬥蹲下來,身體微微前傾,盯著這群鬼兜蟲:「有意思,這樣又衝勁的鬼兜蟲,我要是捉一只回去,估計連綾人兄都能贏。」
「但是這些家伙——早知道我就帶個手套過來了!也不用怕被咬。」
阿麗婭也跟著蹲下來。
她的目光卻落在了鬼兜蟲下方的地面。
這邊的草和青苔,仔細一看才會發現,其實是禿的。
泥土翻露出來,因為光線晦暗外加鬼兜蟲一只一只蓋在上面的緣故,站著的時候根本看不出來。
有些奇怪。
她心想,聽一鬥說,這幾天連著好久都沒有下過雨了,但是這邊的土壤確實濕的。
顏色也比一旁的要稍微深一點。
也要松上一點。
是因為春天到了,有什麼小動物從冬眠中蘇醒過來,開始從泥土裡面挖掘植物的種子當糧食吃了嗎?
或許鬼兜蟲吃這個?
她皺了皺眉,撐著膝蓋站起來:「算啦,看來今天我們也抓不成鬼兜蟲了。」
於是她帶著一鬥去找溫迪了。
一鬥嘛,對於《提瓦特偶像》那逐漸難度提升的音游意見是很大的。
說不定讓他見見音游方面的大師溫迪,能對他的卡關有所幫助?
*
光華容彩祭開始的前一天,八重神子總算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整只狐狸又變得悠悠閑閑的起來。
她在悠閑起來之後的第一件事……
就是去做了個皮毛保養。
在神子心中,阿麗婭的地位最多也就是個乖巧版本的綾人了,距離雷電影還有相當多的距離,自然距離她的尾巴和耳朵距離更遠。
等到耳朵看起來清新飄逸,尾巴看起來油光水滑,一點都沒有禿,也一點兒都沒有毛糙分叉黯淡,她才滿意地爬起來,收起尾巴,繼續裊娜娉婷仿佛花見阪最美的一道風景似的走在了大街上。
這一次,的確是去招阿麗婭的了。
畢竟——
「我深思熟慮了一翻,最後覺得如果能讓天命游戲的老板上台,和幾位幸運觀眾一起打一局對抗,那麼節目效果想必會非常好。以及,在此之前你需要做個演講,時間不長五分鐘就行。」
「那有出場費拿嗎?」
八重神子挑眉:「你怎麼會覺得還有這東西?」
光華容彩祭上她都是收攤位費的,何曾有時花錢買節目?
沒錢啊?
阿麗婭靠在身後的椅背上,雙手環胸,傲慢不知天下誰是對手:「你是說我把這些幸運觀眾打得屁滾尿流的節目效果嗎?」
八重神子:「……」
八重神子:「如果你敢不收斂著點,我就讓影往你身上劈一個無想的一刀。」
正常情況下,這種威脅已經足夠讓絕大多數人害怕並選擇乖乖聽話了。
但是阿麗婭。
呵。
阿麗婭繼續雙手環胸,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八重神子看,仿佛地上的生靈敢於直面雷霆的威光一般:「如果你不擔心引起一些外交問題的話,請。」
呵,威脅?
誰背後還不站著個神明了?
阿麗婭:神子你信不信,只要我的戰鬥力能夠達到蘭百梨迦我大哥的二分之一,現在我就已經是納西妲的眷屬了。
誠然,小吉祥草王的戰鬥力對於以武藝勝譽天下的雷電將軍來說,也就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
但是,神明之間的問題從來都不能用直觀的戰鬥力來討論。
八重神子咬牙:「算你狠。」
阿麗婭:「彼此彼此。」
還想白嫖她的免費勞動力呢,神子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對於不是好東西的,她當然可以讓自己也變成壞東西。
八重神子:「那我就只能可惜地砍掉這個項目了。」
阿麗婭:「這個項目沒有也行,但如果沒有了這個噱頭,你又打算用什麼節目來填補上這個空缺呢?」
八重神子抬手在眼前輕輕晃過:
「放心,我還有大招呢。」
阿麗婭挑眉。
八重神子微笑:「我又不可能只靠著這麼點東西吸引游客。」
阿麗婭:「願聞其詳。」
她倒是對神子的「大招」有點兒感興趣起來了。
八重神子賣了個關子:「明天你去看就知道了。」
*
就是因為八重神子的這句話,當天晚上的阿麗婭差點沒有睡好覺。
——怎麼能這樣呢,神子真的太過分了。
阿麗婭默默決定下次神子再辦光華容彩祭的時候,她也不上台和幸運觀眾一起聯機。
好不容易捱到了第二天。
她幾乎是拽著荒瀧派的大家出門的。
一鬥揉揉眼睛:「我怎麼感覺,你比我們還要興奮呢阿麗婭?」
阿麗婭:「……」
別管,別問。
做為差不多是第一批、趕在光華容彩祭正式開始之前趕到這裡的游客,阿麗婭成功在一個角落看到了八重神子的粉色長發。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紫色的東西在她身邊。
阿麗婭好奇地走過去了兩步,然後就對上了……
雷電影的視線。
此時此刻的雷電影,看起來有一種安靜的麻木。
她抬起一只手,任八重神子將一個阿麗婭很是眼熟的東西套在了胳膊上。
阿麗婭盯著那像是鎧甲一樣的東西上好像見過很多回的紋路看了一會兒,終於在看到抽像桔梗花的時候反應了過來。
——草,這不就是《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裡面御建鳴神主尊的盔甲嗎?
那一瞬間,阿麗婭徹底開悟了。
所以,神子你的大招就是讓影本人來扮演御建鳴神主尊,用來點燃光華容彩祭現場的氣氛是嗎?!
真的是……辛苦你去請那麼大牌的ser啊!
第58章 韭菜您好
一道璀璨到了極致, 同時也艷麗到了極致的紫色雷光從低垂的漩渦狀雲眼中劈落。
三分鐘前, 雲從各處卷積過來,將整個天空全都遮蔽,投下大片大片的陰影。
風從四面八方席卷過來,將地面上堆積的枯紅落葉卷起, 暗暗帶著幾分肅殺之氣。
前來參加光華容彩祭的人們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
這場面能有誰見過。
最多也就是八重神子和旅行者曾經體會過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他們心中有些打鼓, 擔心著是否有什麼意外要發生。
倘若不是站在他們所有人之前的那位姿容美妙的狐仙宮司尚且很是淡定地站著,甚至連法器都沒有掏出來, 大概這會兒已經有很多人轉身拔腿逃跑了。
八重神子看到這種情形,笑著安撫觀眾道:「不用擔心, 光華容彩祭很快就要開始了。」
片刻之後, 空氣中都傳來細細的劈啪電流聲。
八重神子從懷中掏出從萬國商會會長久利須那邊九折拿下的懷表, 覺得時間差不多了。
於是她寬大的袖子一揮, 殺生櫻的枝條從袖口中飛出,落在地上,通體紫色、由純粹的雷元素構成的封印野干狐靈盤踞其上。
隨著殺生櫻的數量愈發多起來,彼此之間牽出細細的雷光線條, 在地面上布置成一個看不清形狀的陣法, 天空中緩緩出現一只身覆雷光的大狐狸。
狐狸由雲氣構成, 表面纏繞著粉色的櫻花與雷霆,一雙眼睛確實明亮的金色, 背後的尾巴一共九條。
《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的稻妻玩家全都能在第一時間認出這雲具現出的是什麼。
——九尾天狐狐齋宮!
在他們覺得自己最好不要用御建鳴神主尊之後在游戲裡的首選, 目前稻妻玩家使用率1的角色,也是曾經在五百年前庇護了稻妻許久許久的上一任狐仙宮司。
腦袋活絡的已經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果然,九尾天狐在雲端乍顯幾秒, 隨即, 天狐化作一株枝繁葉茂的神櫻樹。
那些雲氣也從一開始的白色, 逐漸一點點染成了櫻花的粉。
雲中櫻如真花一般飄落下來,在落進凡人掌心的時候消散開來,不留半點實體。
再幾秒,櫻花也模糊掉,在天空中形成一個漩渦狀的雲卷,不過剛才染上的淺紅色仍然沒有停止蛻變,而是顏色愈發深沉起來,其中甚至析透出幾縷血一樣的暗沉紅色。
就在這時候,一道雷光從愈發低沉,甚至從某個角度看過去都要壓在不遠處鳴神島影向山山頂,將鳴神大社壓得垮塌下去的雲中劈下。
轟響的霹靂以及那瞬間刺痛了每一個人眼睛的光芒引得眾人沿著雷光的方向看過去。
然後就看到,本來空無一物的廣場中心,夢想一心之刀高舉,將雷光接引到刀尖,隨即沿著這長柄武器覆蓋到神明身上的戰甲表面。
不知道人群中第一個開始喊的人是誰,但很快,所有人都開始歡呼:「是御建鳴神主尊大御所大人!」
御建鳴神主尊大御所大人身穿著游戲裡御建鳴神主尊的戰甲,一部分玩家在低頭向神明表達尊重的時候忍不住心想:雙、雙廚狂喜……?
唔,該不會是將軍大人也玩《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這個游戲吧?
嘶——
當即就開始回憶自己在玩游戲的時候有沒有過什麼不當言辭好嗎?
要是在不知道哪一局裡面遇到了將軍大人,嘖。
「雷光所照,永恆之土!」
雷電影是個很好的ser。
或者說,她是個非常認真負責的朋友。
八重神子在拜托她spy游戲裡的她自己的時候,提出了「如果你能念兩句台詞就好了」的要求。
於是雷電影就對著鏡子練習了好幾遍,終於做到了在念出這句台詞的時候,自己不會因為覺得尷尬而聲音越來越低。
她畢竟生性相對木訥,如果是在戰鬥之中念出這樣的台詞還好,那是氣氛到了。
但……如果是表演給稻妻的百姓,以及那些從異國他鄉乘船特地前來參觀的人們看的話……
哪怕是雷電將軍都忍不住腳趾扣地。
一心淨土之中,將軍盤腿坐著,小聲問:「那個……你確定嗎?」
雷電影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我可以的。」
就像是她曾百萬次揮刀,如斬斷葦草一般將敵人擊殺;就像是她曾在一心淨土之中維持靜修的百年,將永恆的時間拉長到極致;就像她在不久之前,在時間之外與面前的將軍抗衡五百年之久,最終獲得勝利。
雷電影,你可以的。
你一定可以的。
雷電將軍:「其實你也可以寫一個代碼,讓我幫你執行,我可以努力屏蔽掉我的自我意識,這樣我也不會尷尬。」
雷電影:「……將軍,不要再說了。」
再說下去,她怕自己真的會心動。
但是她已經答應過神子了。
既然已經答應了……她就不可以投機取巧。
雷電影,你不是這種人。
神明握緊拳頭,告訴自己說。
雷電影,加油啊!
雷電將軍:「……」
她是不太理解為什麼雷電影要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不過,大概這就是塵世七執政吧。
最後雷電影覺得自己差不都練出來了。
她選了「雷光所照,永恆之土」這一句,雖然八重神子非常堅決地表示,如果問過她的意見,她會說自己更喜歡「我命十方世界雷鳴止息」這一句。
但是雷電影心想,如果真的說了這句,那她將永遠把自己看成言情向輕小說裡面的霸道男主角。
對,最近她在輕小說方面的愛好從原本的冒險類轉變為了現在的言情類。
所以聽到這種話的時候非常敏感,輕輕松松就代入了。
雷電影:我命令你坐上來,自己動什麼的,對於她來說,實在還是太超過了。
*
總之,雷光大盛之後,一切雲啊、風啊什麼的全都散去,留下天光明朗。
八重神子就是在這個時候笑眯眯地宣布光華容彩祭正式開始的。
宣布完之後,這位不怎麼想干正事的狐仙宮司就從主持人的位置上溜了下來,從人群中精准地鎖定了阿麗婭的位置,走過來,挺驕傲地問她:「怎麼樣,這個節目還不錯吧?」
阿麗婭點點頭,表示這種大場面確實很是震撼。
至少放在璃月,她覺得應該沒有人敢拜托鐘離配合著來這麼一遭。
畢竟,天動萬像真的砸下去了,廣場就要維修了。
——地面上出現了個巨大的坑。
「你真的很有想法呢,神子。」
阿麗婭摩拳擦掌。
「所以明年還會有光華容彩祭嗎?」
八重神子歪了歪腦袋:「你為什麼覺得會沒有呢?」
這可是稻妻很是盛大的節日,也算是鳴神大社一年一度彰顯自己存在感的時候呢。
阿麗婭點點頭:「明年還有就好。」
明年,她也要到光華容彩祭的現場來當ser!
雖然說因為實力以及制作成本問題,她可能無法像今天的雷電影一樣炫酷出場,但是ser的樂趣又不在於一定要多麼還原。
重要在於開心!
——況且她也不能真的像人家雷電影一樣,自己spy自己是不是?
她阿麗婭,雖然因為天命游戲在提瓦特範圍內小火一把,但比起雷電影這種出道久,實力頂尖,整個提瓦特也只有六個和她水平相當的全民偶像比起來,差的還是太多了。
她spy自己是絕對沒有前途的。
所以阿麗婭決定只要明年有機會她就去spy納西妲。
她將自己的想法說給阿貝多和可莉聽。
這會兒的阿麗婭已經和荒瀧派一起遇到了蒙德兄妹。
可莉聽完阿麗婭的話之後,非常給面子地鼓勵她:「阿麗婭姐姐一定可以的!」
阿貝多沉默片刻之後,還是沒能忍住給阿麗婭潑冷水讓她清醒一點。
「據我所知,小吉祥草王是白發,發梢微微漸變成綠色。」
阿麗婭這會兒還不明白阿貝多為什麼這麼說,點點頭:「嗯啊,怎麼了?」
阿貝多:「你的頭發是深色。所以染發的時候要先把頭發給漂白,你知道的,漂白……很傷頭發。」
阿貝多:阿麗婭,收手吧,前方可是地獄啊,你會禿頭的!
阿麗婭:「……」
有沒有想過,其實她可以戴假發。
哪怕因為頭發太長,盤起來之後戴假發顯得怪怪的也沒關系。
阿麗婭:我可以先給自己剃個光頭。
反正她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形像就是了。
*
溫迪在四周圍觀的人最多的攤位上,給不知道八重神子怎麼弄出來的遠看幾乎擬真到會被認為是真人的3d立體投射希娜小姐的舞蹈伴樂。
荒瀧一鬥看到這個3d投射出來的希娜小姐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原本想要去拿希娜小姐的簽名,意識到面前這個不過是個投影之後才把自己一把擼起來的手腕上的布料放了回去。
「唉,我還以為可以讓希娜小姐簽名在我的手臂上呢。」
他嘆了口氣,但還是很老實從心地和阿守元太他們幾個一起去希娜小姐的舞台邊圍觀了。
哪怕不是真的希娜小姐又怎麼樣,這種真人比例的投影跳舞,可也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
阿麗婭:「看到溫迪今天還要努力工作,甚至從早上九點工作到晚上七點八點我就高興。」
她壓低了聲音說的,沒有讓可莉聽到。
但是幸災樂禍的語氣已經幾乎要飛到天上去了。
阿貝多:「……」
阿貝多:「看得出來你對自己在蒙德加班的時候溫迪邀請你去喝酒的行為和不滿了。」
阿麗婭:「不,我只是單純地幸災樂禍每一個需要加班的人。」
首先,她是老板。
其次,她也加班。
最後,溫迪也拐彎抹角地表示過自己很擔心她的頭發。
阿貝多:「……」
阿貝多:「所以在我加班的時候,你也會幸災樂禍的,對嗎?」
阿麗婭和他四目相對,詫異道:「啊,原來你到今天才意識到這一點嗎,阿貝多老師?」
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把這種情緒寫在臉上了?
可莉不知道身邊的哥哥姐姐在說什麼,但不妨礙她好奇。
「阿貝多哥哥——你在和阿麗婭姐姐說什麼悄悄話呀?」
小姑娘的聲音清脆,不論是穿透力還是分貝都不算低,漫展又全都是人,一時間周圍一圈都扭頭看了過來。
發現是一對年輕少男少女(至少外表上是這樣)的時候,一個個都露出了「你懂我懂大家懂,我也曾經年輕過」的表情。
笑著「啊——」了兩聲之後點點頭再轉回去。
還有比較社牛的大叔,直接一巴掌拍在阿貝多的肩膀上:「不錯啊,小姑娘挺漂亮。」
阿貝多:「……」
阿麗婭:「……」
這時候如果在說他們其實是純粹的老板和打工人的關系大概也沒人信了。
但是,多尷尬啊,問題就在於他們還真的沒有任何工作和損友之外的感情。
阿麗婭小聲嘀咕:「唉,讓熱心的稻妻群眾們失望了。」
阿貝多:「……」
阿貝多:「我看到那邊有賣三彩團子的攤位,我們去那邊吧。」
最好還是別給可莉說話的機會了。
阿貝多心想,三彩團子這種甜甜黏黏的食物,就很合適。
到了三彩團子的攤位邊上,阿麗婭才注意到,原來現在稻妻的甜品居然已經內卷成了這副模樣。
她這才離開稻妻不到一年啊!
當年明明是只有三彩團子和牛奶團子這兩種的來著,現在居然還多了奶蓋團子、豆乳奶蓋團子茶、團子蛋糕、甚至是奶油團子烏冬面。
阿麗婭:奶油團子烏冬面是個什麼東西?
奶油烏冬面她理解,奶油團子她也理解,但是……
這兩個東西放在一起,多多少少有點兒奇怪吧?
尤其是,當因為可莉感興趣買了一份回來分著吃之後,阿麗婭夾起了一個團子,然後發現裡面放的餡料甚至是糖拌堇瓜。
阿麗婭:「……」
她不能理解。
正當阿麗婭打算帶著可莉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去其他地方看看有沒有能夠入口的食物的時候,突然聽到店家發出了一聲古怪的……悶聲。
之所以說是悶聲而不是用其他的形容,是因為店家根本就沒有張嘴。
他的聲音完全是從咽喉裡面發出來的,就像是含了太多的空氣,現在迫切地亟待從收緊的嗓子眼裡面吐出來一樣。
甚至整個人從上到下,都非常誇張地抖了一下。
阿麗婭心想就算是看到鬼了也不至於是這個反應吧。
然後轉頭,順著店家老板瞪大的眼睛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正朝著這邊走過來,完全不介意身邊的人全都在盯著她看的誒雷電影。
影走到團子攤邊上,好奇地朝著阿麗婭手中托著的小盒子看了一眼,然後認真地對店家說:「你好,請幫我也來一套一模一樣的,麻煩了。」
阿麗婭的眉毛當場就皺起來了。
她對別的都沒有意見,就是比較擔心店家在影嘗試了這款甜不甜鹹不鹹,又甜又鹹,不甜不鹹,硬要比較起來或許和一百八一杯的宮廷玉液酒比較相似的「創意菜」之後下意識揮刀把店家給斬了。
——別把人家當成行刺的了。
但還好。
影……影自己的廚藝就不行,所以對這種奇奇怪怪的食物有著非常高的接受度。
店家的奶油團子烏冬出品很快。
團子是一開始就已經做好的,只要稍稍在蒸籠上面加熱就可以成品出售;而奶油烏冬,烏冬面不太用擔心煮爛掉,所以他就定期將一些烏冬放進鍋裡提早用奶油煮著,因此只要分別從兩邊把東西裝進小盒子就能出售。
雷電影很快拿了一份在手上,用一次性的筷子夾起一條烏冬面,好奇地試了試。
阿麗婭不忍直視地扭過頭去閉上眼睛。
店家沒有發出慘烈的叫聲。
她這才戰戰兢兢地重新把眼睛睜開。
結果發現雷電影不僅沒有懷疑店家有行刺的嫌疑,甚至還點點頭,像是很能欣賞這份食物一樣。
於是阿麗婭開始懷疑是不是因為當年行軍平定四方的時候,影身邊沒有帶上伙頭兵,於是被迫自己做飯自己吃,靠著魔神強大的恢復能力和身體素質才沒有直接倒在行軍途中,但從此舌頭也就壞了,對一切黑暗料理的接受程度都在最高水平。
畢竟嘛,考慮到雷電影的做飯水平,這種猜想也……不是完全沒有這個可能。
或許是她在邊上的這一連串表情動作太過明顯太過誇張也具有很明顯的戲劇性。
雷電影注意到了她。
盯著她看了幾秒鐘之後,她反應過來:
「我知道你。我認得你。」
阿麗婭心說自己何德何能,雖然算是全提瓦特最知名的游戲企業老板,但她畢竟沒有在大眾面前暴露過自己的身份,雷電影難道是通過八重神子那邊知道她長什麼樣子的嗎?
然後雷電影下一句說出口,直接差點把她嚇到心跳驟停。
影:「我知道你,在之前御前決鬥的時候,你從看台上向我扔了一個東西,阻礙了我揮刀。」
阿麗婭:「。」
說實話,這事她自己都快忘記了,沒想到雷電影居然還能記得。
她有點兒緊張起來,甚至有一點擔心自己會不會被來上一刀。
不過雷電影沒有要追究這個的意思。
她甚至點點頭表示:「還挺有意思的。」
畢竟也是真的很少見到能夠讓她的動作僵硬的能力——不到一秒也算。
「另外,神子告訴說,天命游戲背後的人也是你?」
阿麗婭的外表還挺好認的。
別的不說,就是那一雙黑眼圈以及蒼白的皮膚,就非常具有辨識度,只需要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此人絕對不是那種好好睡覺的類型。
在這個還沒有進入工業化的時代,很少有人和阿麗婭一樣,凌晨三點還不睡,硬生生把自己從人熬成狗。
雷電影:實不相瞞,在第一眼看到阿麗婭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擔心面前這個脆弱的凡人會直接因為一陣風被掛倒。
*
阿麗婭承認自己是天命游戲的老板,雷電影抿了抿嘴唇,最後還是提出了這個請求:
「能不能,拜托你和我一起來一局游戲。」
話音剛落,還沒有聽到阿麗婭的回答,就看到旁邊一群雖然沒有怎麼靠近,但其實都豎起著一只耳朵聽影說話的稻妻百姓,動作快出殘影地欻欻欻從懷裡掏出虛空終端佩戴上。
一副隨時等待將軍大人進入游戲然後他們也同時間進入游戲點擊匹配,看看有沒有那個和將軍大人匹配到同一局的運氣的樣子。
阿麗婭:「……」
她看著四周人那相當齊刷刷的動作,抬手捏了捏眉心:
這樣看來,她好像是沒有說不的理由了。
如果她要是在這裡拒絕了雷電影,周圍那群將軍大人狂熱粉都能架著她的手把她的手指點到虛擬屏幕上聯機然後開始匹配。
阿麗婭:行吧。
她和雷電影加了游戲裡的好友,在一旁路邊的一條長椅上坐下。
可莉跟著阿貝多去一邊的拍照打卡景點排隊了,最後一起約定好在天守閣前面的千手百眼神像面前集合。
——這可是稻妻知名景點,來都來了,不打卡就虧了。
然後阿麗婭專心致志,將注意力放在虛擬屏幕上。
開始匹配。
阿麗婭通過余光看到,在她和雷電影點擊匹配到那一瞬間,周圍的許多人也眼明手快地在同一個瞬間點擊了匹配。
就是說,他們真的很熱愛自己的神明。
結果就真的還有兩個幸運兒成功匹配上車了。
剛還沒來得及歡呼出聲,高興的聲音就已經卡在了嗓子眼裡。
匹配到了同一局的幸運兒:「……」
其中一個發出不敢相信的聲音:「我竟然……我竟然……」
他的同伴,剛剛才因為他的手速足夠快嫉妒到原地變成一只檸檬精,這會兒好奇地湊上去看了一眼,捧腹發出哈哈大笑。
別人也好奇,過來問是發生了什麼。
幸運兒的同伴:「他啊,匹配是匹配上了,可惜,匹配到了將軍大人對面的隊伍。」
另外一位「幸運兒」,也是一樣的遭遇。
人群中於是爆發出了善意的哄笑。
畢竟,看到有人沒能開心,自己就開心了。
這可是人類的本質之一。
*
這一場對抗對於那兩個「幸運兒」而言可不算多好打。
一方面,他們相信將軍大人一定會希望他們表現出自己最強的實力。
否則玩起來絕對不會盡興。
但是另外一方面,要是有人問他們,敢贏嗎?
他們肯定也會搖頭苦著臉:哪敢贏啊。
更重要的是,一想到對面是天命游戲的創始人以及將軍大人,他們在玩游戲的時候的操作壓力都大了。
哪怕原本有能贏的些微希望,也在這樣緊張的情緒中沒了勝利的可能。
應該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雷電影在打完一局之後沉吟片刻。
「看來這裡不是非常適合玩游戲。」
她嘆了口氣:「看來我還是去其他的攤位上看看吧,神子說最近的輕小說中也湧現了一批相當富有新意的作品。」
神子官方認證最近的輕小說中有很多很有意思的作品嗎?
阿麗婭挑挑眉毛,覺得自己有必要去瞻仰一下。
不為別的,就為上輩子在過光華容彩祭劇情的時候,她是真的閱讀過那兩本流行的輕小說。
《轉生成為雷電將軍然後天下無敵》。
以及。
《拜托了我的狐仙宮司》。
阿麗婭記得,自己當初在游戲裡閱讀這兩個文本的時候,差點沒有被裡面的內容笑死。
於是她欣然起行:「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也打算去看看。」
雷電影沒有意見:「自然,你現在身在稻妻,勉強也可以算作我的客人,招待客人,是主人應當做到事情。」
她的脾氣其實很好,可以和所有人聊下去。
如果一個人沒有橫亙在她和她已經確定要前往的目標中間,雷電影哪怕稍稍被冒犯了一些都不會很在意。
更何況,其實雷電影本沒有那麼想和阿麗婭來上一局游戲——她們之間沒有那麼多的默契,玩起來也就那樣。
但是,影對阿麗婭算是有所求的。
於是,在朝著輕小說的攤位走過去的時候,雷電影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深吸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訴求。
「有一件事,我想要拜托你一下。」
阿麗婭點點頭。
什麼事,您說就行。
只要她能做的。
雷電影張了張嘴,第一次她沒能成功說出自己的要求。
第二次,她總算發出了點兒聲音。
「是這樣的。」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語調變的沉穩淡定一些。
「這是一個,關於游戲的請求。」
阿麗婭點了點頭。
她是希望推出什麼新的英雄嗎?據她所知,雷電影當年應該也有很多的伙伴。
如果還有什麼她沒有納入考量的,當年也算是傳唱一時的英雄,她很樂意讓全提瓦特知道——
「咳咳,加強一下狐齋宮。」
阿麗婭:「……?」
不是,她聽錯了嗎?
加強什麼??
什麼狐齋宮???
影的臉頰上騰起了些許的紅暈,明顯是不好意思了。
「狐齋宮,她……我知道她現在在游戲裡已經很強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操作手法的問題,我用她去切對面ADC的時候,如果不是遇到非常脆皮的,總是會還留下一層血條沒法清掉。」
雷電影覺得,在她用御建鳴神主尊,也就是她自己的角色的時候就不會遇到這個問題。
可能是因為對於自己的招式太熟悉了吧。
但是後來,這不是各國人民都開始把自己神明像征的角色供起來了嘛。
雷電影從溫迪那邊聽說了鐘離——曾經的摩拉克斯,岩王帝君,是怎麼在望舒客棧上打算玩一把然後被自己的信徒私信教育了一番的故事。
溫迪笑嘻嘻地表示風裡能夠傳來一切故事。
雷電影有些好奇,比如說倘若下一次那位七神中最年長的存在直到了這縷風干的事情,他會不會挨打。
但雷電影沒有開口問。
總之,雷電影覺得自己有必要以鐘離為戒,於是從此開始放下了御建鳴神主尊,轉而去研究要怎麼用狐齋宮打出足夠的傷害。
說起來也是奇怪,明明她當年和狐齋宮比試的次數也不是很少,但她用上狐齋宮的連招時,總是覺得……沒那麼順手。
傷害總是差了一口氣。
阿麗婭琢磨了琢磨,尋思自己在用狐齋宮的時候也沒遇到過這種問題啊,於是開始懷疑是不是雷電影在操作的時候習慣性用了御建鳴神主尊的打法:
「所以您是怎麼連招的來著?」
雷電影回想了一下,然後非常肯定地點頭說:「連著放三個殺生櫻,然後開大,普攻接四下,再放殺生櫻,如果充能充滿了就繼續開大,如果充能沒有充滿就把這三個殺生櫻當成地雷埋了,然後自己位移,等著別人路過的時候踩上。」
阿麗婭在設計狐齋宮的時候,因為年代久遠以及家學淵源等等問題,最後直接參考了八重神子的技能。
現在看起來也沒什麼問題——天狐們的攻擊手段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至少放大的時候全都會暴露出九條雷光閃閃的尾巴。
阿麗婭思考片刻,也回憶起了狐齋宮的出招順序。
「對啊,你這套出招順序是沒錯的。」
可是如果出招順序沒錯的話,理論上來說,雷電影剛才也表示了自己在游戲最後是能贏的,就是覺得這樣手感不是很好。
她既然能贏,那就意味著至少從操作、發育等級或者經濟上來說,她都不會落後對方。
那……干不掉是怎麼一回事呢?
思考半天之後,阿麗婭覺得問題只可能出在一個方面。
「我能問一下嗎。您一般習慣買的聖遺物是什麼?」
武器買錯的概率比較低。
畢竟商店裡面的白辰之環——當然,和現實中的白辰之環效果並不怎麼相似——但也算是在《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中狐齋宮這個角色的專武了。
立繪上的狐齋宮用的都是白辰之環。
雷電影回憶了一會兒:「難道不是用絕緣嗎?」
絕緣套可以加元素充能,湊齊四件套之後還可以增加大招的傷害。
雷電影一直用狐齋宮的元素爆發來打出比較大數字的傷害。
阿麗婭:「……」
破案了。
「但是狐齋宮的標准配隊,應該是和花神配合打雷草激化反應,不是嗎?」
雷電影點點頭:「對,所以——」
「所以你應該給她配飾金套啊!狐齋宮主打的是元素反應,提升元素精通,以及蔓激化超激化的反應傷害可比多一個大招香多了。」
在《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裡面,聖遺物不是通過一次又一次的打本慢慢刷出來的,而是只有主詞條,玩家在每一局裡面根據自己的經濟狀況購買再佩戴的。
畢竟,她又不是上輩子那個叫米什麼哈什麼游的公司。
她才沒有讓狐齋宮的大招充能需要那麼多點的能量呢。
狐齋宮的傷害循環,還是很容易接起來的。
除此之外,和現實中的聖遺物相比,阿麗婭還將所有的後台生效給去除了——否則這要是玩四保一,五個人的聖遺物全都為一個人服務,那麼被保的那一個可以直接化身高達,想揍誰就揍誰。
多少有點兒影響游戲的樂趣。
*
雷電影仿佛突然有人在她心裡為她撥雲見日一般恍然大悟。
「啊!」
她認真點頭。
「原來是聖遺物的問題。」
但隨即她又微微皺眉了。
「可是,我也用過飾金套,傷害好像也不是很……」
阿麗婭這次直接打斷了她的話:「稍等,讓我去後台看一下你的戰鬥回放。」
她感覺雷電影是那種還算是會打,但是對游戲理解就差了一點的人。
與其讓她模模糊糊比劃上半天自己還聽不明白,不如自己直接看戰鬥回放。
阿麗婭看戰鬥回放的速度那是很快的。
十六倍速都能看得清楚。
——腦內電腦嘛,只要和游戲有關的方面,她的金手指都算徹底開到位的。
看著看著,阿麗婭沉默了。
雷電影還以為是自己在什麼操作上出了問題,好奇道:「你看出問題來了嗎?」
阿麗婭暫停了戰鬥記錄的回放。
她抹了一把臉,擺擺手,道:「那個……您有沒有想過,就是或許打不出理想的傷害其實不是你的問題?」
雷電影:「嗯?」
打不出理想的傷害如果不是她的問題的話,那還能是別人的問題嗎?
事實證明還就是這樣。
阿麗婭:「您應該是習慣和神子一起雙排吧?」
雷電影:「是的。」
阿麗婭:「神子她給花神帶爆傷副詞條的武器。」
但是花神身為輔助,她吃的詞條是元素精通啊,每次攻擊的數值基礎都是按照元素精通的數值來計算的。
她就算雙暴堆到了70/240這種正常人看來都覺得相當不錯的水平,但每一次攻擊的基礎數值都只有500,那麼就算有240%的爆傷,打出來也只有1200啊!
但是正常的花神輔助——不說正常吧,就說現在花神做為輔助能夠打出的平均傷害,人均都在兩千多的。
花神的技能就是給隊友加持,也就是說這兩千多的傷害是跟著狐齋宮的雷元素傷害一起出現的,互相激發激化之後能夠給狐齋宮的每一次攻擊增加差不多五千點。
兩三個五千點,就能把敵方的殘血給刮得只剩下皚皚白骨了。
阿麗婭:「所以,你少的不是操作,而是花神的協同作戰。」
說到這裡,她也不管什麼雷電影是塵世七執政之一什麼的身份差距了。
阿麗婭同情地拍了拍雷電影的肩膀。
「太慘了,遇到這種隊友什麼的,我們大家都不想的。」
雷電影:「……」
雷電影露出了個略有些許疲憊的微笑。
「這樣啊,那就沒關系了。」
*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打擊有點大。
雷電影走到輕小說攤位前的時候,她尚且還有那麼點兒恍惚。
但在目光落到輕小說攤位上,拜訪的那些書籍的封面時,她從被八重神子背刺的恍惚中走了出來。
「啊,是這本書。」
阿麗婭撩起一縷剛剛被風吹到臉上,將她的視線蓋住一部分的頭發,也看向輕小說攤位的書架上。
等等。
這個封面有點兒眼熟。
上面的字也……
阿麗婭輕聲念出了書封上頭的標題。
「《目標是成為……真正的天下第一》?」
難怪她會覺得熟悉。
這不是她上次為了統合民心,把所有人的願望凝聚在一起,用以叩開雷電影封鎖的內心的那本輕小說嗎?
明明編撰這本輕小說的大綱也沒有花上多少時間,但她卻覺得,自己寫這東西已經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這半年多的時間裡面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阿麗婭心想,她的節奏好像真的很快,而且短時間內似乎也停不下來。
這麼想想,她這在這不到一年的時間裡過得確實有點累。
准確來說,如果算上加班熬夜對於身心兩方面的壓榨的話,她不僅僅是有點累,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疲憊。
但——
她打開自己的虛空終端,在銀行賬戶積分點那邊看了一眼。
個十百千萬,爹,爺爺,曾爺爺,老祖宗。
她就覺得自己還能繼續往下肝。
還是充滿了動力的那種。
*
阿麗婭現在看著書架上的輕小說,再看了看一旁的廣告牌上寫著的字:
希娜小姐與八重宮司大人聯名推薦,《重現魔神戰爭的一刻》靈感來源,一本你一輩子至少要讀一次的輕小說。
她感覺到了一種淺淺的尷尬。
就是說,腳趾,已經有點兒蜷縮起來了。
比起阿麗婭的局促,雷電影看起來就自然得多。
她從書架上拿起一本,隨手翻到一頁,聲音聽起來都比先前要輕快活潑了些許。
「我喜歡這本書,裡面的東西……很有趣。」
這本輕小說也是她對冒險類輕小說感興趣的源泉。
雖然後來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她的愛從冒險類輕小說轉移到了言情類上頭。
但是這一本仍然是她心中的1。
雷電影:「我很喜歡這個劇情,感覺……我能夠從中看到人類是怎樣戰勝自己本不可能戰勝的敵人,怎樣戰勝自己。人類的力量,心的力量,真的很有意思,在現實中也給了我不小的啟發。」
尤其是在和將軍面對面的那五百年的戰鬥中。
她內心對於永恆的感受,她對於人類的感觸,以及那些她先前所看到、聽到的,全都結合在了一起。
塑成了最後的她。
幫助她勘透曾經的迷障,種下一顆跨越時間,守護了五百年前稻妻的神櫻樹。
雷電影的手指從書頁上滑過,在一句她非常喜歡的句子「我們並非天生強大,而是因為經歷而強大」上滑過。
「這是一本相當不錯的輕小說,如果你沒有閱讀過的話,我推薦——」
雷電影回頭。
然後看到了一個正在羞澀微笑,臉頰上的紅暈顏色甚至逐步加深的阿麗婭。
雷電影:「……?」
阿麗婭笑容誠摯到甜得就像是剛剛那個奶油團子烏冬裡面,團子的餡料,糖拌堇瓜一樣。
她蒼蠅搓手:「那個,您還可以再多誇一點的。」
雷電影:「?」
阿麗婭:「這本輕小說的大綱是我寫的。」
阿麗婭:「您多誇點,我愛聽——哦對了您等我和神子通個信,到時候這塊廣告牌上還能加上一句雷電將軍親口承認最佳輕小說,一定可以賣爆。」
八重神子最近把這本原先已經快要不火的輕小說拿出來,不就是靠著最近《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發行,然後迅速火了起來嘛。
游戲火了,所以書也會連帶著被帶起點熱度來。
有錢不賺王八蛋。
雷電影:「……」
「是你?」
阿麗婭害羞低頭,手指在裙擺上攪啊攪:「劇情大綱和設定是我寫的,內容是八重堂的編輯和作者們負責的,畢竟當時比較趕進度嘛。」
也就是說,這本感動自己一整年的小說,其實背後站著一個八重神子和一個阿麗婭。
雷電影:「……」
再聯想到這兩個家伙對於在光華容彩祭上掙錢的熱切——
一時間,雷電影覺得,自己對這本輕小說的濾鏡消失得徹徹底底。
*
雷電影畢竟是執掌一國大權的神明。
她的時間並沒有那麼空閑。
所以不到中午的時候,她就回天守閣去了。
阿麗婭在光華容彩祭的現場隨便找了個攤位,簡單解決了一下午飯問題,等到下午,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往千手百眼神像那邊趕去。
讓阿貝多和可莉等著總不太好。
跟著一起去千手百眼神像那邊的還有荒瀧派。
一鬥懷裡抱滿了各種各樣的希娜小姐的周邊,至於元太、阿晃他們三個,和一鬥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他們懷裡抱著的周邊上印著另外三位提瓦特偶像的臉。
他們買了很多很多的周邊。
多到哪怕以荒瀧一鬥的臂展,都抱不住那麼多的周邊了。
最後他甚至不得不用牙齒咬著一只袋子的提手部分,這才沒讓那些零零散散的小東西掉出來。
阿麗婭:「……」
雖然看起來有點奇怪,但既然是發生在一鬥身上的,那倒也正常。
她幫著荒瀧派的大家清點了一番周邊,但是最後連自己都差點數得懵圈。
於是阿麗婭得出了一個結論:不管這群人到底買了些什麼,反正他們肯定是八重神子最喜聞樂見的那種韭菜。
長勢優良,割了繼續長。
甚至會把腦袋湊到八重神子的刀
阿麗婭搖搖頭,嘆了口氣。
她心想:神子會把《提瓦特偶像》周邊的一部分分成給她,而她會把《提瓦特無雙》的利潤給到荒瀧派,而荒瀧派則通過購買周邊把錢又給到八重神子手上。
真是一個完美的閉環。
或許在這裡面,唯一贏麻了的,就是稻妻的稅務部門。
大額收入都是要納稅的嘛。
*
阿麗婭原本以為,這個世界上已經不會有比一鬥還容易被噶韭菜的人了。
就算有,那個人也應該是艾伯特。
立牌、吧唧、海報、鐳射票、透卡、杯墊、掛畫、流沙麻將……
應有盡有,一個都沒有落下。
但是在走到花見阪,就快要上那道連接著花見阪和天守閣的橋的時候,阿麗婭驚鴻一瞥,意識到自己錯了。
她看到了九條裟羅。
雖然對方看起來做了點偽裝,戴上了帽子甚至換了一身平常絕對不會穿的衣服。
但是,阿麗婭一眼就從她那雙全須彌獨一無二的木屐上認出了她。
九條裟羅對面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早柚,另外一個完全不認識。
早柚身邊放著的,是整整一個鼓鼓囊囊的麻袋。
而另一位大概有她兩個那麼高的人手上,則提著兩個尺寸並未比地上那個麻袋小多少的——
麻袋。
這陣仗,說是在搬家都有人信。
當稍微走進一點的時候,阿麗婭出於好奇,稍稍偷聽了一耳朵。
然後就聽到早柚在算賬:
「……還有五十張您讓我們拍的將軍大人的照片,每一張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絕對不會出現模糊、過度曝光之類的現像,也是近距離拍的,所有的角度都有……額,一張收您一千摩拉可以嗎?」
照片。
那麼一旁的麻袋裡面——
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放的絕對是御建鳴神主尊的一系列官方周邊。
額,或許還有經過授權之後的民間周邊。
阿麗婭:「……」
是了。
這是稻妻韭菜二號。
甚至有和一號競爭孰先孰後的資格。
第59章 失蹤案
阿麗婭看著那幾個麻袋, 估算了一下,覺得天領奉行平時給九條裟羅開的工資絕對不會低。
否則絕對買不起那麼多的周邊。
她可太清楚八重神子這只粉毛狐狸在定價方面有多心黑了。
——比她在抽卡方面的定價都要黑!
九條裟羅大概是也注意到了來自身後的目光。
她這種當將軍的嘛,對於四周的視線敏銳一點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
在她回頭的一瞬間, 阿麗婭收回視線, 並裝模作樣對一鬥說:「大哥, 要我幫你拿點東西嗎?你的這些周邊看起來很沉的樣子。」
荒瀧一鬥卻沒有回答。
正當阿麗婭以為自己剛剛偷看九條裟羅的目光引得一鬥也看向那個方向,並認出了裟羅, 為此心跳稍稍加速的時候, 一鬥終於開口了:
「那個啥, 阿麗婭啊,雖然我知道你是好心,但……」
「我們已經快到了。」
他都已經抱著這些東西走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路程了,最後這百分之零點一……
阿麗婭:「……對不起, 打擾了。」
還是您自己抱著吧。
*
阿貝多和可莉來得稍微慢一點。
雖然大家對時間的時候發現,其實阿貝多離開光華容彩祭會場的時間還要更早一點。
但可莉畢竟是小短腿嘛, 就算飛機跑衝刺的速度也就和一鬥慢跑起來的速度差不多。
遲一點情有可原。
一鬥甚至還撓撓頭,說:「還好有這點休息的時間, 否則本大爺都快抱不住這麼多希娜小姐的周邊了。」
荒瀧派這群人買的周邊太多, 顏色也太繽紛了,任何陌生人在路過的時候,都會第一眼被這些東西吸引住目光。
於是阿貝多在帶著可莉朝這邊走過來的時候, 第一時間看到的, 不是阿麗婭,甚至不是荒瀧一鬥那一頭白毛以及頭頂的兩個尖尖角。
而是四個人懷中抱著的、體積相似重量相近, 幾乎可以把這四個人的臉都埋掉的周邊。
阿貝多:這輩子沒見過購物買那麼多東西的——哦, 其實也不是沒見過, 但是上一次看到, 還是水果攤在進蘋果。
可是水果攤老板會選擇帶上一輛推車,而不是抱著那麼多的東西走上長長一段路。
他有些好奇,於是小聲問阿麗婭:「買這麼多周邊……你沒說你的荒瀧派朋友們還干二道販子的生意啊。」
阿麗婭:「……」
阿麗婭扶額:「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買這些是因為自己喜歡?」
阿貝多震驚:「所以同一個立牌買了十個也是因為喜歡?」
阿麗婭:「這你就不懂了吧?可以擺陣的。」
買一套房,裡面擺滿的全都是谷子。
這就叫有錢人的對自家紙片人推的單純的愛意。
阿貝多:「……ok fe。」
他不懂,他大為震撼,但是他尊重。
阿麗婭:「哦對,我覺得你如果什麼時候缺錢了,還可以出來賣畫,憑借你的畫技,肯定有很多人想要約你的稿子。」
阿貝多挑眉:「我還以為如果我缺錢的話可以直接問你借不用還的摩拉。」
阿麗婭:「那……你還是把我們的友誼衡量得太重了。」
借錢,有希望。
不還錢,呵呵。
誰敢借錢不還,看她不去找煙緋把人告到進局子。
「所以今天晚上還是在烏有亭聚餐嗎?」
一鬥扛起自己買的周邊。
雖然這兩年稻妻城也沒開什麼新的飯館,烏有亭也在荒瀧派逐漸富裕起來之後成為了他們的新食堂,但吃了這麼久,倒也沒有膩。
「最近好像又出新品了,但我還要繼續吃希娜小姐套餐!」
烏有亭的店長岡崎陸鬥先生年紀雖然已經不小了,但是個非常喜歡推出新菜的有趣小老頭,前段時間,應餐館顧客們的要求,特地向天命游戲和八重堂申請了《提瓦特偶像》四偶像的印像周邊套餐許可。
希娜小姐套餐就是一份包含了骨湯叉燒烏冬面、特指的炸串以及用海靈芝制作,但是口感和味道都意外不錯的藍色果凍的定食。
一鬥雖然更喜歡吃炒面,但炒面明顯,在希娜小姐面前,魅力不值一提。
阿麗婭看菜單,對海靈芝果凍這個新品一邊躍躍欲試,一邊又有點害怕是真的黑暗料理。
糾結了片刻,她問阿貝多:「所以,行秋——枕玉老師不和我們一起吃飯嗎?」
如果行秋能夠趕過來的話,她就試試看這份海靈芝果凍,如果不好吃,大不了分一半給行秋,權當是他把不愛吃的胡蘿蔔和香菱烹飪的新菜全都推給重雲的報應。
阿貝多回憶了一下光華容彩祭現場,然後搖頭:「我覺得他就算想來,應該也沒那個機會了。」
在他帶著可莉從會場離開的時候,行秋的簽售攤子面前還拍著起碼百人的長隊呢。
也不知道他還要簽上多少個「枕玉」才能退場下班。
阿麗婭「嘖嘖」兩聲,搖搖頭,語氣裡卻是按捺不住的幸災樂禍。
「哎呀,哎呀!枕玉老師加班工作,此乃我輩打工人之楷模啊!」
阿貝多:「你可以閉嘴了,阿麗婭,別忘了你根本就不是打工人。」
阿貝多:他這張嘴最後的仁慈就是沒在這句話裡叫阿麗婭「老板」。
太欠了。
是那種放到游戲裡,是那種會被掛到樹上當路燈,做成手電筒還不一定能解恨的欠。
不過說起來,阿貝多其實對壓榨他人的資本家有著相對高一點的容忍度。
很難說這種容忍度不是來自於對艾莉絲的習慣。
那可是一位在《提瓦特環游指南·蒙德篇》裡面直接指名達達烏帕谷的丘丘人可以抓起來搞丘丘人工廠,還把老弱病殘以及失去了勞動能力的丘丘人磨成粉喂給強壯丘丘人的……
好像用殘忍都不足矣點明她這種想法的可怕。
總之,艾莉絲,恐怖的魔女。
阿貝多:她還讓我叫她媽媽,這不是早就已經習慣了嗎。
*
入夜之後,可莉因為還有一些琴團長親自布置的作業要寫,因此和阿貝多一起回到客棧裡去了,阿麗婭一開始是打算和荒瀧派的大家聯機五排,結果在客棧大堂那邊開了一局。
阿麗婭:「鬥哥。」
這會兒,兩邊的隊伍撞在一起,正式開團。
一鬥操控著御輿千代這個角色在人群中衝來撞去,在游戲裡的御輿千代呼喊著摯友的名字「笹百合,與我殺敵」的時候,他樂呵呵地看著追在自己身後的地方角色:
「嘿嘿,追不上我!」
阿麗婭:「您的代入感可以用不著那麼強的。」
套用一句萬葉的口頭禪。
海鷗別叫了,你也別叫了。
*
因為荒瀧一鬥的表現,阿麗婭當晚一共只玩了一局《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
再玩下去,她會比較擔心自己的DNA發生錯亂。
不過,長時間為了推出新游戲加班內卷,讓她的生物鐘已經不怎麼適應在十一點之前睡覺的作息時間表了。
於是在舒舒服服地泡完房間裡特別設置的溫泉,讓自己因為逛漫展而疲憊的身體放松下來些許之後,阿麗婭裹著睡袍,坐在了客棧的陽台上。
今天的月亮很漂亮。
她端著一杯茶,看到下方,隔著一層有些綽約婆娑的朦朧樹影,隱約可以看見道路上比起白天已經要少了很多的行人。
店鋪門口掛著的燈都點亮了,有普通的圓形燈,也有高處魚形狀的燈,發出的光芒不是很亮,也是朦朦朧朧的,帶有一種即將步入沉睡的溫柔。
啊,這樣的生活真的很不錯。
阿麗婭抿了一口泡得很淡的茶。
她擔心自己把茶泡濃了之後,今天晚上就別想要睡覺了。
然後又往裡面加了點糖。
只要把奶茶變成紅茶味甜牛奶,就不會遇到因為晚上喝了飲料睡不著的情況。
她晃了晃掛在腳尖的拖鞋,嘴角微微往上翹著自欺欺人。
光華容彩祭還挺有意思的,准確來說,應該是看提瓦特人參加漫展這一點有意思。
真要說興奮什麼的,阿麗婭還是覺得不如自己上輩子參加的漫展。
畢竟,在提瓦特世界,同人文化什麼的都還沒有興起,這次光華容彩祭上出彩的同人本子果然也只有《轉生成為雷電將軍然後天下無敵》以及《拜托了我的狐仙宮司》。
阿麗婭:這種時候就應該拿出點更有意思的輕小說來。
比如說《我與岩王帝君大戰的那三天三夜》;
比如說《霸道旅行者俏上仙》;
比如說《我和蒙德暗夜英雄不得不說的幾件小事》。
這些輕小說只要有人寫,她肯定會第一個買來支持。
畢竟,身為草神的朋友,她從來都不用擔心因為皮了那麼兩下而被打斷腿。
《豪橫》。
至於神裡綾人……
算了,人家還是稻妻的社奉行,為了本子不要在稻妻被封,最好還是避開他做為取材對像。
這個年代,八重堂又不是晉江,不存在什麼脖子以下不能寫,更不存在什麼「開車上晉江,想都不要想」。
尺度完全可以依照著海棠來。
畫師們也都可以大膽一點。
還有多少美少年美男子沒有被被加入漫畫創作中呢!
比如說他們天命游戲裡面,就有多少位適合成為漫畫主角的美少年啊!
行秋一個,重雲(編外人員也算)一個,阿貝多一個,散兵一個——
誒,散兵。
阿麗婭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兩天在稻妻各處吃喝玩樂的時候,好像把散兵給忘記了。
不僅忘記了散兵她還忘記了綾人。
他們在光華容彩祭開幕之前就已經去就當年雷電五傳的事情面對面交流了,但是到今天都還沒有一個准確的結果。
阿麗婭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是被什麼拖慢了進度嗎?
哪怕嘴上說著,這些事情都是散兵自己做下的,如今面對自然也只能讓他一個人面對,實質上,阿麗婭還是挺擔心散兵的。
不說別的,萬一有個雷電五傳的後人氣不過當場給散兵來了一刀,把人偶從開機狀態給干死機了,那她的《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後續的數值策劃可要誰來接手。
「原來你對散兵就只有這些關心嗎?」
納西妲含笑的聲音響起。
「真不愧是資本家啊。」
阿麗婭擺擺手:「不敢當不敢當,我只能說散兵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數值策劃呢。
要是數值策劃的概率不夠優秀,推出一個讓所有人都指著鼻子罵弱雞的角色,那就是失去了口碑;而要是一不小心推出了個數值超模的角色,那游戲的壽命就會大幅變短。
「目前為止,《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可是我手下,和《提瓦特偶像》一樣轉錢的兩座大山之一啊!」
而且,比起音游這種相對簡單的游戲方式,oba類游戲總能做到相對經久不衰。
阿麗婭:散兵那哪只是天命游戲的數值策劃組組長啊,他還是她的小baby呢!
當然,阿貝多和行秋也是。
沒了他們三個中的任何一個,阿麗婭覺得自己的錢都不會賺得那麼容易。
納西妲:「如果從賺錢的角度來看,你的觀點異常正確呢,阿麗婭。」
阿麗婭:「你可別給我戴高帽子哦,論起在掙錢方面的努力,那還是多莉冠絕七國。」
她甚至覺得多莉有一種別人賺得多我能賺更多的天賦,否則為什麼她的事業已經騰飛起來了,論及財富,她還是沒有追上多莉?
這就離大譜。
「算了算了,也不說多莉了。我還真的挺關心散兵的。」阿麗婭將紅茶味甜牛奶杯子放在了一邊的小圓桌上,也不翹著二郎腿了,「他那邊到底是什麼請款,納西妲,你有關心過嗎?」
「很抱歉,阿麗婭。」
納西妲表示她也沒有。
最近須彌發生了一點事情,不大,但的確算是發生了一點事情。
「艾爾海森堅決表示自己要辭職,而接任大賢者的人選,我覺得我還需要做最後的考察。」
於是她這段時間的精力全都給了須彌,沒空再分出多少來給散兵了。
「唔姆——聽起來也是艾爾海森會做的事情,當代理大賢者的時候他畢竟不能提前下班,也不能直接翹班。」
阿麗婭從藤條編制的椅子上站起來。
「那你現在來找我,應該意味著對於接任大賢者的候選人的考察已經結束了吧?」
應該可以去了解一下散兵的情況?
納西妲也正有此意:「畢竟,距離上次得到他的消息已經過去好幾天了。」
只是,還沒等這位深夜加班就任007的神明沿著虛空網絡找到屬於散兵的所在,花見阪前面,那棵年歲古老的垂櫻樹所在的那個區域便響起來一聲尖叫。
那尖叫聲凄厲而又哀傷,仿佛打破的玻璃瓶,隨即用一枚玻璃碎片當作刀刃,劃破了夜色的靜謐。
烏鴉被驚得從老櫻樹上飛起,撲騰著翅膀掠過天中的月亮,發出嘎嘎的干枯叫聲。
阿麗婭迅速朝著尖叫聲響起的地方看去。
可惜因為夜色黑沉而濃,她什麼都沒看見。
她迅速鑽回房間,快速將身上的睡袍換下:「有你在我身邊的話,我去探查一下情況,應該也不會出事吧?」
納西妲輕聲回應,表示她可以給阿麗婭這個保障:「哪怕我不算完全附身在你的身上,如今的我也可以很順暢地使用草元素的力量,你會很安全。」
「那就好。」
阿麗婭連走樓梯的時間都直接省了,她雙手撐著陽台上的欄杆一翻,風之翼隨即在她身後展開。
她朝著發出聲音的方向飛去。
*
聲音是從花見阪靠近白狐之野,甚至可以說算是在這兩個區域邊界的位置發出來的。
不遠處就是阿麗婭羨慕嫉妒恨但就是用不了的傳送錨點。
這會兒先前被驚飛起來的烏鴉都已經尋找到了另外的枝條棲息,夜色卻無法再寧靜下來。
阿麗婭趕到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地下倉庫,門打開著,她眯著眼睛,在黑暗中勉強看清了地下倉庫跌坐著一個婦女。
膝蓋上還放著什麼東西。
看樣子,方才的尖叫聲就是她發出來的。
剛剛的那聲尖叫聲音可不輕,阿麗婭靠著風之翼,出現的速度算是最快了,不過後面也緊緊跟著其他人。
手拿火把的、叫著「我已經通知天領奉行了」的,全都朝著這邊跑過來。
阿麗婭擼起袖子,沿著門口延伸往倉庫裡面的木制梯子往下爬,落地之後朝著跌坐在地上的婦人伸出手:「我先扶您起來,好嗎?」
婦人緩緩地轉過頭,眼眶發紅,眼中淚水打滾,她慢慢搖搖頭,張口之後,聲音還因為方才的尖叫而有些嘶啞:
「麻煩您,先把我的丈夫帶上去,可以嗎?」
阿麗婭順著婦人的動作往下看去,這才看清楚,原來在這位婦人膝蓋上躺著的並不是什麼東西,而是一個人。
他年紀不是很大,身材不算魁梧,反而有些細瘦,不知道是遇到了什麼,這會兒就這麼昂面朝天地平躺著,一動不動,不知生死。
阿麗婭伸手在那人的鼻子放下心來,對婦人說:「那我們一起,先把您的丈夫架起來,好嗎?」
畢竟,要靠著她這個瘦弱的小游戲制作人把一個成年男子扛起來,難度還是大了點。
婦人也意識到,自己面前站著的少女,身材甚至比自己還要纖弱一點,頓時也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點點頭,撐著地面慢慢站起來,將她丈夫的胳膊掛在了肩膀上。
*
比阿麗婭慢不了多少的人這會兒也找到這個地下倉庫了。
從倉庫門口伸下來的手亂七八糟的,但一個個都有在幫忙。
原本差點讓阿麗婭扛不住的成年男子就這麼被拎到了上方的地面上。
他的妻子緊隨其後走出了倉庫。
火把照在男人的臉上,照出他蒼白到有些可怕的膚色,以及咬得緊緊的嘴唇。
拿著火把的人當即朝著後面喊:「有醫生嗎?有醫生在嗎?」
他們得先給這個不知道遇到了什麼事情的可憐人治療。
要是再拖下去,他可能就要沒命了。
「這裡好像沒有醫生,先讓我來吧。」
人群中擠出來一個在少年中個子還算比較高的。
阿麗婭聽聲音判斷,覺得應該是鹿野院平藏。
發生了這種事情,稻妻名偵探不出現那可真的說不過去了。
果然,對方很快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在天領奉行做事,平時也會追查一些案件,還算比較了解應該怎樣急救。」
*
鹿野院平藏簡單給這個昏迷過去的男人做了基本的包扎,另一邊,已經有人從自己家裡找出了前幾年為了把摔斷腿的奶奶抬到院子裡曬太陽而做成的擔架拿了出來,將男人放到上面,抬著他朝花見阪的診所快步走去。
他的妻子也跟在擔架邊上。
——直到這會兒,她仍然握著阿麗婭的手沒有松開,就像是阿麗婭可以給她提供些許生理上的支持一樣。
一直等到男人被送進醫生的診所,匆匆忙忙從床上起來的醫生戴上眼鏡,關上門開始治療,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其實一直捏著阿麗婭的手。
而且是以一個不小的力氣捏著。
以至於少女原本白皙的皮膚上,在她的手松開的時候,多出來了個明顯的紅色手印。
「對、對不起。」
婦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
「弄疼你了吧?」
阿麗婭不至於還計較這個。
「沒有,沒關系的。不過,你能告訴我,你和你丈夫到底遇到了什麼嗎?」
婦人嘆了口氣,道:「我叫幸子,我的丈夫姓長門,他是個收藏家。」
阿麗婭有些驚訝。
她記得這兩個名字。
長門幸子以及收藏家長門。
聯系到剛剛的地下倉庫,很明顯,這就是在萬葉傳說任務《陌野不識故人》裡面出現的那對夫婦。
長門在萬葉的傳說任務中,將籠釣瓶一心轉賣給天目優也的時候,因為天目優也被刀中祟神凝聚出的意識附著,故而受傷,要不是旅行者和萬葉及時追查,大概就要在野外喪生了。
不過……
時間是不是稍微早了一點?
她記得,萬葉的傳說任務,好像是在八月份的時候發生的事情,而且……
而且應該還是在明年的八月。
雖然說因為她的出現,旅行者前往稻妻和須彌的速度都比游戲中快了很多,但這種蝴蝶效應應該不至於將長門和天目優也的交易也提早那麼多吧?
長門幸子:「我和我丈夫結婚時間不算很長,感情一直很好,雖然他最近喜歡上了收藏刀劍,花銷也比先前更大了一點,但我們兩個一起努力工作,倒也不是不能做到收支平衡。」
對,阿麗婭心想,長門還沒有因為收藏刀劍的執念受祟神影響越來越強而借貸收藏,也就不可能被幸子威脅說如果不能賣掉一些藏品換錢就離婚。
沒有賣物換錢,自然也就沒有籠釣瓶一心的意識頂替買家的意識傷人的事情發生。
這不是萬葉傳說任務的劇情。
這是一個全新的事件。
那麼,長門到底是遭遇了什麼?
在她的眉頭微微鎖緊,思考著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鹿野院平藏從一邊插進來:「介意嗎?讓我也來聽一聽。」
他對著長門幸子指了指自己衣服上天領奉行的標志:「剛剛醫生說,您的丈夫應當是被誰襲擊了,他的後腦可以感覺到比較明顯的鈍物擊打留下的瘀血腫塊。」
而身為天領奉行的成員,他對事情了解的更多,就能更快推測出動手的人到底是誰。
偵探這個行業在稻妻本來就挺有名望的。
而鹿野院平藏身為這一行中最為知名的存在,也算是花見阪居民閑聊中時常會出現的人物。
長門幸子就聽說過他孤身一人破案的故事。
在知道他的姓名之後挺信服地點點頭:「當然可以,需要我從頭再說一遍嗎?」
「額——這個不用。」
鹿野院平藏搖頭。
「繼續往下說就行。」
長門幸子知道的信息其實不多。
做為一個世俗意義上和丈夫琴瑟和鳴的好妻子,她和她丈夫之間感情頗深。
因此哪怕對方在收藏方面有著比較偏執的態度,她也大體還是支持丈夫的。
「長門大概是知道我沒有那麼喜歡刀劍,所以他這段時間總是一個人往倉庫跑。」
因為丈夫從前就經常往倉庫去,在那邊看著他的收藏品,臉上洋溢著在其他時候看不到的笑容,所以她總是縱容他。
好吧,再多看一會兒,再多看一會兒也沒關系。
因為倉庫在城外,雖然距離花見阪不遠,但晚上也有可能在回來的路上遇到魔物。
長門幸子說:「我就對他說,如果天色太晚,就在倉庫那邊住一晚再回來,不要在路上遇到危險才好,我們甚至在倉庫裡面放了一張小床。」
長門在三天前去了倉庫,和往常一樣。
但這一次,他說他打算和其中幾樣藏品說再見。
「他出發之前握著我的手,對我說,幸子,在我們結婚之前,你的手是那麼細膩。」
長門幸子一開始以為他要說些什麼自己不願意聽到的話,但是丈夫接下去說的卻讓她心底十分柔軟。
長門說:我和你在一起之後,一直被你像個孩子一樣照顧、縱容著我的喜好,是你在挑起這個家,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說,在他心裡,妻子和家庭,是比愛好更重要的東西。
「我打算賣掉幾樣收藏品,以後也減少購買藏品的數量,我們開始好好過日子吧,幸子。」
長門幸子在那時候其實並不覺得丈夫一定要售賣掉幾件藏品,她知道對方多麼喜歡那些東西,但丈夫認真的態度卻讓她覺得心裡很暖,像是喝了一整碗的熱湯。
「那天長門去了倉庫,沒有回來,我心想,這是很經常發生的事情,就沒有去找他。」
但是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長門仍然沒有回來。
「我第一時間就去倉庫了,因為我知道長門總是在那裡,但是……但是……」
幸子吞咽下一口唾沫,垂在身體兩邊的雙手握緊了,手背上有青色的血管凸起來。
「但是那時候倉庫裡我沒看到他。」
幸子慌了,她去了所有的親戚朋友家裡,試圖找到長門,但是沒人說他們見到過長門。
「真是奇怪,」一位上了年紀的長輩看到幸子上門,拄著拐杖,另一只手背在佝僂的背後。
「那小子那麼喜歡你和孩子,怎麼會不辭而別呢?」
是的。
幸子很清楚這一點。
長門是喜歡她的,他們的日子過得很幸福,偶爾拌嘴也會很快和好,丈夫還會出門去買她喜歡吃的甜點回來,在她說晚上吃甜點會胖的時候,丈夫就和她一人一口地分著吃完。
——背著孩子。
等孩子很奇怪地過來看父母在做什麼的時候相視一笑,就像是小時候在私塾裡面,他們也這樣偷偷給對方傳紙條。
在那個瞬間,她的心尖就像是被揪起來,揪緊了一樣地發疼。
她意識到一個事實:
她的丈夫,可能陷入危險之中了。
她第一時間就去了天領奉行那邊報案。
天領奉行當然也出動了一批人手。
那位名叫九條裟羅的將軍並未因為近期舉辦的光華容彩祭需要人手就敷衍她,相反,她非常認真地向她保證:
「我們一定會盡快把您的丈夫找回來,帶到您的身邊,夫人。」
在委托了天領奉行之後,長門幸子自己也沒有停止對丈夫的搜尋。
可是兩天來,她幾乎把整個花見阪都給翻過一遍了,最後卻連丈夫的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
她都快絕望了。
於是,在今天晚上,哄著孩子睡下之後,她自己一個人提著燈,恍恍惚惚地走到了地下倉庫這邊。
原本她想,看到那些丈夫喜歡的收藏品,或許她能感覺丈夫還在身邊。
至少給她一點力量和支撐吧,孩子們還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出事,家務、找人、哄騙,她已經快要心力憔悴了。
但就在她下到倉庫裡面的時候,幸子被眼前的情形震驚了。
四周的收藏品像是已經被人翻動過的樣子,一些刀劍甚至躺在地上、脫出來刀鞘。
而她的丈夫,就躺在這一片狼藉之中,臉色蒼白,沒有半點血色。
長門幸子手中的燈掉在了地上,燈火搖晃一瞬便熄滅了。
黑暗中,她哆哆嗦嗦、全身冰涼地爬近了丈夫,將他抱到自己的膝蓋上。
*
「這就是我知道的一切了。」
長門幸子的手攥緊了裙子又松開,這會兒血液總算能夠通過她手指的關節流淌到指尖,一時指尖泛紅。
她整個人就像是一根繃緊的弦,先前是因為丈夫的失蹤,這會兒是因為丈夫的昏迷,絲毫沒有松懈下來的意思。
她的聲音愈發沙啞起來,說到最後甚至止不住地咳嗽。
阿麗婭連忙給她倒了半杯溫水,讓她慢慢喝掉。
但她仰頭,一口喝完,將杯子放在一邊,就像是喝水這個動作都會影響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似的。
長門幸子抓住了鹿野院平藏的手:「拜托您了偵探先生,抓住襲擊我丈夫的凶手。」
*
「所以,你怎麼看呢?」
長門幸子在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之後,就匆匆地推門走進診室,去看她的丈夫去了。
看著診室的門在眼前關上,鹿野院平藏突然開了口。
阿麗婭第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對方說了第二遍,再意識到現場能夠對應上這句話的人只有自己。
「啊……啊!」
阿麗婭嚇了一跳,但還是在第一時間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嗯,我用眼睛看。」
鹿野院平藏:「……」
阿麗婭抖抖頭發,認真道:「我甚至沒有看過幾本完整的偵探小說,先生。」
上輩子也就看了《柯南》,然後福爾摩斯……追的是劇和電影,除此之外……《神探狄仁傑》算嗎?
鹿野院平藏:「你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人,而且看起來,你也很想從長門幸子口中知道一些東西,換言之,你對這件事有些好奇。」
他盯著阿麗婭看了一會兒:「你肯定知道些什麼。」
阿麗婭確實知道一些東西。
她能第一個趕到現場,完全是因為反應速度夠快,而且風神本人送的風之翼在跑路方面的速度的確不一般。
但是到了現場之後,納西妲就提醒她,讓她至少稍微用元素力保護自己一下。
「這裡有一種……讓我感覺很不好的氣息,而且很濃郁,讓我感受一下。」
她停頓了幾秒,接觸上倉庫裡的力量,然後對阿麗婭說:
「這些是死去魔神的力量,在稻妻,人們稱這種力量為祟神。」
阿麗婭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
但是在得知受害者是長門夫婦之後就理解了這股祟神的氣息是從何而來。
必然是那把妖刀,籠釣瓶一心。
長門並不是那種很富裕的收藏家。
能弄到一把妖刀就屬於是運氣了,還要再讓他弄到什麼可以讓人動手行凶的藏品,那就不用繼續當收藏家了,完全可以跑去璃月和鐘離學物品鑒定。
所以阿麗婭不覺得還有什麼別的藏品值得好奇。
面對鹿野院平藏的問題,阿麗婭挑了挑眉毛。
說實在的,知道祟神力量的存在,以及對長門的收藏有所了解這兩點如果被別人知道,並不會給她帶來什麼好處。
甚至,要是沒有納西妲在後面當靠山的話,她都要擔心自己會不會被綁上火刑架。
最後她還是妥協了。
「好吧,但我有理由拒絕你的追問對吧?」
阿麗婭點了點鹿野院平藏身上天領奉行的標記。
鹿野院平藏輕笑了笑,雙手環胸:「是的,你有拒絕回答的權利,請放心,我現在並不是在執行公務。」
阿麗婭點點頭:「好吧,那我告訴你,長門的藏品中,有一件帶有很強的祟神之力,根據幸子太太的描述,我猜測那是一把武士刀。」
鹿野院平藏:「不錯的推斷,很有道理,所以你現在——?」
阿麗婭:「我想回倉庫裡去看看。」
雖然說當時因為長門幸子握著她的手,她不得不跟著一起到了診所來,因此沒能有機會好好觀察一下倉庫裡面的東西,但……
找總比不找好。
鹿野院平藏:「啊,看你的表情,是在擔心我們跟著過來的這段時間,有人拿走倉庫裡的收藏品嗎?」
阿麗婭:「難道不需要擔心嗎?」
根據長門幸子的描述,她第一天去倉庫裡找過丈夫,但是丈夫不在,也就是說,長門要麼是在外面被打暈之後扔回來的,要麼就是出去了一趟之後帶著人回來,結果因為不知道什麼原因被人打暈。
換言之,凶手肯定知道倉庫在哪裡,如果先前沒有拿走籠釣瓶一心,這會兒也肯定會趁著大多數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傷者身上,回來拿走這把刀。
鹿野院平藏:「嗯,的確有這個道理。」
「但是也請不要擔心,我在離開之前,拜托了我在天領奉行的同僚看守現場,只要不出現一些實力很強的人,應該就不會出事。」
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
那些人中也有獲得了神之眼的,只要開始戰鬥,元素就可以標記到敵人身上,他靠著元素追蹤也可以找到點線索。
不過這種操作多少是有點費隊友,所以……就算是鹿野院平藏,平常也沒什麼機會用這套。
阿麗婭長長吐出一口氣:「早說嘛,你有准備就好。」
果然,和這種聰明又細心的人臨時組隊是很舒服滴——一切自己沒來得及考慮周全的事情,對方都能夠查缺補漏。
完美。
阿麗婭:「所以……現在去看?」
鹿野院平藏點點頭:「所有的證據都是越早觀察越好,遲則生變。」
*
然而,趕到城外的兩個人卻在看到那個地下倉庫的入口處的時候,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那些鹿野院平藏安排在這裡的天領奉行的人,其中也包括有兩個擁有神之眼的高手,七零八落地躺了一地。
納西妲在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對阿麗婭說:「屏住呼吸,空氣裡還有藥物殘留的味道。」
阿麗婭按照她的指點做了,並拜托鹿野院平藏用風元素力將藥物的味道稍稍驅散。
他們兩個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鹿野院平藏快速地檢查了一遍這些倒在地上的同僚的情況。
「沒有傷口。」
他的語氣沉了下來。
沒有傷口,也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
空中也不存在元素力的留存。
因此,可以得出結論:這些人是在第一時間被藥暈的。
這也就是說,這些人哪怕清醒之後,或許都不存在目擊者。
而且,來這邊弄暈他們的人,實力肯定不一般。
因為這裡面的兩位神之心擁有者,都算是天領奉行裡面的高手,其中有一位經驗老到正值壯年,因為往昔經常被派出去帶隊處理流浪武士,所以尤其在察覺四周的敵人方面有著相當多的經驗。
連他都這樣了……
鹿野院平藏心下一沉。
這次面對的對手,看來比他想像的還要難對付。
他回頭看了一眼。
阿麗婭已經沿著梯子,往下爬進倉庫裡去了。
納西妲告訴她,倉庫裡面沒有人。
阿麗婭幾乎是在看到這躺了一地的人的瞬間就意識到了這件事是誰干的。
或者說,幕後黑手是誰。
針對人類的藥劑。
能夠在足夠快的時間裡讓人暈倒。
稍一聯想,就可以想到在游戲裡曾經用藥劑迷暈旅行者的博士。
俄而,納西妲也肯定了她的猜測。
「的確,這裡的藥劑,和博士用來迷暈熒的藥劑一模一樣。」
不過到底是不是博士出手,也很難說,有可能是他派了手下的人來。
「博士應該已經研究出解藥了,他完全可以派一個債務處理人來解決這裡的問題。」
邪眼甚至可以讓債務處理人隱身不是嗎?
阿麗婭提著燈,在
納西妲也通過她的眼睛檢查了整個倉庫,包括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刀劍,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藏品。
「恐怕這裡唯一值得愚人眾動手的東西已經被拿走了。」
阿麗婭嘆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畢竟,愚人眾搞事從來都是有心算無心,每一次剛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占的勝面都是很大的。
「不過這事我們肯定能解決。」
熒還沒到至冬國呢,除了少數愚人眾是負責洗白的,其他直接拿好反派的身份牌就行。
什麼時候反派贏過了?
反派要是贏了,只怕游戲的審核就該過不了了。
*
今天夜裡不能算是有什麼收獲。
但是時間已經很晚了,甚至到了平時阿麗婭該睡覺的時候。
鹿野院平藏和她約好,明天在天目鍛冶屋邊上的街口見面。
關於長門以及刀的事情,他們還需要追查下去。
不過,回去的時候,阿麗婭發現阿貝多好像還在使用虛空終端。
於是她試著在線上戳了戳他。
阿貝多果然很快回答:「在。有事?」
阿麗婭將自己今天晚上遇到的事情簡單和他說了一遍。
阿貝多剛才也聽到了那一聲尖叫。
不過因為可莉已經睡了,所以他在看到阿麗婭從陽台上跳下去之後就沒跟著。
阿貝多那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了一段時間,然後發過來一條消息:「確定是博士?」
阿麗婭:「納西妲在我意識裡掛機呢。」
隔壁房間裡的阿貝多心說也是。
就算阿麗婭不值得信賴,納西妲身為智慧之神,塵世七執政之一,那可太值得信賴了。
阿貝多:「那明天我和你們一起出發。」
如果是面對愚人眾,而對方手中還有針對人類的藥劑的話,那他的存在就很必要了。
阿貝多:「這種藥劑大概率無法對我起效果,這樣如果你和那位天領奉行的偵探遇到了什麼麻煩,還有我可以抵擋一陣。」
阿麗婭:「那可莉呢?」
如果有阿貝多加入隊伍那當然最好,不過如果沒有也行,她還能把溫迪拉進隊伍。
笑死,一個小隊裡面,她的大腦掛著一個草神,還有一個裝酒蒙子的風神,現在一共就七個塵世七執政,這裡就占了兩個,就算是魔神戰爭期間也能橫著走了吧?
阿貝多:「可莉的話,問題不大,她今天在光華容彩祭上,看到別人印了書售賣,自己也有點興趣,想要寫一本書,剛好,她說宵宮小姐樂意幫她將主意落到筆頭,她們兩個玩得也好。」
阿貝多的言下之意是:找到比我更適合,也更擅長帶小孩的了。
阿麗婭:「可莉的安全問題?」
阿貝多很是震驚,於是打字的速度都變快了不少:「你該不會覺得,可莉解決不了的危險,你就能解決了吧?」
阿麗婭:「……」
她沉默半晌,然後扔過去了個「你禮貌嘛」的表情包。
當然,她知道可莉是整個《原神》游戲裡面第一個推出的五星主C,也知道對方一個蹦蹦炸彈可以把一個不開盾的深淵法師炸得連骨灰都不剩下。
但是,就是說,阿貝多老師,您這樣說是不是有點太不關心您老板的心理健康狀態了?
小心扣你工資啊混蛋!
阿貝多熟知阿麗婭。
她就是那種嘴上說著扣工資扣工資,每天都在朝著變身資本家的方向努力,但自己也跟著一起內卷,過年還會大量發粉紅的刀子嘴豆腐心。
阿貝多:「總之,你可以不用擔心可莉的安全,明天我們一起走,你可以把溫迪叫上。」
多一個神,多一重保障。
好歹……
那也是愚人眾第二席執行官。
第60章 博士
早晨的空氣很好。
和游戲裡的安全區絕對不會下雨不同, 真正的提瓦特,城裡也是會下雨的。
所以,並不存在什麼只要把衣服曬出去了, 就不用擔心天氣變化, 可以歡快地和家裡人牽著小手出去玩這種看起來很爽,仔細想想也很爽的情況。
昨天夜裡, 在阿麗婭和鹿野院平藏分開之後又過了一陣子, 一場很輕很薄的雨從東邊一路下過來。
風將雲往西吹,在稻妻城上方掠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的光景。
雨聲很小,細細密密的,幾乎沒有多少人能夠聽見——甚至包括一些昨夜壓根沒有睡覺的。
當一早上推開門的時候,他們才震驚於被雨水洗得干淨剔透的清新空氣, 以及推開門後看到的,深色的青石板路。
溫迪從酒館裡出來的時候,身上還帶著點櫻花酒那淡淡的稻甜味和花香。
他差一點一腳踩進路邊的積水塘,把鞋子弄濕掉。
「哦, 愚人眾嗎?」
還好他喝了那麼多的酒, 卻不影響他的大腦正常轉動——換成隨便哪個普通人,這會兒估計上街都走不了兩步, 要直接醉倒在烏有亭門口的街上,全身沾滿混了泥土的雨水。
「好啊,我和你們一起走一趟,不過事先說明,這次出來的時候, 我只帶了一把琴。」
溫迪的意思是, 他可以入隊, 但絕對不會負責輸出。
阿麗婭沒有意見。
他被掏神之心的時候都在演, 辮子都沒有亮起來呢,也不能指望在對付另一個執行官——尤其對方的計劃還不是謀求神之心,或許只是祟神之力這一類魈來稻妻都能熟練解決掉東西——的時候,他就認真干活了。
鹿野院平藏不知是不是因為身為公務員的緣故,非常有時間觀念——但阿麗婭仔細想了想之後否認了這個想法,畢竟平藏本人並不是什麼很典型的公務員——但他早到了。
不僅早到還給阿麗婭帶了一份稻妻典型的早飯。
於是他在看到和阿麗婭一起過來的溫迪和阿貝多的時候直接懵了。
青年剛剛想要舉起來的手僵硬住了。
鹿野院平藏:「那、那個……我不知道還有兩位,我只多帶了一份早餐。」
阿麗婭設身處地地想了想,覺得好像是挺尷尬的,於是就主動上前一步,從他手中接過了這份早餐:「沒關系,這兩位是我在工作上的……額,下屬,孝敬我是應該的。」
掛機在阿麗婭腦內的納西妲突然聽到這句差點在淨善宮內笑出聲。
納西妲連忙給阿麗婭發送腦電波消息:「別繼續開玩笑了,我這邊還在審核繼任大賢者的候選人呢,要是笑出聲來了,嚴肅的氣氛就全沒了。」
她本來長得就嫩,全靠一身神明氣質壓住了場面。
這會兒如果阿麗婭還逗她笑……
場面大概會失控。
「哦,我知道了,不好意思。」
阿麗婭老老實實道歉,一邊自掏腰包就近給自己的兩位「下屬」買了早飯。
「來,別客氣,今天老板請。」
溫迪:「唔——那我可以挑選更貴的一份嗎?」
溫迪:「畢竟老板不差錢呢。」
阿麗婭:「……」
阿麗婭:「要知道,對於喝酒喝得比較多的人來說,早餐吃些紫薯包子、白煮雞蛋這樣的粗糧和高蛋白質食物會比較健康。」
溫迪:「嗯?」
蛋什麼質?他聽不懂。
阿麗婭嘆口氣,感慨提瓦特目前還沒有分出營養學這一學科真是太可惜了。
否則她直接給溫迪安排上護肝養生一條龍。
*
最近在光華容彩祭期間。
所以,白天的時候,別看稻妻城以及離島上面的人很多,但是在野外,除了大路上,其他地方基本就都看不見行人了。
這對調查來說,無疑算是一件好事。
畢竟,本來嘛,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一眾天領奉行的好手吃虧的存在,路人就算和他走了一條道,未必也能夠意識到此人的存在,能幫上多少忙就全看薛定諤的貓心情如何。
但如果路上行人多,不管是愚人眾還是那把被拿走的,上面附著著比較強的祟神之力的籠釣瓶一心,都有可能對來往的人造成危險。
溫迪雖然表示自己在隊伍裡也只能當個混子,但混子也不是什麼事情都不做的。
風中鳥獸的竊竊交談,祟神的氣息繚繞蔓延。
「他沒有掩蓋祟神的氣息。」
溫迪朝著一個方向往前走,腳下的地面高低不平,他卻走得飛快且輕巧,甚至不能用像是一只鹿來形容他。
他分明就像是一片飄起來的羽毛。
納西妲有些擔心:「如果動手的人是愚人眾裡面的精英士兵,那麼問題還不算大,但如果是博士的話……他明明應該有掩蓋祟神的能力。」
愚人眾執行官第二席,納西妲在和他交手的時候了解過他的強大。
阿麗婭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跟上溫迪的腳步不要掉隊。
她這會兒左右肺都已經有被點燃的感覺了,回應納西妲的話的時候,甚至就連意識裡發出的聲音都在喘息。
「呼——這樣啊,那、那你的意思是,是說博士,他有可能,呼,他有可能是故意讓別人發現行蹤的嗎?」
納西妲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愚人眾在稻妻已經深耕了幾百年了。
哪怕隨著女士被雷電將軍斬為灰燼,不,連灰燼都沒剩下,應該說是斬為衣冠塚,愚人眾在稻妻的勢力也逐漸被拔除了不少。
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很難說現在的愚人眾在稻妻還有多少殘余的勢力。
而那些殘余的勢力是否在稻妻將重心轉向發展與開放的時候,接機恢復元氣,甚至將更多的愚人眾勢力引入稻妻,這些都不得而知。
也就是說,倘若遇到敵人的話,阿麗婭在心裡總結,敵方的實力上下線相差會非常大。
要麼和主線劇情中熒需要面對的那樣,一國一個執行官,要麼就像是平常的每日委托一樣,干掉一個債務處理人就行。
阿麗婭自己的態度,是偏向於前者的。
拜托,博士的藥劑都出現在這邊了,說他不想來攪攪渾水,阿麗婭覺得就算自己把大腦從顱骨裡面摘出去,做一個沒有腦子的人,她都不可能信這個。
半小時後,他們追到了甘金島上。
前方是九條陣屋。
但是九條陣屋與甘金島之間還隔著一道很深也很寬的海峽。
鹿野院平藏抿抿嘴唇,嘴角都繃緊了:「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空閑的船吧。」
這段時間,天領奉行以及稻妻其他的政府部門需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於是,原本會在甘金島這邊隨時等著需要到九條陣屋那邊去的官方擺渡船也變成了幾個小時才開一班。
至於民間的擺渡船,那就更別想了。
追蹤這種事情,最是講究一個實效性。
追得夠快,各種各樣的線索都還留著,能夠獲得的信息也就更多。
不管怎麼說,反正鹿野院平藏絕對不可能等上幾個小時。
然而沿著海灘找了找,不僅空船沒有,能問的人也都不在。
往常習慣在甘金島這邊開攤子的,最近都因為客源轉移跑去離島那邊做生意了,於是這邊一下子就顯得有些荒涼。
鹿野院平藏一拳砸在掌心裡:「我往回走走看看。」
但剛要轉身,就被阿麗婭拉住了小臂:「不用,有風場。」
鹿野院平藏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平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生出了一個風場,半空中還飄著好幾個白色的加速圈。
整整齊齊,好像一個競速賽道,等待著面前的這幾位玩家去挑戰。
鹿野院平藏:「……哇哦。」
他聽說過蒙德的捕風瓶,但是面前的賽道……
這好像不是區區一個捕風瓶就可以生成的。
阿麗婭心說那當然了,畢竟隊伍裡可是有風神他老人家的。
隨手弄幾個風場和加速圈這不是輕輕松松的事情。
但明面上她還是要為溫迪隨便一揮手弄出來的速通海峽方法找借口:
「啊——這是……這是蒙德的一種特產,名字叫做……額,叫做競速賽道布置器!」
她看著鹿野院平藏那明顯不怎麼相信的眼神,按住他的肩膀往前推:「誒呀,還是先快點追上去吧!有什麼事情,等過段時間再說啦!」
的確,這點小問題在追丟失的那把具備祟神之力的刀面前完全不能算是問題。
鹿野院平藏打開風之翼,順著風場飛了上去。
阿麗婭給溫迪扔過去了一個贊賞的表情。
巴巴托斯,你在關鍵時刻還是很靠譜的!
回去之後就給你加工資——不對,給你加上一張蒲公英酒無限續杯卡。
然後,她也打開風之翼,緊隨在鹿野院平藏身後飛了出去。
溫迪看著她逐漸飛遠、變小的背影,搖搖頭,看了口氣:「誒呀,就連蒙德人的事情,我都建議他們自己解決,沒想到這次來了稻妻,我反而要為稻妻人解決他們的問題了。」
*
祟神的氣息一直從九條陣屋,來到了踏韝砂。
一到踏韝砂,溫迪就表示自己派不上什麼作用了。
「這裡祟神的氣息太多了。」
當年用來鍛刀的晶化骨髓什麼的,在這裡留下了太多祟神的殘余。
就算熒到踏韝砂來的時候,算是在澤維爾的幫助下解決了全部的問題,但這些氣息的徹底淨化也不是那麼輕松、那麼快就可以做到的。
籠釣瓶一心身上的那些祟神氣息,雖然比起當下踏韝砂的整體水平來,是要強上很多的,但畢竟帶著刀的人比他們提早出發上很長的時間。
逐漸消散的氣息混雜在一片混亂的祟神氣息裡面,是很難被覺察到的。
但是,都已經到了這裡,其實也用不上溫迪再怎麼感受氣息、指引方向了。
因為阿麗婭很快在這裡,看到了愚人眾先遣隊的身影。
她和其他人一起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
在前頭算不上很遠的小路上,一個水銃重衛士和一個風拳前鋒軍一前一後地走著。
之所以是一前一後而不是並肩,阿麗婭有很充足的理由懷疑是因為這條道路不夠寬。
這兩個愚人眾先遣隊正在交談。
溫迪的風,將他們交談的語句吹到眾人耳邊,讓他們得以聽到。
水銃重衛士:「……老天啊,為什麼我要被分配到這個地方來,這裡全都是紫色,該死的紫色,我的眼睛裡面已經看不到別的顏色了,再這樣下去,我懷疑我就要變成瞎子了。」
風拳前鋒軍按住他:「謝廖沙,這種話你對我說也就算了,可千萬不要對別人說,要是博士大人聽到了……」
他似乎是有些害怕,因為接下來發出的聲音,像是打了個哆嗦。
阿麗婭很輕很輕地吐出一口濁氣。
她心想:果然是博士。
這個老逼登,一年到頭難道就不給自己留幾天年假嗎?怎麼這麼熱衷於出來搞事。
水銃重衛士也反應了過來,連忙應聲道:「對、對!」
但他的語氣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就重新輪向低落:
「唉,可是我……」
「可是我是真的很想回家。」
風拳前鋒軍:「別傻了,壁爐之家可不能算是咱們的家,走吧,咱們先去前面的崗哨處執勤,然後去領今天的晚飯,聽說今天的飯菜裡面會有紅菜湯,我把我的酸奶油再給你一半,怎麼樣?」
水銃重衛士很明顯被這個好處誘惑到了。
他點頭,語氣也隨之興奮了點:「那我把我的咖啡給你。」
阿麗婭看著這兩個人一步一步往前走,在不就之前才下過一陣小雨,因此顯得濕潤泥濘的地面上留下一個個深深的腳印。
正打算再往前兩步,跟上那兩個愚人眾先遣隊,把這個地方的崗哨給拔除了,阿麗婭突然覺得手指上一痛。
像是幾根並在一起的針突然刺向了她的指腹。
「嗷——」
盡管很快就把聲音壓了下來,但剛開始那發出的短促卻不算很輕的聲音還是驚飛了一只枝頭的老鴉。
老鴉的動靜,明顯也被前面的那兩個愚人眾先遣隊發現了。
「那邊有什麼動靜!」
水銃重衛士端起了自己的槍,步伐沉重地朝著這邊走來,而風拳身上則亮起淡淡的綠色光芒,快速朝著這邊衝了過來。
這會兒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轉移,另一個是直接開打。
只可惜,因為下過一場雨的緣故,地面潮濕,哪怕躲在石頭後面的每個人體重都是輕飄飄的,貓著腰站的時間久了,一樣會在濕潤的地上留下明顯的腳印。
這下,就算是想要躲開,也極有可能被沿著腳印追上來。
到時候,非但想要甩掉的人沒有被甩掉,甚至還有可能因為引起更大的動靜,招來更多愚人眾對他們的圍追堵截。
於是,想明白這一層,鹿野院平藏第一個從石頭後面跳了出去,一拳挑著風拳前鋒軍身上的破綻打了出去。
阿貝多緊隨其後,幾朵金色的陽華悄然在地上綻放,等風拳前鋒軍意識到這些小東西出現的時候,金色的岩元素光芒已經沿著他的皮膚、肌肉和骨骼,將震蕩的波紋傳開,讓他沒有力氣在繼續戰鬥。
風拳前鋒軍身體一軟,鹿野院平藏順勢一拳打在他的額頭上,將他打暈了過去。
至於後面的水銃重衛士——他在看到自己的好友昏昏倒地的時候就已經開啟了水盾,但是水盾,本來就是最容易被草元素破掉的嘛。
阿麗婭將自己的雷網向外一扔,罩在這個水銃重衛士的身上之後就直接下線了,把身體的掌控權交給了納西妲。
納西妲抬手便是一枚蘊種印。
草元素的標記出現在水銃重衛士的身上,隨著草元素一次一次地覆蓋上來,快速消磨著水銃重衛士那本來就不算厚的元素盾牌。
而盾牌被解決之後,兩發蔓激化就可以徹底解決一切問題。
水銃重衛士那因為邪眼而略顯肥胖的身體軟噗噗地倒在了地上。
因為肉比較多的原因甚至沒怎麼發出聲音。
*
從阿麗婭發出聲音驚飛老鴉,到愚人眾先遣隊成員被快速解決而後倒在地上,看樣子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從暈厥的狀態塑形過來,一共也就過去了不到六七秒鐘的時間。
溫迪從頭到尾都沒出手。
他非常實誠地履行了在一開始對阿麗婭說的話:
他,是個混子,不打架,最多輔助。
你看,這不就在別人打架的時候,連動動手指的活都沒干嘛。
鹿野院平藏動作嫻熟且快速地將這兩個愚人眾綁好,封住了嘴,不讓他們在蘇醒過來之後,又發出聲音進行呼救的機會。
然後就提溜著這兩個家伙到一邊,直接扔在了一處植被還算是比較茂密的草叢中。
「差不多了。」
他將手上的泥土拍掉:「走吧,我們從這邊過去。」
*
為了不在地面上留下腳印,阿貝多貢獻出了他的陽華。
——只要踩上陽華,把它當作交通工具在天上飛,就不會再地面上留下腳印,不是嗎?
阿麗婭看著面前金燦燦的四葉金屬花,再看看自己多多少少沾了點泥的鞋子,誠心誠意地對阿貝多說:「謝謝你,阿貝多老師。」
阿貝多:「……」
為了不引人注意,陽華創造的晶台只在低空飛行,但就算是這樣,阿麗婭也差一點被上方的石頭敲到頭。
溫迪及時伸手,蓋住了她的頭頂,這才沒有讓她在前行的過程中,還沒怎麼遭遇大股的敵人就先把自己弄出點傷來。
阿麗婭看到溫迪的手背上紅了一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了聲謝謝。
看起來還挺疼的……畢竟是她自己不小心。
「沒事。」
溫迪揉揉手背,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但接口問了個問題。
「說起來,剛剛是不是我不小心踩到你的腳了?否則你怎麼會突然叫起來呢?」
「不是,是一只鬼兜蟲,它咬我。」
阿麗婭將手伸出去,食指上赫然有一個小小的傷口。
「好痛!」
她將另外一只手也張開,裡面赫然握著的就是剛才咬她的那只鬼兜蟲。
「額——這是納西妲抓的,不是我。」
這只鬼兜蟲現在的狀態仍然不怎麼好。
至少很不安靜。
它搖頭晃腦,張牙舞爪,好像有要再往阿麗婭的手上咬一口的意思。
「哦?」
鹿野院平藏將這只鬼兜蟲接了過去。
做為一個突破材料要用到鬼兜蟲的稻妻人,他對鬼兜蟲的了解還算是比較詳盡,而他已知的那些對於鬼兜蟲的知識告訴他,現在這種狀況的鬼兜蟲,其實並不是正常的。
「但鬼兜蟲的性格非常溫順遲鈍,就算在鬥蟲的時候,他們也很難這樣狂躁。」
鹿野院平藏有些奇怪:「如果單單只是因為祟神的力量,我覺得也不盡然。」
在熒還沒有來到稻妻之前,踏韝砂的祟神就已經泄露了。
那個時候,仍然有人居住在這裡和不遠處的八醞島上,頂著那麼強的祟神氣息,他們中仍然有一些以抓捕鬼兜蟲售賣維生的繼續著自己的老本行。
那個時候,也沒有聽說過鬼兜蟲的性格從溫順變得凶狠起來啊。
「不過,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到不溫順的鬼兜蟲。」
阿麗婭說話的語速慢慢的。
她的眉頭稍稍皺起。
「我前幾天的時候,和荒瀧一鬥一起去了一趟天守閣
那時候的鬼兜蟲湊在一起,看樣子,也相當暴躁,像是要打架似的。
阿麗婭還記得自己當時伸手但差點被咬的心慌。
以及一鬥對她說「抓鬼兜蟲嗎,有手就行」然後被她認為是徹頭徹尾的欺詐。
「那時候我看到的鬼兜蟲,和現在的……應該是一模一樣的。」
她抿緊嘴唇,沉默了片刻才往下說:「抱歉……那時候我以為,這是正常的現像。」
她還以為是類似於貓到了春天,就會開始叫春一樣的那種暴躁,是物種生命中自然會出現的階段。
聽她說到這裡,鹿野院平藏的臉色沉了下來。
鬼兜蟲的這種現像是絕對的異常,這樣的異常得以發生,必然是有什麼外部因素的干擾才導致的。
那麼,導致鬼兜蟲發生異常的外部干擾因素是什麼?
他很容易就能夠聯想到阿麗婭在昨天和他交換信息的時候說起的,愚人眾執行官第二席博士。
鬼兜蟲的異常、長門遇險以及收藏刀具的失蹤,這一切的發生,以及發生的時間,已經緊湊得不能用「巧合」這個詞來說明了。
但如果天守閣下方也出現了和踏韝砂相似的跡像的話……
鹿野院平藏皺眉,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捏著下巴。
那位愚人眾執行官博士,他想要做些什麼?
*
暫時,鹿野院平藏推理不出來博士想要做些什麼。就算是猜也不行。
但有一點,已經鐵板釘釘地寫明了:
博士想要做的事情,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看到青年的臉色難看成了這樣,阿麗婭提議道:「你要不要先回去通報你的同僚?」
至少讓天領奉行的那伙人先了解一下情況吧,否則萬一愚人眾在稻妻城那邊動手了,如果憑借著博士的那些藥劑,想要偷襲成功是有非常大可能性的。
鹿野院平藏搖頭:「不了,現在趕回去肯定已經來不及了。」
只能先把這邊的事情先解決掉,說不定天守閣下方的危急不用管就能自己解除。
「哦,這樣,你稍微等一下。」
阿麗婭反應過來,打開虛空終端,給神子接連發了三條一模一樣的消息過去,三條之後又三條,狂轟亂炸,直接刷屏。
「好了,我覺得神子應該不會錯過我的消息,她會轉告九條裟羅的。」
她關掉虛空終端,露出一個微笑。
「這就叫做科技改變生活。」
納西妲萬歲。
網絡萬歲。
鹿野院平藏有些羨慕:「可惜,這樣東西暫時還不能運用在天領奉行平時的工作中,畢竟不是稻妻自己研制出來的東西,在一些機密性方面沒法保證。」
阿麗婭:「……」
她心說虛空網絡的總終端現在就在她腦子裡掛機著呢,鹿野院平藏當著納西妲的面說機密性不能保證……
額,就是說小伙子你真的很勇。
多虧了納西妲是個仁慈善良的神,不會計較這些,否則她真的很懷疑鹿野院平藏明天出門的時候會不會直接在門檻處左腳絆右腳,一個平地摔倒地。
掛機在她意識裡的納西妲:「……」
納西妲:「喂,阿麗婭,你不覺得你自己的這番想法才是對我的管窺蠡測,妄加揣度嗎?」
鹿野院平藏的話她確實不放在心上。
——這種事情太正常了,雖然在提瓦特大陸上,國與國之間一直存在著的是友誼而非戰爭,但……看看愚人眾就知道了。
虛空這種東西啊,想要對接上日常的政務工作,除非像璃月那樣有著絕對超然的經濟地位,完全不介意自己日常對於經濟以及發展的規劃被其他國家學習。
阿麗婭打了個哈哈:「誒呀,相信我們寬容大度善良美好的小吉祥草王大人是一定不會介意我的少許冒犯的對不對?」
就算真的冒犯了,那也最多就是回到須彌之後做上一盤棗椰蜜糖就能哄回來的。
一盤不夠就兩盤。
在這方面,納西妲可算是比派蒙還好哄。
*
這邊,雖然說對天領奉行的預警通知已經發送出去了,但是阿麗婭是不敢說自己就有多麼放心的。
九條裟羅的實力放在平時能看,但倘若是對上愚人眾執行官,那可就太不夠看了。
還記得在游戲裡,她闖進天守閣嗎?
那時候她對上的不過是女士,愚人眾執行官中的第八席。
而對上女士,她都沒能撐過哪怕一個回合,抬手就被女士打暈了。
倘若不是因為雷電將軍對這個忠心耿耿的屬下很是在意,只怕女士下手在狠一點,她連命都不一定能夠保住。
所以,阿麗婭心想,要緊的還是他們這邊。
最為重要的是,速度必須要快。
只要盡快把踏韝砂這邊的問題解決了,就算趕回天守閣那邊……
應該也還是來得及的。
問題不大,反正熒自己也還在離島呢。
她解決不了博士,那也是成功擊敗過公子、女士和沒能完全成神的散兵的強者。
她嘆了口氣,又一次感慨愚人眾真的很喜歡在這些本應該休息放松度假參加漫展,總之就是相當悠閑的,可以讓人正大光明「虛度光陰」的時候跳出來搞事。
搞事也就搞事了吧……
但除了熒能獲得原石,剩下的人的加班費呢?
麻煩用摩拉結算一下啊謝謝!
*
從這邊的山洞繞進去,躲過那些像是在巡邏的愚人眾隊伍,偶爾將一兩個比較敏銳的快速解決,在他們來得及發出聲音之前弄暈過去,就像先前那兩個愚人眾先遣隊成員一樣,一直走上大概十分鐘,就可以進到山內。
踏韝砂的山中有很大的空間,上方是空的,雖然有一座浮空山石擋著,但仍然有些許的陽光從上方照下來——很微弱,而且參雜了紫色在其中。
阿麗婭的目光沿著四周的那些斷壁殘垣,以及地面上那些有挺明顯被破壞跡像的木制棧道往山的中空地帶望過去。
她第一眼能看到的,就是曾經徹夜不息點燃運轉、以極高的產能產出著一把一把精良刀劍,以及在整個提瓦特都相當出名的[玉鋼]的踏韝砂御影爐心。
雷靈以及那些飄浮的結晶,還有鳴草以及那些吸收了大量雷元素生長出來的藍紫色的草叢——這些將整個山洞都點出了讓人盯著看時間久一點就會覺得不舒服的紫色。
抬頭看向上方,殘缺斷裂的浮空橋,以及山石上規格不算很小的建築,都是當年踏韝砂曾經繁榮一度的鍛造業的像征。
阿麗婭在看到那些殘破但還沒有垮塌的建築時,一時間仿佛能夠幻視到在博士還沒有來到這個地方之前,在他還沒有騙過丹羽以及御輿長正等人,讓工匠們將晶化骨髓加入爐心的鍛造的時候,踏韝砂曾經是個怎樣需要辛苦勞作,但又絕對算得上幸福祥和的地方。
冶煉鍛造的鋼鐵敲擊聲,爐心中點燃的熊熊烈焰,興許還有匠人們鍛成一把絕世好刀之後欣喜若狂的喊叫,以及——
華館夢醒形骸記中,榮花之期記載過的,月色之下隨著歌聲起舞的,往昔白紙一樣的少年。
如今,雖然祟神的問題已經被熒和澤維爾解決過了,甚至澤維爾還邀請她一起拍了個名為《踏韝物語》的電影,但興許是因為天領奉行內部權力更迭,以及與海祇島之間的戰爭止息了的原因,現在的踏韝砂,尚且沒有恢復它身為稻妻鋼鐵生產廠的功能和地位。
山中一片寂靜,飛鳥厭惡此處過分強烈的雷元素氣息,於是就連飛過的時候都繞著此處。
只有一絲細細的風。
帶著那些散發出幽幽熒光的草木,搖搖晃晃。
阿麗婭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為什麼是在踏韝砂。
為什麼是在這裡。
為什麼要選擇祟神的力量。
以及,在長門的這樁事情發生之前,她和納西妲原本想要做,但是被打斷的事情。
這一切串聯到了一起。
讓她不能不想到一個可能。
愚人眾在稻妻一切布局的開始。
散兵明明已經去了那麼久,卻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回來,也不曾從神裡綾人那邊聽到哪怕一點兒消息。
踏韝砂。
晶化骨髓。
祟神。
刀劍。
——散兵。
*
阿麗婭想到了這一重可能,直接在虛空終端上給散兵和神裡綾人同時發消息,問他們,現在爭端和矛盾是否已經解決了。
沒有回答。
很正常,在她想到那種可能的瞬間,阿麗婭就覺得,他們大概是很難及時給出回答了。
她握緊了拳頭,手指的骨骼因為過分用力而發出細微的哢哢聲響。
納西妲也想到了:「現在的散兵,是愚人眾的敵人。」
博士沒有理由猜不到這一點。
愚人眾執行官中,可只有非常少的那麼幾個,是真正忠心地團結在冰之女皇麾下的。
她問阿麗婭:「那……你知道博士是要做什麼嗎?」
這是納西妲頭一次向阿麗婭問起未來的事情。
她來自世界之外,曾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遍覽了命運女神編織出的花紋。
納西妲一直知道這一點。
但是,此世中之人,身處命運織布紋路之中,當無法跳脫其外,得見命運的經緯。
對此有著頗為深刻認知的神明在此之前,從未向阿麗婭問及過命運即將走向何方。
但是這一次,或許是因為一切的不確定性都太強,又或者是因為那個即將執行計劃的人太過不可控,納西妲也忍不住脫口而出了這個問題。
問完她就後悔了,想要對阿麗婭說她不應該回答。
但是,阿麗婭已經有些茫然地張口了。
「納西妲,我……我不知道。」
她好像很抱歉似的。
「我不知道。」
這是由她的穿越、她對於提瓦特世界命運流向改變帶來的蝴蝶效應。
她很難壓下因此而產生在心中的那些情緒波動。
在她露出茫然表情的時候,阿貝多把陽華以及那些依托於陽華產生的晶台收了起來。
「接下來的路,我想我們已經不需要掩蓋腳步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比往常沉了很多。
順著阿貝多的目光往前看,可以看到,站在曾經熒和澤維爾啟動裝置,結束踏韝物語這個長達七天的裹腳布任務的位置上,站著一位對阿麗婭和納西妲而言的老熟人。
哪怕最近稻妻的天氣一天熱似一天,趕路趕得多了的時候,阿麗婭還會想要去吃點冰的讓自己的身體冷靜一下,但博士仍然沒有脫掉他的黑色的皮毛大領子。
他的裝束和在淨善宮中出現的時候一模一樣,唯獨不同的,可能就是手上拿著一把刀。
這把刀身上纏繞著非常厚的一層紫紅色光芒,顯得格外妖異,而除此之外,這層紫紅色光芒之上,還纏繞著些許閃爍的雷光。
阿麗婭一眼便認出來:
這就是籠釣瓶一心。
阿貝多沒有控制著自己的音量。
在這樣開闊寬敞的空間中,他的聲音自然在說出之後,被四周堅硬的岩壁反彈,回蕩在這片空間中。
哪怕是外面,站崗似的在小範圍之內踱步的藏鏡仕女都轉過了耳朵。
更不用說博士。
只不過,博士確確實實是在阿貝多說出這句話之前,就已經看向了他們一行人來的位置。
在阿貝多說出這句話之後,他更像是松了一口氣,可以不用假裝著自己其實沒有看見這邊的人一樣,露出一個只能看見了兩邊嘴角翹起的微笑。
低沉好聽的聲音也一樣回蕩在整個山體之內,哪怕經過反彈之後音質有所變化,聽起來仍然是那種,拖過耳畔的時候,會讓人隱隱覺得耳朵有點癢的款式。
「歡迎。」
他在這裡等著他們,就像是已經寫好了劇本的舞台導演,等著演員按照他的規劃,走到他想要他們站在的位置上,開始他依舊編撰好的戲目,對這個世界演出。
阿麗婭意識到博士站在這裡,必然是故意要吸引她到這裡來,但此時,這種被對方左右的情緒並沒有占據上風。
相反,她覺得博士的聲音不愧是上輩子在游戲裡被稱為「洗耳朵的聲音」,好聽。
她抿了抿嘴唇。
這人討厭,但是聲音好聽,尤其是現在,他說出來的話居然還挺客氣。
雖然語氣就是那種令人覺得討厭的絕對傲慢了。
緊接著,她意識到博士好像是在對她說話。
「雖然是第一次見,但我想,在須彌的時候,我們已經隔空交手過一次了,你那一次的表現……很出乎我的預料。」
阿麗婭:「……」
她第一時間心想的甚至都不是博士盯上自己了臥槽好恐怖。
而是……
這裡還站著一位塵世七執政,一位黃金萊茵多特的造物,以及全稻妻最好的名偵探呢,博士你到底膽子有多大,居然連塵世七執政都能無視。
big膽。
How dare you。
這種行為放在蒙德……
額……放在蒙德……
放在蒙德也不會被怎麼樣,打擾了。
不過,但凡站在這裡的不是風神而是岩神,他還持有這種態度的話,璃月港一人一口唾沫能直接淹死他。
博士見她沒有回答,也完全沒有介意,而是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
「我們對你很好奇,不止是我,還有潘塔羅涅,啊,天曉得他在得知有了線上支付之後面上笑得和善,背地裡有多麼咬牙切齒。」
阿麗婭:「……」
阿麗婭大為震撼。
那些針對北國銀行的政策分明都是凝光制定出來的,怎麼能夠認為鍋是她這個可憐無辜的剛成年孩子的呢?
再說了,她自己先前也是把摩拉存在北國銀行分行裡面的,也算是富人的「支持者」之一呢,她對於如此對待表示相當不滿。
但……大概對面也是不願意接她的申訴的。
「潘塔羅涅對你很是好奇,不過,在他去璃月,想要找你的時候,你已經去了蒙德了,真可惜,居然錯過了。」
從博士那大提琴一樣的音色裡,阿麗婭沒有聽出多少惋惜,只聽出了一點幸災樂禍,以及嘲諷。
也不知道嘲諷到底是對她的還是對富人的。
如果是後者,那麼愚人眾裡的同事關系還真的就和散兵說的那樣。
一盤散沙。
不過……富人居然來找過她嗎?
這件事她完全不知曉誒。
「啊——看樣子,斯卡拉姆齊沒有把他和潘塔羅涅的相遇告訴你,唔姆,大概他甚至沒有請潘塔羅涅進屋去喝上一杯熱茶,所以才不用告訴你這個房屋主人的吧?他的確有些失禮了,不過既然是斯卡拉姆齊,好吧,我承認這種情況也很正常。」
阿麗婭:「……」
又來了又來了,執行官之間那甚至已經虛假到了表面的「情誼」。
難怪說愚人眾的企業文化是陰陽怪氣,散兵這都已經脫離愚人眾了,還要被博士陰陽怪氣沒禮貌脾氣差。
博士說到這裡,稍稍頓了頓。
阿麗婭心想,對方都已經說了那麼多了,她一個字都不回應的話,似乎也有點兒不夠禮貌,於是她稍作思考,問:「那,您能轉告我,富人對散兵說了些什麼嗎?」
這個回答多好!
阿麗婭心裡都想給自己鼓掌。
非常好地表現出了自己有認真聽博士在說些什麼,也體現出了她對於讓富人白跑一趟這件事的抱歉。
簡直就是把「我是文明講理小標兵」這幾個字刻在了腦門子上面。
阿麗婭:我真是個小機靈鬼。
博士:「……」
他假裝自己沒有聽到這句話。
正如在阿麗婭的認知裡,愚人眾執行官之間都是虛偽甚至連裝都不裝了的虛假情誼,他和富人的確有所合作,但合作程度以及友好關系絕對還沒有到他見到阿麗婭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幫富人把他想說的話給說一遍的程度。
他自己出現在這裡難道是沒有目的的嗎?!
博士重開了一個話題,他舉起手中那把泛著紫紅色光芒的妖刀。
隔著那麼遠,外加上面的那一層光,阿麗婭看不清這把刀上面有沒有瑕疵傷口。
博士的手指隔著手套落在刀身上,從靠近刀柄的地方,一直撫摸到微微翹起的刀尖。
「你像是認識這把刀,有趣,就像是在須彌的時候,你仿佛是站在我的書桌邊上,看著我怎麼一步一步給其他人下達命令,然後根據我的命令做出應對的一樣。」
阿麗婭心一慌。
心髒跳動的速度瞬間比平時快了不少。
她不動聲色地深呼吸,努力將自己的反應壓下去,盡量平靜地反駁道:「推斷出這是一把附著著祟神之力的刀這個結論,難道需要很好的腦子嗎?」
「啊,這當然不需要。」博士就像是個縱容小女孩的前輩一樣,順著阿麗婭的話往下說,「但是在須彌……那不一樣。你看起來好像很不樂意和我談論這個話題,沒關系,那就針對現在我手上的這把刀的話題來說吧。」
博士將刀放下,沒有拿著刀的手朝著四周略顯空曠的山體轉了半圈,面具正對向阿麗婭:「如你所見,這邊其實並沒有多少人。」
「當然當然,稻妻的愚人眾怎麼會只有這麼一點兒人呢?」
其余的人在哪裡?
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問出口。
隨便想想都知道。
要麼是社奉行,要麼是散兵現在所在的地方,要麼就是天守閣
但愚人眾的大部隊出現在哪裡,這個問題並不重要。
愚人眾雖然強,但是熒的體力是只要有摩拉和原石做獎勵,就絕對不會耗盡的無限制版本,只要給她一個足夠好的地理位置,比如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那個關,她就可以再現那個奇跡,在提瓦特做到一個人擋住幾百甚至幾千愚人眾,自己甚至只是輕傷,吃上兩口飯菜就能徹底恢復。
重要的是,他們打算做些什麼。
阿麗婭猜不出來,她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點什麼,但這個隱約得有點兒厲害,她只能朦朦朧朧地有個猜測的方向,距離確定還很遠。
於是她非常實誠地選擇問博士。
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來,博士站在這裡,絕對是等著阿麗婭問點兒問題的。
對比著說的話,博士現在的行為大概就像是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文藝作品一樣,反派覺得自己快要贏了的時候就開始瘋狂嘴炮,非常道德也非常良心,勢必要讓主角當個明白鬼。
想當年他對丹羽也是這樣的。
阿麗婭只能說,博士這人,雖然是討厭了點,但勉強還有那麼一點良心。
有,但不多,也就用顯微鏡才能看到那麼點大。
這個問題大概是終於問到了博士的心坎上。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開始回答,語速都比一開始的時候要快了不少。
博士:再不回答,就怕這人再問出點什麼他又要當作自己沒聽見的問題,還是快點接上話茬比較好。
「我來過這裡一次,那時候計劃很成功,不但完成了醜角的安排,還給未來的我找了個很好的實驗品。」
他轉身,抬頭看向上方的爐心。
「可悲的,愚蠢的實驗品,執拗地想要一顆心。」
「說起來也是可笑,他那麼執著地想要一顆心,但當他的朋友把他想要的東西送給了他時,他又那樣憎惡地把它摔在了地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6
第61章 誰還不會搖人啊
當博士說到散兵早就已經擁有了一顆心的時候, 阿麗婭第一次在這場對話中被他氣得咬緊了牙關。
一顆心,博士這種家伙也配談心嗎?!
丹羽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送給散兵的是什麼東西?
是他的心髒, 是「你也是人啊,只不過是缺少了一顆心」, 是「長正大人也好, 我也好, 都將他視為我們的一份子」, 是「你不必做任何事來證明自己」。
然後博士又干了什麼?
阿麗婭發現, 不管自己怎樣因為外表和聲音,對於一個一動不動的博士產生興趣,他總能在開口說話之後讓她滿心滿眼都只有一句話——「博士, 真畜牲啊」。
這大概也算是一種獨特的能力了。
但她將情緒壓下去了,接著問:「他有沒有心,和我有什麼關系?」
「自然和你無關,只不過,有了一顆心的人偶,卻不覺得自己能夠變成人類, 帶著強烈的愧疚情感, 覺得自己其實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你覺得, 倘若此時有當年的受害者向他發起御前決鬥, 結果會是怎麼樣?」
博士回頭, 語氣裡面是藏不住的愉悅。
「說起來,利用御前決鬥的機制, 還是你那位旅行者朋友給我的靈感。」
*
五天前。
散兵在抵達稻妻之後, 並未在離島停留多久。
但他也沒有第一時間去往神裡屋敷, 趕赴已經約定好的見面。
他仗著自己的身法和速度,在來到稻妻之後,先去了一趟踏韝砂。
踏韝砂和他從前住在這裡的時候已經很不一樣了。
當年的陽光甚至都和如今這樣陰沉且帶著點紫色的光照截然不同。
但他沿著自己記憶中的道路,在踏韝砂上下走了一遍。
他心情如何,除了散兵自己,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曉,而散兵大概也是不願意告訴任何一個人的。
但他隔著很遠,對著視野中甚至有些模糊的爐心,抬起了手。
仿佛是隔著數百年的光陰,同那個將手按在爐心上,燒毀了十指的少年,默默地掌心相貼一樣。
在這之後,他才回到了鳴神島上,敲開神裡屋敷的大門。
正如阿麗婭在將關於散兵以及雷電五傳,還有愚人眾的這一系列事情悉數告訴神裡綾人,希望他能幫忙找尋到當年雷電五傳的後人的時候,在聊天記錄裡面說的那樣。
在關於稻妻的問題上,你永遠可以相信神裡綾人。
哪怕雷電五傳已經沒落了很多年,哪怕其中一些人早就隱姓埋名,甚至和萬葉的祖父義慶一樣,因為被收養而更改舊姓,神裡綾人仍然精准地給每一個雷電五傳的後人發去了相關的通知。
甚至其中有一些人的名字,就連唯一算是沒有沒落的天目流當今的當家人,天目十五老爺子都沒有聽說過。
幾乎所有人都在約定的時間抵達了。
唯獨一名刀匠,雖然家族已然沒落,但仍然以鍛造為終身愛好與事業,在此之前也已經在踏韝砂,為何海祇島開戰的天領奉行鍛造了十幾年刀劍——他沒有到來。
神裡綾人在信件上說明,這一次將雷電五傳後人召集過來見面,乃是為了昔日雷電五傳沒落之事——這也是為何許多人在此之前甚至不曾踏足過鳴神島,卻仍然在只看了這封信件之後動身趕來。
而這位刀匠,因為其祖上未曾改姓,而且也一直都居住在踏韝砂,官方記載中可以比較清楚地查到他們這一家,故而是最早收到信件的那一批人。
他在收到信件之後,甚至還給神裡綾人回了信,說自己必然赴約。
在這些雷電五傳的後人中,也有一些是從踏韝砂,甚至從八醞島以及海祇島動身趕來的。
有幾個也算是認識這位未曾前來的刀匠,說他們原本和這位刀匠約好,打算一起來神裡屋敷,然而前往對方的住所尋找的時候,對方已經不在家中了。
「我還以為是他忘記了和我們的約定提早出發了呢。」
一位來自八醞島的雷電五傳後人這麼說。
「我們那時候也沒怎麼當回事,畢竟,誰都知道踏韝砂那邊,待得久了之後是會出一些毛病,他也年紀不算很小了,腦子偶爾糊塗一下,太正常了。」
但卻沒想到,到了神裡屋敷之後仍然沒有看到這位刀匠。
很難說對於這些一部分甚至連刀匠都不是了的,過著平淡而沒什麼波瀾的日常生活的雷電五傳後人來說,到底是祖輩的榮光是如何熄滅的比較重要,還是疑似有人失蹤比較重要。
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裡,原本正對著一把刀默默出神,心想這把刀大概是可以將他的身體刺個對穿的散兵得到了最新的消息。
——暫時不開會了,先要找人。
散兵:「……」
他撐著膝蓋站起來:「我去吧。」
失蹤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不算小事,尤其稻妻的野外——在去過璃月之後散兵才意識到——確實對於普通人而言相對太危險了一點。
不論是流浪武士還是野外被祟神影響的敵人、荒郊野嶺一定可以見到的流浪遺跡怪物,都是普通人無法招架的凶惡存在。
神裡綾人手上仍然拿著奶茶杯子:「一個人找,要找尋到什麼時候。」
通過在終末番在花見阪以及踏韝砂有居民居住的地方的一通打聽,最終得知,此人在幾天之前已經離開了踏韝砂。
「好像是朝著鳴神島那邊去吧?也沒見他回來,嗯,肯定沒回來,我們這邊住著的人都互相認識呢。」
直到今天早上。
這位失蹤的刀匠竟然出現在了天守閣之前。
背對著巍峨且莊嚴的樓閣殿堂,面對著前方隨著地勢逐步往下降低的城市,一旁,千手百眼神像寂然,雙目微合,似乎平靜而慈悲地聆聽著此世所有人的聲音與訴求。
粉櫻不分四季地飄落,也有一片落在刀匠手中橫握著的刀上。
那是一把很典型的,在雷電五傳尚且沒有沒落的年代很常見的刀,刀尖不直,但也彎曲得不是很厲害。
若是只有這些特點,那麼,這把刀倒也不至於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但是,因為這把刀表面縈繞著很是明顯的一層紫紅色妖異光芒,於是哪怕是附近的奧詰眾,都將自己手頭的槍稍稍提起來了些許,目光中帶著明顯的警惕。
粉櫻花瓣飄飄落下,落在這把刀上的那一片,明明是落在它的刀背上,但卻在觸碰到表面那一層紫紅色的光的一瞬間化作齏粉。
這不是一把普通的刀,眼尖的人看到這一幕,心中都這樣想,於是,後推兩步,和這個孤身一人站在天守閣前,仿佛把這裡當成了一個舞台的家伙遠離了些許。
得知消息迅速趕過來的神裡綾人看向那個刀匠。
刀匠的眼睛……
是紫色的。
他的目光原本望向遠處,像是正在觀察影向山那邊浮在半山腰上飄浮的白雲。
這會兒,隨著那頂在人群中顯得非常明顯的鬥笠的出現,他的目光慢慢從高處降低下來。
他的目光對上了散兵的。
紫紅色的刀在他手中挽了一道刀花,發出割破風的聲音。
*
「一個已經被祟神影響很深的刀匠,執著於祖先曾經失去了榮光,對刀劍有著很深的感情,用這樣一個人來對斯卡拉姆齊發起挑戰,你不覺得再合適不過了嗎?」
博士的態度明顯是愉悅的。
「我將這把刀,唔,名字好像是籠釣瓶一心?但不用管那麼多,總之,我把這把刀交給了他。」
繼承了雷電五傳冶煉鍛造技術的刀匠,在叛逃到至冬之後,用自己的後半生凝聚起來的一把——以祟神為核心的刀。
「祟神的功能,對於普通人而言,除了會讓他們原本就短暫地壽命再度減少之外,好像也會讓他們變得偏執?」
關於祟神會起到什麼樣的作用,博士肯定不是不知道,於是他此處的疑問語氣就像是一種譏笑、一種嘲諷。
「我想你應該能夠很輕易的猜出來吧?這個人的執念是什麼,他再握住了這把刀之後,想要做些什麼。」
阿麗婭能夠猜出來。
所欠的業果,悉數償還;染黑的罪業,用刀劍去清洗。
籠釣瓶一心,在這位刀匠的手中,刀尖是對准散兵的。
「可是這把刀不是在你手上嗎?」
阿麗婭問道。
「以祟神之力的濃厚,我確信你手上這一把刀並非偽造,或是什麼的投影。」
祟神的力量對於普通人而言是多麼的危險,阿麗婭早在上輩子過游戲劇情的時候就已經了解的清清楚楚。
這也是為什麼,在當時意識到長門倉庫中那個被拿走的藏品是籠釣瓶一心的時候,她這麼個懶懶散散的人會跟著鹿野院平藏一起開始調查,而不是直接拜托天領奉行負責。
畢竟,這是一把妖刀。
與之接觸之後,可能會被其中刀劍本身的意識占據身體。
哪怕是納西妲都沒有想到,當他們追著籠釣瓶一心的氣息追過來的時候,另外還有一個人的手上,也拿著一把滿是祟神之力的妖刀。
博士又一次撫摸了這把刀。
動作比上一次還要輕柔一點。
「眼力不錯,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位你信仰的神明正在你的意識中,她對你可真好,時時刻刻都想要保護你。」
不知為什麼,阿麗婭甚至從散兵的語氣中聽出了些許的酸意。
「但是,又有誰說,這個世界上,同樣的東西只能存在一個?」
*
阿麗婭愣住了。
她沒有想到,博士會給她這樣一個回答。
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但又是相當合理的一個回答。
要知道,在當初散兵離開稻妻,去往至冬國,並且還沒有成為愚人眾執行官的時候,他就已經遇到了博士,並以把自己作為實驗素材為代價,換取對方幫他解開身上雷電影設下的禁制。
在那段時間裡,博士通過對於散兵身體的研究,掌握了制造切片的能力。
他甚至能夠將在不同時期的自己做成一個個的切片,獨立存在於相同的時空中,那麼憑借他的能力,想要將刀切片出來一把一模一樣的,也不過是輕輕松松。
長門打算售賣他的藏品。
而博士通過愚人眾那邊的資料調查到籠釣瓶一心的存在,於是成為了它的買家。
他開始裝得很好,和長門一起去別的地方「細細觀察這把劍」,然後借著機會制作了一把切片,並把切片交給了被祟神影響的刀匠。
然後,他說自己還打算和長門回去看看,再挑上一兩件藏品,打包在一起之後購買。
長門被他在倉庫中打暈,長門幸子找了過來——由是,稻妻城的目光,或者說,阿麗婭,他最想要趁著這個機會見一面的人,就這樣被吸引了過去。
「啊,既然都已經說到這裡了,那我順便告訴你一個贈送的消息,怎麼樣?」
不等阿麗婭回答自己到底是要還是不要,博士已經繼續往下說了。
「我交給到那個刀匠手上的刀,是它剛剛被鑄造出來不算很久的時候的切片,刀中蘊含的力量……哈哈,希望斯卡拉姆齊會滿意這一份禮物。」
阿麗婭幾乎是在一瞬間明白了博士的險惡用心。
散兵何嘗不是一個沒有執念的存在呢。
他甚至可以說,是阿麗婭目前遇到的人中,執念最為強烈的一個了。
過去發生的那些事情,那些錯亂的因果,因為他是人偶之身,無法與人類一樣在不到百年的光陰之中人死而燈滅,長久地如纏繞傀儡的絲線一樣將他高高吊起,如罪犯一般等待著被審判的命運。
而在最早的時候,籠釣瓶一心是不用接觸旁人的手,就可以將自己的意識在不同的身體內進行轉移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它才能夠千裡迢迢遠渡重洋,從至冬一路回到了它未曾見過的「故鄉」稻妻。
加強的執念,並非只是刀匠一個人的。
「看來你也明白了。」
博士將自己手上的那把刀插在了踏韝砂中央,因為時時海水漲潮滲透而顯得相當松軟的草地上。
「他一定會在御前決鬥中失敗,然後……無想的一刀,他倒是比女士強些,也是那位雷神親手制作出來的人偶,但……他大概連躲都不會躲。」
*
一切都很合理。
但博士隨即掏出來的虛空終端就……
就不那麼合理了。
這就仿佛是好端端地再看著一本正劇甚至是悲劇小說,然後裡面苦情的主角突然打情罵俏似的對自己最討厭的人嬌嗔地來了一句「你這個死鬼」。
阿麗婭的情緒都已經差不多到位,甚至想著要不要拜托納西妲去頂了散兵的號代打一下,防止這個傻孩子真的把自己送到將軍的刀下去。
——哪怕知道現在使用這具身體的並非是編寫出來的程序,而是影本身,不會像以前那樣一絲不苟地執行對於敗者斬一刀的流程,但……萬一呢。
這種事情說不准的。
所以阿麗婭是真的很擔心。
但在她的情緒差不多頂格的時候,博士突然掏出一個虛空終端,而且動作非常熟練地打開了虛擬屏幕,然後將屏幕放大,並對阿麗婭他們表示,既然人都已經在這裡了,這會兒趕回去也不會對情況有什麼改變,所以不如安靜下來和他一起看現場直播。
阿麗婭:「……」
她一口氣梗在喉嚨口,差一點嗆出來。
這可真是……這、這是納西妲的技術……
她看著博士擺弄手上的虛擬投屏,耳邊響起對方的聲音:「需要的話,我應該也可以把這些畫面投影到你們的虛空終端上,需要嗎?」
阿麗婭:一時間多少有點無語。
她沒有理睬博士那一起看現場直播的邀請,但嘴上不說,身體還是相當老實地看向了虛擬屏幕之中。
博士設置的「錄像直播裝置」好像就是安插在那個被祟神之力影響的刀匠身上的。
總之這會兒,鏡頭對准的,是分開身邊的人群,從後排走到前面來,走過那座連接著花見阪和天守閣的橋,站到了刀匠面前。
博士看到這一幕,像是一個在追電影,終於追到了劇情高潮的觀眾似的。
他隔著這層虛擬屏幕,也不管散兵到底是聽得見還是聽不見。
「斯卡拉姆齊,可能這就是你的宿命?你看,你為之掙扎了那麼久,但最後,還是需要從兩者當中,選擇一個死去。」
上一次,在爐心。
丹羽的心髒保護著他活了下來。
那是犧牲。
這一次,在天守閣前。
面對著已經成為了敵人的刀匠,他能做出怎樣的選擇?
博士顯得有些愉悅。
*
此時,在虛擬屏幕之中,散兵的表情,因為他的半張臉掩蓋在了鬥笠寬大的帽沿
刀匠一言不發地等待著他站到自己面前來。
等到散兵站在他面前,如果不考慮到身高天然的差距的話,這會兒他們應該算是互相平視。
刀匠突然舉起刀,就朝著散兵這邊砍了過來。
博士挑了挑眉,似乎沒想到刀匠都已經站在這個位置了,居然連一句「我要向你發起御前決鬥」都沒有說。
阿麗婭聽到他低聲罵了一句「沒用的東西」。
從虛擬屏幕裡,還傳出了一些人的聲音,好像是在喊要請雷電將軍出來主持——他們說:「這應該是一場御前決鬥」。
但隨即九條裟羅的聲音就冷淡地響起來了:
「將軍大人這會兒並不在天守閣。針對這兩位的行為,如果之後有任何一方提出要發起御前決鬥,我會通報將軍大人並為他們安排,但如果不進行決鬥的話,我會送他們去天領奉行的大牢裡面反思幾天。」
樂子好像變更大了。
九條裟羅雖然無意,但或許她和「光華容彩祭」碰撞在一起,就會出現笑點。
比如說「御建鳴神主尊大御所大人」xn,再比如說現在的,「送他們去天領奉行的大牢裡面反思幾天」。
當然,要說九條裟羅看不出刀匠現在的狀態是有問題的,那也就太小看她了。
她之所以這麼回答,完全是為了堵住那幾個現在正准備帶節奏的,潛藏在人群中的愚人眾的嘴。
這會兒對於阿麗婭來說,只要博士不爽,那她就爽了。
看到對方一臉吃了蒼蠅的樣子,她差點樂到笑出聲。
——或者說,原本,她的確是會笑出聲的。
但是虛擬屏幕中散兵的動作讓她已經有點兒牽起來的嘴角又被壓了下去。
當刀匠將籠釣瓶一心劈下來的時候,散兵錯身往旁邊躲閃掉這非常用力的一劈。
然後以阿麗婭看不清的速度回身,反手一把握住了那把刀。
尋常的刀刃無法在他的身上留下傷口,但是這把刀並非尋常的刀刃,於是混雜著祟神的力量連同著刀本身的鋒利,在他的掌心割破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應該是很痛的一下,但散兵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甚至連眉毛都沒有稍微皺起來哪怕一下。
他已經,很明顯,在多年絕對算不上好的深淵廝殺經歷中、被博士當作實驗品使用的經歷中,完全習慣了這樣的疼痛。
他依舊將這些當作平常。
他將刀握在手中,卻不順勢一擰,將這把武器從握著它的刀匠手中抽下來。
明明刀匠已經有了點年紀,距離身體最好的壯年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而且因為長時間接觸晶化骨髓等材料,身體被提早鏽蝕蛀空。
如果散兵打算在這會兒對他完成繳械,他是可以很輕易做到的。
但是他沒有。
他而是,身體微微前傾,整個人在博士的虛擬屏幕上放大。
——他在看刀匠的雙眼。
刀匠的雙眼表面覆蓋著些微的紫紅色。
其中紅色占據了更多的部分,看起來顏色如血。
但在這一層混濁且不詳的顏色
這是一雙受了外力影響的眼睛。
散兵見過這樣的人,扛不住邪眼反噬效果的愚人眾中,偶爾會出現一些這樣的存在,還有在博士的實驗中,也出現過這樣的人,甚至是在當年的踏韝砂,最早出現症狀的人中,情況最為嚴重的,眼底也帶著一些相同的顏色。
只不過,現在的刀匠,情況比他見過的每一個人都更為嚴重一點。
散兵在看清了這一點之後,手上的動作飛快地繼續下去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點在刀匠的手臂上,讓他的血管在一瞬間發出酸麻的感覺,以至於肌肉被迫放松,無法握緊手中的這把刀。
散兵在從刀匠手上取下籠釣瓶一心,並握在自己手中的時候,神色也在一瞬間發生了驟變。
但他將這把刀對自己的影響壓了下去,並快速轉身,在將刀交付給神裡綾人的時候對他說明自己在剛才那一瞬間因為這把刀產生的感受。
然後他向一旁的奧詰眾借了一把刀。
在他借刀的時候,終於沒有再觸碰籠釣瓶一心的刀匠眼中的那些紫紅色的光輝,一點一點地黯淡了下去,甚至露出了原本的褐灰色。
他的身形一瞬間變得有些佝僂起來,不再是剛才那個提著刀,能夠將四周的人嚇得不敢往前靠上來的樣子,反而更貼合一個有點上了年紀,身體也不算很好的刀匠了。
「我……」
他摸了摸自己的嗓子,看向散兵的時候目光中充斥著復雜的感情。
散兵沒等他第二次開口。
他將刀鞘對准自己,刀柄轉向刀匠。
「剛才那把刀不太對勁,我想,身為鍛刀匠人的你應該也有所感覺,所以。」
他又將手上的刀往前送了送。
「換一把刀。」
換一把刀,如果你的最終決定是要用刀劍來穿透我的胸膛,那麼就換上一把刀。
質量不錯,可以對和人越來越相似的人偶產生傷害,而與此同時又不會傷害到持刀者本人的刀。
散兵很是平靜地說:「我不會躲開的。」
*
但是刀匠沒有從他的手中接過這把刀。
相反的,他哆嗦著剛才在被散兵拿下籠釣瓶一心的時候,被拿捏得有些酸麻的手臂,往自己的懷裡摸了兩把。
最後,他掏出了一顆徹底枯萎的,甚至看不太出來原本模樣的心髒。
「先前握住那把刀的時候,我確實想要殺了你,為雷電五傳曾經遭受過的一切復仇。」
刀匠嘆了口氣。
陽光之下,他鬢邊的白發逸出細細的一根,看起來格外明顯。
「但是那把刀,在放大了我的執念的同時,也放大了這顆心的執念。」
他將這顆已經干枯萎縮到在他的掌心裡甚至只能占據不到三分之一面積的心髒遞給散兵。
「它的活性不夠了,或許你還能聽到……它最後的一點聲音。」
散兵盯著那顆心髒,目光死死地落在上面,甚至給旁觀者有一種要用目光點起火來的錯覺。
他大概是不知道的:他朝著刀匠伸手,去接那顆心,但非人的雙手,那非人的十指,甚至都在顫抖如人類一般。
「你、你是在哪裡獲得這個的?」
「踏韝砂。」
刀匠說。
「我的祖輩撿到了它。」
*
刀匠的祖輩世世代代都在踏韝砂居住。
在最早,後來在歷史上留下了深刻一筆的御輿長正尚且還是踏韝砂的一位目付的時候,他的祖輩就已經在踏韝砂定居了。
這裡的環境和條件雖然不算好,至少比不過稻妻城中的繁華,也比不過平原上村莊的安靜悠閑,但是對於鍛造刀劍的匠人們來說,這裡卻是全稻妻最好的地方。
錘子和燒熱的鐵胚碰撞在一起發出的清脆的聲響,灼熱的紅鐵放進水中淬煉時發出的滋滋劈啪聲音,還有那熾熱的爐心散發出來的,讓踏韝砂永遠都比鳴神島熱上那麼一點的溫度。
——這些在刀匠們眼裡,都是最棒的東西。
看似快樂的日子在不期間結束。
往日所有人都愛戴信任的丹羽大人據說畏罪潛逃,不知所蹤;跳起舞蹈來非常好看的傾奇者也不知所蹤。
留下給他們的是一片需要重鑄的廢墟。
一個刀匠,從灰燼中看到了某個隱隱閃光的東西。
他把它撿了起來,發現那是一顆心髒。
「不管如何,至少心髒不能就這樣躺在灰燼裡腐壞,任人的腳步從上面踐踏過去吧?」這個撿起心髒的人這麼對自己說,「不管是因為這場災禍而喪生,又或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總之,連心髒都丟了,一定是個可憐人。」
他將心髒放在一個小盒子裡面,心想著下次進城的時候,去拜托一個朋友幫忙,把它處理一下,至少做一個空心的木偶,可以把心髒填進去,權當是給那個可憐人全屍下葬。
但是很奇怪的,某一天晚上,他在睡夢中隱隱約約聽到了些聲音。
刀匠翻身坐起來,確定自己聽到了哭泣的聲音。
他點了蠟燭,端著燭台,循著聲音在房間裡面找,最後就找到了放在桌面上的那個小盒子。
是盒子中枯萎的心髒,流出晶瑩的淚水。
刀匠問:「你為何在深夜哭泣。」
那顆心回答說:「因為我對我的朋友最美好的祝願被扭曲了,倘若不是因為我的疏忽以及識人不清,他甚至都不會受傷。」
刀匠不知道這顆心說的是什麼,但能夠從它的語氣中感覺到悲傷。
於是,他沒有將這顆心下葬,而是傳給了後代,並告訴他們這顆心曾經在滿月的夜裡哭泣的故事。
這是一個夢。
但也不算是一個完全的夢。
「我曾經不相信這個故事,但在這把刀被我握住的時候,我相信了。」
祟神的力量,將這顆心中最後的執念也一起放大了。
它就像是一顆已經干癟的種子,但在有了一點泥土和水之後,還是爆發出了纖細脆弱的嫩芽。
這顆心在他的意識被裹挾在憤怒中的時候,在他耳邊低聲念道:「我的力量已經很微弱了,所以我想拜托你,看一看當初發生在踏韝砂的真相。」
那個將這把刀遞給他的人,那個對他說「就用這把刀,去完成你的復仇吧」的人。
愚人眾第二席執行官博士。
刀匠不是什麼聖人。
他自詡連善人都算不上。
他很計較祖輩失去的榮光,憎惡一切仇讎。
但他能夠分清楚孰輕孰重。
「相比起把刀送進你的胸膛,我更想要先解決掉那個罪魁禍首。」
刀匠的眼前浮現起博士的模樣,咬牙切齒道。
「但是還有這顆心……祟神的力量對我的身體也是一個極大的復核,如果沒有這顆心的話,我或許已經如同燃盡的蠟燭一樣熄滅了。它用自己的力量維護了我的生命延續,所以,它還有一點最後的願望,我不能不幫它實現。」
刀匠將那顆枯萎的心放到了散兵的掌心裡去。
「它有些話想要和你說,你——」
他的聲音一頓。
因為散兵小心翼翼地捧起那顆心,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曾經他是這樣拿著一個裝了這顆心髒的裝置,以一模一樣的姿勢走到爐心去。
它保護了他。
但是謊言讓他將這顆心髒扔在了地上。
再次從旁人手中接過它的時候,它比上一次已經輕了很多很多。
就像是一個紙糊的空殼。
如果不是祟神最後放大了它的執念,或許它還會和第一次被放進他手中的時候,無法和他交談。
散兵聽到了很輕的聲音。
輕飄飄的像是一片羽毛、一陣灰。
「丹羽。」
他叫了那顆心的名字。
「丹羽。」
*
博士臉色陰沉地看過來。
阿麗婭雙手叉腰,毫不示弱地對他盯回去。
阿貝多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道:「眼睛可以不用睜得那麼大,我的朋友,再瞪下去我擔心你的眼珠子掉出來。」
阿麗婭:「……」
瞪不住了。
但這全都要怪阿貝多。
阿貝多態度很好地表示怪他就怪他:「但現在,我們是不是要和這位……愚人眾執行官,交手?」
阿麗婭抿了抿嘴唇,覺得交手大概是要交手的,但在動武之前,她還有那麼幾句話想說。
「你要是樂意,就當我是個怪物,是個鬼魅好了。這樣你就算死,也不是因為愚蠢而被人所害,只不過是輸給了無法超越之物——如果我記得不錯,這應該是你對丹羽說的話,博士。」
「我的神明讓我看到了世界樹中的這段記錄。」
阿麗婭這會兒甚至都不管納西妲在自己意識裡掛著了,直接開始現編式造謠。
「但是你看,丹羽好像沒有輸誒,你看這顆心,隔著四百多年的時間,仍然保護了它想要保護的人,讓你的計劃功虧一簣了不是嗎?」
阿麗婭認認真真地輸出,努力做到讓這會兒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字正腔圓,清晰明確地像是播音員:
「你看,人類的意志反而成為了你無法超越的高峰,不管你自認為是怪物還是鬼魅,總之,我現在對你的評價就是一個詞:失敗者。」
博士的驕傲在丹羽赤誠的心髒面前一敗塗地。
所謂的「無法超越之物」,最終不也在他認為完全無法企及他所在高度的人類的意志中被打了個稀碎。
阿麗婭發誓自己的耳邊甚至響起了啪啪的打臉幻聽聲。
「對此,我很想問問,博士大人,您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如果有的話,她肯定得錄下來,帶回去之後給散兵反復循環播放——博士破防實錄,對於散兵而言,大概可以當作睡前音樂來舒緩身心。
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太容易聽著聽著樂起來,以至於不想閉上眼睛。
阿麗婭這番話不可謂不刺耳。
尤其是對於博士。
他已經好幾年未曾經歷過哪怕一次失敗了,然後在須彌遭遇了一次。
那一次,是因為他對上的敵人乃是塵世七執政,在神明的領域,一個外來者,曾經是凡人之身的僭越者,博士盡量放平了心態安慰自己,能夠走到最後一步,並參與到與神明的交換之中,自己也不算吃虧,就已經很不錯了。
接下來,就是這一次。
他沒有籌謀太長的時間,只是——對於他這種人而言,沒有籌謀多久的計劃也不應該失敗。
這個詞本不應該出現在他和他人的較量中。
雖然說這次的失敗,理性告訴他應該和面前這個正牙尖嘴利輸出的少女沒有根本上的關系,但是博士遷怒了。
這兩次,不管應對的計劃和阿麗婭有沒有關系,她都像是一個幽靈一樣。
——一出現,他的計劃就失敗了。
博士在那一個瞬間,甚至開始思考璃月的玄學舊俗是不是有點道理:他和阿麗婭八字不合,因此沒事最好不要見面。
但這種逃避一樣的念頭剛一出現就被博士自己打消了。
他絕對、絕對不可能,對著這樣一個少女認慫。
更強大的存在也沒能讓他選擇逃避過。
於是他想:雖然她很有趣,腦子裡的新奇點子很多,背後還有很多值得探尋的秘密,更是與神明關系匪淺。
但或許現在殺了她永絕後患,是個不錯的選擇。
至於神明的追殺什麼的……他不是早就已經做過瀆神的實驗了嗎?
博士覺得,這是一個自己付得起代價的選擇。
只是,在那一道轉瞬即逝的攻擊打到阿麗婭身上之前,一道淺青色的風從一邊卷過來,帶著博士用以攻擊的元素能量,散在了空氣中。
阿麗婭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原來剛剛博士已經快准狠地對她發出了攻擊。
愚人眾執行官的戰鬥力果然不是她這種連一般神之眼擁有者水平都不到的小菜雞可以直面的。
萬葉和too的那句「總會有地上的生靈敢於直面雷霆的威光」,前提是他們兩個的劍術和刀術確實放眼整個花見阪,甚至是整個稻妻城都是名列前茅的。
阿麗婭:她還是早點靠後,遠程給博士掛雷當輔助吧。
她一邊後退一邊眼淚汪汪地看向剛剛那道風卷過來的方向:「溫迪,還是你最好!」
說著自己就是來當個混子的,但在出手的時候也一點都不含糊。
巴巴托斯立大功!
溫迪「誒嘿」一笑,在那道及時出現的風之後,他也跟著往後混了。
「畢竟是老板嘛,要是你出事了,誰來給我付酒錢呢?」
阿麗婭:「……」
行,知道了,再多說點誠實的就不禮貌了溫迪。
她的感動消失得真的很快。
*
博士:「……」
他知道得很清楚,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存在能夠將他的攻擊擋下。
雖然說愚人眾執行官的排列並不看戰鬥力,但整體,越朝前的越強這個規律,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剛剛他的突襲,哪怕的確因為不怎麼看得起阿麗婭的戰鬥力,因此算是隨意的一擊,但這麼輕松就被一陣風卷去嗎?
他不由得換了一種態度注視著面前這些人。
這才終於隔著那張的確限制了他視線的面具,看到剛才一直在一邊摸魚,甚至把自己的身體大半都掩藏在鹿野院平藏身後的綠色影子。
博士:「……」
他當然知道這是誰。
女士從蒙德回去述職的時候,得意洋洋,甚至將那枚神之心當作自己收藏的棋子在指掌間把玩,言語間大有覺得風神的力量甚至不配被列入魔神的隊列。
那位如今音容宛在,骨灰都不剩下,只有一個空空蕩蕩的衣冠塚供她的同事們吃席的第八席執行官,甚至評論道:「我覺得就連北風的狼王安德留斯的殘魂,都比這位剛剛從睡夢中蘇醒過來的塵世七執政要強。」
博士:所以說,就憑女士這種水平,在稻妻被斬成空氣也是活該。
他深吸一口氣,心知此時的情況絕對算不上妙。
面前那個看著弱小的少女——好吧,她自身的力量本來就是孱弱的,但她的人脈未免也太好了一些。
意識裡面掛著一個,身邊還有一個——博士凝目看向阿貝多和鹿野院平藏。
一個是凡人,實力比普通人強但也強出得有限;另一個……
有趣。
他發現另外一個竟然也不是正常人類。
和斯卡拉姆齊相似,唔,是由人類制造的生命,看起來那位雷神制造人偶的技術,好像還和眼前這個使用的技術差不多。
如果讓他研究的話——
博士心不甘情不願地不再繼續往下想。
現在不是讓不讓他研究的問題了,是自己已經只剩下唯一一個身體,不再是以前那個有著二十四個切片可以隨意浪的自己。
雖然他擁有著比肩七神的力量,但架不住阿麗婭的隊伍裡有兩個七神。
甚至——
博士瞪大眼睛,覺得事情的發展逐漸離譜。
阿麗婭躲在阿貝多身後,但她打開了自己的虛空終端。
虛擬屏幕對面是神裡綾人,對方笑眯眯地表示他們那邊一切都好,然後問阿麗婭這邊的情況:
「你們是不是遇上愚人眾執行官了?」
真不愧是社奉行大人呢。
阿麗婭表示他一猜就中:「不過其實問題不大)——」
神裡綾人繼續笑眯眯,嘴角的那顆痣顯得他尤其帶著幾分讓人愛也不是恨也不是的狡黠。他對著一旁的鹿野院平藏:「前天拜托九條大人給你的那個御守,應該還在身邊攜帶著吧?」
阿麗婭一聽就明白了。
合著這位是又一次提前拿到了劇本。
或者說,考慮到了所有會發生的可能性。
老狐狸,真不愧是老狐狸。
御守大概是從八重神子那邊批發的,倘若最近任何人遇到了愚人眾執行官想要在稻妻搞事,就用御守把八重神子召喚過去。
召喚了八重神子,至少在戰鬥力上就不會落入完全的下風了,還能順便再召喚雷電影。
這就是第三個塵世七執政之一了。
在鹿野院平藏「什麼,原來可以召喚宮司大人」的難得驚呼聲中,阿麗婭和神裡綾人隔著虛空網絡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贊賞:
背後有大佬的情況下,為什麼要靠自己微弱的力量來打架?
搖人然後躺贏,難道不香嗎?
阿麗婭甚至笑容滿面地對著博士擺擺手:「啊,您先前不是說到關於富人閣下有事想要與我商談嘛,這些不麻煩您啦,富人想要和我說什麼,我回去問散兵就可以啦——」
博士:「……」
他深吸一口氣,算是勉強吞下了這一次的吃虧,隨即身形在半空中消失不見。
*
事情解決得略有些虎頭蛇腦,但畢竟是愚人眾搞事嘛,能夠盡快收尾當然是好事。
阿麗婭再一次來到木漏茶室,打算從神裡綾人這邊了解一下他又是怎麼全知道了的,以及,問問散兵的情況。
神裡綾人說,他一開始只是習慣性地防備了一下愚人眾,結果在和一鬥的聊天中得知了鬼兜蟲的異常。
「你好像沒有把它放在心上,不過我自己也玩鬥蟲,自然知道其中的問題,博士制作刀切片的時間不夠長,又需要人少的地方,最後自然就選擇在了天守閣下方的山洞裡——這裡曾經也有過愚人眾駐扎。」
在意識到和祟神有關的第一時間,神裡綾人就對各種可能的展開進行了推測。
其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針對散兵。
——畢竟嘛,他才是最大的變量。
神裡綾人給阿麗婭沏茶,然後說這一次刀匠的表現屬實超過了他的預料。
「給出了丹羽的心……唔,其實你不用誇我算無遺策的,阿麗婭,畢竟這也是我沒能預料到的地方啊。」
他假設過對方或許會御前決鬥,而對於這樣的發難,他原本只在短時間內想出了一個不算好,只能說是勉強夠用的應對措施。
——只要散兵和刀匠站在天守閣前的時候,雷電影不在家,那麼沒有主持御前決鬥的人,御前決鬥就無法發起。
雖然看起來很是兒戲,但神裡綾人表示:
計策嘛,用不著看起來有多麼高深奧妙,好用就行,就像是讓托馬喝稀奇古怪的奶茶,不用什麼很精妙的理由,也不需要用身份壓人,只要把奶茶帶回去,然後說自己也喝過同款,托馬就會一次又一次地拿起奶茶杯子,將裡面古怪味道的飲料喝完。
阿麗婭表示他說得很有道理。
辦法不在於多精妙,見效就好,就像是阿貝多給她灌芝麻糊,永遠都是打著為她頭發好的旗號。
她還真的每一次都會聽——畢竟,頭發這東西,真的是她非常非常在意的了。
「若是認真說起來,我能夠做好准備,只是因為終末番帶來了更多的信息,以及,我素來不介意更多未雨綢繆一些。」
神裡綾人微笑著將博士的事情帶過。
「接下來,你是想要知道散兵的情況,對嗎?」
第62章 封號原因
神裡綾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倘若忽視隨後加進去的牛奶、煉乳、芋泥以及一些過了涼水的小芋圓的話, 阿麗婭覺得,他抬手將茶湯倒入杯中的姿勢還是挺風雅的。
——然後她表示,自己要來一套和神裡綾人一模一樣的。
額, 把芋泥和芋圓換成黑糖珍珠的話她會更喜歡一點。
神裡綾人:「黑糖珍珠熬起來可是需要一點時間的,我若是你, 現在便不會要這份茶水。」
阿麗婭挑眉。
神裡綾人將芋泥在杯子裡面攪拌開,芋圓飄浮到奶茶的表面然後又落下去。
「畢竟,發生在散兵身上的事情太復雜,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所以我打算讓你自己去問他。」
阿麗婭:「……」
有被神裡綾人懶到。
但她轉念一想,發現自己在日常生活中好像也很不樂意在除了八卦的任何時間花上不少的時間只為了說某個人的心路歷程。
再說, 既然是別人的心路歷程,那麼自己說出來的, 就算看起來再怎麼合理,再怎麼合乎邏輯,也都只是推測而已,未必就是真實而准確的。
阿麗婭於是從善如流地撐著膝蓋站了起來。
神裡綾人輕笑, 端起剛剛攪拌均勻的芋泥芋圓奶茶喝了一口:「他在鳴神大社——至少從神裡屋敷離開的時候, 他跟在八重宮司身後。」
神子那邊啊。
阿麗婭問:「那我現在過去,會打擾到些什麼嗎?」
比如說發生一些她開口就是「對不起, 是我來得不是時候了」,然後八重神子一伸手,微笑道「不,你來得正是時候」的情況。
神裡綾人微笑:「那我就不知道了, 畢竟, 再怎麼說, 我也就是個平凡的普通人而已。」
神裡綾人:普通人怎麼可能知道此時發生在數百裡之外的事情呢?
*
阿麗婭離開木漏茶室的時候, 腦中還在回蕩著那句「平凡的普通人」。
從梢小姐身邊經過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呸」了一聲。
什麼平凡的普通人。
神裡綾人,你不要太荒謬了。
*
說起來,從上次離開稻妻之後,阿麗婭還沒有再去過鳴神大社。
只是過去這麼多的時間,她沿著石質的階梯繞著山往上爬的時候,看著那四季都吹落得十分均勻的粉櫻雨,恍惚覺得自己好像才剛剛離開沒多久。
鳴神大社就像是沒有變化過一樣,矗立在永恆之中,對應著稻妻的那句名言——「不動鳴神,恆常樂土」。
難怪哪怕並不是雷電影的信徒,在走進這個神社之後,都會想要去神櫻樹下參拜一番、再去一旁的抽簽處給自己整根簽子看看。
阿麗婭心想,實在是這個地方的神性太明顯。
她忍不住將自己的呼吸也放輕了些許。
——可能就是這一會兒的放輕,外加散兵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講話的八重神子以及掌心那顆此時已經歸於沉寂的心髒上,他都沒有注意到阿麗婭已經走到了他身後。
當八重神子越過他,向阿麗婭微笑著問好「終於打算來把這個小家伙領回去了嗎」的時候,他甚至被身後突然有人出現這個事實驚得一怔。
雖說並不是多麼明顯,但阿麗婭還是意識到了,並覺得……
還挺可愛的。
就像是一只打著盹,然後發現兩腳獸什麼時候已經侵犯了自己的領域的貓咪。
雖然因為關系不錯,不至於當即逃開,但是身上的毛倒是已經炸得差不多了。
阿麗婭差一點就想伸出罪惡的手,摘掉散兵的帽子,在他頭上rua上兩把。
嘿嘿,可愛。
這要是放在她上輩子,是能直接張口閉口來一句「超了」的程度。
八重神子對阿麗婭的來意知曉得不要太清楚了。
「唔,我這邊要說的都已經說得差不多了,接下來你們自己聊吧,不用擔心旁邊有人偷聽,今天光華容彩祭還沒結束,我把抽簽這項活動都放去離島了,應該是不會有別的上山來的。」
說完,她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哼著阿麗婭聽不出調子的音律走開了。
留下這邊,阿麗婭略有點尷尬地和散兵對視一眼。
散兵看著她那副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又像是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因此說不出來的樣子,半晌「噗嗤」一聲被逗笑了。
「問吧,有什麼想問的都可以。」
他松松地雙手插兜,身形站姿中透露出幾分放松感,讓阿麗婭也跟著安心了不少。
「有實效性的,你現在要是不問,我不確保以後還會回答。」
阿麗婭:「說什麼呢,老板來關心關心你而已——所以,你知道我遇到博士了吧?」
散兵點點頭,神情仍然還比較從容:「這件事要是沒有他在背後推波助瀾,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不過,」他抬手捏住自己的下頜,「我還是不太清楚他這麼做的目的,是因為我叛出愚人眾之後,愚人眾內部打算解決掉我嗎?」
針對那些愚人眾裡頭中下層的角色,比如說在奧摩斯港的那兩個,或者是現在接替了原本百代小姐成為玄東林檎的柳達希卡,他們在脫離這個組織之後會被追殺。
但到了執行官這個層面上……
散兵:「嘖。」
阿麗婭:「你先別嘖,我這邊沒什麼好說的,博士甚至只是讓我們看了一場沒有結尾的現場直播,你快點把後面發生了什麼告訴我。」
急著想要知道雷電五傳那邊的態度呢。
雖然現在看到散兵這樣站在這裡,不論是姿勢還是語氣都透露出一種比以往要輕松不少的感覺,她猜也能猜出來結果肯定是好的,但好奇還是要有的嘛。
散兵:「……你能不能別用這種仿佛把我當作孩子的語氣和我說話?」
「瞎說,我才沒有打算無痛當媽,理論上來說,我應該算是你干姨。」
阿麗婭認認真真地算了算輩分,表示應當如此。
「影制造了你,算是親媽,那麼納西妲和她同一輩,算是收容了你的干媽,我和納西妲情同姐妹,這麼算起來,你現在就可以客氣一點,喊我一聲小姨。」
散兵:「……」
他「嘖」了一聲:「雖然我現在心情確實不錯,但你要是再這樣無休無止地占便宜下去,我不保證不會把你掛在這兒的屋檐上。」
散兵很清楚,憑阿麗婭的那比三腳貓還要蹩腳的戰鬥力,她大概是不敢從屋檐的高度自己跳下來的。
果然,阿麗婭一下子就閉嘴了。
她瞪過去一眼。
算他狠。
「雷電五傳的後人,以及那位社奉行一致認為,此事首惡在於博士。」
散兵慢慢道,吐字很緩。
「我會把博士的心帶回去。」
做為那筆罪孽,他身上所欠的業債的第一次償還。
所欠的都要償還,哪怕還不清也要償還,這是這個世界的道理。
另外……
他頓了頓,對阿麗婭說:「還有就是,我的……一位故人,他告訴我,他希望我好好地生活下去。」
*
丹羽的心髒已經只剩下最後的一點力量。
散兵聽到從自己空蕩蕩的胸腔,沿著人偶體內的那些裝置,聲音傳上來。
很輕,輕到一陣風吹過,就能把這些聲音吹散了。
心髒問:離開踏韝砂的這段時間,你過得還好嗎?
心髒是有記憶的。
它記得少年傾奇者在離開踏韝砂的時候,神情悲傷,背影蕭瑟,像是一只被扔掉的小貓。
但其實……沒有任何人舍得扔掉他,只是有一個,有一個包藏禍心的家伙,騙了所有人而已。
它知道,那樣離開踏韝砂的傾奇者,在外面漂泊無依的生活一定不會怎麼好過。
踏韝砂的人對他太好,好到除了桂木告訴過他:你呀,不能把自己是人偶、是從借景之館裡面出來的事情輕易告訴給別人聽之外,他幾乎沒有學到多少,怎麼在外面那個充滿了危險的世界生存的知識與技巧。
散兵愣了愣。
然後他對心髒說:「我現在過得很好。」
不論是從當年那個單純的白紙一樣的少年的角度,還是從丹羽希望的角度,他現在的生活,都是在安寧的這個前提下,最好的生活了。
心髒知道。
現在很好,如果說出了這句話,那麼在現在之前的時間裡,一定不夠好。
但它沒有戳破少年給自己貼上的這張窗戶紙。
心髒說:「現在過得很好嗎,這樣真好,以後也要一直過得很好。」
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心髒想。
可惜,這樣在少年口中,是「好」的生活,終究間隔了四百年,才終於降臨在他身邊。
*
現在的這顆心髒,已經完成了自己最後的執念。
祟神的力量——雖然是一種傷害,但對於心髒來說,卻也是讓它可以以凡人心髒的姿態,被相對穩妥的保存上四百多年的唯一保證——現在正在逐漸消散。
它徹徹底底變成了一件死物,一件因為經歷過的時間漫長而相對不那麼容易被朽壞的物品,除了保存時間之長令人感嘆之外再無一分神異之處。
阿麗婭:「所以,也就是說你之後會一直給我做數值策劃。」
散兵噎了一下,片刻之後不得不承認阿麗婭說得對。
丹羽希望他過上的是快樂而簡單的生活,而散兵自己,其實也並沒有那些常年在冒險家協會裡面接取任務,目標是攀登並翻越這個世界上最高的山峰、又或是抵達燼寂海的深處、再或者是征服一頭巨龍,作為自己的坐騎……種種充滿著奇幻和探險色彩的目標。
散兵想要的東西也很簡單。
一顆心,或者更簡單一點:真正地成為一個人。
阿麗婭這邊提供的一切,恰好是他實現丹羽和自己的想法的保障與條件。
最後他點頭,像是勉為其難似的:「對,我想不開,還要繼續在你手下加班。」
然後,阿麗婭的虛空終端裡突然外放出一個聲音。
是納西妲的:「除此之外,你還有另外需要做的事情。」
散兵臉上那種輕松的神色稍稍收斂。
理論上來說,他現在應該算是在為納西妲做事,對方手上一些不方便解決、或者說以她的武力值解決不了的事情,都會交由他來處理。
散兵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事,但也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力。
納西妲好像在看什麼東西,因為外放的聲音中同時也傳來一些窸窸窣窣的,紙張翻動的聲音。
她沉吟了片刻,然後說:「根據我對人類觀察做出的研究總結來看,長輩們普遍希望晚輩擁有良好的學術教育環境,獲得足夠好的學業成績。所以,我想,如果你能在教令院內學習並獲得不錯的成績的話,你的那位朋友丹羽應該會更高興。」
納西妲:這也就是為什麼,現在的她正在給散兵准備一份課表。
「課表的內容涵蓋了絕大多數的課程,不過請放心,這些課程的難度只在入門等級。」
她將課表通過虛空終端發送到散兵這裡:「不過你還可以繼續做述職策劃,因為這些課大多都有通過虛空終端的線上上課途徑,阿麗婭說的那個詞是怎麼講的來著……哦,對,網課。」
「除了到課程結束的時候,可能要撰寫論文和報告,會多占據一點時間,其余時候應該都不會對你造成什麼負擔。」
納西妲微笑。
「希望你能夠好好學習哦。」
阿麗婭被納西妲突然跳出來,給到散兵的這一長串的通知先是弄得有些愣住了,等她反應過來之後,她就開始狂笑。
阿麗婭抱著肚子,扶著一邊鳴神大社的紅圍欄。
「哈哈哈哈哈——散兵你也有今天,沒關系的,我們天命游戲不介意員工半工半學,甚至我們非常鼓勵員工追求上進,你要是付不起摩拉的話,我可以幫你免費付掉學費以及實驗課需要的耗材費用!」
散兵:「……」
散兵:「嘖。」
一分鐘後,阿麗婭的笑聲還沒有停下,於是原本今天因為和丹羽又一次對上了話,心情不說變好了多少,至少沒有剛剛得知四百年前真相時那樣心續復雜而低沉,勉強算是半個開朗少年的散兵又一次恢復了當愚人眾執行官時候的那張臭臉。
「還想要笑多久?」
「你的嗓子在平時也不是擺設,用不著在現在那麼著急地使用它——如果你要是覺得,從今天往後就再也用不到它的話,你大可以笑個盡興。」
但是現在散兵的威脅對於阿麗婭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阿麗婭:我還能怕你這個嘴硬心軟的家伙?
她大膽抬手,摘掉散兵的大帽子,在少年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的時候,順手把他順滑的頭發給揉亂了。
「好啦,不笑了。」
阿麗婭說。
「但是呢,考慮到你很快就要投入到緊張嚴肅的學習生活中去,所以老板我決定,今天先帶你去光華容彩祭上走一走,至少稍微放松一下嘛,等到開學之後,你想出來玩都沒那個機會。」
阿麗婭的話無疑是經驗之談。
而散兵——哪怕散兵並不相信區區凡人學習的東西可以難倒自己,還需要他費苦心攻讀,也不相信自己在需要兼顧學習和工作之後就沒時間放松自己,他也沒有拒絕的權力。
而且就算給了他拒絕的權力,散兵也未必會說不。
畢竟……算了,反正她也是因為好心。
但是,阿麗婭嘴上說著帶散兵前往光華容彩祭的現場體驗是為了讓他在學習生活開始之前稍稍放松一下自己。
而實際上,剛剛從鳴神大社離開,來到離島,她就在這場春日祭典歡快的氣氛中迷失了自己,壓根沒再分出哪怕半個眼神給散兵。
散兵:「……」
到底是誰帶誰。
他看著阿麗婭去排鳴神大社玄冬林檎抽簽的攤子,心中相當不能夠理解——難道平常鳴神大社裡面就沒有抽簽這項活動了嗎?
今天抽簽還要排隊。
散兵看著前方那長得在攤位前面甚至還轉了個彎的長隊,深深意識到:自己距離能夠理解人類這個層次,尚且還有很遠。
但如果人類全都是這副模樣的話,他會覺得自己還不如繼續當個沒有心的人偶。
阿麗婭繼續排隊,一邊排隊一邊甚至還身長了手臂,從路的另一邊的小攤販手上買了兩個樹莓水饅頭慢慢吃。
兩個全都吃完,她看著好像移動距離不是很明顯的隊伍,思考片刻之後轉頭對散兵說:「你要不先去找你自己喜歡的項目吧?我感覺我這裡還要有好久才能排到呢。」
散兵並不是很想參加那些活動。
但他也同樣覺得,原地靜坐著是一種比較傻裡傻氣的行為。
他有點兒後悔當時怎麼就沒有掙脫阿麗婭的手,真的失了智和她一起到光華容彩祭的現場來。
最後四周都找了一圈,只找到一個勉強還算是他能夠接受的項目。
這個攤位沒有攤主,只有一群人在玩《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
做為數值策劃,散兵其實並不合格。
因為,他壓根沒有意識到,其實天命游戲的運營部門也在光華容彩祭上承包了兩個攤位,並且准備了一些禮物,送給到攤位上來打游戲,並且能打出最高分數的玩家。
也就是線上PVP,線下領獎勵。
最高的獎勵甚至很是豐厚。
是兩百萬摩拉的一個紅包。
要是早柚能拿到手得開心死——十個月的工資呢。
而稍微次一等的獎勵也是很吸引人的,包括官方出品官方認證的御建鳴神主尊大御所大人像(p.s.還是戰甲版本的,算是市面上用錢買不到的類型),能拿到並找到最合適的買主的話,從中賺到哪怕超過兩百萬摩拉的錢也說不定可以。
(以及,此處並沒有在隱晦地指名道姓內涵九條裟羅,此處是把她的姓名清晰准確地點明了出來——她就是那個,肯定樂意溢價收下這款限定版人偶的買家。)
散兵在攤位上隨便找了個空的座位做下,一邊就有臨時招聘的工作人員來邀請他,問他要不要和另一邊還沒有組隊成功的玩家組隊。
或者,就是單人加四個ai,和另外一隊單人以及四個ai對抗。
工作人員:「我們這邊的獎勵很豐厚的~大家也都很喜歡這個項目~」
工作人員:「您試試看呀~」
散兵看了一圈四周,發現有幾個小孩正拿著虛空終端在那邊匹配,好像是贏了一局,於是幾個小蘿蔔頭全都歡天喜地,在原地蹦蹦跳跳的,管工作人員叫「漂亮姐姐」,然後拜托「漂亮姐姐」幫他們拿勝利之後可以免費暢吃的小蛋糕。
散兵:切,這種東西有什麼好玩的,也就只有凡人才會為了那麼點分數興高采烈。
再說了,甜食,誰稀罕那點甜食。
然而,他沒能及時收回來的目光,被一個對四周的打探都非常敏銳的小孩子抓住了。
那個些微有一點點肉嘟嘟的小男孩看向散兵,對著他舉起了自己手上那個裱了一朵顏色很是漂亮的奶油花的紙杯蛋糕。
「大哥哥你是想吃蛋糕嗎?打不贏也沒關系的,我的蛋糕可以分給你吃!」
人類幼崽,多麼可愛啊,至少一旁剛剛被喊「漂亮姐姐」到臉頰都紅撲撲起來的工作人員雙手合攏,這樣想。
誒呀,這位先生想必是會接過這個像征著孩童純真的感情的小蛋糕的吧?
但是,在工作人員耳中,可以寫成兒童教育話本的這樣一段對話,落在散兵耳中就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句。
——「打不贏也沒關系的」。
打不贏也沒關系的。
什麼叫打不贏也沒關系的?!
散兵震怒了,他好歹也是個游戲數值策劃!多少角色的技能都是他親自設計出來的,這個小孩居然對他說打不贏也沒關系?
散兵沉著臉。
「你覺得我贏不了?」
小男孩被他的目光一盯——這樣年紀的小孩子哪裡見過什麼世事險惡啊,更別說被散兵這種當過愚人眾執行官的盯著看了,當場嚇得後退了一步,差點就要把小蛋糕掉在地上了。
他呆呆地看著前面。
那麼漂亮的大哥哥……怎麼臉沉下來之後那麼凶啊……
接著就聽見這個長相漂亮到他都想幫自己的妹妹問問將來能不能有機會嫁給他的大哥哥咬牙切齒地對工作人員說:「我參加,一個人和四個ai的比賽。」
他說話的時候,牙關還緊緊地鎖在一起,以至於吐出來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一樣:「我還能贏不了這場游戲?呵,荒唐!」
小男孩不明所以,但是看到這個漂亮哥哥開始玩游戲之後,哪怕剛剛確實有被他嚇了一跳,還是口嫌體正直地偷偷走近了一點,去看這個大哥哥打游戲打得怎麼樣。
小男孩:要是漂亮哥哥這一局打輸了,沒有免費的小蛋糕吃,他就把自己的小蛋糕給他,安慰漂亮哥哥不要生氣也不要難過,更不要掉金豆子。
小男孩挺挺胸,稍微有點圓滾滾肉乎乎的肚子也跟著一起頂起來。
他是好孩子,他懂得分享!
然後小男孩的世界觀就被刷新了。
做為一個普通玩家,小男孩的水平最多也就是在他的這個年齡階段還算玩得不錯,反應挺快,而且從網上學到的連招也都能用出來。
要說有多麼高端的操作,那還真不至於。
於是,當他看到散兵拿出了七葉寂照秘密主的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即將看到的是怎樣一場風暴。
開局三分鐘。
剛剛被散兵瞪了一眼都還堅強地沒有掉下去的紙杯蛋糕這會兒還是頑強地掙脫了他的小肉手。
奶油花朝下,落在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但是小男孩已經完全顧不得他的杯子蛋糕了。
因為——虛擬屏幕裡面,隨著鏡頭一起移動的戰場上,七葉寂照秘密主的身姿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場表演!
用稍微中二一點、輕小說裡面會用到比較多的台詞來說:這就是一場關於血腥和屠戮的表演,是殺戮和毀滅的藝術。
整個賽場已經變成了散兵的舞台,而他,甚至可以在敵方的塔下表演上一支舞蹈。
就像是當年,在踏韝砂,皎潔的明月之下,純白的傾奇者為鑄成的刀劍翩翩起舞那樣的舞蹈。
小男孩一整個直接看呆了。
這個漂亮哥哥……這個漂亮哥哥他好強啊!
他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是啊,他怎麼能以為漂亮哥哥贏不了游戲呢!
小男孩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看東西還是太表層了。
面前這位漂亮的大哥哥,明顯就是那種隱世高手,只不過是尋常人不值得他出手而已。
小男孩對自己說:以後可千萬不能再想當然了。
倘若納西妲這會兒在場,一定會把小男孩的內心想法說給阿麗婭聽,然後兩個人嘀嘀咕咕地就散兵在這方面甚至還沒人家一個真實年齡不到十歲的小男生通透展開一番議論,以及對於某心智未見得就真的成年了的人偶未來的思想道德這門課應該怎麼學才能拿到高分互相嘆氣。
散兵三下五除二地推平了對面的城。
一旁的工作人員負責計時。
她還是很有職業素養的,沒有長大嘴巴到下巴脫臼,而是儀容包括表情都非常得體地,告訴散兵他打出來的速度破了目前這邊記載下來的記錄。
散兵冷笑一聲:「呵,就算你去查後台,你也查不到比我更快勝利的人。」
他的勝率那可是百分之九十九。
剩下的百分之一,之所以會輸是因為自己這邊的隊友裡頭有傻逼,上來就搞投降。
單純論技術,他的技術怎麼可能出問題!
散兵相當自信,單論技術,他就是這個游戲的第一人!最多也就是和阿麗婭平分這一榮譽。
工作人員雖然仍舊沒有認出來散兵的真實身份,但也可以從他的操作以及言談中判斷出來:這是個徹頭徹尾的大佬。
於是,她鄭重其事地表示:「您可以再打上兩盤,就能獲得我們這邊最高的獎勵了!我可以直接幫您安排我們這邊最強的玩家!」
散兵張開嘴,剛想說他才不稀罕那些獎品,但是余光一掃過站在一邊的小男孩,心裡泛嘀咕:如果這會兒拒絕了,會不會讓這個小孩以為他的實力僅限於此?
一生要強的散兵於是矜持地點點頭,下巴上下動作幅度不超過一釐米:「可以。」
在他打第二局的時候,阿麗婭拿到了自己排隊取到的簽子,轉頭在四處看了看後,找到了這裡。
她從外頭走進來,探頭:「喲,這是在打游戲呢?」
散兵正很是嚴肅地和對面兵戈相接,聽到了她的問話,沒有心思回答。
阿麗婭也不介意他這會兒的沉默,她湊過來,意識到散兵用的角色是七葉寂照秘密主。
阿麗婭倒吸一口涼氣,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嘶——你用著七葉寂照秘密主呢?那對面是誰啊,雷電影嗎?和你那麼大仇那麼大怨的還要你掏出自己最強的英雄?」
散兵的技術她一直是服氣的,甚至偶爾會擔心如果對方繼續進步下去,自己會不會從一開始的壓著散兵打、現在的和他五五開,往往需要靠戰局之外的力量才能獲勝,變成被散兵壓著打。
這就叫廉頗老矣,尚能飯否,馮唐易老,李廣難封。
扯遠了。
阿麗婭做了個深呼吸。
心說,一般情況下,除了解決私人恩怨,現在的散兵都很少出七葉寂照秘密主了。
這少數用上的時間,也都是在和她玩對抗的時候——畢竟嘛,兩個人水平相當,不管是誰稍微放了一點點水,都會被對方迅速抓住小辮子然後一頓狂毆到倒地。
今天也不知道是被誰刺激了——難道他還匹配上雷電影了?不會吧,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
於是阿麗婭稍稍眯起眼睛,去看場上兩人的昵稱。
散兵正在按著暴打的那個,昵稱是她不認識的。
但是!
在看到看到散兵用的賬號的一瞬間,阿麗婭微微眯起來的眼睛裡面,一瞬間閃過了一絲殺氣。
這昵稱,她好眼熟啊!
誒呀,這不是上一次被她舉報了之後,和她匹配完了一局反手把她也給舉報了的那位老兄嗎?
她說那位老兄的操作怎麼那麼好,說話怎麼那麼毒呢?
原來是散兵啊。
阿麗婭心裡的聲音已經拖長到了幾乎可以說是陰陽怪氣的程度了。
就連這會兒回到淨善宮中,只稍微分出了一點點注意力掛在這裡的納西妲都在一瞬間感覺到自己後頸一涼,緊接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納西妲:「阿麗婭你別這樣,我害怕。」
阿麗婭挑眉,抬手,用掌根壓了壓手指關節,骨節之間發出三五聲不怎麼連貫的劈裡啪啦脆響。
氣勢不算夠,但好歹也有。
她耐心地站在散兵身後,一直等到對方玩完這局游戲——之所以還有耐心等完,是因為她知道,如果她把散兵的游戲進度打斷了,那麼今天就不是她聲討散兵,而是她被散兵拎起來錘——這才輕飄飄地將手按在了散兵的肩膀上。
散兵在看到金色的像征著勝利與MVP的標志旋轉著出現在屏幕上的時候,嘴角挑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他感覺到肩膀上傳來很不容易被覺察到的一點兒壓力。
散兵從游戲中回過神來,突然就感覺到了一陣殺氣朝著自己襲來,他下意識地做出應對——搭住那只手,按死在自己肩膀上隨即轉頭起身過肩摔一條龍——
當人被摔在了地上的時候他才看清楚。
出大問題。
他砸的是阿麗婭。
要不是地上墊了毯子,阿麗婭覺得,今天她的腰大概就要葬送在這裡了。
她倒在地上,抬頭看著澄澈湛藍的天空,耳邊是納西妲小心翼翼的「那個……你沒事吧」,心裡想:散兵,好樣的。
今天她要是不讓他為了自己魯莽的行動付出代價,她就不叫阿麗婭。
散兵其實也被嚇了一跳。
他完全就是下意識的反應,在深淵和怪物干架干了那麼多年,早就已經把戰鬥融入自己生活的每一刻了。
這會兒他看著躺在地上,看起來一時半會兒很難憑自己的力氣坐起來的阿麗婭,覺得自己半個身子都麻了。
他沉默地彎腰,把阿麗婭從地上扶起來,在附近找了個有靠背有扶手的椅子讓她坐上去,然後繼續一言不發——但是低著頭站在一邊。
一旁將整個過程看得清清楚楚的小男孩:雖然但是,這個漂亮哥哥在新來的姐姐面前低頭沉默的樣子,好像是他考試成績不夠好的時候站在媽媽面前的樣子哦。
阿麗婭揉著腰——其實也沒有多疼,因為散兵把人過肩摔到一半反應過來這是在離島,於是收了力氣,只是還沒來得及將人往上提,她的背就已經和毯子親密接觸了。
然後她說:「你小子,行啊。」
散兵:「……抱歉。」
他最近道歉越來越利索了。
一方面是過上了幾個月的正常生活的原因,另一方面——先前對著刀匠們,一句一句的道歉以及自我反省數量也足夠他將這個詞,這個過去已經有三百多年快四百年沒說過的詞補回它原應該有的頻率了。
阿麗婭:「今天下午回花見阪的時候,我要坐車。」
散兵點頭:「嗯。」
阿麗婭:「你付錢。」
散兵繼續點頭:「可以。」
阿麗婭:「好了現在你可以坦白為什麼當初要舉報我的游戲賬號了。」
散兵:「……」
他頓了頓,半晌之後問。
「你用別人的號?」
阿麗婭:「廢話,我帶朋友上分呢,就我那個號的積分她能有多少游戲體驗感。」
散兵:「……昵稱是什麼?」
他換了新號之後舉報過的人太多了,光說一句舉報,他根本反應不過來到底是何年何月何日何時發生的事。
阿麗婭補充信息:「就是連著兩局和你匹配到了一起,第一局是對手,第二局是隊友的。」
阿麗婭挑眉:「你不記得了嗎?雖然你舉報別人這種事我知道肯定經常發生,但連著兩局匹配到一起應該還是不經常發生的吧。」
「再提醒你一下,在游戲結束之後,我想給你發一條消息,然後發現自己被拉黑了,幾秒鐘之後系統顯示我被舉報。」
這事的確不經常發生。
尤其是阿麗婭還把整個流程描述得那麼詳細。
散兵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了。
他瞪大眼睛:「你先舉報我的!」
原來當時那個舉報了他,害得他沒過幾局之後再吃了個舉報就直接集齊五個舉報進小黑屋二十四小時的人是她?!
阿麗婭覺得自己的行為半點問題都沒有:「怎麼,你在游戲裡罵罵咧咧我難道就不能舉報嗎?」
阿麗婭:「你還……你還先蹭了我的戰鬥力,先贏了一局再舉報我!」
阿麗婭:「你這個人,貌美但是心黑,以後我見一次舉報一次。」
不,不止見一次舉報一次。
她還要去把散兵的號給封了。
哼。
身為打工人居然敢和老板鬥,他下輩子都別想占到便宜!
散兵:「……」
他想反駁的,但是看到阿麗婭的手還貼在後腰上,在那慢慢地揉啊揉,頓時覺得有點心虛起來。
他最後還是選擇了閉嘴。
阿麗婭其實本來也沒想要怎麼樣。
反正她當時也舉報了是真事。
這會兒說上兩句,口頭上占了上風她也就知足了。
等散兵任勞任怨去幫她拿小蛋糕,轉身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便隨口又問了一句:
「哦對了,我用新號是為了帶朋友上分,你為什麼也用新號?你可別告訴我說你也有需要帶上分的朋友。」
散兵:「……」
散兵:「…………」
他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暗殺阿麗婭的衝動,咬著牙回答道:「因為我每次都針對御建鳴神主尊,只要敵方隊伍裡有這個就越塔去殺,時間久了,被隊伍裡的稻妻人舉報次數太多,最後就封號了。」
誰叫他等級衝得太高,匹配都不是地區內匹配,而是全服匹配,於是人在璃月,隊友在稻妻,對他這樣針對御建鳴神主尊的行為非常不滿意。
哪怕自己這一局被帶贏了,都要先舉報散兵,然後再反手舉報自己,以全對將軍大人的忠心,以及這一局被帶贏的恩情。
散兵,贏了游戲,場外卻被那些稻妻人舉報輸了。
這輸的理由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偏偏沒法一個一個反舉報回去。
於是就只能自己在心裡面罵雷電影不講武德。
阿麗婭聽完,一邊差點笑死一邊又覺得味道很正。
沒錯,是散兵和稻妻人能干出來的事情。
而一旁,原本打算去幫散兵取獎品的工作人員,以及站在一旁當吃瓜群眾有好一會兒的小男孩,都在聽到散兵的回答之後,對他露出了不那麼友好的表情。
——什麼?專門越塔殺御建鳴神主尊?
長得再好看,也必然不是好人。
就算是流浪武士,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真是太過分了!
於是,散兵在攤位上玩了兩局游戲。
免費蛋糕給了阿麗婭。
兩百萬摩拉紅包沒有到手。
回花見阪時候的車費還自掏了腰包,又給阿麗婭買了一管用來塗開皮膚上淤青的藥膏。
累計一共虧損七千摩拉,少賺了兩百萬零七千五百摩拉。
但讓熱心吃瓜群眾八重神子一邊和阿麗婭分享著剛剛炸出來的油豆腐,一邊笑到差點拿不住炸串的簽子。
所以……
整體,從整體上來說。
犧牲他一個,快樂所有人。
也挺好的。
第63章 人偶與心
花見阪的客棧裡。
八重神子屈尊紆貴, 用她那雙纖細白皙的手幫阿麗婭把腰上的一個顏色不深的淤青塊給推開。
而八重神子之所以答應來做這個事情,主要是阿麗婭和她說來這裡有樂子看。
阿麗婭原本是覺得,不管是熒還是久岐忍都好,但熒這會兒已經離開了稻妻, 她總是匆匆忙忙有很多的委托需要做——賺原石嘛, 為了生活不寒磣;而久岐忍, 久岐忍最近這段時間住在離島。
然後考慮了一下可莉。
可莉不行,可莉力氣太小了。
而後腰又是個不是很合適讓異性來處理的位置。
阿麗婭試著自己給自己塗藥, 然後發現自己的胳膊稍微背過去彎一會兒就會變得酸軟無力。
於是她放棄了。
她嘗試著給八重神子發消息,希望這只粉毛狐狸可以看在她們一起掙錢一起分贓的情誼上,閃現過來幫她把藥油揉開。
為了釣神子,她還在後面加了一句:你來我就給你說一個你絕對不知道的,散兵和影之間的小秘密。
八重神子果然上鉤。
粉毛狐狸雖然自信著雷電影的一切秘密都不會瞞著自己, 但是, 萬一……
萬一有什麼她沒有注意到的有意思的細節, 那她可就太虧了。
於是八重神子欣然起行, 片刻之後就出現在了客棧中阿麗婭的房間裡。
「要是你口中的秘密不夠有趣, 我可是會向你追究讓鳴神大社的宮司勞累的責任的哦?」
阿麗婭點點頭:「放心吧, 物超所值。」
八重神子:「……行吧, 看在你如此自信的份上。」
八重神子也是會處理人身上的淤青的, 雖然在當初她學會這項技能的時候, 她需要治療的大多都受了比這重很多的傷。
她用掌根一點都不留情地將藥油推開,揉進那塊顏色呈現淡淡青紫色的皮膚。
「好了,你現在可以一邊趴著一邊和我說那個小秘密。」
阿麗婭咬著牙——雖然說淤青沒有多疼,但是藥油被揉開的過程那可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你……嘶, 你稍微輕一點——」
等她終於被塗完了藥油, 像是一條被反復拍打腌漬入味, 表面塗抹了一層均勻鹽巴的鹹魚一樣,無力地躺平在床上之後,阿麗婭這才氣若游絲地將散兵封號始末告訴了八重神子:「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人民守護了他們的神明——雖然是在游戲裡。」
八重神子伸手,指尖在阿麗婭的淤青上按了一下,按得她猛地一個鯉魚打挺鹹魚翻身起來。
「你干嘛!」
八重神子:「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哦。」
八重神子:「你以為我就沒有參與到舉報之中去嗎?」
笑話,在她陪著雷電影打完那一局之後,雖然她覺得讓散兵帶她上分不失為一個好選擇,但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沒忍住抬手給了散兵一個舉報。
影,只有她能欺負,其他的人?
呵,其他的人想要欺負影,必然要在她這裡付出代價。
八重神子,一個輕小說愛好者,要說她內心深處沒有埋藏著點中二,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阿麗婭:「……」
原來你是罪魁禍首之一啊。
八重神子的手指仍然點在她後腰的皮膚上:「如果沒有什麼更有趣的事情,小家伙,你可是知道的哦?」
沒有人能白女票天狐的勞動力。
誰也不行。
阿麗婭:「……九條裟羅斥巨資購買影的照片?」
八重神子捏著下巴,但是看樣子不像是在評估這條消息夠不夠有趣。
果然,片刻之後,她說:「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找人去壟斷這一項偷拍業務嗎?」
阿麗婭:「……」
她輕聲道:「一般來說,我們稱這種行為叫狗仔。」
八重神子:「叫什麼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前的我居然沒有想到照片也是一種周邊。」
阿麗婭:「……」
所以,這是要出現了嗎?
上次因為她的疏漏而忘記了告訴神子的拍立得,這下終於要在強大的命運的作用下,出現在提瓦特世界了嗎?
*
盡管阿麗婭口中的「小秘密」沒能讓八重神子滿意,但是八重神子還是很大方地和阿麗婭分享了她知道的有趣的事情。
「神裡家的那個小子不是想要支開影,避免出現御前決鬥的情況嗎?」
八重神子在阿麗婭屋內最好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翹起二郎腿,順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包阿麗婭拜托香菱給她遠渡重洋寄過來的,到現在都還沒來得及拆封的黃油柿餅,撕開包裝,拿起一個咬了一口。
「那會兒,我和影在一起,等到事情結束才回到天守閣——不要擔心,這件事得到了影的默許,她內心對散兵並非沒有虧欠——然後呢,九條家的這只小天狗走上來對影問好。」
九條裟羅一直都是雷電影最為忠實的臣子。
這一忠實不僅僅表現在了對於影下達的一切命令一絲不苟的嚴謹執行上,更表現在,生活中不論何時何地,只要看到了影,她必然會恭恭敬敬地上去向將軍大人問好。
甲胄在身,不便行禮這種事情,是永遠都不會發生在九條裟羅身上的。
但是,甲胄在身,不便行禮這種話,既然會出現,就證明它真的是有點兒道理的。
哪怕多數時候是用來強詞奪理的,也不妨礙在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下,它就是會帶來不便。
比如說,在彼時。
九條裟羅行禮完畢,動作幾乎可以說得上完美,完全配得上被錄制下來,用來在全稻妻播放、並對其他的雷電影的虔誠信徒進行相關教學。
雷電影對這只年輕的小天狗感覺一直很好,哪怕是還在一心淨土裡的時候,人偶將軍都會把對於九條裟羅淡淡的喜愛傳遞到她的心裡。
於是她對著裟羅點點頭:「嗯,中午好,你還沒有吃午飯吧?今天神子不請客,但她付錢,你要一起來嗎?」
九條裟羅內心一瞬間就像是煮開的火鍋一樣翻滾起來了。
甚至因為雷電影這樣如同話家常一起的語氣激動到手足無措。
然後,「啪」地一聲。
她那寬大的袖子裡面掉出來了什麼東西。
九條裟羅第一時間彎腰去把東西撿起來,但是雷電影的目光已經落在了那樣從她的袖子裡逃逸,落在地上,張揚地宣告了自己的存在感的東西上。
那是一個……
在《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的漫展攤位上,獲得三等獎可以拿到手的,御建鳴神主尊流沙麻將。
九條裟羅為了這個小東西,努力了好一段時間,才在得知光華容彩祭上會有這麼個攤位,攤位上還有相關獎勵(她看了攤位通報的文件,並在職業生涯中頭一次徇私了)之後,成功憑借自己的實力拿到了這枚流沙麻將。
二等獎的雷電將軍人偶,御建鳴神主尊特別款,按照九條裟羅的意思,她現在的游戲實力雖然無法企及這樣的高度,但是她會努力通過等價代換的方式,從不是那麼需要這個人偶的旁人手上交易過來的。
就這一次,剛剛拿到這枚流沙麻將的時候,將這個小東西在掌心握緊,隨後將右拳貼在心口上的九條裟羅心想,就這一次的交易,往後她會好好鍛煉自己在游戲中的實力。
她正在對著自己發誓,在這次之後,她會憑借著自己的實力,將想要的周邊收入囊中。
就在此時,九條裟羅聽到了人聲喧嘩。
刀匠的事情發生得突然,九條裟羅沒有功夫去將剛剛拿到手沒多久的流沙麻將放好,只能塞在了自己的袖子裡面。
結果這會兒就因為過分激動,讓流沙麻將從袖子裡掉了出來。
雷電影看見了,但沒有太看清。
她的眼中只掠過了一道紫色的,看起來有些閃爍的光。
然後東西掉在地面上的時候,她發現那是個人影。
對周邊沒有哪怕一點點的理解的雷電影,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某種定情信物。
在她都尚且年輕的時代,就已經有青年的人類男女,通過互相交換信物,表明自己對於對方的感情,許下一生的諾言。
後來人類與妖怪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這種習慣理所當然也傳遞到了稻妻的妖怪們之中。
在雷電影的記憶中,也有不少天狗、鬼族什麼的,在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會和自己喜歡的人類或者妖怪交換定情信物。
雷電影不由得在心裡感嘆起來。
年輕真好啊,她的這位天狗將軍也正在最美好的年紀呢,嘖,別看總是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長相是很好看的那種呢,不管是誰,喜歡她算是有眼光。
雷電影:相當自覺地帶上了老父親看女兒,越看越覺得自家大白菜水靈青翠,將來要拱這顆白菜的豬有福了。
不過,現在九條孝行,也就是裟羅的養父被送去審判了,而九條鐮治雖然人不錯,但不論是眼光還是手段,都相對差了一點。
雷電影想,她得給裟羅把把關。
於是她對著九條裟羅伸出手,掌心向上攤開。
「能給我看看嗎,剛才從你袖子裡面掉出來的東西?」
九條裟羅永遠都沒有可能拒絕雷電影。
哪怕現在她的內心……
嗯。
她慢吞吞地將東西掏了出來——這樣不情不願的動作,在雷電影看來,就是她已經開始談戀愛的佐證,於是臉上的微笑也愈發地充滿母性的光輝。
九條裟羅將東西放在了雷電影的掌心,自己低下頭,一雙眼睛盯著腳尖。
雷電影低頭看向自己掌心裡的東西。
然後她的表情就那麼凝固在了臉上。
這個小東西上……
印的圖像……
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雷電影在第一時間甚至是震驚的:我什麼時候和小天狗談戀愛了——哦不對,看起來這玩意應該不是定情信物。
她拍拍心口。
心中後怕地想到:哪怕是塵世七執政,原來也有一種死法叫做嚇死。
*
阿麗婭看向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笑得一雙眼睛都眯成了兩條彎彎的細線的八重神子,覺得對方在用言語重現當時那個畫面的時候,內心的愉悅大概已經無以復加。
——她這是有多喜歡看這些充滿樂子的場面啊。
但是,有一說一,把她換到八重神子的那個位置上去,她說不定會比八重神子都缺德。
阿麗婭:那會兒的她可能已經開始四處找自己的錄影機放在哪裡了。
這樣的場面,要是不記錄下來,那真的太虧了。
阿麗婭:「然後呢然後呢,然後九條裟羅怎麼樣?」
八重神子:「還能怎麼樣,兩個人都當作無事發生唄。」
九條裟羅拿回了她的周邊,雷電影重新接上了剛才打算邀請九條裟羅一起用上一個簡單午餐的話頭,兩個人相當默契地將中間的這幾分鐘時間當作不存在。
「不過你應該去看看那個時候裟羅的表情。」
八重神子又一次笑到掩面。
「呆呆的,可終於有了點兒可愛的樣子呢。」
*
次日,阿麗婭起得很晚。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前一天晚上她反反復復地在做著同一個夢。
——夢裡面,她站在八重神子的位置,把九條裟羅忍著羞恥,紅著耳朵將流沙麻將遞給雷電影的場景翻過來倒過去地看了起碼十幾遍。
醒過來之後她對自己的夢境哭笑不得。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大概吧。
她扶著腰,感覺在塗了藥油之後,淤青的那塊肌肉這會兒更酸了。
但是酸歸酸,身體應該已經開始自我修復了。
她打開門,想要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好買來當早飯的。
日落鯛魚燒已經吃了兩天了,今天要是再吃甜口的果醬內餡她大概會覺得嗓子膩得慌;梅子和茶泡飯也吃過了……
所以到底吃什麼好呢?
一大早吃金槍魚壽司甜蝦壽司之類的生鮮好像不太好。
她拉開門,決定到街上走走看看,看到什麼買什麼,結果第一步就踹到了什麼東西。
阿麗婭低下頭,看到在她門口的地面上,放著一個方方正正的小東西。
她撿起來,意識到這是一份包裝好的盒飯,從掌心裡源源不斷傳遞過來的溫度來看,裡面的食物還是熱的。
是免費送上門來的早飯誒!
透過外面的包裝,勉強可以看到裡面好像分了幾個小格子。
好像有加了芝士的鳥蛋燒的香味?
好像還有湯。
通過排除法都能知道,將這份早餐放在這裡的,只可能是對她尚且心懷內疚的散兵。
阿麗婭嘴角翹起來。
既然是主動送上門來的,那她當然得收下啊。
否則散兵指不定還以為她沒有原諒自己呢。
她提著盒飯就退回了房間裡,動作活像是一只從殼子裡面探出腦袋來的小烏龜,結果發現食物就在嘴邊,於是毫不客氣一口叼住,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盒飯裡面的東西花樣很多很豐盛。
口味也都很不錯,看起來不像是到外面買的,倒更像是借了客棧的廚房之後自己做的。
畢竟,手藝那是真的相當不錯。
就是……
阿麗婭咬了一口炸得酥脆的豬排,咀嚼吞咽下去之後,將豬排在咖喱汁裡面蘸了蘸,這才咬下了第二口。
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早飯還包括了咖喱豬排。
但是無所謂。
第三口,被切成條狀的豬排總算被解決了一條。
好吃就行。
她不挑。
*
光華容彩祭持續的時間挺長,算起來,到今天大概也就才過去了一半的時間都不到。
阿麗婭以為今天的自己可以和阿貝多和可莉這對蒙德兄妹組隊去離島的。
結果敲他們房間的門,敲了好幾聲都沒有人回應。
反倒是溫迪打著哈欠從房間裡面推門走出來:「別敲啦——他們今天一早就走了。」
阿麗婭:「誒?」
沒這個道理吧?
光華容彩祭期間——也就算是阿貝多的休假期間了,他當然不會像是在蒙德城裡面每天做研究的那時候一樣早起。
甚至,可莉還起得比他早一點。
阿麗婭:「不是吧,這兩天我不都和阿貝多老師醒得半斤八兩的晚嗎?」
這會兒阿貝多卻開始內卷她,提早出門了?
阿麗婭:這是背叛!
溫迪:「……」
溫迪心說哪來的那麼多的戲。
他不知從哪裡弄出來個半青半紅的蘋果,在手中拋接兩下,最後咬了一口,聲音清脆:「唔,你之前去離島的時候,沒有看那邊的告示牌嗎?」
阿麗婭:「……這年頭誰還看告示牌啊。」
再說了,告示牌上不全是一鬥貼的紙條嘛,什麼「荒瀧天下獨尊鬼王一鬥」,什麼「九條天狗快快出來,在戰場上一較輸贏」,看多了總會有點想要退出荒瀧派恢復自由身的衝動。
溫迪:「離島的告示牌早就被換過東西了,你如果去看的話,就會看到這段時間每一天的活動安排。」
阿麗婭:「所以,今天的活動安排是什麼?」
總得是一些比較有趣的活動吧,否則也吸引不了阿貝多起個大早。
溫迪:「……」
溫迪:「天命游戲和光華容彩祭的合作活動,你身為企業集團的創始人,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真的像話嗎?」
阿麗婭震驚:「不是,原來是和游戲合作的活動嗎?」
她開始回憶自己當初到底是在什麼個精神狀態下同意了這樣的合作,結果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
「算了,不管了。」
想不出來之後阿麗婭選擇擺爛。
反正有神子在那邊把控著,她也放心。
至於和她對接的人……阿麗婭覺得自己仍然不需要擔心。
反正對外合作什麼的,除了少數人脈是她親自溝通之外,其他的全都通過行秋外包給了飛雲商會。
飛雲商會在她這邊的信譽可好了。
溫迪回憶了一下自己當時在告示牌前看到的每天活動預告表,然後不是很確定地說:「今天的活動好像是史萊姆樂園和《旅行蘭那羅》。」
又或者是二選其一。
細節他記不清了,但大差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哦——
阿麗婭明白為什麼阿貝多會起個大早了。
畢竟,《旅行蘭那羅》是可莉到現在為止最喜歡的游戲。
要是以後會推出《嘟嘟可大冒險》的話可能會退位讓賢,但現在這不是還沒有《嘟嘟可大冒險》這種游戲嘛。
「那今天的離島小孩子一定很多。」
她向溫迪伸手,表示自己也想要一個蘋果。
溫迪:「……」
無語歸無語,他還是給了她一個蘋果。
同樣也是半青半紅的。
阿麗婭咬了一口,整張臉都差點皺成一團。
不是,這也太酸了吧?
她震驚地問溫迪:「你的味覺系統還好嗎?」
溫迪自然是覺得自己一點問題都沒有:「吃蘋果不就要吃那種酸甜的感覺嗎?」
阿麗婭:理解不能。
*
最後,盡管覺得今天在離島的小孩子一定會特別多,阿麗婭還是在下午去了光華容彩祭的現場。
不因為別的原因,就因為溫迪在確定了自己的記憶之後,肯定地對她說,這次的活動主打就是參賽的小孩子都能獲得來自蘭那羅的禮物。
阿麗婭扭頭,看了一眼自己邊上的那間客房。
昨天散兵也在這家客棧辦理入住了,不過……
現在他人不在。
「我想給另一個小孩弄個禮物回來。」
阿麗婭很認真地對溫迪說。
「你覺不覺得散兵其實也有點像個小孩。」
溫迪:「……」
這話他沒法接,但如果要從巴巴托斯的角度來看的話……
「性格上有點不成熟?這些不都是人類的通病嘛,我覺得挺好,你要是把人當小孩看,那我也沒意見。」
反正在試圖當散兵他長輩的路上,阿麗婭已經邁出過很多步了。
「不過也許你說得對。」
溫迪摸摸下巴,轉念一想之後覺得阿麗婭的想法其實也沒什麼問題。
「他捧著朋友心髒的樣子我也看見了,最近這段時間確實應該多關注一下他的心裡狀況,盡量用陽光美好的事情來引導他。」
阿麗婭重重點頭:「所見略同。」
所以,現在身為長輩,關心孩子成長與心理健康問題的她就要出發去離島了。
別人家小孩有的,他們家小孩也要有。
溫迪:「……」
對於阿麗婭的這種心態,他只能說:
就硬卷。
卷什麼卷。
他轉身回去寫譜子了——還有兩周,《提瓦特偶像》的新篇章就要上線了,他現在還差一首曲子沒寫好,現在只有主旋律,剩下的全都沒有開始寫。
後天的游戲活動是《提瓦特偶像》,他做為當初在游戲論壇上出名了的音游大神,自然也收到了來自八重神子的邀請。
去是肯定要去的。
但在此之前,得先把工作做完。
要不然的話,阿麗婭化身河東母獅的樣子一定恐怖極了。
*
阿麗婭到離島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告示板那邊看這段時間的活動安排。
一連串看下來之後她覺得人有點麻。
常駐活動:《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挑戰賽。
限時活動:《旅行蘭那羅》之來自森林的禮物;史萊姆樂園大冒險;《提瓦特偶像》團之第五人……
幾乎把天命游戲出到現在的幾款游戲全都一網打盡。
阿麗婭:她當年還在異世界玩《原神》的時候,對地圖上寶箱的搜刮都沒有神子這麼細致。
不得不承認,專業人士,確實厲害。
*
雖然此刻散兵並不在客棧之中。
一如既往地,他很早離開客棧,然後在黃昏過後才回來。
不在光華容彩祭現場,也不在鳴神大社,天曉得他先前去了什麼地方。
但是阿麗婭仍然躡手躡腳的,就像是生怕房間裡面突然出現一個散兵將門拉開一樣走過去,貓著腰,將一個盒子放在了散兵的房間門口。
那個被她放下去的盒子是綠色的,外層的包裝紙上印著一些很有手繪風格的草木圖案,整體看起來相當有童心。
外面還有同色的四代系了一個蝴蝶結。
放在暗紅色的地毯上,顏色反差非常鮮明,哪怕是在夜裡,幾乎沒什麼光線的情況下,應該都不怎麼容易認錯。
「蘭那羅的禮物嗎?」溫迪從房間裡面走出來,差點嚇了阿麗婭一跳。
她拍拍自己的心口,轉過頭:「拜托,你不要突然出聲好不好,真的會被你嚇死。」
溫迪舉起雙手:「我的錯。」
然後他朝下看,看到了阿麗婭放在門口的那個禮物盒子。
「啊哈——蘭那羅的禮物,你還真的參加了那個活動還獲獎了?」
溫迪沒有說出口的震驚是:
居然還真的想要把這玩意送給散兵嗎?
他以為那會兒他們在認真地開玩笑。
雖然說散兵這段時間受到的情感衝擊肯定不小,但……
但是再怎麼說,他都是個五百歲的人偶了,送他蘭那羅的禮物……
「難道他也喜歡玩《旅行蘭那羅》?」
溫迪心想:這看起來也不像啊。
「不,不是。」
阿麗婭嘆了口氣。
「我內卷不過那些人。」
溫迪:「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最後所有的小孩子,包括二十幾個大人都獲得了蘭那羅的禮物,但是你沒有。」
阿麗婭臉色一黑:「這是意外——再說了,我本來也不是原壺玩家。」
誰能想到神子用《旅行蘭那羅》展開的活動居然是幫助蘭那羅布置房間啊。
雖說仔細想想也很合理,就想她上輩子的時候,不論是幼兒園還是小學,總會有那麼一兩個活動的內容是關於提升小孩子的動手能力,以及,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做為一個近年來愈發經常出門在外,不僅會雇鐘點工上門干活,還會在懶到家了的時候直接選擇住酒店或者客棧享受客房服務,少數的幾次自己整理房間還是蹭住在阿貝多家的懶散人類,阿麗婭在動手方面的能力……
確實比不上乖巧人類幼崽,更比不上那一群奶媽奶爸。
於是她順理成章地沒有獲得蘭那羅的禮物。
甚至去後台找八重神子開後門的時候,都被神子一口拒絕了。
「不行哦,這種事情不能作弊的,否則我倒是也很想拿到《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挑戰賽裡面最高規格的兩百萬紅包呢。」
她倒是解釋了為什麼阿麗婭不知道這些活動。
「那段時間你不是在忙著制作《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嗎,我就直接通過鳴神大社和你們的運營部門對接了,怎麼樣,是不是省了你很多事?」
這倒確實是。
阿麗婭想到這裡,心說自己還沒有看這個月的財務報表。
雖說看了也大概率看不懂多少,但做為整個企業的老大,連財務報表都不看肯定是沒有道理的。
「難怪那天你沒拿東西出來——等等,你是不是去打劫蘭那羅送給其他玩家的禮物了?」
阿麗婭瞪了溫迪一眼:「我是那種沒有職業操守的人嗎?」
再說了,氪佬是養服的存在,她到底要有多想不開才會去私吞氪佬的禮物。
溫迪:「所以……這幾天在光華容彩祭上也看不到你,是因為你去准備這個東西了。」
阿麗婭驕傲點頭:「對,沒錯,就是這樣。」
雖然為了去准備這個東西,她錯過了溫迪在光華容彩祭當場秀一手音游,引得無數《提瓦特偶像》的玩家競折腰的表現;甚至錯過了有書粉拿到了行秋親筆簽名,甚至還是to簽的一套書之後因為過分激動,當場雙膝跪地大聲喊「枕玉老師我是您的狗」這種會被記得一輩子的名場面,但阿麗婭覺得,害,錯過就錯過了吧。
但凡名場面,都是會被人拍下來發到論壇上去的,隔著網線看過就約等於在現場看過了。
但准備放在盒子裡的小玩意,那就是非她在場不行了。
溫迪抿著下唇,因此下巴看起來都略微有了兩分皺:「這樣嗎?」
看起來放在盒子裡面的東西不會是什麼很普通的小禮物。
他忍不住好奇:「所以裡面到底裝了什麼?劇透一下唄,我知道又沒關系,我肯定不可能告訴散兵。」
阿麗婭也知道,溫迪和散兵平常屬於是全無交流的那種類型。
與其覺得溫迪會說漏嘴,倒不如說擔心她自己大半夜的在做夢的時候大喊大叫泄露了驚喜。
但就在她對著溫迪招招手,表示你附耳過來我小聲告訴你點秘密的時候,她聽到了客棧外面響起來的聲音。
首先是客棧的大門,被輕輕敲了兩下,像是習慣性的一個宣告「我要進來了」,隨即「吱呀」一聲被推開。
緊接著響起的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很輕,要不是這家客棧的地板用的是木制的橫條拼接,可能就真的一點兒聲音都不會發出來了。
阿麗婭立刻把溫迪拉進了自己的房間。
拉人、關門,踮起腳尖湊在貓眼上偷偷看向外頭,這幾個動作一氣呵成。
溫迪下意識想出聲,被她一把捂在了嘴上。
轉過頭,就看到阿麗婭對他做口型:
安靜。
溫迪:ok fe,我閉嘴。
他湊在貓眼邊上,和阿麗婭一起屏住呼吸偷偷看向外面。
是散兵回來了。
他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低下頭,看到了放在門口地面上的那個綠色的盒子。
因為這個盒子的擺放方式就和他前幾天把盒飯放在阿麗婭門口的行為一模一樣,因此散兵在低頭注意到這個盒子之後,先朝著這邊,也就是阿麗婭的房間瞥了一眼。
溫迪貼在阿麗婭耳朵邊上,用特別特別小的聲音問:「你覺得他會看到我們兩個貼在貓眼這邊偷看嗎?」
阿麗婭想了想,覺得自己知道應該怎麼做了,於是按著溫迪的腦袋把他壓下去,通過虛空終端給他發過去一句:
所以麻煩你從門縫看。
溫迪:「……」
阿麗婭,一點都不禮貌。
但他還是從門縫裡面看了。
散兵……
誒?
他怎麼沒把東西撿起來啊?
這下不僅阿麗婭懵了,連溫迪都懵了。
這是什麼情況?
散兵沒有彎腰。
他直接拉開了門,隨即走進去,過了沒一會兒,門關上了。
阿麗婭:?!
阿麗婭憤怒了,散兵這家伙,怎麼可以就這麼無視一份禮物呢!
他簡直就是在侮辱她這段時間為了這個小東西花費的時間。
這會兒她也顧不得什麼驚喜不驚喜、會不會被發現的問題了。
直接拉開門,連溫迪的腦袋在門上撞了一下都來不及顧及了,張口就是一句:「散兵你什麼意——」
散兵的房間門口,地面上空空蕩蕩。
而隨著她怒吼出聲,少年也將門打開,露出半張臉:「什麼事?」
要是到這裡,阿麗婭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被擺了一道,那她就可以把自己的腦子捐出去了。
阿麗婭:「……」
大大滴狡猾。
簡直就是奸詐。
散兵挑眉:「沒事的話,我就關門了?」
阿麗婭唯唯諾諾:「……關……您關。」
她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被捂著腦袋上那一塊發紅位置的溫迪無聲卻囂張地指著鼻子嘲笑了好一會兒。
阿麗婭:「……嘖。」
大意了,這次是她大意了,居然沒能玩過散兵。
等等,不對啊。
如果剛剛他先開門進去,然後再伸手把禮物撿進去的話,為了防止自己的腦袋從門後面露出來被她看到,他豈不是要趴跪在地上,伸手把禮物勾進去?
阿麗婭:「……」
有些畫面,一旦想像過一次,就再也無法從腦海裡面扔出去。
她趕忙搖搖頭,將這個念頭壓下去,試圖用一遍又一遍地捫心自問「散兵看到盒子裡的禮物是什麼表情」來完成對自己的洗腦。
然後……
洗腦未能成功。
所以說是真的很可惡。
*
與此同時,在牆的另一邊。
盒子已經是被打開過的樣子了。
散兵的掌心托著一枚用青嫩的枝條編織而成的掛飾。
枝條上的葉子也還沒有完全去除,一些嫩綠顏色的葉片就像是成色最好的翡翠一樣點綴在上面。
裡面還寫著一段須彌文字,是和詩歌相似的體裁:
蘭那羅采摘的枝葉,意喻森林的擁抱;
與編織夢境相同的環結,祝你今夜有個好夢;
三百個孩子和蘭那羅的祝福也陳列在此,
安靜聽我說,從今往後,全世界愛你。
「……肉麻死了。」
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散兵還是將那個用枝條編織而成的藤環如同曾經才剛剛從借景之館中醒來時身上就存在著的金環一般佩戴好,隨後閉上眼睛,微微抬頭。
「是什麼時候注意到的……」
藤條編織的環上,有兩個可以供他鑲嵌上什麼東西的空缺。
一大一小。
現在,大的那個,套進了一枚青綠色的風元素神之眼。
而小的那個,他將那顆已經徹底萎縮成一枚晶體模樣的心髒放了上去。
未來和過往。
承托在而今之上。
懸於心口。
隨著他每邁出去的一步搖晃,就像是凡人跳動的心髒。
*
溫迪則繼續好奇著阿麗婭到底往那個盒子裡面放了什麼禮物。
「說說唄,我還蠻好奇的。」
這沒什麼不好告訴的,本來也要不是因為散兵突然出現,溫迪早就能從阿麗婭口中得到准確的答案了。
阿麗婭就把自己放進去的東西一五一十對溫迪交代了。
「嗯,其實也沒多少東西,就這點。」
溫迪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哪怕他有著這個世界上最敏銳的耳朵,可以聽到一首曲子中哪怕最細微的一點點差錯。
他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仍然很是震驚: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真的去找了三百個小孩。」
「納西妲還去找了三百個蘭那羅呢——雖然其中有兩百多個都在桓那蘭那,但你說得沒錯。」
溫迪:「……哇。」
那真的是做了蠻多的。
阿麗婭倒是沒太大的感覺,或許是她上輩子在玩游戲的時候就對每一個游戲角色真情實感地喜歡,所以現在,她倒是覺得,自己只是做了個散廚應該做的事情。
再說了。
「干姨給孩子准備點禮物嘛,應該的應該的。」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今年散兵的生日在海燈節之前,也就是他在從須彌趕往璃月的途中過了。
這樣肯定是收不到禮物的嘛。
「就當是把應該給他的今年的生日禮物補上啦!」
丹羽的心隔了那麼久還在希望他能夠過上幸福而平淡的生活。
這樣的生活怎麼能沒有禮物呢?
溫迪砸吧了砸吧嘴,覺得她說得很有點道理。
「那麼也就是說,你也會給我准備一個很大的生日驚喜,是這樣嗎?按照你的說法,我可是你在離開須彌之後最初交上的朋友。」
「容我提醒一下,」阿麗婭插嘴,「其實安柏才是。」
「但我是第一個玩上你的游戲的蒙德人,不是嗎?」
阿麗婭:……要是真的認真算起來,你甚至連人都不是……
但是算了。
「好吧,好吧,我會給你准備讓你滿意的禮物的。」
溫迪這才點點頭:「一言為定啊,說話算話。」
*
光華容彩祭結束之後,阿麗婭翻了翻自己的行程表,發現自己大概需要回須彌一趟。
也不為別的,哪怕就是為了散兵能夠在至少開學第一天不上網課而是上線下課程,她也得回去一趟。
於是三天之後她坐上了離開稻妻的船。
可莉和阿貝多倒是決定在稻妻多留上一段時間。
阿貝多:稻妻特有的繪畫技巧,是他一直想要研究,這次剛好可以和八重堂的畫師們交流交流。
至於可莉就更簡單了。
在稻妻的海邊,哪裡都可以炸魚!
而且也沒有會把她關禁閉的琴團長。
阿麗婭:「……」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卑劣:在某一個瞬間,是期許過八重神子關可莉禁閉的。
或者九條裟羅。
畢竟八重神子的脾氣……
大概會和可莉一起炸魚吧。
在回去的船上,阿麗婭一邊仰著頭吹著海風,一邊覺得自己好像有個什麼問題,一直以來都壓在心底沒去關注過。
她到底忘了什麼事情來著?
將自己在稻妻這段時間的旅行從頭到尾回憶了一遍過後,阿麗婭這才恍然大悟。
被她忘記的,是富人。
當時博士不是說了嘛,富人去了璃月,想要找她,因為有什麼事情想要和她談。
但是那會兒她不在璃月,是散兵和富人碰的面。
她當時對博士說,自己可以回去之後問散兵。
結果這麼好幾天都過去了,她始終都沒有想起來還有富人的這檔子事。
阿麗婭:「……」
感覺有一點點對不起此時還在璃月的富人。
她難以抑制地開始把對方腦補成苦守寒窯的王寶釧。
阿麗婭(雙手合十):真的很對不起,不如下船之後她去挖三斤野菜贖回一下自己剛剛那個腦補扣掉的功德。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
問散兵:「所以,富人到底對你說了些什麼,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部分嗎?」
要是有點話,那她還就……
更想聽了。
第64章 散兵上學
「富人?」
散兵微微挑眉。
「哦, 對,你遇到博士了。」
既然之前遇到過博士, 那麼憑借這兩個人的合作關系, 博士會順便提起富人的事情,也很是正常。
「還能是什麼?北國銀行最近這段時間經受到的打擊可不小。」
散兵狀若毫不在意地說起。
「經過公子那個蠢貨一鬧,璃月對愚人眾的態度, 嘖。甚至不用腦子就能想明白。」
這是阿麗婭早就有所預料到的。
「所以……是想與我合作, 還是威脅我?」
「硬要說的話,我倒是覺得更像是在邀請我回到愚人眾。你在他們那邊似乎已經成了一個很大的功勞。」
散兵揣著手,手指在小臂上輕輕敲打,從小指一直輪到食指。
他沒有看向自己, 阿麗婭注意到這一點,散兵的眼睛看著前面, 一眨不眨地像是海面上出現了什麼比北鬥曾經斬滅的海山還要龐大且恐怖的怪物。
但是實際上, 海面那邊什麼都沒有。
只有平平靜靜的海水, 平平靜靜的雲層和天空。
阿麗婭意識到, 他一定是有所隱瞞了。
富人一定說了什麼東西,但是散兵,至少到現在為止, 沒有把對方所說的事情告訴她的想法。
是因為什麼原因?
阿麗婭思來想去, 沒覺得有什麼是她知道的,可以作為散兵隱瞞的理由。
但她暫時也沒什麼去追問的想法。
實話實說, 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適合成為愚人眾尋釁的目標,以及——
如果富人正在璃月等待著她回去的話, 那麼恭喜, 他的等待時間還要再延長上不知道多久。
畢竟, 這會兒她乘坐的這艘船, 即將抵達的不是璃月港,而是奧摩斯港。
阿麗婭難免有一點點心虛。
但隨即心虛裡面也湧上了相比起來更為強烈的自豪和驕傲。
她是誰?
她是鴿了富人兩次的大咕咕精!
這要是放在《原神》游戲裡,過完了這段劇情,不給她個「萬事皆可咕」的成就真的很說不過去。
*
美好的清晨。
就像是寬大樹葉上,那在凌晨凝結,此時仿佛最完美的水晶一般將陽光反射出七彩的光芒的露珠一樣美好的清晨。
這樣的清晨,理論上來說,不論是對於阿麗婭還是對於就那麼理所當然且無人提出異議地成為了她永遠的房客的散兵——納西妲說:「淨善宮裡已經沒有多余的房間了,但我們至少不能讓他露宿野外吧。」——不論是對於他們兩個中的誰來說,原本都應該是安靜的。
阿麗婭需要彌補昨天晚上到了凌晨一兩點才睡下去的睡眠空缺,而散兵……游戲打多了也是會進入賢者時間的。
俗稱電子那啥萎。
為了在上午能夠更好地進入工作狀態,他往常會在這會兒稍稍給自己留一點放松的時間。
哪怕人偶不用睡覺,他仍然會選擇在客房的那張床上躺一會兒。
就平躺著,閉上眼睛,其余什麼都不做。
但是今天,散兵耳邊的寧靜尚且沒有持續上哪怕半個小時的時間,客房之外就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散兵睜開眼睛,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但……平時阿麗婭在清晨的時候總是和他互不打擾的。
能夠讓她起那麼早,要麼是項目組裡發生了些什麼,要麼就是有什麼很十萬火急的事情吧?
散兵這麼想著,翻身起床拉開門:「什麼事?」
散兵以為自己會看到的:阿麗婭扔給他一把法器,然後對他說「快點武裝上你自己,我們要去拯救世界了」。
散兵真實看到的:阿麗婭扔給他一套疊起來的衣服,顏色是綠色和白色相間的,附帶著的好像還有一頂帽子,然後對他說——
「納西妲發給你的課表你真的有認真看嗎?今天是第一門課開課的時間,早上八點開始上課,現在已經六點半了!」
阿麗婭就像是每一個催促孩子早起要准備去上學的母親一樣語氣匆匆,與此同時腳步也匆匆。
她從房間的一邊走到另一邊,手中……
手中什麼也沒拿著,仿佛就只是為了表現出自己正在為「孩子上學」這件事著急的心情。
「像你這個年紀,你怎麼睡得著的?」
散兵:「我——」
他根本就沒睡!
「你什麼你,早飯路上買著吃,今天你第一次去教令院,記得進去之後先去給自己的飯卡充錢,否則到了中午沒飯吃別怪我沒提醒你,晚上自己回家,明白?」
散兵:「……」
他決定安安靜靜地看阿麗婭發這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來一次的神經。
上什麼學,他才不會上學。
教令院這種地方根本沒什麼好去的,這裡面絕大多數的學者在他們自己的領域內的成就,甚至不一定能比得上他突擊上短短的幾個月之後能獲得的成就。
其實,關於教令院學習什麼的,納西妲很早就已經說要給他准備課表了。
但從那時候開始,直到現在,散兵的態度都是:嗯嗯嗯,好好好,你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反正去教令院內學習,絕對不——
阿麗婭:「你怎麼還不把衣服換上?你不知道丹羽有多麼希望看到你穿著這樣一身衣服,走進提瓦特的最高學府嗎?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只在乎你自己。」
散兵:「……」
挾天子以令諸侯這項技能算是被她學明白了。
阿麗婭:「快點啊,唉,要是丹羽知道你居然是個不愛學習的壞孩子,他不知道要有多難過……」
眼看著她還能絮絮叨叨再說上好幾句。
散兵眼看著情況不妙,決定還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抬手表示自己投降:「我知道了,你別聒噪了。」
其實丹羽自己就不是什麼很愛學習的人,他心想,他喜歡打鐵,喜歡冶煉和鍛造,最不耐煩的就是那些詩篇,甚至曾經將自己箱子裡的幾本詩歌書當著散兵的面壓到最
「有我在,你這輩子都不用被這些東西荼毒。」
也不知道這樣的人的後代,是怎麼變得到了哪裡,看到好看的景色都想要即興賦詩一首的。
兩三分鐘之後,散兵黑著臉從房間裡出來,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教令院的那套校服。
阿麗婭點點頭:「嗯,看著挺精神的,就是……」
她突然意識到,昨天自己在去裁縫店購買教令院學生的基礎款服裝的時候,好像忘記了教令院中的學生大多體型為成年男性與成年女性這一點。
於是現在……
咳咳。
明明是一件可以露出腳踝的長袍,卻被散兵穿成了拖地長裙。
阿麗婭:「……噗。」
她第一反應甚至是去找錄影機。
散兵從她游弋的目光中便洞穿了她的意圖,摘下頭上的帽子扔到阿麗婭懷裡:「你敢?!」
阿麗婭:「……不敢,不敢。」
她總算稍稍從孩子長大啦,家長要送孩子去上學的劇本裡脫離出來,關閉了自己的戲精模式。
「咳,雖然……」
她又瞥了一眼散兵那垂到地面上的袍角。
怎麼辦,是真的很可愛。
忍著不去拿錄影機真的很困難誒。
「雖然這身衣服,可能確實……啊,不太適合你。」
她努力把臉板了起來,讓自己看上去顯得更嚴肅一點。
「但你要相信,我的本意是好的,我只是想讓你變得稍稍合群一點。」
有一句話阿麗婭沒有說出口,也不敢說出口:
現在看起來,光從身高上來說,散兵可能就不算是多麼的合群。
畢竟嘛,賽諾畢業了。
提納裡也畢業了。
教令院裡的少年體型莫得了。
散兵站在那邊,靜靜地聽著她繼續胡編亂造。
「哎呀總之!」
阿麗婭也確信這會兒自己不論說什麼都起不到打動這個壓根沒心的家伙的作用,於是拿出了自己做為房東的架子。
「你今天一定要去上學。」
散兵深吸一口氣:「或許我可以知道為什麼。」
也就他現在的脾氣正在逐漸變好,換在他還在愚人眾的那會兒,光是剛剛那些話就夠他抬手把阿麗婭當作地鼠一樣錘進地裡。
阿麗婭心說這還需要理由嗎?
當然是因為迫害(劃掉)因為一個上輩子大致可以算是媽媽粉的粉絲的執念啊!
但她嘴上還是要找點說得過去的借口的。
比如說:「因為我想讓你看看,普通人的年輕生活是怎樣的。」
然後話鋒一轉:「看完了別人的生活,我相信你就會發現,自己是多麼的優秀。」
散兵:「……」
到別人身上去找優越感,這種事情就算在他最不當人的時候都做不出來。
但是阿麗婭眨巴眨巴眼睛。
「就去一天,就一天。」
見散兵仍然不為所動的樣子,她咬咬牙,放軟了語氣:「你知道嗎?我小時候的成績就挺不錯的,但長大之後沒進教令院。」
「但其實,我一直很羨慕妙論派的那些學生,他們抱著圖紙,像是神明一樣,從無到有地構建自己的作品……我也曾想過成為他們的一員。」
聲音有些低落,語氣帶點沮喪。
散兵轉身的動作頓了頓。
他其實一直擁有很強的共情能力。
因為對周遭的世界有著敏銳的感觸,所以才會那麼容易被這個世界從一張白紙染成當今的顏色。
他想起來阿麗婭還在璃月的時候,曾經一邊帶著聚在院子裡的制作組燒烤開黑,一邊說起她小時候的故事。
她說,她小時候和多莉住在一起,兩個人都很窮,還有多莉的姐姐需要養,所以生活很是窘迫。
一直到後來,多莉的生意做大起來了,生活狀況才有所改善。
是因為在那個時候,付不起教令院的學費嗎?
散兵眨了眨眼睛,片刻之後稍微回頭:「只有這一天。」
就當作是……幫她去看看教令院裡學生的一天是怎麼樣的,也算是圓了她少年時期未竟的一個夢吧。
散兵出門去了。
阿麗婭看著他朝著教令院的方向走去。
——當然,穿著的不會是那套衣擺拖在地上的成男款校服。
當他的身影在須彌繁華熱鬧的街道上縮小成一個點的時候,納西妲的聲音終於在阿麗婭的腦中響起。
「真是過分啊,阿麗婭,居然用道德綁架這麼卑鄙的手段。」
「當時教令院都答應給你免去全部學費和伙食住宿費了阿麗婭,是你自己拒絕了他們。」
納西妲清楚地記得,當初的自己甚至覺得阿麗婭這樣的人不去教令院進行更深層次的學習,對於智慧而言是一種可惜。
她當時甚至還問過阿麗婭,如果教令院還能再免除她的一切學習生活費用之外,給她提供一筆豐厚的獎學金,她會不會改變自己的態度。
當時阿麗婭說的是什麼來著?
她說:「不,就算給我一座金山我也不學了,這輩子誰也別想讓我搞論文。」
態度之堅決,語氣之斬釘截鐵,甚至可以讓此世最為堅硬的岩石動容。
「不不不,你錯了納西妲。不管用什麼樣的手段,只要我最終能夠達成目的,那這手段就是好的。」
阿麗婭雙手抱胸,靠在門上,在心裡琢磨著到底要不要叫上一份薔薇奶糊的外賣。
當有了網絡出現之後,外賣快遞什麼的出現幾乎是必然的。
畢竟,線上購物已經出現了嘛。
現在的外賣平台仍然還沒怎麼做大,也不算經過嚴格的規劃,尚且呈現出一種幾家紛爭的局面,但阿麗婭覺得,這些就都交給市場上那只看不見的手去操控就好。
她現在比較糾結的是,賣薔薇奶糊的咖啡館距離她家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按照現在送菜的外賣速度……
可能原本冰冰涼涼的可以當作冰激凌吃的奶糊,在送過來之後可能就已經不夠涼了。
奶糊變成純粹的酸奶,那還不如直接喝冰牛奶來得痛快。
納西妲:「……」
「請不要在這種時候轉移話題,阿麗婭,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你為什麼一定堅持要讓散兵去上學。」
這裡的上學,當然,不是指上課的意思。
納西妲也希望散兵能夠感受一下學術氛圍,借借書看,聽聽講座。
但現在既然可以不用去教令院,線上就可以感受學習的氛圍……
為什麼又一定要去教令院呢?
阿麗婭眨眨眼:「當然是因為我希望他和妙論派多接觸接觸,學習一下妙論派中已經確定的那些物理學方面的知識啊。」
納西妲:「……啊?」
這個理由來得太過突然,也有點兒沒頭沒腦,就像是她剛剛一拍腦袋想出來的一樣。
「為什麼……是妙論派?」
教令院內一共有六個大的派別,難道其他五個幾不配了嗎?
配當然是配的。
「但是誰叫我接下來想要推出的游戲,都和真實的物理引擎有關呢。」
這裡面可是涉及到了大量的計算。
不讓散兵提前去了解一些相關的參數怎麼行。
納西妲:「……」
黑心,什麼叫黑心的商人,這就叫黑心的商人。
「但是你也可以直接找妙論派的學生,我相信每一個做設計而家裡不算特別富裕的學生都會樂意看在天命游戲開出的高工資的份上,幫你做點兒計算。」
阿麗婭大為震驚:「不對!納西妲,你的這種觀念完全是有問題的!」
納西妲:「?」
她的觀念有什麼問題了,她自己覺得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啊?
直接找妙論派的學生,難道不方便嗎?
「你的觀念就錯在太敗家了。」
阿麗婭的語氣裡面充滿了一種「你啊你啊,畢竟是個不缺錢的神明,所以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意味。
「首先,散兵是人偶,他不需要睡覺。」
現在散兵每天早上都會有一段賢者時間。
這時間用來賢者,那叫浪費光陰。
應該好好利用起來,比如說計算下一個游戲的數值。
反正他的工資是按照月而不是每天工作多少小時來算的。
「另外還有一點。」
阿麗婭相當認真地說道。
「學生來打工,那是來實習的,實習生的工資怎麼能和正式員工的工資比呢。」
在她的上輩子,大學生就是最好用也最便宜的勞動力,用壞了不心疼,反正是實習生。
教令院的學生……
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就是這個世界的大學生。
「但是你提醒我了!」
阿麗婭捏著下巴,皺眉沉思了片刻之後,就像是頭頂突然亮起了一枚燈泡似的,眼睛也跟著亮了。
「妙論派的學生確實相當有用——相當!」
*
納西妲平時並不會對阿麗婭開啟讀心的功能。
於是現在,她並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突然如此興奮,她直接發問:
「你想到了什麼,阿麗婭?」
「唔,說得籠統一點,大概就是一個全新的地圖。三維的,需要手工建模搭建,畫師只能給出三視圖——甚至他們可能連三視圖都給不出來。」
「在我們的世界,沒有你想要表現出來的那種建築嗎?」
納西妲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想到了阿麗婭還保存著上輩子的記憶這一點。
「你是打算……?」
「是咯,我總得讓提瓦特的大家看一看完全不一樣的東西吧?」
當然,地球上的東西可不能一模一樣地搬運到提瓦特來。
她得……做出一些改變。
比如說,賽博仙俠就是個不錯的元素。
對於提瓦特的一切知識,只要不是天理的禁忌,納西妲就都有過相關的學習,並且可以說得上是相當了解。
但另外一個世界的東西……
「我很抱歉在這方面我幫不了你多少忙。」
阿麗婭搖頭:「不不不,怎麼會呢。」
她緊接著就對納西妲露出了個羞澀的微笑:
「給妙論派的學生們畫大餅,也還需要用到您的名頭啊,小吉祥草王大人。」
*
阿麗婭最終還是給自己點了一份薔薇奶糊的外賣。
因為額外給外賣騎手加了一千摩拉的小費,所以對方風馳電掣、非常及時地將一份尚且摸起來冰冰涼的甜品送到了她的手上。
這份薔薇奶糊吃起來完全就是冰激凌的口感,甚至表面凝結著的薄薄的一層寒霜還帶著點硬質。
阿麗婭舀起一勺,在口中將冰鎮的奶糊抿到化開,感受著甜絲絲的、混雜著須彌薔薇的花香,以及那些碎堅果的油脂香氣伴隨著奶甜的味道在口中彌漫,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享受,當真是一種享受。
比起她的「享受」,散兵那邊明顯就沒那麼愜意了。
他在教令院過的一天算不得多麼好,但其實也說不上不好,最大的問題來自阿麗婭。
回到家裡之後的散兵沉著臉將手上厚如兩塊磚頭疊起來一樣的資料放在桌面上,在阿麗婭湊過來,有些賤兮兮地問他今天在教令院感覺如何的時候斜睨了她一眼。
目光冷淡且藏著幾分殺氣。
會讓人在對上這雙眼睛的時候聯想到一些在璃月的武俠小說中流行的暗器。
「如果你仍然對教令院以及妙論派的學習有著很濃厚的興趣。」散兵面無表情地說,「我可以向賢者遞交申請,讓他同意你去旁聽——或者你可以直接問你的神明朋友,我相信小吉祥草王非常樂意給你一個學生的身份。」
他今天早上也是突然被阿麗婭的表演唬到了,這才被她蒙蔽,聯想到了什麼因為家庭原因不得不放棄熱愛的學習這種狗血的展開。
今天去教令院,和賢者隨便聊了幾句之後,才從賢者的口中得知,原來某人根本就是拒絕了教令院。
——甚至包括高得離譜的福利政策。
阿麗婭:「……」
阿麗婭:「謝謝,不了。」
她拒絕得斬釘截鐵。
學習這種東西,看別人去學,那是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
但是如果要讓她自己去學……
那就是成為別人的快樂的墊腳石。
阿麗婭表示自己早就發過誓,這輩子絕不再沾論文。
她就算從防沙壁上跳下去,吃綠汁脆球吃到噎死,都絕對不會寫論文的。
絕對不。
散兵:「……」
他搞不懂,既然這個家伙自己也對教令院有不小的抗拒,那她為什麼就不能將心比心推己及人,也放過他呢。
不過……
他低頭的時候,目光不由自主地再一次落到了那一沓寫滿了公式和數字的教學資料上。
妙論派的課,其實還是挺有趣的。
真是不理解,為什麼那麼多的學生會在上課結束之後苦著臉表示自己這輩子選了這位學者當自己的導師,大概就永遠都不能從教令院中畢業了。
這些教學內容的難度難道不是適中的嗎?
稍微有一些難點,但那也只是用來激發學生在學習過程中自我鑽研的精神。
不是嗎?
散·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正在凡爾賽·神明制造的人偶·還沒有學過概率論就能夠手算角色招式數值以及聯機匹配時可以打出的傷害雲雲·兵高高地坐在雲端上,完全理解不了普通學生面對一門高難度課程時的絕望。
*
阿麗婭的良心其實也沒有完全崩壞。
至少她還會問問散兵今天學到了點什麼。
——如果可以的話,她是不是自己也能跟著學習一下,這樣就可以提前開始制作一部分的「真實物理引擎」。
散兵並不藏私,優秀的記憶水平甚至讓他可以完整復述從學者口中說出來的每一句話。
阿麗婭大概聽懂了一點——好像和她上輩子沒選,但是看到室友選了的《大學物理》有點相似。
但也就僅僅限於在力的相互左右這些方面有點相似了。
其他的嘛……
其他的全都是她聽不懂的東西。
散兵:「baba」
一通文不加點、不帶一聲呼吸的講解結束。
阿麗婭:「等、等一下,你剛剛為什麼要設那個參數來著?有什麼意義嗎?」
散兵:「?」
「這是十分鐘之前我說到的內容。」
散兵搖搖頭:「真不理解為什麼你當初還能被教令院看中。」
甚至還提出可以有獎學金。
阿麗婭漲紅了臉:「那你也得想想我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學習了!」
再說了,去教令院之前能夠表現得像是個神童,那是因為她有一個成熟的靈魂。
大人回到小學,哪怕是小學五年級的題目都簡單得隨手就能解開。
但回到高中或者回到高數課堂上去試試?
看得懂題目都是記憶力好。
*
之後的日子,散兵就開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妙論派的那門課雖然有趣,但不足以支撐他對教令院改觀——畢竟其他的課都實在沒什麼意思。
直到一個星期後,納西妲找上門來。
她就像是那種給老師打電話詢問了自家孩子成績,結果得到了很不理想的回答的家長一樣,憂心忡忡:
「你是不是有一門課,一直沒去上吶?」
阿麗婭聽了納西妲的話,也跟著橫眉豎目:「逃學是絕對不可以的!翹課也不行!」
散兵:「……」
他深吸一口氣:「沒有。」
這種小事——當然了,對於前愚人眾執行官來說上學這種事還不能算小嗎——上頭,散兵完全沒有說謊的必要。
納西妲:「這樣嗎……但是我今天去問了負責這門課程的學者,他告訴我名叫散兵的學生一直都沒有去上課過。」
負責教授這門課的學者上了年紀,是那種對學生相當認真負責,而且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
他對納西妲說:「像這種學習態度極度不端正的學生,根本就不應該學習!」
要不是看在納西妲那小吉祥草王的身份上,他可能會直接要求納西妲把這個「倒霉學生」帶走了事。
不是不來教室聽課嗎?!干脆這輩子都別來了!
散兵將這段時間自己上課回來之後寫的作業(其中絕大多數都是應付)遞給納西妲看。
「這裡,每個學院的課程都有。」
納西妲快速量子閱讀了一番,放下作業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我明白了,這是我的問題。」
妙論派的基礎課程,與針對最優秀的一批學生開設的精英課程前段時間互換了教室。
但是納西妲身為神明,當然不會管這些。
於是她給散兵的課表上的信息就沒有更改。
「……唔,也就是說,你反而對難度最高這一檔的課程接受最為良好是嗎?」
納西妲肉乎乎的小手托著下巴沉思。
「那麼,或許我可以幫你把其他的幾門課程,也都調換成難度最高的試試看?」
她覺得,以散兵的學習能力,想要學好這些課,應該也不會太難?
散兵:「……」
這不應該。
他冷靜地站起來,拿著自己的作業,轉身回了客房,並立刻將門關上還反鎖了。
阿麗婭抬手撓頭:「啊……孩子可能天生就不怎麼愛學習,納西妲,我覺得我們這些當家長的應該適度尊重一下孩子的意見。」
納西妲瞥了阿麗婭一眼。
尊重什麼?
指用拖地的制式長袍來侮辱他的身高嗎?
納西妲:但凡不是阿麗婭先前送的那個禮物實在感動人,而且散兵還在修身養性,早在她讓散兵換上那身衣服的時候,她就應該比現在還要矮上將近二十釐米了。
為什麼是二十釐米?
當然是因為腦袋搬家啊。
*
抗拒學習的散兵最後還是獲得了尊重。
他把其他的課程都退掉了,只留下妙論派的那一門,剩下的時間除了用來工作之外,就是借上些許書籍,躲在教令院外面陽光燦爛的草坪的角落,自己慢慢一頁一頁地研究。
阿麗婭偷偷瞄過一眼他在讀的書。
結果發現……
這本書是用某種古文字寫的,反正她是看不懂。
散兵知道她路過。
自從上次一不小心把人過肩摔砸在地上之後,他就開始比以前更注意分辨從自己身邊走過的人的氣息。
阿麗婭的偷偷路過,甚至連斂息都沒有做到,只是放輕了腳步而已。
他自然是早就意識到了她的靠近。
這會兒剛好回頭,嘴角適時帶上了一點嘲諷的微笑:「這麼簡單的文字也會看不懂嗎?不會吧,這樣看著我的意思,是想要我來教你?」
阿麗婭:「……」
壞東西,滾出她的世界。
*
散兵在妙論派學習到了大概第一個月尾巴上的時候,某天他拿著自己演算的草稿從屋外進來,沒有看向阿麗婭,但是開口:「聽說妙論派一個很天才的學生要從沙漠回來了,老師讓我去跟著他學習學習,能獲得更多的進步。」
——是的,沒錯,在確認了那位學者確有真才實學,至少在他深耕的領域,散兵覺得自己三五年之內還達不到對方的高度之後,他在明面上也挺客氣地稱對方一句「老師」了。
不論是納西妲還是阿麗婭都覺得這算是個好現像。
某種程度上來說,散兵一開始就是彬彬有禮,對誰都非常客氣的。後來也就是遇到了愚人眾,企業文化就是陰陽怪氣,這才學得滿嘴沒什麼好話。
「看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周圍環境可以對人的行為表現起到非常大的影響這個結論相當正確。」
納西妲在自己的人類觀察演技上打了個勾。
「或許再這樣下去,他會表現得和人類完全沒有區別?」
阿麗婭倒是不覺得。
「嘴臭可能還是很難改的吧,他在游戲裡面和人口頭PVP得還凶著呢。」
上次聯機,隊伍裡有個人一直往對面的塔兵開麥來了一句:
「我們這邊的復活點可能不叫復活點,是只收容你一個人的孤兒院吧?」
最多就是對身邊對他態度比較好,比較關心他的人開始嘴下留情,口中積德。
「不過我覺得,這樣才更好。」
要是完完全全是個單純小白紙,那也太容易被騙了。
要是一直都像是在愚人眾裡面似的,那……那回對她這個一天十幾個小時和他待在一起的人造成很大的心理上的壓力和打擊。
外凶內軟,這是最好的狀態。
尤其是在她打游戲遇到豬隊友,或者干脆就是那種要和她搶角色,覺得女生就是不行,哪怕段位比他高也還是不行的惡臭玩家的時候。
聽散兵站在自己這邊,槍口對外輸出罵人的時候,那真的是「如聽仙樂耳暫明」,怎一個爽字了得。
*
說回當下。
散兵現在的語氣並不算不好。
或許是因為那位學者在說完建議他跟著去學習學習的時候,後面加了一句「在這個學科領域之內,他已經將我這個曾經的老師遠遠甩在了後面」;又或許是他對散兵的期許:「如果你繼續在這個領域裡深挖,說不定會做出比他更大的成就呢。」
總之他現在很有興趣去了解一下,這位被人稱為「妙論派之光」的學生。
「所以,我來請個假。」
三天之後,他打算去禪那園,見一見那位「學長」。
對方據說很忙,從沙漠考察研究回來之後,就要接翻新禪那園部分建築的工程。
「妙論派之光?卡維嗎?」
阿麗婭推開椅子站了起來:「他總算從沙漠回來了?」
妙論派之光本光從沙漠回來了,這也就意味著,她終於可以開始自己關於新游戲的制作了。
不過,首先,她得准備點什麼東西,當作拋出去的那個餌料,讓卡維自己主動來咬鉤才好。
「名字好像確實是你說的這個。」
散兵看她這副模樣,頗為奇怪:「怎麼,不過是一個學生從沙漠回來而已,你那麼激動?」
從前也沒聽說過她和妙論派的學生關系好啊。
他問了,阿麗婭擺擺手,敷衍道:「嗨呀,你不懂,額,也不算吧,反正過兩天你就懂了。」
散兵眯起了眼睛。
還有什麼是他不能知道的?
阿麗婭拍了拍他的肩膀:「總之,我和你一起去禪那園呀,路上的安全什麼的,就全都拜托你啦!」
*
散兵很不樂意。
可能是因為阿麗婭的態度,但他決定自己不樂意還有更大的可能性在於——現在的他不樂意做這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事情。
於是,「正常快樂生活」的理性暫時壓下了那些不樂意,他應允:「可以啊,幫我把大號解禁了。」
是的。
上次了解到散兵封號始末之後,阿麗婭心生憐憫。
雖然笑也是笑了好久,但最後也還是覺得這個理由沾點離譜,於是手動在後台半個散兵把賬號恢復了過來。
但是,大號回到散兵手裡沒幾天,它再一次被封了。
阿麗婭抓著自己的腦袋,想了好一會兒都沒想明白散兵這人怎會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號。
「你就這麼想被封禁嗎?」
她嘆著氣,再一次爬到後台去看散兵大號的被封原因。
然後她看到了一行鮮紅的大字:
因涉嫌侮辱雷電將軍,被舉報過多封號。
散兵臉很臭:「我沒有繼續針對御建鳴神主尊。」
他已經非常克制了。
阿麗婭去重新核實了一下那些舉報記錄。
阿麗婭:「……根據後台數據顯示,這些人以前就舉報過你。」
破案了,是當年第一次把散兵的大號【平等創死所有人】舉報到封號的那批玩家,他們近日來看到這個賬號重出江湖,於是故技重施。
阿麗婭:「……額,你確定還要再幫你解封嗎?我覺得如果這群人……嗯,只要他們繼續盯著你,你的號就會一直遇到被封的問題。」
她和散兵對視了片刻。
「好吧好吧。」
阿麗婭點點頭,退讓一步。
「我去吧封號機制改一改,再給這些賬號發警告郵件可以了吧。」
再不滿意也不改了。
看看人家鐘離,岩王帝君本人,因為用岩王帝君這個角色被隊友點名批評。
人家在意了嗎?
這就叫格局。
(以上,來自某次阿麗婭和納西妲一起爬《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後台記錄時發現的「驚喜」,並非故意泄露玩家隱私。)
*
雖然在嘴上說著自己的安全全都仰賴散兵了,但其實,在去往禪那園的路上,阿麗婭也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隨著雨林正在被治療,魔物不再受死域力量的影響,蕈獸對於人類的攻擊欲望降低到了一個很小的數值,而其余那些會在路上攔路打劫的鍍金旅團,也隨著雨林和沙漠關系的逐漸好轉,須彌的經濟隨著神明的治理以及游戲這一行業的起飛隨之飛升,能夠給更多的人提供更多的福利,逐漸從這種吃了上頓不確定有沒有下頓的生活中退出。
所以,從須彌去往不論是卡薩扎萊宮,還是禪那園、維摩莊、奧摩斯港甚至是喀萬驛的大路,現在都已經非常安全了。
哪怕是小孩子只身一人,在不考慮家長會不會擔心的情況下,也能安然上路並無恙抵達。
甚至連路上會不會有壞人都不必擔心。
因為三十人團會在路邊隔著一段距離安排駐守和巡視。
這樣就很好。
阿麗婭覺得很滿意。
須彌一定要這樣繼續發展下去,才能讓她不再羨慕璃月港啥都有賣、不羨慕蒙德那得天獨厚的養老氣候,也不羨慕稻妻那邊濃重的二次元氣息。
一定要好好發展啊,努力成為我未來養老的地方!
阿麗婭握拳,很是認真地想。
一旁的散兵:讓我看看這人又在發什麼瘋。
阿麗婭非常認真地對他說明了自己的退休計劃。
「所以,我現在正在物色一個最好的養老地點。說起來,你肯定不會推薦至冬的對吧?那邊也太冷了。」
散兵:「……」
散兵:「要不要我向你介紹一下至冬宮內的家具以及裝潢情況?」
阿麗婭:「啊,是誰給了你這樣的自信,覺得我將來可以買得起至冬宮?」
「別傻了,現在岩神之心在冰之女皇手上呢,那玩意理論上是可以造摩拉的。」
阿麗婭:就算你想要龍王歸位,多年後做為老板我最器重的數值策劃,隨我一同去至冬宮打博士的臉,對他說「現在這裡是我的地盤,你可以滾出去了」,也不至於做那麼大的夢吧?
散兵:「……?」
這人一看就在想些很是奇奇怪怪的東西。
*
現在的禪那園其實就已經很好看了。
但是,這裡做為須彌生論派學生們的天堂(偶爾也兼職地獄),一切的建築常年被植物覆蓋。
因此,建築體的強度在一段時間過後就會出現些不大不小的問題。
比如說,牆上的縫隙,被一粒不知道什麼時候吹進去,然後生根發芽盤虯長大的種子撐得愈發厲害了。
說不定什麼時候來了一場地震,這房子就要塌了。
原本生論派的學生都覺得,塌就塌了唄,房子還能比植物重要?
但卡維非常嚴肅地用一個理由說服了所有人。
卡維:「想想看,屋頂塌下來,你們所有人都跑了,但是種在溫室裡面的,你們以及你們未來的學弟學妹們,種的畢業論文素材——」
他沒再往下說。
沉默彌漫在所有生論派學生中間。
誰還沒聽說過倒霉學長辛辛苦苦、兢兢業業種出來的菜被天上飛的鳥偷吃了,或者是被不懂事的同學拔了煮在鍋裡當加餐這樣的慘事。
畢業論文,啪一下子,全沒了。
延畢。
明年繼續。
就算是導師也只能拍著倒霉孩子的肩膀,嘆口氣,說:「唉,你這不是實力不夠,是運氣還差了點,看來就算是神明也覺得,你還要再在教令院內學習一年了。」
沒人希望這樣的慘案發生在自己身上。
最好學弟學妹也不要——否則到時候他們追查過往,看看是哪一任學長學姐拒絕了修葺禪那園的決定——啊哈!找到了是這一屆。
他們那時候,哪怕已經功成名就,財源滾滾家庭和睦,只怕也逃不過被學弟學妹們追殺到天涯海角。
生論派的學生們,最懂生論派的學生們了。
畢竟,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著一樣卑微的念頭:我的菜/草/花/樹,你可千萬別在我畢業之前出事啊。
菜/草/花/樹,就是生論派學生的寶貝心頭肉,是他們的半條命。
於是,三秒鐘之後,第一個生論派學生站了出來。
他一揮手,顯得相當之決絕:「修!必須修!一定要穩固為上!我們生論派出這個錢!」
就這樣,卡維拿到了他的工程。
*
阿麗婭在聽完這個故事之後,非常能夠理解。
她上輩子看多了農學院學生發瘋的記錄。
也看多了冰箱裡長出來的金黃色葡萄球菌圖片
但她覺得,卡維能夠用這個理由說服生論派的學生們,獲得這個工程……
這真的不是在艾爾海森那邊進修過之後的鈕祜祿·卡維嗎?
她和散兵出現在工地附近的時候,卡維正看不下去某個同樣是被妙論派的老師趕到他這邊來學習的學弟的操作,雙手一擼袖子親自上去。
這會兒不太方便打擾到他,於是阿麗婭和散兵都很默契地沒有上前。
只是,隔著中間一層被生論派的學生們種得郁郁蔥蔥的植物,盯著卡維看了一會兒的阿麗婭忍不住稍稍歪歪脖子,小聲對散兵說:
「誒,我說——」
散兵在附耳過去,聽她的悄悄話的同時,心說,如果她敢說祝他將來也能長到卡維那麼高,那他今天就會半夜溜進她的房間,神不知鬼不覺地剃掉她全部的頭發。
阿麗婭:「我之前居然一直沒有意識到,卡維和熒長得就像是親兄妹。」
她穿越的時候,卡維還沒進池子,她就在劇情裡面對這個金發的漂亮美人驚鴻一瞥,完全沒有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仔細觀察過。
於是上輩子看那些二創的時候,第一時間也沒有很get到兄妹的點。
現在這麼看著……
像,真的像。
是那種空都要拽著卡維的v領,問他是不是也算個降臨者的那種相似。
阿麗婭:「哇——」
異父異母的親兄妹,她今天就在這裡給他們蓋章。
散兵:「……」
這都是什麼奇奇怪怪的關注點。
但當他決定不理阿麗婭,將頭轉回去的時候,他看到卡維甩了甩他那頭蓬松的微卷金發,以及那鬢邊兩縷偏長得頭發——
散兵:「……」
他沉默片刻,然後點點頭。
「是的,你說得對。」
他們……
散兵摸了摸自己那並不存在的良心。
確實長得像。
他順便也松了一口氣。
不為什麼,單純就是當初熒在見到他的時候,他被熒那一個勁拽著他的手,說他的聲音和她哥哥簡直一模一樣,希望他能夠模仿自己哥哥的語音語調,對她說上一句「我們一起回家,熒」的架勢嚇到過而已。
沒見過空的散兵:希望從今往後熒的注意力可以轉移到別人身上去。
死道友不死貧道,更何況,卡維還算是他半個學長。
學長幫一幫學弟什麼的,多正常啊。
第65章 比賽和內卷
卡維在工作中素來沒什麼講究, 放下了手上的活之後,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直接拿起一旁的水杯, 抬頭一飲而盡。
放下水杯之後, 他的目光越過身邊的人群:「喲, 那邊是新來的學弟學妹?過來幫忙。」
「啊?不是來我的工程隊裡干活的嗎?」
*
卡維將額頭上的汗再一次擦干,跟著阿麗婭走到一邊。
「抱歉抱歉, 剛剛你站得有點遠,我沒認出你來再說了, 我們其實也就只見過一次啊,我第一時間認不出你來很正常的——說起來, 你的游戲可真是有意思,我的工程隊裡很多人都很喜歡玩呢。」
「啊對了,你就不能把游戲裡面SSR卡牌的掉率提高一點嗎?我感覺我根本就不可能在保底之前抽到任何一張SSR。」
阿麗婭:「……」
她也抬手擦了一把汗。
掉率這個東西啊……這個東西……
咳咳咳咳!
卡維將手上沾到的一些粉塵拍干淨:「好了, 我就不開玩笑了,你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他是那種性子很開朗, 待人直率坦誠的類型,此刻雙手叉腰,大有一副「只要你說出來的事情不算太離譜,那他就可以滿口答應下來」的架勢。
面對這樣的人,阿麗婭當然不會客氣。
她直接問:「你應該玩過《旅行蘭那羅》吧?」
卡維:「啊, 蘭那羅啊, 玩過啊。」
他撓撓頭:「我小時候就遇到過一個蘭那羅……唉, 可惜之後再去以前碰到他的地方找他, 就沒找到了。」
所以, 當這款游戲問世之後, 卡維幾乎每天都要上去打打日常任務,幫蘭那羅們解決一點生活中的小困擾。
當然,未必沒有指望著其中哪只小蘭那羅,就是他當年在小時候遇到的那只的想法。
卡維:「難道說《旅行蘭那羅》要出什麼新的內容了?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嗎?如果能送我一套官方的周邊的話,我可以免費幫忙的。」
阿麗婭:「……」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卡維搶得快要沒什麼能說的了。
要她說,卡維能不能不要那麼白給,只要一套周邊就給免費干活……
她那邊還有幾套周邊呢,不送出去也會落灰,這可不是約等於無本萬利的買賣?
阿麗婭:「咳咳,免費是不用的,也不能讓你太吃虧,是這樣的,最近《旅行蘭那羅》制作組打算推出一場比賽。」
比賽是早就有相關想法的。
——當時看到可莉為蘭那羅們設計的小房子就打算舉辦這場比賽了。
「是為蘭那羅設計小房子的比賽,最近這段時間,《旅行蘭那羅》制作組也在加班,給玩家們開放更大、更自由的空間,包括可以在游戲裡自主設計一些小的家具、擺件之類的。」
阿麗婭現在已經習慣性隨身攜帶著計劃書了,這會兒就從袖子裡掏出一卷文書,直接遞給同樣看計劃書看得非常習慣了的卡維。
「你看,大概就是這麼個流程。」
在須彌,只要是知道卡維這位妙論派之光的人,都不會質疑他在藝術、設計以及建築方面的天賦。
卡維自己也在看過這個計劃書之後,覺得自己完完全全就是專業對口,不上都說不過去。
「哦哦,很有意思!給蘭那羅設計房子,這也是我的理想之一!」
他興衝衝地問阿麗婭:「所以,你是打算邀請我參賽嗎?」
阿麗婭:「額……」
卡維:「難道你還不打算邀請我參賽?!!」
他的聲音一下子都提高了起來,充滿了不敢置信和受傷。
卡維: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都是須彌人還不知道他在建築方面有多優秀嗎?卡薩扎萊宮難道不是近年來大眾一致公認的最優秀的建築嗎?
阿麗婭:「……」
她聲音虛弱:「不是,你先聽我說。」
卡維:「反正我一定要參賽。」
阿麗婭:「……不行啊,你想想看,評委要怎麼參賽?親自下場然後給自己頒第一名嗎?就算須彌人知道你的水平拿第一名實至名歸,但其他國家的玩家呢?」
卡維:「……哦。」
評委啊。
評委也行啊,評委的話,雖然不能自己親自下場參與設計制作,但好歹算是對他的審美以及藝術追求的更大肯定。
「不過,如果你一定想要參賽的話,也行,前提是你能找出一個比你更適合坐在評委席上,並且能夠保證公平地代表專家評審的人。」
阿麗婭雙手環胸。
「畢竟,須彌境內,我所知道的,既對建築以及設計的理論知識了如指掌倒背如流,也在實踐方面做出了相當成就的,只有你一個了。」
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任何人能夠真正地免疫一切誇贊。
況且卡維本來就……不算是那種相對能夠免疫旁人誇贊的類型。
他明顯有些臉紅。
然後低下頭:「那個……我來當評委好了。」
雖然這樣表態很不客氣,就好像在須彌境內找不到任何一個人可以站在專家評委的角度評審他的作品似的,但……
這就是事實。
卡維:「那我能不能匿名把我自己的作品發到網上去,拜托了,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他喜歡干這個——不,喜歡這個詞放在他身上還是太輕描淡寫了一點,應該說,卡維熱愛他的工作,樂意為了他現在所做的這些將自己的靈魂燃燒成一團明亮的火,更樂意在這條路上走完他的漫長一生。
而他認為,設計出來的作品,一定要給所有人看到,獲得群眾的認可,這樣才能算是一件好作品。
就像是優秀的詩歌,應該讓所有人都能理解;絢爛的繪畫,應該讓第一眼看到它的人為之震撼。
這才叫做好。
阿麗婭:「匿名……匿名倒也不至於,你等我回去和項目組的人商量一下,在最後環節加一個評委作品展示,你看怎麼樣?」
卡維雙手一拍:「對!這樣就很好!」
*
有這麼好說話的評委在,《旅行蘭那羅》第一屆游戲內「給蘭那羅設計一個家」大賽的宣傳很快就放到了游戲論壇以及游戲內部的公告頂端。
標題:原來可以自己給蘭那羅設計家具了嗎?
天命游戲v:各位蘭那羅的好朋友們!特大喜訊!從今天開始,游戲《旅行蘭那羅》中將會推出手工工坊這一全新功能,玩家可以盡情用自己的想像力和創造力,用原材料制作全新的家具、裝飾,甚至是住所!
為了慶祝這一功能終於上線,《旅行蘭那羅》制作組打算推出官方比賽活動,全網征集玩家們的作品!點擊鏈接參與活動,獲取豐厚禮品!(各種獎品內容將會在一樓進行詳細介紹)
一樓【天命游戲v】:本次比賽,將會結合網友評選(投票),以及專家評審兩種評審制度,選出全游戲最受歡迎的六個設計:
一等獎(1名),獎勵為全套《旅行蘭那羅》官方周邊,以及64888積分點!
二等獎(2名),獎勵為《旅行蘭那羅》最新即將上線官方周邊【旅途中的風景】一套,以及32888積分點!
三等獎(3名),獎勵為《旅行蘭那羅》最新官方畫冊《森林的故事》一本,以及19888積分點!
優秀獎(若干)……
參與獎……
因為是一場鼓勵全游戲的玩家都參與進來的比賽,所以貼在公告欄後面的獎勵很長,有很多字。
不過誰也不會嫌棄獎勵太多對不對?
所以在後面的樓層裡,首先開始刷起來的,是對於參與獎之豐厚的歡呼。
三樓【蘭門】:好耶!居然還有免費服裝和活動頭像可以領取!
四樓【贊美蘭百梨迦】:而且送的小道具好多,感覺自己又可以繼續當一段時間的零氪黨了!
六樓【AAA玩具批發商老胡】:四樓你對於零氪的概念是不是有點錯誤啊?難道是一段時間不氪金就可以叫零氪黨嗎?
十樓【贊美蘭百梨迦】:回六樓:是的,所以我已經在爭當零氪黨上獲得了堅持五天沒有氪金的好成績,打敗了全游戲百分之零點一的玩家【歪嘴doge.jpg】
當然,也不是不存在一些特別的聲音。
十五樓【為希娜小姐徹夜流淚】:要是這麼豐厚的獎品能出現在《提瓦特偶像》該多好,我已經88抽沒有出SSR了【隱忍流淚】【隱忍流淚】
在這個樓層的可憐人冒泡。
十七樓【為芭芭拉框框撞大牆】:**天命游戲,95抽給我歪常駐卡?啊?都已經九十五抽了你還歪?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十八樓【雲先生的狗】:樓上的,說什麼呢,不要什麼垃圾都喂給狗吃,狗也是有狗權的!
……
但總之,沒有人對《旅行蘭那羅》這一次的活動有任何異議。
反正,手殘黨也能獲得不錯的獎勵,不是手殘黨的話,還可以努力爭取獲得更高的獎項。
*
稻妻,終末番。
終末番成員A終於執行任務結束,開始休息的他第一時間就登錄了自己心愛的《旅行蘭那羅》,在看到游戲公告上貼出了這樣的內容後,他直接將虛擬屏幕的頁面切換到了游戲論壇。
「哇——」
真的是這麼多的積分點!
終末番成員A激動地抓住了早柚的肩膀搖晃:「早柚!早柚你看啊!六萬四千八百八十八積分點,乘以十倍就是摩拉的數量!」
「是你三個月的工資啊!」
終末番成員A抱住了自己:「天命游戲真是太大氣了。」
早柚:?
早柚:您有事嗎?
三天兩頭就把她的月薪拎出來反復鞭屍,她的月薪在提瓦特明明也不算低好不好?!
而且出任務的話,還可以拿提成的!
早柚:無語。
*
幾天之後,新活動上線,比賽算是正式開始,有人重新把這個帖子頂到了游戲論壇的首頁。
一千六百四十八樓【送你一朵毗波耶】:臥槽,原本以為就是新出了個功能,天命游戲你沒告訴過我居然還有劇情啊?
【送你一朵毗波耶】,在須彌的護城郭地區,可以算是一個人盡皆知的賬號。
原因無他,單純是因為這家伙運氣好,是當年那三個成功遇到了蘭那羅,並和蘭那羅共進了午餐的巡林員之一。
後來他們仍然和蘭那羅保持著交流,這位玩家就會把自己和蘭那羅之間發生的事情,經過重重藝術加工、添油加醋、扭曲事實,然後發到論壇上去。
他對於自己不據實記錄的行為非常坦然,也覺得自己做得很對。
「外面的世界那麼危險,萬一有人根據我的文章確定了蘭那羅出沒的位置,想要去抓蘭那羅呢?我肯定不能讓小蘭那羅遇到這樣的危險。」
其余巡林員們:說的也是。
但……難道這就是他造謠自己和這只蘭那羅約定了,讓蘭那羅來當自己即將出世的孩子的教父的理由嗎?
巡林員B:「別胡扯了,我們都知道,你就是個從小單身到大的,別說孩子了,就連女朋友都沒呢!對了,你牽過女人的手沒?別告訴我說你小時候牽著媽媽的手這也算啊!」
【送你一朵毗波耶】:「……」
怎麼了?!單身狗就沒有人權了嗎?
單身狗就不能和蘭那羅約定以後讓蘭那羅當自己孩子的教父了嗎?
他嘟嘟囔囔:「孩子早晚會有全的,但遇到蘭那羅還和蘭那羅成為朋友又不是每個人都能遇上的好事,你們就是嫉妒我。」
嫉妒不嫉妒的可以推後一點再說。
總之,這群非常喜歡蘭那羅的巡林官們,在看到《旅行蘭那羅》終於又推出了新的活動之後,一個個那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恨不得在一天之內就做出成品來,讓全游戲的人大開眼界。
但是……
誒?怎麼參加這個活動還需要過一段前置劇情啊?
不過沒關系,有前置劇情也沒關系,反正前置劇情裡面也會出現很多的蘭那羅,只要有蘭那羅看就行。
巡林員:我們不挑。
只要是蘭那羅,只要有蘭那羅,不管是哪只,胖的瘦的戴眼鏡的不戴眼鏡的,凡是蘭那羅,就可以在他們這裡獲得平等而又熱烈的愛。
柯萊向提納裡請了一天的假期,專心致志地看著自己面前的虛擬屏幕。
在魔鱗病治愈之後,她手抖的情況好了很多,雖然仍然比起那些手巧的人來還差了挺遠,但她也打算挑戰自己。
——再說了,她玩游戲又不是為了獲獎,她只是想要獲得樂趣。
當然,要是能夠獲獎就更好了。
她的手指點在虛擬屏幕上。
「開始追蹤」。
游戲地圖上出現了一個金色的光標,圖案是兩片相對的鮮嫩的新葉的模樣。
這是在《旅行蘭那羅》這個游戲的地圖逐漸擴大之後,游戲組特地新制作的新功能,對於追蹤新的任務出現在哪裡有很大的幫助。
柯萊順著金色光標的指引,朝著地圖的一角走去,果然在那邊看到了一群圍著一塊空地的蘭那羅們。
當然,說是空地,其實上面還是有些東西的。
一些零零碎碎的木頭、石塊、藤條,以及蘭那羅們特別喜歡的寬大的葉片全都散落在地面上,看起來一片狼藉。
還不等主控角色開口說話,蘭那羅們就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來:
「桓那吉,壞,鑽進來,把蘭那羅的小房子,弄壞了。」
「那菈柯萊,幫幫蘭那羅,打跑桓那吉。」
在趕跑了桓那吉之後,蘭那羅們歡呼了一會兒,然後就繼續垂頭喪氣起來。
其中一個搖搖擺擺地走到柯萊面前,像征著眼睛和嘴角的線條都沮喪地往下垂去。
「蘭伊舍,沒有地方住,很難過,月亮涼涼的,像水一樣。」
柯萊等著一旁跳出可以安慰蘭伊舍的對話框,但事實上,文案組卻選擇讓蘭伊舍繼續。
蘭伊舍:「蘭伊舍看到,桓那吉,很害怕,但是,很好奇桓那吉,做什麼,就看。」
「看到,桓那吉,弄壞房子,蘭伊舍,不敢,桓那吉,打蘭那羅,痛。」
「蘭伊舍,不知道,桓那吉,弄壞的是,蘭伊舍的房子。」
柯萊:「……」
這可能就是蘭那羅村莊裡面發生的:我看到有人的房子著火了,趕快跑過去看,哎呀,發現居然是我自己家啊!
柯萊選擇摸摸蘭伊舍的頭,然後對他說:「沒關系的,因為我會給你重建房子。」
——以上這句話,是游戲內主控角色對蘭那羅說的話。
但是!
但是,在現實中。
柯萊「啪」地一聲將手拍在了自己的臉上。
不會吧。
不會吧不會吧。
這個意思是……她建造的小房子,是蘭伊舍以後要住的嗎?!
那……那如果她造的房子不夠好,她家的蘭那羅……
柯萊看向自己的掌心。
在魔鱗病好了之後,她頭一次再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微微顫抖。
她……
她真的可以承擔起這樣的重擔嗎?
柯萊:壓力山大,甚至想當場給安柏打個遠程通話。
柯萊因為對自己的手藝不自信,因此暫時中斷了游戲,躡手躡腳地走出自己的住所,試圖在隨便哪個地方找到一個和自己一樣告假玩游戲的巡林官,並從對方那邊學到點什麼。
不論是要怎樣建好一棟房子,還是怎樣才能夠光明正大地接收自己擺爛,隨便學到一個對她來說就是提升。
然後她就看見了一群束手無策的巡林員。
巡林員們:讓他們搭帳篷什麼的可以,甚至簡易木屋什麼的,那都是手到擒來。
誰還不是個優秀的快速建設人才了?
這都不是自誇,如果單單是比搭房子的速度,那他們這群人甚至可以把妙論派的工程隊壓下去。
但是給蘭那羅搭建的房子,總不能是那種搭起來之後隨便住兩天,然後就搬走不管的類型吧?
苦啥不能苦孩子,窮誰都不能窮蘭那羅。
樸實的觀念適用於他們巡林員,但並不適用於蘭那羅。
柯萊的神情逐漸嚴肅:「要不……要不我們籌錢,去請妙論派那邊的高手幫我們給蘭那羅建房子?」
然後她自己否定了自己。
「不行不行,給蘭那羅的愛必須是最純正的,不能摻雜有任何的雜質。」
如果拷貝了別人的作品,那是對蘭那羅的一種不尊重。
一旁曾經在妙論派學過幾天的某巡林員C在剛才別人交談的時候一直保持沉默,這會兒才托著下巴站出來,說出自己的建議。
「或許……」
一群人都屏住了呼吸,圍成一個圈子看向他,表情緊張。
巡林員C:「或許我們可以自己從智慧宮裡面借妙論派的教材研究。」
柯萊點點頭,覺得這個提議不錯。
她剛來須彌的時候,連路牌上面寫的是什麼字都看不懂,現在已經能寫出一首雖然不夠好看,但至少工整,而且能讓所有人流暢閱讀的文字來了。
這說明什麼?
說明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柯萊:「嗯,您說得沒錯,我們應該借來妙論派的教材,好好學習相關的技巧,為自己的蘭那羅設計出獨一無二的房子!」
於是,一時間,化城郭中,巡林員們熱情高漲。
而此時,提納裡正輕輕哼著小調,將一盆鮮花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
——誰說住宅好看,房子就一定要搭建得別出心裁了?
最簡單的房屋構架,在保證了安全性和承重的情況下,只要布置足夠多的鮮花和小裝飾,就都能變得和童話一樣,博得蘭那羅的喜歡。
身為生論派的學生,當然要用生論派的辦法。
*
活動剛剛開始的前三天,卡維突然感覺到自己的人生都變得忙碌了起來。
他好像一下子變得特別受歡迎,不管走到哪裡?都有人滿面笑容,非常熱情地和他打招呼。
就在卡維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又變帥了的時候,那些笑著主動向他打招呼的人,紛紛將自己的虛擬屏幕展現給他看,嘴裡說出來的話就像是去市場上批發了台詞一樣:
「那個,卡維先生,能麻煩您幫我看看,我的房子要怎麼改建才能更適合蘭那羅居住嗎?謝謝。」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巡林員那麼高的思想覺悟。
那不現實。
一開始,卡維還秉持著「君以熱情待我,那我必然也要以熱情待之」的態度,被人請上一杯咖啡,就樂意坐在咖啡館的桌邊,對著房子進行一二三四五分門別類的指點以及提出建議,甚至性質上來的時候還會親手幫別人修改。
但是後來,隨著這樣的人越來越多,卡維逐漸發現,自己的手好像不夠用了。
關於童話風格方面的靈感好像也……
卡維:「……」
一時之間,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當初對阿麗婭說,想要在最終的評審現場拿出一套評委作品來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他該不會在幫別人造了那麼多房子之後,沒有靈感制造自己的那一套了吧。
卡維:慌得一批。
但是心裡慌得一批,卡維仍然很難做到拒絕任何一個微笑著前來請求他幫忙設計的人。
深夜,在酒館,妙論派之光一個人拿著酒杯,淚流滿面。
他!
為什麼!
拒絕不了!
任何一個人!
「不」這個字又那麼難說出口嗎?
卡維:真的就有這麼難。
他甚至開始思考,現在向艾爾海森低頭,並向對方詢問拒絕他人的小技巧一二三四五百條。
但是很快,卡維發現,自己好像不需要有這方面的擔憂了。
禪那園那邊的工程本來需要動的也不多,沒幾天就修好了,原本早就已經決定好的外出采風的計劃,也因為最近來找他幫忙的人太多,以及之後的比賽評選,不得不無限期地往後推遲了。
最新被老師塞過來,表示不管怎麼樣至少這個好苗子得在你手裡過一趟的散兵也就跟著一起閑了下來。
——當然,這裡的「閑」,只是說他最近沒了原本每天好幾個小時的上課以及作業時間。
散兵仍然是天命游戲最重要的數值策劃,每天的工作時長仍然遠遠超過八個小時。
至少一開始的時候,卡維看著只覺得對方時刻橫跳在猝死的邊緣。
卡維:這樣肝,每天要喝多少咖啡啊?
但後來他發現,可能世界上就是存在著一種名為「永動機」的東西。
比如說,無限接近的世界boss龍獸,坎瑞亞的最高科技水平之一;再比如說,工作中的散兵。
在習慣了散兵的肝度之後,卡維逐漸開始放手,給散兵布置一些「任務」。
說是任務,其實也就是類似教令院那位老學者布置的作業一類的東西,最多更刁鑽一點,也需要考慮到現實生活中的情況。
至於像親自動手砌牆什麼的……
那不至於。
而且散兵也沒有學過和土木有關的上工地的課程。
卡維:「什麼?這些基礎課程你都沒學啊?那你直接跟著一起設計圖紙就行,上工地很危險的,那些人操作設備又不像我那麼嫻熟,萬一砸到你頭上就不好了。」
散兵並不覺得自己會受傷。
不說他的反應速度足夠快,就算天上現在開始下石頭雨,他都不一定會被砸到哪怕一個衣角,單說他的防御,這種一塊磚頭之類的轟擊強度,根本無法破防。,
他對於這種「我覺得你不行」的言論也嗤之以鼻——高傲的散兵從不覺得有什麼是自己學不會的。
如果有,那就是他學不會如何教會雷電影做菜。
但他沒有否認卡維的話。
畢竟……
他是真的不樂意去親手造房子。
打鐵已經學了,再去學造房子,這是要回到原始世界然後從頭開始人類文明嗎?
也多虧了卡維只布置這些「作業」,甚至多數時候還是斟酌著量布置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散兵給肝出點什麼毛病來,散兵這才沒有開溜。
這也就導致了,卡維能夠拿著別人給自己的委托,上門找到散兵。
*
「學弟。」
卡維在散兵的桌前站好,難得表現出了幾分局促。
散兵:「?」
他從計算的草稿紙堆中抬起頭,眸光冷淡,仿佛在說:如果你不能為你的打擾找到一個好的理由,那麼今天我就會為你的頭和你的身體點播一首《分手快樂》。
卡維將那位委托者的《旅行蘭那羅》共享給散兵看。
「你……有空幫這位玩家設計一下他的蘭那羅小屋嗎?」
散兵:?
他很懷疑是什麼給了卡維他樂意做這種事情的錯覺。
卡維深吸一口氣,然後雙手合十高舉過頭頂:「拜托了!我自己手上的已經要接不過來了,學弟你就當這是我給你出的最後一次作業,設計十個童話風格的蘭那羅小屋求求了——」
散兵:「……」
他當然知道卡維是怎樣一筆一筆累積起了那麼多的「債」。
甚至,阿麗婭還對他吐槽過:「你知道多莉的卡薩扎萊宮是怎麼到手的嗎?就是卡維一筆一筆地加預算,多莉一次一次地說ok啊沒問題,最後他就欠了那麼多的債,不得不把房子給了多莉。」
這麼些年過去,卡維竟然一點都沒有長進。
只能說是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散兵盯著卡維看了一會兒,半晌點點頭,但是討價還價:「只有五個,我最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
哪怕是五個也是很大的分擔了!
卡維相當驚喜,差點就當著散兵的面給他表演一個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口中稱「來世給恩公做牛做馬」。
「謝謝學弟!學弟你的善良一定會讓全須彌變得更美好的!」
散兵:「……」
現在他比較希望這位「學長」能夠麻溜地滾出他的書房。
散兵之所以會同意稍微幫一幫卡維的忙,主要是他感受到了對方對於自己的觀察。
他在觀察他,卻不是因為對他有所圖謀。
相反,卡維在注意到他過高的工作量後,三番五次試圖委婉地和他說明,在當下的這個年紀,睡眠和休息都是很重要的,甚至會建議他少喝點茶。
是個善良的人,善良而且有些單純。
幫……幫就幫了吧。
所以說,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多行善事,總有回報。
——這故事也就還好阿麗婭不知道,但凡知道了,都得添油加醋之後寫成一篇《感動須彌年度故事》,寄給蒸汽鳥報社發表。
*
當須彌突然掀起了一股妙論派熱,妙論派的學生的地位水漲船高,甚至報考的學生都比往年多了不少的時候,蒙德、璃月和稻妻也沒有閑著。
璃月的若心奶奶是開創了在這個游戲中玩這一套的玩家,因此她早早就被游戲組贈予了一個全游戲獨一無二的特別稱號。
(當然也包括很多很豐厚的獎勵)
對於這次的比賽,她老人家也沒什麼勝負欲,只是想著要給沒了家的小蘭那羅做個舒舒服服的家。
但是,她做為蘭那羅小屋建造的第一人,理所當然地吸引了非常多的人的注意力。
璃月玩家A:這次我就決定抄若心奶奶的作業了,奶奶的設計雖然看起來不豪華,也不是十分的精致,但勝在溫馨啊!我每一次看到若心奶奶給蘭那羅們設計的東西,都會覺得像是看到了家一樣,內心都暖乎乎的。
璃月玩家B:是啊是啊,若心奶奶,我們所有人和所有蘭那羅的親奶奶。而且她的設計永遠都是比較簡單,最適合讓我們這些玩家跟著學習的。
而在蒙德,可莉在得知這個消息,並從阿麗婭那邊獲得了確定的消息:比賽的一二三等獎,都將會有機會將自己的個人設計家具或是裝飾,送進游戲的道具圖鑒中。
最近改名為「AAA天命游戲董事長」的阿麗婭是這樣將消息發給阿貝多的:
[可莉難道不希望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認識她的好朋友嘟嘟可嗎?]
阿貝多深吸一口氣,然後轉身,先去了一趟蒙德圖書館。
這裡的藏書雖然沒有須彌智慧宮的那麼多,但是關於建築方面的,真心要找,也還是可以找到那麼三四本,甚至六七本的。
阿貝多覺得自己不一定就比不過教令院的那群妙論派學生。
哪怕阿麗婭讓他做好准備,一定要拿出自己最優秀的作品才有希望獲獎。
但——
阿貝多看了看自己這雙白皙而骨節修長的,沒有一點瑕疵的手,心想:
他在原畫和美術方面的能力,也不是一般人可以企及的。
但……在他將建築這門學科吃透之前,他最好還是不要先告訴可莉了。
咳,他怎麼可能吃不透建築這門學科。
大不了也學著那位數值策劃散兵一樣熬夜,反正誰還不是個人造人了咋滴。
為了給可莉一個最好的童年的阿貝多,終於開始放棄自己最後那兩三個小時的睡眠。
反正麗莎聽說之後,直接拍著手表示:
感天動地兄妹情。
而凱亞也被拉了壯丁。
凱亞一開始:「?」
不是吧,這還能有他什麼事。
阿貝多稍稍低頭,優越的眉骨投下的些許陰影立刻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冷淡的鋒利,讓人在和他對視上的時候就幾乎失去了全部的拒絕能力。
凱亞:「……哦拜托,你不至於對我露出這副表情吧?」
阿貝多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考慮到他平時總和人保持著比較多的禮貌距離,這會兒他的動作值得凱亞挑起兩邊的眉毛,哪怕一邊的其實被劉海遮住,根本看不見——然後他說:「你也不想讓可莉失望吧?」
凱亞定定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然後,他說:「阿貝多,我從未想過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然後他點點頭,最終還是看在可莉的面子上,同意入伙。
在和阿貝多一起討論到底什麼樣的蘭那羅小屋才能驚艷所有人的時候,凱亞不無疑惑地心想:
他到底是做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被阿麗婭的游戲這樣為難。
是的,他至今沒有成功通關《人類一敗塗地》,那個和他打雙人的ai簡直就是個人工智障。
而現在,又多了一項為了游戲學建築的任務。
凱亞:下班之後還是去天使的饋贈蹭一杯酒——不,下班後還是乖乖把這本建築學的書看完吧。
為了可莉。
拼了。
*
在《旅行蘭那羅》這個游戲發布的時候,虛空終端其實還沒有被推廣。
於是這個游戲是後來才逐漸開始在稻妻擁有自己的玩家圈子的。
比較可惜的是,因為沒能趕上剛剛發行那會兒的熱度,於是這個游戲在稻妻相對來說就沒那麼多的熱度。
但是這也不妨礙宵宮成為《旅行蘭那羅》的忠實用戶。
她本來就是花見阪的孩子王,對這種充滿童心的東西最感興趣了,這一次事關給蘭那羅設計房子,她和一群平時就圍在她身邊的孩子們蹲在一起,一起商量著:「到底要怎麼才能把煙花和蘭那羅的元素結合在一起呢?」
宵宮一直覺得,蘭那羅的世界沒有煙花就是最大的不完美。
蘭那羅怎麼能沒看過煙花呢?
雖然聲音很響,可能會嚇著蘭那羅們,但是戴上耳塞就好了呀。
現在,就從房子開始。
宵宮握拳,臉上寫滿了堅定:
她一定要讓煙花也出現在蘭那羅村莊裡!
*
說回須彌。
在須彌,除了尋找幫助的玩家,以及那群獨立自主的巡林員之外,還有一部分《旅行蘭那羅》的玩家,同樣,也是這次比賽的參賽者。
——他們就是,卡維的那群,尚且還沒來得及畢業,或者加入學長的工程隊的妙論派學生。
這群妙論派的學生表示,自己曾經下載游戲玩,只是因為自己想要在學業之外獲得一點放松。
但是現在。
某妙論派學生愁眉苦臉地坐在了智慧宮中的自習桌上,彈開了自己的圖紙,一旁壓上了三四本,每一本都厚得像是磚頭的專業資料。
她的同學,也是和她一起報考了同一個學派的閨蜜,兩個冤種也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坐下來。
兩個人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那下垂的眉毛中看出了十分的心不甘情不願。
「唉,也不知道老師是怎麼想的。」
她壓低了聲音,對自己的閨蜜說。
「竟然要讓我們把游戲當作業。」
她閨蜜的額頭已經因為苦哈哈的表情皺了起來。
今天在課上,他們原本以為這一周不會布置什麼困難的作業,最多也就是一篇論文,因此都覺得,雙休日中的某一天,應該可以用來逛逛街順便買買買。
誰知,就在下課前的三分鐘,老師站在了講台上,抬起雙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布置了這一次的作業。
那位年逾六十的老講師的聲音因為上了一個半小時多的課而沙啞:
「我聽說,你們中的很多人,都在玩一款名叫《旅行蘭那羅》的游戲。」
一開始學生們還以為他是在課後的這幾分鐘時間裡,打算通過和學生們共同的愛好,拉近和學生之間的距離。
於是有幾個深度玩家就笑了起來。
老講師點點頭,將手按在講台上。
「好,我看到很多人都和我一樣玩這個游戲——那我想,你們一定注意到了,這個游戲最近推出的比賽。」
隨後,他話鋒一轉:「諸位,雖然平時我也曾告誡過各位,游戲是用來娛樂放松,做為生活點綴的,而不是用來占據生活大多數時間的。但是,有時候,在游戲裡,也會出現需要用上我們所學的知識的場合,比如說這次的比賽,對於你們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次檢驗自己這個學期,這個學年,乃至進入教令院來的這幾年的學習成果的機會。」
他最後用一句話收尾:「既然各位都很喜歡游戲,那麼我想,做出成品,參賽,並同時把作品發送到我的社交賬號上,對各位來說也不會是什麼很痛苦的作業。」
雖然說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一段時間。
但……
設計一套房子從來都不是什麼可以和論文一樣快速趕工出來的活。
甚至,據說在這位老講師靈機一動布置了這個作業之後,其他班級上的那些學生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當初沒有報這個班,他們的導師們也紛紛有樣學樣。
並表示:別人班有的,我們班,也得有。
於是,一時間智慧宮中,充斥滿了妙論派的學生們。
其他學派的導師們一看,覺得妙論派最近內卷得很厲害啊!
難道是想要競爭教令院最優秀學派的名額了嗎?!
不行,絕對不能落後於妙論派啊!
「所以,最近的智慧宮總是人滿為患。」
納西妲:「阿麗婭,這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中嗎?」
此處的「計劃之中」,就阿麗婭看來,一共包含著兩重意義。
一:她是否預料到這個比賽會火成這個樣子。
二:她是否預料到,教令院會因為這個比賽,連帶著內卷成現在這副樣子。
對於前者,阿麗婭微微一笑。
不,這不能算是在她的計劃之中,只能說,上輩子原壺那持久且□□的熱度,實在是給了她太深的印像。
哪怕穿越異世界,都很難忘掉多少。
當然了,這這部分記憶中,諸如在塵歌壺中建坦·克,甚至是建高達的奇葩行為是她記憶中最多的,甚至占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比重這種事情嘛……
納西妲和散兵最好都不要知道。
否則她真的挺害怕這兩個人湊在一起一琢磨,真的給蘭那羅送了個高達。
就算不送高達,送初號機那也是相當炸裂的行為啊。
而後者嘛……
阿麗婭:雖然沒有想到還有這種展開,但她可以向那些位將游戲比賽布置成了作業,要求全班學生都去完成一份的老師們提供一個全新的平台。
——她打算給卡維的報酬裡,不僅僅包含摩拉,以及其他在現實生活中可以使用的東西,還包括一個簡單的,但是可以被玩出花樣來的游戲。
《我的世界》。
祝願那些學生們,能夠在這個游戲裡找到自己的快樂。
納西妲在聽完她的計劃之後,沉默片刻。
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比往常滄桑了不少。
「你……」
「你是魔鬼吧?」
真是太可怕了,阿麗婭。
納西妲心想。
要是當年就知道阿麗婭的心裡藏著這樣的惡魔……
她還是會在看到游戲的時候,毅然決然地停在她的意識裡,徹夜感受游戲的快樂。
*
啊,說到這裡,似乎還有那麼一些存在被忘記了。
既然已經提到了《旅行蘭那羅》,那怎麼能不把鏡頭轉向璃月的仙人們呢?
這些孤寡(確實未婚)老(平均年齡起步千歲,說句老也不過分)人(只有這個字用得非常不妥帖),本來就是《旅行蘭那羅》的目標受眾之一。
留雲借風真君驕傲地看著面前那兩位前段時間瞞著她偷偷結伴出去玩的同伴,清冷逼人卻也傲嬌地用一聲「哼」為自己的轉身配音。
隨即走入洞府之中,把禁制開了。
她這段時間已經很努力地重新適應人形了!
絕對不會再出現因為不習慣用手而不能打游戲的情況。
另外,就憑她對於機關以及設計的造詣,隨隨便便拿個第一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嗎?
至於外面的那一只鶴和一頭鹿,他們不是要好嘛,不是瞞著她出去玩嗎,那就兩個人配合著互相幫忙解決參賽問題。
她才不會幫忙。
洞府外的削月築陽真君扭頭,看了看理水疊山真君。
他們倆……
確實都被拿捏了。
「留雲不肯幫我們,怎麼辦?」
「嘶——我記得上次看到的那個,璃月七星裡面年紀最小的那個小姑娘,叫刻晴的,好像管的就是建築和土木基建方面的內容,要不……」
「那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算了,還是蘭那羅重要,走,咱們今天就去璃月港。」
而另一邊,在望舒客棧。
頭一次主動被魈邀請過來的鐘離面上不顯,心裡卻已經很是舒暢——一直擔心著的孩子總算有了點解開心結的樣子,換了哪家家長不高興啊。
鐘離淺啜一口清茶放下茶盞,緩緩道:
「所以,你此次請我前來,是有什麼事情想要與我說?」
魈:「是、是這樣的,帝——鐘離先生,您知道《旅行蘭那羅》最近的比賽吧。」
鐘離頷首:「確實。」
魈稍稍有一點臉紅,但咬咬牙,還是說了出來。
「那個……我在建造房屋的過程中,總是建到一半就塌了,也找不出問題,仔細想來,也只有帝——也只有鐘離先生您對各方面都有所涉獵。還、還望您賜教!」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7
第66章 卡維接受了offer
七分之四個提瓦特都陷入了轟動。
就是因為這場給蘭那羅們設計房子的比賽。
散兵有一天在給自己泡一杯新的烏龍茶的時候路過阿麗婭, 眼角余光瞥到她正在查看目前已經發到游戲論壇新開設的那個「比賽專區」裡面的帖子。
散兵駐足:「很多嘛。」
阿麗婭沒回頭,但是身體朝後靠在了椅背上,順手就把自己的虛擬屏幕和散兵的共享了一下:「是啊, 數量比原本預期的還要多, 媽的,這群人怎麼都那麼閑, 給蘭那羅造房子又不是什麼很輕松就能完成的活。」
——為了照顧那些不想自己一點一點從一磚一瓦開始建起的玩家, 阿麗婭還特別准備了拷貝他人已分享的房子,或者直接用游戲裡給的那些比較大件的道具自行快速搭配等做完這個任務的辦法。
但……
現在看起來好像就沒幾個人選擇快速略過這段任務,直接去領獎勵。
阿麗婭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散兵的肩膀:「原本我以為《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會是我們天命游戲最火的搖錢樹, 但現在看來,蘭那羅還是證明了強度比不過可愛啊。數值策劃, 你可要加油了,事關你大兒子能不能坐穩我們公司收入排行當家花旦啊!」
散兵:「……」
他拍掉阿麗婭的手, 冷淡道:
「首先, 我不理解為什麼你要把《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說成是我的大兒子。」
「其次, 為什麼兒子會是當家花旦?隔壁璃月戲已經幾百年沒用過男生反串花旦了。」
「最後,能不能坐穩收入排行第一, 關我什麼事?」
阿麗婭幽幽道:「我才不信你已經放下了那些攀比之心。」
散兵:「……」
可惡。
被她說中了。
雖然表面上仍然維持著風輕雲淡的表情, 但《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畢竟是他參與了制作的游戲!
怎麼可以輸給區區——
散兵嘆了口氣。
「算了,沒關系。」
他倒是難得在放棄的時候用上這麼溫和的口吻。
阿麗婭對此頗為好奇:「你什麼時候這麼客氣了?」
散兵:「……」
什麼都問只會害了你, 阿麗婭。
他沒有回答,但在心裡確實想到了那群蘭那羅。
在他從須彌去往璃月的那段路上,他遇到了愚人眾, 至少是博士一直在尋找到蘭那羅。
只有一只, 根據那只蘭那羅的說法, 他也已經離開桓那蘭那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了。
那只蘭那羅的年紀不小了,他問他是否想要什麼玩具——「孩子們,都喜歡,玩具」——蘭那羅這樣說,「你的身上,還有,布娃娃」。
散兵看了一眼那個自己親手縫制的娃娃,說:「我已經五百歲了。」
蘭那羅吃了一驚:「哇——那比很多蘭那羅都要大啦,但是能看到蘭那羅,那菈一定,有一顆,單純的心。」
他才沒有心,那時候的散兵這樣想,但是對方的話確實會讓一個長時間以來都希望自己獲得一顆心的人偶感到幾分愉快。
於是他沒有驅趕這個小家伙,而是和對方順路走了一段。
總之……和蘭那羅同行的那兩天,不能說是不愉快的。
再說了,和這種小東西計較,那才沒意思。
阿麗婭的等了半天,愣是沒等到一個回應,「嘁」了一聲,說道:「沒意思。」
她切斷了給散兵看的屏幕共享,自己隨手刷了兩下屏幕,將
唔,到現在都還沒有看到可莉的作品呢,是還在制作過程中嗎?
她其實還真的挺好奇嘟嘟可元素的蘭那羅小屋會是什麼樣子的。
考慮到嘟嘟可和蘭那羅分別是提瓦特世界目前為止已知最有童話色彩的兩個元素,那麼……
可愛加可愛,能不能撞出一個一等獎?
*
阿麗婭在建築方面可以說是完完全全的門外漢,約等於一竅不通,最多也就是和其他的圍觀群眾一起就第一眼眼緣來判斷哪個是自己更喜歡的類型。
她將目前為止已經公開發布在了論壇上的那些個參賽作品全都捋了一遍,最後發現自己的審美和大眾保持在了非常一致的水平。
她在心裡給這些參賽作品打分,然後從高到低排序,結果發現順序完全就和這些帖子獲得的熱度從高到低排列得出的順序一模一樣。
阿麗婭:「……」
懂了,她純純大俗人。
*
比賽宣布開始的第二個月月末,就是當初在公布這項活動的時候確定的評選時間正式開始的時候。
《旅行蘭那羅》游戲制作組當然也是非常公開公正且透明地,在網上發布了相關評審的過程。
標題:《旅行蘭那羅》第一屆房屋設計大賽評選細則。
天命游戲v:本次比賽評委組將會分為專家組與群眾組。群眾組包括全體《旅行蘭那羅》玩家運營將會在游戲裡發布問卷鏈接,限定每位玩家只能評選一次,在所有的作品中,每位玩家只能挑選出五個最喜歡的作品,計票結束後,將會按照得票數高低,選取前十名。
同時,前十名作品獲得的投票數,將會根據百分比轉化為一個百分制下的分數,做為群眾組得分。
而這前十名的作品,同樣也會受到專家組的評選考核,專家組將會對作品進行打分,在去掉最高分與最低分後,剩下的分數取平均,就是專家組得分。
最終,累加群眾組與專家組的得分,即為總分,按照總分選取前六名分別頒發一二三等獎。
進入前十名的選手,都可以選擇一樣自己最為滿意的家具/裝飾作品提交游戲官方,隨後游戲官方將會把這些作品制成游戲道具,向游戲內每一位玩家發放。
……
雖然關於評審流程的這一段文字很長,但畢竟所有人都有資格參與這次的評審,外加不少人還自己就是參賽選手,所以不僅認真看的人不少,甚至……
甚至還有人專門分析了這篇關於評審制度公布貼的內容,並一條一條梳理好之後另發了一個帖子。
阿麗婭很是好奇。
游戲組都已經把規則寫得那麼明白了,為什麼還需要再進行分析?
還能怎麼分析?
點進去,看到那個帖子之後她知道是自己打擾了。
人家畫了個流程圖。
順便還計算了每個步驟的作品留存率,以及目前為止論壇中那些熱度比較高的作品大概都有多少希望可以進入前十名。
考慮到這個帖子在官方的帖子發布後一個小時就做出來了,阿麗婭心說這位樓主真是人才中的人才。
她生出了點招攬樓主來天命游戲干活的想法,抬頭一看樓主昵稱——
阿麗婭:「……」
行,沒事了。
【A律師商管財務翻譯-荒瀧派久岐忍】。
是忍姐那就不足為奇了。
想來大概是一鬥阿守他們幾個都參賽了,懶得看這麼多的字,所以久岐忍直接做了這麼個流程圖,做完之後覺得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發到論壇上去,還能給自己的號引個流。
是啊,阿麗婭看著久岐忍的那個昵稱,只覺得嘆為觀止。
大概是論壇對於昵稱的字數限制讓忍姐沒法把自己精通的領域全部寫一遍了,畢竟就她知道的那些裡面,還有一個「廚師」沒寫呢。
說起來……
她是什麼時候去考的翻譯證?
考證的速度真的可以那麼快的嗎?
阿麗婭嘆了口氣。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真他媽大。
*
「前十名……前十名,啊!哥哥,可莉看到自己啦!」
群眾組投票有時間限制。
一周的時間,投票結束。
阿麗婭這段時間在代碼上的長進可謂是突飛猛進,寫一段統計的代碼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幾乎就是在投票結束後的十分鐘,新鮮的前十排行就出爐了。
為了將公開透明的原則一貫到底,公布數據的時候,前二十名的數據也全都被公開了。
阿麗婭注意到可莉的分數很高,現在排在第二名。
她拿到這個成績也相當正常,畢竟嘟嘟可風格的屋子也是圓圓的,和四周其他的蘭那羅小屋放在一起也不會顯得多麼違和,而屋內隨處可見的嘟嘟可掛件以及嘟嘟可抱枕,都給她的設計增添了很多的溫暖與柔軟。
配合著毛絨玩具的蓬松,這件屋子裡幾乎一切都是圓圓的,包括圓圓的床、圓圓的沙發,以及圓圓的羊絨地毯,還有圓圓的小燈,像是屋子裡的小明月。
這種風格,很少有人能拒絕。
當初阿貝多和凱亞聯手幫可莉把她的設計實現出來、並發布到了游戲論壇上之後,一夜就漲到了上萬喜歡。
帖子
我覺得如果我有一個孩子,ta會很希望住在這樣的房子裡。
蘭那羅在這些玩家們看來,不就是親兒子、親女兒嘛。
另一個讓阿麗婭一眼認出來的,是宵宮的設計。
畢竟,在整個提瓦特,能夠把煙花這個元素運用到這樣極致的,除了宵宮也就沒有別人了。
她的設計裡面有一樣獲得了很多人的關注。
——那是一堵透明的玻璃牆。
准確來說,不是一堵,而更類似於一個很大的落地窗,然後上方連接到了天花板。
牆體由兩面玻璃夾成,中間注水,擺放了一些缸景,養了幾條很漂亮的金魚。
金魚有著很大的尾巴,顏色摻雜金紅兩色,配合著蘭那羅村莊中紫色的天空,就像是游曳在夕陽之中一樣。
再往上,玻璃屋頂中也有特別的夾層設計,可以看到永恆的煙花,以及透過煙花,看到夜空中的星星。
這樣富有美學色彩的設計,很輕易地打動了不少女性玩家。
排名也相當靠前。
——很多人都想要那個漂亮的透明養魚牆成為道具發放到全體玩家手中呢。
就算不一模一樣地復刻這樣一個煙花屋,但是可以養魚的牆壁,有誰會不喜歡呢?
或許還可以把魚換成會發出幽幽熒光的水母,這樣到了夜裡,蘭那羅小屋就可以變成海底小屋啦!
*
那麼,問題來了。
既然這樣的設計都沒能拿到第一,那麼,到底是何方神聖,成功俘獲了最多人的心呢?
更何況,這拿到了第一的設計,得到的票數甚至遠遠超過了可莉得到的票數,幾乎比她還要多出一半來。
這就很離譜了。
阿麗婭在看到這個數據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要去查自己編寫的程序裡面有沒有出什麼bug。
但是經過一番檢測之後,她發現自己並沒有發現任何bug。
不管是程序本身還是運行過程都沒有出哪怕一丁點的差錯。
嘶——那麼,獲得如此優秀的成績,就是這個作品本身的優秀了。
阿麗婭懷著膜拜的心情點了進去。
然後在看到設計者的昵稱的時候,半個身子都麻了。
阿麗婭坐在椅子上,感覺自己的兩條腿已經完全不歸自己所有。
【塵世閑游】
個性簽名:欲買桂花同載酒
後面還加了一句「堂主讓買芝麻油」。
阿麗婭:「……」
她盲猜一手後面這半句是胡桃加上去的,然後鐘離看到了也就一笑,沒改。
畢竟要是鐘離自己加上去的……
阿麗婭:她會開始懷疑提瓦特還有沒有人能夠稱得上是有文采。
或者開始懷疑胡桃的打油詩是不是一種會傳染的病毒。
不是……這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
鐘離會玩《旅行蘭那羅》,ok,這很好理解,不完全意義上的空巢老人基本都喜歡熱鬧,尤其是喜歡小孩子,蘭那羅完美地滿足了這些點。
鐘離玩《旅行蘭那羅》,還是重氪黨。
更好理解了。
他本來就是個講究且不怎麼在乎摩拉的人設,聽戲要點最紅的名伶,遛鳥也要最貴的畫眉,自然游戲裡頭也是什麼都要做到最好。
不氪金?
根本不可能。
但是、但是……
阿麗婭在心裡但是了好久,最後嘆了口氣。
好吧,是玩家,而且重度氪金,集齊了這兩點,若說對方不會參加這個活動,那才是稀奇。
只不過,阿麗婭抹了一把臉。
她好像還是很難把鐘離和這種「原壺行為」聯系到一起去。
納西妲掛到她的意識裡去的時候,阿麗婭還在皺著眉、雙手交握著說「這畫風不對啊」。
納西妲:什麼畫風不對?
阿麗婭就把自己剛剛心裡想的那些對納西妲說了一遍。
納西妲哈哈一笑。
「這樣啊,其實我覺得也沒有到ooc的程度吧。」
阿麗婭:「誒?」
納西妲:「你想想看,現在的岩神化作人類,對於他來說,蘭那羅是小小的,需要他照顧的生靈,對不對?」
阿麗婭點頭:「的確如此。」
納西妲:「那麼,當年在他還沒有登上七神之位的時候,對於龍來說,地面上的人類,難道不也是一種小小的,需要他照顧才能過上幾天好日子的生靈嗎?」
誰敢說那個年代,摩拉克斯沒有給璃月人造過房子?
他連小觸手怪都為璃月人抓。
連接上了大慈樹王記憶備份的納西妲:不要小看摩拉克斯,他年輕的時候真的什麼事情都做過。
阿麗婭:「……」
突然,她就覺得自己釋然了。
她完完全全地接受了鐘離參加這個比賽,並能獲得最多投票支持的這個現實。
人家在這方面也是專業的。
她決定對面前的這份七神級別的作品展開細致的研究。
帝君這麼設計,必然有他的深意。
阿麗婭握拳,她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參透其中的深意。
納西妲:「……」
你也被太離譜了。
難道那位七神中最年長的存在,出門買個芝麻油都是有深意的嗎?
*
不過,阿麗婭這一找,還真的就在鐘離的設計中找出了不少的小彩蛋。
客廳的桌面中間有一個不大的圓形鏤空。
說是鏤空,但其實這塊被挖空的地方後來又鑲嵌進了其他的東西,只不過是不能當作桌面來使用了而已。
這一小塊空間中,用陶瓷做了一個小小的靜景。
池塘、像是荷葉一樣的長莖的圓圓葉子,以及一只抬頭看向天空的蘭那羅。
如果欣賞者順著蘭那羅的視線往上,就能看到,因為類似橢球體的房屋構建而挑高的客廳天花板上垂下來很漂亮的燈。
鐵絲固定住了飄渺的雲、高處的月,以及些許明亮的星辰。
而在最的,從雲端飛下來,像是要降落到蘭那羅身邊。
阿麗婭:「……」
帝君退休後沉迷養蘭那羅就算了,還沒忘記養鳥,真是感動璃月一家人。
再看看一旁。
牆面上的長莖圓葉林乍一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是在莖與莖中間,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鹿從林中探出頭來,微微低頭似要准備喝水。
那頭上漂亮的角,在設計一欄上面寫著:
衣帽架。
關鍵在於,這只鹿身上的花紋……
很眼熟啊。
不只是阿麗婭眼熟,相信所有玩過《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的玩家都眼熟。
這不就是削月築陽真君的形像嗎?!
不要覺得對仙鹿的形像進行了萌化就認不出來啊!就那雙金色的眼睛,那蓬松的胸前的皮毛,這難道不是什麼標志性的特征嗎?
就別說她這個相對後知後覺的了。
早在這次評選還在玩家投票的環節時,就已經有很多玩家注意到:謔,這個設計!
在這個設計裡面出現的璃月仙人數量不少啊!
廣大網友玩家們的眼睛是雪亮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彩蛋,那都能精准地挖出來。
最後,有璃月玩家一錘定音:
「我明白了,這一定是這位設計者覺得仙人在絕雲間,雖然出塵,但卻也寂寞,這才想讓蘭那羅也能陪陪仙人們!」
原來這個設計竟然是出於這樣的想法,真是背後原因令人暖心。
讓仙人們也體驗到蘭那羅的陪伴,給仙人們一個家。
這個口號最近已經快哉璃月那邊的游戲圈裡面風靡到泛濫了。
如果阿麗婭最近沒有忙於做些全新的東西,而是多多關注了下行秋那邊發過來的消息的話,她或許會更早注意到這些。
因為,行秋發來了一條吐槽:「阿麗婭,我真的很不明白,為什麼這一不過年二不過節,無緣無由的,我父母就讓我去望舒客棧和絕雲間,給仙人們送點禮物。」
而且因為是老一輩的想法,這些禮物竟然還是以腊肉、腊腸、水果、糕點甚至糖果為主。
唯一緊隨時代的,可能就是裡面的蘭那羅系列周邊了。
行秋在聊天記錄裡面無能狂怒。
最後還是非常孝順地完成了父母的要求。
而另一邊,絕雲間的三位仙人,至少遇到這些東西,還可以分門別類之後往留雲借風真君的全自動烹飪機裡面扔,做出來什麼就是什麼,總歸口味不會差。
只是,對於魈而言……
魈看著菲爾戈黛特說全都是送給他的東西。
這些「禮物」幾乎堆滿了兩個房間。
魈:「……」
菲爾戈黛特也露出了有那麼些許疲憊的笑容。
「啊,麻煩上仙做個決定,看看這些東西要怎麼處理。」
全都送回去那是不可能的,就算魈上仙天生來就有「馬上就到你門口」的速度,想要分清不同的禮物分別來自誰和誰,這也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除非伊斯塔露親自過來逆流時間。
扔掉嗎?這實在是太傷璃月人的心了。
於是魈沉默片刻,錯開目光,不去看菲爾戈黛特老板:「你……你盡量處理一下吧,那些東西,就當我轉贈給你了。」
菲爾戈黛特:「……」
有本事的別躲開她的目光啊,這不是純純的心虛了嗎魈上仙?!
可是……
這些蘭那羅周邊,他都已經有了。
魈原本就薄的嘴唇這會兒抿成一線,幾乎看不到幾分唇紅。
那麼多蘭那羅的周邊……
他是不是應該把其中的一部分藏到荻花洲附近的哪座山裡,當作寶箱,讓有緣者得之?
*
阿麗婭那是不知道魈的想法。
如果知道,她一定會代熒和派蒙制止他的行為。
畢竟,開寶箱嘛,開不出原石的寶箱還有什麼意義。
璃月暫時的地圖上,可還沒有那麼一棵可以和稻妻、須彌一樣兌換粉球藍球地靈龕鑰匙甚至是原坯的樹。
——若陀!若陀龍王您快點支愣起來一點,從您那幾千年的收藏裡面掏出點好東西來啊若陀!
除了這些對仙人的「慰問」之外,這些游戲玩家們還互相奔走相告著安利起了這款設計。
玩家A:「你別看這款設計,表面上看起來就是很好看很溫馨,很璃月一家人的一個設計,實際上!它其中另有深意!」
尚未察覺到這背後「深意」的玩家B:「哦哦,那你說說,這裡面有什麼深意,讓我也來感受一下!」
玩家A:「你知道這位設計者想要表達的是什麼嗎?他想要表達的是全提瓦特親如一家!是仙人都內心也有和我們一樣柔軟的地方!他敏銳地捕捉到了我們普通人沒有捕捉到的細節,這位設計者一定是一位擅長觀察也擅長思考,對整個世界有著自己獨特見解的有大愛之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相當認真,神情也非常嚴肅,大有一副「我說的那就是世界真理」的架勢。
玩家B摸摸下巴:「是這樣的嗎,唔,我想我明白了。」
某種意義上,其實玩家A的分析也沒錯:這的確就是一位心中有大愛的存在。
但……基本可以說是走錯誤的途徑得到了正確的結果。
畢竟鐘離一開始這麼設計,完全只是因為在某個瞬間,看到魈和虛擬屏幕內的蘭那羅互動,心中突然一軟,感覺孩子這是總算有一刻卸下了披在身上的清冷且抗拒旁人的殼子。
有感而發而已。
後面的什麼削月築陽真君啊,以及其他的仙人什麼的,只不過是連魈都做了,如果不把別的仙人放進去,恐怕下次會被萍姥姥提醒:
「端水不平啊……端水不平。」
不管怎麼樣,反正擅長做閱讀理解的璃月人最後都一致認定這款設計和其他的不同。
「這是一款有內涵的設計,而不是光注重表面的好看和可愛,它讓我們感覺到發自內心的溫暖。」
於是一票一票,一票又一票,就差點給投成了斷層第一。
而在這項設計票數飆升上去的時候,作品的設計者本人甚至尚且不知道自己成了第一。
在鐘離的印像中,他隨手做了這個設計之後就將游戲隨便放在一邊了,並未上傳。
——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游戲雖然頗有意思,但生活還有其他有意思的地方,都等著他一一以凡人的姿態去體驗。
那麼這份設計到底是誰上傳的呢?
答案其實很簡單。
除了胡桃還能有誰。
於是,當在大街上聽到關於鐘離的這份設計的評價之後,胡桃大為震撼:「謔,我家客卿果然很有可能是哪個仙人下凡後變的。」
但是漲工資是不會漲的。
胡桃想起這個月他報銷的賬單,心口狠狠一痛:
就算是岩王帝君死而復生,鐘離的工資都不會漲。
但她在游戲論壇裡面發了一條帖子:
標題:《旅行蘭那羅》第一屆設計大賽目前觀眾組得票最高選手背後身份竟然是——
【桃枝火鱗】:往生堂內員工一名!想想看吧各位,往生堂的員工都能有如此大愛,是如此千年難遇一見的人才,那麼往生堂提供的服務質量,又怎麼會差到哪裡去呢?
在比賽期間,為慶祝往生堂員工取得如此佳績,往生堂跳水價大打折!買二送一,多購多得,如果需求量比較小也沒關系!第二碑半價。
請有興趣的客戶速速私戳本堂主,領取最新福利報價!
做生意打廣告這事,算是被她學明白了。
*
阿麗婭和納西妲一起順著網絡把整個瓜給吃全了。
吃完瓜之後的阿麗婭發出了「事情原來是這樣」的聲音。
真是太離譜了。
不論是頂級到堪比「我家門前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還有一棵也是棗樹」的閱讀理解,還是仙人突然暴增的收禮量,又或者是胡桃最後的神來一筆……
全都太離譜了。
阿麗婭呢喃道:「我……我時常因為自己不夠沙雕,而和這群人顯得格格不入。」
納西妲柔聲安慰她:「你怎麼會這樣想呢,阿麗婭,你明明就是這一系列事情發展的罪魁禍首啊。」
阿麗婭:「……」
她抬頭看向納西妲,表情非常之委屈:所以,愛消失了,是這個意思嗎?
*
最後,阿麗婭就這一整個瓜做了個總結:
這個世界上之所以會有一個鐘離,用那樣平平淡淡的語氣問出「這無緣無故的攀比之心是從何而來」,背後原因大抵是——因為他就從來都沒有輸過哪怕一次比賽吧。
既然沒輸過一次,那自然也就沒有了攀比之心。
這樣的推理,真的是再富有邏輯不過了。
*
不是很多人會關注專家組的人選。
主要也是這種選拔制度目前為止在整個提瓦特也是第一次,大家都還年輕,也都很樸實,對於游戲制作組口中的專家都比較信服。
也只能說還好阿麗婭是個良心賺錢的游戲制作人,所以請來的專家,基本理論水平都是和卡維這個「妙論派之光」差不多,審美也是業內聞名的真專家。
專家們對排名前十的設計進行了時間不短的研究,非常認真地審核了每一個細節。
在針對每一件作品給出了自己的評分與改進建議或是純粹的誇誇之後,專家團中的一名專家在評審完畢之後摘下眼鏡,揉揉眼睛,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身邊的另一位專家,也算是他的老朋友了,拍拍他的肩膀,問他是怎麼了。
「今天不都看到那麼多優秀的建築作品了嗎?怎麼還是不開心呢?」
這位不開心的專家搖搖頭:「作品是好啊,但我一想到,我班上的那些不成器的小兔崽子們一個都沒進前二十,我就來氣。」
這下,剛剛試圖安慰他的老朋友也僵住了。
片刻之後,他也摘下了眼鏡,和朋友一起開始嘆息。
可別說了。
他的學生也沒有一個進前二十的。
這群小混蛋,平時他上課那麼努力地教他們,可以說是毫不藏私,結果一個個的都不求上進!
回去就給他們布置雙倍的作業,必須雙倍!
璃月古話說,業精於勤荒於嬉。
他們是時候用自己的勤奮去追趕別人的天賦了!
看看人家!
其他國家可沒有妙論派這種職業學習建造土木以及相關美學的課程。
怎麼人家就能做出這樣漂亮的作品來呢?
尤其是群眾票選出的那個第一名和第二名。
第一名的作品結構嚴謹,按照他的理論經驗,應該是那種甚至扛得了等級不是很高的地震的安全房,人家是在科學安全的基礎上,將美學也做到了極致!
而第二名也同樣,哪怕用最挑剔的眼光去看這個建築,都無法從中看到哪怕一點點的漏洞。
事實上,就算是他們這兩個在這一行業內躬耕了那麼久的,真要動手去設計,也未必比得過人家。
但是,從這兩位參賽選手的照片來看,都是……都是年少有為啊。
唉,人比人,真的要氣死人。
——當然,倘若這兩位專家的學生們知道,自家老師用來埋汰自己的其實是隔壁活了六千年,什麼都懂的岩王帝君本尊,以及蒙德最優秀的煉金術士和坎瑞亞王子,大概會稍微好受一點。
人類嘛,不要選擇去和怪物比較成績。
說不定人家的腦子都和他們的結構不同呢。
*
卡維在給出自己的評分之後,順便也將自己的作品交給了阿麗婭。
阿麗婭以自己外行的眼光審視一番後,覺得自己實在是挑不出什麼毛病。
而且卡維的設計最大的優秀就在於,他的蘭那羅小屋有出彩的點,但是整體上卻有能夠很和諧地融入這個蘭那羅村莊。
換言之——畫風保持得相當一致。
這種設計,其實就是阿麗婭做為游戲制作人,最希望從其他員工手上獲得的設計了。
當天,在天命游戲在游戲論壇上將卡維的作品做為官方作品發布,並同時和前十名參賽選手親自挑選的道具一起打包發送到每個玩家郵箱的同時,阿麗婭將自己早就已經准備好的報酬交給卡維。
「這是您應該拿的,請千萬不要推辭。」
阿麗婭說著,將一筆積分點打到了卡維的賬戶上,而後在他還沒來得及數清這上面到底有多少個零的時候,開口轉移了他對積分點的注意力。
「這些只不過是報酬的一小部分,接下來的東西……唔,還是麻煩您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卡維很是詫異。
這麼一大筆積分點已經給到他手上了,後面跟著的0甚至讓他看到眼花,怎麼還能有別的報酬?
卡維:這人……該不會是錢多得沒處花吧?
想想這個可能倒也非常合理。
尤其是考慮到他最近有三分之一的工資都氪進來游戲裡,喝酒都比平時少了很多之後,阿麗婭錢多到沒地兒花這個可能看上去就更接近於「事實」了。
卡維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地在幻想阿麗婭會給自己怎樣的「驚喜」了,但在他看到那個禮物的時候,他還是瞪大了眼睛。
天上、天上掉餡餅了!
這餡餅還是摩拉餡的!
常年來掙扎在貧困線上,全靠著艾爾海森以及其他好心的須彌人的接濟才沒有淪落到睡大街的卡維從未想到過,自己某一天會被直接贈送一套房子。
而且還是……
看起來如此不錯的一棟。
想當年,卡維忍不住想到自己還沒有發現艾爾海森這個家伙的真實面目,因此還勉強可以和他算作「朋友」的時候,他們一起合作的那個研究。
那個研究給他們弄來了一套房,雖然現在那套房全都歸艾爾海森所有了。
只是……
那好歹也是個教令院天花板難度的課題。
而面前的這套房子,其價格看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額……」
阿麗婭看到卡維那副幾乎失語的表情,手指張開,在身邊虛空做了個抓握的動作,然後提醒他:「你要不,先從我這邊把房產證和鑰匙拿了?」
*
「什麼?!」
卡維的聲音幾乎可以把屋頂掀翻了。
但此時的他絲毫顧不得這些,他雙手抓著桌沿,人是站起來的,身體前傾:「還有?!一個游戲??!!」
現在市場上流行的每一個天命游戲推出的產品,不說可以賺到富可敵國吧——畢竟提瓦特總共也就七個國家,而阿麗婭即將推出的游戲絕對不止七個,從瓜分摩拉的平均數來說就不可能——但至少,衣食無憂,甚至可以大手大腳地花到這輩子結束而沒有一天潦倒,這是可以非常確定的。
卡維的拇指指甲剛剛已經深深地掐進過他的掌心裡了。
疼痛,確實存在,而且直到現在,被摳破皮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提醒著他:少年,這不是夢。
但這不是夢是什麼啊?如果不是在夢裡,這麼大的好事能落在他頭上?
阿麗婭不得不抬手,示意面前這位陷入激動,以至於脖子都紅了的青年稍稍冷靜下來一點:「准確來說,我會送給你一些股份,並不是全部——」
「但只有一些股份也已經很多了啊!」
卡維覺得自己冷靜不下來,他要是冷靜得下來那才是怪事,誰遇到這種事情還能冷靜下來啊?
他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良心。
「不行——至少我不信。」
過去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卡維的反詐小警報終於上線。
「我不相信這種好事會掉在我頭上,我的運氣沒那麼好。」
卡維坐回了椅子上。
當他將這一切當成一場騙局來看的時候,他終於冷靜下來了。
雖然……其實他並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值得阿麗婭騙的。
他,除了妙論派之光這個頭銜,以及一肚子關於建築的知識之外,現在基本可以算是啥都沒有。
卡維:騙我?圖啥啊。
尤其是在阿麗婭從各種意義上看都已經功成名就的前提下。
阿麗婭深吸一口氣,覺得這個時候要是自己再拋出點好處來,可能會把卡維直接嚇走。
「好吧,我確實有些事情需要麻煩你,但在此之前,請允許我做一點鋪墊。」
卡維將信將疑,直到阿麗婭將一個游戲安裝包發送給他,而他打開之後……發現自己面前空空蕩蕩。
這就是一片平地,荒蕪的平地,近處除了像征著草地的綠色方塊格子之外什麼都沒有。
卡維:「你是不是……發錯了?」
還沒做完的游戲發過來?
阿麗婭檢查了一下安裝包,然後確信:「沒有哦,你點開一邊的背包欄看看。」
卡維按照她說的做了,挑選了一塊石頭,隨即,草坪上出現了一塊方方正正的石頭。
「比例尺還可以縮小——額,對是這樣,你看,這像不像你現實中建房子那樣?這邊還有另外的材質,哦對,物理參數可以自己設置,所以可以做出一點不一樣的東西來。」
她反手扔出一個自己建的,看起來相當簡陋,甚至連巡林員在半小時內搭起來的房子都比不上的「房子」。
「我相信你可以做得比我更好。」
卡維逐漸開始發現了這個游戲的樂趣。
無限寬闊,道具都已經在自己手中了,可以隨意按照自己的心思搭建一切幻想過的宏偉建築。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玩意不需要他事先貸款!
老天,對於每一個真心熱愛妙論派的學生而言,這個游戲裡的世界都是天堂。
不過——「那你的受眾就局限在搞建築的人上嗎?這樣研發的游戲不會虧本?」
「哦,這是一個專門為妙論派學生,以及有志於學習建築的人准備的版本,通用版本的話……沒有這麼多的限制,可以整更多奇怪的花活,比如說可以把這些小野人關在一個用炸·藥圍成的空間裡然後炸死他們。」
阿麗婭提起這樣狠毒的行為的時候,語氣相當輕描淡寫。
玩家嘛,第四天災,走過路過寸草不生物種滅絕才是常事。
她忽略了卡維一瞬間變得有些恐慌的眼神,繼續道:「我問你,如果給你這樣的一個空間,你能不能在其中建出——額,大概這樣的建築?」
阿麗婭從自己的虛空終端文件夾裡面翻找了好久,終於找出了一個草圖帶著解說文字的文件,發送給卡維。
卡維點開看了一遍,抿了抿嘴唇,跑到一邊去翻出紙筆:「你稍微等我一下。」
說罷,他俯在桌案上,直接開始就阿麗婭剛才給她的那個文件開始繪畫。
在他手中的筆在紙面上掃過,發出莎莎、莎莎的聲響的時候,阿麗婭在一旁,為自己即將到手的建模師欣喜。
她當然知道,建模其實完全可以不用像真的搞建築一樣通過搭建的方式弄起來。
她上輩子的那些游戲公司的建模師,絕大多數都應該是擅長美術以及能夠熟練運用軟件,而不是在現實生活中學習過土木的。
但是沒有辦法啊!
阿麗婭現在捏人確實有一套了,但是讓她捏建築……
算了吧。
尤其是她打算做的新游戲,角色設計什麼的都還好說,但是背景的那些建築,光讓她來描述然後畫手去繪畫,她試過了幾個場景,最後發現,因為提瓦特和信息時代之間巨大的代溝,她完全無法把自己的意思精確地呈現給畫手。
畫手出不了圖,她的一鍵建模導出功能也用不上。
那還不如直接把磚塊什麼的這些東西建模弄好,然後讓卡維到游戲世界裡面去造房子呢。
至少,這樣她可以直接把場景建模這一塊全部外包出去。
等她從外包場景,想到到時候能不能再挖到可以可以設計諸如運用靈力飛行的賽博仙舟、或者是比較不原始的一些飛毯啊、魔法掃帚什麼的時候,卡維將筆往旁邊一扔,直接將稿紙抽起來遞給阿麗婭:「看看,草稿。」
阿麗婭雙手持著這張羊皮紙卷的兩端,感覺,同樣都是草稿。
但……
你的草稿,我的草稿,好像不一樣~
「唔,這個地方,我希望飛檐再高一點,再誇張一點,不用完全參考現在的璃月——哇——這個鏤空,這個移步換景的感覺是你從我的那堆狗屎描述裡面get到的意思嗎?這也太神奇了!」
卡維驕傲地用大拇指擦了擦鼻尖。
在完成每一個不懂建築的甲方天馬行空的想像方面,他可是專業的。
尤其阿麗婭已經和他說過,現實中的那些常數參數,並不需要在游戲中過分注重。
那……他就可以放開了手腳設計了。
阿麗婭將這張稿紙再一次細細看了一遍,就一些地方應該用什麼顏色的材料詳細地問過卡維,在得到全部的回答之後,她站起來,仿佛遇到了同志一般,伸手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臂,神色堅定。
「你,就是我需要的人。」
阿麗婭:「我攤牌了,我圖你來我游戲做建模師。」
「卡維先生。」
她非常認真地說。
「我向您提供一份游戲建築建模師的offer,除了這套房子、以及《我的世界》——也就是您剛剛玩的那款游戲——的百分之三十的股權之外,其余諸如月薪、獎金以及一年多少薪之類的條件,我們全都可以談。」
「但請你,務必接下這份offer!」
第67章 我的世界
卻說那, 阿麗婭和卡維成功組隊,卡維加入到了天命游戲的制作組中。
那可真是,如魚得水, 如虎添翼, 好比當年岩王收夜叉,雷神雙生, 姊妹相助哇。
——以上,是阿麗婭幻想的, 日後自己做為提瓦特游戲第一人, 功成名就、名留青史之後, 璃月說書人把她的這一生也編成了說書時,說到這一段會用的詞句。
「那你也太小看璃月的說書人們啦。」
納西妲的聲音在她離開了這間現在從法律意義上也轉讓給了卡維的房子的時候響起來。
「況且,他們應當不知道先代雷神的故事。」
哪怕是璃月自己那邊的故事都更改過多少次了,以前或許還是若陀龍王受帝君點睛之惠, 到後來直接就成了岩王爺手雕若陀, 工作量直接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嗨呀,這些都無所謂。」
阿麗婭心情很好, 哪怕剛剛和卡維一起去辦理房子過戶的手續的時候排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隊,腿都站酸了都沒能影響到她的心情飛揚。
「總之, 現在的建模師終於不只有我一個人啦!」
阿麗婭:有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擔子變輕了不少。
看來今後摸魚也可以摸得更加正大光明且理直氣壯一點了呢!
應該不會和以前那樣, 她一罷工, 整個游戲制作的流水線就跟著一起罷工了吧?
納西妲失笑:「其實,如果你不那麼著急推出新的游戲來的話, 你完全用不著這麼忙呀。」
在她看來,阿麗婭更新游戲的速度, 那簡直不能用快來形容。
她簡直就要變成光了。
說到這個, 阿麗婭自己也覺得奇怪。
「其實, 我覺得我不是那種天生很能內卷的人。」
她要是真的擅長內卷,也不會在十八歲之前躺平得像是一條鹹魚一樣,哪怕多莉多次發出邀請也不樂意和她一起踏上辛苦賺錢的商途。
「但是自從我開始制作游戲之後,我總覺得我好像被什麼東西催著,讓我快點開始做下一個游戲,再下一個游戲。」
不知道到底要開發多少個游戲,這種內心深處的躁動不安才能被壓制下來。
「這種情況嗎?」
雖然阿麗婭覺得沒什麼關系,但是納西妲卻覺得,這種情況不應該被輕易略過。
「如果說是你天生閑不住,所以潛意識才給你這樣的催促,那麼和你前十八年的生活情況又完全對不上……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謹慎一點。」
她打算去世界樹裡面查一下,從前有沒有過這樣的情況發生。
畢竟,事關阿麗婭。
「但這種緊急感,其實並沒有怎麼影響到我,不是嗎?」
阿麗婭挺無所謂的。
「更何況我現在也找到了可以分擔我工作的人呀。」
既然她的工作壓力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大了,也沒那麼大的因為熬夜而猝死的風險,那麼就算多了點內卷的衝動也沒關系咯。
「反正,游戲的用戶們總是希望我早點推出幾款游戲的——應該是這樣吧?」
「唔,說起來,納西妲你怎麼突然來找我了呀?」
以往這個時間點,她應該都在……肝代碼?
納西妲是不會在她肝代碼的時候掛進她的意識裡去的。
「是因為你太晚沒回家啦,最近須彌城內的道路有幾處在重修,我怕你沒看清路面摔到自己,所以就來給你做個伴。」
「這樣嗎?」
阿麗婭點點頭:「但以前這樣的路我經常走啊,你也知道,我和多莉小時候可不住在這樣好的地方。」
不過是地面凹凸不平而已,這種路她早就已經走習慣了,怎麼會這麼容易摔著呢?
況且……就算她這段時間以來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
她記得須彌城最近重修的路段,好像也不包括她回家需要走的這一條啊。
其實納西妲也覺得沒必要。
阿麗婭別的能力不說,至少在各種崎嶇地面上如履平地的能力還是有的,一方面雷系的神之眼為神之眼持有者帶來的能力之一就是敏捷,另一方面,她好歹也是走過那麼多未開發地區的人,那麼長時間以來,哪怕被蕈獸圍毆的次數都不算少了,但還沒有崴過一次腳,這怎麼能不算是一種天賦異稟?
但……
納西妲想起某個現在正在阿麗婭家中,手上明明拿著草稿紙,演算卻始終都停留在一個在她看來相當簡單的計算步驟上不往下的家伙。
頭一次主動和她聯絡,居然是說看到須彌城的道路最近正在重修,所以擔心阿麗婭在路上摔斷腿,還要他分出功夫去照顧,浪費計算數值的時間。
唔,散兵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納西妲一時間想不明白。
其實他要是想要表達對阿麗婭的關心——畢竟這麼長時間以來,阿麗婭給到他的關心也不少啦——是誰都能夠理解的。
但他為什麼不親自出門來接一下,還非要把她從淨善宮中叫起來呢?
納西妲不解:散兵的行為……好奇怪啊。
尤其是,為什麼一定叮囑她不能讓阿麗婭知道她是他拜托來的呢?
年幼的智慧之神對這樣的行為很是不解。
人類的行為果然還是她需要多加研究的呢。
但是……
散兵好像也不是完全的人類啊?
他怎麼已經在關於人類的學習上領先她這麼多了?
*
對於以上發生在納西妲和散兵之間的公案,阿麗婭是一點都不知道的。
她只知道,在納西妲的陪伴下,黑漆漆的街道——雖然地面頗為平整,哪怕撒丫子狂奔也不會輕易崴腳或者摔跤——但那些會從街頭吹到街尾,甚至拎著她的後領往她的背後灌的冷風反正是無法在影響到她回家的心情了。
要知道,往常對她而言最大的走夜路的恐懼,就是那些黑漆漆涼颼颼的,讓她懷疑隨時會從角落裡躥出個怪物來的恐懼。
阿麗婭:這輩子在游戲裡最大的滑鐵盧可能就是恐怖游戲。
她高高興興回了家,泡了個澡放松下身體,然後哼著歌去檢查散兵的數值策劃的進度。
——「誒?你今天的進度怎麼慢了這麼多?」
散兵放下手中的筆,轉頭瞥了阿麗婭一眼,隨後從一堆草稿紙
阿麗婭瞥了一眼,大驚失色:「你什麼時候切開我的腦子進去看了一眼?」
如果說,今天卡維展示給她看的,是她需要的恢宏建築,那麼現在散兵給她看的,就是她在最初設想這個游戲的時候,最初獲得的靈感——仙舟,但是會飛,停泊在以雲為海的浮空港口上。
基本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了。
散兵要不是鑽進了她的腦子,那……那肯定也是通過什麼途徑看過她腦子裡的畫面了。
否則怎麼會呈現得這樣精細。
散兵:「……」
他哼了一聲:「就你前段時間成天自言自語的那些就夠了。」
阿麗婭老臉一紅。
難怪那段時間散兵總說她「聒噪」,原來自己自言自語時候都已經泄露出了那麼多的信息。
「嘶——不對,有問題。」
阿麗婭眉頭一皺,眼睛一眯,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那你也都認真聽了,你不僅聽了你還記住了。」
散兵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
「連自言自語的聲音都那麼響,屋頂上的鳥都能被你嚇跑,我還能聽不到?再說了,過耳不忘難道不是很平常的能力嗎?」
阿麗婭:「……」
阿麗婭深吸一口氣,看在散兵是游戲制作方面目前為止無可替代的人才的份上,這才沒有一拳打過去。
嘴欠,還凡爾賽。
就是這種人,最討厭了。
可偏偏他的能力又是那麼的不可替代。
阿麗婭:「所以……雖然你的作品對我而言算是一個驚喜,但你為什麼要做這個呀?」
她又不是那種很欺壓手下員工的無良老板,讓策劃兼職干程序的活,而原畫師兼職干文案策劃的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崗位,雖然需要了解其他崗位的知識,做到在對接的時候溝通更為順暢,但每個人(除了她)也就只有兩個崗位而已。
其中甚至還有一個崗位是當年因為人手不足導致的人均游戲試玩。
散兵面上的神情變了變。
隨即,他有些別扭地說道:「你不需要外聘場景建模,我也可以做這個。只要把教令院那邊的事情翹掉不干,場景建模我可以放到晚上做。」
阿麗婭:「……」
阿麗婭震撼了。
自從她建立天命游戲到現在為止,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某位員工主動對她提出自己想要多干一份工作,還沒提出加薪要求的。
於是,她抬手試了試散兵額頭上的溫度。
「天,你沒發燒吧?」
散兵「啪」地一下打掉了她伸過來的手,聲音提高:「我不會發燒!」
人偶不會發燒,他就沒有這個機制。
阿麗婭:「……哦。」
但她仍然覺得散兵現在的狀況不太對勁。
「那你……你為什麼想要把場景建模的活也給干了呢,數值策劃已經很辛苦了,我確定場景建模是……和數值策劃差不多辛苦的活。」
她甚至開始覺得自己需要給散兵請個心理醫生——孩子別不是加班加傻了。
對上阿麗婭關切的目光,散兵:「……」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說:「我只是覺得你沒必要再請別人。」
阿麗婭嘆氣:「好吧,但不管你怎麼想,我都不可能現在掉轉頭去對卡維說,抱歉我打算撤回這份offer,我不可能讓你當場景建模師的。」
「術業有專攻嘛——停停停,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就好像半夜要站到我床頭來暗殺我似的,我的意思是,能當數值策劃的只有你一個。」
阿麗婭覺得散兵的眼神都快能殺人了。
連忙擺手讓他冷靜一點。
「數值策劃這個工作很辛苦,而且非你不可,所以我想要保證你有一個相對舒服、不管是壓力和疲勞都沒有那麼大的工作環境。」
散兵:「那你先前還把我騙去妙論派學習?」
阿麗婭:「……」
她之所以讓散兵去學點和物理有關的……
這不是真實的物理引擎裡面,從高空摔下來也算傷害嘛!
這些都是數值策劃需要計算的東西!
「你不要以為數值策劃就不需要這些啊!」
阿麗婭撓撓頭發,將剛剛弄干、因為才洗完澡所以看起來頗為順滑的頭發撓得亂七八糟。
「講真的,數值策劃真的很重要,甚至可以算是這個游戲的靈魂——等等。」
阿麗婭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華點。
她抬手,按著散兵的肩膀,認真問:「你是不是因為我給卡維開的工資裡面包括一套獨立的房子,所以嫉妒場景建模的工資了?」
「要是真的嫉妒也沒關系的,反正我最近手頭流動資金真的很多,再給你買一套更好的也沒關系,畢竟你是我獨一無二的數值策劃嘛——」
散兵讓她閉嘴。
阿麗婭:「嘎。」
她乖乖閉嘴了。
但是眼神仍然表達著她很樂意送給散兵一套房的想法。
散兵盯著她看,盯了好一會兒。
阿麗婭眨眨眼:怎麼樣怎麼樣,感動了嗎,有沒有覺得我這個老板就是全世界最好的老板?
但散兵卻只是從鼻腔哼出氣聲,而後轉頭。
阿麗婭:?
難道她表現出來的態度還不夠好嗎?
「那……我現在就和你一起去買房?」
「用不著。」
「你別這個態度哇,我感覺你要跳槽——散!我的散!我唯一的數值策劃,你可千萬不能跳槽,你跳槽了我怎麼辦!」
阿麗婭撲過去抱住散兵的隔壁:「你要是跳槽,我就從淨善宮上跳下去,說到做到。」
散兵:「……」
「你要是再這個樣子,我就跳槽。」
阿麗婭:「ok我閉嘴。」
但她心裡仍然覺得散兵的行為頗為反常。
早晚得找個機會給他灌點酒,然後讓他酒後吐真言不可。
不過……人偶能被灌醉嗎?
*
阿麗婭還沒有研究出人偶能不能被灌醉的答案,但新游戲已經發行出去了。
比起其他的游戲發行時的浩大聲勢,這次新發行的游戲《我的世界》卻安安靜靜。
甚至天命游戲官方都沒有發布關於新游戲上線的帖子。
還是等一些平常喜歡去虛空終端到手時就自帶的那個游戲庫裡面翻翻撿撿的玩家,在點進去之後赫然發現——
什麼?
這是什麼時候多出來的一個游戲?
之前怎麼一直沒有看到過?
對於天命游戲這種暗搓搓偷跑的行為,在游戲論壇內,有玩家在經過了一整天的游戲之後,發表了一篇標題為《天命游戲真是財大氣粗,如此優秀的游戲居然得不到宣傳,繼子實錘了》的文章。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相信在過去的一天裡,大家都已經通過游戲論壇上新冒出來的帖子認識了我這次想要介紹的新游戲。
對,就是@天命游戲v 這個逼不肯介紹的繼子,也是它新推出來的游戲,《我的世界》。
這位自稱是天命游戲黑粉頭子的玩家將自己的游戲過程進行了錄屏和剪輯,最後拿出了總共兩個視頻。
一個只有不到二十分鐘,算是從各方面對於這個游戲的一個總結概括式介紹,而另一個,目前的版本長達十個小時,分了不同的段,分別記錄了這位玩家在體驗《我的世界》這款游戲的時候遇到過的坑,以及體驗到的驚喜。
「首先,我必須提醒每一個人,不管你在看完這個視頻之後打算入坑或否,這個游戲都是個徹頭徹尾的**。」
「它很坑,坑到什麼程度?就是開場的時候,我誰也沒看見,但是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字,它告訴我說,要我小心黑暗。」
視頻中,【天命游戲黑粉頭子】操縱的小人蘇醒過來,看到面前由像素方塊組成的世界。
「然後你們可以看到,除了最基礎的教我怎樣使用這些屏幕上的功能之外,這個游戲什麼指引都沒留給玩家。」
「哪怕它和《一個巴掌拍得響》一樣開局教會我怎麼做一個手電筒也行啊!」
但是沒有。
什麼都沒有。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表示,在最初的基礎教程過後,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在這個世界做些什麼,他就很……很是漫無目的地在地面上行走著,走過草地,進入森林,然後翻過一座山,看到面前廣袤的湖泊。
「說實話,如果這不是一個像素游戲的話,我會覺得它是一款立體版本的《旅行蘭那羅》,天命游戲好像一直致力於讓玩家體會到這個世界有多麼漂亮。」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插了一句題外話,然後說回到了《我的世界》這個游戲本身上去。
「讓我看看這時候的我想要去做什麼,哦,對,我在想試試看我能不能在湖裡游泳。」
反正游戲沒有白紙黑字寫出來說不能做的,玩家都可以嘗試一下嘛。
就像是《一個巴掌拍得響》,現在已經有玩家嘗試著將十個岩史萊姆首尾相連,拼成一條比主控角色還要長上好多的長鞭。
當敵人來襲的時候,那位首創了這種武器的玩家就操控著主控角色瘋狂地旋轉了起來,那條長長的岩史萊姆長鞭也跟著一起被抽成了陀螺的模樣。
一路就像是瘋狗一樣亂殺,指哪打哪,敵人全都被撕成了碎片——活像是熒最近在旅途中遇到的那只小獰貓婕德。
以及,如果有人對【天命游戲黑粉頭子】這個昵稱感到比較熟悉的話,或許可以意識到,其實那個最初把十個岩史萊姆守衛頭尾相連制成長鞭並將自己的制作過程和亂殺通關過程發到游戲論壇裡來的,就是他本人。
總之,現在【天命游戲黑粉頭子】操控著他的小人,沿著山坡往下走。
而視頻中,倍速播放使得原本就比現實中要快上幾十倍的時間流速又一次加劇。
前方的天空,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湛藍變成了夕陽的金紅色。
雲朵似火燒,湖泊似流金。
但這樣絢爛壯麗的風光景色,在視頻中只占據了大概兩三秒鐘的時間。
緊接著,夜幕四合,天空黑沉。
還不等【天命游戲黑粉頭子】來得及四處尋找到點光源,突然,黑暗中響起一陣低沉的如獸一般的嘶吼,下一秒,屏幕上被橫著潑了滿屏的鮮血,而在鮮血之上,幾個白慘慘的大字浮上來:
你死了。
從天黑了,到你死了。
中間甚至沒有哪怕半分鐘的時間。
直到這時,觀看視頻的人們才反應過來,視頻開頭,在游戲剛剛開始的時候,屏幕上出現的那一行字「小心黑暗」是什麼意思。
黑暗當中有會威脅到主控角色生命的東西。
「當然,我現在還不能確定這個怪物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機制。到底是等我擁有了武器和照明工具之後可以被我擊殺的怪物,還是不管我怎麼努力,只要我落單在黑暗中就會被擊殺的一種機制,不過根據天命游戲往期那些游戲的尿性,我覺得應該是前一種——這垃圾游戲公司做的游戲會告訴你什麼叫天無絕人之路,只要你能夠跟上這家游戲公司喪心病狂的腦洞。」
視頻裡,【天命游戲黑粉頭子】開始了第二局游戲,這一次他學乖了,首先,他去弄了點木頭。
「朋友們啊,我發現了,這游戲裡面,你用拳頭打樹,是可以把樹弄倒獲得木頭的。」
「一個人,赤手空拳,十分鐘內毆打了三棵大樹,我頭一次發現我竟然是這樣一個猛男。」
評論裡當然,很多人都對這樣的「猛男」行為發出了「哈哈哈哈哈」的聲音。
不過其實想想也很正常,木頭是生存最重要的道具之一,而開局……
咳,誰叫這游戲開局,主角不僅沒有狗,連把刀都沒有。
獲得了木頭之後,【天命游戲黑粉頭子】打開了之前在新手教程中自己跟著教學用了一次的物品欄,然後將手上的四塊木頭放在了角色欄右邊那個2x2尺寸的工作區域中。
然後他獲得了一塊木板。
「雖然我現在仍然不知道這個木板是用來干嘛的,但是我相信它早晚能派上用場。」
「好吧,我現在需要的其實是火,畢竟如果沒有火的話,到了晚上就沒有光,沒有光的話,我就會死。」
接著視頻進入了一段快進,直到——
「好耶,現在我擁有我自己的火了!」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一個有著相當粗糙聲線的理論上的猛男,在這一瞬間,聲音尖到了幾乎會被人懷疑是經過了嚴格的夾子音教學的程度。
在這視頻裡的幾秒鐘,也就是游戲中的不知道多少時間之後,【天命游戲黑粉頭子】終於擁有了一個工作台,以及,一個生了火的熔爐。
此時,黑暗降臨,天空再一次和上一周目一樣快速地黑了下來,而主控角色愉快地坐在自己的熔爐邊上。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點開了自己的背包,發出驕傲的笑聲:「看,我有這麼多的木頭,就算火再怎麼大,一晚上都不可能燒完!」
「這下,天命游戲,我看你還能怎麼弄死我臥槽——!?」
剛剛的【天命游戲黑粉頭子】有多麼驕傲與囂張,這會兒的他就有多麼蒙蔽。
隔著虛擬屏幕都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完全沒有防備的震驚。
「怎麼會死了呢?怎麼就死了呢?!」
這一次的游戲屏幕上,沒有不能給十二歲以下孩童看到的暗沉紅色,唯有一片黑暗。
但在純黑之後,浮現出來的,仍然是那慘白的一行字:
你死了。
甚至這一次,在這一行大字
人類都是要吃東西的,如果玩家自認不是人類的話,也請學會人類的生活法則,畢竟,這是一款人類的游戲。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在屏幕上貼了好幾排問號,幾乎要把整個屏幕用問號遮起來了。
「這是在干什麼?天命游戲!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這是在干什麼?!」
所有觀看視頻的人都從中感覺到了他發自內心的想要把虛空終端給砸了的憤怒。
「你**的在《一個巴掌拍得響》裡面就沒讓主控吃過一頓飯!」
對於這樣的控訴,高強度自搜(其實也根本用不上自搜,只要去游戲論壇首頁看一看就行)的阿麗婭很快開著官號在
天命游戲v:但是《一個巴掌拍得響》裡面的主角,它也不是人類啊。
要是【天命游戲黑粉頭子】在錄視頻的時候得到了這樣的回答,他或許會選擇直接暫停視頻錄制然後真正成為天命游戲的黑粉頭子。
但是,視頻中的他直到現在仍然在兢兢業業地測評著這款游戲,向觀眾們展示著這個游戲。
——細致的展現到此結束,後面的剪輯就節奏很快了。
因為二周目死於飢餓,所以三周目快速倒騰了火和柴,然後准備去弄點東西吃吃,結果走在森林裡一不小心迷路了,黑暗降臨。
慘白大字:你死了。
下方小字:智者從不在一個地方摔倒兩次,看來,你並非智者。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草。」
第四周目,他學聰明了,不去一旁的森林,而是換了個方向,每走一段路給自己留個標記,然後來到了一條小河邊。
河水湍急但是清澈見底,其中有幾條看起來肉質肥美(很難說是怎麼從像素方塊上看出來這個特質的),能夠給主控飽腹的魚。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看我下水撈魚!」
游戲裡的小人直接一個猛子扎進了河裡,然後……
他的視角不停地往下墜落,最後一片黑暗主宰了屏幕。
慘白大字:你死了。
下方小字:你難道沒注意到自己穿的是冬裝嗎?這麼厚的衣服下水,淹不死你才怪。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
再來!
他**的就不信了,在這破游戲裡,他還能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事實證明,游戲制作人可能是真的沒想讓他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第五周目,他沒有捕到魚,因為沒有找到可以制作釣線的棉花。
(「真是邪了門了,」【天命游戲黑粉頭子】如是感嘆,「釣魚的線是用棉花搓的??」)
但是他成功捕捉到了一旁在石頭上爬過的螃蟹一只。
於是,螃蟹成為了他的晚飯——吃到第三口的時候,鏡頭朝著一邊摔倒,世界在他眼中翻了個九十度的角。
慘白大字:你死了。
下方小字:食用螃蟹記得去腮。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哪裡來的螃蟹吃一口腮就能被毒死啊!你著到底是螃蟹還是什麼毒藥?!!」
這游戲不如叫做《人類的n種死法》算了。
平均每周目壽命:游戲裡的一天。
放在游戲外面就是十分鐘死一次。
有九條命的貓都不敢這麼霍霍自己。
第六周目、第七周目……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暫停了游戲。
看著屏幕上那出現了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慘白大字,他給自己倒了杯冷水。
但就連這杯水都倒得很是不容易。
因為他的手顫顫巍巍,水杯差一點翻掉。
好不容易將水送到唇邊。
感受著水質清涼的【天命游戲黑粉頭子】雙眼發直。
這水……喝下去之後應該不會致人死亡吧?
*
等到第十七周目過去,【天命游戲黑粉頭子】終於打過了《我的世界》中的第一天。
在他自己驕傲的尖叫聲,以及視頻之外,那些看著視頻的人和他一樣激動且驕傲的歡呼聲中,他迎來了第二天的朝陽,以及——
慘白大字:你死了。
下方小字:昨天吃過飯了,今天難道就不用吃了嗎?在荒郊野嶺,二十四小時內只吃了一頓,這種自殺行為簡直就是愚蠢。
評論區這下不僅「哈哈哈哈哈」了,還有一堆人在那邊點評:
「草,好好笑。我小時候我媽就是這麼跟我說的,我說我昨天彈過琴了,她說那你昨天吃過飯了今天就不用吃了嗎?」
「樓上,我爸也這麼和我說,但我爸用詞比較不文雅,他問我的是昨天拉過屎了今天就不用拉屎了嗎。」
第十八周目。
雖然【天命游戲黑粉頭子】已經成功總結出了很多條不同的死法,但他……
仍然因為一個全新的死法,沒能活過第一天。
「我只能說……」
視頻的最後,【天命游戲黑粉頭子】聲音都帶著顫抖。
「大家,千萬記得,如果自己能夠過第一天的話,記得在第二天6:00存個檔。」
「你不會想要再過一遍第一天的。」
*
這個視頻在剪輯方面很有技巧嗎?
並沒有。
那麼它呈現出了游戲內多麼優美的風景嗎?
也沒有。
可愛的畫風、引人入勝的劇情、讓人心甘情願為之氪上十個648而不罷休的角色甚至是流暢激情的打鬥……
以上這些,在這個視頻,以及《我的世界》這款游戲中,全都沒有。
但這個帖子,【天命游戲黑粉頭子】以及他的視頻,還有這個新上線的,甚至都沒有官方宣傳的游戲《我的世界》,徹底火了。
和卡維前兩天上手玩了玩,並給了阿麗婭一個相當不錯的建築樣板,以及阿麗婭特供給教令院妙論派的建築專用版本不同,發行到虛空終端上的這個版本,相對均衡地……
引導著玩家在這個方塊世界裡進行基建。
或者說是體驗走向死亡的多種途徑。
這種經營類的游戲,本來就會吸引上一部分喜歡經營基建,但是卻又覺得《旅行蘭那羅》這樣的游戲輕松愉快可愛但是不夠刺激的玩家。
而現在,游戲中的意外之喜,也就是那成百上千條天曉得做些什麼就會觸發的死亡機制,在慘白的「你死了」勾起了好奇心。
——如果我到這個游戲裡,我能不能成功在第一個周目活到第二天呢?
——我能不能集齊這個游戲裡全部的死亡方式?
——開頭的那個出現在黑暗裡的動物到底能不能殺死啊?急急急!
這些理由,都促使一個接一個的玩家下載了《我的世界》,進入到這個由像素組成的怪異「死亡」世界之中。
*
胡桃,做為虛空網絡上平平無奇的數萬網癮少年之一,她當然也是最早看到【天命游戲黑粉頭子】發布的這個視頻的人。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胡桃在看到前三周目的「死亡」之後,就兩眼放光直搓手地感覺到:
她一定會愛上這個游戲。
她甚至忍不住開始暢想:如果往生堂可以在《我的世界》裡開個分堂的話,生意應該會很好吧?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中有死亡,操作自然神的緣故——但胡桃覺得,大概是天命游戲能夠感受到她對於死亡沒有半分抗拒,因此根本不想讓她見識見識游戲裡的死亡。
總之,胡桃按照自己的節奏,在第一周目就玩到了第三天。
——還沒死。
她現在有了自己的小帳篷,物資還算充足,生活很是不錯,於是她存檔後下線,打算在游戲論壇上告訴其他為了體驗「死亡」而來的玩家們:
快跑,這游戲根本就沒那麼容易死。
詐騙!
全都是詐騙!
但論壇中的其他人發布的帖子,全都是「對不起,我當時以為是【黑粉頭子】兄太菜,現在發現原來是這個游戲真的變態」,「輪回一百周目仍然在第一天,我就說還有誰」甚至是「第九次死於黑暗中的怪物,現在死亡評價已經變成了六個點」這樣的標題。
只是短短一天的時間。
游戲中的「死亡人次」根據不完全統計已經高達了上十萬。
如果這些倒下的小人不會直接消失,而是在這片土地上堆積起來……
嘶,想想就很可怕。
*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做為最初吃螃蟹的一批人,同樣做為這些人中技術最好、目前知名度也最高的,他在帖子向攻略,以便看了他的視頻之後入坑的玩家們參考。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大家入坑之後不要太盲目地四周亂轉了,時間很緊迫的……害,總之看我的教學然後跟著來吧,應該可以保證你們每個人活過第一天。
胡桃看著攻略,很是奇怪:「活過第一天需要什麼攻略嗎?」
而當她捏著小鬼看完了整個攻略之後,胡桃那兩條秀氣的眉毛皺成了毛毛蟲。
這個游戲,真的有這麼難嗎?
唔,看起來一會兒需要去給鐘離試試看。
如果鐘離都會在這個游戲上折戟,那麼或許就真的是她胡桃的運氣好到離譜。
這會兒,似乎整個世界都在為《我的世界》瘋狂。
阿麗婭早晨出門的時候,就聽到有一對玩家在互相打招呼。
A:「早上好,死了嗎?」
B:「死到第三十五次了,看起來還要繼續努力才能活到第二天。」
但凡這樣的聊天被一個完全不明情況的人聽到,都得先嚇到心跳驟停。
*
但是,還有那麼一批人,他們痛恨著這個游戲。
或者說,一種ptsd,讓他們宣誓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碰這個游戲。
哪怕只是一下。
這些人,就是妙論派的那些,在上一次的《旅行蘭那羅》比賽中,就已經被天命游戲和阿麗婭坑到不行的學生們。
在他們提交掉自己的那一次作業,並一邊深深地為了自己的幾年來學成了個學術垃圾這件事難過,一邊又慶幸自己總算還是把學術垃圾生產出來了。
原本以為自己能夠獲得一個假期的他們在面對著導師們的批評時,努力將那些批評當作耳旁風吹過。
「全班上下,就沒有任何一個人進前十」這種事情,既然針對的是一整個班級,而且隔壁還有一個班和他們一樣,這有什麼好愧疚上很長時間的呢?
那可是大半個提瓦特排名前十的含金量!
但是導師隨後說的話就讓他們不那麼淡定了。
講台上的年長者將眼鏡摘了下來,雙手扶著桌面,嘴角微微向上了一點,做出類似於上挑的姿態:「你們這樣的成績,就連天命游戲的創始者都看不下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將自己的虛空終端共享到了每個人眼前:「看到了嗎,這款游戲,名字叫做《我的世界》,最近會在游戲商城上線——不過,這裡提供的,是天命游戲那位好心的創始人專門給你們這些妙論派不成器的學生准備的特別版!」
他新建了一局游戲,然後將基礎操作演示給自己的學生們看。
「就是很簡單的搭建,你們都要做出自己的作品——看到這裡了嗎?通過調節像素塊的分辨率,你們可以在大塊的平面上進行細致的精加工處理!」
「除了地基,其他的你們都需要考慮——關於地基,我會給你們幾道理論題回去推算,剩下的話,這一個月的作業,就是在這個《我的世界》這個游戲裡建出一個……一個建築吧!」
這位老先生嘟噥道。
「畢竟你們是個什麼水平,唉,我也差不多有個數,給你們布置確定好了主題的,能做出一坨史萊姆來!」
有學生苦不堪言,遂在周末狂肝作業之後,將虛擬屏幕上的頁面從自己那已經不想再看一眼的工作台換成了游戲論壇首頁。
他發布了一篇帖子。
標題:天命游戲**的**玩意!**的**世界!好好做你們的游戲不行嗎!非要來和妙論派**的合作推出游戲特別款?
【勸人來妙論派天打雷劈】:從今往後,天命游戲別想從我這裡獲取哪怕一積分的氪金。
他在一樓寫明了自己如此悲憤的原因,一開始以為自己很快就能獲得很多的安慰,但……
第一位回復者是這樣問的——
一樓【提瓦特女團都是我的】:所以,你連《提瓦特偶像》都要放棄嗎?芭芭拉小姐的元氣滿滿?雲先生帶來的藝術享受?希娜小姐的溫婉?妮露小姐的舞蹈?
二樓【勸人來妙論派天打雷劈】:沒關系,我堂弟也玩這個,而且他重氪,我可以去蹭他的號。
可以說是非常生動地表現了,天命游戲是垃圾,但是《提瓦特偶像》是無辜的。
游戲,能把游戲做得那麼多人都在玩,還能和教令院的老師們合作。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寓教於樂?」
「哈哈樓上的你省省吧,還寓教於樂呢,你看樓主哪裡有樂的樣子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還有人靈機一動,覺得自己找到了華點:
「懂了,不是因為天命游戲不愛《我的世界》所以才不宣傳,而是因為天命游戲的創始人住在須彌城。」
「妙啊,我宣布這就是真相了。」
「天命游戲創始人快出來說是不是怕了妙論派的學生哈哈哈哈」
這要是敲鑼打鼓地對外表示《我的游戲》就是天命游戲出品,是某個名叫XXX的家伙一手負責的游戲,還不得被妙論派那些學生埋伏在窗戶外面砸碎家裡的每一扇玻璃窗?
阿麗婭潛水看著這個帖子。
默默地用自己的小號給點了個贊。
確實,她現在就是,非常擔心自己某一天會被妙論派的學生衝上來一通手撕。
但說實話,關於妙論派的那些學生從今往後拒絕氪金的威脅,她是不太放在心上的。
一來這些人數量不多,本身就無法造成多大的損失;二來,就這位樓主對提瓦特女團的樣子,看起來也不是真的能堅持不氪金上多久的;第三嘛……
拿出用來幫助妙論派學生更好學習的游戲版本,和妙論派合作,這過程本來就可以從教令院獲得一批很豐厚的經費啊。
阿麗婭表示,甚至卡維的那套房子就是用第一個月的合作經費買下來的。
全款。
這難道不是更大的金主爸爸?
所以就算有被砸了窗戶的可能,她也是絕對不會停下和教令院合作的項目的!
如果被砸窗戶的話——
「散哥!」
她回頭,朝著書房裡面喊了一聲。
「如果家裡被人砸了門的話,你會保護我的對吧?」
雖然等了一會兒只等到一句「你未免也想得太美了」,但阿麗婭很清楚。
散兵嘛,只要回應了,那就是同意;如果不說話呢,更好,那叫默認。
*
在妙論派的學生之外,阿麗婭其實還在思考一個問題。
或者說,算是一個靈感。
這個靈感還是那位【天命游戲黑粉頭子】給她帶來的。
他發出來的第二個視頻,也就是那個長度達到了幾個小時的,阿麗婭快進著看了有快一半。
原本只是覺得對方抓狂的樣子有點意思,沒想到一低頭,再抬頭的時候都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
當時她就覺得,既然看錄播視頻都挺有意思的,那如果能直接弄成直播,讓觀眾和主播對話,豈不是美哉。
況且游戲都有了,沒有游戲直播那合適嗎?
在她上輩子,可是有很多主播靠著游戲賺得盆滿缽滿呢。
還有那些電競選手,也都是有直播時長任務的。
唔——
阿麗婭心想,自己是時候弄個直播平台出來了,直播平台,加上彈幕和觀眾評論,以及直播打賞——未成年人禁止氪金。
等這兩天她和納西妲一起加急把這個功能做出來之後,她打算邀請那位【天命游戲黑粉頭子】先試試看直播的效果。
嘖,雖然說是黑粉,但能夠成為黑粉頭子的,起碼也是當年深愛過的。
況且,這一波不是黑粉頭子大哥,《我的世界》這款游戲大概不能這麼火。
原本都沒指望著這款游戲能夠引起多大風浪,只是打算把它送給卡維的阿麗婭忍不住感慨起來。
沒打算營銷的游戲也火了,看來,不僅僅是她命中帶火,也是卡維最近命中帶財啊!
她將這兩天《我的世界》游戲收入扣除了要交的稅額之後,按照比例打款給了卡維。
點擊好了確認轉賬之後,她關閉浮在眼前的虛擬屏幕,雙手握在一起,思考了下要怎麼運營這個游戲直播平台。
唔……要不讓散兵上去直播一下《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
畢竟他的技術是真的很厲害,而且前兩天不是還就自己不能一個人打兩份工和她掰扯了好一會兒嘛。
她,阿麗婭,一個優秀且善良的老板,應該滿足自己員工所有的願望。
包括,一個人打兩份工。
第68章 直播
「虛空……直播平台?這是個什麼東西?」
胡桃看著虛空中新加載出來的功能, 好奇地伸出手指戳了戳。
戳上去,直播平台自然就在虛擬屏幕上打開了,胡桃點進去, 看到好幾個視頻窗口。
她點進去一個看了看, 沒覺得有興趣就退出來了,但剛才的這會兒時間, 倒是讓她對這種據說是觀眾實時互動的視頻模式產生了點興趣。
這些人好像都是在直播游戲的樣子。
那……要不她也來試試看?
先直播游戲,如果能有人看, 就給往生堂打廣告。
*
做為被官方評價為「鬼點子比瑤光灘上的海砂都多」的古靈精怪少女一枚, 胡桃從來是那種有什麼新鮮東西第一個嘗試的人。
當然, 香菱的清心炒史萊姆凝液絕對不在此列。
胡桃整了整自己的頭發,整完了才意識到原來開播可以不用露臉。
唔……那就先不露臉好了,那麼……接下來要選擇的是……
選哪個游戲玩玩看呢?
*
當胡桃准備就緒開始直播的時候,蒙德城那邊, 隨著蒙德城治安越來越好——其中部分是迪盧克的功勞, 剩下一部分,可能要歸因於大家都去玩游戲了所以沒人樂意出來惹事, 那就算是阿麗婭的功勞——工作也愈發閑起來的騎兵隊長伸了個懶腰,打開了自己的虛空終端。
前天, 他接到了來自阿麗婭的邀請。
阿麗婭用的賬號是天命游戲v的官方賬號, 而凱亞用的則是他專門給自己玩游戲整的一個小號, 於是一開始雙方都帶著一種客套的拘謹。
寧靜的夜裡,阿麗婭坐在桌前, 點進了【天命游戲黑粉頭子】的賬號,選擇「聊天」, 而後對著聊天框發了半分鐘的呆, 這才慢慢開始打字, 打兩行刪一行,字斟句酌,可以說是非常小心。
天命游戲v:尊敬的玩家您好,我是天命游戲官方,.52GGd.您在游戲論壇內發布的帖子以及其中的視頻引起了大量關注,我司從您的視頻中獲得靈感,制作了一個直播平台,現在想要邀請您去嘗試一下直播玩《我的世界》。
天命游戲v:關於酬勞什麼的我們可以慢慢商量,流量也會給您推薦到位的,請您放心。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合作的機會。
凱亞這會兒正在酒館蹭酒喝,突然聽到虛空終端裡頭響起一個短促的提示音,隨便看了一眼差點就沒能握住手中的酒杯。
草,怎麼會是天命游戲?
他開這個號是為了能夠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玩游戲,順便在論壇上暢所欲言。
而之所以叫「天命游戲黑粉頭子」,並不是因為他對天命游戲有什麼意見。
畢竟要是真的有意見,凱亞也不會連《一個巴掌拍得響》這種半過氣的游戲都玩了。
甚至還用心做了個攻略——雖然攻略的內容不管從什麼角度看上去都顯得很有些離譜。
凱亞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他對阿麗婭有著很深的怨念。
太深了。
凱亞:我曾三度遭到打擊,因此懂得一切游戲不過是愚者用來自樂的戲謔,我的怨憤,絕不平息。其一為鬥地主,來自朋友,沒安好心,其為運氣所左右,拋棄不夠歐皇的我;其二為人類一敗塗地,我的無知,因驕傲將自己葬送,其本身一塌糊塗,反而要嘲笑我技術不足;其三為旅行蘭那羅,本無罪孽,可愛喜人,卻為阿貝多所威脅,不得不,熬夜學習!
反正,一次又一次的打擊,造就了如今的凱亞。
呵,阿麗婭?
確實,他不得不承認對方在游戲方面很有幾把刷子,也是個很會賺錢,很有意思的人,但是!
凱亞(已黑化):他就是天命游戲最大的黑粉頭子。
現在黑粉頭子深吸了一口氣。
居然是天命游戲官方號發的消息。
可千萬不要是那個叫阿麗婭的發現了這是他,凱亞的小號,並試圖以此威脅——
他看到了非常官方的用詞。
凱亞松了一口氣。
沒事了,剛剛是他的神經繃得太緊了一點。
想想也是,誰能把【天命游戲黑粉頭子】這個賬號和他凱亞聯系到一起去呢?
他特地在這個賬號上進行了全方面的偽裝。
能夠確保馬甲的性格和他本人沒有哪怕半點的相像——就算是迪盧克親自來看,他都認不出來。
凱亞站在櫃台邊,簡單瞥了兩眼發過來的邀請,端起酒杯,轉頭就要往二樓走。
他確實知道自己的視頻熱度不低,也引起了廣泛的討論,但著實沒有想到官方居然還能從中獲得靈感,直接加開一個叫直播的平台。
不過,雖然會有這樣的發展是凱亞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直播嗎?
從字面上就可以理解這個詞的意思,看起來好像確實比發長視頻的效果要好。
凱亞有些意動。
或者說,從阿麗婭這個曾經把他打擊到幾乎喪失自信的家伙手上賺錢,凱亞覺得自己相當有興趣。
於是他決定上樓,慢慢和天命游戲的官號詳聊。
迪盧克看著他上樓去的背影,眼神中帶著點狐疑,但最終也沒有放下手頭的東西追上去。
倒是羅莎莉亞,聲音略顯沙啞地短促一笑:「他最近,秘密可不少。」
二樓比起一樓來足夠冷清,凱亞找了個靠在牆角的位置,確保自己虛擬屏幕上的東西不會被別人看到,然後向天命游戲回消息。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我想要了解一下直播大概是個什麼樣的流程。
阿麗婭心說有門,就將自己在做完這個直播平台之後簡單讓散兵配合錄制的一個示範視頻發了過去。
天命游戲v:您看完這個視頻就知道啦~【賣萌】【賣萌】
直播本來就是有要做大的野心的,自然,在操作方面會降低門檻,讓更多的人都能夠參與到直播中來。
外加上被「強迫」著參與了錄制的散兵動作也干脆利落,整個指引視頻雖然只有不到三分鐘的時長,但該說的內容全都已經說明白了,凱亞覺得,這會兒就算是給可莉一個直播平台,讓她現場上手,可莉都能輕松且順利地上播。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可以啊,反正也是一邊玩游戲一邊說話,直接互動的話效果確實比通過錄制視頻的互動要好很多。
接下來,雙方飛快地確認了一下彼此對於薪資的期望區間。
凱亞不缺錢,阿麗婭也不,於是兩個並不是很在乎薪資到底開多少的人很快就達成了一致。
阿麗婭發了個好耶。
天命游戲v:【好耶表情包】那就期待著您的直播啦!到時候官方號也會過去給您加油打call的~
發完這一句之後,她索性用官號賣了個不大不小的萌。
天命游戲v:【可愛表情包】說起來,能問尊敬的玩家一個問題嗎?【哭哭表情包】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你問。
天命游戲v:【k表情包】能拜托您不要討厭天命游戲了嗎?因為小命喜歡每一位玩家~
凱亞:「……」
他看著虛擬屏幕,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
阿麗婭這是請了個幾歲的運營啊?
怎麼看起來……
怎麼看起來年紀不大的樣子——要麼就是年紀不大,要麼就是在裝可愛。
但不管是那一條,他都下意識地聯想到了可莉在他面前撒嬌的樣子。
凱亞:那個負罪感啊,就是說,噌一下就上來了。
他剛想要找個借口轉移話題糊弄過去,但對面這個官號好像也沒有專注要獲得這個問題的答案的樣子。
天命游戲v:說起來,我們能不用通過論壇私聊功能交流嗎,我發現我好像沒法在這裡發線上合同耶。
需要交換虛空終端的賬號?
凱亞猶豫了一會兒。
因為他雖然用的是小號,但虛空終端的賬號,因為是一個賬號匹配一個賬戶,所以為了氪金他還是不得不把小號也掛在了和大號相同的虛空終端上。
這樣做的話,有一些可能泄露自己身份的嫌疑。
但……
他既然已經答應了直播,那麼早晚會遇到需要暴露自己虛空終端的情況。
或早或晚。
現在就現在吧。
他將自己的虛空終端賬號發了過去。
天命游戲v:好耶~我去加您~
*
阿麗婭看到那串像征著虛空終端編號的數字,莫名覺得有些眼熟,但倘若要問她是在哪裡看到的,那她就又完全答不上來了。
唔……或許只是一種錯覺呢。
說實話,哪怕她在這一年中,已經在虛空終端上加了很多人的聯系方式,但是對於幾乎每個人的虛空終端編號,她都沒什麼記憶。
說來也很正常。
這麼一長串的數字,誰能把每一串都記得清清楚楚啊。
於是,阿麗婭在搜索【天命游戲黑粉頭子】發來的虛空終端編號的時候,看到跳出來的提示是「您已經添加過這位用戶」,這才意識到自己原來已經加過了這位黑粉頭子——
等等?
她點進這個虛空終端,看著自己給對方的備注陷入了深思。
她寫的是黑珍珠美人大長腿。
阿麗婭是很喜歡根據每個人的特點給對方寫備注的。
這樣可以比用完整的大名當備注看起來更親熱一點,而又不至於都用昵稱,過上一段時間就記不清不是那麼熟悉的幾位到底誰是誰。
比如說,她給阿貝多的備注就是「救我狗命金發王子」;給溫迪的備注就是「欠債機器酒鬼詩人」;而給散兵的則是「暴嬌人·妻美少年」。
(散兵的這條備注尤其不適合給正主看到,雖然現在這位已經默認承包了阿麗婭家的早飯以及大多數的中飯,但……咳咳,懂得都懂)
嘶……
所以黑珍珠美人大長腿,首先排除是賽諾(bhi)。
賽諾膚色比較深,但確實,少年體型嘛,腿相對來說不夠長,而且阿麗婭給他的備注是「冷冰冰胡狼頭笑話男」。
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阿麗婭瞪大了眼睛。
草,凱亞啊?!
她點進了聊天。
阿麗婭:那個……天命游戲黑粉頭子是你啊?
原本正等著天命游戲官方的好友申請的凱亞等來等去沒等到申請,正想要回去問一句是不是那位運營輸錯了編號,突然看到虛擬屏幕上端跳出來一個消息:
「那個……天命游戲黑粉頭子是你啊?」
發信人:人生中翻不過去的坎。
凱亞:「……」
端著酒杯的手這下徹底穩不住了。
一晚上,遭遇了三次手抖的酒杯,最終還是沒能□□下來。
它「如願以償」,將滋味頗烈的午後之死翻了一桌子。
凱亞現在也顧不得翻倒的酒杯了。
他手指打顫,給被他備注了「人生翻不過去的坎」的阿麗婭回消息:
剛剛……在天命游戲官號背後的那個運營,居然是你嗎?
阿麗婭這會兒已經冷靜下來了。
阿麗婭:怎麼,由本老板親自來邀請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凱亞:「……」
她的這個語氣,好衝,充滿了那種琴都不喜歡看的稻妻戀愛輕小說分支中賣得居然非常好的霸道總裁那一款中霸道總裁的風範。
凱亞:沒什麼不滿意的,只是意外而已。
霸道總裁本裁阿麗婭:沒想到啊……天命游戲黑粉頭子竟然是你。
凱亞:小號。
阿麗婭:理解,但是你那個聲音……我一直以為天命游戲黑粉頭子賬號後面是個身高八尺腰闊十圍,體壯如牛,皮膚黑如燒炭,雙眼猩紅胡須虯然的大漢。
雖然這麼說確實是刻板印像使然了,但……
刻板印像之所以能夠成為刻板印像,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哦,那個啊。
凱亞言簡意賅:我學過變聲。把自己的聲音偽裝一下是很簡單的。
但那完完全全就是換了個人的感覺吧……
算了,阿麗婭決定還是不要和凱亞這種天賦異稟技能點滿的人討論「簡單」的標准。
*
「滴滴,凱亞主播,你該上號直播了。」
當凱亞打開虛空終端的時候,來自阿麗婭的催促也准時到位。
「十點啦,開播啦開播啦!」
凱亞一邊按照上次看的那個直播導覽將直播間打開,他的虛擬屏幕上方一邊不停翻新著阿麗婭新發來的消息。
「今天你是打算直播……教其他玩家怎麼識別生物群落和村莊嗎?」
《我的世界》這款游戲在模擬現實方面做得非常到位。
當玩家們習慣了最簡單的游戲模式之後,他們可以選擇另外的模式——其中相對輕松簡單的一款就是隨即出生地投放模式。
草原、山脈、沙漠、森林、沼澤、雨林、針葉林、甚至還有長滿蘑菇的地方——當然,「長滿蘑菇」這個特性放在提瓦特其實並不怎麼值得人驚奇,畢竟須彌的無郁稠林就是一大片蘑菇組成的森林。
不同的氣候條件下會有不同的生物,形成地方特產,就好比霓裳花在懂行的人眼裡也分為不同的品類,各自有著不同的優缺點,可以賣出不同的價格。
凱亞做為最早入坑的玩家之一,對於《我的世界》這個游戲的熟練度也是遠超其他玩家,他更早地開始探索這個隨即出生地的模式,現在已經大差不差地總結出了一套生存法門。
比如說,誰都能夠想到,在沙漠裡,如果不能及時找到水源,或者打破一個仙人掌,將裡面儲存的水喝掉的話,半天時間過去,然後屏幕上就會出現那行熟悉的慘白大字「你死了」。
而在雪原上,除了不能及時升起一堆火來保證身體的溫暖,不被嚴寒的氣候凍死之外,還需要注意的就是——
凱亞粗著嗓子,變聲後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到在短短十分鐘已經湧現在他直播間得三萬玩家的耳朵裡。
「在你們准備下水捉魚之前,一定要確保將冰面上的洞口擴大到了足夠的尺寸。」
他說罷,給自己點了個存檔,然後親手示範了一下這種全新的死法。
當他操控著的小人敏捷地抓到一條魚,准備上浮的時候,頭頂的冰洞居然消失了。
三秒鐘過後,小人緩緩沉入了冰藍色的海水之中。
屏幕上,熟悉的慘白大字再度亮起:你死了。
下方小字:是什麼給了你水面不會結冰的自信?
凱亞:「看到了吧?會因為無法浮到水面上窒息而死,老天,想想就很痛苦。」
他打開了自己剛才的存檔,重新站在了冰面上,然後反手掏出之前制作出來的鐵錘,對著冰面就是一頓暴力輸出,直到整個冰面擴大到了原先的兩三倍,這才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現在——我們可以安心地下水了——臥槽這又是什麼東西!」
水下掠過一個巨大的陰影,在凱亞還沒來得及看清這是什麼東西的時候,他操控的小人就被這個突然掠過的巨大陰影帶著快速潛入漆黑的深海。
此刻,距離他從存檔復活還不過一分鐘的時間,凱亞的屏幕,以及無數正在看著他直播的人的屏幕上,同時出現了「你死了」這個,已經熟悉到讓看到這行字的人想要錘桌子程度的句子。
下方小字:哦,這是來自極地的巨怪,真可憐,你什麼都沒做錯,但這個怪物隨著洋流流竄,誰也不知道它會出現在哪裡,可能這就是運氣不好吧。
甚至游戲還像是補償性質似的,給這會兒已經無話可說的凱亞發了個游戲開始到現在,第一個被刷出來的成就——他也算是全體玩家中第一個獲得成就的人——「上天注定你臉黑(備注:納塔酋長稱號,將會在沙漠地區獲得更高的移動速度加成,以及地圖上會標記出一些你可以去碰碰運氣的村莊,誰叫你是納塔酋長呢)」。
凱亞:「……」
扎心了。
太扎心了。
他忍不住轉過頭,看向桌面上的鏡子。
膚色,確實比蒙德的正常膚色深上不止一個色號。
*
中午十二點,要吃飯,得下播。
凱亞伸了個懶腰,剛想要去食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門外面響起可莉的聲音:「凱亞哥哥,可莉進來啦?」
「是小可莉啊,可莉怎麼不去吃飯呢?」
凱亞摸摸可莉的頭頂:「今天下午我大概不能陪你一起出去玩了,還有事情要做呢。」
可莉搖搖頭,很認真地說:「沒關系的,凱亞哥哥,可莉自己今天也不打算出去哦!可莉打算在《我的世界》裡面抓住十只尾巴上的花紋特別漂亮的蜥蜴!」
凱亞:「……」
不是,怎麼到處都能有《我的世界》,阿麗婭你到底是給這個世界下了什麼毒?
「啊!對啦,我先把凱亞哥哥的午飯給你!」
可莉將手上端著的午飯飯盒遞給凱亞。
「阿貝多哥哥說,阿麗婭姐姐拜托他催凱亞哥哥吃得快一點,否則……否則……」
可莉一時卡殼了。
她有點兒想不起來阿貝多先前對她說得那句原話是什麼了。
「唔……」
小可莉的手指點著下巴,搖頭晃腦了一會兒,還是沒能響起那個詞要怎麼說。
「反正、反正凱亞哥哥要早點吃好飯,這樣才不會讓其他想要看你玩游戲的人等太久!」
凱亞:「……」
凱亞:「…………」
凱亞深吸一口氣,產生了一種把阿貝多和阿麗婭這兩個家伙一起塞進攪拌機裡粉碎的想法。
阿麗婭把這事告訴阿貝多就已經很缺德了。
阿貝多把這事拜托給可莉來做,就更缺德了。
呵,《我的世界》這個游戲裡面,就算有那麼高的死亡率又怎麼樣,這游戲哪有現實生活來的可怕啊?
凱亞給可莉塞了兩塊軟糖,再次摸摸她的頭,把她哄走了。
關上辦公室的門之後,他第一時間沒有去吃這份打包好的午飯。
他而是先在虛空終端上給阿麗婭和阿貝多兩個人一人發了一個表情包。
當然,是同一個表情包。
【吃了嗎?沒吃?吃我一拳.jpg】
阿貝多不知在干什麼,反正這會兒沒有回復。
但是阿麗婭。
阿麗婭時刻在線。
這會兒看到了凱亞發來的表情包,她回過去一個【反彈表情包】,然後問他:「今天上午開播情況怎麼樣?」
凱亞其實還真的沒怎麼關注播放情況,禮物打賞什麼的也都沒有注意,甚至是直播間在線觀看人數都沒有怎麼特別放在心上。
他只記得屏幕上的那些評論刷新得和什麼一樣,快得不行,哪怕是他都很難看清剛剛嗖一聲就被刷上去了的評論到底寫了個什麼東西。
阿麗婭幫他去後台看了一眼,回來之後表示:「哦吼,不錯嘛,賺了十分之一個小目標。」
凱亞:「什麼小目標?」
阿麗婭:「一百萬積分點,換算過來是一千萬摩拉,十分之一個億。」
十分之一個小目標嘛。
她接著也看了兩眼凱亞的直播錄屏,看到他操控的小人被極地巨怪卷著拖入深海的時候爆發出一陣引得散兵側目看過來的大笑。
阿麗婭給凱亞發消息:「往好處想,要是你一開始沒打算給大家演示一下冰洞被封然後窒息的死法,這會兒你被極地巨怪拖下去的時候,你甚至都沒有存檔點可以復活。」
凱亞回了她六個點。
阿麗婭:「這就叫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凱亞:「你能不能別說話了。」
就他這種可以算作蒙德交際花的類型,都覺得和阿麗婭交流……
怎麼說呢,有點費血壓。
阿麗婭不覺得自己這張嘴有什麼問題,同樣也沒覺得現在的凱亞就到了山窮水盡,再對他來上兩句就要砸了虛空終端的情況。
換言之,還能繼續再犯犯賤。
阿麗婭:「說起來,你知道嗎?我看過你的直播之後,我突然覺得我應該盡快把《人類一敗塗地》也上傳到游戲商城裡面去。」
阿麗婭:「讓你和別的玩家一起垂死掙扎,一定非常有趣——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說,觀眾們一定非常愛看。」
可以讓她從凱亞這邊按分成賺走好大一筆錢。
凱亞直接屏蔽了他和阿麗婭的聊天。
要不是擔心她把自己的馬甲當場一掀,凱亞甚至在想著:
要不拉黑了算了。
*
下午仍然沒有事情。
下午的凱亞仍然在直播。
直播間的人數甚至比上午還多,但是……
「增長速度似乎有些放緩了。」
阿麗婭從負責直播數據觀察的員工那邊獲得了這樣的信息,扭頭看向直播平台首頁。
目前負責直播的員工指著首頁並排的兩個直播窗口:「您看,這兩位分別是目前整個直播平台流……流量最高的兩位。」
新來的員工還沒能習慣阿麗婭口中的那些用詞,說起來帶著點結巴。
「一位是您簽約的,這就不用說了,另一位……是今天下午突然多了一波流量的,應該是有人在【天命游戲黑粉頭子】的直播間提了一句,隔壁有個歐皇一路避開了所有死亡選項之後。」
阿麗婭點進那個標題都是隨便亂起,但是流量就是很高的據說是「歐皇」的直播間。
一進去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黑暗的地方當然可以走,但要走在樹木比較茂密的地方啊——當然啦,現在身上的自制武器可以解決小體型的怪物,大體型的就不行啦,那麼當然要往大體型的怪物走不通的比較茂密的林地裡面走。」
「誒,你問我為什麼會連小怪物都沒有遇到嗎?抱歉,這個我也不知道,我還指望著來兩個小型怪物讓我試試手呢。」
「下水?你是說水下會有怪物嗎?哦我知道那個,剛剛有人跟我說了,說這個湖泊裡面有很大的怪物,碰到的話就會直接被一口吞,但沒關系,我存檔啦——再說,死就死嘛,死亡不過是生命的一個站點,我們的生命在死後仍然有其延續的方式,只不過此世之人不得而知罷了。」
「哦哦,我看到這個怪物了!但它好像睡著了。」
這個聲音可太熟悉了。
不就是胡堂主本人嘛!
阿麗婭沒想到在直播間中異軍突起的居然還是熟悉的角色,留在這個直播間繼續看了下去。
此刻,胡桃的屏幕中出現了一只水下的巨大怪物。
不論是水對於光線傳播的阻礙,還是此時漆黑的天色,都很是影響視野,因此原本就因為像素畫風看不太清的巨大怪物,這下更是模糊成了一坨陰影。
胡桃試著靠近上去,但怪物並未發現她的動作,仍然靜靜地飄著。
於是,她得出了剛才說出來的那個「怪物睡著了」的結論,而後她——她從背包裡掏出了什麼東西?!
游戲提示:玩家【胡桃】對怪物使用了道具【據說可以見血封喉的毒物】。
胡桃一邊使用一邊對打滿了「????」的評論區解釋:「這是我前段時間撿到的嘛,不用白不用,反正狩獵的時候也不能靠這個給自己弄到肉吃。」
當那個立方體被塞入水下沉睡怪物的身體之後,怪物猛地睜開了眼睛。
但它卻已經沒時間對胡桃操控的小人做點什麼了。
因為,現在的它已經感受到了一股毒藥破壞它全身的疼痛。
水面像是沸騰了一樣翻滾起來。
半分鐘後,一切都平息了。
早早操控著小人游泳回到岸上的胡桃,則看到自己的屏幕前亮起一個……
「成就?」
「四海的新皇(備注:您一定是位擁有著天神一般的勇武、惡魔一般的敏捷,以及巫師一般的智慧的強大勇者,啊,從今往後,這個世界的每一處水域,都將會念誦你的名字,而一切的水下巨怪類生物,都會恐懼於靠近你的身邊)」
胡桃念完了。
然後她頓了頓。
「這看起來是個還挺厲害的成就哈?有沒有已經達成過這個成就的人跟我說說,這個成就用起來咋樣?」
原本刷著「?????」的評論突然就安靜如雞了。
胡桃:?
胡桃:「誒,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呀?」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人從這離譜成就的震驚中緩了過來,發評論道:
實在不是我們不願意告訴您,大佬,主要是您刷出來的這個成就,目前為止是全游戲的第二個成就,在您之前根本沒人刷出來過。
笑死,別說和弄死水下巨怪了。
就說弄死一只怪物,甚至是在路上撿到這麼個據說可以見血封喉的道具,在座這些觀眾裡有哪怕一個達成了的嗎?
沒有。
於是沉默的幾秒鐘過後,評論區終於又開始刷起來了。
但這次刷的不是「?????」,也不是「好離譜啊我們玩的真的是一個游戲嗎」,而是齊刷刷的「膜拜大佬」。
阿麗婭看著胡桃的操作。
阿麗婭也沉默了。
在她的設計中,「水下巨怪」這個東西的血條……厚到了一種令人發指的程度。
正常手段肯定是沒有辦法解決掉這東西的。
尤其是,她還給這些怪物們整了個殘血之後的狂暴期,狂暴期的怪物對四周的敵人殺傷效果翻倍。
就正常玩家能玩出的那個血條,呵。
在阿麗婭的計算裡,玩家就算玩到了後期,連火炮都已經做出來了,以一整個城邦的力量去圍攻一個水下巨怪,估計都很難把對方打進狂暴期。
而且就算打進狂暴期了又怎麼樣。
觸手在陸地上甩一圈,人就死光了。
但是。
【據說可以見血封喉的毒物】又是不一樣的東西來。
這玩意算是一個機制,大概可以理解為雷神的那招必殺,而且還是沒有可以打開的護盾的那種。
機制必殺,原本是阿麗婭用來埋伏走在路上的倒霉孩子的。
比如說,誰赤腳踩上去。
好了,這下就算有草藥也救活不了,等死就行了。
但是誰能想到胡桃這個家伙,弄到了草繩之後,先沒給自己整個背筐,而是先弄了一雙草鞋啊?
有鞋,踩到了【傳說中見血封喉的毒物】,道具被隔絕沒有生效,她就獲得了這樣道具。
然後,接下來的事情就誰都知道了。
她用這個道具機制殺了一只巨怪。
阿麗婭看著那個被達成了的成就,只覺得當初設置了這個成就,打算讓在游戲裡狂開後門的自己爽一把的自己在胡桃純靠運氣的打法面前宛如小醜。
於是她果斷把胡桃的直播錄屏轉發給了凱亞。
阿麗婭:納塔酋長就應該看看,什麼叫真正的楓丹帝皇。
非酋對歐皇,合理,相當合理。
就是不知道這樣做了之後,凱亞會不會把她拉黑。
*
「老板?阿麗婭老板?」
阿麗婭在想著要怎麼犯賤呢,身邊的員工站不住了。
她可還有工作要忙,不能陪著老板一起在這裡發呆。
阿麗婭被喊回神來,甩甩腦袋:「哦哦,對,額,這位主播我認識,你不用管,我今天晚上去問問她有沒有興趣簽約。繼續去搜羅其他比較有潛力的主播就行——說話好聽的,擅長造梗的,運氣特別好或者特別差又或者是技術過硬的,只要有特點,而且不是讓人覺得不舒服的特點,都可以。」
在員工快要走出門的時候,阿麗婭又想起來一點:「哦對了,千方百計要打擦邊球的,全都給我封起來,脖子以下不准描寫,明白?」
*
哪怕所有直播間的觀眾都在說她運氣好,胡桃也仍然沒什麼感覺。
算啦算啦,或許她就只是這一次運氣好而已呢,畢竟《提瓦特偶像》裡面她抽卡也要吃大保底啊,現實生活中也不能每一次都逃過香菱的試菜。
倒不如看看明天直播間的觀看人數有多少,然後視情況給往生堂打個廣告。
嘿嘿。
最近生意不景氣呀,雖說如果往生堂生意不景氣,看起來也不算是什麼壞事。
但……
再這樣下去,鐘離買東西又不會節儉一點,難道要靠帶著鐘離去古董市場沙裡淘金然後轉手賣出賺差價嗎?
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生活呀,總是會遇到這樣以及那樣的困難滴!
胡小桃,加油打廣告啊!
這會兒天色不早,璃月港的海面都已經暗下來了,胡桃去後台看了一眼自己這一天播出的收益量,還沒來得及被那許多的分成震驚,就聽到門外傳來鐘離的聲音。
「堂主,有人找。」
找她的人不是線下來到往生堂做生意的,而是從鐘離那邊送了個虛空終端的編號過來。
胡桃有些奇怪:「虛空終端?找我干什麼呀?」
鐘離道:「堂主的心願,大概是要實現了。」
胡桃一邊低頭輸入虛空終端編號,點擊搜索,一邊奇怪道:「我的心願?我的心願多了去了,到底能實現哪一個——哇!」
「這是阿麗婭的虛空終端?!」
*
胡桃從《旅行蘭那羅》上線的那陣子開始,就很是羨慕能夠在虛空上打廣告的天命游戲。
一開始,她向讓往生堂也在虛空終端開屏的位置打廣告。
但是鐘離委婉地告訴她,大多數人應該不希望自己美好的一天毀於打開虛空終端第一眼看到棺材。
璃月人或許還相信什麼「升官發財」的說法,但蒙德、稻妻和須彌可沒有這些。
於是後來胡桃悟了。
「所以,我需要的不是在虛空終端上打廣告,而是讓阿麗婭幫我做一款可以自然而然融入往生堂這個因素的游戲!」
這個想法不錯,鐘離也覺得堂主出的主意終於從「古靈精怪且沒什麼落實可能性」變成了「古靈精怪且的確有一定的操作性」。
換言之就是「值得一試」。
不過,他就是一屆客卿,領這點工資就干這點事,不至於因為以前就線上支付給過阿麗婭指點這件事就代胡桃去問能否合作這件事。
而胡桃呢,也覺得自己還沒構思好游戲的劇情就去提要求,對於阿麗婭來說有些強人所難。
於是直到今天,這個計劃都還沒有被阿麗婭知曉。
但是現在,胡桃心想,現在不一樣了。
既然阿麗婭主動來找她,也就意味著雖然她仍然沒有想出游戲的劇情應該如何,但她也可以在阿麗婭那邊,至少把這個靈感報備一下。
她點了好友申請。
一秒都不到就過了。
可以說是隨時都關注著虛空終端上消息的阿麗婭仗著自己是寫代碼的手速堪比觸手怪,先發了一大段問好過去。
阿麗婭:您好!我很早就從鐘離先生和香菱的口中聽說過您的大名,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我給你送過海燈節禮物的——就是上次拜托鐘離先生轉交的那個,嘿嘿,其實我早就想和你認識一下了,但一直都沒有機會【沮喪表情包】這次看到你在直播!原來你也喜歡玩我和我的團隊做出來的游戲!【激動表情包】
胡桃:她怎麼看起來也很激動的樣子?
胡桃:你好你好!【大力握手搖晃表情包】我也很早就想和你認識了!
*
雙方都很方便,於是很快就切換成了視頻聊天。
阿麗婭向胡桃說明了自己想要邀請她去直播的想法:「雖然和運氣也有一定關系,但我覺得像桃桃你這種不會被任何場景嚇到的性格也非常適合直播誒!」
胡桃則順便問了一句,自己能不能在直播中給往生堂打廣告。
阿麗婭沉思片刻,回答說:「我感覺,如果用《我的世界》給往生堂打廣告的話,可能效果不是那麼好,如果能夠有一個新的游戲——」
她的聲音和胡桃的聲音重合在了一起。
阿麗婭:「!果然桃桃你也覺得這個世界上應該有一個恐怖向的游戲嗎?!」
這也太默契了吧!
她和胡桃一定是雙向奔赴!
胡桃倒是沒覺得一定要有個恐怖向的游戲,但……如果能夠讓往生堂的生意做得更好的話,恐怖向或者不是恐怖向有什麼關系呢?
不過是恐怖向的也挺好,她還挺喜歡和鬼怪聊天的。
阿麗婭如遇知音,立刻掰著手指頭開始算起一個恐怖向的游戲可以帶來的諸多周邊效應。
「楓丹那邊可以拍電影,反正特效什麼的都很好弄,這年頭有什麼不好弄的;還可以搞劇本殺——對啊,線下劇本殺這麼適合年輕人的活動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下次漫展可以讓神子專門弄個劇本殺的攤位……周邊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
她猛地抬起頭來,一雙眼睛亮得就像是有人在她面前拿著一大袋子摩拉晃過一樣。
「我可以讓往生堂當劇情中的定海神針耶!」
就像是官將首出現在恐怖片裡,或者用更廣為人知的來比方:就像是主角下了地府,然後發現自己的隊友是修煉有成的大聖爺,不僅恐怖的氣氛都能在看到這樣的存在時一掃而空,甚至還想要現場點播一首《正道的光》。
胡桃對付鬼怪的手段,那不是很明顯可以成為類似這樣的存在嗎?
但現在問題來了。
她……
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都因為害怕那些恐怖的元素,因此一直不怎麼敢碰恐怖向的游戲。
這下不僅是劇本,建模什麼的也都要成問題了。
阿麗婭咬咬牙,對上胡桃那雙明亮的眼睛,忍著強烈的反悔衝動:「那個……我盡量早點把恐怖游戲肝出來!」
胡桃:「好勒,你要是有什麼鬼啊魂啊的不了解,都可以問我,我是這方面的老專家了——哦,問鐘離也行,他連其他國家的都知道。等游戲做完了,我一定要直播玩這個!」
看她那興衝衝的樣子,要不是隔著兩個虛空終端之間數萬裡的距離,胡桃只怕是都要把阿麗婭緊緊抱在懷裡了。
一時衝動的苦果只有自己能咽下。
阿麗婭強顏歡笑著掛斷了和胡桃的視頻,剛一掛斷就趴在了桌面上,將臉埋在臂彎裡面,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嚎叫。
隔壁書房的散兵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她打斷思路了。
這會兒終於忍不住,從房間裡面走出來,揣著手站在她身邊,居高臨下問:「在發什麼瘋?」
阿麗婭抬起頭,撅著嘴,努力讓自己的雙眼顯得濕漉漉一點,營造出一種可憐巴巴的氣質:「散哥,我要去玩恐怖游戲了。」
散兵:「嗯。」
他能給個「嗯」字,已經是比較客氣地表現他在聽了。
阿麗婭:「但我不敢玩。」
她拉住了散兵的袖子,然後輕輕拽了拽。
散兵倒是沒把袖子從她手裡扯出來。
只是繼續揣著手道:「你可以叫你的神明來陪你,我相信她肯定很樂意。」
阿麗婭不松手:「我知道納西妲會陪我,多莉也會陪我的,但是她們兩個都是蘿莉體型啊!」
什麼時候蘿莉體型的隊友在恐怖游戲裡可以給玩家提供安全感了?
蘿莉只會聯想到《孤兒怨》和《閃靈》。
她忍不住又晃了晃散兵的袖子。
「拜托了,萬一要玩筆仙呢,四個人裡面總得有一個陽氣重的吧?」
沒有男性在,純陰隊那也太可怕了,不都說鬼怕陽氣重的嗎?
要是有胡桃在也好,但是胡桃最近這段時間都要直播呢。
「陽氣?」
散兵挑眉,隨即彎腰下來,湊近了點阿麗婭:「你覺得我身上陽氣會重嗎?我可是個人偶,放在那些鬼故事裡,第一個被上身的就是我。」
他的語氣這會兒也不像平時那樣,帶著點嫌棄但鮮活的語調了,而是變得森然且陰滑,像是一卷在看不到光的角落裡放置了很久的,涼如水一樣的絲綢。
還有那雙眼睛,深得像是看不見底的湖水一樣。
阿麗婭猛地往後一靠,差一點帶著椅子跳起來。
「啊啊啊啊——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他這麼一說,哪怕還沒開始玩恐怖故事,她就已經要被嚇死了。
她拍了拍心口,對散兵擺擺手:「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邀請你……對,沒錯,我今天就去問阿貝多或者行秋有沒有空……可莉也行,可莉和其他蘿莉不一樣。」
可莉,一款隨身攜帶著蹦蹦炸彈的存在。
而眾所周知,火力不足是一切恐懼的根源,阿麗婭有理由相信,一切的魑魅魍魎恐怖因素,都會在遇到蹦蹦炸彈的時候化作灰燼。
一個不行,那就兩個。
「好像賽諾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他是大風紀官,他肯定不會怕,卡維就算了,他指不定叫得比我還響……」
眼看著阿麗婭一個一個數來數去的,從蒙德數到璃月,再從璃月數到須彌,眼看著荒瀧一鬥都因為本身是個「鬼族」卻又是個熱血青年進入了備選名單,散兵磨了磨牙。
「沒說我不玩。」
阿麗婭連連搖頭:「不行散哥,你太bug了,人偶之身確實是最容易被鬼怪什麼的占據的,除非胡桃有空,否則我絕對不敢帶你。」
她現在還在瑟瑟發抖。
甚至下意識地遠離了散兵。
「你的手平時也是偏涼的誒。」
在玩恐怖游戲的時候不得更可怕?
想要從身邊找到什麼可以支撐一下自己的東西,一伸手卻握住了一只冰冷的手掌……
阿麗婭打了個哆嗦。
「那啥……要不我搬去和妮露或者迪娜澤黛住算了。」
要不是最近迪希雅不在須彌城,她高低得把自己塞到迪希雅的懷裡才好。
英姿颯爽火系大姐姐,代表著溫暖可靠與強大,怎麼看都是恐怖游戲影響不了的存在。
「誒,不是,散哥你的臉怎麼有點兒黑?」
阿麗婭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等等——」
「不會我剛說你人偶之身容易被附身,你就真的被附身了吧?!」
她驚恐地捂住了嘴,並下意識地開始默念「壞的不靈好的靈」。
散兵:「……」
算了,和笨蛋計較什麼。
他耐著性子:「剛才騙你的,沒鬼能上我的身,不信的話,你可以找一只試試。」
阿麗婭:「……」
試試就逝世的那種試試嗎?
第69章 阿麗婭菜鳥
夜黑風高, 萬籟俱寂。
室內的每一扇窗都拉上了窗簾,厚重的,不透光的窗簾。
阿麗婭非常認真地檢查了每一個角落。
「如果一會兒有樹的影子照進來, 搖搖晃晃的話,我大概會被嚇死。」
她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心跳已經開始快起來了。
雖然她有很多可以選擇的人選,但是——
火力支援可莉被阿貝多攔截在外:「不管怎麼樣,她都只是個孩子。」
想要坑的凱亞……算了吧,凱亞大概只會看她笑話。
迪盧克要夜巡, 溫迪估計會拖她後腿, 或者干脆加入npc那一方嚇她,行秋現在在寫新的文本, 八重神子比溫迪還有可能投敵,賽諾在工作,迪娜澤黛干脆了當地拒絕了她並表示——「我建議你還是選在白天體驗」。
多莉和迪娜澤黛一樣。
她說:「我明天還有很長的路要趕, 請你不要試圖影響我的精力。」
阿麗婭在聊天對話中無能狂怒:「多莉你別慫, 你就是害怕了!」
但沒用。
多莉深諳只要自己不看聊天框,激將法就對她沒有用的道理。
好奇心害死貓,身為常年在外經商,見慣了人心叵測的大商人, 當然不會被那麼一點點好奇心勾著往前走進無底的深淵。
妮露倒是表示自己可以, 但她深吸了兩口氣,視頻對面臉色還是煞白的。
阿麗婭:「……沒關系我還有別的伙伴。」
她當即就看到妮露松了一口氣。
阿麗婭:「……」
最後, 她身邊只剩下了兩個。
永遠不會離開她的納西妲,以及雖然因為是人偶之身且陽氣不足所以被嫌棄了但現在好歹也算是個……額, 同伴的散兵。
阿麗婭感動得眼淚汪汪。
左邊握住納西妲, 右邊——
她戰戰兢兢地隔著袖子握住了散兵的小臂。
「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 謝謝你們沒有放棄我,我宣布從今往後我們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兄——」
「等等,納西妲,你在輪回過後的年紀,和散兵比起來誰大來著?」
散兵覺得阿麗婭不一定真的有她說的那麼害怕。
畢竟要是真的害怕,這會兒不至於連這種事情都要好奇。
但阿麗婭告訴他:「就是因為害怕所以才努力想東想西的分散開注意力——算了,再拖下去我也不會憑空變成琦玉老師一拳錘爆所有魑魅魍魎的狗頭,」
散兵:「行秋的筆名不是枕玉嗎?而且他是用劍的。」
倒不如指望著有他一拳的力量。
阿麗婭:「不,你不懂,琦玉老師的力量來自於他的禿頭,這是我很快就能做到的,也是唯一能夠做到的和他一樣的點。」
散兵:「……」
說實在的,他不能理解為什麼有人天天吃黑芝麻糊,恨不得把自己都灌成黑芝麻的,這種時候還是一口不介意禿頭的架勢。
她到底怕禿還是不怕禿。
*
哥特風格的小鎮,幾乎僅有黑白以及一種鮮艷中透出幾分死氣的紅三種顏色構成,房屋還算是整齊,但是街區中種的那些樹,卻一棵棵早早在冬季尚未來臨的時候就已經掉光了所有的葉子,只剩下光禿禿的,像是鬼爪一樣刺向天空的樹枝。
散兵忍不住張口評價:「這是你口中好評很高的恐怖游戲?」
阿麗婭的雙手交握著放在胸前,互相握得很緊,指關節都透出了皮膚下骨節的白色,這會兒聽到散兵的疑問,在陰森詭異的bg裡面聲音發顫著問:「對、對啊,怎怎怎怎麼了?」
散兵:「……提瓦特沒有這種建築,最相似的是在至冬,但是至冬一年四季都下雪,像這樣的樹,根本不可能撐過冬季任何一場雪暴。」
他看著阿麗婭那副在游戲正式開始之前就已經被自己嚇自己弄到腦子裡一團漿糊的模樣,嘆了口氣,說直白了點:「這種場景,根本就沒有代入感。」
阿麗婭:「所以在做游戲的時候,我會考慮到這一點的嗚嗚嗚。」
讓她給那些恐怖怪物建模,她估計又要一整晚一整晚睡不好覺了。
果然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一分錢是好掙的。
散兵:「……」
他的本意其實是想提醒她,這種場景既然搜遍提瓦特都找不到,那也大可不必如此真情實感的害怕。
……現實中難道真的會有什麼怪物,是連塵世七執政這一位格,以及次於神明但並未弱上太多的他都解決不了的?
要是真的有那樣的怪物,還在肆無忌憚地大開殺戒,那提瓦特早就實現物種滅絕了。
但是,想到這裡,散兵不由得想起了個存在來。
……旅行者。
在一定條件加持下可以打得過七葉寂照秘密主,勉強也可以算是和七神差不多戰力,走過野外遇到魔物,必然痛下殺手大開殺戒。
散兵:「或許你可以推出一款專門供丘丘人玩的游戲。」
他這話來得突然,阿麗婭腦門上直接冒出了幾個小問號。
這是在干嘛。
丘丘人又不會為了游戲付錢。
散兵言簡意賅:「恐怖游戲,裡面的boss可以設置為旅行者。」
阿麗婭:「……」
這一定是個地獄冷笑話,對吧?
冷得她額頭上剛剛被游戲開頭的氛圍嚇出來的冷汗都快被凍住了。
強烈建議散兵去和賽諾溝通交流一下。
但被他這麼一打岔,阿麗婭倒還真的沒有剛開始的時候那樣害怕了——她懷疑是因為這會兒自己對這個恐怖游戲已經沒了多少沉浸感。
虛擬屏幕上,開頭這段原本應該是用來增強玩家代入感的引入視頻已經播放到了中期。
但是前面出現的幾個恐怖點,阿麗婭全都已經錯過了。
阿麗婭:「……」
雖然沒那麼害怕了,但她又不是單純為了玩恐怖游戲才打開的這款游戲。
她是為了學習!
於是她義正辭嚴地要求散兵:「請你不要再影響我研究劇情和場景建模了。」
會影響到她掙錢的。
散兵:「……呵。」
納西妲:「沒關系的,阿麗婭,如果感覺到害怕的話,直接讓我上號就好。」
她不害怕,她可以代替阿麗婭面對那些場景。
阿麗婭:「嗚嗚嗚還是納西妲你對我最好了——啊呀,什麼逼動靜?!」
一只干枯的、纏著繃帶的手從屏幕下方伸了出來,尖銳且發黑的指甲在牆面上抓撓著留下深深的幾道痕跡,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阿麗婭的指甲已經摳進了掌心裡。
而下一秒,鏡頭轉移到了幽深的、長到幾乎看不見盡頭的走廊,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喊:「往前走,一刻不停地往前走,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回頭,不要去看。」
然而隨著腳步聲遲疑地一點一點往前,兩旁的牆壁上倒映出無數躍動的鬼影,還有許多嬉笑的聲音……
鏡頭的位置——像征著玩家本身的主控似乎終於忍受不了這種未知的恐懼,雙手顫顫巍巍地打開了手機,試著用鏡頭來捕捉一下身後的情形。
阿麗婭心說完了呀,好奇心永遠都是作死的第一步。
果然,一張枯瘦到皮包骨頭的骷髏臉,就這麼擱在他的肩膀上,在看到自己被納入手機鏡頭的時候,咧開無牙的嘴,露出了個邪門的笑容。
——「呼!哈啊……哈啊……」
主控角色從床上驚醒。
而在他身邊,穿著粉紅色吊帶真絲睡衣的金發美女也坐了起來,勾住他的手臂:「親愛的,又做噩夢了嗎?」
阿麗婭在「沒關系」和「與妻子交換一個早安吻」之間猶豫了片刻,然後看向了散兵。
「那個……要不我們倆換一下終端吧,我忘了是我開的號,我會拿男方的角色。」
是的,這是一款雙人恐怖通關游戲。
雖然沒有明說,但……
如果是適合閨蜜玩的話,怎麼會有這種開頭就和妻子交換一個早安吻的選項。
當然是適合小情侶一起玩,然後游戲裡的選項怎麼甜甜蜜蜜恩恩愛愛,屏幕外頭的玩家就怎麼有樣學樣。
散兵:「……」
他這會兒臉色不太好。
但阿麗婭覺得,應該是因為他不僅僅拿到了女方的角色,甚至還穿著吊帶真絲睡裙,披著金發大波浪的緣故。
正經少年誰接受自己一下子性轉成了個御姐啊。
但散兵倒沒有要求更換角色。
「繼續吧,選項給我選得正常點就行。」
「正常點」這三個字,幾乎是從他的牙縫裡面擠出來的。
阿麗婭:「……哦。」
要不是她現在在玩恐怖游戲,膽子多多少少受影響變得慫了點,她多少得找個「情侶嘛,那不就應該早安吻才比較正常」的理由,選擇第二個選項。
*
這游戲雖然還帶著個情侶標簽——阿麗婭在選擇游戲的時候沒看清,否則她再怎麼樣都不會選擇這一款——但其實恐怖的劇情做得也還算不錯。
沒什麼新意,但是勝在經典,至少對於阿麗婭這個對恐怖片套路倒背如流但是膽小的家伙來說,每一次的驚嚇點都確實把她下了個夠嗆。
「唔——所以在轉角處安排突然出現的怪物,以及回頭殺,這兩個操作室永遠的真理。」
阿麗婭低頭,將這條筆記寫在自己的小本子上,然後繼續過劇情。
在最初的追殺過後,玩家就需要開始探索這個新搬進來的小鎮。
「新婚夫婦搬進小鎮,要不就是什麼荒郊野嶺的打折別墅——所以說,不搬家,不貪便宜,恐怖不會找上門……」
阿麗婭念叨著恐怖片經典開篇套路,一邊跟著新手指引——
「誒,這個游戲是用手機捉鬼的?」
其實也不能說是捉鬼,畢竟不是典型的中式恐怖,阿麗婭心想,就是說手機對於游戲裡的怪物們有相當的殺傷力。
探照燈、錄影機,以及通過一個名為通靈的app將鬼怪定格、抓取、關押。
她覺得自己突然就有了點靈感。
暫停下游戲,阿麗婭靠在墊了厚厚兩枚軟枕的沙發上,抿了抿嘴唇,隨後問:「要增強代入感的話……如果我設定只有佩戴上虛空終端才能看見身邊的怪物呢?」
這種游戲類型叫AR,也就是現實增強。
其中很典型的一款《口袋妖怪go》,就是需要玩家通過手機,在現實生活中尋找「隱藏」起來了點口袋妖怪,並與之展開戰鬥。
阿麗婭當初也對這個游戲上頭過一陣子。
穿越到提瓦特之後,原本也想復刻的,但是轉念一想,說不定什麼時候,那個致敬了寶可夢的《智巧靈蕈大競逐》就會舉辦。
在可以線下和蕈獸玩這個的前提下,制作一款單純虛擬的抓捕游戲,除了可以讓玩家見到不一樣的口袋妖怪之外,好像沒什麼競爭優勢。
尤其是在提瓦特,寶可夢本身都還不算是個IP。
於是阿麗婭先前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但如果這種AR設定,和恐怖游戲,以及□□基金會聯系在一起呢?
這就應該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了吧?
阿麗婭靈感迸發。
她一拍大腿:「我懂了!現在的我已經不需要再玩這款游戲了!我要去研究現實中在哪裡放置怪物才更嚇人!」
散兵:「……」
他退出游戲,端著原本准備喝上一到兩個小時的一滿杯烏龍茶轉身離開。
她找到靈感了,工具人就可以退場——
阿麗婭拽住了他的袖子。
散兵:「?」
他回頭,吹眸看向拽著自己袖口的那只手,眉梢微微挑起。
有事?
阿麗婭一掃剛剛找到靈感時的豪邁。
她可憐兮兮的:「別走,我怕。」
雖然說已經找到了靈感,也不需要繼續玩恐怖游戲,但是剛剛玩過的那些部分,那些出現在主控身邊的怪物形像,還是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腦子裡。
以至於游戲結束,窗簾也都拉上,她還是很擔心會從櫃子
納西妲雖好,但萬一怪物在她低頭寫靈感的時候出現,她來不及讓納西妲上號切換怎麼辦?!
還得是散兵。
出手又快,下手又狠,她超放心的。
*
當天晚上,阿麗婭沒睡。
一方面是因為靈感來了怎麼也壓不下去,生怕等一覺睡醒起來之後原本有的靈感記不起來就這樣錯過;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不敢睡。
睡下去之後肯定會忍不住想床底下會不會悄悄伸出一只手,然後抓住她的腳脖子。
還不如開著燈工作。
工作好,工作才能令她安心。
況且,她現在需要加班加點的可不僅僅是一個全新的恐怖游戲。
還有之前已經成立了項目組的《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
前段時間,《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文案組把他們寫的第一版文案發給了她。
阿麗婭看過了。
內容挺好的,後續的劇情更是很不錯,至少讓她挑不出什麼問題,唯獨開頭。
開頭她覺得不滿意,甚至自己試著修改了一點,也沒能調整到讓她覺得可以通過的水平。
就是因為這個,這款游戲後續的內容,不論是商店裡的服裝,還是搭配評分機制,又或者是劇情以及其他的小玩法都已經設計出來了,美工和建模也全都到位了,但是就連《我的世界》都已經實現了彎道超車,而《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上線。
愁啊。
阿麗婭心想。
她捕捉不到自己的靈感——她只隱隱有所感覺,《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的開頭劇情應該是具備某種特質的。
只是,要讓她准確地說出這種特質是什麼,她就會陷入一頭霧水、完全給不出答案來的狀態。
唉,真是麻煩,身為一個手下項目組很多的游戲公司的創始人,工作真的是勞累到家了。
阿麗婭覺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大偉哥是白毛的原因。
換了她,她也白毛。
*
雖然阿麗婭本人大概是很樂意再多工作上一段時間的。
但是熬夜工作本身是一種相當耗費精力的事情,因此,到了早上,到陽光開始逐漸明媚,阿麗婭總算是熬不住了。
過分的困倦對此時的她來說也可以說是一件好事。
——因為她已經困倦到完全沒有那個力氣去想什麼恐怖游戲以及游戲裡的那些怪物們了。
幾乎是在拖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身體沾上床的第一時間,她沉重得像是掛了鉛塊似的上眼皮就垂了下去。
下一秒,她的呼吸變得平穩起來。
加班人,就是有這麼容易睡著。
*
她好像聽到了鬧鈴的聲音。
那種雖然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過,但是只要再次在耳邊響起,就能讓人的靈魂隨著鈴聲中的振動而顫抖的聲音。
上輩子二十多年訓練出來的習慣讓她猛地睜開了眼睛,試圖在床頭隨便什麼可能放著手機的地方去關掉這個讓她心跳驟停的聲音。
但是——
努力睜眼了,但是沒有睜眼成功。
她仍然躺在床上,感覺自己只是意識清醒了起來,但是身體仍然在沉睡——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把她的意識關在了大腦裡面一樣,只能感知道周圍的一切,但卻無法操縱這個身體。
然後她聽到本應該很熟悉,但卻在歲月的流逝中逐漸變得陌生的聲音。
是……
是她上輩子大學時候的室友嗎?
好像在說……
「快快快,《原神》三測預約看到沒有,刪檔計費測試,開了璃月的劇情!我們幾個人一起預約,總能有一個幸運兒預約到。」
下一秒,那個大概是她大學時候室友的聲音就遠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上方高數課的老師正在慢悠悠地念著PPT上的資料,而她正在肅緊張地看著屏幕的畫面。
而在她的邊上,坐著的是她的朋友,也和她一樣玩《原神》的,可惜,現在名字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朋友小聲說:「開池子了開池子了,我先看你把滿命鐘離抽出來,一定要出啊一定要出,能少歪盡量少歪,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她的四肢都在發冷,手指顫抖著點在了屏幕上抽十連的選項上,下一秒,金色的光芒劃過屏幕,也映照在她和身邊朋友的臉上。
「臥槽臥槽臥槽!」
朋友差點沒能控制住音量,引得前面坐著的一位認真聽課的同學回頭側目。
低聲說了對不起之後,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
「牛蛙,第一個十連就出金,這是你最歐的一次了吧?」
哪怕是用氣聲交流,這會兒也能聽出朋友聲音中的驚喜和興奮。
「繼續繼續,趁著現在運氣好,趕緊抽了滿命就跑。」
「啊——看來哪怕是我調出了你當時的全部記憶,你仍然沒能發現我就是在這個時候附著到你身體上的。」
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響起。
若是仔細分辨起來的話……
竟然和納西妲有一點相似。
阿麗婭緊張地問:「你是誰?」
「現在就告訴你,那多沒意思,我們還是繼續往下看吧,你早就應該想起來了,但我是真沒想到,你對玩游戲的記憶抓得那麼緊,以至於其他記憶都模糊了好多,直到現在都還沒有記起我來。」
眼前的場景化作灰蒙蒙的煙霧掠走,緊接著的是一個全新的場景。
寢室裡。
正在備考教師資格證還是普通話證書的室友回頭:「你打算去往游戲公司投簡歷嗎?」
「啊,是啊,我喜歡游戲,也希望自己能夠做出好游戲,這不是我從大二說到現在的目標嘛。不過呢……應該還是先去實習,然後再讀個研究生,把需要的技能精進一下。」
室友點點頭:「有個明確的目標真好,不像我,現在還不知道將來畢業之後到底是工作還是考研。」
她好像是坐在上鋪的床上和室友對話的,這會兒兩個人結束了短暫的閑聊時間,她伸手調整了一下床簾,防止有氣溫降到二十度還殺滅不了的蚊子鑽進來,剛想要接著低頭去編她那份打算投給游戲廠家的簡歷,突然腦中響起了一個聲音。
「喂,我說,和去拿一個游戲公司的實習offer比起來,你覺得,去提瓦特算不算是個更好的選擇?」
「你不會以為,你來到提瓦特,純粹就是個意外吧?」
那個聲音笑嘻嘻的。
「在這個世界上,一切發生的事情都服從著命運的安排,一切都走著女神早已經緯編織出的紋路——如果一個世界的命運可以被改變,那一定是攀登上的虛數之樹頂的存在正在撥動絲線。」
「你是誰。」
阿麗婭重復問了一遍這個問題。
她感覺自己上輩子的時候應該是認識這個聲音的,至少現在的她對於對方沒有一種發自本能的抗拒或者警惕。
但是她想不起來,甚至試圖去想的時候會覺得腦袋疼。
「哎呀,可別再折騰你那個熬夜的腦袋了,給它點兒假期吧。」
那個聲音打斷了她繼續往下想的意圖。
「你想不起來呢,也是很正常的,畢竟存在著屏蔽嘛,不過,應該再過半年的時間,我就能夠再告訴你一遍我是誰了。」
「啊……果然,關系建立得還不夠深,我也就只能到這裡了。」
那個有點像納西妲的聲音變得有些卡頓,像是信號不好似的。
「那——麼,今天、天就到這裡,一定、定要快點做新、新游戲哦。」
*
阿麗婭睜開了眼睛。
這下她是真正清醒過來了,不僅僅是意識,同時也連帶著身體。
但她仍然感覺很困,不管是身體還是意識。
這會兒,她剛剛做的那個夢裡的內容正在以一個非常快的速度被她忘記。
她最後來得及記到自己的虛空終端上去的,也就是一句話:
一定要快點做新游戲哦。
所以……上次納西妲問她為什麼明明是一條鹹魚,卻要那麼努力內卷著爭分奪秒地研發、制作並推廣游戲,是因為她會做夢嗎?
這一次的夢因為驚醒得足夠快,所以還能記得一點,而先前的夢都已經忘記了?
阿麗婭揉了揉腦袋。
有點兒酸酸脹脹的。
她的眼睛也還沒能從熬夜加班的疲勞中緩過來,於是還能感覺到些許酸澀發漲。
阿麗婭用力眨了眨眼睛,最後還是放棄了這會兒起床的打算。
她不行,她卷不動,她的身體發出了警告。
於是,在覺得自己不管怎麼努力往下想,估計都回憶不出更多和夢境相關的內容之後,她直接拉著被子倒回了床上。
繼續繼續,繼續睡覺。
其他的事情……就睡醒了再說吧。
*
臥室外頭,聽到人的身體砸在床上,以及床墊連同床板發出的悲鳴聲的散兵,朝著臥室的方向側目一眼。
然後繼續給自己煎蛋。
不得不說,和阿麗婭這種人混在一起是有一定好處的。
別的不說,散兵覺得,至少他開始習慣於吃曾經一兩個月都不一定認真碰一頓的三餐了。
人類的生活……
他認真地在蛋上撒了一點黑胡椒和鹽。
雖然沒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但整體而言,他覺得,還不賴。
*
阿麗婭睡到下午。
三點鐘。
陽光還算好,她發現了桌上的小面包,看起來不像是從外面買回來的,於是拿起一個充飢。
結果第一口就咬到了裡面苦味濃郁的抹茶奶酥。
嘖。
散兵這家伙現在動用她的廚房,甚至都不做幾個她愛吃的甜一點的東西當作掩飾,而是直接只做他自己愛吃的口味了嗎?
不過抹茶……也還行吧,至少香味很濃郁。
阿麗婭又拿起兩個小面包,覺得這些的量應該夠讓她撐到晚飯。
哦,破案了,散兵並不是沒有考慮到她的需求。
第二個小面包的餡料就是果干奶酪的,第三個是棗椰蓉和奶黃,都是甜絲絲的,她和納西妲會和愛吃但是散兵不吃的那種類型。
體貼。
阿麗婭默默朝著散兵的書房——曾經是她的書房但現在被占用了——看了一眼。
雖然這會兒書房的門是關著的。
雖然散兵對人的態度很多時候都是冷冷淡淡,像是一只完全沒有被馴化的貓一樣。
但他是個體貼且內心溫柔的好人·妻。
哎呀,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看到散兵和誰有感情線,阿麗婭心想,到時候估計就是看小學雞談戀愛,肯定很容易給她看出一臉姨母笑。
她件果干奶酪餡料的那個小面包咬在嘴裡叼著,解放出一只手來打開虛空終端。
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先檢查一下自己收到的各種各樣的來信。
畢竟嘛,如今的阿麗婭早就不是剛剛年滿十八歲的那個阿麗婭了。
現在她的身價少說也得有一個城市的一年GDP那麼高。
比不了璃月港,至少能和蒙德城掰掰腕子。
貧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人這一旦有了錢又有了名氣,就會有很多人想要來占用她的時間。
就比如說須彌某家花邊新聞小報,已經連著很長一段時間每天向她發出采訪她的邀請了。
阿麗婭才不樂意接下這份邀請。
她十五歲的時候就買過這家報社的報紙,頭版頭條就是關於造謠大賢者——彼時還是大賢者的阿扎爾私下裡一共有十個情婦,而每個情婦都為他生了兒子,現在正在絞盡腦汁地從他那邊爭得寵愛和家產。
而當時,阿麗婭好奇地問過納西妲。
納西妲沉默了片刻之後,對阿麗婭坦白道:「我聽其他賢者說,阿扎爾現在還是處·男,需要他們給他介紹對像——說起來,處·男有什麼不好嗎?為什麼要改變現狀呢?」
阿麗婭:「……」
突然就聽到了什麼有點了不得的消息。
以及,納西妲,這不是你這個年齡——至少是你這個外表的孩子應該知道的事。
她要是去接受了采訪,指不定會被造謠成什麼樣。
哪怕是現在散兵住在她家裡——這麼個簡單的事實,而她的家裡甚至每間臥室都帶著獨立的衛浴——估計也能被這家報紙造謠成年紀輕輕功成名就,隨後包·養清純美貌少年郎。
簡直就是離譜。
阿麗婭干脆將這個花邊小報的官號放入了免打擾的分類中。
她繼續往下刷,就看見迪娜澤黛給她發來的消息。
迪娜澤黛平時和她發消息還挺多的。
呼瑪伊家的大小姐在魔鱗病痊愈之後成了徹頭徹尾的購物狂,對於打扮自己也有著相當的需求。
於是隔三差五就可以看到她發過來的新塗的指甲油,已經跟在圖片後面的:
你覺得好看嗎?打個分唄。
阿麗婭自詡是個和直男沒什麼區別的女人。
她分不清某些紅色之間的區別。
只能知道大概是不同的色號,其他,沒了。
於是對於這一類的問題,她往往都是能敷衍則敷衍了事,不能敷衍的話……
就努力誇唄。
反正小嘴夠甜,就永遠不會翻車。
她抿著嘴唇,正在思考著一會兒如果敷衍不過去了,她需要用怎麼的詞句來贊美迪娜澤黛。
是說她皮膚白呢,還是說她的骨骼形狀好看——不對,這幾個前兩次都已經誇過了,那……
誇她膚質細膩,看不出什麼繭子?
但她點進去之後,發現出現在聊天框裡面的和她想像的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迪娜澤黛難得說了件正事:
明天我打算給伊斯特爾准備她之後跟著一位服裝設計師學習需要的東西,你和我一起去嗎?
*
伊斯特爾,沙漠的小星星,熒從沙漠帶回來的,在繪畫和設計服裝方面算是挺有一套的小姑娘。
也是給了阿麗婭去做《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靈感的那個。
阿麗婭在回到須彌來之後,抽出時間去見過她。
來到雨林地區之後,也不知道是因為麗瑪大嬸太擅長照顧人了,還是因為伊斯特爾的身體根子還算不錯,總之,她很快就長高了不少,雖然因為正在抽條,營養大多數都供給到了身高上,因此看上去還是很偏瘦的樣子,但至少捏捏臉的時候已經可以捏出那麼一點兒肉來了。
她的學習也跟上得很快。
很快就已經把基礎的那些給學完了。
「我原本是打算讓她去教令院的。」
迪娜澤黛退後半步,低頭,將面前還差她兩個半頭高的小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重新走上去,幫她把稍微有點兒歪的領子調整過來。
「但是呢,她說自己對教令院裡面的那些東西興趣不大,只是想要做和服裝設計有關的。」
呼瑪伊家很有錢,所以迪娜澤黛小時候除了因為病痛受到限制之外,在其他方面都沒有被父母有過什麼太高的要求。
一定要學習什麼,不能做什麼,這些全都是沒有的。
這也就導致了她在教育伊斯特爾時候比較放養的態度。
喜歡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啦,沒必要說為了將來的職業拿出去更好聽一點,就要去教令院當個學者。
「一天到晚看書,看得眼睛都壞了,戴上眼鏡也沒什麼意思。」
阿麗婭表示自己很認同迪娜澤黛的觀點。
「所以,今天是去見她未來的老師嗎?」
「不不不,不是,她未來的老師已經考核過她了,覺得她在版型和配色方面都還挺有天賦的,所以已經樂呵呵地答應收她為徒了,但是服裝設計嘛,就和你制作游戲一樣,很多時候靈感來了誰也攔不住,所以她得住在老師家裡。」
這也是當下學徒們的常態。
住在老師家裡,和老師一起吃飯、生活,通過觀察老師怎麼完成訂單學習,並在自己掌握了相當多基礎之後,嘗試著去完成客戶的訂單。
阿麗婭很理解這個。
「那麼今天要買些什麼?」
「床、被子、枕頭……這些都需要啊,總不能她放假了回麗瑪大嬸這邊來的時候還要把床和家具搬回來,那也太累了吧。」
迪娜澤黛歪歪腦袋。
「好啦,你和她再聊一會兒,我去看看我叫的車有沒有到。」
伊斯特爾在對著阿麗婭的時候還有些許害羞。
她的性格偏內向一點,對熟人還好,但阿麗婭是個她喜歡、卻因為見面次數不算多,還沒有完全熟起來的姐姐。
所以偷偷看了她兩眼之後,小姑娘就臉紅了。
臉紅歸臉紅,她還是鼓起勇氣,小聲叫阿麗婭:「阿麗婭姐姐……我、我有個東西想給你看看。」
阿麗婭自然不會拒絕她。
「好啊,讓我看看是什麼驚喜——迪娜澤黛居然都沒有向我劇透。」
*
伊斯特爾給她看的是一幅服裝設計。
「我畫完之後拿去給老師看,老師幫我修改了一點,這是修改之後的。」
小姑娘聲音裡頭還帶著幾分怯生生。
「這條裙子,我是比照著阿麗婭姐姐來畫的,是我想要送給阿麗婭姐姐的裙子。」
她現在還不會裁剪,不能做出裙子的實體來。
所以,就想著先把這份設計送給阿麗婭,等她學會怎麼親手裁剪出一套衣服來之後,再按照設計給熒、迪娜澤黛以及阿麗婭她們做裙子。
阿麗婭接過那幅畫,仔細端詳了一遍,神情忽然一怔。
昨天她還在糾結,自己到底是要繼續讓文案組重新創作《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的開篇劇情,還是將就一下,就這麼上線算了,但是現在,她看著這副由稚嫩的少女創作出的設計,心想:
她應該算是找到了《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目前的開頭劇情裡面缺少的感覺了。
這個游戲都開頭,需要一點青澀的感覺。
有靈氣,但是不論是技巧還是理論,都差了一點的那種大膽。
畢竟是和服裝設計與搭配有關的故事嘛!
阿麗婭深吸一口氣,握住了伊斯特爾的手:「小星星,幫大忙了。」
開頭的劇情,以及那些畫面應該呈現給玩家們什麼樣的感覺,她現在幾乎都能夠在腦中想像出那些畫面。
*
「看來,和伊斯特爾的見面給你帶來了很多靈感。」
納西妲看著阿麗婭虛空終端上的那些,文案組花了一個下午快速寫出來的全新劇本,以及美術組那邊給的一些cg。
「唔,這個開頭還挺有趣的——誒,你是打算……」
「對哦。」
阿麗婭微微一笑,打斷了納西妲。
「也算是一個小驚喜吧?至少我自己是這麼覺得的。」
她將虛擬屏幕上的cg切換到下一張,一邊檢查各種細節有沒有弄好,一邊和納西妲接著聊天。
「其實伊斯特爾真的是個很有天賦的孩子——要不是不好意思在她最適合學習的時候打斷她吸收知識,我還真的很想讓她來給游戲設計兩件衣服。」
「為什麼不呢?」
納西妲問。
「這也是一種實踐,你可以向她的老師下這份訂單?」
阿麗婭打了個響指。
「你說得對,你說得很對,我應該去向她的老師下一份訂單,年少的天才設計師——星星在游戲裡就是這個設定,你知道嗎,我在問她我能否把星星設計成一只貌美的布偶貓的時候,她愣了好久竟然臉紅了。」
哎呀,現在的小姑娘呀,真是太可愛了。
甚至還看著貓貓的圖片,說自己可能沒有這只貓可愛。
睜大眼睛的樣子萌得她的心都化了。
「啊,還有。」
她暫時將目光從虛擬屏幕上移開,做賊心虛似的看了看四周,然後壓低聲音。
「伊斯特爾要住在她老師家裡當學徒,然後吧,我就覺得這種操作還挺眼熟的。」
納西妲:「嗯?」
這種事情在須彌不是很常見嗎。
如果這事也會覺得眼熟,那平時阿麗婭的DNA一天要動上多少次啊。
阿麗婭:「你覺不覺得,按照學徒住在老師家裡,和老師一起吃飯,和老師一起完成作品的定義來算,散兵算是我的學徒啊?」
納西妲:「……」
納西妲:「你是真的不怕被他聽見哦。」
阿麗婭:「你不知道嘛,當時我就覺得,萬一他要是學成了,打算出師了,那我就失去了我的數值策劃啊!」
失去數值策劃是個什麼概念?
對於阿麗婭來說,這是好比天打雷劈、五雷轟頂一樣的大事。
天命游戲不能失去散兵,就好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稻妻不能沒有八重神子和神裡綾人這兩個聰明人,(劃掉)鐘離不能失去他的翹臀(劃掉)。
阿麗婭說:
「我當時就慌了。」
納西妲:「所以……這就是你今天主動下廚的原因?」
阿麗婭用力點頭。
「我覺得我不能再讓珍貴的數值策劃把家務全都包掉了,這是暴殄天物,也是在把他越推越遠——你一定不樂意在一個需要你干很多家務的地方長時間待下去吧?」
納西妲心說那也未必嘛。
有些人說不定就喜歡干家務。
「況且,在一段時間沒有做過任何一道菜之後,你知道你的手藝發生了滑坡式的下降嗎?」
納西妲雖然是意識降臨,但她也能夠聞得到空氣中彌漫著的那股焦糊的苦味。
「讓我猜猜你原本想做什麼……你原本想做的是……這是一道璃月菜嗎?」
阿麗婭:「真味茶泡飯不是偏清淡而且帶一點苦味的嘛,我就想,璃月菜裡面比較清淡的粥看起來也挺適合的。」
而且熬粥多簡單啊。
放點青菜放點海鮮,完美。
但是鍋子一上火,她就給忘記了。
——一直到聞到了焦糊的味道才意識到自己原來連最簡單的一鍋粥都熬壞了。
也還好那時候她是開著門在熬粥的,否則要是關著門……
估計要等到隔壁麗瑪大嬸來敲門,問她是不是家裡著火了她才能意識到自己煮糊了什麼東西。
只能說,這也是讓工作忙碌的人來做菜的一個弊端吧。
對於火候的把控是真的不行。
納西妲有些迷惑:「所以……你難道就沒有想過要彌補一下嗎?」
比如說把這鍋粥扔掉然後重新熬上一鍋?
阿麗婭搖頭:「當然不行。」
但這並不是因為誰知盤中菜,粒粒皆辛苦,所以哪怕熬糊的粥也要喝掉。
而是——
「你看我都已經那麼努力在做了,結果沒有做好,這事能夠怪我嗎?不能怪我。凡事論心不論跡。」
阿麗婭說到這裡,居然還有點兒驕傲。
「總之,在散兵看到這鍋代表著我對他誠摯的感情的粥之前,我是絕對不會把它倒掉的。」
當然,只要他看到了,這鍋粥就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可以光榮地被人道毀滅。
然後……
出門找家餐廳吃飯的了,還在家吃什麼。
納西妲對這種表達誠摯感情的方式有些理解不能。
「這樣重的焦糊味嗎?」
散兵真的會被感動,而不是直接來一句「有病」嗎?
阿麗婭:「……那……那我是故意的!」
她相當嘴硬地對納西妲辯解說:「你看啊,這個焦糊味啊,本質就是苦味,對不對?」
納西妲覺得阿麗婭在胡攪蠻纏,但是焦糊的味道散發出來……確實可以算是苦味吧,入口應該也是苦味的。
所以她點頭:「嗯。」
阿麗婭:「散兵喜歡苦味的食物,真味茶泡飯就是,上面的鰻肝就是帶著淡淡的苦味的。」
阿麗婭:「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故意把粥煮過頭了嗎?」
納西妲:「……」
有些人,真的是說謊不眨眼。
*
於是這股濃重的焦糊味一直堆積在廚房裡,甚至,阿麗婭連開窗透風散味的都沒做。
散兵從外頭回來,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變了臉色。
進了廚房之後看到只是糊了一鍋粥之後,他這才稍微放心了點下來,回頭對著隱隱還有點兒要邀功模樣的阿麗婭嘲諷道:「還好你足夠懶,要是除了粥之外再多做兩個菜,這會兒廚房大概已經爆炸了。」
阿麗婭:「……」
拜托,她最多也就是沒注意火候,用得著這麼侮辱她的廚藝嗎?
她可不是胡桃和綾人那種可以做出「奇怪」料理的人,更不是雷電影那個連料理都做不出來的神明。
等等——
散兵怎麼笑了?
她一臉懵逼地看著散兵。
「你剛剛說的話啊,」散兵挑眉,「再說一遍。」
她剛剛說什麼了?
——草,總不能是把「雷電影做不出任何料理」這句心裡話順口說出聲音來了吧?
「如果是和她比,那你確實要好上不少。」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突然同仇敵愾的緣故,散兵的心情此刻看起來相當舒暢。
「這麼一對比的話,我甚至都開始覺得這鍋粥——」
他用勺子舀起一部分粥水,稍稍舉起來一點,注視著其中幽幽沉底的一塊,已經徹底蔫得看不出幾分青翠的小青菜。
「——幾乎是能喝上兩口的水平了。」
第70章 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
游戲論壇。
標題:艸艸艸艸艸艸!這是什麼粉粉嫩嫩的新游戲!我一個老爺們點進去之後被我媳婦看到, 我媳婦指著我笑了半天說沒想到我內心居然也住這個小公主!
樓主【不如還是去世吧】:然後現在我媳婦正讓我快點打過,好解鎖贈送體力功能,給她送體力讓她打更多關:)
一樓【想談戀愛】:所以現在樓主還在玩是嗎?【咬棒棒糖看戲.jpg】
二樓【論壇禁止單身】:巧了啊!樓主, 我的遭遇和你幾乎一模一樣啊!我女朋友搶了我的虛空終端,幫我下載了這個新游戲, 然後強迫我和她一起玩。
但她答應我,只要我過了就給我一個親親,嘿嘿……嘿嘿嘿嘿……
三樓【單身狗保護協會】:?二樓的發言過分了,建議論壇管理員關他小黑屋一個月。
四樓【單身狗就沒有狗權嗎】:附議三樓, 反正都是要陪女朋友玩游戲的, 想必這一個月的時間應該都在玩《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吧,應該不會再有時間上論壇來了?被關小黑屋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五樓【奪筍吶】:說起來《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其實也挺適合男玩家的, 畢竟裡面也有很多男性衣著搭配,我打算今天晚上就按照游戲裡的搭配穿出門去約會【星星眼.jpg】
六樓【媽媽說只要昵稱起得夠長就一定會有傻子跟著念】:我只能說五樓好厲害啊,居然還能想到游戲這樣的用法, 學會了學會了, 明天我也這麼穿著上街看看回頭率高不高。
……
十二樓【媽媽說只要昵稱起得夠長就一定會有傻子跟著念】:打擾了各位,剛剛下載了這個游戲去看了一下,發現裡面的衣服好看是都很好看,但是按照這種材質和上面鑲嵌的材料……只能說能穿這種衣服的非富即貴吧, 我肯定是已經穿不起了, 只能蹲一個好心商家去談了合作之後出售低價平替【兩眼淚汪汪.jpg】【兩眼淚汪汪.jpg】
……
十九樓【老婆是天】:所以樓主,請問一下您是怎麼過的第十九關的嗎?我把我手頭有的所有上衣和裙子褲子搭配了一遍, 但每一次分數都是C,解鎖不了下一關【寒雨冷冰冰地澆在我臉上.jpg】
二十樓【老婆大過天】:樓上是怎麼過第十八關的救救我吧, 我也想和你一起卡在第十九關, 我老婆現在已經開始說我是個沒有審美的廢物了【淚流滿面.jpg】
二十一樓【看戲】:樓上兩層的昵稱……有點意思【邪魅一笑.jpg】
……
三十四樓【不如還是去世吧】:等等等等, 大家別蹲我是怎麼過關的了,因為我現在卡在第十關……剛剛在商城看中了一條領帶,買了現在已經沒有金幣去買過第十關的那條長裙了【苦酒一杯,我先干為敬.jpg】
……
五十三樓【飛】:不如去黑粉頭子大佬的直播間蹲蹲大佬直播玩這個,說不定大佬就能給我們肝出標准過關答案呢?
*
論壇中的這些男玩家,對於一份可以全通關的攻略的渴望程度,大概和雷電影是一模一樣的。
今天,粉毛狐狸上門的時候,雷電影尚且沒有意識到問題的重要性,她一如既往地接待了自己的這位朋友,讓她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完完全全坐沒坐相。
雷電影原本以為,八重神子來找她,是和往常一樣,其實沒什麼事,也並不想拉著她一起雙排上分《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只不過是比較喜歡這種,在經歷了許多年的「分別」之後,距離彼此靠得近一點,仿佛舊時光又能夠復現的寧靜時刻。
但是,八重神子將腦袋枕在她的大腿上,姿勢和當年的狐齋宮並沒有什麼兩樣,只是嘴裡說出來的話就完全不一樣了,不談歌牌,也不說天南海北亂七八糟的故事。
八重神子打開了虛空終端,然後下載了天命游戲最新推出的游戲,一如在此之前的每一款新游戲一樣。
「《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
八重神子看著這個游戲的標題。
「唔,從名字看,倒是看不出算是什麼類型的游戲。」
她點了進去,沒過一會兒眼睛中的光芒比先前更明亮了幾分。
「唔?原來是這樣嗎?有趣。」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那只名叫「星星」的貌美布偶貓腦袋上撫摸了兩下,「感知」到了撫摸的漂亮貓貓當即張嘴,細聲細氣地喵喵叫了兩聲。
「誒呀誒呀,真是可愛的小家伙呢。」
八重神子笑得眼睛眯起,隨後繼續給貓身邊,那個長相不說酷似雷電影,至少也能說是一模一樣的主控角色搭配下一關的衣服。
「雖然說,總覺得不管遇到了什麼困難,最終都是通過搭配一套服裝來解決這種事情多少有點兒離譜,不過嘛,既然是夢中的提瓦特,那就沒什麼好指摘的啦。這些衣服倒是不錯。」
她小聲點評著,一邊抬起眼睛,看向雷電影。
「找個幾件讓她試試吧。」
這麼一個大活人躺在自己腿上,要說雷電影聽不到八重神子嘴裡的那些呢喃自語,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在八重神子看向她的時候,雷電影也放下了手中暫作休息用的輕小說:「神子,嗯?」
「沒什麼事,沒什麼事。」
八重神子擺擺手。
「繼續看你的輕小說去吧。」
雷電影雖然不明所以,但以她那略有些木訥的性格,自然不會對一個並不是十分在意的問題追根刨底。
她「哦」了一聲,就繼續去看這本神子新帶來的,八重堂最近賣得最好的輕小說了。
然而雷電影的平靜輕小說閱讀時間沒能持續上多久。
半個小時之後,八重神子順利地通過了的最後一關。
她意識到自己已經快要沒有體力了。
但是!
通關了之後的玩家,可以和自己在游戲中的好友互贈體力。
當然,如果是不差錢的社恐,當然也可以通過氪金的方式購買體力。
但既然可以通過贈送的方式獲取體力,她又為什麼要當那個冤大頭,先選擇氪金買體力呢?
至少八重神子不樂意。
於是,她抬手拍了拍雷電影的胳膊,對她說:「來陪我玩游戲,給我送體力。」
其行為之霸道,之不容拒絕,使她看上去簡直不像是雷電影的眷屬,倒是雷電影才像是她的眷屬。
雷電影:「好,稍等我一下。」
所以說,之所以有那種敢於把神明送去周本裡面挨打的眷屬,多半都是神明自己寵出來的囂張。
八重神子將腦袋從雷電影的大腿上移開,轉而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伸手到她的虛擬屏幕上,這裡點點那裡點點,最後放開手。
「好啦,下載完了,你可以開始玩了——至少也要玩到最後一關通過哦,你要給我送體力的。」
雷電影看向虛擬屏幕,看到上面那個粉色頭發,一雙眼睛仿佛狐狸一般嫵媚動人的主控角色,疑惑道:「神子,這個小人怎麼長得那麼像你。」
她剛剛余光不經意間瞥見神子虛空終端虛擬屏幕上的那個形像……明明是長得和她有點相似的。
好像還有淚痣。
「哦,那是因為我捏的呀。」
八重神子對自己在游戲裡捏了雷電影,卻給雷電影捏了自己這件事自覺沒有半點需要解釋的。
「不行嗎?」
雷電影:「……行。」
八重神子微笑:「不管什麼樣的衣服,我穿上去一定都很好看,對不對?」
雷電影:「……對。」
八重神子:「你會好好給游戲裡的我搭配衣服,獲得最好的分數的,對不對?」
雷電影:「……嗯,我盡量。」
雷電影一旦答應了別人做些什麼,就會傾盡全力地去做,一如她以前在和狐齋宮以及那些舊時代的故友們一起玩歌牌的時候。
為了能夠取得一次勝利,吃到狐齋宮親手制作的甜點心,她會很努力地在明月中,徘徊在樹下,反復背誦著那些詞句韻律。
——但這也從側面證明,雷電影在這一方面,是真的不怎麼擅長。
她更適合揮刀,敵人的身體如同被斬斷的脆弱的稻草一樣倒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跪坐在桌案之前,眉頭緊鎖著,就像是嚴防死守著什麼大敵一樣,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從一旁的衣櫃中取出一件上衣來,給屏幕中央的小人穿上。
任何人,只要看了雷電影此刻玩游戲的表現,都能夠為她作證:她確實是在認真地玩著這個游戲。
但這就是天賦問題了。
第七關,雷電影沉思許久,最後還是拍了拍八重神子的肩膀,小聲問:「神子,這一關……」
要怎麼搭配才能獲得A的分數啊。
她已經很努力了,但每次都還只是B。
八重神子瞥了一眼她前面搭配出來的成績。
挑眉:「最高是A?」
雷電影呼吸一滯:「難道不是嗎?」
八重神子輕飄飄地一笑,然後隨手搭配出了一身,點擊提交,屏幕上出現了金光燦燦的一個「S」。
「喏,這才是的最高分,等到第二章 的時候,會解鎖到雙S,第三章以及之後的是三個S。」
八重神子:「算了,讓你玩到結束,看起來比讓你在武鬥中落敗都難。」
她打了個哈欠:「我自己來吧,打完就行了,我只要體力。」
雷電影臉上顯出了幾分僵硬和不敢置信。
大概是她沒有想到,自己傾盡所能,居然在第一關都沒能獲得最好的分數——甚至重復了幾遍還是如此。
以至於她一直都把次一等的分數當作是頂格。
八重神子:「沒關系的嘛,反正——」
雷電影喃喃道:「有標准答案嗎?」
八重神子:「什麼標准答案?」
雷電影:「每一關都拿最高分的標准答案。」
八重神子:「……」
這是游戲誒,又不是一場考試。
但……怎麼說呢,也不是完全沒有這個可能。
只是如果游戲都要這麼玩的話……
只能說,不愧是你,雷電影。
*
在目前的直播平台上,游戲區的熱度還是最高的。
而凱亞——也就是黑粉頭子大佬——是游戲區穩定的一哥。
他的流量是最大的,關注他的人也是最多的。
今天的凱亞也依舊在直播。
直播的仍然是《我的世界》。
評論區已經開始刷起來了:
——我們看黑粉頭子老大直播看的是什麼?
——技術!智商!還有洞察力!
——老大又死了怎麼辦?
——許願老大明年不當楓丹酋長!
凱亞看到這種很難說和應援沾邊的喊話,總是會忍不住有那麼一點兒嫌棄。
說得好像他的運氣就真的差死了一樣。
……好像還真的不怎麼樣。
尤其是和隔壁胡桃的那個直播間對比起來,對面都是在許願自己玩《我的世界》的時候可以和胡桃一樣順其自然然後成功沒費幾條命就擁有一個村莊的;而他的直播間……全都是來學技術順便對主播明明技術很好卻莫名重開了那麼多次以至於幾乎要把《我的世界》這個游戲的坑給摸了個透這件事發表那麼幾句感慨的。
凱亞嘆了口氣。
他現在覺得針對自己的可能不只是阿麗婭。
還有整個天命游戲和游戲界。
當他熟門熟路地打開《我的世界》,准備就各種不同的礦產以及木頭分別適合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使用這一點對剛入坑的玩家進行比較細致的講解的時候,評論區突然就刷得很猛烈的復制評論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評論區:黑粉大佬能不能去玩一下《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啊,就是天命游戲新出的那個,卡關了,想要您出通關教程。
這樣的請求一連刷上了幾百條,像是滾動播放似的在凱亞眼前往上劃。
凱亞:「哦?天命游戲出新的了?」
凱亞:「……這個游戲也有宣傳!天命游戲你唯獨不宣傳《我的世界》!」
凱亞:「這封面顏色怎麼這麼粉啊——」
然後凱亞從善如流地下載了《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
別問,問就是別人卡關勾起了他通關出教程的興趣。
開頭就是一段相對柔美的音樂。
而後,劇情提示:「你」睜開眼睛。
凱亞:「今天是陽光明媚的一天,嗯我知道,今天我們這兒下雨。」
凱亞:「哦,原來還要捏臉。」
凱亞:「還可以選男女啊,女女女,果斷選女。」
他開始上手調整鏡子中呈現出的那張臉。
為了貼合他給自己【天命游戲黑粉頭子】這個號立的粗獷大哥人設,他還很刻板印像地選擇了把皮膚拉到最白,然後眼睛拉到最大。
總之就是很符合一些年近中年的家伙們會對自己女兒有的幻想:像洋娃娃一樣。
「發色?」
「發色這還用選嗎當然紅色!」
「為什麼一定要選紅色,這還用問嗎,紅色顯皮膚白,而且不會讓人覺得皮膚氣色不好。」
「會讓人聯想到蒙德的一個人?聯想到誰?我不是蒙德人我不認識。」
「小貓批臉……誰能給我解釋一下什麼叫小貓批臉。」
「嘶……還要起名啊,你們說我捏的人像誰?蒙德城的迪盧克……那我就給主控起名叫迪盧克了啊》」
凱亞一邊和評論區那刷得飛快的聊天互動,否認自己是蒙德人也否認自己捏的角色和迪盧克有那麼三分相似,一邊快速結束了自己的捏臉進程。
此時鏡中呈現出的是一個紅發大眼睛嘴角沒啥笑容的高冷御姐。
凱亞看著自己捏出來的形像,滿意地點頭笑了笑。
不錯,不錯。
如果被迪盧克知道了,他大概會被追殺,但是被追殺又怎麼樣呢,這完全沒有關系。
凱亞:反正那時候的他肯定已經通過在游戲中給性轉迪盧克換裝獲得了很大的樂趣。
為了這些樂趣,冒一下被追殺的風險?
值,太值了,怎麼會不值呢?
尤其是評論區還看出來了他捏的角色像迪盧克!
他還多了一條理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迪盧克這個名字用在他剛剛捏的角色上。
哈哈哈哈哈真想看到迪盧克發現之後的臉會臭成什麼樣子。
在關著門的辦公室中,上班摸魚的凱亞差一點笑到把椅子帶著翻倒。
覺得差不多笑夠了,他伸手揉了揉臉,讓自己快笑到僵硬的肌肉放松下來些許,這才繼續直播。
他點了一下屏幕,讓游戲劇情繼續下去。
虛擬屏幕中,一只漂亮的布偶貓平地一個起跳,跳進了紅發御姐的懷裡。
布偶貓的尾巴甩啊甩,突然開口說話了:
「迪盧克,今天早上郵差上門了哦,在你還沒有睡醒的時候。」
布偶貓蓬松且長的尾巴繼續甩啊甩,但這次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變出來了一封信件,遞給紅發御姐「迪盧克」。
游戲指引:迪盧克拆開信件,看到——
[尊敬的迪盧克小姐:
您好,做為風尚城堡的主人,我向您發出來到我的城堡,參加一場五百年才召開一次的盛宴。但在您抵達城堡之前,您需要首先經歷一段冒險,並在冒險中證明自己赴宴的資格。
我將會為您的旅途報銷一切住宿、飲食、以及交通費用,現在,如果您想要踏上這次冒險,請收下這封信件中附帶的船票,它會把你送到你應該去的第一站。
祝好。
您忠誠的,風尚伯爵]
凱亞和游戲裡的「迪盧克」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出了相同的疑惑:
「風尚城堡和風尚伯爵,怎麼從未聽說過,確定這是在提瓦特嗎?」
布偶貓喵喵叫了兩聲,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然後它說:「但是這裡是免費的船票誒,迪盧克,我一直都很想跟著你去全世界旅行!」
於是,就這樣,很沒什麼道理的,主角「迪盧克」就收拾好了行李,准備和這只名為「星星」的美貌布偶貓一起踏上了冒險之路的第一程。
凱亞:「……好隨意啊。」
他看著開頭的劇情。
「這真的不是什麼童話故事嗎?」
畢竟,他相信用這個騙可莉是真的可以騙到,而且一騙一個准。
游戲劇情還在繼續。
名叫星星的布偶貓:「迪盧克迪盧克,你可不能就這樣穿著睡衣出門。」
「快去給自己准備一套適合出門旅游的服裝吧!」
出門旅游。
凱亞思考了片刻:「這樣的衣服,需要舒服、相對寬松,而且在任何場合都不會顯得失禮,考慮到主角的年齡……應該稍微帶點元氣?」
而當他一通分析結束,點開衣櫃——
凱亞:「……」
衣櫃裡一共只有兩套衣服。
其中一套還是睡衣。
評論紛紛「哈哈哈哈」起來:這就叫一頓分析猛如虎,結果全都用不上!
凱亞深吸一口氣,將從上到下所有的分類都看了一遍,最後也就只是又搭配了一雙看起來比較輕松也適合走路的輕便運動鞋。
第一關嘛,是個人反正都能過。
凱亞很快來到了第二關。
第二關顯得很有些離譜。
之所以會有這一關,是因為「迪盧克」在甲板上吹風的時候,遇到了一位典型的「惡毒女配」。
之所以這邊要打雙引號,是因為這位「惡毒女配」事實上並不是一位女性。
而是一位打扮非常……華麗的,瘦弱男性。
當然,除了性別不符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和言情輕小說中惡毒女配的形像別無二致。
凱亞在看到對方矯揉造作的表情後差一點地鐵老人手機。
但他試圖躲著這人走,這人卻找上門來。
這位惡毒男配:「喲,我以為這艘船不是誰都能上的呢,打扮成這樣的黃毛丫頭,也能來船上丟人現眼?」
一通交流之後,就觸發了一場服裝搭配「比賽」。
布偶貓星星:「迪盧克!快去搭配一套兼具優雅高貴奢華神秘於一身的套裝,把這個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秒成渣渣!」
屏幕後的凱亞:「……哈哈哈哈哈哈兼具優雅高貴奢華神秘我的天吶!」
凱亞捂住了自己的臉。
他覺得自己笑得有些過分開心了。
再笑下去他的眼角可能會提前長出魚尾紋。
但是老天啊優雅高貴奢華神秘的迪盧克,他真的要被笑死在這裡了。
但是,不管怎麼樣,凱亞最後還是在自己笑到抽搐之前,把自己從癱在椅子上的狀態扳回了坐在桌前,雙手的手肘撐著桌面的姿勢。
他還算有那麼點職業道德,至少還記得自己是在直播。
現在的他——咳咳,需要為他評論區那些需要通關搭配標准答案的人提供一份標准答案。
凱亞覺得他真的是個對待工作非常認真嚴肅,也很是寵粉的主播。
他都能忍著笑去給「迪盧克」搭配上一身兼具優雅高貴奢華神秘的晚禮服!
*
凱亞畢竟是凱亞,頭部主播畢竟是頭部主播。
哪怕他並不是偏女性向游戲的目標受眾,但他的眼光以及審美,確實可以讓他將衣服搭配出很不錯的感覺來。
驚艷,那是不太可能有的,但是每一關都能打到最高的分數,那是很正常的。
畢竟嘛,他也算是個野生的專業游戲玩家了。
凱亞一路肝到了的第三關,正要繼續通關,游戲界面上跳出來個提示:
親愛的玩家,您好:您的體力目前只剩下10點,下一關需要20點體力才能獲得獎勵,請問您是否還要繼續闖關。【是】 【否】
凱亞:「嘶……我沒體力了。」
凱亞:「……大家等我一下,我去問問有沒有人能夠送我點體力。」
他沒有下播,但是暫時關掉了直播鏡頭,給阿麗婭發消息:「嘿,《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後台給我加點體力。」
阿麗婭秒回:「?」
凱亞:「在做攻略視頻,做到現在沒體力了,你後台給我打點體力。」
阿麗婭義正辭嚴:「體力是一個游戲最重要的部分之一,因為它可以獲得獎勵、推進關卡,隨意發放體力會導致游戲戰力失衡。」
凱亞:「說人話。」
阿麗婭:「我不能給你後台開掛,你可以氪金。」
凱亞:「……為了給你的游戲做宣傳的直播效果氪金是吧,老板你也太摳了一點吧?」
阿麗婭:「或者你還可以選擇和別人加為游戲好友啊,好友可以互相贈送體力的,騎士團那邊就沒人玩《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嗎?不應該吧。」
至少麗莎應該不至於對這款游戲完全沒有興趣?
凱亞:「但我這是小號。」
凱亞:「麗莎知道了的話,我的小號不就等於白開了?」
他打賭麗莎一定會告訴琴——做為笑料,然後用不了多少時間,迪盧克就會知道他在游戲裡干的那個勾當。
雖說整蠱了迪盧克之後被追殺時凱亞經過利弊權衡之後選擇的結果,但這並不表示著他打算這麼早就被追殺。
能晚一天是一天,還能多看兩天樂子。
阿麗婭:「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讓我看看你的後台。」
阿麗婭:「草。」
阿麗婭:「牛哇凱亞,給主控起名叫迪盧克啊,真有你的。」
她默默把後台記錄截屏。
嗯,早晚有一天,這張截屏會從她手上流出,出現在迪盧克的面前。
凱亞:「……」
凱亞:「……我去氪金。」
剛剛在起名的時候圖了一時之樂,他竟然忘記了阿麗婭去後台加體力的話還能看到他給主控捏的臉以及起的名字。
阿麗婭:「不用不用,我現在還沒打算用你的後台威脅你呢,放心吧,體力已經幫你加滿了。」
阿麗婭:「但是,凱亞,要好好干哦~」
凱亞:「……」
這日子快要過不下去了。
*
凱亞針對《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這個游戲出的攻略,也和他針對《我的世界》做的攻略一樣,被各國的玩家們捧在掌心裡反復品鑒。
「這可是我過關的唯一希望了!」
男玩家們原以為自己過了,每天動動手指頭給女朋友/妻子送上新鮮的體力就可以了。
但是,《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哪能那麼輕易地放過他們。
可以綁定情侶賬號,然後雙方都以SS分數通關的關卡,獲得的各種獎勵都可以乘以一點五倍哦。
這一點五倍可不只有給角色升級的貨幣,其中還又可以購買一些衣服的碎片,或者是布料的材料,集齊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兌換出完整的服裝。
女玩家:有這種省錢的方法,為什麼還要氪金?當然是讓男朋友/老公跟著一起玩起來啊!
於是凱亞發布的視頻就成了無數男玩家的救命良藥。
每天跟著視頻過關,終於可以不用因為搭配審美太差被女朋友/老婆罵配出來的是一坨狗屎啦!
*
雷電影不在主動去看凱亞視頻的玩家之列。
她雖然和八重神子綁定了游戲賬號的情侶關系,八重神子也要求她跟上自己的節奏通關游戲,但是雷電影有自己的堅持。
就像是她當年和狐齋宮笹百合他們一起玩歌牌一樣,雷電影相信自己只要足夠努力,就一定能夠在將來得到蛻變,化繭成蝶,憑借自己的審美搭配出最頂尖的打分!
對此,八重神子的評價是:可以,但沒必要。
天曉得她拿著那本《美學大全》要看上多久,才能夠體會到其中關於藝術搭配以及審美的精髓。
尤其是,在雷電影對照著書中羅列的那些點對衣服進行搭配之後,她搭配出來的分值仍然不咋樣啊。
八重神子相當好奇,怎麼看書還能考不了高分的。
於是她在雷電影通關的時候,悄咪咪地湊過去看她是怎麼配的。
書上寫:楓丹風格的優雅貴族高級感是通過內斂、飽和度較低的配色來體現的,通身用到的顏色需要統一、和諧、簡單,對於初學者來說不建議使用撞色。
雷電影:選擇了一件駝色的羊毛呢背心,還是雞心領的那種,搭配了一條深灰色格子絨的喇叭褲。
八重神子:「……」
確實,顏色……顏色是基本都選對了。
但是……但是這個搭配吧……
八重神子:「你就沒有考慮過,這種雞心領背心,裡面應該搭配上點其他的衣服嗎?」
兩條手臂就這麼齊刷刷地露在外面?
認真的?!
從此之後她就再也沒有信過雷電影還能有自學成才的可能。
八重神子:算了吧擺爛吧不可能的。
然後她反手就把凱亞做的那個游戲攻略視頻鏈接發送給了雷電影。
八重神子:「我覺得,比起《美學大全》來,你更需要的是一本標准答案。現在,快點來陪我通關。」
她都已經打到第八章 第十二關了,雷電影還在第三章開頭卡著呢!
*
另一個有參考凱亞出的視頻需要的,是達達利亞。
此時的璃月正當夏季,枝頭的銀杏葉也顏色青綠,很是好看。
衣服下擺從來都不肯扣好,很讓人擔心他是否什麼時候就會被風吹到肚子疼的愚人眾執行官從街頭那隨風搖晃的綠蔭下走過,在走到一處紅漆樓梯時,轉身拾級而上。
上次回至冬吃過女士的席之後,達達利亞本來是想回璃月的。
但是誰知後面一連串的事情發生得太快也太離譜,先是博士帶著散兵在須彌鎩羽而歸,後來富人又咬牙切齒地離開了至冬,再後來,博士去了稻妻,再一次計劃失敗……
達達利亞:雖然這些同僚看起來都像是很看不起他的腦子,但好像他們也和他沒有什麼區別。
不都失敗了嗎。
達達利亞沒太在意同事們的失敗。
准確來說,他很多時候都覺得,這些執行官同事們未必就在做冰之女皇要求他們做的事情——當然,並不是說他們與女皇的命令背道而馳,而是,女皇不曾給過這樣的命令,而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自作主張。
所以說,失敗就失敗了。
一段時間過後,公雞對他說,他最好去一趟璃月。
去干什麼呢?
去幫助一下他那折戟的同事潘塔羅涅。
達達利亞:「我不明白,他是負責北國銀行的,我對銀行的業務一竅不通,最多也就是和債務處理人打賭輸了之後幫忙討債而已。」
他能夠幫潘塔羅涅什麼忙。
公雞捏了捏眉心,覺得這段話讓他有些羞於啟齒。
「他在蹲守一個人,可惜,那個人在他趕到之前就離開了璃月,隨後再也沒回去。」
達達利亞:「……」
所以說,潘塔羅涅其實正處於一種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的等待之中嗎?
他一下子就不想去璃月見這位同僚了。
但他最後還是去了。
最近也的確在和潘塔羅涅合作。
*
達達利亞走進北國銀行,一路上不論遇到誰,都態度很好很熱情地彎著眼睛和嘴角說「早上好」。
這樣平易近人、與人為善的鄰家小哥面具一直戴到他推開一扇外表看似平平無奇,但推開時會感覺到所用的木頭的質地相當特殊,因此顯得沉甸甸的門。
達達利亞冷著臉:「你能不能別一天到晚微調那張臉了,我看著真的瘆得慌。」
潘塔羅涅挑眉:「哦,是嗎?」
他面前,赫然打開的是虛空終端投射出來的虛擬屏幕。
而虛擬屏幕上,鏡子中,呈現出的是一張相當美貌的臉。
鳳眼,丹霞橙的眼尾,眸色純金,仿佛璃月山間最好的石珀,黑發,微微帶點兒棕橙色挑染。
不論誰來,都能清楚地認出,現在在潘塔羅涅虛擬屏幕上的這張臉,屬於現在往生堂的客卿,鐘離先生。
達達利亞對潘塔羅涅的行為應該還有些嫌棄。
所以他是站在門口,靠著門框和他說話的,靴尖甚至都沒有踩上這間房間裡鋪設的地毯。
「《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應該是個充滿愛的游戲。」
達達利亞皺著眉頭。
他也玩這款游戲,但是他在玩這款游戲的時候,將屏幕中的那個小人捏成了自己的妹妹冬妮婭的樣子。
當然,不是他不夠愛托克,而是達達利亞覺得,漂亮的衣服和裙子,當然應該首先供給家裡的女孩子。
其實媽媽穿上這些一定也好看,但是……
他嘆了口氣,他成長得太快了,媽媽的年華也逝去得太快了一點,一些粉嫩的衣服已經不再適合她。
反正達達利亞把游戲裡的小人捏成了自己妹妹的模樣,最近這段時間就沉迷於看著妹妹帶著會說話的貓貓,像是馬猴燒酒一樣環游這個「據說是提瓦特另一面」的世界。
給妹妹搭配漂亮的小裙子,在他遠離故鄉的冰雪之後,幾乎可以說是除去給家裡人寫信之外,最能夠給他帶來慰籍的事情了。
*
當然,達達利亞絕對不是任何普世意義上,具有優秀審美的男性。
讓他來搭配衣服,他能夠將粉紅色的小熊花紋童裝裙裙,和那種看起來就很鋒利,適合一切在雨夜中穿行的殺手的上衣搭配在一起,然後順便再點上一個黑魔仙小月會很喜歡的裝造。
如果阿麗婭有幸看到達達利亞的搭配,並打算對此做出評價的話,她一定會說:
謝謝您對我們游戲的支持,但是下次別這麼配了。
達達利亞的搭配,菜,勉強是比雷電影好一點的水平,但仍然菜。
只不過,在所有和他差不多水平的人中,達達利亞是難得的一個,堅持靠自己通關而不去求助於凱亞的通關視頻的玩家。
而他很多時候還真的能夠通關。
——並不是因為達達利亞的審美剛好就配合了評判ai的bug,而是因為達達利亞比起其他人來,有一個勉強算是特權的東西。
他氪金超多。
因此這項特權也可以被命名為「鈔能力」。
游戲在主角升級到十級的時候,會打開商城系統。
然後他就被商城系統中那許許多多的服裝驚艷到了。
這些是常駐的服裝,不管是通過氪金還是通過領取官方的禮包,又或者是通過打關,反正都可以獲取用來兌換這裡的服裝或者服裝碎片的材料。
因此,這是肝帝們往往不會選擇氪金的區域。
達達利亞才不是肝帝呢。
達達利亞表示自己的錢剛好多到這輩子可能都花不完,他又懶得為了這點兒材料去努力往前打主線,大手一揮,直接氪了好幾萬進去。
他把常駐商城買空了。
然後又去看限定的獲取。
這次的限定……好像不是抽卡了。
達達利亞之前瞥見過手下的債務處理人玩《提瓦特偶像》,雖然整張臉幾乎都被兜帽和面具遮住,但對方在玩這個游戲的時候好像很容易臉紅。
達達利亞有這個敏銳的直覺。
他看那個債務處理人玩了一會兒,隨即攥緊了拳頭,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點開了一個頁面,然後點了「十連抽」這個選項。
後來達達利亞和這個債務處理人聊天,聊到和和他剛剛玩的游戲有關的方面,這才從對方口中得知,這是一種抽卡制度。
「我還差三十抽就第二次小保底了,不知道這次是歪還是不歪。」
債務處理人面露苦澀:「我第一次小保底就是九十幾發才出了SSR,而且還歪了。」
但是這個游戲裡的抽卡,似乎和債務處理人玩到那個不一樣。
達達利亞看到自己面前出現的是一個轉盤。
轉盤上,有十二分之一的區域顏色比其他的區域都要淺一點。
除此之外,還有三個指針。
達達利亞沒有看這個轉盤抽卡是個什麼制度。
他就是單純往裡面氪金然後抽而已。
抽的次數多到什麼程度呢?
差不多也就是多到他這個隨便亂抽的人,都已經可以從結果反推現像,確定了當游戲中的三個指針全都停留在淺色的區間之內的時候,他將會有一定的概率……好像是五分之一還是怎樣,獲得一套限定的服裝。
達達利亞不介意自己歪不歪。
換到阿麗婭上輩子,這種人就是開著藍綠修改器抽卡的類型。
總之,現在的達達利亞是整個《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這個游戲裡面,唯一一個已經把現在有的池子全都氪穿了的人。
尤其是在考慮到這個游戲剛剛才開服沒兩天的情況下。
——就算有錢,樂意點那麼多下,在還沒完到的時候就把整個商城買空,這也是種相當炸裂的行為。
有錢的達達利亞可以靠著自己那些特別稀有的裙子,在阿麗婭特地為氪佬們開的些許後門那邊,把原本其實只能有D的評分提升到C。
然後再多試試錯,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打出A來了。
達達利亞倒不介意自己需要打上多次才能開啟下一關。
在他眼裡,自己的妹妹不管穿什麼都好看——哪怕是他搭配出來的死亡套裝——能多配幾次不也挺好的嘛。
反正每一套衣服穿在妹妹身上都好看得很。
達達利亞甚至已經有了去找裁縫把游戲裡的全部衣服都給妹妹定制一套的想法。
雖然那樣做的話,如果想要將這些衣服從璃月運回至冬,可能都需要一整艘船來裝載。
但是,達達利亞會扔出錢包。
錢沒了,讓潘塔羅涅再賺就行。
賺到的錢如果不花,那還有什麼意義?
*
現在,說回潘塔羅涅和達達利亞的合作關系。
簡單來說,就是他們兩個都玩這個游戲,於是,就像是八重神子和影一樣,富人和公子也為了體力和獎勵,將賬號結了個情侶關系。
——雖然在結的時候,他們兩邊的臉都像是吃了蒼蠅一樣臭。
達達利亞一開始絕對沒想到潘塔羅涅還會玩《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畢竟在他看來,這個游戲是需要心中有愛才能玩的。
就比如說他,在玩這個游戲的時候,他心裡洋溢的全都是對弟弟妹妹、對他的家人的愛意。
然而在潘塔羅涅心裡,他感覺不到哪怕只有一點點的愛意。
……除非對像是摩拉。
「所以,」在看到潘塔羅涅開始下載《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的時候,達達利亞有些驚恐地問,「你為什麼要下載這個游戲。」
潘塔羅涅這會兒倒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下載游戲的理由告訴了他。
他今天在璃月的大街上走,路過幾個看起來像是岩王爺激推的少女的時候,無意間聽到她們說想要把這款游戲裡可以自己調整設置的人像捏成岩王爺的。
唯一阻礙她們落實這個計劃的,就是她們不清楚岩王爺化人的時候的臉到底具體應該是個什麼樣子。
潘塔羅涅當時就想:有意思。
他和這些少女不一樣,他很清楚地知道岩王帝君不過是假死。
現在的摩拉克斯化名鐘離,在往生堂工作。
照著捏不就完了。
在潘塔羅涅成為愚人眾執行官[富人]之前,他畢竟也是一名岩神過激粉——一如璃月的每一個人。
現在的他,某種意義上也算是粉。
黑粉而已。
況且他當年之所以從粉轉黑,也不過是因為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關注而已。
所以,在回到北國銀行之後,潘塔羅涅就下載了這個游戲,並將自己手中的主控角色捏成了鐘離的臉。
並且一次捏完還覺得不夠完美,花了不少積分點又買了重捏卡,每天都在對著這張臉精雕細琢。
每當他開始雕琢細節的時候,在往生堂的鐘離都忍不住渾身一顫。
是來自直覺的預警。
——真是奇怪,他心想,以他的實力,自然能夠感覺到外界有些什麼針對自己的動向。
只是……這次針對他的動作,似乎來得有些奇怪。
鐘離放下茶盞,凝神沉思:上一次他感覺並未感覺到危險,卻感覺到了相當的反感是在什麼時候?
……好像是以前在給璃月人捉那種小小的、全身覆蓋著黏液的觸手怪物的時候。
鐘離的眉心,這下徹徹底底地皺起來了。
是誰在針對他?
還那麼惡毒地打算用觸手黏液針對他?!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7
第71章 飛島[蓬萊]
鐘離感覺到危機感這事其實說重要也重要, 說不重要也不重要。
重要在於,現在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往生堂客卿,有誰會針對這樣一個人?只能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對他圖謀不軌。
值得防範。
不重要則在於——那可是鐘離誒!摩拉克斯!岩王爺他老人家!
現在的提瓦特, 除了在獲得多枚神之心之後或許力量大增的冰神,以及更往上的天空島的那些神可能對他造成點真實的穿盾傷害, 剩下的……
呵呵。
只要不是用觸手黏液什麼的對他進行精神攻擊,一切都破不了玉璋護盾的防。
所以哪怕是感覺到了危急的鐘離本人都只在思考了這件事沒多久之後,重新給自己換了一杯熱茶,繼續去聽台上田鐵嘴在翻炒了好幾份冷飯之後, 終於新端出來的作品。
不打緊, 不打緊,要是真的有誰圖謀不軌, 他可以慢慢散步著溜達去輕策莊。
再不行就沉玉谷,在那些地方,可不像是璃月港這樣的海邊, 容易出現觸手和滑溜溜的黏液。
所以這會兒, 還是得說回須彌。
《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上線之後,論壇中的求游戲同款的聲音就多了很多。
不僅僅有求那些衣服同款的。
甚至就連星星這只貓都開始有人求同款。
有養貴氣貓貓的鏟屎官讓自家貓主子出鏡s星星。
外表真的很像了,不論是仙氣飄飄的白色長毛(當然到了掉毛的季節那就是另外一檔子事了),還是那如琉璃般明亮璀璨的一藍一黃異色雙瞳, 都可以說是星星本貓了。
然而評論區還是沒有完全買賬。
挑刺者:哇——好可愛的星星, 能張嘴錄段說人話的樣子給大家看看嘛?
迪娜澤黛看著自己新買的貓,又看了看阿麗婭, 吞咽下一口口水之後已然做出了決定。
迪娜澤黛:「那個,阿麗婭, 星星的配音是誰啊?」
阿麗婭:「是我啊, 怎麼了?」
她原本是想要讓伊斯特爾來的, 但是她最近學著體裁,實習實在太忙了,星星這只貓又是主角的外置發生器官,台詞就和派蒙一樣多,所以最後哪怕很是可惜,也還是沒讓伊斯特爾來配。
迪娜澤黛:「不,不是這個問題——你方便過來一下嗎?」
她將自家新買的小白貓抱了起來,用手指順了順它的毛,低頭在它的額頭上親了一下,這才轉頭對阿麗婭說:「你方便……幫我的貓也配個音嗎?」
阿麗婭:「?」
事情逐漸變得離譜起來了。
迪娜澤黛,你是怎麼提出這種要求的?
但是連阿麗婭都沒想到。
在她終於拗不過迪娜澤黛,為她懷裡的貓貓配音之後,迪娜澤黛的評論區意識到了,這位現在正在曬貓貓的不露臉美女,好像是有點兒背景的。
五十三樓【星星這麼可愛的貓貓我一口一個】:這是官方給星星配音的cv啊……
五十九樓【貓貓生來就該被人類玩弄】:五十三樓的姐妹說的是真的嗎!臥槽!
六十二樓【\星星/\星星/】:小姐姐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那能不能圓了孩子的夢讓孩子看看妮露小姐和三次元星星同框的照片【流淚貓貓頭.jpg】
放眼整個游戲論壇,肯定都找不到任何一個和迪娜澤黛一樣寵粉的人了。
雖然她嘴上說著「星星明明應該陪我出s的」,但行動上還是相當利索地找了一套最近趕制出來的甜美風格小禮服,連同貓一起帶著去找妮露。
妮露剛卸完妝。
隨著《提瓦特偶像》的持續火爆,她在各國的名聲愈發大起來,已經不止一兩個經紀人上門邀請,想要讓她加入自己的演出隊,進行環提瓦特的巡回演出。
但是直到現在,妮露都非常堅定地拒絕了每一個邀請。
祖拜爾劇場也因為她的緣故變得比以往更要熱鬧起來,表演從原本的兩天排一場變成了現在的一天可能要排兩場不說,就連規模也緊急擴建了一點。
原本這樣的行為可能會影響到周邊小攤們擺攤的情況,但事實上卻是,隨著祖拜爾劇場成為來須彌旅行的人必打卡的熱門地點,他們這些周邊的攤子、商店什麼的,營業額也跟著水漲船高。
於是他們都很樂意讓祖拜爾劇場多發展發展。
帶動周邊經濟嘛。
妮露將為了上台而繪制的那一層很艷麗的眼妝卸下來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有人走進後台的聲音。
聽腳步聲,好像不是祖拜爾先生。
她回頭看了一眼,笑起來:「哎呀,劇院的金主終於有空來看看我們這個小劇院啦?」
迪娜澤黛搖搖頭:「妮露你也學壞了,都敢拿我開玩笑了——沒想到祖拜爾劇場翻新得這麼快,看起來舞台都比先前大了不少。」
妮露點頭:「是呀,一切都要感謝小吉祥草王大人和阿麗婭呢,說起來,我今天晚上還有一場表演呢,唉,用我的舞蹈向大家展現美好確實是我的願望,但我已經為此好久沒吃過一口圓米塔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覺得很是委屈了它。
「好啦,不說這些,你來這裡找我,一定是有什麼事情想要對我說,對吧?」
*
妮露一直都很有小動物緣。
喜歡貓也喜歡狗,還會和普通的小姑娘一樣對著咖啡館裡那只年紀雖小但長得非常貌美的貓咪露出一臉痴漢的表情嘿嘿笑。
迪娜澤黛拿出了漂亮白貓貓之後,這只優雅貴氣的貓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俘獲了妮露的心。
「哦哦哦——要我和它一起合影嗎?!這應該是我的榮幸才對!」
妮露接過白貓,動作快得就像是從迪娜澤黛手中搶走了這只小寶貝一樣:「像這樣嗎?」
迪娜澤黛端起錄影機:「對對,先來一張這樣的,我還帶了另外一身小禮服,如果你不覺得麻煩的話,就拜托換一身再拍兩張啦?」
*
迪娜澤黛並未預料到,一開始只是做為她和網友之間隨意交流的幾張照片,會引起如此大的熱議。
——在這件事上,是迪娜澤黛考慮不周了,她本應該想到,以妮露現在在游戲論壇中的熱度,這些照片是絕對會火的。
總之,這些照片不僅被玩《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的女玩家們轉了,還被《提瓦特偶像》中那些成天對妮露捧著臉痴漢笑的男玩家轉了。
一時間帖子熱度風頭無二。
評論區一開始還都是舔妮露和貓的,後來就逐漸演變成了這樣:
一人血書《提瓦特偶像》出寵物主題!
二人血書《提瓦特偶像》出寵物主題!
萬人血書《提瓦特偶像》出寵物主題!
等阿麗婭看到的時候,著呼吁聲已經很高很高了。
等她給阿貝多打視頻通信,告訴他可以開始准備著監管《提瓦特偶像》的美術組繪制新的卡面的時候,阿貝多還笑著調侃她:
「阿總體察民情,愛民如子。」
阿麗婭:「……」
她反唇相譏:「阿總監也緊跟時事、5g衝浪啊。」
然後兩個人一齊沉默片刻,默契地開始了正式和工作相關的話題。
阿貝多:「關於要告訴溫迪的部分也可以告訴我,我幫你轉述。」
阿麗婭正有此意,不過首先她需要和阿貝多統一一下這次新活動的靈感。
「因為題材只有寵物,所以……我還在糾結,如果僅僅是給每位偶像們一只寵物是不是有點太糊弄了。」
雖然一起養寵物,增加偶像們和玩家之間的牽絆也是不錯的一個選項,但是這樣的卡面內容相對太過日常,至少在她看來,不是很適合撐起一個全新的版本活動。
阿貝多沉吟片刻:「嗯……那麼如果讓《提瓦特偶像》和《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聯動,你覺得怎麼樣?」
目前的《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絕大多數的玩家都已經把主線劇情推到了一個叫夢幻島的地方。
「我覺得這個地方還挺合適的,外出藝術采風,然後走上了這樣一個島嶼,可以收養的寵物又不一定得是貓和狗,還可以是一些比較罕見的動物。」
阿貝多寥寥數筆,已然畫出了希娜小姐與一只大狐狸尾巴靠在一起貼貼的草圖。
「和自己的動物伙伴一起探尋這個島嶼的秘密,剛好,為了配合《奇跡暖暖環游提瓦特》的背景,再給每位偶像設計一套專屬服裝。」
阿貝多:「我相信你會給服裝設置一個合理的價格。」
阿麗婭原本還在若有所思。
畢竟自家游戲和自家游戲聯動,上一個還是崩三聯動原神,把客卿和小艾咪送去了崩壞世界。
但一聽到阿貝多的這最後一句,她就繃不住了。
「已經幫我想好要怎麼賺錢了是吧阿貝多老師,我覺得讓您僅僅當一個美術總監有些屈才,您看看要不要順帶兼職一下我們這邊的財務管理?」
阿貝多斬釘截鐵地拒絕:「加錢都不干。」
更何況阿麗婭想的還是一份工資聘兩個勞動力回去。
*
不會被區區金錢打動的阿貝多在美術總監的崗位上萬年不動搖,而另一邊的卡維,卻為了阿麗婭這堪稱「知遇之恩」的待遇,直接爆肝成了最新的加班的神。
一個月,不到。
阿麗婭的虛空終端上探出一行提示:
您收到一條來自好友【有情有義好蕈獸】的消息,請點擊詳情查看。
阿麗婭奇怪:卡維找她能有什麼事?
她將心比心了一番,按照自己的建模速度推算一番,覺得卡維就算帶著他的工程隊一起在後台努力又怎麼樣,總不能真的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完成全部地圖吧。
因此她點進去的時候甚至做好了對方和她說「因為廚房爆炸所以不得不暫時更換居所」這樣求收留的話的准備。
誰知!
有情有義好蕈獸:蓬萊飛島建完了,樹啊花的什麼也都做好了,你什麼時候來看?這個文件包太大了,現在還沒壓縮,我發不過來。
阿麗婭:「!」
還真的是把她想要的地圖做出來了啊!
她隨手抓起一瓶水,飛也似地朝著她給卡維買的那棟房子衝了過去。
新地圖!
這可是關乎她目前為止最費心思的那個游戲的大事!
*
標題:最近天命游戲是吃了什麼不對勁的東西嗎?感覺產出的速度好快啊!
笑發財了:先是《提瓦特偶像》宣布和《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聯動,我最愛的雲先生居然穿上了拖地長裙,雖然以前從未想過甜美系的先生會有這樣的打扮但真的好好看!然後今天它又在給我們這些玩家畫新的餅!
一樓【天命游戲自來水】:別畫了別畫了天命游戲,這餅快要吃不下了。
二樓【在線討飯】:看到新游戲即將問世的我:好耶!低頭看看錢包的我:淚流滿面。
三樓【牌牌墮牌】:雖然但是,可是新發出來的這個餅,它是真的很香啊!
四樓【背著我有其他貓】:頭一次看到天命游戲在推出一款新游戲,甚至把游戲做好之前就往論壇裡面發點什麼東西的,感覺這個游戲的體量可能會很大。
……
這原本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早上。
打《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的玩家正在互相贈送著體力,試圖今天推到更後面的關卡;打《提瓦特偶像》的玩家正在欣賞著通過活動可以獲取的漂亮衣服(阿麗婭最後還是做了一次良心策劃,給了每位玩家免費獲取一套服裝的資格,但是如果是多推的話,從第二套服裝開始就是要付費的了);其他游戲也各自都有死忠粉正在線上。
比如說凱亞,在《我的世界》這個游戲裡面臉黑的時間太久了,他反而和這個游戲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這種情感讓他在有閑下來的時間就上號去看看,順便給那些不忘初心、最愛看他直播這個的觀眾們開開直播嘮嘮嗑。
但就在他准備探索面前這座無名遺跡,試試看能不能從中找到那麼一兩個可以打開的寶箱試試手氣的時候,虛空終端上方突然跳出一條消息:
您關注的【天命游戲v】剛剛發布了一條全新動態,點擊查看詳情了解全部。
凱亞本來就是游戲主播嘛。
而且這個小號還是大名鼎鼎的【天命游戲黑粉頭子】,自然是要第一時間去看的。
「如果游戲不夠好我第一時間開噴。」
凱亞在將屏幕切換為游戲論壇之前,先和自己直播間的觀眾們打了個預告。
「黑粉頭子嘛,專業的,這就去雞蛋裡挑骨頭。」
他打開游戲論壇,第一頁最上面一條就是天命游戲官方最新發的帖子。
標題:飛島[蓬萊]游玩導覽第一期,和諸位探險者們見面啦!
天命游戲v:這是發生在,無邊宇宙之海中,另一個世界的故事。
傳聞,在人們所寫的文字、口中所念的音律尚且未變成今日這般的年代,世間第一位帝王將他的佩劍指向一座海上仙山,他欲求長生之道、登仙之法,奠定萬世之業。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當船只快要抵達這座傳說中有仙人居住的島嶼之時,仙島自海中拔起,飛居高空。
由此,[蓬萊]成為了飛島[蓬萊]。
如今,那位帝王已然成為塚中枯骨,他的江山也幾易人手,而[蓬萊]上將這座島嶼拔起的仙人,也在歲月中不知所蹤。
但是對於跨越星海而來的異界之人來說,飛島[蓬萊]仍然是你,也是其他那些據傳在歷史上抵達了這個世界的人,旅途中必然的第一站。
凱亞將這段故事快速看完,下了個總結:「看起來像是一個沒有岩王帝君統治,而是由人類自己引領的璃月。」
他繼續往下看。
天命游戲v這次畫了不少的時間在介紹這個全新的地圖上。
不僅分門別類地介紹了這個地圖上不同區塊的作用,甚至還放出了3d地圖建模。
雖然只有一個微縮版本的大致全貌,以及幾處細節的建模,但對於玩家們來說,這些東西給出的信息已經相當多了。
凱亞摸著下巴:「這是璃月風格的建築,但不全是,出行使用飛劍或者是坐騎靈寵?看起來有點意思。」
他的虛擬屏幕停留在了關於坐騎靈寵的這一界面上。
本期天命游戲官號對於飛島[蓬萊]的介紹,是集中在它的歷史,以及衣食住行中的「住」、「行」這兩點上的。
「住」是關於飛島[蓬萊]上的建築;而「行」就是關於飛劍以及坐騎靈寵的介紹。
「諸夏有九州,其中益州之人據說人手一只貔貅,長得像是熊,皮毛分為黑白兩色,咬合力很強,牙齒也很鋒利,甚至以鐵為食。」
凱亞讀著官方編輯的文案,語氣逐漸變得疑惑起來。
「就這小東西,能吃鐵?」
畫面上出現的,儼然是一只頭小小眼睛也小小,但是身子圓滾滾肉嘟嘟,將肚皮翻過來對著天,正和坐在自己肚皮上的小女孩玩耍的熊貓。
此時此刻,他的直播間中,很多人和他一起陷入沉默,而剩下的一部分則在歡呼著:好可愛!
除了這張圖之外,
凱亞懷著相當的懷疑點了進去。
貔貅的外表和對它的文案描寫……多少是帶著點南轅北轍了,倘若這裡的觀察視頻不能夠展現出它凶猛的一面,凱亞覺得文案就得回爐重造。
——可別逗了,這年頭哪有長相這麼可愛的凶獸,真當每個族群都存在著可莉這樣的爆破蘿莉嗎?
凱亞將信將疑地點開視頻,並對直播間的人說:「我其實不太相信這樣會把肚皮翻上來的動物有什麼殺傷力——」
然後視頻一開篇,展現的就是益州的山林中,一只貔貅正以能夠跑出殘影、讓人看不清它身上黑白色塊皮毛的速度向前奔行,奔跑過程堪比豬突猛進,一路上也不知道折斷了多少根竹子。
下一秒,貔貅衝出竹林,來到山與平原交界之處的雪線上,對著皚皚白雪,以及站在雪地上的一只豹頭雪怪怒吼一聲。
這一聲,卷起無數風雪;這一聲,令面前那只豹頭雪怪忍不住後退三兩步;這一聲……
凱亞:「我應該沒有聽錯吧。」
凱亞:「嘶——你這猛獸怎麼叫起來嚶嚶的啊?」
就連吼聲都是嚶,合理懷疑是游戲制作者加了點兒個人的刻板印像。
而且,有一說一,阿麗婭在制作這個游戲的時候,設定貔貅的存在,真的沒有參考過可莉那一邊賣萌一邊四處扔蹦蹦炸彈的形像……?
凱亞放在暫停鍵上的手微微顫抖,很是懷疑接下來的視頻內容會對他造成更大的衝擊。
最後還是他的主播職業操守讓他繼續看了下去。
貔貅三步並作兩步跳到豹頭雪怪身邊,人立而起,抬起前爪就是一巴掌,將豹頭雪怪抽成了一只旋轉的陀螺,足足轉了有三四圈才跌倒在地。
正當貔貅打算再做些什麼的時候,後頭的竹林裡又跑出來個點著竹子輕功而行的高馬尾少年。
少年在空中一個鷂子翻身,穩穩站在了貔貅身邊,背後抽劍,寒刃一閃切斷了豹頭雪怪的腦袋,從它逐漸消散的身體中取出一枚泛著幽幽藍光的晶核。
少年將晶核放進口袋裡,拍了拍貔貅身上的雪粒子,然後感嘆道:
「唉,火鍋啊火鍋,你要是每次都跑那麼快,我的腿就要在後面追你追到斷啦!還有,以後不要那麼用力打魔物啦,萬一一巴掌被你刪死了,咱找不到這個晶核可就慘了。」
少年絮絮叨叨,話多得像是個老媽子。
身邊的熊貓也不嫌他嘮叨,而是親親熱熱地低頭在少年身上拱來拱去,一直到把少年拱在地上,和他一起滾做一團。
一人一熊貓在雪地裡面滾得越來越遠,隱隱還能夠聽到風雪中傳來少年的笑聲:「過兩個月,飛島[蓬萊]上要舉辦一場比賽,宗門要咱們倆一同去,所以,你大概是要過段時間才能吃到雪竹林的竹筍啦!」
視頻就這麼結束了,虛擬屏幕逐漸變成漆黑一片。
凱亞看著虛擬屏幕上自己的臉的倒映,深吸一口氣。
懂了,鋼鐵萌獸,一邊賣萌一邊把敵人頭擰下來的那種。
不過……
這種類型的坐騎,看起來就是猛男必備啊。
凱亞:「我覺得我應該來一個。」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知道這種坐騎要怎麼才能獲取。」
等游戲開放的時候,他一定要給自己來一個。
哪怕不能真的騎上去,放在隊伍裡面當隊友也很舒服啊,哪怕就是看著都會覺得自己心情變好了。
他下了播之後,當即就給阿麗婭發了個消息:「你能不能把游戲裡面那個叫貔貅的坐騎送我一個?」
他也不等阿麗婭給回復,發送完這一句之後,直接把屏幕切回了游戲論壇頁面。
再去把貔貅的視頻反復看兩遍。
*
消息發到的時候,阿麗婭正在和行秋「吵架」。
以行秋的性格,想要讓他和別人吵起來,其實還是蠻難的。
但是就算是這樣一個性格很好的人,這次也覺得阿麗婭給他布置的要求太過「五彩斑斕的黑」了。
「又要顯得高深莫測,又要所有人一眼就能看明白是什麼意思,阿麗婭,你莫不是在消遣我?」
行秋隔著璃月和須彌之間的重重山水,非常憤怒地表示了自己有就此辭職不干的打算。
「你看看這是給人做的工作嗎,路邊每一個垃圾桶內都要放上一段文案?」
要不是他手下的文案組人數已經擴招到了二十——而且這而是還是僅針對著目前這一個游戲的——他覺得自己距離爆肝猝死就不遠了。
阿麗婭沒覺得這是什麼無法完成的任務。
她穿越前沒能等到公測的《星穹鐵道》不就據傳在貝洛伯格的每一個垃圾箱裡面放置了不同的文案嗎?
而且每一個文案都喪病且有梗。
阿麗婭低下頭沉吟片刻:「等一下,我可以給你一個樣稿,你就按照我的示例,讓你的文案組裡面最擅長寫一些稀奇古怪東西的劇情策劃來負責。」
她說罷,從一旁拿起紙筆,欻欻欻寫了一段話:
世界上最勇敢的人,一定是第一個鑽進這個垃圾桶中的人,於是,你決定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勇敢的人。只是,當你為自己加冕,隨即從你的垃圾桶教堂裡面走出來的時候,你的朋友們都默默地遠離了你幾步。
你知道,這一定是成為勇者的代價,你不怪他們,卻仍然為他們無法感受到這股勇氣的力量而可惜。
然後她把這段文案拍照後上傳發送給行秋。
阿麗婭:「看,怎麼樣,這樣的文案是不是很特別?是不是很有趣?是不是值得在游戲論壇的首頁增加一個高熱討論帖?」
行秋:「……」
行秋能夠給到她的唯有沉默。
半晌之後,他終於受不了阿麗婭那亮閃閃的,像是在催著她回應的目光。
行秋:「……好的,我知道了。」
他會安排一個人去寫這種看起來就相當有病的文案的。
阿麗婭看得出他的不情願,當即對他說:「那要打個賭嗎?只要垃圾桶文學寫得足夠好,等到游戲開服的時候,這款文學值得非常高的討論度。」
行秋:「……」
他伸手穿插進發絲之間,撓了撓。
對於這個曾經全身上下每一絲都透露出清雅氣質來的劍俠少爺來說,做出這樣的動作,幾乎可以宣告他徹底從雲上走下來,不止接地氣,甚至是被阿麗婭按著在泥裡打了個滾的證據。
行秋:「我相信你對於市場的嗅覺,阿麗婭,我相信你說的一定都會成真。」
但是。
他嘆了口氣:「我看到你寫的垃圾桶文案的時候,會時不時回想起胡桃的打油詩。」
阿麗婭擺擺手:「雅俗共賞,雅俗共賞——哦對了,我剛剛想到一個點,[蓬萊]鬥法大會,青年擂台組的外面那塊石碑上,寫的字應該是:莫欺少年窮。」
她抿了抿嘴唇,搖搖頭,推翻了自己剛才的想法。
「算了,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吧。」
第一句話看起來更適合寫在仇家的牆壁外頭,而不是在決鬥擂台外面,做為曾是龍傲天的一代宗師留給後人的一句經典告誡。
行秋:「……你這不是很適合來文案組幫忙嗎,還需要分什麼文案出來幫你寫垃圾桶文學,你自己來不就成了?」
阿麗婭神秘兮兮地搖搖頭。
「不不不,你不懂,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阿麗婭掛斷了和行秋之間的視頻,將頭往後仰,伸手揉揉脖子,想要活動一下一上午都沒怎麼活動過的頸部關節,結果頭剛剛往後抬,就看到了一縷垂下來的墨藍色發絲。
阿麗婭整個人哆嗦了一下,隨即手按著心口:「呼——你什麼時候進來的,要嚇死我了。」
這樣靜悄悄地站在她身後,但凡不是因為她最近每天都在思考著恐怖游戲的下一個文案應該寫些什麼,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從害怕恐怖故事的狀態寫脫敏了,她這會兒距離被送去醫院也就不遠了。
散兵低頭看她,看了一會兒開口:「飛劍對於周本boss的殺傷比例算出來了。」
阿麗婭眼睛一亮,連活動脖子的動作都停了,就那麼歪著腦袋:「真噠?」
散兵點點頭:「下落攻擊以及掉落攻擊的物理傷害數值也都計算完畢了,現在就可以實裝,你要去試試看嗎?」
阿麗婭:「走走走,一起去——正好測試一下我昨天寫的聯機功能。」
她還想試試看,自己寫的這個代碼能不能讓她在虛空終端上實現登龍劍的操作。
也讓散兵見識一下,什麼叫大世界操作的神!
她,在練度上來了,同時角色命座和武器精煉全都氪滿了之後,可是有過單角色殺穿整個深淵的天秀操作的!
「那我們今天去試什麼boss?陰山胡騎可汗?」
散兵無可無不可。
「我都行,沒問題。」
*
現在想想還是很奇怪。
阿麗婭躺在床上,眉頭微微皺起。
哪怕散兵想要告知她數據已經准備並輸入完畢,讓她去做一下基礎的測試,他又干嘛站在她身後一聲不吭嚇她一跳?
在她發現他之前,這人又在干什麼?
總……總不能是在看她發給行秋的發病垃圾桶文學吧?
要這麼說的話,可能還是故意想要嚇她一跳這種可能性更大。
最近散兵的表現總是怪怪的。
阿麗婭心想。
也不是怪怪的,就是……
就是會讓她覺得有些不太習慣。
先前她聘請卡維來當場景建模,他就一定說自己也能當場景建模,在她說了只有他能成為整個游戲組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數值策劃之後才勉強沒再臭著臉。
前段時間,她為了確保凱亞的直播效果,幾乎每一場直播都會掛在一邊,有空的時候就聽兩耳朵——明明都已經戴上了耳機,但散兵就會過來,摘掉她的耳機,自己聽上兩句然後面露嫌棄的神色,說「這是什麼聲音,這麼難聽」——拜托!凱亞雖然壓著嗓子裝五大三粗的大漢,但他本身的音色還是很好聽的好不好!他這就屬於強行尬黑。
還有這兩天,她和行秋在聊工作上的事情,原本是打算聊完了之後和荒瀧一鬥打個視頻,確認一下荒瀧派最近有沒有因為抽卡把自己重新從富裕抽回了赤貧,結果他突然出現,先是嚇了她一跳,然後又找出了點事情把她拉回工作去。
阿麗婭感覺在璃月的時候,散兵明明干的也是數值策劃的活,但那個時候,他就不會那麼頻繁地出現在她身邊。
更多的時候就只是把數據算好,然後扔給她組裝進算法裡面去。
阿麗婭不知道是不是孩子長大了,終於要開始學習怎麼和家人溝通了。
但她覺得他要是打算用這種方式進行溝通的話,那麼除了她這個當年廚他廚得挺厲害的人之外,其他人大概都接受不了。
明天還是開誠布公地去和他談一談吧。
不管是怎麼一回事,溝通交流了總是能起到點效果的。
阿麗婭捏捏眉頭。
難道是她這段時間對於散貓貓的關注度不夠,所以貓主子發脾氣,要開始推花瓶了?
她躺在床上,把這個問題思考了好久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想到最後直接困了。
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之後,她意識到,自己又一次進入了那個神志清醒,但仿佛被困在身體裡出不來的狀態。
回到這個狀態中之後,上次在這個夢境中發生的那些事情,那些在她睡醒之後就淡忘得飛快的記憶,奇跡般又回到了她的腦子裡。
這個現像也很奇怪,阿麗婭決定如果醒來之後還能記得的話,就去問問納西妲。
不過她大概率是記不得的。
這一次,她沒再重過上輩子的那些記憶,而是直接與上次那個和納西妲有些相似的聲音開始對話。
「你上次讓我快點做新游戲,我一直有很快在推出新游戲,所以,這就是你這麼快又來找我的原因嗎?」
阿麗婭記得,上次這個聲音好像說到了什麼她只能到這裡之類的話,如果稍作猜測的話,可能是她肝游戲的速度……可以為這個聲音提供進入她夢境的力量?
「猜得不算全對,但也差不多啦。」
聲音說。
「准確來說,應該是你制作的《地球onle》進度越多、發布之後有更多人去玩,我就能更頻繁地出現在你的夢裡,以及告訴你更多關於我、以及你為什麼會穿越到提瓦特來的事情。」
《地球onle》。
為什麼一定是這款被指定的游戲?
是因為這款游戲可以算是原創的嗎……應該不是,畢竟現在正在創作的恐怖游戲,或許和其他的恐怖游戲有部分設定相似或者重合,但阿麗婭確定,那也能算是一個原創游戲。
那……
「這和你口中的『聯系』有關系?」
「不錯嘛,這麼快就猜出來了。」
聲音笑起來,說。
「就是你想的這樣。」
聲音頓了一下,繼續往下說:「你知道在你上輩子的世界,為什麼會有《原神》這個游戲嗎?這是不同的宇宙泡在互相交錯的時候,互相投射向彼此的投影。」
《原神》這款游戲,就是提瓦特所在的世界泡和阿麗婭上輩子所在的世界泡交錯之後產生的結果。
「裡面詳細的科學知識……我也不清楚,如果一定要問的話,你就把它當作量子糾纏好了,反正遇事不決就是量子力學嘛。」
「所以,你在提瓦特世界制作和地球有關的游戲,也是一種加深這兩個世界的關聯的行為哦。」
聲音說到這裡,似乎有一點抓狂:「你知道我為什麼在能夠進入你的夢裡來之後,就立刻來找你嗎?」
阿麗婭老老實實搖頭:「不知道。」
聲音:「因為我原本以為你會老老實實做個和地球有關的游戲啊,誰知道你現在魔改了那麼多,熊貓的刻板印像算是被你玩會了。」
她嘆了口氣。
「算了,沒關系,反正……反正就算魔改了,至少元素還都是地球的元素,關聯確實也建立了。」
——雖然建立得有點兒歪。
「總之……為了你我,你最好稍微約束一下你那過度發散的腦洞。」
聲音最後幽幽嘆了一口氣。
「好啦,這次的力量也要用完了,希望下次和你見面的時候,我可以告訴你更多的事情——所以還是盡快繼續做《地球onle》,爭取一個月上線兩個月爆火好嗎?」
*
和上一次一樣,阿麗婭醒來之後,仍然沒記得太多東西。
但好歹,游戲要做快點這一點,還是吸煙刻肺地進入了她的腦子。
阿麗婭嘆了口氣。
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她覺得自己明明已經算是一只生產隊的驢了,怎麼還有人在她身後揮鞭子對她說「你這個年紀,你怎麼睡得著的」。
她伸了個懶腰。
決定不再去想為什麼。
——還是先去和散兵聊聊吧,畢竟昨天睡前還在想著這件事呢。
*
阿麗婭把自己的感覺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散兵。
然後,她非常有家長氣度地試圖去摸散兵的腦袋——當然,手伸到一半就意識到了這個行為可能帶來的問題,於是手又收了回去——隨即對散兵道:
「如果你想要擁抱生活,但又不知道應該怎麼找話題的話……」
她微笑了一下。
「你可以去和隨便上虛空終端,和人隨即匹配《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
愉快的網友交流嘛。
甚至如果情況比較樂觀的話,或許還能當個雙重意義的野王哦。
阿麗婭把散兵上下打量了一番,滿意地點點頭。
她心說,這張臉,以及這副嗓子,只要脾氣稍微好一點,被女孩子喜歡還是很容易的嘛!
剛剛伸出來但是沒有按上散兵腦袋的手這會兒就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要不我陪你現在來一局?」
要是能遇到什麼很可愛的小姐姐,她還能表演一把靠打游戲把妹的操作。
散兵沒有拒絕她的邀請。
上號,雙排。
阿麗婭在己方的隊伍裡打了一遍招呼,最後也沒能看到一個值得她出手的可撩小姐姐,嘆了口氣,心想看來這就是寶劍未到出鞘時。
算啦,不能撩的話,那就好好來一局游戲咯。
反正她和散兵雙排的話,勝利能被收入囊中這一點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等等?
阿麗婭不敢置信地轉頭看了身邊的散兵一眼。
「不、不是,散哥啊,如果你對我的邀請有異議的話,大可以直接拒絕我,沒必要在游戲裡坑我吧?」
剛剛他直接在游戲裡空大了啊!
空大啊!
空大這種事情基本上不應該發現在任何一個高玩身上,更何況還是高玩中的高玩散兵!
好像自從散兵熬夜苦練游戲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過這樣的失誤過。
阿麗婭:如果她剛剛說的那些話中,有任何一句讓散兵感覺到了冒犯,她完全不介意滑跪道歉,但是!
「散兵!這是我從游戲制作完成之後就一直保持著的完勝記錄!你要是敢破了我的完勝記錄,我就把你掃地出門讓你睡橋洞去!」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可以讓阿麗婭對著自己的推暴怒。
全勝記錄除外。
「畢竟,當強度和xp之間發生衝突碰撞的時候,選擇強度幾乎是下意識的選擇。」
——阿麗婭,一名滿命了刻晴之後卻把她放進了倉庫中幾乎從未使用過的《原神》玩家。
散兵也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失誤。
他低聲回了一句「不好意思」,隨即發揮出比平時聯機PVP更凶殘了不少的架勢,越塔強行對對面的隊伍造成了一連擊殺三名英雄的傷害。
算是重新將勝利的天平挽回到了自己這邊。
結束這次聯機之後,他匆匆關閉了《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連虛空終端也一起摘下,說了一句「我先出去一下」,就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去。
阿麗婭盯著他的背影,直到大門在她眼前關閉。
完了。
她心想。
這孩子肯定是進入了遲到的青春期。
畢竟人偶的壽命那麼長呢,總不能才五百歲就進入更年期了吧。
*
散兵從阿麗婭家裡出來之後,快步沿著須彌城的街道一路往下,將白天密集的人流甩在身後,最後在天臂池邊站定。
——為了確保絕對的安靜,他甚至沒有站在碼頭,而是在另一邊,支撐起須彌城的巨樹探向湖泊的粗壯根系上站著。
看著前方平靜的、有風掠過也不過只是在一小塊兒區域浮起些許波瀾的水面,散兵的臉上難得浮現出些許困惑的神情來。
如果阿麗婭今天沒有和他開誠布公的這樣說上一回,他可能過上好一段世間都意識不到自己的行為居然已經和先前有了很大的區別。
散兵承認自己的行為發生了變化,這是毋庸置疑的,否則他也不會在聯機的時候為了思考這個問題,甚至不小心空大。
畢竟嘛,失去游戲連勝記錄對阿麗婭來說是巨大打擊,對他來說也是一樣。
但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
他做這些事的時候,完全沒有意料到這是自己從前絕對不會做出來的行為。
他就是那麼……
自然而然地做出來了。
搶占她的關注,用各種各樣的借口找她,甚至展現自己的價值。
這樣的事情……嘖。
他到底為什麼會下意識做出這樣的事?
第72章 垃圾桶文學
散兵想不出來自己身上發生的情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天臂池邊的風帶著一點兒月蓮的香馨, 濕漉漉地吹過來,這股香味籠罩在人身邊,時間一長則容易產生一點兒類似目眩神迷的感覺。
散兵不會受這些影響, 但他也學著人類的樣子晃了晃腦袋。
憑借他自己,他覺得大概是想不出什麼來。
他畢竟和正常的人類相處的時間太短了。
不論是深淵,還是愚人眾內部,散兵覺得, 都只有不正常的人。
所以他的那些經驗,很明顯是不能用的。
於是散兵決定去找納西妲。
這位神明對待所有人都足夠溫柔, 不會拒絕幫他解惑,況且她又是喜歡觀察、研究人類的智慧之神, 想來對於這種情況,應該有一定的經驗之談可以告訴他。
而且她還是阿麗婭的好友。
在關乎阿麗婭的事情上,她不可能不用心。
很好, 那就這樣。
散兵轉身從天臂池邊離開。
他去一趟淨善宮。
——明明也可以通過虛空和納西妲進行聯系,但不知為什麼,他本能地覺得這樣的事情還是面對面交談比較合適。
納西妲放下手中的事情,向散兵問明來意。
在聽散兵說明了情況之後, 她沉思片刻, 給出了答案:「我認為, 這是一種競爭心理。」
「競爭?」
散兵覺得不解。
他沒覺得有什麼是需要自己競爭的。
「對, 就是競爭。」納西妲說得相當肯定, 「你在和其他天命游戲內部的成員進行競爭。」
根據她多年對人類的觀察,散兵現在的情況大概就處於一種,想要讓自己的表現最為出挑, 最能讓阿麗婭一眼看到的狀態。
「以前, 最讓阿麗婭上心的游戲是《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 看看財報就知道了,這個游戲的收入甚至壓下了《提瓦特偶像》。」
納西妲對天命游戲內部的消息了如指掌。
「而《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對先前的阿麗婭而言,是她最看重的游戲,對你來說,則是你在天命游戲之內參與制作的第一款游戲。」
散兵認真地繼續往下聽。
「而現在,隨著《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不再是她最為關心的項目組,你於是感覺到自己和她共同的作品上的關注度削減了。」
共同的作品,那就像是夫妻關系中,生下來的那個孩子一樣,納西妲覺得自己的比喻已經非常貼近正常人類會說的比喻了。
原本最受關注的孩子,突然之間就沒那麼受關注了,而孩子的渣爹在外面竟然還有小三小四小五!
比如說和卡維、行秋一起合作即將推出的《地球onle》;比如說和凱亞合作的直播平台。
散兵皺眉:「我也參與了《地球onle》的制作。」
所以納西妲的判斷似乎不太准確。
「並不是這樣哦,散兵。」
納西妲微笑。
「如你所見,《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中,最重要的是數據。」
這個游戲重在戰鬥,不論是劇情還是畫面,相對來說都不那麼重要,只要不讓玩家們覺得實在太粗制濫造就行。
「但是《地球onle》,就阿麗婭現在的構想,應該是一款開放世界游戲,對吧。」
開放世界的游戲和oba游戲有什麼區別呢?
最大的區別,大概就是前者對於文本、環境,以及其他很多非戰鬥的方面有著相當的側重。
換言之,開放世界游戲,賣點根本不在戰鬥有多麼爽——PVP壓根不是重點——重點在於探索世界,以及,賣角色卡。
這不就像是阿麗婭上輩子的散兵嘛。
流浪者的強度和夜蘭當然比不了,畢竟夜蘭是誰,夜天後嘛。
但是他的滿命率是全游戲限定五星角色中最高的。
為什麼?
就是因為角色立起來了,散兵廚很樂意為他多多氪金。
「你感覺到了危機。」
納西妲冷靜地說,她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淨善宮內,帶上了一點清冷出塵的回音。
「出現在阿麗婭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她關系的游戲也越來越多,你作為數值策劃雖然重要,但是已經不再是那個一個人就可以頂三分之一個天命游戲的重要性了,這就導致了落差。」
納西妲說:「所以,你只是下意識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發生,你希望自己仍然起到那麼大的作用。」
納西妲的分析,有條有理,思路清晰。
散兵輕輕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
「那麼現在,問題就已經很簡單了不是嗎?」
納西妲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你無法坦然接受自己在天命游戲內部的重要性占比下降,其實也沒關系,你只需要更加努力地工作就行了。」
「至於你想要去找阿麗婭彙報工作,或者想要告訴她自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嘛……那你就去找唄,她不是一個很容易被別人打擾到的人,只不過,我想你需要稍微注意一下。」
納西妲攤手。
「至少,在進入她的房間之前,你要敲門,對吧。」
*
散兵在離開淨善宮的時候,腦中還回蕩著納西妲說的話。
「不用太擔心,阿麗婭的話其實說得沒錯呀,數值策劃是對她而言最不可或缺的存在。如果她沒有了卡維,她還能在妙論派找別人,最多就是技術稍微差一點而已;如果她沒有了直播主播,想要再發掘一個說話有趣或者技術特別好的也很容易;至於文案,你要相信,文案是最容易入門的。」
「只有你,散兵,只有數值策劃,是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做的。所以,哪怕你的重要性占比下降,你仍然是整個天命游戲之內,唯一一個絕對不會被阿麗婭調換的人。」
散兵覺得納西妲說的沒有問題。
的確,不管別人怎樣重要,他才是唯一一個如果要離開天命游戲,會被阿麗婭抱著大腿又哭又喊著不讓走的人。
想到這裡,他感覺自己的心情都變得晴朗了起來。
看來,情況果然就像是納西妲說的那樣。
散兵心想,那接下去,他要做的事情,就是瘋狂內卷。
數值策劃的活,他能干,別人不能干。
但是直播的活,那個黑粉頭子能干,他也能和人聯機打《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憑借他的技術,想要出頭想來也很快。
還有文案。
他先前看到的那個……
垃圾桶文學?
散兵覺得自己能寫。
回去先試試看。
行秋那邊不是還要找文案去寫嗎?
他可以先寫一部分,然後給阿麗婭看,如果文案質量足夠的話,完全可以不用再找別的策劃。
散兵微微一笑:遲早有一天,他會成為一個在游戲方面完全沒有短板的存在。
*
阿麗婭發現最近散兵似乎發展了直播游戲的興趣愛好。
直播,上線《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隨後在評論區找觀眾聯機匹配,帶對方上分。
她發現散兵發展出這個全新愛好的時候,散兵其實已經憑借著自己相當秀的操作,以及嘴裡那絲毫不饒人的「輸出」,從千萬來瓜分直播這一藍海的主播中脫穎而出。
天命游戲直播平台分區的運營人員,已經開始試著要找他簽約了。
優秀的人,果然不論在哪裡都是優秀的。
阿麗婭掛進散兵的直播間,第一時間就被他評論區刷的應援鎮住了。
應援:隨哥帶飛,栓狗都贏。
散兵在直播平台上的昵稱是【隨便】。
狂,狂是真的狂。
阿麗婭看了一會兒,發現因為散兵的這句應援,前來試圖砸場子的同行還挺多。
——原本嘛,最近大量新手主播湧入直播平台,凡是直播《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的,基本上都是主打自己的勝利率高。
本來大家半斤八兩,誰也不能躍然眾人首,但至少流量大家是均分的。
但是散兵的出現……嘖。
主播散兵發動技能:鶴立雞群。
他的勝率太離譜了。
離譜到了在這群主播裡面,沒有一個能夠和他相比。
看《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直播的觀眾,哪怕會在主播遭遇滑鐵盧的時候發出「哈哈哈哈」的嘲笑聲,哪怕在和主播熟悉之後還會發出「主播女裝」的聲音,本質上還是一群注重勝率的人。
沒有什麼,比強度更重要。
於是,哪怕散兵出現得相對晚一點,但他仍然以一個飛快的速度衝了出來,一舉成為全部直播《魔神戰爭的一角》的主播中流量最大的那個。
相信再用不了多久,他都能鞏固自己在這個游戲中的神格。
除非阿麗婭親自下場和他分庭抗禮。
這樣的後果就是,散兵搶占了其他主播的蛋糕。
人是受利益驅動的生物,散兵占了其他人的蛋糕,他們就會反擊。
采取的反擊措施,就是裝作散兵直播間的觀眾,搶和他聯機的機會,然後在聯機匹配之後要麼裝死要麼拖後腿,主打的就是一個成為敵方謎之第六人的操作。
要說散兵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那怎麼可能。
但他根本就沒有在意。
而是順著對方,聯機,然後匹配。
評論區在意識到這個搶了聯機名額的家伙正在試圖拖累散兵的時候,滿屏都是對這個不好好打游戲的家伙的斥責,以及建議散兵在游戲結束之後舉報對方。
甚至還有人擔心:「隨便是帶條狗都能贏啦,但是這次不是拖後腿嗎,這人還搶他的兵線呢……會不會輸啊。」
阿麗婭盯著屏幕上的散兵。
她倒是一點兒都不緊張。
區區一個人拖後腿而已。
果然,逆風盤很快被散兵扳了過來,他站在地方的主城之下,最後一擊磨碎了這座主城最後的一點兒血條。
勝利的標識以及金色的「MVP」掛在直播間。
散兵的聲音慵懶且臭屁。
「就算我的隊友只有兩個人,我也能贏。」
阿麗婭笑了一下。
什麼嘛,這麼囂張。
但……囂張的樣子也很可愛呢。
就像是一只剛剛扼住了老鼠咽喉,優雅轉身的貓咪。
*
早上八點五十八分。
在虛空終端上設置的鬧鈴響了起來。
原本趴伏在自己的秘密基地山洞裡的桌面上,昨夜因為看小說看到很晚,所以今天早上沒能醒得足夠早,這會兒還困倦得很的珊瑚宮心海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她手忙腳亂地打開了虛空終端。
等待虛空終端加載的時候,她的手指不自覺地在桌面上輪流敲著。
海祇島的虛空終端信號本來就不算特別好,所以她提前了兩分鐘打開虛空終端,這下……這下應該能夠搶到吧?
現在,像征著秒數的那兩個數字每往上跳一下,珊瑚宮心海的心跳就跟著跳一拍。
快點快點,千萬不要來不及啊!
終於,虛空終端成功打開,心海看向虛擬屏幕上方,這會兒顯示的時間,是八點五十九分。
她松了一口氣,快速打開游戲論壇頁面,深呼吸一口,然後屏息凝神。
當虛空終端上顯示的時間終於跳到了九點鐘的時候,她剛剛懸在虛擬屏幕前一動都不敢動的手指飛快地戳上了屏幕。
——點擊,預約!
頁面轉跳,然後虛擬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問卷,標題是《地球onle》一測資格申請表。
珊瑚宮心海飛快地將自己的信息輸入,然後劃到最
三秒後,彈窗跳出:
恭喜玩家,成為第93457名申請者,獲得《地球onle》一測資格。
珊瑚宮心海這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呼——」
她伸手拍著心口,安撫自己那飛快的心跳。
這會兒才九點零四分啊,排除掉填寫信息必須的起碼一分鐘的時間,也就是說其實三分鐘的時間裡,就已經有九萬多人申請了一測!
珊瑚宮心海慶幸自己設定了一個提前兩分鐘響起的鬧鐘,而不是一分鐘的鬧鐘。
畢竟,一測申請的名額,根據天命游戲在先前給出的信息,應該是只有前十萬名申請的玩家才能獲得。
珊瑚宮心海想到要搶了。
但她絕對沒有想到,這個一測資格居然這麼快就被搶掉了這麼多。
果然,當她在離開這個頁面,再度試圖點進去的時候,「預約」這個按鈕還能點,但是申請的頁面一件沒有了。
只有跳出來的彈窗:
尊敬的玩家,我們很抱歉通知您,《地球onle》游戲一測資格已經發放完畢,敬請期待二測資格發放。
*
九點十分。
游戲論壇裡面哀鴻遍野。
標題:明明已經提前蹲在申請頁面了,但最後因為背不出自己的虛空終端編號導致最後沒能申請成功,我哇哇大哭。
【滴滴滴123】:我的一測資格,就那麼從我的指尖飄走,哪怕我極力伸手,卻最後都沒能抓住。嗚嗚嗚嗚我平等的嫉妒著每一個擁有一測資格的人。
一樓【劉流柳】:給我一測資格給我一測資格給我一測資格給我一測資格給我一測資格……(此處省略占了整整一個頁面的「給我一測資格」)……給我一測資格???!
二樓【天命游戲初生捏】:如果沒有一測資格的話,我的一些,就是比如說我的容貌我的身材,還有我的智慧我的勇氣,我的堅強我的毅力,以及我全身上下的美好品德,甚至是靈魂都會被毀了!天命游戲!救人一命勝七級浮屠,快給我發一個一測資格,否則會發生一些你們不想看到的悲劇!
三樓【我也想玩地球onle】:沒有了一測資格的我,只不過是在硬撐罷了!(憤怒地跳起來)(一圈打爆地面)(這個世界一點都不美好!)
四樓【在座都是我老婆】:我只是想要獲得一個一測資格而已,我有什麼錯?
五樓【信仙人得永生】:去絕雲間訪仙有用!玄學有用!我在得知有這個申請之後就立刻出發動身去絕雲間了!在絕雲間山下焚香沐浴,齋戒三天,然後向仙人祈禱——今天我就搶到一測資格了!
六樓【來一斤清心】:樓上,絕無這種可能。
七樓【信仙人得永生】:@來一斤清心,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可是真的搶到了一測資格的!
八樓【來一斤清心】:恭喜,但是搶到一測資格是你自己的功勞,和仙人沒有任何關系。
九樓【信仙人得永生】:你憑什麼這樣說,你去拜過仙人嗎就說仙人沒用?!我們璃月的仙人是保佑一切的!
十樓【來一斤清心】:因為我就是仙人的徒弟,我和幾位師父幫瑤瑤搶這個一測名額,結果我們每一個人都沒有搶上,現在瑤瑤手上的這個資格是去總務司拿的。
十一樓【求一個一測資格】:……
十二樓【天命游戲初生捏】:……
十三樓【信仙人得永生】:……額……
十四樓【信仙人得永生】:對不起,是我打擾了。
原來仙人自己也沒拿到一測資格啊。
原來!原來真正強大的是他自己!
十三樓【信仙人得永生】:謝謝樓上那位@來一斤清心,我悟了,我明白了,真正強大的是我自己,如果我不夠強大,那麼我再怎麼求仙人都沒有用,我明白了,我知道了,謝謝仙人弟子的指點!
多年之後——其實也不是多年之後,就是《地球onle》三測的時候,這個帖子被人挖墳,重新回到了首頁。
於是,全論壇的人都看到了,在當時【信仙人得永生】說了這句話之後,第三個月,他在這個帖子裡面重新@了「來一斤清心」。
【信仙人得永生】:這次我出去行商的時候,我沒有聽從那些向我介紹貨物未來市場會有多好的推銷人,而是到當地去深入調研了一下各種貨物的需求量,這次行商賺了很多錢。這是我第一次自己思考、自己總結,我覺得結果應該可以算是成功的吧,總之,謝謝仙人,謝謝仙人弟子。
——他仍然沒有更改「信仙人得永生」這個昵稱,卻將自己的個性簽名改成了「信天命,但拼搏靠自己,先去盡人事」。
總之,這就是一碗很濃的雞湯,後來又鼓勵了很多人。
*
凱亞當然也去搶了游戲一測資格。
理所當然的,沒搶到。
凱亞非常震撼:「我怎麼就沒搶到了,這會兒才九點零六分!」
評論區紛紛刷評論:
A:太慢啦太慢啦,九點零五分的時候一測名額就已經沒有啦!
B:黑粉頭子老大不行啊,連一測資格都搶不到,還怎麼給我們直播《地球onle》的內容。
C:草,我剛剛還在哈哈哈,心想大主播和我一樣手慢了一步沒用搶到資格,現在想想我連直播都沒得看了真的難過死。
凱亞擺擺手:「沒關系沒關系。」
說這他就打開了自己和天命游戲官號在游戲論壇的私聊頁面。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在?給個一測資格。
語氣之自然隨意,簡直就像是在家裡躺著,對媽媽來了一句「老媽給我倒杯水」。
評論區:大哥牛逼!大哥也給我們要兩個一測資格好不好?
對於一些有合作的主播,天命游戲當然是會預留一測資格的,包括雲堇、芭芭拉她們,也是會被贈送《地球onle》一測資格的。
畢竟,他們不限制一測內容的外流,甚至很樂意看到有主播直播游戲,帶動游戲的熱度。
在這一點上,阿麗婭和米哈游學。
二創可以為游戲提供一個良好的運營環境,可以啟發玩家對於游戲的興趣,還可以退後玩家對一款游戲厭倦期的到來。
總而言之,互利互惠,良性循環。
凱亞這句話發出去沒多久,天命游戲官號運營(當然這一次不是阿麗婭)就通過直播平台看到了這條消息。
火速回復:只要大佬改名,把「黑粉」換成「死忠粉」,別說發一個一測資格,十個一測資格都能從老大手裡摳下來給你。
凱亞對直播間一群勸他改名,剩下的九個一測資格就在直播間評論區抽卡的人哈哈笑了兩聲:「不行,黑粉這個是我自己對天命游戲的定位,絕對不改,但是等我再給各位觀眾去掰扯掰扯。」
*
三天之後,一測正式開始。
「持續時長只有兩個星期——天命游戲怎麼不摳死你。」
凱亞看著一測的時間,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點時間,都不夠我把整個飛島[蓬萊]摸透的吧?」
他看著面前那條長長的加載條:「絕了,這游戲下載量得是《我的世界》的十幾倍。」
於是,在等待游戲下載的時候,凱亞甚至還去隨即開了一把鬥地主。
當然,仍然是優秀的操作,以及把好不容易靠著每天發放攢起來的歡樂豆又一次輸光的操作。
凱亞:「……嘖,我就不應該試著挑戰自我玩這個游戲。」
*
一個湛藍的星球在廣袤無垠的太空中慢慢旋轉著。
隨著鏡頭逐漸靠近這顆行秋,屏幕上的光也越來越強烈,直到最後,一切都淹沒在了金色的光芒之中。
最後,光芒逐漸微弱,其中流轉的,讓提瓦特人看不懂的符文文字也一點點地破滅,一個沒什麼感情的電子合成打工人聲線響起:
「歡迎來到飛島[蓬萊],天外游客,我是星海港的海關工作人員司章,請您跟隨我的指引,前往玉宸宮進行身份登記……」
隨後的一分鐘時間,玩家無法主動操控鏡頭,游戲內直接強行插入了一段cg。
隨著很璃月風的音樂響起,鏡頭轉過川流的街道、鱗次櫛比的商店,自一道圓門穿過之後,掠過水面上婷婷的荷花荷葉,徑直往上衝去,在越過一道覆蓋著黛瓦的白牆之後,將一座巍峨的金色建築收入鏡頭之內。
這座建築很高,但不是那種一層一層堆砌起來的高,而是依附在一座險峭的山上,像是台階一樣一層一層地往上。
亭台樓閣交錯其間,讓人聯想到璃月的絕雲間——或許,如果仙人並不是退隱,而是凡人也能夠學習仙術,並隨著仙人居住在山間,將這樣的山野也發展成村莊城鎮,現在的絕雲間就是游戲中這座仙山的樣子。
鏡頭朝著這座靠著山的建築掠去,在一座巨大的銅雀雕像上晃過之後,跟在了一位駕馭飛劍的俠士身後。
俠士低空飛行過市井,途中甚至還用腳尖勾著劍,倒掛金鉤下去,從一棵老梅樹上摘了一枝四季綻放的紅梅。
紅梅在他手上化作細細的金色光點,如霧一樣籠罩了鏡頭,再散開,鏡頭對准的就是一座深井,井水映照著陽光,井畔有赤足而飛空的紗裙少女,像是踩著雲霧一樣輕飄飄地跳到半空,不知從什麼地方變出琵琶、笙簫種種樂器,就那麼飄著彈奏起來,嘈嘈切切,珠落玉盤。
忽而又是一陣風來,將鏡頭吹得距離那些少女遠去。
倒退了不知道多久,身邊錯過翠竹千杆,終於再度停下來:
身披九色的幼鹿撒歡、鬃毛如火焰的獅子抱在一起打滾摔跤、預告中曾經提及的黑白小貔貅爬上了竹梢,壓彎了竹竿的同時,伸手想要去采最嫩的竹葉,卻一不小心沒能穩住身形,徑直從樹梢掉了下來,在地上翻了好幾個跟頭,這才雙腿分開著懵逼地面對了鏡頭。
忽然一只白眉猴從枝頭間舒展長臂蕩過來,對著這群幼崽口吐人言:「快快快,今天有一只鯤鵬要路過[蓬萊],你們快跟我一起去看看,如果能遠遠地沾到一點兒鯤鵬噴出的靈氣化雨,那也對修行大有裨益呢!」
前面的這一段,凱亞在看的時候完全沒有呼吸,直到這會兒,隨著白眉猴的聲音,鏡頭節奏稍稍舒緩,他終於有機會稍稍放松下來,對著直播間:「鯤鵬……這是什麼生物,上一次預告的時候一定沒有提到過。」
緊接著鏡頭裡就給了回答。
這群小動物擁在一起衝到了港口的位置——這也是飛島[蓬萊]的邊緣。
前方是翻滾的雲海,雲疊如浪,而其中,突然有一條巨大的如鯨一般的魚從雲下探頭,身子一拱,再度潛入雲下,身體在這過程中舒展開來,也露給鏡頭一雙像是翅膀一樣大的鰭。
再下一秒,鯤鵬停下,從背部的小孔中噴出一場覆蓋範圍很廣的白霧雨,白霧落在那些小動物的身上,每一個都歡欣地打滾起來。
遠處,御劍者仗劍而來,到了近處翻身落地,將劍收入鞘中,一邊跑一邊喊:「鯤鵬到港——從今日起封鎖西港口,一應客船貨船自其余三面港口上島——」
在鯤鵬的這一段過後,鏡頭終於不再往外野了,而是沿著一條杏花青石巷,照過幾個吃棗下棋的白發老人,最後回到主控角色——也就是游戲主角剛剛登錄的這個,並不在[蓬萊]島邊沿,而是處於幾乎中心位置的星海天港。
鏡頭一邊往回啦,這段cg中一邊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劍俠、飛天、神獸……[蓬萊]是雲上飛島,也是仙人之島,九州萬物都可以在這裡見到,自世界之外的來者,希望你喜歡剛才的這段導覽!哦對了!要是有空,可以來汾白居喝酒哦~吃茶也行!」
原來剛才這一段還算是飛島[蓬萊]對於新來者的介紹嗎?
司章的聲音從前頭遙遙地傳回來:「驚奇了?這就是咱們[蓬萊]的仙家手段,快點跟上,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呢。」
這會兒她的聲音裡,那種毫無感情的打工人的疲憊,比起剛剛就淡去了很多。
*
指引npc司章說是要讓玩家快點跟上,但其實還在前面等著不動,於是凱亞也就比較叛逆地沒有先跟著她走。
他在這個名為星海港的港口轉了轉。
「剛剛那個cg信息量很大啊。」
「飛島上有很多的種族,一些智慧生物甚至不是人類的形態。」
凱亞分析道。
「這個地方看起來……有一點點像是璃月港,讓我有一種它算是個交通要地的感覺。」
「就我所知的話,剛剛那個cg裡面的全部內容都是實機拍攝,也就是說,不管是建築還是那些動物和……應該是飛天,全都是游戲中可以體驗到的,而不是只在視頻裡面驚鴻一瞥之後就見不到的那種。」
凱亞:「一會兒我帶著大家好好探索探索這個飛島,現在我們先來看看主角是怎麼來到[蓬萊]的……」
他操控著主角走回到先前站的那個位置,看向圓形的地面,以及上方鐫刻在石板上,有淺金色和藍色光芒交錯流動的字符。
「這邊……好像是個傳送陣。我們——也就是主角啊,看起來應該是通過傳送陣來到飛島[蓬萊]上的。」
凱亞操控著角色站上去,甚至還跳了跳。
跳完之後無事發生,他就操控著角色站在傳送陣銘刻的石塊上,將鏡頭轉了個三百六十度:「我感覺這些刻文有點眼熟,應該是從璃月某一個階段的古文字那邊演變過來的……?」
「改天我去看看和文字學有關的書,試試看能不能破解這上面的符文——草?」
一陣藍光閃過,凱亞原地傳送。
凱亞:「誒誒誒不是,我現在不應該在飛島[蓬萊]上嗎?我怎傳送走了,我給傳送到哪裡去了?回到送我來的交通工具上嗎?」
隨著藍光消散,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座綿延的高牆。
牆面用巨石當作磚塊壘成,表面看起來異常粗獷。
這塊區域看起來應該是還沒有制作完畢的程度,只有這一堵長長的高牆,看不到任何的npc來回走動的人影。
凱亞:「完了,這個地方肯定不在飛島[蓬萊]上。」
他應該是通過剛剛那個傳送陣傳送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凱亞:「……」
他長長地「嘶」了一聲。
「我這個……應該只是直播意外,不算是偷跑物料哈?」
他一邊說著自己「沒有偷跑物料的意思」,一邊沿著這座長長的高牆慢慢走,但是走了很久都沒有看到盡頭。
「這應該算是之後劇情中會出的一個很重要的地標吧。」
凱亞走出一段,發現前面的城牆仍然無窮無盡,於是掉轉頭往回走,走著走著,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等等。」
他檢查了附近的地面。
「這裡是不是還沒有傳送陣啊?」
凱亞雖然乘坐著傳送陣,從飛島[蓬萊]來到了這裡,但是……
現在看起來,反向的傳送陣還沒有做好。
凱亞呆住了:「所以,現在的意思是,我回不了飛島[蓬萊]了是不是?」
等等啊,一測內的這些主線劇情他都還沒過呢!
凱亞:「那我的主線怎麼辦?」
凱亞:「不是,為什麼剛剛開場我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他直播間內發生的車禍,幾乎是在他傳送到還在構建中的長城邊第一時間,就被直播平台的運營——同時也是天命游戲
阿麗婭臨時頂著工作號跑到凱亞的直播間,用官號那無比亮眼的七色炫彩碩大字體在評論區發言:你重啟一下游戲,重啟一下游戲就能回到飛島[蓬萊]上!
等凱亞重啟了游戲,回到了飛島[蓬萊]上之後,阿麗婭才慢悠悠地補充道:請大家放心,剛剛這個傳送陣的問題,游戲方已經進行了適當的維護,目前傳送陣已經確定不開放了。
她著重在評論區點名了凱亞:
還請黑粉頭子大佬不要再嘗試卡bug回到剛剛的長城邊了,ok?
凱亞咬著舌尖,深深感覺到自己剛才撤退得早了。
「早知道我就應該在長城邊上賴到第二天。」
他並不是很信邪,雖然阿麗婭已經告訴了他可以不用嘗試著卡bug回到長城邊,但這會兒他仍然試著往傳送陣上跑。
結果就發現……
阿麗婭在評論區:剛剛程序員特地給這裡加了一道許出不許進的空氣牆,三百六十度全環繞,設計了零阻力,你想爬也是爬不上去的,建議不要再做其他嘗試了。
凱亞沒聽。
他很頑強的。
畢竟在《我的世界》裡面,他能死那麼多次還繼續玩,靠的就是那一身錚錚反骨。
阿麗婭在屏幕後嘆了口氣,退出了凱亞的直播間,然後回到游戲後台又加了兩行代碼。
等她打上最後的回車,凱亞的直播屏幕上,在他操控著主角頑強地試圖卡bug鑽進空氣牆的頁面上,突然跳出來一行白色的字:
前面的區域,以後再來探索吧!
凱亞:「……」
他倒退兩步,這行字消失。
再衝——
這行字再次出現,而且這次似乎還比剛剛大了一號。
評論區:哈哈哈哈,這是在提醒黑粉頭子大佬看字嗎?
凱亞:「……嘖。」
*
他總算沒有再嘗試著離開飛島[蓬萊]。
而是老老實實地跟上劇情指引npc司章,朝著前面說是要等級身份的玉宸宮去了。
玉宸宮就是剛剛在cg中看到的那個,依靠著山勢的建築。
當凱亞跟著司章走到比較近的位置的時候,屏幕中央出現了一段對於這座建築的介紹。
不過也就停頓了兩秒,隨即就收錄進了圖鑒目錄裡面。
凱亞剛剛才看了兩行,這會兒不打算就這麼中斷,打開圖鑒繼續往下讀:「玉宸宮之名,出自古語: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
「但玉宸宮並不像征著天上的北辰之星,相反,如果有劍俠從空中鳥瞰玉宸宮,大概會發現,這座建築仿照的其實是天空中的北鬥七星,也的的確確和北鬥七星遙遙相對,沒到月圓之夜,便會承接星辰之力。」
它繞著山,向前伸出一點,看起來確實像是個勺子。
凱亞想到剛剛在cg視頻中看到的那驚鴻一瞥。
「玉宸其實是它繞著的這座山的名字,正所謂:玉宸山畔玉宸宮,蓬萊島上覓蓬萊……」
「所以說,[蓬萊]這個詞,並不僅僅指這個島嶼。」
凱亞摸了摸下巴。
「有點意思,到時候去研究一下。」
只不過,凱亞最後也還是沒能在一測期間研究明白這個「蓬萊島上覓蓬萊」是什麼意思。
並不是因為他忘記了自己的話,而是因為,在玉宸宮內登記了身份——對於玩家而言也就是確定了游戲內的昵稱——之後,他就被一邊的小圓桶吸引了注意力。
這個桶,不大,大概也就到游戲裡主角的大腿那麼高,顏色也是灰撲撲的,看著很不起眼。
但就是這麼個桶,在游戲裡,它的蓋子上,頂著一個閃閃發光,非常吸引人注意力的金色光點。
凱亞的鏡頭自從將它納入其中之後,就沒有移動過角度。
凱亞:「有光點,這是游戲策劃在提醒玩家過去查看查看的意思,過去看看過去看看。」
果然靠近之後,屏幕上就跳出了個快捷鍵:
查看垃圾桶。
凱亞:「……」
凱亞:「……不是,為什麼要在垃圾桶上放這個?」
「垃圾桶」這三個字讓他不是很樂意繼續點。
但是為什麼要在垃圾桶裡頭設置點東西又讓凱亞非常好奇。
「難道是在這個不起眼的角落裡面藏了什麼寶物嗎?」
隨著虛空網絡的推廣,很多人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對那些輕小說中的梗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難道這裡面有個破爛戒指,戒指裡面還藏著一個老爺爺?」
凱亞最後還是在擔心著自己錯過什麼強力道具的顧慮下,點擊了「查看垃圾桶」這個快捷鍵。
屏幕上出現了對話框。
[這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垃圾桶,但隨著你的目光逐漸彙聚,隨著你盯著它看的時間越來越久,你感覺到這個垃圾桶的與眾不同之處。
它身上帶著一種玄妙的氣息,仿佛過去、未來、宇宙……一切都彙聚在這個垃圾桶,它,是無盡宇宙中唯一的中心點。
你面對著它,就像是哲學家面對著四十二這個數字——啊,一切的真理!世界的答案!就在你的面前。
你突然產生了一種迫切的欲望:
你想要鑽進這個垃圾桶,哪怕它的體積並不能夠容納下你的身體。]
凱亞:「……」
凱亞:「…………」
凱亞:「………………」
這是什麼有病的文案啊?!
他為什麼就想要鑽進垃圾桶裡了?!
*
在飛島[蓬萊]那麼大的區域內,一共分布著三十幾個垃圾桶。
數量不多,但也正是因為數量不多,所以才會在一測的第一天就被找全,順便截圖發在了游戲論壇上去。
標題:垃圾桶文學——不是說文案不夠好,而是說,這些文案就是從垃圾桶裡翻出來的——誰敢信啊,天命游戲居然給《地球onle》裡面三十幾個垃圾桶全都寫了文案,而且每個文案都不一樣?!
【服了天命游戲了】:完全不一樣的文案,但是是如出一轍的有病。
【圖片】【圖片】
我覺得最有病的應該是這一句「當你的腿終於踩在垃圾桶底,觸及那塑料制作的身體,垃圾桶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垃圾桶:我這以前哪裝過人啊,壓力還能不大嘛【爆笑.jpg】
一樓【一口瓜】: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地球onle》的文案那麼執著於讓玩家探索垃圾桶,但是垃圾桶的文案每一篇都是真的有病還好笑。
二樓【藍傘傘,白杆杆】:我還是覺得這句更有意思一點:
「垃圾箱肆無忌憚地對著來往的行人打開著身體,毫無廉恥,就像是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道德』這個詞一樣,它向你搔首弄姿,勾引著你去靠近它看。」
「你和他僵持了一段時間,隨後還是沒能對峙過這個很有堅持的垃圾桶,你朝它走了過去,垃圾桶向你展示了它的禮物。」
「選擇吧!你是要這個你剛剛丟進去的垃圾,還是這個被你前一個路過這裡的人丟進去的垃圾?——你,不可以拒絕。因為垃圾桶,不容許旁人拒絕它的禮物。」
三樓【拿拿大魔王】:這就是霸道且不守垃圾桶德的垃圾桶嗎?真是i了i了。
四樓【巧克力好吃】:還有更霸總的,要看嗎?【圖片】
「路過的家伙!停下來!我要讓這個城市裡的所有垃圾桶知道,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人!我這個垃圾桶,被你承包了!」
老天,我的眼睛!十年狗血言情輕小說資深讀者才能寫出這種東西吧?
……
垃圾桶文學,做為一種相當廢話,但是閱讀起來卻又讓人欲罷不能的東西,很快就再游戲論壇的首頁占據了半壁江山的地位。
那些搶到了一測資格的玩家,相當大方地截圖、分享著他們在游戲裡看到的垃圾桶文案。
直到有一個人,根據其他玩家的提示,湊齊了全部的垃圾桶文案——這個人當然就是高玩+肝帝的凱亞。
凱亞的直播間:「出了個成就,讓我先截個圖再看看是什麼成就。」
「垃圾桶之友:這些垃圾桶自被放在這裡以來,就靜靜地矗立著,看著身邊川流不息,人來人往。無數人曾經將自己身上的什麼東西扔向它們,卻從未如你一般安靜地站在他們身邊,傾聽他們的故事。」
要不是因為不方便掉馬,這會兒的凱亞就應該對著直播間那麼多人露出地鐵老人手機的表情了。
「為了感謝你對垃圾桶們的陪伴,它們集體做出了個決定,授予你垃圾桶之友的稱號。從此,所有你從垃圾桶中翻出來的物品,都將帶有友誼的光輝!」
凱亞點開自己的背包。
然後看到了先前還叫「一張字跡模糊的明信片」的道具,現在變成了「帶有友誼光輝的一張字跡模糊的明信片」。
凱亞:「……天命游戲,你是真的有點東西。」
第73章 凱亞拉黑了官方
游戲論壇。
標題:是誰還沒有一測資格?
【小狗搖尾巴】:是我【小狗傷心.jpg】每天看著黑粉頭子老大直播, 我真的很想玩《地球onle》【小狗落淚.jpg】天命游戲能不能麻煩你搞快點,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一樓【食不食蔥油餅】:別盯著《地球onle》了,拿不到一測就只有空傷心, 不如去玩天命游戲剛剛上新的全新游戲。
二樓【小狗搖尾巴】:真的嗎!這麼快就有全新的游戲了嗎?!
三樓【食不食蔥油餅】:對,名字就叫《異常收容中》。
*
阿麗婭坐——不,她現在的姿勢絕對稱不上是坐,她簡直就是沒有骨頭似的癱在沙發上。
唯一還有那麼一點點用力的右手中, 拿著一只高腳杯。
如果不去特地聞的話,應該沒有多少人會注意到這個精致的水晶高腳杯裡裝的不是葡萄酒, 甚至不是葡萄汁。
水面上隨時都有小小的氣泡炸開,鼻子湊近之後甚至可能被帶出一股想要打噴嚏的衝動。
——是的, 高腳杯裡裝的是葡萄汽水。
阿麗婭優雅地抿了一口葡萄汽水。
在散兵有些無語的目光中,翹著蘭花指點上面前的虛擬屏幕,在屏幕上出現了直播平台。
出現直播平台之後她沒急著先點擊某個直播間。
而是繼續捏著蘭花指, 像是手裡有一條看不見的花手絹似的,對著散兵招招手。
「散哥,來呀,看直播。」
——「客官, 上來看看呀」, 這倆是完全一模一樣的語氣。
散兵對阿麗婭上輩子古裝劇中的青樓概念並不了解, 但他下意識覺得這種語氣讓他惡寒, 背部不存在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阿麗婭繼續招手:「來嘛來嘛。」
她打算去看別人玩新游戲。
但一個人看……
雖然劇本是她自己寫的, 但她還是有那麼點兒擔心。
萬一她也被掃射到了呢?
所以還是拉個散兵過來,和她一起看,在她害怕的時候用來當作擋箭牌推到前面去比較好。
散兵看著阿麗婭那副只要他不答應, 就能一句一句接著問下去的架勢, 長長嘆了口氣。
他還是走了過來。
然後在看到阿麗婭那把雙腿夾在沙發扶手上的躺平姿勢的時候:「……」
這要他怎麼坐?
*
重雲的方士身份, 是在虛空網絡上經過璃月總務司官方認證的。
一方面,虛空網絡的存在可以讓他的接單變得更為容易,另一方面,他還可以在虛空終端上給自己打廣告。
——反正他在降妖捉怪方面天賦異稟,純陽之體,只要在陰邪之地就地坐下,妖邪自然灰飛煙滅。
凡是邀請他去除妖的,基本上每一位都會給五星好評。
重雲對純陽之體不怎麼感冒。
但是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妖邪都是會傷害到他們身體的存在,所以,在這方面,重雲也會覺得——算啦,無所謂,黑貓白貓的,能捉耗子就是好貓。
至於自身修行什麼的,就慢慢交給修行和時間去檢驗吧。
總之,重雲在虛空網絡上,也是有不少粉絲的。
其中一部分是他曾經的客戶,剩下的一大部分都是在擔心自己可能在將來成為他客戶的。
就在天命游戲將新的一款游戲發布上線的當天,潛在客戶中就有那麼一名,給重雲發了一條私信。
客戶:重雲大師,您能去看看天命游戲新發布的那個叫《異常收容中》的游戲嗎?我懷疑這個游戲……我懷疑天命游戲真的抓了幾個妖邪放到虛空網絡上!
重雲:「……」
要不是他認識阿麗婭,最好的朋友行秋也在天命游戲當文案策劃組組長,甚至自己也在天命游戲兼職過那麼一兩天,他可能就真的信了。
重雲對這名潛在客戶安撫了兩句。
然後對他表示:「沒關系,我會上線去看看這款游戲的。」
客戶對於重雲還是非常信賴的。
驅邪世家這一輩最拿得出手的小輩嘛。
於是他給重雲發了個雙手合十的表情包。
潛在客戶:那就麻煩重雲大師您了!
行秋在從重雲嘴裡聽說了這檔子事,他捂著肚子笑了半天。
「誒呀,我的天哪,有誰能在一位塵世七執政的注視下將妖邪放進虛空網絡裡面去啊。」
笑完了,他擦了擦眼角那些笑出來的眼淚,看向重雲,問他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重雲說:「我還能怎麼做,當然是上游戲試試看啊,反正我的名聲早就打出去了,我在游戲裡玩上幾個小時,還能堅持下來的絕對不是妖邪——除非阿麗婭往游戲裡面塞了兩個深淵法師。」
他一邊和行秋說著話,一邊伸手在虛空終端上點了兩下,去商城裡面下載了最新上線的這款游戲。
在下載這款游戲的時候,他意識到了為什麼會有人覺得天命游戲在虛空網絡裡面塞了幾個妖邪。
這款新游戲的圖標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善茬。
黑漆漆的,上面有一顆不帶半點□□的眼珠,瞳仁極小。
這顆眼珠緊緊地盯著每一個和它對視的人,看得人背後汗毛倒豎的,起一身雞皮疙瘩。
重雲正想要打開游戲,直接來上一局,突然聽到一旁行秋發了話。
「唔……胡桃最近在做游戲主播誒。」
行秋摸了摸下巴。
「要不,你也去直播平台上玩玩看?」
行秋在提出這個提議之後覺得自己的想法很不錯。
「你看啊,這畢竟是個恐怖向的游戲,那麼你這個方士進去玩,豈不是專業對口?阿麗婭說她在游戲裡面塞了一些提瓦特世界真的存在的妖邪,你要不順便在游戲裡向那些人科普一下,遇到這些妖邪要用什麼樣的方法去應對——剛好也算是檢驗一下你自身的修習程度?」
重雲也覺得行秋說得不錯。
行秋真不愧是他最好、也最值得信賴的朋友。
重雲重重點頭:「好啊,那等我研究一下直播要怎麼做——」
「不用!」
行秋表示自己身為天命游戲的內部員工,在這方面走的就是一個快捷渠道。
「我來,我會,我來幫你。」
*
這兩天,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緣故,不蔔廬的客戶比起前段時間要少了很多。
白術沒那麼忙,也就不需要七七再背著藥簍子上山采藥或者給人開藥。
「七七在虛空終端上自己看看玩一會兒,好不好?」
他給七七開了一罐椰奶,順便把吸管也插了進去。
「七七自己找想看的東西看,好嗎,我有一個不遠的出診——嗯,很近,需要帶上的東西也不多,就不用七七跟著我一起去了。」
七七的思考速度比較慢,跟不上白術的速度,她看著對方離開,慢慢地低下頭。
白大夫,讓七七……自己玩虛空終端。
好吧,七七……自己玩。
換在以往,七七大概會去和蘭那羅們一起玩。
在七七看來,她和蘭那羅是非常相似的!
就連說話的風格也有一點點貼近!
但是今天,她不小心點到了游戲直播平台。
不僅點進去了,還點開了一個現在還沒什麼人的直播間。
直播間裡一片漆黑。
過了一會兒才有淺淺的一點光源,從屏幕右下角的位置亮起來。
「現在……額,游戲開始了。」
她聽到一個好像有點點熟悉的聲音。
記不起來到底是誰的聲音了。
但……沒關系啦。
是熟悉的聲音,七七就打算在這個直播間留下來了。
游戲內看不到臉的「主角」也和虛擬屏幕外的玩家們一樣戴著虛空終端。
這會兒,他的「虛空終端」上自帶的照明功能點亮了漆黑。
這是一間……
一間員工宿舍?
狹窄的單人床,床上的被單、被褥以及枕頭全都是一種讓人看了之後心情不會很好的怪異的橙黃色。
床頭的鐵條已經生鏽了。
住宿環境看起來不是很好。
有一個小小的床頭櫃,上面疊著一套工作服,看起來已經穿了有些年頭,因為縫合線和邊都已經散開了不少線頭。
重雲試圖在游戲中找到什麼操作按鈕,但是最終也沒找到什麼位移按鍵。
反倒是在他下意識轉頭,想要去向行秋問問這是個什麼情況的時候,鏡頭隨著他的腦袋轉移了方向。
!
要不是重雲是個有不少經驗的驅邪方士,各種各樣的靈異事件都已經經歷了不少,這會兒他可能已經被嚇到了。
鏡頭轉向床尾的方向。
而床尾方向的牆上,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一面邊角生鏽的鏡子,以及——
上頭大片的血污。
血污不僅僅限制在鏡子上,牆面上有些位置也沾到了現在顏色已經暗下來的血上。
或許是因為建模過於精細,和現實生活看起來相似了個十成十,所以重雲下意識地站起來,朝前走了兩步。
虛擬屏幕上的牆與鏡子也放大了一點。
重雲確定了一件事,現在他的虛擬屏幕,應該是綁定了游戲內的鏡頭,隨著他在現實中的位移,游戲內的鏡頭也會移動位置。
*
「這是一款半vr的探索游戲,會有一些突發的探索節點,在探索節點內,玩家將失去位移按鍵,取而代之的,他們會代入主角,通過自己的虛空終端真正『看』到游戲內的世界。」
阿麗婭對散兵解釋到。
「這個功能可畫了我和納西妲不少的時間,才最終通過編程手段實現呢。」
她這麼說著,又抿了一口葡萄汽水。
「繼續看繼續看,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別人被嚇到了——等等,那我是不是不該選擇重雲的直播間?」
驅邪方士誒,被嚇到的概率好像不太高。
但是胡桃……胡桃更不容易被嚇到吧,她可能只會和那些怪物玩得很好。
至於凱亞。
算了吧,他根本就不是那種會被嚇到的類型。
她嘆了口氣:「要不,你幫我挑一個看起來很菜鳥的主播?」
*
重雲還在繼續直播。
阿麗婭走了之後,七七仍然留在直播間內。
他走到了鏡子前,對著那些血痕分析起來。
「看高度,應該是一個和我——額,主角差不多高的人,被抓著腦袋砸到了牆上,然後一路從這裡。」
他在牆面前頓了一頓,然後朝著一旁走了一點,直到停頓在鏡面上血痕的末端。
「被拖到了這裡,額頭上的傷口流血,這就是現場的成因。」
重雲的虛空賬號是有點兒粉絲的,他一開播,那些粉絲就收到了提醒,一部分就懷著「看看大師怎麼直播」的心情上號看了起來。
有了這些粉絲打底,重雲的直播間倒還上了在直播《異常收容中》這個游戲的那些直播間的前列。
這會兒就有人湧進來了。
評論區:誰也別提醒,想看主播會不會被嚇到。
評論區:+1,剛剛那個直播間的主播剛剛說自己天生膽子大,絕對不會被嚇到,下一秒就嚇到尖叫了。
重雲為了更好的游戲體驗,是把評論區隱藏了的,因此他現在看不到這些評論,只是按照自己的節奏,慢慢的探索著面前的這面鏡子。
「鏡子對著床在風水中是一種禁忌,名叫年夜忌,相傳半夜如果醒來,會在鏡子裡面看到鬼。」
鏡子對床這種禁忌算是很知名的了,重雲提醒了一句:「自己在家裝修的時候千萬不要把鏡子對著床,就算不引鬼,半夜醒過來也容易被鏡子裡的自己嚇到。」
他繼續研究這面鏡子。
他雖然大多數時候驅邪捉妖都是靠著純陽之體的一身正氣,但家中流傳下來的種種經典他也都是認真研讀的。
其中就有一種說法:
如果室內出現過妖邪,而這間屋子裡還留有鮮血的痕跡,那麼妖邪有很大的可能還沒有離開這間房間。
他皺著眉頭,感覺鏡子裡面投射出來的人像好像有些問題。
但問題到底存在於何處……
他還沒有發現。
只是覺得有些異樣。
評論區:主播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評論區:嘶,這樣一會兒還能嚇到他嗎?
幾秒鐘之後,重雲的虛空終端上出現了一個通話申請。
他接起來,發現是游戲裡打來的。
「D級人員,你怎麼還沒有離開宿舍?一只失控的黑角煞進入了D級人員的宿舍,十分鐘前收容中心就已經發布了疏散的消息!」
在「疏散的消息」著幾個字傳到重雲耳中的時候,他的眸子猛地一凝。
他快速朝著旁邊一閃。
鏡子裡,原本覆蓋在鏡中倒映出來的人像上,很淡很淡,幾乎是肉眼無法觀測到的一層黑氣幾乎是在他閃避的同時從鏡子裡面撲了出來。
重雲的虛空終端還在往外傳遞著剛才的那個聲音:
「D級人員,我給你開了觀測權限,現在你可以通過你的虛空終端發現收容失敗的異常。請你自主完成對C級編號175異常物黑角煞的收容,通話到此為止!」
重雲注意到,自己的虛擬屏幕上,原本沒有任何操作鍵位的角落裡現在多出了幾個按鍵。
包括發出捕捉用的網以及一種他暫時不理解原因,但大概知道可以用來傷害到異常的攻擊手段。
仍然沒有位移的按鍵。
重雲怔了一下。
他是看過行秋被阿麗婭抓過去當《地球onle》上線一測之前內部測試的工具人的。
所以在虛空終端上的種種戰鬥方式,他雖然沒有親自上手過,但也都是見過的。
一般情況下來說,需要左手操控著位移,右手進行輸出。
但是現在,這個屏幕上只有抓捕和攻擊兩個按鈕。
也就是說……
重雲又一次躲開了黑角煞的攻擊。
這一次他看清了這個怪物的身體。
如果只是對這個怪物簡單看上一眼,大概會以為它只是一種獨特的黑霧,但是如果仔細看過去之後,才會發現它其實是很多的小黑點組成在一起,就像是海中沙丁魚魚群組成的「大魚」一樣,但比起沙丁魚來,這些細小到幾乎看不清個體的東西組合在一起,彼此之間可以產生一種特殊的關聯,讓它們當真可以作為一個整體,對玩家產生「傷害」。
「額……這種生物,我在家中典籍上並未見過相關記載,應該是不存在於現實中的,大家請放心。」
重雲一邊躲過黑角煞的攻擊,一邊還能分心安撫直播間目前尚且算不得很多的觀眾。
按照他現在的觀察,這個名為黑角煞的異常,應該是游戲一開始的時候,用來讓玩家習慣這個游戲應當如何操作的怪物。
一般來說,這些怪物的擊敗難度都不高。
果然,在定下心來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這個怪物的攻擊方式之後,重雲確定了一點:這個生物的攻擊非常單一,只能從一邊橫衝直撞到另一邊,而且每次衝撞之間都會間隔上不短的時間。
重雲:「我建議大家抓住黑角煞的休息時間,在這個時候對它發起抓捕——誒,怎麼沒成功呢?」
他投射出去的網明明已經准確覆蓋在黑角煞身上了呀?
直到投網顯示操作失敗之後,虛擬屏幕上才跳出來一行黃色的警告字:
目前這只黑角煞活性太高,請D級人員降低其活性,再進行收容!
等這行字消失,重雲再看向面前的這只黑角煞時,發現對方身上已經多了一個全新標注的紅色血條。
隨著他的第一發攻擊落在這個家伙身上,這個血條明顯往下降了有三分之一的長度。
「所以是需要先對怪物進行攻擊,然後再收容,原來是這樣。」
重雲的伸手自然是矯健的,不一會兒就完成了對於黑角煞的收容,點點頭。
「我們方士其實也是這樣的,如果妖邪不樂意和我們好好談談,離開被他們寄宿的人家,方士就會出手對妖邪進行強行驅逐。」
只不過,他還沾著一個純陽之體,所以一般來說,被強行驅逐的妖邪=已經遇害的妖邪。
但是問題不大,反正只要不能再對人類產生危害的妖邪,全都不會是壞妖邪。
*
在重雲成功收容了黑角煞之後,他再一次看向鏡子裡。
這一次,是去了黑角煞對於他的倒影的覆蓋,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額頭上多了一塊傷口,面積看起來不小,血淋噠滴的。
看起來,牆上的這道血痕,就是主角被別的什麼東西按著腦袋在牆上砸出來的。
但是……會是誰呢?
還不等重雲來得及思考這個問題,游戲裡的虛空終端再次響起,這一回還是剛剛那個讓他收容黑角煞的聲音。
只不過,比起上一次的緊急,這個聲音這會兒聽起來更從容了幾分。
「恭喜你!D級人員!你完成了對於黑角煞的收容,那麼接下來,請你按照安全收容中心發送來的這份地圖,從員工宿舍前往實驗大樓三樓右翼310B室,你會在那邊遇到收容小隊A隊,隊長霍拉曼會告訴你應該怎麼做。希望收容黑角煞的好運能持續庇護你,祝你活過今天。」
重雲:這個世界觀好危險啊,就連活到第二天都需要好運了嗎?
這趟童畫掛斷,虛擬屏幕左上角就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小地圖。
上面顯示了他現在所在的這件員工宿舍,以及……員工宿舍的門。
從這扇門上標注的圖標來看,這應該是個出門的標志。
他按照游戲指引離開了房間,到了外頭的走廊上。
這會兒他發現,虛擬屏幕上的抓捕按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位移按鍵,以及一段游戲說明:
在你遇到異常偷襲的時候,位移按鍵會自動切換成抓捕按鍵,請D級人員不要遺漏任何一個需要被收容的異常。
重雲抿了抿嘴唇。
他覺得這段話裡面還有一個言下之意。
*
「很明顯,D級人員能不能活下來,在發送信息的這方勢力眼中,根本就不重要。」
凱亞這會兒也打到了這一段劇情。
若是論起在驅邪捉妖方面的家學淵源,凱亞當然不可能是重雲的對手。
但是不論是游戲套路還是實戰,他都要遠遠勝過重雲這個相對青澀太多的少年。
他比重雲更早意識到鏡子裡的問題,更早意識到主角的眼睛既然是慢慢捕捉到光亮的,那麼說明他應該是昏倒,或者干脆是吃了藥,否則應該不至於沒有聽到疏散的警報鈴聲。
而後,對於黑角煞的處理,相比起重雲先觀察再解決的這一套來,凱亞動手就要快很多,他甚至預判了阿麗婭一定不會讓玩家直接投出網就能收容異常的套路,於是一上手就直接用攻擊轟向黑角煞。
「感覺『我』應該是被卷進一場陰謀裡去了,畢竟『我』的實力這麼強,這會兒殘血都能解決黑角煞,之前把『我』的腦袋按在牆上磨擦的那個肯定不是黑角煞。」
凱亞分析著現在已知的情況,一邊直接沿著走廊向小地圖上指引的位置快速跑去。
走廊上間隔好遠才有一盞燈,而且很多盞燈干脆就是壞的,黑暗從四面襲來,讓玩家哪怕並非親身處於那樣一個黝黑的走廊之中,也覺得寒氣自四面八方而來,鑽入每一個毛孔,入侵著身體的每一寸。
凱亞倒是沒怎麼在意。
「說起來,其實剛剛游戲提示裡面的那段話還有一個漏洞,你們發現了嗎?」
*
重雲的直播間這會兒人數也不少了。
很多是因為他剛剛在面對從鏡子中突然衝出來的黑角煞那會兒,那個利索漂亮的閃避而被圈粉的。
和先前看了別的直播間,看到主播被嚇到的觀眾們所料想的——這個主播大概也會被突然衝出來,因為主播閃避不及,而正對上黑角煞,所以甚至看清了它那張試圖模仿人類,但最終也只模仿出了空洞內陷的一對眼眶,以及像是蛇類一樣扁平的鼻子,甚至連嘴都沒有的那張「臉」,被嚇得手忙腳亂,下意識就要砸了虛空終端——不同。
重雲面對黑角煞時候的表現太冷靜了。
冷靜得就像是在現實中遇到過許多次這樣的攻擊一樣。
大佬,絕對是大佬,如果現實中不是大佬,絕對鍛煉不出這樣的觀察力已經反應速度。
還有剛剛投網以及發出攻擊時,沒有任何一發是沒有命中的穩准——怎麼看這都是一位經常和危險打交道的經驗人士啊!
再點進重雲的主頁看看,看到「璃月總務司認證驅邪方士」的時候,這些新觀眾基本也就了解了一切。
還真的是大佬!
評論區開始刷起大佬來。
夾雜在「大佬」中間的,還有一些提醒,或者也可以說是涉嫌劇透的評論。
基本都是在說讓主播去到前面的走廊轉角處的時候稍微放慢一點速度的。
但是這些評論重雲都看不到,他慢慢地探索了一段走廊,在發現這個走廊只是看起來黑,但是至少在這一段沒有任何異常需要收容,也沒什麼值得注意的細節之後,他就操控著主角衝刺了起來,一直衝刺到前方的走廊轉角處。
在這裡,根據游戲內「安全收容中心」發來的消息,他需要向右轉彎,走過一道浮空的廊橋之後,從員工宿舍大樓前往實驗大樓。
重雲沒有放緩速度,他手下操控的主角就像是一輛快速准備漂移過轉彎路口的車輛一樣持續朝前衝去——
轉角的視覺盲區之後,一只巨大的小醜娃娃,猛地朝前一晃,像是要發動攻擊一樣,朝著屏幕外的玩家撲過來似的。
那雙栩栩如生的鮮紅的眼睛,幾乎就要和鏡頭貼上。
*
「哈,果然,和我說的一樣。」
凱亞「嘖」了一聲。
「如果異常只是想要嚇你一跳,而不是對你發起突襲,這個戰鬥以及收容功能啊,還是需要自己來觸發的。」
他打了個哈欠,看著面前這個按照等比例放縮,至少應該是三個他那麼高的小醜娃娃,活動了一下脖子和手腕。
「大家一會兒做好准備啊,鏡頭可能會有一點兒晃。」
此時的凱亞,雖然仍然壓著聲音,讓他自己聽起來像是個人近中年、胡子拉碴的暴躁老哥,但不論是語氣,還是話語中的那股自信,都讓評論區短暫地安靜了一瞬。
緊接著,評論以比方才要快上許多的速度繼續刷了起來。
評論區:救命!應該不止我一個突然就被剛剛的黑粉頭子大佬帥到了吧!
評論區:我男,但我想給黑粉頭子大佬生猴子!
*
重雲承認,在這個大得有點兒過分的小醜撞出來的時候,他一瞬間差點就被這個突然的動靜嚇到純陽之體發作。
要不是行秋眼明手快,而且一直關注著他這邊的情況,及時將一支冰棍塞進了他的嘴裡,沒能讓他體內的熱血和陽氣成功衝上頭去,只怕這會兒直播間的觀眾們就要看到一個完全不一樣,甚至可能是熱情到和每一個路上遇到的異常聊上兩句,甚至還打算稱兄道弟,今日就備齊酒水牲畜,在岩王帝君他老人家的神像面前三跪九叩「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重雲了。
行秋:那到時候,心若冰清,面如寒霜這句怎麼看怎麼有格調的判詞,豈不是要被重寫了?
重寫出來的評價還能保持著原本的水平?
反正他是不那麼相信的。
比起:熱血上頭大開殺戒什麼的評價,還是原本的那句,雖然不怎麼符合行秋真正的行事風格,但至少可以讓他的服務對像們更為安心一點吧?
*
冰棍進嘴,一開始是相當刺激到冷。
隨後從那冷中,逐漸泛起一點讓重雲熟悉的麻木感。
緊接著,方才那股熱血上頭,臉頰都要燒起來一樣的感覺消失了。
重雲叼著冰棍,心裡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還好沒有當著直播間那麼多人的面純陽之體發作,否則豈不是要丟大人了。
但在與此同時,他也意識到了一點。
游戲裡的怪物,大概不僅僅有小醜娃娃一個是被阿麗婭這個蔫兒壞的游戲策劃放置在這些會讓人很容易就被嚇一跳的角落裡的。
重雲腦子一轉,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他平時吃辣椒容易熱血上頭,在面對妖邪的時候也容易不由自主地激發純陽之體。
那麼,如果在游戲裡面對多了這樣被驚嚇的情況,他是不是能夠逐漸脫敏,就沒那麼容易不受控制地進入熱血上頭狀態了呢?
!
重雲想到這裡,只覺得已經困擾了自己很久的問題終於有了解決的可能。
對,一會兒就和行秋說,從明天開始他就這麼干。
一旦有熱血上頭的跡像,就讓行秋給他塞冰棍吃,次數多了,他總能鍛煉出不會被熱血上頭影響的能力的吧?
等哪天鍛煉成了這項技能,他一定要去好好感謝有一番阿麗婭!
*
「這個小醜,看起來可沒那麼容易解決呢。」
凱亞也不知阿麗婭是用什麼技術手段解決這個問題的,但現在小醜娃娃所在的這個空間尺寸,看起來剛好和他的辦公室大小一致。
「要麼提前最好准備工作,對這些異常物做到完全的了解,通過判斷對方的弱點來收容對方——我相信後期一定會出這樣的手冊,否則普通玩家要對付這樣的異常也太困難了一點。」
凱亞眯起眼睛觀察了
頓的這一下並不是因為他想要賣關子,而是他原地一個起跳,直接帶著虛空終端在空中轉了一個三百六十度。
尺寸匹配的空間讓他可以輕易地跳起來,在小醜娃娃頭頂翻身越過,順手就對著對方的那頂看著很是怪異的帽子來了一發攻擊,隨後腳尖在屋頂上一點,輕輕松松一個借力來到小醜娃娃身後,在這個巨大的身體朝後仰來的時候,順勢抓住了它垂下來的帽子尖,完全沒管那上面的花紋突然活了過來,變成蛇蠍之類的毒物,沿著他的手臂就要爬上來,眼睛眨也不眨,徑直對著小醜娃娃就是十幾發攻擊扔過去。
血條瞬間見底。
偌大的一個小醜娃娃,在下一秒,就被凱亞輕松用捕捉網暫時收容。
「好了,之後應該可以在收容小隊A隊霍拉曼那邊把這幾個收容起來的異常提交上去。」
凱亞動作行雲流水地解決了面前攔路的異常,將游戲模式調整回正常的可以操縱位移的按鍵前後左右走動跑路衝刺的模式,輕松得像是他剛剛沒有毫無准備運動地就在現實中來了一場對「異常怪物」的單方面「虐秀」。
他這才接上自己方才頓了那一頓,沒說完的話。
「要麼就只能努力鍛煉身體,提高反應能力,提升速度了。」
他點開評論區,看著刷得幾乎都要出殘影來的「黑粉頭子大佬威武」,繼續評價道:「我?我就是個普通的愛好健身的冒險家而已,真實身份不值一提——不過如果想要和我一樣走不管遇到什麼怪異都直接亂殺通過這條路的話,需要的運動量還是蠻大的。」
他笑了一下,用上了帶點戲謔的語氣:
「不知道這款游戲會不會被醫生推薦給需要減肥的就醫者用啊,據我所知,現在《我的世界》特別版已經成為須彌教令院妙論派人手一份的作業載體軟件了?」
這話裡多少帶著點給天命游戲和阿麗婭引仇恨的味道。
至少評論區那麼一兩個在做著作業的間隙,忙裡偷閑,出來看看直播順便自己玩上一會兒游戲的幾個妙論派學生當場就直接破防了。
*
有了凱亞剛剛驚艷的操作,就要有一些對自己的反應能力以及其他涉及需要站起來動用老腰老腿的方面能力相當不自信的玩家開始在天命游戲發出的《異常收容中》官帖下以及對天命游戲v的私信裡問了:
那我又不是大佬,我要怎麼樣才能過這些異常呢?總不能說我為了玩游戲,還得先去冒險家協會進修,成為一名優秀的冒險家是不是?
為了從根源上解答這個問題,阿麗婭開著天命游戲官方的賬號進了凱亞的直播間。
在評論區都在猜測是不是因為凱亞剛剛擊敗小醜娃娃的這一套操作在驚艷了他們這些觀眾的同時也驚艷了官方的時候——
天命游戲v: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小醜娃娃這個怪根本就不用打,如果不和它零距離接觸,它除了嚇你一跳之外根本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傷害。
評論區安靜了幾秒,接下去就爆發出了和以往凱亞在打《我的世界》時突然又遭遇了什麼巨怪啊、天災啊的,在他步步為營,眼看著贏面很大的情況下突然就死了重開的時候一樣,仿佛山崩海嘯似的動靜巨大的「哈哈哈哈哈」。
凱子哥,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輸出不過五。
阿麗婭繼續頂著「天命游戲v」這個賬號輸出:
「黑粉頭子大佬,你這輩子在游戲裡的耍帥,有一次是帥過之後沒有跌落神壇的嗎?」
凱亞:「……」
凱亞動動手指,選擇了直接在直播間禁言「天命游戲v」的賬號。
這一封禁官方的操作,更是讓直播間的觀眾笑到蘋果肌酸疼。
評論區:不愧是黑粉頭子大佬啊,他是真的敢和官方硬剛【狗頭歪嘴笑.jpg】【狗頭歪嘴笑.jpg】
*
雖然凱亞的操作最後被官方定性為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但是他在先前對於醫生可能將這個游戲用在讓肥胖症患者減肥上的猜測倒是意外的准了一次。
白術出診的時間並不長,回來的時候,七七仍然掛在重雲的直播間內,他發現七七在看直播,覺得這樣的行為對於七七來說很是新奇,也對直播內容產生了幾分好奇。
白術於是就跟著看了兩眼。
看完這兩眼之後,他若有所思了一會兒,過了段時間,經過自行體驗這款游戲後,還真的把這個游戲安利給了心髒比較大,不害怕恐怖的需要減肥的就醫者。
白術大夫語氣溫柔且笑眯眯地對那些前來就醫且需要減肥的患者道:「這個游戲運動量還挺大的,下回來這裡的時候,我希望看到你已經通關的《雙胞胎的哭泣》,可以嗎?」
至少,躲避怪物攻擊需要的運動量還是相當不小的。
在玩游戲的同時揮汗如雨,白術覺得,這大概就是傳說中寓教於樂在醫學方面的運用:減肥於樂。
而之所以這個「減肥於樂」的計劃不能對所有人適用的原因嘛……
看游戲論壇就知道啦。
*
標題:我和大佬們玩的真的是同一款游戲嗎?
【oo】:這真的合理嗎?當大佬們用著從未升級過的一級技能,通過操作實現親身體驗和怪物搏鬥並短時間亂殺的時候,我開著天命游戲專門為我這種小廢物開的降低難度的全程有走位鍵和攻擊、捕獲鍵的輕松版本,被游戲裡的這些異常嚇得屁滾尿流。
光是這樣業績罷了,我好不容易在輕松版本練就了勉強可以不在看到異常的一瞬間放聲尖叫的水平,然後打算去半vr的世界體驗一下,結果我就看到了這個游戲的日常任務!
【視頻】
點開這段視頻,就會發現,這其實是一段游戲內容的錄屏。
窗簾尚未拉開的室內,陽光朦朧,光線昏暗。
盡管光線比較暗沉,但是因為房間裡的配色都是比較粉嫩的類型,所以看起來倒也不會覺得恐怖,反而會讓人覺得像是某個在充滿愛的環境下長大的「小公主」的房間。
前提是,隨後屏幕上沒有出現「已在附近檢查到異常,請D級人員使用虛空終端設備掃描房間,發現異常並進行收容」這句警告跳出來的話。
鮮艷的紅字,放在屏幕正中間,就像是用鮮血寫就的一般,刺激著視網膜,引得人太陽穴上的血管一跳一跳的。
錄屏裡面甚至可以聽見樓主突然放大的喘息聲,比起剛才平穩的呼吸,這會兒的喘息急促而又帶有強烈的畏懼情緒。
鏡頭慢慢地轉過整個房間。
最後,停留在了——
床頭。
那是一只渾身滿是黏液,上半張臉全都是復眼,將下巴擱在枕頭邊上,伸出一條粉色且鮮艷的長舌頭頂怪物。
樓主【oo】在錄屏視頻
啊,真的,我以後再也不會自信把游戲設置成半vr形式了,雖然心裡早就已經做了准備,但是在看到那個怪物的時候我真的嚇得要死,差一點就從房間裡逃出去,整棟樓都能聽見我和燒開水壺一樣的尖叫【苦澀.jpg】
我那會兒才剛剛午睡起床!也就是說,按照游戲裡的設定,這個異常應該在我睡覺的時候就在我的枕頭邊上盯著我睡覺!(打字打到這裡我的手還在發抖)
天命游戲,不愧是你,真的只能說不愧是你。
你居然還設置現實生活中也是有怪異存在的?!天命游戲你到底有沒有心啊!這下游戲外對於我而言也不是安全區了啊!
哦,對,其實天命游戲不應該背這個鍋,各種膽小勿入什麼的警告提示都已經拉滿了,是我自己經受不住這個誘惑QAQ
總結:對不起各位,我拉低了提瓦特人膽量的平均水平,我給璃月丟臉了!
這個帖子的評論區畫風非常一致。
全都是:小姐姐不要怕,沒關系的,我們和你一樣。
事實證明,大多數人都只適合玩最基礎最輕易的版本。
菜菜,天命游戲,放過普通人吧。
但是這個游戲同時也就成為了最合適直播雲玩的游戲。
畢竟,當一群人在和你一起看同一個恐怖游戲直播,而且還可以隨時點開評論區,看到那些讓人笑到頭掉的評論衝淡恐怖的氛圍的時候,哪怕再怎麼恐怖的游戲,一下子就都變得沒那麼有殺傷力了。
更何況——
這個游戲如果是看直播版本的話,可以看到很多大佬同台競技啊!
比如說,某位以一己之力拉黑了官方賬號的黑粉頭子大佬。
擅長的就是一個找一個可以對標游戲內場景的空間,直接用超強的體術來解決一切擋在自己面前的異常。
哪怕是一個與世無爭,就找了個角落自閉,沒有一點兒要和玩家對上意思的怪異,都會被他在發現之後鐵面無私地收容起來。
江湖人送外號:自動異常收容機。
比如說,某位在妖邪方面有著非常深的認識,逮著以現實中出現過的妖邪怪物為原型涉及的異常就一定在開始動手解決掉對方之前無傷閃避所有攻擊,直到進行完對於這種異常的介紹之後才迅速反擊動手的科普方士主播。
再比如說,某位,在游戲中隱隱有成為主角背後大佬原型的——
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
第74章 美貌的客卿先生
標題: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 雖然游戲目前在劇情裡還沒有提到過一個名叫往生堂的組織,但是,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會很容易發現地圖上的一些道具和標識處處都有著「往生堂」的影子, 好奇怪啊, 這個組織還蠻耳熟的, 難道真的是異常照進現實?
【吃啥呢給我掰點】:我感覺我肯定在哪裡聽過往生堂這個名字, 但是一時半刻又想不起來,唉,撓頭。
一樓【下一抽必出五星】:哈哈哈哈樓主是不是小時候來過璃月港, 之後就沒在璃月港長大啊, 往生堂是咱們璃月的呀。
二樓【反對過量廣告】:逢年過節, 那個小堂主都要四處發廣告傳單……唉, 也不是用不上……人這一輩子走到最後, 總歸是要去往生堂當一回客戶的,但是每次宣傳都說買二送一,多購多得是不是有點離譜了。
三樓【優雅, 實在是太優雅了】:准確地,中肯地,一針見血地。
四樓【嘴裡長帕蒂沙蘭】:剛剛去看了一下, 往生堂的生意其實做到線上來了呀, 虛空網絡上還有認證了的官方賬號呢, 是主打喪葬儀式的, 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滿足於璃月的市場,還想要把市場擴大到蒙德稻妻須彌……?
五樓【心想事成如意好運來】:往生堂野心不小啊。
六樓【反對過量廣告】:所以說, 這次往生堂這個概念出現在游戲裡, 是不是意味著往生堂出錢買了天命游戲的廣告……?否則不至於這麼光明正大地塞吧?
七樓【黑貓堂堂】:天命游戲應該賺得比往生堂多多了吧……感覺現在天命游戲已經是整個提瓦特最賺錢的企業了……應該不至於為了那點廣告費就硬推往生堂吧, 這對天命游戲的路人緣會有影響的吧。
八樓【雲先生之犬】:不懂,蹲一個結果。
以上的這個帖子,以及
一個星期之後,它被人從論壇後排淺淺挖墳了。
九樓【油麥油麥菜】:最近游戲裡劇情也出現往生堂了!我來挖一鏟!
十樓【誰遮住了我的眼睛】:當個好人,放上黑粉頭子大佬和那位最新出名的重雲方士聯機游戲直播的聯動錄屏【鏈接】這一段就是劇情裡面提到往生堂的部分。
十一樓【學不會報菜名】:謝謝樓上!樓上上廁所必帶紙!
*
凱亞和重雲的直播聯動是行秋想出來的「餿主意」,應該不能算是真的餿主意,因為觀看人數確實比起原本兩邊分開直播《異常收容中》的時候加起來還要多一點,但……
阿麗婭:這兩個人原本是除了都是冰系之外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的吧,行秋你這組的是什麼隊伍啊,剛剛開始開荒的時候缺雙冰湊加暴擊的加成嗎?
不管行秋是懷著怎樣的心思將重雲和凱亞撮合到一塊兒去的,反正當下,最後的結果就是:這兩個人還真的一起直播了。
凱亞的秀和重雲的科普疊加在一起,以及這兩個人共同的(雖然出於不同的目的)將每一處細節都翻找過去的習慣,共同造就了這個直播間目前在所有粉絲口中的別名:
今天,天命游戲被扒光了嗎?
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有非常充足的理由的。
凱亞在游戲內第一次發現和往生堂相關的標記的時候,就喊了重雲過去看看。
——他和重雲分別負責檢查半邊,但是重雲……重雲的運氣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一直都沒遇上什麼事,倒是凱亞,已經成功開了三個盲盒,還遇到了兩個藏在犄角旮旯裡面的異常了。
凱亞:「往生堂這個名字,應該是你們璃月那邊的吧,介紹一下?」
重雲對往生堂,那可是真的熟。
胡桃也算是璃月少年組四人中的一個呢,大家從小就是一起長大的。
「往生堂?這裡有往生堂?」
重雲走向凱亞站著的位置,看到了凱亞點出的那個標記。
「啊,還真的是往生堂啊。」
「其實說起往生堂……」
重雲太陽穴上的青筋跳了跳,飛快從一旁拿起他的冰棍,往嘴裡一塞,然後聲音有些含糊地開始介紹。
「往生堂是璃月很早的時候就有的一處存在,和我們方士一樣,昔日也是在帝君的指引下才存在的,比起我們方士針對妖邪,往生堂的手段更多是界清陰陽,但是現在往生堂的那位堂主胡桃總是笑嘻嘻地表示『不用方士操心,往生堂就能做好』……我看也未必。」
凱亞了然,一句話點破:「同行是冤家。」
重雲沒有說什麼,算是默認了凱亞說的的確有點道理。
不過,哪怕同行是冤家,老老實實的小方士還是將往生堂的過往——至少是自己知道的部分——一五一十地對著直播間內的所有人介紹了一番。
「最早的時候,應該是在魔神戰爭期間吧……這個時間我還是確定的,家裡的典籍裡面都寫了。總之就是在那個時候,死去的魔神並不甘心失敗,大地上瘴鬁叢生。」
「仙人中的夜叉、我們方士,還有往生堂……非常具體的我也說不清,大概就是在帝君的命令下分工?仙人除滅業障,方士降妖誅邪,往生堂管人類死生之事。」
「但是比起方士,往生堂的職責應該是有過演變的,這一段家裡的典籍上也沒有詳細的記載,要是需要了解更多的話,還是得去問胡桃——胡桃是誰,哦,胡桃就是這一代往生堂的堂主,第七十七代,她還是很厲害的,很有自己的一套。」
凱亞是跟著直播間其他觀眾一起聽重雲介紹的。
他抓住了一點:「也就是說,往生堂也是有手段解決妖邪的對嗎?就像你們方士一樣?」
重雲點頭,點頭完了想起來凱亞和他隔著虛空終端看不見,不好意思地補了一句:「差不多是這樣的,不過往生堂一般比較少出面和妖邪直接對上。」
畢竟不能完全算是在職責之內。
凱亞:「你在玩游戲的時候,遇到過不少妖邪是和你在現實中遇到的有相似之處的?」
重雲:「啊……這個,其實更多是和家中典籍記載的有相似之處,畢竟如今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很凶很險的妖邪了——這這部分的妖邪基本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被仙人們解決了。但是要這麼說的話也沒錯。」
否則他就不會在遇到一些異常的時候,開口就是試圖教會直播間內的所有觀眾要怎麼在現實中遇到這樣的怪物的時候解決對面。
——對於重雲的這種操作,直播間大多數時候都會刷起「他看起來是真心想要教會我們」的評論。
凱亞雙手一合:「行了,我懂了。」
他把先前的劇情,以及通過探索地圖獲得的一些細節統合起來,在直播間對著全體觀眾捋了一遍。
「可以確定,造成這次收容意外的,是兩股……或者更多力量之間的較勁,我們,也就是玩家,算是夾在這些勢力內的一個小人物,需要做的就是努力找出自己的價值,不要成為勢力鬥爭中的炮灰。」
凱亞:「首先可以確定,安全收容中心算是其中一股勢力,而且我覺得這個勢力可能是那種比較有野心的,放在輕小說裡面會和反派比較配適的。那麼可以合理猜測往生堂也是勢力之一,要麼類似於幕後boss,要麼就是即將成為主角背後的大佬——天命游戲現在做劇情還沒有做那種非常現實向的,總體而言應該不會出現全員惡人的情況。」
凱亞:「再加上往生堂在璃月千年來做的都是維護陰陽秩序的活,天命游戲應該不至於用了大名還給人家潑髒水。」
另外,看樣子,往生堂能夠進這款游戲,大概也是因為往生堂當今堂主和阿麗婭認識。
——凱亞猜到了這一點,但沒有對觀眾說。
他就很簡單地總結了個收尾。
「所以,綜合以上的信息,大概可以得出往生堂是好人這一方的信息,要麼以後玩家就在往生堂的體系裡面升遷,要麼就是玩家和往生堂合作。那什麼,大家以後如果遇到確定是往生堂的npc,只要不是怪異偽裝的,應該都可以信任。」
一直都關注著重雲直播的行秋:「……」
他轉頭就把這一段轉發給了阿麗婭看。
行秋:「你的劇本被人拆得差不多啦。」
片刻之後回復的阿麗婭:「……以後每一次的文案絕對都讓你來寫大背景。」
她……看來她這輩子都吃不上文案這碗飯了。
唉。
她……一敗塗地啊。
*
在凱亞預言往生堂將來大概會成為主角背後的勢力,變成一條在危急罐頭可以抱住的大腿之後沒多久,他就真的打到了這一段劇情。
有趣的是,雖然早早就已經推測出了會有這樣的劇情,凱亞在過游戲的時候仍舊被過場動畫小小驚艷了一把。
他在遇到安全收容中心口中「最大也是最危險的那個異常」,據說不能睜開眼睛與之對視——甚至不能通過鏡子、積水種種反射來規避——就會被異常用一種類似於因果律的手段殺死的異常的時候,對著一團漆黑,只是還存在著聲音的屏幕,試圖通過聲音來分辨異常在哪裡。
但是看不到血條,也看不到怪物的躲閃,哪怕凱亞的確實力超凡,最後這場對決也變成了只剩下凱亞閉著眼睛聽聲辨位閃避。
突然,一切都變得寂靜了。
沒有怪物那黏糊糊的身體拖行過地面發出的聲音,也不存在什麼風聲,甚至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凱亞:?
限制了視覺還行,連聽覺一起沒了他還怎麼玩這個游戲?
但是下一秒,有個聲音打破了死寂。
「好了,你現在閉著眼睛,慢慢往前走,一步、兩步——三步!對,就是這樣!」
走到第五步的時候,玩家被告知可以慢慢睜開眼睛了。
鏡頭不再一片漆黑,凱亞打了幾分小心,經驗告訴他,這個睜眼的鏡頭絕對不會是那種很安生的睜開眼睛就行的。
阿麗婭怎麼可能不擺玩家一道。
就算蒙德的風車都不轉了,阿麗婭都不可能變成那麼好心的人。
果然,一睜開眼睛,徑直對上的就是一張完全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極具衝擊力的醜臉。
不,或許連「臉」都不算。
這就是異常的一部分。
凱亞定定地看著屏幕上出現的東西,片刻之後捂住了嘴,對著直播間強忍著道了個歉。
「可能……可能我要去吐一下。」
這小玩意長得是真的別致。
怪催吐的。
*
「誒呀,放心啦。」
劇情還在往下走。
剛剛出聲的古靈精怪少女將怪物直接抓在手裡,手腕一抖,掌心點燃起看著相當溫暖且熾熱的火焰。
火焰將怪異包裹在其中,燒掉了它的絕大部分身體,最後只留下一個小小的核心。
她將核心拋到空中,隨後又接住。
「剛剛你閉著眼睛閃避這個怪異的身法還不錯嘛。居然還能撐到我來救你——不過再遲一點兒,你就該被這家伙消化了。」
「看我干嘛?哦——我忘記了,你是D級人員吧?安全中心這破爛玩意,絕對不會把該告訴你們的事情都告訴你們的,否則也不至於會有這樣的事故發生。」
「行吧,那現在介紹一下,我是往生堂現任堂主,名字嘛……名字你沒必要知道,就曉得我是擺渡人的首領就行啦。」
少女轉身,腳步輕快地就像是現實生活中那種生活中沒什麼煩惱的小姑娘似的,一雙很長的雙馬尾在腦後一飄一飄的,看起來相當之俏皮。
「走啦,還在原地站著干嘛,安全收容中心這下算是廢掉啦——你剛剛看到的,就是收容中心在Z城分中心最主要收容的怪異,你現在就算是還想要留在這裡,他們大概也沒有工作給你做了。」
「跟上唄,往生堂才不會用人命去填意外呢,我們敬畏死,熱愛生……不對,客卿說不能在這時候打廣告——總之你跟我走吧,先去往生堂,得給你灌點兒姜湯……」
*
在游戲論壇中那篇提及了往生堂的帖子
二十樓【今天加入往生堂】:堂主大人好可愛啊,尤其是手裡燒起來的那個……看起來像是一種花一樣的火,在游戲裡也太給人安全感了!
二十一樓【討論討論,什麼時候能沒有課堂討論】:雖然說恐怖游戲裡面出現這樣有安全感的角色有點怪,但是沒關系!畢竟我懷疑除了少數大佬,其他人根本就支撐不到堂主出場的劇情【笑哭.jpg】
二十二樓【想不到名字就隨便填吧】:但是看黑粉頭子大佬的直播,好像《異常處理中》第一季的劇情到這裡就結束了,更多的就要等到第二季了……可惡啊,剛剛喜歡上堂主,游戲就告訴我要到了游戲出下一季才能見到她嗚嗚嗚嗚嗚誰能告訴我現實生活中的往生堂怎麼走,我要去線下打卡,看完命中注定的堂主!
二十三樓【每天掃別墅好累啊】:想了解更多關於往生堂的信息……嗚嗚,堂主,我夢中注定的堂主……
二十四樓【守護最好的芭芭拉】:往生堂官號自己出來認領堂主了!認領不重要,但我建議每一個人都去看看往生堂官號最新發布的那個視頻,天命游戲官號轉載了,視頻裡面出鏡並且負責講解的那位客卿……嘿嘿,客卿先生……本稻妻人感覺被擊中了審美點……嘿嘿……
二十五樓【喝!橙!汁!】:我的天,往生堂這是什麼顏控天堂啊,游戲裡面的堂主,古靈精怪少女一枚,又強又好看,雙馬尾也太過可愛了;這位客卿先生也是!一個男的能不能不要長那麼好看?我男,我感覺自己快要彎了,這就是璃月扳手的威力嗎?
*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胡桃沒有選擇親自出鏡,但是,阿麗婭看著往生堂官號發的那個視頻,感覺選擇讓鐘離站到台前,對所有人介紹往生堂是個相當不錯的決定。
那麼端正清貴,風姿卓然的一位在屏幕當中一站,聲音也好聽得緊,緩緩仿佛琴音一般,將往生堂的過往娓娓道來,引經據典、旁征博引,不知不覺就將一篇明明是科普的內容講成了引人入勝的故事。
他說起游戲中往生堂堂主掌心燃起的梅花狀火苗,將先前重雲沒能說明白的部分慢慢道來:
「這樣的火焰設計,是天命游戲在和往生堂合作之後,參考了最早往生堂的祭祀儀式設計的。」
「火焰是用來點燃魔神殘骸的,將那些不潔之物用熾熱的焰火清晰干淨,將大地上的污穢和業障拔除,用以求福退邪。」
「在古老的年代,醫學還不比如今這樣發達,那個時候,醫者能夠救護病人的手段相對有限,很多無法用醫藥手段救回來的病人逝去,唯一能做的就是防止這樣的疾病蔓延。」
用火來終結一起邪祟污穢的傳播,這是最快也最有效的途徑。
之所以不是蝶火而是梅花形狀的火,鐘離並沒有很去在意。
總不過是胡桃自己提了意見,要不就是阿麗婭說胡桃的眼睛裡頭有漂亮的梅花,所以把蝶火給改了。
這不重要。
「後來,世間逐漸和平安寧起來,這樣的儀式也就沒了存在的必要,而往生堂也就從台前轉到幕後,做起了和喪葬有關的生意。」
重要的是,現在流量起來了,視頻也發出來了,不打廣告是絕對沒可能的。
往生堂為什麼要繞那麼大一個圈子出現在天命游戲推出的恐怖游戲裡?
還不是為了讓棺材——咳咳,不對——還不是為了讓自家和喪葬、生死有關的一切產品賣得更好!
於是,阿麗婭就眼睜睜看著鐘離保持著那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安利道:「去年,往生堂才負責承包了岩王帝君的葬儀,在完成度上讓仙人和璃月七星都相當滿意。」
阿麗婭噴了。
她慶幸剛才散兵問她要不要喝水的時候她說了不。
否則這會兒一定就要開始打掃沙發了。
太離譜了。
太離譜了!
雖然送仙典儀確實是往生堂負責了,甚至還是鐘離本人去選購的夜泊石、霓裳花香膏以及琉璃百合……
但是……
但是!鐘離你清醒一點,送仙典儀送的是你自己!這就叫送走自己給堂主送業績嗎?
……是,這場送仙典儀啊,做得可好了,完完全全就是還原了古禮,不僅仙人們滿意,璃月七星挑不出問題,甚至就連岩王帝君他老人家本人都相當滿意呢!
阿麗婭:【岩王帝君墓碑、鐘離、剪刀手、自拍.jpg】
除了這個表情包,她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價這種操作了。
幸好,關於往生堂前年來達成的成就以及資歷的介紹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到了廣告以及商品銷售的部分。
鐘離那如玉石一般好聽的聲音仍然敲在她的耳畔。
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關於往生堂近期折扣優惠的介紹。
鐘離(逐漸失去感情):「全提瓦特最優惠的價格,可以獲得預算內最好的服務,生前付錢,死後無憂,往生堂全程為您服務,認准往生堂,您無需操心。」
鐘離(徹底失去感情):「最近優惠力度大,買二送一,買三送二,多購多得;第二碑半價,如果需要雙人套餐,生前同衾,死後同穴,也有夫妻同心鴛鴦套餐可以選擇……不管您有怎樣的需求,往生堂都能讓您滿足。生前死後一套龍,認准往生堂,千年老商號,用過都說好。」
阿麗婭:「……噗。」
她這下算是徹底明白為什麼鐘離會說自己應付不來胡桃這孩子了。
別說是鐘離,就連她這種素來跳脫,能對上胡桃的腦電波的……
嘖。
難說,相當難說。
阿麗婭:胡桃,胡桃真的是全提瓦特難找第二個能與之媲美的人才。
*
如此人才的胡桃,當然是懂虛空網絡的。
不僅能想出在游戲中給自己打廣告的腦洞,還能拿出鐘離的美色來蠱惑那些網絡上的顏控。
不得不說。
這個世界上……顏控是真的多啊。
至少在阿麗婭看向評論區的時候,看到的大多數都不是對於往生堂科普有什麼深刻理解,也不是對這套優惠怎麼動心的。
評論區:好好看的客卿啊,在往生堂買套餐可以附加生前和客卿先生的一日約會嗎?要是買上一百個棺材,多購多得,能不能順便把客卿先生打包帶回家啊?
這句評論後面的點贊硬生生在視頻發布之後一個小時之內被點到了過萬的熱度。
日之下多容易沾灰啊,來來來,讓我給客卿先生舔舔。
可以說是非常之虎狼。
阿麗婭差一點就沒忍住用官號也在這個評論區留上那麼一條虎狼的評論。
最後,還是那僅有的一點點羞恥心讓她收了手。
至少……至少也要換了小號再來發這種不穿褲子的發言吧。
丟臉可以,但是不能丟天命游戲的臉。
雖然現在的企業也沒有什麼上市不上市的說法,但……
阿麗婭還是很在意自家企業的清白的。
說起來。
她搓了搓手,覺得自己是時候叮囑一下納西妲,倘若哪天她遭遇不測,納西妲可千萬得幫她把她的虛空終端的各種搜索啊、收藏記錄什麼的給一鍵刪除。
最好是那種想要從回收站裡面翻垃圾都翻找不回來的才好。
這就是,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清白》。
*
須彌咖啡館。
香料在熏爐中靜靜燃燒,細細的白色煙霧中偶爾泛出那麼一點點青色和紫色來。
但是這種讓人靜心凝神的香料味道,其實是被掩蓋在了咖啡和酒的氣味中的。
食物和飲料的香氣嘛,永遠是人類第一時間接受到的嗅覺信號。
阿麗婭推門進來,腦袋從左邊轉到右邊,將幾乎整個咖啡館都掃了一遍,這才從一個角落裡看到了柯萊。
前兩天,柯萊給她發出了邀請,內容就是請她今天到這家酒館來。
邀請上甚至都沒有說清楚是來干什麼。
阿麗婭訂著柯萊那份除了時間地點和署名之外什麼都沒有的,簡短干脆到了一定程度的邀請,甚至覺得自己有理由懷疑柯萊是不是到了年齡之後,需要一個閨蜜和她一起分享一些澀澀的內容。
比如說鐘離上次在出鏡了往生堂的廣告視頻之後,瞬間就在網上多了起來的那些……圖。
還比如說,一些雖然尊敬岩王帝君摩拉克斯,但也在研究歷史的過程中認定,帝君當年一定是所有仙神都愛戴的白月光的璃月少女們為了她們心目中的帝君創作的文畫……、
誒,好奇怪,為什麼好像說到最後都是同一個人——但是無所謂了。
總之,要不是因為柯萊素來純潔,而且年紀其實也不算多大,阿麗婭在來之前大概還要整理一下自己的僅自己可見的相冊內的東西。
那裡面的,可是在虛空網絡流行起來之後的這半年時間好不容易收集、收藏下來的好東西。
按理來說,好東西應該和人分享,但是……
納西妲,雖然已經五百歲了,但就她現在的表現來看,在魔神當中,她應該……還算是未成年?
所以,阿麗婭就這麼痛苦地憋了回去。
迪娜澤黛在魔鱗病好了之後就成了完完全全的現充;八重神子是絕對不合適進行各種交流的,說不定哪天就被她賣了個徹徹底底;多莉對人的圖片不感興趣,倒是對摩拉的圖比較感興趣——因此阿麗婭也覺得她大概是有那個什麼大病……
總之,最後看過她一點兒收藏的,竟然只有熒一個人。
時間一長,阿麗婭甚至忍不住想要找個人分享一下自己手上的好東西。
這會兒,她看著柯萊在意識到她已經來了之後,露出的那純良且高興的表情,深深為自己居然把柯萊當成了備選之一而感到愧疚。
她……她真是,差一點就造大孽了。
唉,其實也是,柯萊怎麼能看那些澀澀的東西呢,要是她在看這些的時候被提納裡發現,那麼做為始作俑者的她,豈不是要被賽諾抓走進行一番批評教育?
阿麗婭搖搖頭,將之前腦子裡的那點兒興奮給晃出去,朝著柯萊的那張桌子走過去,快要走到桌邊的時候,用大概影響不到其他幾桌客人的聲音問:「你怎麼坐在角落裡呀?」
這周圍的幾張桌子不都空著嗎?
柯萊笑眯眯地將咖啡館的酒水單推給她看,一邊說:「今天來的應該不止你和我啦,唔,讓我想想,賽諾師傅應該在下班之後就會過來、齊米亞先生的話應該已經在路上了,還有……祖拜爾先生應該也會來……」
阿麗婭從她口中聽到了一連串的名字。
其中包括有她熟悉的,也有她不熟悉的。
至少現在在她聽來,這些名字之間都不存在什麼共同點。
她雙手十指交錯著勾在一起,下巴壓在手指上,看向柯萊:「我應該不認識所有人吧?」
柯萊點點頭:「嗯,是的……我們中其實還有楓丹人。」
阿麗婭更覺得奇怪了。
「所以,柯萊,你為什麼要把我邀請到這裡來呢?」
一個她完全不知道為了什麼、主題是什麼、參與人員也認不全的聚會。
倘若不是賽諾也在邀請列表裡面,她這會兒就要開始擔心柯萊有沒有不小心誤入傳銷組織了。
柯萊的臉紅了:「啊!我一定是忘記在邀請裡面對你說明這次的聚會是要干什麼的了……但我記得我好像寫了……唔,可能我在寫給賽諾師傅的信件裡面塞了兩張紙?!嗚嗚,柯萊你以後也不能這麼一直迷迷糊糊下去了……」
她對自己粗心造成的烏龍有些不好意思,然後道:「是這樣的,阿麗婭,這是一個……嗯,《七聖召喚》牌友的線下見面會。」
「誒、誒?」
《七聖召喚》牌友線下見面會?
*
阿麗婭在此之前壓根沒想過,自己居然會被七聖召喚的牌友們找上。
在她對於七聖召喚的印像中……
額,好吧,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於這款游戲的記憶,基本都是和上輩子有關的。
而上輩子,解決須彌的危機,釋放出小吉祥草王,那是……大概在現在的時間線往後兩年不到一點的時間。
那個時候的七聖召喚早就已經火起來了。
所以,現在的七聖召喚是還沒有火爆對嗎?
雖然賽諾已經開始玩起七聖召喚,甚至在制作卡套和卡牌上花了很大一筆工資,但它尚且不能算是大範圍流行。
阿麗婭意識到這一點,問柯萊:「這個牌友線下聚會……是你們自發組織的?」
柯萊點點頭:「是的,我最近看到有人在玩這個,你也知道,有些人就是更喜歡這樣的牌類游戲,而且還可以自己設計卡組,虛空終端上還沒有類似的游戲。」
她看到有巡林員在玩這個游戲,湊過去看了兩眼之後,還真的就很快學會了《七聖召喚》的玩法。
「我覺得……我覺得這款游戲很有意思!所以,阿麗婭你要不要試試看把這款游戲搬運到虛空終端上去呀?」
畢竟,每天都隨身攜帶著一個牌套,還要小心翼翼地保護牌組不被大一點的動作弄壞,或者是在巡林的過程中弄丟那麼一張兩張的……
更何況,在玩這個卡牌的時候,還要在線下慢慢找人!
再怎麼好玩的游戲,一旦開啟一局游戲之前需要做上不少的前置工作,那它的趣味性就會大打折扣。
「就像是你的《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那種匹配制度!要是《七聖召喚》也能有就好了。」
她雙手托著臉頰,正在思考著倘若阿麗婭能夠把《七聖召喚》搬到虛空終端上之後,自己能夠迅速和其他玩家匹配,而不用那麼辛辛苦苦找上半天才找到一個牌搭子,甚至還要隨身帶著那麼厚的一沓卡牌,又要准備上好幾個元素骰子。
線上游戲玩起來多方便呀!
已經被阿麗婭推出的那些游戲慣壞了的柯萊如是想。
*
「抱歉,我好像來得晚了點。」
說這話的是賽諾,但當推開門後的他意識到其實咖啡館約定好的小角落中還沒有坐著多少人的時候,他挑了挑眉,在阿麗婭和柯萊坐著的這張桌子邊最後一個空出來的椅子上坐下。
「沒想到,某一天大風紀官也能夠變成大風[急]官。」
阿麗婭:「……」
多日不見,賽諾的冷笑話還是那麼冷,冷到可以讓須彌這個熱帶雨林氣候的地區一瞬間變得和《我的世界》內的極地一樣白雪皚皚。
柯萊倒是以及和提納裡一樣,算是半習慣了賽諾的冷笑話,強壓著自己笑出來了兩聲,然後拉著賽諾一起來勸說阿麗婭同意把《七聖召喚》搬運上虛空終端。
「賽諾師傅,你一定也很希望可以隨時在虛空終端上玩到七聖召喚的吧!」
七聖召喚是個非常容易上頭,也容易成癮的游戲。
至少賽諾是這樣覺得的,他現在還沒有成為一個完完全全、徹頭徹尾的牌佬。
這一點,從賽諾這個月的工作日記上就能夠看出幾分端倪。
《賽諾的工作日記》:
x月1日:本月第一天,新開一本工作日記,提醒自己過去的日子都已經過去了,從前做的努力也都已經是從前的事情了,今後還需要繼續努力,認真完成每一份工作。
x月5日:打牌。
x月6日:打牌。
x月7日:賽諾啊賽諾,你不能再這樣墮落下去了,這個月已經過去五分之一多了,但是你完成的工作還沒有上個月的十分之一多!怎麼能讓打牌這項娛樂活動影響了你的工作呢……哪怕那些工作是你額外給自己布置的也不行!
x月8日:打牌。
雖然那麼多的時間都花在了打牌上,但賽諾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好像一天下來也沒有打山很多局牌。
賽諾:「……」
他能夠意識到自己的墮落,但是他也是真的很難抗拒從這種牌局中獲得的樂趣。
當然,也有一些教訓,可以讓他意識到自己在現實生活中的一些缺點的教訓。
於是他覺得,如果能夠把畫在准備牌局以及找對手上的時間節約下來,他應該可以抽出更多的空閑時間,去做那些他額外給自己布置的工作。
於是他也點點頭:「的確,虛空終端很方便。」
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可能要開始狠抓風紀官們上班期間使用虛空終端摸魚的情況。
但這種情況吧……
其實從這一版本的虛空終端開始發行了就有了。
畢竟,從一開始,這一版本的虛空終端上就是有著不少游戲的。
賽諾捫心自問,結果發現就算是他也沒能徹徹底底在工作時間保持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
誰還沒有通過虛空終端摸過那麼一天兩天的魚了?
賽諾:「《七聖召喚》是從沙漠地區的遺跡裡面考古發現出來的一種牌類競技游戲,除此之外,我想提瓦特還有其他的游戲,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在歷史中逐漸被人遺忘。」
傳聞少年在閣樓上發現了秘典之盒,其中封印著赤王手下三賢者之一鱷之王的殘魂,而後,鱷之王的精神附著在少年的身上,就像是戒指裡的老爺爺一樣,幫助少年成為了打遍天下無敵手的《七聖召喚》傳奇牌手。
這是關於七聖召喚的傳說,並沒有多麼可信——畢竟,就連赤王阿赫瑪爾的魂靈都已經難覓其蹤了,不是嗎?
但是這個游戲的背後,的確是沙漠地區曾經繁榮的佐證。
賽諾倒也希望,有人能夠通過這些游戲,了解到游戲背後的世界。
就像是最近,他了解到《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已經出到了沙漠篇章,在這裡,阿麗婭讓劇情文案組著重體現了沙漠地區人們的生活,最近這段時間,教令院中主動請纓想去沙漠地區支教的學者都比往常多了不少。
這就是游戲的魅力。
賽諾給自己點了一杯酒,聞著倒感覺酒精濃度不是很高,於是他端起金屬的酒杯,沒怎麼顧慮地就喝了不小的一口。
結果,酒精那鋒利的刺激扎在他的舌頭上,差點衝到他的鼻腔裡去。
賽諾沒想到這酒如此不講武德,還好他平時就冷著一張臉,沒什麼表情,這會兒也習慣性板著臉,才沒有被阿麗婭發現什麼端倪。
他悄悄將酒杯放到桌面上,道:
「或許虛空終端能做為一個平台,讓這些游戲重新回到大眾視野之中?」
他當年去蒙德把柯萊接回須彌來的時候,就遇到了一個對人推銷著風行迷蹤的蒙德人,名字……好像是叫吉蓋斯特。
這種捉迷藏游戲還是挺有意思的,基本上三分鐘就能來一盤,很適合消磨時間。
「捉迷藏的類型,應該也是你的游戲列表中現在還沒有的?」
在賽諾的認知中,阿麗婭推出了那麼多款游戲,而且頻率還那麼高——她腦子裡的靈感應該快要用完了?
將心比心,賽諾想著自己當年還沒有當上風紀官,而是在素論派內做學問、寫論文的時候,他雖然算是個好學生,但是優秀論文的靈感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來到腦中的。
賽諾:「如果哪天你在開發新游戲的道路上暫時卡住了,不妨看看身邊。」
阿麗婭其實是不可能被靈感卡住的。
她上輩子玩過的游戲那麼多,這輩子出到退休都不一定能把所有類型的游戲復刻一遍——跟何況,每個類型的游戲還有完全不同的表現方式呢,比如說乙女游戲,一款建立在提瓦特背景的乙女游戲,和一款架空世界觀都乙女游戲,那能一樣嗎。
但是賽諾的話的的確確提醒了她。
也對,提瓦特大陸上就有那麼多有趣的游戲,當年她在原神裡面玩這些小游戲不也玩得不亦樂乎嘛。
這些小游戲,就算單獨制作出來顯得有些單薄,這不是還能和《地球onle》結合在一起,就像是上輩子《原神》每個版本都要上線那麼一兩個的小活動似的?
阿麗婭摸著下巴,若有所思:之前,是她狹隘了,居然還忽略了提瓦特大陸上的這些小游戲。
現在看來,這完全也是一條康莊大道嘛!
第75章 摸魚
游戲論壇。
標題:理性討論, 《風行迷蹤》這個捉迷藏游戲比《異常收容中》還要恐怖吧?
【奪命公狒狒】:曾幾何時,我以為《我的世界》天黑之後刷新出現, 掠過枝條和灌木發出悉悉索索聲音都怪物是我在游戲裡能夠遇到最恐怖的東西;後來, 我以為那些滿身,都是血污和繃帶,沒有眼白指甲特別長的怪物建模, 才是讓我在晚上不敢閉著眼睛睡覺的罪魁禍首。
但是今天我在朋友的安利下, 嘗試了一下最新上線的「捉迷藏小游戲」《風行迷蹤》,我才發現過去的那個我屬實是天真了。
我真傻, 真的。
論起不做人來,還得是人類自己更不做人啊!!!
鑒於《風行迷蹤》發行的時間相當短,同時, 其本身也和《我的世界》一樣沒有得到天命游戲比較大力的宣傳,因此在這個帖子剛剛發出去的時候,評論區很多人都在讓樓主細說。
一樓【風史萊姆蹦蹦跳跳】:口說無憑,樓主不如直接來一個自己被嚇到活蹦亂跳的視頻怎麼樣?
二樓【搓樓上狗頭】:+1, 光說自己被嚇到了, 沒有信服力啊樓主,你完全可以參考之前玩《異常收容中》的那些樓主們啊,重點不在於表現畫面有多恐怖(畢竟大家對自己的實力心中有數,是不會主動去看游戲鏡頭的), 而在於他們被嚇到之後的表情hhhhh
……
大概是樓主也沒有想到, 如今論壇裡的網友們會如此缺乏同情心。
他也沒打算放個視頻自證,而是直接把游戲下載鏈接甩進了帖子裡面。
十二樓【奪命公狒狒】:游戲地址在這裡,你們直接去下載, 等匹配到那些不做人的玩家, 我到底遭遇了什麼, 你們就全都知道了。
*
不就是捉迷藏小游戲嗎,這種游戲從小到大誰沒玩過呀?
隨便約上鄰裡三兩個小伙伴就能組成一局,不管什麼戟角旮旯都可以成為游戲的場地。
就這,就這?
在看到《風行迷蹤》這個游戲簡介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的心態都是這樣的。
這種從小玩到大的游戲,成年了之後在虛空終端上玩,還能被嚇到?
開玩笑,完完全全就是在開玩笑。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懷著這種心情,以及被游戲介紹中「三到五分鐘就可以進行一場游戲,最適合作為工作、學習之余的放松」這一段話蠱惑,很多人在下載了這個游戲之後,也沒管自己手頭有什麼工作,直接就點開了一局。
——工作?工作可以稍微放一放嘛。
反正就只是三到五分鐘的時間而已。
一位風紀官偷偷朝著賽諾的工位上看了一眼。
既然剛剛在處理完了第一批工作之後,趁著間隙打開虛空終端,到游戲論壇上刷了一會兒帖子的摸魚行為都沒有被發現,那麼再來上一局游戲……應該也不會被發現吧?
*
今天不比往常,風機官們需要做的工作不是出外勤,而是整理在過去這一個季度的時間內,他們已經解決掉的學術犯罪。
當然,也包括從已經解決掉的學術犯罪中抽絲剝繭,調查出是否還有與案件牽連的教令院學者們仍然行走在違禁研究的探尋路上。
畢竟嘛,教令院這個地方,人才是真的多,想出了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研究目的的「走歪了」的人才也是真的多。
天曉得如果風紀官全體放假上那麼三兩天,不去管這些家伙一天到晚都在做些什麼的話,教令院這座在須彌城中心屹立了好幾百年的建築能不能撐住別被炸成廢墟、夷為平地。
總而言之,這兩天算是虛擬的風氣官們一年中難得有機會在工作時間摸魚的日子。
這名風紀官心想:如果僅僅是摸魚上那麼五分鐘的時間,應該不會對須彌城的安全造成多大影響吧?
再說了,前幾天賽諾自己也在玩牌——雖然他那個最多算是做完了今天分配給他的工作,所以提前下班放松而已。
懷著這樣的想法,證明風記官快速點過了游戲首頁上那位名叫「吉蓋斯特」的,自稱一直以來都在努力將《風行迷蹤》這個游戲推廣向所有人NPC的談話。
吉蓋斯特:「哈,親愛的——」(玩家,早上好,這真是一個美好的早晨)
風紀官:「早。」
吉蓋斯特:「請問您——」(有興趣來一局《風行迷蹤》嗎?這是一個有著相當長歷史的蒙德經典游戲,如果您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慢慢給您介紹它背後的歷史故事。)
風紀官:「我現在就要玩。」
吉蓋斯特:「好吧,看——」(來您是真的很急切地想要游玩這個游戲呢!那麼接下來就讓我為您准備上一局游戲,哦對了,我還沒有來得及問您,您已經了解過風行迷蹤的規則了嗎?)
風紀官:「游玩風行迷蹤。」
(以上,括號內都是沒能來得及念出來的台詞)
他才不需要現在去了解《風行迷蹤》的規則。
身為風紀官,他們從來都不做沒有准備的事,不大沒有准備的仗。
在等待著這個游戲下載下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快速地過了一遍游戲指南,覺得自己差不多已經理解了在這個游戲中,游俠和獵手分別擁有的不同能力。
嘖,破案了,這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但是不論是捉人的一方還是被捉的一方都會擁有上那麼一點異能的捉迷藏而已。
和他小時候與鄰居家的小哥哥小姐姐們玩的沒什麼區別。
他肯定能很快結束這場游戲,然後帶著在捉迷藏游戲中放松下來的心情回到工作崗位上,以更好的狀態,更高效的速率完成接下來的工作!
這位風紀官對自己,可謂是有著非常大的自信了。
當然,這也從側面應證了一點:
哪怕他暫時確實在摸魚,但他還是從心底熱愛自己現在正在做的這份工作的。
*
一局風行迷蹤需要四個玩家才能開啟,大概是因為在上班時間的緣故,這位摸魚的風紀官足足等了十秒鐘才湊齊了可以開啟一局的玩家。
唉,這名風紀官嘆息,心裡想:果然,比起《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這種捉迷藏小游戲的玩家還是少了點。
不過也還行吧。
至少十秒鐘就可以湊成一局。
這可不比賽諾大人每天做完工作之後提前下班,先要走上那麼十幾二十分鐘的路才能找到一個也帶著牌盒的牌佬,對方還不一定就有空一起打牌來得方便快捷?
虛空網絡,讓生活更美好。
已經徹底在虛空網絡的便捷中迷失,從此由奢入儉難的風紀官搖搖頭,如是感嘆。
倘若有一天沒了虛空網絡,他還真不知道自己的生活要變成一副多無趣的樣子呢——但明明不到一年之前,那個時候的虛空終端也還沒有現在這麼多功能,最多就是在生活中遇到困難的時候提供,建議幫助而已。
風紀官摸摸腦袋,最後只能得出:是小吉祥草王大人英明,這才能讓須彌人乃至提瓦特人的生活發生這般日新月異的變化。
*
在風紀官胡思亂想的這會兒時間裡,他的隊友都已經匹配妥當,各自的身份也已經確定完畢。
風紀官在這一局中扮演的角色是游俠。
他在投放誘餌和隱身技能中選擇了隱身。
既然這局游戲的目標在於不要被獵手抓捕,那麼隱身這種可以讓他在獵手靠近的時候悄悄溜走的技能,很明顯是非常有用的。
風紀官心想:就憑著他之前跟著賽諾一起出去執行過任務的反應速度,在一個捉迷藏游戲裡面還能遇到什麼問題不成?
他覺得自己肯定能躲到最後。
完全沒有理由失敗!
風紀官:自信滿滿。
*
自信滿滿的風紀官加載進了游戲,緊接著就在看到游戲場地的一瞬間失去了自己的全部自信。
——他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先跑。
風紀官:!
不、不是?
這是個什麼地方啊?
游戲界面上甚至還特別備注了一句話:游戲內匹配場景皆為提瓦特現實中的場景。
提瓦特真的會存在這樣詭異的地方嗎?
那群冒險家協會的冒險家們成天掛在嘴邊的燼寂海死地大概都比這旮瘩看起來更給人幾分安全感。
四周間歇性地彌漫著慘白中摻雜著些許血色的霧氣。
在這樣的霧氣中,勉強透出來的光線,是一種詭異且妖艷的紫色。
不管是地面上的野草,還是枝頭的樹葉,全都是一種藍色的,像是羽毛一般的模樣,甚至會讓人懷疑自己是否身處在一只巨大的藍鳥身上。
——這是這個游戲場地的四周。
游戲場地之內——至少是他們這些玩家可以自由移動的範圍內,並不存在什麼干擾視線的霧氣。
畢竟,倘若游戲場地之內都有遮蔽視線的霧氣的話,哪怕在這一局游戲中被匹配成了游俠,他都要開始心疼可憐那位被選中成為獵手的玩家了。
遠處有石塊壘成的遠古祭壇,祭壇之下是一片相對還算空曠的廣場。
這裡應該曾經有人類生活過,也曾經誕生過還不錯的文明,
但是!
廣場周圍有許多石脂鑄成的蠟燭,這些粗短參差的白色蠟燭,就像是永遠也燒不盡似的,亮著星星朦朧的火光。
倘若是在城內,比如說大巴扎外頭的廣場上,如果有人擺放這樣的一堆蠟燭,風紀官大概會覺得是有人想要向自己暗戀了許久的對像表白。
但是這些蠟燭,現在是被堆放在這樣一個詭異的地方。
這兒,甚至就連背景BGM聽起來都是那麼的詭異,況且又是天黑,天空的顏色都是一種讓人不敢多看的黑沉沉的紫紅色。
——這些蠟燭被放置在這裡,簡直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輕小說中的魔法側反派,正在籌備著什麼詭異的邪惡儀式。
哪怕是風紀官這種曾經跟著賽諾一起深入到沙漠地區地下的人,見過如今已然沒有哪怕一個生還者的赤王遺跡,在看到這樣一個詭異的古代文明遺跡的時候,仍然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他媽……
這他媽真的是提瓦特這個大陸上能夠出現的實景嗎?
真的存在這種、這種一眼看過去會讓人懷疑是不是鬼片現場的角落?
風紀官覺得自己可能還是太坐井觀天了。
出門太少,見識的也太少。
但他沒什麼見識,和天命游戲開發這個小游戲的部門就是純純有病沒有半點關系。
風紀官:就是說,你一個捉迷藏的游戲,為什麼要開發如此陰間的地圖?
但這時候,吐槽天命游戲開發的地圖實在是太過陰間也沒啥用。
畢竟已經身處游戲當中,這時候如果退出去重開一把,無疑是對不起和他匹配到一起的玩家。
還要——
哦哦哦哦哦哦!
風紀官操控著游戲屏幕上的小人,就像是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
忘記了忘記了,可以提前用來躲藏的時間總共也就那麼半分鐘,他光是看著這陰間的地圖在心裡吐槽的時間就不止十秒了。
要是獵手一開場直接就把他給抓了,那豈不是不僅僅給風紀官這個職業丟臉,甚至還給他的隊友們平白增添了不少心理壓力?
風紀官:拖後腿這種事情,他還是會盡量避免的。
在這麼個陰森的地圖上,身為游俠的風紀官一共可以變成三種物品,和身邊的大環境融為一體。
一個是陶罐。
在這塊廣場的正中央,擺放著很多亂七八糟、東倒西歪甚至破損的陶罐,上面繪制著一些很難看懂的花紋。
一個是蠟燭——風紀官覺得這個選項相當不錯。
畢竟身處陰間的環境中,只要讓自己變得和環境同樣陰間,就不太容易再被環境嚇到。
這就是所謂「同化」的力量。
還有一個是石塊。
此處的遺跡已經被廢棄了相當長的時間,文明斷代,無人再回到這裡來修葺這些古老的「建築」,所以,斷壁殘垣之下,到處都可以看到這樣的碎石。
這也是個不錯的選項,尤其是,石塊看起來灰撲撲的,顏色可以和廣場上那個巨大而古樸的石門融為一體,在夜色中很難看清。
高處,不容易攀登,反而容易被無視的地方。
風紀官糾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開始朝著那座還算是挺高的石門上爬去。
身處高處,風紀官在感慨了一番天命游戲在地圖刻畫方面的認真。
石塊上的青苔甚至建出了立體感。
然後他就在高處靜靜蹲著了。
高處的視覺確實好,可以看到整個游戲場地上所有人的動向,甚至還可以看到場地外。
風紀官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仔細端詳了一番游戲場地之外的遠處。
似乎有一陣風吹過來,將霧氣吹得稍微散去了一點。
風紀官隱隱看到,在像是羽毛一樣的野草和樹葉之間,有什麼東西,閃著讓他隱隱覺得不詳的紫光。
正當他打算通過調整游戲鏡頭視野的方式,將那個角落看看清楚的時候,他突然跌落下去。
以自由落體的方式。
砸到地上的一瞬間,他看到自己面前的屏幕黑了下去,但是緊接著,綠色的加號環繞在他的身邊亮起,屏幕又亮了。
風紀官:……
摔死了又復活,這場捉迷藏看起來可真是一點兒都不簡單啊。
所以……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他剛才不是在石門上面待得好好的嗎?又沒有湊到石塊的邊沿上去,又沒有原地亂蹦噠,怎麼會掉——
風紀官大徹大悟。
他調轉視角,看到了出現在剛剛自己所占據的位置上,隨著紫色的空間破洞鑽出的,像是由黑色的骨骼以及紫色的雷元素組成一般的魔物。
這玩意剛剛給他的那一爪子,現在還沒收回去呢。
——天命游戲到底是從哪兒弄來這麼陰間的地圖的,就連遠處的怪物的建模都做得如此栩栩如生?
不對,這時候的重點不應該是這個。
重點應該是:憑什麼一個躲貓貓游戲,還會出現這些魔物啊?
居然還會冷不丁地閃現躥出來,給玩家一爪子!
垃圾天命游戲!
四周環境中簌簌的風吹葉聲,甚至更遠處的海浪拍擊沙灘的聲音全都做出來了,怪物突然出現在身後居然一點兒預警的聲音都不給。
風紀官按了按自己一下子就跳動得快起來了的心髒,覺得這魔物可比沙漠裡能遇到的鍍金旅團和赤王文明留下來的那個什麼元能機械要惡心多了。
看著就邪門。
——要是他知道現實中被這玩意一爪子撓了甚至會持續性掉血,哪怕岩王帝君開盾都無法從機制上防住這倒霉玩意,估計這位風紀官能在腦門子上敲出幾個大大的問號。
不過此時此刻,他顧不得繼續吐槽這突然出現的怪物,想到他剛剛從高處掉下來,那麼大的動靜,想來一定是會被獵手看到的。
所以……現在應該用上隱身技能——
從天而降一道陰影。
隨即,藍色的光環套住了他剛剛隱身起來的身體,將他勾勒顯形。
屏幕上出現一行提示:
「游俠【上班摸魚】被抓捕。」
風紀官:???
怎麼來得那麼快,而且也是從石門上頭跳下來的?
不是,難不成這獵手還是跟著魔物亂竄的嗎?
但是還不等他氣急敗壞地打算開上第二局,小心翼翼躲開所有魔物,一雪前恥的時候。
游戲外——
一片陰影投下。
緊接著,一個熟悉到他每每聽見都很容易頭皮發麻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這是上班時間,納吉特,下次如果被我發現在工作沒有完成之前,你就開始玩游戲的話,我會向小吉祥草王大人申請,在你上班期間……不,在所有風紀官們上班期間,關閉你們虛空終端上的游戲功能。」
「賽、賽諾前輩!」
這位名為納吉特的風紀官背後出了一身冷汗。
他心跳如擂鼓一般地低下頭:「我知道了,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
——遲一點表示自己已經人情了自己的錯誤的話,只怕身邊那兩位同事就要忍不住跳出來按著他就是一頓毆打了。
畢竟上班摸魚的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
倘若因為他摸魚的時候太不小心被抓,其他人也被牽扯著沒法在上班的時候接入虛空網絡,間歇性地給自己放松一下,那他就是真正的千古罪人了。
賽諾走了。
納吉特再次錘了錘胸口,再次打開了虛空終端。
當然這一回,他沒有再去排上一局游戲。
他只是打開了游戲論壇。
然後,通過瀏覽歷史,找到了之前那個引起了他去玩《風行迷蹤》的那個帖子,在
三十九樓【上班摸魚】:樓主所謂的恐怖,應該不僅僅指的是游戲內的場景和突然出現的魔物吧?
果然,很快,這位估計也是全天每分每秒都分出精神來盯著虛擬屏幕的摸魚人樓主很快就回了一條。
四十樓【奪命公狒狒】:是的,所以樓上這位朋友,你也是在上班的時候摸魚被上司發現了對嗎?
——相比起游戲裡的恐怖,上班摸魚被領導發現,那才是現實生活中真正的大恐怖啊!
*
散兵看著虛擬屏幕上投射出來的景像,皺緊了眉頭。
不對,這完全不合邏輯。
八個骰子。
每一個都是不一樣的顏色。
這相當不合理。
又不是阿麗婭說的那個什麼……
集齊七顆龍珠召喚神龍。
牌類游戲不應該這樣。
不能,至少不應該。
第一次骰出來的元素骰子沒有一枚是他能用的上的,第二次比第一次相對好一些,但也只有一些。
算上那枚萬能骰子,他這局如果不用卡牌兌換元素骰子的話,就只能一直打普攻了。
這時候,散兵突然就有點兒後悔。
他為什麼沒有聽阿麗婭的,帶那張名為宵宮的牌。
只需要一顆火元素打開e技能,然後——
不對,第二次普攻還是需要用到火元素骰子。
但那樣做的話,用一張卡牌兌換一枚元素骰子,至少還能打出兩發攻擊來,不是嗎?!
正當散兵開始思考自己要怎樣用面前這相當棘手的八枚元素骰子,打出一個至少不要太難看的回合的時候,阿麗婭正在看來自《風行迷蹤》玩家們對於這款新上線小游戲的提議。
她一邊一條一條消息地往下刷,一邊在屋子裡面徘徊,口中還在自言自語著:
「不就是個捉迷藏裡面加入了魔物可以攻擊玩家的設定嗎?平常不管是誰到野外去,難道是遇不到魔物的嗎?」
可別搞笑了,提瓦特大陸上的魔物基本上攻擊性都挺強的,她上輩子在剛剛來到璃月地區的時候,可沒少和潛藏在地下提著音箱播放戰鬥bg的草史萊姆搏鬥。
——明明她都已經繞開了那塊生長著白蘿蔔的地了!
被魔物攻擊怎麼了,魔物在游戲裡的攻擊是非常平等的!藏得好好的游俠可能會被風史萊姆拱到天上去,同理,即將對游俠進行抓捕的獵手也有可能被揮舞著被火點燃了的棍子,像是精神狀態不太好似的丘丘人一下子撞到看不見方才已經近在咫尺的游俠的蹤跡。
她這是在給游戲增添真實性嘛!
難道這些人不覺得,有了這樣的特殊機制之後,游戲都趣味性大大提升了?
下一條評論,阿麗婭直接念了出來:「被丘丘岩盔王一屁股砸死的經歷,我希望所有人都不要和我一樣體驗一次。」
有一說一,能說出這句話的玩家,內心還是頗為善良的。
至少不是那種自己淋過雨,所以要把其他人的傘撕的稀巴爛的類型。
「不過我記得丘丘岩盔王……應該只有一個地圖上會刷出丘丘岩盔王吧?」
《風行迷蹤》裡頭的游戲場地,都是阿麗婭在聯系上了吉蓋斯特之後,和這位多年來一直致力於復原這項古老的游戲,並讓其煥發新生的「風行迷蹤專家」一起挑選的,所以每一個地圖上面會出現什麼,她都再清楚不過了。
獸境獵犬一共有兩個地圖會刷新出來,但是丘丘岩盔王,就只有一個地圖。
在璃月的山間。
「其實那個地圖還挺簡單的,而且丘丘岩盔王……應該也離場地挺遠的?這要是多倒霉,才會吸引了岩盔王的注意力啊。」
更別說,還不是被丘丘岩盔王撞下山谷,而是被它從天而降一屁股坐死……
她繼續往下看這位的經歷。
然後發現對方是真的挺慘。
游戲裡的設定,被怪物擊殺之後是還能原地復活的。
於是這位在被一屁股坐死之後,復活了,又被還沒走遠的丘丘岩盔王衝過來,一拳揍下了懸崖,砸在了浮空石上,又一次死而復活,隨後滾落深深的懸崖——因為掉出了游戲場地範圍,所以,他又重生在了復活點,隨即被大殺特殺的丘丘岩盔王甩向了獵手。
而那位獵手也是個狠人。
他沒躲開。
而是站在原地,在自己被遠處飛來的游俠闖飛的瞬間點擊了抓捕。
這位玩家:其實我還挺感謝我們那一局裡的獵手的,如果不是他那麼快地出手,讓我在一分鐘內出局的話,我可能還會像是像是個手鞠球似的,被拍到全場亂飛。
這是一種黑天鵝與灰犀牛事件。
但發生了之後,很難不讓人感嘆一句:
慘還得是你們慘。
「其實我覺得,歸離原的廢墟才應該是比較容易遇到怪物的,我在歸離原相關的建模裡面扔了好幾個遺跡系列的怪物。」
阿麗婭摸了摸鼻尖。
她那留存得已經不算很多的良心在看完這位玩家的描述之後隱隱作痛了兩秒。
於是,她上號去親自體驗了一下丘丘岩盔王的威力。
結果就是,果然還得是這位玩家運氣不好,不知怎麼的就吸引了丘丘岩盔王的仇恨值。
因為,在她親自做的「實驗」中,她幾乎可以算是貼著游戲場地的邊緣,對著丘丘岩盔王的方向跳了五分鐘躲閃搖,但那只孤獨地坐在一塊山石上頭的丘丘岩盔王,仍然那麼孤單寂寞地,看著它那空空如也,全無一物的掌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著今天的午飯要吃啥。
這……應該不能算是個bug吧。
畢竟觸發岩盔王的可能性真的很低很低。
那……要不在這裡加個彩蛋?
於是,阿麗婭就在程序裡面加了一條,如果能夠全程躲開丘丘岩盔王襲擊的話,會獲得一個沒什麼太大用處的成就——跑彈轟不死的蚊子。
這個成就的名字其實也沒什麼值得去爭取的。
但阿麗婭相信,一定有一群對於成就有著異常執念的玩家,會試圖在這個場地中吸引丘丘岩盔王的注意力。
——那就是玩家自己的事情了。
不管用運氣還是各憑手段吸引上岩盔王的注意力,總之,相信玩家們的創意是無窮的。
「在玩什麼呀——」
解決完和《風行迷蹤》有關的阿麗婭下一秒就閃現在了散兵身邊。
「誒,居然是七聖召喚嗎?」
她還一直以為散兵不是那種可以安安靜靜坐下來和人對牌的類型呢,現在看來好像不是哦?
「這一局的骰子看起來很凄慘啊。」
她看著散兵剩下來的五個骰子。
「但是也沒有什麼能用掉的牌——要不這一局直接認輸算啦?認輸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況且你還沒有把自己也設計成一張牌呢——要試試看嗎?賽諾已經把自己的技能做成牌之後上傳了,他還發了我一份設置卡牌數值的小技巧,一起來嗎?」
*
陽光非常明媚的清晨。
阿麗婭在自家門前的信箱裡看到了一封……
算是邀請的信件吧。
信封上壓著一個很漂亮的蹦蹦炸彈標記,背面的火漆印記則是幸運的四葉草形狀。
總之就是相當講究。
當然,信件並不是可莉寫的,而是可莉的媽媽艾莉絲。
阿麗婭:「……她居然還能覺得我。」
她總共也就和艾莉絲見了一面。
但是轉念一想,艾莉絲和迪盧克好像也不是很熟,但是金蘋果群島不也照樣寫信「邀請」了對方前往嗎?
——的確,阿麗婭是在看到這封信件的時候,就想到了這應該是到了游戲裡1.6版本,是時候開啟金蘋果群島的支線劇情了。
夏天到了,不去海島合適嗎?
那肯定不合適。
拆開信件一看,果然如此。
不過,比起在蒙德那邊對其他人都是采用相對迂回的說法「誘騙」到金蘋果群島上去,艾莉絲在給阿麗婭的信件中說的都是實話。
包括了她打算給可莉一個驚喜才策劃了這一場事件這點。
——「你和可莉的關系也相當不錯呢,就當是在陪陪可莉的同時給自己放一個假期嘛,每天都在做游戲工作的話,身體也會受不住的哦?」
如果問及阿麗婭本人的意見,她肯定不會拒絕去金蘋果群島的。
畢竟,不管是璃月還是須彌,港口都是沒啥沙灘的那種,總之就是非常不適合去海邊度假。
稻妻雖然有,但是稻妻沒有熱帶水果嘛。
沒有熱帶水果,多少就給人一種「缺了點什麼的感覺」。
阿麗婭看到信件的最後。
艾莉絲如是寫:「小阿麗婭,你還可以帶上幾個朋友哦,畢竟嘛,人多熱鬧,多好呀。我在沙灘上可是准備了足夠多的遮陽傘哦。」
阿麗婭當即就連了納西妲的通訊:「海邊,去嗎?」
納西妲嘆了口氣:「以後吧,雖然要是有機會,我也想去海島走走,但是……」
但是她畢竟不是璃月那位為了買點芝麻油,溜達著溜達著就能去一趟翹英莊的客卿;也不是蒙德那位為了給自己整點免費的酒喝,就算對貓毛過敏都堅持在貓尾酒館屋頂上賣唱的吟游詩人。
剛剛開始執政的年幼神明,還沒有到可以開始摸魚的時候。
所以,她只能拒絕這假期了。
阿麗婭也就錯失了一次看到自己和自己對話的蘿莉見面。
——對,沒錯,哪怕在提瓦特,聲優梗也是永遠都玩不膩的!
總之,這會兒,阿麗婭轉頭就向散兵遞出了橄欖枝。
「有興趣去海上轉一圈嗎,額……擴大一點社交範圍?」
阿麗婭覺得,為了散兵這個「好大兒」的正常社交生活,今天的她也是費了很多的心思呢!
散兵對她遞出來的信件看都沒有看一眼,只問:「你去?」
阿麗婭聳聳肩:「當然了。」
度假誒,而且還是免費的團建度假。
「那我也去吧,以防在路上遇到愚人眾,你還沒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就先被綁架到至冬去了。」
散兵朝後靠在椅背上。
「需要帶什麼行李?」
阿麗婭:「行李什麼的還不著急,但……看起來好像要是要走一個傳送門,可惡啊,居然不能騎龍去。」
太可惜了,沒能坐上特瓦林空中特快,這是她一輩子的損失!
「算了……龍什麼的可以以後去問溫迪。」
說不定,對於特瓦林這種擁有智慧的龍來說,游戲也能俘獲它呢?
「現在……至少應該先去把海島度假需要准備的一些物品給買了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7
第76章 背人
散兵很好奇阿麗婭在哼的到底是什麼歌。
聽起來好歹是成調子的, 雖然她本人距離跑調也不算很遠,而且氣息也總斷。
但循環了幾遍之後居然還挺洗腦。
他默不作聲地抬手,捏了捏眉心, 將一種詭異的想要跟著唱起來的衝動壓下去。
「你在唱什麼?」
以前也沒見過阿麗婭唱歌, 倒是在《地球onle》的制作過程中, 見她對溫迪哼過一些旋律——拋開阿麗婭的音樂造詣不談, 單純就旋律來說,那些調子還是挺有意境的。
也的確適合做為《地球onle》的背景音樂。
說起來,散兵總覺得阿麗婭是不是藏了一手,平時都是在扮豬吃老虎什麼的。
若非如此,她怎會表現出如此離譜的上下限——其中差距起碼有三座防沙壁壘起來那麼高。
偶爾能拿出來讓人震驚的作品, 但也有一些時候……
總結一下就是有百分之一的概率超神或者超鬼, 多數時候看臉。
但凡阿麗婭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絕對會在心裡附和:那可不是嘛!她給溫迪的那幾首曲子, 作為《地球onle》裡面諸夏九州的音樂主旋律靈感參考, 那可是站在她上輩子那些可厲害了的音樂制作人肩膀上的。
什麼陳致逸、關大洲……全都在她的「搬運」列表裡面啦。
她甚至委屈了下自己, 從人降級成了二胡,現場給溫迪「拉」了一首《賽馬》呢。
這是對游戲, 需要拿出優秀的作品, 才能讓吟游詩人在這基礎上錦上添花。
但是在現實生活中……
嘖。
「你對這首歌有興趣呀?」
阿麗婭回頭。
她倒是沒想到一首口水歌居然也會引起散兵的注意力。
「是《熱愛一百零五度的可莉》, 你要是喜歡的話,我也可以現場填詞來一段《一百零五度的散兵》的, 真的!」
上輩子又不是沒搞過二創, 眾所周知, 原神二創區一半是魔神戰爭諸神爭霸, 另一半就是須彌亂鬥, 全場生草。
這種不需要技巧, 只需要滿滿感情的二創嘛,可不就是手到擒來!
散兵:「……」
這都是什麼東西,怎麼就一百零五度了。
他對阿麗婭那個現場填詞翻唱的建議敬謝不敏。
「只是覺得這首歌的歌詞有些奇怪。」
他剛剛聽到的不怎麼清晰的唱詞裡面……
似乎還包括了什麼「大棉襖」、「沒眼力見」。
這都是什麼詞。
「哦哦,完整的句子是這樣的,」阿麗婭深吸一口氣,「你聽我唱哈。」
「蒙德姐妹穿泳裝,你穿大棉襖~」
「麗莎姐沒眼力見,我是妹想到~」
「原寶這首歌你聽得到,請給可莉安排一件~」【1】
是誰去沙灘還沒有新皮膚?
是可莉、是迪盧克、是凱亞、是阿貝多。
穿得多厚啊,凱亞的毛領子
全都是不用換裝就可以直接上龍脊雪山過夜的打扮。
真的很讓人擔心,在海島那麼個又熱又曬的地方,他們會不會中暑。
「原寶安排的,我也會安排!」
阿麗婭用力拍胸口,自豪之外,甚至還有了那麼一分猩猩錘胸的狂放野性。
「原寶安排不了的,我照樣安排!」【2】
她按了下散兵的肩膀:「像你這身吧……也要換,全都給我換,所有人都應該有一套泳裝!」
二次元游戲!沒有美好的角色是不對的!什麼倒三角的身材,什麼一點贅肉都沒有的腰,什麼絕對領域……
全都要安排上!
雖說這種安排可能對一些角色而言相當ooc,尤其是迪盧克……
但是,不管了,誰去沙灘還穿靴子啊,這不直接和艾爾海森一樣鞋子裡進的全是沙子?
散兵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腿。
膝蓋都露在外面。
雖然和泳裝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但至少距離大棉襖還有很遠的距離……?
他突然就生出了幾分擔心。
——不僅僅是對自己的未來,還有對阿麗婭生命安全的擔憂。
她……要不是在足夠早的時候就抱上了納西妲的大腿,還能活到這麼大嗎?
散兵對此深表懷疑。
算了。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
納西妲在最早請他去璃月的時候,就把保護阿麗婭的安全也算在他需要做的事情裡面了。
他就……勉為其難在她的生命遇到威脅的時候站出來保護她一下好了。
*
散兵一開始確實是做好了要在萬千軍中把阿麗婭帶出來的心理准備的。
但是這一覺悟,在阿麗婭把她拉到伊斯特爾和她老師面前,表示「布料盡量用得少一點,腿啊腰啊肩膀啊什麼的能露就露,沒關系我會出手,防曬霜管夠」之後,他心想:
算了。
這樣的人,就算是被打死了也只能說一句死得其所。
哦,還能向對面說上一句:「干得漂亮,感謝您為民除害。」
這種心情在伊斯特爾用力點頭,然後開始用軟尺量他上半身的尺寸,並且將一款看起來就非常有彈性且緊繃的布料遞給阿麗婭看,問她「這樣可以嗎?」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散兵心想,他的脾氣比起以前來可真是好了太多了。
換到以前他還在愚人眾裡的時候,阿麗婭現在可能已經經不住他一個風球了。
*
散兵的泳衣——或者說,是阿麗婭帶給每一位會去海島但是又沒有新套裝的朋友准備的服裝——經過伊斯特爾和她的老師的趕工,終於在一個星期之內,阿麗婭准備出發之前打包送到了她手上。
這個包袱送來的時候,恰逢納西妲正在向阿麗婭做著很沒有必要的告別。
散兵對於納西妲和阿麗婭之間的這種對「儀式感」過分看重了的行為是不太能夠理解的。
這種告別真的很可笑不是嗎?
明明納西妲隨時都可以跑去阿麗婭的腦袋裡面掛著,和她交流,但卻表現出了一種依依不舍的情感——甚至這會兒還在說著什麼……「等你到了海島上,你會給我帶幾枚你覺得最好看的貝殼回來嗎?」
她完全可以通過阿麗婭的眼睛,自己在看到想要的貝殼的時候對阿麗婭說:「我要這個。」
多此一舉。
另一邊,阿麗婭可不會覺得這種行為多此一舉,她打開自己已經收拾得差不多的行李給納西妲看:「你看,這裡,我一共放了五管防曬霜,應該夠很多人用上很久了。還有這裡,我還准備了墨鏡!」
她是真的有很認真地在做去海島度假的准備工作。
甚至連沙灘上的人字拖都准備了,甚至還很貼心地為蒙德的朋友們也准備上了。
「花襯衫,大褲衩,墨鏡人字拖,誰看了不說一句這就是沙漠標配!」
阿麗婭對自己的搭配相當自豪。
「而且,我相信大家的臉都是可以輕松駕馭這樣裝扮的!」
就像是她上輩子在二創裡面,那可是不止看到了一次鐘離穿著花襯衫大褲衩人字拖的造型。
其實,有一說一。
那張臉完成了整個造型的所有時尚度。
還是很好看的。
納西妲對於阿麗婭的暢想……
納西妲只能說:只要你開心就好。
一轉頭,她又跑到散兵的意識裡來:「去海島之後……阿麗婭就拜托給你了。」
散兵很能夠理解納西妲此時語氣中的沉重。
試問誰不能理解。
這種擔心她在給出這份「貼心」且「暖心」得禮物的時候,被收到禮物的人直接拉黑的心情,應該都是互通的吧?
甚至要不是知道她到目前為止交的朋友都是很可以信賴的心性正直之輩,哪能只擔心拉黑這麼點點小事啊。
散兵:但凡阿麗婭是在愚人眾裡……
這會兒大概已經在被扔在廣袤的冰原上,凍成個涼透了的骨頭架子了。
他深吸一口氣,幅度很小地點點頭:「我盡量。」
納西妲嘆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還是在阿麗婭准備把衣服送給別人的時候,轉移她的話題吧——誒,你好像也有一件,是嗎?」
阿麗婭在沙灘泳裝的選擇上面根本沒給散兵掙扎以及討價還價的余地。
她仗著自己和伊斯特爾熟悉,直接一錘定音敲定了給散兵准備的沙灘套裝。
按照阿麗婭的話就是,外頭的防曬外套脫下來之後,可以直接一個猛子扎進水裡,直接開始游泳。上岸之後也不用擔心衣服一直濕答答的——畢竟這種布料干得非常快。
而露肩露腰,甚至連大腿的百分之九十都暴露出來的設計,這是為了他的身體好。
阿麗婭在提出這個設計的時候振振有詞:「你知道為什麼風系小男孩都長不高嗎?才不是因為巴巴托斯本身就是個少年體型,所以不打算讓任何人超過自己的身高——琴團長除外。」
散兵也是很懂阿麗婭的,在她開啟這個話題的時候,他真的沒打算理她。
阿麗婭是那種一旦有人接話,她就能滔滔不絕說上好久,甚至旁征博引離題萬裡的類型。
只有安安靜靜地,一句話都別回應她,她才有可能稍微安生一點。
但是,光散兵有這個覺悟,那明顯是不夠的。
因為在裁縫店裡面,除了散兵之外,還有伊斯特爾這個小家伙在呢。
她是不知道阿麗婭滿嘴跑火車的本性的,甚至覺得這個大姐姐非常靠得住,是她心目中可靠的成年人的標杆。
於是,伊斯特爾就非常捧場地問了一句:「所以,如果不是因為風神的緣故的話,那麼為什麼擁有風系神之眼的男性全都是少年身高呢?」
阿麗婭:「至少舉散兵——就是這位哥哥——的例子來說,他絕對是從小到大,兜帽戴得太多了,所以沒曬到足夠多的太陽,以至於鈣質吸收很不好,所以才長不高。」
散兵:「……」
忽悠,接著忽悠。
要不是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是個人偶,也確定阿麗婭同樣知道這一點,他可能就要忍不住相信他確實是因為缺鈣所以才長不高的了。
但那分明就是雷電影在制造他的時候手頭沒有准備足夠多的材料,所以最後只能做出一個少年體型而不是成年體型!
但是阿麗婭才不會管什麼人偶不人偶的。
人偶曬了太陽也長不高,和她有什麼關系,她只不過是要用這個借口來哄騙伊斯特爾幫她制作上這樣一套衣服,好讓散兵在海島換上,夠她一飽眼福。
——平時肩膀那一點點裸露啊,全都被外套遮住了,這次去海島,可謂是千載難逢恰逢其會,可不就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把之前沒能看到的看個盡興?比如說一直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鎖骨,再比如說……
散兵有腹肌嗎?
*
納西妲問散兵他是不是也有一件的時候,散兵手上攥著的這一團布料,正好就是阿麗婭讓伊斯特爾為他定制的那一身泳衣。
散兵頓了頓,片刻之後,冷靜道:「嗯,是的。」
沒什麼好騙納西妲的。
她知道也沒什麼大不了。
反正就算她不從自己這邊知道,阿麗婭也一定很樂意對她描述自己的「設計」。
納西妲:「我可以看一眼嗎?」
這句話散兵就當作自己沒聽見了。
承認自己有一套是沒什麼,但如果讓納西妲直接看的話……
散兵想起剛剛在疊衣服的時候驚鴻一瞥看到的款式,臉一黑。
太短了。
實在是太短了。
上半身甚至遮不住腹部,完完全全就是露腰的——後背也同樣有大塊的布料鏤空。
下半身就更別說了,渾然就是一條輕薄且貼身的短褲,團吧團吧起來,甚至還塞不滿他半個手心。
散兵覺得暫時自己還無法接受把這套衣服給別人看。
他做不到。
羞恥心告訴他,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好吧。」
納西妲沒有堅持。
但其實她已經在阿麗婭的腦子裡「看過」這套衣服了,甚至被阿麗婭帶著,被迫「幻想」了一下散兵穿上這套泳裝時候的樣子。
納西妲:她看不懂,她大受震撼,但看起來阿麗婭好像非常有興趣。
甚至……
甚至有興趣得有些過頭了。
散兵將這套衣服卷得體積更小了一點,往行李箱的角落裡面塞,甚至還用了點力氣,試圖讓它藏到一個從表面上看不見的角落裡。
「倘若她的腦子裡能沒有這些東西,我會覺得生活美好。」
納西妲:「……」
她不得不指出一點:
「可你看起來是真的打算穿上這身衣服。」
納西妲提醒散兵道:「如果你真的對這套衣服深惡痛絕的話,我想你現在應該做的,是把它扔在臥室的角落裡,或者干脆在上面塗抹一點肉汁,然後嫁禍給隔壁的那條黃狗,讓它這件衣服咬碎撕爛,而不是塞進行李箱。」
納西妲:就是說,行李箱裡面裝的東西,不應該都是旅行中需要用到的嗎?
為什麼……額,為什麼散兵你明明是一副不想穿上這套衣服的樣子,卻又把這套衣服卷好塞進行李箱裡面去了呢?
口嫌體正直?
納西妲對散兵剛剛說的那番話產生了相當的懷疑。
她突然開始也不怎麼信任散兵了。
這個已經把沙灘泳裝卷起來塞進行李箱裡的人,真的不會在阿麗婭准備送禮的時候……在一旁負責分別把不同的泳裝遞給不同的人嗎?
她不由得出聲提醒散兵:「如果你確實有穿上這件衣服的想法,你得首先考慮一件事:阿麗婭肯定會帶上錄影機——哦,她已經帶上了。她一定會很樂意給你拍上好幾張照片的。」
甚至還有可能打印出來之後掛在牆上。
畢竟,這可是阿麗婭啊。
她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她現在仍然記得,當年在見到鐘離和綾人之後,阿麗婭曾經產生過對這二位的翹臀拍照,然後設置成為虛空終端背景每天欣賞的想法。
納西妲:除了她之外,從來都沒有人擔過這個驚,受過這個怕!
神裡綾人也就算了,社奉行那邊就算施壓,她也不是保不住阿麗婭。
但是另外一位,那可是七神中最古老的存在摩拉克斯,阿麗婭你是怎麼敢的啊?
總而言之。
納西妲覺得,有阿麗婭這個朋友,多數時候她可以流著淚感嘆:遇到她是她納西妲的福氣。
少數時候,她可以淚流滿面地感嘆:遇到她,真是她納西妲的福氣!
*
納西妲的那段話,讓散兵陷入了沉思。
她說得……
很對。
如果不想穿上這件衣服,甚至不想面對它的話,他能夠列出一萬種方式讓這件衣服銷聲匿跡,從此再也不會出現在人間。
其中甚至還可以包括放一把火,把衣服,以及這件衣服問世的罪魁禍首一起解決的這種喪心病狂的選項。
況且阿麗婭都已經把衣服給他了。
那麼他為什麼沒想到可以解決衣服本身呢?
散兵的眉頭微微皺緊。
他發現他好像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下意識地做出把衣服塞進行李箱去的行為。
或許……
或許是因為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收到過禮物,所以現在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是「禮物」性質的,他就都會下意識比較珍惜?
除了這種可能之外,他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
所以……原來是這樣嗎?
散兵蹲在行李箱前,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必要開始交朋友。
多獲取一點禮物……會對他的表現有所幫助嗎?
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他的手已經將這卷泳裝塞進了行李箱裡。
甚至還手指還在上面輕輕壓了壓。
*
如果不去想風龍遺跡是怎麼變成風龍廢墟,也不去想達達烏帕谷內的丘丘人的話,魔女艾莉絲還算是個可靠的成年精靈。
……勉強就當她算是吧。
總之,通過艾莉絲不知道什麼時候設置在了卡薩扎萊宮附近的傳送通道,阿麗婭提著行李箱,再一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陽光明媚的金色海灘以及緩緩拍岸的碧藍色海水。
灰白色的海鷗在空中盤旋,聲音不怎麼好聽,偶爾從空中俯衝而下,像是箭一樣扎進水中,叼著銀色的魚飛起來。
阿麗婭從傳送管道裡面走出來,試探著一腳踩上柔軟且已經被陽光曬到相當溫暖的沙灘上去。
踩下一個金黃色的鞋印,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鞋底的小雛菊防滑花紋。
「哇——」
上輩子也不是沒見過海,也不是沒有去過海邊旅游。
上輩子的阿麗婭甚至在剛剛滿十八歲的時候,就和閨蜜約著一起拿出前十八年攢的壓歲錢去了一趟馬爾代夫,住在海上別墅裡,甚至泡澡的時候都可以從透明玻璃浴缸底部看到別墅下方游過的魚。
但是,上一次她距離海以及沙灘這麼近——准確來說,是踏上一場沒什麼別的目的,單純就是為了享受度假的旅程——已經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所以,這會兒在看到海鷗、聽到海水輕輕拍打沙灘的聲音、以及感受到腳下沙礫的干燥松軟之後,她從心底裡感覺到了徹底的放松。
的確,她需要一次休假,一次徹徹底底、完完全全的休假。
於是阿麗婭做的第二件事情,不是直接踏上沙灘,走到海浪裡面去感受自然的美好,而是當場蹲下,將她特別准備點那個超大號行李箱打開,然後從裡面取出兩雙沙灘專用人字拖,已經一管防曬霜,對著身後的散兵招招手,笑容略帶慈祥:
「來,來來,先把鞋換了,然後我給你塗點防曬霜。」
就算人偶曬不黑,防曬霜也是需要塗的,萬一呢。
來沙灘這種地方,一切都好,就是很容易在回去的時候發現身上突然就多了一些黑白相間的色塊。
阿麗婭在出發以前就已經想好了。
她要努力在度假期間成為一個精致少女。
不曬黑、出大片,每天朋友圈——哦對,現在她的虛空賬號不適合用來曬一些生活中的「小確幸」。
那也沒事。
她可以私發給迪娜澤黛她們看。
對於怎麼在小姐妹裡面拉穩仇恨這一點,阿麗婭表示她學得可好了。
當大家都在須彌城中過著和往常沒什麼區別的生活的時候,她,一個人,美滋滋的,在度假。
完美。
散兵看著那雙放在地面上的,還非常貼心地給他在上面打了一個小小的團雀標識的人字拖:「……」
有一說一,並不是很樂意穿上這樣一雙拖鞋。
阿麗婭:「襪子也要脫掉哦,否則襪子被沙子弄髒之後洗起來可麻煩了。」
顏色變掉就算了,手洗還不一定能把裡面的沙子全都洗出來。
這年頭又沒有洗衣機。
可惡啊,不管是坎瑞亞還是博士,有那麼高的科技水平,為什麼一個去研究戰爭機器,另外一個研究的則是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總之就是沒有一個往民用輕工業上發展的。
明明有能力,但是這個能力偏偏不用在造福社會上。
浪費。
太浪費了。
*
散兵注意到了阿麗婭臉色的變化。
但他當然猜不到阿麗婭這會兒心裡想的都是對於坎瑞亞和博士的批判,於是只以為她是對自己的遲疑感到不爽。
「……等一下。」
雖然臉上寫滿了「我不想穿這雙鞋」,但他還是拎著人字拖轉過身去,背對著阿麗婭,開始慢吞吞地更換這身裝束。
在將襪子一點一點褪下去的時候,散兵甚至忍不住想:或許他應該直接一步到位,直接把上半身的衣服也一起換成阿麗婭已經准備好的夏裝換上,省得一會兒她還要繼續提要求。
……算了,在阿麗婭提出要求之前,他還是不要把自己送上去了。
*
不錯,相當不錯。
散兵回過身來,神情和動作都不是很自然地將換下來的那一雙鞋收起來的時候,阿麗婭的視線可以說是不可避免地彙聚到了他的小腿上。
散兵的腿本來就長得很好看,對於他的身高來說算是非常好的比例,又細又長,又白又直,幾乎是可以出去當腿模的存在。
而現在,這雙腿上,先前式樣特殊的長靴包裹著腿部肌肉勒出來的些微紅痕,以及殘存的一點點勒出來的凹陷,都相當清晰地暴露在了空氣中。
阿麗婭發誓,她一開始只是驚鴻一瞥間被這樣的微微紅色吸引了注意力而已,誰知在看過去之後,她直接就挪不開自己的目光了。
散兵……好看是真的好看啊。
不愧是官方認證的美少年,腿都那麼好看。
阿麗婭發現自己很難不去注意少年腿上的痕跡。
明明……明明這種痕跡如果放在自己身上,或者是其他什麼普通人身上的時候,根本就不會引起她哪怕一星半點的注意力。
但是,當這會兒,這些痕跡出現在散兵身上的時候,卻讓她覺得……
好澀。
想抱住,想把手指放在小腿上,貼著那條紅色的勒痕來回撫摸,直到散兵忍不住為止。
哦,對,還想舔。
這很正常。
這種情況,在她上輩子發生的次數其實挺多的。
人類生來就是熱愛美的生物,而面對可能略顯得不那麼完美的美好的時候,熱愛中還會多出來點憐惜。
而這些情感糅合在一起,就很容易變質。
別的不說,光是上輩子對還是一張小白紙模樣的傾奇者發出石磯娘娘一樣聲音的行為就可以做為證明。
誰還不是個變態了怎麼滴。
畢竟人不好色還能好什麼?
總不能好寫論文吧。
不過……這點可不能讓散兵知道。
他現在要是知道她腦子裡想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大概會直接把手按在她的天靈蓋上,然後對她說:「讓我把你的腦子拿出來洗一洗吧,裡面的東西太髒了。」
阿麗婭暫時不想失去自己的腦子。
她又沒有被腦花附身的打算——雖然隔壁劇組的腦花理論上來說也無法突破世界之間的壁壘,從咒回世界來到提瓦特——自然不希望自己的顱骨裡面空空蕩蕩全是空氣。
所以她決定不讓散兵意識到自己剛才產生的那些變態想法。
有些事情,還是誰都不知道來得比較妙。
於是,當散兵轉過來的時候,他眼中所看到的阿麗婭正雙手插兜,將腦袋轉向別的方向,眼睛往高處看去。
在意識到散兵這會兒已經轉過來之後,她吹了個頗顯心虛的口哨,然後指著天上一片很遠也很模糊的雲道:「你……你覺不覺得那朵雲看起來很像是一只小團雀啊?」
散兵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然後:「……」
那朵雲……好像是扁的吧。
世界上哪有扁的團雀,團雀不是一個個的都肥得像是剛剛搓出來,還沒放上多久,因此底座都圓滾滾的球嗎?
*
「島嶼都已經浮上來了呢。」
阿麗婭回想著和金蘋果群島有關的劇情,記起來這會兒應該是熒已經和琴他們一起用船上的炮擊碎了海面上的浮標。
島嶼上浮……然後接下來是什麼劇情?
哦對,是蒙德兄弟試圖從一個島走到另外一個島上,結果因為迪盧克的神之眼是火元素屬性,凱亞努力地凝冰渡海,但腳下的冰面總是比往常更快速地融化。
蒙德兄弟之間的互動從來都是很有趣的,阿麗婭心想,她不管怎麼樣都要做個看到現場的人吧?
「所以,現在我們應該先去……額……先去和熒他們會和。」
阿麗婭拖起自己的行李箱。
「不過……你得先讓我定個位。」
她還不能確定自己在金蘋果群島的哪個角落,而熒和可莉他們又在哪裡。
要是大家都在追著彼此的腳步繞圈子,那就好笑了。
*
散兵去了一趟高處。
與稻妻的刀匠們有了那樣一番交流之後,他又抽出了幾天時間,回到曾經熟悉的借景之館以及踏韝砂的工地上。
某一天,他看到遠處的夕陽,殘紅如血,也如野火在貼著海平面燃燒。
那一刻,他沒再像以前那樣控制不住自己地站起來,下意識地往前踉蹌兩步,像是要跌跌撞撞地撲進那場「火焰」裡去。
他靜靜地坐著,直到一道青綠色的光芒緩緩落在他的掌心。
他獲得了一枚風元素神之眼。
而現在,這枚神之眼也讓他能夠比阿麗婭輕松太多地前往島嶼的高處,借著更好的視野,看到四周的島嶼上是否有他們需要找到的人。
散兵微微眯起眼睛,他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在某個方向,海面上升起淡淡的白煙。
應該是白煙。
因為隔著的距離實在是有點兒遠,他也不能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看清。
阿麗婭還在沙灘邊,隔著好長一段距離向他喊話:「你——看到——什麼——了嗎——?!」
*
「白汽嗎?那就是了,人就在那邊。」
正在給義弟拖後腿的迪盧克,以及正在被迫打蒸發的凱亞。
「那我們往那邊走——」
阿麗婭頓住了。
她突然意識到了個問題。
「就是說……咱們這個島上,有船嗎?」
阿麗婭:「我可不像你,有風系神之眼,甚至還可以在半空中衝刺,可以無視地形飛到對面的島上。」
她也沒有阿貝多那樣漂亮的人造花,也沒有凱亞的凝冰技能。
她,阿麗婭,平平無奇的雷元素神之眼擁有者,和迪盧克一樣,如果不選擇游泳的話,僅僅憑借著自身的力量,是無法抵達對面的小島的。
可能唯一的區別就在於,迪盧克的存在還會給凱亞拖後腿,而她……
只要散兵不跑進被她扔了雷網的海水裡,並因為感電掉血,那她就算不得內鬼。
散兵環顧四周:「剛剛我去上面看的時候,沒有看到船。」
也沒有看到可以召喚浪船的錨點。
他倒是不覺得阿麗婭有什麼需要糾結的。
「去對面的島?很容易啊。」
少年當著阿麗婭的面微屈膝蓋,上半身稍稍前傾,轉頭看向她:「我背你過去就行了。」
飛行的能力中並沒有包括有一條背著人就無法飛起來的限制,最多就是……可能會飛的距離稍微短一點。
散兵對著有些愣神的阿麗婭挑眉:「快點上來,難道要我把你留在這個島上自己走?」
*
不真實感。
哪怕已經趴在散兵背上了,阿麗婭感覺到的仍然是不真實。
她怎麼就趴在散兵背後,一雙膝蓋還彎曲起來夾著他的腰了?
在用手臂勾上散兵肩膀的那一瞬間,她的呼吸都下意識放輕了不少。
是真的散兵。
是活生生的散兵。
現在居然在背她……
阿麗婭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僵硬了。
或許現在和散兵相比,她才是那個更像是人偶的存在,畢竟,不管是關節還是肌肉,現在的她都繃得再緊不過,除了心跳和呼吸,或許都很難感覺到她是個活人。
這種僵硬一直持續到海風吹在她的臉上,把她的頭發吹亂,甚至吹進嘴角。
她也不知道散兵是在什麼時候落地到對面的島上去的,甚至這會兒也回憶不清自己是怎樣松開散兵,從他的背上下來的。
阿麗婭的腦子裡,現在是一團漿糊。
熒從不遠處走過來,她剛剛就看到了海面上有什麼東西在飛速朝著這個方向過來,在熟悉的人裡面一回想就能猜到絕對是散兵。
走進一點,她就看到了阿麗婭。
比起和散兵打招呼,她當然是更樂意先和阿麗婭打招呼的——關系就更好嘛。
於是她伸出手:
「阿麗婭?」
「——阿麗婭!」
熒看著剛剛叫了兩聲都沒反應的少女總算在她提高了音量之後一個哆嗦抬起了頭,對上她的目光,很有些關切地靠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
「誒,你這是怎麼了,剛剛在想什麼事情嗎?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像是沒聽到一樣誒。」
「——等等,你的心率……好像比平時快哦,發生了什麼事嗎?」
第77章 夏裝禮物
看著熒關切的表情, 阿麗婭到底是到了最後都沒能說出「剛剛散兵背著我飛過來」這句話。
她現在正在對自己說:在沒有船也沒有其他渡海的方法的時候,用背這樣的方式一個帶一個,其實是相當正常的。
——又沒有公主抱。
但她的理智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重復, 她的感性卻一點兒都聽不進去。
心髒跳得……真的好快。
熒之後問的幾個問題, 她全都是含糊著回答的,因為根本就沒有聽清熒到底在說什麼, 就只能用「嗯嗯啊啊」之類的語氣詞來回應。
一點都沒了在出發之前做好的見到朋友們就開始分發人字拖和夏裝的熱情。
熒意識到她的狀態有些奇怪, 但是問了好幾遍, 甚至派蒙都飄過來表達了自己強烈的關心, 阿麗婭仍然還是那副樣子。
真是奇怪,剛剛發生了什麼……
她眼角的余光撇見了一旁雖然獨自一人站著,但卻相當自得, 儼然是他一個人孤立了剩下所有人的散兵,心想:
既然阿麗婭是和散兵一起來的,那……
那剛剛發生了什麼,去問散兵應該也是一樣?
但就在她對阿麗婭說「可能是這兒的沙灘陽光太好太曬了,你先休息一會兒, 我去問問散兵」的一瞬間,阿麗婭出手如閃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別!」
她的聲音也一瞬間變大了很多,直到熒茫然而有些驚愕地睜大眼睛,她才意識到自己音量的問題, 有些尷尬地擺了擺手:
「我是說……不用去問他啦,本來也沒有發生什麼。」
她這麼一反應, 熒反而更篤定了自己的判斷:絕對是發生了什麼。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情況,總之……這會兒先附和她兩句, 等什麼時候阿麗婭不在邊上, 她再去問散兵吧。
熒其實是比較懷疑散兵做了什麼的。
現在改邪歸正了沒錯, 但他以前當過愚人眾執行官,而且還算是心狠手辣的那種,要說他在短時間內改變了很多……
這誰信啊。
萬一阿麗婭被欺負了呢。
熒戴上了厚達數米的親友濾鏡,發出了「阿麗婭多脆弱啊,挨上蕈獸一拳都能哭好久」的聲音。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心想,不管是發生了什麼,總之她一定是要維護阿麗婭的。
*
另一邊的阿麗婭半天也沒聽見熒繼續問些什麼,於是她重又低下頭去。
——思考人生。
一直到可莉從另一邊的島嶼上,從沙灘與沙灘相連的淺處「噠噠噠」地衝過來,她才勉強將自己已經雜亂到不行的心緒牽回來,打起精神來張開手臂,半蹲下迎接可莉小可愛。
可莉就像是一枚紅色的小炮彈一樣衝了過來,撞進她的懷裡,差一點把阿麗婭撞得一屁股坐在後面細軟的沙灘上。
還好,這只小精靈還是有點兒分寸的,沒有真的把阿麗婭創到一屁股坐下。
她緊緊地抱住阿麗婭:「阿麗婭姐姐!好久不見啦!可莉好想你呀!」
要不是阿麗婭清楚地記得,今天距離光華容彩祭也就才過去了那麼兩個月的時間,她可能就要被可莉熱情的態度「蒙蔽」,以為自己和她有好幾年沒見了。
唉,這個世界上,果然還是可莉寶貝最好,可莉寶貝永遠都能讓人感覺到暖呼呼的熱情。
阿麗婭抱住可莉,一個用力把她從地面上抱起來,托著她的腿在空中轉了四分之三圈,這才放下。
——之所以是四分之三圈而不是一整圈,那當然是因為她的體力限制住了她的發揮。
阿麗婭在放下可莉的一瞬間,清楚地意識到了一點:如果她繼續逞強,或者,如果可莉背後的背包再沉重一點,這會兒她的老腰就要干脆利落地折了。
她動作不怎麼自然,但足夠隱蔽地將手按在自己的後腰上,輕輕揉了兩下。
揉好之後,她牽住眼巴巴抬頭看著她的可莉,拉著她往自己的行李箱那邊走:
「可莉寶貝——姐姐特地給你准備了有小裙邊的泳裝和外套——還有救生圈,這樣可莉寶貝就可以去水深一點的地方游泳了——嘎?」
她一抬頭雨,看著從剛剛可莉過來的方向,一同走過來的幾個人,表情僵硬在了臉上。
這是……
等等,為什麼1.6版本的劇情裡會出現菲謝爾、萬葉、too、莫娜和辛焱啊?
他們不應該是在2.8的劇情裡才來到海島上嗎?
命運啊……你總不能因為提前結束了須彌的主線,就把連著兩年的金蘋果海島劇情連在一起了吧?
這是又要破壞嘟嘟大魔王的巨大罩子,又要體驗謝皇堡的意思?
阿麗婭:這真的不是把兩個蒙德孩子放在一起帶嗎?
雖然可莉是好孩子,菲謝爾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孩子,但……
但她還是提前感受到了年紀輕輕透支體力頭發全白的危機!
更重要的是!
阿麗婭意識到:她的人字拖和泳裝帶得數量就不夠了!
甚至防曬霜的量可能都要不夠用了!
難道……難道讓熒用傳送錨點帶她回一次須彌,再去往購物車裡面加上點東西嗎?
*
阿麗婭不得不接受了自己帶的泳裝不夠多,人字拖也不夠多的事實。
還好,這些人看起來根本不在意這個。
不僅不在意這個,莫娜甚至還很熱切地過來問她:「旅行者一直告訴我,天命游戲內每一個職位的工資都很高,你有什麼和占星方面有關的游戲,需要聘請我去當顧問的嗎?我邀請很低的,一個月一百萬摩拉就能打發我了!」
阿麗婭:「……」
草。
熒你平時和莫娜聊的都是什麼啊!
「梅姬斯圖斯卿,本皇女知悉汝對幻戲樂土之主到來的歡欣,然本皇女以為,首重當是由本皇女與幻戲樂土之主把臂同游漆黑的暗夜,夜鴉之國度,共商此世未來之命運,應當在幻戲樂土的把控中走向何方,而此世得福之人,能睹漆黑淨土重現於黃昏之前。」
奧茲:「小姐的意思是,莫娜小姐,您應該給小姐讓出阿麗婭小姐的一條胳膊,方便她和阿麗婭小姐牽著手,聊聊能不能把小姐的國度也在游戲裡復現一個。」
阿麗婭:「……」
草。
菲謝爾你居然還有推廣皇女夜譚的想法嗎?
不過說起來,皇女的歷險還的確很適合……做為一個游戲。
不管是漂亮的城堡、戰勝自己、與自我和解的劇情都已經具備了,怎麼看都是個很適合加在《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中的節點。
唯一的問題就是……
阿麗婭:到時候,全提瓦特的大街上,不會到處都在響著「大幻夢森羅萬像狂氣斷罪眼」的宣告吧?
雖然她是早就已經脫敏了沒錯,但……
想想每次被菲謝爾「荼毒」的凱瑟琳小姐吧。
「哈哈……哈哈這樣啊,不愧是你。」
大人們,當蒙難了。
*
今天對於凱亞來說,是相當不錯的一天。
至少直到現在,他都是這麼覺得的。
海島,他喜歡的地點;夏天,他喜歡的季節。
多好啊,告別了騎士團內那些需要處理的事務,也暫時告別了直播的任務,他,凱亞,給自己放了個愉快的假期。
雖然有迪盧克拖後腿,但是問題不大。
他只是和迪盧克吵架而已,又不是真的嫌棄迪盧克。
蒙德兄弟嘛。
甚至他在看到迪盧克面對著海水無計可施,只能站在他凝結出來的冰面上和他一起過海的時候,心裡還有點兒高興:
看,平時再怎麼冷著臉,這會兒也不還是要站在他的冰面上,一步一步跟著他走。
在他看到阿麗婭的時候,凱亞有一瞬間覺得完了,這個假期應該不會和他想像中的那樣那麼有趣了。
畢竟,阿麗婭,他的克星。
凱亞捫心自問,他這一年來遭遇的幾次挫折,全都是阿麗婭的那些游戲賜予他的!
他和阿麗婭,大概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八字不合吧。
但是。
這兒出現了個但是,讓凱亞幾乎就想徹底放下自己那「八字不合,最好不要出現在同一場合」的「偏見」。
因為當迪盧克和他一起走過去的時候,阿麗婭眼睛一亮,對著迪盧克擺手說「迪盧克老爺中午好」,然後反手就從行李箱裡面拿出了一套泳裝和一雙人字拖。
阿麗婭(熱情地將泳衣和人字拖遞過去):「迪盧克老爺,這是給您准備點沙灘度假必備套裝,請您務必換上!」
在此之前,迪盧克並未體驗過由阿麗婭的人心險惡。
這也很正常,他一直以來都算是阿麗婭第一桶金的給予者,是她最早的金主爸爸之一,所以阿麗婭從來在他面前都是比較乖的。
於是,迪盧克說了聲謝謝,隨後直接接過了阿麗婭遞過來的東西,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顧慮,就直接打開看了看。
迪盧克:「……」
他看著一條明顯很短,大概也就只能勒到他大腿中部的,布料輕薄且彈性很好,顏色主調為黑紅兩色的泳褲,陷入沉默。
人字拖和這身泳衣比起來,甚至都已經不算什麼了。
是啊,就連上頭裝飾有夜梟圖案的人字拖都已經不算什麼了。
這夏裝……算了不如直接叫它「泳衣」。
它低腰啊!
阿麗婭對著迪盧克的冷臉,甚至還很驕傲:「這是送給您的夏裝禮物!小可莉也有噠!」
凱亞:「噗。」
現在的他在迪盧克面前可不需要忍笑。
畢竟現在他們也不是十八歲之前那會兒的兄友弟恭的狀態,他還需要考慮一下迪盧克的心情。
於是他捂著肚子,直接笑了個前仰後合。
「哈哈哈哈——夏裝,禮物,不錯,這可真是不錯啊迪盧克老爺!」
「這可是阿麗婭的心意呢,您如果不接受的話,實在是有點兒太不近人情了。」
凱亞差點兒笑出眼淚來。
什麼叫快樂?這就叫快樂!
迪盧克啊迪盧克,這身輕薄的夏裝,你可就別想著拒絕了,過段時間,他還得找個機會刷個心眼,坑他把這套夏裝穿上才行。
凱亞快樂得像是只沒心沒肺的小精靈,差一點眼中就能迸發出和可莉成功炸魚了之後一樣亮閃閃的光來了。
直到阿麗婭給了他沉重的一擊:「凱亞,這個禮物你也有份哦。我可是准備了好多份的!」
凱亞:「……?」
凱亞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隨即干脆直接消失了。
他抬手到耳邊,握成傳聲筒的樣子,身體稍稍往前傾向阿麗婭:「你說什麼?」
凱亞心想,正常人在看到他如此認真地做出了「我聽不見」的動作之後,應該都能聽出他的言下之意。
他根本就不想要被一視同仁地贈予一套禮物。
但是,阿麗婭那怎麼可能是正常人。
她甚至給散兵准備了一套誒!
於是阿麗婭將准備給凱亞的那一套拿出來,晃了晃:「夏裝,你看起來……迪盧克老爺拿到禮物的時候你看起來很高興,所以我想,你在看到我給你准備的禮物的時候,應該也會很高興。」
阿麗婭眉眼彎彎:「不用客氣!」
凱亞:「……」
還真的被她找到借口了,可惡啊!
迪盧克在一旁,語氣相當之輕飄飄:「也是,你看起來很喜歡,收下吧凱亞,阿麗婭准備這套禮物,想來也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雖然仍然讓人很想和她斷絕朋友關系。
不過,如果是一視同仁,誰都有的話,也還可以吧。
迪盧克將這套「禮物」卷了卷。
穿是可能穿的,但是可以收下。
別問,問就是擁有火元素神之眼的人都有著,或者有過一顆活潑熱情的心。
誰也說不清當年的迪盧克有沒有起過什麼和阿麗婭類似的「惡作劇」之心。
緊接著,阿貝多和雷澤分別被阿麗婭以「這是給我們天命游戲優秀員工的夏季禮物呀」和「小雷澤穿得那麼厚,當然要換一身更適合在海裡行動的衣服才行」為理由,贈送了這樣一套服裝。
只能說但凡這個世界沒有把1.6和2.8兩個版本金蘋果群島的戲份合在一起,她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貼心的「朋友」。
阿麗婭的雙手在胸前交握:「現在大家就可以和琴團長、芭芭拉一起愉快地走進海水,享受海島和沙灘啦!」
「——至於萬葉你們的話。」
她適時顯露出了幾分歉意。
「我很抱歉,邀請我來這裡的信件上沒有提及你們的到來,所以,請給我一個在離開這裡之後,為你們補上夏裝禮物的機會!」
too:「……」
萬葉:「……」
這……這禮物,其實還是別送來得比較好吧?
第78章 現實番外
米游社。
官方公告。
[夏日歡慶]活動:參加得阿貝多、迪盧克、可莉、凱亞、雷澤衣裝[友人饋贈]。
活動時間:限定[金蘋果群島]版本活動內。
獲得方式:體驗[意外的來人]劇情後可獲得。
*在1.6版本結束之後, 以上五套衣裝將會上架角色裝扮商城,售價將會定價為980創世結晶。
*
某社交app上,一名為[提瓦特會所]的五人小群內, 五名原神玩家不約而同地上線進群, 並先後發出信息:
喂!姐妹們!你們有去看派蒙新發的衣裝公告和《提瓦特風尚》視頻嗎?!
玩家A:五套!五套衣裝!而且一下子涵蓋了四個男性角色!就算是三星皮膚又怎麼樣,數量多啊啊啊啊啊啊!
玩家B:不是,我覺得A你完全沒有get到這次服裝的點,三星的確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這是泳裝啊!雖然說是夏裝但你看了最新的《提瓦特風尚》視頻了嗎?這就是完全的泳裝啊!
玩家C:米哈游上桌吃飯!我給米哈游夾肉!這次《提瓦特風尚》裡面露的男色, 簡直就是提瓦特版本的《未定事件簿》啊!也是四個男人, 而且還很端水的一人一套泳裝!本女玩家成功被媚到了!
玩家D:好像看劇情裡面散兵也有了新衣服,但誰叫他還沒有進池子啊可惡!米哈游你能不能加快產出速度, 至少快點把散寶送進池子!不過少一個就少一個吧,畢竟已經有四個男人了, 我不挑。還是免費的嘿嘿嘿嘿嘿……
玩家E:我就一句話, 把我和他們四個關進一間房間裡,不管我叫得多大聲都請不要把我放出來, 謝謝!
玩家A:我剛剛才去看完《提瓦特風尚》【流淚小黃臉.jpg】但是視頻裡……啊, 米哈游你干得漂亮!我已經看到迪盧克那又白又整齊的腹肌了嗚嗚嗚嗚, 還有凱亞!凱亞也!
玩家B:是啊, 凱亞的腿,啊, 米哈游我承認你是懂我們玩家想要看什麼的,凱亞的腿, 凱亞的腿啊!凱亞的腿是我從開服就開始舔的斯哈斯哈, 又長又直, 還給人一種很有彈性的肉感, 真想上去捏一把,再咬一口,想來一定是可以留下一個圓圓的牙印的吧!
玩家C:我覺得小狼的夏裝才是最澀的……你們不懂,就,小狼的身體啊!小狼身上的那些疤痕!腰上的那一道直接露出一半,剩下一半收在了泳褲沿態,我絕對不是變態,只是米哈游太會拿捏我了嗚嗚嗚嗚嗚——
玩家D:以上都在放屁,唯有阿貝多老師才是人間真絕色!米哈游,我當年說阿貝多老師就適合被包裹得嚴嚴實實,出了脖子和臉之外哪裡都不露才是小王子真風采,優雅高貴,我現在承認我當年聲音有點大。嘿嘿嘿小阿貝多的肌肉,不誇張但是很均勻也很漂亮……嘿嘿……
玩家E:我覺得,你們都還是太收斂了。
玩家E:小孩子才做選擇,我成年人,我全都要。
玩家E:【羅翔老師表情包:我年紀輕輕和八個男人結婚.jpg】
玩家E:更何況,我現在才和四個人在一起,罪名直接減一半好嗎?
玩家ABCD:……不愧是你。
*
玩家E,一位姐妹團中的口嗨怪,澀澀這個詞在人間最好的詮釋,備忘錄中保存著起碼三百條可以隨時讓她化身澀澀超人的變態評論,在新版本上線的第一天,雙眼放光地打開了《原神》。
今天,或者明天,反正就在這兩天,完成了游戲中的某個劇情之後,她就可以愉快地帶著穿泳衣的老公們,以及可愛的可莉女兒回到她的塵歌壺裡去啦!
一想到泳衣,玩家E就忍不住開始搓手。
哪怕《提瓦特風尚》裡面每個人的好身材只是出現了幾秒鐘而已,但那幾秒已經被她反復觀賞,徹底舔到包漿。
嘿嘿,嘿嘿嘿嘿,泳裝的老公們。
她活著就是為了看到泳裝的老公們!
沒有泳裝的提瓦特男角色,地球都不過是在硬撐罷了!
她甚至都已經把塵歌壺調整成了蒙德的那一款,還跟著b站上的那些原壺up主們學著擺放了一套度假風格的家具陳設,就是為了能夠擁有沙灘、海濱,以及在沙灘邊的男團。
現在!
萬事俱備!
只欠皮膚到手!
玩家E興奮地開始過劇情。
當然,她本質上是個非常博愛的人,擁有著整個提瓦特最寬廣的心胸,裡面裝下了每一個五星和四星角色。
所以,玩家E不是那種會因為想要快點獲得皮膚就跳過劇情的玩家。
她一句一句地過完前置劇情,和其他玩家一起在可莉那句「求求你啦求求你啦,幫幫可莉吧」說出口的時候捂住心口:-648*n。
可莉女兒好可愛,琴團長和芭芭拉真的是姐妹情深,但是……夏裝不是只給了琴和芭芭拉嗎?
玩家E有些奇怪:那老公們的泳裝?
她懷著一點疑惑,繼續往下看劇情。
一直就看到鏡頭隨著可莉往前衝,而後阿麗婭和散兵也出現在了屏幕中。
玩家E:!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散兵,她很喜歡的,從1.1版本未歸的熄星就開始喜歡。
而阿麗婭!
阿麗婭,頂著四星的名頭,但卻是和行秋、班尼特一樣的六星真神!
說實話,阿麗婭這個角色,要說能用她一個練出強度,那是不太可能的。
畢竟,數值還是太低了。
就算是真愛黨,也沒有用她單通深淵的可能。
但是在數值上的一時孱弱,卻是她超強的機制!
那無與倫比的後台掛雷,以及群體傷害傳導!
所有的草系角色,後台都應該有一個阿麗婭幫忙加精通、疊傷害。
玩家E看過內鬼的說法。
內鬼的原話:相信等艾爾海森出來之後,能夠靠著鐘離20s的盾,和阿麗婭那和雷神一樣長的高頻持續掛雷,成為一個比站場C還要強的,賴場主C。
而且她在稻妻劇情裡面還和熒一起救下了too!
這可是現在全游戲裡頭唯一一個雷系五星單手劍成男啊!!!
兼愛xp和強度的玩家E:我和阿麗婭貼貼!!!
這種情感,在她看到劇情中的阿麗婭反手掏出了五套「夏裝」並一一分發,甚至還對沒拿到衣服的萬葉他們表示抱歉,以及「下次一定有你們的份」的時候,達到了最高點。
玩家E:阿麗婭!你是我的神!
在這個世界上,虛假的神明:身為天理卻沉睡了五百多年;號稱風神卻在酒館屋頂上賣唱;說是岩神但卻不帶摩拉……
真正的神:草雷反應機制不可或缺的定海神針,雖然不會給玩家送原石和粉球,但卻出手大方,一送就是五套泳衣。
玩家E在自己的空間發了一條新說說:
我宣布,從今天開始,阿麗婭就是我等全部澀澀女孩的真神,是我們每天起床都要頂禮膜拜三炷香的存在!請我神聽您信徒的禱告,快點給萬葉、too送泳裝,最好也給鐘離、魈、溫迪……總之就是不要放過提瓦特的每一個男性角色,謝謝您!
另外,希望您在給每位男角色送了泳裝之後不要就此停滯不前!要知道人均不到兩套衣服在這個四季輪換的世界裡還是太少了,我建議再多出幾套衣服,不管是什麼工裝風衣鬥篷……都可以多來點!
阿門。
不過一分鐘的時間,就已經收集了二十幾個好友的點贊。
第79章 影孰與散兵美
「現在的問題是, 雖然我們知道了這片海島以及海島上的布置是可莉媽媽艾莉絲女士送給小可莉以及我們大家的一份禮物,但今天早上出現的……艾莉絲女士昨天說過的那些話裡可沒有提到過這個……」
這是在嘟嘟大魔王的身份已經被揭開之後的第一個早晨。
不管是從艾莉絲的安排上來說,還是從天氣方面來說, 今天都應該是個放假、享受海島美好的日子。
清晨的陽光溫暖,落在沙灘上, 讓沙灘變得像是長長的一條純金的帶子。海浪撲上來,隨後緩慢地退下,殘留的白色泡沫便似點綴在金帶邊緣上的花邊裝飾。
晨風輕柔且溫暖, 阿麗婭睜開眼睛, 在聞到一旁的水果甘甜香味之前, 先聽到的就是琴、迪盧克、阿貝多以及萬葉的交談。
他們的聲音並不響, 但是位置距離阿麗婭躺著的地方還算近。要是屏息凝神, 平心靜氣, 也還是能聽到點東西的。
於是,阿麗婭伸了個懶腰, 從躺椅上站起來,隨手從一旁准備好的水果裡面挑了一個已經開好的椰子,往裡面插了一根吸管, 然後端著椰子,相當自然地站過去, 融入了這幾位的談話之中。
她探頭探腦:
「聊什麼呢?什麼艾莉絲女士沒有提到過的東西?」
琴看到阿麗婭過來,笑了下向她問早,然後指向一旁海面上的浮起的濃霧,以及在濃霧後面那……天曉得裡面是什麼東西的灰白色建築。
從外面看過去, 根本就看不明白這個建築的作用, 但可以確定的是一點, 在提瓦特, 不論是哪個國家,又或者是哪個古代文明的遺跡,都不是這樣的建築風格。
——太簡譜了,簡直就是一堵沒有任何裝飾的牆。
「今天早晨,海面上出現了這團濃霧,以及濃霧之後的建築。」
琴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警戒,其中藏著對不確定的擔憂。
「目前,我們還沒弄清楚這種現像出現的原因,現在在商議的內容是……應該怎樣分配過去看一眼的成員。」
*
在場的四位,幾乎可以說是全場最靠譜的四人了。
凱亞其實也靠譜,但他來到海島之後就像是突然變成了小孩子一樣,更何況他昨天晚上陪著可莉一起抓魚、撿貝殼到很晚,所以現在還沒睡醒。
too……too其實和可莉也挺聊得來的,可以說是提瓦特又一位孩子王,而且他在看到雷澤之後,對於對方那種充滿了野性的戰鬥方式與劍法很有興趣,就也沒有參與討論。
熒……熒還沒醒。
至於散兵,他倒是起得很早,但很明顯,散兵選擇一個人孤立其余所有人。
於是最後,可靠的能夠互相商量的就只剩下了在場的四人,在阿麗婭抱著椰子過來之後,勉強可以算是四個半。
至於為什麼是四個半……
就問一個問題吧。
阿麗婭……她真的是個在所有時候都很靠譜的人嗎?
那霧氣以及霧氣背後的建築是突然出現的。
昨天晚上,睡得最晚的阿貝多都確定自己沒有看到過這團霧氣。
「所以,它可能很危險。」
琴持的態度是,應該讓她和另外一個人一起先去探探究竟,剩下的人在沙灘上原地等候。
「畢竟,我是代理團長,我應該保護好騎士團的大家……還有你們,你們也是艾莉絲女士邀請來的客人,應該也算是騎士團的客人。」
不愧是永遠更偏向於將重擔壓在自己身上的琴呢,阿麗婭心想,她按下琴的手:「先別急,讓我看看。」
畢竟,這團霧氣,在2.8的劇情裡也是出現過的呀。
愚人眾的裝置,納西妲的權柄,人的夢,三者共同構成了這裡的霧氣,以及霧氣之後的奇妙「幻境」。
阿麗婭看向海邊,發現那邊確確實實有一條船,還有一只站在石塊上的松鼠。
一切都是嚴格按部就班地復原著2.8劇情中出現的場景復排的。
唯一的問題就是,不知道這個建築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建築,既不像是萬葉家的盆景雙島,也不像是莫娜的星空密境,和辛焱的那個滿是音符的島嶼也搭不上邊,甚至不是菲謝爾的謝皇堡。
那這到底是誰的夢境啊?
居然把其他人的夢境全都壓了下去?
未免太離譜。
阿麗婭在腦內呼叫納西妲,納西妲過了一會兒才姍姍來遲地上線,和她簡單交流一番之後認領了這是屬於自己的力量。
「不過,這可不是我泄露出去的力量哦,我從未主動來過這片島嶼。」
納西妲說。
「我想,或許還需要你深入受我力量影響的區域,查看一下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行吧。
就是這麼一來,又從度假變回了打工人模式。
阿麗婭心裡是有預測的。
應該就是和愚人眾有關的裝置。
但這裝置不關停也不行,所以就只能勉為其難地重新開始打工模式。
阿麗婭將自己和納西妲的對話略做刪減之後公之於眾。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除了一些在海島上也有的,我們可以輕松解決的魔物,其余並不會有什麼危險。」
她著重安撫了下琴。
「不過我們這邊的人數量還是挺多的,分出一部分去解決那邊的情況也行——誒?」
阿麗婭有些錯愕:「都去啊?」
都去的話……大肉丸真的能載下這麼多的人嗎……她深表懷疑。
總不能大家擠得像是沙丁魚罐頭一樣,等到了霧氣對面的時候都已經擠得沒剩下幾口氣了吧?
但就算他們能忍著一路的辛苦,大肉丸……大肉丸他能載得動那麼多人嗎?真的不會船還沒開出多遠就沉下去?
「沒關系,旅行者還有其他的船,把我們送到霧氣後面不成問題。」
阿貝多回頭看了一眼這會兒還沒有完全睡醒,低著頭讓旅行者姐姐幫她扎頭發的可莉。
「我想去看看後面的情況,但倘若要我把可莉留在這裡,我還是會有些擔心。」
畢竟,雖然浮標什麼的導致海島上升的裝置已經可以確認是艾莉絲女士干出來的好事,但要說這片海域中還存在著其他的機關也不是沒有可能。
阿貝多比較擔心的不是可莉會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魔物,四葉草女孩的幸運值可不是在開玩笑。
他比較擔心的反而是,他們從霧氣後面解決了問題回來,結果走到一半發現海島的模樣全都變了,從而被迫迷路。
考慮到可莉這兩天的興奮勁,阿貝多覺得自己的擔心不無必要。
「所以還是一起走比較好,彼此之間還能有個照應。」
萬葉點頭。
「尤其是你阿麗婭,我們現在的隊伍裡,可還沒有一位擁有草元素神之眼的人。」
阿麗婭:「……」
沒有草元素神之眼擁有者,或者沒有吃元素精通的大C,就意味著她這個輔助失去了最大的作用。
弱雞在隊伍裡是需要被保護的存在。
甚至阿貝多也贊同道:「是這樣,數值策劃雖然力量強大,但未必就能顧你周全。」
他和阿麗婭都非常默契地不在迪盧克面前提起「散兵」這個詞。
畢竟雖然散兵和迪盧克之間沒有直接起過衝突,深挖一下也不算有什麼仇恨,但一個前愚人眾執行官的名號,到底還是不要在萊艮芬德家的人面前提起為好。
阿麗婭:「……」
她嘆了口氣。
「好吧好吧,那就一起走。」
數值差,單通不了深淵,這是她的問題,她以後會和蘭百梨迦她大哥一樣加油努力,爭取在某一天也能從大不了蕈獸的強度進化到一拳一個獨眼小寶的!
*
在海島上搜搜刮刮之後,阿麗婭發現這海島上的船居然還真的不少。
總之是夠他們這麼多人乘坐著去霧氣後面一探究竟了。
熒不知道是出於什麼考量,拉著她的袖子,說她們和散兵一條船。
當然這個決定不會有人提出異議——因為散兵,就當前的隊伍中人員成分來看,他確實只能靠著一個人孤立剩下所有人來維持自己的驕傲。
其他人和他根本就沒什麼交情,甚至莫娜和菲謝爾那邊……
嘖,還是有點兒冤孽的。
阿麗婭又一次感嘆真不愧是散兵。
明明是個團建,他偏偏能徹頭徹尾游離在外。
本來她還可以勉強當個緩衝帶,但是……
她摸摸鼻子。
昨天被背過海的經歷,讓她暫時下意識地不是很想和散兵面對面。
倒也不是散兵的問題。
她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臉頰。
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反正她這會兒想起被背過海的那幾分鐘,心跳就會不可控制地快起來。
不僅心跳快,臉上也有點兒發熱,就像是剛剛坐完一場刺激的過山車下來的時候似的。
但是這會兒眼看著靠躲明顯是躲不下去了。
她只能跟在熒身後,被她握著手腕,低頭鑽進散兵已經坐在後排的船上。
熒,做為旅行者,當然早早就成了個開船好手,所以這會兒,她甚至能夠一邊開船,嫻熟地繞開海面上的每一個漩渦和山石暗礁,一邊還分出心來和阿麗婭說:「昨天你和散兵是什麼情況?他以下犯上欺壓老板了?」
姿態相當之正義,言語間頗有威嚴,不管誰看了都得直呼一聲「熒青天」!
但阿麗婭這會兒就尷尬到腳趾扣地了。
她原本以為熒昨天沒再繼續問下去,是已經放過她、甚至干脆忘記了這件事,誰成想原來她一直憋著不吱聲,只是因為覺得這事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下說。
甚至還要找個機會,拉著她和散兵單獨把昨天的那樁公案分析清楚。
阿麗婭:「……」
她真的很感謝熒的關心,不管怎麼說,熒畢竟都是出於擔心她的緣故才特地找了這麼個機會。
但是……
但是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散兵確實已經從良,甚至良到了只有她「仗勢欺人」,逼迫漂亮美少年穿人字拖的程度?
*
熒的問題問出口之後,阿麗婭因為尷尬沒有第一時間回答,熒朝船的後座看了一眼,發現散兵雙手環胸,也絲毫沒有開口說一個字的意圖。
熒:「……」
嘿!
她繼續盯著散兵,盯得久了點,散兵干脆道:「問我干什麼,問她。」
熒:「……」不是,你們這兩個人不要太難搞了好嗎?再這樣下去她會直接對納西妲舉起雙手說自己不想夾在這兩個人當中了的。
她戳了戳阿麗婭:「……所以,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啊。」
這倆現在之間的氣氛瞧起來……
很是古怪呢。
阿麗婭雙手並攏抹了一把臉,然後支支吾吾地開始回應:「其、其實也沒什麼,我,我嘛,就是突然發現散兵還長得挺好看的哈……你說是不是啊,熒?」
熒:「……誒?」
在阿麗婭開口之前,她絕對想不到自己能獲得的是這樣一個答復。
不過,聽阿麗婭這麼說,她也跟著回頭去看了一眼坐在後排的散兵。
好像……確實很漂亮。
熒輕咳了兩聲,拒不承認自己被阿麗婭帶偏了:「真的只是因為這個嗎?」
雖然放在阿麗婭身上還是有點兒合理的,但她怎麼就那麼不信……
散兵慢吞吞地來了一句,語氣中的慵懶仿佛是一只將背部的毛發在太陽下頭曬得暖暖熱熱之後慢條斯理准備翻身開始曬肚子上毛的貓:「不可以?」
他這種相當淡然的態度,甚至讓熒有了一種散兵對於阿麗婭欣賞他的顏值這一點早就心知肚明的感覺。
是錯覺吧?
散兵的性格……不像是會因為有人誇他「漂亮」就高興的類型,這又不是在他剛剛離開借景之館的時候了。
但……誰也說不准這個不是嗎?
愚人眾執行官的性格,有一個算一個都能和喜怒無常搭上邊,就算現在已經不是了,性格這東西總不是那麼容易快速改正回來的。
說不定散兵就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誇獎?
熒的余光仍然囊括著後座的位置。
她覺得她好像從散兵的臉上看到了一點點……高興?
總之是個挺正面的表情。
雖然只有一瞬間,雖然她覺得,估計散兵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做了這麼個表情。
她突然就覺得,正在關心阿麗婭是不是被欺負了的自己多少沾了那麼點兒多余。
不管是在這段對話裡,還是她的那點兒關心,又或者是……在這個狹窄的船艙裡。
她,方方面面,看起來,都有那麼點兒多余。
熒:上一次感覺自己就像是不應該出現在現場,還是在鐘離和若陀龍王善的一面的殘魂交流對話的時候。
況且,就算是在那一次,她好歹也還算有個「見證者」和「記錄者」的身份,算是見證了這片大陸上最古老的靈魂的交流,見證了翻身動地的巨龍是如何為了摯友、為了璃月、為了契約自我封印。
熒:那會兒她至少還能說一舉「淚目」。
但現在……
呵。
哪怕是見證者,至少也要見證一些有點意義的場面吧,這種誰誇誰好看的……
就算是一台平平無奇的錄影機都只會覺得沒必要吧?
不過——
在她收回目光,徹底將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逐漸開始濃郁、並遮蔽住駕駛員,也就是她的視線的霧氣上之前,她意識到,散兵似乎朝著阿麗婭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應該說不止一眼。
他好像想要在她身上找到些什麼似的。
他應該是找到了,因為很快目光就收了回去,仿佛剛剛的他根本什麼動作都沒有做出似的。
熒循著散兵方才目光去往的方向,隱晦地瞥了阿麗婭一眼。
耳朵有點紅誒。
熒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但還不確定。
沒辦法呀,誰叫她活了那麼久還是個沒有一點兒感情經驗的單身狗。
再看看,多看兩眼,記住這倆人的反應,回去之後……額……等等,她身邊認識的伙伴似乎每一位都是單身。
那也沒關系,麗莎看起來就像是很懂這方面的,實在不行去春香窯問鶯兒!
提瓦特車王沒什麼不知道的。
不過,原來在她沒在阿麗婭身邊的時候,她錯過了那麼多的嗎?
熒抿了抿嘴唇,覺得自己是時候稍微放慢一點兒旅行的腳步——或許,到阿麗婭身邊去體驗一下相對慢節奏還沒有戰鬥必要的享樂生活是個不錯的選擇?
還可以近距離吃到點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
船只前方的霧氣越來越濃了。
熒只能暫且按下對自己未來一段時間生活的規劃,專心致志去應付面前那將她的視野範圍局限在了不到五米範圍之內的濃霧。
這玩意還真是挺麻煩的,她心想,上次去鶴觀開地圖的時候,霧氣都沒有這會兒這麼大,這麼伸手不見五指。
可能這裡比鶴觀唯一好上一點的,就是這裡的霧氣只是濃郁而已,並不會給穿行在其中的人增添一種隨時都有可能見鬼的恐怖感。
熒險之又險地避過了好幾處暗礁,總算是有驚無險地開著這艘船,在船身上沒有一處擦痕的情況下——船頭撞上了什麼東西,並發出了沙礫碰撞的細碎聲響。
熒:「我們好像到了。」
她手腳靈活地首先從船裡翻了出去,動作輕巧地落在了船前方的沙灘上。
「我們好像開得往前了一點,船擱淺了,不過問題不大,先出來吧。」
*
「原來這裡也是一座島。」
將阿麗婭這個攀爬無能的小廢柴從船艙裡面拉出來之後,熒抬起頭,看向面前這座看起來面積可要比之前的每一個島嶼都要寬廣的小島。
島上沒什麼植被,嚴格來說,除了最外層繞著島的一圈沙灘,以及沙灘上或□□或是覆蓋著一層淡淡的藻類植物的石塊之外,島上的其他區域全都被一睹灰白色的高牆圍在了裡面。
阿麗婭看著面前這堵牆的材質,心裡大概有了個猜測。
她問熒:「我們是在這裡等其他人到齊,還是先沿著這堵牆走一走?」
熒回頭看了眼背後的濃霧。
這濃霧厚實是真的厚實,剛剛開船過來的時候,她看不清前面還有多久才能抵達目的地,這會兒站在島上,她發現自己同樣無法看到原本跟在自己身後的那幾艘船。
「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會到——要不,你們兩個在這裡等著,我先去前面看看,說不定能找到入口什麼的。」
熒倒也不是真的就很想往前探索。
哪怕她是個資深的冒險家,曾經探索過非常多的險境,但這會兒促使她准備離開的,其實是之前在船上就有感覺到的多余。
而且,她其實也有那麼點兒好奇。
自己往前走之後,這兩個留在原地的人會不會有什麼交流。
嗨呀,可惜沒法把派蒙留在這裡,否則讓派蒙當個小監視器也是極好的。
不過也沒關系,派蒙跟著她一起走……她們還能一起嘮嘮嗑。
關於熒很好奇的這一點——關於阿麗婭和散兵留在船邊的時候會有怎樣的交談,其實最終也沒能有什麼交談。
阿麗婭表現出來的樣子,完全就是拒絕與外界交流溝通的模樣。
哪怕其實她的抗拒並沒有那麼的明顯,但是對於散兵來說,他足夠熟悉阿麗婭,也自然能夠感覺到她這會兒對交流的抗拒。
本來散兵的確是想要問她一兩句話的。
但現在看來……
算了,沒關系。
哪怕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就變得那麼樂於體貼他人,但這並不妨礙散兵選擇按下問題。
——一直到第二艘船以及第三艘船前後出現在沙灘邊,也和熒剛才架勢的船一樣擱淺住,他們兩個人之間都沒有哪怕一句對話。
甚至熒在一段時間之後都從剛才離開的方向原地返回,看到已經站在岸邊開始修整並且盤點人數的其他人,以及目光沒有絲毫交錯重疊的兩個人時,她深深地嘆了口氣。
唉——
雖然早就有所猜測,但……果然還是白期待了啊。
她按下那點兒失望情緒,在聽到琴和萬葉各自確認了人員已經到齊之後,對其他人道:「前面有一扇門,看樣子應該是入口了,我們過去?」
這個提議自然不會有人不答應,畢竟從一開始大家就是為了探查清楚這座島以及島外的迷霧而來。
*
阿麗婭站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抬起頭:眼前的這座門對她而言看起來有些眼熟。
並不是說阿麗婭就真的來過這裡,而是說……
這座門,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現一些問題的話,應該就是她上輩子很常見的那種……
防盜門。
剛才她就覺得圍繞著這座島嶼的灰白色高牆有些奇怪,現在想來,大概是因為,築成那道牆的材質……是貨真價實的水泥的緣故吧。
破案了,這一定是她的夢境。
難怪剛才納西妲沒有提到夢境的歸屬。
想想也很正常,做為在場唯一一個「變數」,她的夢境如果不能構成一處幻境才是真的離譜。
但就是不知道在由她的夢境為基礎構成的幻境……
會是個什麼樣子的。
到目前為止,阿麗婭仍舊覺得優勢在我。
畢竟,回想一下2.8版本的海島,不管是萬葉、辛焱、莫娜還是菲謝爾的幻境,理論上來說都是讓他們認清自我,堅定方向的。
換言之,這種設定放在奇幻小說裡面,就可以當做是一場心魔劫。
只要渡過去了這場「心魔劫」,好處大大地有。
試問,這誰能不喜歡,尤其是在身邊還有那麼多的同行者,亂拳都能打死老師傅的情況下。
安全,估計還有好處可拿。
完美。
她深吸一口氣,跟在熒後面走進了防盜門後面。
防盜門後面……有趣。
阿麗婭看著門內的高牆,以及寬度沒有半點變化的走走道,確認此處是個迷宮。
一座現代化的迷宮啊。
阿麗婭心想,她原本還以為,如果是迷宮的話,大概率會復現《哈利波特與火焰杯》裡面的那個藤蔓園林迷宮呢,畢竟從小到大,那座迷宮都留給了她很深的印像。
不過倘若是那種迷宮的話,她這會兒大概已經要抱住熒的胳膊請求保護了。
不管是第一個好人陣營人員的死亡,還是藤蔓將參賽者拖入牆內的畫面,都算得上是她的童年噩夢。
只能說,現在這樣的迷宮,對她來說沒什麼壞處。
阿麗婭跟著隊伍往前走去——這座迷宮明顯沒有在路徑上怎麼為難他們,至少剛進門的時候還不需要面臨到底走那條路的分歧。
一直走到一處牆角。
這是迷宮內的第一個拐點。
轉過之後,也就遇到了迷宮內的第一個……額,阿麗婭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詞來形容。
或許是……
事件?
總之不是需要戰鬥的小怪或是精英boss。
這就很好,一個良好的,看起來不需要戰鬥的開端意味著這處幻境的重點不是戰鬥。
它是友好而向往和平的,就像是她,阿麗婭本人一樣。
哪怕知道隊伍裡的每個人都和她不一樣,保底也都是冒險家協會的資深冒險家,至少在荒野之上是可以比螃蟹更為橫行霸道,完全不用擔心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魔物——周本boss除外——但阿麗婭還是覺得,能少動手就少動手。
畢竟是她的幻境。
不管是誰,如果在她的幻境裡面不小心受傷的話,她都會覺得相當愧疚的。
——她那奇奇怪怪的責任感啊。
*
出現在面前的事件,是一面鏡子。
鏡框上面有著頗為繁復且色彩絢麗的裝飾,阿麗婭湊近上去看了兩眼,發現是個地球人都相當熟悉的典故。
——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她來到提瓦特之後,她對這篇膾炙人口廣為流傳的童話的認知在諸如《白之公主與六侏儒》、《野豬公主》之類的異世界變體的影響下發生了變異。
總之,現在裝點在鏡框上的故事,白雪公主還是白雪公主,但是腦袋變成了野豬頭的模樣——皮膚仍然是雪白的,怎麼看怎麼帶著一股詭異感;而七個小矮人……哦不對,是六個,其中有兩個變成了狐狸和烏龜的模樣。
如果仔細看的話,還能夠在鏡面底部的裝飾上看到野豬白雪公主正在和一只小狼一起對坐著,分享烤狐狸和烏龜湯。
——真的是非常邪典呢。
阿麗婭抬手擦了擦腦袋上的汗,看向鏡子中央。
如果是復刻了童話故事裡的內容的話,這會兒鏡子裡出現的……
應該是魔鏡中的鏡靈,或者是惡毒的皇後?
但是,相當出乎她意料的,出現在鏡子裡的……竟然是雷電影。
鏡子中的「雷電影」一改平常略顯木訥但是很好說話的模樣,面部神情倨傲又冷漠,開口便問:
「魔鏡啊魔鏡,誰是這個隊伍中長相最漂亮的人?」
阿麗婭:「……」
槽點有點多,她一時不知道自己應該從何處開始吐起。
首先,明明鏡子裡的「雷電影」本身就算是魔鏡的一部分,所以她為什麼要問自己?
其次……都是雷電影的模樣了,而且目光還死死地看向散兵,這答案還用問嗎?!你不是自己都已經有數了嗎!
魔鏡當然不會在意她心中的吐槽,鏡中情形一轉,「雷電影」的身形消失,接著出現了「八重神子」。
同樣的,和現實中的八重神子不同,鏡面中的「八重神子」顯得謙卑而溫順,活脫脫就是「雷電影」最忠實的僕人模樣。
她開口,相當穩重——這一穩重的聲音同樣讓阿麗婭當場做出地鐵老人手機的表情來——地說道:「我最尊貴的殿下啊,您最忠實的僕人我倒是有個人選,但這個人選呢……他不是人。」
「雷電影」:「沒關系,只要長相是人,而且好看就行。」
「八重神子」:「那,請您看這一位,公認的美少年,當年還是傾奇者的時候,就贏得了整個踏韝砂所有居民喜愛的人偶。」
「雷電影」的語氣裡帶了一點兒嫌棄:「男的啊……算了,男的就男的吧,只要長得好看就沒關系。」
——因為答應得過□□速,因此阿麗婭甚至覺得她的嫌棄都是裝出來的。
「雷電影」一擺手:「好了,最漂亮的,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是一整個衣櫥的衣服,你需要從中挑選出最能夠襯托你的氣質與美貌的一款,然後穿上它,同我比美。」
阿麗婭聽到這裡,終於繃不住了。
光是這個鏡子,成分就已經復雜到一定程度了。
又是童話,又是雷電影王後與散兵公主,這會兒居然還要讓《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改名成《奇跡散散環游提瓦特》。
她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總覺得,如果她說了這個幻境是在自己的夢境基礎上改造的,大概在離開這裡之後,她就會被散兵直接套上七葉寂照秘密主的機甲,然後一拳滅殺。
散兵臉色不太好。
但很明顯,如果這時候他不站出來,大家就無法接著往前走。
拖隊伍後腿這種事情他是干不出來的。
於是,他上前一步,打開了衣櫃,然後本來就不太好的臉色徹底黑了下去。
阿麗婭偷偷朝著衣櫃裡面瞥了一眼。
她險些就要噗嗤一聲笑出來。
不愧是她的幻境啊,只能說不愧是她。
衣櫃裡面,全都是裙子。
有魅惑的高開叉貼身長裙,有粉嫩的小公主紗裙套裝,有高貴的長拖尾宮廷禮服,有翹起毛茸茸尾巴的貓貓連體睡衣(如果對貓貓套裝不滿意,那也可以選擇兔兔、小狐狸甚至是團雀),還有活潑元氣水手服百褶裙。
甚至。
甚至還有維密大翅膀。
沒想到啊,原來她的潛意識裡居然還有想看散兵穿維密套裝這樣一個念頭。
阿麗婭:「……」
她憋笑真的憋得好辛苦。
但凡不是為了她的生命安全考慮,她這會兒肯定已經放棄憋笑,直接笑出聲來了。
一旁的凱亞拍了拍胸口,驚魂未定地說道:「原本我還覺得這鏡子怪沒審美的,明明我的長相也不賴啊,我還想要毛遂自薦來著,現在看看……咳咳,其實我挺推薦迪盧克老爺去試試的,畢竟膚白長腿,還留長發呢……」
很難說這會兒的凱亞沒有想到他的那款《奇跡迪盧克環游提瓦特》。
阿貝多則是安安靜靜地沉默著,然後捂住了可莉的眼睛和耳朵。
小孩子,還沒有到可以看這些、聽這些的年紀。
琴向阿貝多投以贊許的目光。
*
面對著一整個衣櫃的衣服,阿麗婭自告奮勇向前一步:「讓我來幫你搭配吧。」
她好歹也是《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的制作人,在衣服搭配審美方面還是很有一套的。
更重要的是,這個幻境是基於她夢境存在的,她在想,興許只要她覺得好看,就能過這一關。
而她心底的野望……
讓散兵穿維密是絕對不可能的。
下輩子都不可能,除非她活膩味了,想體驗一下腦袋被檸轉三百六十度是個什麼體驗。
她從衣櫃中取出一套繁復華麗,上面金線織銀線繡,點綴著無數珍珠和寶石,數不清的蕾絲花邊層疊的洛麗塔裙裝。
寬大的袖口,纖細的收腰,蓬松的裙擺,怎麼看都是能夠完美襯托出散兵優秀的細腰和筆直修長的腿的裝束!
甚至這一套裡面還有一個寬沿的帽子呢,完全可以當做散兵平常用的鬥笠的替代品。
阿麗婭覺得自己挑選的這一套簡直絕了,她將衣裝往散兵懷裡塞,然後拍手:
「頂尖的美貌,就需要最華麗的衣著來襯托,散哥,我們能不能往前走,就看你的了!」
散兵:「……」
他的額頭上,一條並不明顯的青筋跳了跳。
*
這個幻境最後給阿麗婭留的一條生路就是散兵只需要自己到一個無人能看見的角落裡更換衣物,然後在這個無人的角落和鏡子比美就行。
阿麗婭在松了一口氣,感覺自己保住了一條小命的同時也不由得有些好奇。
——散兵穿著洛麗塔裙子……到底是怎麼樣的?
肯定很好看,但還是想親眼見證一下女裝散散的美貌。
她重重地按揉了幾下太陽穴,勉強壓下了這個作死的想法,站在原地等待。
不能看不能看,人不能至少不應該,求生欲不能那麼低。
*
十分鐘之後,換回了正常裝束,甚至連鞋都從人字拖換回了平常長穿的那雙的散兵從角落裡面走回來。
跟著他一起離開的「雷電影」也回到了鏡子裡。
去得時間有點兒久,但阿麗婭覺得這大概是因為洛麗塔裙裝太難穿的緣故。
總不能是散兵在角落裡還和鏡靈「雷電影」吵了一架吧。
雖然……雖然說按照散兵和影的關系來說,對著鏡靈吵一架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偷偷瞥了散兵一眼。
散兵大概是誤解了,以為她想知道的是鏡靈和他到底孰贏孰敗,淡聲道:「解決了。」
*
鏡子中的靈體「雷電影」不情不願地低下她那顆高貴的頭顱:「我承認,我的美貌不如你,可惡的外來人。現在,我將會為你們讓出前行的道路,但還請你們不要為過了區區一關驕傲,前路還會有很多艱難險阻在等著你們。」
說到這裡,她露出了個邪惡的微笑:「祝你們好運~」
當鏡中人的最後一個音節落地,鏡面上忽然裂開了如蛛網一般的裂痕,隨即,鏡面碎開,鏡框中露出前行的道路。
「走吧,希望下一關不要這麼……」
熒低頭穿過鏡框,頓了頓,過了片刻才勉強找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希望之後的關卡不要那麼促狹。」
阿麗婭連聲附和。
但內心裡,她並不覺得熒的祈禱能有什麼效果。
她自家人知自家事。
她是什麼樂子人屬性,她對應的幻境就有多樂子人屬性。
關卡不搞怪……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唉。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
感覺到自己生的希望愈發渺茫起來。
她當初怎麼就一定要提議大家來探索這座島呢。
這不是自掘墳墓嗎!
第80章 恍然大悟
哪怕是可以驕傲地宣稱, 在冒險以及遺跡探查方面,提瓦特大陸無人能出其右的熒都不得不承認,面前的這座迷宮, 在詭譎怪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方面,堪稱絕頂。
此時, 她正看著前方走廊盡頭出現的獅身人面怪物,一臉崩潰地問阿麗婭:「這是你打算安排在《地球onle》裡面的怪物嗎?你就這麼喜歡折磨玩家們嗎?!」
*
是的,哪怕在第一處鏡子面前, 還沒有人揭穿這個幻境是依托於阿麗婭的認知存在的這一點, 當到了迷宮的第一個分歧路口時, 就算是對這些最不敏感的可莉都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可莉指著前方的方向牌, 很是童言無忌地問阿麗婭:「阿麗婭姐姐, 上面寫的『接著奏樂接著舞』, 是不是《提瓦特偶像》裡面的梗啊?」
阿麗婭:「……啊哈哈……」
是誰讓可莉接觸到了《提瓦特偶像》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現在站出來她還不至於直接判處對方死刑。
到底是誰讓可莉接觸到了《提瓦特偶像》這個16+的游戲, 暫時罪魁禍首是抓不出來了,但有一點是非常確定的:
這個迷宮變成現在這樣,應該就是阿麗婭的鍋。
——畢竟, 如果一個路牌只是偶爾發生的小概率事件,那麼後面出現的隊伍中隨機四人變成橡皮人, 需要組隊翻越一個關卡的挑戰,就讓凱亞在第一時間聯想到了《人類一敗塗地》。
運氣不好,就那麼被隨機抽中體驗現實版本的《人類一敗塗地》的凱亞在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驟然變得像是沒有骨頭一樣,移動不靠行走, 全靠強行蠕動的第一時間就發出了聲討的喊聲:
「憑什麼這是阿麗婭你的游戲, 你就不用變成橡皮人?」
憑什麼她就不用在關卡中當著其他所有人的面陽光地蠕動啊?!
凱亞:世道不公——
阿麗婭原本是想要後退一步的。
但是轉念一想《人類一敗塗地》中小人的移動能力, 頓時不僅不慫了, 甚至還勇敢大膽地往前跨了一步:「因為我的運氣就是比你好——而且我調節過這款游戲的參數了,現在你不能叫它們橡皮小人,應該叫它們橡皮泥小人!」
比橡皮還要柔弱無力,但是粘性更強一點,這不叫橡皮泥小人還能叫什麼。
總不能叫可塑橡皮小人吧。
凱亞絕望地伸出手,然而那柔軟的肢體卻完全不受他的操控,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臂像是斷掉了一樣垂著,就算再怎麼用力也就像是一條繩索似的甩動兩下。
阿麗婭衝著他扮了個鬼臉:「嘿嘿,打不著。」
凱亞:「嘶……」
還好他那張臉沒有跟著一起變成類似橡皮泥的質地。
但這會兒他的五官已經足夠扭曲了。
至少很有打算秋後和阿麗婭算總賬的架勢。
不過阿麗婭才不怕凱亞呢。
就算是怕琴團長都不可能怕凱亞的。
至於原因是為什麼……
呵呵,她一個可以監控後台的人,還能不知道凱亞在游戲裡頭做了什麼?
《奇跡迪盧克環游提瓦特》可不是說著玩玩。
她和凱亞,也算是互相拿捏著把柄了。
平時大可以互相威脅,但除非到了同歸於盡的時候,誰都不會真的把把柄用掉。
*
除了凱亞之外的三名無辜受害人員分別是迪盧克、too和萬葉。
很難說這座迷宮是不是聽從了阿麗婭的潛意識,到目前為止,被整蠱的全都是男性。
但至少,在《人類一敗塗地》這個關卡中,無辜受害者是男性至少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比如說,當一只橡皮人即將掉下深淵,而他此時正抱著一名努力把自己黏在樹上的隊友的……
額——臀的時候。
就可以不用擔心有什麼不小心拽掉了女生裙子的尷尬事件發生。
但也就僅僅避免了這樣的麻煩而已。
剩下的麻煩……麻煩是避免不了的,至少對於《人類一敗塗地》這樣的游戲而言,「麻煩」是永遠都避免不了的。
剛剛那只差點兒就要掉下懸崖,全靠拽著前方隊友臀上衣物的布料才把自己掛在半空的橡皮泥小人,正長著一張凱亞的臉。
而被他牢牢黏住了衣服布料的,正是迪盧克。
迪盧克:「……凱亞,放手!」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掌心和樹皮的黏連程度已經不多了,如果凱亞現在不放手,果斷棄自己保他的話,兩個人就會在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裡一起掉下懸崖。
凱亞單手掛在他身後,此刻堅持的就是一個打死不松手:「迪盧克老爺,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反正在關卡裡面掉落懸崖又不是真的死,最多就是重開而已。
更何況,橡皮泥小人又感覺不到疼痛。
那摔就摔了唄。
甚至這會兒,他還能頗有閑情逸致地將自己代入上帝視角。
凱亞:這會兒我拽著迪盧克上衣下擺的動作,如果從第三人的角度看來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唔,肯定挺好笑的。
如果這會兒他能看看阿麗婭通過虛空終端給他新發來的消息的話,他一定會拍著大腿感嘆「阿麗婭你真是個人才,怎麼起名都能起德如此生動形像」。
——阿麗婭將他們在關卡內的「精彩表現」拍了照片,甚至還配了字,大有一副要做成表情包的架勢。
至於凱亞和迪盧克的這張,她選擇的配字是:偏拽你腚。
突然就多了幾分土氣的歡樂。
*
阿麗婭覺得,《人類一敗塗地》這款游戲,是可以暴露出玩家內心底色的。
現在的情況也很好地證明了這一點。
當萬葉和too正在互相幫助,通過投石機將對方發射到高牆後面去——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手法原因,萬葉每一次都會被too發射得糊到牆上去變成一攤萬葉餅,但這倆人好歹還在互相幫助——時,凱亞……凱亞他逐漸挖掘出了游戲的樂趣。
游戲本身的樂趣x
把迪盧克坑到懸崖
凱亞:「迪盧克老爺,我走不動了,您背著我走吧?」
——試圖爬到迪盧克的背上,但這個動作徹底打破了兩人那現在就是橡皮泥材質的柔軟身體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平衡,於是一起朝後一仰摔在了地上。
凱亞:「誒呀迪盧克老爺我掉進水裡了你快來撈撈我!」
——然後兩個橡皮泥人一起在水裡撲騰。
……
這樣的操作多來了幾次之後,迪盧克選擇拋下這個不成器的弟弟,直接孤身一人踏上通關的道路。
但是為時已晚。
阿麗婭已經給自己的表情包庫增添了起碼五十張內存了。
她從這些表情包中精挑細選出來幾張,群發給熒、阿貝多和遠在蒙德的麗莎。
順便備注:很沙雕的,相信你們平時在生活中也能用到。
阿貝多即刻就查收了,順便還回了她一句:好的,沒問題,我會從今天開始使用。
回完這一句,他就在和凱亞的私聊裡面發送了一張凱亞一個凌空大跳,雙腿在空中繃成一直線,活像是芭蕾舞演員似的圖片。
配字:優雅。
*
以普遍理性而論,《人類一敗塗地》如果是單單衝著通關去的,那麼難度其實並不算很大。
尤其是,被選進去通關的幾位都是在各種危急關頭歷練過的,稍微熟悉一下這個游戲都制度、再扔掉唯一一個會拖後腿的凱亞之後,通關就變得很容易了。
萬葉在感覺到身體中重新填充上了骨頭,總算不用繼續光明地蠕動、明媚地爬行之後,拍著胸口感嘆:「我為我能生而為人感到慶幸。」
然後他覷了too一眼:「至於你,我的摯友,我覺得你玩得不亦樂乎。」
too正色:「怎麼會!我可沒想拖你後腿。」
之前一次又一次把萬葉甩成餅什麼的……
才不是因為看到凱亞給迪盧克拖後腿之後突然來了性質。
嗯,絕對不是。
但他相當興致勃勃地湊過來問阿麗婭:「嘿,這款游戲之後是不是也會上架商城?」
阿麗婭點點頭:「嗯,一直有這個計劃,不過最近游戲出得有點快,所以才往後推了推。」
too摩拳擦掌:「不錯不錯,等游戲上架之後,我一定要找上幾個朋友好好玩上幾天。」
阿麗婭覺得,他完全可以去找荒瀧派的那幾位。
她有理由在相信,在玩《人類一敗塗地》方面,沒有人能比荒瀧派的臥龍鳳雛們更能給隊友驚喜。
*
先是《人類一敗塗地》,然後是《提瓦特偶像》。
還好隊伍裡就有芭芭拉,還有辛焱可以拿著吉他和她配合,這才有驚無險地過了新的一關。
終於,在過了這一關之後,前頭的分岔路口樹著一塊牌子,上頭寫:
恭喜幾位,你們現在已經來到迷宮深處,非常靠近迷宮的中心了,現在你們只需要做出最後的選擇。智者向左,勇者向右,智勇雙全者可以走中間這條路,相信我,他們都是殊途同歸的。
熒撇撇嘴,心說這還用問嗎?
他們這一隊要是說不上「智勇雙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隊伍可以稱為智勇雙全?
鐘離分身出十二個自己然後組隊嗎?
她當即一馬當先,沿著中間的那條路往前走去。
接著,就出現了本章開頭的劇情。
她面對著一只斯克芬斯。
而這只斯克芬斯相當彬彬有禮:「如果您能回答出問題,我就讓您和您的朋友從這裡過去,如果您回答不出來,我就只能對不起您,把您的腦袋咬下來了。」
略凶殘。
但是熒思考了一下,覺得自己也不是打不過斯克芬斯。
那就試試看唄,說不定就能一次性過關了,還省得動手。
多好。
斯克芬斯點頭,微笑:「好,請稍等,正在題庫中抽取題目——已抽得題目,請聽題。」
「58是虎皮尖椒,虎皮尖椒是0;
39是芙蓉雞片,芙蓉雞片是14;
99是蟹釀橙,蟹釀橙是8;
27是鍋包肉,鍋包肉是4。
請問,虎皮尖椒、芙蓉雞片、蟹釀橙和鍋包肉加在一起是什麼?」
說完題目,斯克芬斯甚至還非常客氣地表示:「如果您覺得這道題做為簡答題來說難度過高也沒關系,我可以稍微降低一點難度,出成選擇題的。」
熒:「……」
不是,題干能不能重新說一遍?
什麼虎皮尖椒芙蓉雞片?
為什麼這道題裡面的每一個菜名她都能聽懂,數字也都能聽懂,但是合在一起就成了一道完全無法理解的題目?
斯克芬斯看得出她臉上的迷惑,微笑著:「好,我現在將題目難度降低到選擇題級別,請聽選項:」
「A、142;
B、62;
C、365;
D、□□守護。」
熒:「……」
雖然但是,她至少知道,首先可以排除□□守護。
她回頭看了一眼阿麗婭:「你的游戲?」
阿麗婭的每個游戲她都有玩過,也不記得哪款游戲裡面還有這樣喪心病狂的問題。
阿麗婭小聲:「這是我給《地球onle》裡面布置的每日任務。」
是新游戲,所以熒還沒來得及玩。
不過就算是體驗過一測的凱亞應該也沒玩到這裡,因為這道題並不是在飛島蓬萊上的任務,而是等到劇情開到稷下學宮的時候才會推出的某一天的每日任務。
熒:「……所以說,你還真的打算在游戲裡放這種喪心病狂的題目嗎?」
她現在覺得阿麗婭有逐漸朝著大魔王的方向演變的資質了——原本是玩家甚至可以在游戲裡搞基建、搭配服裝甚至學習音律,現在居然加碼到了可以在游戲裡面做這種好生耗費腦細胞的題目。
這真的是一個游戲需要包含的內容嗎?
阿麗婭嘆了口氣:「在游戲裡面選錯也不會有什麼問題,這就是一個趣味性而已,我一共准備了二十多道題呢,你應該慶幸這道題我還能記得住答案。」
不過就算她這會兒記不住答案也沒關系,相信隊伍裡的阿貝多老師。
萬能的阿貝多老師一定能夠給出正確的答案來的。
還有她那在數學方面全能的數值策劃散兵。
阿麗婭振臂歡呼:「你永遠可以依靠天命游戲的員工們!」
熒:「……」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別耍貧嘴了,快把答案報給我,雖然斯克芬斯看起來不會催我們,但還是別在這個關卡上浪費太多的時間比較好。」
「選A。」
還不等阿麗婭回復,散兵就在一邊輕輕吐出了這兩個字。
斯克芬斯微笑著朝後退了兩步,讓出前面的通道:「恭喜,回答正確,請您繼續往前吧,再穿過一個關卡,你們就可以抵達迷宮的中心。」
熒當即看向散兵的目光中就多了幾分對大佬的崇敬:「牛哇!這麼快就能算出來的嗎?」
散兵:「不是算的。」
他垂眸:「整個《地球onle》的劇情文案我都看過一遍。」
自從上次納西妲和他分析了他心態變化的由來之後,他就開始對《地球onle》格外用心起來。
果然,那些用心在現在都起了作用。
阿麗婭:「……!」
她大為震撼:「原來你背著我加了那麼多的班!」
不等散兵說「這也不算加班」,她就飛快地補上了一句:「等我回去就給我們公司加開一個加班獎金的獎池!年末團建抽獎的時候我一定保證你有最大的可能性抽到特等獎!」
對於這樣的卷王員工,當然要用更好的待遇籠絡才行。
有散兵當數值策劃……誰能說不算是她的福氣呢。
*
斯克芬斯之後的迷宮道路逐漸變得暗沉了起來。
就像是有人一盞一盞地熄滅了燈,讓前路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等阿麗婭驚覺自己看不清在自己前面走著的熒,下意識環顧四周看隊友的時候,她這才發現自己能看到的隊友就只剩下了散兵一個。
「誒?你看到熒他們了嗎?」
這種和隊友走散的劇情在阿麗婭的經驗中一般都會出現在恐怖片裡,等最後只剩下自己一個的時候,就會出現避無可避的劇情殺。
她下意識就握住了散兵的手腕。
——這最後一個隊友,珍惜的獨苗苗,可千萬不能走散了!
散兵搖頭:「剛才那幾分鐘……我失去了對環境的警惕,這裡不對勁。」
剛才幾分鐘內,他不僅沒有感覺到什麼危險,甚至連看不見隊友這件事都沒有及時意識到。
這個迷宮……是想要做什麼?
他反手將阿麗婭的手指攥在掌心裡:「你不要走丟,再回來找你很麻煩。」
散兵握得有點用力,阿麗婭覺得自己的指尖被捏得有一點點疼,但這時候,被捏疼和與最後一個隊友走散比起來已經完全算不得什麼了,所以她不但沒有將手抽出來,甚至還朝著散兵的方向靠了靠:「那、那我跟著——」
不等她的話說完,迷宮上方就想起了一個仿佛廣播一樣的聲音,洪亮,穩定。
「各位進入迷宮的玩家已經被三兩分成了不同的組別,你們需要直面不同的幻境,破除幻境的核心,這是最後一關的考驗,相信各位智勇雙全的玩家都能輕松過這一關吧!」
阿麗婭:「……」
果然,先前的那個岔路口的選項啊……她就應該攔著熒的,人不能,至少不應該太逞強。
——這下真成心魔劫了。
她呢喃道:「如果我現在承認我無智無勇,我能不能現在退出這一關,會到剛剛的分岔路口重新選?」
她肯定得給自己選一個最容易的嘛!
*
「一般來說,幻境分為兩種,一種建立在進入幻境的人最深的恐懼上,另一種則是展現出進入幻境的人最想看到的場景。」
前一種需要勇氣,後一種需要的則是勘破繁華泡影的智慧和決斷。
阿麗婭的手指絞在一起:「剛剛斯克芬斯的那一關應該算是智慧的考驗,這一關……啊!」
散兵剛才看向了一旁突然出現的分岔道路,聽到她的尖叫,回過頭來:「什麼事?」
阿麗婭哆哆嗦嗦,嘴皮子都不利索了起來:「剛剛那邊,那邊有個黑影躥過去。」
她現在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那麼早做恐怖游戲了。
之前玩的那些,用來做為參考的恐怖游戲,這會兒輪番在她的腦子裡放著走馬燈,生怕她回憶不起來八尺夫人的長爪子有一米多長似的。
散兵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道:「跟在我後面。」
他是免疫恐怖游戲的。
之前被阿麗婭拉著玩恐怖游戲的時候甚至能游戲內的怪物竄出來的時候無聊到打哈欠。
「你覺得這些怪物能是我的對手?」
阿麗婭老老實實搖頭:「不覺得。」
她是知道散兵很強的,實力甚至可以做到物理破除詛咒……啊不是,風元素攻擊破除詛咒。
散兵:「……那你為什麼還不跟著我走?」
賴在原地腳下生根就能不被嚇到嗎?
阿麗婭拽著他的袖子:「你能分身嗎?」
一前一後的那種,如果可以分出三個,那麼前後左右四面全都站著一個也不是不行。
「如果只是跟在你身後的話,我會害怕萬一有怪物從後面衝過來把我抓走。」
她眨了眨眼睛,力爭讓現在的自己看起來更乖巧可愛一點:「如果我被抓走的話,你就要失去一個全世界最好的老板了。」
散兵:「……」
阿麗婭真是他從出生到現在為止遇到過的最難搞的人。
沒有之一。
他嘆了口氣,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讓她站在自己前面:「這樣,如果你遇到來自前面的攻擊,我會第一時間把你拉到我身後。」
這個姿勢看起來是最有安全感的了。
阿麗婭抿了抿嘴唇,心裡仍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點了點頭。
不探索迷宮是不可能的,現在也就只能這樣了。
為了安全感,阿麗婭幾乎要把自己縮到靠著散兵才罷休。
什麼社交距離,在生命威脅方面全都是不存在的!
現在的散兵真好。
阿麗婭慢慢往前走,腳步就像是蝸牛一樣慢,幾乎就不是在走,而是在挪。
她心想:愚人眾執行官或者黑主版本的散兵,大概在她說跟在身後會害怕的時候就已經不耐煩了吧?
嗚嗚嗚,現在的散哥,是天使。
雖然看起來有點兒不耐煩,但還是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
換了誰不說一句小天使。
這時候就又要痛斥一句「博士,畜牲」。
如果當初沒有博士在踏韝砂造孽,說不定這五百年來的散兵就一直都是天使性格的了。
她現在也就靠著這樣的胡思亂想來鎮壓自己對周圍環境的恐懼了。
哦,除了胡思亂想之外,還能靠著的就是散兵握住她手指的掌心。
雖然掌心是冷的,感覺不到人類的體溫。
但就是給她一種異常可靠的感覺。
阿麗婭很是感動:「散哥,要是沒你我可怎麼活。」
在過恐怖秘境方面她不能沒有散兵,在平常的游戲制作中她也不能沒有數值策劃。
「如果你沒有和別人成家的念頭,要不咱們湊合過吧!」
搭伙過日子嘛,這種事情在當今的提瓦特不常見,但在她上輩子還是很常見的!
半分鐘,沒回應。
阿麗婭以為是自己的提議有點兒冒昧了,剛想補上一句「我開玩笑的」,就聽見散兵態度淡淡:「也行啊。」
誒、誒?
*
在剛剛沉默的半分鐘內,散兵其實想了很多。
他不得不承認,雖然在進入這座迷宮之前,他覺得這場探索並沒有什麼實質上的意義,甚至有些無聊,但在進入迷宮之後,他是有所獲益的。
尤其是在第一處關卡,也就是那個魔鏡那邊。
他回想起鏡中那個變成了雷電影模樣的鏡靈,在他前往角落更換衣服的時候在他耳邊和他的對話。
鏡靈在他整理著洛麗塔裙裝准備穿上的時候,對他感嘆道:「剛剛遞給你這條裙子的那個,你真的好愛她啊。」
散兵當即愣了一下,隨即快速反駁:「怎麼可能,我不會愛上誰。」
鏡靈嘆了口氣:「年輕人,不要嘴硬,你這樣子的人我見多了,我就問你,倘若今天她不在場的話,你會不會到角落裡來換上這條裙子?」
散兵沉默了。
的確,鏡靈說得很對。
他不會。
他根本就不會和鏡靈嘰嘰歪歪那麼多,而是會直接砸一個風球上去。
如果鏡子能吃得下一發攻擊,那麼就加大輸出力度,如果吃不下……
呵。
吃不下的話,鏡子破了不就能輕松過關了嗎。
鏡靈看他有些動搖,直接趁熱打鐵:「所以說啊,你看哦,你會為了她妥協。」
散兵質疑:「但為什麼就不能是我擔心戰鬥過程中的余波傷害到別人呢。」
鏡靈嘆氣:「唉,年輕人啊,你不懂愛情這東西的玄妙——聽我說,如果你不在意她的話,你根本就不會考慮戰鬥余波會不會傷害到她——尤其是,我不信你不知道你的隊友們有多強。」
這個隊伍的強度,嘖,已經到了它這個鏡靈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差一點瑟瑟發抖到把自己的鏡面震碎的地步了。
別說是戰鬥的余波了,就算是它這個鏡靈的全力一擊,估計隊伍裡面比較強的那幾個都不用防御,能直接用臉接。
它對散兵說:「這樣吧,以後你可以找個機會,看看靠近她,和她有足夠親密的肢體接觸的時候,你會不會心跳加速。」
散兵想說自己沒有心髒。
這種人類用來判斷自己感情的方式對他不起作用。
但這會兒鏡靈已經不說話了,它看到散兵換好的裙裝,感嘆:「唉,真漂亮,女裝都那麼漂亮,難怪她的潛意識要指定你來和本鏡靈比美。」
它走流程似的尖叫了一聲——尖叫得沒什麼感情,反而干巴巴的——然後道:「好了,我輸了,年輕人,你該回去了——好好考慮考慮我的話哦。」
在和鏡靈的對話中,散兵一共獲得了兩個比較重要的信息。
第一,這個迷宮的根本邏輯,是服從於阿麗婭的潛意識的;
第二,這個鏡靈覺得,他對阿麗婭的情感是……喜歡?
他下意識地避開了「愛」這個字眼。
這個字眼太燙了,就像是要他赤著手去握住一塊燒紅的烙鐵,曾經燒毀過手指的人偶在做好完全准備之前,是不敢去觸碰這樣熾熱滾燙的東西的。
一路上,散兵思考了很多。
包括阿麗婭說他漂亮——這一點應該是她真心的想法,畢竟先前在浪船上她也這樣說。
也包括,他心想,他得找個機會試試看鏡靈的提議。
比較親密的肢體接觸。
*
比較親密的肢體接觸……散兵突然有些慶幸起來了。
現在的肢體接觸面積有些太大了。
大到讓他覺得,如果他的胸腔裡面真的有一顆心髒的話,這會兒的心跳大概已經讓阿麗婭覺察到了幾分端倪。
他覺得鏡靈說得沒錯。
心跳加快。
他雖然沒有心髒,可他卻在緊張,甚至胸口都有些發緊。
跟在她身後,為了不踩到她的腳後跟,腳步要放得很慢,每邁出一步的步幅也要縮短很多,短短的一段路走得束手束腳的,但他竟然覺得這段路……還能走得再慢一點。
也沒有一點不耐煩。
這和以往的他完全不同。
散兵想,哪怕他現在不能確定鏡靈說的話正確率有多高,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喜歡,但至少在當下,喜歡的可能性,應該是很高的。
*
剛剛躥過去的黑影再一次掠過。
因為環境整體黑暗,所以阿麗婭並不能確定自己看到的是否是怪物,但這並不妨礙她一下子站定在了原地,半步不肯往前。
「是、是不是?」
她用沒有被散兵握著的那只手指向前面,因為擔心被突然從黑暗裡面竄出來的怪物一口咬掉手,她甚至慫兮兮地只敢伸個手指。
為了確定自己是不是看見了什麼,她抿緊嘴唇,小心翼翼地朝著前面扔了個雷網。
一閃而過的雷元素短暫地照亮了前面的區域。
也將剛剛那道阿麗婭的確沒有看錯的黑影照了個清清楚楚。
方才前面確實有東西從她面前掠過了。
散兵在短暫的一瞬看得很清楚。
那是一個人面的怪物,身體像是蜘蛛一樣,但是只有四條肢體。
肢體都很長,彎曲折疊著著地,看起來似乎有著很強的彈跳力。
雷元素對於前方的照亮似乎激怒了這個原本打算在黑暗中完成狩獵的怪物。
它發出中年貴婦似的聲音:「哦~我說呢,原來兩只小蒼蠅藏到這裡來了。」
黑暗中,散兵聽到四肢踩在蛛網上的沙沙聲。
下一秒,怪物從黑暗中衝撲了過來,原本正常尺寸的嘴咧得很大,幾乎到耳根那麼大,口腔裡面是好幾排的牙齒,密密麻麻的,每一顆牙都鋒利得像是尖刀。
它大概是要來咬阿麗婭的,但張口之後吃下的卻是散兵投出去的一個風球,揉在一起的風刃撐開它的口腔,將他的嘴裡絞出黑色的血液。
散兵一面用這個風球將怪物擋在幾步之外,一面伸手捂住阿麗婭的眼睛,把她的腦袋往自己的肩膀上帶:
「閉眼。是假的。」
——可以說,比起快速解決面前的怪物,現在的他更在意的其實是讓阿麗婭少看兩眼這個怪物。
畢竟,她看起來真的很害怕,身體抖得很厲害,好像站都已經站不穩了,身體重心全靠栽在他身上才能維持著不跌倒。
怪物吃痛,再一次撲了上來,來勢比方才還要凶上不少,散兵按著阿麗婭的腦袋,不給她好奇心害死貓的機會,單手朝前揮出一道風刃。
這次的怪物沒有流血。
身體在撲到他面前的時候被切割成兩半,隨即消失不見。
阿麗婭沒再聽到怪物的動靜,悶悶地問:「那個……還有怪物嗎?」
散兵松開按著她的手:「沒了。」
至少暫時——
嗯?
他這句話剛剛說出口,四周的打光就恢復了。
出現在前面的,是迷宮的盡頭。
還有剛才那個洪亮的廣播聲音的祝賀:「恭喜,你們破解了幻境的核心!」
散兵:「……」
所以這個核心到底是什麼。
怎麼才剛剛遇到一個怪物就被破除了?
他的舌尖抵在齒根上,抵得挺用力,至少舌尖感到了點兒細微的疼。
嘖,還以為能再久一點。
*
對阿麗婭來說,幻境能這麼早破掉就再好不過了。
不用繼續在恐怖片片場和怪物面對面,她覺得自己全身心都放松了下來。
前面就是迷宮的終點,她打算好好看看做為和她對應的幻境的核心是個什麼東西——就像是音樂之於辛焱、盆景之於萬葉、童話故事之於菲謝爾。
阿麗婭:奶一手迷宮終點是個switch主機。
然而不是。
灰白色的迷宮盡頭,半空中有一個幽藍色的浮空球,球中央放著一樣東西。
阿麗婭靠近過去,發現那是一截純白色的樹枝。
樹枝看著挺鮮嫩,但上頭只掛著一片葉子,但葉子的模樣很眼熟,再仔細看看之後,阿麗婭發現這片葉子和納西妲頭頂上的葉子簡直一模一樣。
世、世界樹?
饒是她早已經做好了在自己對應的幻境之中可能出現些很離譜的核心,但出現世界樹的枝條是不是還是過了一點?
難道是意味著,她人生的核心是納西妲……?
不、不對!
這枝世界樹的枝條,才不是納西妲的本體!
阿麗婭盯著枝條上唯一那一片心型的葉子。
這片葉子上有一顆藍色的水珠。
但如果仔細去看的話,會發現那顆水珠一點都不晶瑩透明,相反,上面甚至還有一些綠色和褐色,頂上……好像還蓋著一點白。
——這是一個……微縮的地球。
阿麗婭瞪大了眼睛。
她潛意識最深處,那些被封存的記憶,這會兒終於突破了世界對於它們的封鎖,像是燒熱的鍋中沸騰的油似的翻滾起來。
她突然感到一陣眩暈,下一秒,眼前白光大盛,吞沒了一切。
*
阿麗婭,不,現在她還不叫這個名字。
上輩子的朋友們都喜歡叫她小馬。
當然,不是給阿貝多和菲謝爾配音的那個小馬,昵稱重合上了而已。
小馬同學准備在高數課上抽卡。
沒辦法,誰讓卡池總在早上十一點前後更新。
金光、金光,又是金光。
不錯啊,朋友在她耳邊說,你今天蠻歐的嘛,下課之後要不也代我抽一抽?
別了吧,上輩子的小馬說,我現在已經感覺胡桃正在來送我走的路上了。
她的身體因為抽卡夠歐而激動到發抖。
手心和背後出著冷汗,興奮讓她忽略了在一抽出金的同時大腦那一瞬間的空白。
一直到晚上,小馬做了個夢。
夢裡面,一個聲音說:「怎麼到另一個世界來了?!」
然後那個聲音多了點兒哭音,看起來怪委屈的。
「早就說別長那麼快,別長那麼快,這都伸到另一個世界來了!」
一開始,小馬只覺得自己游戲玩多了所以到了這麼大年紀還在中二。
腦子裡出現什麼異世界的聲音,肯定都是錯覺啦都是錯覺。
一直到一個月之後,她腦子裡的那個聲音不委屈也不哭了。
那個聲音像是終於看淡了似的,說:「那個……不好意思之前讓你看到我失禮的一面了,現在讓我來做個自我介紹吧,我是……額,我好像還沒有名字,不過沒關系,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提瓦特世界樹的一根枝條就行——你知道提瓦特吧!」
畢竟,如果不是因為正在《原神》上抽卡,它還真的不一定會降落在她的腦子裡。
小馬逐漸和這個聲音熟悉了,也了解了它是怎麼出現在自己腦子裡的。
「所以說,是提瓦特的世界樹一個勁地長,一不小心長太大了,你就在提瓦特和我們這個世界交錯而過的時候不小心折了?」
「大概就是這樣吧……其實這是個你們人類無法理解的概念——誒,這款游戲看起來還蠻好玩的,你能讓我玩玩看嘛?」
一來二去的,小馬和自稱是世界樹的一枝的聲音成了朋友。
她問:「那你不打算回提瓦特嗎?」
世界樹的枝條:「暫時還不想,你們這邊的世界好有趣——而且我其實也不能那麼輕易回去的,世界和世界之間存在屏障,我來的時候算是偷渡,回去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話是這麼說,小馬還是能夠感覺到世界樹樹枝對提瓦特淡淡的思念。
不多,但總歸算是思念吧。
小馬:「我能幫你什麼嗎?」
比如說送斷枝回去……或者就看一眼提瓦特什麼的?
枝條:「倒也不用那麼麻煩啦,我還挺喜歡你們這個世界的,游戲可太好玩了——誒,對了,你想不想去提瓦特啊?」
枝條的力量不能讓它直接回到提瓦特,但可以把小馬送過去——畢竟凡人和世界樹,根本就不是一個位格嘛。
「就當是個假期!你還可以回地球來的!我可以把你接回你離開的這個時間點!你在提瓦特宣傳一下地球,額,其實就是建立提瓦特和地球之間的雙向關聯,就像是這個世界有《原神》一樣,建立穩固之後我就可以和世界樹溝通了!然後我們就可以一起愉快地穿行在地球和提瓦特之間!」
枝條越說越興奮。
「我可舍不得你們這邊的娛樂業!」
和這邊的信息社會一比,提瓦特可不就是娛樂荒漠嘛。
對於枝條來說,這就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它!不想回提瓦特繼續當樹枝啦!它想要在地球花天酒地!
而小馬,很當然的,做為一個資深原神玩家,她也想去提瓦特看看。
枝條給她畫的餅過分美好,她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枝條:「好,那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穿越怎麼樣?我會給安排好金手指的!」
小馬:「好呀好呀。」
枝條:「唔……穿越到須彌行嗎?剛剛檢測到一個夭折的嬰兒身體,心髒才停跳兩秒!」
然後,就在一個平平無奇的早晨,平平無奇的地球人小馬穿成了一點都不平平無奇的阿麗婭。
*
從仿佛電影一樣的回憶重現中抬起頭,阿麗婭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原來……原來她是這樣穿越的!
這麼、這麼隨便啊!
但這個穿越理由……嘖,不太符合一部小說需要的幕後黑手操控一切這一點,但確實還挺讓人安心的。
她揉了揉太陽穴,聽到斷枝的聲音在她腦中響起來:
「呀,原來光是一個一測,在有了直播平台和論壇的推廣之後就有這樣的成效嗎?你居然已經想起來了耶!」
阿麗婭之前回憶不起自己穿越的原因,連上輩子的記憶也是斷斷續續的,很大程度的原因就是她在穿越兩個世界之間的隔壁的時候,世界壁對她的衝擊造成了對靈魂的一定影響。
「現在能夠回憶起來,就意味著兩個世界之間的連接就快要成功了呢,小馬同學——唔,我還是叫你阿麗婭吧。」
「革命尚未成功,你還需要努力哦,說不定到時候可以帶著朋友們一起回地球來呢,唔……你們可以組團去漫展!」
枝條又一次給阿麗婭畫了個大餅。
「一定要快點成功哦,我猜你一定很饞正版肥宅快樂水和薯片了吧?」
阿麗婭:「……」
如果說剛剛她還沉浸在回憶起了穿越原因的衝擊中,那麼這會兒……
這會兒她確實被枝條說服了啊可惡!
這就是真正的畫餅大師嗎?!
在畫餅這方面,她果然還需要學習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7
第81章 慣性
「解決了嗎?解決了就好。」
莫娜對於走到迷宮盡頭卻什麼都沒看到這一點接受良好。
關於迷宮盡頭到底放著什麼東西, 她一句話都沒有問。
其他人也沒問,給足了阿麗婭隱私空間。
這樣倒是讓阿麗婭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
畢竟……除了世界樹的概念可能涉嫌一些不太方便對外公布的內容,其他的根本就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啊!
她還在想著等到提瓦特和地球之間的聯系加深到一定程度之後, 帶著大家一起去地球逛漫展呢!
相信讓菲謝爾和小鳥游六花的ser面對面一定很有趣。
嗯……迪盧克和姬子怎麼就不能聊上兩句了呢?
啊!還有雷電影。
她在看到雷電芽衣之後的第一句話一定是「你居然會做飯」吧!
——真是太強大了!異世界的我!
哦,等等,不對,沒有一條法律法規規定了芽衣的ser就一定要會做飯。
咳咳, 那, 那也可以讓雷電影入手一款《崩壞三》!
再不濟也可以給她一個電飯煲, 只要在旁邊監督著雷電影不要把三杯(重讀)水和一杯(重讀)米一起放進鍋膽裡面, 還是可以燒出一鍋正常且能吃的飯的。
阿麗婭想的是很美。
雖然地球沒有元素力,但是地球也很好啊。
可惜,還不等她對在場的大家聊上兩句關於異世界的話題, 剛才被大量的記憶衝擊了的大腦已經開始宣布罷工了。
最初的興奮過後, 疲憊泛上來, 她感覺自己的太陽穴漲漲的, 腦袋暈暈乎乎的,往前走一步的時候都沒能踩在一條直線上。
眼睛眨了眨, 然後又眨了眨, 但是眼皮確實越來越沉了。
阿麗婭抬起手臂,在徹底困暈過去之前氣若游絲地堅持著說完了最後一句:「熒——救駕……」
*
「只是太困了而已, 真的不用擔心。」
阿麗婭迷迷糊糊地聽到幾句說話聲。
很溫柔,聲線很好聽,好像……
她尚且在半夢半醒之間困困頓頓的大腦轉了好一會兒才轉出點兒結果。
好像是芭芭拉。
誒……這麼一想到話, 她先前沒什麼征兆的就躺了, 大概確實會嚇到別人。
讓芭芭拉來照顧她一下, 順便看看她是不是在迷宮中受傷了這會兒需要治療什麼的, 也好正常。
阿麗婭努力掙扎了兩下,總算將自己任然沉重的眼皮掀了起來。
真不容易,她其實還想繼續睡,但……在繼續睡之前還是先對大家報個平安吧。
她睜開眼睛,被外頭有些太過明亮刺眼的光弄得眼淚盈滿了眼眶。
用力閉了閉眼,將那些淚水從眼睛裡面擠出去之後,她終於看清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她躺在艾莉絲准備的沙灘床上,床邊坐著芭芭拉,一杯可以讓她醒來之後隨時潤嘴唇的溫水,一點量不大但是對於剛剛睡醒的人來說比較合適的食物。
——還有散兵。
散兵站著,雙手環胸,居高臨下,但是沒有看向她,而是在問芭芭拉:「那她還要多久才能醒?」
語氣聽起來不是很好,還有那麼點兒興師問罪的架勢——讓阿麗婭聯想到了上輩子那種醫鬧的家屬,當然,還沒動手,只是有些煩躁。
散兵態度不算好,但芭芭拉的態度那可太好了。
她繼續溫溫柔柔:「應該很快——呀,你醒啦?」
散兵立即低頭,看到阿麗婭那張寫滿了「我睡醒了但我還想再睡一會兒」的臉,輕輕「嘖」了一聲,然後問她:「還打算睡多久?」
阿麗婭挺感動的:「我還能繼續睡嗎?」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想再睡一個自然醒。
但……她伸了個懶腰,活動了活動脖子和腿:「算了算了,關節都僵硬了,再不起來我怕我就要爬不起來了。」
光是睡到現在,她站起來的時候就已經覺得有些腿軟無力了,要是再睡上一會兒……天曉得她還能不能從床上下來。
她撐著床沿的支架坐起來,小口小口開始解決准備在一邊的水和食物。
一邊吃一邊聽芭芭拉說:「你的身體有些太疲憊啦,以後工作可以不用那麼壓榨自己的,琴也是這樣,她上次都累病了……」
「啊,還有,在你睡著的時候,散——」
芭芭拉的話突然被散兵打斷。
「好了,睡醒了就起來走走,不是說關節僵硬了嗎,我扶你。」
阿麗婭伸手撐在散兵手臂上的時候,她不經意間好像看到散兵的耳朵——是有點兒紅嗎?
但她也不能確定。
畢竟散兵是背對著光站的,陽光照在皮膚上……好像也是一樣的顏色哦。
*
金色的沙灘上,夕陽是蜂蜜的顏色,可莉干脆把靴子交給了琴保管,這會兒就赤著腳在沙灘上走,腳印小小的,遠遠地看著就覺得很可愛。
熒牽著她的手,另一邊的菲謝爾和她並排站,兩個人很是體貼地放小了步子,和小可莉一起慢慢往前走。
菲謝爾低著頭,奧茲和派蒙也湊在邊上,看起來好像是都在和可莉聊天。
阿麗婭走了兩步,身上血液流動回到了正常狀況,關節不生澀了,腿也不軟了,腰也不酸了,她就放開了散兵的手臂,也脫掉很不方便在沙灘上行走的鞋,加入了女孩子聊天的行列。
「在聊什麼在聊什麼?也帶我一個!」
——可以說是非常把散兵當工具人用。
熒朝著她走過來的方向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在看到了一張有點臭的臉之後了然地挑了挑眉,這才道:「我們在聊迷宮裡面看到的幻境呀。」
「哦哦,聊這個啊!」
阿麗婭想起來發生在迷宮內的幻境就感覺到心有余悸。
她是真的怕恐怖,那種長得和蜘蛛沒什麼兩樣了的人面怪物也是真的很嚇人,跳出來的速度又快,總之她懷疑自己今天晚上還要做噩夢。
她按著心口,道:「哎呀,我希望我下輩子都不要再經歷這樣的幻境了。」
經歷一次折一次壽,次數一多,指不定都不用等到她在提瓦特推廣游戲,搭建起地球和提瓦特之間的聯系,她就已經先回地球那邊去向地府報道進輪回了。
可莉「誒」了一聲,聲音拖得有點兒長,裡面帶著的是明顯的疑惑情緒:「為什麼阿麗婭姐姐不想回到幻境裡面去啊,可莉真的好想回到幻境裡面去的。」
她這麼說著,那雙圓圓的大眼睛裡面也適時流露出了幾分悵惘:「可莉真的好想回去看看……雖然知道是假的,但還是好想回去看看……」
阿麗婭瞪大了眼睛。
怎麼可能啊!可莉小小年紀的居然那麼主動想要面對自己的恐懼嗎……?
難道……難道這就是火系神之眼擁有者的自我挑戰精神嗎?!
不愧是、只能說不愧是五星角色!
阿麗婭覺得自己這個大人還需要到可莉身上學習學習——嗯,可莉身上值得她學習的地方原來也不少啊!
「誒,阿麗婭姐姐再說什麼呀?可莉沒有很勇敢啊……可莉舍不得幻境,如果不是阿貝多哥哥告訴可莉人不能一直停留在幻境裡……可莉都不一定願意走出來呢。」
可莉很懵,她覺得自己和阿麗婭根本就不在一個頻道上。
或許是真的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吧!
她認認真真地將自己遇到的幻境,以及在剛剛的交流中熒和菲謝爾告訴她的幻境描述給阿麗婭聽:「可莉遇到的幻境,是嘟嘟王國哦——可莉和小蘭那羅們一起被嘟嘟可邀請去嘟嘟王國做客!」
「哦對!還有阿貝多哥哥!」
可莉在那個環境裡,和自己的那些蘭那羅、嘟嘟好朋友們一起,解決了很多的困難,擊敗了邪惡的黑魔法女巫,成功解救了嘟嘟王國。
「可莉還被嘟嘟王國授予了嘟嘟火花騎士的稱號呢!」
「菲謝爾姐姐遇到的是幽夜淨土哦——」
在可莉說出「幽夜淨土」這個詞的時候,菲謝爾臉上閃過一瞬的驚慌:「可莉!」
「啊啊!菲謝爾姐姐對不起!」
可莉睜大了眼睛,雙手合十做出道歉的姿勢。
「可莉忘記了!阿麗婭姐姐,可莉答應過菲謝爾姐姐不對別人說她遇到的幻境的!可莉不說了——可莉說旅行者姐姐和小派蒙遇到的幻境!」
熒和派蒙可沒對她說過不能把幻境告訴別人這樣的話!她可以隨意告訴阿麗婭姐姐!
「熒姐姐說她看到了分開很久的親人,小派蒙說她看到自己坐在摩拉堆上吃好吃的史萊姆蛋糕——唔,阿麗婭姐姐,史萊姆蛋糕真的好吃嗎?可莉沒吃過呢……」
小孩子說話總是有點兒容易發散思維,但小可莉這邊說兩句,那邊說兩句,最後也讓阿麗婭把實情給湊出來還原了。
——其他所有人的幻境都是偏向於勾引著他們沉淪其中的類型,唯獨她一個的幻境,特立獨行地選擇給予她天大的驚嚇。
阿麗婭憤憤不平,皺起眉頭罵罵咧咧:「憑什麼啊?憑什麼這樣啊?!」
憑什麼就對她一個人這樣,她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
熒攤攤手,表示自己不知道也愛莫能助。
阿麗婭回頭瞥了一眼散兵:「總不至於是你愛好特殊,覺得恐怖片場才是人生歸宿吧……」
——這一句話,她也就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不至於真的認為散兵是喜歡恐怖片的。
如果他喜歡這些,那他早就在虛空終端上玩起來阿麗婭腦內電腦裡面存儲的那些經典恐游了,哪還至於把《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當成自己日常的消遣。
阿麗婭轉回頭,繼續對熒吐了兩句苦水——幻境過去都已經過去了,再多執著在這上頭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然後她就把話題扯到今天玩上到底是隨便吃一點然後在沙灘上舉辦一場羽球比賽,還是不做太劇烈的運動,專注在對於美食的享受,組織一場沙灘燒烤了。
阿麗婭自己是比較偏向於後者的。
身處海邊,隨處都可以捉到最新鮮的魚和螃蟹、貝殼,不靠海吃海地享受一番怎麼行。
就是不知道這邊能不能弄到點蒜,她還是比較喜歡吃蒜蓉蒸扇貝,如果能加點粉絲那就更好了。
阿麗婭是已經放下了,但在她身後的散兵在聽到她剛剛轉過頭來,無意吐槽的那一句之後就陷入了僵硬之中。
理論上來說……那個讓阿麗婭怕到瑟瑟發抖的幻境,還真的有可能是對應他心中想要的場景。
他先前不是聽了鏡靈的話,想要找個機會驗證一下鏡靈的那番言論嗎?
又或者,哪怕他自己尚未意識到,但他的潛意識早在他自己認清之前就已經想要和她多多靠近嗎?
至於幻境的核心是怎麼破的……
這不是……他對阿麗婭說已經解決了嘛。
在松開她的那一瞬間,勉強可以算作放棄了「執念」。
散兵的指尖微微有點兒發麻。
他動作僵硬地捻了捻這塊兒發麻的位置。
是這樣……嗎?
散兵想不明白。
但經過這一件事過後,他也有了一個收獲。
那就是:納西妲絕對是不可信的。
至少在這方面,完全不可信。
他抓了抓頭發,覺得上次遇到問題第一時間想著去找納西妲的自己也是可笑。
這位神明不是一直自稱在觀察人類、研究人類嗎?
還沒觀察研究透呢。
她和他在這方面的進度最多也就是個半斤八兩。
他走到一邊,隨手拿了個體積小小的,表皮青青的,看一眼就知道一定很是酸澀,估計甚至還帶著點苦味的果子起來,面無表情地啃了一口。
他得給自己找一個可以咨詢的對像。
不是納西妲的話……或許,他應該去聯系一下八重神子?
*
阿麗婭的願望最後成功實現。
可莉在羽球和燒烤之間選擇了燒烤——當然並不是因為她喜歡吃,可莉最討厭的就是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吃好的食物啦,她永遠喜歡玩樂勝過游戲——但是誰叫阿麗婭姐姐之前在幻境裡頭被嚇到了呢。
阿麗婭姐姐,慘,所以小可莉決定,就這一次,讓阿麗婭姐姐開心起來。
阿麗婭果然很開心,還把菠蘿和牛肉放在一起做成烤串——雖然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弄來的牛肉,但是,旅行者永遠都有變出各種材料的特殊技巧。
熒牛逼耶!
被菠蘿酸甜的汁水軟化過的牛肉吃起來別有一種特殊的鮮甜,一口咬下去,油脂的香味濃郁,但那股吃多了肉就會泛上來的油膩卻被酸甜的果味很好地中和掉了,她很開心地一連吃了三串,直到菠蘿裡面的一種成分把她的舌尖弄麻了。
應該是蛋白酶吧?
阿麗婭五官皺起,將原本打算繼續吃掉的第四串菠蘿烤牛肉放下。
她現在仍然能夠記得起高中生物書上的知識,但……
唉,她的口腔卻已經完全不中用了。
別說舌面澀澀麻麻的,就連牙齒都有點兒酸軟。
再去和帶著筋的肉類進行撕扯看起來是不太現實了,她嘆了口氣,決定去一邊喝點果汁,再看看有沒有軟乎乎的食物可以讓她像吸溜布丁一樣吸溜吸溜著吃掉。
大概是她坐到一邊去,雙手抱著椰子開始吸椰子水的動作看起來略顯落魄。
沒一會兒,有人在她現在正坐著的這塊石頭邊上,也坐下了。
阿麗婭轉頭看過去,發現來人是散兵。
面前燃燒得頗為高揚的篝火將少年昳麗的五官上鍍了一層淡淡的金紅色,就像是用上了一種特別的畫法一樣。
甚至是他的長睫毛,都在火光中被蒙上了一層金粉。
他把一個被當做碗用了的椰子殼遞過來:「是粥,裡面放了一點鰻魚肉。」
鰻魚肉油脂含量大,燒得比較好的鰻魚肉用舌尖輕輕一抿就能直接化開,而粥水熬的時間夠長的話,米粒幾乎是融化在湯水裡面的。
現在這碗鰻魚粥雖然熬的時間不算太長,但至少是一碗不怎麼需要牙齒出工出力的食物。
阿麗婭有些驚訝:「耶,你怎麼知道我剛好需要的就是這個!」
驚訝之余還有那麼點兒感動——這換了誰不敢動,千裡送鵝毛還禮輕情意重呢,更何況是這種完全可以類比雪中送炭的行為了。
她用勺子在椰子殼做成的小碗裡面攪拌了攪拌,讓粥水的熱氣散出來,然後舀起一勺,送到嘴邊小心翼翼地吹了幾下,這才抿上一口。
好鮮的呢!
哦,也對,畢竟是擅長做出美味菜肴來的散兵。
她確定了這碗粥是對自己胃口的,眼睛亮亮就繼續開始喝粥,喝了兩口之後問:「那個,如果我一會兒還想吃的話,還有嗎?」
散兵「嗯」了一聲:「別人不需要。」
換言之,粥是她一個人的。
阿麗婭「誒」了一聲,說:「你這兩天說話好客氣哦。」
她都有點兒不習慣起來了。
放在平常,這會兒散兵應該在嘲諷她「只有你才會吃那麼多菠蘿,連牙都酸倒了」,又或者是「連小孩子都知道別一次性吃那麼多菠蘿」。
但是這會兒他居然一點兒嘲諷都沒有誒!
溫柔到讓她懷疑今天晚上的月亮是不是從西邊升起來的。
散兵:「……」
他深吸一口氣,想要忍住但到底還是沒能忍住。
「所以,你就是個喜歡挺人對你冷嘲熱諷的怪胎?」
阿麗婭對他的冷嘲熱諷絲毫不介意,反而用力點點頭:「對對,就是這個味,這下對了。」
她剛剛和散兵對話的時候,怎麼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合著就是缺了這點習慣性的陰陽怪氣。
散兵:「……」
有些時候,他是真的很想掀開阿麗婭的腦殼,看看她的腦子裡面裝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這腦回路,真的和正常人不太一樣。
*
阿麗婭低著頭,在椰子殼小碗裡面撈著粥水裡面的鰻魚肉。
雖然粥很鮮沒錯,但還是鰻魚肉更好吃一點。
散兵確實很會做菜,平常都需要用比較濃的調味來烹飪的鰻魚放在粥水裡面,滋味竟然也不輸給大眾做法,反而還多了一點兒別樣的原味鮮甜。
撈了一會兒沒別的散碎鰻魚肉給她撈了,她就先把勺子往碗裡一擱,問散兵:「像這次來到海島團建……會讓你覺得不舒服嗎?」
她覺得這段時間散兵出現在她身邊的次數似乎變多了,但是仔細一想卻又發現每天的相處時間其實和在須彌的時候差不多。
仔細思考過後,阿麗婭覺得導致她產生這種想法的原因大概是團建。
散兵和其他人都不熟。
或者,也不能說完全不熟,就是他無意和別人有些交流。
就算是萬葉,散兵也只是偶爾交談兩句,並不會像熒一樣,逮著一個就能聊上一兩個小時的天。
唉,散兵和熒對比起來,簡直就是標准的社恐對標社牛。
阿麗婭一邊這麼想著,一邊覺得散兵在面對著那麼多人,只能找自己實在是太孤單了——至於什麼一個人主動孤立剩下的所有人什麼的,她完全沒把這點考慮在內。
她現在就在想,海島的度假雖然很有意思,對她來說整體也算是放松,但如果對散兵來說很無趣,甚至算得上是反向「放松」的話,她下次就……
就不參加這些團建活動了。
「怎麼會這樣想,海島的景色……還不賴吧。」
其實是真的有覺得團建什麼都都很無聊,甚至還有點兒傻逼的散兵完全沒有把自己內心所想真實呈現出來的意思。
「人有點多,但只是我一直處理不好這種場合而已。」
他看得出來,阿麗婭很喜歡團建。
「這樣啊……理論上來說,我應該給你介紹幾個朋友,一點點把你引入我的社交圈,但是每次想要這麼做的時候,我又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就好像散兵和其他人不兼容,不在同一個世界觀裡一樣。
阿麗婭嘆了口氣。
「算啦,反正……以後我會更仔細地考慮考慮之後再參加團建的。」
「哦哦,對,說起來,我其實還挺好奇的,你在愚人眾裡面參加執行官們的團建,也是這樣一個人孤立剩下所有人的嗎?」
每次看到散兵站在一邊的時候,她都會忍不住開始好奇愚人眾團建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
散兵:「……」
散兵:「比現在還糟一點,因為我們會互相嘲諷。」
比如說,他很難在看到女士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的時候,忍住不對她的傲慢說上幾句。
而當然,女士也絕無可能對他有什麼好臉色。
散兵甚至一度覺得,所謂的愚人眾聚會,本質上就是幾個執行官站在一起,互相戳彼此的痛點。
比如說,僕人會提及博士在須彌被驅逐的經歷。
「也沒什麼值得說的,其實很無聊。」
散兵頓了頓,繼續道:「如果和現在的沙灘燒烤比起來,我會說愚人眾執行官之間的聚會,不如這場燒烤有趣——哪怕對我而言也是這樣。」
這話要是讓富人聽到,潘塔羅涅肯定會面上笑眯眯,暗地裡卻把高腳酒杯捏碎。
雖然說愚人眾執行官們之間確實沒有哪怕半分的同事情,也確實暗流湧動波譎雲詭,但至少在宴會上,食物和酒水,以及配套的音樂種種,都是最貴也最好最奢侈的。
怎麼就連一個一拍腦袋想出來的沙灘燒烤都不如了。
「這樣。」
阿麗婭認真地點點頭,煞有介事的樣子就像是把這段沒什麼信息量的話也當做了需要閱讀理解的文段去分析。
「那……以後如果我們企業要搞公司團建,聚餐也弄燒烤,你覺得可行嗎?」
散兵:「……」
真是離奇,很難想明白為什麼阿麗婭在聽完他剛剛的那段話之後,居然把重點落在了「燒烤」上。
「隨便。」
*
阿麗婭喝了三碗粥。
雖然椰子殼做成的小碗確實容量不大,而且每次為了防止燙手,她也不會把粥盛滿,但這樣的份量還是大了一點。
於是,明明已經到了要閉眼睡覺的時候,她卻睜著眼睛,感受著自己鼓起的肚子,睡不著了。
早知道就不吃那麼多了。
阿麗婭嘆了口氣,將掌心覆蓋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揉著受累了的腸胃。
但是散兵熬的粥味道是真的很好誒。
喝了一口之後就只想著繼續喝粥,甚至連最新鮮的烤大蝦都不想碰了的那種好吃。
她甚至很懷疑,如果不是因為數值策劃這個崗位現在除了散兵沒有人能勝任,或者就算能勝任,也還有其他的崗位走不開——比如說阿貝多;又或者是根本沒興趣入職——比如說艾爾海森;她會直接特聘散兵當她的大廚。
酒足飯飽之後,海灘上萬籟俱寂。
其他人都已經在休息了,就連海鷗都回了巢穴之中,安靜了生息。
阿麗婭躺著,眼睛閉不起來,猶豫了片刻之後干脆盤腿坐起來。
這樣安靜的環境,至少對於她來說,會讓她變得很容易開始胡思亂想。
倒不是說她會去想什麼諸如萬一現在天理降臨什麼的。
她這會兒在想的事情和散兵有關。
——好奇怪,熬粥應該是需要蠻長時間的,她也不是沒熬過,散兵怎麼就在她需要的時候,那麼巧地端了一碗粥過來。
而且他自己一口都沒有喝誒。
他自己一口粥都沒有喝,可以排除掉他是吃不慣燒烤所以給自己開小灶。
那……那他為什麼要煮上這鍋粥嘛。
四周除了風吹過、海浪貼著沙灘往前匍匐之外沒有任何的雜音。
於是她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思維活躍到了相當鮮見的程度。
沒有其他的原因了,按照某位鷹鉤鼻英倫偵探的說法,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性之後,剩下的不論多麼不可能,那都是真相。
新機詞挖一此莫禾多此(真相只有一個)——那份鰻魚粥是散兵專門為她准備的!
那麼……為什麼呢。
阿麗婭自覺和散兵的相處已經在比較長的時間裡形成了相對穩固的模式。
穩固的,平等的關系。
再說了,散兵之前對她也沒什麼特別的關心啊。
倒是在游戲的時候失手舉報過,還在她從背後靠近上去的時候給她一個過肩摔過。
但是……
等等。
阿麗婭意識到了她之前一直忽略掉的一點。
好像在來到海島之後,散兵對她的容忍度和關照就都高了很多的樣子!
先是換上了人字拖——居然還沒有抬手在她腦袋上敲一下泄憤;後來又是背她過海,還在幻境裡面捂住她的眼睛。
要是光把這幾件事拎出來,她都要產生一種名為「散兵是不是喜歡我」的錯覺了。
但是,哈哈哈哈,那怎麼可能呢!
散兵怎麼可能談戀愛啊,不可能的好吧。
——倒不是因為阿麗婭覺得人偶無心就談不了戀愛。
但……但她也不覺得自己像是那種可以讓散兵喜歡上的人啊!
阿麗婭很有自知之明的。
她,約等於腦回路清奇的有病資本家,在壓榨員工方面算是有點天賦,在賺取提瓦特人的648方面那是天賦異稟。
但她絕對不是什麼能夠讓人感覺到春天到來的人。
別的不說,她還三天兩頭在散兵面前玩輩分梗呢。
就算原本是可以有那麼一點點桃花飄飄的,也該被這時常提起的「輩分」差給壓滅了。
阿麗婭果斷排除掉了和戀愛有關的可能。
那就只剩下一個了。
散兵在討好她,因為某個她暫時還不清楚的原因。
唔,對,她得把這個原因搞清楚。
*
對於阿麗婭來說,想要搞清楚散兵為什麼要「討好」她的原因,是一件並稱不上難的事情。
因為……
因為她發現自己對散兵做過的事情,不論是可能讓他感覺到威脅的,還是勉強能感動到他的,都不多。
威脅應該不至於。
就她這細胳膊細腿的,能讓散兵產生什麼威脅感,就算帶上納西妲……
也懸。
須彌如果沒有熒在的話,可能就真的是任散兵亂殺的戰鬥力了。
排除排除。
那就是……因為感動到了,所以現在散兵的表現,是在回應她給予的善意嗎?
阿麗婭思前想後,結合上時間地點以及散兵的明顯轉變的節點,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他,大概是在收到了那套夏裝之後……被夏裝感動了?
不會吧。
阿麗婭自己都覺得,泳裝人字拖什麼的,就是搞怪整蠱的東西啦。
雖然穿著效果肯定不會差,但那怎麼看都是用來和收到禮物的人開玩笑的道具嘛!
但是,仍然是那句話。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性之後,剩下的不論多麼不可能,那都是真相。
還真的……就是人字拖和夏裝。
阿麗婭默默地捂住了心口。
散兵這是從小到大總共就沒收到過幾件禮物,才會把這種「禮物」也當做善意啊!
說起來也是,他從小到大,的確就沒收到過幾件像樣的禮物,甚至其中還有著相當不懷好意的東西,比如說……
丹羽的心。
阿麗婭呼吸為之一滯。
先前和散兵關於「一個人孤立所有人」的對話,已經讓她對少年的憐愛之情更深了一層——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覺得的——而現在,這種憐愛之情,更是又往上漲了一點。
唉,真是缺愛的小可憐呢。
阿麗婭心想。
看來,讓散兵感覺到世界溫暖而美好的艱巨任務,現在落到了她的肩上,成為了她的責任!
先定個小目標,至少要從讓他不會因為隨便什麼善意感動開始吧?
否則這也太容易被人拐走了。
想到這裡,她干脆撐著地面站了起來。
去找散兵聊上兩句吧。
阿麗婭朝著散兵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也沒有睡呢。
*
月色寒涼如水,阿麗婭欣然起行。
散兵亦未寢,遂相與步於海邊。
散兵也沒問阿麗婭為啥大半夜的不睡覺還來找她,稍稍落後她半個肩膀,說:「想說什麼?已經挺遠了,他們聽不到。」
「啊?哦哦,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被他們知道的。」
阿麗婭擺擺手,她去找散兵其實可以算得上是臨時起意,或者,干脆說是腦子一熱。
衝動過後,她現在有點兒糾結要不要把世界樹和枝條的事情告訴他。
牽涉到異世界什麼的呢……
她期期艾艾道:「那個……就是,關於我自己,有一個……和世界有關的秘密。」
散兵:「?」
老實說,他知道阿麗婭身上有秘密,而且是很不小的那種。
但他沒想到一上來就是這麼勁爆的內容。
和世界有關的秘密。
可別告訴他他這才剛剛覺得自己可能喜歡上了的人實際身份其實是天空島上的神明。
不,不對,就算是天空島上的神明都不是很配適「和世界有關的秘密」這個短語。
總不能是據說正在沉睡中的天理吧。
散兵警惕道:「你是不是要說你還有一個本體什麼的?」
就像是他可以切換成七葉寂照秘密主那樣,切換成另外的模式?
阿麗婭:「……啊,這倒不會啦,反正我的戰鬥力是一以貫之的低下。」
她抿了抿嘴唇:「你相信異世界嗎?」
散兵:「這不是個已經被證實存在的概念嗎。」
熒就來自異世界。
雖然他沒能接入世界樹,不知道降臨者這個概念,但是個人都知道熒是異世界的來客,跨越星海來到此間的旅行者。
散兵:「你也一樣?」
阿麗婭點點頭。
她想對散兵說她和熒的不同,想說在地球上,其實他是個特別受人喜歡的角色——卡池流水特別特別高。
異世界有好多人喜歡你,她一開始是想要這麼說的,但現在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其實一個音節都吐不出來。
她想說:
我是異世界的來客,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因為在一款火爆全世界的游戲中了解到了提瓦特這個世界,並對你們所有人產生了相當深厚的感情。
所以在一些節點上,我會做出一些……改變命運走向的事情。
她覺得自己暫時還無法做到坦然地對著散兵說出這段話。
至少現在還不合適。
她也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覺得還不合適,或者說比起「不清楚」這個詞,她現在的狀況更接近於意識到了點什麼,但是說不出口,也無法准確地表達自己意識到的那些東西。
但她意識到,現在還不合適。
不一定會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但就是不合適。
於是她頓住了。
「我……我好像只能坦白到這裡,我有一段關於異世界的記憶,聽起來是不是有點沒頭沒腦?但後面的——」
「如果覺得現在還不能說出口,那就以後再說。」
散兵打斷阿麗婭這會兒顯得有些急促的話音。
他低頭看著面前平整的沙灘,海浪如手一般撫平它。
而在他身後,兩串平行的腳步蔓延出了好長的距離。
「不著急。」
他並不覺得自己是個沒有未來的人。
阿麗婭更是如此。
「那麼,既然你選擇在晚上,在我准備去睡覺的時候把我叫醒,現在你得承擔起責任,有些東西不能告訴我,還有別的可以說的?比如說,談談異世界是個怎樣的世界——可別告訴我就是《地球onle》裡面的樣子,如果你生在那個世界,我不相信你會成為一個連蕈獸都打不過的神之眼擁有者。」
阿麗婭:「……」
戳心窩子了啊。
為什麼現在還要再提一句她打不過蕈獸。
不過確實,真實的地球,和《地球onle》裡面的地球是不一樣的。
「啊……讓我想想,我記憶中的那個異世界啊……首先,那邊沒有元素力,所以,或許你會覺得那邊的人都很……弱?但那邊是信息社會!你知道信息社會意味著什麼嗎,信息社會就意味著,那邊的游戲業相當發達,別的不說,就是類似《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的游戲就有好幾款,甚至還發展出了世界級的競賽。」
「對哦,和你一個水平的游戲玩家也是存在的,應該……應該是有比你更強的水平的吧?反正我在那個世界只能算得上是高手。你也知道的,如果我沒比你多出那麼多年的鍛煉,我這會兒應該已經不是你的對手啦!」
「干嘛啊,露出這種表情,有人比你強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
迷宮被破除了之後,又過了兩天——阿麗婭懷疑這是因為對應到地球上的《原神》游戲裡,玩家們也需要一段時間來跟著萵苣媽媽和月媽媽把迷宮裡面的寶箱開完——可莉撿到了一枚海螺。
撿到海螺,然後一路跟著海螺中的指引,發現了愚人眾的裝置。
幾乎就是照搬2.8的劇情了。
一切都很順利,包括將愚人眾那失控的裝置回收起來,然後「代替」無法管理好這些裝置的愚人眾「管理」裝置……總之就是讓這支愚人眾小隊先前的工作化為烏有。
一直到,阿麗婭無意間瞥到了裝置內的核心。
那熒熒的,綠色的光芒,以及其中熟悉的氣息。
這是……
她看著那個核心裝置,意識到這是博士制造出來的東西,而且其中蘊藏著的,是納西妲的力量。
不對!
這和游戲中2.8劇情的內容不同!
這裡出現的,根本就不是被愚人眾高層否定的、懷才不遇的研究員和一隊可憐的愚人眾先遣隊成員。
不等她來得及做些什麼,甚至哪怕是對身邊的同伴做出什麼預警,裝置內就響起了看起來是提前錄制好的,被電流影響到略顯失真的聲音。
「啊,看來你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呢,之前每一次,你都靠著世界贈予你的能力,提前預知我的行動,這才在我手上攫取到勝利。」
那聲音雖然失真,但仍然顯得陰冷且詭譎。
「可惜,這一次,你所獲得的饋贈,反而成為了將你推入失敗的慣性。」
阿麗婭腳下的地面上,一個傳送門毫無征兆地打開。
她沒有半點防備,就那麼徑直落了下去。
第82章 想不出標題
自由落體的滋味一點都不好受。
阿麗婭是個連高度落差大一點、軌道陡一點的過山車都不肯坐的人, 上輩子每次被親友架著胳膊拉上過山車什麼的刺激項目都會覺得自己死了一次。
連過山車都受不了,就更別說這樣毫無准備的自由落體。
阿麗婭一開始還在尖叫,幾秒鐘之後發現這個傳送門好像壓根沒有終點似的,她干脆閉了嘴。
自由落體, 恐怖, 但是尖叫不會對消解恐怖帶來任何的幫助。
阿麗婭閉上眼睛:算了吧, 她命中當有此劫, 過了這一遭, 就當是死了算——
念頭還沒過完,下落突然一滯,她在砸在地面上, 因為自由落體的速度把自己摔斷幾根骨頭甚至直接摔個半死不活之前,被一股力量托起,懸浮在了距離地面不到十釐米的空中。
「啊啊——看看你的臉色, 真是差極了。」
這聲音是真的很熟悉,阿麗婭蒼白著臉抬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讓她吐槽了無數次的面具。
她想張口說些什麼, 但是口腔內酸澀得厲害,咽喉發緊,甚至給她一種自己只要一開口就會吐出來的感覺。
——甚至, 因為一整個上午她都在海島之間尋找著愚人眾機器裝置的緣故,她這會兒胃裡空空蕩蕩, 要是真的吐出來的話, 可能會吐出一口酸水。
博士看著面前這個在之前一年的時間裡給他制造了不少麻煩的少女。
自由落體運動讓她的頭發變得凌亂了,襯上蒼白的膚色, 這會兒的她看起來真是狼狽。
小可憐。
可惜那副可憐的樣子也只是表像而已。
看著宿敵——不, 宿敵還說不上, 只能說是對手——看著對手狼狽不堪的模樣,博士的嘴角微微往上翹起了些許。
看著和自己有過節的人遭罪,博士心情大好。
他小肚雞腸,但他從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甚至,博士還很樂於給阿麗婭補上一刀:
「我以為在傳送門裡的那些時間能夠讓你在見到我之前冷靜一點,現在看來你好像不太適應這種傳送方式——真是抱歉,我只是想把你請過來喝杯茶。」
做作、虛假、陰險。
白白浪費了那麼好聽的聲音。
阿麗婭恨得牙根癢癢。
他必然是故意的,誰能在自由落體裡面冷靜下來,又不是經過空軍宇航員訓練的。
媽的這個老逼登,耍陰的把她弄到他這邊來,用的手段還要擺她一道。
……說起來,她還不知道這裡是哪兒。
打量著四周的陳設以及牆壁上的裝飾,可以得到的信息只有一條:
這裡是愚人眾的地方。
當然,這也是一條廢得夠可以的信息。
至於從空氣溫度啊、外頭的聲音什麼的判斷自己的定位到底是在目前熒已經探索過的四國領土上還是已經去了至冬……
在想什麼呢,室內的溫度那都已經熱到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納塔了。
等等……
阿麗婭回頭看過去,果然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看到了一個燒得相當旺的壁爐。
難怪。
博士像是到現在才意識到阿麗婭仍然在半空中掛著似的,動了動手指把她從半空中放下,很是沒有誠意地道:「抱歉,前段時間被你的那位神明朋友要求毀掉了所有的切片,最近記憶力不太好,忘記還沒把你放下來了。」
阿麗婭:「……」
距離博士上一次離開須彌已經過去大半年了,都已經在稻妻搞過一次事情了,這會兒說「記憶力不太好」是不是有點太……
她揉著自己因跌落而略有些疼痛的腳踝,語氣極差地說道:「那您的身體是不是有點太虛了?」
消除幾個切片就得了阿爾茲海默,需要多來點鹿茸虎鞭的補一補啊!
博士低低笑了兩聲,沒繼續在身體虛不虛這個問題上和阿麗婭糾纏下去,他擺手,指尖攤開,指向一旁放了柔軟靠墊的扶手椅。
「坐吧,我還不至於對客人那麼無禮——況且,富人還打算把你奉為座上賓。我答應過他,至少在你和他聊過之前,我不會動你。」
哦,對。
阿麗婭在靠上軟墊,放松自己那到現在為止其實都沒緩過來的發麻的雙腿的時候心想:
富人好像……已經在璃月等著找她半年了。
雖然說對方是愚人眾,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算還是反派,但……
她還是有點兒心虛了起來。
博士在待客方面還挺講究,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愚人眾裡頭待出了點養尊處優的習慣,給阿麗婭倒的茶聞起來老香了。
還不是那種輕浮的香味,總之從裡到外都透著一股摩拉的滋味。
「你現在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能夠在核心裡面布置下傳送門,把你弄到這裡來。」
博士抿了一口茶,像是在對阿麗婭說明茶水的安全性。
茶是從同一個茶壺口裡面流出來的,阿麗婭在讓博士覺得冒犯這方面從來都是天賦異稟的,當著他的面檢查了一番茶壺,確定了不是轉心壺之後才放心下來。
於是她也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媽的,愚人眾執行官確實好享受,這茶吃起來真不錯,淺淺一抿便唇齒生津、滿口余香,看來相當適合用來作為送給鐘離的禮物。
阿麗婭:「茶不錯,哪買的?」
博士:「……」
有了上次在稻妻的經驗,這次博士其實沒打算等阿麗婭乖乖地來當他的捧哏,只想直接順著自己的話頭往下說。
——單口相聲嘛,不寒磣。
然而卻沒想到,阿麗婭會直接無視他剛剛說的話,換上另外一個話題。
偏偏今天他的人設還是個比較「客氣」的主人。
博士:「我也不知道,用來招待可人的東西都是富人准備的,他在這方面比較講究。」
阿麗婭:「哦,那你下回幫我問問。」
博士:「……好。」
這麼多年了,這麼多年了,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阿麗婭這樣不客氣的。
就算是公子那個莽夫愣頭青,平常也會依從直覺離他遠一點……嘖。
「你走的時候,可以拿上一點——哦,但你現在還不能走,請坐下。」
博士假笑,言語間帶著非常虛偽的客氣。
「說回剛剛的話題,或許你樂意猜一猜,我留在裝置核心裡面那句話的意思?」
阿麗婭的臉色一沉,她的表情認真起來。
哪怕在聽完那句話之後她就掉進了傳送門裡,隨即開始時間不短的自由落體,但那句話的內容仍然因為令她心神振晃,哪怕到了現在也還在她腦中回蕩。
[啊,看來你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呢,之前每一次,你都靠著世界贈予你的能力,提前預知我的行動,這才在我手上攫取到勝利。可惜,這一次,你所獲得的饋贈,反而成為了將你推入失敗的慣性。]
世界贈予她的能力,提前預知。
阿麗婭知道,博士絕對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的性格,更何況,他其實精准地說出了一些,不是嗎?
她的能力不是未蔔先知,但卻的確從提瓦特之外,觀測過這個世界的命運,理論上來說,的確可以算是世界對於她的饋贈。
而她在須彌的時候,也確實用了這些「饋贈」,來提前針對博士的計劃進行反制。
她深吸一口氣:「不錯,我確實有一些想問你的,不過,你就沒有想要從我這邊知道的消息嗎?」
和博士這種人對話,她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先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上為好,至少,不能老老實實地他問什麼自己就回答什麼。
「啊——這樣。」
博士微一昂首,頓了頓之後利落點頭。
「好啊,那我就不對你客氣了,我的第一個問題是:代價是什麼。」
阿麗婭:「……啊?」
博士偏了偏頭:「凡事皆有代駕,這不是提瓦特流傳很廣的一句話嗎,獲得什麼就要付出什麼,哪怕是來自神明的饋贈神之眼……不也如此?世界給予你饋贈,一定是你付出了一定代價的。」
如果按照他的猜測來,博士覺得可能是一個健康的身體——不管怎麼說,擁有神之眼還戰鬥力那麼低下的,阿麗婭真的是古往今來第一個。
阿麗婭的表情突然就變得很怪異。
她覺得吧……
雖然如果她和博士一樣身處局外,她大概也會和博士有一樣的想法,但是……
思想太迪化了啊贊迪克同志!
「不,我並沒有付出代價,一定要說什麼代價的話,可能就是我的能力在生命的前十八年被封印了起來,而且……我失去了一些挺重要的東西,比如說:空調wifi西瓜。」
阿麗婭非常認真。
哪怕現在有了虛空網絡可以替代網絡,游戲啊、網購啊、外賣啊什麼的也在逐漸風靡提瓦特,和她上輩子的社會靠近,但是!
現在的她看不了動漫追不了更,看個輕小說都要買線下的實體。
這可不就是付出代價了嘛。
任何一個現代人都會同意她的話的。
博士:「……?」
要不是從他從阿麗婭的臉上看不出哪怕一點說謊的意思,反而只能感覺到她的實誠,這會兒他大概已經要繃不住笑容翻臉了。
阿麗婭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如果你是想要通過我付出的代價來推斷我的弱點,那我只能告訴你我除了體力不行之外全身上下無短板;但如果你是想要反推出我是怎麼獲得能力的,那不好意思,我能力的來源吧……比較特殊,反正你復刻不了。」
生活在提瓦特的人怎麼可能和她一樣被一枝世界樹的斷枝碰瓷了嘛。
而且就算碰瓷上了,就憑阿麗婭和納西妲相處的這十幾年,她也可以確定,在世界樹的枝條中,和當初碰瓷她的那一枝一樣,能想出自己留在地球而把碰瓷對像送到提瓦特來的也是萬裡挑一。
博士:「……」
雖然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就曾經料想過,這個問題大概是獲得不了他想要的答案的,但阿麗婭如此坦誠地回答出了對他全無用處的答案,也是他所沒能想到的。
哦,不,其實也不能算是全無用處。
博士:「你和旅行者是不同的,對嗎?」
哦喲,不錯呀,很敏銳嘛。
阿麗婭挑眉,對博士高看一眼——不愧是愚人眾執行官第二席,當年須彌走偏的天才嘛,這個捕捉問題的敏銳度就高得很。
她點頭,爽快且坦率地肯定下來:「是啊,我和熒——雖然理論上來說都算是降臨者——我應該算是降臨者吧。但我們其實是完全不一樣的哦。」
熒做為降臨者,她背後的文明肯定更為發達,起碼是已經脫離了大地的搖籃,將星系當做自己旅途上坐標的科技水平。
但是同樣,熒來自的世界應該是和提瓦特平級的,或者並不平級,但她並未觀測過提瓦特這個世界。
而她,雖然在其他方方面面都比不過熒,但她知道劇情啊!
這就是全能降臨者和專職當預言家啊的降臨者之間的區別。
阿麗婭:「其實你已經差不多接近答案了,我直接告訴你吧,告訴你也沒關系——我來自異世界,我也不是能看到未來,我就是單純知道在提瓦特發生的事情。」
博士若有所思,片刻之後道:「就像是看了一本書?」
阿麗婭點頭:「對,你很懂嘛。」
博士將雙手放在桌面上,手肘撐著桌面,沉默片刻之後,道:「好,我明白了。剛剛你回答了我的問題,現在應該輪到你來問了?輪流來吧,這樣比較公平。」
倒是沒想到博士也會說「公平」不「公平」的。
阿麗婭不至於不占這個便宜,既然博士主動讓步,那她也就順勢往前把他讓掉的這一步踩實。
「好吧,我的問題是:你是怎麼意識到我身上有這麼個……額,」她遲疑了下,想了會兒沒能找到最合適的措辭,結果沒找到,就干脆沒繼續想,「你是怎麼意識到我知道未來,然後推測出我會接觸那台機器的呢?」
如果她不接觸機器,或者,接觸機器的是別人,豈不是意味著他的計劃會出不小的問題?
阿麗婭自認為對博士還是有點兒了解的,他看不起很多人,在自己擅長的方面有著讓人不舒服的狂妄自大。
但不論是博士的自傲還是狂妄,本質上來說都是源於他實力的強勁。
他很強,不管是從理論上來計算他的實力,還是從他從前做出來的那些事跡來判斷。
他的強中,自然也包括著他判斷的准確。
博士絕對不是賭徒,至少在這方面不是,他不可能說准備了這些,只為了賭有那麼百分之十幾的可能性達成他的目的。
「哦,這個啊,其實很好猜測不是嗎?在須彌的時候,你的表現讓我猜測你或許知曉未來的走向,這是一個猜測,我承認,在實施這個計劃的時候我不能確定這一點,但是大膽假設小心論證不是嗎,更何況這個可能性很大,值得我試一試。」
「除此之外的話。」博士的嘴角挑得比平常更高了點兒,「我能確定伸手接觸核心的人是你——畢竟,那可是從你的朋友納西妲給出的神之心裡面提取出來的力量啊。」
阿麗婭沉默片刻,不得不承認博士這一步走得確實不錯。
以她和納西妲的關系,她確實會在看到納西妲的力量之後搶在所有人前面走上去接觸那個核心。
博士……博士倒是把她那捏住了。
「另外的,你還記得我是怎麼說的嗎,你依賴命運的饋贈,而這也造成了你行動上的慣性。」
博士就像是一位優秀的老師,慢慢說著阿麗婭應該怎麼做,不該怎麼做。
「命運早就被編織成就,哪怕有人打破也不會更改太多,我只需要去了解你說在的地方,別人打算做什麼。」
當他意識到海島那邊存在著一隊愚人眾先遣隊的時候,他很快就明白過來海島上會發生些什麼。
「我都不需要做什麼,只要讓事情順著它原本的脈絡繼續,你就會主動走到我已經設好的陷阱裡面去。」
阿麗婭:「……嘖。」
只能說不愧是老陰逼。
真的,不愧是他。
阿麗婭懂了。
現代戰役打的就是一個信息差,不管是商戰還是正兒八經「大炮一響,黃金萬兩」的戰爭,又或者是她和博士之間的……額,糾葛,都是如此。
當年她是怎麼仗著自己手裡有劇本,愣是把博士那原本可以說是除了教令院拉垮之外其余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的計劃弄成了一團豆腐渣,現在博士就以牙還牙,利用她對於手上劇本的過分相信,反而將她帶到了溝裡。
她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厲害啊,博士大人。」
他對於人心的把握拿捏,屬實是到了一個奇高的水准。
阿麗婭自愧不如——豈止是自愧不如,簡直是嘆為觀止。
她在穿越之前也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智力是平均水平,來了提瓦特之後竟然能夠靠著一手劇本,和這麼個變態的家伙玩得有來有往,甚至還陰了對方兩局……
她也牛的哇!
博士微笑:「謬贊了,說起來,其實我這次把你邀請過來,其實是想要和你談合作——對,是我要和你談合作,當然,富人也想和你合作,你在我們愚人眾內部可是個很搶手的寶貝呢。」
博士,要和她,談合作?
阿麗婭抿著嘴唇,心想這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啊。
博士要和她合作什麼,難不成是要在游戲裡面加點料,比如說……思想鋼印?
愚人眾應該是還缺人的吧,感覺蒙德那邊的愚人眾小哥每天都在西風大教堂裡面試圖拉攏人加入愚人眾呢。
阿麗婭:「我並不覺得我值得被您那麼看重——不過你可以說說看?」
她都沒意識到自己能對愚人眾起到什麼不得了的作用,但既然是博士說的……她不也不是不能信。
說不定她就真的還有什麼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神妙之處呢。
阿·中二病再次發作·麗婭:她就說她不可能只有手拿劇本以及能做游戲掙錢這兩個金手指嘛!
博士:「噢?我還以為你能反應過來我想與你合作什麼呢。」
他攤開手,態度挺好:「你我之間就不用再藏著掖著了,我想要和你合作——為了你對於未來的了解。」
愚人眾,不,是他需要一個能夠知曉未來的人。
他們甚至曾經接觸過莫娜的老師,不管是用什麼手段,占星術或者別的什麼能力,掌控了未來就等於掌控了先機。
可惜的是不管是莫娜的老師還是莫娜本人,都從未接受過他的邀請。
真是不識好歹,博士想起這些拒絕就臉色不太妙,他希望阿麗婭能夠成為一個識時務的人。
旁的不說,至少——
「哦,那可真是抱歉啊,」在意識到自己不會有生命危險之後,阿麗婭的心態就恢復了平常的水平。
不說格外跳脫,至少也在意識到博士對她的認知有些偏差,剛才好聲好氣的和她說話原來就是為了個並不存在的能力的時候,讓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小小嘲諷一番。
「這些,我可不知道哦。」
她穿越之前劇情就只過到3.4版本嘛!
最多看了個直播前瞻,知道下一個版本的魔神任務劇情標題叫《卡利貝爾》,是和坎瑞亞有關的劇情。
但是和坎瑞亞有關,又不表示和愚人眾就能搭上關系——哪怕愚人眾的統括官醜角皮耶羅也是當年坎瑞亞的宮廷法師,現在的愚人眾和深淵關系也不怎麼樣。
博士:「……」
今天發生的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太多了。
他完全沒想到,哪怕他已經判斷出了阿麗婭的能力,並借此成功反制了她,將她從海島弄到了愚人眾的地方上來,阿麗婭仍然成功給了他不止一個「驚喜」。
阿麗婭:「你剛剛不是很能理解嘛,我就像是閱讀了一本書,那麼你總得允許一部分讀者沒那麼喜歡這本書所以沒讀完——」
額,這個形容不太對,她可是很迫切地想要知道接下來的游戲劇情是個什麼發展呢。
阿麗婭:「總得允許有人沒來得及追完這本書的更,就像是我到穿越都沒能追完死亡小學生而他仍然還在……」
幾年級來著?
她忘記了。
「嗯。」
她想不起來死神小學生到底幾歲,干脆就不繼續往下說了,但她相當肯定地點了點頭,肯定自己剛剛說的那番話。
「總之,我就是那個可憐兮兮的,只看了一部分就來到了這個世界的,順便一提,很不好意思的,對付你的時候我掌握的那點兒信息,就是我看的那本書的最後一章。」
博士:「……」
殺傷力不大,侮辱性極大。
他深吸一口氣,用最後的一點兒耐心:「沒關系,我們仍然可以合作,你的長處並不僅僅在知曉未來會如何演變。」
他相信,做為提瓦特世界這本「書」的閱讀者,哪怕阿麗婭沒能將書的內容看完,她那超越書中人的視角,仍然可以給她很多就連愚人眾都不知道的信息。
「合作啊。」
阿麗婭整個人都松松垮垮的,放在長輩眼裡大概就是完全每個正形的樣子。
「你說合作啊。」
她翹起二郎腿,雙手抱住膝蓋,但是腳尖還在半空中晃啊晃,一幅吊兒郎當的模樣。
「合作……嘛,其實我是很樂意和愚人眾合作的。畢竟啊,愚人眾嘛,背靠著強大的至冬國,是個很有勢力的外交機構,但是談不攏的時候也可以直接使用武力,裡面人才輩出……怎麼看都是一條非常棒的金大腿,不抱白不抱是不是?」
博士微微眯起眼睛。
阿麗婭的話說得不錯,甚至幾乎可以說,是他原本打算用來說服她同意這場合作的話術。
可她現在的這個態度,卻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
一個真正想要加入合作的人,不應該是這樣的態度。
阿麗婭和他對視著,微笑。
在最初發現自己被博士用傳送門弄到這邊來的緊張情緒過後,她很快意識到,博士其實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首先,七神,哪怕冰之女皇已經旗幟鮮明地對天理發出了敵對的信號,剩下的六位神明,本質上也還是和她站在同一個陣營的——明面上不說,暗地裡至少還是支持的。
阿麗婭做為納西妲最好的朋友,基本可以說就是拿著一張可以不限次數使用的免死金牌了。
其次,她的能力。
阿麗婭可以確定自己在提瓦特也能算是獨一無二的——總不能提瓦特世界和地球所在的世界輕輕一蹭,提瓦特的世界樹就斷了好幾根枝條吧?
獨一無二的人,獨一無二的能力,博士越是感覺到她不簡單就越是投鼠忌器。
更何況……
她睫毛微垂下去一點,看起來就像是簡單眨了眨眼睛而已。
實則卻是掩去了眼底一瞬間的綠色細芒。
納西妲給她發送了個信號。
遠在須彌,沒能時時刻刻關心著金蘋果群島卻還能這麼快定位到她,嗚嗚,感動。
雖然因為博士在的緣故,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沒法直接在她腦子裡說話,但納西妲還是用她們之間的默契向她傳遞了個信號。
——「放心」。
阿麗婭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就是個壟斷組織。
——既然她已經壟斷了市場,那麼奇貨可居,抬高物價也不用擔心沒人買單或者砸場子,就算真的氣到對面狗急跳牆了,那不是還有人給她兜底嘛,納西妲直言讓她放心呢。
總而言之,現在的她,就算感性上再怎麼容易慫,從實際角度出發,就是相當豪橫。
阿麗婭:「但是有個小問題,很小很小的問題。」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指捏起來,食指和拇指之間虛虛地捏出了一個幾乎看不出來的空隙。
「你也知道你做的事情很不地道吧,至少對散兵來說是這樣,你們早就結仇啦。」
博士面具背後的眉毛挑了起來。
或許如果不是這張面具讓旁人無法看到他的表情,這會兒阿麗婭已經會看到博士的臉上露出了幾分事情超出他預期的神情。
阿麗婭:「你也知道啊,散兵現在是天命游戲的數值策劃誒,數值策劃有多重要你明白嗎?那可是比我的命還要重要的職務啊!只有他一個人能做好的那種!」
她有些造作地將雙手按在胸前。
「所以我不能讓我唯一的數值策劃難過呀,他和你之間有深仇大恨,我總不能越過他答應和你合作吧?和愚人眾合作是可以的嘛,我和醜角談,和你就算啦。」
《只有一點點很小很小的問題》
——指尖宇宙嘛。
博士的手按在桌面上了,他身體略微前傾,食指到小指甚至輪換著敲擊桌面,輕輕的,就像是在鋼琴前彈了個音階練習。
「所以,合作是沒可能了,是這樣嗎?」
他的聲音聽起來相當陰冷,像是從牆角生滿青苔的陰影處爬行過的一條蛇一般。
阿麗婭被這聲音激得全身上下顫了顫,暴露在空氣中的後頸,就算對著壁爐散溢出的干燥溫熱的暖流,她也仍然感覺到了汗毛聳立起來。
媽的,好可怕。
是那種哪怕知道納西妲肯定給她留了後手也會忍不住害怕的感覺——畢竟這會兒又不是納西妲本人掛在她的意識裡,隨時都可以頂替上號。
她心裡發慫,但面上仍然撐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甚至暗搓搓在掌心裡面捏了一個團起來的雷網,隨時准備著要拋向博士,阻礙他一秒的動作方便把納西妲拽過來現場打雷草激化:
「除了和你合作嘛,換別人來問題不大呀,除非你的意思是,這場合作其實是你我私下的,和愚人眾其實沒有關系——不會吧不會吧,原來愚人眾執行官還會以權謀私的嗎?」
阿麗婭深深吸了一口氣。
納西妲給了她一個「放心」的信號,然後這會兒又給了她個「可以隨便說點垃圾話」的信號。
說垃圾話……興許是為了讓博士失去他那引以為豪,也確實最難對付的理智?
畢竟人一旦急了,生氣了,動作之間就容易出漏洞,出了漏洞……
她就可以趁機跑掉?
只是,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聽到門外傳來咚咚兩聲。
隨後,大門「轟」地一聲被踹開。
隨著青色風球在門的木料上砸出一個巨大的破口,門外的人直接飛著闖了進來。
阿麗婭看著那頂青藍色的大鬥笠,眼睛瞪大了,眸子亮晶晶的滿是驚喜。
「誒,那麼快就來救我了?」
「我還以為我要先靠自己努力越個獄呢?」
*
阿麗婭心想:也不知道到底是散兵夠快還是風系神之眼在提速方面真的給力,但他來的速度真的快到了一定水平。
真是……好及時啊。
納西妲是因為知道散兵能很快趕到,所以剛才才讓她不要慌,放寬心嗎?
那垃圾話是——
阿麗婭也沒時間多想了,散兵從浮空的狀態輕飄飄落地,握住她的手腕就把她往身後帶了帶,盯著博士但是先對她說話:
「用虛空終端聯系別人,你的封了就用我的——你的沒封?」
阿麗婭在聽他說到「虛空終端」這四個字的時候就下意識的點了下自己的虛空終端,然後錯愕地發現這玩意的使用資格居然沒有被博士封起來。
太離譜了,正常情況下被綁架的人不都應該被沒收手機、斷掉信號,總之就是被切斷一切和外界溝通交流的手段嗎?
怎麼偏偏到了博士這邊……
綁架也綁架得很不專業啊!
不過,說起來……
雖然博士沒有封掉她和外界溝通的渠道,但不論是她還是外面那群人,好像也沒有任何一個意識到她的虛空終端沒有被封掉這個可能哈……
就連納西妲都不是通過虛空終端而是直接對她的意識發來的信號。
那、那沒事了。
剛才還強撐著自己對博士口出狂言的阿麗婭在散兵出現的一瞬間就縮在了他身後繼續當鵪鶉,通過虛空終端往外發求助消息的小手打字速度那都幾乎要快出殘影。
「誒誒等等,這是在哪兒來著?總不能還在金蘋果群島上吧?」
散兵對博士並不客氣,一句話不說就一道風刃割了過去,對准的是博士的咽喉,大有直接把他腦袋切掉的狠戾。
但在聽到阿麗婭發問的時候還是分了點心回應她:「璃月,北國銀行。」
*
原來是在璃月。
也對,先前博士說在他和阿麗婭談完了之後,富人也有事要找她談談合作。
這麼說來的話,確實在璃月的概率更大。
而北國銀行也很好理解,璃月畢竟是愚人眾勢力滲透得最差的地方——璃月七星手段多高明、態度多強硬啊,外加上璃月的國力以及一位前段時間才假死退休的岩王帝君,愚人眾在這裡的影響力擴張數次折戟也很是正常。
那就只有北國銀行是個適合用來進行愚人眾合作的地方了。
但就是這條信息,理論上來說,散兵是不應該知道的。
因為,他能夠這麼快從金蘋果群島趕到這邊來,其實一不是因為自身力量強大,二不是因為風系神之眼在趕路方面天賦異稟。
他其實是在阿麗婭從傳送門掉下去的第一時間也跟著跳進去的。
但是,阿麗婭就降落到了博士設定好的傳送門出口,而他則因為後起步,所以當傳送結束的時候尚未抵達傳送門的另一端,不得不在錯亂的空間中強行破出一個開口。
差得不很遠,也就是阿麗婭在北國銀行,他在璃月港郊外遇到了剛好在釣魚的達達利亞這個樣子。
*
難得有了整整一天的閑暇,提著釣竿離開璃月港,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安安心心釣魚的達達利亞覺得今天的這個假期啊……
放個假是真的難。
他先前不是放了奧賽爾要水淹璃月港嘛,後來奧賽爾那個事情他老老實實把鍋背上了,但沒想到隨後刺殺岩王帝君的罪名也落在了他頭上。
達達利亞倒是不覺得鍋太多,只是從此往後原本還看在他年輕臉嫩很愛笑,說話也好聽的份上和他關系不錯的璃月人們紛紛和他斷了聯系。
笑死,在璃月港,最重要的永遠都是岩王帝君他好人家好嗎?
什麼元氣鄰家小哥,什麼愚人眾執行官手眼通天,都不及帝君半分重要。
所以,達達利亞就這樣沒了可以一起去釣魚的「朋友」。
雖然一開始也沒指望真的處成朋友吧……
但達達利亞表示他出不了海進行海釣,怎麼想都是女士的錯。
——總之,達達利亞扛著釣竿走到了瑤光灘。
這兒沒啥人,適合他坐下來靜靜釣魚。
釣到章魚的話也沒事,一起扔進桶裡回去一鍋燉了。
誰成想剛剛有了點魚上鉤的跡像,空中突然破開一道空間口子,下一秒一道青光落下來。他當即就應激反應發作了,水刃閃現,對准青光就劃了過去。
青光意外地也很能打,水刃甚至震了震,讓他的虎口都瞬間發麻。
達達利亞舔了舔虎牙翻起來的尖棱,來了興趣。
但是沒打兩下他意識到這個攻擊方式啊,有點熟悉。
眼睛一眯,總算從光和亂晃的布料裡面看出了一張認識的臉。
「散兵?」
*
「你也算是叛逃的愚人眾誒。」
達達利亞不知道怎麼的,這個平常相當熱愛戰鬥,甚至打鬥上頭能連愚人眾的大事都暫且放到一邊去的青年今天難得的沒了什麼廝殺的熱情。
至少,他把水刃放開了。
「你怎麼到璃月來了,你不是去當天命游戲的那個……數值策劃嗎?」
達達利亞感覺最近「散兵」這個名字出現在他耳中、眼前的次數比他還沒叛離愚人眾的頻率還高。
當然,每一次出現都和天命游戲有關。
達達利亞不僅僅玩《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
他這個年紀的青年,對游戲的興趣那是相當大的。
沒空也沒對手去發泄那些多余的精力的時候,他就會寄情於游戲。
所以……
「數值策劃」這個標簽每天都會出現在他的虛擬屏幕上。
哦,對,還有游戲論壇裡面那三天兩頭冒出來的,問候策劃全家的帖子,也會把散兵掛出來一通亂罵。
達達利亞還相當疑惑來著:就散兵那臭得要死的性格,他是怎麼忍住不去那些帖子
散兵這會兒趕時間。
他用過傳送門——這玩意在至冬對上深淵的前線用得很多,所以大概能猜到阿麗婭在距離自己多遠的位置。
「博士在北國銀行?」
這對同事在成為同事之後,頭一次不帶什麼火氣地說了兩句話。
可以說是相當不容易。
達達利亞「昂」了一聲:「才來沒多久,怎麼了?」
*
第一個加入了旅行者隊伍的執行官,堪稱是愚人眾殘存最後的「傻白甜」——雖然他一點都不傻,最多就是又白又甜——的達達利亞在聽散兵言簡意賅說明了情況之後決定放散兵去找博士。
其實吧,散兵並不樂意和他多廢話。
但沒辦法。
達達利亞在沒聽完他說的話之前根本不給他離開的機會。
就算能打過,但也需要費時間。
散兵不得不耐著性子,把事情總結地說了一番。
——倒是達達利亞直接表示放他去找博士的舉動讓他有些驚訝。
散兵挑眉:「就這麼放我走了?」
「沒關系,這又不是女皇的命令,只是博士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達達利亞擺擺手。
雖然從長計議,應該是對愚人眾整體有好處的,就像是富人在外面掙錢,他們這些執行官就能跟著都分到好大一筆錢。
但是,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這又不是女皇的命令,甚至在散兵脫離愚人眾之後,女皇過了段時間特地告知他們,對於這位「叛逃」的執行官,他們沒必要追殺或者追究。
冰之女皇在對待阿麗婭的事情上持有一種相當曖昧的態度。
至於塑料的同事情,他是真的一點兒都不在意。
達達利亞:首先,女皇沒有對阿麗婭這個人下達什麼命令,那就意味著沒必要針對她。
達達利亞:其次,阿麗婭的游戲是真的很好玩,最好別讓她被博士坑了,他還等著《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多出幾件新衣服呢。
達達利亞:最後,在不重要的事情上,博士算什麼?他什麼都不算。
達達利亞腦子裡轉過這三條。
這三條直接可以推出一個肯定句:放散兵去找博士,也不失為一個還不錯的選擇。
至於其他的因素,他根本沒有考慮,也懶得考慮。
所以散兵成功這樣迅速地從瑤光灘趕到了璃月港,連樓梯都沒走,直接飛到了樓上,門口的愚人眾連伸手攔他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他把門給砸了。
一路砸到博士用的這一間會議室來。
這一路上,他的怒氣值可以說是攢滿了——用滿這個字眼都不能很好地形容,而應該用爆棚。
怒氣壓縮著,只要隨時蹦出一刻火星,就能讓他現場爆炸。
多托雷……多托雷他怎麼敢的!
丹羽、踏韝砂、稻妻的刀匠,那些事情他尚未來找他算賬——並不是不想算,而是覺得自己的實力尚且不足以壓著博士打。
他本來對博士的態度就是,希望這個家伙洗干淨脖子等死,卻沒想到博士膽子那麼大,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把阿麗婭給掠走了。
雖然理智上知道,博士必然不可能知道他這段時間來意識到阿麗婭對他的意義與他人不同,但感性上還是很難避免生出一種「博士這個畜牲怎麼逮著他一個人薅」的憤怒。
當他是死的嗎?!
第83章 舉報
「完蛋了納西妲。」
把自己攤平在璃月的那套房子的屋頂上, 阿麗婭也顧不得嫌棄身下的瓦片一楞一楞的太硌著人了, 她仰頭看向天空。
提瓦特的星空總是明亮璀璨。
星河橫亙在夜空中,有時候甚至會給人一種,這些散碎的星芒凝聚在一起甚至可以壓過月亮光輝的感覺。
以前納西妲曾經對她說過,明論派的學生們分為兩種, 一種是抬頭看向星空, 會發自內心地感覺到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的;另一種則是抬頭看向星空,只覺得星辰之間的糾纏錯亂如被貓□□過的冒險團, 怎麼都拆不開的。
今天的阿麗婭,成為了後者。
雖然, 她甚至不是教令院裡的學生。
納西妲靜靜地掛在她的意識裡面, 很好地充當起了傾聽者的職責:「嗯,怎麼說呢?」
阿麗婭的語氣裡面不僅僅透著幾分無助, 甚至還透著幾分虛:「我……我覺得散兵會發光。」
當然,這句話必然不可能是說出口的。
把這種句子說出口, 需要一個相對年輕,比如說大抵在十六七歲的年齡,外加一顆從上到下都是粉色的少女心。
而阿麗婭絕對不在能夠說出這句話的人的範疇內, 她甚至在意識裡對納西妲傳遞了這樣一句話之後就捂住了臉。
啊……果然還是……好羞恥。
但是羞恥歸羞恥, 她又是確確實實是這麼想的。
因為躺在瓦片上的緣故, 萬一一翻身就掉下去, 又或者是把屋頂上的瓦片給霍霍得掉下去砸在門前就不好了,所以阿麗婭按捺住了自己翻個身在繼續說的衝動,繼續雙手捂著臉:
「就……我有那種感覺嘛……而且、而且——而且他今天的舉動看起來也很不對勁啊!」
納西妲:「可是按照我對人類的研究,正常情況下, 英雄救美這種題材, 感情起源一半來自於被救的那瞬間產生的慶幸與感激, 剩下一半則往往源於在旁觀打鬥過程中被戰鬥的姿態吸引。」
散兵和博士……散兵和博士那壓根沒怎麼打起來好吧。
或者說,散兵確實是想打的,但是博士沒給他這個機會。
他見人來得這麼快,很明顯用威逼利誘的手段說服阿麗婭和他合作是已經沒可能了。
那就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博士是想要讓阿麗婭和他合作,而不是和愚人眾合作。
他在愚人眾這條船上,為愚人眾研究邪眼以及其他種種,也為冰之女皇收集齊全神之心的目的前往不同的國家工作,但他並非沒有自己的私心。
博士很強,要和散兵硬碰硬的話,勝負概率大概是七對三,博士占七。
但他現在並非在全盛時期——曾經被稱為全盛時期的切片,在其他切片被消滅之後也會元氣大傷——另外,沒那個必要。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研究突破,讓開傳送門對他來講逐漸變得輕而易舉,但他在背後打開了個傳送門,揮手擋開散兵的風刃攻擊,微笑:「斯卡拉姆齊,真是抱歉,你這一次也不能完成你的復仇。」
「你還是……太弱小了,就像是在踏韝砂的時候一樣,這次是因為我只想把她請來做客,那如果我是想像對付丹羽一樣,干脆利落地把她的心髒取出來呢?呵呵,你總是來得慢一步,總是這樣。」
博士慢慢地往後退,半個身形都進入了傳送門中。
「希望下一次,你也能夠和今天這樣幸運。」
說完這些話,他就徹底退進傳送門裡去了。
空間閉合,整個會客室中突然顯得有些空蕩蕩起來。
散兵沒追。
追也追不上,這是博士親自操控的,為自己量身定做的退路,不會像阿麗婭在金蘋果群島上遇到的那個那樣容易跟著一起跳。
他走上去,將空間閉合的時候掉落的一樣東西撿了起來。
那是半張面具,有著如鷹鉤一般長吻的那下半部分。
面具被斬斷了,斷口平整且干脆利落。
一下攻擊,就一下,將它徹底切斷。
阿麗婭能夠感覺到斷口上有殘留的一點風元素。
博士到底沒能討到十分的好。
哦,其實五分也沒有。
畢竟阿麗婭郎心如鐵,交代了一些他原本就知道,或者是很快就能推測出來的信息之後直接拒絕了合作。
他的目的沒能達成。
而在他離開的時候,散兵明著投擲出的風刃下藏著的那一道攻擊,他也沒能成功攔下。
不管是因為什麼,切片又或者是心情問題,總之,他吃了個小虧。
阿麗婭認出了這個掉落物,她走上去拍散兵對肩膀:「不錯嘛!下一次你就可以讓你的攻擊碰到博士的脖子了——往下一點兒就行。」
她以為散兵會高興,或者說雖然仍然繃著表情,但心裡是很雀躍的。
但是情況卻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散兵……不僅沒有分毫和「高興」能沾得上邊的情緒,甚至直接把這半截面具扔在了房間的地毯上。
阿麗婭回憶到這裡,果斷先把自己腦中那個「散兵看起來就像是在發光」的念頭扔到了九霄雲外去,問納西妲:「所以,他心情為什麼不好呢?」
是因為博士走之前的那段話讓他想起了丹羽嗎?
納西妲:「如果你很想知道答案的話,為什麼不自己去問問散兵呢?」
她甚至還相當貼心地幫阿麗婭堵上了最後的退借口:「散兵就在那邊的涼亭裡面坐著哦,你現在過去應該沒問題,他已經背靠著柱子一個人坐了好一會兒了哦。」
阿麗婭:「……」
「納西妲,」片刻之後她嘆了口氣,「有時候我其實並不想自己去問到一個答案——好吧,我承認了。」
她坐直起來。
阿麗婭將手肘撐在膝蓋上,先前還有那麼點點皺起來的眉頭這會兒已經徹底松開,就像是剛剛那個讓她小聲哀嚎「要死了要死了」的問題已經被解決了似的。
「其實嘛……我就是想找個人聊一聊,到底是因為什麼……」
關心也是關心的,但是如果要去問散兵的話就還是算了吧。
倒不是說她不關心散兵怎麼樣。
「只不過現在讓我跑過去問呢,我個人可能會……嗯。」
會難以控制地感覺有點兒害羞啊。
很奇怪。
阿麗婭心想。
因為她單體戰鬥力的弱雞程度,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救了——什麼提納裡、賽諾、阿貝多……
安柏都是呢。
但那幾次,她都沒有今天這樣的感受。
所以果然出現問題的還是散兵吧,她已經意識到自己對散兵的態度有些和以前不一樣了。
一個勁覺得他漂亮,現在又覺得他在發光。
嘖,換到上輩子,不得被身邊的閨蜜直接扣上一頂「見色起意」的帽子。
納西妲:「所以你確實覺得你對散兵有好感嗎?」
阿麗婭歪歪頭:「否則呢,要是這都不算好感,還有什麼算啊。」
總不能是天天給人手洗衣物那種才叫好感吧,那叫戀愛腦呢。
「這樣啊。」納西妲說,「那你打算和散兵說清這件事嗎?」
阿麗婭瞪大眼睛:「說清?說清什麼?」
「你不會是說要我現在上去對他直說:喂,散兵,我感覺我對你有點兒好感,我們要不試試看處一處?不帶這樣的。」
誒?
納西妲有點奇怪:「他看上去並不是會拒絕你的樣子呀。」
阿麗婭稍稍往後靠了靠。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納西妲,事情不是這樣算的。」
她對納西妲說事情並不是這樣算的,但當納西妲問她應該怎麼算的時候,阿麗婭卻回避了這個話題,只是給出了她目前做出的決定:
「反正,我決意封心鎖愛——嗯,也不能這麼說,總之回去之後看看有沒有什麼在虛空網絡上炫耀身材的小哥哥,關注一波先。」
她現在不是覺得散兵很漂亮,還覺得他在發光嗎?
可能只是上頭了而已,先看上一段時間的男色再說,說不定過兩天就下頭了。
如果沒下頭的話……
啊啊啊啊啊啊這種事情真的好煩啊。
是那種讓人想要捂住臉的煩。
阿麗婭:「反正……反正我今天和你說這些就只是為了發泄一下,嗯,就是這樣。」
納西妲:「……」
她是覺得這個樣子的阿麗婭變扭得就像是璃月那邊的一種點心,叫什麼來著……麻花?
反正很是擰巴。
但是誰叫擰巴的這個人名字叫「阿麗婭」呢。
她就算覺得她別扭又擰巴,還不是要沒理由地站在她這邊。
納西妲:「可以,你如果還想發泄情緒的話,都可以和我說哦。」
阿麗婭「嘿嘿」笑了兩聲。
「好耶——說起來,納西妲,你當時是不是已經知道散兵就在附近了呀?」
「嗯,是的。」
納西妲很坦誠。
「如果散兵不在附近的話,我可能會直接跑去璃月七星的虛空終端裡面告訴博士把你抓到了北國銀行去。」
又或許會直接去往生堂或者吃茶聽說書的地方把退休後的岩王帝君抓下壯丁。
不過當時散兵已經快要到了。
既然已經快要到了,那就不用太麻煩璃月七星和岩神了。
「畢竟,就算博士做得更過分一點,其實也很難影響到璃月和至冬。」
兩國之間為了一個執行官撕破臉皮,那是完全沒可能的。
提瓦特七國之間就算是到了最後都不可能撕破臉皮——單單就看奧賽爾那一次之後,璃月和至冬也沒有徹底翻臉,只是在外交場上宰了對面很大一筆。
既然影響不到,那麼興師動眾反而會讓璃月這邊比較難辦。
納西妲在上手了須彌的政務之後,飛快鍛煉出了一套政治智慧。
阿麗婭點頭:「難怪,這麼說起來,保障還是挺多的。那,你為什麼在讓我放心之後,還要讓我對博士說上幾句垃圾話……?你是那個意思嗎,我覺得我可能理解錯了誒。」
說垃圾話……
這種指令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納西妲會給出來的吧。
她就算在打《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最上頭的時候,也是個用詞相當文明的小天使啊!
「啊,這個!」
納西妲的語氣突然就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
「唔……因為我已經可以確保你安全了,那……稍微做點兒不算正事的事情也沒關系吧……畢竟博士那麼討厭……如果聽你對他說兩句垃圾話的話,我覺得我一整天的心情都會變得更好——我其實給你傳遞的意思是一整句話來著,我想說的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戳戳博士的痛點,我還挺像看他臉上笑容消失的樣子。」
阿麗婭:「……」
她抿了抿嘴唇。
雖然納西妲的這種行為沒有問題——合情合理,換了她在那種情況下大概也會給出和納西妲一樣的信號——但是……
阿麗婭斬釘截鐵,語氣裡面還帶著一絲仿佛老師看到自己教的學生墮落了之後的痛心疾首:「納西妲,你學壞了。」
納西妲:「……那也是跟你混的時間太久了,阿麗婭,如果我學壞了,這一定都是你的錯。」
阿麗婭舉起雙手:「好,好,是我的錯,您是近墨者黑——但您也沒能成功出淤泥而不染呀,我的神明大人。」
在這個世界上,敢和神明這麼開玩笑的,大概除了她之外就只有八重神子了……
但阿麗婭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和八重神子靠近的潛質的。
*
和感情沾點邊的問題,阿麗婭簡單哀嚎了兩句之後就徹底放棄擺爛冷處理,甚至很難看出她是真的想要解決這些問題。
倒是在另一件事上,她徹徹底底地認真了起來:「啊對,納西妲,世界樹上是不是有一處斷裂的枝條?」
「對呀,世界樹也是有概率被折斷的,而且其實頻率並不是很低……大概幾千年就有概率被折斷一次?怎麼了嗎?」
阿麗婭將自己上輩子的事情對她說了一遍。
「只要我的記憶沒有被修改,那我就是被一根世界樹的枝條送到這個世界來的——這麼算起來,那根斷枝是不是算是你的姐妹啊?」
納西妲自己也就是世界樹上最為純淨的一棵枝條嘛。
她們的聲音都很像很像呢。
納西妲:「……嚴格意義上來說,你說得沒錯。」
的確是姐妹。
「所以,她把你送到須彌來應該也是有過考量的,你身上帶有她的氣息,那時候的我雖然還不知道自己和世界樹的關系,但也會下意識地對你有些初始好感。」
比如說,在一眾生病的孩子中,精准選中阿麗婭,並進入她的夢境之中。
「而且,你們其實還挺像的。」
阿麗婭想起上輩子世界樹枝條是怎麼把她電腦上的游戲玩了個遍,又想到這輩子都納西妲是怎麼在她腦內和她聯機了那麼多年的,不由得感嘆,不愧是同一棵樹上長出來的。
納西妲:「……」
納西妲認真反駁:「我覺得你說得不對,我和她喜歡玩游戲,是因為在你來到提瓦特之前,這邊的游戲確實不夠發達。」
這是對新事物感興趣,才不是什麼簡單的游戲上癮。
也不看看,現在幾乎大半個提瓦特都人手一個虛空終端,每天都要抽出點時間來游戲一把呢。
納西妲:「所以,現在,她是想要你通過制作一款游戲,和你上輩子所處那個世界中的《原神》游戲對接上,成為溝通兩個世界的橋梁?」
阿麗婭:「嗯啊。怎麼,是不行嗎?」
可別是那根枝條在騙她。
要是一開始她什麼都不知道,那當有人告訴她,她這輩子都回不到地球去,她或許會有點難過,但過段時間也就好了;但要是在她回想起來自己是因為對方給畫的餅主動到提瓦特來之後再告訴她,世界樹斷枝其實是在騙她,那她真的會很憤怒。
「沒有,這個辦法是行得通的。」
納西妲讓她放寬心。
「它的確是世界樹的斷枝,這一點我能感覺到,至於這個辦法,雖然以前沒有聽說過,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是可行的。」
納西妲頓了頓:「唯一的問題就是……其實,就算開辟了這條通道,能夠在兩個世界之間穿梭的人……也沒幾個。」
阿麗婭本人當然可以,畢竟她也算是通道的開辟者了,但是剩下的人,都要經過世界樹的認可。
在納西妲看來,這條通道其實沒有那麼大的意義。
「所以,你完全沒有必要為了這個游戲那麼著急著工作嘛,會累壞你的身體的。」
納西妲甚至覺得,那根世界樹斷枝實在是有點兒不講道理了。
明明就不是一條可以造福所有人的道路,偏偏還要在夢境裡面催阿麗婭盡快完工。
催催催,催什麼催,要是把她催出什麼掉發禿頭的問題來怎麼辦。
「她為什麼不能在地球做完一款《地球onle》,然後通過夢境發送給你,讓你直接在虛空平台上發布呢!」
阿麗婭……阿麗婭被說服了。
她突然意識到確實還有這麼個選項。
但是,她也知道,世界樹斷枝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阿麗婭:「其實……如果把我放回到地球上,我大概也會和她一樣。」
她的家庭條件其實還蠻好的,找份游戲公司的工作,為自己喜歡的事業努力努力,剩下的嘛……
「每天回到家肯定都是睡覺、刷劇、追更看新番啊,哪有時間加班。」
她也是因為提瓦特沒啥發達的娛樂行業,外加上前幾年過了點兒窮日子,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個一個月推出好幾款新游戲的拼命三娘的好嗎?
阿麗婭完全能夠理解為什麼世界樹斷枝不親自上手。
「算啦,還是我來吧——不過納西妲你剛剛說,這個通道沒辦法讓所有人通行?其實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嘛。」
一條溝通兩個世界的道路,在建設的時候一定要慎之又慎才行。
畢竟這兩個世界有著根本上的不同誒。
「這兩個世界彼此都能對對方造成不小的威脅呢,納西妲。」
不管是提瓦特這邊可以使用元素力的盜寶團、鍍金旅團又或者是那些魔物出現在地球上影響普通人的正常生活,還是哪個腦子有點兒問題的國家想要往提瓦特這邊投上一顆會產生蘑菇雲的八個蛋,都不是沒有可能的啊!
這種事情,如果能杜絕在搖籃裡,那就最好不過了。
所以說,這條通道不能面向所有人,其實也算是件好事。
「如果放博士到地球上去的話……」
阿麗婭打了個冷顫。
她都不敢繼續往下想。
「而且,其實不會因為這樣就無法惠及所有人,你看,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穿越者,可以讓少數能夠去地球的人把那邊的技術帶到提瓦特來嘛。」
她又在心裡默默地補了一句。
只要天理不會因為科技過分的翻新,朝著提瓦特的每個角落投射下寒天之釘就行。
嗯,對,到時候一定要避免他們玩到《原神》。
玩到游戲也就算了,開場還是很9+的。
反正不能玩到淵下宮。
這要是在地球知曉了《日月前事》……
那事情就鬧大發了。
納西妲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啊,也是,你好像和我說過,你們的那個世界雖然沒有這麼多魔物,但絕對不會比提瓦特好到哪裡去。」
兩個人一齊嘆了口氣。
這些世界啊……
倒也不能說一點都不美好,但絕對距離美好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等到時候再說吧。」
阿麗婭表示也就只能這樣了。
「也是,那句璃月老話是怎麼說的來著?船到橋頭自然直,就這樣吧。」
納西妲同意她的觀點,但還是對阿麗婭發出警告。
「不過,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熬太多的夜,明白嗎?」
「嗯嗯嗯,好好好。」
阿麗婭毫無誠意但是干脆利落地點頭。
「我知道啦——納西妲媽媽——」
「這麼突然這麼叫我嘛——誒,你好像一直都在給散兵灌輸他應該管我叫後媽的觀念,所以你這是打算自降輩分然後找個合適的時候表達一下情感的意思嗎?」
阿麗婭被納西妲的這飯言論震驚到了:「你是在調侃我?」
居然還是用感情方面的事情調侃她?!
要是納西妲站在她面前,阿麗婭這會兒顧及已經蹲下來抓著納西妲的肩膀瘋狂搖晃了。
拜托啊你雖然已經五百歲了但還是個魔神幼崽呢!這種調侃什麼的不要啊——
*
阿麗婭在璃月留了一段時間。
而她留在這邊的理由,其實也有點兒怪。
——她是為了和富人談合作的事情才暫時留在璃月的。
一開始的阿麗婭因為博士的緣故,對富人非常警惕:指不定這個人就想要干點什麼壞事。
但是過了段時間之後她發現富人好像只是准備來拿個虛空終端在至冬的發行權。
阿麗婭:她是真沒想到富人居然只和她談合作。
之前散兵不是還藏著掖著了一些事情嗎……
她是很相信散兵的——至少比起富人來更相信散兵。
於是看到富人拿出的協議書的時候她直接瞳孔地震。
愚人眾第九席執行官那麼好說話?
不相信,絕對不相信,尤其是他還和博士有合作關系呢。
阿麗婭警惕了好久,但是直到最後簽了名都沒能找到富人的一點兒問題,不得不承認自己這段時間就是在和空氣打拳。
阿麗婭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能勉強得出這樣的結論:
很難說是不是因為博士幾次在她身上一點兒好處都沒撈著,外加上她讓富人等待的時間太久——放到鬥地主裡面就是等到花都謝了十幾回了——於是徹底磨沒了富人的脾氣。
她把富人給的定金——給她一個人的那部分——中抽出了一點給散兵。
「愚人眾給的好處費,不拿白不拿。」
反正富人和她談的也就是和虛空終端有關的代理權,更多的她全部表示自己不知道,建議富人去找凝光商量。
這錢也算是在璃月七星眼皮子底下過了個明路,官方確定拿錢沒有危險。
錢給出去的時候,阿麗婭意外發現自己這麼個帶點財迷屬性的人,居然沒有因為把自己的那一份分出去而心痛。
就離譜。
她算過了自己給散兵的那豐厚的一筆錢,甚至他拒絕之後還繼續強塞,不得不承認自己大概是沾點兒戀愛腦了。
女人的不幸,往往從心疼男人開始。
而她的行為,怎麼不算是在心疼男人呢。
不行,絕對不行。
當天晚上,把錢塞給散兵後不久就開始自我反省的阿麗婭嗖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倒不是開始後悔自己怎麼就把錢給了散兵,甚至在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下意識還想把懷裡剩下的那部分也一起塞給他當做遭遇博士之後他應得的精神補償。
她是在反省自己的態度。
說好的封心鎖愛呢,說好的去虛空終端上看漂亮小哥哥和精壯的腹肌胸肌的呢?
她不由得捫心感慨起來。
阿麗婭啊,你真是墮落了,想當年在地球的時候,你可還是能夠一整個下午都在刷男菩薩短視頻的女人啊!
刷,必須刷,從現在開始刷。
實名制拒絕因為一時悸動上頭的阿麗婭當即就打開了自己的虛空終端。
美好的男色!她來啦!
*
夜色逐漸深沉,然而沒有拉上窗簾的窗戶裡頭卻時不時亮起那麼一星半點的光亮。
遠遠看過去,膽子小的甚至有可能直接就給認成鬼火了。
散兵在看到窗戶裡一閃一閃的光時也覺得奇怪。
這個時間不是阿麗婭睡覺的鐘點,一般來說,他這個時候去找她問些和游戲有關的東西,是能夠獲得回答的。
但若是沒睡,室內的大燈不至於關掉。
若是睡了,那裡面一閃一閃、一會兒明亮一點,一會兒又黯淡下去的光是怎麼回事。
他決定過去看一看。
幾天前博士在從北國銀行傳送走之前對他說的話對他的心境影響實在有些大,以至於他這兩天時常在涼亭裡面靜坐觀天都沒能將心情徹底平復下來。
他趕到得不夠及時。
危險卻又隨時都可能出現。
要是這些讓阿麗婭知道了,她大概會直接宣布散兵已經出現了一點博士ptsd症狀——不是懼怕他這個人,而是擔心他出現在任何和他相關的人身邊。
壞事做盡的博士當然不會知道自己的三言兩語造成了散兵近來習慣性很晚回到屋裡,而在回去之前勢必要繞到阿麗婭的屋子外面,透過窗戶瞥上那麼一眼。
他更不會知道,就是這麼個確認人安全的動作,又會引起怎樣的後續。
這會兒就連散兵自己都不知道。
他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上去看看。
萬一。
*
此時的阿麗婭正躺在床上,翻看各路各顯神通花樣百出,但普遍都有著非常優秀身材的博主們。
她發現自己往常只關注游戲論壇得行為還是太淺薄了。
淺薄得就像是井裡面的那只青蛙。
明明在游戲論壇之外還有更大的天地!
她!之前!甚至都沒有意識到!
關了燈之後,把自己縮在被子裡欣賞各種照片啊小視頻的,可真是太快樂了。
尤其是虛空終端和手機比起來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用手拿著。
手腕不酸了,手臂不累了,需要做的只是在欣賞完了一張照片之後翻個頁,或者在看完一段小視頻之後三連關注再左上角點個叉退出去找其他的看。
真好啊,她不由自主地感嘆。
科學和魔法結合在一起,世界都會因此變得更好。
這張圖,白皙的皮膚上,肌肉與肌肉之間的溝壑投下淺淺的陰影,隨著從胸口到腰部,線條逐步收攏起來,最後隱在屏幕下方……真澀,尤其是截在肚臍往下幾釐米的位置。
這位是懂什麼叫擦邊的,真就完完全全貼著邊出圖。
這個視頻博主!他是懂得創新的!上一個視頻還在鎖骨放摩拉、背後的腰窩放摩拉,這個視頻就變成了用大紅色甚至暗紅色的胭脂在胸肌上寫字!他甚至是有審美的,沒有用芭比粉色!
阿麗婭一邊斯哈斯哈一邊把這個視頻保存下來,分享給了熒。
她還沒忘記在後面加上一條:別讓小派蒙看見了哦。
畢竟,這些視頻啊、圖啊,全都是認證通過的成年人/成年非人類才能夠進入的,甚至一部分還需要通過積分點解鎖。
阿麗婭有錢,她慷慨為之解囊,甚至還幫熒付了一份她的價錢。
旅行者嘛,摩拉都要用在刀刃上。
熒很快就回了消息。
熒:【點贊】【點贊】我和阿麗婭你是一輩子的好姐妹!
阿麗婭:【k表情包】下次有什麼好東西我繼續和你分享!
熒:雖然感覺能夠突破胸肌上用胭脂寫字的應該不多,但還是很期待你給我發下一份好東西。
阿麗婭也很期待著看到下一份好東西。
這些澀澀,就像是她在私密相冊裡面存的鐘離美圖、神裡綾人美圖等等一樣,是她賴以生存的養分啊!
阿麗婭雙手合十,非常虔誠地默聲許願:
信女願一輩子葷素搭配,換虛空網絡上各位菩薩日更。
雖然沒有完全掛在她腦內,但也聽到了這句虔誠願望的納西妲:「……」
阿麗婭,收斂一點,她這位未成年魔神是不可能在這方面保佑自己的信徒的。
以及,她也並不覺得諸如摩拉克斯和巴爾澤布就會樂意在這方面保佑自己的信徒。
巴巴托斯有可能,但那也是因為巴巴托斯底線低!
*
阿麗婭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將論壇版面上那些比較熱的圖和視頻都刷了一遍,然後很是失望地認識到:虛空網絡發展起來的時間還是太短了,在虛空網絡上當男菩薩的人還是太少了。
就這麼點圖和視頻,哪裡夠她縱情聲色的!
生活不易,阿麗婭嘆氣。
要是艾爾海森缺錢就好了,要是艾爾海森缺錢,她就可以把這份只需要自拍的工作安利給他。
他的肌肉多漂亮啊。
唉,算了,想想也是不可能的,艾爾海森這種人根本就不可能沒錢。
阿麗婭夢想破滅,更難過了。
罷了罷了,虛空網絡上的花花世界還是太小,她決定回去,把那個用胭脂在肌肉上寫字的視頻博主的作品再從頭到尾重新欣賞一遍。
她剛剛看的時候,還是太囫圇吞棗了。
這回,她打算一幀一幀逐漸舔屏過去。
對於為數不多的好飯,慢慢品是一種尊重。
她重點欣賞了主播在拿著沾過胭脂的筆,把自己的身體當做紙描畫的那一段。
嘖,不得不說這個主播是真的會,反正阿麗婭是看得很開心,甚至還想著一會兒可以給對方砸點禮物。
一直看到沾了胭脂的筆往下,逐漸來到胸肌和腹肌的交界處時——
「在看什麼?」
阿麗婭發誓,她是想要趁著散兵還沒看到虛擬屏幕上投射出來的東西的時候先把自己正在看的東西給刪掉的。
但是,她被嚇了一跳,這會兒手忙腳亂。
於是,手指一個不小心,就那麼按在了公放的按鈕上。
這個視頻,是配了音樂的。
主播甚至為了讓觀眾的觀感更好,體驗感更為沉浸,因此還特地挑選了一首歌聲相對沙啞緩慢,其中喘息和氣音比較多的,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的曲子當背景音樂。
於是……
散兵的眉毛慢慢地挑了起來,他一只手按著窗台,從窗戶外頭翻了進來,彎腰湊到阿麗婭的虛擬屏幕前看路一眼,道:「哦,看來你上床之後的夜生活,也過得很精彩啊?」
阿麗婭:「……」
阿麗婭:「不、不是,你聽我狡辯!」
散兵的語氣微微有點兒飄起來,也和他的眉毛似的有點兒挑高:「嗯?」
*
「看這些視頻和圖,只是為了睡前放松而已。」
阿麗婭垂著頭,就像是被抓了個正著的犯人似的,蔫兒吧唧地交代了。
「第一次。」
散兵神色如常:「你這態度,怎麼像是在對我道歉一樣。」
他靠著牆壁,雙手環胸:「你又不是還沒成年的人,自己的虛空終端自己做主,當然是想看什麼就看什麼。」
阿麗婭:「?」
那你剛剛說「夜生活精彩」是個什麼意思?
散兵:「當然只是隨口感嘆而已啊,不過,我並不覺得這些東西可以幫助你在睡前放松下來,你可以換一些更舒緩的音樂。」
*
就……就這麼走了?
阿麗婭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
就這麼雷聲大雨點小嗎,她都已經拿出了當年在校園裡玩手機卻撞見了教導主任時的勇氣了。
幾秒鐘後,她看著散兵從窗戶翻出去後逐漸走遠的背影,慢慢地吐出一口氣:還好,他看起來不像是想要再多問的樣子。
至於告訴別人,那就更不可能了。
阿麗婭:散兵根本就沒有可以與之分享八卦的那種朋友!
她本想著再拿起虛空終端,把主播的視頻看完,轉念一想,臉一點一點地又紅了起來。
還是……還是算了。
剛剛被抓包就繼續觀看視頻什麼的……
太羞恥了。
她不知道,轉身離開的散兵其實根本就沒有她以為的那樣淡然,不將這個小插曲多放在心上。
散兵在走遠出去一點,確定在這個位置阿麗婭看不清他動作的第一時間就打開了虛空終端。
上線,點開論壇。
剛剛的那個視頻博主名字他記下來了。
這會兒就直接搜索,打開對方的主頁。
隨即,點擊舉報。
舉報理由:污染網絡空間。
呵,虛空網絡豈是法外之地。
將視頻博主舉報完畢的散兵並未罷休,他在論壇裡上下翻找著帖子,一個不落地將每一個擦了邊的帖子舉報。
毫不留情,所過之處,寸黃不存。
舉報完一遍,散兵將頁面刷新後,重新從上往下檢查了一遍。
嗯,確定沒有漏網之魚了。
他滿意地點點頭,關掉了虛空終端。
淨化網絡環境,人人有責。
*
次日,阿麗婭醒來之後照例查看自己的虛空終端,然後發現,熒大半夜的給她發了起碼三十多條消息。
從一開始的滿是感嘆號,到後面逐漸開始罵罵咧咧。
熒:我的媽,是哪位把我的精神食糧全都舉報了哇?!
熒:這位玩掃雷一定很牛逼吧?!
熒:游戲裡掃雷大師,現實中掃黃大師?!
熒:胭脂寫字的那個博主整個號都被炸了!姐妹!我覺得我這個月要沒飯吃了!!!
阿麗婭:!!!
阿麗婭:臥槽居然是真的!
阿麗婭:誰啊,這麼缺德的事情都做?
阿麗婭:媽的我還有好幾個視頻沒有保存呢是誰干出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啊?!
阿麗婭:要是這人被我知道大號我必把他也給舉報了。
第84章 什麼是標准的乙游
不管是熒還是阿麗婭, 都對男菩薩被舉報這件事很有意見。
但是,當她們雙雙到論壇上去, 試圖通過點蛛絲馬跡找出舉報的人是誰——到底是男菩薩們之間的競爭白熱化到了不道德的水平, 還是哪個道德衛士終於發現了這個小角落並憤然重拳出擊——的時候,她們發現……
這位淨網衛士啊,不僅僅舉報了所有男菩薩,他連秀身材的女性也一起舉報了。
其中, 又一位須彌用戶憤然表示:「雖然我沒有被封, 但我也接到了舉報信息!」
她很是憤怒地寫了一千字的小作文, 表示她一個瑜伽教學博主, 如果不穿緊身一點的衣服, 要怎麼給學生們演示最標准的姿勢。
「而且我的學員們都是女生啊!舉報的這個家伙是覺得這年頭百合花遍地都是了嗎?!」
阿麗婭:「……」
的確,這可真是大範圍aoe了。
熒仍然余怒未消:「雖然我知道罵人很不好,但每次在論壇裡面看到罵這個舉報的家伙沒媽的帖子的時候, 我都會覺得罵得很對。」
阿麗婭不由得感嘆:「此情此景,不由得讓我聯想到了數值策劃。」
數值策劃,因為策劃和玩家之間永恆的對立矛盾,永遠都是玩家口中沒媽的孤兒。
與這位舉報者的現狀堪稱是異曲同工之妙——不過散兵對於這些來自玩家的謾罵接受良好。
阿麗婭回想起散兵的態度。
是啊, 他只會攤開雙手, 聳聳肩,一副全然無所謂的樣子,道:「沒有母親?我的確沒有母親啊。」
倒是那些問候他本人、以及批判七葉寂照秘密主怎麼那麼難用, 制作這個角色的策劃一定是腦子裡頭裝著點和腦漿沒有關系的東西吧的帖子,會被他開著小號一個一個反懟回去。
散兵:罵雷電影,沒問題;罵我, 你死了。
阿麗婭嘆了口氣:「算啦算啦, 熒你也別再生氣了, 已經被舉報的東西肯定是回不來的。」
畢竟,能舉報成功就是因為確實擦了邊,而且還擦得頗狠。
「既然發在論壇上的澀澀會被制裁,那我就用我游戲來滿足我自己吧!」
熒:「嗯?」
什麼游戲?
什麼游戲還能澀澀——哦,她想起來了。
「當初你在去稻妻的船上安利給我玩的那幾款乙女游戲?」
阿麗婭用力點頭:「對,就是那個。」
雖然她肯定做不到像《新世界狂歡》那樣,給游戲裡面的男角色立繪人均臉上糊一層意味不明的紅暈,也做不到什麼上半身只穿皮質綁帶或者點綴著寶石的金銀鏈子,但她也可以盡量和她上輩子那位每張卡牌都在暗示著什麼的光頭學習。
比如說什麼絲巾捆手,什麼把嘴貼起來……都是很好很好的!
阿麗婭:「我宣布乙游計劃是提瓦特所有女性玩家的福音!」
熒隔著屏幕,對她投以看拯救蒼生的神明的目光:「我現在就宣布阿麗婭,你是我的神!我現在就想玩,你能快一點把這個游戲弄出來嗎求求了!」
*
雖然不管是玩家(熒)還是制作者阿麗婭本人,都非常迫切地想要早點把這款乙女游戲做出來,但是,快點推出新游戲其實是沒太大可能的。
畢竟,乙女游戲需要的文案量非常的大,如果想要做得好看一點的話,還需要非常多的插圖和過場視頻。
這也就意味著,哪怕文案組所有人一起開工,也需要很久才能把第一版的文案劇本寫出來。
——畢竟,剛開服的時候,總得把主線做到六七八章的樣子吧,否則玩家才玩了一會兒就沒劇情做了,那多不好。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
阿麗婭雙手撐在桌面上,下巴壓在交叉在一起的手指上頭,眉頭微微皺起。
「如果做成提瓦特背景的話,提瓦特也太大了,要怎麼樣才能讓身處不同國家的人……」
要怎麼讓女主成為一款時間管理大師,及時出現在不同的地區,和所有人談戀愛呢。
總不能讓女主有個好幾個分身吧……
哦,懂了。
沒問題。
阿麗婭:「我想明白了,搞快穿。」
學習繪旅人,出現在提瓦特的不同時期……還可以加入一些提瓦特根本沒出現過的時代背景。
「但如果這樣的話,就需要找一些專家。」
文案擅長的是寫小說,在考據方面多少不夠專業,所以……
阿麗婭放下手,掌心按在桌面上:「這樣吧,專家肯定是要找的,不過也不用太著急。」
暫時還不缺游戲呢,畢竟《地區onle》的一測已經結束了,再修改上那麼一兩個月的,就可以公測然後正式上線了。
不用遵循地球上那什麼一測二測三測公測的規矩就是好。
行秋:「行啊,這不是問題。」
他抿了抿嘴唇:「但是現在總得把幾位男主角的性格定下來吧——哦,事先說明,我不擅長言情小說,或者可以說我根本就不會寫言情小說,建議你去八重堂挖兩個言情輕小說作者。」
阿麗婭:「……」
阿麗婭:「…………你知道這種行為是會被把八重神子把頭打進地裡的吧。」
她可不是萬裡無一的武學奇才。
「這樣吧。」
她深吸一口氣,握住了行秋的手。
「你去不蔔廬,幫我把七七請來和我一起走。」
滿命的七七,能復活,一看就很適合給去八重神子頭上動土的她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行秋:「……那位八重宮司大人,應該不至於這樣凶殘吧。」
阿麗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咱又不是沒去過光華容彩祭,你說這話你良心不痛嗎。」
那可是一位在被反超了銷量之後會想要拿出天狐顯真解決競爭者的主編啊!
行秋:「……」
行秋:「總之乙女游戲的文案組需要你來負責,我去負責《地球onle》。」
阿麗婭:「你這不是很懂八重神子的殺傷力嗎。」
否則也不至於把鍋就這麼扔在她身上啊!
*
將誰去八重堂挖人的問題暫時放到一邊,阿麗婭點點頭,表示的確,首先需要確定幾位乙游男主的性格,畢竟一切的劇情都是為了戀愛展開,而劇情的根本立足點在角色人設。
阿麗婭拍桌子:「這個我懂,聽我。」
首先,每個乙女游戲裡都需要擁有一個總裁。
畢竟,出門在外,需要有錢人。
阿麗婭:「我的建議是,我們可以把迪盧克老爺的性格放上去,正直、善良、暗夜英雄。」
暗夜英雄的這一面其實可容易吸引玩家了,甚至不用說蒙德那個成天糾結著自己變心的唐娜,就說阿麗婭上輩子的dc漫畫好啦!
那麼多年來,為什麼布魯斯韋恩始終都做為整個dc劇組裡面最有人氣的角色屹立不倒?
那都是有原因噠!
「如果覺得這樣的性格帶來的戀愛感比較差,沒法給玩家帶來足夠沉浸式的體驗的話也沒關系,把凱亞的性格抽一部分出來融入其中就行了——誰能不喜歡一個酒會上俏皮話頻出,一見面就送你玫瑰的漂亮貴公子呢?」
表面花花公子浪跡花叢,實際上連異性的小手都沒牽上過,背地裡甚至還是聞名遐邇的俠盜——「哦對,俠盜這個設定可以放在第一個快穿世界。」
簡直不要太棒了好嗎?!
行秋:「……你說得居然很有道理,就連我這個並非乙女游戲的用戶都覺得這樣的人設很不錯,繼續繼續。」
阿麗婭伸出第二根手指:「腹黑,雖然這個設定已經流行了很多年,但是誰能對一個深不見底但會對你溫柔相對的男人動心呢?」
她用那只不用數數的手打了個干脆利落的響指:「這個性格就很容易在現實中找到參考啦,你看稻妻的那位社奉行神裡大人,就是典型啦。」
像是狐狸一樣會眯眯眼的男人,長得好看說話好聽,站在幕後掌控一切。
「而且,他也有錢。」
阿麗婭口出狂言:「月薪連早柚都不如的男人沒資格談戀愛!和窮鬼談的不叫戀愛,那叫對著月亮吃西北風!」
都已經到游戲裡了,干嘛還要在意什麼現實比如說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那麼多的有錢人為你心動。
說得好像在游戲裡可以操縱著機甲大殺四方就合理了一樣。
「夢,都給我夢,夢往大了裡頭做!」
行秋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他不得不承認,在制作游戲方面,阿麗婭的經驗確實領先整個提瓦特一百年。
她現在說的這些,都非常有道理,而且可以不經過幾次修改,直接運用到游戲當中去。
什麼叫一個人決定整個公司的戰略方針啊!這就叫一個人決定整個公司的戰略方針!行秋心想,愚人眾想要和阿麗婭合作還真的是有道理的。
於是,他甚至下意識地掏出了紙筆,開始記錄阿麗婭說的這幾句話。
「第三,我們需要有一個穩定的爹咪。」
這個爹咪不一定需要單獨拉出來,完全可以和總裁這個設定重合,就像是戀與市的李澤言、光夜萬甄的陸總;當然也可以和腹黑這個設定重合,就像是未名市的莫教授。
但是,放在提瓦特,阿麗婭覺得爹咪這個設定可以單獨拉出來。
這種別的特質都不算特別明顯,但總之就是非常可靠,不管在什麼環境下都非常可靠的特質!
璃月沒有不愛摩拉克斯的。
玩《原神》的沒有不愛鐘離的。
最多就是在背景等等細節上進行調整,讓原本看起來不夠乙的人設變得乙一點嘛……
阿麗婭:她相信文案組一定會有辦法的。
行秋:「……也對,一個可靠的人,不管是做為愛人還是做為朋友都非常難得,在你需要他的時候,他可以隨時出現,這本來就是一個很容易讓人動容的點。」
阿麗婭:「bgo!就是這樣,行秋你悟啦!」
「第四,剛才說的都是年上,但是,一款優秀的乙女游戲絕對不能只有年上!」
男人的年齡從來都不是問題,只要長得好看,十八歲和八千歲一起拿捏。
「還需要一個熱情如火倒貼的狼狗或者奶狗弟弟,一般來說我會建議這個角色的性格對內奶狗對外狼狗。」
阿麗婭默默在心裡補充了一句:或者進臥室狼狗出臥室奶狗,都行啊,她不挑的!
但是年下的弟弟是真的好。
「額,對了,最好還是加上一條,我比較希望這個年下弟弟在須彌教令院求學。」
期末論文和考試,可以讓年下弟弟難得展露出無助的一面,這種時候漂亮姐姐陪著復習或者陪著寫論文就很奈斯啊。
說不定還能出一個共同進步共同學習的卡牌呢。
阿麗婭說著說著,語氣裡面就帶上了幾分高深的玄妙:「你知道滲透作用嗎?小分子從高濃度流向低濃度,明顯,通過和滿肚子知識的年下弟弟貼貼的方式,主角也可以獲得相當的知識!」
行秋:「……?」
行秋放下了筆。
「我不知道這個知識,但是,你的這個貼貼,它正經嗎?」
阿麗婭:「啊……哈哈哈哈這個嘛……」
怎麼可能正經啊。
「沒關系,這個暫且放到一邊。」
這種年下學弟的設定……
額,准確來說在提瓦特其實找不到特別合適的。
「但是沒關系,這種很好寫的!實在不行就去參考柯萊在對安柏時候的態度!」
行秋:「……」
雖然在游戲劇情裡面,他並不應該認識柯萊和安柏,但畢竟阿麗婭是個走南闖北見了誰都能安利一局游戲從此成為朋友的虛假肥宅,所以他也就跟著認識了一些璃月地區之外的人。
柯萊、安柏和優菈的關系,是在他聽完阿麗婭感嘆「真是好大好穩定的一個三角,安柏真是完美的小太陽」之後,因為那個「三角」記到現在的。
行秋:「你收斂一點,柯萊的性格還是很內斂的。」
阿麗婭擺擺手:「你年輕了,柯萊在談到安柏這個話題的時候可狂熱了。」
她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來:「哦對!我想起來了!」
行秋低頭在本子上寫下「年下奶狗或狼狗,教令院學生」這些詞句,挑眉:「想起來什麼,說來聽聽。」
阿麗婭:「我有個梗,准確來說有個靈感。」
阿麗婭:「舉個例子,假設散兵給我做了一份真味茶泡飯。」
行秋:「嗯。」
阿麗婭:「現在,我看到你走進來,於是我把這份真味茶泡飯往前一推,問你:來,行秋,看看這碗茶泡飯,是不是色澤鮮亮、香味誘人,看著就是很美味的一份主食。」
行秋:「……你的靈感是請我吃飯?」
阿麗婭:「哎呀哎呀怎麼會呢,你還是不夠懂,但是也可以,對方確實可以問出這個問題——你聽著啊,
她伸手捏了捏脖頸前頭的肉,又跟著清了清嗓子,虛咳兩聲:「咳咳——不是請你吃飯,我就是告訴你,這晚飯,是散兵特地下廚給我做的,你知道嗎?他雖然有一手好廚藝,但是曾經,他是一年裡頭都不可能有一天下廚的那種人……」
阿麗婭:「明白了嗎?我會說,你看,這碗茶泡飯飯,它已經不是一碗普普通通的茶泡飯了,甚至不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美味茶泡飯,它代表了我們兩人之間的情誼。」
行秋:「……」
行秋:「雖然但是,我會覺得說出這種話來的人……有點過分。」
好狗啊,真的好狗啊!
一般的狗它都做不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這不就是隨手從路邊抓來一個可憐人,直接對著可憐人開始秀恩愛嗎?
阿麗婭:「放在乙游裡面,讓年下弟弟炫耀去。」
女主可以在外頭聽到他的炫耀。
雖然被年下弟弟拽著炫耀的那個人很慘,但是,這種劇情是被認證過的甜——「哦,對,炫耀的對像也要是乙游裡面的某位男主,這叫修羅場。」
年下弟弟:姐姐送給我的xxx,誒呀,她沒有送給你這樣的禮物嗎?哦,也對,畢竟姐姐說了,我永遠都是她最重要的好弟弟,姐姐送給我的禮物,當然是獨一無二的啦。
對面那位被炫耀到了的男主自然也可以反唇相譏。
「這就是修羅場,想要乙游做得好,修羅場必然不能少。」
誰還不希望自己被一群優秀的人喜歡、甚至爭著喜歡了。
當個瑪麗蘇挺好的!尤其是瑪麗蘇就是自己本人的情況下。
行秋:「……你看起來經驗豐富,要不你直接自己下手寫算了。」
阿麗婭搖頭搖出了殘影:「不不不,那還是算了。」
自己下手寫是不可能的啦,這輩子都不可能親自下筆去寫那麼多文案的,劇情那麼多,想想都是會寫死人的量。
「我只有嘴上說的好聽,讓我親自去做,我只能做出依托答辯,行秋,我們都已經認識那麼久了,你也是知道我的水平的。」
行秋嘆了口氣:「曾經我也是相信的,直到後來你在垃圾桶文學上表現出了很強的天賦。所以,我現在有理由懷疑你其實是在藏拙。」
阿麗婭:「……」
不是,這就大可不必了,她也就在玩梗和嫁接方面有點兒天賦而已。
再說了,這種天賦,地球上哪位網友不具備啊!
*
還是得說回乙游,阿麗婭表示至少在今天,她一定要把乙女游戲的發展大方向給定下。
她回想了一番自己剛剛說過的,覺得好像就經驗性總結而言,現在已經沒什麼需要讓行秋記下來的了。
不過,倒是還可以再加上一條:「雖然傲嬌退環境了,但我還是要說,貓系,貓系傲嬌少年一定要准備一個。」
行秋挑眉:「你不是說退環境了嗎,如果掙不到錢為什麼還要設定這種角色?」
阿麗婭原本是想要解釋的。
傲嬌退環境,那是針對地球上文娛產業已經發達了很多年,傲嬌這個人設在已經有過其演繹最優秀的角色出現,跟風者也不計其數,於是讓觀眾、玩家們產生了一定的審美疲勞。
放在提瓦特,這句話其實並不成立。
但……在她開口解釋之前,她心底裡搶先突然冒出來了一句:為了滿足灑家的xp。
咳咳、咳咳咳咳!
阿麗婭右手握拳,抵在唇邊咳得驚天動地。
行秋從桌子後面站起來,皺著眉:「怎麼咳嗽了,你昨天晚上睡覺沒蓋被子著涼了嗎?」
阿麗婭:「沒、沒有。」
她一邊拍著胸口一邊去拿水杯。
「被、咳咳,被唾液嗆到了而已。」
剛才的那句話跳出來的時候實在是把她嚇了個夠嗆。
因為……
她切實地知道,自己沒怎麼過腦子地就表示想要一個傲嬌貓貓系男主,並不是因為乙游市場上有這樣一款並總是很吃香。
而是……
她的xp的確就是……傲嬌貓貓。
尤其是考慮到她最近這段時間,哪怕看了男菩薩之後仍然沒有衝淡那股上頭情緒的……
對散兵的特別感覺。
阿麗婭:不會吧不會吧,好好的一個乙女游戲不會真的被我公器私用了吧啊?
她嘆了口氣,很有職業操守地說:「算了,這個設定還是不要了。」
一款乙女游戲,是應該留給女玩家們去代入的,一旦加上了她的私心,那就變了味道了。
尤其是……
她不自覺地朝著散兵居住的那件房間瞥了一眼。
行秋:「?」
行秋:「怎麼突然又不要這個啊……好吧,你是老大聽你的。」
他倒是沒注意到阿麗婭的視線朝著一邊突然偏了偏。
要是注意到了……
好吧,以行秋的性格,他大概是不會追問的。
阿麗婭很滿意行秋的表現——比起更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熒,行秋簡直就是在她心虛的時候最想遇到的大好人。
「嗯嗯,就這樣就這樣。」
行秋將手上筆放在一邊,拿起他隨身攜帶的這本小本子,將和乙女游戲有關的內容從頭看了一遍,隨即抬起頭,視線越過本子的上沿看向阿麗婭:「還有嗎?沒有我就走了哦。」
行秋也是很忙噠!
文案策劃組組長雖然決定不去負責和乙女游戲有關的內容,但他還有一整個開放世界《地球onle》的劇情線要寫呢。
阿麗婭想要這款游戲盡量和真實世界相似,又仗著虛空網絡是納西妲和世界樹的力量支撐著的,於是根本沒想過要壓縮空間,恨不得給每個npc都整上幾套對話。
所以,行秋年紀輕輕,已經開始擔心自己的頭發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
雖然每天早上自己早起照鏡子的時候並不會覺得今天的頭發比昨天的就要少上一點,但……
他總覺得自己的頭頂好像變得有些單薄了。
行秋希望這只是他的錯覺。
當然,如果不是錯覺的話……
行秋正色道:「阿麗婭,你上次和阿貝多老師是在哪裡一起買的芝麻糊啊?」
他也打算去給自己弄一份!
年少不養發,老大就只能摸著禿頭徒傷悲了。
阿麗婭:「誒?你要這個干嘛,是你想吃還是伯父伯母有這個需求啊——緋雲坡那邊,距離春香窯不遠。」
她其實覺得芝麻糊可能並沒有那麼好的作用。
畢竟她吃了芝麻糊之後也還是照樣掉發。
但既然是行秋的要求,那她答應下來也就是了。
「反正你走過去,就能聞到一點五谷雜糧的香甜味道,很好找的——哦,對,現在我們應該……應該說回到乙女游戲?你剛剛是不是問我還有沒有最後要加上的。」
行秋點頭:「是的,如果沒有的話我就要走了,爭取今天早點下班去買芝麻糊。」
阿麗婭:「你說有,那當然得有啊。」
「最後一條就是:我們需要一個趙路。」
行秋:?
等等。
趙路是誰。
為什麼乙女游戲一定需要一個趙路?
阿麗婭:「一些個乙游勞模,別人在過春節情人節七夕萬聖節聖誕節,他在過勞動節的那種勞模——但是沒關系,你就當我沒說過這句話,開個玩笑而已。」
不過,乙女游戲倒是一定需要找到幾位優秀的cv才行。
聲音好聽,擅長把握情感,最好還要很會喘。
優秀的聲優,是一個乙女游戲不可或缺的寶藏,可以說,整個游戲成功的三分之一,都是聲優的功勞。
「當然,還得考察聲優的品德才行,我可不想聽到什麼聲優靠著角色濾鏡去騙小姑娘的消息。」
*
任務總算是分配下去了。
阿麗婭雙手環胸,將自己重重地壓在椅背上,仰起頭看向天花板。
啊,乙游,乙游。
乙游雖然好玩,也是她自己想玩的,但是一想到還需要自己努力去肝就覺得很心碎。
不想干活,每一天都不想干活。
她抹了把臉,決定還是起來接著干活。
一個優秀的游戲制作人,是會給自己找更多的工作的……
為了提瓦特游戲的發展!
*
阿麗婭給自己強行打了一針雞血。
但是雞血的效果好像不是很好,因為她給《地球onle》之後會推出的地區那邊建了個怪物的模,甚至還沒有調整細節部位,就已經不想繼續工作了。
窗外的鳥鳴……好清脆啊。
桌上掉的一根頭發、兩根頭發、三根頭發,唔,是時候去清理一下了呢。
清理完了頭發,誒呀眼睛好像有點兒酸,還是起來活動活動身體順便看看外面的綠化吧!
這麼左晃晃右晃晃的,一個下午就這麼過去了。
到了傍晚時分,隨著夕陽逐漸落下,到了晚飯時間,阿麗婭往餐廳那邊走的步子都是慢吞吞的。
她覺得,如果自己聽到散兵在餐桌上彙報他今天做為數值策劃又干了多少事情,和自己的摸魚一對比,她能直接羞愧到拿起一塊豆腐撞上去。
然而並沒有。
先前一段時間很喜歡在老板面前展現自己工作能力的散兵今天一句工作都沒有提。
但……
阿麗婭眼尖地看到散兵在腰上圍了一條圍裙。
圍裙後面的系帶把他的腰徹徹底底勾勒了出來,很是纖細。
纖細,然後往下蓬開了一點點。
嘖,真是優越的身材啊。
阿麗婭看了一眼,忍不住又去瞥了一眼。
——停,等等,她不能再這樣看下去了,再這樣看下去何時才能停止上頭。
她忍痛割愛,強行將自己的腦袋掰到了另外一邊去,看窗外看桌子看自己的手就是不看散兵。
散兵:「……」
他沒點出阿麗婭姿勢的古怪,而是將一只裝滿了的瓷碗放在桌面上:「今天是我做飯。」
難怪系著圍裙,而且房間裡也沒有外賣的香氣。
阿麗婭看向桌面,發現這只白底青花瓷碗裡面裝著的……
「是真味茶泡飯!」
阿麗婭其實沒吃過幾次正經的真味茶泡飯。
散兵做飯雖然好吃但他並沒有做飯的愛好,這一點可以說和雷電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反差。
雷電影最近沉迷做飯小游戲,尤其是對於那些做出來的,立繪裡面可以看到金色的小星星,標題上面還帶著「美味的」三個字前綴的菜,她把這些放在手心裡珍藏。
對此,八重神子甚至向阿麗婭吐槽:希望她不要被游戲裡按部就班的做飯過程蒙蔽,以為自己能夠在現實中也做出一鍋好飯。
阿麗婭覺得雷電影大概對自己的廚藝還是有點兒自知之明的。
但是……倘若沒有的話,那廚房大概就要遭殃了。
只能說還好雷電影是稻妻的將軍大人,是此世最尊貴殊勝之身,一個廚房炸了還能有第二個。
真好,散兵沒有繼承雷電影的廚藝,簡直就是萬幸。
她拉開椅子坐下,然後雙手合十,虔誠地對著面前的飯碗:「我開動啦——」
*
開動了兩口之後,阿麗婭的口腔內就全都是烏龍茶的香氣了。
她一邊感受著鰻魚肉在口中融化,將烏龍茶的清苦中合,一邊忍不住好奇起來。
阿麗婭:「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有什麼紀念意義嗎?」
如果都不是的話,散兵怎麼就突然下廚開始做飯了呢?
散兵解開圍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阿麗婭眼角余光看到的他的動作有些慢吞吞的,不像是在解開圍裙,倒像是……
倒像是在故意借著這個過程,用背後從窗戶外頭照進來的光勾勒出他的腰有多細。
不對,一定是她自己黃者見黃。
散兵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想法。
阿麗婭搖搖頭,甩掉這個「他是不是在勾引我」的怪普信的想法。
「誒,問你話呢。」
「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
散兵總算將圍裙解了下來,疊起來之後整齊地放到一邊,坐在自己的那碗茶泡飯面前,第一筷子先把鰻肝給吃掉了。
「只是在路過你的書房的時候,仿佛聽到有人提到真味茶泡飯。」
!
那會兒他竟然經過了書房外面嗎?!
阿麗婭有些震驚,旋即又開始擔心散兵是不是聽到了那段關於「真味茶泡飯」以及要怎樣開啟修羅場的對話。
雖說那段對話其實只是為了舉個例子讓行秋理解意思,但……
她畢竟舉了散兵當例子。
會不會對散兵造成一些錯誤的引導什麼的……
「我只聽到了真味茶泡飯。」
散兵垂眸,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眸中的光。
「但我想,如果你提起了這道菜,大概就是想吃的意思吧。」
*
明明是很好吃的一碗真味茶泡飯。
明明散兵也表示自己沒有聽見。
但是阿麗婭這頓晚飯吃得就是相當食不知味,平白辜負了真味茶泡飯的美味。
她的腦子有點兒一團漿糊的感覺,也不是完全的一片空白,只能說……轉不太動。
她有一點預感。
散兵可能沒有對她說實話——或者,沒有說全。
以及……
為什麼她提及了真味茶泡飯就是想吃——好吧,這一點她姑且認可,她的確很饞散兵做的飯了——但他為什麼就這樣下廚了呢。
是不是對她有點兒太好了啊。
沒來由的,她想起了那天在幻境裡面的時候。
掌心的溫度比起她的體溫來自然是要低上一點,只是……
蓋在眼睛上面的時候,她突然就感覺。
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燙的。
——盡管在那個時候,對怪物的害怕蓋過了其他一切情緒,但是現在回想起來,這一點點原先被埋沒的觸感,逐漸地膨脹放大起來,甚至……
甚至壓過了對怪物的回憶,讓她現在都感覺雙眼上覆蓋著一層溫意。
*
這邊阿麗婭食不知味,但行秋的心情卻不錯。
他將任務下發,先從自己這邊的文案組裡面挑了兩個寫言情小說出身的單獨去組建了乙女游戲文案組,然後又聯系官號的運營在論壇上發布招募。
公開招募各類社會學者、考古人士,為之後的乙女游戲提供足量的背景知識參考。
因為是這種重量級的大佬,很有可能是那種平常根本不會上游戲論壇的學者、研究人員,所以行秋還順便托了托家裡的關系。
之前就說過,行秋的父母都很喜歡阿麗婭,甚至有過想要把手上這個兒子換成閨女的想法,這會兒聽說是天命游戲需要找這樣的幾位學者大拿,行秋的父親當場表示,他們飛雲商會會盡量在一周之內聯系上楓丹的一位社會學學者。
行秋父親:「你告訴阿麗婭,讓她放心就行,這些小事啊,家裡會幫她搞定的!」
行秋:「……」
家裡。
這個家,到底是他的家,還是阿麗婭的家?
他面無表情:要不還是離家出走算了。
順便一提,行秋母親在看到他抱著一大桶芝麻粉回家的時候,對他露出了「好兒子真孝順」的慈祥微笑:「但是媽媽不需要這個,小行秋,媽媽的頭發還沒有白,也很密呢。」
行秋:「……不,母親,這是我給我自己准備的。」
行秋母親張嘴「啊」了一身。
「不是吧,小行秋,」她秀氣的眉頭微微皺起來了,「你才多大,就需要吃芝麻糊啦?」
行秋:「……」
果不其然,幾秒鐘後,他聽到母親絮絮叨叨:「誒呀,小小年紀的就要吃補品了,我和你爹都不是這樣……平時總叫你別熬夜別熬夜的,永遠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會你還沒找到媳婦就禿頭了吧?我可不會幫你找人相親啊!」
行秋:「……」
這個家,他真的是……
一點兒溫暖都沒感覺到。
算了算了,離家出走算了。
行秋心中冷冷,就像是一個四面破窗的陋室,而外頭的天氣正逢暴風雪來襲。
他覺得,他可以把公司當家。
也挺好的。
*
大概是飛雲商會的線下人脈起了作用,沒幾天,hr就通過虛空終端收到了一條消息。
對方看言辭是一位很有修養的學者。
如果不是學者的話,那也是一位很有學問、見識與修養的先生。
對方表示,他被一位朋友邀請來成為天命游戲的新游戲社會、歷史背景參考,只不過,學識有限,只能在和璃月有關的社會歷史等等上提供微末的一點兒幫助。
這位大佬雖然自稱會的不多,幫不到多少忙,但是,hr早早就用一雙慧眼看透了:
這位,肯定是上知五千年下知五千年的那種。
畢竟,越是謙虛,往往知道的就越多。
hr將這位的聯系方式推送給了被分配到了古代璃月背景這一快穿世界的文案組小組長。
把聯系方式發過去之後,她穿過半條走廊,走到隔著不遠的辦公室裡,看著乙女組文案小組長,笑嘻嘻地道:「我給你們找了一位厲害的大佬哦,還不快謝謝我,明天帶點你姐姐烤的超好吃的小餅干來犒勞一下hr?」
文案小組長最近正爪麻呢。
學術研究方面的大拿可不好找,她寫劇本大綱寫得磕磕絆絆,每寫上幾句就要去翻上一兩個小時的歷史書,可以說是非常辛苦。
這會兒hr送來人才一位,她直接抓住了hr的手:「姐妹!救苦救難大慈大悲,你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姐妹啊!別說是我姐姐烤的小餅干,你就是要吃十成熟的我都行!」
hr:「……」
hr:「那我還不至於這麼凶殘。」
送走hr之後,文案小組長連忙打開她剛剛發來的名片,加上了大佬好友。
對方很客氣:您好,請問是天命游戲的文案組嗎?可以直接把想了解的問題告訴我,我會盡我所能作答。
文案小組長那就不客氣了,啪啪打字:
大佬您好!我先要了解一下岩王帝君剛剛帶著璃月人遷回璃月港時期的史料,額,大概是帝君如何與人類相處的一些比較日常的資料。
大佬真的不愧是大佬,資料一段接著一段,很快給了足夠把文案小組長整個人淹沒的資料。
給完這些資料之後,他問了一句:
說起來,在下有些好奇。因為與岩王帝君有關的資料,璃月人研究甚多,唯獨日常這方面,算是諸多研究中最為冷門的部分,至少在研究的時候不成體統。所以,我想請問,為何您想要的是這一類別的資料呢。
文案小組長已經被那許多的資料,以及對方幫她做出的一些概括總結感動到就差跪下來抱著對方的腿大呼救命恩人了,這個問題自然也就很老實地直接回答了。
文案小組長:啊,我們是快穿類型的乙女游戲嘛,就是每一章節會穿越到不同的世界去,其中我正在弄的就是類似璃月古代背景的一個世界。
文案小組長:在這個世界裡,我們游戲中五位男主其中一位,身份大概會是和岩王帝君比較相似的那種。
文案小組長:所以,我就直接把「怎麼攻略兼任神明與帝王的男主」這個問題轉化成「如何攻略岩王帝君」這個問題進行研究啦!
文案小組長覺得自己的這個等價代換做得可棒了呢!
畢竟只是思考一下攻略的方法和切入點,有一個歷史上實際存在的角色做為參考,會比自己一點一點去分析要容易的多。
只是有點兒可惜。
岩王帝君看起來也不是很好攻略的樣子。
但是沒關系!她給自己加油鼓勁,總能找到撬開男人心扉的那個點的!
不過……好奇怪啊,她的消息發出去有一會兒了,對方怎麼現在還沒有回復?
明明剛剛發資料的時候都是長篇大段,但對方也發得很快啊。
最終長時間的沉默,讓她有些擔心起來。
文案小組長:那個……很抱歉……不知道是不是我剛剛的發言裡面有讓您不舒服的地方……!
可別是她冒犯了大佬啊啊啊啊!
這下對方倒是回得很快了,幾乎可以說是秒回。
大佬:沒有,你並沒有冒犯到我,是我剛才因事分心了,不好意思。
文案小組長拍了拍胸口,感慨到沒有冒犯就好。
但下一秒,大佬又發了消息來。
大佬:只是……為什麼要選定攻略岩王帝君?他需要照看整個璃月,能夠分給身邊人的時間很少,況且,於情愛上他未必有所通悟。
接下去還發了幾段,大概總結一下就是:
岩王帝君有什麼好攻略的,他根本就不是個適合被喜歡的對像,在攻略過程中可能都感受不到多少感情的快樂。況且,說不定他的臉很不堪入目呢。
文案小組長:……?
她自己就是璃月人,從小聽著帝君的傳說長大,這會兒看著這些文字,那火氣噌一下就上來了啊。
她啪啪打字,倘若不是屏幕是虛擬投射的,這會兒估計指甲已經要在屏幕上敲斷兩根了。
文案小組長:我敬您的學問,但請您不要這樣平白貶低帝君好嗎?(以下省略五百字小作文)
文案小組長:就差把「就要攻略岩王帝君」寫在臉上了。
另一邊,往生堂。
鐘離:「……」
又來了,這過分的對摩拉克斯的溢美。
他是認真地覺得自己不是個很好的攻略對像啊……
第85章 《地球online》公測
大概在早上八點半的樣子, 凱亞睜開了眼睛。
昨天晚上喝酒喝到有點晚,雖然因為酒量很好不至於宿醉頭痛,但總還是會對睡眠有些影響。
他看到床邊的櫃子上頭放著一杯檸檬水, 笑著扶住額頭, 端起來很是謹慎小心地抿了一口。
果然,在杯中被水浸泡了一整夜的檸檬已經釋放出了自己全部的酸味, 哪怕凱亞已經非常謹慎地只抿了一口, 他仍然被酸到五官皺成一團。
「好吧……不管是哪位好心人。」凱亞將這個充滿了柑橘調芬芳的杯子放在一邊, 翻身起床, 「總之, 我確實清醒了, 而且清醒得很徹底呢。」
醒來之後發現虛空終端上, 昨天睡前剛剛清過的99+小紅點再次出現了。
凱亞一邊感嘆著人紅之後就會遇到原本從未設想過的困擾,一邊點開來看。
——他還是挺喜歡虛空終端上的生活的,雖然每次都壓低聲音裝猛男會讓嗓子有點兒累, 但和網友互動, 可以獲得很多現實中無法獲得的快樂。
凱亞原本覺得這就是自己和網友們商量一下, 這周的直播到底是周三還是周四,周末要不要加上半天的直播,誰成想一打開論壇的後台, 他發現自己的99+小紅點,大多數並不來自於想要和他商業合作的私聊,而是來自於@這個功能。
凱亞:嗯?發生什麼事了?
一般情況下,很少會有這種很多人@他的情況出現,畢竟轉發有專門的轉發按鈕, 點贊和評論也都各自獨立, 想要對他說些什麼也可以私信, @功能反而基本用不太上。
想到這裡,他點開了@的詳情頁,發現……
詳情頁裡齊刷刷一片: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你的bug上線啦!
凱亞有點兒懵:bug,什麼bug?
他在游戲裡頭卡過的bug那可太多了,不知諸位在說的是哪一次?
他點開原帖,在看到標題的時候愣了一下,兩秒之後揣著手笑了起來:「看來愚人眾沒能影響你嘛。」
游戲更新的速度還是那麼快。
這個惹得很多用戶在評論區@凱亞來看的帖子,是天命游戲v新發的一條關於《地球onle》的進度帖。
標題:各位探險者們大家好呀,今天帶大家來參觀一下明光軍駐守以拒北狄魔物的長城!
凱亞當即了然:懂了,這就是他上次誤打誤撞通過定點傳送去的那道長牆。
不過,上次過去看的時候,長城的建模尚未做好,一方面很是粗糙,另一方面細節都沒開始做,所以,他對完成品的長城是什麼樣子,倒也是有點兒好奇的。
畢竟那是那麼高大且綿延的一座牆啊。
想來,在《地球onle》中,這座牆可以算作是諸夏九州這一文明最為人所知的奇觀了吧?
標題之下,照例是天命游戲官號在介紹新地圖/角色/信息的時候慣用的長篇大段配合上大量圖片、建模和視頻。
像凱亞這種善於從細枝末節上發現點兒別人看不出來的信息,/.52g.G,d./又不是很喜歡走尋常路的人,當然是——
當然也是先看視頻啦!
那麼大一個實拍鏡頭放在前面,就算不點進去也會反復循環播放視頻開頭的那幾秒,哪怕一開始決定先去看文案,也會在逐漸下劃的過程中被它逐漸吸引去全部的注意力,最後徹底放棄抵抗。
*
視頻一開頭,代入的是一名明光軍新兵的視角。
新兵年紀小,看起來只有十六左右。
十六歲的少年頭一次戴上頭盔,將身上的鎖子甲環扣往裡面收了收,勒緊他那比起這副盔甲的上一任主人細上一把的腰。
他和同自己一批入伍的明光軍新兵們站在一起,等待著老兵來帶他們了解這座,他們即將倚靠、駐守並生活的長城。
等了沒一會兒,一隊白馬輕騎從長城之外飛馳而來,馬蹄在地面上踏起滾滾飛沙,進到長城之內,緊接著就是金鑼長號,鼓聲隆隆。
城牆上突然齊刷刷地架起黃弓勁弩,下一秒劍雨遍朝著前面漫漫席卷過來的黑壓壓魔物大潮射去。
這隊新兵看到遠處仿佛與地平線相接的魔物大軍,臉色都不怎麼好看,更有甚者激動到向前一步邁出隊列:「我也能打!」
一直到這會兒,負責帶他們這一隊新兵的小隊長才從前面上城牆的隘口處跑過來。
他是先前進了牆的白馬騎士之一,現在額頭上還掛著剛才飛馳的時候出的汗。
「明光軍斥候部,白騎令琮,向諸位同袍問好!」
和令琮頗顯秀氣的五官相稱的,是他那在軍隊裡頭顯得格外出挑的溫和性子。
他對著面前這隊新兵蛋子拱了拱手,然後道:「從今天開始,我將暫時做為你們的隊長,帶領你們熟悉這座城牆、了解自己更適合怎樣的發展,總之,長話短說,還請諸位多多指教了。」
這段開場白結束,他才看向剛才那心緒激動到跨出了隊列的新兵:「別太緊張,北狄魔物一個月裡能有二十天來犯,這些都是小場面。」
明光軍確實不把這個規模的魔物來犯放在心上,哪怕對於這會兒正身處提瓦特,目不轉睛地看著視頻的玩家們來說,如此場景已經相當具有壓迫感了。
之後的一段,是對於明光軍內幾個部門的介紹。
雖然就劇情分鏡上來說有流水賬的嫌疑,但因為建模和設定足夠細致,從各方面展現了諸夏之強盛與戰力之高,尤其是在武器方面也都玩了很多的花樣,所以同樣能夠將觀眾的眼睛牢牢抓在上面,一秒鐘都轉移不開。
——尤其是炮兵營。
溝通天地靈氣運轉的炮台上面蝕刻著提瓦特人看不懂的符文,當靈氣被引入炮身之後,那些蝕刻上就流動起了如液體一般發著幽光,顏色湛藍的光芒。
而後,那些靈氣經過炮身內諸多工序的轉換壓縮,最終凝成金色的球體,朝著遠方的北狄魔物轟了出去。
金光落地,瞬間覆蓋數以萬計的魔物。
衝擊波像是圓環形狀的鐮刀一樣,向外割倒著魔物的身軀。
只一炮,牆外的魔物就被清掉了一大片。
居住在璃月港,親眼見過群玉閣上的歸終機是怎樣炮轟奧賽爾的璃月玩家:!這個東西他們熟悉!這不就是游戲版本的歸終機嗎?!歸終機牛逼!
璃月玩家:等游戲開服之後,一定要找機會到明光軍中來,試試看能不能親手開他娘的一炮。
這玩意,看著就老帶勁了!
而後,令琮帶著這些新兵去了長城之後。
如果從整個遼闊的諸夏九州堪輿去看,那這座長城後很自然對應的就是諸多城池州府、繁華光景。
但實際上,為了防止在北狄魔物數量太多的時候突破長城,將高牆之內的城池掠奪一空,其實靠近城牆下的,是明光軍的營寨。
百萬披甲之士,連帶著一些隨軍家屬,在城下建起了簡單的城鎮村莊。
當然,出了村莊之外,也還有明光軍的……
「研發部門,所以到明光軍內其實也是要學習的——別以為到了這邊就可以不用學習認字讀書,我在斥候部的隊長就是因為數術不行,所以積累了功勛還是沒法再往上升一級。」
令琮說起他的隊長,臉上浮現很淡很淡的一抹笑意。
「希望你們不要和他學。」
他站在一扇青銅鑄造成的沉重大門面前,抬手將一枚魚形狀的玉符按在了門上的空槽處。
將玉符取下來的時候,門上的那些明明看起來就是一體澆築而成的線條和紋路如蛇如龍一般扭動著退縮,緊接著門也朝內分開,讓出通道。
令琮:「跟上。」
他帶著這群新兵走進去,繞過幾道關之後,站在了一個倉庫裡頭。
或者准確來說,這裡並不是倉庫。
因為,地面上的軌道,以及前方敞開式的建築設計,都昭示著,停駐在這裡的東西,隨時都能原地加速然後衝出去。
「這些是飛梭。」
飛梭,明光軍中最重要的空中戰鬥裝備,與在飛島蓬萊上的那些劍俠所用的飛劍不同,這玩意是全包圍結構的。
明光軍士兵坐在飛梭之中,操控其上下左右翻飛,躲避少數長了翅膀的魔物攻擊同時,運用縮小版本的靈氣蝕刻炮,將那些在空中掠陣的魔物擊落,順便——如果方便的話,也為地面上的明光軍掠掠陣,比如說,單騎深入魔物大軍,一刀斬滅魔物大君的腦袋之類的。
「今天的戰鬥用不上飛梭,這次來的魔物還配不上飛梭和它們糾纏。」
令琮說起魔物的時候,語氣中帶上了一點兒輕蔑,卻在下一秒,將手撫上飛梭的時候放柔下來。
「明天的學習訓練,就從駕駛飛梭開始。這是明光軍的慣例。」
*
視頻斷在了這裡。
如果從調動玩家情緒來說,這個視頻做得屬實不能算是很好,畢竟比較高昂的部分都在前半段。
但是,誰叫最後給了個飛梭的鉤子呢。
——明光軍的慣例,是加入之後學習如何駕駛飛梭。
這個信息的透露,就像是捅了玩家窩似的了。
尤其是,阿麗婭還在。
飛梭很小,流線型的身體比起船體,倒更像是依照著海中某種螺類的身體打造的,這也就導致了飛梭同那些龐大而笨拙的魔物之間相差極遠的速度。
銀白色的飛梭穿行在空中,靈巧地躲開一切攻擊,並在同時,找准魔物身上的弱點,一發靈力光炮打過去,動作甚至比蜻蜓點水還要輕巧——他們就是這麼輕易且迅速地解決了魔物。
在帖子下方,評論區簡直就像是一鍋已經燒開了點麻辣鍋,上下翻騰的都是鮮紅熱烈的顏色。
五樓【會計會計,會他娘的什麼計】:我是自願加入明光軍的,從今往後,明光軍的袍澤們就是我的兄弟、我的家人,同袍們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他們的榮耀就是我的榮耀!讓我開飛梭——!
九樓【今天也沒有寫完論文】:當我在教令院學習的時候,我覺得學習就是狗屎;而如果讓我去明光軍裡,我可能會愛上學習。
二十三樓【掉落褲子一地】:飛梭飛梭,我想在現實中玩飛梭!
*
現實裡當然沒有飛梭。
群玉閣能夠飛起來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做為空中移動平台去和奧賽爾對轟,對於這座曾經的定位只是空中別墅的居所而言,已經是有一點點勉強了。
——哪怕未來凝光重建的群玉閣會擁有更強大的戰鬥力,但比起飛梭來,它更偏向於堡壘。
飛梭如劍,群玉閣如堡壘,雖說正常人都知道,堡壘的意義比劍要高上很多,但是,中二情況下,誰願意待在堡壘裡面,而不是親自仗劍,上陣殺敵?
劍俠之所以永遠都是璃月話本子同說書中最流行的主角,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另外,飛梭雖然看起來不怎麼容易打造,但是比起群玉閣那種就連原材料都要以億為計數單位的吞金獸……
看起來還是飛梭更好一點誒!
但是現實生活中並沒有飛梭,想要體驗到架勢飛梭是個什麼體驗,那就得去游戲裡。
於是這一波真的有把玩家們的胃口釣得很足。
凱亞嘖了一聲。
天命游戲用來勾搭玩家的手段從來都是這幾套,不過,因為游戲裡總能拿出點讓人想試試看的東西,所以哪怕是這樣老套的招數也能輕易見效。
甚至就連他都覺得,飛梭這東西,很值得一玩。
提瓦特的人們能夠飛翔,但基本都要靠風場風種子以及風之翼,在空中如果沒有風圈可以鑽的話,也不存在什麼衝刺的概念。
風之翼和風種子可以解決他們需要翻越高處、快速無傷降落等等的需求,但卻無法滿足他們快速在空中穿行的追求。
那種,對於腎上腺素提升的刺激感覺的追求。
有點意思,凱亞心想,看起來這個明光軍一定是主角在離開了蓬萊飛島之後要去的地方。
他決定仔細看看解整個故事都有幫助。
畢竟是直播平台的頭部游戲主播嘛。
如果只是在玩游戲方面很有自己的一套,那其實並不足夠他坐穩這個位置。
凱亞還是很卷的,在自己是游戲高手的基礎上,他還擅長出攻略、甚至反推官方的意圖。
阿麗婭就曾經不止一次覺得,如果凱亞這家伙是地球人,也玩《原神》的話,大概現在就是原學家中的領軍人物了。
他是真的很擅長把她扒拉得底褲都不剩下。
*
凱亞一邊吃著早餐的簡易三明治,一邊往下翻看關於長城以及明光軍的介紹。
大多數的部分都不算特別重要,用詞很官方,算是給這些概念下了個定義。
不過其中有一條,凱亞盯著那句話看了幾遍,突然笑了笑。
文案中有寫到這樣一句:相比起蓬萊、方寸山等洞天仙境,地跨涼州、並州、幽州三座州府的長城並不過分注重個人武力。
的確,這就像是古時的千岩軍,身為平凡的人類,卻握住手中的千岩長槍,結陣以對魔神,甚至比較仙人也不算落後。
在寫到游戲裡另一個世界的時候,會下意識代入提瓦特的歷史嗎?
他決定有點兒有趣。
一來,有些事情的確不應該被遺忘,通過游戲的方式讓現代人了解一下也挺好;二來……
凱亞覺得自己或許可以通過這方面對游戲進行考據。
——但凡他能把自己的想法和阿麗婭知會一聲,阿麗婭都會告訴他:
凱哥,別卷了,這方向是大錯特錯的啊!
她用的根本就是另一個世界的歷史,和提瓦特有什麼關系啊喂!
*
在這個介紹長城與明光軍的帖子介紹最
一句話:
《地球onle》游戲公測將會於兩周後開啟,敬請期待。
雖然這句話藏在了犄角旮旯裡,雖然這句話就只輕描淡寫地提了一次,但天命游戲的粉絲實在太多了。
人一多,原本沒怎麼被注意到的消息自然也就在評論區中被反復提及。
一百五十一樓【考什麼東西】:什麼?公測?!要報名嗎?我上次一測就沒搶到,這次我一定要玩上《地球onle》!
二百六十八樓【厚德載物】:哦哦哦哦悶聲放大,我喜歡。
*
散兵深吸一口氣,再一次將周本boss的數值檢測了一遍——現在,檢測周本boss的數值幾乎已經成為了他用來冷靜的工具了——他看著阿麗婭:「你確定要這麼早用上這項技術?讓他們去打……周本裡的怪嗎?」
散兵覺得這個決定不一定有多好。
畢竟,先前在恐怖游戲裡面,稍微加了點交互的元素,就讓很多人玩得很狼狽。
阿麗婭擺擺手:「這個不成問題噠,只要我們把兩種游戲方式都准備了,就不會出問題,想要刺激的自己去開新模式,傳統模式照樣能玩。」
散兵嘆了口氣:「其實我比較擔心有人逞強。」
阿麗婭揣手:「沒關系,早晚會知難而退的。」
就像是前兩天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突然下載了個《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游戲的散兵他自己一樣。
阿麗婭甚至懷疑過是不是金蘋果群島上和鏡靈比美的經歷終於在一段時間後把散兵刺激瘋了。
但是散兵自己的搭配屬實算不上有多好,雖然不至於過分直男,但搭配也沒那麼容易上A,多數時候還是在B這個階段徘徊。
阿麗婭勸他不如放棄,散兵一開始還堅持著,後來還是在某一關上卡了很久,屈從於過關的欲望去看了凱亞的攻略視頻,然後看著凱亞的那套搭配發出了「我覺得這套搭配還不如我自己的那套,他憑什麼就能過關」的聲音。
然後他就放棄了。
阿麗婭:所以說,游戲和人是互相匹配的,當發現一個游戲不適合你的時候,盡快分,早點分,越早越好,千萬不要想著藕斷絲連。
這套理論也被她用在了最新的這套科技上。
阿麗婭:「放心吧,周本boss最後會教他們做人的,被擊敗一局然後重開的時候就可以切換模式。」
*
到這裡,大概看客們都要開始好奇,這套最新的科技到底是什麼樣的,可以給游戲帶來怎樣的突破了。
——凱亞也很好奇,阿麗婭沒有給他劇透哪怕一點兒關於游戲新模式的事情,事實上,她幾乎從來都不劇透,說是要讓他這個游戲主播表現給觀眾們最直觀也最真誠點第一反應。
凱亞:「……」
要點臉吧,他直播收入的很大一部分分成還是給天命游戲的呢。
但是她也很清楚,就算再問下去,阿麗婭也還是不肯劇透,於是干脆結束了這段聊天,等著幾天之後的公測了。
順便,凱亞把原本准備寄給阿麗婭,用以慰問她被博士突然畫個傳送門傳送走時受到的驚訝的小甜點盒子給拆了。
給她干嘛。
這盒子甜點還是需要排隊記號才能買到手的呢,憑什麼要給阿麗婭這個沒點兒朋友情的資本家?
他自己吃難道不香嗎?
咬一口松軟酥香的曲奇餅干,凱亞愉悅地點了點頭——這動作自然是無意義的——然後,他托著盒子站起來,下樓梯到敲了敲圖書館的門:
「麗莎,小餅干吃嗎?不怎麼甜。」
坐在圖書館內圓桌邊,正那著一本書慢慢翻閱大麗莎眼睛一亮。
不怎麼甜,這不是一下子就戳中了她的喜好嗎!
麗莎放下書:「稍等,就來。」
*
公測開始當天,重雲蹲在第一時間給自己弄了個uid數字非常小的賬號。
他本來其實沒那麼想玩《地球onle》的。
倒不是因為游戲不好玩,而是因為太好玩了。
重雲並不覺得自己對於娛樂有多麼高的抗性。
他也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少年,也會想要參與到各種各樣的游戲之中去,但是!
重雲想了想自己的純陽之體,又想了想那些還沒有徹底背熟的咒術,當即就決定還是別玩游戲了。
不是游戲不好,但他是個自律的小方士,自律的小方士必須拒絕游戲的誘惑,好好鍛煉精進自己,爭取某一天成為可以祛除璃月全境妖邪的強大方士!
那麼,他又是為什麼重新開始蹲游戲的呢?
這件事,還要從天命游戲前幾天發布的那個長城視頻說起。
重雲:雖然游戲不能玩,但是看看視頻了解一下世界觀還是可以的吧!畢竟這個游戲的制作是真的很精良,飛島蓬萊上面的一些法修使用的法術,還是他從自家典籍上翻出來,讓行秋寫在文案裡面的呢!
於是,他點開看了那個視頻。
帶有幾分青年氣、激昂的同時也沒完全失去莊重的音樂配著那令人興奮的畫面,頓時就激起了重雲對明光軍和長城的興趣。
說白了,便是「男兒何不帶吳鉤」的熱血豪情上頭了。
重雲當場差點失控到純陽之體發作。
行秋熟門熟路地從不知道哪裡弄了冰棍出來,動作尤其嫻熟地往他嘴裡一懟:「冷靜冷靜,重雲,先暫停一下,過會兒再看。」
重雲不好意思,臉紅著撓撓頭,接過冰棍吮了兩口冰冰涼涼的糖水,足足冷靜了三分鐘,這才重新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點開了視頻,去看接下來的內容。
冰棍,自然,也是隨手拿著,生怕哪一秒就需要用上的。
行秋看著他謹慎小心到甚至比去捉鬼還過分的動作,嘆了口氣。
唉,重雲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和他的純陽之體和解了。
他把這個小插曲當故事說給了阿麗婭聽,然後問她:「你知不知道什麼游戲,可以讓重雲在游戲裡精進心性啊。」
阿麗婭:「……」
阿麗婭當即拍大腿:「有沒有什麼游戲可以做到這一點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一部動畫絕對可以幫助重雲保持好平常心態。」
行秋挑眉:「哦?願聞其詳。」
阿麗婭:「《博人傳》。」
*
總之,重雲覺得,在經過《異常收容中》的鍛煉之後,是時候找下一款可以讓他鍛煉對於純陽之體的控制力的游戲了。
心緒澎湃很多時候就是引發純陽之體的契機,所以,《地球onle》明顯非常適合。
他下載了游戲,搶到了非常前排的uid,然後看著頁面上跳出的「您是否想要沉浸式體驗游戲(注:沉浸式體驗游戲,需要您具備比較優秀的運動能力以及反應速度)?」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後,他選擇直接揚聲問行秋。
——有這麼個在天命游戲裡面當核心員工的朋友,他為什麼還要自己思考。
行秋當然建議重雲開沉浸式體驗游戲的模式:「這個模式我也嘗試過,我很喜歡!」
豈止是喜歡,他簡直就想要讓阿麗婭把文明6也給換成這種模式,讓他沉浸式體驗怎樣指揮一個文明,怎樣讓自己的文明威加宇內,風起雲揚。
然後阿麗婭就瞥了他一眼,問:「如果我把文明6做成了這個模式,你大概就會直接辭職不上班吧。」
當文案哪有去指揮一個文明有意思啊。
行秋:「……」
他是想要反駁的,但是當他稍一思考之後,他決定,阿麗婭可能比他更能看透他自己。
行秋:彳亍口巴。
總之,這會兒行秋甚至直接上手幫重雲選擇了「體驗」這個按鍵,然後表示:「你會喜歡的。」
「這可是須彌的那位神明親自研究出來的技術。」
神明親自研究出來的技術嗎?
重雲的神情一點點凝重了起來。
看來,他要好好體驗一下這次的新技術啊啊啊啊啊啊——
他感覺到巨大的吸力出現,將他往下吸,然後是一陣強烈的失重感——
再往後,他發現自己站在了一個巨大的傳送陣上。
在他面前,赫然出現的,就是《地球onle》中的飛島蓬萊。
一比一,相當真實。
不遠處,他甚至能夠看到一只活生生的,正在和自家主人撒嬌的黑白貔貅團子!
重雲瞪大了眼睛:!
這、這也!這也太驚喜了吧!這完完全全就是……來到了異世界啊!
原來這就是神明的力量嗎?強大如斯!
*
游戲裡,須彌教令院選擇用虛空終端做為連接,將所有須彌人拉入一場輪回的夢境中,讀取數據,為制造出七葉寂照秘密主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那會兒,教令院的賢者們,使用的就是類似的技術。
但他們的技術會影響到須彌人的身體狀況,輪回次數多了之後迪娜澤黛的靈魂甚至差一點陷入死亡。
而納西妲改造出來的技術,則是一款不會對人體造成多少負擔的技術,而就體驗而言,也可以給選擇了這款技術的人帶來更為輕盈便捷的感覺——說白了,就是把意識投影到了游戲裡,並且按照游戲內對於主角的設置調整了參數,所以玩家會覺得游戲裡的自己,不論是體力還是速度又或者是力量等等,都遠遠比現實中的自己要強大。
哪怕是重雲,都在游戲開始之後忍不住嘗試了一下自己全新的彈跳能力。
哇哦,真的能跳好高好高!
甚至還可以在空中借力二段跳!
重雲承認,有那麼一瞬間,他確實覺得自己從今往後要不就生活在游戲裡算了。
在提瓦特,他只能用風之翼飛,但是在這個世界,他說不好真的能飛起來!
*
另一邊,同樣拿到了排號非常靠前uid的凱亞則在第一時間聯想到了《異常收容中》的游戲體驗。
他皺了皺眉,心想如果要讓人在現實生活中體驗飛天的劍仙難度可能有點大。
也不知道阿麗婭那邊是打算怎麼弄的。
點進去體驗了才發現,兩種沉浸式體驗還是有不同的。
凱亞很快想明白了其中最粗淺的原理:
這大概就類似於將意識從這個身體裡面抽出,扔到《地球onle》那個世界裡單獨給玩家捏造的身體裡去。
身體不用動,動腦子就行。
凱亞心想,這倒是個不錯的優化,而且在這個頁面上居然也能直播,這就很不錯。
當主播選擇沉浸式體驗的時候,游戲裡的主角耳朵上會多掛出來一個工具,點開這個工具,就可以看到直播的評論區了。
凱亞調出這個功能,剛想和直播間的觀眾們打個招呼,突然天空中飛過一只形態很是漂亮的海東青,那海東青尾巴一翹,也不知是不是最近拉肚子,掉下來了點東西。
剛好,砸在凱亞的頭頂上。
凱亞:「……?」
他的表情一瞬間變得無比之精彩,像是有一萬句髒話要說,但最後卻沒有說,只是凝在了皺緊的五官之間。
他的直播間齊刷刷地爆發出了「哈哈哈哈哈哈」的聲音。
一時間,滿屏幕都是「哈」字,幾乎要讓新進直播間的人懷疑自己是不是還認識這個字。
凱亞嘆了口氣:「在開放世界裡遇到這種情況,大概也就只有我一個人了吧。」
他左顧右盼了一會兒:「大家等一等,我先去問問有沒有地方可以洗個頭。」
甚至,說實話,他都想問自己能不能在游戲裡直接換個頭。
凱亞咬牙切齒:阿麗婭和他,絕對是上輩子帶點仇恨的。
但要讓阿麗婭來說,她肯定會表示:「怎麼可能,御三家不進常駐,平時抽卡也歪不到,哪來的仇哪來的怨。」
——按照她的邏輯,理論上來說,她或許應該和迪盧克結仇的。
*
凱亞找了個地方洗頭。
他只能慶幸兩件事:
一、還好這是在游戲裡而不是在現實,頂著的臉也是游戲裡主角的臉而不是他本人,凱亞的臉;
二、在設定裡,飛島蓬萊上的人都還挺熱情,在他問了哪裡有水可以洗頭之後,直接給他找了一家客棧,借用客棧裡面的設備以及洗發水,讓他能夠徹徹底底還自己的腦袋一個清白,甚至還在還他清白之後表示這種事情是可以上報給玉宸宮,宮內自然會有工作人員將違法亂紀的海東青抓捕歸案。
凱亞摸了摸自己還有點兒潮噠噠的頭發,看向玉宸宮的方向:「走吧,先去登記一下身份,不管到什麼地方,最好都不要落地成黑戶,黑戶真的很麻煩——然後,我們順便去舉報一下那只海東青。」
凱亞握緊了拳頭。
但凡他現在的「身體」不是建模的,而是真正有血有肉的,這會兒估計骨骼之間擠壓發出的嘎吱嘎吱聲已經響起來了。
這只海東青,勢必要為它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
公測時期,放出的劇情比一測稍微多了那麼點。
至少飛島蓬萊上的劇情是放完了。
因為一測是刪檔測試,所以這會兒凱亞依照上次的記憶熟門熟路地將前半部分的劇情給過掉,准備著看接下來的劇情會如何發展。
當然,他並不會覺得重復這段劇情無聊。
一來,游戲確實更改了一部分劇情。
於是原本還剩下的那些算是比較正經的對話,也一下子多出了很多不正經的選項。
凱亞那當然是永遠選擇看起來最離譜的那個選項。
二來,原本是隔著一層屏幕的游戲現在變成了親身體驗,這種感覺就大不一樣了。
他看什麼都覺得新鮮。
唯獨,對上次一測的時候興趣很大的垃圾桶敬而遠之。
——剛剛才把身上的氣味洗干淨,怎麼能重新去垃圾桶裡面重新把自己玷污一遍呢!
不過,到這裡,凱亞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在他遭遇了海東青的「襲擊」之後,路人會那麼熟練地帶他去客棧進行清洗。
原來是因為撿垃圾本來就是游戲內已經設定好的「活動」之一啊!
*
來到新的劇情點,凱亞承認自己是有點兒激動的。
畢竟,上次的劇情斷檔在了報名參加蓬萊島上的少年天榜擂台賽這邊。
那麼接下來的劇情,他就要頭一次嘗試用《地球onle》中主角的技能,而不是現實生活中他的西風劍術來解決問題。
凱亞還有點兒興奮。
他在之前的劇情裡面學習了畫符,也學習了劍術,還差一個御獸沒有學習,現在就很是好奇自身的戰鬥水平到底如何。
當然,相比起劍術,凱亞更好奇的其實是符咒。
畫出來的符要怎麼運用才能夠達到最好的效果……這是個需要認真研究的問題。
後面的半個小時裡,直播間的觀眾就看著凱亞靠著他那又密又多的心眼子,先是用真劍在對手面前吸引對方的注意力,分出一道復制符來,復制出了一把小劍,繞到對手背後捅他腰子;再是往對手身上貼極速符,愣是讓一個本來就以速度見長的對手直接來不及剎車,一下次衝下來擂台。
直播間評論區:如果有新來的朋友,請不要覺得奇怪,這個直播間的主播平常的畫風就這樣,主打的就是一個心髒。
最後,凱亞打進了前十六強,面對著最後一輪的對手——本次天榜競選一共角逐出前八名——他笑了笑,露出個直播間的觀眾們在最近這段時間已經相當熟悉,知道他肯定是要干壞事的表情。
然後他果然就沒有當一盞省油的燈。
先是拍出了一張小雲雨符,再是拍出了一張寒冰符,直接就把對手在台上凍住了一個呼吸的時間。
別看一個呼吸的時間短,對於凱亞來說已經完全夠用了,等對手從覆蓋了全身的冰塊中掙脫出來的時候,凱亞的細劍已經輕巧地頂在了他的咽喉上。
不得不認輸。
凱亞一邊將劍在手上甩出了朵劍花,一邊頗為驕傲地對直播間的觀眾道:「看到了沒有?打永凍,永遠是最安逸的。」
掛在直播間裡,時不時上去聽一耳朵的阿麗婭也忍不住點頭。
的確,神鶴萬心永遠滴神。
*
分出前八強之後,劇情進入下一階段。
凱亞和其他選拔出來的選手被帶到玉宸宮內,和一位仙風道骨,看起來地位很不低的老頭兒面對面。
在場面話過後,他開始布置起下一個階段的劇情任務。
「大家都知道,關於玉宸宮有一副對聯,寫作:玉宸山畔玉宸宮,蓬萊島上覓蓬萊。蓬萊在典籍中,也有仙境的意思,而今大道退隱,我輩欲求仙道而不能夠……」
白發白須的老頭子講了好長一段,最後指明重點:「我將送諸位進入玉宸山中心的密境之中,諸位各憑手段,或單打獨鬥,或強強聯手,找到仙人曾經遺留在玉宸山內的法傳者,為本次競賽第一。」
一測時候的小問題得到解決,凱亞看向之前在過劇情的時候和玩家成為朋友的兩人——分別是來自長城的,在視頻中出現過的那位令琮隊長的妹妹應淮,以及在更早的視頻中出現過,靈寵是一只會嚶嚶叫但也會一巴掌扇飛魔物腦袋的貔貅的益州少年稻辰。
果然在之後的劇情中,三人組隊,經過一系列雞飛狗跳或險像環生的冒險之後,成功靠著主角光環找到了藏在玉宸山內的仙府密境。
這一部分的劇情其實還挺王道的,不管是看過稻妻輕小說還是璃月英雄方面的話本子,基本都能夠猜到大致走向。
唯一的特別大概是……
凱亞看著洞府庭院中央,那棵幾人合抱粗的大樹,以及樹上千朵萬朵鮮紅如火的垂花,眼睛很尖地看到了一個本不屬於這棵樹的東西。
於是,他拍了拍隊友的肩膀,說自己上樹采朵花看看,然後輕輕巧巧地上樹,將那原本在花叢中藏得好好的小東西翻了出來。
那是一塊小小的木牌,就和稻妻那邊掛在垂櫻上面的許願牌差不多,有趣的是,木牌上面一個字都沒有,甚至連個雕花都沒有。
凱亞覺得這大概是個私貨。
畢竟,如果是道具的話,這玩意應該是可以被解下來的。
但他拽了拽,沒成功。
沒能成功拽下木牌,他也就沒再嘗試,輕巧地自樹上跳下來,隨後應付了同伴好奇的問話,然後將話題轉到了別的上頭去。
不過他自己是也還有點兒好奇的。
這私貨,加得有點意思,是會讓他想知道到底是為誰而掛、上面又本來想要寫上些什麼字的。
*
公測的游戲劇情中止在飛島蓬萊上的劇情結束。
收到應淮那一同去往諸夏九州北境,見見長城的邀請之後,劇情就暫時無法往下推了。
凱亞退出游戲,和直播間的水友聊了兩句之後,原本是打算下播的,卻看到評論區天命游戲官號發了條消息出來:
【黑粉頭子老師!咱有個五分鐘的短采訪,來嗎來嗎?】
五分鐘而已。
凱亞擺擺手:「好勒,就來。」
去了才知道原來天命游戲不僅僅邀請了他,還邀請了重雲。
——因為目前頭部主播裡面也就他們倆快速過完了目前的全部劇情。
天命游戲官號背後的主持人:「請問兩位老師對我們新推出的《地球onle》這款游戲作何評價呢~」
用這個采訪來向其他玩家證明游戲品質嗎?拉他們入沉浸式體驗的坑?
倒還算是個不錯的方法。
凱亞很給面子:「我認為《地球onle》是一款很優秀的游戲,天命游戲一直都很擅長讓我們玩家眼前一亮,這次也不例外,開放世界帶來的高自由度以及新技術的出現都讓我覺得仿佛就真的來到了異世界。還有各種新奇的體驗……哎呀,這邊就不劇透了,大家感興趣的話一定要自己去試試看。」
重雲頓了頓,半晌憋出一句:「我……我也覺得。」
凱亞繼續輸出:「立繪建模也都很不錯,具有很強的藝術性,總之我很喜歡,感覺很養眼,一些場景甚至會讓我產生一種想要住在游戲裡的衝動。」
重雲這次思考的時間縮短了一點,但是聲音也跟著變得比先前低了點兒:「我、我也覺得。」
凱亞在腦內快速組織語句,完美地表現了他十分優秀的臨場現編能力:「劇情流暢,閱讀門檻低但是給人充足的懸疑感,當然有病的對話文案也是相當有病,但我的建議是文案組繼續放飛自我,因為我也愛看垃圾桶文學——前提是游戲得出一款隔絕臭味的手套,或者送一個……機械臂?」
重雲已經徹底放棄了掙扎,在凱亞說完後的第一秒,他接上:「我也覺得。」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8
第86章 散兵也想變可愛
《地球onle》在公測兩周後正式上線。
當正式上線之後, 所有的玩家們才意識到,原來這個游戲的劇本量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珊瑚宮心海原本是打算在過完了飛島蓬萊以及長城兩地的劇情之後,細細地分析這兩個地區中的那些分散的文案。
——做為一款開放世界游戲, 阿麗婭很是堅定地要求在游戲中隨處放置可以翻閱並收入圖鑒的書籍。甚至還有海報、廣告、或者是一份不及格的考試試卷。
對於珊瑚宮心海來說, 她對這樣大量的文本很有興趣。
在飛島蓬萊上,她可以通過翻閱那些道術典籍,查看那些據說是璃月歷史上出現過的,切實可行的陣法——如今鳴神島和海祇島方面已經停戰, 但海祇島仍然需要隨時為將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做准備, 哪怕只是為了清除漂浮靈,所以那些陣法對她來說也算是有學習的必要。
比如說讓多人列陣, 以元素力為媒介,提升陣中人的力量之類的。
長城這個區域就更不必說了。
雖然學不了什麼陣法,但是制作組居然喪心病狂地制作了每一周更換一次的戰事圖,上面會用很清晰的線條對敵我雙方的陣線以及推進情況、方向等進行刻畫。
甚至,一旁的沙盤也是一周一變的。
更有甚者,游戲論壇上還有玩家稱, 他因為在游戲的某一個任務中表現得過分優秀, 因此觸發了一個小支線, 被如今已經升任到斥候部副將的令琮帶去面見明光軍元帥。
在面見元帥的時候,這位玩家小手不是很干淨地, 從元帥的桌面上拿走了一卷書。
書名為《孫子兵法·卷一》。
這位玩家對游戲上的文本也是有點兒興趣的,所以在到手之後就打開看了,結果越看越覺得離譜。
玩家是個蒙德人, 在游戲方面有點兒能耐, 尤其是反應速度相當不錯, 但是在文學素養方面, 就只是普通人的水平。
嗯,普通蒙德人的水平。
於是他一上來就懵了。
半分鐘後,將薄薄的一卷以量子閱讀的速度從頭翻到尾的玩家憤怒地打開了虛空終端,登錄游戲論壇,發布一條帖子。
標題:這年頭沒點高學歷還看不懂《地球onle》裡面的書了?
玩家:每個字分開我都認識,合在一起……這些句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很快,評論區就出現了璃月玩家。
璃月玩家:看起來像是我們璃月的古文!樓主等我研究研究,說不定能看懂。
三分鐘後,這位璃月玩家灰溜溜地折戟而回:抱歉,樓主,我只看懂了第一句話。
樓主也是個實誠的,回復道:那請問,第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璃月玩家:有一個姓孫的人,他說。
樓主:……?後面呢?
璃月玩家:後面看不懂了啊,我是看到冒號算一句的。
總之,這個評論區幾乎就成了大型丈育聚集現場:
你看不懂?嗨,沒事,我也看不懂!
有誰能看懂嗎?
這個文章的難度好像有點高啊,我當年還在私塾裡面學習的時候應該是能磕磕絆絆看懂的,但現在我已經畢業了。
最後,還是身為璃月人,後來去了教令院學習,目前算是知論派內成績相當不錯的優秀學生的一位玩家出來,將文章從頭到尾翻譯了一遍。
這位玩家在翻譯過後,順便為文章做了個點評:
雖然以前沒有讀過這篇文章,但我能感覺到,這是一篇水平非常高的軍事著作,我對軍事方面並不是很了解,但哪怕以我鄙薄的學識來判斷,我也覺得它的確有出現在明光軍元帥案頭的資格。
明光軍元帥,按照游戲中的設定,是一位擅長指揮,自從來到長城之後就從無敗績,不曾讓北狄魔物突破長城半步的統帥。
很牛,很厲害,被璃月人用誇贊的語氣稱:能有帝君當年風采的五分了!
五分帝君呢,這在璃月人的眼中是多高的評價啊。
而這位玩家說,這篇文章放在他的案頭,做為他自學的資料是沒問題的,那文章的水平要有多高。
游戲玩家們:天命游戲啊,總能在他們想不到的地方整出點大的來。
珊瑚宮心海抿著嘴唇,認認真真地在抄錄了一遍的《孫子兵法·卷一》上坐著筆記批注。
一邊做著批注,她一邊微微皺著眉頭低聲念:「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
珊瑚宮心海體悟到了些東西,她從前自己思考出的那些計策,現在看來都可以被這本書中的內容總結。
雖然目前那些體悟出來的尚且沒有凝聚成型,不過,她覺得應該也快了。
心海:努力吧心小海!為了更強大的自己!
*
其實被震驚的何止是《地球onle》的玩家們。
明明制作組也有被震驚到。
當行秋從阿麗婭手上接過這份文案,打開看了兩眼之後,他的態度也和這會兒在論壇上的玩家們差不多:「阿麗婭,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只是單單不想寫文案而已。」
這篇《孫子兵法·卷一》的水平之高,是他覺得自己哪怕再精進上幾十年都難以達到的水平。
並不是說眼界或者層次的問題,而是寫出這東西……總覺得是真的上過站場,並成功達成過百戰百勝這一成就的大佬寫出來的。
阿麗婭:「……」是啊,說得一點錯都沒有。
孫武他老人家可不就是這樣嘛。
行秋:「這份文案……我五體投地,要不我還是辭職算了,你來兼任文案組組長吧?」
阿麗婭:「……」
如果她的真實水平有這麼高,那她就真的上了。
問題是,在這方面,她完完全全就只能當文抄公啊。
阿麗婭擺手:「不不不,你知道這也不是我能寫出來的東西,我就是——」
行秋:「你知道鐘離先生在看了這一卷之後若有所感,現在想邀請你一同聊聊用兵之道嗎?」
阿麗婭:「……」
救命。
他們有沒有想過她其實是真的一竅不通啊?!
被趕鴨子上架的阿麗婭很是僵硬地赴約。
她看著鐘離,覺得大概讓對方知道世界樹和另一個世界什麼的不會有什麼問題。
好歹也是塵世七執政嘛,位格在這邊了。
況且阿麗婭總覺得,鐘離大概是有點什麼後手的。
畢竟在劇情中早早就對旅行者說明,希望她能夠做為一個歷史備份的存在,見證並記錄這個世界。
再說了。
阿麗婭看著鐘離,心想:遇到什麼大事之後,孩子和家長商量著來那不是很正常嗎?!
「哦?原來是這樣。」
鐘離聽了她的一番陳述倒也沒覺得奇怪,反而點點頭,說這樣倒是可以解釋她身上一些奇怪的點了。
「包括線上支付這樣的經濟手段,也都是你曾經所在的那個世界的經驗,對嗎?」
鐘離笑得很溫和。
「也是,倘若那都是你一個人想出來的,我大概就要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著天生的聖人了。」
而後,他話鋒一轉:「所以,《孫子兵法》之後的幾卷,不知我有沒有榮幸拜讀。」
那篇文章寫的當真是好。
不僅僅是現在網上所說,完全有資格出現在元帥案頭的作品,更應該是一部用兵者的典籍,一切將領都應該學習的經典。
阿麗婭唯唯諾諾:「我……剩下的我忘記了。」
她當時大學裡上《孫子兵法導讀》這門選修課的時候,老師就只要求背了《孫子兵法》的,後面的全都不做考試要求啊!
鐘離難免有些可惜:「這樣。」
他倒反過頭來安慰阿麗婭:「美中不足方才是世間常事,你——」
阿麗婭:「問題不大,反正過段時間兩個世界之間應該就會建立通道了,到時候——」
她的話音突然頓住了。
阿麗婭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是魂穿。
這也就意味著……她如果回到地球的話,應該會回到自己原本的身體裡去。
等等,這是不是意味著她把《孫子兵法》全卷帶回提瓦特的方式得是先把原文背出來然後再回到提瓦特之後默寫出來啊?!
阿麗婭:「……」
她哽咽:「您說得對,美中不足是挺好的。」
她現在就是說,希望兩個世界建立關聯之後鐘離可以親自去地球。
*
夜晚。
納西妲對阿麗婭頗為隨意地就將世界樹與斷枝,還有她穿越的因果告知他人這件事不怎麼滿意。
她也沒有掩飾自己的不滿,道:「雖然摩拉克斯的確是一位值得信賴的神明,但是我覺得你不應該這樣大大咧咧地將這樣重要的秘密說出去。」
阿麗婭晃晃腳尖:「應該……應該還好吧?這件事早晚要告訴大家的呀。」
總不能夠等到通道都已經建立了,她一個人偷偷回地球去探親吧?
納西妲一頓。
她不得不承認阿麗婭說得很有道理:「只是,那你的安全呢?你應該也知道璃月的那句古話,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條通道的意義有多重要你應該也是知道的吧。」
阿麗婭:「誒呀,告訴鐘離先生不會出問題的啦。」
那可是經過六千年時間檢驗的可靠。
「我只會告訴我信任的人嘛——比如說納西妲你,就是我最最信任的人啦!」
面對阿麗婭這樣直接了當的「告白」,納西妲就算已經在十幾年時間中體驗過了無數次,再一次聽到的時候,身處淨善宮的她也還是忍不住微微臉紅。
「不要以為這樣我就不會繼續對你碎碎念哦。」
雖然這樣說著,但她確實沒有繼續就安全不安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轉念想起先前阿麗婭說過的一句話。
「誒,阿麗婭好像說過,你覺得現在還不是告訴散兵這件事的時間,對嗎?」
阿麗婭點點頭:「對,我是這麼說過。」
納西妲若有所思:「也就是說,只是覺得不合適,而不是不想告訴他——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在你心中的可信度已經只排在我後面了?」
阿麗婭:「……」
草,沒想到,真的沒想到。
納西妲你不是個未成年魔神嗎,為什麼還會想到這些啊。
她抿著嘴唇,疑心納西妲是不是最近去報了個什麼班,否則為什麼突然對人類心理把握得比之前准確了那麼多。
還好納西妲並未深究散兵到底是如何插隊排到這麼前面來的,而是問:「先前我問你為什麼不打算告訴散兵,你沒有回答我,現在你有想明白嗎?拜托啦,阿麗婭,告訴我一下,你的回答也會對我研究人類心理有很大的幫助呢。」
這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阿麗婭嘆了口氣,道:「你是知道散兵有一個挺悲劇的過去的吧。」
納西妲當然知道,她甚至在世界樹內對這件事做了一個小小的童話備份——在意識到散兵曾經有過進入世界樹,抹殺掉自己存在之後,她就這麼做了。
「你也知道,我們那個世界……可以通過一款游戲了解提瓦特嘛,散兵……散兵的過去,游戲裡就很直白地展現給了我們看。」
看到博士出現在踏韝砂,看到丹羽是怎樣倒在地上……
「納西妲在安排散兵的時候,是不是也因為看到的那些過去,心中生起過一點同情呢。」
理論上來說,做為一個「戰俘」,散兵並不應該獲得在納西妲手下這樣堪稱優渥的待遇。
這個世界就不說了,數值策劃除了需要加班和天天在游戲論壇裡被罵沒媽之外,其他方面的生活簡直就是愜意。
而游戲原劇情中,納西妲也將散兵安排去了教令院,還會關心他有沒有參加一些講座啊活動之類的,簡直就是非常上心。
阿麗婭抿了抿嘴唇:「如果就連神明都忍不住對他產生了幾分憐憫同情的話,那麼人類就更不用說了。」
她上輩子,網絡上專門有個用來形容散兵這類人的詞語。
「美強慘」。
而這個詞,也幾乎可以算做是半個互聯網的女生的xp。
「如果只是告訴他,異世界有很多人喜歡他倒還好,但是他很敏銳……我覺得,他應該會意識到這些喜歡……」
阿麗婭嘆氣。
有些時候啊,人太敏銳了反而會讓交流變得困難。
納西妲靜靜地聽,直到這會兒阿麗婭不做聲了,才道:
「不想告訴散兵,是不想讓他知道異世界很多人對他的感情都源於同情和可憐嗎?」
阿麗婭用力咬了下下唇,將原本就顏色不怎麼艷的嘴唇咬得發白,甚至松開後還留下一道不淺的齒痕。
然後她道:「其實,老實說,我一開始也是因為同情和可憐才喜歡……」
游戲1.1劇情《未歸的熄星》的時候,她沒有喜歡上散兵這個角色,只是在他一開始扮乖巧的時候覺得,誒呀,是個挺可愛的弟弟,等知道他是愚人眾第六席執行官之後就沒興趣了。
一直到後來,在3.3劇情《傾落伽藍》中,她看到了世界樹中存儲的散兵的過去,然後和那個干干淨淨的、待人客氣到甚至讓人擔心他隨時可能被人拐走,開口閉口都是敬語的純白散。
當時她就覺得自己的心被擊中了,天,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乖的小孩。
但是這麼乖的小孩沒有得到命運的優待啊,他一路在蒙蔽和欺騙中走上了和那些愛他的人期望的截然不同的道路。
「我……我覺得,在了解了他的境遇之後,很難不同情他,哪怕知道他並不需要這些。」
「我上次不是還和你說,我覺得他在發光,但是我覺得我得去看一點虛空網絡上的男菩薩,讓自己對他別那麼上頭嘛。」
其實也不是她要逃避。
阿麗婭覺得自己雖然本質慫,但有些該衝的時候還是很能衝的。
她只是覺得自己的情感並不適合表達給散兵聽——或者說,不適合表達給現在的散兵聽。
「當選擇題是七葉寂照秘密主和解救納西妲的時候,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納西妲,因為我也知道納西妲不會真的讓散兵出事。」
「但不做這些選擇題的時候,我其實對散兵的初始好感就很高哦。」
阿麗婭笑了笑:「也是上輩子的事情。」
「但是,我和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同。」
阿麗婭覺得,大部分玩家喜歡散兵,喜歡的是他的美強慘,感情一部分見色起意,另一部分則源於同情憐憫。
她也是個俗人,和大部分玩家沒什麼兩樣。
誕生於同情憐憫這種情感的好感度苗苗,就算現在已經在其他情感的灌溉下滋養成了一株算是成熟的植物,但根系仍然帶著最初的色彩。
「我悄悄告訴你哦,其實我覺得散兵的內心不算很堅強。」
阿麗婭坐在床上,背後靠著枕頭,小聲對納西妲說起散兵的「壞話」。
「他是那種有一點點色厲內荏的類型啦,就算是在愚人眾內,看著好像很張牙舞爪的樣子,其實如果戳到了他內心柔軟的點,他一下子就會變得手無寸鐵。」甚至是無所措手足。
「但他其實也很有韌性的啦,在我上輩子所看過的劇情裡,他其實真的有進入世界樹,回到五百年前試圖刪除自己。」
「啊……但不管是誰都無法將自己從世界樹中徹底刪除。」
納西妲說。
「這是一條鐵律,必須要有一個動手刪除的人,如果是自己的話,世界樹中永遠都會留下某一個瞬間的自己。」
阿麗婭點點頭:「正是如此,因此他想要讓自己消失的計劃失敗了,世界抹除了關於散兵的記憶,只剩下純粹干淨的白紙流浪者……當然,他最後還是從你這邊拿回了真實的記憶。」
阿麗婭:「他……大概會介意不純粹的喜歡吧。」
如果只是見色起意到還好,但如果是同情憐憫……
散兵不會覺得自己需要這些,或許還會覺得這是一種施舍侮辱。
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坎坷,但更認為罪責的誕生在於他受到打擊之後偏激地選擇了歧途。
「稻妻所發生的那些事情,他一定覺得自己責任更為重大,雖然追究罪魁禍首應當是博士。」
「我總不能拿著他並不想要的情感,去告訴他我的喜歡吧?」
上輩子的喜歡裡面摻雜了點同情憐憫就算了,畢竟那個時候她還在另一個世界嘛!隔著一層世界與世界之間的牆壁,她不管是因為什麼喜歡這個角色的都無所謂;可現在這不是,她已經到提瓦特來了嘛。
「我想,可能什麼時候我能確定我的喜歡是純粹的,和過去未來都沒什麼關系,我才會比較勇敢地走上去告訴他?」
將自己的心路歷程剖析完畢,阿麗婭歪歪腦袋,問納西妲:「怎麼樣,剖析得還夠詳細嗎,對你研究人類心理的幫助大不大?」
納西妲:「……」
她嘆了口氣:「阿麗婭,請不要在這種時候……」
突然改變話題啊。
是想要通過轉變話題,讓對話變得更輕松一點,來掩蓋掉自己最真實的反應吧。
阿麗婭……和散兵有點像呢。
納西妲心想。
思考了很多,分析了很多,但是會把自己真實的想法藏起來,就像是把小小的果仁藏在厚厚的果殼裡面。
也不知道要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他們才會將外面那層厚厚的果殼打開呢。
*
熒給發來了一份邀請。
准確來說應該不能算是邀請。
因為她只在私信裡面發了兩句話:
可以養蕈獸了!速歸!!!
當然,後一句話短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一句話,一個活動。
阿麗婭對智巧靈蕈大競逐這個活動的記憶那可太深刻了。
蕈獸,可惡,可愛的小蕈獸,在過完這個劇情之後,她每每跑圖看到蕈獸野怪,都不是很忍心出手。
事實證明,哪怕在穿越到提瓦特,並沒能恢復記憶的那幾年裡曾經在野外被蕈獸圍毆過,阿麗婭仍然無法拒絕蕈獸的可愛。
從今往後,熒就可以驕傲的挺起胸,對別人炫耀自己的魅力:兩句話,讓阿麗婭連夜帶著散兵從璃月回到須彌。
當然,蕈獸如果能夠和人類溝通的話,興許也能用上這個句式。
從璃月港去往奧摩斯港的船上,散兵站在甲板上吹風。
他看著從甜品區拿了第三個冰激凌球,嘴角還沾著一點兒剛才吃的那個巧克力冰激凌球留下的髒髒顏色的阿麗婭,眉頭皺起:「少吃點吧——蕈獸有什麼好看的,你要這麼著急地趕回須彌。」
阿麗婭搖頭。
「你不懂,你對蕈獸的可愛,一無所知!」
可愛。
散兵心中不屑。
可愛這東西有什麼用。
他這輩子見過很多可以稱為可愛的東西,包括在愚人眾裡面的時候,有個愚人眾養了一只松鼠,尾巴很大,毛很蓬松,搖搖晃晃的很擅長對身邊的人撒嬌。
當然最後那只松鼠被剝了皮在鍋裡煮了一鍋湯,它的主人也喝了一碗。
畢竟,在風雪肆虐雪原山,一旦迷路,只要是活的東西都得成為口糧。
散兵從來都不覺得可愛是什麼有用的東西。
在踏韝砂的時候他也被很多人誇過可愛,結果命運不還是沒能給他一個善果嗎。
只不過……
他瞥向阿麗婭,看到她正在虛空終端上回復熒的消息。
熒似乎發了幾張照片過來。
阿麗婭的回復和她現在的精神狀況匹配得相得益彰。
分別是:
好可愛啊————
嘿嘿,這麼可愛的小蕈獸,是要被媽媽一口一個吃掉噠!
貼貼!貼貼!
她看起來很喜歡。
散兵垂下眼睫,看向甲板圍欄之外。
海面還算寧靜,灰藍色的海水蕩漾起並不明顯的漣漪,白色的泡沫如線,在一起連成了一張仿佛覆蓋在海面上的網。
很喜歡啊……
可是,可愛這個詞,在他離開了踏韝砂之後,就沒能再有一次被做為一個形容詞安在他身上。
——那些曾經的執行官同事想要陰陽怪氣他的時候除外。
到底要怎麼樣才能……
散兵看向海面。
並不算多麼明媚的陽光讓海面上倒映出來的船與他的影子顯得很是模糊,除了一團邊緣也一樣看不清的灰色之外,幾乎看不到更多的。
他深吸一口氣,放下了心裡最後一點芥蒂。
要變可愛一點話,需要怎麼做?
*
闊別兩月的須彌仍然處於最熱的時期。
哪怕奧摩斯港處於海邊,有著來自海上的風,空氣仍然相對悶熱且充滿了潮濕意味。
甚至是那種會讓人懷疑在這種地方待久了會得風濕關節炎的感覺。
阿麗婭從船上跳下來,皺皺鼻子,連帶著下巴也一起皺成仿佛小核桃似的模樣:「我最討厭這種氣候了。」
悶悶的,給人一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這也就是阿麗婭為什麼一到須彌的雨季就不想回來住,只想連夜逃離須彌的理由。
相比起來,隔壁璃月的氣候多好啊!
在往邊上一點,蒙德的氣候是賽諾都忍不住誇贊的氣候!麗莎從教令院離開之後都選擇在那裡養老!
散兵注意到她的表情。
「去買點飲料嗎?」
之前在須彌城的時候,阿麗婭通常會選擇用冰冰涼涼的帕蒂沙蘭布丁,或者是薔薇奶糊來讓自己的身體在這樣炎熱的氣候中保持足夠的涼快,但是現在,立刻來一份這樣的甜品看起來不是很方便。
不過,船停泊的港口附近倒是有很多賣飲料的。
比如說,最近隨著沙漠地區和雨林逐漸互通,沙漠中的貨物逐漸流入雨林地區的市場,於是在須彌城和奧摩斯港市場上流行起來的一款:
棗椰水。
選取新鮮上好的棗椰,在劈開之後,將其中的清澈汁水倒入杯中,然後將杯子放在裝滿冰塊的桶裡面,讓棗椰水的溫度降下來,甚至杯壁上覆蓋起一點點冰霜。
鮮甜解渴,還能降溫,簡直就是最近每一個在奧摩斯港口下船的游客必買的一款。
阿麗婭點頭如搗蒜,露出個諂媚的笑容,聲音也是難得的甜:「謝謝散哥!」
散兵的速度可比其他人要快多了,當其他游客正在排隊下船的時候,他突然騰空而起,直接在大部隊開始在小攤前面排隊之前買到了第一杯棗椰水。
*
果然,當能喝上一口冰鎮的棗椰水之後,一切都變得美好了起來。
冰鎮的飲料就是有讓人感覺自己終於要活過來了的快樂。
阿麗婭張嘴,吐出一口冰冰涼涼的棗椰味氣息,感慨道:「啊,要不是為了這口冰棗椰水,還有可愛的蕈獸,誰回須彌啊。」
散兵挑眉:「納西妲和蘭那羅?」
阿麗婭正色道:「他們住在我的心裡和夢裡,現實中少見兩面也並不構成什麼大問題。」
*
熒和她的小蕈獸這會兒就在奧摩斯港,但是剛才正在准備調制著給蕈獸吃的瓊脂,於是稍微遲了一點點才到。
一到港口這邊就看到阿麗婭捧著一杯已經喝掉了一半的冰鎮棗椰水,喝得很是開心,背後翹起一條看不見的尾巴,正在愉快得左右搖晃。
散兵站在她身後不遠,似乎……正在不著痕跡地盯著她看?
派蒙在熒身邊上飄下飄:「突然有一種感覺,散兵站在阿麗婭身邊的樣子,就像是我跟在你身邊誒。」
熒看了派蒙一眼,半晌嘆了口氣,摸摸她的腦袋:「沒想到派蒙還是沒長大啊……」
派蒙:「……」
她憤怒地晃了晃腦袋:「你怎麼這樣啊!」
她覺得自己沒有說錯!
哼,不管,反正散兵也會飛,那麼從今往後散兵就和她一樣是應急食品——不,不對!
派蒙怎麼可以承認自己是應急食物呢!
散兵才是應急食物,他才是!
*
熒很興奮地將自己家的可愛小蕈獸出示給阿麗婭看。
她相當熱情,雙手將飄在空中的漂浮水蕈獸抱起來,遞向阿麗婭:「看!這是我家的咚咚小圓帽哦!」
咚咚小圓帽,其實和野外常見的那種漂浮水蕈獸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但——它腦袋上的那塊藍熒熒的果凍質地的一層,質地格外清澈,又一種半透明的可愛。
先前熒其實已經拍了一些咚咚小圓帽的照片發過來給她看了,但是照片其實並沒能表現出咚咚小圓帽現實中的哪怕一半可愛。
軟乎乎的觸角上長著吸盤,但是吸盤不算很有力的那種,這會兒在熒的指示下,它慢慢伸出一根觸手,和阿麗婭碰了碰手指。
軟乎乎的!
就像是果凍一樣——不,果凍還多了一點兒脆的感覺,這個觸手更軟乎乎的,手感真的超級好。
觸手上的吸盤甚至在她的指腹上壓了壓,分開的時候還響起了頗為清脆的一聲「啵」。
阿麗婭忍不住捂住臉,發出奇怪的聲音:「唔唔唔——手感好好!它真的好可愛啊!我可以抱抱它嗎?」
熒有點兒可惜地搖搖頭:「現在咚咚小圓帽和我之間建立的關系還不是非常的深,它可能還沒有那麼習慣和其他人太親密地接觸。」
阿麗婭點點頭,表示自己能夠理解:「好哦,那等你和咚咚小圓帽之間的關系再好一點,它不介意被其他人抱了之後,你一定要讓我抱抱它哦。」
她看向咚咚小圓帽的眼神有點兒熾熱,以至於這只其實還有點兒害羞的蕈獸呲溜一下子縮回了熒的身後。
阿麗婭:「……」
熒哈哈大笑:「阿麗婭,你嚇到咚咚小圓帽啦!」
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道:「你要不要也去養一只蕈獸呀,超可愛的!」
而且現在有了特質的裝置,想要擁有一只自己的小蕈獸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嘛,再說啦,就算蕈獸逃脫,這不是還有她在嘛。
熒想,有她在,就算蕈獸在逃脫了之後記恨在心,想要轉過來打阿麗婭一頓,她也可以把蕈獸按在地上磨擦——唔,或許還輪不到她。
她暗搓搓地朝著散兵那邊瞥了一眼,發現他的臉色幾乎差到了一個值得被記錄下來的程度。
唔,不過不爽的目光主要並不集中在她這個提出了去抓一只蕈獸的人身上,而是集中在了咚咚小圓帽身上。
熒:啊——
她心下了然,甚至差一點兒就控制不住要笑出聲來。
散兵不爽啦。
可是散兵不爽,和她旅行者有什麼關系呢?
當時的七葉寂照秘密主可還是她打敗的,現在沒了神之心的加成,那就更不用提了。
至於咚咚小圓帽……
咚咚小圓帽那可是她旅行者護著的!
於是,熒甚至還直接和阿麗婭勾肩搭背起來,姐倆好地摟著她的肩膀朝著自己這邊一帶:「怎麼樣,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嗎?你要是想要有一只屬於自己的蕈獸的話,我可以幫忙哦——這一次就不要你的摩拉啦!」
熒最後的一點兒良心,大概就體現在,她說完這段話之後,沒有朝著散兵投去挑釁的一瞥吧。
不過,她倒是沒想到,阿麗婭居然會拒絕她的這個提議。
明明她剛剛在看到咚咚小圓帽的時候還露出了甚至有點兒變態的表情,但是這會兒卻擺手拒絕了熒的提議。
阿麗婭一邊擺手,一邊露出了非常正經的表情,道:「不了不了,你有咚咚小圓帽,我也有崩崩小圓帽,就不用再養一只了。」
崩崩小圓帽……?
熒是知道散兵「國崩」的那個舊名字的,於是沒兩秒鐘她就反應了過來。
崩崩。
圓圓的鬥笠帽子。
還真是……崩崩小圓帽啊。
熒回頭看向散兵,只覺得越看越像,終於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阿麗婭:「怎麼啦,難道我說錯了嗎?就是崩崩小圓帽,而且我跟你講嘛,崩崩小圓帽也不一定就不如咚咚小圓帽可愛啊!」
雖然傲嬌退環境,但!
傲嬌還是很可愛!
反正她是特別喜歡傲嬌的崩崩小圓帽這只貓貓少年的。
她打了個響指:「而且,崩崩小圓帽的戰鬥力也很強哦。」
甚至還會很貼心地在這麼熱的天氣給她買冰鎮棗椰水,他真的,她哭死。
阿麗婭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回頭看散兵。
她平常說這些不著四六的話挺多的,當年催散兵去上學甚至都算不上最離譜的,於是這會兒也沒覺得自己的言論會有什麼問題。
說散兵可愛怎麼了。
散兵不可愛嗎?!
相比起阿麗婭雙手握著冰鎮的棗椰水,頭也不回地往前走,熒可就關注散兵的反應多了。
她意識到,在阿麗婭說出「可愛」這個詞之後,散兵雖然乍一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但是耳朵卻泄露了他這會兒的心情變化。
深藍色的短發並沒能很好地遮住耳垂,因此原本白玉一樣的耳垂逐漸爬上胭脂似顏色的痕跡就變得格外明顯起來。
想想都能感覺到:這雙耳垂,這會兒一定是有些發熱發燙的吧?
熒挑眉:喲,讓我看看,是誰害羞啦?
可惜,她挑眉的戲謔動作並沒有被散兵看到。
這會兒,這名剛剛被點名評價為「可愛」的少年將寬大的帽沿往下壓了壓,像是心虛一般將臉遮住。
臉上……臉上也和耳朵一樣,有點熱。
*
臉上和耳朵都很熱的散兵落後一步跟在前面已經重新換了話題開始聊,現在已經說到了最近流行什麼顏色的指甲油上頭的閨蜜身後。
當然,前面兩人的聲音這會兒都已經傳不進他耳朵裡了。
外界的聲音悉數被隔絕,腦內只有一個詞語,在不停地循環播放。
可愛。
可愛。
是那種帶有一點兒俏皮語氣的念法。
可字的音調往上翹,愛字的音調往下跳。
循環播放一直到一人從他和阿麗婭他們中間的間隙橫穿而過,剛好被埋著頭往前走的他撞上。
「抱歉。」
散兵這才回過神來,往後退了半步。
他這會兒心情很好,所以語氣幾乎也可以算得上是幾百年來最好的。
派蒙瞪大了眼睛,嘴巴也跟著張大,看起來像是快要下巴脫臼的樣子。
——散兵的脾氣,現在原來已經變得這麼好了嗎!
明明是雙方平分責任的撞在一起,現在卻是他在道歉!
派蒙忍不住戳了戳熒,用非常非常小的,幾乎可以說是隊內聊天的音量問她:「喂,你覺得散兵是不是被人奪舍了啊。」
熒:「……」
都說了啊……派蒙,你還沒有長大。
她嘆了口氣,道:「派蒙,等你長大了,你自然而然就會懂的。」
甚至不僅會無師自通地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甚至還會在最初看戲的愉快之後,感覺到一絲……
嗯,想嘔。
第87章 鮮花贈美人
智巧靈蕈大競逐競賽, 在阿麗婭的記憶中是發生在博士剛剛離開須彌的那一陣子。
那位比賽背後的投資人埃爾欣根是博士過激單推人,所以在看到自己的偶像在須彌折戟之後異常憤怒,一心想著解決旅行者和她的朋友, 用這樣的戰績打動他的偶像,讓博士高看他一眼。
原本納西妲從淨善宮中的軟禁中解脫之後, 阿麗婭等了一段時間都沒能看到有這樣一場比賽舉辦,為此還嘆息過——提瓦特世界要是沒了智巧靈蕈大競逐,就像是地球失去了寶可夢。
要是因為她的出現, 這場比賽被蝴蝶掉了,她可是會非常難過的。
沒想到居然是在將近博士離開須彌一周年的時候舉辦了這場比賽,阿麗婭猜測,大概是因為直到現在,和蕈獸有關的實驗舊記錄和裝置那些才被發現?
阿麗婭沒在這件事上糾結太久, 反正只要在最後抓捕了埃爾欣根之後多問一嘴就全都能知道。
至於要不要提前對熒劇透,她的想法也是完全沒必要。
埃爾欣根的計謀,其實根本就在八重神子和風紀官們的掌控之中,他們都沒選擇告訴熒,那一定有他們的理由。
阿麗婭:她也躺。
躺平, 好好享受這一次的馴獸師大賽。
哪怕就是看著這些可可愛愛的小蕈獸們在一起蹦蹦噠噠或者轉轉悠悠, 就會覺得心情大好嘛!
阿麗婭承認,她這次回須彌來, 其實是來養老的——哪怕須彌的氣候不適合養老, 哪怕她現在還年紀輕輕。
畢竟,《地球onle》這款可以說是劃時代的游戲的推出,已經將天命游戲的收益流水推到了新的高峰。
而且和地球慢慢建立起關聯的任務也已經在這個游戲正式發布之後完成了它「盡人事」的一步, 接下來就只需要聽天命, 看到底要多久, 提瓦特人心中對於地球的認知,才能夠編織起一條回牽的「線」,讓身處地球的斷枝成功將聯通道路構建起來。
阿麗婭有點想家,但又沒那麼想家。
——想家這個情緒,有不小的因素在於「懷舊空吟聞笛賦,到鄉翻似爛柯人」,那種我未變而諸位已老的錯過,會很容易讓人泣涕沾襟。
為的,其實是彼此之間錯過的那些年。
但是斷枝不是已經告訴過她了嘛,她回去之後可以直接接回離開提瓦特的那一瞬間。
也就是說她啥都沒有錯過,豈不是美滋滋。
總之,現在的阿麗婭,約等於無欲無求——對美色的要求還是有的,所以,在如今網絡上突然多出了一位道德小標兵,將每一位有給廣大女網友發福利擦擦邊的博主全都舉報之後,已經吃膩了清湯寡水的阿麗婭開始催促行秋早點把乙女游戲拿出來。
阿麗婭在虛空網絡上給行秋發去一個敲桌子的表情包。
阿麗婭:我的《戀與提瓦特》呢!我的《提瓦特事件簿》呢!
行秋:「……」
催催催,遇到一個一天到晚只知道催催催的創始人,他這個文案組總負責真的會謝。
他避而不談進度——畢竟到現在為止進度還卡在細化初始設定的部分,約等於還在進度條的百分之一處徘徊——轉問阿麗婭:
到底是《戀與提瓦特》還是《提瓦特事件簿》?
阿麗婭想了一會兒,然後回答:
要不就《戀與提瓦特事件簿》吧,名字長一點沒關系,重點在於成分拉滿。
甚至,要不是因為「光夜」這個詞融入不進去,她還想把這個詞一起雜糅進去。
畢竟,光夜,是澀澀的代名詞。
阿麗婭:她的乙游必不可能是清水乙游!至少一周年就得給她上婚卡。
還有,沒有刀子。
刀子是什麼?不存在的。
阿麗婭相當認真,且語重心長地將自己的重要方針傳達給行秋,讓他記得轉告乙游制作組的文案組組長。
她打字:
這個游戲不需要什麼拯救世界的主線,明白嗎?這個游戲的重點,在於一開始女主是時間管理大師,腳踏四條船而不翻車,但是後來,隨著快穿世界一一推進,男主們彼此知道了對方的存在,在修羅場和扯頭花雄競之後,他們全都妥協:因為他們沒了女主不行,所以會盡量和平共處。
笑死,都玩上乙游了還純愛什麼,直接愛上四個!
戀愛才是乙游應該有的主線,而不是拯救世界。
前國乙玩家·被各種刀子和玻璃渣反反復復把心窩子戳成了馬蜂窩·深受其害·阿麗婭表示,她曾經淋過雨,那她就必不可能讓自己在提瓦特繼續淋雨。
這個乙游推出來之後,她自己也是要玩的嘛。
*
總之,現在的阿麗婭站在月蓮杯的賽場前,問著負責人:
「這比賽能圍觀嗎?最好位置的票大概多少錢一張?」
為了貼合「讓大家看到蕈獸其實也能是無害的」這個其實就連負責人和投資人都不關心也不相信的主題,負責人說,至少在總決賽之前是都有觀賽看台的。
「票的話……埃爾欣根先生說他不缺錢,所以價格很便宜,意思意思就行,您幾位?」
阿麗婭給她自己和散兵都買了位置最好的票,坐過去才發現邊上的位置居然是八重神子。
「誒——神子?」
下一秒阿麗婭的目光就從八重神子身上轉移到了她腳邊,還在像是個陀螺一樣滴滴溜溜轉啊轉的百雷遮羅身上。
雖然百雷遮羅在她眼裡不如咚咚小圓帽可愛,但是!
也很可愛!
阿麗婭當即坐下、彎腰,把和八重神子打招呼這件事忘到九霄雲外,捏著嗓子好像是在和小貓咪打招呼似的:「好可愛的小蕈獸哦——你好你好呀——」
八重神子:「……」
她通過意智寶珠和百雷遮羅溝通了兩句,然後百雷遮羅就轉轉悠悠地躲到了她的裙子後面。
原本想要伸出手指和百雷遮羅貼一貼的阿麗婭:「……」
阿麗婭拉長了聲音:「啊——神子,別那麼小氣嘛!讓我看看你的蕈獸怎麼啦,哦,你該不會是嫉妒蕈獸的魅力大過了你吧?」
八重神子輕輕一笑,笑聲裡面多少帶著點兒輕蔑。
「想多了哦阿麗婭,我只是擔心,你在碰到百雷遮羅的時候,會被它身上的雷元素傷到呢。」
阿麗婭:「……」
誒呀好煩啊有雷元素神之眼卻不能免疫雷傷這種設定真的好煩啊!
越說越想要一套雷史萊姆拼湊成的防護衣。
她直起腰來:「我沒想到你會來得這麼早哦,影最近還好嗎,唔,她有炸廚房嗎?」
八重神子的表情逐漸放空:「啊……廚房啊。」
「你可以猜猜看,我為什麼不派手下的人來須彌,而是親自坐船漂洋過海哦。」
阿麗婭:「……」
懂、懂了。
看起來,廚房大概被炸了不止一個。
「但你來得那麼早,為什麼沒有和熒一起來迎接我!」
阿麗婭理直氣壯,雙手叉腰。
「你是忘了我這個優質合作商嗎?」
八重神子眼波眄轉,嘴角微勾:「這個嘛,你可以以為我是想要給你一個驚喜啊。」
——對話到現在為止,她一句都沒有提及散兵,也一眼都沒有看過去,仿佛在阿麗婭身旁坐下的那頂寬大帽子根本不存在似的。
而散兵對八重神子也是一樣。
阿麗婭想起這點,有些奇怪,主動往後靠了靠,讓自己不再成為一個擋在倆個人中間的阻礙:「你們……你們也是認識的嘛,不聊兩句?」
可惡,好尷尬,這種需要她來上兩句的時候就真的好尷尬。
阿麗婭腳趾扣地。
但如果他們兩個總是一句交流都沒有的話,不管她在和誰聊天,剩下的那個看起來都怪電燈泡的。
阿麗婭心中的小人捂著良心,垂頭嘆息:
唉,沒辦法呀,誰叫她是提瓦特知名交際花呢。
*
在阿麗婭的認知中,散兵和八重神子的關系還行。
認識,不算很熟,但能算是點頭之交。
不過,考慮到散兵那相當貧瘠的社交圈子,哪怕是點頭之交都已經像是浪中淘出來的金沙。
彌足珍貴。
可是現在的情況分明和她以為的完全不一樣啊?
八重神子開頭就很陰陽怪氣:「呀,我看是誰,原來是從我這邊拿走了影的神之心之後又被智慧之神布耶爾拿走了的國崩啊。」
阿麗婭:「……」
嘶——
這句話倒是沒讓散兵破防,他反唇相譏:「抱歉,剛才沒能看見您,連那麼簡單的游戲都上不了分,甚至做不到不讓神明炸廚房的眷屬——您還能做到什麼呢?寫輕小說?」
阿麗婭:「……」
等……怎會如此……
阿麗婭猛地挺直了腰,擋在兩人當中,兩條胳膊往兩邊伸,一邊按住一個,打斷他們的對話:
「比賽要開始了,我要給熒加油。」
您二位還是裝作看不到對方比較好。
熒確實上場了,身後跟著咚咚小圓帽,還有另外的幾只可可愛愛的蕈獸。
其中,伸縮岩蕈獸蹦蹦跳跳地往前的樣子,活潑中還帶著一絲沉穩,讓阿麗婭忍不住感嘆:「這就是岩元素的力量嗎?」
岩石的重量,令人安心,岩系的大家,沉穩可靠——除了不到關鍵時候的一鬥,以及對八重神子ptsd發作的五郎。
她戳了戳散兵的腰——選擇這個位置戳多少有點兒私心——小聲:
「你還記得場上的那個岩蕈獸嘛,熒叫它好腰菇,但你看它的能力和配色,像不像往生堂的鐘離先生?」
她在看到這些蕈獸的時候,上輩子看過的那些二創,就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
包括迪盧克菇和凱亞菇,不過最像的還是岩王帝菌。
可惜,散兵好像還不知道鐘離和摩拉克斯的關系,否則這個笑話就能說全了。
*
比賽開始,因為雙方選手禁止使用武力,僅僅允許通過意智寶珠指揮蕈獸進行戰鬥,而蕈獸們不論是普通攻擊還是大招,都是比較可愛而缺乏一點燃的元素,所以整場比賽看起來並不算十分的激動人心。
更何況蕈獸的體積比較小,觀眾距離得稍微遠了點就不是很容易看清。
「看來,這種寵物競技類的比賽,還是要站在指揮蕈獸者的角度上,用更多的心理描寫來烘托氣氛呢。」
八重神子站在優秀編劇的角度上對這種比賽性質進行點評,隨後她轉頭看向阿麗婭:「是覺得有點無聊嗎?」
阿麗婭老老實實點點頭:「早知道我就也去抓一只蕈獸參加比賽了,感覺還是自己體驗比較有意思。」
不過……
阿麗婭骨子裡那被多莉耳濡目染出來的賺錢雷達動了。
她要不要設個盤口,開個賭局,就像是賭球一樣給每一位參賽的選手下注呢?
下盤口這種事情啊,只要把控得當,或許賭贏了的那一方可以掙到點錢,但是莊家絕對可以拿走大頭。
「我想,我在場外也不錯。」
可以賺錢嘛。
她向著神子伸出手:「怎麼樣,你給本錢我來當莊家?」
她奉行著見者有份的原則,但既然想法是她提出來的,那八重神子倘若一毛不拔也不是很好。
所以就算她不缺錢,甚至已經富到了可以隨時撒幣的程度,這個本錢還是要八重神子出。
神子的笑容比剛才放大了一點點。
「好啊,你要多少?」
「一半吧,我出主意,你出一半的本錢,到時候利潤一分三,你一份我一份,散兵一份咯。」
八重神子挑眉:「哦?他居然是有錢的嗎?」
可惡,怎麼可能會沒錢啊!
阿麗婭心想,散兵那可是數值策劃,是她的天命游戲公司內不可或缺的靈魂人物,她怎麼會不給他發高額薪資——
散兵低聲道:「我好像全都存起來了。」
到一筆存一筆,還都是定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零錢留在身邊。
是他准備用來隨時給想要喝點飲料或是買點什麼小玩意的阿麗婭付賬的。
買那些零碎的小東西綽綽有余,但要是投資個盤口開莊,可能就不夠了。
阿麗婭一擺手:「沒事,包在老板身上,就當給你的獎金加一筆。」
——再說,除了少數用來包裝攤位、雇佣人手的費用之外,大頭的本錢其實是用來做為「莊家不會卷錢跑路」的保證金用的。
也就是擺出來給人看看的,算不上用錢。
所以阿麗婭根本無所謂。
*
盤口的事情很好弄,多莉在奧摩斯港的那些員工隨便拉兩個過來就能輕松做起來。
阿麗婭看到熒做為勝者從賽場中走出來,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吧走吧,我打算盡一下地主之誼,今天晚飯我請客!」
八重神子:「我那邊還有一位靦腆安靜的新朋友,也可以一起來嗎?」
她對蹭阿麗婭的飯很有興趣。
到不是說阿麗婭是那種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人設,所以偶爾能吃頓飯就很開心。
而是說,阿麗婭,狗大戶,能吃則吃。
哪怕八重神子自己身為天狐,從生物學上的分類,也是犬科,她仍然堅持認為:
吃狗大戶是這個世界上最合理的規則之一。
「那你記得在虛空終端上發送晚飯的餐廳哦,我先去找小萊依拉。」
阿麗婭是認識萊依拉的。
以前多莉不在家,她偶爾會代她做生意,然後就在那時候認識了學生中算是出手很大方的萊依拉。
認識的人,沒什麼必要先去見一面客套太多,她點點頭:「行啊,那你隨時關注虛空終端哦。」
*
八重神子的背影還沒走開多遠,阿麗婭就聽到散兵輕聲道:「我不用去吧?」
阿麗婭:「嗯?!」
散兵:「我同其他人都沒有可聊的。」
坐在席間,他一定會是最安靜的那個,說不定從頭到尾都說不了兩句話——就算說了也一定不是和其他人的交流。
阿麗婭反應過來。
就像是上次在海島。
說得好聽點是一個人孤立所有人,說得難聽點就是有些落寞。
「啊!我答應過你以後不帶你參加團建的——」
阿麗婭一拳砸在掌心裡,恍然。
但散兵一個人的話,感覺也會很寂寞。
「那……」
她沉思片刻,做了決定。
「我給熒打錢,讓她代我盡地主之誼,我帶你去小吃一條街逛夜市!」
散兵就連須彌城裡面的那些重要景點都還沒參觀遍呢,更別說奧摩斯港的小吃街什麼的了。
阿麗婭:「你應該不會覺得路邊攤不夠衛生吧……雖然有可能確實沒那麼衛生,但其實小吃攤吃的是氣氛啦……」
散兵打斷她,聲音不響,但聽起來頗像是給她的絮絮叨叨加了個結尾——之後的就不用再說:
「不會。」
「行啊,那就挺好!」
阿麗婭一邊給熒轉賬,告訴她在迪亞法飯店裡面有幾道特色招牌,可以用來招待萊依拉和八重神子,一邊對散兵說著小吃一條街上面的幾家火爆店鋪。
「我上次去小吃一條街的時候,一連吃了兩串鐵板燒魷魚——不是小的那種,是很大很大的一整個的那種,超好吃!」
因為低著頭的緣故,她錯過了散兵眼中一閃而過的,仿佛寫著「計劃通」三個字的閃光。
*
奧摩斯港一直是須彌最為繁華的城市。
相比起須彌主城那稍微顯得嚴肅一些的氣氛,以及過於注重學術的氛圍,商業氣息濃厚的奧摩斯港因為南來北往的來自不同國家不同地區的商人,從氣氛上就要「活潑」上很多。
活潑,也就意味著各種各樣新鮮、稀奇古怪的東西都很多。
阿麗婭在這條被她稱為「小吃一條街」,實際上除了小吃之外還有售賣各種各樣小東西的攤位的商業街最靠近頭部的地方就慷慨解囊,買了個據說是來自楓丹的面具。
——哦,還沒買,正一手拿著一個面具,在比比對對。
這兩個面具是相同的款式,區別之在於顏色,版式還挺漂亮,裝飾著比較繁復的蕾絲和其他花紋。
阿麗婭把自己的行為定義為「老夫聊發少年狂」,靈魂年齡加在一起四十了的老阿姨學著劉姥姥簪花一樣戴面具。
——還好還好,她心不老,仍然是當年那個游戲佬。
她轉頭:「這個顏色?」
然後將蓋在臉前的面具拿下來:「還是這個顏色啊?」
其實在黃昏落下的昏暗光輝中,面具的顏色都被影響了,所以兩者的區別並不是很大。
只是,面具覆蓋了上半張臉之後,還會露出一雙眼睛——只露出一對眼睛,連睫毛都被陰影藏住了,因此看不清楚。
唯獨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散兵垂在身側的手,食指勾動了下,動作的幅度小之又小,在此刻的環境中根本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看見。
那個動作是他硬生生克制住的。
喉結滾了滾,隨後他才開口,聲音比往常聽起來要啞一點,像是嗓子已經干了好一陣子似的。
「都挺好看的,看你自己喜歡。」
阿麗婭「啊」了一聲,將兩只面具翻過來,自己判斷著兩種不同的顏色,又打量了一會兒也沒想明白到底是哪個顏色更符合她的心意。
「不行不行,我判斷不出來——你來,我相信你的審美嘛。」
「兩個都買也行。」
散兵道。
「也不貴。」
他發現自己可能被魔法影響了大腦。
每個人,除非長得是在醜到慘絕人寰,否則一定會有一個最適合的顏色,在衣服的搭配方面也是如此。
所以一定有一個更適合阿麗婭的面具。
但是現在他看著、試圖用理論去分析,比如說什麼撞色什麼色系,但看得時間越長,他越是覺得……
都好看。
是都很好看。
而且不僅僅是這兩個,他感覺,只要是阿麗婭戴著面具的樣子,就都很好看。
他分不出來。
於是只能提議兩個都買。
「那就太重復了哦,買兩個有點多余——除非給你也來一個?」
阿麗婭將手上的一個面具轉過來,比對在散兵的面前,「啊——不行,你已經有帽子了。」
帽子
現在的崩崩小圓帽就已經很好看了,再加個面具是畫蛇添足。
散兵搖頭:「沒關系。」
他將阿麗婭遞過來的這個面具戴在臉上,反而將鬥笠背在了身後。
「這樣就可以了。」
不戴著帽子就可以戴上面具,也不會顯得太繁復。
*
散兵其實也很適合戴面具,他的五官生得好——額,雷電影捏得好,是那種不論皮相還是骨相都非常優越的,面具戴上去之後,鼻梁的高挺反而愈發明顯,嘴唇的顏色也被映襯得艷麗了幾分。
阿麗婭後退半步:「是了,得給你買個面具,你戴面具真好看啊,嫉妒讓我扭曲變形。」
怎麼會有長得這麼漂亮的少年。
她自己明明也挺好看的——反正是立繪能進池子當四星的水平——可是和散兵一比就覺得黯然失色。
可惡,長這麼好看干嘛,又不是狐狸精。
讓她的心跳都平白快了不少。
不過心跳快歸心跳快,她對於美色還是很欣賞的,尤其是散兵這種放在身邊,隨時都有機會欣賞的——「買!」
阿麗婭大手一揮。
面具戴得那麼好看為什麼不買。
於是當即付錢,將兩個面具悉數拿下。
散兵剛剛已經將面具戴上了,還用絲絛將它固定住了,這會兒看起來好像是不想摘下來,就這麼戴著接著逛街。
阿麗婭也抬手給自己綁上面具——買了就是為了這會兒戴上的,她這種人是很喜新厭舊的,面具買回去,下一次記起來佩戴就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
可能是這種楓丹款式的面具對於須彌人而言還是一種比較超前的時尚,盡管面具的攤位擺在商業街還算很不錯的位置,但賣出去的並不多。
至少沿著街往前走,是看不到幾個戴著面具的人的。
阿麗婭一路往前走,意識到隨時都有人朝著她和散兵這邊看過來。
是因為顏值高嗎?
阿麗婭偷偷瞥了散兵一眼,發現從側面看也他媽的好好看。
難怪平常這人總要戴上帽子,將帽沿壓下遮住旁人的視線,否則就這種回頭率,造成街道堵塞都不是完全沒可能。
但……片刻之後,阿麗婭意識到,這樣高的回頭率好像並不是完全因為某人的顏值太高。
「大哥哥,給大姐姐買一束花嗎?我的花很新鮮的。」
一個小賣花郎從道路邊上噠噠噠地跑過來,低頭看了看兩個人的手,轉向散兵,聲音脆生生的。
「大哥哥,如果姐姐生氣了,不想和你牽手手,你可以送她花花哦,大姐姐不生氣了就會繼續和你牽手手啦!」
他常年在這裡賣花,路過的情侶一般都很樂意買上一束。
平常賣花郎判斷情侶,是通過看他們有沒有牽手手,如果牽上了,一般都會樂意買花。
但是今天的這對哥哥姐姐沒有牽手誒。
小賣花郎剛剛在跑上來之前已經盯著看了好一會兒了。
沒有牽手手,但是戴著一樣的面具呢。
他想起以前遇到的一對穿著同款上衣的情侶,覺得自己想明白了:一定是因為大哥哥和大姐姐吵架了,所以才沒有牽手手哦。
吵架的話,買了他的花當禮物就好啦!
小賣花郎見多了收到一束花的女生——當然偶爾也有男生——笑得嬌羞的模樣。
他覺得自己可太懂了。
愛情這東西,就這麼簡單。
於是,他勇敢地衝了上去。
這束花一定可以賣掉的吧?一定可以的吧!
阿麗婭聽著小賣花郎的話,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兩個這樣看上去好像是戴著情侶面具——雖然其實這只是一套的款式而已。
怎麼辦,這樣好像是她詭計多端,想要通過一個面具彰顯主權誒。
可是面具是散兵自己樂意戴上的……
阿麗婭嘆了口氣,原本是想要出聲解釋說自己和散兵只是純潔的上司和下屬關系,但是看著小賣花郎的星星眼,以及他手邊剩下的,看起來還要賣上一陣子的花,心軟了一下。
散兵不也還沒有出聲解釋嘛。
於是,她打開錢包,抓起一把摩拉:「我要最大的一束花。」
一邊從小賣花郎那邊拿過花束,再將花束遞到散兵手裡,阿麗婭一邊認認真真對小賣花郎說:「姐姐沒有和這個哥哥吵架哦,不過謝謝你的花。」
散兵:「……!」
他剛才默不出聲,其實是內心陷入了拉鋸。
花是想買的,甚至心底還覺得這個小賣花郎是難得看著特別順眼的人類。
但是阿麗婭……
買花是否會直接將他暫且還沒敢表達出來的情感暴露出來……
只是沒想到,他還沒糾結出個結果,阿麗婭先將這束花買了下來。
還塞進了他的懷裡。
散兵是吃驚的,他一瞬間甚至生出了「是不是她也和我一樣」這樣的想法。
然而阿麗婭在給小賣花郎塞完摩拉,又叮囑了他幾句話之後,轉頭小聲在散兵耳邊說:「買一束,給小孩子減少點負擔。」
散兵:「……嗯。」
是這樣。
原來是他想多了。
「那……是要我幫你拿著嗎?」
「不不不,不是,花是送給你的。」
阿麗婭覺得,但凡她要是會吹口哨,這會兒她都應該吹上一個響亮的,可惜她不會,現在就只能挑挑眉梢。
「鮮花贈美人嘛。」
*
其實到了這會兒,阿麗婭也有點慶幸,上來的推銷花束的是個十歲上下的小孩,而不是個將近成年的人。
她是有點兒私心的,但是私心又不想要散兵知道,於是就借著對小孩子的關心把私心掩蓋藏住。
不過,雖然她也有一點私心在,但當年她和多莉年紀小小的就出門做生意的過往,也確實讓她會對這樣的小孩生出點額外的憐憫。
「十歲的小孩子啊,其實不應該在外面做生意。」
阿麗婭嘆了口氣。
「須彌的各項福利其實很好,尤其是在納西妲開始掌權之後,福利方面的投入比阿扎爾時期高了不少。就算福利還沒能落實下來,多莉每年也會從自己的收入中拿出很大一筆來,用來資助兒童的生活和學習。」
她不知道小賣花郎到底是什麼情況,是不幸成了孤兒,還是家中的父母尚在卻不如無。
「我跟他說,如果他覺得現在的工作太辛苦,或者是想讀書了,都可以去找多莉投資開設的機構。」
——以及,這件事其實提醒了她。
「我也該往福利方面投點錢了,你說我應該往哪方面發展呢?」
阿麗婭回頭,問散兵。
一回頭才意識到,他這會兒上半張臉被面具遮住,下半張臉也淹沒在了好大的花束裡面。
「啊……那個,要不先找個地方把花放一下?」
散兵原本想要拒絕的。
畢竟雖然這花是因為其他的原因才進了他的手裡,但到底是阿麗婭送的……
況且這花還帶著與眾不同的意義。
但的確,這個花束的體積太大了。抱著花就很難好好逛街。
在花和逛街之間,他糾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選擇了逛街。
在臨時去找個屬於多莉的產業寄放鮮花的路上,阿麗婭想出了個慈善項目:
「關於孩童的項目工程,迪希雅、迪娜澤黛和多莉都在做;免費醫療有生論派,另一方面巡林官們也在研究各種藥物;免費的學習也有教令院提供了……我要不去搞養老吧?」
養老也是很重要的!
阿麗婭心想,如果她這會兒開始做關於養老的慈善,說不定等到她需要養老的時候,她能夠因為自己此時的善因得到善果,得以過一個非常安詳且幸福的晚年。
她將這個想法也一並說給散兵聽,自己說了一大段才發現少年已經好一會兒沒說話了。
「誒?怎麼了?」
平常散兵雖然也沉默,但總還是會給點兒回應的嘛。
奇怪了,又有什麼戳他心窩子了?
*
阿麗婭口中讓她忍不住連吃兩串的超大號鐵板魷魚的確是非常好吃的那種,香味濃郁,才開攤沒多久就引來了很多排隊的人。
所幸,在將花束找了地方放好之後再回來,時間也不算太晚,排隊嘛也就排隊了,阿麗婭指使散兵去隔壁的攤位上排薩巴桑炸角的隊伍。
「那個炸角外面很脆很脆,裡面裹著有一點點濕乎乎的咖喱味餡料,沾香草調料之後可好吃了。」
是特別能夠表現出須彌地區慣用香辛料對於食物口味的凸現的一道菜肴。
本來是想要買冰鎮薔薇奶糊的,但是散兵看了她一眼,問她:「冰的和燙的,如果你希望納西妲在你耳邊念叨上一整個夜晚,那我倒是不介意去買。」
——在將花束放好的時候,他握緊了拳頭,指甲在掌心掐出了點不淺的痕跡,好像下了什麼決心似的。
在那之後,至少從阿麗婭看來,他就恢復正常了,問話會回,偶爾還會嗆她兩句或是陰陽怪氣。
阿麗婭:「……」
她不想被納西妲念叨,於是唯唯諾諾地選擇更換了目標。
這條商業街上雖然客流如織,排隊也往往很長,但有一個好處是這裡的攤販們大多都是經歷過了相當多的考驗的。
他們往往在快速出品上有著很特別的技巧,為此可以讓看起來長如蛇的隊伍快速變短。
阿麗婭沒一會兒就拿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烤魷魚,並強行向散兵安利:「吃!」
動作之豪爽,語氣之豪橫,完全是不容人拒絕的樣子。
散兵:「……」
他沒什麼對口腹之欲的追求,但這會兒塗抹了厚厚一層香料、還泛著亮晶晶油光的烤魷魚已經快要貼在他的嘴唇上了。
他只能接下來,小小咬了一口。
嗯,是好吃的。
阿麗婭的咬法就要不斯文多了,她咬著鐵板魷魚,就像是在撕魷魚干一樣,一搖頭就撕下一大塊,腮幫子一鼓一鼓地努力咀嚼。
好不容易咽下差點兒就要超過她承受範圍的一口,她帶著點下午的時候就產生的好奇心,問散兵:「對了,你和神子是什麼情況啊,感覺以前……光華容彩祭?那個時候你們的關系還不怎麼差誒。」
明明無冤無仇的,他們怎麼就能吵起來。
散兵:「……」
他冷笑一聲:「我自詡沒有得罪她。」
所以是八重神子先開始對他陰陽怪氣的。
散兵:「我和她其實沒什麼交流,一定要說的話,可能就是半個月前她突然聯系我,要我帶她上分,我拒絕了。」
阿麗婭懂了,對於八重神子來說,半個月前被拒絕過一次,確實會讓她記仇到現在,並對散兵陰陽怪氣。
「但是,你為什麼要拒絕神子呢,你不是還會在直播平台上直播帶人上分嗎?」
八重神子,現成的素材啊。
況且,神子本身也可以算是一種流量……?
八重堂主編,輕小說屆的神,粉絲也是很多噠。
散兵哼笑:「她的算盤打得可精了。」
阿麗婭睜大眼睛:這裡面還有什麼她沒懂的深意嗎?
散兵:「她之所以來找我,大概是因為和巴爾澤布雙排的時候掉分掉得比較厲害。」
他揣手:「我才不把她的分數帶上去,讓她接著去和巴爾澤布一起掉分。」
「還有,她拿出來讓我幫忙帶著上分的號,有可能是雷電影的!」
萬一八重神子開著雷電影的號到他的直播間來讓他帶上分,那他到底是砸自己的招牌還是捏著鼻子忍著惡心帶她的號上分?
散兵:巴爾澤布,拉黑!八重神子,拉黑!和稻妻天守閣有關的,全都拉黑!
阿麗婭:「……」
不管是八重神子的記仇,還是散兵的這套邏輯,都是她這個普通但正常的人能夠理解但是完全無法共情的。
她只能說:「啊,你們開心就好。」
真的,開心就好。
她轉移話題:
「我們還是去看看那邊的獸米香香吧,聞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
熒代替阿麗婭暫盡地主之誼,請八重神子和萊依拉在迪亞法飯店用完了這一頓晚飯,
她吃得很撐,因為今天點的菜的量很是不小。
平常要是點這麼多,她可能會覺得萬一浪費了就不好了。
但是今天,今天阿麗婭才是冤大頭。
那就往死裡點!
反正吃不下的菜都可以打包帶回去,派蒙會很樂意用這些菜充當第二天的早飯。
正常情況下,熒其實不至於這麼宰冤大頭,但是今天實在是個不同的情況。
她原本在那邊,贏了比賽唱著歌兒,尋思著今天晚上可以在燈紅酒綠的奧摩斯港玩個開心,然後就收到了一條來自阿麗婭的消息。
熒打開虛空終端一看,發現這條消息是:
晚上我請你們吃飯鴨~
在那個可可愛愛的小波浪
阿麗婭已經飛快地把咚咚小圓帽的照片做成了表情包——表情包大戶,她是專業的。
熒原本因為這個消息心情大好。
她把虛擬屏幕給派蒙看,興奮地攥住了派蒙的小手:「看!今天晚上去吃大戶!」
派蒙也很興奮:還有什麼比免費的大餐更讓派蒙開心的呢——大概唯一有希望的就是獲得一大筆摩拉了吧,不過阿麗婭本來也就是個很喜歡給派蒙塞點摩拉的人,於是派蒙覺得在今天晚上,她最大的兩個願望都能一起實現。
派蒙興奮地在空中轉了個圈兒,眼睛裡面亮起了星星:「好耶!阿麗婭萬歲!」
熒也很高興,於是跟著喊了一句「阿麗婭萬歲」。
兩個人對著擊掌,然後決定帶著咚咚小圓帽一起赴宴。
然而,僅僅十分鐘的時間之後,虛空終端上又跳出來了個新消息。
熒心想不好,別不是約飯取消,打開來一看,發現阿麗婭給她發了個巨大的紅包。
紅包裡面起碼有十萬積分點,可以吃上非常好的一頓。
但是,最讓熒在意的卻不是紅包的數額,而是紅包上面的備注。
備注是這樣寫的:
我要和散兵去逛小吃一條街,招待神子和萊依拉的事情就交給你啦,隨便點菜哦,多的積分不用還我,給派蒙當零花錢。
熒:「……?」
是不是有點離譜了。
她是旅行者,甚至都不是提瓦特人,為什麼要讓她代替阿麗婭這個主人進行招待?
熒原本是想要痛斥阿麗婭這番行為的,但是,很明顯阿麗婭是懂得怎樣將一個原本牢不可破的聯盟分而化之的。
備注上寫的那句「給派蒙當零花錢」,明顯讓派蒙心動了。
小家伙在熒的身邊飄啊飄,最後憋不住了,「嘿嘿」兩聲,說:「我覺得……我覺得阿麗婭已經考慮得很周到了嘛。」
這個家伙……真是給點摩拉就倒戈。
熒嘆了口氣,心想這會兒就算想要找人和自己一起聲討阿麗婭的行為也找不到了。
好吧,那就這樣吧。
也的確,阿麗婭的錢給得足夠多,就算這次點菜點得奢侈一點,還能剩下好多。
「那,派蒙在獲得了這麼大一筆財富之後,是不是要請我吃飯呀?」
派蒙:「嗯嗯嗯嗯!」
她也知道這是很大的一筆錢,如果能拿到手的話,請熒吃一頓飯什麼的……完全就是從九頭牛身上拔一根毛的行為啦。
「那你一定要好好盡地主之誼招待神子和萊依拉哦。」派蒙興奮地搓手手,「我們一定不能辜負阿麗婭對我們的期待,嘿嘿……」
熒:「……」
她看看自己身邊:為了摩拉和好吃的出賣靈魂的派蒙。
再看看虛擬屏幕上的紅包:重色輕友的阿麗婭。
熒不由得抬起頭,看向奧摩斯港此時有一點兒灰撲撲的天空。
她真的會覺得自己很辛苦。
第88章 指尖碰上唇瓣
智巧靈蕈大競逐[月蓮]杯的舉辦堪稱如火如荼, 而過程中,熒也一點一點的通用八重神子的指引意識到了這場訓練蕈獸協同戰鬥的比賽背後或許埋藏著的陰謀。
只不過,大概是習慣了陰謀來自愚人眾執行官這一層次的水平, 於是這一回的熒甚至都沒什麼興趣太認真地去追查這件事,而是干脆隨波逐流——將計就計, 看看主辦方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阿麗婭當然也選擇躺平。
她雖然不想去找一只屬於她自己的蕈獸,但對熒的咚咚小圓帽和八重神子的百雷遮羅下手的時候卻是百無禁忌。
可能是上輩子常去貓咖鍛煉出來的手法太優秀,於是這兩只蕈獸很快就和阿麗婭親密了起來。
熒對於這種行為敢怒不敢言——不敢言的原因主要是上次拿的積分太多了,以至於讓她在吃大戶之外還生出了一點難得的「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的心虛。
唯二的小插曲大概也就是她看到散兵手上的那一束幾乎要雙臂伸直才能抱攏的花束, 以及多莉。
散兵手上的花束就用不著多說了, 這束花顏色絢爛,主色調是紅色的, 主打的就是一個充滿了樸素而簡單的浪漫。
熒張大了嘴巴:「……阿麗婭,你是打算買玫瑰回去做香水還是什麼點心嗎?」
要是點心的話,這種花好像不是很合適哦。
阿麗婭:?
阿麗婭:「沒有呀, 這是送給散兵的花, 有什麼問題嗎?」
熒:「……」
好的,是她不懂。
這兩個人真的好奇怪啊, 連花都送上了、一起逛街約會過了, 怎麼還沒有在一起?
這不應該默認了嗎?
於是, 她以旁觀者清的視角站在局外,瞅瞅阿麗婭, 又轉頭看看散兵, 嘆了口氣, 心想:
唉, 戀愛使人降智, 看,這還沒戀愛呢,智商就已經降下來了。
——花束並不重要。
或者說,熒並不想承認花束是重要的。
其他人談不談戀愛和她有什麼關系,她,旅行者,不過就是個平平無奇的母胎solo罷了。
但是多莉那邊的事情倒是還挺重要的。
畢竟,她才是拿到了埃爾欣根他們用來研究實驗的廢棄材料的「全能商人」。
在多莉對熒表示「不管是全能、多能,反正都是多莉我啦」的時候,阿麗婭腳步靜悄悄地從她身後走過來,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
「嘿!」
多莉倒是沒有被嚇到,小時候和阿麗婭一起長大的時候,阿麗婭那可太喜歡從背後偷襲她了。
她甚至都沒回頭就知道是阿麗婭:「啊,好久不見老朋友,最近這段時間生意做得如何?」
阿麗婭:「在奧摩斯港辦了個養老福利基金,六十五歲以上的老人都可以領,到七十翻倍,八十再翻倍——現在還有點直接粗暴,不過之後應該會慢慢細化調整的。」
她頓了頓,對多莉伸出手:「所以搞這個基金花費了我太多的收入啦,現在已經重新變回那個一窮二白的阿麗婭了,多莉桑歌瑪哈巴依老爺,給點,給點給點,我還有一個公司要養。」
多莉翻了她一個白眼:「《地球onle》都上線了,你還說你缺錢?」
阿麗婭的財務報表算是商業秘密,但這個商業秘密也不防自家人,她每過段時間關注一下財務報表,都會被游戲的流水刺激到仿佛空口吃了一整個檸檬那麼嫉妒。
多莉:「應該是我來打阿麗婭老爺的秋風吧!」
阿麗婭嘿嘿笑了兩下,擺手:「我的就是你的嘛。」
然後她托著多莉的肩窩,將她提起來轉了半個圈——是的,經過一段上坡的路之後,她的體力就更差了。
然後深深和多莉擁抱:「你前段時間死哪去了呀,怎麼一直都不和我視頻。」
多莉拍拍她的肩膀,意思阿麗婭不用這樣緊地擁抱著她,快要把她壓到喘不過氣來:「嘿嘿,這當然是因為多莉我,跑去火的國度納塔,推銷虛空終端去啦~」
多莉撅嘴:「我可是在幫你打開市場呢,你居然一點都不感激我,不感激我就算了,見面還要聲討我。」
阿麗婭認錯得飛快:「好嘛好嘛,是我誤解你啦,對不起嘛——你覺得納塔怎麼樣啊,適合推廣虛空終端和游戲嗎?適合養老嗎?」
多莉:「……」
多莉:「你怎麼會覺得一個崇尚火元素的國度是適合養老的地方啊,說起來,要不是因為楓丹那邊的商人速度太快了,很早就已經帶著虛空終端回國售賣推廣,我肯定會選擇去楓丹做生意的。」
阿麗婭心說也是,要是納塔很適合生活的話,應該也就不會出現溫妮莎他們那一支的族人背井離鄉,一路從納塔逃來到蒙德這樣的事情。
「好吧,看來我還是只能在璃月和蒙德之間選擇一個地方養老。」
多莉:「……拜托,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麼瘋狂地熱愛養老的?明明你才二十歲啊。」
甚至距離二十歲生日還很有一段距離呢。
那她上輩子加上這輩子也已經活了四十歲了嘛,按照五十五歲的退休年齡,她還只需要再工作十五年就夠了。
阿麗婭:「因為我覺得我現在已經掙到了夠我揮霍一輩子的家產。」
多莉:「……」
醒醒!和她競爭提瓦特首富的雄心壯志呢?!
當這對有將近半年時間沒見的閨蜜湊在一起說著各種沒什麼營養的話的時候,散兵站在不遠處的樹下,濃密的綠蔭投下陰影,將他籠罩在其中,不辨神色。
他托著下巴,心想:阿麗婭和其他人的互動,很熱情。
得寸進尺是生物的本能。
在收到了一束可以說是意外之喜的花之後,散兵覺得自己開始不僅僅想要一束因為「誤解」而送到他手上的花了。
他還想要更多。
倘若表白的話……他對自己是否會被接受持有相當的懷疑態度。
所以,很羨慕。
*
在擁有了多莉提供的資料之後,阿麗婭輕松地破解了愚人眾的這一次危機。
在蕈獸們的幫助下,她飛快地解決了埃爾欣根弄來的愚人眾隊伍,並隨即將埃爾欣根本人也廢去了逃跑的能力。
逃跑失敗的埃爾欣根被交到了賽諾手上。
風紀官就像是一眾文學作品中,總是姍姍來遲的正方勢力一樣,在問題已經被結束了之後才出場一樣。
熒做為《原神》這個作品中的主角,自然不會覺得風紀官在這時候才出現,是有什麼問題的事情,她親手將這會兒被用繩子捆綁起來之後,雙手反綁在背後,雙腳都沒能著地,而是被熒當做了個尺寸過大的「盒子」一樣提起來的埃爾欣根交到了賽諾手上。
「這樣就可以保證不用擔心他會逃跑了。」
熒豎起一個大拇指。
「妥!」
大風紀官狀態中的賽諾很嚴肅地點頭,將這個已經被捆得可以說是連四肢都不一定能在第一時間被辨認出來的「球」交給身邊的風紀官——他,很明顯,沒有考慮他們要怎麼把這個人帶回去。
這會兒八重神子已經離開了,她對教令院和風紀官提供的對熱心群眾的獎勵並沒興趣,只覺得這場比賽將會是一個很不錯的輕小說題材。
當然,她朝著熒身邊的位置瞥了一眼。
這一眼瞥得相當隱蔽,又輕又快,就像是一片羽毛落在雪地上,不到一秒的時間又被風吹卷了出去,不在雪地上留下哪怕一點點的印記。
這可比飛鴻偶然留下的指爪還要不著痕跡了。
八重神子那雙粉紅色的耳朵小幅度地擺了擺,連帶著耳下墜著的耳墜也跟著一起搖搖晃晃,甚至發出一點點細碎的金屬碰撞聲。
她在想,回去之後,是不是要給手下寫言情輕小說的作者提供一點素材。
還挺有意思的嘛。
去往稻妻的船帆已經消失在天際,縱然是高飛的海鳥也看不見它的影子,八重神子心中動的這個小心思在目前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當然,不知道其實也完全沒有關系。
畢竟,能不能寫出來還是一個大問題呢。
*
鏡頭轉回奧摩斯港,大風紀官賽諾在將後續的收尾分派給其他的風紀官之後,掏出一本小本子,在上面勾掉了兩三行的筆記,隨後抬頭。
「嗯,現在應該去找個地方打一局七聖召喚,說起來,你們知道奧摩斯港的牌手聖地要往哪裡走嗎?」
雖然說現在已經可以在線上玩《七聖召喚》了,甚至因為在線上打牌的便利性甚至遠遠超過了線下,所以線下聚在一起的玩家數量驟然比先前要少了很多。
但是,在一些特別的時候,是不一樣的。
比如說,一些特別擅長《七聖召喚》的牛逼牌手,他們約戰,往往就會很講究儀式感地,將游戲的地點約定在線下。
帶上他們親自搭配的卡牌,小心制作的牌盒,甚至牌背什麼的也都有講究。
賽諾就是這種資深牌手,他甚至是資深牌手中也比較在意這些方面的。
「想來,也只有在牌手聖地才能找到我命中注定的《七聖召喚》之敵,這一定是我賭上牌手尊嚴的一戰。」
啊……啊?
阿麗婭懷疑自己上了年紀耳朵不行。
她剛剛聽見的是什麼來著……「奧摩斯港的牌手聖地」?
這是個什麼東西?
賽諾認真對她解釋道:「就像是對風紀官來說,沙漠中的遺跡是此生都要追求的目標,對於牌手來說,牌手聖地就是相似的地方——」
他的話被阿麗婭打斷了。
「為什麼風紀官會覺得沙漠中的遺跡是此生都要追求的目標?」
他們不是草神的子民嗎,難道是轉投了赤王阿赫瑪爾的懷抱?
賽諾臉上露出了個三分神秘、三分願望成真,以及四分強撐著的穩重的微笑——至少嘴角是微微往上翹起的。
他的語氣也同樣是一種很努力才將興奮壓下去的感覺。
「因為,沙漠中的遺跡裡面有一種大風機關。」
說了那麼久的冷笑話和俏皮話,終於有個get到了他的點的人,賽諾真的有很努力才壓下自己的激動。
「不想當大風紀官的風紀官都不是好風紀官。」
阿麗婭:「……」
她都快要不認識「風紀官」這個詞了。
不愧是你,賽諾,真的不愧是你。
不過……賽諾居然是到奧摩斯港來打牌的嘛?
「那你的工作?」
「嗯,現在工作都已經解決了,我現在覺得,我不能每天都做超過我應該做的工作,否則其他的風紀官將會得不到任何歷練。」
說起其他風紀官,賽諾露出了有些苦惱的表情。
大風紀官的位置總是要替換的。
雖然現在賽諾還年輕,接過這個職務的時間還不長,但他仍然希望,他手下的那些風紀官能盡量早點成長為獨當一面的風紀官們。
只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在工作上面顯得太可靠了,那些風紀官們一個個的都能夠完成自己手上的工作,但也就僅限於完成他分派下去的工作,僅此而已。
不夠成熟,很明顯不夠成熟,還需要更多的歷練才行。
賽諾揣手,閉眼。
「總之,現在的我不是大風紀官賽諾,我是來奧摩斯港尋找命運之敵的最強牌手賽諾!」
阿麗婭:「……」
《命運之敵》、《最強牌手》。
大風紀官閣下,別太好笑了。
就賽諾給他自己起的這個名號,也就只有稻妻那邊的荒瀧一鬥可以勉強與之媲美。
她深吸一口氣,決定假裝自己是個可憐的,在最好的年歲裡就暫時性失去了視覺和聽覺的殘疾人:
「我不知道奧摩斯港有什麼牌手聖地,但如果您想要知道些什麼的話,或許可以問多莉的手下,他們在奧摩斯港生活的時間很長,消息來源也非常可靠。」
說到這裡,阿麗婭突然一凜。
她目光銳利地看向賽諾。
「你應該不會釣魚執法,在他們把你帶去你想去的地方的時候打探他們做過什麼事,然後押進監獄裡去等多莉來保釋人吧?」
賽諾:「……」
他又重申了一遍:「現在的我是來奧摩斯港尋找命運之敵的最強牌手賽諾,風紀官的工作與我無關——不過,你的意思是,這些人身上都經不住查?」
阿麗婭:「……」
阿麗婭:「沒有,怎麼會呢,我只是擔心裡面會有那麼一兩個誤入歧途的。」
賽諾:「沒問題就好,畢竟雖然我現在不是大風紀官賽諾,但我也是一名熱心的須彌居民,有責任為社會風氣貢獻自己微薄的一點力量。」
阿麗婭:「……」
別太荒謬了。
還熱心群眾……直接把人送監獄裡去的熱心舉報那可真是令人八級燙傷。
「好,既然你也不知道,那我就不多打擾了。」
最強牌手賽諾選擇孤身一人踏上尋找命運之敵的道路。
這條道路,雖然一開始可能會有很多伙伴陪伴,但到最後,一定是只剩下一個人的。
畢竟,越往高處就越冷清。
賽諾認真想著。
但他一定會盡自己所能,在《七聖召喚》這座山上攀登到峰頂。
*
看著賽諾離開,阿麗婭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氣。
如果是大風紀官賽諾,那她還能應付得來,也知道要怎麼和對方交流,但如果是最強牌手賽諾……
她覺得自己最好還是先去化城郭和提納裡學習一下比較好。
不過,也有可能提納裡也未必能夠習慣這種樣子的賽諾。
她轉過身,背對著海的方向,伸了一個很大的懶腰。
「好啦,現在愚人眾的陰謀也被挫敗了,咚咚小圓帽它們也跟著海妮耶走了,現在應該去做什麼呢……要不去酒館喝一杯?」
阿麗婭並不是很喜歡酒精麻醉舌頭的感覺,但這並不妨礙她也覺得在事情結束、打算慶祝一下的時候,喝酒是最好的選擇。
不知道崩崩小圓帽能不能喝酒哦?
「不管怎麼樣,愚人眾好歹也算是個很厲害的外交組織啦,雖然這次最後也證明只是個跳梁小醜……」
她看向散兵,試圖用上三言兩語解釋去喝一杯的原因,並且,如果可以的話,讓散兵多喝上兩杯。
她可還記得自己曾經有過一個灌醉散兵的想法呢。
雖然那個時候只是想知道散兵為什麼會突然有異常的表現,而現在她也沒什麼一定想知道的。
但是如果能灌醉他,讓他酒後吐真言那就更好了——想問的問題啊,永遠都是能臨時想出來的,不是嗎?
「愚人眾裡都是蠢貨。」
阿麗婭卻沒想到散兵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話。
他對於埃爾欣根以及埃爾欣根的計劃嗤之以鼻。
「他甚至還指望著可以獲得博士的賞識,呵,多托雷是什麼東西。」
指望著博士會因此高看他一眼?
怎麼可能。
博士最多覺得這個家伙的狂熱是可以利用的,然後在下一次把他當做在前面吸引人注意力的推出去。
阿麗婭探頭:「也包括你在內嗎散散?」
愚人眾裡面都是蠢貨什麼的,豈不是把以前也在愚人眾裡面的他自己給罵了進去啊。
她是這個意思,但是這句話落在散兵口中,卻讓他想起從前他相信博士,並和他合作的那段時間。
甚至博士將自己的身體分成多個切片的技術還是從他身上實驗出來的。
哦,對,他那個時候還真心覺得博士能夠幫到自己。
呵,被騙了那麼長的時間,倒還確實一樣是個蠢貨,沒比那個埃爾欣根好到哪裡去。
阿麗婭看著他,突然意識到散兵可能想了更多。
她嘆了口氣,伸手,食指和中指按在他的眉頭上,將眉心皺起的抹平:
「事情已經過去啦,就不要再想那麼多了,去喝酒嗎?喝嗎喝嗎?」
散兵:「……」
「走。」
*
阿麗婭沒能成功灌醉散兵。
太難了,想要灌醉散兵真的太難了。
大概人偶之軀是有免疫大多數debuff這個功能的,至少散兵喝酒的時候,三杯烈度不低的喝下去,臉色仍然如常。
別說是灌醉之後套話,讓他酒後吐真言了,就連微醺都做不到。
阿麗婭:「……」
算了,別一杯一杯地往下灌,最後反而灌醉的是她自己,那就變成徹徹底底的笑話了。
於是到了後面就變成了喝果汁,一邊喝果汁一邊聯機上網打游戲。
因為喝了兩杯酒,阿麗婭懷疑自己的手指會有點兒抖。
手指發抖的話,打《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就是個不太負責任的行為了,萬一一個不小心栽進路邊的草叢裡,豈不是要坑到散兵和她一起往下掉分。
剛好,白天賽諾提到了《七聖召喚》。
阿麗婭一拍手。
「那就來一局《七聖召喚》吧,你會打這個的,對嗎?」
散兵當然會打《七聖召喚》。
就算不會打,也要在十分鐘內快速學習到學會。
——他沒談過戀愛,也基本可以認為是沒見過別人談戀愛,但男性天生的直覺告訴他,絕對不可以在喜歡的人面前說「我不行」。
「可能玩得不是很熟練。」
不能說自己不行,但可以稍稍表示自己並沒有那麼擅長。
「你會教我的。」
他甚至都沒用「對嗎」這個後綴,而是很篤定地看向阿麗婭。
雖然人偶喝酒不上臉,但是顯而易見的,酒精對於散兵來說也不是完全沒有任何作用的。
大腦並未變得遲鈍或是清醒,但他確實比平常都更直接了一點,沒有把自己的需求藏起來,拐著彎抹著角地就表示出來冰山一角。
阿麗婭「啊」了一聲。
少年篤定的聲音落在她心底,像是一枚玉珠子落上去似的。
酒館內的燈光總是打得很昏暗,帶著一種不想讓坐在酒館裡的人清楚地看到彼此的臉的朦朧恍惚,從阿麗婭的角度看過去——燈光和她剛剛喝下的那兩杯酒作用到一處,讓散兵的形像在她眼中暈出了邊緣上的一層淡淡光線。
然後他又重復了一遍:「你教我,怎麼把牌打好。」
心髒在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胸腔,速度逐漸快了起來,血液衝擊著大腦,讓她整個腦袋都變得熱了不少,悶悶的,呼吸急促,卻緩解不了這種症狀。
怎麼這樣……
這不是在作弊嗎?她還要幫著散兵來打自己。
但好像也不是不行誒。
阿麗婭想起,上輩子在地球的時候,玩家廚們總有一句口頭禪:「就算xx給怪加血我都抽定了。」
嗯,如果散兵給怪加血,她也抽定了。
打牌的時候,幫著他來打自己又有什麼問題呢。
沒有問題,不存在任何問題!
阿麗婭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很明媚也很深,嘴角甚至要壓出一個平常並不存在的梨渦來。
「行嘞,我教你!」
媽的,她可太不爭氣了。
每次看到那張漂亮臉就會被蠱惑。
建議散兵以後也別去當什麼男風法了,直接改行去仙俠玄幻劇本裡面當蠱師好了。
給人下蠱,一蠱一個准。
可以想見,阿麗婭最後幫著散兵把自己給打敗了。
當然,這裡面也不排除她這次運氣不夠好,甩出來的骰子不怎麼合心意的緣故,但同樣的,散兵的骰子明明也就沒有骰得多麼天選之子!
做為牌局輸掉的小賭注,阿麗婭去買了這次喝酒的單。
買完單之後的小票她沒要,直接推開門走到了酒館外面的街道上。
道路靠著海,要是從酒館裡走出來的是個酩酊的醉漢,或許腳步歪著歪著,還會有掉進水裡的風險。
夜間,風從海上吹過來,居然還沁著很少很少一點幾乎感覺不出來的涼意。
雖然涼意不明顯,但風其實是還挺大的,尤其是對於一個剛剛在酒館裡面喝了幾杯,其實是有點微醺的人來說,這風一吹就很容易上頭。
阿麗婭當即腳下打了個趔趄,差一點直接平地摔。
還好散兵及時扶住她的胳膊,硬生生把一個往地面上撲的人給拽回來了。
阿麗婭哼哼唧唧:「頭、頭有點暈。」
風一吹,她的腦袋就有點迷糊起來,腦子裡面逐漸變得不那麼理智的邏輯告訴她,她這種症狀可能別稱為延遲醉酒——具體表現為,在喝酒之後,當場並不會醉,甚至還會覺得自己很能喝地再來上一杯又一杯,等「新手保護期」過了之後,不知不覺地,就頭暈了。
如果硬要做個比喻的話,那可能就像是在後台的迪希雅。
當甘雨下深淵不帶盾,帶著迪希雅一起打掣電樹的時候,可能就會出現這種情況。
——掣電樹倒地的時候,甘雨的血條仍然還是了綠色的,但是隊伍裡的迪希雅,卻已經悄無聲息地血條見底。
阿麗婭覺得自己大概也是這樣,悄無聲息地,酒量槽見底。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感覺腦袋暈暈的,腳下還有點兒軟,意識到問題略有點兒大條起來,倒是酒品很好地沒有像那些喝醉了之後硬要說自己沒有喝醉的人一樣自欺欺人,而是認認真真將自己的胳膊往散兵那邊遞了遞:「我感覺有點頭暈,護送我回去的任務,就拜托給你了——我好像還有點想吐。」
散兵:「……」
喝酒之後最好不要吹風,他以為這是個常識。
誰能想到,她在感覺到頭暈了之後居然還直挺挺地站著。
他嘆了口氣,摘下鬥笠,往阿麗婭頭上一罩,將海面上吹過來的風擋在外面,攙著她的一條胳膊往酒店的方向走:
「這樣就不頭暈了。」
嗯,真的感覺頭暈想吐的症狀好多了。
阿麗婭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的症狀可能不是真的喝醉了。
但難受還是難受的,疑似醉酒的感覺仍然存在。
於是她繼續老老實實地將身體的一部分重量壓在散兵身上,讓他扶著自己走。
說起來,被散兵扶著的時候,是真的挺有安全感的——別的不說,就是那種前面的道路上有個什麼坑坑窪窪,或者有什麼看起來有可能會絆住腳的小石頭全都會被繞開的仔細認真就很可靠。
借著鬥笠,以及鬥笠那寬大的帽沿投下的陰影,阿麗婭仔仔細細在近距離把散兵的側臉打量了一遍。
目光認真到甚至可以拿去和掃描儀比一比——完全就是一點兒細節都沒漏下。
從很長的眼睫毛,到眼角的一點點紅色,再到明顯的下頜線,以及……
因為沾了酒水,所以哪怕有月光照著,仍然顯得相當嫣紅的嘴唇。
皮膚好白,就像是在發光一樣。
雖然不是本身會發光,但……但是身上覆蓋著的那一層,就像是珍珠在站台上會氤氳出來的霧蒙蒙的光暈,還是很好看啊。
真是的……
怎麼都過去那麼久了,他還在發光呢。
阿麗婭在心裡嘆了口氣。
她心想:我該不會是下頭不成了吧?
*
散兵這會兒相當緊張。
阿麗婭從側面打量他的目光太不收斂了,直勾勾的。
尤其對於他這種去深淵的前線廝殺戰鬥過的人來說,這目光簡直就像是從不遠處打了個探照燈過來一樣明顯。
在深淵裡的時候,魔物的窺探往往來自暗處,也沒那麼容易覺察,就是些許一瞥,或許被盯上的目標就是你了。
習慣了那兒環境的,不一定需要是戰士,甚至只是運送後勤物資的,都會在一次又一次的意外或是突襲中,變得對四處的目光都非常敏感。
阿麗婭或許是想要藏一藏的,但是她的動作其實根本就沒能將她的探查藏起來哪怕一星半點,散兵自然是在她視線偏移的第一時間意識到自己正在被看著。
倘若阿麗婭沒有喝那幾杯酒,讓自己進入現在這個有點兒遲鈍,更因為風吹有點兒木木愣愣,大腦像是在一些關鍵節點上卡住了似的轉不過來,她應該是能夠感覺到自己正扶著的手臂上肌肉突然繃緊了起來。
他正在為自己被阿麗婭盯著看,而且是從眼睛那邊一直盯著,往下看到嘴唇緊張。
心緒……很亂。
各種念頭跳來跳去,根本靜不下心來。
為什麼看……為什麼還盯著嘴唇的位置。
盯著這裡是有什麼用意嗎?
人類看向異性的嘴唇是什麼意思……?
平時他或許是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的,但是現在,他的大腦裡面除了這些問題之外再裝不下任何其他的東西。
於是就只能空白著、迷茫著,心想,大概可以在把阿麗婭送回酒店之後,再上虛空終端,找個論壇問一問。
*
阿麗婭不是醉鬼。
至少症狀什麼的,比起醉鬼來要好上太多了。
因為鬥笠遮著腦袋,因此,當她走到酒店的時候,頭暈的症狀已經幾乎緩解得差不多了,只太陽穴處還稍微有一點點漲。
這樣一點點漲問題不大,快速洗個澡,不要洗上很長時間,然後上床睡一覺,第二天早上甚至不會有宿醉後產生的頭疼。
阿麗婭是很舒服地在洗完一個讓她全身上下都只感覺到放松舒服的澡之後躺平睡過去了。
甚至臉頰還在柔軟蓬松的枕頭上下意識地蹭了蹭。
但是隔壁,住在另一間客房裡頭的散兵卻正如臨大敵。
剛才被阿麗婭盯著看的時候緊張起來的肌肉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放松,甚至有就這麼僵硬上一整夜的架勢。
散兵看著面前的虛擬屏幕。
他從來都未曾覺得,這麼個虛擬屏幕能這麼難打開過——一直到今天,剛剛想要打開虛擬屏幕開始搜索的他手指難得顫抖起來,在開啟虛擬屏幕的那個按鍵上滑動了兩下,始終都沒能按到正確的位置上去。
最後他干脆放棄了用這種方法來打開虛擬屏幕,轉而用更復雜,但可以完全不用手指,而是用意志操作的打開虛擬屏幕的方式。
他真的很懷疑,倘若自己再嘗試幾次用手指按下按鍵打開虛擬屏幕,是不是仍然會嘗試幾次失敗幾次。
散兵決定還是不要繼續嘗試下去,這會讓他更加緊張——身體的緊張是下意識的,也會反作用於意識。
散兵看著打開的虛擬頁面,深吸一口氣,有點兒不熟練地找到了那個他以前從未點開過的論壇。
發布新帖子……再哪裡點發布新帖子的按鈕……哦在這裡。
點開了編輯新帖子的按鈕之後,散兵又陷入了遲疑之中。
他看著空白一片的頁面,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寫些什麼。
明明腦子裡有很多的東西,很多個亂七八糟的念頭堆在一起,但是現在卻連單獨抽出一個念頭來都不能夠,想要在腦中撈出一個字作為開頭,卻像是用著網眼特別寬的魚網,在一個只剛剛投放了魚苗的池子裡面撈來撈去。
散兵抿著了嘴唇。
過了好久,他終於在屏幕上敲下了第一句話:
喜歡的人盯著我的嘴唇看了很久……
喜歡的人盯著我的嘴唇看了很久,她喝了點酒,有點頭暈,可能不知道我意識到了她在看我。
散兵將這句話在咽喉間默著聲音滾過。
光是念這句話,他就仿佛還能感覺到,阿麗婭那不帶著任何冒犯但是有些熱切的目光,從他的眼睛,沿著他的臉頰往下滑,最後落在他的嘴唇上。
少年最終也還是沒能忍住,抬手,微涼的指尖落在眼睛上,然後一點點沿著臉頰往下滑,最後落在嘴唇上。
他的嘴唇並不厚,但是挺有肉感的,手指按上去的時候,是能夠按出一個比較明顯的凹陷的。
如果她覺得用手指來描摹,也和用目光一樣並不失禮的話,手指會不會停頓在嘴唇上面,就像是目光停頓在這裡呢?
這個念頭生出來,把散兵自己也嚇了一跳。
他陡然就變得面紅耳赤起來,耳垂像是塗抹了一層淡淡的胭脂一樣,紅得甚至很均勻。
這會兒落在嘴唇上的手指像是碰到了什麼滾燙的烙鐵一樣縮了回去。
等他從這邊回過神來,剛剛編輯的那條帖子已經發出有一會兒時間了,散兵刷新了一下論壇,發現原來剛剛發出去不多久的帖子
家長裡短從來都是最容易滋生八卦的,所以理論上來說這麼快就有評論回復是很正常的——尤其是,散兵的標題,雖然他自己可能沒有意識到,確實是那種很帶有幾分少年芳心動的意味,就很容易吸引那些逛這個論壇的自詡情聖者,或者是想要找點狗糧吃吃的。
一樓【匿名】:秀恩愛的帖子請標注好「秀恩愛」這三個字!
二樓【匿名】:這還用問嗎,她肯定喜歡你呀!盯著你的嘴唇看,要麼是覺得樓主美貌所以見色起意,要麼就是想親你。
三樓【我實名來吃狗糧】:二樓說得對,另外,我感覺樓主和你喜歡的人應該都還在互相暗戀的狀態?
喜歡。
互相暗戀。
想親。
這三個詞是怎麼看怎麼覺得蘋果肌有些酸,想要嘴角往上,揚起一個壓不下去的笑容。
但是還有另外一個詞。
這個詞不太好。
或許也不能說不太好,只是……比起其他三個來就要差上一點。
見色起意。
若是一開始沒有感覺的話,那麼見色起意未必不是個還算可以的開頭,但是有其他的詞語在那邊做了對比……
散兵就覺得,比起剩下三個來,這個詞語的意思還是差了點。
至少他希望這個的可能性是最低的那個。
然而,不管是從什麼方面考慮,「見色起意」都才是可能性最大的那個。
這個認知讓散兵很是不爽。
見色起意,見色起意,雖然意也是對他而不是對別人,但果然還是會有點擔心——外表畢竟是最容易被破壞的。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指尖,眸光轉變之間,想起當年十指被燒到焦黑的樣子。
要是能從見色起意逐漸變成並不注重色……或者是色和其他的都一樣在意就好了。
正在糾結之中的散兵並不知道,這個感情向論壇的機制,就再剛剛免了他很大的麻煩:
正是因為八卦容易傳開,還容易誤傷,所以這個更偏向於兩性之類問題的論壇是唯一一個允許開匿名,甚至主動幫忙開匿名,而且不允許在帖子裡面指名道姓素人的論壇。
於是,散兵才能在用大號發布了這個帖子之後,不被那些因為游戲直播關注他的人發現他發了這麼個帖子。
嗯。
是的,他在發布這個帖子的時候,不僅沒有考慮到自己用的是大號,甚至沒有注意到在帖子上面,還有一個可以選擇「匿名」或者「實名」的選項。
不得不說,他的運氣,至少在這一回,的確還算不錯。
第89章 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阿麗婭很是敏銳地意識到, 散兵這兩天好像是在躲著她。
她對自己酒後壯了慫人膽的行為進行了從頭到尾的反思,問題是到最後她也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麼會讓良家少年羞愧難當的事情。
所以……散兵為什麼會在躲著她啊,要是被冒犯了的話不應該生氣嗎?
阿麗婭不明白, 阿麗婭很是疑惑。
她看到散兵朝著這個方向走過來,但是好像看到了她,然後他轉身就朝著另一個方向走。
他的演技還挺好的,整個動作流程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自然, 要不是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五次這樣轉身離開,阿麗婭可能還會以為他是將什麼東西落在了房間裡, 現在正打算去拿一下。
或許她應該去和散兵聊一聊嗎, 開誠布公往往意味著可以比較好地解決問題……?
但是這種話,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比如說——散兵根本就沒給她這個堵在他面前, 跟他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機會。
阿麗婭有一點失落。
失落了,但不是很多, 因為那款目前還有著個非常致敬前輩的《戀與提瓦特事件簿》這個名字的乙女游戲, 在制作上有了點兒階段性進展。
虛空終端上。
行秋:阿麗婭來看, 乙游初期劇本寫出來了。
附帶著的, 是一個很大的文檔, 阿麗婭一看就知道, 這裡面肯定裝了幾十萬字——好大的工程量呢。
於是她就不去勉強散兵和自己談心了。
相比起來, 她還是更喜歡將生活重心放在確定的可以獲得收獲的地方——比如說,做游戲,掙錢。
散兵嘛……關心也是要關心的,但既然現在在關心之前還要設下一張網, 把這個人撈到自己面前才行……
好麻煩啊。
算了吧算了吧。
阿麗婭打了個哈欠, 然後點開了那個光是看著占用的內存就知道絕對不會輕松的初期稿件。
光是這玩意就是她要看上整整一個上午的——更別說, 光看還只是第一步,她還需要對這個初稿提出更改建議……
工作量太大了,無暇顧及感情生活。
阿麗婭將臉上的表情一收,變成一個面無表情,內心也莫得感情的工作人,然後埋頭扎進了工作的無邊苦海。
唉,掙錢之路……漫漫其修遠兮,為了摩拉,她阿麗婭縱然是九死而不悔。
賺錢嘛,人生第一大事。
*
散兵看著自己的掌心,嘆了口氣。
人偶的掌心是用最好的材質制作的,而且因為制作者在美學方面有著相當的追求,所以這雙掌心看起來白皙且細膩,甚至在長年累月的戰鬥之後,它仍然是看不出多少繭子的模樣。
見色起意、見色起意。
要是說,散兵曾經在很早很早的過去,因為自身的美貌有過最原始的愉快——在旁人的誇獎中,在人類的下意識的親近中,那麼現在他就對這個「加成」又愛又恨。
阿麗婭是個顏控,這點再清晰不過了,她甚至對周本boss的臉都有要求——如果是那種正義的伙伴,因為試煉或是其他為了主角好的原因成為周本boss、又或者是那種帶有魅惑屬性的反面角色的話,那她就會將角色的建模建得非常好看,並振振有詞:這是該有的排面。
所以,倘若他不夠好看,說不定連見色起意都沒有了。
但是現在這張臉又會讓他陷入自我懷疑。
他倒也不是真的想要躲著阿麗婭……在看到論壇上的那些回復之後他差一點就想直接去出去敲了阿麗婭的房門然後一記直球敲上去。
但是在手按在門把手上的時候他就退縮了。
明天吧,他強行忽略了自己其實正在猶豫糾結不敢上前這一點,自我蒙蔽:現在不去找阿麗婭只是因為太晚了。
她應該已經睡下了,打擾她的休息並不體貼。
還是明天吧。
然後到了第二天,散兵深吸一口氣,抿著嘴唇想要走上去,卻在遠遠看見坐在早餐桌邊,哼著不成調的音節拿起三明治的時候落荒而逃。
逃到隔著一面牆,確定阿麗婭看不到他的地方,平定下其實並不存在的、虛假的快速心跳。
從理智上——散兵其實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在看到阿麗婭的第一時間下意識轉身走開。
明明他是想要……是想要去確認她對自己的感覺到底是喜歡還是純粹的見色起意的不是嗎。
這是個很簡單的事情,但他就是逃了。
明明阿麗婭只是坐在那邊,拿起三明治的姿勢既不優雅也不從容,甚至還因為夾在三明治裡面的切碎的牛排肉快要掉出來了而動作間帶上了幾分狼狽倉促。
但是……可愛。
感覺呼吸變得有點困難了,像是空氣變得粘稠。
散兵從來都未曾進入過如此前後兩難的境地之中,以至於此時,選項放在他的面前,他往前一步是答案的時候,他下意識地選擇了繞開。
突然就成為了膽小鬼。
散兵意識到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如果一直這樣躲下去,就算阿麗婭對他是見色起意,再看不到成天出現在眼前亂晃的「美色」之後她也會逐漸淡忘掉美色的美好和誘惑。
他必須盡快做好准備,散兵心想,他必須盡快做好准備,至少先把心理准備給做好。
他打開虛空終端,看到之前在論壇上發布的那個帖子,現在
他挑了個先前寫過一點「指引」的樓層回復:
我好像不敢去告白。
對方很快就回復了,就像是一天到晚都沒有什麼事情可做,所以已經徹底變成了游蕩在虛空終端上的幽靈一樣有求必應且出現得飛快:
哦哦,還是個純情小少年啊,這種事情其實很正常啦,我覺得你是因為很喜歡她所以才這樣畏首畏尾哦,畢竟擔心一旦告白失敗關系就會發生變化嘛——這是下意識的反應,和你自己心裡怎麼給自己打氣不一樣哦。
對方過了幾秒鐘,又新開了一層樓:
但是,相信我的判斷,她肯定也喜歡你,聽我的,只要你告白,你就贏了。
就算是見色起意,至少你們也已經有了那個互相喜歡的基礎了,衝啊!少年郎!本人昨夜夜觀天像,掐指一算,算出來你告白必成功!
少年郎心中仍然有些踟躕,只不過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大概可以理解為很快就能真的做到努努力咬咬牙一跺腳衝上去的程度。
但在他下定最後的決心之前,他從自己胸口那個用蘭那羅提供的枝條編織成的藤環上,將丹羽那顆萎縮了的心髒取了下來。
他握住了這顆枯萎的心髒。
雖然如今,這顆心髒已經無法再提供任何保護了,甚至上面因為祟神之力殘留下來的一點扭曲的意識都已經徹底消散,將無法再回應哪怕一個問題的答案。
但是當年亦兄亦父的好友,興許還是很樂意默默地支持他的吧。
也應當……很樂意看到他嘗試著體會一段感情。
散兵做了個深呼吸,隨即他就像是所有那些即將開始抽卡但是並不確定自己的那七十抽能不能抽出一個小保底不歪的游戲玩家一樣,在汲取完了自己需要的玄學之後,懷著難以言喻的心情,開始了抽卡——他推開門,朝著阿麗婭的書房走去。
就在今朝。
他勇了。
*
然而世界看起來並沒有那麼希望他第一次告白的時候就獲得成功——至少,先得和他開一個小小的、無傷大雅的玩笑。
當散兵推開了阿麗婭這今天習慣用來辦公、處理事情的門之後,他注意到書桌後面的椅子上是空的。
阿麗婭不在。
不過從那椅子上放置的座墊,以及座墊上微微的凹陷來看,她應該才剛離開沒一會兒。
墨水瓶也沒有擰起來,草稿紙隨手放在一邊,很明顯就是暫時離開而已,一會兒過後又會回來。
哦,過了一會兒,散兵意識到阿麗婭甚至摘下來她的虛空終端——虛擬屏幕都沒有關掉,看起來可能是太久看屏幕以至於眼睛有點不舒服,所以暫時先去外面看看須彌雨林的一片蒼翠欲滴之綠,放松一下眼睛,舒緩一下用眼疲勞。
只要不是等到他的勇氣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之前都不回來就行。
散兵站在書桌的邊上,決定在這裡等著。
等了幾秒,他的注意力不能避免地看向了一旁仍然亮著的虛空終端。
沒辦法,雖然在這個陽光明媚的午後,虛擬屏幕發出來的光已經沒那麼明顯那麼扎眼了,但是一旦意識到了這邊有一個虛空終端投射出來的虛擬屏幕,那麼接下來就很難不被那些花花綠綠的光芒吸引注意力。
散兵在思考片刻之後,決定拿起來看一眼。
就看一眼——而且阿麗婭在這裡處理的事情肯定都是和游戲有關的,那還有什麼游戲都內容是他這個數值策劃不能看的嗎?
阿麗婭倒是沒給過散兵直接的「數值策劃什麼都能看」的許諾,但她也確確實實多次表示了數值策劃就是整個天命游戲企業中除了自己之外最重要的那個人,而且從實際行為上來說,她平常的所作所為幾乎都在對散兵發出一個「工作上的內容我不瞞著你你隨便看」的信號。
那就……那就看唄。
散兵拿起虛空終端,沒有切換到其他屏幕上,而就是在阿麗婭取下虛空終端時,它所停留在的那一頁上,打量了一番頁面上的四張圖。
第一張,黑長直,溫柔,衣著看起來很是嚴謹考究,有幾分難以用語言形容的貴氣;
第二張,白發,紅色的眼睛看起來讓他那張本來線條都偏柔和,因而略顯幾分幼態的臉上多了幾分暗藏著的危險感;
第三張,短發,好像有紋身,看起來是瀟灑那掛的,打了個耳釘,衣領敞開,肌肉由陰影凸現出幾分溝壑,瞅起來不像是很守男德的樣子;
第四張 ,額頭前落下的發絲有一點點凌亂,但整體還是很乖順的樣子,配色來看是元氣青年,但微微垂下的眼睫……
散兵心中警鈴大作。
光是從這張立繪來看,他就覺得這個青年不是什麼好人。
「啊哈——不想工作……」
阿麗婭從外面走進來,她一邊伸了個懶腰一邊跨過門口的門檻,在看到散兵的時候睜大了眼睛:「誒呀,你來了呀?」
她沒有直接問起散兵為什麼這兩天躲著她,而是看向他手中的虛空終端:「誒,你已經看到四個男主的人設了呀,感覺怎麼樣?」
這幾個人設圖是跟著初版劇本一起發送過來的,阿麗婭自己看著覺得還相當不錯。
簡單來說:有了當年她在玩乙游的時候,各種社交網站上所總結的乙游男主需要有的感覺。
阿麗婭打了個響指:「提個建議?沒有建議也要想一個,我打算博才眾家之長——啊不是,吸納所有人的觀點。」
散兵的確有話想說。
他指著最後一張,也就是配色上的那個元氣弟弟,問阿麗婭:「你有沒有覺得……這張立繪畫得有點危險。」
散兵並不知道這種怪異的危機感是從何而來的,但他知道自己在看到這個立繪的時候感覺不太妙。
尤其是那個半垂不垂,看起來有幾分委屈的表情。
阿麗婭湊過去,看向他指著的位置,然後就笑噴了:「……噗。」
阿麗婭:「這個是男主裡面的綠茶弟弟啦,就是在女主面前很元氣的,但是和其他男主一起組建成修羅場的時候,他會故意裝柔弱說:姐姐,你的朋友是不是不喜歡我呀,他是不是想要把我從姐姐身邊趕走,可我真的很喜歡姐姐……大概就是這樣的。」
散兵感覺到的危機感,原來是狗狗弟弟用狗狗眼在裝綠茶嗎?!
綠茶。
這是個散兵以前沒有接觸到過的詞語,但並不妨礙,他在聽到那句「姐姐,你的朋友是不是不喜歡我呀」之後就有了點感悟。
「玩家會很喜歡這個嗎?」
他將自己的語氣包裝成只是對女性市場不夠理解,因此認真發問只想得到一個回答的樣子,但是實際上卻在刺探:
女玩家會喜歡這個嗎?
阿麗婭……你會喜歡這種嗎?
阿麗婭再散兵面前很少會帶上自己的心眼子——而且就算她帶上了心眼子,就心眼的密疏程度來說,她也和散兵沒有辦法相提並論。
散兵的心眼比她細,細多了。
她毫無防備,很是坦誠地交代了自己對於男綠茶的想法:「喜歡呀,為什麼會不喜歡呢?綠茶是排擠競爭對手的一種計策,這代表什麼呢,代表他喜歡女主呀!誰能不喜歡一個因為喜歡自己帶上了一點攻擊性的人呢?」
只要被綠茶擠兌的人不是自己,反而是被綠茶爭搶的人是自己,那豈不是美滋滋。
「就算喜歡我的是女綠茶也沒關系啊!漂亮弟弟我可以,漂亮姐姐或者漂亮妹妹我更可以!」
散兵若有所思。
這種句子,雖然乍一聽起來有些奇怪,甚至讓他感到不適,但一想到還可以用來惡心潛在的競爭者,好像也挺不錯的。
更何況,阿麗婭喜歡。
喜歡就行了。
散兵心中醞釀一番,剛想要開口也仿照上一句——他突然意識到一點。
目前為止,阿麗婭身邊好像沒什麼可以讓他綠茶的對像。
納西妲雖然被她看得重要,但納西妲是年幼尚未成年的魔神。
多莉……多莉也是蘿莉體型。
散兵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平白新學了一手好技巧,誰成想學會了之後居然連個可以試試新招的對手都沒有。
不過,兩三秒之後,散兵心中的錯愕和一點點挫敗就轉變成了愉悅。
他當然愉悅了。
沒有競爭對手當然好,這樣哪怕他第一次失手,還可以再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成功。
不過那群人到底都是什麼眼光啊,明明阿麗婭很好啊!
阿麗婭:「還有嗎還有嗎?」
對於乙游男主來說,人設永遠都是最重要的,人設、臉、氛圍感。
總之就是要好看,要有戀愛的感覺。
沒了這兩個,那什麼就都是空談。
所以,她需要在立繪上痛下苦工,寧願在游戲制作階段多勞累一點,甚至獻祭一下文案和畫手的頭發,也不要在游戲推出之後撲街。
散兵點點頭,將他剛剛在看到這幾張立繪的時候生出的第一個念頭慢且認真地說出:「這幾個男主,都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阿麗婭歪歪頭:「我覺得不盡然吧,比如說第三個,你看這邊,這種野王類型的其實我不太吃,但是我知道肯定有女生會吃。」
關於這些乙游男主的性格,她可是參考了上輩子的那些國乙設定的!
那都是已經被證實了可以撈錢的市場!
但是說起來,除了野王哥哥不是很符合她的審美,其他三個角色,其實她都是吃的。
比較嚴肅但也溫柔的男媽媽、腹黑、年下綠茶小狗弟弟。
嘿嘿,確實都在她的xp上跳躍蹦迪。
散兵搖頭,道:「不是性格方面。」
誒?不是性格方面?
阿麗婭:「那你說的是什麼方面啊,發色和眸色的配色問題嗎?這個其實無所謂啦,只要好看,顏色我都行——不過白毛紅瞳是典型的衝國人xp,我覺得可以在璃月賣得很好。」
散兵:「身高。」
他這會兒聲音壓得有點兒低,倘若不是窗外沒什麼很響亮的鳥鳴,也沒有什麼大風簌簌刮過,而阿麗婭的耳朵還算靈敏,顧及這會兒她還不一定能聽清散兵說的這兩個字是什麼。
「身、身高?我應該沒有聽錯吧?」
阿麗婭重復了一遍,試圖確認,散兵的關注重點居然是在身高上的嗎?
散兵:「嗯,是身高。」
虛擬屏幕上的立繪每一張的身量看著都差不多,是那種成男的體型,肩寬腰細倒三角。
散兵心想,看起來和教令院裡那個叫艾爾海森的差不多。
反正都比他高。
他在這一刻,覺得自己能夠理解那個也就是口頭上叫一句「學長」的卡維為什麼說起那個人就一副「深惡痛絕」的模樣了。
換了他,他也一樣。
阿麗婭看向立繪:「身高?身高沒什麼問題啊。」
身高肯定沒問題嘛!乙游男主沒肌肉,那到將來還怎麼出泳池溫泉海灘甚至婚卡。
阿麗婭:「乙游身高就要這麼來嘛,高一點的話在cg裡面會很有安全感的,你看哦——」
她拿起虛空終端,戴上之後給散兵共享屏幕,翻頁之後給他看其中幾張目前為止還沒有太細化的cg草稿。
「你看,比如在這裡,女主被男主A抱在懷裡哦,很有安全感的嘛!」
肯定會有很多人喜歡上這一張——誰不希望自己被喜歡的人英雄救美啊。
她又看了一眼這張cg。
她還特地要求了畫手在這張cg上,給男主花上一圈比較淡但是不能忽視的光。
她推己及人:不管是喜歡的人,還是在被救的那一刻,眼中的對方都是會發光的,這麼畫肯定不會有錯嘛!
*
阿麗婭後面的話,以及那些一張一張展示給他看的立繪,散兵都沒有看進去、聽進去。
此時此刻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在身高上了。
倘若不是阿麗婭站在她身邊,他大概已經要去摘下自己頭上的鬥笠,認認真真量一下身高了。
他的身高……
散兵一直不覺得自己矮。
雖然不高,但他肯定不矮。
在今天之前,他對自己的身高沒什麼要求:不矮就行了,用不著高,太高了之後靈活性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至少對他的戰鬥會造成一些影響。
但是現在,他想著阿麗婭對那幾張立繪的態度,心裡生出點擔心來:
她喜歡的,是不是那種比較優越的身高?
好像確實,大多女子都會喜歡身高比較出挑的男性,至少在愚人眾裡面,散兵最多聽到的是手下的雷螢、冰螢術士們討論的就是有沒有機會和末席執行官談上一段戀愛。
公子多好啊,長得好看性格好,身材看起來也好。
相比起來,富人雖然也長著一張相當不錯的臉,但他的受歡迎程度就要差上很多了。
原因無他。
「潘塔羅涅執行官的身體看起來有點虛誒,他好像年輕的時候吃過很多苦哦,不知道能不能把我們抱起來呢……光有一張臉好看,畢竟還是比不過臉蛋身材雙優秀的達達利亞執行官啊。」
散兵記得很清楚,這就是那些術士們討論的時候說的原話。
當然,博士在這種討論中是不可能有姓名的。
他聲音好聽沒錯,身材也確實不錯,但是誰讓博士一天到晚都戴著一張幾乎把整張臉遮起來的面具呢。
甚至還有一些愚人眾在私下裡討論他是不是曾經毀過容,而且還是毀容的太厲害,以至於他的技術,以及愚人眾的科技,都無法將那張被毀了的臉修補回沒有毀容時候的樣子。
散兵想起自己被提及的次數也很少。
所以……她們是都更喜歡身高高一點的,身材好一點的?
放在一個小時之前,散兵還不至於這麼想。
哪怕討厭雷電影,他也不得不承認,神明制造出來的身軀有著一切都優越——他不會生病,很難受致命傷,可以替換身體的部分,而且,姿容俊秀。
但是現在,他腦中像是走馬燈似的循環播放著那四個男主的立繪,深吸一口氣,覺得問題不簡單。
阿麗婭看起來……好像更喜歡身高比較高,也比較壯的。
*
散兵看向自己。
肌肉,他有,但是相對薄一點,覆蓋在骨骼上,仍然顯得他身材纖細。
身高,可能和立繪中表現得那幾個男主……
相差半個腦袋。
散兵有些郁悶了。
這會兒他甚至感覺到了見色起意的好處。
見色起意嘛,一般就是男方的外表和女方心中的理想型幾乎一致,至少相差不大,然後女方就會感興趣然後准備上手。
但是如果除了這張臉之外,身材差了一些呢?
散兵:「……」
阿麗婭還在那邊一張cg一張cg說著自己對於乙女游戲的設想,他的思緒已經飄到了要如何長高上去:
據說人類想要長高,就會喝牛奶。
那對於人偶而言……喝牛奶……可行嗎?
很顯然,對於人偶而言喝牛奶是不可行的。
他從被創造出來之後就是這個樣子,哪怕在流浪的過程中,好長時間一點東西都沒有食用,他也沒有瘦哪怕半分。
所以喝牛奶長高,絕對對他沒用。
那麼,就只剩下最後一個選擇了。
散兵的神色莫名凝重起來。
去找雷電影,把身高重新做一下,這張臉不改了,她看起來挺喜歡的……
或者如果不去找雷電影的話……阿貝多有希望嗎?
因為制作游戲的時候,畫手和策劃是要面對面掰頭的,就算散兵是數值策劃,有些時候他也需要和阿貝多交流,什麼攻擊的數值要高一點,什麼要低一點,這和畫手的設計不無關系。
舉個例子吧,放在原神裡,大概就是漂浮靈,明明小小的一個,但是卻肉得要死,滿命綾人的攻擊灌下去才會炸,傷害居然也不差。
總之,散兵和阿貝多是有溝通交流的,不多,但至少不能算是完全的躺列。
不久之前可莉過生日,散兵在看到阿麗婭給可莉准備禮物的時候,還給阿貝多發了個紅包——意思是送給可莉的生日禮物。
不走心,但至少還挺禮貌。
所以這會兒,散兵心想,他和阿貝多的點頭之交,或許能讓對方答應幫忙?
雷電影制作人偶的技術不就是從黃金萊茵多特那邊獲取的嘛,阿貝多就是萊茵多特最成功的作品。
越想越覺得合理。
於是散兵開始思考,自己要不要向阿麗婭請個假,去一趟蒙德做個「手術」。
當散兵在胡思亂想、思緒越來越跑偏的時候,他沒有意識到阿麗婭已經有一會兒沒有翻動虛擬屏幕上的cg圖片,而她也有一段時間沒發聲了。
一直到她將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阿麗婭:「嘿!」
散兵猛地被從思考中打斷,雖然沒有嚇了一跳但也在一瞬間有些恍惚:「嗯……嗯,怎麼了。」
阿麗婭:「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你是想到了什麼嗎?」
她眉頭微皺,對散兵剛才的狀態很是有些擔心:
「你剛剛甚至都念叨上『雷電影』了。」
散兵怎麼會念叨雷電影的名字啊?
這又不是在玩《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更不是在周本裡面面對七葉寂照秘密主。
不用喊「巴爾澤布,我已登神」,他還念什麼雷電影。
阿麗婭憂心忡忡:散兵大概是有失心瘋的嫌疑了,否則他怎麼可能會說到「雷電影」這個名字啊!
她甚至抬手在散兵的額頭上按了按。
因為擔心人偶也會發燒——或者運行太久了所以CPU給干燒了。
按了按之後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她嘆了口氣,說:「你這幾天的表現真的很奇怪嘛,你還在躲我……或許你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阿麗婭都在追問了。
她都已經問了,散兵就算不想回答,也還是開口,老老實實地將自己的想法說了——當然,說一半,還藏起來了一點:
「立繪上的那些身高……是你喜歡的?」
或許他覺得自己藏起來了一點後面的心路歷程沒有說,阿麗婭可能就沒那麼容易發覺。
但是單純的,至少是純情的少年哪裡知道他的這副樣子,放在阿麗婭眼裡,簡直就是漏洞百出——想藏的也都沒有藏住。
阿麗婭雖然也沒談過戀愛,但她上輩子玩了很多乙女游戲,也看了很多的言情小說和戀愛電影呀!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至少在對付散兵這種曾經和「戀愛」這個詞徹底沒有半點沾邊的菜鳥來說是很夠了的。
她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從中聽出了散兵未競之意,另一只手也按上了他的肩膀,帶著一點按捺不住的興奮,以及讓掌心出汗、心髒跳動加快的緊張,試探著問:「這個游戲是面向全提瓦特的玩家,你為什麼一定要問是不是我的審美呢?」
為什麼一上來問的就是她,為什麼這個身材不能是畫手的審美呢?
阿麗婭的呼吸一點一點慢慢提速起來。
會不會……會不會是因為散兵介意她喜歡什麼類型的身材呢?
散兵張了張口,第一時間沒能發出聲音。
阿麗婭瞪了他一眼:「快說!別以為你能瞞得住我!」
散兵清楚自己搪塞不過去,也隱瞞不住。
他想要藏起來的東西就像是一團火焰,用紙去包裹,紙被燒成灰燼;想要用手指去捂住,但是火光從指縫中溢出來,明滅著溫暖的光色。
除非用水去滅火。
但他並不願意將火撲滅。
「因為……」
他聽到自己有些艱難地開口,老老實實交代了自己的想法。
「我和立繪裡面的人,不一樣。」
「我以為你會更偏愛身高……身高比較高的人。」
她能夠確定了。
阿麗婭的嘴角忍不住要往上翹,她原本因為加班變得不怎麼美妙的心情也一下子雀躍起來,輕飄飄的,就像是有誰給了她一枚薄荷味道的棉花糖,口中含化之後人都要飛起來。
「沒有啊,我的喜好雖然也從眾,但和大多數人還是有一點點偏差的,比如說,傲嬌退環境,但我就是比較古早地喜歡傲嬌。」
「最喜歡腰細腿直皮膚白的少年。」
「如果能不是真正的人類的話,就更好啦。」
她看著散兵猛地抬起頭,那雙眼睛裡面亮著不敢相信的光,然後——
嗯?
他怎麼第一時間打開了虛空終端?
阿麗婭:這種很明顯雙向奔赴成功的告白瞬間,難道不應該做一些親密一點的事情嗎!
*
剛剛虛擬屏幕發起的共享還沒有取消。
於是散兵虛擬屏幕上出現的,也一模一樣出現在了阿麗婭眼前。
她看到散兵找到了那個他匿名發布的帖子。
然後看著他翻到最後,對那個告訴他「衝啊!少年郎!」的用戶,快速回復了一句「成功了,謝謝您」。
阿麗婭:「……」
就是說,這會兒她是真的有點兒心動也有點兒想笑。
心動是因為……這種純情的少年真的太戳她了!
想笑則是因為……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她混得時間長了,他告白成功之後第一時間居然想到的是這個。
看來搞笑的人設也是會傳染的啊……
阿麗婭等散兵將那條消息回復完畢,然後才故意有點兒大聲地清了清嗓子。
「咳咳——咳!」
散兵從虛空網絡中抬起頭來,目光還有幾分茫然,但下一秒他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原本白皙如新瓷的臉頰一下子紅了起來。
——這大概是散兵這輩子頭一次以及最後一次發出這種聲音了——他聲音很輕,帶著幾分害羞:「抱、抱歉。」
狂喜對於大腦的衝擊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用一兩句話形容的。
另外,散兵根本就沒有預設過是阿麗婭先於他一步完成了告白的可能性。
那位自稱夜觀天像的好心人沒有告訴他還有這個可能。
於是他甚至生出了三分委屈。
阿麗婭看著他臉上淡淡的一片紅霧,像是清晨朝起的時候,一朵鳳仙花被吹進了霧氣裡頭融化了似的,很淡,但是能清晰地看出來。
「你現在還對我們打算最近推出的乙女游戲有什麼意見嗎?」
散兵當不會有意見了,那些乙游男主只是針對市場制作出來的幾個人像而已,就算喜歡的人很多,那也只是其他人喜歡——他是阿麗婭親口承認的腰細腿直皮膚白,長相是人類但本質不是人類的「最喜歡」。
「我還以為——」
散兵腦中還沒有編排好後面應該說什麼,聲音有點兒呢喃,氣聲將聲音裡頭那最後一點未消的委屈也給衝淡、掩蓋了。
「誒呀,笨蛋!游戲裡的男主身高一樣,是為了端水嘛!」
阿麗婭朝前走了一部,原本按著肩膀的手臂,順勢就變成了一個從肩膀處勾過去的擁抱,而她踮起腳尖,在散兵緩緩瞪大眼睛又突然瞳孔一縮的注視中,踮起腳尖。
她抬起頭,腦袋將鬥笠的寬邊往上頂了頂。
之前在喝了點酒的時候就在想,哪怕是人偶,沾了酒水之後嫣紅的嘴唇,也應該是柔軟而溫熱的吧。
今天就是讓她來用實踐確認一下的時候了。
她碰到了。
軟的,但並不溫熱,而是較她的唇瓣偏涼,更因為少年這瞬間的無措,微微張開一點唇縫。
阿麗婭很短促地笑了一下,氣息從她那邊吹出來,落在散兵的下唇上。
很輕微很輕微的一點氣流,但是落在唇瓣上,隨後造成的感覺卻是那麼劇烈,散兵覺得自己的下唇酥麻、在酥麻中甚至還泛起來一種想要用牙齒去咬兩下的癢意。
那股癢意就像是在肌膚紋理之間播撒了種子一樣,種子飛快地生出細細的根來,沿著他體內的那些「縫隙」,一點一點扎根向更深,也將那股難以言喻的癢意從唇瓣處一直漫漫地朝著四面擴散——直到落在他的心尖上。
——戀愛的時候,隨時都能感覺到心在雀躍,這是一句論壇裡面的匿名說的話。
和當初在金蘋果群島的時候,鏡靈說的話有異曲同工之妙。
是啊。
散兵愣的時間不長——或者說,這些念頭的轉過只需要比一個須臾更短的時間——純情的少年也可以無師自通地學會一些事情。
比如說,這會兒,他應該吻回去。
一個合格的男朋友,不應該讓喜歡的女生等待——至少不能等待太久。
*
阿麗婭在感覺到散兵主動的一瞬間就把自己放松了下來。
她能夠感覺到雙臂猶猶豫豫的,最後還是落在了她的腰上,讓她墊起腳尖的動作變得更輕松了一點,也能夠感覺到雖然會了但可以認為並沒有學會太多的散兵正在用一種笨拙的方式,將他的唇瓣輾轉於她的之上。
啊……果然是沒吃過豬肉甚至沒見過豬跑的純情少年人偶呢,阿麗婭心想,不過也沒有關系呀,還有好久好久的時間呢,她可以一點一點地,和散兵一切學。
至於為什麼不是她來教……
理論和實踐之間隔著的是一座大山,況且,她阿麗婭擅長口嗨,和她到了實踐的時候其實兩眼一摸瞎矛盾嗎?
一點都不矛盾。
她上輩子還親耳聽見一個海棠作者朋友大大咧咧地承認自己找不到洞呢。
不過嘛……
剛剛告白成功的時候沒有足夠親密的接觸也沒太大關系。
現在補上的這個,可以把剛剛沒有親密上的缺憾也給不足——
但是時間是不是有點太久了。
阿麗婭感覺自己的肺部都有點開始熱燒起來了。
於是她連忙推開散兵,憤怒:「你不用換氣,但是我是普通人,我需要換氣!以後就算……就算這樣,最多也就一分鐘!」
否則她將可能頭一個因為接吻的時候過於投入而把自己給親到窒息暈過去的穿越者。
那多尷尬啊。
散兵點點頭,這會兒的他真的很認真,仿佛就像是被格式化回了五百年前那個說什麼都聽的很乖的時候一樣。
「一分鐘,我知道了。」
……總感覺他以後可能就卡著時間親到一分鐘然後放開。
算了,誰叫她剛剛自己說了一分鐘的。
阿麗婭嘆了口氣,伸手勾住他的小指——兩根小拇指碰在一起,手腕很小很小幅度地甩一甩,小拇指像是兩個小彎鉤,也跟著晃了晃。
地面上的影子連成一體,也誠實地將這樣「幼稚」的行為一五一十地倒映出來。
阿麗婭的臉有點兒熱,百分之五十是剛剛親出來的,另外百分之五十,是在看著影子之後慢慢害羞起來的。
嘿嘿。
真好,親到散兵了。
祖墳冒青煙了。
還是她主動的。
阿麗婭,強啊!
阿麗婭一時間陷入了對自己的無限驕傲之中——她!牛逼!
倒是散兵,像是一個久在沙漠中行走,終於看到一眼清泉,卻不敢相信是真的清泉,只疑心是否是自己看到了海市蜃樓的干渴旅人,直到現在都有些不敢置信,確認道:
「所以你真的不介意我的身高不夠——」
阿麗婭:「……」
可惡,這家伙怎麼被告白了還自卑上了。
但這就是她需要幫著對方解決的心理問題啦。
她干脆將只勾著小指的手切換成十指相扣,掌心相貼的樣子,回答道:
「現實裡面可以稍稍墊腳抬頭就親上喜歡的人的嘴唇……可太棒了好嗎?」
——雖然有點兒答非所問,但她哪怕不用看都能知道,散兵肯定笑了。
第90章 迪盧克 無語
從理論上來說, 戀愛了之後的男女應該會有一段時間無心工作,滿腦子只有約會戀愛,總之空氣中應當彌漫著一種名為「幸福」的粉色的氣氛, 讓外人覺得:如果此時我走進這兩人中間,那就是一只天上有地下無,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燈泡。
但是,眾所周知, 理論這東西,從來都不能套用在阿麗婭身上。
阿麗婭, 一款反套路專業戶。
所以她在確定了戀愛關系的第一時間, 想到的是:現在可以把和散兵在一起的時候的感覺放進乙女游戲裡面去。
真·戀愛的感覺。
散兵看著和自己坐在書桌同一側的新鮮出爐的女友。
明明坐得那麼近, 明明幾乎是只要伸伸手肘就可以碰到一起的距離,而阿麗婭卻和他沒有半點肢體接觸, 甚至連目光交流都沒有。
她,趴在桌面上, 認認真真地, 開始批改起了尚未看完的出版劇本和設定。
散兵:「……」
散兵:「…………」
這就是傳說中的約會嗎?如果這一幕搬到教令院智慧宮的話, 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圖書館約會吧。
他嘆了口氣, 又看了一眼正在奮筆疾書的阿麗婭, 半晌之後還是露出了個幅度不大, 卻能夠讓任何一個看見的人為之心旌搖曳的笑來。
圖書館約會就圖書館約會了吧, 這種感覺也不算太差。
這麼想著,他也打開了自己的虛空終端,開始設定《地球onle》下個月打算推出的新周本boss的數值。
還有……他覺得自己需要找個時間,去卡維那邊卡個bug, 進入《地球onle》的建模文件裡面去。
有些東西……已經需要改一下了。
*
如果讓熒知道這個約會的流程, 她一定會雙手抱拳然後說:「您二位的操作, 哪怕放在炸裂界,那也是相當炸裂的。」
但是熒不知道,不僅僅熒不知道,就連納西妲也不知出於什麼考量,在這段時間內沒有打擾這對新成的,正在靜靜地為了賺不完的摩拉並肩工作的小情侶。
等到熒知道原來和自己一起看男菩薩的好朋友居然已經率先脫單,進入了有對像的行列,她不禁憤怒地跳腳,罵道:「阿麗婭!背叛!背叛!」
阿麗婭一點兒都不覺得背叛。
雖然剛剛,給熒發消息說「姐妹,最近這段時間,我應該不會和你一起去找男菩薩的資源了,因為我已經可以把散兵當做素材,並親自對他上下其手啦嘿嘿」的就是她。
阿麗婭:但是我覺得,可能三個月到半年吧,到時候我可能已經對散兵的身體有點膩味,需要來點不一樣的換換口味,那時候我會回來找你的!千萬要把你收藏的資源分享給我一份哦!
熒:?
要點臉吧!阿麗婭,求求你要點臉吧!
剛剛才說自己脫單了,背叛了姐妹,下一秒就還打上了她的資源的主意?
熒:我從未見過如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只是,厚顏無恥歸厚顏無恥,阿麗婭不講武德,她卻不能一點都不顧朋友情誼。
熒:行吧,我會把這段時間看到的資源全都下載下來的——但是你得出錢買,因為我們之間純潔的澀澀友誼就在剛才被你親手截斷了!
阿麗婭最不缺的就是錢。
阿麗婭:OK沒問題,給錢我可以,但你給我發資源的時候一定要悄悄的,你是不知道,上次我正在看男菩薩的時候居然被散兵抓包——
她那尚未發出去的消息,末尾是沒有那個「——」的。
這只是她心裡閃過的念頭。
而之所以會有這麼個破折號做為收尾,是因為她的手腕——右手手腕,剛剛正在屏幕上啪啪打字的手——被握住了。
阿麗婭:?
她順著那只手往上看,在看到藍色的袖子布料的時候就已經大腦放棄運轉,最後在看到散兵的那張臉的時候,腦子裡面才很是呆板地出現了這樣一行字:
哦,被散兵看到了呀。
被散兵看到了呀!
阿麗婭內心的小人不禁仰頭看天,發出了很是不能理解的長嘯:
為什麼!每一次!她都能被散兵抓包啊!!!
看到散兵那雙眸色漸深的演技,阿麗婭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就要去遮住自己的虛擬屏幕,不給散兵看到屏幕上面最為致命的那一句「對散兵的身體有點膩味,打算換換口味」。
散兵聲線平靜,語氣幾乎沒有任何起伏:「不用遮,我已經全都看見了。」
阿麗婭:!
她回頭,目光中帶上了三分懇切:「你能表演一個原地失憶嗎?不用多,就失憶到你走過去之前的那一秒就行,拜托了,這是我一生一次的請求!」
散兵:「……」
他搖搖頭:「好像做不到,你可以換一個一生一次的請求。」
阿麗婭:「……那就不必了,但我希望你知道,我這句話的重點在於,我對你的身體感興趣。」
她是打算把散兵當成正餐頓頓吃天天吃!外面的男菩薩什麼的就只是偶爾換換口味的濃油赤醬或者清粥小菜而已。
阿麗婭:「所以說其實問題的重點在於我想看你擦邊。」
嘿嘿,散兵閃躲搖,腰扭起來一定很好看吧?
還有還有,如果能夠用絲綢束起關節……再或者,直接根據人偶的特性,用絲線懸掛起來冒充傀儡絲……
阿麗婭咽下一口唾沫。
她,好饞。
於是她反手就把散兵的手握住了,異常誠懇:「我真的有這方面的需求,而且需求不低,你能滿足我的願望,讓我今天就看到嗎?」
散兵冷笑,倒是沒有把手抽回來,而是居高臨下,稍稍彎腰看著坐在椅子上的阿麗婭:「讓你解饞,然後膩味我,再去看別人?呵。」
最後的那一聲「呵」,可以說是相當有當年他還是愚人眾執行官時候的架勢,阿麗婭在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仿佛看到的就是那個帶著點偏執的執行官——
阿麗婭情不自禁暴露xp:「散兵大人,您罵我也行啊!」
*
阿麗婭那和變態區別不算很大的xp到底還是把散兵嚇到了。
散兵:「……」
他不動聲色地往後靠了靠。
阿麗婭這才意識到自己暴露了本來想要好好藏起來的嘴臉,有點尷尬地一笑:「啊……哈哈,我剛剛在開玩笑的。」
散兵:「……」是嗎,那她的演技還真的很不錯呢。
他看著阿麗婭的反應,面上不動聲色,片刻之後道:「你真的很喜歡?」
阿麗婭一秒就明白過來他說的是男菩薩,當即點點頭,道:「喜歡!」
她超喜歡這個!
生活要是沒了澀澀那還有什麼意思,倒不如死了算了。
阿麗婭星星眼:「你會給我看的對嗎?身為我的男朋友,你會不介意變得富有且慷慨,對嗎?」
散兵:「……」雖然他的確有這個想法,也完全不介意用自己的身體讓阿麗婭滿足——至少比起讓她看外人的要好吧?
只不過,阿麗婭的態度,總是每次都能震驚到他。
他沉默片刻,道:「你保證以後不會去看其他人的,我就給你看。」
他頓了頓,想到阿麗婭先前在給熒發的消息裡面還有一句「上手摸」,於是接著道:「摸也行,但前提是,就是我剛才說的那樣,你不能再去看別人的。」
一想起來阿麗婭那副「雖然野花沒有家花香,但是野花家花味道不一樣啊,來這個嗅一口那個采一朵」的樣子,散兵就對那些在虛空網絡上發布擦邊內容的主播氣不打一出來。
擦邊擦邊擦邊,一天到晚就知道擦邊,污染了網絡空間不說,他們知道他們的那種行為有多麼影響人際關系嗎?!
想到這裡,散兵就覺得,自己上次把那些帖子一個一個舉報過來是真的干得漂亮。
不過時間都過去那麼久了,想來肯定又有新的內容發布出來了,他是不是要再去虛空網絡上掃一圈,肅正一下虛空網絡的風氣?
想到這裡,散兵對阿麗婭說:
「如果你以後還去看,我就……」
他頓了頓,威脅道:「我就把那些帖子全都舉報掉。」
阿麗婭:「!」
阿麗婭憤慨了:「怎麼能舉報呢,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你不能牽連其他靠看男菩薩續命的姐妹們的呀!」
不對,阿麗婭腦筋一轉,意識到了點什麼:「上次就有一個人把整個論壇裡面所有男菩薩女菩薩全都舉報了的,那天剛好就是我去看那些帖子然後背你發現的日子!」
以前聯系不到一起去,是因為她不知道散兵喜歡自己,但是現在這麼一看,那個時候正在暗戀狀態中的散兵吃醋了舉報男菩薩們……好像邏輯是完全說得通的?
時間也切好可以貼上!
破案了,破案了,阿麗婭當即瞪大了眼睛,開始控訴散兵的行為:「原來是你!你在舉報掉那些東西的時候,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阿麗婭一巴掌拍在了大腿上,聲音好響好清脆的,就像是她那斬釘截鐵的決心:「不行,你這樣是不行的!讓我想想,你一共舉報了五十三個視頻,那現在就這樣吧!我去拿錄影機,你把你當時舉報掉的那五十三個視頻還給我!」
呵,舉報了她那麼多睡前讀物,還想讓她高高抬起輕輕放下?絕無這個可能!
一想到她收藏夾裡一夜灰掉的那許多視頻,阿麗婭就覺得心痛到無以復加。
這些視頻當然不能白白犧牲。
「你舉報了多少個視頻,你現在就要拍多少個擦邊視頻還給我!」
阿麗婭伸出手,五指攤開,非常的理直氣壯——比起剛剛才被散兵抓包的樣子簡直是有了天壤之別,完全就是翻身農奴把歌唱。
「那裡面我最喜歡的是個腹肌上用胭脂寫字的,你的話……我要在你的後腰上寫!」
散兵最優秀的,當然是——其實不是腰,是腿。
但是腿上寫字怎麼想都有點怪怪的,腿上適合留下的明明是牙齒印,於是阿麗婭決定在他第二美好的腰上留下墨字。
嗯,白如羊脂玉的皮膚上,沾染墨痕的樣子,一定是有一種極致的東方美的吧!
阿麗婭握拳:她一定要把如斯美景錄下視頻來,然後保存在自己的虛空終端裡面,什麼時候饞了就來上一口。
嘿嘿,想想就覺得美滋滋。
當然,發到虛空網絡上去是不可能發到虛空網絡上去的,畢竟是自家的男朋友,她也是有點占有欲,完全沒有和別人分享——哪怕只是一點點的想法的。
在這一點上,阿麗婭決定自己和散兵其實還挺半斤對八兩的。
散兵舉報了那些擦邊視頻,她現在生氣歸生氣,但卻會因為是對方的吃醋行為而在內心暗暗竊喜——明明這是個放在別人身上,這會兒肯定已經開始被她罵有病的行為;而她自己,說著要和姐妹們分享好東西,但其實對於最喜歡的東西恨不得挖個地洞埋起來,還在上面踩上兩腳,把泥土踩瓷實了不讓任何人有發現的機會。
嘖。
不愧是他們。
這麼想著,她已經翻找出了雖然平常並不怎麼用得著,但還總是放在手邊的錄影機,打開鏡頭之後對准了散兵,點評道:「唔……你就先來個……先來個閃躲搖!我要看扭腰!」
當然,成功是肯定不可能成功的。
散兵再怎麼放低底線縱容她,也不可能那麼快就把底線降低到了跳閃躲搖上去。
他這會兒干的事情,也就是面無表情地抓住阿麗婭的一只手,然後往他的腰往上一點的位置上按去。
*
「阿麗婭?」
熒有些奇怪地看向就像是上次在海島上的時候一樣的阿麗婭,叫了兩聲仍然沒有讓她從自己的世界中「蘇醒」過來。
金發的旅行者嘆了口氣,用三分力氣在阿麗婭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嘿!阿麗婭!」
等阿麗婭終於抬頭,嘴角的笑甚至還沒壓下去,有一點點茫然地看向她的時候,熒嘆了口氣,問道:「你在想些什麼呢,怎麼笑得這樣……」
熒頓了頓,她思考了半天形容詞,最後發現自己好像想不出一個足夠合適的詞語來。
「反正你剛剛的笑真的很怪。」
像是痴漢,但又比痴漢多了幾分猥瑣……總之就是相當不美少女。
她虛虛點了點阿麗婭的嘴角:「你有沒有注意到,你都快要流口水了。」
嘴角濕漉漉的,看起來就是再用不了多久就真的要流口水出來的樣子。
熒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不妨礙她在看到阿麗婭這副模樣的時候,腦子裡第一個轉過的念頭是:這位姐妹,你看起來,真的一點兒都不爭氣。
阿麗婭點了點自己的嘴角,嘿嘿笑了兩聲,然後壓低了聲音對熒說:「我剛剛……我剛剛在想散兵。」
腰,好細哦。
一點贅肉都沒有。
線條優越得簡直可以出道去當人體模特。
而且往上面一點……肌肉雖然不誇張,但是薄薄的一層也是該有的都有!手感超級好!
她搓了搓手指,覺得自己有點兒懷念散兵那比她還好的皮膚的質感。
那種玉似的質感現在仿佛還停留在她的指尖上。
熒面無表情,四指並攏著豎直伸出手掌:「停。」
別說了,她對小情侶秀恩愛什麼的不感興趣。
哪怕是單向的也不感興趣!
熒選擇抱緊自己懷裡的派蒙。
啊,這個世界一點都不美好,也就只有派蒙能夠稍微給她一絲安慰了。
阿麗婭這才從對散兵的回憶裡面回過神來——雖然在丈量了腰的纖細又試過了腹肌的手感之後,他們還做了點其他的事情,但是剛才不是熒在喊她的名字嘛。
熒肯定是又是要對她說,她滿腦子都是散兵也不太合適。
阿麗婭:她,阿麗婭,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因為美色放棄工作的人。
阿麗婭:「所以,熒,你剛剛叫我,是想說什麼呢?」
熒繼續將派蒙抱在懷裡,因為她意識到,派蒙最近好像拿著阿麗婭上次給的聚餐經費剩下的那些「零花錢」吃了好多頓加餐,至少臉頰是比之前要稍微肥了一點。
肉嘟嘟的臉頰,捏起來手感是真的很好。
於是一捏就有點停不下來了,就這麼在接下去的談話中也繼續捏著派蒙的小臉蛋。
熒一邊揉派蒙的臉,一邊道:「是這樣的,我來事想告訴你,前兩天我才接到一個委托,是幫助阿忍從天領奉行的大牢裡面把荒瀧一鬥撈出來。」
阿麗婭睜大了眼睛:「誒?鬥哥怎麼回事?他怎麼又進天領奉行的大牢去了?」
雖然荒瀧一鬥是進獄系男孩,蹲天領奉行大牢的次數指不定比他鬥蟲獲勝的次數還要多,但是阿麗婭一直以為,在她給荒瀧派弄到了一筆足夠一切吃喝玩樂開銷,甚至還會有大量結余的收入來源之後,他們的生活會至少變得……額,至少可以少進天領奉行的大牢幾次?
甚至於,她覺得,那筆錢就算讓阿忍用來賄賂天領奉行的士兵們,給一鬥搞個出獄月卡都夠了。
這是又犯了什麼事才會被抓進去啊?
說到這裡,熒嘆了口氣,扶額:「是這樣的……一鬥是因為破壞了公共財產這項罪名被抓起來的。」
阿麗婭就更為不解了。
據她所知,雖然荒瀧一鬥平常真的是什麼事都干,但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還是不會去做的吧……比如說那個千手百眼神像,他肯定不至於腦子一抽就去撿石子砸神像啊。
熒:「你想得有點多,那種事情一鬥肯定是不會做的,但是……你也知道,八重堂是神子的產業,而她做為鳴神大社的宮司,雷神的眷屬,理論上來說,她的財產也可以說是公共資產。」
*
最近,隨著《提瓦特偶像》新版本的開放,全新的卡牌、全新的支線、全新的故事又一次向著所有游戲玩家開放。
《提瓦特偶像》,做為當今提瓦特大陸上最流行的游戲之一,雖然沒有《地球onle》那麼高的口碑,也沒有《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那麼大的國民度,但它在宅男(或者不一定需要是宅男)中的風評中一直非常好,熱度也很穩定。
幾乎是每此版本更新或者開什麼新活動,虛空終端游戲論壇的首頁就會被四位提瓦特偶像們占據半壁江山的程度。
這一次,因為新版本的主題比較輕松,內容是「輕小說夜談會」,所以理所當然地就把線下宣傳點設置在了八重堂。
八重堂嘛,任何輕小說作者和輕小說愛好者心中都會認為這裡是他們的神聖殿堂,也算是輕小說作者的證道之所,硬要類比的話,可能就是異世界起點和晉江的結合體?
總之,《提瓦特偶像》全新版本在八重堂這邊做為全稻妻最大的宣傳點位是肯定沒錯的。
八重神子也是個很懂得營銷的人,她估摸著,這次活動開始的時間,剛剛好就是《提瓦特偶像》這款游戲發布的半周年,於是她當然就搞了個很大的慶典。
當然這個慶典沒法和光華容彩祭這樣的國際性、有著官方在背後背書的活動相提並論,但是在民間的活動中,這肯定已經算是相當大場面的一次了。
「神子她呢……就在八重堂放了幾個一比一高的,很漂亮的立牌——不是立繪的那種,就是你們游戲裡這一次新活動,角色會換上新衣服的那一身。」
熒簡單比劃了兩下,阿麗婭是能聽懂的,畢竟《提瓦特偶像》也是她出品的游戲嘛,各種新活動啊什麼的都是要到她這邊來報備的。
阿麗婭:「嗯嗯我知道這個,神子給我報備過,怎麼了嗎?」
熒:「那神子有沒有告訴你,當天一鬥在去會場看到了全新的五郎——不是,全新的希娜小姐立繪之後,非常狂熱。」
阿麗婭摸著下巴,覺得這就是一鬥能干得出來的事情:「拜托,那可是一鬥誒,他如果不對希娜小姐狂熱的話,還有誰會對希娜小姐狂熱呢?」
一鬥可是希娜死忠粉啊!
熒:「是啊,白天的活動上,他倒是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只是霸占了好久希娜小姐的立牌和希娜小姐合影,讓後面的人排隊排了好久而已。」
她說到「而已」這個詞的時候,阿麗婭意識到熒的語氣裡面充滿了無語。
「但是晚上,等活動結束之後,他又帶著小弟們回來了,想要把希娜小姐的等身畫像直接弄回去。」
甚至,要不是因為阿守、元太他們各自想要的是不同的偶像畫像,換言之就是大家就先偷哪個產生了分歧,可能還就真的能拿著等身立牌回去了。
「當然啦,不能說一鬥想偷,因為他真的在現場留了錢,還是雙倍的價格。」
熒捂住了臉。
「但……總之他就這麼被抓進天領奉行的大牢裡面去了。」
阿麗婭決定合理。
這像是荒瀧一鬥能干得出來的事情。
而且既然是為了希娜小姐,那就一點都不值得奇怪了。
「還好,因為神子也不怎麼在意,活動也差不多結束了所以在賠償了錢款又交了罰金之後,那些立牌就被神子送給荒瀧派了——但是問題就出在這裡,我也不知道是誰把這樁事情發布到了游戲論壇上。」
阿麗婭頓時有些緊張起來:「怎麼回事,是有人抨擊一鬥嗎?」
畢竟理論上來說,一鬥做得確實不對,這種行為什麼的……
「才不是,不過我倒恨不得是這樣,至少那樣的話一鬥出來道個歉就好了。」
熒很是苦惱。
「是這樣的,我昨天回到蒙德,在凱瑟琳小姐那邊接了一個委托,委托的內容……」
她嘆了口氣。
「委托人是艾伯特先生,他對我說,他也想要一個芭芭拉小姐的,官方出的等身立牌。」
熒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有些扭曲起來:「想要就想要了吧!但是!天使的饋贈!這一次又不作為版本活動的主要舉辦場所!我要到天使的饋贈的幾樓去找他想要的等身立牌啊!!!」
阿麗婭:「……」
阿麗婭:「…………」
這倒也是……艾伯特能夠干出來的事情。
熒(目光死):「所以,我現在來找你,是想要你給我一個官方的芭芭拉立牌,我先把它搬運到天使的饋贈,然後再半夜我偷我自己。」
希望迪盧克老爺不要介意吧……應該是不會介意的,畢竟迪盧克是那麼好的人呢。
阿麗婭:「這樣啊。」
她拍了拍熒的肩膀,試圖稍稍讓她感覺到一絲安慰:「放心吧,我會給你的。」
「謝謝。」
熒的聲音中透著一種身心俱疲,甚至透支了腎髒的痛苦。
阿麗婭又一次嘆息,然後按了按她的肩膀:「走,請你吃飯。」
只不過……
她從熒的痛苦中還砸吧出來了點其他的意味。
阿麗婭:「等身立牌……海報?」
如果說《提瓦特偶像》還算是沾著點兒一般向的,那麼《戀與提瓦特事件簿》那肯定就是徹徹底底的女性向了。
這種情況下,其實顏值的宣傳很有必要啊!
阿麗婭:「你覺得,如果用海報大方式來提前宣傳一下我們的《戀與提瓦特事件簿》怎麼樣?」
熒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不錯啊,好看的臉,只要足夠好看的話,反正我是會動心的哦。」
阿麗婭點點頭:「唔,我也這麼覺得。」
提前對游戲進行一些預熱宣傳,好像很不錯的樣子哦。
尤其是,阿麗婭打了個響指:「我想在,是不是可以稍微擦上那麼一點點邊。」
比如說,綁上綁腿,或者正在扣著襯衫扣子什麼的……
不都很好嗎?
熒的眼睛當即就亮起來了,看起來和剛剛那副已經被艾伯特的委托折騰到了身心俱疲,需要去不蔔廬麻煩白術給開個藥方補補腎什麼的模樣形成了相當的反差。
熒:「真的嗎真的嗎?」
熒:「腹肌會露出多少?再往上一點呢?」
熒:「腿呢?腿能有得看嗎?膝蓋呢?」
熒:「到時候能不能送我一整套海報啊?」
她打算拿回去之後貼在塵歌壺裡面。
阿麗婭挑眉:「那你……那你要讓我用你的虛空終端看男菩薩哦。」
畢竟嘛……她對著散兵那張漂亮臉蛋的時候,肯定是做不到拒絕他的。
而一旦沒能拒絕他的話,她的虛空終端是肯定會被散兵檢查的。
一旦他開始檢查,肯定第一時間就是去翻她的那些收藏,和看男菩薩的搜索記錄和歷史。
阿麗婭不是很想被散兵拿捏。
於是她將期望的目光投向了熒。
熒:「……嘖。」
她將眉梢挑高:「那你可就從今天開始,就有很大的把柄握在我手上了哦?」
阿麗婭:「……說得好像,如果我的事情敗露了,散兵就會放過你一樣。」
如果他不去舉報那些男菩薩們的話……
他有可能會把熒的號給舉報了吧。
兩個人面面相覷。
四目對覷之間,兩個人心中都轉過了相同的念頭:
散兵啊……澀澀人之敵。
*
迪盧克有些遲疑。
今天,在他踏入天使的饋贈,正打算和以往一樣對查爾斯說「好了,你可以去休息了,接下來的工作交給我」,然後等到一個酒客們都喝了好幾杯酒,迷迷糊糊地很難分清這間酒館裡面少了誰的時候,再換上那身在黑夜中相當隱蔽、幾乎就像是個滑翔過的影子一樣的衣服,開始「暗夜英雄」的夜巡。
但是在踏入酒館的第一時間,他就生出了一種自己要不還是掉頭離開這裡,就當做今天,他根本沒有出現在天使的饋贈門口似的比較好?
迪盧克:他平時的確不太管天使的饋贈的運營情況,但是那麼大一個立牌放在天使的饋贈裡頭,是不是有一點太誇張了?
——若是其他的立牌倒也罷了,畢竟現在天使的饋贈已經可以約等於是蒙德城線下官方周邊購買處、游戲集會中心;但是迪盧克看的清清楚楚,那張立牌上面分明寫著一個熟悉的單詞:
暗夜英雄。
他當時就警惕了:當「暗夜英雄」這個詞和天使的饋贈,這家酒館聯系到一起,哪怕迪盧克再怎麼讓自己不要想多,他還是理所當然會覺得,是不是有誰在針對他?
這難道不是想要把他的身份暴露出來嗎?
哪怕並不怎麼想承認這個稱號,但哪怕迪盧克不願意接受,他也不得不承認,現在大多數蒙德人都用這個綽號來稱呼夜色中的他。
萊艮芬德家的長子,和暗夜英雄的身份,如果這兩個身份被用一個等號連接在了一起,那將會給迪盧克帶來很多麻煩。
迪盧克的大腦快速運轉。
在整個蒙德,知道他是暗夜英雄的人,一共算起來也沒幾個。
其中應該並沒有哪一位是和他結仇的。
所以——
下一秒,他看清楚了立牌上的那個人像。
戴著面具,也戴著兜帽,但卻露出的是一雙綠色的眼睛,以及,他是短發。
立牌的一個角落,用比寫下「暗夜英雄」這個詞語小上了好幾個字號的字寫著:《戀與提瓦特事件簿》,由天命游戲出品。
迪盧克:「……」
他當即就明白過來。
這是阿麗婭新研發的游戲裡面的角色,不過……
迪盧克不動聲色地往裡走,和往常一樣走到查爾斯身邊,告訴他現在可以下班了,接過他手上還沒有擦洗完畢的酒杯,一邊心想:阿麗婭怎麼會把「暗夜英雄」吸納進游戲裡?
他好像並未在她面前掉了馬甲。
將手上的這個酒杯擦洗完畢,迪盧克裝作不經意地向最近負責天使的饋贈運營的人發去消息詢問。
迪盧克:酒館裡面新出現的立牌是什麼情況?
負責運營的人對老板的消息回復得相當快:啊,是這樣的,這是一款天命游戲最近即將推出的乙女游戲,按照他們那邊的話說……好像是叫什麼預熱,天使的饋贈不是一直和天命游戲關系不錯嘛,於是我就答應下來了。
負責運營的人順便還把自己的心路歷程寫了一遍:剛剛知道這是個乙女游戲的時候,我還有點驚訝,因為這種女孩子攻略男角色的游戲,放在天使的饋贈這種還是大老爺們來的比較多的地方,好像效果不怎麼明顯,但是和我對接的運營說,在游戲設定裡面,男主卡萊爾,也就是還背負著「暗夜英雄」這個稱號的這位,平時有一個愛好,就是到天使的饋贈裡來喝酒。
既然是角色喜歡到這裡來喝酒,那麼將他的立牌安置在這裡也沒有什麼問題吧?
——至少這位負責運營的人是這麼想的。
迪盧克:「……」
片刻之後,他給那位負責運營的人發去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這個決策沒問題,我只是今天過去的時候看到了不認識的立牌,所以才問一句確認一下而已」,然後關掉了虛空終端,嘆了口氣。
喜歡到天使的饋贈裡來喝酒的暗夜英雄嗎?
他可不愛喝酒,來天使的饋贈也不是為了喝酒,這麼一說,從這個層面上來看,這個設定倒也是幫他將身份掩蓋了一層。
大概是掩蓋了吧。
*
「這是你的酒。」
相對冷淡,但又帶著幾分客氣的聲音響起,酒杯被從吧台後面推到前面來,杯中的酒液表面微微晃動,將其中倒映的蠟燭暖光搖碎成一片細細的星輝。
迪盧克將今晚調制的最後一杯酒遞給點酒的人。
今天也仍然需要夜巡,現在也是時候讓他離開吧台後面,去往天使的饋贈中並不為外人所知的三樓更換衣物。
他一如既往,悄無聲息地推開了天使的饋贈三樓的門,手中的鎖鏈看似沉重,實則輕飄飄地再一旁的樹梢上勾了一下。
就這麼小小的一下借力,已然讓他翻過天使的饋贈與周圍建築之間的空曠,落到了隔壁房子的屋頂上。
夜梟的動作隱秘在夜色之中,他並不發出任何聲音,就像是羽毛在空中打著旋兒落下的時候也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哪怕當他發現了自己夜巡的「獵物」,迪盧克出手的時候仍然並沒怎麼發出聲音。
當然,光還是有的,誰叫暗中潛入蒙德城的獵物,乃是一只開著盾的深淵法師,而不是隨隨便便可以用物理攻擊平a擊殺的丘丘人呢。
明亮的火光將冰系深淵法師淹沒其中,若不是擔心火勢太大可能會牽連到附近的人家引發火災,迪盧克或許現在就已經宣布「在此,宣判」了。
不過現在,他扔出的狼末大劍上帶著的明亮且溫暖的火元素,仍然像是燒熱了的刀子切開黃油那般輕松容易地切開了冰系深淵法師的盾。
這些深淵教團的魔物對於潛入,或者說是入侵蒙德一直很有點孜孜不倦鍥而不舍的興致。
但是迪盧克已經習慣了對付他們——今天絕對不是深淵法師第一次進入蒙德城。
所以他的戰鬥熟稔而快速,就像是已經打過三百次同一首曲子的音游人,閉著眼睛也能夠打出「full bo」的成績。
正當火光在乘勝追擊地將那只正要逃逸的深淵法師吞沒斬殺時,迪盧克很是敏銳地聽到了一條街外隔著幾棟房屋傳來的腳步聲。
往常夜巡的經驗,讓他以比風更快的速度躲閃到了房屋之間的陰暗處,斂息收聲。
哪怕西風騎士團來這裡搜查一番,迪盧克也能夠保證他們找不到自己的所在。
他有些好奇——這裡往常都是西風騎士團巡邏的死角,到底是為什麼會引得這些人出現在這裡?
然後——
「這裡這裡!剛剛就是在這裡!」
燈光明亮,隨著雜亂的腳步聲出現在附近。
從迪盧克這邊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的就是一群衣衫看起來似乎是來自不同國家的少女們提著裙擺跑過來,雖然壓著嗓音,但充滿了興奮的聲音仍然隨著風傳進了他的耳中。
「那一定是暗夜英雄的火光了,唐娜,你是能夠確定的對吧?」
站在那些少女隊列中的唐娜用力點頭,看起來那是尤為肯定:「我確定,上次就是暗夜英雄在一片溫暖的火光中救了我,我這才喜歡上他的……我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但是……」
她環顧四周,露出一個有些難過的表情。
「或許卡萊爾先生,已經在斬殺魔物之後,離開這裡了吧……」
為了「暗夜英雄」而來的少女們並不適應蒙德的夜間,於是,就沒能看到不遠處,深淵法師在被火焰燃盡之後剩下的那一點點灰色的粉末。
她們只以為自己是沒能追上心愛的「卡萊爾先生」的腳步,於是失落地轉身離開。
迪盧克:「……」
迪盧克:「…………」
迪盧克:別太荒謬了。
哪怕是自詡見過很多大風大浪的他,都差一點在聽到那聲「暗夜英雄」的一瞬間膝蓋一軟,踉蹌著扶住了身後的牆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8
第91章 乙女游戲
哪怕蒙德城其實還是很安全的, 如果排除那千分之一乃至萬分之一的概率,或許會在夜間遇到偷偷摸摸想要潛伏進蒙德城的深淵法師的話——
迪盧克仍然覺得, 這群少女實在不應該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無人的街道上。
誠然, 西風騎士團的騎士們其實沒有他總是在嘴上嫌棄的那樣酒囊飯袋,而蒙德的風氣也確實可以稱得上一句純樸,幾乎就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但是, 夜路之所以需要西風騎士團們出動更多人手巡邏,就是因為夜路本身, 帶有相當不能確定的危險發生概率。
於是, 迪盧克也顧不得自己其實沒有對阿麗婭暴露過自己「暗夜英雄」這一層身份這件事,在快速結束了最後的剩下的夜巡之後,他回到天使的饋贈,簡單收拾了一下之後, 坐在那張簡單的、用來敷衍過夜的單人窄床的床沿上, 給阿麗婭發去了一條凌晨四點的消息。
迪盧克先是將今天看到的事情簡單概括著說了一遍, 然後表示他認為這種情況不行。
至少會影響到她們的安全。
另外, 還有一個隱蔽的點, 迪盧克並未明說,但他覺得阿麗婭應該能懂。
暗夜英雄也會覺得自己的夜巡變得麻煩了很多。
原本要躲開西風騎士團就需要打起小心了,現在居然還多了一群人要躲,他總不能真把自己當一只貓, 隨時都能變成液體藏起來吧?
阿麗婭一直到早晨九點才看到這條消息。
她一直起得不早,畢竟嘛, 雖然工作要做到996,但如果居家辦公的話, 也完全可以在九點鐘才起床不是嗎?
所以, 她看到這條消息, 並做出回應的時候,正是迪盧克在補眠的時候。
不得不說,這大概就是一種極致的作息時間差吧。
阿麗婭對這種意料之外的情況發生哭笑不得。
在她的認知裡面,這種事情就算發生,那也至少是在游戲已經推出之後吧?
雖然立繪很好看,但不也應該在過了劇情,認識了這些角色、並在游戲裡和他們建立了一定的羈絆之後才會那麼深地喜愛上這些角色吧?
但是……好像並非如此。
現在《戀與提瓦特事件簿》的宣傳,才剛剛到各處張貼了一些海報,放置等身立繪的程度啊!
甚至就連游戲論壇上的宣傳視頻都還沒發布呢。
阿麗婭:「……」
阿麗婭:「…………」
誰能想到光是看臉就能喜歡上,並且狂熱到這種直接到線下蹲守暗夜英雄的程度啊!
阿麗婭嘆了口氣,意識到一個問題:
原來,在提瓦特,見色起意的女玩家們,數量那是真的很不少啊。
她撓了撓頭,在散兵看過來的時候對他說了這一情況。
「解決倒是很好解決,但是要把原本設定好的卡萊爾的宣傳視頻重新寫個劇本重新制作了。」
也還好,上一個宣傳視頻其實還沒有做完,不需要全部返工——而且那個視頻裡面也有不少和暗夜英雄有關的內容,可以直接搬到新的劇本上去用。
但是……
阿麗婭上半身向前,伸直了手臂,像是一團軟綿綿的史萊姆一樣撲在了桌面上,臉頰也貼著桌面,發出不想動彈的聲音:「不想重新來,不想干活,想下班。」
監制宣傳視頻的過程也是需要很多精力的好吧,重新來上一個,雖然是她自己的決定,在做了這個決定之後也沒有想要反悔,但就是會在需要重新開始工作的時候很想拖延症發作。
畢竟,第一版視頻文案弄完,基本就是已經把靈感和興趣耗費殆盡了的嘛!
散兵在虛擬屏幕上寫下一個數字—
—這是最新算出來的卡牌的攻擊數據,然後他上下翻閱了一遍這一段的工作,在看到每個階段的攻擊數字都已經確定下來之後,他關掉了這個文檔,戳了下阿麗婭的手背。
阿麗婭抬起頭,下巴仍然擱在桌面上:「嗯?」
散兵:「多發幾個劇本給我,然後你說你想要的效果,我幫你寫。」
自從納西妲對他開放了進入教令院學習的權限之後,散兵就有比較持續地跟著教令院內那些在學術方面出類拔萃的學者學習。
一開始是妙論派,後來其他派別的高深課程也去聽過,最近這段時間應該正在弄因論派的。
——說到這裡,就是阿麗婭不得不佩服散兵的地方,身為不怎麼需要休息的人偶,散兵在內卷方面是真的可以做到神的層次的。
這個世界上還能有第二個人一邊工作一邊戀愛一邊保持學業的?
甚至這個學業換算到她上輩子的學術體系水平裡面,大概就是碩博的水平。
嘖,巴爾澤布,我已碩博,真不愧是你啊散兵!
但反正,在因論派中的學習過程中,負責教授課程的那位學者是個比較不喜歡一般平平無奇的用論文來做為作業的。
於是,該學者曾經布置過撰寫歷史短劇這樣的作業。
而散兵,因為完全無法接受自己在任何作業表現上被人類壓在下面,於是還為了這個短劇,花了一天的時間二倍速了知論派最近新開出來的、已經發布在了虛空終端上的網課講座《如何寫好一個劇本》這門課。
所以,理論上來說,他其實是在這段時間裡又往自己身上加了一個「文案策劃」的頭銜。
阿麗婭對於散兵的這種內卷表達了深深的敬意。
但倘若要她也做到這一步那是不可能的。
說什麼都不可能的。
再說了,已經內卷到如此地步的散兵看起來並不是不能接手她的工作,於是阿麗婭決定自己是時候稍事休息了。
她很愉快地將之前的幾個劇本扔給散兵,然後又簡單說了下自己的想法:「你也只需要寫個大綱哦,細致的內容交給文案組就行,但框架一定要搭起來。」
在將工作轉交給散兵的那一瞬間,阿麗婭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兒妲己。
就和把論文交給男朋友寫的學術妲己有幾分相似,她這種大概是……職場妲己?
雖然她本人就是老板,但在莫名覺得自己有點兒「職場妲己」的時候,阿麗婭還是難免感覺良心有那麼點兒發熱。
然後嘛……
然後就是她一邊細致地給游戲中的那四位男主制作live2d,一邊好整以暇地從工作中抽出來點時間看向散兵。
畢竟,她是老板還是女朋友呀。
哎呀哎呀,能夠幫自己工作的男朋友才是最好的男朋友嘛。
當然,能摸摸腰也是很好的。
阿麗婭的思緒又忍不住飄到了前兩天去——手感真好,尤其是那個腰窩。
想到這裡,她再一看自己手中的live2d分層。
她對於《戀與提瓦特事件簿》的要求是能夠和未定那優秀的首頁技術相比的。
如今的阿麗婭仍然對當年未定的live2d技術居然能做到用繃帶去彈角色記憶猶新。
當然,主要可能並不是技術,而在於彈上去那一刻角色的狗狗眼。
總之,現在的阿麗婭在制作live2d的時候,會很認真地要求畫手們把衣服下面的那一層也給畫出來,方便她制作諸如把衣服卷上去之類的小動作。
所以,現在她正在看著的立繪,或者說,正在制作live2d的立繪,就是腹肌這一層。
衣服都卷起來了,稍微戳一戳,應該也
是沒有關系的吧?
阿麗婭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借著工作的契機,好好欣賞一下新乙游中這幾位男主的美色——就算散兵問起來了,她也可以說自己正在工作,如果散兵表示這種工作可以推給別人,她還可以說這個工作目前為止除了她之外沒人能做。
這是實話。
但是!
阿麗婭怎麼都沒想到,滿腦子都是散兵那漂亮的腰窩的自己,會直接在看到這些立繪的時候進入半賢者狀態。
是肌肉不夠美好嗎?
不是。
是身材不夠優越嗎?
不是。
腹肌馬甲線公狗腰,什麼都已經具備了,甚至如蜜的膚色,甚至是剛剛運動完畢之後上面掛著的一點汗珠都在。
正常喜愛澀澀的人士看一眼就會直呼「嘶哈嘶哈」然後上去舔一口。
她現在卻只有欣賞的心。
真《欣賞》。
就像是在健身房裡一樣,看著別人,哇,這身材鍛煉得真好。
至於會有什麼別的想法嗎?
哈哈,不存在的,完全沒有那種欲望。
也不能說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吧……阿麗婭心想,畢竟散兵好看,和立繪中的好看那也不是一個方向的好看——纖細秀美和精壯就不是一個類型的審美。
但她現在就是對著這些圖片沒什麼衝動。
真是奇怪,阿麗婭心想,她這還沒工作上幾個小時呢,怎麼就已經開始賢者狀態了?
首先排除她電子羊尾。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她的審美被散兵馴化了?
想到這裡,阿麗婭又忍不住朝著散兵那邊看了兩眼。
現在的散兵好像正在打草稿。
雖然沒有到能夠細致地畫出精美插圖的水平,但散兵的黑白線稿還是打得很好的,徹徹底底將人才就是全能的這句話和阿貝多一樣發揮到了極致。
手下的草稿紙上,阿麗婭隱隱約約能夠看到兩個人影的模樣,一大一小,就這麼看過去,感覺還不錯。
於是她當即就把注意力從散兵正在畫什麼轉移到了散兵身上。
雖然現在只能看到臉,肩膀處因為衣襟交錯而稍微露出來的一點點鎖骨,還有正握筆的手,但是對於她這個散兵鑒賞專家而言,哪怕只有這麼點也不成問題。
單單看那只捏著畫筆的手。
手指又長又直,白皙還細,骨節不算非常明顯,整個手的線條流暢得就像是藝術品一樣。
每次想到這裡,阿麗婭就忍不住感嘆:雷電影的審美啊,確實是有一套的。
而且還不止這點。
看到散兵的手,就會想起他的手握緊上什麼東西的樣子,指甲泛起微微的粉,像是花見阪顏色最淡的垂櫻。
……嘖。
她的視線太過熾熱了。
散兵的筆慢慢停了下來,修長的睫毛像是漆黑的蝶翼,微微扇動之後,目光轉向阿麗婭:「看什麼?」
阿麗婭言簡意賅:「腿。」
——當然不會是在看腿。
他們現在都在書桌邊上坐著呢,阿麗婭就算再怎麼視覺靈敏,那她也還是普通人類,做不到和超人一樣透視看到桌面下的腿。
但是,看不到不代表她可以去幻想。
阿麗婭:「今天晚上。」
是了,回答的壓根不是「在看什麼」這個問題,她回答的是「今天晚上怎麼過」這個問題。
而阿麗婭給自己的安排,就是從散兵那雙又白又直的腿開始。
雖然這個詞已經很古早了,但她還是覺得自己需要大聲喊出來:「這是真正的腿玩年啊!」
阿麗婭很是
正直地點頭。
「嗯,就是腿。」
散兵愣了愣,半晌輕輕笑起來。
下一秒,阿麗婭就感覺自己的大腿側面,被散兵用膝蓋輕輕蹭了一下。
她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不是……不是!
她應該是讓散兵感覺到「恐懼」的暴君,而不是那種美人在懷而不動的柳下惠,還需要被多給幾分暗示什麼的……
阿麗婭深吸一口氣,左手伸到桌子下面去,按住了散兵的膝蓋。
「工作時間,請不要辦公室潛規則,數值策劃,雖然老板確實對你很有好感,但這種事情,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絕對不行!」
散兵恰當地表露出幾分無辜的神情:「您在說什麼,我沒能聽懂,抱歉。但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您。」
阿麗婭:「……」
阿麗婭:「…………」
硬了硬了,拳頭硬了,不存在的也硬了!
自從散貓貓從乙游男主綠茶弟弟那邊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之後,她需要面對的就是一只綠茶貓貓了!
阿麗婭咬牙切齒:「好,我會盡量讓你明天做不到『不小心』碰到什麼,就連來碰瓷我的力氣都沒有的!」
阿麗婭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
她不過是正常地喜歡散兵的美色罷了!
說起變態,那還得是上輩子最狂熱的那幫子散廚!
他們憑借著一己之力讓b站的搜索推薦裡面多了一條圈外人看了都要滿臉問號的「如何卡掉流浪者的褲子」。
阿麗婭:比起她們,她還是得甘拜下風的。
那豈止是不如,簡直是太不如了。
畢竟,她想的只是在那雙超漂亮的腿上留下點手指的痕跡啊什麼的。
至於更多的……
算了吧。
且不說還沒有突破到那一步,就算是突破到了那一步,阿麗婭也對自己的體力有個非常清晰的認知。
換到了那種時候,沒力氣興風作浪的估計就要換成她自己了。
阿麗婭指著散兵的鼻尖:「開始工作!互不打擾啊!工作工作!」
她首先低下頭,耳邊掠過一聲又輕又薄,像是一段輕飄飄的白煙絮一般的笑聲。
然後……
然後耳朵就有點兒酥了。
她抬手碰到耳垂上,感覺耳垂也有點癢,不僅僅癢,還帶著幾分燙。
好過分哦,散兵這個人,工作時間開小差。
嗯,下次月末就給他扣工資,對,就是這樣,上班摸魚還試圖賄賂上司,扣扣扣,給他扣到零蛋!
*
散兵的工資到底能不能保住,目前還尚不可知,但是,游戲論壇上新發出來的四個視頻,倒是可以好好說道說道的。
是的,一共四個視頻。
因為阿麗婭,她深諳端水的訣竅。
乙游嘛,四個男主,水一定是要端平的,否則肯定會被玩家在評論裡面罵歪屁股——哪怕身為游戲公司,至少公司這個概念是沒有屁股的。
四個視頻是在同一時間,相同的分鐘相同的秒發出來的,分別在不同的帖子裡,甚至是用了不同的賬號——對,阿麗婭非常嚴謹地用四位男主的名字注冊了四個賬號,然後每個人發了一段「自我介紹」。
這樣就可以避免在官號下面發視頻所不可避免的誰先誰後問題。
阿麗婭上輩子雖然沒入飯圈,但是對於撕番位這件事,在圈外吃瓜也吃得很多了,而她做為乙游玩家,也見多了玩家因為誰誰誰沒有排面而不滿的情況。
於是,她別出心裁地選擇了這樣的宣傳方式。
她心想:這下
,總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挑她的刺了吧!
她畢竟是連介紹視頻的時間都做到了時長完全一致的人啊!
有可能是阿麗婭的端水工作做得確實相當好,也有可能是因為提瓦特這個世界的游戲圈,以及這些玩家們尚且純樸,還沒有什麼競爭概念,總之,視頻下面並不存在任何針對端水不平的討論。
視頻的評論區,有的只是一眾仿佛疊樓一樣的「老公!來啦!」
*
早先時候放出去的等身立牌和海報確實有用。
男主們優越的顏值甚至在他們的性格還不為玩家所了解到時候就已經各自吸了一大筆粉絲,現在視頻出來,他們的臉在屏幕上動了起來,有配音,還有用來烘托氣氛的背景音樂,甚至還有一段劇情……
男主們終於不止有臉了,對於已經成為了他們的迷妹,或者之前就因為顏值,已經在入坑的邊緣搖擺的玩家們:就是一整個大寫的心動。
黑長直男主A,大名念安,「自我介紹」視頻中展現的是一段他在璃月風格的異世界中的一段。
指尖捻著黑玉棋子,襯得手指愈發如羊脂玉一般白皙,寬大的裘皮長袍,尤其是大毛領子,襯得臉小而氣質超然。
這就是那種很典型了,璃月人眼中長相優越的上位者。
當然,和帝君肯定還是有很大差距的——不過做為帝君的代餐也非常合適嘛!
於是,在評論區下面就有很多璃月玩家跳出來回復。
三十三樓【吃魚不吐骨頭】:平常總聽姐妹說什麼帝君夢女,一直覺得人不能至少不應該(總是把帝君當成爹來看orz),但是今天!看到圖片我就理解了!原來我以前夢不了帝君是因為我在腦子裡始終把帝君的形像和他半麟半龍的模樣聯系在一起!現在一想到關於帝君的記載裡面,有過說帝君面如美玉,風姿卓然的記載,就忍不住心動,嘿嘿……嘿嘿嘿嘿……
六十五樓【說話小天才】:一句話,孝心變質。
九十七樓【當仙人新娘】:就是說,魈上仙,我要麼當了你的新娘,要麼去當你的新娘。
九十七樓這位大膽的發言,在讓一些人愣了片刻之後,很快引起了大量的回復。
九十九樓【小鯉魚】:@當仙人新娘姐妹,璃月文化博大精深哈?
一百樓【神奇星螺在哪裡】:@當仙人新娘和姐妹打個商量,如果你當仙人的新娘,那我就來當你婆婆;如果你當了仙人的新娘,那我就來當你的兒媳好不好,反正我們就是璃月一家親。
可以說是道德倫理上的大混亂了。
雖然可能有點兒集體ky的嫌疑,雖然這麼說起來好像對男主本人有點兒不太尊重,但阿麗婭覺得……
還是隨這群璃月玩家去吧。
畢竟在一開始制作角色的時候,哪怕是制作組都理直氣壯地表示,他們就是參考了帝君啊!
代,都可以代!
沒看見在異世界的設定裡面,念安的人設都是神君嗎?
阿麗婭當初在聽到這個設定的時候超小聲嘀咕:「其實……神君是隔壁劇組雲騎軍將軍景元的終結技來著……誒,雲騎軍元帥還是異世界符華呢。」
她身邊的文案:「嗯?老板您在說什麼?」
阿麗婭:「沒什麼沒什麼。」
只是單純做為一個從《最後一課》入坑馬哈魚的玩家,偶爾會發出一些串世界的感嘆而已。
在她的要求下,關於念安的介紹視頻裡面,還放了一段念安截斷頭發,與女主的頭發綁在一起,打了個同心結的劇情。
阿麗婭:不關別人會不會因為這段劇情心動,反正她肯定會。
此時的阿麗婭並不知道,在她和《戀與提瓦特事件簿》的制作組
——主要是文案組和美術組開會的時候——不知為何竟然以數據策劃的身份出現在了會議現場的散兵,正將她的每一句話拆分開來分析。
在她說出要求加上結發這一段內容的時候,散兵若有所思。
*
稻妻。
神裡綾華在宵宮的要求下,也陪著她一起打開了虛空終端,去看那位在設定中,算是來到了提瓦特學院的稻妻人的白鳥織羽。
神裡綾華對戀愛游戲有點興趣,但是興趣並不大。
相對而言,她覺得,她自己應該會對現實生活中的關系建立更感興趣。
但是……
宵宮是好朋友嘛,既然她有興趣的話,那就一起看看好了。
神裡綾華那始終像是面具一樣戴在臉上的溫柔微笑表情,終於在聽到了視頻中那位白發紅瞳,甚至還長著一對狐狸耳朵的學長開口之後,驚愕地意識到一點:
給這個角色配音的……
好像、好像是哥哥?
神裡綾華:「……」
所以說,最近這段時間歐尼醬處理的公務的時間比以前長了點……是因為還需要進行對角色的配音嗎?
但是為什麼一直沒有告訴她呢?
神裡綾華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傷心。
從小到大,她和哥哥都是一起的,因為神裡家的沒落,雙親的早逝,外界對於這對年輕兄妹的看輕和對神裡家遺產的圖謀,使得他們從來都是風雪中互相擁抱的、再親密不過的家人。
哥哥開始瞞著她有小秘密了。
一開始的時候,神裡綾華的心情真的很不好,甚至讓一旁不明所以,只覺得這個角色聲音有那麼一點點熟悉的宵宮都感覺到了她心情的驟然變化,問她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傷心的事情。
但是,沒過多久,神裡綾華想到了一點:
如果當初,在《提瓦特偶像》這個游戲都制作期間,她接下了游戲組的邀請,成為一位特邀而並不常駐的偶像出道,她或許也……
也會瞞著哥哥進行唱跳。
原因無他,單純是覺得……雖然不丟人,但是如果讓現實中的親朋好友看到了,還是會有那麼一點點羞恥,啊不是,很強烈的羞恥啊啊啊啊啊——
於是,神裡綾華釋然了。
但她說:「雖然這個角色很好看,但是我是絕對不會玩和他的戀愛線的!」
宵宮若有所思:「不是你的菜嗎?我倒是覺得你們的發色還挺搭的哦?都是偏白色的呢。」
神裡綾華:……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發色搭,有可能是同父同母的搭呢。
但是她對著宵宮握拳:「加油啊,你既然覺得織羽學長很好看的話,一定要努力攻略他哦!」
宵宮用力點頭:「嗯嗯!織羽學長還是狐妖吶,我有點想看他的尾巴,感覺按照天命游戲的技術,尾巴一定會很活靈活現吧!」
——讓神裡綾人來給這位出身稻妻的男主配音,是阿麗婭的主意。
都說乙游一定要有趙路,那麼……
在沒有趙路的情況下,讓趙路的兒子來配音也是沒什麼問題的(bushi)!
而且,趙路不也配過狐狸嘛。
阿麗婭對這個配音人員非常滿意。
聲音好聽,還能夠滿足她心中致(玩)敬(梗)的想法,簡直完美。
一開始神裡綾人是拒絕的。
但是後來,阿麗婭去找了一趟八重神子。
對於八重神子來說,能看社奉行的那小子吃點兒虧,也是很不錯的,再說了,她這個狐仙宮司都已經去給希娜小姐當cv了,再拉個神裡家主下水也沒什麼不對。
於是,在阿麗婭所不知道的地方,八重神子與神
裡綾人交鋒數次,最後神裡綾人答應了阿麗婭的提議。
雖然為了這檔子事,阿麗婭不得不向神子坦白了自己在和散兵戀愛這件事——做為神子想要吃的瓜喂給她——但是!
阿麗婭:本來也沒想要瞞著別人和散兵戀愛的事情嘛,熒要求沾點喜氣的時候,她也隨手從自己的零食箱子裡面抓了一把水果糖遞給她,那麼告訴神子不也是很正常的嗎?
現在還能用這個消息「做買賣」,可見完全沒虧。
阿麗婭:就是說,愈發意識到,原來和散兵談戀愛還能這麼賺。
但是她的玩梗,散兵好像有點意見。
「為什麼是狐狸呢?」
阿麗婭:「……」她沒說因為致敬,而是說,「因為在稻妻的神話裡面,狐妖就是很常見啊。」
天狐嘛,八重神子就是,當年的狐齋宮也是,而且狐齋宮還是白色的!
散兵:「你呢?」
阿麗婭:「嗯?」
她不明白,至少沒能聽懂散兵突然的這麼一問。
「狐狸,和貓。」
哦,懂了。
前兩天的時候,阿麗婭在散兵坐在沙發上的時候,從後面過來低下頭,將鼻尖壓在他的頭發上狠狠吸,一邊吸那股淡淡的,說不出來是什麼調的香味,一邊感嘆:「果然,吸貓讓人神清氣爽。」
散兵問她:「為什麼一直把我形容成貓。」
他被喊「散貓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知道是昵稱,但他並不理解為什麼要用「貓」而不是別的什麼動物。
阿麗婭說:「在納西妲的童話裡,她就把你比做了一只貓貓哦。」
她上輩子就習慣叫散貓貓了嘛。
官方親自錘的貓,官方都錘了,他們這些玩家還能不跟著官方一起貓塑嘛?
不可能的!
「再說了,貓貓也超可愛的嘛,雖然貓貓自詡是天下最高貴的生物——這一點也和你很像哦,在還沒有戀愛的時候怪臭屁的。」
阿麗婭笑著在散兵的耳朵上面親了一下。
「我說你可愛的時候你耳朵會紅誒,這樣也好貓貓哦!」
然後散兵就接受了這個設定。
整個過程就好像,他問這個問題單純僅僅是好奇。
貓貓和狐狸哪個更可愛,從長毛的角度來說肯定是一樣可愛,但是現在有了加成嘛。
阿麗婭:「我個人呢,肯定還是喜歡貓的。」
首先要順毛把人哄好。
然後再問:「你為什麼問這個,明明說過最喜歡你誒,是沒有自信嗎?」
如果沒有自信的話也太不應該了,至少阿麗婭不太信——每天對著鏡子看到那張臉,他居然還沒有自信?
換了她阿麗婭,她早就驕傲膨脹到可以飛出提瓦特了好嗎?!
散兵:「……不是因為不自信。」
那就很奇怪了啊,這個人有事沒事的就喜歡整點飛醋出來。
明明和綾人也不算特別熟……再怎麼醋也應該比較提防阿貝多和行秋吧,畢竟她和這兩位的交流才是比較多的(雖然都是在游戲制作方面,總之就是非常大愛崗敬業)。
阿麗婭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
她雙手托起散兵的臉,認認真真問他:「你是不是只是先要找個理由聽我說最喜歡你啊?」
否則很難解釋為什麼會吃那些沒有理由的醋哦。
散兵:「……」
散兵:「…………」
在詭異的沉默中,散兵的臉一點一點紅了。
阿麗婭還沒來得及「啊」上一聲,他先把阿麗婭的手從自己的臉頰兩邊握住然後拉了下來,有些惱羞成怒:「我不假裝吃醋,你難道不能自
己主動說嗎?」
阿麗婭:「……」
時隔數月,總算又聽到了熟悉的貓貓暴怒。
她笑著用手指比擬成梳子的樣子,順著散兵的劉海梳了下。
「好嘛好嘛,每天早上晚上各一句最喜歡你,我會來打卡的。」
有些時候就是說,不得不感嘆啊。
暴嬌是需要寵的。
但是就算需要寵、需要哄,也還是好可愛呢嘻嘻。
*
再往下,按照字母來算,經過了A也經過了B,這會兒應該說的是C——在衣著上不那麼守男德,戴耳釘,背部好像還有個紋身的卡萊爾。
也就是最近已經站在蒙德城流言蜚語中風口浪尖上的「暗夜英雄」先生。
在關於他的視頻中,制作組大大方方地表示,在以這個蒙德城的流言傳說中的角色為靈感制作了一個角色之後,他們取得了來自暗夜英雄本人的聯系。
——當然,這是通過了藝術表現的。
視頻中表現的一段,是女主在夜中偶遇到了正在換裝的暗夜英雄。
在視頻結尾,暗夜英雄在女主的窗台上放了一封印著夜梟火漆的信。
信裡面寫的內容,大概就是黑夜裡並不安全,倘若還有如您這樣一位美人在四處走,他一定會在夜巡的過程中分心。
總之,勸告性極強。
對於這樣的一封信,負責卡萊爾文案的組長舉手提出疑問:「如果主角不能參與進卡萊爾的夜巡的話,會不會有一種……旁觀的感覺呢,戀愛的本質還是參與進對方的生活呀。」
阿麗婭點點頭:「這個問題問得好,首先,暗夜英雄並不只是暗夜英雄,他還有另外的身份,比如說……嗯,我們的設定是什麼來著反正我記得應該不是賽車手。」
阿麗婭:「在另一個身份上,他可以和玩家多多接觸,從而兩顆心慢慢靠近在一起——當然,你說得對,戀愛中的隱瞞是不對的……」
她突然就想到了散兵。
她好像也還有點隱瞞沒對他說。
可惡啊,感覺到了良心的刺痛。
但阿麗婭是誰,她可是天命游戲的創始人,在談到工作的時候哪怕良心痛了也不過微微一頓,很快就繼續往下說:「但是參與到暗夜英雄這一面的生活中,得在比較熟悉之後——而且不能經常和他一起夜巡。」
畢竟乙女游戲需要的是代入感啊,如果女主有那麼多的私設,至少阿麗婭覺得代入感會低很多,尤其是現實中的女生,也很少見有能夠竄高走低飛檐走壁的嘛。
於是阿麗婭一手撐著桌面站了起來:「我們需要表現的,是華生之於福爾摩斯,是貓女之於鈔能力——但是不能逃婚,以及,這裡的華生說的是性轉華生的那個版本。當然,考慮到貓女其實也很能打,我本人更傾向於讓玩家們成為管家俠。」
不需要出門,但是需要烤小餅干,而且還能逼著不愛喝牛奶的貓耳男喝牛奶。
聽起來就很不錯。
卡萊爾文案組組長:「?」
您在說什麼?
每個字分開她都能聽懂,為什麼連在一起就成了她完全聽不明白的句子?
阿麗婭:「……咳咳,沒什麼。」
她又用文案組組長能夠聽得懂的話對她重新說了一遍自己的觀點。
文案組組長一邊聽,眉頭一邊慢慢皺了起來,並開始小幅度點頭。
阿麗婭對游戲的認識還是到位的,當她不玩梗的時候,她就是能夠指導整個天命游戲中大多數員工的前輩。
當然,散兵是指導不了了。
阿麗婭甚至有些懷疑,散兵現在獨立出去單開一個工作室的話,是不是可以一個人捏出一個游戲來。
畢竟……他好像真的什麼都會的樣子。
這種想法也加深了她絕不分手的信念。
倘若感情破裂,豈不是丟了人還要丟了游戲界壟斷龍頭老大的地位。
輸太大了。
*
來自角色本人的勸告,當然能夠讓玩家收心。
應該說,這年頭在提瓦特玩游戲的,很少有幾個是完全勸不聽的,就算是艾伯特都能用「芭芭拉小姐說並不希望你這樣做哦」勸回去。
所以……
迪盧克這兩天的夜巡,總算是恢復了正常。
迪盧克發來消息,言簡意賅地說了聲謝謝。
——關於他就是暗夜英雄這件事,迪盧克似乎一點兒都沒有對阿麗婭藏起來的想法。
至少,從他發來的消息裡看不出他有掩蓋的意圖。
阿麗婭尋思了尋思,又和熒探討了一番,最終覺得可能還是迪盧克覺得她這個人很可靠。
阿麗婭捂住胸口:「謝謝迪盧克老爺的信任!我不會辜負他的信任的!」
熒:「……」
熒:「你敢大聲點說嗎?」
阿麗婭:「……」
阿麗婭:「我竟不知道什麼時候你那麼希望我把散兵引進來,別忘了,我現在正拿著你的虛空終端看男菩薩呢。」
熒:「……」
阿麗婭:「……」
她們就像是兩個各自擁有核·彈頭的國家一樣,在僵持了一會兒之後,決定偃旗息鼓。
雙輸有意思嗎?
當然沒意思了。
於是很快話題就轉回到了和暗夜英雄有關的上頭去。
熒帶來了蒙德的消息:據說唐娜去找了艾伯特,向他請教成立偶像後援會的經驗。
熒:「她看起來真的很認真,你知道嗎,我最近的日常就是去幫她收集建立後援會的材料哦——她想要制作一款徽章來證明後援會成員的身份。」
阿麗婭:「……」
阿麗婭:「…………」
終究,唐娜也還是踏上了這條道路啊。
第92章 生活中處處都是坑
阿麗婭抿了抿嘴唇, 決定還是不要繼續問關於唐娜是怎麼為這個後援會籌備的事情了。
她只希望,迪盧克能夠在聽說有了這個後援會之後,小貓批臉不要垮的太厲害。
「好了好了, 現在說說老四——哦, 不對, 你想要端水,那……男友D?我還沒看關於他的視頻, 要不你放給我看吧。」
熒戳了戳阿麗婭的大腿。
她的虛空終端還在阿麗婭手上,給她看著那些她最近這段時間存下來的好東西呢。
阿麗婭:「哦——哦,沒問題啊。」
一個虛空終端換一個虛空終端嘛, 相當合理的事情。
於是她中斷了繼續在熒的虛空終端上享用她收藏的好東西的動作,打開自己的虛空終端, 交給熒:「點進游戲論壇就能看, 應該是。」
雖然她最近已經不怎麼關注游戲論壇那邊的動向了, 但是阿麗婭對自家的游戲還是很有信心的。
就問,哪一次天命游戲發的視頻不會屠了首頁,甚至還在首頁堅持上兩三天?
阿麗婭對自家游戲的火爆程度還是非常有自信的。
——她的自信也一點兒都沒錯。
她話剛剛說完, 熒已經點了點屏幕。
就在首頁飄著呢。
*
綠茶弟弟德維特, 或許是楓丹人,金發碧眼,皮膚很白,身上還帶著點青梅竹馬的點。
——准確來說,是小時候曾經一起玩得很好,然後中間斷了幾年的聯系,隨後在提瓦特學院才重新遇到的彼此。
在這個視頻中, 可以含綠茶度極高地看到德維特和主角, 甚至還有其他的幾位男主。
因為, 他是在看到女主和另外的幾位男主打招呼的時候,才從樓梯上走下來,自然而然地走到女主身邊,適當地露出了個驚喜的表情:「姐姐!」
熒「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氣:「來者不善啊。」
然後她搓了搓手。
「是不是已經觀察我很久了,原本還有點近鄉情更怯,所以不敢和我相見,現在被我和其他人談笑風生的樣子刺激了?」
「和弟弟戀愛的感覺好甜哦。」
熒看著視頻中已經進展到同游游樂園,甚至分享著一個棉花糖的劇情,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翹了起來。
「他嘴唇上沾著棉花糖的樣子也好可愛,嘿嘿,這些棉花糖就應該讓我來親掉!」
「楓丹那邊真的有這樣可愛又帥氣的綠茶年下狗狗嗎?」
熒搓了搓手。
「如果是真的,我今天就出發去楓丹!」
阿麗婭:「……」
阿麗婭:「您好隨便啊。」
但是轉念一想,好像確實是這樣。
按照時間來算,一年已經過去了,的確應該開啟全新的大版本了。
阿麗婭:「那就去嘛,唔,讓我想想,楓丹那邊有幾位商人獲得了虛空終端在楓丹的銷售代理權,你說不定可以去找他們?」
熒伸了個懶腰,親親熱熱地勾了勾她的肩膀:「謝謝老板——等下次要去納塔的時候,我就拜托多莉的商隊帶我去可以嗎?」
阿麗婭:「額,我是可以給你免費的優惠啦,但是多莉很有可能會問你收錢哦。」
熒擺擺手:「沒關系沒關系。」
她的笑容裡頭帶著那麼幾分諂媚。
「反正阿麗婭老板你是會承包我的旅行資金的對不對?」
阿麗婭:「……」
絕了。
熒沒在阿麗婭資助的問題上多說幾句,因為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熒:「你說……凱亞會繼續一個游戲都不落地……也玩這款《戀與提瓦特事件簿》嗎?」
做為旅行者,提瓦特大陸上指不定知道最多秘密、人脈也是最廣的人,熒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了凱亞其實就是「天命游戲黑粉頭子」。
但反正,她就是知道了。
不僅知道,甚至還偶爾會打開虛空終端,用凱亞的直播視頻來做為下飯菜。
阿麗婭:「……」
阿麗婭心中感慨萬千,片刻後,她用力按了按熒的肩膀,道:「做個人吧。」
雖然說游戲裡的卡萊爾除了暗夜英雄——「蒙德城的巴特曼」這個元素是拷貝自迪盧克的之外,其他的都和他並不怎麼相似,但是不管怎麼說,如果讓凱亞在乙女游戲的劇情裡面攻略暗夜英雄什麼的……
阿麗婭:「我們還是對凱亞好一點吧,好嗎?」
*
阿麗婭覺得,沒騙凱亞去玩《戀與提瓦特事件簿》是她良心發作的一次善舉。
但她沒想到,沒過多久之後,凱亞居然主動來聯系了她——聯系的目的,竟然就是《戀與提瓦特事件簿》。
凱亞:我對這個游戲有點意見。
阿麗婭在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就心想:嗯,合理的,正確的,中肯的,客觀的。
畢竟,在看到某位可攻略男主的一條支線滿滿都是「暗夜英雄」這個稱呼的時候,對凱亞而言肯定是一種不小的衝擊吧?
阿麗婭剛想回他,說這種針對女玩家的游戲看看就算了,大可不必親自上手去玩,這條消息還沒發出去呢,就看到凱亞那邊新發來一條消息:
憑什麼迪盧克都能成為男主原型,我就不行?
阿麗婭:「……」
等了半天,倒沒想到凱亞居然是這麼個反應。
凱亞:是我不配?
凱亞:傷心了,傷心透了。
凱亞:我能走個後門嗎,比如說賄賂一下游戲制作人什麼的……來蒙德請你喝酒?
阿麗婭在看到那句「傷心了,傷心透了」的一瞬間DNA動了。
她差點就想問凱亞是不是剛剛換了配音,和博士開始共享一個嗓子。
其實倒也不是說凱亞不配,單純就是黑皮美人其實並不在乙游比較大流的審美裡面。
但她表示:我有打算在游戲裡弄一個異世界大陸的支線,在裡面會有一位男主的身份是海盜頭子。
凱亞:「……」
沒想到常年用來胡謅的海島血統到了現在,居然成為了反過來堵住他的嘴的理由。
凱亞強顏歡笑:要是能有也很不錯啊。
阿麗婭發了個ok的表情包回去,心想這也就是敷衍了,畢竟,她又不可能真的參照這些人的性格去弄乙游男主。
笑死,就看那一個個的,像是會談戀愛的樣子嗎?
所有成男裡面,阿麗婭心想,現在看起來也就是托馬和達達利亞比較有戀愛感,剩下的……
戀愛倒是也可以戀愛,但性格總體來說並不是那麼適合出現在乙游裡。
甚至托馬的性格其實也不算非常合適。
畢竟這年頭賢妻良母男媽媽這個標簽好像還沒出過什麼大火的角色——放在現實中倒確實是搶手得不行。
所以這麼算下來,最後留在場上的只有達達利亞。
不玩梗地評價的話,達達利亞在不表現出愚人眾執行官那一面的時候,還是相當乙游男主標准的,顧家、元氣、還帶著點運動青年的感覺,沒什麼心機,也會撒嬌,很像是一條黏人的大狗狗——之所以不是狐狸,可能是因為他白切黑切白吧。
不過阿麗婭確實考慮過或許在一段時間之後可以弄個真·元氣大男孩出來,算是特邀男主。
她的這種考慮主要是針對至冬國——之前在和散兵閑聊的時候曾經聽說過在愚人眾裡頭,達達利亞的風評真的挺不錯的。
所以……如果哪天市場能夠開拓到至冬的話,或許她還真的就會再捏個特邀男主出來——為了賺至冬國玩家們的錢。
賺錢嘛,不寒磣的!
但是這些就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阿麗婭並沒有那麼遠的打算,事實上,她在一年內快馬加鞭做了那麼多的游戲之後,她正在考慮自己是不是要稍微躺上一躺。
游戲出得太多,玩家來不及玩,她的頭發也是會逐漸稀疏的嘛,她在這一年的時間裡,已經為游戲奠定了基礎,接下來的時間,就先讓那些個已經在市場上站穩了腳跟的游戲持續運營上一段時間吧。
為了她和玩家們共同的頭發決定,阿麗婭覺得暫時給自己放個年假沒毛病。
《年假》
一整年的假期。
其實也沒有任何問題。
*
按照原本的計劃,阿麗婭應該是會和熒一起去楓丹的。
主要是她也想去楓丹逛逛,或許還可以在那邊找到個適合加入提瓦特偶像團的。
——最近游戲在楓丹的市場已經打開得挺徹底了嘛,所以她也想著要不針對楓丹的市場搞點什麼,方便在這個市場上撈錢。
第一步嘗試就是在《戀與提瓦特事件簿》中加入了個楓丹男主角色。
所以說,雖然有的人嘴上說著自己要給自己放個年假,但是一旦看到了有賺錢的機會,還是會飛快地從躺平地狀態跳起來的。
但是,大概是上天看不慣她在躺平途中不徹底躺平的架勢,於是,在納西妲生日前一天,阿麗婭收到了一條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消息。
*
以前的納西妲很想要一個盛大的生日,或者說,因為聽說過很多遍關於花神誕祭的故事,所以她也很想要花車、花之騎士和很多很多人一起對她說生日快樂。
但是現在,這個念頭已經徹底淡了。
阿麗婭:「所以為什麼今年不想要一個盛大的生日呢?明明教令院很樂意為你准備誒。」
納西妲在秋千上頭坐著,一雙赤足晃晃悠悠,過了半晌,她才小聲說:「因為去年的花神誕祭,已經很大很大了。」
一整個須彌城投入在一場游戲裡,全城的人都在對她說「生日快樂」。
「去年的生日,我很喜歡,和之前我預想過的花神誕祭比起來,去年來自阿麗婭的禮物,是我更喜歡也更想要的。」
但是,就像是滿漢全席再怎麼好吃,那也不能連著幾頓都吃滿漢全席,如果讓今年復刻去年的花神誕祭的話,納西妲就覺得大可不必這樣了。
納西妲:「所以……我就覺得,或許只需要簡簡單單過個生日就好了。」
她抬頭——因為坐在秋千上之後她的身高也還是沒有站著的阿麗婭高——點菜:「我想吃阿麗婭親手做的蛋糕,可以嗎?」
區區一個手工蛋糕而已,能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往年朋友們生日的時候,如果阿麗婭沒有犯懶,那她基本都是會給對方烤個蛋糕的。
如果那段時間對於制作甜品的興趣格外熱烈的話,那她可能還會在奶油淋面之外做個巧克力塗層、做點兒裝飾什麼的。
如果想偷懶,那就簡簡單單烤個蛋糕,中間切掉一點,然後做個爆漿蛋糕。
納西妲在還不能從淨善宮裡面出來的時候就覺得蛋糕絕對是很對自己胃口的甜品,但是可惜一直沒有辦法親口吃到,於是在花神誕祭過後,她報復性地在一段時間內瘋狂吸入蛋糕。
——這一暴風吸入狀態在她某天不經意間意識到自己好像重了三斤之後結束。
但是,暴風吸入狀態宣告結束了,並不代表納西妲就不愛吃蛋糕了。
「我已經做好規劃啦阿麗婭!這個月我會少吃兩次棗椰蜜糖,這樣就可以多吃一點蛋糕了!」
真不愧是智慧之神,哪怕在自律方面都比一般人要對自己嚴格得多。
不過制作蛋糕的話……阿麗婭想了想家裡面現在有的甜點材料。
奶酪好像缺了不少,至少沒法和奶油一比一混合。
看起來,過兩天得去采購上一兩件原材料了。
*
但就在她准備出門采購的第二天,世界樹斷枝的聲音再一次從地球傳到了她的腦海中。
這次斷枝的聲音遠比往常要興奮得多,甚至差一點兒就破音了。
「連接!連接通啦!」
一瞬間,世界都變得比往常的時候要安靜了不少,直到這個聲音再次響起,阿麗婭那剛才「叮」一聲,就像是徹底崩斷了的思緒之弦才重新續接上去。
斷枝說:「你可以回來啦——」
斷枝甚至開始唱歌,音色好聽,唱出來的音符都在調子上頭。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阿麗婭:「!」
她的手指都有點兒顫抖:「兩個世界之間的關連……?」
斷枝:「嗯嗯嗯,接上啦!你打算今天回來嗎?明天也行的哦,反正在你從地球回到提瓦特之後兩個世界的時間坐標就會統一——總之我建議你早點做准備,因為我也不確定這條剛剛搭建起來的通道是不是足夠穩定!」
「啊對了!你還可以帶人一起通過哦,不過最好提前向我報備,否則我臨時加人的話會很手忙腳亂噠~」
可以回地球了嗎?
阿麗婭腦中首先跳出來的反應不是什麼好久不見,甚至不是什麼回去之後可以追上以前沒追完的番。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
好嘛,現在終於到了她必須向散兵坦白的時候了。
坦白一下……嗯。
因為憐憫喜歡上他的這句可以暫時省略,阿麗婭心想,要不還是讓他以為她是那種很膚淺的,見色起意的人吧。
但其實認真來說的話,她當時徹徹底底感覺自己心底被擊中了,應該是在看到納西妲講述童話的時候。
黑色的,毛裡面沾帶著一點點紫光的白爪貓貓。
特別特別可愛,特別特別乖,也……
特別特別讓人心疼。
*
於是當天散兵在打開客廳裡的燈的時候,在意識到阿麗婭先前正坐在黑暗中的沙發上,而且坐了好一會兒的時候,他第一時間以為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發生。
一直到阿麗婭期期艾艾地對他說,自己其實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人的時候,他才放松了幾分下來:「我還以為是什麼。」
就這就這?
就這麼點兒事情,她怎麼表現得這麼嚴肅?
這年頭在提瓦特,有神之心的人,十個裡面起碼三四個都有點秘密,或者「秘密」。
就比如說凱亞的秘密是坎瑞亞,而他的神之眼是在將這個秘密對著迪盧克和盤托出的那天獲得的;還比如說一鬥是鬼,而且看起來鬼的血統還相當正統。
——大家總是有點兒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的。
散兵的態度和當年納西妲得知這件事的時候有點兒相似。
「熒不也是從異世界來的嗎?怎麼,你覺得自己不止二十歲,算是年齡很大?」
那他都五百歲了,這要怎麼算。
阿麗婭搖搖頭:「不,問題不在這裡。」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順便把懷裡抱著的那個抱枕給放在沙發上。
「我現在正式向你發出邀請,你……跟我一起回去一趟嗎?就是我上輩子生活的那個世界——哦,忘了告訴你,那個世界的名字……就是地球。」
散兵的表情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
「所以……你其實會御劍?畫符呢?還是說,你養著一只貔貅?」
阿麗婭:「……」
絕了啊,絕了,沒想到在游戲裡面對地球「改造」的那些成分,現在都變成了她需要和散兵解釋的內容。
阿麗婭「嘶」了一聲,然後說:「如果是在互聯網上,那麼川省人均一只熊貓是合理的,嗯,貔貅是熊貓的古稱。但如果是在現實中,倘若我養了一只,我這會兒大概已經牢底坐穿了。」
散兵:「所以你也不會御劍。」
阿麗婭擺擺手:「這年頭已經沒有會御劍的了——怎麼說呢,就是如果我能帶著神之眼回去,那麼擁有神之眼的我也是我們那個世界裡的……可能會被抓去研究的罕見物種。」
不知為何,阿麗婭覺得散兵似乎松了一口氣。
她眨眨眼:「你剛剛是不是緊張了?」
不就是個地球嘛,為什麼會緊張?
散兵很是坦誠:「你先前不是說,你在提瓦特的這將近二十年時間,地球上的時間坐標對你來說不曾發生移動嗎?」
阿麗婭:「嗯,然後呢?」
散兵:「其實我以前有慶幸過,我不需要過你家人的那一關,但現在……」
他頓住,沒有繼續往下說。
但是阿麗婭懂了。
也是,對於長輩來說,散兵這種只能裝乖,而且裝乖都不一定能裝太長時間不露馬腳的青年很明顯不是戀愛的上上人選。
除非他現在當場給自己格式化一下。
「你是擔心萬一我家裡人會御劍,千裡之外穿心而過嗎?」
御劍攻擊力還蠻高的,如果真要把地球的仙俠對標到提瓦特來的話……戰鬥力至少應該旗鼓相當?
散兵搖頭:「速度太快了,我擔心追不上。」
阿麗婭:「……」
好家伙,她眼前當場就浮現出了一幕她逃他追。
擺擺手將這經典畫面從腦海中趕走,阿麗婭讓散兵放心:「那個,其實我爸媽,他們自己在過二人世界。」
因為已經時隔很久,於是她用力回憶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家爹媽拋下女兒跑去哪裡玩了。
「我穿越的那天,他們應該在……在……」
好像是北歐的哪裡。
但是具體是哪個國家已經徹底想不起來了。
「總之回去報個平安就行,我自己的卡上的錢應該夠嗆能給我們兩個一起報一次飛到那邊的機票——主要是沒簽證。」
因為很多詞都是提瓦特所沒有的,所以散兵聽得有幾分似懂非懂。
直到最後,阿麗婭對他說:「反正放心啦,我不會讓你被為難的——我又不是夾在老媽和媳婦之間一句話都不敢說的渣男。」
散兵:?
性別是不是有點兒小問題?
*
在阿麗婭對他比較詳細地介紹了下地球,以及她穿越的原因之後,散兵大概對即將見到的那個世界有了點基礎的認知。
對於大多數的概念,他都能很是良好地接受下來,除了——
「提瓦特世界,在地球不過是一個游戲嗎?」
阿麗婭:「當然不是了,你想啊,雖然《地球onle》是一款經過改造,並非准確呈現地球模樣的游戲,但我的更改也是很符合地球上那些典籍的描述的哦,所以,這只能叫做通過某種手段,對於提瓦特時節進行觀察後得出的結果。」
這種世界和世界、宇宙和宇宙之間的關系論述在提瓦特尚且沒什麼人研究,於是散兵花了一些時間才理清楚這句話的意思。
這個世界是真實還是虛假的問題於是被暫時放在了一邊。
散兵裝作並不在意,只是隨口一提,但實際上背都已經坐得比剛才直了那麼點兒:「所以你在玩游戲的時候就已經認識我們所有人了。」
阿麗婭對這種問法簡直不要太懂。
「是哦,第一眼看見你出場的時候就被美到了。」
——確實好看,但那個時候心頭好其實還是魈和鐘離。
「關於你的劇情,一點兒都沒有錯過哦。」
——做為一個開服玩家,全游戲的每一個劇情她都沒遺漏過,現在就等著新版本然後回去把那十五個還是十六個的新發粉球給拿到手。
「我還有認認真真地考究你的過去哦!」
——因為光華容彩祭帶著所有人一起考證了一下黑主散兵,另外,3.3《傾落伽藍》的主線內容中就有很大一部分是帶著玩家一起了解散兵的過去。
「我還給你氪了滿命滿精呢!」
——雖然……雖然其實她基本全員滿命。
但是給散兵抽六命是因為滿命上限只有六命!
在最後,阿麗婭義正辭嚴地用一句話收尾:
「總之,我在玩游戲的時候就已經超級喜歡你啦!」
當年到底怎麼樣,反正已經死無對證了。
阿麗婭心想,她回去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空和好友們的聊天記錄,讓一切會使她暴露的信息隨著數據清理一起蕩然無存。
然後——
就只剩下一個,貨真價實的,最喜歡散兵的,現在的她了。
阿麗婭覺得自己的計劃非常完美。
完美到就像是一碗美味的真味茶泡飯。
*
「那麼,你還需要去通知其他人嗎?」
畢竟,倘若在這次去異世界的時候想要有其他人同行,不提前預告一下可不行。
以散兵自己為例子,倘若一覺醒來之後他發現自己在另外一個世界,雖然不至於驚惶,但總是會有一些比較激烈的反應的。
「第一次嘛,第一次肯定就只有我們兩個去呀。」
——阿麗婭倒是也想讓納西妲去呢,但是納西妲拒絕了她。
納西妲雖然明面上沒有說,但她內心裡確實是這樣想的:
她也是能看懂一些氣氛的,雖然她也知道自己和阿麗婭的關系確實非常好,甚至好到了在多數時候阿麗婭會拋下散兵過來和她聊天的程度,但……
為了那麼少數幾個,她可能看上去像是一枚閃閃發光的燈泡的時刻不要出現,她覺得自己還是跟團比較好。
「就只有我們兩個!」
阿麗婭眉眼飛揚。
「也可以當做是一次約會哦,雙人世界吶!」
在這段關系中,阿麗婭顯然是雙方之中更為主動的那一個,她更加習慣於表達自己,在一個足夠健康快樂的環境下成長,也讓她更能夠開口表達喜歡。
就比如說現在,哪怕散兵在得知此行只會有兩個人的時候,心中也閃過的是這樣一個念頭,他卻很難像阿麗婭這樣直接地開口,說出「約會」這兩個字。
或許這也是讓他一點一點,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逐漸在這張名為「阿麗婭」的網裡面越陷越深,直到像是被捕獵的蜻蜓一樣無法掙扎脫離為止的原因。
散兵盯著那張剛剛說出那句讓他心口一跳的句子的嘴唇看。
先前他在開燈的時候注意到,桌面上放著一杯飲料,只剩下了一半。
大概是不久前剛剛喝過兩口的緣故,現在阿麗婭的嘴唇表面是還有些濕潤的。燈光照過來,有一點點像是塗了一層很薄的潤唇膏。
喉結不是很明顯地上下滾了滾。
就像是……將一句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句子吞咽了回去。
*
斷枝當時就預警過阿麗婭,因為目前兩個世界之間的連接尚且沒有穩定下來,所以這場她確定了的穿越可能隨時發生。
——但阿麗婭在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考慮到,穿越可能發生在早上六七點這件事啊!
因為在窗外種了棵樹的緣故,於是清晨的陽光甚至還沒有從窗戶中照進室內,阿麗婭就被耳邊那個突然響起的聲音嚇醒了。
還不等她將自己的大腦徹底清醒起來,斷枝的聲音就飛快道:「最後確認一遍,是只帶散兵和你一起走嗎?」
阿麗婭迷迷糊糊地應了一句「嗯」,隨即就感覺到一陣仿佛在跳樓機上的最高點開始往下墜的失重感——三秒鐘後,她感覺到自己被禁錮在了個相當狹窄的空間中。
相比起她是直接回到了地球上的這個身體裡面來,散兵就是帶著身體一起穿越了,而他……也不知道是因為斷枝考慮到了穿越後的環境,還是因為兩個人分在兩個不同的降落坐標有些麻煩——總之!
散兵成功在穿越後的第一時間壓在了她身上。
阿麗婭發出了一聲悶哼。
而很早就已經醒來的散兵反應足夠快地將自己的身體稱起來了點——
阿麗婭再一次悶哼,然後她壓低了聲音:「別動……這床上……都是我。」
多麼熟悉的環境啊。
四面垂下的蚊帳,還有拉起的床帳,將外界的光線,不論是從窗外照進來的自然光,還是室友為了趕ddl熬夜寫論文的電腦光,悉數擋在了外面。
數據相當精准的零點九米寬的宿舍床,阿麗婭曾在十九年前與這張床結下過異常深厚的情誼。
哦,對,她想起來,當時自己回答斷枝的話,說自己挺想穿越去提瓦特世界的時候,她還沒起床。
於是,狹窄的一張宿舍床上,突然就多擠了一個人。
老舊的木制床板在第二個人憑空出現的時候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吱嘎聲。
阿麗婭:「……」
還好散兵是人偶,這個身體是真的輕,否則她現在大概已經被壓麻了。
她快速對接了一下自己穿越前的記憶。
感天動地,斷枝就像是納西妲一樣貼心,居然還快速讓她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上輩子穿越前最後三天的記憶。
她的其他幾位室友都習慣去圖書館,而她是這件宿舍裡唯一一個有午睡習慣——至少穿越之前是這樣——的人。
阿麗婭稍微放心了些下來。
很好,至少不會被人看到她在寢室偷藏男朋友——雖然在穿越之前她根本就沒想到自己會帶著個男朋友回來,而想讓在提瓦特已經生活了十九年的她想起自己穿越前躺在宿舍床上睡午覺這也太強人所難了吧!
阿麗婭剛想和散兵說現在可以下床,寢室還算安全,一抬頭,突然看見散兵正轉過頭,目光灼灼,落在了她枕頭邊上的那個先祖法蛻抱枕上。
下一秒,散兵那輕柔到甚至有幾分陰森森的聲音壓低了在她耳邊響起:「這是……做的岩神摩拉克斯嗎?你好像很喜歡它的樣子,都帶到床上來了?」
阿麗婭:「……」
阿麗婭:「…………」
她當初怎麼會那麼天真地以為自己穿越之後只需要把聊天記錄清空了就行啊?!
她的生活中!
明明處處都是破綻啊!
*
阿麗婭的臨時反應還是可以的。
至少,表現在先祖法蛻這件事上,就是她跟在散兵的那句話之後義憤填膺道:「是啊!誰叫那些廠家還沒有推出你的周邊呢!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個岩王帝君的周邊,用來鎮宅安神!」
因為是在黑暗中。
所以阿麗婭並不需要太多的演技就可以把自己包裝成一個真正需要什麼東西來鎮宅安神的人。
尤其是——她現在頂著自己在地球的臉。
這張爹生媽養、原裝出場的臉其實和在提瓦特的「阿麗婭」有幾分相似,但相似其實也不多,就三分左右,很難說這不是因為相由心生的緣故。
但是比起提瓦特那個身體底子不太好,整個兒偏纖細、皮膚還有點兒蒼白的樣子來,在地球的這個身體簡直就是生龍活虎。
氣色一好之後整個人看起來就不一樣了——況且本來也就有七分不同。
於是,對於這會兒原本是想要興師問罪的散兵而言——
是……不太一樣的感覺。
他愣了一下,便沒再針對仙祖法蛻的問題繼續糾纏下去,只淡淡地來了一句:「我會幫你把它放在角落裡的。」
相對來說,現在的散兵還是貼心的,至少只是放在角落裡。
阿麗婭一邊慶幸自己逃過一劫,一邊在心裡感慨:如果換成了早些時候,性格還沒有慢慢朝著好的一面轉變的散兵,興許會直接請仙祖法蛻抱枕進垃圾桶。
那就是真的對不住鐘離先生了!
她對這個處理方法沒有異議,推了推散兵:「你先下床,宿舍裡面沒有人,快壓死我了。」
其他地方也就罷了,關鍵在胸,她感覺自己都被壓疼了。
*
感謝在穿越的時候,斷枝沒有忘了把神之眼順便給他們帶上。
哪怕地球沒有元素力,殘余在神之眼裡頭的元素力也還能夠用上一段時間。
於是,靠著飛和足夠快的速度,散兵靠著阿麗婭上輩子收藏在手機裡的某個曾經可以用來偷偷取外賣,但後來因為校門口有了外賣櫃而被棄置不用的「小門」逃離了校園。
阿麗婭緊隨其後,將電腦充電寶手機耳機鑰匙這幾樣最重要的東西往包裡一塞,隨即就和大學校園說了句「再見」。
穿都穿回來了,總不能一回來就去上課吧。
再說,她都大四了,還真沒什麼課要上。
校園之外,公路上有川流的車輛,還有沒課的、剛剛從不遠處的購物中心享用午餐回來的學生。
散兵想把鬥笠收起來:「我的衣著和你們的衣著……」
不一樣得有些厲害。
阿麗婭卻擺擺手:「沒事沒事,這個不成問題。」
沒等散兵想明白這怎麼就不成問題了,迎面走過來兩個看著和阿麗婭年紀相似的少女。
其中一個手裡拿著的手機殼上,畫著一個可可愛愛的崩崩小圓帽。
她在看到散兵的第一時間眼睛亮了起來,於是摒棄羞澀勇當社牛,上前一步:
「那個,不好意思問一下,您出的是……流浪者的s嗎?」
阿麗婭不著痕跡地將散兵往後面護了護,然後微笑,點頭:「是的!這是我男朋友!他底子就長得很像散散有沒有!因為我最喜歡的角色就是散,所以他今天出s給我圓夢嘻嘻~」
女生仔細朝著散兵看了兩眼,然後用力點頭:
「啊啊啊真的好像哦!這個服裝的質量看起來好好哦,妝面也很自然——是專門為了出這個s去染了個頭發嗎?如果是假發的話這也太逼真了吧!那、那個,可以和你們合照嗎?這樣還原的ser我真的第一次見!」
女生沒有說出口的是,她真的很羨慕。
別人家的男朋友,會為了女朋友的喜好出s。
而她……
她仍然覺得自己單身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羨慕歸羨慕,跑去談戀愛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除非是和紙片人。
而紙片人,唉,雖然平時總說和紙片人戀愛,但又有誰能那麼幸運,真的進入二次元呢。
女生的朋友幫忙拍合照完畢,兩邊就簡單擺擺手說了再見。
等那兩個女生的背影走得遠了點,阿麗婭笑著看向散兵:
「你看,在我們這邊呢,是可以直接用出s來解決奇裝異服問題的。」
其實,她一開始還有想過要不要讓散兵換一身自己的衣服——比如說長裙就挺好,散兵長著那麼漂亮的一張臉,不女裝真的可惜了。
但最後,她想起自己在衣櫃裡面放了一套迪盧克概念套裝。
遂不得不作罷。
阿麗婭:「……」
只能下一次整理好了一切再請散兵女裝了。
散兵則對剛才女生的那番話中的一些詞有些在意。
「流浪者……在這個世界,玩家都是這樣稱呼我的?」
「這就涉及到游戲劇情了。」
說起來,其實阿麗婭也有好奇過為什麼直到現在都沒見散兵想要改名。
「唔……還是先回家吧,我給你網購兩套男裝,你可以先去游戲裡面了解一下大概的情況……雖然劇情我已經過掉了,你現在大概只能看文字。」
阿麗婭的父母在出國過愉快地二人世界之前,給她在大學附近租了一套房子,用來在周末和假期居住。
按照他們的話,這種在阿麗婭看來有些浪費的行為,是為了讓她可以在住宿舍方便學習生活之余,也有隨時放松的空間。
但阿麗婭覺得,可能只是單純的有錢沒地花。
畢竟,要不是因為大學這塊兒的地段不算太好,他們甚至有過要不直接買一套算了就當投資的想法。
還好當時她苦口婆心,總算勸得二位收手。
不怎麼熟練地將幾枚鑰匙輪番在門鎖上懟了一遍之後,阿麗婭終於回到了自己已經闊別將近二十年的出租屋。
她打開wifi,先把平板開機,點開原神,然後切換出閱讀過往劇情對話的那一欄遞給散兵,自己則打開淘寶:「你先去看,我給你下單男裝哦~沒關系啦,你的腰圍是多少我超有數的。」
但在散兵剛轉過身,她屏幕上的網購頁面還沒加載完畢的那一刻,阿麗婭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她一拍大腿——
糟了!她忘記自己的游戲裡頭的昵稱還沒更改過來了!
她在《原神》裡面的id,好像還是……
艾爾海森的狗。
這玩意可一定不能被散兵看到啊!
阿麗婭朝著散兵伸出爾康手,聲音裡都帶上了幾分驚慌:「等一下——等一下!我忘記了,這裡面有你不能看的東西!」
第93章 甜品味親吻
「你不能看看哦!」
阿麗婭一把搶下平板。
這一刻, 她的腦子轉得飛快:「你知道雷電影曾經斬殺過大蛇奧羅巴斯吧!但其實這根本就不是因為大蛇進攻了鳴神三島的緣故,大蛇是和雷電真相約,拜托雷電影送他去死的!」
散兵微一挑眉。
很明顯, 和淵下宮有關的那些知識, 愚人眾的執行官們尚且沒有機會知曉。
至少大多數的執行官尚且沒機會知曉。
阿麗婭一直覺得做為坎瑞亞曾經的宮廷法師,醜角皮耶羅未必不知道點什麼。
她認認真真將《日月前事》這本書引起的一系列故事, 通過隱去其中可能會被天理降下寒天之釘的部分講給了散兵聽。
「熒也知道這件事,但我們都是降臨者, 世界樹上不會記錄我們還沒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事情, 所以我們知道這些,天理並不會有所察覺,但你不一樣,你的一切, 都記錄在世界樹中。」
*
阿麗婭找到了完美的借口, 「艾爾海森的狗」這個昵稱總算沒有被散兵看到。
她松了口氣,並決心至少這一次,她絕對不能教散兵怎樣熟練使用一切電子產品。
等這次從地球回到提瓦特之後, 她肯定要偷偷一個人來一次地球。
別的就算了,反正那些昵稱啊什麼的全都要換,徹徹底底地換。
嗯, 還得下單一套流浪者周邊, 其他的周邊全都收起來收起來。
不過納西妲的可以留在桌面上。
雷電影的是絕對不能出現在房間裡任何一眼可以看到的角落裡的!
阿麗婭一邊盤算著自己需要背著散兵做的事情, 一邊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其他人。
當年在買周邊的時候, 她還是個能夠驕傲地挺起胸膛, 表示自己的心就是一棵榴蓮, 每一個尖上都能站一個人, 甚至希望能早點出楓丹。
畢竟嘛, 榴蓮外殼上頭有那麼多尖,光是現在《原神》裡出的這些角色,根本站不滿啊。
而現在……
呵。
今非昔比。
她腦補了一下散兵看到她那都可以拿出來擺陣的周邊——而這些周邊中只有很少數是他,剩下的全都是旁人,尤其以鐘離、魈和神裡綾人的居多——時的表情。
下一秒,阿麗婭內心的小人就已經入戲地雙膝跪地聲淚俱下:
「那都是我年少輕狂不懂事!」
阿麗婭:「……」總之,為了這段感情能夠好好地延續下去,她覺得自己最好還是做到從頭到尾把散兵蒙在鼓裡比較好。
……至少也要等到十年之後,等到她用自己的實際表現讓他不會繼續在意這方面的事情之後,再以開玩笑的口吻對他和盤托出。
*
阿麗婭在回到地球之前,其實對穿回來根本沒什麼計劃。
一方面是反正以後還能繼續穿,另外一方面……
她除了在家裡躺平,享受已經許久沒有接觸過的互聯網——以及那些她闊別將近二十年的小說和漫畫之外,根本沒有什麼執念。
哦,要說有什麼想做的事情,那還是有的。
比如說,開心果泡芙,超級好吃的開心果泡芙,她打算自己吃一個再打包一個,打包的那個帶回提瓦特給納西妲吃。
這可是提瓦特沒有的甜品。
但真的超級好吃!
不過……實體物品真的能夠帶去提瓦特嗎?難道需要散兵在自己的人偶之軀上快速改造出一個用以存放泡芙的空間,就像是他在來的時候甚至連寬大的鬥笠都沒有落下一樣,一起帶回提瓦特去?
——以上,可以清楚地看出阿麗婭對自己今後的人生是真的持有著一種擺爛的態度。
她思考的全都是一些吃喝玩樂的東西。
散兵有些奇怪:「在提瓦特的時候,你對工作很上心。」
他以為到了這個世界來也是如此。
阿麗婭點點頭:「是啊,曾經的我的確想要內卷,因為我想去游戲公司,做一款自己喜歡的游戲。」
但是現在嘛……
她不是已經在提瓦特實現了這個目標嗎?
「所以,我現在還在給自己找一個全新的目標的過程中。」
阿麗婭握拳。
「但是考研是絕對不可能考研的!」
那些專業知識她都已經忘記好多年了,而且將近二十年沒有碰過論文什麼的,阿麗婭覺得她最好還是不要貿然嘗試回到學習場中去。
「倒是你啦,我們這邊的概率論啊什麼的研究都比提瓦特更深哦。」
數值策劃,要不去進修一下高數?
「嗯,這些還挺有意思的。」
散兵看著阿麗婭偷偷改過,現在「昵稱」這一欄上寫的正是「喜歡散寶一輩子」的網購頁面。
「高等數學,我下單了——前面還有一個初等數學嗎?」
阿麗婭很震驚:這世上怎麼會有人在看到《高等數學》,覺得與之對應的不是低等數學。
難道這就是能夠在一年之內做到成為教令院優秀學生的存在嗎?
她一邊在搜索欄上幫散兵輸入那些他有興趣的學科教科書,一邊在一些進階類書籍比如說《資本論》什麼的上頭點擊「加入購物車」,順帶著感嘆道:「如果當年我大一的時候就能遇到你當男朋友的話,我現在大概已經保研了。」
每天都被動地跟著他在學習的海洋中汲取養分,就算本來算是個不可雕的朽木,在浸泡了那麼多的營養液之後……
或許也是可以長出樹王聖體菇來的?
阿麗婭將購物車列表遞給散兵看:「你看下,這些夠嗎?」
她突然想起來提瓦特的文字和地球上的文字之間是有壁的——所以她先前到底在緊張個什麼玩意——所以散兵或許需要她來幫忙翻譯?
等、等等。
「高等數學」這四個字,好像不是她給散兵翻譯的。
他……能看懂?
「你能看懂中文嗎?!」
阿麗婭得到的答案是:在《地球onle》裡面出現過這種文字。
散兵對這個問題有些驚訝:「你不知道知論派已經破譯了這種文字嗎?」
因為是像形文字而不是拼音文字的緣故,所以到現在為止,破譯的進展尚且沒有進行完全,大概就只把游戲裡在飛島蓬萊上可以獲取的那些文字給翻譯了一遍。
阿麗婭:!
她這段時間沒有怎麼太認真地關注游戲論壇上的消息,原來對於《地球onle》的研究都已經到了這個程度了嗎?
散兵回憶了一下——主要回憶的是他在旁聽知論派的課程時,講台上那位須發斑白的學者的話。
那位學者用一種帶著幾分崇敬的語氣說起天命游戲。
「這是一種完全可以在生活中使用的文字,它有自己的語法,有自己的演變過程——你們看,這應該是同一個字,但是在不同的場合下,它的筆畫是有些許不同的。」
「這是一種我們在提瓦特大陸上從未考據見過的文字,但它是一種完全邏輯自洽的文字,如果這是天命游戲自創的文字的話!」
那位年紀不大、頭發倒是白了不少的學者用激昂澎湃的語氣感慨。
「那他們在語言學方面的研究,說不定已經能夠和知論派最前沿的研究者相提並論了……」
總之,從那天開始,教令院中因為天命游戲淪陷的學院就不止妙論派一個了。
知論派的學生,開始在導師的引導下,破譯起了這種文字。
本來,常用字其實也不算很多,大概就只有三千字左右,飛島蓬萊上用到的文本也很不少,所以破譯出來的常用字就算不夠三千,在簡單學習之後也能夠讓一部分天才快速學會這種語言。
阿麗婭:……早知道她就不圖省事,直接在《地球onle》裡面用上中文字了。
以及……
她狐疑地問散兵:「你該不會也覺得,每一個年輕人都需要在二十歲的時候學會二十多種語言吧?」
當年艾爾海森的隨口發言真的給了她很大的震撼!
散兵:「……」
「不。」
總之,現在文字已經不成問題了,換言之,阿麗婭仍然需要偷偷摸摸地更改掉自己在各個平台上的昵稱。
阿麗婭捂住胸口,此時的感覺,唯獨用一個詞語可以形容,那就是——痛徹心扉。
為什麼就不能給她一個解除危機的機會?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對海王遲到的懲罰嗎?
她當年平等地對所有人施以博愛,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如今,就到了她要被制裁的時候了。
「還有什麼想要的嗎?哲學方面的書?」
她覺得地球上的一些書籍,是納西妲也會很感興趣的。
——也就是說,現在,在這個家裡,只有她一個人是不學無術,一本書都不想再沾的學渣人設。
阿麗婭為自己的墮落痛心疾首,並堅持拒絕上進。
一個家裡,有一個智慧之神就已經夠了,至於多出來個卷王型天才,那就屬於是知識過量,有要溢出的嫌疑了,必須有個盆地來稍微中合一下。
她將散兵准備好的書單從頭到尾掃了一遍,點點頭:「嗯嗯,不錯不錯,先買這些吧!」
不過她寄的好像還有誰說過想要一本《孫子兵法》。
有點記不清了。
但是算了,這本也給加購上。
輸完支付密碼之後,阿麗婭看著卡上突然少的四位數(開頭數字還不是1)的金額,心想這次買的書可真多。
她忍不住問斷枝:「這些書,我可以帶回提瓦特嗎?」
還有開心果泡芙?
斷枝回答說:「當然可以,但你最好做好准備,因為我不確保傳送過去之後這些書的降落點會不會和你被傳送回地球來的時候一樣。」
阿麗婭頓時臉色一白:散兵壓在身上,那還可以勉強說是一種甜蜜的苦惱;但要是那麼多本書一下子壓在了她在提瓦特的那個身體上……
會骨折的吧?
不,骨折都說得太輕了一點。
應該是……會直接需要被送去醫院搶救的吧?
阿麗婭喃喃道:「看來下回,我得去問問卡維能不能跟著一起來地球。如果能以八大奇觀為誘餌的話,他還是很有可能上當的。」
就指望著他的梅赫拉克把那些書裝回去了。
不過,在這個時候,她會更希望卡維的那個手提箱具備一些《哈利波特》裡頭的功能,比如說,被施了空間延展咒以及漂浮咒什麼的。
想想看吧,一箱子的書……
那可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知識就是力量了。
*
「這個世界的外賣很發達——你將在地球的生活經驗搬運到了提瓦特?」
外賣小哥按了門鈴,散兵動作有些生疏地開了防盜大門的鎖讓他上來,從貓眼裡面看向外頭——看到一頂黃色的頭盔。
阿麗婭實在是太饞地球的甜品了。
畢竟,在提瓦特可沒有廚師機,平時想要弄點奶油出來,往往需要廢了某位志願者的手腕,於是大多數的甜品蛋糕什麼的,都只能等到節假日自己做。
至於到外面去買什麼的……賣這種需要高額人工費用的食物的人是真的不多。
不,豈止是不多,簡直就是鳳毛麟角。
當年跑遍了整個須彌城,最後發現只有一家餐廳能夠按照她的描述制作蛋糕,但是要價相當之昂貴之後,阿麗婭差點沒絕望地認為自己這輩子都吃不上好吃的奶油蛋糕了。
哪怕在她想起來自己穿越到了提瓦特,並一路開掛地走上了做最多的游戲,賺最多的錢這條路的時候,阿麗婭其實也沒能怎麼享受她心心念念的甜品。
她想吃提拉米蘇,想吃芝士蛋糕,但是楓丹怎麼還不開放,而出產優質芝士蛋糕的那個國家……
哦,提瓦特上根本就沒有那個國家的投射。
於是,在提瓦特的阿麗婭只能夠勉強靠著偶爾自己動手——自己下廚這種事情在她開始賺大錢之後就鮮少發生了,更別說做甜點、以及稻妻那邊的焦糖布丁、蒙德的那種不是塗抹奶油,而是塗抹奶酪的蛋糕,日常安慰自己「聊勝於無」。
而且提瓦特還沒有冰激凌!
——否則她為什麼沒到夏天都要吃冰鎮的薔薇奶糊來充當平替!
總之,現在,自認已經榮升為「鈕祜祿·阿麗婭」的她,選擇點上大量外賣來滿足自己吃甜品的心。
手指泡芙?
加上。
雙層抹茶芝士蛋糕?
加上。
提拉米蘇?
莓果味的和原味的各來一份。
她當然,也考慮到了還有一個不愛吃甜的散兵。
所以她還點了一份三倍濃郁,吃起來是苦味明顯大於甜味的抹茶geto噠!
散兵看著偌大的一個袋子,裡面林林總總放了好幾個隔熱打包袋,對那位外賣小哥說了聲「謝謝」。
東西不輕,爬樓辛苦了。
*
阿麗婭越過一個落在地面上的沙發抱枕:「拆拆拆!」
她沒從散兵手中接過偌大一個外賣包裝袋,而是讓他手托著底部,自己上去解開那個結——已經完全等不及把包裝放在桌面上了呢。
「這個冰激凌是你噠,剩下的全都是我的!」
阿麗婭說著,又看了一眼做為贈品的布朗尼,快速拆開後拿起一小塊咬了一口。
當意識到這個布朗尼上頭還有一層頗為厚重的可可撒粉之後,阿麗婭果斷將剩下的幾塊也推給了散兵。
「這個也是苦味比甜味重,你吃。」
她雖然不介意抹茶味弄一點,也不介意巧克力味濃一點,但多數時候,阿麗婭都是那個會拋棄高級感的俗人。
她就是愛吃純甜的。
但是愛吃純甜也不表示她不對三倍濃抹茶冰激凌感興趣。
畢竟稻妻目前還沒有拿抹茶來做甜品的,有的最多就是當飲料喝,所以,她對三倍濃抹茶冰激凌……
其實也很有點興趣嘛。
於是她在將提拉米蘇的蓋子打開的時候,眼神就三番兩次朝著散兵那邊偏。
大概是因為她的目光過分熾熱,散兵直接將裝著冰激凌球的紙碗放下,在包裝袋裡翻找出另一枚勺子遞給她:
「想吃就直說。」
苦味蓋過甜味的冰涼食物,苦味並不算非常強烈,帶著一點回甘,老實說,感覺還不錯,至少入口的感覺是很順滑的。
散兵難得對一道甜品給出還不錯的評價。
不過要說他很喜歡,那就免了。
如果不是甜食、尤其是冰的甜食哪怕身體健康也不適合一次性吃太多,他興許就會放任阿麗婭一個人將整個外賣包裝袋裡頭的甜食吃個干淨。
阿麗婭老老實實:「我就想嘗一口,用不著勺子啦。」
散兵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共享勺子。
對於潔癖如他來說,共享一份餐具在過往那是絕對不肯定事情,不過現在關系都有了這樣的突破,哪怕直接交換體·液,老實說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於是他將手中的塑料小勺朝著阿麗婭的方向遞了下——
「不是,我不用勺子哦。」
阿麗婭一邊說著話,她的目光一邊慢慢落到他的嘴唇上。
剛剛抿過一小勺的抹茶味冰激凌的嘴唇,略微有些干燥的嘴唇間還能夠看到很不明顯的一點,尚且沒有被舌尖舔去的奶油。
她的睫毛眨動速度比平常要快了不少起來,口中念出的聲音——究其音調,仿佛是有些心不在焉一般:
「我就嘗個味兒,嘗個味道就行。」
在她逐漸靠過來的動作中,散兵於電光火石之間突然明白了她的用意——醉翁之意不在酒,或者說,原本或許當真在酒,但是現在卻並非如此了。
於是他的眼睫也一點一點垂了下去,從原本看向阿麗婭那雙就算在穿越世界之後外表有所更改卻始終未曾變卻的明亮的眼睛,落到了現在其實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包裝剛被打開的莓果味提拉米蘇的嘴唇上。
哪怕其實已經有過很多很多個吻,但至少,在這個很慢很慢的彼此靠近過程中,如槲寄生一般慢慢沿著胸腔朝著心髒攀去的曖昧感,是會對彼此雙方造成不小影響的。
他們會慢慢感覺到彼此的呼吸,從無到有,慢慢地覺察到這一切,就像是兩朵蒲公英,在彼此慢慢靠近的過程中,察覺到對方那蓬松且柔軟的細細白絨,慢慢觸及到自己的核心上來——直到絨連成一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氣息完全交錯在一起,睫毛在眨動的時候也會碰到對方的皮膚,帶出一點點像是毛衣上不小心勾出來的細絨一樣的癢意。
直到最後嘴唇碰觸在一起,沒有擁抱在對方腰或者肩膀上的手在這一刻變得有些多余,於是手指就像是想要抓握住什麼的一樣,稍稍朝著掌心縮了縮去。
阿麗婭主動了,她大多數時候都是主動的那一個。
她嘗了嘗散兵嘴唇上的滋味,第一時間卻沒能吃到什麼甜或者清苦的味道,反倒是被冰到了。
逐漸的,隨著嘴唇貼在一起的面積變大,她的體溫傳遞過去,軟化了表面的那一層冰冷,她逐漸感覺到奶油和糖的滋味,以及那更明顯的,強烈宛如自松林中吹拂的風一般清冽的——
是三倍濃郁抹茶味的……面紅心跳。
*
阿麗婭不知道她的手是在什麼時候握拳的。
但她知道自己竟然難得地對這種過分濃郁的抹茶清苦味上了癮。
就像是一只沿著蜜水滴落的方向,低著頭不斷往前趕的小螞蟻一樣,用舌尖卷走的每一點抹茶冰激凌的滋味都在勾引著她繼續往更深的位置探尋。
到最後,先前她自己定下的一分鐘的時長限制肯定是被打破了,她感覺自己的嘴唇都有點發麻,或許還會有點點腫。
三倍濃郁抹茶的味道已經消散了,至少現在肯定沒有三倍的濃度,最多也就剩下那麼四分之一倍的濃度。
在嘴唇分開、兩個人至少分開到可以看清對方的整張臉的距離的時候,阿麗婭的心跳莫名還是很快——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逐漸開始習慣接吻的感覺了呢,沒想到現在也還是和第一次接吻時一樣。
不過說來也很合理。
她從開始看第一本言情小說開始,就對這種「嘗味道」的方式充滿了興趣。
今天總算得以實踐,就光是興奮都能算是一種加成。
在她努力按捺那點雀躍以及從曖昧得來的過快的心跳的時候,阿麗婭突然聽到散兵聲音啞啞地問出一句:
「……好吃嗎?」
!
阿麗婭的臉頰「噌」地一下紅了起來。
若是要讓她自己來形容,那大概就是皮膚下頭突然被點燃了兩團火焰,不僅是燒,血液循環也被帶起來了,從頭往下熱騰起來。
散兵這家伙怎麼彎道超車啊!
她原本還想要在按捺下那點兒興奮到情緒之後,淡淡來上一句「味道不錯」的——畢竟,平時主動習慣了,她也很喜歡這種在言語上占便宜的感覺。
結果沒想到,就那麼一會兒的時間,直接被反客為主。
阿麗婭下意識咬了一下嘴唇。
她覺得自己不能夠就這麼直接地回答這個問題。
她這輩子,最是不喜歡按照別人給自己鋪設好的道路往前走。
於是,她看向手邊已經打開了蓋子,只是剛才被親密中的小情侶忽略掉的提拉米蘇——莓果味的那個。
一勺子就鏟到了最底下。
草莓、藍莓果醬、奶油、最後一點點浸泡了百利甜的手指餅干。
阿麗婭深吸一口氣,在嘗試著優雅吃上一口提拉米蘇失敗後干脆不去管嘴角沾到點那一點點混著果醬的奶油。
然後,她又一次強勢地前傾了身體。
這一次是提拉米蘇味道的——只不過,原本可可的味道,被草莓和藍莓果醬的味道替代了。
酸酸甜甜的,還裹著一層濃郁的奶香。
最後泛上來的還有一點點甜酒的味道——如果細細去用舌尖抵著上頜捻過,興許還能感覺到其中很不明顯的那麼絲縷玫瑰的香氣。
在這個輾轉的吻中,散兵聽到阿麗婭那斷斷續續呢喃的聲音:
「偶爾……也要嘗點甜的嘛……是不是、味道更好。」
*
阿麗婭在事後認定,自己當時一定是被散兵下來降頭,又或者是間歇性失智了。
有誰會在一次兩次不夠之後直接把每一款除了泡芙之外的甜品全都嘗試一遍——並且每一份都是兩個人分嘗一口的味道啊!
這種堪稱有病的行為所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明明蛋糕沒吃幾口,但卻已經有了一點點飽的感覺。
——甚至到了後面,她連甜品的味道都已經快要嘗不出來了。
所嘗所聞,所感知之處,全都是……
散兵的味道。
人偶那種清淡的,就像是白水一樣,但是很細致很細致地去體察之後,又能感覺到一點點茶葉尖尖上的清苦以及回甜的滋味。
甚至這會兒,她忍不住回想到整個持續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曖昧的過程時,她覺得自己仍然能夠通過近在咫尺的記憶,體會到方才的那種感覺。
就像是在她身上復現了一般。
阿麗婭下意識就用舌尖抵住了上頜與牙齒之間的那個位置,像是要將先前感覺到的那點清淡的味道於唇齒間在反復上幾次,直到徹底鐫刻在意識,甚至是潛意識裡一樣。
三秒鐘後她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些什麼,當即就用雙手捂住了臉:怎、怎麼還忍不住去回味了呢!
她低下頭。
內心的小人捫著胸口自省:
阿麗婭啊阿麗婭,你又不是什麼好色之徒,怎麼就這麼饞散兵身子呢!
她怎麼可以那麼饞……誒,等等。
她阿麗婭真的不是什麼好色之徒嗎?
真的不是嗎?
*
說起來,雖然這種言論可能聽起來有些白眼狼,但對於阿麗婭來說,從感性上,她可能更喜歡提瓦特世界一點。
她在這兩個世界度過了相同長度的時間,而在提瓦特,或許是因為手拿劇本所以生活更為成功順遂一點,又或許是因為靠近此時,她做出這個決定的瞬間的二十年,她在提瓦特生活——阿麗婭覺得,自己和提瓦特世界中的大家之間的牽絆更深一點。
父母愛她,只是他們性情更為瀟灑,更喜歡結伴去五湖四海過二人世界。
——阿麗婭在回到地球之後,一開始還很是心潮澎湃地給父母打了個視頻電話,但是電話接通後沒幾分鐘她的心情就徹底平靜下去了。
還是那個寶貝咱家有錢你想干嘛就干嘛的調性;還是那個認真學習認真工作當然很好,但也別忘了享受生活,最好找個對像體驗一下感情世界的美妙當然是男是女我們都無所謂——你爹媽開明著呢的味道。
順帶一提,這兩位灑脫的父母對散兵非常滿意。
一方面可能是因為阿麗婭將鏡頭對准散兵的時候,他正在下廚做飯,不習慣的鍋具讓他對鏡頭落到了自己身上這件事一無所知。
那認真對待著鍋中菜肴的樣子是真的相當賢惠持家。
另一方面,至少阿麗婭覺得可能是占比更大更重要的原因:她爹媽和她一樣,也是典型的以貌取人,看顏值下菜碟的主。
散兵這張臉嘛,嘖,確實通殺從八歲到八十歲的絕大多數人。
於是,散兵在毫無所知的時候就過了家長這一關,當他意識到阿麗婭的手機鏡頭正對准著他的時候,他驚惶、他失措,他差點往鍋裡多抖了一份鹽——但他聽到的是阿麗婭母親非常興高采烈的一句:「那以後我們家女兒就拜托你啦~」
*
綜合了相當多的理由——並不僅有以上寫出來的這些,總之,在回到地球之後的第三天,阿麗婭決定帶著書和給納西妲准備的蛋糕——到時候剛好可以在桌上放兩個,看納西妲喜歡吃哪個——回到提瓦特世界去。
反正之後還能來回穿嘛,她根本就沒什麼舍不得的。
斷枝對她說,在她這次回到提瓦特世界的一瞬間,地球和提瓦特之間的時間就會被關聯到一起去——她就像是針線,將兩個世界的時間坐標尺縫合在了一起。
雖然這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未必相同,但至少,是同時在向前行進著的了。
至少不會出現阿麗婭先前那種去提瓦特生活了將近二十年,回來的時候仍然躺在床上睡午覺的情況。
「這倒是個問題。」
她說起這個問題來的時候,雖然看著好像有幾分發愁,但實際上不論是從語氣還是從姿態,完全都是沒太大所謂的樣子。
「在我的意識去了提瓦特的時候,這邊的身體要怎麼辦呢?」
她又不能把自己分成一半一半,半邊在地球上學,半邊在提瓦特吧?
阿麗婭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問斷枝:「你能掛上我這個號嘛?就像是納西妲在我的提瓦特世界的那個身體裡頂上前台那樣?」
斷枝思考了一會兒,表示這種事情還真的能做,但是有一個問題:「你不介意被我的意識占用身體嗎?這可是我在代替你生活誒。」
阿麗婭:「如果你不代替我生活的話,難道要我出點意外當植物人嗎?」
那明顯更離譜好吧。
雖然出現這種情況,純屬她一開始在穿越之前沒有最好背調,所以才會遇到這種需要做抉擇的情況。
但是阿麗婭的心態也是真的好啊,她是那種不會在這種問題上糾結太久,而是會很快認清事實並接受的類型。
況且,阿麗婭對於自己的身體被另外一個意識頂替這一點並沒有太多抗拒——可能也是在提瓦特的時候習慣了納西妲上號的狀態,於是對世界樹的每一根枝條都懷有著相似的信任。
「所以說,」阿麗婭根本就沒有再給斷枝任何找借口的時候,「我在地球的生活就拜托你啦!」
以後說不定還要幫她在提瓦特頂一下號。
但是問題不大,反正她除了毀屍滅跡,其他時候肯定都會和散兵一起出現在同一個世界。
那不就沒問題了嗎?
阿麗婭並不介意斷枝按照她想要的生活方式去生活——對,就是「她」,隨著斷枝與地球之間的關聯逐漸加深,她比起剛來到地球的時候成長了不少。
「只不過,很可能你沒辦法談戀愛誒。」
畢竟她對身體也還是有點潔癖的,不介意斷枝頂號是另一碼事。
「要不我干脆就把地球上的這個身體讓給你,然後我下次也和散散一樣用在提瓦特的身體物理降臨嘛!」
整到最後,那些可能會涉及的道德問題直接讓阿麗婭選擇放棄。
「至於我爹媽那邊,我想你一定能有辦法讓他們覺得那具身體才是他們的女兒吧——雖然這話也沒錯。」
斷枝:???
斷枝大為震撼:「雖然我確實可以改寫他人的認知,但你這樣快就做出這樣的決定真的大丈夫嗎?!!」
那可是身體誒,再怎麼說也是用了二十年的身體!
阿麗婭:「唔……我本來就是這樣很隨意的人啊,否則也不會那麼輕易答應了你穿越吧?」
斷枝:「……」
說得真對啊。
她當年能那麼容易說動阿麗婭穿越去提瓦特,不就是因為這人真的很容易下定決心嗎。
「誒呀就這麼定了吧!反正在提瓦特的那個身體也是你幫我找的,那我再還給你一個身體也是很正常的吧!」
現在唯一讓阿麗婭有點舍不得的,可能就是這具地球的身體比提瓦特的那具胸前稍微明顯一點的起伏。
她在提瓦特的那個身體真的有點太平板了嘛!
是那種可以和胡桃一起,在可莉「罩子越大,嘟嘟大魔王越壞」的評判標准下成為聖人的類型。
但是,她個人的審美真的是豐腴美人啊!
斷枝語氣平淡(這時候也很難不語氣平淡了,畢竟剛才可是就那麼三言兩語解決了好大一個問題啊):「沒關系,你現在上手的話,就可以算是摸別人了。」
身材什麼的,難道不是用來評判別人的標准嗎?
阿麗婭眼睛一亮:「對哦!你說得對,而且想來你是不會介意我偶爾上手的吧!」
只要瞞著散兵就可以了耶!
散兵:「……」
不是很懂,為什麼她們在聊天的時候似乎都沒有注意到他其實也在聽。
以及……
「上手……呵,想也別想。」
阿麗婭:「……QAQ!」
*
這場對於阿麗婭而言可以說是徹徹底底變成了代購之旅的重返地球之行(第一次)就這樣結束了。
「下一次看准時間,我是一定要去漫展的!」
但是這一次,還是先回去給納西妲准備蛋糕比較重要。
嗯,先去睡一覺,養足了精神之後就要開始打發奶油了……她是真的不想打發奶油……
要不還是讓散兵來吧,風元素神之眼呢,讓熒傳送去蒙德風起地,在神像下切換一下元素力,直接雙風共鳴速度加成百分之二十還是二十五,用在打發奶油上應該也會有速度提成吧?
雖然這個想法看起來就顯得很離譜,但是當仔細思考一下之後,阿麗婭覺得……
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實踐性啊?
於是她就給熒發了一條明天切換了風系神之眼之後八點到位,中午請她吃蛋糕的消息。
然後她就去睡了,這一覺睡得相當好——興許是因為在地球只能睡一米五寬的床,而在須彌她擁有一張特別奢侈的四米寬超大床的原因吧。
早上醒來之後,熒也到位了,奶油也在冰桶裡面冰鎮完全了,她在准備好了前期的工作之後就喊散兵過來幫忙打發奶油。
「我肯定是打發不動的啦,手臂會斷掉的嘛拜托拜托~」
這種讓熒聽了內心裡泛惡心,甚至會面無表情地想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句子對散兵肯定是有效的。
哪怕他看起來不像是吃這一套的人,但還是當場把袖子挽了起來。
被邀請參加雙風共鳴的工具人熒:一大早的過來看小情侶你貼貼我我貼貼你,她這個旅行者的生活真的過得不怎麼如意。
甚至更糟糕的:派蒙還在塵歌壺裡睡,所以她徹徹底底成了個明亮的電燈泡。
阿麗婭才不管塑料姐妹怎麼想,她打了個哈欠:「那我再去休息一會兒啦——奶油打發到蛋抽拎起來的時候上面有彎彎的小尖角就可以了哦,記得要叫我吶,否則奶油會消泡的。」
她很自然就去當甩手掌櫃了。
熒相當嫉妒,但為了雙風共鳴還是不能離開廚房,只能在這個地方對著一名剛剛系上了圍裙的賢惠前愚人眾執行官翻白眼。
她並不知道阿麗婭其實沒有回臥室。
因為她在沙發上看到了一本倒扣著的書,封面花花綠綠,怎麼看都不是教科書。
於是阿麗婭產生了幾分好奇:散兵原來還采購了別的書?
她將書從沙發上撿起來,看了一眼標題:
《戀愛技巧99條:三天變身滿分男友》
阿麗婭:「……」
別的暫且不提,但她能保證一件事:這本書絕對是散兵不小心落在沙發上的。
憑他的臉皮,絕無可能光明正大看這種書。
第94章 真心話大冒險
名偵探阿麗婭開始了她的推理分析。
首先, 《戀愛技巧99條:三天變身滿分男友》這本書,不論是從裝訂還是從標題上來看,都是地球的產物。
其次, 她並不記得自己在購物車裡面加過這本書——這種對她而言堪比精神污染的書名,如果她加購了她怎麼可能不記得!
最後, 她將已經被翻閱過的那幾頁簡單看了一遍——上面還有三兩句注解。
以上幾條信息, 可以得出一個結論:
新機詞挖一此莫禾多此!
這本書, 散兵, 瞞著她, 偷偷買的!
這個推論倒是沒有問題, 畢竟她其實沒有瞞著散兵自己的支付密碼。
所以,大概是在她睡著之後散兵自己偷偷解鎖了手機買的。
——幸好她改昵稱改得夠快。
阿麗婭遠程呼叫了斷枝。
「你能幫我看看手機網購搜索記錄嗎?」
斷枝現在已經把自稱改成了「小馬二號」, 目前仍然在努力對身邊的人施加記憶改寫,以讓提瓦特的阿麗婭可以不定期出現, 而且不被任何人感覺到不對勁。
小馬二號:「來啦來啦,叫我什麼事呀——說起來你能幫我起個名字嗎, 我覺得小馬二號這個名字還是有點不夠人類。」
姓馬,叫二號?
怪怪的。
阿麗婭:「唔……短時間感覺我也想不出來有什麼好名字, 不過也沒關系嗎,好名字不怕晚, 總之你先幫我看一下網購搜索記錄?」
很明顯,散兵雖然學得很快, 能夠在看過一遍阿麗婭是怎麼操作、完成網購之後一模一樣、一個流程也不少地復刻, 甚至舉一反三地學會要怎麼通過關聯詞來搜索, 但他尚且沒有強到生而知之。
所以, 他並沒能學會怎麼清除搜索記錄。
阿麗婭:「……」
她明白了, 她總算明白了——難怪到了第二天, 她想著要不再去網購點別的東西——比如說給納西妲的童裝,以及給其他人的衣服,方便他們下次來到地球的時候直接換裝,並將這個想法告訴了散兵,想讓他幫忙參考一下配色審美什麼的時候,散兵轉移了話題。
原來是不想要讓她看到網購搜索記錄!
不過,說起來這些書的物流快遞,是真的輸送得非常快啊!
畢竟她沒在地球待上幾天就回來了,而散兵最快也是在第一天晚上偷偷網購的。
小馬二號很快把搜索記錄翻了出來,一條一條念給阿麗婭聽:「我按照時間順序往下念的啊——戀愛指南、談戀愛要怎麼做、戀愛中的親密行為、優秀男友……」
念到這裡,她好像為搜索者感到了幾分羞恥一樣,聲音逐漸變得毫無情緒而充滿了一板一眼的機械感。
「接吻技巧、親密動作大全……」
「這真的是我一個剛剛變成人類的未成年世界樹枝條可以看的東西嗎?!」
雖然說比起納西妲來,因為從世界樹上脫離之後就處於在信息社會中,從而也沒有那麼重的未成年感,可她也是貨真價實的一個未成年好嗎!!!
小馬二號:「我……我不干淨了。」
阿麗婭:「……」
算了吧,哪怕按照世界樹枝條的年齡來算,小馬二號確實還沒到成年,但是前兩天她的聊天尺度明明還——
小馬二號:「不管,嗚嗚,反正我就是不干淨了。」
阿麗婭:「……」
好吧。
她輕輕用意念拍了拍小馬二號:「那我道歉,對不起嘛。」
小馬二號發出了造作但是大聲的抽噎:「你又沒有對不起我。」
她說著說著,語氣中原本百分百出自偽裝的悲傷竟然有幾分轉化為了真實的悲傷。
「你是在為了你的男朋友向我道歉,我好難過。」
阿麗婭不知為何但是……
她總覺得自己從小馬二號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種白菜被豬拱了的哀傷。
很奇怪,這種感覺,過分奇怪了。
小馬二號嘆了口氣:「算了,我知道我對你們來說不過是局外人而已。」
她接著道:「你知道嗎,他其實還搜索了一些不能說的東西哦,比如說嗶嗶——還比如說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小馬二號總結:「反枕,全都是在晉江不能看也不能說的耶!看來你以為的純情少年其實也沒有那麼純情哦?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嘛,畢竟有誰能夠受得了一天到晚都是女朋友在主動呢?」
阿麗婭:「……」
等、等——這個車速太快了,車轱轆都碾她臉上來了!
她一開始只是想要拎著這本《戀愛技巧99條:三天變身滿分男友》,去看散兵措手不及的表情而已,誰能想到「驚喜」居然這麼大啊!
這都不是驚喜了,純純就是驚嚇嘛!
小馬二號可貼心了:「需要幫你把搜索以及閱覽記錄刪除嗎?」
小馬二號:「畢竟這樣的搜索記錄放在手機裡,考慮到現在是我在使用你曾經的身體,萬一被別人看到了,我會被當成變態的呢。」
小馬二號:並不想要風評被害謝謝。
阿麗婭:「……你截個圖,改天幫我去買個新手機……總之就是給我留個備份,剩下的刪了就刪了。」
她也不是很樂意看那個搜索記錄繼續留在她的手機裡。
雖然她平時也會上一些粉色的網站,看這種那種不是很健康的漫畫……但是……
但這種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是現實啊!
她甚至一時間都不敢去找散兵對峙。
畢竟距離第一次接吻已經過去不短的時間了,而更進一步的進展其實約等於零。
——尤其是對於散兵來說。
阿麗婭倒是已經把線條和顏色都相當優越的少年身材觀賞了個徹徹底底。
——現在突然想起來,香艷倒是香艷了,但是良心還是會隱隱作痛的。
忍……忍得好辛苦,對吧。
小馬二號實名嫌棄了阿麗婭這會兒腦內亂轉的那些東西:「咿——你都在想些什麼呀阿麗婭,這不是我應該看到的東西哦!」
小馬二號:「但是請放心,讓我來當跨地球和提瓦特的代購也是可以的,計生用品什麼的都可以交給我,就當是我隨份子。」
阿麗婭:「……」
阿麗婭果斷把小馬二號給按了下去。
「閉嘴吧,你回地球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應該有課。」
事實上正在課堂上,一心二用一邊記筆記一邊和阿麗婭聊天的小馬二號:!有課又怎麼樣?!看不起她世界樹枝條一心二用的能力嗎?她在學習上面的天賦也沒比納西妲差多少——她們都是世界樹的枝條,每一根都是相當智慧的!
但是,阿麗婭說得對。
畢竟現在正在講台上用激光筆和粉筆,一手對著PPT投影屏幕,一手對著黑板揮斥方遒的這位教授,可是會隨時點人進行提問的。
於是小馬二號最後對阿麗婭說了一句,就直接掛斷了地球和提瓦特之間的溝通,下線認真記筆記了。
「最近新出品的幾個游戲我都給你塞進你的腦內電腦裡面去了哦~繼續在提瓦特做游戲吧!我真的很希望有一天能在提瓦特玩崩壞系列,拜托啦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已經被地球游戲文化深深影響到小馬二號:還有誰不想看當雷電影知道自己的異世界同位體居然是廚房的神的時候臉上會露出的震驚表情?
以及,她也真的很想看鐘離在扔下天星的時候不喊「天動萬像」,而是喊「天火出鞘」嘛!
嗯,還有阿貝多的「寸勁開天」。
開顱也行。
*
小馬二號下線之後,客廳裡就只剩下了阿麗婭一個人。
——不,本來就只有她一個人,只不過是現在,她腦內可以和她說話,讓她不那麼將注意力壓在這本書上的聲音也消失了。
於是,阿麗婭低頭看了一眼這本封面花花綠綠,怎麼看都是散兵被騙了的「教材」,心裡突然生出一點好奇來。
這本書到底寫了些什麼內容啊?
雖然現在已經無法讓小馬二號去看看這本書在銷售頁面上是怎麼寫的,以至於打動了散兵,但至少她可以看看散兵對這本書的看法——畢竟,他不是還非常認真地在頁面邊緣的空白處寫了批注嗎?
阿麗婭當即就坐上了沙發,盤著腿,將這本書放在膝蓋上,然後認認真真、一頁一頁地,從頭開始閱讀起來。
她其實對於散兵怎麼看這本書,還是挺有興趣的。
翻開的第一頁,序言,從頭到尾看完一遍之後會發現,這本書自詡是可以從每一個角度教會戀愛中手足無措的男生學會應該怎樣應對自己的女友的「戀愛寶典」、「戀愛聖書」。
阿麗婭:「……」
如此的吹噓,散兵居然還沒有意識到這本書是在吹噓,可能是真的戀愛使人失智吧。
下一頁就到了目錄,阿麗婭意識到,散兵在其中絕大多數的章節上都打了叉。
嗯,看來他覺得這些章節,比如說如何讓自己的形像在女生眼中獲得更高的加分這一章,對他而言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阿麗婭也這麼覺得。
散兵的時尚完成度一半在於臉,一半則在於他那其實相當不錯的審美。
至少,他絕對不是那種會指著芭比粉說「這款好看」的類型。
但她挺好奇這本書會怎麼教的。
於是阿麗婭翻到了目錄指引的那一頁上。
——然後阿麗婭發現,散兵在這一頁上居然也寫了批注。
明明在章節標題上打了個叉,但還是翻進來看了什麼的……
阿麗婭:可能……這就是情侶之中的一種莫名默契吧。
她看了兩行文字,發現文字中的那股油膩味衝到她了,甚至久久都無法從鼻尖散去。
於是她捏著鼻子看了一眼
撞色、熒光,除了認真且每天清潔身體這一條值得參考之外,其他的都建議直接一百斤體重九十九斤反骨地對著干。
阿麗婭:「……」
建議光大男性還是不要參考這本書的審美配色了,真的很醜。
很明顯,散兵也是這麼認為的,他的批注在頁面空白的邊沿上,從字跡來看,他好像對於這種堪稱「詐騙」的審美搭配意見很大——畢竟,筆觸都變得鋒利而稍微潦草了一點。
散兵銳評:要真的按照這種搭配,這輩子都別想戀愛了。
後面又一頁,不知道寫了些什麼,但散兵對點評真的很有趣。
他就用了一個字。
嘲諷感卻已經拉滿了。
阿麗婭甚至都能「聽到」他的聲音。
散兵銳評:呵。
*
阿麗婭翻回了目錄。
剛剛她盯著「呵」這個字看了好一會兒,差點就沒能忍住笑出聲來。
要不是因為客廳與廚房僅有一牆之隔,她這會兒要是笑出聲來一定會被散兵聽到從而暴露了這本書的存在,她大概就真的不努力去忍著了。
——倒不是說她打算裝作自己沒有看到這本書,看看散兵將來到底能學出點什麼「東西」來。
而是,現在熒還在呢。
就算和熒的關系不錯,她也不能讓外人看到這樣的「笑話」,不是嗎。
她繼續往下翻。
這本書中的行文以及觀點,截至目前為止,都給她帶來了相當的樂趣(只要能夠把那股油膩以及爹味消除,剩下的就只有樂子了)。
散兵沒有在章節標題後面打上叉的,一共有三個。
一是「怎樣掌握主動權」。
二是「親吻技巧」。
三是……
三是「實踐性技巧」。
阿麗婭:她盯著最後一個章節標題,瞳孔地震。
掌握主動權什麼的,散兵想要學習是很正常的。
畢竟先前,她仗著自己各種漫畫小說視頻看得特別多,在找借口上頭簡直領先散兵一學期的課程。
至於親吻技巧……可能確實是人偶比較純情。
想想也很有道理,哪怕是他的創造者雷電影不也是在感情方面堪稱絕緣體的家伙嘛。
至於後來的「伙伴」……愚人眾執行官裡面估計就找不到幾個在這方面能教他的。
女士算是很難得的有感情經歷的了。
但女士……女士的未婚夫已經死了。
而且當年她還在須彌學習呢,可以說是異地戀到了垮半個提瓦特的程度,大概是真的有那個機會但沒能實踐。
於是,現在散兵在感情方面的一切表現,其實,完全就是一個青澀少年在什麼參考都沒有的時候會做出來的那些。
阿麗婭想到這裡都忍不住覺得,或許散兵買上一本這個類型的書,至少對他而言是真的有必要。
但是最後一個章節。
這個章節是什麼情況啊!
阿麗婭翻到這一章對標的那一頁上。
然後第一眼就看到了……幾張比較隱晦的春宮。
配的文字是:食色性也,沒有實踐,就沒有生命的延續,這是自古以來,聖人便敦促我們去做的事情。
阿麗婭:「……」
下一頁,看到的是幾個手勢。
她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做為早就已經芯子都被沁黃了的人,她其實真的有在第一眼就看明白這幾個手勢都是什麼意思。
而且,按照她的經驗來說,這圖片上面的手勢啊,還不夠全啊。
不僅不夠全,比起她的學識來,簡直就是滄海之一粟,總之,散兵學了之後,大概都沒法和她相比。
阿麗婭覺得,散兵與其跟著這本其實寫得也就那樣,而且還有不少謬誤的書學,倒不如跟著她學。
她是絕對不會誤人子弟的啦。
——但以上這種情緒,也就僅限於口嗨了。
真要阿麗婭勇上去,那怎麼可能。
包括這會兒,她深吸一口氣,再次翻開剛剛合上的那一頁,看了兩眼,再一想到散兵認認真真一行一行讀過去,甚至還在一邊認認真真做了標記的樣子……
只能一邊臉紅著合上書,一邊心裡暗暗嘀咕,要不還是找個機會問下小馬二號,能不能代購點計生用品送到提瓦特來。
她擔心很快就能用上那些東西。
但……但怎麼說呢!
阿麗婭的腳趾呈現出微微扣地的狀態。
羞恥,但還是要逼迫著自己直視羞恥。
其實,她也還是……
有一點點期待的。
*
當外頭須彌街道上,屬於花神誕祭的氣氛濃烈到了極點,須彌人民慶祝這一節日的情緒也達到了最高潮,納西妲敲響了阿麗婭的家門。
她一進門就用力喘了幾口氣,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
納西妲:「我、我剛出來的時候……剛出來的時候忘記、忘記給所有人下一道、一道看不見我的隔斷了……」
每個國家的子民,當然都是最崇敬自家神明的。
於是,納西妲在忘記讓別人都看不到自己之後,遇到了怎樣洶湧的人潮,又是怎樣在人群中努力穿行,這才成功逃出了大眾的視野範圍,給自己加了一層隔斷,朝著阿麗婭家這邊過來的……
真的就是可想而知。
尤其是,做為一位年輕而又仁慈的神明,納西妲真的很難拒絕任何一個信徒對她的小小要求。
於是,在剛剛離開淨善宮的那會兒,她在人群中穿行著往前走的時候,還時不時需要送別人一朵小花、在某人的手腕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納西妲接過阿麗婭遞過來的溫水,大口咕嚕咕嚕就喝下去了一整杯,甚至還表示自己想要再來一杯。
「好累……就像是連著打了三天游戲沒有休息一樣累。」
這次阿麗婭就給了她半杯溫水:「一會兒還要吃蛋糕啦,喝太多水的話,納西妲的肚子還裝得下蛋糕嗎?」
納西妲思考了片刻,最後覺得自己不能辜負前段時間為了吃蛋糕而放棄的那些棗椰蜜糖,於是點點頭。
還是蛋糕比較重要嘛,而且,阿麗婭還跟她說這次還有從地球帶過來的蛋糕!
納西妲就連昨天晚上做的夢裡都是她一個人一口氣炫了一整個蛋糕,然後上秤發現自己一斤都沒胖。
真是個美夢啊,她忍不住舔舔嘴角,要是現實也能這樣就太好了。
*
雖然納西妲說,她想要一個比較簡單一點的生日儀式,但是該請的人還都是被阿麗婭請了過來。
在有錢了之後,阿麗婭對自己的家進行過擴建,因為這段時間,她在須彌城住的時長並不長,因此裝修過程也不會影響到生活。
總之,現在她的房子,至少在餐廳的部分,圓桌桌邊已經可以坐下二十個人了。
阿麗婭覺得,自己可以再努力一點,爭取到了某一天,她家的桌子能夠和亞瑟王的圓桌相比。
現在還差一百三十人——同志們仍需努力!
按照姓名首字母排序:艾爾海森、迪希雅、迪娜澤黛、卡維、柯萊、妮露、派蒙、賽諾、散兵、提納裡、熒——伊斯特爾因為是頭一次在雨林過花神誕祭,所以被迪娜澤黛「丟」出門,讓她去參加進愉快地全員活動了。
主角納西妲。
哦,還有現在才姍姍來遲,像是一顆小炮彈似的衝開大門的多莉。
「沒遲到吧?我沒遲到吧?」
*
阿麗婭原本以為,像是多莉這樣踩點,卡在最後一秒出現的已經是極致的,但她怎麼都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能在納西妲握著蛋糕刀,慢慢將蛋糕切開的時候,突然出現在門外。
「就算是風,要吹過半個提瓦特,以及那麼高的山峰,也是會遲到的呀。但我聞到了蛋糕的香味,所以……我應該還能分到一塊?」
甚至納西妲都沒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來人是誰。
她有些奇怪:「阿麗婭,你還叫了別人嗎?」
阿麗婭:「……」
阿麗婭:「不,但我覺得你應該認識他。」
是他,是他,就是他,怎麼看怎麼不學無術但熱愛蹭飯的風神一枚呀!
納西妲很快也反應了過來,她先前沒有想到這個可能,單純是因為把思考的範圍下意識限定在了須彌。
於是納西妲也:「……」
別太離譜了。
從蒙德到須彌來,別告訴她說這位目前為止明面上唯一現存的初代塵世七執政就真的只是為了蛋糕。
阿麗婭:他大概還真的是為了蛋糕呢,畢竟在游戲劇情中,他還在海燈節的時候跑到了璃月,參與進了胡桃的飯局,並開始和鐘離互相陰陽怪氣,讓可憐的魈夾在中間坐立不安。
但溫迪在進來之後,笑著表示自己當然不可能只是為了蛋糕來的。
「既然是納西妲的生日,阿麗婭一定會拿出點新游戲來做為娛樂的吧?」
他還為了從游戲裡面獲得點兒快樂呢!
別說,他還真的把阿麗婭的想法拿捏了。
過生日嘛,肯定不可能是就為了吃一口蛋糕就聚起一群人來呀。
來都來了,不玩兩個游戲簡直浪費。
哪怕是艾爾海森都不會在這種時候說出拒絕的話。
於是,溫迪一邊用叉子的側面將嘴角上的奶油刮干淨,一邊問:「打算拿出什麼游戲來呢阿麗婭?要有趣一點的哦!最好別用到虛空終端……我從蒙德過來的時候忘記把它隨身帶上了。」
這都能忘。
阿麗婭瞥了他一眼。
然後道:「唔……真心話大冒險吧?這也算是桌游的一種哦。」
當然玩狼人殺什麼的也都可以啦。
但是當阿麗婭生出這個念頭之後的第一時間,她環顧四周,意識到如果是自己的腦子的話……
她不管加入哪個陣營,應該都是拖後腿的水平。
她甚至懷疑艾爾海森能夠通過讀她面部的表情猜到她下一步想做些什麼。
阿麗婭才不想被虐菜。
所以這種需要靠腦子的,她肯定不會干的。
真心話大冒險剛剛好,刺激性足夠,樂趣也很到位。
「至於轉盤什麼的,納西妲現場做一個出來應該也很容易吧?」
沒人對這個提議有意見。
簡單容易上手,就算是派蒙都能在聽完一遍規則之後弄明白。
「就是有點容易結仇。」
提納裡低頭沉思片刻,耳朵抖了抖。
「我很擔心賽諾會說出什麼,教會他說笑話之類的大冒險,那可就一輩子都做不完了。」
可是。
阿麗婭心想。
提納裡,你真的不覺得自己正在提醒賽諾應該做些什麼嗎?
難道說,喝酒是傳說中的白切黑?
*
可能是提納裡的嘴最近在雨林中嘗了什麼神奇的蘑菇。
他就像是開光了一樣,在納西妲被指針指著,稱為第一個需要被指定說真心話或者完成大冒險的玩家之後,賽諾成為了這一次的指派人。
提納裡:「……」
現在他開始指望賽諾不要按照他剛才開的玩笑來了。
萬一坑到了小吉祥草王大人……
提納裡倒是不覺得納西妲會在意這些,但他肯定是會愧疚的。
下一秒,納西妲的選擇讓他放下心來:「我選擇真心話。」
提納裡在慶幸自己的良心可以不用受到譴責的同時,忍不住想到:
如果就連小吉祥草王都選擇了真心話……
這是就連智慧之神都覺得自己無法拯救賽諾的冷笑話的意思嗎?
那他被迫強顏歡笑以避免賽諾在說完笑話之後解釋為什麼要這麼說笑話的日子,豈不是遙遙無期,看不到盡頭?
*
賽諾原本是想要說個冷笑話,然後問納西妲是不是好笑的。
但是,在他剛剛開口的時候就被阿麗婭覺察了意圖。
阿麗婭:「停!賽諾,真心話不能這麼問,至少不能做判斷題。」
賽諾:「……」
也行。
於是他思考片刻之後,重新拎出了個問題:「您最近做的一件不為人知的好事是什麼?」
提納裡松了口氣,他覺得賽諾這個問題問得完美無缺。
怎麼回答都很好,除了不夠刺激之外沒有任何問題,至少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
他的耳朵尖尖下一秒呈現出了一種放松的姿態。
提納裡:妥了,接下來就只需要等待下一場,看看被轉到的是誰。
他甚至拿起了還沒吃完的蛋糕,再來一口。
這種有甜味,但不算是很濃郁,氣息香甜但自然,不會太衝的甜品真的太棒了。
提納裡美滋滋咽下那口混合著草莓的奶油,然後差點被嗆到。
因為納西妲的回答是:「我在虛空終端上回答了散兵的匿名問題,應該算是促成了他和阿麗婭在一起吧?」
提納裡用力從上往下順撫著自己的咽喉。
雖然他在進門之後,就通過細節處的觀察意識到阿麗婭應該是和那位曾經的愚人眾執行官在一起了,但是咽喉被奶油糊住還有點嗆的感覺……
咳咳,真不好……
柯萊瞪大了眼睛:「!」
她看向阿麗婭,然後又看了看散兵:「你們在一起了?!!」
迪娜澤黛順著阿麗婭的手臂,目光落到桌面上——如果能夠穿透桌面,她現在的視線大概會直接對准在其實正握在一起的兩個人的手上。
迪娜澤黛委屈巴巴:「阿麗婭,你居然瞞著我!」
多莉擺擺手,抿了一口飲料:「哎呀,她連我都沒告訴哦,迪娜澤黛你就不要委屈啦!」
迪希雅放下酒杯:「……小姐,這應該挺容易看出來的吧。」
畢竟在這張桌子上,也就他們兩個坐得最近了,手臂都要貼到一起去了。
*
納西妲一句話裡面有兩個炸彈。
一個是幫小情侶官宣,炸得半桌子的人都對阿麗婭怒目而視:「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都不告訴我們!」
另一個……
阿麗婭被怒目而視了,想要往散兵身後躲,結果手剛剛按上他的肩膀,就意識到他的身體……現在好像很是僵硬嘛。
也對,剛剛納西妲說的是她回答了散兵發布在虛空終端上的匿名問題。
於是阿麗婭看向散兵。
他好像也被納西妲的扔出來的「炸彈」波及得不輕呢。
納西妲並不會在這種時候很在乎散兵的身體是如何僵硬,她按照時間流程往下說。
「散兵在虛空終端的情感板塊發了匿名帖子,然後我就看到了。」
做為虛空系統的後台,匿名不匿名什麼的,對納西妲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區別。
她原本只是如常在休息之前打算去看一眼虛空系統,卻看到了一條散兵的新帖。
出於好奇和關心,納西妲點進去看了一眼。
「他說,喜歡的人盯著他的嘴唇看了很久,然後對平時的相處模式進行了一些描述,我當然能夠判斷出來那是阿麗婭。」
納西妲雖然不懂感情的事情,但她是知道阿麗婭對散兵有感覺的嘛。
那是阿麗婭坐在璃月那個院子裡的屋頂上時,親口對她說的。
既然兩個人互相喜歡,那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呢。
納西妲當即就決定,她得做個好人。
只不過,當時她也意識到,可能上次散兵來找自己,就像是遇到了青春期的少年去找心理老師一樣問她自己到底是出了什麼狀況的時候……
「我意識到我可能給了他一個錯誤的答案。」
納西妲說到這裡,有一點點不好意思起來。
作為智慧之神,她還是頭一次給出了完全錯誤的建議。
「所以,我就想,我或許可以裝作是某個陌生的好心人,給散兵提建議。」
納西妲在虛空終端裡面隨便檢索了幾條回復,然後就找到了個特別熱心,很喜歡給人解決問題,貌似是個觀星的璃月人的設定。
不錯,這個設定挺好,納西妲決定她就冒用這個身份了。
她開著匿名,在散兵的帖子
我覺得她喜歡你哦,不如試試看嘛。
而後,納西妲復制了一條從其他的感情帖子裡面翻找出來的建議貼了上去。
很快,散兵就回了她的消息,他的語氣頭一次看起來那麼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納西妲一邊覺得,他應該是真的很喜歡阿麗婭,那麼她幫雙方推進那麼一小把,應該是個非常正確的決定,一邊打下來自己最後的回復:
就算是見色起意,至少你們也已經有了那個互相喜歡的基礎了,衝啊!少年郎!本人昨夜夜觀天像,掐指一算,算出來你告白必成功!
散兵:「……所以是你。」
他的聲音裡頭帶著幾分……並不是很容易聽出來的苦澀。
表白前夕,直播自己的心路歷程。
哪怕是他都會覺得,這種經歷多少有點兒……
納西妲:「我之所以會這樣回復你,是因為阿麗婭曾經和我說過,她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會發光哦。她說那應該是喜歡,所以,我是確定你如果表白應該會成功,這才這麼回復你的。」
納西妲:她是很負責任的,說出來的話雖然不能保證每一次都是十成十的誠實,比如說就在這一次,她偽裝了自己的身份,但她至少確定自己說的話真實性都可以得到保證。
於是這下輪到阿麗婭體驗剛才散兵的感受了。
他們一前一後被納西妲用「炸彈」炸了個渾身僵硬,簡直完美應證了一對優秀的情侶應該是什麼樣的:
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而是同甘共苦,連精神攻擊都遭受得一模一樣。
阿麗婭:「……」
她真心實意看向納西妲,道:「謝謝你,納西妲。」
「不用謝我哦。」
納西妲那雙白白嫩嫩,還有些肉嘟嘟的手在胸前合十,她的心情很好。
雖然之前匿名的時候沒想讓散兵知道,但是現在知道了也不錯嘛。
至少他們兩個都會知道,先前是雙向暗戀了呢!
阿麗婭:「……」
她抹了把臉,心想:納西妲,仍然是那個不懂感情的未成年魔神呢。
否則,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居然還能有好心情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納西妲也是和賽諾差不多的人。
賽諾開口可以讓全場都在冷笑話中凍結,凍結到就連飯菜也跟著一起冷了為止。
而納西妲開口……
嗯。
阿麗婭:「下一個下一個!」
如果不能強行切換到下一項的話……今天這個活動也不用繼續下去了。
她現在已經有點兒後悔了。
先前選游戲的時候,她怎麼就沒有選擇狼人殺呢?!
就算智商被碾壓了,她至少還留了清白在人間不是嗎?
*
興許是納西妲開了個好頭的緣故。
總之,第二把開始,這個游戲的火藥味就明顯濃了起來,尤其是當,被指派需要二選一的人和指派者之間還有點熟的時候。
賽諾:「大冒險。」
提納裡:「說一個大家都能在第一時間笑出來的笑話吧,賽諾!」
——賽諾喝了一杯飲料。
柯萊:「我……我選真心話。」
提納裡:「昨天熬夜到凌晨兩點,你學習的時候是不是偷偷玩游戲了?」
柯萊:「……」
柯萊覺得,這個問題,她回答或者不回答,結果都是一樣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連著兩次能夠運氣很好抽中去指派別人完成任務的都是提納裡,但他的的確確殺瘋了。
第四輪,中獎者是卡維,他選擇了大冒險,然後很認真地(在派蒙的指派下),學著《旅行蘭那羅》裡面,前段時間新推出的boss,翠翎恐蕈的舞蹈,來了一段森林的舞步。
派蒙甚至還錄像了,一邊錄像一邊表示:「嗯嗯!不愧是卡維!跳得真好!」
也不知道在派蒙的觀念裡,卡維和跳舞跳得好有什麼必然的聯系。
*
熒搓了搓手。
在迪娜澤黛、多莉以及柯萊彙聚在她身上的期盼的目光中,她向著剛剛運氣不好成了需要被指派的玩家的阿麗婭,問出了流程性的問題。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分鐘前的那個熒了!
現在的熒,是背負著好幾個人對阿麗婭談了戀愛居然不告訴她們的怨念的復仇工具人。
阿麗婭從熒的眼中看出了危險。
對她的危險。
她知道,不論自己選擇真心話還是大冒險,熒接下來提出的要求或者問題,勢必都不會是讓她輕松能過關的那種。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做好了心理建設:「來吧,我選擇大冒險。」
多莉是沒什麼底線的,迪娜澤黛在要調侃她的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人,熒更是……她可污了。
萬一要是問真心話,問了一句現在感情的進度,那她到底是說不說這會兒正在努力踏上最後一步的過程中?
還是算了。
大冒險吧,雖然可能會有比較大的運動量,但至少安全一點——
熒:「來,把你一直看的那個男菩薩的賬號,給散兵看看。」
阿麗婭:「……」
毒婦!
第95章 符箓
游戲論壇。
標題:最近天命游戲好像懈怠了啊?感覺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看到新游戲, 也沒有看到新游戲的餅了啊。
【吃豆豆】:雖然現在已經玩上的游戲都在更新,我的空閑時間已經被這些游戲瓜分了個徹底,但我還是想玩新游戲啊!【喜新厭舊表情包.jpg】
一樓【老板給我畫大餅】:樓主, 自信點,天命游戲就是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推出新游戲了。
二樓【看這小子賺錢比我自己虧錢還難受】:雖然但是, 我覺得就算天命游戲不更新, 現在《地球onle》更新的全新區域也會讓我肝到倒在書桌上抽搐——你們怎麼更新得和腹瀉一樣啊?
三樓【是誰被天命游戲cpu】:太詭異了, 就是說, 太詭異了!怎麼會有人把玩游戲當做工作去做啊?哦, 原來是玩《地球onle》的啊, 那沒事了!
四樓【帝弓莫回首】:哪怕是跟著黑粉頭子大佬的視頻,想要把整個飛島蓬萊區域的全部細節過一遍, 也需要整整三天的時間吧?哪怕是只為了把寶箱給開齊,都需要好幾個小時。
五樓【復讀機啊你】:天命游戲真的很喜歡在各種犄角旮旯的角落裡面塞寶箱啊!在牆後面什麼的也就算了, 這是很常見的現像了,它居然把寶箱塞在玉宸宮的公共廁所裡面?你放廁所裡面也就算了, 還專門放在放拖把的隔間裡面?
六樓【楓葉復幾紅】:樓上,有沒有一種可能, 這是因為天命游戲想要你們去體會在一棟幾十層樓的建築裡面當保潔的感受?
七樓【我身後沒尾巴】:所以說,我覺得吧, 天命游戲其實不推出新的游戲也沒關系,畢竟現在就已經像是在打工一樣周旋在那幾個游戲裡了啊!
八樓【上輩子殺人這輩子入坑】:笑死, 誰不被天命游戲CPU啊?玩《地球onle》像是在打工, 玩《提瓦特偶像》就是在被小保底大保底兩個海王玩弄在股掌之間, 天命游戲你這裡欠我的用什麼還!
九樓【喜歡令琮有錯嗎】:堅持零氪, 直到有一天, 看到了令琮……嘿嘿……令琮……
十樓【快出周邊】:飛梭!我已經說了說了很多次了!天命游戲什麼時候能在現實生活中制造出飛梭!這對我真的很重要!我承認我是大冤種, 天命游戲只要你出這個周邊就算傾家蕩產我也買啊!
十一樓【一口一個丘丘面具】:說起來,雖然飛梭好像還沒有被實現,但畫符並把符箓運用到現實中好像已經有璃月的仙家做到了。
十二樓【快出周邊】:真的嗎?我還以為上次須彌教令院把飛島蓬萊上的諸夏語言破譯了已經是神來一筆了,沒想到還能把符箓也給復刻出來嗎?這也太牛了。
十三樓【去萬民堂吃飯啊】:其實璃月本來就有符箓啦,而且符箓的效果還挺好的,包括群玉閣的浮空過程中也需要用到仙家符箓來幫忙。
十四樓【一口一個丘丘面具】:但是那位在現實中復刻了蓬萊的那些符箓的仙家弟子說,這些符箓是以前所沒有的,算是一種創新,當然效果肯定是和游戲裡的不一樣,而且她也對這些符箓進行了修改。
十五樓【快出周邊】:這些符箓有希望推廣到生活中嗎?算了不管了誰給我個視頻鏈接我要去看仙人畫符了!
十六樓【願此身入蓬萊】:是真的!是真的!視頻鏈接我放這裡了,大家自己去看吧!她不僅僅自己用符箓,還在進行教學啊,而且那位仙人弟子說,她回去之後會和仙家們商量要怎麼讓御劍飛行成為現實啊!
*
虛空終端,直播平台。
仙家弟子的直播已經結束了,但是仍然可以通過觀看回放的功能去看到那個時長大約在一個小時左右的直播視頻。
視頻不長,尤其是比起凱亞那動輒好幾個小時的領跑視頻,簡直讓大多數《地球onle》的玩家們覺得「就這就這,才這麼點時間」。
【快出周邊】搓了搓手,點開視頻。
他算是那種對《地球onle》特別有興趣的玩家,平時就很希望飛梭什麼的那些《地球onle》裡面的道具可以放到現實生活中進行復刻。
不過,看起來飛梭還很難實現,那現在靠著符箓解解饞也挺好。
他心潮澎湃地點開了這個視頻。
視頻的運鏡看起來比較粗糙,看起來大概是頭一次直播,一開始甚至還有點抖。
但是很快,鏡頭變得穩定了起來,正坐在中央一塊青石上的那名身姿纖細修長的少女將手中夾著的一張符箓一抖,一模一樣地復刻了游戲裡的一個高光劇情。
年輕的女子,面容端正肅穆,單獨一人坐在青石上,背後是青松、浮雲與斜陽。
她的前方,鏡頭所沒有照顧到的地方,正有千萬的魔物浪潮向著這邊襲來。
下一秒,寬袖一甩,起手在空中劃出大半個圓弧,符箓浮在空中,閃耀出淺淺的藍光,而後裹挾著千萬劍鋒朝前射出,將魔物貫穿、殺盡。
——這是《地球onle》長城地圖,明光軍這一部分劇情中,《一夫當關》這一章的劇情點。
而擋住了魔物來襲的少女最後因為制作了一張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召劍符,力量耗盡而從此再也無法運用符箓,只能不甘心地成為一個需要被人保護的普通人,也是在游戲裡廣受討論的刀點。
【快出周邊】心想:這位復刻了名場面的少女……好厲害也好好看啊!
氣質孤高出塵,看起來就像是貨真價實的仙子一樣。
聲音也很好聽,輕輕冷冷的。
但要說他會從此將這位美女仙子視若白月光,那是絕無可能的。
一來少女通身氣質冷如霜,是不許外人靠近半步的感覺;二來,她剛剛運用符箓的樣子,那一瞬間產生的壓迫感……
【快出周邊】:不敢動不敢動。
這位美女仙子正是申鶴,她在復刻了那個名場面之後,聲音沒什麼情緒起伏地,就像是變成了一台沒有感情的念稿機器一樣,將提前寫好的介紹一句一句念出來:
「這次展示的符箓,是在游戲《地球onle》中的召劍符,因為絕雲間找不出幾千把那麼多的劍來配合這個符箓的效果,所以剛剛就用了一些松枝削成的木劍來頂替真劍的效果。」
接下來,她分別演示了自己復刻的游戲中的其他符咒:「如果真實一比一還原游戲內的符咒,是一定無法做到和游戲內相同的效果的,但是稍微加以修改調整之後就差不多了。」
說著,她從懷裡掏出一沓符箓,一張一張演示過來。
「這張可以制作出一只能夠存在一個時辰的團雀,可以幫忙送信,但是團雀的飛行速度並不快,而且只能存在一個時辰,所以能夠送的範圍也不大。」
至少申鶴自己把速度提升到最快,肯定會比這符箓裡面變出來的小團雀要快上很多。
申鶴並不理解為什麼留雲借風真君一定要她展示這張卡牌,但留雲借風真君說這是瑤瑤的意見。
不管是留雲借風真君還是瑤瑤,反正申鶴並不在乎,既然有這個要求,那她展示了也就是了。
外表冷淡,而現在內心其實也挺冷淡的小仙女申鶴一張一張將自己手中的符箓展示完畢,然後冷冷淡淡地從平坦的青石塊上站起身來,對著鏡頭毫無感情地道:「接下來,我會詳細地教諸位怎樣進行符箓的書寫。」
仙家符箓固然要用上一定仙力,但是倘若能夠獲得已經附著了仙力的素材,比如說黃紙與丹砂,那麼接下來的過程中,就算畫符者不具備任何仙力,也能夠制作出一張威力打折的符箓。
而就算是威力打折了的符箓,想來也會對普通璃月人的如此生活帶來一定的便利。
比如說申鶴先前演示的那個大力符。
因為她自己就能扛起半座山,於是申鶴為了展現這張符箓的效果,把它貼在了一只松鼠的身上。
下一秒,原本正准備拿起一枚松果運回巢穴去的小松鼠直接把松果捏碎了……
那只小松鼠看著自己的爪子,以及地面上那已經拼不回去的松果,綠豆大小的眼睛裡面寫滿了茫然,還有一絲很難覺察到的委屈:我的松果呢?我那麼大的一個松果呢?
這種符咒當然,是因為申鶴所畫所以才有這樣的威力,倘若換了個璃月港的普通人來,只怕能制作出她的十分之一效果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只不過就算是十分之一的效果,理論上來說也可以讓普通人在搬家的時候做到輕輕松松拎起雙人尺寸的床,然後舉起來一路搬下樓。
總之可以稱之為擁有非常強的實踐性功能。
一旁將鏡頭從自己手裡轉交到了削月築陽真君手上,自己站到一邊去休息一會兒的留雲借風真君心想:果然,仙家的法術用在凡人的身上,讓凡人的生活更為便利,也是術法的一種出路。
她想到自己的全自動烹飪機,心想,或許這段時間,她可以閉關研究一下全自動畫符機器。
留雲借風真君推了推她的紅眼鏡框,看著申鶴用平板到近乎無聊的聲音,讓人昏昏欲睡卻又非常嚴肅而認真地將畫符的每一筆以及每一筆過程中需要注重的點詳細講述出來,不由得感嘆:
倘若是甘雨,或者是煙緋,又或者是等瑤瑤長大,或許都能在宣傳方面做得比申鶴更好。
帝君前段時間給他們的建議啊……留雲借風真君想,不愧是帝君,哪怕已經決定不再以岩王帝君的身份指點璃月人,仍然那樣關懷著這個國度,以及這個國度中的所有人。
只不過……他們這些絕雲間的老家伙們,可能要讓帝君有些失望了呢,畢竟……
鐘離提出通過游戲科普符箓的想法雖然好,但是絕雲間上,她留雲借風是開朗的內向,想要對著直播間那幾千幾萬個人講課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而剩下的那一鹿一鶴呢,開朗倒是開朗了,但是在講課的時候永遠做不到娓娓道來,對學生都悟性要求可以說是非常高了——從這一點上來說,申鶴能學得那麼好並成功出師,果然是天賦異稟——於是最後,就算申鶴再怎麼像是讀稿機器,再怎麼毫無感情,也只能讓她上。
留雲借風:唔……或許是時候研制一個在講課的時候聲情並茂的全自動直播機器?
對於有些社恐的工科人來說,果然還是一切全自動才是最美好的世界。
留雲借風真君覺得全自動機器確實可以多推出幾個版本,最好將制作成本壓下來,除了核心之外,全都能夠上流水線上自動制作。
這樣,就可以以很便宜的價格,讓全璃月港都享受到生活的便捷。
不過這些還需要一步一步慢慢來。
帝君現在也就是給他們指點了一條看得出很有前景的康莊大道,但是更往後的也還是要他們來實現,步子太大了容易扯著蛋,這句話留雲借風真君還是知道的。
改革太快,對於普通人來說未必是好事,畢竟有可能衝擊到市場。
留雲借風真君好歹也是在鐘離手下干過的神仙,就算確實偏重工科,經濟市場什麼的耳濡目染畢竟也學會了一點。
還是得慢慢來。
首先……首先只能寄希望於視頻足夠優秀的內容,能夠彌補申鶴在講述過程中毫無感情的表現,吸引更多人來學習這些。
留雲借風真君心想:這也算是一種,將傳承在當今,通過最新的技術手段發揚光大的好事吧。
——雖然申鶴的表情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在做好事,反而像是正在做一個她相當心不甘情不願的二課活動。
此時,正在一步一步像是喂飯一樣教著直播間內的觀眾怎樣給「大力符」進行最後的收尾的申鶴一邊將符箓徹底畫完,一邊正在心想的是:她其實更想畫那個可以一下子將冰分身從兩三個的數量分化到二三十個的符箓。
說起來,也不知道天命游戲到底請了誰去當這方面的顧問,總之那些符箓在稍稍修改之後居然都是能夠起到作用的。
甚至還有一些原創的符箓,是她從師父那邊都沒學到的。
天下強者,竟有如此許多。
申鶴將發散出去的思維收回來,開始講述大力符在使用的時候需要用上怎樣的手法。
——如果可以,她想要去和那位設計出了這些符咒的人探討探討。
*
「終於有人發現這些符箓都是能用的了嗎?」
阿麗婭對游戲論壇上突然出現的「跟著仙女姐姐學修仙」這樣的爆熱話題並沒有半點意外。
「那些符箓背後,可是我花了雙倍工資,從往生堂把鐘離請出來制作的啊。」
鐘離其實已經習慣了自己被當做一塊萬能的磚,哪裡需要往哪裡搬的事實了。
誰叫堂主胡桃,他現在的頂頭上司想到一套來一套,同時還很講義氣呢。
就連去萬民堂和鍋巴一起幫著香菱做點後廚的事情都不是沒干過,去天命游戲當顧問有能有什麼問題。
再說,阿麗婭給的錢,那是真的非常多。
對於在退休下神位之前,一時疏忽忘了給自己留點私房錢的鐘離來說,這樣一位出手闊綽的雇佣者,的確當得起一個「相當不錯」的評價。
雖然,倘若他聽說是乙女游戲文案組邀請自己過去,就璃月古代文化以及與結情緣等有關的方面進行請教的時候,他還是會找個借口說自己沒空的。
哪怕是他這種會在三碗不過崗那邊聽田鐵嘴吹岩王帝君當年巍巍功績的臉皮,當聽到這個文案組一口一個「怎樣攻略帝君,啊不是,怎樣攻略神君」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想要轉身快步逃離現場。
就算是漩渦無法擊碎的磐岩,也無法完全免疫尷尬啊。
阿麗婭在聽說了鐘離和乙女游戲文案組的那一系列公案之後差點沒直接笑到岔氣。
當著岩王帝君他老人家的面說要怎麼攻略以帝君為原型的角色,不得不說真不愧是她手下的文案組。
當場她就決定給鐘離包個大的獎金。
不,這不能叫做獎金,阿麗婭心想,這應該叫精神損失費。
——如果不給這個的話,她的良心可是會痛的。
給了精神損失費之後,就不存在什麼良心痛不痛的問題了。
《地球onle》的制作組需要推出符箓的制作什麼的,照樣直接問鐘離。
誰叫她可以用《孫子兵法》裝點明光軍元帥的桌面,卻不能把地球上的那些符箓直接照搬過來呢。
——別的不說,哪怕在地球上畫出來的是那種「一點靈光即是符」的符箓,放在提瓦特也未必就能見效。
這兩個世界,理論上都不是同一個力量體系好不好!
唯一的相似點,大概就是凝光的群玉閣,確實在很多時候可以當做沒什麼輻射殘余的大伊萬使用。
於是,《地球onle》開始制作符箓體系的時候,阿麗婭就已經和鐘離就如何畫符這方面的問題有過簡單的商談。
她當然,是扯了一面道義上的大旗來說服鐘離的。
阿麗婭義正辭嚴:「您也知道,隨著時間都推移,仙人逐漸隱居絕雲間而不問凡塵俗世中事,原本人類學會的那些仙家手段,現在大概會繼承人越來越少吧。」
這話說得確實,阿麗婭一開始也沒想直接麻煩鐘離,她是麻煩了行秋在璃月港,乃至全璃月的範圍內尋找有沒有學會仙家的符箓手段,會畫符的人的。
結果得到的反饋是:有些人家表示自己的祖宗以前在仙人手下學過這個,但是後來因為符箓的學習比較困難,於是他們一個個都放棄了。
阿麗婭振振有詞:「這就是傳統文化的沒落,您想想,您對傳統那麼在乎,就連送仙典儀都要親自操辦以正古禮,這些和生活更結合得息息相關的傳統,您難道就不關心了嗎?」
鐘離:「……」
偌大的一頂帽子突然扣下來,饒是他也捏了捏眉心:「有什麼想法,直說便是了。」
再聽她這麼扯著大旗說下去,只怕他會產生一種璃月的傳統已經危在旦夕,再不去和七星與總務司申報一個「保護傳統委員會」就來不及了。
阿麗婭嘿嘿笑了兩聲:「其實也沒什麼啦,就是利用游戲的推廣程度以及受歡迎程度,在大眾中傳播符箓的有關知識,如果能夠將凡人的生活與仙家手段結合在一起,我想就是最難的符箓,應該都不會失傳。」
畢竟在日常生活中有需求嘛,人類不就是這樣,只要日常生活中有需求的,肯定都不會放棄,只會日復一日在使用過程中對其進行精進,直到有一天簡化到無法再簡化的地步。
阿麗婭說到這裡,收斂了臉上嬉皮笑臉的神色,認真正色道:「鐘離先生,雖說仙凡有別,但既然都是為了璃月,那何必分什麼凡人的手段與仙人的手段?」
鐘離若有所思——他當然不會覺得凡人和仙人從本質上來說有什麼太大的區別,畢竟一些仙人的壽命在他眼中也不過比凡人長出了那麼一點,力量也大得有限——只不過從前並未主動推動過這樣的「文化結合」。
倒是有些意思。
於是他點點頭:「那便姑且一試,先制作些威力不是很大,只對平常生活有比較大幫助的符箓來試試吧。」
阿麗婭早有准備,當場符紙、朱砂以及毛筆全都給准備好了:「您請!」
然後她又取出了整整一張表格:「這裡全都是需要的符箓效果,當然,為了防止有人使用這些符箓去做壞事,在游戲裡肯定會加以少許修改,使其不能見效,至於將錯誤的部分修改過來,再對璃月民眾進行推廣,那就得麻煩您去絕雲間做點思想工作了。」
鐘離:「……」
彼時的他看著面前那整整一張紙的,所需要的符箓的效果,差一點覺得阿麗婭是有組織有計劃地想要把他當羊薅羊毛。
五十幾個符咒的效果,現場編都不能做到一天之內編完吧?!
*
當然,阿麗婭不做人起來還是相當不做人的,比如說在這五十幾個符箓現場編撰完畢之後,過了一段時間遇到版本更新,她又觍著臉給鐘離發去了一套需要編寫的符箓效果。
鐘離:「……」
有時候他其實也會懷疑天命游戲是不是把他當做了編外員工,否則為什麼他在接了這些「外包」任務的時候,工作生活作息正無限朝著天命游戲的996方向發展。
——總之,從以上的故事中,我們可以得出兩個結論。
一,申鶴覺得設計符箓的人是符箓方面的大師,是她要去好好求教一番的感覺一點兒都沒錯,畢竟,就連符箓這個玩意,在提瓦特也是岩王帝君本人發明的。
二、天命游戲內部這麼高強度的工作,卻仍然能夠保持那麼高的員工幸福度,不得不說,在工資以及其他的福利方面,阿麗婭是真的大方到了一種境界。
*
要說阿麗婭在試圖通過游戲推廣符箓方面有沒有自己的私心呢,那她肯定是很有私心的。
生活在須彌的她,真的很需要一些個降溫的符箓來維持她的生活質量。
比如說,一到夏天,在屋內貼上一個降溫符箓,立刻就能和開了空調一樣;而如果往西瓜上貼一個,就和吃冰鎮西瓜沒什麼兩樣。
這樣的日子,她可太希望能夠在提瓦特過上了。
阿麗婭幻想了一下可以枕在散兵大腿上,還不用擔心兩個人貼得太近,把她捂出一身汗的樣子。
阿麗婭:摩多摩多!
放在地球就是科技改變生活,放在提瓦特,為什麼不能是仙家力量改變生活呢?!
天命游戲的口號,游戲是為了更好的生活,可不是隨便提出的嘛!
而且這個科普計劃看起來執行得也還挺不錯的呢。
不僅是申鶴視頻的評論區成了課後提問聚集地,很多人在上面問一些繪制符箓時會遇到的問題(雖然這些人的問題大多非常古怪,很有一種把對符箓毫無天賦這件事寫在臉上的感覺);就連游戲論壇,最近也出現了很多成功繪制符箓然後交作業的人。
別的不說,就單單提一下胡桃的操作吧。
往生堂本來就和仙家力量有一點兒關聯,她學起符箓勾畫方法來的速度當然飛快——就算天賦差了點,那身邊不也還有著可以補課的嘛。
總之,胡桃成功給自己整了一套看起來相當不錯的符箓。
是大力符,因為目前申鶴也就教了這個。
然後,她把大力符往自己身上一貼。
——能夠比較流暢畫符的人,往往制作出來的符紙的質量也更好一點,胡桃的那一張,效果大概可以比擬申鶴畫出來的三分之一左右。
於是,她當著虛空終端,表演了一個一根手指撐起一個空棺材。
估計倘若不是擺渡人小姐提醒她往生堂內部的空間不夠大的話,她興許都要當場和轉皮球一樣把棺材轉起來,然後直接拆了往生堂吧。
當時阿麗婭看到胡桃的這段動作時,她承認,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並不是點擊查詢胡桃的精神狀態,而是在想:
難道,黑人抬棺,終究還是要傳播到提瓦特來了嗎?
可是,明明納塔的地圖都還沒有開啊!
*
「這是申鶴給你的一份禮物哦。」
在這個劇情線已經被提前到了堪稱混亂的狀態下,申鶴當然也沒有等到快要海燈節的時候才遇到其實已經心心念念了很久的旅行者。
她那種相對單純認死理的心性,很適合和派蒙快速成為朋友,然後……
然後就是在英雄救美之後快速成為熒口中的「老婆」。
熒雙手握拳,撐在腮邊:「可惡,但是申鶴真的很給我安全感誒。」
是那種從高空掉落下來的時候被她接在懷裡,差一點就想直接躺一輩子的感覺。
阿麗婭:「……」
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歸離原上的琉璃百合花開了呀。」
想來歸終和歌塵浪市真君在看到如今的盛景時,也會感覺到幾分欣慰吧?
熒:「……」
她將剛才那副少女的樣子收起來。
「總之,這些是申鶴送給你的禮物,因為她想知道,《地球onle》裡面弄出那些符箓的人到底是誰。」
阿麗婭:「……」
她對著熒倒不至於還藏著掖著,畢竟兩個人對彼此知道些什麼都算得上心知肚明。
阿麗婭微微挑眉:「那個啊,那個是岩王帝君本人搞出來的哦。」
熒:「……」
熒:「…………」
熒:「鐘離先生……挺累啊。」
阿麗婭揉了揉自己的臉頰:「能者多勞,鐘離先生現在還有聽說書的時間,看起來還能壓榨。」
熒抿了抿嘴唇:「是嗎?我倒是覺得,鐘離先生退休,一方面是因為璃月需要逐漸獨立起來,另一方面,也是他需要多一些自由支配的休息時間吧?」
退休之後,雖然沒有因為並非璃月七星,還擁有岩元素神之眼被退休返聘,但像是現在這樣去干了其他的工作,而且還是相當高強度的工作……
熒懷疑,再過段時間鐘離可能會直接選擇學習溫迪的做派,往璃月之外的地方跑一趟。
「跑就跑嘛,反正現在的工作交接基本都是通過虛空終端的——而且溫迪其實在我這邊的工作量也不小哦,游戲越來越多,不同地區需要推出的背景音樂和劇情音樂什麼的,外加上《提瓦特偶像》每兩個月都要更新版本……」
溫迪現在的兼職工作也很是繁重呢!
熒:「……」
熒:「那你還真是挺無良資本家的。」
阿麗婭:「謝謝誇獎。」
風神作曲,岩神充當劇情顧問、草神直接是平台方。
「我現在的目標是——」
熒睜大眼睛:「嗯?」
阿麗婭:「我現在的目標是讓影來當動捕。」
像是《旅行蘭那羅》什麼的還好,像是《地球onle》這些會對戰鬥動作有一定要求的游戲,如果每次都用建模手捏的話,在劇情cg裡面的戰鬥動作就是會顯得有些僵硬嘛。
目前倒是也有動捕,只不過只是找了些擅長戰鬥的冒險家來進行動捕。
阿麗婭心心念念的,還是雷電影那至少在稻妻範圍尋不到敵手的武力啊。
「就算不能把影拉過來當動捕,說不定也能借一下將軍啊。」
將軍是人偶,將軍不會累,完全可以在影的休閑時間借出來一用嘛。
哪怕不是為了她的武藝,也完全可以是為了集卡黨的執著啊。
熒:「……」
雖然覺得很離譜但是……她意外地很能理解阿麗婭的想法。
的確,的確是集卡黨會有的想法呢。
「如果現實是個游戲的話,等你集齊了雷電影,說不定會出現一個『凌駕在神之上的女人』之類的成就呢?」
阿麗婭:「……」
嘿,你別說,這還真是個游戲。
「但就算是有這個成就,那也得等到水神、火神和冰之女皇也都被收集齊了之後才能出吧?」
熒:「唔,也是哦,那如果我從楓丹開始努力和神明打好關系,然後把神明引薦給你,我會擁有一個最佳獵頭的成就嗎?」
在一旁飄上飄下的派蒙:「額……你們兩個,還真的挺會想的。」
要不是熒現在養著她的吃喝,阿麗婭在給錢的時候也相當大方,她高低得給這兩個人起個「白日夢」綽號。
*
虛空中段上某個被稱為最沒有直播效果,也是最像是上課的直播間內。
申鶴站在絕雲間的高山之上。
絕雲間層層的浮雲縈繞在她的腳下,她手中拿著一柄劍,劍鋒單薄,看起來應該是很輕的那種。
「上次有答應過大家,要還原御劍飛行。」
申鶴那雙瞳色迷蒙如山間映照了陽光、泛折出虹色絢爛的眼睛看向虛擬屏幕上一條一條往下刷的評論。
她老老實實,一句一句回答。
「嗯?這個直播間?直播間是理水疊山真君開的,與我無關。」
她完全就是被仙人們拉過來的工具人,不管是配適度還是自願性都大大不夠。
果然還是更想去向那位創造出了這些符箓的能者求教。
但熒上次說的……師父的教導者是什麼意思,她也不知道師父有什麼老師……
「為什麼要開直播……我其實只是想要試試看復刻游戲裡的符箓,但是制作出來之後師父卻說要讓我到直播間來試試,讓大家看看符箓的效果。」
申鶴一開始根本沒有開這個簡單符箓基礎教學班的想法,但是留雲借風真君要求,她當然推辭不了。
結果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她自己都能感覺到直播效果其實不好,但直播的觀眾居然還很不少。
於是,原本想要和師父說既然效果不好,那下次就可以不用讓她來直播的話也哽在了咽喉中沒能說出來。
申鶴:滿臉寫著不情不願。
「我也不知道師父是什麼意思。」
申鶴頓了一下。
「但既然師父這樣叮囑我了,那應該是師父有她的深意吧。」
關注著直播間的熒當場差一點一口水噴過虛擬屏幕。
這和魈如出一轍的「深意」造句,聽起來別有一種璃月仙家的傳承感。
難道說,迪化其實也是璃月仙人一系傳承過程中,相當傳統的經典課程之一嗎?
「不回答問題了。」
申鶴原本還想多回答兩個,但是很快意識到直播間裡面的問題越刷越多,越刷速度越快,到了後面就連她的眼速都跟不上了。
「御劍飛行,和符箓不一樣,御劍飛行需要有比較長時間的修煉,以及對於山間風場的了解熟悉。」
申鶴會飛嗎?
她不算真的會飛,至少不能踩著劍飛。
所以,這裡的御劍飛行是怎麼復刻的呢?就是需要留雲借風真君配合,在絕雲間的山體之間放置上連貫的風場。
她將那把單薄且輕飄的劍往山前一拋,然後輕飄飄地跳到了劍上,足尖給了劍一個向前滑行的初速度。
劍斜向下衝了出去,落到一定高度,山間的清風將劍身托了起來。
長發在身後飄起來,連帶著如雁鶴一般的衣袂,仙氣飄飄。
颯是颯得很。
但阿麗婭覺得申鶴還是完全沒有理解直播的真諦。
換了她,肯定在拋劍的時候就來上一句「直播間禮物刷起來啊,下次從慶雲頂往下飛」。
*
說起來,申鶴倒也「被迫」在直播平台簽了個約。
簽的其實是直播間,只要能夠找到下一個過來「代課」的選手,申鶴就可以隨時下班。
這是申鶴答應下來的前提。
而最後,讓她徹底下定決心的是熒的建議:簽約也挺好的呀。
熒:「阿麗婭會給錢的嘛。」
申鶴:「可是我並不需要那些——你缺嗎?我可以全都給你。」
阿麗婭:「……額,或許可以用於雇個廚師常駐絕雲間?」
畢竟是連削月築陽、理水疊山二位真君都忍不住在心裡感嘆,但凡留雲借風真君的全自動煮飯機能早幾年發明,就不用讓申鶴吃清心和琉璃袋長大的伙食程度啊!
熒:「……」
熒:「…………其實也沒有問題啦,這樣我就可以去絕雲間的時候不用帶著已經做好的飯菜啦!」
然後申鶴就答應了。
於是,阿麗婭沒能忍住:「要不你們還是在一起吧。」
互動真的很有真愛感啊!
*
「所以最後申鶴請廚師常駐絕雲間了嗎?」
「沒有哦。」
「所以那些摩拉最後都花在什麼上了呢?」
熒反手掏出一堆符箓:「這些,是申鶴請了鐘離先生一頓之後學習來到新符箓,她說就送給我當防身的道具了。」
阿麗婭琢磨了一下這沓符箓的厚度:「不應該吧?之前我也買過,黃紙和丹砂什麼價位我還是知道的,就算鐘離品味挑剔,一頓飯也沒值那麼多錢吧?」
熒將那轉頭一樣厚的一沓符箓在掌心裡面拍了拍:「的確是這樣啊。」
然後她將符箓收回了四次元口袋。
「因為這裡只有十分之一,剩下的十分之九,申鶴和我說,用完了再回去問她要。」
阿麗婭:「……」
阿麗婭沉默片刻,開口提議到:「要不下次申鶴的直播間,你就上去表演一個全身上下貼滿彈反符箓,然後臉接騙騙花大招,最後把騙騙花反彈死,怎麼樣?」
熒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一會兒。
隨後她道:「我覺得,按照申鶴給我的那麼多符箓來算,你就算讓我去臉接古岩龍蜥,不,你就算是讓我去臉接若陀龍王的大招,我都能全身而退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8
第96章 異世相遇v我50
須彌的野外。
熒坐在一大堆的彈彈菇中間。
她剛剛完成了一個每日委托, 在這堆蘑菇裡面上躥下跳。
雖然在蘑菇上蹦蹦跳跳,跳得高的時候甚至能看到好遠處的風景,至少比起蒙德璃月的那些跑腿任務要輕松得多, 但畢竟是每日任務嘛,累還是會累的。
所以, 在做完每日委托之後, 先原地休息一會兒再去找凱瑟琳小姐拿每日冒險委托的獎勵吧!
熒這麼想著, 就打開了虛空終端, 將虛擬屏幕投射在面前。
游戲論壇,啟動!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游戲論壇就成了熒用來消磨時間的好去處。
就像是在地球上, 很多人逐漸開始習慣將碎片化的時間用來刷短視頻啊、某書某呼或者nga論壇之類的行為一樣, 這種用短平快的娛樂填平碎片化時間的行為是真的很容易「上癮」。
潛水,看別人怎樣在游戲論壇上記錄精彩游戲生活,對於熒而言就像是追番一樣, 每天都要瞅兩眼看看後續進展跟得怎麼樣。
舉個例子, 就拿當初凱亞在「全息」著進入了《地球onle》的公測之後, 開頭被一只飛鳥污染了頭頂來說吧!
當時路人npc不是建議凱亞去玉宸宮舉報這只在大庭廣眾之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居然公然行此不雅之事的海東青嘛。
凱亞當然是很聽勸的, 他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聽勸。
於是, 在過劇情的時候,他順便就去玉宸宮庶務司那邊,舉報了一下這只違法亂紀、有礙市容、對蓬萊島環境衛生造成了很大負面影響的海東青。
玉宸宮庶務司:沒問題啊!這個舉報我們接了!
順帶,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塑造良好城市面貌, 玉宸宮庶務司的這位接待還非常熱情地對凱亞說明了這種海東青隨地……隨空大小號的行為, 在蓬萊也是相當罕見的。
「我在想, 興許是最近從外頭來參加這次大賽的馭獸師,帶著外頭的海東青上了蓬萊,還沒能訓好……總之您放心,我們一定把這只海東青找出來!」
凱亞對玉宸宮的待客熱情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
凱亞:不錯啊,雖然是游戲裡的辦事機構,但確實做得很不錯——哎呀,要是天命游戲的運營也能有這麼客氣就好啦!
其實天命游戲的運營小姐姐們一個個都也都是非常溫柔體貼的/.52g.G,d./,但是問題就在於:對接凱亞的那位「運營」,其實都是阿麗婭本人。
而阿麗婭,笑死,她和「客氣」這個詞簡直不沾邊。
除非是剛剛和人認識的時候。
但那時候,他還習慣性用了西風騎士團代入了玉宸宮。
畢竟,西風騎士團在面對民眾的需求的時候,也是非常春風拂面,非常熱情非常和善的呢!
但是,西風騎士團的效率……呵呵。
西風騎士團的效率,全都掛在琴一個人身上。
這一點就算是凱亞也無法摸著自己的良心說,他也擁有效率。
畢竟,他和羅莎莉亞一樣,都是白天摸魚晚上加班,而且加的班還和白天的工作關系不大的那種。
直到游戲的第三天。
凱亞幾乎已經要把自己去過玉宸宮舉報這件事給忘記了。
結果,就在他拿著時靈時不靈的尋寶羅盤七繞八繞,最後捏著鼻子,不敢置信地走進公共廁所裡面把那個藏在拖把間的寶箱給打開之後沒多久,一只用粉色桃花箋折的紙鶴一路翩翩飛來,最後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紙鶴尖尖的嘴一開一合,口中吐出人言,聲音和上次在庶務司接待了凱亞的那位員工一模一樣。
這聲音帶著點兒興奮道:「朋友!我們找到那只海東青了!速來速來!」
考慮到游戲內的時間流速和游戲外的一樣,凱亞不得不感嘆:玉宸宮,至少是庶務司這個部門的辦事效率,還真的就比西風騎士團高了好多倍啊。
看起來甚至像是個全員琴組成的部門。
否則怎麼連茫茫蓬萊島上抓一只鳥的速度都那麼快。
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騎士團成員幫老太太從樹上繁密的樹枝裡頭拯救一只被卡住的貓都要花上整整一個上午的速度。
凱亞:「……」
凱亞:他其實也沒什麼資格嫌棄騎士團不是嗎?
但迪盧克但凡玩到這裡,肯定又要冷哼一聲,然後用嫌棄的語氣說:「騎士團的那群家伙,不如直接就地解散。」
他把自己從被海東青襲擊到庶務司帶著犯罪海東青約他來談賠償這一系列的事情剪輯成了單獨的視頻發在游戲論壇上。
視頻的最後,是庶務司的員工笑嘻嘻地對他說:「這只海東青的主人來聯系我們了,不過現在好像是有點什麼事情,想要和您約了明天聊賠償的事情——哦對,他還說,如果您沒時間明天來和他談這個補償事宜的話,這只海東青就賠給您了,想要熬湯還是紅燒都隨意,但建議不要燒烤,因為這鳥肉還挺硬。」
凱亞:「……」
追了視頻的熒:「……」
好家伙。
先前庶務司的那個員工已經說過了,海東青是一種難得的猛禽,諸夏帝王也感嘆過此鷹之神俊,尤其是這樣純白色玉爪的,珍貴自不必說。
能這麼大方地表示直接把鳥拿去燉了也行的……富家子弟啊。
於是凱亞腦筋一轉,就決定要賠償就弄筆大的。
他對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非常信任,覺得只要對方來,自己就能弄到更好的賠償。
於是他擺擺手:「可以沒問題,我明天來。不過這只海東青……哼。」
他抬手,在它尾巴上揪掉了一根羽毛。
主人沒有管好海東青,他要賠償。
至於肇事海東青本鳥,也不能就此置身事外。
這根羽毛,後來被凱亞裝飾在了自己的那個角色身上。
也可以算是一種階段性勝利的勛章。
熒當時就收藏了帖子表示自己追更。
第二天,照例在做完了例行的每日委托之後,找了個安靜而沒有魔物打擾的角落,熒就點進了凱亞的主頁,開始看有沒有最近的更新。
凱亞做為一名主播,在敬業方面做得還是相當不錯的,所以一大早就把全新的視頻發了出來。
視頻裡,那位有點兒緊張的,出現在玉宸宮庶務司的小哥面上顯露緊張之色,一開口,就是一股子讓人能夠聯想到遼闊廣袤到如海一般無邊無際的草原的口音:
「我、我家裡窮。」
這位一臉古銅色,一雙眼睛裡面透出點清澈的好騙單純來的少年搓搓手:
「我家只有一群丹火牛、幾群羊和幾窩的鷹,所以朋友你要是想要金錢賠償的話,我是真的拿不出來多少……所、所以朋友你覺得這只海東青侮辱了你,你就把它拿去燉湯吧!」
對於這個單純好騙的少年來說,海東青家裡可不止一只,甚至還有一頭母鷹這段時間正在孵蛋呢。
可是,如果要賠的是金子啊或者靈石什麼的,那他可是真的沒多少啊!
因為對方是一副明顯的老實人模樣,所以到最後凱亞甚至沒好意思怎麼宰對方,只是把那只和他有仇的海東青要了過來。
「我不會把它拿去熬湯的。」
聽到這句話,少年明顯松了口氣,很明顯,他雖然不覺得這頭海東青能比他手裡僅剩下的那些金子和靈石之前,但好歹也是自己帶出來的海東青……之一,還是有點感情的。
「那就好那就好,這樣吧朋友,我給你個竹哨,再教你怎麼熬鷹,這只海東青就當你的跟寵吧?」
除了一只跟寵海東青之外,凱亞還收獲了來自草原的少年的友誼。
少年給了他一枚造型很古樸,線條很粗獷的銀戒指——需要套在大拇指上才能戴住。
看起來就是一場很簡單的玉宸宮優秀執法過程,其余的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但是再過一段時間,凱亞突然更新了這個系列的視頻。
在最新一期的視頻中,凱亞受邀前往了少年所在的草原。
他騎著少年帶來的高頭大馬,跟在少年身後,一起越過地平線,看到前方天蒼蒼野茫茫的碧綠原野,以及其上成群的牛羊。
牛如火,羊如棉,摻雜在一起,幾乎像是地毯一樣將這麼廣袤的一片草原都覆蓋住了。
凱亞:就算是晨曦酒莊的那一大片葡萄藤地都沒有這些牛羊占的地方的二分之一多。
凱亞忍不住感嘆:「好多啊,你們是好幾家人一起放牧嗎?」
眼神澄澈單純的少年回頭,恰到好處地露出了一點驚訝的神色:「啊?我的朋友,你在說什麼呢,這裡全都是我家的牛羊啊?」
凱亞:「……」
凱亞在視頻的最後感嘆道:「我覺得我被騙了,這個說自己沒錢的家伙,實際上是草原東邊格木湖這一帶的首領,是整個草原上最年輕的單於。」
你一個擁有了十萬頭丹火牛、好幾群百萬量級的羊,還有好幾窩各樣能夠在市場上賣出天價的鷹的草原首領,居然開口就是「我沒錢」?
離譜了。
太離譜了。
凱亞這麼感嘆著,沒忍住又薅了一把海東青。
這只海東青已經被他熬服了,現在是一只很是乖巧的小鷹,講文明樹新風,這會兒被他薅了一下也很乖地用腦袋頂了頂他的掌心。
熒在看完這一系列的視頻,並覺得凱亞今後可能不會再更新之後,忍不住感嘆起來。
原來這就是人和鳥之間的相逢一笑泯恩仇嗎?
可惡,那她也可以被海東青在頭上大小號一次啊!
她也想要一只海東青!
派蒙陰惻惻地從一邊探頭冒出來:「什麼,你有了我難道還不滿足嗎?」
熒仍然沒有收起自己臉上向往的神情:「可是人家海東青能抓起一整只野豬,飛到高空之後砸下去誒,派蒙,你應該只有四分之一只野豬的戰鬥力吧。」
派蒙:「……」
派蒙大怒:「不管不管我不管!我就是最可愛的,什麼海東青,全都一邊去啦!你要是再不向我道歉,我就、我就給你起一個難聽的綽號哦!」
熒:「……好吧好吧,派蒙是最可愛的伙伴啦——不過……你想給我起什麼難聽的綽號?」
派蒙的綽號,不管是她以為的好聽還是難聽,其實都是那個水平吧……什麼賣唱的、正義人、放牛的……都沒什麼區別。
派蒙雙手叉腰,臉上露出了驕傲的表情:「哼哼,我要叫你臭保底的!」
誰叫熒不論是在抽《提瓦特偶像》的卡,還是在抽《地球onle》,又或者是在抽《戀與提瓦特事件簿》的時候,總能在小保底的時候抽歪呢。
熒:「……」
熒:「…………」
算了,扔了吧,這個派蒙不能要了。
*
至於這會兒,她熟門熟路地將游戲論壇打開,想要從各種五花八門的帖子裡面找到一兩個看起來有點意思,能讓她消磨一會兒時間的。
但是,能夠看樂子的帖子還沒有找到,熒就先被一個在首頁上頻頻刷新,一秒十個贊的帖子吸引了注意力。
什麼東西啊,居然會有那麼多的贊。
熒沒能忍住自己的好奇,點了進去,然後從標題看到,這是個自制同人動畫。
題主好像不怎麼善於言辭,只說:謝謝天命游戲讓蘭那羅來陪伴我們的生活……這是獻給那只看著我在村莊中睜開眼睛的小蘭那羅。
整個動畫的長度很短,大概也就那麼一分鐘左右的時間。
一開始,是一張一張笑著的蘭那羅的畫片,到了後面,播放的速度越來越快,直到每一幀的連接變得無比之順滑。
人類和蘭那羅的相處。
那些曾經和蘭那羅共同的記憶和故事,全都以充滿了溫馨的筆觸繪畫出來。
最後是森林大合唱,玩家在蘭那羅的音樂中笨拙地跳舞,跳啊跳啊,跳到最後眼淚在眼角慢慢堆積起來,閃爍著晶瑩的水光。
熒和其他人比起來,對於蘭那羅的感情更為深一點,畢竟她是切切實實和蘭那羅同行過、和那些小小的森林中的居民發生過故事的金色那菈。
童真的音樂,外加上那些很能夠戳到玩家內心的畫面——那些活動、劇情,只要回憶起來就會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的記憶。
熒忍不住也擦了擦自己的那感覺已經進了沙子的眼角,深吸一口氣。
「啊……這個視頻做得太好了叭。」
就……畫風有些還原,但和游戲裡其實是很容易看出區別的,也相對比較粗糙,但是它通過那些大家都已經經歷過的事情,巧妙地將玩過《旅行蘭那羅》的大家的共同記憶串在了一起。
玩家的情緒,那不就輕易被調動了嘛!
這個視頻的評論區,不管是感情更為細膩的女性玩家,還是平常能在《地球onle》裡面粗獷如熊一樣扛著車輪大斧,怒在魔物大潮中殺個七進七出的大漢,都十分一致地發送了「淚目」、「感動」的表情包。
在這個世界上,有誰不喜歡可愛的蘭那羅呢?
熒忍不住又看了一遍。
這種可可愛愛還充滿溫馨的,是真的很容易讓人眼睛裡面進沙子嘛……
尤其是最後的那個「森林會記住我們的故事」。
想起了蘭羅摩的熒直接悄無聲息淚流滿面。
等她終於在派蒙的安慰下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抽了抽鼻子停止了流淚,原本被過分高昂的情緒壓了下去的想法從重新上線:
從她的審美來看,這個動畫做得相當不錯啊。
畫風很穩定,用色也很溫馨,而且制作得還很……很……
熒思考了片刻,沒能從自己的詞彙庫裡面找到一個最合適的可以拿來形容這個視頻的詞彙。
反正很順暢,看不出來是一張一張圖片疊起來快速播放的,還以為真的是圖畫動了起來。
而且這個動畫,是純手繪的動畫誒。
因為在提瓦特還沒有動畫輔助手段,所以,作者說他一共畫了五百多張圖,才終於做出了這樣一個動畫。
熒是知道像這樣的圖並不好畫的,哪怕是阿貝多那種上手又快又基本不需要後期修改細節的優秀畫手,一張這樣完成度的圖也至少需要半個上午。
所以,這樣多張圖……
大概對方為了這個動畫已經肝了半年了吧。
想起來也很合理,《旅行蘭那羅》是將近一年前發布的——哦,不,剛好一周年,所以這個動畫本質就是這款游戲的一周年紀念——前三個月是體驗期,後面慢慢有了制作這個動畫的想法,直到差不多半年前開始制作,剛好可以在最近完工。
熒不由得感嘆:雖然阿麗婭平時在生活中是一副並不怎麼靠譜的模樣,但是她在游戲上面是真的很厲害呢。
她制作出來的那些游戲呀,應該可以算是很多人這一年來最深的記憶了吧……或許以後,這些游戲還會成為一代人的青春或者童年呢。
於是,熒反手就把這個視頻私發給了阿麗婭,並備注:熱愛你的游戲的人,好厲害。
這是真的熱愛了,熱愛還能用自己的特長表現出自己的熱愛,這是真的太厲害了。
*
對於這種視頻,阿麗婭一邊表示這樣優秀的動畫制作者應該被挖到天命游戲裡頭來,為她的游戲大業添磚加瓦。
但是要說有多麼驚訝,那阿麗婭其實還沒有那麼驚訝。
同人這些東西嘛,上輩子她可看太多了,哪怕是這個長度、這麼多張圖的手繪動畫,看過的也不止一個兩個。
不過,這個視頻做得是真的相當不錯。
不錯到她將這個視頻循環播放了幾遍之後,開始思考:就連游戲玩家們都開始那麼努力了,她是不是也要稍微努力一點呢?
散兵將一杯清水端過來遞給她。
——阿麗婭最近這段時間不能再肆無忌憚地喝果汁了,體重不是大問題,而是她最近有點感冒了。
天曉得是怎麼感冒的,症狀不重,沒有發燒也不嗜睡,精神狀態也相當不錯。
但是,鼻塞,而且咽喉還有點不舒服。
這會兒如果還要喝冰的或者甜的果汁,那就是對咽喉的雪上加霜。
散兵甚至會在將水遞給她之前親自試一試水溫。
喝溫的,冷的都不行。
阿麗婭雖然不怎麼喜歡白開水,覺得它入口一點兒滋味都沒有,但還是乖乖喝了下去。
要喝足夠多的水,才能夠保證身體的代謝……那些納西妲念念叨叨的全都被散兵一絲不苟地執行了下去。
這段時間,在生活方面,她真心覺得自己多了一對家長。
不,不是一對家長。
是一個親爹和一個祖母。
尤其是常用的「這是為了你好」的說法,那可真的是相當有家長的氣質。
阿麗婭:雖然不想喝白開水,但是卑微。
她將溫水慢慢喝完,嘆了口氣:「什麼時候我才能繼續喝冰果汁。」
「等感冒結束。」
散兵把空杯子接過去:「在看什麼?」
虛擬屏幕上花花綠綠的,不像是什麼工作備案。
「哦,這個啊,是玩家制作的同人視頻,純手繪動畫,有一說一,我還是很感動的。」
雖然她是游戲機制的搬運工,但是游戲的文案啊、美術啊、音樂啊,甚至是背後的那些修改代碼……全都過過她的手。
這些游戲呢……確確實實像是她的孩子一樣。
感覺到自己的孩子被人喜歡,阿麗婭當然是很高興的啦。
「所以我正在想,要不要弄些什麼回饋玩家的活動呢。」
比如說,可以弄個音樂會——不過音樂會的話,好像辛焱那邊也還沒有虹色巡回的那些音樂人們最新的信息,所以暫時還弄不了。
至於說充值雙倍重置,這個是等每個游戲周年的時候的保留節目,現在才剛剛到《旅行蘭那羅》一周年呢。
「所以,我其實沒想好有什麼活動比較適合。」
阿麗婭現在一開口就是相當沙啞的聲音,她甚至覺得自己可以不用修音就去給《地球onle》裡面七十幾歲的那位薩滿女巫配音。
散兵:「少說幾句。」
就阿麗婭這種每天都在磨損自己嗓子的感覺,總會給他一種下一秒她就要劇烈地咳嗽起來的錯覺。
「用虛空終端交流吧,你打字速度又不是不快。」
阿麗婭:「……」
阿麗婭打開了虛空終端。
行吧,從現在開始,在感冒好起來之前,她會努力習慣當一個小啞巴的生活的。
打開虛空終端的時候,她看到了最近一個公開競爭招標的首頁廣告。
別看這廣告只有三秒不到的時間,但那畢竟是大多數提瓦特人每天都會用上的虛空終端,是每個人每天都能看到的廣告,拍下這三秒的價格可是一點都不便宜。
——納西妲都用這些賺來的廣告費新開了一家專門針對孩童病症的醫院了。
很多商家拍不起全網投放廣告,而且也覺得沒必要,就會選擇投放自己所在的這一國的廣告。
納西妲也不會拒絕這樣的要求。
反正虛空終端首頁的廣告對她來說就是一筆無本萬利的買賣,怎麼樣都不會虧。
今天的廣告,輪到了奧摩斯港的迪亞法飯店。
因為前段時間,須彌城內的咖啡館——就是那家妮露會拜訪的、並對店內那只相當可愛的小貓咪發出怪異聲音的咖啡館——它買了個廣告,營銷說自己是整個須彌城最適合喜歡桌游的人聚會的地方。
不管是七聖召喚、天命游戲新打包扔出來的狼人殺、劇本殺甚至七國殺這些桌游,咖啡館內都會准備好線下游戲的道具。
況且,它的地理位置也相當不錯,可以讓南來北往的人都在這裡停駐、喝上一杯咖啡的時候順手來上一局游戲。
這個營銷相當有用,至少,這家咖啡館上個月的銷售額和上交的稅金都比之前高了不少。
於是,在奧摩斯港做為餐飲龍頭企業的迪亞法飯店按捺不住了。
雖然須彌城的咖啡館和迪亞法飯店之間的競爭並不大,但是……羨慕人家的營收額不行嗎!
於是,這家店就在下個月搶了首頁廣告。
——每個來到奧摩斯港的旅人,都可以到這裡來,放下對故土的思念,放下旅途中的辛勞,在游戲中沉浸自己,忘記國家、民風的區別,忘記一切生活中讓你煩憂的東西,獲得最純粹的愉快吧!
效果如何阿麗婭不知道,但她真的很能感受到這些商家對於每一個掙錢的契機都不想錯過的堅定的信念。
雖然是跟風,但跟風也跟得飛快啊!
阿麗婭抿緊了嘴唇,在和散兵的私聊裡面打字:不知道在蒙德那邊,天使的饋贈會不會和貓尾酒館搶廣告位呢?
雖然瑪格麗特小姐和迪盧克不是那種「看那小子掙錢,比我自己虧錢還難受」的競爭關系,但商業上的較量,尤其還是兩所靠得那麼近的酒館……應該還是很激烈的吧。
誒、誒,等等。
阿麗婭突然想到了什麼。
天使的饋贈。
迪盧克。
活動。
紅色和白色。
!她怎麼會忘記當年全網熱度都算不得低的和開封菜的聯動活動呢!
那句「異世相遇,盡享美味」,可算是一時間對暗號似的存在啊!
雖然念出這句暗號來有些尷尬,但是……
暗號尷尬和她有什麼關系。
阿麗婭相信,在設定「異世相遇,盡享美味」這句暗號的時候,大偉哥絕對沒有感覺到腳趾扣地。
那麼,她可能也不會覺得尷尬啦。
她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敲字,然後點擊發送:
我在想,要不推出多款游戲的官方周邊,不用買,可以送,比如說在天使的饋贈購買基礎套餐就可以獲得,或者是在八重堂打卡獲得什麼的。
總之,活動各國都要有,納塔和至冬除外,楓丹再議。
阿麗婭:我真的很想聽玩家喊中二口號誒。
甚至想直接照搬那句「異世相遇盡享美味」。
還想要請凱亞來念那段經典台詞:
吶吶吶,服務員歐尼醬!誒多捏誒多捏,瓦大西就是那個,二次元desu!【1】
散兵看著屏幕上發來的那段,阿麗婭現場回憶起來的文案:「……」
怎麼說呢,如果不是讓他來念的話,他對這個主意倒也沒什麼抗拒的情感。
想想也是,就算現在確確實實算是從良洗白了,但在愚人眾中的那麼長的一段時間,肯定是會讓散兵變成很難扭過來的樂子人的嘛。
樂子人,自然不介意能看到樂子的發生。
散兵:「想做就去做,通告我來幫你寫。」
阿麗婭眼睛一亮,劈裡啪啦打字:好耶!謝謝散散!
後面還跟著一個可可愛愛的小貓湊過來親親品屏幕的表情包。
然後散兵的臉就閃過了一瞬間的紅。
阿麗婭睜大眼睛,一時間都顧不得自己聲音嘶啞,開口道:「都這麼久了!」
都這麼久了,原來散兵還會因為一共親親表情包臉紅嗎?
明明現實中都已經親過那麼多次了,她還以為散兵已經習慣了接吻,甚至連真的親都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了呢!
阿麗婭:「你——」
散兵抬手把她的嘴捂住了。
掌心貼著唇瓣。
「閉嘴。」
嗯……就是說……怎麼會沒有一點惱羞成怒在裡面呢?
阿麗婭並不會用「嗚嗚嗚嗚」來表達自己想說但是被散兵按住了沒法說出來的話,她伸出右手食指在散兵的臉頰上戳了一下,然後劈裡啪啦在虛擬屏幕上打字:
你害羞啦?
散兵:「……」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剛剛說的那些,讓她用虛空終端打字溝通,而不要開口,現在就成了阿麗婭繞開他「封鎖」的最好指引。
阿麗婭繼續在屏幕上敲:一個表情包而已誒——
然後她連著發了三個完全不同的親親表情包,每一個都是很有少女心很可愛的那種。
最後,她直接嘟了嘟嘴唇,在散兵捂在自己嘴唇上的掌心裡頭親了一下。
隨後,在散兵像是碰到了一塊已經燒熱了的炭火一樣快速收回手之後,阿麗婭通過虛空終端給散兵發了最後一句:
像這樣親親呢?
面對著阿麗婭這樣連番的攻勢,散兵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兩秒。
阿麗婭用特別純良的目光回看他。
就像是在說:有什麼問題嗎?
散兵:「……」
散兵轉身,雖然身形仍然是穩的,但那顯得有些過分快了的腳步,仍然暴露出他其實是在落荒而逃的事實。
不過,他在轉身落荒而逃的時候,並沒有忘記將阿麗婭喝完了水的那個空杯子一起帶走。
阿麗婭看著散兵匆匆離去的背影。
那青色的背影逐漸在門口明媚的日光中被模糊了邊沿,就像是融化了最外頭一層似的。
她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了起來,甚至隱隱約約有要在嘴角邊上擠出一個梨渦來的感覺。
嘛,那本關於戀愛的參考用書,雖然買來了也學習了,甚至還在上面做了筆記,研讀得非常認真,但看起來,好像對於散兵的水平來說,並沒有什麼很大的突破哦?
說起來……那本書的全名叫什麼來著?
《戀愛九十九分》?還是《三天速成戀愛》?
算了,記不得了,也不管這些有的沒的了,反正那本書的教學效果……也就那樣吧。
阿麗婭伸了個懶腰。
所以說,散兵果然是被騙了嘛。
明明是很聰明的人偶貓貓,但是卻意外地很好騙呢,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戀愛使人降智?
到目前為止,散兵都還沒有意識到,其實阿麗婭已經知道了他正在研讀那本沒啥用的戀愛教科書。
他仍然把這本書藏得(他自以為的)很好,並且試圖找到合適的機會,將從書中學會的那些「技巧」運用到現實生活中。
就阿麗婭目前的體驗來說,他可能尚且還沒有翻到這本書中特別污的那一章。
雖然目錄已經看完,但散兵研讀這本書的速度,的的確確是有點兒慢。
興許是因為非常認真地……
想要慢工出細活?
可是,阿麗婭心想:按照那本書來學習的話,這難道不算是在一條歧路上越走越遠嗎?
*
現在,散兵在戀愛方面的學習暫且需要被放在一邊。
因為,聯動活動在阿麗婭的「突發奇想」之後,已經開始執行了。
阿麗婭原本覺得,自己這種幾乎可以稱為是社恐地獄的活動,興許會被很多人反對。
但是,事實上,納西妲挺有興趣的:「不錯呢,這可以作為我研究人類在不同情緒下做出表情的素材。」
八重神子則表示:「誒呀誒呀,這樣的熱鬧,我怎麼可能錯過呢?」
香菱根本就沒怎麼看內容,僅僅在看到阿麗婭發來的聯動邀請的時候就非常感動:「真的嗎?你真的要和我聯動嗎?現在天命游戲的熱度那麼高!你這是免費在給我打廣告呀!」
剩下的迪盧克……
迪盧克:「隨便。」
反正,這段時間蒙德風平浪靜,他暫時沒什麼夜巡的想法,就算遭罪,那也是查爾斯遭罪,和他沒有關系。
——從以上的人員就能夠看出,天命游戲這次主動聯系的分散在提瓦特各國的合作伙伴都在這裡了。
在蒙德,是天使的饋贈;在璃月萬民堂;在稻妻則是八重堂——別問為什麼就這裡不是飯店,問就是如果這種事不叫上八重神子,阿麗婭覺得自己下次和神子見面的時候可能會被天狐降雷制裁。
至於須彌,鑒於多莉又一次跑去很遠的地方,而不管是迪亞法飯店還是須彌城內的咖啡館,其實在背後都有她的一點兒投資,阿麗婭就很公平公正地將聯動獎勵兌換碼給每家各發了一半。
在游戲論壇上,天命游戲官號在沉寂了一段時間之後再次跳出來,宣布這次聯動活動的同時表示:
本次活動一共有三款兌換碼,分別對標的是《提瓦特偶像》、《地球onle》以及《戀與提瓦特事件簿》。
《提瓦特偶像》兌換碼裡面包括著四位偶像中隨機兩位的書簽、日記本以及可以在游戲內更換上的女僕/執事裝q版頭像。
(這款主打的就是一個盲盒,已經有不止一個玩家在候,還要繼續看手氣,建議將《提瓦特偶像》改名提瓦特第一貝者場。)
《地球onle》的兌換碼就簡單多了。
一些游戲內的資源素材,一些實體周邊書簽,還有的就是一把特別設計的劍。
這把劍可以當做御劍飛行的材料用——至於平時不御劍的……
這個游戲裡還能有不御劍的?!
就算能開飛梭、能馭獸,那也是絕對不可能放棄御劍不學的!
御劍多帥啊。
《戀與提瓦特事件簿》則更簡單一點,在游戲裡就是多了個隨即q版頭像,但是禮包裡面還會包括四位男主每一位的立牌、吧唧和明信片。
劃算還是相當劃算的,不說限定的飛劍、頭像之類的東西,就說是贈送的那些實體周邊,就能看出,這頓飯基本可以認為是半價甚至更低吃的——周邊的價格可能就比這頓飯貴了。
還有的,就是限量版q版手辦。
是不同游戲內的角色抱著蘭那羅的樣式。
活動持續的一個月內,每個國家每天一共送出一百個手辦,去得晚了就沒了。
而除此之外——不管想要哪個游戲裡的什麼角色,都需要報出同一個口號。
納西妲在看到這個口號的時候相當不解。
「異世相遇……v我50?這是什麼意思?」
異世相遇還好理解,但是v我50……這是什麼俗語嗎?可她從來沒有聽說過。
阿麗婭擺擺手:「這是一個歷史遺傳問題。」
誰叫地球那邊,《原神》第一次聯動的餐廳是開封菜,而說起開封菜來,每個人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瘋狂星期四和v我50這兩個梗。
要是換了另外一家金拱門,她現在大概要說的就是「麥門永存」。
「反正是整活,口號什麼的不需要再議那麼多。」
阿麗婭摸著下巴:「其實我覺得,應該再加上一項:讓凱亞去天使的饋贈唱歌。」
散兵挑眉:「你又想了什麼?」
阿麗婭認真道:「瘋狂星期四,這首歌是他唱的——咳咳,瘋狂瘋狂星期四~香骨雞十五塊十九塊九~」
迪盧克是當時去開封菜打工的角色沒錯。
所以,天使的饋贈可以約等於開封菜,那孫曄老師給開封菜的廣告配過歌……
凱亞當然也可以為天使的饋贈唱歌!
散兵:「……」
散兵捏了捏眉心,將已經興奮起來的阿麗婭按下:
「雖然不知道這和星期四有什麼關系,但是你要不還是別唱了。」
調,跑得過分遠了一點。
第97章 再次想不出標題
砂糖攥緊了拳頭, 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裡。
現在是蒙德時間早上五點三十分,在逐漸涼爽的秋季,太陽從地平線上探出頭的時間越來越晚, 所以,這會兒,天邊只有一點點淺淡的白色。
時間還早,至少對於蒙德人來說是這樣的。
在蒙德這個地方, 就算再怎麼火爆的東西,都不用為了排隊提前一天准備好睡袋在外頭打地鋪。
因為,蒙德人, 他們永遠把「安逸」這個詞放在第一位。
但,不用在天使的饋贈門口睡大街,也需要早到啊!
砂糖昨天到天使的饋贈裡面打探過就報查爾斯先生的口風了, 查爾斯說,大概早上六點的時候,就已經有一些人來了。
所以,哪怕這輩子都不可能睡大街, 但為了手辦, 還是可以比往常提前上好幾個小時早起的是嗎?
砂糖在從查爾斯那邊打探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就陷入了沉思。
最後,她做出決定——如果六點鐘就有不少人站在天使的饋贈門口, 等待著最近這段時間六點半的提前開業,那麼她可以比他們更早!
五點半,再早的話……在早的話就不禮貌了!
頭一次在為了蹲守實驗成果之外起得那麼早的砂糖走在清晨幾乎空無一人的昏暗街道上。
好困……昨天晚上一如既往地沒能早點睡, 但是為了手辦還是要早點起床……
砂糖打了個哈欠。
然後轉過個彎, 走到了天使的饋贈尚未打開的門口。
嗯, 果然在這個時間出門是對的!
砂糖看著暫時還空無一人的天使的饋贈大門口, 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然後從露天座位那邊搬過一把椅子來,在門口坐下。
現在還沒有別人來,那她稍微坐上一會兒……就一會兒時間,畢竟現在還太早了一點,如果不借把椅子坐一下的話,要在這裡站上那麼久的時間……會很累的吧。
*
砂糖會那麼早地出現在天使的饋贈門口,自然是為了聯動活動。
現在她靠坐在椅子上,一邊努力壓下自己再打個哈欠的衝動,一邊盤算著自己需要購買的套餐。
一份「戀愛酸甜果凍酒」,配一套《戀與提瓦特事件簿》的兌換碼和實體周邊;
一份「偶像手作三明治」,配一套《提瓦特偶像》的兌換碼;
還有……還有最重要的!
砂糖深吸一口氣。
還有最重要的,今天前一百名才可以獲取的Q版小人抱著蘭那羅到手辦!
《戀與提瓦特事件簿》的那個套餐,不是砂糖自己想要的,她也不喝酒——這一份,其實是蒂瑪烏斯拜托她幫忙,砂糖才將其列入了購買清單的套餐。
說起蒂瑪烏斯拜托砂糖幫忙這件事,就不得不提到一個問題:
蒂瑪烏斯一個直男,最近還對璃月的鶯兒小姐很有點戀愛的感覺,照理來說是不會去玩一款乙女游戲的。
砂糖在剛剛聽到蒂瑪烏斯的請求的時候也很詫異很震驚。
她甚至沒忍住,問蒂瑪烏斯道:「你玩這個游戲……是想要從中學習戀愛的技巧,然後用到鶯兒小姐身上去嗎?」
蒂瑪烏斯擺手搖頭:「游戲裡的那些男主靠的哪裡是那些戀愛手段,或者說,戀愛手段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那張臉——我對我自己的長相還算有數,那些辦法未必就適合我。」
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蒂瑪烏斯說:「其實是這樣的,我不玩這個游戲,但是鶯兒小姐在玩。」
鶯兒算是《戀與提瓦特事件簿》的開服玩家了,對四位男主的感情都頗為深厚,不過,其中她最喜歡的還是念安。
——沒有一個璃月人能不喜歡這種類型的,就算是車神也無法逃脫這一定律。
所以,在聯動活動推出之後,鶯兒就很想要在游戲中掛上念安的Q版頭像。
璃月那邊排隊的內卷情況可比蒙德要嚴重多了,在這種情況下,她都給自己弄到了一個念安的Q版手辦,其熱愛可想而知。
但是,Q版頭像這個東西,可不是光能夠內卷、起得足夠早,昨天晚上搬著睡袋到萬民堂門口就能夠獲得的。
畢竟,天命游戲給出的兌換碼,是隨即給一位男主的Q版頭像啊。
這就是抽盲盒,全靠運氣了。
鶯兒最喜歡的是念安,但是她自己抽到的是卡萊爾;而自告奮勇用自己的份額幫他買了一份的蒂瑪烏斯則買到的是白鳥織羽。
每個游戲的兌換碼都是限定一個人只能購買一次的,所以,蒂瑪烏斯在問了一圈,發現大家基本都被家中的姐妹/女兒或者是妻子愛人占用了名額,最後只能來求砂糖。
砂糖,當然是個要科研不要戀愛的人,她自己是不玩《戀與提瓦特事件簿》的,於是就答應下來,用自己的那一份購買名額,幫鶯兒小姐碰碰運氣。
而做為拜托她的人,蒂瑪烏斯也很上道地表示自己之後會在砂糖沒空的時候幫她照看她的實驗。
於是,砂糖就在答應了蒂瑪烏斯之後的第二天,起了個大清早,出現在了天使的饋贈門口。
——但是,除了《戀與提瓦特事件簿》的兌換碼之外,砂糖想要的明明還有其他東西啊!
是的。
砂糖,一個對戀愛沒什麼興趣的少女,卻對《提瓦特偶像》非常喜歡,這種喜歡程度,甚至超過了在《地球online》裡面研究異世界植物作用以及藥劑搭配的程度。
(此處插播一條廣告:玩《地球online》,你甚至能在《地球online》裡面實現自己成為科研大佬的夢想!實現夢想,就在《地球online》,真正的開放世界游戲!)
*
砂糖很喜歡《提瓦特偶像》,一開始,她是為了芭芭拉入的這個游戲的坑。
每一個蒙德人對芭芭拉都是有特別的感情的,畢竟如果說可莉是蒙德城內的太陽,那麼芭芭拉大概就是一場柔和溫暖的細雨。
還有誰沒被芭芭拉小姐的溫柔和元氣治愈過呢!
但是,在進入游戲之後,砂糖對其他的幾位偶像都有了更深的了解。
一開始砂糖尚且對每一位偶像都平等地喜歡,但是,後來有一個活動中,有一段雲堇童年的動畫。
年幼的少女,每天天不亮就起床開始練習基本功,雖然很苦很累,但並未有哪怕一刻松懈。
砂糖看著看著,覺得自己深深被觸動了。
學習煉金術、進行生物煉金的實驗,其實與雲堇的那些訓練也是有相通之處的。
她看著雲堇,看她一點一點成長起來,不僅僅成為戲曲方面的大家,更在先人的基礎上加以改制,從神仙戲唱到凡人故事……不知不覺地,就將雲堇當做了自己的本命。
砂糖雖然不要戀愛,但她……但她還是特別特別喜歡那位璃月的雲堇小姐的!
下次璃月那邊過海燈節的時候,砂糖心想,她也要去璃月那邊,親眼見一見雲堇小姐!
明人不說暗話,她想要雲堇小姐的q版手辦!
砂糖絕不食鹽——這個梗是不是有點太賽諾了?但就算很賽諾也沒什麼辦法——總之,砂糖堅定了信念,她是一定要成為前一百個顧客,拿到自己想要的雲堇手辦的!
於是,剛好蒂瑪烏斯也有這個請求,她就在這天起了個大早。
*
隨著太陽一點一點升起,天空中原本呈現出灰藍
色都不分逐漸被晨曦的光芒填滿,出現在天使的饋贈門口的人也越來越多。
砂糖早在第二個人過來排隊的時候就把剛剛拖過來暫且坐上一會兒的椅子給放回去了,現在,她站在整個隊伍的頭上,面對著天使的饋贈目前尚且關閉著的大門。
還有……還有五分鐘。
她聽著身後,那些彼此熟悉的蒙德人正在互相「謾罵」的聲音:
「臭玩意兒,你不是說你這次不要周邊嗎?!一大早就來?」
「誒呀,仔細想想還是不能錯過芭芭拉小姐,倒是你,前幾天不是信誓旦旦地跟我說如果早起就是狗嗎?」
「汪、汪汪!」
砂糖:「……」
砂糖:哈哈,你們開心就好。
最後的五分鐘時間。
砂糖在心裡默念了一遍自己想要的那些兌換碼。
她有點擔心,倘若自己因為一時緊張漏掉了什麼……
雖然說還能再來一趟天使的饋贈,但那就太浪費原本應該放在實驗上的時間了。尤其是,最近《提瓦特偶像》還推出了全新的活動,砂糖用來生物煉金實驗之外的那些時間,現在按照計劃,應該是全都交給雲堇小姐的。
一共需要兩個兌換碼,還有一個雲堇小姐的q版手辦。
砂糖最後一次確認。
雖然《地球online》的兌換碼也不錯,但是她不是個習慣走戰鬥的玩家,相比起過劇情,砂糖更感興趣的是直接在飛島蓬萊上面買上一塊地,然後進行各種的實驗、觀察。
換言之:種草、割草、煮草。
在這種情況下,雖然一把優質且非常漂亮的飛劍是大多數玩家都想要擁有的,但是對於砂糖來說,還真的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
*
在天使的饋贈終於面對排隊的客人們打開大門的時候,砂糖已經在門口待了有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了。
只能說幸好蒙德的風雪已經被巴巴托斯悉數卷走,現在剩下的只有溫暖和煦的氣候,否則光是在這種季節裡在清晨站在街道上那麼長的時間,砂糖的手指肯定已經凍僵了。
但哪怕是現在,砂糖的感覺也不是非常好。
她站的時間有點長,膝蓋暫時有些僵硬,至少在她邁出第一步的時候,聽到了自己關節中想起的嘎噠聲。
呼——原來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早早到地方來排隊,也是一件這麼辛苦的事情。
砂糖忍不住輕輕在原地蹦噠了兩下,來回跺了跺腳。
不過,正是因為辛苦,等她真正拿到了雲堇小姐的手辦之後,才會認認真真地更為珍惜吧?
這麼想著,砂糖走到櫃台前,對著最近這段時間雖然加班但是並沒有什麼怨言,甚至數著豐厚的加班費非常開心的查爾斯道:
「查爾斯先生,請給我一份『戀愛酸甜果凍酒』約會套餐;一份『偶像手作三明治』元氣套餐,還有……」
砂糖做為一個對實驗非常嚴格的工科少女,對於各種東西力求念對、念全其學名。
因此,在其他人,甚至是阿麗婭口中都就是簡簡單單的「偶像套餐」、「戀愛套餐」的那幾份套餐,被她認認真真將寫在宣傳單上的全名一絲不苟地給念了出來。
查爾斯:「……」
查爾斯表示,他差一點就沒能反應過來砂糖說的到底是什麼。
「好、額,好的,請問您還要什麼嗎?」
在天使的饋贈櫃台當酒保的時間一長,查爾斯也見多了各種各樣酒後醉醺醺的、就連話都不怎麼說得清楚,一天到晚大著舌頭的客人。
所以他在等待客人說完自己想要什麼這件事上,可以說是有著相當不錯的耐心的。
砂糖紅了紅臉,
抿緊了嘴唇:「我、我還要一份那個手辦。」
查爾斯:「……」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
這些手辦,以及想要獲得手辦所必須要念出的台詞,最近已經成為了天使的饋贈櫃台——也就是說,表演給他以及身後所有排隊的人必看的節目了。
其實查爾斯也覺得很奇怪。
那句官方規定了的口號,其實自己私下念的時候並沒有任何問題,是可以很輕易說出口的,但倘若到了大庭廣眾之下……
查爾斯覺得,蒙德人的生活中就可以找到一位相當適合拿來做比喻的。
菲謝爾。
倘若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普通成年人代入菲謝爾的身份,在那邊大喊「大幻夢森羅萬像狂氣斷罪眼」,其感覺也就差不多類似在大庭廣眾下念出這句「異世相遇,v我50」。
就是說,都挺像是中二時期用來變身的咒語的。
只不過,大幻夢森羅萬像狂氣斷罪眼,放在菲謝爾那個擁有著神之眼的小姑娘手裡,指不定哪天還真的被弄出了個法術來,但是這句台詞……
就只能混個手辦了,而且還是需要排隊且限時限量的。
查爾斯這兩天已經對站在櫃台前,已經對那些站到了這裡,然後張開口愣是念不出這句口號來的人算是見慣了。
於是,他甚至還能頗為溫柔地安慰砂糖兩句:
「沒關系,慢慢來,深吸一口氣,你可以。」
砂糖漲紅了臉,她最擔心的就是這種情況發生,因為璃月有句老話說得好: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她如果不能一口氣把這句話喊出來的話,想要再開個頭,念上一遍,那難度可就比起之前呈現出指數性上漲了。
最後,她按照查爾斯的指引,深吸一口氣,垂在身側的雙手用力握拳,終於閉著眼睛,用還算能夠聽見的音量念出了這句口號。
「好的,很不錯,你想要誰的周邊,這裡全都有。」
查爾斯就像是一位優秀的幼兒園教師,奉行著鼓勵教育,到了這時候都不忘稍稍誇獎一下砂糖。
「另外兩個套餐,後廚正在打包,請稍等。」
是的,為了這個聯動活動,天使的饋贈還新招了一個人在後廚幫忙。
因為,調酒的事情查爾斯可以解決,但是三明治……三明治那就不是一個調酒師的事情了。
更何況,最近這些套餐的需求量還是相當大的,所以,基本上後廚的這位小員工,是需要每天五點半來到店裡,提前將三明治和可以打包帶走的果凍酒准備好一部分,然後快速出餐的。
甚至完全有理由相信,再過上一段時間,憑借著現在這位後廚小哥的快速備餐能力,可能提瓦特就真的要開始步入到快餐時代了。
到那個時候……
或許天使的饋贈會變身貨真價實的提瓦特開封菜?
*
砂糖成功拿著自己想要的東西離開了。
——她想要的東西中,三明治和果凍酒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完全就是雲堇小姐抱著蘭那羅的Q版手辦。
哦,對,還有兩個兌換碼。
砂糖在離開天使的饋贈之後,實在是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手,直接在露天的那幾張桌子上,將放在盒子裡面嚴嚴實實包裝起來,藏得非常好的手辦拿出來看了一眼。
她已經忍不到回去之後再打開看啦!
原本,砂糖或許還有點兒擔心,比如說手辦可能做得不是很精美之類的,但是現在看來,天命游戲的出品開始非常值得信賴的。
她看著大概有她一個掌心大小,二頭身尺寸的雲堇,以及她懷裡抱著的一個可可愛愛的小蘭那羅,露出了個很是開心的、臉頰上浮起紅暈
的微笑。
雲堇小姐的眼睛,就算是在Q版的情況下,也是那麼好看呀。
*
稻妻,八重堂。
八重神子笑眯眯地看著面前雖然經過了喬裝打扮,但是在她細細端詳之後,還是能夠認清的少女,露出了個神秘的微笑。
今天,她難得有了興趣,想要來到台前,看看那些前來要求手辦的,都是以什麼樣的表情說出那句台詞來的。
——這就僅僅是八重神子本人的惡趣味了,不過,她確確實實沒有想過,今天自己站在這裡,居然還能收獲意外之喜。
一件可以將整個人遮蔽起來的鬥篷,帽沿下拉到了將眼睛和鼻子遮住,然後從頭到腳的每一寸也都遮起來的,很長很長的鬥篷。
現在這條鬥篷出現在櫃台正前方,少女的聲音壓低了之後顯得有幾分怯生生的。
「您、您好……我想要——」
別人認不出來,這可不代表八重神子她認不出來。
事實上,神子在看到這身鬥篷的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很多年前,同樣穿過這樣一身的一個人。
——神裡綾人的母親,在還沒有成婚的少女時代,曾經用這套鬥篷來遮蔽自己的身形,來到八重堂購買最新出版的輕小說。
於是八重神子在第一時間就確認了,這一定是神裡綾華。
不過……綾華啊,原來綾華也想要游戲的兌換碼嗎?
八重神子有些好奇起來,她故意裝作自己沒有認出神裡綾華來,笑著說:「唔,客人想要什麼呢?」
在這種時候,神裡綾華就會感受到在民眾裡面非常出名也是有弊端的。
雖然平常走在街上,所有人都會對自己打招呼這點真的很開心,能為大家做些什麼也是她一直以來的追求,但是……但是這種時候,如果自己不出名的話,就可以不用打扮成這樣,把自己從頭到腳偽裝起來了吧。
她將自己的聲音壓到最低,然後捏著嗓子稍微變了點聲線,慢慢道:「我想要……我想要一個白鳥織羽的手辦……」
八重神子眼中閃過一抹了然的神色。
選擇白鳥織羽嗎,看來肯定是在收集和哥哥有關的東西呢。
不過,她當然不會因為站在這裡的人是神裡綾華,就對她網開一面。
她八重神子是那種狐狸嗎?
肯定不是。
於是,她例行道:「請說出口號哦。」
神裡綾華:「……」
神裡綾華:「****,****」
——倒不是因為說出來的話不能播出,而是因為她的聲音實在太輕了,輕的就像是在蒙德風起地的一個音符,順著風漂洋過海,來到離島的游子耳中變成很虛無縹緲的嘆息一樣輕。
八重神子:「……」
八重神子臉上的笑意又加深了一層。
「請您說清楚,大聲一點,字正腔圓地說。」
她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阿麗婭先前在玩游戲的時候脫口而出的一句:大聲點,沒吃飯嗎!
神裡綾人縮在鬥篷下面的手已經握緊到了指甲都明顯地分出紅白兩色來的程度了。
八重神子:「請稍微快一點哦,後面還有其他客人——唔,白鳥織羽的周邊還是很搶手的哦,現在只剩下最後一份了呀。」
神裡綾華咬咬牙,一跺腳,心一橫:
「異、異世相遇,v我50——!」
《論一位隱姓埋名的大家閨秀,被逼急了之後會爆發出多大的能量》
與此同時,正在花見阪和好久不見的朋友荒瀧一鬥鬥蟲的神裡綾人突然抬起頭:「嗯?好像聽到了綾華的聲音呢。」
*
神裡綾華其實本來並沒有想到花見阪來給自己弄一套周邊回去的。
但是,她昨天去了宵宮家裡玩誒。
宵宮很喜歡白鳥織羽嘛,這種在游戲裡對主角溫溫柔柔,雖然背後有點小手段但是那又怎樣的漂亮青年,算是她的菜了。
雖然聲音有些莫名的熟悉,不過也很好聽啊~
於是宵宮通過今年慶典給鳴神大社多送幾個超級漂亮的煙花為賄賂,成功和八重神子私下交易,給自己弄到了一套周邊。
當神裡綾華去她家裡,兩個人准備今天去一趟甘金島稍微體驗一下放松的愉快日常的時候,宵宮帶著點炫耀的心思,給神裡綾華看自己到手的周邊。
「是不是超級可愛!」
神裡綾華對乙女游戲不怎麼感興趣,但是卻對這個白鳥織羽的Q版二頭身小人有點興趣。
看起來……有一點點像是哥哥呢。
而且懷裡還抱著一只配色相似的蘭那羅!
她不由得露出了幾分羨慕的神色。
宵宮很是大方,尤其是在對朋友方面:「誒?你看起來也很喜歡嘛。那要不你拿去好啦,我還有立牌什麼的呢!況且我也可以去八重堂買,煙花店距離八重堂可近了,我在排隊這方面有天然的優勢!」
不過神裡綾華的教養當然不會讓她直接從宵宮手中拿過這個周邊。
她就溫柔地笑了笑,然後說:「沒關系啦,我可以自己去排隊。」
但是,說出了這句話的神裡綾華,腦子又轉了轉就意識到自己錯了。
她如果去排隊的話,用不了一個小時,花見阪的告示牌上就會有「白鷺公主心儀之人原來是他!」這樣的震驚體標題。
現在放在神裡綾華面前的,一共有兩條路。
其一:她可以選擇向兄長直接索取。
畢竟,做為白鳥織羽配音演員的神裡綾人,倘若向八重神子索要周邊的話,一定是可以獲得一整套的。
但是,這樣的話就會讓哥哥知道……
總之,神裡綾華並不樂意讓神裡綾人牽扯進來——畢竟她也不是說就喜歡白鳥織羽,只是一不小心愛屋及烏,想要支持一下而已。
那麼,就只能選擇第二條路了。
那就是——進行一番喬裝打扮之後,前往八重堂,以一個不為外人所知的身份,通過官方途徑購買上這樣的一個周邊。
於是,就在今天,神裡綾華出現在了八重堂。
她承認,是自己沒有事先做好預習,沒有預料到,原來,一個周邊,還需要喊出一句特定的口號。
*
凱亞,虛空終端直播平台現在當之無愧的流量top1,自出道以來就一直掌握著流量話題的存在,自然也不會錯過這麼個活動。
他在直播間內表示:
「雖然天命游戲這個摳(牲)門(口)的公司說是要做到公平公正,所以哪怕是我這種可以算作半個天命游戲內部員工的主播都沒能拿到全套周邊,但我還是對天命游戲一顆真心——」
(這時候直播間的評論就開始刷起「一顆真心當黑粉」、「堅持黑粉路線一百年不動搖」之類的話)
凱亞只當沒有看到。
然後他宣布:「所以,我打算進行一番喬裝打扮之後,去給自己弄到一套周邊來!」
凱亞當然不會直接去蒙德的酒館。
那不是把他就是【天命游戲黑粉頭子】的馬甲往迪盧克的鼻子下面湊嘛。
他可還記得很清楚呢,在《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裡頭,他給捏了個迪盧克性轉。
這要是被迪盧克發現了,至少得來上一頓交手,而且還是迪盧克下狠手的那種。
凱亞倒是不慫打架,但是能避免
則避免,和和氣氣才是發財之道。
咳咳,才不是什麼覺得如果被迪盧克發現了之後會從此一看到迪盧克就心虛呢。
他打算去須彌的迪亞法飯店購買自己需要的周邊。
剛好,騎士團有需要和須彌的酒水行業合作的事項,他從小在克利普斯·萊艮芬德帶大,可以說是對酒水有著一套相當不錯的見解,而且,嘴皮子也溜、在商談的時候也不會吃虧,於是就成了眾人公認的最佳人選。
尤其是,凱亞其實也挺閑的。
身為騎兵隊長,但是蒙德所有的騎兵都被大團長法爾伽帶出去遠征了什麼的……
不提也罷。
於是凱亞就定下了這個計劃。
在須彌,他可以進行喬裝打扮然後隨意浪起來,奧摩斯港那邊也遇不到什麼熟人,他在變聲方面的天賦也相當不錯,所以怎麼看都是個相當好的選擇——還可以開直播,從而破除一些人認為他其實是個漂亮妹子,只是因為不想被評論區成天騷擾臉蛋身材從而才變聲假裝自己是個摳腳大漢的流言蜚語。
當然了,這種流言蜚語要是到了以前的阿麗婭耳朵裡,她絕對會拍著手表示:不是漂亮妹子也可以啊,漂亮小哥嘛,黑皮也是美人,臉蛋和身材都很不錯,如果暴露之後可能在評論區裡面口花花的就會更多了——畢竟,不只有男性。
嗯,對,以前的阿麗婭。
因為現在的阿麗婭已經被制裁了。
她前段時間開小馬二號的玩笑,說她的頭頂現在看起來禿了一點,建議她退出這具人類的身體,查看一下自己枝條的本體,檢查一下有沒有掉葉子。
小馬二號已經徹底融入人類社會了,對於掉發這種事情當場表示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後,她就把阿麗婭其實在家裡藏了個魈的等身抱枕,正面衣衫整齊,背面還有點那什麼什麼半解的風情這件事給透出去了。
可以想見,當初以為自己已經逃過一劫的阿麗婭,在突然翻車的這一瞬間差一點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
沒想到啊!她一點都沒想到!
背後這麼輕易捅了自己一刀的居然是小馬二號。
阿麗婭發出凄厲的聲音:「我可是連身體都送給你了——」
你現在就這樣對我!
小馬二號老神在在:「嗨呀,放寬心吧,問題不大,我估算過了,散兵呢,應該不會硬得下心腸對你做些太過分的事情的。」
所以,她現在的行為,理論上來說,和當時納西妲在虛空終端的兩性論壇上回復了散兵兩句沒什麼區別嘛!
都是促進這一對小情侶之間的關系。
小馬二號:「下次如果再說我禿頭的話,我會把你手機裡那些沒有刪掉的書簽全都發給散兵看的哦?你也不想讓他知道你的書簽裡都收藏著一些海棠啊、po啊、e站啊之類的網址吧?」
阿麗婭:「……惡毒。」
就和當初熒給她提的大冒險,是把自己最喜歡的男菩薩賬號發給散兵一樣惡毒。
但這時候她已經顧不得去找小馬二號的麻煩了,因為這時候,把散兵哄住才是她的第一要務。
顯而易見地,沒能成功。
不得已,只能開始割地賠款。
於是當天阿麗婭就來了一局沒有棒也沒有球的棒球游戲。
上了全壘。
最近這兩天她走路的時候還隱隱約約有點一瘸一拐的,甚至還會在心裡埋怨雷電影:怎麼回事,當時制作人偶的時候都不考慮一下配件尺寸問題的嗎!
而且,還有他的腦子!
這種學習速度也太快了!
那些被「收繳」上去的男菩薩賬號啊、一些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傳播的書和漫畫啊……
總之就是那些曾經是阿麗婭的,現在歸了散兵看管的「資源」,居然都能夠被融會貫通然後熟悉使用。
阿麗婭曾經是很喜歡一本姿勢很多花樣甚至能夠讓她這個老司機都覺得晃眼的漫畫的。
這本漫畫的花樣多到,會讓她一邊小臉通黃地「哇哦」,一邊把這本書當做教科書開始汲取知識的程度。
外加上人體啊、色彩啊什麼的都非常優秀,總之,這本漫畫算是她到了提瓦特之後的心頭好。
然後這本書就被放在了枕頭上,從第一頁開始攤開,從第一頁分鏡開始——細細體會其中韻味以及動作美感。
從第一頁,一直到了最後一頁。
阿麗婭表示,通過這場體會,她深刻了解到了,紙片人和真人的身體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那些本子內的女主可以輕松做出來的姿勢,換了她就是老腰都要斷掉。
還有她的韌帶……雖然她的韌帶其實也還可以,但是長時間保持在這種姿勢,還要受到外界力量的衝擊什麼的……
是真的會在第二天體會到什麼叫被車輪子碾過,並且是反復碾的酸脹疼痛。
倘若不是散兵還有點兒未泯的良心,至少沒有讓她照著漫畫裡頭的那些台詞念出來,阿麗婭大概會選擇直接把自己關在臥室裡面躺屍上三天不出來。
現在……雖然身體已經幾乎散架,但至少,至少還沒有羞恥到想要把臉揭下來,揉把揉把之後扔到地上踩兩腳的水平吧。
*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要露臉,這可算是個大新聞。
表示自己會去蹲守的人都不少。
但是凱亞覺得,就灑灑水啦,不論是偽裝還是潛行技巧,他都算是非常過關的,如果會被那些人輕易發現、被認出來的話,那他也就可以卸任騎兵隊長這個職務了。
在和那些賣酒的人聊了兩句,大概拿捏了須彌這邊的酒水行業之後,凱亞決定先晾一晾這些人。
如果表現得自己太過熱情,反而比較容易吃虧,於是他決定明天下午再去找這些酒水商人談一談。
反正,西風騎士團的訂單那麼大,這些酒水商人肯定不樂意放過的。
優勢和主動權都在他手上,穩得很。
所以晚上凱亞就去了迪亞法飯店,准備給自己整上一套周邊——以及全部的兌換碼。
畢竟,至少在《地球online》裡面的那把飛劍,他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男兒至死是少年,況且如今他也不過剛剛二十出頭沒幾歲。
凱亞對那把劍持勢在必得之心,恨不得現場兌換之後,進入游戲體驗一把。
——就像是原本有車,但是最近又新買了一輛車的青年,很難不對自己最新的「大寶貝」偏愛有加。
凱亞給自己做了徹徹底底的偽裝。
從臉到身材,甚至還給自己腿上綁了兩層、肚子上也加了兩層,徹徹底底偽裝成了個中年摳腳大漢——這不是,連肚子都挺起來了。
就連膚色也很好解決。
須彌這個地方,深色的皮膚可比蒙德常見多了,對於凱亞而言,他只需要給自己再戴上個胡子就行。
就這樣,將自己從頭到腳換了個行頭的凱亞自信滿滿地從自己的住所出門,慢吞吞地,以一個完美的、誰都不會多看上兩眼的中年發腮男的形像,走進了迪亞法飯店。
甚至走到櫃台邊的時候,他還故弄玄虛地給自己加了個老花眼的設定,眯著眼睛看了看放在一邊的菜單,這才表示自己想要三個套餐和兌換碼。
至於周邊,早起買周邊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不如隱姓埋名去找二道販子買上一個來得快。
雖然也知道二道販子這種行為不太好,但他大可以自己買完之後順手舉報
——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點完單,一回頭——
凱亞對上了一雙幽幽的、帶著探究的眼睛。
其實並沒有什麼事,只是覺得有些食髓知味的五百歲少年人偶上頭起來之後讓她這個凡人有點吃不消所以「逃」到奧摩斯港來稍微養一養的阿麗婭原本打算在迪亞法飯店隨便吃點什麼,然後去看一看自己上次捐款要求建的養老院都開得怎麼樣了。
結果,一推門就來就聽到一個陌生中參雜著點兒熟悉的聲音。
阿麗婭於是側耳傾聽了兩秒鐘,然後挑眉恍然大悟:
喝,好家伙。
原來是你小子——怎麼在這個檔口跑奧摩斯港來了啊?
阿麗婭倒也沒想要拆穿凱亞的偽裝,但她尚且沒來得及在認出凱亞的裝扮之後移開眼睛,凱亞就已經端著自己點完的飯菜轉身了。
阿麗婭:「……」
凱亞:「……」
凱亞:他是不是說過如果自己輕易被發現、被認出來的話,那他也就可以卸任騎兵隊長的這個身份來著?
這句話,現在還能收回嗎?
*
都已經互相認出來了,凱亞自然會和阿麗婭坐在同一桌上。
凱亞甚至顧不得去問阿麗婭要個Q版手辦了,他將那杯名為果凍酒,其實根本就沒什麼酒精含量的果凍甜品推給阿麗婭。
他仍然記得自己需要壓著自己的聲音,保持著自己中年啤酒肚的形像:「……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阿麗婭用勺子在粉色的果凍上面戳了兩下,然後舀起一勺,但是沒有送到嘴邊:「聲音。」
通過聲音把他認出來的嗎……凱亞的眉頭微微皺緊。
但那也不對啊,他今天的聲音可是和平常天命游戲黑粉頭子專用的那個聲音都特地做了區別的。
阿麗婭皺了皺鼻子,擺擺手:「……你可還是算了吧。」
她上輩子,可不僅僅聽了凱亞的聲音,還有戴因的聲音、景元的聲音、屠蘇酒的聲音、瘋狂星期四的聲音、健胃消食片的聲音……
那麼多聲音,她全都能夠在聽到之後的一分鐘內反應過來——這就是從同一個嗓子出來的聲音!
就今天凱亞這點兒變聲?
呵,還是太嫩了。
第98章 不必要的名字
找借口從須彌城離開了之後, 阿麗婭就像是脫韁的野馬了一樣。
至少暫時,她還是不怎麼樂意離開奧摩斯港,回到那個最近對她來說運動量有些太大的家裡去的。
阿麗婭在對熒的私聊中, 帶著一種過來人歷盡千帆的語氣道:「我懂了,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我的體力不是差,而是不一般地差。」
原本,她也就是單打獨鬥打不過蕈獸的水平, 但這玩意經過對比之後, 她就發現, 自己可能是那個煮熟的土豆。
嗯, 就是, 煮熟了的、一捏就軟的土豆,和專門搗土豆泥那個搗子之間的區別。
阿麗婭:人和人比,之間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阿麗婭: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還是單身比較好, 但其實除了這方面好像也沒什麼其他是值得我回到單身狀態的。
別的不說,就是早晨醒來的時候, 一轉頭就能看到在睡眠狀態下,顯得格外乖、格外安靜,可以讓她一根一根數睫毛的美少年這一點, 就可以讓她的抱怨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熒:「……」
熒:「…………」
熒:滾。
她還是個除了游戲裡的「戀愛」之外,什麼感情都沒有沾過的母單呢,阿麗婭這是真的不避諱她, 直接把聊天內容拉到了十八歲以上的分級可還行。
熒:我對你們兩個之間發生了什麼, 即將發生什麼一點都不感興趣, 你要是再給我發這種廢話, 我就去進一批帶顏色的漫畫,然後全都堆在你家門口,留言說是好心人送書,好吧?
阿麗婭:「……」
阿麗婭:要是真有那麼多本書,你怎麼可以不先給我看一遍。
別看她前段時間被沒收了漫畫書,隨即因為對照著書上的每一個分鏡體驗了一遍,一時間產生了點過激的情緒,說了什麼「這輩子都不碰漫畫了」這樣在氣頭上的話,她實際上還是對這些「藝術品」有著非常深的感情的。
熒:……
她不由得感嘆:阿麗婭,你穿條褲子吧!
要是不想把褲子提上去,那就干脆回須彌城去,成天縮在奧摩斯港,一邊當著縮頭烏龜一邊葉公好龍,她真的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矛盾嗎?
熒:我有理由懷疑你自己是不是也很想要哦?
想,想肯定是想的。
阿麗婭在虛空終端背後露出了心虛但是回味的意蘊悠長的表情。
雖然會覺得過猶不及,雖然會覺得要是再怎麼放縱下去,她的腰早晚要出問題,但要不怎麼說「食色性也」呢。
想想看,呂布攬鏡自照的時候覺得自己形容枯槁,開口就是一句「我為酒色所傷,從今日起戒酒」,那後一個字是根本提都不提啊。
可見這玩意對於成年人來說的殺傷力。
阿麗婭覺得自己和那會兒的呂布就有點兒相似,至少,在這方面是這樣。
戒是不可能戒的,最多逃避上一段時間。
啊……說起來,散兵的皮膚手感也超好,她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能趁著貼貼、親親之類的借口去順手摸上一把了。
熒看到私聊頁面上,阿麗婭那邊好一陣子都沒有要回復的意思,就知道她的思緒大概又飄到了什麼別的地方去了。
仔細一想,謔,還有可能在想那些她至今都沒有機會涉足的區域。
熒:「……」
唉,她覺得自己還是去和其他人聊天來得比較好,至少,只要她別選鶯兒的話,其他人不會像阿麗婭這樣直接把車轱轆壓在她臉上。
——一天之後她就發現,或許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她這種人……可能還是和阿麗婭混在一起比較合適。
*
小馬二號總算從緊張激動的考研生活中稍微得到了一息喘息。
她來找阿麗婭:「你最近沒有回地球的想法嗎?你爸媽都已經從北歐往北極圈走了哦,說是在要那邊過完夏天,再考慮換個地方繼續度假。」
爹媽都已經換了一個度假場所了,你不回來看看嗎?
地球這邊北半球的四季和提瓦特的可是逆反過來的哦,到地球來可以隨意吃冰激凌喝奶茶。
小馬二號:「你就不想念冰鎮西瓜嗎?」
阿麗婭癱在沙發上打了個哈欠:「說實話,並不是很想念。」
雖然奶茶冰激凌和冰鎮西瓜什麼的都很好,但是她還是決定,提瓦特這邊四米寬的大床最好。
尤其是。
「最近應該都沒有漫展誒,連漫展都沒有我回來干嘛,給《原神》的新版本氪金嗎?」
她才沒那麼冤種呢。
「哪怕是《崩壞:星穹軌道》都沒法動搖我的心!」
畢竟,玩米家的游戲全都是要氪金的,但如果通過小馬二號的途徑,她就可以玩上堪稱開了藍綠修改器的單機游戲。
不用給廠家氪648的單機游戲都是好游戲。
不想著白嫖的玩家不是好玩家。
小馬二號:「你就算想要氪金,現在也氪不了了,你的那個《原神》號,現在是我的啦!」
「我緊隨你的腳步,新出的角色不管是誰,全都滿命滿精!」
小馬二號最近這段時間比較忙,其實忙的不僅僅是考研——她想要轉專業嘛,所以學習方面當然是累的,但是如果僅僅是考研的話,背誦和理解性學習都無法讓一根世界樹枝條疲憊。
畢竟,世界樹可是專門出智慧之神的地方呢。
小馬二號的腦子是絕對夠用的。
她之所以會那麼忙,是因為雖然被阿麗婭贈送了一具身體,但是小馬二號做不到毫無芥蒂地使用阿麗婭父母給她的那些生活費生活,所以,之前用的一部分全都打了欠條。
打欠條的同時,小馬二號用這些「借」的錢進行了一系列理財、投資,在還錢的同時,做到了給自己賺足了好幾年的學費、生活費,甚至是在游戲裡氪金的錢。
所以,不缺錢的小馬二號,現在已經可以非常出手闊綽地往《原神》裡面扔上十幾個648不眨眼。
小馬二號:「放棄吧,就算你回來了,你也沒什麼好氪的啦,我已經把池子氪穿啦!」
阿麗婭:「……」
所以,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阿麗婭:「我不能在提瓦特玩原神,對吧?」
小馬二號:「嗯嗯,是這樣,這個應該很好理解吧,這玩意裡面可是帶著《日月前事》的,你要是在提瓦特玩了這個,那可真是為自己爭取到了一枚寒天之釘呢。」
「那《崩壞:星穹鐵道》呢?」阿麗婭想起自己當年也是預約過這個游戲的,「我的漂亮啞巴老婆羅剎呢?」
三測開放那會兒她就穿了,所以對於這個游戲的最新進度,現在還停留在二測那會兒。
二測的時候,因為一些眾所周知的原因,羅剎的配音沒能及時到位,於是就成為了玩家口中的「我的美麗啞巴老婆」。
小馬二號:「這個可以,三測我也玩了,感覺除了回合制中間開終結技有點拖沓之外其他的都挺有意思——哦,對,在戰鬥方面,我好像不太擅長戰鬥,這玩意自動的ai都能比我更快通關。」
她嘆了口氣:「可能是我不擅長這方面吧——總之,這段時間全新的游戲,我給你打包發過來啦,《崩壞:星穹鐵道》和《原子之心》,你要是想玩《蛋仔派對》我也可以給你發。」
阿麗婭搖搖頭。
她穿越那段時間,正是愛如火和蛋仔甩手舞剛剛火起來那陣子,做為一個頻繁上網衝浪的網癮少女,她也被這個梗洗腦了一陣子。
甩手舞還是算了,她有點擔心自己哪天又重新上頭,抓著散兵的手就開始甩。
「《原子之心》……講什麼的來著?」
小馬二號:「不知道哦,這個我還沒玩,但是……是一個老大哥還沒有進墳墓的世界線。」
小馬二號:「這個游戲在網上風很大哦,我看到很多安利視頻了,過段時間稍微閑一點下來,我打算入手這個。」
阿麗婭:「嗷嗷,我知道啦!」
她吃下這個安利了。
「你發給我——我在哪裡查收,腦內電腦嗎?」
「bgo——」
小馬二號:「好啦,我要去復習了……可惡,馬哲有好多要背啊!」
做為一個毫無基礎的非地球原生物種,她要背下一整本書雖然不算太難,但是也需要花上不少時間啊!
還要做題庫……
小馬二號一時間甚至都有點後悔。
當什麼人,繼續當樹枝就可以不用學習了!
*
阿麗婭的游戲庫還是在穿越前下載的,雖然就時間線來說,如果按照地球的時間計算,那麼她穿越了也才沒多久時間,但就是這段時間也足夠弄出點很不錯的游戲來了。
就比如說是今天小馬二號安利的這個《原子之心》。
阿麗婭搓搓手。
新游戲誒,她肯定是要先給自己體驗一遍的啦!如果好玩的話,就和之前一樣推廣到提瓦特吧!不過其中的一些意識形態可能需要更改一下……唉,這時候可能就又需要去請教鐘離先生了。
哦,不對,應該可以直接讓散兵來幫忙改。
他現在在因論派學習,因論派不就是研究歷史社會學的嘛,專業對口。
想到這裡,阿麗婭忍不住小小懷念了一波須彌城。
不過,倒也不是懷念那座城,只是有點想須彌城裡的某個人。
唉,好矛盾啊,天天膩在一起,會因為腰不舒服想要給自己放放假;但是不能膩在一起吧……又會忍不住開始想念。
阿麗婭搖搖頭,心想,這大概就是談戀愛的魅力吧。
下周就回須彌城,反正……腰已經不酸了嘛。
*
沉浸在游戲之中的阿麗婭,在腦內電腦中久違地打開了對於她來說全新的游戲。
然後,直接上手就玩了十個小時。
這款第一人稱的射擊兼動作扮演游戲挺不錯的。
她扮演的玩家,做為一名老兵,需要阻止這個世界中數不勝數的突然開始反抗人類的機械變異體以及擁有超強能力的機器人們,揭開目前這個貌似「理想」的世界背後的真相。
對於一個已經做了離開地球,而且並不打算將自己這一生中大多數的時間花在地球的人來說,這個游戲應該可以算是……
一點點對故土,以及對於那種意識形態的懷想?
總之,在她看到那些紅色的布置,以及頗為有氛圍感的建模的時候,阿麗婭表示自己深深感興趣了。
這游戲很不錯!
給人一種想要振臂高喊一聲「烏拉」,再唱上一首《喀秋莎》的感覺。
達瓦裡氏!
等她終於從游戲中將自己的注意力抽出來時,她意識到自己的肚子又空又癟,甚至她稍微坐直了一點,就能聽到自己的小腹之內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活像是在對她發出「你怎麼還不吃飯」的抗議。
阿麗婭撓撓頭,從沙發上站起來,先拆了一包棗椰肉脆片,哢嚓哢嚓地嚼了兩口。
嚼完之後,她抵著牙齒,心想:這游戲……恐怕還是不適合發出來給提瓦特的大家玩啊。
社會背景什麼的也就算了,這還不是什麼大問題。
但是裡面的那位冰箱,以及她那「來吧,我就吃你這一款」等一系列的發言……
這都已經不能算是澀澀暗示了吧?
這是在明示吧!
阿麗婭一回想起游戲裡這位冰箱姐姐說的那些話,就忍不住小臉通黃。
她……她好會啊。
這就是賽博魅魔嗎?
雖然她的聲音和坎蒂絲以及艾莉絲很像很像,但她和這兩位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類型誒!
雖然是冰箱……但是能夠從那個方方正正的身體中看出無盡的曲線……
阿麗婭懷疑,倘若這個游戲發到了虛空終端上,那就算她的後台是納西妲,是塵世七執政之一,是須彌的神明,她或許也保不住這個游戲。
看來,提瓦特的其他人都是無福消受了,只能讓她來代替他們感受這款游戲的美好。
畢竟,雖然尺度有點大,但是《原子之心》的文案啊、美術啊、戰鬥體驗啊什麼的都還是很不錯的嘛!她玩得很開心呢。
還有那一對芭蕾舞機械人姐妹,雙生舞伶,身材真的好好啊!姿勢也相當優雅,嘿嘿,是漂亮姐姐!
而且還是兩個。
阿麗婭決定去吃頓飯,稍微填一填肚子,然後再玩上幾個小時——應該不需要太長的時間她就能玩完了。
不過嘛……也不一定只有她一個人玩。
她能找人和自己一起入坑。
納西妲還是未成年魔神,碰不了這麼刺激的,排除在外,不過熒很合適啊。
她們審美相似,愛好相仿,湊到一起堪稱臭味相投,總之就是非常適合一起玩同一波游戲。
*
熒一開始對冰箱小姐表現出了十分的興趣。
畢竟,她在口嗨方面的xp和阿麗婭是一樣的,兩個人全都是古神級別,對一切人外——至少在口嗨方面——來者不拒,就不用說什麼性別啊、到底是不是碳基生命的問題了。
但是後來,她叛變了。
「聲音怎能和外表相提並論呢阿麗婭!眼睛才是我們用來接受身邊一切信息最重要的途徑和工具!」
熒在連麥中大聲叫道:
「你看看這對雙生舞伶!高挑、完美的身材,金色的頭發盤得多麼優雅!就連她們的攻擊方式都是如此之曼妙,哦——這下高跟鞋絕對很疼,但是嘿嘿,漂亮姐姐,我可以!」
她的表現甚至讓阿麗婭忍不住懷疑,倘若旅行者出現在《原子之心》的世界中,她會不會仗著自己血條又厚,防御力又因為聖遺物歪的詞條太多而拉滿,直接放棄一切保護自己身體的動作,當場撲上去保住雙生舞伶的小腿。
為什麼不是大腿?
雙生舞伶的身高那可比熒這個一米六剛出頭的小矮子要高多了,既然是撲上去的,那麼能保住小腿就已經很不錯了。
熒搓了搓手,哪怕隔著網線,阿麗婭都能夠從她這些窸窸窣窣的小動作中聽出她這會兒的興奮。
「沒有五官又怎樣,這樣高貴冷艷的姐姐,生下來就是要被我舔的!」
阿麗婭:「……」
阿麗婭忍不住扯了下她的手腕:「你收斂一點。」
熒特別無所謂:「沒關系啊,反正我現在在很偏遠的一個荒郊野外呢,就連冒險家協會都沒有這個地方的准確地圖,我保證不會有除了魔物之外的任何生命出現。」
換言之,哪怕她發癲,哪怕她發癲到了能夠和地球上b站那群以散廚為主的變態區網友們相提並論的程度,四周都沒有人能聽見。
旅行者,同時也是蒙德的榮譽騎士,璃月的七星座上賓、仙人好友,稻妻的貴客,須彌小吉祥草王最初的大賢者(雖然只持續了一刻鐘左右的時間),深淵王子的親妹妹……
總之,那麼多頭銜給她帶來的b格,絕對不會垮。
阿麗婭:「……不愧是您。」
但她又隨即發現了盲點。
「那麼……派蒙呢?」
熒:「派蒙睡著了呢。」
她當然是等派蒙睡著了再玩游戲的咯,否則派蒙肯定會就「哇啊啊啊你為什麼不帶著我一起玩游戲」這一點和她鬧上好久。
熒雖然一直認同派蒙是自己最好的伙伴,也的的確確把她放在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上,但是倘若讓她去哄一個因為沒能玩上成人分級的游戲而又哭又鬧的派蒙……
熒會覺得:那還是算了吧。
阿麗婭沉默片刻,提出了一個可能:「會不會,在你剛剛發出那麼高音量的嚎叫的時候,派蒙已經被你吵醒了呢?」
熒也跟著沉默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用相當沉痛的聲音道:「……阿麗婭,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其實挺適合和奧茲成為同類的。」
烏鴉嘴啊!
——此時,在某須彌沙漠的荒郊野嶺處,一頂小小的,但是能夠在外界那彌漫的黃沙中安安穩穩扎得好好的帳篷裡頭。
昏暗的燈光,慌亂的熒,還有一個,被吵醒之後頭發亂亂的,有點兒起床氣,現在正雙手叉腰飛過來,質問熒瞞著她干什麼的派蒙。
*
阿麗婭那邊,和熒連著的麥被掛斷了大概十分鐘左右的時間。
阿麗婭耳邊一片寂靜,但她卻很想笑。
直到十分鐘後,熒再度撥來電話。
這回,她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
阿麗婭終於忍不住,「哈哈哈哈」笑出了聲,不僅笑出了聲,甚至還在沙發上前仰後合,伸手用力在沙發上拍著真皮的椅面。
「誒呀——誒呀!」
熒繼續壓低著聲音,就像是那種暗地裡的情報組織人員,正在外人的追殺下,努力將信息傳遞出去的那種。
「你還笑!」
她的聲音,因為已經快要壓低到極致,因此聽起來多了一股像是蛇吐信子似的嘶嘶聲。
阿麗婭:「你剛剛還說四周沒人沒關系,不會有除了魔物之外的任何存在將你敗壞形像的行為說出去呢。」
現在派蒙不就是啦?
「而且,派蒙還是那種嘴巴特別松,很不擅長保守秘密的人哦,熒?」
「……沒關系。」
熒進行了個強行沒關系的動作。
「反正派蒙就算說我壞話也沒人會信的!」
她咬了咬牙,很用力,是那種幾乎可以把後槽牙咬碎的聲音,阿麗婭隔著網線都還能聽見。
然後她向阿麗婭發出詛咒:「你以為你就會比我好到哪裡去嗎?不!」
熒:「我跟你說,你也會遇到和我一樣的情況的!」
大家都是姐妹,未必同甘,但是一定得共苦,誰遭過的罪,對方都得遭一遍。
阿麗婭:「……嘶,那你這就太不地道了。」
不過,她其實覺得自己也還是挺穩的。
在回須彌城之前,她一定會把《原子之心》這款游戲給打完,而在奧摩斯港還有誰能管她?
沒有人!
阿麗婭表示現在的自己是個自由自在的小精靈。
——她,免費!
結果,「免費」這個詞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哈利波特裡面的那個英語一詞雙意梗還沒來得及對熒解釋一番,一只手從後方伸出。
白皙的手指,很是漂亮的手指關節,直接把阿麗婭連在虛空終端上頭的耳機線給拔了。
——於是,游戲裡,阿麗婭那出於惡趣味,在和熒連麥的時候始終掛機在冰箱姐姐那邊的壞處終於在此時體現得淋漓盡致。
屏幕內的那個,其實本不應該屬於冰箱的嬌媚聲音,剛好字正腔圓地吐出了一個詞:
大寶劍。
*
阿麗婭都不用回頭。
她光是看那只手都能知道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人是誰。
之前的那段時間,她可是徹徹底底地弄清楚了這只手上每一根手指的長度以及直徑——當然,了解清楚這些,肯定不可能是為了訂制每個手指上一枚的戒指,對不對?
她嘆了口氣。
「為什麼每次我在體驗成年人的娛樂的時候,總是會被你發現呢?」
阿麗婭抬手,手指穿插進頭發裡頭,用力把指腹按在頭皮上撓了撓,臉上露出幾分苦痛。
她有什麼錯,她不過只是在正當齡的年紀,看了一些這個年紀的人應該看的東西!
難道說上天對於她和熒這種降臨者,因為無法降下寒天之釘進行徹底摧毀,所以就采用了讓她們社死的懲罰方式嗎?
散兵盯著屏幕上的冰箱看了一會兒,然後道:「這話不應該我問你嗎?為什麼我那麼容易抓到你瞞著我體驗成年人的娛樂?——以及,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居然將看冰箱也列入了成年人的娛樂?」
在問出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散兵甚至挑起了眉梢。
阿麗婭:「……」
阿麗婭:「…………」
她伸手,對著散兵一通比劃:「或許,我們可以透過這個平平無奇的冰箱表面,看到它魅魔的內心?」
她頓了頓,轉過身,雙手撐著沙發的椅背起來,膝蓋跪在沙發上頭,上身往前傾了一點,在散兵的嘴唇上啄了一下,小聲說:「我難道不是那種,很擅長感受到非人之物體內與人類相似,甚至超越人類之美的天才嗎?」
「我天生就喜歡這種類型呀~」
*
事實證明,如果熒沒有在聽到散兵的聲音那一瞬間掛點了通話,努力不讓屬於情侶之間的對話創到她這個無辜路過的旅行者,那麼現在,光是阿麗婭的這段話,就很能夠讓她好好學一學了。
——阿麗婭哄散兵,是已經在數次的翻車之後,逐漸鍛煉出了相當水平的。
倘若熒有她的這個哄人技巧,大概剛才對付派蒙的時候,就不用花上整整十分鐘到時間了吧?
說回阿麗婭這邊。
她一句話就把主動權重新拉回了自己這邊。
這會兒,她眉眼彎彎地含笑看向散兵,大有一副「我看你還能怎麼發揮喲」的架勢。
散兵確實沒能繼續發揮下去。
在《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裡頭,不管是順風局還是逆風局,他都能打得很好;但是當戰場放到了感情上頭來,他就是那種沒能借著一個由頭順暢地往下發揮到達成目的,就從此別想再有一個重新掌握主動權的類型。
於是,在對上阿麗婭那雙亮到像是在瞳孔深處點亮了三兩顆星星似的眼睛,他嘴唇動了動,最後低聲道:「奧摩斯港這邊的房子不好,安全性太差了。」
嘖。
阿麗婭差點沒能壓住往上翹的嘴角。
怎麼那麼可愛啊。
來奧摩斯港就來奧摩斯港嘛,怎麼還要找這種理由。
不過,這種情況下,好不容易才把貓貓炸起來的毛順著捋平了,她是怎麼都不會再把已經順著的毛給逆著擼回來的。
但如果直接說明天就跟著一起回須彌城什麼的,也有點兒太白給了。
誒……好像有點意思。
她小拇指勾了一下,剛好輕輕一下撓在散兵的掌心裡,還沒等他來得及給出什麼反應,便接著聽到一句完完全全的明示:
「我沒錢!愚人眾就算要搶富戶,也該去其他地方吧?!」
*
晨曦正好。
……嗯,這會兒,應該已經不能說是晨曦了吧,畢竟按照時鐘上的指針來算,這會兒已經過了九點了,外加上這處住宅在臥室裡頭采用大塊的玻璃將采光做得非常好,現在的情形完全可以說是太陽照屁股。
阿麗婭還躺在床上。
醒了,但是並沒有那麼想要起床。
不如還是等到早飯端進房間裡來。
阿麗婭:我年紀輕輕已經有了那麼大一筆家產,不享受美色以及送到手邊來的服務,難道還要當苦行僧嗎?
她甚至還想要再回去睡一覺,但這會兒,小馬二號的聲音卻突然在她腦內響了起來。
小馬二號:「感覺怎麼樣?」
阿麗婭再床上翻了個身,這會兒仰面躺平,雙眼看著天花板,再滿意不過地道:「很好。」
手腕沒有被布料勒疼,關節也沒有僵硬到難受,肌肉啊什麼的也都不酸不疼不漲,簡直就是完美。
她甚至差點兒豎起大拇指來:「感覺超級好,還想再來一次——我覺得我設置的劇情也很刺激!」
說起來,她頭一次發現散兵的演技也那麼好來著。
小馬二號:「……」
小馬二號:「…………」
她覺得自己突然知道了些很不得了的知識。
這真的是她能聽到的嘛?
小馬二號:「我沒問你這個,我是問你游戲。」
她頓了頓,意識到如果只是說「游戲」的話,可能這會兒很暖不飽但思想齷齪的阿麗婭還是會聯想到那些她不應該知道的東西上,於是補充道:「我是說,《原子之心》好玩嗎?」
阿麗婭抬手抹了一把臉。
「咳咳……抱歉,睡迷糊了。」
她也不是故意透露的,剛剛就是純屬的不小心了。
「《原子之心》,好玩!」
她感嘆道:「尤其是雙生舞伶,我甚至覺得,阿散值得一個s。」
雖然身高不夠,但是身體的那些曲線啊,還有那雙又長又直的腿,真的很適合出個性轉少年體型的舞伶誒!
「而且,他還會跳舞哦。」
雖然會跳的不是芭蕾舞。
但這年頭有幾個男主是會「在月下翩翩起舞」的?
至少在這一點上,散兵卷都不用卷,直接就贏了。
小馬二號:「服了你,我是來問你游戲的。」
但是面前這個人呢?
為美色所迷惑,三句話不離男朋友,簡直讓世界樹枝條無語。
阿麗婭打了個哈欠:「有什麼好說的,如果你想玩就去玩嘛,至於能不能再提瓦特推廣,肯定是不能推廣的,我覺得呢,或許還是塔防游戲比較合適——不過這個也需要好多好多立繪哦,還是等到明年下半年再說吧。」
不說她和散兵了,阿貝多這種還有科研工作在身的,都已經連軸轉了整整一年的時間還要多了。
「總得給我那異父異母的親哥阿貝多放個假期吧,否則他的頭發就要和我一樣稀疏了——行秋也是有本職工作的哦,不僅僅是行俠仗義呢,還有他的那本輕小說,都好久沒有更新了吧?」
他在稻妻的那些讀者粉絲們,只怕給他寄刀片催更的想法都要有了。
小馬二號:「這樣,不過這樣也挺好的,休息上一段時間,就可以弄出更好的游戲來。」
阿麗婭打了個響指:「就是這樣噠!」
小馬二號長長「嗯」了一聲,突然想起了什麼來。
「說起來,散兵居然到現在都還沒有改名嗎?」
且不說按照原本游戲劇情裡的內容,散兵應該在知曉了博士對踏韝砂、對自己做出的那些事情之後就想要改名了;單單按照他的過去經歷以及三觀來說,他都是對自己的名字看得很重要的類型。
從一開始的傾奇者,到後來在愚人眾中獲得了一定的成就之後,才於成為執行官的時候獲得了「散兵」這個稱號。
阿麗婭上輩子曾經看過一個分析,是針對散兵改名這一點寫的。
分析裡頭說:因為他是非人之物,為此,名字這種作為人類社會中的定義,對他來說一定是很重要的。
每一個名字,都代表了他生命的一個階段。
所以,名字對他來說,應該是很重要的。
阿麗婭也覺得有點奇怪:「沒有哦,說起來,到現在為止我一直隨便亂叫的,散散、散貓貓、小散或者散哥什麼的隨便來。」
不過散兵既沒有表現出過想要改名的願望和訴求,也沒有過對她的稱呼表示過意見。
難道是因為有她的世界線產生了偏差,所以才引起了這個蝴蝶效應嗎?
*
小馬二號沒有就這個問題多問上幾句。
她沒有這個立場也沒有這個興趣去問散兵的心理狀況,她又和阿麗婭說了幾句和游戲啊、地球上過段時間即將會開的漫展什麼的聊了兩句。
然後就回去過她的考研生活了。
倒是阿麗婭,又盯著天花板看了很久,將這個問題在腦子裡頭反反復復地過了好幾遍:
為什麼散兵到現在還不改名呢?
她想了半天,仍然找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於是,在散兵相當賢良淑德溫柔賢惠地拿著煮好的早餐,方便她這條鹹魚躺在床上,不起床就享用早飯的時候,阿麗婭端著裝著牛奶的杯子,沒喝,先問了一句:「說起來,你有過想要改名的想法嗎?」
她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也沒有一點兒先兆,散兵有些奇怪:「怎麼突然問這個,你想要換個稱呼?」
換個稱呼的話,他倒是不介意,但是或許叫起來、以及他聽著,都會覺得有些不習慣。
阿麗婭搖搖頭,從牛奶杯裡頭抬起頭,舔掉上唇邊沿的一圈奶漬,然後說:「我只是突然想到,散兵這個稱呼,是愚人眾裡頭的嘛。」
換在地球那邊的說法,就是從一個即興表演的喜劇當中獲得的靈感,也就是說,不論是誰成為了第六席執行官,應該都會被賜予這個稱號吧。
她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散兵:「你不是討厭愚人眾嘛,要改名的話我完全可以理解的呢。」
改名,以及後續的一系列不習慣什麼的都不是什麼大事。
可以慢慢改過來嘛。
畢竟這種事情的話,還是以他的想法為主啦。
阿麗婭:「如果有要改名的想法千萬要告訴我哦,我會翻著字典一點一點給你起一個特別特別好的名字的!」
在地球的時候,她就暫時性地給她的流浪者起了個「優曇」的名字——本來是想要用「優缽羅」的,畢竟在梵文中這是青蓮花的意思,在她看來,是非常適合用來做為給散兵的名字的,但是還沒想好要怎麼用上。
所以,如果要改名的話,完全可以給她這個機會啦。
雖然可能會拗口。
雖然可能……可能讀起來的時候還會有一種需要習慣與克服的淡淡羞恥感。
散兵垂眸:「你可以起,但是我覺得改名已經沒有多大必要了。」
或許對於曾經認為自己是非人之物,並因此格外在意他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不管嘴上承認與否,但一直相當想要擁有一顆心、被承認是同類的散兵來說,名字是很重要的。
因為它記錄了自己是否有同類,是否進入一個集體,是否將那些不堪的過去拋在腦後。
但是現在……
興許是因為生活的環境得到了改變,同行者發生了變化……種種的這些原因,他其實已經並不怎麼覺得是非人之物還是人有什麼太大的關系了。
是人類與否,並不妨礙他被愛著,並已經學會了愛這個詞彙。
人偶曾經空蕩的胸膛裡面,那些強烈的情緒可以凝結起來成為一顆心。
或許有人會駁斥他,說這句話是錯誤的。
但是,這個問題,本來也就是他一個人的問題不是嗎?
一個人的問題,只需要他自己認同的答案就可以了。
在他那麼看重姓名的時候,他沒有心髒,沒有朋友,什麼都不擁有,懷著的只有仇恨和對心的病態的渴望;
但現在,那些東西,他都已經擁有了不是嗎?
不論是從世俗的角度,還是從他自己的角度來看,他都已經擁有了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剩下的還有復仇——但所有人都跟他說:你的復仇中還包括著一點,對於博士來說,他生活的愉快或許會讓對方覺得不爽。
所以,千萬不要讓生活只剩下復仇,那是讓親者痛而仇者快的事情。
散兵低聲說:「現在對我而言,叫什麼名字都無所謂,只要你叫著習慣就行。」
嗯……至於其他人的意見……也不是沒那麼重要。
阿麗婭定定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然後她抬手,手指在散兵的下唇上按了一下。
很輕很輕的,等放開手指之後,她小聲說:
「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第99章 今天沒標題
「誒——?游戲公司還要做這些事情的嗎?」
熒拉長了聲音, 表示自己大為震撼。
阿麗婭:「……?你是什麼出現在這裡的?」
這裡明明是天命游戲駐須彌工作室,是不讓外人進來的地方!
*
難得真的跑到工作場所去上了一天班的阿麗婭差一點就被身後突然冒出來的好閨蜜嚇到心跳驟停。
雖然說是熒的話也無所謂, 但是……她怎麼記得工作室裡面沒有傳送錨點。
熒是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
「哦, 你說這個啊。」
熒指了指角落裡,某個阿麗婭看不太見,只能隱隱約約感覺到一點藍光的地方。
「喏, 我放的臨時錨點。」
不過,一開始她放這個臨時錨點並不是為了可以來偷看天命游戲的新進度, 而是……
因為工作室裡面是包飯的嘛,而且為了保持員工們996的加班熱情, 所以在包伙食的前提下, 伙食的質量和口味也都非常的號,總之就是把福利拉滿了。
不僅天命游戲的員工們愛吃, 就連熒和派蒙也愛吃。
所以,熒選擇直接放個臨時的傳送錨點在這裡,到了飯點就過來蹭一頓。
——而且天命游戲的飯還是可以添的誒,吃不飽就再打一份,包括水果甜品飲料什麼的全都不要錢, 除了不許打包和浪費之外沒有任何的限制, 簡直就是用來喂飽派蒙這只會飛的小豬的最好去處嘛!
阿麗婭:「……」
嘿, 這手薅羊毛的本領倒是學得不錯啊?
要不是她就是那只被薅的羊, 她估計都會給熒鼓鼓掌,說一句:「不錯啊, 長期免費飯票,帶我一個?」
*
身為天命游戲創始人, 兼現今這一企業的最高領導者, 阿麗婭在天命游戲裡起到的作用相當之大。
從戰略方針到未來發展, 細化到每一個時間每一步應該怎麼做,她都會插手。
而因為她以往打出的戰績實在是太輝煌——指那麼多的游戲,她一款一款地出啊,愣是把每一個都做成了爆款,於是手下那群員工呢,也都完全不介意她干涉自己的工作。
反正工資又不會少,大佬帶飛只會讓他們的年末分成獎金的數額看起來更好看一點好吧!
不過,往常阿麗婭更喜歡在家裡線上辦公,所以出現在這個專門為各部門湊在一起線下大家七嘴八舌商量之後的劇本啊美術啊運營啊都要怎麼互相配合設置的工作室,她是不怎麼常來的。
所以今天她出現在這裡,不僅僅是她被突然傳送閃現的熒嚇了一跳,更是熒被某個在她意識中「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嚇了一跳。
熒:不會吧不會吧阿麗婭都到工作室來工作了,這是天命游戲要暴雷然後大虧錢的意思嗎?雖然感覺不太可能但是成天線上辦公最近更是躺平的人都來工作室了啊!
如果沒了天命游戲的這個工作室,她要怎麼和派蒙一起蹭免費的吃喝啊!
於是,當時熒也感受到了相當大的衝擊。
阿麗婭:「……」
阿麗婭無語:「你能不能盼我點好的。」
怎麼會想著天命游戲倒閉啊。
「算了不說這個,現在到飯點了嗎?到了就去吃飯,沒到的話我就繼續把手上這個項目給你們說完。」
今天阿麗婭突然來到工作室,自然是有原因的。
不僅僅有一個原因,但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肯定就是目前她口中說的這個「項目」。
「其實還有十分鐘,我和派蒙瞬移過來其實是想早點去廚房裡看看今天吃什麼菜,如果有什麼很對我們兩個胃口的話,那就先偷吃兩口。」
熒擺擺手,如果放在平時,那她肯定是對飯菜更感興趣,但是今天,誰叫在工作室裡面指導工作的人是阿麗婭呢。
熒的心路歷程大概是這樣的:阿麗婭平常就算是指導手下的這些工作組制作全新的游戲,都不會來到工作室現場,更多的時候就是和行秋、阿貝多他們進行完了交流,然後層層往下指導,現在她選擇親臨工作室,那就意味著,有很大的可能,這個項目可能比單純某一個游戲還要重要。
她還是很喜歡湊熱鬧的。
阿麗婭不把熒當外人,很是大方地給她看:「是這個,全新的活動,應該說和游戲的娛樂性沒什麼關系……額,和游戲還是有關系的。」
熒湊過來,看到她寫在虛空終端文檔最上方的三個字號同樣也是最大,還加粗了的字:
拜年祭。
「拜年祭是個什麼東西啊?」
熒第一時間理解這個詞,覺得大概應該是和璃月的海燈節比較相似的節日活動,畢竟在海燈節的時候,璃月人總會說「過年嘛,吃點好的」,互相之間走親訪友也被稱為「拜年」,但是後面加了個「祭」……
怎麼就讓她聯想到了稻妻那邊的光華容彩祭呢?
阿麗婭打了個響指:「差不多,不過和光華容彩祭會有比較大的區別——說起來,要不是因為拜年祭讀起來比較順口,我還想要直接叫它年底官方盤點整活活動來著。」
她讓熒接著往下看。
熒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了兩下。
「這是……」
她抬起頭:「是節目單?」
阿麗婭點點頭:「對,節目單,這些都是官方制作,或者由官方出資,鼓勵同人二創制作的視頻,總和在一起就是一個節目。」
這年頭在提瓦特,璃月還沒有「春晚」這個概念,所以阿麗婭解釋得稍微有些困難,不過還好,最後還是將這個節目的概念對熒解釋清楚了。
熒摸摸下巴:「那麼,按照你的說法,凱亞是肯定要出一個視頻來的咯?」
「那當然。」
阿麗婭尋思著凱亞身為目前和天命游戲合作最多的主播,他要是不能出一個節目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不過胡桃的話,雖然她自己是很有想法,但我還是拒絕了。」
大過年的放胡桃,確確實實是有點刺激人了。
不夠喜慶。
熒點點頭:「確實是這樣,這麼看下來,你的這個節目單涉及的範圍還是很廣的嘛。」
不僅範圍廣,而且光是從標題和一邊的小注解就能看出,這些節目一定都是相當精彩或者有趣的。
「就是……你不是須彌人嘛,為什麼不選擇在花神誕祭前後組織這個活動,而是選擇在璃月的海燈節前後啊?」
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節日,蒙德那邊的風花節是在他們心中最具有紀念意義的,而放到須彌這邊,至少現在,已經是小吉祥草王大人掌管的須彌,最重要的節日肯定是花神誕祭。
「精神璃月人咯?」
阿麗婭搓搓手:「倒不如說,是因為只有在璃月的概念中,他們最重要的節日海燈節是回望過去一整年,並對於來年展開期許,這才是我想要的核心概念。」
雖然這個世界沒有春晚,但是阿麗婭確確實實是把這場節目當做游戲春晚來做的,再怎麼說,她在穿越之前都是華夏人嘛。
「年」的這個概念對於她來說,算是深深刻在心底的那種。
或許「祭」這個詞確實因為二次元等種種歷史遺留原因,和稻妻沾有更多的關系,但這只不過是表像呀。
用二次元的表像,來包裹一個璃月的核心——那麼,這個節目,就是以璃月對於「年」的理解為概念,為了過年而存在的節目。
「這邊,這個地方可以用3d建模,不僅僅是降低費用的問題啦,這個節目整體的風格就是比較偏向於現實的,那麼制作出來肯定是2d和3d互相配合的感覺更好。」
阿麗婭指著時間軸上的一個點。
「當然,歡迎用另外一套審美來說服我,一切以效果為重。」
「另外,運營可以去聯系在游戲論壇中常年制作剪輯、制作通關教程啊,或者是秀自己操作的大佬,還有上次那位制作蘭那羅動畫的神仙了,我們這個節目現在已經確定下來了,他們如果有參與興趣的話,現在就要開始准備各自的節目內容——技術團隊要給足夠多的支持哦。」
阿麗婭說完這些,抬頭看了一眼牆面上掛著的時鐘,拍拍手宣布:
「好了好了,大家該去吃飯了,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在工位上繼續加班的話,老板我雖然會非常欣慰,但還是會擔心將來要給你們支付更多的醫藥費去治療你們那千瘡百孔的胃的——好啦好啦都別肝了,先去吃飯,今天還有咖喱蝦呢,大巴扎那邊的商人確實有點厲害的,是昨天才從奧摩斯港捕撈起來的蝦,和我小臂差不多長,外面賣很貴啊。」
她這段話說完,工位上的某幾位得到所有同事認證的干飯人才剛剛站起來,派蒙就已經飛快地飛到了門口,大有現在就去端上兩盤咖喱大蝦的意思。
食材又貴,做出來的菜肴又好吃,這不是直接戳在了派蒙最喜歡的兩個點:摩拉和美食上嘛!
熒看著派蒙的表現,嘆了口氣,一巴掌拍在了額頭上,發出相當清脆的聲音。
唉,她怎麼當初就從海裡釣起了這麼個丟人的應急食物!
阿麗婭看著她,笑了笑:「你和派蒙也沒太大區別,別嫌棄她啦,你不也一樣特地放了個傳送錨點在這裡,就為了蹭飯……走吧,我一邊走一邊和你介紹。」
她既然來了工作室,當然也就跟著吃一頓員工餐了。
更何況,天命游戲的員工餐都已經不止是「不難吃」這個水平了。
他們的員工餐分明就是可以和一般小餐廳掰掰腕子的水平好嗎?!
「……所以,理論上來說,這個節目呢,應該全都由游戲愛好者們自發創作才是最好的。」
那樣才能夠表現出游戲生態圈的勃勃生機嘛。
但是現在,還是只能先讓官方牽頭制作。
不過這一點的話,其實就算阿麗婭也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案。
沒辦法呀,誰讓同人文化在當今的提瓦特還不怎麼流行呢?
——提瓦特的網絡社交平台才出現了那麼短的時間,雖然已經逐漸呈現出生機勃勃的模樣,但是距離它發展成為一個比較成熟的同人圈層,那還要很長的時間嘛。
上輩子在地球的話……
阿麗婭想了想,起碼也有六七年或者更長的時間……吧?
反正,她肯定是不怎麼著急的就是了。
官方自己去做就官方自己去做,只要能夠保證質量足夠好,其他的就沒有問題啦!
畢竟,質量足夠好的話,玩家們也會看得很開心啊。
*
這邊,天命游戲正在一點一點制作著過年時候的節目單——尤其是那個開場的預熱視頻,阿麗婭拿出了杠精的精神,干的就是一個雞蛋裡挑骨頭的活,對每一個環節都提出了非常嚴格的要求,反復回爐重造了不止一遍兩遍。
這些負責制作預熱視頻的員工,也是頭一次意識到:原來我們公司的大老板,還有一個成為要求「五彩斑斕的黑」的甲方的潛質呢?!
而璃月那邊——
「誒?怎麼是璃月七星那邊的來信啊?」
阿麗婭將門外信箱裡面的信件全都取了出來,排除掉一些垃圾信件之外,還有來自「星星」伊斯特爾的信件(她說,她准備和老師去一趟楓丹,學習一下異國他鄉的裁縫技巧以及穿衣審美,爭取等到回來的時候可以給阿麗婭設計一套禮服)、例行來自養老基金那邊,受到阿麗婭幫助的老人們的來信,以及,來自凝光的信件。
這封信件上,凝光同時寫了兩個簽名。
這兩個簽名自然都是有不同的含義的。
一個是凝光以私人身份簽下的,邀請阿麗婭做為她的客人的身份前往璃月過節;
另一個,則是同總務司的印鑒什麼的疊在一起的簽名。這個簽名的意思是:璃月七星之一,天權星凝光,代表璃月的管理層,向她發出的邀請。
「其實,不管凝光小姐一共用了多少重身份,其實這封信件的意思都是一樣的,都是在邀請我——阿麗婭,璃月人民的好朋友,七國聞名的大商人,前往璃月,和璃月人一起感受海燈節的美好——當然,是可以帶上家屬的。」
阿麗婭將信封之內的信件一目十行地讀完了,然後聲音著重在「可以帶上家屬」這幾個字上頭點了點。
突出完重心,阿麗婭伸手,在散兵的下巴上面一挑,活脫脫表演出了個調戲美人的惡霸流氓的氣質,還吹了聲口哨。
「請問這位漂亮的少年,你是我的家屬嗎?」
散兵:「……」
每當他覺得阿麗婭已經快一人千面地在一次又一次的偶爾戲癮爆發中,將世間百態在他面前模擬完畢的時候,她又總能給他點新的驚喜。
比如說現在,她吹口哨的時候,可能是發揮失誤,也有可能是本來就沒那麼擅長吹口哨,於是吹到一半的時候……
就、就只剩下「噓噓」的氣聲了,可謂是把「惡霸流氓」的屬性都給破壞了一大半。
阿麗婭也因為後半段「表演」的徹底垮掉,有點兒惱羞成怒起來。
在散兵沉默的這兩秒鐘內,她忍不住了,直接稍稍踮起腳尖在他下唇上咬了一口。
「不管,你不答應我就把你綁回去,土匪搶親,聽說過嗎?我就是土匪!須彌這邊最大的地頭蛇!」
背後站著納西妲的那種土匪,猛龍過江都壓不了的地頭蛇!
「就算是大風紀官都別想給你主持公道的那種——快說你跟我走,否則就把你關小黑屋,關到你聽話,聽到沒有?」
散兵直接笑了出來——但是仍然沒有出聲。
阿麗婭揪著他領口的布料,略感挫敗:「快點回答,聽到沒有,小黑屋哦,又鎖鏈還有繩子的那種,超可怕的。」
——不過,說起小黑屋,最近她就在游戲論壇上看了一篇《戀與提瓦特事件簿》中白鳥織羽單人的乙女同人。
那篇同人文挺長的,才開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已經更新到了五萬字。
內容的話……
其實並沒有多少劇情,但是架不住車很多。
一輛接著一輛,每一段的內容都不一樣,花樣是真的多,最近剛剛開到進了小黑屋。
那就真的是蒙//眼啊、束//縛雙手什麼的、串珠啊,全都上了。
阿麗婭看著是覺得有那麼一點點ooc啦,但是並不妨礙她偷偷收藏了這篇葷菜占比極高的作品,並會悄悄翻出來自己品讀一番。
如果性轉的話,好像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阿麗婭覺得,如果散兵知道她在想什麼,大概是會有些害羞的表現的。
但是她覺得沒用,片刻後她就聽到少年那好聽的聲音道:「呵,我就不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會有人做出這等違法亂紀之事。」
……這個家伙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
阿麗婭爪麻了一瞬,然後覺得也沒什麼問題,甚至覺得散兵的臉皮大概是已經有朝她的厚度發展的潛質了。
下一秒她就把自己的元素戰技往散兵身上一套——雷光隨著網狀的元素線條傳遞,隨即就貼合了手腕處的線條:「那本大爺今天就讓美人你看看什麼叫欺男霸女!」
*
「你能不能……」
熒抬手,在自己脖頸的位置上比劃了兩下。
「……稍微塗一點遮暇。」
她真的沒眼看啊!
難道要她一直抬頭看著天花板嗎?這樣脖子會很累誒。
熒:「我真的很希望,下次我來找你的時候,看到的可以是不那麼限制級的後續。」
阿麗婭:「嗯……可是這些不能給納西妲看到呀——而且最近年末了,那些福利支出和稅收什麼的……全都要她過手啦。」
雖然現在在艾爾海森「退休」之後新選上位的那位大賢者在干活方面也確實做得很不錯,包括將這些數據總結起來之後統一起來送到淨善宮,但是仔細檢查一遍這些內容對於納西妲來說,更接近於政治性的任務。
她必須保證自己做過了審核,來保證須彌整個國家機器運轉過程中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所以,最近這段時間的納西妲是真的很忙,出現在阿麗婭腦中掛機的次數都少了很多。
熒:「……嗯……總之下次別忘了塗點什麼遮一下,如果遮不住的話可以考慮穿高領或者加一條圍巾——好的,現在讓我們來說正事,你是說,凝光小姐邀請你去璃月過節是嗎?」
熒是知道凝光最近在重修群玉閣的,甚至最近她就在和申鶴思考著到底往哪裡去可以獲得一塊足夠巨大的浮空石。
「你難道不想去?」
熒想不出其他阿麗婭需要找她來商議「正事」的情況。
如果是想要快速前往璃月……
那她是可以通過傳送錨點在提瓦特的每個角落穿梭啦,但是帶別人就不行了,否則之前阿麗婭各處亂竄的時候也就不用舟車勞頓。
不過,在這個「定律」中,派蒙卻是特例,不管熒去往多遠的地方,有沒有握住派蒙的手,
「不,我的意思是,因為拜年祭的節目裡面有一個是和璃月仙人有關的——雲堇准備出的是歌頌人類的戲曲,但是神仙戲也不能放下,《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那邊大概會制作一個魔神逐鹿的節目吧,建模都已經在這裡了,可以直接開始制作。」
阿麗婭直接把自己當初自己做好的建模對這些制作者們開放了權限,但是除此之外還有其他需要制作的部分。
「不僅僅是劇本啦,還有一些細節的因素,比如說,他們制作建模的時候,可能需要借一套當年千岩軍的盔甲和武器之類的——你也知道,這些東西哪怕是放在現在的璃月都算是古董,是要比較小心收起來的。」
在這種情況下,當然是熒出面去借更為合適。
阿麗婭:「還有比如說帶有天空之琴——這玩意你真的還能借出來嗎?」
熒沉默了片刻,表示:「如果是璃月那邊的東西的話,仙人洞府內的收藏,甚至是滌塵鈴之類的也不是不能商量,但是上次借天空之琴的時候……」
阿麗婭表示自己很清楚。
天空之琴直接給弄壞了嘛。
那一段,應該也是芭芭拉這輩子頭一次這麼焦急生氣吧?
而且,她覺得吧,溫迪和熒當初出借天空之琴的行為,其實已經斷絕了後人來借琴的可能。
修女們肯定會考慮到上次借琴的時候所發生的事,從而保護這把琴,從此再不外借。
阿麗婭思考片刻,托著下巴問熒:「那……如果讓溫迪重新造一個呢?」
熒:「……」這好像也是一個選擇來著,而且,對於溫迪來說,既然復原天空之琴那麼容易的話,再上手做一個,應該也沒那麼困難?
於是,就這麼非常愉快地,這兩個人敲定了讓溫迪在作曲之外,再去弄點手工活的決定。
大概,等溫迪知道自己突然就被扔上了這麼個鍋,興許會……一邊推脫著一邊問干這個活能給自己弄來多少免費的酒,然後還是完成任務吧。
熒:「唔……我最近在璃月那邊還要和申鶴組隊完成任務的哦,所以能幫忙的就不多了,稻妻那邊?」
她大多數的時間肯定都要和申鶴一起找浮空石,剩下的時間,在蒙德、璃月和須彌之間傳送就差不多了。
「稻妻那邊無所謂。」阿麗婭擺手,「稻妻那邊全部的美工都是交給八重神子的,我相信她甚至能把影當年的戰甲給翻出來。」
熒聞言點頭:的確如此,說不定那些東西,都已經算是八重神子本人的收藏了呢。
「還有別的事情嘛?」
熒瞅了一眼自己的虛空終端。
申鶴倒是沒有發消息,倒是行秋終於從年末家中的事務裡頭脫身,把她五天之前發過去的消息回來一下:如果要找浮生石的話,飛雲商會的這一塊價格有些太高了,為什麼不去鳴海棲霞真君的洞府裡面試試看呢?
如果阿麗婭沒有別的事情的話,她就要找申鶴,兩個人一起盡快前往鳴海棲霞真君的洞府內,把大塊的浮空石弄回來。
畢竟,凝光所答應下來的條件,確實很讓人心動呢。
「沒啦沒啦!」
剩下的就是阿麗婭自己需要盡快確定前往璃月的時間,畢竟凝光的邀請放在那邊,她也不想錯過能去群玉閣上親眼看《神女劈觀》的第一次公開演出啊。
「嗯——不過,還有一個提醒。」
也僅僅是提醒而已。
「在上群玉閣之前,你先換一身大防御的聖遺物吧,如果有需要的話,直接把荒瀧一鬥的那一套扒拉下來換上也行。」
畢竟,大概率是要用臉接上跋掣大招的,被打到山峰之上然後再掉下來……雖然掉進的是申鶴的懷裡,但過程中受到的外力衝擊還是相當大的吧。
這種情況下,把防御拉滿,肯定是能夠保證吃上那一記攻擊但是血條不紅的很好措施之一。
熒癟了癟嘴:「你怎麼知道我就防御和生命詞條拉滿的聖遺物特別多……知道了知道了,你這是算出我最近有血光之災?」
阿麗婭:「……」
阿麗婭:「最近和璃月仙家弟子混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專業詞彙都學會了啊?」
不過其實也差不多。
仙家是算測命數,而她是直接看過劇本了。
對於熒來說,被跋掣那一記需要cd轉上好一會兒才能醞釀出來的大招命中的經歷,大概是整個《原神》劇情中,除了被天理的維系者干翻之外,敗得最為徹底且慘痛的一次?
畢竟,哪怕是雷電影那次,好歹也是在磨掉了對方一部分血條之後才被劈暈過去的。
*
說起《神女劈觀》,其實雲堇很早就已經開始制作這出戲的劇本了,不過是在與申鶴同行了一段時間之後,才意識到原來她正在創作的劇本主角已經出現在了自己身邊。
而在重修後的群玉閣升空、申鶴用符箓凍上海浪之後,她緊急在《神女劈觀》後頭又續上了一段劇情,這才成就了在群玉閣上,余音繞梁、令人三月不知肉味的絕響。
阿麗婭至今仍然能夠非常清楚地記得,當初在《神女劈觀》劇情pv剛出的那會兒,她身邊幾乎沒有一個玩家不在看相關的視頻。
粵劇、淮劇、秦腔;老旦、老生、青衣……甚至是古琴、嗩吶、一整個樂團……
國家隊先後下場,總之就是一句話:
卷翻了。
而在這個世界線上,雲堇也同樣大概從半年前就開始思考這一首《神女劈觀》應該如何創作。
她一直都覺得璃月戲中以神仙戲尤多,而如今屬於神仙的時代過去,應該有更多記錄關於人類英豪事跡的戲劇被創作並傳唱。
辛焱在編曲方面給了她很大的幫助,但是在宣傳方面,她自然還是在第一時間聯系上了阿麗婭。
畢竟,雲翰社能夠從在璃月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是放在整個提瓦特還是欠缺一些的戲劇社團,直接成為流量堪稱斷層的戲劇社團,和《提瓦特偶像》的火爆有著直接的關系。
或許有人覺得,因為游戲而來,或者游戲玩家中一部分,單純是因為雲堇的臉才對璃月戲感興趣的新「票友」根本算不得是好票友,但對於這一點,雲堇倒是相當接受。
推廣的過程中需要的破圈,如果只用以往的經典,那麼永遠都無法吸引到全新的愛好者——而在破圈的過程中,引起破圈的因素可能有很多,各種各樣的可能性都會發生,她在答應阿麗婭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過會有這樣的結果。
但是,到現在為止,雲堇仍然不能確定,自己對於璃月戲的改制,是否會被大眾接受。
比起少量修改經典,用以使其更貼近當今人們縮所喜歡的樣子,創作一部完完全全新的作品更為困難——而且,從神仙戲改為歌詠人類,其本質上也算是更改了一些受眾群體。
結果到底會怎麼樣呢,現在的雲堇還不得而知,她只是繼續創作著戲曲與戲詞,然後在感覺前途迷茫的時候,和辛焱啊、阿麗婭她們聊上一會兒。
也能算是求安慰吧。
在這個過程中,阿麗婭一邊撒花花舉高高說「雲堇堇超棒棒的呀」,一邊也跟著提前把不同版本的劇情台詞看了一遍又一遍,從一開始她幾乎沒能認出來是她知道的那個《神女劈觀》,再到後來的逐漸變成了她所熟知的那個樣子。
阿麗婭私戳雲堇:敲敲~雲堇堇你什麼時候改完《神女劈觀》~游戲裡面海燈節版本的新版本可以有《神女劈觀》嘛?
她在和雲堇私聊的時候,語氣一直放得相當甜,就像是雲堇的特色料理雲遮玉一樣,疊詞用得飛起,總之就是非常可愛。
雲堇回了個「拿捏」的表情包,回復同樣甜甜膩膩:快啦快啦!不過我覺得結尾還差一點,不過問題不大,我可以!
阿麗婭:啵唧啵唧.jpg
然後又說:那我就先讓游戲組把頭像和名片什麼的制作起來啦——大概三天就能出,出了之後我發給你,你覺得有什麼問題就告訴我哦~
現在,和海燈節期間的游戲更新有關的全部內容都已經交代完畢,換言之,哪怕在從須彌和璃月中間的那一片鮮見人煙的山區地帶路過,哪怕在山區裡面因為沒什麼人所以信號不夠好,她也不用擔心分派任務出什麼問題啦!
阿麗婭搓搓手,又在心裡盤算了一遍,確定自己在工作方面需要做的事情全都已經完成,於是非常愉快地開始准備最近出門旅游的時候需要的行李。
——工作的部分已經解決啦,現在就是應凝光的邀請去璃月過節。
在璃月過節,好。
可以聽神級現場,還可以放煙花。
阿麗婭其實已經有了很多的想法。
不管是自己做霄燈,還是親手設計煙花,反正都是很浪漫的戲碼嘛。
只要稍微設計一下,就可以用來撩撥漂亮貓貓,多好。
嘿嘿,她偷偷瞥了散兵一眼。
仍然是好細的腰,仍然是好直的腿,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讓他答應換上一身貓貓的睡衣,明明設計都已經設計好了。
可惡,她是真的很想要看到貓貓耳朵和貓貓尾巴。
果然下次,還是得開上一盤真心話大冒險,然後黑箱自己指派散兵。
就是讓他選擇大冒險有點困難……不過,或許可以請演員來配合,比如說,給行秋幾本珍惜孤本,再給阿貝多一份最好的星銀礦顏料,給可莉全新的嘟嘟可系列玩具……之類的。
只要隊內的演員足夠多,她早晚能夠算計到散兵。
「盯著我看什麼?」
阿麗婭正在腦內腦補出柔軟的貓貓耳朵和尾巴,眼睛一眨都不眨,猛然聽到散兵這句話,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偷瞥」已經變成了光明正大的看。
她當然就是很自然也很無賴地表示:「你好看啊。」
——時至如今,散兵都沒有能夠習慣阿麗婭這隨口就來的情話。
哪怕阿麗婭始終都在告訴他「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呀」,但他仍然會在聽到花式的誇誇和贊揚之後,當場臉紅。
目前為止,他後續的反應還是安靜地轉身。
阿麗婭比較期待的,是他什麼時候終於能夠稍微習慣一點。
然後,至少能回她一句嘴。
單方面結束戰鬥什麼的,雖然會覺得貓貓害羞的樣子很可愛,但偶爾也還是會覺得——無敵,略顯寂寞。
不過,說起來,現在應該是論壇裡那位車速很快,燉肉也香得不行的太太例行更新的時候了吧?
昨天的劇情停在了小黑屋,雖然感覺已經通過貼貼說清了一些,但目前還沒有要出小黑屋的架勢,估計今天還會是全新的姿勢,全新的體驗吧?
所以,一會兒等散兵去做別的事情了的時候,她得悄悄上線去看一眼。
畢竟,到時候等踏上了從須彌去往璃月的路上,她大概就找不到那麼多可以躲開散兵,偷偷看太太全新更新的時間了。
所以,得在離開須彌主城之前,先把已經發出來的這些香香肉肉啃一遍才行。
*
阿麗婭素來都是有什麼好東西就會分享給閨蜜的類型。
納西妲看不了這些,她就給熒和迪娜澤黛發,但是迪娜澤黛是個相對純潔的女孩子,至少就目前為止,她還是不能跟上阿麗婭和熒那日新月異、日進千裡的xp。
所以,在她第一次看到這位很能弄出點香香飯來的太太之後,阿麗婭第一時間就把帖子轉發給了熒。
當然了,熒表示:我們不愧是姐妹啊阿麗婭,我剛剛也刷到這篇了,正准備看完之後發給你呢!
阿麗婭看到熒的消息,對著虛擬屏幕嘿嘿一笑。
隨後,她們就開始以這篇同人中的姿勢展開激烈的討論。
比如說:長時間維持這個姿勢真的不會肌肉酸痛嗎?
比如說:按照這個強度,第二天真的還能繼續嗎?
再比如說:以稻妻普遍的建築材料,到底要把聲音壓抑到什麼程度,才能不被門外路過的人聽到呢?
整個聊天記錄,反正就是那種很不適合外傳的類型。
就算外傳……
嗯,大概也全都是口口和**吧。
至於為什麼不討論劇情……
——倒不是說不想討論劇情啦,而是說,這一篇裡頭劇情的含量呢,相對還是太少了一點點,嘿嘿。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才不是因為不夠注重內涵。
而就在阿麗婭趁著散兵剛離開房間的這會兒時間,打算見縫插針地看完全新更新的時候——她才看到一半,熒就給她發了條消息過來。
阿麗婭瞥了一眼,差點笑死。
熒發過來的消息是提醒她千萬不要錯過今天的更新。
熒:量大!管飽!而且賊香!情感拉扯和動作拉扯都絕了!
因為不知道散兵什麼時候會回來,於是阿麗婭就繼續往後看了下去。
回復熒的消息什麼的,可以稍微緩一緩啦。
但是,她沒有回熒的消息,但是熒卻一條一條消息發過來,像是要刷屏似的,沒有半分鐘停息。
熒:說起來,這位太太好像打算在寫完這篇白鳥織羽的單人向之後,去寫一篇念安的單人向誒?
尤其是,根據她的預告,她說念安的那篇單人向,估計也是以燉肉為主。
熒:念安不是有一部分參考了帝君的形像嗎?
熒:你還告訴過我,鐘離先生被胡桃要求著給文案組當了一段時間的參考,還從文案組口中得知了自己成了原型這件事。
熒:【摸下巴思考.jpg】我在想,要是有人手滑,一不小心把之後念安的那篇發給鐘離看,那就精彩了。
阿麗婭:「……」
阿麗婭:你是魔鬼吧?
第100章 是誰還沒有打跋掣
漩渦之魔神奧賽爾, 它真的是那一種……很少見的,在魔神當中格外鳳毛麟角的存在。
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魔神,基本上都是單身。
別的不說, 就算到目前為止, 為人們所熟知的這幾個。
巴巴托斯, 單身,倘若哪天結婚了, 大概也是和酒在一起,從此之後不離不棄你儂我儂。
摩拉克斯, 老單身了, 在看到玩家們試圖攻略以自己為原型的角色的時候甚至還會很認真地勸退:摩拉克斯並非良配。
雷電影, 還有她姐姐雷電真,算了吧, 這一家子的心思從來就沒長在戀愛上過。
納西妲……刑啊,這也太刑了。
大蛇奧羅巴斯沒有對像;哈艮圖斯歸終與其說可能有對像,當不如說她和歌塵浪市真君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狼王安德留斯更不用說了, 要是有對像的話也不至於一天到晚擱那收養人類嬰兒;至於已經隕落的暴風之魔神迭卡拉庇安……
當年阿莫斯都已經那麼直接地表達了自己的愛意,最後不也一點兒用都沒有。
那家伙,不懂的,指望迭卡拉庇安懂談戀愛, 倒不如指望哪一天可莉也變成了大團長法爾伽口中,像是愚人眾執行官隊長一樣可以用一根蠟筆戳爆獨眼小寶核心的存在。
所以說, 在這些魔神當中,漩渦之魔神奧賽爾, 是那種很罕見的, 打了老公之後老婆會跑出來尋仇的。
不過, 要是讓阿麗婭來評價, 那麼阿麗婭絕對會說,她覺得這不合理。
為什麼不合理?
——因為在玄幻小說當中,那條經常被拉出來說明某一個族群護短的句子是這樣的:
打了小的,出來老的,打了老的,出來更老的。
總之,講究的就是一個一代更比一代強,要麼東風壓倒西風,要麼西風壓倒東風,總歸要分出一個勝負才罷休。
但是,到了奧賽爾和他老婆跋掣這裡,情況就變了啊!
奧賽爾是魔神,跋掣不是,論戰鬥力,跋掣是絕對不如奧賽爾的。
所以說阿麗婭是真的很疑惑,跋掣到底是怎麼想的,才會在奧賽爾的力量都被群玉閣重新鎮壓回孤雲閣下來之後跑過來尋仇——這不明顯就是送嗎?
都不看看,在第二次跋掣出現的時候,甘雨拉開弓弦的那個樣子啊,穩得就像是只要海浪突破了千岩軍的防線,她就能當場一箭把海浪全都凍住,然後射箭、再濺射開來,直接一次性送跋掣回深海去。
換作是她,她肯定是選擇在自己力量薄弱的時候先苟起來嘛。
猥瑣發育,才能有更好的未來,比如說多找點幫手(雖然在對付璃月的時候,就算找來了再多的幫手,估計都抵不住最後大隱隱於市的那位往生堂客卿忍不住出手之後的一發天星),再或者努力通過自身的修行,像是蒙德的那位傳奇,騎士團團長溫妮莎一樣成為天空島上的眾神之一,等力量足夠強了,再去像是許仙他兒子一樣,把白娘子奧賽爾從別名雷峰塔的孤雲閣下頭救出來。
果然,應該還是因為跋掣她長了三個頭,但是每個頭留給腦子發育的空間都太小,於是大腦沒能好好發育,這才這麼魯莽地過來送菜。
阿麗婭捏捏眉心:魔神以及魔神追隨者的智商上下限啊……就像是龍脊雪山上的那顆寒天之釘與層岩巨淵地底兩處海拔的差距一樣大。
真是離譜。
不過,就算阿麗婭再怎麼覺得離譜,跋掣自己還是不會中止這一為丈夫復仇的計劃的。
她像是北鬥預計的一樣,出現在了璃月港之外的雲來海面上。
阿麗婭抵達璃月的時候,剛好便是雲來海那邊陰風怒號濁浪排空,太陽的光芒也都被連片的烏雲壓在後頭的時刻。
七七站在港口上,她因為長得矮,看起來年紀很小,說話也慢吞吞的,所以勸別人從港口疏散離開的時候沒有人聽她的。
但是隨後千岩軍也到附近來巡邏,就成功將港口上的無關人士通通疏散了。
——瞧起來,仿佛璃月確實正對跋掣的到來嚴陣以待。
但是,倘若將鏡頭轉向更靠山的這一邊,緋雲坡啊吃虎岩什麼的,那這些商鋪可就沒有半點受到跋掣的影響,該怎麼經營還是怎麼經營。
就算有人瞅到海那邊很明顯的氣候變化,態度也相當之隨意:「啊,不管是什麼東西吧,總之,七星和千岩軍會解決的,再不行就仙人們嘛,璃月還能有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差不多就算是往跋掣臉上敲了一個「你算哪根蔥」的標簽了。
阿麗婭從吃虎岩那邊的小吃攤上買了一份楊枝甘露配小圓子,相當執著地舀起一勺,往散兵口中送,一邊讓他先負責嘗嘗這個芒果榨的甘露汁到底是甜是酸,一邊評價道:「倘若要讓跋掣知道璃月人這麼不把她放在眼裡,或許她的怒氣條還能再往上衝一衝。」
不過仔細想想,如果八重的怒氣條往上爬了,那臉接大招的熒目前身上帶著的那些聖遺物,其防御和生命詞條未必夠用。
所以還是算了。
畢竟,要是真的讓跋掣一發大招把熒弄出什麼毛病來,到時候就該是熒躺在不蔔廬的床上,一邊接受著來自白術和七七的治療,一邊身殘志堅地翹起大拇指,咬牙切齒道:「你了不起,你清高。」
散兵皺了皺眉頭。
阿麗婭喂過來的這一口甘露汁對於他而言有點太甜了,雖然說達不到須彌的那些甜食,比如說棗椰蜜糖,再比如說千層酥酥之類的那些那麼甜,甚至含糖量高到能夠拉絲那麼離譜,但……
他偏愛帶點苦味的食物。
阿麗婭看著他皺眉,就知道這碗楊枝甘露小圓子一定是很對自己胃口的那種。
嘻嘻笑著給自己舀了一勺之後,她咬著勺子道:「你說,如果我們現在在游戲裡面臨時加一個全提瓦特人一起圍毆跋掣的臨時性周本,是不是有點太損了。」
至少如果跋掣知道,應該會一遍又一遍地念p吧。
不過限時boss這種東西,放到游戲裡去倒也不錯,讓玩家們體驗一番眾志成城一起打怪的快樂。
——「也給璃月港的玩家們一點參與感,唔,我覺得千岩軍裡面應該也有一批游戲玩家呢,他們的游戲體驗應該能比其他人更深一點?」
況且,雲堇不是很快就要唱《神女劈觀》了嘛。
《神女劈觀》這出戲相當好,但是短短的劇目很難一下子把玩家拉到情緒中去,所以前面有所鋪墊會是更好的。
就用這個跋掣的boss戰來烘托情緒,至少從阿麗婭的角度來看,是非常合適的。
散兵抿了一口茶水,將舌尖上仍然縈繞不去的芒果甜味壓了下去,然後道:「你想怎麼來都可以。」
他雖然在做游戲方面已經很是強大,甚至可以說是個全能的人才,但要說他對游戲有什麼熱愛那是不至於的。
散兵每次熱衷於游戲,都是在和別人爭強好勝的時候。
「我對這些沒什麼了解和感悟,但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歡游戲,那就按照你的認知來就好,會做得很好的。」
這番話倒是讓阿麗婭有些驚訝。
「誒,這話不像是你會說出來的呢。」
這種帶有一點鼓勵性質的,倒更像是提納裡……或者賽諾會說的。
散兵摸摸鼻子:「我聽說適當的誇獎會讓人心情變好。」
心情嗎?
心情倒確實會變好哦,至少對於阿麗婭來說,她以前一直都沒有想過會從散兵這邊得到這樣的肯定。
這她怎麼可能預料到過嘛,畢竟這種話從散兵口中說出來,某種程度上也算是ooc了呢。
「嗯,的確,多謝你的誇獎!我也覺得按照我的步調來,我能做得超棒!」
阿麗婭嘿嘿笑了兩聲,又舀起一枚掛著甘露汁的小圓子喂進口中。
就是不知道散兵的這句「聽說」,到底是從書中學到了點什麼,還是被誰指點過了。
如果讓她來猜的話,她覺得應該不是書能教會的東西。
畢竟散兵買的那本書……嗯。
確實,多多少少是和「靠譜」這個詞風馬牛不相及。
*
散兵確實不是從書中學到了「誇獎別人可以讓對方心情變好」這一知識的。
他已經發現了,他試圖從書中學到的,比如說如何占據主導地位,全都是假的。
面對阿麗婭的時候,那些招數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不,不是沒有用,是根本遇不到能夠用上它們的時候。
所以,那本封面花花綠綠,標題比八重堂流行的輕小說還要長的來自異世界的書籍,已經被散兵扔掉了。
沒有直接付之一炬都是他這一年來修生養性的成果。
至於這一條呢,他其實是從納西妲那邊學來的。
納西妲,一位雖然最近正在核算須彌財務等一系列事宜上忙得脫不開身,甚至都沒時間找阿麗婭一起玩下游戲放松疲憊的身心的未成年魔神,對於她的眷屬和信眾還是相當關心的。
這不是,凌晨三點,哪怕是以往熱衷於熬夜打游戲,最近熱衷於睡前來上點成人話題的阿麗婭都睡著了的時候,她終於從工作中稍微抽身出來——過來關心一下這一對她最在意的小情侶。
散兵不需要睡眠,所以他沒睡,而是在黑暗中數阿麗婭的呼吸。
納西妲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掛進來他的腦子裡。
——也還好,只能說還好散兵是個純情少年,雖然最近正在有著朝向不純情的方面發展到潛質,但倘若阿麗婭不撩撥,那他的思想還是很干淨純潔的。
至少,納西妲突然掛進來的時候,她也沒有看到什麼不能播的東西。
於是納西妲對於最近這段時間使得熒無比之煩惱,愈發地感覺到自己就像是一只單身狗形狀的大燈泡的事情仍然一無所知。
她含笑著對散兵打招呼:「晚上好。」
散兵對納西妲是有點客氣的,一句一句回答了納西妲對阿麗婭身體狀況以及各種情況的關心。
然後,在納西妲要走之前,他有點期期艾艾地又加上了一句:「我……我總覺得在相處的時候,更多情況下都是阿麗婭在包容我。」
他想知道自己有沒有什麼可以做的……至少先明確一點,可以通過怎樣的提升,讓自己在感情中能夠給予對方更多正面的情緒。
散兵並不覺得問納西妲不靠譜。
雖然當初第一次去請教的時候,納西妲告訴他的是,在游戲中工作內卷就可以消彌心中那些怪異的情緒——和標准答案可謂是走上了一條南轅北轍的道路(但是呢,考慮到世界是個球,所以最後的的確確還是有希望殊途同歸的);但是架不住納西妲上次自曝了她是那個在游戲論壇中告訴他「少年郎,勇敢衝,我昨晚夜觀天像,算出你們倆有緣」的那個好心人啊。
所以,至少在現在,散兵對於納西妲還是相當信服的。
——不過說起來,納西妲也確實是他能夠比較放心去問的唯一人選了。
這句話要是問了阿麗婭,那阿麗婭一定會說散兵提供給她的正面情緒那可太多了,畢竟光是美色就能讓人心情大好並且胃口大開。
不過,這句話問的對像是納西妲,所以,散兵就得到了一句:或許你可以嘗試著多誇誇阿麗婭。
但是呢,散兵說到底還是個有點兒感情小白的少年。
他尚且沒能體悟到,納西妲教他的這條知識應該怎麼運用才最好。
畢竟,要是他體悟到了的話,他本應該在阿麗婭每天早上起來,雖然在風塵僕僕地趕路,但還是要擠出一點時間來護理皮膚、塗點帶顏色的潤唇膏來提升自己氣色的時候就開始誇她:
你今天真好看。
只能說,距離散兵脫離感情小白這一階層的路,尚且很漫長也很遙遠。
*
跋掣菜是真的菜。
雖然乍一看起來,她的到來,在幾個月前就讓北鬥覺察到了海洋中的變化,而她在雲來海上出現這件事,更是給整個璃月港的天空帶來了相當大的視覺變化。
但從凝光發動秘技「王之寶庫」,與駐守在孤雲閣的千岩軍、北鬥指揮的死兆星號一起從海陸空三個方面對跋掣進行了打擊開始,到申鶴發動「瞧好了神裡綾華,這才是真正的神裡流·霜滅」,一共也就過去了那麼五到十分鐘的時間而已。
從這方面,完全可以說:跋掣是個基本上沒能給人帶來多少壓迫感,戰鬥體驗也不咋地的臨時活動boss。
阿麗婭對跋掣自身的能力表達了相當的不屑。
散兵:「但是如果讓你去對付跋掣,你無法與她匹敵。」
——這話要是讓納西妲聽到了,估計她的小肉手能直接一拍額頭然後感嘆:下次一定要把少潑冷水這一條刻在散兵的腦子裡。
阿麗婭倒是無所謂,她笑嘻嘻地將已經刮干淨最後一點甘露汁的紙碗扔進垃圾桶,然後勾著散兵的胳膊道:「那你難道打不過奧賽爾嗎?」
七葉寂照秘密主,雖然說那個時候是有神之心的版本,但那個時候的散兵也算是一只腳踏進神明門檻的存在了。
散兵:「……」
奧賽爾,那還是打得過的。
畢竟一開始,雷電影在制造他的時候,就對他的戰鬥力有著魔神級別,並且是魔神中頂級的要求。
阿麗婭很是灑脫:「那不就完了,你能打得過奧賽爾,順手把跋掣也收拾了嘛,一個家裡又不需要那麼多高武力值的人,我負責賺錢就好啦!」
散兵略一沉吟。
覺得倒也是這個道理。
「那……你想去打一把跋掣試試手感嗎?」
現在跋掣被申鶴鬥敗,已經落荒而逃著往深海去了。
不過她身上帶傷,所以前行的速度不會很快,他想要追的話還是能夠趕上的。
「不是說想做個限時活動boss嗎?親手體驗之後應該更能制作出真實的打擊感?」
安全性也肯定能夠得到保證。
就算是不帶傷的跋掣,現在的他也能夠不費多少力氣就解決掉,更別說現在帶傷的跋掣了。
他甚至能在一邊掠陣,讓阿麗婭一點一點刮掉跋掣最後的那點血條。
阿麗婭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嗎?!」
別看她早就已經認清了自己單打獨鬥戰鬥力低下,非得需要納西妲上線代打之後才能出大數字的弱雞本質,但是在她心中,她始終都沒有放棄過打出核爆的夢想。
現在雖然不能說是在散兵手把手的教學下打出百萬數字大核爆吧……
至少也是和世界級的boss對戰呢!
她可興奮著呢。
散兵點點頭:「可以,渺小蟲孑而已。」
——什麼叫峰回路轉,這就叫峰回路轉。
短短五分鐘之內,原本驟然顯出直男本色的對話,突然間就被他盤活了。
*
「誒,是阿麗婭!」
派蒙跟著熒在群玉閣上,也算是托跋掣的福淋了好一場雨。
這會兒還不容易把披風什麼的都烘干了,重新變成一個全身干爽蓬松的派蒙飛出來,就看到身上還濕答答的沒來得及換一套衣服的阿麗婭。
「剛剛璃月港應該沒有下雨呀。」
小派蒙低頭看了一眼地面。
地上鋪的青石板都還是干著的呢。
「你剛剛去了哪裡呀,怎麼衣服都濕啦。」
派蒙皺了皺眉。
她是絕對想不到,剛剛阿麗婭被散兵抱著飛出了好遠,甚至遠過了孤雲閣,追上了帶傷潛逃的跋掣,並就在海面上來了一場戰鬥這檔子事的。
換了熒來,她也想不到。
——這年頭,哪個有那麼強大力量的人會那麼閑啊。
阿麗婭嘿嘿笑了笑,擺擺手:「沒什麼啦。」
雖然玩得很開心,但是一旦說到散兵帶著自己去追了跋掣並且又把她痛打了一頓這件事,就一定會說到「跋掣的血條不是已經打得差不多了嘛,你們怎麼才回來」這個問題上。
那她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是自己的傷害太低,對跋掣的攻擊簡直就是刮痧嗎?
阿麗婭還是要臉的,平時自嘲可以,這會兒絕對說不出口。
說起來……跋掣明明沒有多少雷抗吧……
但是為什麼她的雷網上去,就像是一點效果都沒有呢?
當時阿麗婭就想,如果這場戰鬥存在著血條以及傷害數字的話,那她對跋掣的傷害,大概就是滿屏的紫色「1、1、1、1、1」這樣的吧。
做為神之眼的擁有者……
這樣真的丟人。
不過還好派蒙也沒有多問。
她伸手捏了一把阿麗婭肩膀上的布料,攥出了一掌心的水,好心催促道:
「誒呀,一會兒再說,阿麗婭你快去換衣服吧,否則衣服濕答答地黏在身上,是會著涼的哦!」
每次到了這種時候,阿麗婭都會覺得平常「嫌棄」派蒙的熒實在是對小派蒙太嚴苛了一點。
明明派蒙那——麼可愛的好不好!
又可愛又貼心,想養。
*
凝光在群玉閣上的宴會要在兩天之後舉行。
對於熒和申鶴來說,這兩天就是在璃月港內吃吃喝喝玩玩樂樂的休閑時光。
哦,對,申鶴還是有點兒工作要做的。
她好歹是和直播平台簽約了的主播,目前留雲借風真君還沒找到能夠接替她的弟子,所以申鶴也就只能繼續干下去。
她最近就在教玩家們生活中應當怎樣繪制小寒冰符。
能力比較強的可以用這個符咒來制冰。
學得比較差的,那也可以在發燒的時候把這個符咒直接貼在腦門子上當冰冰貼物理降溫。
總之是居家旅行必備之精品。
不過直播的時間可以不用很長。
所以實際上最近這段時間,可以說申鶴就是在熒的帶領□□驗什麼叫享樂。
而對於阿麗婭和雲堇來說,這兩天的日子可就沒有那麼好過了。
她們倆還有很多東西要肝呢。
雲堇:看向了手中還要補全一個結尾的《神女劈觀》。
阿麗婭:看向了除了建模之外全都沒有開始做的限時活動boss跋掣。
此時此刻,雖然兩人不在同一處,但是心情卻悄然重合。
兩天的時間啊……
還好還有辛焱/散兵。
凝光在得知了這兩個人突然閉門不出埋頭苦干的背後原因之後都沉默了片刻,然後表示:二位,辛苦了。
凝光上門來到時候,剛將跋掣的攻擊動作制作好,確保了不會出現穿模現像的阿麗婭將接下來的部分交給散兵,自己伸了個懶腰過後端著一盞提神醒腦的清茶,和凝光聊了兩句。
凝光對於她想要推出一個跋掣boss戰的活動表示理解,而且相當支持。
她想得比阿麗婭多多了。
其中甚至還包括了一條:向全提瓦特,尤其是賊心不死的愚人眾,通過游戲中的動畫等等,間接宣告璃月哪怕在帝君退隱之後也是絕對不好惹的。
於是凝光表示:「如果需要群玉閣的建模,我可以直接把群玉閣興建時候的設計草稿給你。」
這,對於阿麗婭來說,無疑是一個最大程度上的支持了。
阿麗婭當然不會拒絕這樣的好意。
但她也趁機提了另外一句。
端著茶抿了一口的阿麗婭問凝光:「我能再提一個很小很小的請求嗎?」
凝光客氣得很:「自然,你是我的貴客,也是璃月的貴客,有什麼要求不妨直說,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在下都樂意幫忙。」
阿麗婭:「唔,就是,雲堇不是要在群玉閣上表演她最新的那一出戲嘛,我還有兩位想要邀請的朋友,不知能不能再添上兩個座位。」
凝光原本沒意料到阿麗婭會想要提出點什麼要求,故而在她說自己有個請求的時候心裡飛快轉過了許多可能,並權衡過其中利弊。
她甚至都想到了可能是和須彌的經商有關,但沒想到最後阿麗婭提出的竟然是這樣一個要求。
凝光:「……」
凝光失笑:「原來你把這也當做請求嗎?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群玉閣的荷載很高,再添上二十個人也不成問題。」
「不過……我能方便詢問一下,你想要邀請的是誰嗎?」
阿麗婭:「哦,是這樣的,我想請辛焱,她肯定很想看到雲堇的第一手表演啦——雖然私下的排練肯定看過很多次,但是上台的第一次錯過總有點兒可惜;還有就是胡桃和鐘離先生。」
阿麗婭是這麼想的。
雖然不知道胡桃對璃月戲感不感興趣,但她知道,鐘離肯定是感興趣的。
岩王帝君他老人家雖然已經退休了,但他也是雲堇的戲迷啊!
這種首演儀式,怎麼能不請他來。
阿麗婭早在游戲裡過劇情的時候,就對鐘離沒能出現在群玉閣上聽戲有點兒意見了。
雖然說,以普遍理性而論,如今的鐘離的確是普通凡人一枚,和七星還有一點「階級差距」,但就他那「聽戲要點最紅的明伶,遛鳥要買最名貴的畫眉」超講究的生活態度,肯定也不會拒絕上群玉閣來聽場好戲的對不對?
況且……
阿麗婭想到這裡就忍不住想要按住自己的良心。
鐘離都在天命游戲當了多久的顧問啦。
雖然不是在編工作人員,但存在感勝似在編工作人員嘛!
阿麗婭:雖然說給了很大的紅包,但還是覺得,成天都在被人有意無意地提醒著自己被當做原型成為乙女游戲中男主一枚的精神磨損,應該……
也算是工傷?
她至少得意思意思,給點精神磨損補償費吧。
總之,綜合以上想法,阿麗婭最後還是決定要為鐘離要點福利。
這樣良心就能安定了嘛。
良心安定下來之後,明年繼續壓榨鐘離先生來當游戲的高級顧問,就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了呢!
——身為資本家的險惡,就在此處體現得淋漓盡致了。
凝光當然沒有拒絕,甚至在阿麗婭「為了能夠在明年更好地壓榨鐘離先生」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她也不禁笑出了聲來。
「好,那我就給這三位發上一份請柬——和你坐在同一桌上,怎麼樣?」
阿麗婭思考了思考,點點頭:「嗯,就這樣!哦對了,鐘離不吃海鮮哦,桌上放點點心果品就可以啦。」
凝光笑著搖搖頭:「剛剛結束了和跋掣一戰,自然不會上海產,若真的要說起來,我現在還覺得自己身上似乎總沾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海產腥味呢。不過,你對朋友的喜好,倒是記得清楚。」
阿麗婭嘿嘿一笑:「我還知道凝光你不喜歡鋪張浪費的食物呢,這難道不是身為商人所必備的品質之一嗎?」
至於說為什麼不拜托凝光在桌上准備點不甜的零食……
呵,跋掣建模什麼的都已經做好了,剩下就全都是數值策劃以及測試組的活了,她完全可以在剩下的時間裡親自給散兵做一款抹茶熔岩巧克力,不帶多少甜味的那種。
有她親手做的零食了,還需要再另外准備什麼嗎?
不需要的,根本不需要。
*
群玉閣宴飲當日,天命游戲也正式推出了在《提瓦特偶像》以及《地球onle》兩個游戲中的限時活動——跋掣戰。
雖然說是一個活動兩種吃法,但活動的偏重其實不同。
《提瓦特偶像》那邊,注重的是從音游搭配的音樂中感受跋掣的壓迫感;而在《地球onle》中,則是直接來了個體驗眾志成城,袍澤一心的熱血沸騰感。
申鶴的形像也被做進了游戲裡。
當然,進池子了。
阿麗婭是絕對不會錯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的。
哪怕給出大量的版權費呢,她也還是掙錢的啊!
到了最後,兩個游戲殊途同歸——全都是雲堇在群玉閣上首次表演《神女劈觀》的現場錄制視頻。
當群玉閣上的宴會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際,游戲中的玩家們也歷經奮戰,終於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而雲堇的表演,也第一時間通過虛空網絡,出現在了游戲中最快通關了跋掣boss戰的那一批玩家眼前。
幾乎和在群玉閣上現場看的沒有幾秒鐘的時間差。
阿麗婭一邊看著台上,在燈光輝煌中將巾幗英雄傳奇娓娓唱來的少女,一邊微笑著舉起酒杯,淺抿了一口沒啥度數的果酒:
《神女劈觀》那麼好的東西都不放進游戲裡,那還做什麼偶像企劃。
璃月戲那麼好,值得每一個人都看到。
*
在群玉閣上的這場表演,可謂是賓主相得,各自盡興。
不過,這裡頭也發生了兩個小插曲。
其一是朱陶。
在這位於璃月也是頗為有名的豪富商人醉醺醺地借著酒意靠近過來的時候,阿麗婭還想過他是不是覺得申鶴好看,所以想要和游戲劇情裡的那樣搞點會被申鶴一本正經認認真真威脅的事情。
但是,她想錯了。
朱陶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一只手撐在了桌面上之後,從懷裡摸出一大把,幾乎可以現場寫上字母數字和花色開始打撲克牌的色紙。
「雲先生!」
他雖然喝醉了酒,從剛剛開始和人交流的時候就已經有點兒口齒不清的感覺了,但是這會兒卻意外地將每個字都念得非常清楚,字正腔圓的。
「我、我有個小小的請求!」
他接著說,他願意奉上千金,只為雲先生在他的這些色紙上頭簽名。
「筆在這裡!你隨便簽哪兒都行!不用擔心破壞畫面!因為您的字就是這世界上最曼妙的圖案,而您的名字就是這世界上最短也最美好的詩篇!」
阿麗婭:「……」
阿麗婭內心忍不住嘀咕:
這個彩虹屁誇誇,好像是從隔壁芭芭拉後援會那邊抄來的吧。
朱陶並不知道阿麗婭在想什麼,他只是虔誠的見自己的色紙遞給雲堇。
這些,全都是他延重金,請了從稻妻八重堂漂洋過海而來的高級畫師對照著游戲裡雲堇的那一張張卡牌手繪出來的。
每一張背後,都是成堆成堆的摩拉!
其實畫師給他畫的遠遠不止這麼幾張,但是,朱陶露出了個和他商人精明市儈的模樣不怎麼相符的表情,樸實且憨厚地笑了笑:「我就帶了這幾張我最喜歡的過來,這樣雲先生您就能少簽幾個名了,我不想辛苦到您!」
這幾張,都是他平日裡的心頭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
雲堇:「……」
雖然精挑細選過了……但是看起來,好像數量也還是很不少……啊。
不過,她一直都是個很樂意滿足喜愛自己的人的願望的貼心偶像。
於是,雲堇拿起了朱陶雙手並攏捧著遞過來的筆。
「啊、啊,好的,稍等一下哦,我可能寫得有點兒慢。」
阿麗婭:「……」
只能說,她的注意力轉向那邊,其實並沒有錯付。
畢竟,能看到雲堇露出「啊,怎麼這麼多的色紙要簽名,真的不會簽死我嗎」這樣的表情,大概這輩子也不會有幾次機會的吧!
不過……
這次限時活動,她也給雲堇出了一張全新的SSR卡。
圖片很漂亮,是請了璃月工筆畫藝術家來細細繪制的,上頭是武旦形像的雲堇。
說不定,等朱陶回去上游戲看了一眼,就會將那張圖也列為自己的心頭好之一呢?
*
另外的一個小插曲,則與散兵有關。
在雲堇上台表演的時候,阿麗婭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目光過於熱烈,甚至於在尾聲結束之後,吹了一聲短促的口哨——這次吹得還是很成功的。
雲堇往這邊走,對她說多謝她和雲堇這半年來對她的鼓勵雲雲的時候,阿麗婭直接誇張地握住了她的手。
「為美女排憂解難,是我應盡的責任!」
然後她站起來,用蒙德那邊的禮儀朝著雲堇鞠躬:「我可以親吻你的手背嗎?」
當即,散兵將茶杯按在桌面上的聲音都故意大了一點兒。
鐘離聽得真切,而且六千多歲了什麼都見過,別的不說,就是當年下屬三三兩兩捉對結婚時都已經見識過許多。
於是,她當場就對胡桃道:「去和旅者打個招呼吧。」
胡桃:「誒?等等,我們剛剛來的時候不是已經和熒打過招呼了嗎?——而且鐘離你身為客卿,怎麼能指揮我這個老板呢?!」
——但還是被拎走了。
以及,鐘離覺得,這個借口雖然因為事出突然而找得實在有失水准,但至少,他的反應足夠快。
突出的就是一個身為友人的體貼。
某種意義上來說,能夠不顧胡桃其實算是自己上司這一點,頗為「強硬」地將堂主請走的鐘離,興許也能算是阿麗婭這一次特地記得幫他要了張請柬的回報。
*
阿麗婭戳了戳散兵。
「我只是覺得雲堇唱得很好,演得也很好哦。」
戳的地方是腰,所以可以清楚看到一瞬間散兵全身略僵。
雖然被這一戳弄得有些被動,但散兵仍然不去看阿麗婭:如果只是覺得唱得很好,演得也很好,為什麼著重在「美女」這個詞上。
阿麗婭:「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最喜歡你,你最好看,可以嗎?」
仍然沒有反應,甚至在她伸手,去用小指勾他的手指的時候,才剛剛搭上就被手腕一抖甩了下來。
「是真的啦,美女只是一個禮貌的稱呼哦,我們女生之間都是這樣的啦——」
「而且雲堇是真的很好看誒,本來就很好看,在戲裡面的樣子更好看——那個加成你能理解嗎?」
「就像是如果你在月下跳舞的時候,肯定也會有很大的美貌加成,嗯,對,就是這樣,如果你經常跳舞給我看,提高我的審美的話,我或許就不會對雲堇有這——麼大的反應了哦?」
「哦吼?嘴上說得倒是很硬嘛,那,如果我准備好服化道的話……」
阿麗婭搓了搓手,莫名興奮起來。
「我可以嗎?可以嗎可以嗎可以嗎?」
*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只要不要臉,福利都是能夠蹭到的。
阿麗婭:「啊哈!你肯定沒想到吧,其實我早就准備了這套衣服哦!」
純白的,和當年的傾奇者裝束比較相似的一套。
阿麗婭將衣服一遞:「請!」
她當時就是抱著試一試萬一能蹭到福利的想法說的那句話,但是沒想到散兵居然哽了哽,還是答應了下來。
此時,她深吸一口氣:真不錯。
月下,並不大的舞台,白衣的少年。
阿麗婭當時腦子裡就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在歷史中,多有君王沉迷於美色與歌舞之中,從此不早朝的記錄。
雖說將亡國或是國家衰敗的事情怪罪在弱女子或是優伶身上,純屬推鍋,但……
但是,倘若跳舞的是散兵,而她又身處在那個位置上。
她也不早朝,她也亡國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8
第101章 還有一天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間……媽的,怎麼就忘記隨手帶著錄影機了,錯失一個億!」
阿麗婭右手緊緊地攥在一起, 握了個純實心的拳頭。
胡桃遠遠就看到, 她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咚」地發出了好大一聲。
胡桃差點被阿麗婭那事出突然卻又動靜賊大的動作嚇到一哆嗦。
隨即又感嘆:不愧是萬民堂的桌子, 架得住那麼多盆盆碗碗, 還能經得住這樣一錘而hp條不過減一。
唔……
胡桃托住了下巴。
其實這麼說也不對,因為她要是全力一拳, 而且是情緒上頭的時候,戴上了神之眼向外導出的元素力的話, 這張桌子是能夠被她錘到桌面凹陷, 從此夭折的。
那麼,也就是說,這張桌子能夠被保全,其實應該感謝的是沒有一個擁有草元素神之眼的人出現,和阿麗婭打激化反應。
胡桃:「……」
胡桃捫住了她的胸口,掌心直接貼上了難得蘇醒過來的良心。
這麼說起來……好像有在拿阿麗婭那超低的初始倍率講地獄笑話的感覺。
胡桃為自己的心中所想產生一絲羞愧。
但這羞愧沒能持續多久,因為下一秒她就聽到阿麗婭在那邊自言自語:「要是能出一套兔女郎的……」
胡桃:「……」
古靈精怪、讀書破萬的小胡桃懂了點什麼。
算了吧, 這種滿腦子都是澀澀的人,那她搞地獄笑話也沒什麼的,再說了,這也不算多地獄笑話。
原本還在那邊努力彰顯著自己存在感的良心啊,它當即就躺回去裝死了。
*
今天,是臨近海燈節的這段時間中, 平平無奇的一個日子。
因為臨近海燈節, 所以店面上、以及店裡頭的裝飾都已經准備到位, 但是因為假期還沒有真正開始,所以目前萬民堂裡的生意還沒有好到早上十點半來就已經找不到可以直接坐下的空位的程度。
香菱也就打算趁著這兩天生意還不算太忙,簡單用一頓好飯好菜感謝一下阿麗婭。
「之前的聯動活動那個,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啦阿麗婭。」
香菱本來就不是那種很擅長言辭的人設,而她身邊的鍋巴,好巧不巧也沒法在語言方面和菲謝爾身邊的奧茲相比,不僅不能巧舌如簧自帶雙向翻譯,甚至連人話都說不清楚。
所以,香菱就只能用自己的行動來向阿麗婭表達謝意。
「我想請你吃頓飯,你最近是有空的對吧!」
她原本是只想請阿麗婭的,但是那會兒胡桃從一旁躥了出來,表示:「誒誒,前兩天你給我的那兩張上群玉閣的邀請函,讓我看到雲堇那麼好的表演我還沒謝過你呢。香菱,反正咱們倆關系好,要不這頓你負責做菜,原材料什麼的就讓本堂主來買單,我們兩個人合請一頓?」
放在別人嘴裡說出來,這種行為大概就是摳門。
不過放在胡桃身上……
那就可能真的只是她誠心誠意地想要省點兒事。
尤其是她說:「不帶鐘離!所以黃金蟹啊、仙跳牆啊、天樞肉明月蛋蝦餃翡玉袋豐年有余雞豆花絕雲鍋巴蓮花酥扣三絲……全都滿上!」
這要是放在鐘離那個請熒吃飯的時候選在三碗不過崗的錢包來支付這樣一筆原材料成本費,只怕現在就要打個欠條。
——所以說,在這種時候,就能從胡桃打算要的那些食材的價格看出兩件事。
第一,堂主大氣。
第二,過去的這一年,不論是天命游戲親自給往生堂打的廣告,還是她在直播裡頭偶爾上去播一次兩次賺的錢,真的很不少。
胡桃點菜點得多,所以這會兒香菱還在後廚顛鍋翻炒得熱火朝天。
前頭還能夠聽見後廚那邊的聲音。
胡桃在阿麗婭身邊坐下,出於保護自己那雖然聽得懂但並不是很好奇也沒太多興趣了解到心靈的考量,選擇自己主動選擇一個話題開始聊,而不是直接開口問阿麗婭「你剛剛在干嘛。」
胡桃那塗了黑色指甲油的手在阿麗婭左肩上一拍,隨即從她的右邊躥出來,撿了一張椅子坐下。
「喲,你手邊怎麼有那麼多的紅紙呢,是打算回去之後剪窗花呀,還是打算寫對聯?」
「要是打算寫對聯的話,要不要本堂主這個天才詩人親自給你寫上一個千古絕對啊?寫下來貼在門上,保管特別拉風!走過路過的人都盯著看呢!」
阿麗婭對於胡桃的提議表示自己敬謝不敏。
算了算了還是算了,胡桃的水平呢,不能說比她阿麗婭還差,但……倘若能讓人幫忙創作對聯的話,阿麗婭絕對會更樂意去找行秋或者鐘離幫忙。
那可是保底也能做到文采斐然而寓意極好的呢。
胡桃也不以為意:「反正你隨時都可以改變心意,本堂主在海燈節期間,都在往生堂等你喲~就算跑去無妄坡了,找擺渡人小姐帶你來找本堂主就好——胡桃我不會和你在那邊玩風行迷蹤游戲噠!」
她知道阿麗婭膽子小,所以最多平時嚇嚇她而已,真要說到了無妄坡那種空中飄著幽藍色鬼火的地方?
那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阿麗婭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隨即又搖頭:「我買這些紅紙可不是為了剪窗花,那些東西我做不來,買現成的貼起來就好了。」
阿麗婭:「我打算自己做點兒紅包——奇怪,璃月港居然買不到這玩意,還得我自己做。還好,做起來倒也不復雜。」
胡桃:「哦?說來聽聽?」
阿麗婭:「怎麼說呢,本來我想,大過年的,給散兵准備點禮物,但是轉念一想,那個家伙那麼敏銳,家裡多出來點什麼東西都能第一時候給發現了,那我還怎麼保持我的驚喜嘛,難道還要把禮物放在行秋家裡,等打算送禮之前先往飛雲商會跑一趟?」
要是真的把事情弄到那麼麻煩,她也就沒興趣送禮了。
「干脆,整個紅包吧,准備好的禮物可以寫成兌換券塞在裡面,多好。」
紅包嘛,壓歲錢啦,散兵小時候絕對沒有被給過壓歲錢,現在就當是五百歲了重新回到童年,再體驗一下生活幸福的小孩應當怎麼樣過年咯。
阿麗婭搓搓手,問胡桃:「你覺得怎麼樣啊堂主?我這個人還是很適合搭伙過日子的吧?」
胡桃摸了摸下巴:「唔、唔!胡桃我覺得你說得相當對!我小時候就很期待在過年的時候可以收到這樣或者那樣的禮物,所以在過節前好幾天的時候就要開始纏著祖父,跟著他到處走,猜他打算送給我什麼禮物。」
她瞥了阿麗婭一眼:「希望你在給散兵准備的時候,也不要忘了我們這些朋友哦。」
胡桃就差把「你小子可別重色輕友」這句話寫在臉上了。
然後,她拿起一張紅紙,看了看紅紙一面上用金色的顏料繪制出來的紋路,又道:
「不過阿麗婭,其實在璃月,是沒有你剛才所說的這種紅包,或者是壓歲錢的制度的哦~」
胡桃雖然不知道阿麗婭是從哪裡聽說來的這些東西和制度——就像是她不知道阿麗婭到底是怎麼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把游戲一個又一個地搬到了提瓦特大家的視野中來——但她並不覺得阿麗婭有點什麼沒告訴自己的秘密是有問題的。
她們是朋友,又不是同一個人,再說就算是胡桃本人也有一些不想和別人說的故事嘛。
所以她只是提醒阿麗婭:「如果你想要打著璃月傳統的這種借口,讓散兵收下你准備的紅包的話,我建議你還是換了一個理由比較好。」
散兵肯定是能夠識破的啦。
且不說在見識方面如何,單單就說前兩天,胡桃在從阿山婆的玩具攤子邊上經過的時候,看到散兵聚精會神地在那邊學著風箏上頭的那些紋樣要怎麼繪制才能「帶來一整年的好運氣」,並且一邊學,一邊聽著阿山婆在那邊慢慢地將璃月過節傳統娓娓道來的樣子……
胡桃:放棄吧,阿麗婭你是騙不過他的。
這兩個人,估計全都打著借璃月過節時會有的傳統,打算騙上一把並不是璃月本地人的彼此,找借口送上點什麼禮物。
唉呀,胡桃忍不住感嘆起來。
這個腦回路,不得不說,不愧是情侶,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阿麗婭慢慢點了點頭,沉思片刻:「好,那看來我要准備點其他借口了。」
其他……不容易被拆穿的借口。
至少是暫時,短時間內不容易被拆穿的借口。
胡桃微笑著抿了一口香菱特別准備的,特地在這段時間拿出來,補血養顏的紅棗茶。
甜滋滋的,味道不錯。
*
說話的這會兒功夫,香菱已經從後廚那邊端著餐前的點心上來了。
「這是蝦餃——有胡蘿蔔的哦,阿麗婭你可不許跟行秋學壞了挑食,否則鍋巴看見了一定會把胡蘿蔔加倍放進你碗裡的。」
「還有這一屜,是明月蛋,裡頭的蝦肉和魚肉比例是我請教過鐘離先生的哦,絕對是最好的味道啦——說起來,其實還有和熒學的史萊姆蛋糕,她說是派蒙很喜歡吃啦,但是我不確定你們會不會愛吃,我剛剛烤了一個,自己還沒有嘗,你們要試試看嘛?」
阿麗婭擺擺手:「都上來都上來!」
不管好吃不好吃,上菜總是沒錯的,大不了……額,大不了打包回去,告訴熒來拿走給派蒙加餐!
香菱上菜的速度很快——一方面是有鍋巴在幫忙燒火,不用擔心火候的問題,做菜的速度自然就上來了,另外一方面,因為她選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剛好屬於是阿麗婭在十一點才起來吃的那一頓早飯消化了,而正常人都不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飯館,所以卯師傅也在後廚做了點兒菜——不過片刻的功夫,杯盤碗盞就已經在偌大一個可以坐起碼八個人的桌面上堆了起來。
阿麗婭原本預料中,興許會需要打包起來帶走,然後通知熒來拿走給派蒙加餐的食物,也從一開始的只有一份史萊姆蛋糕,變成了:
要不……這桌上的菜,先都分裝出一半來?
這也實在是太豐盛了。
等香菱又端著三盤菜,特指左手一盤右手一盤頭頂還有一盤,以再鍛煉鍛煉就可以出門去演雜耍的身姿從後廚裡頭出來時,阿麗婭直接爾康手:
「可以了——香菱!」
收手吧,光是現在桌面上的這些食物就已經很夠她吃,甚至能夠把她的肚子吃撐得像是一個吹氣的氣球一樣膨脹起來了。
再做其他菜的話,便宜的也不過是派蒙啊!
「如果還有沒有做的菜就不用做啦,真的要吃不下了哦。」
不是她吃不下,是打包帶走的那份,估計派蒙和熒加在一起也吃不下。
香菱「誒」了一聲,還有點兒意猶未盡,但她也意識到好像准備得多了點,出於不浪費食物的想法,她點點頭:「好吧,那其他菜我就讓老爸不用管了,不過還有最後一個菜,已經開始燒了,那個總得上桌。」
香菱看向阿麗婭:「是新菜哦。」
「我已經實驗出了之前阿麗婭你說的那種……嗯,名為叫花雞的食物,現在就用泥巴封了之後放在灶台裡面烤呢。」
「不過要稍微等一下,這菜做起來還挺需要時間的,我們晚點再吃!鍋巴會看著火候的,所以就不用擔心啦,哦對了還有兩道甜品和一盤果碟,甜品不占肚子的啦。」
香菱將雙手在胸前一合:「好啦,一共就這些——誒,阿麗婭?」
在香菱掰著手指頭算還有什麼菜是一會兒會上上來的時候,阿麗婭卻出神了。
她雙眼視線不曾低垂,目光卻有些失焦,嘴裡還用只有她自己能夠聽清楚的聲音念叨著什麼:
「晚……吃雞……」
晚,吃雞……這兩個詞放到一起之後怎麼就那麼耳熟呢,剛才一下子就讓她的DNA動了。
只可惜,畢竟從她的認知來看,過去的時間有點兒長,所以阿麗婭就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她現在的情況,大概可以類比為工作之後常年用手機啊電腦什麼的與旁人交流的人,在好久沒有認真寫點什麼字之後突然拿起水筆,一時間忘記了一個字應該怎麼下筆的那時候。
並不是忘記了,而是一個熟悉的東西貼在自己的上頜處,能夠砸吧出來點很熟悉的滋味,但就是說不來到底學名是啥。
「阿麗婭?你沒事吧?」
香菱有些擔心地拍了拍阿麗婭的肩膀,她彎下腰的動作,讓為了方便做菜不弄髒衣服而准備上的那條圍裙在胸口處繡的一行小字映入了阿麗婭的眼睛。
「大吉大利」。
——這是卯師傅給女兒准備圍裙的時候,用他那中年人的審美和對新一年的寄托,選擇的一個圖案。
樸實且直白地表達了他對女兒的期望和祝願。
不過這會兒,這四個字就直接讓阿麗婭原本怎麼也接不上的最後一點兒思緒徹底聯通。
那句貼在上頜,怎麼都撬不下來的話,分明就是「大吉大利,晚上吃雞」嘛!
阿麗婭一拳砸在了掌心裡。
這個梗最早出自電影《決勝21點》,原文是「ner ner,chi dner」,是因為在拉斯維加斯那邊,一旦進了貝者場,能夠轉到的最低一檔的錢就是兩美元,而那邊一份雞肉飯的價格是1.75元,所以賺了點的贏家就會去點一份雞肉飯——後來逐漸演變為用「今晚吃雞」討一個好彩頭。
之後,這個梗就出現在了PUGB(《絕地求生》)中,並隨著游戲火了。
再往後,吃雞游戲幾乎就成了第一人稱射擊類游戲的代稱。
阿麗婭覺得自己大概是昏頭了。
她怎麼會忘了還有吃雞類的游戲沒有上線過啊!
明明第一人稱射擊類游戲在整個游戲界中也是牢牢占據了一席之地的呢!
於是,之前才說過要慢慢開始做游戲,塔防類游戲什麼的都可以不用著急,要多給玩家們留點兒消化今年這一整年推出的游戲的時間——
這些阿麗婭曾經親口說出來的話全都被她忘了個徹徹底底。
生而為人,努力要讓自己不被打臉,當然是挺重要的。
但是,比起會不會被打臉什麼的……當然還是游戲最重要啦。
所以說,休息個泡泡茶壺啊,還不趕緊起來肝游戲!
塔防游戲什麼的,雖然大制作目前是還沒有推出,但阿麗婭也不是沒有在虛空終端剛剛推出的時候,往那許多的免費自帶游戲中放入一個名叫《保衛蘿蔔》的游戲。
那也是塔防游戲啊!
但是,吃雞類的游戲,阿麗婭還真的是沒有做過。
完完全全不同的游戲類型,而且還是在地球那邊非常受人歡迎的游戲類型,當然要盡早做出來,讓提瓦特這邊可能喜歡這類游戲的玩家體驗到吃雞的刺激和快樂啊!
她從思考中掙出來,雙手握住了香菱的小臂:「謝謝你,香菱!」
香菱:「誒、誒?」
香菱撓撓頭:她……她剛剛幫了什麼忙過嗎?
*
不過,弄個吃雞游戲倒也著急不起來。
畢竟,這種游戲要在提瓦特復刻,並不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情。
這不像是開放世界類的游戲,可以有很多不同的武器類型,第一人稱設計類的游戲,用的只能是遠程武器。
但是槍械這個東西吧,在地球確實有很多,但是放到提瓦特來,那肯定是不合適的。
就算是國家與文明之間還存在著天然的隔閡,更別說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了,照搬三級頭什麼的到提瓦特來肯定不好。
容易被天理或者是天空島上的眾神發現不對勁,抓住小辮子一個寒天之釘扔下來不說,就單單說玩家對於這些道具的理解,生搬硬套就一定會讓大多數人無法記清什麼道具到底有什麼效果。
游戲還是要講入鄉隨俗這一套的,但是要是提瓦特這邊本土的槍械……
呵,那就真的是除去現在已經文明基本化灰消散的坎瑞亞之外,估計就只有愚人眾和楓丹那邊有了。
不過,坎瑞亞的東西很明顯不適合做進游戲裡;而愚人眾用的火銃水銃冰銃雖然很是普遍,但是多數人生活中又不會看到愚人眾先遣隊。
真當誰都是旅行者呢。
至於楓丹……那就更難說了。
只能說,阿麗婭現在對楓丹的了解,僅限於一些楓丹人描述的風土人情以及社會環境,但是,在槍械這方面的科技上嘛……
她就只知道,稻妻那些海島沿岸的大炮,都是從楓丹那邊購買來的。
那、那正常人也不可能端起一台大炮就跑啊對吧。
手臂上需要承受的後坐力……就算游戲裡可以虛構也很離譜好嗎。
哪怕算上璃月這邊還有歸終機,弓箭也確實是當代提瓦特冒險家們很常用的一種武器,但是弓箭之間的威力相差還是有限——總不能玩家A和玩家B都撿到了一把冬極白星,然後他們相遇在了一起吧?
一個世界,不能出現兩把冬極白星的,否則從邏輯上圓不過來。
所以啊,游戲這種東西,永遠都是急不得的。
阿麗婭在想明白這一點之後,果斷選擇還是先吃飯。
將三級頭啊什麼的東西,翻譯成為提瓦特人能夠弄懂的東西是相當浩大的一個工程了。
況且,這個工程的話,也就只能她一個人做。
散兵雖然知道地球和提瓦特,但是他對地球那邊的文化也不夠了解,所以想要幫她也只能有心無力。
那還說什麼。
先吃飯先吃飯,吃完飯才能有力氣去做游戲嘛。
她直接抄起筷子,對著蝦餃就夾了下去。
香菱在做菜方面,可以說是天賦和努力相結合,而且對待每一道菜都非常用心對待。
這道蝦餃可以完全感覺到她的功底。
澄面做得非常好,不論是口感還是旁的什麼,都把非常妙,新鮮蒸出來的,可以絕對避免外頭那種放的時間有點兒久了,所以蝦仁底部的澄面層脫落,讓裡頭的餡料掉出來的情況。
一口咬下去,突破了糯且帶著點兒彈的澄面層之後,就是巨大的一顆蝦仁配筍丁的餡。
蝦仁是拍了之後隨意剁兩下就和肥膘、筍丁一起合餡的,所以帶著很強的顆粒感,況且還用力摔打過,故而咀嚼起來的時候極有層次感,和新鮮的筍丁形成了最美妙的搭配。
沒有什麼重的調味,完全就是食材的本味。
但是好鮮甜的!
阿麗婭強行忍住了往自己碗裡再夾一個的衝動。
畢竟之後還有那麼多的菜,如果連著吃了兩個蝦餃,那麼後面其他的菜就勢必會被侵占了空間。
可惡啊,就香菱做菜的這門子手藝,阿麗婭覺得,自己倘若有機會天天吃香菱的菜,過段時間就能從現在這副瘦秧秧的,看著就不怎麼能打的樣子升級成骨頭上掛得住肉的那種。
要不是她對自己的肉很不自信,覺得它們大概不會按照她的心意長到應該長的地方去,阿麗婭當場就能表示自己在海燈節的這段時間,一日三餐就全都賴在萬民堂了。
——唉,她還是會擔心自己成為四肢細但是肚子圓滾滾的形像。
那也不算正常身材,只能說是強行向蜘蛛靠攏了。
但是,過兩天拉著散兵過來,到萬民堂吃一頓,這還是很有實施性的。
不過……
要是到時候點了水煮魚之類的菜,散兵能吃辣嗎?
但好像能不能吃辣都沒有關系。
要是能吃辣當然好,要是不能吃的話,眼角堆砌起眼淚,臉頰和嘴唇都因為火辣灼燒的味道變得比先前紅了一個度還要多,甚至唇瓣微微腫起,不停地喘息著……
打住打住。
阿麗婭按住了自己愈發活躍起來的大腦。
再想下去,gb魂就要控制不住了。
可惡啊,阿麗婭心想她本來是沒有這個xp的,但是很明顯,這種就只能怪散兵長得太好看。
而她是那種,只要人好看,那什麼xp都可以淺淺嘗試一下的人。
不過那也就只能腦一腦了,如果放到現實,她所能夠做到的上限,也就是在物理層面上從下變到在上了。
但……就算是物理性的在上這個選項,在她成功健身成為猛女之前,就算她有在上面的那個心。
她也實在是沒那個力啊!
阿麗婭:笑死,第一個沒動兩下就已經累到要癱的上位了解一下?
四百米的距離都沒法一口氣跑下來的耐力,她也就只能想想了。
澀心:大喊烏拉。
身體:一把捂住澀心的嘴巴。
*
一頓飯吃了足足有一個半小時。
到最後,阿麗婭覺得自己的咽喉都要被塞滿了。
好撐,真的好撐。
她扶著後腰站起來,沒忘記把自己之前買的那些紅紙帶上。
璃月風俗裡面沒有紅包這個概念呢,所以她還得自己親手用膠把紅包給糊出來。
阿麗婭的手工水平其實挺一般的,尤其是紅包這玩意她以前也沒有糊的經驗。
所以,果然還是要多留一點時間實驗實驗。
——尤其是,制作過程還不能讓散兵發現。
而這,對於她這個自從開始戀愛,就把大多數自己覺得坐起來很麻煩的事情推給了散兵做的人來說,真的有點困難。
*
要把紅色的寬長紙張對折,然後再做一點細節上的處理……折疊在一起的地方塗抹上膠水——
誒呀,塗多了。
阿麗婭看向自己試圖補救,但卻只讓自己的食指上也跟著糊了一層很快就變得單薄的黏層。
果然,第一次黏這種東西肯定都會出問題,畢竟萬事開頭難,阿麗婭覺得自己有理由相信失敗乃成功之母——只要一次受孕就可以孕育出成功本功了!
「唰」地一聲,將第二張紅紙抽了出來。
阿麗婭在一個自認為很帥的姿勢上保持了兩秒——倘若硬要形容的話,她現在的姿勢和當時將符咒甩出去,砸在跋掣揚起的海浪上時又那麼幾分相似。
紅紙被拍在了桌面上,雖然是柔軟的紙張,但仍然因為拍得足夠快速而有力,因此發出了相當的聲音。
下一秒……
紅紙就被桌面上沒有被清理干淨的膠水浸透了一個點。
阿麗婭:「……」
果然,人類不能朝著菲謝爾的方向進化,否則就只會遭遇敗北。
她深吸一口氣,將桌面上每個角度都檢查了一遍,然後抽出第三張紅紙。
還是認認真真,不要有任何花哨地去粘出一個信封形狀的東西來吧。
畢竟,雖然從一開始就已經做好了自己有不小可能失敗的准備,但是……
紅紙畢竟也就只買了二十張而已啊。
但現在已經有十分之一的紙張被用廢掉了呢。
*
可惡,這已經是最後一張僅剩的可用材料了嗎?!
阿麗婭看向自己的掌心,十分不想承認自己的手工生涯遇到了相當大的滑鐵盧。
失敗乃成功之母——錯誤。
失敗有百分之一的概率成為成功之母,但是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下,失敗都是成功的曾曾曾曾……(此處會省略多少個「曾」字無法確定)外祖母——正確。
阿麗婭深吸一口氣。
最後一張紅紙了,絕對不能浪費,否則就只能明天再找個借口出門去買……可是胡桃和香菱這邊的借口已經用過了,行秋和重雲最近不在璃月港啊,難道她要在虛空終端上面和凝光串通好嗎?
她將自己顫抖的手伸向這最後剩下的「幸運兒」,寄希望於自己可以在最後肝出一個保底。
否則……否則不僅僅需要找借口再出門,還很對不起自己這雙手指頭已經徹底被膠水糊了一層的手啊!
呼——胸中的一口濁氣。
阿麗婭原本是想要向提瓦特上掌管著愛情的魔神請求能夠讓她心靈手巧地制作出一個成功的紅包。
但是轉念一想之後,她想起來曾經掌管愛情的冰神現在已經徹底拋棄了愛情的權柄。
所以,向冰神許願很明顯是個錯誤的選項,那麼……
好像還不如向自己心中的純愛之力許願,讓她能夠成功做成這個紅包。
某種程度上來說,信神明或許確實不如信自己,就像是她當時在帝君駕崩之前對多莉說的那番話之後,多莉確確實實開始拜自己——興許是因為她阿麗婭也開始起飛的緣故,好像她們的財運確實有變得越來越好。
所以說,信自己應該確實是有用的吧?
說起來……
小艾咪女士好像確實在做為菲謝爾的時候,好像運氣一直都相當不錯的樣子。
熒曾經給她分享過一段菲謝爾抽卡的記錄。
那個視頻啊,簡直讓阿麗婭直呼好家伙,中二濃度爆表了。
——只見在鏡頭中央的位置,菲謝爾抬起一只手,手指凹出了個非常花裡胡哨的手勢,遮住了她的大幻夢森羅萬像狂氣斷罪眼。
下一秒,她大聲且堅定地念出她已經非常熟練了的台詞。
「我的扈從——屏斷晝夜的夜鴉親王奧茲華爾多·赫芙那梵因斯啊,聽從我的召喚!以[夜之幕簾]席卷著掃清那讓卡牌隱遁於卡池之中的邪惡黃昏色吧!」
「吞噬夢想的[世界之獸],汝對本皇女無法成功抽卡的命運因果之宣判,已在漆黑幽焰以及聖裁之雷的審判下湮滅!」
「吾友,受皇女之邀,降臨於此夏宮靈囿之中吧!」
在前頭這麼長長一段,整整念了一分多鐘的前搖咒語之後,菲謝爾素白的手指終於按在了虛擬屏幕上頭,那個「單抽」的按鈕上頭。
紫色的雷光在四周的空間中閃亮,仿佛昭示著什麼很是神聖的大事即將發生。
負責打光的奧茲甚至在前方的牆壁上制作了一個雷元素組成的魔法陣。
元素流轉。
閃爍的電光發出細細的劈啪聲。
在這樣的鋪墊中,池子中的那一記單抽亮起了璀璨的金光。
是的,菲謝爾,不管是意志扭轉現實,還是只是單純的歐,但她成功做到了單抽出金。
熒在發送這個視頻過來的時候,在視頻
我恨……!為什麼我就沒有這種單抽出金的運氣?我要不也學一下菲謝爾的這套前搖?
——這個世界的旅行者,雖然不需要從池子裡面撈出五星旅伴,但最終還是走上了一條信仰玄學的道路。
如果從這個角度來說的話……
可能菲謝爾的招數,是真的有用的?
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說不定她第二次沒能成功,是因為沒有學習到菲謝爾行為的精髓呢?
因為對自己的信仰尚且還不夠虔誠,所以還沒有達到那種玄學的程度——
阿麗婭的目光,終於帶著十分的認真以及二十分的破釜沉舟,看向了最後一張紅紙。
她用力,努力將自己的意志彙聚到一點上,就像是用壓力,將全身上下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一個很小的空間裡。
然後——
「請回應我的祈禱吧,純愛之神,讓戀愛的聖潔火焰,燃盡攔截在我前路之上的所有荊棘!讓我能夠成功企及那成功的彼岸!」
屏住了呼吸的阿麗婭將手上的最後一張紅紙疊了起來,嚴絲合縫地對上每一條線,少量的膠水貼合在紙張之間——
金光!
她!做!到!了!
阿麗婭松開了壓著紙片的手指。
膠水已經被風干了。
一個雖然算不上完美,但至少是還不錯的、能夠裝進她想要裝著的那些東西的紅包信封,終於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阿麗婭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所以……這也就是說學菲謝爾當真能夠起到作用嗎?
那是不是意味著,只要她從此開始把「邪王真眼」當做口癖,她在生活中就可以變得順風順水?
*
再說一次:散兵沒有睡覺的必要。
但是他是有枕頭的。
阿麗婭不可能因為人偶沒有睡覺的必要,就不給散兵准備床啊。
哪怕到現在為止,她准備的客房裡面仍然有著可莉和阿貝多他們的床鋪,甚至可莉的床頭還裝飾著很多很可愛的嘟嘟可相關的小玩具和毛絨抱枕。
而阿麗婭在到璃月的第一天,就已經在散兵來得及反應什麼之前,把散兵的枕頭搬運到了自己的那張四米寬大床上。
——哪怕一直說著四米寬的大床就是牛逼,但其實一個人就算是四肢攤開也是不需要占用四米的寬度的,所以,理論上來說平分一人兩米也不會有什麼不同的感受。
不過真正睡上去了,才會意識到問題並不在平分一張床,而在於阿麗婭很喜歡從散兵背後抱住他的腰,像是放在碗櫃裡面的勺子一樣,一個貼著一個。
哪怕散兵一開始掙扎過,表示過自己比較喜歡反過來,但阿麗婭從來都沒松過口。
笑死,她從小睡覺喜歡抱抱枕,但是不喜歡墊著什麼東西睡,尤其是在四季都挺溫暖的璃月,背後靠著什麼睡覺是真的很容易熱到睡醒。
總之,睡姿就逐漸演變逐漸確定,最後成為了現在這種會浪費床的寬度的樣子。
不過,現在要說的並不是在床鋪上的睡姿。
而是另外一個問題。
明天就是海燈節,所以理論上來說,明天晚上就是跨年之夜,昭示著舊的一年過去,新的一年開始。
阿麗婭硬生生說明天要守歲所以今天必須早點休息,然後拉著散兵早早在十點鐘左右的時候就坐在了床上。
「我要拉燈咯?」
散兵隨意拍了拍枕頭——一個習慣性的動作,嗯可以認為是在愚人眾內養成的,畢竟愚人眾隨身攜帶的寢具不可能在毫無准備的情況下就讓人睡得舒服。
嗯?
枕頭……有點硬,至少比昨天的這個時候要硬好多。
散兵不動聲色地躺下,並沒有將自己的發現告訴阿麗婭,甚至沒有表現出自己意識到了這一點。
畢竟,能夠進入這間臥室的人還有誰呢,除了阿麗婭和他自己之外,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畢竟,房間裡還藏著很多不足為外人道的東西,就算是做清潔的鐘點工也不能觸碰。
所以,這間臥室裡的衛生,其實一直都是散兵在負責,阿麗婭唯一做的,就是定期更換花瓶裡面的鮮花。
前天才因為被單濕了一層換過床上用品,所以現在突然變了手感的枕頭肯定是阿麗婭動了什麼手腳。
和阿麗婭在一起生活得久了,散兵愈發能夠感受到,在阿麗婭的觀念中,她對於「節日」的概念有著比別人更重一點的認真。
尤其喜歡准備一些「驚喜」之類的東西。
他……
並非不喜歡。
甚至,倘若要他完全坦誠來說的話,散兵只能承認自己很喜歡那些來自阿麗婭的驚喜。
看來這一次,阿麗婭沒能成功把自己准備的禮物藏得足夠好呢?
又或者是,快要到明天了,而她找不到什麼更好的可以把禮物藏起來的地方?
關掉了燈之後黑暗的室內,散兵慢慢躺下去,腦袋沒敢徹底放松地壓在枕頭上,他的嘴角有一點點往上勾的趨勢。
其實已經很想要去看看阿麗婭准備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了,甚至有一點點想要比一比他准備的東西和阿麗婭准備的到底哪份更為用心——是的,哪怕是這方面也要內卷。
不過,既然是她想要送給他的「驚喜」,那麼提前覺察,肯定會讓其中的「驚」起不到作用吧?所以,還是先按捺下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吧。
散兵翻了個身,牽動被褥磨擦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阿麗婭的手臂從身後繞了過來,如常將他的腰攬住。
他將掌心按在了阿麗婭的手背上,低聲道:「晚安。」
還有一天。
第102章 吃雞
除了千岩軍、迫切想要在過年這段時間賺上一筆的商人以及少數無法從崗位上離開的職業之外, 整個璃月港都已經進入了放假狀態。
嗯……但考慮到璃月是商業之都,好像排除掉了這些人之後,剩下的人也就只有總數的四分之三了?
不過嘛, 璃月港千帆畢至, 萬商雲來,最不缺的就是人,所以街頭仍然摩肩接踵。
倘若想要在這個時候找個可以跑起來放風箏的地兒,可真是有點難度。
如果一意孤行選擇在街上放風箏的話, 光是要在這樣的道路上跑起來,避開身邊的人群, 估計就需要有比盜寶鼬更利落的身手。
所以, 還好在經過細致且周全的思考之後,他放棄了親手制作一個風箏這種選項。
散兵在意識到今天——也就是海燈節正日子的頭一天, 街上突然冒出來那麼多人, 就像是原本開了低畫質的游戲突然把畫質啊配置什麼的全都拉到了最高於是不知道從哪些角落裡又竄出來了許多npc一樣——之後, 就有點兒慶幸自己這一年來好歹是鍛煉出了聽勸的好本事。
阿山婆:「啊呀, 後生仔呀,風箏不是海燈節的時候放的東西呀,你要等到春天,風沒那麼大了,陽光好一點啊,再放風箏。」
散兵:「嗯,好的, 謝謝您。」
然後就把原本覺得還不錯的風箏放了下去,直接從自己的備選列表中化掉了這個選項。
現在看來璃月老話中的那句「聽人勸吃飽飯」確實很有道理, 話糙理不糙。
人類積年攢下來的智慧, 確實值得參考。
只不過……
人類積年攢下來的智慧, 來自年長者的建議,都沒有告訴他,應該怎樣在海燈節的時候找到一個足夠自然的借口將東西送出去。
璃月的借口用不上,散兵當時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稻妻或者須彌的風俗能不能用上。
結果……
笑死,他對雷電影的態度那麼差,怎麼可能主動用稻妻的風俗來做為解釋,更何況思來想去之後能夠想到的都只有稻妻有夏日祭典這麼個東西,那時候倒是可以情侶間互相送點什麼,戴著面具一起逛街什麼的。
但是那都要等到一年之後了。
在璃月現開一個冬日祭典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但是到總務司那邊去申報活動的日子以及過去了,根本來不及申請場地。
而須彌呢?
須彌最大的節日是花神誕祭或者和知識有關的節日的,須彌人不過年。
散兵:「……」
散兵真的很煩,到最後甚至開始不擇手段地開始回想愚人眾過節不過節。
至冬國好像是有節日的。
但是……愚人眾不過節,他們是冷冰冰的、被剔除了自我思想的戰爭機器。
就算底層不是這樣,但是他從和博士的相處過程中,能夠感受到的就這些。
送禮物,呵,散兵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關心過至冬的節日有哪些。
每次愚人眾開會或者有宴席,基本上就是一群執行官不怎麼情願地聚在一起,吃點喝點。
最愉快地部分或許還是互相陰陽怪氣。
所以,參考愚人眾什麼的,散了吧,算了吧,沒指望的。
與其能指望參考愚人眾,倒不如指望風神本尊看在他也有了個風系神之眼的份上,親自從蒙德飛過來教他寫□□——但那也需要在風花節上才行啊,要過兩個月的。
散兵憤恨地一拳捶在了腿上。
愚人眾都是干什麼吃的,一群廢物。
——愚人眾前第六席執行官,又一次發出脫粉回踩的聲音。
罵完愚人眾之後,原本因為不知道要找什麼借口,煩悶到甚至生出了點怒氣的散兵心情這會兒可算是變好了不少。
可見愚人眾作為發泄怒氣的沙包,效果還是相當不錯的。
但是他仍然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找到這個借口。
於是他那原本稍稍舒緩下來的眉眼,有一次因為煩悶皺緊了起來。
為什麼不能直接把禮物送出去!
散兵的內心主動回答了這個問題:因為他自己做不到這一點。
直接開口,不找任何理由,只說「因為我想送給你所以就送給你」什麼的……
散兵捂住了臉。
可惡,他要是能夠有博士那麼厚的臉皮,這會兒也就不用為這種事情煩悶了。
大概也就只有在這種時候,散兵才會生出點對博士那家伙的嫉妒之心吧。
*
所以,散兵一晚上沒睡著。
他的大腦已經被徹底分成兩個對半了。
一半是對於要怎樣送出自己准備了好幾天的東西;另一半則是……阿麗婭。
在散兵背後,把他當做抱枕一樣抱在懷裡的阿麗婭呼吸落在他的肩膀上,每一息都被他感受到。
她的呼吸其實很輕,但是架不住只要兩個人貼得這麼近了之後,這樣的呼吸就會變得顯出十分的曖昧。
就像是蓬松的蒲公英啊,圓滾滾的絨在他的肩膀上滾,隔著一層輕薄的衣服。
絨尖偶爾會從衣服的孔眼中穿進來,輕且癢地在他的皮膚上撓啊撓。
阿麗婭說要早睡。
所以今天當然就沒有那種事情。
於是這會兒,感受到這些呼吸的散兵就覺得自己更加心續煩躁。
環在腰上的手臂,不是非常暖,纖細的骨骼上覆蓋著一層逐漸被養尊處優著供出來的軟肉。
要是再細一點,手感大概就沒有如今這麼好了。
散兵能夠非常清楚地回憶起來,這條手臂的手感。
奧摩斯港晚上的那次,鑲邊的真絲紅綢疊起來將雙手的手腕捆束起來,,然後按著大臂的內側往上推高,直到高過頭頂。
手指按下去的時候,會在大臂內側的軟肉上壓下一個淺淺的肉窩。
那時候阿麗婭在說什麼?
她「咿」了一聲,抱怨說「不能按這裡,好麻好麻」。
然後他就多放了一根手指,分攤了按著她的力氣。
眼睛也一樣被蒙起來了。
畢竟是仗著勢力很大,在奧摩斯港橫行霸道,於是強行搶入須彌居民家中做違法亂紀事情的愚人眾,在這種情況下不把眼睛一起蒙起來,怎麼可能呢。
被蒙起來的眼睛會導致五感的增強,這一點散兵曾經是在愚人眾中學到的。
他做為人偶,雖然身上也有幾層對他力量的封印,但並不能夠理解為何人類的能力能夠……發生轉移。
就比如說在看不見之後,聽力嗅覺和觸覺都會變得更為敏銳。
直到又一次,博士正在審訊一個叛徒。
或許是因為惡趣味,或許是因為他人性中的劣根性,明明能夠用他研發的吐真劑直接解決的,但博士卻先褫奪了那人的視覺,然後對先前在他這邊做著實驗沒來得及離開的散兵說:「想看看嗎?對你了解人類或許有點幫助哦。」
後面的整個過程充滿了慘叫和哀嚎,叛徒的掙扎和祈求比散兵預料的到得快很多。
他不喜歡這個過程,甚至有點作嘔,於是轉身想要離開。
在他將要從實驗室中邁步走到外頭的冰天雪地裡的那一瞬間,就在那一步上,博士突然封住了那個叛徒的嘴,讓他發不出來任何聲音。
背後的聲音一頓,接著只剩下門外大如席的雪花飄落、以及室內博士披著的長鬥篷在他轉身的過程中在地面上拖過發出的聲音。
寂靜讓散兵停住了腳步。
而後他聽到博士在他身後說:
「封閉住的感官可以讓其他的知覺更為敏銳——或許這就是我們扎入黑暗的原因呢。」
「不過放到審訊上,斯卡拉姆齊,你看這個家伙。讓他這麼狼狽、痛哭流涕的,除了敏銳之外,還有對於未知的恐懼呢,他不知道我打算用什麼東西來對付他,越是自己想就越是容易自己嚇自己。」
那不算是一段好回憶。
充滿了不堪的血色和感覺不到什麼人性的殘酷。
但是那時候學會的道理,這時候卻成了人偶用在人類身上的「策略」。
或者說……
成了他的「武器」。
捂住的眼睛感覺不到什麼,四周沒有足夠明亮的光,沒有滅掉的那幾盞燈只夠將她的皮膚映出點熒光,卻不夠讓她透過一層布料察覺到散兵的輪廓接下來要做什麼。
於是每一個親吻都變得相當不確定。
阿麗婭完全不知道下一個親密的接觸會落在哪裡,不管是手指還是親吻,又或者是……
可能是輕輕抵在某處,咬上一下,牙齒在皮膚上緩緩磨上一磨。
於是那一次,她也就像是當初在博士手下被審訊的那個叛徒一樣——更快地陷入了某種感知過量的崩潰中。
這是散兵所見的,阿麗婭頭一次哭。
他親掉了眼淚,眼睫根部也洇得濕漉漉的。
濕漉漉的,有點兒鹹,以至於接下去親吻落到嘴唇上的時候,唇瓣似乎被襯得多了一點兒甜味。
深更半夜,想到這些就會格外容易燒得火氣上揚,縱然是人偶,比起普通人類來能夠相對好地控制住自己的身體肌群,但散兵仍然會在想到這些的時候感覺到大腦那一塊像是有電流躥開一樣。
……就像是阿麗婭的雷網。
她能夠送出的元素力不多,落到他身上之後,會因為散兵天生就很高的雷抗,甚至造成不了哪怕1的傷害。
所以就只剩下了幾分刺激。
左手已經用力攥緊起來了,指甲甚至掐進了皮膚裡面去。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安靜使得思緒蔓延,甚至無法被意識自己控制。
無法控制,也沒有什麼能夠轉移。
於是就像是踩在溜冰鞋上頭一樣,從這裡滑到那裡,從雷網轉到床鋪很是柔軟,但是比起沙發來還是要硬一點,倘若膝蓋跪在上頭或許更容易紅。
如果是站著的,扶著對向花園的落地玻璃門……或者是靠做在書桌邊沿……
但好像最多的時候還是在沙發上。
攥緊的手用力抵壓進了身下的床墊裡。
停停停,真的不能再想了。
散兵開始默念著前段時間在因論派讀過的一篇論文。
阿麗婭睡覺有懷裡抱著什麼的習慣,他有經驗,如果在半夜悄悄移開她的手,去衝個澡的話,她一定會因為懷裡空空蕩蕩了醒過來。
所以,記性越好,現在的感受就越糟糕。
不過,倘若從把自己從要怎麼想明白到底用什麼說法送出禮物這個問題中解救出來的角度上來計較,那麼,現在倒也確實起到了點作用。
*
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阿麗婭意識到散兵的臉色似乎不是很好。
並非是因為被誰惹了或者怎樣的不好,而是那種,沒睡好的臉色不好。
換在人類身上,大概就是神色憔悴,幸好因為是人偶,哪怕憔悴一點也看不出多少問題。
最多就是顯得臉色差了點。
阿麗婭習慣性捧著散兵的臉親了一下,問他:「是沒睡好嗎,要再休息一會兒?」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用睡覺的人偶也會因為睡眠不好顯得容色不如平常那樣艷麗漂亮,但她總是會心疼男朋友的嘛。
散兵搖搖頭,他一點都不想和阿麗婭討論這種問題。
誰不要面子啊。
*
海燈節的氛圍,在天光逐漸晦暗的過程中,一點一點變得濃了起來。
天空的顏色逐漸變得暗下來,西邊的天空還浮著一點單薄的紅色,其余的地方已經逐漸變成了艷麗的紫色。
不過,旖旎艷麗的顏色也只在天空中停留了沒多久,很快,天色愈發暗沉下來,那暗調之中的紫也很快變得讓人很難分辨出來。
在這時候,逐漸開始有一些燈被已經等不及了的孩子點亮放飛起來。
街上那些攤位和店面上在半個月之前就已經裝飾完畢了的那些燈牌與燈籠也一點點亮起來,將整條街道,甚至是整個城市都變得恍惚還在白晝時分一般。
不過,刻晴已經提前給城中居民提醒過,今年海燈節的保留節目是煙花而非霄燈,因此需要更加注重防火等城市安全方面的項目。
阿麗婭自制焰火的想法最終還是沒能成行。
因為熒告訴她,想要做煙花的話,平時有個合成台也一樣能夠制作,但是放在海燈節這段時間,一來找不到足夠合適的煙花燃放地點,另外,和官方放的那麼大一場煙花秀相比,多多少少是有點以螢火之光爭日月之輝了。
但是沒關系,海燈節這段日子不能制作煙花,不代表過段時間不能制作煙花。
不過是將一場訂制的煙花秀推後一些時間而已,而且在這期間,還能夠向宵宮下單一些煙花——萬一她親手做出來的那幾款煙花不夠好看,豈不是要丟人。
她抱著一袋從香菱那邊白嫖來的糖炒栗子,口袋裡還塞了一小包雪麗球出門。
單單從外觀上來看,很難說她到底是出門看煙花的,還是准備出門春游吃零食的。
阿麗婭自己其實也覺得抱著一袋栗子出門什麼的好像有點不方便。
但是誰叫她喜歡吃糖炒栗子呢,尤其是在深秋過後的這一段時間,栗子果仁經過一整年的積澱,澱粉含量已經非常高,香甜粉糯,入口的時候甚至會有一種自己正在吃經過烘烤後的糕點的錯覺。
而且香菱炒栗子的技巧也很好啊,外殼已經被棕色的砂糖以及專門用來炒栗子的熱砂打磨得光滑油亮,泛著一層很淡很薄,但是相當漂亮的糖光,哪怕只是看著都會覺得能夠感覺到舌根
所以,哪怕為了糖炒栗子特別帶一個用來裝栗子殼的垃圾袋出門都是可以的。
阿麗婭在捏糖炒栗子方面有著相當的技巧。
拇指輕輕用力就能捏開一道裂口,並將那個裂口放大,把完整的栗子仁從裡頭取出來,並不會有任何殼或者皮的殘余留在栗子仁上頭。
快要走到港口那邊的時候,阿麗婭看著四周熟悉的景色,將手上拿著的那個非常完整,果仁上也沒有什麼裂痕的栗仁遞給散兵:「吶,你也吃一顆嘛,反正也不是很甜?」
剛才,四周的環境讓她突然間回想起來,她第一次和散兵見面就是在璃月港,而且,也是在這裡。
那會兒散兵對人沒啥好臉色,說話也不怎麼客氣,是被納西妲差遣著過來送信的——而那時候,她手邊也拿著一袋糖炒栗子。
不過那一次,她還是非常客氣地把稍微捏開了一點的糖炒栗子連著殼遞過去的,但是這回,她也就沒那麼多講究了,直接捏著完整的栗子仁往他口邊送,甚至手指還在散兵的下唇上頭碰了一下。
——當然,是故意的。
味覺同樣是記憶中非常重要的一節,至少占據著比大多數人以為更大的比重。
原本並沒有回想起來的散兵在栗子仁在舌尖上被壓碎、栗子本身粉糯的質地逐漸均勻地散化開來的時候,也被這種甘甜且質樸的味道提醒著回憶起了最初見面時候的那一段記憶。
哪怕是他自己,從潛意識裡就會為自己稍作開脫,此時也不得不承認,那個時候他的態度真的不怎麼樣。
倘若給初見場面打分的話……他能夠獲得的分估計就全都是在這張臉上了。
他也就只能感謝阿麗婭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早就在游戲裡對他的性格有所了解,並自帶了一個相當不錯的好感條。
阿麗婭忍著笑算舊賬:「納西妲好像和我說過,那個時候有人和她說啊,對人類弄的把戲沒什麼興趣。」
她問:「誒,那個時候,你肯定有在心裡覺得我這個人類無聊吧——在我把游戲拿出來給你玩之前?」
用無聊這個詞已經算是比較客氣了。
散兵摸摸鼻尖,一年之前的他的確在性格上比現在差很多,也帶著點看全世界都不順眼的態度,在看到阿麗婭的第一時間只覺得這個人要是被扔到愚人眾裡面大概活不過一個月。
——只是這種話,就算是他都能感覺到說出口的危險性。
於是,他委婉地換了一個角度切入:「但是你拿出來的游戲是真的很有意思。」
游戲一上手就不想放下來了,輸了就想著想要下一把翻盤,贏了就想著要幾連勝。
一想起來被聯機教做人之後三更半夜繼續在客廳裡自己練著角色的自己,散兵也忍不住笑出聲了。
游戲……在游戲裡讀過的那些時間,的確是很有意思的。
倘若將他的人生比做一條絲帶,而絲帶上的顏色分別代表著那些時刻的心情,那麼最開始的一小段純白代表著踏韝砂的那段光陰,之後一長段都是浸泡著鮮血的黑色——再往後,從做為七葉寂照秘密主敗在納西妲手下之後,絲帶上的顏色卻開始變得絢爛起來。
並不是說生命最初的純白有什麼不好,而是逐漸絢爛起來的顏色,其實也代表著他這個人逐漸融入人群之中,逐漸體察到這個世界歡樂愉快的一面。
不是懵懂,他已經體悟了命運的曲折。
但是需要面對的卻不是沉重的那一面。
納西妲對於如何「治療」一個有著自毀傾向的「孩子」是很有一套的,散兵心想,的確,他現在已經沒什麼抗拒地,可以走進人群裡面去。
——當第一只煙花被點燃,金紅色的光芒躥上天空炸開的時候,摘掉了鬥笠之後在人群中,與旁人一同昂首的他,表情也是一樣的放松,嘴角也是一樣地帶著幾分被驚艷的笑意。
*
再不將禮物拿出來就不禮貌了。
海燈節這一天都快過去了,要是不趁著這一天把准備好的東西送出去,那可就白瞎了那麼長的准備時間。
阿麗婭本來是准備著讓散兵自己發現的,但是轉念一想,要是他能自己發現,昨天就已經發現了。
所以還是算了。
從枕頭整,阿麗婭將紅包塞過去的時候,嘴裡語速飛快地介紹著紅包文化的傳統。
「在我們那個世界,你可以把我生活的國家理解為進入了現代化的璃月,所以我們過年和璃月是差不多的,也這樣張燈結彩,在出環境保護的要求之前也會放很多煙花。」
「然後我們那邊呢,有一個傳統就是在過年的時候要給家裡的小孩子准備紅包,做為壓歲錢壓在枕頭
但凡她穿越的時候,落在的是五百年前的提瓦特,那她肯定要給那時候的傾奇者枕頭
防火防盜防博士,保護我家散貓貓不動搖。
阿麗婭將紅包往散兵手裡硬塞:「後來,壓歲錢就演變成了給小孩多塞點零花錢什麼懂,總之你不能拒絕哦,一定要收下。」
散兵:「……」
他能夠抓住阿麗婭這一番話中間特別的那個詞彙:
小孩。
散兵:「……我不是。」
五百歲了,或許以前還能從他的心智上說,他是還有點沒長大,但是再怎麼說,他也絕對和「小孩」這個詞無法沾邊。
「那你以前是小孩啊,在你還是孩童的時候,該獲得的東西,你獲得的都實在太少了。」阿麗婭振振有詞:「別人家小孩有過的,我們家成年小孩也要有啊。」
就算當年沒有那個條件,現在也必須有。
「這算是補償嘛——我知道你也給我准備了禮物,所以這裡就算是一種交換,沒有什麼我想當你長輩的意思。」
哪怕她確實還挺愛看小媽文學的。
哪怕光是那裡面的那些背德感,就已經非常容易讓她上頭了。
但是現在她還沒這個意思。
散兵沉默了片刻。
換言之,其實他們想要瞞著對方藏起來的禮物,其實都沒有藏好,現在唯一的區別就是,阿麗婭或許還不知道他昨天夜裡就已經意識到了枕頭
行吧,反正從來都是如此,自從習慣了和阿麗婭生活在一起之後,潛移默化地就會被她影響,從而會開始注意每一個節日,並總是想著要准備上些什麼禮物。
*
阿麗婭既然已經「自暴自棄」地叫破了她知道散兵准備禮物這一點,隨即她就表示,大家可以背對背站著,將彼此准備點禮物拆開,而不用比較尷尬地在對方的注視下看到這份禮物是什麼。
這個提議相當不錯。
從阿麗婭自己的角度來看是這樣,從散兵的角度來看……
也差不多。
這兩個人的臉皮,在純愛的時候都是比較薄的,雖然氛圍到了的時候能很自然地說點兒突破恥度的話,但是很明顯,在不同的環境下,人的羞恥心是不一樣的。
阿麗婭轉過去,將包裹在盒子外面的那一層絲綢解開。
散兵准備的東西並不多,除去壓在最下方的一把木雕的梳子之外,就只有一對布藝小人。
布藝小人制作得非常精細,甚至是身上最細節處的一些裝飾都做得很清楚,栩栩如生,完全是等比縮小之後的她本人。
要不是裙擺部位的針腳還帶著些許對這種裙裝並不是非常嫻熟的不平整,這個人偶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從外頭買回來的一樣。
這個布藝小人的形像是她自己,甚至還戴著縮小版的神之眼——用紫色的水晶打磨出來的小小一顆圓球。
散兵自己也有一個依自己形像制作的布藝小人。
不過那個形像,是他剛剛離開踏韝砂流浪時的樣子。最初的布藝小人,是由他認識的那位早夭的朋友制作,只是,在那少年病死之後,被他連同著一並生活的舊屋一起燒了。
後來,他在寶商街,向那裡的攤販學習了如何制作布藝小人,花了一些時間復原了出來,並且做得比當初的少年更細致了一點。
然後他將這個小人放置在了衣兜中。
從那時開始,他的身上一共有三樣,像征著他將曾經以為的「背叛」填平的像征:
對身為神明的「母親」,他留下了像征身份的金羽。
對踏韝砂的「家人」,他將丹羽枯萎的心髒連著神之眼一同掛在金羽之上的藤環之上。
對生命如飛鳥一般飛去的少年,柔軟的布藝小人則是他將燒斷的友誼重續上的標記。
在光華容彩祭上,阿麗婭送出去的那個藤環,現在懸掛著金羽,也承托著丹羽那顆枯萎的心,那些都是散兵過往的生命片段。
而隨著小人也最終成雙成對,現在也將阿麗婭徹底一起羅織進了他的過往裡面。
從阿麗婭自己的理解來看,這個行為,就像是在把她拉去給朋友見一見看一看似的。
唔……換在別人那邊就是見家長,但是誰讓散兵和親媽雷電影關系不算好,所以,大概和這些他少數幾個可以稱為「朋友」的隔著時空見一見……就能替代了見家長的環節吧。
*
紅色的紙片粘貼起來的「信封」裡面整整齊齊放著一疊錢莊銀行的存款證明、支票,房屋地契,商務證書以及……幾張卡片。
至少,在從信封中抽出來的這一沓,最上方的幾張就是卡片,上面手寫著幾行字。
在並不怎麼明戀的燈光下,白紙上的字跡仍然能夠差不多被清楚地閱讀。
這段文字所寫的內容是:
你看到的這張卡券,是一份擁有證明,它是你擁有名為「阿麗婭」的游戲制作人胸腔中跳動著的那顆心髒所有權的證明。
下方還有一行很小很小的字,甚至用的墨水顏色也更淡一點:
這是紅包裡的第一個禮物哦,一定要繼續看下去……以及,歡迎隨時來向我兌換禮物~
兌換……這種要怎麼兌換。
在散兵盯著卡片上方的字跡時,阿麗婭已經將禮物盒裡面的梳子都在頭發上梳了兩下試過,轉過身來看到他還停留在第一張卡片上。
「你想要證實一下這個結果嗎?」
她握著散兵的手,帶著他把掌心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溫熱的皮膚之下,是被肌肉包裹著的血管,傳輸著熾熱且充滿著生命力的血液。
更往深處一點,在骨骼的保護之中,心髒跳動。
它跳得很快,一下一下地,散兵甚至能夠通過骨骼大傳導聽到它相當有力的「砰砰」碰撞聲。
一顆心髒無法放進兩個胸膛裡面去,但是心髒的跳動卻可以從一個身體中傳遞到另一個去。
阿麗婭放開散兵貼在自己心口的掌心,往前半步踮起腳尖,通過勾著他的肩膀,直接貼了上去。
「這樣呢,也能夠感覺到心跳嗎?」
如果說先前還只是因為寫在字面上,所以能夠將情話說到如此程度,隨後按在心口上的動作只是個證明,那麼到了現在,阿麗婭的動作已經徹底地意味不純起來。
不過,或許一開始選擇把這張卡片放在最上頭,也就是阿麗婭故意的。
畢竟,當身體已經貼得這麼近了的時候嘛……除了心髒跳動的頻率,還能感受到點其他的,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嗎?
*
跨年嘛。
不管是在璃月還是在地球,都是有熬夜的習慣的。
熬著夜,等待著年末歲初。
阿麗婭小時候是經不起這樣熬夜的,畢竟年紀小撐不住,那個時候就會被家中的長輩喂上幾口濃茶。
濃茶足夠苦,提神的效果也足夠好,就可以讓小孩子再清醒上一段時間。
等她再大一點,逐漸開始看漫畫、玩游戲之類的,那時候就不需要茶水來支撐她的精神了,通過游戲所帶來的快樂來刺激大腦保持清醒。
至於現在,倘若要讓她雙手空空地熬夜到徹底跨年,那阿麗婭也會表示自己可能無法做到。
但現在又不是兩手空空。
她還能通過除了苦茶、游戲之外的第三種方式來讓自己保持清醒。
甚至,能夠保持清醒的時間,或許能夠比原本需要熬到的時候更晚一點。
而對於散兵來說,如果昨天晚上就已經說明,早睡是為了今天熬夜——一整晚都在愉快的感受中上下翻滾,像是洗衣機中滾動的衣服一樣將自己每一寸都浸滿了歡愉……
或許昨天那沒能安寧上哪怕一秒的夜晚,就會顯得沒那麼難熬了。
這也能夠徹底從側面印證,萬事萬物都是永恆運動著的,想要保持長久的靜止,可比長久的運動更難。
不過……好像如果說這次熬夜不靠苦茶和游戲,其實也不盡然。
畢竟,人偶平素最喜歡的真味茶泡飯中需要加入清苦的烏龍茶,於是偶爾甚至能夠感覺到他的身體都沁入了幾分清茶的味道:而游戲嘛……
阿麗婭最近正在專心研究的吃雞游戲,為什麼又不能有另外一重理解方式呢?
*
從不正經的吃雞游戲回到正經的吃雞游戲,只需要躺平的一整個白天。
所謂飽暖思□□,思過之後就會進入賢者狀態,阿麗婭的大腦現在與上古聖賢就非常接近。
她甚至覺得,倘若自己當年學習高數線代之類的課程的時候,能夠一直保持著這樣一個清醒的腦子的話,她當時一定能夠在每一門困難的課程中獲得最佳的成績。
全A生就是她本人!
總之,現在她覺得自己的戀愛心已經被徹底按捺下去了,正在全速運轉的,是她的事業腦!
她正在一一將提瓦特出現過的武器和游戲裡的對應起來。
除了武器之外,還包括一些璃月的仙家物品,以及稻妻那邊屬於妖怪的小東西。
阿麗婭看著從熒那邊借來的,花散裡給旅行者,用來讓她觀察道旁小狐狸的放大鏡。
這個小玩意現在被她借用過來,當做用來便於校准射擊的遠程攻擊的附加配件。
估計花散裡在把這玩意給到熒的時候,要是能夠遇見到這玩意最近能夠被熒用來觀察在遠處跳舞的沙中淨水,而現在又被她借過來當做八倍鏡的提瓦特版本……
估計花散裡寧願讓這個小道具爛在自己手裡,都不把它給出去。
但是後悔也沒用啦,現在這個小玩意已經注定要成為提瓦特版本的八倍鏡了,阿麗婭將它放到一邊,又從桌面上舉起盜寶團和鍍金旅團會用的,可以通過一些手段使用元素力量的□□,開始研究這玩意的建模。
至於可以有著更大力量的弓,阿麗婭卻打算不在游戲中運用了。
因為弓在射擊的時候需要造成比較大的動靜,並不是這種把自己藏起來然後對著敵人放冷槍的游戲所需要的。
所以……縮小的,可以固定在手臂上的□□就可以了,至於威力,當然可以稍微誇張一點。
阿麗婭拆了兩只這種能夠使用元素力量的□□,研究過它和愚人眾的火銃之類的槍械之間的威力差距。
說起來,倘若她已經一點兒良心都沒有了的話,她本應該讓熒站著挨上這兩種遠程攻擊武器的各自一擊,然後通過讓熒觀察自己的血條來確認兩種武器的攻擊到底孰高孰低。
但是這樣的行為實在是太喪盡天良,而阿麗婭覺得自己雖然確實有些時候不做人,但是距離徹底把良心什麼的全都扔掉那還有相當的距離。
所以到最後她都沒有這樣做,熒也就在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成功逃過了一劫。
阿麗婭目前的研究,是元素弓弩在戰鬥力方面差了點,倘若不能命中咽喉、心髒或者一擊爆頭的話,只能讓對方受傷並失去一定的行動能力。
而比如火銃,它造成的傷害就要大上太多了,所以,如果擊中了膝蓋往下,那麼玩家就會徹底失去行動能力;而射中了其他的部位,基本都是死路一條。
或許有點放大了這些武器的威力。
畢竟,其實呢,盜寶團扔出來的冰元素投擲瓶,也就只能夠制作上幾杯冰的雞尾酒。
不過,對於大多數沒有接觸過這些武器的人來說,能夠產生點畏懼感,從而在野外的時候努力做到不要對上那些下手從不手軟的組織,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至少能夠算作危險教育。
阿麗婭在自己的虛擬屏幕上試著開了一火銃,當然,對准的是牆面。
沉悶但是聽起來就頗具危險性的聲音在室內爆裂地響起,阿麗婭很是滿意:
這就意味著她已經將火銃的聲音很好地錄入了游戲之中。
至於更多的,比如說如何消除槍械發出的聲音,那就是下一個道具,靜音器的事情了。
這個聲音有點兒太大了點,於是外頭的散兵被聲音吸引了注意力,他推開門:「沒摔倒?」
阿麗婭盤腿坐在床上,指指虛擬屏幕:「我沒問題,是這裡面的聲音。」
於是散兵了然:「這是新的游戲?」
「嗯,是的,全新的游戲。射擊元素……你想試試看嗎,雖然大部分都還沒有做好,但也有一些已經完成的部分,比如說,你現在就可以對著靶子開槍。」
第一人稱射擊游戲是很適合用來做成全息的,畢竟這游戲本來就是「普通人」拿著道具然後開始大逃殺。
只不過這個技術需要和納西妲接洽。
「目前,就只能先給你看在虛空終端上玩的版本了。」
阿麗婭在自己現在已經制作的幾個人物裡頭翻找了一番,但最後還是覺得這些都不太合適在海苔沒有投入到游戲中的時候就先受點致命傷。
於是,她直接現場抽調了個全新的建模出來,連帶著那個能夠遮住幾乎是整張臉的面具放進游戲建模裡頭,這才將自己的虛空終端遞給散兵:
「來,拿著這把火銃,對著前頭這個傻逼博士來一槍。」
「對對,對准腦袋然後一槍爆頭。」
「干得漂亮,怎麼樣,你覺得這玩意威力如何?」
第103章 競技比賽
手上的游戲操作起來還是很方便的, 尤其是在習慣了《地球onle》裡面隨時都可以從武器切換到符咒,攻擊方式有著相當多的分支,而分支後面還能跟著其他分支的模式之後, 這種只需要瞄准然後射擊的游戲就顯得格外容易。
至少,沒有那麼多各種攻擊方式能夠扣多少血,再給敵人上什麼debuff以及給自己上什麼buff,又或者是元素反應的倍率需要記憶。
當然, 因為後坐力之類的原因, 在玩射擊類的游戲時,玩家大概是要學習壓槍來消除後坐力的。
但是那也就是在實戰裡面需要用到的技能了, 現在阿麗婭還沒有給這個投放進游戲裡的「博士」建模增加一些關節的活動性,更沒有讓他能夠在街區內行走起來, 所以散兵需要做的就只是將屏幕中央那個紅點對准博士的腦袋就行。
紅點出現在這個建模的面具上。
隨即散兵面色如常, 隨手就開了一槍。
子彈射出, 將對面那個博士建模的腦袋爆開。
「唔,因為還需要考慮到油壺的接受程度,所以在這裡我並沒有制作太多真實的中彈之後的反應。」
阿麗婭看著已經開花, 稀巴爛到看不出五官的腦袋以及尚且完好的身體, 表示自己還是需要考慮到一些不能見血的玩家的。
要是全都按照現實生活來,那麼這個游戲就可以直接從吃雞游戲變成社會危險分子培養器了。
散兵表示理解。
雖然他並不在乎血液四濺的畫面,甚至早就已經習慣了自己身上也被濺得都是腥臭且熱的血液,但是既然是做游戲,那就勢必要考慮到更多的人。
不過……
看到博士的腦袋在自己面前爆炸, 哪怕因為不是全息所以在爽感什麼的方面都要差了很多, 他也仍然感覺心中一陣爽快。
愉快地心情直接寫在了臉上:「這款游戲有什麼需要我來算的數值嗎?或者地形建模也可以——應該是需要用上不同的地圖的吧?否則很容易玩膩。」
不得不說, 散兵對於游戲也是有相當的想法和見解的, 畢竟也玩了那麼多的游戲, 也自己參與制作了那麼多的游戲了。
阿麗婭點頭:「嗯,我現在的想法是七個國家用不同的地圖,但是地圖也要做大,不同的區域有不同的地形,比如說在須彌就一定要有雨林區、沙漠地帶、城市,不過要不要把地下的洞窟也一起制作出來,我還沒想好。」
現實裡須彌的山啊,那都已經快要被挖空了。
如果要還原現實,以及讓提瓦特的人體驗一下地道戰的感覺的話,阿麗婭覺得山下的地道區域是需要添加的,但是這種地方倘若是比較狹窄的區域,又很容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以這種地形要怎麼放進游戲裡才好,又要進行哪些修改,是阿麗婭正在發愁的。
「不過也還是先做起來吧,幾個人通過這樣的事情就要麻煩你來算一算了,還要新招上一組在游戲裡面測試地圖和戰鬥效果的內測員工……」
游戲制作這種東西啊,在不去碰它的時候,會時不時想出點很想制作的新點子,但倘若開始工作了呢,又會因為這該死的工作過程需要花上很多時間、比時間更多的精力、以及比精力更多的資金用來去雇佣員工……等等的問題,想要要不還是罷工算了。
不過這就是工作啊,阿麗婭嘆了口氣,說得好像如果在璃月總務司有或者是在須彌教令院做那些重復性挺高的工作就沒有類似的憂愁了似的。
現在至少還有一點很好:她正在做的是自己感興趣的行業。
「嗯,就是這樣,我去通知運營准備招人,然後的話就是……來吧,陪我一起思考這些地圖應該怎麼設置,以及……你在愚人眾的時候,醫療包裡面會放些什麼東西,還是說什麼都不放?物資呢,大概會放幾天的干糧?」
*
吃雞游戲逐漸進入了火熱制作中,而在阿麗婭向天命游戲的運營部門表示自己想要新招上一部分游戲測試員的時候,運營部總負責向她表達了一個來自玩家的訴求。
「老板,《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已經開服一周年啦,玩家們現在說是想要一點特別的活動,您覺得什麼活動會比較好一點?」
運營部總負責是個很貼心的小姐姐,在工作上也總是能為阿麗婭這個老板排憂解難。
這會兒,她就直接給出了一整頁紙,上面寫滿了各種可以參考的周年活動以及比較詳細一點的展開計劃。
「這是我們整個運營部的每個人集思廣益,一點一點想出來的哦老板,要是采納的話可別忘記給我們升職加薪。」
阿麗婭「哈哈」笑了兩聲:「你在運營部干得好好的難道還想要跳到其他部門去,升職的事情再說,不過獎金的確可以發,先每個人加上一個月的獎金吧。」
她這會兒心情很好,尤其是在看到紙上某一條寫著「舉辦一場全提瓦特參與的比賽」之後。
正是為了這個提議,她尚且還沒有等活動落實,看到舉辦之後的效果,就已經宣布給運營部門加雞腿。
這種競技游戲,如果沒有了全國甚至全世界性質的比賽,那就失去了很多的樂趣。
她早就想要開辦一場《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提瓦特杯比賽了,之前只不過是因為在制作著其他游戲,所以一直沒空回過頭來關心這款已經在提瓦特具有了相當高的國民度的游戲。
現在嘛,剛好借著游戲已經開服了一周年的這個檔期,推出這個活動。
說起來,她當年在還沒有發現散兵的數值策劃天賦的時候,還曾經考慮過自己組建一個戰隊俱樂部,然後把散兵抓過來當職業選手呢。
「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阿麗婭手指著「舉辦比賽」那一行。
「一個星期之內給我一個章程,能不能做到?」
運營部總負責一拍桌子:「妥嘞,老板你能就看好了吧!」
*
在當今的提瓦特,其實是沒有「卷」這個詞的。
雖然和阿麗婭混在一起的人基本上都已經很清楚地了解了這個詞的意思,並很清楚阿麗婭口中的卷王大多數時候都是於工作從不給自己片刻閑暇休憩的散兵,但是哪怕在天命游戲之內,沒聽過這個詞的人也還是大多數。
不過沒有聽過這個詞並不表示著他們就不能夠有內卷的行為。
在總負責的帶動,以及阿麗婭那提前發下來的一個月的獎金鼓勵下,運營部的員工們爆發出了比平常強烈上不止三倍的熱情。
阿麗婭設置的ddl是一個星期,他們硬生生是在三天之內就給出了ABCD四套方案流程,雖然其中CD這兩套沒什麼太大區別,只是前後順序流程以及一些細節有所調整變化,但能夠拿出這麼多的方案,而且還是在不到一半的工作時間內拿出的,阿麗婭還是被他們的效率震驚了。
卷啊,原來她的公司內已經不僅僅有散兵這麼個卷王了。
做為一個自己也需要干活的人,阿麗婭表示自己簡直是拍馬不能及;但是做為天命游戲的老板,阿麗婭表示,她很希望這樣的卷王能夠多一點。
多一點,再多一點,如果每個人都能這麼努力地工作,那麼距離她阿麗婭成功擁有多莉的兩倍資產,甚至趕上凝光小姐都不遠了!
說起來,璃月是真的很富有啊,阿麗婭想到這裡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富有的璃月,以前還擁有著摩拉的鑄造權,在這裡,摩拉都已經不值錢了!所以在璃月港中最為豪富的凝光,就是她阿麗婭成為提瓦特首富路上橫著的倒數第二只攔路虎。
第一只是誰?
那當然是冰之女皇了。
阿麗婭對自己能夠壓倒冰之女皇成為首富有點信心,但是這個信心也是建立在她的游戲帝國要再運營上那麼十幾二十年的基礎上;不過對於壓了凝光,她覺得應該用不了兩三年。
這場比賽雖然撒幣啊,但是可以很大程度上挑起玩家們的激情。
只要玩游戲,那游戲公司就絕對不會虧。
況且。
阿麗婭摸了摸下巴。
誰說組織比賽就一定是虧錢了。
按照天命游戲這麼有名望的情況來算,她的公司所舉辦的比賽,很樂意來當贊助商、靠著贊助費打廣告雙方共贏的商人那可太多了。
她在運營已經准備好的流程中挑選了一個出來,將自己上輩子看過的那些比賽中存在,而在目前的流程中仍然沒有被寫出來的環節填補了上去,返還給運營部總負責,讓她再做上一點最後的調整:「剩下的,就是按照這個流程單來籌備這場比賽了!」
第一次比賽嘛,戰隊什麼的肯定都還組建得比較倉促,也都還沒能通過在比賽中的優秀表現獲得粉絲,於是戰前動員什麼的預熱活動是以後的事情,現在最重要的呢……
阿麗婭將目光看向了辛焱。
她的手指在虛擬屏幕上頭逐漸往下滑,在比較
手指勾勾動動,敲出一行字:辛焱,或許你有興趣用你的搖滾音樂為《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第一屆比賽創作一首主題曲嗎?
阿麗婭至今都記得,做為《英雄聯盟》這個ip之下動畫劇集中文主題曲的《孤勇者》是怎麼一夜火遍了大江南北,又是怎樣持續性的成為幼兒園小學之類的地方不被官方承認的戰歌的。
那真的是一個只要有人開口哼唱起這個調子,就一定有好多好多小朋友跟著一起唱起來啊。
甚至她本人都很難不在回想起有這麼一首曲子之後,腦中循環起「愛你孤身走暗巷」。
而《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那並不算怎麼被人重視的背景,講的其實是一個勿入一處特別之地的普通人是怎樣一步一步成長起來,通過戰鬥、獲勝,艱難地踏上一條回家之路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孤勇者》的歌詞也還很貼合游戲中的主角形像呢。
所以阿麗婭覺得,大概以這首歌的感覺去要求辛焱發揮創作,大概是可能出上一首流行精品的。
巧的是,不僅僅她這麼想,就連辛焱本人也這麼響。
不過,她其實是從阿麗婭的哼唱中感覺到了幾分靈魂的共鳴。
「其實我平時在玩《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的時候也會感覺到幾分既視感呢,就像是我對搖滾的堅持一樣。」辛焱一邊打字,一邊在虛擬屏幕背後爽朗地笑了起來,「這首曲子倘若不讓我來寫,我一定會找你理論理論的,接下來的就交給我吧,我會寫出讓你滿意的曲子來的!」
辛焱的自信讓阿麗婭相當放心,她發了個「妥」的表情包,然後就安心地轉頭去向行秋交代要寫開幕動畫的劇本這檔子事了。
行秋:「……」
行秋:「…………你是否還記得,你在一個月前才說,下一年就不會有什麼活啦,我完全可以去寫我自己的小說。」
那時候的阿麗婭還在提醒他,更新千萬要頻繁一點,不能太拖更,字數最好也多一點,否則就很有可能會被稻妻那邊的讀者粉絲們寄刀片。
行秋:但是現在阻礙我去寫我的輕小說的人,是你啊阿麗婭!
面對著行秋的控訴,阿麗婭也只能撓撓頭,嘿嘿笑一笑,然後裝作行秋那邊的信號不好,所以虛空終端沒能把他的上一句話發出來。
阿麗婭:總之,劇本的事情就交給你啦,我最信任的文案大佬!千萬要寫出激動人心的作品哦!
她隨即就把虛擬屏幕上的聊天屏幕關掉了,切換到最近把她煩到一把一把掉頭發的吃雞游戲地圖制作上。
徒留虛空終端另一邊的行秋一臉無語。
他還沒答應下來呢!阿麗婭!
文案組組長還在放假!
放假!放假就是不上班的意思,懂嗎?!!
如果行秋以後能夠有機會來到地球,他一定會和那些下班關手機的打工人產生相當多的共鳴。
畢竟,他們都有個會在自己不應該工作的時候將任務分派下來的頂頭上司。
*
阿麗婭用力抓了抓頭發。
「但是現在就涉及到一個問題,納塔的地圖我做不了。」
她最近這段時間非常努力地工作,而非常努力工作的結果就是,她的頭發一根一根又一根,像是那枝頭上到了暮春時節的花啊,正在逐漸凋零下去。
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她在對著鏡子梳理頭發,將那些因為在床上打滾所以打結起來的頭發一點一點分開梳順的時候,阿麗婭一不小心將自己的發縫通過將頭發朝著兩邊撩了撩的動作暴露了出來。
然後她就發現:她的發縫……最近好像又寬了。
明明黑芝麻糊最近每天早上都有在吃,甚至黑豆粥、桑椹什麼的據說護發補腎的都有在吃,但是卻一點兒效果都沒有。
頭發越來越細,就像是可憐的、沒有養分的野草一樣,伏低在頭皮上頭。
阿麗婭低頭看了看手裡先前海燈節的時候散兵送的木梳子,在看到上面認認真真制作的、並將任何可能有毛刺的地方打磨干淨過的花紋時,才勉強按下了自己單場手掰梳子、以發泄心頭因為掉發而生的怒火的衝動。
這也不是個事啊,就看最近這些越掉越厲害的頭發,還有那越來越脆弱的發質,說不定等下次她和阿貝多再見的時候,阿貝多就可以說出他的頭發是她的兩倍這種話了。
阿麗婭覺得自己完全可以腦補阿貝多的表情。
他未必會說什麼。
但他肯定會對她的頭發行注目禮,看好一會兒之後——挑一挑眉。
啊啊啊啊啊要氣死了!
阿麗婭她只能眼淚汪汪地看向散兵。
「如果我禿頭了,你還會不離不棄嗎?」
雖然說對於散兵來說,她的外表肯定不重要,畢竟這年頭也罕見能比他還好看的人了,阿麗婭知道自己是憑借一顆有趣的心成功上位的。
但是,但是!
對顏值沒有多大的要求,和不介意她是禿頭,完完全全就是兩碼事啊!
有不介意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美女,有不介意自己對像平平無奇的帥哥,但是這年頭和下一秒就能直接s裘千尺的人談戀愛的肯定非常罕見啊!
散兵:「……」
散兵指出:「你最近掉發掉得比較厲害,只是因為工作熬夜和季節原因。」
冬天相對來說比較干燥,璃月港雖然靠海,但是和雨林環境,每天都可能有一場超大降雨的須彌比起來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干枯的環境本來就比較容易掉發。
更何況阿麗婭現在眼睛
散兵實話實說:「我以為比起掉發來,你會更先關注到你的黑眼圈。」
但是那個時候阿麗婭選擇性稱為殘疾人地忽略掉了那句黑眼圈,而是又哼哼唧唧了兩聲自己的頭發就如同風中落葉之類的話,然後就繼續去喝完芝麻糊開始工作了。
按照散兵的想法來說,這種就算是:
明明有解決掉發的方法,但是她就是不願意聽,這還能有什麼辦法。
而且阿麗婭還不僅僅是那種不肯改正生活作息,只在嘴上抱怨自己的頭發越來越稀少的類型,她甚至會自己無意識地上手摧殘自己的頭發。
就比如說現在,她提到了自己最近在工作方面繞不開的一座大山,就開始下意識的抓撓自己的頭發,恨不得直接把原本就已經發根不是很牢固的頭發給徹底拽掉。
看看那把發絲纏繞在手指之間的動作……一拽就能掉下來四五跟。
照著這個趨勢下去,她分明就是擔心自己不能及時徹底成為一個禿頭。
將阿麗婭的手拽開,散兵道:「做不出來還可以不做,納西妲那邊送來的用戶畫像顯示其實根本沒有多少納塔人能夠獲得一台虛空終端。」
沒有必要為了那麼小的市場做那麼多為難自己的事情,不是嗎?
雖然教令院中沒有一門課涉及的是如何賺錢,但是負責研究社會和歷史的因論派已經提出了一部分微觀以及宏觀經濟學的知識了,就比如說理性人模型和長尾模型。
為了少數的收益做更多的努力,有這個必要嗎?
從利益的角度來看是沒有。
所以散兵覺得阿麗婭完全沒有必要為了納塔的市場為難自己,直接放棄了也就是了:「你難道還會想要去納塔旅游嗎?」
阿麗婭搖搖頭,但她也覺得散兵說的不對,想要繼續恢復到自己那抓握著頭發的姿勢,卻意識到自己被按住了手,沒有辦法通過拽著頭發來表達自己現在的焦慮,就只能低頭將額頭磕在桌面上,然後一下一下小聲地撞上去。
「我的想法……是這樣的,就是納塔那邊雖然市場占有率很低,但是那邊好歹也有一位神明啊。」
端水還是要端平的,倘若不端水的話,說不定早晚哪一天就會有一顆寒天之釘出現在頭頂的天空中。
「還有,納塔現在沒什麼市場,一方面是因為經濟狀況不夠好,另外一方面則是納塔人更習慣於遷移居住地,逐水草而居,所以多莉的通商很多時候都會找不到想要找的客戶……而且他們那邊人少,所以虛空終端的信號也很差,多莉甚至不能拍攝那邊的風景視頻之後發回來給我看!」
這是納塔的問題。
「不過這些問題不能代表納塔未來怎麼樣啊,你也知道,熒過年之後就出發去楓丹了,她去了楓丹之後肯定就要去納塔,而你看熒每次去了一個國家之後,她都會為那邊帶來些許改變。」
而且隨著那些國家原本有的問題一個更比一個大,旅行者會起到的作用也就從一開始的只是當個淨化器加打手,以及挑動時局變化的工具人,逐漸變成了真的拯救了一個國家的大英雄。
「估計納塔在熒去過了之後就會變成還不錯的市場吧,雖然沒法和蒙德璃月相比。」
到那時候再去制作一個全新的地圖,是不是就有點兒亡羊補牢的問題了呢?
「所以,制作還是要制作的,不能因為就困難就放棄!」
阿麗婭難得說了句相當雞湯的話。
但就是說,努力工作啊,會和保養頭發有一點點的小衝突呢。
她感受到散兵按在自己手背上的力量,於是就又想到了先前被她自己硬生生一點一點薅掉的頭發,又一次露出了要哭不哭的表情來。
散兵:「……」
那還能怎麼辦呢。
他站起來,直接將阿麗婭的虛空終端從她耳邊薅下來扔到一邊去,隨後把人從椅子上直接拎了起來,像是拎著一只體型比較大也比較長的貓咪一樣,在阿麗婭「你要干什麼」的質問聲中,把她拎進了臥室,掖上被子關了燈。
「睡覺。」
阿麗婭的身體被被子封印了,但是腦袋仍然頑強,梗起來——甚至脖子上的血管和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不行,我還有工作沒有做完——」
散兵嘆口氣,直接把她的腦袋給按了下去:「我做,你睡覺。」
然後,就在聽到「我做」這兩個字的時候,阿麗婭的眼睛飛快地閉上了。
一分鐘的時間都沒過去,她的呼吸已經均勻且平緩了下來。
拉上了窗簾也關著燈的昏暗室內,散兵差點被她的這些反應給氣笑了。
合著從一開始就指望著賣可憐之後他會同意接手呢。
不過……
哪怕在這種昏暗的環境下,阿麗婭眼下的青黑色也完全不會被模糊掉,仍然能夠看得非常清楚。
他俯身,拇指在一邊的黑眼圈上輕且緩慢地摩挲過來。
這段時間,她確實累得夠可以。
還是多休息一會兒吧,工作什麼的,他本來就內卷,難道還介意再多出點工作來嗎?
*
阿麗婭不清楚散兵最近這段時間都在忙什麼。
但在她因為工作逐漸忙起來而減少了夜生活的時候,後半夜醒來時總是發現自己的懷裡塞著個抱枕而不是散兵本人。
這是什麼情況。
阿麗婭覺得很奇怪了。
因為次數還挺多的。
甚至有一天凌晨,她迷迷糊糊從半夢半醒之中睜開眼睛,看到浴室那邊開著燈,除了燈之外,還有嘩啦嘩啦的水聲。
再過一會兒,散兵就帶著一身水汽走過來,低頭在裝睡的她的頭發上落下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養成了習慣的親吻。
就這順手的樣子,完全不能忘感情方面考慮。
所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第二天阿麗婭就直接開誠布公問了。
一點兒都沒有旁敲側擊的意思。
「說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哪裡去?」
*
阿麗婭獲得了一份頗為詳實的納塔風景照片,雖然沒能跑通全境但只要對上現在已經被探明的納塔地圖,就會發現這些照片其實已經涵蓋了納塔百分之七十的地上空間。
當然,也包括著納塔地區的建築、植物、水文種種景觀。
「現在就可以制作地圖了。」
散兵雖說沒想著現在就告訴阿麗婭,而是更偏向於自己收集完了和納塔有關的東西之後在統一交給她,但也不至於說在這時候做好事不留名。
阿麗婭瞪大了眼睛:「這些全都是你大半夜出門拍的?」
散兵摸摸鼻子:「也有一部分是通過威脅換來的。」
他一個人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想要收集到這麼多照片肯定是不可能的嘛,但是如果換成了很多人一起做,那成功的概率就一下子提升上去了。
「況且我也拍不到白天的照片。」
散兵從一沓照片裡面翻出幾張陽光下的稀樹草原。
「愚人眾,不用白不用。」
聽到愚人眾這三個字,阿麗婭就反應過來了:「你去愚人眾那邊打劫了?所以說,大半夜的能夠前往納塔,是因為愚人眾的傳送門吧?」
難怪呢,她就說哪怕散兵會飛,飛的速度也很快,最多也就是半夜從璃月港飛到遁玉陵了,還能走得更遠肯定是有點什麼東西輔助著,如果是愚人眾的傳送門,那就很正常了。
「但是你通過愚人眾的傳送門前往納塔的話,就不擔心愚人眾坑一把你這個已經叛出的執行官,直接把你傳送到至冬然後一齊拿下嗎!」
阿麗婭的鼻子都有點兒皺起來了,用力在散兵腦袋上敲了一下。
「喂,就算要干活也得考慮一下自己的安全狀況吧?」
這一下敲下去,聲音一點兒都不輕,但是疼的確實阿麗婭屈起的指關節,散兵一點兒感覺都沒有,現在還反過來幫她把敲紅了的指關節揉了揉。
「沒關系的,我是和潘塔羅涅做了個交易……」
說到這裡,他聲音頓了頓。
然後慢慢地帶上了幾分心虛。
「這個游戲……不是需要用到很多的槍械嗎?」
阿麗婭覺得自己知道散兵說的都是些什麼了,她原本就瞪得比平時大的眼睛這下徹底瞪得圓滾滾,甚至眼眶看起來都有種快要撕裂的感覺。
「你……你該不會是去給愚人眾交版權費了吧?」
散兵:「……這倒是沒有,但是槍械推廣什麼的……就是答應了來勸說你,在至冬的地圖上,玩家可以額外選擇愚人眾的隊服。」
他當時就想著,只是勸說而已,自己又不吃虧,雖然很顯然這是愚人眾的另一種征兵計劃,但是實話實說,倘若不是和博士有著深仇大恨的話,他並不覺得愚人眾建立的初衷是值得批判的。
散兵低聲道:「我上次看到你在繪制槍械的文檔裡面寫了一句和愚人眾合作。」
「你是有考慮過和愚人眾合作的,阿麗婭。」
散兵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雖然聲音輕了點,但是語氣卻很冷靜也很穩,就像是他對愚人眾——主要是那些執行官——沒有一點兒恨意似的。
「但是你放棄和愚人眾合作了,因為我的原因。」
阿麗婭隨手寫了這句話,但是隨即就劃掉了,甚至用來劃去這句話的線條比寫字的線條要粗上好多,很明顯就是更用力了。
旁邊還隨手畫了個貓貓表情包,三兩筆就勾勒出來了,雖然非常抽像,但是卻異常嫻熟,看得出來是平常經常練習的。
「合作而已,從愚人眾那邊賺錢有什麼問題。博士的實驗耗材,平常走的都是富人的賬,但是這種合作一定是隊長親自提出來的,他才是需要征兵的那個,因為對愚人眾整體有利,所以皮耶羅答應了下來,落到潘塔羅涅身上,讓他來和天命游戲接觸。」
雖然說對那幾位愚人眾執行官同事們一點感情都沒有,對其中的第二席甚至還是想要連著捅上十幾刀的想法,但散兵的確足夠了解那些同事。
至少,富人要和他談一談的時候,露出的那個表情,就夠他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這個人是不太樂意花自己的錢給隊長征兵的,但是如果能夠獲得更多的利益的話,那他就會竭力促成這件事了。
至於博士的想法……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到現在都還有人覺得執行官之間存在著真情吧,不會真的有人覺得執行官之間有純粹的同事愛吧?
也就只有達達利亞那個傻子才會覺得普契涅拉是真的對他的家人好吧。
愚人眾執行官嘛,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試圖獲取更多的利益,不存在永遠的同舟共濟的。
只要富人自己能賺到,至少能賺到一定數量,他肯定不會介意「這筆錢」不能花在博士身上的契約。
散兵沒有說,他對於「去勸說阿麗婭和愚人眾合作」這件事接受度那麼高的另外一點源於七神對愚人眾那曖昧的態度。
除去他那沒什麼腦子的「母親」雷電影,其余的三位神明看起裡都對冰之女皇的計劃有所了解,並或演或交易地當了內鬼。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區區合作而已,多掙錢誰不樂意。
或許從前他還能不介意,但是現在一想到阿麗婭的身價……
真的很難不在意。
不用比她多,也不用追上,但至少不能成為一個完完全全靠著阿麗婭養的人吧?
散兵想起前段時間在兩性論壇裡面看到的一個帖子,樓主表示他是個小白臉,現在很擔心包養自己的富婆遇到更好更漂亮的小白臉。
——哪怕一直不覺得自己是小白臉,而且也自信能力的確是天命游戲中不可或缺的一環的散兵也在看完那個沒有寫作技巧,全是感情的帖子之後忍不住捫心自問並深思。
自己的金庫沒必要,但是要更加表現出自己的能力,力爭成為一個倘若被放到一邊之後天命游戲半數部門都運轉不起來的重要齒輪。
這種想法倘若讓阿麗婭知道,她大概會哭笑不得地表示,其實到了現在,散兵已經是那種只要離職就能讓天命游戲整個癱瘓的存在了。
或許她資助教令院的那部分資金可以讓十幾年後培養出優秀的學生,精通概率論,能當很好的策劃和數值策劃,但中間也還有十幾年的時間呢!
況且,那些學生難道一入職就能替代散兵嗎?開什麼玩笑,他可是從入職到現在,雖然一直在論壇被噴沒有媽,但大的風波始終都沒有過的超級優秀數值策劃啊!
「不行不行,我想想還是生氣,除非博士被刀,或者干脆這個切片被其他沒有作惡過的切片頂替——反正就是不行。」
阿麗婭按住桌面。
「你已經勸說過我了,我拒絕接受,以及納塔什麼的也可以不用著急,反正熒早晚都是要去的,我再去給她下個委托就行了。」
真是的,憑什麼為了一張游戲地圖讓貓貓低下驕傲的腦袋嘛!
不干,少賺錢也不干。
「要是富人覺得有什麼問題的話,我寧願出錢讓他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阿麗婭撅嘴:「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傳統意義上的商人。」
委屈自己賺錢什麼的,不干不干。
*
於是,愚人眾那邊等到了阿麗婭干脆利落的謝絕消息。
但她很禮貌地給了一筆使用愚人眾研發出來的火銃等槍械武器的版權費以及辛苦費——原本這點錢也不想給的,但是最後看在愚人眾出了傳送門,還有一群底層士兵在幫忙拍照的份上,她還是為了那些普通的愚人眾士兵,計算過每個被要求跑腿的愚人眾該拿的工資之後,心不甘情不願地又附加了一筆版權費過去。
阿麗婭一邊算著這筆支出,一邊咬牙切齒地心想:哪怕她現在自己已經是資本家了,但居然還沒有丟失那顆和打工人站在統一戰線的心。
唉,除了給錢的一點兒心酸之外,居然還有點小小的驕傲。
*
半個月之後,游戲論壇首頁飄起了廣告。
上一次飄廣告,還是在《地球onle》一測那段時間。
於是這次的廣告再次引起了廣泛熱議。
尤其是在點開廣告之後,發現這個廣告居然不是什麼需要玩家花錢的活動,而是一場官方出錢的比賽。
廣告標題:第一屆《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官方大賽火熱進行中!
廣告文案:任何對參加游戲有興趣的玩家都可以和自己的朋友組隊,人數最低五人,最高七個人(兩名替補),通過海選之後……
中間省略一大段比賽流程,看到最後——
很大很醒目的幾行字。
冠軍隊伍將會獲得人均六百四十八萬積分點的獎金,並且可以獲得由游戲方專門為其設計的皮膚……baba
總之,是非常非常豐厚的獎品。
而且,如果沒有能夠獲得全提瓦特冠軍,但是成為了分地區的冠軍、亞軍之類的,也都會獲得高低額度不同的獎勵。
但反正,都能有一筆不低的積分點拿。
積分點和摩拉,按照一比十的比例兌換,也就是說冠軍拿到的是將近六千五百萬的摩拉。
哪怕需要扣稅呢,那也很離譜了。
而且還是人均!
試問,這樣的獎勵誰看了不心動。
平時給天命游戲氪金氪了那麼多,要是能夠在這一次獲得了冠軍,那不是直接全都賺回來了,甚至還能給自己贏一套房子呢。
總有幾個在游戲中未嘗遇到過幾敗的玩家,會想著:或許我就能成為勇奪冠軍,從此走上人生巔峰的存在呢?
熒也是其中一員。
她主要就是看著冠軍的獎金去的,為此甚至通過傳送錨點,從楓丹回了一次璃月,問阿麗婭:「我能把你拉進我的隊伍嗎?」
她甚至現在已經在隊伍裡拉了兩個人了,一個溫迪——畢竟,風神就算在這種競技類的游戲裡面也是特別優秀的輔助,可別因為他在音游上過分出色的表現就小看他在其他游戲上的表現啊!
另外一個則是凱亞。
「他是我用【天命游戲黑粉頭子】這個馬甲會不會暴露威脅入隊的,嘻嘻。」
熒表示在這種為了賺錢而努力的時候,哪怕是一起扛過槍的情分都可以完全不顧的。
「如果他不參加戰隊,我就告訴迪盧克老爺,凱亞的《奇跡星星環游提瓦特》捏了他的臉當主角。」
在這樣的威脅下,凱亞怎麼可能繼續負隅頑抗呢。
所以現在還差兩個人。
熒:「你能來嗎,能嗎能嗎能嗎?」
要是拉到了阿麗婭,她就相當於報送冠軍了呀!
當然,熒是做了兩手准備的。
在阿麗婭表示,她可能不是很適合出面,否則會引起輿論風波之後,熒又圓滑地轉向了散兵。
熒眨眨眼,態度非常之誠懇:
「那,你男朋友呢,我能借用一下嗎?」
第104章 論賽諾是如何成為「剩男」的
熒最後還是沒能讓散兵加入自己的隊伍。
倒不是說她給散兵畫得大餅不夠圓的緣故——主要是阿麗婭給反過來畫得大餅太大了。
於是熒滿是興奮地來, 走的時候卻帶著滿肚子的狗糧以及沉重。
狗糧在於阿麗婭的那番暫時還不能夠給旁人劇透的話,而沉重則在於……
一個賽級游戲選手都沒有弄到手啊,這樣的話, 她的隊伍到底還要再找上哪兩位高手才能夠確保獲勝呢?
一共需要五個人才能組隊啊……
*
熒正在糾結的問題,阿麗婭選擇非常沒有閨蜜愛的干脆不去管。
畢竟嘛,要是熒給她說上兩句她就要心軟的話,那豈不是納西妲那邊, 她就直接下場給納西妲來作弊器了?
所以說, 這種事情,一個口子都不能開。
環提瓦特級別的比賽, 當然要做到足夠的公平公正,就算是她所信仰的神明大人, 都!不!行!
——納西妲沒有像熒那樣在第一時間出現, 但至少也是在比賽的籌備階段, 就找上了阿麗婭。
納西妲:「如果由我來帶隊的話……應該可以算作須彌國家隊吧。」
她向阿麗婭扔出暗示:你看啊,你和散兵,對吧, 現在都是須彌人, 加入須彌國家隊戰鬥不好嗎?
但很快,納西妲做為通情達理的神明,也被阿麗婭的理由說得信服了。
「好像的確是這樣呢,但是這樣的話……豈不是浪費了你和散兵在游戲上的天賦嗎?」
於是,納西妲再次提出一個全新的建議:「完全可以弄一個全明星隊伍嘛, 就是……找游戲技術最高的幾個人, 在比賽升級的過程中不用組隊, 但是可以打表演賽啊。」
阿麗婭覺得這個提議有相當的可行性, 雖然理論上來說, 在這種場面上打比賽需要有非常高的默契程度,但是呢……
誰叫現在還是第一屆比賽,全部的隊伍都不是專業的。
既然沒有專業的隊伍,那麼默契什麼的……
稍微差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總之一切在於技術啦!
就這樣,表演賽這個環節也被臨時加到了比賽環節之中。
「不過,阿麗婭,如果你不參加須彌國家隊的話,是不是也要給我一份須彌地區平時排名段位最高的幾個人的名單呢?」
納西妲的聲音仍然如平常一樣笑嘻嘻且帶著點兒軟糯的甜味,就像是棗椰蜜糖一樣,但是阿麗婭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非常深刻地理解了一點:
為什麼在很多時候,大家都會覺得納西妲是白切黑。
相比起來,熒很明顯就沒有納西妲這樣會理由身邊的資源啊!
總之,這樣的請求,是阿麗婭所無法拒絕的,況且就算她這邊不同意也沒什麼辦法不是嗎?納西妲身為整個虛空終端的後台,完全可以自己去後台看排名什麼的。
於是,納西妲在離開的時候,獲得了一份種子選手名單。
她決定去這份名單上的每個人的虛空終端後台細細調查一番,根據他們的表現確定,自己應該選擇哪幾個來加入自己組建的須彌國家隊。
散兵:「……」雖然站在他的身份立場,說納西妲的壞話是想當不合適的,但是……
散兵:「智慧之神,果然還是善於利用身邊的一切資源啊。」
他在一瞬間回想起了自己在夢境中輪回了一百六十八次的被支配的感受,以及那被集齊了全須彌人智慧的小東西打破了所有的盾條的壓迫感。
阿麗婭也沒有如先前一樣對他說:「不能說納西妲的壞話」之類的句子。
她點點頭,表示自己非常認同散兵的觀念。
「是啊,所以說……我覺得納西妲肯定可以勝利到最後,熒或許能夠進入半決賽吧,但是納西妲已經鎖定決賽了——除非遇到什麼天才黑馬。」
不過,話是這麼說,但是在游戲領域,而且是在大家都還沒有什麼成體系的戰術的情況下,爆出天才黑馬什麼的來這種情況,還是相當多的呢。
所以……
她就祝納西妲的比賽晉級之路順豐順水吧。
*
因為有了納西妲的提議,所以最近阿麗婭的生活中除了工作,還多了一項和散兵組隊重溫《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這款游戲的內容。
全明星比賽的賽制目前還在制定之中,不過按照阿麗婭的想法,應該是不會和納西妲的提議完全一致——或許就是拉上那麼二十幾個技術最好的玩家,然後大家現場匹配現場pk。
——總之,要練。
尤其是在阿麗婭突然意識到自己以前和散兵雙排的次數並不多,在試著一起來上的這一局裡面,甚至差點因為要搶同一個超級兵撞到一起之後。
阿麗婭:「!」
她瞪大了眼睛:「我以為我們可以心意相通的!」
她的這句話說出口之後,散兵的表情也變得不是很好:他和阿麗婭的想法是一模一樣的,卻不想原來只是他們兩個人的幻想而已。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在全明星賽之前,必須好好練一練,至少到時候最佳雙排得留給他們兩個吧?
畢竟阿麗婭甚至都已經為了雙排,主動犧牲去當輔助了!
於是,某一天晚上,因為文案問題上門拜訪的行秋就看到了沙發上並排坐著,露出了幾乎一模一樣的表情看著面前的虛擬屏幕的情侶。
從虛擬屏幕中發出來的聲音,他可以非常精准地判斷,這兩個人就是在聯機打游戲。
聽語音他都能認出散兵又在用【七葉寂照秘密主】,那句「渺小蟲孑,豈敢視神」還是他給配的音,語氣可以說是非常之傲慢。
行秋的臉當即就拉得很長很長了:他在那邊加班寫著比賽時的動畫劇本,這邊這兩個家伙卻在干什麼?
媽的,不干了,他枕玉今天就要罷工!
片刻之後,枕玉老師才算是知道了情侶深夜雙排的緣故。
他稍微算是平衡了那麼一點點,長長吐出一口氣,然後道:「這樣啊——不過你們全明星賽都不帶我的嗎?!」
他也為天命游戲熬過夜,他也為天命游戲長過黑眼圈,憑什麼!憑什麼!!
阿麗婭:「……」
阿麗婭嘆了口氣:「是這樣的呢,枕玉老師,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為你的技術,實在不值得我特地告訴你一聲有這麼個全明星賽,然後讓你提前去練習一下?」
按照行秋的游戲技術來說,那不就是練了也白練嘛。
行秋:「……」
他感覺到自己受到了暴擊的侮辱。
但是,更恥辱的是,他甚至無法反駁阿麗婭說的話。
因為他行秋,的確,在這種競技游戲上,菜了點。
行秋:無話可說。
行秋:但還是好氣啊。
*
當阿麗婭正在練習著如何和散兵配合默契地發出互相的長處,將他們的優勢最大化時,各分地區的隊伍也已經成型了起來。
在二月初一這一天,海選比賽正式開始。
當然,海選比賽是沒有官方直播的——畢竟倘若這都要全部直播的話那天命游戲也真的可以累到在多雇上幾個工作人員了。
不過,官方沒有直播,不代表游戲玩家們就不能直播了。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也就是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被人把馬甲捅到迪盧克面前的凱亞,就開了個直播間,直播自己和熒的那支隊伍是怎麼在一輪一輪的比賽中過五關斬六將,成功晉級的。
說到凱亞,就不得不說一點。
因為他的緣故,阿麗婭特地允許了參賽隊員不用自己的真實姓名,也可以不用露臉。
否則,就算迪盧克看上去就不是那種會看直播的人,萬一他哪天上線瞥了一眼,凱亞也就該在他面前掉馬了。
掉馬之後……
熒表示,她會對凱亞的全身骨骼健康情況非常擔心。
「如果他被迪盧克揍到手臂骨折的話……就不能和戰隊一起出征了呢。」
熒摸著下巴,不無擔心地道:「總之,感謝阿麗婭為凱亞能夠藏住自己的馬甲這件事做出的貢獻!」
雖然阿麗婭和散兵都沒能參與進她的戰隊,但是熒仍然找到了非常優秀的戰隊成員。
除了凱亞和溫迪之外,她還去荒瀧派把久岐忍挖了過來。
——原本荒瀧派是打算他們直接出五個人的,但是哪怕是自信如荒瀧一鬥都覺得,久岐忍這樣的水平倘若留在荒瀧派的隊伍裡,只可能會拖累她衝擊地區冠軍的腳步。
於是,他就把青鬼卓也拉進了隊伍裡,然後忍痛割愛,淚灑花見阪地將久岐忍的手遞給了熒:
「我們荒瀧派……最可靠的阿忍……就交給你了!你可一定……要讓阿忍成為冠軍隊伍的一員!」
彼時,熒看著自己面前,那身高九尺但是哭泣猶如孩提的赤鬼,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這又不是生離死別。
「我……那個,一鬥,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這邊也沒有什麼集訓的場地,阿忍和我們一起磨合的這兩天,她也不會離開稻妻。」
於是,荒瀧一鬥的抽泣之聲當場一頓。
「啊?」
青鬼卓也:「……」
有時候他真的會覺得,當初那個講義氣擔責任,將他從密境落石中救出來的赤鬼,到底是不是面前這個家伙的雙胞胎兄長。
丟人,他這個還沒習慣荒瀧派行事作風的人,啊不是,鬼,是真的會覺得有點丟鬼。
久岐忍在一邊安靜得就像是整場風波都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唯獨在看到卓也那逐漸變得灰暗的表情時,抬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習慣吧,等習慣了就好了。」
卓也對久岐忍還是非常尊敬的,對方在荒瀧派中所表現出來的作用,讓卓也非常真切地意識到,這個幫派,倘若沒了久岐忍,那可能真的很容易因為被關進了天領奉行中不同的牢房而解散。
於是他思想迪化,問道:「忍姐的意思是……等我的涵養功夫到了一定水平,我就會逐漸看淡丟臉這件事,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久岐忍搖頭,將一串烤堇瓜遞過去給他:「到那時候,你就已經沒有臉可丟了。」
說完這句,看著卓也瞬間拉長了的臉,她又指了指自己的面鎧,補充了一句:「你以為,我一天到晚配戴著這個,只是因為我不想讓別人認出來,我其實以前在鳴神大社裡面當過巫女嗎?」
卓也:「……」
卓也右手握拳,一拳砸在了掌心裡:原來如此,忍姐,他悟了!
明天他就去給自己也整個面具來!
久岐忍瞥了對方一眼。
心想,或許……有青鬼標志性的那雙長角在,就算戴了面具,也還是會被旁人輕易認出來?
不過這一點就不用和卓也說了,久岐忍想起當年荒瀧一鬥在某個時期突然突發奇想,提出要把自己的角染成七彩漸變色,然後再刷上一層會blgblg閃光的透明塗層這件事。
卓也是個好鬼,不能讓他也步上一鬥的後塵。
*
在找到久岐忍之後,隊伍中的最後一位成員,就是熒要操心的最後一個問題了。
她問過了水平還行的魈,魈卻表示很抱歉,因為帝君先前有約,他和其他三位仙人已經加入了鐘離一時興起組的那個隊伍。
魈:「倘若你在三天之前來找我,我一定會答應你,與你並肩戰鬥,抱歉。」
但同樣還是魈:「放心吧,雖然倘若在比賽場上遇到,我不會因為對手是你就放水,但……」
他頓了頓,心想說鐘離壞話不是仙人所為,於是頗為隱晦地說起了剩下的三位仙人:「留雲借風、削月築陽以及理水疊山三位真君,目前的段位都還在黃金。」
也就只有鐘離這種一點兒攀比之心都沒有,也完全不覺得有必要贏,完全只是為了參與感而參賽的人才會把他們拉進隊伍裡去了。
——這是熒從魈的話中隱隱感覺到的意思。
熒:「……」
她抽了抽嘴角,覺得魈這番話要是讓剩下的三位仙人得知,大概從此仙人們之間的同事情就徹底無了。
不過……
她有些好奇:「我以為,仙人們——也包括你,會為了鐘離先生的榮耀拼盡全力獲得勝利誒?」
魈點點頭:「的確如此,你說得對。」
為帝君取得勝利,是自從璃月建立,他們這些仙人團結在岩王帝君麾下之後,就一直致力於去做的事情。
「但是,哪怕再怎麼想要獲得勝利,」魈現在的語氣完全就是一副「我已經看淡紅塵」的樣子,「就算再怎麼鍛煉,他們三個水平,也就最多從黃金升到鉑金段位而已,不能更多了。」
基礎水平擺在那邊,就算再怎麼打雞血,再怎麼念著「仙人定能勝天」,想要獲得璃月分賽區的冠軍?
呵,魈表示自己不是給那幾位以及鐘離潑冷水。
「就是完全不可能而已。」
他,降魔大聖,護法夜叉,三眼五顯仙人,在這裡直說了。
贏不了就是贏不了。
其斬釘截鐵的口吻,甚至讓熒懷疑自己完全可以按照魈的判斷開個盤口,借用「仙人參賽能不能出線」為噱頭,勾引一群人來賭上一把——然後她買「仙人不能出線」,直接高賠率掙上一大筆錢好吧?
她將這件事告訴了阿麗婭。
阿麗婭在思考片刻之後,覺得熒說得非常之對。
倘若不是擔心凝光帶著千岩軍找上門來,她這會兒估計已經真的開設了這麼個盤口了。
*
被魈婉拒了的熒並不氣餒,她轉頭就想要去找申鶴。
但是阿麗婭把她拉住了。
阿麗婭從後台調出了一段游戲記錄。
阿麗婭:「喏,這是申鶴的游戲戰鬥記錄,我強烈推薦你看完申鶴是怎麼結束這一場戰鬥的再去絕雲間問她要不要加入你的戰隊。」
熒從阿麗婭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勸告。
她當時就覺得,申鶴入隊這種事情,怕不是要懸了。
結果果然如此。
她看著申鶴的表現,深深嘆了口氣。
阿麗婭:「所以,我這邊其實只有申鶴的兩份游戲記錄,你懂我什麼意思了嗎?」
熒用力點頭:「明白,明白。」
因為戰績菜得有些炸裂,所以申鶴直接選擇放棄了這個游戲。
——只玩了兩局就不繼續了。
有很大的可能,是因為當她回頭問留雲借風真君,想讓師父教她怎麼打好一局《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的時候,哪怕是有著很厲害的爭強好勝之心的留雲借風真君都受自己的游戲水平限制,無法給申鶴帶來什麼很大的提升,所以她才完完全全放棄了這一游戲。
熒想到這一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要是留雲借風真君能夠制作出全自動游戲機……」
阿麗婭擺擺手:「別,這是不可能的。」
熒:「誒?但是用好一個角色,很多時候不就是計算血條、利落切連招和閃避嗎?」
阿麗婭:「但是,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對面遇到的是人是鬼啊。」
要是遇到一個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的玩家,這種全自動游戲機不就失去效果了嗎?
……嗯,遇到豬隊友也是一樣。
現在申鶴也一樣被排除了。
阿貝多表示自己和可莉都不會參加這一次的比賽——因為,有一幅世界名畫,叫做《行秋和阿貝多正在認真工作》。
嗯,雖然圖的內容應該是阿麗婭和散兵在聯機雙排,但圖片的標題就是這樣沒錯。
行秋在改文案,阿貝多則在監督著美術組的每一張圖的表現。
每天都在認真工作的人,哪有時間成為畫中的模特啊!
*
「唉,我最近又去稻妻逛了一圈,但是神子說,她已經找不到任何一個落單的、游戲技術還不錯的玩家了。」
璃月也是如此,阿麗婭甚至問了胡桃——但是胡桃已經和雲堇、辛焱、香菱已經重雲組成了一支隊伍啦!
熒:「所以,我現在還沒能找到隊伍裡的第五人。」
唯一獲得的一點安慰,大概就是行秋仍然在工作吧。
嗯,行秋因為工作忙,以及游戲水平確實,在璃月少年組裡面也能算得上是墊底的,所以被胡桃相當隨意地一腳踢出了這個組合。
堪稱慘上加慘。
阿麗婭:「唔……或許你可以問問楓丹那邊?」
雖然她還不認識楓丹那邊的任何人,但是並不妨礙她清楚,每個國家一定都有很多聰明人,而從那些聰明人中,肯定可以找到一名適合加入熒的隊伍的。
熒擺擺手,形容看起來甚至有幾分落拓狼狽了:「我在楓丹……又一次被通緝了。」
她的楓丹主線劇情做到一半,目前正在熟悉的被通緝中。
「說起來,我感覺我可能真的在每個國家都要被通緝一番吧……」
在蒙德因為偷天空之琴被西風騎士團追;在璃月因為被懷疑和刺殺帝君有關被千岩軍追查;在稻妻……通緝犯。
在須彌還算好的,因為有阿麗婭的籌劃,所以她最後也就是被教令院當做需要重點盯防的對像而已。
不過這次去了楓丹,再沒有一個像是阿麗婭這樣會把劇本寫好之後告訴她只需要做什麼什麼以及什麼就行的人來幫她,於是……
她就又被通緝了。
熒深深嘆了口氣,心想:被通緝,或許就是她身為旅行者的命吧。
阿麗婭:「……」
她居然忘了身為旅行者的熒身上還有一層「不管到了哪個國家,都會遇到一番追查」的這麼個buff。
她拍了拍熒的肩膀:「那就沒辦法了呀。」
既然在楓丹被通緝了,那麼可想而知,想要在楓丹找到一個合拍的隊友也就成了無稽之談。
阿麗婭:「祝你好運。」
雖然她覺得,熒可能很難再找到一個可靠的隊友,但……
身為閨蜜,她總需要給熒幾句祝福。
更何況,要不是因為她的一點兒私心,大概這會兒,散兵是真的可以加入熒的戰隊的。
熒點點頭:「借你吉言吧。」
其實就連她自己都有點兒不抱希望了。
最後,熒甚至開始想著要不自己擺爛算了,直接把派蒙拉進隊伍來當輔助——雖然派蒙的技術不是很好,但她們的配合還是相當不錯的呀,外加四帶一,只要她這個ADC的發揮足夠強,派蒙稍微弱一點……應該也不成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她被人主動找了上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須彌大風紀官,賽諾本人。
賽諾將武器往地面上一戳:「我聽柯萊說,你正在四處尋找可以合作的玩家。」
賽諾神情嚴肅:「你覺得我怎麼樣?」
熒完全沒有料到賽諾會自己送上門來,一時間有些驚奇:「誒……誒?賽諾你嗎?」
賽諾居然到現在都還沒有加入戰隊……?
據她所知,提納裡那邊有巡林員組成的隊伍,教令院有專門的隊伍(甚至是每個學院都能拉出不少於兩支隊伍),納西妲組建了須彌國家隊,甚至就連風紀官內部都組建起了兩支隊伍。
嗯,不是一支,而是,兩支!
——在風紀官的隊伍中,喜歡玩《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的人真的很多。
這麼多的隊伍,倘若賽諾真的有參賽意願的話,不應該留到現在都還沒有組隊才是啊……
大概是看到了熒臉上狐疑的深色,賽諾一臉認真:「我很強。」
他甚至主動將自己的虛空終端遞給熒看:「這裡,是我的戰績,你可以看到,我贏的次數非常多。」
賽諾沒有說謊,他在游戲中的勝率非常高,是屬於當初阿麗婭在給到納西妲的優秀玩家的名單上都能排的上號的那種。
熒當時就震驚了,一邊抱著賽諾這樣的優秀選手絕對不能錯過地和他簽訂了合作契約,一邊在寫完了契約,將紙卷吧卷吧收起來之後,好奇問道:「那為什麼你不和須彌人組隊啊?我以為你這樣的水平會很搶手啊!」
賽諾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最後冷哼一聲道:「因為……他們覺得我會影響團隊發揮。」
因為在比賽的時候也會說冷笑話,所以在被納西妲邀請加入須彌國家隊,並與幾位隊友合作的時候,賽諾的冷笑話毫不意外地在說出口的時候讓全場為之一滯。
有對他在冷笑話界做出貢獻稍微有點兒了解的,只是手抖了抖;對大風紀官完全就是只有所耳聞的,那當時就直接手一滑,把自己手上的角色送到了敵方的大招範圍之下,當場被收割了啊。
賽諾原本聽著場上沒有笑聲,還想要解釋一番的。
但是下一秒納西妲就表示:「很抱歉,賽諾,我覺得……我們或許不太適合組成一個隊伍。」
哪怕她覺得賽諾的笑話挺有意思的,但她肯定也會看到其他人的表現啊。
剩下三名隊員都被影響得很厲害好不好!
賽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倘若到時候賽諾給自己隊內出其不意地來上一句冷笑話,他的的確確是好心,但如果對方的游戲意識、操作以及配合都不錯的話,很容易抓住他們這邊的一波漏洞直接獲得勝利的契機的!
所以,為了全須彌的榮耀。
納西妲說:「只能拜托你稍微忍讓一下了,賽諾,我真的很抱歉。」
賽諾覺得自己被神明霸凌了。
但是看著納西妲的那張臉,再想想以往對方對自己的鼓勵,他也沒法將這句話說出口。
於是他拿上了自己的虛空終端,背影落寞地選擇離開。
之後,賽諾嘗試了一下自己是否能加入風紀官的隊伍。
結果,因為曾經體驗過在吃飯的時候聽賽諾講冷笑話導致飯菜全都涼掉的經驗,對賽諾很是了解到風紀官隊伍直接表示:平常大家都尊重大風紀官,但是在游戲組隊的時候,抱歉,有您沒我們。
賽諾:繼被神明霸凌之後,職場霸凌也降落在了他身上。
他轉頭看向提納裡,覺得這位感情很好的朋友或許能夠給他提供一個容身之所。
但是沒想到提納裡拒絕得比那群風紀官還快。
提納裡倒不是說覺得賽諾水平不行。
他單純是不想再被冷笑話折磨了。
而且,提納裡表示:「我倒是可以習慣你的冷笑話,但是就像是小吉祥草王大人說得那樣,我得為整個隊伍的勝負負責。」
巡林員們又沒有習慣賽諾的冷笑話!!!
萬一就是因為他對賽諾的一時心軟,導致巡林員的隊伍錯失了本來有可能攫取的勝利,那他這個巡林官也就做得太不負責了。
賽諾:繼職場霸凌之後,他又被自己的好友霸凌了。
賽諾:我曾三度遭遇背叛。
——總之,明明實力超強也想要加入戰隊,卻處處碰壁的賽諾最後只能向阿麗婭尋求幫助。
賽諾:「你能幫我推薦一個戰隊嗎?」
阿麗婭思考片刻之後,覺得熒大概不會對賽諾施以「霸凌」。
於是,就這樣,賽諾主動找上門來,向熒表示:他可以成為這支隊伍的第五人。
現在看來,熒能夠答應得那麼快,果然阿麗婭對於她的了解很深。
賽諾:感覺到了阿麗婭的可靠。
殊不知這會兒熒其實有點兒麻。
熒:「……」
怎麼辦,她現在也覺得賽諾成了個很燙手的山芋誒。
但是他的勝率真的非常高,高到熒不舍得因為冷笑話就放棄他。
要不……
她隱晦地朝著賽諾那邊看了一眼,心中閃過一個想法:
或許,在比賽的時候,她可以蒙住賽諾的嘴巴?
如果在比賽中用打字的方式隊內交流的話,賽諾應該不會有那麼多的時間在對話中插入冷笑話。
或者,其實還有另外一種選擇。
熒皺起下巴,思考到了一種賽諾的另類用法:她隊伍裡的玩家,不論是溫迪、凱亞還是久岐忍,都是情商很高,也適應性很強的人。
如果能夠在訓練的時候,讓大家都對賽諾的冷笑話習慣起來,那麼……
或許在比賽的時候就可以把賽諾當做精神污染武器,用來在比賽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影響敵方戰隊的輸出呢?
——在這個沒有垃圾話的年代,賽諾憑借著一己之力,成功讓熒提前領會到了比賽時說垃圾話的威力。
大風紀官的威力,由此可見一斑。
*
終於擁有了一支戰隊的熒,趕在報名期結束之前的最後一天,將報名表填寫了上去。
——凱亞也在這天,正式於虛空中端的直播平台上向自己的粉絲表示,會選擇在海選中的一部分比賽中,向關注了他的玩家們直播。
考慮到這支戰隊的含金量,阿麗婭當場就表示自己這段時間會加倍關注【天命游戲黑粉頭子】的直播間的。
畢竟,這支戰隊的平均實力是真的很強。
而且……
她也是真的很好奇賽諾會不會在比賽場上說出驚人之語。
要是還能復現「大風紀官」和「大風機關」這樣的冷笑話,她也很樂意直接把直播畫面錄下來,並在日後載入比賽精彩畫面裡頭,留給後人品鑒啊。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熒特地叮囑過賽諾要藏著這一殺手锏,截至到他們這只隊伍從海選中出線,成為蒙德賽區的種子隊伍之一,賽諾都沒有說過一句冷笑話,每場比賽的時候都只是沉默著輸出。
這樣的反應,無疑讓阿麗婭感覺到了幾分可惜:她就是衝著賽諾的冷笑話去的,現在最期待的東西居然不放出來了!簡直就是欺騙她這個觀眾的感情!!!
說起來,這裡其實還有一個需要稍微說明一下的點。
——熒做為隊長,在提瓦特其實是沒有常駐戶口的。
那麼,平常隊伍所用的,隊長在哪個國家,就按照哪個國家的分區來報名,明顯是不合適的。
總不能直接給熒的這支隊伍填寫一個「世界之外來客」分區,然後讓她在海選的時候輪空,直接晉級吧?
所以,熒看了看自己的隊伍。
除了沒有璃月人之外,基本可以算是有一支國家隊了。
那就按照隊伍中每個國家的人數來算嘛。
嗯……凱亞好像理論上來說應該是坎瑞亞人。
但還是算了,就當他和溫迪都是沒有任何摻水的「蒙德人」就行。
她就這麼報名了在蒙德分區。
不明所以的一些西風騎士團成員甚至還歡呼:「哦!強大的旅行者是打算以蒙德榮譽騎士的身份出征《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首次全提瓦特比賽了!」
熒聽到之後……就是說,摸了摸自己的良心。
感覺,有點痛。
但是良心痛歸痛,熒在帶著隊伍大殺特殺的時候,仍然沒有對西風騎士□□出的隊伍有任何的手軟。
尤其是,她在和凱亞配合著把諾艾爾封在城內出都出不來的時候,那下手簡直就是穩准狠。
換在現實中,她肯定可以成為狼末的人形體:狼滅。
芭芭拉在【天命游戲黑粉頭子】直播間內全場追完了這場騎士團一隊對戰旅行者隊的比賽之後,在西風大教堂內迎接了下了賽場就往這邊跑來的熒。
芭芭拉有些好奇:「旅行者,你到教堂裡來干什麼呢?是在比賽的時候不小心因為過分激動把手弄傷了嗎?」
最近這段時間,因為這個原因來找她的游戲玩家還挺多的。
芭芭拉表示:雖然治愈大家是她的職責,也是她畢其一生堅持努力的方向,但是……因為打游戲把自己弄傷這種事情,是不是最好還是少一點啊。
你們這群游戲玩家就不能稍微收斂一點嗎?
但是呢,再轉念一想,芭芭拉回憶起以前因為在《提瓦特偶像》裡面抽卡太歐,所以激動之下一蹦三尺高,然而膝蓋也跟著一起興奮到軟,所以落地的時候直接跪在地上把自己的膝蓋跪出了「哢嚓」一聲脆響的玩家,心想:這種事情也是要對比的。
和樂極生悲的歐皇比起來,現在這種情況還不算什麼。
熒搖搖頭。
笑話,她怎麼可能因為游戲的時候過分激動導致手部受傷,她可是戴上了一套大防御大生命的聖遺物套裝之後可以臉接跋掣大招的旅行者。
她認真嚴肅道:「你看了剛剛我們隊和諾艾爾他們的那一隊的比賽吧?」
芭芭拉:「嗯,我看了,恭喜你們獲勝,怎麼了?」
熒:「因為對諾艾爾下手太狠了一點,所以我現在有點良心過意不去。」
畢竟平常來騎士團,諾艾爾都會很貼心地給她准備一杯奶茶,然後再弄上一點比如說松餅或者蛋糕的小甜品。
熒非常認真:「所以,我現在來西風大教堂,其實是為了懺悔而來。芭芭拉修女啊,請你聆聽我的懺悔,赦免我的罪孽吧!」
芭芭拉:「……」
但凡熒不是她的朋友,這會兒她都高低得評價一句「殺人誅心」。
要是良心不安,剛剛對諾艾爾下手就別那麼狠啊!
不過,內心吐槽歸吐槽,芭芭拉還是非常善良地按照流程,將手按在熒的額頭上,溫柔道:「巴巴托斯大人會原諒你的,請不要繼續良心不安了。」
這也就是芭芭拉在上次去海島的過程中,被琴瞞著了溫迪的真實身份的結果了。
但凡琴在場,都要在心裡吐槽一句:明明巴巴托斯就在隊伍裡,也沒見得熒看在風神的面子上收斂一點啊。
阿麗婭得知熒的這一操作,露出地鐵老人手機的表情,並問道:「巴巴托斯本人不就在隊伍裡嘛,你還用得著跑去西風大教堂找芭芭拉來聆聽你的懺悔?」
直接對著溫迪懺悔啊,還沒有中間商呢。
熒搖搖頭:「不,阿麗婭你不懂。」
熒:「溫迪……我就問你一個問題吧,你覺得你對著溫迪,你能夠感覺到幾分神聖的味道呢?」
熒:「反正我只能聯想到蒲公英酒的味道。」
阿麗婭:「……」
說、說得也是。
在這方面,可能找風神,真的不如找芭芭拉吧。
溫迪可是那種有可能直接「誒嘿」一聲,然後對熒說「沒關系,下次我們還能殺得更狠一點」的玩家呢。
早在《fppy Paion》年代,他就是個很在意自己能不能於游戲中獲得勝利的風精靈啊!
*
時間慢慢流逝,比賽的進程也一點一點地推進。
到了二月末尾的時候,海選正式宣告結束,一共有四十八支隊伍出線。
四十八支隊伍即將分成四個小組,每個小組內打積分賽,最後選出前兩名進入決賽區——四分之一決賽、半決賽、決賽。
不過,在比賽正式開始之前,還有一些比賽環節流程要走。
在全提瓦特的那些關注著這一盛大賽事的玩家們翹首以盼之下,直播平台推出了賽場同步直播,直播間一經開放便直接有了上萬甚至近十萬的觀眾。
到開場動畫以及背景音樂響起的時候,直播間的觀看人數更是直接超了二十萬。
天命游戲在美術和音樂方面素來都是很能干的,有些時候甚至會被調侃是音樂公司甚至是動畫公司。
短短四分鐘的開場,直接將賽場內以及直播間裡追直播的觀眾的熱情全部點燃。
坐在比賽現場的提納裡,甚至因為觀眾席上那山呼海嘯地歡呼、鼓掌聲,不得不捂住了自己敏感的耳朵。
動畫過後,比賽抽簽並不直接開始,而是先有了一場國家隊之間的表演賽。
很可惜,因為風神加入了熒的隊伍,而岩神的隊伍壓根沒有出線,所以,在這個頗有點像征意義的時刻,阿麗婭只能安排了稻妻國家隊和須彌國家隊來開場。
主持人的熱情也被點燃起來,介紹的時候聲嘶力竭:
「首先讓我們看到由兩位神明親自率領的隊伍——」
「稻妻隊!由御建鳴神主尊大御所大人親自帶隊!」
「還有另一邊的須彌隊!由摩訶善法大吉祥智慧主親自帶隊!」
稻妻隊中有九條裟羅,八重神子,雷電影本人,還有從天領奉行中選出來的打《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技術最好的鹿野院平藏。
最後一個……
或許很多人都不會相信吧。
但,確確實實是珊瑚宮心海。
可別小看了珊瑚宮心海啊,在和鳴神島有著信仰衝突的時候,她能夠入隊,完全是因為她的輔助已經登峰造極,在全提瓦特的輔助排行榜上也是常年在前三出沒的玩家。
全稻妻都找不到一個比她更能打輔助的了。
也正是因為有她和鹿野院平藏,稻妻隊才能在有剩下三位水平只能說是平平無奇的玩家的情況下出線。
散兵看過珊瑚宮心海的表現,這會兒摸著下巴:「我覺得……須彌的下路,或許會被稻妻壓著打。」
鹿野院平藏當ADC也是很不錯的。
散兵對這個和自己一樣,同為暴力風系法師的少年還是有點兒初始好感的。
阿麗婭點點頭:「的確如此,但是這場比賽最後的勝面肯定是一邊倒向須彌的。」
畢竟,賽場上一共有三路,光下路強有個什麼用,也不看看須彌那邊上路和中路都是誰啊!
阿麗婭評價道:「有一說一,艾爾海森的腦子,是真的可以讓他在手速沒那麼快的情況下,做到一對二擋住雷電影和九條裟羅的。」
畢竟,雷電影和九條裟羅……
她覺得啊,能夠進這個隊,完全是因為像征意義。
散兵點點頭:「確實如此。」
要是換了守在中路的坎蒂絲,或許還能看在這是一場觀賞賽的情況下見好就收,意思意思給點人頭。
但是艾爾海森……
到目前為止,他還沒從對方的攻勢中看出多少客氣的成分在。
散兵滿意點點頭:「不錯,很不錯。」
他開始對這位曾經的代理大賢者好感up了。
阿麗婭:「……」
阿麗婭抬手揉了一把他的頭頂:「你的好惡,什麼時候能不那麼直白。」
要是被稻妻觀眾聽到了這番話,那他就又要在游戲論壇上被稻妻玩家噴了。
散兵毫不在意,擺擺手:「沒關系,他們最多罵我沒有媽。」
罵來罵去,反彈到的不永遠都是雷電影嗎?
散兵的脾氣從來都沒有這麼好過:「再多罵一點,我不介意。」
第105章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不是人
納西妲是懂什麼叫外交的。
最後全面須彌隊在下路劣勢, 中路旗鼓相當,上路占據全面優勢的基礎下,「十分艱難」地贏得了這一場比賽的勝利。
阿麗婭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但凡不是因為對納西妲的情商有信心,她都不會在雷電影提出自己想要參加比賽開場的這一輪表演賽的時候答應下來。
天曉得她當時接到雷電影的私信申請的時候有多慌!
雷電影, 她真的是, 對自己的游戲水平, 基本沒什麼數呢。
阿麗婭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她覺得, 她應該算是知道了天守閣中那些廚房的感受。
大概吧。
*
整場比賽一共要持續上一個月的賽程,所以, 在開幕式結束之後, 整個虛空網絡以及線下尚且還沒有被衝擊得太厲害的報社紙媒仍然熱情且沸騰。
在分析這場游戲大賽對於提瓦特局勢的意義、盤點天命游戲發家之路、評判這次開場表演賽中所含水分……等等的一系列標題之中, 有一篇報道脫穎而出。
這篇報道,源於一家娛樂花邊新聞小報。
標題內容就是:天命游戲創始人攜一少年出現在比賽現場,從照片中可以看到有牽手、靠在對方肩膀上等等親密動作,疑似戀愛。
文章內容不長——想想也是,就靠著那麼一張靠著放大不了太多倍的錄影機, 能夠獲得多少可以寫的信息;但是內容很錘,因為照片拍得確實挺多。
這篇文章不僅僅發布在了報紙上頭, 同時也發布在了虛空終端上頭。
一時間躥得很熱, 標題後面還掛著一個紅色的「爆」。
散兵在開幕式之後沒過多久就刷到了這個帖子。
僅僅半分鐘就能看完的內容, 直接看得他面紅耳赤。
這篇文章也不知道是誰寫的, 明明只是湊在一起說話的一張照片直接被寫成了「現場熱吻」。
偏偏在這時候, 錄影機的放大效果沒那麼好這一點反而成了助攻, 因為兩個有些模糊的人影交疊在一起, 的的確確可以當做正在接吻看。
散兵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阿麗婭這個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總要打開虛空終端看一眼的人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有發現這麼個帖子, 但是他也沒有想太多。
他皺著眉頭。
生活方面的信息曝光在了大眾面前, 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事情,一時間感覺有些手足無措。
第一反應就是想要讓這個報紙將這篇文章刪去。
轉念一想之後卻又生出了那麼一點兒隱秘的歡喜。
被很多人……知道了。
但他確實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這樣一篇文章。
轉念一想,他確信阿麗婭對於這些事情的了解在自己之上,於是他選擇將文章拿給阿麗婭看。
「怎、怎麼處理。」
因為這種事情屬於是當過愚人眾執行官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的,而且涉及到了感情生活,所以他嚴陣以待到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說話之間帶上了一點兒結巴。
但是出乎散兵意料的,阿麗婭的態度卻表現得相當隨意淡然。
「這有什麼呢?」她擺擺手,無所謂道:「有錢人的生活總是被盯著的。」
她甚至還將目光下移,落在了散兵的喉結上。
「或許以後……倘若外出約會,也會被人拍攝到呢——呵呵,我開玩笑的啦,想要不被別人發現也是很容易的。」
她對散兵舉了兩個例子:
迪盧克因為平時沒什麼熱愛的娛樂,曾經被花邊小報造謠為老古板;凝光的感情問題也多次被這些娛樂記者當做頭等大事去「撰寫」文章。
然而並不妨礙迪盧克當暗夜英雄的時候,也沒能有記者覺察到,而凝光的感情生活嘛,更是沒有人知道什麼細節啦。
「所以這些花邊小報放出來的內容啊,很多時候都有胡編亂造的嫌疑,畢竟他們也是要吃飯的嘛——這一次倒是真料。」
阿麗婭抬手摸了摸散兵的頭發,感受著掌心中柔軟順滑的發質,嘆了口氣。
「說起來,散散,你現在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關鍵嗎?」
嗯?
什麼問題關鍵?
因為頭頂上放著阿麗婭的手,所以看起來意外有幾分貓似的乖巧的散兵愕然,目光向偏上一點的位置看。
「這次這份報紙能夠報道這樣的內容,是我有意放水讓他們能夠到一個模模糊糊拍攝到我們背影的遠近程度的結果啊。」
否則,就靠著觀眾席上記者區的座位,也想要拍得到包廂裡面的她和散兵?
呵——一切盡在這一個語氣詞中。
「你先想看啊,倘若沒有納西妲的審核通過,這樣的文章要怎麼樣才能出現在虛空終端上呢?」
阿麗婭微笑起來,眼角和嘴角一起彎彎地往上翹。
沒等散兵從這個角度的「敲擊」回過神來,阿麗婭先打開了虛擬屏幕:「你先自己消化一下哦,我回個消息。」
發消息過來的是熒,和散兵一樣,她先是將虛空終端上的鏈接復制了過來,然後用一種只看著文字都能夠感受到幾分上躥下跳兵荒馬亂的語氣感嘆:
我在論壇首頁看到了這篇文章誒!你打算怎麼處理啊!
——在運營虛空終端方面,不管是散兵還是熒,都認為阿麗婭這個最初提出了虛空網絡分區構想的人才是處理這方面問題的能手。
於是在看到這篇文章之後,理所當然地覺得阿麗婭才是適合出面解決的人。
當然,也很難說其中不帶有幾分對於阿麗婭有錢程度的肯定。
——這種事情,如果可以通過砸錢來解決的話,肯定適合阿麗婭出面啊。
氣質相當之高貴冷艷地來上一句:說吧,你們打算開價多少個積分點……之類的。
總之熒的腦子裡有一瞬間閃過了這個畫面。
她甚至覺得如果阿麗婭樂意的話,完全可以通過給她一大筆錢,讓她潛入這個花邊新聞小報的編輯部,然後將相關內容刪除。
最近到楓丹了啊……隊伍裡開始頻繁出現新的伙伴了啊……新的伙伴們需要有摩拉才能升級突破升武器還有聖遺物啊……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旅行者,沒錢,哪裡有可以賺錢的零工,速來。
阿麗婭將她剛剛扔給散兵的那個邏輯也對著熒重復了一遍。
熒在沉默片刻之後,表示自己還有一些地方沒有想通:
但是,為什麼要讓自己的生活暴露在鏡頭你不覺得這樣會對生活造成一定影響嗎?
和熒幾乎在同時的,散兵也在現實生活中問出了差不多的問題。
「你——為什麼要默許這個花邊新聞小報報道這些內容呢?」
「想要我給出理由嗎?」
阿麗婭打了個響指。
「嗯……比如說,因為我想要和你官宣?你覺得這個理由怎麼樣呢,散散?」
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手上沒有注意,直接按在了語音通話這一欄上頭,下一秒,手指一松,語音就直接發送了出去。
虛空終端對面的熒:「……」
離譜啊,真離譜啊,合著她就是好心到虛空終端這邊來,問問阿麗婭這種事情要怎麼辦,就直接被她一碗狗糧踹了過來。
熒恨不得自己能夠擁有穿越網線的力量,直接通過虛空終端出現在阿麗婭面前,然後給她一拳。
她深吸兩口氣,將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一點兒,然後問:「……這就是你不讓散兵加入我這支隊伍的原因嗎阿麗婭!」
阿麗婭撓撓頭,選擇直接在虛空終端上頭隱身。
反正是隔著網線的,就算她裝死熒也做不到穿越網線,從虛擬屏幕裡面仿佛伽椰子一般鑽出來捏她的耳朵。
她按掉虛擬屏幕,用鼻尖蹭了蹭散兵的臉頰。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沒有安全感……但是這種情況好像也挺多的,所以,如果公之於眾的話,應該可以多點安全感吧?」
被她蹭了蹭的人沒有反應。
阿麗婭將腦袋往回縮了縮:「誒?不喜歡嗎?」
過了好一會兒,散兵才恍惚地終於回過神來。
「……並沒有不喜歡。」
他說。
這時候,倘若有個花邊新聞小報的記者正在不遠處,興許就可以透過客廳這邊沒有拉上窗簾的寬大玻璃窗,用錄影機拍攝下一點耳鬢廝磨的動作。
——那麼屆時,次日的八卦新聞,或許就要變成「天命游戲創始人正與男友熱戀中,在客廳中情難自禁……」之類的標題了。
*
阿麗婭總算再次將虛擬屏幕投影出來的時候,熒已經在私聊裡面給她發了大概有二十幾條消息了。
從一開始的:
原來你是不想讓人說我是因為裙帶關系才成為冠軍的嗎阿麗婭!你真的,我哭死!
到後面:
喂!阿麗婭!你是不是關掉虛擬屏幕了?你是不是根本不看我的聊天了?我就知道你這個女人……我就知道!
熒有點兒心虛,慢慢地敲了一句:剛剛安撫男朋友去了。
信息剛剛發過去,就在自己的信息前頭看到了一個鮮紅滾遠的感嘆號。
虛擬屏幕上同時跳出了一條提示:
您與用戶「臉接大招」還不是好友,請先添加對方好友,再進行聯系~
阿麗婭:「……」
被拉黑了啊。
怎麼說呢……興許是因為她對熒做過的不道德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點。
以至於……
她現在看到熒拉黑了自己的提示,根本沒有一點意外,甚至還覺得……
她終於忍不下去了啊。
*
公開戀愛一時爽,後期躲鏡頭確實有點兒火葬場。
主要是呢,隨著提瓦特的技術進步——這一點,阿麗婭、納西妲以及虛空網絡功不可沒——錄影機的清晰程度也確實就以往有了很大的提升。
外加上在這件事之前,阿麗婭確實也很喜歡和散兵外出走走。
不管是約會還是兜風,總之並不怎麼避著人。
她自己也算是挺漂亮的,外加上身邊這位哪怕不看臉都挺能吸引旁人注意力的。
——那麼寬大的一頂鬥笠呢,那可算得上是人群裡最吸引人眼球的一個點了。
於是,在回頭率很高的前提下,還有著漂亮的臉,所以呢,他們也就曾經做為風景出現在別人的照片中過。
在這個新聞飄到首頁上去之後,很多人就通過這個背影認出了阿麗婭和散兵。
於是就把兩個人平常約會的時候的照片給貼上去了。
所以呢……現在的情況,大概就是說,因為熱度尚且沒有消散,所以阿麗婭最近出門的時候總是需要稍微做上那麼點兒偽裝。
需要龜縮在家裡躲著鏡頭和記者的生活其實很無聊的,哪怕現在提瓦特的新聞行業還不算發達,不會出現微型攝像頭之類的東西,不需要警惕到那種地步。
阿麗婭一邊工作一邊想:沒法出門玩的日子那也太悲慘了。
她還不是熒,能夠通過傳送錨點出現在提瓦特大陸她曾經去過的任何一個角落,在躲記者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要是她也能和熒一樣利用傳送錨點在不同的地區之間穿梭就好了……
誒,等等。
阿麗婭突然想到:
她可以穿越去地球啊。
她阿麗婭在提瓦特確實是個名人,但是她在地球呢?
根本就是沒什麼名氣的普通人嘛!
阿麗婭眼睛一亮,當即就從書房裡面衝了出去,扶著廚房的門口,話從口中脫出來的時候甚至像是發乒乓球的機器一樣又快又脆:
「我們去一趟地球吧?那邊沒有記者哦!」
說不定還能去漫展……嗯,讓散兵s散兵,這怎麼就不是一種給全員散廚的福利了?
*
「噠咩,最近沒有漫展哦。」
小馬二號打了個哈欠。
「至少附近的城市都沒有漫展,你們打算怎麼玩呢,可別告訴我說到地球來的這段時間你還打算在家裡窩著當宅女。」
小馬二號對於阿麗婭和散兵之間的相處方式已經算是理解了個徹徹底底。
散兵是屬於那種並沒有太大意見的,阿麗婭去哪他去哪。
阿麗婭撓了撓頭,覺得小馬二號說得非常對。
「說實話,我其實還就是……」
她在來地球之前,想的是黃金沙灘、海浪和椰子;廣袤的森林連綿的群山……還有像是金絲猴啊大熊貓啊之類的可愛萌物。
旅行啊,旅行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但是等到她回到地球來了之後呢。
回到了地球之後,阿麗婭就滿腦子都只剩下了「旅行是什麼,需要收拾行李還需要坐長途大巴什麼的這也太疲憊了吧」這樣的念頭,況且地球上到處都是攝像頭誒,她甚至不能讓散兵背著自己飛。
那就……還不如在家裡躺著,當個愉快的宅女。
肥宅快樂水和wifi,這兩個准備好之後她可以在床上躺一天。
額……倒也不一定是躺一天,她還要在腦中電腦上制作最近已經成型了差不多的吃雞游戲。
不過這樣的生活確實比因為熱度未消,所以需要躲著記者的情況舒服多了。
阿麗婭的想法是,讓熒幫忙看著,什麼時候熱度消退了,她就回到提瓦特大眾的視野當中去。
——現在她正趴在床上,把散兵關在門外,自己過《原神》劇情。
阿麗婭是真的覺得,寒天之釘的理由真的好好用。
至少對於曾經在愚人眾裡面干過,也知道虛假之天的散兵來說,寒天之釘確確實實是個他會被威脅到的威脅。
他孤家寡人也就算了,知道了相關的事情還能拖著博士一起同歸於盡。
但現在……
阿麗婭眼巴巴地看著他,雖然眼底也有滑過一線「我終於可以自由自在地玩啦」的狡黠,但更多的還是堅定的拒絕。
不看就不看。
散兵轉頭從小馬二號那邊把她考研的資料書拿過來了一本。
生為人偶,不,應該這麼說,生為內卷的存在,他生活的意義之一就是不斷地精進自己。
哪怕考研的書在提瓦特是完全不會用到的。
哪又怎麼樣,多了解一點知識總比什麼都不了解來得好。
於是,正在復習考研中的小馬二號都皺緊了眉頭。
什麼人啊這是!
背書學習的速度也太快了,幾乎可以說是快要實現量子閱讀了啊!
她身為世界樹的斷枝,都從散兵對知識的汲取速度中感覺到了幾分快要落到下風的恐懼。
那個速度……就像是……
小馬二號頓了頓,點點頭。
她想到了。
就像是若陀龍王正在汲取地脈中的水火雷冰四類元素一樣!
她翻過一頁馬原,在翻書的間隙抬起頭:「誒,你要不要試試看……和我一樣考個研?」
這下……就算是真的落實那句「巴爾澤布,我已碩博」了……吧?
*
阿麗婭對於自己有可能成為這棟公寓中學歷最低之人的事實毫不知情。
不過就算是知情了又能怎麼樣,她早就已經接受了自己其實是這個公寓裡面最不學無術的存在這個事實不是嗎?
所以說,人活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肯定還是開心啦。
她伸了個懶腰,打開了b站上面以前就追過的《原神》劇情up主主頁。
在穿越去提瓦特的這段時間裡,她錯過的劇情那可是真的很不少呢。
全都要補回來呀~
補著補著,她就補到了風花節的劇情。
這個風花節的劇情,大概是她未來會遇到的吧。
畢竟,「阿麗婭」這個角色,也出現在了劇情裡呢。
一開始一切都好,直到她看到了關於魔女會的過場動畫。
一位魔女用著很溫柔的語氣說:「昨天,我殺死了我心愛的男人呢。」
阿麗婭突然意識到一個她之前一直沒想到的問題。
不管是真的沒想到,還是因為有些逃避的心理從而沒有正視過這個問題,但現在,關於壽命的問題放在了她的面前。
她是普通人,散兵卻是神明制成的人偶,壽命雖然絕對說不上無盡,但至少也是很不斷的。
誠如試膽大會那時候,羽子板所化之妖怪羽生田千鶴所說:
對於妖怪來說,十年彈指一揮間。
而人偶的壽命,更勝妖怪之壽數。
原本趴在床上,手肘撐起上半身的阿麗婭撐著床面坐了起來。
盤著腿坐,一只手撐著膝蓋托著臉,開始朝著房間的一角發呆。
*
「怎麼回事啊,你從房間裡出來之後就有點兒魂不守舍的。」
小馬二號回頭瞅了一眼,沒看到青藍色的身影,小聲問阿麗婭,甚至很人類地抬手在她的額頭上摸了一下。
阿麗婭擺擺手:「沒發燒……嗯,你能到我的意識裡來聊嗎?」
聽到這句壓低了聲音的話,小馬二號的眼神突然就變得嚴肅了不少。
一秒鐘後她的聲音在阿麗婭的腦中響起:「是怎麼一回事?」
這都直接用上意識對話了,可見情況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嚴重,興許是有什麼只比世界毀滅低一層級的大事要發生。
阿麗婭的眉頭自從打臥室裡頭出來到現在就是皺著的,在小馬二號拿出了嚴陣以待的態度之後,她內心裡頭嘆了口氣,道:「也不是那麼嚴重的事情,就是……你知道有什麼東西可以延長凡人的壽命嗎?」
小馬二號:「啊?」
她都已經做好了什麼阿麗婭開口表示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招惹了天理,所以很快就要被寒天之釘制裁了,結果卻聽到了這個問題。
小馬二號頓時就覺得,問這種問題的阿麗婭怕不是在小看被稱為「記錄一切」的世界樹枝條的能力。
小馬二號:「說吧!你要延長的是地球上的人的壽命還是提瓦特的誰?」
阿麗婭瞪大了眼睛:「地球上的人也行嗎?!」
小馬二號:「……誒,不是嗎?我以為你打算讓我幫你父母找到延壽的方法……額,雖然在地球有點難,但是理論上來說,我可以每十年用一次混淆方面的法術,讓他們的身份在戶籍檔案裡面看起來也很正常。」
阿麗婭:O-O
小馬二號,原來恐怖如斯!
*
「我還沒想到地球上要怎麼辦呢……其實我原本想的是問過我爸媽之後再考慮把他們帶去提瓦特或者別的安排——雖然按照我對他們的了解,他們肯定是不抗拒死亡也不想延續壽命的類型。」
阿麗婭嘆了口氣。
「我其實是在為我自己問這個問題。」
她將自己看到魔女的聚會那一段告訴小馬二號。
「你看,魔女和心愛的男人之間壽命相差不小,所以最後因為男人的壽命已經到了終結,因為病痛很是痛苦,所以她被迫結束了他的生命。」
如果是相愛的一對,那麼做為結束了對方生命的魔女,夜深人靜的時候看向自己的掌心,會不會尤為悲傷呢?
不管怎麼樣,背負起了對方命運的一方,就是在一死一活這樣的關系中更痛苦的那個。
「我是凡人,對吧,我就那麼一百年——」
「等等啊!阿麗婭,你等一下!」
小馬二號大聲在阿麗婭的腦內喊叫,打斷了她那有些哀傷的思緒。
「你為什麼覺得你是個普通人類啊?你怎麼會覺得你只能活一百年?」
阿麗婭:「額……那難道我會像博士一樣,利用不知名的手段延長壽命嗎?」
小馬二號:「和那個不一樣,博士那種情況是後天的,但你的情況……老實說,如果從你的靈魂進入這具身體,也就是你穿越到提瓦特那一刻開始算起的話,勉強可以算作是先天的。」
古怪。
這裡面大有古怪。
阿麗婭腦筋一轉,感覺到了十分的蹊蹺:「我穿越之後……怎麼樣?」
「你難道不知道,這具身體是我從須彌郊外找到的,在你穿越之前一分鐘剛剛病死的嗎?」
小馬二號嘆了口氣,她意識到阿麗婭好像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但這相當不應該啊。
「你當時穿越的時候進入提瓦特的畢竟只是靈魂而已,想要和這具身體真正融為一體需要漫長的時間來習慣,而在這個過程中,如果沒有我出手,這身體早就應該停擺了。」
小馬二號的用詞還算是委婉的,沒有直接說什麼再放上一段時間就要開始腐爛了之類的話。
但阿麗婭能夠聽明白她的言下之意,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不好。
實在是聯想到了一些堪稱恐怖的畫面。
「那我要用什麼樣的手段來保護這具身體的生機呢?當然就是直接動用世界樹的權能,利用你的靈魂不屬於提瓦特,但這個身體屬於提瓦特的bug,直接把這具身體鎖死在了你靈魂穿越到提瓦特的那個歲數上啊。」
其中的操作相當復雜,小馬二號也只簡單和阿麗婭說明了這樣做的結果:「你穿越的時候不是二十歲嘛。」
阿麗婭:「從虛歲來說,二十一歲出頭。」她已經沒有那麼年輕了,是個面臨著要麼考研要麼工作選擇的苦逼大四狗。
小馬二號擺擺手:「不管,一年的時間在我們世界樹枝條眼裡根本不算什麼,總之,你的身體會成長到能夠匹配你靈魂的歲數,然後……你就永遠二十歲——啊不是,二十一歲了。」
靈魂狀態被鎖死在了穿越的那一瞬。
身體則是跟著靈魂走。
小馬二號覺得當時能夠在相當短的時間裡想到這麼多並穩准狠地直接出手的自己簡直就是個天才。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不是凡人了,單體戰鬥力是弱了點,但其實你死不了的——阿麗婭,我猜你從沒敢往可能有獸境獵犬的地方去過。」
阿麗婭心說這不廢話嗎。
她一個連蕈獸都要拿頭打的廢物,有什麼資格去和流血狗硬碰硬。
「要是有熒在,出了問題還可以起七天神像復活回血,但我孤身一人啊!」
她哪敢去哦。
連鐘離的盾都防不住流血狗的爪子,她何德何能。
小馬二號:「有空可以去試一下,你會發現其實我幫你鎖著血條呢,最後一滴的時候自動通過世界樹的根系連接七天神像回血,嘿嘿,區區bug而已,我這種後台操控員用得不要太溜。」
阿麗婭的表情逐漸從一開始的帶著幾分哀傷,轉變為了中間的「好像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過」的懵逼,再到現在的……大為震撼。
原本因為壽命論在自刀,想要解決壽命論的問題,結果卻發現根本不存在這個問題。
「那……我現在還算是人類嗎?」
小馬二號回答得干脆利落:「不算,你可能和七七更類似吧,建議你從此以後自稱是靈活的僵屍……嗯,其實也不僵硬,僵硬的反義詞是什麼來著,好像就是靈活,那要不直接叫靈活的靈屍吧?」
阿麗婭:「……」
阿麗婭面無表情:「滾吧。」
這個小馬二號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是時候把她踹到一邊去了。
小馬二號沒有計較阿麗婭的過河拆橋,因為此時的她正在解釋過後,露出了懷疑人生的表情:「這麼重要的事情,我難道沒有告訴過你嗎?」
阿麗婭:「沒有哦。」
小馬二號當即化身世界名畫《吶喊》同款表情,雙手捂著臉頰,嘴巴張大,身體似乎還有點兒扭曲。
難道說,身為智慧和知識的像征,她,世界樹的枝條之一,也出現了老年痴呆跡像?!
可按照世界樹枝條的壽命來算,她甚至才剛剛到少年時期,還有好幾千年的自然壽命——而且也不是不能通過一些手段再苟上那麼幾千年。
她怎麼可能老年痴呆呢嗚嗚嗚嗚嗚……
小馬二號跑了,很難過地跑了。
她打算去用考研的資料書背誦來驗證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老年痴呆。
*
小馬二號跑掉之後,阿麗婭站在原地,將這個對她來說相當炸裂,信息量太大了點的消息努力消化了幾分鐘。
還是沒能消化成功。
可能是個正常人都很難很快接受過來自己是長生種的這麼個轉變吧。
但阿麗婭,她能是個正常人嗎?
(劃掉)她根本就不正常(劃掉)。
於是她開始另辟蹊徑地思考。
比如說……
她自言自語道:「不會老的意思就是,如果我去養老院,除非是去捐款和探視,否則他們根本就不會讓我進去。」
阿麗婭露出了不敢置信地表情:也就是說,她投資了那麼多的養老事業,而她自己根本就沒有享受到的可能?!!
不是,她明明有按照自己的喜好,出資要求須彌的養老院在休閑娛樂的設備那邊增加上秋千的!
阿麗婭心中飛快地算啊。
二十家養老院。
每個養老院五個秋千。
一共一百個秋千。
她,阿麗婭,讓這個世界多了一百個秋千,但是沒有一個是她能坐的。
再過一百年也不能。
阿麗婭:「……」
媽的,痛起來了。
——到這種時候,問題的重心就從「我居然已經不做人了」轉移到了「我的投資怎麼我自己就用不上了」上頭。
再過上一會兒時間,散兵推門看到了發呆狀態的阿麗婭,隨口問了一句:「怎麼了?」
然後事情就發展成了——
「這應該不能算是冷知識吧?但僵屍需要敕令才能活動,七七是自己給自己下敕令的狀態。」
阿麗婭在一個不怎麼能播的頻道上思考片刻,然後捏著下巴。
「如果我的狀態有點兒接近僵屍的話……或許可以試試看敕令……玩點不一樣的花樣。」
當人的大腦底色開始朝著黃色轉變之後,哪怕是這種很重要的時候,她都很難控制自己的思想朝著黃色的一面滑坡。
散兵:「……」
壽命長度帶來的大起大落心跳驟停感,一下子就消失得一點兒蹤影都感覺不到了。
於是,哪怕是他都忍不住在心裡感嘆了一句:
阿麗婭,不愧是你。
*
「是時候回來啦。」
熒的消息通過納西妲與世界樹,中轉到了小馬二號這邊。
熒:阿麗婭,你該不會忘了小組賽明天就要結束,而四分之一決賽當天你作為天命游戲創始人不能不出息吧。
倒在地球的床上,正思考著自己要不要往手機裡添加上一些提瓦特所沒有的小玩具來豐富夜間生活的阿麗婭當即就從大腦皮層活躍且迸發著黃色火星的狀態變成了了無生趣的鹹魚挺屍狀態。
要回去工作了呢。
雖然在地球也要工作,雖然在地球也是宅女,但是一想到回到提瓦特還要工作就一下子委屈成了悲傷蛙。
可能是因為她潛意識裡覺得提瓦特就是她應該玩的地方吧。
總之現在的阿麗婭,精神狀況好比每一個到了周日晚上九點,明天就要去上班/上課的可憐人。
「最後一晚上。」
她握拳發誓。
「我就在地球賴最後一晚上。」
雖然全球審美降級,《精靈寶鑽》中的精靈也被拍得完全不如《指環王》《霍比特人》三部曲裡頭的美貌,但是衝著劇看了開頭就不能不白看,總得全部掃一遍然後怒噴三千字的觀念,她就得看完再回去。
小馬二號有些好奇地湊過來看了一眼。
然後道:「啊,是《精靈寶鑽》。」
阿麗婭很喜歡托爾金的小說,書櫃上專門有一排放著這個系列的中英雙語。
所以她也看完了。
「人類獲得的禮物是死亡呢。」
阿麗婭點點頭。
她點開這部劇,一個原因是想看看審美到底降級到了什麼程度,另一個原因則是……
從生年不滿百的凡人到長生種,她覺得自己的心理肯定會發生不小的改變。
所以提前看點和這方面有關的東西,看看前人對此是個什麼態度。
「死亡確實算是一種禮物,尤其是對於提瓦特來說。」
小馬二號有點兒感慨地說到。
「過分長久的壽命啊……」
看看鐘離就知道了,歲月磨損對於生命帶來的影響……很大啊。
阿麗婭托著下巴:
「對我而言應該還好吧,我想,我的靈魂應該不會堅韌到能夠讓我眼睜睜看著身邊一切朋友都去世離開,只留下我一個孤零零的在世界上飄蕩的時候。」
「嗯,這倒是,總之,你還是慢慢適應這一轉變吧。」
*
並不情願的阿麗婭是被散兵拖出門的。
四分之一決賽開場不能不去。
但是阿麗婭賴床。
她貪戀著床鋪,甚至不肯將手臂勾在散兵的肩膀上。
所以……背是不行了,只能冷著臉拖起床這個樣子。
甚至到了包廂裡面,阿麗婭仍然將腦袋壓在散兵的肩膀上。
可以非常合理地猜測,用不了多久她的腦袋就能從肩膀上直接移到大腿上去。
但合理推測沒有成真,就像是小時候做難度比較高的數學題時明明已經按照老師說的大膽假設小心驗證,但拿到的試卷上頭就是扣了全部的分一樣。
阿麗婭從困頓到仿佛下一秒就要睡過去,到現在這副睜大著眼睛生龍活虎的模樣,中間的切換只用了不到一眨眼,散兵真的很懷疑阿麗婭是不是給自己准備了一副面具,想要切換的時候就直接戴上。
她看著抽簽抽中,直接在四分之一決賽對上了的熒的那支隊伍和出線的一支巡林員隊伍,眼裡跳躍著的是熾熱的,名為「看戲」的火焰。
「沒有復活賽,也就是說,雖然這兩支隊伍都很強,但是有一方要止步於前八了!」
阿麗婭扶著護欄,但是臉都快貼到包廂前方的玻璃上去了。
「熒壓了那麼久的冷笑話底牌,現在也應該派上用場了吧?」
「不過提納裡對賽諾應該還是有點兒免疫性的,所以到底鹿死誰手呢!」
她願將這場比賽稱之為冷笑話和禁止冷笑話之間的決鬥。
果然,上場之後的放垃圾話環節——也是阿麗婭強烈要求下加的環節——上,賽諾就拿出了一本名為《聖甲蟲的一生》的話本,說是做為禮物送給對面的巡林員隊伍的。
賽諾:「聖甲蟲喜歡滾沙球,我希望對面的選手們也能和聖甲蟲學習,滾球。」
阿麗婭看著賽諾那張冷淡認真的臉,差點沒在聽到「滾球」這個帶著幾分口音的詞的時候貼著玻璃窗笑到抽搐著跪下去。
真的,賽諾你一輩子就被釘死在搞笑男的柱子上吧——這種想法在阿麗婭回到地球的時候看過了風花節的劇情,並被其中的「超有意思」和「柯萊萊」等語,以及周圍所有人對賽諾冷笑話的反應逗到縮在床上無聲無息地笑到打嗝之後,就成功成為了她對賽諾的全新標簽。
散兵:「……」
「收著點吧,外面的記者拿著錄影機對著這邊呢。」
他覺得,阿麗婭應該是不怎麼樂意被做成表情包,在論壇出道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8
第106章 七葉寂照秘密主嫁入豪門
賽諾和提納裡對上視線。
明明兩個人的目光都帶著幾分沉穩認真的冷淡, 但是阿麗婭卻在目光交錯的一瞬間看出了幾分火花崩濺的感覺。
她坐回了散兵身邊,從不知道哪裡掏出一桶爆米花, 抓起兩三顆往嘴裡扔, 一邊嘎吱嘎吱地咀嚼著外面裹著一層焦糖甜味的小零食·,一邊評價道:「這正所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後面……後面就沒了。
因為阿麗婭張了張嘴, 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發現自己的大腦空空如也, 完全組織不出什麼點評的詞句來。
散兵嘆了口氣。
他心想:還好, 阿麗婭當時躍躍欲試的,但到底還是沒有自己上場當主持人。
——要是阿麗婭聽到肯定會說, 那也是因為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好嗎?
她清楚自己是那種臨場組織的話,是那種能夠把自己的發言組織成一篇結巴都能一個字不差讀下來的類型。
所以有些錢還是要讓別人來賺。
鏡頭切回場上。
熒其實沒有想到, 這兩天她往璃月輕策莊那邊多跑了跑,被潛移默化後帶回來的口音居然也能被賽諾吸收, 並現場利用在自己的垃圾話裡。
於是在聽到「滾球」這個詞的時候,她笑了。
並不是因為賽諾的諧音梗多好笑,而是因為賽諾的口音和認真的樣子。
笑起來了之後,她的余光瞥過提納裡那明顯帶著十分隱忍的握緊的拳頭。
然後熒想到:
啊, 賽諾, 你終於說了個大家不用看周圍的人的反應就能笑出來的笑話。
這盛世如你所願啊,大風機關!
*
至於提納裡。
提納裡當時心裡就咯噔一下子。
他心想,壞了, 當初在拒絕賽諾的時候, 居然沒想到他能夠做為雙刃劍, 砍向自己的隊友也砍向敵方。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說的就是那時候的提納裡。
畢竟他才是那個已經快要對賽諾的冷笑話見怪不怪了的人不是嗎?
提納裡:大意了。
當時他就感覺到, 這場四分之一決賽,搞不好會是他折戟之處。
*
「你應該帶著柯[萊]過來的,這樣你還能有希望再次[來]到賽場上。」
「知道為什麼我們這邊要帶著旋曜玉帛嗎?不是因為我們需要自己的背景音樂,而是因為有了[凱]亞,現在還有了[旋]曜玉帛,一定能夠[凱旋]而歸。」
溫迪:「……」
溫迪為了自己臨場的輸出狀態,已經連著好幾天沒喝酒了,這會兒就非常想給自己來上一瓶好的。
不為別的,只為大拇指把瓶蓋給起了,然後當頭澆下。
他給凱亞創造了個放大三殺的機會,在手指稍微脫離屏幕等待復活的那十幾秒的時間裡,溫迪感嘆道:「他好像真的在給對面的人解釋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凱亞沒有浪費溫迪用命換來的這麼個機會,非常利落地開大接二技能群攻帶走對面被舉起來控住的三個半血。
然後他說:「你直到現在才這麼覺得?」
凱亞心說,他在之前整個隊伍磨合訓練的時候,就已經在強迫自己習慣這種冷笑話,甚至在聽到之後立刻以一種非常誠心的態度笑出來。
蒙德的騎兵隊長,在蒙德沒了騎兵的時候完全就是把自己當成情報頭子在用的。
他可是那種往常去酒館,推杯換盞說上幾句話,外來之人當即就能被撬開口,像是倒豆子一樣全交代了的人物。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所以賽諾表示,最近這段時間,他最好的朋友就是阿貝多、凱亞和久岐忍了。
阿貝多是因為,他會很認真地對賽諾說:「嗯,好笑。」
至於久岐忍……
久岐忍表示:面鎧能夠掩蓋一切。
況且,她還有那麼樣的一個老大呢。
*
在沒有習慣諧音梗冷笑話的時候,賽諾真的很具備精神攻擊性。
尤其是那種容易替別人尷尬的,當即就開始表演腳趾扣地了。
總之,巡林員隊伍在經受了來自旅行者這一隊場內與場外的雙重攻擊,原本還可以試圖穩扎穩打,看看能不能在實力相對而言領先自己的這一隊手下找到對方的破綻獲得勝利,但現在看來……
嗯,純粹屬於是痴心妄想了。
提納裡溫和地接受了這場失敗,安慰了每一個看起來失魂落魄的巡林員:「這不是你們的錯,只是因為某位風紀官管不住自己的嘴而已。」
至於勝利的那一邊,熒再一次向著天花板舉起雙手。
——賽諾!這盛世如你所願好嗎!
冷笑話終於在一個很公開的場合發揮出了它該有的威力!
雖然……雖然,熒回頭看了一眼提納裡,想到這次因為還要寫作業所以沒有來到比賽現場的可憐柯萊。
如果柯萊在直播平台上看了剛才的節目……
現在,化城郭,柯萊的住所……
地板上會不會破出一個巨大的洞來呢?
*
阿麗婭覺得剛剛賽諾的一整場發揮,全都應該記入《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游戲史冊。
做為「影響對手心態的話應該怎麼放」的教科書存在。
雖然如果這樣下去,長此以往,或許這個競技游戲就要變成什麼冷笑話大賽。
唉,下次還是把選手的麥給ban了吧。
嗯……說到ban麥……
阿麗婭摸了摸下巴,感慨道:「雖然沒有那麼話癆,但是真的好像啊……」
散兵有些奇怪:「像什麼?」
阿麗婭一拍桌子,感嘆道:「夜雨聲煩!」
這不是妥妥的早期黃少天嘛!
甚至這種讓主辦方決定為了他修改比賽規則的樣子,都不能說是非常相似,只能說是完全一樣!
阿麗婭右手握拳捶進左手掌心。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電競的精髓,最重要的其實並不在於游戲操作,而在於精神污染(?)
*
場上,提納裡和平靜地和熒握了握手。
他看到熒的發揮,就知道熒的實力勝過自己,所以在恭喜熒的時候沒有半點不甘心之類的情緒。
他微笑著,甚至耳朵也跟著抖了抖,十分誠心誠意:「恭喜你獲得勝利,在之後的半決賽裡也要獲得好成績啊。」
熒重重點頭,右手握拳抵在心口上碰了碰:「放心吧朋友,我會背負著你們的榮耀,在這條路上走到最高峰的!」
提納裡:「……」
提納裡有些無奈地笑出聲來:「嗯,好。」
雖然樣子很中二,但是……算了,旅行者開心就好。
但是下一個。
他看向了賽諾。
提納裡臉上那種溫和的像是化城郭附近的水域中,直到黃昏在開始慢慢綻放的月蓮一樣的笑容就一下子淡了下去。
這時候附近的鏡頭直接給且到了這兩個人中間,甚至還很沒有道德地放大了。
——全場觀眾,連帶著那些沒能來到現場,但是正在直播平台上看著這場比賽收尾的觀眾們,全都清楚地看到了提納裡笑容消失的變化。
化城郭中,因為沒寫完作業所以沒能被帶出去,但是仍然將虛空終端放在一邊,時不時從作業裡面抬頭看一眼比賽進展的柯萊剛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還沒咽下去呢,結果看到提納裡的表情。
她一瞬間就噴了。
水落得滿紙都是。
眼看著字跡逐漸暈開的柯萊:「……」
她的笑容消失得比提納裡還快。
回到場上。
一個失去笑容的提納裡,以及一個從頭到尾都沒有笑容的賽諾,就這樣四目相對著。
看台上的阿麗婭和賽場上的熒在一瞬間思維同步了。
阿麗婭&熒:現在這個場景,真的非常適合做成表情包啊!每一幀都很適合!
提納裡和賽諾用目光對峙了片刻,然後兩個人動作很慢地伸出手,以一種詭異的默契,雙手握在了一起。
微微用力。
尤其是提納裡,他看起來是真的很用力,像是要讓賽諾體驗一把骨頭被捏碎的感受似的。
賽諾冷冷開口,聽起來像是兩人有仇似的:「輸了就是輸了,提納裡,是你的隊伍實力不夠,如果他們能夠更專注於這場比賽,而不是比賽之外的我,你們也是有不小勝利希望的。」
提納裡點點頭:「是啊,所以這次是我的失誤,我應該把你平時說的那些什麼大風機關啊、棗椰都好之類的笑話錄音下來,給他們循環播放的。」
(聽到這段對話的阿麗婭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道誰才是這個場上真正的魔鬼。)
提納裡晃了晃賽諾的手,深吸一口氣,然後道:「……下次,如果還會有第二屆的話——」
賽諾那雙紅色的眼睛裡面寫滿了認真:「我是不會和我現在的隊友分開的,因為我是賽[諾],所以我說出來的話,都是[諾]言。一諾千金,你明白嗎?」
提納裡:「……」
提納裡徹底面無表情,整個人散發出來的寒氣,就像是在龍脊雪山上經過了三千年修煉的冰霧花一樣冷。
他說:「如果還會有第二屆比賽的話,我會先把你敲暈在教令院裡。」
什麼冷笑話,什麼諧音梗,有多遠滾多遠。
不,應該這樣說,賽諾,滾出他的生活。
*
剩下的三場比賽,分別在當天下午、以及第二天的上午與下午結束。
四分之一決賽結束之後,納西妲和溫迪都成功進入了半決賽。
於是溫迪提議:「要不我們大家去喝一杯吧?慶祝一下?」
然後就被熒敲了一下:「不行哦,喝酒會影響發揮的,就算你不會有什麼發揮失常的問題,那也要考慮一下別人吧?」
溫迪按著腦袋,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哦」。
看起來有點兒可憐。
但他抬頭,用那雙碧綠色的眼睛看向熒的樣子也很乖。
於是熒嘆了口氣:「好吧好吧……我問問阿麗婭請不請客,前提是不喝酒啊,可以讓你多喝兩杯蘋果汁。」
阿麗婭對熒這種直接問她請不請客的行為表示強烈譴責。
她是游戲創始人,也是比賽的承辦方,但絕對不是什麼請戰隊吃飯的俱樂部老板好嗎?
唉,算了,都是朋友。
於是她給熒發了個紅包,讓她用紅包付費,然後自己也和散兵一起過來混了混。
她出的錢,她不來喝兩杯那簡直就是對不起給出去的摩拉。
況且場上還有納西妲。
有納西妲的場合嘛,哪怕是散兵也說不出「我們單獨出去吧」這樣的話。
於是,阿麗婭也出現在了飯館的包廂之內,手中端著一杯據說是來自蒙德晨曦酒莊,最好的產品——但是被凱亞認證打假了的葡萄汁。
她抿了一口,覺得很甜,甜中泛起一點點水果的酸味以及葡萄的微澀,香氣馥郁美妙。
也不知道凱亞這個家伙的舌頭要敏銳到什麼程度才能感覺到這杯葡萄汁不是晨曦酒莊出產的產品,明明阿麗婭也收到過迪盧克的贈禮,也喝過晨曦酒莊的葡萄汁,甚至在天使的饋贈剛剛認識溫迪的那段時間,她天天喝的都是這種飲料。
但她怎麼就感覺不出來這玩意是假貨。
阿麗婭又抿了一口,然後帶著幾分冠冕堂皇的客氣:「感謝大家喜歡我的游戲——以及,祝賀你們出線,現在又進入了半決賽!」
在祝賀進入半決賽的時候,阿麗婭朝著溫迪和納西妲那邊轉了轉。
畢竟……雷電影他們那一組其實沒能進入半決賽啦。
他們止步於小組賽。
「不過其實這次參賽的隊伍真的特——別多!所以能出線的就都是高手了!」
阿麗婭瞥了一眼八重神子,給自己找補。
「明年或者後年吧,反正肯定會有第二屆比賽的!」
長生種的優勢就在這裡體現得淋漓盡致了。
人類在電競方面的優勢年紀並不長,所以靠的基本都是靈性和天賦,當經驗慢慢積攢,他們本身的體能啊之類的都會落後。
一增一長,直到體力和反應速度全都跟不上了,就只能退役。
但是長生種完全沒有這樣的需求啊。
他們的身體,至少在比人類長很多很多的年歲中,始終停留在最風華正茂的年頭,根本不存在什麼體力和反應速度下滑的情況。
這樣的話,只要多打、多思考,早晚能夠靠著勤能補拙成為高手。
……雖然,八重神子看起來對於這樣得來的成功沒什麼興趣。
阿麗婭扯了扯咽喉處的皮膚,選擇直接請大家開始吃喝。
再多扯點下去她腦子裡打的那些腹稿就該用完了。
——況且,這會兒散兵也不可能出來幫她圓場。
嗯……是的。
哪怕已經出現在同一個空間了,散兵仍然沒有半點把雷電影當成真實存在的人來看的意思。
阿麗婭看著和納西妲相談甚歡,至少表面上看起來「相談甚歡」的散兵,心中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朝著雷電影的方向敬了一杯,隨後就朝著他那邊走去。
貓貓是要哄的嘛,在場面話之後,剩下的就是陪貓貓。
她對自己的定位相當精確。
或者應該這樣說,她對散兵的心理總能拿捏得很到位。
這會兒剛走過去,腰上就被手臂攬住了。
動作幅度不大,並不怎麼能引起周圍那群已經開始吃她的喝她的人的注意力。
納西妲倒是看在眼裡。
阿麗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但也沒有去扯開這條手臂。
怎麼了,倘若這會兒出現在面前的是貓貓,那就是貓貓已經把自己的尾巴圈在她的手腕上了,這時候要是讓他拿開,她還是人嗎?
鐵石心腸都做不到。
於是,她也不動聲色地彎曲手臂,按住散兵攥著她裙子腰部布料的手背。
然後,小指指尖貼著他小指的側面輕輕勾撓了兩下。
納西妲轉開了頭。
沒眼看,尤其是對於一個未成年魔神來說,這是真的沒眼看!
阿麗婭雖然因為納西妲的動作而感覺到良心稍痛了一瞬,但隨即就把良心的反應完全鎮壓了下去。
她承認,她骨子裡是有點重色輕友屬性的。
納西妲明顯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她轉向熒,一邊和對方——也就是未來或許會相遇的對手——互相禮貌地表達恭喜以及「我們是不會輸的」宣言,一邊吐槽阿麗婭。
納西妲:「阿麗婭……戀愛之後的阿麗婭就變得一點都不可愛了呢。」
熒用力點頭:「是啊是啊,我真希望能夠回到一年前——那時候她給我錢的時候還那麼大方。」
納西妲嘆了口氣:「我現在真的很後悔。」
要是當年她沒有把散兵派去到阿麗婭身邊,是不是就不會有如今這個不怎麼讓她高興的局面?
*
這廂裡納西妲思及過去,嘴上說著後悔,但實際上嘴角仍然掛著很溫柔開心的微笑。
而另一邊,八重神子看向正將剛才侍者遞過來的一盤棗椰軟糖托在掌心,認真挑選著自己下一筷子應該夾起哪一塊來比較好的雷電影。
很小幅度地抖了抖耳朵,八重神子輕聲問:「你現在……」
她知道,雷電影對散兵一直懷有一種愧疚的縱容,就像是個錯過了孩子童年、沒能盡到保護養育責任的母親一樣。
那麼現在場上這樣的情形對於雷電影來說……
雷電影抬起頭,臉上依舊是如以往那樣,帶著幾分面癱的、很難被不熟悉的人看出她此時正在想什麼的表情。
她咬了一口有點兒粘牙的棗椰軟糖,然後因為這一口糖果而含混不清地說道:「過往不可追,神子,至於現在,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
明明沒有點酒水,一切放在場上的飲料全都是果汁、牛奶或者干脆就是白水,但溫迪向在場所有人表演了一個:什麼叫做喝果汁也會醉。
可能這就是風讓果汁在他的體內被窖藏,時間使之釀熟吧。
總之,這會兒的他,露出了幾分當年愛搞惡作劇的風采。
溫迪打了個哈欠,舉起杯子對向明月:「參與了這場比賽的七神中,是誰連出線都沒有做到?」
是啊,目前就阿麗婭已知的,一共有四位塵世七執政參加了這場比賽——倘若從這個角度來說,那將這場比賽視作第二場魔神戰爭也不是完全說不過去——其中雷電影雖然折戟於小組賽,但畢竟也靠著隊伍裡的強者出線了。
唯有當年,七神中基本可以說是能夠壓住場子的那位。
雷電影喃喃自語,念出了那個名字:「摩拉克斯。」
岩之魔神摩拉克斯,當年魔神戰爭期間把岩槍當做串來使,一槍一魔神封印的強大存在。
溫迪:「沒有出線~沒有出線~沒有出線~」
他的聲音甚至都帶上了點不怎麼成曲的調子,不過還真別說,不愧是也司掌音樂的神明,光是這樣哼唱的兩段也很好聽。
就是攻擊性有點強,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喝多了酒,一拍腦袋決定挨頓打醒醒酒。
熒覺得,但凡溫迪不是她隊伍裡的成員,倘若挨了打,大概會對兩三天後的半決賽成績造成影響,她這種樂子人必然將溫迪的反應用錄影機記錄下來,轉手發給鐘離以示敬意。
嗯,這是以示敬意而已,沒有想要挑起爭端,她捧著瓜坐在一邊看熱鬧的意思哦。
阿麗婭:「……」
阿麗婭:「…………」溫迪,你這也太不禮貌了吧,真不擔心下次去璃月的時候,被鐘離抄起護摩追著打上三個時辰?
額,等等。
鐘離的專武好像不是護摩吧?
但是在提瓦特,她一直都沒見過鐘離出手,而在游戲裡……她從來都是給鐘離用護摩的。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
哦,對,外貌專武。
那玩意叫貫虹。
說起來,在提瓦特,和游戲裡頭需要平衡角色之間的強度不同。
鐘離用貫虹,就算沒有岩元素附魔,純粹的物理傷害也確實能打出相當高的數值。
嗯……阿麗婭舉起手,掌心相貼,十指交握,做出了個許願的姿勢。
納西妲:「阿麗婭?」
你這是?
阿麗婭閉著眼睛,道:「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我會看到溫迪變成的流星;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我們能夠看到這個世界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風精靈串。」
那麼,既然有二分之一的可能看到流星,那為什麼不對著流星許願呢?
阿麗婭:「我希望流星能夠保佑我,讓我在今後的日子裡賺更多的錢。」
納西妲:「……」
納西妲:「不愧是你。」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岩元素最為沉重,因此沒能和風一樣滿世界亂竄,將一切的聲音納入耳中的緣故,總之鐘離沒有出現,所以溫迪沒有挨打,熒深深地吁出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溫迪沒有被暴打,她的隊伍不會在半決賽之前變成四缺一。
她很是感謝上蒼,更感謝鐘離。
於是決定等比賽結束,如果獲得了冠軍,那就一碗水端平,她自掏腰包請鐘離吃飯。
如果沒有獲得冠軍嘛……
呵呵,那她肯定要把溫迪干的這檔子事情向鐘離告狀啊。
沒有冠軍和獎金,那就要把樂子看了。
熒:總之,她不能虧。
於是,為了溫迪著想,從第二天開始她就開始催促溫迪多多訓練。
要是換了久岐忍和賽諾就算了,他們畢竟是普通人類,要是訓練得太多了也會疲憊勞累。
但是這可是溫迪誒。
這可是風神大人誒。
「溫迪你是不會累的對吧?」
熒笑眯眯地將掌中紅得非常漂亮的蘋果拋起來,換了只手接住,姿態之輕松寫意好比當年還沒有遇到阿麗婭,所以可以在蒙德城中有酒有歌萬事足的溫迪。
「一定要加油哦,你也不想讓鐘離知道你都說了些什麼胡話吧?」
溫迪摸摸鼻子:「昨天那是氛圍到了。」
——而且他真的偷天換日,將一瓶葡萄汁換成了烈酒,風可以將酒氣攏起來,不讓別人發現。
《論溫迪為了喝酒可以多努力》
沒想到喝了一瓶之後他居然就嗨了。
「但其實要是我飛得足夠努力,老爺子也追不上我,飛比跑得快嘛。」
熒:「唔……」
她抿了抿嘴唇。
「我覺得你的話有問題,鐘離論跑圖可能確實追不上你,但是他可以朝你砸天動萬像和岩槍啊?」
拋出的岩槍的速度很快沒問題吧。
天動萬像是超大範圍傷害沒問題吧。
溫迪:「……」
溫迪向前一趴,整個人就像是一張倉鼠餅一樣趴在了桌面上。
「我知道啊——如果我能夠飛得連岩槍都追不上,我現在就不會留在這裡乖乖訓練了。」
風神的聲音難得變得格外的悲傷。
是那種熒都要控制不住錄音下來的悲傷。
《好東西,應該拿去和阿麗婭分享》
熒忍著笑,拍了拍溫迪的肩膀,道:「想開點,我的朋友,只要我們獲得冠軍,我就會去請鐘離吃飯,將這檔子事徹底封入歷史。」
溫迪沉重地嘆氣。
「唉……也只能這樣了,那你們出去逛街吧,我再練練,回來的時候給我帶點兒點心啊!」
*
俗話說,玉不琢不成器。
又有說法說:不逼一把你自己,你都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
雖然逼得太狠了也容易把人變成「我不做人了JOJO」的樣子,但溫迪的行為,其實可以說是很好地證明了以上的兩句話。
在有著摩拉克斯的威脅(至今尚且並不知曉這件事的鐘離本人坐在和裕茶樓上,抿了一口茶後,沒能忍住打了個噴嚏)的情況下,溫迪的訓練比往常要認真嚴肅了很多不說,在比賽的時候也直接腎上腺素爆發,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神操作。
真·神操作。
雖然風精靈做為元素造物可能是沒有腎上腺素這個東西的,但他在比賽中起到的作用真的非常大。
直接奠定了熒他們那一隊最後走向勝利的基石。
當主持人拿著擴音麥,大聲對著全場喊出「獲勝者是旅行者一隊!」的時候,熒喜極而泣,當場轉身,將溫迪抱了起來。
是的,她沒有撲到溫迪身上。
但她把溫迪抱了起來。
溫迪:「……」
因為風神參賽所以關注了一下這場比賽的琴:「……」
拿著長槍短炮等在一邊,等著拍攝到點什麼精彩瞬間的記者們:「……」
一瞬間的愣神之後,他們全都端起了錄影機開始拍攝。
這種場面啊,也可以算是名場面呢!放在頭版頭條都很合適。
旅行者,真不愧是大力美少女!
熒在激動過後,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似乎有點太容易成為一個話題。
剛想要把溫迪放下來,只見從觀眾席上撲出來一只白色的派蒙,直接抱住了她的臉,嗚嗚嗚嗚地哭得比熒還要激動上好幾倍:
「你贏了啊,你贏了啊!」
被派蒙白色的小肚子蒙蔽了視線的熒:「……」
好了,她聽到更多記者拍照的聲音了。
嗯,按動快門的聲音變得更響亮,速度也更快了呢。
*
獲得了冠軍獎金的熒笑得春風得意。
不,春風得意這個詞都不適合用來形容她。
她完完全全就是笑得見牙不見眼,表現出了一個人一夕暴富之後會露出了最真實的模樣。
當然了,誰都知道這點錢其實經不起旅行者花銷。
畢竟旅行者面前的,是全提瓦特地脈裡面流淌著的,需要挑挑揀揀然後升級到二十的聖遺物啊!
熒抹了一把眼淚:「這下,就算再來十個歪了詞條的魔女,我也不會再摸著口袋裡的三瓜兩棗,嘆口氣出去打工了!」
阿麗婭被這樣心酸的「打工文學」觸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想開點,刷出十個魔女多難呢。光是中間間隔的時間,就夠你弄到點錢了。」
火本裡面,全都是渡火啊!
熒:「……」
熒伸手,食指繃緊,指尖纖細且漂亮,對著門口的方向。
「你,出去。」
*
除了獎金之外,獲勝的隊伍還有其他的獎勵。
其中最被關注的,應該就是可以選擇自己在決賽時使用的英雄,指定一套皮膚來設計。
納西妲因為溫迪在決賽時突然的爆發而沒能勝利,阿麗婭原本有些惋惜,但是熒直接要求定制一款草木之主的皮膚。
——是的,她搶了納西妲的草木之主,在b&p的環節直接讓納西妲頭頂上冒出了一整排的「???」。
不過,她這會兒選擇給草木之主出皮膚的行為,也確實讓因為納西妲被搶了角色,而國家隊又落敗了之後心情不那麼好的須彌人再一次拍著她的肩膀豎起大拇指:
「旅行者,你是我們所有人的好朋友!」
阿麗婭也很從眾地對著熒豎起大拇指。
這種行為簡直贊。
非常好地表現出了旅行者的情商。
阿麗婭:「請放心,我一定會非常認真地設計這套草木之主的服裝的!」
她說這話當然是很讓人放心的,畢竟,試問誰不知道天命游戲的創始人當年第一個創作的《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中的角色就是草木之主。
那是真愛。
阿麗婭一邊和美工阿貝多商量著應該怎樣給冠軍隊伍獲得勝利的角色設計皮膚,一邊暗搓搓地將七葉寂照秘密主也放進了【等待制作皮膚】的文件夾裡面去。
等阿貝多打開這份待工作的文件夾,並且看到阿麗婭扔進去的,格格不入的七葉寂照秘密主。
阿貝多:「……」
阿貝多:公器私用還得是你,阿麗婭。
他當天就給阿麗婭發了個消息過去。
阿貝多:這個也要重新設計一套皮膚?
阿貝多:確定是你寫在文件裡的,需要更炫酷一點的機甲感,而不是一套白無垢嗎?
阿麗婭:「……」
阿麗婭看著阿貝多發過來的信息,盯著上面「白無垢」那三個字,慢慢慢慢的,臉就紅了起來。
雖、雖然白無垢這種裙子吧,是給新娘穿的,但是如果散兵穿上肯定也很好看啊——他從借景之館裡面出來的時候穿著的不就是一身白色的袍子……
真的很有那種感覺!
阿麗婭的手指虛虛地懸在虛擬屏幕上,指腹始終和鍵盤保持著一點距離。
一句「就要炫酷機甲」這樣的話根本說不出口。
阿麗婭按住了心口。
真、真是的,阿貝多這件事干得真是一點都不漂亮,怎麼可以戳穿她心底的野望呢?
她舔了舔嘴唇,思考片刻之後想到了這樣的問題應該如何回復。
阿麗婭:我能都要嗎?
阿麗婭:白無垢的那一套,我想要當做我個人專用的皮膚,可以嗎可以嗎可以嗎?
阿麗婭:月薪翻倍,獎金翻倍……你就算要璃月的芝麻糊,我都可以現在出門去翻越高山和大河,為你購買手磨芝麻糊,然後提著兩大桶來到你身邊!
文字中充斥著的強烈的情感,簡直都能從虛擬屏幕裡面溢出來。
阿貝多:「……」
阿貝多:就是說,很無語。
他剛剛明明是想要調侃阿麗婭的,結果卻變成了這副樣子,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只要把臉皮一抹扔兜裡,就可以做到天下無敵嗎?
阿貝多問出的問題,其他游戲玩家當然也會意識到有點兒不對勁。
在這一批皮膚發布出來的時候,就有人在虛空終端問:
李濤,為什麼七葉寂照秘密主出場率不高,操作難度那麼大,很少有人能玩好,在整個比賽中就沒幾個人掏過這個角色,他怎麼還能有新皮膚啊?
黑幕,這裡面一定有黑幕。
甚至有人問出了不能給未成年人看到的問題:是不是七葉寂照秘密主和天命游戲創始人之間發生了些那種……交易啊?
還有人「恍然大悟」:前段時間不是才曝出天命游戲創始人有男友,甚至在比賽現場擁抱接吻,關系異常親密嗎?難道說……這是插足!渣女啊!
一直到下一次散兵上播。
他先回答了自己為什麼沒有參加這場比賽——「因為我在天命游戲裡工作,如果把獎金領回去了不太好。」
然後,他意識到自己拿錯了杯子——平常他拿的都是倉鼠形狀的杯子,盛烏龍茶。
但是今天拿了的卻是阿麗婭的小狐狸杯子,裡面倒的是甜牛奶。
於是他對直播間的人說了聲抱歉,起身去把杯子換回來。
結果手掌不小心按到了開攝像頭上面。
這種發展是散兵怎麼也想不到的。
明明之前都是阿麗婭在看澀澀的時候,會因為手滑被他抓個正著,但是這次……
居然當著幾萬觀眾露臉,還被認出來是天命游戲創始人的男友。
或許這就叫近墨者黑吧。
他當時也顧不得去換杯子了,重新坐下開始解釋。
「嗯,是戀愛關系,之前沒有說過是因為覺得沒必要。」
「戀愛感覺怎麼樣……雖然你們沒必要知道,但她很好。」
剛才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在說到「戀愛」這個詞的時候就翹起微笑。
於是評論區又是一波痛心疾首的「虐狗」刷過。
「想問主播……是不是因為你是全服第一七葉寂照秘密主,所以創始人專門為你設計了這樣一套皮膚?」
「七葉寂照秘密主的皮膚……?抱歉,之前沒有關注到這個,但是你說得對,因為我是全服第一七葉寂照秘密主,所以這個皮膚就是送給我的禮物。」
散兵坐得更端正了一點。
「我是因為覺得我在天命游戲裡工作,參加比賽不是很合適才不報名參加的,但如果是游戲技術的話,呵。」
他冷冷淡淡地表示,賽後季全明星賽上他會給所有人好看。
「能贏過我的,應該沒有。」
「創始人?我當然和她組隊啊,隊友說什麼能不能贏過。」
「一對一嗎?我以前試過……嗯,沒有一個人可以單挑贏她。沒有在開玩笑,真的是實力很強,全明星賽上你們就知道了。」
散兵對評論區其實沒什麼耐心的,回答掉了主要的幾個問題之後干脆利落地關掉了涉嫌頭,轉身將杯子換回來,然後照常直播。
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剛剛暴露了戀愛關系。
——但是他的直播間肯定不會和他一樣習以為常。
評論區熱評第一:這是不是裙帶關系?
熱評下的回復完全就是復制黏貼的,直接貼出了幾百層:
是的,這就叫靠著裙帶關系上位。
啊,對,還有另外一句:
七葉寂照秘密主,跟了個好人家啊!
如果他們知道,七葉寂照秘密主本身就是散兵對話,或許會愈發直呼吃到狗糧了吧。
另一邊的阿麗婭第一時間看到了這場意外,點進去混在人群中用小號發了個「喜歡你」。
然後她舉起自己的小狐狸杯子,抿了一口甜牛奶。
嘶——剛剛散兵的那杯烏龍茶也太苦了一點吧。
她這種吃苦無能星人根本受不了那麼重的苦味。
*
而此時,在璃月。
鐘離慢慢悠悠地點上香,隨著青紫的煙氣,木調的香味緩緩散布到整個室內。
納西妲在沒能獲得冠軍之後,很芝麻團子地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於是,鐘離的虛空終端上——
小吉祥草王:【視頻】
小吉祥草王:下午好,看看這個?
鐘離點開這個視頻的時候人在絕雲間。
於是當時,三位常年以獸形出現在人前的仙人當即羞愧難當,痛定思痛,齊齊低頭向他表示:「帝君,是我們實力不足,讓您受辱,我們這就回去閉關練習,爭取下一次比賽出線!」
鐘離:「……」
槽點太多都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且不說努力一整年只出線聽起來也有點丟人,光是這種無緣無故的攀比之心……
鐘離:捏眉心。
但是三仙已經閉關,他也就不能再把這幾個從洞府裡頭拽著翅膀扯著鹿角拉出來,於是只能回璃月港去。
沿途還路過輕策莊,買了兩根新鮮的竹筍。
——送去萬民堂讓香菱做一鍋上好的腌篤鮮,甚妙、甚妙。
結果沒過兩天,魈卻出現在了往生堂。
自稱去了一趟絕雲間,了解到事情前因後果的少年仙人睫毛顫抖,強行掩蓋著自己此時實際上夾在兩位他很尊敬的魔神之間的不安。
「帝、鐘離先生,需要我提前去尋找這次比賽中表現優秀的璃月玩家,組成下一次比賽的隊伍嗎?」
畢竟,另外那三位都是開朗的內向,於是這個任務……
只能落到不開朗的內向的他肩膀上。
「或者、或者我去找旅行者,把她挖過來……」
魈頓了頓,想到虛空網絡上流傳很廣的一個梗,有些結結巴巴地加上:
「干、干完這一票,蒙德、蒙德歸璃月!」
鐘離慶幸自己沒有喝茶。
雖然端著茶盞,但還好沒有喝。
果然,世界還是對他有幾分優待的。
他放下茶盞,站起來,伸出手眉眼含笑著撫了下魈的頭頂。
「終於學會開玩笑了,挺好。」
第107章 爽
在提瓦特, 其實是沒有情人節這個東西的。
但是並不妨礙阿麗婭在乙女游戲裡面加上這個節日。
反正都已經架空了,主角們在一個兩個三個小世界之間穿越著,入鄉隨俗著按照那些世界的習俗來過節日應該成為一個共識。
於是, 二月四號就成了情人節, 放在《戀與提瓦特事件簿》裡面, 絕大多數玩家都接受得非常良好。
——況且,情人節這一次的卡牌,天命游戲還特地設計了更容易抽取到情人節卡片的卡池。
原本一百八兩百八三百八的卡, 現在降價到二十塊……倒也沒有到二十塊那麼低, 但至少能降低到一百二, 也算是原本三分之二的價格了。
於是游戲論壇上頭全都是歡呼的聲音。
沒有刀子,沒有過於緊張的劇情, 就是輕松的情人節戀愛, 制作巧克力、卿卿我我、約會逛街……總之,比起另一邊令人興奮到血液都快要沸騰起來的《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比賽,《戀與提瓦特事件簿》這邊堪稱歲月靜好,甚至給運營員工一種, 這樣美好的感覺可以延續到天荒地老的錯覺。
饒是另一邊的賽事活動已經進行得堪稱如火如荼, 天命游戲v在游戲論壇裡仍然慢慢悠悠地發布著自己的帖子, 根本沒有要跟著外界節奏走的樣子。
在貼出了情人節活動的同時,官號還表示, 現在去四位男主的評論區轉發點贊評論三連,還有機會在白色情人節的時候獲取到男主們親自送出來的巧克力。
凱亞一邊打著比賽, 一邊也放了點兒關心在這款乙女游戲上頭。
——他畢竟是個游戲主播嘛,什麼游戲都會摻合一腳, 更何況, 在游戲裡和暗夜英雄的「戀愛環節」完全可以用來和迪盧克開玩笑。
最近因為比賽而難得感受到了緊張感, 深深感覺到自己需要個機會放松一下的凱亞直接就把迪盧克當成了自己的解壓玩具。
兄友弟恭,兄友弟恭。
凱亞這麼想著——在很短暫的時間裡,他將自己身上背負著的責任和罪惡感扔下,變回了十歲上下時候的那個輕松的小孩。
*
沒過多久之後,他成為了比賽冠軍隊的一員,驕傲的同時,凱亞重新回到了直播間。
雖然剛剛獲得了好大一筆錢財,但這並不妨礙他繼續在直播間裡給觀眾帶去歡樂和游戲攻略,順帶著,掙上點兒錢。
畢竟,剛剛到手的那一筆換算成摩拉都要有六千萬的獎金,已經被他悉數匿名捐贈給了西風大教堂,用以支持教堂對於孤兒的扶養教育了嘛。
所以,贏得比賽根本沒有為凱亞帶來多少財富。
不過他自己其實也根本不缺錢就是了。
總之,凱亞恢復了直播,打開自己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上線的《戀與提瓦特事件簿》。
打卡、簽到,將這段時間沒有玩,所以可以領取的回饋禮包打開——然後就看見了游戲郵箱裡面的一封信件提示:
親愛的玩家【天命游戲黑粉頭子】:
恭喜您在先前的情人節抽獎中中獎,您將在三月十四日,也就是白色情人節這天獲得一份由白鳥織羽送出的巧克力禮盒,請您私信【天命游戲v】賬號,填寫獎勵發放地址。
……
後面還有一段內容,但是凱亞直接點掉不看了。
他在這一刻感覺到了有點兒麻爪。
雖然,做為和天命游戲簽約了的主播,他凱亞三連每一位男主的帖子都是真心實意——對工作的認真負責。
雖然,他身為一個直男,玩乙女游戲單純是因為游戲主播的身份,另外也算是用惡趣味為自己的生活增添一分樂趣。
雖然……
但是!
但是,為什麼他會抽中巧克力禮盒?
為什麼他明明是因為工作才去互動的,但他會被抽中?
抽中也就算了。
凱亞看著屏幕中央的那個「白鳥織羽」,嘴角扯得很平很直。
這要是暗夜英雄,他能笑迪盧克多久啊!
這要是暗夜英雄……
凱亞心中嘆了口氣。
他或許就要開始幻想收到的這份禮物不是一盒巧克力,而是別的什麼……或許是曾經一起閱讀過的一本童話書了吧。
午後之死也行啊。
他直播間的觀眾們並不知道凱亞這會兒心中情緒滌蕩如海面上狂風暴雨的日子中迭起的浪潮一般。
他們只覺得凱亞是作為個直男卻收到了來自男(重讀)主的情人節(再次重讀)禮物,一時大腦CPU都給干廢了。
於是評論區刷過一片「哈哈哈哈」。
簡直不要太歡樂。
幾秒鐘之後凱亞自己也反應過來了。
他想了想天命游戲運營那邊的操作,自己也忍俊不禁,搖搖頭:「這……這巧克力,要不我也抽獎送掉算了,否則說不定還會被人以為我不是直男——那可太冤枉了,我明明直得和鋼筋一樣。」
他手指飛快,很快就在發布帖子的頁面上打出了抽獎的內容。
「額……我就不白色情人節了吧?男主送給玩家們的,這種戀愛中的禮物嘛……如果由我一個中老年摳腳糙漢在這一天送出來好像有點不太合適是吧?」
所以他選擇了在三月十五號這天開獎。
「好了好了,就這樣,把這盒巧克力送出去了我就好受多了。」
凱亞發出帖子,搓搓手,將椅子朝著書桌這邊拖了拖,又追問了一句:
「說起來白色情人節又是什麼節日?為什麼要在這一天送我巧克力?」
他之前就有這個問題,但是那會兒他正想要在官方號練了。
於是凱亞就沒能在官號
這會兒干脆在直播間問。
凱亞對於游戲的見解什麼的都很好,不管什麼游戲都會做攻略,所以直播間男玩家數量雖然更多一點,但女玩家也絕對不是稀缺物種。
故而這個問題問出沒一會兒就得到了回答。
玩家在評論區道:
這也是游戲裡的設定,玩家在情人節這天送出巧克力,男方會在白色情人節這天回復巧克力,據說還會分成各種不同的巧克力款式來送,包括拒絕女生用的也是巧克力禮盒……不過游戲中還有劇情,就是玩家看到男主在選購禮物盒子,盒子是心形的,所以肯定是表示兩個人相愛的巧克力啦。
凱亞拍了拍胸口,誇張地用上了「那我可算是放心了」的語氣,感慨道:「還好還好,這要是拒絕的巧克力的話,我轉抽獎送出去就有點太過分了。」
這個巧克力的事情就暫時告一段落,凱亞繼續他的游戲直播。
——這段時間,為了比賽,他可算是犧牲了良多。
那麼多的游戲,在這段時間他都沒怎麼玩,攻略也基本是一條都沒出,補上這些工作……
凱亞想到這裡,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工作量可一點都不比在熒的手下,被她壓迫著訓練、習慣互相配合來得輕松。
*
原本這件事到這裡也就算是結束了。
但是,在三月十四日收到了來自天命游戲官方送出的巧克力禮盒的凱亞卻在將禮物轉寄出去(反正送到收件人手上還要過一天呢)的時候想到了個鬼點子。
(當然,他不可能對派送巧克力禮盒的人暴露自己的住址,於是,不管是取巧克力還是寄出去,都是熒來代勞,榮譽騎士只要給錢什麼都干,更何況是這種根本不怎麼需要費心的跑腿任務。)
凱亞看到熒通過虛空終端私信發過來的圖片。
他盯著那個心形的,看著就覺得非常精致,很明顯是天命游戲花了功夫在上頭的巧克力禮盒,以及禮盒一旁的白鳥織羽的白色情人節卡片。
又看了看熒的那句:你可以把這張圖發到游戲論壇上去?今天好多人都在返圖。
也是,做為一名游戲主播,他雖然是個直男,在抽中了巧克力禮盒之後會轉抽出手,但是放張照片上去調侃一下自己這來得非常突然的運氣,也挺好。
凱亞給熒發了個比愛心表情包:「你是會運營賬號的。」
然後就如她所說,往游戲論壇裡面發了個帖子。
在想要退出來的時候,他眼睛一掃,發現就在自己發的那個帖子前面,同樣是個曬圖的帖子。
曬的正是游戲中的男主C,暗夜英雄的巧克力禮盒。
配色什麼的……莫名有點迪盧克。
凱亞確信這是阿麗婭的惡趣味。
如果不是阿麗婭的惡趣味,那就是設計禮盒的阿貝多的惡趣味。
惡趣味就惡趣味吧,凱亞表示他也喜歡惡趣味。
此時他的目光停留在虛擬屏幕上,盯著這個曬了暗夜英雄送的巧克力禮盒的賬號看,並不是因為他覺得阿麗婭或者阿貝多的惡趣味不妥。
而是,他突然意識到了一點:
對啊,今天也會有一些幸運的玩家收到游戲內的那位暗夜英雄送出的巧克力回禮呢。
走走走,去酒館。
凱亞迫不及待打算用白色情人節和巧克力和迪盧克開玩笑了。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當然是早點下班……算了,老實一點,直接承認自己是翹班吧。
早點翹班,和羅莎莉亞一起去天使的饋贈。
就著向迪盧克開的玩笑,他連午後之死都能多喝上兩杯。
說起來,雖然別人可能覺得迪盧克那原本就挺冷淡的臉再沉下去幾分,看著便會覺得威勢逼人,但他卻認為,能夠讓迪盧克臉黑,那舊是他凱亞的本事。
凱亞想到這裡,直接給羅莎莉亞發了條消息過去:三點,一起喝酒去,晚上七點散,怎麼樣?
嗯,沒錯,三點到七點。
蒙德酒友組合,去酒館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喝多少、會不會喝醉。
他們,熱愛酒館裡的環境!
就是這樣,再來一杯!
*
現在羅莎莉亞有一點點後悔了。
後悔什麼呢?
她不應該和凱亞一起來天使的饋贈的。
或者,雖然一起來,但是也不要坐在同一張桌子上。
哪怕看在酒友的份上,她客氣一點、給凱亞幾分面子,不分開在兩張桌子邊上坐著,那她至少,至少也應該,不在凱亞身邊坐下。
羅莎莉亞瞥了一眼迪盧克的臉色。
再一次肯定了自己後悔是對的。
下一次,她絕對不會重蹈覆轍。
不。
羅莎莉亞想。
下一次她就不會答應和凱亞一起出來喝酒。
除非對方樂意請客。
如果是看在免費的酒水份上,勉為其難忽略一下迪盧克和凱亞之間的氣氛,她還是可以做到的。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
迪盧克雖然平時就總是垮著一張小貓批臉,但正常情況下他的表情還不至於那麼難看。
所以,現在到底是凱亞做了些什麼,才讓迪盧克露出了這樣的表情呢?
想要回答這個問題,需要將時間回溯到十分鐘之前。
凱亞快樂得就像是在夏天海島的沙灘上和可莉一起炸了魚似的,推開了酒館的大門。
天使的饋贈室內總是比較暗一點的,燈光沒有那麼明亮——因為這樣可以可以塑造出更適合喝酒的氛圍。
於是凱亞的出現,就像是帶著一束隨身的打光一樣。
櫃台後面的迪盧克:「……」
他要是再用力一點的話,這扇大門可能就要搖搖欲墜了。
不過壞了也沒關系,反正誰弄壞誰修。
這個時候,他還和以往一樣冷眼看著凱亞的發揮。
和以往一樣,這兩個人選擇一人一杯烈酒做為每天的開始。
迪盧克將酒杯推過去。
然後繼續做著准備。
從四點鐘開始,客人就該逐漸到酒館來了。
畢竟蒙德正常的下班時間就是從四點開始。
嗯,所以凱亞和羅莎莉亞……
考慮到還有出門的時間,所以他們起碼提前了一個半小時下班。
不過這不重要。
畢竟這兩個人都是白天不上班夜裡加班……好吧,三個人。
所以,酒是有的。
這是屬於天使的饋贈這一角中的默契。
一直到羅莎莉亞將第一杯酒慢悠悠地喝了一半,凱亞突然發難。
「迪盧克老爺,您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他的語氣相當輕佻,聲音的尾巴是往上翹的,像是在句子的末尾上面綁了一個氣球,隨時都有可能往天上飛一樣。
迪盧克對凱亞的性格很清楚,一般來說他拿出這種語氣來,基本就意味著他要作妖。
在迪盧克的記憶裡,這樣的次數並不少。
因此迪盧克並不理他。
父母在教孩子如何與同齡人相處的時候不都會說這樣一句嗎——「那些有點人來瘋的,你不要理他,越理越得勁。」
雖然克利普斯·萊艮芬德並未教過迪盧克這句話,甚至會在這種時候把兒子推過去,仿佛很樂意看到迪盧克遇到點什麼束手無策的情況,而年幼的迪盧克也確實熱情得像是他那枚火元素神之眼一樣,並不會因為凱亞藏起來的干壞事的笑容而轉身離開。
但現在的迪盧克,已經從和凱亞多年的相處中,自行悟出了這樣一條道理。
對於凱亞的蹦噠,他一般來講都是選擇無視的。
只可惜無視也沒有太大的用處,畢竟凱亞所有的目的就是對迪盧克「開戰」,到了這個時候不管迪盧克到底給不給回應,他都會繼續自顧自地,用一個可以讓迪盧克聽到的聲音繼續往下說。
「按照阿麗婭的說法,今天可是白色情人節呢,在這一天,情人節收到了巧克力的男性都要給女性回禮——不管是拒絕還是接受。」
凱亞的手指在酒杯上頭彈了彈,木質的杯壁被手指敲扣之後響起的是帶著點沉悶的聲音。
「照這麼說的話,暗夜英雄豈不是要准備上很多很多的巧克力,一盒一盒送出去?誒呀,那是不是可以叫做聖誕老人——羅莎莉亞,你有玩過《旅行蘭那羅》嗎?去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玩家可是扮演了聖誕老人,背著好大的一個禮物背包,從每一個蘭那羅小屋的煙囪裡面鑽下去送禮物呢。」
凱亞端起酒杯,將杯中剩下的酒水一飲而盡。
「迪盧克老爺,您說是不是呢?倘若暗夜英雄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你要是再廢話下去,暗夜英雄會怎麼做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會把你從酒館裡扔出去,凱亞,你大可以試試我的耐心。」
*
熒在塵歌壺的床上打滾。
翻過來——翻過去,一邊滾一邊笑。
笑到原本打算對阿麗婭說的話都被切分成了一個字一個字,甚至當阿麗婭打算把每個字分開聽,她也沒能聽懂。
熒在翻來覆去了很久之後,她趴在床上,一只手捶著枕頭。
最後,她總算不笑了。
熒:「你知道嗎,阿麗婭,迪盧克最後的一句話,是問凱亞有沒有興趣收到一份巧克力,如果有興趣的話,現在他們就可以出發去榮光之風買。」
去了一趟天使的饋贈,准備打工做不含酒精的飲料的熒推開門的時候,就聽到了迪盧克語氣很冷淡,然而冷淡中透著幾分發動了終結技之後的愉悅。
迪盧克:「說得那麼多,凱亞,你是不是因為沒能收到巧克力難過?」
他就差重新回到十八歲以前的樣子,按住凱亞的手背說:「難過的時候會無意識地撒嬌,凱亞,你一直都這樣。」
熒說到這裡又笑了起來,活像是體內存在著一個永動機,可以讓她一直哈哈哈樂個不停。
「你、哈哈哈哈你沒看到凱亞的表情!」
是啊,當時的凱亞,看起來就像是一只受驚了的貓咪,全身炸毛,爪子一縮背一弓,尾巴如劍一樣刺上天,一蹦三尺高,落到天使的饋贈門口附近,仿佛隨時都准備著逃跑。
真的很好笑。
凱亞被薄紗的樣子,那滿臉驚恐的表情,真的很好笑。
熒捂著肚子。
「羅莎莉亞的表情也好有意思——但是凱亞殺回來了你知道嗎?他跑去榮光之風買了一盒巧克力,推給迪盧克,然後說——」
在外頭跑了一陣,風總算把凱亞那一瞬間臉上出現的其實並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情緒給吹散了。
這會兒的凱亞微笑著:「我突然想起來,今年情人節那一天我收到了一份匿名送來的巧克力,現在想想,或許是暗夜英雄對我這個可憐的、晚上只能一個人喝酒的家伙的幾分同情?」
羅莎莉亞:「……」
羅莎莉亞:喂,她不是人啊?
但好歹有好戲看,要不是因為坐的位置有點兒太前排了,她會很是好整以暇地將手肘撐在桌面上,然後一邊抿著酒一邊看戲。
凱亞:「情人節的巧克力是我最近收到的唯一的禮物——」
熒:放屁,她前兩天才拿楓丹那邊的小機械擺件當做禮物送給了凱亞!
凱亞雙手捧心:「收到這盒巧克力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
熒:拉倒吧,情人節那會兒他們還在打比賽呢,每天恨不得不出門。
凱亞:「所以請一定要收下這份回禮!雖然是我混賬,我要拒絕你的好意——」
熒:很明顯,在一年左右的游戲體驗之後,凱亞徹底吸取了阿麗婭房子啊游戲裡的那些詭異文案的功力,青出於藍勝於藍,成功突破了他自己。
「總之,最後凱亞傷人一千自損八百,他贏了但是慘勝,迪盧克的表情挺難看的。」
熒用力點點頭。
阿麗婭:「所以……那盒巧克力?」
熒:「啊!當然是派蒙拿走了啊。」
凱亞在達成了讓迪盧克冷臉的成就之後,就笑著將巧克力推給了派蒙:「這盒裡面好像是酒心巧克力哦,派蒙一次性不能吃太多。」
所以,凱亞達成了自己的目的,派蒙獲得了巧克力,熒獲得了快樂,羅莎莉亞雖然有點尷尬但也看了一場戲。
只有暗夜英雄一敗塗地的局面達成了!
熒的食指點著下巴,沉思片刻之後收回自己剛才的判斷:「不對,應該不止迪盧克。」
「因為我對凱亞說,現在迪盧克的樣子,真的很像是當時在玩《人類一敗塗地》然後真的一敗塗地了很多次的他。」
所以凱亞也跟著一起一敗塗地了。
哪怕如今的他,已經成功將拖後腿的ai(偶爾是阿麗婭)擺脫,成功在《人類一敗塗地》中通了最難的關。
阿麗婭:「……」
阿麗婭沒忍住,一邊搖著頭一邊鼓掌起來。
若論殺傷力,應該還是熒更厲害。
如果說凱亞是蹦蹦炸彈級別的,那她想來應該是寒天之釘級別的。
*
說起來,阿麗婭之所以會出現在塵歌壺中,是因為熒表示蹭了阿麗婭家的客房住了那麼多次,還從她那邊拿了那麼多的旅行經費,現在也輪到她報答阿麗婭的時候了。
阿麗婭:「……你所謂的報答,就是請我來塵歌壺裡住一天?」
熒睜大了眼睛,對阿麗婭的這種說法很不滿意。
「怎麼能這麼說呢,這叫閨蜜之間的睡衣晚會!」
然而,說好的睡衣晚會,實際上卻是:
納西妲明天還有和教令院的會議要開,在樓上的房間裡面睡得很香。
還要問別人?
別人有什麼好問的,迪希雅在沙漠,萊依拉的第二人格跑出來寫論文了,在都在須彌,熒還能拉上誰。
哦,柯萊,但是柯萊的作業還沒有寫完,所以,就只能這樣了。
阿麗婭:「你分明就是想抓個人過來和你一起聊天吧!」
她坐在床上,覺得有點不太適應,合理懷疑是因為熒放在塵歌壺裡的床平常都不曬床單被單。
而且……
這張床太小了。
富豪·阿麗婭將心裡的嫌棄壓下去。
但她已經開始想到底要找個什麼時候,用個什麼理由幫熒把塵歌壺裡的床全都換一回了。
而且……床單要定期曬太陽啊!!!
對蓬松柔軟溫暖的被褥有著非常大的需求的阿麗婭:心裡正在流淚。
熒嗶嗶完了凱亞和迪盧克那邊發生的趣事,轉頭就看向阿麗婭:「誒對啦,昨天白色情人節,就連凱亞都送出禮物了——」
阿麗婭用死魚眼對著她看。
就連、凱亞、都、送出、禮物了。
這不是因為他要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地惡心迪盧克嗎?
熒不為所動,繼續問:「你呢?」
情侶之間有沒有什麼可以透露一點的小故事呀?
阿麗婭微笑:「有啊。」
熒:「是可以說的那種嗎?如果說出來會影響我的塵歌壺被封嗎?」
阿麗婭搖搖頭,保持微笑:「不會。」
然後她開始掰著手指數起來:
「去學著做了手工巧克力、游樂園、在摩天輪轉到最頂上的時候含著巧克力接吻……」
是百分之七十五的巧克力,不算特別苦,但也沒什麼甜味。
妙就妙在因為有點苦,所以在分吃了這一小塊巧克力之後再接觸上對方的舌尖,觸碰到的就是徹頭徹尾的甜味了。
阿麗婭打了個響指:「我肯定和你說過的,異世界,我從異世界來的,和你一樣。我們是在異世界過的白情。」
論戀愛約會那肯定還是地球。
畢竟對儀式感要求很高的地球人早就已經准備了花樣百出的情人節去處。
而因為是白情,所以人不會像是情人節那麼多,可以不用排隊。
而且,今年白情不是周末。
真是太妙了。
阿麗婭說到這裡,明顯有點兒興奮,眼睛都比往常亮起來不少。
她握住熒的手:「你想看看我們去做的巧克力嗎?雖然是我第一次做巧克力——但是散兵的手真的很巧哦,他自己不喜歡吃甜品,但是做出來的甜品真的都很好吃!好吃又好看,上面還用金箔裝飾了一下……」
熒:「……」
熒面無表情,翻身下床:「你當我沒問。」
媽的,有朝一日劍在手,殺盡天下恩愛狗。
現在不殺是因為一個很難打,另一個帶著鎖血掛。
更別說帶著鎖血掛的這個還有錢的很,算是她過去現在將來的金主爸爸。
熒:「……」
這麼想就更難過了。
她,旅行者,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還不能現場報復回來?
熒扯起了自己的小被子。
嗚嗚,想哥哥了。
——這麼長時間,終於想哥哥了,也不知道人在深淵的空到底是感到欣慰還是覺得不如大手一揚把這個妹妹送人算了。
*
琉璃亭內。
絲竹聲悅耳,偶爾侍者上菜,挑起水晶簾櫳,晶體敲擊聲甚為清脆。
桌邊,坐著的是璃月港最優秀的律師,半人半仙的存在,煙緋。
而在她面前的桌面上,一客濃郁鮮香,色澤金黃的蟹粉豆腐,剛剛端端正正地擺好。
造型嚴格符合著方圓的造型,香味濃郁,但又不至於散發得過快,以至於放到客人面前的時候失去了應當有的滋味。
總之,這一份蟹粉豆腐,是哪怕煙緋都挑不出一點兒差錯來的上品。
阿麗婭坐在桌子對面,拿起一個蓮花酥給自己墊了墊肚子。
說起來,煙緋是真的很不好約啊。
畢竟是璃月港最好的律師,預約已經排隊到了半年多之後,哪怕是阿麗婭這樣的大客戶,都是通過走了久岐忍做為師妹的門路,外加上熒幫她疏通了下關節,才成功插隊,占用到了煙緋這一晚上的時間。
不過很明顯,她選用的菜肴是煙緋喜歡的。
前菜是蟹粉豆腐,湯羹是文思豆腐,甜品是杏仁豆腐,而小菜裡面還配了一道稻妻風味的炸油豆腐,怎麼看都是煙緋狂喜豆腐宴。
於是煙緋很開心,筷子下得很是勤奮,一邊吃一邊把「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扔到一邊去,問:「所以,你想要問我些什麼呀?」
阿麗婭雙手合十,許願道:「我想要煙緋律師您幫我出個主意——我要怎麼樣做,才能夠在游戲中使用愚人眾第二席執行官博士的形像,但是不付給他使用肖像權的費用呢?」
說白了,阿麗婭現在的想法就是——賴賬!
當初在給錢的時候,給的就是愚人眾那邊的版權費,至於給博士這個人的?
呵,一分都沒有。
把愚人眾和博士分開看,沒問題。
給愚人眾應該給的錢,沒問題。
給博士錢?
絕無這種可能。
阿麗婭就算把摩拉全都送回黃金屋裡,甚至喂給鐘離——就當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甚至用來鉤直餌鹹釣派蒙,她都絕對不樂意把錢給博士。
他也配?!
煙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她抬手撓頭。
「那、那個,我明白你對愚人眾意見很大,但是,在陳述你的需求的時候,或許你可以稍微……稍微少帶一點私人情緒?」
阿麗婭當著她的面深吸三口氣。
然後握緊了拳頭。
「抱歉,我做不到。」
煙緋:「……」
煙緋:「……啊,您至情至性。」
*
吃雞游戲很快就要推出來了。
畢竟做都已經做完了,就差最後一點兒細節,總不能就在腦內電腦裡面放著落灰吧。
於是,在將游戲推出之前,阿麗婭覺得自己需要先去解決一個問題。
那就是博士的肖像權問題。
博士是一定要塞進游戲裡的。
做為反派勢力成員的樣子挨槍子是一定要有點。
但是如果用了博士的形像,豈不是就要給他支付一筆使用肖像權的費用?
阿麗婭:「我無法忍受這種事情發生——如你所見,我將這個角色扔進游戲裡就是為了發泄我的情緒。」
煙緋點點頭:「好……好吧,我先看一下哦,請稍等。」
一直以來,她身為律師都站在正義的那一方,還是頭一次被要求要去干點違法亂紀的事情。
但是……有一說一,當今的璃月港大多數人都對愚人眾意見很大。
哪怕她從萍姥姥口中隱約聽出了點兒愚人眾和「帝君駕崩」這件事沒啥關系,甚至帝君有沒有真的「駕崩」還有待商榷,但當初奧賽爾卷起海浪想要傾覆璃月港,全靠仙人與人類聯手,群玉閣浮空鎮壓,這才結束了這樣一場災禍,這些愚人眾干出來的事情就已經夠她對愚人眾擺張臭臉了。
「唔……如果這樣算來的話,博士這個家伙豈不是個人渣?」
阿麗婭用力點頭:「是啊是啊是啊,他就是個人渣,徹頭徹尾的那種!」
煙緋:「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能夠理解你了!」
她摸著下巴,連蟹粉豆腐都顧不得吃了,沉思片刻之後道:「我剛剛想到一個……或許可以利用的空子。」
頭一次把自己學習的法律當做需要鑽研出空子的對像……煙緋現在內心想法很是復雜。
然而思緒復雜並不妨礙她去鑽空子。
煙緋:「在你的游戲裡面,博士好像沒有露臉吧?」
「在目前各國的法律中,肖像權都限制在了面部,可是,你也說了博士平常根本不露臉,甚至下頜線還會因為一些原因發生變化。」
「所以其實用面具完全沒有問題哦?」
「不過我建議你給他換件衣服,至少不要一模一樣,稍微進行一些修改,應該可以躲開至冬國的法律,至於其他國家嘛,不會制裁你的。」
「另外……」
煙緋挑眉。
「為什麼要給這個npc起名叫博士呢,你完全可以把名字拆出來,給另一個npc用上啊。」
煙緋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
因為她覺得這樣說多少是有那麼點血腥殘忍了。
她想的是:反正,不管怎麼設計,這些npc不都是要吃槍子的嗎。
*
「唉呀唉呀,親愛的阿麗婭,你可太會給我找活干啦。」
在光華容彩祭開始前兩周推出新游戲什麼的,完全就是在倒逼著她八重神子加班嘛!
「不過這個游戲是真的很不錯哦~我相當看好你。」
阿麗婭看到八重神子發過來的語音的時候,心說那不是肯定的嗎!
她阿麗婭推出來的游戲,還用多說?
*
柯萊最近學習得很快,按照賽諾的話來說,可能是最近腦筋突然轉過來了。
所以,學習的時間可以稍微縮減一點,提納裡很好說話地給她下載了天命游戲最新推出的《今晚吃雞》。
「玩吧,不過只能玩一個半小時,中間記得站起來看看窗外,別把眼睛看壞了。」
柯萊拿出了對付作業的認真態度。
全新的游戲——!
她來啦!
進入一局游戲之後,目前才剛剛開始新手教程之後的第一局,還沒能擺脫孤狼這個身份的柯萊發現自己站在……
嗯?
群玉閣上?
所以這一局她選擇了隨機的地圖是璃月嗎?
柯萊大概有了數,選擇在璃月大地圖中的歸離原小地圖上降落。
這種地勢高低起伏比較厲害,石塊和廢墟遺跡能夠遮蔽住很多東西的,應該還挺適合她的。
柯萊覺得自己還挺在行的,畢竟須彌的雨林其實也差不多是這種環境。
躲人,藏起自己……應該不難吧。
雖然物資可能會少一點,但是競爭也沒那麼激烈。
柯萊也沒想著第一局就吃雞嘛。
*
倒計時結束,要從群玉閣上往下掉了。
因為看到了游戲論壇裡面對開局下落的刺激感的諸多評論,於是柯萊在這會兒玩的時候選擇了非vr的版本。
這會兒她還挺慶幸自己選的是非vr版本的游戲的。
雖然vr肯定代入感更強,但是……
自由落體那麼久,哪怕她也有下落攻擊的經驗,在這麼長時間的下落中,肯定也會腿軟的吧?
這會兒還不能展開風之翼,畢竟滑翔的話,降落速度會慢很多,相比起和自己一起的玩家降落得更晚,資源什麼的,從一開始就會落後很多。
這種道理柯萊還是懂的,不過她對時間的把控還是相對差了點兒。
所以她決定,快要靠近地面的時候用下落攻擊——
誒誒誒——居然不能下落攻擊的嗎?!
哦對哦,她開的是初始不帶武器,需要自己去撿武器的這個模式……
還好、還好還沒落地,還有最後幾米的距離可以讓她打開風之翼。
柯萊拍了拍胸口,感受到了死裡逃生的慶幸。
之前在游戲論壇上看到很多人預警說,如果沒有在冒險家協會報名當過冒險家,學會使用風之翼的話,最好先去新手關裡面多練習練習。
以免落地成盒。
她先前還不以為意,現在看來好像落地成盒……也沒她想像中的那麼難。
柯萊:還好還好,她差一點就也要落地成盒了!
將差點開局被送走的驚慌心跳壓下之後,柯萊開始認真摸地上散落的資源。
以及躲著和自己競爭吃雞的其他玩家們。
柯萊很苟,很小心謹慎,一直到她看到了個npc。
很熟悉的,npc。
藍色頭發,戴著面具,讓她想起和魔神殘渣相伴的日日夜夜。
柯萊咬了咬後槽牙,心說都到這個時候了,她手中的槍也該見見血了。
她當即瞄准,開槍。
看著npc向下倒去,柯萊舌尖舔過牙齒。
心裡就一個想法:
爽。
第108章 下一個游戲是崩壞三
天命游戲黑粉頭子正在直播。
直播的內容就是《今晚吃雞》。
凱亞在開播之前已經簡單了解過這個游戲要怎麼玩了, 腦中也差不多構思出了一套亟待驗證的游戲套路。
如果能夠驗證這套套路的話,那麼他就可以把全新的生存攻略發布出來了——雖然,放在這種全體玩家一起玩, 換言之就是發展走向全然不定, 甚至有可能因為和自己競爭吃雞的玩家用出了「神操作」所以直接絕處逢生什麼的……這種游戲很難靠著一份生存攻略就安然存活下去,突破重重封鎖和競爭最後獲得勝利。
但是這並不要緊,畢竟大多數人要的並不是能夠成功存活到最後, 大吉大利晚上吃雞。
而是——
「只要能夠不要落地成盒就好了啊啊啊啊啊!」
「誰能告訴我應該在什麼高度下落攻擊啊!為什麼我的血直接掉了半管還多?」
「我不懂, 我明明已經藏到草叢裡面去了為什麼還會被人發現?」【附截圖一張】
「喂!樓上的!你站在草叢裡面有什麼用啊,這又不是隱身陣!你要蹲下去啊——」
凱亞當時在看到這些問題的時候, 抬手捏了捏眉心。
做為一名已經叱吒虛空終端許一年左右的頭部游戲主播, 凱亞其實已經見多了各種各樣的問題。
游戲這種東西嘛。
既然有人能夠在《一個巴掌拍得響》的開頭卡上半個小時,能夠在《地球online》中在練習御劍並獲得御劍資格證書這一步卡上一個小時, 仍然搖搖晃晃飛不出直線, 那麼, 不知道要怎麼才能不落地成盒,也是正常的。
這不就是他存在的意義嗎?
將天命游戲沒能做得那麼細的新手教程, 制作到完全就是傻瓜都能輕易上手的難度。
甚至,有些古怪的, 凱亞偶爾會覺得, 在自己做了這樣的攻略之後, 他的心口會湧起一股暖流。
也不知道這種暖流是從何而來。
「下落攻擊是在【神之眼模式】中才有的,所以請玩沒有神之眼模式的大家不要太多次嘗試按攻擊鍵了, 在無神之眼的版本裡開場是不帶武器的。」
「另外,神之眼模式裡面其實也是要看搭配的。神之眼開局人均有武器, 所以就是靠聖遺物和等級來提升戰鬥力。聖遺物這個東西不是很容易開到五星, 後續通過經驗值升級也很有可能歪詞條, 所以這時候就要根據自己的面板來判斷,後續要從空投包裡面獲得護盾結晶還是別的道具啊。」
「現在我是單人,但是也能夠聯機一起吃雞,如果聯機的話一定要記得元素反應——高等元素論,這個東西一定要研究好,比如說如果選擇用水元素和火元素反應,那麼火元素的攻擊落到附著了水元素的敵人身上,增幅反應系數就是1.5,扣除的元素量也是這樣;如果翻過來,增幅反應系數和扣除元素量就都是2。」
「現在學不會沒關系,多玩玩就逐漸上手了。」
凱亞覺得,【神之眼模式】的吃雞游戲,和【無神之眼模式】的吃雞游戲,簡直就根本不是同一個游戲。
一款要學的是壓槍、瞄准和躲藏;另一款要學的卻是一整本元素反應理論。
嗯……還有聖遺物強化玄學。
凱亞:「我建議大家先在【無神之眼模式】練練手,因為這個【神之眼模式】——」
凱亞暫停了和直播間內的觀眾互動,提著開場的時候選擇的三星單手劍武器衝了出去。
他這一局運氣不是很好,空投落下的時候雖然一通操作秀翻全場,下落攻擊但是血條紋絲不動,但是奈何降落的地點距離這次的幾個空投包都有點距離。
場上的人還沒
有被淘汰多少,於是理所當然地凱亞沒能成功搶到太多物資,於是到現在都還沒能獲得五星武器。
不過還好,爆傷詞條的壓力驟減,凱亞湊了湊聖遺物詞條,原本覺得還差點。
他原本想要再猥瑣發育上一段時間,把聖遺物湊好之後再跳出去,結果沒想到,在翻滾進草叢的時候,他直接撞到了另一個藏身於此的玩家。
一個草叢藏不下兩個成年人,於是撞在一起的兩個玩家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最後一起衝了出去。
藏,還藏什麼藏,四周全都是拿著已經更換過武器和聖遺物,甚至有些連盾都已經套上了的玩家。
凱亞靠著操作乘區的優勢,成功殺出一條血路,距離人群遠了點兒之後當即就竄進草叢裡把自己藏了起來。
藏起來之後,他翻出剛剛戳死的一個玩家爆出的聖遺物,看了看發現和自己身上的並不重合,就直接給安自己身上了。
「聖遺物不錯,暴擊率還挺高的——嗯,不錯,接下來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到大攻擊詞條的聖遺物,這把武器就不換了。」
接著,他就像是要給黎明神劍打廣告似的將這把表面的發光材料已經褪去的劍舉起來——要是在這種吃雞游戲裡,黎明神劍還能和最初似的發出耀眼的光,那它就能成為把玩家坑死的絕佳利器。
凱亞:「初始武器,如果選擇單手劍的話一定要選黎明神劍,倘若你後期弄不到很好的五星武器,那麼黎明神劍可以很大程度上緩解暴擊傷害堆不起來的壓力。」
結果,他這句話就像是一語成讖似的。
凱亞在這一局後期,哪怕撿到了食物加血、撿到了五星結晶盾,短暫地獲得了一張「岩王帝君體驗卡」、甚至撿到了他最需要的暴擊頭——
他都沒能撿到哪怕一把武器。
別說五星了,連四星的影子都沒看見。
凱亞:「……」
雖然他是真的覺得黎明神劍很好用——否則也不會把這把武器送給旅行者了對不對?
但是其他所有的武器,一把都沒有沾邊,這是不是有點太離譜了?
他好歹還想著自己是不是要撿把霧切鳥槍換炮啊。
*
「我好像誤入了個研究所。」
凱亞一臉嚴肅——雖然直播間的人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們只能聽到他的聲音,仍然和往常一樣,帶著幾分玩笑的意味。
此時他手中提著一把沾著鮮血的黎明神劍,一身聖遺物裝扮都很不錯,要是按照評分,雙爆詞條加起來已經有兩百分了,倘若是游戲中的npc看過去,興許會覺得他是個殺神。
此時,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埋藏在地下的空間。
線條極簡、完全不講究任何美感,閃爍著鋒利的金屬光芒的實驗室,匆忙行走在其中,仿佛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了的員工……
凱亞站在不小心讓自己從地面上滾入地下的通風口下頭,弓著腰蹲下,將自己藏在視線死角之中,摸著下巴分析現在的狀況。
「這地方看起來像是個支線副本……」
「這種應該是和其他玩家競爭勝利的游戲為什麼會有支線副本——算了不管了,來都來了。」
自從開始「沉迷」游戲之後,凱亞覺得自己身上就多了一種名為「來都來了」的優秀品質。
看,這裡有個支線,來都來了,做了它。
看,那裡有個會給獎勵的npc,來都來了,幫他解決了困難吧!
阿麗婭一直覺得,凱亞到如今還能夠保持這種良好的「看到這個支線就做一做,畢竟來都來了」的心態,是因為他還沒有遇到過一個異世界版本的【森林書】。
當你在前往奧摩斯港的路上,遇到了一個
名叫拉娜的npc,而你和她對話之後,你就會發現——
什麼主線,別干擾我來蘭那羅。
以上,就是曾經的阿麗婭從「來都來了」的囂張朝「這個支線會不會又是長得離譜呢,我要不要先做完主線再回來」的謹慎轉變的全部原因。
說回當前的《今晚吃雞》。
此時的凱亞尚且沒有意識到問題的重要性,他提著黎明神劍,躲避著研究室內走來走去的人,也躲避著不知道會不會拍攝到他身影的……看起來像是鏡頭一樣的東西。
這個支線任務……凱亞陷入沉思。
沒有任何提示或是指引。
所以,他需要怎麼做呢?
還不等凱亞的腦子飛速運轉出來自己接下去應該要做些什麼,一道光筆直地投射了過來,剛剛好落在凱亞的身上,仿佛他現在正站在台上准備開始表演。
出,大,問,題。
凱亞和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些,看起來完全就是復制黏貼出來的一隊戴著面具的人面面面面……面面相覷,隨後反應飛快地就地一個翻滾,黎明神劍刺出的方向迅速凍結了一道寒氣逼人的冰棱。
這時候不開大,什麼時候開大,難道要被這些npc圍毆到死的時候再開嗎?!
等、等一下。
凱亞在一劍一個面具人,劍鋒一邊劃過那些面具人的脖子一邊覺得……
這些面具看起來好像有點兒熟悉。
嗯……熟悉在哪裡呢?
凱亞又干掉好幾個,這才慢慢悠悠地反應了過來:哦,好像是博士。
之所以沒能第一時間認出來是因為前幾年出現在蒙德的那個博士戴著的面具不是這個樣子的——那時候,他的面具還會露出眼睛和嘴角。
換了個面具,難怪他只覺得眼熟呢。
凱亞手中挽了個劍花,利落的將左右一個戴著博士同款面具的npc收割了。
對於他這種身經百戰,戰鬥力相當不錯的人來說,《今晚吃雞》這個游戲開啟了vr版本簡直就是讓他原本就相當不錯的操作乘區可以打出的數字又往上翻了幾翻。
雖然放在現實中,凱亞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博士的對手,但是。
放在這種游戲裡,面對著戴著博士同款面具的npc,他怎麼可能打不過。
*
此時的凱亞單膝跪地,手中的浴血的黎明神劍劍鋒撐在地面上,他抬起頭來,眸光犀利。
——這一游戲形像放在直播間裡,直接把觀看著直播的那些觀眾帥得滿眼發光。
這個姿勢!
不愧是天命游戲黑粉頭子大佬!
凱亞也覺得自己這時候的動作帥呆了,等直播結束之後,錄播上傳到直播平台上,一定會有剪輯愛好者把他的這一段表現剪進年度游戲高燃畫面盤點的吧!
不過現在,事情尚且沒有結束。
凱亞眼中閃過一線寒芒,因為——
前方沉重的機械門朝著兩邊打開,從後面走出來一個……
凱亞看著那長長的拖地鬥篷,以及那和先前被他擊殺的npc們沒什麼兩樣的藍色頭發,嘴角抽了抽。
這家伙頭頂還頂著[博士]的稱號,是白色的小子,就像是平常在《地球online》裡面會看到的那些npc的名字一眼。
凱亞:「……」
凱亞內心腹誹:阿麗婭,你到底對博士是多麼的深仇大恨啊,所有的npc居然全都是從博士脫胎而來的?!
而此時,凱亞面前突然跳出了一個整個游戲中出了新手教程之外再也沒有跳出來過的游戲提示。
白色的字跡,寫著:
解決掉這個野怪boss【博士】吧!
*
一般來說,游戲中的野怪boss分為兩種。
凱亞對於阿麗婭的想法摸得很透,一種野怪boss是死了就死了,死的好死的妙,為民除害呱呱叫;另外一種則是有苦衷的,可以說是用來騙玩家眼淚的「淚目」角色。
所以在下手之前,他很多時候會先對boss進行評判,如果是有苦衷的「淚目」boss……
那就下手輕一點。
但是現在嘛,凱亞覺得自己完全不需要思考這個問題。
既然是博士的話,那就先來一劍,反正如果是對愚人眾下手,那還有不小的可能是誤傷,但如果是對著博士的話……
放心吧,沒關系,不會出現任何冤假錯案的。
*
通過這一場支線的戰鬥,觀眾們一共可以獲得兩個信息。
一、凱亞的戰鬥力是真的很猛,別看他出的攻略裡頭寫的都是一些要怎麼在這樣危機四伏且四面都是敵人的世界中盡量苟活,但這個家伙屬於是黎明神劍在手可以無視等級進行亂殺的類型——剛剛那麼大,看起來那麼強,壓迫感那麼足的支線boss,在他手下也就是不到半分鐘的周旋而已。
二、游戲制作人,大概是對叫博士的,戴著面具的人恨到家了。
當這個野怪boss博士的身體被黎明神劍刺穿了一個可以透光的貫穿傷口,隨後失去了所有的生命跡像悍然倒地點時候,凱亞面前出現了完成支線的獎勵:
「恭喜您,完成隱藏支線【博士的研究所】,並獲得獎勵:掉落的風火輪大招x1;掉落的水形劍大招x1;掉落的會呸呸呸吐雷元素的奧茲鳥x1!」
這還是凱亞第一次撿到大招。
但是並不妨礙直播間有些人之前從空投包或者是那些被他們擊殺的玩家手中獲得過大招。
大招不需要相對應的角色才能施放,而是只要獲得了之後激活就能使用。
而且,這些大招,除了傳說中獲得之後可以直接進入短暫無敵狀態的天動萬像,其余基本上都是後台掛著的傷害。
對於凱亞來說,這就意味著——
好啊!他這個孤狼終於可以自己和自己打出元素反應來了!!!
雖然,這些大招都是有cd的,每一枚結晶都只能夠激發大概十秒左右的時間。
但是問題不大。
凱亞:有了這些元素反應,和他現在已經武裝得差不多了的聖遺物,還有哪個角色是他在半分鐘內刮不死的嗎?
根本不存在這樣的人。
不過,頂著對方的輸出其實也有不小的壓力。
所以……
凱亞心想,果然還是先去撿兩枚結晶盾片吧。
結晶盾片這種東西很好用,三星的可以抗五秒鐘傷害,四星的可以持續十秒,五星的可以持續二十秒,雖然如果傷害量灌得太多也會破碎,但一般情況下其實,玩家不是很能夠灌出那麼高量級的傷害。
但也就正因為它的好用,除非是被暗中用弓箭什麼的狙死的玩家,否則基本上都會在遭遇戰鬥的時候把口袋裡的結晶盾片用掉。
所以,想要通過摸屍撿盾片就是不太可能實現的事情了,相比起來的話,還是蹲蹲空投的物資裡面存在著結晶盾片,或者找到一些可能會刷新出盾片的點位來比較合理。
不過這又是另外的問題了。
凱亞看看自己的手,覺得手氣確實不咋地,今天空投下來的物資他基本沒摸到多少,東西獲得全靠舔。
至於刷新點位……他才是第一天玩這個游戲呢,哪裡有那麼多的經驗可以總結出結晶盾片刷新的點位啊!
*
「你可真是給我出了個很大的難題呢。」
八重神子帶著幾分造作地嘆了口氣。
「不過還好,現在總算是解決了。」
此時她在說的,正是在一周之前《今晚吃雞》游戲發布的時候,阿麗婭向她詢問的「能不能把吃雞游戲也在光華容彩祭上弄個攤位」這件事。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可不容易,畢竟時間緊迫,想要在一周之內布置出一個完美的攤位本來就已經夠困難了,更何況阿麗婭的游戲才上線沒兩天,工作人員根本就沒有那麼多時間來了解這款游戲。
但是八重神子是誰啊。
她可不是一般的輕小說編輯,也不是一般的漫展祭典主辦方。
她,可是,狐仙宮司!
所以八重神子當真完成了這個看似「不可能」的任務。
此時,加班得有點兒疲憊,甚至連毛茸茸的狐狸尾巴都沒有那麼亮了的八重神子正通過語音向阿麗婭「請功」。
「為了你的小要求,我可是要辛苦死了呢。」
阿麗婭:「嗯……」
她確實有點兒不好意思,主要是八重神子和她不一樣,她是日常加班還可以把工作推讓給散兵來完成的,但是八重神子卻是一個沒有背鍋的(雷電影能干什麼活),平常也沒有加班習慣的(下班之後就應該去喝酒吃油豆腐和炸串!)。
加班,確實讓神子看起來多了幾分憔悴。
阿麗婭遲疑片刻:「嗯……或者我可以問提納裡要點兒他親手制作的油膏?用來保養皮毛什麼的可再好不過了。」
畢竟,提納裡是誰,提納裡那可是教令院中生論派的優秀畢業生啊,他對於保養皮毛的見解可不僅僅是經驗,更多的是科學!
阿麗婭曾經看到過提納裡給自己的尾巴上油膏,塗抹一遍之後整條尾巴看起來都油光水滑的,非常漂亮。
而且!
最重要的是!
他把尾巴反反復復地梳理保養了一遍之後,居然一根毛都沒有掉!
於是當即阿麗婭就心動了,問提納裡這種油膏能不能用來保養頭發。
提納裡搖頭,對她說暫時還沒有研發出這種功能,但是可以單獨幫她配一款防脫發的洗發水。
阿麗婭就是一整個心動。
自己用過兩天之後發現提納裡不愧是提納裡,洗發水防脫發的效果是真的好,至少每天更換床單的時候都看不到落在床上枕頭上的掉發了。
八重神子的聲音是明顯帶上了幾分興趣的:「我想要的不是這個——不過你要是想給我准備的話,我完全不介意收下哦。」
阿麗婭:「……」
八重神子:「好啦好啦,不說廢話了,總之,我的要求是你必須出現在光華容彩祭上——不能做為游客,得做為嘉賓。」
去年她就有這個想法,但是被阿麗婭敷衍過去了。
今年可不能這樣。
八重神子:「就算是天命游戲黑粉頭子也會來呢,雖然他表示自己會喬裝打扮之後再出場。」
阿麗婭:「……」
阿麗婭:「…………」
凱亞,你是終於……終於決定把自己的馬甲變成薛定諤的馬甲了嗎?
只要不在迪盧克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就無所謂?
阿麗婭轉念一想,覺得自己還是不怎麼樂意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
「至少……至少我不想露臉。」
「那也可以不露臉呀。」
八重神子在方面很好說話,答應速度之快,甚至讓阿麗婭在一瞬間懷疑這家伙是不是在轉什麼壞腦筋。
「去年你說,你覺得影裝扮成御建鳴神主尊的樣子很不錯,於是我後來仔細想了想,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
八重神
子笑起來。
「所以,今年光華容彩祭很重要的一個主題,就是扮演成經典或者新近流行的角色哦?」
阿麗婭:「……」
這不就是個cos現場嗎?
哦對,也沒啥錯,畢竟光華容彩祭本來就是提瓦特漫展。
說起來,八重神子的提議居然還不是什麼鬼點子,而是一個完全可以操作的選項。
畢竟出cos的話,也可以不用露臉,比如說,上輩子的漫展中,阿麗婭就看到過有人出鐘離的岩脊,以及原石。
整場的原神coser都跑過去加入拜原石教了呢。
她思考片刻,幾經斟酌,最後點了點頭。
「好吧,如果可以出cos的話,我可以上台。」
到時候她一定要把自己扮演成個完全看不出臉來的角色。
阿麗婭打了個響指:「我知道了!我會自己准備好全部cos材料的!」
*
就出什麼cos這個問題,阿麗婭和散兵進行了非常深入的交流。
散兵:「……你上台,我可以不用上,神子沒有要求我跟著一起上台。」
阿麗婭繼續在紙上劃掉一個又一個的選項,筆尖一邊發出「欻欻」的摩擦聲,她一邊搖頭道:「不是這樣啊,你當然可以不用上台,但是逛光華容彩祭的攤位的時候,總不能我出了cos但是你還是原本的樣子吧!」
要是一個二次元一個三次元的話,那多沒意思啊。
阿麗婭癟癟嘴:「而且就只用cos一天就好啦——這可是我一生一次的請求!」
散兵:「……」
他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受不了阿麗婭的軟磨硬泡,答應下來:「好吧,但是只有一天。」
阿麗婭當即眼睛就亮了起來:「好耶好耶!那我們現在來看看出什麼cos吧!」
勇太和小鳥游六花——不行,因為這是搶了菲謝爾的裝扮。
總之就是非常可愛——不行,不能滿足她想要把臉遮起來的要求。
但是這樣看下去的話……好像戀愛番就沒幾個事能夠滿足她的要求的嘛……
不對,等等,這些都是地球的熱門番,和提瓦特又沒有半點關系。
但是這樣說起來的話,提瓦特這邊的輕小說,阿麗婭其實並沒有那麼愛看……嗯,沒有那麼愛看。
所以最後果然還是要回到她自己的那些游戲上嗎?
阿麗婭稍一思考,想出一種可能:
「你可以出《提瓦特偶像》相關的cos嘛!明星昴流——額,不對,jk散散!」【1】
考,但因為一些聲優的私德問題所以不能繼續用這個梗,總之……
嗯,聲優梗,好玩。
散兵:「……不要。」
穿裙子並不是完全不可能。
事實上也不是沒有穿過。
「但是我不想讓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看到。」
如果要問真實原因的話,肯定是因為被別人看到會羞憤欲死,但是找借口的時候完全可以用更冠冕堂皇的句子。
阿麗婭眨了眨眼睛。
「好像也是哦!」
雖然一直都說沒看過散兵那雙又長又白又直的腿的人有難了,但是真要說讓她大方到給所有人送一張散兵私房照的話,阿麗婭大概會直接裝死。
誰舍得嘛……就算是大大咧咧如她也是會有占有欲的啊。
「好吧……那我們再想想……反正這次去稻妻我們直接包船喲,不管帶多少東西都可以裝得下!」
散兵:「……」
他深吸一口氣,選擇將這個問題暫時忽略過去,反問阿麗婭:「那你打算出哪個角色呢?」
阿麗婭抿著嘴笑了笑:「暫時還是秘密喲。」
散兵:「……?」
什麼玩意,怎麼連他都被瞞著不能告訴?
*
阿麗婭說要瞞著散兵就瞞著散兵。
除了納西妲,以及進出過她的臥室,幫她一起制作、打包東西的熒之外,阿麗婭要出什麼cos,就沒有一個人知道。
熒一邊很是勤奮地給阿麗婭打包著那些零散的道具,一邊感嘆著告狀道:「阿麗婭,你沒覺得這段時間,散兵總是在用很有威脅性的目光盯著我嗎?」
她已經不止一次覺得散兵想要暗殺她了。
目光……這是很強的殺氣!
上一次感覺到這麼強的殺氣,還是在和七葉寂照秘密主戰鬥的時候。
熒吐了吐舌頭:「明明納西妲也知道,但是散兵就只對我一個人橫眉豎目。」
哪怕因為散兵是個美少年,橫眉豎目起來也不是很凶,只是目光中多了幾分殺氣,但——
她旅行者憑什麼要遭受這些啊。
「明明是你不肯告訴他,還要拉我來當苦工。」
熒撇撇嘴。
「光是我知道而他不知道這件事就讓我被殺氣鎖定了,那要是讓他知道睡衣晚會的時候我還碰過——這裡。」
熒微微低頭,目光在阿麗婭的胸前重點落了落。
「我會不會死無葬身之地?」
但其實手感也不是很好——畢竟平。
倘若為了這個原因死無葬身之地的話,她一定會抬起手,在自己喪命的地面上用食指扣下一個大寫的「慘」字。
阿麗婭雙手抱住了胸口:「喂!那明明就是你太好奇了好嗎!我是被迫的!」
熒擺擺手:「算啦算啦,反正如果被知道的話我會死得很慘,所以我們還是不要繼續討論這個問題為好。」
她從愚人眾那邊,准確來說是從達達利亞那邊學會了一句「璃月古話雲:隔牆有耳」。
如果散兵也「隔牆有耳」的話,她明年的墳頭草肯定會比膝蓋還高。
不如把這個話題按下,全當它不存在。
*
熒的手很巧,所以沒幾天之後,阿麗婭就將巨大的一個行李箱放在了拖車上頭。
散兵有些震撼:「這麼多?」
阿麗婭:「嗯,既然出cos的話,那肯定要出得認真一點吧?」
所以零零散散的小道具多一點,也很正常吧。
反正有整整一艘船的空間來放下這些cos的道具呢。
——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
阿麗婭在賺到了足夠多的錢之後,就有那麼點兒像是她上輩子的米哈游一樣了。
錢多。
看看這裡,好像有點意思,ai和人類對話,投資一把。
看看這裡,好像有點意思,男主們都會表演音樂的乙女游戲嗎?投資一把。
看看這裡,音樂會,老傳統了,來幾場;動畫項目,嗨呀,這可是老夢想了,來一部。
阿麗婭的想法,是在未來把這艘船弄成痛船,只要支付很便宜的船票就可以上船體驗一趟游戲之旅什麼的。
不過現在,這艘船才剛剛買下來,用在私人用途上……問題不大,反正也沒有人能夠彈劾她。
阿麗婭花的又不是天命游戲官方的錢。
熒很開心地蹭了她的船。
賽諾也蹭了。
提納裡因為打算把年假保留一段時間,所以就把柯萊托付給了賽諾。
柯萊算是第一次到海上去,所以一上船就開始拍照——離開了大風紀官這個崗位的賽諾倒也很有興趣和耐心,陪著她一起拍照。
阿麗婭沒有和柯萊合影,但是並不妨礙她在和熒一起把那一大袋子的cos道具搬進船艙裡的時候順帶著心想:
今年的光華容彩祭,估計也和去年的一樣精彩哇!
*
光華容彩祭開幕式當天。
散兵一大早就聽到了乒乒乓乓的聲音。
並不輕。
有點兒擾民。
不過,既然客棧是直接包下來的,除了認識的朋友之外就再無別人會被影響到,那也就……沒多大所謂了。
至少,他在被聲音吵得睜開眼睛之後,稍微一想就知道一定是阿麗婭在穿上那套特別占地方的cos服。
剛睜開眼的煩躁一下子就消退了下去。
說起來,現在好像也不是很早了。
散兵看向身邊的鐘表。
他也該准備一下服裝了。
他的這套衣服不算很復雜,帽子可以出門之後再戴。
於是十分鐘之後散兵就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一推門就看到了偌大一個「驚喜。」
「鏘鏘!是七葉寂照秘密主哦——說實話,為了適應這樣尖的鞋,我還真的練習了好長一段時間呢。」
阿麗婭已經換好了全部的衣服,甚至面具都戴上了,渾然就是一個縮小版本的七葉寂照秘密主。
她低頭看了看腳尖。
鋒利的幾乎可以當武器用的鞋尖戳在瓷磚鋪成的地面上,很給她一種「會不會把道理上的瓷磚塊戳出裂痕來」的想法。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意識到自己哪怕訓練過一段時間,腳步仍然不是很穩定。
於是,她從善如流地將自己覆蓋著一層金屬的手放在了散兵那柔柔軟軟的,覆蓋著一層絲絨的掌心上。
誒、誒?
覆蓋著絲絨?
阿麗婭盯著散兵的身體看了片刻,思考了好一會兒終於反應過來:
「蘭那羅?!」
因為沒有戴上帽子的緣故,想要認出來……確實有一點點難。
「不容易認出來嗎?」
散兵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他為了方便走路,選擇的是比較瘦的蘭那羅,不過……是不是腿太長了一點?
「沒有沒有,特別可愛,和真的蘭那羅一樣可愛——冷酷和可愛最配了。」
阿麗婭扶著蘭那羅散散的手往前走,一邊艱難地維持住自己不要搖搖晃晃,一邊想:今天看到神子的時候,得向她提個要求。
她想要一本《蘭那羅和秘密主》的兒童漫畫,怎麼治愈怎麼可愛怎麼來。
問就是自己收藏用。
*
衝上天空的煙花絢爛得讓人心醉。
宵宮制作的煙花原本就好看,放在澄澈的夜空中就更是如此了。
熒扶著欄杆,感嘆道:「雖然這套衣服是我和你一起做的,但是我是真沒想到,你穿著的樣子居然還挺有感覺的。」
明明阿麗婭很瘦誒,但是這一身表面都是金屬的裝甲她居然還真的撐起來了。
阿麗婭打了個響指:「嗨呀,我只需要去想散兵會怎麼樣做就可以完全不ooc了嘛。」
再說了,做為枕邊人,她對「渺小蟲孑,豈敢視神」這句話的模仿是可以在模仿七葉寂照秘密主的比賽中獲得第二名的好嗎(第一名,應該歸屬於那位不知道會不會為了看一眼妹妹出現在光華容彩祭上的深淵王子空)。
陽台門被拉開了一道縫,柯萊從室內探出腦袋來:「一會兒再聊天吧?火鍋已經煮好了哦。」
現在還不算暮春,更何況今年的氣候有些回寒,所以這兩天的稻妻,吃火鍋就再合適不過了。
更何況還可以通過玩火
鍋游戲找點樂子。
當然了,這就不可能是神裡兄妹和托馬會玩的那種火鍋游戲了。
那種火鍋游戲需要一個很強大的胃,以及一條不在意口味的舌頭。
在場的大家對這種與其說是娛樂倒不如說是折磨自己的火鍋游戲的興趣都不是很大。
所以就變成了閉上眼睛從鍋裡撈出一樣食物,然後說出這個食物的原材料。
分出輸贏之後,就按照真心話大冒險的環節來繼續——不過為了能好好吃飯,所以就限定在真心話的範圍了。
阿麗婭環繞著室內看了一圈:「唔——很好,沒有神裡綾人,所以在座的大家都會做菜吧!所以這個問題應該就不算困難了!」
此時的她有多麼自信滿滿,在被抽中第一個蒙住眼睛嘗食物的時候,她就有多麼狼狽。
「可惡,這是誰准備的串串啊!這怎麼能嘗得出來裡面放了什麼肉,禽肉獸肉應該都放了……吧?」
熒解開了她腦後的絲帶:「不是啊,是從沙漠地區弄回來的奇怪的肉!」
阿麗婭:「……」
是她錯了,早知道她就應該多吃點薩布茲燉肉,訓練培養一下自己的舌頭的!
「好吧,那麼……熒,是你放的串串吧,現在應該是我來回答你的問題。」
熒思考了片刻,最後還是強行將自己問點比較刺激或者不能播的問題的衝動給按滅了。
她很是中規中矩地問了個沒太大意思的問題:
「阿麗婭,你下一個准備推出的游戲是什麼來著?」
席間,八重神子難掩失望。
但阿麗婭倒是對這個問題很滿意,她不給熒反悔的機會,回答得飛快:
「嗯,塔防游戲還在制作中,但是另一個游戲已經差不多做好了。」
「另一個游戲?」
柯萊很有興趣,和賽諾一起探頭探腦。
「是什麼類型的游戲哇?游戲叫什麼?」
「acg次世代動作游戲,其名——」
阿麗婭一字一頓地吐出一個名字:
「崩、壞、三。」
第109章 番外:五百年前白散散1
昨天晚上明明已經把窗簾拉得很嚴實了啊?
畢竟關燈之後又不是直接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而是上上下下地對床造成了一定傷害。
阿麗婭感覺到溫暖的陽光穿透她的皮膚,將她閉上的眼前照得一片暖紅。
她煩躁地皺起眉頭,擺擺手像是驅趕蒼蠅一樣, 想要將這縷打擾到了她睡眠的陽光驅散。
但是沒能驅散成功。
其實嘛, 放在兩年前,阿麗婭肯定還是不會做這樣的傻事的——光沿直線傳播,光是擺擺手可沒用。
但是誰讓談戀愛再睡一張床了之後, 她如果感覺到陽光刺眼, 只要擺擺手就能讓散兵下床去把窗簾拉上呢。
於是,雖然生活看起來很老夫老妻, 但細節處卻處處都能感覺到熱戀的阿麗婭就這麼著被「慣」出了這樣的習慣。
只是這一回, 她舉起手,等了好久, 都沒有等到有人來把窗簾拉上, 然後卷過被子, 帶著她的手攬到腰上,自願地成為抱枕, 然後說:「再睡一會兒,還早。」
所以阿麗婭醒了。
俗話說得好,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這會兒沒了主動下床給她拉窗簾的人,阿麗婭……
阿麗婭:那就不睡了唄還能怎麼滴。
她一睜開眼, 意識到問題好像大條了。
因為這會兒的問題就不是散兵不在床邊了,而是……
阿麗婭:我那麼大一個四米寬的床呢?我那麼大一個有落地窗的臥室呢?我那麼大的一個花了好多錢裝修的房子呢?
一覺醒來, 發現家沒了。
還有誰能比她更慘。
*
但是先前有過穿越到經驗了, 在意識到自己出現在了意料之外的地方時, 阿麗婭也很是淡定。
她環顧四周,根據四周的植物以及不遠處的海水,判斷出這裡應當是稻妻。
稻妻……她怎麼會在稻妻。
阿麗婭記得,她在入睡之前,分明還在楓丹,看完了一場相當高水准的歌劇表演。
不過穿越這種東西……
很難說啊。
畢竟在提瓦特這個地方,發生什麼都不是很值得驚訝。
阿麗婭決定先找到一艘船。
雖然她摸了摸身上,發現自己一分錢也沒有。
但是!
只要她能夠找到散兵,阿麗婭確信,因為出於對她出門偶爾會忘帶錢包的不信任,所以散兵身上總能找到兩個錢袋子——只要找到了他,她就可以把自己的大腦關上,然後繼續享受生活。
阿麗婭開始沿著海岸線往前走。
沿途的景色令她逐漸起了疑心。
她能夠確定這裡是稻妻,也覺得這些山水非常熟悉,但是……細節的地方有很多不同了。
托當年稻妻仿佛是個人都需要用刀鐔來突破的福,她把稻妻的每一個島——除了鶴觀——都在鋤大地的過程中熟悉到了閉著眼睛都知道哪裡長著一棵樹,而哪塊石頭後面,有纖細的紫苗正在融入灌木叢。
可是,現在入眼的景色,雖然大致上和她所認識的稻妻沒什麼兩樣,但是細節處卻顯示出:這至少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稻妻。
阿麗婭深吸一口氣,開始做好自己需要接受一些變數發生在自己身邊的准備。
腳步在白色的沙灘上逐漸往前走,身後留下的腳印輕輕淺淺,海浪稍一往上漫過來,就很快將她的足跡抹去。
螃蟹從面前橫行爬過,也消失在海浪白色的泡沫中。
——野外是如此的安寧寂靜,一直到,她聽到前方,金屬碰撞的聲音,以及若隱若現從中竄出來的,人類齊齊發力的吶喊呼喝。
阿麗婭循著聲音的方向抬起頭。
隨即看到的景像,讓她的眼睛一點一點地瞪大了。
巨大的爐心,鑲嵌在島嶼的中央,晝夜不息的火光,井井有條的、運輸中的礦車……
阿麗婭就算投胎轉世都能認得這是哪裡。
踏韝砂。
而且還是……
她深吸一口氣,搖搖頭,呢喃自語:「不會吧……」
*
阿麗婭覺得,天理大概是打算和她開一個巨大的玩笑。
上一秒,她還滿臉復雜地自言自語說著「不會吧」,下一秒,就有一個聽起來柔軟又稚嫩的清澈少年聲音在背後響起:「你……是誰,是迷路了嗎?」
阿麗婭真的……
她深吸一口氣,做足了心理准備才轉過頭。
果不其然,站在她面前的,是個穿著白色衣袍、胸前掛著金羽配飾的少年。
眼角雖然也有著和將來完全一致的紅色,但這會兒的他看起來卻干淨得讓人不太敢靠近。
和白紙一樣啊……
阿麗婭現在的心情相當復雜。
一邊,是她已經確定自己穿越到了五百年前,來到了當初的踏韝砂。
好的,從地球穿越到提瓦特之後,夙興夜寐、加班工作、拼死拼活掙出來的家業,至少在最近這段時間,她享受不到了。
另一邊……
是傾奇者時候的散散誒!
是年輕時候的,干干淨淨的,乖巧到不行的老婆——!!!
雖然表面上仍然冷靜,但是實際上——
阿麗婭內心的呼喊都快要破音了。
老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漂亮散散!
可惡,現在的散散還是單純可愛的孩子,不能表現出自己變態的一面嚇到他,不可以不可以,阿麗婭你一定要控制住,如果現在就衝上去猛吸一口的話一定會把他嚇跑的忍住啊啊啊啊啊!
阿麗婭:為了控制住自己衝上去朝著白散吸一口的衝動,她真的耗盡了自己一生的忍耐力。
大概是因為阿麗婭的壓抑導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持續了太久,於是,漂亮的少年抿了抿嘴唇,試探著問道:「你……是迷路了嗎?我沒有在這附近見過你。」
阿麗婭這會兒總算是平復下了躁動不安的心情。
她扯出一個禮貌且不會嚇到人的微笑:「啊,我是從須彌來稻妻的商人……只是在海上遇到了風暴,我只記得我落入了海中……醒來就在海灘上了。」
這種話倘若讓別人聽去,應該都是要懷疑一番的:別的不說,怎麼海上出現風暴了,就你一個被海浪送到了這邊的海灘上?其他人呢?
但是,此時站在阿麗婭面前的是傾奇者,純白散。
於是,少年臉上露出幾分心疼的表情,秀氣的眉頭也皺在一起:「原來這樣,那你稍微等一下,我喊桂木大哥來,他隨身帶了食物和水——你肯定餓了吧!」
少年不等阿麗婭回話,便轉身朝後跑了兩步,歪著腦袋對一個方向喊:「桂木大哥——我剛剛撿到了一個人——我能把飯團讓給她吃嗎?」
聲音好聽,動作輕靈,純淨且善良。
轉身以及跑動間翻飛的白色衣袂就像是天空中優雅飛翔過的百鳥。
阿麗婭捂住了心口。
媽呀,繼有男朋友後兩年,她、她又一次戀愛了。
*
有些憨厚的壯漢從山石背後走過來,他身上背著一個籮筐,裡面裝著一些藥草之類的東西,在看到阿麗婭後,他從腰間綁著的那個袋子裡面翻出了個飯團,連帶著水壺一起遞給阿麗婭。
然後他轉頭看向傾奇者,將另外一個飯
團遞給他:「我今天早上吃得多,少吃一頓不礙事。」
傾奇者連連擺手,搖頭的時候整齊的發絲搖晃,掛在眉宇之間,襯得皮膚愈發白皙如月光:
「不用不用,桂木大哥你又忘記了,我是人偶嘛,不吃東西也沒問題的。」
阿麗婭在旁邊,看著此時踏韝砂這種友好到堪稱桃花源的相處氛圍,再次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傾奇者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有些擔心:「你……是這裡疼嗎?如果疼的話,我和桂木大哥就先帶你回去看大夫吧,丹羽告訴過我,不舒服不能忍著。」
阿麗婭咬著下唇搖搖頭,吞咽下一口唾沫才開口:「沒關系,不疼,只是心跳稍微有點快而已。」
媽耶這是什麼超乖的少年。
「如果你擔心的話,可以摸一下我的脈搏。」
阿麗婭注意到,傾奇者的眼睛似乎總是睜得很大,像是這樣就能夠看到更多他從前未曾了解、並且十分好奇的世界似的。
這會兒她伸出手臂,將手腕微微壓高遞過去的時候,他也是用這樣的神情低頭看。
修長的手指落在她手腕上的時候,阿麗婭甚至產生了一種自己被燒熱的鐵塊碰了一下的熱燙感,整個人為之一顫。
傾奇者也縮了縮手指,像是被嚇到了的貓貓,再次很禮貌地朝著阿麗婭看了一眼,從她臉上讀取到了「你隨便碰」的信號,這才抿了抿嘴唇,重新將指尖按了上去。
桂木在一邊哈哈大笑:「這是大夫從璃月那邊學來的看診手勢,你怎麼也跟著學過去了——怎麼樣,感覺出點什麼來了沒有?」
傾奇者的耳朵一下子就紅了。
他縮回手:「沒……沒有。」
因為沒有心髒的緣故,他甚至不知道人類平常的心跳應該多快。
但是……他感覺這個被他撿到的人類,脈搏好像確實跳得很快。
於是少年低著頭:「那個,桂木大哥,要不我們還是先把她送回去吧……」
說到這裡,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抬頭起來,睫毛顫了顫:「對、對不起,我失禮了,剛才一直忘記問您的名字了!」
阿麗婭再次強行把自己衝上去抱著傾奇者親一口的衝動壓下。
禮貌少年,發現忘記問對方的名字之後連敬語都嚇出來了,這是何等的可愛啊!
阿麗婭覺得,縱然她現在有點兒情人眼裡出西施的味道,但是到現在為止能有這麼多次衝動,果然還是因為傾奇者本身太可愛了。
沒有人能不愛傾奇者。
沒有人能不愛白散。
單純貓貓萬歲!!!
*
「那……你要不要先扶著我的手?去大夫那裡需要走一段上山的路,如果走不動的話,我可以背你的。」
雖然問到了名字,但這個須彌味的稱呼看起來似乎讓傾奇者有些不太習慣。
到目前為止,他仍然以「你」稱呼阿麗婭。
偶爾會因為一些原因變成「您」。
少年抿了抿嘴唇,在伸出手的同時,對阿麗婭解釋說:「桂木大哥背著東西,也挺沉的所以……」
阿麗婭心說那未來男朋友就在這邊,她怎麼可能讓別人背自己。
她點點頭,將掌心搭在傾奇者的手背上頭:「那就謝謝你啦。」
她一開始的動作還稍微收斂了點兒,但是沿著順山勢往上的階梯走了兩步之後,手就變得沒那麼安分了。
「我感覺有一點點累呢。」
阿麗婭的體能不好,更何況這會兒她刻意將呼吸又往粗重裡面放了兩分,於是順理成章地就讓單純好騙的少年扶著她的手用力了點兒。
她順勢將自己的手指往對方的手指間扣。
雖然在內心裡很唾棄自己現在揩油的行為,但是能夠這樣十指相扣,就算是背棄了良心……
算了!背棄也就背棄了吧!
牽一下年紀還小時候的老婆的手。
嘿嘿。
手指真軟,這是還沒有去關閉爐心的時候的——
草。
阿麗婭不笑了。
笑不出來。
這雙手曾經,不,將來會為了這座島上的人的生死,冒著大火去關閉危險的爐心,甚至將十指燒到變形毀壞。
所以和五百年之後的散兵牽手,就不會有這種,他掌心的皮膚柔軟嫩滑,幾乎就像是個女孩的手似的感覺。
阿麗婭:笑容一秒消失,神情瞬間嚴肅,臉色忽地暗沉。
他媽的,傻逼博士,初生,去死。
要是這會兒博士能站在她面前,她絕對能舉起身邊的隨便什麼東西,照著博士頭上扔過去。
她那麼大,那麼好,那麼香香甜甜又軟乎可愛的小白,就是這麼被那個垃圾玩意騙了又騙,逮著薅到最終成了自毀型人格。
阿麗婭:硬了,拳頭硬了,而且是那種很想往博士臉上招呼兩下的硬。
傾奇者注意到阿麗婭臉色的變化:「你……是不舒服了嗎?」
他動作很快的,另外一條手臂直接就環了過來,像是擔心阿麗婭一個踉蹌摔倒在山道上:「要不還是我來背你吧?我、我力氣很大的!」
阿麗婭當然知道傾奇者力氣很大,平常逛街走到後面的時候她基本都是把全身的重量壓到散兵身上。
但是聽到少年這麼說,她還是忍不住抿著嘴眯著眼睛笑:「誒呀,暫時還不需要哦。」
要是真的被他背著了,估計她當即就要習慣性把腿夾在他腰上頭了。
那麼親密的動作……只怕會嚇到他哦。
*
踏韝砂的大夫平素接的活不多。
畢竟拽這裡的人們運動量都還挺大的,大多數時候都是被燙到或者被砸到之類的外傷,很少有點什麼頭疼腦熱的內科需要他看。
於是在看到身上一點兒外傷都沒有的阿麗婭的時候,他嚴肅地把自己在璃月求學的醫書給翻了出來。
對照著判斷了一番之後,大夫:「……」
大夫:「沒病啊,沒病你們兩個往我這邊送人來干嘛?」
大夫憤怒了:「桂木!他年紀小不懂事就算了,你也不懂啊?!」
大夫開始拍桌子:「雖然我最近是沒什麼病人,但我原本可以睡個午覺的!」
桂木就開始撓頭憨笑,笑聲也有點兒鈍,總之完完全全是個老實巴交的好人樣子——但正是這副老實巴交的樣子,才讓大夫覺得滑不溜丟。
於是他又把視線轉向傾奇者:「不過呢,身體是有點虛,太瘦了吧這也。」
大夫瞥過眼,在阿麗婭身上打量兩番,感覺在踏韝砂,只要是個舉得起打鐵的錘子的孩子就都比她壯實。
——換言之,那就是整個踏韝砂估計就只有她最弱。
「飯菜多盛點,平時也多走走,鍛煉鍛煉。」
大夫一錘定音:「好了,還有別的事?沒有就走。」
他還要睡午覺呢。
「嗯嗯,我記下了。」
傾奇者認真得就像是上課時候記筆記的好學生似的。
「那就不打擾您了——啊,有一件事。」
他垂著腦袋,似乎是想要借著垂落的頭發來掩蓋住自己發紅的耳朵。
「我想問……人類的脈搏,正常應該在什麼範圍以內,還有……在什麼情況下會脈搏加速呢。」
大夫:「……哈?」
阿麗婭則倒吸了一口
涼氣。
怎麼突如其來的……
好像被……
明明知道面前的少年肯定不會有任何超過八歲小孩不能聽的想法,但是他問起這個問題來的時候,阿麗婭不得不承認,她的心尖上,就像是那干淨好聽的尾音變成了一把小小的鉤子,朝著上頭勾了一下。
*
丹羽在看到阿麗婭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笑起來調侃道:「你最近撿人的頻率有點高啊。」
御輿長正站在一邊,揣著手,姿態並不和後來記載中所說的那樣全然嚴肅。
當丹羽調侃桂木的時候,他也跟著笑了兩聲。
傾奇者小聲爭辯:「阿麗婭是我撿回來的。」
可能是因為不管是聲音還是姿態,都很有點在大人面前不敢大聲的乖小孩樣子,所以丹羽笑得更厲害了。
他捂著肚子,仍然壓不下笑意:「好好,是你撿回來的——那麼這位須彌來的小姐,請問有什麼是我們可以幫到您的嗎?」
阿麗婭DNA差點就動了,在脫口而出「找美人魚」之前她咬了下舌尖,攤開手,苦笑道:「我的本錢和貨物都丟了,就算想要離開恐怕也不能夠吧。」
雖然原本是打算弄艘船離開稻妻,但阿麗婭的目標就是找到散兵啊。
所以,傾奇者還在踏韝砂,她肯定就不會離開這裡了。
就算丹羽想要把她趕走她都肯定抱著傾奇者的腿不肯走。
丹羽點頭,伸手拍了拍阿麗婭的肩膀:「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做生意也不容易呢,不過也沒關系,可以在我們踏韝砂攢點本錢,反正還年輕嘛,重來也不會太困難。說說看,之前是做什麼的?要是我手上有資源的話,順便交給你也很方便啊。」
丹羽的語氣很熱情,是那種讓阿麗婭覺得他被博士騙,可能並不僅僅是因為那位「埃舍爾先生」太狡猾緣故的熱情。
「我是個玩具商人,不過呢,我並不靠精巧的機關賺錢,我賣的都是點子。」
她指了指太陽穴:「在這兒呢。」
這話不假,她從五百年後穿過來之前,都快把自己的游戲攤鋪開到整個提瓦特了。
首富,首富懂嗎?
這可是全提瓦特第一有錢人的含金量!
「所以,我想您並不需要給我什麼資源,只要能夠讓我向所有人出售歡樂就行。」
這個說法讓丹羽挑了挑眉。
「有趣……」他沉吟著重復了一句,「當真有趣。」
*
因為丹羽「有趣」的評價,當天晚上,阿麗婭就反手把七聖召喚拿了出來,沒有用上那些未來的人物卡片,但是一個下午的時間,已經足夠她臨場構思出幾張和雷電影、狐齋宮、璃月須彌蒙德的神明甚至是魔物的卡牌了。
「雖然是個很簡單的小游戲,但也是很有趣的哦?」
簡單介紹了這樣《七聖召喚》的游戲規則之後,丹羽拿走了一套牌,摸著下巴說:「不錯不錯」,然後一轉頭就把御輿長正帶上了:「也別一天到晚盯著你的那把刀,勞逸結合嘛,來一局試試看?」
桂木湊到一邊:「長正大人您先試試,我還沒看懂規則。」
丹羽擺擺手:「至於小傾奇者嘛,就麻煩阿麗婭小姐你帶他試試看了!」
他笑起來的時候嘴角邊有個若隱若現的酒窩,這會兒在踏韝砂的工匠們當做下班信號的夕陽中,顯得比往常明顯了一點。
阿麗婭能夠從他的臉上讀出一點兒信息。
此時的丹羽在想:這樣的游戲,也算是讓茫然不知前塵,也沒有家人的少年能夠多感受到幾分這個世界美好的渠道之一吧?
不管怎麼樣,在他小時候,雖然也要讀書,但父母總會准備點游戲來讓
他放松。
倒是那麼乖的一個人偶少年啊……
丹羽嘆了口氣。
這些有意思的東西,他好像都沒什麼機會體驗過。
就連他自己教他的,也是如何鍛造刀劍,而不是怎樣玩得開心。
現在從須彌來的這位小姐……或許能夠給他一個更正常的少年時期呢?
丹羽轉過頭去,從一堆卡牌裡面挑挑揀揀,然後組了一套卡牌,向御輿長正揚起下巴:「誒,快點兒啊長正兄,一場游戲而已,你也沒必要把它當做戰爭那麼嚴肅認真吧?」
*
阿麗婭決定套路傾奇者。
她搓搓手:「第一局嘛,我讓讓你好啦,不管是你摧毀了我的全部卡牌,還是最後我只剩下一張卡牌,都算你贏。」
傾奇者剛想說話,阿麗婭豎起食指在嘴唇上按了按。
「也不是沒有別的要求的嘛,怎麼可能讓你那麼占便宜——這樣吧,如果你輸了的話,一會兒答應我一個小條件?」
傾奇者多好騙啊。
當即就點了點頭。
阿麗婭捏捏眉心,覺得跟凱亞學習,寫一本給傾奇者的《人偶防詐騙指南》已經是迫在眉睫的要緊事了。
怎麼說什麼都點頭。
好,指南就從明天開始寫。
她調整好自己的卡組,決定今天先趁著傾奇者好騙稍微占點兒便宜。
「那麼……開始咯?你來先手好啦,畢竟是我的游戲嘛,我可比你熟練多了哦?」
傾奇者很聰明。
如果不聰明的話,也沒法在聽了規則之後那麼快就上手。
但是就算再怎麼聰明,他畢竟是張白紙,單純且並不值得像他這樣的少年很容易被算計。
最後他放下還沒打出來的場地牌,看著阿麗婭還剩下兩張的角色牌,倒也沒有垂頭喪氣,甚至還有幾分……迫不及待?
「誒呀,我輸了呢。」
阿麗婭打了個響指:「先讓我問問,你今年幾歲了?」
傾奇者是牢記著桂木的叮囑的。
身份不便讓旁人知曉,因此只稱自己十六歲——他現在的身高、模樣和目光,將將也就能匹配這麼個年紀了。
阿麗婭笑嘻嘻:「那我的年紀比你大呢,來,叫聲姐姐聽聽?」
這多年來的夙願!
散兵一直不肯說出口的稱呼!
終於在今天!!!
第110章 番外:五百年前白散散2
昳麗的少年愣在了原地, 就像是一瞬間變成了木雕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眨了眨眼睛反應過來:「啊、啊!」
半是因為羞怯,半是因為緊張, 他的聲音都變得吞吞吐吐,而且語速比平時快了很多。
「我、我不是……啊對我輸了……兩張牌, 你、你能再重復一下那個要求嗎……我、我——」
明明只需要用語言交流, 可他那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卻仿佛是在實操實驗考試的時候,不知道各種試驗品放在哪裡,但卻又被要求在十分鐘內完成實驗的學生似的。
最後傾奇者將雙手合十在胸前, 看向阿麗婭的目光帶著幾分委屈幾分懇切:「請、請您再說一遍剛才的要求好嗎……?」
其實剛剛、其實剛剛是聽清了的, 單純的少年清楚地知道剛才阿麗婭說出口的話她是聽清了的,但是那句話剛傳入耳中就把他燙了一下, 接下來就是整個大腦都和燒起來了似的運轉不起來了。
所、所以, 還是再說一遍……再說一遍吧,雖然他覺得自己很有可能再燒一次, 可是已經答應了對方的事情不能違背約定……
——以上的表現, 落在阿麗婭眼裡,就只有四個字。
真可愛啊。
於是她微笑著把自己的訴求重新說了一遍:「叫一聲姐姐就可以了哦。」
叫一聲姐姐……這個要求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但是他管桂木也是叫「桂木大哥」啊, 為什麼換到這個時候就會很是害羞——
傾奇者的耳朵紅得很徹底,因為聰明,他隱隱約約可以從阿麗婭的笑意以及這個詞在她口中的聲調起伏聽出,這個稱呼或許並不和他想像得那麼簡單。
垂下的茂密眼睫將面前屈腿坐著的少女身形遮蔽住的時候, 他下意識又將抬了抬視線。
很奇怪……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在從海灘上遇到阿麗婭的時候, 他就覺得自己對她莫名地就有著很高的初始好感度。
當然, 這個時候的傾奇者還不知道什麼好感不好感的, 他只覺得自己很喜歡這個只見了第一天的少女,而且、而且下意識地想和她走得近一點。
說起來,會因為一個稱呼就感覺自己快要燒起來什麼的,是不是也因為這種沒什麼原因的好感……
剛才燒起來,很勉強才變得冷靜下來了點的大腦此時又一次被各種各樣的想法撐滿,以至於無法做出任何能夠稱為「有用」的信息。
那、那就干脆別思考了吧。
漂亮的人偶少年垂著腦袋,幾乎用劉海將自己的整張臉都藏遮在後面,低聲念出來:「姐、姐姐。」
怎麼說呢,應該慶幸丹羽拖著御輿長正在一邊打牌,兩個人之間的火氣已經打出來了,戰局逐漸白熱化,於是都沒能聽到這邊的聲音。
明明是一聲「姐姐」,卻被他念出了讓阿麗婭浮想聯翩,倘若此時用納西妲對著她讀心,可能會讀出十萬字不同梗小凰文的感覺。
阿麗婭深吸一口氣,強行將自己心底的悸動壓了下去,然後抬手揉了揉傾奇者發絲整齊的頭頂:「誒,乖。」
她和傾奇者慫得差不多快。
這會兒要是不用「誒,乖」這樣一句來把這件事定性為拉近一下雙方的關系,只怕今天晚上睡不著滿床打滾的人就是她了。
可是這聲「姐姐」也太讓人心髒亂跳了啊啊啊啊啊啊!
*
總之,在踏韝砂的生活,就和阿麗婭所料想的那樣,平淡卻心跳加速。
雖然物質條件不是很好,但可以天天看到對萬事萬物充滿了好奇的漂亮傾奇者;
雖然已經開始逐漸膩味了鰻魚的味道,但是可以天天看到漂亮貓貓紅著耳朵害羞地笑;
雖然仍然不能習慣自己兜裡沒有摩拉,手邊沒有虛空終端的便捷生活,但是可以聽到聲音又軟又甜的未來男朋友叫她「姐姐」。
不。
阿麗婭深吸一口氣。
不是未來男朋友,應該說是,未來老婆。
這樣漂亮可愛有不抗拒和人類貼貼的小貓咪,生來就是要變成她那又嬌又軟的老婆的!
額……好像泥塑了,不僅泥塑還有那麼點兒嬌夫——問題不大。
阿麗婭將那一瞬間的自省揮揮手甩到九霄雲外。
反正她現在就是口嗨而已,純粹的口嗨,甚至倘若要她對著現在的傾奇者來上一句「老婆」她都會直接轉身逃跑。
讓傾奇者叫姐姐就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步子太大容易扯著蛋。
雖然她沒蛋,但是也能夠大概意會這句話的意思。
最近這段時間,阿麗婭給自己找了個非常不錯的工作。
踏韝砂這邊的鐵匠大多是拖家帶口的,所以,平常在家中的父母都在外面工作的時候,孩子往往會找上三五個朋友一起玩。
但是這個玩的範圍就有那麼點太過自由了。
丹羽嘆了口氣:「啊,我能夠理解那些孩子喜歡去我們大人不怎麼去的地方……但是這些地方之所以沒什麼人去,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太危險了啊。」
要不是傾奇者哪怕被封印了大部分的力量,仍然比他們這些人甚至是這邊擁有神之眼的人更強一點,能夠很輕松地從各種角落裡找到孩子,只怕他這個負責人就要被身為鐵匠的父母們淹沒了……
唉。
丹羽長長嘆了一口氣:「果然,孩子是我這輩子都對付不了的啊。」
阿麗婭:「……」
她能夠聽出丹羽的困擾。
於是她說:「或許……我可以辦一個托兒所之類的?」
她能夠拿出遠遠領先於這個時代的桌游,也能從自己的記憶中找出各種可以用來給孩子們講的故事。
況且,就算是孩子們待不住,想要去外面玩,至少有她看著人。
「如果遇到什麼我解決不了的問題的話,應該可以喊傾奇者過來幫忙吧?」
丹羽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道:「當然當然,這可太好了——平常他跟著我們學習怎麼鍛造武器的時候,我還會擔心他的手指被燙傷或是砸到呢……每天下午我把他派去你那邊幫忙干活怎麼樣?不管怎麼說,他還是很喜歡鍛造武器的。」
在阿麗婭從他手中接過一張特批的文件時,丹羽像是嘆息一樣地說了一句話。
他道:「他啊……雖然口中說著他是我們的朋友,但實際上,不管是我、長正還是桂木,都把他當做孩子來看。不知因為什麼原因,他沒能有一個整場的童年時期,倘若你打算幫忙帶一下踏韝砂全部的孩子們的話……也順便讓他體驗一下吧。」
阿麗婭沉默著從他手中將特批的文件接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我會的。」
啊……真的是,不管是從游戲裡還是在現實中,她總會被丹羽對傾奇者那不需要原因,僅僅是因為善意而生出的種種關心感動到。
於是,從這一天開始,阿麗婭就成為了踏韝砂托兒所的所長……嗯,就是所長,手下有的員工僅有傾奇者一人。
*
阿麗婭對自己的判斷一點錯都沒有。
在這個大家都在玩跳房子、打水漂的時代,光是飛行棋就已經能夠引起相當的關注度了。
更何況,阿麗亞扔出來的桌游可不止那麼一個兩個。
上午聚在一起玩游戲,下午出去踏青散步一會兒,保證每天的運動量,晚上將每個孩子送到父母手中,簡直完美。
倘若是下雨無法出門的時候,那就通過講故事或者做游戲的方法來學習識字、算數之類的學習知識也挺不錯的。
寓教於樂嘛,更何況還真的能夠學到點什麼,於是很快的,阿麗婭的托兒所就辦得有聲有色了。
——就算對游戲沒興趣,這個世界上應該也不存在什麼能夠拒絕全部球類游戲、看畫本、閱讀輕小說故事……的孩子吧。
阿麗婭能夠拿來哄孩子的手段是真的非常非常多呢。
而且,這些手段不僅僅可以用來吸引小孩子們的注意力,還可以用來……
釣傾奇者。
「阿麗婭姐姐——」
阿麗婭的袖子被年幼的孩子牽著扯了扯。
「阿麗婭姐姐——今天外面下雨,我們看哪本書呢?昨天大家的算數都做對了,今天可以在下午也一樣玩游戲吧?」
臉上嬰兒肥還沒有褪去的孩子坐在柔軟厚實的溫暖地毯上,仰起頭來用撒嬌的目光看向她的時候,阿麗婭真的忍了好久才沒有伸手去捏她的臉頰。
可愛,真的非常非常可愛。
阿麗婭對可愛的孩子從來都沒有任何抵抗力。
尤其是對方握著她的手,將她的手往臉頰上貼的時候。
「啊……好像確實是這樣。」
阿麗婭沒能硬下心腸,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如果是這樣的話,今天要不試試看狼人殺呢?」
拿出這個經典的桌游之後,阿麗婭不出所料地被孩子們淹沒了。
「阿麗婭姐姐,我還是沒有搞懂,我們要怎麼判斷狼人是狼人呢——」
「阿麗婭姐姐!我、我相當將軍(經過阿麗婭修改的稻妻狼人殺版本中的警長一職)!你能讓我當嘛!」
「阿麗婭姐姐,我不想當狼人……狼人是壞蛋,我能不當狼人嗎?」
……
一眾聲音裡面,唯有一個畫風相當清奇。
「姐姐,我想要當主持人,但是我沒有記住流程,你能不能給我寫一個流程條呀,或者姐姐帶我主持一次也可以呢。」
當這個名叫岩太的男孩子發話的時候,門被從外面推開,傾奇者一手撐著門,另一只手按著膝蓋,上身前傾著喘了兩聲,這才重新抬起頭,露出一個燦爛漂亮的笑容:「抱、抱歉,我來得有點晚。」
阿麗婭打了個響指(引得坐在她身邊的三兩個小男孩都露出了非常羨慕的目光),很順利地將梗拋了出來:「不!你來得正是時候。」
因為承辦的托兒所是以從丹羽那邊借來的房子為地點,而之前踏韝砂分配房子的時候,靠近爐心和鍛造區域的那些房子全都被分配給了鐵匠們,剩下的都是比較遠一點的,所以傾奇者一路從爐心附近跑到這裡,花的時間也不是很少,遲了五六分鐘而已,根本算不得遲到,甚至還能參與進第一場游戲裡。
「誒?你還采了花嗎?」
阿麗婭看到他拿著的一束看起來像是新鮮采下來的花,都不算是什麼看起來很名貴的類型,但花瓣上還沾著露珠的樣子確實漂亮。
「啊,路邊看到有一叢開得很漂亮的花,就順手采了一點,一會兒我編個花環吧?」
傾奇者還是很手巧的,尤其是編花環這種有人教過他的東西。
他這會兒將被雨淋濕了的外套脫掉之後,左右看了看,找了個空位坐下來,一邊將手上的鮮花分成不同的顏色堆放起來,慢慢地編織花環,一邊看向他特意定位了的,現在仍然在向阿麗婭提出自己想要當狼人殺主持人的名叫岩太的孩子。
他好像很好奇似的,問:「為什麼別人都叫阿麗婭姐姐,就只有你一個人叫『姐姐』呢?」
岩太也認識傾奇者,平常在路上見到的時
候也會笑眯眯地抬手對他打招呼。
這會兒傾奇者問,他就一點兒都沒有防備心地回答:「因為媽媽說,一個和別人不一樣的稱呼可以讓姐姐快點記住我,我可是要在將來成為姐姐丈夫的男人!」
岩太從一個星期之前就已經為自己定下了這個「終生為之奮鬥的目標」。
阿麗婭姐姐多好啊,長得漂亮,雖然不能和踏韝砂的其他大人一起打鐵,但是她腦子裡有那麼多有趣的游戲!
岩太用力握拳:「和她生活在一起一定特——別開心!我想和姐姐永遠生活在一起,媽媽說如果想和人一輩子生活在一起,就要結婚成為夫妻!」
傾奇者笑了笑:「這樣啊。」
後來岩太再說了些什麼,他回應的態度就有點兒敷衍了。
男孩子還沒有變聲,年紀不到十歲的聲音差不多和女生一樣清亮,穿透力是非常不錯的。
岩太沒有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所以阿麗婭也聽到了他的豪情壯志。
打算……將來成為她的丈夫嗎?
小家伙志氣不小,不過誇她長得好看,可見眼光確實不錯。
可惜啊,她撩了一下頭發,心想自己早就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岩太最早的動心是注定要落空的——誒?
阿麗婭的余光瞥到了傾奇者那邊。
低著頭擺弄手中鮮花的少年……表情似乎有點不好看。
也不是說臉色一下子就晴轉陰了,就是整個人的氣質看來……
有那麼點兒自閉。
有趣。
阿麗婭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畢竟傾奇者是公認的純白小天使,說是元氣少年可能有那麼點兒不貼切——但也差不了太多,所以……到底是什麼讓傾奇者露出了這樣的表情呢?
是因為剛剛岩太的話嗎?
阿麗婭垂下眼睫,開始在手中的紙票上寫狼人殺的各個職位,疊起來之後放到小小的木箱子裡面:「好啦,大家來抽取一下身份哦——岩太是想要當主持人是嗎?沒問題哦,到時候我會提醒你應該怎樣主持流程噠。」
*
這裡都是一群年紀最大不超過十三歲的小孩,第一次接觸狼人殺,雖然很有興趣,但是能完好就不太可能了。
畢竟是需要邏輯推理的呢,而這種能力,這些孩子生活中根本就沒有經受過相關的訓練。
比如說「我是一頭好人」這樣的發言也很自然地出現在了狼人玩家的發言裡。
不過就算是玩成了一團亂局,他們也挺開心的,最後靠著狼人失誤活下來的預言家登高一呼,帶著村名票死了最後的一頭狼人。
拿了預言家牌的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眼睛亮亮地繞著阿麗婭跳了一圈:「我贏啦我贏啦——阿麗婭姐姐,我想要一朵小紅花可以嗎?」
小紅花也是阿麗婭用來獎勵那些小孩子的東西,是她親自畫了圖樣之後准備了粘性材料制作的。
平時誰能夠在下午的作業裡頭獲得最好的成績,她就會給對方貼一朵小紅花。
當然,要是當天做了些什麼好人好事也會給貼一朵。
阿麗婭抱歉道:「誒呀,小紅花用完了,最新做的這幾個還沒有曬干呢……唔,有了。」
她朝著傾奇者擺擺手:「有編好的花環嗎,給我一個唄。」
獲得了花環的小姑娘很開心,還有想要獲得花環的孩子則卯足了勁想要在接下來的一局中表現得更好一點。
傾奇者看了看手中的鮮花,小聲走到阿麗婭這邊來,說:「大概還能做三個花環,如果超過三局的話……我再去外面采一些花回來?」
阿麗婭搖搖頭:「不會需要那麼多局的,一局需要的時間也不短,實在不行我就給他們講故事好了—
—不對嘛,你已經做完了兩個花環,一個給出去了,剩下的那些花看起來不止還能夠再做兩個的樣子?」
傾奇者看起來像是那種被戳破了謊言的頭一次說謊的人似的,食指小幅度勾了勾:「我——」
他抿著嘴唇站起來,將一只已經編好的花環抬手放在阿麗婭的頭頂上。
戴上之後,他並沒有立刻收回手,而是又調整了兩下,將一縷被壓得翹起來的散發捋到了阿麗婭的耳後。
傾奇者的手指和阿麗婭的耳垂觸碰到一起去的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到:
自己現在的舉動……好像有些太靠近了。
於是手指飛快縮了回去,比貓爪子碰到澡盆裡面的水的速度還快。
等阿麗婭從這突然的「禮物」中回過神來,張口吐出一個「你」字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剛剛坐著的位置上,低著頭繼續將手邊按照顏色分好堆的花朵編織起來。
阿麗婭看著縮回去的傾奇者,慢慢移開了目光。
原來是這樣啊……
*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阿麗婭這邊的托兒所逐漸辦得繪聲繪色起來。
她門前逐漸開始放著各家大人放過來的禮物,從各種水果雞蛋之類的東西。
阿麗婭將這些禮物全都扔給傾奇者,於是水果雞蛋還有奶油,在他的手裡就變成了可麗餅。
——當然,菜譜是阿麗婭按照自己模糊的記憶大概給的。
放了很多奶油和水果卷起來的可麗餅香甜,切開之後還可以替代小紅花給托兒所裡面的孩子們分著吃。
阿麗婭在用傾奇者的勞動力方面根本沒有半點收斂。
御輿長正對於這件事頗有微詞,但隨即就被丹羽按下去了。
「你,」丹羽搖了搖手指,「還是太年輕了。」
這樣平淡的日子一直到某天早上,阿麗婭意識到,明明已經到了平常已經把孩子全都送過來的托兒所現在還空得很。
這是發生了什麼?
阿麗婭打開門,門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和她所想的什麼雷電暴雨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所以為什麼現在還沒人來——
「阿麗婭姐姐——阿麗婭姐姐——」
蜿蜒的山路上響起由遠及近的聲音,緊接著她就看到從遠處像是小炮彈似的衝過來一個撒丫子跑到小男孩。
「踏韝砂來客人啦——我們都在那邊看呢,丹羽哥哥讓我過來和你說一聲,今天上午的活動是他統一的取消!」
誒?
踏韝砂來客人了?
阿麗婭從屋內走出來,有些好奇,問在自己面前站定,尚且上氣不接下氣的孩子:「三郎,客人是……?」
三郎汗涔涔的掌心往她的手中塞來,握住她的手指,轉頭就沿著來路往前頭跑去:「阿麗婭姐姐也一起去看吧!那位客人是從楓丹來的呢,我們這邊還沒有楓丹人來過呢,快點快點啦——!」
阿麗婭一邊被活力十足的小少年拖著跑,一邊忍不住因為那句「楓丹」聯想到什麼不算好的記憶。
楓丹人……真的是楓丹人?
*
哪怕和小孩子相比,阿麗婭的體力也完全不夠用……倒不如說,正常人的體力和小孩子比起來都差上很多。
所以被三郎拽著跑的過程中,阿麗婭的狀態就從「思考這個據說來自楓丹的家伙是誰」逐漸變成了「我是誰我在哪兒再跑下去我就要死了」。
被三郎松開手的時候,她差點兒就直接撲在地面上了。
阿麗婭:……真狼狽啊。
她隔著人群看到望向這邊來的傾奇者,朝著他揮揮手,傾奇者也向她微笑,似乎在看到她跑得滿臉通紅之後想要擠過人群走
過來,但是被御輿長正按住了。
這位來到踏韝砂的客人摘下頭頂上的帽子,向著丹羽所站的方向鞠了個躬,態度還挺恭敬。
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稻妻人。
眼前這個稻妻人看起來和丹羽挺熟,笑著走上來,喊了一聲「丹羽大人」,但也就只拱了拱手。
丹羽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赤目先生,好久不見,感謝您之前提供的技術了。」
「赤目」這個稱呼一出來,阿麗婭的眉梢就挑了起來。
赤目啊。
這個名字在主線劇情裡面就只出現了一次,甚至只是做為路人出現,但阿麗婭仍然記得很清楚。
因為……他是那個把埃舍爾,也就是博士引進村來的家伙。
博士將在鍛造中融入大量晶化骨髓的技術提供給赤目,再由赤目賣給丹羽,造成踏韝砂的災難,轉身又「順便」把那個時候單純得不行的傾奇者玩弄於股掌之上……
這場愚人眾的計謀,源頭就在這位赤目身上。
果然啊,果然如她所想,是博士呢。
博士往踏韝砂來了。
原本以為安寧的好日子還能多過上兩天呢,沒想到這麼快就遇到了這麼晦氣的家伙。
另一邊,掩蓋了自己的外表,且化名為埃舍爾、更改了國籍的博士正在合作者赤目的引薦下和丹羽對話。
此時的他演技很好地表現出了一個身上沒有什麼職務和特殊地位的楓丹人面見到稻妻踏韝砂最高負責人的時候應該有的驚喜,以及身為才華橫溢的技術人員的不卑不亢。
「自我介紹一下,鄙人是從楓丹來的工程師,是赤目先生的朋友,應他之邀,前來踏韝砂……」
他微笑起來。
「應聘顧問一職。」
阿麗婭站在人群中,冷眼看著此時「埃舍爾」臉上掛著的和善的微笑,揣著手,心中冷冷道:
裝,你繼續裝。
不懷好意的家伙,她早晚把這個混蛋的皮撕下來。
呵,現在不還是沒有從傾奇者身上蹭到來自雷電影和坎瑞亞的技術,還沒把自己切片成好多個的博士嘛。
那要是,她能夠把對方的所作所為捅到八重神子面前……
不管是弄死還是在稻妻多關押上個幾十年,想來對博士來說都是很不錯的「教訓」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9
第111章 番外:五百年前白散散3
阿麗婭知道, 在博士不想要自己暴露的時候,他的演技和心眼能夠做到讓所有人對他亳不設防。
埃舍爾在踏韝砂的表現,幾乎可以說是個完美融入了這個稻妻版本「桃花源」的好人形像。
就算是她, 偶爾也會在看到這個「楓丹人」臉上掛著的純樸笑意時恍惚一下。
但是。
阿麗婭:我的心是鐵石打的,尤其對於博士一刀捅死丹羽的畫面印像深刻,吸煙刻肺。
所以……
埃舍爾擺出一副有點兒為難的樣子, 勾住傾奇者的肩膀:「啊,我說,朋友,為什麼那位阿麗婭小姐……一直都對我沒有好臉色啊。」
對於博士能夠做到這一點,阿麗婭其實也是服氣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強行壓著自己的傲慢,違逆著自己的性格,強行和別人交朋友還這樣動作親昵的。
傾奇者並不知道埃舍爾被揭開了外頭的那層皮之後到底是個什麼貨色,尚且把他當做是個新來的朋友, 撓撓頭,笑著對他說:「啊,我也不清楚, 興許是……你長得不夠好看?」
阿麗婭遠遠聽到這番對話, 在聽到博士裝著為難問傾奇者為什麼她對他沒啥好臉色的時候內心「嗤」了一聲, 心說原來至冬國千裡冰封的環境下還能夠長出綠茶來。
但是在聽到傾奇者的回答之後, 直接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才相處了這麼點點時間就已經被發現了顏控的屬性嗎?
不過這句話插刀插得真是相當不錯呢。
下一秒她就看到傾奇者用食指點著下巴, 動作很可愛的微微抬頭,思考道:「唔……應該也不是完全這樣,比如說御輿長正大人就不是。」
「御輿長正大人為人端正肅穆, 阿麗婭跳脫一點的行為在他嚴重就是叛經離道的, 但是就算長正大人已經……咳咳。」
在背後說別人人至中年容顏枯槁什麼的, 也能算是壞話,因此傾奇者的神情看起來有點兒像是頭一次干壞事的乖小孩。
他左手握拳,抵著下唇咳嗽兩聲,略過那個有點兒不恭敬的詞彙,道:
「總、總之御輿長正大人在看到阿麗婭的時候,很少臉上會露出笑容,偶爾還會說她做太多的游戲是玩物喪志,但是阿麗婭也對他很熱情,嗯,就是這樣,所以……可能不完全是因為臉的緣故,那就是……眼緣?」
阿麗婭嘆了口氣,心說這可不是什麼眼緣不眼緣的,而是因為御輿長正雖然因為肩上壓著家族的重擔而平日裡總是一副嚴肅的神情,但他的的確確是個好人。
雖然嘴上說話不怎麼好聽,但是會很細心地意識到踏韝砂的暴風雨天,她阿麗婭的臂力很難在風中握穩雨傘,所以特地第二天給她送了一套雨衣過來的好人。
相比起來,倒也不是說丹羽就沒那麼細心,而是丹羽的行為……
丹羽一出手,就是直接把傾奇者本人送過來,並帶上一句話:「風雨大沒關系啊,反正咱們的傾奇者力氣很大,一定能夠在風雨中握穩這把傘對不對?可以嚴嚴實實蓋住兩個人的大傘呢,這還是從我自己的私庫裡面翻出來的,尺寸最大的傘了。」
他不是不夠細心,他就是單純太會了一點。
阿麗婭時常懷疑,是不是丹羽對於陌生人應有的懷疑警惕,全都轉化到了他對於情侶關系的了解和撮合上。
她出神的這麼點兒時間,回過神來就聽到傾奇者很單純地說:「如果你只是想要和阿麗婭交朋友,但又覺得她好像不喜歡你,為什麼不直接去問問她呢?」
這時候的傾奇者完完全全就是個在大多數事情上都干淨如白紙一樣的孩子,他擁有少年的身體,遠超過成年人的力量,以及一顆赤子之心,於是在他的觀念中,沒什麼事情是
開誠布公地聊一下解決不了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樣干淨又漂亮的少年,除了少許內心扭曲的家伙之外,還有誰會不喜歡他呢?
埃舍爾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根據阿麗婭鍛煉多年,但現在仍然不怎麼熟練也沒什麼正確率的看臉讀心術來看,他剛剛大概在想「我為什麼要找傾奇者來聊這個問題」。
但好像除了傾奇者之外,就沒有什麼更好的聊天對像了,畢竟丹羽和御輿長正都忙,踏韝砂的其他成年人和阿麗婭沒什麼交流,孩子們倒是和她很是親近,但是孩子們的親近是他根本無能為力的,他就算能夠用和顏悅色以及糖果來收買孩子……轉頭阿麗婭弄出來的那些東西就全都碾壓他能拿出來的了!
頂著埃舍爾這個馬甲的博士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
他能夠感覺到,阿麗婭和其他人不同,在其他人都對他很好、很快地接納了他的同時,阿麗婭仍然對他抱有相當的警惕,甚至表示既然是技術革新,那也不能運用得那麼快,畢竟萬一會出現一些意料不到的差錯來呢?
*
在前兩天關於技術運用到研討會上,大多數的工匠都同意了運用他的這項技術,表示現在鍛刀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唯獨阿麗婭拿出了反對意見。
阿麗婭:「丹羽大人您想,赤目先生和埃舍爾先生的理論都是在紙面上推算出來的,還沒有經過實驗,倘若直接用在爐心裡面,那倘若有些這二位先生智者千慮之一失,造成不小的損失可怎麼辦呢?」
阿麗婭微笑著:「將軍大人對我們踏韝砂的要求,是穩定、源源不斷地出產刀劍,重在穩定,倘若為了圖一時之快而造成諸如爐心爆炸這樣的災禍,豈不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欲速則不達?」
阿麗婭轉向埃舍爾:「埃舍爾先生,一般情況下,我們會把0.99近似成一,但是如果用0.99和自己相乘上一百次,得到的結果甚至小於零點四,這就是差之毫釐失之千裡的道理——現在咱們踏韝砂上所有的孩子都知道這個道理啦,您身為來自楓丹的工程師,又是大科學家,總不至於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吧?」
當場埃舍爾就被哽得一口氣噎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來。
阿麗婭卻仍然在持續輸出:「但是這項技術呢,最好也不要白費,所以要我說啊,我們應該先小範圍地運用這項技術,作為試點,倘若運營了一段時間,足夠證明安全性,再大量地運用進現在的爐心鍛造也不遲。」
她這番話明顯思慮周全,御輿長正都捋著胡須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幾分贊賞之色。
「另外,我以為,為了避免意外發生,我們應該前往鳴神島,不管是向將軍大人也好,還是向宮司大人也好,總之請一位有大能力者稍稍照看照看我們的實驗點,這樣豈不是能夠將損失降到最低,最大程度上保證人員安全?」
阿麗婭微笑著侃侃而談。
「我在行商的過程中去過璃月,在那裡聽過一句老話,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每一位刀匠的安全,想來也是將軍大人最放在心上的,不是嗎?」
有理有據。
科學實驗。
阿麗婭在丹羽贊賞到甚至有點兒驚訝「我還以為你就是個有點兒本事的游戲商人,沒想到這麼厲害啊」的目光中坐回了自己原本只是蹭了蹭旁聽的座位上。
心說她上輩子接受了九年義務教育,外加高中三年全面發展教育,哪怕大學確實沒有再接觸這方面,但也不意味著她站在千百年後那些巨人的肩膀上,就不能俯瞰博士啊。
丹羽點點頭:「不錯,不錯,你說得對——長正大人是對赤目先生以及埃舍爾先生的這項技術很看好的對吧?我想,或許您打算鑄造的那把刀劍便可以
成為一個試點?想來有兩位先生在邊上親自指導,新的技術也能夠發揮出更好的效果。至於爐心運用的技術,阿麗婭小姐說得不錯,在將軍大人心中,我等的性命、我等所掌控的技術,勝過鍛造出的刀劍十分,還是看試點情況如何再說。」
博士一想到當時自己的計劃就快能夠落實下去,卻被阿麗婭突然攪局,一旦落實不好還有暴露的風險就氣不打一出來。
甚至名為「埃舍爾」的好人馬甲甚至不能夠生氣——他應該為踏韝砂全局考慮不是嗎,而阿麗婭的提議難道不是站在踏韝砂以及踏韝砂全部刀匠們的角度提出的?
於是他只能在心裡咬牙切齒。
要是這時候他能得知另一個世界的所謂「巫蠱之術」,想必他今天就能開始扎阿麗婭的小人。
此時傾奇者提出建議,他也就笑笑,而後仿佛已經很是無奈了似的點點頭:「好吧……好吧,或許我確實應該找個機會和阿麗婭小姐溝通溝通,也別讓她誤會我了。」
這句話也聽得一清二楚的阿麗婭:我呸!呸呸呸呸呸!什麼誤會,剝開你那張人皮,裡面摸出來的心是個什麼色的真當她不清楚呢?
阿麗婭:每天都會被博士綠茶到。
她也不忍著自己的情緒,在挽著傾奇者的埃舍爾走近過來的時候,她甚至都不給傾奇者好臉色了,直接冷哼一聲轉過身,走進屋子,甩了門。
——博士不是想要綠茶嗎?
那她就表現出個因為喜歡的人被占用了太多時間,所以在公事之外對埃舍爾一點兒好臉色都不給的形像好了。
反正丹羽雖然不是個很能夠看出別人心底藏著的惡意的人,但卻是個很能夠感覺到小情侶現在心底在想什麼的好「長輩」。
*
果然,被當著面甩上了門的傾奇者摸摸鼻子,眼底浮起點兒委屈的神色來。
博士想說些什麼,他卻更早開口,道:「埃舍爾先生,我想……我可能要去找丹羽先生一趟。」
傾奇者轉身就沿著山路往最上面,也就是丹羽的住所跑去。
留下埃舍爾一個人站在原地,面部被陰影覆蓋,一瞬間借著陰影露出了個相當駭人的猙獰表情。
阿麗婭站在屋內。
她雖然關了門,但她還沒從窗戶邊上離開呢。
透過一層窗戶紙,她能夠看到屋外的埃舍爾的身影。
對方朝著她的屋子這邊走了兩步,而後慢慢繞著屋子踱步。
——放在電視劇裡面,阿麗婭絕對會覺得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就是在踩點,想要大半夜的來暗殺她。
但是阿麗婭才不怕博士對她下手。
反正她現在還用著小馬二號給的這個身體,神之眼也掛在身上,怎麼看都是身穿——只要是身穿,她的鎖血掛就在。
博士要是能夠豁出去捅她一刀,她就能一邊捂著血流不止的胸口,一邊握住他的手腕,僵持到傾奇者敲門進來看到凶殺案現場。
反正死不了,0.99條命換一命她還是很樂意的。
她死不了,醫生來了包扎好了傷口又是一條好漢,博士嘛……
那就很難說啦!
不過……她有了個想法。
或許她可以約著埃舍爾去御前決鬥,她那麼弱雞一個人,提前請求雷電將軍將埃舍爾的勝利定義為「殺了她」,倘若被應允了,豈不是從一開始就贏了。
也不知道還沒有把自己制作出好多個切片來的博士能不能擋得住無想的一刀。
會不會和自己多年後的同事一樣連灰都不剩下了呢?
但是話又說回來。
這種事情,不試試怎麼知道。
阿麗婭暗搓搓地就把這個想法列入了可以嘗試一下的清單
裡面。
*
當阿麗婭在思考著自己要怎麼利用自己的鎖血掛來把博士坑死的時候,傾奇者已經輕飄如風地衝上了踏韝砂的高處,推開丹羽住所的大門。
這會兒的丹羽沒在鍛造刀劍,反而在看著一封遠房親戚寄過來的信件。
他是對傾奇者說過,倘若有事可以直接來找他的,所以這會兒也沒介意被打擾,而是從桌案後抬起頭,微笑著問:「喲,這是出了什麼事了?你怎麼一副著急的模樣?」
傾奇者有些不好意思,他跪坐在丹羽那張書案的對面,將剛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隨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是不是因為……阿麗婭她不喜歡埃舍爾先生,所以看到我和埃舍爾先生走在一起也不高興了。」
丹羽摸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這一行為被御輿長正吐槽為明明沒有胡須偏要裝老成,很多刀匠們都善意地附和,覺得御輿長正說得對——然後仿佛是個足智多謀的軍師似的開始給傾奇者出主意。
丹羽:「首先,我們要知道一件事:哪怕大家都是好人,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也是無法與另外一些人成為朋友的,如果阿麗婭一直不喜歡埃舍爾先生,你也不要去強迫她接納埃舍爾。」
傾奇者點點頭:「我知道的,我不會強迫她……我、」
他不好意思地頓了頓,做了會兒心理准備才繼續道:「其實、其實我是在想,如果她很不喜歡埃舍爾先生的話,我可以不和埃舍爾先生走在一起——雖然這樣有點對不起埃舍爾先生……」
丹羽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拍桌子,感嘆道:「活該你小子年紀輕輕的就有人喜歡,這個心態確實厲害。」
然後他點點頭:「在你心中已經有了權衡,兩者之間孰輕孰重,我相信如果埃舍爾當真把你當做朋友,那麼你對他說明情況,外加用行動表示了自己的歉意,他也不會太在意的。」
傾奇者得到了丹羽的肯定,點點頭:「嗯,那我去外面采些花做花環,然後找阿麗婭說明這件事!」
少年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再次像是一只白鳥似的飄然離去。
留下丹羽一個人坐在屋內,拇指摩挲著掌中的信件,神情若有所思。
其實前兩天,阿麗婭和他有過簡短的聊天。
那個時候,阿麗婭說:「凡人生在世,總得求點什麼,傾奇者想要一顆心,長正大人想要洗清養母對將軍大人揮刀的罪孽,我留在踏韝砂是為了情……咳咳,說多了,總之,現在的埃舍爾先生看起來太無欲無求啦,您看,他不一頭鑽進實驗室裡認真鑽研不出門,也不將所有的時間如長正大人一般用在試點上,甚至不求功名——那您說,他想要求的是什麼呢?」
丹羽只是習慣性地把每個人當做好人來對待,並不是腦子裡缺根筋或是缺心眼,阿麗婭稍一提點,他就意識到雖然試探對於「朋友」來說有些過分,但如果從稻妻安危的角度上來說的確是有必要的。
人,有所求。
埃舍爾到底求的是什麼,他思考了一圈之後發現自己竟然意識不到對方想要什麼。
於是他裝作不經意地對埃舍爾提起:「倘若這次試點完成夠好,我一定上書,向將軍大人引薦您這位能人。至少要讓將軍大人給您個一官半職的——總是像現在這樣當個顧問多說不過去啊!」
博士為了完成任務,當然是不能在爐心出問題之前離開踏韝砂的,於是他當時就用言語搪塞過去了。
丹羽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感覺阿麗婭自稱「因為直覺」對埃舍爾的警惕,或許是很有道理的。
*
另一邊,阿麗婭在聽到傾奇者敲門的時候,揉了揉自己的臉,將「嘿嘿,老婆來找我玩啦
」的喜悅按下去,重新捏出一張有點兒吃醋的表情,然後冷著臉過去開門。
一開門就看見笑得眉眼彎彎,漂亮得不行的傾奇者手中拿著特別漂亮、編進了特別多鮮花的花環。
一共兩個。
一開門,他就往阿麗婭頭上套了一個,另外一個也遞向阿麗婭:「你幫我戴好不好?」
興許是因為看到阿麗婭的臉色並不很好的緣故,他頓了頓後還補上一句:「……姐姐,拜托啦。」
總之語氣就是很軟,很撒嬌,很可愛。
阿麗婭差點就繃不住自己那張冷臉。
嗚嗚嗚漂亮白貓貓,主動叫姐姐的白貓貓,她都快要興奮得心跳過快到當場撅過去了嗚嗚嗚——
戴上同款花環之後,傾奇者將自己的思考對阿麗婭說明清楚了。
「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不喜歡埃舍爾,但是……但是丹羽先生說這時候我應該二選一,所以我選你。」
「我以後會盡量和埃舍爾先生走得遠一點的!」
聽到這樣幾乎就能夠和表白劃等號的說法,阿麗婭抿著嘴角笑了一下。
傾奇者看到這抹笑意,原本還有點兒提著的心總算落了下去,悄咪咪地將自己的手往邊上挪了挪,直到小指和阿麗婭的手指碰了一下,被燙到了似的縮回去,隨後又一次挪過來,這次就和之前蜻蜓點水似的接觸不同了。
少年漂亮的手指分開,握住了阿麗婭的手。
十指相扣。
阿麗婭「噗嗤」一聲笑出來:「怎麼笑得那麼開心——其實我也不是討厭埃舍爾先生啦,就是他來了之後總要占用你的時間……我有點兒嫉妒而已。」
不就是綠茶嗎,誰不會啊。
「有了你的保證我就開心啦,唔,你說,我們要不要在去鳴神島之前找個時間,組一局游戲,讓我向埃舍爾先生釋放點兒善意呢——畢竟之前敵視他的人是我嘛。」
和傾奇者一起去鳴神島,是在阿麗婭提出了那個建議之後丹羽指派的。
傾奇者身上的金羽是他身份的像征,如果說有人適合去鳴神島的話,興許就是他了。
而阿麗婭……這就是丹羽那相當優秀的紅娘腦又一次運轉起來的結果。
反正去鳴神島只是為了找一位大能來幫忙看著場子嘛,也不是很著急,讓小情侶工費旅游一下怎麼了?
丹羽(老父親臉):我是真的很想看到這一對早點成啊!
這也就是為什麼這兩天阿麗婭的托兒所都暫時關門了的緣故。
——她也要收拾行李的嘛,畢竟不知道會在五百年前的時間線待上多久,如果時間長一點的話,在稻妻城內有個游戲鋪子,賺點錢也是很好的。
萬一要迎娶傾奇者呢,排場不能小,她現在才攢了那麼點兒摩拉,完全不夠給傾奇者准備一身配得上他的相貌和氣質的禮服的。
*
對於阿麗婭提出的「破冰游戲」,傾奇者思考了一會兒之後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哪怕他主動在二選一的選題裡面選擇了阿麗婭,他也不介意在能夠雙選的時候雙選。
哪怕是小學生也知道「我全都要」這個選項吧?
於是他點點頭,很有男德地表示自己會讓桂木大哥轉告埃舍爾。
「在阿麗婭你和埃舍爾先生成為朋友之前,我都不會主動去和埃舍爾先生接觸的!」
阿麗婭差點被他認真的表情萌出一口老血。
天吶,什麼叫可以當做完美男友的標准發布到虛空終端上去的存在,她今天總算是見到了!
要是這會兒讓她從五百年回到未來……她興許還真就要來一句「此間樂,不思蜀」了。
她將自己和傾奇者扣在一起的手握得
更緊了一點。
「那就明天好不好?明天晚上,大家聚一下,玩一局狼人殺?」
*
本來到了晚上也沒什麼事。
御輿長正就算是想要盡早鍛造出一把刀去抵消養母的罪孽,也懂得勞逸結合。
總之,踏韝砂那幾個阿麗婭能夠叫的出名字來的全都被她請過來了。
她自己抽到了狼人,一局結束,狼人獲勝。
同樣抽到了狼人,一起勝利的丹羽和她擊了個掌:「不錯,開局勝利,看來今天運氣在我這邊——等這局結束之後,長正兄,我們再去來兩局七聖召喚?」
拿著藥師牌的傾奇者抿了抿嘴唇:「你第一天晚上自刀騙我的藥……」
他一看到是阿麗婭被刀了就沒能舍得留住那瓶解藥。
阿麗婭笑著捏了捏他的掌心:「是啊,就算是我也會在游戲裡騙你哦,所以一個人在外面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埃舍爾在一盤笑著道:「阿麗婭小姐的偽裝真不錯啊,我居然從頭到尾都沒意識到她才是刀了我的那個人。」
他抽到了村民卡,但其實以博士的能力,他是不會分辨不出阿麗婭是抽到了狼人卡的人之一的。
這局游戲他放水了,而且放得厲害。
「埃舍爾先生,狼人總是想要把自己藏在良民裡面,渾水摸魚的。」
阿麗婭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唔,說起來,您明明是第一次玩這個游戲,在邏輯推理之類的判斷上,倒是表現得很不錯呢。」
阿麗婭朝著他點點頭。
「我想,倘若下一句您抽到了狼人的卡牌,您也一定能玩得很好。」
第112章 番外:五百年前白散散4
如果可以通過武力來解決問題, 那麼博士根本不需要改變自己的外表,化名為埃舍爾,將自己卷入稻妻的局勢之中。
於是這會兒阿麗婭明明都已經將「狼人」這種暗示按在了他的臉上,他也只能在心裡盤算著應該怎樣改變計劃, 將原本完全沒有料到的攪局選手阿麗婭也一並解決掉。
在來踏韝砂之前, 他其實花了一段時間對踏韝砂——這個可以稱作是稻妻最重要的地區之一做了非常細致的調研。
他的計劃完全都是按照自己調研的結果來制作的, 理所當然就沒有將阿麗婭這個天降的變數考慮進去。
重新制作一個計劃需要不短的時間,埃舍爾面上做出「啊哈哈,你在說什麼啊,怎麼我全都聽不懂」的表情,內心中的博士卻已經咬牙切齒:他最好在阿麗婭去往鳴神島的途中制造一些意外……但是不行, 她看起來和那個人偶關系很好, 意外發生的時候人偶一定會選擇優先救她。
但是人偶本身也算是他到踏韝砂這邊來之後的意外發現,不管是他的力量、他的單純還是創造出人偶的技術, 全都能夠為他所用。
博士並不樂意放棄這個到手的優秀素材。
真是……麻煩死了。
藏在陰影中的手握緊了拳頭,指甲甚至掐進掌心的皮肉之中。
這還是他加入愚人眾之後,遇到的第一個挫折。
阿麗婭暫時還管不到這些, 這會兒除非博士直接用大量的晶化骨髓去炸了踏韝砂的爐心, 否則根本沒什麼能對她做的事情。
掏心然後嫁禍給別人?
哈,實在是想多了, 憑借她鎖血的能力,掏心也死不了, 活著就是目擊證人。
——唔,不過說起來,博士應該還不知道她身上頂著世界樹枝條親自給上的鎖血掛吧。
說起來, 為了驗證自己之前的猜測, 阿麗婭不久前剛剛和散兵去了一趟據說很危險的無想刃狹間。
結果, 笑死,人在核廢水裡,比開了盾的鐘離還安逸,雖然臉色慘白但甚至能夠在裡頭游泳。
就是一開始臉色煞白還吐了口血的操作把傾奇者嚇得不輕……但這也沒什麼辦法呀。
阿麗婭表示自己還是有分寸的,而且她相信傾奇者能在自己血條見底之前把自己從危險地帶撈上來。
總之,現在她非常確定,雖然自己的血條看起來只有短短一條,論戰鬥力不如普通無神之眼的成年男性,論體力還不如整天滿山瘋跑的小孩,但她就是整個踏韝砂最優秀的肉盾。
而且其實,她在經過一系列推理之後,意識到博士其實完全沒有要炸了爐心的必要,至少現在,沒有。
拜托,博士肯定會意識到,她,阿麗婭對他的警惕很深,也會猜到她一定會把自己的警惕告訴丹羽。
而丹羽被點醒,不管信還是不信,為了全稻妻的未來考量,他肯定會一邊愧疚著一邊對自己多加防備。
這種時候炸了爐心,除了能讓稻妻的刀匠們損失慘重,爐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使用之外,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這樣的行為只會讓稻妻和愚人眾結仇,這和醜角交給他的需要完成的任務就可以說是風馬牛不相及甚至是背道而馳了。
所以完全可以說,此時擺在博士面前的是個很棘手的局。
假以時日,他肯定能夠找出破局的方法。
但是阿麗婭怎麼可能給他足夠多的時間啊,笑死。
她這次去鳴神島肯定就要借傾奇者的關系,直接向八重神子告狀啊。
阿麗婭坐在從踏韝砂去往鳴神島的船上,手中捧著一杯由岩太遞過來的,她在之前博士還沒有來踏韝砂的時候,和傾奇者一起教會那些孩子們怎麼做的雙皮奶。
岩太認真:「我只做了這一杯哦姐姐。」
她有,而傾奇者沒有,很明顯帶著小孩子對於漂亮姐姐(畫重點)的偏愛。
直到現在,岩太仍然覺得自己選擇的這個「姐姐」稱呼,是獨一無二的,可以讓阿麗婭更快地記住他。
事實上……阿麗婭其實已經記住了踏韝砂的每個孩子的名字以及喜好,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確實對岩太更多了一點關注,但是……
更多的一點關注,是因為她清楚地知道,傾奇者偶爾會因為岩太的稱呼不爽。
真是可憐啊,這個孩子。
阿麗婭目前還沒舍得直接敲碎這個單純可愛還很有堅持的男孩的夢想。
唉,真不知道將來倘若官宣,這孩子會不會——
阿麗婭心中剛剛轉過「岩太會不會很受傷」這個念頭,傾奇者就從一旁伸出手來攥住了她的手腕,然後語氣中難得多帶上了幾分強硬,道:「岩太,其實我偶爾也會管阿麗婭叫姐姐哦。」
還沒有表白,所以……雖然有點兒心照不宣的默契了,卻仍然不能在岩太面前直接說「你不能管我喜歡的人叫姐姐,我會吃醋」,只能這樣暗搓搓地表示「呵,小孩,你以為獨一無二的稱呼根本就不獨一無二」。
傾奇者頓了頓,最終還是決定很壞心思地補刀。
「而且,這個稱呼還是在她剛剛來到踏韝砂的那一天,親口要求我叫的哦。」
阿麗婭用力捏了一下傾奇者的掌心。
少年明顯吃疼——或者說,其實沒感覺到多少疼,但是很清楚這時候自己就是要裝可憐,露出個被掐疼了、知道錯了的表情,很乖很乖:「姐姐。」
阿麗婭:「……」
阿麗婭:「…………」
俗話說得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可她除了睡覺之外,分明就沒和傾奇者分開超過三個小時的時間啊?
怎麼,難道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博士剛剛來踏韝砂不久,他就從對方身上學來了一整套綠茶的話術?
或、或者說……這是天賦異稟?
總之,阿麗婭愣得很徹底,一直到被傾奇者拉上船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麼在她心中單純可愛沒什麼心機的人偶少年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沒給她一點兒反應時間就進化了。
而至於這件事中的另一個人——
岩太當時整個人就像是一尊站在踏韝砂的海岸邊已有數百年的石像似的,面部的神情都龜裂了。
等船開出去了一段,阿麗婭總算從恍惚裡面清醒過來,一抬眼看到岸邊仍然呆滯的男孩,不由得感覺良心好生疼痛。
她嘆了口氣,問傾奇者:「這話是你自己想的,還是別人教你的?」
傾奇者老老實實:「之前問了丹羽……我不太想聽到他叫你姐姐,明明叫阿麗婭姐姐就很合適。」
阿麗婭:「……」
又是丹羽。
他在心理方面的技能點是不是全都點到和戀愛有關的方面去了?
傾奇者低頭看了一眼岩太制作的雙皮奶,哪怕昧著良心也沒法說這款雙皮奶做得不夠好。
很明顯男孩在裡頭用了相當多的心思。
他撅了撅嘴唇,低聲道:「以後我會研究更多甜食的。」
阿麗婭:「……」
阿麗婭嘆了口氣,伸手隔著劉海,在他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清醒一點,岩太才是個十歲的孩子,你和他競爭也有點太孩子氣了吧?」
傾奇者:「……可是我從借景之館中出來,也才兩三年而已。」
他嘀咕得很小聲,是那種受了委屈之後的嘀咕。
阿麗婭再次嘆了口氣,心說,寶貝啊,你別再說下
去了。再說下去的話……她會覺得自己是那種禽獸不如的家伙啊。
她舀起一勺雙皮奶,喂到此刻正在撐船往前的傾奇者口邊:
「好啦好啦,這份雙皮奶分你一口,現在不許繼續酸了。」
岩太的心意,除了分出去安撫一下傾奇者的那一口,其他的肯定還是要讓她來接受的嘛。
——五百年後的阿麗婭是習慣了和散兵分東西吃的,哪怕是那個時候的散兵最討厭的甜膩膩的食物,她也肯定要分他一口。
但是對於現在的傾奇者來說,他的注意力一時間就全都集中到了共用的食具上去。
是、是用的同一個勺子……
雖然只是用嘴唇抿掉了那口雙皮奶,但是這也能算是間接接吻……
他一想到這個詞就滿臉發熱,手上握著的槳都運不轉了。
船只在淺海上原地打了兩個轉。
傾奇者心虛地回頭朝著阿麗婭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她仍然在專心致志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雙皮奶。
還、還好沒有發現他的手忙腳亂。
傾奇者重新握緊船槳,繼續朝著鳴神島的方向劃去,口腔中,舌尖抵在了上頜的位置,仍然在回味著口中柔滑而甘甜的雙皮奶——哪怕這是從一個「情敵」那邊接過來的小禮物。
這會兒的他還沒有開始逐漸討厭甜食,甜蜜的滋味外加上想到自己的嘴唇和阿麗婭的通過勺子有了一次觸碰……
口腔中的滋味一下子就變得濃郁了許多。
而且愈發像是從樹枝頭戳下來的蜂巢中,那淌出的金色的蜜一樣甜。
傾奇者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嘴角此時彎起的笑容有多柔軟。
不過阿麗婭倒是將此時的風光悉數收於眼底。
真是可愛的少年呢。
剛剛連船槳都用不來的樣子更是可愛極了,回頭偷偷看她有沒有發覺的樣子亦然。
她將雙皮奶放在一邊,單手托著下巴,心想。
光是間接接吻就臉紅成了這樣,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攥著他的衣領,直接吻上去呢?
雖然可以確定傾奇者對她也有感覺,但是……唉,路漫漫其修遠兮,美人何時才能入我懷。
*
她這麼想著、想著,感覺沒一會兒天色就暗沉了下來。
天邊一瞬間燃過先後由金轉紅復紫的一線雲焰,而後就變成了一派沉著的藍。
星辰細碎而明滅,銀河仿佛金銀絲線編織的披帛蒙在夜空之上,阿麗婭問傾奇者:「要先休息一會兒嗎?」
就算是人偶,畢竟也是剛從借景之館中出來沒多久的人偶,年紀還小呢,怎麼能和未來那個卷王散兵一樣白天不睡晚上也不睡呢?
傾奇者並不覺得自己需要休息,但是阿麗婭對著他招招手,他就將槳放在一邊,巴巴地湊了過去。
阿麗婭一只手托著他的下巴,另一只手上,手指分開點,疏疏地在他被風吹亂的頭發上捋了兩下。
「今天的星空很漂亮呢,停一個晚上……聊天來嗎?或者,我平時給大家講了那麼多的故事,你也給我講一個?」
平心而論,傾奇者是還不太習慣和阿麗婭有比較大且比較長時間的肢體接觸的。
對於剛獲得意識就被關在借景之館中,隨後又在民風淳樸的踏韝砂中生活了這麼點時間的人偶少年來說,感情的進展……
嗯,他身邊的那些人,除非是經過媒人介紹在一起成婚的,其他感情進展往往比較慢。
牽手什麼的,雖然會很害羞,但是還是會牽上的;用了同一個勺子,會害羞上很久,但……但畢竟是間接的嘛!
現在阿麗婭的掌心直接貼在了他的臉上,於是他胸腔中並不存在的心髒都開始
很快地衝撞。
雖然很清楚是幻覺,但他還是下意識按住了胸口的位置。
阿麗婭的掌心是很柔軟的,雖然靠近手指的位置也有一層薄薄的繭子,但是貼著的下巴感覺到的只有掌心皮膚的細膩。
還有……穿插在發間的手指,動作好溫柔。
另外,還有就是,他不敢去看的阿麗婭的目光。
阿麗婭的目光也很溫柔,仿佛從天中降落下的星光,沒有月光那麼冷,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頭。
就、就很——
就讓他感覺自己像是面對著熾熱的火爐,而背後是千裡的寒冰。
想要靠近,但又會因為熾熱的感覺想要轉身逃開。
於是進退維谷。
「啊,如果想不出故事的話也沒關系,」阿麗婭將剛剛梳理整齊的傾奇者的短發再次揉亂,完美表現了什麼叫做無用功,「反正我還有很多故事可以講——休息一會兒吧?」
她好像在強調著「休息一會兒」這一點。
傾奇者點點頭。
人類應該是很需要這樣短暫的休息的,如果是讓他來陪伴的話……是完全可以的。
船停在九條陣屋與甘金島中間的那個,有著堇色之庭副本的無名小島上。船只已然推上了沙灘,不用擔心海浪打上來,將小船在夜間的時候衝到不知道哪裡的海面上去。
海浪拍岸聲中,風吹紅葉,偶有鷗啼。
傾奇者原本已經做好了要聽阿麗婭說些什麼,一直到她睡著之後,將自己的鬥篷蓋在她身上的准備。
但是,在船靠上岸邊之後,阿麗婭安安靜靜地抬著頭看星空,過了一會兒,她抬起手,指向幾個方向:「這幾顆星星連起來像是貓貓呢。」
傾奇者抬起頭,但是沒能從群星之中找到阿麗婭先前指著的那幾顆。
他下意識的疑問中帶著幾分鼻音:「嗯?」
阿麗婭拽著他的手臂,將他朝自己這邊拉了下,然後抬手又指了一遍:「你從這個角度看,是不是,這幾顆星星連在一起,像是一只貓貓。」
就像是……原神官方發布的散貓貓,抬起一只爪子,要去撓撓耳朵的樣子。
阿麗婭認真點頭:「像你。」
傾奇者指指自己的鼻尖:「誒、誒?我嗎?」
他看著那幾顆星星,覺得確實像是貓貓,但是……
為什麼他像是貓呢?
明明他沒有耳朵也沒有尾巴。
阿麗婭補上一句:「特別特別可愛。」
然後他就不說話了,夜色可以將面紅耳赤的表現遮掩起來。
阿麗婭好像很喜歡誇他。
尤其喜歡誇他可愛。
可愛啊……好像也挺不錯的誒。
清風柔緩,傾奇者也不清楚大概是在什麼時候,安安靜靜並肩坐著看星空的關系就發生了改變,可能是從阿麗婭低低打了個哈欠開始的……他明明是不需要睡眠的,但卻在不久之後也覺得眼皮有點兒沉。
次日,陽光很明媚地掠過山石上的紅葉,落在傾奇者的臉上。
熱熱的。
他感覺臉上好像有點兒癢,睜開眼睛之後才意識到有一片葉子落在了臉頰上,剛想要坐起來,才動了動就感覺到大腿上有什麼東西壓著,還挺沉,並隨著他的動作發出了似乎有些不滿的哼聲。
他低下頭,發現是阿麗婭。
她從剛剛閉上眼睛的時候,將腦袋歪在傾奇者的肩膀上——這是傾奇者有記憶的,他還將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在經過了不知道多久之後,腦袋終於從肩膀往下滑落,直到此時,她枕在了傾奇者又白又直的漂亮大腿上。
傾奇者意識到,在自己想要坐起來的時候,阿麗婭
抱住了他的腿,無意識地蹭了蹭——用臉頰。
但是,不管是她臉頰邊上的碎發,還是她的嘴唇,都和他的大腿上的皮膚擦蹭而過。
這就……這就!
傾奇者的臉噌地一下紅了個徹徹底底。
但是倒也沒有再動,而是安安靜靜地保持著現在的姿勢,直到阿麗婭自然醒來為止。
而阿麗婭在睜開眼睛之後,因為在未來的習慣,並未對自己這樣的睡姿有什麼驚奇。
不過她倒是很快看向了傾奇者。
漂亮的少年選擇錯開目光,不和她對視。
於是阿麗婭慢慢撐著船艙底部自己坐起來,順便碰了一下自己壓著散兵大腿的臉頰。
總感覺還殘留著幾分觸感……很細膩很光滑啊。
*
人偶的身體不會累。
至少劃船,不會累。
外加上稻妻的這些島嶼連成一片,近海處並不會出現什麼很飄搖的風浪,所以船行上用不了太久,就能夠看到甘金島出現在面前。
阿麗婭看著熟悉的天守閣,意識到:原來傾奇者劃船還挺快。
她其實還有點兒不好意思,畢竟一路過去的時候都是傾奇者在劃船,她自己就連一秒鐘都沒有碰過船槳。
但一想到就算船槳給到她,她也壓根劃不了兩下,用不了多久就能拖著兩條廢了似的胳膊歪在船上大喘氣,仍然要傾奇者來劃船……
還是算了。
至少能夠保留她在對方眼中還沒崩壞的形像。
阿麗婭並不怎麼希望在談戀愛之前,自己就在喜歡的人眼中留下一個「累得好像跑了十公裡,拖著舌頭喘氣的狗」似的形像。
就算是她,也是會在戀愛的時候背上點包袱的。
至於未來的那個散兵……只能說她一開始就沒衝著能展開戀愛線這一條衝。
*
此時的稻妻,雷電影已經制作出了她心心念念的雷電將軍,而她自己則進入一心淨土之中,閉關冥想,以此身維持稻妻百世千代的永恆。
所以阿麗婭對稻妻城也就是意思意思客氣一下。
根本就沒有認真去拜訪的打算。
她倒是在花見阪路邊的店鋪上買了風鈴說是打算回踏韝砂之後掛在托兒所門口,早上敞開大門歡迎小孩子們光臨。
「下午呢……關著門,你推門進來的時候我就能聽到好聽的鈴聲。」
她很喜歡這個風鈴,覺得聲音格外清脆干淨。
說著就又搖晃了兩下。
叮鈴叮鈴,細碎的聲響在風鈴不搖晃之後仍然回蕩在空氣中。
更妙的是,這個風鈴上面繪制的圖案,是一只只坐著不同動作的小黑貓。
阿麗婭心想:貓貓上門貓貓叫,真是妙哉妙哉。
*
對於博士出現在踏韝砂這件事,阿麗婭的選擇是向八重神子告狀。
遇事不決搬救兵,這是阿麗婭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她自己打是肯定打不過的,也就只能在隊伍裡負責加加元素精通,再不就是和八重神子湊個雷元素共鳴加速充能。
只要能解決問題,搬不搬救兵丟不丟人,全都不在阿麗婭的考慮範圍之內。
影向山上,神櫻樹下。
鳥居前櫻花紛紛落如粉雪,鳴草倒映於清池之中。
衣著端莊,白衣紅裙的巫女將制作好的御守交給上山來敬神的百姓,另有木屐踩過檐下走廊,寬袖拂過紅色漆欄。
神明掛在傾奇者頸上的金羽是他身份的像征,對於此時尚且沒有磨練到未來那麼老奸巨猾的八重神子來說,此時金羽的出現,讓她生出了幾分慌亂。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會讓本應該在鳴神島之外的人偶拿著金羽上門求助……況且,他找到了自己這邊。
影最近閉關……他吃了閉門羹仍然需要幫助嗎?
此時尚且沒有滿三百歲——或許兩百歲也沒滿,勉強還能說是只成年沒多久的天狐少女——的八重神子提著裙擺,從室內走出來,然後差點兒愣住。
八重神子:我以為是什麼火燒狐狸屁股,九根尾巴都要給燎禿了的大事,結果你……你們居然還在這裡對著神櫻樹敬拜?
看那口型,怎麼瞧著像是在求姻緣似的。
真離譜啊。
八重神子心中感慨。
但她還是走上去,拿出自己鳴神大社宮司的身份和氣質:「我聽巫女說,你拿出了將軍大人的金羽做為信物。」
*
和正經游戲裡的劇情相比,此時出現在鳴神大社的傾奇者,簡直就像是一只被抱在懷裡帶上山,什麼都不知道的小貓貓。
嗯,或許可以把「像」這個字給去掉。
阿麗婭和八重神子跪坐在桌子兩邊,四目相對,都挺嚴肅的。
阿麗婭:「我下面要說的事情,您千萬別害怕。」
八重神子握緊了袖口:「請放心,我是鳴神大社的宮司,我不會怕。」
阿麗婭深吸一口氣,道:「或許……您知道世界樹嗎?」
*
雷電影告訴過八重神子很多東西。
其中包括鄰國璃月的那位老爺子喜歡塵世閑游,還會在自己建的城邦裡面走到城南的時候迷路;也包括說另一個鄰國蒙德的那位神明,從來約架他都不應,就喝酒吃點心,鹹魚得很。
當然,其中也包括有關於世界樹的些許情報。
阿麗婭用世界樹解釋了自己對於未來的知曉,隨即向八重神子說明了自己所知的歷史發展。
「這場災禍將會有持續幾百年的影響,其中包括有雷電五傳的斷絕、稻妻局勢風雨飄搖等等後果。而傾奇者……」
阿麗婭瞥了一眼一旁正認真吃點心的人偶少年。
她沒說什麼,只徒有一聲長嘆。
長嘆之後,她道:「關於埃舍爾是不是愚人眾的那位執行官博士,我想,宮司大人隨我去一趟踏韝砂就能知曉。」
她其實有點兒不太能習慣此時嚴肅認真的八重神子,未來那已經把「屑」這個字刻進DNA裡面的粉毛狐狸才是她更熟悉的神子。
八重神子見面居然不敲她的竹杠!!!
這不合理!!!
阿麗婭:「我希望不要冤枉好人,但如果愚人眾真的如我所知的歷史中發生的那樣,對稻妻有所圖謀,我想,宮司大人您應當忍受不了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畢竟,這可是雷電影治下的稻妻啊,這只狐狸未必有那麼喜歡這個人間,但她卻很在意雷電影和狐齋宮。
哪怕是為了她們兩個,她都一定會守護好這個國度,不讓任何意外發生。
八重神子點點頭。
她說:「我會為踏韝砂提供幫助的。」
倘若發生了如阿麗婭所說的那樣,踏韝砂的爐心出了問題這樣的事情,那她可能無法提供及時且能夠快速解決事情的幫助。
不過,倘若只是需要一個比較強的戰力,來避免這樣的事態發生,那她八重神子是可以通過御守直接從鳴神大社傳送到踏韝砂去。
她向阿麗婭許諾:「我會出現的,請放心吧。」
八重神子不會坐視對稻妻不利的事情發生。
這是……在影進入了一心淨土之後,她對自己的許諾。
第113章 番外:五百年前白散散5
八重神子的御守帶在了阿麗婭的身上。
粉色的御守上頭繡著一只栩栩如生,活靈活現的小狐狸,狐狸盤著尾巴,總之就是非常可愛。
阿麗婭將御守拿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隨後貼身放在懷中——因為放的位置有點兒靠近璃月俗語中的「溫香軟玉」,於是傾奇者在看向御守尾端的掛繩的時候,目光中明顯多了點兒羨慕……或者說是嫉妒的表情。
阿麗婭看到這白紙一樣絲毫不知要掩飾一下的少年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神情,低低笑了一下。
然後她意有所指:「我們在從花見阪到影向山的路上,遇到了好多的小狐狸呢。」
傾奇者對於狐狸以及相關的精怪是有相當認識的,當初的借景之館內什麼都沒有,但好歹雷電影也沒有當個徹徹底底的「壞媽媽」,所以借景之館裡面會有一些書卷。
「這些狐狸中肯定有野干。」
他斷言道。
「野干會傷人的。」
阿麗婭知道野干的,被封在八重神子的殺生櫻裡面的就是這些東西。
但她更知道白狐之野上的狐狸裡頭沒啥野干。
畢竟八重神子成天盯著呢。
學壞了就給塞殺生櫻裡面。
但她順著傾奇者的話往下說:「唔,所以,你覺得我應該離狐狸稍微遠一點,是嗎?」
傾奇者沒有點頭,而是小聲說:「我們去買只貓……或者向新生了小貓的家裡聘來一只養,好不好?」
阿麗婭先是錯愕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差點被傾奇者單純的想法驚訝到失笑。
她抿著嘴唇忍了忍,等到自己開口之後的笑意不那麼明顯了,才繼續對傾奇者道:
「想要讓我離小狐狸遠一點的話,為什麼還要把小貓抱回來呢,這難道不是一種引狼入室嗎?」
傾奇者當即愣在了原地。
也不知道這愣,到底是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了「引狼入室」確實是一種挺恐怖的可能,還是因為他從阿麗婭的話中,明白過來她其實完全知道他剛才說那種話是在想什麼。
傾奇者當即就變成了和路邊的那些小狐狸石像一樣的東西。
甚至阿麗婭往山下走出兩步,意識到他並沒有跟上於是轉身,伸出食指在他的肩膀上戳了兩下的時候,他還差點一個踉蹌,保持不住平衡。
阿麗婭:「唔……你要是再這樣魂不守舍的,我可就真的要去領養一只小貓了?」
威脅效果非常之好,以至於傾奇者當即睜大了眼睛往前快速趕了兩步。
「我、我好了!」
*
阿麗婭一直覺得鳴神大社就矗立在影向山山頂實在是一個非常不合適的設計。
雖然風光秀麗壯美,抬眼是一片寬闊,然而……
然而上山的路實在是太長了一點吧?
她很難理解,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仍然會有很多老年人上山來參拜……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諸神黃昏……
漫長的山道,上山的路很難走,下山的路也很難走,為了照顧阿麗婭的體力所以走上一段,他們就會找一處平台稍稍休息一會兒。
短暫的休息時間中,阿麗婭擰開水囊,喝了兩口,再將水囊收回去的時候余光一瞥,注意到了傾奇者臉上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猶豫。
她打賭,在沒有她的那個時空裡,傾奇者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遇到那麼多讓他糾結的問題。
「在想什麼呢?」
阿麗婭溫聲問。
她能像現在這樣,拿到溫柔知性大姐姐人設的時候並不多,畢竟,等再過上幾年,面前純白的少年黑化了之後,他就開始變得喜怒不形於色……這話就算是阿麗婭情人眼裡出西施都說不出來。
只能說是渾身長刺,除非他想要演。
傾奇者:「啊……很明顯嗎?」
阿麗婭笑著點點頭:「是呢,挺明顯的——你的心事都寫在臉上了呀。」
她伸出手指,在傾奇者很罕見的,皺起的眉心上點了點,將他眉頭的皺起抹平。
「不要發愁,和我說說嘛。」
「我……」傾奇者欲言又止,牙齒在下唇上咬了一下,像是在走進面試房間之前似的踟躕了會兒,這才開口,慢吞吞地說出了剛才從想到之後就讓他很是糾結的問題。
「剛剛你和宮司大人聊的時候……我就完全沒有參與進你們的對話。」
豈止是沒有參與,簡直就像是有他沒他一個樣,傾奇者心想,他看上去……好像有一點點廢物。
「宮司大人,在你眼中一定是個很值得信賴的人吧?」
阿麗婭說了好多哦,傾奇者心想,她都沒有對自己說過這麼一大段的話。
他想要去聽,但是聽到世界樹就開始聽不懂了,只能放棄。
說起來,確實也只有在對著值得信任的人的時候,才能長篇大段地說上很多吧?
不僅僅是單純對於對方立場和善惡的信任,還有實力的信任……傾奇者看向自己的掌心,他也想幫上忙,但是他好像太弱小了一點。
至少和面前那位狐仙宮司比起來,弱小了好多。
「啊……」
阿麗婭能夠感受到傾奇者的emo。
說實話,倘若她站在傾奇者的角度遇到這樣的情況,她大概也要emo。
她嘆了口氣,抬頭看向天空。
天空何其澄澈明亮,那藍色純粹得甚至讓人能夠感覺到幾分廣闊的溫柔。
「我的確有一些事情沒有告訴你,至少沒有全部告訴你。」
在傾奇者緊張的眼神中,她將落在了很遠很遠的一朵雲上的目光收了回來。
「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告訴你。」
她坦誠地對著傾奇者說,然後笑了一下:「先問個問題,你覺得未來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哪怕剛剛被「沒想好要不要告訴你」這句話刺了一下,胸膛的位置有些鈍痛,傾奇者仍然認認真真地回答了阿麗婭的問題:「應該是在踏韝砂……和大家一起生活吧,我也有想過,會不會在丹羽和長正大人之後,成為踏韝砂的負責人呢?」
想要成長成為像是丹羽他們那樣的人,很好很好的人。
這是傾奇者最早的想法。
「嗯……還要努力找到一顆心。」
「然後……你到了踏韝砂來嘛……我想、我想。」
後面的話傾奇者沒能成功說出口。
不過後面沒能說完的話,想一想也就明白了。一定是想要在未來加上她這樣的話。
阿麗婭愛憐地握住了傾奇者的手,這次少年仍然下意識想要往後縮一縮,但他控制住了自己。
「倘若未來和你想的不一樣呢?」
她將傾奇者的手握在自己的雙手之間,拇指落在他的掌心上。
「我不喜歡埃舍爾是有原因的……你就像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一點純白,那些已經身處漆黑中的人看到你,會想要把你拉下來、弄髒成和他們一樣的東西——丹羽大人可以保護你一次,但他沒有辦法永遠保護你。」
阿麗婭道:「我想要永遠保護你,但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到——不過至少先讓我保護你一次,把那些惡意擋在外面,好嗎,等這次過後,我應該就能夠想明白,我到底要不要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了。」
看在博士被揭穿之後,傾奇者會怎樣……會怎樣變化吧。
現在的他所遇到的每個人都還對他充滿善意,唯獨博士不是如此,也不知道會讓他的性情發生怎樣的變化。
阿麗婭覺得自己休息得差不多了,她將自己的手指穿插進傾奇者的指縫,同他十指握在一道,開始繼續往山下走,一邊走一邊說:
「倘若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永遠不被卷進這些謀劃算計之中。」
但是,誰又能夠保證自己保護這個純白的少年數百年之久,不給任何人以可乘之機呢……
他或許還是要從純白的姿態,蛻變成長為不同的模樣的。
阿麗婭的心裡有點沉重。
就算傾奇者在看到遠處正在巡走的遺跡怪物,瞪大眼睛露出了貓貓驚訝的表情,都沒能徹底打消這份沉重。
*
八重神子不能直接跟著他們回踏韝砂。
她畢竟還要負責著影向山這一帶的安全——倘若如阿麗婭所說,愚人眾想要滲透進稻妻,為他們未來的活動謀取方便,那麼他們勢必不可能僅僅將目光放在踏韝砂這一個節點上。
阿麗婭的出現,不僅僅向八重神子說明了踏韝砂可能有問題,更是在提醒她,除了踏韝砂之外,還有天領奉行、勘定奉行以及社奉行都有可能被外部勢力滲透或者收買。
甚至,就連鳴神大社之中,或者天守閣之內,都有可能存在著被策反的人。
但她可以靠著御守實現傳送嘛,效果還是相當不錯的。
阿麗婭心想著自己要不演博士一把。
她對傾奇者說不要提及和御守有關的內容,只說目前鳴神島上事情繁多,鳴神大社的宮司大人表示自己過段時間之後會到踏韝砂上來。
博士會提前行事嗎?
雖然有可能會暴露身份,但是暴露了也無所謂,只要「埃舍爾」這個身份死了就能夠死無對證——況且還能夠用坎瑞亞遺民對七神的仇恨來轉移注意力……總之,偽裝的辦法是很多的。
阿麗婭盤算了會兒,覺得博士鋌而走險和按捺住自己內心的瘋批,猥瑣發育的可能性是對半開。
不過走一步看一步也行。
畢竟,博士之所以能夠在踏韝砂干出那麼大的事情,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前期的偽裝足夠好,而踏韝砂的人又足夠單純地相信了他。
現在嘛……只要把他盯住了,此時還沒有成長為後來那個二十四切片,輕易能夠把魔龍烏薩給干掉水平的博士,應該很難強行做些什麼。
*
博士看到從鳴神島回來的兩人手上並未帶著什麼讓他忌憚的東西,同樣也沒有什麼需要他快速金蟬脫殼離開踏韝砂的消息,心裡很是松了一口氣。
如果那位狐仙宮司需要再過一段時間才能來踏韝砂的話,他還能有時間完成布置。
和阿麗婭的推斷不同(畢竟阿麗婭其實是不知道現在的博士到底是個怎樣的實力水平的),博士很清楚,自己在那位天賦奇高的天狐面前,暫時還不怎麼能打。
他將來有可能成長為比這位神明眷屬更強大的存在,但不是現在。
現在的博士在對上八重神子之後全無勝算,更別說苟起來了。
他的偽裝是自己搞的,又不是醜角給幫忙弄的,就按照那位神明眷屬的水平……
瞥一眼就能看穿。
——誰**的能想到身上配戴著金羽的傾奇者能夠對那個該死的家伙那麼信任!
博士原本以為自己只需要找機會將晶化骨髓的危害藏起來,讓踏韝砂的人同意大量使用晶化骨髓來鍛造刀劍。
這樣的話,不論是偷天換日替換成品,還是暫時壓制祟神之力,對他而言都不是沒有辦法做到。
但是!
誰能想到在阿麗婭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後,表示八重神子一會兒就來?
這還玩個錘子。
博士甚至恨得想要掀桌。
現在,他要麼制造一場比較小的混亂,解決掉那個很明顯知道點什麼,事事都阻礙著他的阿麗婭然後自己也順手死遁,等再過一段時間,卷土重來,找另外的方法來把愚人眾的暗樁安插進稻妻。
要麼就……
算了吧,直接發難炸了爐心什麼的,之前或許只要舍出一條命,並不是做不到,但是現在……
晝夜有士兵巡邏的爐心連不驚動所有人地靠近都難。
博士決定解決了阿麗婭,然後嫁禍給其他人。
嗯,對,解決了阿麗婭,再把埃舍爾一起解決,總之就是制造一場令人震驚的凶殺案。
這個計劃不能說不好。
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最大的敵人解決了,他也金蟬脫殼了,換個地方仍然可以制造出混亂,讓愚人眾打入稻妻。
只可惜。
博士並不知道,阿麗婭的掛開得有多大。
她那完全就是管理員級別的。
*
月黑風高,天干物燥,星辰隱在雲後。
怎麼看都是很適合殺人的一天。
博士給自己規劃好了殺人的路線。
先干掉阿麗婭,然後去把實驗爐給掀翻了,順便把「埃舍爾」這個正在爐火邊上記錄數據的顧問一刀解決,然後去刺殺御輿長正——放水失敗,「不小心」暴露了刺殺者曾經被受漆黑淵藪影響而失去理智的御輿千代殺了父母的過往……
這樣,一個完美的凶殺案就完成了。
阿麗婭,不過是個運氣不好,和殺手打了個照面所以被滅口的人而已。
但是,當博士已經准備好了偽裝,也在實驗的爐子那邊布置了個埃舍爾模樣的,短時間內能夠模仿簡單人類動作的人偶,朝著阿麗婭的住所來的時候。
他剛想要破窗而入,卻聽到室內傳來傾奇者的聲音。
從室內的燈光來看,傾奇者似乎是靠在……靠在阿麗婭的腿上。
兩個人正在床榻邊坐著。
阿麗婭翻動手中的書本,正在將書中的故事念給傾奇者聽。
屋外的博士:「……」
博士:???
哪怕他在教令院的時候,一直因為對於實驗毫無顧忌,於是被教令院那邊斥責為毫無道德,此時,在別人眼中毫無道德的他也想要指著阿麗婭的鼻子痛罵她一頓。
這是在干什麼?
啊?
這是在干什麼?!
他好不容易做好了准備,結果她這邊居然還有別人在?!
還是傾奇者?!!
*
阿麗婭和傾奇者都注意到了窗外人影一閃。
傾奇者下意識想要衝出去,卻被阿麗婭一手握住了手腕,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阿麗婭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大概是博士要搞事情了。
現在對方沒有進來……
可能是因為看到了室內的傾奇者吧。
阿麗婭看向自己手中的輕小說,又看了看大腿上被傾奇者枕出來的淺淺的一塊紅痕,感覺很是心累。
她一直是很歡迎博士來殺她的。
但是誰能想到!
誰能想到晚上談戀愛的時候博士會出現啊!
這事對於她和博士兩個人來說都可以算是很大的衝擊——阿麗婭自己被打擾了戀愛,而博士則無法進來實施刺殺,簡直就是雙輸。
嗯,雙輸。
於是,阿麗婭在看到窗外的人影消失得差不多了之後,貼在傾奇者耳邊,低聲道:「明天……算了,在我通知你之前,你晚上都別來了。」
傾奇者震驚了。
「為——」
聲音有點響,被阿麗婭捂住了嘴。
傾奇者很委屈,明明有人對她有所圖謀,他可以保護她……而且他很想留在這裡的。
就算是等到阿麗婭睡著了之後再走也可以。
雖然沒有真正說明進入戀愛狀態,但其實不管是氛圍還是在周圍旁人的觀點中都已經進入了戀愛狀態的傾奇者真的很想有更多的時間和阿麗婭貼貼。
阿麗婭神情復雜,握著傾奇者的手,恨不得再多摸兩下:……唉,她也不想的,但是要給博士機會啊。
如果不給博士機會,他要怎麼暴露呢。
果然,為了踏韝砂的安全,最後要犧牲的,也是她心心念念的和傾奇者一起度過的夜晚。
阿麗婭重重嘆了口氣:「你今天別走了吧。」
明天就不能來了呢。
真難過,她要在今天吸夠之後那幾天的貓!
至於說為什麼今天不在博士出現在窗外的時候直接抓住他?
開什麼玩笑,他完全可以找借口說自己只是碰巧路過啊。
阿麗婭真的很恨。
於是此時那些憤恨的情緒,全都被她用在了吸傾奇者上頭。
其中包括握著他的手,反反復復地捏。
也包括在關燈的前一秒,另一個被窩的傾奇者突然小聲說:「再晚一點點關燈好不好,我不想看不到你」的時候,一邊無情地關燈,一邊扶著傾奇者的肩膀,仰頭在他的嘴唇上碰了碰。
傾奇者:!
貓貓的眼睛一瞬間瞪得溜圓。
這是……第一次親吻。
之前的間接接吻就已經讓他臉頰燒紅,但是現在的親吻……是真的接吻。
嘴唇碰在嘴唇上,輕輕的像是羽毛一樣,雖然一觸即分但是對於他來說不啻於耳邊震響一聲驚雷——
阿麗婭扯起被子,往枕頭上一倒,不管是動作還是說出口的話都很有點兒流氓:「睡覺!」
傾奇者這哪裡還能睡得著。
他整個都亂了,倘若胸腔裡面當真有一顆心髒的話,這會兒可能已經從咽喉裡面跳出來了。
在阿麗婭躺下之後,他過了會兒,也一點一點地像是小烏龜縮回殼裡面一樣,縮回了阿麗婭給他單獨拿出來、曬過太陽且拍得很松軟的被褥裡面去。
被子一直拉到了鼻梁,在劉海和被褥之間就只露出一雙哪怕在黑暗中也亮得像是裝進了星星似的眼睛。
親、親了。
阿麗婭……阿麗婭往前湊了湊,就那麼親過來了……
蒙著下半張臉過了會兒,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臉頰。
好燙。
*
第二天,傾奇者沒有來。
但是博士也沒有來。
阿麗婭嘆了口氣,心想昨天發生的事情大概給博士造成了一點兒陰影吧。
……那問題是她也沒想到啊。
她抬手抹了一把臉。
博士不來,她剛好在安安靜靜地夜晚反思自己昨天在睡前做的那件事。
好像在那一親之後,傾奇者就……沒再說話。
今天早上,就眼睛亮亮地盯著她看,白天的其他時間也是這樣,明顯不是在躲著她,但就是一句不發,活像是她的那個吻是帶著蜜糖過去的,光是貼了一下就把他的嘴唇給黏住分不開似的。
唉。
博士明天到底來不來,要是再不來的話,她都要開始思考把傾奇者藏在衣櫃裡的可能性了……
話說,明明是1v1,為什麼到這時候居然還能突然出現點偷情的感覺……
她就像是那種丈夫在外,找了個奶狗男朋友的渣女……等等,誰家「丈夫」是為了殺「妻子」來的啊!
阿麗婭:地鐵老人手機.jpg
好怪。
*
還好,不等阿麗婭開始切實思考和傾奇者「偷情」,等感覺到博士出現在附近的時候再把他往衣櫃裡一塞的可能性,博士到底是按捺不住動手了。
再往下拖的話,指不定八重神子都要來了。
於是,又是一夜月黑風高。
窗邊安安靜靜,然而窗戶卻已經無聲無息地開了,黑影淌入室內——不過片刻,黑影已經來到床邊,不知從何處取出的匕首鋒芒雪亮,高高舉起的刀尖向下刺去,眼看就要穿透熟睡於床上少女的心髒。
在刀劍即將刺破皮膚時,靜靜放在一邊床頭上,與錢包之類的放在一起,根本就不起眼的粉色御守突然光華大作。
金光之中,最近這段時間一直都嚴陣以待的八重神子直接帶著雷電之力出現,天空引來的雷霆無視屋頂的存在,直接隨著散逸的櫻花、凶狠的野干幻影一道,轟在了沒有頂著埃舍爾馬甲的博士身上。
*
「是仙人跳噠!」
阿麗婭揣著手,擺出一副從鐘離那邊學來的,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冷淡地宣判「天動萬像」的姿態,但是剛剛從床上跳起來的她語氣卻興奮如剛剛在三分鐘之內速通了深淵十二層三間似的。
專門為博士設置的仙人跳,在有相當大量信息差的情況下,那效果可太好了。
阿麗婭原本還以為八重神子來得沒那麼快,她還要來個徒手接白刃什麼的。
結果這會兒的神子靠譜程度堪比將來的神裡綾人,也還沒那麼愛開玩笑,所以來得簡直比三角戀中的第三人還要正是時候。
她點上了燈,指著博士的鼻子對八重神子道:「你看!這就是愚人眾第二席執行官噠!」
就是這個家伙,逮著散散一個薅,現在還妨礙她和傾奇者談戀愛,就應該在天領奉行的大牢裡面關到死。
嚴肅認真且穩重版本的八重神子:「……先別著急,這件事,我需要和影溝通一下……總之,慢慢計議。」
不過,後續那些事關稻妻局勢的從長計議,就和阿麗婭沒什麼關系了。
她從床上下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鏡子前面去,上上下下看了看,確定自己身上沒有一點兒傷,然後就披上一件鬥篷跑出去了。
別的事情哪有去告訴傾奇者從今往後可以暢談戀愛來得重要。
笑死,阿麗婭對自己的定位那是相當清晰。
在傾奇者的事情上,她就是個戀愛腦。
——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反正這個年頭,人心純樸,戀愛腦根本不會妨礙她賺錢生活。
*
誰也不知道八重神子是怎麼思量的。
到底有沒有和已經身處一心淨土中的影溝通過,也同樣沒人知曉。
阿麗婭只知道,八重神子表示博士一事涉及稻妻與至冬兩國之間的事情,所以不能久留踏韝砂,直接帶著人回鳴神島了。
離開鳴神島的時候,阿麗婭帶著點兒殺人誅心的想法去送了送。
「告訴你一個公開的秘密哦。」
她站在路邊,看著已經被八重神子用法術禁錮起來,雙手捆在身前,腳踝上也掛著限制步幅的雷元素鎖鏈的博士,心情好到快要飛起來。
「其實稻妻大牢裡面的牢飯還挺好吃的。」
——以上信息,來源是她那好久沒見的老大荒瀧一鬥,根據他的說法,天領奉行的牢飯也是他們荒瀧派日常樂意進大牢,不管久岐忍撈不撈都意見不大的原因之一。
「如果你覺得不好吃的話,可能就是你生錯時間了吧。」
總之,一鬥是不會騙她的。
數百年後的天領奉行的牢飯,肯定就是很好吃。
阿麗婭:「您多吃幾年,千萬別客氣。」
最好從此就別出來了。
第114章 番外:五百年前白散散6
博士殺青了。
很快,很順利,阿麗婭非常滿意。
現在的她,終於可以放松下來,徹徹底底不用思考踏韝砂的未來什麼的,和傾奇者談戀愛去。
畢竟,在為了給博士下仙人跳的套而把傾奇者趕走的前一天晚上,那個一觸即分的,帶著幾分未完待續意味的吻,總是要再接上的嘛。
這一次,仍然在夜晚。
身後的博士,以及借助了御守臨時穿越到踏韝砂來的八重神子全都被阿麗婭扔在了腦後置之不理。
八重神子:「……」
此時尚且沒有逐漸被艾莉絲以及被最好的朋友冷置,於是逐漸由孤獨變成樂子人的八重神子覺得阿麗婭這樣的行為簡直就是「不靠譜」這個詞的具像表現。
她嘆了口氣,轉頭看向一旁的博士。
——阿麗婭要去找傾奇者,但是她還是要干正事的……唉。
果然當初就不應該被狐齋宮用油豆腐騙了干活嘛!
尤其是在想到,另一邊的阿麗婭很有可能已經和傾奇者扣著十指親吻在一起……
好煩啊。
為什麼狐狸就要干活,雷電影,這是你欠我的!
*
八重神子並不能夠確認阿麗婭說的話就一定是對的。
雖然說從阿麗婭口中說出來的諸如世界樹之類的信息都能和她從雷電影那邊了解到的信息對上,而世界樹的信息,並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人都能夠接觸到的,但是,阿麗婭帶來的那款狼人殺游戲中就有一種可以解釋她現在對阿麗婭也不是完全信任的套路。
狼自刀,騙解藥。
萬一阿麗婭也是和博士一樣,和愚人眾有點關系的人呢?
她的須彌身份根本沒法證明些什麼——說得好像博士在成為愚人眾執行官之前就不是須彌人了一樣。
一直到八重神子從博士那邊得來了部分信息。
她確認阿麗婭告訴自己的信息全都是正確的,以及……
八重神子皺眉:「我認為……你應當把你知道的那些未來告訴傾奇者。」
她靠著御守在鳴神島與踏韝砂之間穿梭,意圖從阿麗婭那邊獲得更多的信息——未來的稻妻、未來的整個提瓦特……這些會有怎樣的發展。
她不認同影現在選擇的方式,靠著無念無想以維持永恆,將稻妻永遠保持在當下的安寧之中——這明顯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她找到機會,將雷電影從一心淨土中喚醒過來之前,八重神子都會努力幫她守護好這個國家。
所以,她和阿麗婭的聊天其實相當多。
此時,八重神子便道:「你應當,畢竟……璃月有句老話,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傾奇者身上所帶的,是神明和坎瑞亞結合的技術,凡是研究這方面的天才,都會被他身上的力量吸引。
況且他本身還有被封印起來的強大力量。
八重神子:「……雖然說,現在我已經知道有人在打稻妻的主意,我可以承諾我會保護好他。」
*
阿麗婭從沒想過自己會成為傾奇者成長的推手——雖然她算不上主動。
但是八重神子的話確實不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傾奇者本身……就是一塊很干淨的玉璧嘛。
於是她在八重神子說完這些話之後,去問傾奇者:「博士——就是埃舍爾,說了一些話,你想要看一看嗎?」
八重神子記錄下了她和博士的對話。
博士雖然對一些問題語焉不詳,但他確實也回答了一部分的問題。
其中就有一些……
和他對傾奇者的興趣有關。
阿麗婭給傾奇者看的,是關於踏韝砂以及他的那部分。
這些確實要給他看,她被八重神子說服了。
粉毛狐狸對她說,哪怕是普通的犯罪,受害者也有權知情,更何況他已經被盯上了。
阿麗婭覺得有道理,至少博士的存在,可以讓傾奇者直到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好人。
她將幾張記錄著對話的紙張交給傾奇者,少年接過去的時候她的手指還帶著幾分殘余的,捏在紙張上的力氣。
傾奇者有些奇怪地抬頭看她。
阿麗婭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腦袋:「我在想……你要長大了呀。」
不會變高,也不會有什麼容顏更改。
只是……
她在傾奇者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親吻。
「我有點兒感慨,先出去平復一下心情,你自己好好看這些。」
阿麗婭揣著手走到屋外,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活像是一般言情小說裡的男主,叼著一根煙出門,想要把煙點上但是片刻後還是收起了打火機。
*
阿麗婭沒有回到房間裡去。
因為傾奇者在閱讀完畢了這些紙張之後也從房間中走了出來。
他站在阿麗婭身邊,肩並肩,大臂差不多貼在了一起。
然後小小聲地問阿麗婭:「他是……想要毀掉踏韝砂,然後、然後讓我對踏韝砂的大家失望嗎?」
他一開始覺得自己不會離開踏韝砂,但是冷靜下來思考片刻之後,傾奇者突然意識到,其實博士對他的判斷完全正確。
他看到「背叛」,或許真的會……很難過。
「啊……但其實你沒有對人類失望呢,至少在……原本的歷史中。」
阿麗婭看向前方,兩眼仿佛正頂著灰藍色的天空與灰藍色的海之間,那道模糊的界線似的。
「你……會遇到一個孩子,其實一開始生活挺好的,只是,那孩子病了,於是你看到了他的死亡。」
她仍然低聲:「這些事情,在另一個時空……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另一個未來,會切實發生在你的身上。」
傾奇者「唔」了一聲:「你是從那裡來的嗎,所以……從一開始就知道玩是誰?」
「啊,可以這麼認為,我來自未來——在此之前,我來自另一個世界。」
阿麗婭點點頭,她沒有說未來的傾奇者會報復雷電五傳的後人什麼的。
這些壓力就不用架在一個尚且單純的少年肩膀上了。
「你想……知道得更詳細一點嗎?」
博士並未交代全部的計劃,或者說,在這個時候,他尚且想到這樣的計劃——不管怎樣,現在的傾奇者知道的只是,有人想要在踏韝砂制造亂子,而他也被惡意盯上了而已。
「如果不想知道也沒關系——」
傾奇者抿著嘴唇,點頭。
「你剛剛對我說,我要長大了,但其實你是不想要讓我知道這些的,對吧。」
他感覺到阿麗婭好像對於他的「成長」有些逃避。
「是因為未來的我……我是說,你來自的那個未來的我,過得很不好嗎?」
阿麗婭不說話,傾奇者就知道的確是這樣了。
「新生的嬰兒也是會成長的,雖然不是很樂意這麼說……但是剛剛從借景之館裡頭出來的我,的的確確就像是人類中的嬰兒。」
他轉頭看向阿麗婭,露出一個乖到讓阿麗婭覺得心疼的笑容。
「我總不能一直被大家保護著……如果不是我來面對的話,應該會有別人代替我面對吧。」
於是,他就獲得了一份阿麗婭刪刪減減之後的劇本。
她刪掉了雷電五傳,將重點放在「你被你實際上的仇人蒙騙,甚至把他當做可以信賴的朋友」上頭,一邊說一邊忍不住握著傾奇者的手,一下一下拍著他的手背,語氣越來越委屈。
「怎麼可以這樣呢,命運怎麼可以這樣對你呢——要不是你遇到了納西妲和我,未來又要怎麼辦呀!」
傾奇者:!
傾奇者:「我在未來……是怎麼遇到你的呀?」
*
阿麗婭:達成成就【我對年輕時候的男朋友說起我和他在未來談戀愛的故事】。
她對自己和散兵的經歷,每一件都記得很清楚。
「……啊,大概就是這樣了,以後的你其實有些時候脾氣不是很好哦,不過其實從一開始我們就玩得挺開心的。」
尤其是在打游戲的時候。
阿麗婭原本想要扣著傾奇者的手,但是伸手過去之後她發現自己好像錯估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於是只有小指和小指搭在一起,輕輕勾起來了一點點。
不過這樣也不錯。
小指勾纏在一起,像是兩個小小的彎鉤貼著,也沒有很容易分開啦。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再次穿越到這個時候來……或許是因為上天終於打算彌補你,讓你的經歷不要那麼悲慘了?」
傾奇者認真搖頭:「不會。」
阿麗婭有點奇怪:「誒……?為什麼這麼說啊。」
傾奇者繼續認真道:「因為能夠更早認識……你,就很開心。」
他的神情保持著認真。
而對面,阿麗婭的血槽已經空了一大半了。
*
「現在你都知道了,會不會覺得……」
阿麗婭有些語塞,動手比劃了比劃。
「覺得……覺得我把你當替身……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其實也不是替身……誒呀,你意會一下我的意思就好了。」
她雖然自己寫不來小說,但是卻能算是閱遍小說三千本,對於各種各樣的套路那都是駕輕就熟,張口就來。
這種自己吃自己醋的情況……也算是各種感情向小說中非常常見的類型了吧?
阿麗婭還挺擔心的。
要是傾奇者真的有這個想法,那她……那她也只能通過實際的行為來讓他稍稍寬心了吧?
再怎麼說,在她看來,傾奇者和未來的散兵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都是她想要好好寵著的貓貓。但是在現在的傾奇者看來,未來的那個自己……應該和現在的他差得很大吧。
傾奇者想了一會兒,然後他說,他不會去糾結阿麗婭到底喜歡的是自己還是未來的自己。
這個問題,這誰說得清楚呢。
畢竟對於手拿劇本的阿麗婭來說……她到底最先喜歡上的是散兵這個個體的那一面,尚且很難准確說出來啊。
「或許,我身上具備的因素,還是你最先喜歡上的因素呢?」
傾奇者眨眨眼睛,目光非常清澈干淨且單純。
不過,這樣的回答到底是不是因為他對於自己擁有的任何東西都特別珍惜,不舍得在任何情況下放棄自己已經擁有的東西——哪怕是需要和另外一個存在「平分」也沒關系,這也就是個說不清的問題了。
說完這些,他轉身:「你剛剛是不是說到……我會遇到一個小男孩?
如果他生病且體弱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提前找到他,看看能不能把他治好呢?」
*
傾奇者一定是小天使,一定是。
阿麗婭先前都沒有回想起來還有這個病弱小男孩的事情,倒是傾奇者,只聽她將未來捋了一遍就抓住了這個重點。
阿麗婭不能確定當時傾奇者在離開了踏韝砂之後又流浪去了哪裡,所以,在向丹羽說明情況告假之後,她就和傾奇者就把附近這些地方都走了一圈。
在原本的時間線上,博士應該會在來到踏韝砂一段時間之後發難,但是現在他尚且沒來得及在這裡停留上多久,就直接被阿麗婭扔出召喚獸八重神子給帶走了。
所以,現在的時間線,比起傾奇者離開踏韝砂開始流浪,還要早了不少。
當他們最後在無想刃狹間不遠處找到了那個孤房。
孤身一人住在這裡的孩子沒有想到會有踏韝砂來人找到這裡。
阿麗婭編了個外出踏青的借口,然後又說她看著孩子的臉色,覺得他仿佛是有些蒼白——「要不同我們一起去一趟踏韝砂吧,讓大夫給你看看,另外飲食裡面多補點肉也好啊。」
孩子年紀不大,雖然挺聰明的但也處於很容易被漂亮姐姐一頓忽悠之後上當的狀態。
所以,他就這麼被騙到了踏韝砂——大夫診斷了一下他的情況,將這時候還沒怎麼發展嚴重的病症診斷出來,開了兩劑藥——在往後,大夫收養了這個孩子——但這就又是後話了。
阿麗婭在踏韝砂度過了很是平靜且快樂的一段時間。
直到——
就像是她出現在這個時空一樣,她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面前的傾奇者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空白的天花板。
以及天花板上,晌午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照射進來,落在白色的天花板上。
暗暗金紅色的輝光,同還殘留在她視網膜上的傾奇者形成了鮮明反差。
阿麗婭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摸身邊。
——傾奇者呢,她那麼大一個傾奇者跑哪裡去……
她發現自己摸著摸著就摸到了散兵的腰。
轉過頭,阿麗婭和被她剛剛的動作弄醒的散兵面面相覷。
阿麗婭:「啊……啊哈哈,早啊,你今天怎麼醒那麼晚?」
平常不都六點多就醒了嗎?怎麼今天和她一起睡到現在。
散兵一臉復雜。
他深吸一口氣,直到撐著上半身坐起來之後才慢慢吐出,道:「你做夢了。」
阿麗婭:「廢話,誰睡覺不做夢——臥槽?!」
散兵此時的神情就像是已經看淡了一切:「我那時候……」
他最後直接放棄了掙扎。
散兵:「夢裡我沒有記憶。」
但還好的一件事是,他還保留著對阿麗婭的好感度。
此時,夢中所有的劇情全都在他現在已經清醒的大腦內加載完畢。
散兵看著記憶裡那個紅著臉乖乖叫「姐姐」的自己。
散兵:「……」
阿麗婭挑眉:「小時候的你,真的很可愛。」
純情又單純什麼的。
「讓我覺得就算我拐跑了你,兩個人一起私奔你都會同意。」
阿麗婭:「啊,說起來,現在的你都不肯喊我一聲『姐姐』。」
阿麗婭:「你甚至不肯給我編個花環——兩個,戴情侶款。」
阿麗婭:「你也不吃甜品,不能讓我嘗一口之後把剩下的全都交給你來解決。」
散兵:「……」
散兵:「……」
叫姐姐,雖然羞恥,尚且在承受範圍之內;編花環也還好,只要別讓他戴出門……嗯;甜品,絕對不可能。
於是,他沉默片刻之後清了清嗓子:「別太過分。」
阿麗婭一只手撐著臉頰,很是惆悵地長嘆:「唉,想傾奇者了。」
明明才剛剛從夢境中醒來,但她卻已經開始想念那只乖乖的貓貓。
——要不是她的語氣中誇張的成分還挺明顯,只怕這會兒散兵的臉色能直接沉到滴出水來。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
終於,在阿麗婭饒有興趣的目光注視下,他咬牙切齒地擠出了一句:
「姐、姐。」
*
這場夢境從明面上來說,並未對兩人的生活造成什麼影響。
硬要說的話,大概也就是,原本對甜品真的是沾到就開始皺眉嫌棄的散兵,居然某天無意識地吃了一口帕蒂沙蘭布丁,而且——
一點兒都沒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在吃甜品。
或許再過一段時間,他就會開始對甜品沒有任何芥蒂了……吧?
——以上,是這場夢境明面上造成的影響。
阿麗婭表示,一切「明面」都是有待商榷的。
她也論證了自己的觀點。
因為在阿麗婭報名參加了須彌城春日運動會的【泛舟天臂湖】這個活動,並表示自己在這場活動中就是散兵的腿部掛件,一切全都看他的表現了的時候,散兵一邊熟練且毫無怨言地操起船槳,一邊突然狀若不經意地問道:
「你要枕在我腿上嗎?」
阿麗婭皺了皺鼻子。
枕大腿雖然好,但是相比起來,此時的天臂池上陽光明媚得有些太過分了,要是躺在船裡,靠在散兵的大腿上的話……
她確信自己會被太陽直接晃瞎眼睛的。
「不了。」
於是她拒絕得非常徹底。
這次出門沒有帶遮陽傘,就只淺淺塗了一層防曬,還是等下次帶著遮陽傘,可以擋住太陽的時候再枕吧。
散兵點了點頭,一邊一槳點在岸邊,悠悠將船撐離了岸邊,一邊帶著幾分綠茶味的落寞道:
「你果然還是更喜歡傾奇者。」
阿麗婭:「……」
阿麗婭:我他媽。
她好恨,恨自己出門的時候怎麼沒有戴上一副墨鏡。
*
阿麗婭自詡是沒有會被鐘離念叨的那種「無緣無故,從何而起的攀比之心」的。
但她也受不了散兵這種在綠茶了一句之後,就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的姿態緩慢劃水,以至於其他人都已經到了很前頭去,他們還沒距離出發點的岸邊多遠的行為。
但是要讓她自己拿起船槳……
那也沒啥可能。
她……她抬不動,這玩意多少有點沉。
於是,她盯著散兵看了一會兒,抬手捂著會被太陽亮瞎的眼睛,歪下去,枕在他的大腿上頭,然後薄唇輕啟,吐出輕飄飄的一句來:
「我想贏哦,哥、哥。」
阿麗婭覺得自己這句話簡直說得不要太妙。
尤其是最後那個稱呼。
既然她調戲過傾奇者,讓傾奇者叫她「姐姐」,那麼這會兒的「哥哥」這一稱呼就從年齡上彰顯了她是在對散兵,五百歲的,經歷過很多的散兵說話。
而他之前不是一直對這種親昵,倘若細細論起來還帶著那麼一點兒背德感的稱呼很有點兒介意,甚至提及的時候言語間還存著點兒酸味嗎?
那現在,她滿足他。
這種突破恥度的稱呼也就只能喊一遍。
阿麗婭感覺自己臉好熱,但現在還可以嘴硬,說是太陽曬的。
還好散兵也是個沒什麼防御力的。
在聽到這個稱呼之後他差一點就失手將雙槳掉進天臂池裡面去了。
*
比賽贏得理所當然。
阿麗婭戴著金牌,很是高興地對納西妲說:「你看,我贏啦——果然只要沒有攀比之心就更容易贏呢!」
納西妲:「……」
納西妲:「你開心就好。」
當天夜裡,成功將自己的羞恥度槽恢復過來的散兵對著尚且一回想起白天就感覺頭皮發麻的阿麗婭道:
「再說一遍。」
他很是堅持,反復地重復著這一句——就像是阿麗婭如果不能讓他如願,那他就不會罷休似的重復。
「再說一遍,白天的那句話。」
阿麗婭:「……」
從利益角度來說,為了她的腰,她這會兒應該識時務者為俊傑,低頭將那句話重新說上一遍。
但這也太羞恥了——
她甚至在重復了那個稱呼幾遍之後,不知道是因為歡·愉還是因為過分羞恥,眼角淌出些許淚滴來。
全都被用親吻的方式吮掉了。
很過分,太過分了。
這種忿忿的情緒哪怕在睡了一覺之後都沒能平息。
八點半左右,散兵決定起床,然而剛剛坐起來點,就被一旁被聲音弄醒的阿麗婭拽住了睡衣袖口。
「睡睡睡,現在才幾點呢,昨天晚上幾點睡的!」
阿麗婭抬手按著散兵的肩膀,將他壓回床上,隨後眼明手快地將被褥往上一扯,把他整個人裹在了裡頭。
他憑什麼神清氣爽地起床?
睡!都給她睡!
不能只有她一個人困倦疲憊!
第115章 和地球相關二三事
1.《論甜品的制作》
阿麗婭是挺喜歡做甜品的。
畢竟甜品這東西和其他的烹飪不同,並不需要控制明火,菜譜上還會寫明各種材料分別需要多少克,不會出現她最討厭的「適量」這兩個字出現。
至於說在提瓦特烤制甜品的時候會遇到的沒有烤箱所以仍然需要監控火力;打發奶油和蛋白的時候需要大力出奇跡;慕斯之類的東西還需要放在冰塊裡面,定期監控看冰塊是否還□□……
這些問題,雖然在提瓦特很難解決,但是沒關系。
——只要在地球那邊制作就好。
小馬二號的錢,在理財的過程中已經掙得非常多了。
她自己到外面去買了房子,而阿麗婭穿越之前租的那套房子,其實還沒到期。
於是,她就經常和散兵跑回地球,在這間面積不算很大,但是勝在溫馨的出租屋裡頭,花上一整個溫吞的午後,慢慢制作一份甜品。
制作出來之後,不管是做壞了,自己嘗一口剩下的全都扔進垃圾桶,還是做得很不錯,可以在吃完自己的份額之後打包帶回提瓦特給親朋好友們分享都行。
阿麗婭注重的主要是那個制作甜品的過程。
重在參與,重在娛樂。
要是她需要的是結果,那肯定就會從一開始就讓散兵來制作這份甜點了。
畢竟,相比起她的手藝來,散兵的手藝,那簡直就是可以去開店,說不定還能在各種評委來嘗試過之後獲得點證書獎項的水平。
扯遠了。
總之,今天的這份甜點,是泡芙。
阿麗婭並沒有做壞這份泡芙,不論是做酥皮還是調各種不同味道的奶油都做得非常好,泡芙的本體發得很圓很漂亮,金燦燦的,軟乎乎的,相當蓬松,裡面擠入混了卡仕達醬的奶油之後更是胖胖圓圓,總之就是非常可愛。
香氣也很不錯,畢竟,阿麗婭相當舍得下手地直接放了兩根香草。
捏開泡芙是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面的黑色香草子的呢!
但是這批泡芙,都被放在了冰箱裡面。
等打算回到提瓦特,把這些泡芙分給大家之後再說~
那麼問題就來了,既然阿麗婭已經做好了泡芙,並且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點,那麼,散兵做的那一次泡芙……會是什麼呢?
此泡芙,炮制起來就完全不需要按照著菜譜來了,或者說,至少在菜譜上,是不可能存在著泡芙的這種做法的。
揉面——並不能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而且,揉面的手法那也是相當講究的,首先一點就是不能太過用力,筋當然是不會被揉出來的,但是只有溫柔的對待,才能夠讓柔軟且頗有彈性的酥團始終保持著良好的狀態,甚至還會有肉眼不可見,但老手卻能夠隱約感覺到的——一點點膨脹。
就一點點而已。
脹。
給泡芙上面強行制造一個突破口,可以讓奶油被注入其中,形成充滿泡芙的夾心。
這個過程看起來可能會有點兒凶殘,但是還好,泡芙並沒有痛覺,所以在這個過程中,唯一需要注意的只是不必要太用力而已。
否則懟出來的破口太大的話,泡芙會裝不住奶油噠!
然後,就可以……先等等。
在注入奶油之前,最好還是先給泡芙一會兒休息時間。
——就算泡芙不會覺得痛,廚師最好也還是要好好安撫一下泡芙的情緒。
畢竟,只有這樣才能收獲一個真正美味的泡芙嘛。
曾經有人說過(此人到底是誰,並不重要,諸位只需要知道魯迅不曾說過就好):泡芙,當然要吃皮薄而餡料很足的才好。
所以奶油一定不能少,稍稍溢出也是完全可以的,至於在打發奶油的過程中造成的那些動靜,以及些許溢出的泡沫……
那都是在炮制美味泡芙的過程中,所不能省略的步驟嘛。
然而,新鮮制作出來的泡芙,尤其是散兵制作的這款,其實是沒有多少保鮮時間的。
如果被放置在一個不怎麼合適的位置,或者干脆被捏一下的時候——
泡芙裡面的卡仕達醬啊奶油什麼的,那可是會從泡芙裡面爆出來的呢。
做為制作者,散兵並不是很舍得這些內餡被浪費,所以就只能弄點兒諸如巧克力豆啊之類的東西,將原本那個強行弄出來的奶油口給填上,不讓裡面的餡料有「逃逸」的風險。
奶油,就要完完全全地留在泡芙裡面,這樣,才能稱為是一個優秀的泡芙。
唯一有些不滿的,可能就是阿麗婭了吧。
阿麗婭:「我知道當面點師傅是體力活沒錯,但也沒人告訴我,當面點師傅的助手甚至是材料,也是體力活啊?!」
於是她做出來的那些泡芙,哪怕是特地制作的倍濃郁抹茶味的,都沒有給散兵留哪怕一個。
最甜的給納西妲,甜味比較始終的誰都發,阿貝多那邊格外多送了兩個,一方面是因為可莉也在,另一方面……
阿貝多最近在雪山,實驗的同時還不忘了有塔防游戲的一個又一個角色立繪需要他這個主美來修正定稿……
消耗那麼大,多補補怎麼了。
最後的幾個,阿麗婭選擇喂給自己。
笑話,阿貝多消耗大需要補一補,難道她就沒有這個需要嗎?
當然,再往後一點,嘴角上沾到的奶油,是怎麼被清理掉的,那就又是另一樁公案了。
*
2.《論考研》
阿麗婭覺得,或許每一個提瓦特人——她是說,土生土長,獲得了神之眼或是神之心,能夠成為旅行者伙伴的提瓦特人,在來到地球之後都是很樂意考個大學讀個研,甚至繼續往上深造的。
從小馬二號開始,散兵緊隨其後。
不過,能夠有如此發展,興許是因為他們這些人,本來就因為對一些事情有著特別的追求,而這樣的追求甚至引來了神明的注視——
所以,他們在意識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新奇的那麼一大堆學科可以去深入學習了解的時候,或多或少,會有點興趣。
比如說香菱。
香菱在知道了地球、以及地球上的新西方烹飪學校之後,當即就表示自己早晚得找出點時間來進修一下。
還有西餐。
博采眾家之長,這才是香菱對於食物的追求,只要好吃就是王道——哪裡還管什麼東方西方,或者是提瓦特還是地球。
再比如說,鐘離先生雖然沒有考學的想法,但他對於地球上的這些書籍的閱讀速度,那是真的就一個字——快啊。
阿麗婭時常懷疑,倘若再給鐘離一段時間,他是不是能真正做到讀遍人間書……
哦,在網絡小說興起的年代,想要做到這點恐怕是有點困難了,畢竟那麼多作者呢。
那他至少也能成為一部人肉四庫全書……不對。
是龍肉百科全書。
而且還是跨提瓦特和地球兩個世界的。
煙緋則對某**考非常感興趣——在這個名為「地球」的世界上有那麼多的法典,甚至律法還分了體系。
這些對於煙緋來說,簡直就是讓她將法律研究透徹的法寶,千金也不換。
當然了,半仙的學習能力,那肯定是值得信賴的,目前煙緋已通過法考,要不是因為用仙術來遮掩著自己的外表,不讓別人看到粉色的頭發以及長長的角還需要比較強的仙力,她就還是差了那麼點,所以不能長時間在人類社會生活下去,只怕此時的煙緋已經和久岐忍一起開了一家事務所了。
同煙緋一樣有需要掩蓋外表問題的,還有提納裡。
但是提納裡的情況比煙緋還要麻煩,畢竟,煙緋還是半人半仙,實在不行還可以讓她那常年在璃月港外過著二人世界,靠著當年帝君一腳踹翻盒飯的利落舉動給所有的仙人們喂狗糧的爹回來一趟。
閨女法力不夠,需要爹給加上一層障眼法,以便融入人群好好學習有什麼問題嗎?
煙緋她爹:完全沒問題,閨女你等我幾分鐘,咱們仙人趕路速度可快了!
但是提納裡就沒那個條件啊。
提納裡,天然長著一對大耳朵,還有一條長長的,油光水滑的尾巴。
他自己還不會障眼法,也沒有一個會障眼法的親朋好友或者長輩師父啥的可以幫他套上一層偽裝。
於是提納裡真的很郁悶。
他總不能利用各種不同的蘑菇致幻的效果制作出各種小藥片,然後把所有的同學都給迷一遍,讓他們以為人類就是應該長著耳朵和尾巴的吧?
所以,提納裡最後也只能讓柯萊去。
他把柯萊送出去之前,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把課程錄下來,教科書買兩份,知道嗎?平常課間,多拿著筆記本去問老師問題……」
他可以通過柯萊學習。
所以說,有個學生是真的很萬歲。
至於說柯萊可能要染個頭發或者干脆戴上假發什麼的,提納裡覺得這是可以忍一忍的。
朝聞道,夕死可矣,況且只不過是稍微犧牲一下頭發而已!
他會給柯萊調制專門的護發藥水和生發藥水的!
況且哪怕柯萊掉發,那也是後話不是嗎?!
(雖然說後來柯萊頭發茂密沒能用上,但是這兩樣商品卻意外被提瓦特世界以及地球上上許多有相關困擾的禿頭們獲得,從而引發了提納裡發家致富,靠著生發和防脫發,逐漸成為了又一能夠和多莉比比財富的人……那就是更往後的後話了。)
染發的人多了,阿麗婭開始吐槽:「我覺得我家都可以直接變成發廊了,大家來了地球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染頭發……」
小馬二號聞言,很是奇怪,道:「你們為什麼不來找我呢?」
就像《齊木楠雄的災難》裡頭的劇情一樣,當年齊神動用超能力,讓全世界的大家發色變得千奇百怪,於是他粉色的頭發混在其中也就不顯得有任何問題了——小馬二號表示:「這種能力,其實我也有啊。」
阿麗婭:「……」
她的那些朋友們沒有來找小馬二號,要麼是因為不知道她有這個能力,要麼就是不想要麻煩別人。
但她……
她是真的忘記了。
阿麗婭很是歉疚地雙手合十:「抱歉!我真的沒有意識到你的能力可以這麼用!」
小馬二號也沒覺得有什麼。
在此之後,每一個來到地球的提瓦特人,都需要先在小馬二號這邊畫(染)個妝(發)。
至於提納裡……他的耳朵和尾巴,就從此被地球人忽略了。
他也就能夠光明正大地去上學了。
當然。
柯萊並沒能逃離課堂。
阿麗婭成為了這道好學風景線中唯一的敗筆。
她,躺平。
小馬二號揣著手皺著眉,總之就是非常教導主任地居高臨下:「就連溫迪也去學其他樂器,現在已經學到馬頭琴了,就你一個人成天躺平!」
阿麗婭繼續躺平,一邊心想今天的陽光真是太好了一邊感嘆:「唉呀,不要在意這些問題嘛,你難道不覺得一個家裡有一個學歷很高的就夠了嗎?」
散兵的學歷就很高哦。
加入教令院後不久,就成為了優秀學生——在此之前他其實一點兒基礎都沒有;來到地球之後學習的速度更是飛快,不過一年時間已經考研成功。
一年,他超額完成了論文以及頂刊的要求,然後成為了博士、再成為博士後。
這下,可就真的是:巴爾澤布,我已博導!
阿麗婭:「我有理由相信,他是打算成為博導的,你懂嗎,那種,博士的天敵。」
小馬二號:「……」
小馬二號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小馬二號:「他……這真的不算是牽連嗎?」
阿麗婭微笑:「嗯,怎麼不算呢?」
稻妻人偶離家出走數百年,終於另一個世界成為博導,真是可歌可泣,值得敬佩。
就是,那些可能會在他手下卷生卷死的博士生們……
辛苦了。
阿麗婭雙手合十,為未來的那些倒霉蛋祈禱了一把。
希望他們……
擁有很是良好的心態吧。
*
3.《論地球手機上的網站》
阿麗婭的手機,曾經有一段時間交給了小馬二號。
後來,小馬二號自己買了新手機,就把這個手機交還給了阿麗婭。
當初阿麗婭在第一次從提瓦特回到地球的時候,拜托過小馬二號幫她把手機裡那些危險的,會被散兵計較的內容全都刪掉。
小馬二號也確實是個很靠譜的好朋友,那些諸如「艾爾海森的狗」之類的昵稱啊、「被鐘離先生爆炒天夜」啊之類的評論……
全都幫她刪掉了。
甚至把淘寶的購買記錄也給清理掉了。
於是,那些購買等身抱枕之類的記錄也都從此再也找不到了。
當時的阿麗婭很開心,甚至用力抱住了小馬二號,痛哭流涕地表示:「你——是——我——的——神——!!!」
但是她沒有想到,她當時居然還有一些東西,漏了叮囑小馬二號幫她刪掉。
問題沒有之前那些被刪掉的東西來得嚴重。
畢竟,不涉及什麼吃醋不吃醋的問題。
甚至就連「我好喜歡傾奇者」這樣,原本可能沒什麼問題,但是在那個聯機了的夢境之後就顯得不太合適的發言都沒有留下。
她被散兵發現的是什麼呢?
是p站(好幾個,黃黑色的、藍色的、粉色的總之很全)、e站、花市、po、凹3……
諸多她從高中時期開始收集的。
以及,還有一些比如說,藍鳥上的,她很喜歡很吃的原創/同人大手子的作品。
這些,要麼做為app留在了手機上,要麼就是瀏覽器裡面被收藏入書簽的。
當阿麗婭意識到散兵正在搗鼓她的手機,而且很明顯看到了這些收藏著的的時候,她當時腦中空白了一瞬,下一秒,她心想:
當年污的時候,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孽力回饋這種機制啊……
倘若當年的她知道,想必會直接斷情絕愛,水泥封心,每天念一百遍《清心咒》,徹底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句話吸煙刻肺。
可惜,當時的她並不知道命運的所有饋贈,早在一切開始之前就已經標好了價格,於是現在,她就只能……
阿麗婭:「如果我說,這些是買手機的時候自帶的,你會信嗎?」
散兵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哦,那你或許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麼這些要開著梯子才能上?」
阿麗婭:「……」
阿麗婭垂死掙扎:「這一切都是小馬二號弄出來的,你應該去——」
散兵:「收藏時間那麼早,甚至是在這個手機收藏裡面出現《原神》這款游戲的下載地址之前。」
說是小馬二號?
他怎麼可能會相信。
阿麗婭:「嗚嗚嗚我知道錯了你能不能裝作沒看見明天我就去換一部手機保證上面干干淨淨什麼不應該有的東西都不會有——」
散兵微笑:「沒關系啊,你喜歡看這些就看好了,我不介意幫助你體驗一下……或許你更願意身臨其境地閱讀這些?哦,還有,欣賞這些畫作?」
阿麗婭撇撇嘴。
哈,這一招,在她當初翻看熒從各處收集來的,非八重堂出品的小漫畫的時候,散兵就已經用過了。
現在居然又用,這可真是……
一招鮮,吃遍天。
阿麗婭恨不得當場跪下抱住散兵的腿哭:「太多了——太多了散哥,會死人的。」
真的會出事的。
「我們不能竭澤而漁,逮著一只羊薅——」
「可持續發展,我知道啊。」
散兵輕笑。
「一天只需要欣賞一幅畫或者,閱讀一章就可以了。」
阿麗婭:……
現在她去把收藏都換成設定章還來得及嗎?
QAQ泡芙是真的要被太多的奶油灌壞掉了QAQ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17 11:29
第116章 一些沒能寫到的游戲片段1
1.《賽諾和弟弟的關系》
須彌經典名言:
我願意承認我是弟弟的瞬間,只有打牌抽到後手時。
——大風紀官賽諾。
這句話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說出的,至少大多數須彌人不知道,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非常贊同大風紀官的這句話。
誰還不是個牌佬了咋滴。
就算不喜歡玩《七聖召喚》(一般來講,不喜歡玩這個游戲的,多半是因為長時間都不能獲得想要的勝利),那不是還有各種各樣其他的牌類游戲嗎?
不過,在那個時候,誰也沒想到,賽諾會不停地在這句話裡面加入全新的元素。
——我願意承認我是弟弟的瞬間,只有打牌抽到後手,以及明明有百分之九十的暴擊率,卻連著三次都沒有暴擊的時候!
——我願意承認我是弟弟的瞬間,只有打牌抽到後手,明明有百分之九十的暴擊率,卻連著三次都沒有暴擊,以及抽卡到了大保底,抽了七十抽八十抽卻仍然沒有看到金光的時候!
……
這句「經典」的至理名言,逐漸越來越長、越來越長、越來越長……
直到裡面「願意承認自己是弟弟的瞬間」,已經多到了哪怕因為《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第一次全提瓦特比賽獲勝,由是成為了賽諾死忠粉的人,都覺得自己已經背不下來了為止。
賽諾覺得他需要自我反思。
怎麼就……怎麼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提納裡沒什麼好氣地提醒他:「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句話之所以會變得越來越長,是因為你中了天命游戲的毒?」
因為中了天命游戲的毒,所以什麼游戲都玩,每個游戲裡面的「雷」都會踩到。
提納裡繼續輸出:「我覺得,你要不直接把這句話改成:你願意承認自己是弟弟的瞬間,只有在於阿麗婭為敵的時候。」
賽諾嚴肅認真:「不能這麼說,阿麗婭平常不玩游戲。」
提納裡的表情還挺復雜的,但是大概可以用「我的母語是無語」來概括。
賽諾啊,平時還挺好的,在這種時候就像是被降智了一樣。
提納裡冷著臉,並無半點表情:「那你可以直接承認自己就是弟弟。」
賽諾一拍桌子站起來,表情相當的嚴肅認真。
「這怎麼可以!」
他可是有尊嚴的。
雖然游戲確實能夠讓他稍稍讓步,但怎麼能讓步那麼多呢?!
提納裡:「……那你就繼續不可以吧。」
真的是,賽諾,神煩。
說得好像他一個每天事情都很多,有時還要去禪那園關心學弟學妹們畢業論文的巡林官真的有很多時間和他爭論什麼弟弟妹妹的。
要不當真讓柯萊來當家裡的大姐吧。
至少他,提納裡,其實並不在意這些。
嗯,總之不讓賽諾如願以償就行。
——這何嘗又不是一種降智呢。
於是,提納裡:「你認阿麗婭當大姐吧。」
賽諾:「不行,她比我小。」
而且小了不止一歲。
提納裡:「……」
提納裡很想對賽諾來上一句「你他媽的是傻逼嗎」,但是他們好歹是有些情誼的。
所以,提納裡建議:「你去打兩局牌吧。」
輸兩次,然後就能夠認清這個世界了。
「就這個,你平常不玩,也應該試試看了。」
賽諾心想也是,與其糾結不如好好享受放假的時光。
結果上線之後,賽諾發現自己收到了來自阿麗婭的組隊申請。
阿麗婭之所以會申請……
是因為散兵根本不玩鬥地主,他連下載都沒有下。
人為什麼要玩這種全靠運氣的游戲?
用來破除自己在游戲中的不壞金身嗎?
於是阿麗婭只能另尋搭檔,然而看來看去,最後也只找到了賽諾。
賽諾啊。
平時好像不太打鬥地主哦。
不過也沒關系,反正這游戲主要看運氣。
*
然後就輸了。
阿麗婭:【撲街表情包】
阿麗婭:我的歡樂豆……我連續幾天上線簽到的歡樂豆——誒,等等,賽諾你在做什麼啊賽諾?!
他怎麼,怎麼頓時就把昵稱改成了「弟弟」?
這是受了什麼刺激了嗎?
*
其實是提納裡改的。
提納裡搶過賽諾的虛空終端,給阿麗婭發消息:打牌輸了就是弟弟,阿麗婭,但願你能夠讓賽諾意識到他就是個弟弟的現實。
阿麗婭:……
阿麗婭:?
您二位湊在一起,有點兒過分降智了您兩位自己知道嗎?
多少有點大病。
阿麗婭:我決定了,我要給你們倆的虛空終端昵稱前面加上兩個成就牌子。
阿麗婭:一個寫著弟弟,另一個也寫著弟弟,意思是,都是弟弟。
就不用麻煩後來人做閱讀理解了。
*
2.《多莉和大富翁》
多莉從小就想要賺很多很多的錢——想來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故事,因為多莉的姐姐小時候生了重病,而當時多莉沒錢,所以沒有辦法請最好的醫生,也沒有辦法買最好的藥來為姐姐治療。
後來,因為她從暴雨的夜晚撿回了阿麗婭,而阿麗婭又靠著她腦內的游戲,吸引來了納西妲。
姐姐的性命最終礙事在神明都關照下抱住了,但是,她仍然是植物人的狀態,一直到阿麗婭十八歲這一年,尚且沒有蘇醒過來。
多莉很早就有了賺錢的想法,但她在最開始的時候,其實還沒有到可以出門賺錢的年齡。
阿麗婭看著自己那憂郁的小伙伴,干脆制作了一套大富翁:「如果你想要賺錢的話,或許可以先用這個游戲來習慣一下……比如說,鍛煉鍛煉應該怎樣賺錢什麼的。」
雖然,地球人誰都知道,會玩大富翁不代表能夠賺大錢,這玩意很講究運氣,但是在提瓦特,賺錢其實並沒有那麼的靠運氣。
不過這個說法,對於那個時候的多莉來說,是有效的。
年幼的她,幾乎把一切伸到面前來的,能賺錢的東西當做了浮木去抱。
她的大富翁確實玩得不錯,阿麗婭不少時候都會輸給她。
她賺了很多的錢之後,就會去醫院——阿麗婭特地為她添加上了這個規則。
聘請醫生、購買藥劑。
那個時候,她們還住在狹窄的小房子裡,多莉一回頭就會看到躺在床上,仿佛睡著的姐姐。
然後嘴角微微往上勾起一點。
現在,她只能在游戲中購買治療姐姐的藥劑,等到未來,她一定可以……她一定可以在現實中購買治療姐姐的東西,讓她再一次睜開眼睛,對著這個世界微笑。
大富翁其實也是須彌流行起來的第一款桌游。
只不過,到了阿麗婭開始創業的年代,它已經流行了太多年了,以至於很少有人還會提起它——除了孩子們不介意地點的聚會。
多莉在剛剛開始創業的時候,她甚至連從某地低價購入貨物,轉到另外一處賣出的錢都沒有。
年紀輕輕的多莉和阿麗婭翻了翻自己的口袋,把摩拉湊在一起,發現頂多在雇佣一只馱獸三個月之後,再買上點馱獸的食物。
多莉開始發愁,阿麗婭則在屋內轉來轉去——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以前用來哄多莉的大富翁棋上頭。
到了這個時候,多莉已經知道其實玩得好大富翁棋並不能成為富翁,但並不妨礙她把阿麗婭送給她的這套棋子認認真真收起來,當做寶貝似的珍藏。
她意識到阿麗婭正在看這套卡牌,問:「你在想什麼?如果要賣這個的話……我跟你說,我不會答應的,你已經送給我了。」
阿麗婭搖搖頭:「不……我在想,或許我們可以賣這個桌游。」
大富翁游戲給她們賺到了初始資金。
雖然後來也被盜版了,但是這些資金已經足夠多莉出去經商了。
多莉很爭氣的,第一次就賺了不少。
帶著摩拉回到須彌城來的多莉將包中亮閃閃的金幣捧在手裡給阿麗婭看,兩個人一整晚都又哭又笑的。
第二天,多莉就給姐姐請了一位護工,專業的,按摩肌肉避免萎縮。
後來……她的生意越做越大。
阿麗婭也飛快趕上,兩個人的資產加起來,幾乎可以買下半個須彌。
事情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甚至再過了兩年,姐姐也蘇醒了。
多莉再也沒有未完成的心願了。
姐姐從植物人狀態蘇醒過來的那一天,多莉將自己最喜歡的那套大富翁棋捐贈給了須彌的免費醫療機構。
在此之前,她每一次去都是捐大筆摩拉的。
當然,這次也捐了摩拉,只不過附帶了這樣一副看起來相當質樸,一點兒都不像是一位名震須彌的大富商會使用的游戲棋而已。
院長看著這副大富翁棋,問多莉:「請問……這副棋是不是對您有什麼很深重的意義?」
其實,在免費醫院裡,有很多人都將這位出資資助了醫療系統大部分運轉所需資金的大商人很是崇敬。
「我還可以給他們講講您的故事呢。」
多莉笑了笑——很難得是那種沒有眯著眼睛,沒有露出點商人的狡猾的笑容,干淨澄澈得很——然後她說:
「這是世界上第一副大富翁棋呢……還有……還有就是,我的第一筆錢,就是來自這副棋。」
「我的姐姐,您知道的,她也是因為有這副棋,才能夠在這麼多年之後蘇醒過來。」
她想,雖然在最艱難的時候都沒想過要賣這份友誼的像征,但或許現在,它為她帶來的幸運,也可以送給其他如當年的她一樣的人吧。
*
3.《你怎麼知道我抽中了希娜小姐最新的SSR卡?》
荒瀧一鬥消失了兩天。
這在花見阪,幾乎可以算是個大新聞了。
——大新聞是因為,荒瀧派屬實很會鬧騰,平時帶著小孩子一起玩,甚至贏了之後就拿走小孩子的棒棒糖什麼的……
總之雖然說不上無惡不作,但至少也能引起相當浩大的聲勢。
而至於,說幾乎可以算是大新聞,那就是因為……
荒瀧派嘛。
畢竟還是個小幫派,消失的第一天還會有人驚詫,好奇:這群街溜子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第二天,除了想要和荒瀧一鬥鬥蟲或者打牌的孩子們,就沒啥人想起他了。
可能這就是荒瀧派在花見阪的風評吧!
但是不管怎樣,荒瀧一鬥消失了兩天。
在這兩天的時間中,花見阪頓時變得比原本安靜了不少。
以及,九條裟羅突然發現自己的生活變得寧靜祥和了不少。
她一邊覺得這樣不太好,一邊卻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沒有荒瀧派的花見阪,需要天領奉行的士兵主持秩序的時候……真的很少啊。
以及,她是真的可以享受兩天輕松日子了。
終於沒人和她約戰了,萬歲。
九條裟羅這麼想著,臉上仍然保持著長久以來就像是面具一樣戴在臉上的端正肅穆,一邊……
一邊偷偷在上班時刻打開了全新的塔防游戲——《決戰陰陽寮》。
這個游戲是從稻妻那位很有名的陰陽師晴之介的經歷中汲取的靈感,內容大概就是養紙片人式神。
其中有一個式神呢,按照劇情裡的內容,是雷電將軍親手截斷的一縷發絲所化,看起來就是一個孩童版本的雷電將軍。
三頭身,愛吃甜食,偶爾會賣萌,很可愛。
九條裟羅在看到這個角色的宣傳pv的時候就內心淚流滿面著入坑了。
誰能不喜歡將軍大人呢!
沒有人能不喜歡將軍大人!!!
九條裟羅從此就開始了在陰陽寮中養小將軍的日子,一應聖遺物什麼的全都給養到最好。
也還好小將軍的屬性是那種能輔助能輸出,總之就是非常強力的版本答案的存在。
否則她很有可能會連主線都卡關。
今天的每日任務還沒做呢,九條裟羅這麼想著,既然不需要應付荒瀧一鬥這家伙,那麼她今天的工作就比昨天少了大概一個小時的量。
完全可以用來玩《決戰陰陽寮》!
——說偏了。
此時,讓我們將鏡頭重新轉回離開了花見阪的荒瀧一鬥身上。
他此時正在海祇島,為了玄學。
是的,玄學。
在一次游戲內的對話中,希娜小姐說,她很喜歡海祇島那邊,看起來如夢如幻的自然風光。
這不是快到希娜小姐的卡池了嘛,荒瀧一鬥看著那張卡牌,就覺得自己必須把它拿到手,哪怕賭上了他最近鬥蟲連贏了十五局的榮耀,他也要把卡牌弄到手!
所以,他決定去希娜小姐最喜歡的海祇島。
在希娜小姐最喜歡的地方,准備上希娜小姐最喜歡吃的蛋糕,他就不信自己還抽不出希娜小姐!
卡牌!
給他自己乖乖地跳進池子裡啊!!!
玄學最終被證明是有效的。
因為,荒瀧一鬥在和那位於試膽大會上認識的新朋友五郎聊天的時候試著抽了抽卡。
結果就直接一抽出了。
激動得荒瀧一鬥連連拍五郎的肩膀:「你們海祇島,確實不錯啊!」
一抽就出,證明玄學很有用嘛!
他甚至還沒拿出小蛋糕來呢……「唉,既然沒用上蛋糕的話,那我們倆把這個蛋糕給分了,你看怎麼樣?」
愉快地分吃蛋糕這段劇情,沒什麼必要贅述。
值得一提的是,荒瀧一鬥當天就把自己玄學成功的事情編輯成了帖子發到虛空終端游戲論壇上。
帖子被阿麗婭看到了。
她一邊在評論區敲了個「牛哇牛哇」,一邊和熒吐槽道:「他這都已經把玄學玄到極致了吧?」
五郎就在身邊。
事後還把蛋糕分給了五郎吃……
熒有些感慨:「是啊……是啊。
傻鬼有傻福,我懷疑他下次抽卡的時候,希娜小姐仍然會很眷顧他。」
畢竟,這不是祭品都已經送到本人口中了嗎?
阿麗婭神色復雜:「但是……」
「你知道嗎,雲堇在卡池抽自己,抽到大保底才出。」
「迪娜澤黛讓妮露抽她自己,氪了足足十七個648才終於疊了滿精。」
熒:「……」
熒:「這或許……就是一鬥的命吧。」
荒瀧一鬥在抽到了這張想要的卡牌之後,從海祇島回到了花見阪。
花見阪的安靜結束了,九條裟羅的假期結束了。
九條裟羅還沒來得及親眼看著游戲裡的小將軍回到臥室刷完牙洗完臉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睡覺,就聽到天領奉行所外面傳來喧鬧的聲音。
就聽那個嗓門,那個語調,那個興奮中帶著幾分讓她頭疼的清澈的愚蠢(其實並沒有)——
九條裟羅知道,這一定是荒瀧一鬥。
她重重嘆了口氣,抬手捏了捏眉心。
荒瀧一鬥,一回來就給她增加工作量……唉。
又不能真的直接按著他揍一頓。
九條裟羅放下手下的東西,走出奉行所,看著站在天領奉行外頭,就差那這個大喇叭對著裡面喊話的荒瀧一鬥:「在奉行所重地之前喧鬧吵嚷,屢教不改者罰社區服務一個月,荒瀧一鬥——」
一鬥瞪大眼睛,做出驚訝的表情——雖然這個表情被他做出來的時候,多多少少是沒有藏好故意演出來的那股誇張勁兒了:
「你怎麼知道我一抽就出了希娜小姐最新的SSR卡?」
聲音還賊大。
九條裟羅:「……」
九條裟羅:「……」
她隱隱約約知道,荒瀧一鬥想要做些什麼了。
九條裟羅盯著荒瀧一鬥看了一會兒,對上了他明顯帶著點「你問你問你繼續問」的眼巴巴的眼神。
九條裟羅:呵。
她轉身就往天領奉行裡面走。
對於荒瀧一鬥這種人,最好的對待措施就是——
一句話都別跟他廢話。
荒瀧一鬥完全沒有想過九條裟羅會這麼不配合地直接轉身。
他直接在原地愣住,片刻之後伸出爾康手:「誒,不是啊,你怎麼能走呢——九條烏龜你給我回來!我和希娜小姐——」
天領奉行的士兵人多勢眾。
他們七手八腳地往上衝去,直接將荒瀧一鬥淹沒在了人堆裡,同時,把他的嘴給捂了起來。
九條裟羅一邊往裡走,一邊心想。
她為什麼要配合荒瀧一鬥。
真是的,有這時間,不如去給小將軍多肝點好的聖遺物……雖然聖遺物極品坯子三天不出一個,突破的時候還容易歪……
唉,想要養好自己最喜歡的角色,果然需要更多的努力才行啊。
說起來……害,昨天打出來的那個坯子,突破到了12級之後就沒狗糧了,回去繼續升一下吧,反正今天也打了不少狗糧不是嗎?
十分鐘後,看著小生命突破+1;大防御突破+1的聖遺物,九條裟羅放下虛空終端,關掉虛擬屏幕。
她想去找荒瀧一鬥和他聊兩句了。
就算是鬼都比垃圾聖遺物來得讓人心情愉快!!!
*
4.《天狗大將的(請自行翻譯日語)墮落》
九條裟羅有一個野望。
這個野望,不足為外人道,更不能夠被她所忠誠的神明知道。
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九條裟羅會靠著枕頭,看著窗外涼如水的月光,將這個野望翻出來,回味一翻。
曾經,她只是因為曾經在生死一瞬獲得了神之眼,從而想要報答神明對她的救命之恩,所以,她對於雷電將軍所求的,也就是一個追隨而已。
她也確實用自己的忠心做到了這一點。
但是現在,隨著《決戰陰陽寮》在提瓦特,尤其是稻妻大火,九條裟羅看著自己在游戲中含辛茹苦,一勺突破材料一勺聖遺物,反正全都是用購買的體力又肝又氪出來的強大式神小將軍,就像是走火入魔產生了心魔似的,開始有了另外的想法。
是的!
她!九條裟羅!想要伸手捏一捏將軍大人的臉!
那圓嘟嘟的,像是三彩團子一樣的臉蛋,不管是戳還是捏,手感一定都非常好吧?
每天上線進入陰陽寮就會看到小將軍在吃三彩團子,要麼就是在吃牛奶團子,臉頰就像是在啃堅果的松鼠一樣……
總之就是非常可愛。
而眾所周知,九條裟羅對於小將軍的喜歡,其實是將對於雷電影的感情移情了過來。
也就是說,小將軍……或許可以算是一種菀菀類卿?
總之,某一天,九條裟羅在遇到白(光)龍(明)魚(正)服(大)私(公)訪(款)民(吃)間(喝)的雷電影時,突然福至心靈,意識到一點:
小將軍的外表,當初天命游戲在制作的時候,其實是參考了雷電影的模樣的。
也就是說……
其實雷電影的臉,雖然看著線條流暢,但其實也是有那麼一點點圓滾滾肉嘟嘟的,捏上去的手感呢……
目前可能除了不知道留沒留下屍骨的雷電真,以及更早一點,現在已經沒辦法采訪到畢竟連骨灰都無了的狐齋宮之外,應該沒有第三個外人知道手感如何了。
《想要捏將軍大人臉的每一個都是大不敬》
《但是九條裟羅真的很心動》
《不懂就問,如果天狗將軍捏了將軍大人的臉,會被無想的一刀把骨灰也一起揚了嗎》
九條裟羅按捺下了自己的衝動。
她不能如此不敬將軍大人。
但是這個念頭,就是說,能不能捏一捏將軍大人的臉,深深地根植進了她的心底。
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想法愈發強烈起來。
她甚至突破了自己的底線,戳了戳游戲裡的小將軍。
看到小將軍被戳倒在地,懵懂無知卻委屈地爬起來,揉了揉臉蛋仍然很是親近地和她貼貼之後……
九條裟羅唾棄自己,但是忍不住伸手又戳了一下。
罪惡,但是,快樂。
這就像是喝肥宅快樂水和奶茶是一個道理。
過了一段時間,意識到自己墮落的九條裟羅:「……」
不行,她不能再這麼墮落下去了。
上一個如此墮落的人還是在打牌中的賽諾。
九條裟羅拒絕讓自己變成那種「牌牌牌何墮牌」的樣子。
於是她開始戒游戲。
一天之後上線,發現小將軍眼淚汪汪地看著她,可憐巴巴地問她「九條你為什麼不來看我,昨天我真的好想你啊」。
九條裟羅:「……」
戒游戲是不可能戒的,看著小將軍QAQ的表情都是不可能戒的。
那就只有……
她開始忍著自己戳小將軍臉的動作。
有點辛苦但是,有點效果。
九條裟羅覺得自己的戒斷就快要成功了。
她終於不是那個會做出冒犯將軍大人的動作的罪惡深重的天狗了!
然而——
「號外號外!將軍大人等身抱枕!限時火熱售賣中!」
「分為A面和B面!款式很多隨便挑!」
「**的那種B面?
不好意思我們這邊不售賣,但是有特別可愛的將軍大人幼年體抱枕出售!購買兩個等身抱枕,贈送一個Q版抱枕!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九條裟羅默默地掏出了她那定制版本的口罩。
衝,不衝不是稻妻天狗。
第117章 一些沒能寫到的游戲片段2
5.《謝謝你,多罵點》
不管是什麼游戲,不罵策劃是不可能的。
阿麗婭就曾經表示,如果真的存在這麼一款游戲,它的策劃能夠從頭到尾不被任何一個玩家點名批評,那麼這位策劃估計距離被開除也就不遠了。
畢竟,策劃很多時候都是要站在玩家對立面的,比如說……要怎麼設置數值,才能夠勾引玩家多花錢。
游戲公司畢竟是賺錢的嘛!
對於天命游戲來說,他們有一個優勢:
在提瓦特,目前已經成型的游戲公司只有他們一個。
所以說,他們沒有競品,偶爾還是可以放縱一下自我的。
不過這個優勢並不會表示策劃就少挨罵了。
相反,在放飛自我的時候,策劃更容易挨罵。
畢竟,退游是不可能退游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退游的,那麼在這種情況下,玩家要怎樣才能發泄心中的怒氣呢?
那當然就只有一條路了。
去虛空終端上頭,打開游戲論壇,然後開始罵策劃啊!
數值掌握在游戲公司手裡,但是嘴長在他們身上嘛!
罵罵咧咧更健康。
至少不會受天命游戲的鳥氣。
散兵不是抽卡方面的策劃,他是數值策劃,所以,平常抽卡抽不出來啊什麼的抱怨倒是不會落在他身上。
但是,一切和游戲內數值有關的問題,全都會引向玩家對他的聲討。
每個游戲都會存在著強度黨和xp黨——哦……稍等,好像也不是每個游戲,至少《旅行蘭那羅》裡面不會有xp黨,否則那就是「真刑啊」了。
反正,紛爭是哪裡都會有的。
《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中每個角色都有粉絲,他們都希望加強自己最喜歡的角色——或者是自己玩得最好的角色。
《提瓦特偶像》就不用說了,打不出full bo的人一天到晚在質問為什麼只有全SSR的卡組,或者是養得非常牛逼的SR卡組才能通關。
《地球online》就更是如此了,每個角色的話題下面總會出現「加強xx」或者「我認為xx機制需要更改」的評論。
而當這些要求得不到滿足,他們就會例行在游戲論壇裡面向游戲的數值策劃,也就是散兵,表示他們最誠摯的致意——問候他全家。
而眾所周知,一般來講,問候全家總是從媽開始的。
所以一旦有一個帖子是問候數值策劃全家的,那麼下面的評論區,很快就會成為全提瓦特含「媽」量最高的地方。
而且,因為天命游戲的玩家受眾面相當之廣,從地域上橫跨東西南北,目前正追隨著旅行者的腳步朝著納塔進發——至冬國早就已經推行開來了;從年齡上涵蓋上至八十下至八歲,總之就是人很多。
所以,其中也有相當一部分,在發泄情緒的時候,出口的那些句子和詞彙啊,都不怎麼客氣。
阿麗婭曾經非常擔心散兵:「你……應該不會被這些言論影響吧?」
雖然她很清楚現在的散兵抗壓能力比她想像中的要好得多,但這並不妨礙她擔心散兵哪天被這群人惹惱了,拿著鈴鐺戴著鬥笠就飛出去——
馬上就到你家門口!
多慘禍啊。
然而那時候的散兵,露出了簡直能夠拿去和傾奇者比一比的,完全是如春風一般和煦。
阿麗婭差點被嚇一跳,往後退了一步,指著散兵的鼻子道:「你是誰?!呔!哪裡來的妖怪,竟敢奪舍我阿麗婭的男朋友?!」
她眼明手快的從一旁拿起拖把柄,連大聖的招牌動作都快擺出來了。
散兵:「……」
他包住阿麗婭的手背,將她提著拖把柄的手按下。
「是我。」
如假包換。
阿麗婭皺眉:「但是,不正常啊,你不應該這麼客氣——他們是在罵你呢!」
散兵挑眉,重又是那張微笑的臉龐:「哦?誰說他們一定就是在罵我呢?我可沒感覺。」
阿麗婭:「……哈?」
不是罵他,那還能罵誰……
嘶——
阿麗婭反應過來了點。
散兵微笑著攤手:「創造我的神明,又和我有什麼關系?」
已經閱讀完了《紅樓夢》,甚至可以說是提瓦特新一屆紅學家的散兵拿出了寶玉的口吻:「罵得好,罵聲再響些!」
阿麗婭:「……」
阿麗婭:「……」
阿麗婭心想,那雷電影到現在還沒有給那些在網上問候數值策劃一家的人一刀,那是真的神明胸懷寬廣。
額……八重神子也是如此。
在問候散兵全家的隊列中,偶爾也會出現幾個將槍口轉向「爹」的。
散兵更是哼笑,干脆雙手環胸,如看戲一樣:「我沒爹。」
罵啊,罵的是誰他自己都不認識,還能影響到他了咋的?
心態可以說得上是好得出奇了。
他,同樣,也是天命游戲諸多部門中,和阿貝多、溫迪一樣,被稱為最不需要心理醫生疏導的員工。
阿貝多是因為有著「建議其他部門跪下來給美術磕頭」的優越地位;溫迪的情況同阿貝多。
而散兵……
那就是純粹的,網友們沒能問候到點子上去了。
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傷害不到五。
散兵:「嘁——一群菜鳥。」
阿麗婭:「……」
你、你莫要太過猖狂。
*
6.《馬上就到你家門口》
事實證明,太過猖狂確實是會被遭報應的。
哪怕天理正在沉睡,其目光不會落到如今生活在提瓦特的眾人身上,太猖狂也確實是會遭受報應的。
比如說……
如今的散兵。
當他毫不介意網友問候他全家的時候,網友們也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玩家A:我覺得我們一直這樣問候數值策劃的母親,也不見他又任何反應……會不會他真的是孤兒?
玩家A的這番評論,頓時在評論區引起了熱議。
原本正在熱烈地問候著數值策劃全家,其熱烈程度堪比是燒開了的一口,裡面放滿了各種新鮮絕雲椒椒、干絕雲椒椒、絕雲椒椒醬、絕雲椒椒油……熱騰騰紅艷艷正在咕嘟咕嘟翻滾著泡沫的火鍋的帖子裡,在這句話出限的一瞬間往後三分鐘時間裡,逐漸變得安靜——然後又快速地重新沸騰起來。
玩家B:說得有道理啊,或者不是孤兒,就是單純和爹媽有著深仇大恨?比如說……年幼的時候就被遺棄了什麼的,那確實會對這種問候一點兒都不在意啊!
玩家C:臥槽老哥牛逼,一針見血點出問題所在!
我就說為什麼大家努力了那麼久,結果天命游戲的數值還是從頭到尾都沒有過一點兒更改!正所謂戳人要戳痛點……我們應該從什麼角度下手,讓這位數值策劃感覺到痛呢?
玩家D:依我所見,我們應該詛咒聽不懂玩家訴求,裝聾作啞不改數值的策劃這輩子單身找不到女朋友!
玩家E:就是就是!和右手相依為伴好了!
玩家F:那……如果數值策劃是小姐姐呢?
玩家E:【貓貓沉思.jpg】那就……對小姐姐當然要寬容一點啊!肯定是溫柔地把她原諒!
但是,到目前為止,數值策劃其實都還沒有露出廬山真面目——哪怕一次,甚至就連談戀愛的時候,阿麗婭都暴露了,散兵數值策劃的身份也沒有暴露。
於是,他們就繼續按照默認數值策劃這麼心狠手辣的家伙肯定是哪個傻·逼臭男人的思路繼續輸出了起來。
玩家G:就算現在有女朋友也要分,呵。
玩家H:就是就是,詛咒他沒有感情生活,就算有感情生活也沒有那啥生活,短平快三秒啊~
玩家I:我覺得吧,數值策劃在感情中能表現出來的能力啊、時長啊,應該是和xx角色的傷害綁定在一起的吧?
玩家J:操,樓上我笑死,現在xx角色的傷害完全就是刮痧好吧,那數值策劃豈不是……嘿嘿嘿。
——好了,到玩家J結束。
並不是因為後面的內容就進入了不能播的狀態。
畢竟,玩家們也是知道的,虛空終端非法外之地,如果發言過分大膽出挑,還是會被刪帖、禁言甚至是封號的。
所以,跳歸跳,他們還是能夠把握好那個度的。
那麼為什麼說到玩家J就結束了呢?
因為散兵看到了。
數值策劃忍不住下場了。
當然,開著小號。
散兵:***的找不到女朋友,**,你爛棺材裡的時候我還和我女朋友甜甜蜜蜜
散兵:***三秒,你爹掏出來比你人還大,**
在氣血上頭,過分直白地反罵了兩句之後,散兵總算稍稍恢復了點兒理智。
散兵重新開始陰陽怪氣了:一天天的只會用這些來威脅別人,原來你那麼介意這些啊?看來在現實生活中,你的各方面能力……也不怎麼樣吧?
散兵:建議找醫生看看,聽說不蔔廬的醫術還是很不錯的,但是能不能治了你的問題……哈哈,難說,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想要治療,也得先找得到才行,對吧?
阿麗婭看著散兵在那邊,像是一只徹底炸毛的貓似的憤怒地打字,湊過去看了一眼虛擬屏幕。
然後她心想:……散啊,你的這種行為……
放在別人眼裡……
那就是——你急了,你急了啊。
*
7.《妖魔鬼怪快離開》
一開始,「妖魔鬼怪快離開」只是在《地球online》中出現了的一位漂洋過海從諸夏九州,去往了遠洋對面的西大陸的年長魔法師在施法之前需要念的咒語前搖。
是的,阿麗婭對於玩地球那邊的梗,有著相當的熱情。
別說是「妖魔鬼怪快離開」,就算是「烏鴉坐飛機」、「龍卷風摧毀停車場」,她都不會放過的。
有意思的是……蒙德人好像還挺吃這一套的。
當然,吃這一套值得不是「妖魔鬼怪快離開」,而是後面那些黑虎阿福的招數。
阿麗婭感到了深深的驚奇:明明在游戲中,她玩梗加致敬的時候,也按照原本動漫裡的內容,把阿福的戰鬥力控制在了年輕化的老爹可以輕松應戰的程度……那為什麼……
蒙德人給了她回答。
凱亞:「嗯?難道他不是個很強大的對手嗎?」
雖然其實血條和攻擊都沒那麼厲害,但是架不住他的出手來得相當奇詭啊,凱亞表示自己在全息游戲的時候都差一點……差一點翻車。
凱亞:「而且你看他每個招式都有專門的名字,這是強勢的boss才有的待遇啊!」
阿麗婭:「……」
不愧是你們蒙德人,當年拍著動漫的時候,西大陸的那群人估計也是這麼想的。
總之,現在蒙德城街頭已經有很多小孩子開始學著阿福的樣子編纂自己這一「門派」特有的功夫招式了。
目前市面上流傳的包括但不限於「潑你滿臉咖啡」、「猴子偷桃」、「猴子砸桃」以及「猴子做桃子醬」。
總之是那種讓騎士團的大人們看了就會覺得……腿間一涼、臉色一白的東西。
哪怕這群孩子實際上並沒有能夠威脅到他們的能力,甚至劈叉都不一定能將傷害傳遞到位但是……
這個架勢也太恐怖片了。
尤其是,之前永遠會在早上八點還是十點——記不太清楚了——總之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蒙德城外橋頭上,看著成群的鴿子,然後在鴿子被旅行者嚇跑了之後指指點點的提米都加入了自創招式的教派。
其招式包括但不限於:鴿子龍卷風、鴿子起飛摧毀旅行者。
是的,其中仍然帶著對旅行者很深的……怨念。
凱亞半開玩笑地對阿麗婭道:「長老收了神通吧!」
——他看過《西游記》,而且是從百回版小說到電視劇再到一些動畫電影什麼的全都看過。
接梗能力max不說,玩梗也溜得飛起。
怎麼說呢。
凱亞希望阿麗婭能早點帶出下一個熱點,至少是下一個熱議話題。
「騎士團的大家……已經快要被聽到猴子和桃整出ptsd來了。」
他捏了捏鼻梁,自己也覺得很是棘手。
「我自己倒是沒什麼感覺,但……你也知道,騎士團的多數人其實還是比較普通的。」
這樣下去,容易影響騎士團的辦事效率啊——雖然他們本來也就沒啥效率可言。
阿麗婭:「……行吧,那我盡量早點再弄出點熱議話題。」
但是這玩意也是需要時間想的啊,況且……很明顯,在這種情況下,《西游記》肯定是用不上了畢竟大聖是猴而且他也偷桃。
凱亞:「我知道,距離你把下一個梗制作出來還要很長的周期,所以我一開始就沒有指望著這條路能夠走通。」
阿麗婭:「哦?」
如果沒有指望著這條路能夠走通的話,他凱亞又是為何而來呢?
凱亞:「我的想法是用魔法打敗魔法,如果沒有辦法快速引入芭芭拉——不是,巴啦啦小魔仙或者一些相似的魔法力量體系,或許……可以直接用老爹的力量來解決問題?」
這群孩子們不是在模仿阿福嘛。
那用龍叔或者老爹來對付他們不就成了——總之,只要讓他們別跑到騎士團成員面前來上一「呔,吃我猴子偷桃」就好了。
阿麗婭恍然大悟,她用力點頭:「不愧是你啊,凱亞,這個辦法確實不錯!」
用魔法打敗魔法,的確、的確!
阿麗婭表示自己知道應該怎麼做了:「我教你,到了這種時候,你就應該——」
凱亞很配合地將耳朵湊過來,露出了點好奇的神色:「請您教我。」
阿麗婭打了個響指,散兵嘆了口氣,但是很配合地從一邊走過來,然後用曾經獲得過片刻神之心的暫代管理員權限,直接用虛空的力量在凱亞面前……
嗯?
凱亞:「這是什麼東西?」
看起來應該是條魚,但是這種魚他以前好像沒有見過。
阿麗婭心說沒見過就對了,畢竟哪怕她在地球算得上是家大業大小富婆一枚呀,也不至於請在提瓦特的諸位去地球的時候一人一碗河豚。
「這是河豚魚干,是老爹最喜歡用的武器,在游戲裡我改成了普通干魚但是無所謂——總之,是魚就行。」
反正老爹的那些法術,其實根本就是外國人眼中的中華法術。
沒什麼講究不講究的。
然後,阿麗婭開始上下搖動河豚魚干:「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
散兵很配合地給加上了特效,青色的,風元素的光。
然後阿麗婭放下了河豚魚干:「老爹永遠都是比阿福要強的,懂嗎,實在不行我們可以靠小玉走樓梯。」
凱亞:「……」
凱亞:「玩梗也適可而止啊,我下次去地球就把《成龍歷險記》補了!」
但他最後還是用了阿麗婭給的這招。
效果挺好。
嗯。
*
8.《我死於狗糧》
全明星賽。
之前阿麗婭就說要有全明星賽,說了有半年,最後終於還是辦起來了。
……不過中間空了半年的時間呢,所以發出這個消息之後一時間不論是收到了邀請的還是感覺自己可以買票去的觀眾,全都頗為驚訝。
謔!
居然是在這個時候嗎?
雖然之前比賽的時候就已經有過了全明星賽的預告,但是一直以來都沒有相關的風聲,現在突然放出預告來——
好驚喜啊!
對於會參賽的玩家們來說就是——臥槽,天命游戲不講武德,我們怎麼只剩下一個月的准備時間了?
但其實全明星賽雖然也不是不看技術,只是更多的其實是看個熱鬧。
所以,問題不大,完全用不著擔心。
有問題的點在於——熒對於阿麗婭親手設計了草稿雛形的獎杯很有意見。
她看著那個第一屆的最終亂鬥獲勝者獎杯,咬牙切齒地問:「在獎杯上頭放一只小貓,你說你不是故意的誰信啊?」
阿麗婭:「唔……也沒人規定我不能把貓放到獎杯上去吧,你看,多可愛啊。」
她男朋友變成貓貓就是這個樣子呢!
熒:「你就那麼確定這個獎杯最後能夠落到你的手裡?」
畢竟倘若要是送給了別人的話那也挺尷尬的。
阿麗婭相當自信:「你是看不起我的實力還是怎麼呀——況且如果不是我贏,我賭肯定就是散兵贏。」
熒:「……」
真自信啊。
但她……她倒也說不出她覺得自己能夠贏了熒或者散兵這種話。
實力不允許。
全明星賽開場是娛樂賽,亂鬥,玩家各自為戰。
以往的隊友成為對手,對彼此的了解此時成為了可以攻擊對方最好的武器。
——除了兩個人。
阿麗婭一點兒都不掩飾自己和散兵雙排的意思。
在其他人尚且或因為默契不夠,或因為還沒來得及溝通交流,一開局還都是零零散散分布在各處,各自為戰的時候,她靠著自己這邊的人數優勢,直接按著幾個和她出生地差不多的倒霉蛋揍。
她甚至還說——
「拜托,你們都知道我們是情侶關系的吧?」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說過大亂鬥不能組隊這件事——看,那邊的賽諾不也早就和提納裡組隊了……雖然這兩個人用的都是C,雖然能夠引發元素反應但是軸實在是不太能匹配到一起去。
阿麗婭把熒送去在大亂鬥中不能復活的復活點。
「下次游戲,你就該知道,至少在大亂鬥的這個娛樂環節,你應該早點去《今晚吃雞》訓練一下自己的臨時組隊能力。」
事後在比較正經的,非娛樂性的比賽中。
熒一邊對因為出了些小狀況沒能快速發育起來的阿麗婭重拳出擊,一邊咬牙切齒發泄憤怒:
「你了不起!」
「你清高!」
「你為了拿到男朋友雕像的獎杯——」
「不管我死活!」
*
9.《深淵》
熒覺得自己或許是看錯了。
但是……那邊好像確實是……
一個深淵法師,耳邊掛著虛空終端,面前飄著的是虛擬屏幕?
離譜。
哪怕是天理看到了當前的情形,估計也就只能用一句「離譜」來形容自己當前的感受。
熒看著那個在空中飄著,開著盾所以不論是造型還是飛的路線都有著十分囂張跋扈的深淵法師。
他……好像是在玩游戲呢。
於是熒衝上去,把那個深淵法師打了個半死——當然沒死,也沒有掉落各種突破材料啊或者藍色紫色總之就是只能當狗糧的聖遺物。
她將劍鋒抵著已經沒了盾,可可憐憐委委屈屈只能仰面躺在草地上的深淵法師的咽喉,很是凶狠地問:「這是虛空終端,你是怎麼獲取的?!」
深淵法師委委屈屈:「買、買的。」
然後他老實交代:雖然深淵教團中大部分都生物都已經是魔物的模樣,和人類有著相當的差別了,但是諸如王子殿下之類,還是有那麼幾個可以變成人類模樣的家伙的。
他們去買了虛空終端。
所以現在深淵也用上了。
「你、你可以放了我嗎?我游戲還沒打完,如果掛機會被舉報的。」
熒:「……」
幾日後,熒看向自己的隊友列表,語氣中難得多了幾分飄忽不定的猶豫情緒。
她小聲說:
「我好像……匹配到哥哥了。」
「昵稱是:我們會回家的……這應該是他吧……」
阿麗婭和納西妲以為,出現了現在這種情況,她們需要絞盡腦汁,動用三寸不爛之舌,將因為通過另一途徑聯系上了哥哥的熒勸離emo的狀態。
然而熒甚至連emo都沒有emo,深深讓人懷疑她是否其實根本就沒覺得在旅行的時候身邊沒個哥哥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她的眼睛一點一點睜大了,雙眸中亮起了如星辰明滅的光芒。
「哈哈哈哈阿麗婭!我說過我會讓你見識見識雙胞胎的默契——我要和空雙排,壓著你這個家伙打!」
歡迎光臨 ☆夜玥論壇ק (http://ds-hk.net/)
Powered by Discuz! 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