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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漫)和最強成為同期之後》作者:煙燼散【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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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26 12:04
標題:
《(綜漫)和最強成為同期之後》作者:煙燼散【完結+番外】
文案:
出生於普通人家庭且沒有生得術式的星見凜是咒術高專裡少見的轉學生,入學不到24小時的她已然收到了某白毛同期的『關心』三連一一
「老師送你咒骸,是因為你來新環境,晚上會害怕的睡不著嗎?」
「可是你看起來很弱啊,比歌姬還要弱呢。」
「膽子這麼小,不會在賽場上被嚇哭吧?」
後來,該白毛的黑歷史在同期的手機相冊裡無限追加中一一
限定SSR·頭上有犄角、瑪麗蓮·夢露·悟、親愛的摯友請聽我一曲
【食用指南】
1.CP5T5,是高專悟。
2.本文設定截止澀谷事變,OOC屬於作者,角色是無辜的。
3.小野犬世界不多,是IF線。
內容標簽: 綜漫 天之驕子 文野 咒回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星見凜 ▏ 配角:5T5 ▏ 其它:夏油,硝子
一句話簡介:每天都在相互迫害。
立意:付出一定會有回報。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26 12:08
第1章 入學第一天
一片深深淺淺的綠色中,兩道黑色的身影從綿延了數公裡的朱紅色千本鳥居下出現,踏上了久經歲月洗禮的石階。
「真是偏僻的地方啊,這裡還在東京境內嗎?」
說話的少女身量纖細姿容秾麗,如綢緞般瑩亮的藍黑色長發將原本就白皙細膩的肌膚襯得更加瑩白細潤,更是恰到好處的衝淡了一些五官帶來的艷色,平添幾分清冷疏離。
少女身上穿著一身黑色制服,雙排扣的短西裝式上衣將身材比例拉到完美,下面是一條長度位於膝蓋上兩釐米左右的傘裙,黑色微透的絲襪將筆直修長的腿包裹的嚴嚴實實。
除了腳下的深褐色小皮鞋和那幾顆金色的漩渦紋紐扣外,身上的衣物再無其他花紋。
走在少女旁邊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男人。
男人那帶杠的扎手寸頭,再配合著那剛強冷硬的面容和全黑的衣服,怎麼看都像是一位極道大哥。
「這裡是東京郊外。」男人手中拉著一只28寸的行李箱,沉聲解釋著,「畢竟我們對外的形像是私立的宗教類學校,在教育部是有備案的。既然有一部分信息公開,那麼位置上面就要盡可能模糊。
這種偏僻的深山不但有利於結界的展開。而且即使遇到敵襲,偏僻的地理位置也不會引起普通民眾的恐慌。」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完了最後一個台階,站到了一扇古樸朱紅色的大門前。
門邊掛著的木牌上寫著一排黑色的大字: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
踏入高專的大門,錯落的古樸建築群映入眼簾。
看著眼前和現代社會格格不入的建築風格,少女的腳步頓了頓,側頭看向身邊的人,「夜蛾老師,我應該不用自己燒水洗漱的吧?」
沒錯,這位酷似極道大哥的男人是一名教師。
夜蛾正道想起自己當年第一次踏入高專時,也恍惚以為自己回到了上個世紀,所以對少女問出的話不覺得奇怪,「放心,高專的內部設施每隔幾年就會進行翻修,生活方面和外面是一樣的。」
話音未落,便聽見有聲音遠遠地傳來。
「夜蛾老師。」
兩人循聲望去,兩名少女正邁過一道門檻正朝這邊走來。
夜蛾正道停下腳步,「是你們啊,准備出去嗎?」
「是。」穿著巫女服的少女微笑著開口,「我和冥冥准備出去買點東西。」
說著,她的目光落到了夜蛾正道旁邊的少女身上,「這位就是一年級的轉校生嗎?」
「是。」夜蛾正道側過身給她們做介紹,「這是一年級的轉校生星見凜,星見同學,這是二年級的庵歌姬和冥冥。」
星見凜微笑著朝她們頷首,「學姐們好,初次見面,我是星見凜。」
在學校被兩名問題兒童荼毒慣了的庵歌姬,突然面對這麼一位乖巧有禮的學妹有點受寵若驚,「啊,你好,我是庵歌姬。」
旁邊的淡藍發色少女就顯得的淡定多了,她微笑著曼聲道:「初次見面,我是冥冥。」
雙方簡單交談過幾句後,夜蛾正道便領著星見凜繼續往宿舍的方向去了。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庵歌姬隱隱松了口氣,「看起來就和資料上寫的差不多,是個謙遜有禮的好孩子呢。」
冥冥無所謂地笑了下,「畢竟像五條那樣的本就不多見。」
「你說的對。啊,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走吧。」
在一幢只有一層樓的木制建築前,夜蛾正道放開了手中的行李箱,「都是單人宿舍,這一幢裡就住了一位和你同級的女生,其余都是空著的,你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房間。」
「穿過前面那道門不遠就是食堂,對飲食方面如果有什麼特殊需求的話提前一天和食堂工作人員說就行。」說著,他轉過身指向一幢兩層高的建築,「下午兩點,到那幢房子後面的操場集合,測試一下你的體能方面。」
星見凜接過自己的行李箱,點頭道,「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這幢占地面積並不大的建築裡就四間房,星見凜拖著行李進去後隨便挑了個盡頭的宿舍。
打開門之後才發現裡面采光相當不錯,空間也足夠寬敞,而且還有獨立的衛生間和小廚房。
檢查了房間內各項設施都沒有問題後,少女從制服口袋裡摸出手機,站在門口「哢嚓」拍了張照片然後打開Line點進最上方的聊天框,將照片給對方發了過去。
那邊的人似乎在玩手機,很快就給出了回復。
【今天的單詞背了嗎:哇,這是單人宿舍嗎?你的新學校也太棒了吧!】
【快去背單詞:單人宿舍,就是學校的位置太偏僻了,到市區裡得兩個小時起步。】
【今天的單詞背了嗎:那也太偏了吧。】
【今天的單詞背了嗎:你見到新同學了嗎?怎麼樣?有沒有帥哥?】
【快去背單詞:還沒有,老師直接領我來宿舍了。】
【今天的單詞背了嗎:那好吧,我們晚點再聊,弘樹叫我背單詞了QAQ】
星見凜看著信息笑了下,然後開始著手收拾自己的行李。
下午兩點,換上一身運動服的星見凜准時到達了夜蛾正道所說的操場。
偌大的操場上只有夜蛾正道一人,不過他的腳邊似乎還堆了什麼東西。
星見凜走近才確認,那竟然真的是幾個毛氈玩偶?!
不過它們好像都帶著咒力,是咒具類的東西嗎?
夜蛾正道彎下身撿起一只可愛的小熊玩偶,「學生們都出去了,唯一一個還留在學校裡的不適合擔任你的陪練,所以,就用我的【咒骸】來測驗吧。」
「咒骸?」星見凜疑惑地看向夜蛾正道手中那只憨態可掬的小熊玩偶。
「寄宿咒力可以自主行動的非生物,叫做咒骸。」說著,夜蛾正道手中的小熊玩偶動了起來,「灌注咒力後可以執行一些簡單的指令。」
小熊咒骸在夜蛾正道的手上伸展了一下四肢,然後跳到地上做起了熱身運動。
還是第一次見到咒骸的少女睜大了眼睛,彎下腰來咒骸對視,「好可愛啊。」
夜蛾正道看著少女明亮的眼睛,想起了之前看到的資料,抿了下唇角,沉聲開口:「如果做得好的話,我可以送你一只咒骸。」
「欸?」星見凜愣了一下,抬頭看向面容剛毅的男人,有些沒反應過來。
「不喜歡嗎?」
「啊不…」星見凜直起身來,好看的眼睛輕輕彎起,「我很期待。」
「那麼,接下來咒骸會對你進行攻擊,時間不限,但是被擊中十次就算結束,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什麼程度。」
隨著夜蛾的話,那只正在做著熱身運動的小熊玩偶向星見凜展示了自己的「肌肉」。
「准備好了的話,就開始了。」夜蛾正道向一臉興致勃勃並沒有什麼危機感的少女提醒道:「被打中可是很疼的。」
「哦,好的。」
少女的話音剛落,那只在地面上蹦蹦跶跶賣萌的玩偶瞬間表情一變,氣勢洶洶地撲向了她。
星見凜覺得自己在一只玩偶身上看到了表情變化也算是開了眼界。雖然腦中在胡思亂想著,但是她的身體反應卻一絲沒有落下。
咒骸的攻擊襲來,星見凜果斷地抱膝蹲下,毛氈做的腳掌擦著發尾過去時,她甚至感覺到了一絲往後拉扯的力量感,可見那句「被打中了可是很疼的」一點都不摻假。
趁著咒骸滯空的時候,星見凜腳下用力,雙膝微屈像兔子一般躥了出去,頓時與咒骸拉開距離。
正當星見凜在手中聚起咒力,准備攻擊咒骸時,夜蛾正道的話打斷了她的行動。
「你可以用咒力保護自己,但是不能用來進攻,這個小家伙可經不起你幾下。」
眼前的少女雖然沒有生得術式,且出生於和咒術毫無關聯的普通人家庭。
甚至幾天前才從自己口中知道咒術界的存在。但她仍然可以僅憑咒力就隨手祓除掉二級詛咒。
在這種情況下,他這幾個咒骸是真的不經打。
行吧。
星見凜聞言收回咒力,是想看看她的體力怎麼樣吧。
少女所有的應對幾乎都是全憑本能行動。雖然能勉強看出一些招式的痕跡,但都十分的生澀。
就好像只是觀看學習過,從來就沒有進行過實踐。但是因為反應速度很快,所以面對咒骸的攻擊時顯得游刃有余。
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夜蛾正道抬起手掌,腳下另外的兩只咒骸也紛紛站了起來,他甚至還十分貼心地提醒了星見凜一句:「注意了。」
「嗯?!」另外兩只咒骸加入戰場,星見凜猝不及防地就挨了一拳。
雖然有咒力的保護,那一拳打的並不疼,但是少女的缺陷瞬間暴露出來。
原本游刃有余的少女因為來自幾方的攻擊,立馬就變的手忙腳亂起來,連續挨了好幾下。
一直認真觀察少女的夜蛾正道現在可以確認了,星見凜完全不會體術,她一直以來大概都是靠著咒力直接祓除咒靈的。
但對於沒有生得術式的咒術師來說,體術的強弱會直接關系到他們的性命。
雖然為了最大程度上保證咒術師的生存率,大部分的任務都會經過【窗】的調查後才會發放到相應等級的咒術師手裡,但是沒有人可以保證【窗】每次觀測到的情報都是完全正確的,畢竟【窗】的人也只是一些能觀測到詛咒的非術師罷了。
與其將風險都寄托在情報上,不如練好本領。
夜蛾正道背著一雙手,看著操場上被追得上躥下跳的少女心想:從頭練吧。
操場上,被三只咒骸追得手忙腳亂地少女,在經過一陣混亂後重新打起精神來和它們周旋。
逐漸適應了咒骸的攻擊方式後,星見凜試著模仿起了咒骸的一些招式來進行反擊,之前只能勉強分辨的格鬥招式也似乎變得有模有樣了起來。
旁觀的夜蛾正道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對方履歷表上那優異的學習成績和各類大賽的獎杯,他隱隱意識到,少女那令人驚訝的學習能力和天賦可能不止局限在普通的學科之中。
夜蛾正道看著身法逐漸靈活起來了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預收。
《攻略對像有了多周目記憶》
「既然你不願意,那就取消同化吧。」
聽到黑發少年給出的承諾,千川結月還沒來得來及回答,畫面突然定格,白裙少女面容恬靜地臥在地上仿佛睡著了一般,猩紅的血水在她身下彙聚。
恭喜玩家達成成就一一【被掩埋的夏天】
猝不及防的千川結月:..再來!
然後,被走入極端的幼馴染殺死成為詛咒,最後親手將他歿於懷中。
恭喜玩家達成成就一一【枯萎的凜冬之花】
即將攻略成功的白毛最強被人打包關進獄門疆,其他人非死即傷,輕松愉快的日常一下灰飛煙滅。
恭喜玩家達成成就一一【破碎的神明】
被迫BE三連糊臉的千川結月:很好,你引起了我的注意開發組!
同化?刺殺?黑化?
拿來吧你。
就算BE也要是我說了算!
撕卡重來的千川結月搶先雇佣術師殺手、搶走同期的黑化人設然後轟轟烈烈的叛逃了。
「你是最強的,我的煩惱在你看來當然不算什麼啦。」
「是嗎,傑也認為悟的選擇才是有意義的啊。」
最後,想要構築不存在的烏托邦的魔女,在一片混亂中朝來追殺自己的同期們露出初見時的溫軟笑容。
「再見啦,我最一一」
最什麼?
沒有人知道她最後未出口的話是什麼,又是想說給誰聽的。
恭喜玩家達成成就一一【沒有人不會受傷的世界】,觸發隱藏獎勵,是否領取。
千川結月毫不猶豫點擊了確定,但卻遲遲沒有看到獎勵甚至連游戲都自動卸載了。
千川結月:..你玩我是吧!等著,晚上就會有Mafia來敲你們家的門!
但是還沒等千川結月找到開發組,她就先被人堵了。
……
游戲世界融合進現實世界也就算了,但他們為什麼會有多周目記憶啊?!
救命!
【食用指南】
1.CP未定,傑哥和五條貓貓誰順手就是誰,也不排除沒定CP的可能性。
2.OOC和私設齊飛預警!
第2章 入學第二天
家入硝子打著哈欠從實驗室出來時,眼睛的余光不經意間瞟到了遠處操場上奔跑的身影。
「嗯?」她頓了頓,抬手擦去眼角的生理性淚水後轉身推開窗戶望向操場的方向。
沒記錯的話,這個時間點歌姬和冥冥應該還在看逛街吧,那麼操場上的是誰?
家入硝子眯起眼睛,看著操場上那道陌生的身影,突然想起什麼。
「啊,轉校生。」
當家入硝子進入操場邊時,那位轉校生正抱著一只夜蛾老師的小熊咒骸毫無形像地躺在地上休息。
另外還有兩只咒骸,一只被夜蛾正道抱在懷裡,一只則是扒在他的肩膀上。
夜蛾正道看了眼手機上的計時,「32分57秒,不錯,比我預估的要好很多。」
抱著咒骸喘息著的星見凜雙目放空,說真的,她現在說自己其實是式神使還來得及嗎??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夜蛾正道轉頭看了一眼,「硝子你來的正好,麻煩給星見治療一下吧。」
劇烈運動之後不好好放松一下,明天爬不起來都是很有可能的。趁著反轉術式的擁有者在這,可以好好的消除肌肉損傷。
家入硝子在星見凜身旁蹲下,目光掃過地面上那幽藍如深空的長發朝著氣喘吁吁的少女探出手,棕色的眼睛輕輕彎起,「初次見面,我是一年級的學生,家入硝子。」
星見凜嗅到了空氣中飄來的一些混雜著淡淡煙草氣的消毒水味道,她費力地抬起手和家入硝子握了握,氣息不穩地道,「啊,你好,我是星見凜。」
兩手交握,家入硝子怔了一下然後輕輕笑出聲來。
她似乎覺得地上的少女十分有趣,於是干脆就保持著握手的姿勢蹲在那裡,一手托著下巴笑眯眯地說道:「有沒有感覺好一些。」
星見凜的表情有些凝滯,兩人的手握在一起的時候她便感覺到了一股十分柔和純淨的力量順著家入硝子的手蔓延了過來,劇烈運動後帶來的不適感在一點點消失。
這是…反轉術式的正能量。
所以對方伸手是想給她治療!而不是什麼握手!
她就說怎麼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和躺在地上的新同學握手啊!
想通所有關節後的星見凜迅速調整表情,當什麼都不知道一般,朝家入硝子露出感激的笑,「好多了,謝謝你。」
下午短暫的測驗結束後,星見凜抱著那只小熊咒骸和家入硝子一同返回宿舍時,兩名穿著高服的男生正好從外面返回。
身姿挺拔、四肢修長,兩名極具個人風格的少年,不管在身高上還是顏值上,都足以傲視日本絕大部分的男性。
「喲,硝子。」鼻梁上虛虛架著一副小巧圓片墨鏡的白發少年率先抬起手和她們打招呼。
即使帶著這樣一副頗為滑稽的墨鏡,也絲毫不影響少年那張可以用漂亮兩個字來形容的臉蛋。
只是說出來的話,可能就不那麼盡如人意了。
「嗯…這位就是新來的轉校生嗎?這麼狼狽的樣子,看來是接受過老師的毒打了?」
星見凜此時一身灰撲撲的,扎好的頭發也有些松散,可見之前過得絕不輕松。
而旁邊那名黑發少年明明是一副眉眼細長、十分具有古典氣質的秀氣長相。
但與外表風格非常不符的奇怪劉海和丸子頭在他身上卻絲毫不見違和。
他用手肘不留痕跡地撞了下身旁的少年,示意對方收斂一點,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對少女道:「初次見面,我是一年級的夏油傑。」
五條悟的話對於一個初次見面的人來說,絕對算得上失禮了。
但星見凜並沒有從他身上感覺到惡意。而且她現在的模樣也的確算不上干淨整潔。於是並沒有太在意,只當碰到一個低情商的笨蛋。
她抱著咒骸輕輕朝夏油傑頷首,「你們好,我是星見凜。」
夏油傑的視線下移,落到少女懷裡的咒骸上,笑容不變地誇贊道:「很可愛的咒骸。」
「啊。」星見凜低頭看著懷裡一動不動的咒骸,不知道想到什麼,周身的氣息不自覺地放松下來,「這是夜蛾老師送我的。」
五條悟像是發現什麼新大陸似的湊過來,「欸?所以老師為什麼會送你咒骸?是因為擔心你來新環境晚上會害怕的睡不著嗎?」
星見凜維持著禮貌地微笑,「不是,老師說這是做的不錯的獎勵。」
「可是你看起來很弱啊,比歌姬還要弱呢。說起來,歌姬是不是可以擺脫全校最弱的這個頭銜了?」
白發少年大大咧咧地說道。
夏油傑看著少女嘴角凝固的微笑,發自內心地嘆了口氣:不愧是你啊悟,和新同學見面的第一天就要被討厭了。
雙手抱胸的家入硝子眉目之間一股懶洋洋地倦怠感,「我建議五條你去找輔助監督額外選修一門課程,叫《人際溝通和交流》。」
家入硝子隱隱的維護讓星見凜迅速收拾好情緒,少女的臉上重新浮現出完美的微笑,「我會好好向前輩們學習的。」
退讓的回答讓三人多少有些意外。
雖然實力不高是事實,但當面被人用這麼一種不以為然的語氣說出來,沒有幾個人會不生氣吧?
沒有生得術式,咒力量就比一般人高那麼一點,而且身體纖弱,一看就知道沒有經過系統的體術訓練,差不多就是正常女高中生的身體素質。
但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少女,竟然僅憑一把普通的網球拍,輕輕一揮就解決掉一只2級咒靈。
真讓人好奇她是怎麼做到的…
將眼前的少女評估了一番後,五條悟藏在墨鏡後的眼睛輕輕眯起。然後從提著購物袋裡摸出一個包裝精美的慕斯蛋糕,半俯下身,一臉笑嘻嘻地將蛋糕遞給星見凜,「是嗎,那你可要好好加油啊凜醬!初次見面,我是五條悟。」
少年微微收起下巴,露出了那雙藏在黑色鏡片後的眼睛。
繚繞著絲縷白霧的藍色眼瞳像是一片靜謐的冰海,細密純白的眼睫染著細碎的光芒,輕輕一眨,碎光墜入冰海,泛起金光浮動的漣漪。
近在眼前的瑰麗藍瞳讓星見凜呼吸一頓,等等,是不是有點太近了?!
【竟然是「六眼」?!】
腦海裡驀然響起不屬於星見凜的聲音。
【這都多少年沒見過五條家的人了。】
聽著腦海裡議論的聲音,星見凜走了下神,「什麼是『六眼』?」
【『六眼』,五條家幾百年才出一例的特殊眼睛,幾乎可以看穿所有術式和咒力流動,即使是遮住了視線也不會妨礙視覺。】
【最重要的是,擁有『六眼』就代表著他可以使用『無下限』。】
看著面前走神的少女,白發少年微微歪頭眨了下眼睛,然後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果然,老子的帥氣程度也是天下無敵的!」
本來還想追問「無下限」是什麼的星見凜,因為少年的話陡然回過神來。
??
雖然的確長得很好看,但是也未免太自戀吧?!
星見凜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麼,最後還是選擇了閉上嘴。
她要解釋什麼,我不是因為你的臉走神,而是因為知道了你那雙特殊的眼睛嗎?
一個一周前還對咒術界一無所知的人,突然知道了幾百年才出現一例的「六眼」,怎麼想都不對勁吧?
眾人對星見凜的反應也沒有多想,畢竟就算是高專裡最討厭的五條悟的庵歌姬,都無法指著五條悟那張臉說不好看。
這個人除了性格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完美的。
原本有些凝滯的氣氛經過這一打岔已經恢復正常。
「這張臉大概就是你最大的優點了。」家入硝子上前一步,往五條悟拎著的袋子裡瞧了瞧,看到了一盒十分眼熟的點心——喜久水庵的喜久福。
「欸?你們還去仙台了啊,任務地點不是在神奈川嗎?」
「啊,因為任務很快就完成了嘛。」
五條悟把慕斯蛋糕塞進星見凜手裡,然後站直身體,側身將被他擋在身後的夏油傑露了出來,抬手朝家入硝子比了個大拇指,臉上的笑容肆意而張揚,「我們,可是最強的!」
星見凜覺得自己一年份的震驚都要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用光了,會有人這麼誇自己的嗎?!不會覺得羞恥嗎?!
然而事實就是,在場的人除了星見凜表情微妙以外,其他人都是一副正常的不得了的模樣。
她迅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打擾了,原來是我沒見過世面。
第3章 入學第三天
當星見凜擦著頭發從浴室裡出來時,外面的太陽已經沉入了地平線。
她隨手取下掛在牆上的干發巾將濕漉漉的頭發包起來,目光掠過書桌上的小熊咒骸,然後坐到餐桌前打開了那個慕斯蛋糕。
幾乎能看穿一切術式和咒力流動的眼睛,難怪那麼大言不慚…
作為資深的游戲愛好者,星見凜可太明白這種能力的BUG性了。
想想一個照面別人就知道了你的老底,就等於打Boss時你一無所知的在開荒。
而別人手拿詳細攻略,清楚的知道接下來的技能詳情,難度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不過,那這麼說來,封印八岐的術式還很不一般了?
星見凜一邊思索著,一邊挖了勺蛋糕送入口中,「八岐,『六眼』看不見你們的,對吧。」
細膩綿密的奶油入口即化,濃郁的奶香中夾雜著一絲香橙的苦澀,甜而不膩。
唔,性格惡劣,但是蛋糕倒是挑得挺好嘛。
「當然,所以說的是『幾乎』。有一些特別的術式,即使是『六眼』也無法看見,不過這些術式本身的稀少程度也不亞於『六眼』就是了。」成熟慵懶的女聲曼聲回答著,和之前在腦海裡說話的聲音不一樣。
很快,另外一道稚嫩的、分不清性別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語調軟軟的,像是在撒嬌一樣,「凜,我們能出來玩嗎。」
「不可以。」星見凜慢吞吞地吃著蛋糕,與腦海裡的聲音交流著,「我不清楚這個距離下,『六眼』能不能看到你們的突然出現,所以暫時還是不要出來了。」
星見凜腦海裡的聲音來自一只誕生於兩千年前的詛咒——八岐。
古代大妖八岐大蛇生前吞吃了無數的少女,無辜慘死的少女們化為怨靈蟄伏於八岐大蛇的每一寸血肉之中,期望能有一天能像她們被吃掉的那樣,吃掉八岐大蛇。
數百年過去,被吞吃的少女越來越多,八岐大蛇周身繚繞的怨氣幾乎要化為實質,而它也在這時迎來了自己的終局。
從高天原被放逐的素盞鳴尊在斐伊川將它斬殺後,留在原地的大妖屍身被怨氣吞食,從而孕育出一只詛咒之靈——八岐。
誕生於無數冤魂之中的詛咒之靈比原本的八岐大蛇更加棘手,每當咒術師們都以為已經將它成功祓除後,少則十幾年,多則幾十年,這只詛咒又會重新出現。
最重要的,它不像其他的詛咒那樣——
重新誕生後就是完全的另外一個意識。
八岐每次重新出現後不但會變得比之前更加強大。而且它還會去尋找上一次祓除它的術師後人進行報復。
咒術師們這才意識到,這只詛咒始終都沒有被真正的祓除過。
即使被封印,也很快會衝破封印再次出現。
後來咒術師們查閱了眾多古籍才明白,這只經由妖力和詛咒共同孕育出來的特殊咒靈,只要它的怨氣不散,便永遠無法祓除它。
但是那些被父母拋棄、被族人祭獻、被無辜擄掠的怨靈們又怎麼可能輕易被渡化呢?
就這樣,詛咒之靈八岐禍亂世間千年。
但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世間再也無人見過八岐。
只有寥寥幾人知曉,平安時代時,有一名巫女真正地封印了八岐。
那名身具素盞鳴尊血脈的巫女以自身為媒介將八岐封印進自己的靈魂之中,用已覺醒的神性來強行抹去八岐的怨氣。
【這是因為祖先的失誤而誕生的咒靈,理應由我們這些後人來解決,這是我為什麼會覺醒神性的原因,也是我無法逃離的因果。】
那名巫女這麼說著,然後從此消失在了世間,八岐也再也沒有出現過。
巫女的靈魂和八岐糾纏在一起,只有當八岐被徹底渡化時,她的靈魂才會得以解脫,同時也是她神性徹底消散之時。
因為在被徹底渡化之前,八岐會隨著她每次的轉世而蘇醒。所以巫女在自己的靈魂裡留下烙印,告知每一世的「自己」應該怎麼面對封印在靈魂裡的詛咒。
星見凜正是那名巫女的轉世。
通過那些被烙印進靈魂的記憶,星見凜知道該怎樣面對身體裡的詛咒,也知道這只被強行渡化的詛咒很快就可以去往往生,她只需要正常渡過一生就可以了。
不過這個很快是對於八岐來說,至少名為星見凜這一世是不可能見到八岐往生了。
也因為當初將八岐封入靈魂的舉動,導致原本刻在靈魂裡的生得術式消失,在束縛的等價交換下,變成了一道能夠完全支配八岐的契約。
正是知道八岐的特殊性,星見凜才向高專隱瞞了自己可以召喚咒靈的事情。
現在又碰到了一個能看穿術式的『六眼』,那麼她更加不能說出八岐的存在了。
畢竟在『六眼』的眼中,她並沒有生得術式,到時候被發現了會很麻煩的。
或許因為八岐已經被神性衝刷了千年的原因,到星見凜這一世時,已經不像個滿懷惡意的詛咒了。
八岐以女性自稱,雖然是一個個體,但是卻有八道性格不同的意識,再加上從小到大的相處,星見凜下意識會把她們當成八個朋友來看待。
也許是太久沒有見到過的『六眼』引出一些回憶,腦海裡冒出的聲音越來越多,星見凜吃著蛋糕聽著她們七嘴八舌的議論。
「現在五條家出現了『六眼』,那禪院家的『十種影法術』不知道有沒有出現。」聲音沙啞的老嫗老神在在地說道。
「這種概率不高吧,不然他們再像之前那樣同歸於盡的話,這兩家真的就要不死不休了。」活潑的少女語調甜蜜。
聽到了意料之外的八卦,星見凜立刻興致勃勃地打聽起來。
【同歸於盡是怎麼回事?】
【哦,很多年前『六眼』和『十種影法術』同時出現了,後來在御前切磋時,不知道為什麼真的打起來了,結果毀了大半個京都不說,兩個人也同歸於盡,從那之後就聽說這兩家關系不好了。】
星見凜還在消化這個八卦時,八岐們的話題就已經從「六眼」轉到了咒術界的沒落,然後再到星見凜不爭氣。
被點名的星見凜一臉懵,「你們聊的好好的,說我干嘛?」
「雖然關於你以前的記憶都模糊掉了,但肯定不是你現在這種連幾個咒骸都躲不開的程度!」分不清性別的聲音在腦海中憤憤不滿地說著。
星見凜默然無語,「我才十五歲。」
【是啊,你同學也十五歲,然後可以肆無忌憚嘲笑你很弱。】
【而且你還無法反駁。】
【這能一樣嗎?我又沒有術式。】
【上一世你能夠祓除特級咒靈時應該也就二十歲不到吧,而且是不靠我們的力量的那種。】
聞言,星見凜心中一動,「你們不是說因為術式的關系,不會記得和以前的『我』有關的事情嘛?」
【是啊,但是有些東西還是會隱約有印像嘛。比如,上一世的你非常很有錢?】
甜美的聲音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捅了星見凜一刀。
懂了,只有她是個要為生活奔波的可憐人。
-
第二天當星見凜到教室時,家入硝子已經在了。
寬敞的教室內,除了講台之外只擺了四套桌椅,空蕩蕩的。
大概自己沒來之前就三套吧…
星見凜在這個時候才清晰地認識到,咒術師還真不是一般的少啊。
家入硝子坐在最旁邊靠窗的位置,見到少女進來,抬手和她打了個招呼,「早。」
「早上好。」
星見凜沒有多猶豫,直接坐到了家入硝子旁邊的位置,反正課桌肚裡都是空的,隨便坐應該沒關系。
坐下後,星見凜看到家入硝子桌上的醫學書,遲疑地問道:「高專還需要學醫科的嗎?」
「嗯?沒有啦。」家入硝子笑了一下,眼角的淚痣將那張還略帶嬰兒肥的臉點綴得別具風情,「這是我個人自學的,以後大概會去考個醫師執照什麼的吧。」
聽到家入硝子的回答,星見凜有些好奇,「家入同學以後不會成為咒術師嗎?」
「叫我硝子吧。」家入硝子一手支著下巴一手轉著手中的鋼筆,漫不經心地笑道:「因為我只會反轉術式,對戰鬥方面也並不在行。所以不會成為咒術師,但是大概會作為校醫留校吧。」
星見凜點點頭,懂了,就是純奶媽路線。
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星見凜循聲看過去,夜蛾正道正好拿著一摞書本進來。
男人犀利地目光掃視了一圈教室,然後走到星見凜的課桌前將手中的課本遞給她,「那兩個家伙,又遲到了嗎!」
隨著夜蛾正道的話,高專裡的上課鈴聲響了起來。
星見凜默默接過那些書放好,心裡實在不知道什麼會出現上課遲到這種事情,從宿舍到這邊,走路不過三分鐘而已?
第4章 入學第四天
在夜蛾正道發飆前,兩名男生及時地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看著白發少年那副笑嘻嘻並不把遲到放在心上的樣子,星見凜覺得這種事情大概沒少發生。甚至連這個遲到的時間都很有可能是經過仔細計算的。
只是她沒想到,一副優等生模樣的夏油傑,竟然也會跟著遲到?
男生們各自若無其事地坐下後,夜蛾正道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不過上課遲到兩分多鐘而已,比起其他的事情實在不算什麼了。
「在上課前,先宣布另外一件事情。」夜蛾正道將雙手撐到講台的邊沿,掃了一圈下方的學生們,「半個月後的交流會,由於高年級人數不夠,你們也在交流會的名單上。」
「交流會?」
夜蛾正道看著滿眼疑惑的星見凜解釋道:「交流會全稱是『京都姐妹校交流會』,是一場由京都校和東京校兩所學校的學生參加,共進行兩天的比賽。
第一天是團體戰,第二天是個人戰。總的來說,比賽裡除了不能殺死對手外,沒有其他禁忌。」
一旁的五條悟伸了個懶腰,隨後從口袋裡摸出一根棒棒糖,剝開糖紙塞進口中,含糊不清地說道:「那些小橘子,老子一個人就可以全部搞定了。」
雙手交握放在課桌上的夏油傑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臉上那種風輕雲淡的微笑,顯然也沒將這次交流會放在眼裡。
家入硝子轉著手中的鋼筆,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而星見凜正在為身旁突然吃起糖來的少年表示震驚和些微的茫然。
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應該震驚少年一大早就吃糖,還是該震驚他在上課的時候竟然就這麼大大咧咧地當著老師的面吃糖,或者是震驚眾人對他吃糖的行為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咒術界上課原來是一件這麼隨意的事情嗎?!
一向是個好學生的星見凜,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一些衝擊。
但是早就對五條悟一言不合就吃糖的行為見怪不怪了的夜蛾正道,只以為少女在對交流會的規則表示震驚,壓根沒往其他的方面想。
想到對方才接觸咒術界就要進行這樣的交流會,會有些怯場也是正常的。
於是他放輕聲音安撫少女,「沒關系的星見,你們一年級本來就是因為人數不夠才報上去的,只當去增長經驗的好了,打架的事情全都交給這個兩個家伙就行了。」
突然的點名,讓教室裡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星見凜的身上。
「嗯?」震驚中的星見凜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
「膽子這麼小。」身旁的少年伸直了一條長腿,側著身托起下巴看向星見凜,臉上一副興致盎然地笑容,「不會在賽場上被嚇哭吧?」
那種躍躍欲試的語氣,很難讓人不懷疑他是不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上述的場景。
「悟,不要欺負新同學。」夏油傑溫聲勸阻了一下,隨後翹著椅子繞開好友的身體看向少女,「到時候害怕的話,可以一直跟著冥冥學姐。」
至於歌姬?嗯…他覺得冥冥學姐應該能更好地照顧新人。
莫名其妙就被人覺得害怕了的星見凜:……
我連那些奇奇怪怪的咒靈都不怕,你們為什麼會覺得我怕人啊?!
看著少女微僵的表情,夜蛾正道覺得有必要讓對方盡快積累一些實戰經驗,更好的來適應咒術師的身份。
「鑒於星見剛剛入學,對咒術師的一切都還不太了解,傑、悟,你們接下來的任務都帶著星見一塊去。」
「哇哦——」五條悟挑挑眉,露出燦爛地笑意,「交給我們吧老師!到時候一定不會讓凜醬在賽場上哭出來的。」
沒有及時為自己辯解的星見凜:為什麼就默認我會在賽場上哭出來啊?!
看著問題兒童臉上那過於愉悅的笑容,夜蛾正道勉強壓下心裡的不對勁,正色警告他:「不要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都給我認真一點!」
-
池袋的某家老牌甜品店內,三名穿著黑色制服的少年少女坐在一張鄰窗的方桌邊。
星見凜用吸管攪了攪杯子裡的芒果奶昔,看向對面兩名輕松愜意的少年,「我們應該還有任務沒完成吧?」
她記得出門前是說池袋這邊有兩個委托來著。但是祓除掉那個2級詛咒後,他們就直奔這家甜品店了。
雖然來這邊的路上處理掉了兩只低級詛咒,但她覺得那只是順手的事情,不是任務吧?
「沒關系,時間還早。」眉眼溫和的黑發少年不急不緩地說著,語氣聽起來給人一種十分安心的感覺。
「下一個任務地點是一家溫泉療養院,發現詛咒之後,就已經將所有病人轉移了。而且一般的咒靈並不會隨便離開自己的誕生地,所以休息一下再去也沒關系。」
聞言,星見凜默默吸了一大口奶昔,行吧,反正我只是個跟過來刷經驗的新生,你們說了算。
不過,任務五分鐘,休息兩小時,這就是咒術師嗎?!我懂了!
旁邊的叼著巧克力棍的五條悟終於將目光從手機界面上移開,笑容輕快地擅自決定了下一處行動地點,「池袋有一家新開的餅干店,聽說味道超棒的。但是四點就關門了,所以我們先去買餅干吧!」
星見凜:…這真的是守護普通人世界的咒術師嗎?
當艷麗的晚霞布滿天空時,一行三人總算抵達了任務地點。
處於深山中的溫泉療養院環境自是不用多說,樹木蔥翠,暗香襲人,暖色的夕陽更是將白色的建築鍍成淺淺的米黃色,一片靜謐安然之色。
只是,在咒術師們的眼裡,眼前這片歲月靜好的溫泉療養院完全籠罩在一片不詳的黑色霧氣裡,寂靜得有些詭異。
「根據情報,療養院裡是一只1級咒靈,它出沒的地點主要是那幢醫學樓和附近相連的兩處溫泉。
雖然活動範圍不大,但是極為謹慎,從來沒有在超過兩人的地方出現過。所以要將它找出來,我們最好分開行動。」
說到這裡,夏油傑看向星見凜,低聲詢問她,「你一個人可以嗎?」
星見凜眨和他對視了一眼,隨後點頭道:「沒問題。」
「那好,我負責三、四、五樓,凜你去一、二樓,悟去那兩處溫泉附近看看。」
聽完夏油傑的話,五條悟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邁開長腿就朝著溫泉那邊去了,「有問題就叫我們,聲音大一點會聽到的。」
夏油傑召喚出一只具有飛行能力的咒靈,輕巧地躍到咒靈的背上蹲好,狹長的狐狸眼輕輕彎起,朝星見凜揮了下手,「那麼,待會見。」
「待會見。」
一片寂靜的療養院裡,夕陽將少女的影子拉得老長。她面前敞開的玻璃大門就像怪物張開的嘴,正耐心地等待著獵物自動送上門來。
在室外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是當星見凜一只腳踏入大樓時,一股陰冷、潮濕的不適感從腳底漫延上來。
大門位於建築的中心點,進門就能看見兩邊的樓梯,星見凜大致掃了一眼空曠的大廳,然後隨便挑了一邊進行搜尋。
療養院的醫療樓呈一個巨大的「凹」字型,每層樓房間眾多,為了找到藏起來的咒靈,星見凜只好一扇扇門推開查看。
但是她查看完一、二樓所有房間後,都沒有發現咒靈的影子。
不在自己的搜尋範圍嗎?但是也沒聽到其他地方有動靜啊。
星見凜想了一下,准備再上去三樓看看。
她剛剛走過拐角,便看到了夏油傑。
黑發少年雙手插在口袋裡朝這邊走來,看見星見凜之後露出一些笑意,「看來也不在這裡。」
「那應該藏到別的地方去了,會在五條君那邊嗎?」
「如果在悟那邊,現在肯定已經有動靜了。」夏油傑否定了少女猜測,他走到窗戶前看向療養院的室外,在樓下發現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樓下的小花園裡,五條悟抬起頭朝樓上揮手,大聲道:「我去左邊,傑負責右邊吧,凜醬原地待命!」
聽見少年大喊的聲音,星見凜忍了忍,最後快步走到窗前俯身朝下看去,納悶地回道,「我一直就想問了,凜醬是什麼鬼啊?!」
他們有這麼熟嗎?!
「欸?不覺得是個挺可愛的稱呼嗎?」白發少年抬手摸著後頸,語氣無辜,「那凜凜?凜凜醬?」
「是這個問題嗎?!」
「哎呀,沒關系啦。一個稱呼而已,你也可以叫我悟的哦,凜醬——」
星見凜一臉冷漠盯著樓下少年的背影,還真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啊!
看見她的模樣,夏油傑抬手握拳擋住嘴角的笑意,「為了防止我們走後咒靈又移動到了這邊,麻煩凜再將這棟樓重新搜尋一遍吧。」
星見凜轉過頭看他,現在的男生,不對,咒術師們都是這樣一點距離感都沒有的嗎?!
最終,思及這兩天的離譜見聞,星見凜決定放棄這個問題。
「我知道了。」
「嗯。」夏油傑放下手,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星見凜一眼,「範圍有些大需要一點時間,你自己當心一點。」
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星見凜輕輕擰眉思索了一番,總覺得夏油傑是在暗示她什麼?
第5章 入學第五天
不知不覺間,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寂靜無聲的醫療樓裡,只有滿地的陰影與少女同行。
當星見凜正准備打開一扇門查看時,余光裡一道黑色的身影從拐角處掠過,星見凜頓時扭頭看去,覺得那個黑影看起來很像夏油傑的背影。
她頓了頓,想起夏油傑離開前的那個眼神,慢慢朝那邊走去,口中輕喚著同伴的名字,「夏油君?」
「哢嗒。」剛剛轉過拐角的星見凜恰好看見了合攏的門扉。
「夏油君是你嗎?」星見凜輕聲喊道,眼神掃過走廊,順手抄起牆邊桌案上擺放的裝飾用長頸花瓶。
嗯…不能用八岐的情況下,她是不是應該給自己備點趁手的武器?
剛剛合攏的木質雙開門被一雙白皙纖細的手重新推開,正對著的大門的窗戶前,一道黑色的身影站窗簾的陰影裡。
星見凜看著那道黑影,掂了掂手中的花瓶然後緩步踏入室內。
在少女進入室內後,身後的門自動合上。
星見凜調整了一下握著花瓶的姿勢,將咒力灌注其中,「所以你的術式是變幻模樣嗎?」
少女的聲音很鎮定,可見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了那並不是同伴的身影。
星見凜覺得夏油傑走之前那個眼神很可能是在暗示她:人太多了它不出來,我們走遠點,麻煩你當誘餌了。
偽裝被拆穿,窗前那道看不清面容的黑影陡然襲向少女。
黑影撲過來的姿勢讓星見凜覺得有些奇怪,突然她意識到什麼,左腳迅速撤出一步重心向後偏移。
大幅度的側身躲開黑影的同時,星見凜揚起手中的花瓶,狠狠地砸向了黑影身旁的空氣。
室內響起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隨後一道青灰臃腫的身影從空氣中顯現出來,它一只利爪上墜著那道黑色的身影,就像是一個人提著個木偶。
咒靈碩大的腦袋上原本長著三只豎瞳。但是現在左邊腦袋的下半部分有一部分深深的凹陷進去,一只豎瞳被擠的眼眶爆裂。
這是剛剛被星見凜那一花瓶砸的。
咒靈重新揚起那只墜著黑影的爪子,狠狠地朝星見凜甩來。
黑影橫掃過來的體積過於龐大,星見凜下意識地選擇矮身躲開,她身後的牆面像一塊豆腐一樣,頃刻間被黑影掃穿。
星見凜看了眼手中出現裂痕的花瓶,果然1級咒靈比較耐揍呢,再隨便砸一下估計就碎了吧。想到這裡,少女果斷把手中花瓶用力地砸向咒靈。
咒靈的身形臃腫動作卻相當敏捷,迎面而去的花瓶重重地砸進後面的木門裡頓時碎片飛濺。
攜帶著咒力的花瓶碎片猝不及防地在咒靈背後割出一道道傷痕。
咒靈發出吃痛的尖嘯,房間內的所有玻璃制品瞬間炸裂。
星見凜趁機撿起地面上一些散落的碎物,灌注咒力之後,天女散花一樣砸向咒靈。
【真是!太不風雅了!】
腦海裡響起八岐的咆哮聲。
星見凜丟東西的動作一頓,還差點被絆倒。
【你是咒術師啊!哪有咒術師撿東西砸人的!】
「不然呢,近身肉搏嗎?也太惡心了吧!如果用你們的話,我要怎麼和五條悟解釋召喚了式神,卻又沒有術式痕跡的事情啊?!」
星見凜對八岐的話不以為意,戰鬥方式不正經一點有什麼關系,有用就行嘛。
就在她們交流間,室內的環境陡然發生了變化。
冰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咒靈腳下蔓延開來,但是室內的溫度卻在詭異的升高。
一時間,空氣變得黏膩渾濁起來,一股不妙的感覺漫上心頭,與咒靈拉開距離的星見凜微微睜大眼睛。
這才是它真正的術式嗎?!
散發著寒氣的冰錐在空氣中凝聚,根根直指星見凜。
星見凜沒有入學高專之前,祓除過不少的咒靈,但是其中不少都是丟給八岐解決的。她知道2級以上的詛咒會使用術式,但實際上並沒有親身體會過。
而她現在手裡沒有武器,要赤手空拳的對付這個遠程攻擊的咒靈怕是有點困難。
要用八岐嗎?還是大聲求救?那兩個人既然讓她當誘餌,想必是時刻注意著這邊的。
但是,這就求救的話…
她的自尊心真的很不允許啊,一點都不想坐實全校最弱的位置!
一時間腦海中閃過各種念頭,就在她猶豫間,咒靈的攻擊到了。
星見凜下意識地張開唇,准備召喚八岐。
【凜,隔壁的桌子上有刀。】
稚嫩的聲音給了星見凜新的選擇,磅礡的咒力瞬間如火焰般湧現將她包裹其中,粉碎了激射而來的冰錐。
星見凜憑借著咒力的保護,粗暴地將那面破損的牆面砸開。果然看見了一振陳列在刀架上的太刀。
在咒力的強化下,身形格外靈活的星見凜躲開從四面八方激射而來冰錐飛快地撈過那振太刀,頃刻間將咒力灌注刀身。
希望你能結實點。
-
確星見凜所想的那樣,兩名說著去搜尋其他地方少年的確一直注意著這邊。
當夏油傑和樓下的好友對視時,他便知道那只咒靈就在這幢大樓之中。
雖然暫不清楚好友為什麼要那樣說,但是他也不介意配合對方一波。
大樓背陰處的樹下,夏油傑看著撕開糖紙的好友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夜蛾老師說讓我教她體術。」靠著樹干的白發少年用後槽牙磨了磨口中的糖果,語氣漫不經心的,「說什麼十分具有天賦,學習能力極佳,我來教她的話會成長的更快。真是的,這種人老子見過的還少嗎?」
撇開自己不說,五條家天資極佳的孩子也多的是。但是,可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讓他來教的。
夏油傑聽到好友的話頗為驚訝,他想了一下,抓到對方話裡的關鍵,「你沒拒絕?」
「老師讓我不要急著拒絕,說先相處看看再說。老子想著老師難得開口說這樣的話,就給她個機會唄。」五條悟抬頭看向大樓的某處,「如果她能祓除掉這個1級咒靈的話,勉為其難地教教她也不是不行。」
每一級的咒靈實力相差都是巨大的。
在五條悟眼裡,沒有生得術式的星見凜以那樣薄弱的咒力,能夠祓除2級就已經很難得了,如果還能祓除掉這個,他就承認對方還是有點強者資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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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斥著咒力的太刀在星見凜手中發出錚鳴之聲。
寒霜迅速從隔壁蔓延過來將星見凜包圍,密密麻麻的冰錐在空氣中凝聚,身形臃腫的咒靈裂開滿是利齒的嘴,兩只完好的豎瞳滴溜溜轉著,醜陋的臉上滿是嘲諷而殘忍地笑意。
當冰錐射向星見凜的同時,她也動了。
少女揮刀的動作十分笨拙,一看就是個門外漢。但是刀身上那異常霸道的咒力完全彌補了少女刀法上的不足。
她隨手揮下,鋒利的刀身在月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隨著冰錐一道道粉碎在利刃之下,少女揮刀的動作也越來越熟練。
星見凜明明是第一次用刀,但是隨著揮刀次數的增加,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漫上心頭——
就好像她的身體曾經無數次揮過刀,只是被大腦遺忘了,而現在通過揮刀的動作,正在一點點的恢復手感。
少女的攻擊越來越凌厲,咒靈意識到不妙,就在它隱身想跑的同時刀光襲來。
清脆的冰晶碎裂聲響起,咒靈臃腫的身型被劈成兩半,驟然消散在空氣中。
咒靈消失後室內黏膩渾濁的壓迫感在一點點褪去,籠罩著療養院的黑色霧氣也在逐漸散去,只有滿地的狼藉見證了之前發生的戰鬥。
第6章 入學第六天
「哇哦,戰況很激烈嘛。」
不著調的少年聲從外面傳來,星見凜循聲看過去。
身量高挑的白發少年單手撐在露出磚頭的牆沿上,另外一只手將鼻梁上的墨鏡稍稍扒下一點,露出那雙瑰麗的藍瞳探身朝裡看去。
兩間房間相連的牆壁已經算不上牆壁了,一眼就可以將對面的房間盡收眼底。
對面除了落滿一地的建築殘料和一個不大的淺坑外,到是沒有受到太多的破壞。但是星見凜現在站著的這間房間就不一樣了。
四周的家具被破壞殆盡,牆壁、地面和天花板上皆布滿了鋒利的刀痕。
夏油傑從外面的窗口跳進來,目光掃過滿屋的刀痕,眉梢輕挑。
星見凜看著滿屋狼藉沉默了一會兒,真誠發問,「要賠的嗎?」
意想不到的問題瞬間逗樂了五條悟,「凜醬還真是可愛呢。」
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可能問了個傻問題的星見凜默默捏緊拳頭:雖然但是,這個人好討厭啊!不能理解一下新人嗎?!
夏油傑輕笑了一下,安撫道:「沒關系的,高專有專門的後勤保障部門來處理這些事情,而且這點破壞也算不上什麼。」
比起好友的破壞力,少女這一點根本不夠看的。
繼而,他的目光落到星見凜手的刀上,「之前倒是不知道你帶了咒具。」
「嗯?」星見凜有些茫然地抬眸和夏油傑對視了一眼,「這是我在這裡隨手拿的。」
觀察完戰場的五條悟朝這邊走過來,「怎麼會有咒具到處給人撿。」
「咒具?」星見凜舉起手中的太刀看了看,疑惑道:「這不就是一把普通的刀嗎?」
「你為什麼會說是把普通刀?」
「它自己沒有咒力啊?」星見凜是真的疑惑了。
聽少女這麼一說,五條悟仔細看了眼,的確沒有在刀上發現除了少女咒力之外的第二種咒力。
五條悟伸出指尖捏住刀身掰了掰,「但是的確是一把2級…等等,怎麼掉到3級了?」
夏油傑不像五條悟那樣可以快速分別咒具等級。但是他也的確感覺到了太刀上的咒力在流失。
一分鐘後,太刀上的屬於少女的咒力完全消失,就如星見凜所說,就是一把普通的刀。
三人陷入沉默。
五條悟把刀遞給星見凜,「你再覆蓋咒力看看。」
星見凜接過刀,再次將咒力灌注其中。
五條悟看著少女的咒力一點點注入刀身,隱約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了,「好了,停。」
星見凜依言停下咒力的輸送。
五條悟重新拿過刀,仔細看過之後,目光轉向一無所知的星見凜,「它現在又是一把2級強度的咒具了。而且看你的樣子,你自己應該也不知道吧,你使用咒力的方式和一般人不太一樣。」
聽到他的話,星見凜怔了怔,「什麼意思?」
「一般咒術師在用咒力進行加持時,都是將咒力直接覆蓋於物體之上。但是你不一樣,你是將自己的咒力均勻的灌入其中,然後激發出來,有一點類似於制作咒具的過程,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夏油傑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但是只是將咒力灌注其中,也沒有辦法這麼快將物品咒具化吧。」
不然滿大街都是咒具了。
「等一下…」星見凜遲疑地問道,「這不是物品被咒力灌注過之後的正常現像嗎?」
因為灌注其中的咒力還沒有完全消散。所以物品會暫時咒具化,這在星見凜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是身邊兩位同伴的表情告訴她,事情好像不是這樣子的。
「怎麼可能啦。」
五條悟將刀還給星見凜,然後隨手撿起地上的一塊碎石,灌注咒力,「先不說一般人能不能隨手做到將咒力均勻灌注進物品裡這麼精細的操作,就憑這麼一點咒力也不可能讓普通的武器咒具化,停下咒力輸送後,就會變回以前的樣子。」
說完,他停止了咒力的輸送,掌心的石頭就只是一顆普普通通的石頭,並沒有咒具化的現像。
五條悟丟掉石頭,然後那只沾了灰的手在夏油傑的肩膀上拍了拍,「而且你就算使用了咒力也不見存量減少,還是真是奇怪的咒力啊。」
夏油傑保持著微笑,拂開好友的手,「怕髒的話,你怎麼不用『無下限』呢?」
「不要這麼小氣嘛傑,再說了,為了撿一顆石頭開無下限好奢侈啊。」白發少年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所以你就把灰擦到別人身上嗎?!
-
因為交流會的臨近再加上一大堆的事務,夜蛾正道這幾天都不在高專內,星見凜先是通過手機和對方彙報了任務情況,等夜蛾正道回來之後再上交詳細的紙質報告。
星見凜簡單將任務彙報過一遍後,試探著提出想要學刀的想法,夜蛾正道問過她原因之後,然後表示明天會有人來教她。
星見凜通過和那只1級咒靈的戰鬥後,深覺有一把合適的武器是多麼重要的事情。而且,用刀的那種熟練感和帥氣感,都讓她為之著迷。
一想到明天就會有老師來教導自己用刀,星見凜洗漱完之後滿懷期待的睡去。
但是第二天星見凜在操場等待老師時,最後卻只等來了某個白毛。
當白發少年手中拎著兩把刀,打著哈欠懶洋洋地走到自己面前時,星見凜的心裡頓時冒出不太妙的預感。
她看著好像沒睡醒一樣的五條悟,冷靜地發問,「五條同學也來學刀嗎?」
「嗯?我當然不學啊。」五條悟語調懶散地說著。
還沒等面前的少女松口氣,他緩緩咧起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不過,我是凜醬的老師哦——」
星見凜陡然睜大眼睛不可以思議地看向五條悟,那雙濕潤的銀灰色眼瞳映著淺淺的晨光,宛如一對稀世珍寶。
少女震驚的表情很好地取悅了五條悟,他隨手將一把刀丟給對方。
「凜醬的體術和刀法老師都是我啦。」少年臉上的表情自信而張揚,「畢竟老子可是什麼都會的天才啊,要不是看在同學的份上,才不做這麼麻煩的事情呢。結束之後記得請我喝奶茶啊,要雙倍糖。」
星見凜接住刀下意識問道,「我可以拒絕嗎?」
「當然啦!不過你確定嗎?在這兩個方面,高專裡不會有人比老子更厲害的了喔。」
雖然星見凜和夜蛾正道接觸不多,但是對方明顯不是個喜歡敷衍了事的人,他既然讓五條悟來的話,那麼…五條悟說的話可信度很高。
所以,這個性格惡劣的家伙已經厲害到這一步了嗎?
見少女似乎默認了眼下的情況,對此毫不意外地五條悟將刀,隨手丟掉刀鞘,「我沒找到練習的木刀,就用這個湊合吧。」
星見凜這才意識到手裡的刀不對勁,「這不是咒具嗎?!」
雖然她才入學不久,但是也知道沒有初學者直接用咒具來學習的吧!
「對啊。」五條悟揮了揮刀,然後和星見凜拉開一點距離,理所當然地說道:「高專的忌庫裡肯定都是咒具啊。」
星見凜簡直不能理解,為什麼你能將學校的忌庫說得好像是自己家的一樣啊?!
「好了,開始了喔。」
星見凜:??
教學的話不應該先講解基礎內容的嗎?!
少年的攻擊說來就來,星見凜也顧不得太多,迅速拔刀擋下五條悟的攻擊。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星見凜真正窺見了這位天之驕子的冰山一角。
難以捕捉的速度、靈活多變的身法、精湛的刀術,那副輕松寫意的模樣就好像一個大人在陪小孩子玩過家家!
在星見凜因五條悟的實力驚嘆時,五條悟對星見凜的評價也頗高。
驚人的觀察力和模仿能力讓她在短時間內就能用出一些自己用過的招式,再加上出色的天賦,只要稍加打磨,很快就能將學到的東西變成自己的。
難怪老師會想讓自己來教她。
再一次被刀上傳來的力道震開後,體力不支的星見凜反手將刀插進地裡,雙手撐著刀柄喘息著。
五條悟將刀抗在肩上,歪頭看了一會兒滿頭大汗的少女,然後笑容得意地誇贊自己,「那麼五條老師的第一課到此完美結束!星見凜抬起頭看著一身輕松的少年,目光復雜,心中的滋味更是難以言喻。
果然囂張都是有本錢的啊。
「啊對了。」五條悟走過來看著星見凜手中的刀,「你用咒力加強看看呢。」
「這個嗎?」星見凜深吸了口氣,收起情緒直起身將刀。
「對,我很好奇你的咒力會不會提升咒具的等級。」
星見凜也是第一次使用真正的咒具,她試探著將咒力一點點灌注進刀身內。
大概是因為咒具裡含有其他咒力的緣故,咒力的灌注並不像平時那麼順暢。
大約一分鐘後,星見凜感覺到手中的刀發生了一點變化。
旁邊的白毛少年撥了撥鼻梁上的小墨鏡,語氣驚訝,「雖然不太明顯,但是強度上還真的提升了啊?」
五條悟拿過刀隨手揮了揮,然後好奇道:「還能再進一步加強嗎?」
「嗯…」星見凜遲疑了下,「理論上是可以的。」
只是這樣做的話,可能會在「六眼」面前暴露出她咒力的秘密。
得到想要的答案,五條悟沒有要求星見凜再繼續加強咒具。
從眼下的結果看,任何東西到了星見凜手上,在物理強度方面都有能夠變成特級咒具的可能性。
如果這種能力具有成長性的話…
五條悟不露聲色地看了眼還在低頭研究咒具的少女,那夜蛾老師的運氣還真是不錯。
第7章 入學第七天
九月的中旬,晝夜更替的時間變得很長。
洗過澡後的星見凜端著一杯牛奶倚在宿舍的陽台上,看著天邊艷麗的晚霞出神。
一直待在舒適區裡自我滿足,到是忘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的意思啊。
旁邊響起的推門聲讓星見凜回過神來。
家入硝子拉開宿舍的玻璃門光腳走出來,纖細的手指上還夾著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
兩人隔著一個陽台四目相對,家入硝子輕輕朝她笑了下,揚了揚手中的香煙,「要來一根嗎?」
「謝謝,我不抽煙。」星見凜搖了搖頭。
兩人隔著陽台,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這裡的生活還習慣嗎?」
「還不錯。」星見凜摩挲著手中的牛奶杯,「比我想像中的要好很多,而且還學到了許多意料之外的東西。」
比如,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提著刀和人對砍…
少女的臉上露出懷疑人生的表情,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遠程法師的定位來著!
「噗。」家入硝子短促了笑了一下,手肘抵在欄杆上,撐著下巴看向星見凜,「說起來,凜很厲害呢,能和五條打那麼久。」
「啊,這個是因為他在教我啦,一直都在放水的所以才能打那麼久。」星見凜從來都很有自知之明,「不然的話,最多幾分鐘就結束了吧。」
「話不是這樣說哦。」少女棕色的眼底醞釀著星見凜不太明白的情緒,臉上露出淺淡的慵懶笑意,「就五條的性格來說,能興致勃勃地給你當老師,並且表示明天繼續,那就代表著你是有實力的,所以他才沒有撂挑子不干啊。」
頓了頓,家入硝子繼續道:「而且他也不是針對你,在他心裡,恐怕除了夏油以外,其他人都弱的不行,我這話可不是為他開脫哦。」
星見凜怔了一下,看著表情認真的少女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五條悟那恍若中二病發作的話,隨後意有所指地道:「我一直都覺得他可能正處於中二期。」
家入硝子完美地對上了星見凜的腦電波。
「哈哈,也沒錯啦-不過他們的確是【最強】,這是毋庸置疑的。」
最強嗎…星見凜在心底將這幾個字默默咀嚼了一遍,然後抬頭看向天空,那我又能做到什麼程度呢。
「對了,我們還沒有加Line吧。」說著,家入硝子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晃了晃,「夜蛾老師大概因為太忙也忘記把你拉進高專的群裡了。」
「啊,請稍等一下。」
星見凜折身返回宿舍裡拿來手機後加上了家入硝子的好友,然後就聽見手機一頓響,頁面上彈出兩個群消息。
一個群名很正經,一看就知道是有老師在的學校大群,另外一個畫風不對的群名叫做【我們是最強的】。
星見凜點開群一看,群成員果然不出她所料——
群主:五條悟,群內成員:夏油傑、家入硝子、星見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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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的宿舍裡,兩名少年穿著舒適的家居服,坐在擺滿零食的茶幾前打游戲,一旁被隨手丟在地上的手機顯示正在通話中。
五條悟專心地盯著游戲屏幕,按動著手裡的游戲手柄說道:「所以說,老師你趁著這個運氣趕緊去買幾張彩票吧,說不定能中大獎呢。」
電話那頭正是出差中的夜蛾正道,他意識到星見凜那驚人的學習能力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五條悟。
整個高專裡,怕是沒有人會比五條悟更適合來當她的啟蒙老師。
出身於咒術界御三家,從小就作為下一任家主培養的五條悟。無論是在戰鬥技巧還是戰術思維方面的造詣,都是一般人所不能比的。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能看得更高更遠。
當時和五條悟提出這個提議時,少年那嫌棄拒絕的表情,都讓夜蛾正道不抱什麼希望了。但是沒想到,出完任務回來後竟然一口答應了下來。
「老師你還不知道她那奇怪的能力吧?明明普通人出身,卻有那樣精細的咒力操作和異於常人的咒力,我很好奇她的咒力會不會具有成長性。」
在五條悟簡述了療養院裡發現的情況後,夜蛾正道才知道星見凜咒力的特殊性。
難怪當時她用一把普通的網球拍就能解決一只2級咒靈。
回憶結束的夜蛾正道無視了五條悟毫無邏輯的話,無意間發現好苗子和買彩票有什麼關系?
「你覺得她能做到什麼地步?」
「這個啊。」少年拉長調子,明顯是在思考著什麼,「如果她的咒力真的具有成長性的話,趕上我們也不是不可能。」
旁邊的夏油傑聞言眉梢輕挑,「很高的評價嘛。」
明明第一天見面的時候還在嘲諷別人太弱了。
「但前提是要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啊!BOSS出來了!傑你注意不要被秒啊!」
「我才不會被秒。」
「之前就是因為你突然被秒,才導致傷害不夠的!」
「那只是意外。」
「意外就能當做沒發生過嗎?!」
「當然。」
兩名少年瞬間沉迷游戲,正在通話中的夜蛾正道被拋至九霄雲外。
早已習慣的夜蛾正道知道不會再等來學生的回答,冷靜地掛斷了電話。
他收起手機,看著夜空下一片燈火輝煌的城市,是啊,有了天賦還不夠,最重要的是能夠成長到那種地步。
咒術界也有過不少天賦出眾的孩子,但是他們中相當一部分人在中途就夭折了。
這是一個並不仁慈的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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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見凜是一個善於接受自己不足的人,在認識到自己和五條悟之間的差距後,她開始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跟著對方訓練,每天都要練到手都抬不起來才結束。
出乎她意料的是,五條悟對此相當有耐心。
雖然有時候會毒舌幾句,但是幾天下來,星見凜覺得自己都已經習慣了。
沒辦法,誰讓他厲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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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五條悟這麼有耐心也是有原因的。
每一天開始訓練時,他都能感覺到少女的表現比前一天有著顯著的進步,不管是招式的流暢度還是反應速度。顯然訓練完回去後,都有好好的在腦海裡反復思索自己的不足。
而訓練中,即使被打的咬牙切齒甚至連刀都握不穩的程度,也從來不會露出退縮的眼神。
以至於五條悟想看看少女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正是這種期待感,才讓他每天興致勃勃的來和星見凜對練。
不止是和五條悟的訓練,高專裡沒有出任務的其他學生們也會輪流和星見凜對戰。
畢竟和不同的人對戰,經歷截然不同的套路,才能更好地發現自己的不足,積累更多的經驗。
星見凜如海綿一般快速吸收著高專教給她的一切知識,被拆解過的招式幾乎不會再次被相同的方式擊破。
為什麼是幾乎呢,因為五條悟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每當星見凜能勉強跟上他的速度時,就會發現這個人的速度又變快了。
星見凜有時候覺得自己就像一只被胡蘿蔔吊著的驢子,面對少年的速度總是可望而不可及。
而當夜蛾正道看到入學不過十來天就已經能和冥冥打得五五開的星見凜時,只能再次感嘆她那恐怖的學習能力和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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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家入硝子認真地看著面前的醫書,偶爾露出一些思索的神色然後用鋼筆在書頁上寫下些什麼。
旁邊,星見凜輕輕抿著嘴角,手中握著的鋼筆「唰唰唰」地寫得飛快,夏油傑也是一副姿勢端正的模樣坐在位置上寫作業。
整個教室裡儼然一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氣氛。
只有五條悟渾身散發著與當前場景格格不入的氣息,他嘴巴裡含著棒棒糖,漫不經心地單手支著下頜,握著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口中還含糊不清地嘟囔著:「我說,你們是不是也太認真了點?咒術師有學歷這種東西嗎?」
聞言,星見凜停下手中的動作,若有所思地道:「只要能參加考試就一樣能拿到學歷吧?」
「嗯。」明顯了解過這一方面的家入硝子,聽到星見凜的話頭也不抬地答道:「有需要的話,高專會幫我們解決考試資格的問題。」
得到答案的星見凜將目光重新放到眼前的書本上,繼續寫作業。
「嗯?」五條悟實在不能理解兩個女生的腦回路,哪個咒術師出任務還看學歷的嗎?
於是他轉頭看向一旁的好友,「傑?你什麼時候也開始沉迷學習了?」
黑發少年那雙狹長的狐狸眼微微上挑,嘴角勾著淺淡從容的笑容,手中書寫的動作不停,「為了避免以後被人說是文盲吧。」
「呃……」五條悟耐著性子繼續寫了幾行字後,將手中的筆一丟,靠到椅子上不滿地大聲道:「老子為什麼要像個小學生一樣寫作業啊?!」
說完,他倏地轉頭看向旁邊的星見凜,這個人才是罪魁禍首!明明以前傑和自己一樣不寫作業的!
既然發現症結所在,五條悟決定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白發少年站起身,「啪」的一聲,單手撐在少女的課桌上俯身看她。
星見凜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用眼神詢問他:你想要做什麼?
「凜醬欠我的奶茶准備什麼時候給我?」
星見凜到不是舍不得奶茶錢,只是最近一直在忙著訓練,沒有出去過。
她沉默了一下,遲疑道:「明天吧?正好是周末休息。」
「我今天就要!」少年打定主意不要在教室裡待下去,伸手拉起星見凜朝教室外面走,「快走快走,我們現在就去!」
「喂?!現在還是上課時間啊!」
「老師又不在上什麼課,走了。」
掙脫不能的少女,回頭准備朝其他兩人求救,結果發現那兩人已經合攏筆蓋跟著一起站起身來,顯然是要一起去的。
星見凜默默將頭轉回去:…原來是這樣的校園氛圍嗎。
第8章 入學第八天
高專一年級的四個人就這麼坦坦蕩蕩地從學校裡出去了。
甜品店裡,人生中第一次翹課的星見凜心裡有些沒底,她悄悄湊近身旁的家入硝子,「我們就這麼出來了真的沒問題嗎?」
「放心,就算挨罵主力也在他們倆身上,我們只是順帶的而已。」
家入硝子安撫道,那習以為常的語氣一聽就知道這種事情以前沒少做過,「反正都出來了,等會要去市區裡逛逛嗎?」
聽家入硝子這麼說完,星見凜心底那點小小的不安褪去,反而變得有些興奮起來,「我想去買杯子。」
雖然宿舍裡的大部分生活用品都有,但是星見凜想添置一點屬於自己的東西。
家入硝子點點頭,然後看向對面兩個男生,「我們等會兒准備去買點東西,你們呢?」
五條悟咬下芭菲頂端那顆紅艷艷的草莓,含糊不清地指責道:「硝子這是要拋棄我們嗎?好無情啊。」
家入硝子揚起眉,「那我邀請你們加入『女生之夜』,要一起來嗎?」
「我們晚上老地方見,有事電話聯系。」
夏油傑搶在五條悟再次開口前答話,雖然硝子不愛逛街,但是凜那邊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他不是很想領教女生們逛街的功力。
快速地解決奶茶後,星見凜跟著家入硝子走出奶茶店,「老地方是哪裡?」
家入硝子說了一個附近公園的名字,「一般回去比較晚的話,就在公園集合,讓夏油的咒靈帶我們回去。」
果然很熟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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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褪去,霓虹初上。
繁華熱鬧的商業街裡,兩名穿著黑色制服的少女各自提著一個購物袋從商場門口出來。
「晚上想吃什麼?」
「嗯…用料豐富一點的?」
「那壽喜鍋怎麼樣?我知道一家味道還不錯的店就在這附近。」
「可以!」
敲定晚餐後,少女們調轉方向朝目的地走去。
「那個…松島凜?」
突然聽到很多年都沒人叫過了的名字,星見凜下意識地循聲望去,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映入眼簾。
出色的記憶力讓星見凜瞬間想起了眼前的少年是誰。
啊,算是陰魂不散嗎。
星見凜嘴角微微上揚,帶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好久不見,石田君。」
「噢-還真的是你啊,比小時候還要漂亮,差點就不敢確認呢。」將制服穿的松松垮垮的男生和同伴一起朝這邊走過來,目光掃過一旁的家入硝子,「這是你的同學嗎?」
「是。」星見凜簡短地答道:「石田君有什麼事嗎?」
「哎呀,不要這麼生疏啦。」一臉笑嘻嘻的石田久讓語氣怪異地說道:「我們好多年沒見了?敘敘舊怎麼樣?」
旁邊石田久讓的同伴看著星見凜和家入硝子露出驚艷的目光,「石田你這個家伙,認識這樣漂亮的女孩子都不說的,不夠兄弟啊。」
「嗐,蛇蠍美人你受得起嘛。」石田久讓露出一種充滿惡意的笑容,語氣誇張地看向星見凜,「對了,你的同學知道你能看見鬼的故事嗎?」
說著,他轉向同伴大聲笑道:「說起來,我這個小時候的鄰居可是看到過鬼的,來,你給大伙說說看怎麼樣?」
男生毫不掩飾的惡意讓家入硝子皺起眉。而旁邊的星見凜臉上始終帶著無懈可擊的微笑。
她用一種十分平和的、仿佛在看不懂事的小孩子的目光看著石田久讓,「沒想到石田君還一直記著酒井小時候的謊話。」
「你說是謊話就是謊話?」石田久讓倏地看向面前身姿挺拔的少女,像是突然被激怒的野獸般露出猙獰的神色,「如果那些鬼怪是謊話,那麼你現在就是承認當年是你把和春從樓梯上推下來的咯?!」
「她自己從樓梯上摔下來跟我有什麼關系?」
「跟你沒關系你家怎麼會把你趕出去?!當別人是傻子嗎!如果不是你,和春的腿怎麼會跛?!」石田久讓激動的喊聲,引來了四周路人的目光,「你、就是個殺人犯!應該進少年院才對!」
少年激動的話語讓路人的駐足,也讓星見凜的眼神冷了下來。
家入硝子上前一步,隔開石田久讓的目光,冷聲道:「我想,學校的老師應該教過你們說話要講證據。既然事情像你說的這麼嚴重的話,警方肯定會有記錄吧?」
石田久讓被家入硝子問得卡了一下,「她家裡有錢,又是親戚,當年的事情早就被她父母擺平了!」
「那如你所說,事情已經擺平了那為什麼還要把她趕出來引人注目,多此一舉呢。」
「我怎麼知道!」給不出合理回答的石田久讓煩躁地答道,「小時候和她一起玩的人就沒有一個不倒霉的!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跟她這種人在一起沒什麼好下場!」
同伴也覺得石田久讓有點過激了,再加上周圍人的指指點點,一臉尷尬的同伴拉了拉石田久讓,「石田你冷靜點。」
同伴的勸阻讓石田久讓覺得很沒面子,他甩開同伴的手,怒氣衝衝地看著星見凜,「怎麼,不敢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嗎?」
「我沒有做過的事情為什麼要承認。」少女銀灰色的眼睛裡一片漠然,臉上卻勾勒出淺淡的笑意,「至於你聽說的那些怪事…你不如再回去問問酒井她們?」
星見凜那種熟悉又陌生目光讓石田久讓陡然記起了那些被遺忘的恐懼,突然反鎖的門、發霉昏暗的房間、驚懼刺耳的哭喊聲霎時間一齊湧上心頭。
長大之後,他一直都覺得當年的事情只是惡作劇而已。包括和春說自己被看不見的東西推下樓梯,他一直認為就是星見凜推的,看不見的怪物什麼的,只是一種用來甩脫責任的借口而已。
但是…正常的小孩子怎麼會在那種情況下露出像這樣冷漠又平靜的眼神呢。
還是說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各種怪力亂神的想法控制不住的湧入腦海中,童年的陰影再次浮現出來,石田久讓不禁後退了一步,露出一些驚慌的神色,「你、你想做什麼?!你可別忘了,再惹事的話你就會被徹底趕出松島家!」
星見凜無所謂地點點頭,「求之不得,那麼,你現在可以滾了嗎?」
「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會告訴松島叔叔的!」
來時氣勢洶洶地少年強撐著面子,留下一句告家長的狠話後連同伴都顧不上就匆匆離去。
另外那名摸不著頭腦的同伴尷尬地笑了下,然後追著石田久讓的步伐離開了。
大約是因為他們年紀都不大,周圍駐足圍觀的人們只當做是小孩子之間的胡言亂語,議論一兩句之後便紛紛離去了。
星見凜沉默地看了一會兒石田離開的背影,然後朝身邊的家入硝子道:「謝謝你了硝子。」
「這不算什麼。」家入硝子搖搖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出聲問道:「他是你小時候認識的人嗎?」
「嗯,算是鄰居吧。」星見凜摩挲著手中購物袋的提繩,簡單地解釋道:「小時候親戚的孩子在家裡出了點意外。因為害怕就把事情推到我的身上,然後我就搬出去住了。」
家入硝子點點頭,心裡也能猜到一點大概的事情。
畢竟大多數出生在普通人家裡的咒術師,沒有幾個童年美滿的。
風波散去,星見凜重新笑起來,「不用管他,我們去吃飯吧。」
商業街一角的游戲廳門外,白發少年一臉不爽地靠在牆上,「傑,你剛剛為什麼要攔著我啊?!這種垃圾就應該好好揍一頓,直到他不敢亂說話為止!」
夏油傑看著兩名少女離去的背影,一向溫和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把傷疤露出來的。」
好友的話讓五條悟陷入沉默,隨後他抓了下頭發煩躁地「嘖」了一聲,果然就是因為太弱了才會被欺負。
隨後,少年想到了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法——
只要把訓練的強度再提上去一點,快速變強不就好了?反正有硝子的反轉術式在,練不死就行了。
等後面幾天面對打了雞血一樣的五條悟時,星見凜的內心是崩潰的,你們咒術師都是這麼訓練新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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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發著熱氣的水流從頭頂上淋下來,在少女白皙的肩頭激起一片淺淺的雞皮疙瘩。
『當時我想追上去和凜道歉,但是在樓梯上時好像被什麼東西推了一把,就從樓梯上滾下去了。』
『你是不是又招來那些奇怪的東西害人了?!』
『小小年紀就因為一些小孩子之間的爭執做這麼惡毒的事情,長大了豈不是要無法無天。』
『出去不要說你是松島家的人,我們家沒有你這樣的怪物!』
『爺爺,她又叫怪物來嚇我了,好可怕啊。』
『從今天開始你就搬出去住,沒有經過同意,不准回來!』
小孩的哭訴、大人的訓斥交織回蕩在耳邊,星見凜仰起頭,在水流下強行睜開眼睛,原來這些東西會在記憶裡存在這麼久嗎…
【你們人類就是畏手畏腳,要是誰敢這樣和我說話,老娘立馬撕了他。】
【所以我們是咒靈嘛。】
【說起來,那個人類一直說是凜推了她,我們不做點什麼豈不是都對不起她這麼多年對自己的催眠?】
【下次遇見的時候能讓我出來吃了她嗎?感覺味道一定很不錯。】
當感覺到體溫在熱水的衝刷下逐漸變高時,星見凜關掉花灑,五指成梳將貼在額前的頭發全都梳到腦後,「早點睡吧,夢裡什麼都有。」
【嘁。】
第9章 入學第九天
交流會如期來臨。
東京校的隊伍按時抵達同樣位於深山裡的京都校,將學生們領到休息室後。
作為領隊老師的夜蛾正道出去和京都校的老師進行例行的官方交流。
五條悟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抬起一只手臂隨意地搭在沙發的靠背上,一臉興致缺缺,「京都校的這群人,歌姬都能隨便放倒一個吧。」
正在和家入硝子說話的庵歌姬倏地轉頭看向五條悟,神色極其不善,「你什麼意思?!」
她才不相信五條悟嘴裡會蹦出什麼好話來!
「說你比他們厲害啊。」少年沒什麼誠意地說道:「開心嗎歌姬,現在所有人中你又不是最弱的了。」
是的,星見凜憑借著特殊的咒力和變態的成長速度,在入學後沒多久就將全校最弱的頭銜還給了庵歌姬。
「你這家伙!」庵歌姬的額頭上冒出了井字,她擼起袖子就要上前給那個欠扁的白毛一拳,「知道什麼叫做尊重前輩嗎?!」
「嗯?我明明是在誇你吧!」
而其他人面對這三天兩頭就要發生一次的事情,早已見怪不怪了。
吵鬧間,休息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好久不見,悟君。」
來人是一名金色短發的少年,他的眼角微微上挑,兩只耳朵上都戴著耳釘,看上去一副浪蕩子的模樣。
但就是這樣一副潮流時尚的打扮,身上卻穿著寬大的和服和垮褲。
少年神情倨傲地掃過東京校的眾人,在追殺五條悟的庵歌姬身上頓了頓,最後看向五條悟,「沒想到悟君會和這樣一些不知禮數的人混在一起。」
聽到這句話,東京校這邊眾人的目光瞬間全都落到了金發少年的身上。
金發少年是同樣出身於御三家的禪院直哉,是禪院現任家主的兒子,未來也很有可能是禪院家的下一任家主。
禪院直哉選擇這個時候來休息室,一是出於禮儀方面過來和五條家的繼承人打聲招呼,二是過來下戰書的。
本來不需要來高專上學的他,正是因為五條悟入學高專的舉動才來了京都校。即使知道比不過,他也想和對方正式的交手一番。
夏油傑臉上溫和的表情斂起,家入硝子已經開始認真考慮,等明天的時候還是把他的治療順序放在最後吧。
庵歌姬神色猙獰地看向少年,出現了,某種程度上比五條悟更討厭的人。
少年面對眾人的目光,不以為意地聳了下肩,然後哂笑著攤手,「不是嗎?雖然長的還不錯,但是性格也太差勁了吧。這樣一點規矩都不懂的女人,放在禪院家可是要好好關起來學規矩的。」
「這個人是從上個世紀來的嗎?」過於離譜的話讓星見凜一時間都搞不清對方是不是真的腦子有問題。
冥冥輕輕眯起眼睛,淡聲道:「可以這麼理解吧,封建固執的御三家。」
五條悟盯著門口的人,嘴角的弧度壓下來,「你在找死嗎?」
「不要這麼生氣嘛,悟君。」
禪院直哉沒有被五條悟的氣勢嚇倒,他心裡很清楚就算五條悟再怎麼離經叛道,也不會因為這個理由就在這裡殺了他。
而且,東京校這邊還有一個會反轉術式的女人在,不會出什麼問題。
「我只是覺得這樣的女人和我們這種身份的人站在一起,真是太糟糕了。」
五條悟十指交叉活動著指骨,語氣低沉的可怕,「老子和你們這種爛橘子可不一樣…」
休息室裡劍拔弩張的氣氛引起了路過老師的注意。
「你們在干什麼?」
老師的介入讓禪院直哉笑了下,他漫不經心倒退一步露出休息室內的全貌來,「沒什麼,只是過來和東京校交流一下感情而已。」
路過的老師看清了東京校學生們的表情後。特別是看到五條悟那殺氣騰騰的樣子,心裡萬分後悔為什麼要開口說那句話。
東京校那兩個問題兒童的名聲,在兩所高專裡面可是眾人皆知啊!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若無其事地硬著頭皮干笑兩聲,試圖將眼前的這種氛圍糊弄過去,「是這樣嗎,這正是我們交流會的主旨啊,了解自己、了解同伴!」
可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打起來啊,實在不行等我走了你們再繼續都行!
可能是這位老師內心的祈禱得到了上天的垂憐。
五條悟將雙手插回口袋裡,顯然一副不會再動手了的樣子。
他還不想因為這個爛橘子引來夜蛾老師的一番教育,五條悟微微收起下頜,居高臨下地看著禪院直哉,「會讓你好好了解自己的。」
少年的尾音輕而淺,帶著一絲莫名的冷意。
禪院直哉被那冰冷的蒼藍色眼睛看得心裡一驚,但是面上卻很好的維持住了表情,「那麼,明天賽場上見悟君。」
當休息室裡只剩下了東京校的人後,庵歌姬想起剛才五條悟的維護,臉色稍緩,這個家伙還是有做人的時候嘛。
她剛想開口說什麼,就見五條悟表情一變,語氣也恢復以往的輕浮,「不過那個小橘子的話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對的,太容易生氣的話會老的很快哦歌姬。」
庵歌姬額角的青筋狂跳,瞬間把之前的那一點點感動拋到九霄雲外。
「我是因為誰才生氣的啊?!」
晚些時候,夜蛾正道帶來了有關這次交流會的新消息。
「這次交流會的規則和以往有一點不同,以前是哪方學校先祓除賽場裡那只首領咒靈就算獲勝,或者是在誰都沒有祓除首領咒靈的情況下,就以祓除咒靈最多的一方獲勝。」
「但是這次投放的咒靈數量會比較多,2級咒靈也不止一只,不同等級的咒靈都代表了不同的分數,當祓除了所有咒靈後或者太陽下山前,分數高的一方獲勝。」
眾人對交流會更改規則有一點驚訝,但是仔細一想也在情理之中、畢竟東京校這一次參賽的有咒術界並稱「最強」的兩位少年,如果還跟以前一樣的話,交流會大概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會結束了,根本達不到鍛煉學生們的目的,學生也不會有參加比賽的動力。
只是這樣一來,比賽的時間必定會被拉長,到時候可不是想結束就能結束的。
聽完夜蛾正道的話,黑發少年的狐狸眼彎起,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放心吧老師,我們會好好進行『交流』的。」
夜蛾正道聽著夏油傑的語氣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對方那副笑容溫和的模樣和平時又沒有什麼不同。
於是他又看向周圍的其他學生,企圖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但被夜蛾正道目光掃到的女生們,表現得一個比一個無辜。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畢竟一般像這種正式場合,傑一向都很有分寸的。
夜蛾正道安慰了一下自己,然後重點警告另外一名問題兒童,「不要做的太過分了。」
吃著糖的五條悟敷衍地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五條悟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讓夜蛾正道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傑,你到時候看著點悟。」
「好的老師。」夏油傑笑眯眯地應道。
「等一下老師,為什麼是傑看著我啊?他干的壞事難道比我少嗎?!」
五條悟簡直不能接受,明明事情都是兩個人一起做的,但為什麼每次風評被害的只有自己?!
「悟,關於惹事這種方面,我自覺還是不及你的。」
五條悟:??你再說一次
——
而京都校參賽的學生們聽到規則更改後,紛紛露出了充滿鬥志的神情。
從目前公開的情報上來看,東京校那邊只有那兩個『最強』戰鬥力變態,另外那兩個二年級的術式都是偏輔助類的。而一年級剩下的那個轉校生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而他們這邊,因為『最強』的參賽,學校也把一年級的安排進來了。
這樣一來的話,他們在人數和術式上都占優勢,只要合理分配,在分數上超過對方並不是不可能!
想想,「我們曾經在交流會上贏過最強」,這種話說出去多麼有面子啊!就算輸了也不會太難看不是嗎?!
知道今天下午發生過什麼事情的京都校老師不忍潑學生們的冷水,他宣布完規則後,不露痕跡地看了眼若無其事的禪院直哉。
如果禪院下午沒有去挑釁東京校的話,明天京都校還真有可能憑著這股干勁贏過東京校…
第10章 入學的第十天
第二天,京都校的領隊老師簡單地宣讀完交流會的宗旨後,比賽正式開始。
東京校這邊按照前一晚商量好的作戰方案,進行快速地移動。
【京都校的學生裡,除了那個禪院直哉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術式。雖然他明天應該是衝著五條去的,而五條應該也很清楚對方的情報,但我姑且還是簡述一下他的情報。】
【禪院直哉,准1級術師,他遺傳了禪院家祖傳的「投射咒法」,以速度快和體術見長,如果被他的術式觸碰到而又不能及時反應的話,會被控制1秒。】
【因為硝子為本次交流會的醫療後勤,所以並不計入作戰人員之內,剩下的人裡夏油和五條分開行動,星見、歌姬和我三人一組。】
【我會進行全程索敵,讓烏鴉告訴你們咒靈和對方的位置。】
【以上,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明天開賽後就按這個行動。】
陽光穿過重重疊疊的枝椏在地面上漏下星羅棋布的光斑,三道纖細的身影跟隨著頭頂的烏鴉飛快地從樹影間掠過。
星見凜隨手祓除掉一只偶遇的咒靈,和兩位學姐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說起來,五條君還有什麼特殊的身份嗎?」
她雖然知道五條悟出身咒術世家,但是昨天聽那個禪院直哉的話,好像還有什麼不一般的地方?
「嗯,咒術界的御三家分別是,五條、禪院和加茂,而五條是下一任的家主。」
「嗯?!」聞言,星見凜驚得差點把自己絆倒。
拉著一張臉的庵歌姬嘀咕道:「那種性格惡劣的家伙成為家主,五條家的人還真是可憐。」
星見凜沒想到五條悟那樣跳脫的一個人,竟然是御三家的下一任的家主?!
「畢竟咒術界還是靠實力說話的,擁有『六眼』的五條成為家主是必然的結果。」
頭頂的烏鴉忽然盤旋著發出「呀呀」的叫聲,在前面領路的冥冥放慢了腳步,「看來有人走錯路了。」
跟在後面的星見凜仿佛意識到什麼似的,也停下步伐抬眸朝前方的樹林裡看去。
「哦呀,看我發現了什麼。」
不遠處一道身影輕巧地躍於粗壯的樹枝上,朝三人露出傲慢地笑容,「本來還想去找悟君的,沒想到先碰上了你們幾個。」
禪院直哉活動了一下脖子,從樹上跳下來,「嘛,不過先解決掉你們也還來得及。」
冥冥噙著冷淡地淺笑看著他,聲音不疾不徐的,「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哈。」禪院直哉嗤笑一聲,歪了下頭,看向她們眼睛的裡滿懷惡意,「沒有禮數的人,就應該有人來好好教你們規矩。」
話音未落,禪院直哉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轟!
咒力相互碰撞,弱勢的那方被毫不留情地撞飛了出去。
什麼?!
倒飛出去的禪院直哉的臉上充滿了驚愕之色,不待他想清楚怎麼回事,一道纖細的身影速度極快地朝他掠來。
禪院直哉腰腹用力,在空中改變重心朝旁邊一滾,躲開少女覆蓋著咒力的拳頭。
【不過也不排除我們先碰到禪院的可能性,但是我需要操控烏鴉索敵…星見到時候想試試嗎?】
星見凜回想起昨天散會前補充的一點話題,沒想到他們還真的碰上了。
少女的攻擊擦著禪院直哉的腰間砸進地面,柔軟厚實的泥地上瞬間被砸出一個大坑,可見破壞力驚人。
趁著這個間隙,禪院直哉迅速地翻身而起,想要拉開和少女的距離。
但是星見凜的動作比他想像中更快,幾乎就在他剛剛起身的同時,新一輪的攻擊到了。
瞬息之間,臉部、下顎、腹部,就遭到了對方接二連三的打擊。
不過,作為禪院家的嫡子,禪院直哉也不是什麼廢物。
他將術式設定的速度提高,瞬間脫離少女的攻擊範圍。
神情陰鷙金發少年抬起手背擦去唇角的血跡,咧了咧嘴,「真是沒想到,一個才入學不久的半吊子竟然有這種實力。」
「畢竟人和橘子的天賦不能一概而論。」
星見凜站在離禪院直哉不遠的地方,心平氣和地說著,腦子裡卻在想著另外的事情。
早知道會這樣就帶刀來了。
因為來之前說的是交流會的目標咒靈只有一個。而大家又是以一種旅游觀光的心態來的,再加上星見凜本身可以隨時獲得「咒具」的能力,所以嫌麻煩的少女並沒有把常用的咒具帶來。
「哈?!你還真是敢說啊!」少年額角的青筋暴起,「一時得意,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禪院直哉將速度再次提高,絲毫沒有留情地朝少女攻了過去。
星見凜就算天賦再怎麼出色,只練了半個月的她單論體術方面肯定是不敵擁有術式的禪院直哉的,清楚知道這一點的她一開始就沒有打算一直和對方近身肉搏。
在利用對方輕敵打出一波傷害的同時,她也在物色著周圍能當武器用的東西。
眼下面對攻過來的禪院直哉,星見凜想都不的想轉身就溜。
禪院直哉沒想到星見凜沒有一絲遲疑地轉身就跑,一點反擊的意思都沒有。他茫然了一瞬,朝少女追過去,「怎麼?現在知道怕了?」
庵歌姬看著兩人遠離的身影,稍稍有些擔心,「沒問題吧?」
冥冥垂眸思索了一下,「打贏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不然五條昨天也不會說那樣的話。」
【要是你們碰到那個討厭的爛橘子的話,放開手腳上就是,打殘打廢都有老子兜著。】
冥冥的話讓庵歌姬想起昨天散會前少年囂張的話語,星見成長得這麼快嗎…
遠處,速度極快的星見凜靈巧地躥上一棵大樹的樹干,輕輕躍起抓住頭頂上那根樹枝的同時,少女旋身上翻躲過身後禪院直哉的攻擊。
在空中翻轉半圈的少女手中用力,瞬間將那根樹枝掰斷跳回地面。
樹枝約三指粗,枝椏不多,長且直。
星見凜對此頗為滿意,她折下布滿樹葉的一端,將咒力灌注其中,朝半蹲在樹上的禪院直哉露出營業式的微笑,「來吧,教你做人。」
經過一番試探,確認禪院直哉的速度和五條悟差得有點大之後,星見凜覺得自己打贏他還是不難的,只要控制好距離,小心他的術式就是了。
跟過來旁觀的庵歌姬聽見少女挑釁的話,再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心中冒出一股不妙地預感,「星見不會跟著五條那個垃圾什麼亂七八糟的都學吧?!」
冥冥輕輕揚了下眉梢,一向冷淡的聲音裡透出愉悅,「看來要有好戲看了。」
「真是不知死活!」少女接二連三的挑釁讓禪院直哉的神色猙獰起來,他上一次被人這樣嘲諷,還是在五條家的時候,不過對方是五條家未來的家主,是一己之力改變咒術界格局的強者,眼前這個女人怎麼敢?!
禪院直哉的身形瞬間消失在空氣中,等他下一秒突兀地出現在少女的瞳孔中時,星見凜只來得及用樹枝橫在身前,擋下對方的拳頭。
巨大的衝擊力順著樹枝傳至星見凜的身體,她被不受控制的慣性往後推去。
當視線捕捉到禪院直哉身體裡咒力的流動痕跡時,星見凜頓時腳下用力定住身形,握著樹枝的手腕陡然一轉,在空氣中劃出尖嘯之聲的樹枝帶起殘影反撲禪院直哉的面門。
兩人一開始的時候還打得有來有往,但隨著星見凜逐漸習慣了禪院直哉的速度和招式後,勝利的天平開始傾斜。
星見凜沒學過棍棒之類的武器,所以一直都把樹枝當做刀來用。但好在經過她咒力強化之後的樹枝手感不算太差。
少女劈刀,不對,劈樹枝的動作又快又狠,招式靈活多變且毫不拖泥帶水。
禪院直哉一開始還能應對,但是隨著少女的攻擊節奏的逐漸加快,過度使用的眼睛開始難以跟上少女的動作,往往防住了一處,身上另外的地方立即又傳來了強烈的痛感。
這根樹枝的觸感不對!
禪院直哉捂著腹部拉開與少女的距離,強忍著痛色喘息著。
他從來沒有想過,從小受到家族精心栽培、以准一級術士級別入學高專的他,竟然有一天會被一個接觸咒術界不久的人,用一根隨手折下的樹枝打得懷疑人生!
即使被咒力強化了,那不也是一根剛被隨手折下來的樹枝嗎?!怎麼會有這種強度!
現在不用掀開衣服看禪院直哉也清楚自己身上大概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了,這個女人是故意的…
與禪院直哉的狼狽相比,對面面色紅潤的星見凜像個剛剛跑完八百米的普通JK。
她見禪院直哉退開,平復了一下急促地呼吸,握著手中的樹枝笑道:「怎麼?怕疼的話可以逃跑哦,五條君還在等你吧。」
提起五條悟,禪院直哉的面色瞬間扭曲起來,舌尖舔過出血的牙齦,吐出口中的血沫,「還沒結束呢。」
話音未落,遠處的森林裡突然傳出了巨大的轟鳴聲。
這種動靜,用手中的樹枝想都知道是五條悟。大概是找到了聚集在一起的學生,懶得一個個去揍吧,她可是見過對方在學校裡是怎麼用「蒼」和夏油傑打架的。
星見凜漫不經心地想到,那這邊也要加快了,不然很可能會一起被嘲笑的!
禪院直哉被突然的轟鳴聲短暫地吸引了一下注意,等他回過神來時,少女已經近在眼前。
高高揮起的樹枝映入眼簾,禪院直哉下意識地將咒力集中在手上,交叉抬手防御。
卻不想手臂上並沒有傳來預想中的疼痛。
這是個假動作?!
就在他思緒電閃間,強橫的攻擊撞擊腰腹,巨大的力道讓禪院直哉感覺自己的內髒仿佛都要從嗓子眼裡冒出來了。
宛如炮彈一樣飛了出去禪院直哉,將幾棵大樹攔腰撞斷後,狼狽不堪地滾落到了地上。
第11章 入學的第十一天
禪院直哉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嘔出一大口帶著碎塊的鮮血。
星見凜執著樹枝站在禪院直哉面前,垂著眼眸看他,「已經結束了,還想隨便教人規矩嗎?」
「哈。」禪院直哉笑了聲,既然爬不起來也不勉強自己了,他翻過身躺平在地上,布滿鮮血的臉上露出嘲弄之色,「你最好不要有落到我手裡的一天。」
圍過來的冥冥和庵歌姬正好聽見了禪院直哉放的狠話。
「啊啦,都這個樣子了還在放狠話,不覺得丟臉嗎?」
「好歹也先站起來再說吧?」
少女們的三連反問讓禪院直哉的臉色扭曲起來。突然,她們身上的手機同時發出震動聲。
三人紛紛摸出手機,看見高專的群消息後,表情各異。
高專群裡的最新消息是一張照片,白毛少年笑嘻嘻地站在鏡頭偏右處比「耶」,他的身後則是疊羅漢一樣被壘起來的京都校學生。
星見凜看著照片露出若有所思地神色,然後將手機往旁邊挪開一點,目光落到禪院直哉身上。
禪院直哉在她們手機響起時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現在更是被少女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你想做什麼?」
星見凜退出聊天界面打開手機的拍照模式,一臉笑盈盈的,「同學一場,還是整整齊齊的才好看吧。」
「哢嚓哢嚓。」
「住手!我可是禪院家的嫡子!你怎麼敢!」
星見凜對禪院直哉的話熟視無睹,一頓多角度連拍後,她挑了兩張格外猙獰的照片發了出去。
緊接著,五條悟的消息一條接一條的刷了出來。
【哇哦!干的漂亮!】
【這麼狼狽的樣子就應該給其他人好好欣賞一下才對!】
【但還是感覺有點便宜他了,等老子來!】
意識到星見凜可能把照片發出去了之後,臉色鐵青的禪院直哉想要爬起來去搶她手機,「你干什麼?!你這個臭女人趕緊把照片刪掉!」
星見凜將手中樹枝戳在他的肩上,洶湧地咒力頓時將禪院直哉壓的動彈不得。
少女輕輕掀起眼皮,纖長的眼睫在銀灰色的雙瞳上投下一片陰影。
「輸了的人就應該要做好覺悟吧。」
此時,森林裡突然響起廣播的聲音,通知他們比賽結束了。
緊接著,手機又開始不斷震動起來。
——
【傑?!你在干什麼?!】
夏油傑看到群裡星見凜發出來的照片時,就順手把面前的咒靈祓除了,沒注意五條悟後面發的消息,只當他又在說什麼垃圾話。
此時他才看到五條悟說要過去的消息,於是慢悠悠地打字回復。
【我也不知道這個竟然是最後一只咒靈。】
【還有,麻煩下次把重點放在第一句。】
交流會的指揮室裡,在星見凜用折下那根樹枝暴打禪院直哉時,就陷入了一片沉默。
東京校這一屆的一年級都是怪物嗎?!
那個轉校生是怎麼回事啊?!不是說之前只是普通的高中生嗎!她這個樣子哪裡像普通的高中生啊?
在一眾面容扭曲的老師中,只有夜蛾正道和東京校的校長維持了正常的表情。
東京校的校長捧著手裡的茶杯,看著漂浮在碧水之中的茶梗,呵呵笑道:「年輕人還真是有精神啊,你說是吧?樂岩寺校長。」
京都校校長樂岩寺嘉伸緊緊盯著屏幕裡的少女,過了好一會兒才沉聲開口,「東京校這一屆還真是收獲不小啊。」
這樣一個沒有術式的少女,竟然能把禪院家的嫡子打成這樣,都不知道該說是她太厲害了,還是禪院家的那個太弱了。
如果不是怕破壞兩校岌岌可危的友情,東京校校長此刻真是想放聲大笑,在退任前還能看到這樣一場讓人意外的勝利,真是太令人心情愉悅了,「這都是夜蛾老師的功勞啊。」
「只是運氣好碰見了好苗子而已…」坐在前方的夜蛾正道冷靜地回答道,只是內心卻十分的不平靜。
五條悟難道還是個什麼特級傳染源嗎?!
我只是讓他教習體術和刀法,沒讓你連這種羞辱對手的方式也一塊學過去啊星見!
交流會第一天的團體戰,京都校慘敗。
當東京校的學生們回到休息室後,夜蛾正道過來告訴他們第二天的個人戰取消了。
「怎麼可以這樣?!」五條悟忿忿抬頭看向夜蛾正道,「我還沒揍到那個爛橘子呢!」
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翻動雜志的夏油傑,慢條斯理地說道:「這樣壓倒性的戰力,傻子才會白白送上來挨揍。」
黑發少年一開口就拉走了五條悟的仇恨值,他朝夏油傑撲過去,一把勾住對方的脖子往後勒,「都怪傑老子才沒揍到那個爛橘子!」
面對好友的指責,夏油傑一個眼神都欠奉,他抬手抓住脖頸上的手臂往外掰,隨口道:「下次有這種『鞭屍』的需求提前說。」
「這種事情還需要說嗎?!我們之間的默契呢!」
「抱歉,恐怕並沒有這種東西。」
而夜蛾正道在五條悟說出那句話後,露出了頗為微妙的表情。
「實際上,比賽結束和傑沒有多大關系。」
此話一出,兩名打鬧的少年頓時停下動作,默契地轉頭看向老師。
「因為京都校的學生們都失去了戰鬥能力,再加上我們的比分領先,所以才結束的。」
換句話說,如果你五條悟不把那麼多學生一次解決,比賽就不會這麼早結束。
而且,京都校那邊也是擔心這幾個問題兒童會做出什麼更加過分的事情,才迫不及待地宣布比賽結束。
聽完老師的話,夏油傑微笑著看向扒著自己的五條悟,五條悟臉上的表情頓了下,然後清了清嗓子企圖撇清自己的關系,「這是什麼規則啊?!老子都不知道!比賽前根本就沒說!」
五條悟的話還沒說完便迅速放開手跳了出去,躲開了夏油傑迎面而來的拳頭。
庵歌姬嫌棄地看了一眼吵吵嚷嚷的少年們,轉頭興致勃勃地向女生們提議道:「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出去玩吧!難得來一次京都呢。對了,星見以前來京都玩過嗎?」
「沒有。」
「那要去清水寺看看嗎?雖然還沒有完全進入紅葉季,但是現在的景色也不會差哦。」
「都是樹有什麼好看的。」被話題吸引的五條悟丟下夏油傑湊到女生這邊來,對歌姬的提議十分嫌棄,「天天待在高專還沒看夠嗎?」
「又沒叫你去!」
夏油傑拿著之前的那本雜志坐過來,把書攤在桌上指著上面的某一處說道,「要去吃湯豆腐嗎?南禪寺附近的湯豆腐很出名呢。」
星見凜湊過去看了一眼,被雜志頁眉上的小字驚到了,「夏油君竟然在看《京都旅游指南》?!」
黑發少年彎起那雙狹長的狐狸眼,「做好參考才不容易踩雷。」
少年這副早有准備的模樣,讓星見凜想起剛入校時夜蛾正道和他們宣布參加交流會的場景,怕是從一開始這兩人就把這次交流會當做旅游來看的吧?!
「或者烤肉也不錯?京都這邊大部分都是近江和牛呢。」冥冥掃了一眼雜志上的美食推薦,頗為意動。
「我要去買金平糖!」
「你這個甜食狂魔,自己去吧!」
「想去看樹葉子的人才應該自己去啊!」
「給我說敬語啊!你這個混蛋!」
「那來對決吧!誰贏了聽誰的。」
徹底被學生們無視了的夜蛾正道:…算了,就當放假吧。
-
傍晚,京都某室外卡丁車游樂場。
家入硝子抬手扣好安全帽的系帶,看著前方爭吵的兩名「小學生」,語氣無奈,「所以說,為什麼我們也要來參加這場不知所謂的對決?」
「因為大家的意見都不一樣,所以決定公平起見,通過游戲勝出的方式來統一目的地。」星見凜給當時並不在場的硝子解釋道。
其實是五條悟和庵歌姬兩個人誰都不想聽對方的。
家入硝子雖然當時不在場,但也能猜出點什麼。
「哈…」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所以為什麼非要一起行動呢?隨後看向身旁的少女,「凜會開卡丁車嗎?」
「嗯,以前和同學一起玩過的。」
聞言,家入硝子點點頭,抬腿邁入雙人卡丁車的副駕駛位置坐好,「那交給你了。」
前方不知什麼時候結束了爭吵的兩人都已經坐進卡丁車內,白毛「小學生」語氣歡快地朝這邊揮手,「快點快點,就等你們了——」
賽道的起點,三輛雙人卡丁車前後排開。
排在最前面的是外圈的歌姬和冥冥,中間是星見凜和硝子,五條悟和夏油傑在內圈。
「歌姬,輸了可不要哭哦——」
聽見五條悟的挑釁,庵歌姬面色猙獰地扭頭,「你給我閉嘴啊!」
臨時擔任裁判的工作人員吹了一下口中的哨子,示意大家注意,然後隨著黑白方格旗的揮下,三輛卡丁車同時起步衝了出去。
「呀謔!」少年輕快地喊聲回蕩在寬闊的賽場中。
外道領先的歌姬握著手中的方向盤,踩到底的油門松開一些,為接下來的過彎做准備,棕色的眼瞳裡燃燒著熊熊的勝負欲,「就這麼保持一路領先吧!一定要讓那個垃圾知道什麼才是前輩啊!」
「哦-加油。」愜意地坐在副駕駛上的冥冥,拉長了調子給身邊這位女戰士當啦啦隊,只是語氣聽起來不怎麼真誠。
位於內道的黑色卡丁車,在白發少年的手中像是一只活過來的黑獸,挾著一往無前地威勢殺向彎心漂移過彎。
「這不是歌姬嗎?怎麼落到後面去了——」
五條悟內道超過歌姬時,迅速調整卡丁車的速度,留下一句十分欠扁的話揚長而去。
「可惡!」歌姬不服輸地踩死油門,開始追趕。
星見凜雖然落後於五條悟和歌姬,但卻始終保持著穩定的距離,沒有被甩開過。
迎面呼嘯而來的風讓家入硝子不自覺地眯起眼睛,「你這不僅僅是玩過吧?」
「啊。」星見凜操作方向盤的動作十分熟練,聲音聽起來比往常要輕快一些,「其實我在各種游戲方面的天賦還不錯。」
「這樣嗎。」少女放松的狀態讓家入硝子微微笑起來,她抬起手伸了個懶腰,干脆道:「那我們一鼓作氣的衝上去吧?!來都來了,總要有點參與感啊。」
「我也正有此意,坐好了哦硝子!」
第12章 入學的第十二天
就在五條悟和庵歌姬激情互動時,垂眸抱臂坐在副駕駛上的夏油傑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他抬起眼正准備提醒五條悟一句時,就見一直沒怎麼在視野裡出現的第三輛卡丁車,以一道美妙的弧度從外道風馳電嘯般地劃了過去。
「嗯?」
「嗯?」暫停互動的五條悟和歌姬對視一眼,那是什麼鬼?!
率先一步進入最終「S」彎道的星見凜,輕輕轉動著手中的方向盤,配合腳下的動作完成干淨利落的過彎,完美地貼著內線一路疾馳。
「哇哦。」家入硝子驚喜地睜大眼睛,還真的做到了啊!
確定領先優勢後,她果斷回頭朝身後的人揮手,「一覺醒來,你們怎麼到後面去了呢——」
「可惡!竟然偷襲!」五條悟微微弓起身子,握著方向盤盯著前方的卡丁車惡狠狠地大聲喊道:「等著,老子馬上就會超過你們!」
過了「S」彎道便駛入了起點所在的直線,跑完一圈熟悉了地形的星見凜並沒有給身後兩人超車的機會,在一系列流暢而精准的操作下,少女最終以三分之二個車身的距離贏下這次對決。
星見凜剛剛把車停穩,身旁便躥出一顆毛茸茸的白色腦袋。
「太狡猾了!你竟然扮豬吃老虎!同學之間的信任呢?!」
星見凜伸手將幾乎要湊到她臉上來的腦袋推開,站起身來抬眸看向面前的少年,「我沒有說過我不會玩游戲吧?」
「哈!你這個垃圾也有今天!」庵歌姬興奮不已地衝過來。
五條悟立即調轉目標,反唇相譏,「歌姬你在高興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贏了呢!」
「我是沒贏,但你也輸了啊!」歌姬雙手叉腰,一雙眉毛高高揚起,恨不得仰天大笑三聲,「來來來,讓我聽聽看失敗者有什麼感言!」
「可惡!我要求重賽!剛剛是老子大意了!」
聞言,贏過了五條悟之後正有點腎上腺素飆升的星見凜挑起眉,語氣微妙地說道:「可以哦,不過,我沒有想到五條君是個這麼輸不起的人呢,下次我會注意的。」
還沒來得及高興的白毛少年瞬間卡殼。
難怪五條悟喜歡陰陽怪氣別人,原來這種感覺這麼爽的嗎?!
面前少女的唇角勾起壓抑不住的弧度,一向冷淡的銀灰色眼眸裡蕩漾起璀璨的笑意。
五條悟看著少女的眼睛有點走神的想,就像是有星星一樣。
破天荒的看見五條悟吃癟,其他幾人臉上也都是按捺不住地笑意,庵歌姬更是暢快地大聲嘲笑他。
被眾人嘲笑的五條悟瞬間將剛才的想法拋諸腦後,「老子才不是輸不起啊!老子只是!可惡,你們不要笑了!!」
少年憤憤不平的喊聲響徹天空,驚起飛鳥一片。
最終,他們在第二天還是將所有提議的地點都逛了一遍,然後提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返回了東京。
-
當看見五條悟拎著兩杆練習用長木倉站在自己面前時,星見凜是茫然的。
少年將一杆長木倉丟給星見凜,「我聽老師說了,你在交流會上把樹枝當刀用。身為五條老師的弟子怎麼能拘泥於一種武器呢!」
星見凜頓時猜到他的意圖,抱著槍面無表情地搶先道:「我確定我拒絕。」
五條悟將手中的槍頭調轉,拉開架勢自顧自地說道:「所以,今天五條老師決定來教你一些新的知識!」
「我不要,刀還沒練熟呢!」
「不過作為進階教學總要有些區別…啊!這樣好了,被打中一次就請我喝一杯奶茶哦!」
說完,也不等星見凜什麼反應,直接就攻過來了。
星見凜:??
你倒是聽人說話啊!!
因為刀算是各種游戲和電視中經常看到的武器。所以星見凜一開始的時候就算沒有學過用刀,也能試著模仿著記憶裡的動作進行戰鬥。
但是長木倉的用法真是讓她毫無頭緒,一陣手忙腳亂後,星見凜艱難地擋下五條悟的進攻,盯著面前笑嘻嘻的少年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真的不是因為輸了卡丁車而蓄意報復嗎?!」
「哈?怎麼可能啦!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
少年一邊理直氣壯地說著,一邊加快了進攻的速度。
星見凜:!!
還說不是?!
旁邊不遠,保持著拉伸動作的家入硝子有些疑惑地看著已經打起來的兩人,「好好的怎麼開始學槍了?」
「對於沒有術式的咒術師來說,精通一兩種武器是十分必要的。」
「啊?」家入硝子仰起頭,看著笑眯眯地黑發少年,狐疑道:「五條原來是這麼熱心的人嗎?」
「畢竟都是同伴嘛。」夏油傑溫和的聲音十分具有說服力。
話是沒錯,但是家入硝子還是對五條悟這麼積極的原因持懷疑態度。
她站起身來,准備換另一條腿繼續拉伸時,看著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的星見凜,突然意識到什麼。
家入硝子倏地扭頭看向旁邊的夏油傑,語氣裡有著淡淡的不可置信,「該不會是在報復凜贏了他卡丁車的事情吧?!」
「哈哈。」夏油傑笑了兩聲,快速地否認道:「怎麼會呢。」
聲音聽起來不像之前那樣底氣十足。
「在一個地方輸了,就要在另外一件事上找回場子證明自己,這麼幼稚且不可理喻的風格,不正是五條嗎?!」
當訓練結束時,汗流浹背的少女毫無形像地坐在地上喘息著。
星見凜看著身上已經無法再穿第二次的運動服,不由自主地想到:五條悟對力量的控制還真是可怕啊。
雖然沒有多少破洞,但是一道道纖維斷裂的劃痕讓這身衣服看起來就像是剛被一窩貓咪用來磨完爪子。
而那個罪魁禍首此時正一手拄著槍,蹲在少女面前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嗯…這麼多痕跡數都數不過來了呢。」
不等星見凜開口,五條悟就已經自顧自地給了出答案,「那麼,就算一年份的奶茶好了!」
星見凜頓了一下,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人,啟唇欲語卻被少年不要臉的發言打斷了。
「不用太感謝我了,剩下的那些就當五條老師對凜醬的鼓勵好了!」
說完,他還十分欠揍地點了點頭,一臉「我真是個大好人」的模樣。
星見凜忍了忍,最後還是沒能忍住,一把抓起手邊的長木倉一棍子掃過去,「這也是感謝!」
「哦-還挺有精神的嘛!」像個兔子跳起來似的五條悟眼見著要被對方提著武器追殺了,迅速開溜,「記得我每天的奶茶啊!」
星見凜拄著長木倉站在原地看著少年歡快離去的背影,眼睛裡似乎有火在燒,擅自更改別人的訓練方向也就算了,竟然還下這麼重的手、提出這種要求!
如果眼神能殺人,五條悟現在大概已經沒了。
「還好嗎?」早已經結束訓練的家入硝子走過來,看著腿腳有些顫抖的少女輕聲道:「我幫你治療一下吧。」
星見凜緩緩吐出一口氣,收拾好心情盤腿坐下來,「那麻煩你了硝子。」
「我正愁沒有練習對像呢。」家入硝子笑了聲,然後跟著蹲下來,抬手用反轉術式給傷痕累累的少女治療。
隨著正能量的不斷輸送,少女全身緊繃的肌肉緩緩放松下來。
「好了,等會吃完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下午才能更有精神啊。」
星見凜道了聲謝,隨後銀灰色的眼睛裡重新燃起熊熊火光,「那個混蛋,最好不要有被我發現弱點的一天啊,不然絕對要揍扁他!」
「很不錯的目標呢,有這一天的話記得第一時間叫上我。」家入硝子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是萬一呢?
午睡起來的星見凜,在手機裡發現了夏油傑二十分鐘前發來的消息。
【我和悟臨時接到任務,本來想叫你一起的。但是你好像還在休息,那就下次再一起出任務吧。】
讀完消息,星見凜放下手機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慢思忖著:學姐們也都出去了,那看來下午只有單獨訓練了啊。
出門前,看著擺放在玄關處的兩把武器,星見凜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拿起了那杆長木倉。
提著槍的少女只身一人站到了空曠的操場上,她垂眸仔細回憶了一會兒上午五條悟的出槍招式,然後揮動長木倉慢慢試著還原出來。
不同於學刀時的得心應手,星見凜經常在出槍的動作做到一半時,就停下來反復琢磨後續銜接的動作。
落日的余光將少女的影子拉長,星見凜彎腰從自動販賣機裡拿出汽水。
【八岐。】
【嗯?怎麼了?】
星見凜垂眸拉開易拉罐的拉環,清爽的白桃氣息瞬間湧入鼻腔,「我體術和刀學的那麼快,是因為以前的關系嗎?」
【啊啦,你察覺到了啊。】
果然如此嗎…
星見凜仰頭喝了一口汽水,隨後握緊了手中的易拉罐。
雖然八岐說她的每次轉世都相當於另外一個人。但是隨著時間沉澱在靈魂裡的東西恐怕並沒有那麼容易被抹去。
也許之前的某一世或者許多世,都是用刀的好手或者體術高手。所以她在練習不用過多思考便能下意識地做出正確的應對。
就像她小時候受傷時,在八岐的指點下很快就學會了反轉術式一樣。
因為以前有過非常豐富的經驗,所以及即使忘記了,也很快就能再次學會。
換成槍之後的那種生澀感,才是初學者真正該有的反應。
見少女陷入沉默,八岐揣摩了一下她的心理,輕笑著問道:「怎麼了?覺得自己所得意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以前的基礎上,很受打擊?」
「不。」少女握緊易拉罐的手稍稍松開,抬起眼眸,大步地朝前走去,「只是覺得,我也應該給『後輩』留下點什麼東西才行。」
雖然意識到這個事實時,星見凜的內心的確有過短暫的動搖,但是她並不會因此否認自己。
她無法否認那些藏起來的經驗所給自己帶來的便利。但她也相信很多事情和自己的努力離不開關系。
比如說,她在卡丁車上贏過了五條悟。
雖然這個對比可能不太對,但她既然能在『前輩』從未涉足過的領域贏過一個號稱『什麼都會的』天才、贏過絕大部分的人,那就代表她所努力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真是出乎意料的反應呢。不應該是發現事實後,陷入自閉嗎?】
【我為什麼要因為這種事情自閉?】
【誰知道呢——】
第13章 入學的第十三天
當星見凜再次見到兩名同期時,已經是兩天後的上午。
那時她正因為收到夜蛾正道發來的消息,而前往辦公室。
剛剛踏入辦公室所在的樓層,星見凜便聽見了老師的怒吼聲,「你們這兩個家伙!說過多少次了!任務時要記得放『帳』!!」
聲音大到走廊上的玻璃都在輕輕顫動。
星見凜掃過頭頂被震落的幾縷灰塵,不禁想到:木質結構的房子隔音性能還是太差了啊。
辦公室的門是敞開的,夜蛾正道第一時間就看到出現在門口的少女,於是放緩了語氣,「星見你先在旁邊等一下。」
星見凜看著辦公室內兩名乖乖跪坐著挨訓的少年,輕輕揚了下眉梢,語氣輕快地應道:「好的。」
經過這一打岔,夜蛾正道將目光重新轉回兩名問題兒童時,情緒不復之前激動,「下次再敢撇下輔助監督自己跑掉,把建築轟沒了還不記得放『帳』,就每人給我寫五千字不重復的檢討!」
連續兩個陌生的詞彙,讓星見凜有些奇怪。
「那個…老師。」
站在一旁的少女發出了疑問的聲音。
五條悟和夏油傑瞬間意識到什麼,同時轉頭看向滿臉疑惑的少女,拼命朝她使眼色。
夜蛾正道也朝少女看過來,「星見有什麼問題嗎?」
星見凜的目光掃過兩名眼珠子都要朝她飛過來的少年,慢吞吞地發問,「輔助監督和帳,是指什麼?」
辦公室裡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星見凜出任務的那次,因夜蛾正道不在學校,所以並沒有當面彙報任務。
也就導致了夜蛾正道雖然知道他們拋下輔助監督跑了的事情,但並不知道這兩個問題兒童竟然都沒和新同學提過輔助監督和「帳」的事情。
「咚、咚」兩聲,夜蛾正道最終還是沒忍住給了面前兩名問題兒童一人一個鐵拳指導。
「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沒有和星見說的嗎?!」
等夜蛾正道給星見凜解釋完什麼是輔助監督和帳後,腦袋上頂著一個大包的五條悟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那群人能給什麼任務指引啊,哦,當個司機還是可以的。」
於是,在同期們看好戲的目光下,五條悟成功收獲了老師的第二枚鐵拳指導。
教訓完兩名問題兒童後,夜蛾正道給三人派發了新的任務——
前往千葉縣祓除一只1級詛咒。
抵達任務地點時,「帳」已經放下來了,而星見凜也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輔助監督。
負責這次任務的輔助監督是一名中年男人,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加上利落的板寸,看起來十分精明干練的模樣。
「根據『窗』的情報,這裡面是一只1級咒靈,昨天施工隊准備拆除這幢建築時觀測到的,沒有被困人員也並未造成人員傷亡。」
聽完輔助監督的簡述,叼著棒棒糖的五條悟抬起頭看著面前散發著黑氣的老舊宿舍樓,一臉無所謂地開口,「那直接轟掉就行了吧?反正都是要拆的。」
輔助監督的表情僵了下,隨後委婉說道:「如果可以的話,還請以最小的動靜解決此事。因為快到五十年校慶了,校方不願意節外生枝,所以學校內並未完全封鎖。」
言外之意,一幢宿舍樓突然變成廢墟的話,肯定是會被學校裡的人發現的,到時候晚間新聞肯定是跑不了。
「嘖,真是麻煩。」五條悟不滿地嘀咕了一句,然後抬腳就往宿舍樓裡走。
夏油傑朝輔助監督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放心吧,我們會注意的。」
一直沒說話的星見凜朝輔助監督輕輕頷首後,跟著夏油傑一塊進入了宿舍樓。
輔助監督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心中不太確定的想到:這次多了一個女生,應該能勸著點?
雖然「窗」的情報只是觀測到了一只1級咒靈,但是作為最容易誕生詛咒的場所之一,宿舍樓內顯然不止一只咒靈。
星見凜進入大樓後就將刀劍袋裡的咒具取了出來,大概是為了貫徹「讓新生熟悉任務流程」這一宗旨,身邊的兩名男生一點都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雜亂無章走道裡,星見凜隨手揮刀祓除掉一只躲在門後的低級咒靈後,五條悟突然出聲道:「等一下不要把那個咒靈祓除了,好歹是個1級,能給傑當小弟用。」
星見凜頓了一下,想起了夏油傑的「咒靈操術」。
她剛想回頭說話,卻感覺到了什麼,立即閃身離開原地。
一只體型小巧的咒靈撞破發黃老舊的牆壁出現在過道裡,咒靈無視了得最近的兩名少年直奔前方的星見凜而去。
看清咒靈的動向,星見凜內心頗為無語。
怎麼的,這是柿子挑軟的捏是嗎?!
「真好、真好。」
四肢著地的咒靈反復重復著不明所以的話,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衝向星見凜。
星見凜看著它那扭曲的頭部目露嫌棄。雖然是詛咒,但是也長的太隨便了吧?那類似蟲類的復眼有夠惡心的。
少女心中吐槽著,動作卻一點都沒落下,手中握著刀的根據咒靈移動的軌跡微調著角度。
從正面的話很容易一刀把它劈成兩半,還是換個角度吧。
這麼想著,在咒靈距離自己不到一臂距離的時候,少女的身形突然閃到咒靈的側方,手中刀揮起。
眼看著刀就要揮下,但星見凜的視野內的環境卻突然發生了變化。
落滿灰塵的宿舍走道突然變成了裝修甜美的甜品店,眼前那只醜陋的咒靈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
可麗餅?!
星見凜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咒靈變可麗餅也糟心了吧?!這是什麼見鬼的術式啊!
電光火石間,少女手腕微轉,刀鋒向下削斷了『可麗餅』下方的尖端。
『可麗餅』只來得及發出吃痛的尖嘯,就被一腳踹飛重重地砸進牆體中,被碎石掩埋。
星見凜收回腳,看向少年們的方向。
兩只巨型可麗餅並排站在那邊,其中一個大概是牛奶冰淇淋,另一個可能是巧克力冰淇淋球吧。
星見凜奇怪的表情引起了少年們的注意。
「凜?」
而五條悟因為看見了咒靈的術式,直接興致勃勃地詢問道:「凜看到了什麼?」
星見凜的表情一言難盡,「可麗餅…」
夏油傑頓時反應過來,這是中了術式了。但是他和悟這邊什麼都沒有發生,是有什麼特殊的觸發條件嗎?
但是不管怎麼樣,先把咒靈調服才能解決少女身上的問題。
剛剛從廢墟中掙扎出來的咒靈,還沒來得及重新長好腿,就被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扭曲虛化,向著黑發少年的掌心彙聚成一個黑漆漆的球體,最後被少年張口吞下。
隨著咒靈被夏油傑調服,星見凜眼中的幻像仿佛褪色一樣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可麗餅?」五條悟頓時來了精神,「那我們等下就去校門口吃可麗餅吧,我要超豪華水果奶油冰淇淋口味的!」
聽到少年的話星見凜愣了一下,他們進來之前,路過了一家人氣爆棚的可麗餅店,她當時還想著任務結束後去買一個嘗嘗的。
所以,那個咒靈的術式大概不是變可麗餅,而是讓人看到自己當前最想要的東西?
外面等候的輔助監督看到黑氣消散後,大大地松了口氣。
看來不用加班了。
——
可麗餅店的門臉並不大,從櫥窗可以窺見裡面排隊的人群。
夏油傑在門外停住腳步,「裡面太多人了,我在外面等你們吧。」
聞言,星見凜不禁看了一眼從調服咒靈後就有些異樣沉默的少年。而一旁的五條悟則是不以為意地上前推開店門,隨口問道:「還是以前的口味嗎?」
「嗯。」夏油傑笑著應了聲,然後用詢問地眼神看向星見凜。
星見凜見少年看過來,笑著朝他搖了下頭,跟著五條悟進入了店裡。
可麗餅店裡的顧客女生居多,從進來起,星見凜就一直能隱約聽見女生們討論五條悟的聲音。
她抬眸看了眼身旁對此仿佛一無所覺的少年,心想這個人只要不搞事,單靠這張臉的確很招人喜歡。
隨著隊伍的緩慢移動,星見凜通過前方展示櫃上的鏡面看到了夏油傑的背影。
雖然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一起去甜品店吃東西的次數還是挺多的。
夏油傑並不是一個因為人多就不會和他們一起進來排隊的人。而且對方的異樣似乎是從調服咒靈後開始的…
所以,那個術式難道是有什麼副作用嗎?
就在星見凜出神時,身旁的少年突然開口了。
「傑每次調服咒靈之後都會這個樣子,過一會兒就好了。」五條悟雙手插在口袋裡,漫不經心地看著前方牆上的菜單海報,語氣平靜,「反正問了也改變不了什麼,就當不知道吧。」
星見凜從鏡面上收回目光,輕輕應了聲。
等輪到他們時,五條悟果然點了一個超豪華型的可麗餅,讓店員往裡面塞滿了配料。
星見凜看著那個比自己臉還要大的可麗餅,深感佩服。
察覺到少女的目光,五條悟「啊嗚」一口咬下頂端的冰淇淋球,聲音含含糊糊地,「凜想要的話可以自己加啦,我的是不會讓給你的!」
「並沒有想要你的。」
比起五條悟那個配料誇張的可麗餅,星見凜點的那兩個常規版做得要快多了。
接過店員遞來的可麗餅之後,兩人一同離開店內。
店外的小花壇邊,一名穿著制服的女生正一臉羞澀地站在黑發少年的面前,目露期待地和他說著什麼。
剛剛踏出店門的星見凜頓了下,這是被搭訕了啊,要等會再過去嗎?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身旁那道高大的黑影毫無預兆地躥了出去。
舉著超大份可麗餅的白發少年一個健步飛撲到了黑發少年的身上,語氣委屈且浮誇,「傑,你在干什麼?我們在一起度過的那麼多個快樂的夜晚,難道都是假的嗎?!」
!!
不止是夏油傑對面的女生,就連一旁的星見凜都被這話驚得瞳孔地震。
這種糟糕的台詞是我想的那樣嗎?!原來你們竟然是這種關系嗎?!
夏油傑額角的青筋在狂跳,他艱難地維持著臉上的笑容,看向好友的紫色眼瞳裡充滿殺氣,「悟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五條悟一只手推著臉頰強行調轉視線看向星見凜那邊,「而且,你就不想對辛苦為你排隊買可麗餅的凜說些什麼嗎?!」
星見凜:??
跟我有什麼關系?!
女生看了看震驚又茫然的星見凜、壓抑著怒氣卻又不得不當做無事發生的夏油傑,最後將目光落到一臉受傷的白發少年身上,嘴唇微微顫抖著。
她只是看小哥哥長得帥想要個聯系方式而已啊!一點都不想被卷進這種修羅場!
「祝、祝你們幸福?」
女生羞窘地留下一句話之後落荒而逃。
不是,為什麼要祝我們幸福?你回來聽我們解釋啊?!
風中凌亂的星見凜和夏油傑將目光從女生逃跑地背影上收回來,緩緩看向那個已經一臉若無其事吃著可麗餅的少年。
「『快、樂、的、夜、晚』是指什麼?!」
夏油傑咬牙切齒地說著,他的背後已經有源源不斷的黑氣冒出來,一只可怖的豎瞳從裂開的縫隙中出現,裡面的咒靈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出來了。
「我們一起熬夜打游戲的夜晚難道不快樂嗎?」
五條悟一臉理直氣壯地看向好友,「不然你們以為我說的什麼東西?自己胡思亂想就不要怪說話的人啊!」
夏油傑深吸了口氣,然後一把抓住身邊的白發少年,朝星見凜露出一個滲人的微笑,「不好意思凜,我剛想起有點東西落在學校裡了,麻煩你等一下。」
星見凜看著對方青筋暴起的手背,表示自己信了。
胡亂說話的問題兒童就應該有人來好好教訓他一頓!
剛剛和校方交接完的輔助監督一只腳才踏出會議室,便聽到了一聲「轟隆」的巨響。
他僵硬地轉動著脖子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那個灰塵衝天而起方向正好是之前祓除詛咒的那幢宿舍樓。
!!
熟悉的地點、熟悉的人。
夜蛾正道看著乖乖跪坐在面前的三名學生,感覺自己的太陽穴正在突突地跳個不停。
他用力捏著手上才做完一半的咒骸,沉聲開口,「說吧,這次是為什麼。」
星見凜低眉斂目地坐在那裡,渾身上下散發著「不是我我不知道和我無關」的氣息。
「老師!」身旁的白發少年無所畏懼地舉起了手,「免費拆遷是我們送給校方的周年慶禮物!」
「咚!」
「送禮物也得看人想不想要啊!」
第14章 入學的第十四天
籠罩在寫字樓上空的「帳」緩慢消退,一名背著刀劍袋的少女踏出寫字樓的大門。
一直在門口等候著的黑西裝女人迎上少女,「任務順利結束,辛苦你了。」
少女正是星見凜。
通過前兩次任務和交流會上的表現,夜蛾正道認為她完全有實力單獨祓除1級詛咒,於是就有了這次的任務。
星見凜朝她微笑道:「你也辛苦了,如果沒有事了的話,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欸?不用我送你嗎?」
「不用了,我還有一點私事,等辦完事情我會自己回去的。」
聽到少女的回答,輔助監督也不再多言,反正只要任務完成了,高專也不會管學生是不是第一時間返回。
「那麼,路上小心。」
和輔助監督分開後,星見凜跟著手機導航到了有「大阪秋葉原」之稱的大阪電電城。
少女穿梭在貼滿各種游戲、動漫海報的店鋪間搜尋著自己心儀的商品。
「來大阪出任務真好啊。」
當星見凜心滿意足地提著購物袋出來時,時間已經接近下午一點,「吃點東西再回去吧…」
等紅綠燈的間隙,少女低頭用手機搜索著附近的美食。
嗯…吃大阪燒?還是豆腐烏冬面?這家的天婦羅看起來也很好吃的樣子。
綠燈亮起,還在低頭搜索的少女隨著周圍的人群一起行動。
突然間,她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
一點熟悉的黑色消失在前方拐角處。
星見凜頓了頓,然後加快腳步穿過人群追了上去。
街道上的行人並不多,星見凜一眼就發現了之前的目標。
那是一名穿著卡其色風衣的高挑女人,她正握著手機和人通話,「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如果你還是不懂的話就和我的律師聯系吧!」
女人雖然很生氣,但仍然保持了良好的風度,一聽就知道是一個很有教養的人。
而默默跟在女人身後的星見凜,總覺得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
等到女人掛斷電話後,星見凜快步上前,「這位小姐,請問你…」
但是在看清楚女人的面容時,星見凜頓時愣住了,「藤原…醫生?」
「嗯?你是…」女人看著面前這位將自己攔下來的少女,目光掃過對方如綢緞般的藍黑色長發和那雙銀灰色的眼睛,腦海裡瞬間浮現出一道小小的身影,「凜嗎?」
「是我。」
聽到對方說出自己的名字,星見凜壓下心底的驚喜,表情一下子慎重了許多,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好久不見了藤原醫生,你最近有去過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藤原早紀,星見凜小時候的家庭醫生。自從她七歲那年藤原早紀和丈夫結婚後,就辭去了松島家的職務,星見凜也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嗯?」星見凜的話讓藤原早紀摸不著頭腦,隨即,她想起了對方小時候的事情,神色有些驚訝地問道:「你在我身上看到了那些東西嗎?」
「是。」星見凜點點頭,目光掃過對方身上的咒力殘穢,委婉地解釋道:「雖然有點不太一樣,但是本質上差不多。」
聽了星見凜的回答,藤原早紀垂下眼眸低喃了一聲,「原來是樣嗎…」
看藤原早紀這個樣子,星見凜大概猜到對方在生活中發現了一些異常。
她沒有再說話,耐心地等待著藤原早紀的回答。
「我家就在附近,要上去坐坐嗎?」藤原早紀收斂起情緒,溫柔笑道:「這種事情,在外面說也不太好。」
——
藤原早紀的家是一套不大的公寓,但是星見凜並沒有在房子裡看到屬於第二個人的生活痕跡。
或許是看出少女的疑惑,藤原早紀一邊彎腰拿出一次性拖鞋遞給少女,一邊解釋道:「我在辦離婚手續了,現在是一個人租房子住。」
超出年紀之外的話題,讓星見凜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
不過好在藤原早紀也只是單純地解釋一句。畢竟她當時離開松島家的原因是結婚。
將風衣掛到衣架上,藤原早紀走向廚房的方向,「喝果汁還是汽水?」
「果汁。」
「葡萄味的可以嗎?」
「可以的。」星見凜跟著走過去,將手中的購物袋放在小吧台上。
藤原早紀從冰箱裡拿出兩罐飲料,果汁給了星見凜,她自己手上則是一罐啤酒。
趁著藤原早紀拿飲料的間隙,星見凜已經將廚房和客廳這片空間都仔細看過一遍,並沒有發現咒力殘穢,於是向她詢問道:「藤原醫生,我可以去你房間看一下嗎?」
「可以。」藤原早紀坐到吧台邊的高腳凳上,拉開易拉罐的拉環,「往裡走的第二間是我的臥室,另外一間是客房,最外面那扇門後是衛生間。」
很快,星見凜將這間不大的公寓仔細檢查了一番,仍然發現沒有咒力殘穢的痕跡,這也就代表著藤原醫生身上的東西是從外面沾染的。
這樣一來…就有些棘手了。
看著少女若有所思地模樣,藤原早紀淡淡地笑起來,「看起來很麻煩。」
說著,她露出一些回憶的神色,用手比劃著,「不能像以前一樣…嗯,『唰』的一下解決嗎。」
「這個和以前那次不一樣,需要找到源頭才行。」星見凜坐到她旁邊簡單解釋了一句,「藤原醫生最近有發現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啊,姑且算吧。」藤原早紀托著下巴,把玩著手裡的易拉罐回憶道:「大概是上個星期開始,睡覺的時候總會做一個奇怪的夢,但是不記得夢到了什麼。最開始的時候只會在半夜驚醒,緩一緩也就過去了。但是隨著次數的增多,心悸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說著,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遲疑,「而且醒過來之後,總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我還以為是我最近太累了的原因,想著下個月休假出去散散心。」
聽完藤原早紀的話,星見凜的心沉了下來:這種情況說明詛咒已經逐漸在加深了,得盡快祓除掉才行。
「藤原醫生最近有去過什麼奇怪的地方,或者碰到過什麼奇怪的人嗎?」
藤原早紀仔細想了想,隨後搖頭,「沒有,因為這小半年來一直在和我前夫打官司,所以往返地點都挺固定的。」
「那藤原醫生現在還是在醫院上班嗎?」
想到對方的職業,星見凜覺得問題也許出在這裡。
「嗯,我現在就在附近的一家私立醫院工作。」
得到回答,星見凜「騰」的一下站起身來,「那我們現在去醫院看看吧!」
少女倏然起身地動作讓藤原早紀驚了一下,隨後莞爾笑道:「凜現在挺有活力的嘛。」
藤原早紀的話讓星見凜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她看著面前並無太大變化的女人,露出一些明亮的笑意,「小時候藤原醫生說過的話我都記著呢。」
第15章 入學的第十五天
從公寓這邊驅車十五分鐘,就到了藤原早紀工作的醫院。
但是在醫院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轉了一圈後。除了那些在路上順手祓除掉的低級咒靈外,星見凜並沒有看到和藤原早紀身上詛咒有關的咒力殘穢。
星見凜有些頭疼地抿了下唇,這下可真的麻煩了。
看著少女苦惱的模樣,藤原早紀語氣溫和地安慰道:「沒關系的,不用著急,我相信你能解決掉的,就像以前一樣。」
女人溫柔的聲音與記憶裡的相比,並沒有太大變化,甚至比以前更加寬和。
星見凜吸了口氣,讓自己靜下來心來。無論如何她都要把藤原醫生身上的詛咒祓除掉。
「能冒昧問一下藤原醫生在打什麼官司嗎?」
「財產。」說到這個話題,藤原早紀眉目間染上一些無奈,簡短地解釋道:「我和前夫之間在離婚前發生了一些問題,所以才鬧上了法庭。」
「那現在能約他出來見一面嗎?」
金錢和情感是最容易讓人衝昏頭腦的東西。雖然星見凜不想把藤原早紀的前夫想得這麼壞。但是從眼下的情況來看,也只能從他那邊入手了。
聽到少女的話,藤原早紀想了想,語氣略有些遲疑,「你是覺得會跟我前夫有關系嗎?」
「我不知道,有時候詛咒不一定是來自咒靈。」星見凜偏過頭,直直地看向女人的眼睛,「如果處理的不好,是會出大問題的。」
看著那雙干淨透亮的銀灰色眼睛,藤原早紀怔愣了一瞬,「我知道了。」
藤原早紀和前夫通話時,星見凜退開了一些距離。
也許是那邊一直想和藤原早紀見面,所以聽了她的來意後立馬就答應見面。
為了穩妥起見,星見凜讓藤原早紀把見面地點定在了沒有什麼人的公園裡。
在等待藤原早紀前夫過來時,兩人聊起了一些往事。
藤原早紀靠在長椅上,看著身旁坐姿端正的少女露出溫柔的笑意,「看到凜現在這麼健康的模樣我就放心了呢。」
「嗯,藤原醫生離開了之後我也有好好生活。」星見凜略過了被趕出家的那段往事,輕聲道:「在學校裡和同學們相處的也不錯,現在還有了一些志同道合的同伴。」
「是嗎,那真的太好了。」女人發自內心地笑起來,「我當年離開時就擔心你這一點。」
藤原早紀是在星見凜四歲時到松島家工作的,她到現在都還清楚記得,當她看到這個孩子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她好像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
後來藤原早紀在和佣人的閑聊間得知,這個看起來十分乖巧可愛的女孩子一直被家裡視為不詳的存在。
血脈相連的親人們因為怕被她牽連,所以基本上對她都是一種無視的態度。
而這個過於早慧的小姑娘淡然地接受著周圍的一切,就算被家裡其他的小孩子欺負、被大人責罵,也從不哭鬧,只會睜著那一雙澄澈的銀灰色眼睛安靜地看著你。
這樣一系列異於常人的表現,導致周圍的人更加覺得她有問題,就連家裡的佣人們也只是必要的時候才會和她交流。
後來有一次,小姑娘動作怪異地替她解決了渾身酸痛的問題,藤原早紀好奇詢問之下才從小姑娘的回答裡知道佣人們所說的不詳是指什麼,也意識到原來小時候外婆講的故事是真的——
在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人天生就能看見那些不存在與常理之中的東西。
從小聽外婆講過許多奇幻故事的原因,再加上她幫了自己,藤原早紀對星見凜的異常接受良好。
因年輕好奇心重,她偶爾還會帶著小蛋糕去打聽小姑娘所看到的世界。
一來二去,兩個人相處得還不錯。
在藤原早紀的引導下,對什麼都無所謂的小姑娘開始有了自己偏愛的食物和想要的東西。
所以當時藤原早紀決定從松島家離職時,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小姑娘會不會又回到以前那種游離的狀態。
在兩人閑聊間,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從小道的一頭快步出現。
星見凜在看到男人第一眼時,有些失望卻又慶幸。
失望的是,這個男人沒有咒力身上也沒有咒力殘穢,她尋找詛咒又陷入了僵局。
慶幸的是,藤原醫生這麼多年付出的感情沒有遇到最壞的結果。
藤原早紀看到少女略有失望地神色時,一直緊繃地肩膀也放松下來。
還好,他們還沒有走到那一步。
不過既然把人叫出來了,也不能隨便就打發走。
星見凜提上自己的刀劍袋,朝藤原早紀道:「那我到前面等你,有事的話就叫我,我會第一時間過來的。」
見藤原早紀點頭後,星見凜繞開男人走向前方不遠的那條長椅。
男人看著身邊路過的一臉冷淡的少女,「早紀,這是…」
「她是誰和你沒關系。」藤原早紀打斷了男人的詢問,臉上的神色也不復之前溫和,「既然來了,我們就好好談談吧,我不想再繼續和你糾纏下去了。」
星見凜有些挫敗地坐到長椅上,「八岐,還有其他的方法找到詛咒的源頭嗎?」
【像這種只剩下殘穢的情況,除非是特定的追尋術式,不然就算是「六眼」也只能在茫茫人海中一個個去找。】
一向都是靠自己的少女在八岐的話裡得到了提醒,她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打給夜蛾正道,向對方詢問高專裡有沒有能夠找到殘穢源頭的術師。
【據我所知,現在咒術界並沒有這樣的生得術式。不過你突然問這個問題,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星見凜簡單地將藤原早紀身上的事情解釋了一番。
電話那頭的夜蛾正道沉默了一會兒,隨後繼續道:「我會讓輔助監督查一查最近有沒有收到相似的案例,有消息會盡快通知你,你暫時就留在那邊吧。」
得到高專那邊的幫助讓星見凜稍稍放下心來,少女垂著眼睛,搭在膝上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摳著裙擺邊沿,「謝謝你,夜蛾老師。」
【不用道謝,這是我們咒術師的職責,也是我們該做的事情。】
掛斷電話後,星見凜長長地舒了口氣。
當初入學高專真是太好了。
少女偏頭看向遠處身量纖細的女人,不然也許就再也沒有見到藤原醫生的那一天了吧。
不知道是因為已經爭吵得太多,還是因為在公共場合的原因,藤原早紀和前夫的談話音量一直保持在正常範圍內。
當星見凜手機中的俄羅斯方塊消掉了300多行後,藤原早紀從長椅上站起來,朝她這邊走來。
「我們走吧。」女人清麗的臉上雖然帶著一些疲憊,但是那雙褐色的眼睛卻十分明亮,像是對以後的日子充滿期待。
不用問,星見凜也知道,這次談話應該是一個不錯的結果。
那樣一來,阻撓藤原醫生開始新生活的就只有詛咒了,希望高專那邊能有線索。
正當兩人准備上車驅車離開公園時,一輛朝這邊駛過來的白色的小轎車緩緩在她們面前停下。
星見凜看著面前的小車,眼瞳微縮,這個感覺是…
隨著緩緩降下的車窗,星見凜看到了小車司機身上那和藤原早紀同出一源的咒力殘穢。
是同樣被詛咒了嗎?
第16章 入學的第十六天
小車司機是一名穿著咖色夾克的年輕男人,他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目光在星見凜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後轉向藤原早紀,笑著打招呼,「好巧啊,藤原醫生。」
「是你啊,江口君。」藤原早紀微笑著和男人打招呼,「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我們還以為你已經離開大阪了呢。」
「啊,是。」男人靦腆地笑了一下,「因為還有幾位朋友沒有好好告別,所以今天晚上准備和他們一起吃個飯。」
說完,江口的目光再次看向星見凜,好奇道:「這位是?」
「噢,這是我以前認識的一位小朋友,今天來大阪玩。」
星見凜覺得男人的神色有些奇怪,而且,他身上詛咒的氣息比藤原醫生的重。
出現這種情況,要麼就是他被詛咒得更早,要麼…他身上藏著什麼東西。
冷淡的銀灰色眼睛緊緊地盯著男人,在男人驚詫的目光中,少女輕而易舉地拉開了上鎖的車門,「這位先生,恐怕你要推遲和朋友的飯局了。」
少女不符合外表的暴行讓男人露出驚恐之色,他下意識地背靠車門,「你、你要做什麼?」
說著,他向一旁的藤原早紀大聲喊道:「藤原醫生,你朋友這是在想干什麼?!」
看見星見凜的動作,藤原早紀也十分震驚,她剛想詢問星見凜怎麼回事,腦海中卻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那是她做那個怪夢的第一天所發生的事情。
那天在醫院工作時,她不小心在拐角處和江口撞倒過一次,而且手上還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劃破一道傷口,當時她以為是被那些器械刮到的。
男人躲藏的動作讓放在上衣口袋裡的東西隱隱露出一角,星見凜目光一凝,鑽進車內伸手就要拿男人口袋裡的東西。
江口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她的意圖,一手緊緊捂住口袋,另外一只手飛快地開門下車,口中還一直喊道:「來人啊!救命啊,殺人了!」
這種做賊心虛的反應讓星見凜不再留手,咒力瞬間灌滿車廂內,將男人壓制住。
壓力驚人的咒力讓江口動彈不得,他僵硬地保持下車的動作,冷汗順著臉頰滑落,眼睛裡寫滿了驚慌。
星見凜順利地拿到男人口袋裡的東西,那是一個看不清面容的木偶,是咒具。
「誰告訴你用咒具來害人的?」星見凜從車裡出來,繞到主駕駛的位置將那個木偶拿給江口看。
看著星見凜手中的木偶,江口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視線有些漂移。
「你、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不明白嗎?」星見凜握著木偶的手收緊,冷聲說道:「那你要不要猜猜看,如果我現在把它破壞掉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江口並沒有因為星見凜的話而驚慌,眼底反而露出了一點微妙的笑意,就像是在嘲笑她辦不到一樣。
男人的表情將一切事情暴露無遺。
一旁猜測到什麼的藤原早紀只覺得荒謬至極,「江口君你…想要害我?為什麼?」
她一向不與人為惡,和同事們相處的也頗為融洽。甚至江口剛進醫院時,她還因為兩人是校友的原因,多有照拂。但沒有想到江口竟然會想害她!
拿到了施術的咒具,星見凜收回咒力,讓江口給藤原早紀一個解釋,自己則是在腦海裡向八岐詢問解除這種詛咒的方法。
【如果是可以解除的術式,有兩種辦法,一是讓施術人主動解除,二是強行破壞咒具也可以解除術式,不過會反噬施術人。這個人不具有咒力,就只能是第二種方法解決了。】
得到回答,星見凜看向因失去了咒力的壓制,而如一灘軟泥癱倒在地的江口。
結局早就由你自己寫好了啊。
面對藤原早紀的質問,江口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奇怪起來,「為什麼…哈哈,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男人猛地抬眸看向藤原早紀,神色激動,「為什麼你們可以同時擁有出色的外表、過人的天賦,而我一樣都沒有!」
「為什麼我不是個女人!為什麼他就不能喜歡男人呢?!男人才最懂男人啊!」
「為什麼…他要喜歡一個不喜歡他的人呢!」
情緒激動的江口想要爬起來,卻因為腿軟站不穩,只得狼狽地扒著車門。
即使是這樣,他的目光也一直沒有離開過藤原早紀。
「不過沒關系。」男人平庸的臉上露出瘋狂而興奮地笑容,「只要我變成你就好了…我會擁有你的人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藤原早紀被狀若癲狂的男人嚇得渾身發冷,情不自禁地往星見凜身後退了一步。
「啊,不過現在被發現了也沒事。」江口看向星見凜手中的木偶,眼神逐漸詭異起來,「這個術式只要發動了,就不會停下來的!」
「是嗎。」星見凜神色冷漠地看著他,「你以為我剛剛是在開玩笑的嗎?」
只見隨著那握著木偶手指緩緩收攏,木偶的表面開始出現裂痕。
「等、等等!不可能…」
看到木偶身上的裂痕,江口像是驟然被驚醒一般,他伸出手,連滾帶爬的朝星見凜撲過去,想要搶回木偶。
「哢啪。」
木偶在白皙的掌中碎成粉末,化為一股流沙落向地面。
「不、不!!」
目眥欲裂的江口伸著雙手在空氣中胡亂地揮舞著,想要抓住那些飄散的粉末。
男人跪趴到地上,用手掌攏著地面上的粉塵,口中喃喃,「怎麼可能…我明明試過的!怎麼會碎…怎麼會碎?!我的人生、這是我的人生啊!」
在江口喃喃自語的時候,他身上開始發生詭異的變化。
滿頭黑發從發根開始褪成白色,露在外面的皮膚像是陡然失去水分般的變得暗黃起皺,原本合身的夾克顯得有些空空蕩蕩。
他的聲音從中氣十足,變得沙啞無力。
三十歲不到的同事眨眼間在自己面前變成了將行就木的老人,藤原早紀顫抖著貼近星見凜的背後。
「他這是…」
「這是『術』的反噬。」星見凜冷漠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人,「自食其果罷了。」
跪在地上的江口開始變得瘋瘋癲癲,一下子學女性說話的口氣自稱藤原,一下子向空氣發問「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藤原早紀不忍再看,她藏在星見凜身後別過頭去,「我們走吧。」
星見凜轉過身,看著於心不忍的女人認真道:「藤原醫生,他會變成這樣跟你沒關系,他如果沒有害人之心,就不會有今天。」
藤原早紀沉默了一瞬,啞聲答道:「我知道…但是我…」
朝夕相處的同事在背後對自己做出如此惡毒的事情,又在自己眼前變成這樣,這一系列事情實在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看出她心中所想,星見凜抿了下唇,放輕聲音,「那藤原醫生你先去車上等我吧,我叫人來善後。」
目送藤原早紀上車後,星見凜給今天的那位輔助監督打了電話,說明情況之後,對方表示馬上就會派人過來。
等江口被輔助監督那邊接走時,已經是華燈初上。
在路口等紅燈的時候,藤原早紀雙手握著方向旁目視著前方,輕聲詢問:「凜一直在做這個嗎?從那種東西手下救人…」
一直看著窗外發呆的星見凜怔了一下,然後轉頭答道:「算是吧。」
「是嗎…」一滴淚順著女人的臉頰滑落,她始終保持著動作沒有回頭,「那你也要注意安全啊。」
星見凜看著那滴映著璀璨霓虹的液體砸在女人卡其色的衣袖上,然後扭頭看向窗外的行人,「我會的。」
第17章 入學的第十七天
暮色漸近,群山在夕陽的照射下,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天空中,一輪淺淡的圓月正在緩緩升起。
空蕩的操場上,兩道黑色的身影打得不可開交。
黑發少年側身後仰抓住少女迎面襲來的拳頭,而後手腕一轉抓著少女的小臂上擰。
少年的手如鐵鉗一般,緊緊地攥住了星見凜的手腕,知道自己掙脫不開,星見凜當機立斷地抬腿屈膝攻向夏油傑的腹部。
夏油傑下意識抬起另一只手去擋,卻突然意識到什麼。頓時松開那只鉗制住星見的凜的手,身體一轉,隱隱帶著破風之聲的拳頭擦著少年的鼻尖過去。
夏油傑腳下一蹬,往後縱躍拉開與星見凜的距離,舉起雙手微笑道:「好-今天結束了。」
原本准備跟上去的星見凜停下腳步,長長地舒了口氣。
少年撿起丟在階梯上的外套,隨手拍了拍搭在手臂上,「凜的進步很快啊,馬上就要打不過你了。」
「雖然聽到這樣的評價挺高興的。」星見凜彎腰撿起手機,然後看向身旁的少年,「但是我這個人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比起五條悟那種上來就一頓打,讓她在挨揍中學會技巧的教學方法,夏油傑在實戰訓練中偏向於防守,會一點點引導她調整攻擊節奏,讓她掌握主動進攻權。
所以,就算在訓練場上看起來是自己隱隱占據上風。但星見凜心裡還是清楚兩人現在的差距的。
夏油傑聞言笑了下,隨後兩人並肩前往食堂。
一般情況下,訓練完之後都是先回宿舍洗澡再去吃東西。但因為今天難得的碰上只有五條悟一個人出任務的日子,庵歌姬在五條悟離開高專後就立馬向其他人發出晚上一同聚餐吃烤肉的邀請。
考慮到吃飯時會沾染一身的烤肉味,星見凜和夏油傑選擇拍拍灰直接過去。
反正又不是在地上滾,身上並沒有那麼髒。
前往食堂的路上,少女雙手插在運動服口袋裡,抬頭看向天空,「明明天還亮著,月亮就已經出來了。」
聞言,夏油傑順著她的目光抬頭看去,只見一輪朦朧的銀月墜在一片霞光之中。
「也就秋天能看見這樣的景色了吧。」
星見凜正想說什麼,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幾下,打斷了她未出口的話語。
她摸出手機一看,剛剛收到的消息是輔助監督發來的調查報告。
從大阪回來前,她拜托了輔助監督調查江口的事情。快速地將對方發來的報告瀏覽一遍,心中的疑問都有了解釋。
江口早亡的祖父是一名詛咒師。
今年七月份的時候江口的父親過世,回老家收拾遺物的江口偶然找到了那個木偶和祖父留下的日記,才有了後面詛咒藤原早紀的想法。
也不知道輔助監督那邊用了什麼方法,讓當時看起來瘋瘋癲癲的江口清醒了過來,交代了木偶的術式。
據江口所說,那個木偶通過血肉為媒介,可以讓施術人和咒力不高於自己的被施術人靈魂互換,術式持續的時間為十四天,成功互換後,被施術人並不會發現自己的異常。
並不能分辨咒力高低的江口,本著試一試的心態用木偶刺了藤原早紀。
他原本想著,如果和藤原早紀換不了,就換其他人。醫院有那麼多比他條件好的,總有機會成功的。
星見凜將手機收回口袋,心中慶幸:還好自己去大阪了。
食堂的大門近在眼前,庵歌姬暴怒的聲音突然從門後傳了出來。
「你這個垃圾!我可是前輩啊!」
聽到動靜的夏油傑和星見凜對視一眼,不用問了,五條悟在裡面。
兩人推門進去,只見某個白毛少年反坐在椅子上,兩條大長腿朝前伸直,單手托著下巴一臉笑嘻嘻的。
五條悟的對面,怒火中燒的庵歌姬袖子擼起,指著他的鼻子,「所以說!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啊?!」
「當然是因為任務提前完成啦。」五條悟扒拉著鼻梁上的墨鏡,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樣,「而且,過分的是歌姬吧,明明是聚餐卻不告訴我!」
「為什麼要告訴你啊!」
旁邊圍觀的冥冥看見推門進來的兩人,抬手打了個招呼。
長條形的燒烤桌上已經擺滿了各種食物,只等人到齊就可以開始動手了。
星見凜環視一圈,隨手拉開把椅子坐下,「硝子還在實驗室嗎?」
「沒有。」冥冥搖晃著手中的啤酒罐,語氣懶洋洋的,「回宿舍裡拿東西去了。」
星見凜這才發現,還沒開始吃呢,這位學姐已經先喝上了。
庵歌姬犀利的目光突然從五條悟身上移開,射向了一旁的黑發少年。
夏油傑在庵歌姬似要殺人的目光中,不慌不忙地抬起手,微笑著替自己辯解道:「悟問我晚上吃什麼,我只是告訴他我晚上吃烤肉而已。」
聽見他的話,庵歌姬額角的青筋迸起,這跟告訴他「我們晚上聚餐吃烤肉」有什麼區別嗎?!你夏油傑難道是那種喜歡一個人去吃烤肉的人嗎!
五條悟的目光在夏油傑和星見凜之間轉了一圈,「你們這是剛剛訓練完?」
聽到他的話,星見凜奇怪地看過去,「怎麼了?」
白毛少年立刻不滿起來,他拖著椅子蹭到夏油傑身邊,「明明跟老子訓練的時候,最多到下午四五點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了!跟傑訓練就這麼有精神的嗎?!」
越說越激動的少年,一手撐在長桌上,身子前傾越過夏油傑的身體,把臉懟到少女面前,「太過分了吧?!你這是區別對待!」
星見凜沒忍住白了他一眼,「你怎麼訓練的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身體和精神經歷過雙重摧殘後,她還能站起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不等五條悟說什麼,對面的庵歌姬掩住嘴角,幸災樂禍地笑起來,「這還不明白嗎,當然是因為和夏油相處得更好啊。」
夏油傑抬手拂開擋在自己眼前的好友,語氣溫和,「你那種訓練方法,換成別人撐不過一個上午吧。」
對著沒有基礎的初學者一頓胖揍,沒發現後面夜蛾老師都不忍心來看你們訓練了嗎?
聞言,順著夏油傑力道起身的五條悟將若有所思地目光投向了庵歌姬。
「也是,要是歌姬的話,一拳就會被打哭吧?」
原本冷靜下來的庵歌姬瞬間神情猙獰,她一把抄起手邊的東西毫不猶豫地朝五條悟甩過去,「閉尊重前輩啊!」
五條悟稍稍側身,帶著寒芒的叉子劃破空氣狠狠釘進地面的瓷磚裡,頓時裂開一片蜘蛛網一樣的痕跡。
「哇哦,好凶啊。」
夜色漸濃,浩瀚無垠的天空中,圓月亮如銀盤。
燈火通明的高專食堂內,只有那桌正在用餐的學生們。
篦子下的火苗燎過鮮嫩多汁的肉片,發出誘人的滋滋聲。
兩頰泛紅的庵歌姬舉著手中的啤酒杯大聲說道:「五條悟那個混蛋!我總有一天要把他打包丟進垃圾桶!」
這個樣子,明顯是已經喝高了。
「那你祈禱自己下輩子投個好胎吧——」坐在斜對面的五條悟語氣輕快地說著,並且趁機將庵歌姬面前烤得差不多了的牛肉一筷子全部夾走。
「哈?」庵歌姬聞聲俯下身來,卻因為喝醉了方向感失衡,目光落到了一旁星見凜的身上。
突如其來的四目相對,讓星見凜有些摸不著頭腦,她慢吞吞地抿了一口杯子裡的梅子茶,「歌姬學姐?」
庵歌姬的目光隨著星見凜的動作落到她手中的杯子上,盯了一會兒後,她突然大聲道:「喝酒,要大口喝才過癮啊!」
「啪」的一聲,庵歌姬傾身將手中的啤酒杯放到星見凜的面前,淡黃色的酒液沿著玻璃杯壁蕩起高高的漣漪。
「來!用這個!」
星見凜表情復雜地看著面前的杯子,這是已經醉到連梅子茶和啤酒都分不清的地步了嗎?!
一旁的家入硝子一臉淡定地抓住歌姬的袖子,將她拉回來,「再不吃的話,烤肉就沒有了噢。」
「嗯??等、等等!我之前烤的肉呢?!」
所以說,之前五條悟那麼大的動作都沒看見嗎?
星見凜看了看歌姬面前的幾個空瓶,再扭頭看了看硝子那邊成倍空掉的啤酒瓶。
你們之中喝醉的人是不是搞反了啊?!
大概是星見凜的表情太過直白,已經吃的差不多了的冥冥悠然放下筷子,單手支著下頜眯著眼睛笑道:「硝子可是千杯不醉的酒豪,和旁邊這個醉鬼不是一個級別的。」
「醉鬼?!誰是醉鬼?我才沒有喝醉!」
夏油傑夾起一塊烤好的五花肉包進生菜裡,不緊不慢地加入話題,「一般在這種時候說自己沒醉的那個人…」
「就是醉鬼!」語氣極為歡快的五條悟接上了夏油傑後半句話。
說完,這兩人竟然還相互擊了個掌!
星見凜頓時一言難盡地看向夏油傑,和五條悟被一起分類,還真是一點都沒冤枉你啊!
「等等…歌姬,你冷靜一點!」
「桌子!別掀桌子,我們還要吃呢!給你啤酒瓶!」
第18章 入學的第十八天
【記錄】
2005年10月,九州島,五名普通市民先後消失於廢棄的犬鳴隧道中,根據調查判斷,隧道內可能存在隱藏的生得領域,遂派出三名學生前往祓除。
遠離城市的山林裡,天空中皎潔的明月成為了唯一的照明來源。
晝夜的溫差使得荒涼靜謐的森林裡升起了淡淡的霧氣,交錯斷裂的枯木倒在那條依稀可辯的林中小道上,像是企圖阻止人們踏上這片土地。
小道的盡頭,是一個老舊廢棄的隧道入口。
隧道口被壘起來的磚塊封住了大半,四周的牆面上布滿塗鴉。但是正上方的四個漢字依舊清晰可見——犬鳴隧道。
這個廢棄的犬鳴隧道被稱為舊犬鳴隧道。因為政府在旁邊相隔不遠地方的重新修建了一條新的犬鳴隧道。
舊犬鳴隧道是日本境內有名的靈異之地。自從附近的大壩建成以來,有關這裡的詭異傳聞就沒斷過,幾乎每天都會有慕名而來的人來這裡探險,牆上的那些塗鴉正是那些探險者們留下的。
任務詳情中那些失蹤者,正是這些探險者。
最開始失蹤的是三名高中生。
因為宮若市警方幾乎每個月都會接到有人在舊犬鳴隧道失蹤的報警。
但是經過調查後發現,這些失蹤案無一例外都是那些探險者的惡作劇。
所以,當那三名學生失蹤時,一開始並沒有得到重視。
兩天後,警方再一次接到報警稱有一對情侶在舊犬鳴隧道失蹤,這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等這件事移交高專時,離那對情侶失蹤的時間已經超過了三天。
三名穿著黑色制服的少年人,先後從隧道上方露出來的缺口跳進晦暗隧道內。
一進入隧道,光源完全消失。眼前一片漆黑的星見凜下意識地往旁邊抓了一把,掌心處熟悉的布料觸感讓她松了口氣。
突然,一張慘白的臉憑空出現在眼前,星見凜頓時被驚得倒抽一口冷氣,抬手就是一巴掌甩過去。
「哇,咒力都用上了,打中了會被重傷的吧!」
那張臉的主人擋住星見凜揮過去的手,語氣浮誇地喊道。
夏油傑打開手電筒,看向旁邊用手電筒從下方給臉打光的好友,面露無奈,「悟,這樣嚇女孩子可是會被討厭的。」
「哪有嚇人,我明明只是告訴凜我在這裡而已啊。」少年的語氣十分無辜。
光源照亮了周圍的環境,星見凜放松下來,瞪了五條悟一眼,「你這個樣子突然出現,誰都會嚇一跳吧。」
「我哪裡是突然出現啊,你明明就一直抓著我來著。」
聞言,星見凜目光下移,自己的一只手正抓著五條悟的手腕。
「看吧,就是知道凜害怕所以我才要告訴你旁邊的是我嘛——」
星見凜:??
用這種方式告訴我,那可真是太謝謝您了。
幽暗陰森的隧道裡回蕩著深深淺淺的腳步聲,星見凜掃過牆壁上的塗鴉,隨口問道:「藏起來的領域要怎麼找?」
「順序。要進入藏起來的結界,行動順序十分重要,只要有一個環節錯了,就無法觸發。」
夏油傑耐心地解釋著,「而且,不可能存在持續展開的賦予了術式的領域,所以這裡應該是個未完成領域。這也就意味著,這只咒靈還沒有完全長成。」
「像這種在有名的靈異地點誕生的詛咒,能力方面一般都和傳聞有關。根據情報來看,先後失蹤的兩群人之間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探險時間。所以很可能只要在特定的時間內出現在隧道裡,就能進入領域。」
隧道並不長,三人很快就走到了盡頭,五條悟摸出手機看了眼。
「11點57分。」
「等等看吧。」
星見凜對都市傳說不感興趣,所以了解的不多,於是她向兩名少年詢問,「犬鳴隧道的傳聞是什麼?」
「凜連這麼有名的傳聞都不知道嗎?」五條悟訝然地看向星見凜,「這可是日本有名的十大都市傳說啊。」
「因為不感興趣啊,有靈異事件發生肯定是出現了咒靈,咒靈對我們來說又不是什麼新鮮東西。」
「那為什麼還會怕鬼?」
「都說了是因為突然出現才被嚇到的!」
「承認有什麼關系嘛,我又不會笑話你,不過真沒想到還有咒術師會怕鬼欸。」
「請你說這話之前,把臉上的笑容收一下好嗎?!」
夏油傑對身旁的吵嘴的兩人熟視無睹,他看著手機上不斷跳動的數字,然後緩緩抬起眼看向黝黑一片的隧道內,回答了星見凜之前的問題。
「最出名的一個傳聞是,只要在晚上12點穿過隧道,就能到達犬鳴村。」
少年的話音剛落,從腳下開始,周圍的環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幽暗的隧道變成了開闊的野外,懸掛在天邊的紅色月亮將一切都染上了不詳的紅色。
視野裡的樹木全部枯死,隆起的墳塋隨處可見。一道道青白色的身影動作遲緩地行走在枯樹林中,地面上還有零星的、明顯不屬於這裡的衣物碎片。
之前的失蹤者,很可能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意識到這一點後,三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好了,開始干活了!」五條悟長腿一邁,正准備往前走,卻又突然停下收回腳轉頭看向星見凜:「啊,凜要試試嗎?單獨祓除這只特級。」
「好。」聽到他的話,星見凜沒有猶豫的拔刀上前。
察覺到領域裡出現陌生的氣息,那些青白的人影動作一頓,然後紛紛轉向三人,伸著沒有指縫的手朝他們撲過來。
那些撲過來的青白的人影只是勉強有個人形的樣子,一般成年女性的身高,全身光溜溜的一片,沒有面孔沒有毛發,分不清前後。
在少女大開大合的進攻下,那些人形怪物像是切瓜砍菜般被祓除掉。
而撲向兩名少年的怪物,往往是還沒能夠近身就被咒力打碎了腦袋。
墳塋開始蠕動,青白的怪物源源不斷地從地裡爬出來。
咒靈似乎也知道那兩個少年不好惹,於是柿子挑軟的捏,所有的怪物前赴後繼地湧向星見凜,將她圍得滴水不漏。
飛揚的長發拂過臉頰,那雙映著血色月光的銀灰色眼瞳面對眼前的困境沒有產生絲毫的動搖。
咒力灌注刀身,少女左腳蹬地跳起,身體向左後翻轉,持刀的右手隨翻身之勢掄圓劈下,霎時清出一片真空地帶。
「哇哦!」
後面占據VIP觀影位的少年們十分給面子的抬手鼓掌。
領域裡傳出咒靈的尖嘯,那些渾身青白的怪物瞬間化為一灘灘液體朝一處彙聚。
那團青白色的不明物體扭曲著、蠕動著,類似人類的四肢從軀干中伸出,五官也漸漸清晰。
它拘僂著身子,腦袋上布滿大小不一的眼睛,滿含利齒的大嘴咧至耳根,長到膝蓋處的手上還握著一把斧頭。
「好惡心啊。」
少女看著前方的咒靈目露嫌棄,她隨手挽了個刀花然後將刀橫於身前,緩緩彎腰擺出進攻的姿勢。
完全不同於1級咒靈的壓迫感,這就是特級嗎…
趁著咒靈還沒有動作,星見凜選擇先下手為強。
持刀的少女閃身上前,毫不遲疑地劈向咒靈。但是眼前的咒靈突然消失在原地,瞬移一般出現在了少女的背後,揚起手中的斧子。
好快!
意識到背後的危險,星見凜腳下用力,反身一扭躲過劈下來的斧頭。
雙手插在口袋裡夏油傑,看著前方和咒靈打的難分難解的少女,「所以,這只咒靈的特質應該是對應傳聞裡的『村民』吧。」
舊犬鳴隧道流傳的最廣的一條傳聞,在夜晚12點穿過舊犬鳴隧道就能到達不存在的犬鳴村,到達犬鳴村之後的傳言出現了分歧。
有人說只看到了擺滿廢棄汽車的破舊村莊,也有人說進入村子之後被提著斧子的村民們追殺,他們力氣極大且速度異常之快,如果不第一時間逃跑,就會死在那裡。
五條悟舔舐著口中的水果硬糖應了一聲,語氣期待,「速度和力量都遠超一般的咒靈,凜醬會怎麼做呢。」
「鏘!」
星見凜反手用刀架住咒靈的斧頭,腳下的地面因為巨大的力道頃刻間下陷開裂。
感受著發麻的虎口,少女心中腹誹,速度快就算了,這力氣也未免太大了吧!
近戰久攻不下,咒靈醜陋的臉上揚起殘忍地笑意,它張開布滿利齒的大嘴,濃縮的咒力在喉間彙聚。
星見凜眼瞳一縮,立馬側身抽刀,往旁邊一滾。
磅礡的咒力在身旁炸開,掀起滿目的塵土。
及時躲開的星見凜持刀半跪在地上,就在她凝神在煙塵中搜尋咒靈位置時,眼睛的余光中突然出現了——
長度異常的頭發。
??
她的頭發!!
「嗯?」
五條悟看著星見凜周身突然爆發出來的咒力頓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指將臉上的墨鏡扒拉到鼻尖的位置。仔細盯著少女瞧了瞧之後,他緩緩牽起唇角,「這可真有意思…」
夏油傑雖然不能像擁有「六眼」的五條悟那樣將咒力看得清清楚楚,但他此刻也清晰地感知到少女那突然變的強烈的咒力,就好像是一直沉睡著的凶獸已然蘇醒。
原本在拉鋸戰中稍稍落於下風的少女突然爆發,比之前更為強烈的咒力將她包裹,快出殘影的刀法追砍著咒靈,將它削的殘肢橫飛。
少女輕輕躍起,朝著咒靈高高舉起手中的刀,昏暗的血月下那雙燃燒著怒火的銀灰色眼睛異常明亮。
「去死吧!」
「等一下哦。」
幾乎是裹挾著雷霆之勢的刀被突然出現的白發少年輕輕飄飄地抬手擋住,洶湧的咒力瞬間掀起颶風般的氣流,兩人腳下的地面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向四周龜裂下陷,周圍的枯樹也都被攔腰吹斷。
但是鋒利的刀刃卻憑空卡在少年掌心上方幾公分處,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五條悟歪頭打量著已經沒個人形的咒靈,「雖然算不上很強,但好歹也是個特級。」
第19章 入學的第十九天
落到地上的星見凜有些瞠目結舌地看著少年的掌心,這就是「無下限」嗎?!
夏油傑走上前來朝地上的咒靈伸出手,只見咒靈的身影逐漸模糊,然後化作扭曲的形狀向他掌心彙聚,變為一顆不大的黑色圓球。
星見凜還是第一次看到夏油傑調服咒靈,上次夏油傑調服咒靈的時候,她因為還陷在術式的幻覺內,並沒有看到對方是怎麼做的。
正當她好奇要怎麼處理這個咒靈球時,就眼睜睜地看著夏油傑仰頭一口將那顆黑球吞下。
少女臉上的表情從茫然到呆滯,最後是懷疑人生。
夏油傑眼睛的余光將少女的表情盡收眼底,那直白清晰的情緒看得他有點想笑。
但是口中糟糕的余味讓他只能握緊拳頭,死死壓抑住想要嘔吐的欲望。
果然咒靈的等級越高,味道就越糟糕嗎…
咒靈球消失的瞬間,周圍的場景像是被火舌舔舐的紙張一樣,從下往上露出了本來的面貌。
三人此時的位置已經不在之前的隧道內,而是站在一處離舊犬鳴隧道不遠的山坡上。
星見凜怔怔地看著黑發少年,「咒靈操術」是這麼用的嗎?!那種黑漆漆的咒靈球,怎麼想都不會是得以下咽的東西吧?!
難怪調服咒靈之後會那麼沉默。
「說起來,凜,你剛剛的戰鬥中是發生什麼事了嗎?」五條悟對少女之前突然變得強烈的咒力表示好奇。
咒力來源於負面情緒,且一般人的咒力量都是天生的。
就算出現情緒上的爆發,也應該表現為咒力的輸出增強,就好比是出水口從飲水機變成了水龍頭。
而不是像她那樣,咒力的本質得強烈起來,就像是從溫水變成了沸騰的水,殺傷力直接翻倍。
還是說,她的咒力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具有成長性?
對於五條悟的話,星見凜先是目露不解,隨後想起什麼,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她抬手抓過臉頰旁的一簇頭發,視線落到那凌亂卷曲的發梢,眼神可怕得像是要去殺人。
她精心保養了這麼年的頭發!就這麼缺了一截!!
五條悟這才注意到少女臉頰旁那簇突兀的短發,想都不想的直接問道:「你什麼時候學傑留這麼奇怪的劉海了?來的時候有嗎?」
已經從那糟糕的味道中稍稍緩過來的夏油傑,聽到這話,頓時朝好友露出虛假的微笑,「那麼悟就自己回酒店吧,『奇怪劉海的人』就先走了。」
他說話時,一只體型龐大的咒靈從他身後裂開的縫隙中從鑽出來,張開蝙蝠一樣的翅膀乖順的停在一邊。
「哈?不要這麼小氣啊傑!我說的不是實話嗎?!」
白發少年一臉誠摯的看著好友,絲毫沒有危機感。
夏油傑跳到咒靈的背上,然後伸手將星見凜拉上去,兩人居高臨下的看著五條悟,露出相似的冷笑。
「那麼,酒店見。」
「喂?!你認真的啊?這裡回酒店很遠的啊!」
咒靈毫不猶豫地拋棄五條悟,飛上高空。
驟然呼嘯而來的冷風讓星見凜沒忍住縮了一下肩膀,隨後,咒靈的速度立即慢了下來。
星見凜轉頭看向旁邊沒有太多情緒的少年,多少有些猶豫。
夏油傑側過臉來,看著將心事都寫在臉上的少女,露出一點笑容,「怎麼了嗎?」
雖然眼前的少年和平常微笑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別。但星見凜還是隱隱約約的感覺了到一股抗拒感,於是她輕輕搖了下頭,沒有再問。
五條悟說的對,他們無法改變什麼,即使問了出來,不過也是給人徒增困擾罷了。
——
回到酒店房間後,星見凜站在鏡子前,拎著那束頭發仔細觀察。
嗯…好像也不是太糟,這個長度,明天還是去理發店搶救一下吧。
手指摩挲著頭發,星見凜想起之前五條悟問她的那個問題。
其實,當時她自己也有感覺到咒力發生了變化,但是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不過沒關系,對於星見凜來說,咒術上不明白的東西都可以問,她身體裡還有只存在了千年的咒靈呢。
八岐聽了她的疑問,反問她,「你應該清楚自己的咒力來源吧?」
「嗯…知道。我的咒力由我身體裡的咒力、靈魂的咒力和你的咒力組成。」星見凜有些疑惑地答道,不知道八岐會什麼會問她這個。
【但是實際上,你一直以來使用的都是靈魂裡的咒力和我溢出來的那部分咒力。】
——星見凜滿臉茫然,每個字都聽的懂,但是連起來就不知道八岐在說什麼了,咒力還能選擇用哪一部分的嗎?
【咒力來源於負面情緒,越是強烈的情緒,爆發出來就越是厲害。】
【而你的情況你自己也清楚,早慧而又沒有得到引導的你,在剛出生的那幾年幾乎沒有情緒。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你用出來的咒力一直都缺少了一部分。】
星見凜想起自己小時候的事情,沉默下來。
【如果說你靈魂裡的咒力和我的咒力是點燃才會爆炸的炸彈,那你本身情緒裡醞釀出來的咒力就是那根的導火索。雖然平常用炸彈來砸人也疼的,但只有三者同時調動起來,才能真正發揮出咒力的威力。】
星見凜回憶了一下當時砍翻那只特級咒靈的情況,遲疑地問道,「當時那個狀態的咒力,才是我咒力應該有的樣子嗎?」
【對啊。】
八岐理所當然的說道,「你以為你的咒力是隨隨便便得來的嗎?第一世將我封印到靈魂裡,導致生得術式消失,在天道束縛的平衡或者說補償下,我成為了你力量的一部分。」
【但是第一世怕轉世後的自己會將我放出來,於是又立下了另外的束縛。】
【一旦念起第四道封印欲將我放出去,就會立即死亡等待下一次轉世。這道束縛代表著你永遠無法馭使全盛狀態下的我。所以束縛將你第一世的咒力量保留在了靈魂裡。】
【老天的這種束縛是最講道理的,一個術師沒有了賴以生存的術式,光有咒力量也沒多大用,所以補償了你非同一般的咒力屬性。】
【不過,這份力量是給你了,能不能用出來,還得看你自己,這也是束縛。】
聽完八岐的解釋,星見凜的重點陡然跑偏,「第一世的術式很厲害嗎?跟『無下限』比呢?」
腦海中沉默了一瞬。
【忘記了。】
星見凜:??
你怕不是在驢我!
【都說了,有關你以前的記憶都會模糊掉!術式什麼的當然也不會記得啊!】
【而且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半吊子術士怎麼可能封印老娘啊!】
「八岐,蛇應該沒有腳指頭吧?」星見凜冷靜地提醒。
腦海裡再次陷入沉默。
過了半晌還不見八岐吱聲,星見凜試探著問道,「八岐,你生氣了嗎?」
「沒有。」八岐淡淡地否認了,「只是我們覺得,你還是從高專退學好了。」
【為什麼??】
【因為再這樣下去,以後指不定能從你這裡聽到什麼話呢!】
明明以前一個多麼貼心、善解人意而且還從不挑人毛病的孩子啊!
這都在高專學了什麼?!
蛇還不知道自己沒有腳趾頭嗎?!…不對,它是有腳指頭的!
星見凜訕笑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轉身去洗漱。
八岐安靜了一會兒後,忽然問道,「說起來,你打算什麼時候解開第一道封印?每次往一個假殼子裡分出去一部分怪難受的。」
星見凜洗臉的動作頓了下,她直起身來,用毛巾擦去臉上的水漬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眸光真誠地發問,「嗯…咒言最後的那兩個字,應該要怎麼念?」
星見凜靈魂上一共四道封印,她雖然知道那四道咒言是什麼意思,但是沒有辦法完整的念出來。
准確來說,用現代已知的語言念出來是無效的。
想來,這個應該也是第一世定下的束縛之一。只有達到某種特定的情況,才會想起咒言的正確念法,從而開解封印。
八岐是真的沒有想到,星見凜一直沒有解開過封印的原因,竟然是因為還不會念!
【……】
【這只是第一道封印啊!你每天都在想些什麼呢?!】
第20章 入學的第二十天
家入硝子從實驗室返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從訓練場方向而來的兩名少年。
她停下腳步,往他們身後看了看,「你們出任務回來了?凜呢?」
嘴裡含著糖果的五條悟,朝高專大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含糊不清地說道:「喏,馬上就來了。」
「哈?」
家入硝子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沒等多久,少女的身影從階梯下出現。
星見凜踏上最後一級台階,看到一起站在這裡的三人有些意外,「你們站在這裡做什麼?」
「當然是為了迎接凜啊——」
五條悟探出身子看向少女,語調輕快,「所以,我今天份的奶茶呢?」
聞言,星見凜頓時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這個月的奶茶都沒有了。」
「為什麼?!」
「你先把我的漫畫書和游戲光盤還回來再問為什麼!」
上次從大阪回來路過宿舍時,剛好碰見准備出門的五條悟。於是,這個白毛以她現在沒有主機的理由,借走了游戲光盤,順帶還拿走了一本漫畫書,到現在都沒還!
「我還差最後一關沒打完,過幾天再給你。」
「一個多星期了還沒通關,你玩游戲行不行啊?」
「我當然行啊,是傑不行!」
五條悟的話說完,在場兩名女生的表情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旁邊的夏油傑保持著微笑,聲音聽起來有那麼一點咬牙切齒,「悟,你說話的時候,用詞能准確一點嗎?」
「嗯?哪裡不對了嗎?」五條悟想了一下,然後一臉恍然大悟地模樣指責道:「你們這些人,腦子裡在想什麼呢!」
不等其他人接話,他又繼續語速飛快的說道:「不過那種方面應該還是沒問題的,畢竟那些R18的唔唔!!」
夏油傑一把捂住五條悟那張口無遮攔的嘴,另一只一手勾著他的脖子將人壓制住,微笑著看著面前的女生們,「我和悟先去食堂了,你們先聊。」
掙扎不已的白毛被好友直接拖走。
家入硝子看著兩名少年的背影,「也不用這麼不好意思吧?」
「嗯。」星見凜應了一聲,猶豫了一下小聲補充道:「R18的什麼的,連我都有呢…」
青春期對這個好奇,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兩名女生對視一眼,然後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家入硝子看著少女臉頰旁的劉海,誇贊道:「凜的新發型很合適哦。」
說到這個,星見凜頓了一下,抬手摸了摸頰邊的劉海,頗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嗎?我一直都沒有留過劉海,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之前被咒靈炸斷的那束頭發長度剛好卡在下頜處,在理發師的建議下,星見凜剪了一個長度在顴骨下方的公主切。
原本對方還想給星見凜加一個齊劉海,但是被少女拒絕了。她並不習慣有劉海,剪公主切是為了拯救發型。
「嗯,很好看,跟凜的氣質也很搭。」家入硝子肯定地說道:「像是漫畫裡的角色呢。」
氣質清冷的少女,配上干脆利落姬發,十分合適。
聽到硝子的肯定,因意外而換了新發型的星見凜暗暗松了口氣。
——
星見凜覺得五條悟最近兩天好像吃錯藥了,經常在訓練的時候胡言亂語,故意想要惹她生氣。
「你的腦子終於被糖分齁壞了嗎?」面對無理挑釁的少年,星見凜索性收回槍,不跟他打了。
五條悟看著心態平穩的少女,伸出手指撓了撓額角,露出頗為困擾地表情,「一點都沒生氣呢。」
聞言,星見凜用奇怪的眼神看他,「面對這種毫無邏輯的挑釁,傻子才會生氣吧?」
「比如歌姬就會生氣呢。」
「呃……」星見凜:對不起歌姬學姐。
五條悟走近少女,目光掃過她的劉海,「祓除特級的那天,凜為什麼生氣?」
「嗯?」星見凜覺得他的問題很奇怪,她指了指自己的新劉海,「想像一下,要是有人給你削禿一塊頭發,你不生氣的嗎?」
「唔…」五條悟摸著下巴仔細想了想,隨後表情爽朗地看向少女,「不可能,老子有『無下限』,這種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
「所以讓你想像一下啊!」
「想像不出來,因為不可能的嘛。」
星見凜勉強維持著表情,好氣啊!有術式了不起嗎?!
只是內心的想法不過堅持了一秒鐘就煙消雲散,好吧,的確很了不起。
又有哪個咒術師不想有厲害的術式呢?!
「所以說,因為被削斷了一束頭發才那麼生氣的嗎?」
坐在台階上休息的夏油傑,聽見好友這句話,眼皮不禁跳了跳。
悟不會真的這麼過分吧?
「嗯,應該說已經超出了生氣的範疇,是十分憤怒了。」
星見凜知道五條悟這麼問,是想弄清楚她那爆發的咒力是怎麼回事,畢竟「六眼」能很清晰地看到咒力的變化。
「哦,這樣啊。」五條悟點了點頭,然後目光一頓,像是突然看到什麼,朝星見凜伸出手,「等一下你別動,頭上有蟲子。」
聞言,星見凜下意識地抬手摸頭。
這時,她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夏油傑暗含警告的聲音,「悟!」
星見凜聞聲扭頭,還沒等她看清楚夏油傑的表情,後腦勺就傳來了十分微妙的感覺。
意識到耳邊那幾不可聞的聲音是什麼後,星見凜臉上的表情頓時凝固了。
夏油傑頓時露出了一副一言難盡的模樣。
星見凜緩緩扭頭,只見少年修長的手指間,一縷熟悉的藍黑色發絲隨風飄蕩。
「啊啦,都說讓你別動了,一不小心多了點…」五條悟看清星見凜的表情後,聲音頓了頓,「真是可怕的表情呢凜。」
「五條悟!!」
「轟!」
咒力相互碰撞掀起巨大的爆炸聲,小半個操場瞬間被滾滾黃塵淹沒。
正在辦公室裡做咒骸的夜蛾正道,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爆炸聲一驚,針戳到了自己的手上。
實驗室裡的家入硝子也因為爆炸聲手一抖,手術刀下的咒靈瞬間消散,她冷靜地抬起眼看向窗外,五條這家伙又干什麼了?
高專裡其他的工作人員也都紛紛跑到室外,相互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咳咳。」
夏油傑一手掩著口鼻,一手揮開眼前的塵土。
操場邊的一部分圍牆被爆炸掀起的氣浪衝碎,原本的台階,除了夏油傑坐著的這一部分,其他地方都成了一片碎石。
而爆炸的中心,出現了一個直徑七八米的圓形大坑,只有那兩人腳下的地面還算完整。
小巧的圓形墨鏡歪歪扭扭的掛在少年的鼻梁上,露出來的藍色眼睛看著少女周身翻滾的咒力,下意識贊嘆了一聲,「哇哦…」
氣得眼眶發紅的星見凜定定地盯了少年一會兒,然後一語不發地轉身就走,這個人真的太過分了!!
夏油傑目送著少女怒氣衝衝地離開,不敢吱聲。
而那位罪魁禍首,看著少女快步離開的背影,回想起對方那好像隱隱發紅的眼眶,才意識到,「好像出大事了?」
看著好友後知後覺的模樣,夏油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趕往操場方向的夜蛾正道,看到前面路過的少女,正想開口問一句。
但是看到對方那一臉怒容後,他決定先去教訓了某個白毛問題兒童後,再問原委也不遲。
用力甩上宿舍的門,抓狂的星見凜在房間內煩躁地走來走去。
「什麼品種的混蛋啊!」
「神經病嗎?!」
「氣死我了!!」
腦海內,八岐一副看戲的語氣。
【啊啦,生氣了。】
【氣得不輕呢,咒力都翻湧起來了。】
八岐出聲,星見凜瞬間找到了吐槽的人選。
【你們說他是不是有病啊!知道會惹人生氣還故意做這麼過分的事情!】
【世界上怎麼會有性格這麼糟糕的人啊!!】
八岐看了一會兒熱鬧,然後不緊不慢地安慰她,「別生氣了,反正打又打不過,生氣也只是氣自己。」
星見凜:謝謝,更加生氣了。
少女悶頭倒在床上,使勁捶了捶床。然後又倏地一下爬起來,湊到鏡子前仔細檢查頭發。
眼珠子都快斜出眼眶了,才找到後腦勺那束短了一截的頭發。
還好那個混蛋沒有揪著一個地方的頭發削,松開後不注意話,到是看不出什麼大問題來。
星見凜的心態稍稍平復了一些。
但是看不出來,不代表事情沒發生過!
啊!!果然還是好氣啊!
-
聽完夏油傑的解釋後,家入硝子看向面前頭頂一個大包的白發少年,長長地嘆了口氣,「不好好道歉的話,可是不會得到原諒的。」
「會好好道歉的啦。」五條悟雙手托著下巴,臉上有著茫然和不解,「不過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啊?和平時完全不一樣。」
「畢竟那是一直都有好好珍惜,精心養護的頭發啊,根據長度來看,留了很多年吧。」家入硝子白了他一眼,「對女生來說,差不多是第二張臉的程度。」
五條悟想了想,少女的頭發看起來好像是比一般人的更加富有光澤感,而且手感的確也挺不錯的。
旁邊的夏油傑看著若有所思的好友,給出了一個比喻,「這麼說吧,悟,如果你最後一個季節限定的限量甜點,被人吃…」
話還沒說完,白發少年立刻搶答,「老子追到天涯海角都要打死他!」
夏油傑攤了下手,「同理,凜沒打死你完全是因為打不過你。」
第21章 入學的第二十一天
接下來一連幾天,星見凜都積極主動的接任務往外面跑,再加上她有意繞著五條悟走,五條悟又不能強行抓著人道歉,於是兩人幾乎就沒怎麼碰面過。
原先形影不離的三人突然少了一個,又因為那個他們在訓練時炸壞的操場,高專裡工作人員們看五條悟的眼神越來越奇怪了。
「五條家的那個現在這麼過分了嗎?專門欺負女孩子啊。」
「還是個剛入學不久的新生,聽說入學前就是個普通高中生,也沒有生得術式。」
「嘖…真是惡劣啊。」
五條悟:……
他雖然不介意被人說是問題兒童,但是「專門欺負女孩子的問題兒童」,這聽起來也太人渣了吧?!
不行!他必須要盡快解決這件事情!
——
東京某廢棄倉庫。
長相奇形怪狀的咒靈,正拖著臃腫的身子追逐著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少女,「好、吃嗎…做飯,好吃嗎…」
星見凜一邊跑一邊注意著身後咒靈的距離,咒力緩緩在手上彙聚,卻馬上又散去。
反復幾次後,少女煩躁地吐了口氣,腳下一點,跳上面前堆積的木箱輕輕躍到空中。
下一秒,腳下堆積的木箱被衝過來咒靈一巴掌全部拍碎。
星見凜在空中旋身,重重踩了一下咒靈的腦袋借力遠跳,落到地面之後繼續跑路,手上著重復之前的動作。
這只咒靈不過准1級的實力,術式也只是單純的攻擊技能,屬於星見凜一刀就能祓除掉的那種。
她現在之所以溜著咒靈跑,是在練習怎麼正確的使用自己的咒力。
當時五條悟故意削了她一縷頭發,憤怒的情緒讓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咒力。
積極的出任務,一方面是生氣,不想看到那個糟心玩意兒;
另一方面是在尋找咒力的感覺,所以才有了一直集聚咒力又散去的動作。
雖然這種練習什麼時候都可以做,但她發現處於戰鬥狀態下調動咒力的感覺會更清晰一些。
其實要她說,現在去找五條悟打一架,可能效果更好。
可是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那個家伙!
身後追逐著的咒靈還在磕磕絆絆地不斷重復著自己的問題,咒力如同藍色的火焰從少女的拳頭上躥出,不勝其煩的星見凜果斷回身給了咒靈一拳,「太吵了!」
「轟!」
咒靈被那一拳打穿個大洞,緩緩消散在空氣中。
「啊,抱歉,力氣好像大了點。」
少女沒什麼誠意地嘟囔一句後,低頭看著自己攤開的掌心。
就是剛剛那種感覺。
但是一定要生氣的時候才能用出來嗎?太扯了吧!
【八岐,我要用出完整的咒力,難道要一直保持負面情緒的狀態嗎?】
【當然不用。】
八岐十分疑惑星見凜為什麼會問出這種問題。
【只要使用的時候,將你自身提煉出來的咒力融合到一起就可以了。不過這麼多年你都習慣了以前的用法,要調整過來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我自身提煉出來的咒力?】
聽到少女的疑惑,八岐突然意識到什麼,短暫地沉默了一下,「從微小的感情中提煉咒力,這是你們人類術師的基本功…」
【……】
【這麼重要的事情,以後可以早點說嗎?!】
以2級術師入學高專兩個多月的十五歲少女,人生中第一次聽說要從情緒裡提煉咒力。
她一直都以為咒力是自然而然產生的,再加上從來都沒有缺少過咒力,哪裡知道還需要自己提煉咒力的啊!
其實星見凜的想法也沒錯,因為普通人溢出來的咒力就是從負面情緒裡自然產生的,只是量很少。
而這些自然產生的咒力並不足以支撐術師們戰鬥。所以需要從情緒中提煉咒力儲存到身體裡。
這是幾乎所有術師從一開始接觸咒術就要學會的基本功。
而高專沒教她這個的原因是:隨手就能祓除一只2級咒靈,以2級術師評級入學的人,誰能想得到她連基本功都不會呢。
這也就是初次見面時五條悟會給出,『星見凜的咒力量只比一般術師高一點』,這個評價的根本原因了。
因為她身體裡能被『六眼』看見的那麼一點咒力,全是多年來負面情緒裡自然產生的。
【我們咒靈又不用這麼做!再說了,你現在知道也不遲啊。】
——
對一個已經用了十多年咒力的人說:啊,你現在開始學基本功也不遲。
你聽聽你說的像話嗎?!
——
兩天後,五條悟終於在「不經意間」堵到了出任務回來的星見凜。
「還在生氣嗎?」白發少年雙手插在口袋裡,倒著走在少女面前,鼻梁上的小墨鏡虛虛掛著,用一種像是在撒嬌的口吻說道:「別生氣了嘛,以後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我保證!」
星見凜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跟我說話嘛。」少年像一只得不到關注的大貓,開始繞著少女轉圈圈,「鑒於這次五條老師有錯在先,凜想要什麼補償都可以哦。」
星見凜還是不理他。
「真的什麼都可以哦!只要我能做到的!」
少年加重了語氣,強調了一遍。
星見凜稍稍有點心動。
五條悟似乎是發現了星見凜內心的動搖,停下轉圈跟在她身邊,半俯下身子盯著少女的側臉,「凜難道不心動嗎?可以完成一些平時根本不可能的心願哦。比如打我一頓什麼的?」
星見凜終於停下腳步,側身看他,「我是什麼暴力狂嗎?」
「跟我說話就默認你不生氣了啊。」五條悟站直身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好了,現在可以說出你的心願了。」
經過這麼多天的緩衝,再加上頭發並沒有出什麼大問題。而且對方的行為某種程度上還幫她認知到了自己的咒力,星見凜其實已經不生氣了。
只是,總不可能她這個受害者主動表示原諒吧?
而且星見凜覺得,以對方那種惡劣的性格。一旦輕易表示原諒,以後怕是會更加過分!
盯了少年半晌,星見凜再次確認道:「什麼都可以嗎?你不會中途耍賴吧?」
「怎麼可能!老子當然是說到做到啊!」
-
「噗!哈哈哈哈!」
庵歌姬在食堂看到臭著一張臉的五條悟時,瞬間爆笑,「你、你這是要,笑死我們嗎!哈哈哈哈!」
「真是相當不錯的造型呢。」冥冥盯著五條悟仔細欣賞了一番,語氣真誠地誇獎一句後,微笑端著午餐繞過庵歌姬坐到了家入硝子的對面。
少年額前的頭發被分成兩半往後梳起,扎成兩個歪歪斜斜的衝天辮,遠遠看過去就像長了兩只不對稱的角。
再加上鼻梁上的圓片墨鏡,即使臉再好看,也擋不住那撲面而來的滑稽感。
「高專限定SSR,限時三天。」家入硝子笑眯眯的,顯然看熱鬧看得很愉快。
成功報復五條悟的星見凜,心情也十分愉悅,想到手機裡新拍的幾張照片,嘴角都是壓抑不住地笑意。
就連夏油傑都是稍稍側著身子,努力不讓好友出現在自己的眼角余光內。
悟這副樣子實在是太搞笑了。
單手托著下巴的五條悟用筷子戳著碗裡的米飯,目光不善的看著笑個不停的庵歌姬,「小心把自己笑暈過去啊歌姬。」
庵歌姬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低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緩緩舒了口氣,「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但是一抬眼,看見五條悟那張極度不情願卻又不得不忍耐的臉,頓時「噗嗤」一聲再次笑了起來。
「哈哈哈!不行了,真的太搞笑了!怎麼會這麼好笑。」
聽著耳邊「哐啷哐啷」捶桌子的聲音,忍無可忍的五條悟「啪」的一聲捏斷了手中的筷子,神色猙獰,「有這麼好笑嗎?!」
回答他的只有庵歌姬狂放的笑聲和眾人努力憋笑的氣音。
隨著兩人的和好,高專內關於『五條悟專門欺負女孩子』的傳聞沉寂了下去,轉而變成了『五條悟奇怪的審美癖好』。
不過這個傳聞對於五條悟來說簡直不痛不癢。
因為他在被扎了辮子的第二天,就已經能夠面不改色的頂著那個造型拖著星見凜出去買奶茶了。
因莫名其妙的原因而欠了五條悟一年份奶茶的星見凜、被兩位同期無情拋棄的星見凜,獨自在路人好奇偷笑的目光中羞恥心爆炸。
她恨不得離五條悟一裡遠,來表示自己真的不認識他。
但少年始終都穩穩地跟在身側,還有一下沒一下的扒拉她、拉長語調喊她的名字和她說話,讓她完全無法置身事外。
勉強維持著表情的星見凜暗暗咬牙:明明昨天還一副要殺了所有人滅口的樣子,今天就能若無其事的到大街上晃蕩,真是太小看這個人的「無下限」了!
第22章 入學的第二十二天
周末的街頭,隨處可見打扮時髦的少年少女們。
他們或三三兩兩的結伴而行,大聲笑鬧著;
或獨自漫步在繁華的街頭,偶爾駐足在某間店鋪櫥窗前。
新宿站南出口前,一名穿著米白色毛衣外套的女孩,正靠在路邊的欄杆上禮貌地婉拒面前自稱某雜志星探的中年男人。
「真的不考慮一下嗎?我們並不是什麼三流雜志,一旦成功登上封面,半個日本都會知道你的名字。」
「不了,我對模特的工作並不感興趣。」
分心和他說話星見凜看到熟悉的身影從出口出現後,站直身體朝那邊走去,「我們趕時間,請留步吧大叔。」
從出口出來的少女內穿一條鵝黃色的碎花連衣裙,外套一件白色的針織開衫,腳下踩著一雙白色的運動鞋,深棕色的長發高高的扎了起來,明眸皓齒,活力十足。
星見凜上前和好友彙合,兩人一同往前方的LUMINE走去。
身後還傳來男人不太甘心的喊聲,「收下名片考慮一下嘛。」
秋山繪裡花聞言偏頭看了一眼那個中男人,然後將目光轉回,落到身旁好友的臉上,抬手掩著唇輕輕笑起來,「又是哪裡來的星探嗎?」
「嗯。」星見凜應了聲,轉而問她,「之前不是說弘樹會和你一起來嗎?」
「本來是打算一起來的,但是他說臨時有點事情。」說到這個,秋山繪裡花臉上浮現出一些失落的神色,「真是的,我們已經好久都沒有一起出來玩了。」
秋山繪裡花和井上弘樹是星見凜的初中兼未轉學前的高中同學。同時,他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幼馴染,從高一開學的第一天起正式交往。
「大概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吧。」
「嗯。」秋山繪裡花也清楚這點,她迅速打起精神來,眼神又變得亮晶晶的,「不過沒來也好呢,我可以悄悄買好生日禮物,給他一個驚喜!」
「那你想好買什麼了嗎?」
「呃…沒有,好難想啊。這麼多年大部分禮物都送過一遍了。」秋山繪裡花抱住星見凜的胳膊,「還沒問你怎麼突然剪劉海了?」
「不小心割斷了一縷頭發,只能剪劉海拯救一下了。」星見凜抬起另一只空閑的手摸了摸頭發,「好看嗎?」
「好看!跟凜很合適哦-清清冷冷的美少女。」
秋山繪裡花彎著眼睛笑起來,溫暖的笑容就像是冬日裡的太陽。
商場裡,說著要給戀人買禮物的少女,卻一直興致勃勃地逛著女裝區。
星見凜被秋山繪裡花塞進換衣間,還沒來得出去,從簾子後又塞進幾件衣服,好友愉悅的聲音透過簾子傳進來,「等會把這幾件也試試吧——」
星見凜嘆了口氣,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掀開簾子出去,「不是你要買衣服嗎?為什麼一直是我在試。」
「當當-我試的比你快!」
秋山繪裡花張開雙手在星見凜面前轉了兩圈,「這個叫閨蜜裝!怎麼樣——」
所以,在她換衣服的這短短幾分鐘內。不僅換了自己的衣服,還順手給她又選了一堆。
這種速度,真是讓星見凜佩服不已。
「好看是挺好看的,但是你白色的裙子挺多了吧?」
「對女生來說,哪有多的衣服呢,長的、短的、中長的、不同材質的,都要有才行!」
星見凜看著振振有詞的好友,甘拜下風。
秋山繪裡花拉著星見凜到鏡子面前,鏡子裡棕色長發的少女穿著淡紫色的燈籠袖套頭毛衣,搭配一條米白色的百褶裙;
藍黑發色的少女上穿一件珍珠白的喇叭袖套頭毛衣,下身是一條淡紫色的針織半身裙。
兩人同色不同款的打扮,很好的凸顯了各自身材優勢和個人風格,又能讓人一眼就看出她們的關系。
秋山繪裡花滿意地點點頭,「我果然很有服裝搭配師的潛力呢!」
星見凜順著她的話點頭,看著鏡子裡少女露出來的大腿,「那麼未來的服裝搭配大師,你腿不冷嗎?」
時間已經進入十一月份,並不是一個露大腿的好時候。
「有一點…不過沒關系,我已經想好了,等會去買一雙靴子就可以完美解決這個問題了!」
站在兩人身後的店員笑容溫柔誇贊道:「這都是昨天剛到的新款,兩位穿起來非常好看呢。」
秋山繪裡花小雞啄米似地點頭,然後推著星見凜讓她去試另外的。
二十分鐘後,兩人在店員小姐姐甜美動人的笑容中離開了這家店鋪。
秋山繪裡花看著手中的兩個購物袋,「本來還想說當做今年的生日禮物買下來送你,哪知道最後成了你送我禮物。」
「嗯?下次這麼想的話付款要趁早哦。」
聞言,秋山繪裡花抬起頭,有些驚訝地看著她,「欸?」
星見凜揚了下眉,「怎麼這樣看我?」
「沒什麼。」秋山繪裡花眨眨眼,然後突然想起另外一個問題,「不過你沒關系嗎?這家店挺貴的呢。」
星見凜和秋山繪裡花不止是同學好友,也是對門對戶的鄰居。所以秋山繪裡花對星見凜的情況還是挺了解的。
她知道好友一直以來都是和照顧她的保姆一起生活,也知道好友的零花錢來源基本全是獎學金和兼職賺來的,而對方轉學的最重要的原因,也是因為那個宗教學校給出了非常高的獎學金。
「嗯,沒關系哦。」星見凜彎起眼睛,「這邊學校答應的獎學金已經發下來了,就算再帶你進去買幾輪也是OK的。」
雖然一開始幾個任務的酬勞是和另外兩個人平分的,但是兩個月下來星見凜也攢了不少。
畢竟,咒術師可是真正的高危職業,酬勞不可謂不豐厚。
「那就好。」聽到她的回答,秋山繪裡花放下心來,「就算你一直說在新學校還不錯,但是沒見到你人,總擔心是個騙子學校呢。」
「雖然信息是保密了一點吧,但好歹也是教育部正式備案的學校啊。」
「嘿嘿,走吧,我請你吃飯。」
吃了個午飯,又花了點時間給井上弘樹買好生日禮物後,少女們將手中的大包小包寄存在商場,直奔電玩城。
人類興奮激動的喧嘩聲和各種電子音交織在一起的熱鬧環境中,兩名少女正坐在游戲機前,聚精會神的操縱著手裡的搖杆。
游戲機的按鍵被按得啪啪作響,可見戰況十分激烈。
星見凜精准地抓住秋山繪裡花的角色放技能時前搖的空隙,迅速操縱角色閃身上去,一套連招打斷她的技能釋放,並且打出硬直讓繪裡花暫時失去角色的操控權。
「啊啊!等一下、等!」
秋山繪裡花有些驚慌地喊著,手忙腳亂地操縱搖杆企圖挽救自己的角色。
哪知道,旁邊的星見凜在聽見她的喊聲後,還當真停下了連招。
秋山繪裡花因為好友的行為懵了一瞬,不過眼下不是想太多的時候,她趕緊操縱著只剩半血的角色,再次進攻。
只是,兩人的游戲水平擺在這裡。星見凜很快再次抓住秋山繪裡花的破綻,在一系列流暢的連招後,完美地放出早已攢滿怒氣的大招,收割殘血的人頭。
「K.O」
秋山繪裡花游戲角色的血條被大招清空倒地,星見凜的角色擺出了勝利的poss。
「欸——」秋山繪裡花看著倒地的角色,神色恍惚,「明明特意研究過的。」
「這個有什麼好研究的,機制不都是差不多嗎?」
聽見好友的話,秋山繪裡花倏地轉過頭來,大聲控訴,「你變了!」
「哈?」星見凜滿臉問號。
秋山繪裡花滿臉幽怨地看著星見凜,「明明早就可以結束的戰鬥竟然故意放水,最後還用大招收殘血,明晃晃的羞辱對手,好過分啊。」
星見凜卡了下殼,然後若無其事地轉過頭看向游戲機的屏幕,「還要玩嗎?咦…這是新角色嗎?」
「那個角色上個月就出了,你不要轉移話題。」秋山繪裡花湊近好友,「一開始還以為是我的錯覺呢。」
「什麼錯覺?」
星見凜重新投了幣,操縱著搖杆選擇角色,隨口問道。
「覺得你變了呀。」秋山繪裡花的注意力轉移到游戲上,選擇了一個自己喜歡的角色後繼續道:「以前的你是不會那樣說話的吧。」
「什麼?」星見凜滿頭霧水地看向好友。
秋山繪裡花學著星見凜的語氣,「什麼『下次這麼想的話付款要趁早哦』,換成以前的話,你肯定是說一些讓人不要在意的話,比如『沒關系,就當做提前送你的節日禮物吧。』」
星見凜想了想,「都差不多吧?」
「差別可大了!」
新一局的游戲開始,秋山繪裡花一邊操縱著角色一邊分析道:「一個偏重於和朋友之間的玩笑,另一個的重點是為了安撫對方不安的心情。雖然兩種回答都沒有問題,但是作為多年的好友來說,我還是更喜歡第一種。」
星見凜操作搖杆的手頓了頓,就聽秋山繪裡花有些猶豫地繼續說道:「其實,我和弘樹都覺得,你面對很多事情的時候太疏離了。嗯…直白點說就是不夠接地氣吧?像那種,我不和你們這種凡人一般見識的感覺?」
星見凜聞言笑了一下,「這都被你發現了嗎?」
第23章 入學的第二十三天
「是啊,才兩個月不見,前任優秀學生代表現在竟然會羞辱對手了!」秋山繪裡花用力按了下操作鈕,越說越離譜,「你該不會進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改造學校吧?!」
星見凜覺得前面一句才是重點吧,她笑了一下,手下不留痕跡地放水,「不要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雖然同學裡有朵奇葩,但其他的老師和同學都是很好的人。」
星見凜對自己的變化並不是一無所知。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的特殊性,所以在和普通人相處時,難免會因為不是同類而壓抑自己。
哪怕之前在學校遇到一些挑釁什麼的,也都一笑了之。畢竟本就具有天賦的她再加上咒力,很輕松就能做到普通人可能窮極一生也無法完成的事情。
這樣也就導致了,她對很多事情都顯得很平淡。
直到後來因為意外進入高專。
高專內都是和她一樣擁有咒力的人,大家看到的世界是一樣的。和同類的相處讓她覺得放松,甚至因為在同期裡是個吊車尾,內心燃起了久違的好勝心。
有了欲望自然就會發生改變,再加上某個荼毒性太強的白毛,星見凜表示大概很難回到從前。
此時,正在高專宿舍裡打游戲的某人,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旁邊正在看漫畫的黑發少年,頭都不抬的問道:「熬夜打游戲感冒了?」
「老子怎麼可能感冒啊!肯定是誰在背後說我!」白毛少年隨手揉了下鼻子,然後繼續和游戲BOSS做鬥爭。
「這樣嗎,那犯人可不太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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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少女從電玩城出來後,又去吃了網絡推薦排名第一的甜點。
秋山繪裡花托著下巴看著桌上星見凜特意打包的幾份點心,「凜有新的朋友真是太好了呢。」
星見凜吃下一顆水果塔上的草莓,酸甜可口的汁水充盈在唇齒之間,「為什麼聽起來像是操碎了心的家長語氣?」
「那是因為我和弘樹一直覺得,要是我們和你絕交的話,你大概就要孤獨終老一生了吧。」
「有這麼嚴重嗎?」
「當然啊。」秋山繪裡花用勺子戳了戳盤子裡的舒芙蕾,「你在學校裡看起來和誰關系都不錯,但是一轉身,怕是連名字都不記得了吧。」
「我覺得以我的智商和記憶力,還不能夠讓我發生的這樣的事情。」
「比喻啦。」秋山繪裡花不滿地瞪了好友一眼,「你現在真的好過分哦,就像個不解風情的呆子。」
星見凜好笑道:「不解風情是這麼用的嗎?」
「是的,你不要說話了。」星見凜從善如流的閉嘴了。
秋山繪裡花轉回之前的話題上,眼神逐漸溫柔下來,「不過,現在看到你有了會記得帶伴手禮的新朋友,我們就不用擔心會忽略你啦。」
好友的話讓星見凜想到了一些從前的事情,她在普通人世界裡唯二的好友,無論做什麼都會想到她。
溫暖美好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閃過,少女銀灰色的眼睛輕輕彎起,好似天邊皎潔的彎月,「多虧了你們一直以來的照顧呢。」
才讓我沒有脫離人群。
「以後也請多關照啦。」
「說什麼傻話,這不是當然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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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星見凜提著東西路過男生宿舍時,一扇緊閉的房門突然打開,一道身影風一樣的刮出來,站到了她的面前。
穿著寬松家居服的白發少年,伸出手將游戲光盤遞到星見凜面前,「喏,通關了還給你。」
星見凜看了眼游戲光盤,然後轉頭看向那扇明顯不是五條悟宿舍的門,接過光盤後將手中的一個袋子遞給他,「你和夏油君一起吃吧。」
五條悟看了眼袋子裡的東西,然後將目光落到星見凜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之後,語氣微妙,「你竟然出去約會了啊。」
星見凜揚起眉,「你這是什麼奇怪的語氣?」
「不,沒什麼。」
星見凜下意識覺得五條悟可能就是故意找茬。於是,她揚起手中的游戲光盤看了看,「也是,對於一個要花大半個月來通關游戲的人來說,是沒有時間可以出去玩的。」
五條悟:?!
「老子的通關時間已經很快了好嗎!如果不是一直要出任務,早就通關了!」
「哦。」少女嘲諷的目的達到,不走心地應了一聲後繞開面前的障礙物准備回宿舍。
「等等!你別走!」五條悟一把拽住少女的手腕,臉上一副「竟敢小瞧老子」的模樣,「敢不敢來和老子比一下?!」
「我的主機又不在這裡。」
「用老子的!」
最後,一年級的四個人一起坐在了夏油傑宿舍的沙發上。
家入硝子靠在沙發上,「哢吱哢吱」咬著星見凜帶回來的奶鹽蘇打餅干,看著前方爭論游戲的兩個人,「真是出乎意料的勝負欲呢…」
「大概是現實中打不過,游戲上我一定要贏你的吧。」夏油傑輕笑了一聲,覺得星見凜的心思不要太好猜。
而且,對方的游戲水平應該相當不錯。不然也不會挑釁悟,最後的輸贏還真不好說。
家入硝子覺得夏油傑的話很有道理,她吃完餅干後,拍了拍手,然後抬腳輕輕踢了踢他,示意他挪開一點,「那我在你這裡補個覺好了。」
家入硝子這個時候本來應該在自己宿舍裡睡覺的。但是五條悟為了防止星見凜找攻略作弊,於是就提議到男生宿舍這邊來玩。又怕星見凜不好意思進來,所以特意把家入硝子一塊叫了過來。
夏油傑往旁邊讓了讓,然後站起身從櫃子裡拿出一條毛毯給沙發的少女蓋上。
「謝啦。」
家入硝子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句後,調整了一下姿勢,沒多久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黑發少年坐在單人沙發上繼續看之前沒有看完的漫畫,前方同伴們壓低了的爭論聲和側後方平穩地呼吸聲交織在一起,讓少年嘴角勾起的弧度始終沒有落下過。
「旁觀人員不要指指點點啊!」
「什麼叫指指點點?老子明明是好心提醒!」
「我們是競爭關系吧?我才不相信你會這麼好心呢。」
「等一下,你為什麼又改方向走?為了更快的通關不應該一路往前嗎?」
「一路往前就能通關那還設計這麼多岔路干嘛啊?而且多搜房間才能拿到更多的資源,打起BOSS來才會更快啊。你該不會是因為傷害不夠,才一直卡著沒能通關吧?」
「怎麼可能!這種事情老子當然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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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正式進入冬季,祓除咒靈的任務一下子少了許多,接下來的幾天裡,星見凜白天上課訓練,晚上和大家一起去夏油傑的宿舍玩游戲。
在某天傍晚,星見凜順利地將游戲通關了。
存檔1:游戲時長:41小時32分鐘,收集率87%。
存檔2:游戲時長:37小時51分鐘,收集率84%。
「就算我花三個小時來補足那3%的收集率,也是我贏呢——」星見凜看著兩個存檔的對比,得意地挑起眉。
收集的物品都是游戲內一些無關緊要的小道具,星見凜只要進游戲隨便轉轉,很快就能補足那3%。
「啊!可惡!」五條悟盯著兩個存檔的游戲時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輸給同一個人兩次!
「畢竟我玩游戲的經驗還是挺豐富的。」星見凜滿意地站起身來,朝兩名少年揮揮手,瀟灑地走了。
返回宿舍時,星見凜在自己的房門口發現了一個快遞箱。
她將箱子抱回房間,拆開之後,裡面是一件包裝精美的淺咖色牛角扣大衣和一條灰粉色的圍巾。
星見凜換了身內搭的衣服,將那件大衣穿上圍巾戴好,站在穿衣鏡前拍了張照片,然後打開LINE將照片給某個人發過去。
【衣服收到了,我很喜歡。】
【謝謝你,藤原醫生。】
【能趕在你生日這天收到真是太好了,我一直都擔心會不會遲了。】
【大小合適嗎?我在箱子裡放了售後卡,如果不合適的話,可以拿到國內的專櫃去換。】
藤原早紀在上次的事件後,就出國了。因太多年沒見,出國之後的藤原早紀才想起來小姑娘的生日好像快到了。所以這件衣服還是她從國外加急寄回來的。
星見凜動了動胳膊,然後打字回道,「大小很合適。」
【那就好。】
【祝你生日快樂,凜。】
【謝謝。】
結束和藤原早紀的聊天後,星見凜躺到床上翻了一下和繪裡花、弘樹的聊天記錄,然後翻身看向一直被她放在床頭的小熊咒骸,「好像一夜之間就好像擁有了好多東西。」
朋友、同伴、金錢還有愜意的生活,這些變化幾乎都是在進入高專後開始的。
【今天過去你就十六歲了。】
腦海裡的八岐突然陰陽怪氣起來,「十六歲都沒能解開第一道封印,嘻嘻。」
【你們別急嘛,凜現在連咒力都還沒學會怎麼用呢。】
星見凜滿臉黑線的從床上坐起來。
有完沒完了!
第24章 入學的第二十四天
星見凜的咒力訓練進行的很不順利。
她雖然能摸到一些融合咒力的竅門,但是一旦加大咒力的輸出,就又會變成之前那樣,只用出了來自靈魂裡的那兩股咒力。
而融合咒力這件事,八岐也幫不上她。
之前的轉世可能遇到過相同的問題,但是八岐並沒有這方面的記憶,高專裡可以借閱的書裡面也沒有記載。
星見凜有考慮過要不要向夏油傑和五條悟詢問咒力相關的事情。但是猶豫一番後還是放棄了,於是只能自己一點點的慢慢摸索。
五條悟倒是發現了星見凜的咒力量在每天逐漸上漲,不過礙於對方的咒力一直有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他也沒有向少女詢問,只當是被前面兩次削斷頭發的事情刺激到了。
深陷瓶頸期少女一天比一天沉默,她的反常很快引起了其余三個人的注意。
但還沒等三人選擇問出來,她就缺席了。
對此,夜蛾正道的解釋是,「凜的家裡出了點事情,所以請假回老家了。」
聽了老師的解釋,夏油傑露出若有所思地神色,「所以說,最近的反常是因為家裡的事情嗎?」
「怎麼可能。」五條悟下意識反駁道,「凜和家裡的關系不是不好嗎?」
因為是非常少見的轉校生,所以一年級的幾人都在夜蛾正道那裡看過有關少女的基本信息。
「話是這樣說沒錯。」家入硝子蓋起手中的鋼筆,聲音淡淡的,「但越是這樣,就越容易引起反常吧。畢竟,應該好多年都沒見過了。」
「嘁。」五條悟不知道想到什麼,十分不爽地抬起腿架到桌子上。
旁邊夏油傑的神色也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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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七年,星見凜再次踏上了松島家所在的土地。
昨晚,星見凜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電話那頭的女人自稱是她的母親星見留美。
星見凜通過與記憶裡的聲音對比,勉強算是認同了對方的身份。
星見留美讓她立即回一趟松島家所在的廣島縣,理由含糊不清,只說等她回來就知道了。
多年未見的母親打來電話只是因為有事才想起她,星見凜心裡對此並沒有太多的起伏,她表示自己明天下午會到後就掛斷了電話。
後來,星見留美給她發來一家私立醫院的地址,表示讓她回到廣島後直接過去就行。
星見凜到了星見留美給的地址後,很快就有人迎了上來。
「是凜小姐吧?夫人讓我來接您。」
眼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三七分的頭發梳得溜光水滑,鼻梁上還戴著一副銀邊眼鏡。
星見凜記得他,是自己父親身邊的一位助理,於是朝他點點頭,「好久不見,木村先生。」
聽到星見凜准確地說出自己的名字,木村臉上露出驚訝之色。隨即似乎想起什麼,眼裡浮現出一些驚色。
他勉強笑了下,「是…凜小姐記憶真好,請隨我來吧。」
星見凜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對方大概是想起了有關她小時候的事情吧。
星見凜跟在他身後進入電梯,兩人一路安靜無言。
木村將星見凜領到一處休息室,然後轉身離開,估計是去找她父母了。
星見凜坐在靠窗的沙發邊,看著陽光明媚的窗外,思索著對方叫她回來的原由。
直接叫她來醫院,難道是家裡哪位長輩重病?叫她回來見最後一面?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星見凜就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連姓氏都不想給她的松島家,是絕不可能有誰會想再見到她的。
但除此之外,星見凜也想不出什麼理由會讓她直接到醫院來見面。
不過,什麼原因都無所謂了。
只要是她不願意的事情,這裡沒人可以留下她。
沒過多久,休息室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一名打扮時髦的少婦,在兩名黑衣保鏢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少婦身穿米色的西裝套裝,腳下一雙裸色的恨天高。藍黑色的長發松松盤成發髻,妝容精致清麗。
從兩人頗為相似的面容中,不難分辨出兩人的關系。
星見凜站起身來,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喚了一聲母親。
星見留美看到星見凜第一眼時有些晃神,隨後在對方的稱呼中清醒過來。
星見留美眼神復雜地看著面前嫻靜端莊的少女。沒想到,脫離了松島家這麼多年孩子,能夠擁有這樣的氣質。
相比起來,家裡的就…
星見留美打住腦海裡的想法,將雜念拋開,開門見山地說道:「佑子生病了,需要做骨髓移植,你也去做個抽血檢查吧。」
星見凜因為她的話愣了一下,隨後不留痕跡地看了一眼她身後的兩名身材魁梧黑衣人,難怪會帶著保鏢來女兒見面。
大概她一旦拒絕就會被強制帶去檢查。
那麼,這家醫院也應該是屬於松島家名下的。
真是做好了萬全的准備啊。
「我可以配合。」星見凜沒有拒絕,「但是有一個條件。」
看著面前極為冷靜的少女,星見留美不知想到什麼,微微皺了下眉,「你說。」
「不管配型有沒有成功,這件事之後,我和你們就沒有關系了。」星見凜看著面前的女人,吐字清晰地說道:「不管是法律上還是血緣上,都沒有關系了。我不會來找你們,也希望你們之後不要來打擾我。」
「和家裡斷絕關系你要怎麼生活?!」星見留美下意識反對這件事情。
的確,松島家雖然多年來對她不聞不問,但是他們一直保障了她的生活,至少衣食無憂。
「我可以養活自己。」
聽著少女極為冷靜的回答,星見留美想起她那份優異的成績單,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
她轉過身冷聲道:「我會和你父親商量的。配型最快要1個星期才能出結果,這些日子你就先回家裡住吧。」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兩名黑衣人領著星見凜去抽血做各項檢查,然後再一路將她送回松島家。
松島家本宅是一處占地二十多畝日式莊園。
除了一些家具電器的更換之外,其他的裝飾和星見凜離開前並無多大變化。
只不過佣人們倒是幾乎都換了一遍。
沒見過的年輕女佣將她領到房間,然後恭敬地退下。
星見凜打量了一圈精致舒適的房間,覺得這應該是松島家的客房,看樣子,她小時候住過的房間早就沒有了。
這個家裡的人,大概就沒有想過還會有讓她回來的一天。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幾下,星見凜摸出手機看了眼,是五條悟發來的消息。
【可別忘了老子的身份啊,雖然是咒術界的御三家,但是解決你家還是很簡單的。】
星見凜被少年這條狂妄的信息驚了個呆,還沒等她打字回復,line提示又有新的消息進來。
星見凜干脆退出和五條悟的聊天界面,去看夏油傑發來的消息。
【不要在意悟的胡言亂語。】
【但是,如果家裡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可以和我們商量。】
星見凜看著手機上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們對自己回家的事情都腦補了些什麼,讓五條悟連家族背景都搬出來了。
隨後是家入硝子的信息,「那個笨蛋總是腦補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用管他。」
【你現在應該到家了吧?還好嗎?】
仔細讀了幾遍三人的信息後,星見凜感覺好像有酸澀的氣泡正不斷地從心口冒出來。
半晌,少女笑著嘆息了一聲,然後開始回復消息。
【謝謝你五條君,這邊並沒有做出需要付出這麼大代價的事情,只是可能需要在這邊多待一段時間。】
【還有,我記得我們是有個群的。】
消息發出去後不久,那個沉寂了很久的「我們是最強的」重新活了過來。
五條悟的消息開始刷屏。
【什麼叫胡言亂語啊!】
【老子很認真的好嗎?!】
【而且,提出家族裡有事,甚至說凜可能被迫回家聯姻這種事情的人,不是你們嗎?!】
星見凜:「??」
面對星見凜的問號,群裡的另外兩個人保持了詭異的沉默。
【凜,你該不會真的回家相親了吧?】
星見凜:「……」
星見凜:「少吃點糖吧,傷腦子。」
被三個人傷害了的五條悟,開始在群裡瘋狂輸出。
星見凜看了兩眼之後,就干脆合上手機不看了。
不過,來自小伙伴們的消息的確讓她心情好了許多。
她只要牢牢抓緊手中握著的東西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第25章 入學的第二十五天
晚餐時,星見凜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
古典華麗的歐式長桌旁,左邊的位置上坐的是大伯一家人,右邊的座位雖然空著,但是也擺了三套餐具,想來是還有人沒回來。
見到星見凜過來,松島拓真夫婦停下交談打量了一眼那個多年未見的侄女,隨後收回目光繼續小聲聊天,不再看她。
星見凜很自覺地坐到最末端的位置,才剛剛坐下,松島美咲就從手機上抬起頭,看著她輕笑著開口,「沒想到你還挺有自知之明嘛。」
聞言,星見凜偏頭看向斜對面神色倨傲的少女,她小時候被孤立,這位堂姐可功不可沒。
不過對方這麼多年來好像也沒什麼長進,永遠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憐憫表情,好像這樣就能傷害到她。
見星見凜只是看了她一眼,並不答話,松島美咲感覺自己受到了輕視。
少女長眉擰起,不悅地斥責道:「跟你說話沒聽見嗎?你的教養呢!」
松島美咲的話沒有引起星見凜的不滿,到是給自己引來了母親的呵斥聲,「美咲!」
松島美咲一頓,扭過頭正想發脾氣,但是在接觸到父親不悅的目光後,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巴。
過了一會兒,松島美咲才想明白:說星見凜沒教養其實是在打松島家的臉。因為是這個家把她趕了出去,讓她和那些無知的平民混跡在一起。
此時,外面傳來佣人們問候的聲音。
然後就見星見留美牽著一名大約六七歲的小男孩進來了,小男孩一進屋後,逐個和人打招呼。
「伯伯、伯母晚上好。」
「美咲姐姐晚上好。」
松島拓真夫婦笑容和煦地回應了男孩,就連生悶氣的松島美咲都露出了真實的笑容。
「裕太回來了啊,今天在學校開心嗎?」
「嗯,今天也是很充實的一天。」
松島裕太禮貌地回復了之後,隔著長桌抬頭看向了星見凜。
他盯著星見凜看了一會兒,然後走過來,仰起臉認真地自我介紹道:「初次見面,我是松島裕太。你就是我的大姐嗎?」
如果說星見凜長相得像母親,那麼眼前的這個男孩子幾乎就是隨了父親。
星見凜看著小男孩清澈的銀灰色眼瞳,輕輕點頭,「你好,裕太。」
「好了裕太,去洗手准備吃飯了。」
待星見留美帶著洗完手的松島裕太落座後,松島家的現任家主,也就是星見凜的爺爺松島大輝,才姍姍來遲。
年過半百的老人,邁著有力的步子在主位上坐下,見到手邊空著的那個座位,微微蹙起眉,「拓也沒回來嗎?」
「是。」星見留美溫聲答道:「路上接到了公司的急電。」
聞言,松島大輝點了點頭,然後抬手開始用餐。
在這位大家長動手之後,其他人才紛紛拿起餐具。
星見凜垂下眼眸安靜地吃飯,慶幸自己不用在這種沉悶的家庭氛圍中長大。
吃過飯後,被其他人視為無物的星見凜獨自慢悠悠地上了樓。
走到樓梯拐角時,一只咒靈突然從樓上的天花板裡穿過半個身子,看著下方的餐廳發出意義不明的叫聲。
星見凜抬眸掃了它一眼,抬起手不經意般的拂過耳旁的發絲,那只咒靈的身影瞬間消散。
這個家裡還是這麼容易產生咒靈啊,雖然等級不高,但是數量卻不少。
來都來了,找個機會大掃除一下吧。
免得到時候出了問題,還是得聯系咒術師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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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島裕太的房間內。
小正太趴在床上,滿眼疑惑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媽媽,為什麼不讓我叫大姐的名字。」
「她不喜歡。」星見留美頓了頓,「還有,不能和她太親近了,明白嗎?」
聽了媽媽的話,松島裕太更加地不解,「為什麼?大姐看起來是個很好的人。」
「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星見留美嘆了口氣,轉頭捏捏兒子的臉,「不要和她走的太近,爺爺也會不高興的,明白嗎?」
松島裕太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點頭,「好吧。」
那自己偷偷去好了,只要不被發現的事情就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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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朝霞染紅了半邊天,冬日的寒風吹過花園裡的綠植發出「簌簌」的聲響。
漫步在花園裡的星見凜深吸一口氣,冰冷的氣息充盈肺腑之間,整個人頓時清醒到不能再清醒了。
她抬起手拉伸了一下筋骨,目光掃過不遠處那只呆呆傻傻盤踞在雕像上的詛咒:就趁著這個早晨解決完吧。
當她繞著莊園轉了一圈後,太陽已經高升。
家裡的大人小孩都已經用完早餐出門了,長桌被收拾干淨,花瓶裡的新鮮百合上,一滴水珠正顫巍巍地滾落下來。
星見凜腳步不停地返回房間,開始琢磨怎麼樣才能更好的融合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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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島美咲放學之後,少見的沒有參加社團活動,而是直接讓司機送她去了醫院。
醫院病房內,一名和星見凜面容有幾分相似的女孩子正百無聊賴地坐在床上吃水果。
聽見推門聲,她轉頭看去,卻在看清來人後,立即露出了不耐煩地表情,「你來干什麼?」
「當來是看你啊,一個人在醫院挺無聊的吧。」松島美咲走到病床邊坐下,看著消瘦了不少的堂妹,嘴角微微翹起,「對了,你知道她回來了嗎?」
「誰?」松島佑子看著她皺起眉,「有話直說,這裡沒有別人,不用裝腔作勢的。」
松島美咲對堂妹的態度不以為意,「松島凜哦不對,星見凜啊,你媽媽把她叫回來了,估計是要給你配型吧。」
聽見她的話,松島佑子震驚地瞪大眼睛,「什麼?!」
「誰要那個神經病的骨髓啊!」越說神情就越激動的松島佑子把手邊的水果盤丟開,掀開被子就要下床,「我要去找我爸!我才不要她的骨髓!」
松島美咲隨意地攔了攔,口中繼續道:「但你們是親姐妹,配型成功率是最高的,因為這個才會叫她回來吧。」
松島佑子光腳踩在地上,揮開松島美咲的手,目露嫌惡地往外走,「親姐妹又不止她一個,裕太是我弟弟,成功率同樣很高。再不濟,還有骨髓庫呢!」
松島美咲看著松島佑子的背影,眼睛輕輕彎起,真是個白痴啊…
松島佑子剛剛走到門口,星見留美便推門進來了。
她看到赤腳下床的女兒,皺起眉,「你怎麼光腳下來了,趕緊回去躺好!」
看到母親,松島佑子的眼神一亮,「媽!我不要她骨髓!」
而松島美咲在星見留美進來時,就換上了一副擔憂愧疚的模樣,「對不起,嬸嬸,是我不小心說漏嘴了。」
星見留美不至於連小孩子的把戲都認不出,不過眼下她也沒說什麼,只是勸女兒上床。
「媽-媽!你答應我嘛!」
因為出生富貴,即使得了重症,在家人和醫生的再三保證下,松島佑子也並沒有什麼危機感。
「別胡鬧!」星見留美呵斥了一聲,「多一個人就多一份成功的幾率,這種事情由不得你胡來!」
「怎麼是胡來!」松島佑子拔高聲音據理力爭,「她就是異類!萬一把我污染了,也變成那樣的神神叨叨的樣子怎麼辦!」
大家小時候是怎麼對待那個異類的她可是記得的,她不能變成那樣!
星見留美被女兒的話氣得說不出話來,她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但是想到女兒的病,只能生生按捺住自己的脾氣,沉下臉道:「你馬上就要十三歲了,什麼話該說什麼不該說,媽媽都有教過你。」
松島佑子被母親的臉色嚇住了,嘴唇蠕動著想要說什麼,被母親的話打斷。
「大人想的事情會比你們少嗎?家裡已經打聽過了,不會對你有影響的!安心養病吧。」
說完,星見留美看了一眼旁邊的侄女,「美咲也回去吧,時候已經不早了。」
松島美咲笑了笑,然後背脊挺直的離開了。
等松島美咲離開後,星見留美恨鐵不成鋼地用手戳著女兒的額頭,「你啊!說話做事過過腦子,不要老是被她帶著跑!」
被母親教訓的松島佑子不悅地偏過頭,「她那些小把戲我當然知道!只是不想跟她一般見識罷了!」
看著不服管教的女兒,星見留美不自覺地想起另外一道身影,為什麼那麼一個優秀的女兒卻是那個樣子呢…
松島家雖然多年來不曾關注過星見凜的消息,但是因為要叫她回來配型,還是讓人將她的資料調來看過,好摸一摸她的底。
結果那一張張優異的成績單,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他們沒想到一個被放棄掉的孩子,竟然那麼優秀。
如果從小放在家族裡好好培養,松島家也許能夠再上一層樓也說不定。
只是…可惜了。
醫院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星見凜並不清楚。
她坐在房間裡,看著自己指尖的咒力有些發愁,甚至都想著干脆不融合了,直接用也挺強的。
隨後,腦子裡又想起那個將她虐得體無完膚的白發少年,瞬間燃起熊熊的鬥志。
不行!
這樣的話,怕是永遠都不可能有追上他們的一天了,更別說有機會揍那家伙一頓了!
第26章 入學的第二十六天
兩天後,松島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當女佣敲開房間門,說有客人來找她時,星見凜還一頭霧水:怎麼會有人來找自己?
星見凜下樓看到坐在客廳裡的那抹身影時,腳下的步伐不自覺地頓了下,腦中瞬間就想起了對方的名字一一
酒井和春。
少女打扮得溫婉可愛,是日本主流審美的美少女長相。
看到星見凜過來,酒井和春站起身朝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好久不見,凜。」
「我和你有這麼熟嗎?」星見凜走到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毫不客氣地發問。
酒井和春唇邊的笑容僵了僵,然後一臉無奈地坐下,「抱歉,我知道你還在因為上次石田的事情生氣。」
說話間,女佣端來了茶水和點心擺在桌上,然後朝她們行了一禮,安靜地退下。
星見凜半倚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對面的少女。
見星見凜不搭話,酒井和春往她那邊的沙發靠了靠,語氣誠摯,「上次在商業街碰到你的事情,我都聽石田說了。我替他向你道歉,他那個人就是太衝動了,沒有什麼壞心眼的。」
聽到這話,星見凜的目光稍稍上移,不露痕跡地看向少女的發頂。
一只長相醜陋的4級詛咒,細長的下肢踩在少女的肩上,短粗的上肢抱著少女的腦袋,歪著腦袋傻傻地看著空氣發呆。
星見凜收回目光,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
「希望你不要在意。」酒井和春臉上的笑容淡了一點,露出一副愧疚的模樣,「小時候的事情都是大家不懂事,而且我當年從樓梯上摔下來也沒出什麼大事,不應該困擾你這麼久的。」
星見凜覺得,酒井和春應該出道去當演員,說不定還能捧回幾座獎杯。
「小時候你為什麼會從樓梯上摔下來,你我之間都非常清楚。」
星見凜換了個姿勢,抬手抵在沙發扶手上撐著下巴,輕輕起挑眉,「你該不會因為說了這麼多年的假話,連自己都騙過去了吧?」
當年酒井和春來找松島美咲玩,兩人大概是起了什麼爭執,酒井和春氣衝衝地從松島美咲的房間裡出來的時候,碰到了正准備回房間的星見凜。於是對方把氣撒在她身上,故意用身體撞她。
擁有咒力的星見凜根本不是酒井和春那種小身板可以撞得動的。於是毫無心理准備的少女被力的作用反彈,撞倒了樓梯的拐角處茶幾上的花瓶。
花瓶原地晃悠了兩圈,然後「咕嚕嚕」的滾下茶幾,摔成了碎片。
松島家家大業大,擺出來的裝飾自然也不是什麼便宜貨色,甚至還有許多古董。
自知闖了大禍的酒井和春為了把責任推到星見凜身上,故意滾下了樓梯。
年僅九歲就能做出那樣狠心的事情,說實話,星見凜真的相當佩服她。
最後面對聞聲趕來的大人們時,酒井和春哭訴她和美咲吵了架,生氣出來時不小心撞到了星見凜,正想和她道歉,卻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推了一下,就滾下了樓梯。
半真半假的話,再加上松島美咲的證詞,大人們自然是第一時間就相信了酒井和春的話。
多年來累計的厭惡和恐懼,被這件事情引爆,星見凜被改成母親的姓氏,趕出了松島家。
當年事情發酵的時候星見凜都沒有為自己辯解過一句,酒井和春沒想到這個時候回來的少女卻反駁了當年的事情。
酒井和春頓時有些驚慌地睜大眼睛,勉強笑了一下,「你、你說什麼呢。」
「雖然我的腿因為當年的事情留下了一點小毛病,但是我真的不怪你了。」
酒井和春煞有介事地說著,語氣也逐漸變得堅定起來,「所以,也請你面對事實吧。」
沒關系的,就算她現在不承認又怎麼樣?
這件事情早就蓋棺定論了!
聽了酒井和春的話,星見凜漫不經心地想到:這可真是自己騙自己的最高境界啊。
不准備繼續看對方演戲了的星見凜站起來,俯下身湊近酒井和春,「說起來,你知道我可以看到奇怪的東西吧?」
「什、什麼?」酒井和春因為少女的靠近而下意識地繃緊身體,微微後仰。
「就是那些你們看不到的東西啊。」看見她的反應,星見凜輕輕笑起來,「當年繪聲繪色的傳言,不就是從你們那流出來的嗎?」
當年星見凜雖然年紀小,但是早慧的她大概從三四歲的時候起就有意識的根據周圍人的反應遮掩自己的行為。
所以,她其實很少在人前暴露過異樣。
松島家關於她怪異的傳聞,大多是因為小孩子把從大人那裡聽來的只言片語,經過自己的臆想加工後傳出來的。
星見凜出生時引起過一些異常,可能是因為八岐的原因,冬日出生的她竟然引來了蛇群。
當時的事情鬧得很大,咒術界也派人來看過但沒有查出原因,只說可能是一些巧合,因為星見凜擁有咒力。
松島大輝壓下了對外的消息,但是家裡的大人偶爾會在談話中不經意提起當年的事情,認為她可能是個不祥的孩子。
松島美咲聽說過只言片語後,大約是為了在一群比自己小的孩子面前說一些大話,或者是為了用一件大事來確認自己的領導地位。
就說她的堂妹其實有超能力怎麼怎麼樣,還煞有其事的說自己看到過。
星見凜雖然早慧,但是並不清楚現實的殘酷和人心的復雜。
面對堂姐的拜托,她沒有否認。
所以,等傳到大人耳朵裡時,事情的性質陡然就發生了變化。
於是原本在孩子們眼中,是和動漫裡面的魔法少女一樣擁有神奇能力的小伙伴變成了會害人的怪物,家長們禁止他們來往。
後來有一次幾個孩子被人反鎖在不常用的地下室後,那群孩子中就開始不斷傳出關於星見凜召喚怪物出來嚇唬人的傳言。
松島大輝後面也請咒術師來看過星見凜,對方向星見凜詢問了幾個問題,得知她並沒有覺醒什麼術式後,便告訴松島大輝:雖然能看見一些東西,但是其他方面和一個普通的孩子沒什麼區別。
那句「沒什麼區別」,打消了松島大輝的疑慮也確定了星見凜在松島大輝心中的價值,於是不再關注她。
直到酒井和春摔下樓梯。
「那都是些小時候不懂事的玩笑而已。」酒井和春笑了笑,那些傳言怎麼傳出來的她很清楚。
她也清楚,那些傳言中的主人公裡,並沒有一個人真正的看到過怪物。
一切的開端,都是因為松島美咲想要顯擺而說出的謊言罷了。
而那扇地下室的門,也是被她關上的。
「是嗎。」星見凜輕笑了一聲,盯著酒井和春的眼睛,微微拉長語調,「那要不是玩笑呢?」
「嗯?」酒井和春有些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面前的少女。
星見凜的目光輕輕掃過酒井和春的肩頭,她的語調是輕緩柔和的。但酒井和春卻如墜冰窟,背上的寒毛根根豎起立起。
「你現在是不是感覺雙肩很重?腦袋裡也嗡嗡作響?」
隨著少女的低吟,酒井和春感覺到肩上的酸脹感突然變得難以忍受起來,耳朵裡好像也有蜜蜂在飛。
她驚恐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小時候有關星見凜的傳言一條條翻湧出來。
看到酒井和春嚇得臉色發白的模樣,星見凜站直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露出微妙的笑意,「是真的哦,你身上現在就有怪物呢——」
星見凜此時的笑容在酒井和春眼裡就跟恐怖片裡想要吃人的女鬼沒有兩樣,她愣了兩秒,然後尖叫著蹦起來,驚慌失措地拍打著自己。
星見凜往後退了一步,給予她自由發揮的空間,甚至還很好心地給她指明位置,「欸,左邊一點,對對。」
聽見星見凜語氣含笑的提醒,驚慌中的酒井和春卻突然冷靜了下來,猛地抬頭看她,「沒想到你現在還在玩這種幼稚的把戲。」
如果不是還在哆嗦著的嘴唇,星見凜都要信了她是真的冷靜下來了。
還真是演戲的好苗子啊。
星見凜笑著朝她攤了下手,「不信就算了。」
酒井和春死死地盯著面前的人,深吸了一口氣後快步離開。
在外等候的吩咐的女佣聽到裡面的動靜,疑惑地探進身來。
星見凜朝女佣露出一個疑惑地表情,然後點點腦袋,用眼神詢問女佣: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看懂她表情的女佣只好朝她露出一個一無所知的笑容。
星見凜攤了下手,然後轉身上樓。
轉過身的少女,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離開松島家的酒井和春瑟瑟發抖地抱著雙臂,悶著頭疾步快走。
是惡作劇嚇她嗎?
不,自己當時的確感覺到了異常!肩膀的不適感也是真的!
她一定是回來報復的!哪有小孩子被家裡不問不管這麼多年,還會好心答應捐獻骨髓的!
酒井和春越想越覺得可怕,突然,一陣風從背陰處刮來。
「啊!!」
來時溫婉可愛的少女,此時不顧形像地抱著腦袋尖叫著往家的方向狂奔。
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和酒井和春擦身而過,松島裕太趴在窗戶上,看著少女狂奔地背影,目露疑惑,「媽媽,我好像看到酒井家的姐姐了。」
「嗯?」星見留美從手機上抬起頭,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後視鏡,「你看錯了吧?和春怎麼會做出這麼失禮的樣子。」
松島裕太也覺得一向溫和有禮的酒井姐姐不會這樣在路上狂奔,但是他也覺得自己沒有看錯。
可能是碰到什麼了急事了吧?還是不要說出去好了,免得造成不好的影響。
於是,小正太貼心地點點頭,「大概是我看錯了吧。」
第27章 入學的第二十七天
在等待配型結果時,松島佑子的病情突然惡化了。
前幾天還中氣十足和母親吵架的少女,像是一株失去水分的植物,毫無生氣地躺在ICU的病房內。
星見留美站在病房外的探視窗前看著插滿各種儀器軟管的女兒,忍不住捂嘴失聲痛哭。
一名男人朝她走來,攬著她的肩膀把她擁入懷中。
星見留美靠進男人懷裡,壓抑著哭聲,「怎麼會這樣…」
男人正是松島拓也,星見凜的父親。
他抬手攬著妻子的肩,透過探視窗看向裡面的女兒,沉聲道:「醫生說佑子這種情況就算骨髓匹配成功,也做不了手術。」
聽見丈夫的話,星見留美頓時把頭埋進丈夫的胸口,發出嗚咽的哭聲。
松島拓也看著病床上的女兒,眉頭深深蹙起:佑子的病情惡化得太突然也太奇怪了。
那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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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見凜下樓等待晚餐時,松島美咲正坐在樓下的偏廳內和什麼人說話。
「真是的,在學校裡也要小心點啊。」
「是…我下次會注意的,那我先回房間休息了…」
松島裕太捂著包扎好的傷口從偏廳出來時,看到了站在樓梯口的星見凜。
小正太的臉上失去了以往健康的血色,他看到星見凜時愣了一下,然後往身後藏起手臂,輕聲和她打了個招呼,邁著虛浮的步子准備上樓。
一直站在樓梯口沒有動的星見凜突然伸手抓住他的一只胳膊,松島裕太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往後一退,如果不是星見凜抓著他的胳膊,小正太現在大概已經跌到地上了。
「姐、姐姐?」
轉變成正能量的咒力被輸送到松島裕太身體裡,仿佛被螞蟻撕咬的疼痛感從傷口處褪去,松島裕太怔怔地看著面前的星見凜。
將對方傷口的詛咒祓除掉,星見凜拎著他站穩後,收回手。
「在哪裡受傷的?」
「學、學校的衛生間…」
「你學校在哪?」
「在…」
「喂!」從偏廳出來松島美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你想干什麼?!裕太的傷經過學校證實是個意外,用不著你來找存在感吧?」
星見凜懶得理她,直接向松島裕太確認,「是廣島小學嗎?」
「嗯。」松島裕太遲疑地點點頭。
確認了地址,星見凜准備離開。
松島裕太抓住少女的衣擺,銀灰色的眼睛裡寫滿了恐懼和擔憂,「姐姐,你不…」
「沒事的,我出去散散步。」星見凜溫聲安撫他,伸手握住男孩的手捏了捏,「回去休息吧,男孩子不能被一個小意外嚇倒。」
松島裕太聽懂了星見凜的意思,慢慢地收回手,「姐姐路上小心。」
松島美咲盯著少女的背影,不滿地低罵道:「這個時候去散什麼步啊,說是個怪物真的一點沒冤枉你!」
旁邊的松島裕太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了,臉色一下子變了,「美咲姐姐…」
「嗯?」松島美咲收斂了一下自己的神色,聲音不像之前那樣尖銳,「怎麼了裕太?我跟你說,不要什麼人都叫姐姐,她…」
「你們…」松島裕太第一次打斷了別人的話,「為什麼會叫姐姐怪物?」
「哦,這個啊。」松島美咲毫不在意地說道:「因為她小時候可以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還經常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看著小男孩越來越差的臉色,松島美咲頓了頓,疑惑地看著他,「裕太?」
「奇怪的東西…」松島裕太眼睛睜得大大的,聲音也有些發抖,「姐姐…有傷害過你們嗎?」
「嗯?當然沒有,她要是敢這麼做,家裡早就把她關起來了。」
「那你們真是太過分了!」松島裕太突然朝松島美咲大喊了一聲,「姐姐明明最溫柔了!」
第一次被堂弟發脾氣的松島美咲驚得說不出話來,她看著小正太「噠噠噠」跑上樓的背影,反應過來後,抓著旁邊的樓梯扶手朝上面喊道:「她給你吃什麼迷魂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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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經放學了的廣島小學空無一人。
星見凜從圍牆翻進學校裡,回憶著學校裡的布局。
她小時候也是在這裡念的小學,如果學校沒有做出調整的話,低年級應該在一樓。
松島裕太不是一年級就是二年級,還是很好找的。
星見凜一路穿過學校的綠化區,卻連一只詛咒都沒有看到。
學校這麼干淨嗎?
校舍的大門上了鎖,星見凜找到一扇沒有關好的窗戶翻了進去。
最終,星見凜在二樓的衛生間裡發現了咒力殘穢,只不過沒有看到咒靈。
少女從衛生間裡退出來,目露思索。
一般來說,低級咒靈不會輕易離開它襲擊的人的地方,再加上這裡過於干淨的環境…那這只咒靈等級可能不低。
但如果等級不低的話,他為什麼能從咒靈的攻擊下活下來?
想到這裡,星見凜一邊抬腿繼續往樓上走,一邊摸出手機准備給夜蛾正道打個電話報備一下。免得『窗』因為觀測到莫名其妙的『帳』而浪費人力調查。
就在她翻開通訊錄時,一股危機感襲來。
少女閃身離開原地,下一秒,一團不明物體在剛才她所站的位置炸開,腐蝕了周圍的地面。
一名只有半邊腦袋的小女孩,出現在前方一扇半開的教室門後。
小女孩穿著紅色的裙子,剩下的那只眼睛幾乎占據了半張臉,她咬著烏黑的長指甲吃吃笑著,露出一口尖利的獠牙。
「佑…嘿嘿、佑…子。」
聽見咒靈喊出的名字,星見凜一下子就愣住了。
-
酒井家
一家三口坐在桌前用餐時,酒井夫人說起了今天聽到的消息。
「聽說,佑子的病情一下子就惡化了,已經失去意識住進ICU了。」
「怎麼會?」酒井先生頗為驚訝,「我們之前看她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
「是啊,一夜之間就不行了。」
聽到父母的話,酒井和春手中的勺子掉到地上,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媽…你說什麼?」
「你這孩子,這幾天怎麼魂不守舍的。」
有佣人來給酒井和春遞上新的餐具,卻被她無視了。
酒井和春神情激動地抓住母親的手,聲音因驟然拔高而變得尖銳刺耳,「你說佑子怎麼了?!」
酒井夫人被女兒抓得生疼,她皺著眉揮開女兒的手,沒好氣地道:「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佑子了?她病情突然加重,進ICU了。」
說完,酒井夫人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抱怨道:「你這孩子真是的…」
聽了母親的消息之後,酒井和春魂不守舍地坐回椅子上喃喃自語道:「報復…她是回來報復的…」
酒井先生看著神經質的女兒,眉頭擰起,沉聲呵斥,「和春!」
酒井和春倏地抬起頭看向父親,像是找到什麼救命的稻草一樣,「爸,把她抓起來…我們去找松島叔叔把她抓起來!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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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是松島佑子?」星見凜看著面前勉強有個人樣的咒靈,試圖和她交流。
「佑子…嘿嘿嘿…佑、子。」
可惜對方只是重復這兩個字,隨後忽然直勾勾地盯著星見凜,「殺了…你。」
話音剛落,小女孩張開嘴,和之前一樣的不明液體像炮彈一樣射向星見凜。
星見凜輕飄飄地躲開攻擊,調動起咒力朝咒靈攻去。
這個小女孩咒靈的實力比星見凜想像的要強的多,明明根據咒力量來看不過是個1級。但是它被星見凜打中了一拳後,竟然看起來沒受到什麼影響。
雖然為了盡量不破壞設施,星見凜特意控制了力道。但她用的是融合過的咒力,即使不能祓除也應該會重傷才對。
小女孩張大嘴發出尖嘯,周身的咒力節節攀升。
見狀,星見凜抬起手,「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濁殘穢,皆盡祓除。」
外面的天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下來。
放下「帳」之後,星見凜頓時放開手腳進攻。
小女孩一次次被星見凜砸進牆裡,卻又一次次的恢復傷勢站起來。
她口中射出來的液體威力也在逐漸上升。
教學樓的2、3樓被拆了個一片狼藉。
「這到底是什麼個東西?!」星見凜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咒靈,一次次恢復傷勢卻不見咒力的消耗。
【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本體不在這裡。】
星見凜頓了頓,「本體?你說她只是個分ꞏ身嗎?」
【很像,但是也不太確定,我們也沒見過這樣的咒靈。】
想不出答案,星見凜只好追逐著的小女孩,一次次攻擊它。
等級高的咒靈大多都具有一定的思考能力,這個小女孩也是一樣。
被揍得多了之後,它似乎也意識到自己不是這個人類的對手,於是開始在教學樓裡逃竄。
追逐中,星見凜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抽空看了一眼,是夜蛾正道的來電。
「老師。」
【凜,廣島小學的「帳」是你放下來的嗎?】
「嗯。」星見凜眼睛的余光掃過牆上的樓層數,「這裡有個1級咒靈。」
頓了頓,她繼續道:「老師,咒靈殺不死是為什麼?」
「什麼?」電話那頭的夜蛾正道卡了一下,確認似的問道。
「這個咒靈,我確認我打中它了,但是它可以瞬間恢復,甚至氣息上變得比之前還要強。」
夜蛾正道聞言沉默了一下,「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聽說,你專心應戰,我會讓高專這邊聯系附近的咒術師過來支援你。」
「嗯。」
星見凜收起手機,看著小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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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松島拓也夫婦面色震驚地看著面前的少女。
「都是、都是凜的報復。」酒井和春抽抽噎噎地答道:「上次我去看她,她就叫那種東西出來嚇我了…」
酒井夫人也在一旁幫腔道:「我家和春是個什麼性子你們也知道,這個丫頭自從那天從松島家回來後,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今天聽說了佑子病情惡化,這傻丫頭才告訴我們原因。」
聞言,星見留美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不、不會的…她們是親姐妹啊…」
酒井先生知道女兒的遭遇,也十分憤怒,「從小生活在外面的人,可不會有什麼親姐妹的概念!」
而松島拓也十分迅速地接受了事實,畢竟佑子一直好好的,突然惡化成這樣,很不正常。
他冷靜地開口道:「我這就讓人回去把她抓起來。」
「老公!」星見留美失態地大叫了一句。
松島拓也看著妻子皺起眉,「你要為了一個心狠手辣的怪物,把自己養了12年的女兒搭進去嗎?誰知道她下一個會害誰!」
旁邊的酒井夫人也冷眼看著,「那個丫頭七年前就能把我們和春從樓梯上推下來,七年後回來害自己姐妹也不是做不出來。」
旁邊哭泣的酒井和春聽見母親的話,眼神飄忽了一下,然後低頭抽泣,不再說話。
星見留美被說得啞口無言,只能眼睜睜看著丈夫去打電話。
-
星見凜推開盡頭衛生間的門,整個衛生間內都充斥著詛咒的氣息,她感覺到天花板上似乎有什麼東西,於是下意識抬頭往上看了一眼。
天花板的正中央被小女孩的攻擊腐蝕了一個大洞,不明的液體正順著裂開的木板緩緩滴落下來,但是視野內沒有咒靈的影子。
跑了嗎?
星見凜站在那個大洞下,仔細看了兩眼,並沒有打穿,那就是還在這裡面。
她收回目光,打量著面前這排緊閉的格子間。
為什麼要躲進這裡面來?
准備出其不意的攻擊?還是想要逃跑?
星見凜打開了幾扇詛咒感比較強的門,但門後都沒有她要找的目標。
就在她准備將這裡轟平時,詭異的笑聲從一扇門後傳出來。
星見凜沒有猶豫地踹開了那扇門,還沒來得及反應,周圍的場景陡然發生變化。
她頓時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領域?!
昏暗空間內,滿眼都是格子單間。
這些隔間年代不一,完好程度也不一樣。有的光潔如新,門扉緊閉;
有的布滿塗鴉,破破爛爛。
腳下的地面到處都是濕漉漉的,總的來說,像是個年久失修的大型衛生間。
星見凜頓時想起了一個校園傳說一一
廁所裡的花子。
她有些頭疼地按了按眉心,那不是個1級咒靈嗎?為什麼會有領域?!
「嘿嘿…嘿。」
小女孩的笑聲再次傳來,星見凜抬頭看去,只見那個小女孩站在一間格子間的上方,朝著星見凜露出殘忍而詭異的笑容。
而它的身後,還有另外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比小女孩高不了多少,也是人形,留著河童發,臉上的五官只能看到一張青白的嘴唇。
星見凜感受著兩只咒靈散發出來的壓力,輕輕吐出一口氣。
殺不死那個小女孩的原因找到了。
它和身後那個特級咒靈是一體的。
-
有咒術師正好在廣島出任務,當他接到支援命令第一時間趕到廣島小學時,卻沒有在裡面找到任何活物的影子。
他看著頭頂的「帳」,大感不妙地給高專那邊打去電話,讓他們試著聯系之前在這裡的咒術師。
生得領域阻隔了一切信號,夜蛾正道自然聯系不上星見凜。
他緊緊地捏著手裡的手機,隨即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老師你竟然會打電話給我?不會又要加班吧,剝削未成年可不好。」少年輕浮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出來。
「廣島小學內應該有藏起來的領域,凜被困在裡面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瞬間正經起來,「多長時間了?」
「大概十分鐘前我還和凜聯系過。」
「知道了,我會盡快趕過去。」頓了頓,那邊繼續道:「讓傑帶上硝子。」
-
「轟一!」
星見凜被撞進格子間裡,青白冰冷的手從地面的黑洞中伸出來,企圖抓住她的雙腳將她拖進去。
咒力在腳下蕩開,那雙手被咒力絞碎。但很快又有一雙新的手重新伸了出來。
沒等星見凜喘口氣,小女孩咒靈的身影出現在上方,它張開嘴,具有腐蝕性的液體天女散花一樣的激射而來。
星見凜用咒力震碎這間格子間和頭頂液體的下一瞬,心髒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強行攥住一樣,疼得她腦中一片嗡嗡作響,幾乎喘不過氣來。
小女孩的攻擊再次出現,心神有點恍惚的星見凜沒能及時反應過來,背部被硬生生的燒出一個血肉模糊的坑。
疼痛讓少女清醒過來,猙獰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
星見凜閃電般地出現在小女孩的身邊,咒力在手中爆發,眼看著就要再一次重傷面前的咒靈時,一間新的格子間憑空出現,自動打開的門像是一張血盆大口,要將她吞進去。
最終,星見凜手上的咒力打碎了小女孩僅剩的半邊腦袋,她自己也被格子間吞了進去。
另一邊,被一條白色大蛇糾纏的河童頭發出尖嘯,將大蛇撕碎。
格子間再次被咒力轟碎,星見凜掉到地上,艱難地爬起來。
【八岐,你到底行不行啊。】
【你還好意思說!一層封印都沒解開的狀態下,老娘能拖住那只咒靈就很不錯了!】
小女孩的腦袋飛速復原,白色的大蛇再次出現,新一輪消耗戰開啟。
隨著格子間一間間被轟碎,星見凜的咒力已經逐漸見底。
渾身破破爛爛的少女,看著對面兩只似乎還游刃有余的咒靈,深感無力。
【它們這個咒力量也太離譜了吧?】
「也跟你一樣,多方面的原因造成的。」八岐這才想起來給星見凜解釋一番,「可能原本就是特級,再加上不明原因的共生,最後還有一股老朋友的氣息,三者相加,形成了現在這種咒力量。」
星見凜躲開吃人的格子間,「老朋友?」
【千年前被稱為「詛咒之王」的男人,當時集結了上千名術士都沒能殺死他,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它擁有這種咒力量再加上遠距離的術式,簡直把你克得死死的,殺掉你只是時間問題。】
【除非你現在解開封印,說不定可以憑借著咒力耗死它們。】
行動速度已經慢下來的星見凜被再次吞進格子間,她面無表情地聚起不多的咒力,「我要是能解開封印,現在還會在這裡挨打嗎?」
那只河童頭的術式大概分為兩種,一種是將人吞進格子間裡,會有手伸出來抓人,被抓住後具體效果未知;
第二種則是直接對心髒造成影響術式。不過這個術式要在自己被關進格子間之後才能發動。
根據對方的術式,星見凜可以確定這個特級假想咒靈就是「廁所裡的花子」。
所以,每次被吞進格子間後,星見凜都第一時間用咒力炸開它逃出來。
她一點都不想實驗一下被關住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從被吞進這個生得領域起,星見凜就在積極地尋找自救的方法。雖然咒力的融合好像有那麼一點進步,但是很可惜杯水車薪。
因為,她無法攻擊到那只河童頭。
她沒有攜帶咒具,攻擊範圍有限,再加上速度也並不足以突破那可以憑空出現的格子間,所以只能被咒靈放風箏。
即使能召出式神,但在沒有解開封印的情況下,八岐撐死了也就1級的實力,只能幫星見凜分散一些河童頭的注意力,讓它無法第一時間掌握星見凜的動向。
【嗯,那就等死吧。】
聽見八岐的話,星見凜深吸了口氣,「你還真是無情。」
【反正我們又不會死,只會陷入沉睡等待下一次輪回。所以你早死晚死,對我們來說都無所謂。】
聞言,星見凜沉下眉眼,不再說話。
大概因為想要結束這場拉鋸戰,兩只咒靈的攻擊變得猛烈起來。
小女孩放棄了術式攻擊,將咒力都留給河童頭,改用長長的指甲來封住星見凜的行動。
領域裡剩余的格子間同時打開門,星見凜離哪邊近一點,附近的格子間就會跟瘋狗一樣咬上來。
左右兩邊的格子間避無可避,星見凜隨便選了一個格子間被吃進去,然後將它炸開。
爆炸的衝擊力暫時將身邊其他的格子間震開,離星見凜最近的只有那個小女孩咒靈。
每重傷那個小女孩一次,就是在削弱這只特級。但是星見凜此時連站起來都很勉強了。
完好無損的小女孩站在離星見凜不遠的地方,朝她露出滿嘴的獠牙,「佑、子。」
格子間已經近在咫尺,星見凜甚至都看到無數雙青白的手臂從裡面冒了出來,像蛆蟲一般蠕動著。
她看著面前的一切冷靜地想到:最好不要讓她知道這個佑子是指的她那個妹妹。
不然真是做鬼都不想放過她啊!
這時,領域裡陡然響起了冷淡的少年音。
「術式順轉一一『蒼』。」
眼前的咒靈連同格子間們瞬間被看不見的力量扭曲成一團,湮滅在一片藍色之中。
星見凜怔了一下循著聲音看去,只見穿著黑色制服的白發少年站在遠處,抬手朝她打了個招呼,「喲,好久不見!」
咒靈被祓除,領域消失。還沒來得及說話的星見凜頓時腳下一空。
嗯??
失去支點的少女霎時間從高空跌落。
下一秒,星見凜掉進一個堅實的懷抱裡。
少年的背後是霜白發灰的天空,純白色的發絲隨風浮動著,臉上一向形影不離的小墨鏡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摘了下來,毫無遮掩地露出那張宛若神明般毫無瑕疵的面容。
兩人對視著,少年雪白細密的眼睫輕輕顫動,那雙攝人心魄的蒼天之瞳灼灼發亮。
他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屬於神明般的非人感瞬間褪去。
「唔,真是狼狽呢。」
星見凜怔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年,聽見自己的心髒突然重重地鼓動了一下。
危險解除,再加上有了可以信賴的人,驟然松懈下來的星見凜眼皮重如千山,她掙扎著想要說些什麼,便聽頭頂傳來少年那令人安心的話語。
「睡吧,已經沒事了。」
施術人失去了意識,「帳」自動收起。
校門外等候的輔助監督們,看著五條悟懷裡渾身是血、一動不動的少女,誰都不敢吱聲。
五條悟一眼就看出他們在想什麼,立即揚起眉毛不爽地道:「都是什麼表情啊?!這是活的!」
聽到這話,輔助監督們大大松了口氣,當即有人上前道:「那我們趕緊先去醫院吧。」
「不用了。」五條悟看了眼懷裡的少女,「凜學會了反轉術式,自己睡一覺就好了。」
少年的話說完,周圍安靜了一會兒後響起隱隱地抽氣聲。
這是什麼人啊?在特級咒靈的領域裡撐了這麼長時間也就算了,竟然還學會了反轉術式?
不,或者說,她正是因為中途學會了反轉術式才能活下來吧。
「你們來個人送我們去最近的據點休息吧。」
半個小時後,休息室的房門被人打開。
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少年聽到動靜後懶洋洋地朝來人抬了下手,家入硝子來不及搭理他徑直奔向床上昏睡的少女。
「怎麼樣?」夏油傑看著少女血跡斑斑的一身,不難想像之前經歷過怎樣的戰鬥。
家入硝子仔細將星見凜檢查了一遍,把少女身上遺漏的一些小傷治愈後,終於松了一口氣,「沒事。只是可能有點失血過多,休息幾天就好了。」
得到家入硝子的確認後,兩名少年才真正放下心來。
「不過。」
剛剛松了口氣的少年們倏地看向她。
家入硝子指了指床上的人,「這身衣服得換下來。」
聞言,夏油傑語氣十分誠懇地給出建議,「下次說這種話的時候可以不用斷句。」
-
醫院內,松島拓也接到保鏢的電話,說星見凜並不在松島家,而是去了廣島小學。但等他們到達廣島小學附近時,卻被政府的人攔下了不准進入。
松島拓也掛斷保鏢的電話後,思忖一番,給松島大輝打了電話,簡述了酒井和春說的事情後,松島大輝說他會處理。
掛斷電話時,松島拓也聽見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松島先生,不好了。」
-
星見凜醒來時,窗外已經是一片陽光明媚。
她眨了眨眼,爬起身來時才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
「喔,睡美人醒來啦。」
星見凜轉頭看過去,白發少年慵懶地半倚在沙發裡玩手機。
捻著衣角的星見凜冷靜地想到:五條悟應該不至於是個流氓。
這時,房間的門把手轉動,兩名熟悉的身影提著塑料袋推門進來。
看著床上坐起來的少女,家入硝子露出笑容,把手裡的東西往夏油傑手上一塞,快步朝床邊走來。
「你醒啦。」
星見凜看到家入硝子後松了口氣,彎著眼睛笑起來,「好久不見,硝子,夏油君。」
家入硝子屈起一條腿跪坐到床角,「聽到你被困住的時候真是嚇死我了,還好沒事。」
「我也沒有想到那裡還有一只咒靈。」說到咒靈,星見凜突然想起什麼,面露可惜,「那兩只咒靈還挺特殊的,要是當時夏油君或者五條君也在就好了,還能抓起來。」
正將東西放到茶幾的上的夏油傑,聽到她的話疑惑地挑起眉,「兩只咒靈?」
「嗯。」
星見凜應了一聲,正要說什麼,便聽沙發上的五條悟插話道。
「別想了,即使我們在,那個咒靈也是要被祓除的。」
聞言,星見凜歪過身子,繞開身前的家入硝子看他,「為什麼?」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也轉頭看向五條悟。
因為五條悟照面都沒打的就直接將咒靈祓除掉了。所以不太清楚當時情況的他並沒有和夏油傑他們詳細解釋當時的情況。
現在星見凜提起了那個咒靈,他才出聲。
「因為那個特級的身體裡有特級咒物一一兩面宿儺的手指,這樣的咒靈被發現肯定是要進行祓除,然後回收咒物的,不可能讓傑吸收掉。」
「兩面宿儺的…手指?」星見凜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
「是哦,千年前的『詛咒之王』死後留下的特級咒物。大概就是因為這跟手指的存在,你才差點死在裡面。」
「詛咒之王…」星見凜想起昨天八岐說的老朋友的氣息。
「不過,凜說的兩個咒靈是什麼意思?」家入硝子轉向星見凜。
「我一開始的時候,遇見是一只1級咒靈。它很特別,怎麼打它都不會死,應該和那只特級是共生關系,所以才會被它騙到領域裡面去。」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也是第一次聽說「共生」這種情況。
五條悟看了星見凜一會兒,然後收回目光,翻開袋子找吃的。
「啊,凜餓了吧?你是先洗澡還是先吃東西?」家入硝子看著五條悟的動作,才想起來他們之前去干什麼了,彎下身從床下拎出一個袋子遞給星見凜,「這裡面是換洗的衣物。」
星見凜想起昨天血淋淋的一身,立馬拿著袋子下床去浴室洗澡。
得知星見凜醒過來之後,有人來找她問話。
來人是一名中年女人,長發半挽,穿著得體的黑色西裝套裙,不像是一般的工作人員。
對於她的到來,房間內的其他三人好像並不驚訝,只有星見凜一頭霧水。
女人朝星見凜露出溫和地微笑,「別緊張,只是例行詢問而已。」
星見凜倒不是緊張,只覺得有些奇怪而已,「什麼事情?」
「有人說你蓄意害人哦——」旁邊咬著點心的五條悟大大咧咧的插話道。
「哈?」星見凜愣了一下,然後想起什麼,眼角微抽地看向保持著微笑的女人,「酒井和春?」
「是的,可以請你解釋一下嗎。」
五條悟是真沒想到星見凜第一時間就可以給出准確的名字,頓時好奇地湊過來,「你干什麼了?」
「我就嚇唬了她幾句而已。」星見凜淡定地解釋道:「哪有讓人白干活的?給個十億八億的,我可以考慮一下給她祓除那只小詛咒。」
已經有過一番初步調查的女人點點頭,酒井和春身上的那只詛咒的確是最常見不過的詛咒了,有點經驗的咒術師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她之所以過來,是因為其他的。
「你在廣島小學內遇到的詛咒,是什麼情況?」
星見凜給女人簡單解釋了一下那兩只詛咒的特殊性,頓了一下後補充道:「那裡面的詛咒,我懷疑和松島佑子有關。那只咒靈先是襲擊了松島裕太但卻沒有殺死他。在見到我的時候,也一直喊著佑子這兩個字。」
女人將星見凜的話記錄下來後,語氣輕緩地說道:「我們也認為松島佑子被詛咒了,昨天傍晚,也就是高專接到支援任務的時候,廣島縣內共有三名孩子異常死亡,其中包括你的妹妹,松島佑子。」
頓了頓,女人看著有點愣神的星見凜,繼續道:「具體的事情還在調查,後續的結果…」
「後續的結果就不用告訴我了。」反應過來的星見凜打斷了女人的話,她眨了眨眼睛,神色平靜地說道:「我們本身和陌生人也沒什麼不同。」
「我知道了,這件事會專人處理好的。」聽到星見凜的回答,女人站起身來,朝房子裡的四人道:「那麼請好好休息,再會。」
-
星見凜回松島家拿行李的時候,這幢莊園內外一切平靜,在家的似乎只有松島裕太。
「姐姐,你真的要走嗎?」
「嗯。」
星見凜應了聲背著包朝樓下走去,松島裕太沉默地跟在她的後面。
松島家的大門外,三道黑色的身影或蹲或站。
見到星見凜出來,叼著棒棒糖的五條悟從花壇上跳下來,「好慢啊你。」
明明進去沒超過五分鐘的星見凜:這個人存心找茬吧?!
星見凜一只腳剛剛踏出松島家,身側的手就被一只柔軟的小手抓住了。
她停下來,側頭看了一眼低著頭的松島裕太,蹲下身溫和地問道:「怎麼了嗎?」
松島裕太抬起蓄滿淚水的眼睛,「姐姐還會回來嗎?」
對於這個問題,星見凜沒有絲毫猶豫地就給出了回答,「不會。」
她之所以回來也是想和過去的一切做個了斷。曾經的傷害是真的,但是讓她衣食無憂的長到這麼大也是真的。
意外救了松島裕太後,雙方的過往也算扯平了,以後她和松島家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小正太眼裡的淚水一下就落了下來,松島裕太年紀小,卻很聰明。
他很清楚的知道,這個之前連名字都沒有在家裡出現過的姐姐,與家裡有著不可能調和的矛盾。
所以,對方說不會回來,大概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但如果,他從來沒有見過她,沒有被她溫柔對待過,或許他就不會這麼傷心了。
松島裕太努力吸了吸鼻子,期待地看著星見凜,「那…我長大了之後,可以來找你嗎?」
星見凜笑了一下,她抬起手摸了摸松島裕太柔軟的發頂,眼裡的神色溫和,說出來的話卻十分殘忍,「不可以,我希望裕太就此忘記我。」
別說松島裕太,就連旁邊的高專三人都愣住了。
畢竟星見凜看起來,對這個便宜弟弟還是挺有好感的。
「為什麼…」
星見凜沒有解釋,她站起身來,「最近的事情,裕太就當做了個神奇的夢吧,睡醒之後又是新的一天。」
說完,她抬手捏了下小正太的臉蛋,「拜拜。」
四人轉身離開,走出一段距離後,身後傳來小孩的大喊聲:「姐姐就拜托你們了!姐姐,再一一見!」
誰都沒有回頭,卻都不約而同地抬起手揮了揮。
家入硝子挑起眉梢,「還是有好孩子的嘛。」
星見凜聽她的話輕笑了一聲,「如果都是一些惡意,那這個世界早就崩壞了。」
聞言,夏油傑抬起眼睛,看著頭頂碧藍澄澈的天空,像是在確認著什麼一樣,「是啊…」
旁邊的五條悟才沒同伴們這麼多愁善感的,他「哢吱哢吱」咬碎口裡的棒棒糖大聲宣布道:「我要去吃八天堂的奶油面包!凜請客!」
星見凜對這句話真是毫不意外,甚至都有一種終於來了的感覺。
「可以。」她點點頭,轉頭看向身邊的家入硝子,「硝子要試試廣島的檸檬牡蠣罐頭嗎?應該是很不錯的下酒菜。」
「啊!這個我聽說過,還有一個檸檬炸魷魚,都很出名呢。」
「那都帶一點回去吧。」
「悟有甜點,硝子有罐頭和炸魷魚,那我呢?」
「嗯?夏油君每次的伴手禮選擇不都是甜食嗎?」
「噗哈哈。」
「你說的沒錯。」
-
「佑子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你們說和她沒關系?!」
一夜過去,原本西裝革履,收拾得一絲不苟的男人衣襟散亂,神情猙獰。
旁邊,神色恍惚的星見留美仿佛被抽掉了所有力氣,只有身下冰冷的牆壁可以讓她依靠。
之前向星見凜進行例行詢問的女人,看著手中的文件淡淡道:「松島佑子,一年前和同學蓄意將一名女生關進學校衛生間,造成意外死亡。這是你們的報應,松島先生。」
聽見女人的話,松島拓也正要反駁,就被旁邊一下仿佛老了十來歲的松島大輝沉聲打斷了,「夠了!」
女人合起手中的文件,看向松島大輝,語氣毫無起伏地說道:「如果不是那個孩子善良,你們要搭進去的可不止這麼一個。以後好自為之吧,不會再有人來管你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松島家暫時告一段落啦,畢竟不是刷副本,任務完成就能出結果的。
之前在評論區也解釋過了,我相信醫學上不會讓一個健康人用自己的下半生去換另一個人存活的可能性,才會設定成白血病。
不過這也是我自己的疏漏吧,所以還是決定把這章放到免費章裡了。
大家看完如果不能接受的話,咱們也好聚好散。畢竟我自己也是個讀者,很明白大家的感受。
其實我最開始設想的時候,凜應該會更冷漠一點的。但是寫著寫著我覺得她不會在意那些已經被摒棄在自己的世界之外的人。
世界非黑即白,松島家傷害了凜,但也一直保障著她的生活。而且她也不知道佑子是這種態度,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不會袖手旁觀的。
這個時候的松島家,凜更像一個曾經參與過其中的看客一樣,她在松島家所做的一切,單純只是為了那些無辜的人,同時也是給同為咒術師的大家減少一些負擔而已。
感謝看完我碎碎念的小可愛們。
第28章 入學的第二十八天
大概因為是周末的原因,奶茶店裡的人特別多。
五條悟和家入硝子占著位置,星見凜和夏油傑去排隊點單。
兩個顏值遠遠超出水平線之上的男生出現在奶茶店。即使身邊都跟著一個女孩子,也擋不住其他女生們蠢蠢欲動的心。
家入硝子懶洋洋地支著下頜,看著對面的白發少年熟練地拒絕了一個又一個上前索要聯系方式的女生,「真是忙碌啊。」
「哈?」聽見家入硝子的風涼話,隱隱有些不耐煩地五條悟轉過臉來,「硝子你還是坐過來吧。」
根據以往經驗,只要硝子或者凜坐在旁邊可以讓上前搭話的人呈斷崖式下跌。
「不要。」家入硝子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才懶得換位子,反正他們很快就要回來了。」
「嘖。」
這邊排隊點單的夏油傑,雖然頻頻有女生轉頭看他,但是大多在看到旁邊明顯同行的星見凜後,紛紛有些猶豫地收回目光。
雖然也有膽子大的上前詢問黑發少年是否有女朋友,但是最後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樣的。
黑發少年微微眯起眼睛笑得像個狐狸,似是而非地回答道:「我和朋友一起來的。」
剩下的交給對方腦補。
並沒有穿制服的星見凜,很好的充當了少年的擋箭牌。
等他們點完單回到座位時,五條悟終於得到了清淨。
少年拆開一個奶油面包,乳蛋糕和生奶油充分融合之後的松軟香甜很好的撫慰了大腦的疲憊,就連周身隱隱有些煩躁的氣息都平和了下來。
星見凜看著對面的少年,有些想像不出他是怎麼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從神奈川趕到廣島的。
不管是當時救下自己的五條悟,還是睜眼後看到的家入硝子和夏油傑,都讓星見凜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過的感覺。
或許,她早已不再是一個人行走在這光怪陸離的世界裡,她有了可以安心交付後背的伙伴。
而且,她也不確定五條悟當時在領域裡有沒有看到八岐,這種事情與其一直瞞著,不如索性借著這個時候大方地說出來。
如果真的發生了與自己想法背離的事情,也能及時止損不是嗎?
「其實…」
少女的聲音引來了三人的目光。
「我有一個式神。」
說出來之後,星見凜仿佛終於松了口氣。她抬起手,只見一條拇指粗細的白色小蛇從掌心上方憑空鑽了出來。
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到那條通體雪白的紅眼小蛇的身上。
「這個…不是式神術吧?」
連最基本的結印都沒有蛇就出現了,家入硝子看著星見凜掌心的白蛇有些反應不過來,「凜你不是沒有術式嗎?」
「是,問題就出在這裡。」
星見凜抬起眼看向對面的白發少年,「即使在『六眼』的視線裡,這個召喚術也不會有任何術式的痕跡,准確來說,它不屬於術式的範疇內。」
聞言,家入硝子和夏油傑紛紛看向五條悟。
五條悟仔細看過後,將鼻尖上的墨鏡推回去,「是這樣,只能看到一股咒力憑空出現。」
生得術式是咒靈操術的夏油傑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一般情況下,沒有術式就代表沒有契約,這樣的式神很容易出問題。
「你能馭使它嗎?」
「能。」星見凜點點頭,白蛇順著她的手臂游上肩頭,盤踞身子朝眾人「嘶嘶」吐著蛇信,「我對它擁有絕對的控制權。」
少女肯定的語氣讓夏油傑放下心來。
沒有術式的式神、奇怪的咒力,這樣特殊的情況,凜一直瞞著他們也很正常。
「難怪昨天領域內的那只特級離你有些距離,是被你的蛇拖住了嗎?」
因為八岐與星見凜的咒力同出一源,再加上領域裡到處都充斥著少女咒力的痕跡,一心救人的五條悟當時並沒有注意到領域裡的白蛇。
「嗯,八岐幫我拖住了那個特級,我才能堅持到你來。」
「八岐?你給式神取的名字嗎?」
「不是,它自己的名字。」
聞言,三人面面相覷,在咒術界,名字是很特殊的東西。
叫「八岐」的蛇型式神,很難不讓他們聯想到聲名赫赫的咒靈一一八岐大蛇。
五條悟雙手搭在桌沿上,傾身湊近,「我姑且認為,它的名字後面還有兩個字?」
雖然八岐自誕生以來一直以八岐自稱,但人類術師一直都是根據她的特征稱她為八岐大蛇且屢教不改,這也是八岐討厭人類的一個原因之一。
見星見凜點頭承認了,五條悟伸出手指,想要去戳蛇的腦袋,「真的?這也太弱了吧?」
白蛇懶得理他,偏過頭游到少女另一邊肩上。
「是因為我的問題。」
「嗯?」五條悟歪頭短暫地思索了一下後,恍然大悟地說道:「因為你很弱,所以它才這麼弱,是這個意思嗎?」
對此,星見凜十分淡定道,「這麼說也沒錯。」
聽到星見凜的回答,五條悟聯想到了一個一直以來都很好奇的問題,「所以,你的咒力都用來養它了嗎?」
明明可以用出大量的咒力,但是本身的咒力量卻一直維持在一種較少的狀態。如果說咒力都用來供養這條蛇的話,那就說的通了。
星見凜知道這次和特級的戰鬥暴露了很多,她干脆把能說的都說了,「不是,我的咒力量少是因為…」
少女頓了頓,表情有些微妙,「我不會提煉咒力。」
「哈??」穿著制服的三人一臉懵逼。
「我不久前才知道,咒術師要從自己的情緒裡提煉咒力…」
「真的假的?你這也太誇張了吧?」
「真的。」
「那你反轉術式怎麼學會的?」
話題跳躍之快,讓星見凜有點摸不著頭腦,好好的怎麼說起這個了?
「就,把咒力咻咻咻的反過來就行了?」
聽見那幾個擬聲詞,五條悟頓時眼皮一跳,惡聲惡氣地道:「說點能聽懂的!」
「噗。」旁邊的家入硝子頓時樂不可支地笑起來,「本來就是這樣啊,先咻咻咻再嗶嗶嗶,聽不懂是你太沒天賦了。」
星見凜聽完家入硝子的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然後兩個會反轉術式的人,開始了加密通話。
五條悟看著開始「咻咻咻」、「嗶嗶嗶」的少女們,憤怒得想要掀桌,「給老子說人話啊!!」
吵鬧間,服務員將他們點的東西端了過來。
夏油傑幫忙將點的東西放到對應的人面前,臉上是一種比平常更為真實的笑容,「所以,這些話可以理解為,你完全信任我們嗎?」
星見凜停下和家入硝子的交流,抬起眼和他對視,銀灰色的眼睛純粹而明亮,「是,我可以把這樣的秘密托付給你們嗎。」
黑發少年欣然應道:「當然。」
「這個時候才信任我們,也太讓人傷心了吧。」
家入硝子看著對面抱怨的白發少年,理所當然地說道:「你那種輕浮的樣子很難讓人相信你啊。」
然後她轉過頭看向身邊的少女,眉目溫柔,「就放心的交給我們吧。」
四人回到高專時已經是晚上了。
剛剛踏上通向高專大門的石階,星見凜就看到了那抹立在大門處的高大身影。
夜蛾正道看到一個不少的學生們,內心的石頭終於落地。
「歡迎回來,凜。」
星見凜看著面前這個將她帶入高專的男人,眼眸彎彎,「我回來了,夜蛾老師。」
第29章 入學的第二十九天
東京校被打壞的操場已經重新修好。
星見凜屈膝坐在新修的台階上,單手撐著下巴看著前方對戰的少年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星見凜轉頭看去,是出任務回來的庵歌姬和冥冥。
「歌姬學姐、冥冥學姐,好久不見了。」
冥冥倚在門邊朝她抬了下手,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看起來精神不錯。」
「嗯。」星見凜微笑著點頭,「多虧了五條君及時趕到。」
「哈,那個家伙總算正經了一次。」庵歌姬看了一眼操場上的兩名少年,然後將手中提著的一個袋子遞給星見凜,「給,你的伴手禮,恭喜你學會反轉術式。」
「謝謝。」星見凜接過袋子,有些疑惑,「歌姬學姐是怎麼知道的?」
消息未免也傳得太快了吧?她的任務報告昨天晚上才交上去的。
「大半個咒術界都知道了吧。」冥冥笑了一下,「在特級咒靈的領域中生還,並且學會了反轉術式的東京校一年級學生。」
庵歌姬贊同地點點頭,「這可是個大新聞啊,反轉術式可太少見了。好了,我們先走啦,還要回去寫任務報告呢。」
星見凜和兩位學姐告別後打開懷裡的袋子看了看,發現裡面是一大包呼吸巧克力。
這個好像是大阪名物來的?
星見凜拆開一顆巧克力放進嘴裡,咬開外面那一層巧克力,裡面是一顆飽滿的杏仁。
可可粉的微苦、乳酪白巧克力的甜美和杏仁的香味完美融合在一起,讓人欲罷不能。
在星見凜吃第三顆的時候,五條悟忽然拋下對戰中的夏油傑,往這邊過來了。
「像個小老鼠似的在這裡偷吃什麼呢?」
「我這不是光明正大的吃嗎?」星見凜抓了一把巧克力出來,剩下的直接連包裝袋一起塞給了五條悟,「歌姬學姐帶回來的伴手禮。」
少年毫不客氣地接過巧克力,隨手拆開一顆拋進嘴裡,「真是沒想到還能有拿到歌姬伴手禮的一天,地球要毀滅了?」
跟在後面的夏油傑十分貼心地提醒道:「是帶給凜的,大概忘記說不要給你吃了。」
聽到摯友的話,嚼著巧克力的五條悟毫無自知之明地說道:「傑,你說的就好像歌姬很討厭我一樣。」
「相信我,你可以去掉『好像』那兩個字。」
星見凜朝夏油傑攤開手,黑發少年從她掌心取走一顆巧克力,道了聲謝然後在旁邊坐下。
三人安靜地坐在建築投下的陰影中吃著巧克力,一時間空氣中只有那股淡淡的巧克力甜香。
「對了,高專內有什麼遠程的咒具嗎?」沉浸在巧克力中的少女差點忘了正事,「我沒有術式,如果再遇到那種遠距離攻擊的咒靈,還是挺麻煩的。」
五條悟垂眸把玩著手中的糖紙,似乎在思考什麼,「這樣的咒具高專裡應該沒有吧,畢竟大部分的咒具都是用來彌補近戰不足的。」
「這樣啊。」星見凜早有心理准備,此時聽到他的話也沒有多失望。
瞟了一眼身旁的少女,五條悟將剩下不多的巧克力倒出來塞進口袋,「與其依賴咒具,還不如先把自身提上去。」
說著,他站起身來,拎起少女的衣領帶著她往操場走,「好了,巧克力也吃完了,不要偷懶了。」
「哎你放開,我會自己走!」
「你那小短腿大概就比烏龜快一點了吧?」
「我腿一點都不短!存心找茬嗎混蛋?!」
「喔-你現在都會說混蛋了啊。」
「我要申請換人!」
「申請駁回,傑就是太溫柔了,只有接受五條老師的毒打才能更快的成長啊。」
星見凜:……
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
夏油傑看著吵吵鬧鬧的兩人,無奈地嘆了口氣,紫色的眼底卻浮動著清淺的笑意。
-
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新年了,高專的學生們因為任務的減少,待在學校的時間變得多了起來。
星見凜經過廣島小學那一戰,融合咒力的操作變得順暢了許多。對她咒力威力提升感覺最明顯的就是五條悟。
五條悟是個很好的陪練對像,因為很強,所以不用有顧慮,盡全力上就是。
星見凜自身的底子薄,所以她的學習方式一直都是通過每一次的對練,先模仿對方的招式動作然後再從對戰中提取經驗,最後融入一些自己的想法,消化成屬於自己的技巧。
五條悟閃身躲開少女進攻,臉上帶著一貫輕松寫意地笑容,「進步得很快嘛,不止是咒力的操作,就連威力都在穩定上升,你的咒力還真是奇怪。」
星見凜動作不停地繼續進攻,她心裡明白對方大概是真的在誇自己,但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現在這個樣子還遠遠不夠,解不開的封印、跟不上的動作,他們之間的差距就好像無底洞,怎麼都見不到底。
少年的拳頭驟然在少女額前停下,拳風吹開額前的劉海,帶來一陣涼意。
知道自己走神了的星見凜,垂下眼睛,抿唇道:「抱歉。」
五條悟歪頭打量著眼前有些懨懨的少女,「你在著急什麼?」
「沒什麼,想起了一些事情走神而已。」
「噢——」五條悟的尾音拉長,然後突然俯身湊到星見凜眼前,「我還以為你企圖幾個月追上別人十幾年呢。」
星見凜因為五條悟突然湊過來的動作下意識地往後仰了一點,那雙近在咫尺的蒼天之瞳讓她意識到兩個人現在的似乎距離太近了,近到她好像還能聞到一點少年唇上那殘留著的糖果甜香。
好在五條悟很快就站直身體,重新拉開了距離。
他抬手屈起手指,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星見凜的腦門,難得穩重的聲音裡透著一些安撫,「慢慢來,趕得上的。」
星見凜近期的急躁,五條悟和夏油傑都看在眼裡,也理解對方為什麼會這麼著急。
明明有著可以戰勝敵人的咒力量,卻因為技術上的不足只能等待別人的救援。
換成誰都是無法接受的。
但是能力這種東西是沒有辦法一蹴而就的,只能不斷地加強練習來彌補不足。
星見凜摸著被彈過的腦門,心裡也知道自己的心態不對,但是太難調整了。
特別是在面對兩名同齡人的壓力下。
「抱歉,我們明天再繼續吧。」
少女塌下肩膀的模樣就像是一頭失落的小獸,五條悟沒忍住伸手揉了揉少女的發頂,「今天先回去休息吧,傑那裡我會跟他說的。」
頭頂上陌生的觸感讓星見凜僵了一下,隨後她低低地應了一聲,轉身離開操場。
看著少女離開的背影,五條悟從口袋裡摸出手機,臉色不渝地按動著鍵盤。讓找個東西都這麼費勁,還御三家呢!
星見凜關上宿舍門,輕輕靠在門板上。
她覺得自己好像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沒有生得術式的她,想要變強只能依靠自己那特殊的咒力,但是她現在連第一道封印都解不開。
漫畫裡的主角,往往會在歷經生死的時候豁然開朗。但是差點被咒靈殺死的自己仍然毫無頭緒。
星見凜開始懷疑,自己的上限是不是就擺在這裡了。
畢竟八岐以前也說過,每一世的輪回完全可以看做另一個人,前世們能做的事情,不代表她也能做到。
星見凜坐到沙發上,仰頭看著天花板發呆。
半晌,她覺得不能就這樣消沉下去,於是開始強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八岐,你和那個兩面宿儺很熟嗎?」
【啊,很熟,差不多是死敵的程度吧。】
【那個家伙喜歡吃人,特別是女人和小孩。老娘最討厭這種東西了!!】
【不過,我到是沒有想到你還會和我們說話。】
聞言,星見凜有點茫然,「什麼?」
【在那個領域裡我們說的話,對你來說算是可以斷交的程度吧?】
「你早死晚死,對我們來說都無所謂。」
想起當時八岐說的話,星見凜沉默了一會兒,「你們說的都是實話,我還沒脆弱到連這種話都不能接受的程度。」
沙發上的少女翻了個身,視線無意識地來回描繪著眼前布料的紋理。
八岐和她的立場,始終都是不同的。
即使八岐平時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副溫和無害的模樣,有時也會像個朋友一樣替她抱怨不公、和她插科打諢。但它的本質終究是由怨氣和詛咒所形成的咒靈。
冷漠無情,才是它真正的模樣。
她可以信任和依靠八岐的力量,但是絕對不能依賴它。
因為她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強制束縛的關系,並不可能成為什麼朋友。
想通這一點,星見凜頓時好像明白了什麼。
【哦,那就好,不然沒人說話還…】
晦澀難明的咒語像是一句跨越千年而來的古老歌謠,打斷了八岐的話。
如果此時有人能夠看見少女的靈魂的話,就會發現,那些布滿靈魂各處的古老紋路,正隨著咒言語調的起伏閃爍著瑩瑩白光。
當咒言的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瑩瑩白光散去,束縛在靈魂上最外側的一圈紋路隱沒於靈魂之中。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席卷了星見凜。
不止是感覺力量的變強,更多的是一種,全身的血肉好像都得到了滿足的充盈感。
身體仿佛變重了,不再像之前那樣有種輕飄飄的感覺。
少女攤開掌心,藍色的咒力在手中彙聚然後逐漸變深。
【這可真是…出乎意料啊。】
星見凜當時差點死在咒靈手上都沒能解開封印,八岐其實就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曾經一層封印都沒有解開過的轉世也不是沒有。畢竟誰都不清楚第一世定下的束縛裡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是啊。」星見凜看著手中的咒力,輕聲低喃,「真是沒想到…」
與自身實力無關,只有真正認識到和體內咒靈的關系,擺正自己的位置,才能使用這份力量。
這就是第一世選擇的束縛嗎…
真是個謹慎而又善良的人啊。
成功的解開了第一道封印,星見凜卻沒有想像中的開心,她現在的心情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平靜的。
我要學的,還有很多啊。
第30章 入學的第三十天
星見凜還在梳頭發的時候,就聽到了急促的敲門聲。
她將頭發綁好,快步走向門口。拉開門之後,果不其然看到的是某白發少年。
星見凜注意到對方手裡拎著一把黑色的反曲弓一一
那是一把咒具。
五條悟揚了揚手中的弓,以一種小孩子炫耀玩具的口吻,笑嘻嘻地說道:「你的新玩具到了,我們去試試吧。」
星見凜揚了下眉關上門,跟著少年往操場的方向走去,「沒有箭嗎?」
「使用的時候注入咒力然後拉弓,咒力便會在弦上凝結成箭矢。」五條悟把弓遞給星見凜,「使用者咒力越強,威力就越大,要不是這把咒具已經存在很多年了,都像是給你量身打造的了。」
五條悟的話讓星見凜愣了一下,隨後若無其事地接過弓。
這把弓不知道用什麼材料做的,入手是冰涼的木質手感。但是通體純黑的弓身卻在日光下散發著玉石般瑩潤的光芒。
當星見凜試著往弓裡面注入咒力時,純黑色的弓身在咒力的作用下變得不再純粹,幽暗的藍色紋路浮現在弓把和箭台處。
這些藍色的紋路大概就是這把咒具的術式所在了。
兩人到達操場後,五條悟站到操場的中心處朝星見凜揮手,「隨便用點的咒力先試試威力吧。」
從某種方面上來說,五條悟真是個再好用不過的工具人。
他防御狀態的「無下限」只要不解除,就沒有東西能打到他,用來測試威力什麼的,再合適不過了。
正好昨天才解開一道封印,星見凜深吸一口氣,強行按下心中的興奮,然後緩緩抬起手對准少年拉弓。
隨著弓弦拉開的弧度,淡藍色的箭矢憑空出現在弦上隨後慢慢凝實加深。
「哇哦。」五條悟微微低頭,鼻梁上的小墨鏡下滑露出蒼藍色的眼睛,毫無遮擋的視線中少女凝聚出來的咒力變得狂暴起來,「才一個晚上不見,竟然就又提升了,還真是不可思議啊。」
夏油傑還沒到操場就感覺到了一股龐大的咒力正在凝聚,心底頓時冒出不好的預感。
那兩個家伙在干什麼?!
感覺蓄力到差不多了,星見凜松開了手中的弦。
離弦的藍色箭矢帶起一股淡藍色的旋風,咆哮著衝向不遠處的少年。
一只腳踏進操場的夏油傑,看著那股咒力形成的小型颶風,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轟一一!!」
破壞力十足淡藍色的颶風在地面上留下一道半弧形的凹跡,隨後撞到了少年身前那看不見的屏障上,肆虐的咒力頓時爆裂開來,高壓的氣浪以少年為中心向兩邊撕扯出巨大的扇形廢墟,周圍的地面高度出現了肉眼可見的下降。
「咳咳、灰也太大了吧。」
五條悟抱怨著揮開面前的煙塵走出來。
明明只是注入了不多的咒力,卻能發揮出如此巨大的威力,星見凜目光灼灼的看著手中的弓,這個咒具真的太棒了!
好半天,夏油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說…」
聽見他的聲音,五條悟立即看過去,興衝衝地邀功道:「傑你來啦!凜的新玩具怎麼樣?是不是很棒!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這麼合適的呢。」
星見凜從來沒有覺得五條悟這麼順眼過!
「真是太感謝你了五條君!這個咒具多少錢?我想把它買下來。」
「嗯?也沒多少,兩只特級的錢吧。」
「真的嗎?這個咒具這麼厲害…」
「那是在你手裡強啦,剛剛那樣的威力,換成一般術師的話,估計隨便來個兩三次就把人抽空了。」
夏油傑聽著兩人開始討論咒具的價值,緩緩將目光移到後面的廢墟上,冷靜地發問,「你們,想好怎麼和老師解釋了嗎?」
「嗯?」正在說話的兩人停下來,順著夏油傑的目光轉過頭。
才修好不久的操場仿佛經歷過什麼可怕的災難一樣,開裂塌陷的痕跡一路延伸到跑道外,離得近的幾棵落葉松甚至被連根拔起地倒在一邊。
辦公室內
「對不起老師,都是我的問題,是我沒有把握好分寸。」
看著面前將咒具放在膝上,垂著腦袋虛心道歉的少女,夜蛾正道實在說不出什麼嚴厲的話來。
畢竟和旁邊那個問題兒童平時做出來的事情相比,打壞半個操場實在算不得什麼大事,雖然操場才重新修好不久…
夜蛾正道看了眼旁邊嚼著糖果一臉滿不在乎的少年,然後對星見凜道:「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記得和學校報備。」
「是…」星見凜覺得沒有下一次了。
夜蛾正道還有事情要忙,隨便說了兩句就讓他們離開了。
五條悟雙手插在口袋裡姿態悠然地走出辦公室,語氣散漫,「真難得,不用寫檢討也就算了,老師竟然連句重話都沒有。」
「那是因為凜有好好道歉。」抱胸倚在辦公室外面牆邊的黑發少年,語氣平緩地看向兩人,「老師又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魔鬼。」
跟在後面走出辦公室的星見凜松了口氣,這還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被老師叫進辦公室挨訓呢,雖然夜蛾正道並沒有斥責什麼。
夏油傑看著少女手中的弓,頗為好奇地問道:「凜之前那樣的一箭,能用出多少次?」
「嗯…」星見凜聞言看向手中的弓,不太確定地給出答案,「十幾箭還是沒問題的吧。」
聽少女的這個語氣,夏油傑覺得這個可能是一種比較謙虛的說法。
五條悟對此到是大概有數,畢竟他從頭到尾一直親眼看著的。
「不過。」
「嗯?」星見凜聽到五條悟的聲音,疑惑地抬起頭。
少年嘴角緩緩咧開一個弧度,朝星見凜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能把弓拉的那麼醜呢。」
以為他要說什麼的夏油傑:……
真不愧是你啊。
星見凜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她緊緊握著手中的弓,一直在心裡告誡自己要冷靜。
看在對方幫了自己這麼大忙的份上……
果然順眼什麼的都是錯覺!這個性格惡劣的家伙一輩子都不可能讓人順眼的!!
-
每年12月23日是高專寒假的開始,上午兩場文化課的考試結束後,學生們就可以離校了。
星見凜提著袋子拉開宿舍門准備去教室時,意外地在門把手上發現了一只被塞得鼓鼓囊囊的麋鹿圖案聖誕襪。
她盯著那個色彩鮮艷的襪子看了一會兒,這種送禮物的方式…五條悟沒得跑了吧?
星見凜將手中的袋子放到門邊玄關櫃上,伸手把聖誕襪拿下來,然後從裡面摸出了一一
一瓶洗發水和一瓶護發素。
她沉默地看著手中的東西,真是意外的實用性禮物呢。
就在這時,隔壁傳來開門的聲音。
「嗯?」
家入硝子看到門把手上晃動的異物,發出了疑問的氣音。
星見凜探出身,只見家入硝子的手上也拿著一只聖誕襪,不過是聖誕老人的圖案。
注意到外面的動靜,拿著聖誕襪的家入硝子抬起頭來,正好對上星見凜的目光。
看到少女的表情,家入硝子大概有了猜測,她一邊把手伸進聖誕襪裡一邊吐槽道:「五條是什麼幼稚園的小朋友嗎?」
「心理年齡大概不超過三歲吧。」星見凜附和了一句,然後就看見家入硝子從裡面摸出了一個巴掌寬的長條形金屬盒子。
家入硝子打開盒子時,星見凜甚至在她臉上看到了類似於兵刃的反光。
那是一盒各種型號的手術刀。
一時間,兩名少女都陷入了沉默。
會有正常人送朋友手術刀作為聖誕禮物的嗎?
沒有吧?!
家入硝子淡定地合上蓋子,「凜收到了什麼?」
星見凜晃了晃手中格外沉的聖誕襪,「一套洗發水。」
「意外的都很實用呢。」家入硝子感嘆道。
星見凜點點頭,將手中的聖誕襪丟到沙發上,重新拿起袋子走向家入硝子。
「本來打算去教室給你的。」
星見凜從袋子裡摸出一個特意綁了蝴蝶結的禮盒,笑容淺淺地遞給家入硝子,「提前祝你聖誕快樂。」
「謝謝。」家入硝子接過禮物盒,然後反手從玄關的鞋櫃上抽出一支禮盒給星見凜,「看來我們還是挺有默契的,聖誕快樂。」
接下來是愉快的拆禮物環節,家入硝子送給星見凜的是一枚墜著一顆珍珠的黑絲絨蝴蝶結發夾,而星見凜送的則是一只淡紫色的手工水晶杯,酒液倒進去會非常有儀式感。
兩人對視一眼,果然還是女生最懂女生啊!
因交換禮物而耽擱了一會的女生們到教室時,兩名少年已經早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了。
雙手擱在腦後,正翹著椅子玩的五條悟,目光掃過女生們手中提著的袋子,「看來還是挺有默契的嘛,傑擔心的那種。萬一對方沒有准備禮物的尷尬場景並沒有出現。」
夏油傑保持著臉上的微笑,「這句話你可以不用說出來的,悟。」
相互交換過禮物後,一股奶油甜香緩緩彌漫在教室中。
毫無疑問的,五條悟收到的三份禮物都是甜點。
「你們還真是一點創意都沒有呢。」
「你說的創意是指把禮物塞進聖誕襪嗎?」星見凜把禮物盒收進課桌裡,隨口道。
家入硝子緊跟著接話,「還是指成為聖誕禮物的手術刀?」
夏油傑愣了一下,「手術刀?」
「是啊,一套特別鋒利的手術刀。」家入硝子托著下巴看著他們,「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很有創意呢。」
五條悟咬了一口喜久福,聲音聽起來含含糊糊的,「聖誕節的禮物塞進聖誕襪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這是幫你們重溫童年。」
星見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五條君小時候是這麼過聖誕節的啊。」
「原來御三家裡還會過聖誕節啊,難道你還會特意在壁爐前等嗎?」家入硝子語氣裡有著淡淡地不可思議,「沒想到你小時候竟然會這麼天真呢。」
「老子怎麼會做這麼蠢的事情啊!」
第31章 入學的第三十一天
期末考試結束後,大家各自收拾東西回家。
星見凜看著床頭的小熊咒骸,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它裝進行李箱裡帶回去了。
山梨縣離東京並不遠,星見凜到家時還算早。
空蕩蕩的房子裡因為長時間沒有人居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掀開家具上蓋著的白布時,星見凜頓時定下了來年的目標。
攢錢給自己買房子!
她手中原本已經攢下了一筆不菲的存款。但是因為和五條悟買下了空矢,數額大幅度縮水,又回到了溫飽線的狀態。
想起空矢,星見凜不禁感慨:咒具還真是貴啊。
打開窗戶通風時,星見凜看到了對面庭院裡朝自己招手的秋山繪裡花。
少女走下樓,將好友放進來。
跟在星見凜身後的秋山繪裡花,一邊挽起衣袖一邊興致勃勃地說道:「明天我們先去玩街機然後再去吃飯看電影怎麼樣?餐廳訂好了,但是電影還有點糾結呢…」
星見凜從儲物櫃裡拿出兩雙橡膠手套,轉身遞給秋山繪裡花一套,打斷了她的話,「明天聖誕節只有你和弘樹去哦。」
「欸?你不去嗎?我們好久都沒有一起出去玩了。」
「我們可以過兩天再出去玩。」星見凜戴上手套,眉梢輕揚,「你們正式交往的第一個聖誕節,我就不去當電燈泡了吧?不然我覺得弘樹大概要跟我斷交幾天了。」
在好友戲謔的眼神下,秋山繪裡花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待兩人簡單的把房子打掃過一遍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星見凜提上回來時買的水果,和秋山繪裡花一同回家。
少女在玄關處熟稔地找出屬於自己的那雙拖鞋,換上後才朝裡走。
一名穿著淺色針織裙的女人正系著圍裙,在開放式的廚房裡忙碌著。
「秋山阿姨晚上好。」
星見凜將水果提到中島台附近,和女人打招呼。
正在做飯的女人聞聲轉過頭來,露出溫柔的笑容,「凜回來了啊,學校裡還順利嗎?」
「嗯,都挺好的。」星見凜微笑著。
「凜去新學校之後都像變了個人呢。」秋山繪裡花湊過來,抱著星見凜的胳膊朝母親撒嬌道:「搞得我都想去她的新學校看看是不是有什麼魔法。」
因為星見凜一開始就說過學校並不對外開放的規章制度。所以秋山繪裡花一直沒有和星見凜提起過。
星見凜聽著好友的話心想:魔法沒有,咒力到是隨處可見。
秋山夫人朝女兒露出寵溺的笑容,「不要給凜添麻煩,你們去吃水果吧,等爸爸回來就可以吃飯了。」
秋山繪裡花吐了下舌頭,然後拉著星見凜去看電視。
「說起來,你們學校沒有文化祭嗎?」
就算一般不對外開放的學校,在文化祭這種特殊的日子,也會敞開校門的。
秋山繪裡花大概是真的很想去高專看看了,可惜星見凜並不能滿足她這個心願。
「因為學校的學生比較少,並沒有文化祭,不過每年到是有一場交流會。」
「交流會?」少女們在沙發上坐下。
「嗯,日本還有一所同樣性質的學校,每年兩所學校會有一場交流會。」
「你們這樣奇怪的學校還有第二所啊!」秋山繪裡花睜大眼睛,仔細想了想,「你們交流什麼?論道?背經書?」
星見凜朝好友露出一個略帶微妙的笑意,一本正經地說道:「不,我們交流怎樣物理超度。」
因為星見凜表情太過認真,導致秋山繪裡花完全認為好友在開玩笑,一絲其他的聯想都沒有。
她眨了眨眼睛,然後突然大笑起來,「你現在為什麼變得這麼搞笑啊?哈哈-物理超度。」
在好友的笑聲中,星見凜面不改色地吃了顆草莓,心想:我說的可是真的。
晚餐時,秋山繪裡花向父母說起星見凜的「玩笑」,逗得兩個笑點並不高的大人哈哈大笑。
星見凜只好借著喝飲料的動作掩飾自己那稍顯尷尬的表情。
秋山先生是一個溫厚的男人,他看著星見凜露出慈和的笑意,「凜去了新學校之後真的變化很大啊。」
「是啊,以前也很乖,但是小孩子嘛,活潑一點會更合適哦。」秋山夫人也微笑著說道。
以前照顧星見凜的保姆完全是拿多少工資就干多少活,從來不會關心職責以外的東西,反到是在秋山夫婦這邊,星見凜得到了許多意料之外指點和關心。
這夫婦二人,也算看著她長大的,面對他們的關心,星見凜笑容淺淺的應答著。
-
聖誕節這天的街上,隨處可見的深紅與濃綠彌補了冬日色調的欠缺。
星見凜特意選擇了一大早就出門買東西。不然出門晚了買不買的到想要的東西另說,光是街上出游的人群都會擠得夠嗆。
聖誕節並不是日本的傳統節日,但是隨著文化的深入傳播和每年這天商家們的折扣活動,越來越多的人參與到聖誕節中來。
在各種大減價下,星見凜只花了不到平時一半的錢,就買回了所有想要的東西。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些吃的,她打算好好窩在家裡打幾天游戲。
畢竟當時沒有帶主機去高專,這段時間攢下了不少新游戲。
回到家,星見凜洗好水果、擺好零食,然後隨意選了一張游戲光盤放進主機裡。
在等待游戲讀取時,她突然跑上樓把咒骸拿了下來。
咒力注入咒骸,毛氈玩偶重新活了過來。
它伸了個大大地懶腰,然後轉動著腦袋好奇打量四周。
看著它憨態可掬的模樣,星見凜的唇角不自覺地勾起。她伸手摸了摸小熊的頭,然後拿起游戲手柄開始專心玩游戲。
當門鈴響起時,星見凜下意識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鐘表。然後示意還在屋子裡四處溜達的咒骸停下來安靜地裝玩偶。
小熊咒骸聽從主人的指令,乖乖跳到沙發上一動不動地坐好。
星見凜打開門,一股巧克力的甜香撲面而來。
面前的秋山繪裡花舉著一大袋東西,大聲朝她笑道,「surprise!」
女孩的面頰紅撲撲的,眼睛裡是璀璨的笑意,一看就知道今天的聖誕節過得很開心。
旁邊站著的少年也噙著清淺地笑意,朝她輕輕頷首,「聖誕快樂,凜。」
「聖誕快樂。」星見凜側開身讓他們進來,「話說你們回來的這麼早嗎,這還不到8點。」
秋山繪裡花把手中的東西塞到星見凜手裡,然後開始換鞋,嘴裡念叨著,「那是當然啦,我們可不是什麼見色忘友的人。」
星見凜看了眼袋子裡的東西,都是節日限定的甜點和飲品。
根據味道來判斷,飲品大概率是熱可可。
星見凜將他們帶來的吃的擺到桌上,秋山繪裡花路過沙發時,看到了那只小熊咒骸。
「欸?好可愛的小熊玩偶啊。」她伸手將小熊咒骸抱起來,偏頭看向星見凜,「你在哪裡買的?我也想要一個。」
星見凜回頭,不露聲色地和咒骸對視了一眼,「我也不知道,入學的時候老師送的。」
「哇,你們老師這麼好的嗎?」秋山繪裡花愛不釋手地抱著小熊咒骸坐到餐桌邊。
井上弘樹打量了一眼小熊咒骸,若有所思,「看起來像是手工制品呢。」
「是嗎?」秋山繪裡花把懷裡的咒骸舉起來,仔細地看了看,「的確,沒有標簽呢」。
星見凜把杏仁味的熱可可推到好友面前,「你的熱可可要涼了。」
「啊好。」秋山繪裡花頓時把咒骸放到一邊,伸手去拿飲料。
「慢一點。」井上弘樹看著迫不及待地戀人,溫聲提醒著。
秋山繪裡花咬著嘴裡的吸管,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旁邊的星見凜突然覺得這個屋子裡好像待不下去了,明明之前他們也一直都是這樣來著。難道這就是正式交往後真情侶的殺傷力嗎?
井上弘樹拿了一個繪裡花喜歡的和菓子放到她手邊,接著轉過頭就看到好友一臉「我好像不應該在這裡」的神色,他沒忍住笑了一聲,「繪裡花說的沒錯,凜果然生動了好多呢。」
「生動?」星見凜尾音微微上揚,「這是什麼奇怪的形容詞?我難道是什麼人偶變的嗎。」
「不是人偶,像是神龕裡的菩薩呢。」秋山繪裡花小雞啄米似地點頭,然後放開手裡的飲料,抬起手做出一副平和的模樣,「本尊不和爾等這種無知的凡人計較。」
「也沒有這麼誇張吧。」井上弘樹看著戀人露出溫柔的笑意,「最多就像是人工智能。」
對此,星見凜心平氣和地伸出手拆開甜點的包裝,「我是你們今天的最後一輪聖誕節目嗎?」
「你看!凜現在都會用反問句了!」
「真是有點出乎意料的回答。」
「用反問句很奇怪嗎?我以前難道是什麼智障嗎?」
「喔喔,語氣強烈起來了!」
「真是不敢相信呢。」
「呃……」一唱一和的兩人看著失去表情的星見凜,對視一眼後紛紛大笑起來。
星見凜木然地咬了一口手中的蛋糕:情侶這種生物,還是盡快從我的生活中消失掉吧,我寧願回去面對那個惡劣的白毛!
某個回了家的白毛突然打了個噴嚏。
旁邊的老者露出意外地神情,「感冒了?」
白發少年揉了下鼻子,「不,肯定是誰在背後說老子!」
第32章 入學的第三十二天
「嗡嗡嗡。」
漆黑一片的房間裡,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一只纖細白皙的手臂從被子裡伸出來,四處摸了摸之後成功拿到了手機。
「喂?」
房間裡響起少女有些茫然沙啞的聲音。
電話那頭頓了下,緊接著不可思議地大聲道:「你竟然在睡覺?!」
驟然放大的聲音讓星見凜頓時一個激靈,清醒了大半。
她眯著眼睛把手機拿開看了看,果然一一
來電人:五條悟。
於是重新閉上眼睛,沒好氣地道:「大半夜的,你不用睡覺嗎?」
【新年第一天睡什麼覺啊!給老子說新年快樂!就差你了!】
星見凜覺得五條悟有病,果斷地掛了電話。
這邊,第一次被人掛電話的五條悟甚至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
穿著和服的少年,怒氣衝衝地握著手機在高專的大群裡批ꞏ鬥著星見凜惡劣的行為。
可惜群裡一條接一條冒出來的消息都是:干得漂亮。
五條悟:傑?
夏油傑:抱歉,我剛剛沒有注意到你在說什麼。
掛斷電話之後,星見凜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過了凌晨就是新年了啊。
她握著手機翻了個身,點開line。
果然,高專的大群裡,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出現過了。
難怪五條悟會打電話過來。
少女眯著眼睛打字,「大家新年快樂。」
【凜來了啊,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困的話就快睡吧,不用搭理那個垃圾。】
【不過沒想到你沒出現的原因,竟然是真的在睡覺呢。】
【所以!為什麼掛老子電話!】
星見凜直接無視了五條悟那一條消息,簡單地解釋了一下自己並沒有守歲的習慣。
群裡的話題很快轉移,大家從新和服聊到即將上映的電影再是一些網絡上的熱點話題,最後酒鬼們開始討論各個品牌的清酒。
等群裡重新安靜下來時,已經凌晨一點多了。
完全睡不著了星見凜干脆穿上厚厚的毛絨睡衣下樓玩游戲,下樓的途中,她想了想,還是單獨給五條悟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那邊立即給她回了一個貓貓傲嬌的表情。
緊接著是一條新年快樂。
星見凜看著那個表情包笑了一下,隨後把手機塞進口袋。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星見凜保存了游戲進度上樓洗漱,然後換好衣服出門。
穿著新和服的秋山繪裡花剛好從家門口出來,看見她之後露出明亮的笑容,「新年快樂!」
星見凜彎起眼睛,「新年快樂,繪裡花,今年的新和服也很好看。」
穿著木屐的秋山繪裡花「噠噠噠」的小跑到她面前,「我還想看你穿和服的樣子呢,都沒穿過。」
星見凜笑了下沒有說話,秋山繪裡花也只是習慣性說一句,等秋山夫婦出來後,四人一起去神社參拜。
人山人海的神社裡並不吵鬧,在水池邊淨完手後,星見凜和秋山繪裡花一同上前搖鈴參拜。
參拜結束後,大人們回家准備其他的瑣事,秋山繪裡花和星見凜在寫繪馬的地方看到了等候已久的井上弘樹。
「新年快樂。」
少年身上也穿著和服,顏色和繪裡花身上的那件看起來十分相配,顯然是事先商量過的。
秋山繪裡花接過少年遞來的繪馬和筆,眼睛裡滿滿地都是期待,「今年的願望好像更多了呢。」
井上弘樹溫柔地看著她,「那就都寫下來,神明會看見的。」
「弘樹的願望已經寫好了嗎?」
「嗯。」
星見凜看著身旁溫文爾雅的少年和笑容純粹的少女,由衷的希望好友們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凜今年的願望是什麼呢?」
秋山繪裡花寫到一半,湊過來看星見凜的。
「嗯…」星見凜拿著繪馬,轉著筆想了想,「就,大家一生平安吧。」
「哈?你好敷衍哦。」
「一點都不敷衍。」星見凜寫好手中的繪馬,將它掛好,「如果能實現的願望只有一個的話,我希望是它。」
從神社離開時,星見凜看到了四人群裡的消息。
五條悟邀請他們去有馬溫泉泡湯然後再一同返校。而且是那種全程都安排好了,只是通知他們一聲的邀請。
好在大家都沒有什麼安排,陸續給出了答復。
-
星見凜抵達溫泉別苑的時候不算早了,接引的小轎車將她送到一處安靜的日式庭院外。在那裡,有一名身著和服的女侍已經在等待著了。
女侍見到星見凜,帶著得體的微笑上前,恭敬道:「貴安,星見小姐,行李請交給我吧。少爺和您的朋友已在茶室等候,請隨我來。」
對方的稱呼讓星見凜有點驚訝,這裡是五條家的私產嗎?
星見凜輕聲朝對方道了謝後,將行李交到的伸過來的手中。
神態恭敬的女侍微微低著頭領著星見凜往裡走,明明穿著十分限制行動的和服,腳下的速度卻絲毫不慢。
和半山腰上那些停滿了車輛的溫泉旅館不同,這座每一處景觀都經過精心營造的庭院內外一片清幽。
行李箱的滾輪「咕嚕嚕」的滾過青白石板,繞過前庭的綠植,進入了別苑內部。
沿著室內的曲折的走廊往裡走,穿過一個拐角後,一個以南天竹和松樹為主的坪庭出現在眼前。
到這裡,星見凜已經能夠隱隱聽見少年們的說話聲。
女侍適時停下腳步,「茶室就在坪庭前方,我就不打擾各位了,行李會放到您的房間。」
得到星見凜的首肯後,女侍低著頭欠身,快步離開了這邊。
茶室三面的拉門都是打開的,將庭院內簡潔而富有細節的景色盡收眼底。
「硝子的運氣也未免太好了吧,連著投三次骰子了。」叼著棒棒糖的少年隨口抱怨著。
「買地。」家入硝子淡定拿出自己的點數,從『銀行』換取『地皮』,「是你們手氣太黑了。」
夏油傑把玩著手裡的卡牌,聞聲看向緩步而來的少女,露出溫和的笑容,「新年快樂,凜。」
「新年快樂。」
一段時間不見,再次看到他們時,星見凜心底隱隱有些雀躍。
「啊,新年快樂。」家入硝子捏著骰子回過頭朝少女揮手。
「新年快樂。」五條悟看著少女那比寒假前陡然上漲一截的咒力量,內心已經毫無波動了。
星見凜在他們身邊站定,看向桌上攤開的游戲,是大富翁。
「你們已經到了很久嗎?」
「也沒有,只是隨便打發時間而已。」家入硝子看著少女腦袋上的蝴蝶結發夾,露出滿意的神色,「我的眼光果然很好嘛。」
星見凜摸摸發夾,彎著眼睛笑起來,「我也覺得。」
為了方便泡溫泉,星見凜今天梳的是一個高馬尾,泡湯的時候隨意盤起來就行,然後出門前還特意戴上了家入硝子送的發夾。
五條悟單手支著下巴,一臉「不懂你們女生」的表情。
家入硝子捏著手裡的骰子,提議道:「凜來了,要不我們重新開始或者玩點別的什麼?」
「我沒關系,觀戰也不錯。」
夏油傑倒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星見凜一眼,「凜玩游戲的類型應該挺多的吧?」
不管是室外卡丁車還是打Boss的探險游戲,對方都玩的很好,一般這種情況很可能屬於什麼游戲都會玩一點的那種。
「嗯,大部分游戲都會一點。」
聽到她的話,黑發少年微笑起來,「那麼,會打麻將嗎?」
「喔?」家入硝子的眼睛也亮了一下,「這個主意不錯。」
星見凜愣了一下,點頭,「會的。」
「那我們打麻將吧。」
游戲項目驟然變更,五條悟頓時睜大眼睛,「怎麼就沒人問老子會不會啊!」
「不會可以學。」夏油傑看著摯友,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規則挺簡單的。」
叫來侍從搬上麻將桌,夏油傑簡單給五條悟介紹了規則和牌譜之後,四人開始打麻將。
夏油傑之所以提議打麻將,是因為家入硝子本身就不怎麼會玩游戲。
他們四個人要一起玩的話,為了照顧對方的游戲體驗,最好是玩對方熟悉規則的游戲。
而他之前恰好在群裡看到過硝子和歌姬討論麻將的役牌。所以判斷對方的麻將應該打得不錯,只要凜也會打麻將,那麼他們無疑可以度過一個愉快的下午。
至於悟會不會的,不重要。
夏油傑的想法無疑是正確的,家入硝子對麻將還是挺拿手的。
只是兩個女生沒想到,夏油傑也是個麻將老手。
看對方碼牌的動作就知道了,沒個好幾年絕對不會那麼熟練。
感覺到女生們略帶驚奇的目光,夏油傑溫聲解釋道:「因為我母親挺喜歡打麻將的,礙於家裡人少,經常叫我湊桌。」
家入硝子笑容輕快地抬手摸牌,「這下真是太好了,之前歌姬還抱怨過高專裡連一桌麻將都湊不起來呢。」
星見凜看了眼手牌,一邊思考做什麼牌,一邊隨口道:「歌姬學姐也喜歡打麻將嗎?」
「嗯,可惜冥冥學姐不喜歡打麻將,再加上一直比較忙,就沒再提過了。」
相較於其他三個人的駕輕就熟,作為初學者的五條悟就沒那麼愉快了。
雖然他頭腦很聰明,能快速理解胡牌規則,但是根據對手的牌河來判斷對方胡什麼牌、怎麼梳理牌效進行防守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事情了。
「二萬。」
「和。」
「傑你不是五萬立直嗎?!」
不需要的五萬的情況下,很有可能就不會胡二、八萬的。
夏油傑慢悠悠地把牌推倒,「這和我胡坎章二萬有什麼關系?」
家入硝子和星見凜對視一眼,這種立直騙筋,就是衝著五條悟去的吧?還真是感天動地的摯友情呢。
「北風。」
「和!」
家入硝子高興地把牌推倒,「對對、寶牌二!」
五條悟睜圓了眼睛,簡直不可置信,「前面才打過北風!」
「這個叫偷現。」貼心的夏油傑微笑著解釋道,「胡對手牌河裡出現過的牌。」
拿走五條悟的分數後,家入硝子笑盈盈地補充,「五條在麻將上要學的還有很多呢。」
星見凜看著馬上就要炸毛的少年,計算了一下場上的分數,偷偷抿起唇角幸災樂禍,你也有今天啊。
「六眼」極度精准地捕捉到少女嘴角的弧度,五條悟伸手把面前的麻將送進推牌口裡,目光不善地盯著星見凜,「你就不要再想著騙老子的牌了!不會有下一次了!」
聞言,星見凜朝他露出一個無辜地微笑,沒關系,胡牌有很多種方式。
連續點了幾個牌之後,五條悟的牌運似乎好了起來。
三巡摸牌之後,小巧精致的麻將在少年修長的指尖調轉方向,「立直!」
少年得意的垂眸看著手裡的牌:1、4、7筒聽三面,只要中一張裡寶牌,老子這一把就能把分數追回來!
其他三人瞥見少年的神色,多少都猜出他的牌肯定不小。
但是只憑三巡的信息,他們也不好防,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五條悟不動聲色地看著牌河裡逐漸增多的筒,自摸雖然也挺好的,但是他更想知道這個點炮的幸運兒會是誰。
就在這時,坐在五條悟上家的星見凜突然猶豫了一下,然後抬手補牌。
「暗杠。」
原本漫不經心的少年余光掃到桌角的麻將時,頓時怔了一下。
竟然暗杠了1筒?!
等一下!搶杠是不是不能搶暗杠的?
迅速回憶一番役牌規則後,五條悟一邊安慰自己一邊伸手摸牌:沒關系,1筒沒了還有其他的。
但是對五條悟足夠了解的其他人,並沒有錯過他那並不明顯的神色。
牌不怎麼好的家入硝子和夏油傑瞬間棄牌,扣下了所有可疑的筒子。
場上出現的筒子驟然減少,立直的五條悟和牌幾率直線下降。
最後的結果顯而易見,星見凜不止胡牌了,而且還很大。
「倍滿。」
五條悟:……
「你們給老子等著!!」
第33章 入學的第三十三天
在三人的默契合(zhen)作(dui)下,大家度過了一段愉快的麻將時間。
天色徹底暗下來後,四人簡單吃了點東西然後准備去泡溫泉。
因為某些原因,五條悟安排的是兩間相鄰的雙人間,拉開房間裡的障子門就能看到室外隱私性良好的溫泉。
淡淡的硫磺味漂浮在空氣中,水汽氤氳的溫泉池內,已經下了水的家入硝子雙手搭在池邊圓潤的岩石上,仰著腦袋看著星光璀璨的夜空。
「今天晚上的天氣還真是好呢…」
正對著溫泉池的障子門拉開,聽見動靜的家入硝子坐直身子看過去,隨即輕挑地朝那邊吹了聲口哨。
膚白貌美的女孩子在水霧和燈光的映襯下宛如一朵空谷幽蘭,那雙筆直有力的長腿,讓人很難移開目光。
赤著腳從房間裡走出來的星見凜在家入硝子的目光下勉強維持著鎮定,解開浴巾下水。
家入硝子頓時面露失望,「欸?你為什麼穿了泳衣!」
明明裹著浴巾出來的,誰知道她裡面竟然還穿了抹胸式的泳衣?!
溫泉池裡的水沒有很深,星見凜慢慢坐下去靠近家入硝子,耳尖有些發熱,小聲道:「不太習慣。」
隨即,星見凜的目光瞄到了水下的美景,臉頰倏地紅了起來。
家入硝子歪頭看著她,然後眼眸低垂地看了自己一眼。
她湊過去挨著星見凜,臉上笑容促狹,「明明被看的是我,為什麼凜這麼害羞啊——」
眼神閃躲的星見凜臉更紅了,她長這麼大第一次和人這麼親密的接觸。
眼角長著一顆淚痣的短發少女,此時仿佛志怪傳說裡的狐妖,彎著一雙好看的眼睛,不懷好意地靠近自己的獵物。
「穿著泳衣泡溫泉的效果不好哦,毛孔都不能全部打開呢。」
星見凜當然也知道泡溫泉穿泳衣不太合適,只是她真的有點不太好意思。
見少女的態度也沒有很堅決,家入硝子伸手抱住對方一只胳膊,一手搭在她的肩上。
「反正大家都是女孩子,不用這麼害羞啦。」
手臂傳來的觸感讓星見凜眼瞳微縮。
大家明明都是同齡人,為什麼差距會這麼大…
就在星見凜走神間,家入硝子摸到了她的後背,指尖已經勾起了一點布料的邊緣。
「既然來了,就得好好泡溫泉才行啊!」
回過神來的星見凜頓時睜大眼睛,語氣慌張,「等、等等!」
「喔-原來還有系帶的嗎?」
「等一下…哈、好癢!」
「凜原來會怕癢嗎?來,乖乖抬手。」
「不、哈哈哈哈,硝、硝子!」
女孩子們尖聲笑鬧的聲音伴隨著起伏的水聲穿過竹牆,清晰地傳到隔壁男生們所在的溫泉池。
原本幾乎整個人泡在溫泉裡,只露出大半個腦袋「咕嚕咕嚕」玩著水的白發少年,稍稍抬起頭,「她們在干嘛啊?」
旁邊閉著眼睛的夏油傑淡定道:「大概在玩水吧。」
「哈?還是三歲小孩子嗎?」少年的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
夏油傑對此不置一詞,也不看看你自己剛剛在干什麼。
五條悟轉頭看向一臉淡定閑適的好友,搞事的心蠢蠢欲動,「傑,你這個樣子也太像養生的老年人了吧。」
身體的疲憊仿佛都被溫泉的熱度蒸發掉了,夏油傑此刻只想好好享受溫泉,懶得和他計較。
所以,他也就沒看見五條悟臉上那種燦爛過了頭的笑容。
「唔!」
閉著眼睛的少年猝不及防地被一頭按進水中,而那個始作俑者還在囂張大笑,「來吧傑,好好享受一下來自摯友的特別洗頭服務!」
夏油傑從五條悟手下掙脫出來,扎好的丸子頭已經失去了原本樣子,黑色的長發濕漉漉的貼在臉頰上。
少年額角的青筋狂跳,深吸了一口氣後,面容猙獰地朝五條悟伸出手,「還真是讓人心、懷、感、激的服務啊!」
「噢,不用太感動了!」
當男生這邊鬧騰起來時,女生這邊已經偃旗息鼓了。
因為星見凜已經被家入硝子扒得差不多了。
「這才差不多嘛。」家入硝子將手中的小塊布料放到岸邊,然後靠到岩石上,一副體力耗盡的樣子。
臉蛋紅撲撲的少女睜著一雙水潤的眼眸,猶豫著放下護在胸前的手,好像剛剛被惡霸欺負過一樣。
雖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差不多了。
星見凜慢吞吞地靠到家入硝子旁邊,眼睛的余光不可避免的掃到了少女胸前起伏的弧度。
她看了一眼吵吵鬧鬧的隔壁,然後湊近家入硝子,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問道:「硝子…平時有特意補充一些什麼嗎?」
「嗯?」家入硝子愣了一下,歪頭看著不好意思的少女,稍稍思索之後恍然大悟地笑起來,「沒有啦。」
那就是天生的,嗚嗚,好羨慕。
家入硝子沒想到星見凜還會問她這種問題,目光下移,打量了一番後,認真道:「你也不錯啊,而且還在生長期,不用擔心啦——」
星見凜眨了眨眼睛,正想說什麼,隔壁突然就激起了巨大的水花。隨後,騰空而起的溫泉水宛如一場暴雨般的兜頭淋下。
兩名女生瞬間被水澆得一臉狼狽。
怔愣了一瞬的星見凜抬手抹了把臉,胸口的起伏逐漸變大,最後還是沒有忍住,「五!條!悟!」
竹牆那邊立馬傳來少年委屈的反駁,「為什麼叫我?明明是傑做的!」
一不小心用了咒力的夏油傑若無其事地抬高聲音:「悟,不要隨便推卸責任。」
五條悟:??
你再說一次?
泡完溫泉後,是晚餐時間,或者說是夜宵時間更合適。
穿著樣式相同浴衣的少年少女們盤腿坐在榻榻米上,等待侍者將食物端上來。
因為這邊鄰近神戶,包廂內還特意安排了一位廚師現場制作牛肉料理。
品質極高的神戶和牛在鐵板高溫的炙烤下,纖維迅速收縮鎖住肉汁,濃郁的香味在滋滋聲中逸散開來,讓人口舌生津。
五條悟懶洋洋地把玩著浴衣的帶子,對桌上逐漸增加的菜肴一點興趣都沒有,當侍者端上造型精致的甜點時,才稍稍坐直了身子。
旁邊,夏油傑垂著眼睛不緊不慢地磨著要配蕎麥面吃的山葵。
廚師將切成合適大小的牛肉塊分成兩份,分別送入桌前兩張空碟內。
家入硝子放下手中的酒杯,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還是要有下酒菜才能放開喝啊——」
星見凜看著面前容量已經減少了一半的清酒瓶,這就是真正的酒豪嗎?
注意到星見凜的眼神,家入硝子舉著酒杯問道:「凜要試試嗎?」
「啊不用。」星見凜搖搖頭,「我總覺得酒的味道怪怪的。」
「唔。」家入硝子喝了一口酒,單手支起下頜,「那也就是喝過咯?」
「以前好奇嘗過一次。」
「清酒?」
「嗯。」
家入硝子若有所思,然後身體後仰,叫住了還沒有出去的侍者,「啊,不好意思,可以給我拿一瓶果酒和蘇打水嗎,果酒要葡萄或者桃子口味的。」
「好的,請您稍等。」
說完,家入硝子轉向身旁的少女,以一種十分有經驗的口吻說,「也許是因為沒有找對口味呢。」
星見凜對此持懷疑態度。
「你就是純粹想找人陪你喝酒吧。」五條悟端起面前的奶茶,拆穿家入硝子的意圖。
家入硝子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我這叫發掘興趣。」
很快,家入硝子要的東西就被拿了過來。
造型小巧的磨砂瓶中裝著淡粉的液體,外包裝上印著一顆豐滿誘人的水蜜桃圖案,60%果汁濃度的字樣印在瓶身最顯眼的位置。
「這個牌子的果酒都很不錯哦,果汁比例高而且酒精度只有7,就算不會喝酒也不容易醉的。」
家入硝子搖了搖酒瓶,然後擰開蓋子倒了一小杯出來。
顏色粉嫩的液體倒進干淨透亮的酒杯裡,水蜜桃的香氣逸散出來。
「來,先這樣嘗嘗看,覺得酒味重的話,再調蘇打水喝。」
星見凜接過酒杯,更為濃郁的果香撲面而來,渾身毛茸茸的水蜜桃形像一下子出現在腦海中。
她試著喝了一口,大概是因為果汁的關系,入口是一種完全不同於清酒的口感。
微微的辛辣感和水蜜桃的甜味結合在一起,變得非常奇妙。咽下去之後,口腔裡殘留的也不是清酒那種略帶酸度的醇厚酒味,而是一種非常清冽的口感。
家入硝子仔細觀察著星見凜的表情,見她眼眸微亮,就知道今天晚上有人陪自己喝酒了。
「是不是還不錯?」
「嗯。」星見凜看著裡面淡粉色的酒液,輕輕點頭,「甜甜的,還挺好喝的。」
「喲西。」家入硝子笑眯眯地把果酒放到星見凜的手邊,「來吧,我們來喝酒!」
旁邊懶洋洋坐著的五條悟,頓時露出一臉難以理解地表情,「真的假的?換了個口味就不是酒了嗎?」
夏油傑看了一眼瓶身,將磨好的山葵混入蘸料中,「口感上應該更像果汁吧。」
「再怎麼像也是酒吧,高專要出第四個酒鬼了嗎?」
不管男生們怎麼想,這邊兩個女生已經開始愉快的對飲了。
第34章 入學的第三十四天
返回房間的路上,家入硝子和星見凜說說笑笑地走在前面,兩名男生慢悠悠地跟在後面。
雖然是第一次喝這種酒精飲料,但是一個人喝完一整瓶果酒的星見凜顯然沒醉。
只是臉頰因為酒精的緣故泛起淡淡的粉色,那雙銀灰色的眼睛像是被水洗過一樣,熠熠生輝。
她眼眸彎彎的側著臉和身邊的家入硝子說話,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少女此刻的好心情。
五條悟雙手攏在浴衣寬大的袖子裡,垂著眼睛看著前方情緒鮮明的少女,總覺得對方露出來的那截纖細的脖頸太晃眼睛了。
向後傾斜的深紅色浴衣衣領,將平時被制服衣領包裹得一絲不漏的脖頸全部露了出來。
和往常訓練時不同,少女那頭柔亮的長發此刻只是松松的在腦後扎了個丸子,些許的發絲蜿蜒著搭在修長白皙的脖頸處,宛如一件脆弱易碎的精美瓷器。
即使目光從少女的脖頸處移開,「六眼」還是會下意識地優先處理那裡的信息。
而且隨著少女的說話走動,光影錯落中,那抹潔白的細膩讓人更加在意了。
五條悟煩躁地小聲「嘖」了一聲,然後抬手將掛在鼻尖上的墨鏡推上去,把那雙瑰麗的蒼天之瞳遮得嚴嚴實實。
前面兩名女生一無所覺,旁邊的夏油傑發現他的小動作之後疑惑地挑了下眉梢。
兩間房間相鄰,互相道過晚安後,各自進房休息。
進到房間後,星見凜撲到自己的那張床上,埋在觸感軟綿的被子上蹭了蹭,然後小聲嘀咕了一句,「好開心啊…」
正准備拉開障子門到外面去抽煙的家入硝子停下腳步,回首看向床上的少女,眸光溫柔,「開心就好。」
星見凜朝她笑了一下,趴在被子上休息了一會兒之後,翻身爬起來去拿自己的行李箱,「硝子要敷面膜嗎?」
「嗯?」盤腿坐在邊外的家入硝子緩緩吐出口腔中煙氣,懶洋洋地應了聲,「可以哦。」
身後傳來一陣翻找的聲音,然後是少女輕巧的腳步聲。
家入硝子回過頭,只見少女拿著一疊花花綠綠的面膜過來了。
「都是基礎的補水效果,不過這幾張是有圖案的,這個就是普通的面膜。」
星見凜手上的面膜都是時下大熱的少女品牌,家入硝子拿過那張和某動漫IP聯名的面膜,「沒想到你還會買這種面膜。」
一般這種聯名面膜,面膜紙上都會印有圖案,一點都不像星見凜會做出來的事情。
「啊,這個是和朋友一起買的。」星見凜看著手中的面膜,「我自己大概是不會買這種的。」
「我覺得也是。」家入硝子吸了口煙,然後晃了晃手裡的面膜,「那就這個吧。」
星見凜也沒有想到家入硝子會選這樣的面膜。於是自己拿了一張圖案不一樣的,然後將其他的收起來。
家入硝子抽完手中的煙,站起身准備進房間時,看到了少女打開的行李箱。
「那是…夜蛾老師送你的咒骸?」
「嗯。」
看著被少女拿在手上的小熊咒骸,家入硝子頗為意外,「你還真的很喜歡這個咒骸啊。」
都帶回家過年了。
星見凜看著手裡的咒骸,眼裡浮現出一些溫柔的笑意,她將咒骸抱到懷裡,看向站在門邊的家入硝子。
「與其說是喜歡這個咒骸,更准確來說,是我想好好珍惜別人的溫柔吧。」
少女的目光十分清澈,宛如稚子般干淨純粹。
她的臉上揚起十分平和的笑容,低緩地語調像是在回憶著什麼,「其實,我差不多兩三歲起就能記事了。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自己背負了什麼。」
星見凜的話讓家入硝子頗為震驚,她頓了頓然後走進室內在星見凜的面前坐了下來。
「因為這種異常的早慧,我小時候對那些事情並不會覺得難過或者傷心,只是不理解而已。或許,這也是他們覺得我怪異的一個原因。」
「後來,松島家來了一位新的家庭醫生。」
少女捏著懷裡毛茸茸的咒骸,繼續說道:「藤原醫生接受了我的異常,並且引導我怎樣像一個正常的孩子那樣擁有自己的情緒。」
「幾年後藤原醫生因私人原因離開了松島家,而我也在不久後就搬出去了。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對自己是否應該要擁有情緒而陷入了茫然。」
星見凜舉起懷裡的咒骸,和那雙豆豆眼對視。
「因為在理解了情緒之後,難過和傷害也隨之而來,我不清楚自己是否要因為這樣一個世界而去傷心。」
被家人不信任不理解,甚至被拋棄,周圍的人也大多都是避如蛇蠍的模樣,幼時的星見凜十分不理解這個世界。
「後來…」少女的話語頓了頓,隨後轉向家入硝子,臉上的神色十分溫柔,「我遇到了許多溫柔善良的人們,還有你們,才有了現在的模樣。」
家入硝子看著少女的眼睛,然後慢慢揚起一抹笑容,「所以,這應該算是一個不錯的結果?」
「是啊,很不錯的結果…很高興認識你們。」
-
房間裡的障子門大開著,清亮的夜光灑滿了大半個房間。
當後進門的夏油傑打開房間裡的燈時,五條悟已經坐在沙發上玩手機了。
他看了眼明顯有點心不在焉的摯友,若有所思地拐進衛生間洗漱。
聽到關門的輕響,五條悟放下手裡的手機,扒拉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鏡,然後仰躺到沙發上。
少女眼裡璀璨的笑意和那截白皙的脖頸總是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五條悟深深懷疑,難道是因為春天要到了?
青澀而朦朧的青春期,不管是身體還心理層面都會趨於成熟。作為身心健康的男高中生,有時候當然會無可避免的想到一些事情。
少年仔細思索了一番,信誓旦旦地得出結論:沒錯,就是因為季節引起的一些正常現像而已!
豁然開朗的少年坐起身,正准備拆一只棒棒糖補充一下糖分,就聽見隔壁飄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我自己…不會。」
嗯?這是在說什麼?
五條悟咬著糖紙撕開包裝,隨後站起身來往障子門那邊移了一步。
少年懶洋洋地垂著眼睛,用牙齒磨動著口腔裡的糖果,聽見那邊說到夜蛾老師的咒骸後,嗤笑著嘀咕一聲,「這是什麼幼稚園的小朋友。」
正當五條悟想躺到床上去玩手機時,少女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的腳步硬生生地頓在那裡。
洗漱完的夏油傑從衛生間出來時,就看到摯友叼著棒棒糖站在障子門前一副發呆的樣子。
「悟?」
今天晚上也太不對勁了吧?
夏油傑這麼想著,然後走近他。
五條悟聽見他的聲音側過臉來,抬手示意他輕一點。
看著房間裡大開的障子門,再結合對方現在的姿勢,夏油傑嘴角抽了抽,這該不會是在偷聽隔壁女生說話吧?
被發現的話,絕對會被追殺到天涯海角的。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是夏油傑不認為摯友是個隨意窺探別人隱私的人。
所以,那邊很有可能在聊一些和他們有關的事情?如果是這樣的話,作為當事人聽一聽也沒有什麼關系吧?
各種想法從腦海裡掠過,夏油傑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到了五條悟身邊。
他剛剛站定,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難過和傷害也隨之而來,我不清楚自己是否要因為這樣一個世界而去傷心。」
少女的話讓夏油傑瞳孔微縮。
不太清晰的聲音隨著夜風斷斷續續地傳過來。
「後來…我遇到了許多溫柔善良的人們,還有你們,才有了現在的模樣。」
「所以,這應該算是一個不錯的結果?」
「是啊,很不錯的結果…很高興認識你們。」
隨後隔壁安靜了一會兒,接著傳來走動聲、拉門聲還有一些模糊不清地笑鬧聲。
夏油傑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一番話,他短暫地怔愣了幾秒鐘後,看了一眼身旁神色不明的摯友,彎著眼睛笑起來,「看起來,你的安排沒有白費。」
其實這次溫泉聚會,是五條悟因為星見凜提出來的。
星見凜因為多年來一直都是一人過新年,沒有意識到從不守歲是件多麼奇怪的事情,才會毫無遮掩的在群裡解釋。
所以五條悟先後聯系了夏油傑和家入硝子,最後三人商定來泡溫泉,只有星見凜才是真正的「被安排好的人」。
「啊。」五條悟應了一聲然後咬碎口中的糖果,聲音含糊不清地說道:「這算是拯救了一個自閉兒童吧。」
夏油傑笑了笑,上床准備休息。
寂靜的黑夜中,耳畔隱約能聽見好友熟睡的呼吸聲,側躺著的夏油傑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沒有焦距地落到牆壁的某處。
『我不清楚自己是否要因為這樣一個世界而去傷心。』
少女之前的那番話在腦海裡揮之不去。現在看來,凜對她自己的疑問有了答案,那麼他呢?
『咒術是為了保護非術師而存在的。』
他在早已知曉了一切的情況下,依然選擇了成為咒術師的不是嗎。
良久,少年才緩緩吐了口氣,重新閉眼翻身睡去。
第35章 入學的第三十五天
開學後,星見凜學生證上的咒術師等級變更為了1級。
雖然咒術總監部裡有些上層因為她沒有術式,而提出反對,但她的任務記錄擺在那裡,再加上反轉術式,最後還是順利通過了評定。
五條悟是幾人中消息最靈通的,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表現得比當事人還要憤怒。
「那群老橘子就應該埋進土裡,變為肥料才對!」
「會污染環境的吧?」
「那就先燒掉!」
說著,五條悟看向旁邊一臉淡定的少女,「你也太平靜了吧?」
聽見五條悟的話,星見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我又不認識他們,犯不著為這樣的事情生氣。」
頓了頓,她繼續道,「而且,是幾級都無所謂啦,又不會漲工資。」
任務報酬都是根據任務等級來的,以她的實力即使沒有評上1級,接取到的任務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五條悟因為星見凜的話沉默了一會兒,「你成為咒術師就是為了錢嗎?」
「夜蛾老師沒和你們說嗎?」星見凜看著教室的其余三人朝自己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也是頗為驚訝,「我進高專就是為了賺錢啊。」
五條悟/夏油傑/家入硝子:……
星見凜看著他們的表情,似乎猜出點什麼,語氣真摯地說道:「我還沒那麼中二到要拯救世界。」
聞言,夏油傑感覺自己好像被扎了一刀。
而五條悟聽到這話後,頓時看向夏油傑毫不客氣地大笑起來,「中二,這個詞說的好啊!」
夏油傑對摯友的嘲笑十分心平氣和,反手就是一拳。
看著少女一臉「我難道說了什麼很搞笑的話」的表情,躲過摯友一拳的五條悟,很貼心地給她解釋道:「因為傑一直覺得咒術師是為了保護非術士而存在的,換句話來說,跟拯救世界也差不多嘛。」
夏油傑懶得理他,溫聲和星見凜解釋道:「我個人的想法是:擁有了這種力量,就應該肩負起強者的責任。」
星見凜還是第一次知道夏油傑的想法,但是她總覺得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不待她細想,就被五條悟打斷了。
出乎星見凜意料的是,一向對摯友的行為頗為贊同,甚至以對方的判斷作為衡量標准的五條悟,在這件事上表現了截然相反的態度。
「你那是什麼正論啊,老子最討厭正論了。」五條悟吊兒郎當的坐回椅子上,朝夏油傑做了個嘲弄的鬼臉,「不要總是以自己的角度,代表所有人行不行?老子才不管什麼責任不責任的。」
教室裡的氣氛陡然凝固了起來。
夏油傑臉上溫和的表情褪去,和針鋒相對的摯友毫不退讓地對視著。
少年的身後,在空氣中撕開一道裂縫的可怖咒靈,正蠢蠢欲動地試圖出來。
「去外面說吧,悟。」
「在哪裡說都是一樣的。」
這還是星見凜第一次見到夏油傑真正生氣的樣子,和以往相互打鬧的那種表情完全不同。
看著少年們離去的背影,星見凜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問問一旁的硝子。
畢竟硝子一臉的淡定,好像對結果早已心知肚明。
「沒事吧?」
「沒事,不用管。」家入硝子停下手中的筆,看向旁邊有點擔憂的少女,「打完就和好了,以前你沒來的時候,這種事情經常發生。」
剛開學時,處於磨合期的兩個問題兒童每天都在學校裡拆遷,讓夜蛾正道頭疼了好久。
家入硝子本來是想安撫少女,哪知道她說完之後,對方的臉上立即露出了期待地表情,「那我去看看他們誰贏。」
說完,星見凜一溜煙地跑出了教室。
家入硝子看著那道離開的背影,失笑地搖搖頭,繼續背自己的醫書。
但是還沒等她背完一段,少女像只貓一樣輕手輕腳地又回來了。
星見凜迅速坐回位置,攤開自己的作業,用氣音說了一句,「夜蛾老師來了。」
然後低頭開始寫作業。
很快,腳步聲在門外響起。
兩名男生一臉若無其事地進來了,隨後,夜蛾正道也踏進了教室。
五條悟掃了一眼看似認真低頭寫作業的少女,拉開椅子坐下。
一無所覺的夜蛾正道站到講台旁向學生發布任務,「這次的任務,由悟、傑還有凜,你們三個人去。」
聞言,星見凜疑惑地抬起頭來。
除了一開始之外,他們大部分時候都是各自出任務。除非是遇到一些1級以上或者情報不明的任務,才會兩個人一起。
畢竟,他們三個人一起出任務有點太浪費了。
「任務的難度並不高,但是地點在橫濱,那裡的勢力比較復雜。萬一出問題的話高專並不一定能及時支援你們。所以綜合考慮之後,還是決定由你們三個人去。」
「橫濱?」
其他三人多多少少對橫濱都有些了解,只有星見凜這個半路加入高專的不清楚。
「橫濱有一群不同於咒術師的異能者,他們大多不被管控,具有一定危險性。而且在橫濱,黑手黨才是絕對的地頭蛇。即使是當地政府,都不能都與之抗衡。」
夜蛾正道耐心地解釋道:「你們這次的任務地點在橫濱的鐳砵街,那裡是兩年前一次大爆炸後形成的一塊窪地。因為處於三不管的灰色地帶,裡面魚龍混雜,需要多注意一些。」
-
橫濱的街頭,三名穿著黑色制服的少年人並肩走在一起,超出尋常的顏值和奇怪的制服引得街上路人頻頻回頭。
三人在紅綠燈前停下來,其中那名黑發少年似乎在用手機查閱什麼,一直認真地看著手機屏幕。
嘴裡含著糖果的五條悟,雙手插在口袋裡,懶洋洋地打量著四周,「看起來好像也沒什麼不同?就是咒靈的數量比其他地方稍微多了一些。」
星見凜看著盤踞在前方路燈上的咒靈,再想起一路上順手祓除掉的那些咒靈,忍不住吐槽,「只是稍微多了一些嗎?基本上可以說隨處可見了吧?這才過完新年多久啊。」
一般來說,像這樣的大城市除了有數量較多的咒術師駐扎外,咒術界在每年在春冬兩季詛咒爆發不多的時候,也會安排咒術師對那些低級咒靈進行清掃。
但像橫濱這種,才過完新年不久就冒出了這麼多的詛咒,是很少見的。
由此可見,橫濱當地居民的心理狀態可能不太理想。
「畢竟這裡的市警只能算得上勉強管用。」夏油傑收起手機,「沒有足夠的安全保障,自然很容易滋生負面情緒。」
星見凜想了一下這裡離東京不過四十分鐘的車程,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綠燈亮起,三人隨著人流往前走。
忽然,面前的人群像是看到了什麼惡鬼一樣,如潮水般地紛紛從一個男人身邊避開。
兩位男生以自身的身高優勢,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看起來三十出頭樣子,面容也稱得上英俊。但是他此刻的臉上露出一種極為可怕的不悅神情,大步流星地往這邊走。
這才導致附近的人們不想惹上麻煩,紛紛避開。
人們這一避,直直走在路中央的高專三人就十分顯眼了。
星見凜雖然在男人身上感覺到一股十分特別的氣勢,到是沒有覺得多可怕,好奇打量了幾眼後也就收回了目光。
雙方擦肩而過時,福澤諭吉用余光掃了一眼三名少年人,然後繼續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五條悟輕輕勾了勾嘴角,「很有氣勢的大叔呢。」
這位橫濱傳說中的「銀狼」,肯定沒有料到自己那極為隱蔽的打量動作會被人發覺。
聞言,星見凜好奇地問五條悟,「有什麼特別的嗎?」
「在不使用咒術的情況下,那些半吊子術師大概打不過那位大叔的吧。」
星見凜注意到五條悟的用詞,「不使用咒術」,並不代表不使用咒力。
也就是說,那位大叔是位很厲害的練家子?
橫濱還真的是藏龍臥虎呢。
因為無法將任務地點附近的居民撤離出去。所以星見凜他們只能找地方打發時間,等入夜之後再過去。
離鐳砵街最近的一條商業街的電玩城內,星見凜坐在一台格鬥街機前,目光專注地盯著屏幕,手中的動作干脆利落,比起對面把游戲機敲得「啪啪」作響的白發少年顯然要從容多了。
夏油傑看著屏幕裡被對方抓住機會打出僵直,而硬生生吃下一套完美的連招,最後被恰到好處的大招收走生命的游戲角色,深深覺得星見凜在游戲方面的天賦真的太可怕了。
一種游戲能贏,可能是運氣好;
兩種游戲能贏,可能是巧合,剛好選中了拿手的;
但是贏第三種,只能證明對方十分有實力。
「K.O」
隨著電子音的響起,本局游戲結束。
「老子就不信了,再來!」
兩人很快投幣,游戲繼續。
夏油傑看著笑容輕松的星見凜都能預見接下來的結果了。於是干脆坐到旁邊去玩另外的游戲了。
最後,幾連敗的五條悟簡直要懷疑人生了,他探起身子看向對面的星見凜,「你不是好學生嗎?為什麼玩街機也這麼拿手?!」
星見凜抬頭對上他的視線,無辜地眨了下眼睛,「但是我周末能做的事情也只有玩游戲打發時間了啊。」
因為不需要回家復習,所以別人在家學習的時候,她在外面玩游戲。
五條悟對這個理由簡直無話可說,他磨了磨牙,「我們去玩其他的!」
「哦。」星見凜應了聲,然後端起自己放游戲幣的小籃子准備走人。
五條悟聽著對方乖巧的答應聲,不知道為什麼十分不爽,無比懷疑她在嘲諷自己,但是又沒有證據。
就在兩人等待射擊游戲的位置時,三名身材高大的不良高中生靠近了星見凜。
「這位美女,一個人來玩嗎?」
「要不要跟哥哥們一起啊?加上你正好可以四個人聯機。」
星見凜一個眼神都欠奉,冷淡地拒絕了,「不用。」
「不要急著拒絕嘛。」
不良們圍攏過來,周圍的人猶豫地看著這邊,拿不定注意是否要上前幫忙。
旁邊不遠處的一排街機後面,一名橘發藍瞳的男孩子收回目光,看向身邊黑發少年的衣襟處,「你們是一起的吧,不用上去幫忙嗎?」
「嗯?」夏油傑抬了抬眼,隨後收回目光,溫和地笑道:「沒關系的。」
或許因為星見凜搭理了他們又或者是旁邊沒有人敢上前阻攔,不良們變得肆無忌憚起來。
「我們對這種射擊游戲,很拿手的。」
「哈哈,就是啊。」
笑容猥瑣的不良們在說到某些字眼時,特意加重了語氣。
墨鏡後的藍眼睛冷漠地掃了過去,星見凜無奈地嘆氣,然後把手中的小籃子塞到五條悟手裡,「幫我拿一下。」
五條悟拿著星見凜的小籃子十分配合的往後退了一步,給她騰地方。
見少女身旁的同行的少年退開,原本有想打算上前幫忙的人也猶豫了。
見此情景的不良們還沒來得說什麼,就見眼前閃過一道模糊的黑影,緊接著腿彎處傳來骨頭被碾碎般的疼痛,隨後視線陡然調轉。
幾乎是剎那之間,三名不良被撂翻在地,後腦勺猛地撞擊地面,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悶響聲。
四周的分貝頓時下降,只有電子游戲聲和不良們的哀嚎聲清晰可聞。
星見凜整理了一下裙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語氣懶散,「想玩游戲?」
「不、不想…」
「滾。」
不良們掙扎著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跑了。
圍觀的群眾朝神色淡定的少女投來驚嘆、懼怕、不可思議等各種目光,原本同樣在排隊射擊游戲的人們紛紛給她讓開路,讓她先玩。
星見凜和五條悟一點都沒忸怩的就接受了各位的「好意」,在一眾復雜的目光下,若無其事地開始新的比賽。
最終兩人玩完射擊游戲之後又轉向了賽車、音游,然後是休閑益智類,幾乎將游戲廳內所有游戲類型都玩了個遍,就連抓娃娃機都沒放過。
雖然有輸有贏,但最後的總戰績還是星見凜更勝一籌。
第36章 入學的第三十六天
夏油傑看著坐在抓娃娃機旁吃冰淇淋的兩個人,又看了看他們身邊堆成小山的玩偶,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你們是打算把這些帶回去嗎?」
看著對方那似乎和往常別無二致的微笑,星見凜和五條悟都莫名有些心虛。
「我們不是要去鐳砵街嗎?這些是慰問禮物!」
「是嗎,我都不知道悟你原來這麼熱心。」
「咳…現在知道也不晚。」
星見凜默默吃著甜筒,努力置身事外。
誰讓五條悟非要比誰十分鐘之內抓的娃娃更多,她只是回應挑戰而已。
最後,那些娃娃被夏油傑打包送給了電玩城裡面的甜品店,換來了三杯奶茶和一個6寸的小蛋糕。
正准備在電玩城的公共休息區域解決掉奶茶和小蛋糕的高專三人,被呼啦啦湧過來的一群人圍住了。
原本在休息區的人們見勢不妙,頓時腳下生風地跑了。
星見凜在包圍他們的人裡發現了三張熟面孔,正是之前被她打跑的那三名不良。大概是覺得不服,就叫人來了。
領頭的男人染著一頭金黃的頭發,他內穿一件花襯衣,外面是一件黑色西裝,脖子上還掛著一根大金鏈子。
星見凜對他的打扮簡直無力吐槽,原來電視劇裡黑ꞏ道的打扮是來自於真實嗎?
周圍的混混們雖然看起來氣勢很嚇人,但高專三人該干嘛干嘛,一點都沒將他們放在眼裡。
「看你們的樣子,是外地來的吧?」金發男人攬著一名不良的肩膀朝三人走過來,臉上帶著傲慢的笑容,「在電玩城內面對陌生人的邀請要好好接受啊,還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
說完,他的目光在高專三人的身上掃過,推了一把身邊的那名不良,「有哥哥在這裡還怕什麼?!那位小姐總不會次次都拒絕你的。」
五條悟掃了他們一眼,隨後一口將剩下的奶茶喝完,興致勃勃地提議道:「看誰揍趴下的人得更多,比賽開始!」
說完後,也不管同伴們有沒有答應,徑直上前揍人了。
「這種事情也要比賽的嗎?」星見凜無力吐槽了一句,加入戰局。
「別把人家電玩城拆了。」習慣性叮囑著摯友的夏油傑,直接將朝他衝過來的人打飛,可怕的力道讓那人連帶著身後的幾人一同撞碎了玻璃幕牆。
星見凜抽空看了他一眼,說好的不要拆人家電玩城呢?!
混雜著幾聲槍響的戰鬥不到一分鐘就結束了,三人完全碾壓。
來時氣勢洶洶地混混們躺滿了一地,翻滾著發出哀嚎。
五條悟一腳踩在領頭那個男人的胸膛上,笑嘻嘻地垂著眼睛看他,「你們說的規矩是什麼?」
金發男人不愧是領頭的大哥,堪稱能屈能伸的典範。
即使此刻痛得齜牙咧嘴,但仍然強打起精神賠笑道:「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是我瞎了狗眼,驚擾到了各位。」
「滾。」男人那副諂媚作態的模樣讓五條悟厭惡地收回了腳。
星見凜看著連滾帶爬離開的混混們,頗為感慨,「這就是橫濱嗎?」
被揍了一次還要來找第二次揍,真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啊。
五條悟收回腳之後並沒有回到位置上,而是抬眼看向前方的安全門,「看了這麼久,該出來了吧。」
聞言,星見凜和夏油傑順著他的方向看去,一道小小的身影從半開的安全門後出現。
橘發藍眼的孩子穿著黑色的連帽衛衣,深藍色的牛仔褲,雙手插在衛衣口袋裡,目光灼灼的朝這邊走來。
「是你?」
夏油傑看著那道身影有些驚訝,「你還沒回去嗎。」
「夏油君你認識這個孩子?」
「之前在電玩城裡認識的…在你們比賽的時候。」
「回去的路上看到了那些混混,所以想跟過來看看。」中原中也回答了夏油傑的問題,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過五條悟。
雖然這三個人的身手都很厲害,但是他能看得出來,白頭發的這個,是他們中最厲害的。
五條悟對對方的那種眼神再熟悉不過了,他緩緩勾起嘴角,「怎麼,是想和老子打架嗎。」
雖然說的是疑問的話,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是的,我能感覺到,你很強。」男孩的臉上寫滿了躍躍欲試的戰意,「比我之前見過的那些人,要強的多。」
「嘛,雖然是個小鬼頭。」五條悟輕輕撥下鼻梁上的小墨鏡,看著男孩身體裡那模糊的不同於咒力的能量,「但勉強也能當個對手。」
-
星見凜和夏油傑站在一處矮坡上,看了眼不遠處彌漫著黑氣的任務地點。然後又低頭看向坡下不遠處正在打架的兩個人。
「這種發展也太奇怪了吧?」
「可能是在那個孩子身上看到什麼感興趣的東西了吧,能讓悟承認是個對手,說明他的實力不差。」
「話是這麼說…」
雖然對方是個異能者,但五條悟身高一米八多。而那個瘦小的孩子才堪堪到他腰部的位置,這兩個人打架,怎麼看都是一副大人欺負小孩子的樣子。
漂浮在空中的男孩子全身泛著暗紅色的光芒,腳下的這片土地已經在兩人的打鬥下變得坑坑窪窪。
五條悟輕松地躲過對方的攻擊,甚至還十分有閑心的觀察他身體裡的能量流動。
「你在隱藏實力嗎?單憑現在這個樣子,別說打贏老子了,想要靠近都做不到啊。」
「少啰嗦。」那雙鈷藍色的眼睛緊緊的盯著五條悟,一直插在衛衣口袋裡的手拿了出來,周身暗紅色的光芒像是燃燒的火焰。
五條悟饒有興趣地看著男孩體內能量的變化,「這才像話嘛。」
中原中也幾乎是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原地,出現在五條悟的上方,帶著雷霆之勢的腿狠狠地朝他劈下。
地面在重力的作用下向下塌陷,但是被攻擊的目標一一五條悟,卻一點事情都沒有。他抬起眼,隨意地抓住對方的腿,然後手腕用力,將他丟了出去。
「什…」中原中也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的攻擊會被人這麼輕易的擋下,他在空中翻轉了兩圈,然後穩穩地漂浮在半空中。
「為什麼重力對你不起作用?!」
「哦,簡單的說,是因為沒有碰到我啊。」五條悟十分貼心地解釋道:「我們之間隔著『無限』,越是靠近我,速度就會變的越慢,最終再也無法前進。」
隔絕了異能力的觸碰,自然也就無法產生作用。
「嘁。」男孩子一臉不爽的從空中落下來。
「嗯?不打了嗎?」
「不打了,現在的我打不過你。」
「欸——」五條悟失望地拉長聲音,「但是你明明還有力量沒用出來吧?看起來是很強的一股力量呢。」
中原中也倏地睜大眼睛,「你…」
「是想問我怎麼知道的嗎?」五條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的眼力可是很好的。」
他看了五條悟半晌,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見下方的兩人停止動作沒有要繼續再打了的意思,星見凜和夏油傑從矮坡上下來。
看著表情明顯有些異樣的男孩子,星見凜用眼神詢問五條悟:你該不會連這麼小的孩子都要嘲諷人家吧?
五條悟准確地接收到少女眼神裡的訊息,立刻不滿地大聲反駁,「太過分了吧!我是這麼惡劣的人嗎?!」
「你以為呢?」
「呃……」五條悟不能接受。
夏油傑趁著兩人嗆聲之前,打斷了對話,「你還好嗎?」
中原中也這才回過神來,看著語氣關切的黑發少年,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想起了一點事情而已。」
五條悟立即接話,「看吧!」
「好吧,誤會你了。」
「這是一句誤會就可以解釋的嗎?!」白發少年立馬不依不饒起來,「我感覺自己的心靈受到了非常嚴重的傷害,沒有足夠的甜點,是無法彌補內心的傷害的!」
「我沒記錯的話,你半個小時前才喝了一杯雙倍糖的奶茶,吃了一個奶油蛋糕。」
「是啊,那都已經是半個小時前了。」
聽著少年振振有詞的話,星見凜沉默了。
你這種攝入量都沒有出事,真是奇跡啊!
旁邊的中原中也似乎也被這番話給震驚到了,他沒有想到之前還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少年,現在竟然做出了疑似撒嬌耍賴的行為。
夏油傑對此到是見怪不怪,他看了眼還沒有完全暗下來的天色,溫聲詢問,「我們准備去吃晚餐,如果你不著急回家的話,要和我們一起嗎?」
中原中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對他們的好奇心占據了上風,答應和他們一起。
-
某家不起眼的餐館內,中原中也和夏油傑面對面坐著,等待服務員將點好的食物端上來。而另外兩道身影正站在餐館對面的奶茶店買奶茶。
中原中也的目光仿佛不經意間地掃過夏油傑身旁放著的黑色袋子,輕輕垂下眼。
看起來像是裝武器的袋子,而且穿著一樣材質的制服,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夏油傑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少年端起面前的茶杯,彎起那雙狐狸般狹長的眼睛,語氣溫和地說:「中也對這附近很熟悉,是經常在這邊玩嗎?」
「啊,差不多吧…」中原中也抬了下頭,然後目光落到別處,「我就住在鐳砵街。」
夏油傑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稍加思索後繼續道:「那中也最近在鐳砵街裡有發現什麼異常嗎?」
「異常?」中原中也疑惑地看向他,「你為什麼這麼問?」
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一向溫和隨意的少年露出一些認真之色,「實際上,我們是為了調查一些事情才來這裡的。如果你是一直住在鐳砵街的話,身邊有發生什麼看不見的怪事嗎或者有人離奇死亡?」
「看不見的怪事?」中原中也怔愣著重復了一句,然後道:「在鐳砵街裡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有人在意的。而且,死亡才是鐳砵街裡最常見的事情。」
男孩子的話讓夏油傑沉默了下,他淺淺嘆了口氣,「這樣嗎。」
中原中也看著面前的少年,正想說什麼時,一杯奶茶被放到了自己面前。
「來,這是你的。」
星見凜將一杯奶茶放到了中原中也的面前,然後在夏油傑身旁坐了下來,把打包好的另外一杯檸檬蘇打放到他的手邊。
跟在後面的五條悟,拿著奶茶坐在了對面。
夏油傑看著放到桌上的那一袋點心,笑容微凝,「悟,你這是打算去野餐嗎?」
「搞不好今天晚上要加班呢,這樣才會更有動力。」
夏油傑想了一下鐳砵街的面積,以他們三個人的速度來說,就算一個晚上來回清掃個十幾次,也都一點問題沒有吧?!
「吃這麼多甜食,真的沒問題嗎?」中原中也看著那一袋點心,語氣十分懷疑。
「中也千萬不要學他哦。」星見凜單手支著下巴,隨口道:「正常人這麼吃絕對會出問題的。」
「畢竟我很強嘛,各方面的。」白發少年頗為得意地點點頭。
星見凜決定不和他討論這個問題,看向旁邊的夏油傑,「對了,你們之前在聊什麼?」
夏油傑插好吸管,「中也就住在鐳砵街,我向他詢問了一下情況。」
「欸?中也住在鐳砵街嗎?」
星見凜詫異的看向對面的男孩子,雖然看起來瘦小了一點,但是完全不像是住在貧民區的孩子。
「嗯。」中原中也點了下頭,隨後好奇道:「你們是什麼人?」
「呃…」星見凜卡了下殼,決定把這個問題交給旁邊的人來回答。
「我們是東京都立咒術高專的學生。」夏油傑自覺承擔起了解釋的責任,「從某種方面來說,我們和異能者一樣有一些特殊的能力。這次來橫濱,是因為收到了清掃詛咒的委托。」
「詛咒?」
「由人類負面情緒裡滋生的怪物,可以理解為鬼怪也沒問題。」
中原中也想了一下,認真道:「但是我並沒有在鐳砵街裡見過什麼怪物。」
「那當然啦,你又不是咒術師。」五條悟懶洋洋地吸了一大口奶茶,「一般情況下,只有擁有咒力的人才能看到詛咒。咒力和你們的異能力是不一樣的。」
說完,五條悟想了想,繼續道:「不過,如果是稍微強一點的詛咒,你們應該能隱約感覺到。」
星見凜看著目露思索地男孩子,提醒道:「比如說,感覺某個地方莫名其妙陰森森的,很大可能就是有你們看不見的詛咒。」
「那整個鐳砵街幾乎都是這種感覺。」
星見凜想起今天遠遠看到的黑氣,忽然覺得,不會真的要加班吧?
星見凜在想什麼中原中也不清楚,他的目光掃過三人的制服,「像你們這樣的咒術師,很多嗎?」
「很少。」夏油傑耐心地回答他的問題,「我們這一屆的一年級就四個人,即使是這樣,都已經算得上大豐收的一年了。」
第37章 入學的第三十七天
夜幕降臨,燈火輝煌的城市對岸是一片低矮錯落的昏暗平房,在這裡,絕大多數的房子裡甚至是用蠟燭來照明的。
鐳砵街外圍,中原中也看向旁邊站著的幾人,「如果需要幫忙的話,在鐳砵街隨便找個小孩子帶話,我就會知道。」
「欸?」五條悟對中原中也的這番話頗為感興趣,「為什麼是小孩子?難道你還是什麼小朋友互助協會的成員嗎?」
「我已經十歲了,不是小孩子了。」中原中也淡定地解釋道:「不過,鐳砵街的確有一個這樣的全由未成年組成的組織。」
「你有十歲了嗎?」聽到他的年齡,星見凜睜大眼睛,看身高頂多也就七八歲的樣子?
五條悟抬手比了比對方的高度,「十歲也未免太矮了吧?」
中原中也額角的青筋在狂跳,他握了下拳頭,最終還是沒有忍住仰頭反駁,「我還在生長期!以後肯定會長得比你高的!」
看著中原中也炸毛的樣子,夏油傑握拳擋住唇邊的笑意,「這個恐怕有點難吧?我們也就16歲,還在生長期。」
炸毛中的中原中也霎時間沒了聲音。
倒是五條悟看了看各自的身高,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以你現在的身高來說,以後能長得和凜一樣高就很了不起了。」
中原中也抬頭看向身高差不多在男生下巴處的星見凜,這三個人都是吃什麼長大的?!
「呃…」星見凜不知道為什麼扯上自己,她眨了下眼睛,安慰眼前的小朋友,「我覺得中也你如果多喝牛奶的話,以後肯定會長高的。」
看著對方幾人的身高,中原中也開始認真思考每天喝牛奶的事情,要不要再多加幾勺糖?畢竟最高的那個家伙好像是個甜食狂魔。
難道糖分還能幫助長高嗎?
男孩子認真思考地模樣,瞬間逗笑了五條悟。
在這名性格惡劣的白毛摯友開口,夏油傑搶先一步勾住了對方的脖子,捂住他的嘴把人壓了下去。
「保持充足的營養攝入的話,長高肯定是沒問題的。」黑發少年微笑著看著面前的男孩子,「時間也不早了,中也趕緊回去吧。」
「哦…」中原中也看了眼掙扎不已地五條悟,「那我走了,再見。」
「再見——」星見凜朝他揮揮手,「路上小心。」
中原中也走後,夏油傑松開五條悟,一種家長式的眼神看向好友,「悟,過度打擊小孩子的自信心是不對的。」
星見凜:??
等等,難道你們沒有一個人認為對方可以長高的嗎?!
-
月亮被掩在厚厚的雲層後面,三道黑色身影同行了一段距離之後迅速地散開,各自融入了夜色之中。
星見凜背在袋子裡的空矢已經取了出來,她踩著一塊石墩輕松躍上房頂的同時將手中的弓拉開,一支脆弱到仿佛隨時都會消散的淡藍色箭矢射出,精准地命中在房頂徘徊的咒靈。
那支箭的威力剛好祓除掉咒靈,沒有造成一絲多余的傷害,可見少女對咒力的把控程度已經相當可怕了。
星見凜落到房頂後,四處觀察了一下隨後繼續朝下一個目標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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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大門敞開、家徒四壁的房子裡,蛇型咒靈吞掉屋子裡的詛咒後,蜿蜒著身子從裡面游出來。
站在外面陰影處的夏油傑,透過沒有遮掩的窗戶掃了一眼躺在碎桌椅旁呼呼大睡的醉漢,垂眸對咒靈道:「下次動靜小一些,擾民可就不好了。」
蛇型咒靈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叫聲,然後乖乖地跟在黑發少年的身後前往下一處狩獵地點。
-
一只盤踞男人身上的咒靈,被看不見的引力拉扯、扭曲,最後消散在空氣中。
正在說話的男人突然摸了摸脖子,轉頭向後看去。
「奇怪…怎麼突然有風了?」
對面正在收拾的碗筷的女人,聞言抬頭看向他,「都說了讓你早點把窗戶修一下,就不會漏風進來了。」
不遠處,靠牆立著的白發少年,一邊拆著點心的包裝紙,一邊不滿地嘟嘟囔囔,「偷偷摸摸像做賊一樣…這樣控制力道很累的啊。」
-
「第四只…」
站在一片空地上的少女收回弓,無語地嘆了口氣,「真是的,這種密集度也太誇張了吧,這是什麼咒靈養殖場嗎?」
嘆完氣,正准備抬步離開的少女頓住了。
咒靈養殖場?
不等星見凜細想,耳邊突然捕捉到一股突兀的風聲。
幾乎是下意識地,咒力瞬間將全身強化,少女仿佛瞬移般的退至一處牆角。
夜風吹過面前空蕩的空地,什麼都沒有發生。
星見凜握緊手中的弓擺出防御姿勢,警惕地觀察著周圍,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剛剛是自己的錯覺嗎?
等了一會兒,四周還是沒有什麼動靜,滿懷疑惑的星見凜緩緩站直身體,准備離開。
才剛剛踏出的兩步的少女猛然側身,一道血痕滑過白皙的脖頸,少女的咒力猝然爆發,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被激蕩的咒力砸進了牆裡。
星見凜臉色難看的捂住脖子上正在愈合傷口,看向從前方廢墟裡爬起來的陌生男人。
猩紅的血從男人的發間流出,布滿血絲的眼睛充斥著扭曲的興奮之色,「僅憑咒力就能把我傷成這個樣子,該說不愧是高專的咒術師嗎。」
星見凜可沒有跟他閑聊的心,少女腳下用力,頃刻間移動到了男人的上方。
這個男人很可能和這裡的異常有關,得抓活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通體全黑的弓被當做近戰武器掄向了男人。
男人似乎看出了星見凜的想法,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身影瞬間在原地消失。
空矢砸進了廢墟中,激起一片碎石。
視野裡失去了男人的蹤跡,磅礡的咒力立即從身體裡蕩出。但是除了在周圍制造出了一個大坑外,並沒有擊中任何目標。
「術式嗎…」
星見凜抬手摸了摸脖子,雖然已經用反轉術式治好了,但是那種微麻的感覺還沒有完全褪去。
武器上抹了毒啊。
「凜?!」
兩道熟悉的身影先後出現,正是感覺到她咒力爆發後趕過來的五條悟和夏油傑。
五條悟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少女脖子上殘留的血跡,「你受傷了?」
夏油傑的腳步頓了頓,有些錯愕地看向少女,「你遇到什麼了?」
「應該是詛咒師。」星見凜收回手,仔細想了一下,「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男人,看起有點神經質,可以隱身和瞬移,不知道是不是都是術式。」
說話間,兩名少年在星見凜面前站定。
五條悟盯著少女的脖子看了會,語氣不明地說道:「所以,你差點被抹了脖子?」
語氣雖然有點怪怪的,但是又不像在嘲笑她。
「嗯…」星見凜有些疑惑地看了五條悟一眼,將自己當時遇到的狀況仔細解釋一番,「那個男人隱身時,感覺不到任何的咒力,腳步聲、呼吸聲和心跳聲都沒有。只有當他的武器揮過來時,才感覺到了一點異樣。」
頓了頓,少女繼續道:「我懷疑那個詛咒師和這裡的異常有關,不然沒道理一上來就襲擊我。」
畢竟自從五條悟出生後不久,那些詛咒師們就縮起尾巴做人了,很少有主動出來挑釁的。
「的確。」夏油傑沉吟著,「雖然都是一些3、4級的低級咒靈,但是數量未免也太多了。而且,在數量如此之多的情況下,都沒有誕生高級詛咒,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如果背後有人在操縱這一切,就說的通了。」
「既然露出了尾巴,總能抓到的。」五條悟雙手插回口袋裡,語氣也恢復了以往的漫不經心,「不過,如果不想繼續被人當做猴子圍觀的話,我們最好還是先離開這裡。」
聞言,夏油傑偏頭看向前方。
藏在屋子裡的居民們發現他們的目光後,迅速躲進了黑暗中。
「走吧,先回酒店。」
-
橫濱某間公寓內。
一名狼狽不堪的男人陡然出現在昏暗的房間中,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然後跌坐到一旁的沙發上。
男人仰面躺在沙發上,費力的抬手抹去眼睛處的鮮血。
「真是麻煩啊…那些咒術師。」
「不過,那個小姑娘還真是可惜了呢。」
-
回到住宿的酒店後,夏油傑將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和夜蛾正道彙報了一遍。
「高專這邊會協助調查那個詛咒師的身份,你們在橫濱小心一些,盡量減少單獨行動。」
電話那頭的夜蛾正道叮囑道:「詛咒師可比咒靈要狡猾多了。」
掛斷電話後,夏油傑看向其他兩人。
「如果鐳砵街的異常是他搞的鬼,多少都會留下些痕跡。而且,他的術式如果能做到如此程度的話,那麼束縛應該也挺大的,術式範圍或者發動條件都會有限制。今天就先這樣吧,明天再去鐳砵街找中也打聽一下那個詛咒師的消息。」
回到房間的星見凜摸著脖子輕輕吐了口氣,加入高專之後,每天都在漲見識呢。
不過,那個人的術式真的除了武器的那點異樣外,就沒有任何破綻了嗎?
空地前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重新浮現。
星見凜仔細回憶了半天,但是仍然沒有想起來任何其他的異樣。她當時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對咒力的感知上,如果仔細觀察環境的話,可能會不一樣?
想像得不出結果,她現在唯一知道的是,自己以後應該要更加警惕一些才行。
第38章 入學的第三十八天
中原中也果然沒有說大話,第二天上午再次來到鐳砵街的三人,隨便找了一個小孩子用一包糖果讓對方帶話後,中原中也很快就出現在了三人的視線裡。
星見凜抬手朝來人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雙手插在衛衣口袋裡的中原中也,看著坐在欄杆上的三人有些意外,「你們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嗎?」
他可不認為對方是因為要離開這裡了來和他告別的。
「嗯,對方的能力有點麻煩,目的也暫不可知,得先找到人才行。」夏油傑從欄杆上跳下來,「我們來是想讓你幫忙找一個人。」
「人?」中原中也有些疑惑,「你們不是說『詛咒』是從人類積累的負面情緒中誕生的嗎?」
「是這樣沒錯,但是除了咒術師之外,還有詛咒師。詛咒師可以簡單的理解為用咒術來害人的術師。」
夏油傑耐心地解釋道:「昨天晚上我們在這裡遇到了一名詛咒師。雖然不清楚他是怎麼做到的,但是他應該和這片地區數量異常的詛咒有關,所以得先抓住他才行。」
中原中也點點頭,似乎想起什麼,「所以昨天晚上的動靜,是你們弄出來的?」
「嗯。」夏油傑側身看向欄杆上和五條悟一樣叼著棒棒糖的少女,「昨天晚上凜遇到那個詛咒師了。」
竟然是她嗎?中原中也微微有些訝異,他一開始還以為是五條悟干的。現在看來咒術師們比自己想像的要厲害的多。
星見凜把口中的棒棒糖拿出來,「大概看起來四十多歲的男性,身高170到175之間吧,棕發,很瘦,看起來還有點神經質的感覺。」
中原中也等了一會兒,發現對方沒有要補充的之後,向少女確認道:「沒了?」
星見凜點點頭,「沒了。」
「這樣的男人,在鐳砵街裡十個人中至少能找出五個。」
高專的三人也知道僅憑這些不好找人。但是見過他的只有星見凜一個人,而星見凜又不會畫畫,只能說一些特征來找人了。
「嗯…」星見凜想了想,「他那種神經質吧,和一般人不太一樣,屬於看一眼就能嚇得小朋友幾天睡不著的那種。」
如果是這樣的話,見過的人應該會有一些印像。
中原中也暗暗思忖著,即使是在鐳砵街,看一眼就能嚇到小孩子的人也不多。
正當他准備答話時,夏油傑微笑著遞出一張卡片,「這個是委托你們找人的報酬,不管有沒有找到都是你們的。」
他們在來之前就想過了,中原中也既然那樣說,那麼鐳砵街就肯定存在著屬於小孩子們的情報網,雇佣他們來找人是眼下最合適的了。
中原中也看著那種銀行卡愣了一下,然後抬起頭看向面前的少年。
「反正是上頭撥下來的任務經費,不用替他們省錢。」五條悟咬著棒棒糖,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沒有報酬誰會給那群老橘子干活啊。」
中原中也伸手接過了卡片,表情有些復雜,「我知道了,『羊』會盡全力完成這次委托的。」
「『羊』?」星見凜對中原中也說的這個詞很好奇,「這是你們組織的名字嗎?」
「是。」中原中也低低地應一聲,「為了抵抗掠奪和人販子而集合起來的未成年人自衛組織。」
在鐳砵街這種復雜的環境中,未成年人想要生活下去必然是十分艱難的。
空氣安靜了一瞬,最終黑發少年微笑著打破沉默,「詛咒師是十分危險的,只需要得到他大概的行蹤和出現過的地點就可以了,其余的交給我們來處理。」
雖然委托了「羊」來找人,但是高專的三人也沒閑著。
他們順著昨晚祓除咒靈的地點,向附近的人詢問最近有沒有見過什麼不認識的人或者身邊有沒有發生過不常見的事情。
在鐳砵街打探消息最方便的一點就是:只要能拿出東西交換,他們很樂意提供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而且高專的三人也不怕打草驚蛇,反正昨天晚上已經交過手了,沒有行動才是反常的。
有些腦子不太靈光的人想要打劫他們,最後都毫無例外的被教訓了一頓然後貢獻出自己的信息。
那個詛咒師應該已經很小心的行動了,但一圈問下來,還是有不小的收獲。
被詢問的人裡,有不少人都覺得之前有一段時間,情緒特別暴躁或者壓抑。
更重要的是…
「雖然鐳砵街裡死人或者失蹤算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了。但是上個月,自鯊和失蹤的人格外多。」
「其中有兩位我認為絕對不可能拋下孩子獨自離去的朋友,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一名穿著棉布長裙的婦人,雙手交握著十分不安地說道:「我跟我老公說,他還一直笑我說太相信她們的人品了。」
「自鯊和失蹤嗎?」
「是。」婦人垂著頭,聲音裡染上一些哭腔,「我知道在鐳砵街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了,但是…如果連死亡都不能夠被人知道的話,那也太悲哀了。」
婦人哀切的哭聲不知道是為自己失蹤的好友,還是為自己得不到保障的生命悲哀,亦或者,兩者都有。
從婦人那裡得到消息離開後,三人的心情都不太好,根據目前得來的消息,基本可以猜出,那名詛咒師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放大了人們的負面情緒,然後通過死亡來催生詛咒。
只是他的目的仍然不可知。
果然,人心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啊。
夏油傑臉上一向溫和的笑容收斂了起來,「當務之急是要找到人,不然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無辜死去。」
「希望中也那邊能有線索吧。」
-
中原中也回到「羊」的據點後,讓留守在據點的成員們把外出的人都叫回來。
一名銀發少年對中原中也的舉動頗為不解。
「是出什麼事了嗎?」
「嗯,我們接受了一份委托。」中原中也把口袋裡的銀行卡拿出來遞給對方,「對方付了報酬,委托我們找一個人。」
「真的?!」銀發少年滿臉驚喜地接過銀行卡,迫不及待地詢問道:「給了多少錢?!」
中原中也卡了下殼,「忘記了…好像是筆不小的數目…」
「哈?」銀發少年看著中原中也支支吾吾的樣子,面露狐疑,「你該不會沒說價錢吧?把『羊』都派出去打探消息可是很貴的!」
「別啰嗦了,不夠的話從我那裡扣就行了。」中原中也不想解釋太多,直接拍板決定。
銀發少年看了看中原中也的神色,把卡揣回兜裡,不太情願地應了聲,「好吧。」
很快,「羊」外出的成員們就都回來了。
不大的屋子裡擠滿了十來歲的孩子們,他們相互詢問著發生什麼事了。
銀發少年看著人來的差不多了,清了下嗓子,提高聲音道:「大家安靜一下,我們有一份委托。」
「委托?」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們又要可以加餐了嗎?」
「那我可以去買上次看中的那雙鞋了。」
孩子們瞬間嘰嘰喳喳的討論了起來。
「安靜!」銀發少年拍了拍身旁的桌子,有模有樣地開口道:「下面,由中也來給我們描述一下委托的詳細內容。」
眾人紛紛把興奮期待的目光投向中原中也。
看著面前一張張稚嫩的面孔,中原中也表情沉穩地說道:「這次的委托具有一定的危險性,如果害怕的話,可以不參加。」
孩子們聽了他的話面面相覷,有些茫然。
「中也說的危險性,是指什麼?」站在人群最前方的粉色頭發的女孩子詢問道。
「我們要找的那個人十分危險,如果被發現的話,我也不確定會發生什麼事情,或許會有生命危險。
雖然這種可能性比較小,但的確存在。不過委托人只需要我們去打聽他曾經出現過的地點和時間。」
「這種危險程度也算不上什麼吧?鐳砵街裡可沒幾個好人。」
「是啊,我們小心一點就是了。」
「我們『羊』最拿手的就是打聽八卦了啊。」
這種程度的打探消息,讓剛剛因危險兩個字而產生退縮心理的孩子們重新振作起來。
中原中也也知道,在這裡沒有人會輕易放棄接受委托的機會,「那我把委托內容說一遍,你們打聽的時候一定要多注意一點。」
根據「羊」的規則,誰打聽到了重要的信息,就能獲得更多的獎勵。這種時候比別人先出發一步,或許就能第一個得到消息。
從中原中也口中獲悉了委托內容之後,「羊」的孩子們便迫不及待地跑出了據點。
作為雙方消息的交接人,中原中也則是留在據點等消息。
一名年紀不大的孩子,跑出門後又有些遲疑地回到了會議室內。
中原中也看著他,有些疑惑,「志村?」
「中也,你說的那個男人,是不是手腕上有顆痣?」
中原中也愣了下,「不清楚,委托人並沒有說這個,怎麼了?你見過這樣的人?」
「嗯…」志村的臉上露出難過的神色,「半個月前,我和翔太在商業街玩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個男人。外貌體型很符合你之前說的模樣,我當時覺得他有些可怕,道完歉想離開,但是翔太卻意外的和他聊了起來。」
翔太…
中原中也認識『羊』裡的每一個人,自然也知道翔太是誰。
翔太應該算的上『羊』裡最積極樂觀的孩子,和大多數成員的關系都很不錯。但是這樣一個開朗的孩子,在上周自鯊了。
以撞牆那種最慘烈的方式…
就在中原中也回憶時,志村擦了把眼淚,自言自語道:「不過那個大叔應該是個好人吧,走之前還請我們吃了好吃的…」
中原中也下意識的重復一遍,「請你們吃了好吃的?」
「啊嗯…」志村有點不好意思的別開目光,「因為當時時間不…」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中原中也打斷了,他語速極快地問道:「你們當時在哪遇到的?具體是哪一天?又是在哪吃的東西?」
不知道為什麼,中原中也就是下意識地覺得,志村說的這個男人有問題!
如果是之前他可能不會在意,但是如果對方有可能是詛咒師的話,那麼就不得不考慮他當時請志村他們吃東西的目的了,而且,在那不久後,翔太還自鯊了…
志村被中原中也的反應嚇了一跳,「在、在電玩城旁邊的動漫商店門口遇到的,那天好像是周末,我記得吃的那個M記套餐正好在搞活動。」
得到回答,中原中也立即跑了出去。
動漫商店和電玩城的監控有沒有正常運轉中原中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動漫商店隔壁的便利店監控是在正常運轉的,而且監控記錄是每個月覆蓋一次。
因為中原中也曾經幫便利店的老板解決過一些小麻煩。所以當得知中原中也的來意後,老板很爽快的就把監控錄像調出來了。
花了點功夫找到當日的監控後,中原中也把那一段錄像拷貝了下來。然後找了家廣告店,洗了幾張頗為清晰的照片帶回鐳砵街。
當高專三人回到約定好的碰頭地點時,發現中原中也已經在那裡等他們了。
看見三人的身影,暗紅色的光芒即刻包裹了中原中也,下一秒,遠在百米之外的人站到了星見凜的面前。
三人還沒來得及開口,中原中也便將手裡的幾張照片遞了出來,「你們要找的,是這個人嗎?」
星見凜接過照片一看,「對!就是他。」
夏油傑看了眼照片的背景和上面的兩張面孔,不由有些驚訝。正想說些什麼,卻看到了男孩子淬了火一樣的瞳孔,頓時改口,「中也,你認識照片上的人嗎?」
在聽到凜的回答前,中也雖然有些著急,但還算冷靜。
那麼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這麼憤怒只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照片上的那個孩子可能出事了。
中原中也的胸口起伏著,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他壓抑著自己怒氣,看向夏油傑,「詛咒師,可以控制人自鯊嗎?」
此話一出,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瞬,星見凜下意識地看了眼身旁的黑發少年。
夏油傑頓了下,「根據我們在鐳砵街的調查,上個月的時候,鐳砵街自鯊和失蹤的人數有些異常。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跟這個詛咒師脫不開關系。」
中原中也怔了一下,「上個月?」
「嗯。」夏油傑點點頭,給出一個合理的猜測,「對方如果早就把目標定好在鐳砵街的話,那麼肯定是做過一些調查的。『羊』存在異能者,他可能不想引起你的注意,所以一直都沒有對小孩子下手。自鯊和失蹤的,基本都是一些成年人。」
而這些異常,並不會被鐳砵街放在眼裡。
「可惡!」
中原中也垂下頭,腳下的地面因為男孩子發怒,頓時不堪重負的龜裂開來。
「哢嚓。」
面無表情的五條悟將手中的照片拍下來後,打開夜蛾正道的聊天框將照片發了出去,「既然有了照片,就讓高專來找人吧,那群人不至於連這個都辦不到。」
第39章 入學的第三十九天
橫濱的異能特務科接到了一封特別的協查函。
戴著一副圓形眼鏡的光頭男人,看著手中保密級別頗高的公函,不由有些頭疼。
本來橫濱就夠亂了,現在又加上詛咒師,真是雪上加霜啊。
不過,如果對方所說的內容沒有絲毫誇張的話,的確算得上火燒眉睫。
即使是那群生活在鐳砵街,被社會所拋棄的人們,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有權力隨意奪去他們的生命啊。
想到這裡,種田山頭火立刻叫來心腹,讓他們檢索目標人物的相關信息。
-
橫濱某間地下室。
「我說,你那個咒靈什麼時候好啊。」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的青年倚在門邊,看著一只腳高高翹起躺在沙發上看色情雜志的男人,目光不悅地問道:「堂本會可是催的很緊啊。」
「著什麼急啊…」男人翻了一頁雜志,一臉毫不在意地說道:「不是說了嗎,前天晚上來了幾個咒術師給我找了點麻煩,至少得等他們走了,我才能繼續去催生詛咒。你們也不想花了這麼多代價,最後只得到一個半成品吧?」
聽男人說起咒術師,青年皺起眉,心底有些隱隱的不安,「那些咒術師真的會很快離開嗎?」
「當然了,咒術界一向不太管詛咒師的事情。一般來說,祓除掉詛咒他們就會走了。」
說著,男人好似突然想起什麼,豎起一根手指,高興地笑起來,「而且我給那個小姑娘下了點毒,如果運氣好還活著的話…他們現在應該著急帶她回去治療吧。畢竟,咒術師可是常年缺人啊。」
說完,男人丟開雜志坐起來,朝青年露出一個瘋狂而扭曲的笑容,「我可是比你們任何人,都更期待那個『孩子』呢。」
青年對男人的笑容非常不適,他不動聲色地摸了下衣服泛起的雞皮疙瘩,平靜地轉身離開,「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看著青年離開後,男人雙手枕在腦後,重新躺回沙發上,看著天花板露出興奮之色,「別著急…很快就能出來了。」
一個巨大淡黃色咒胎正安靜地漂浮在沙發的上空,聽到男人的話,它仿佛回應般的鼓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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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異能特務科對商業街監控進行排查時,高專的三人和中原中也一起,也正在以商業街為中心,開始大海撈針似的找人。
雖然是個笨到不能再笨的辦法了,但是眼下也只能這麼做了。
夏油傑和五條悟走在前面,星見凜和中原中也落後一步。
星見凜看著身旁沉默著的中原中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隨後,她的目光落到前方並肩走著的兩名少年身上。
朝夕相處的同伴被人蓄意害死,換成是誰都無法接受吧。
當陽光開始西斜時,四人已經將鐳砵街所在的山下町都找完了一遍,別說那個詛咒師了,就連一個有咒力的人都沒看到。
夏油傑看著手機上的橫濱市內地圖,「只能擴大範圍,再往外找了。」
說完,他偏頭看向旁邊正在吃冰淇淋的五條悟。
一直待在鼻梁上的小墨鏡被摘了下來隨意的掛在衣襟處,五條悟一口咬掉甜筒上的巧克力脆皮,聲音含含糊糊的,「那就走吧。」
中原中也看著一直就沒怎麼斷過甜食的五條悟,沒忍住出聲問道:「他的能力是和甜食有關嗎?」
雖然說是找人,但是他們一直就跟散步沒多大區別,一直按著路線行走並沒有其他動作,只是移動速度較常人快上許多而已。
不過考慮到對方是咒術師,或許有一些他不清楚的能力,所以之前才一直沒有問。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因為「六眼」在咒術界算不上什麼秘密,星見凜就直接和中原中也解釋了,「五條君的眼睛很特殊,在他的視野範圍內。即使是被物體阻礙的咒力也能看見,而且還會自動收集視野內的一切信息,為了更好的處理這些龐大的信息量,才會一直吃甜食給大腦補充糖分。」
中原中也之前就覺得對方的眼睛很特別,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能力。
不過這也就解釋了對方為什麼會知道自己體內異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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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能特務科
「種田長官!之前一直追查的『失手鯊人案』有新的情報了!」
一名青年抱著一台筆記本電腦推門進來,十分興奮地向辦公室裡的男人彙報著:「搜查科新找到了一名目擊者,根據目擊者的證詞,有一名疑似異能者的青年曾經兩次出現在案發現場附近。而那名目擊者今天下午在21區看到那名青年進入了黑手黨組織堂本會的事務所!」
聽到部下的彙報,正坐在椅子上對著一堆文件頭疼的種田山頭火大喜過望,伸手接過青年遞來的筆記本,仔細查看上面的資料和報告。
三個多月前,橫濱的地下世界出現了第一宗詭異的失手鯊人案。
橫濱的黑手黨們,即使雙方看不過眼、有一些小摩擦,大部分情況也只是打一架把對方送進醫院,然後就此告一段落。
但是那一天,兩名在酒吧喝酒的黑手黨,不知道為了什麼和對方爭執起來,直接把一方打死了。
本來這在地下世界也算是一件正常的事情。畢竟喝了酒,情緒過於激動,下手沒有輕重什麼的。
但是壞就壞在,那兩個人都是各自組織的主干成員。
然後就圍繞著這件事,雙方組織開始頻繁發生「情緒過激的失手鯊人」的事件。
本來這種案子是不歸異能特務科管的。但是隨著其他的一些組織也開始發生類似的鯊人案,精明多疑的黑ꞏ道大佬們懷疑是異能者作祟,於是把案子丟到了異能特務科頭上。
但是自從異能特務科接手後,對方好像察覺到了什麼,立刻躲藏了起來,追查的線索一下就斷了。
這件案子要是放在一般地區,那些做著不法勾當的黑手黨即使被人害死了,只要沒有決定性證據,大多數情況下是不會有人管的。
但偏偏橫濱是個例外。
在這片幾乎被黑手黨主宰的地界,即使是當局也不得不礙於黑手黨施加的壓力,來給他們尋找那可能不存在的犯人。
畢竟,誰也不知道是不是地下世界的人為了鏟除異己在這裡賊喊抓賊。
因為追查這件案子,異能特務科已經加班很長時間了,好在現在又出現了新的線索。
快速地將筆記本上的內容瀏覽完後,種田山頭火稍稍思索了一番,然後簽署了一張搜查令,「不管那個人是不是犯人,兩次出現在案發現場或許也知道些什麼,先把人給我帶回來再說!」
「是!保證完成任務!」
部下領了搜查令而去,種田山頭火的心頭稍稍松快了一些,好歹有些進展了…
等他簽署完幾份文件後,突然想起了今天接到的那封協查函。
他把協查函調出來,反復讀著上面的一句話,「『疑似操控平民自鯊』…」
因為對方描述的重點是詛咒師的能力、自殺和失蹤,種田山頭火一時間並沒有把兩件事聯系起來。
同樣都是疑似操控人的精神方面,那麼,有沒有可能是同一人所為呢?
種田山頭火沒有想太多,立即給協查函上留下的聯系人撥去電話。
正在街頭觀察四周的夏油傑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想起夜蛾正道說過的協查函,夏油傑沒有多想就接起了電話。
「你好,這裡是夏油傑。」
「你好,我是負責協助你們調查的異能特務科的種田山頭火。」不等電話那頭的回答,種田山頭火語速飛快地繼續道:「我想請問夏油君,你們調查的那個詛咒師,是否能夠操控情緒。」
「應該可以的。」夏油傑當即意識到異能特務科那邊可能查到了什麼,「但是根據我們交手的情況來看,詛咒師本人不具有操控人類情緒的能力,擁有這一能力的應當是他的同伙。你們那邊是不是查到什麼?」
在夏油傑和電話那頭的人解釋時,四人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種田山頭火立即將橫濱發生的「失手鯊人案」和剛剛得到的消息簡述了一遍,然後給出了堂本會事務所所在的地址。
記下地址後,三人在中原中也的帶領下,迅速朝那邊趕去。
只是,在去往堂本會事務所的途中,五條悟似乎看見了什麼。
「傑,我們應該不差個一兩分鐘吧?」
與此同時,異能特務科的搜查小隊,已經逐漸靠近了堂本事務所所在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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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濱港某處老舊的碼頭倉庫前,背著武器袋的少女低聲吐槽道:「來這裡幾天,咒靈的數量都快趕上半個月的任務量了。」
少女的前方,五條悟已經推開了布滿鏽痕的倉庫大門,「我很快就上來,你們在外面等一下吧。」
兩分鐘前,五條悟說看到這邊的地下有個咒胎。於是四人繞了一點路過來,決定先把這個解決掉再去堂本會。
一個還未孵化的咒胎,確實沒有必要所有人都下去。
少年的背影消失在倉庫裡,無所事事的星見凜干脆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這片倉庫應該還沒有完全廢棄,有些倉庫裡還是能看到零星的搬運工人。
看到廢棄的倉庫前站著陌生的三名少年人,工人們偶爾還會朝這邊投來打量的目光。
不過從磚牆上的痕跡和地面上的青苔來看,這片倉庫的使用時間應該很長了,在這種聚集了三教九流的碼頭,會有咒胎也不奇怪。
「咒胎是什麼?」
最初的憤怒過去後,中原中也差不多恢復了之前的樣子。不管再怎麼樣,死去的人都無法復活了,活著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找回公道。
因為中原中也本身也是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在不涉及隱秘的情況下,高專的三人還是樂於告知他一些關於咒術界的基本知識的。
站在倉庫前聊天的幾人,完全沒有發覺附近的工人在看到他們後,相互之間使了個眼色,就有人悄悄進入倉庫內部,拿出手機打電話。
「有陌生人來了,看起來是三個高中生和一個小孩子…對對,其中有一個進去了,另外三個在門口…」
「我知道了,晚上請你們去喝酒。」
拎著一個塑料袋的瘦弱男人平靜地掛斷電話後,扔掉手中的購物袋,看向不遠處的倉庫方向目露陰鷙,「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說完,男人抬手結印,身影緩緩消失在空氣中。
「咒胎就是還未完全誕生的詛咒。」夏油傑溫聲和中原中也解釋著,「這種東西一旦出來,至少也是個1級咒靈,就算出動戰車都不一定能殺死它們,所以一般發現的話會進行優先處理。」
「1級咒靈?還有這種嚴格的等級劃分嗎?」
「有的,因為咒術界常人缺乏人手,為了提高任務效率,對咒術師和咒靈都會進行分級…」
聽著夏油傑的解釋,中原中也覺得咒術師比異能者靠譜多了,不止職能分工明確還對怪物也有准確的等級劃分。
在離三人不遠處的地方,使用了術式的詛咒師已經趕了回來。
他的術式不單單只是隱身那麼簡單,在使用術式的情況下,自身的速度和力量也會得到很大程度的提高。
以最快速度趕回倉庫的詛咒師,遠遠地看到倉庫門前的星見凜時愣了一下,她沒事?!
怔愣了一瞬的詛咒師果斷地拐進旁邊的倉庫,決定先進去把下面那個靠近咒胎的咒術師解決掉再說。
但是詛咒師還沒走到倉庫地下室的入口,便感覺到與自己血脈相連的那股咒靈氣息突然消失了。
在夏油傑給中原中也解釋時,旁邊星見凜的目光突然頓了一下,她看著一扇玻璃搖搖欲墜的窗戶,腦海中仔細回憶著。
那個窗沿上…之前有青苔的痕跡嗎?
就在這時,地底下傳來輕微的震動聲。
夏油傑停下解釋的話,往倉庫裡看了一眼,「還好記得動靜要小一些。」
但是,夏油傑的話才剛剛說完,倉庫的地面突然整片塌陷,向著一點彙聚。
?!
好好的為什麼拆人家倉庫?!
第40章 入學的第四十天
電光火石間,星見凜意識到什麼,「那個詛咒師在這裡?!」
不等其他兩人反應,那個由碎石和鋼筋扭曲而成的圓形大球上,突然出現一個瘦弱男人的身影。
「為什麼…」
詛咒師嘔出一口血,不可置信地自語著,為什麼會攻擊到他?!
五條悟從地底跳上來,冷眼看著那個痛苦不已的男人。
「看來,你的術式也不怎麼樣嘛。」
可能因為內髒受損嚴重的原因,男人張嘴想說話,卻只能嘔出帶著碎塊的鮮血,喘息聲如同一只破爛的風琴,不詳的黑色在慢慢占據著詛咒師的眼白。
「噢,被反噬了啊?」
被「蒼」牢牢吸附住的詛咒師,突然血肉爆開,身體逐漸扭曲。
夏油傑看著逐漸咒靈化的詛咒師,眉頭蹙起,「這是?」
「底下的那個咒胎大概是用了什麼咒具或者咒物弄出來的吧。」五條悟平靜地看著發出慘叫的詛咒師,「咒胎和你的咒力相同,所以當它被祓除掉了,宿主被反噬是理所當然的吧。」
詛咒師還有著自己的意識,他費力地轉動著眼睛,「你…為什麼、能…能…」
「為什麼能看到你?」五條悟抬起眼睛,那雙蒼天之瞳直直映入詛咒師的眼簾,「這種事情都不知道,還敢隨便跑出來蹦跶?」
詛咒師看著那雙令人心悸的眼睛,忽然想起了以前聽人說起過的,出身於咒術界御三家的「六眼」神子。
中原中也緊緊地盯著逐漸怪物化的男人,上前一步,沉聲問道:「商業街遇到的那個孩子…翔太,是你控制他自鯊的嗎」
似乎是熟悉的名字吸引了詛咒師的注意力,他看向橘發藍瞳的男孩子,痛苦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奇怪的笑意,「啊…那個孩子啊,真是個不錯的…咕!」
詛咒師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全身冒著紅光的中原中也,一拳擊穿了心髒部位。
詛咒師身後被「蒼」凝聚起來的碎石,也被紅光震碎,連帶著詛咒師的屍體,「嘩啦啦」的掉了一地。
倒地的詛咒師抽搐了幾下,然後睜著一雙沒有了眼白的眼睛,徹底失去了生命的跡像。
中原中也看不見的黑氣迅速地在詛咒師的屍體上凝結起來,翻騰著的黑色霧氣像是一只張牙舞爪的怪獸,想要迫不及待的撕破阻礙,來到這個世間。
淡藍色的光芒閃過,黑氣驟然潰散,緩緩消失在空氣中。
將這邊的事情通知了異能特務科後,種田山頭火親自率人趕來了倉庫這邊。
當他看到四名少年人時,怔愣了一瞬後很快地收起情緒,讓手下的人進去收拾現場。
「那麼,堂本會那邊怎麼樣了?這個詛咒師應該還有同伙才對。」
「堂本會那邊的可疑人員已經在帶回異能特務科的路上了。」種田山頭火看著被搬運出來的裹屍袋,「我們會盡快審出結果。」
夏油傑看著那個裹屍袋,「我們建議這具被污染過的屍體最好還是交給高專來處理。」
種田山頭火雖然在門外沒有窺得全貌,但是也通過裹屍袋的形狀發現了一些異樣。
對異能特務科來說,這具屍體是當下了解咒術界最好的信息來源,自然是不會輕易放手。
只是這種話也不能直接說出來,於是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考慮的。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夏油傑也不再多言,剩下的就交給高專那邊。
因為是壓倒性的戰鬥,異能特務科的人沒花多少時間就將現場清理完畢。
種田山頭火看向四名少年人,發出邀請,「四位也辛苦了,是否去異能特務科稍事休息。」
文縐縐的官話頓時讓五條悟心生不適,當即拒絕道:「不用了,你們盡快把人審完給我們一個答復就行了。」
隨後,靠譜的夏油傑看著種田山頭火微笑道:「我們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處理,就不打擾了。」
種田山頭火對少年的話並未心生不滿,在他見過的奇人異士裡,這已經算的上態度很好的了。
「結果一出來,我會盡快告知你們的。如果需要幫助的話也可以及時聯系我,那麼,告辭。」
種田山頭火走了之後,中原中也也和他們告別。
他抬頭看向白發藍眼的少年,「下次見面時,我一定會贏過你的。」
「是嗎。」五條悟把衣襟處的小墨鏡拿出來重新戴好,緩緩低下頭,咧開嘴角,「等你什麼時候能把力量全都用出來再說吧。」
挑釁的笑容讓中原中也的額角跳了跳,一直都是他挑釁別人,現在反過來被人看不起,還真是讓人火大啊!
「我會做到的!」
中原中也炸毛地大聲喊了一句,然後看著旁邊忍笑的其余兩人,又有些泄氣。
「算了…」他瀟灑地轉過身,「我走了,下次見吧。」
「別在下次見面前,就被人打死了啊,囂張的小鬼。」五條悟對著中原中也的背影,散漫地拉長了調子。
瀟灑了不到幾秒鐘的人,瞬間暴躁地轉身,「這種事情才不可能發生!不要隨便詛咒別人啊!」
星見凜和夏油傑笑著朝他揮了揮手,「再見,中也。」
「啊,再見。」
直到中原中也離開,高專的三人都不曾安慰過這個失去了一名同伴的男孩子。
對方的態度很明確的告知了他們,他不需要安慰,他會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替同伴做完最後一件事,然後接受他離開的事實。
中原中也剛剛回到據點,那名銀發少年就十分高興地迎了上來。
「中也,你知道嗎,那張卡裡有五十萬日元!」
聽見白瀨報出來的數字,中原中也愣了一下。
五十萬日元卡在一個很微妙的位置,雖然比中原中也想像的要豐厚不少,但是想到詛咒師最後那副模樣,也能接受。
但如果再多一點,中原中也會覺得他們其實是只是通過這種方式資助『羊』的生活。
而且,這筆錢分下來,『羊』的每個人都能拿到一筆較為可觀的報酬,至少添置一身行頭什麼的,是沒問題的。
那群家伙,是事先打聽過『羊』的情況嗎…
滿臉興奮的銀發少年擺弄著手裡的銀行卡,「他們是什麼人啊?出手真大方!這樣一來接下來的兩個月我們都不用擔心生活問題了!不行,得快點找出線索才行,到手的錢可不能再退回去!」
回過神來的中原中也叫住了轉身准備出去的銀發少年,「不用了白瀨,委托已經完成了。」
「完成了?!」白瀨有點吃驚,這才多久就找到人了?
「嗯。」中原中也點了下頭,「消息是志村給的,我已經和他們確認過了,這筆報酬現在是我們的了。」
「真的嗎?!」白瀨用力握了下拳,眼睛發亮,「那真是太好了,沒想到志村那個小子還是有點用的嘛!」
「那我去把人都叫回來,順便大家商量一下明天想要吃什麼!」
白瀨興高采烈地出去了,中原中也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
在返程的新干線上,夏油傑收到了異能特務科發來的詳細報告。
那名異能者的能力是可以制作出放大人類情緒的藥劑,戰鬥經驗幾乎為零。
想要擴大勢力的堂本會無意間發現了這個異能者。於是把他綁來了橫濱,讓他給自己辦事。所以才發生了那麼多起「失手鯊人案」。
後來有一次異能者下藥的過程被詛咒師發現了,才有了後來三方的合作。
異能者和堂本會替詛咒師提供負面情緒和屍體,詛咒師答應替他們做出能夠橫掃橫濱的『異能武器』。
那個所謂的『異能武器』就是被五條悟祓除的那個咒胎。
看完異能特務科的報告,高專的三人一致認為,那個異能者和堂本會大概都被那個詛咒師利用了,使用這種特殊方法做出來的咒靈,不失控就是萬幸了。
五條悟叼著根棒棒糖,雙手枕在腦後,整個人都懶洋洋的,「還算來得及時,不然真的放出來了,還是挺麻煩的。」
不等其他人答話,忽然想起什麼的五條悟收回手,傾身看向靠窗的星見凜,「說起來,凜對中也直呼其名,為什麼對我和傑還是用姓氏?!」
頓時,兩名少年的目光一齊落到星見凜身上,她愣了一下,解釋道:「中也那是跟著你們叫的啊。」
「所以說,為什麼中也的名字就可以呢?」五條悟露出一副浮誇的受傷之情,「明明我們才是朝夕相處、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啊。」
星見凜本來想反駁他們哪裡有出生入死,然後突然想起對方曾經救過自己,四舍五入一下,也的確算得上出生入死了…
「就是一個稱呼而已吧?而且,硝子不也是直接喊你們姓氏嗎?」
「那不一樣,硝子是除了你和歌姬外,誰都是喊的姓氏。」五條悟振振有詞。
星見凜簡直無力吐槽,「所以,你為什麼要糾結這個呢?」
「所以你為什麼可以喊中也呢!」
「的確,這樣會讓我們覺得,凜是不是很討厭我們。」夏油傑也點點頭,煞有介事地說道。
星見凜:……
話都這麼說了,星見凜還能怎麼辦。
「知道了…下次不會叫姓氏了。」
「聽起來好沒誠意啊,你該不會想著干脆就不叫稱呼了吧?」
星見凜一瞬間還真的有這個想法。
五條悟狐疑地盯著少女,發現對方的眼神出現了可疑的飄忽後,當機立斷地說道:「現在就叫聲來聽聽。」
夾在兩人中間的夏油傑覺得事情在往奇怪的方向發展。按理說,他們現在的關系,直接叫名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凜為什麼這麼遲疑?
還有,悟對凜喊自己名字這件事執念也太強了吧?
少女的眼神在兩名少年的臉上游移了一會兒之後,囁嚅著吐出了兩個名字。
「傑…悟。」
滾過舌尖的字眼仿佛觸及到了什麼讓人十分在意的東西。
喊完名字的少女霎時間移開目光,繼續去看窗外的風景了。
五條悟先是頓了一下,然後睜大眼睛,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原來凜是那種叫男生名字就會害羞的人嗎?耳朵都紅了呢!」
為了方便行動,也為了避免再因意外傷到頭發,星見凜出任務時,幾乎都會把頭發扎起來。
沒有了頭發的遮擋,泛紅的耳尖一覽無余。
夏油傑也是沒想到,星見凜竟然會因為喊了他們的名字,連耳朵都紅了。
被五條悟一言戳破,星見凜當即惱羞成怒,「好煩啊你!」
即使是這樣,少女也沒有轉過頭來,只是連白皙的脖頸處都泛起淡淡的粉色。
五條悟本來還想逗一逗她的,但是在摯友不贊同的目光下,只能遺憾地坐好。
假裝在看風景的星見凜,用微涼的手背貼著自己發燙的臉頰。
誰會因為喊男生名字就害羞啊…
第41章 入學的第四十一天
高專的一年級新生順利入學,五條悟和夏油傑正式進入特級術師的評定階段,而夜蛾正道也被正式提為高專的下一屆校長,等明年就要稱呼為夜蛾校長了。
總的來說,今年四月帶來的都是好消息。
操場上,剛剛換下來的家入硝子,正伸直了兩條腿坐在台階上抽煙。
雖然她很少會出外勤的任務,但還是會保持每個月的訓練次數,畢竟有一定的自救能力總是好的。
就在家入硝子神游的時候,一陣腳步聲從身後響起。
她轉過頭去,來人是一年級的兩位新生。
其中那名黑色短發的少年看到操場上的身影後,眼睛倏地一下亮了起來。
旁邊那名金發碧眼的少年看著坐在台階上的家入硝子,禮貌地頷首,「前輩好,我是七海建人。」
短發少年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朝家入硝子鞠了一躬,聲音爽朗,「啊!抱歉,我叫灰原雄,剛剛是我太激動了,沒有看到前輩。」
真是好久都沒有見過這麼活力十足的人了。
這麼想著,家入硝子抖了抖指尖的煙灰,微微笑道:「沒關系,不用在意,我是二年級的家入硝子。」
得到前輩的諒解,灰原雄大步的跨到家入硝子的旁邊蹲下來,目光灼灼地看著操場上幾乎打出殘影的兩個人,目光中是毫不掩飾地崇拜。
「夏油學長果然很強呢。」
聞言,家入硝子頓了頓,雖然夏油的確很厲害,但是和他對戰的那個可是半路出家的啊。
去年入學時還被那兩個家伙逗著玩的少女,現在已經讓他們不得不打起精神認真對待了。
這就是天賦啊…
注意到台階那邊的情況,訓練中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決定先停下來過去打個招呼。
看到兩人過來,灰原雄立即站起身來,露出燦爛的笑容中氣十足地喊道:「前輩們好!我是今年的新生,灰原雄!」
星見凜被這活力十足的聲音震得腳步頓了頓,感覺自己好像看見了一只恨不得馬上朝人撲過來的奶狗。
旁邊的金發少年就冷靜多了,「前輩們好,我是七海建人。」
一年級的新生入學有一段時間了,但是二年級的這幾個,不是出任務就是泡在實驗室,導致他們今天還是第一次見面。
「你們好,我是星見凜/夏油傑。」
簡單的打過招呼後,星見凜發現灰原雄的目光幾乎就沒離開過夏油傑,她偏頭看向身旁的夏油傑,發現夏油傑似乎對灰原雄那種灼熱的目光有些招架不住。
可能是星見凜的動作讓灰原雄意識到什麼,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因為我一直都很憧憬夏油前輩,所以…」
哦,明白了,傑的迷弟啊。
星見凜一臉「我懂」的表情,十六歲就能進行特級術師的評定,在實力至上的咒術界,自然會被很多人崇拜。
「在高專還習慣嗎?」夏油傑的臉上帶著一貫溫和的笑意,「如果有不懂的都可以在群裡問我們。」
得到來自偶像的關心,灰原雄的眼睛更亮了。如果他有尾巴的話,說不定這個時候都可以靠著尾巴的甩動飛起來了。
「謝謝夏油前輩!都很習慣,而且高專裡的大家都很好相處!」
說完,灰原雄用期待地目光看著夏油傑,「夏油前輩,我可以請你指點一下ꞏ體術嗎。」
「可以。」夏油傑笑著點了下頭。
見灰原雄雀躍地跟著夏油傑往前方走去,星見凜把目光轉向一旁站著的七海建人。
輪廓深邃的少年背脊挺直的站在那裡,一頭金發打理得一絲不苟,整潔的制服上也沒有多余的折痕。
相比起活潑元氣的灰原雄,沉著冷峻的七海建人就屬於那種看上去不太好接近的人了。
「七海是混血嗎?」
「是,我的祖父是丹麥人。」
「竟然是丹麥嗎?」坐在台階上的家入硝子興致勃勃地看向七海建人,「我一直都想去丹麥嘗嘗當地人釀的啤酒呢。」
星見凜發誓,她看到硝子說起啤酒的時候,七海建人的眼睛亮了一下。
隨後,金發少年在家入硝子的旁邊坐了下來,「其實我的祖父釀得一手好啤酒…」
兩個人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討論起了各種酒的口感。
旁邊的星見凜默默想到:新的酒友已經出現。
因為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是趁著課間休息過來打招呼的,夏油傑和灰原雄短暫的交手之後,兩位新生就要返回教室了。
馬上就要離開的灰原雄,看著夏油傑干勁十足地說道:「我一定會好好向夏油前輩學習的!」
而突然出現的庵歌姬打斷了夏油傑將要出口的話。
「啊,你們都在這裡真是太好了。」
庵歌姬同眾人打了個招呼,隨後笑眯眯地說出來意,「難得大家今天都在學校,今天晚上一塊聚個餐吧,正好也給兩位新生接風。等進入夏季可就沒有清閑的時候了。」
眾人都沒有意見,最開心的大概就要數灰原雄了。
沒想到今天不止得到了夏油前輩的指點,還能一起吃晚餐,真是太幸運的一天了!
見眾人點頭,庵歌姬繼續道:「不過因為是臨時決定,學校裡的食材並不多,我們等下還要去采購點東西。」
說著,她看向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你們有什麼想吃的嗎?」
「我都可以!」
七海建人也十分禮貌地回答道:「並沒有什麼忌口的食物。」
「那好吧,晚上食堂見。」
目送兩位一年級離開後,庵歌姬看向二年級的三人。
「我和冥冥去買酒,其他的食材可以交給你們嗎?」
星見凜慢慢眨了下眼睛,竟然兩個人特意去買酒,你們今天晚上是打算喝多少?
「沒問題,交給我們吧。」家入硝子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
似乎已經預見到晚上美妙的聚餐時刻,庵歌姬臉上是掩不住的愉悅,「行,那我走了,等會把采購單發給你。」
看著庵歌姬離去的背影,星見凜總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有些眼熟。
隨後,她想起了自己入學後的第一次聚餐,也是歌姬趁著五條悟不在,向大家發起了聚餐的邀請…
仔細回憶了一下五條悟的任務地點,再結合對方一貫以來的任務習慣。
嗯,不到晚上是回不來的…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
從超市采購完出來的三人,被旁邊店鋪門口圍觀的女生們吸引了目光。
看著圍在一家甜品店門口,激動說笑的女生們,家入硝子和星見凜對視一眼,決定上前去看看熱鬧。
原來這家甜品店在搞活動,請了最近網絡上人氣很高的二次元博主來宣傳。
身材健碩混血coser,梳著乖巧的雙馬尾,穿著精致JK制服,擺著可愛的POSS和人拍照。
看清前方的活動時,夏油傑臉上的笑容有些遲疑。
然而看到旁邊兩名女生也和周圍其他女生一樣,一副十分興趣的模樣時,一向穩如泰山的少年露出了十分復雜的表情。
「你們女生現在都喜歡這樣的嗎?」
「嗯?」正在興致勃勃討論著的兩名少女聞言偏頭看向身旁的少年。
看到夏油傑的表情時,家入硝子沒忍住笑了一下,眼神意味深長,「不覺得很可愛嗎?」
說著,她還用胳膊撞了下旁邊的星見凜,「對吧?凜。」
「嗯,不過也得看臉和氣質。」星見凜點點頭,十分認真地回答道:「像這位就是非常適合這種打扮,雖然身材很高大,但是意外的十分有女子力呢。」
夏油傑看著coser那一身比他還要健碩的肌肉,覺得自己已經無法理解「女子力」究竟是個什麼詞語了。
「不過,傑對這個很驚訝嗎?游戲和動漫裡,還是有挺多這樣的角色的吧?」
「二次元和現實,還是有差別的吧…」夏油傑艱難地說道。
是他太保守了嗎?為什麼你們女生的接受度這麼良好?!
「看來,在某些癖好上面,夏油還真是意外的單純呢。」家入硝子對著星見凜眨了下眼睛,「我們不一樣,看臉就行…」
星見凜秒懂,兩人立即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夏油傑:……
夏油傑開始冷靜地思考:凜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剛入學的時候不是一個做什麼都很乖巧的女孩子嗎?
「什麼看臉?」
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冒出來,嚇得三個人一激靈。
三人同時回頭,只見原本應該還在外地出任務的白毛少年,正拿著一杯奶茶,站在身後垂眸看著他們。
星見凜有點傻眼,「你怎麼在這?!」
家入硝子和夏油傑也十分意外,畢竟對方早上才出的任務,按這個時間算,基本是去了那邊就立即完成任務,然後吃了個午飯就回來了。
這也太不科學了吧?
不應該先去把當地的人氣甜點吃一遍再回來嗎?
「噢,因為想早點回來玩游戲。」少年舉起另一只手上提著的袋子。
星見凜看著袋子上熟悉的游戲角色,恍然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蹲點新游戲發售了。
她現在已經是個標准的現充了嗎?!
「所以說,你們之前在說什麼?」五條悟放下手,再次問道。
面對五條悟的問題,三個人表情各異。
最後,夏油傑抬手指了指身後被女生們包圍的coser,微笑道:「我們在說這位coser。」
五條悟打量了人群中的那位金剛芭比很久,然後看向兩名女生,「這就是你們說的,看臉就行?」
相較於眼神游移的星見凜,家入硝子就要坦蕩多了,她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男孩子可愛起來,就沒女生什麼事了,不是嗎?」
五條悟難得的說不出話來,他真是小看這些女生了!
決定跳過這個話題的五條悟看向三人手中的購物袋,「你們提著這麼多東西是准備做什麼?」
仔細看了兩眼,發現袋子裡面大部分都是一些可以即食的下酒菜後,白發少年立即炸毛。
他倏地看向星見凜,語氣委屈地大聲指責道:「太過分了!竟然背著我偷偷聚餐!難怪看到老子這麼驚訝!凜你這是做賊心虛嗎?!」
星見凜都懵了,為什麼看著她說?自己頂多也就算個…從犯?
第42章 入學的第四十二天
正在食堂內擺放食物的庵歌姬聽見響起的腳步聲,愉快地回頭,「歡迎回…來…」
庵歌姬看到那個顯眼的白毛時,臉上的笑容霎時間凝固了,手中端著的盤子瞬間下墜,被旁邊手疾眼快的冥冥一把接住。
面色猙獰庵歌姬指著五條悟暴躁道:「你這個垃圾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這回夏油傑不等庵歌姬看向他,很主動地撇清關系,「是悟自己回來的,我們剛好碰上了。」
「生氣的人明明應該是老子才對吧?」五條悟把手中的袋子放到餐桌上,「明明是聚餐卻不告訴我!」
「為什麼要告訴你啊?!」
其他三人把袋子拎到冥冥那邊,一一把裡面的東西都拿出來。
冥冥移動了一下桌上的碗筷,騰出一些空間來放東西,語調不緊不慢的,「真是毫不意外的展開呢。」
「都快成保留節目了吧。」家入硝子看了一眼嗆聲的兩個人,「歌姬的聚餐從來就沒有成功的擺脫過五條。」
星見凜入學時,第一個學年已經過了快一半了。所以對九月之前的事不太了解,好奇道:「這種事情,以前也發生過嗎?」
「在凜來之前也發生過兩次。」夏油傑笑著說了一句,「但是每次都誤打誤撞的碰到了。」
聞言,星見凜不禁在心裡為歌姬默哀。
希望聚餐這件事,不要成為歌姬學姐心裡的陰影吧。
剛剛走到食堂外面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看見兩道身影飛快地從門後躥了出來。
速度極快的五條悟路過兩人時,甚至還停下來打了個招呼。
「喲,這是一年級的新生嗎?」
看到對方那頭顯眼的白毛,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立即意識到對方的身份。
「五條前輩好!我是灰原雄!」
七海建人正打算打招呼時,身後暴怒的庵歌姬已經追了上來。
「你這個垃圾!給我去死啊!」
五條悟瞬間閃到兩位新生身後,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這麼歇斯底裡可不受歡迎哦,歌姬。」
「你…」看著被當做人牆的兩名新生,庵歌姬臉上的表情僵硬一瞬,然後強制自己冷靜下來,清了下嗓子,切換到平時溫柔大方的模樣,「你們來了啊,那趕緊進去吧。」
「喔-出現了,歌姬的變臉特技。」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庵歌姬,額角的青筋暴起,臉上的笑容開始猙獰起來。
旁邊笑容明朗的灰原雄一無所覺,「前輩們的關系真好啊。」
很想否認這一點的庵歌姬勉強維持住了自己的笑容:不能在後輩面前太失禮啊。
七海建人:……
你從哪裡看出來他們關系好的?這位前輩之前握緊的拳頭,要是打中普通人的話,可以直接安排墓地了吧?!
七海建人決定忘掉剛剛看到的那一幕,禮貌地頷首,「讓你們久等了。」
比起外面吵吵鬧鬧的兩人,食堂裡面的幾人簡直不能在和諧。
拼起來的長桌上已經擺滿了各種調料和食物,完成一切准備工作的幾人,分坐兩旁。
家入硝子和星見凜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麼,冥冥垂著眼睛一個人獨酌,夏油傑則是靠在椅子上看手機。
大家雖然沒有互動,但是氣氛卻十分的融洽。
琥珀色的高湯倒進碼好各類食材的鍋中,擰燃卡式爐等待湯汁沸騰的期間,庵歌姬幾人已經借著其他的下酒菜開始喝上了。
因為之前和七海建人聊過,家入硝子拿著兩罐啤酒很貼心地朝對面的少年詢問道:「要喝一點嗎?」
「多謝。」七海建人道了聲謝,然後雙手接過家入硝子手上的啤酒。
隨後家入硝子看向一旁的灰原雄,灰原雄當即擺了擺手,「謝謝前輩,但是我不會喝酒。」
家入硝子點了下頭,「那你想喝什麼自己拿。」
「咕嚕咕嚕。」
大半杯啤酒下肚的庵歌姬,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好久都沒有這麼爽快的喝酒了!」
隨著年級的提高,高專的學生們更忙了。
特別是三年級的庵歌姬和冥冥,在學校和其他人碰見也只是匆匆打個招呼,像這樣一起聚在一起喝酒,今年還是頭一次。
「嗯。」家入硝子抿了一口啤酒,然後看向旁邊擰著果酒瓶的星見凜贊同地點點頭,「凜在喝酒方面也太有自制力了。」
家入硝子和星見凜晚上沒事的時候,偶爾會蹲在陽台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喝酒聊天。
但是星見凜對喝酒這種事情十分克制,最多喝完一瓶400毫升的果酒,即使沒醉也不會再碰一滴。
「欸?凜會喝酒嗎?」庵歌姬驚訝地看向星見凜,明明去年還是不喝酒的來著。
星見凜將手中的酒瓶給庵歌姬看,「也不算吧,更像是果汁?」
冥冥看了眼包裝可愛的酒瓶,輕聲笑道:「這個的確很適合剛剛喝酒的人。」
「明明不喜歡酒精的味道,但是加了果汁就喜歡了?這也太奇怪了吧?」討厭酒精的五條悟對這一點十分不解。
庵歌姬犀利的眼神迅速射向五條悟,「喝奶茶的人沒有資格參與這個話題。」
「哈?歌姬你這是在看不起甜食國的居民嗎?!」
「甜食國的居民是什麼鬼啊!」
眾人說話間,鍋內的湯汁已經沸騰,食物的香氣飄散出來。
庵歌姬還在批ꞏ鬥著五條悟,在和對面興奮不已的小粉絲聊天的夏油傑偶爾插一句嘴,旁邊的家入硝子、冥冥、七海建人在聊各種喜好的酒類。
八個人裡,只有星見凜一個人在認真地吃東西。
她夾起一塊被煎的兩面金黃的豆腐,輕輕吹了吹之後,咬下一口。
滾燙細滑的豆腐吸飽了壽喜燒的湯汁,清甜鮮嫩的滋味在嘴裡爆開,十分美味。
星見凜眨了下泛起水光的眼睛,就是有一點太燙了…還是吃別的吧。
燙好的牛肉、蟹味棒、福袋、金針菇,鍋裡的食物一樣接一樣的被迅速消滅著,旁邊正在和灰原雄說話的夏油傑,隨手把手邊盛了食材的碟子往星見凜那邊挪了挪。
看著挪過來的碟子,星見凜一邊用公筷把鍋中的食物重新填滿,一邊漫不經心地想到:傑和弘樹還真是像呢,不管在做什麼都可以很好的照顧到身邊的人,這樣的男生真的很有魅力啊。
相比之下…
星見凜放碟子的動作頓了頓,耳邊是熟悉的少年音。
「歸根結底還是歌姬太弱了吧,所以才會惱羞成怒啊。」
……
這是個什麼東西啊?!
她的腦子是被那個咒靈搞得秀逗了嗎??
當聚餐結束時,天空中早已明月高懸。
喝的神志不清的庵歌姬被冥冥攙了回去,星見凜看著毫無異樣的七海建人。萬萬沒想到這位的酒量竟然絲毫不亞於硝子啊!
終於找到一位可以拼酒的酒友,家入硝子滿意地拍拍七海建人的手臂,「下次有時間再一起喝。」
「樂意至極。」眾人分開返回各自的宿舍。
當星見凜打開門,准備和旁邊的家入硝子道晚安的時候,發現少女握著門把手,垂首站在門口沒有動作。
「硝子?」
「嗯…」家入硝子懶洋洋地應了一聲,然後偏過頭看向星見凜,眉目之間是輕松地笑意,「其實,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嘛。」
「啊?」沒頭沒尾的話讓星見凜有些摸不著頭腦,硝子該不會是醉了吧??
看出星見凜的心思,家入硝子轉了個身,「我沒醉哦。」
她靠到門扉上,輕聲說道:「其實,和你們這些『怪物』做朋友,壓力真的很大啊。」
聽見家入硝子的話,星見凜一下子愣在那裡。
家入硝子抬起頭來,透過走廊的窗戶看向夜空。
掌握了反轉術式,被高層視為「至寶」又怎麼樣?
身邊的這些同窗,特級只是他們的開始。
又不是沒心沒肺的人,怎麼可能沒有壓力。
家入硝子曾經羨慕過星見凜,大家都同樣都是會反轉術式的人。但是凜因為自身的實力,可以自由出入高專,不像她…
「這種天賦問題,一輩子都不可能趕的上啊…」
她抬起腳尖點了點,「不過仔細想想,我大概在入學時知道自己的同級是誰的時候,就已經放棄了要成為咒術師的想法。」
因為早就放棄了,所以才能接受自己一直留在後方。
「硝子…」星見凜看著吐露心聲的家入硝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沒關系的,不用擔心。」家入硝子站直身體,清涼的月光打在她的身上,照亮了少女瀟灑輕快的笑容,「我早已經接受這個結果,只是突然想說出來而已。」
星見凜緩緩走過去,然後伸手抱住了家入硝子。
「對我來說,有很多事情是只有硝子才能做到的。」
「是嗎。」家入硝子抬手回抱了少女,眼底漾起溫柔的笑意,「那樣的話,真是太好了。」
第43章 入學的第四十三天
五條悟最近覺得班上的兩個女生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
「她們哪裡不對勁了?」夏油傑翻著手裡的漫畫書,漫不經心地問道。
偷偷摸摸躲在教室窗簾後的五條悟,看著下面並肩出門的兩名女生,十分不解,「她們倆最近是不是感情太好了一點?」
「嗯?」夏油傑納悶地抬起頭,「硝子和凜的關系不一直挺好的?」
「這不一樣!」女生們的背影消失後,五條悟大步跨到摯友身邊,隨手調轉椅子的方向,反著坐好。
「非要說的話…就像是從熱戀期一下子進入了蜜月期?」
白發少年絞盡腦汁後,終於想出了自覺非常貼近的比喻。但隨即就被自己的比喻嚇到,一臉震驚,「總不會是兩個人交往了吧?!」
夏油傑:……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夏油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種詭異的想法,為了了解摯友的心路歷程,他放下手中的漫畫書,側身面對他,「你先說說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只要在學校裡,就同進同出。」
聞言,夏油傑沉默了一會,「悟,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和我在學校裡基本也是這樣嗎?」
五條悟也沉默了一瞬,然後舉出另外的事情,「我看見她們有時候還會摟摟抱抱的!」
「對關系好的女生來說,這很正常吧?我們有時候在大街上不也會看到這樣的女生們嗎。」
「那…相互喂食總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吧?!」
夏油傑都不想說話了,他冷靜地提醒五條悟,「我們打游戲的時候,偶爾會因為手上沒空,給對方喂過吃的。」
五條悟:……
白發少年盯著面前的摯友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打了個寒顫,抱緊自己跳離夏油傑所在的範圍。
臉上的表情就好像自己是被壞人欺負了的小姑娘。
墨鏡下的眼睛睜大,言語之間滿是嫌棄,「噫…兩個大男人,好惡心啊。」
夏油傑額角的青筋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冷靜下來,但是看到對方一副「你不要過來你想要對我做什麼」的表情,最後還是沒忍住。
黑發少年勾起猙獰地笑容,「我們去外面談談吧。」
在販賣機前買完水,正准備回教室的兩名少女,突然聽見了高專內響起的警報聲。
兩人對視了一眼一一
教室裡那兩個家伙又打起來了?
當她們趕到教室樓下時,頭頂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一道熟悉的身影破窗而出,然後一腳把跟出來的咒靈踹回教室,囂張地浮在半空中。
「這只咒靈沒見過嘛,新抓的?」
旁邊教室的玻璃上,還趴著一張神采奕奕的臉。
那是正看得起勁的灰原雄。
而星見凜和家入硝子幾乎可以預見夜蛾正道那黑如鍋底的臉色了。
果不其然,之後兩名男生在辦公室裡接受了老師「愛的鐵拳」後,頂著腦袋上的大包回來了。
五條悟一邊寫檢討,一邊苦大仇深地盯著旁邊的星見凜看。
星見凜覺得五條悟莫名其妙的,於是停下手中的筆看他,「你寫檢討看著我做什麼?」
五條悟正要說話,小腿就猝不及防地被踢了一下。
感覺到什麼的星見凜,抬眼看向五條悟身後正認真寫著檢討,仿佛無事發生的黑發少年。
五條悟的表情僵硬了一下,若無其事的改口,「沒什麼,就覺得只有我們寫檢討太不公平了,作為團結友愛的同學,大家應該一起寫!」
星見凜/家入硝子:……
大可不必,我們並不是什麼團結友愛的同學關系!
-
天氣逐漸暖和起來,高專的學生們開始換上了夏季輕薄透氣的制服。
只是星見凜這大半年個子躥得有點快,裙子短了些,讓高專後勤重新做了兩身,於是送來時間比其他人的晚一些。
出完任務回來的五條悟和夏油傑,正好碰見了提著袋子往宿舍方向去的後勤人員。
雙方簡單打過招呼後,五條悟盯著後勤手上的制服袋子,突然伸手道:「正好我們要回宿舍,順手給你帶過去吧。」
高專雖然是男女生分開住的,但是因為人少再加上是單人宿舍,並不會碰見什麼尷尬情況。所以他們順手送到女生樓的門口也沒什麼。
後勤愣了一下,看著對方不容拒絕的手,從善如流地把兩個袋子遞了過去,「那就麻煩了。」
看著兩名少年離開的背影,後勤心想:他們的關系還真是好啊,之前還聽說五條悟欺負女生的傳言來著,是假的吧?
夏油傑的目光從制服袋子移到摯友若有所思的臉上,他總覺得會聽到什麼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傑…」
果然要來了嗎。
夏油傑笑容不變地道,「怎麼了?」
五條悟抬起手中的袋子,墨鏡下的表情十分認真,「那種大猩猩身材穿上裙子都能說可愛,比臉的話,老子只會比他更加可愛吧!」
聽到摯友的話,黑發少年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不是,你為什麼還會這種奇怪的勝負欲?!
說完,五條悟抬手摸了摸下巴,自我肯定道:「沒錯,即使是穿裙子,老子也是最強的!」
作為並稱「最強」的另一個人,夏油傑此刻一點都不想跟這兩個字扯上關系。
「而且…」五條悟看了眼袋子裡被折疊整齊的制服,然後看向身旁的摯友,「傑,難道你不好奇穿裙子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嗎?」
「不,我一點都不好奇。」夏油傑冷靜地拒絕。
「凜應該出任務還沒回來吧,真是完美的時機呢!」
「我覺得你說這話,凜完全有可能下一秒就回來了。」
「怎麼可能,老子又不是咒言師。」
看著一臉蠢蠢欲動的五條悟,夏油傑其實還真的有點好奇對方穿女裝會是什麼樣子。
星見凜踏上高專門口的石階時,遇到了後勤。
「星見同學。」
因為高專人少,大多數人高專的工作人員即使沒有和學生們見過面,也能完美的對上名字。
後勤朝背著武器袋回來的少女輕輕頷首笑道:「新的夏季制服已經送來了,路上遇到了五條君和夏油君,他們替我帶回宿舍了。想來,你回去後就可以看到了。」
「謝謝你,辛苦了。」
和後勤道過謝後,星見凜徑直返回宿舍。
但是她在宿舍內外轉了一圈,都沒看到制服的袋子。
摸出手機想打電話,但是轉念一想,還不如自己過去問一下,免得還要麻煩他們送過來。
於是,少女收起手機,往旁邊不遠的男生宿舍走去。
星見凜本來想徑直去敲夏油傑的門:因為在她看來,會順手幫人解決一些事情的只會是夏油傑,五條悟可沒有那麼熱心。
結果,路過五條悟宿舍門口時,聽到的奇怪對話讓她倒退了回去。
「女生裙子的腰為什麼會這麼窄?!」
「也不必非得全都拉上去吧?」
「穿都穿了,那肯定得…等等,我看到…」
五條悟的話說到一半時,身後的宿舍門把手突然被人擰了下來。
可憐的木板門被人一腳踹開,驚得兩名少年一個激靈,霎時間一齊回頭。
站在門口的星見凜收回腿,面無表情地看著兩名渾身僵硬的少年。
夏油傑緩緩收回幫忙的手,艱難地保持著若無其事的表情。
正努力把自己塞進裙子裡的五條悟,在最初的震驚後迅速回過神來,躲到夏油傑的身後惡人先告狀。
「凜!你進男生宿舍怎麼能不先敲門呢?!」
眼角微抽的夏油傑此時內心十分崩潰:這種時候就不要挑事了啊!!
星見凜的目光緩緩下移,看到了夏油傑寬大的褲腿後,少年裸露出來的一抹白色,腦海裡還在不斷回放著剛剛的驚鴻一瞥。
可能因為常年不見陽光的原因,少年腿上的膚色極白,肌肉線條流暢且沒有什麼明顯的腿毛。
是只要遮住上半身,找好角度,會有一群人喊著腿玩年那種。
星見凜拒絕再回想那一幕,冷靜地抬手摸兜。
「你要干什麼?」
五條悟看著面容極其冷靜的少女,一股十分不妙的感覺漫上心頭。
少女一邊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打開拍照模式,一邊看向被當做遮擋物的夏油傑,聲音十分冷淡,「傑?」
五條悟的臉上露出罕見的驚慌神色,他試圖抓住面前的摯友,但是夏油傑比他快。
識時務者為俊ꞏ傑迅速閃躲到一邊,露出身後的人。
五條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會被摯友毫不猶豫的賣掉,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要先指責他的行為,還是先藏起來。
室內響起的「哢嚓」聲幫他做出了決定,五條悟下意識地准備往衛生間裡躲,卻被突然出現在房間內的咒靈攔住了去路。
虹龍,高專登記的特級咒靈之一。
也是傑眼下所持硬度最強的咒靈,還是他們前不久一起抓到的。
但是現在,它被用來封住了自己的去路!
「傑?!」
夏油傑彎起狹長的狐狸眼,微笑不語。
這種時候,還是犧牲你一個人吧,悟。
現在再躲也沒有用了,雖然自己速度夠快,但是凜拍了那麼多,難保不會有沒糊的照片。
為今之計,只有…
迅速思考出對策的五條悟,當機立斷地回身繞過虹龍想要去搶星見凜的手機。
但是,少女像是猜到了什麼一樣,把手機合攏,塞進了制服裡面的襯衣口袋裡。
遲了一步的五條悟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束手無策的站在星見凜面前,臉上寫滿了對她的震驚。
你怎麼能這樣?!
星見凜收好手機後,不緊不慢地仔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少年,然後露出核善的微笑,「腿很不錯嘛,這條裙子就送給你們了,玩得開心。」
呆若木雞的五條悟目送少女離開後,不敢置信地回首看向夏油傑。
「凜現在什麼情況啊!遇到這種事情竟然第一時間選擇拍照?!」
她不應該上手揍人嗎?!
「關於這一點,你大概需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夏油傑看到星見凜第一反應竟然是拿出手機時,也很震驚,但是遙想起對方去年在交流會上的行為,也就沒那麼意外了。
「而且比起這個,悟,我覺得你現在要考慮的是另一件事情。」
正在思考為什麼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五條悟,聽到摯友的話,下意識地回了一句,「什麼?」
「比如…」夏油傑看著裙擺下露出來的那雙腿,冷靜地開口,「你的女裝照會不會傳遍高專?」
五條悟愣了一下,然後胸有成竹地說道:「不會的,凜最多把照片分享給硝子!」
話音剛落,兩個人的手機同時響了一聲。
夏油傑拿出手機,看到上面的消息後,表情瞬間微妙了起來。
星見凜挑了幾張清晰的照片發到了四人群裡,很快,家入硝子發出了滿屏的驚嘆號。
其中有一張照片的既視感非常強:虹龍的突然出現,在狹小的室內帶起了強勁的風浪,而五條悟為了防止裙子走光,滿臉慌張地抓住了裙擺。
但是因為咒靈無法被電子設備拍到,所以照片上就只有孤零零的、抓著裙擺的少年。
所以,這張照片完全可以命名為:五條ꞏ瑪麗蓮ꞏ夢露ꞏ悟。
夏油傑手指微動,照片被成功保存到相冊。
不動聲色地做完這一切,黑發少年若無其事地看向抓狂的摯友,「嗯,看起來的確只分享給了硝子。」
此時的五條悟已經完全無法注意到夏油傑在干什麼,他面色猙獰地抓著自己的手機飛快地打字,指責星見凜把他拍的太醜了,要求刪掉。
對此,星見凜只回復了兩個字:呵呵。
五條悟盯著那條回復看了半晌,轉頭看向夏油傑,「這個『呵呵』是什麼意思?是在嘲諷老子嗎?」
夏油傑朝他露出微笑,「你覺得呢?」
第44章 入學的第四十四天
出完任務回來的星見凜,並沒有在實驗室和教室裡找到家入硝子時,才知道庵歌姬和冥冥失聯了兩天,自己在校的三位同級去支援她們了。
不過告知她此事的高專工作人員並不清楚詳細情況。於是星見凜一邊給家入硝子發消息詢問一邊去找了夜蛾正道。
「已經沒事了。」得知星見凜來意的夜蛾正道放下手機,聲音沉沉,「任務已經完成了,歌姬和冥冥也都平安無事,現在正在返回高專的路上。」
星見凜看著夜蛾正道的臉色,遲疑地應了聲。
既然沒事了,那老師的臉色為什麼還這麼可怕?
看起來就像…
某個問題兒童又把哪裡轟沒了,然後還沒放「帳」。
星見凜覺得自己可能真相了,她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地出去了。
出了辦公室,才發現手機上家入硝子在兩分鐘前回復了她的消息,說任務圓滿完成,馬上就要進入高專了。
星見凜回復了消息之後,盯著『圓滿』看了很久,心想有些人大概是挺圓滿的,回來還會有老師『愛的鐵拳』。
沒多久,在教室裡寫作業的星見凜聽見了腳步聲。
她拉開教室門探出頭去,看著樓梯口的問題兒童時,給了他們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凜,你變了。」五條悟停下腳步,看著有些幸災樂禍的少女痛心疾首,「現在都學會看熱鬧了。」
扒著門的星見凜眨了下眼睛,表情無辜,「老師已經等你們很久了,趕緊進去吧。」
那迫不及待地語氣讓五條悟無言以對。
此時,夜蛾正道低沉的聲音,從和樓梯口一牆之隔的辦公室裡面傳來,「還站在外面做什麼。」
聞言,五條悟朝星見凜呲了下牙,滿臉寫著「你給老子等著」,然後抬腿進了辦公室。
因為對接下來的教訓流程爛熟於心,星見凜也懶得去聽牆角,徑直回到位置上寫作業等他們出來。
果不其然,當三人回到教室後,某個白毛的腦袋上頂著一個新鮮出爐的大包。
眼見著問題兒童們馬上又要進行老生常談的「正論」問題,家入硝子拿起課桌上的醫書,對星見凜道:「我去實驗室了,還有咒靈沒解剖完呢。」
星見凜朝她揮揮手,准備把作業寫完後也回宿舍了。
因為各自的信念而針鋒相對的兩名少年眼看著就要再次打起來,教室的門卻突然被人打開了。
夜蛾正道看著教室裡安靜如雞的三名學生,向他們發布了下一個任務。
由咒術界的基石——天元大人,點名親派的,護衛並抹消『星漿體』。
在給一頭霧水的五條悟和星見凜解釋了一大堆有關天元大人與『星漿體』的同化問題後,三人一同出發前往任務地點。
-
從詛咒師集團『Q』的手中救下了星漿體少女天內理子後,收到天元大人第二道命令的高專三人陪同少女回到她就讀的學校,讓她和同學老師進行告別。
但緊接著,就有來歷不明的詛咒師襲擊了學校。
從那些詛咒師口中,高專的三人知道了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莫名其妙的敵人。
夏油傑看著手機界面上掛著天內理子照片的懸賞倒計時,擰起眉頭,「這樣一來的話,現在回去高專才是最安全的。」
站在一旁的天內理子安靜地垂著腦袋,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五條悟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轉頭看向兩名同伴,語氣懶散,「來得再多也只是一些小雜魚罷了,倒也不急著趕回去。」
聽出少年話裡的意思,星見凜和夏油傑對視了一眼,不再提起現在返程事情。
「但學校肯定是不能再繼續待了,小丫頭還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五條悟的話讓天內理子茫然了一瞬,隨後反應過來,驚喜地說道:「我想去海邊!」
——
天內理子說想去海邊玩,出於安全考慮,高專的三人避開了那些熱門的海灘景點,選擇了位置較遠的衝繩。
因為是臨時來海邊玩,沒帶泳裝的眾人決定先去泳裝店內買泳衣,不然穿著制服在海邊玩也太奇怪了。
泳裝店內,對穿著要求不高的男生們隨手拿了衣服就准備去換了,五條悟的目光掃過店內擺設的泳裝人台,然後在背對著自己的少女身上頓了頓。
夏油傑發現五條悟的動作有些遲疑,以為他是發現了什麼,不動聲色地壓低聲音問道:「是有什麼異常嗎?」
「沒什麼。」五條悟收回目光,一臉若無其事地說道:「隨便看看而已。」
夏油傑下意識覺得他有點奇怪,但是往他之前留意過的方向看去也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
星見凜的目光在白底碎花和純草莓紅色的泳裝之間游移,旁邊的天內理子也在糾結泳裝的花紋。
唯一的成年女性黑井比少女們爽快多了,她選好自己的泳裝後,還給天內理子提出了意見。
當旁邊同樣糾結的天內理子也選好泳裝進了換衣間後,星見凜淺淺吸了口氣,對看著她微笑的營業員道:「麻煩你,給我拿那套紅色的。」
「好的。」營業員打量了一眼她的身材,然後取出了一套尺碼合適的,笑容甜美的遞給她,「妹妹皮膚白身材好,穿這個肯定很好看。」
「謝謝…」
星見凜接過泳裝,進入換衣間。
少女一邊脫下自己的制服,一邊想著:如果是以前的話,或者說是和繪裡花她們一起出來玩的話,自己一定會選白色的那套吧。
顏色低調而花紋精致,這才是自己一直以來的選擇。
但是…
拿起泳裝上衣的星見凜突然頓住了。
因為之前泳裝是穿在人台上,所以只看到了正面,而拿過來的時候因為有點心不在焉。
所以也沒有注意到,這件木耳邊小吊帶上衣的後背除了一條細細的邊底外,其他部分都收束成了一個蝴蝶結!
穿上的話,整個後背幾乎可以說是全都露出來了。
看清泳衣的款式後,星見凜瞬間打起了退堂鼓,趁著還沒穿還是去換一套吧。
就在這時,簾子外響起了天內理子的聲音,「凜?你還在裡面嗎?」
「啊,在的。」星見凜下意識應了聲。
「那我在這裡等你哦。」
星見凜盯著手中薄薄的布料,艱難地開口,「好的…」
算了,反正在那種家伙的眼裡不管穿什麼都沒有區別吧。
星見凜自暴自棄的換上泳裝,然後把馬尾拆掉,盤成丸子頭出去了。
坐在長椅上等待星見凜的天內理子循聲看過來,眼眸發亮的朝她跑過來。
「哇哦,你身材這麼好啊。」
「呃,有嗎?」
星見凜低頭看了看,硝子那種才叫身材好吧?
「當然啦!」天內理子拉著她到落地鏡前,「看,簡直是當代少女夢寐以求的身材了!」
分體式的泳裝讓少女白皙緊實的好身材暴露無遺,吊帶上衣露出了深深凹陷的鎖骨,襯得頸部更加修長漂亮。
剛好遮住一截肋骨的泳衣下方是清晰可見的馬甲線,裙擺式的下裝堪堪長過臀線1公分,露出一雙修長有力的長腿。
同樣穿著分體式泳裝的天內理子站在星見凜旁邊比了比自己的腿,滿臉羨慕,「要是我以後也能有你這麼長的腿,不,有你這個比例就好了。」
話音未落,氣氛卻突然沉寂了下來。
星見凜垂眸看著身邊突然低落下來了的少女,輕聲道:「會有的。」
也許是覺得星見凜在安慰她,天內理子打起精神來,笑容明朗地說道:「那當然了,畢竟同化之後也還會生長的嘛!」
星見凜深深地看著少女的眼睛,「理子,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被他們救下之後的天內理子雖然一臉信誓旦旦地說著什麼『天元大人就是妾身,妾身就是天元大人』【1】這樣的中二的話,但是她真的不明白『同化』到底是什麼嗎?
真的會有人心甘情願地為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放棄自己的生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嗎。
「什麼?」天內理子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
「接到任務後,我們三個討論過了有關任務中會出現的各種狀況,其中就包括『星漿體』拒絕同化的這個問題。」
語氣十分平靜的星見凜,仿佛不知道自己是在說什麼違抗上層命令的話,「關於這一點,我們一致認為,如果不願意那就取消。現在離同化還有一些時間,你可以慢慢考慮這個問題。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我們都會支持你。」
過了好一會兒,天內理子才從星見凜的話裡回過神來。
她朝星見凜露出柔軟而放松的微笑,「謝謝你們…」
已經在遮陽傘下吃掉一份沙冰的五條悟,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看著泳裝店的方向,「她們在干嘛啊?這也太慢了吧。」
單手搭在椅背上的夏油傑隨口安撫好友,「女生換衣服時間長一點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吧。」
「啊,好麻煩。」五條悟騰地一下站起來,往旁邊的商店走去,「那我再去吃一份冰淇淋了!」
當五條悟舉著一支冰淇淋從商店出來時,星見凜和天內理子正好路過商店前。
突然相遇的雙方,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大約是因為在海邊的關系,少年身上穿著的防曬衣是敞開的,緊實的胸膛下,是線條分明的六塊腹肌,甚至還能看到一點淺淺的人魚線。
等一下,上次看到了腿,這次是上半身,四舍五入一下的話…
不受控制地記憶拼接,讓星見凜的大腦出現了短暫的宕機。
五條悟第一眼看到陽光下身線起伏的星見凜時,插在兜內的那只手微微蜷縮了一下。
鮮艷欲滴的草莓紅色穿在幾乎白到發光的女孩子身上,讓五條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之前吃掉的那份點綴著草莓的牛奶沙冰。
而且…
白發少年咬下一大口冰淇淋,強迫自己移開目光。
上次在溫泉別苑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或者應該說,這次更糟糕。
同時出現異樣的兩人,絲毫沒有發現對方的不對勁。
五條悟率先轉身朝遮陽傘下走去,為了遮掩那種不自在的感覺,下意識地挑釁道:「你們也太慢了吧,是小烏龜嗎?」
大腦宕機的星見凜因為他的話迅速清醒過來,這種家伙眼裡根本不會性別之分的吧!
一旁的天內理子湊近星見凜,抬手捂在嘴邊小聲道:「真是難為你要忍受兩個性格這麼惡劣的家伙。」
一開始天內理子被他們救下時,因為不清楚情況,把五條悟當成要殺自己的詛咒師,狠狠地甩了對方一巴掌不說還對上前解釋情況的夏油傑說他是有著奇怪劉海的騙子。
這一系列舉動深深地傷害了兩名男高中生脆弱而又敏感的自尊心。於是天內理子被這兩個人抓住手腳,惡劣地拉扯了一番,最後還是聞聲過來的星見凜把她從他們手中解救出來。
至此,兩名男生在天內理子的心中打上了不可磨滅的惡劣標簽。
聽見天內理子的話,星見凜沉默了一瞬,「習慣就好。」
「這種事情也可以習慣的嗎?!」
「沒辦法,畢竟打不過…」
走在前面的五條悟猝然回頭,「是當老子聽不見嗎!」
第45章 入學的第四十五天
遮陽傘下的黑井美裡看著遠處海面上騎著摩托艇馳騁的兩名少女,有些猶豫地轉頭看向一旁的兩名少年。
「這麼大張旗鼓的出來玩,真的沒問題嗎?」
雖然是臨時決定的目的地,但也有可能被詛咒師發現的風險。
「沒關系的。」懶洋洋歪在椅子上的五條悟把目光收回來,看著面前還凝聚著一些水珠的空杯,漫不經心地說道:「別看凜一副柔弱的樣子,真的打起來手撕1級咒靈完全沒有問題。」
夏油傑覺得,凜可能並不想聽到這樣的評價,他朝黑井美裡露出安撫的笑容,「既然來了就好好玩吧,有我們在呢。」
「喔一一!!」
摩托艇上,套著救生衣的天內理子,一手緊緊地抱著星見凜的腰,一手張開,大叫著迎接撲面而來的海風。
麻花辮被風吹起的少女目光明亮地看著遠處海天交接的海平面,多希望能一直這麼開心下去啊,但是她不能因為自己而影響到別人…
在海面上玩夠了之後,星見凜算著時間把摩托艇開回了岸邊。
本來這種摩托艇是不允許游客載人的,特別還是兩個未成年。但星見凜開摩托艇動作十分熟練,再加上沒能抵抗住少女們的眼神攻勢,教練才勉強答應給她們自己開。
眼下兩名少女安全返回,教練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
他接過少女們的救生衣,爽朗地笑道:「下次可再也不答應這樣的事情了,多來幾次頭發都要掉光了。」
「您真是太棒了!是我見過的最大氣的人了!」
十分開心的天內理子朝對方比了個大拇指,逗得教練哈哈大笑。
回到遮陽傘下,黑井美裡站起身來迎接兩人,「理子小姐補充點水份休息一下吧。」
「好的——」天內理子小跑到黑井美裡身旁,拉著她一起坐下,嘰嘰喳喳地跟她述說著自己在摩托艇上的感受。
「海上兜風真是太爽啦!沒想到凜這麼厲害,比教練開的都好!」
雖然之前教練帶著她兜了一圈,但是沒有星見凜開的那樣刺激,所以她覺得星見凜開的比教練好。
五條悟看著星見凜有點飄忽的笑容,稍加思索就猜到她應該是第一次上手開真正的摩托艇。
天內理子白天瘋玩了一頓的後果就是,到了晚上連洗澡的力氣都沒有了。
黑井美裡朝星見凜歉意一笑,然後動作熟練地把天內理子帶進浴室,一看就知道這種事情以前沒少做。
——
前一天消耗過大,為了照顧天內理子的體力,眾人第二天選擇了去參觀衝繩有名的海水族館。
這個被稱為衝繩海洋的縮影、囊括了多個世界第一的水族館,並沒有讓眾人失望。
得到吉尼斯認證的有機玻璃牆宛如一片巨大的屏幕,悠遠深邃的海水裡,各種各樣的魚類在眼前游來游去,當體型長達七米的鯨鯊在眼前出現時,更是引起了一片驚呼聲和拍照聲。
天內理子拉著黑井美裡興致勃勃地走在前面,跟在旁邊的夏油傑不留痕跡地替她們擋開周圍擠過來的人群。
星見凜打量了一圈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後,轉頭看向身邊的五條悟。
鼻梁上虛虛架著小墨鏡的少年,那副懶洋洋含著糖果的模樣和平時並沒有什麼區別,但是星見凜知道,他的「無下限」術式從決定來海邊開始就沒有解除過。
雖然每隔一段時間就用反轉術式替他刷新過大腦了。但精神層面的疲勞只能由他自己扛著。
而且聽傑說,昨天晚上他應該也沒怎麼睡。
明明是比所有人都要張揚任性的少年,卻在這種時候比誰都要認真。
還真是矛盾的性格啊,或者說,平常所見的輕浮只是他願意表露出來給人看到的冰面而已。
五條悟忽然伸出手拉了星見凜一把,用「無限」隔開了原本會撞到她的人。
見她回過神來,少年好看的眉梢輕輕挑起,「凜你這樣專注的目光,即使是我也會害羞的。」
聞言,星見凜不禁僵了一下,但是看著他這副笑嘻嘻的模樣,就知道只是在戲謔而已,於是沒好氣地抽回手,「那麻煩你也裝得像一點吧。」
「欸?好過分!我明明說真的。」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內理子的懸賞時限在他們登上飛機的時候就已經過了的原因,返回高專的路上風平浪靜。
就在他們因進入了高專的結界內側,而放松了警惕時,卻見一把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的刀,毫不留情地捅穿了已經解除術式的白發少年的胸膛。
星見凜愣愣地看著鮮紅的血液順著透出的刀身往下流淌,腦中一片空白。
怎麼會有敵人?!這裡是高專啊!
冷汗順著少年的臉頰滑落,五條悟微微轉動著眼睛看向身後突然出現的男人,「你,很眼熟啊。」
少年說話間,回過神來的星見凜和夏油傑已經同時出手,來刺殺的男人身形一閃,迅速地從五條悟身邊跳開,躲開他們攻擊。
星見凜第一時間用反轉術式治好了少年的傷口,那個陌生的男人也被夏油傑的咒靈吞進了肚子中。
緩緩直起身子的五條悟摘下臉上的墨鏡,看向那只吞下了男人的咒靈,「這裡交給我,你們帶天內去天元大人那裡。」
「可是…」星見凜有些猶豫,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太讓人不安了。
「沒關系。」五條悟衝著少女眨了下眼睛,語氣輕松,「在打架方面我可從來還沒輸過呢。」
最終,星見凜只得按下心裡的不安。
「你要小心。」
隨後,兩人迅速地帶著天內理子和黑井美裡前往薨星宮,在前往薨星宮的路上,天內理子總是會忍不住地往後看。
察覺到天內理子的不安,夏油傑露出一貫溫和的笑容安撫她:「沒關系,悟很強的。」
天內理子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星見凜,星見凜也輕聲安慰她,「不會有事的。」
但與其說是在安慰天內理子,不如說也是在她安慰自己。
下到地底薨星宮的參道前,黑井美裡朝天內理子告別,夏油傑和星見凜靜靜地看著哭泣告別的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目送黑井美裡離開後,三人沉默地站在原地誰都沒有動作。
半晌,夏油傑轉頭看向前方幽深的參道,語氣平靜,「再往前走天元大人本身所在的結界了。但如果,你現在後悔不想同化,轉身離開這裡就是。」
少年的話讓天內理子陡然抬起頭來。
站在天內理子身旁的星見凜,看著少女稚嫩的臉龐,聲音溫柔,「不用考慮後果和未來,只需要做出當下你最真實的選擇,其他的都交給我們。」
天內理子沒有再像之前那次一樣,在怔愣過後露出讓人放心的笑容。
晶瑩的淚水順著少女的面頰滑落,果然…她還不想死啊…
她還想和黑井一起生活,她想要再次和同學們一起唱歌,她想要和大家去見識更多沒見過的風景,還想再去大海上兜風啊。
低低抽泣著地少女猛然抬起頭,帶著淚的眼睛裡閃爍著憧憬的光亮,「我想活下去,我還想和你們再去海邊…」
夏油傑微笑著松了一口氣,「那就離開這吧。」
「嗯!」
看著放棄同化的天內理子,星見凜唇角的微笑還未綻開,心底的不安卻突兀地拉伸到了頂點。
幾乎是下意識的,磅礡的咒力從身體裡蕩出,「砰」的一聲,有什麼東西被咒力擋下了。
「誰?!」
星見凜和夏油傑頓時將天內理子護在身後,朝聲音傳來的方法看去。
「這麼敏銳的嗎?」
拿著一把男人從上方的陰影裡躍下來,「女人的直覺還真是可怕啊。」
星見凜和夏油傑幾乎是不可思議地看著遠處的男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
悟呢?!
「什麼為什麼?」伏黑甚爾反手將手中的匕首搭到肩膀上,然後恍然大悟般地笑道:「哦哦,因為五條悟已經死了啊。」
聽到男人的話,天內理子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都褪去了。
夏油傑和星見凜同時僵在了那裡。
「你這家伙…」更多的咒靈從夏油傑身後的縫隙中爬出來,少年低低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的語氣,「還是去死吧。」
睜大眼睛的星見凜只覺得自己被一片嗡鳴聲淹沒,外界的一切好像都感覺不到了。
開玩笑的吧,那個人怎麼會死呢。
不,事實就跟這個男人說的一樣。
他死了。
不然的話,沒道理會放他追過來不是嗎。
為什麼會…
為什麼啊。
有那麼一瞬間,星見凜甚至想拋下這裡的同伴去找五條悟,萬一對方只是重傷,正在等著她呢。
但是…
星見凜張開嘴深吸了一下口氣,指甲嵌入手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一條白色的大蛇從少女身邊的空氣中浮現,張開獠牙撲向了伏黑甚爾。
她做不到。
這個男人幾乎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這裡是事實。如果她貿然離開的話,可能會把大家都搭進去的。
她做不到…
夏油傑看到陌生的白蛇,用余光掃了一眼身後的少女,暗暗咬緊牙關。
悟…
即使是被好幾只特級咒靈包圍,伏黑甚爾也仍舊游刃有余,他甚至還向眾人解說起了,他是怎麼進入高專,又是怎麼殺死五條悟的。
男人這是開示自己的情報獲得能力的提升,同時也是在激怒他們。
「凜!」
面對五條悟的死訊,兩人雖然驚怒萬分,但是始終還留有理智一一
他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如果最後什麼都沒留住,才是最可笑、最對不起悟的事情。
「你先帶理子進去,我拖住他。」
緊緊關注著戰場動向的夏油傑沉聲說著。
在今天之前,咒術界並稱「最強」的兩名少年,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任務失敗的一天。
但是…
驟然聽到的死訊,讓夏油傑不得不考慮那未曾設想過的可能。
要是真的避不開死亡的話…被同化也比被這個男人殺死好。
聽見夏油傑的話,星見凜頓時領會到他的意圖。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來不及反應的天內理子被少女一把抱起,隨著話音一起消失在了參道中。
伏黑甚爾看著少女們消失的方向,懶洋洋地朝夏油傑勾起一抹輕笑,「垂死掙扎還真是有意思。」
第46章 入學的第四十六天
恢宏壯觀的地下宮殿前,星見凜放下天內理子。
抬手替滿臉驚慌地少女理順了頰邊的發絲後,星見凜盯著那雙淚意盈盈的眼睛,鄭重道:「下方的樹根處有一個結界,如果你看到了那個男人,就不要猶豫的進去。」
「我…」
星見凜打斷了天內理子的話,「我們說好了,是在看到那個男人之後,明白嗎?」
他們的字典裡沒有半途而廢這種詞語,特別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
看著眼前神色嚴肅的星見凜,天內理子胡亂抹了把臉,低聲道:「我知道了。」
轉身離開的星見凜,因為眼前來不及分辨的黑影下意識地爆發出了咒力。
而她身後,才踏下一級台階的天內理子被咒力碾碎地面的威力波及到,驚叫一聲腳下不穩地滾落了下去。
「哎呀,這要是摔死了的話,我們就都可以收工了。」伏黑甚爾從少女的攻擊範圍跳開,漫不經心地笑著。
白蛇從星見凜的身後浮現,迅速游向下方情況不明的天內理子。
看著出現在面前男人,星見凜已經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流了。
從八岐那得知天內理子沒有什麼大礙後,深吸了一口氣的少女頓時消失在原地,繚繞著幾乎要化為實質咒力的刀,毫不留情地朝著男人的腦袋劈下。
伏黑甚爾嘆了口氣,打近戰也太沒意思了。
男人隨意地抬起手中的刀精准地擋下少女的刀,相交的武器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擋下攻擊後,伏黑甚爾瞬間抽刀出現在少女背後,另一只手上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扎進少女的心髒位置,擰轉了一圈後,才被拔了出來。
雖然第一時間用反轉術式的正能量護住了要害,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傷害。
難以忍受的疼痛讓少女拄著手中的刀彎起身子,咳出大口的鮮血來。
太快了…跟不上他的動作。
正當男人再次揮起刀,想要將少女的頭砍下來時,白蛇的大蛇從他背後襲了上來。
「說起來,對付你都用不上這把特級咒具啊。」
伏黑甚爾隨手將礙事的白蛇一刀兩斷後,揚著手中的咒具,懶洋洋地笑道:「特級咒具-天逆鉾。術式效果是強行解除一切術式,我就是有了把咒具,才能順利地捅穿五條悟的腦袋。」
蒼藍色的雙瞳從腦海中一閃而過,被反轉術式修復完畢的心髒重重地鼓動了一下。
難以言喻的疼痛從胸腔直衝大腦,星見凜捂著胸口的手驀然收緊。
殺了他…
一定要,殺了他!
壓力駭人的咒力驟然爆發。
伏黑甚爾輕輕側首的同時閃電般出手,隨著一聲清脆的金屬聲,星見凜手中的那把經過她咒力強化的刀出現了裂痕。
同時,伏黑甚爾的另一只手穿過來抓住少女的手臂,將她的手反剪著按到了地上。
清脆的骨骼聲伴隨著地面凹陷的聲音一同響起,毫無疑問,少女的骨頭斷了。
磅礡的咒力持續傾瀉而出,即使是對咒力有著變態般抗性的伏黑甚爾也不得不避開這股凶猛的咒力。
他松開鉗制著少女手,腳尖輕點,遠離了咒力的範圍。
被祓除過的白色大蛇再次出現,不過這一次,蛇眼的位置出現了黑色的花紋,給人帶來的壓迫感也遠超之前。
伏黑甚爾抬手抹去臉頰旁的血跡,更換武器後順手將肩上的咒靈收了起來,「情報有誤嗎?還是說用簡單的式神術竟然也能召出這種東西?」
看著接上手臂後一言不發地朝自己重新攻過來的少女,伏黑甚爾露出十分感興趣地笑容,「不過還真是有意思,竟然憑借咒力讓我感覺到了威脅。」
星見凜也沒有想到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解開了第二層封印,不知道以前定下的束縛是什麼,第二層封印並不單單只是加強了咒力量而已。
她能感覺到,調動咒力的速度變快了,或者說之前有些沉重的咒力變得輕盈了起來。
但,對面前的這個男人來說,僅僅也只是威脅而已。
異常冷靜的星見凜在八岐的配合下一次次地朝男人發起攻擊。但八岐每一次都毫無意外的被男人祓除,自己也會打斷某處骨頭或者打破某處的髒器。
伏黑甚爾被仿佛打不死的少女糾纏得有點煩,「嘖,反轉術式還真是麻煩啊。」
早知道就先殺這個了。
伏黑甚爾的右手握拳劃破空氣重重地砸進了少女的腹部,星見凜耳中聽到了骨骼碎裂的聲音,隨後她被這巨大的力道一拳砸進了牆壁中,滾落到地上。
反轉術式瘋狂修復著破損的內髒和斷骨。但不斷累積下來的疼痛讓星見凜的視線出現了短暫模糊。
召喚八岐會消耗掉成倍的咒力,星見凜決定改變戰術,放棄白蛇。
她面對這個男人最大的優勢就是她沒有術式。所以那把特級咒具並不會影響到她自身的能力。
星見凜才勉強爬起來,伏黑甚爾的又一次攻擊到了。
在這一瞬間,身體本能的反應快過了意識。
星見凜矮身就地一滾,腳下發力迅速擰身上前以右肘撞擊男人的肋部。
他對我造成的傷害會被反轉術式不斷修補,但是一一
驚人的咒力仿佛不要錢一般從攻擊中溢出,躍動著咒力的拳頭擦著伏黑甚爾的耳廓揮空了。但是男人的臉側卻被凌厲暴漲的咒力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這個男人無法恢復傷勢!
星見凜迅速分析著眼下的戰況,既然這個男人暫時殺不了她,她也沒有辦法殺了這個男人。
那就拼著這深不見底的咒力,一點點的消耗他。
即使是天與咒縛,體力也是有上限的。
如果高專能有支援…
不,高專是不會有支援的。
既然「最強」加上反轉術式都折了在這裡的話,再多人來也只是送死,高專不會這麼做的。
只能靠自己了…
在那一閃即逝的光中,伏黑甚爾看到了扭曲。
少女拳頭周圍包裹著的咒力有了質的改變,不再是之前那種宛如火焰般升騰的藍色,而是收束成了黑色的閃光。
「什…」伏黑甚爾被那一拳狠狠地砸進了牆裡。
瞬身跟上的少女,揮出了第二拳,黑色的閃光再次出現,直搗男人的頭部。
「唔!」
男人的身體順著不可抗拒的力道飛出廢墟,他在空中調整了一下姿勢,落地的瞬間猛撲少女。
鮮血順著男人的發間流下來,他臉上是嗜血的獰笑,「有意思!這樣的攻擊才像話嘛!」
星見凜視野中的一切變得愈發清晰,五感的敏銳程度在急速攀升。伏黑甚爾的動作變得不再那麼難以捕捉,對方的行動軌跡、發力的肌肉,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就好像周圍的一切都被放慢了速度,而她還在保持原樣。
連挨了兩拳之後,伏黑甚爾不再留手,毫不猶豫揮出的拳頭,帶著呼嘯的勁風直撲少女。
星見凜後撤的左腳用力,地面瞬間出現龜裂的痕跡,少女借力輕躍,想要旋身踢開那暴力的拳頭。
但伏黑甚爾直接用他強硬的身體力量直接抵掉少女的旋踢,拳腳相加的鈍聲響起,他反手抓住了少女的小腿,意圖將她砸進地面。
只聽見「咯嘣」一聲,星見凜狠心扭斷了自己被抓的那只小腿,蒼白的面容上頓時浮現出異樣的薄紅,豆大冷汗順著鬢邊滑落。
少女在空中反身一蹬,另一只腿迅速勾住男人寬厚的肩膀,硬生生地憑空坐了起來。
閃耀著黑光的拳頭隨之而來。
即使是伏黑甚爾也不想再被那樣的拳頭打中腦袋了,他當機立斷的放開少女,矮身抬手把她從自己身上掀開。
滾到地上的星見凜想立刻起身躲開男人迅猛的鏟擊,卻因為扭曲變形的小腿踉蹌了一下,沒能完全避開。
被攻擊波及到的她來不及起身,眼前就落下了一片黑影。
「轟!」
兩人所處的位置出現了凹陷的龜裂,破壞激起的煙塵散去後,只見地上星見凜肩膀以上的部位被男人狠狠地踩進了地面中,身體一動不動的,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覺。
半闔著眼睛星見凜覺得自己好像什麼都感覺不到了,意識像是陷入一片無法掙脫的泥沼,正在一點點沉沒下去。
只能到這裡了嗎。
不甘心,她好不甘心啊!
為什麼不能再強一點!
只要她能夠再站起來,只要能站起來..
悟…
叮鈴鈴。
縹緲的風鈴聲滌清了星見凜的意識。
她下意識睜開眼,看到了一團模糊的身影。
四周是一片寂靜無聲的黑暗,只有那團金色的虛影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這是什麼情況?她不是在薨星宮嗎?
那團金色的虛影湧動了一下,瞬間就到了一臉茫然的星見凜的面前。
【啊啦,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柔軟清澈的女聲傳入星見凜的意識中,隨後金色的手影撫上她的臉頰,頓了頓之後,語氣含笑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呀。」
看著面前虛影,星見凜的心底冒出一個不可思議地想法,「你…」
【噓。】
虛影輕輕點了點她的唇,語氣輕快,「這麼強烈的情緒,難怪能到這裡來。」
【嗯…讓我想想有什麼能用的。】
金色的虛影開始翻湧,就像有人在一團霧氣裡翻找著什麼東西。
【有了!】
【這把刀借你用用,快回去吧。】
星見凜的身影消失後,那團金色的虛影比之前黯淡了一些。
一雙巨大的猩紅豎瞳在寂靜的黑暗中睜開了雙眸。
【還真是大方啊,你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徹底渡化我嗎?】
金色的虛影飄蕩了一下,語氣輕松,「放心啦,一把復制品而已,我一定不會比你先消失的。」
伏黑甚爾面色猙獰地笑著,腳下用力碾著少女的腦袋,鮮紅的血液迅速順著裂開的紋路擴散開來,「真是,我應該要好好誇誇你的,那個『六眼』都沒能讓我花這麼多功夫。」
垂落在地面的指尖及不可見地蜷縮了一下,伏黑甚爾腹部用力,胃袋裡的咒靈球重新被吐了出來。
伏黑甚爾從咒靈的口中抽出一把打刀,「讓我看看,沒有了腦袋的反轉術式是不是還能活下來。」
鋒利的刀刃劃破空氣。
舉刀揮下的伏黑甚爾眼瞳一縮,隨即,腳下如山洪爆發般的咒力將他衝開了。
隨著嵌入地面的腦袋被ꞏ拔ꞏ出來,身形僵硬的少女緩緩坐了起來。
混雜著鮮血的碎石從發間掉落,星見凜搖搖晃晃地爬起來。
看著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恢復如此之快的少女,伏黑甚爾滿臉都是掩不住的驚詫,「喂喂,不是吧?你是怪物嗎?」
那可是腦袋啊,即使沒死,那種力道也足夠人類失去意識了。
「啊,都沒來得及說謝謝…」
凌亂的長發遮擋了少女半張面容,星見凜緩緩抬頭看向不遠處的伏黑甚爾。然後慢吞吞地抬起手從空氣中抽出一把黑漆漆的太刀。
看著那柄憑空出現,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非比尋常氣息的太刀,伏黑甚爾感覺到了危險。
「嘖。」他再次從咒靈口中抽出一把刀,雙手持刀拉開了架勢,「看來今天不能善了了啊。」
重新站起來的少女不管是速度、力量還是反應都不比之前。但是伏黑甚爾心中的危機感卻沒有散去。
目光掃過星見凜手中那黑漆漆的太刀,伏黑甚爾沉下臉色,那把刀是什麼?
「鏘!」
避無可避之後,手中的一把刀被攔腰削斷,伏黑甚爾當機立斷地調轉手腕,用殘刃捅穿了少女的小臂。
星見凜的持刀的手臂像是被鋼叉叉起的魚一樣,被人高高舉起,另外一把刀毫不留情地砍向了她的脖子。
星見凜微微動了下,那把刀削斷了她耳畔的發絲嵌進了鎖骨,溫熱的血跡頓時濺滿下頜,銀灰色的眼睛閃動著異樣的光芒。
「你知道嗎。」
如注的鮮血順著殘刃流出滴落到地面上,伏黑甚爾看著即使這樣了都還緊緊握著刀的少女,眉頭蹙起。
太刀隨著主人調轉手腕的動作,宛如垂擺一樣削來,伏黑甚爾不得不抽刀離開星見凜的攻擊範圍。
「五條悟教我打架的時候,最喜歡打落我的武器了。」
「對你來說,失去了武器就跟失去了一只手差不多,所以,無論什麼時候你都要握緊它。」
少年的話回響在耳邊,星見凜隨意地把小臂上的斷刃抽出來,被利刃拉穿的小臂迅速恢復如初。
她揚起下頜,朝伏黑甚爾露出了一個堪稱燦爛的笑容,「所以,你還是砍斷我的手比較好。」
伏黑甚爾目光沉沉地看著面前明顯不正常的少女,「是嗎,那還真是多謝你的提醒啊。」
兩人的身影重新交織在一起,各種各樣的情報在腦海中閃過,目光緊緊盯著星見凜的伏黑甚爾咧起嘴角,「你的血也能像咒力這樣無窮無盡嗎?」
雖然她都用反轉術式第一時間給自己止了血,但根據造成的傷害和累計下來的這些出血量來計算,她最多再堅持幾分鐘,不然真就是怪物了。
「啊,說得也是。」
隨著少女輕飄飄的語氣,長刀毫不留情地捅穿了她的腹部。
一米多的刀刃盡數沒入少女的血肉,情不自禁睜大眼睛的伏黑甚爾感覺到了那被血液浸透的布料,鼻息之間全是血腥之氣,有自己的也有少女的。
那把讓他感覺危險的太刀驟然碎裂消散,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第47章 入學的第四十七天
一片狼藉的地下宮殿前,身材高大的男人和體型纖細的少女親密地挨在一起,從旁人的角度來看就像是一對正在依依惜別的情侶。
如果忽略他們身上的血跡,和那把穿透少女血肉的長刀的話。
星見凜抬起一只手抵著伏黑甚爾的肩膀,緩緩往後退去。
鋒利的刀刃隨著她後退的動作一點點拉出血肉,當長刀完全地從傷口裡拔出後,「哐啷」一聲掉到了地上。
「你沒有反轉術式的話,這種傷勢能自己愈合嗎?」
少女歪著頭,好奇地打量著男人胸口汩汩的血痕。
看了好幾秒,見它都沒有愈合的跡像後,她吃吃地笑起來,「哎呀,只能被砍一刀真是太遺憾了。」
星見凜主動將要害部位撞進了伏黑甚爾的刀,用重傷自己換來了近身的機會。
出乎意料的行為讓伏黑甚爾猶豫了一下,就是這短暫得不足1秒的遲滯,她成功地用刀砍進了伏黑甚爾的胸腹。
伏黑甚爾緩緩調轉目光看向少女那只溢滿瘋狂的銀灰色眼睛,「那把刀…」
天與咒縛帶來的身體素質是可怕的,即使從百米高空跌落都不一定會擦破皮的伏黑甚爾沒有想到,那把刀竟然能對他造成如此傷害。
「哦,我也不知道,別人借我的,也許叫天叢雲?」
星見凜合掌看向伏黑甚爾,沒有被頭發遮擋住的那只眼睛目光灼灼的,興高采烈地語氣就好像在和同伴炫耀自己的新武器,「不過,怎麼樣,是不是很帥的一把刀?」
「但是只能用一次真是太可惜了。」
自言自語的星見凜看著氣息逐漸虛弱下去的男人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保持著姿勢一點一點往後退去,「啊,那我就不陪你了一一?」
一腳踩在坑洞邊緣的少女搖晃了一下,眼看著就要失去重心摔倒,卻被一只寬大的手掌扶住了肩膀。
「喲,做得不錯嘛。」
耳畔聽到的聲音,星見凜臉上的表情僵住了,她緩緩轉過頭看向背後扶住自己的人。
血跡灑滿衣襟的白發少年站在她的身後,臉上的笑容是前所未見的輕快肆意。
就好像…
來不及想太多的星見凜,身體快於意識的一把抱住了面前的少年。
感受著胸膛下那蓬勃有力的心跳聲,壓抑著的情緒傾瀉出來,嗚咽的哭聲在此刻占據了五條悟的所有聽覺。
他還活著。
太好了。
舉著一只手的五條悟茫然了一瞬,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
自從領悟反轉術式之後,就一直輕飄飄的,感覺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少年,此時好像被什麼重物一把拉了下去,重新踩回了堅實的地面。
他垂眸看著懷裡少女的發頂,緩緩抬起手覆住她的後腦勺,聲線溫柔,「沒事了,凜。」
「喂,五條悟。」虛弱到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散的聲音傳入了五條悟的耳中。
五條悟看向那個眼神逐漸失去神采的男人。
「再過個2、3年,我的兒子就會被賣給禪院家了,隨你們處置吧。」【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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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人帶著昏迷的天內理子准備離開時,五條悟似是發現了什麼,警惕地看向一旁。
一道穿白色長袍的身影緩緩從空氣中顯現。
「不要這麼緊張。」幾乎老得看不出來年齡的人,聲音溫和地說道,「看來,你們已經做好了決定。」
意識到來人的身份,星見凜抱著天內理子的手收緊。
五條悟看著天元,語氣算不上恭敬,「天內既然不願意,那麼同化就取消。」
「如果這是你們的決定的話。」
天元看著面前目露警惕的少年人們,目光在星見凜身上頓了頓之後,緩緩嘆了口氣,「那麼你們做好覺悟了嗎?萬一我的進化威脅到了普通人類,你們做好承擔一切的覺悟了嗎。」
在來之前就考慮過後果的兩人沒有意外地給出了相同的答案。
「當然!」
是否選擇犧牲一個人,來拯救更多的人。
這絕對是最讓人厭惡的選擇題。
如果被犧牲的那個人是自願的,他們自然不會有意見。
但那個人要是不願意呢,大家誰都不欠誰的,為什麼要強迫他犧牲自己,去換別人的未來。
天塌下來也還有高個子頂著,他們還做不到讓一個無辜的少女因為飄忽不定的未來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突然出現的身影重新消失,「是嗎,那就好。」
「結束了?」
「是啊,結束了。」
五條悟抬手摸著後頸,看著天元消失的地方理所當然的說道:「現在沒人能攔得住我們,就算開戰,也一定會錯過同化,費力不討好的事情聰明人都不會做的。」
所以,天元也只有這一個選擇。
——
重傷的夏油傑和黑井美裡被星見凜救治,天內理子和夏油傑先後醒來後,三人趁著高專外面的騷亂還沒結束,將天內理子藏進夏油傑的咒靈裡,讓幾只咒靈護送著把她帶出了高專。
至於黑井美裡,等他們後期確認過沒有問題後。如果她也願意的話,會把她和天內理子一起送去國外,開始全新的生活。
薨星宮本殿前,剛和夏油傑轉述完天元當時所言的星見凜,還沒來得及聽清他的回答,耳邊的一切聲響皆被沉悶的「轟隆」聲淹沒。
耀眼的紫光過後,白發少年放下手,興高采烈地看向身邊的小伙伴們,「這是我領悟了反轉術式之後學會的,怎麼樣,是不是很帥氣?!」
「轟隆」聲還在地底回響,星見凜看著那顆被洞穿的巨樹和那之後不知道被打進多深圓形大洞,眼角微抽。
雖然他們需要為薨星宮沒有星漿體的屍體找一個理由,但是這麼名目張膽的拆家…
完全是仗著天元大人拿你沒有辦法吧!
夏油傑看著五條悟造成的破壞,怔愣了半晌後,才輕輕笑起來,「真是誇張啊。」
等高專的其他人進入薨星宮時,看到的只有滿目的狼藉、昏迷不醒的黑井美裡和伏黑甚爾的屍體。
三人一口咬死星漿體被伏黑甚爾殺了。但是在打鬥中,五條悟的攻擊不小心波及到了星漿體的屍體。除了那半條發帶外,一絲灰塵都沒有留下。
高專的人面面相覷一番之後,看著那個被洞穿的巨樹,想到這裡是什麼地方,毫不猶豫地相信了。
這可是在天元大人的薨星宮啊,謊言會被天元大人拆穿的。
——
高專的醫療室內。
換了一身干淨病號服星見凜坐在床邊,家入硝子蹲在少女身前,仔細檢查著她扭曲的小腿。
「只能先把骨頭卸下來,再把位置糾正接上了。」
星見凜聽了之後,沉默一瞬,看著家入硝子真誠發問,「高專裡有麻藥嗎?」
家入硝子仰頭看她,思索了一番站起身來,「我去找找。」
一般送到高專這邊來的,都是已經經過了醫療處置的重傷,只需要家入硝子使用反轉術式治療一般醫學束手無策的傷勢就行了。
所以,家入硝子還真的沒有使用過麻醉藥,也不確定高專裡是否還有麻藥。
「算了。」星見凜淺淺地嘆了口氣,抬了抬別扭到不行的腿,「直接來吧,一直扭著挺疼的。」
反轉術式雖然能修復傷處,但是並沒有能將扭曲的骨頭調正的功能。所以這只被星見凜自己扭曲了的小腿,只能靠醫生了。
旁邊已經簡單清理過的兩名少年,看著坐在那裡上一臉無所謂的少女,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家入硝子看了星見凜一眼,然後重新蹲下來。
柔軟的手摸上少女的關節處,仔細地尋找著位置,爭取把傷痛降到最低。
雖然腿是自己扭成這樣的,但那個時候別無他法,眼下換成了治療,星見凜可沒有受虐的心思看著自己的腿關節被卸下來。
其實她直接把這條腿砍斷再用反轉術式重新長出來,是最快最方便的方法。
但她的底線不會允許自己這樣做,因為一旦打開這個豁口,遲早會失去作為人的本質。
星見凜偏開頭,目光在一旁的器械上游移著,試圖找到什麼東西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忽然,她的眼前一黑,幾不可聞的消毒水的味道鑽入鼻腔。
有誰用干燥溫熱的掌心捂住了少女的眼睛。
語氣散漫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看不到會不會好一點?」
星見凜愣了一下,家入硝子抓住這個機會,用巧勁卸了小腿的關節,開始調整位置。
感受到少女的驟然緊繃,五條悟動了動,然後站到了少女的身側。
掌心下脆弱的眼球在不安地顫動著,纖長的睫毛像把小刷子刷得五條悟頭皮發麻。
少女精致的五官被手一遮,視線中只剩下了那張蒼白的唇。
五條悟垂眸看著少女輕輕抿起的唇線,捂著她眼睛的手不自覺地用了點力。
把包裹著無數神經和肌腱組織的腿骨轉回原本的位置,可不是什麼輕松的事情。
神經被拉扯的疼痛讓星見凜下意識地抬手抓住了身旁的人。
五條悟看著靠近自己的少女,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少年的手摸到了發間的濡濕,頓了一下,手指輕輕摩挲著那裡已經愈合的傷口。
頭上的觸感讓星見凜感覺有些尾椎發麻,她正猶豫要不要推開他時,就聽少年用漫不經心的語氣開口了。
「說起來,這些地方不會就這麼禿了吧?」
聽到他的話,星見凜的身形陡然僵硬。
夏油傑看著五條悟的表情從捂住少女的眼睛起,就一點點地變得奇怪了起來,他正思索著摯友的變化時,就聽到了對方不當人的話。
隨後,治療室裡響起少女暴怒的聲音,「不會說話就閉嘴啊!」
話音剛落,家入硝子就收回了手,站起身來,「好了,走走看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五條悟收回微微發燙的掌心,少女的臉完整地露了出來。
可能因為疼痛也可能因為之前自己捂得太用力了,那雙盯著他的銀灰色眼睛被水光濡濕,微微泛紅,纖長的眼睫也因此變得更加分明。
蒼白的唇大概因為生氣氣血上湧,此刻染上了一些血色微微張開著,從他的角度看下去,還能隱隱看到一點裡面藏著的雪白貝齒。
五條悟垂在身側的手收緊,喉間不由自主的滾動了一下,狼狽地移開目光。
「這不是在轉移你的注意力嘛。」
少年扭頭的動作太過突兀,導致家入硝子和夏油傑紛紛用一種疑惑地目光打量著他,然後表情逐漸變得微妙起來。
但偏偏另外一位當事人,完全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你就是故意的吧?!」
第48章 入學的第四十八天
護衛「星漿體」的任務雖然失敗了,但所有人都沒說什麼。
薨星宮的破壞程度和三人的慘狀,大家都有目共睹,誰都無法指責他們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
夜蛾正道看過三人後,讓他們回去好好休息幾天,暫時不用出任務。
畢竟反轉術式雖然能治好傷勢,但疼痛和疲勞只能靠充足的休息來緩解。
衛生間的門被打開,只穿著一條寬松家居褲的少年擦著滴水的頭發赤腳走出來。
明亮璀璨的銀灰色眼睛、陽光下宛如幽藍夜空的長發、白皙修長的脖頸、生氣時鮮活的模樣、被鮮血浸透的氣味、抱著他哭泣時的聲音和觸感、泛紅脆弱的眼睫和微微開合的唇。
無數的記憶碎片不受控制地在腦海中閃過,胸腔裡逐漸充盈起一股微妙的感覺。
五條悟坐到沙發上,五指成梳將額前濕漉漉的頭發全部往後梳起,手中的毛巾隨意搭在肩上,往後仰倒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走神。
良久,少年猶如浮塵般的呢喃聲在室內響起。
「有點糟糕啊…」
第二天,五條悟抱著一堆零食敲響了隔壁宿舍的門。
夏油傑打開門,側身讓他進去。
將零食放好,熟門熟路地打開游戲機後,五條悟握著手柄盤腿坐下。
「游戲路線已經找好了,只等見到boss就能通關達成隱藏結局了。」
這是在說天內理子已經安排好了,只要等黑井美裡的答復,可以進行後續出國的流程。
夏油傑在旁邊坐好,輕笑著拿起手柄,「是happy ending嗎。」
「我覺得是。」
「那太好了,我還是比較喜歡這種結局。」
「是嗎?我還以為傑你喜歡黑化結局呢,畢竟你每次galgame都能觸發隱藏的黑化結局。」
「呃……」兩人玩了一會兒游戲,心不在焉的五條悟在等待游戲讀圖的時候,突然開口問道:「傑,你覺得凜那天為什麼會抱著我哭?」
少年的語氣一如既往的隨意,聽不出任何異樣。
「抱著你哭?」
「哦,就是她看到我的時候,一下子就撲過來了。」
夏油傑覺得很奇怪,但是他奇怪的不是星見凜的行為,而是問出這個問題的五條悟。
他看著一臉無所謂,好像只是隨意找了一個話題閑聊的摯友,沉吟著給出了一個十分中肯的回答,「我們當時都以為你死了,看到死而復活的同伴,在激動之下做出這種行為也很正常吧。」
「嗯…」五條悟拉長了調子,若有所指地道:「但是我覺得,如果是傑的話,凜肯定不會抱著你哭的。」
夏油傑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十分心平氣和地說道:「是嗎。那你想表達什麼?」
五條悟按著手柄沒有回答。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什麼,或者他知道,只是又不想知道而已。
夏油傑從摯友的臉上收回目光,淡定地問道:「那你呢?」
「什麼?」
「當時凜抱著你哭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五條悟認真地思考了一番,鄭重地答道:「如果能把臉露出來,讓我看著她哭就更好了。」
聽到他的話,夏油傑整個人都僵住了。
半晌,他深深嘆了口氣,在內心告誡告訴自己:不要再懷疑這家伙是不是喜歡凜了!
如果這也是一種喜歡的反應的話,那被悟喜歡也太可怕了吧?!
當兩名男生一整天都沒有看到星見凜的身影後,他們去實驗室把家入硝子叫了出來。
星見凜的宿舍門是鎖住的,家入硝子直接從自己的陽台進入少女宿舍的陽台,然後順利地進入室內。
家入硝子仔細查看了一番床上陷入深眠的少女,然後轉身把門打開。
「沒事,是身體機能自我修復的正常反應。」
五條悟憑借著身高優勢,一眼就看到了半張臉都埋進被子裡的少女,「也睡得太久了吧?」
都快24個小時了。
「那種程度的傷勢累積下來的副作用,人類的身體一時半會兒是沒辦法消化的。」
在場的人雖然都沒有親眼見過當時的慘鬥,但也能根據薨星宮的廢墟和血跡推斷一二。
家入硝子的話說完,夏油傑就陷入了沉默,當時在薨星宮裡那種無力感再次湧上心頭。
家入硝子看著神色有些不對的夏油傑沒有說話,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調整的。
——
足足睡了三十多個小時的星見凜終於被自己餓醒了。
她神情恍惚地從床上爬起來,看著窗外泛著魚肚白的天空發了好一會兒呆,才拖著步子進了衛生間洗漱。
溫熱的水流帶走了久睡的迷茫。
稍稍清醒了一點的星見凜,打開房間裡的冰箱,隨手拿了一瓶牛奶配著餅干墊肚子。
冰涼的液體流進胃裡,大腦終於徹底清醒過來。
星見凜「哢嚓哢嚓」咬著餅干,神游天外。
那個金色的影子…是第一世嗎?
而且,八岐竟然沒有對那把刀感到好奇,對此也只字不提,它是不知道當時的事情嗎?
仔細思索一番之後,星見凜最終還是沒有向八岐問起這件事情。
她伸出一只手,藍色的咒力在手中聚起。
咒力雖然看起來和之前沒什麼區別,但是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八岐,第三道封印解開後會發生什麼?】
【解放我的完全體。】
【嗯?你不是不可能被完整的放出來嗎?】
【是啊,但是可以以完全體的樣子出現,那個狀態下的我,可以使用術式。】
星見凜恍然大悟,「就像游戲培養角色一樣,不停地氪金突破,就可以解鎖新形態新技能。」
【你這麼理解也沒錯。】
「那你的術式是什麼?」星見凜對這個頗為好奇,八岐能用術式的話,那麼四舍五入一下,跟自己用也差不多嘛。
「『戾』,一種斬擊類的術式。」八岐簡單解釋了一句,然後語調一轉,「不過這不重要。」
星見凜正在思索這個是什麼意思,聽到八岐的話,下意識地重復了一句,「不重要?」
【對。重要的是,能用術式的情況下,我就可以使用領域了。】
八岐的話讓星見凜愣在那裡。
沒有術式的她,從來沒有想過領域這個東西會和自己沾上邊。
過了一會兒,少女才干巴巴地道,「原來你有完整的生得領域啊。」
【……】
【這種東西在一千多年前,隨便抓一個厲害點的咒靈都有!是你們現在太弱了。】
感受著少女雀躍起來的心情,八岐一盆冷水傾頭倒下,「你能不能解開第三道封印還兩說呢,在我的印像裡,解開三道的封印的次數可不多。」
啊…
星見凜瞬間冷靜了下來,比如虛無縹緲的第三道封印,還是訓練來的實在吧,她在和那個男人的戰鬥中,還是學到了不少東西的。
但是星見凜現在十分有心無力,一想起訓練,她的身體就萎了,只想懶洋洋地躺著不要動。
最終她只好遵從身體的反應,重新倒回床上。
不過,還是好餓啊…等天亮了立馬就去食堂吃早飯吧。
房間裡重新安靜下來,星見凜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有點走神。
五條悟那天的笑容總是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她甚至都在那個笑容裡感受到了一股違和感,就像一一
往日的神子,終於踏入了最後的神壇,世界的一切都不被他納入眼中。
無意識地扣了一會兒被子上的花紋後,星見凜抱著被子翻了個身,把自己藏進了黑暗中。
當星見凜再次睜開眼時,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她看著陽光燦爛的窗外,才發現自己一不小心睡過頭了。
星見凜拖著懶洋洋的步子打開了門。
大概是因為被吵醒,腦子還並沒有完全清醒的原因,下床開門的少女並沒有注意到睡裙的領口全都歪向了一側,露出了大半個白皙圓潤的肩頭。
某個白毛少年手比腦子快,直接伸手把她的領口拉了回去。
正准備說話的星見凜瞬間定在原地,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震驚還是在懷疑自己沒睡醒。
做完這一切的五條悟若無其事地把另一只手中的袋子提起來給她看,「你是要挑戰48小時不吃不喝嗎?」
同樣被五條悟的那個動作震驚到的夏油傑回過神來,按下心中的念頭,朝少女微笑道:「我們給你帶了點吃的。」
食物的香味瞬間鑽進鼻腔,星見凜的肚子頓時不爭氣地叫了起來,她沉默著側開身,讓少年們進去。
兩名少年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進去了。
「六眼」瞬間將房間裡的擺設盡收眼底,少女的房間裡干淨整潔並沒有什麼不方便見人的東西,和昨天唯一的區別,就是桌上多了一瓶牛奶和一個空的餅干盒。
看來中途還是醒來過的。
星見凜慢吞吞地挪過來,伸手拿過餐盒。夏油傑看著她這遲鈍的模樣,有些擔心的問道:「你沒事吧?」
「嗯?」星見凜茫然地抬起眼。
五條悟直接上手,按著她的腦袋仔細看了看,「你沒被打壞腦子吧?不是用反轉術式治療過了嗎?」
被他按著腦袋左看右看的星見凜面無表情地開口,「你才被打壞腦子了。」
「哦,還能嗆聲,看來沒問題。」
「我只是不想動而已。」星見凜懶洋洋地坐到椅子上,打開餐盒的蓋子,「恨不得睡到天荒地老。」
說完,少女的目光落到餐盒內的食物上,霎時間沒了動靜。
餐盒裡是炸得金黃焦脆的豬排,應該是從高專食堂裡帶過來的,還能看到豐沛瑩亮的肉汁。
炸物類是自己最喜歡的食物沒錯,但是她現在怎麼都算是個傷患吧?不應該帶一點清淡好消化的東西嗎?!
五條悟在星見凜的對面坐下來,還十分貼心地把袋子裡裝著的醬汁拿出來,給她澆上去,「涼了就不好吃了吧?」
夏油傑從星見凜的表情裡看出了什麼,他笑了一聲,推了一下另外的一個袋子,「或者先吃點清淡的?這裡面還有一份清燉土豆排骨和玉子燒。」
聽到夏油傑的話,星見凜頓時感覺對面的視線變得強烈了起來。
她緩緩抬起眼,對面的五條悟雖然還保持著之前那副隨意的模樣,但墨鏡後的眼神卻變得十分犀利。
大有一種「你敢換吃的試試」的脅迫感。
星見凜:……
既然有清淡的食物,不應該一開始就說嗎?!你現在說真的不是在搞事嗎傑?!
星見凜收回目光,盯著面前酥香四溢的豬排,若無其事地拿起了勺子,「我想先吃這個。」
五條悟瞬間滿意了,「我就說嘛。」
在夏油傑意味不明的輕笑聲中,星見凜鎮定地握緊了手中的勺子。
完美的解決了兩份食物後,夏油傑十分體貼地替少女收拾桌上的狼藉,估計等會還會順手帶走。
簡直男友力十足。
懶洋洋窩在沙發裡的星見凜,轉頭看向旁邊咬著棒棒糖和她同樣攤在沙發上的白毛,為自己心裡的小鹿默哀了一秒。
隨後又熟練地安慰自己,算了,反正不可能,怎樣都無所謂了。
星見凜雖然喜歡五條悟,但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畢竟這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會鐘情於誰的樣子。再加上星漿體事件後,她更加不會說了。
可能是星見凜的目光停留的有些久,五條悟轉過頭來看她,鼻梁上的小墨鏡隨著少年的動作微微滑落。
看著那雙藍色的眼睛,星見凜腦中頓時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搶在五條悟開口前定下話題,順帶移開目光看向夏油傑,「對了,之前在薨星宮時我的咒力收束成了黑色的閃光,那個是什麼?」
正在收拾東西的夏油傑頓了一下,有些吃驚地抬眸,「凜你不知道黑閃嗎?」
話是對星見凜說的,但是夏油傑的目光卻看向了一旁從少女入學起就主要負責教導體術的五條悟身上,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你連這種事情都沒說過的嗎」。
小時候就有過黑閃經驗的五條悟,一臉的茫然和理所當然,「這種事情也要說的嗎?」
星見凜/夏油傑:……
聽見五條悟的回答,夏油傑有些頭疼地按了下眉心,看來還得找個機會給凜補習一下咒力方面的知識,悟很有可能除了打架之外什麼都沒做。
「最簡單的理解就是,黑閃是無意識中打出來的暴擊,威力一般會是平時的2.5次方。」夏油傑給少女解釋了一番黑閃是什麼,「有過黑閃經驗的人,離咒力的核心很近了,關於這一點,我相信你自己也應該感覺到了。」
星見凜點點頭,的確,她能感覺到自己對咒力的掌控變得更加輕松自如了。
夏油傑看著若有所思地少女,嘴角的弧度有些下滑。
在那一戰中,悟學會了反轉術式,凜領會了黑閃並且成功殺掉了那個男人,只有自己什麼都沒有做到。
「對了。」五條悟想起什麼,「那個男人的武器庫裡有不少好東西,你都用的上。」
聞言,夏油傑召喚出一只咒靈,正是伏黑甚爾馴養的那只蟲型咒靈。
「有了它你就不用了再自己背著咒具走來走去了。」隨著夏油傑的話,咒靈慢慢爬向星見凜,「我調服了它,它會聽你的命令。」
星見凜看著面前醜萌醜萌的咒靈,有些嫌棄但是又的確眼饞它的能力,「我記得它是可以變得很小的吧?」
伏黑甚爾對這只咒靈顯然很愛惜,在戰鬥中一直將它保護的很好。而星見凜攻擊的重點也一直都在伏黑甚爾本身,所以這只咒靈很幸運地存活了下來。
咒靈似乎聽懂了星見凜的意思,開始慢慢縮小,最後團成一團時,竟然比之前在伏黑甚爾手上時還要小一圈。
星見凜捻起這顆小小的「咒靈球」,喃喃道:「看來,人長大後都會偏離自己最初的目標啊。」
有了這個,她近戰的標簽算是完全訂死了。
第49章 入學的第四十九天
再次收到天內理子發來的消息時,星見凜正在和秋山繪裡花逛街。
天內理子發來了一張照片,照片裡剪了短發的黑井美裡正站在傍晚的陽光裡給一株植物澆水。
【我們已經安頓好啦。】
【謝謝你們,凜。】
星見凜看著照片上表情輕松愜意的女人,會心一笑。
【好好享受自己的生活吧。】
【等風聲過去了,我們會來看你們的。】
旁邊在挑選飾品的秋山繪裡花,拿了一對小巧精致的櫻桃耳墜正要放在好友耳旁比比看,便發現了好友臉上的笑意,「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嗯…」星見凜和天內理子簡單聊了幾句後,收好手機彎起眼睛看向繪裡花,「有個搬去新家的朋友已經順利安頓下來了。」
「的確是件開心的事情。」秋山繪裡花點了點頭,然後繼續之前的話題,「你們學校是不是太嚴格了?沒有暑假也就算了,難不成對發型打扮什麼的也有要求嗎?」
「啊?」
好不容易放暑假的秋山繪裡花,想和星見凜好好出去玩幾天,卻得知對方學校並沒有暑假這一回事。
於是只好將旅游計劃改成來東京逛街。
但是來了之後,秋山繪裡花又發現了新的問題,好友幾乎每次出來都是馬尾,身上的小飾品也都消失不見。
這還是一個16歲JK該有的生活嗎?!
「千篇一律的馬尾,連個蝴蝶結都沒有,宗教學校這麼保守的嗎?」秋山繪裡花越說越驚恐,「你不會以後要去當修女吧?!」
為了方便行動,而逐漸習慣了什麼都不帶的星見凜:……
對不起老師,我給高專抹黑了。
「不是…學校對這方面沒有管束。」星見凜解釋著,但是看著好友明顯不相信的表情,只好舉例說明,「我班上的男生都可以隨時戴著一副奇怪的墨鏡、留著奇怪的劉海、扎丸子頭、戴耳釘!」
抱歉了兩位。
不過,我說的也是實話。
「是嗎?」秋山繪裡花瞬間從懷疑變成震驚,然後目光偏移了一下,慢慢變得疑惑起來,「你說的這些特征…都在一個人身上嗎?」
?
星見凜頓時冒出不好的預感。
她倏地轉頭,只見一名穿著黑色制服,留著奇怪的劉海、扎著丸子頭、戴耳釘的黑發少年站在離她幾步遠店門口,笑著朝她揮了下手。
星見凜看著對方臉上那似乎與平時別無二致的笑容,艱難地露出微笑。
簡單的給雙方介紹過後,星見凜往周圍看了看並沒有找到另外一個白發少年的身影,有些疑惑,「就你一個人嗎?」
「嗯。」夏油傑點了下頭,「單人實踐,我正好路過這裡而已。」
星見凜想了一下,最近好像都是單人任務,不過夏季是詛咒爆發的高峰期,大家分開行動也正常。
夏油傑無意間看到了星見凜,才過來打招呼的,不過沒想到聽到那樣的一番言論。
看著少女心虛氣短的模樣,他覺得有些好笑,「你們玩得開心,我先走了。」
少年離開後,一直保持著矜持的秋山繪裡花一把抓住星見凜的胳膊,眼睛放光,「好有個性的小哥哥啊!超帥的!」
星見凜看著夏油傑還沒有完全走遠的背影,都不忍心告訴好友,這個距離對方完全可以聽清楚。
她淡定地拉著秋山繪裡花轉身,「所以說,我們學校真的一點都不保守。」
「欸——」秋山繪裡花拉長了語調,興致勃勃地八卦道:「那個夏油君他有女朋友嗎?」
「沒有。」
聽著好友毫不猶豫的回答,秋山繪裡花突然露出奇怪的笑容,用胳膊撞了撞她,「這麼帥的小哥哥,你真的不想在高中時期留下點什麼『薔薇色的回憶』嗎?」
星見凜頓了一下,「你說傑?不可…」
「傑?!」秋山繪裡花更加起勁了,「你們關系已經好到這種程度了嗎?!真的不打算發展點什麼嗎?」
「我們只是關系好的朋友而已,而且我們學校裡都這麼直呼其名的。」
秋山繪裡花一臉「你看我相信嗎」的表情。
「真的,你看這種奇怪的裝束都可以出現在學校裡,直呼其名也不算什麼了吧。」
「雖然沒有關聯,但好像有點道理?」
有關「薔薇色」的話題告一段落後,秋山繪裡花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那麼,一個16歲的JK就應該有JK的樣子啊!總不能連男生都比不上吧!」
秋山繪裡花是一個喜歡打扮且極為善於打扮的女孩子。所以,她絕對不能允許自己的好友與潮流脫節!
於是,星見凜再次淪為好友的洋娃娃。
盡情「血拼」了一番後,兩人坐在一家回轉壽司店內補充體力。
秋山繪裡花拿了一盤金槍魚刺身,最喜歡的食物都不能掩住她的嘆息,「好不容易到暑假了,誰知道你沒有假期,弘樹也要回老家。」
「弘樹回老家?」星見凜有些奇怪,她對弘樹家裡也還算了解。因為母親是孤兒院出身,所以老家只能指的是爺爺奶奶那邊。
但是弘樹的父親和家裡的關系並不好。
「嗯。」說起這個,秋山繪裡花斂下眉眼,「去年的時候弘樹的奶奶就生病了,堅持了這麼久,好像是到彌留之際了吧。弘樹爸爸還是決定回去送送她。」
「是去年我剛轉學的時候?」
「嗯,就是我們說好了一起來的那次。」秋山繪裡花托著下巴,喃喃道:「就像我媽媽說的,人都要不在了,還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星見凜對弘樹家具體發生過什麼不清楚,只是知道弘樹的爺爺奶奶十分不喜歡這個孫子和兒媳。
星見凜摸摸她的頭,安慰道:「阿姨說的對。」
「嗯…」秋山繪裡花下意識往星見凜這邊蹭了蹭,然後突然反應過來摸頭的人是誰,睜大眼睛,「你現在還會『摸頭殺』了啊。」
星見凜緩緩眨了下眼睛,她只是下意識覺得:這種時候摸摸頭可以很好的安慰好友。
而這種潛意識…是來自於自己被少年摸頭的時候。
秋山繪裡花沒想到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好友突然走神了。
她仔細打量著星見凜的神色,一臉意味深長地說道:「你不對勁啊凜。」
回過神來的星見凜,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只是看弘樹經常這麼安慰你而已。」
「哼哼,我才不信呢。」秋山繪裡花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總會被我抓到把柄的,看你到時候說不說。」
大概這輩子都沒機會了,星見凜想。
返回高專時,星見凜路過那家常去的甜品店時,腳步頓了下調轉方向,准備進去帶杯奶昔回去。
或許是因為已經放暑假了的原因,甜品店的人並不如往常那樣多。
星見凜隨便找了個靠門的位置坐下,一邊瀏覽著推特首頁一邊等待店員把奶昔做好。
在等待奶昔的制作過程中,突然有人靠了星見凜這邊。
「那個…你好。」
意識到對方可能是在和自己說話後,星見凜從手機上抬起頭。
一名穿著寬松T恤和休閑褲的男生,撓著後腦勺,表情靦腆的站在她的桌旁。
「嗯?」星見凜有些疑惑,「你好?」
在少女疑惑的目光中,男生的臉一點點的紅起來。
後知後覺的星見凜終於反應過來,是被搭訕了嗎?
「加油啊。」
「怕什麼,快說啊。」
壓低了的氣音從男生身後傳來,星見凜微微歪頭看過去,幾顆藏在卡座後的腦袋迅速收了回去。
在同伴們打氣下,漲紅了的臉男生突然朝星見凜彎下身子,大聲道:「你好,我是木村健,我好像對你一見鐘情了,請問能和我交往嗎?!」
「哈??」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整個甜品店靜了一瞬,隨後興奮的討論聲淹沒了甜品店門上響起的清脆風鈴聲。
「哇,好浪漫啊,一見鐘情什麼的原來是真的嗎!」
「我也好想有這麼帥氣的小哥哥和我表白!」
「醒醒,首先你得有一張讓人一見鐘情的臉。」
早知道就不來買奶昔了,已經尷尬得腳趾都沒忍住蜷縮了一下的星見凜維持著臉上的表情,「抱…」
「我說,在對陌生人表白前,得先問問有沒有男朋友吧。」
身材高大的白發少年撥開面前圍觀的人群,同樣站到了少女的桌邊。
表白的男生下意識地直起身,看向了面前的少年。
因為白發少年的出現,圍觀群眾再次騷動起來。
「這個更帥啊!」
「所以這是男朋友來了嗎?!好帥啊!」
星見凜抬頭看向突然出現的少年,心口重重地跳了一下。
少年臉上幾乎形影不離的小墨鏡被摘了下來,精致無暇的容貌一覽無遺。
「抱、抱歉。」臉紅脖子粗的木村健慌亂地朝兩人道歉。
五條悟隨意地掃了眼男生,然後朝星見凜伸手,「走吧。」
「哦。」星見凜把手邊的袋子遞到少年手上,然後似乎想起什麼,轉頭看向吧台,完全沒有注意到少年接過購物袋時的僵硬,「我的奶昔好像還沒好?」
「啊,好了好了。」看戲的店員終於想起了手中的打包好的奶昔。
她就說這幾個人裡肯定有情侶嘛!
離開甜品店,星見凜松了一口氣。
一直注意著少女表情的五條悟,抬手摸了下後頸,狀似隨意地問道:「被人表白的感覺怎麼樣?」
「啊?」星見凜莫名其妙地看他,「這種情況,怎麼看都只會給人帶來壓力吧。」
「噢。」五條悟應了聲,語氣一如既往,「我還以為你會期待什麼呢。」
「期待什麼?」星見凜隨口反問,又不是喜歡的人…
「比如說,期待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說著,少年停下腳步,垂著眼睛看她,「說起來,我應該沒有破壞你的好事吧?」
事情都已經做完了才想起來問當事人的意見嗎?
真不愧是你啊。
星見凜搖頭,把手中的奶昔遞給他,「這個算是感謝你解圍的謝禮吧,雖然沒有雙倍糖就是了。」
五條悟接過奶昔,兩人繼續朝前走。
精致小巧的櫻桃耳墜隨著少女的步伐,在白皙的脖頸間晃動。
五條悟用余光看了一會兒那個耳墜,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之前的話題,「凜沒有想過談戀愛嗎?」
「沒有。」即答的星見凜目視著前方,語氣平靜,「現在談什麼戀愛啊,我可不想再來個什麼『天與咒縛』被捶得站不起來。」
聞言,五條悟吸了一大口奶昔,冰涼的液體滑入喉間,酸甜的草莓奶香逸散開來。
「也是。」
第50章 入學的第五十天
炎炎夏日,難得沒有出任務的三個人買了西瓜縮在家入硝子的醫療室內解暑。
雖然高專各處建築裡都有空調,但常年保持低溫的醫療樓,才是高專夏日裡最舒服的地方。
吃著西瓜的五條悟,目光一直落在旁邊那顆圓滾滾的大西瓜上,搞事情的心蠢蠢欲動。
「我說,你們知道那個挑戰嗎?」
面對小伙伴們疑惑的眼神,五條悟兩口吃完手中的這瓣西瓜,聲音含糊地說道:「往西瓜上套橡皮筋,看西瓜最後會爆在誰手上。」
聞言,三人對這個難以理解提議,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半月眼。
「浪費食物是不對的,悟。」
「西瓜又做錯了什麼呢。」
「別弄髒我的醫療室。」
雖然提議被三連否決了,但五條悟也沒有氣餒,他重新拿起一瓣西瓜,興致勃勃地繼續道:「那我們等下去和一年級的玩水球大戰怎麼樣?我之前路過的時候有看見他們准備了不少水球呢。」
但很可惜,這個提案也沒有得到小伙伴們的認可。
「那是他們用來進行躲避練習的,並不是拿來玩的。」
「太曬了,不要。」
「出門左拐,慢走不送。」
「你們這個樣子也太消極了吧?!難道只有任務才能讓你們在夏天打起精神來嗎!」
再次被拒絕的五條悟丟開手中西瓜,企圖胡攪蠻纏地先把人拖出去再說,首當其衝的目標就是摯友。
夏油傑抬腳擋開五條悟那只沾滿西瓜水的手,「不要在休息的時候說這麼可怕的話啊。」
小口咬著西瓜的星見凜接話道:「一般這種話,聽起來都很像在立flag。」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室內先後響起了兩聲突兀的電子聲。
之前還在吵吵鬧鬧的醫療室瞬間落針可聞。
家入硝子揚起了眉,星見凜緩緩抬起眼,夏油傑微笑著放下腿。
預感不妙的五條悟頓時腳下用力蹬了一下椅子,飛快地朝後退去。
「我又不是言靈,這跟我沒關系!」
三分鐘後,一只巨大的鳥型咒靈從東京校起飛。
鳥型咒靈徑直飛入輔助監督放下的「帳」前,等候在此處的輔助監督看到從鳥嘴裡跳下來的兩人,不禁松了口氣。
「我們的『窗』在一個小時前觀測到咒靈的氣息,初步判斷為2級,周圍的居民已經完成避難。根據這戶主人給出的消息,還有四個人被困在了裡面,兩個孩子。兩名成年人。」
因為判斷裡面還會有人存活的可能性,才把這個等級並不高的緊急任務分到了休息的星見凜這裡,為了能讓她及時趕到,便加派了夏油傑。
聽完輔助監督的簡述,星見凜和夏油傑進入莊園。
穿過裝飾精美的枯山水後,兩人分開搜尋幸存者。
星見凜穿過長長的回廊,在木制地板上看到了一路拖拽的血痕和人類的斷肢殘骸。
這個咒靈…
是在折磨人類嗎?
黑暗的和室中,藏在收納櫃裡的少年聽著外面臃腫拖沓的腳步聲,拼命捂住了懷裡瑟瑟發抖的小男孩的嘴。
當腳步聲消失後,少年仿佛脫力一般緩緩靠到牆上。
「它…它走了嗎?」
小男孩聲音發顫的問道。
「大概…」少年摸了把濡濕的腹部,聲音低得快要聽不見,「等下我們一起出去,被發現了的話,我把它引開,你往外面跑。」
「可是…」
「沒有可是,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在這裡。」
和室裡傳出輕微的響動,兩道身影輕手輕腳從裡面出來。然後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的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可能是因為太過緊張,年紀小的那個孩子被穿堂的風一吹,瞬間嚇得大叫了一聲。
旁邊的少年想伸手捂他的嘴也來不及了。
怪異的叫聲伴隨著巨物的衝撞聲在不遠的地方響起,一只臃腫的怪物從廊道裡撞飛一扇障子門,朝他們衝了過來。
「你快…唔!」
少年剛想讓小男孩先跑,卻猝不及防地被他推了一把,本來就體力不支的少年,瞬間踉蹌倒地。
「吃了他…吃了他就追不上我了…」
滿臉驚恐的小男孩推完人之後轉身就跑。
卻見另一只從未見過的怪物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朝著他張開了滿是獠牙的大嘴。
「啊!!」
但怪物卻視若無睹地從驚聲尖叫的小男孩身旁穿過,直接咬上了後面已經靠近了少年的咒靈。
雙手插在口袋裡的黑發少年從黑暗中走出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驚魂未定的小男孩,一貫溫和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倒在地上的少年看著兩只互相撕咬的怪物,沉重的眼皮逐漸合上。
繪裡花…
「弘樹?!」
熟悉的聲音拉回了少年的一點神智,他掙扎著睜開眼,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好友。
「凜?」
循聲趕過來的星見凜,看到地上的少年時,連呼吸都頓住了。
她看著只剩一點眼白的少年,穩住聲音安撫他,轉成正能量的咒力不要錢一般送進少年的體內,「沒事的弘樹,會沒事的…」
井上弘樹想像往常一樣露出安撫地笑容,卻連扯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緩緩合上了眼睛。
咒靈被祓除,「帳」緩緩的升了上去,燦爛的陽光再次落進這片彌漫著淡淡血腥味的莊園。
輔助監督將咒靈背上馱著的少年接了過去,旁邊那名失魂落魄的小男孩也被另外一位輔助監督牽走。
夏油傑看了一眼身旁沉默著的少女,「要等他醒來之後再回去嗎?」
「嗯…雖然知道沒問題,但是還是想確認一下再走,麻煩你等我一會兒了。」
「沒關系。」
醫院裡,被反轉術式徹底治療過的井上弘樹沒過多久就醒了過來。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下意識轉頭看向光亮的來源,卻看到了站在窗前的少女,「啊…我還以為是個噩夢呢。」
星見凜抬起眼,看著朝她露出微笑的少年,身側的手攥緊。
「對不起…」
井上弘樹對她的態度有些驚訝,「為什麼要道歉?」
「在我知道你奶奶過世時,就應該過來看看的。」
在井上弘樹昏迷期間,輔助監督將了解到的情況告訴了星見凜。
這只咒靈大概率是因為那位已經死去的老人詛咒而誕生的。
從某一個普通人的詛咒裡誕生的咒靈其實是非常少有的,所以星見凜才沒有想著要來看看。
「凜知道那個東西是什麼嗎?」
「知道…那個是詛咒。」
「詛咒?」星見凜的話讓井上弘樹怔愣了一下,然後他意識到了什麼,垂下眼睛喃喃道:「原來這樣嗎…」
病房裡沉默一會兒,見井上弘樹想要從床上坐起來,星見凜連忙伸手過去扶他。
「凜沒有必要道歉,沒有你的話,我現在大概已經死了吧。」
坐起來的井上弘樹目光溫柔地看著面前自責的少女,「你這個樣子反而會讓我覺得很愧疚的,這並不是你的錯。」
星見凜在床邊坐下來,「如果我沒有僥幸的心理,你們家也不用遭這一難。」
聞言,井上弘樹思考了一番她話裡的意思,隨後問道:「那也就是說,這種事情並不多見,或者說概率極低,對吧?」
「嗯。」
「那只能說明我們運氣太差了,而且出現這種…也是我們自己的問題。」
聽了星見凜的話之後,和那只怪物有過近距離接觸過的少年心裡多少有些猜測。
井上弘樹按下心頭的陰霾笑了笑,然後又收斂了笑容,低聲問道:「風…和我一起那個孩子怎麼樣了?」
「受了驚嚇,聽說可能需要長期的心理疏導。」說到這個,星見凜看向沒有露出什麼異樣的少年,「弘樹你…」
「雖然可能有點逞強…」井上弘樹自嘲般地笑了一下,「但大概還不需要到那一步,只是會做一段時間的噩夢吧。」
「如果害怕的話就和我說,或者去找心理治療師進行疏導,憋在心裡會出問題的。」
井上弘樹看著沉著冷靜的少女,不知怎麼的想起了對方現在所在的學校,「凜轉學的那所學校…」
「就是應對這樣的事情的。」星見凜沒有隱瞞他,畢竟高專這邊並沒有什麼消除記憶的術式。
「這樣啊。」井上弘樹頓了下,有些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你說的『物理超度』並不是開玩笑啊。」
聽到這話,星見凜一時竟不知要露出什麼表情,好在少年並沒有糾結於這個問題。
「我不會告訴繪裡花的。但是,我還是想問一句,你是自願轉學的嗎?」
「嗯,高專並不是什麼很可怕的地方,甚至畢業後如果不願意成為咒術師,還可以回歸普通人的生活,一切都基於自願的原則上。」
井上弘樹注意到星見凜的用詞,瞬間就能猜出她的意思,「你已經做好決定了嗎?」
「我覺得留在高專是一件不錯的事情,不然,我可能再也沒辦法見到你了。」
星見凜的回答讓井上弘樹苦笑了一聲,「是啊…」
他站在被拯救的人的立場上,沒有辦法說出讓好友遠離危險的這種話。
看出少年的擔憂,星見凜語氣輕松地安撫他,「放心吧,我還有很多靠譜的同伴,並不是一個人。這次也是多虧了他們,才能及時的趕到這邊。」
坐在長椅上的夏油傑仰著頭看著頭頂枝葉繁茂的大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然,他感覺到有人朝這邊靠近,於是扭頭看去。
之間從莊園裡救出來的少年看起來已經沒事了,正跟在少女的身邊朝這裡走來。
星見凜在夏油傑身前站定,然後替兩人介紹了一番。
「事情我都聽凜說了。」井上弘樹朝夏油傑深深鞠了一躬,「十分感激您的出手相助。」
夏油傑看了一眼旁邊的少女,伸手去扶他,「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井上弘樹順著少年的手直起身,眼神溫和而又純粹,「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麼應該做的事情,而是有人選擇了這樣做。所以還請收下我的感謝,雖然我能做到的可能不多,但是如果以後有什麼能幫忙的,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少年的話讓夏油傑怔愣了一瞬,隨後笑起來,「是嗎,那我知道了。」
「好了,那我們走啦,弘樹。」
井上弘樹深深看了好友一眼,朝他們頷首,「請務必注意安全。」
返回高專的路上,兩個人都有些沉默。
夏油傑仔細打量了一番少女的神色,有些疑惑,「凜是在自責嗎?」
「與其說自責…」星見凜抱著膝蓋,仰頭看著頭頂微微張開的鳥嘴,「不如說是後怕吧。」
聽到她的話,夏油傑回想起當時發現少年時的情景。如果他們再晚來一些或者凜不會反轉術式,那個少年就會在走廊上結束年輕的生命。
想起星見凜當時有些發緊的聲音,夏油傑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聲詢問道:「那個男生…是凜很重要的人吧?」
「嗯,認識你們之前唯二的好朋友。如果沒有他們,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大概對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更加不會入學高專了吧…
星見凜的話讓少年純粹又堅定的眼神再次浮現在腦海裡,再想起之前在走廊附近聽見的一些只言片語。
夏油傑一直繃著的身體松懈下來,紫色的眼睛裡露出一些釋然的神色,「聽起來是非常可靠的人啊。」
第51章 入學的第五十一天
因為上一屆交流會勝出的是東京校,所以今年的「京都姐妹校交流會」在東京校舉行。
又因為東京校這一屆的二年級過於離譜。所以東京校這邊把參賽的三年級學生換成了一年級。
當學生們在休息室等候開賽時,星見凜看到了那張久違了的臉。
禪院直哉大喇喇地推開東京校休息室門,目光第一時間鎖定了星見凜。
神情倨傲的金發少年看向星見凜,「去年的賬,該是時候算一算了吧。」
聽見他的話,休息室裡陷入了微妙的安靜。
五條悟甚至都不想搭理對方的挑釁了,一具還會說話的「屍體」而已。
星見凜看著信心滿滿的金發少年,誠心勸道:「記仇並不是一件好事。」
自從去年的交流會輸給了星見凜,禪院直哉回去後就發了瘋似的訓練,就是想要在第二年的交流會上找回場子。
當時的羞辱,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眼下聽了星見凜的話,禪院直哉只當對方在反諷他。
雖然他這一年來也聽說了不少關於星見凜的事情。但是從任務情況來說,他並不比她差,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沒有術式。
所以,經過一年成長的禪院直哉並不覺得自己還會輸給她。
「放心,只要你哭著向我道歉,我就會放過你的。」
原本一直悠哉躺著的五條悟,突然轉頭看向星見凜,「不用我教你怎麼做吧?」
有人送上門來找揍,星見凜見攔都攔不住,只好點頭,「那我們賽場見。」
撂下戰書的禪院直哉走後,灰原雄看向星見凜,「星見前輩是和那個人有過節嗎?」
「算不上吧。」星見凜想了想,「頂多屬於那種,替廣大女性同胞教育一下渣男?」
「渣男?」
「歧視女性的人渣。不過今年我們沒有可以進行索敵的術式了,怎麼安排?」
「自由活動?」
夏油傑聽到摯友的這句「自由活動」就覺得頭疼,「我和灰原去找咒靈,悟和七海去找京都校的學生,凜的事情結束後告訴我們一聲就行。」
七海建人沉默的聽著前輩的安排,在內心吐槽:真是一點都沒把對方放在眼裡啊,那好歹也是個1級術師吧?
開賽後,東京校的眾人分成三隊,迅速消失在了樹林間。
當禪院直哉發現了單走的星見凜後,可以算得上是迫不及待地就出現在她面前,「你還真敢一個人走啊。」
「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才對。」
星見凜露出營業式的微笑,瞬間攻了過去。
一分鐘不到,毫無懸念的毆打結束。
少女拿出手機連拍幾張後,一邊往群裡發消息,一邊隨口說道:「你哭著求我的話,我就不把照片往外傳了。」
已經被揍得神志不清的禪院直哉,嘴裡反反復復的全是「為什麼、不可能」。
拿著手機的星見凜猶豫了一下,這是打得太狠了?不能吧?要用反轉術式搶救一下嗎?
正在艱難突圍的七海建人,目光掃過坐在不遠處悠閑看手機的白毛前輩,額角的青筋狂跳。
咒術師都是狗屎!!
相比一個人對付三個學生的七海建人,灰原雄這邊就和諧友愛多了。
有夏油傑看著,他可以放開手腳和咒靈進行對戰,而且還能得到偶像的指點。
交流會真是太棒了!
而交流會的指揮室裡。
京都校的領隊老師忍不住看向旁邊若無其事的夜蛾正道,他真的好想抓著對方問一句:你們東京校的問題兒童是不是少說了一個?!
沒人知道,夜蛾正道的心情其實也相當的復雜,他的四個學生裡,唯一一個和普通高校優等生沒什麼兩樣的孩子,終究還是在不知不覺間被傳染成這樣了嗎?!
當一年級的後輩們在努力戰鬥的時候,二年級的三位前輩在大群裡聊天。
庵歌姬:禪院家的這個也太慘了吧?看著都神志不清了。
星見凜:我有用反轉術式治過他的腦袋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家入硝子:可能是精神上受到刺激了,賽後找個心理治療師疏導一下就行。
星見凜:今年的個人賽應該又沒有了吧,明天出去玩嗎?
五條悟:以那群老橘子要面子的程度來看,不會連續兩年都棄賽的。
夏油傑:大概率還是會有個人賽的。
庵歌姬:京都校那邊最強的禪院直哉都被打成這樣了,誰還想參加第二天的個人賽啊?
冥冥:不要小看了男人要面子的程度喲。
星見凜沉思了一下,飛快的打字:都這樣了,面子裡子早就都沒有了吧?
群裡安靜了一會兒,然後夏油傑的消息跳出來:凜說的對。
五條悟收起手機,看著前方正搖搖晃晃肉搏的幾人,抬手放到嘴邊,「七海,加油哦,就等你了。」
額角迸出青筋的七海建人,終於忍受不了的回頭大喊,「你倒是干點活啊!」
「這麼簡單的事情當然是要交給後輩來做啦,快點快點。」
七海建人還想說什麼,卻突然聽到旁邊響起了幾聲「噗通」聲。
他扭頭一看,那幾個京都校的學生已經全都躺到地上去了,離他最近的那個甚至還朝他擠了下眼睛,臉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寫著:兄弟,各自放過吧,不要再自相殘殺了。
如果不是五條悟威脅他們不能使用術式只能肉搏,這場戰鬥早就結束了!
七海建人:……
明年的交流會如果還是這樣的話,請不要再叫他參加了。
京都校再一次慘敗,第二天的個人賽也像之前說的那般,取消了。
除了因體能消耗過大而選擇了在宿舍休息的七海建人外,東京校的其他人在外面度過了美好的假期。
返回高專的路上,第一次和前輩們集體出動的灰原雄一直興奮得不行。
「歌姬前輩唱歌真的太好聽了!不過,沒有想到五條前輩唱歌也這麼拿手!」
因為東京地區太熟悉了再加上各自都經歷了幾個月的高強度任務。所以眾人選擇了不怎麼消耗體力的玩法一一去KTV唱歌。
星見凜也是第一次聽到五條悟正經唱歌,在不太明亮的彩色射燈下,姿態慵懶少年的漫不經心坐在高腳凳上唱歌的樣子,一直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不作妖的時候還真是要命…
庵歌姬聽到灰原雄的誇贊,本來還挺高興的。但是沒想到對方緊接著就誇起了五條悟。她瞟了眼旁邊雙手插兜的白發少年,不爽地嘁了聲。
五條悟聞言揚起笑容,語氣得意又理所當然,「那當然了,畢竟我可是除了性格之外,其他方面都是超-完美的!」
其他人:原來你也知道自己的性格糟糕嗎?!
家入硝子點了根煙,湊近身旁有些沉默的少女,「在想什麼?」
「嗯…就是覺得時間過的真快。」星見凜壓下腦海裡的畫面,朝家入硝子笑了一下,「感覺自己入學高專仿佛還是前不久的事情。」
「啊。」家入硝子緩緩吐出口中的煙氣,想起第一次見到星見凜的時候,彎起眼睛,「一年前還在被夜蛾老師的咒骸追得滿場跑呢。」
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烏龍,星見凜沒忍住笑出聲來。
少女清脆的笑聲引得周圍人側目。
灰原雄聽見了家入硝子的話,興致勃勃地湊過來,「什麼什麼,星見前輩被夜蛾老師的咒骸追的滿場跑是為什麼?」
「凜剛入學的時候,在體術方面就是個普通JK。」家入硝子彈了下指尖的煙灰,輕笑著說道:「我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在操場被老師的咒骸追著跑呢。」
「真的嗎?!」灰原雄驚訝地睜大眼睛,下意識地看下自己最信任的前輩,「但是星見前輩明明很厲害啊。」
灰原雄每次在操場上看到前輩們對戰時,都會忍不住為之驚嘆。他實在想像不出,少女被咒骸追著跑的場景。
接收到後輩求證的目光,夏油傑微笑著頷首,「因為凜入學前就是個普通家庭的孩子。」
「單論體術的話,那個時候還比不過硝子。」星見凜不太好意思的抿了下唇,「我很多東西都是轉學後學的。」
「哇哦。」灰原雄頓時露出欽佩不已地目光,「那前輩真是太厲害了!我也要加把勁才行啊!」
「嘛,不過灰原你想不想知道,凜為什麼會在短短一年內變得這麼厲害的原因?」
雙手插兜的白發少年,傾身朝這邊看過來,臉上明晃晃的一副「快問我,我知道」的催促之色。
其他人已經完全猜到五條悟要說什麼了,頓時臉上表情各異。
灰原雄果然沒有辜負五條悟的期待,立刻轉頭迫不及待地詢問道:「是什麼?」
他也要借鑒星見前輩的經驗讓自己變強!
「當然是因為有我這麼一位優秀的老師啦!」
五條悟咧起嘴角,微微收起下巴的動作使得鼻梁上的小墨鏡下滑,露出那雙澄澈冰藍的眼睛。他豎起大拇指比了比自己,「凜的體術可是我教的哦。」
灰原雄大腦短暫的宕機了一下,「哈?」
周圍的知情人紛紛開始吐槽。
「那種方式也能叫教學嗎?」
「說是單方面毆打比較合適吧。」
「夜蛾老師那段時間對凜愧疚的不行呢。」
「直接上手揍人的人,沒有資格說自己是老師啊!」
「說起來,凜一直沒有退學,全靠心理素質強大吧。」
被眾人吐槽,五條悟立馬不滿地反駁,「喂!你們什麼意思啊,我難道有說錯嗎?就是我教的啊,凜好多起手動作都是五條家家傳的招式呢!」
意識到什麼的灰原雄,緩緩轉頭看向一臉淡定的星見凜。
「我的經驗可能並不太適合灰原你。」
瞳孔地震的灰原雄:何止是不合適啊!就以五條前輩那些離譜的傳聞來說,即使是訓練,完全都有可能把人打的爬不起來吧?!
難怪會有五條前輩欺負女生的傳聞!
原來某種程度上來說,竟然是真的嗎?!受害者是星見前輩?!
第52章 入學的第五十二天
即將從高專畢業的庵歌姬和冥冥都選擇了離校。
冥冥選擇成為一名自由咒術師游走在咒術界各方勢力之間,只要錢到位,誰都可以給她下達委托。而庵歌姬選擇了京都校作為她畢業之後的新起點。
對於這個結果,大家意外過後,又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畢竟冥冥一直是眾所周知的金錢至上主義者,而庵歌姬…
大家看了看某位毫無自知之明而且還在問為什麼的白毛少年,臉上的表情空前統一:請你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好嗎?!
大約是因為馬上就要看不到這個被分類成「垃圾」的白毛,庵歌姬心情好到甚至懶得和喋喋不休的他計較,直接轉開目光看向其他人。
「雖然只是換了個地方,但是以後能再這樣見面的機會也不多。所以我和冥冥商量了一下,拜托了一家相熟的餐館老板,讓他在聖誕節的中午給我們預留了一個包廂,到時候大家再一起聚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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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見凜在收拾行李的時候,看到了那個被特意保留了的禮盒。
盯著那個精美的禮盒看了一會兒,星見凜還是伸手把它從行李箱裡拿了出來。
黑色天鵝絨的軟墊上躺著一對甜美可愛的柑橘耳墜。
明艷飽和的橙紅色的芬達石配以嬌艷翠綠的沙弗萊石,一瞬間就讓人仿佛嗅到了橘子的清香。
星見凜伸出食指撥弄了一下墜在銀鏈上的小橘子,心裡有些糾結。
這對耳墜是五條悟送她的生日禮物。
當看到盒子裡的禮物時,她真的很想抓著人問一聲:你到底知不知道送女生飾品是一件很曖昧不清的事情啊?!
但是看著少年一如既往輕松表情,她最終按捺住了所有的想法,向他表示了恰到好處的感謝,只是後來為對方的生日禮物想到頭禿。
今天收到的聖誕禮物沒有再超出意料,只是普通的小玩意,這讓星見凜隱隱失落的同時又覺得果然如此。
那個家伙完全就是因為對人沒有距離感而已吧?!
不過,收都收下了,戴幾次也很正常吧?
懷著隱秘的小心思,星見凜把耳墜取了出來,站到鏡子前戴好。
造型可愛的小橘子晃動在白皙柔嫩的耳垂下,一想到這是來自誰的禮物,眼神有些閃爍的星見凜不自覺地抿了下唇。
【你喜歡那個「六眼」?】
八岐的聲音突然冒出來,嚇得星見凜差點蹦起來。
她按著鏡子喘了口氣,有點惱羞成怒,「不要突然出聲啊!」
【我以為你應該早就習慣了腦子裡隨時會響起另外的聲音。】
【呀啦呀啦,這是害羞了?】
【不過你的癖好還真是奇怪,就算以我們的角度來看,也是那個「咒靈操使」更適合談戀愛吧?】
一直隱藏的心思被人大喇喇的戳破,星見凜頓時漲紅了臉,「沒有想要談戀愛!」
【那你臉紅什麼?】
在星見凜沒有特意屏蔽的情況下,八岐可以共享她的視野。所以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鏡子裡頰緋紅的少女。
【房間裡暖氣開太高了不行嗎?!】
「噢。」八岐敷衍地應了聲,「你的情緒如果能再平靜一點,會更有說服力。」
星見凜不想說話了,直接把八岐從腦海裡拉黑。
「凜,好了嗎?」
家入硝子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響起,星見凜答應了一聲,拍了拍臉頰吐出口氣。然後順手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和圍巾開門出去了。
昨天半夜的時候下了一場雪,薄薄的雪層覆蓋著視線所及的地方,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撲面而來的涼意減輕了星見凜臉上的熱度,她看著窗外滴著雪水的枝椏穿好外套,「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下雪了。」
「嗯,大概跟今年頻發的災害有關。」家入硝子順著少女的視線看過去,「明年應該會很忙吧。」
頻發的災難會激起人類的恐懼心理,家入硝子都已經能想到明年那可能多如蝗蟲的詛咒了。
正戴著圍巾的星見凜聽著家入硝子的話,淺淺地嘆了口氣。
今年的下半年就已經夠忙了。
家入硝子收回目光,看著身旁整理圍巾的少女,突然笑道:「耳墜很可愛啊,沒想到凜會喜歡這種水果類型的小飾品呢。我記得你還有一對櫻桃的吧?」
星見凜的動作及不可見的頓了下,隨後表情十分自然地應了聲,「都是別人送的。」
家入硝子沒有多問,她是知道秋山繪裡花的存在的,所以只當都是對方送的。
兩人一邊閑聊著一邊往外走,在高專的校門口看到了已經等了一段時間的兩名男生。
一年級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因為被前輩們的聖誕禮物打了個措手不及。所以一早就先出發去買禮物了,之後會在聚餐的地方彙合。
而作為發起人的庵歌姬和冥冥也提前出發了,所以這個時候只有二年級的四個人。
正拉著夏油傑說一些無意義對話的五條悟,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兩名少女的身影和那一對熟悉的耳墜。
夏油傑發現了五條悟話語間的停頓,他下意識地抬起眼,順著對方的朝向看過去。
「等很久了嗎。」
家入硝子隨口說了句,本來就是一句無意義招呼沒想過要得到回答,卻十分意外地聽到了夏油傑有些耐人尋味的回復。
「等一會兒也不算什麼。」
家入硝子、星見凜:??
四人一起往山下走,五條悟抬手摸了下後頸,借著動作的遮擋用余光掃了眼星見凜,對方那副似乎毫無所覺的樣子,讓他暗暗磨了下後槽牙。
其實星見凜現在這麼鎮定完全是因為出門前被八岐戳破了心思,然後有點破罐破摔的意思。反正送禮物的人都不覺得有什麼,我戴了有什麼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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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版本的聖誕歌從街頭響到街尾,聖誕老人打扮的推銷員隨處可見,穿過擁擠的人群後,四人順利地抵達了聚餐的餐廳。
這是一家典型日式風格的餐廳,在侍者的引導下,四人穿過木制的走廊,來到了一扇半開障子門前。
「噢!前輩們好!」
正對著門外的灰原雄率先發現了四人,立刻笑容燦爛地抬手朝他們打招呼。
進入障子門,後星見凜發現這個包間內還挺寬敞的。三面牆上掛著不少古樸的老照片,中間擺著碗碟的長桌被挖空了的榻榻米座位包圍起來。
待他們進去坐下後,一直等在門邊沒有離開的侍者,微笑著向眾人問道:「是否現在點單?」
「是,麻煩你了。」
庵歌姬應了一聲,然後侍者從門邊的隱藏抽屜中拿出幾份菜單分給眾人。
點好單後,庵歌姬的目光掃過對面坐在一起的兩名問題兒童,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怎麼說這也是我們最後一次聚餐了,來玩一點不一樣的,怎麼樣?」
聞言,五條悟懶洋洋地抬眼看她,語氣不屑,「就憑你,不管玩什麼都是我贏。」
庵歌姬額角的青筋蹦了蹦,她努力維持著笑容,不知道從哪摸出一副撲克牌,聲音有一些咬牙切齒,「那我們來玩『國王游戲』吧,應該沒有人不會吧?」
國王游戲,多人互動的撲克牌游戲。
在游戲中,國王牌的命令是絕對的,抽到國王牌的人,可以任意任命號碼牌做任何事情,被抽到的號碼牌不得違抗。
一種純運氣游戲,無關個人實力。
除開庵歌姬想要報復的心理,以他們現在的人數,玩這個也是一項很合適的活動。
「8張號碼牌和1張鬼牌,抽到鬼牌的就是國王,每輪留下的暗牌為國王的號碼,如果沒有國王則重新抽取,每輪最多指定3個號碼。」
說著,庵歌姬陰惻惻地笑了一聲,「被抽到的號碼需要喝一杯苦瓜汁,我已經和老板說好了,等會他們就會送上鮮榨的苦瓜汁。」
星見凜看著干勁十足的庵歌姬,心想:難怪會定一個這麼寬敞的包間,原來是早就打算好了。
不過這種運氣游戲還真不好說,只要讓嗜甜的五條悟喝到一杯苦瓜汁,估計都能讓歌姬學姐樂上一年了。
的確是很好的報復呢…
七海建人在一聽到游戲名字的時,內心就是拒絕的。但是在前輩們都同意的情況下,他實在做不出失禮的拒絕行為來。
9張撲克牌被挑選出來,在洗牌時,侍者端上了一壺翠綠翠綠的苦瓜汁。
用清酒杯倒出三杯苦瓜汁後,大家開始抽牌。
「噢!我是國王呢!」
灰原雄眼睛亮閃閃地翻開自己的牌給眾人看,看後摸著下巴想了想,「那…3號和7號互喂苦瓜汁吧。」
星見凜看著自己的4號牌,很好,和自己無關。
而下一秒,就聽見庵歌姬發出了興奮的笑聲。
因為被點完號碼牌後,抬起手示意的人是五條悟和七海建人。
庵歌姬覺得今天真是她三年以來最開心的一天了,她幸災樂禍的催促著,「快點快點。」
五條悟小墨鏡後的藍眼睛十分犀利地盯著七海建人,「動作迅速一點,分兩次以上你就死定了。」
盯著手上這杯散發著不妙氣息的綠色液體,七海建人眼裡的高光都要不見了。
他為什麼要參加這個游戲?
第53章 入學的第五十三天
喂食這種事情,相當考驗兩個人的默契程度了。
雖然五條悟和七海建人之間並沒有什麼默契可言。但是在面對這一杯宛如毒藥的苦瓜汁時,他們都用一種相當利落的姿勢把杯中的液體倒進了對方的口中。
七海建人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直追苦瓜汁的顏色。
旁邊的五條悟也沒好到哪裡去,一杯味道苦澀而又怪異的苦瓜汁下肚後,星見凜注意到少年那雙蒼天之瞳染上了瀲灩的水光。
壓下翻湧的惡心感後,五條悟抹了把唇,奇怪的勝負欲瞬間熊熊燃燒起來,「再來!」
下一輪的國王是家入硝子,她托著下巴看了一會手中的鬼牌,「1號和2號看著對方的眼睛,深情對唱情歌。」
「哈哈哈哈!」
庵歌姬簡直要笑昏過去了,這次被抽中的人是夏油傑和五條悟。
「噗嗤。」
包間裡的眾人看著表情僵硬的兩名男生,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家入硝子沒想到竟然這麼巧,而旁邊的星見凜已經第一時間在掏手機了。
發現少女的動作,五條悟朝這邊投來要殺人的目光。
星見凜打開錄像模式,朝少年露出一個無辜的微笑。
發現星見凜的動作,庵歌姬也立刻拿出手機,「今天真是太值了!你們也有今天!」
五條悟被第二杯苦瓜汁惡心到忍不住吐了下舌頭,他看著對面毫無異樣的摯友,目露驚奇,「傑,你不覺得很惡心的味道嗎?」
和其他兩位表情「生動」的人比起來,夏油傑喝苦瓜汁簡直毫無波瀾,就像是在喝一杯普通的白開水一樣。
他放下杯子後,淡淡地笑了下,「還好吧。」
五條悟嘟囔了一聲,然後問他要唱什麼。
星見凜看著手機屏幕裡淡然微笑的少年,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對方吞下咒靈球的時候。
那個咒靈球…是什麼味道的?
和摯友「深情」對視著清唱情歌,即使五條悟唱歌再拿手,也無法抑制的跑調了,更別說本來就不善唱歌的夏油傑了。
機械性的歌聲再配合著兩人僵硬的表情,庵歌姬已經笑到直不起腰了。
扭曲的情歌表演結束後,游戲進入第三輪。
第三輪,庵歌姬成功的抽到了國王,她點了三張號碼牌學豬叫。但是她這種廣撒網的舉動,很不幸的叫到了自己的號碼牌,五條悟當場就毫不猶豫地嘲笑了庵歌姬。
另外兩個人是星見凜和七海建人。
星見凜對此到是沒什麼負擔,爽快地喝完苦瓜汁後就完成了指令。七海建人面無表情的喝下苦瓜汁,心中瘋狂吐槽:他到底為什麼要參與這個游戲?!
隨著壺裡的苦瓜汁的減少,桌上的菜肴逐漸豐盛起來。
當最後一道菜端上來時,國王游戲進入了最後一輪。
最後一輪的國王是冥冥,這也是她第一次參與到游戲中來,之前不管是鬼牌還是號碼牌都完美的避開了她,堪稱閃避大師。
冥冥翻轉著指尖的鬼牌,歪頭露出了微妙的笑意,「那麼就來點有趣的收尾吧。pocky game,4號和8號,誰輸了誰喝兩杯苦瓜汁。」
pocky game,兩個人從兩頭同吃一根pocky,先松口或者先咬斷pocky的人就算輸。
這個游戲的確不管抽到哪兩個人都會很有趣,如果抽中了自己想看笑話的人,就更有趣了!
聞言,庵歌姬立刻興致勃勃地去看那兩個問題兒童,在發現其中一人表情僵硬後,差點笑死。
「五條悟,你的運氣還真是差啊!」
五條悟覺得今天真是見了鬼了,這種需要兩個人合作的指令,三次他能被抽到兩次!
家入硝子看了眼身旁自從庵歌姬喊出五條悟的名字後便陷入僵硬的少女,緩緩移開目光,「但是,我們並沒有pocky吧?」
「有哦。」冥冥輕笑了一下,然後從身後的袋子裡摸出一盒pocky晃了晃,「灰原給我們准備的旅途零食裡,剛好有一盒。」
被點到名的灰原雄還很開朗地抬手笑了笑。
「欸?硝子,是你嗎?」庵歌姬看向發問的硝子,朝對方露出了憐惜的眼神。
「啊,不是。」
家入硝子干淨利落地否認了,正當五條悟想問8號是誰時,就看到了緩緩抬起手的星見凜,馬上就要出口的話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嚨裡。
夏油傑看著仿佛凝固了一樣的星見凜,露出了一點看好戲的目光。
這下是真的有意思了。
包間裡好像突然一下子就陷入了奇妙的寂靜中。
果然,這種時候什麼都不做的話,才是很奇怪的事情吧?!星見凜不露痕跡地掐了一把大腿,然後拿出了自己畢生的演技。
她若無其事的拆開那包被遞過來的pocky,悄悄吸了口氣後,拿出一根看向五條悟,「趕緊結束吧,只有苦瓜汁的胃裡還是挺不舒服的。」
「啊…哦。」
仿佛如夢初醒的五條悟下意識地應了聲,然後動作僵硬的從位置上起來。
隨著少年的走近,星見凜的心砰砰地跳起來,手心也因為緊張微微出汗,但是臉上還是很好的維持了鎮定。
當五條悟在附近的位置跪坐下來後,星見凜遲疑著把pocky叼在了嘴裡,盡量不去看對方的眼睛。
五條悟朝著星見凜的方向緩緩探身,視線裡那個橘子耳墜因為少女之前的動作,慢悠悠的在頸邊晃動著。
少年試探著咬住了餅干的一頭,帶著一些暖意的氣息湧入鼻間,他有些走神的想:凜用香水的嗎?
對面看好戲的庵歌姬緩緩收起臉上的表情,用胳膊悄悄撞了下旁邊的冥冥,壓低聲音問道:「我怎麼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呢?」
單手支著下巴看好戲的冥冥露出若有所思的微笑,「誰知道呢。」
坐在星見凜身旁的家入硝子,將五條悟的表情盡收眼底。
她視線漂移了一下,看向了另外一邊微笑著的夏油傑,兩人的目光短暫地接觸了一瞬然後錯開。
從五條悟跪坐下來後就屏住了呼吸的星見凜,滿腦子都在想吃還是不吃,不吃的話會不會太奇怪了。但是吃的話,萬一這個家伙勝負欲發作非要較勁怎麼辦?!
就在大腦快被堵成一團漿糊時,星見凜突然聽到了輕微的咬碎餅干的聲音。
她頓時一個激靈,牙關用力直接把pocky咬斷了,隨後猝然對上少年滿含震驚的眼睛。
來不及多想,星見凜迅速回身,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去拿苦瓜汁,「是我輸了。」
「噗嗤!」
剛剛還覺得那裡不對的庵歌姬,瞬間把心裡的想法拋之腦後,大聲嘲笑五條悟,「這是被嫌棄的不行啊!」
叼著半截pocky五條悟頓了一會兒,然後也若無其事地站起來返回自己的位置,罕見的沒有和庵歌姬嗆聲。
家入硝子要比庵歌姬更加了解星見凜,她回想著少女之前的行為,托著下巴笑而不語,這大概不是因為嫌棄吧。
在夏油傑隨後的遮掩中,眾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食物上。
話題過去,星見凜肉眼可見的松了口氣,臉頰也後知後覺般的發起燙來,開始有點小小的後悔。
嗚,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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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在大床之中的少年陡然從夢中驚醒,等胸膛急促的起伏平穩了下去,才慢吞吞地爬起來。
垂眸坐了一會兒之後,少年掀開被子光著腳踏進了浴室。
柔軟的貼身衣物被丟進髒衣簍,溫熱的水流澆濕了少年柔軟蓬松的白發,然後順著精壯緊實的身體曲線滑落。
白色的熱氣浴室中蒸騰,整個世界都好像變的模糊了起來。
五條悟從小到大一向隨心所欲慣了,即使是發現自己可能喜歡上了某個人,也不會因為害怕被拒絕而變得裹足不前。
但是,每次當他想做些什麼的時候,總會想起星見凜那句話。
「我可不想再來個什麼『天與咒縛』被捶得站不起來。」
五條悟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水漬,然後仰頭睜開那雙瑰麗的蒼天之瞳。
至少得變得再強一些,等足夠有底氣說出面對任何威脅都能保護好她的時候。
新年期間,五條家本家的人發現,他們這位未來家主的性子好像越來越糟糕了。
往年還能耐著性子當個吉祥物接受各族各家的拜訪,今年除了初一那天耐心了一點,其余幾天幾乎可以說像個炮仗一樣一點就炸。
拜訪的客人離去後,五條家現任家主慢悠悠的敲著手心的扇子,看向旁邊懶洋洋坐著的少年,「咒術總監部的人,最近又哪裡惹到你了?」
「沒有。」五條悟調整了一下姿勢,語氣漫不經心的,「單純看他們不順眼罷了。」
「是嗎,我還以為你最近准備展開無差別攻擊呢。」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然後轉而說起另外一個話題,「你打算什麼退位?」
對於少年不敬的話,現任五條家主並沒有放在心上,「年後你就開始接觸家族裡的事務吧,等正式成為特級之後自己挑個時間告訴我就是。」
五條悟不可否置地應了聲,然後站起身來,「那我走了,沒事不要叫我,有事也不要叫我。」
第54章 入學的第五十四天
就像家入硝子年前所說的那樣,2007年從開年起就忙得不行。
當星見凜終於能從忙碌的任務中停下來喘口氣時,才發現時間已經到了六月份。
操場旁的大樹下,剛結束訓練的星見凜和夏油傑坐在一起看著其他人訓練。
「七海都已經變的這麼厲害了啊。」
夏油傑笑了一下,「好歹他們也已經是二年級的前輩了。」
「唉,不知不覺都已經是三年級了。」星見凜縮起雙腿,下巴抵在膝蓋上,「很快就要畢業了啊。」
「凜以後的打算呢?」
「嗯?當然是留在高專啊。」星見凜理所當然地說道:「你們都在這,我還能去哪。」
「是嗎…」
聞言,星見凜偏過頭,看著有段時間未見的夏油傑,她隱隱覺得對方有些奇怪。
「傑,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黑發少年臉上露出慣有的微笑,「為什麼這麼問?」
「非要說的話,就是女生的『第六感』吧。」說著,星見凜直起身來,湊近了一點仔細打量那似乎和往常別無二致的笑容。
即使被星見凜盯著看了半天,夏油傑臉上的笑容也絲毫沒有露出破綻。
但這沒有絲毫破綻的笑容,才是最大的問題。
「傑,你知道嗎,人的笑容一旦超過五秒鐘,就很有可能是假的。」
夏油傑怔了怔,然後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以為你不會追問的。」
「那是因為真的很不對勁啊。」星見凜重新把下巴抵在膝蓋上,偏著頭看他,「感覺你好像很累的樣子,是任務中遇到什麼事情了嗎?不要說苦夏哦,這才剛剛進入夏天呢。」
「這樣嗎…」
夏油傑把目光轉開,看向遠處對練的後輩們。
燥熱的風吹過兩人的頭發,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星見凜盯著他的側臉看了很久,久到她以為他不會回答她的問題時,夏油傑向她提出了一個問題。
「凜對普通人是怎麼看的呢?」
「普通人?」星見凜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
「嗯,那些沒有咒力也看不見咒靈的普通人類。」
「嗯…」星見凜仔細想了想,覺得這個問題太過抽像了,決定還是先問清楚再回答,「你指的是什麼?」
「我最近…」
「夏油前輩!」
突如其來的大喊聲打斷了少年的話,星見凜轉頭看去,只見大汗淋漓的灰原雄正朝這邊跑過來。
「夏油前輩,我能…」跑到樹下的灰原雄發現兩位前輩的神色好像都有點不對勁,他緩緩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是我打擾了什麼嗎?」
「沒什麼。」夏油傑微笑著看著灰原雄,「你繼續說。」
「哦。」灰原雄遲疑著應了聲,看著前輩一如既往的笑容,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前輩們關系那麼好怎麼看也不可能吵架,「我有幾招拆解動作總是沒辦法練好,七海說他的方法不適合我,最好還是來找前輩指點一下。」
夏油傑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謝謝前輩!」
灰原雄走後,夏油傑看了眼旁邊的星見凜,眉目溫和地說道:「下次再說吧。」
星見凜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覺得這個下次可能有點難。
之後因為各自任務太忙,星見凜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和夏油傑談談,於是只好去找了五條悟。
聽星見凜說了一遍事情原委後,五條悟捏著手裡的水果糖看了很久,「以傑的性格,他不願意說的事情,就算去勸大概也沒用。」
自從入學後就基本形影不離的摯友,五條悟覺得他多少還是了解對方的,同時他也信任著對方。
「給他一點時間,會調整好的,傑一向都很有分寸。」
星見凜沒有說話。
「說起來。」五條悟看著好久未見的少女,「你的三節棍練的怎麼樣了?」
「嗯??」伏黑甚爾留下了兩把特級咒具。
其中那把破開過無下限、差點造成五條悟死亡的特級咒具天逆鉾,被生理不適的星見凜給了五條悟,另一把特級咒具是名為游雲的三節棍,留在了她手上。
但是,近戰有那麼多武器,她為什麼放著英姿颯爽的刀劍不練,練什麼三節棍呢?!
「好了,不用說了,看這個樣子就知道你沒練。」五條悟伸手抓住少女的手臂就往操場方向走,「我們好久都沒有訓練過了吧,讓五條老師檢查一下功課。」
星見凜本來是想拒絕的,但又一想,她的確很久都沒有和五條悟交過手了,如果對方不用「無下限」防守的話,現在揍他一頓應該沒問題吧?
不要問為什麼喜歡他還要揍他,對於星見凜來說,喜歡是真的,想揍他的心更真!
「體術訓練不會開『無下限』耍賴吧?」
先把後路堵上再說。
「哈?」五條悟詫異地看她,「我什麼時候開『無下限』耍賴過?」
看著少女抿起嘴角的模樣,五條悟意識到對方暗藏的意思,也翹起唇角笑了一下,「很有信心的樣子嘛,等下打輸了可不要哭。」
「不用術式防御的話,被揍的是誰還不一定呢!」
星見凜對自己一年以來的成長相當有自信,不止是速度和招式技巧上的成長,她操控咒力的精細程度也比一年前進步了非常多,最近一直都在試著讓咒力一直保持著強化身體的狀態。
兩人甫一交手,五條悟就感覺到了星見凜那與以前截然不同的氣勢。
極為精妙的咒力操作保證了她的爆發力和速度,少女帶來的威脅感讓五條悟想起了一年前那個差點殺死自己的男人。
但也因為咒力,少女那肉眼難以捕捉的身形全部暴露在「六眼」的視野之中,這就代表著五條悟完全可以看清她的動作。
最後打了半天,落得一個平手的結局。
星見凜看著對方那雙瑰麗的蒼藍色眼睛,滿身的怨念幾乎要化為實質,「眼神好了不起啊!」
五條悟翹著唇角,眼角眉梢處全部都是鮮活的少年意氣,「看來,凜這輩子都沒辦法打贏我了,你要是撒個嬌,說不定我還能考慮一下放水。」
看著對方得意的模樣,星見凜暗暗捏緊了拳頭:這個可惡的家伙,千萬不要有一天栽在她手裡!
不遠處圍觀的一、二年級學生內心只有一個想法:這兩個人是什麼怪物啊?!
雖然五條悟說給傑一點時間,讓他自己想清楚。
但是之前井上弘樹差點出事的那回,讓星見凜不想再抱有任何的僥幸心理。
至少也得知道對方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
她再三思考了很久,最後還是委托了冥冥去調查夏油傑在今年的任務中有沒有遇到什麼事情,特別是和普通人有關的。
畢竟那天夏油傑問她的問題,很難讓人不在意。
——
咬著一支冰淇淋的星見凜從便利店裡走出來,用手機確認著臨時收到的任務地點,「嗯…好像離得不遠,從這邊穿過去應該就是地鐵入口…」
「小弟弟,不想被揍的話,就把媽媽給的零花錢交出來喲。」
「滾開。」
「哈?!你再給老子說一次?」
隱隱傳來的說話聲引起了星見凜的注意,炎炎夏日裡只穿了襯衫和短裙的少女往巷子裡挪了一步後,頓時出現在高高的圍牆上。
背著書包袋的小學生被初中生模樣的不良少年揪著衣領提起來,明明應該是處於弱勢的小學生,卻是一副淡定得不得了的冷靜模樣。
但是看清人後的星見凜卻是一點都不淡定了。
那張臉…
「臭小子,不給你點顏色看看就不知道什麼叫尊重前輩!」
伏黑惠抬起手抓住那只攥著自己的衣襟手,剛要用力,卻因為突然出現的人愣住了。
「小朋友,『尊重前輩』不是這麼用的吧?」
星見凜抓住不良少年那揮起的拳頭,輕輕一帶,對方瞬間就松開抓住小男孩手,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哭喊聲。
「痛痛痛!我的手、我的手!」
星見凜松開手,掙扎不已的不良少年頓時往後踉蹌了兩步。
「別擔心,不會斷的,我的力道控制得很好的。」
吞下最後一口冰淇淋後,星見凜順手將棍子丟進前方不遠的垃圾箱裡,笑盈盈地開口,「零花錢還是找自己媽媽要比較好哦。」
敵我雙方懸殊過大,不良少年恨恨地剜了一眼星見凜後,迅速離去。
「謝謝。」
星見凜轉過身看向禮貌朝自己道謝的小男孩。
伏黑惠坦然地接受著眼前這個陌生人神色復雜的打量目光,隨後,他聽到對方問道。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伏黑惠。」
「這樣啊…」
星見凜看著面前的孩子,斟酌著開口道:「伏黑甚爾…是你什麼人?」
「如果排除掉同名同姓的原因的話,應該是被稱為我父親的家伙。」
神情冷淡的男孩子語氣毫無起伏地說道:「不過我沒興趣知道和他有關的事情。」
「欸?」伏黑惠的態度讓星見凜有些猝不及防。
「我早就不記得那個家伙長什麼樣子了,也不想知道他在哪裡都做了些什麼。」
星見凜因為他的話為難地撓了撓臉頰,隨後輕輕嘆了口氣,「那這樣,我給你留下一個聯系方式,改變主意的話可以隨時聯系我。」
第55章 入學的第五十五天
星見凜稍稍壓低身體,腳下一蹬,整個人宛如離弦的箭眨眼間到了夏油傑面前。
近身的瞬間,拳頭也到了。
夏油傑閃身避開,星見凜卻突然收拳,腳下用力硬生生改變身體慣性以左腳為軸心旋身,修長的腿高高抬起朝少年橫踢過去。
躲閃不及的夏油傑,被橫踢掃到大退了好幾步。
止住了身形的黑發少年沒有再繼續進攻,而是站直了身體輕笑道:「真是…完全打不過你啊。」
自從去年開始,他們訓練時的主導位置就發生了變化,而星漿體事件過後,凜更是以極快地速度成長了起來。
星見凜收起姿勢,看著笑容有些凝滯的少年,突然道:「傑,你還記得我當時回松島家時,你給我發的消息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夏油傑沉默了很久才給出回答,「記得。」
「如果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可以和我們商量。」
這是他當時給突然歸家的少女發去的信息。
「哦。」
輕輕應了一聲的星見凜靜靜地站在那裡,等著他的後續。
良久,風聲帶來了夏油傑的疑惑。
「被我們保護的那些非術師們,真的有存在的價值嗎?」
十分意外的發言讓星見凜情不自禁地睜大了眼睛。
夏油傑抬眸看著震驚的星見凜輕輕笑起來,「很意外嗎。」
「嗯…」星見凜點了下頭,「我以為,悟才會是說這種話的家伙。」
並稱最強的兩名少年,一個認為保護非術師的弱者是身為術師、身為強者的職責,另一個認為弱者是很麻煩的存在。
要是問及有一天他們之間誰會出現崩壞的話,五條悟的得票率大概高達99%。
話雖這麼說,但其實星見凜覺得五條悟不會說出這樣話來。不然的話,他也就不會因為高層一股腦塞過來的而任務忙得團團轉了。
「悟嗎。」想起摯友的夏油傑喟嘆一聲,「我都已經快要分不清誰是強者,誰才是弱者了。」
身具咒力的人們,因為這份特殊性而被周圍的人們恐懼、厭惡、排擠甚至迫害。
非術師,真的值得他們去救嗎?
根據少年一直以來堅持的「正論」,星見凜不難推測出他因為遇到了一些什麼事情,才動搖了內心。
因為那是一些咒術師們在任務中無法避免的事情。
「傑,人類的劣根性是不分術師和非術師的。我們在救人,也有詛咒師在殺人。同理,非術師有好人也有壞人。」
「只是比起那些善意,惡更加容易被人記住而已。如果只盯著那些醜惡的話,遲早會被它吞噬掉的。」
聽完她的話,夏油傑垂下眼睛喃喃道:「人類的劣根性嗎…」
「是啊。大家出生時都是一張白紙,中途畫歪了的人跟是不是術師可沒有關系。」
說完,星見凜上前給了他一拳,「如果你在因為這個煩惱,那就把最強改為最傻吧。」
夏油傑被那力道並不輕的拳頭砸得晃悠了一下,穩住身形後,他有些哭笑不得輕嘆了聲,「悟一個人已經是最強了。」
自從五條悟實現了「無下限」的常駐化和自動化之後,在眾人心裡算是徹徹底底地坐穩了咒術界戰力天花板的位置。
而夏油傑這一年來也並非沒有成長,只是誰都能感覺到,曾經並稱最強的兩人差距在不斷拉大。
星見凜從他的語氣中感覺到了什麼,但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等等?傑,你原來是這麼敏感脆弱的人嗎?!」
聞言,夏油傑自嘲般地笑了下,「這算不上什麼敏感脆弱吧,事實擺在這裡,有些差距是永遠也追不上的。」
夏油傑的回答讓星見凜露出了十分復雜的表情,她語氣幽幽地說道,「你…有想過我剛入校時候的心情嗎。」
「嗯?」
「我在入學高專之前,好歹也被人喊了好些年的『天才』,參加的比賽有第一就不會拿第二,遇到的咒靈也能夠輕松地祓除,但是入學之後…」
夏油傑的腦海裡自動補全了少女接下來的話。
入學第一天便被同級無情嘲笑,然後開始了一段相當長的「挨揍-被嘲笑-挨揍-被嘲笑」的水深火熱般的生活,且時不時的還要被人捉弄,從頭發到裙子,能謔謔的都被謔謔了一遍。
「沒有從高專退學真是奇跡呢,凜。」
何止是沒退學…星見凜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個抖M。
-
井上弘樹看著從社團聚會回來後,就一直興致勃勃拉著自己討論周末探險地點的女友,眼皮狂跳。
他可是還很清楚地記得凜曾經告誡過他:盡量遠離靈異傳聞的地點。
等秋山繪裡花說累了之後,井上弘樹適時遞上了手中的水瓶。
「這樣的話,要不要問凜去不去呢?她對這個可能會感興趣。」
清冽的水帶走了嗓子的輕微不適,秋山繪裡花擰好蓋子回憶道:「但是凜好像一直都對靈異傳聞興致缺缺吧?」
「她去了那個宗教學校後,說不定發生了改觀呢?」沒有合適的理由能夠阻攔女友的井上弘樹,只能寄希望於好友了,「她們不是經常會有課外采風嗎?」
「說得也是,那我晚一點打電話問問她!」
-
「這棟塔樓才建成半年,都是新房。這套轉角處公寓總面積是167.35平方米,三室兩廳兩衛,外加一個步入式衣帽間和一個室外儲藏室。」
「這套公寓最大的亮點是這個L型全景落地窗,從客餐廳一直延伸到主臥,客餐廳是270度廣闊視野,隨便哪個位置都能看到完整的東京塔。」
窗外收攏了大半個東京的景色,在陽光的映襯下,眼前的一切就開了濾鏡一樣,讓人贊嘆不已。
附近沒有其他高樓的阻擋,不止是東京塔盡收眼底,就連塔下的芝公園也一覽無遺。
眼前的景色讓星見凜當即就決定買下這套公寓。
帶星見凜來看房子的房產經紀人是高專內部推薦過來的。所以即使她年紀小,經紀人也不曾質疑過她的購買力。
眼下聽到少女的話,房產經紀人臉上的笑容更加真實了,「那請您確認一下價格,沒有疑問的話,我們會在三個工作日內替您辦好所有手續。」
看著經紀人遞出來的合同價格,星見凜回想了一遍自己銀行卡裡的數字。
好的,她的存款又要見底了。
不過沒關系,她要有自己的家了!
和房產經紀人分開後,雀躍中的星見凜接到了好友的電話。
【凜,你這周末有空嗎?要不要和我們一塊出去探險?!】
聽見好友興奮的話語,星見凜不禁停下腳步,「探險?」
【是啊!我社團裡有個學妹是青森的,她說她老家附近有座大山特別神奇,什麼特定的日子許進不許出啊、滿月時林中咆哮的鬼影、靈驗的許願池啊等等各種各樣的傳聞,每年都有不少人去探險呢!但學妹家管得嚴不允許她一個人出門,所以找我們一起去。】
星見凜一聽,好家伙,大山、鬼影、許願池、探險者。
這座山裡要是沒有詛咒還好,有的話大概直接1級起步了。
為了保護好友的世界觀,她沒有猶豫的答應了,「我有空,到時候聯系。」
周末,和高專請了假的星見凜,順利地在青森新干線的出口和好友們彙合。
除了兩位好友外,還有三名繪裡花社團裡的人。
三人聽說星見凜在宗教學校讀書,對她十分好奇,一路上熱情似火地問個不停。
好在星見凜為了防止自己在好友面前露餡,閑暇時也讀過不少相關書籍,至少忽悠眼前這幾位高中生是綽綽有余了。
當眾人轉乘的巴士到達溫泉旅館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那位學妹替大家預定的這家溫泉旅館離晚上想去探險的大山不遠,星見凜目測了一下,以正常的步行速度,大概二十分鐘就能到達山腳下。
此時正值暑假,溫泉旅館裡還有不少過來旅游的學生。
把一些隨身物品放到房間裡後,眾人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露天浴場裡玩。
星見凜因為正是生理期,便沒有和她們一起去玩。
秋山繪裡花走之前還可惜了好久。
「我們第一次一起來泡溫泉,竟然這麼不湊巧。那我留下陪你吧,把你一個人丟在旅館也寂寞了。」
聞言,星見凜抓著好友的肩膀將她往門外推去,「你也想太多了,好好跟她們去玩吧,我在房間裡休息一下。」
站在房間的窗戶前目送好友們離開後,星見凜也帶上咒靈出門了。
旅館周圍的山上多為絲柏,走在馬路上還能嗅到一些絲柏獨特的芳香。
就在星見凜悠然欣賞著風景朝大山前進時,一個黑漆漆的『帳』,緩緩籠罩了大半個山頭。
?
看見那個『帳』,星見凜的腳步頓了一下,這還真的有詛咒啊,是高專派人過來了嗎?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決定過去看看再說。
山腳下,有熟悉的黑色轎車停在路邊,確認了是高專的術師之後,星見凜便打算離開。
可就在這時,山上卻突然爆發出一陣強烈的咒力。
車內正抱著平板整理任務資料的輔助監督被這股咒力驚得猛然抬頭,這是1級詛咒?!
一座色彩鮮艷、仿佛才修建好的神龕,突兀的出現在「帳」內半山腰的位置。
那座神龕就像是被人從另一張圖片裡截取出來,生搬硬套地貼到了這片森林裡,以致於雙方的分界線十分清晰。
神龕的中心有一只看起來像是土陶人偶東西,它眯著眼睛咧開嘴,笑得十分開心。
如果不是它身高超過兩米,手中還抓著一個人類准備往嘴裡送的話,看起來和其他路邊神龕裡供奉的土地像沒多大區別。
「灰原!」
握著刀的七海建人閃身上前想要救下自己的同伴。但是他攻擊竟不能在土陶人偶上留下一絲痕跡,反而被它一巴掌掃飛了出去。
重新爬起來的七海建人目光發沉地看著不遠處的咒靈,這個咒靈的術式,只要進入它的神龕範圍,就會削減咒力的威力。
他們的攻擊根本無法對它造成傷害!
「七海,你快走,不要管啊一!!」
咒靈張大的嘴已經將灰原雄納入其中,七海建人目眥欲裂地看著咒靈咬斷了灰原雄的一條腿,隨著慘叫聲,噴湧而出的鮮血染紅了土色的陶偶。
鮮血的刺激讓咒靈變得興奮起來,它抓著灰原雄左搖右晃,癲狂大笑。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一個1級詛咒!!
就在咒靈准備啃食第二口時,一抹藍色的流光劃破了天際。
「轟一!」
土陶咒靈那只抓著灰原雄的手臂被炸飛,被它抓在手中的灰原雄也因為爆炸的衝擊力被甩飛出去。
土陶咒靈被突如其來的傷害激怒,它口中才發出尖嘯,第二抹流光就到了。
沒有了人質的咒靈,被這第二道攻擊炸了個干淨。
躺在地上的灰原雄渾身抽搐著嘔出鮮血,感覺到體溫的流失,他覺得有些遺憾一一他大概是不能再回去高專了…
一個熟悉的面龐突然出現在眼前,打斷了灰原雄心中所想。
「啊,抱歉抱歉,我力量用得大了點。」
靠譜的前輩在他身旁蹲下,語氣卻像極了另外那位不靠譜的白毛前輩。
等被爆炸掀飛的七海建人瘸著一條腿過來時,灰原雄已經完好無損地從地上爬起來了。
「星見前輩!」死裡逃生的灰原雄看著突然出現的人激動得不行,「你怎麼在這裡!」
「噢。」星見凜語氣輕快的站起身來,「我朋友准備來這裡探險,我來踩下點。」
七海建人、灰原雄:??
等等,身為咒術師不應該勸阻朋友不要隨便去靈異地點嗎?!
第56章 入學的第五十六天
被星見凜清理過的山裡,秋山繪裡花等人自然是見不到什麼靈異事件的。
而且星見凜還特意引他們繞開了下午發生過戰鬥的地方,更是讓眾人連個可以討論兩句的異常事物都沒有。
平靜無波的探險完畢後,秋山繪裡花撲進床鋪裡興致缺缺地說道:「果然,這種靈異傳聞都是騙人的,下次不會再上當了。」
星見凜一邊拉下外套的拉鏈一邊淡定地點頭道:「當然啦,這是一個科學的世界。不過大家一起出來玩玩也不錯,就當散心了。」
在從青森返程的途中,星見凜接到了冥冥的電話。
對方表示之前委托她調查的事情已經有結果了。但是情況有些復雜,最好是見面給她。
英倫風裝潢的咖啡店裡,冥冥將厚厚一沓資料推到星見凜的面前。
隨後,她單手支著下頜,攪動著面前的咖啡道:「這是我這一個多月來調查到的東西,如果不是我親自調查出來的東西,我也很難相信。」
星見凜接過那沓裝訂好的資料,仔細看了兩頁後,逐漸加快了翻頁的速度。
就如之前所說,咒術師在任務途中遇到自私狹隘的受害者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當絕大多數的任務中都能看到這種人的身影時,就是一件極其不正常的事情了。
而夏油傑的任務正是如此。
祓除居民樓內咒靈任務,在解救受困人員時,發現一名看得見咒靈的家庭主婦。因為這個原因,女人被丈夫當做精神病進行了長期的辱罵毒打。
水產市場任務,能勉強用出咒力的獨身老人救了鄰居,卻被鄰居恩將仇報的指認為殺人犯。
福利院任務,該咒靈由一名死去的小孩子的詛咒誕生。因為生前看的到詛咒的他,被人肆意欺辱,最終自殺。
寫字樓任務…學校任務…
一樁樁類似的事件,將人類的醜惡赤果果的呈現在眼前,看不到任何的光明。
慢慢啜飲完咖啡後,冥冥放下手中的勺子,「那我先走了,你回去之後好好和夏油談談吧。」
這種事情,很明顯有人在針對他。
星見凜怔怔地看著手中的厚厚的資料,炎炎夏日中只覺得渾身發涼。
有誰想要對傑做什麼?!
-
准備去食堂吃蕎麥冷面的夏油傑,在宿舍的大門口被星見凜堵了個正著。
夏油傑看著面前的神色不明的星見凜,有些疑惑,「凜?」
「你是傻瓜吧?」
「啊?」夏油傑頭頂冒出了問號,不知道自己好端端的怎麼成傻瓜了。
「這種事情,你不可能沒發現異常吧?」星見凜把手裡抱著的東西塞進他懷裡,「但你還是選擇了接受。」
夏油傑接住塞過來的東西,翻開第一頁就讓他愣在了那裡。
「之前因為一直不放心,所以我擅自拜托了冥冥學姐調查了你的任務。」
「我這麼做不是因為不信任你,也不是想調查你的隱私。只是自去年弘樹的事情後,我不想再有任何意外了。明明意識到可能有問題,卻沒有認真對待,最後得來的結果不一定是我能接受的。」
「弘樹?」
「嗯。」星見凜輕輕應了一聲,「我知道弘樹和他奶奶那邊的關系並不好,也知道人類的負面情緒是會誕生詛咒的。但是因為覺得這種情況下誕生咒靈的可能性太低了。所以在知道他奶奶去世時,並沒有想著過去看看。之後就接到了那個緊急任務。」
「如果我不會反轉術式的話…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吧。」
「所以我想著,不管怎麼樣,至少得知道你遇到了什麼樣的問題。」
「任務雖然有問題,但那些人都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嗎?」
夏油傑合上了手中的資料,目光的焦點不知道落到何處,「前兩天我和另外一個特級術師九十九由基聊了一會兒。對方提出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一一如果這個世界上,大家都擁有咒力,便不會產生咒靈了。」
星見凜因夏油傑說出來的事情怔愣了一下,隨後徑直道:「但這個是不現實的。」
聞言,夏油傑轉眸看她,「為什麼?」
「全球多少人口啊,我之前看新聞都快65億了吧,而全世界的咒術師又有多少?算上輔助監督和『窗』都不知道有沒有6500。這種基數的差異,不是人類可以改變的。」
夏油傑看了星見凜半晌,意有所指地說道,「但是讓非術師不再存在的辦法也很簡單…」
??
星見凜被他的話弄疑惑了,電光火石間,她想起了之前夏油傑問過她的問題,「你…不會是指殺掉所有非術師吧?瘋了嗎?!」
「先不說能不能做到這種事情,就算真的做到了,世界也毀滅了。這麼點咒術師能干什麼啊,你會發電還是我會造飛機啊,大家倒退回原始社會嗎?」
星見凜越說越覺得離譜,她伸手敲了敲夏油傑手上的資料,「而且,這擺明了有人搞你心態啊,這種火坑咱就不要跳了吧?」
夏油傑盯著手中的資料看了很久,隨後抬頭,「凜不恨那些人嗎?」
「啊?」星見凜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在這種事情上我比你有發言權多了。」
因咒力而被家人厭惡、拋棄的星見凜,的確很有發言權。
「雖然聽起來可能有點不太真實,但是我的確不恨他們。」星見凜往後退了一步,靠到牆上,「大家所理解的世界本就不一樣,害怕未知的東西,是人之常情。」
「我這樣說不代表他們犯下的惡行能夠原諒。只是,一直強調術師或者非術師是沒有意義的。我們上頭那些老橘子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不過,說到底這是你心裡的毒刺,如果你自己不願意把它拔ꞏ出來,我說再多也沒有用。」
星見凜不說百分百了解夏油傑,但這麼久的相處下來,她相信傑既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那就代表他是真的有想過要這麼做的。
「傑,那樣的人,真的值得弄髒你的手,讓你拋下現在的一切嗎?」
星見凜的話讓夏油傑眼瞳微縮,大家一起度過的時光、定下過的約定,仿佛播放的幻燈片一樣一一浮現在眼前。
他真的要拋下這一切嗎…
他的想法…會是正確的嗎?
見他掙扎的模樣,星見凜干脆直接威脅他:「你想好了啊,敢跑我就敢提著刀追,要是我被打斷手腳拖回高專,悟不得嘲笑死你。」
夏油傑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我們好歹也是同期…」
拖回高專是不是也太狠了?
「你都跑了,誰還管和你是不是同期啊!」
-
半個月後,出任務回來的星見凜,在高專的山腳下碰到了同樣出任務回來的夏油傑。
「傑?」
看著騎在咒靈身上的兩名雙胞胎,星見凜茫然極了,這怕不是要改行當人販子了?
跟隨著夏油傑的咒靈在星見凜身邊停下,「這是任務中救出來的兩個孩子,麻煩凜給她們治療一下吧。」
不用夏油傑說,星見凜就已經抬手給兩名傷痕累累的女孩子治療了。
一股溫和純淨的力量從少女的掌心傳達到她們全身,讓人想哭的疼痛逐漸散去,全身好像都浸在暖洋洋的溫水中,舒服得不可思議。
騎在咒靈身上的兩個小女孩頓時睜大眼睛,隨後怯怯地和她道謝:「謝謝大人。」
「不客氣。」星見凜挨個摸摸她們的頭,隨後從口袋裡摸出幾顆糖果遞給她們,正要說話,就聽手機響起來了。
看完新收到的郵件後,星見凜嘆了口氣,然後朝三人揮揮手,「臨時加班,晚點見吧。」
夏油傑看著一臉有氣無力的少女,輕輕笑了下,然後點頭道:「晚點見。」
「大人再見。」
醫療室裡,兩名髒兮兮的雙胞胎被家入硝子收拾干淨,正乖乖地坐在醫療室的床上吃糖。
旁邊,反坐在椅子上,下巴抵在交疊手臂上的五條悟,神情有些微妙的說道:「你打算收養她們?」
「嗯。」夏油傑按動著手裡的手機,頭也不抬地答道:「她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一直沒人照顧。」
聞言,五條悟和家入硝子對視了一眼,皆覺得很稀奇。
手機裡的郵件才發出去,屏幕上就跳出了回復。
看到回復,夏油傑退出編輯界面,將相冊裡的照片全都刪除。
這一對叫美美子和菜菜子的雙胞胎因為咒力,被村裡人當成怪物,關在籠子裡肆意打罵。
夏油傑當時是真的想殺掉那些嘴臉醜惡的非術師。但是他又覺得,讓他們這麼輕松的死去也太便宜他們了。
所以,在保留了整村人虐待的證據後,夏油傑還特地讓他們看到了什麼才叫真正的怪物。
恐懼,是滋生詛咒的最好辦法。
等事情曝光,他們接受過法律的制裁後,再在相互指摘謾罵、惶恐不安的生活中被再度孕育出來的詛咒殺死,這才是最適合他們的結局。
而他保證,不會再有咒術師去那個村子裡祓除咒靈了。
合上手機後,夏油傑抬起臉來,看向兩位同期,「說起來,有些事你們最好也注意一點。」
他的路,只能由他自己來走,不管背後的人想做什麼,都不會讓他得逞的。
第57章 入學的第五十七天
星見凜回來時,在高專校門口的石階上看到了含著棒棒糖蹲在那裡神游天外五條悟。
對方看起來像是在等特意等她。
見到星見凜出現後,五條悟咬碎了口中的糖果站起身來,「要去山上走走嗎。」
聽到五條悟的話星見凜愣了一下,本能地覺得他有些反常。但是從表情來看,又不像出什麼事的樣子。
見星見凜沒動,五條悟邁出去的腿停下,側過身看她,「怎麼了?」
「沒…」星見凜搖了下頭,然後跟了上去。
學校外圍的山林裡有專門通向山頂的小路。但是因為常年沒什麼人走已經鋪滿了枯葉和零碎的枯枝。
腳下堆積的枯葉踩上去有一種不太踏實的軟綿感,星見凜跟在五條悟的身後,心中默默地將近期發生的事都梳理一遍,企圖找出少年反常的原因。
總不要告訴她,這個問題兒童也鑽進什麼牛角尖裡了?這不好吧。
就在星見凜胡思亂想間,走在前方的五條悟突然說話了。
「凜,我是不是太理所當然了?」
「啊?」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星見凜覺得莫名其妙的。
「傑的事情,他都告訴我們了。」
五條悟說話時並沒有回頭,腳下的步伐也不曾減慢過,就好像只是在路上隨口找話題打發時間而已,「明明你已經提醒過了,但是我卻沒有重視。」
星見凜頓時就明白五條悟反常的原因了。
一年以前的星漿體事件讓「最強」意識到自己還不夠強,所以從那之後,五條悟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開發自己的術式上面。
但是好不容易術式有了成果,摯友那邊又出事了,明晃晃的陰謀就擺在眼皮子底下,卻被他疏忽了過去。
對於這種結果,會覺得難以接受也是正常的。
「雖然在有些方面的確是這樣,但傑的事情並不是你的問題。」星見凜看著他的背影,莫名覺得對方此時有些像一只發蔫的大貓。
「傑是我們之中最理智可靠的人,相信他能把事情處理好,是大家心中毋庸置疑的事情,這是平時相處中一點一滴累積下來的信任。」
五條悟插在兜裡的手攥緊,聲音卻毫無異樣,「但是如果我能多注意一點的話,也不至於讓背後的人囂張這麼久。」
以至於,差點就要出事。
「悟。」
星見凜的腳步停了下來,看著前方少年的背影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最近一年的平均睡眠時間,有超過五個小時嗎。」
大概因為上一年災害頻發的原因,今年源源不斷冒出來的詛咒多如蛆蟲。
而作為咒術界的最強,五條悟在近一年的任務數量上累計了一個十分可怕的數字。
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要抽時間出來研究自己的術式、處理家族裡的事務再加上「六眼」本身帶來的疲勞,星見凜無法想像他到底有多累。
五條悟停了下來。
「我知道你很強。」
白發少年在星見凜的聲音中緩緩轉過身來,墨鏡後的藍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的人。
「但是。」胸口堵得慌的星見凜淺淺地吸了口氣,抬眼看向五條悟,「一個人的精力始終都是有限的,你沒有必要一個人承擔所有。你身邊還有我們,我們…是同伴啊。」
所以她才那麼努力的做任務,她多完成一個任務,分到悟那裡的任務就可能少一個,也許他就能多休息一會兒。
對她來說,少年不止是「最強」、是同伴,更是她想好好珍惜的人。
那氤氳的銀灰色眼睛就好像夏夜裡閃爍的星星,是黑夜中接引旅人歸家的星光。
胸腔裡的什麼東西在迅速地凝實發酵,然後擴散至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五條悟從未如此清晰的認識到一一
他想把凜永遠的留在自己身邊。
「凜。」五條悟插在兜裡的手從口袋裡拿了出來,試圖探向少女的面頰,「你…」
但他似乎意識到什麼,伸出去的手調轉方向,反手摸上了自己的後頸,「我知道了。」
語氣一如既往,只是嗓音有些發啞。
星見凜疑惑地看著他,剛剛是想說什麼?
因為學校所在的位置本就不低,兩人沒花多少功夫就到了山頂。
山頂的位置有一處料峭的石山,周圍沒有高大的樹木,只有不知名的野草野花在這裡茁壯成長。
五條悟長腿一邁,身形站好後回身朝少女伸出手。
星見凜猶豫了一下,抬手搭上他的掌心。
少年的掌心溫熱干燥,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一攏,就將她的手完全包裹了起來。
耳尖有些發燙的星見凜鎮定地借著五條悟手中的力道站到了他的身旁,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對方在放開她的時候,指尖好像輕輕勾了一下她的手指。
大概是放開的時候不小心帶到了吧?
山頂的視野非常好,天空的顏色從淡藍向粉紫過渡,夢幻般的金色點綴在縹緲的雲絮之中,遠處繁華的東京市區從山頂望去仿佛一盤袖珍的積木,眼前的一切宛如一副意境極美的油墨畫。
「太陽就要下山了啊。」
「嗯。」
「等一下准備做什麼?」
「去吃香芋芋泥蛋糕?再加一個芒果千層吧!」
完全是眼前夕陽的配色。
耳尖微微發燙的熱度瞬間褪去,星見凜面無表情的看著天邊已經不再刺眼的太陽。
算了,還是毀滅吧。
-
當家入硝子拿著兩罐飲料返回醫療室時,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正捧著手機苦苦思索著什麼。
「怎麼了?」家入硝子將手中的一罐飲料遞給少女,隨口問道。
星見凜接過飲料,看著家入硝子露出了若有所思地目光,「硝子,如果你有戀人的話,會給他送什麼樣的生日禮物?」
家入硝子准備喝飲料的動作頓在那裡,眼睛睜圓,「你談戀愛了?」
「不是我,是繪裡花今年不知道要送什麼禮物給弘樹了。」
「這樣啊。」家入硝子重新恢復了淡定,她在椅子上坐下來,仔細思考了一下之後,「不知道,這個得根據對方的性格來想吧?」
「但是這麼多年,繪裡花把能想到的都送過了,所以才想著來問我。」
「這個問題超綱了。」家入硝子頓了頓,目光落到少女的臉上,突然問道:「說起來,凜喜歡什麼樣的男生?」
聞言,星見凜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一點奇怪。
家入硝子將手中的飲料罐送到唇邊,看著少女的表情,斟酌著說道:「比如說…」
她無聲地動了動唇,吐出一個姓氏,「那樣的?」
星見凜讀懂那個詞後,瞬間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見她這個反應,家入硝子露出意味深長地眼神,「還真是啊?」
「呃…」星見凜訕笑了一下,「你看出來了嗎。」
「國王游戲那次還是挺明顯的,不過看到你承認還真是挺驚訝的。」家入硝子滑動著的身下椅子湊近少女,壓低聲音,「姑且問一句,你喜歡他什麼?」
從入校起,受五條迫害的程度大概只在歌姬之下的凜,不對…歌姬只是精神層面受到打擊,而被削過頭發、偷穿過裙子的凜,幾乎是受到全方位的迫害吧?
這種地獄開局都可以的嗎?!
看到家入硝子越來越驚奇的眼神,星見凜露出了十分復雜的表情。
果然,喜歡一個性格那麼惡劣的家伙,的確很離譜吧?!
「大概…」星見凜撓了下臉頰,不太確定道:「青春期的喜歡就是毫無道理的東西?」
說完,她頓了下,不知想到什麼眉眼逐漸溫和下來,「也不算毫無理由,悟他…有我一直缺少的東西。」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肆意鮮活的模樣。所以,悟的出現就好像平靜的黑白世界裡,突然有了明亮的色彩,讓人忍不住想要追逐那樣的光…」
說著,星見凜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她語氣一變,破罐子破摔,「好吧,我承認,大概是他以前來救我的那次太帥了。」
原本認真聆聽著的家入硝子,聽到後面這句話時沒忍住笑出聲來。
「那張臉的殺傷力的確夠大的。」家入硝子眼眸彎彎地看著面露羞澀的少女,回想起國王游戲那天這兩個人的反應,她好奇道:「凜有想過告訴五條嗎?」
星見凜想都不想的脫口而出,「沒有。」
「嗯?」看著滿臉疑惑不解的家入硝子,星見凜理所當然的說道:「硝子覺得那個家伙像是會喜歡誰的樣子嗎?」
家入硝子看著神色認真的少女,一時間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的確,如果不是那天玩游戲的反應再加上夏油的表情,自己也不會往五條可能對凜有意思的那個方面想。
畢竟沒有哪個正常人會和自己喜歡的女生打架,完了還要嘲諷別人吧?!
家入硝子決定靜觀其變,凜沒有察覺到五條的異樣,也就代表五條其實自己也還沒有想清楚吧?
不然以他那種隨心所欲的性格,發現自己喜歡誰後早就把事情挑明了。
「話說的沒錯。」
這種感情問題,還是等男生主動吧,如果五條真的喜歡凜的話。
第58章 入學的第五十八天
銀色的月亮點綴在深邃幽藍的夜空,帶著一些寒意的夜風拂過枝頭的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
萬籟俱靜的高專校園裡,趿拉著拖鞋的家入硝子緊了緊身上的外套,內心再一次吐槽那個大晚上把自己吵醒約出來的垃圾。
等家入硝子到達約定的操場時,兩道熟悉的身影已經坐在了台階上。
目光掃過夏油傑披散著的長發,發現自己不是唯一一個被從睡夢中吵醒來的之後,家入硝子心中有了一點安慰。
她在兩人身旁坐下,從口袋裡摸出香煙盒和打火機,「說吧,大半夜的想要干什麼?」
「我准備和凜告白。」一向吊兒郎當的少年音在此刻罕見的認真。
剛剛打燃的火苗被吹散在夜風裡,叼著煙的家入硝子緩慢轉頭,「你再說一次?」
雖然當五條悟讓家入硝子不要驚動凜獨自來操場時,她就隱隱意識到了什麼。但是親耳聽到這話還是覺得非常震驚。
「我說,我喜歡凜,准備和凜表白。」
支著一條腿坐在台階上的五條悟重復了一遍,發現身邊的兩人半晌都沒有說話後,他疑惑地轉過頭,就看見了兩張十分微妙的面容,「你們干嘛露出一副這麼奇怪的表情?」
夏油傑盯著摯友看了半晌,表情復雜,「畢竟你平時的那些表現,很難認為你喜歡凜。」
以至於他每次都在懷疑自己的判斷。
「嗯?」五條悟覺得他的話很奇怪,「我平時怎麼了?除了那次削過凜的頭發之外,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吧?」
白發少年臉上理所當然的模樣,讓另外兩個人沉默了。
「你前面不久還嘲笑凜永遠也打不過你吧?」家入硝子清楚地記得當時少女和自己吐槽時,那滿臉怨念的表情。
「那不是實話嗎?」
夏油傑、家入硝子:……
實話是實話,但是那是你喜歡的人啊?!
凜為什麼會喜歡你這麼個東西啊?!
過了一會兒,夏油傑才沉吟著開口,「那你今晚把我們叫出來?」
「哦…」五條悟別開臉,有些遲疑地拉長聲音,「想讓你們幫我出點主意。」
五條悟當時沒有選擇在山上把話說出來,是覺得那樣太草率了,而且也不尊重凜。
因為他本來的目的只是想和凜聊一下傑的事情,並不是要告白。如果當時說了,就好像顯得是一時心血來潮。
但是回來之後,他設想過好幾種表白的方案都覺得不太行,於是就想到了傑和硝子。
明白五條悟的意思後,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對視了一眼,然後委婉道:「直接表白的話,會不會太沒誠意了?」
本來還在思索著要怎麼處理這種情況的家入硝子頓時眼睛一亮,是啊,如果五條一上去就告白的話大概率會直接成功。
這樣的話,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於是,家入硝子面色不變地點點頭,「至少得先有個緩衝時間,讓凜意識到你的感情吧?」
夏油傑覺得硝子的話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從硝子的角度,不應該是考慮凜會不會喜歡悟嗎?
還是說,硝子知道點什麼?
他偏過臉看向神色如常的家入硝子,企圖從對方的臉上找到點什麼線索。
不過,雖然覺得家入硝子的態度有點奇怪,但這並不妨礙夏油傑想要給摯友制造點麻煩的心。
沒道理他那麼倒霉的被人盯上擺了一道,然後還要看著摯友事業愛情雙豐收吧?
所以,悟,你還是先等等吧。
「想要告白成功的話,至少得先弄清楚凜的態度。如果她不能接受的話,唐突的行為只會給人造成困擾。」
只要是真心告白的話,凜肯定會接受的。
下午才確認過少女心意的家入硝子冷靜地想到。
夏油傑的話讓五條悟想起了星見凜對奶茶店那次告白的態度。但是他覺得自己在凜心裡,應該多少是有點不一樣的。
白發少年仔細思索了一番過往的點點滴滴後,十分自信地說道:「反正凜肯定不討厭我,她生日時我送的那副耳墜還戴過好幾次呢。」
聞言,家入硝子頓時就想起去年聖誕節時的場景,難怪凜當時沒有直接說是誰送的,原來是你嗎?!
頓了頓,家入硝子語氣平靜地說道:「那換句話說,如果是夏油送的話也一樣會戴,你們沒有區別。」
頓時收獲了摯友犀利目光的夏油傑:??
黑發少年在摯友的目光中輕輕彎起狹長的眼睛,微笑道:「凜看起來的確不會在意這種事情,畢竟都是朋友送的禮物。」
「朋友和戀人是不一樣的,凜能和你做朋友,但是不一定能接受你成為戀人吧?悟你不要忘了,你偷穿凜裙子的照片還在凜的手機裡呢。」
想起以前留下的黑歷史,五條悟瞬間沉默了。
「而且我覺得,你也不能一上去就表明自己在追求凜。不然她肯定以為你這又是什麼捉弄人的新方式,然後避而遠之。得循序漸進改變你在凜心裡的固有印像,讓她感受到你是真的喜歡她才行。」
家入硝子認真聆聽著夏油傑的話,前面一截還覺得挺有道理的,但是後面的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突然改變行為方式的五條才是最可怕的吧?夏油你真的不是在坑五條嗎?
大概是家入硝子盯著夏油傑的目光過於強烈,導致黑發少年轉過頭來看向她。
皎潔的月光下,彎起眼睛的少年像是一只黑毛狐狸。
霎時間,家入硝子悟了。
她能從凜那裡看出點什麼,經常三個人一起出任務的夏油肯定也發現過什麼。
所以,這個家伙很可能是猜到了凜對五條有意思才說這樣的話?!
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家入硝子的目光緩緩移向旁邊毫無所覺且陷入思索的五條悟,然後又重新看向夏油傑。
你們還真是感天動地的摯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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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見凜覺得五條悟最近非常的不對勁。
當她收到第一條來自對方提醒氣溫變化的短信時,她以為五條悟將誰發給他的短信隨手轉發給她了;
當一起玩游戲,對方一改往日態度率先試探陷阱時,她以為他終於覺醒了紳士精神。
但是當五條悟每天換著花樣誇她、給她帶各種口味的小零食還提醒她要多注意休息多喝熱水的時候,星見凜覺得他瘋了。
「他該不會因為傑的事情受到了刺激,開始像個老婆婆一樣每天關注同伴的身心健康了吧?!」
「噗。」家入硝子聽完少女的吐槽後,忍笑忍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反轉術式能治精神方面嗎?不對,他自己就會反轉術式。」
看著少女憂心忡忡的模樣,家入硝子終於沒忍住大聲笑了出來,「不是,五條為什麼這麼搞笑啊。」
「這已經是可怕的程度了吧?」星見凜一臉不能接受地說道:「他每次笑著誇我的時候,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好不容易喘口氣的家入硝子,努力壓下笑意為五條悟挽尊,「也還好吧…其實也就是正常人的行為而已。」
「這種正常人行為真的和他太不搭了。」星見凜對五條悟近期的行為十分費解,「要不我還是出去躲兩天吧?讓傑好好安撫一下摯友受傷的心靈。」
清楚一切的家入硝子簡直要笑死了,夏油不愧是五條的摯友啊,這都出的什麼餿主意啊,就怕摯友的戀愛之路太順利了是嗎?
夏油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當他聽到面前的少女委婉向他表達著讓他安撫摯友的內心,自己則是先出去避一避的話時,臉上的笑容有些凝滯。
只能說,都怪你自己平時太不當人了啊,悟。
當回到高專的五條悟得知星見凜出去避風頭的消息時,整個人都凝固了,隨即委屈到不行,「我從來沒有被人這麼嫌棄過!!」
家入硝子覺得兩個互相暗戀的人能發展成這樣也是絕了,她清了下嗓子,鎮定地看向白發少年,「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去把人抓回來了!想跑?門都沒有!」
因為星見凜跑路的舉動,夏油傑一時有點拿不准少女心裡到底是怎麼看待五條悟的了,他伸手攔了一下就要再次出門的摯友,「悟,你有沒有想過,要是凜拒絕你怎麼辦?」
到時候要是連朋友都做不成就麻煩了。
聞言,激動中的五條悟愣了一下,隨後煩躁地抓了把頭發,「就算拒絕,老子也得要讓她知道我喜歡她!」
五條悟離開後,夏油傑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旁邊穩如泰山的家入硝子,「硝子是知道些什麼嗎?」
家入硝子將目光從白發少年離開的方向收回來,然後眯起眼睛笑著朝夏油傑比了個手勢,「我就比你知道的多那麼一點點。」
兩個旁觀者清的聰明人不用把話說透就知道對方的意思,夏油傑輕輕挑起眉,看來是不用擔心了。
「什麼時候知道的?」
「就五條找我們的那個下午。」
「你的演技真是越來越好了。」
「彼此彼此,你不也忽悠著嘛,真是感天動地啊。」
聽到家入硝子的話,夏油傑輕輕笑起來,「大概是悟平時的舉動太招人嫌棄了吧。」
第59章 入學的第五十九天
星見凜接取的幾個任務都相距不遠,當她到達新的任務地點時,卻看到了某個倚在牆壁上把玩著墨鏡的白發少年。
不是吧?這是要將關愛同學進行到底了?
見星見凜的腳步慢了下來,五條悟當即收好墨鏡幾個健步跨了過去。
「為什麼躲我?!」
因為摘掉了墨鏡,少年臉上的表情一覽無余。
純白的發絲在額前交錯,一向漫不經心的藍眼睛睜圓了,精致無暇的臉蛋上寫滿了委屈。
少年湊近的臉讓星見凜的心跳頓時漏跳一拍,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對他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下意識屏住呼吸的星見凜悄悄往後仰了一點,企圖遠離這股讓自己無所適從的氣息,「你怎麼來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五條悟發現星見凜後仰的動作,立即再上前一步,直接把臉懟到了她的眼前。
這個距離下,星見凜不僅能聞到一些殘留的糖果香氣,也覺得自己都能數清少年的睫毛數量了。
這到底是個什麼笨蛋啊?!需要好好去學習一下什麼是社交距離了吧!
心中瘋狂吐槽的星見凜不動聲色地用舌尖頂了頂上顎,把視線的重心從五條悟的臉上移開,慢吞吞開口,「只是正常的出任務而已。」
「傑都告訴我了!你是出來躲我的!」
事情被拆穿,星見凜也只好承認,反問道:「所以,你能告訴我你最近的反常是想干什麼嗎?」
啟唇欲語的五條悟頓時卡殼,變得躊躇起來,直接說嗎?還是先說點其他的什麼鋪墊一下?
趁五條悟糾結的時候,星見凜重新拉開了和他的距離。當熟悉的氣息從身周褪去後,她終於能夠自由呼吸了。
「有什麼事等任務結束之後再說吧。」
說完,少女抬手結印將「帳」放下,然後率先踏入面前的高中校園內,錯失機會的五條悟只好乖乖的跟著她的身後一起進去了。
這所高中因為最近有學生跳樓而被『窗』重點關注,在觀測到了詛咒氣息的後,便第一時間做了任務安排。
花了點時間將校園『大掃除』了一遍後,星見凜收起『帳』看向像個背後靈一樣跟著自己的白發少年。
「好了,這麼久應該想清楚怎麼回答了吧?」
半垂著眼睫的白發少年走近星見凜,在離她只有一步的距離前停了下來定定的看著她。
看著面前這張毫無遮掩的無暇容貌,星見凜的眼神有點飄忽。
好好的摘什麼墨鏡啊,接收這麼多信息不累嗎?
而且表情竟然這麼認真…最近也沒發生什麼大事吧?
「凜,我喜歡你。」
走神中的星見凜愣了一下,隨後疑惑地對上少年的眼睛,「你剛剛說話了?」
她現在看著這張臉都已經能出現這樣的幻聽了嗎?!
在星見凜祓除咒靈的時候,整理思路的五條悟終於注意到了那些被自己忽略的細節。
少女強自鎮定的眼神和消失的呼吸,讓他情不自禁地往自己期待的那樣想。
或許,凜是喜歡他的。
腦海裡想法一旦冒出頭來,就再也按不下去。
五條悟的心跳越來越快,灼灼發亮的目光緊緊盯著面前的人,不想錯過她一絲一毫的信息。
「我喜歡你,凜。」
「我們交往吧。」
少年淡色的唇開合著,星見凜感覺自己好像突然就聽不見對方在說什麼了,只能聽到腦海裡越來越響的「咚咚」聲。
是自己的心跳聲嗎?
【哇哦,這是什麼情況,竟然是來告白的嗎?】
腦海裡突然冒出八岐的聲音,讓星見凜瞬間回過神來,並且下意識地把八岐拉黑掉。
一時間,星見凜心裡的荒謬感壓下了那些不可置信的喜悅,「你在開玩笑嗎?這種事情一點…」
「我是認真的。」五條悟打斷了少女的話,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睛,「很久之前我就想這麼說了,只是沒什麼合適的機會。」
隨後少年又不滿地嘟囔道,「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麼樣的形像啊,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嗎。」
大腦因為突如其來的消息已經亂成一團,星見凜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說不出話來。
的確,這個家伙即使再惡劣,也從來沒有拿感情方面的事情開過玩笑…
五條悟彎腰湊近她,映著月光的藍色眼睛美麗到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我喜歡凜,凜喜歡我嗎?」
被刻意壓低、放緩的聲音傳入耳中,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霎時間從尾椎蔓延至大腦。
看著五條悟一言不發的星見凜,在極速飆高的腎上腺素的刺激下,做了一件很久之前就想過的事情。
她輕輕抬起下巴,吻上了面前少年的唇。
唇上陌生的柔軟觸感,讓五條悟頓時睜圓了眼睛僵在原地。
比想像中要軟的多…
想法得到印證的星見凜輕輕眨了下眼睫,然後垂下眼睛退開。
才剛剛離開少年的唇,一只溫暖寬大的手掌就扣住了星見凜的後腦勺將她重新帶了回去。
分離的唇瓣再次相接,五條悟先是用舌尖蜻蜓點水般地觸碰了一下女孩的上唇,而後閉上眼,順著微微開合的唇縫長驅直入。
唇齒糾纏間,星見凜下意識抓緊了五條悟的衣擺。然後顫抖著閉上眼睛任由對方的氣息將自己淹沒。
月光親吻大地,清風亦為之動容。
良久,五條悟放開懷裡的少女輕輕抵著她的額頭,有些急促的喘氣聲交織在一起。
「還是結婚吧。」
星見凜:??
!!
少女的情緒全都寫在臉上,五條悟看著那雙水霧朦朧的眼睛笑了一聲,然後用力將她整個人擁入自己懷中。
「你是我的。」
-
鎮定地和新鮮出爐的男朋友道過晚安後,星見凜頂著對方企圖得寸進尺的眼神,緩緩合上了酒店的房門。
徹底隔絕了少年的視線後,星見凜緊繃著的背脊頓時松懈下來。她用力的閉了閉眼,然後抬手捂住越來越燙的臉。
就像做夢一樣…
這樣想著的星見凜遲疑地放下手來,自己該不會是在任務的途中中了什麼奇怪的術式吧?
就在她思緒游移間,背後的門被敲響了。
星見凜頓時被驚得一激靈,按下突突亂跳的心聲後,她轉身打開門。
手肘撐在門沿上的五條悟掃過少女泛著紅暈的臉頰,傾身湊近她,「你還忘記了一件事情。」
聽見五條悟的話,星見凜疑惑地抬起眼,「什…」
話沒說完,五條悟就偏頭輕輕吻了一下星見凜的唇角,「晚安吻。」
糾纏的呼吸和微涼的柔軟重新勾起了那些讓人耳紅心跳的記憶,五條悟撐在門沿上的手收緊,然後若無其事地直起身,抬手抓住星見凜的肩膀將她調轉方向推進房間,「晚安。」
還十分貼心的帶上了門。
關上門後,五條悟按著自己的後頸長長吐出口氣。
更糟糕了…
不抱期望的事情突然成真,星見凜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之中。
她撲到床上抱著被子翻來覆去,不斷膨脹的微妙情緒讓她感覺自己好像被一團香甜柔軟的棉花糖包裹著,輕飄飄地觸不到底。
偷偷傻笑了一會後,星見凜突然想起來什麼,把被自己拉黑的八岐放了出來,興奮的和她分享喜悅。
【八岐八岐,我有男朋友了。】
被猝然拉黑又突然放出來的八岐冷漠地應了一聲,其他的意識立即七嘴八舌的吵囔起來。
【竟然屏蔽我們,太過分了!】
【就是,以我們這種關系,有什麼是我們不能看的嗎?!】
【你們人類的感情還真是難懂啊,那個六眼竟然是喜歡你嗎?真是一點都沒看出來啊。】
星見凜也覺得不可思議,她慢慢思忖著,「所以…他最近的那些反常,難不成是追求人的意思?」
那種事無巨細的關心,如果放到一般男生的身上,的確會讓人往這樣的方向想,但是放在五條悟身上…
星見凜露出了復雜的表情,還是不要了吧,她覺得自己可能接受不了。
-
在返程前,兩人例行慣例的去買伴手禮。只不過白發少年往常插在兜裡的手拿了出來,與另外一只纖細白皙的手十指相扣。
比起以前偷偷摸摸的一點小動作,五條悟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把玩少女軟若無骨的手指。
一開始星見凜還有些害羞,但是一路走過來之後,她的內心已經平靜無波了。
因為五條悟的行為,太像一個得到愛不釋手的新玩具的小孩子了。
不過,為了防止對方繼續之前的反常行為,星見凜決定好好和他說清楚,她喜歡他,不需要他來為此改變什麼,以前的相處方式就挺好的。
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捏了捏,五條悟側過臉看向身旁的少女。
「你之前那些反常的行為,該不會是從網絡上哪些不靠譜的熱點文章裡看來的吧?」
想起星見凜那幾乎避如蛇蠍的模樣,五條悟沉默了,他試著維持最後那一點可憐的自尊心,用若無其事的口吻說道:「就…偶爾換一種行為方式也挺好的?」
「是嗎…」星見凜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著面色如常的少年,「我還以為你瘋了呢。」
五條悟的表情瞬間凝固在臉上。
「一個囂張散漫慣了的人,突然變成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啊!」為了維持自己的完美形像,五條悟迅速甩鍋,「都是傑出的主意,他說這樣能更容易讓女生接受一些!」
沒想到夏油傑還在這件事裡摻和了一腳的星見凜緩緩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接著她想到了什麼,語氣飄忽地問道:「那硝子呢?硝子知道嗎?」
五條悟有些心虛地移開眼神,「嗯…知道。」
一個清晰的念頭在腦海裡浮現。
星見凜握著五條悟的手收緊,傑絕對是故意的吧?!他出這種餿主意真的不是想看熱鬧嗎?!該說真不愧是摯友嗎!
星見凜對上少年重新看過來的眼睛,冷靜地開口,「悟,我們難道第一天認識嗎?」
你是什麼人難道僅憑這幾天的行為就可以改變的嗎?!
終於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的五條悟:……
傑我那麼信任你?!
遠在高專的夏油傑突然重重地打了兩個噴嚏。
黑發少年揉揉鼻尖,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眼裡露出一些淺淡笑意,要不自己也出去避兩天?
第60章 入學的第六十天
在等待列車進站的時候,五條悟看著身旁面容平靜的少女,突然開口,「凜,我們是在交往沒錯吧?」
星見凜緩緩眨了一下眼睛,然後舉起兩人交握的手給他看,實在不知道為什麼要問一個這樣的問題。
「那你也太冷淡了吧,和平時根本沒有區別!」面露不滿的白發少年像是一只企圖得到更多關注的大貓,振振有詞地指責她,「而且你都沒有說你喜歡我!」
五條悟的話讓星見凜反思了一下自己,從小到大她的情緒都比較內斂。即使內心很喜歡他,但是表現出來的也就那麼一點。
這也是五條悟為什麼一直毫無所覺的原因之一。
少年咋咋呼呼地動靜引來了路人的側目。
「啊,是在和女朋友撒嬌嗎?也太可愛了吧。」
「好羨慕啊,我家那個每次只會硬邦邦的說一些讓人社死的話。」
「明明看起來很酷,語氣卻這麼軟的嗎?這種反差真的太可以了!」
雖然是在吵鬧的室外,但是術師的五感完全可以聽清那些壓低了的議論聲。
耳廓有些發熱的五條悟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但是目光仍然緊盯著星見凜沒有移開。
星見凜並不是個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什麼出格行為的人。但是現在看著那雙灼灼明亮的眼睛,她很想遵從本心的親親對方。
松開交握的手,星見凜抬手捧住五條悟的臉稍稍拉低,然後踮起腳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個吻。
「我喜歡悟,很喜歡。」
在這一剎那,五條悟覺得整個世界裡好像就只剩下了眼前的少女,沒有被「無下限」燒壞的腦子徹底宕機。
列車進站的聲音蓋過了周圍那些興奮的抽氣聲,明亮的日光下,淺淺的粉色從少年白皙的肌膚下透出來。
星見凜沒有想到五條悟的反應會這麼大,她揚眉笑了下,松開少年的臉站回原處,然後把掛在衣襟處的小墨鏡抽出來給他戴好,分開的手重新交握。
「回去了,男朋友。」
-
當家入硝子看到眼含控訴的少女時,就知道事情已經圓滿落幕了。
她笑眯眯地停下手中的動作,打趣道:「這算不算一種心想事成?」
聞言,星見凜眼神閃爍的抿了下唇,小聲道:「硝子竟然都不提醒我一下,太過分了。」
「我也沒有想到五條竟然真的信了夏油的話,用這麼老土的方式追女孩子。」家入硝子臉上的笑容加深,「所以沒忍住想看場好戲。」
星見凜沉默了,的確,如果自己不是當事人的話…也會非常想看熱鬧的。
總之,都怪某個白毛平時太不當人了。
就在兩人說話間,高專裡突然傳出「轟隆」的破壞聲。
兩人對視一眼,家入硝子笑著拉長語調,「真不愧是感天動地的摯友情。」
本來理虧的夏油傑沒想真的打起來的。但是原本三天兩頭就要打一架的兩人。
因為任務太忙已經很久沒有交過手了。所以他們打著打著忽然就認真了起來。
夏油傑放出了沒有登記過的咒靈,五條悟用了「赫」。
高專的警報聲和建築物被破壞的轟鳴聲亂作一團,最後在夜蛾正道暴怒的聲音中戛然而止。
伏在醫療室外面廊道看熱鬧的星見凜和家入硝子,遠遠地看著面色黑如鍋底的夜蛾正道領著兩名少年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打成這樣,他們是太久沒有寫檢討手癢了嗎?」
少年們後方那熟悉的操場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片被犁壞的田,星見凜收回目光看向其中一名少年,「至少是五千字起步吧,還是不能有重復句的那種。」
一手插在兜裡,一手揉著腦袋的白發少年突然頓了下腳步,然後偏過頭精准的對上星見凜視線,朝她揮了下手。
星見凜看著五條悟的動作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遲疑著開口,「這個家伙,不會讓我給他寫檢討吧?」
「說實話…」家入硝子仔細思考了一下,「以五條的性格來說,很有可能。」
星見凜:拳頭硬了。
星見凜返回宿舍後不久,某個白毛就敲開了她的門。
看著五條悟手中的紙、筆還有零食,星見凜冷靜地想到:這個家伙要是真敢把檢討丟給她,自己在旁邊吃零食的話,她不介意讓他再多一份檢討書!
「嗯?你的表情為什麼這麼可怕?」五條悟把手中的東西放下,隨即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我難道是那種會把檢討書丟給自己女朋友寫的人嗎?!」
那真誠而又受傷的語氣,讓星見凜懷疑自己是不是把他想得太惡劣了。
但是還沒等她開口,就聽五條悟繼續道:「所以,凜你會幫我寫嗎?老師說不能有一個重復句,這也太難為人了吧?檢討寫來寫去不都是一樣的東西嗎?!」
星見凜頓時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我可以讓你再多一份檢討。」
「好過分!」五條悟小聲地嘟囔一句,然後伸出雙手穿過少女的腰際抱住她,將身體的重量全都壓在對方身上,「明明就是傑先手動的,我只是正當防衛而已!」
星見凜因五條悟突然抱過來的動作有些心跳加速,她抿了抿唇然後緩緩環住對方的腰,「受害者不應該是操場和那些無辜的一年級後輩嗎?」
星見凜回來時聽高專的工作人員說:這兩個人突然打進操場,將正在訓練的一年級學生們嚇得夠嗆,以為他們是來真的。
感受到腰間的觸感,五條悟輕輕翹起唇角然後蹭了蹭懷中少女的發頂,「這一屆的一年級膽子也太小了吧。」
他當時注意到有一個戴眼鏡的家伙是真的嚇的臉色發白呢。
聽到這話,星見凜從五條悟懷裡退出來一點,仰頭看著他,「你們那種動靜,會嚇到不熟悉的人也正常吧。」
這一屆的新生因為三年級太過忙碌,而一直沒有受到過那兩位問題兒童的摧殘。所以也就不曾了解過他們打架的基本操作。
「嗯…」五條悟抬起一只手拂開少女臉頰的發絲,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但是我的內心也受到了傷害,需要女朋友的安慰才行。」
說著他用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指下的肌膚,隨後低下頭覆上那張近在咫尺的唇。
微冷的舌滑入口中,溫柔地繞住少女的舌尖,貪婪地攫取著屬於她的氣息。
可能是意識到現在身處的地點是屬於少女的私人空間,五條悟有些難以自抑地收緊手臂,讓對方的身體更加貼緊自己。
星見凜不明白為什麼一夜之間五條悟的接吻技巧就可以成直線上升。但是她明白現在兩個人的身體反應都很不妙。
她用力將少年推開一點,一盆涼水兜頭潑下,「夜蛾老師還在等你的檢討書呢。」
不管是夜蛾正道的名字還是檢討書,都讓五條悟頓時背後一涼。
他盯著面前少女濕潤的眼睫,看著對方心虛的移開視線,有點咬牙切齒和不可思議,「你為什麼可以在這種時候這麼自然的提起老師的名字?!」
最終,五條悟在星見凜將零食吃完前,通過回憶之前寫過的檢討然後加上一些不知所雲的場景人物描寫後,終於編出了一份符合夜蛾正道要求的檢討書。
星見凜湊過去看了眼那篇龍飛鳳舞的「作文」,有一行字讓她十分在意,「『仿佛述說著學校的悠久歷史』…這是什麼?」
「噢。」五條悟單手支著下頜轉動著手中的筆,漫不經心地說道:「不是不小心把周圍的樹毀了嗎,反正都是要檢討,順帶也給它一個交代吧。」
星見凜:…行吧,希望夜蛾老師看在你認真檢討的份上,不會打回來重寫。
第二天,三年級的四個人坐在了久違的教室裡。
夜蛾正道隨手翻了一眼兩份剛剛交上來的檢討書,正准備收起來時,卻突然頓了一下然後翻回去仔細閱讀。
知道五條悟檢討書裡寫了什麼的星見凜,默默地移開目光。
看著夜蛾正道露出古怪的表情,夏油傑和家入硝子都不禁好奇五條悟在檢討書裡寫了些什麼。
最後,夜蛾正道什麼都沒說的收起了檢討書。反正他也不指望這個家伙能改過自新,就這樣吧。
「今天把你們都叫來是想說一下交流會的事情。」夜蛾正道雙手撐在講台上,「這次交流會的規則和上一屆一樣,但是我個人對你們有一個要求。」
夜蛾正道的目光依次掃過台下的學生,「你們三個不能分開行動,也不要一股腦的把咒靈或者京都校的學生全部解決,明白了嗎?」
「知道了。」五條悟反手搭在椅背上,一臉的無所謂,「不就是讓京都校那些人不要一日游嘛。」
夜蛾正道額角的青筋蹦了蹦,話是沒錯,但是從這個問題兒童嘴裡說出來就顯得特別氣人。
夜蛾正道之所以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因為雙方差距真的太大了。但是三年級不參賽的話,以兩校的人數來說,東京校幾乎就等於放棄了這次比賽。
想通所有關節的夏油傑露出溫和笑容來,「放心吧老師。」
星見凜聽完夜蛾正道的話有了一點別的想法,「老師,那既然這樣的話,硝子也參賽吧。」
教室裡的目光瞬間集中到兩名少女的身上,正在轉筆的家入硝子也愣住了,她沒想到星見凜會提出這樣的事情。
「我們四個還沒有一起參加過交流會呢。反正比賽規則裡也沒說不能使用反轉術式治療對方學生。」
家入硝子雖然同為三級學生,但是因為反轉術式的關系每次都是留在後方,很少和大家一起行動過。
如果真的就這樣畢業的話,會留下遺憾的吧。
夜蛾正道看向怔愣地家入硝子,輕聲詢問她的意見,「硝子覺得呢。」
家入硝子看著少女澄澈明亮的眼睛,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來,「是個不錯的主意。」
第61章 入學的第六十一天
沒有了奇奇怪怪的挑釁者,本次的交流會在一片風平浪靜中順利開賽了。
三年級的四個人就跟開賽前說好的那樣,和一二年級的學生們分開行動。
四人開賽之後並沒有著急往前走,而是在樹林裡七拐八繞的,似乎在尋找些什麼。
交流會的指揮室裡,京都校的老師看出點什麼,暗嘆東京校這回終於當個人了,知道讓這兩個特級術師綁定在一起不要亂走了。
樂岩寺嘉伸看著參賽的家入硝子,聲音裡有一些淺淡的不滿,「怎麼讓『反轉術式』也參加比賽了。」
「畢竟是他們最後一次交流會了,而且在那幾個學生身邊,硝子不會遇到危險。即使其他學生遇到意外,也能及時的救治。」
夜蛾正道的話將所有的後路全都堵死,樂岩寺嘉伸雖然不滿也沒再說什麼。
在森林中亂走的四人穿過一片樹木密集的地方後,一片視野開闊的草地出現在他們眼前。
「就這裡吧?」
四人往草地中央走了走,然後星見凜把玻璃瓶裡的咒靈放了出來。
指揮室裡的眾人看著圍在一起的四個人面露疑惑,「他們這是在干什麼?」
隨即,指揮室的屏幕裡憑空出現了一角彩色的織物。
眾人:??
星見凜從變大的蟲型咒靈口中抽出一張色澤明艷的野餐墊,然後夏油傑和五條悟接過她的位置,從裡面掏出了一個被塑料薄膜纏繞的結結實實的燒烤架和若干個打包得嚴嚴實實的長方形物體。最後,蹲在一邊的家入硝子用刀將物品上纏繞的那些東西劃開。
看清楚他們在干什麼之後,指揮室裡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真是太不像話了!」樂岩寺嘉伸用力杵了一下手中的拐杖,深陷的眼睛睜開,「他們有沒有把交流會放在眼裡?!夜蛾,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學生?!」
看到畫面裡的那些東西時,夜蛾正道也很傻眼,他竭力保持著沉靜的聲音,「讓他們打發點時間也好,這樣的話比賽也不至於很快就會結束。」
樂岩寺嘉伸胸口起伏著說不出話來,要不是雙方人數差距有點大,今年也不至於繼續讓東京校三年級的這幾個人來參加交流會,他也不至於要因為對方放水的行為而忍氣吞聲!
將咒靈肚子裡的東西都拿出來拆開後,四個人開始了愜意的野餐時間。
至於他們為什麼選擇用野餐來打發時間,事情就要回到夜蛾正道宣布消息的那一天了。
夜蛾正道宣布完消息離開後,五條悟雙手抱胸重心往後翹起椅子,「話是這麼說,但是要讓我們在賽場裡散步嗎?那也太傻了吧。」
「的確…」夏油傑沉吟著,「既要拉長比賽時間,又不能讓自己太無聊…」
星見凜眨了下眼睛,「找個地方野餐怎麼樣?就當秋游了。」
三個人的目光集中到少女的身上,就連五條悟都露出了驚嘆地神色,「凜你現在很有想法啊,就算是我都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
「既能打發時間,又能休息放松,的確是個很好的主意。」夏油傑略略思考了一下之後就給出了贊同的意見。
「那我們戶外燒烤吧,野餐就是要食物種類多才好嘛!」五條悟立即興致勃勃地補充道:「不然一下就吃完了。」
「既然都烤肉了,那我要啤酒。」
於是四個人紛紛寫下自己所需的清單,在比賽前一天采購處理好之後用厚厚的保鮮膜包起來,放進了咒靈肚子裡的空間內。至於那個燒烤架,也是比賽前一晚從高專食堂裡悄悄「借」來的。
女生們把各種食物都歸置好,兩名男生則負責收拾燒烤架的東西,分工明確搭配合理,一看就知道准備得相當充分。
燒烤架裡的碳火燒起來之後,提前串好的各種食物被井然有序的擺到碳火之上。
從四人開始准備食物起,指揮室裡就讓觀測他們的鏡頭移開了。所以也就沒有人發現五條悟和星見凜之間的異樣。不然這次交流會大概真的要震驚他們一整年了。
碳火之上的食物發出誘人的滋滋聲,燒烤特有的焦香擴散開來,在很遠的地方都能聞到。
七海建人在森林裡嗅到若有若無的烤肉香氣時,以為是最近太累產生了錯覺。
當他看到熟悉的白毛前輩盤腿坐在一張顏色鮮艷的野餐墊上朝他揮手時,他以為自己中了什麼咒靈的術式。
交流會投放的咒靈難道出什麼問題了嗎?2級咒靈並不會有術式才對。
跟在七海建人身旁的一年級學生看著前方仿佛來郊游的四位前輩,露出了一點驚慌的神情,「七海前輩…五條前輩在朝我們招手呢。」
聞言,七海建人沉默了一下,「你也看到五條前輩了嗎?」
「啊?啊…不止五條前輩,還有三年級的其他三位前輩。」
那就不是術式了。
七海建人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朝前方的四人走去的步伐邁出了視死如歸之感。
拎著一罐啤酒的家入硝子彎著眼睛朝七海建人揮了下手,「是七海和伊地知啊,要來喝一點嗎?」
帶著一副平框眼鏡的少年聞言擺了一下手,「不、不用了。」
在比賽期間喝酒野餐,會被老師訓斥的吧?!
熟知這幾個人性格的七海建人對此淡定多了,他輕輕朝眾人頷首,「比賽期間不宜喝酒。」
「那要吃點東西補充一點體力嗎?」星見凜遞給他們一個裝滿食物的餐盤,「沒有什麼意外的話,這場比賽可能要持續到太陽下山呢。」
在開賽前的會議裡,三年級的四人就和其他學生說了,他們幾個只是來湊人數的,比賽最終的結果不會受他們太大的影響。
所以,以這次交流會投放的咒靈數量來說,還真有可能持續到最後的時限。
伊地知看著餐盤內各種各樣的食物,覺得這幾位前輩都是神人,他們究竟是怎麼把這麼多東西帶進賽場的啊?夜蛾校長真的不會生氣嗎?!
七海建人這次沒有拒絕,他朝星見凜道了聲謝然後接過餐盤,暫時加入了野餐的隊伍之中。
伊地知見七海建人坐下了,也只好拘謹地跟著坐下。
家入硝子將另外一盤食物遞給他,還順手給了一罐飲料,笑眯眯地安撫這位後輩,「沒關系的,放心吃吧,就算被校長發現最多也就寫個檢討書。」
接過餐盤的伊地知頓時僵住了,都要寫檢討書了難道還不是什麼大事嗎?!
看著這位後輩驚慌不已地模樣,五條悟覺得很有趣,他湊過去拍了拍那位瘦弱的一年級後輩的肩膀,「那個…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明明是自己問出的問題,但是還沒等人回答他就自顧自的繼續說了,「啊,算了,叫什麼不重要。沒有寫過檢討書的高中生涯是不完美的你知道嗎?」
剛剛准備介紹自己的伊地知只好把口中的話咽回去,戰戰兢兢回答前輩的話,「是、是嗎…」
伊地知內心在大喊救命,關於這位五條前輩的惡劣傳聞他可聽說的太多了。
特別是在見識過前幾天操場的那場戰鬥後,他恨不得能繞著這位前輩走!
看著對方慌張地樣子,五條悟挑起眉,「你膽子是不是也太小了一點?面對詛咒的時候真的沒問題嗎?」
「我、我會努力的。」我覺得你比詛咒可怕多了!
星見凜覺得這位可憐的後輩看起來就像一只被踩在老鷹利爪下的小雞仔,她伸手把五條悟拉了回來,塞給他一個甜甜圈,「糖霜都要被太陽曬融了,趕緊吃。」
別謔謔人家了,那是在怕你。
當五條悟從身邊離開後,伊地知周身的氣息肉眼可見的放松。
夏油傑將對方的表情盡收眼底,他無奈地笑了聲,然後將一根剛剛烤好的烤腸遞給伊地知,眉眼溫和,「別在意,悟一向這個樣子。」
「是,謝謝前輩。」伊地知輕聲道了謝,一邊默默吃著前輩們給的食物,一邊小心打量著被拉走的那位五條前輩。
看著對方懶洋洋地坐在另外一位前輩的身旁,表情悠然的吃著甜甜圈時,他突然覺得好像也沒有那麼可怕嘛。
短暫的休息過後,七海建人和伊地知和他們告別。
可能是這塊野餐的地點選的太好了,七海建人他們離開後不久,東京校的一位單走的學生和幾位京都校的學生也路過了這邊。
不過比起鎮定的東京校學生,京都校的人簡直像驚弓之鳥一般,遠遠地就避開了。
東京校那名一年級學生,在短暫的震驚過後很快就臉色如常的朝他們頷首打了個招呼然後離開。
「這一屆的一年級好歹還是有個能看的嘛。不過以他家傳的生得術式來說,也不奇怪。」
聽到五條悟的評價,星見凜回想了一些有關這名後輩的情報,水野春鬥,以2級術師評級入學的新生,聽說祖上也曾是赫赫有名的咒術師世家,不過現在沒落了。
第62章 入學的第六十二天
野餐結束,將垃圾全都收拾完畢後,四人重新開始移動。
五條悟的「六眼」看得比他們遠,很快就發現了什麼,興致勃勃地就要抬手,「放個『赫』能橫穿兩只呢。」
「放過森林吧,它是無辜的。」視野裡並沒有出現咒靈的星見凜及時阻止了他,從咒靈口中拿出了空矢。
要是放任他這一下轟過去,一條分界線是沒得跑了。
「悟,這好歹是自己學校的森林,不是京都校的。」
夏油傑也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就以他們剛剛野餐的行為來說,再肆意破壞森林的話,事後肯定要被校長教育的。
說話間,前方的樹林裡隱約出現了一抹緩慢移動的黑影。
星見凜拉弓瞄准,一支淡藍色的箭矢破空而去,擦過沿途的樹干時甚至還留下了深陷的凹痕。
發現一只二級詛咒,京都校學生們正摩拳擦掌的准備上前祓除時,一道淡藍色的閃光從旁邊的大樹後掠出,咒靈的身形一滯隨後消散在空氣中。
京都校的學生們:什麼東西??
一名對東京校了解頗深的京都校三年級學生,看著樹干上留下的凹痕遲疑著開口,「是東京校那邊的三年級吧?有一位常用的咒具是弓箭…」
聞言,京都校的學生們對視了一眼:那還是趕緊溜吧,對方的三年級可沒有正常人。
發現京都校的學生火速撤離後,五條悟失望地收回目光,「還以為能找點樂子呢。」
東京校的四人開始活躍後,比賽的進程驟然加快,只是家入硝子可能就不那麼愉快了。
「硝子,你這個准頭也太差了吧?」
「少啰嗦,隔這麼遠體型又小,我能打中就很好了!」
「硝子不是外勤人員,悟你要求不要那麼高。」
家入硝子默默握拳,雖然都是實話,但是為什麼聽起來這麼欠揍呢?!
「好慢啊硝子,抬腿有這麼費勁嗎?」
「畢竟天天待在高專沒動,肌肉可能有些退化了吧。需要我放一只咒靈出來馱著你走嗎?」
「不需要!還有,我這是正常人體力!跟你們這兩個肌肉猩猩不一樣!」
「唔…果然凜才是最棒的啊!我的眼光可真好!」
星見凜:??你大可不必在這種時候提我的名字。
在太陽還留有余威時,團體賽圓滿結束,東京校毫無懸念的獲勝。
聽到獲勝的廣播時,一名栗色長發的女生頓時高興地蹦起來,拼命搖晃身邊的人,「我們贏啦?!灰原前輩,我們贏了!」
順著她力道左搖右擺的灰原雄也露出燦爛的笑容,「大家真的是太棒了!」
隨後,女生看到朝自己這邊過來的少年,放開灰原雄,高興地跑過去,「水野君!你聽到了嗎?我們贏了欸!」
「聽到了。」水野春鬥含笑道:「大概是那幾位前輩開始干活了吧。」
不然的話,只憑他們四個人是沒有辦法贏得勝利的。
「誒?前輩們不是說來湊人數的嗎?」
水野春鬥笑了一下不再言語,正是因為來湊人數,所以比賽才在這個時候結束。
當返回校內的四人看到迎面而來的高大身軀後。頓時以一種無以倫比地默契四散溜走,讓夜蛾正道都不知道要追哪邊才好。
剛想罵人的夜蛾正道:……
「你們給我站住!!」
野餐過一頓的學生們:這種時候傻子才會乖乖聽話吧。
星見凜才剛剛轉過牆角脫離夜蛾正道的視線,和她分別從兩個方向開溜的白發少年突然在前方憑空出現。
剎車不及的星見凜徑直撞進五條悟懷裡,被圈了起來,「抓到你了——」
聽見他的話,星見凜眼眸彎彎地仰起臉,「抓我做什麼。」
「當然是因為率先抓到對方的人有獎勵。」五條悟理直氣壯地說著莫須有事情。
星見凜剛想說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少年的氣息就已經逼近了,在她唇上親了一下之後,五條悟牽起她的手往宿舍的方向走,「獎勵拿到了,現在我們可以繼續回去玩游戲了。」
星見凜簡直有點哭笑不得,她還以為是想干什麼,「你是不是越來越幼稚了?」
「這明明是情趣好嗎?!凜你也太沒有浪漫細胞了,難道是傳說中的鋼鐵直女嗎?」
「我要是鋼鐵直女的話,現在是不是應該反身把硝子和傑一起喊來玩游戲?」
「啊對了,《ONE PIECE》的最新卷你看了沒?路飛的那身黃金盔甲也太憨了吧。」
-
參加了三屆交流會的幾人,終於第一次見到了第二天的個人戰。
個人戰的規則是,由前一天的失敗方決定雙方上場順序,獲勝一場記一分。
京都校的休息室裡。
「東京校的家入硝子並不會參加個人賽,所以我們這邊只派八個人出戰。」
「至於那三個三年級的學生,就不要想著從他們手裡獲勝了,我們要做的就是拿下另外五場比賽。」
領隊老師的目光掃過面前面容嚴肅地學生們,放緩聲音,「另外五人中,只有兩個二年級,那三個一年級裡甚至有一個幾乎沒有戰鬥力的學生。如果這樣還贏不了的話,你們就只能頂著失敗者的名號從高專裡畢業了。」
參加近三屆交流會的京都校學生簡直是苦不堪言,就東京校那兩個特級術師,把咒術界的所有人填進去都打不過,更何況他們這些學生。
但是連續三屆交流會慘敗什麼的,也太難看了,這最後的機會一定要牢牢抓住。
「你們怎麼想和我無關。」一直漫不經心的禪院直哉看向領隊老師,「我明天的對手只會是五條悟。」
堂堂禪院家嫡子、未來的家主,他是不屑去欺負那些弱者來獲得勝利的。即使是輸,他也要輸給名副其實的強者!
領隊老師對這位鐵了心的御三家嫡子也無可奈何,只得點頭答應。
當賽場上宣布完上場對戰名單後,原本興致缺缺的五條悟頓時冷笑一聲。
而旁邊的星見凜、夏油傑和家入硝子也在同一時間朝禪院直哉投去了憐憫的目光。
夏油傑:應該不止於被打死吧?
家入硝子:和凜結下那麼大梁子,還敢選五條作對手?哦,忘了這個人不知道他們的關系。
星見凜:覺得輸給悟會好看一點嗎?太天真了吧?
比賽很快開始,第一場是一年級的三橋加奈,她的生得術式和風有關。
因為是比較偏輔助類的那種,再加上經驗不足,和對方二年級的學生對戰時,沒有堅持多久就落敗了。
栗發少女神情失落地回來了,接著上場的水野春鬥拍了拍少女的肩以示安慰。
對戰水野春鬥的是一名三年級的學生,對方顯然是一個很謹慎的人。即使面對小自己兩屆的後輩也絲毫沒有掉以輕心。
正是這份小心,才讓他沒有在對戰中落敗。
水野春鬥是遠程類型的術式且靈活性很強,這也就導致了他有一個大多數人的通病一一體術不行。
被對方抓住機會近身後,水野春鬥惜敗。
畢竟對方那多出來的兩年不是白過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輕松做到遠近皆顧的程度。
「你很厲害,要是再過兩年、不,哪怕再過一年,我都不一定能贏你。」
並沒有受多少傷的水野春鬥站起身來,露出淺淡地笑容,「多謝前輩指點。」
評委席上坐著的各老師心中感慨:這才是真正的交流會嘛!前面那兩屆都是些什麼啊!
第三場是伊地知潔高。
上場前京都校的領隊老師曾經交代過學生們面對一年級的後輩時不要做到太過分,以免惹來後面的報復。
但是看到伊地知潔高那弱小的模樣時,那名學生心底的優越感作祟,沒忍住耍弄了一番。最後在幾道充滿寒意的目光中回過神來,白著一張臉結束了比賽。
那名學生回到隊伍中後,引來了同伴們的抱怨。
「你在干什麼啊?!」
「你這樣做有沒有為後面的人想過啊?!我們可是還要對戰那幾個三年級的!」
「真倒霉,早知道就應該讓我們先比賽的。」
京都校的老師們心中也隱隱冒出點不好的預感,東京校…應該有分寸的吧??
灰原雄和京都校三年級的戰鬥雖然有些狼狽,但最後也是勝利的結果。
只是自他之後,比賽陡然犀利了起來。
七海建人干淨利落地解決完對手後,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鼻青臉腫的京都校學生,「看來,你們也就只能欺負一下一年級的新生了。」
五場比賽過去,比分變成3比2,最後的結果的已經定下了。但是京都校後面的那些倒霉蛋還是逃不過一頓胖揍。
星見凜沒有做得太過分,她只是在把對方打趴下後,笑盈盈地蹲下身挑撥離間了一番,「本來想溫和一點的,但是你的同學好像不喜歡這樣的方式,所以我只好及時調整了方案。」
京都校的學生簡直欲哭無淚,他怎麼就抽到了對戰三年級的號碼呢!
因為誰都不想白白挨揍,所以京都校的領隊老師挑出了三個實力最強的學生後,讓其他人抽簽決定對手。
和夏油傑對戰的那個學生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雖然身體上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但是精神上的打擊更加可怕。
被一只咒靈團團圈住索吻,他估計好長一段時間都要沉浸在噩夢之中了。
最後上場的人是禪院直哉。
當五條悟起身往場地中央走時,一直坐在學生隊伍裡的家入硝子也站起身來離開了。
三橋加奈看著家入硝子的背影面露疑惑,「家入前輩去哪?」
了解一些前情的七海建人雙手抱胸地坐在椅子上淡定道:「京都校的醫療點,去晚了的話可能會出事吧。」
對一切毫不知情的禪院直哉躍躍欲試地看著雙手插在兜裡的五條悟,他終於可以…
裁判宣布開始的聲音剛落,禪院直哉整個人就像一個炮彈一樣狠狠地砸進了後方的牆壁裡。
可怕的裂痕迅速擴散,然後坍塌。
連手都沒有拿出來,仿佛只是散了個步的五條悟已經轉身往回走了。
家入硝子喊醒旁邊驚呆了的救援人員,讓他們趕緊去把人挖出來。
裁判也仿佛如夢初醒般,「東、東京校…勝。」
三橋加奈和伊地知潔高震驚地張大了嘴。
發生了什麼?
水野春鬥怔怔地看著起身離開的三名前輩,這就是「最強」的實力嗎。
東京姐妹校交流會第二天,個人戰,東京校勝。
第63章 入學的第六十三天
「傑的那件事,咒術總監部的人咬死只是巧合而已,沒有更多指向性的證據,我們不能拿他們怎麼辦。」
將一縷藍黑色長發繞在指尖玩耍的五條悟語氣不渝地說道:「那些個爛橘子,還真是腐朽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啊。」
不說其他的,單論他們企圖把一個特級術師推到普通人對立面去的行為,簡直就不能再蠢了!
這些人要是這麼不想要腦子了的話,可以捐出去做肥料!
星見凜回身,抬手揉了揉那頭毛茸茸的白發,「他們腦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五條悟看著眼前的戀人,忽然想起她會反轉術式後自己攔下的那道提議,眼裡的神色更冷了。
「我有時候真的想把他們全都殺掉算了。」
少年的尾音發沉,星見凜對他說出來的這句話沒有表示任何的質疑和反對,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那種平和的神色完全是在告訴他: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無條件站在你這邊。
讀出她的心思,五條悟情不自禁地伸手把人抱進懷裡,臉頰埋進她的頸側眷戀地蹭了蹭。
「凜…我想改變這個魔窟一樣的咒術界。」
星見凜怔了一下,然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語氣溫柔,「我會幫你的。」
兩天後,推翻現咒術高層的第一次戰略會議,在家入硝子的醫療室舉行。
是的,他們就是這麼的隨便、這麼大膽,甚至都不願意回宿舍遮掩一下。
面對家入硝子的吐槽,五條悟看看左邊的人又看看右邊的人,一臉的理所當然,「這裡他們能贏的也只有硝子你了。」
無下限能全天開著的五條悟簡直就是無敵的,夏油傑本身就是屈指可數的特級術師自然也不用多說,而星見凜雖然沒有特級術師的評級,但戰力並不弱於夏油傑。
也就是說,當今咒術界最頂尖的戰力幾乎都在這裡了,就算被人知道他們准備反了咒術總監部又怎麼樣?
如果不是五條悟想用溫和的手段改變咒術界的話,今晚過後,家入硝子就再也看不到咒術總監部那些老爺爺們了。
「好吧,那你說說你想怎麼做?」
家入硝子對政局漠不關心,完全是同伴在哪她在哪。
「殺掉他們很簡單,但是換上來的人也不見得會比他們更好,而且這樣做也不會令人信服。」
「想要重洗這個腐爛的咒術界,單靠我們還不夠。」
「培養更多強大又可靠的伙伴,為咒術界注入新的血液才是上策。」
這是星見凜第一次聽五條悟正經的談起自己對咒術界的態度,平時吊兒郎當的少年,在此刻展露出的是屬於咒術名門繼承人沉穩的一面。
他從小身處的環境注定他比一般人看到的更多、思考的也更多,那些輕挑和不正經不過是浮在表面的東西罷了。
說完,五條悟不知道從哪抽出一張皺巴巴的文件,「啪」的一聲拍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這是我們第一個目標。」
三人湊過去看了一眼,夏油傑的表情頓時有些微妙起來。
「伏黑惠?」
家入硝子看著資料上的內容,輕聲念叨著,「這個名字怎麼有點耳熟?」
「哦,去年來高專刺殺的那個男人的兒子。」
聞言,家入硝子滿目震驚地抬頭,會不會有點過分了?!
「是這樣,伏黑甚爾死之前,曾經對悟說過疑似托孤的話。」星見凜解釋道:「他說他的兒子等個兩年就會被賣給禪院家,隨我們處置。」
但是從那之後,五條悟一直沒什麼動靜,她還以為事情就這麼算了。
「賣給禪院家?!」
「是啊,還是這個男人自己賣的。」已經調查完始末的五條悟漫不經心地說道:「伏黑甚爾本就是禪院本家的人,因為零咒力被排擠,離家出走了,然後在外面生下了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已經覺醒了術式,如果沒人阻攔的話,被賣進禪院家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至於伏黑甚爾臨終前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那番話,五條悟倒是有些猜測。
那個男人大概是突然良心發現,想替自己兒子賭一把未來,看看他會不會因為兩家的恩怨,一時興起,從中作梗地將他兒子從那個垃圾堆裡撿出來。
畢竟,跟著他怎麼看都比回去禪院要好。
五條悟話裡的信息量有點大,家入硝子一時間都不知道要先吐槽哪一點了。
「不過現在有個問題。」
星見凜的話引來了三人疑惑的目光。
「我之前出任務的時候碰見過這個孩子,他對自己父親的消息很抗拒。」
這種情況下,他們還真不好和他接觸。
五條悟沒想到星見凜已經見到過伏黑惠了,並且對方還是這種態度。
「這樣的話…」
五條悟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忽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
星見凜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是個陌生號碼。
等星見凜和五條悟離開醫療室後,家入硝子看向旁邊還在看伏黑惠情報的夏油傑。
「在想什麼?」
「沒什麼。」夏油傑笑了笑,目光從男孩子的照片上移開,語氣有些無力,「就是看到這張臉,覺得有點胃疼。」
家入硝子挑眉思索了一下,「你該不會有PTSD了吧?」
「應該還不至於。」
-
「啊…比照片上既視感更強了呢。」看著還不到自己腰際的小鬼,五條悟也露出了胃疼的表情。
看照片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見到真人才發現伏黑惠就像是和伏黑甚爾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星見凜看了眼表情猙獰的五條悟,委婉提醒道:「你可以不要亂用臉嗎?會被當成奇怪的人的。」
之前星見凜在醫療室內接到的那個電話是伏黑惠打來的,對方向她詢問一一那個家伙…真的把我賣了嗎?賣給那個什麼禪院家?
於是,會議暫停,星見凜和五條悟來了琦玉。
看著面前這個奇怪的白毛,伏黑惠開始懷疑自己那個電話打得對不對。
「好吧,進入正題。」五條悟在伏黑惠的面前蹲下來,「禪院家的人來找過你了?」
「如果昨天那兩個男人沒撒謊的話。」
神情冷淡的伏黑惠看著面前蹲著的少年,從他的話語裡得出了結論,「看來是真的啊。」
其實在昨天那兩個男人走後,伏黑惠就意識到了他們說的很可能是真的。
但是他們那副高高在上的態度讓他厭惡。於是就想到了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星見凜。
他覺得自己曾經見過的那個姐姐,和那些男人有著最本質的區別,所以打了那個電話。不管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多打聽到一些消息總是好的。
「你覺醒了術式,禪院家有些按捺不住地來找你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這個孩子現在的監護人,那位伏黑女士,也在半年前留下一筆錢後就離家出走了。
現在正是他最困難的時候,禪院家大概覺得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
五條悟歪頭打量著面前的男孩子,「不過,那裡可是個著名的垃圾堆啊,你打算進去嗎?」
聞言,伏黑惠看向一旁的星見凜,「如果我去了那裡,津美紀會得到幸福嗎?」【1】
星見凜和小小的男孩子對視著,語氣認真地告訴他,「那裡對女孩子並不友好,也看不起普通人。」
星見凜對禪院家了解不多,但從禪院直哉的行事看來,那裡絕不是個什麼好地方。
一直表現得很平靜的男孩子,在聽到星見凜的回答時,瞬間露出了不快的神情。
真是有意思啊,完全沒有想過自己的處境會怎麼樣。
五條悟笑了下,然後撐著膝蓋站起身來,「好了,我知道你的答案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
在星見凜和五條悟准備離開時,身後的大門被人推開了。
扎著馬尾的女孩子站在半開的門後,神色認真地看著他們,「請進來喝杯茶再走吧。」
伏黑惠領著星見凜和五條悟進屋坐下後,轉身去中島台那邊幫忙泡茶了。
星見凜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環境,看得出來這幢房子很有年份了。但是目光所及之處都被打掃的一塵不染,各種東西也都井然有序的擺放著,一點都不像沒有大人在家的模樣。
正在中島台泡茶的津美紀悄悄看了一眼客廳的兩道身影,然後壓低了聲音,「惠,你…」
伏黑惠平靜地從櫥櫃裡抽出托盤,「不管他們想做什麼,總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昨天禪院家來人的時候並沒有避開津美紀,那種仿佛看一個物件的目光,讓津美紀現在想起來都渾身發冷。
所以她才沒忍住跑到門口,想偷聽伏黑惠和星見凜他們的談話。
白色的熱氣緩緩升騰著,琥珀色的茶水中一根茶梗悄然立起。
「那個…」坐在單人沙發上的津美紀有些猶豫地看向星見凜。
感受到女孩子擔憂的情緒,星見凜神色溫和地朝她笑了一下,「沒關系的,津美紀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說出來。」
在少女溫和而又包容的眼神中,津美紀緊繃地肩膀稍稍放松下來,就跟惠說的一樣,這個姐姐和那些人是不一樣的。
她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聲音堅定地問道:「我能知道你們接下來需要我們做什麼嗎?至少,也得讓我們有個心理准備。」
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中的五條悟盯著這個小小的女孩看了一會兒,然後挑起眉梢,「等我那邊的事情結束,你們的撫養權會轉到我的名下。」
星見凜:??
撫養權?這麼毫不猶豫的回答,你不會是因為傑收養了兩個小朋友,你也要來兩個吧?
津美紀和伏黑惠對更換監護人顯然也很吃驚,這種事情也可以隨便做到的嗎?
看到他們震驚地表情,五條悟放下腿,傾身將手肘抵在膝蓋上,鼻梁上的小墨鏡隨著他的動作稍稍下滑,「畢竟那邊的老頭子們,都很固執。」
只有直接受到他的庇護,才能徹底斷絕那些人的心思。
隨即,五條悟又補充道:「不過,到時候你們想兩個人在這裡繼續生活或者是想換個新環境都隨便你們,不需要做出太大的改變。而且我也沒空來給兩個小孩子當保姆。」
說著,五條悟似乎想起什麼,露出嫌棄地表情,「帶小孩子這種事情經歷過一次就夠了。」
星見凜知道他這是想起理子了,但是當時貼身跟著理子的人是她吧?
聽到五條悟的回答,津美紀似乎終於放下心來,露出一抹輕松的微笑,「我知道了,謝謝您。」
第64章 入學的第六十四天
「你生日快到了,有什麼想要的嗎?」
站在自動販賣機前買飲料的時候,夏油傑一邊按動著按鈕一邊溫聲詢問道。
「嗯?為什麼問這個?」星見凜有些疑惑,以往不都是直接送的嗎?
「因為聽說你新買了公寓,所以想問你還缺什麼嗎?」
說著,夏油傑彎腰從自動販賣機拿出飲料,將其中一罐遞給星見凜,「我前天向後勤部的工作人員詢問房產經濟人時,偶然聊到了才知道你買了一套公寓。」
咒術師大多都很忙,在一些生活事情上難以顧及全面。為了保障咒術師的生活質量,後勤部就慢慢發展成了什麼事情都能提供幫助的地方,大到買房買地,小到寵物推薦,基本上都能在這裡得到滿足。
所以,像星見凜他們這樣,直接通過後勤部那邊解決問題是許多術師的首選。
這也是五條悟為什麼沒有選擇直接殺光咒術界高層的一個原因。如果他們不能維持咒術界的正常運轉、不能保障普通咒術師的生活,那麼他們就是在摧毀咒術界。
聽完夏油傑的話,星見凜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套新房子呢。
收到鑰匙後因為發生了太多事情,她一時間都把那套房子給忘了,不過…
「傑你也買房子啦?」
「嗯。」夏油傑拉開拉環,喝了一口,「我打算之後把菜菜子和美美子接到身邊來,所以准備蓋個一戶建。」
因為夏油傑本身還沒有畢業,也沒有照顧小女孩的經驗。所以暫時把雙胞胎送回父母身邊照看了。
聞言,星見凜露出了一點微妙的表情然後又正色道,「她們最近還好嗎?」
「還不錯。」提起那對雙胞胎,夏油傑微微笑了一下,「有時會問起你。」
星見凜不禁揚了下眉,覺得大概是因為那天自己用反轉術式給她們治療過的原因,「那等畢業的時候我和你一塊回去看看她們吧。」
「嗯,那你想好要什麼禮物了嗎?」
「都可以,我家還是空的呢,拿到鑰匙之後還沒去過。」
「這樣的話,你到時候選好東西把付款單發給我吧。」
「真大方啊,那先提前謝謝你啦——」
兩人坐在鄰窗的長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星見凜隨手將喝完的飲料瓶拋進前方的垃圾桶裡,然後大大地伸了個懶腰,「能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談論以後的事情真是太好了。」
夏油傑輕輕笑了下,眉眼溫和,「說起來,我以前都不知道悟有那樣的想法。」
「只能說平時那副輕浮的模樣太深入人心了吧。」星見凜靠著椅背仰起頭,「還真是選擇了一條最辛苦的路啊…」
-
「現在什麼情況?」
星見凜走向面前的輔助監督時,就將腰間的玻璃瓶打開把裡面的咒靈倒了出來,滾落在手心的咒靈很快變大,然後慢吞吞地爬上她的肩膀,張嘴吐出一把弓來。
「依舊沒有人出來。」輔助監督看向面前的「帳」,「進去的人就像石沉大海一樣。」
『帳』裡面的建築是一座歌劇院,『窗』觀測到屬於二級詛咒的氣息時,高專安排了一年級的三名學生過來進行祓除。
在外等候的輔助監督發現裡面一直沒動靜,試著聯系他們時,才發現和他們失聯了。
事情上報高專後,第一時間就安排了離這裡最近的一名1級術師過來支援,但是沒想到那名術師也陷在了裡面。
本來這件事情應該要讓特級來接手的。但是五條悟為了處理伏黑惠的事情回了本家,夏油傑去了北海道,等兩人趕回東京,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於是夜蛾正道把任務給了人在學校的星見凜,一是相信她的實力,二是因為她會反轉術式。
將咒靈重新收回玻璃瓶之後,星見凜思考了一下直接轟掉建築的可能性,「裡面有普通人嗎?」
「有兩名檢修音響的工人困在裡面不曾出來。」
那這樣的話就只能進去了。
「我知道了。」
輔助監督看著少女的背影被「帳」吞沒後,擔憂地嘆了口氣,「可不要再陷進去了。」
歌劇院並不大,典型的歐式風格。
在進入歌劇院的大堂時,星見凜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她停下腳步試探著朝前方伸出手,感覺自己的手好像穿過了什麼看不見的東西,那種觸感就跟穿過「帳」的感覺十分類似。
是結界嗎?
星見凜試著往後退,卻發現手拔不出來。
她輕輕蹙起眉:能進不能出的話,難怪三個後輩一個人都沒跑出來。既然有術式的話,那這應該是個准1級以上的咒靈了。
將眼下的情況快速整理了一遍後,星見凜邁開腿,徹底進入咒靈的結界內。
進入結界後,星見凜就發現了一個不太妙的情況。
不能使用咒力了!
星見凜面無表情地「嘖」了一聲,難怪1級術師也陷在裡面,為什麼咒靈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能力啊?!
不能使用咒力,星見凜又需要盡快找出咒靈或者找到幸存者。於是她一邊走一邊輪流喊那三名後輩的名字。
「伊地知?水野?加奈?」
反正不管是人還是咒靈,總歸會有東西被她引出來。
當星見凜剛剛推開劇場的大門時,一道破風之聲從旁邊傳來,她立即腳尖輕點離開原地。
一道干屍一樣的身影,頃刻間撞破了面前精致華美的實木大門。
星見凜剛剛站穩,那只干屍咒靈便四肢著地的從殘木中衝出,張大滿是利齒的大口朝她咬來。
星見凜轉身踩上廊道的牆壁在空中旋身,空矢快速在手中調轉,狠狠地戳向咒靈的背部。
只是這只咒靈的身體硬度超出星見凜的想像,空矢只是戳進去淺淺一截,就不得寸進。
真麻煩,星見凜心中腹誹了一句,然後頓時想起了游雲的好處來。要是拿的是游雲的話,這只咒靈這會已經被她祓除了吧?
咒靈發出一句怒嘯,然後回身朝星見凜揮出尖利的爪子。
星見凜抽出空矢,在空中調整了一下姿勢,落地的瞬間用空矢架住咒靈的爪子,直接一腳踹了過去。
沒有咒力的加持,這一腳就好像踹上了鐵板一樣。雖然咒靈被踹進了牆裡,但是星見凜的腳也在微微發麻。
她跺了下腳,然後抓著空矢衝向咒靈。
一下戳不透沒關系,多來幾下總能戳死的。
劇場這邊的動靜引起了建築裡其他人的注意。
「是…有支援來了嗎?」
精神恍惚的少年睜開眼,嗓音發啞地問道。
「嗯。」扒在門邊的三橋加奈點點頭,然後重新輕手輕腳的走回少年身邊,「水野君,你再堅持一會兒,肯定很快就能出去了。」
聞言,旁邊冷汗涔涔的女人笑了一下,「除非是從外面直接打破結界,一旦進來了…呵。」
沒有了咒力就不能使用術式,要想以身體力量祓除一只准1級的咒靈,怕是在做夢吧。
女人的話讓其他人的心頓時沉了下去,角落裡兩名戴著安全帽的中年男人更是露出了灰敗的絕望之色。
大概因為術式的束縛,咒靈在速度方面並沒有很快,星見凜便抓住機會以弓為刀,用弦為刃,將咒靈削的體無完膚。
但是兔子急了也會咬人,被鈍刀子磨肉的咒靈發出尖嘯陷入狂暴之中。
星見凜顧忌著空矢的安危只好和咒靈近身肉搏。
開玩笑,她就這麼一把好用的遠程咒具,要是壞了可虧大發了。
這只咒靈並不足以讓星見凜產生威脅感,如果只有她一個人的話,她大可以在這裡面逗著它玩,等悟或者傑回來抓活的。
但是,她現在鬧出這樣的動靜,都沒有看到其他人出現,那麼其他人的情況可能不容樂觀,只能盡快解決。
咒靈憑借著自身的強度,追逐在星見凜身後衝破一面又一面的牆壁,星見凜借著各種掩體輾轉挪騰,時不時反身給咒靈一腳或者拿弓戳它一個洞。
星見凜一邊跑動著,一邊用余光仔細打量著身後的咒靈。
按理來說,它的術式既強制消去了咒力又形成困局,那麼它肯定也有致命的弱點。
但是它的身體幾乎都快要被自己戳了個遍都沒有找到,究竟是遺漏了什麼呢?
打鬥的聲音靠近了眾人躲藏的房間,三橋加奈站起身來,「伊地知,水野君就麻煩你了,我出去看看。」
「好…你注意安全。」
三橋加奈打開門,探出腦袋看了一會兒後,發現聲音是從下面大廳傳來的,便輕手輕腳地貓到了圍欄邊。
咒靈被踹進大堂,撞倒了中央的雕像。隨後一道黑色的身影從下方的視野盲區中掠出,瞬間到了咒靈的身旁。
星見凜的左腳狠狠地踩住咒靈的一只後爪,然後旋身抬起右腿橫掃咒靈頭部。
強橫的力道將咒靈踢得180度翻轉,它甚至來不出做出反應,少女的拳頭就緊跟著就揮向了它翻轉的背脊處。
頓時砸出一個可怕的凹陷,咒靈的口中頓時嘔出一大口紫色的液體來。
星見凜發現自己被一直以來的慣性思維帶偏了,這只咒靈的術式既然是無法使用咒力,那麼就遵照它的游戲規則來好了。
於是她丟開了含有咒力的空矢直接上手揍它,果然效果比之前強多了。
三橋加奈目瞪口呆地看著樓下的前輩暴揍咒靈,原本讓他們抱頭鼠竄的咒靈在前輩的面前就像一只沙袋一樣。即使做出反擊,也很快被前輩重新制住。
咒靈被打得尖嘯連連,星見凜自己也不好受,肉ꞏ體凡胎打咒靈可太疼了。
拳腳在咒靈身體上砸出凹陷時,發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星見凜雙手抓住咒靈的一只前爪,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將它在空中掄了一圈後,狠狠地砸向地面。
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瞬間凹陷出一個大坑,細碎的殘片向四周飛射。
星見凜抬腳踩住咒靈的肩部,彎下腰雙手抓住咒靈的腦袋,十指深陷咒靈的皮膚之中。
她咬著牙關反手擰轉,讓人頭皮發麻的、類似於塑料相互摩擦的聲響起,隨著一聲拉長的撕裂聲,咒靈的腦袋被擰了下來。
咒靈的紫色血液剛剛濺到少女白皙的臉頰上,便化作黑氣消散了。
腳下踩著的咒靈消散,星見凜踉蹌了一下然後喘著粗氣彎腰撐在膝蓋上。
鮮紅的血液從指間溢出,粉色的甲床一片烏紫。
真疼…
星見凜直起身來時,甲床上的烏紫飛快的褪去,只有一些殘留的血跡述說著之前發生過什麼。
圍欄邊的三橋加奈呆呆地一動不動,僅憑身體力量祓除了詛咒…
發現樓上的三橋加奈,能夠重新使用咒力的星見凜輕輕一躍便跳到了二樓,「其他人呢?」
三橋加奈這才如夢初醒,「那邊…」
星見凜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一看就看到了那扇打開的房門。
當咒靈消散時,那位1級術師第一時間就發現能夠重新使用咒力了,正當她驚訝不已時,陌生的少女出現在門口。
伊地知潔高看著突然出現的少女驚呼了一聲,「星見前輩?!」
這間房間並不大,星見凜一眼就能將所有情況盡收眼底。見到所有人都在,她語氣輕松地走向地上昏迷的少年,「精神還不錯嘛伊地知。」
「是!」聽著少女的話,伊地知潔高露出了激動地表情,然後又立即低落下來,「都是水野君保護了我們…不然他也不會受傷。」
後面跟進來的三橋加奈也露出自責的神情。
在無法使用咒力的情況下,一年級的三名學生裡也只有水野春鬥勉強能和咒靈一戰。所以出現這種只有他一個人受傷的情況也在所難免。
星見凜掌下詛咒的氣息褪去,猙獰的傷口以肉眼可見地速度恢復著,「那就等他醒來好好和他道謝吧。」
「嗯。」
「我會的!」
第65章 入學的第六十五天
多虧了三橋加奈繪聲繪色的故事,星見凜手撕咒靈的事情,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快地傳了出去。
當家入硝子向星見凜打聽細節時,只見面前的少女面無表情地說道:「傳言都是誇張的,我擰西瓜一樣的就擰下了咒靈的頭…可能嗎?!」
「不管你是怎麼擰下來的,都很驚人。」
即使強度上只達到2級的水准,但是這種咒靈也是需要散彈槍那種威力才能勉強對付的,徒手擰下2級咒靈的腦袋,跟手撕鋼板沒什麼區別了。
家入硝子露出了若有所思地神色,然後伸手捏捏少女的手臂,「你身體的手感也沒什麼不同啊。」
因為都是靠咒力強化身體戰鬥,所以並不想成為金剛芭比的星見凜一直都有意控制著自己肌肉的鍛煉程度,至少從放松時的外表來看,和標准體重的女生沒太大區別。
星見凜看著家入硝子的神色沉默了一下,然後語氣真誠地說開口道:「硝子,你這種表情會讓我覺得你現在很想把我解剖看看。」
「哈哈,怎麼可能呢。不過有反轉術式在,小心一點應該不會出事的吧?」
「這是會不會出事的問題嗎?!」
就在兩人玩笑間,蘇醒的少年出現在不遠處的拐角。
「星見前輩、家入前輩。」
有後輩出現,家入硝子的語氣頓時變得可靠起來,「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有一些乏力的感覺,休息一晚應該就好了。」水野春鬥深深地朝面前並排坐著的兩人彎下腰,「多謝兩位前輩的救助。」
「我就不用了。」家入硝子笑眯眯地擺擺手,「西瓜不是我擰的,反轉術式也不是我用的,謝旁邊這位就行了。」
星見凜覺得這個「擰西瓜」的梗怕是要過不去了,她心中吐槽著,面上卻保持了風輕雲淡地微笑,「不管裡面是誰都一樣,不用太過在意。」
聞言,水野春鬥直起身來笑了一下,隨後露出一些期盼地神色看向星見凜,「其實,我來找前輩除了道謝之外,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嗯?你說。」
「星見前輩空閑的時候,可以指導我進行體術訓練嗎?」少年的神色堅定而又認真,「不管是上次的交流會還是這次的咒靈,如果我能不那麼依靠術式的能力…結果會有所不一樣吧。」
星見凜聽到水野春鬥的請求不算意外,上進心強的人都會努力彌補自己的短板。特別是對於咒術師而言,能力越強,生命就多一份保障。
「可以,不過我們的訓練強度不太一樣,你得做好心理准備才行。」
得到想要的答案,少年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謝謝前輩,我會認真對待的!」
「我加你Line的好友了,空閑的時候我會提前和你說的。」
「是!」
晚上的時候,星見凜接到了五條悟的電話。
【沒有咒力的情況下徒手撕咒靈,你其實是什麼怪力女戰士嗎?】
星見凜都不想問他是怎麼知道的了,「如果你是要討論這個的話,我掛電話了啊。」
而且說自己的女朋友是怪力女戰士…五條悟你是皮癢嗎?
【等一下!這麼久沒見你都不想我的嗎?!】
「但是我現在不想聽到『手撕咒靈』這幾個字。」
而且兩天沒見也不算久吧…再說,中途的聯系一直都沒怎麼斷過。
星見凜摳著手邊的沙發布料有些走神的想:以前怎麼沒發現是個這麼黏人的性子?還是說,其實是她太冷淡了?
那邊的五條悟似乎又說了什麼,但是走神中的星見凜沒有注意。
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星見凜的回答,他的語氣頓時狐疑起來,「凜,你該不會在走神吧?」
說著,電話那頭的人逐漸激動起來,「怎麼說現在也應該算熱戀期吧?你和很久沒見面的、熱戀期的男朋友打電話走神,那也太過分了吧?!」
回過神的星見凜視線飄了一下,鎮定地安撫道:「我只是在想你什麼時候回來。」
電話那頭原本激動的語氣頓時變的得意起來,「凜這麼黏人真是讓人難辦啊,等明天把一些啰嗦的事情處理掉,晚上就能到高專了。」
還真是好哄呢…星見凜不可否置地應了聲,對於到底是誰黏人不發表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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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說的晚上回高專還真一點都不摻假,星見凜給他開門時,手機上的時間已經跳到了晚上10點整。
「鏘鏘-五條悟牌特別愛心外賣——」
門外笑容燦爛的白發少年手中舉著一個復古精致的食盒,大概是因為從家裡過來的原因,並沒有穿著那套熟悉的高專ꞏ制服。
淺灰色開衫衛衣的拉鏈剛好拉到胸口的位置,內裡寬大的白色領口露出平直的鎖骨,薄薄的皮膚下淡青色的筋脈格外引人注目。
就連少年那頭毛茸茸白發,也顯得比平時更加柔軟蓬松,一股清爽凜冽的氣息撲面而來。
星見凜眨了下眼睛:幾天沒見,自己這是演變出什麼情侶濾鏡了嗎?
心中的疑惑一閃而過,星見凜側開身讓他進來,「什麼東西?」
「本家那邊做的點心。」五條悟將食盒放到桌上打開蓋子,「雖然那些老頭子固執了一點,但是做點心的手藝還是不錯的,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喜久福就是了。」
食盒裡的和菓子造型精致小巧,相得益彰的配色讓人一看就食指大動,顯然是花了很多功夫做出來的。
而且聽這語氣,估計做這個點心的人在五條家身份應該還不低。如果被對方知道五條悟用這麼一種仿佛什麼平價替代的語氣來形容的話,估計血壓的情況不會太好。
「我特意讓他們按正常口味做的,你嘗嘗。」
星見凜垂眸看著送到唇邊的點心,頓時想起了今天心血來潮時在醫療室裡稱過的體重,但還是張口把它吃下去了。
和菓子軟糯的外皮是濃郁醇厚的抹茶味,內裡包裹著甜而不膩的紅豆泥,的確比星見凜吃過的絕大多數點心口感都要好。
五條悟期待的看著星見凜,「怎麼樣?」
「挺好吃的。」星見凜點點頭然後轉身打開冰箱,從裡面拿出一盒十分眼熟的點心,「我今天任務去仙台了,不過時間有點晚,毛豆生奶油口味的沒有了。」
五條悟看見那盒喜久福的時候,掩在小墨鏡後面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後糾結的神色一閃而過,接過盒子淡定道:「那明天再吃吧,感覺今天的點心攝入量有點超標了呢。」
聽見他的話,星見凜露出了疑惑地表情:你還有這種原則的嗎?
不過星見凜也沒有在意,反正晚上少吃甜食又不是什麼壞事。
「我們上次不是還有最後一關游戲沒打完嗎?今天晚上把它通關吧。」
「光盤都在抽屜裡,你找找。」
說著星見凜回身走向衣櫃,從裡面抽出一張軟墊鋪在茶幾前的地面上,本來還想拿零食的。
但是想著五條悟連喜久福都沒吃,估計也不會要吃零食。於是干脆直接就坐到軟墊上等他打開游戲。
五條悟不是第一次來星見凜宿舍打游戲了,熟門熟路的找到光碟放進主機後,挨著星見凜坐下,然後將一只手柄遞給她。
遞手柄的時候,五條悟看見了少女因盤腿坐下而露出來的一截腳踝,「會不會冷?」
「嗯?」星見凜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到了自己露出來腳踝。
十一月的氣溫還不算太低,再加上宿舍裡開著暖氣,露出一點腳踝來的星見凜雖然並不覺得冷,但還是伸手把被自己翻折好的毛絨襪子拉了上來,完美包裹住露出來的地方。
看著少女毫不猶豫的動作,五條悟的眼神復雜了起來:真的不是什麼鋼鐵直女嗎?!
星見凜整理好褲腿的時候,一抬頭就看到了五條悟臉上那微妙而又有些凝滯地表情。
一時間,她似乎意識到什麼,猶豫著開口道:「或許…你親我一下應該就不冷了。」
抱著玩游戲什麼的還是算了吧,那樣兩個人都不好操作。
聞言,五條悟伸出手捏住少女的臉頰,「反應這麼快,看起來還有救的嘛。」
明明就可以直說的嘛。
心中腹誹的星見凜干脆放下手柄,主動伸出手攀上面前少年的脖子,將他帶向自己。
當星見凜從纏綿的深吻中回過神來時,她整個人都已經坐到了五條悟的懷裡。
她被面前身量高大的少年牢牢抱住,對方劇烈起伏的胸膛下,那宛如鼓點的心跳聲清晰可聞。
半睜著的眼睛一片水霧朦朧的,星見凜覺得,今晚的游戲可能玩不了了。
但是,某人顯然比她想的要矜持的多。
就像一只撲在人身上撒嬌的大貓似的,五條悟用臉頰在星見凜的耳畔輕輕蹭動著,一向清亮的聲音有些暗啞,「我只是想第一個和你說生日快樂,所以我今天晚上留在這裡陪你好不好?」
…是她想的太多了。
「嗯。」
得到允許的回答,五條悟抱著星見凜的手驟然收緊,隨後他放開懷裡的少女,低頭親親她的眼睛,語氣愉快而滿足,「那我們繼續玩游戲吧!」
第66章 入學的第六十六天
游戲通關時,時間才剛過11點,星見凜偏頭看向旁邊的人,「你要不要先…」
星見凜的話還沒問出來,就聽五條悟語速飛快地搶答道:「我來之前洗漱過了。」
微微上揚的尾音透露出顯而易見的愉悅和得意。
??
星見凜的腦袋上緩緩打出一排問號,隨後今晚所有的異常都有了解釋。
沒穿制服、比以往更蓬松的頭發、不吃喜久福,大概都是因為他為了能在這裡過夜,杜絕了一切有可能被支出門的理由。比如先回去洗漱或者更換適合睡覺的衣服之類的…
恐怕連他從本家返回高專的這個時間點都是故意選的,來的越晚越容易達成目的。
還真是…費盡心思啊?
星見凜沒忍住笑了出來。
看到星見凜似乎明白了一切,五條悟的視線不禁漂移了一下,隨後頗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嘀咕一聲,「笑什麼啊。」
「你是不是太可愛了一點。」星見凜放下手柄湊過去親了他一下,笑意盈盈的眼底清晰地倒映著面前的白發少年,「我好喜歡你啊,悟。」
相互凝視著的兩人都沒有說話,一時間氣氛安寧的宿舍裡隱約可聞的只有交錯起伏的呼吸聲。
五條悟看著那雙唯獨倒映著自己的銀灰色眼睛,心底的情緒再次翻湧起來。
目光被少年悄悄紅起來地耳廓吸引,星見凜輕輕揚了下眉梢,上次她說喜歡他的時候,也是這樣…這個家伙在某些方面還真是意外的單純啊?
不過,害羞的模樣也很可愛啊,以後是不是可以多逗逗他?
完全不知道眼前的戀人以後會朝什麼方向脫韁發展的星見凜,此刻十分認真地思索著。
「那我去洗澡了,你先自己在這裡待著吧。」
聽著浴室裡清晰傳出來的水聲,坐立難安地五條悟有些煩躁地抓了把自己的頭發,目光一直在沙發和床之間游移。
自己是在沙發上等凜出來呢,還是去床上?
擅自去女孩子床上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都可以在這裡過夜了,也不算擅自吧?
最終,好奇心和一些隱秘的亢奮之情占據上風,五條悟選擇了那張滿是少女氣息的床鋪。
浴室門把手傳來轉動的聲音,一直趴在床上玩手機,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的五條悟下意識往那邊看了一眼。
明明只看到了一些氤氳的熱氣沿著牆壁衝了出來。但是五條悟卻陡然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覺。
凜的暖氣是不是開得太高了?
隨後一些模糊的響動從牆後傳來,抽取紙類的滾輪聲、類似瓷器碰撞的脆響、輕柔拍打肌膚的聲音、然後是布料的摩擦聲,五條悟甚至能根據這些動靜聯想到她在做什麼。
少年鼻梁上的小墨鏡已經被摘了下來,他將臉頰半埋進自己的臂彎裡,露出一雙頗為無措的蒼藍色眼睛。
他在這裡過夜真的不是在折磨自己嗎?!
當星見凜擦著頭發出來時,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橫趴在床上玩手機的五條悟。
原本還算寬綽有余的床鋪,在他的身下頓時顯得逼仄起來。
目光掠過挨著牆邊的木制床腳,星見凜擦頭發的手幾不可見地頓了一下,隨後若無其事地轉身去喝水。
宿舍裡的確不是個什麼合適的地方。
還隱隱滴著水的頭發被隨意的圈在毛巾裡,五條悟看了兩眼後,從床上爬起來走到少女的身後。
「我幫你吹頭發吧。」
「嗯?」習慣補充完水分再去吹頭發的星見凜偏頭看了他一眼,從善如流地接受了,「吹風機在洗漱台下的櫃子裡。」
五條悟的手骨感分明,指節也是勻稱而又修長,柔軟的指腹穿梭過發根處,帶來令人極其舒適的觸感。
溫度適宜的暖風,再加上頭皮上溫柔的摩挲感,已經過了往常睡覺時間的星見凜幾乎要睜開不眼睛了。
五條悟就這麼看著坐姿端正的少女一點點朝自己這邊傾斜,最後額角抵在自己的腹部,眯著眼睛一副馬上就要睡過去的模樣。
確認頭發已經完全吹干後,五條悟關掉吹風機,有些不可思議地在少女的發頂揉了揉,「你這生物鐘的效果也太強大了一點吧?」
明明是兩個人第一次單獨過夜誒?沒有一點緊張亢奮的感覺,甚至還能按時睡覺的嗎?!
「嗯?」可能是因為被睡意侵襲,少女的聲音此刻有些黏黏糊糊的,像在撒嬌一樣,「主要是太舒服了。」
聽到星見凜的話,五條悟頓時睜大了眼睛並且還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一心只想睡覺的星見凜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話多麼令人浮想聯翩,感覺到五條悟退後半步的動作,甚至還迷迷糊糊地仰起臉朝他伸出手。
意思很明顯,她已經困到一點都不想動了,想讓人抱她去幾步之外的床上。
因為一句話驟然起了反應的五條悟,看著少女這副毫無所覺的模樣暗暗磨了下後槽牙,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的魅力來。
雖然說過不會做什麼,但是這種毫無期待的反應…他難道這麼沒有吸引力嗎?!
少年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精彩極了,但是最後也只能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句,「你給我等著。」
隨後彎腰抱起沙發裡一臉茫然的人,將她帶回床上。
這個場子他以後一定會找回來的!
床鋪上熟悉的柔軟觸感讓星見凜的意識更加模糊起來,隨著「啪嗒」的一聲輕響,頭頂柔和的燈光熄滅,室內只剩下了一束清亮的月光。
沉重的眼皮馬上就要徹底合攏,但是耳邊一些窸窣的布料聲和身旁位置隨之而來的下陷,讓星見凜原本平穩的心跳出現了一點異樣。
黑暗中,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氣息將她籠罩。
馬上就要閉上的眼睛緩緩睜開,星見凜迷迷糊糊地想起來:好像還沒過12點呢?
隨後又想起洗完澡出來時看到少年趴在床上的樣子,她伸手往身後試探的摸了摸,發現還有余地時,往後挪了挪,「你過來點。」
學校的這個單人床雖然夠寬,但兩個人睡還是擠了點。
黑暗中的白發少年有些僵硬地應了一聲,隨後小幅度的往床中央挪動了一下。
正當星見凜想說讓他可以再過來一點時,少年直接長臂一伸把她撈了過去。
散發著熱度的肌膚近在咫尺,星見凜覺得自己的鼻尖仿佛都能嗅到少年脖頸間跳動的鮮活。
不屬於自己的溫度從腰間傳來,她這才知道五條悟穿在外套裡的是一件T恤。
黑暗中,少年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還以為你會沾床即睡呢。」
「差一點。」星見凜小小地打了個哈欠,然後調整著自己的姿勢,企圖找到一個更為舒服的位置,「這不是還沒過12點…嗎。」
在挪動的過程中,星見凜感覺自己似乎蹭到了什麼,隨後說話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緩緩仰起頭。
眼睛還沒有完全適應黑暗,星見凜只能勉強看清一點少年臉上的神色。但那映著一些微弱光芒的藍眼睛卻十分顯眼。
五條悟低下頭來和星見凜對視著,不管表情還是語氣都頗為無辜,「我要是什麼反應都沒有你才應該擔心吧?」
兩個人的距離已經非常近了,對方放緩的呼吸不用特意去尋都能感受得到。
少年的面容逐漸在黑暗中清晰起來,星見凜覺得現在這個姿勢,自己只需要稍稍抬起脖子就能吻上他的唇。
她是這麼想的,也的確這麼做了。
唇上柔軟微涼的觸感讓五條悟收緊了手臂,舌尖撬開少女齒關,探索過每一個脆弱敏感的角落,攫取著她的氣息。
在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之前,五條悟放開了懷裡的人把臉埋進她的脖頸,一向清亮輕快的聲音有些低啞。
「生日快樂,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把頭埋起來了的原因,語氣聽上去有些悶悶的,活像受了什麼了不得的委屈。
星見凜沒忍住笑了一聲,抬手揉了揉那頭毛茸茸的白發。
-
明明時間還早,但是外頭的陽光已經迫不及待的灑進了室內,想來今天應該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五條悟的視線從牆壁的光影上收回來,落到面前的戀人身上。
少女還在靜靜地睡著,長長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似的安靜地搭在眼瞼上,鼻息細緩深長,柔嫩的唇瓣彎起一些難以察覺的弧度,可見昨天晚上應該睡的很好。
看著星見凜恬靜地睡顏,五條悟的心中升騰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他伸出手輕輕描摹了一下她的輪廓,說起來,同居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屋外響起清脆的鳥鳴,少女的眼皮輕輕顫了顫隨後緩緩睜開。
「早上好——」
伴隨著少年饜足的聲線,輕柔的觸感在唇上一觸即分。
「早…」
兩人在床上磨蹭了一會兒,然後先後下床,回宿舍的回宿舍,該洗漱的去洗漱。
門扉的吱呀聲輕輕響起,還沒走到洗漱台的星見凜就聽見了五條悟那輕快上揚的聲音。
「喲,早上好啊硝子——」
星見凜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後家入硝子那和往常一樣有些懶洋洋的聲音響起,「早上好。」
「凜已經起來了,不過你的生日快樂只能排在第二位啦,第一名是我的!」
因為都知道星見凜沒有熬夜的習慣,所以生日祝福什麼的是當面說的,宿舍和星見凜在一起的家入硝子去年拔得頭籌。
宿舍內聽到這話的星見凜默默扶額,這種事情沒有人想和你爭第一的好嘛!
家入硝子顯然很給面子的祝賀了五條悟一聲,然後目送他意氣風發的離開。
星見凜拉開沒有完全合攏的門,對上了門外家入硝子意味深長地笑容。
「生日快樂。」
家入硝子將手中的禮物遞給星見凜,然後朝著她曖昧地眨了下眼睛,輕輕拖長語調,「我就不進去了,還要去實驗室。」
??
……
不!你進來!我宿舍裡沒有見不得人的東西!!
心中腹誹的星見凜露出泰然自若地微笑,「謝謝硝子,那我們中午見。」
「中午見。」
忙碌了一年多的咒術界終於在年尾的時候得到了喘息,再加上星見凜今年的生日又趕上周末,於是在外面訂了餐廳請大家吃飯。
不過在去吃飯前,星見凜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要去接秋山繪裡花和井上弘樹。
第67章 入學的第六十七天
搭乘著手扶梯緩緩上升的秋山繪裡花挽著身旁男朋友的胳膊念叨著,「我倒要看看是一張多麼驚為天人的臉,竟然可以讓凜變成外貌黨!」
要探究秋山繪裡花之所這麼說的原因,時間還得回到星見凜剛和五條悟交往的第二天。
當秋山繪裡花收到好友交了男朋友的消息時,她整個人都驚呆了。畢竟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於是萬分好奇的她連忙打電話過去追問對方的身份。
「同班同學?是上次我見過的那個小哥哥?!我就說你們有什麼嘛!上次還不承認!」
星見凜握著手機清了下嗓子,然後小聲反駁道:「不是傑…是另外一個。」
「另外一個?」秋山繪裡花疑惑了,「但是你不是說自己班上就兩個男同學。除了那個性格惡劣的混蛋之外,不就只有那個奇怪劉海的夏油君了嗎?」
星見凜想起以前剛入學時和秋山繪裡花吐槽過五條悟的事情,瞬間沉默了。
臉真疼。
電話那頭也沉默了一下,「你們有新來的插班生嗎?」
「沒有…」星見凜鎮定地開口道:「就是那個性格惡劣的家伙。」
「等等,你口味這麼奇怪的嗎?!」
「其實。」星見凜企圖挽回一點尊嚴,「看到那張臉,也不是不能原諒他…」
「你原來還是顏狗的嗎?!」秋山繪裡花更加震驚了,「不是,能讓你評價成混蛋最後還能和他交往,世界上有這麼帥的人嗎?!」
「越想越不可思議,你沒有照片嗎?」
「沒有。」星見凜干脆地否認了,她手機裡五條悟那些黑歷史要是拿出來給他們看,自己會被打上變態的標簽吧?!
想到那些黑歷史,星見凜也開始自我懷疑起來,她的腦回路是不是真的和一般人有點不一樣??
在這種情況下,秋山繪裡花說什麼都要過來看看好友的男朋友。但是由於高專這邊任務時間不穩定,於是便把見面的時間定在了星見凜生日這天。
已經聽秋山繪裡花分析了一路的井上弘樹微微笑著,「可能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改變了凜對他的看法吧。」
井上弘樹知道星見凜在做一些什麼樣的事情,所以對這件事更容易接受。
「但是也很不可思議啊,凜又不是那種會隨便評價的別人的人。」
「嗯…沒關系,馬上就可以見到他們了。」
提前到達車站出口外等候的星見凜和五條悟,正靠著身後的玻璃圍欄各自看手機。
五條悟將編輯好的信息發出去後,將手機夾在指尖轉了轉,看向身旁的人。
那顆搭在柔軟的織物上,被形狀各異的鑽石圍繞著呈現出天鵝絨般質感的蔚藍寶石,在光線下反射出璀璨耀眼的星狀光芒。
舔了下口中所剩無幾的糖果,五條悟微微眯起眼睛。
去年是耳墜,今年是項鏈,等明年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戴上結婚戒指了。
這個計劃還是很完美的嘛,就是時間就點長…要不過個什麼紀念日之類的提前送禮物?
旁邊毫無所覺的星見凜瀏覽完游戲論壇裡的精品測評貼,抬起頭剛要說話就聽見了秋山繪裡花的聲音。
「凜!」
兩人循聲望過去,一名穿著毛呢外套的女生一手拎著東西,一手拉著一名男生的手朝這邊小跑過來。
星見凜輕輕彎起眼睛,將手機收回口袋裡,「好久不見,繪裡花、弘樹。」
「好久不見。」井上弘樹將目光從五條悟的身上收回來,微笑著將手中的袋子遞給星見凜,「祝你生日快樂。」
一旁沒忍住瞅了五條悟一眼又一眼的秋山繪裡花回過神來,將自己的禮物送出去,「啊,生日快樂。」
看著秋山繪裡花臉上那欲言又止還透著隱隱激動之情的表情,星見凜已經知道她想和自己說什麼了。
接過禮物的星見凜,鎮定自若地給雙方做介紹,「這是我男朋友,五條悟。」
「悟,這是我初中時就認識的好友,秋山繪裡花和井上弘樹。」
「你們好,初次見面,我是五條悟。」
「你好,初次見面,我叫井上弘樹。」
「初次見面,我是秋山繪裡花。」
秋山繪裡花的目光上移,之前在遠處看到他和凜站在一起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離近了才發現竟然是自己需要仰視的身高?!
「五條君好高啊…」
「我有1米9喔。」
「這也太高了吧?!你是混血嗎?」
「當然不是啦。」
見到了星見凜,秋山繪裡花果斷拋棄自己的男朋友,改挽她的手。
四人並肩走在街上,秋山繪裡花悄悄湊近星見凜的耳邊,壓低聲音,「你說的沒錯,就憑這張臉,只要不是殺人放火的事情,都能原諒。」
雖然帶著一副奇怪的小墨鏡,但是一點都不影響少年那讓人驚艷的容貌。甚至因為這副別具一格的小墨鏡,讓人更加難以移開目光了。
星見凜感覺到身旁的五條悟似乎漫不經心地朝這邊看了一眼。於是,也學著秋山繪裡花壓低聲音,「其實,其他方面也很好的。」
只要不作妖的話…
星見凜的話說完,旁邊白毛少年周身的氣息頓時輕快起來,輕輕翹起唇角的模樣像是一只甩著尾巴的傲嬌大貓。
秋山繪裡花聽見好友的話,露出了一副深以為然的表情,「我懂,那句話叫什麼來著…情人眼裡出西施嘛。」
星見凜:……
行吧,也沒錯。
星見凜訂的是銀座非常有名的一家旋轉餐廳,之所以選擇這裡,一是因為秋山繪裡花想吃西餐,而其他人表示什麼都可以;
二是這家店的甜點也很出名。
餐廳位於交通會館頂樓的圓盤建築內,這個巨大的圓盤繞行一圈大約需要八十分鐘。
餐廳內的位置也都是圍繞著窗戶邊安排的,如果是晚上來的話,還能欣賞到東京綺麗的夜景。
星見凜他們到餐廳時,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已經到了。
秋山繪裡花認識夏油傑,於是率先和他打了聲招呼,「又見面了,夏油君。」
夏油傑微笑著朝秋山繪裡花頷首,「好久不見,秋山小姐。」
聽到兩人自行打招呼,五條悟輕輕挑了下眉梢,有點好奇他們倆怎麼認識。
但是隨後井上弘樹也和夏油傑打招呼時,五條悟的心態頓時有點崩,他倏地轉頭看向身旁的星見凜,「為什麼他們認識傑?我怎麼不知道?!」
大有一副「你要是不好好解釋我就鬧給你看」的架勢。
坐在位置上的家入硝子頓時露出一副興致勃勃想要看熱鬧的模樣。
「有一次和繪裡花逛街的時候碰到傑了。」
說起這件事時,星見凜的語氣稍微有點虛。
想到當初抓包的現場,夏油傑輕輕彎起眼睛,溫和的聲音一如既往,「過於深刻的場面,悟你當時不在真是可惜了。」
夏油傑的話說完,另外兩名當事人的表情頓時微妙起來。
星見凜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夏油傑,你原來記仇的嗎?!而且,我那是實話吧!
五條悟狐疑地目光在三個人的臉上轉來轉去,最後看向夏油傑,「凜做什麼了?」
星見凜很果斷地開口道:「沒什麼,討論了一下男子高中生特別的審美而已。」
「嗯?」五條悟疑惑了一瞬,隨即恍然大悟般地說道:「難道你們是在討論傑那個奇怪的劉海時,被他發現了嗎?」
星見凜鎮定地應了一聲,五條悟立即扭頭看向笑容微凝的好友,緩緩咧起嘴角,「所以不是我一個人覺得你的劉海很奇怪啊傑。」
夏油傑保持著微笑,心平氣和地說道:「戴著一副奇怪墨鏡的人,沒有比我好到哪裡去吧。」
話是對五條悟說的,但是他的目光卻看向了旁邊的星見凜。
星見凜:……
空氣中沉默了一瞬。
「我這麼帥氣的墨鏡為什麼能和傑那奇怪的劉海混為一談啊!」白發少年臉上的表情不可置信又帶著一些委屈。
夏油傑額角的青筋跳了跳,「抱歉悟,我覺得你那副墨鏡才更奇怪吧?」
「哈?!傑你說什麼。」兩個非要在奇怪方面爭個高低的人旁若無人地吵了起來。
秋山繪裡花對眼前這種完全沒有見識過的相處方式表示相當的震驚:凜的男朋友先不說,那個夏油君明明看起來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啊?!
井上弘樹對夏油傑的毫不相讓也感覺有些吃驚,果然看人還是不能看表面啊。
看著面露震驚的兩位好友,星見凜淡定地給他們拉開椅子,「習慣就好。」
家入硝子從對話中大概猜到了什麼事情,收回了看熱鬧的目光,朝旁邊的兩人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是家入硝子。」
「你好,我是秋山繪裡花,我聽凜提起過你。」
「我也是,不過我覺得你比凜口中說起的要更可愛…」
兩位相互知道對方存在,卻還是第一次見面的少女們就這麼自然而然聊了起來。
井上弘樹的目光依次掃過家入硝子、夏油傑還有五條悟,最後微笑著看向星見凜,「凜的同學都是很有趣的人呢。」
這樣的相處方式仔細一想就知道他們是關系很好的朋友,這樣的話自己也能放心不少了。
第68章 入學的第六十八天
五條家的本家在一座古老的深山裡。
黑色的汽車穿過蔭翳蔽日的林中車道,在一座古老寧靜的宅邸門前停下,在門口等候的和服青年姿態從容的上前拉開車門。
率先下車的是一名扎著黑色丸子頭,穿著肥大燈籠褲的少年,隨後是兩名發色各異的少女。
五條隼人不動聲色的快速打量了一番初見的三名少年人,然後半垂下眼睛恭敬道:「初次見面,我是奉家主令在此迎接各位的五條隼人,請隨我來。」
三人對視了一眼,跟著青年邁進了五條本宅的大門。
進門時,星見凜明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拂過全身,隨即便想起之前夜蛾老師說的話。
因為星見凜三人是以五條悟好友的身份前來觀禮。而身為東京校校長的夜蛾正道則是代表東京校在儀式當天才會來。所以在三名學生臨行前,他特地交代了一番。
【御三家裡都維持了一些古老的守護陣法和結界,你們去了之後不可隨意胡來。】
想來剛剛那股奇怪的感覺就是老師說的那些陣法和結界了吧,覆蓋這樣的一座宅邸,不愧是存世千年的家族啊。
隨青年踏入大門後,眼前的景色就仿佛回到了古代一般。
進門是一條寬敞整潔的青石路,道路兩旁佇立著年歲悠久的參天大樹,往前走了幾分鐘後,精致大氣的枯山水慢慢在眼前顯露出全景。
繞過枯山水,穿過一道白牆灰瓦的中門,就進入了一個紅楓松柏交錯林立的庭院。庭院裡的草坪修剪整潔,道路兩旁的八角石燈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途中遇見的多是穿著和服的男女,他們見到五條隼人都會恭敬的停下來垂頭問好,等他們過去後才會繼續自己的動作。
星見凜幾人不動聲色的交換了一個眼神:難怪五條悟整天說家裡全是老古板、其他兩家都是爛橘子,這種氛圍,一般人還真接受不了。
又穿過一排建築沿著長長的廊道朝裡走了五分鐘左右,終於見到了傍水而建的主體建築。
進入主建築後,遇到的人陡然多了起來,隱隱還能感覺到一些若有似無的打量目光。
但是就這種情況下,周圍依舊保持了一個比較安靜的分貝,樹林裡傳來的鳥鳴聲都能蓋過絕大部分的聲響。
沿著主建築裡曲折的回廊走了差不多十分鐘後,五條隼人的腳步才在一間大廣間前停了下來。
大廣間左右的障子門都是打開的,滿眼望去全是生機勃勃的花草樹木,景色極佳。
而前後則是繪制了奢華典雅的松針、綠竹、白鶴等各種吉祥圖案的隔斷牆。
「請各位稍作休息,家主隨後就會過來。」
入了大廣間,隨後就有侍者奉上茶水和點心,讓三人睜大眼睛的是:給家入硝子的那份竟然是清酒!
三人忽然就有了一種五條悟是五條家家主的真實感。
除了他,沒人會給客人端酒上來的吧?!
「嘖,不愧是五條啊。」家入硝子喟嘆一聲,然後伸手給自己倒了杯酒輕輕抿了一口,「味道不錯,凜要嘗嘗嗎?」
「不了…」星見凜冷靜地拒絕了。
「不過,從家門口走到客廳就要二十分多鐘,換我我也不想回來。」
「我覺得硝子你可能想多了,悟他在家裡大概用『蒼』移動的吧。」
「嘖,更可惡了。」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會兒天,一道高大的身影從障子門後出現。
五條悟雙手插在兜裡,邁著懶洋洋地步伐走了進來,「硝子,酒好喝嗎?」
「不錯,真是別具一格的待客方式。」
五條悟挨著星見凜坐了下來,一臉神采飛揚地說道:「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五條悟進來後不久,就有侍者重新端來了一份茶點。
大家都知道五條悟點奶茶都是雙倍糖,但是誰也沒有親眼看過制作過程。
眼下,只見五條悟把小盤子裡精美的小瓷罐打開,用勺子舀出數塊方糖加進那疑似紅豆口味的奶茶裡,然後再拿起旁邊的煉乳倒了進去。
五條悟將糖塊攪融後,抬眸就對上了三張神色復雜的臉。
這真的能喝的下去嗎?!
其實他也是因為忙了差不多一天,急需補充糖分才加這麼多,不然平時的話大概一半就夠了。
五條悟端起奶茶後,若有所思地看了星見凜一眼,隨後興致滿滿地提議道:「凜要嘗嘗看嗎?」
星見凜:??
沉默了一瞬的星見凜,最終還是在自己好奇心的驅使下和五條悟期待滿滿的目光中,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小口那杯糖分嚴重超標的奶茶。
家入硝子和夏油傑因為她的行為,露出了驚嘆的目光。
這是真愛啊!
甜到發膩的微燙液體滾過舌根落進食道,星見凜感覺自己的嗓子好像都被糖分粘了起來。
而旁邊的白毛還在興致勃勃地等著她的評價,「怎麼樣?」
「我這一周大概都不想吃甜的了。」
-
當天邊的第一縷霞光亮起時,沉寂在一片朦朧霧氣裡的五條家開始運作了起來。
皆是一身和服打扮的侍者們有條不紊的穿梭於宅邸各處,輕巧的腳步聲連成一片。
當太陽完全升起時,有侍者敲響了星見凜的房門。
星見凜拉開門,身穿傳統和服,梳著發髻,神態謙卑恭敬的女侍朝星見凜深深低下頭,「星見小姐,可以前去神社觀禮了。」
「有勞。」
對面家入硝子的門前也同樣站著一名接引的女侍,見兩人出來,女侍們朝前帶路。路過拐角時,她們看到了在廊道裡等候的夏油傑。
走出室內的走廊後,沿著外圍曲折的檐廊往前走,是一條和昨天來時完全不一樣的路。
廊邊是一片水面寬、位卻淺的鏡湖,暗石游鯉點綴其中,周圍群松環抱,一派碧意盈盈的幽靜。
庭院裡傳來隱隱的驚鹿聲,走過灰木色的廊橋進入一道布滿青苔的石垣後,滿眼蒼翠的松柏逐漸被火紅的楓葉所取代。
時間已經入了冬,即使有陽光的撫慰,空氣中的寒意也讓人無法忽視。但走在層層疊疊的火紅楓林裡,那些寒意都好像有了別樣的感覺。
青石路的盡頭,神秘莊嚴的神社遙遙在望。
進到神社範圍後瞬間熱鬧了不少,不少同他們一樣前來觀禮的客人在侍者的接引下,緩緩踏上神社的石階。
能被五條家邀請前來觀禮的都不是一般人,這也就導致了客人的年齡大多都是四十歲往上走,偶爾才會見到幾張年輕的面孔安靜地跟在長輩身後。
他們大都穿著貼身合宜的和服,腳下的木屐不急不慌的敲擊著石板,偶爾與同行的人寒暄交談兩句也是如和風細雨一般。
和這些成年人比起來,星見凜三人倒是有些像來旅游的學生了。
隱晦的打量目光一直沒有斷過,但是一向什麼事情都敢干的三人,一點都沒把這些目光當回事。
被女侍引至掛著粗繩流蘇的廊下時,大多賓客都來得差不多了。夜蛾正道看到三名神態從容的學生時,一直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不過星見凜三人的座位和東京校不在一起,從他們周圍賓客身上付紋羽織袴的家紋和那張熟悉的金發面孔不難猜出,這是御三家的另外兩家。
三人微妙的目光依次掃過乖乖跪坐在父親身後的禪院直哉,然後在不遠的旁邊坐了下來。
目視著前方的禪院直哉,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搭在膝上的手不禁用力攥緊手心的布料。
這幾個家伙…
「嗯?那三位是什麼人?」
在觀禮席第一排落座的三人引起了其他人注意,原本毫無營養的寒暄話題開始圍繞他們轉變。
「你怕不是在家頤養天年把什麼都忘了吧,那是高專的制服啊。」
「五條家那位不是心血來潮跑去高專上學了嗎,那是他的三位同級。」
「兩個反轉術式,一位特級術師,這運氣啊…」
老狐狸們的話都是點到而止,這個「運氣」不用明說大家也明白。
東京校有這幾個人在,京都校很長一段時間都要被壓得抬不起頭來。而五條悟有這幾位同級,更是給五條家在咒術界的地位錦上添花。
一聲清脆的搖鈴聲響起,廊下交談的聲音逐漸平靜下來。
隨著神樂鈴清脆悠長的回響,神社前方的大門徐徐往裡敞開。
外罩千早、頭戴金冠、手持神樂鈴的巫女們列成兩隊從石階下魚貫而入,然後是以檀紙束發,身穿白袍緋袴,手持各類像征著吉祥和家族輝紋物件的巫女。
巫女們身後是兩名年長的神官,緊接著,石階中央的位置出現一點似雪的白色,身穿紋付羽織袴的少年出現在眾人眼前。
或許,在今天滿十八歲的五條悟已經不能被稱之為少年了。
身量欣長挺拔,體型介於少年於成年人之間的青年緩緩拾階而上,拂過林間的清風調皮地撥弄著他胸前毛茸茸的羽織紐。
落後五條悟半步的老者大約是五條家的上一任家主。
跟隨著兩人身後出現的都是身穿印有白色圓形家紋的五條族人,其中有男有女,年齡不一。
如無意外的話,這些人將會是五條家這一代的中流砥柱。而昨天接引星見凜他們的五條隼人更是走在那群人的最前方。
五條悟在參道上的手水舍停了下來,疑似上任五條家主的老者親手遞上長柄的木勺。
五條悟隨手將手中的白色折扇插在腰帶上,伸出右手接過勺柄,進行參拜前的淨手儀式。
重復繁瑣的動作青年做起來不慌不忙的,那從容閑適的身姿和在高專時的輕挑簡直判若兩人。
像征著洗淨身心的儀式後,他們來到了拜殿前。
隨著距離的拉近,星見凜已經能夠十分清楚的看見五條悟臉上的表情了。
一向玩世不恭的笑容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仿佛不將任何事情看在眼中的疏離。
這種感覺,讓星見凜頓時想起了他當年領悟反轉術式的時候,還沒等她深想,就見青年那半掩在小墨鏡後面的蒼藍色眼睛朝這邊看了過來,朝她極快地眨了一下眼睛後收回視線進入拜殿內。
五條悟的小動作自然逃不過這邊眾人的目光,在家入硝子幾不可聞的清嗓聲和夏油傑帶著一點氣音的輕笑聲中,星見凜的耳根開始發燙。
明明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動作,但是因為場合的原因,驟然變得截然不同。
星見凜慶幸今天沒把頭發扎起來,不然好好的她突然耳朵紅了,也太奇怪了吧!
比起心知肚明的高專三人,其他看見五條悟動作的賓客都是一頭霧水。
五條悟是在做什麼?那個表情也不像是平時挑釁的模樣啊?
拜殿內,等候多時的神官奉上秉明家族祖先祝文。
祝文由交接的上一代家主來頌,大意就是五條家各位先靈,我們要換新的家主了,特地來告知你們一聲。
祝文結束後,上代家主從神像前供奉的錦盒捧出一把古老的黃銅鑰匙,將它交予到五條悟的手中。
至此,五條家上一任家主在眾人的見證下正式退位。
隨後,拿過鑰匙的五條悟穿過拜殿走向後面的本殿,那些五條族人也跟著他的步伐朝後面走去。
老家主看著白發青年挺拔的背影,輕輕喟嘆了一聲,隨後笑著將目光轉向廊道裡圍坐著的眾人,「一晃三十多年,再次在此見到各位老友真是感慨良多啊。」
言外之意是,我們家都更新換代了,你們還是這幾個老一輩,以後還能不能行了?
禪院直毘人雙手攏進寬大的和服袖中,掃了一眼旁邊面色冷淡的加茂家主哼笑了一聲,「還是你們五條家運氣好,不像我們家小子們浮躁的很,還得多打磨打磨。」
五條悟那樣的我們是沒有,但老子好歹還有個遺傳了術式的嫡子,不知道你加茂家的這一代是不是准備安心陪跑了。
「是得好好打磨一番,家主之位可不是兒戲。」
五條家那個禍害誰都管不了就算了,但你禪院直毘人那個輸給一個沒有術式的女人的兒子,就不要提了吧?大家半斤八兩。
三個老狐狸說笑間,前方獨身踏上本殿台階的五條悟已經伸手推開了厚重的殿門。
那座本殿內供奉的都是五條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大門打開後,在拜殿內甚至能嗅到一些裡面飄散出來的香灰之氣。
當五條悟從殿內出來時,台階下的五條族人紛紛見大禮。
「參見家主!」
隨著五條族人的朝賀聲,立於參道兩旁的巫女們翩然來到正中央的位置祝獻,清脆悠揚的鈴聲回響在神社內,五條家的新任家主正式繼位。
第69章 入學後的第六十九天
眾人本以為正式成為家主的五條悟,總要把一些事情處理完才會回高專。但是沒想到,一上車就看到了某個抱怨他們動作太慢的白毛。
「你這就跟我們一起走了沒關系嗎?」
正式成為家主的第二天,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吧?之前不是聽說還要見見那些分家的人嗎?
誰知五條悟一臉不以為意地說道:「家主可是不處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交給隼人就好了。」
聞言,眾人紛紛在心中為五條隼人掬了一捧同情淚。
侍奉一位這樣的家主,希望你以後的頭發還好吧。
當處理完手頭的一些事情,准備找家主彙報情況卻從侍者那裡得知家主已經走了的五條隼人:……
他現在去和父親說,換一個人來接替他輔佐家主還來得及嗎?
-
因為一早就決定好了留校,在各種流程都結束之後,星見凜他們就從學生宿舍區換去專門的咒術師宿舍區。
即使在外面買了房子,那只是在休息時才會過去。畢竟很多時候他們都需要留在高專待命,特別是會反轉術式的星見凜。
高專提供給咒術師的宿舍和學生的不太一樣,咒術師這邊的宿舍樓有兩層,每層兩間宿舍,都是一室一廳一衛的布局,比學生那邊的寬敞不少。
值得一提的是,家入硝子和夏油傑很默契的沒有和另外兩個人選擇同一幢宿舍樓。
東西搬進新宿舍時,五條悟很自然的把自己的東西全塞進了星見凜的宿舍。
不大的客廳裡頓時堆積如山。
星見凜都不知道五條悟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東西,他以前那個宿舍是怎麼塞進去的?
「其實都是一些衣服鞋子之類的啦,雖然穿制服的時候比較多,但是萬一需要做什麼的時候,沒有合適的東西就不好了。」
聽著他振振有詞的話,星見凜頓時悟了。
這就是有錢人的萬事俱備。
「我覺得它們還是換個地方待吧。」
星見凜制止了五條悟開箱子的舉動後,立即就對上了那雙不可置信的藍色眼睛,還沒等五條悟說什麼,她繼續補充道:「我在港區有一間公寓,你不常用的那些搬到那邊去怎麼樣?」
五條悟到嘴邊的話立即咽了回去,隨後眼睛睜得更圓,「你什麼時候在港區有公寓的?我怎麼又不知道?!」
一百六十多平米的公寓裡,簡約的淺色木質風格顯得格外清新溫柔,家具雖然齊全,但是並沒有任何居住過的痕跡。
在屋中各處轉來轉去的白發青年,像是一只正在巡視自己的領地的大貓。
「感覺好空啊。」
「嗯,還沒有進來住過。」星見凜慢悠悠地跟在他後面,語氣自然地提議道:「我們等會兒一起去添點東西怎麼樣?」
「欸?」五條悟拉長了語調湊近星見凜,墨鏡後的藍眼睛亮晶晶的,上翹的尾音像是一把小刷子,叫人心頭發軟。
「凜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好的?」
「是啊。」星見凜大方地點點頭,「要我和一起住嗎?」
五條悟覺得傻子才會不答應。
因為是臨時提出來的想法,所以兩個人基本是隨便亂逛,看到什麼喜歡的就買下來。
也不用擔心買的太多了怎麼拿回去,反正星見凜身上有一個移動倉庫,東西買得多了找一個沒人的角落放進咒靈肚子裡就是。
等兩人逛完街回公寓將東西大概整理好之後,將大半個東京盡收眼底的L型的全景落地窗外,如同星河般瑰麗景色已經完全在夜色下展露了出來。
星見凜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窗前,視線裡存在感極強的東京塔宛如在夜空中炸開的火樹銀花,周圍的萬家燈火就像天上閃爍的繁星一般和它遙相呼應。
干淨透亮的落地窗上突然倒映出另外一道模糊的身影。隨著來人的走近,那道身影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單手插在兜裡的白發青年站到她的身邊,和她一起看向外面繁華綺麗的城市夜景,「這個位置還真是不錯嘛。」
看著玻璃上的倒影,星見凜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她當時第一次看到這間客廳窗外的景色時,就想著:要是有一天能和某個人一起分享這片天空就好了。
在這個被她稱之為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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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裡只開了兩盞溫暖的小壁燈,寬敞的落地窗也被一層微透的白紗窗簾遮掩了起來。
等一身清爽的五條悟從浴室出來時,就看到整個人窩在被子裡只露出半張臉的星見凜,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青年朝自己俯下身時熟悉的暖香撲面而來,是自己常用的沐浴露的香味。
睡衣的領口有些大,從星見凜這個角度看過去,不止可以看到精致骨感的鎖骨,還能看見一點有棱有角的胸肌。
星見凜頓時想起了去年在海邊情景,好像…更飽滿了一些?
記憶碎片的畫面讓星見凜藏在被子裡的腳趾不禁蜷縮了一下。
五條悟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星見凜眼神的落點,被刻意壓低放緩的聲音好像染上了什麼曖昧的顏色,「你在看什麼?」
星見凜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偏了下頭。
隨著她的動作,淡粉色的唇從被褥的陰影中露了出來,像是一種無聲的邀請。
熱戀期的情侶會發展到哪一步都不奇怪,但問題在於,五條悟有點慌。
他不是沒想過這種事情,但是…自己主動和凜主動,好像是兩回事啊?!
薄薄的紅暈染上女孩子白皙的面頰,那雙注視著五條悟的眼睛像是一汪浮動著水波的泉池。
「不是問我為什麼那麼看著你嗎?」
星見凜清亮的聲音此時有些發啞,更多的粉色從面頰蔓延開來,「我在想…要怎麼睡你。」
轟鳴聲侵占大腦,五條悟被星見凜再直白不過的話弄的臉紅耳熱的,他想錯開少女的眼神卻又舍不得,最終用力地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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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並未觸發生物鐘的星見凜在存在感極強的視線中睜開眼睛,隨後就聽五條悟語氣怪異地說道:「你想睡我,卻又沒說對我負責?凜你原來是個渣女嗎?」
睡眼惺忪的星見凜看著那雙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的藍色眼睛,滿心茫然,「什麼?」
「你難道真的不打算對我負責嗎?!」
水潤的藍色眼睛睜大,那副震驚又難以接受的表情,活像看到了什麼拋妻棄子的負心漢。
拋妻ꞏ星見凜ꞏ負心漢用她剛剛蘇醒的大腦想了想:所以,大早上的盯了她不知道多久,是在糾結這個明知故問的事情?
「下午去區役所?」
哪知五條悟竟然一口回絕,「不行!」
星見凜還沒來得反應,就聽某個已經暗搓搓翻過日歷了的人,理所當然地說道:「今年都已經沒有大安日了!」
星見凜沉默了一瞬,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還信這個的?」
你的設定不是一個討厭刻板和常識的人嗎?!
「這種重要的日子怎麼都不能隨便的吧?!」五條悟抬起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人也順勢壓了過來。
干燥溫熱的掌心撫上臉頰,青年額前垂落的白色發絲後面舒展開來的眉眼異常沉靜,藍色虹膜裡夾雜著的絲縷白霧像是海面上溫柔蕩開的漣漪,「而且,不能什麼都沒有就讓你嫁給我吧。」
是自己一輩子都想好好珍惜的人啊,怎麼可以委屈。
異樣溫柔的表情和話語讓星見凜的心頭發燙。無論是誰,在面對愛人的珍視時,都無法不為之動容。
但五條悟就是五條悟,你永遠也猜不到他會在下一刻做出什麼破壞氣氛的事情。
沒等星見凜答話,這個惡劣的家伙就用膝蓋頂了頂她的腿,笑容歡欣地垂下頭來,「所以都交給我吧,凜只需要好好享受就可以了。」
星見凜:……
你把我的感動還回來啊!!
第70章 入學後的第七十天
綿延數公裡的朱紅色鳥居下,眼角眉梢都掛滿明快笑意的五條悟牽著星見凜的手,在心裡慢悠悠地數著腳下踏過的石階。
「凜一定對我覬覦很久了吧?」
一路上已經被五條悟變著法的,問了無數次她是不是很喜歡他、有多喜歡他的星見凜此時內心已經毫無波動。
見星見凜不答話,五條悟晃了晃兩人此刻緊扣的手。
在對方無聲的催促中,星見凜輕輕張開唇,不過腦子的說道:「是的,我很喜歡你,只喜歡你,從二年級開始就對你存有非分之想,那個時候起想把你拐回家。」
看著五條悟臉上越來越大的笑容,星見凜的心也驀然柔軟下來,唇角眉梢流露出溫柔的笑意,她剛要繼續說話,卻被余光捕捉到的黑色身影噎住了。
「喲,夜蛾校長!」
笑容滿滿的五條悟歡快地抬起另一只空閑的手和上面台階的夜蛾正道打招呼,一點都沒意識到身旁戀人的表情已經凝固。
星見凜緩緩轉過頭,看見了同樣身形凝固的夜蛾正道。
不用想了,這個家伙剛剛那麼問肯定是故意的!這麼近的距離,他的「六眼」不可能沒看到夜蛾老師!
雖然並不介意她和五條悟的關系被人知曉,但是當直面的對像是自己的老師時,這也太挑戰她的羞恥心了吧?!
星見凜覺得自己的拳頭好像又硬了起來。
正准備出去辦點事情的夜蛾正道也沒有想到會在下山的路上撞見學生的剖白現場。而且那個被表白的對像還是那個最讓他頭疼的問題兒童。
雖然他對學生們的戀愛關系沒有什麼意見,但是凜真的沒有中什麼奇怪的術式嗎?這三年來悟做過的那些雞飛狗跳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呢。
夜蛾正道畢竟是靠譜的成年人,即使心中思緒萬千面上也絲毫不顯,他若無其事地往下走,「嗯,我正准備出去辦點事…」
隨著角度的改變,夜蛾正道看見了青年頸側的深色痕跡,話說的聲音頓時就卡了一下。
五條悟是那種男性中很少見的白皙膚色,曖昧的咬痕在他身上分外惹眼,任人一看就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
星見凜和五條悟都會反轉術式,要消去這樣的痕跡簡直易如反掌。畢竟這種曖昧的痕跡本身是屬於皮下淤血的一種,算是傷痕。
只是五條悟說什麼也不願意,最後星見凜也只能縱容他頂著那些痕跡招搖過市,心想被看見就看見吧,反正都答應結婚了。
但現在看見的對像是夜蛾正道,而且還是剛剛聽她說了那樣一番話的夜蛾正道。
高估了自己羞恥心的星見凜,腳趾已經在摳地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不容分說地拽起身旁陽光燦爛的青年,大步地跨過石階,「那我們就不耽誤老師時間了,老師再見!」
「哦。」
慢了一拍的夜蛾正道下意識應道,隨後就聽到問題兒童輕浮的聲音遠遠傳來。
「欸?凜是在害羞嗎?明明之前是…」
「閉嘴吧!」
「你竟然凶我?果然得到手了就唔唔唔一一!」
夜蛾正道:只能說…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吧。
-
以星見凜現在的水平來指點一年級的後輩不要太簡單,只需幾眼她就能看穿對方的所有不足。
「不要猶豫,動作需要再干淨利落一點。」
「即使一擊不中也不要想著延長動作,重新再來才是最優的。」
「注意你的呼吸,呼吸一亂,節奏就亂了。」
坐在階梯上的三橋加奈,雙手托著下巴盯著不遠處訓練的人,語氣感慨,「人與人的差距真大啊,水野君已經很厲害了。但是在星見前輩面前就好像小孩子一樣稚嫩。」
雖然在這邊的三橋加奈聽不清星見凜在說什麼。但是從她周身那閑適的氣度來看,跟逗小動物似的沒有什麼區別。
「畢竟星見前輩是1級咒術師啊。」伊地知潔高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還是無術式的那種。」
咒術高專歷年也接收了不少有咒力但是沒有術式的孩子入學,只是一般這種學生最後大多都是進入了「窗」或者成為輔助監督,像星見凜這樣升為1級咒術師的人鳳毛麟角。
「休息一下吧,我看你體力也差不多到極限了。」
「是。」
暫停訓練的兩人朝階梯的方向走去,星見凜將腦海裡的想法整理了一下後,開口道:「其實水野你不太適合純體術訓練。」
水野春鬥聽見星見凜的話愣了一下,「前輩為什麼這麼說?」
「你的術式可以作用於自身的吧?」
「是。」
「那為什麼不和體術結合起來使用呢?這樣可以彌補不少攻擊力不足的問題。」
「但是距離過近或者過遠的時候,術式的威力並不強。」水野春鬥簡單向星見凜解釋了一下自己的術式,「一米之內的話大概就是高壓水槍那種衝擊力吧。」
「不能這麼想。」星見凜停下腳步轉頭看他,「在戰鬥中利用好每一點可能造成傷害的機會才是最重要的。」
「比如像眼睛這種脆弱的部位,即使是被高壓水槍衝到也是很疼的,至少讓對手暫時失去視野還是沒問題的。而且咒靈的眼睛要麼多要麼大,還是很好找弱點的。」
「而且在對方對你的術式知之甚少的時候,你還能用這樣的攻擊迷惑對方。」
「或者,你還可以去向硝子請教一下人體的穴位。在和人對戰的時候,有一些神奇的穴位即便只是被輕輕敲打,也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反應。」
伏黑甚爾是0咒力,他很多的戰鬥技巧都是直取人體的要害部位,省時省力又傷害性十足。
星見凜挨了那麼久的打,事後腦中復盤的時候,還是發現了不少東西的。
「在戰鬥中最重要做到的就是把握好一切的機會。雖然咒術師是個正面向上的職業,但狡猾一點並不是什麼壞事,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星見凜說完後,見水野春鬥怔怔地看著她,不由露出疑惑的目光,「會覺得很難接受嗎?」
畢竟這是個看起來很有教養的孩子,有時候不屑於用一些小動作也正常。
「不。」水野春鬥笑著搖了下頭,「有些意外罷了,因為星見前輩的戰鬥看起來十分的豪爽利落。」
星見凜覺得這個豪爽利落已經是很委婉的詞了,如果換個不認識的人來,可能會評價一句橫衝直撞吧?
她的體術大多都是跟五條悟學的,風格上自然也和他十分接近。
他們打起架來都是大開大合的路數,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注重細節,只是大部分的敵人不需要他們認真做到這一步罷了。
想起五條悟,星見凜的眉眼不禁柔和了下來,她開玩笑的和水野春鬥說道:「你是不是想說,沒想到前輩還挺細心的?」
被直言拆穿,水野春鬥摸著後腦勺爽朗地笑了一聲,「前輩真的很讓人意外。」
初見時,他覺得這位前輩是一個婉婉有儀的人。
後來看過她的實戰訓練、看到她在交流會上那笑意盈盈挑釁對方模樣,他一改之前的認知,覺得這位前輩骨子裡其實是一位驕傲肆意、不拘小節的人。
而眼下,不管是她那耐心的指點和引導,還是那直言爽快的玩笑,都刷新了他之前的理解。
每一次的相處,這位前輩都會給他帶來新的一面。就好像是一盒怪味豆,讓人永遠期待著下一次會是什麼樣的口味。
從階梯上三橋加奈和伊地知潔高的視角看過去,原本走得好好的兩個人突然停下了腳步,臉上笑容溫柔而又明快的少女不知道說什麼了,讓水野春鬥燦然一笑。
熟悉水野春鬥的三橋加奈知道,水野只有在不好意思的時候才會做這樣的小動作,不禁輕聲呢喃了一句,「氣氛真好啊。」
「哈?!」
有些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被嚇了一跳三橋加奈和伊地知陡然回頭,卻什麼都沒看到。
正在說話星見凜似乎感覺到什麼,還沒等她扭頭,熟悉的氣息頓時將她包裹。
「我回來啦-凜你有沒有想我!」
幾乎是憑空出現的白發青年兀自將星見凜按進懷中,臉上是輕松而明快的笑容。但是那雙看向水野春鬥的眼睛卻暗含警告。
「那、那是五條前輩?!」
沒有在背後看到人的伊地知潔高一轉回頭,就看到了那位存在感極強的白發青年。
五條悟高大的身型將星見凜遮掩得只能看到小半個腦袋,以致於伊地知潔高一時都沒有注意到哪裡不對勁。
三橋加奈先是震驚了一下這位前輩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隨後她看著對方那微微俯身的背影覺得事情不對勁。
五條前輩是抱住了星見前輩嗎?!
水野春鬥被那雙天空一樣的藍眼睛看得心頭一怔,感覺自己所有的心思好像都暴露無遺。
等星見凜從五條悟的懷裡仰起臉來時,五條悟已經漫不經心地收回了目光,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
「怎麼回來這麼快?」
明明中午的時候還在發消息抱怨臨時給他加任務。
五條悟飛快地低頭在星見凜唇上親了一下,然後松開她,語氣輕快地說道:「因為是沒什麼人的山裡,所以直接用『蒼』移動了。」
星見凜看著他臉上那和往常別無二樣的笑容,給了他一個「你好幼稚」的眼神。
雖然五條悟做事一向隨心所欲,但兩人交往以來,很少會刻意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一些親密的行為。
剛剛的舉動很明顯就是做給別人看的。
而作為那個「別人」的水野春鬥,直接愣在了原地。
五條悟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極為熱心的笑容,「你們還在訓練嗎?我也來幫忙怎麼樣?」
-
「前輩們再見!」
三橋加奈揮手目送兩位前輩離開後,立即表情一變,十分激動地抓住旁邊的伊地知潔高一頓搖晃,「這兩位前輩竟然在交往!他們在交往啊!!」
伊地知聽星見凜承認這件事時也很驚訝,但是他覺得不需要如此激動吧?
被五條悟好好的指點了一番,此時正手腳發軟坐在地上的水野春鬥露出了一個頗為無奈地笑容,真是…剛剛發現就被破滅了啊。
離開操場後,星見凜有些好笑地捏了捏五條悟的手,「你是在吃醋嗎?這只是正常的訓練而已吧?」
「訓練就訓練,不要隨便對別人亂笑啊。」五條悟把玩著星見凜的指尖,低下頭看她,「那個小鬼很明顯對你圖謀不軌。」
「是因為想到你才笑的。」星見凜大概知道他看見了什麼,語笑盈盈地看向他,「而且,我不覺得水野君對我有什麼想法,即使有,大概也是對前輩的憧憬吧。」
五條悟不可否置地應了聲,隨後語氣興奮地問她,「想到我什麼了?是不是覺得我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戀人?」
聽著五條悟自大而又厚臉皮的話,星見凜短暫地沉默了一下,「我的濾鏡還沒這麼厚,你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你以前是怎麼揍我的嗎?」
「那怎麼能叫『揍』呢!」五條悟立即睜大眼睛反駁道:「那明明是『愛的鞭笞』,都是我為了解放凜的天性而做出的努力!」
「解放我什麼天性了?」
「比如…手撕咒靈?」
「呃……」
「等等…為什麼要打我?!你這算家暴嗎!」
第71章 入學後的第七十一天
聖誕節的游樂園門口游客數量暴增,放眼望去要麼是甜蜜相牽的情侶,要麼就是熱熱鬧鬧的一家幾口。
而星見凜和五條悟一一
屬於後者。
伏黑惠和津美紀站在兩人中間的位置,津美紀仰起臉朝星見凜問道:「那那兩個妹妹平時都喜歡玩些什麼呢?」
津美紀口中的那兩個妹妹指的是夏油傑收養的那對雙胞胎。
因為夏油傑准備在聖誕節的時候帶雙胞胎去游樂園玩,星見凜知道後,干脆就讓五條悟把伏黑惠和津美紀也一塊接過來了。
本來她還問了硝子要不要一起來,但是家入硝子在聽說了具體人員後,以星見凜無言以對的理由拒絕了。
家入硝子當時是這麼說的:我就不打擾你們家庭活動了。
星見凜還能怎麼辦呢。
「她們什麼都喜歡。」
星見凜知道這個堅強獨立的女孩子,大概早就習慣了要照顧別人的感受。但是他們出來玩還不至於要讓小孩子來操心。
她彎起眼睛看向津美紀,「津美紀也是今天的主人公,和大家一起好好玩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交給我們。」
看著那雙溫和而又包容的眼睛,津美紀露出一個大大地笑容來,「嗯!」
單手插兜的五條悟把目光從戀人的臉上收回來,然後垂眸看向身邊的黑發小鬼,「我說,惠你這是什麼表情啊,出來玩不開心嗎?」
穿著咖啡色羽絨服,圍著米色圍巾的海膽頭小男孩從出門起就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背脊也一直繃得緊緊的,看起來的確像是不太高興的模樣。
此時聽到五條悟的話,他緊緊抿起唇,沒有回答。
反而是旁邊的津美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笑容明朗地解釋道:「惠這是在緊張啦,他一緊張的時候就會做出這個樣子來唬人。」
津美紀毫不猶豫的拆台讓伏黑惠頓時臭著臉瞪她。但是津美紀一點都不怕他的眼神,反而掩著嘴輕輕笑起來:反正惠是只紙老虎而已。
「哈?出來玩有什麼好緊張的。」就算是出任務都不忘記玩的五條悟有些不能理解,「難道惠是怕人多的地方嗎?」
說著,他抬手指了下游樂園門口排隊進場的人群。
「不是啦。」津美紀放下手,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因為第一次來游樂園玩,所以才有些緊張的。」
惠來到的家裡的時候還不到三歲,津美紀也早已對那個沒見過幾面的繼父沒了印像。
她只知道,媽媽和繼父結婚後家裡的經濟條件的確好了一些。但是這不代表他們可以如同其他家庭一樣,在節假日的時候一起出去玩。
繼父常年不見蹤影,媽媽一個人實在沒有精力帶他們來這樣的游樂園玩,最多也只是在家附近的公園裡玩耍。
所以,這不只是惠第一次來游樂園玩,她也一樣…
聽著津美紀的話,伏黑惠插在兜裡的雙手握緊,臉上的表情更淡了。
「嘖,既然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玩,不應該興奮一點嗎?」
五條悟不以為然地發出一聲氣音,伸出一只手按著伏黑惠的腦袋用力揉了下,「給我有點小孩子的樣子啊小鬼。」
「嘁。」伏黑惠被他大力的動作按得人都矮了一點,臉上的表情雖然還是十分不爽,但是緊繃的背脊已經松懈了下來。
星見凜有些好笑地看著男孩子稚嫩的側臉,還真是別扭啊。
「星見大人!」
兩個留著可愛娃娃頭的小女孩笑容歡快的跑到星見凜的身邊。
發絲柔亮、臉頰紅潤有肉的雙胞胎一點都看不出幾個月前那副骨瘦如材的模樣,可見她們被夏油夫婦照顧得極好。
星見凜挨個摸摸她們的頭,然後把手中提著的禮物袋遞給她們,「聖誕快樂,菜菜子,美美子。」
雙胞胎兩眼放光的接過禮物,甜甜笑起來異口同聲地大聲道:「謝謝星見大人,聖誕快樂。」
五條悟看了雙胞胎一眼,然後抬眸看向後面慢悠悠朝這邊過來的摯友,「你們也太慢了吧。」
「抱歉,路上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堵。」跟在後面踱步過來的夏油傑微笑著朝雙胞胎伸出手,「我替你們拿著吧,回去再拆。」
「好的!」
「謝謝夏油大人。」
送完禮物後,星見凜把旁邊站著的伏黑惠和津美紀帶到身前來,「這是惠和津美紀,今天你們會一起過聖誕節。」
四個小孩子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女孩子們不約而同地朝星見凜露出笑容,「我們會好好相處的!」
唯一沒有開口的伏黑惠頓時覺得:自己是不是要被孤立了?
隨後,他在三個女孩子微笑的凝視中,慢吞吞地抬起頭,目光有些飄忽地看向星見凜,「會好好相處的…」
夏油傑不愧是讓所有人都最放心的人,他不止事先做好了詳細的路線安排、項目規劃,甚至還帶了家庭活動不可缺少的相機。
一個真正的,帶小朋友出來玩的靠譜家長。
入園之後仿佛進入了一個童話世界,色彩繽紛的卡通式建築,隨處可見的童話人物穿梭在人群之中和游客互動拍照。
「哇!」
雙胞胎睜著亮晶晶的雙眸發出感嘆聲,那些童話書上看到過故事人物,全都在這裡活了過來。
帶小朋友的家長入游樂園第一件事,大多都是先逛禮品區。
夏油傑將目光落向入口兩旁琳琅滿目的禮品商店,「想要那樣的發箍嗎?」
女孩子們順著夏油傑的話看過去,禮品商店門口不止是小孩還有很多大人頭上都戴著各種各樣的可愛發箍。
其中最多的是圓圓的米奇耳朵。
「想!」
夏油傑將手中的禮物寄存後,一行人進入那家最大的周邊禮品店。
三個女孩子一進門就被各種各樣精致可愛的玩偶吸引。但是好歹記著是進來買發箍的,只能用戀戀不舍地目光掃過那些玩偶,走向裡面的飾品區。
星見凜自己也挺喜歡玩偶的,所以她最能理解這些女孩子的感受了。
她摸摸津美紀的頭,看著三個腳步遲疑的女孩子,「先買發箍,等我們出來的時候再來買紀念品。」
被看穿心思的津美紀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然後被笑嘻嘻的雙胞胎一左一右拉著小跑向飾品的展示架。
各種動物耳朵式樣的發箍被分門別類的放好,其中人氣最高的米奇耳朵不僅款式多,就連材質的都有分好多種。
不止三個年紀小的女孩子陷入了選擇困難症,星見凜的目光也在展示架上游移著。
正當她伸手准備取一下一個發箍時,陌生的觸感滑過顱骨兩側。
星見凜側過頭,剛好看見五條悟收回手滿意地點頭道:「果然很可愛嘛。」
她抬手摸了摸,發現是個圓圓的耳朵。
星見凜借著展示架間隙中的鏡子看了看,發現是一個類似塑料材質的銀白色米奇耳朵,在光線下還會隨著角度的改變隱隱折射出一些光芒。
隨後,她把之前看中的那個發箍取下來,抬手戴到五條悟的腦袋上,「你也很可愛。」
「這是什麼…貓耳朵?」
「是啊。」
在白發青年重新轉過頭來時,星見凜「哢嚓」一聲把他的模樣拍了下來。
因為身高優勢,只拍到青年胸膛以上部位的照片裡完全沒有其他多余的人影。
可愛的白色毛茸茸貓耳發箍很好的隱藏進白發青年蓬松柔軟的短發中,只有那對中間是粉色的三角形貓耳顯露出來,從照片裡看,就好像是青年本身長出來的。
他漫不經心看過來時,鼻梁上的小墨鏡滑落在鼻尖的位置,露出大半的藍色虹膜。
真的好像貓啊。
星見凜目光微妙的把照片保存好,順手設置成了手機屏保。
五條悟將腦袋湊過來一看,露出若有所思地眼神,「你其實是什麼福瑞控嗎?」
星見凜將手機收好,朝他微微一笑,「我其實更喜歡貓耳女僕。」
五條悟:??
這是在暗示他什麼??
兩人湊在一起說話的時候,幾位小朋友已經選好了各自的發箍,津美紀還很貼心地給伏黑惠選擇了一個形狀較小的全黑色米奇耳朵,並且強行戴上。
一行七人,除了夏油傑外都戴上了款式不一的發箍,五條悟掃過摯友空蕩蕩的頭頂,十分敷衍地隨手拿了一個發箍戴到他頭上,「好了,走吧。」
夏油傑眼睛的余光看到鏡子裡的自己後,掛著微笑的臉上,額角的青筋明顯迸起,「悟,你能用點心嗎?」
「嗯?」五條悟疑惑地看了一眼,隨後扯開嘴角笑起來,「這不是挺適合的嘛,夏油媽-媽。」
扎著丸子頭的黑發青年頭上,是一個有著紅色波點蝴蝶結的米妮耳朵。
源源不斷的黑氣從夏油傑的身後冒出來,星見凜都看見那三個身具咒力的小孩子已經同時朝這邊看過來了。
她清了下嗓子轉向夏油傑,示意他這裡還有小朋友呢,但隨後又語氣誠摯地說道,「其實我也覺得挺適合傑的。」
夏油傑:??
你們兩個真的不是想打架嗎?!
不明所以的菜菜子語氣天真地跟了一句,「是和菜菜子一樣的發箍呢!夏油大人不喜歡嗎?」
「噗。」星見凜頓時沒忍住笑了一聲,隨後別開臉不去看夏油傑凝滯的表情,免得自己控制不住的笑出來。
笑容十分燦爛的五條悟拍著摯友的肩膀,看向那個眼神懵懂的女孩子,「不,傑很喜歡。」
不管怎麼樣,夏油傑最後還是沒有換下那個有著蝴蝶結的發箍。
走出禮品店時,五條悟順手拿過夏油傑手中的相機,一手箍住夏油傑的肩膀,笑嘻嘻地開口,「出來玩怎麼可以不留點紀念呢,表情不要那麼可怕嘛-來,笑一個。」
其他人就眼睜睜地看著五條悟壓著夏油傑的肩膀,換著不同角度,連拍了不知道多少張照片。
如果忽略夏油傑僵硬的嘴角和兩人脖頸上因十分用力而爆出來的青筋,還真是一副情誼深厚的模樣。
伏黑惠看著笑容燦爛的五條悟,心底湧起深深的懷疑:這個家伙真的靠譜嗎?
第72章 入學後的第七十二天
因為是主要是帶小朋友玩,眾人領取了可以在特定時間段免排隊的人氣項目的FP(快速通道)卡後,去了排隊人數還不多的旋轉茶杯。
在排隊時,星見凜看著五條悟那躍躍欲試的表情,就已經可以預見這個家伙等會兒會把杯子搓得多快了。
為了自己和小朋友們的身心健康,她決定帶幾個孩子脫離這個苦海。
「我帶女孩子們坐一盞,你們帶惠一起吧。」
語氣極為自然的星見凜,快速攬過三名女孩子坐上離她們最近的一盞茶杯。
惠,如果總有人要犧牲一下的話,就你了吧。
三名女孩子開開心心的和星見凜坐進茶杯,絲毫不知道自己逃過了怎樣的一劫。
其實星見凜的安排也沒有什麼不對。
一盞茶杯最多可以坐四個人,按他們的人數,兩盞茶杯就很合適了。
游戲項目的人數都有定數,如果他們坐三盞茶杯的話說不定會有陌生人上來。
雖然游樂園裡免不了要和陌生人一起玩,但他們還是更願意只有自己人一起。
只是小小的伏黑惠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
在等待其他游客落座時,星見凜簡單教了一下要怎麼玩這個旋轉茶杯。
「等杯子轉起來的時候,握著這個圓盤順時針轉就可以了,你們轉得越快,我們這盞杯子的速度就會越快。」
「如果中途覺得暈的話,就松開手,茶杯自己也會轉的。」
聽完星見凜簡單的說明後,三名女孩子摸著面前的圓盤乖巧的應道:「知道了!」
當項目內所有游客落座後,汽笛的聲音響起,茶杯伴隨著音樂開始旋轉起來。
從來沒有接觸過旋轉茶杯的三個女孩子,小心翼翼的配合著,從相同的方向轉動著手下的圓盤。
當感覺到茶杯旋轉的速度在她們的操作下加快後,紛紛發出了壓抑不住的清脆笑聲。
剛開始時,所有的茶杯速度都還正常。但是不一會兒,很多人就看到一盞薄荷色的茶杯以飛快的速度旋轉穿梭起來,期間還伴隨著男生清亮歡快的喊聲。
沉浸在搓盤子的興奮裡的三個女孩子,並沒有注意到那盞飛速旋轉的茶杯,只有星見凜沒忍住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伏黑惠的海膽頭在快速的旋轉中左右搖擺,他的腦袋已經開始隱隱發暈,眼前一片虛幻。除了同坐的兩個人之外已經看不清其他任何東西。
夏油傑也頗為頭疼的按了按眉心,「悟,你能慢一點嗎?」
他在凜提出那樣的安排後,就隱隱想到了後果,但是沒想到這個東西會這麼暈。
「哈?傑你難道會覺得暈嗎?那也太遜了吧!」
讓普通人覺得眩暈的旋轉,對於大腦常年接收龐大信息量的五條悟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如果說,高專裡最不能容忍挑釁的人是五條悟,那麼第二個肯定就是夏油傑。
黑發青年露出了猙獰的微笑:既然如此,那就再更快一點吧。
短暫的游戲時間結束,從設施裡出來的三個女孩子興致勃勃地討論著游戲感受。
星見凜站在出口處回身往裡看,向這邊走來的那三名男生中,只有五條悟仍然是之前那副活力滿滿的樣子,夏油傑按著眉心臉色有些不太好,而伏黑惠…
星見凜有些心虛的看著那個腳步虛浮,眼神已經失去了高光的男孩子,「惠,你還好嗎?」
聽到自己的名字,伏黑惠下意識地抬眼看向星見凜,混沌的意識突然稍稍清醒了一下。
他知道哪裡不對勁了。
他們的人數可以排列多種組合方案,但這對疑似情侶的人分開坐就是最大的不對勁!她很可能早就知道會發生些什麼!
這三個大人就沒有一個靠譜的!!
從旋轉茶杯出來,一路走走停停的拍照抵達FP卡的項目入口時,剛好是他們預約的那個時間段。
聖誕節的游樂園,即使是領取了FP卡,眾人也等待了不短的時間才輪到他們進入游樂設施。
這是一個沉浸式的瀏覽項目,游客坐在蜜罐形狀的座位中,順著設定好的軌道進行瀏覽。
每個蜜罐可以坐4個人,站在夏油傑身旁的雙胞胎忍不住把目光投向星見凜,她們的臉上明明白白的寫著還想星見凜一起坐。
五條悟一把攬過身旁少女的腰肢,好看的眉毛高高挑起,「她是我的,你們就別想了。」
從小對外界缺乏認知的雙胞胎還不能理解白發青年這個動作代表什麼意思,「為什麼星見大人是你的?」
「因為她是我女朋友,你們知道女朋友代表什麼嗎?」
雙胞胎搖了搖頭。
盯著她們的白發青年露出囂張地笑容,「就是我在的時候,你們永遠也沒有機會單獨和她玩!」
還以為他要解釋什麼的其他人:……
心意相通的雙胞胎們對視了一眼:那如果變成夏油大人的女朋友,肯定就可以和她們一起玩了。
直覺雙胞胎們可能會說出什麼驚人的話,夏油傑率先牽起她們走向蜜罐車,「等下次找個悟不在的機會,你們再和凜一起玩吧。」
話雖然沒錯,但是五條悟總覺得是不是哪裡不對?
蜜罐車分前後兩排,津美紀和伏黑惠坐在前排,星見凜和五條悟坐後面。
一切准備就緒後,面前童話書一樣大門打開,一輛輛蜜罐車魚貫而入。
隨著視野的改變,色彩濃郁的童話世界展露在眼前。
歡快多變的音樂、不斷更迭的場景、生動緊湊的故事內容,在短短四分鐘的時間內,孩子們曾經在書上讀過的童話故事,生動形像的在眼前完整的演繹了出來。
就好像他們也跟著那只黃色的小熊進行了一場驚險刺激的尋找蜂蜜之旅。
如果不是時間不允許,雙胞胎甚至還想再看一次。
眾人在主題餐廳用餐休息過後,提前到了花車巡游的路徑上尋找合適的觀看位置。
沒等多久,花車巡游便開始了。
伴隨著音樂聲的響起,造型風格獨特,讓人一看就知道出自哪個童話的巨大花車,一輛接一輛緩緩出現在道路的盡頭。
童話故事裡的人物一一出現,不再是書本上那樣隔著紙張或者電影裡隔著屏幕,而是在現實裡真切的走進人們的視野中。
他們有的在花車上坐著不同的動作和附近的游客互動,有的則是在地面上跟隨著花車跳著歡快舞蹈,引得周圍的游客連連歡呼。
五條悟對眼前路過的花車一點都不感興趣,他從背後抱著星見凜,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一直歪頭盯著她看。
少女的嘴角有著壓抑不住的弧度,她眼眸晶亮地舉著手機將面前的畫面拍攝下來,顯然很開心的樣子。
「這麼喜歡游樂園嗎?」
「嗯?」星見凜下意識應了一聲,將手機裡不想要的照片刪除後,轉頭看向肩膀上那顆毛茸茸的腦袋。
午後金色的陽光落在青年如雪般潔白的碎發上浮起淡淡的光暈,小墨鏡後面映著陽光的蒼藍色的虹膜像是撒上了細碎的金箔,綺麗卻又聖潔。
果然,這張臉不管什麼時候看都很讓人心動啊。
星見凜沒忍住湊過去親了親他,隨後彎起眼睛笑道:「因為你在這裡啊。」
眼底的藍色變深,五條悟環在星見凜腰間的手悄然收緊,嗓音壓低,「現在能回家嗎?」
星見凜疑惑了一瞬,隨後秒懂他的意思。當即抬手蓋住他的臉轉過頭去,耳尖發燙的低斥道:「閉嘴吧。」
既然要過聖誕節,那當然少不了火雞大餐。
游樂園的各家餐廳都推出了節日限定套餐,事先做足了功課的夏油傑在晚餐時帶眾人坐到了一家可以看到煙火表演的餐廳。
當各種各樣的甜點被端上來時,四個小孩子的眼睛都直了。
「我們…能吃完這麼多的甜品嗎?」
美美子看著面前一道道散發著甜蜜味道的可愛點心,發出了來自內心的疑惑。
雖然她們很喜歡吃甜點,但是這也太多了吧?
美美子說完後,只見坐在她對面的那位白發青年漫不經心地把面前的甜點都歸攏起來,「這些都是我的,你們一人只有一份。」
四位小朋友:??
十指交叉支著下巴的夏油傑,看著滿臉懷疑人生的幾個孩子微笑著開口,「喜歡的話多吃幾種也沒關系,不夠還可以再點。」
看著一份接一份的甜點被迅速消滅,被夏油媽媽教導不可以多吃甜點,不然會蛀牙的菜菜子滿臉茫然,「不會蛀牙嗎?」
「那是你們。」五條悟咬著一塊米奇圖案的巧克力,臉上揚起一種十分欠揍的笑容,「『最強』可不會出現這種方面的問題。」
四位小朋友:雖然不清楚你什麼意思,但是看起來真的好討厭哦。
當晚餐的重頭戲-烤火雞,被端上來時,外面的夜空也綻開了璀璨的花朵。
聽見煙花的響聲,三個女孩子立即放下手中的餐具,撲到玻璃窗前仰頭看向天空。
「好漂亮啊。」
「是不是有種說法,在看到煙花的時候可以許願?」
「笨蛋菜菜子,是看到流星許願啦。」
「啊?煙花不可以嗎?」
「也不一定…要不要試試看?」
「那我要…」
「笨蛋,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當眾人大包小包的離開游樂園時,時間已經臨近晚上十點了。
夏油傑是帶著雙胞胎住酒店,而星見凜他們則是返回港區的公寓,出了游樂園的門之後眾人就相互道別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雖然很舍不得星見凜和新認識的小伙伴,但是一想到夏油傑說明年就會接她們來東京住後,立即就振作了起來。
「那我們下次再見!」
「再見——」
揮手告別了新朋友之後,津美紀仰起臉看向星見凜和五條悟,「我從來沒有過過這麼開心的聖誕節,謝謝星見小姐、謝謝五條先生。」
平時一副酷哥模樣的伏黑惠,也表情溫和的朝兩人道謝。
聽著他們的感謝,星見凜輕輕彎起眼睛,「也謝謝你們,我們今天也很開心。」
五條悟哼笑了一聲,然後牽過星見凜的手,「走了,回家吧。」
小孩子是一種非常神奇的生物,出游樂園時還精神滿滿的,等坐上返程的車時,不過幾分鐘就睡著了。
當星見凜將津美紀放到床上安頓時,迷迷糊糊的女孩子突然抓住她手,發出一聲模糊不清的夢囈,「媽媽?」
星見凜愣了愣,然後用另一只手摸摸她的頭,放輕聲音安撫道:「睡吧。」
手上的力道逐漸松去,星見凜盯著床上的女孩看了一會兒,然後調暗了壁燈的亮度出去了。
父母…真是一個沉重的詞語啊。
第73章 入學後的第七十三天
正式成為家主第二天就跑掉了的青年,終於在年前嘗到了惡果。
聖誕節的第二天,五條隼人親自來了東京堵人,說什麼也要把這位不靠譜的家主提前請回去。
收到五條隼人已經抵達公寓樓下的消息後,五條悟丟開手機一把抱住身旁的戀人開始撒嬌,「這些人好煩啊,過年的事情都要讓我來確認,那麼多年的飯都是白吃的嗎?!」
星見凜安撫性地拍拍他的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她還記得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即使松島家那樣發跡不過幾代的小家族,每年過年前後作為大家長的松島大輝都忙得不行。更何況五條家這樣傳承了千年的家族。
五條悟也知道這是他成為家主所需要付出的一些代價。但是每年都讓家主來安排過年的事宜也太蠢了吧?
制定個計劃表,每年照著上面辦不行嗎?!反正都是一些沒什麼新意的事情。
抱著戀人磨蹭了一會兒之後,五條悟放開星見凜轉頭去看坐在另外一張沙發上的兩個小鬼,目露不爽,「我都還沒有和凜過過新年,倒是便宜你們兩個了。」
本來接伏黑惠和津美紀過來時,是沒有和他們一起過新年的打算的。
雙方並不熟悉,星見凜自己也不是個什麼自來熟的人,與其貿然安排引起不自在,還不如就當什麼都沒有。
而五條悟現在雖然是他們的監護人,但是五條家的氛圍並不適合這兩個孩子,所以也沒有接他們過年新年的想法。
只是當五條悟掛斷五條隼人的電話,說要先送他們回琦玉的時候,星見凜看著津美紀眼裡陡然暗下去的光芒,開口留下了他們。
「要不然惠和津美紀留下來陪我過新年吧。」
她的話說完後,三雙眼睛的目光頓時集中了過來。
五條悟滿臉不可置信地用眼神質問她,你都沒有留我過新年!
津美紀怔怔地看著她,隨後露出期待又遲疑的目光,「真的可以嗎?會不會太打擾星見小姐了。」
「當然可以。」星見凜點點頭,「我家就我一個人,沒什麼打不打擾的,有你們在還能熱鬧一點。」
於是,兩位小朋友欣然應允。
聽見五條悟的話,乖乖坐在沙發上的津美紀朝他露出了燦爛甜美的笑容,「我們會好好聽星見小姐話的。」
就連伏黑惠都因為五條悟臉上那副不爽的模樣,露出了一點淺淡的笑意。
看著兩個仿佛在向他炫耀一般的小鬼,五條悟暗自磨了磨牙。
-
新年的計劃臨時變更,星見凜領著兩個小朋友去超市進行了一番大采購。
當星見凜在超市的服務台填完送貨地址時,開始考慮明年要不要抽時間去學車,不然有時候太不方便了。
津美紀和伏黑惠從來沒有過過這樣的假期,看不完的漫畫書、玩不過來的游戲、怎麼吃不會見底的零食,這大概是所有小孩子都夢寐以求的一種假期了。
但乖孩子就是乖孩子,在徹底被這美妙的生活腐蝕前,津美紀想起了自己的寒假作業。
已經三年沒有過假期作業的星見凜:…高專使人墮落。
帶他們回琦玉取了各自的寒假作業後,三人每天的活動又多了一個項目一一寫作業與輔導作業。
小學生的寒假作業並不多,其中占比較大的是讀書感想。
家裡只有各種漫畫書和雜志的星見凜:…她是真的墮落了!
但好在公寓位於繁華的東京港區,離家不遠的地方就有館藏豐富的圖書館。
趁著陪兩個小學生做課外閱讀時,星見凜也找了幾本書補充一下自己的知識面。
高專的文化課只有半天時間,在知識面上肯定是比不上普通學校的。
星見凜摩挲著手中的書頁:要不要繼續去讀個大學?
隨後她又否決了這個想法,以任務的繁忙程度來說,一個學期可能都上不了幾天完整的課,還是有時間自學吧,就像硝子那樣。
明天就是新年了,圖書館裡的人並不多。安靜閑適的環境裡,只有偶爾響起的腳步聲和輕輕翻動書頁的聲音。
當聚精會神的星見凜翻著書頁准備看向下一頁時,她翻書的動作忽然停在了那裡。
少女抬起銀灰色的眼眸不露痕跡地朝前方看了一眼,然後輕輕合上書本,朝對面坐著的兩位小朋友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我去一下洗手間。」
津美紀點點頭,然後又重新沉浸在扣人心弦的故事中。
星見凜走後,伏黑惠老是想起她剛剛看他的那個眼神,總覺得有什麼其他的含義?
就在他暗暗思索時,突然感覺到什麼似的驟然回頭。
少女遠去的背影上,一只蟲型咒靈正緩慢地爬上她的肩頭。
沒有太陽的天空顯得灰蒙蒙的,冷寂的走廊上只有星見凜獨自前行的身影。
星見凜掃了一眼地上立著的「清掃中」告示牌和旁邊的清潔車,隨後繞過它們推開了衛生間的門。
一進門,古怪的咀嚼聲伴隨著濃郁的血腥味飄散出來。
順手合上門,從肩上咒靈的口中將一把小太刀抽出來時,星見凜已經繞過外面的洗手台進入了內部。
鮮紅的血液浸透了米灰色的工作服流淌到了白色的瓷磚上,失去了血色的手掌間還握著那把蜿蜒著水漬的拖把。
星見凜看到這個男人時,他已經被一只長著四肢的鯰魚模樣的咒靈啃食掉了大半個上半身。
吃得正歡的咒靈被腳步聲吸引,它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卻直直對上了那雙銀灰色的眼睛。
饜足的咒靈頓時丟開手中的屍體,張開鋒利的大嘴,發出意義不明的叫聲撲向星見凜。
眉目冷若冰霜的少女隨手劈下手中的刀,那只殘忍凶惡的咒靈被一分為二,驀地消散在空氣中。
將刀收回咒靈口中,星見凜看了那具屍體一眼,隨後垂眸聯系相熟的輔助監督。
當三人離開圖書館准備回家時,在圖書館的門口看到了停駐的警車。
津美紀好奇的朝警車的方向打量了一眼,「是出什麼事了嗎?」
星見凜還沒說話,就聽伏黑惠用不以為然地語氣說道:「也許是公車私用也說不定。」
星見凜:??
小朋友,你的想法不太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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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裝修豪華的房間內,面容嬌艷的長發女人放下捂著眼睛的一只手。
那只重新露出來的眼睛裡,針尖大的瞳仁逐漸放大,然後慢慢擴張成正常大小。
旁邊靠在沙發裡,夾著雪茄的中年男人口吐白煙的問道:「怎麼樣?」
「一個照面就被解決了,看來的確不是一個普通的1級術師。」長發女人仔細回想了一下剛剛通過術式看到的那一幕,「她沒有術式的消息也應當是真的,不然就不會使用咒具進行祓除了。」
「是麼。」男人重新將雪茄含入口中,明明滅滅的猩紅映在黑色眼睛裡,像是有火在燒,「等那邊的消息確認後,就准備動手吧。老大已經等不及了。」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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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著米白色吊燈的開放式廚房裡,金黃的豬排在油鍋中發出滋啦啦的響聲,站在旁邊水槽前清洗水果的伏黑惠突然開口,「你當時看我的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嗯?」星見凜將豬排挨個翻面,輕笑著反問,「惠覺得我是什麼意思?」
「雖然我對你們不太了解,但是能感覺得到你們很強。所以那種情況下,肯定不會是讓我給你幫忙。」
伏黑惠將一串洗好的葡萄拎起來控了控水分,「是想提醒我有什麼不對勁就趕緊離開。或者,還想試試看我能不能發現些什麼?」
「惠很聰明呢。」神色溫和的星見凜用筷子輕輕點著鍋裡的豬排,「不管你以後是否會成為咒術師,敏銳一些總不是什麼壞事。」
伏黑惠露出不解地眼神,「你們來找我,不就是因為我的能力嗎?」
為什麼還要說「以後是否會成為咒術師」這種話,他難道還有得選擇嗎?
「是啊。」星見凜歪頭看他,理所當然地說道:「但是我和悟從來沒有想過要讓你以後一定成為什麼樣的人,選擇權永遠在你自己手中。」
他們的確是希望伏黑惠成為咒術師和他們共同前行的,也正是因為這一可能性才去和他接觸的,但如果他不願意,他們也不會勉強。
伏黑惠在星見凜的話中睜圓了眼睛,手中拎著的葡萄「噗通」一聲掉回了水中。
「惠,你的水果還沒洗好嗎?」擺放完碗筷回來的津美紀從兩人的身後探出頭來。
見到水盆裡還有不少水果,她干脆擼起袖子擠到水槽邊,「那一起洗吧。」
星見凜笑眯眯地收回目光,看向津美紀,「津美紀喜歡焦一點的還是剛剛好的?」
「焦一點的會比較香!」
「我知道了,惠呢?」
「都可以。」
吃過飯後,在寫任務報告的星見凜有些猶豫。
她雖然不能像五條悟那樣精准地判斷咒力量,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在最初感知到那股詛咒時,不可能是二級,但隨後那股咒力量就上去了。
而且,出現得也好像太過突兀了一點?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現。
想了想,星見凜最後還是將自己的疑惑寫了上去。
【請調查詛咒出現原因,且詛咒的力量在短時間內因不明原因上浮,不排除其可以通過進食人類獲得咒力。】
第74章 入學後的第七十四天
御三家的新年並沒有想像中的保守。
平時用來隔斷房間的紙拉門全都打開了,在本宅裡守歲的五條族人按身份和年齡分居不同的位置。
如果是年輕人多一點的地方,自然也就熱鬧些,隱隱能聽見各種游戲聲、玩笑聲;
年長的人多一些,就會安靜不少,他們大多喝喝茶、玩點紙牌之類的;
等再往上走一輩,就只有單純喝茶聊天的了。
而五條悟所在的位置,是一個能將所有區域全都收進眼裡的地方。
能在這個時候跟在他身邊的,要麼是族中長老,要麼就是受到重用的人。
往年家主所在的這片區域都是安靜閑適的,但是今年非常不同一一
這裡支起了一張麻將桌。
「碰,八筒。」
五條悟看著桌角的麻將,眉毛高高挑起,「你這胡什麼?又是斷么九?!」
「你也沒說不能斷么九啊。」碰牌的老者摸著自己的山羊胡子,笑眯眯地開口。
聽著他的話,五條悟頓時不滿地睜大眼睛,「能不能有點夢想了?一番兩番的牌胡著有什麼意思?!」
「夢想都是年輕人的,老頭子我啊,能贏就行。」
在五條悟准備開口挑釁前,熟悉他性格的前任家主一邊慢悠悠地摸牌,一邊隨口問道:「外面有消息說你有女朋友了,都問到我這裡來了。」
五條悟皺了下眉,隨即不以為然地說道:「怎麼,難不成還想左右我的婚姻嗎。」
沒有否認,也就是真的了。而且,用的還是婚姻這個詞…
前任家主抬起眼睛看他,「那倒不是,就是奇怪你沒有帶人回來。」
察覺出對方話裡的試探,五條悟扯開嘴角,露出一抹鋒利的笑容,「會來的,以家主夫人的身份。」
另一位牌搭子一一五條隼人,此刻在心裡第一萬遍詢問自己為何要出現在這張麻將桌上。
就在兩人說話間,那位山羊胡老者看見前任家主打出來的牌,高高興興地把自己手中的牌推了,「欸欸,胡了,斷么九。」
五條悟看著自己手中已經聽牌的四暗刻,瞬間炸毛,「下把開始兩番才能胡牌!」
老者撇撇嘴,表情敷衍地應道:「行行行,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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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裡的暖氣開得很足,電視裡正在播放的是除夜必看的紅白歌會,星見凜、伏黑惠和津美紀三人穿著舒適的家居服坐在客廳毛茸茸的地毯上玩飛行棋,手邊擺滿了各種小零食和水果。
「等、等等!惠你換一架飛機走啊!我的飛機又要被你的踩回家了!」
面對津美紀的請求,充耳不聞的伏黑惠毫不留情地用自己的飛機取代了格子上之前那架飛機。
「玩游戲要願賭服輸啊。」
男孩子臉上的表情冷淡,但是深藍色的瞳孔裡卻含著輕淺的笑意。
津美紀懊惱地嘟起嘴,隨後很快打起精神,「你等著!」
隨著手邊的零食不斷減少,電視裡的紅白歌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結束了。
星見凜一手投骰子一手去摸手機,准備看看幾點了。
在她的指尖剛剛觸到毛毯裡的手機時,手機恰好震動了起來。
翻開手機一看,來電人是五條悟。
一接起電話,輕快熟悉的聲音迫不及待地傳了出來。
「凜你現在在做什麼呢?」
「在跟惠和津美紀玩飛行棋。」星見凜移動著自己飛機隨口答道。
「這種時候不應該說你在想我嗎?!當你的戀人問你在做什麼的時候,就是在問你有沒有想我!」
電話那頭撒嬌耍賴的語氣和一個得不到糖果而正在生氣的小孩子沒有任何區別。
甚至因為聲音穿透力十足,被旁邊的兩個真正的小孩子聽得一清二楚。
一人臉上寫著:五條先生竟然是這樣的人嗎?
另外一人臉上的意思也表達得十分清楚:為什麼他能說出這麼肉麻的話?
星見凜低低地清了下嗓子,示意他收斂一點,隨後熟練地安撫他順帶轉移話題。
「當然也是想你的,下次我會把這句話放在第一句說的。你呢?家裡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嗎。」
伏黑惠和津美紀對視了一眼,今天的游戲時間看來是結束了。
津美紀朝星見凜比了個結束游戲的手勢,看到星見凜點頭後,便和伏黑惠一同開始收拾東西,星見凜則是握著手機窩進了沙發裡。
在五條悟說不玩了然後拿著手機走出和室的時候,那位山羊胡子的五條長老一把薅住疑似准備開溜的五條隼人。
「隼人,你給我說說悟那個女朋友是個什麼樣的?」
被抓住的五條隼人眼觀鼻鼻觀心,「不清楚,只在繼任儀式上見過幾面。」
老者不滿地揚起眉毛,悄悄朝門外看了一眼後,壓低聲音湊近他,「你不要敷衍我啊,是你去東京接的悟,當初他們來本家也是你接待的。老頭子只是打聽打聽是個什麼樣的性格,這種不算不能說的事情吧?」
「是真的不清楚。」五條隼人語氣平淡地答道:「如果您想知道情報上的資料,我倒是可以說幾句。」
「嘁,這種情報怎麼做得數嘛。」老者不以為意地朝門口那邊抬了下下巴:「能看上悟的,要麼跟他一樣的性子,要麼就是個性格好沒脾氣的。再就是衝著五條家來的,沒有第四種了。」
「您既然心裡有數,就不要問我了。」
前任家主則是想的另外的問題,「有安排人保護她嗎?」
五條悟有了女朋友的消息一旦傳出去,那些想要打擊五條家的人,可不會無動於衷。
「家主沒有給過這樣的命令。」
「是嗎…」
門外的五條悟已經順著檐廊走到了鏡湖邊,支著一條腿坐在小時候常坐的位置上。
「能有什麼好玩的,這些老頭子連打麻將都保守得只胡一番兩番的。」
聽見五條悟的話,星見凜揚起眉梢笑道:「那聽起來也沒你說的那麼無聊嘛,我還以為只是喝茶聊天,然後彙報彙報這一年都干了些什麼。」
「五條家不這樣,其他兩家就不好說了。」
兩人沒聊多久,各自眼前的夜空上便在同一時間炸開了璀璨的煙花,星見凜甚至還聽到了一點從五條悟那邊傳來的悠長鐘聲。
「新年快樂,悟。」
溫柔的聲音幾不可察地頓了下,隨後繼續道:「我愛你。」
電話那頭的聲音窒了窒,隨後低低地笑起來,「我也愛你,新年快樂。」
煙花炸響,正在收拾東西的津美紀當即拉起伏黑惠跑到了落地窗前。
抵在玻璃上的掌下出現了一點模糊的霧氣,津美紀看了一會兒外面從沒見過的瑰麗景色,慢慢偏頭看向身旁的男孩子。
「新年快樂,惠。」
「嗯,新年快樂。」
隨後,兩個孩子不約而同地回頭過看向後面窩在沙發裡的人。
正在講電話的少女臉上是溫柔而又幸福的表情,見他們看過來時,她彎著眼睛抬起另外一只手朝他們揮了下,「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津美紀聽見了惠和自己一同說出來的新年祝福,她想:他們以後一定會好起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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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離學生身份後的咒術師就不像之前那麼輕松了,從新年的第三天開始,大家就都忙碌了起來。
比起祓除咒靈的戰鬥而言,長時間往返的路途更讓人覺得疲累。
朝東京方向而去的新干線上,因為時間不早了而沒有多少旅客。
星見凜和五條悟聊完天,放下手機正准備吃點東西填一下肚子的時候,一道攜著靡麗香氣的身影在她旁邊坐下。
「小妹妹,如果再隨便亂動一下的話,這輛車上的其他人可就要無辜死去了哦。」
明艷動人的女人撩開耳畔的長發,笑盈盈地支著下巴看著星見凜,像極了一條吐出了蛇信的美人蛇。
星見凜看著她,表情十分冷靜,「那我收回手總可以吧?不然這樣僵在這裡挺不舒服的。」
「可以。」女人好脾氣似地笑了笑,「不過我們還是先立下束縛吧,你不做任何抵抗的和我們走,我們就放過這一車的人,怎麼樣。」
陳述的語氣不給星見凜任何選擇的余地。
星見凜看著她,一時沒有說話。
女人似乎看出她在想什麼,耐心補充道:「在見到我們老大之前,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束縛也只是讓你配合我們趕路而已。」
說完,她朝星見凜曖昧地眨了下眼睛,「畢竟,要是鬧出動靜被五條家知道就不好了。啊,對了,也不能傳遞消息出去哦。」
這次,星見凜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會面對些什麼,但是她還做不到讓這一車無辜的人因她死去。
束縛成立,女人開心地朝星見凜笑了下,「真是個好孩子呢。」
當列車在下一站靠站停車時,女人也站起了身來准備下車,「走吧,我們就不去東京了。」
隨著她們離開座位,一名坐在不遠處的黑衣男人也跟了上來。
女人看了那個男人一眼,笑眯眯地說道:「我就說咒術師們都是聽話的好孩子吧。」
面無表情地男人看了她們一眼,沒有說話。
女人似乎不滿意他的態度,挑起眉梢抱怨,「真是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啊,最討厭和你出來了。」
第75章 入學後的第七十五天
那兩人帶著星見凜避開路上所有有攝像頭的位置,穿過一道小巷後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黑色私家車。
上了車後,女人遞給星見凜一個眼罩,「我想你應該不會喜歡別人給你戴這個吧?」
星見凜接過眼罩默不作聲地戴好。
她才剛剛戴好,就感覺到女人朝自己的腰間伸過來的手。
星見凜一把抓住對方的手,不帶什麼感情地問道:「你想做什麼?」
「你這個瓶子裡是那只可以儲存東西的咒靈吧,讓客人帶著武器上門也太失禮了。」
「如果你們想打它的主意就太可惜了,這只咒靈的主人是傑,你們動了它,傑第一時間就會知道我這邊出問題了。」
星見凜的話讓女人頓了頓,隨即語氣訝異地說道:「真的假的?這是那個『咒靈操使』的?」
「沒必要騙你。你們既然有備而來,想必也知道我和傑的關系不錯,把咒靈借給我用也不是什麼稀奇事,畢竟我沒有術式。」
星見凜的話很有道理,女人和那個男人對視了一眼後,失望地收回了手。
車廂內一時安靜了下來,一個疑問從星見凜的心中冒了出來:這些人,跟之前傑的事情有關嗎?還是說,只是衝著悟去的?
「你們找我做什麼?」
「嗯?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女人笑吟吟的聲音響起,「只是想找你幫忙而已,畢竟會反轉術式的人,不管在哪可都是個寶貝呢。」
女人的回答讓星見凜沉默了一瞬,她沒有想過對方是衝著自己來的。
而且,如果只是想要她用反轉術式救人的話,用得著這樣大費周章嗎?
星見凜沒有說話,女人也不介意,她興致勃勃地繼續詢問道:「不過,你真的在和那個『六眼』交往嗎?他竟然都沒有安排人保護你欸,不然的話,我們的目標可能就要換成另外一個反轉術式了。」
聽到女人的這番話,星見凜才隱隱有些相信這些人真的是衝自己來的。
在她默數到4726的時候,車停了下來。
「好了,你可以摘眼罩下車了。」
隨著女人的話,星見凜將眼罩摘了下來。
這裡似乎是郊外的一處深山裡,周圍零星坐落著幾幢獨棟的小洋房。
大概是聽到車輛的聲音,洋房內有人出來看了一眼。
男人和女人領著星見凜朝前方的森林中走去,當回頭已經看不到那些洋房的輪廓時,星見凜有些疑惑他們究竟要帶自己去哪。
就在這時,她感覺自己好像穿過了一個看不見的「帳」。
視野裡的景色陡然發生變化,之前茂密的森林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奢華大氣的歐式莊園。
如果之前還不能確認這些人的身份的話,那麼當星見凜看到眼前這座繚繞著濃郁黑氣的建築時,就能夠確定他們都是詛咒師了。
咒術師裡可沒有這種與詛咒為鄰的瘋子。
男人上前推開鐵藝的鏤花大門,繞過噴泉往裡走,穿著燕尾服的老管家等候在精致華麗的大門前。
星見凜將目光從繚繞著黑氣的建築上收回,精致的大門前,頭發搭理的油光水滑的老管家輕輕朝他們頷首,「看來你們一路順利。」
「還不錯,就是小妹妹的武器卸不下來。」女人聳了聳肩,腳步輕快地朝裡走去。
「不必在意,這位小姐想來是個聰明人。」老管家不在意地笑了笑,精明的目光看向星見凜,「先生等你很久了。」
這些人的自信並不是毫無根據的。
首先,就目前這三個詛咒師來看,他們應當都有著1級的水平,而外面那些房子裡有多少人還不清楚。
其次,這裡看起來似乎是他們的大本營,裡面究竟藏了多少髒東西,怕是只有主人才知道。
所以在面對一個沒有術式的術師時,自然不會把她當成什麼威脅。
三人輕視的態度,讓星見凜多少放下心來。
越來越強的詛咒氣息讓沉睡的八岐醒了過來。
【你這是改行當詛咒師了?】
【沒有,被人請來喝茶的。】
八岐笑了一聲,「說起來,我也餓了好久了,等下走的時候讓我隨便吃點沒關系吧?」
腦海內慵懶的女聲染上一些陰郁的色彩,讓人毛骨悚然。
星見凜感受了一下脖頸處泛起的雞皮疙瘩,毫無感情地回答她,「不吃人就行。」
聞言八岐有些失望地拉長了調子,「啊,知道了。」
這座莊園內似乎沒有多少人在,星見凜跟著管家三人上了二樓,沿著富麗堂皇的走廊行了三四分鐘後,在一扇精致的雙開門前停了下來。
期間,星見凜只碰見兩名咒力微弱的女僕,和一名青年詛咒師。
老管家恭敬地在門上敲了三下後,握住門把手,推門進去。
厚重的木門一打開,一股混雜著消毒水氣味的腐朽氣息撲面而來,星見凜被這股味道熏得皺了下眉。
房間內的窗簾都被拉了起來,只有壁爐裡燃燒的火焰勉強照亮了一角。
率先進門的老管家,一邊走到窗前拉開窗簾,一邊恭敬地說道:「先生,那位反轉術式小姐來了。」
昏暗的被褥裡,一道身影緩慢地坐了起來。
借著不太明亮的月光,星見凜只能勉強看清對方的半張臉。
那應該是一名年約六十的老者,面容的輪廓有些消瘦。但是看起來卻又有一種異樣的浮腫感,衣物下的身體輪廓也非常的不對勁。
最主要的是,星見凜在他身上感覺到了許多種不同的咒力,那些疊加起來的咒力量達到了一個十分可怕的程度。
「終於見到你了,星見小姐。」
沙啞的聲音像是枯枝劃過砂礫一般,讓人聽起來十分地不舒服。
星見凜面色平靜地看著他,「怎麼稱呼?」
「呵…」處變不驚的態度讓老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好多年都沒有人問過這個問題了,我都快忘了自己叫什麼了。」
老者掀開被子,和面容不符的臃腫身體慢吞吞地從床上下來,然後拖沓著步子走進月光中。
「相川,叫我相川好了。」
清冷的月光投在順滑的綢緞布料上,睡衣下的那些凹凸就像是起伏的山川。
星見凜一點都不想知道那下面有些什麼東西。
「相川先生找我來是想做什麼?」
即使星見凜沒有學過系統的醫學知識,她此刻也能意識到眼前這個人那糟糕的身體狀況。
但是不管對方目的如何,她都不會救這樣的人。
「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急性子。」
相川擺了擺手,門邊候著的那個女人和男人便恭敬地躬身離開,只有老管家還等候在原地。
他慢慢踱步到窗前的單座沙發上,老管家立即上前從鬥櫃裡拿出雪茄盒,抽出一支剪開後,恭敬地遞至相川的手邊。
相川拿過雪茄含進嘴裡,老管家立即又從口袋裡摸出一只銀色的打火機給他點燃。
隨著明滅的火光,散發著辛辣氣息的白色煙霧頃刻繚繞了相川枯瘦的面容,襯得那雙鷹隼一般的雙眼格外滲人。
吞吐了一會煙霧後,相川夾著雪茄啞笑著開口,「不知星見小姐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高專能給你的,我們都能,高專不能讓你做的事情,我們也能。」
星見凜一時沒忍住,露出了看傻子的眼神。
能讓這麼多詛咒師俯首稱臣的相川自然不是個傻子,他一眼就看懂了星見凜的表情。
眯起的雙眼讓那張枯瘦的面容變得殘忍而陰鷙。
而星見凜則是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和悟在一起久了,自己已經變得這麼不會看場合了嗎?
「我知道,有些本事的年輕人都是驕傲的,但是太過自大可是會吃虧的。」
相川可能看在反轉術式的份上,一時沒有和星見凜計較,只是神色聲音不復之前的平和。
「況且,以你的身份,就算能嫁進五條家不過也是個側室,終歸還是要被正室壓在頭上。與其看人臉色,不如選擇另外一種瀟灑自在的生活。」
聞言,星見凜愣了一下,隨後露出一些驚愕的神色。
正室和側室又是什麼?!這種東西現在還存在的嗎?!
星見凜驚訝的表情不知讓相川腦補了什麼,他緩和了聲音引誘道:「而且高專那邊大多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你為他們賣命干活,他們還要否認你的價值。這樣的人,真的值得你跟隨嗎?」
星見凜想了想了相川話裡的意思,覺得對方大概是在說咒術總監部那邊當初想壓下她1級評級的事情?
那這麼看來的話,這伙人的消息渠道還挺寬啊。
「你讓我加入你們的原因就是因為想要一個反轉術式?」
「反轉術式固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你。」
相川將手中的雪茄擰滅在煙灰缸裡,朝星見凜露出志在必得的目光,「我的術式會有一些副作用,需要反轉術式來減輕我的痛苦。所以我會給你最高的權利,在這裡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可以支配任何一個人,沒有人會有怨言。」
「論財富和地位我可能比不上御三家,但是和那些你能得到的東西來說,我能給你的比你想像中的要多的多。」
星見凜面色平靜地看著他,心想:真是不好意思,我想要的只有一個人。
「如果我不答應的話,會怎麼樣?」
「如果你不答應的話,那只好請你在這裡住下了。莊園裡什麼都不缺,倒也不會太無聊。」
相川無所謂地笑了下,目光落向星見凜腰間的玻璃瓶,「這個結界隔絕了信號,詛咒的氣息也不會被外界發現。所以,不要想著有人會來救你。」
第76章 入學後的第七十六天
星見凜在來的路上思考過很多種應對方式,包括要不要虛與委蛇的打探一些消息之類的。
但是在她看到這幢建築後,就只剩下了一個想法:盡快把這裡解決掉。
住在這種環境中的詛咒師,不可能有什麼好東西。
而隨後見到的相川,更加讓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現在的問題是,她一個人不可能解決掉所有人,但如果要聯系高專那邊也來不及。
最重要的讓高專接手這些詛咒師們…很可能被咒術總監部那邊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最後不了了之。
相川從星見凜的臉上看出了些什麼,他靠進柔軟的椅背中,臉上浮現出一些殘忍的笑意。
「看來,我們這位反轉術式小姐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相川的話落,一道銀紫色的光鏈驟然出現在星見凜的視網膜上,是那位老管家的術式!
她迅速閃身離開原地,光鏈將她之前腳下的那片地面鑿出個洞來,並且留下了燒焦的痕跡。
隨後,更多的光鏈在房間裡出現,像游蛇一般躥向星見凜。
在房間裡梳妝的女人被外面的聲響驚動,她驚訝地挑了下眉梢,隨後立即起身出門。
精致的雙開木門被鑿出幾道拳頭寬的曲折裂縫來,四周的牆壁上也留下了淺淺的灼燒過的痕跡。
房間內閃躲的星見凜順利地放出了蟲型咒靈,咒靈出來後星見凜就第一時間用咒力護住了它,這個小東西要是被祓除掉了,可就虧大了。
從咒靈口中抽出一把長刀後,星見凜腳下動作一變,直擊沙發上的相川。
老管家雖然看出了星見凜的意圖,但是他的攻擊跟不上星見凜的速度。
他才剛剛作出反應,星見凜的刀刃就已經砍向了相川。
轟隆的巨響驚動了莊園內的所有人。
莊園二樓的一處外牆上出現了一面碩大的豁口,一只魚不像魚、蟲不像蟲的畸形咒靈卷住相川漂浮在半空中。而卡在豁口處一道看不清的黑影在一道寒光中猝然消散。
黑影消散後,能透過豁口看到房間內銀紫色的光芒如雷蛇般游離閃耀,但那些光芒隨即就寂滅在黑暗中。
這一切都發生的極快,畸形的咒靈才剛剛卷著相川離開一些距離,一道纖細的身影就閃電般地衝了出來。
淡藍色的咒力在刀刃上流轉,隨後帶起一道彎月似的刀痕劈向空中的相川。
一只憑空出現的咒靈擋下了星見凜的這一擊。但同時也給了星見凜重新靠近相川的機會。
星見凜反手抽刀,左腳踩了一腳這只新出現的咒靈,借力在空中回旋繞開了這只擋路的咒靈。
在靈活的身法和強大的控制力之下,星見凜竟然出現了短暫地滯空。
隨即她將手中的長刀向地面揮出斬擊,借著攻擊帶起的反作用力逼近了相川的身前。
少媚目沉靜地朝目標揮出刀,心裡卻在吐槽:能飛的真是太討厭了!
怕死的人,都會第一時間保護自己。
相川的反應很快,在星見凜踏上他的咒靈時,他就已經控制著兩只咒靈同時變換動作保護自己。
但是沒想到,星見凜最後這一刀的目標根本就不是他。
刀光避開了咒靈的身體部位,直接斬斷了它的頭顱
卷著相川的咒靈突然消散,兩人幾乎是同時下墜。
一只巨大的章魚型咒靈在兩人腳下出現,眾多的觸手伸向兩人。
不過相川是被那些觸手穩妥地圈住保護起來。而在空中沒有著力點的星見凜則是被一根靈活的觸手抓住了腳踝,狠狠地甩向了天空。
耀眼的火光、藍色的流光挾雜著破空的風聲,從不同的方向分別朝星見凜射來,在空中碰撞出絢麗的花朵。
三道身影出現在各處,同時朝地面上被章魚咒靈保護的相川跑去。
「先生!」
「先生你沒事吧?」
相川剛剛在地面上站定,就見空中那道被咒力包裹著的身影急速下墜。
咒靈的觸手第一時間朝半空中的身影探出,星見凜借著觸手在空中輾轉挪騰,動作流暢而輕盈,就好像是一只翱翔夜空的鷹隼。
只見她以不可思議地速度和角度避開了咒靈的眾多觸手,手中的長刀快如閃電,頃刻間就斬斷了大半的觸手。
兩道黑影同時襲來,星見凜在空中調整了下角度,反手橫刀擋下一擊。但同時也被對方巨大的力道撞飛出去。
給她這一擊的是那個之前一同出現在新干線上的男人。
男人似乎也是個近戰高手,星見凜被他的力道撞飛出去後,他踩了一腳身下咒靈龐大的身軀借力,執著手中的短刀再次拉近和星見凜的距離。
星見凜在空中平衡了重心,落地時雙腳快速後撤幾步止住了後退的趨勢。
「鏘一!」
悠長的武器碰撞聲響起,鋒利的刀身上映出兩張相互對視著的平靜面龐。
不過這種勢均力敵的感覺只有短短一瞬。
男人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往下一沉,隨著相交的武器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兩人腳下的地面頃刻間崩碎,細碎的土塊朝四周激射出去,男人手中的短刀也出現了裂痕。
星見凜的目光掠過後面跟來的咒靈,咒力的輸出再次加大。
看著刀身上的裂痕,男人的眼瞳不受控制地緊縮一下,不等他反應,長刀上的藍光忽然暴漲,而他手中的短刀驟然碎裂。
視線不受控制地往後仰去,男人怔怔地看著星河浩渺的夜空,一時想不起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阿青!!」
隨著凄厲的喊聲,星見凜已經祓除了那只跟過來的咒靈,瞬移般出現在了章魚咒靈的附近。
比起其他兩個面露哀意和震驚的人,相川顯得要鎮定多了,甚至還露出了贊賞的微笑,「真是令人驚喜啊。」
這樣強的戰鬥力還會反轉術式,一旦她加入之後,自己手中的勢力又能拔高一個台階了。
那只章魚咒靈顯然不只是會甩甩觸手而已,黑色水流在空中彙聚盤旋,然後直衝星見凜。
力度極強的高壓水流被刀分開,但是星見凜也被這股力道衝得不進反退。
「好了,你們也不是這位小姐的對手,出去等著吧。」
連續被祓除了兩只咒靈、又放出了一只咒靈後,相川的衣服下的凹凸不平已經消去了幾處。
他整了整衣袖,面帶笑意地看向十幾米之外的星見凜,「讓我來好好跟她談談。」
聽見相川的話,那青年露出不甘之色,卻又礙於相川的威懾不敢言語,只得紅著眼睛憤恨地轉身離開。
那個長發女人到是沒說什麼,往星見凜那邊看了兩眼後,朝相川恭敬的行了一禮後就快步離開了。
還好在新干線上用束縛困住她了,不然自己哪裡還有命回來啊?!
相川身上又消去一處凸起的地方,一只人形咒靈在他身邊出現。
那只咒靈一身白衣,披散的頭發看不見面容,根據特征和咒力量來看,很顯然是一只特級假想咒靈。
相川看著身邊的這只咒靈,眼裡露出瘋狂而扭曲的愛意,「真是沒辦法啊,只能拜托你讓這位小姐冷靜下來了,貞子。」
他的話剛說完,咒靈身影便緩緩消散在空氣中。
相川很清楚自己的那只章魚咒靈只能拖住對方一時半刻,想要重傷她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才當機立斷的放出了自己身上最厲害的一只咒靈,想要速戰速決地逼她定下束縛。
那只叫貞子的特級假想咒靈一出現,星見凜就感覺到了。
在星見凜被那黑色的水流牽制住行動時,她身後的空氣中出現了透明難辨的漣漪,隨後一個黑色的腦袋從漣漪中探出來,然後是青白纖細的手。
星見凜的眼皮不禁跳了跳:朋友們,怕鬼就少看恐怖片啊!
她側過身,腳下步伐變換,剛要躲開水流的衝擊卻突然踩到了什麼,心中頓時浮起不妙的預感。
陰冷的纏繞感順著踩到東西的那只腳爬上來,她低頭看去,發現自己踩到的是一盤錄像帶。而錄像帶裡伸出的黑色磁帶正像藤蔓一樣纏繞住她的腳向上攀爬。
磅礡的咒力從身體裡蕩出,但卻沒能將那些黑色的藤蔓從身體上撕去。
此時,章魚咒靈的攻擊到了。
星見凜只得先不去管腳下的東西,專心解決掉章魚再說。
黑色水流向著少女的身影席卷,擦過地面時,衝出深陷的凹痕,可見威力十分巨大。
星見凜加快速度靠近章魚,但是明顯感覺到那只被纏繞的腳不如以往的靈活。
是控制人行動的嗎?
面對效果不明的術式,星見凜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少女穿梭在觸手和水流間的速度一再提高,甚至在空氣中出現了閃爍的殘影。
而那只貞子咒靈,不知道是因為星見凜已經中了它的術式,還是因為它出現的速度跟不上她的速度,一直都沒有再出現過。
水流被劈開,觸手被斬斷,相川感知著咒靈飛速流逝的咒力,長聲感嘆,「要不是中了術式,還真不一定拿得下她啊。」
當章魚龐大的身軀被刀光劈開時,那些纏著星見凜的黑色磁帶已經蔓延到膝蓋上方了。
章魚被祓除後,相川沒有再放出新的咒靈。
他微笑著站在原地,遙遙看著星見凜,「我的術式名為『移花接木』。」
啊,糟糕,開示術式了。
星見凜默默感受了一下有些沉重的小腿,一時沒有貿然上前。
「我的術式能將捕獲的咒靈移植到自己的體內的器官上,從而驅使它們。」
「被移植的咒靈無法再重新增長咒力,也就是一旦它們的咒力用光,就會消失。每次用完一只咒靈,我都要重新補充一只。」
「但相對的…」相川的話頓了頓,視線下移,露出笑容,「我開示術式,也會增長它們術式的威力。」
披頭散發的貞子慢慢從空氣中浮現,以一種抱在星見凜腿彎處的姿勢。
第77章 入學後的第七十七天
看不清面容的咒靈抱著自己的腿緩慢地往上爬,星見凜迅速整理著目前已知的情報。
在電影裡,貞子是通過錄像帶殺人的,要想逃脫死亡的命運,就要把錄像帶傳遞給下一個人。
而她也是踩中了錄像帶才中了術式,所以,如果這時候有其他東西踩了錄像帶,會不會發生些什麼?
相川的話還在繼續,「如果貞子一旦爬到你的心髒高度,可就無力回天了。現在我們能好好談談了嗎?星見小姐。」
面無表情的星見凜將目光從腿上的咒靈那收回來,看向相川。
「你開示了自己的術式,卻沒有開示咒靈的,是因為一旦開示就會被馬上找到弱點嗎?」
或許是勝券在握,相川很大方地說道:「是,也不是。一旦開示了貞子的術式後,它大概馬上就會爬到你腰上了,那種感受可不太美妙,星見小姐想試一下嗎?」
星見凜沉默了一瞬,「用都用了,不試一下不是挺可惜的?」
相川以為她還在心存僥幸,於是順她的意開示了咒靈的術式。
「貞子的術式『錄像帶』,一次只作用一個目標。一旦接觸到錄像帶的生命就會被貞子纏上,等蔓延到心髒時,就會立即猝死。」
隨著相川的話,原本蝸牛速度的貞子很快就往上爬了一截,漆黑的頭頂已經堪堪到了星見凜的腰際。
星見凜臉上紅潤的血色瞬間褪去,陰冷麻木的不適感鑽進五髒六腑,她已經感覺不到那條大腿以下的知覺了。
聽完相川的開示,星見凜確認了自己的想法,也算是知道他為什麼敢開示弱點如此明顯的術式了。
因為這裡不會有人出來幫她,而她肩上的咒靈太過弱小,在它碰到那盤錄像帶前,就被會祓除掉,所以才有恃無恐。
星見凜轉過頭,往之前踩到錄像帶的地方看去。
那盤通體漆黑的錄像帶還好端端的留在原地。
「好了,星見小姐再考慮下去的話,我可能就要失去你這位反轉術式了。」
貞子抱著星見凜的腰緩慢地往上移動,星見凜回過頭,語氣誠摯地道謝:「真是謝謝相川先生生動形像的一課。」
以後戰鬥時絕不能和敵人聊天,容易死於話多。
相川露出笑意,正要開口說什麼,就見少女的身周驟然浮現出一條氣勢駭人的白色大蛇。
大蛇一出現,就速度極快地朝錄像帶游去。
當純白的顏色覆蓋住漆黑的錄像帶時,星見凜腰間貞子的身影頓時像泡沫一樣消散。
「怎麼可能?!」相川驚懼地睜大雙眼,「你哪裡來的咒靈?!」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
雖然腿部的知覺還沒有完全恢復,但是眼下的速度對付一個體術不怎麼樣的相川綽綽有余。
刀光在相川胸前綻開血花。
但是星見凜揮下這一刀時就感覺到了觸感的不對勁。
果然,本來應該被這一刀劈成兩半的相川只是受了些傷。
他捂著胸口大退幾步,一只憑空出現咒靈朝星見凜撲過去,她的身後也重新浮現出透明的漣漪。
在咒靈們拖住星見凜的行動時,相川捂著胸口跌跌撞撞地跑進了建築裡。
還沒結束…他不會就這麼死在這裡的。
相川前腳剛跑進建築裡,星見凜就祓除掉了那兩只咒靈,其中貞子是被八岐吃掉了。
但是當她准備進入建築時,卻被看不見的牆擋住了。
「結界?」
星見凜驚訝了一瞬,隨後就目露了然,這裡是他們的大本營,有這樣稀奇古怪的東西不奇怪。
不過。
就連生得領域都能從外界打破,更何況這種東西呢。
肩上的咒靈將空矢吐了出來,星見凜拿著弓退至莊園門口,然後瞄准大門的方向,緩緩拉開弓弦。
星見凜拿到空矢後做過很多練習,比如怎麼增強箭矢的威力、怎樣凝聚出復數的箭矢。
但是增強力量時練習的箭,她從來都沒有放出去過。所以眼下也拿不准威力,只好往極限走。
藍色的咒力點亮弓台,幽藍的箭矢頃刻間出現在指尖然後慢慢地加深、凝實,隨後箭身上隱隱浮現出和箭台上相似的紋路。
當箭支上布滿紋路後,星見凜輕輕松開手指,浮現出藍色虛影的箭支宛如颶風過境一般卷起周圍的一切朝前方呼嘯而去。
藍色的光芒點亮了夜空,少女的裙擺和長發被狂風吹得獵獵作響。
隨著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巨響,藍色的光邊像漣漪一般往外蕩開,遮天蔽日的煙塵席卷了整片天空。
莊園外面,站在一幢洋房前待消息的長發女人被突如其來的狂風掀飛,當她口吐鮮血地掙扎著從廢墟中著站起來時,發現自己已然不認識面前的地方了。
四周的房子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拂過一般,變得七零八碎的,周圍的樹木要麼被攔腰折斷,要麼被連根拔起,無一幸存。
最讓她渾身發涼的是,不遠處那個隱約可見的巨坑。
那個位置,本應有一座掩映在樹林裡的精美莊園。
滾滾的煙塵在空氣中翻飛,正在掩面屏息的星見凜驟然回頭。
一只龐大冗長的黑影破開煙塵衝了過來。
「窗」一一
「西南方11公裡處觀測到龐大的咒力波動,初步確定為特級!」
當星見凜看清和咒靈融為一體的相川時,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的下半身完全融入了一只長蟲型的咒靈身體裡。但是那只長蟲咒靈身上還蠕動著不少其他奇形怪狀的咒靈,就像是一只正在被寄生蟲破皮而出母蟲。
相川眼睛裡的瞳仁已經小到看不見,他垂著手被長蟲咒靈甩來甩去,也不知道到底是活的還是死的。
他身上的絲綢睡衣已經被咒靈撐爆,長出一些扭曲的肢體。
突然,一些細細密密的眼睛,橫七豎八地從他胸膛的位置睜開,然後往四處蔓延。
星見凜頭皮都要炸了。
這是什麼啊!!
過於龐大的心理傷害甚至讓星見凜暫時失去了戰鬥的欲望,她一點都不想碰到這樣的東西!
【宿儺的氣息。】
「什麼?」
正做著心理建設的星見凜下意識問了一句。
【這個咒靈體內大概有宿儺的手指。】
頓了頓,八岐繼續問道,「那我還能吃它嗎?」
「不可以!」星見凜果斷拒絕了,她瞟了一眼還在蔓延的眼睛,不禁打了個冷顫,「太惡心了!我拒絕!」
【又不是要你吃。】
【那也不行!一想到你吃完這些東西還要回來,我就不能接受!絕對不行!!】
圓滑的大坑裡,兩道黑色的影子就像是兩尾游曳的黑魚,一逃一追。
長發女人站在原地,怔愣地看著前方閃爍著藍光的灰霧。
之前和她一起出來的那名青年捂著胸口走到她的旁邊,毫無血色的臉上一片驚懼之色,「裡面…發生什麼了?」
聽到他的聲音,長發女人驟然回神,然後表情木然地轉身,口中喃喃念叨著:「離開這裡…我要離開這裡…」
青年去拉她的手,長發女人卻好像被什麼驚嚇到,觸電一般地甩開他的手,「會死的…我不要死!」
周圍的其他人也被突如其來的詛咒氣息嚇得冷汗直流,此時看到長發女人這副模樣,互相對視了幾眼後,也跟著跑了。
星見凜不知道相川跑進屋子裡做了些什麼才會變成這樣。但是她覺得這肯定不是相川的本意,因為他怕死。
他要不是怕死,也不會大費周章的來抓她了。
「是被術式反噬了嗎?」
濃縮的咒力球在周圍炸開,星見凜面朝咒靈倒退著後撤,偶爾踩著咒靈揮過來的肢體跳躍挪騰,手中凝聚的箭矢不斷射出。
每當拉開弓瞄准咒靈身上晃動的相川,咒靈好像知道她的意圖一般,把他緊緊保護起來。
無奈,在找到機會一擊命中前,星見凜只能一箭箭的消耗它。
打咒力量龐大的咒靈就是這一點不好,就算炸掉大半個身子都能迅速長回去。
星見凜唯一慶幸的大概就是它沒有領域了,不然還真的夠嗆。
「窗口」的觀測情報上報後,很快就抽調了最近的兩名1級術師過來探查情況。
黑色的小轎車在並不寬敞的水泥路上疾馳著,車廂內一名蓄著長發的中年男人抱著手臂,靠著車窗面無表情地看向遠處黑氣升騰的位置。
「這種咒力量根本不是我們能解決的吧?那兩個特級呢?」
開車的輔助監督手心中也開始冒汗,還沒有抵達目的地附近就能隱隱看到詛咒的氣息…那裡不是一般的特級啊。
「出差。」旁邊閉目養神的男人不鹹不淡地開口,「不過應該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了,我們只需要確認等級、搜尋一些線索,並不非得要和它戰鬥。」
突如其來的特級咒靈,應當不是偶然。
當小車准備拐進通往森林裡的小路時,後視鏡中能看到後方漆黑的森林中突然躥出兩道黑影來。
經驗老到的輔助監督立馬踩下剎車,尖銳的摩擦聲驚起一片飛鳥,也嚇得遠處的人影一個踉蹌。
車還沒有停穩,左右兩邊的車門就被同時打開,兩道矯健的身影衝了出來。
經過一番短暫的戰鬥後,兩名1級術師成功地鎮壓了那兩個黑影。
「看來你們知道些什麼,詛咒師。」
長發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狼狽不堪的兩人,「識相的話就早點說出來,等進了咒術總監部再說,可沒這麼輕松了。」
第78章 入學後的第七十八天
「咒、咒術總監部?」
長發男人重重地踩了其中一個詛咒師一腳,「怎麼?你們鬧出這麼大動靜,難道還以為不會被人發現嗎?」
「不、不是我們。」被踩住的那個詛咒師驚慌地搖頭否認。
「你們從這裡出來還說和你們沒關系?」長發男人似乎失去了耐性,冷酷無情地說道:「既然不願意說的話,那就讓專業人士來接待你們吧。」
那兩個詛咒師立即驚慌了起來,他們雖然沒有正經的和咒術師接觸過,但是沒有詛咒師不知道咒術總監部裡的私刑,進去過的詛咒師,沒有幾個是完整出來的。
此刻聽見了專業人士幾個字,被嚇破膽的兩人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但是他們不過是組織裡的小嘍啰,知道的東西實在有限。
「不不,真的和我們沒關系,莊園突然就爆炸了,我們在外面才逃過一劫。」
「我只知道老大他們抓了一個咒術師回來,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聽見他們的話,兩名1級術師對視了一眼。
「抓了個咒術師?」
「是是是。」怕他們不相信,那兩個詛咒師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看見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一個女的,長頭發、還挺高的,身上穿著高專的制服。」
「就是今天晚上帶過來的,她進去後不久裡面就爆炸了。」
「我們知道的只有這麼多,莊園裡沒有允許的話,我們是不能進去的。」
長發男人還想問什麼,就聽見一聲沉悶地巨響從森林裡擴散出來,隨後詛咒的氣息消失了。
他們陡然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轉頭朝森林裡看去。
被祓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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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起掉在地上的特級咒物,星見凜環顧四周,目光所及處全都是坑坑窪窪、大小不一的土坑。
沉默一瞬後,星見凜輕點腳尖出了坑底。
站在平地的邊沿,面前的大坑盡收眼底。大坑周圍一圈的樹木和植被也幾乎被破壞殆盡,翻倒的樹根、裸露的泥土,就好像是一片被犁過一遍的地一樣。
這種情況…高專會包賠的吧?!
星見凜看了一會兒,然後默默地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夜蛾老師。」
因為覺得闖禍了,星見凜下意識喊了以前的稱呼,「我不小心在森林裡炸了個大坑,高專會賠嗎?」
電話那頭的夜蛾正道聽完她的話沉默了一下,語氣深沉,「你說的大坑,有多大?」
星見凜看著面前的大坑,眼神飄忽了一下,不自覺地清了下嗓子,「也就…一百來米吧?」
「一百來米?」夜蛾正道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或者說這通電話其實是五條悟打來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夜蛾正道甚至還將手機拿開了一點,重新確認手機上面的通訊名稱。
星見凜語氣誠懇地點頭道:「我保證不超過兩百米!」
少女的聲音清晰地從聽筒中傳出來,夜蛾正道沉默了一瞬,頭疼地按了下眉心,正要開口就聽那邊又底氣不足地補充了一句,「大概?」
夜蛾正道頓時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正在「突突突」地跳個不停,「你在哪?」
他在三個多小時前就收到了星見凜完成任務的報告,顯然這個坑不是任務途中炸出來的。
關於這個問題,星見凜很理直氣壯地回答了,「不知道。」
「不知道?!」陡然拔高的語調聽起來似乎都有點破音了。
「嗯…」星見凜根據下車時看到站台名字和路上默數的時間想了想,「應該在群馬縣附近吧?其實,我是被詛咒師抓了來著。老師,這應該算工作中的正常戰損?」
聽到星見凜說出來的事情,夜蛾正道覺得今天晚上大概很多人都沒有覺睡了。
「不久之前『窗口』在群馬縣觀測到了特級咒靈,是你那裡嗎。」
雖然是疑問句,但夜蛾正道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不然的話也不會炸出那麼大一個坑。
星見凜看向手中拿著的東西,「如果沒有兩只特級的話,那就是我這裡。而且還回收了一根手指。」
「我知道了,你先在原地待命,處理事情的人應該快到了。」
-
第二天,同樣的一張照片配了不同的內容重點,被擺在了不同人的面前。
從空中俯拍的照片中,一片深深淺淺的綠色裡鑲嵌著一個突兀的土棕色雙層圓圈。
外圈好歹還能看到一些樹木殘枝,但越靠近內圈就越干淨。進入中間那個圓圈的範圍裡時,除了土地之外什麼都沒留下。
照片旁邊還標注了兩個圓圈的直徑和最低點的深度。
咒術總監部
「不是說她沒有術式嗎?這個坑是怎麼炸出來的?!」
「是使用了一把名為『空矢』的咒具,這把咒具曾經也是十把特級咒具之一。但是因為使用條件過於苛刻,所以在幾十年前被剔除出特級咒具的名單了。」
「這把咒具我曾經有所耳聞,那這樣看來的話,到也不需要多忌憚她了,這樣的一擊,咒力都抽空了吧?」
「不…她在這之後還祓除了一只特級咒靈,成功回收了兩面宿儺的一根手指。並且據現場的三人說,見到她時,咒力量還很充沛。」
「容我提醒各位一句,她現在還是五條悟的女朋友。」
「呃……」
「不過沒關系,年輕人的感情最經不起考驗了,只要他們分手,五條家就會永遠失去這個助力。」
「到時候她就會知道,只有咒術總監部才是她最好的歸屬。」
五條家
山羊胡子的老者仔細將手中的東西讀完後,摸著胡子美滋滋地笑道:「難怪沒有派人去保護她,這種實力,去了也是擺設吧。」
「謹慎了一輩子的『手術刀』,沒想到臨到頭來栽在一個小姑娘手裡。」前任家主垂眸看著面前的紙張,手中捧著一杯碧茶慢慢啜飲著。
他說的「手術刀」就是相川。
相川的術式不止能用於自己,還能用到別人身上。年輕時他曾經用術式給人移植咒靈這一方法,收攏過不少人幫他做事,在咒術界也算是大名鼎鼎的個風雲人物。
直到後來五條悟出生,詛咒師們都沉寂了下去,相川也慢慢淡出咒術界的視野。
「你還別說。」山羊胡子的老者放下手中的紙張,唏噓道:「就這個小姑娘,不管放到誰眼前都不會把她當回事吧?咒力量是頗為充沛,但是她沒有術式啊,就算使用咒具也能力有限,誰能知道她能搞出這麼大動靜呢。」
在咒術界,術式的強度基本就決定了一個人的實力高低。
星見凜在眾人眼裡的咒力量雖然屬於比較拔尖的那一撥,但是她沒有術式,大家最多也就感慨一下她會反轉術式的事情。
但是這次事件過後,沒有人會再看輕她。
畢竟這種程度的破壞力,當下咒術界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數。
某處海邊豪宅
一名穿著舒適家居服的年輕男人,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拿起茶幾上的文件翻開。
當薄薄的幾頁紙張全都翻完後,男人嘆息一聲,露出了為難地笑容。
「這可真是棘手了啊…」
男人的額頭上,一道手術縫合線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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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想要抓捕「反轉術式」的行為觸動了咒術界高層敏感脆弱的神經,再加上五條家那邊的施壓,當晚逃出去的幾名詛咒師沒多久被全部抓了起來,事情很快調查出結果。
星見凜隨手翻著面前的調查報告,眉梢輕挑,「看起來的確只是想救自己的命而已。」
「就這些止痛藥的使用劑量來看,相川體內應該有很多器官都因為術式的原因受到了嚴重侵蝕,沒有反轉術式進行祓除治療的話,活不了多久了。」
家入硝子高專三年的醫術不是白看的,僅憑相川的一些藥物使用記錄,她就能推測出他大概的身體情況。
「但是他的身體情況自己應該很清楚吧,怎麼會到了這個時候才行動?凜的反轉術式又不是最近才學會的。」五條悟從中抽出一張印著照片的紙張,「這個特級咒物到手的時間也太巧合了。」
根據那個被抓的長發女人交代,那根宿儺的手指是在去年11月份的時候,相川幫一位富豪祓除家裡的詛咒時,意外在對方的收藏裡發現的。
而那位富豪家中各種古玩收藏都是幾代人累積下來的,連他自己也不清楚那根手指是什麼時候得到的。
長發女人說,相川正是因為拿到了這根手指,想要飼養出一只特級咒靈增強自己的實力,才真正動了想抓反轉術式的心。
「的確有些巧合。」夏油傑將目光從情報上收回,看向那張被摯友拎在指尖亂晃的紙張,「但富商家裡並沒有查出什麼異常,而且,總監部那些人要是想要把一個咒物送到相川手中的話,也不用這麼麻煩。」
但是關鍵人物相川已經死了,他們無法印證自己的推測。
第79章 入學後的第七十九天
在五條悟非要拉著星見凜出去看星星時,她就意識到了什麼。
於是,穿著毛茸茸情侶睡衣的兩人,在2月山寒水冷的夜晚,跑去了學校外的山頂看星星。
恬靜的冬夜,雖然氣溫有些低,但是因為沒有風的緣故,倒也不會讓人覺得寒冷。
天空的雲層幾乎薄到看不見,比夏夜更加明亮璀璨的星河靜靜流淌在無邊的夜幕中。
站在那塊熟悉的石頭上,星見凜眺望著遠處的東京市區,語氣頗為感慨,「說真的,現在站在這裡,我的腦子裡全是你上次說要吃香芋芋泥蛋糕和芒果千層的事情。」
那樣的氣氛下,五條悟能第一時間說出這種話,讓星見凜上哪去意識到這個家伙喜歡她?
聞言,五條悟偏過頭看著她輕輕笑起來,「那個配色實在太像了嘛,而且凜明明也覺得很好吃啊!」
那天從山上下去後,星見凜還是陪他去市區裡吃了香芋芋泥蛋糕和芒果千層。
說完,五條悟那只牽著星見凜的手輕輕拽了拽,見她往這邊看過來後,毫無遮攔的蒼天之瞳深深地看進她的眼底。
「雖然已經知道答案了,但是還想再確認一遍。」
五條悟另外一只手伸過來,在兩人之間攤開了手,兩枚戒臂上鏤空著藤蔓圖案的戒指靜靜地躺在青年寬厚的掌心。
那是套入無名指的結婚對戒,而非戴進中指的求婚戒指。
「你願意和我締結婚約嗎?」
明明是已經知道了的事情,但在看到這對戒指時,星見凜還是不免悸動。
纖長的睫羽輕輕顫了顫,星見凜從五條悟的掌心取走一枚戒指,松開相牽的那只手,垂眸將戒指緩緩推向無名指的指根。
在給五條悟戴戒指的時候,星見凜的眼睛突然就濕潤了。
她不再是孤獨的,未來的一切,都會有另一個人陪伴著她一同走下去。
另一枚戒指也被套入主人的指根,隨後五條悟的手指穿入星見凜的指縫間,與她十指相扣。
兩枚緊緊相挨的戒指,在清亮的夜色下滑過隱隱的弧光。
拇指輕輕拭去星見凜眼角的濕潤,溫柔的聲音裡好似含了一些輕淺的笑意,「雖然凜不管什麼時候哭都很漂亮,但我還是更喜歡看你在床上唔一一!」
熱淚盈眶的星見凜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拳。
看著手上的戒指,星見凜忽然冒出一個疑問,「今天難道是什麼很特別的日子嗎?」
上次說去填結婚申請的時候,這個家伙還非說要挑日子,今天難道有什麼特別的嗎?
星見凜仔細回想了一下,日期又不特殊,也不是什麼節日、紀念日之類的。
她不說還好,一說,五條悟的神情就變了,又開始用那種看負心漢的神情指責她。
「凜,你還真的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啊。」
星見凜:??
「今天不僅是大安日,而且還是我們認識的第1314天!」
「這麼具有意義的日子,你都不在意!」
星見凜:……
等等,你為什麼還會算這個啊?!
而且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難道是什麼很美好的記憶嗎?!
兩人從山上下去後,五條悟沒有回宿舍,而是牽著星見凜往工作區的方向走去。
就當星見凜疑惑為什麼要來這邊的時候,五條悟已經推開了那扇唯一透著光的會議室的門。
等候在會議室內是五條隼人和一名陌生的中年男人。
「家主、星見小姐,晚上好。」
「五條先生、星見小姐,晚上好。鄙人是高橋,是為五條家服務的律師。」中年男人恭敬地向星見凜說明了自己的身份。
律師?
「晚上好,五條君、高橋先生。」
語氣一些茫然的星見凜被五條悟牽到擺滿文件的桌前坐下,隨後手中就被塞進了一支鋼筆。
五條悟坐到她旁邊的位置上,笑眯眯地挨近她,「所有信息我已經都填好啦,凜看一下按照順序簽名就可以了。」
「哦…」星見凜下意識應了聲,但是目光剛剛落到面前的幾個大字上就愣住了,「婚…前協議?」
「婚前財產啊。」五條悟從旁邊抽出一沓證明文件給她看,「總得在結婚前知道自己的丈夫有些什麼東西吧?」
當星見凜看到那打頭的幾張地契時,整個人都沉默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上面寫的地址是…
「這是本家的幾張地契,要是凜哪天看他們不順眼,就把本家賣了,讓他們滾蛋。」
身為咒術界御三家家主之一的五條悟完全沒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問題,甚至還告訴星見凜怎麼賣才最有效,「不要怕沒人買,咒術總監部和其他兩家,肯定有人要的。」
能說出這麼任性的話,真不愧是你啊…
聽著五條悟不以為然的話,星見凜緩緩把目光投向了旁邊站著的五條隼人。
雖然五條隼人和高橋都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冷靜模樣。但是從他們微微抽動的眼角來看,內心的衝擊估計也不小。
此時任何言語都不足以形容五條隼人心中的情緒。如果不是多年來的教養和他對五條悟足夠的了解,現在只怕是要不理智地衝上去把那幾張地契搶回來了。
那幾張地契代表的可不止是財富,還有五條家千年的榮光啊!!
旁邊的高橋也沒好到哪裡去。
雖然他一開始知道要為五條家主和他的未來妻子做共同擁有婚前財產的公證時就很驚訝了。但是沒想到這位家主大人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最可怕的是,那位小姐竟然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
五條悟還在翻那些證明文件,看樣子是似乎想從頭解釋一遍。
為了防止五條悟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星見凜果斷抬手按住了他的動作,「我只要簽名就可以了吧?」
-
白皙纖細的指根上,飽滿無暇的鑽石在枝蔓的簇擁中折射出璀璨的彩光。
家入硝子抓著星見凜的手看了好一會兒,才堪堪放下她手,面露驚嘆,「你們還真是迅速啊。」
星見凜抿唇微笑,沒有告訴硝子,其實去年年底就已經決定結婚了。
「不過,看到你們這樣真好啊。」家入硝子歪過身子用自己的肩膀挨著星見凜的肩膀,語氣裡有著顯而易見的欣慰和開心。
咒術師大多都是孤獨的,能找到一個相知相伴的愛人太難了,夜蛾校長前不久也因為太過忙碌無暇顧及家庭而被妻子提出了離婚…
但是這兩個人的話,大概是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的。
「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婚紗還是白無垢?」
「還沒想好。」星見凜有些糾結的喟嘆道:「這種選擇太難了。」
婚禮對於絕大多數女性來說都是一個聖潔而美好的向往,在這個特別的儀式裡,所有的一切都能讓她們糾結不已。
家入硝子用肩膀碰碰她,曖昧地笑道:「真是甜蜜的煩惱吧。」
星見凜跟著她笑了一會兒,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好奇地問她,「一般這種大家族是不是白無垢會比較多一點?」
「嗯?據我所知…御三家裡身份高的人,基本都是在神社裡舉行婚禮的,新娘沒得選擇。但是你不用考慮這個吧,五條家就是五條的一言堂。」
「也是…」
當夜蛾正道看到五條悟故意在自己面前抬手顯擺那枚戒指時,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時間。不然為什麼顯得跟跳過了十幾集劇情一樣啊?!
不,說不定是他理解錯了呢?現在年輕人戴一點飾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是干什麼?」
「我手上的婚戒校長你看不到嗎?!」五條悟的手幾乎都懟到了夜蛾正道的瞳孔前,語氣歡快地炫耀道,「校長,你最親愛的學生們就要結婚了!」
正好來辦公室交任務報告,並且昨天晚上就已經被五條悟用同樣的懟臉姿勢,近距離觀賞過戒指的夏油傑,看著夜蛾正道的表情十分貼心地說道:「不是做夢也不是幻覺,凜的確已經答應悟的求婚了。」
兩名學生的話讓夜蛾正道心中五味雜陳,他沉默了半晌,最後用一種十分嚴肅的表情看向五條悟,「你們真的考慮好了嗎?婚姻…並不是兒戲。」
「放心吧老師。」五條悟垂眸看著手上的戒指,「我不會給凜後悔的機會的。」
婚禮畢竟是兩個人的事情,當星見凜詢問五條悟有什麼想法時,誰知道他在短暫的思考後,給了一個從實際角度出發的答案。
「我本人來說,穿什麼都行。」五條悟用手指繞著星見凜的一縷頭發把玩著,「但是凜你習慣被白無垢束縛住的感覺嗎?步子都邁不開的哦。」
星見凜:……
還真是!
雖然白無垢也很漂亮吧,但是一想到連走路的步伐大小都要被限制住,她覺得這不是她想要的婚禮。
隨即她又想到了一個被自己遺忘的問題,「我聽說御三家還存在正室和側室?真的假的啊?」
「有哦,加茂家的現任家主就有正室和側室。而且因為正室沒能生下繼承了術式的嫡子,正打算把側室的兒子帶走對外宣稱嫡子呢。」
聽見五條悟的這番話,星見凜露出了懷疑人生的表情。
「繁華的顯赫之下掩藏著的全是腐朽的爛泥,說他們是一群爛橘子,一點都不冤枉。」五條悟一錘定音地說道。
第80章 入學後的第八十天
「隼人哥,家主真的要結婚了啊?!」
五條本家的宅院中,一男一女兩名年輕人在光可鑒人的外側廊道上攔住了五條隼人的去路。
「不是要結婚。」
少女的臉上還沒來得及因為這話露出慶幸之色,就聽五條隼人平靜無波地聲音繼續響起,「而是已經結婚了,只不過暫時還沒有舉行婚禮而已。夫人現在就在本家之中,晚上你們會見到她的。」
聞言,少年朝旁邊神情僵硬的少女小小地翻了個白眼,「我就說我沒有聽錯吧,千夏還不信。」
「可是…」五條千夏還想說什麼,卻被五條隼人的眼神看得頓在那裡。
「家主的事情我們無權過問。」臨走前,五條隼人給了自己這位堂妹一個忠告,「千夏,你這樣下去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的。」
悟不會允許有任何可能破壞他們感情的存在。
-
陷在軟綿被褥中午睡的星見凜悠悠轉醒,旁邊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干什麼的五條悟發覺她的氣息變化。頓時放下手機彎腰湊過來親親她的眼睛。
睡眼惺忪的星見凜從被子裡伸出手攀上五條悟的肩膀,和他接了一個柔軟綿長的吻。
半晌後,五條悟放開她興致勃勃地提議道:「要不要出去逛逛醒醒神?」
在法律上已經正式成為夫妻關系的兩人,為了商量婚禮的細節,也為了讓五條家這邊先認一認人,特地請假回了京都的本家。
星見凜只當他想帶自己參觀一下本家的院子,沒有多想的就答應了。
高低錯落,成叢成片的山茶樹間,豐盈潔白的花朵恍若一團團輕臥的細雪,滿樹燦爛。
庭院內的木制走廊上,幾名年輕人或站或坐的聚在一起聊天。
「反正我是不能接受悟大人娶一個沒有術式的女人。」
「注意你的規矩,俊介。而且現在應該稱家主。」
被呵斥了的少年不以為意地撇撇嘴,「難道你們都認為她配的上家主嗎?家主可是咒術界的『最強』欸,她連術式都沒有。」
「但是夫人沒有術式也很厲害啊,我聽我哥說,夫人前不久單獨祓除了特級詛咒,還回收了一根兩面宿儺的特級咒物。」
和五條隼人面容有幾分相似的少年語氣真誠地說道:「這種實力,術式只是錦上添花吧,而且夫人還會反轉術式呢。」
「我贊同輝人的話,就這個實力,放開年齡限制也找不出幾個人吧,更別說適婚的女性了。」
「那也不用這麼早就結婚吧,說不定以後會有更合適的呢。」
親大哥是五條隼人的輝人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一些,眼下聽到小伙伴這樣的話,他忍不住在心底默默為對方祈禱。
「那件事情我也聽父親說了,不過是借助咒具做到的而已!」一直沒有說話的五條千夏突然抬手捶了一下地板,面露不甘地說道:「我要是輸給五條鈴音就算了,但是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我…」
「你什麼?」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所有人都靜止在了那裡。
兩道相攜而來的身影從拐角的木牆後出現,五條悟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走廊上的女孩子,語氣聽不出喜怒。
完、蛋、了!
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把這幾個字寫在了臉上。
星見凜看著面色發白的幾個人,有些好笑的安撫般地捏了捏五條悟的手。
如果說一開始她還只是單純地以為五條悟帶她出來參觀院子。但是當她聽到那和淡雅的花香一起飄來的聲音時,就冒出了另外一個想法。
她不認為這幾個人是偶然出現在他們經過的路線上的,更別說這裡面還有五條隼人的弟弟。
最清楚五條悟態度的五條隼人,不可能沒敲打過自己的弟弟,就算他們對她有意見,也不會在這個她和五條悟都在本家的時候聚在一起談論,肯定是有人事先安排的。
而根據五條悟之前的若無其事的態度來看,安排這件事的人應當是他自己,他可能想制造個機會給自己在五條家樹立威信。
畢竟靠自己得來的尊重,和靠五條悟得來的尊重,是完全不一樣的。
只是沒想到最後生氣的也是他自己,可能事情的發展和他想像的有一些出入吧?
在腦海中快速想通所有關節的星見凜,沒忍住笑了一下。
五條千夏臉色蒼白地看向五條悟的方向,正好看見了星見凜彎起的笑眼,以為她在嘲笑自己。
一時間,血液湧上大腦,五條千夏聽見了自己無比清晰的聲音,「我要和你決鬥。」
「哈?」所有人都因為這意外的發言震驚了。
當這句話說出來後,五條千夏有些混沌的大腦陡然清醒了起來。
之前隼人哥既然特意警告了自己,那麼就代表著家主對她的感情很有可能非同一般。
被家主聽到這樣一番話的自己,離開本家已經是注定的事情了。但是就算要走,她也要選擇自己的方式!
「如果我輸了,我即刻離開本家,再不踏足一步。」五條千夏將目光看向星見凜,「如果我贏了,我也會離開本家,因為我要證明的事情已經做到了。」
證明你的確配不上家主,只不過是運氣好得到了青睞而已。
「千夏?!」
其他人沒想到五條千夏竟然把事情拉到了一個如此嚴重的地步,離開本家跟斷送一切有什麼區別?!
星見凜輕輕揚起眉梢,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
而五條千夏則是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你沒有術式,那我們就比體術,怎麼樣,敢答應嗎。」
看著一腔孤勇的女孩子,星見凜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我可以答應,但倒不需要你付出什麼代價,就當一次正常的切磋好了。」
聽到星見凜的話五條千夏蹙了下眉,她正要說些什麼,就聽見對方以一種十分熟悉地口吻繼續道:「不過這樣的話也太欺負人了,要不然你們一起上吧。」
眾人:??
這種目中無人的語氣怎麼這麼耳熟呢?!
-
當星見凜在五條家的訓練場看到正在訓練的五條隼人時,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了。
五條輝人很好的充當了發言人的角色,他看見了自家大哥的身影後立即興奮不已地高聲道:「哥,哥你們快給我們騰個地方,我們要和夫人切磋一下!」
五條輝人的聲音不小,基本上訓練場上的所有人都聽見了。
見到來人就停下了動作的五條隼人不贊同地看了弟弟一眼:你怎麼也摻和進去了?
五條輝人這個時候才不管他呢,他衝過去拽住五條隼人的手就往外拉,還順便招呼其他人,「都讓一讓啊,把中間空出來。」
不一會兒,訓練場就空出來了。
星見凜笑盈盈地看向身旁表情復雜的幾個人,「唯一的規則,離開訓練場範圍的人,就算出局,怎麼樣?」
五條家的訓練場顯然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場中和外圍的地面顏色並不一樣,很容易區分邊界。
五條輝人此時是最興奮、最沒有負擔的一個人,他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星見凜,「夫人真的確定我們一起上嗎?我們可是從小就練習體術,和高專的學生不一樣的!」
聽到弟弟的話,五條隼人瞳孔地震地看向五條悟:這跟之前說的是一件事嗎?!
面對五條隼人震驚的眼神,五條悟從口袋裡摸出一顆水果糖,垂著眼睛撕開糖紙,漫不經心地說道:「不止你們,隼人也一起。」
「是。」五條隼人下意識應了一句,隨後睜大眼睛,「什麼?」
「哇哦!哥,家主這是讓你和我們一起圍攻夫人的意思!」
在五條輝人說出這句話後,四周的空氣都好像突然安靜了。
五條家的族人們面面相覷,他們剛剛聽到了什麼?
五條千夏皺起眉,「這樣一來,即使贏了也沒什麼意義吧。」
在不計入五條悟的情況下,五條隼人是五條家年輕一輩裡公認的第一人,不管是事務的處理還是戰鬥方面,他都穩壓其他人一頭。
慢條斯理地脫下風衣外套遞給五條悟後,星見凜朝眾人輕輕勾起唇角,「都說了,太欺負你們我也會不好意思的,畢竟第一次見面。」
本就不爽星見凜的五條俊介被她一而再的話激怒,臉上露出不忿地嘲笑,「不要以為你是家主夫人,我們就會在比試中放水!五條家的人可不是外面的那些小貓小狗。」
傳承了千年的古老家族都是有著自己的傲氣的,星見凜這般不將他們放在眼裡,的確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
星見凜無所謂地笑了下,「不用在意我的身份。」
乖乖抱著星見凜衣服的五條悟也扯開嘴角,「也讓我看看你們這幾年都在家裡學了些什麼。」
五條悟的話就像給眾人潑了一盆雞血,讓他們精神一震。
沒有誰不想在家主面前展露自己的本事。一旦得到看重,就能躋身家族權利的中心。
就連旁邊圍觀的人都露出了隱隱的羨慕之色,只嘆自己為什麼沒在比試的人選內。
除了五條隼人外,幾乎沒有人認為星見凜會贏。
聽完五條悟的話,星見凜輕揚了一下眉梢,然後拉著衣袖往訓練場中走,或許還有讓自己來給這些人潑潑冷水的意思?
只有沉澱過後,才能得到更好的成長啊。
這個道理,他們再明白不過了。
比試的架勢很快在訓練場的中央拉開,從對面六人的站位上,星見凜隱約看出了一點東西,顯然他們有訓練過如何相互配合。
當不知道哪個庭院裡的醒竹聲響起後,訓練場中的人同時動了。
但是,五條家的人突然停頓了一下,因為他們的視野裡暫時失去了星見凜的身影。
當星見凜再次出現在他們的視網膜上時,一聲沉悶的鈍響也傳入他們耳中,一抹身影像顆炮彈似的倒飛了出去,砸進外圍的綠植中。
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在場的人紛紛瞪圓了眼睛,好快!
吃著糖的五條悟懶洋洋地甩著星見凜風衣上的帶子,語氣裡滿滿的幸災樂禍,「小看凜可是會被揍得很慘的——」
第81章 入學後的第八十一天
「篤。」
屋外的醒竹敲擊在平滑的石頭上,清澈的水流聲不絕於耳。
牆角延伸著遒勁白梅的茶室中,幾道身影分座茶桌兩旁。
「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悟那小子自己上心著呢,一個星期前那些人就做好准備了。等都見過之後,應該就可以著手安排婚禮的事情了。」
「這自己喜歡的人就是不一樣啊,平時聽我們多說兩句都不耐煩。」
「你一個糟老頭子看著都礙眼,還有什麼好說的。」
「嘿,你這老太婆什麼意思?!」
見兩人馬上又要吵起來,其中一名面容嚴肅的老者看向山羊胡子的老者,「鏡,你那邊呢?」
「也什麼,就是分家那邊好像還沒死心。」五條鏡捋著自己的山羊胡子不以為意地說道:「畢竟分家的那個女孩子,可是一直朝著家主夫人的目標培養的。」
幾人中唯一的一名女性長老不太優雅地翻了個白眼,「打這種主意,就我們這位的性格,到時候別轟了他們家都是好事。」
就在幾位長老喝茶拌嘴時,咒力相互碰撞產生的轟隆聲傳進了茶室。
五條鏡看著桌面上泛起波紋的茶水,眉梢高高挑起,「這是干什麼呢?」
五條家的訓練都有嚴格的力量管控,畢竟這座建築已經有近千年歷史了。即使有結界的保護,也經不起幾下折騰。
很快,就有侍者在門外彙報了的情況。
「是夫人在和隼人君、輝人君他們切磋。」
聽到侍者的話,那名女性長老感興趣地問道:「聽這話,是同時在和很多人打?」
「是,我過來時場中還有四人。」
五條隼人親自調查的相川的事,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對星見凜放松過警惕。
但是即使這樣,他發現自己也很難掌握對方的動向。
之前能讓他有這種感覺的,還是家中教習體術的長老和五條悟。而且她的攻擊十分利落,沒有絲毫多余冗雜的部分,所以也就抓不到破綻…
其他人也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關於星見凜的事情。但是沒有想到她竟然可以在同時面對這麼多人的時候,絲毫不落於下風。甚至那副輕松的模樣,讓人覺得她根本就沒有認真起來。
五條家的這些少年人們,在體術方面的確比星見凜見過的大部分咒術師都要強。
但是這種缺乏銳利的稚嫩,不足以對她造成任何威脅。
她之所以還在和他們纏鬥著,是因為她以前沒有碰到過配合如此好的敵人。
換句話說,她在拿他們練手。
看到星見凜進攻的速度加快後,五條悟用舌尖輕輕撥弄了一下嘴巴裡那顆所剩無幾的糖果,「你不想上去試試嗎?」
站在五條悟周圍的族人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然後意識到什麼,轉頭往後看去。
一道精瘦挺拔的身影正站在他們身後。
「直也長老!」
看到來人後,眾人紛紛露出驚訝不已的神色,家主這話,難道是想要直也長老也加入混戰嗎?!
五條直也是五條家現在的體術第一人,本家這邊所有的孩子都跟著他學習過。
聽到五條悟的話,五條直也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而是仔細觀摩了一下星見凜的動作後,他才緩緩提步上前。
周圍的族人趕緊讓開一條道路。
這些小輩可能看不出來什麼,但五條直也可就太清楚了。星見凜很多招式都有著五條家家傳的影子。至於這種熟悉感是怎麼來的,也是一目了然。
經過五條悟時,五條直也哼笑了一句,「教的不錯嘛。」
聽見他的話,五條悟得意地翹了翹嘴角,「也不看看老子是誰。」
當五條俊介被星見凜抓住手臂,以不可抵抗的力道丟出去時,五條輝人也因為想要搭救他,被這股力道一同撞了出去。
給五條俊介當了一下肉墊的五條輝人反手掀開他坐起來,「夫人真是厲…」,他一臉滿足的話還沒說完瞬間變臉,「等等!直也長老?!」
被他掀到地上的五條俊介一骨碌爬起來,正要質問他是不是故意出局時,也看到了場中那道多出來身影,所有聲音頓時卡在了喉嚨眼裡。
幾乎掀起了氣浪的拳頭從看不見的角度襲來,星見凜立即向左後方擰身,當對方的拳頭擦著她肩膀過去時,她抬高的右腿已經屈擊對方胸腹位置。
右腿的膝蓋宛如撞上了一堵堅硬的石牆,星見凜立即意識到來人恐怕不是什麼小角色。
五條直也想要抬手抓她,卻被星見凜以不可思議地速度躲開。兩人的身影在原地閃爍了一下,腳下的地面在剎那間裂開。
五條直也一來,星見凜的壓力驟增。
而一臉茫然的五條千夏都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繼續呆在場內了,星見凜現在的速度,她的眼睛都難以跟上,更別說做出攻擊了。
原來她…一直在放水嗎。
「千夏——」
壓低了的氣音從場邊傳來,是盤腿坐在地上的五條輝人雙手攏在嘴邊喊她,見她看過去,五條輝人立即笑容燦爛地朝她揮手,「快過來,免得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五條隼人看到五條直也來時,也想跟著退場。但是當他看到五條悟那張笑眯眯的臉時,只好硬著頭皮繼續戰鬥。
五條直也看了一眼配合著自己攻擊節奏的五條隼人,竟然開始教學了。
五條隼人一聽五條直也竟然開始指點他時,也收斂起了其他的心思,沉下心來戰鬥。
只是星見凜的神色頓時有些微妙起來,她在這場混戰中,扮演的身份好像還挺多的?
五條隼人是五條直也一手教出來的得意弟子,兩人配合起來自然也默契十足。
很久沒有感受到如此壓力的星見凜,也拿出了真正的實力。
訓練場中碎石翻飛,咒力的碰撞聲不絕於耳,揚起的煙塵甚至都已經開始模糊三人的身影。
就在場邊人目瞪口呆的圍觀時,更讓他們驚訝地事情發生了。
一片煙塵之中,出現了黑色的閃光。
「剛剛那是什麼…黑閃嗎?」
「誰用出的黑閃,看見了嗎?」
「直也長老吧。」
「不,好像是…夫人?」
之前就說過,星見凜在體術上有著仿佛作弊般的天賦。
師徒兩的合圍雖然給她帶來了一定程度上的困擾,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已經能夠准確預判出對方下一輪的攻擊重心。
多年積累下來的戰鬥本能讓五條直也避開了那閃耀著黑光的拳頭,他右手並掌劃破空氣重重地劈砍在了星見凜的手肘處。然後企圖借此機會鉗制住她的動作結束這場混亂。
星見凜的手肘因為巨大地力道不自覺地往下屈起。但是在五條直也想要抓住她的上臂時,星見凜突然伸出左腳平直下壓呈左僕步,蹲身躲掉了五條直也的手。
她的側後方,因距離過近而來不及收手的五條隼拳頭揮向了自己的老師。
與此同時,星見凜屈蹲的右腳一擰,左腿橫掃,直接將沒有關注自己腳下的五條隼人瞬間撂倒。
五條隼人撲倒的身影擋住了五條直也的視野和動作,星見凜借此機會立即腳下發力起身,身姿鬼魅般地繞至五條直也身後。
五條直也後脖子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他當機立斷地把手中接住的五條隼人甩了出去,然後回身和星見凜對了一拳。
場邊圍觀的眾人剛剛看到五條隼人被甩出來的身影,緊隨其後的巨大聲響仿佛要震破人的耳膜。
強風拂過周圍的綠植,吹起一片落葉。
當場中的煙塵散去後,一個淺淺的圓形大坑撫平了之前所有的坑坑窪窪。
場中僅剩的兩人相對而立,但是根據兩人的站姿來看,五條家的眾人覺得:輸了的好像是…直也長老?
五條直也甩了甩發麻的手臂,面色和緩,「夫人當真是後生可畏啊。」
星見凜覺得自己一時真的很難適應夫人這個詞,特別還是被年長的長輩這麼叫。
正當她露出營業式微笑,准備來一波友好的商業互吹時,五條悟的聲音比她先響起來。
「這還用你們說嗎。」
說話間,五條悟已經站到了星見凜的身邊。
他執起星見凜的手與她十指相扣,臉上是一副即便帶著墨鏡都遮掩不住,仿佛要亮瞎人狗眼的燦爛笑容,「我老婆當很厲害啦。」
圍觀的眾人紛紛沉默了,他們今天不止看到了一場意外的視覺盛宴,還得到了一份家主親手塞的狗糧。
也算是非常圓滿的一天了。
-
星見凜的那一戰過後,五條家年輕一輩裡,再無人對她有意見,甚至還收獲了幾枚粉絲。
其中前後態度變化最大的就屬五條千夏了。
干淨典雅的和室內,五名少年人正圍坐在一張桌邊抓耳撓腮地寫著什麼。
「這簡直比去長老那裡領罰還讓人難受。」五條俊介看著面前絞盡腦汁才寫了幾行的檢討書,一臉的生無可戀。
他旁邊的五條輝人,寫幾句話就停下來看看手機,目露思索之後又繼續寫。
此時,聽見他的話,五條輝人表情不變地說道:「何止呢,要是被夫人復印出去,那干脆就換個星球居住吧。」
五條俊介頓時就露出了胃疼的表情,他瞄到五條輝人手機上的內容,頓時湊過去,「你這是在網上抄嗎?!」
「怎麼能叫抄呢?我這是借鑒!」五條輝人按著手機按鍵把頁面上的文章下拉了一點,「我從來就沒寫過檢討書,總要有點參考吧。」
其他人覺得五條輝人的話很有道理,於是紛紛拿出手機開始借鑒。
和這些少年們對比,坐在對面的五條千夏的速度則是可以用行雲流水來形容了。
就在少年們還在擰眉措辭時,她已經「唰唰唰」地寫滿了兩張紙,檢查一遍沒什麼問題後,施施然地站起身准備出去了。
「等等,你就寫好了?」
五條俊介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我這個誠心認錯的人和你可不一樣。」五條千夏因為他的話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一份檢討書都寫不出來,我看你也不要想著家主能夠高看你一眼了。」
說完,五條千夏就拉開門出去了。
五條輝人看著被五條千夏一番話說得面紅耳赤的五條俊介,眨了眨眼小聲道:「好像也有點道理?」
五條俊介賭氣似地把手中的手機一丟,「自己寫就自己寫!」
五人為什麼會坐在這裡寫檢討,還要從下午比試結束後說起。
就在星見凜重新穿上外套,准備和五條悟離開訓練場時。五條千夏站到了星見凜的身前,朝她深深地彎下腰,「對不起,夫人。我為我之前的失禮感到十分抱歉,願接受任何處罰。」
訓練場中原本小小的一些議論聲停歇了下來,目光都集中到了這邊。
眾人心中疑惑:所以之前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有了這場混戰嗎?
正在整理衣服的星見凜頓了頓,她看著女孩頭頂的發旋不知道在想什麼,隨後輕輕笑了一下,「我接受你的道歉。」
離這邊有些遠的五條俊介感覺自己好像被架到了火上烤一樣,之前口出狂言的還算他一個。
但是他原本是打算私下裡和夫人道歉的,現在五條千夏這麼大動靜的當眾道歉了,他也不能什麼事都沒有。
於是,原本還在思忖五條千夏究竟做了些什麼的其他人,就看見渾身僵硬的五條俊介也大步跨到了五條千夏的身邊。
「對不起,我也願意接受懲罰。」
四周響起了一片小小地抽氣聲:這還不止一個啊,他們這是干了什麼事情被家主抓到了啊?
眾人情不自禁地看向了之前一同過來的幾人,其他三人雖然沒有對星見凜無禮,但是也十分爽快地過來認錯了。
「我們違反家規私下議論家主和夫人,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星見凜看著面前一排毛茸茸的腦袋,算是初步體會到什麼是尊卑有別的御三家了。
星見凜本人並沒有想要懲罰他們的心思。畢竟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歡她,而且他們的反應並沒有什麼出格的地方,眼下誠心道過歉這次的事情也就算過去了。
就算以後再發生麼,那也是以後再說。
但從他們現在的這種行為來看,一場責罰肯定是逃不了的。
五條悟接收到星見凜看過來的目光,無辜地眨了下眼睛,仿佛在問「你看我做什麼」。
見他這個模樣,星見凜知道大概這是要自己來搞定了。
並沒有過任何懲罰人經驗的星見凜,決定照搬夜蛾正道的手段,「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們每個人寫一千字的檢討書交給我吧。」
正等著懲罰的幾人聽到這句話一愣:這也太輕松了吧?
然後就聽他們的家主夫人用人畜無害地語氣繼續道:「如果還有下次,我就把你們的檢討書復印出來,發給五條家的每一個人。」
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極強。
眾人:……
他們以後寧願得罪家主被打一頓,也不要得罪夫人來寫檢討書!
和年輕人們一起吃瓜的五條直也輕輕笑了一下:難怪能和悟合得來。
一場風波就此落下。
晚餐前,星見凜收到了第一份檢討書。
因為看多了五條悟從網上照抄的檢討書,星見凜隨便看了兩眼手中的檢討書就知道,五條千夏完全是自己寫的。
她笑眯眯地把檢討書折好收進風衣口袋,「那這次的事情就過去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五條千夏聽著她的話沉默了一會兒,再次道了歉後才轉身離開。
星見凜看著少女離開的背影,輕輕笑了一下,「有魄力又聰明,成長起來會是個很能干的人呢。」
五條悟聽著她的話不可否置地應了聲,「那讓隼人帶帶看好了。」
想要改變咒術界,得先從五條家開始。
-
接下來兩天裡,星見凜被各種各樣的圖冊、設計師和策劃師所淹沒。
等婚禮的一切都大致敲定好後,她已經生無可戀了。
「簡直比加班一個月還累…」撲倒在床上的人氣若游絲的說道。
五條悟把床上的人撈起來,低頭親親她,「凜這麼累的話,我有好的放松方法哦。」
「嗯?」最後,星見凜在某人「好的放松方法」中,用含著泣音的聲線罵他。
第82章 入學後的第八十二天
「首領,您今天感覺怎麼樣?」
一名老者正坐一張歐式的單人椅中,透過面前巨大的落地窗看向外面波光粼粼的海面。
老者的身旁,分別站著兩名醫護打扮的年輕人,其中那位護士正細心地從各種藥瓶中倒出藥片,然後再端起一杯溫水一同遞至老者面前。
而問話的人則是那名穿著白大褂的青年,此時他正彎著腰用聽診器在老者的胸口檢查著什麼。
老者接過藥片吞下,沒有回答醫生的話反而是問起了另外一個問題,「人抓得怎麼樣了?」
「有干部親自去追了,想必日落前就會有結果了。」明明是職責之外的事情,但是醫生卻沒有絲毫停頓地立即就能答出來。
聽到回答,老者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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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城市真是比三年前還要糟糕啊。」
怨恨、不甘、恐懼、瘋狂…各種交織在一起的負面情緒漂浮在城市的上空,以致於五條悟的「六眼」隨便一掃就能看見低級咒靈的身影。
「嗯,這兩年由於港口黑手黨的暴行,橫濱地區比以前更亂了。」星見凜低頭查看著輔助監督那邊發過來的情報,「港口黑手黨的這個首領,似乎因為身體健康每況愈下,怕自己失去對組織的掌控,所以手段愈加狠辣了。」
而且這位首領發出來的命令也經常朝令夕改,以至於港ꞏ黑內部也經常人人自危。
常年被這種氣氛籠罩的城市,出現再多的詛咒也不奇怪。
但由於造成這種原因的源頭並不是詛咒師,咒術界也只能袖手旁觀。
五條悟不耐地「嘖」了聲,然後垂眸看她,「你的任務是要做什麼?」
這次來橫濱原本是星見凜的單人任務。但五條悟今天難得沒有任務,所以就當約會似的一塊跟來了。
「『窗』分別在港ꞏ黑大樓、橫濱港碼頭和公墓這處三位置觀測到了比較強烈的詛咒的氣息,我的任務是把它們祓除掉。」星見凜把手機放回口袋,「順便處理掉路上碰見的小雜魚。」
「咒術總監那群老橘子還真是會壓榨勞動力啊。」
「無所謂,反正得有人來做。」星見凜對此倒是沒什麼想法,橫濱這麼亂,優先會被派來這邊處理任務的不是她就是悟或者傑。
五條悟從口袋裡摸出兩顆糖果攤開掌心讓她選,「先去哪邊?」
「這邊離公墓比較近,就先去公墓吧。」星見凜拿走一顆水蜜桃口味的,「然後再去碼頭,港ꞏ黑那邊守備比較嚴,為了減少點麻煩晚上再去。」
血色的殘陽穿過磚牆的縫隙落到長滿青苔的牆角。
幽深的巷子裡,一名紅發紅衣的女人被兩名黑衣大漢反剪著手臂跪在地上,猩紅的血水不斷地從她的額發間流下來,淌過她的眼睛,模糊了她的視野。
一名同樣滿身是傷的男人和女人面對面跪著,男人用一種溫柔而又眷戀的目光看著面前的女人,「閉上眼紅葉…不要看。」
「不!不要!」
被喚做紅葉的女人陡然劇烈掙扎起來,險些就要從兩個黑衣大漢的壓制下站起來身來。
「我跟你們回去!放了間先生,求你們了!我會乖乖跟你們回去的!」
女人凄厲地尖叫聲響徹整片倉庫的上空。
「好了,紅葉,港口黑手黨可不是什麼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紅葉身後,一名看似領頭人的男人語氣稀松平常地抬起手中的槍對准那個間先生的腦袋,「首領特地交待了,間貫一就地處決,這是對你敢私自脫離組織的警告。」
尾崎紅葉的神情在男人說完第一句話後就凝滯在了臉上,她怔怔地看著對面朝自己溫柔微笑的男人,視線開始模糊。
下一秒,跪在地上的女人周身氣息陡變,巨大的金色異能體從她的身上憑空出現。
「去死吧!」
伴隨著女人崩潰的尖叫聲,那像是一名武士的高大異能體,朝踩著女人小臂的男人揮起了長刀。
散發著恐怖溫度的小火球徑直洞穿了異能體的腦袋,長刀裹挾的風勢才剛剛觸及到男人的發梢,巨大的異能體就瞬間消散在了空氣中。
男人狠狠地揪住女人的長發,逼迫她仰起腦袋,「真是不自量力,你就好好地給我睜大眼睛看著間貫一的腦袋是怎麼開花的吧!」
視線不受控制地看向頭頂,紅葉的神色有些恍惚,那是什麼?是人嗎?
男人正覺得紅葉的神色有些奇怪,然後突然就看見女人那雙絕望的眼睛裡爆發出駭人的光芒,「求求你們了,救救間先生,我什麼都可以做!只要我能做到!求你們了!」
尾崎紅葉的話讓這群訓練有素地黑衣人們迅速做出反應,朝上方舉起了槍。
抓著紅葉頭發的男人也陡然一驚,他倏地抬頭朝上看,只見兩道看不清面容的黑色人影,背著光站在不高的房頂上。
這麼近的距離自己竟然沒有發現嗎?!
男人按下心中的驚詫,鎮定自若地冷聲答道:「港口黑手黨抓捕自己組織的叛徒,還輪不到其他人來多管閑事。」
如果是一般人,聽到港ꞏ黑的名字後自然就會退去;
如果是企圖英雄救美干點什麼的,聽到他說是抓捕自己組織的叛徒,聰明人也不會和港ꞏ黑作對。
男人的算盤打的很好,但是來的人偏偏是星見凜和五條悟。
這兩人原本就因為港ꞏ黑首領造成的混亂而對這個組織全無好感,而眼下又聽見有人叛出這個組織,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那還真是不巧啊…」
樓頂上那道纖細的身影伴隨著話音陡然消失。隨後,一道刺眼的白光劃破昏暗幽深的小巷。
幾道凌亂的槍聲響起,緊接著一陣重物落地「撲通」聲後,小巷歸於寧靜。
以閃電般地速度就結束了的戰鬥,讓尾崎紅葉和間貫一都愣在了原地,這是什麼人?
星見凜握著刀走近兩人,「他們為什麼抓你們?」
間貫一和紅葉這才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來。
「妾身…和間先生想要脫離組織…」
雙手插在兜裡的五條悟出現在了星見凜的身邊,垂著眼睛看著還跪在地上的兩個人,「為愛私奔?」
聽到他的話,尾崎紅葉和間貫一紛紛彎腰額頭抵地向兩人行了大禮,「多謝兩位大人相救。」
頓了頓,尾崎紅葉繼續道:「妾身一定會履行諾言,但間…」
「紅葉,這並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間貫一打斷了尾崎紅葉的話,「兩位大人,我們…」
「啊,抱歉。」星見凜果斷地拒絕了狗糧,「我們並不需要你們做什麼。」
正互相為對方打算的兩人頓時安靜了下來,茫然地抬頭看向說話的人。
「我們只是路過這邊,聽到動靜過來看看而已。」
如果不是尾崎紅葉向他們求救,星見凜還不一定會出手,畢竟他們也不清楚這些都是什麼人。
星見凜看著渾身是傷的兩個人,想了想,「你們還能自己離開這裡嗎?」
要是在這裡救了他們,等轉身又在其他地方被抓了,那不救了個寂寞?
間貫一是沒有異能者的普通人,被追捕的時候尾崎紅葉一直護著他。所以他身上的傷勢看起來比尾崎紅葉要好上許多。
此時,他站起身來上前攙扶起紅葉,看著她臉上的血跡滿眼的心疼和愧疚,「因為紅葉的保護,我還能行動,但是我們想要躲開港ꞏ黑的追捕的話太難了…」
說著,間貫一看向星見凜,「雖然有些厚顏無恥,但…能不能、能不能請兩位暫時收留我們一段時間?我叛逃之前是情報組組長,應該有能幫得上二位的地方。」
從來沒有見過的人出現在橫濱,必然是有其目的的,他為港ꞏ黑工作近十年,手上掌握的東西不僅僅是情報這麼簡單,所以首領才會要就地處決他。
而且…間貫一的目光不留痕跡地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眾人。
從這兩人的氣度和行事風格來看,並不像是什麼組織。也不用擔心會從一個火坑跳進另一個火坑,如果能得到庇護的話…那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尾崎紅葉也瞬間想通了所有關節,光靠她和間先生,怕是走不出橫濱的。
她正要開口,想起地上那些昏迷的人,話在嘴裡轉了個彎,「我的本職雖然是個殺手,但也為港ꞏ黑打理著兩條商業航線,掌管著一家船舶會社,對管事經商方面也算頗有心得。」
星見凜:??
敢情你們還不是什麼小角色啊?!
「你們不僅僅是想得到暫時的收留吧。」五條悟對他們的打算心知肚明。
「是。」間貫一大方地承認了自己的行為,「二位顯然不是什麼普通人,也不是黑暗世界裡的人。如果能得到二位的庇護,對我和紅葉來說是再好不過的結果了。所以,為了抓住這樣的機會,自然就要展現出自己的價值。」
間貫一雖然不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麼人,但是白發青年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氣勢,在他眼裡實在再明顯不過了。
特別是青年剛出現時掃過來的那一眼,比自己以往見過的任何組織的首領都要凌厲。就好像所有的心思都瞬間被對方看透了一般。
一身狼狽的男人此時所展現出來的風采讓五條悟扯開嘴角笑了下,「不錯嘛,我不討厭你這樣的人。」
聞言,間貫一和尾崎紅葉懸著的心終於能夠稍稍放下。
「對了。」星見凜從口袋裡摸出手機隨口問道:「你們知道異能特務科嗎?」
尾崎紅葉愣了愣,「知道。」
「那…」星見凜側過身,看了看地上躺著的一票人,語氣真誠,「他們應該敢收下這份禮物吧?」
橫濱雖然亂,但是管理異能者的特務機構,應該還不至於對一個黑手黨組織這麼沒底氣吧?
星見凜收斂了力道用刀背砍的人,地上的人都只是暫時失去了意識並沒有死。但她也不想他們能夠好好地回去,然後繼續作惡。
尾崎紅葉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她覺得有些荒謬,但同時又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她不可抑制地笑出聲來,給出了肯定的答案,「異能特務科會很感激您這份禮物的。」
-
種田山頭火在收到備注是『夏油君』的短信後,立即派心腹帶人前往了短信上的地點接收『禮物』。
等接到心腹的電話時,他才知道對方到底給異能特務科送了一份多大的禮物。
那可是港口黑手黨的干部啊!
先不說異能特務科最後能不能留下他。即使留不住,港ꞏ黑也是需要大出血一番才能贖回自己的干部。
這一波,對異能特務科來說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和部下通話結束後,種田山頭火立即給夏油傑回去了電話。
不止是要感謝對方,還要打探一下橫濱是不是又出現什麼看不見的怪物了。
夏油傑很大方地解答了對方的疑惑,並且告知對方來橫濱的並不是他,如果需要幫助的話,會有其他人聯系異能特務科的。
種田山頭火在最初的激動過後,逐漸冷靜下來。
隨便來人都能解決港ꞏ黑的干部,咒術界的水,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深啊。
第83章 入學後的第八十三天
橫濱中華街一家火鍋店內。
紅白界限分明的湯底咕嚕嚕的冒著熱氣,一張四人座的方桌上擺滿了各類食材。
星見凜握著筷子在火鍋裡涮著牛肉,眼睛卻盯著旁邊的五條悟,語氣遲疑地問道:「你真的沒關系嗎?」
那似乎凝結著霜雪的眼睫被晶瑩的水漬打濕,干淨清徹的蒼藍色覆蓋著一層盈盈的水潤,像是泛起了漣漪的海面。
五條悟整個人被辣得不行,就連眼尾和鼻頭都是紅紅的,那時不時倒吸一下鼻子的動作,在星見凜眼裡看起來就很像是被辣得一邊哭一邊吃。
是的,即使被辣成了這樣,五條悟伸往那個紅油鍋底的筷子還是沒停過。
此時他聽見星見凜的話偏過頭來,泛著漣漪的眼睛裡滿滿地不服輸,「這種程度根本不算什麼!」
聞言,星見凜算是服了他那奇奇怪怪地勝負欲了,還沒等她說話,就聽五條悟語氣一變,疑惑地開口,「凜你原來這麼能吃辣的嗎?」
只是鼻尖微微冒汗的星見凜根本看不出是和五條悟同吃一份火鍋的人。
他們認識四年,吃這種中華料理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星見凜不知道原來五條悟這麼不能吃辣,五條悟也不知道星見凜對辣度的接受能力這麼強。
「也不算能吃辣吧。」星見凜覺得五條悟可能是平時吃太多了甜食了,所以對辣這麼敏感。
而且…她順著五條悟的筷子看了眼,委婉地說道:「主要是,我不在紅油鍋裡吃蔬菜。」
沾那麼多辣油的蔬菜,吃了不辣才奇怪吧。
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五條悟沉默了一瞬,隨後無理取鬧地指責她,「凜好過分!我們的第一屆吃辣椒大賽你竟然就作弊!」
「什麼時候有這場比賽了?」看著因辣椒而顯得可憐兮兮的人,星見凜很大方地不和他計較,把手邊外包裝上還沁著一些水珠的牛奶推到他那邊,「牛奶可以解辣。」
五條悟輕輕地哼了一聲,然後乖乖地咬著吸管喝牛奶。但眼睛還直勾勾地盯著火鍋裡上下翻騰的食物,似乎還沒有死心。
還真是糟糕啊…現在不管看他干什麼都覺得很可愛。
星見凜動作快於意識地從兜裡摸出手機,然後對著他「哢嚓」一聲,將這一幕保留了下來。
「又偷拍我。」咬著吸管的五條悟,一邊含糊不清楚地說著,一邊湊過腦袋來看。
「這算光明正大吧。」星見凜把手機調轉給他看,語氣愉悅,「『最強』被辣哭的模樣,可是一副價值百億的名畫呢。」
聞言,五條悟立即危險地眯起眼睛,他放下手中的牛奶盒捧住星見凜的臉,不由分說地探身過去親她。
微量的牛奶甜味過後是一股鮮明的辣意,這種辣意和自己吃食物的時候可不一樣。
等五條悟心滿意足地放開星見凜之後,她那銀灰色的眼睛裡說不好是到底因為接吻泛起了水光,還是因為被五條悟辣得泛起了水光。
禮尚往來地留了下了照片後,五條悟美滋滋地重新投入了和紅油火鍋的鬥爭中。
兩人從餐館出來時,由於時間還不夠晚。於是決定先去吃個飯後甜點然後拐去鐳缽街做個大掃除,順便看看能不能碰到中原中也。
提著一袋粗點心從商店內出來的福澤諭吉,習慣性地掃視周圍的目光忽然頓了頓,隨後朝旁邊穿著小披風、戴著貝雷帽的少年低聲開口:「亂步還想去吃甜點嗎?」
被叫做亂步的少年倏地抬起頭,那雙碧綠的眼眸盯著面前的白發男人看了會兒,然後露出信心滿滿地笑容:「就放心交給我吧!」
「凜真的不要嗎?」
「嗯。」星見凜從甜點的展示櫃前退開一步,表示自己不吃甜點的決心。
她現在的體重已經比四年前入校時增長了三分之一。雖然人長高了不少,從外表看也依舊身量纖細。但是自從兩個人交往後,體重增加的速度就突然開始加快。
再這樣下去,星見凜覺得自己離一身肌肉飽滿的時候已經不遠了。
五條悟只好遺憾作罷,趁著店員幫他拿取點心的時候,他也往後退了一步,彎腰湊近星見凜壓低聲音,語氣十分無辜,「就算多攝入了一些熱量也沒關系嘛,晚上可以做點別的運動把它消耗掉。」
星見凜表情不變地看了他一眼,「我晚上還是要睡覺的。」
等他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之後,還要帶著尾崎紅葉和間貫一回東京安置,再跟著這個家伙胡來,怕是不用睡覺了。
「沒關系,我可以自唔…」
星見凜直接伸出手捏住他臉頰往兩邊扯,臉上露出虛假的微笑,「我勸你想好再回答。」
就在兩人打鬧間,店員已經他們點的所有東西放在了托盤內,一臉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星見凜松開手讓五條悟去結賬,自己則是仿佛不經意般地往側後方看了一眼。
此時店內的人並不多,她一眼就看到了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白發男人帶著一名少年正往櫃台這邊來。
有著綠色眼眸的少年歪頭看了看她,然後仰頭朝身邊的男人大大咧咧地說道:「已經被發現了哦。」
星見凜看了那名少年一眼,隨後率先朝他們開口,「有什麼事嗎?」
她之所以記得這個男人是因為當初五條悟對他的評價。但是這個男人會記得他們倒是讓人有些在意。
福澤諭吉的腳步幾不可見地頓了一下,然後朝星見凜頷首:「打擾了,在下是武裝偵探社的福澤諭吉。是因為三年前一見對各位有些好奇,所以在外面意外看見後,才想跟過來看看。」
武裝偵探社?
星見凜愣了一下,然後想起情報上的內容,專門從事不能交給軍隊和警察這類危險工作而成立的偵探集團。簡單來說,武裝偵探社是橫濱各方勢力裡的一股清流了。
「但是大叔,你應該知道好奇心太重不是什麼好事吧?」端著盤子的五條悟回過身來,漫不經心地看了面前的兩人一眼。
福澤諭吉當然清楚這一點,所以他之前的想法只是想讓亂步看一眼這兩個人。
但沒有料到對方對視線竟然這麼敏銳,更加沒有想到亂步會直接挑明自己的目的。
不過他相信亂步,亂步既然這麼說,那麼就代表對方是可以友善交流的。
「主要是我比較好奇啦。」綠眼睛的少年從口袋裡摸出一副黑色的平光眼鏡戴上,並且口中還喊出了一句非常中二的話,「異能力一一『超推理』。」
異能者嗎?
星見凜愣了一下,下意識抬頭去看五條悟,卻在對方臉上看到了一副「你在干什麼蠢事」的表情。
星見凜:??
雖然不清楚五條悟看到了什麼,但是看他這副表情顯然是沒什麼危險的樣子,而且她也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
面前少年摸著下巴打量了他們一會兒,隨後不滿地嘟囔道:「太奇怪了,就像是什麼無法理解的東西一樣…你那是什麼表情啊?!亂步大人的異能力可不是什麼愚蠢的東西!」
「哈?!你哪有什麼異能力啊,不就是個普通人嗎?」五條悟覺得面前這個人比自己還要不可理喻。
福澤諭吉在聽到五條悟的話時,就知道自己已經來不及阻止了。他真的沒有想到這兩個讓他好奇的年輕人,竟然一眼就可以看出亂步並沒有異能力的事情,對方究竟是什麼人?!
五條悟的話說完後,四人間的空氣仿佛陷入了死一般地沉寂,睜大眼睛地江戶川亂步盯著五條悟看了好一會兒,才把目光轉向身旁的福澤諭吉。
福澤諭吉雖然知道少年可以從自己臉上的表情得到答案,但是他還是開口了,「抱歉亂步,我…」
當年,福澤諭吉為了讓這個少年接受自己的才能和特別,他才謊稱其實少年擁有的是異能力。
「社長你不用說了,我已經明白了。」
少年雖然這麼說著,但是任誰都可以看出他的大受打擊和懷疑人生。
「所以說,是因為有著異常強大的推理能力,才沒有懷疑過自己有異能力的說法啊。」
為了不打擾甜品店的正常營業,也為了不引起太多的注意,四人坐在甜品店角落的一張圓桌旁,低聲交談著。
「是啊。」江戶川亂步大口吃著點心,含含糊糊地說道:「不過你們好奇怪啊,因為有著許多我不能理解的東西,所以完全看不出你們要干什麼…不對,也不能說完全。你們今天晚上打算去港ꞏ黑本部?」
這兩個人顯然不是橫濱的本地人,既然能讓兩個能力者在這種時候重新出現在橫濱,顯然和最近港口黑手黨鬧出來的亂子有關。
而且到目前為止,偵探社這邊還沒有接到異常的消息,社長也沒有要去保護那個黑心醫生,那就說明他們還沒有行動。
再根據他們這個時間還在店裡吃甜點的行為來看,很有可能在等深夜。
星見凜驚訝地睜大眼睛,「你怎麼知道的?」
見自己似乎推理正確,江戶川亂步得意洋洋地向她簡單解釋了一番自己的心路歷程。
聽完之後的星見凜:行吧…過程全錯,但結果正確。
因為江戶川亂步不知道咒術界的存在。所以他完全想不到這兩個人來橫濱,其實和港ꞏ黑最近的亂子沒什麼關系。
亂步瞬間就看穿了星見凜那微妙的表情,他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難道不是嗎!」
五條悟可就沒星見凜這麼善良了,他直接就毫不猶豫地嘲笑對方,「你真的有超出常人的推理能力嗎?不會是每次都運氣好的蒙對結果了吧?」
江戶川亂步簡直不能接受,隨即他就想到了問題的關鍵,「你們不是異能者,到底是什麼人?」
這兩個人從一開始見到他使用「異能力」時,那種表情不像是驚訝,更像是一種好奇。由此可見,他們本身並不具有異能力。
但是他們身上的氣息又的確不是普通人所有擁有的…難道這個世界上其實還隱藏著什麼他不知道的能力嗎?
福澤諭吉對他們的身份倒是有了隱隱的猜測,「是…咒術師嗎?」
那比異能者更加神秘的存在。
陌生的名詞讓亂步愣了一下,咒術師是什麼?
「大叔知道的還挺多的嘛。」五條悟沒有否認,反而是笑嘻嘻地說道:「既然知道了就趕緊回家去吧,我們又不是來搞破壞的。」
福澤諭吉聽自己的老師說起過一點咒術界的事情,眼下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便不再追問,等亂步吃完點心後他們就起身告辭了。
從甜品店離開後,江戶川亂步向福澤諭吉詢問更多的消息。
福澤諭吉想了一下,「咒術師,大多都是站在人類方的好人但也是一群瘋子。」
這大概也就是亂步為什麼直接挑明話題的原因吧,因為對方並不是什麼惡人。
江戶川亂步抓到了男人話中的關鍵詞,「人類方?」
「是。」福澤諭吉抬起頭看向天空中被雲層遮掩的月亮,「這個世界上存在著我們無法看見的怪物,咒術師便是狩獵它們的人,我也僅知道這麼一點而已。」
第84章 入學後的第八十四天
港ꞏ黑首領辦公室
「出去追捕的人呢?!都死了嗎?!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面容清瘦的老者暴跳如雷。
帶著一支精銳小隊的港ꞏ黑干部,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橫濱的土地上,這無疑狠狠地扇了港口黑手黨一巴掌。
港ꞏ黑首領現在不止驚怒交加,心底還有一份壓抑不住地恐懼。
有什麼超出他掌控的事情出現在了橫濱,今天消失的是一名干部,那麼明天會不會就是他了?
前來回話的部下竭力保持著鎮定,「根據干部最後的聯絡,他們應當是在橫濱港碼頭附近發現了尾崎紅葉和間貫一的蹤跡,並且實施了抓捕行動。」
「且我們在一處小巷內也發現了戰鬥過痕跡,根據情報部那邊的鑒定,確定是干部曾和尾崎紅葉有過戰鬥。」
「那人呢?!」
「屬下、屬下曾接到報告,下午疑似有異能特務科的人在碼頭出現過,來去只有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尚不能確定干部和小隊的失蹤是否和異能特務科有關。」
豆大的冷汗從部下的臉頰滑落,他也不管消息合不合理了,只能寄希望這些消息能讓首領滿意。
「異能特務科?」港ꞏ黑首領顯然對這條消息不滿意,他驀地從桌下抽出一把木倉了結了男人的性命,同時語氣不屑地說道:「異能特務科要是有這種本事,橫濱早就該改名換姓了。」
聽到槍聲,辦公室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兩名黑衣人迅速上前將男人的屍體拖了下去。
辦公室重新歸於平靜,港ꞏ黑首領眼神陰鷙地盯了一會兒地毯上那股血跡,然後站起身來,「大佐,交代下去,港ꞏ黑本部進入1級警戒狀態,從現在開始你暫時接手游擊部隊,負責護衛我的安全。」
「是。」一直沉默站在首領後方的男人恭敬地應了一聲。
-
離港ꞏ黑總部大廈不遠的一處房頂上,兩道黑色的身影站在天台牆角的陰影內。
「大晚上的開這麼多探照燈,是在玩什麼燈光秀嗎?」
不遠處五棟黑色高樓的樓頂,強力的探照燈幾乎將那一片的上空照得恍如白晝。
星見凜想起今天下午送給異能特務科的那份禮物,遲疑道:「總不會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消失的干部去了哪裡,然後草木皆兵吧?」
五條悟也沉默了一下,然後用疑似誇獎的語氣道:「那異能特務科看起來還不錯?」
這麼久了消息還沒泄露出去,那看來裡面的忠誠度還可以嘛。
只是這樣一來,他們反而不好進入港ꞏ黑的大樓了。
五條悟的「蒼」雖然可以瞬移,但是必定會撞破玻璃發出動靜的,到時候引來追兵也挺麻煩的。
「這樣的話,只能放八岐進去了。」
星見凜突然慶幸五條悟跟來了,不然她還得讓八岐一層層的找咒靈的位置。
「也可以不用這麼麻煩。」五條悟眨了下眼睛,語氣輕松地說道:「直接從這邊轟過去也能祓除那只咒靈。反正在那棟樓的頂層,只要控制好力道,不會轟塌建築的。」
看著一臉躍躍欲試地五條悟,星見凜冷漠無情地拒絕了,「要是真的把那個老頭嚇壞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要是引起那個老頭的反彈,四處胡亂殺人的話,可就糟糕了。
五條悟認真地看著她,「要不然直接殺掉他算了?」
「說實話,要殺掉那個首領我是沒有什麼負罪感的。」星見凜顯然也想過這件事,「但是我們得考慮他們內部是否有能夠迅速接替這個位置的人。不然爭權奪利帶來的瘋狂可不會比這個老頭低。」
「不是有兩個知情人嗎?我們回去問問吧。」
當五條悟和星見凜處理掉任務中的那只詛咒,找到和尾崎紅葉兩人約定好的地點時,卻聽見了隱隱的槍聲。
約定的地點是一片老舊的倉庫。
間貫一之所以彙合地點選擇這邊,是因為他知道這是屬於另一個黑手黨組織的據點,沒有特殊情況,港ꞏ黑不會派人來這邊。
而且又因為這裡並不是個重要據點,守備一向松散,用來藏身最好不過了。
只是沒想到今晚這麼不巧,竟然碰上了另外一個組織來這裡火拼。
五條悟在一片槍林彈雨中發現了一個意外的身影。隨後,星見凜也看到了那個渾身冒著紅光的少年。
沒想到在鐳砵街特意尋找過的少年,此時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出場了。
兩人在暗處站了一會兒,發現外面持槍進攻的都是一些未成年的孩子,頓時就明白了什麼。
「這片土地還真是殘忍啊。」
「弱肉強食吧。」
「要出去打個招呼嗎?」
「下次吧。」
兩人看了一會兒,然後繞開了交戰的人群,准確地找到了藏起來的尾崎紅葉和間貫一。
感覺到異樣的氣息,一直凝神戒備地尾崎紅葉驟然發力,卻被來人輕而易舉地制住。
「你對氣息這麼敏感的嗎?」星見凜松開她的手頗為贊嘆。
看清楚是誰後,尾崎紅葉收起戒備和心底的詫異,十分柔順地答道,「殺手最重要的就是要學會隱藏自己的氣息和發現別人的氣息。」
說起殺手兩個字,星見凜突然想起了三年前的伏黑甚爾,對方號稱「術師殺手」,隱藏氣息的能力十分卓絕。
不過眼下也不是什麼回憶過去的好時候,星見凜直接開門見山地發問,「如果我們現在殺掉港ꞏ黑的首領,內部有人可以迅速上位嗎?」
尾崎紅葉和間貫一被星見凜的話直接震在了原地,過了好一會兒,她語速極快地說道:「有的!除了那幾名各自為政的干部外,港ꞏ黑裡還有一股隱藏起來的反動派,正是因為抓不到馬腳,首領才疑神疑鬼。」
聽了尾崎紅葉的話,星見凜大概知道要怎麼辦了。
「不過,您是想摧毀港口黑手黨嗎?」
間貫一的腦子裡在星見凜問出那番話時,就思考出了好幾種方案。
「不,純粹只是他的行為給人帶來太多麻煩了,換一個大概會好一些。」星見凜搖了下頭,「況且以橫濱的情況來說,這種組織摧毀了一個,用不了兩天就會有新的冒出來,白費功夫。」
尾崎紅葉沉吟了一下,隨即道:「我知道港ꞏ黑內部給高級干部走的隱藏通道,到時候可以從那邊潛入首領的大樓。」
「不用這麼麻煩。」星見凜笑了一下,「只要確定他的位置,直接從外面轟過去就是。」
不過,他們不能光明正大的做這件事情,得先回去交任務,然後再找個時間過來好了。
尾崎紅葉、間貫一:??
間貫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措辭,「但是港ꞏ黑有專門攔截空襲的部門…」
既然能在橫濱建起五座可以俯視其他所有建築的高樓,港ꞏ黑自然有著相當完備的防御手段。
「嗯?但是這些手段對咒術師來說並沒有什麼效果,你們又看不見咒力。」
一直沒說話的五條悟此時笑了一下,語氣不以為然,「凜隨便找個地方一箭轟過去,就算是要把那五棟樓炸沒都是可以的。」
尾崎紅葉和間貫一怔愣在原地,下午他們被星見凜治好傷時以為對方的能力是輔助性的,但原來還有這麼可怕的殺傷力嗎?!
兩人把間貫一和尾崎紅葉帶回東京後,直接就打包丟給了已經在東京等候的五條隼人。
「他們想做什麼都隨便,不過記得處理好他們的身份哦。」
無良家主丟下一句話後帶著夫人揚長而去,一頭霧水的五條隼人只好轉頭看向那兩個衣衫襤褸的人。
「您好,我叫間貫一,前港口黑手黨情報組組長。」
「您好,妾身尾崎紅葉,前港口黑手黨首領游擊隊隊長。」
五條隼人:……
您二位去橫濱出任務怎麼會把當地地頭蛇的高層人員拐回來啊?!五條家難道准備涉黑了嗎?!
五條隼人連夜將間貫一和尾崎紅葉帶出東京,返回了京都,將他們安置在一處普通的公寓內。
「你們既然選擇追隨家主的話,在正式接受工作前,都需要接受一些咒力方面的訓練。間先生是普通人,只需要適應詛咒就好。尾崎小姐是異能力者,則是一些簡單的戰鬥訓練。」
五條隼人看著面前的兩人語氣平靜地說道:「只是你們要記得,五條家並不是黑手黨,在這裡,漠視生命的行為是不被允許的。」
「如果觸及底線,等待你們的只會是生不如死。」
在來的路上,五條隼人已經大概的和他們解釋過什麼是咒術師、什麼是五條家。
知道自己究竟得到了什麼人的庇佑,間貫一和尾崎紅葉實在慶幸不已。
此時聽了五條隼人的話,兩人神色柔和地輕聲答道:「請放心,以後就麻煩你了。」
五條隼人給他們留下了鑰匙和一張銀行卡後就離開了。
明亮的室內安靜下來,尾崎紅葉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一般頓時癱軟了下來。
間貫一被嚇了一跳,趕忙抱住她。
「我沒事…」尾崎紅葉回抱著自己差一點就要失去了的戀人,晶瑩的淚水從眨動地眼睫中滑落,「間先生…」
「我在。」間貫一收緊手臂,輕輕吻著她的發頂,「我們自由了,紅葉。」
「是啊,終於自由了…」
雖然加入了其他的勢力,但是他們被給予了尊重和自由選擇的權利,不再是被人隨意使用的工具。
能夠以這樣的方式生活在光明之下,是他們最好的結果了。
-
在知道了港ꞏ黑干部是被抓進了異能特務科後,港ꞏ黑首領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只要知道敵人是誰就不可怕了。
但是本就身體不好的老者,因為這段時間的擔驚受怕,一下子就病倒了。
每天都離不開他青睞的那位黑市醫生。
橘色的夕陽透過窗戶落在綢緞似的被面上,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黑發青年彎腰站在一張歐式大床旁,手中似乎在整理著什麼。
「首領因病猝死,留下遺言讓我繼任他的位置。」【1】
穿著白大褂的黑發青年轉過身,那俊秀的面龐上和襯衣的領口沾滿了飛濺的血液。
「你就是證人,可以嗎。」【2】
黑發青年視線的落點處,是一名臉上和脖頸處都纏滿了繃帶的黑發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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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黑手黨首領因病猝死,將首領位置傳於一個…私人醫生?!」
還沒來得及找時間再去橫濱的星見凜收到這條消息時人都愣了。但不管她覺得這條消息多麼離譜,橫濱那邊的確因為這件事亂起來了,港口黑手黨也因首領的更替,沒有人再顧得上之前叛逃的兩名叛徒。
第85章 入學後的第八十五天
澀谷區是霓虹各種各樣的流行文化和時髦的發源地。
這裡的每一條街道都有著自己獨特的風格,世界各大商業資本的入駐,更是讓這裡作為娛樂和購物天堂的地位穩固下來。
百貨店、精品店、音樂制品店、電子游戲中心、咖啡廳、快餐食品店等各種設施鱗次櫛比,是日本年輕人心中的聖地。
位於澀谷區中心的那個十字路口,更是有著「世界上最繁華的十字路口」的美譽。
據說周末時,這裡每一次綠燈亮起,就有超過3000人同時穿越這個十字路口。
紅色的信號燈開始有規律地閃爍幾秒後,行人專用信號燈同一時間變為綠燈。
洶湧的人潮瞬間開始流動,成群結隊的年輕男女彼此喧鬧著,向各自的目標地點進發。
「明明才聽到你們交往的消息不久,竟然就要結婚了?!」
穿著背帶褲,戴著一頂棒球帽的庵歌姬一臉大受震撼的表情,「凜你真的沒有中什麼奇奇怪怪的術式嗎?!」
被兩個問題兒童荼毒了兩年的庵歌姬,實在無法理解:五條悟那種性格惡劣的家伙,為什麼能一畢業就結婚啊?!而且妻子竟然是同期,並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家族聯姻!
星見凜對庵歌姬的反應並不意外,如果跳出當事人的身份來看,她自己也會很震驚的。
「其實,我還是很喜歡悟的性格的。」星見凜委婉道:「雖然有時候欠揍也是真的,但那種鮮活肆意也挺好的。」
庵歌姬瞬間懂了,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人一生中都在追求自己所沒有的東西」吧,畢竟這位學妹一個人安靜待著的時候,幾乎沒什麼存在感。
「是不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吃到五條的狗糧。」家入硝子眯起眼睛笑了一下,用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對庵歌姬說道。
庵歌姬心有戚戚地點頭,「所以說,那個家伙的運氣為什麼也這麼好啊!」
說話間,三人已經穿過了十字路口,走到了有著巨型電子廣告屏的商場入口。
琳琅滿目的商店立即轉移了庵歌姬的注意力,「不說那個可惡的家伙了,我們開始shopping吧!」
就像是火山爆發過後的休眠期一樣,在經歷去年井噴似的爆發後,今年誕生的詛咒量減少了不少。
以致於很久沒見的三人相互調整了工作行程後,順利地約出了一個時間。
只有人在國外的冥冥,因為短時間內回不來,並沒有出現。
每次星見凜和庵歌姬一起出來逛街都要感嘆一番:前輩不愧為前輩。
縱橫在各大商場的庵歌姬,那股高漲地購物勢頭,比秋山繪裡花還要誇張。
壓抑著煙癮的家入硝子把玩著指尖銀色的打火機轉移注意力,她看著面前已經換了一套又一套衣服的庵歌姬,淡淡開口,「你每次都買這麼多也沒看見穿。」
「有時候買東西只是宣泄的一種方式而已!而且就算不穿,打開衣櫃時那種滿足感也很讓人覺得幸福的。」
振振有詞的庵歌姬在鏡子面前照了照,然後回身看坐在沙發裡休息的兩個人,「怎麼樣?顏色會不會太老氣了一點?」
庵歌姬此時穿著一件雪紡的酒紅色連衣裙,顏色稍稍有點深,看起來有些偏成熟。
星見凜打量著她仔細想了下,「如果你喜歡這條裙子的話,頭發扎起來的話會更合適。」
「是嗎?」
聽完星見凜的話,庵歌姬重新轉回鏡子面前,用手隨便抓起頭發比了比。
然後十分豪氣地朝旁邊抱著衣物等候的導購員說道:「那這個也包起來。」
最後,手中拎滿東西的三人,在那家店導購員們熱情地夾道歡送中瀟灑離去。
不過事情還沒完,有了新衣服,那肯定缺少不了相配的包包和首飾。
庵歌姬決定為那條酒紅色的裙子單獨配一個合適的發飾。於是三人繼續往上層的奢侈品區域進發。
三人路過一家正閉店銷售的門店時,因裡面傳出來的高笑聲,下意識地往裡面看了一眼。
一名花枝招展的年輕女性正笑容燦爛地站在展示櫃前,傾身朝前方坐在沙發上悠閑喝著咖啡的男士展示著什麼。
看起來應該是一對有錢的情侶,正在挑選心儀的商品。
本應是一副再正常不過的畫面,但因為那名男士額頭上的縫合線,讓星見凜和家入硝子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兩眼。
可能是因為她們打量地目光有些明顯,那位正准備放下咖啡杯的男士朝外面轉過頭來。
看見正往裡看的兩人時,男士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朝她們露出一個禮節性的微笑,又轉回頭繼續和面前的女人交談。
察覺到兩名同伴的步伐有些減緩,庵歌姬順著她們的視線看了看。但是因為櫥窗的遮擋,並沒有看到什麼值得在意的東西,只好出聲詢問,「怎麼了?」
「沒,只是覺得有錢人的癖好還真是奇怪。」收回目光的家入硝子隨口說道:「腦袋上那麼大的手術,不選擇可吸收縫合線也就算了,竟然這麼久了都不拆線。」
具有相當深厚的醫療知識和手術經驗的家入硝子。即使相隔了一些距離,也能判斷出那個男人額頭的傷口應該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按照正常流程,早就應該要拆線了。
「可能覺得這樣的打扮難得,想多留一會兒吧。」星見凜想了下腳下這片土地的時尚潮流,覺得這裡不管出現什麼裝扮都是很合理的。
聽到她的話,家入硝子悶笑了一聲,「的確,如果拖到萬聖節,想要扮鬼的話只需要換身衣服就行了。」
原來是自己漏看了一個不拆縫合線的怪人,庵歌姬頓時失去了打聽的興趣。
當三人離開門店的範圍時,笑著和女伴說話的男士收斂了眼底的笑意。
他看著面前頻繁更換著珠寶,和他喋喋不休地女人,說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你今天的運氣還真是不錯呢。」
被那幾個咒術師撞見了,只能遺憾地暫時留你一命了。
女人愣了一下,只當他在說今天的東西會全部買單的意思,於是臉上的笑容更加甜美了,「遇見你才是我最大的幸運啊。」
男人笑了笑,大方地對旁邊的店員說:「把這些都包起來吧。」
一番辛苦的shopping過後,三人在音樂餐廳享受了一頓輕松愜意的午餐時光,隨後又轉道去看了最近新上映的電影,最後在KTV裡消磨時光到華燈初上。
星見凜和家入硝子送庵歌姬前往站台的路上,她突然開口問道:「那你們的婚期定了嗎?」
「定了。」星見凜微微笑著,「到時候請帖會寄到京都校的。」
「行,那我走啦。」庵歌姬朝她們擺擺手,「希望這個家伙結婚之後能收斂一點吧。」
星見凜維持著臉上的笑容,並沒有告訴歌姬這大概是一件難以實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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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家這邊大張旗鼓地備婚行為很快就被咒術界各方知曉,當咒術總監部知道五條悟和星見凜已經遞交了結婚申請,只差婚禮的時候。
他們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才交往幾個月就結婚了啊?!現在的年輕人流行閃婚嗎?!
於是,他們的一系列計劃只能胎死腹中。
破壞御三家家主的戀情和破壞婚姻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被人發現的話,五條家怕是轉頭就會殺進咒術總監部。
咒術總監部開始悔不當初:早在當初五條悟阻攔他們管轄這個反轉術式時,就應該察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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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專的操場上,因為新生的加入,變得比之前熱鬧了一些。
這一屆入校的三名新生都是男生,他們此時正以一種羨慕不已地目光看著前方打得有來有回的兩道身影。
「前輩們真是太帥了啊!我還以為這種打鬥只能存在於電影特效中呢!」
「這虎虎生風的拳腳不比電影裡的可帥多了。」
「等我把體術練起來一定要拍個視頻放到網絡上好好威風一下!」
正在興奮討論的三人把目光轉向旁邊休息的三橋加奈。
「學姐學姐,那個和水野學長訓練的是誰啊?三年級的前輩不是只有兩位學長嗎?」
「那是上一屆畢業的星見學姐。」三橋加奈仰頭喝了一口水,然後擦了擦嘴角,「因為被水野君拜托了,所以空閑的時候會來指點我們訓練。」
「上一屆…是五條學長的同期嗎?!」
「哇,要是我能早出生幾年就好了,這樣的話就能和咒術界的『最強』同期了!」
這話要是被之前的高年級聽見,只怕會朝他投來十分復雜的目光。
和「最強」同期可不是什麼人經受得住的啊,沒看再往上數一屆的歌姬前輩畢業後都轉去京都校了嗎?
訓練中的星見凜突然和水野春鬥拉開距離,並且停下了動作。
水野春鬥疑惑了一瞬,然後就見星見凜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前輩是有任務了嗎?」
「嗯…」星見凜一目十行地掃過剛剛收到的郵件,隨後抬眸朝他笑了一下,「不過不是現在的任務,繼續吧。」
第86章 入學後的第八十六天
「啪嗒、啪嗒。」
黏膩的腳步聲回蕩在空無一人的木質走廊間。
「和春…和春。」
嘶啞的聲音從怪物捕蠅草一般的嘴裡發出,語調興奮又詭異,讓人汗毛倒豎。
三小時前。
穿著妍麗的年輕女孩們嘻嘻哈哈地行走在光可鑒人的木制廊道上,嬉笑的聲音在很遠的地方都能聽見。
「能包下來這種溫泉會館,真不愧是美咲啊。」
女孩們笑鬧著,被奉承的松島美咲微笑道:「我只是覺得大家最近都挺忙的,干脆就來這裡好好放松一下。」
一名女孩子挽住酒井和春的手,關切的問道:「不過和春你最近怎麼了?氣色一點都不好,是生病了嗎?」
酒井和春微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就是沒休息好。」
聞言,最旁邊的短發女生冷笑著看了面色蒼白的酒井和春一眼,語氣漫不經心地,「你們的消息真是太不靈通了,和春可是在為自己那個幼馴染傷心。」
「幼馴染?」
「欸?都沒聽和春說起過,是出什麼事了嗎?」
聽見幼馴染這三個字,酒井和春本就蒼白的面色更加難看了。
她倏地停下腳步,「我突然有一些不舒服,就先回房間休息了。」
突然離開的酒井和春讓不明所以的女孩們面面相覷。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後,有好奇的女孩向之前說話的女生問道:「燁子,你剛剛說的什麼意思啊。」
被稱為的燁子的女生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松島美咲,繼續道:「以前有個經常來學校給她送吃的男生,你們應該見過吧,挺高的,染的黃頭發。」
女生相互回憶了一下,「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人,不是和春的追求者嗎?」
「是她那寫作備胎,讀作追求者的幼馴染。兩個月前出了意外,被人捅死了,當時她就在旁邊看著呢。」
燁子的話頓時讓女孩們發出了不可置信地驚呼聲。
「哇,不是吧?」
「好可怕,是出了什麼事啊?」
「好像是爭風吃醋鬧起來的吧,我當時隔得遠,聽不清。」
以某人付出了生命為代價的八卦,瞬間點燃了眾人的好奇心,事不關己的女孩們圍著燁子一邊興致勃勃地打聽著當時的事情,一邊離開了走廊。
獨自回到房間的酒井和春,拉上門後無力地靠著門板坐了下來。
兩個月前的那出慘劇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酒井和春抱緊膝蓋,深呼吸幾口後,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跟自己沒關系,只是個意外而已。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酒井和春被嚇得哆嗦了一下。
她喘了口氣,摸出手機看著屏幕上的號碼,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按掉。
露天的溫泉池裡白色的熱氣緩緩升騰著,原本在水裡嬉戲玩鬧的女孩子們。因為松島美咲接起電話的動作,紛紛收斂了動作。
待她掛斷電話,重新將套在防水袋裡的手機放回岸邊時,笑鬧聲才重新大起來。
「美咲,是誰的電話啊?我怎麼聽著有點耳熟?」
離松島美咲的最近的女孩子好奇道。
「是渡部君,他給和春打了電話沒接,有點擔心,所以打給我了。」松島美咲微笑著解釋道:「我讓他來這裡了。」
聞言,周圍的女孩子們相互對視了一眼後,頗為羨慕地說道:「和春的桃花還真是旺呢,這麼多優秀的追求者。」
「說起來,和春難道真的沒有中意的人選嗎?」
「誰知道呢。」
酒井和春在房間裡休息了一會兒,覺得那股手腳冰涼的無力感褪去了之後,准備出去泡溫泉。
她才打開房間門,就對上了一位不速之客。
正准備抬手敲門的渡部放下手來。
看著面前的人,酒井和春勉強扯出個笑容,「你怎麼在這裡?」
「是美咲告訴我的。」渡部抓著酒井和春的手腕,將她帶進房間,「你打算躲我到什麼時候?那件事只是意外而已。」
酒井和春掙開他的手,語氣變得有些激動,「意外?!當場死亡,你跟我說是意外?!」
「不然呢?是你說那個石田一直糾纏得你很煩,我才讓人去教訓他一頓的。」
渡部沉下臉來,看著面前臉色驚慌發白的女孩子,「誰知道他那麼衝動,事情發展成這樣,跟我們沒關系。」
重新聽到那個名字,酒井和春感覺心髒重重地鼓動了一下,恐懼在腦海中炸開,原本恢復了一些的體溫瞬間下降。
看著嘴唇發白,甚至都隱隱冒出了冷汗搖搖欲墜的女孩子,渡部憐惜地嘆息了一聲,換上一副溫和的表情,上前輕輕抱住她,安撫地拍拍她的背。
「沒事的和春,事情已經結束了,不會有事的…」
聽著耳畔的安撫聲,酒井和春恍然想到:是啊,警方已經結案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她只要像以前一樣好好生活就可以了。
女孩抬手抱住身前的人,驚慌的神色從眼裡褪去,慢慢轉變成一種瘋狂。
有了這件事,她和渡部算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了,她必須得好好穩住他才行…
懷裡的女孩子才剛剛放松身體,卻又陡然緊繃,甚至開始瑟瑟發抖。
渡部疑惑的低頭,「和春?」
臉上毫無血色的酒井和春咬緊牙關,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
她剛剛…
聽到了石田的聲音?!
普通人看不見的黑氣繚繞在酒井和春的胸口,有什麼東西,似乎要從那裡面鑽出來了。
兩個月前的石田久讓在身死時,最擔憂的就是自己喜歡了十幾年的女孩子是否能夠安全地從小混混手中逃脫。
那是他多年來一直在保護的女孩子啊,他以她的一切為己任,無條件的信任她、愛護她。
自己付出這麼多心血、這麼珍惜的女孩子,怎麼可以被別人欺負。
他們小時候就說好了,他會永遠保護她的。
即使他知道,她不過是把自己當枚棋子來用。
但那又怎麼樣呢,她遲早會有一天知道他的好,回到他的身邊的…
愛戀、不甘、嫉妒、瘋狂。
種種執念之下,石田久讓在死前詛咒了酒井和春,成為一個咒胎,寄居在她的身上。
只等有一天吸收足夠的養料,完成孵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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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見前輩。」身材高大的金發少年彬彬有禮地朝星見凜頷首,還是之前那樣打理得一絲不苟的三七分發型,但是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日漸硬朗。
「好久不見七海,最近還好嗎?」星見凜時隔許久再見到自己的第一屆後輩,頗為開心。
「承蒙關心,最近還不錯。只是高專壓榨未成年人的勞動力的行為真是太令人不恥了。」
當星見凜走到七海建人的身旁時,他調轉身體的方向,和她一同前往任務地點。
聽到七海建人吐槽的話,星見凜笑出聲來,「沒辦法,咒術界人少嘛。」
之前星見凜在和水野春鬥的訓練中收到的郵件是:與獲得推薦的七海建人共同執行任務,判斷其是否具備成為1級術師的良好適應性。
七海建人不可否置地應了聲,「星見前輩和五條前輩准備結婚的消息是真的嗎?」
「你知道了啊?本來還想晚一點親自和你說的。」星見凜抬起那只戴著婚戒的手給他看,臉上笑盈盈的,「年初的時候已經遞交了結婚申請,只差婚禮了。」
七海建人看著那枚花紋獨特的戒指,喟嘆了一聲,「真是從來沒有想像過的事情。」
那位前輩雖然很值得信任和信賴,但絕不是一個能讓人尊敬的人!
聞言,星見凜的笑聲更大了,悟真的是平時太不當人了吧?
抵達任務地點後,一直在外等候的輔助監督迎上來,和他們簡述眼下的情況。
「據溫泉會館裡的工作人員所說,還有五名客人和兩名工作人員不曾逃出來。」
一個多小時前,「窗」觀測到了這座私人溫泉會館出現了詛咒的氣息,經過初步判斷為1級。
因為被困人員較多,於是被標注為緊急任務,派發給了正處於考核期的七海建人。
「知道了。」
兩人朝輔助監督輕輕頷首,腳步不停地進入了溫泉會館的範圍。
黑色的「帳」緩緩從天空中籠罩下來,隔絕了外面的視野。
進入溫泉會館的星見凜和七海建人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她回頭推開剛剛合攏的門,卻發現門後已然不是那鋪滿鵝卵石的走道,而是變成了一條不知通往哪裡的走廊。
而且,門的觸感也變得非常不對勁,星見凜從咒靈口中抽出一把刀,朝大門砍了一刀,卻發現竟然無法破壞。
「看來,只有祓除這個咒靈才能解開術式了。」
雖然星見凜覺得自己用空矢能直接轟掉,但是考慮到或許還有幸存者的關系,只能選擇較為麻煩的一種方法。
聞言,七海建人點點頭,從身後抽出那把被繃帶纏得嚴嚴實實的咒具,「那我們分開行動吧。」
-
兩個小時前還充滿歡笑的露天溫泉已經空無一人,整座溫泉會館靜悄悄的,寂靜得有些詭異。
「哈…哈…」
兩名年輕女性邁著沉重的步伐,跌跌撞撞地奔跑在走廊間。
按照房間內地圖的標志,拐過這條走廊的拐角,再走一段距離,就應該進入休息大廳然後了才對。
但她們拐過了一道又一道拐角,穿過了不知道多少條不同的走廊,卻始終沒有見到可以通往大門的休息大廳。
汗水打濕了領口,凌亂的發絲黏膩在臉頰上帶來十分不舒服的感覺,她們現在也無暇顧及了。
松島美咲咬著牙,抬起像是灌了鉛一樣的腿,繼續走著。
她不能死在這裡,她還這麼年輕,還有那麼多好日子在等著她!
怪物…
為什麼會碰到怪物?!為什麼偏偏是她!
拐過面前這個已經不記得是第幾個了的拐角,入眼還是熟悉的木質色調。松島美咲雖然失望,但還不曾絕望。
她深吸一口氣,准備繼續往前走,卻突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
跟在自己的身後的喘息聲…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窸窸窣窣的啃食聲。
站在拐角交界處的松島美咲機械性的轉過頭一一
年輕女性四肢攤開的躺在地上,一道矮小的身影正蹲在地上抱著她的腦袋啃得正歡。
鮮紅的血液混雜著白色的不明物體從失去血色的皮膚上流下來,那只還保存完好的眼眶裡,失去神采的黑色眼珠,正直勾勾地盯著她的方向,仿佛在問她一一
美咲啊,你為什麼要請我們到這裡來泡溫泉。
「啊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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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走廊後不久,星見凜就聽到了尖叫聲。但因為無法破壞牆壁,她只得加快速度在只有一條路的走廊裡前進。
「走開!救命啊、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
哭喊的慘叫聲伴隨著「咯吱咯吱」的咀嚼聲逐漸清晰起來,咒力在刀鋒上流轉,隨後准確無誤地砍中了應該被祓除的目標。
原本大張著嘴的捕蠅草怪物瞬間消失,走廊的環境開始發生變化,被吃掉一截的小腿掉在地上,鮮血迅速地彙聚成血泊。
「帳」被收了起來,七海建人拎著暈過去的幸存者從溫泉會館裡出來時,看到星見凜正俯身和車內的人說著什麼。
有輔助監督上前接過七海建人帶出來的幸存者,送上一旁的救護車。
另外一位拿著平板的輔助監督站到星見凜和七海建人的面前,語氣感慨,「共救出四名幸存者,一名重傷,三人輕傷,這個結果真是萬幸啊。」
星見凜笑了一下,重新看向車內裹著毛毯的短發女人,「如果你覺得能夠適應這份工作的話,就和這裡的輔助監督聯系吧。」
第87章 入學後的第八十七天
即將舉行一場世紀婚禮的花園酒店,被人大手筆的全部包了下來。
大概是考慮到明天還要出席婚禮,之前在酒店的露天泳池邊開派對的人們也都早已散去,各自回了房間休息。
整座酒店裡萬籟俱靜,只有那造景裡的流水還在兢兢業業地奔流不息。
黑暗的房間中,白發青年獨自在床上翻了一會兒,然後鑽出被子探起身去摸床頭櫃上的手機。
進入社交軟件,點開最上方的那個聯系人,試探性地發了一個表情過去。
等了兩分鐘,那邊並沒有回復。
「還真是什麼時候都能睡得著啊?!」
五條悟盯著沒有動靜的手機屏幕暗自磨了磨牙,丟開手機重新倒回床上。
沒過幾秒鐘,他又倏地爬起來,掀開被子下床趿拉著拖鞋朝外面走去。
五條悟睡不著,那作為他的摯友一一
夏油傑也別想睡。
半夜被敲門聲吵醒黑發青年看著大喇喇擠進自己房間,並且疑似准備賴在這裡的摯友頭疼不已。
「悟,你不要睡覺的嗎?」
「睡得著還來找你干嘛?」五條悟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隨後語氣一轉,「為什麼凜可以這麼坦然的睡覺啊?!」
「所以,你為什麼不敲凜的門去問她呢?」人都進去了,夏油傑只好無奈地關上門跟著進去。
聽見夏油傑的問題,五條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會被揍的。」
對於半夜吵醒星見凜的後果五條悟深有體會。而且那種打人的力氣,真是一點水分都不摻。
聞言,夏油傑額角的青筋跳了跳,臉上勉強維持著笑意,「你是想打架嗎?」
夏油傑的話讓五條悟頓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似地轉過身,「是個好主意!」
夏油傑??
-
作為婚禮當天負責確認和督促星見凜行程的五條千夏,在自己定的五個鬧鐘還沒響起來的時候,就已經無比清醒地睜開了眼睛。
她撈起枕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上午五點四十分。
離她預定好起床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離叫醒夫人還有一小時十分鐘,離婚禮正式開始還有六小時二十分鐘。
默默在腦海裡將重要的時間節點快速過了一遍後,五條千夏放下手機重新閉上眼。
睡是睡不著了,養精蓄銳吧。
清晨六點五十分,一身干練黑色套裝的五條千夏背脊挺直地站在一扇精致的實木門前,抬著手不急不緩地、有規律地扣著門。
「夫人,您醒來了嗎?」
幾聲敲門聲後,門把手輕輕轉動,穿著睡袍的年輕女性打著哈欠拉開了門。
「早上好。」
「早上好,夫人。」五條千夏微微躬身,語氣恭敬地說道:「那我讓工作人員進來准備了。」
「嗯,麻煩你了。」星見凜回身往房間裡走,而五條千夏則是轉身走向身後不遠的那扇雙開門。
星見凜住的是一個豪華套間,她在臥室裡洗漱時,穿著各種制服的工作人員輕手輕腳地將手中的物品搬進了昨天確定過的位置。
等星見凜洗漱完出來時化妝師已經准備完畢,正笑盈盈地站在被臨時改造過一遍的化妝間裡等她。
坐到化妝鏡前時,星見凜才看到手機裡五條悟給她發的消息。
凌晨2點11分。
盯著消息上方顯示的時間看了一會兒,星見凜輕輕挑了下眉梢,該不會是因為睡不著,所以想看看她有沒有睡覺?
如果是這樣的話…估計又炸毛了吧?
短暫地思索了一會兒,星見凜輕輕翹起唇角,快速敲下一行字發過去。
【早上好,我昨天晚上有夢到你哦,悟。】
星見凜這句話是真的,只不過夢的內容嘛…
想起依稀殘留著的一點夢境,星見凜沒忍住笑了一聲。
化妝師看到她對著手機笑,笑容甜美地打趣道:「您和五條先生的感情真好。」
這時,五條悟的消息進來,詢問她夢到了什麼。
星見凜笑著應了一聲,趁著化妝師探身調和粉底時,飛快地打開相冊調出一張照片發給五條悟,然後關閉對話框。
動作一氣呵成,房間內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做了什麼。
手機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一條接一條的消息仿佛狂轟濫炸般的炮彈一樣彈出來。
原本還高高興興期待星見凜夢見他什麼了的五條悟,在看到那張瑪麗蓮ꞏ悟的照片後,表情瞬間凝滯在了臉上。
為什麼這種東西還存在啊?!
不對,為什麼會夢見這個啊!!
其實星見凜也不是夢見了這張照片上的情景。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昨天看到婚紗太激動了。然後晚上睡覺的時候竟然模模糊糊夢見了五條悟穿婚紗的樣子。
嗯…不管怎麼說,自己果然越來越奇怪了吧?!
若無其事地收起手機後,星見凜看著鏡子裡一臉鄭重嚴肅的五條千夏,不免有些失笑,「千夏你吃早餐了嗎?」
「回夫人,我已經吃過了。」
星見凜臉上的笑意更甚,搞得五條千夏目露疑惑,她難道說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嗎?
就在五條千夏疑惑時,就見星見凜彎著眼睛對她道:「我們年紀應該差不多吧?私下就不要這麼嚴肅地和我說話了,怪不習慣的。」
五條千夏確認了一下她的神色,隨後緊繃地肩膀稍稍松懈了一點,「我知道了。」
五條千夏看著鏡子裡配合化妝師動作的星見凜,不由想起幾天前的事情。
「我?!」表情震驚地少女指著自己的鼻尖,不可置信地問道。
「是的。」五條隼人目光平靜地解釋道:「按原本的計劃,負責這件事情的是分家的五條鈴音,但是夫人指名用你。」
五條千夏愣了愣,隨後放下手,「我知道了。」
五條隼人仔細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沉吟著開口,「夫人並不是…」
「放心吧隼人哥。」五條千夏打斷了五條隼人的話,抬起眼睛看他,「我還不至於連這種事情都分不清楚。」
夫人離開本家後,她不止沒有被長老們斥責,甚至還開始接觸一些族裡的事務。雖然都是一些小事,但這是某種信號。
所以這份類似於婚禮管家的工作,她自然不會以為是夫人想要羞辱她之類的。
不過,她對於夫人的做法也有些不解。
一般來說,能夠參與家主婚禮行程的人,都會被打上心腹的標簽,就算不是心腹,那肯定也是會被高看一眼的人。所以分家那邊才想要把五條鈴音塞進來。
但是她沒想到,夫人竟然會讓她來。
在走神間,五條千夏突然想起了剛剛被問到的那個問題,於是遲疑著開口,「夫人早上想吃些什麼?」
絕大部分新娘,為了防止在穿婚紗時出現小肚子或者體態問題,在婚禮儀式結束前都不會吃太多東西。
但是星見凜是個例外,她聽了五條千夏的話之後,立刻興致勃勃地點了一大堆吃的。
五條千夏默默記下一堆食物名稱,欲言又止地離開了。
當化好妝的秋山繪裡花提著伴娘服的裙擺推開門時,見到的是正穿著睡袍盤腿坐在沙發上吃面的星見凜,她面前的茶幾上還擺著幾個空碟和一道只動過一點的玉子燒。
「你早上竟然吃這麼多?!」秋山繪裡花的目光掃過茶幾上的東西,震驚得不行,「婚紗等會還能穿進去嗎?!」
昨天試紗的時候她可是在的,那盈盈一握的腰部,多一點肉都可能塞不進吧?!
坐在旁邊等候的五條千夏內心感慨:終於有人敢對夫人說出這句話了!
星見凜慢條斯理地吃著面,眨著眼睛無辜道:「這也沒多少吧,午飯前肯定就會消化完的。」
進入高專後,因為大量的運動,星見凜早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食量了。
秋山繪裡花一屁股坐到她旁邊,摸著自己的肚子,「我穿個伴娘服都生怕有小肚子不好看,你這個新娘的心未免也太大了吧。」
說完,她又立馬離開星見凜的範圍,坐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不行,你這太香了,我得離你遠點。」
星見凜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的放下碗,「這還不到9點呢,你現在吃,等儀式開始的時候肯定看不出來的。」
秋山繪裡花的表情頓時有些動搖,星見凜繼續勸說道:「不行就少吃點,餓著肚子不難受嗎?」
於是,等另外一位梳妝好的伴娘一一家入硝子進來時,就看到秋山繪裡花不停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這是在干什麼?」
星見凜彎著眼睛,笑眯眯地說了一句,「早餐吃多了,在消食呢。」
「你還好意思說。」秋山繪裡花立即轉頭瞪她,「你現在也太會哄人了吧?!」
明明只是想吃一份松餅的秋山繪裡花,最後還從星見凜那裡吃掉了半份玉子燒。
「那玉子燒好吃嗎?」
被反問的秋山繪裡花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能加快了遛彎的速度。
星見凜轉眸看向懶洋洋地家入硝子,「硝子吃過了嗎?」
「吃了。」家入硝子靠進沙發裡漫不經心地說道:「化妝的時間太久了,只能吃點東西打發時間了。」
五條千夏保持著自己的微笑:難怪不需要做發型的人反而來得更晚,化妝師的頭都要禿了吧。
沒等多久,那扇雙開門再次被打開,呼啦啦地進來一群人。
「星見大人!」
是庵歌姬和冥冥帶著四顆小白菜進來了。
穿著白色公主裙的雙胞胎撲到沙發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星見凜,語氣迫不及待地問道:「星見大人什麼時候穿婚紗啊。」
「等儀式開始前半個小時才會穿。」星見凜摸摸她們柔軟的頭發,輕笑著發問,「怎麼了?」
「想和大人拍照!」
津美紀也目露期待地湊過來,「我也想和星見小姐合影。」
「那等會我早點穿吧。」星見凜笑盈盈地滿足幾個孩子的要求。
「你婚紗長什麼樣子我還沒見過呢。」庵歌姬是昨天星見凜試妝時唯一不在現場的,現在聽幾個孩子說起婚紗的事情,好奇心已經按捺不住了。
「這邊。」星見凜從沙發上站起來,領著她朝裡面的小客廳裡走去。
小客廳的中央,穿在人台上的婚紗像一朵綻放的白色玫瑰。
那是一件極簡而又奢華的緞面婚紗,硬朗的不對稱線條讓原本嫵媚柔和的抹胸設計變得颯爽有力。
立體剪裁的裙擺由內裡一層層疊加起來的手工紗撐起了蓬松流暢的弧度,克數由小變大再逐漸變小的鑽石,呈散射狀綴滿腰身和裙擺的過渡處,像是一片璀璨的星圖。
一體式的巨幅拖尾和點綴鑽石的白色頭紗幾乎鋪滿半間地面。
「太美了吧!」
庵歌姬看著婚紗的眼睛都在發亮。
秋山繪裡花也語氣向往地說道:「簡直就是夢中情紗。」
庵歌姬立即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拍照,「留著給以後的結婚對像看,婚紗要照這種標准來!」
冥冥輕笑的聲音響起,「母胎單身的人就已經在想以後結婚的事情了嗎。」
庵歌姬被噎了一下,隨後立即反駁道:「所以才說是以後嘛!」
第88章 入學後的第八十八天
星見凜在兩名服裝助理的幫助下順利地穿好婚紗後,其中一人從保險櫃中取出了首飾。
一顆艷彩奪目的碩大橢圓形藍鑽被鑽石織成的花蔓簇擁著,整頂皇冠華麗璀璨卻不會給人一種復雜繁瑣的感覺。耳墜和項鏈上也都用了同種等級的藍色鑽石作為主石,配成一套。
替星見凜整理裙擺的助理站起身來,看著鏡子中的新娘贊嘆道:「您真的是我見過最美麗的新娘了。」
一身價值連城的璀璨寶石,被新娘自身的容色全數壓下,成為錦上添花的附屬。
已經是第二次穿這件婚紗了的星見凜沒有昨天那麼興奮,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心中的重點開始走偏一一
自己身上這是穿戴了多少錢?
「快,還有頭紗。」
兩位助理的語氣比星見凜本人就要興奮得多了。
如一團軟綿霧氣的頭紗,被踮起腳尖的助理小心翼翼地戴到頭上固定好。
再次調整頭紗和皇冠的位置後,助理通過鏡子看向星見凜,「您覺得還有那裡需要修改嗎?」
星見凜拉了下肩頭的頭紗,打量著鏡子中的自己,「不需要了,挺好的。」
「那我開門了。」
小客廳的門被打開後,庵歌姬立即發出了興奮的聲音。
「這是哪裡來的仙女,要不和我回家吧?!」
幾個小孩子高興地圍過來要和星見凜拍照。
各自拿著手機進行一番合照活動後,星見凜感覺臉上的肌肉都已經發酸了。
當星見凜在幾位好友的幫助下,小心地提著裙擺坐到沙發上休息時,她看著旁邊越來越緊張,甚至就像如臨大敵一般的伏黑惠,沒忍住笑出聲來。
「惠,你不用這麼緊張,很快就結束了的。」
因為雙胞胎對星見凜的婚禮十分積極,導致她們對誰當戒童給星見凜送戒指一事爭論不休。
而現在作為津美紀和伏黑惠正兒八經的監護人,星見凜自然也詢問了他們的想法。
於是四位小朋友進行了抽簽,哪知道最終抽中戒童身份的人是參與性不強的伏黑惠。
此時聽見星見凜的話,坐在沙發上伏黑惠機械性地轉頭看她,「沒有緊張…」
含笑的星見凜十分體貼地沒有戳破小朋友的自尊心。
而旁邊,盯著手機的庵歌姬發出了誇張地抽氣聲。
「這麼貴的嗎?!」
合影的興奮勁過去後,庵歌姬看著星見凜頭上的那顆主鑽,好奇的用引擎搜索它的價值,結果被網上類似克拉鑽石的價格驚住了。
家入硝子也湊過去看了一眼,「不愧是五條家啊。」
昨天回去後已經搜索過的秋山繪裡花,想起井上弘樹對她推測過的價格,語氣有些恍惚,「早知道這樣,我應該要在凜之前結婚的。五條君這是什麼家庭啊?隱藏的財閥嗎?!」
在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時,有人禮貌地敲了敲門。
幾名女生立刻對視一眼,然後由離門最近的庵歌姬閃身過去輕輕拉了一條門縫。
門外的人,不出她們所料的是夏油傑和井上弘樹。
庵歌姬往他們身後看了看,確定自己沒有看到那個顯眼的白毛時,警惕地側身讓他們進來。
夏油傑看到一臉笑意坐在沙發裡的新娘時,腳下的步伐幾不可見地頓了頓,「新婚快樂,凜。」
「不得不承認,今天的凜比繪裡花還要好看。」井上弘樹微笑著說道。
星見凜眼眸彎彎地朝兩人道謝。
一旁的秋山繪裡花喜滋滋地站起身來拉過井上弘樹,「快來,我們和今天世界上最美的人合照一張。」
在會場旁的休息室坐立難安地五條悟終於等到了返回的摯友。
還沒等他開口,就見笑得一副狐狸樣的摯友,用一種十分溫和語氣地說道:「悟不能第一時間見到凜真是太可惜了。」
他們所有人都見過新娘了,就他沒有!
看見那雙毫無遮掩的蒼天之瞳裡頓時閃不可置信、惱怒、委屈等種種情緒時,被迫打了半宿架的夏油傑心裡終於平衡了。
昨天晚上還只有一些桌椅支架的會場,此時已經被嬌嫩欲滴的玫瑰點綴得如夢似幻。
濃郁的藍色滿天星配合著凌晨從保加利亞空運過來的白玫瑰,擠擠挨挨、錯落有致地鋪滿玻璃通道,一路延伸至婚禮的高台。
玻璃通道下方緩緩流動的水流,在隱藏式地燈的映襯下仿佛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
高台上,熠熠生輝的水晶燈藏在成片的花藝間簇擁著中間那道玫瑰拱門,像是打上了一片靜謐安寧的濾鏡。
天花板上,會場自帶的水晶吊燈在經過修改加飾後,像是夏夜的星空。
此時,離儀式正式開始已經不到五分鐘,專門請來拍攝這次婚禮紀錄片的攝影團隊已經各就各位,受邀而來的賓客們也幾乎全數落座,就是不見今天的新人。
甚至有人開始打趣。
「以那位的性格,不會突然反悔然後逃婚吧?」
就在這人說話間,旁邊的人不動聲色地踢了他一腳,示意他往門口看。
挺拔矜貴的青年手中拿著一束純白的玫瑰捧花從會場內的休息室裡走出來。
白色的發絲隨著走動帶起的氣流輕輕浮動著,被純白的眼睫包裹著的蒼藍色瞳孔毫無遮掩地顯露出來,容色美好得仿佛降臨人間的天使。
絕大部分人還是第一次見到沒有戴墨鏡的五條悟,此時一窺真容,會場裡的聲貝頓時下降不少。
與此同時,一些身影陸續從會場的側門進來,有人徑直然後快步站到了會場那扇七八米高的大門旁,也有人徑直走向了高台的側方。
銀灰色西裝的伴郎和淡紫色紗裙的伴娘們站到了門邊,他們看著前方階梯旁青年的眼神中全是滿滿的祝福。
目光掃過面前結伴而站的四人,五條悟握著捧花的手緊了緊,隨後眼神專注地盯著那條緊閉的門縫。
當會場內的交響樂隊奏出第一個音節時,門邊的兩名女生同時握住了門把手。
厚重的門扉被緩緩拉開,刺目的陽光從門外爭先恐後的湧入進來,一道人影自光暈裡緩緩而來,會場裡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這邊。
細膩的光芒在雲層似的裙擺上流動,璀璨的鑽石星芒耀眼,以滿身昂貴寶石作為陪襯的新娘,輕輕拎著自己的裙擺,踩著一雙恍如從童話故事裡拿出來的水晶鞋緩緩走向前方等候自己的青年。
她孤身一人來到世上,此時也孤身一人走向他,但從此以後,就不再是孤身一人。
即使被頭紗遮擋著,五條悟還是清楚地看進了那雙水波流轉的銀灰色眼底。
純白細長的眼睫微微顫抖著,他眨了一下水潤的眼睛,將手裡的捧花交給面前的妻子,似乎低聲說了一句什麼,隨後微笑著牽起她的手,和她一起踏上面前的台階。
「別哭啊。」
青年的聲音輕淺而溫柔,像是微風拂過湖面時的漣漪。
星見凜握緊了那只與自己十指相扣的手,如蝴蝶翅膀一樣煽動著眼睫含住了那些晶瑩的潤澤。
後方目送他們前往婚禮高台的秋山繪裡花沒忍住小聲嗚咽著,井上弘樹牽住她的手,輕輕摩挲著指尖安撫著她。
秋山繪裡花的嗚咽聲將家入硝子眼睛裡的水光引落眼眶,「一定會好好的吧。」
「當然。」身旁的黑發青年溫柔而又堅定地答道。
做為一手將星見凜帶入高專的人,夜蛾正道被兩人邀請為證婚人站到了高台上,他的身旁是捧著戒盒的伏黑惠。
一直緊張不已地伏黑惠,在看到兩人朝他走來的身影時,突然就安定了下來。
自身婚姻破裂的夜蛾正道百般推脫過,卻還是拗不過兩名學生的胡攪蠻纏。
此時,他看著相攜而來的學生們,心底感慨萬千。
誰能想到讓他頭疼不已的問題兒童,一轉眼就結婚了呢,結婚之後應該會變得沉穩許多了吧?
五條悟牽著星見凜在兩人前方一步之遙的地方止步,隨後相對而立。
等候在台側的五條千夏迅速上前接過了星見凜手中的捧花,然後退至一旁等候。
五條悟輕輕掀開潔白柔軟的頭紗,眼神專注地看著那雙比任何寶石都要璀璨動人的眼睛。
莊嚴肅穆的誓詞在耳邊緩緩響起。
「從今天開始,無論貧窮還是富裕、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憂愁還是快樂,你們都將尊重、珍視、扶持和深愛對方直到永遠。」
「你們願意起誓嗎?」
「我願意。」青年眉目間是滿足的歡欣,淡色的唇輕輕開合著,音色清晰而又堅定。
晶瑩的潤澤從蝶翅上跌落,星見凜聽見了自己同樣含著笑意的聲音。
「我願意。」
還不能完全懂得這個誓言意思的伏黑惠,一臉鄭重地朝他們舉起了自己手中打開的戒盒。
兩枚花紋相同的戒指再次被套入各自主人的指根,從此以後再也沒被摘下過。
五條悟俯身欺近星見凜,在她唇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隨著青年的動作,柔嫩的花瓣從會場中央水晶燈中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就像是一場夢幻的大雪。
-
儀式結束後,五條悟丟下一堆賓客,寸步不離地跟著新娘去了更衣室。
化妝助理和五條千夏對視了一眼,十分體貼地沒有跟進去。
星見凜回頭看著替自己拎著裙擺和頭紗的青年,有點不明白他想干什麼。
帶著星見凜到陽光燦爛的窗邊坐下後,五條悟摸出了自己的手機挨著她坐好,「他們都跟你合照過了,就我沒有!」
聲音委屈得幾乎能掐出水來。
聽見他的話,星見凜臉上的笑容無奈又寵溺,「你是傻瓜嗎。」
五條悟輕輕地哼了一聲,然後舉著手機一頓拍,還時不時地拉起星見凜調整角度或者位置。
每張照片雖然都有一些表情或者背景上的不同,但是無一例外的是:誰都無法忽視,那親昵地挨在一起的兩人,眼角眉梢間自然流露的幸福之色。
心滿意足地拍了上幾十張照片後,五條悟終於記起了要幫妻子換婚紗的這件事情。
身上的首飾被盡數摘下後,星見凜看著五條悟那直勾勾盯著她裙子的眼神,抬手就要趕他出去。
真讓他幫忙換了,她等一下還能及時出去嗎?!
這個家伙不怕丟人,但她不行!會社死的!!
五條悟手腕一轉,捉住了星見凜的手將她帶進自己的懷裡,身後蓬松的裙擺在陽光下泛起漣漪。
「作為丈夫不能幫妻子穿婚紗也就算了,總要讓我幫你脫下來吧?」
青年低啞的尾音消失在唇齒間,根本不給星見凜任何反駁的機會。
最後,還不想搬離這顆星球的星見凜,用武力鎮壓了不著調的白發青年,讓他乖乖地幫自己脫下婚紗換上了小禮服。
至於中途那不太安分的手,星見凜就當不知道似的隨他去了。
就在五條悟替星見凜拉著小禮服背後的拉鏈時,他眨了一下眼睛突然開口,「我們現在就走吧?」
「啊?」
星見凜有點沒跟上他的腦回路,走去哪?
第89章 入學後的第八十九天
正坐在宴會廳裡和弟弟說話的五條隼人看了眼手機上的消息,突然就愣了一下。
確定自己沒看錯後,他垂下眼睛飛快地打字回復:可以的,飛機隨時可以起飛,當地的酒店也隨時可以入住。
回復著消息的五條隼人冷靜地想到:還好尾崎紅葉在准備蜜月旅行時,為了防止各種意外讓飛機從今天上午起就隨時待命,各處地點的行程也都前後延長了兩天。即使家主心血來潮的今天就要去,也不用再臨時安排。
還真是挺能干的啊。
發出去的消息得到回復後,五條隼人立即起身和周圍的人告辭,然後聯系了五條千夏,讓她給臨時跑路的兩人收尾,自己則是停車場開車送他們去機場。
接到電話的五條千夏:「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後,五條千夏朝旁邊的化妝師助理微笑道:「今天辛苦你了,工作結束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剩下的禮服不用換了嗎?
化妝師助理按下心中的疑惑,微笑著道謝然後離開。
當眾人知道五條悟帶著新娘提前跑了之後,心裡的想法空前的統一。
不愧是你啊!
家入硝子抿了一口淺粉色的雞尾酒,喟嘆道:「主角真是走得比誰都爽快啊。」
含著淺淡笑意的夏油傑目光掃過周圍那些笑容滿面好似真心祝願這對新人的賓客們,慢條斯理地開口,「對悟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已經完成了,再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
如果不是擔心外面會有什麼針對凜的流言蜚語,這場婚禮根本就不會邀請這麼多人。
這些虛假的笑容背後,誰知道都是一些什麼令人作嘔的爛泥呢。
咒術總監部的一位高層無意間對上夏油傑的眼神,頓了頓之後,微笑著遙遙朝他舉杯。
夏油傑晃了下手中的酒杯,回以一個溫和的微笑,但紫色的眼底卻沒有什麼溫度。
就像是一只只披著人皮的惡鬼,在世間游蕩著。
這個世間至惡的就是人心啊。
「欸?!」秋山繪裡花聽到消息後頓時大驚失色,連叉子上的蝦仁都掉了,「他們跑了?!連和新人的合照都沒有,那我這個伴娘當了個寂寞啊?!」
「往好處想。」井上弘樹第一時間用紙巾擦去秋山繪裡花身前桌面上飛濺出來的幾點湯汁,語氣含笑,「你至少還給凜開了個門。」
聽見井上弘樹的話,秋山繪裡花瞬間平衡了,她目光愛憐地看了男朋友一眼,轉而安慰他,「沒關系,我開門就等於你開門了。」
夏油傑看著笑容明朗的井上弘樹,再掃過對面嘰嘰喳喳說話還不知道她們談論的主角已經跑了的幾個小孩子,心底輕嘆了一聲。
至善的…也是人心啊。
忽然間,夏油傑的神色怔在了那裡,久久都沒能回神。
他的異樣引起了旁邊家入硝子的注意,「夏油?」
當家入硝子皺起眉,准備伸手看看他是不是出什麼問題的時候,一直沒有動作的人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然後驀地笑出聲來,「這次是我贏了。」
「哈?」滿臉疑惑的家入硝子看了一眼青年手中的酒杯,「你這是開始說胡話了嗎?!」
「沒有,就是突然想起還要給悟補一份新婚禮物。」眉目之間全是輕松暢快的笑意的黑發青年,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不緊不慢地按動著鍵盤,發出自己這臨時多出來的一份新婚禮物。
家入硝子看著笑容可掬的夏油傑,一針見血地點評道:「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我覺得你現在說的這份新婚禮物,五條可能不太能接受。」
正准備起飛的私人飛機上,握著手機的白發青年先是一臉茫然,隨後變成震驚,最後一臉的不能接受。
過於精彩的表情引起了星見凜的好奇,她湊過頭一看,也頓時睜圓了眼睛,「傑會領域了啊?還是剛剛領悟到的?!」
頓了頓,她沒忍住吐槽了一句,「新人率先離場的刺激這麼大的嗎?」
這個「刺激」也不知道具體在指誰,反正五條悟受的刺激是挺大的。
不服輸的他即刻手指飛動,刷刷刷地回復了好幾條消息。
自身和領域無緣的星見凜看了兩眼聊天內容後,就感慨著收回目光低頭繼續玩自己的游戲去了。
反正他們也不能隔著手機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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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了尾崎紅葉的未雨綢繆,當私人飛機抵達馬爾代夫的機場後,星見凜和五條悟順利地換乘水上飛機前往度假的小島。
因為時差原因,即使在經歷了差不多十個小時的飛行和二十分鐘的水飛時間,兩人抵達度假的獨棟別墅時,還只是當地時間晚上9點半,都不用特意倒時差了。
別墅整體都是木質結構,雖然和附近的其他別墅相隔不遠,但每一幢的私密性都做得極好。
拐過玄關後,一眼就能將別墅內大部分空間都收入眼底。
以乳白色和深木色為主調的房子裡,大床上那束用緞帶系起來的紅玫瑰十分惹眼。
客廳的餐桌上也擺了灑滿玫瑰花瓣的果籃,還有一張恭賀新婚的卡片;
衣帽間外的洗漱台上,還用毛巾折了愛心的裝飾。
很有度蜜月的儀式感了。
透過對著床的一整面玻璃門窗,能看到外面寬大的私人泳池和一望無垠的大海。
夜晚的海面幽邃又神秘,星見凜推開玻璃門,濕熱的海風撲面而來。
五條悟從後面圈住她的腰,見她一直看著水面,於是出聲詢問道:「想下去玩嗎?」
星見凜在他懷裡轉過身,仰起臉眨了下眼睛,語氣輕輕地,「水可以明天再玩。」
最後,五條悟還是非常體貼地讓來度蜜月的新婚妻子在當晚就玩到了水,只不過從大海變成了浴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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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島的海水是淺淺的綠松石色,然後逐漸向水藍、深藍過渡。
因為時間還早的緣故,此時赤腳踩在細白的沙灘上也不會覺得燙腳,而是一種讓人感覺十分舒適的溫度。
星見凜走得好好的,旁邊那個幼稚的家伙非要時不時地伸腳過來踩她一下。於是愜意地清晨海邊散步變成了雞飛狗跳地踩腳大作戰。
伴隨著明亮的笑鬧聲,平整細膩的白色海灘被踩得亂七八糟,兩人的小腿上也沾滿了白色的細砂。
見星見凜的另一腳馬上就要踩下來了。除非劈叉才能躲開這一腳的五條悟,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手撈住腰將她打橫抱起來,臉上表情輕快又得意,「這下你踩不到了吧。」
「你這是耍賴。」星見凜掙扎了一下沒能回到地面,干脆就改變方案。
她伸手勾住五條悟的脖頸,手臂用力趴到了他的肩頭,「那你就這樣抱我去餐廳吧。」
這樣就誰都踩不到誰了。
五條悟的聲音頓了下,墨鏡後的藍色變得深邃了一些,「你確定要這個樣子抱著我?」
星見凜和他對視了一眼,然後低頭檢查自己的姿勢,沒什麼奇怪的啊?
雖然她此刻是以一種幾乎半坐在五條悟懷裡的姿勢攀著他的肩膀。但是和一般的公主抱也沒多大區別,頂多就是位置靠上了一點。
見她不明所以的模樣,五條悟扯開嘴角笑了下,隨即低頭咬了她一口。
五條悟咬得不重,就是位置不大對勁。
星見凜的身體一僵頓時漲紅了臉,她驚慌地抬手揪住他後腦勺的一把頭發就往後扯,「這是在外面,你這個流氓!」
「你自己抱上來的。」五條悟被腦後的力道帶得呲了一下牙,「這是打算揪禿我嗎?快放手。」
淺淺的牙印下半圈洇在了橘色的雪紡布料上,上半圈在飽滿的起伏邊沿留下一點新月似的紅痕。
星見凜低頭看了一眼後,臉更紅了,「你放我下去就松手,等等…你往哪走?!」
「不是抱你去吃『早餐』嗎。」
白發青年煞有介事地說著,如果他的行進方向不是度假別墅的話。
面上浮起薄粉的星見凜企圖阻止這頓往奇怪方向發展的「早餐」,「上午約好了去潛水的!」
「下午去也一樣,我記得他們預約了一天的時間。」五條悟把懷裡的人往上掂了下,語氣意味深長,「我不比那些東西好玩嗎?」
星見凜:……
這能一樣嗎?!
才離度假別墅不到二十分鐘的星見凜,被不輕不重地力道重新丟回大床上,還沒等她爬起來,上方的陰影就壓了下來。
唇齒再度親昵地廝磨糾纏在一起,最後細膩熟悉的肌膚觸感取代了一切。
第90章 入學後的第九十天
下午,換上了一件寬松的圓領白T加一條輕便透氣長褲的星見凜,捧著一顆打開的椰青,慢慢啜飲著往島上的潛水中心走去。
五條悟隨手把吃掉的椰青丟進路旁的垃圾桶,垂眸看著身邊的人,「穿這麼多,你不熱嗎?」
「不熱。」星見凜咽下口中清甜的汁水,目不斜視地答道:「而且,我為什麼穿這麼多的原因,不是在你嗎?」
拜這個家伙所賜,裙子稍短一點可能都會露出那暗紅惹眼的花瓣。
星見凜本來想用反轉術式給自己刷新一下的。但是拗不過始作俑者的撒嬌耍賴,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用衣服遮掩了。
聽見她的話,五條悟還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穿裙子也能遮住的吧,我看到你有帶長裙來的。」
星見凜翻了個白眼,不想搭理他。
她的確有帶長裙來,但是專門帶來度假穿的裙子,都是一些吊帶裙或者大領口,根本遮不住鎖骨的痕跡,所以才換成了T恤和長褲。
透氣的薄紗長褲還是星見凜擔心萬一乘游艇出海時碰見不好的天氣或者晝夜溫差過大,特地帶來備用的。
沒想到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在潛水中心填寫完一張醫學檢查表,確認身體健康狀態後,工作人員將兩人領到了一處安靜的休息室。
隨後,皮膚黝黑的潛水教練敲門進來。
先用當地的語言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後,教練使用的語言又切換成了英語。
打開休息室裡的櫥窗,取出兩套潛水馬甲,教練向兩人仔細介紹馬甲上各處裝置的作用。
隨後,兩人在更衣室內換上潛水服,穿好馬甲確認了腳蹼的大小後,背著氧氣罐跟著教練去中心外面的瀉湖區域做一些簡單的潛水練習。
一切的准備就緒後,眾人搭乘快艇前往了潛水區域。
快艇在一處松石綠和深藍的交界處減緩了速度,然後隨著水波起浮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在教練再一次檢查了身上的潛水裝備確認沒有問題後,星見凜抓著面前的欄杆踩上了船身的邊沿,隨後利落地跳進了藍色的大海。
咕嚕嚕地氣泡聲暫時取代了耳邊的一切聲響,當影響視線的白色氣泡消散後,藍熒熒的海底世界在眼前清晰了起來。
五彩斑斕的珊瑚魚群被突然跳進海裡的異物嚇了一跳,快速散開後發現似乎並沒有危險,就又慢慢游了回來。
五條悟就在離星見凜不遠的地方,他那一頭隨波逐流的雪白發絲在海下的世界格外顯眼。
見星見凜正看著自己,他擺動了一下腳蹼輕輕朝她游過去,用手碰了碰她的臉頰。
兩人相視一笑,然後慢悠悠地跟在了同樣下水了的教練身後。
海底的世界比陸地上更加神奇多變,每片不同顏色的珊瑚群都像一個小小的國度,其中的居民千姿百態,各不相同。
順著洋流的方向飄蕩了一會兒,一條體型頗大的波紋唇魚悠然地從珊瑚礁的斜坡下游出來。
這條綠色的波紋唇魚頭部的駝峰狀十分明顯,當它甩著尾巴從兩人面前游過時,還轉動著眼睛看了過來。
星見凜被它那看起來過於「智慧」的眼神逗得隱隱發笑。
一旁的五條悟顯然也在看這條波紋唇魚。只是,星見凜從他那幾乎被潛水鏡和呼吸器遮擋個嚴實的臉上,看出了十分嫌棄的表情。
隨後,他們在五光十色的珊瑚群上看到了幾條正在捕食的黑鰭礁鯊,繞過那片珊瑚礁跟著一只優哉游哉的海龜游了一段,一小群蝠鲼貼著前方起伏的白沙朝這邊游過來。
在快要上升到海面時,處於上方的教練動作熟練地摸出相機,給他們拍了張照片。
晚上,在海底餐廳點的那一杯雞尾酒勾起了星見凜的酒癮,返回度假別墅後,她打開琳琅滿目的酒櫃,從中拿出了一瓶頗得眼緣的酒瓶。
微涼的瓶身在手中轉動,星見凜認出這是一瓶產自德國的甜白葡萄酒。
雖然度數比平常喝的果酒略高兩度,但是她覺得小酌一點應該沒什麼問題。
愉快地做出決定後,星見凜將酒瓶放進一旁的冰桶內,隨手打開冰櫃填滿冰塊和水就進入浴室衝涼了。
等她洗完澡換上舒適的睡衣,拿著書坐到沙發上時,葡萄酒的溫度被冰鎮得剛剛好。
「啵」的一聲,淺木色的木塞從細長的玻璃瓶口裡被拔了出來,澄澈透明淺金色液體順著杯壁流下,在杯底彙聚成一灣晶瑩透亮的小小湖泊。
迷人的花果香氣裹挾著淡淡的酒氣飄散出來,入口是濃郁的果味和充分的甜度,隨後那不易察覺的酸感為酒液增添了一絲清新爽口的感覺,讓口感更加飽滿。
還挺好喝的嘛。
星見凜記下酒瓶上的名稱,然後放下酒杯靠進沙發裡翻開書坐好。
星見凜才在沙發上安定下來,旁邊玩游戲的五條悟就順勢朝這邊滑下身子,她將手上的書抬了抬,方便對方把腦袋枕到自己大腿上。
偶爾會有一些調皮的發絲隨著她翻書的動作跳進書頁裡,大多時候,星見凜都會從文字上移開目光打量它們一眼,然後用拇指溫柔地將它們從書頁上繞開。
柔和明亮的房間裡,輕微的海風聲、活潑激烈的按鍵聲和偶爾翻動書頁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沒有任何交流的兩人之間,卻是一副誰都無法插入進去的融洽氣氛。
再次通關了一道關卡後,五條悟保存了游戲進度放下手裡的游戲機准備下次再玩,當他抬起眼時,正好看見了那柔嫩的唇瓣含住杯壁輕輕吞咽酒液的情景。
一滴晶瑩的水珠殘留在淡粉色的唇瓣上,就像是沾染著露水的花瓣。
隨後,更深一些的粉色探出,輕快而靈巧地卷走了那滴露珠。
五條悟輕輕眯起眼睛,調轉方向地坐起身來。
蒼藍色的眼睛掃過對面的茶幾,光潔透明的玻璃瓶中金色的酒液已經不到一半。
目光從酒瓶上收回,轉而打量眼前的人。
除了眼睛微微泛起一點水潤的光澤外,看起來還是一副十分清醒的模樣。
感覺到五條悟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的臉上,星見凜按著手中的書頁轉頭看他,「怎麼了?」
五條悟再次掃了一眼半空的酒瓶,「你現在酒量不錯啊。」
「嗯?」星見凜疑惑了一瞬,然後扭頭。
看見那被自己不知不覺間喝掉了大半的葡萄酒後,她輕笑著轉回頭,「好像還真是。」
在這種情況下,她還能認真看得進書,就是最好的證明。
看著一臉無法理解的五條悟,星見凜將手中的書反過來蓋在膝蓋上,隨後傾身過去捧住他的臉。
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後,星見凜退開一點距離看著他,見他並沒有露出什麼反感或者抗拒地神色後,星見凜垂著眼睛再次湊過去親他。
五條悟感覺到靈巧柔軟的舌尖在自己唇上舔了一下,然後一股馥郁的花果香氣鑽進了口腔。
他半闔起眼睛,慢條斯理地糾纏著那條主動送上門來的柔滑。
大概是怕他不喜歡和酒鬼接吻,她在這種時候罕見地一直半睜著眼睛看著自己。
五條悟的確很討厭酒精,但是此刻唇舌間帶來的氣息讓他覺得這不是酒氣,而是另一種讓人無法自拔的蠱惑。
和那雙蒼藍色的眼睛對視了一會兒,星見凜沒忍住突然笑了出來,難怪接吻都要閉上眼,真的很容易笑場啊。
她放開五條悟退回自己的位置,笑眯眯地問道,「有酒的味道嗎?」
一直盯著她的五條悟舔了下唇,語氣有些不太確定,「有一點?」
星見凜只是突發奇想地想在喝了酒之後親親他,並沒有要讓他喝酒的打算。
畢竟對於時刻都在接收「六眼」收集到的龐大信息量的五條悟來說,酒精對腦部的造成的影響是難以忽略的。
此時聽見他的回答後,星見凜笑著揚了下眉,然後准備繼續看自己的書。
五條悟調整了一下姿勢,從後面抱住星見凜的腰,下巴挨在她的耳邊垂下眼睛和她一起看著手中的書。
「道德與認知…你這是在看什麼?」
聽到他的疑惑,星見凜將手中的書翻到封面給他看。
《教育心理學》幾個紅彤彤的大字躍入眼簾。
「按之前的計劃,第一步不是要進入高專執教嗎?至少得有個證吧?」
星見凜伸出手點點封面上的大字,「而且,我覺得高專有必要再加一門心理輔導課。不然在學生的三觀和心理還沒有完全成熟的情況下,受到刺激之後很容易鑽牛角尖。」
夏油傑的事情算是給他們敲響了警鐘。
聞言,五條悟慢吞吞地應了一聲,「很有道理。」
但是考證就算了,「最強」不需要這個來證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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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島上悠閑地度過了四天,又乘著私人游艇出海玩了兩天,兩人才收拾行李轉戰下一處蜜月地點。
「凜!這邊!」
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裡,一名穿著牛仔吊帶裙的少女踮著腳尖,笑容滿面地朝人揮手,少女身邊還站著一名氣質嫻靜的黑發女性。
兩人正是兩年前被送到國外的天內理子和黑井美裡。
天內理子的面容比兩年前長開了不少,出落得亭亭玉立。不過發型方面仍然和兩年前沒什麼變化,只是頭發更長了而已。
天內理子一臉興奮地撲向星見凜抱住她的一條胳膊,「我好想你啊!」
看著笑容燦爛地天內理子,星見凜也情不自禁地揚起笑容,「看來你們在這邊的確過得不錯啊。」
雖然聯系一直都沒怎麼斷過,但是聽說的沒有親眼所見來得安心。
兩年前,五條悟給了天內理子和黑井美裡最大的自由,讓她們自行選擇想要居住的城市。
於是兩人被暗中護送到了奧地利的首都一一維也納,在這座世界著名的音樂之都,也是全世界榜上有名的宜居城市順利定居。
「嗯嗯。」天內理子小雞啄米似地點頭,「雖然一開始來的時候語言不通有些困難,但現在一切都解決啦。」
說完,天內理子又探頭看了一眼星見凜身旁的五條悟,語氣裡有些淡淡的不可思議,「啊對了,祝你們新婚快樂。」
考慮到婚禮上大部分都是咒術界的人,為了防止出現什麼意外。所以星見凜他們思考再三還是沒有把天內理子接回東京參加婚禮,只是在蜜月的行程裡加入了這一趟維也納之行。
聽出天內理子語氣裡的微妙,五條悟立即不爽地斜著眼睛看她,「你這是什麼語氣?想挨揍嗎?!」
天內理子頓時瞪大眼睛,「你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惡劣啊?!凜怎麼受得了你的啊!」
「那得看對誰。」五條悟腳下步子一轉,大步跨到星見凜和天內理子背後,用力拉開天內理子抱著星見凜的手把她們分開,用一種得意又挑釁目光的看著她,「這是我老婆,你這個小屁孩不要隨便亂抱!」
「你幼不幼稚啊?!」瞠目結舌的天內理子隨即小跑了兩步,從前方繞到星見凜的另一邊,「我就要抱!」
說完,還緊緊地貼著星見凜對他做了個鬼臉:有本事打我啊?
兩個幼稚的家伙隔著星見凜吵起嘴來,她只當聽不見,若無其事地看向一旁含笑的黑井美裡。
「好久不見,黑井小姐。」
「好久不見,星見大人。十分感謝您當年的救助。」感激不已的黑井美裡深深地朝她鞠了一躬。
當年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的黑井美裡,只匆匆見過了五條悟一面,隨後就被送出了國外,還沒有來得及向其他兩人當面道謝。
「不用這麼客氣。」星見凜笑了一下,「歸根結底,當年也是因為我們的失誤才會讓你遇到那種險境。」
第91章 入學後的第九十一天
維也納裡多為巴洛克式、羅馬式或者哥特式的建築。
城市內圍的街道很窄,縱橫交錯,周圍的建築不高但是十分密集。佇立在城市最中心位置的中世紀聖斯蒂芬大教堂和它的那兩座風格各異的塔樓直插雲天,格外的醒目。
教堂內部建築繁復而精美,陽光從四周的玻璃花窗上透進來,五彩繽紛的光線給教堂內部增添了一絲神秘而夢幻的氣氛。
沿著教堂南側大尖塔內部的回旋樓梯拾級而上,可以到達塔頂一覽被多瑙河貫穿的維也納市區。
在這座城市裡生活了兩年的天內理子很好地充當了導游的角色,熱情地向第一次來這邊的兩人介紹著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從大教堂裡出來,眾人又去參觀了同樣位於市中心的霍夫堡宮。這座仿法國凡爾賽宮的古典宮殿,也是歐洲最為壯觀的宮殿之一。
說著各種不同語言的游客們在富麗堂皇的巴洛克式建築前拍照留念,穿著得體的車夫坐在高高車架上,和車前油光水滑的駿馬一同等候著下一位不知來自哪裡的客人。
作為音樂之都的維也納,街頭的音樂文化也是隨處可見。
可能就在你下一個拐角路過的花台上,就有人抱著自己心愛的樂器或者什麼伴奏都不需要的,坐在那裡為行人高歌一曲。
風景如畫的環境、淡然閑適的生活節奏、豐富多彩的文化活動,再加上一年到頭大部分時間都是處於一種溫度適宜的陽光明媚下。
維也納在全世界各種「宜居城市排行」上都榜上有名,也算是理所當然。
星見凜和五條悟出去玩的話,必不可少的一個打卡地點便是當地的網紅甜品店了。
皇室、音樂和咖啡,這三個詞代表了維也納最為經典的三個方面。
挑高而寬敞的廳堂、華麗的古典吊燈,時間仿佛停駐在一百多年前的中央咖啡店內色彩繽紛、散發著各種不同香氣的甜點擺滿了四人面前的大理石桌面。
當天內理子看著五條悟往咖啡裡不知道加了第幾勺方糖時,終於按捺不住地開口了。
「你想喝甜的為什麼不直接點熱巧克力呢?」
為什麼要這麼糟蹋咖啡啊!
五條悟正漫不經心地攪動著杯子裡的咖啡,聽見天內理子的話頓時挑起眉梢,語氣理所當然地說道,「我想喝甜咖啡不行嗎?」
見識過五條悟往奶茶裡狂加糖塊和煉乳的星見凜表示這真的只是小場面。
而且,像維也納裡這種充滿歲月感的密集建築,對擁有「六眼」的五條悟來說大概只有折磨了,為了處理那些信息量不得不給大腦補充更多的糖分。
星見凜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加了一點橘子酒的特色咖啡裡,別有一番清新幽然的口感。
耳旁的小學生鬥嘴還在繼續。
「這是甜咖啡的問題嗎?你這個糖分屬於致死量吧?!」
「這麼一點糖就是致死量啦?你的承受能力也未免太弱了吧。」
星見凜的面前是一份維也納特色的沙赫蛋糕,她用叉子切下一小塊巧克力色的蛋糕體,然後搭配旁邊的生鮮奶油一同送入口中。
綿潤的奶油中和了本身有些偏干的蛋糕口感,並且無糖的生鮮奶油還恰到好處地降低了一些蛋糕本身的甜度,達到了甜品的最高境界一一
甜而不膩。
不過,悟大概對這個不怎麼感興趣,星見凜想。
「等一下!你給自己加糖就算了,我不要加糖啊!」一勺猝不及防的方糖掉入自己的咖啡杯中,天內理子趕忙伸手護住自己的咖啡。
「這不是單純的加糖。」眼疾手快地五條悟再次成功將一勺糖送進天內理子的咖啡中後,一臉信誓旦旦地說道:「而是讓你感受一下什麼樣的咖啡才是真理啊,不信你喝喝看。」
天內理子懷疑地看著他,隨後又看看旁邊淡定得不得了的星見凜,遲疑著用勺子攪了攪咖啡,「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啦!」白發青年的語氣活潑而上揚,滿滿地迫不及待,「你自己試試看不就知道了嗎?」
一直默默喝著咖啡的黑井美裡保持著微笑:理子小姐還是這麼單純啊。
感覺到杯子裡的糖塊溶解的差不多了,天內理子緩緩端起咖啡杯,警惕了嗅了嗅。
甜香變得濃郁了起來,咖啡獨有的微苦香氣幾乎要聞不到了。
真的會好喝嗎?
在五條悟充滿煽動性的眼神下,天內理子垂眸抿了一小口。
頓了頓之後,她又喝了一口,眼睛亮閃閃的。
「真的欸?」
「咳…」黑井美裡被這種意想不到的展開弄得嗆了一下。
五條悟臉上的笑容加深,表情變的得意起來,「我說的當然不會有錯啦!」
星見凜笑而不語地吃下了盤子裡最後一口蛋糕,原來理子也是一個隱藏的甜黨嗎?
在維也納待了兩天後,星見凜和五條悟又帶著天內理子兩人去巴黎逛了一圈,才帶著一大堆伴手禮返回東京,結束了這場不算短暫的蜜月旅行。
返回高專後,五條悟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夏油傑,想要圍觀一下摯友那新鮮出爐的領域。
「領域展開一一百鬼夜行。」
高專的操場上,咒力構築出的世界將三人圈了起來。
頭頂雲霧縹緲的夜空裡有著一輪皓潔的明月,腳下則是一片恍若鏡湖的黝黑鏡面,清晰地倒映出天空的雲朵和圓月。
除此之外,領域內再無其他風景。
銀白的月色清亮而聖潔,但是腳下地面卻像是一片隨時會吞噬一切的深淵,讓人在這一片安寧的靜謐中惶惶不安。
星見凜低頭看了看完整倒映著自己身影的地面,抬腳踩了踩,腳下的地面頃刻間便蕩開了像漣漪一般的波紋。
三人的身影和天空中的雲月被粼粼波光扯碎,隨後又慢慢地融合成之前完整的模樣。
領域還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呢。
「被我調服的所有咒靈都能在領域內召喚出來,不過和在外面有些不一樣。」
夏油傑輕聲解釋著,在他說話間,冒著黑氣的裂縫頓時充斥了周圍的空氣,一只只咒靈從中顯現。
看著周圍群魔亂舞般的咒靈,星見凜心底感慨:百鬼夜行…還真是挺貼切的嘛。
「領域內召喚咒靈需要耗費自身的咒力,且咒靈即使被祓除了,出了領域後也還能召喚出來,只是無法再從領域內召喚出來而已。」
五條悟有「六眼」,自己就能看穿領域內的術式效果,所以夏油傑是解釋給星見凜聽的。
「那這樣一來的話,所持有的咒靈數量不就很重要了?」星見凜說道。
因為是領域內,那些自身擁有領域的咒靈在這裡反而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所以在攻擊必中的情況下,數量大於質量。
那些平時沒放在眼裡的小雜魚,在覺醒了這種領域的情況下,大概也要從祓除變成調服了。
「是這樣。」
聽到夏油傑的回答,星見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後抬眸看向他,徑直問道:「那個咒靈球,是什麼味道的?」
曾經星見凜也和五條悟一樣,認為反正幫不上忙也改不變不了什麼,與其問出來徒增尷尬或者說一些什麼用處都沒有的安慰,不如就當做不知道。
但是隨著對夏油傑的了解,星見凜覺得有什麼都問出來才是最好的。
誰讓他總喜歡把事情悶在心裡獨自承受,要是能夠被自身排解掉到還好,萬一腐爛變質的話,只會變成一團侵蝕人心的毒藥。
就像之前一樣。
夏油傑有些怔愣著看著面色平常的星見凜,五條悟也沒有想到她會重提這個問題。
或許是因為眾人現在在的地方是從他內心世界映射出來的東西,夏油傑愣了幾秒後,破天荒地露出一個如釋重負般的微笑,「很惡心,就像擦拭過吐泄物的抹布囫圇吞下一樣【1】。」
聽到這個回答的五條悟和星見凜表情都不太好。
他們雖然知道這種東西的味道不會怎麼樣,但是這個形容也太過分了吧?!
五條悟在最初的震驚後,臉上逐漸露出了一種奇怪的表情。
看到他的表情,星見凜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你等等?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第92章 入學後的第九十二天
當家入硝子在食堂看到坐成一排吃蕎麥冷面的三個人時,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往外面看了一眼,「最近一直都陰雨綿綿的,還沒到苦夏的時候吧?」
「啊,是硝子啊。」星見凜語氣虛浮地和她打了聲招呼。
「你們這是什麼情況?」家入硝子站到三人的桌前,看著好像連頭發絲都蔫噠噠的五條悟,好奇地不行,「度完蜜月回來的人不應該精神飽滿、神清氣爽嗎?」
「這大概是興奮過了頭吧。」夏油傑笑眯眯地說道。
一般人是不會在聽說了那種描述後,還會按捺不住好奇心非要試一下的。
昨天晚上,在聽完夏油傑的話後,五條悟果然沒有讓星見凜失望的提出了想要感受一番的想法。
「雖然沒有術式,但是只要不吞下去應該就沒問題?」躍躍欲試地白發青年這麼說道。
摯友想要作死,夏油傑自然樂意看熱鬧,只是他沒想到凜竟然也在悟的唆使下被勾起了奇怪的好奇心。
於是就有了今天這樣一幅場景。
想起昨天晚上的混亂,夏油傑有些哭笑不得。果然和悟在一起久了,凜的想法也開始變得很奇怪了。
家入硝子敏銳地察覺到這三個人昨天晚上肯定是干了些什麼,才會是現在這樣一幅模樣。
但是就眼前這種慘狀來說,她覺得自己不知道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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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那家裡就拜托你了哦——」
在玄關換好鞋子的津美紀,拎起櫃子上那個包裝精美的小袋子,笑眯眯地朝站在拐角處看著的她的男孩子揮手道。
臉上沒有太多情緒的海膽頭男孩子單手插在口袋裡,低聲應著,「知道了。」
「那我走啦,會早點回來的。」
陽光從開啟的門縫中湧進來,隨後又被快速地推擠了出去。
隨著「哢嗒」的一聲輕響,屋子裡徹底安靜下來,只有客廳牆壁上的掛鐘發出規律的指針轉動的聲音。
伏黑惠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抬手擺出手影。
「玉犬。」
男孩腳下的影子不斷蠕動著,隨後一黑一白兩只威風凜凜的巨犬破開漆黑的影子鑽了出來。
幾乎有伏黑惠肩膀那麼高的玉犬們仰頭嚎叫了一聲,然後歡快地搖著尾巴圍著他打轉,其中那只白的還吐著舌頭,試圖去舔他的臉頰。
被兩只熱情地狗狗推擠得東倒西歪的伏黑惠,神色柔和地摸了摸它們,「拜托你們和我一起打掃衛生了。」
玉犬們整齊的「汪」了一聲,就像是在回應他一樣。
普通人看不見的大狗們配合著主人的動作,叼起水桶或者是銜過打掃用的工具。
也多虧是一戶建的房子,屋外高高的圍牆擋住了外面的視野。不然要是鄰居或者路人看著屋子裡憑空飛舞的東西,怕是會被嚇得驚聲大叫。
突然,搖晃著尾巴的玉犬們止住動作,放下嘴裡的東西看向大門的方向。
伏黑惠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它們的動靜,隨後放下手中的抹布朝門口走去。
剛剛踏出客廳的走廊,他就聽見了鑰匙插入門鎖的聲音,隨後門把手輕輕轉動起來。
是津美紀忘記拿什麼東西了嗎?
就在伏黑惠思忖間,玄關處的大門被推開,一道高挑纖細的身影從光暈中踏進來。
「嗨,惠一一噢,是玉犬啊!」
伏黑惠聽見自己的名字在年輕女性的口中轉了個彎,那剩下的半截字眼隨即被其他的詞語代替。
她放下手中提著的東西,一臉興致勃勃地在門口蹲下身子,朝自己張手臂,「過來-讓我抱抱。」
語調上揚的呼喚聲親昵而又溫柔,很像伏黑惠偶爾能在公園裡見到的逗弄孩子的母親。
但是一一
藏匿著利爪肉墊在木質的地板上發出「啪嗒啪嗒」聲響,身後的玉犬邁開步伐,輕快地走向了門口的人。
面無表情的伏黑惠冷靜地看著星見凜把自己的兩只玉犬圈進懷裡,然後用臉頰開心地蹭著它們柔軟細長的皮毛。
自從和他的玉犬玩過之後,幾乎所有人在星見凜心目中的地位都下降了一等。
玉犬們乖乖被她抱著,不時蹭蹭她的臉,身後的尾巴甩得飛快。
擼夠了兩只小可愛之後,星見凜站起身來,黑犬叼起身旁的購物袋,跟著她的步伐一同走向主人。
星見凜笑眯眯地揉了一把伏黑惠的頭發,隨口問道:「津美紀呢?」
「去同學家參加生日派對了。」即使和玉犬們一個待遇,男孩子也不覺得生氣,甚至在被摸頭時還有一些小小的滿足感。
伏黑惠看了眼黑犬叼著的袋子,有些疑惑,「我們還以為你要晚上才過來。」
因為明天要去夏油傑新家的溫居宴,所以星見凜說了會提前一天過來接他們。
但自己的這兩位監護人一向很忙,半夜出現才是正常情況。
「嗯,不是說想自己做蕎麥面嗎?」星見凜指了指黑犬叼著的袋子,「所以我的任務給悟啦。」
星見凜和五條悟的喬遷禮物早就送過去了。但是額外收到雙胞胎邀請的津美紀和伏黑惠想要自己准備一份禮物。
於是他們就把目標鎖定為:在日本喬遷新居的時候,必不可少的蕎麥面。
聽見她的話,伏黑惠怔愣著應了一聲,「哦…」
兩人兩犬一起打掃完屋子後,伏黑惠去准備飲料零食,星見凜則是窩在沙發裡愜意地靠在兩只玉犬的身上看著手機。
式神沒有奇怪的氣味、不會髒也不會掉毛,真是再完美不過的寵物了!
端著托盤來到客廳的伏黑惠,看著和玉犬們待在一起的星見凜,「你不熱嗎?」
雖然九月已經不那麼炎熱了,但白天的平均溫度也還在25度左右。即使開了空調,抱著這麼兩個毛茸茸的東西,也是很熱的吧?!
星見凜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屏幕,隨口道:「惠你知道隔壁有句老話叫心靜自然涼嗎?」
伏黑惠沒有聽過這句話,但是他覺得,如果真的這麼有用的話,那個家伙也不會在夏天每次過來的時候,都要獨自霸占空調的出風口了。
看了一會兒,星見凜放下手機伸手去拿汽水,「現在的小學家政課就已經開始教這種面食了嗎?做蕎麥面。」
正常小學生的手勁揉得動面團嗎?
「沒。」伏黑惠搖了下頭,「但是以前津美紀的媽媽經常做這種面食,所以知道大概的步驟。」
「這樣啊…」星見凜若有所思地拉開手中易拉罐的拉環。
「星見小姐會做蕎麥面嗎?」
「嗯?」星見凜喝了一口汽水,笑眯眯地彎起眼睛,「當然不會啦。」
伏黑惠:……
你這個語氣也太理所當然了吧?!
「不過呢,為了避免翻車。」星見凜拿著手機挪到伏黑惠身邊坐好,把手機伸過去給他看,「我還是有很認真地搜索視頻教程的。」
伏黑惠定睛一看,面前的手機屏幕上都一些是標題大同小異的視頻一一傳統手工蕎麥面做法。
於是兩人開始一邊吃零食一邊觀摩學習視頻。
「這種花裡胡哨的和面手法,真的不是無效動作嗎?」星見凜「哢嚓哢嚓」地咬著餅干,含糊不清地說道。
「標題上有說是15年經驗的面條大師,應該多少有用吧?」
伏黑惠不太確定的說道,但是這種什麼海浪式、火山式的名稱…是不是有點太浮誇了?
「這個擀面的動作是不是剪輯的太多了?一眨眼就從圓面餅變成了方形。真的是教學視頻嘛?」
星見凜嘟囔了一聲,隨後更換其他的教學視頻。
回想著剛剛視頻內那位大師不斷更換著幾根不同擀面杖的動作,伏黑惠開始懷疑:他們真的能順利地做出送人的蕎麥面嗎?
因為記掛著做蕎麥面的事情,津美紀在同學家吃過午餐後就回來了。
當她看到玄關口那雙不屬於小孩子的鞋子後,臉上揚起驚喜地笑容,迅速地甩掉腳上的鞋子往裡走。
「我回來了!是星見小姐來了嗎?」
正在和伏黑惠玩賽車游戲的星見凜,聽見聲音後握著手柄往後仰著身子朝她笑道:「津美紀回來了啊,生日派對玩的開心嗎?」
「嗯!」津美紀點了下頭,然後在兩人身後跪坐下來,「玩了很有意思的游戲,還吃到了好吃的蛋糕。」
伏黑惠趁著星見凜分神和津美紀說話時,表情極其專注地操控著自己的賽車超過星見凜。
「啊,惠超過去了!」
津美紀比另外一位當事人更加關心游戲的戰局,當即指著電視屏幕大聲提醒道。
「嗯?」星見凜漫不經心地轉回目光,笑容輕松,「沒關系。」
當游戲內的賽車衝過黑白格子的終點線時,伏黑惠放下手柄,表情臭臭的,「嘁。」
笑容可掬的星見凜拍拍男孩子肩膀以示安慰,「我玩賽車游戲的次數,可是比惠出生的天數還要多呢。」
兩人之間的比賽結束後,津美紀才再次和星見凜說話,「星見小姐來很久了嗎?」
「嗯,上午過來的。」星見凜放下手柄看她,「不是要做蕎麥面嗎,東西我們已經准備好了哦。」
廚房的中島台邊,系著圍裙的三人一字排開。
「首先,和面之前將蕎麥粉過篩。」
隨著星見凜念出來的步驟,伏黑惠將袋子裡的蕎麥粉倒入放置在和面盆裡的木制篩中,然後小心地捧起篩子輕輕晃動,蓬松細膩的蕎麥粉洋洋灑灑地落進盆底,蕩起一陣縹緲的粉霧。
津美紀看著盆中堆積成一座小山模樣的蕎麥粉,興致昂揚地補充道:「然後挖個坑,倒水進去。」
伏黑惠將木篩放到一邊,用手將山尖撫平掏出一個淺淺的坑來,隨後拿起旁邊盛有清水的量杯緩緩倒水進去。
「好了,現在開始『海浪式』!」
聽見星見凜的話,津美紀面露茫然,「什麼海浪式?」
「哦,我們之前在網絡上觀摩過大師的和面手法,其中有一招就叫『海浪式』!」拿著手機的星見凜笑盈盈的,「快,惠,給津美紀展示一下什麼叫做『海浪式』。」
伏黑惠:雖然話沒錯,但是這個語氣為什麼讓人聽起來這麼不爽?!
面無表情地伏黑惠還是乖乖地給津美紀展示了什麼是「海浪式」的和面手法。
加了水的蕎麥粉在男孩子雙手的推湧下,從細膩的粉狀逐漸結塊凝結。
「接下來是『火山式』!」
「嘖。」男孩子發出一聲不爽地氣音,然後沉著臉一邊用手將蕎麥粉攪動翻滾起來,細看地話的確有點像火山噴發時翻湧的岩漿。
津美紀聽著這奇奇怪怪的名稱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看了看笑容微妙的星見凜,又看看抿著唇角一臉認真的伏黑惠,輕輕笑起來。
和面的伏黑惠聽見笑聲,立馬斜著眼睛看向她,臉上的神情不言而喻。
你笑什麼?!
「做得模有樣的嘛惠。」星見凜歪頭仔細看了兩眼和面盆裡的情況,「還可以再加一點點水,這樣有些太干了。」
「我來。」津美紀拿起量杯,往盆裡倒入一小股水流。
一旁散沙似的蕎麥粉逐漸被揉和成一團。在這個時候,和面的伏黑惠遇到了第一個困難。
小孩子的手勁,很難揉動那團初具形狀的蕎麥團。
津美紀也上手試了一下,只覺得這團硬邦邦的蕎麥團和快要干掉的黏土沒有什麼區別。
最後,揉面這項工作交給了星見凜。
在他們手上巋然不動的面團,到了星見凜手裡就像一團新鮮的橡皮泥一樣。
「星見小姐的力氣好大啊…」津美紀有些目瞪口呆,她以前看媽媽做的時候,在揉面這一個環節也是頗為費勁的。
星見凜淡定地應了一聲,天天打架的人可不是力氣大嗎。
揉面費勁,擀面更是一件需要體力的事情。
在輪流擀面伏黑惠和津美紀體力耗盡前,終於擀出了一塊能勉強看出長方形的面皮。
最後,星見凜將面皮的形狀和厚度整理了一下,然後撒滿防粘連的面粉將面皮疊成長條形,用刀切成細細的面條。
看著裝滿紅底漆盒的蕎麥面條,星見凜頗為感慨,「一次就能成功還真的挺意外的呢。」
面團沒有開裂、面皮沒有擀破,算是避開了新手經常翻車的兩個大坑。
「嗯,就是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津美紀看著面前的面條,眼睛亮閃閃的,顯然十分有成就感。
星見凜從漆盒內拎出一束面條,「辛苦了這麼久,好歹也得嘗嘗自己的勞動成果,反正剩下的那些也夠吃的了。」
第93章 入學後的第九十三天
夏油傑的房子位於高專和東京都心區的中間位置,不管是往返高專還是以後雙胞胎出去上學,都十分的方便。
說是一戶建,但是以這幢房子的占地面積來說,應該稱別墅更為合適。
風格偏現代的兩層樓建築,外觀以米白色和灰棕色為主。進門的庭院裡移植了不少景觀植物,那生機勃勃擠在一起的模樣,讓人心生歡喜。
後院的草坪中,甚至還專門用鵝卵石和青石板圈了一塊用來安置秋山的空地。
興高采烈的雙胞胎干勁十足地帶著眾人參觀新家。
「這邊是我和美美子的臥室。」
「因為菜菜子不想和美美子分開,所以夏油大人把兩間臥室合二為一啦。」
家入硝子在雙胞胎的臥室裡轉了一圈,站在房間內那個步入式衣帽間的門口面露感慨,「這哪是臥室啊,都比得上普通人一家的居住面積了。」
別墅二層一半的使用面積都被夏油傑劃分為了雙胞胎的房間,裡面包含了臥室、浴室、讀書游戲的小書房還有一個超大的衣帽間,說是個小套間都可以了。
聽到家入硝子的感慨,心情一直雀躍不已地雙胞胎,迫不及待地向眾人展示自己得到的幸福,「因為夏油大人說,女孩子的東西會多一些,需要大一點的地方來放。」
她們能被夏油大人從那種地獄裡救出來,還獲得如此多的關愛,真是太好了。
「傑說的沒錯。」星見凜贊同地點點頭,不愧是靠譜的養父啊。
簡單參觀完之後,四個小孩子留在二樓玩游戲,其他人返回一樓喝茶聊天。
因為夏油傑的父母在,倒是不需要高專的幾人幫忙了。
舒適柔軟的沙發上,星見凜和家入硝子不知道擠在一起看什麼,兩人臉上的笑容不僅很微妙,還會時不時的相視一笑,給人一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感覺。
旁邊,坐在單人沙發上看報紙的七海建人聽著兩位前輩的竊竊私語,覺得她們真是讓自己大開眼界。
拿著一盤水果從廚房那邊出來的五條悟看到沙發上的一幕,回想起這兩個人以前的所作所為,覺得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上一秒還在門廳過道上的五條悟,突然瞬移到了兩人身後。
「六眼」沒有錯過手機頁面上那一閃而逝的精修照片,五條悟瞬間炸毛。
「凜你竟然背著我、不對,當著我的面看別的男人?!」
星見凜和家入硝子被身後的聲音驚得倏地轉頭,只見白發青年墨鏡後那雙比外面天空還要晴朗的藍色眼瞳睜圓了,滿臉的不可置信和委屈。
五條悟一手指著家入硝子的手機,盯著星見凜憤憤不滿地大聲道:「老子不比這種家伙帥嗎?!」
被那樣一雙眼睛看著,星見凜多少有點心虛,她眨了下眼睛鎮定道:「那是女孩子啦。」
五條悟??
家入硝子慢悠悠地翻回那張照片,然後放大把手機舉到五條悟面前,「雖然有著不太明顯的喉結,照片裡也看不出胸,但這個的確是個女孩子哦。」
仔細看了兩眼的五條悟沉默了一瞬,覺得更加離譜了。
「你們為什麼這麼奇怪啊!之前是穿女裝的唔唔唔一一?!」
星見凜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壓低聲音,「你小聲點,傑的爸爸媽媽還在這裡呢。」
七海建人:所以,在這幾位前輩眼裡,自己是不存在的嗎?
五條悟瞪著眼睛看她,眼神裡的意思表達得清清楚楚:你們敢看還不敢讓人說啊!
家入硝子翻看著頁面裡的照片,語氣悠然,「又酷又颯還很媚的小姐姐,誰會不喜歡呢。」
聽見家入硝子的話,五條悟頓時危險地眯起眼睛。
眼看著他就要抬手拉開自己的手發表意見,星見凜立即側過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另外一只手從五條悟拿著的果盤裡捻起一顆草莓,塞進他的嘴裡,「這個問題我們可以下次再討論。」
五條悟不爽地嚼碎那顆草莓,鮮嫩脆爽的果肉混著汁水在嘴裡爆開,酸酸甜甜的。
隨後他不知想到了什麼,朝星見凜露出一種意味深長地笑容,吐字清晰,「行,那我們下、次、再、討、論。」
星見凜:……
我剛剛是不是不應該用「下次」這個詞語的?能倒帶重來嗎?
廚房的流理台前,夏油媽媽將控干水份的蔬菜拿到正在切菜的兒子手邊。
身量高大的黑發青年早就已經超過日本絕大部分男性的身高,沒有一絲褶皺的襯衣被平平整整的挽到小臂,露出流暢有力的肌肉線條。
她看著兒子俊秀柔和的側臉,想起之前相攜而來的兩位年輕人,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
一個人,始終還是會覺得孤單的吧…
「怎麼了?」即使不看,夏油傑也知道母親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很久。
夏油媽媽收起心底的思緒,溫柔地笑了一下,「就是覺得你已經長大了啊,媽媽已經幫不了你什麼了。」
「怎麼會。」夏油傑輕輕笑起來,「您現在不正在幫我的忙嗎。」
在正式開餐前,夜蛾正道和灰原雄及時趕到。
「抱歉,臨時處理了一些事情。」
「沒關系,反正時間還早。」
大家同為高專的術師,自然十分理解這種情況。實際上,能順利地湊到一起辦溫居宴就很出乎夏油傑意料了。
過了兩次冰水然後被撈出放置在籠屜上的蕎麥面,是餐桌上的主角。
「蕎麥面做的很好哦。」嘗過面條後的夏油媽媽朝兩個孩子投去溫柔贊賞的目光。
七海建人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籠屜裡的面條,中肯地評價道:「面條粗細整齊、勁韌爽口,蕎麥的香氣也很濃,作為新手來說,是完成度相當不錯的作品了。」
美美子咽下口中的食物插話道:「一點都不比在外面吃到的差呢。」
得到誇獎,捏著筷子的津美紀不好意思地笑一下,「多虧了星見小姐的幫忙。」
聞言,家入硝子抬眼看旁邊的人,「凜還會做蕎麥面啊?」
「我就參與了兩個步驟。」星見凜搖搖頭,「揉了一下面團和切成面條,其余都是津美紀和惠自己做的。」
「如果沒有星見小姐幫我們揉好那個面團,後面的一切就進行不下去了。」
「嗯…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是?」
「所以,多虧了星見小姐啊。」
津美紀輕輕彎起眼,如果沒有你,我們或許還會被五條先生收養,但是不會像現在這樣幸福吧。
-
橫濱
一間雜亂的診所內,一名穿著舊白大褂脖子上掛著聽診器的黑發男人,用指尖捏了捏眉心,發出一聲長嘆後,再次和面前的文件鬥智鬥勇。
男人看著面前的文件,苦惱地抓了抓頭發,「沒想到當老大會這麼辛苦啊…」
旁邊坐在窗前醫療凳上的少年,晃動著小腿專心致志地看著手上那本白皮書,隨口答道:「這種事情,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嗎。」
「話是這麼說,但是比我想像中更困難呢…唉。」
兩人正是之前鯊掉港ꞏ黑首領的年輕醫生和那名目睹了一切的繃帶少年。
「真是的,森先生又開始念經了。」
黑發少年抱怨了一聲,然後拿著書跳下醫療凳,「你的那位保鏢先生要來了吧?我出去轉轉。」
被稱為森的男人看著少年離開的背影,叮囑道:「不要隨便給人添麻煩啊太宰。」
背對著他的太宰揮了揮手,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診室的門被打開又合上,神色平靜的森盯著那個方向看了半天,誰也不知道他都在想些什麼。
太宰走出診室後,調轉步子回到自己的臨時住所內。
從角落的書堆裡抽出一本幾乎和手上這本一樣的書後,他將手上這本書的書皮剝落,套到另外一本書上,然後拿著那本套著書皮的書出門去了。
這本書是他在半年前撿到的,當他被一股難以抑制地好奇心推動著撿起翻開這本書時,詭奇的事情發生了。
他通過這本書,看到了其他世界…暫時這麼定義吧,其他世界『自己』的記憶。
而且這本『書』還是一個特殊的異能道具,只要在上面書寫下合乎邏輯的故事,事情就會在現實中發生。
太宰本身也是異能者,所以他對這種神奇的事情並不驚慌,只有對『記憶』的懷疑。
當看到的大多數『記憶』都在自己的身上一一發生時,他開始有點相信那些自己看到的東西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就不能再待在港ꞏ黑裡了。
-
去偏遠地區打探消息是一件又累又沒有油水,還很容易惹上麻煩的活。
在一眾人員的各自推諉下,身為港口黑手黨一名最底層人員的紅發青年,沒有任何怨言的接下了這份工作。
不需要和人動手的任務,他一向來著不拒。
當打探消息的紅發青年被人從一家不起眼的酒館趕出來時,他看到了一個意外的熟人。
「福澤先生?」
「你出獄了啊,織田。」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隨後,紅發青年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笑了一下,「是啊。」
第94章 入學後的第九十四天
2011年3月,以一筆五千億巨款為導火索,橫濱的土地上開始了一場極為殘酷的戰爭。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橫濱本地的四大組織死傷無數,一些不成氣候的小組織,更是被卷進暴風的中心,無一存活。
而幾日前,一名奇怪的能力者出現在橫濱,他不分青紅皂白地攻擊所有參與了戰爭的組織,似乎將這片戰場視為了自己的狩獵場。
越來越難以控制地情況和市內頻發的怪異事件,異能特務科終於按捺不住,向咒術界發出了求援的信函。
不過異能特務科的信函有些奇怪,他們再三強調了只要祓除詛咒就好,其他的事情不勞咒術界大駕。
接到求助的咒術總監部難得好心地給異能特務科提了個醒:你們這明顯是在橫濱藏了什麼東西啊,不明說到時候出什麼岔子可別怪我們。
收到異能特務科死鴨子嘴硬的回函後,咒術總監部「隨手」指派了兩位術師暫時駐扎到橫濱,祓除那些隨時都有可能誕生的詛咒。
夜晚,月色清冷,海風平和。
港灣大橋的燈光從倉庫之間的縫隙中透過來,長滿青苔的磚牆上布滿槍洞和噴濺的血跡,地上也是隨處可見暗紅干渴的血泊。
一只盤踞在屋頂的怪物忽然變成一道扭曲的虛影,朝一個方向彙聚而去。
星見凜看著夏油傑手中的咒靈球,輕輕蹙起眉頭,「一天吃這麼多真的不要緊嗎?」
從他們到橫濱開始,這已經是第五個了。
「沒關系,忍一忍也就過去了。」說完,夏油傑張口吞下了那個咒靈球。
可能是一天之內經歷了太多次這個味道,味蕾發出了強烈的抗議。
洶湧而來的惡心感比之前更為強烈,夏油傑沒忍住弓起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星見凜見狀,下意識就想捏住他的下巴讓他吐出來。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讓傑現在吐出來,也不過是讓他再經歷一次這樣的噩夢罷了。
只要他還想變強,這就是一件無法避免的事情。
咒靈球咽下去之後,夏油傑弓著身子緩了緩,隨後用手背擦過嘴角才慢慢直起身來。
看見他的動作,星見凜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今天就這樣吧,其他的地方明天再說。」
夏油傑看著面色冷淡的女人,無奈地笑了一下,「別生氣。」
「我沒生氣。」星見凜立即反駁道,頓了頓之後,她不解地說道:「我只是有點不能理解。」
「不能理解什麼?」不打算繼續祓除咒靈的兩人往酒店所在的方向走去。
「變強真的有這麼急迫嗎?適當的休息會更好吧,有個成語怎麼說來著一一張弛有度?」
在夏油傑領悟了領域的幾個月後,五條悟也成功的展開了領域,他們是現在咒術界唯二能夠使用領域的咒術師。
星見凜真的想不出有什麼人或者咒靈能夠打敗他們中的一個。
沒有領域的人,進入完整的生得領域內,幾乎只有死路一條。
而且,根據悟的推測,傑大概已經調服了超過3000只的咒靈。在這種情況下,她認為完全可以放緩節奏休息一下。
聽見星見凜的話,夏油傑短暫地怔愣了一下,失笑道:「大概習慣了吧,總覺得自己一旦松懈下來,就會被遠遠甩開。」
「真是讓人佩服的好勝心。」星見凜輕嘆了一聲。
「不過凜說得也很有道理,等這邊的事情結束後,我會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的。」夏油傑彎起眼睛看她,「其實凜才是我們之中最理智的人吧。」
如果高專的時候還尚顯稚嫩,那麼自從畢業後,她已經沉澱得越來越清透了。
對什麼事情都看得很開,那種樂觀的心態和悟有著本質的不同。
悟是因為實力過於強大,所以對什麼事情都不太在乎。
但是凜,她是認為什麼事情都會有解決的辦法,就算一時困住了,也只是因為時候沒到而已。
如果自己真的像夜蛾校長說的那樣冷靜理智,就不會一直急切地追趕悟了吧。
說到底,他還是不想落下太遠啊。
「啊,你是說我陷入瓶頸難以進步,最後干脆當一條鹹魚的事情嗎?」星見凜不可思議地指責他,「這麼對待一個安慰你的人,傑也太過分了吧?!」
自身沒有生得術式的星見凜,在這兩年已經將咒力能做到的事情打磨得差不多了。
她徹底做到了讓體內咒力充盈全身隨時保持著活躍狀態,省去了在戰鬥時需要事先調動咒力這一操作。
這就意味著,她的咒力一直都處於巔峰的戰時狀態。
因為做到了這種程度的咒力控制,她戰鬥的速度和力量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黑閃」對她說,幾乎成為了按百分比概率觸發的招式。
再就是,多虧了五條悟這個全能的頂級陪練,星見凜精通的咒具也越來越多。
除了像刀劍、弓、棍、鞭之類的常規咒具,她還適應了能夠讓人短暫浮空的輔助咒具。
也就是說,她能夠進行一定程度上的空中戰鬥。
畢竟以前被綁架的那次,能飛的敵人太讓人煩心了。
但是光靠咒力能做到的事情實在有限。如果她不能再繼續解開封印,那麼十年之後的她,和現在的她區別不會太大。
至於八岐,星見凜懶得戰鬥時偶爾會將它放出來干活。反正別人沒有「六眼」看不到術式的痕跡,只當她用了一些簡單的式神術而已。
「抱歉。」夏油傑微笑著,「那作為賠禮,我請你去吃夜宵吧。」
「我想吃關東煮和炸物!」
橫濱某家不起眼的小店內,只零星坐著幾位客人。
用木簽串起來的魚丸、福袋、蘿蔔等各種食材被放置在一個黑色的小鐵鍋裡慢煮,淺褐色的湯汁發出輕微的「咕嚕」聲。
店內的布置十分簡單干淨,暖色的燈光打在頗有質感的原木桌椅上,給人一種十分安靜愜意的感覺。
在等待炸物的時候,星見凜搖晃著手中的汽水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夏油傑閑聊著。
「凜沒想申請特級的評定嗎?」
「沒,太麻煩了。」星見凜單手支著下頜,表情不以為意,「當年升1級那群人都啰裡吧嗦的,更別說特級了。反正又沒什麼區別,懶得跟他們打交道。」
即使她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已經超過了一些記載中的特級術師。但讓一個沒有術式的人成為特級咒術師,這是在咒術界歷史上所有沒有過的事情,咒術總監部那群人肯定不會輕易松口。有這個功夫和他們磨嘴皮子,干點別的不行嗎。
想了想,星見凜突然眼神一亮,「你說我找個機會把九十九由基從特級的位置上拉下來怎麼樣?連沒有術式的人都打不過的話,當什麼特級術師啊。」
雖然九十九由基是最早的特級術師,但只要不是悟那種擁有無敵防御的人,任何人和咒靈只要被她近身,她就有把握殺掉對方。
仔細想想,和當年的那個男人很像呢。
人啊,長大後還是變成了自己不喜歡的樣子。星見凜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易拉罐,她最開始明明是想安心地指揮八岐,當個遠程法師來著。
夏油傑輕輕揚了下眉梢,「你對她的印像還真差。」
當年他們也曾對九十九由基進行過細致的調查。但是對方的確一直獨身在國外活動,和總監部那些人關系也很差,不像是在那件事中插了一腳的樣子。
反而,她很有可能也是被某些人利用了。
但這一切都不妨礙星見凜不喜歡她。
「我估計她對我的印像也不怎麼樣。」
曾經和九十九由基見過一面的星見凜語氣篤定地說道。
被炸得金黃焦脆的炸物們被整齊的碼放在包菜絲上端上了桌子,熱氣騰騰的油脂香氣一下子就蓋過了關東煮的香味。
星見凜拿起筷子在桌面輕輕整理了一下,然後伸向盤子裡的炸蝦,「討厭都是相互的,我討厭她她肯定也討厭我。」
「你這是什麼奇怪的邏輯。」夏油傑失笑,凜有時候的奇思妙想真的比悟還要讓人無法理解。
「哢吱。」
脆香的面衣被咬開,滾燙鮮香的汁水氣息一下就充盈了味覺,然後是彈牙燙口的蝦肉。
「嘶,好燙…」星見凜勉強吞下了食物,看著夏油傑一臉理所當然說道:「這就你不懂了吧,女人有一種很奇妙地『第六感』的。」
夏油傑笑著搖頭,「那我還真的是不懂。」
當兩人吃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店門口的幕簾被人掀開,一群隱約帶著一些硝煙和血腥味的黑衣人們陸續走了進來。
店裡其他正在閑聊的客人往門口看了一眼後,立即壓低了聲音。
那些黑衣人似乎是店裡的常客,和老板打過招呼說了一句「老樣子」之後,便各自結伴坐下。
星見凜的目光掃過他們,在隨後進來的一道身影上頓了頓。
有著橘色短發的少年,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西洋帽,內穿一件白色的T恤,外面是一件有著深紅色鋸齒內襯的黑色夾克,看上去個性十足也十分干練。
比起幾年前的稚嫩,長大了不少的少年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刃。
「中也?」
背對著門口的夏油傑聞聲轉頭,但是店內所有黑衣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這邊。
正在和部下說話的中原中也愣了一下,循著聲音向看過來。
對上那雙鈷藍色的眼睛,星見凜在一屋子黑衣人的目光中,淡定地抬手朝他揮了揮。
中原中也偏頭和身邊的人說了句什麼,然後邁開步子走向星見凜和夏油傑。
第95章 入學後的第九十五天
「你們怎麼在這裡?」時隔五年再看到他們,中原中也並沒有覺得多麼陌生,反而覺得事情好像就發生在不久前。
「正好在附近做完任務。」夏油傑沒想到會這麼巧碰見他。
想到他們的任務性質和最近橫濱的慘狀,中原中也也不覺得多意外了,「那看來你們的人數還真是很少啊。」
五年前是他們,五年後也還是他們。
「就只有你們兩個人嗎,還有一個家伙呢?」
「悟去別的地方出差了。」星見凜支著下頜笑了一下,「不過,我覺得你沒見到他也是一件好事。」
「啊?」中原中也茫然不解。
微笑的夏油傑默契十足地解釋道:「畢竟,悟當年說的事情竟然應驗了。」
而且,看這個模樣,連當年凜的身高都不到呢。
中原中也從記憶裡翻找出那個白毛當年都說了些什麼,隨即跳腳,「我還在生長期啊!!」
中原中也的怒喊聲讓所有黑衣人警惕地收攏身形,生怕自己會被上司的怒火波及到。
在港ꞏ黑裡敢這麼肆無忌憚地提起這位身高的人,只有一個。
兩人毫不掩飾的笑聲讓中原中也額角的青筋狂跳,卻又拿他們無可奈何。
「對了,竟然這麼巧遇見了,把聯系方式加上吧。」星見凜從口袋裡摸出手機,「中也的社交軟件用的什麼,line嗎?」
「啊,嗯…」
中原中也應了一聲,然後也拿出自己的手機和兩人交換了聯系方式。
隨後,中原中也有些遲疑地問道:「你們…會在橫濱停留嗎?」
「會,但是具體多久還不清楚。」夏油傑溫聲說道。
聞言,中原中也輕輕「嘖」了聲,「那你們自己小心點,最近橫濱亂得很。」
星見凜眨眨眼,徑直道:「中也覺得這場戰爭還會持續多久?」
聽見她的話,中原中也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你們也是為了那個來的?!」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星見凜和夏油傑知道他指的是這場戰爭的導火索一一五千億日元。
「不算是。」星見凜搖了下頭,「但是你們這麼打下去,我們暫時無法結束任務。」
「現在在我們眼裡的橫濱。」夏油傑接口道:「就是一個烏煙瘴氣的魔窟,隨時都可能誕生出怪物。」
中原中也煩躁地按了按頭上的帽子,「我們也想盡快…但是,白麒麟那個家伙藏得太深了。」
在不涉及保密的範圍內,中原中也並沒有隱瞞他們什麼。他雖然不清楚他們的具體身份,但是知道他們並不是敵人。
星見凜和夏油傑對視了一眼,看來現在的問題關鍵還是那個為稱為「白麒麟」異能者。
-
兩天後,白麒麟突然收攏一批人成立組織,然後向其他所有參與鬥爭的組織宣戰。
對方的行為,讓橫濱所有組織間的混戰變化為了統一的戰線。
面對這種情況,星見凜都不知道該說橫濱的情況變好了還是更壞了。
某間豪華辦公室裡,一名穿著黑色西裝,臉上纏著繃帶地黑發少年,看著手中的照片漫不經心地說道:「白麒麟很有可能靠殺死別的異能者增強自己的實力吧。」
不然沒辦法解釋對方為什麼只殺異能者。
「那麼對於他來說,這場戰爭豈不是絕佳的覓食場嗎?要怎麼辦?」中原中也朝少年問出了自己的疑問,他相信對方會有解決的辦法。
黑發少年似乎嘆息了一下,然後豎起手指,用一種似乎十分歡快的語氣道:「中也,你這想法不對喲。作為干部候選的我們來說,應該是『這樣一來干部的位子就空出來了一個了』。」【1】
說到最後時,少年臉上浮誇之色悄然褪去,鳶色的眸子裡一片晦暗不清的暗色,「這樣才對吧。」
然後他毫不意外地被中原中也揍了一拳。
少年的臉被打偏,黑色的碎發隨著力道的慣性滑落,遮住了半張臉,嘴角滲出隱隱的血絲。
中原中也摔門而去後,被打的少年一直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
過了很久,他才緩緩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臉頰。
「這種一切都在照劇本上演的事情…可真是令人討厭啊。」
嘛,不過也無所謂了。
只要他活著就好了。
少年想。
-
和那些對霧氣避之不及的人不同,當發現突兀彌漫起霧氣的地點離自己不遠時,星見凜和夏油傑對視一眼,迅速朝那邊靠近。
進入霧氣後,喧鬧的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
星見凜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點點的藍色光芒從兩人體內析出,然後逐漸彙聚成一個璀璨明亮的輪廓。
「咒力?!」
夏油傑看著面前酷似自己輪廓的藍色能量體,睜圓了眼睛。
星見凜這時再看夏油傑,已經無法再從他身上看到咒力的痕跡了,「這恐怕是霧氣的效果,剝離體內的能力。」
說話間,兩道額間有著一塊紅色菱形的能量體朝著各自的主人攻擊過去。
夏油傑迅速後跳拉開距離,正要說話,卻見星見凜用凝聚著藍色火焰的拳頭直接打散了她的那個能量體,然後動作不停地朝自己這邊過來了。
??
你手上憑空打出來的咒力是什麼情況啊?!
兩道能量體出現不過幾秒鐘就被打散,重新回到了主人的身體內。
星見凜看著夏油傑茫然疑惑地表情,簡單解釋了一下,「我大部分咒力並不是儲存在身體裡的。」
除非這個霧氣能把她的靈魂拉出去,不然就算沒有了身體裡的咒力,她也照樣能夠使用咒力。
「這就是你的咒力異於常人的原因嗎。」
「嗯。」星見凜點點頭,隨後若有所思地說道:「難怪被這個霧氣吞噬的能力者最後被發現時都是死於自己的異能下。」
「讓失去異能的人和自己的異能戰鬥,的確沒有什麼勝算。」夏油傑沉吟了一會,「但是對咒術師的威脅相對來說會小一些,剛剛我還是能感覺到生得術式的存在的。」
也就是,霧氣只能拉走體內的能量,對這種刻在身體裡的術式沒有辦法。
搞清楚這一點後,兩人心裡有了底。
「畢竟我們的設定不一樣嘛。」星見凜抬頭看了看周圍,「這種大範圍效果,異能者本人應該也在霧氣內,我們分頭找吧。」
穿梭在空無一人的街道間,星見凜見到了一具被冰棱釘在牆體上的屍體。
就在這時,一道宛如流星的紅光從空中掠過。
在捕捉到那抹紅光的瞬間,星見凜就踩著周圍的建築躍上了樓頂,借助著手腕上咒具打出的浮空高度,她看到了紅光隱沒的尾巴。
從空中落地的瞬間,星見凜腳下的地面發出了碎裂的聲音,那些裂紋甚至還沒有停止擴散,她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了另一幢建築上。
幾個起躍,星見凜接近了紅光消失的地方。
星見凜的目光快速地掃視過腳下的街道,試圖找到什麼可疑的身影。
忽然,一片不起眼的白色的衣角拂過前方拐角,翻湧起朦朧的霧氣。
星見凜腳下一擰,像顆炮彈一樣衝進那條街道。
背對著星見凜的白袍人停下腳步,他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張蒼白俊美的臉。
男人一身聖潔的白色,卻有著一雙讓人感覺十分邪惡的紅瞳。
看見他的模樣,星見凜輕輕擰起眉,「你就是白麒麟?」
「哦?竟然還有活著的嗎?」
男人露出了頗為感興趣的眼神,隨後,更多的霧氣從他的身周蔓延出來,「那就讓我看看你的光輝吧。」
灰白的霧氣像一股游龍向星見凜靠攏,確認了敵人身份的她,看著眼前的人冷下聲音,「比詛咒師更讓人討厭啊。」
霧氣逐漸散去,街區恢復了以往熱鬧喧嘩的模樣。
只是,一些人們被突然出現在自己身旁的屍體嚇得六神無主。
當異能特務科接到澀澤龍彥死了消息後,簡直要吐出一口老血。
「什麼情況?!誰殺的!」
「是、是咒術師…」
當咒術總監接到異能特務科的詰問時,他們才知道異能特務科為了阻止把橫濱全市都卷入戰爭,特地接引來了一位能力稀有的異能者。
但是現在這個異能者,被星見凜直接殺了。
咒術總監部雖然日常不當人,但是咒術界和異能界他們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他們給五條悟等人使絆子、想讓他按規矩辦事,是我們咒術界自己的事,你異能特務科就一邊涼快去吧。
於是,咒術總監部很不客氣的回到:當時都讓你們說清楚吧,非不說,現在出問題了又來找我們,是不是有毛病啊?
而且,我們這邊的任務報告可是說了,這個異能者叫白麒麟,是在橫濱發起無差別攻擊的人,真的是你們說的「阻止把橫濱全市都卷入戰爭」的人嗎?
該不會是想訛我們吧?!
給你們指條明路,殺人的那個是五條家的家主夫人,要碰瓷自己掂量一下?
異能特務科被堵的無話可說。
白麒麟一一澀澤龍彥,的確是異能特務科引到橫濱來的,當時的目的也的確是為了阻止這些黑手黨把全市都拉進戰場。
只是他們沒想到,這個澀澤龍彥就不是個正常腦子,他根本就沒有什麼維持秩序的想法,來了之後就隨心所欲地使用異能。
但他的異能只會對異能者起效,並不會波及普通市民。所以異能特務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隨他去了,甚至還做好了幫他收尾的准備。
誰讓他一位擁有著能對抗國家規模異能侵略的稀有異能者啊!
但現在,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第96章 入學後的第九十六天
澀澤龍彥的死亡,讓這場持續了八十天的,被稱之為橫濱黑手黨歷史上最慘烈的一戰一一龍頭鬥爭,終於結束了。
橫濱所有的黑手黨組織都因為這場戰爭受到了重創,只有港口黑手黨在這一場戰爭中以最低的損失撐了過來,為以後怪物般的擴大版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這其中,准干部之一的太宰治功不可沒。
少年天資非凡,那令人嘆為觀止的洞察力和那冷靜到麻木的理智,在港口黑手黨這個組織中得到了最大的發揮。
有人評價他為天生的黑手黨。
但是,獲得眾人如此評價的太宰治,此時正看著面前的情報說不出話來。
「死了?」
「是。」彙報的部下有些驚訝於他的反應,「但是具體是什麼人殺的,我們還不清楚。」
時間、地點、人物,沒有一項是對上的,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沉默了許久之後,少年才再次開口,「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比起震驚地太宰治,中原中也就心裡有數多了。
那兩個人還真是厲害啊…
-
戰爭結束,所有組織都偃旗息鼓休養生息,星見凜他們的任務也進入了最後階段。
只要將橫濱巡視一圈,祓除掉現有的詛咒,他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好幾天不見的五條悟,在他自己的任務結束後立即就來了橫濱。
有五條悟在,星見凜這邊巡視任務進行的很順利。
「所以說,你的咒力更多的是在靈魂裡?」
「嗯。」淡藍色的箭矢精准地祓除掉遠處的一只咒靈後,星見凜放下弓,語氣輕松地說道:「八岐是被封印在我靈魂裡的,所以我能夠使用它的力量,這也是為什麼我的咒力和你們不一樣的原因。」
聞言,五條悟稍稍低頭,鼻梁上的小墨鏡滑落,蒼藍色的眼睛仔細地打量著身邊的妻子,「你藏的東西還真多啊。」
旋即,他語氣一轉,興致勃勃地問道:「所以那個真的是八岐大蛇啊?」
「不算是。」星見凜想了想,「八岐說八岐大蛇是真實存在的妖怪,而她是從八岐大蛇屍身上誕生的詛咒。」
五條悟摸著下巴想了想,「所以那條蛇才沒有八個腦袋、八條尾巴嗎?而且看著也不太威風的樣子。」
難得清醒的八岐聽到他的話,瞬間炸毛。
【你到底還能不能解開第三層封印了?!】
【自己老婆菜,解不開封印,怪我們不威風嗎?!】
有些理虧的星見凜正想替八岐挽回一點尊嚴,發現身邊的人忽然停下了腳步。
「悟?」
某幢普通的公寓大樓內。
繃帶完全遮掩住左眼的黑發少年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白色的書來,他站在書架前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就翻開了書。
書頁上一片空白,但是少年那只露出的鳶色眼睛裡,卻好像有什麼光芒在快速流動。
這樣重大的意外,是他遺漏了什麼嗎?
如果能再多看到幾年的記憶就好了,這樣也能反推出一些線索。
離公寓樓不遠的街道外,身量高大的白發青年單手插在口袋裡,靜靜地站在那裡。
青年那繚繞著絲縷白霧的藍色眼睛好像和什麼東西重合了一樣,變得有些瑩亮。
無數的信息被強行塞進腦子裡,那些被大腦優先提取出來的記憶碎片讓五條悟覺得很不對勁。
「悟?」
耳邊熟悉的聲音像是來自遙遠的天外,五條悟下意識地抓住了身邊的人,張開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意識便被拖進了一片沉重的黑暗中。
糟糕,凜不會被嚇哭吧?
這是五條悟意識沉寂前最後的念頭。
突然倒下來的陰影讓星見凜瞬間手腳冰涼,「悟?!」
-
收到星見凜的短信後,夏油傑第一時間返回了酒店。
當看到星見凜蒼白的臉色時,夏油傑的心裡冒出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發生什麼事了?悟呢?」
「先進來吧。」
星見凜側開身,帶著夏油傑進去。
白色的大床上,一向精神十足地青年安靜地睡著,只有臉上浮起的薄紅透露出一絲不對勁。
星見凜看著床上的人,語氣異常平靜地解釋道:「突然就失去意識了,周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至少在視野範圍內沒有。」
「回來之後開始有一點發燒的症狀,反轉術式在腦部起到了一些作用,我在想會不會是『六眼』出問題了。於是問了五條家那邊,但是他們說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夏油傑一時難以消化眼前的事情,他看了看冷靜到不行的星見凜,有些艱難地開口,「在哪暈倒的?我去那周圍看看。」
星見凜說了一個地址,夏油傑離開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語氣安定,「一定不會有事的。」
垂著眼睛的星見凜低低應了一聲。
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只能聽見青年略重的呼吸聲。
站在床邊的星見凜指尖有些發抖,她深呼吸了幾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次一遍遍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
悟當時肯定是意識到了什麼,但是他想說的是什麼?
那個口型…是要和她說什麼?
夏油傑以星見凜說的地址為中心,將周圍五百米之內的地方都仔細地找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殘穢的痕跡。
他站在一處樓頂,面無表情地捏起拳頭,不會是術式,悟有『六眼』,如果發現術式的話不會毫無反應。
沒有詛咒的氣息也不是術式,那會是異能者嗎?
夏油傑很快否認了心裡想法,『六眼』同樣能夠看到異能反應。
最壞的情況…
是他自身出了什麼問題嗎?
電話鈴聲打斷了夏油傑的思緒。
「凜?」
【隼人過來了,我先帶他回京都。這邊交給你了傑。】
「放心吧。」
突然失去意識的悟,只有回到五條家才是最安全的,他會替他們打好掩護的。
五條隼人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星見凜,暗暗握緊了手中的方向盤,黑色的小轎車朝著京都的方向一路疾馳而去。
星見凜帶著失去意識的五條悟回到本家的事情。除了幾位知情者外,沒有被其他任何人察覺。
幾位長老也對眼下的情況束手無策,只得仔細詢問星見凜當時都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
「唯一的異常就只有悟自己當時意識到了什麼,但是什麼都沒來得及說。」
聽了她的話,長老們面面相覷。
「那家主當時的表情看起來怎麼樣?」
「茫然。」因為回憶了太多次,星見凜自己都有些不太確定起來,「看起來就像『這是什麼東西』的模樣。」
「而且一旦停下反轉術式,發燒的情況就會加重,以前的『六眼』沒有過這種情況嗎?」
長老們紛紛把目光投向前任家主。
前任家主仔細思索了一番,「有過『六眼』在小時候因為處理信息不當而引起的高熱,但是那都是幼年期才會發生的事情…」
先不說悟已經不是幼年期了,就是他一直維持著刷新腦細胞的反轉術式,也不會讓他發生這種情況。
但根據夫人的說法,又的確很像因為信息過載引起的問題。
關鍵是,哪裡來得的信息量能夠讓他失去意識呢?總不能憑空冒出來吧?
一時沒有頭緒,長老們只得先退出房間去商議辦法,星見凜則是寸步不離的守在五條悟旁邊,持續注入著反轉術式的正能量。
【八岐對『六眼』了解的多嗎?】
【我們只知道『六眼』的一些基本信息。而且,如果曾經的『六眼』出過這種問題,五條家勢必會留下一些應對的方法。】
【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都問出來了,你是真的慌了啊。】
-
五條悟感覺自己好像在看一場荒誕離奇的電影,電影的第一視角正是他自己。
電影前面的內容很熟悉,都是他小時候經歷過的一些事情。最開始他以為自己不過是因為一些不明原因,陷入了記憶的回溯罷了。
但是當「他」一年級的交流會中,並沒有出現那抹熟悉的身影時,五條悟意識到了不對勁。
隨後,在只有三名學生的教室裡,他們迎來了二年級。
那年夏天,夜蛾老師向他們發布了『星漿體』的任務,但接受這份委托的人只有『他』和傑。
凜呢?凜去哪裡了?
沒有了少女的參與,星漿體的任務真正意義上的失敗了。
天內理子被伏黑甚爾一槍爆頭,『他』和傑在盤星教的據點帶回了星漿體的屍體。
【傑,把這些家伙,都宰了吧。】
五條悟聽見『他』這麼說。
【算了吧,沒有意義。】
一年後,灰原死亡。
傑…
成為了詛咒師,曾經的『最強』分道揚鑣。
不應該是這樣的,五條悟想。
他們在15歲那年遇到了凜,星漿體的任務沒有『失敗』,灰原還活著,傑也不是詛咒師,他們還在一起並肩前行。
電影裡的17歲像一道巨大的分水嶺,那一屆只有『他』和硝子兩個人從高專畢業。
隨後的日子也跟著面目全非。
『他』還是成為了惠和津美紀的監護人,但是過於忙碌的『他』並沒太多時間能和他們相處,每天都是做不完的任務、出不完的差,還要分心和那群討厭的爛橘子打交道。
【悟,你每天的睡覺時間有超過五個小時嗎。】
五條悟想起表白前星見凜曾經說過的話,然後心裡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我現在能睡滿8個小時,這個家伙這可真是累啊。
夏油傑從高專叛逃後,差不多有十年的畫面裡都沒有再出現過他的身影。
五條悟理解「他」放走夏油傑的心情,也清楚他們為什麼沒有再見過面。
冗長重復的畫面讓五條悟無聊地有些發困,只有偶爾出現的惠能讓他覺得一絲有趣。
沒有老婆的人可真慘,沒人疼沒人愛的,連假期都沒有,只能在任務地點偷懶。
不過,自己是真的很有成為麻辣教師的潛力呢!
隨後,「他」在學生的任務現場發現了摯友的咒力殘穢。當天,叛逃了十年的人,再次回到了高專,向眾人下達了自己的戰書。
【12月24日的落日時分,將會開始『百鬼夜行』,如果不想親眼見證地獄的話,就拼死阻止我們吧。】【1】
百鬼夜行?傑這麼中意這個名字的嗎?
……
死在『他』手裡,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五條悟原本以為,電影到這裡就該差不多結束了,但是後面的情況讓他徹底沒了睡意。
因為私心而沒有處理掉摯友的屍體,使得來歷不明的東西占據了摯友的身體,發起了一場慘絕人寰的『游戲』。
等『他』從封印裡出來時,世界早已不是原來那個樣子了。
第97章 入學後的第九十七天
白發青年眼皮下方的眼球輕輕轉動著,盤腿坐在床上的星見凜精神一振,彎下身子小聲地叫他,「悟?」
純白細密的眼睫顫了顫,隨後緩緩露出一線瑰麗的蒼藍色。
見到人醒過來了,星見凜鼻子一酸,眼淚「啪嗒」一下地就落到了青年肩頸上。
「你好嚇人啊!」
熟悉的氣息撲入鼻尖,五條悟感受著脖頸處的濕熱,緩緩抬起手圈住伏在身上的人,久未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抱歉…沒有下次了。」
兩個人安靜地抱了一會兒,星見凜擦掉臉上的淚痕,支起身子看著他,「有哪裡不舒服嗎?這兩天你一直都在發燒。」
幽藍深邃的長發從她的頰邊跌落,在臉上落下一片陰影。
那雙明亮的眼睛裡,一向干淨柔和的眼白爬滿了紅色的血絲,眼下也浮著一層淡淡的烏青,一看就知道沒有好好休息過。
五條悟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隨後抬起一只手,用拇指輕輕摩挲著妻子發紅的眼尾。
「雖然知道凜現在很累,但我還是想做另外一件事情…」
「嗯?」肌膚相親,是確認對方存在的最好方式。
青年修長骨感的手指溫柔地、不容拒絕地插入另一人白皙纖細的指縫間,隨後緩緩扣緊。
被撞得支離破碎的聲音全被青年吞入口中,大腦一片混沌地星見凜不知道他在不安什麼,只得更加溫柔地纏緊他。
等房間裡曖昧動蕩的氣息沉寂下去之後,昏昏沉沉的星見凜已經要睜不開眼睛了。
兩天沒合眼的她,再來這麼一出,真是神仙都撐不住。
看著她掙扎地模樣,五條悟低頭親了親那原本就沉重得要抬不起來了的眼皮,「睡吧,已經沒事了。」
平和溫暖的氣息,一下子就松開了腦中那根緊繃著的弦。
五條悟用視線貪婪地描摹著妻子熟睡的輪廓,隨後情不自禁地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謝謝你出現在我的世界裡。
-
大概是睡著之前那句熟悉的話語,星見凜夢到了當年五條悟從咒靈的領域裡把她救出來的那次。
意識逐漸歸攏,她緩緩睜開眼睛。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參與了對方小半個人生了啊。
視線裡緊閉著的障子門隱隱透出的灰白光芒讓星見凜分辨不清時間,身後輕淺的呼吸聲拂過耳郭,她重新閉上眼,翻過身鑽進那個溫暖熟悉的懷抱裡。
一直閉著眼睛假寐的五條悟,抬起手輕輕安撫著懷裡的人。
星見凜被發間干燥溫暖的手摸得昏昏欲睡。
但是皮膚上輕微的黏膩感時刻提醒著她:趕快去洗澡!
掙扎了一會兒,整個人都埋進五條悟懷裡的星見凜細聲細氣地說道:「我想洗澡…」
臉下的胸膛發出一陣輕震,五條悟笑著把懷裡的人撈出來,「你繼續睡,我幫你洗。」
星見凜心安理得的閉上眼,任由他把自己抱去浴室。
等從頭到尾都被好好洗過一遍,穿上了柔軟的睡衣重新被塞進已經換過床單被褥的床上時,勉強睜著眼睛的星見凜抓住面前的手臂。
「你還沒說發生了什麼事情。」
又輕又軟的聲音讓五條悟心頭發燙。
「嗯。」他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低頭輕輕咬了一下她的唇瓣,隨後溫柔地撬開她的齒關,拇指摩挲著耳後薄薄的皮膚,掠奪她的氣息。
良久,星見凜睜開水霧朦朧的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人,「你該不會想用這種方式轉移話題吧?」
「當然不是。」五條悟鑽進被子裡抱住她,「我看到了一些東西…准確地說,得到了一段記憶。」
五條悟將腦海裡那多出來的有效信息整理了一下,然後慢慢說給星見凜聽。
聽著五條悟的敘述,星見凜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要不轉了。
她茫然地抬起眼,「為什麼這麼確定…是另外一個世界呢。」
真的有平行世界的存在嗎?
「『六眼』收集到的信息量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能力就可以復制出來的。」
五條悟收緊手臂在她頭頂上蹭了下,半垂著眼睛語氣漫不經心地說道,「正是因為處理『他』近三十年的垃圾信息,大腦嚴重超出負荷,才會失去意識。」
星見凜倏地抬頭,「三十年?!」
難道那邊只活了三十年嗎?!
「想什麼呢。」五條悟明白她的意思,他揚起眉梢,臉上的表情輕松又張揚,「是只看到了這麼多,『五條悟』可是無敵的。」
星見凜也覺得自己想多了,要是「五條悟」這麼容易被殺死的話,也不會是被稱為憑一己之力改變世界平衡的人了。
「不過,這些記憶也證明了咒術界裡的確有人和詛咒師有勾結,那個只剩一個腦子的詛咒師,一直在打傑的注意。」
「只剩一個腦子?」
「嗯,那邊被徹底封印之前,那個叫羂索的詛咒師拉開了腦袋上的縫合線,裡面的腦子才是本體。」
【羂索?】
星見凜正想問八岐是不是知道這個詛咒師時,便聽到了一個讓她十分在意的詞語。
「縫合線?!」
星見凜的反應讓五條悟頓時明白了什麼,「凜見過腦袋上有縫合線的人?」
「以前和硝子她們逛街時,在商場裡見過一個。」因為長這麼大就見過一個頂著縫合線在街上走的人,星見凜的記憶十分深刻。
不過她有些疑惑,「但是我們看到的那個就是個普通人,並沒有咒力。」
聽了她的話,五條悟思索了一下,「在達到最終目的前,他對寄宿的身體可能沒有要求。而且那個操控人身體的術式,即使是『六眼』也無法看穿,只有額頭上無法消除的縫合線是唯一的破綻。所以並不能通過是否是術師這一點來確認。」
星見凜眨眨眼,然後爬起來把八岐放出來。
「八岐,你認識那個叫羂索的詛咒師?」
白色的紅眼大蛇慢慢顯現在空氣中,它吐著蛇信盤踞著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的兩人。
星見凜看著幾乎占據了半個房間的大蛇,心裡有點納悶,你變這麼大做什麼?
八岐輕飄飄地掃了星見凜一眼,「我以前的確知道一個叫羂索的術師,如果他還活到現在…倒也不足為奇。」
見過記憶力裡的那幾只特級後,五條悟對能夠和人正常交流的咒靈已經絲毫不覺得奇怪了。
但是對方認識那個詛咒師,就讓人頗為意外了。
「千年前的平安時代,有一個叫羂索的術師。他似乎有一個夙願,為此尋找過不少術師定下契闊,至於內容是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他也曾經找過我,不過我對人類的事情並不感興趣,沒有聽他廢話。」
聽到這話,星見凜沉默了一瞬,「他很厲害嗎?」
那個時期的八岐,應該是最痛恨人類的時候吧?能保住性命從八岐面前離開,不會是一般人。
「不,他的結界術的確很厲害,但是從攻擊性上來說,並沒有什麼威脅。」八岐懶洋洋地伸了下腦袋,「只不過覺得他很有意思,才沒殺了他。」
星見凜:……
「不過後來沒多久我被封印了,之後事情就不清楚了。」
「好了,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了。現在我們來談談另外一件事情。」
大蛇吐了下蛇信,目光灼灼地看著星見凜,「你,想起來了第三道封印吧?」
原本正思索著什麼的五條悟挑了下眉,「第三道封印?」
頓時就明白八岐想干什麼的星見凜:……
你們的自尊心都這麼強的嗎?!
五條悟失去意識的四十多個小時裡,呆坐著的星見凜想了很多,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等她回過神來時,那代表著第三道封印的咒言已經被她念出了一半。但也因為她的驟然回神,亮起的封印被打斷了。
「反正你也知道我的存在了,那就大方的告訴你好了。」
白蛇壓低了腦袋,紅色的豎瞳在暖色的室燈下熠熠生輝,「我被四道封印束縛著,雖然第四道絕無可能被解開,但三道封印也足夠讓我出來活動活動了。」
「是嗎。」聽出八岐挑釁的意思,五條悟頓時露出了躍躍欲試地神色,「那正好,我也想看看千年前的詛咒和現在的有什麼區別。」
星見凜:……
隨著被清晰吐露出來的咒言,房間內的白色大蛇開始發生變化。
它先像是被什麼東西溶解了一樣化作一團白色的不明液體,隨後星見凜感覺到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被緩慢抽出。
緊接著,那團白色液體像是沸騰了一樣,逐漸拉扯出一個模糊的人形。
五條家本宅內所有人都被突然強烈起來的咒力驚得睜大了眼睛。
這種咒力量,本宅裡出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特級詛咒嗎?!
而那些認識星見凜咒力的長老們,第一時間往家主的居所那邊靠近。
這是發生了什麼?咒力暴走了嗎?
他們才剛剛靠近院落,就聽見夫人聲音。
「不要在家裡拆房子啊!」
什麼拆房子?家主為什麼要拆房子?
在星見凜睡覺的時候,出去補充了一波糖分的五條悟已經和其他的長老們見過面了。
隨後,他們聽見家主的聲音裡有按捺不住地興奮,「啊,那我們走遠一點好了。」
剛剛進入院子的長老們,只來得看見兩道模糊的身影從眼前消失。
院子裡佇立著的那道龐大的身影,緩緩朝他們看了一眼後,也逐漸消散在空氣中。
長老們被那個眼神看得頓住了動作,背後驚起一片冷汗。
那是什麼?
第98章 入學後的第九十八天
五條悟抱著星見凜浮在一片山林的上空,「這裡怎麼樣?」
星見凜眺望了一下遠處有些眼熟的建築,冷靜地開口,「京都校會去找校長抗議的吧。」
「管他們呢。」
五條悟滿不在乎地說道,隨後帶著星見凜落地。
山中的腹地頗為平緩,星見凜站定後,八岐重新顯現出來。
那張白得不似真人的臉上,有黑色的咒紋盤踞在額頭處,短而闊的蛾翅眉末端上揚,一抹深紫的顏色勾勒著杏子一樣的眼睛微微上挑。
解開三道封印的八岐,面若桃李,衣裳華美。
如果不是她那異於常人的體型、眼瞳和發髻中伸出來的白蛇,看起來和電視裡古代的貴女沒有多大區別。
「原來咒靈也有長得這麼好看的啊。」
這是星見凜看到八岐時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可見八岐的確和一般的咒靈不同。
五條悟摸著下巴打量了一會兒八岐,然後看向星見凜,「要不你們一起來?」
星見凜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你是真的想拆了京都校嗎?」
「凜不好奇嗎?這條蛇的力量變強了很多欸,你自己也是。」
雖然外表上看起來,八岐還是由自己的咒力組成的。但是星見凜十分清楚,有什麼東西從自己身體裡放出來了。
而且…
「雖然妾身的確誕生於一條蛇,但還請稱呼妾身的名字。」
這個模樣出來的八岐,和之前的區別也太大了吧?!
這麼多年我都沒聽你這麼自稱過!
「哦。」一直看著星見凜的五條悟無所謂地應了一聲,「你也應該要學會怎麼和自己的蛇配合吧?」
八岐臉上艷麗的笑容僵了僵,發髻中的七條白蛇紛紛調轉腦袋看向五條悟,十分滲人。
能好好交流嗎?!
聽著五條悟的話,星見凜的確有一些動心。
星見凜原本是不想把八岐暴露出來的。但是聽完平行世界的故事後,她覺得如果真的出現那種程度的特級咒靈和兩面宿儺的話,暴露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而且…京都校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大不了多賠點錢?
在八岐出現時,京都校就察覺到了,但因為是登錄過的咒力,大家只是覺得有些震驚。
這位突然出現在京都校附近是怎麼回事?還有,這種程度的咒力,她要干什麼?!
隨後,讓人更加震驚地事情發生了。
另外一股十分熟悉的咒力在森林中爆發。但就像是和他們打個招呼一樣,那股咒力轉瞬即逝。
隨後,黑色的「帳」降下,一路擴張到了學校的外圍。
你們夫妻倆想要干什麼?!
樂岩寺嘉伸第一時間給夜蛾正道去電。
「五條悟在京都校周圍放下『帳』是想要干什麼?!」
夜蛾正道的震驚一點都不他少,「悟在京都?!」
「你不知道?!」
聽著電話那邊粗重的喘息聲,夜蛾正道頭疼地按了按眉心,「不知道。不過…我相信悟一定有分寸的。」
聞言,樂岩寺嘉伸冷笑了一聲,「你自己信嗎。」
掛斷電話後,夜蛾正道立即給五條悟打電話,沒人接。
隨後他又打給星見凜,心想這兩人應該是在一起的。
但是他沒想到,星見凜的電話也沒人接。
夜蛾正道:??
最後,他把希望寄托在了夏油傑身上。
萬幸的是,最後的這個電話接通了。
「傑,你知道悟在哪嗎?」
已經知道五條悟醒過來的夏油傑十分鎮定地說道:「任務完成後,帶著凜開溜了。」
夜蛾正道才不相信夏油傑什麼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跑到京都校去了?」
「京都校?」
夏油傑愣了一下,聲音裡的意外絲毫不假。
悟才醒來就跑到京都校去做什麼?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剛剛京都校的樂岩寺校長打來電話,說悟在京都校外面放下了『帳』。」夜蛾正道頓了頓,無可奈何地嘆息,「算了,希望凜能看著點他吧。」
聞言,夏油傑暗想:凜如果也在『帳』裡的話…沒和他一起胡鬧就很好了校長。
光線暗沉的『帳』裡。
一線黑色斜斜削去了小半個山頭,一點耀眼的紅光在黑線出現的位置炸開。
隨後,山下深深淺淺的綠色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推開,露出一條深棕色的痕跡。
紅光才從痕跡的一端出現,就被一線黑色劈成兩半,在一片綠色中炸出一道缺口。
八岐的衣擺下,兩條粗壯的白色蛇尾扭動著。
帶著破空之聲的兩條蛇尾毫不留情地甩向前面和人纏鬥著的白發青年,「轟隆」一聲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大坑。
五條悟高高後躍躲開蛇尾的同時,星見凜以八岐的一條尾巴為支點起跳,瞬間出現在他的上空。
在空中旋身一周掃下的腿以雷霆之勢擊中青年,將他砸進地裡,激起一片塵土。
一擊得中的星見凜跟進塵土中,只見藍色和黑色的光在飛揚的塵土中交織閃爍了一下。隨後,這一片擾亂視線的灰塵被碰撞的咒力炸開。
八岐抬手輕捻,仿佛火焰一般燃燒著的黑線精准地劈向白發青年。
黑色的線在地面劈出一道鋒利的深痕,卻在青年身周不得寸進。
「無下限」還真是麻煩啊。
八岐眯起眼睛手印一變,黑線頓時裂開,像一張網將青年團團包裹。
見狀,星見凜沒有再繼續上前。
五條悟豎著兩指維持著「無下限」,好奇地打量著包裹著自己黑線,「真是可怕啊。」
滿滿的全是惡意,沾上了可是會惹上大麻煩的。
凜靈魂裡的這個家伙,還真是不得了啊。
黑色的網艱難地收縮了一段距離,最後停在了距離青年周身一臂的地方。
「打不中你能有什麼可怕的。」八岐揚起下巴笑了一下,維持著當前的手印抬起了另一只手,那雙紅色的豎瞳閃動著讓人渾身發涼的光芒,「領域展開一一不渡我。」
五條悟睜大眼睛。
四周的環境頓時發生變化,巨大的蛇骨們構築出了一個宛如地獄一般的世界。
包裹著五條悟的黑網剛一繼續收縮,就被炸開了。
「領域展開一一無量空處。」
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交織閃爍著,隨後,森然的蛇骨們被一個難以言喻的瑰麗世界所吞沒。
好在五條悟在開領域時,還記得及時抓住了星見凜,從而避免了她也被領域塞滿腦子無效信息的這一慘狀。
星見凜看了眼難以動彈的八岐,默默地把它收了回去。
京都校裡人提心吊膽地等了十來分鐘,那個「帳」終於被施術人收了起來。
樂岩寺嘉伸站在京都校最高的一處塔頂,看著遠處一片狼藉的森林,憤怒地將手中的手杖釘進腳下木制的地面。
「五條悟一一!!」
知道五條悟和星見凜在京都校外面干了什麼的夜蛾正道:我該欣慰悟記得放「帳」了嗎一一
才怪啊!!你們倆好端端的打什麼架啊?!
兩人返回五條家後,山羊胡子的五條鏡滿臉好奇地過來打聽之前在庭院裡看到的東西。
說是咒靈吧,又全是夫人的咒力,說是式神術吧,那個程度也太可怕了吧?是簡單的式神術可以召喚出來的東西嗎?
「是我心血來潮用咒力捏的式神。」星見凜笑盈盈地說道:「之前在橫濱的時候不是遇到一個可以把咒力分離出去的異能者嗎?這是在那裡面獲得的靈感。」
五條鏡摸著自己胡子,一臉的:您看我信嗎?
但不管他們心裡怎麼想,夫人既然這麼說了,就要信,還得比任何人都要相信。
於是,五條鏡帶著第一手的消息離開了。
至於咒術總監部那邊發來的警告,誰要搭理他們啊,賬單寄來簽字就行了,還搞這麼一套沒用的。
-
一道逆光坐著的身影,緩慢地翻看著手機裡的郵件。
他盯著手機裡的照片看了半晌,覺得有些頭疼。
一個「六眼」就已經很麻煩了,現在還有這麼奇怪的一個無術式,難道他還要繼續等下去嗎?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隨後刪除郵件。
不,他不能錯過咒靈操術。
所以,還是先處理掉比較好吧。
-
返回東京校後,因為五條悟和星見凜已經不再是學生了。所以夜蛾正道除了教育他們一頓外,沒辦法讓他們再寫檢討了。
從辦公室出來後,五條悟還頗為懷念地感嘆了一句,「夜蛾校長一定很久都沒有讓人寫檢討了吧?」
星見凜難以言喻地看了他一眼,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麼多問題兒童啊。
「你們倆怎麼突然跑到京都校那邊打架去了?」
樓下,正倚靠著牆壁看著他們的黑發青年,站直身子問道:「那天又是什麼情況?」
「嗯…這個說起來有些復雜。」五條悟抬手摸了下後頸,長腿一邁,兩步並做一步下完最後幾級樓梯,站到了摯友的面前,「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
艷麗的晚霞暈染了整片天空,為深深淺淺的綠色鍍上了一層夢幻般的氛圍。
一只灰白的鳥兒收翅落到上翹的屋檐上,歪著腦袋好奇地打量著前方的人類。
能將大半個東京校收進眼底的房頂上,星見凜、五條悟、夏油傑一字排開的坐著。
輕柔的晚風拂過他們,吹起一些調皮的發絲。
夏油傑目光的焦點不知落在何處,過了許久,他才慢慢開口,「這樣啊…」
夏油傑沒有懷疑五條悟說出的這個故事的真實性。既然悟都確定了的事情,那就肯定是真的。
叛逃高專、為了堅定道路而殺死自己的父母、收攏盤星教安靜蟄伏,最後挑起殺戮死於摯友之手。
而他以前所設想過的一一
只剩術師的世界。
也像凜說過的那樣,殺戮和迫害並不會消失。
這就是,另外一個結果嗎。
星見凜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托著臉頰,視線盯著一枝浮動的樹枝隨口道:「不過傑你當年要是選擇離開的話,怕是早就被關起來了。什麼十年教主生活就不要想了。」
正在想事情的夏油傑愣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麼?」
五條悟也偏頭看她。
星見凜伸直膝蓋,傾身看向他們,一臉的理所當然,「當年我可沒有開玩笑,你要是敢跑,我真的就會打斷手腳把你帶回高專的。」
五條悟「嘖」了一聲,語氣誇張,「好狠。」
夏油傑頓時哭笑不得收回目光,故事和現實最大的區別就是,有人拉住了他。
「不管那邊的夏油傑做出了什麼樣的選擇,我還是很喜歡現在的生活的。」
「那…羂索的事情要和硝子說嗎?」
「等事情結束後再說吧,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不安全。」
「嗯,那到時候的總結性發言就交給你們了。」
「凜也太狡猾了吧!明明你也同意這樣做來著。」
「嘻。」
第99章 入學後的第九十九天
知道了有關羂索的一些線索,星見凜等人開始暗中調查大約三年前見過的那個男人。
因為記得較為清晰的時間和地點,男人的身份很快被篩查了出來。
讓他們意外的是,那個男人竟然是相川事件裡,那名家中發現了特級咒物的富商的兒子。
至此可以證明,那個特級咒物應是被羂索故意放進富商家中吸引相川的,其背後目的仍不清晰。
或許是想借此機會拉攏星見凜,亦或許是想用她的死亡將其余的人推進深淵。
而這個男人在一年前和女友出去旅行時遇難了,男人的屍體面目全非,女友一直下落不明。
線索到此就斷了,五條家雖然好用,但是動靜稍大一點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也只得先按捺下來慢慢查。
星見凜和夏油傑的情緒還掩飾的不錯。但是渾身低氣壓的五條悟,讓看見他的其他人恨不得離他十幾米遠。
看著面色不善的青年,星見凜有些好笑地捏捏他掌心,「這麼生氣啊。」
五條悟低頭,鼻梁上的小墨鏡輕輕滑落下來,那雙蒼天之瞳深邃而冰冷。
「我從來沒有這麼迫切地想殺掉一個人。」他說。
「我知道。」
不管是她還是傑,在知道有這麼一個充滿惡意的人,一直緊盯著自己的朋友時,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殺意。
但對方現在還藏在暗處,他們需要耐心。
星見凜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看著那雙銳利的眼睛,緩慢而清晰地告訴他,「既然已經知道了,就不會給他可乘之機的,解決掉也是早晚的事情。」
晚上,在高專宿舍裡整理通訊錄消息的星見凜,看到一個名字時忽然頓了頓。
「你說,我們把事情交給專業人士來做怎麼樣?」
「專業的?」
「你還記得我們兩年前在橫濱遇到的那兩位偵探先生嗎?」
通訊錄上中原中也的名字給了星見凜新的思路。
橫濱那邊不是有一個號稱世界第一的偵探先生嗎?雖然第一次見面時推測的過程全錯,但是什麼消息都不知道的他,僅憑肉眼看到的信息就能得出那種結果,已經很了不起了。
星見凜越想越覺得可行,「沒有一點本事的話,他們偵探社也不能在橫濱生存下來吧。而且他們進行大範圍找人的話,也不算奇怪?」
開偵探社的,沒一點人脈和消息渠道可是做不起來的。
只要羂索占據了別人的身體,就一定會留下活動的痕跡。咒術界既然不好大動干戈的找人,那就換別人來做。
五條悟放下手中的漫畫書,沉吟了一下,「的確是個好主意。而且根據記憶裡已知的情況來推測,羂索大部分時候應該都是用的普通人的身體。」
「特別是在咒術界有反轉術式存在的情況下。如果他占據了咒術師的身體進行活動,別人會奇怪為什麼不讓反轉術式進行治療。」
畢竟縫合線可是在腦門上,這種傷勢都會送來東京校的。
至於為什麼不考慮他占據詛咒師的身體情況。五條悟覺得,與其當一個有著明顯特征的詛咒師引起別人的注意,還不如暫時成為普通人。
不然,兩年前凜和硝子在商場遇見他的那次,肯定不會這麼輕易的就略過他。
星見凜也覺得,如果她是羂索的話同樣也會選擇藏在普通人裡。普通人的性命太過脆弱,既好下手也好脫身,不會引起太多麻煩。
「這樣一來,普通人找普通人,就很合理了。最重要的是,羂索並不知道我們知曉了他的情報。」
「還有,普通人的世界裡各方的聯系不像咒術界這樣緊密,想要隱瞞什麼太簡單了。」五條悟抬眼看她,「那麼接下來,只需要摸一摸那兩位偵探先生的底了。」
得先知道他們大概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立場、需要什麼,才能讓他們盡最大的努力去完成這項委托。
一旦有了思路,想法就越來越順,星見凜眼神一亮繼續說道:「還可以問一下尾崎紅葉和間貫一,他們以前應該和那個偵探社打不過不少交道。間貫一以前做情報出身的,說不定也能從他們那得到什麼意想不到的驚喜?」
聞言,五條悟伸手把她拉到腿上坐好,眉眼舒展語氣愉悅,「看來之前橫濱的幾趟出差也沒白去嘛。」
-
一直和官方有合作的武裝偵探社的消息是擺在明面上的,不需要刻意打聽就能得到他們大概的情報。
確認他們和各方勢力都保持著中立後,五條悟和星見凜就把去橫濱的日程安排上了。
不過在此之前,他們先見了尾崎紅葉和間貫一。
尾崎紅葉和間貫一在一年前正式遞交了結婚申請,婚禮也沒有大辦,只是邀請了寥寥幾人在一個小教堂裡見證了他們的誓言。
進入五條家工作的兩人,不過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就爬到了小管事的位置。
但應他們自己不願太引人注目的要求,從那之後就沒再升調過了。不過,五條家的知情人們,對他們都頗為禮遇。
「這次的事情不太一樣,不管你們願不願意接下這次任務,我們都需要立下『不以任何方式將這次談話內容泄露出去』的束縛。」
在五條家待了近三年的兩人,自然清楚束縛的作用,有些驚訝也有些興奮。
驚訝的是這兩位竟然會交托如此重要的任務。興奮的是,他們終於有機會能夠報答當初的救命之恩。
尾崎紅葉藏在袖口下的手攥緊,神色鄭重地開口,「二位請說。」
「我們需要找一個人,他可能在任何地方、叫任何名字、任何模樣、任何年齡、不分男女,唯一的特征只有額頭上的縫合線。」
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顆水果糖的五條悟,掀起眼皮接上星見凜的話,「如果能找到有關這個人的線索,不管你們之後是否還想為五條家做事,只要家主還是我,在不違背立場的情況下,會無條件庇護你們。」
「在這次任務中,你們唯一需要面對的風險是:對方是一個詛咒師。而除了資金以外五條家不會給予任何幫助,這件事需要脫離咒術界去做。」
「當然,就算你們拒絕這個任務,也不會有什麼後果,可以考慮清楚再回答。」
星見凜和五條悟的話,讓尾崎紅葉和間貫一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脫離咒術界去做,這就代表著他們需要重新聯絡起以前的消息渠道,暫時回到那個黑暗的世界。
而且,沒有任何線索的尋找一個腦袋上有縫合線的人,這無異於大海撈針,可能很長時間都不會有結果。
但是風險與利益並存,如果他們能找到有關線索,以後就可以不受任何束縛地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尾崎紅葉和間貫一對視了一眼,他們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想法。
藏在暗處找人,他們還算比較拿手。
可以為此賭一把。
「我們願意接受這個任務。」
星見凜對他們的回答一點都不意外,沒有人會想一直受到束縛的。於是又順便問起另一個問題,「你們對橫濱的那個武裝偵探社了解嗎?」
即使已經脫離港ꞏ黑好幾年,但間貫一不曾忘記過那些存儲在腦海中的重要情報。
對港ꞏ黑來說,那個成立不久的武裝偵探社,能算得上他們的心腹大患了。
「頗為了解。」間貫一整理了一下腦中的情報,緩緩開口,「武裝偵探社是橫濱唯一個獲得異能開業許可證的勢力,他們其中的主力社員都是異能者。其社長福澤諭吉,以前擔任過不少高官的保鏢,從性格上來說…是一名正直且懂得變通的人。」
「異能開業許可證?」
「是。異能特務科那邊給予的官方通行證,就像是一般企業開業需要營業執照一樣。」
聞言,五條悟挑了下眉,看來這個武裝偵探社,還真是有點本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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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裝偵探社位於橫濱的某一幢紅色磚樓內的第四層,一樓是一家叫漩渦的咖啡廳,其招牌的手工咖啡在橫濱的美食圈裡頗為出名。
所以一一
休假的星見凜和五條悟出現在這裡一點都不奇怪。
「一份黑森林、一份巧克力熔岩、兩杯招牌咖啡,其中一杯雙份奶、雙倍糖。」
戴著一副圓片小墨鏡的白發青年笑容輕快地說道。
咖啡店的服務員頓了頓,仔細地向他確認,「先生,您確定有一杯是雙份奶雙倍糖嗎?這樣的咖啡會偏甜且影響口感哦。」
「說的也是。」青年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就說怎麼有人會在咖啡裡加這麼多糖呢。
服務員剛剛冒出這種念頭,就聽青年繼續道:「那再多加一份方糖吧。」
服務員:??
但,顧客就是上帝。
即使五條悟的要求過於離譜,五分鐘後服務員還是端上了按他要求制作出來的咖啡和一小碟方糖。
潔白的方糖「咕嚕嚕」地滾進淺褐色的咖啡中,迅速沉沒下去。
星見凜單手托著臉頰,看著攪動著咖啡的五條悟十分感慨。
常年吃這麼多糖,一點都不會胖也就算了,各項檢查也都十分正常,還真是某種醫學上的奇跡呢。
當星見凜杯子裡的咖啡減少了一半後,咖啡店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一份紅豆年糕湯,不要年糕!」
「我要一份咖喱。」
聞言,五條悟丟下手中的銀勺向沙發後背靠去,一臉恍然大悟,「原來還能這麼點啊。」
星見凜:……
「你清醒一點,咖啡不加咖啡的話,別人會把你當成神經病的。」
沒有刻意收斂氣息的兩人,一下子就引起了來人的注意。
看清了朝他招手的人後,江戶川亂步睜大了那雙碧綠的眼瞳。
隨後,他毫不客氣地在兩人的桌子旁坐下,「真是意外啊,你們還會有事需要我們幫忙嗎?」
星見凜笑眯眯地看他,「大偵探要接下這個任務嗎?」
江戶川亂步看看星見凜又看看五條悟,「好像很有挑戰性啊。」
隨即他一拍桌子,氣勢十足地說道:「亂步大人一定要洗去上次的恥辱!」
那位和江戶川亂步一起進來的赤紅發色的青年也跟了過來,「亂步,這兩位是?」
「哦,偵探社沒有預約的客人。」江戶川亂步隨意地擺了擺手,「我今天的紅豆湯你們會補償我的吧?社長臨時有約,五分鐘後就要出門,再不去就攔不到他了。」
聽到他的話,五條悟咧起嘴角,「承包你今後一生的甜品都沒有問題。」
「成交!」
江戶川亂步立即站起身來,催促他們趕緊走。
星見凜禮貌地紅發青年頷首,然後和五條悟跟著江戶川亂步從咖啡店內部的通道上樓。
服務員看看江戶川亂步的背影,又把目光轉向還在店裡的紅發青年,有些遲疑他們還要不要用餐了,「織田先生?」
織田作之助抓抓頭發,「紅豆湯如果還沒做的話就先不要了,我的咖喱記得加辣。」
「好的。」
-
正打算出門的福澤諭吉,沒想到江戶川亂步給他引來了兩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看到他們後,福澤諭吉很快就做出決定,「請二位稍等片刻。」
星見凜和五條悟之前聽江戶川亂步說了他臨時有約的事情,知道他現在大概是要打電話推掉那個邀約。
「您請便,是我們打擾了。」
沒多久,福澤諭吉重新返回辦公室。
星見凜和五條悟向兩人補上了簡單的自我介紹後,說明了來意。
自從上次一別後,福澤諭吉打聽過咒術界的消息,自然知道五條這個姓氏的重量。
只是他沒想到,這樣的一個家族,會把找人的事情交給他們來做。
福澤諭吉仔細思索了一番,「這份委托不是不能接下,只是我們需要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要找這麼一個人,又為什麼是他們。
「我們無法確定咒術界裡有多少眼線,所以只能將這件事交給外人來做。」
因為多出一份記憶,而最直觀地「目睹」了慘劇的五條悟平靜地開口,「除開一部分我們的私人原因,更重要的,如果這個詛咒師的計劃順利展開的話,整個日本境內都會被卷進災難裡,隨後會進一步擴大到全世界。」
聞言,福澤諭吉和江戶川亂步睜大了眼睛。
他們預想了肯定不是什麼小事,但是沒想到波及的範圍竟然會這麼大。
而且看對方的模樣,一點都不像誇大其詞。
「所以,我們希望在事情還沒發生前就解決掉他。」
星見凜補充道,「至於事情的可靠性和真實性,我們可以通過束縛來進行約定。『束縛』你們可以理解為一種通用的異能,任何違背約定的人,都會受到懲罰。」
福澤諭吉看了一眼旁邊朝他點了一下頭的江戶川亂步,表情嚴肅地開口道:「這份委托,武裝偵探社會全力以赴的。」
第100章 入學後的第一百天
能夠將城市盡收眼底的落地窗在機關的作用下變成了灰色的牆壁,寬敞挑高的室內只有幾盞壁燈發出羸弱的光芒。
在昏暗的光線下,森鷗外那雙紫紅色的眼睛顯得有些妖冶。
他坐在紅木桌後面,十指交叉地抵著下巴,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衣少年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太宰君,你似乎格外在意那個殺掉了白麒麟的異能者呢。」
自從「龍頭戰爭」結束後,港ꞏ黑這邊在太宰的主導下,一直在追查是誰殺了白麒麟的事情,但是一無所獲。
少年身披一件幾乎快要及地的黑色大衣姿態隨意地站在那裡,被繃帶纏繞著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一年前的魏爾倫即使再強大也好歹有跡可循。但是這個人,就好像憑空冒出來一樣。」
說著,太宰那只露出來的鳶色眸子像是看到一些十分有意思的事情一樣,「這麼危險的一個異能者出現在橫濱,難道森先生不害怕嗎?而且異能特務科也有意替他遮掩,誰知道會不會把注意打到港ꞏ黑來呢。」
能通過「書」看到平行世界自己往後幾年記憶的太宰遠比森鷗外知道的要多得多。
龍頭戰爭提前結束的事情在其他世界都沒有發生過。而且,澀澤龍彥可是異能特務科花了不少代價接引來橫濱的,現在被人殺了,他們卻還要替對方遮掩身份。
這可不是什麼小事。
森鷗外靜靜地盯了太宰很久,似乎想從少年的表情裡獲取些什麼。
最終,他放下手面似無奈地嘆息道:「真是讓人頭疼的孩子啊,隨你去查吧。」
太宰表情一變,像個因為不滿而和大人頂嘴的孩子一樣,「森先生太過分了吧,明明你自己也很想知道的!」
森鷗外對此並不作答,只是擺擺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那就希望太宰君可以給我帶來好消息了。」
太宰撇了下嘴轉身就朝外走,就當他的手快要摸上門把手時,就聽身後的森鷗外用一種十分隨意的口吻問道:「對了,太宰君的那本書難道還沒有看完嗎?你都看了兩年了吧。」
太宰伸手的動作幾不可見地停頓了一下,然後握住了冰涼光滑的門把手,若無其事地回道:「因為每一次看都有會新的收獲啊。」
他平靜地轉過頭,「森先生想看看嗎?是個很不錯的故事呢。」
「算了吧。」森鷗外已經翻開了還沒有處理完的文件,「每天光看這些東西就已經夠我頭疼的了。」
少年聳了下肩,然後拉開門出去了。
室內安靜了下來,只能聽到一些「沙沙」的寫字聲。
隨後,一聲輕得宛如泡沫的嘆息聲在室內極為短暫地飄蕩了一陣。
「真是個可怕的孩子啊…」
不過短短一年多時間,就愈發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了。
自己當初選擇他當「遺言」的見證者還真是失策啊。
首領辦公室的門外是一條鋪著長毛地毯沒有窗戶的走廊,兩名端著槍的黑衣人宛如雕塑一樣守衛在門前。即使身後的門被人打開也沒有讓他們的神色動搖分毫。
在這個時候,走廊盡頭的電梯門打開,一名戴著西洋帽的橘發少年從裡面走出來。
兩名少年遙遙對視了一眼,然後各自邁開步伐。
在兩人即將擦肩而過時,中原中也突然停下腳步問道:「你還在查白麒麟的事情?」
兩人同為港ꞏ黑的准干部,又是搭檔,太宰這種大張旗鼓地動向根本瞞不過中原中也。
聽見他的話,太宰止住動作,懶洋洋地覷了他一眼,「中也難道不好奇嗎?」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隨後收回目光,抬手壓了壓帽檐徑直離開,「有什麼好好奇的。」
太宰緩緩轉過身,看著中原中也離開的背影,輕輕眯起眼睛。
看來你知道些什麼啊中也。
-
因為不知道羂索術式的具體效果,為了防止日後碰見這個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的時候被他逃走,五條悟特地去了國外把被自己封印的天逆鉾帶了回來。
星見凜拿著那把曾經差點造成五條悟死亡的特級咒具,表情頗為復雜。
五條悟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凜這算是有PTSD了嗎?」
一看到這把咒具,星見凜就想起當年的事情。
不管是當時得知五條悟的死訊衝擊感,還是那場幾乎壓倒性的戰鬥,一時間全都湧了上來。
「大概吧…」星見凜讓咒靈把匕首吞進去,抬眸看他,「我還以為你把它銷毀了。」
作為當時已知的、唯一能強行破開「無下限」的咒具,星見凜不要,五條悟一開始也沒想把它留存下來。
「啊,本來是這麼打算的。」五條悟伸手把她抱進懷裡,下巴在她的發頂蹭了下,「但是想著萬一哪天要用呢,於是就放在一個只有我能去到的地方封印起來啦。」
「不過我還真是有遠見啊,這麼快就要能派上用場了。即使我有一天被那個什麼『獄門疆』封印了,凜也能去天元那裡把我放出來。」
語氣輕快的青年說完之後還頗為得意地點了點頭。
星見凜無奈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背,「不要隨便咒自己啊。」
-
不能像五條悟那樣進行瞬移,也沒有咒靈可以代步的星見凜,在絕大多數的任務中,都是由輔助監督開車載她前往任務地點的。
環山的公路上,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平穩地行駛著。
星見凜坐在後座上,用平板查看著輔助監督收集到的情報。
五名受害者的身份信息和出事的時間都十分清晰地注明了。
他們都是同一家精神病療養院的職工和病人,年紀最小的19歲,最大的52歲,都是死於電擊一樣的灼燒。
最先死亡的是療養院的一名醫生和一位病人。
根據「窗」的調查,這個醫生和病人是在治療時,因強烈的電擊同時死亡的。
所以院方一開始以為是器械造成的醫療事故,賠了錢也就掩蓋過去了。
後來,有其他人陸續因為電擊身亡,甚至在沒有電源插孔的儲物間發現被電擊燒焦的清潔工的屍體時,才迫於無奈報的警。
因為不是什麼人口密集的大城市,療養院的位置又比較偏僻,『窗』也是在療養院報警的當天才觀測到那遠超一級的詛咒氣息。
『窗』對療養院本身進行了調查,但因為這裡收容的都是一些精神病人,再加上職工們的沉默不語,所以調查結果並不理想。只是猜測這家療養院可能存在虐待病人的情況,才導致了詛咒。
星見凜到的時候,療養院內已經清空,方圓五百米內的居民也都疏散完畢,只有負責觀測詛咒情況的輔助監督們在留守在外面。
看到執行任務的術師終於到了的時候,輔助監督們大大地松了口氣。
萬一那個詛咒跑出來,他們這些人可經不起折騰。
「拜托您了星見小姐,請多加小心。」
已經放出咒靈的星見凜看著眼前這座被詛咒的黑氣籠罩著的療養院點了點頭。
她剛剛抬腿准備進去時,卻突然停下動作回頭,「你們趕緊離開這裡!」
說話間,漆黑的「帳」從頭頂放下。
身後不明所以地輔助監督們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
「啊?哦…」
「都沒聽見咒言啊,你們誰放的『帳』?」
來不及了。
星見凜沒有多想,三頭三尾的白色大蛇憑空出現,將所有輔助監督圈了起來。
隨後,一個火山口一樣的凸起從側方的山坡上突兀出現,仿佛岩漿一樣的火焰噴發出來將療養院門前的一切焚燒殆盡。
刺鼻的硫磺氣味瞬間彌漫開來,一道矮小的、披著黃底黑紋短披風的身影從山坡附近的樹林裡出現。
那是長著一個奇怪的火山頭、兩旁的耳朵像是木塞一樣的獨眼咒靈。
看著前方被燒的焦煙四起的大門處,咒靈的臉上浮現出十分人性化的笑容。
「有點本事嘛。」
一道身影眨眼而至,咒靈睜大了獨眼,立即抬起雙手交叉在胸前擋下一擊。
隨著連續幾聲建築破壞轟鳴,咒靈矮小的身影被重重地掃進了療養院的內部。
大蛇以一種奇怪地姿勢游出煙塵,將被它卷起來的人類的放下。
星見凜甩了一下手中的游雲,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的幾位輔助監督,「我的式神會送你們去『帳』的邊緣,如果不能離開的話,想辦法藏好了。」
話音未落,她的身形便消失在原地。
白色的大蛇吐了吐蛇信,用尾巴重新將輔助監督們卷起來,迅速朝邊界游去。
能來執行1級以上任務的輔助監督都是身經百戰的老手,他們從那股駭人的詛咒氣息中回過神來後,艱難地從蛇尾的包裹裡摸出自己的手機。
「沒有信號…」
「我這邊也是。」
「這個『帳』隔絕了信號。」
大家沉默了,既然隔絕了能夠求援的信號,那麼他們很大可能也沒辦法從「帳」裡出去。
有人遲疑著開口。
「剛剛那個特級的咒力量…」
輔助監督們的心頭發沉,那可是比高專登錄過的所有特級都要恐怖的氣息啊。
他們或許能夠活下來,那星見小姐呢?療養院內可不一只特級啊…
從廢墟裡爬起來的咒靈拍了拍身上的披風,臉上帶起不快地笑容。
它抬手轉動著木塞一樣的耳朵,發出齒輪似的哢哢聲,聲線像是一名脾氣暴躁的年邁老者,「真是討厭的小鬼啊。」
拎著游雲的星見凜一腳踏上洞口的廢墟,神情冷淡地看著它,「真讓人意外,會說話的咒靈。」
特級咒靈火山頭。
悟記憶裡出現過的咒靈之一,實力不菲,而且可以展開領域。
最重要的是…
沒想到原來通過悟那種靈魂作畫也能認出來啊!
第101章 入學後的第一百零一天
黑紅色三節棍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樣,在白皙的手中旋轉變換。
漏瑚在來之前就聽說過星見凜的詳細情報,知道她沒有生得術式,全靠大量的咒具戰鬥。
漏瑚硬生生地挨下一棍,口中抑制不住地吐出紫色的血液來。受到攻擊的瞬間它用手抓住擊中自己的咒具,另一只手抬手成掌,帶著滔天的咒力拍向星見凜的肩膀部位。
要想順利殺死她一一
就得先祓除她的那只咒靈!
察覺它的意圖,星見凜抓住游雲的另一節向上猛擊。
轟鳴聲在耳邊炸響。
從咒靈掌心湧出來的火焰將頭頂的建築轟了個對穿,燃燒著的碎石像是流星一般從充滿硫磺味的煙塵中下墜。
「想要祓除我的咒靈可就太過分了,這是傑送我的呢。」
女人的聲音輕快又隨意,似乎一點都沒把它放在眼裡。
漏瑚感覺到手中抓住的咒具一沉,像海浪一般湧動了一下的三節棍以巨大地力道掙脫了它的手,隨後兜轉,迅疾無比地圈住它的一條手臂,將它掄起來在空旋轉一周狠狠地砸進地面。
作為由人類對「大地」的恐懼而誕生的咒靈,漏瑚比一般的特級咒靈要強的多,從它可以在星見凜所持的游雲下堅持這麼久就可見一斑。
但是可能因為它比五條悟記憶裡出現的時間要早上好幾年,所以又有點出乎星見凜意料的弱。
她抓著游雲中間的那一節,看著迅速起身離開自己攻擊範圍的咒靈,暗暗思忖:它現在能開領域嗎?
那把特級咒具太難纏了。
保持著安全距離的漏瑚目光沉沉地盯著不遠處的女人,有什麼東西從它火山口一樣的腦袋頂上噴射出來,隨後又掉回去,激起一片熱度駭人的岩漿。
近戰打不過,那麼拉開距離就好了。
「火礫蟲!」
漏瑚的頭頂的岩漿裡冒出五只蚊子一樣的紫色飛蟲,以極為可怕的速度衝向星見凜。
飛蟲發出頻率極高的嗡鳴聲,隨後在室內引發了巨大的爆炸。
爆炸的轟鳴聲混雜著建築物的坍塌聲,整個「帳」內都能聽見。
剛剛被白蛇放下的輔助監督們,不約而同地回身眺望遠處的任務地點。
只見原本平整的屋頂此時缺失了一部分,大量的煙塵席卷了天空。
眾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有人試探著想要出『帳』,卻被彈了回來。
正如他們之前所猜想的那樣,他們無法離開『帳』。
而放下眾人的白蛇並未離去,而是一直守在他們身旁。
輔助監督看著巨大的白蛇,試圖和它交流。
「你不回星見小姐身邊去嗎?她應該很需要你吧。」
簡單的式神術就和結界術一樣,大部分具有咒力的人通過學習就能掌握。
所以輔助監督對大蛇的出現並沒有多意外,只是覺得這只式神的氣息未免也太強了吧。
白蛇吐了下蛇信,恍若什麼都不明白的樣子。
輔助監督撓了下頭,看向其他同僚,「這種情況下,星見小姐還浪費咒力保護我們…」
「星見小姐大概是明白那只咒靈去衝著她去的吧。」
特意阻止求援的『帳』,就是要殺她啊。
星見凜一旦死了,這個『帳』估計很快會就被收起來,他們就能離開。
「那就更不應該浪費咒力來保護我們了啊。」
「或許是覺得自己沒辦法出來了,又擔心施術人會來找我們吧…」
那種前所未見的咒力量,除了那兩位特級外,真的還有其他人能活下來嗎?
而背後的主謀,真的不怕引來五條悟的報復嗎?
漏瑚站在坍塌了一截的走廊上,看著腳下的廢墟嗤笑道:「優勢明顯,弱點也很明顯嘛。」
隨後,它的獨眼陡然睜大。
「嗯…那你的優勢是什麼?」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它身後的星見凜,用一種和它相差無幾的姿勢看著下面的廢墟好奇地開口。
怎麼可能!她什麼時候逃出來的?!
彙聚著磅礡咒力的手掌迅捷如風地揮向星見凜。
然而這只是個假動作。
漏瑚趁星見凜正要抬手去擋的時候,膝蓋微沉,腳下原本就殘破不堪的地面頓時被震碎,它腳下用力,眨眼間後跳躍到空中。
要和她保持距離才…
還在滯空中的漏瑚愣了一下,人呢?!
「說起來,你為什麼會覺得自己的動作比我快啊?」
來不及反應的漏瑚頓時被無法抗拒的力道砸進廢墟,被咒力包裹著的星見凜急速下墜,跟著衝進煙塵裡。
隨後,令人頭皮發麻的打擊聲伴隨著四起的煙塵席卷整片廢墟。
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漏瑚茫然地想著:好快,她本身的擊打竟然比那把特級咒具還要強勁。
為什麼?這是僅憑咒力強化就可以做到的嗎?!
那她為什麼又要使用那把特級咒具?!
星見凜不喜歡用游雲的原因不止是因為三節棍太麻煩了。更重要的是,這把不需要咒力的咒具和她的相性實在不怎麼樣。
她今天把游雲拿出來,不過是想順便練習一下罷了。
「電擊…電擊!」
療養院內誕生的這只詛咒和其他絕大多數詛咒一樣,沒有正常與人交流的能力,只是反反復復地強調著幾個單調的字眼。
被這邊動靜驚動了的任務目標突然從另一邊還算完整的建築裡出現,咒靈螳螂一樣的雙臂帶起滋滋的電流插入了戰鬥。
被揍的五官扭曲的漏瑚,因為這只咒靈的闖入抓住機會脫離星見凜的桎梏。
它搖晃地站直身體,臉上的獨眼因為遭到多次擊打已經變的有些萎靡不振。
既然速度和力量方面都比不過她,那麼就拖進領域裡好了。
原本來這裡不過應那個合作人的要求,替他削弱一點敵人的戰力,讓它們的計劃能更好的實施而已。
只是沒想到,竟然將它逼到了這種程度。
一個沒有術式的咒術師,能死在它的領域裡,也算死得其所了。
星見凜剛剛一拳砸碎療養院那個咒靈的腦袋,就感覺到一股似乎要將空氣都燃燒起來的高溫和漏瑚那驟然攀升的咒力。
周圍搖搖欲墜的建築仿佛在灼熱的高溫中扭曲起來。
矮小的咒靈雙手結印,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獰笑,「領域展開一一蓋棺鐵圍山。」
隨著一片轟隆聲,星見凜眼前的世界頓時封閉了起來,仿佛身處某座蓄勢待發的火山內部。
翻湧的岩漿從地面飛濺出來,漏瑚朝星見凜抬起手,「去死吧咒術師!」
流動著岩漿的巨大石塊砸向星見凜。
因為領域內有著必中的效果,星見凜也懶得躲了,直接握起拳頭抬手對轟。
巨大的石塊頓時四分五裂,而星見凜跟個沒事人一樣。
她抬手安撫了一下肩膀上的咒靈,臉上表情淡定得像一個來火山底部觀光的游客一樣,腦中甚至思索著要不要試試從內部打破領域的方法。
在傑的領域裡她試過了,除非用空矢將咒力輸出到最大,不然就無法打破。
只是傑的領域中,要應付那麼多咒靈的同時還要准備箭矢是不可能的。
悟的領域又太Bug了,壓根沒有還手的余地。
那這個咒靈的領域呢?她能打破嗎?
機會難得啊,反正八岐可以隨時出來。
思緒急轉的星見凜很快就打定主意,讓咒靈把空矢吐了出來。
漏瑚看著情報裡著重提到過的弓,不屑地笑道:「垂死前的掙扎可真是令我愉悅啊。」
「好心提醒一句哦,反派死話多。」
星見凜微笑著拉開了弓,身體裡的咒力如海潮一般湧進咒具內,她看著不遠處的漏瑚毫無危機感地說道:「啊…不過我不會祓除你的啦,好歹是個特級,帶回去給傑當伴手禮吧。」
漏瑚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後氣急敗壞地抬起手,「油嘴滑舌的,骨灰都別想留下來!!」
可怕的岩漿從地底翻湧出來,以一種所向披靡的氣勢一路破開地面湧向星見凜。
領域內的攻擊雖然是「必中」,但是存在著時效問題。
星見凜的目光緊緊盯著面前朝自己而來的岩漿,在不進行咒力對抗的情況下,她需要根據雙方的速度迅速計算著在攻擊擊中自己前,是否能放出威力足夠的箭矢,如果不行,就必須要果斷放棄這一方法改叫八岐。
凝神張弓的星見凜急速後退,手中的咒力一刻都不曾遲疑過。在她一只腳抵到了這方小世界的邊緣時,松開了手中的箭。
瞄准岩漿底部的箭矢,帶著黑色的閃光急射而出。
啊,暴擊了。
星見凜神色一變,急急忙忙召來白蛇將自己團團護住。
白蛇剛一出現的瞬間,讓人暫時失去聽覺的爆炸聲響起。
漏瑚瞪大了眼睛,沒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就被淹沒在浩瀚的光亮中。
「帳」邊緣的輔助監督們在看到那個突兀出現的黑球時,頓時臉色發白。
那是…生得領域。
星見小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守護著他們的那條白蛇身上,只要這條蛇還在,星見小姐就還活著。
現在只希望「窗」那邊有人能及時發現異常,派遣支援過來。
星見小姐咒力多又會反轉術式,應該能撐上一段時間。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很短暫的一瞬。
那條一直盤踞著的白蛇驟然消散在眾人的眼前。
他們還沒來得做出反應,就見遠處那個黑色的圓球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耀眼的白光從數不清的縫隙中透出,隨後變得越來越刺眼。
爆炸的衝擊波姍姍來遲,整片山林都被這股狂放的力量吞噬。
頭頂的『帳』也被這股力量衝擊得消散在了空氣中。
爆炸的中央位置,一顆巨大的、像是正在融化的『冰淇淋球』緩緩裂開。
腦袋被震得有些發暈的星見凜踉蹌了一下,扶著那顆『冰淇淋球』才穩住了身體。
頭暈腦脹地感覺讓她沒忍住干嘔了一下靠到了『冰淇淋球』上,目光毫無焦點看向地面。
這叫自作孽不可活嗎?
那麼近的距離,暴擊的威力差點沒把自己搭進去。
『冰淇淋球』湧動了一下,然後重新凝聚成蛇型。
「你膽子是不是也太大了?」
八岐吐著蛇信,居高臨下地看她。
明明有領域不用,非要用最不可能的辦法。
「這叫勇於嘗…」緩了緩神的星見凜,抬眸看到了周圍空無一物的環境後。頓時卡了一下殼,才氣若游絲般地吐出了最後一個字,「試…」
傑,對不起!我把伴手禮弄沒了!
第102章 入學後的第一百零二天
打出暴擊的箭矢在破開領域時就被消耗了大部分力量,再加上距離遠和樹木的遮擋,處於「帳」邊緣的輔助監督們沒有受到多少實質性的傷害。
但是當他們看到慢吞吞出現的星見凜時,都不清楚自己臉上此刻是個什麼表情了。
竟然…毫發無傷地活下來了。
是的,毫發無傷。
再一次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星見凜,確定沒有在她制服上看到破口時,輔助監督們表情茫然。
自己難道是在做夢嗎?
高專那邊收到支援請求時,以為自己聽錯了。
「嗯,因為發生了意外,代步用的工具全都毀了,還有請聯系林野廳和交通省…」
通訊結束後,高專的工作人員重新確認了一遍任務情況一一
精神病療養院特級重大緊急事件,派遣術師:星見凜。
為什麼這位也開始拆房子了?!
被拆得干干淨淨的療養院交給輔助監督們去頭疼了,星見凜在附近轉了一圈,找到了「帳」的根基。
她垂著眼睛盯著手裡兩根釘子一樣的東西看了會兒,然後把它們交給了輔助監督。
當各自的任務報告都一一遞交上去時,咒術界的各方都已經知道了一一比現在已知的所有特級都要強大、具有生得領域且還能和人正常交流的咒靈,被星見凜祓除了。
任務報告剛一遞交上去的時候,很多人都不信。
但當時在場的輔助監督足有五位,他們敘述的句子或有不同,但是表達內容都是一樣的。
這些明面上看都是隸屬於「窗」口輔助監督,背地裡是哪一派的人大概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正是對這一點心知肚明,眾人才不得不相信這個事實。
而且,具有兩種陌生殘穢的囑托式「帳」的根基,也是一個非常有力的證據。
咒術總監部得知消息後簡直不能接受,她為什麼能做到這種程度啊?!
而五條悟順帶借著這次的事情,逼著咒術總監部那些不知變通的爛橘子通過了星見凜特級術師的評定。
同時不能接受這個消息的還有羂索。
羂索收到星見凜祓除了漏瑚的消息後,臉上的表情頓時凝固了。
無術式的人憑什麼能在領域戰裡獲勝啊!能講點道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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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橫濱。
辦公室的門不經允許就被推開,正在寫任務報告的中原中也不用抬頭就知道肯定是那個討人厭的青花魚。
「你不去查你的白麒麟,來我這裡做什麼。」
熟悉的輕浮語氣在室內響起,黑色的大衣隨著主人的走動掀起漣漪一般的弧度,「正如中也所說,我在調查白麒麟啊。」
聞言,中原中也手中的動作一頓,神情冷淡地抬起眼來,「你什麼意思?」
「中也你知道嘛。」黑發少年笑眯眯地將雙手抵在實木桌上,傾身看著桌後的搭檔,「你越是這種冷淡的表情,就越代表我說對了哦。你知道是誰殺了白麒麟吧。」
雖然相處只有不到兩年的時間,但中原中也對自己的這位搭檔已經足夠了解。
他肯定是找到了什麼確切的線索才會來問自己,這個詢問不過也只是確定他自己的想法而已。
中原中也和少年那只沒有什麼笑意的眼睛對視了一會兒,不想和他糾結他是從哪裡知道的消息,垂下眼眸繼續自己的書寫動作,「他們不會是港ꞏ黑的敵人。」
猜測成真,但是太宰的心情卻一點都沒好起來,反而收斂了嘴角的弧度。
中也真的認識了他不知道的人啊…
「中也是在維護他們嗎?」
「只是說實話而已。」
「實話?中也怎麼就知道他們有一天不會成為港ꞏ黑的敵人?只要有利益,人可是最善變的動物啊。」
聽見太宰的話,中原中也毫不猶豫地答道:「他們沒這麼無聊也沒這麼閑。」
立場不一樣,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利益衝突。
除非港ꞏ黑想要制造出一些那樣的怪物。
「是嗎。」少年的聲音一如既往地聽不出什麼異常,以至於中原中也沒有發現他臉上不悅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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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中也君這麼肯定他們不會是港ꞏ黑的敵人,太宰君還要繼續調查下去嗎?」
港ꞏ黑頂層的首領辦公室裡,坐在窗前喝下午茶的森鷗外端起精致的白瓷杯,微笑著問道。
「不。」表情輕松地太宰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這個問題應該問森先生才對。」
「哦?這不是太宰君一直在主導調查的事情嗎。」
「是這樣沒錯。」太宰放下手,臉上浮現出一種頗為孩子氣的疑惑表情,「但是呢,這麼厲害的人和中也熟識,還被中也維護,他們關系肯定不一般吧。森先生不擔心中也有一天因為他們想要脫離港ꞏ黑嗎?」
森鷗外放下茶杯,語氣平和地反問道:「反過來說,因為現在還不會是敵人的人,而去逼迫中也君給出一個答案,不正是適得其反嗎?」
森鷗外的話說完,就見太宰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不過是想詢問一下對方的身份,掌握一些無傷大雅的基本情報而已。中也是一個很有責任感的人,如果不說,會因為對首領不夠忠誠的愧疚,而對組織更加盡心。」
「當然,他如果說了是最好的。但不管怎麼樣,對森先生來說都是雙贏的局面。」
「我還以為你們關系不錯呢,太宰君。」
不管是調查中也的私人行程還是審問他的部下,所為的不過是自己好奇的一個答案。
雖然自己也很想知道,但中也君被這個孩子盯上還真是有夠倒霉的。
太宰毫不在意地撇了下嘴,理所當然地說道:「中也是我的狗,狗狗怎麼可以有主人不知道的事情呢。」
當中原中也接到首領的傳召時,頓時就冒出了一股不妙的預感。
那條青花魚不會是要死纏爛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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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校自動販賣機旁的長椅上,懶洋洋地坐著兩個人。
「本來還想帶回來給傑當伴手禮的,結果不小心暴擊了…」
星見凜用指甲劃拉著手中沁著水珠的易拉罐,語氣有些虛浮。
後面的不需要說,家入硝子也都知道了。
不止打破了領域,還將外面的療養院也炸得干干淨淨,那個咒靈能活下來才是奇跡。
她這幾個同期都是什麼怪物啊,有這麼亂來的嗎。
家入硝子感嘆了一聲,隨後問她,「你自己沒事吧?我看你精神好像不太好。」
「沒事。」星見凜喝了一口冰冰涼涼的汽水,頓時清醒了不少,「就是被自己炸得有點頭暈,下次再也不這麼干了。」
就在星見凜和家入硝子有一搭沒一搭閑聊時,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個陌生號碼。
星見凜盯著那串陌生的數字看了會兒。然後在家入硝子有些疑惑地目光中接起了電話。
「是凜嗎。」
聽到頗為熟悉的聲音,星見凜有些訝異地揚了下眉,「中也?你換號碼了?」
「不是,這個是備用機的號碼。」中原中也簡單解釋了一句,聲音聽來有點遲疑。
「出什麼事了嗎?」
「嗯…」電話那頭的少年應了一聲,「抱歉,因為我的疏忽,讓港ꞏ黑這邊注意到了你們。」
星見凜眨了下眼睛,仔細想了一下中原中也話裡的意思。
「你是說,殺掉那個異能者的事情?」
「是。這邊有個混蛋一直對是誰殺了白麒麟很好奇,一直在追查。」
說這話時,少年的聲音頓時咬牙切齒起來。
雖然中原中也用『混蛋』來形容那個人,但星見凜覺得中也和那個『混蛋』的關系或許還不錯。
「對方是想從你這裡知道什麼嗎?」,她無聲笑了下,大方地說道:「沒關系,想查就查吧。不過呢…」
中原中也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聽電話那頭的語氣一轉,帶著一些惡作劇似地輕笑聲傳過來,「中也就替我轉述一下吧,想知道就去問異能特務科吧。如果這都打聽不出消息來,那就沒資格知道我們是什麼人。」
一個黑手黨組織說想知道他們是誰,就要讓他們報上家門嗎?還是別做夢了。
隨後,家入硝子就聽好友以一種和五條相差無幾的囂張語氣,笑眯眯地發了一條語音消息出去。
家入硝子收回目光,仰頭喝掉最後一點飲料。
不愧是夫妻啊。
【雖然不知道你們想調查我們做什麼,但是如果都不能從異能特務科那邊得到有關消息,那我勸你們還是不要白費力氣。
而且,逼迫我的朋友可不是一件什麼讓人愉快的事情,我是不介意港ꞏ黑再換一個首領的啦。】
中原中也十分冷靜地用自己的手機放出了這條語音消息。
港ꞏ黑的首領辦公室頓時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中。
良久,森鷗外狀似無奈地嘆了口氣,「哎呀哎呀,明明是太宰君要追查的事情,最後負責的卻是我這個首領。」
說完,森鷗外看向另外一位面色平靜的少年,「怎麼樣,太宰君,這位小姐的話你也聽到了,調查就暫時告一段落吧。」
對方那種毫不在意地語氣和隨意提起的異能特務科,都表示出對方的不一般。
現在的港ꞏ黑不能和對方起衝突。
太宰聳了下肩,漫不經心地應道:「我知道了。」
異能特務科嗎…
第103章 入學後的第一百零三天
武裝偵探社雖然是專門從事不能交給軍隊和警察這類危險工作而成立的偵探集團。但實際上他們也接取一些平常的委托和護衛之類的工作。
有一位高官因為手中調查的案件,而收到了「死亡警告書」。但是其女兒的婚宴即將舉行,他作為父親不能不出席。
同時他也猜測對方可能會在婚禮上對他動手。於是委托了武裝偵探社調查出背後黑手和護衛他當天的安全。
北海道的一家被包場舉行婚禮的溫泉酒店內。因為離禮儀式開始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是以酒店內部現在並沒有多少賓客。
大多數提前到場的賓客們,也都在會場那邊圍觀新人拍照。
穿著小披風的小個子青年,在懷裡那一桶爆米花吃完前,終於將酒店內巡視完了。
他刷開一扇房門,裡面的人第一時間便朝門口投來了目光。
站在一名中年男人身旁的紅發青年率先詢問,「辛苦了亂步,有發現什麼異常嗎。」
「沒有。」江戶川亂步興致缺缺地坐到一旁的沙發,「今天不會有什麼刺殺事件的啦。」
聞言,織田作之助露出了然的神色,只不過出於職業素養,他也沒有放松警惕。
而那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卻是一臉的不贊同,「婚禮人多眼雜,是最好的動手機會,想要殺我的那些人一定不會錯過的。」
身居高位的男人,不免帶上了一些教訓下屬的口吻。
不過武偵的兩人都不是在意別人看法的人,對他這副態度也不以為意。
江戶川亂步把最後的一點爆米花倒進嘴裡,鼓鼓囊囊地咀嚼著。
反正等這一天過完,就知道誰對誰錯了,亂步大人才懶得和笨蛋解釋。
隨著時間的流逝,酒店裡逐漸喧鬧了起來。
因為怕出現意外,中年男人要等儀式前最後一刻才會從房間裡出去。
覺得房間裡太悶的江戶川亂步隨便找了個理由就出去了。
好不容易社長不在,作之助也沒空看著他,他可以放心地去吃甜點了!
之間路過時候,看到了不少種類的甜品呢。
一輛黑色的賓利在酒店門口停下。
酒店門口的兩名車童殷勤地上前拉開門。隨後,一只纖細白皙的腿從車上落到地面。
穿著粉白套裝的女人扶著車門撩了一下香氣盈人的長發,簡單打量了一下眼前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廳,然後扭頭看向從另一邊車門下來的男人。
「這裡還不錯嘛。」
男人大約四十左右,五官端正,一身氣質十分儒雅。
「喜歡的話,到時候我們在這裡辦也可以。」
聞言,女人嬌滴滴地笑了一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親昵地挽住他的手,「就會哄我開心。」
婚禮的甜品台位於會場外的大廳裡,江戶川亂步在大快朵頤的時候,也沒有忘記打量四周來來往往的人群,這幾乎已經成為了他的一種下意識行為。
忽然,江戶川亂步咀嚼的動作停滯了一下,隨後轉開目光看向附近牆上裝飾用的鏡面。
面容艷麗的年輕女人挽著一名中年男子的手臂款款而來。
簡單幾眼,江戶川亂步就已經分析出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男人將女人看做想要步入婚姻殿堂的妻子,而女人對他不過是玩玩而已。
最重要的是一一
那個女人的臉,江戶川亂步十分熟悉。
就在一個月前,他在星見凜拿過來的資料中看到過。雖然氣質變化很大,讓人很難和之前照片上的人聯系起來。但他確定,她就是情報中失蹤了一年以上的那個人。
因為星見凜他們提及過詛咒師的危險性,江戶川亂步並沒有把更多的目光放在那個女人身上。
反正來參加這場婚宴的都不是什麼小人物,到時候隨便查查就知道了。
不過這麼看來,這個委托也不算無聊嘛。
江戶川亂步眯起眼睛,「啊嗚」一口,吃掉了一個完整的蛋撻。
世界第一的偵探大人終於可以開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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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濱的皇家花園酒店是橫濱的地標性建築,位於70層的Sirius餐廳是皇家花園酒店引以為傲的空中餐廳。
這家離開地面277米高餐廳的窗外是一覽無遺的橫濱港灣大橋美景,白天天氣好的時候,甚至能夠看到白雪覆頂的富士山。
這裡明碼標價的價格雖然讓人咋舌,但是享受得起這家酒店的人仍然非常多。
許多有權有勢的人,會優先選擇這裡的某一些設施進行包場,進行一些不方便為人所知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白鳥先生為什麼想要找一個臉上有傷疤的男人。」
包間裡,一個大腹便便地中年男人坐在長桌的一頭,笑著發問。
對面,一名頭發全部往後梳起,帶著一副金絲眼鏡的男人慢條斯理地切著盤子裡的牛排,微笑著的臉上卻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一周前碼頭上發生的事情想來渡村先生也所有耳聞。手下的那群人無能,雖然重傷了他,卻還是讓他逃了。」
聞言,渡村臉上露出一種惋惜地表情,「的確知道一點,看來白鳥先生的損失不小啊。」
不然也不會尋求多個組織的幫助,雖然做得很隱蔽了,但還是被他們發現了一點端倪。
「畢竟是要合作,我也不瞞渡村先生了。」白鳥放下餐具,提高了一點聲音,「那批貨的確價值不菲,但對於我來說還不值得如此大費周章。只是,如果被我的那幾個兄弟知道,不利於我在老頭子心中的地位。」
白鳥悠,幾十年前移民到意大利的日本人,家族在意大利那邊做的寶石生意。
三年前過來考察時覺得時機還不夠成熟,因近年橫濱港這邊的私貨需求較大,才讓他決定把自己的重心轉回國內,也是為了讓自己能夠順利地奪得繼承人的位置。
這些消息都是白鳥悠自己說的或者是他們調查出來的,雖不能確定是不是完全屬實,但是這個男人闊綽的程度,的確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的。
至於他真正想要干什麼,跟自己也沒關系不是嗎?
左右只是找人,又不需要抓人。而且如果他們能先找到那批貨的話…
渡村心中心思急轉,面上卻絲毫不顯。
「不過白鳥先生沒有樣貌特征,可真是不好辦啊。」
「畢竟那種地方有監控的話,是弊大於利啊。」白鳥笑了下,「沒關系,即使沒找到也不會讓渡村先生白忙一趟的。」
「哈哈,白鳥先生也真是太客氣了。」
一場賓主盡歡的午餐結束後,手肘上搭著西裝外套的白鳥在四名黑衣大漢的護送下返回了自己住的套房。
關上門後,男人將手中的外套掛到衣架上,在房間內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異常時,才摘下臉上的眼鏡,走向沙發。
明明只是取下眼鏡、改變了一點走路的姿勢,卻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白鳥悠或者應該說是間貫一,他松了松領結,然後從袖口下取出一張電話卡換進手機內。
間貫一以前做情報時給自己捏了不少經得起驗證的假身份,眼下再悄無聲息地回到這裡,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而且,之前港ꞏ黑裡和他熟識的人,都在上一任首領的和之前那場「龍頭鬥爭」中死得差不多了。
只要不明晃晃地出現在港ꞏ黑高層的面前,他自信不會出什麼問題。
只不過尾崎紅葉那頭艷麗的長發太顯眼了,兩人選擇了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
星見凜的語音讓太宰想起了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這個時候的港ꞏ黑,少了一名干部一一
尾崎紅葉現在甚至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仔細想想,尾崎紅葉和間貫一私奔是發生在自己來橫濱前不久。按照其他世界的記憶,間貫一應該被就地處決,而尾崎紅葉被抓回港ꞏ黑,然後在森先生上位時,站到了他那一邊成為了干部。
但是這裡的現實是,負責抓捕尾崎紅葉的干部不知道為什麼被異能特務科抓起來了,間貫一和尾崎紅葉也下落不明。
異常一早就出現了啊。
對方的行為一直沒有脫離過異能特務科…難道是超越者嗎?
那他們又為什麼會做出與其他世界不符的舉動?
平躺在沙發上,用書蓋著臉的黑發少年倏地一下坐起來身來,他抬手接住從臉上掉下來的書,鳶色的眼眸裡平靜無波。
真是麻煩啊,離「Mimic」進入橫濱已經不到一年的時間,自己還有好多事情都沒安排呢…
少年拿著書從沙發上站起來,坐到電腦前打開一個空白文檔,思索著敲下了一段文字。
隨後,他從手邊的白皮書上撕下一頁空白的紙張,放到一旁的打印機的進紙口。
更改了默認的打印格式後,鼠標點擊了確認按鈕。
在少年的操作下,打印機開始工作。
他松開手鼠標,扭頭看著慢慢被機器吞進去的書頁。
自己的異能力,有時候還真是太不方便了。
太宰的異能力也十分稀有。
人間失格一一
將接觸到身體的異能無效化。
但因為是個被動技能,並不受太宰自己的控制,所以想要使用「書」的異能,就得用一些迂回的方法。
太宰看著一點點重新從打印機裡吐出來的紙張:希望異能特務科給出的消息對得起他撕下來的這頁紙吧。
第104章 入學後的第一百零四天
武裝偵探社裡,數十張有著共同的主人公卻拍攝於不同地點的照片被釘在一張疑似地圖的背景板上。
綠眼睛的小個子青年坐在堆滿紙張的桌子前,快速翻看著手中的情報。
江戶川亂步的目光極快地掃過紙頁上密密麻麻的數字。隨後,他的目光在一串數字上停留了下來。
隨手將數字抄下來後,他又繼續之前的動作。
把手中這一摞白紙翻完,江戶川亂步總共抄下來了兩個號碼。
雖然沒有證據,但是他就是覺得這兩個號碼有問題。
而且,這兩個號碼很有可能已經被注銷了或者是用過一次後就被主人從手機裡拿出來衝進了下水道。
做完這一切後,江戶川亂步站起身來,站到了那塊釘著照片的牆面前。
照片上的女人叫赫然就是江戶川亂步之前在婚禮上見過的那名身穿粉白套裝的女人,也正是在一年多以前就失蹤了的那個人。
這個女人半年前突然出現在北海道,隨後在滑雪場裡結識了一家株式會社的社長,也就是那天一同出現在婚禮酒店的男人。
那個男人似乎對她一見鐘情,在對方的追求下,女人很快答應交往,然後持續至今。
而且那個女人也更換了一個全新的身份,成為了一個叫美空薰的孤女,回到北海道繼承姨媽遺產。
所有的情報從明面上來看並沒有什麼不妥,美空薰甚至沒有對外貌做出什麼改變。
但即使是這樣,她失蹤前的照片和現在的照片如果沒有放在一起,而是分開讓人辨認的話,幾乎沒有人意識到她們是同一個人。
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這個女人才敢堂而皇之的出現吧。
對方為了不引起特殊的人注意,才選擇了偏遠的北海道。那這樣也意味著,和她有關系的那個羂索,肯定不會在北海道。
不過…
江戶川亂步看了看手中從美空薰手機通訊中抄下來的兩個號碼,要找到那個人也不難。
-
「篤。」
屋外的竹筧敲擊在石頭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連綿不絕地水流聲和室內「咕嚕嚕」的湯汁沸騰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意外地十分和諧。
穿著深色羽織的光頭男人將兩張薄薄的紙重新放回文件袋裡,隨後將那個文件袋放到桌上。
「的確是我無法拒絕的條件,那麼,你又想知道些什麼呢?」
光頭男人正是內務省異能特務科最高指揮官-種田山頭火。
種田山頭火對面半垂著眼睛的少年抬起眼來,「我很好奇…殺掉白麒麟的是何方神聖。」
種田山頭火沒想到對方大費周章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又拿出了這種難得的情報出來做交易,卻不過是想知道是誰殺了白麒麟?
這個情報並非不能說,只是…
「你想知道這個做什麼?」
「主要是好奇。」太宰閑閑笑了一下,「而且,種田長官也知道,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情報永遠是最重要的。這麼輕而易舉殺掉白麒麟的人,萬一有一天無意中得罪了可就不好了。」
種田山頭火對少年的這番話只信了那麼一兩層,「交易的情報我已經看了,如果我不打算告訴你想知道的事情,你又該怎麼辦?」
「情報這種東西嘛。」太宰不慌不忙地,「只有在沒有被對方察覺的情況下才有用。」
「你對自己還真有信心啊。」種田山頭火看著眼前這名被港口黑手黨內部稱為「天生的黑手黨」的少年,心裡暗暗稱贊了一句。
明明還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卻已經能在各方勢力之間周旋得這麼游刃有余了,如果是異能特務科的人多好,可惜了。
「嘛,也是相信種田長官嘛,講誠信的生意人才能做得長久。」
種田山頭火看了他一會兒,重新拿起筷子,「異能之外還有一個咒術界,白麒麟是被當時來橫濱出任務的咒術師殺掉的。不過,他們的立場和我們不一樣,一般情況下,並不會插手普通人類世界裡面的事情。」
陌生的詞彙讓太宰愣了一下,「咒術界?」
「可以理解為是一群和異能不一樣的超能力者。」
「那『一般情況下』又是指什麼?種田長官拿了那麼重要的情報,說話還這麼遮遮掩掩的,也太沒誠意了吧?」黑發少年一副憤憤不滿地模樣。
「這個就是另外的價錢了。」種田山頭火笑了一下,從砂鍋中夾出一塊豆腐放進碟中,「不過,港ꞏ黑上一任首領制造出那樣的慘劇,他們都沒出現過,我想你應該也可以不用擔心隨隨便便就得罪到了他們吧。」
「是嗎…」太宰自言自語了一句,隨後漫不經心地站起身來,「那我就不打擾種田長官午餐了。」
-
門窗緊閉的房間裡,只有滿牆電子設備發出來的熒光照亮了房間。
一名眼下發青、滿臉胡渣的男人縮在被褥中,神色萎靡地盯著面前滿牆的電腦。
突然,男人身後的障子門被拉開,一名拎著一個塑料袋,穿著沙色外套的紅發青年走了進來。
「花袋,你之前給社裡發去消息,說是調查有進展了是嗎。」
「啊…嗯。」
被窩蠕動了一下,隨後縮在裡面的人頂著棉被坐起來身來,遞出一張內存卡,「我入侵了秋田縣的監控系統,找到了一個額頭上有縫合線的女人。至於是不是目標人物,還得讓亂步確認。」
山田花袋,一名頂尖黑客,武裝偵探社的社員。
其異能力「棉被」一一
在不觸碰的情況下操縱視線內的電子設備,且處理速度是常人的數十倍。
是能匹敵軍隊電子信息戰的強大能力。
不過恰如其名的是,山田花袋必須裹著自己的棉被,處在身心最為舒適的狀態下才能發動異能力。
所以,他也是武裝偵探社唯一一個在家辦公的社員。
當時江戶川亂步找出那兩個號碼後,就將它交給了山田花袋,讓對方根據歸屬地排查當地的監控。
沒有讓人失望的,山田花袋真的在其中一個歸屬地中找到了線索。
聞言,織田作之助上前接過了內存卡,「那真是太好了,辛苦你了。」
山田花袋沒精打采地扭頭看他,那半睜著的眼睛雙目無神,「告訴亂步,不管是不是目標人物,我都需要休息了。再這樣下去,我馬上就駕鶴西去了。」
因為是重大緊急事件,所以在被委托這項任務後,山田花袋基本就沒怎麼合過眼。
織田作之助撓頭笑起來,將手中的袋子交給他,「亂步也說你大概已經到極限了,這是特意讓我帶過來的外賣,之後就請好好休息一下吧。」
山田花袋的眼睛亮了一下,感動地接過袋子,「還算你們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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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面無表情的時候會讓人無端產生一種強烈的距離感和敬畏感,就好像高高在上,視一切生命如塵埃的神明。
星見凜斂下神色時,整個人冷淡疏離,銀灰色的眼底就好像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霜雪,讓人無法也接觸到那些被掩藏起來的情緒。
此時,這兩個人正面無表情地在床上面對面坐著。
誰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這種氣氛要是被伏黑惠和津美紀看見了,說不定要開始思考:如果只能有一位監護人的話,他們要選擇跟誰了。
星見凜盯著眼前那雙蒼天之瞳開始控制不住地走神:她為什麼會答應玩這種無聊的游戲啊?這簡直比玩山手線游戲還要幼稚吧?!難道是最近加班加傻了?她新一期的《jump》還沒看呢…
是的,此時兩個人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對視著,完全是因為五條悟看了綜藝節目之後,心血來潮地非要拉著星見凜玩「誰是木頭人」。
五條悟也很納悶,凜不是最容易笑場的嗎?為什麼這次她能堅持這麼久?!但是自己提出來的游戲,自己認輸不好吧?!
最終,想要去看漫畫的星見凜率先偃旗息鼓,她飛快地湊過去親了一下五條悟的唇角,「你贏了,比賽結束!」
說著,她翻身就要下床去拿漫畫書,這種小學生都不會玩了的游戲,再也沒有下次了!
五條悟頓了一下,立即伸手把過於敷衍地人捉了回來,欺身壓進柔軟地被褥中,睜大了那雙藍眼睛,「才結婚三年你就這麼對我?!說好的我永遠都是你的小寶貝呢?!」
青年投下來的陰影將星見凜整個都籠罩了進去,陷在被褥裡的人冷靜地反駁道,「我什麼時候說過『小寶貝』這種詞語了?」
把這個詞放在你身上也太可怕了吧?!她就算濾鏡再重也說不出口啊!
聞言,五條悟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下巴,認真思索一番後,肯定地點頭道:「也對,應該要說大-寶貝。」
可疑的停頓和重音讓星見凜沉默了,決定不和他討論這個話題。
但是兩個人認識這麼多年,早已經能夠預測對方的行動了。
星見凜用出了比祓除咒靈時還要快的身法,就只是為了從床上逃出去。
開玩笑,時間還這麼早做點其他的不行嗎?!
就像星見凜猜到了五條悟接下來的意圖,五條悟也知道她想做什麼。
在星見凜抬腳用力時,五條悟就掀起棉被的一角用力一抽一按,她整個人就被裹進被子裡。
幾乎是同時,床頭松軟的枕頭被一只手揪住一角,精准地朝五條悟的臉甩過去。
五條悟偏頭躲開枕頭,壓著被子下的人,將一只手伸了進去。
被子下的起伏陡然一僵,隨後激烈地掙扎起來。
「好癢!你放手、快一一!」
十分怕癢的星見凜尖聲笑著,幾乎要在被子下擰成一段麻花了。
鬧了一會兒,五條悟卡在星見凜發飆前及時收回了作亂的手。
他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睛也濕漉漉的人從被子裡挖出來,低頭親了親她的眉心,語氣愉悅,「勇士可不能臨陣脫逃啊。」
星見凜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在被子下踹了他一腳,「起開,我要喝水。」
之前急促地大笑,弄得她聲音啞啞的。
五條悟乖乖下床去給她倒水,星見凜剛坐起來捋了一把頭發,就聽見被隨意丟在床頭的手機發出清脆的消息提示聲。
她爬過去看了一眼,在五條悟手機的消息欄上看到了任務行程的郵件。
隨後,被丟在一起的另外一只手機也響了一下,進來的消息同樣是任務行程。
任務竟然是一起來的?
星見凜疑惑地揚了下眉,拿起了手機。
五條悟端著水杯回到臥室時,就看見跪坐在床上的星見凜握著兩只手機朝他投來了十分不解的目光。
「咒術總監部的那些爛橘子終於瘋了嗎?」
五條悟挨著她坐下,就著她的手掃了一眼兩只手機上的信息。
任務行程很正常,各項情報也調查得頗為准確,只是一一
「橫濱,1級事件,XX寫字樓。」——來自五條悟的手機。
「橫濱,2級事件,XX學校。」——來自星見凜的手機。
就這?你們讓兩個特級去同一座城市分別去做?!最近有這麼閑的嗎?!
可不要和他說是什麼讓他們公費約會這種福利任務啊,他才不相信咒術總監部那群橘子這麼好心呢。
但是一一
「管他們想干什麼,我們也正好去看看事情進展怎麼樣了。」
第105章 入學後的第一百零五天
大概是橫濱元氣大傷的黑暗世界進入了休養生息的狀態,市內居民們最近的情緒都頗為穩定,誕生的詛咒並不多。
完成了任務再順手清理掉一些路上看到的詛咒後,星見凜前往附近的商業街和五條悟彙合。
來之前他們聯系了江戶川亂步,對方說調查有了眉目。但見面時間放在了下午,而且從他給的那個地址來看,見面地點並不在武裝偵探社內。
所以,兩人還有充足的時間去吃一頓自己喜歡的午餐。
靠近彙合地點,星見凜一眼就看到了前方倚靠牆壁站著的白發青年。
他姿勢慵懶地站在那裡,垂著眼睛在和什麼人發消息的樣子,看上去有一點生人勿近的冷漠。
但即使是這樣,也沒能阻止旁邊蠢蠢欲動地想要上去搭訕的女孩們。
「超帥的欸!」
「快去快去,你這麼漂亮,要個聯系方式肯定不會被拒絕的啦!」
「討厭,你怎麼不去嘛。」
女孩們嬉鬧著,推推搡搡地就要上前,卻感覺到身旁有人比她們率先走向了自己看中的目標。
「你看!再猶豫就被人搶先了!」
女孩被同伴推了一把,踉蹌了一下幾乎就要撞到之前從她們身邊路過的女人。
星見凜停下腳步回身看了女孩一眼,女孩紅著臉目光閃躲地繞開她,悶著頭就要繼續往前走。
星見凜覺得青春期的孩子真的很有意思,為了自己喜歡的,什麼事都豁得出去。
不過那個家伙可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和小姐妹們笑著出來玩,哭著回去就不好了。
「提醒一下哦,你看到他無名指上的戒指了嗎。」
星見凜的話讓女孩遲疑地停住了腳步,她們此時離靠牆站著的白發青年不到十米的距離,只要不是近視眼,都能看到青年握著手機的手上有一枚存在感十足的戒指。
星見凜笑眯眯地上前路過女孩,「他是我的,已婚。」
按動著鍵盤的五條悟翹起唇角,把信息發出後,隨手將手機放回口袋,迎上朝自己過來的星見凜。
臉色爆紅的女孩子僵硬地站在原地看著牽手離開的兩人,恨不得連夜買票離開這個星球。
當兩人在M記甜品站排隊買冰淇淋的時候,看到了從旁邊電玩城出來的中原中也。
五條悟接過店員遞出來的兩支冰淇淋,將其中一個遞給星見凜,目光看向並吵吵囔囔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少年們,提高了一點聲音,「你還真是一點都沒長啊,中也。」
語氣裡的幸災樂禍怎麼都擋不住。
正在鬥嘴的兩名少年同時一頓,動作十分一致地看向聲音的來源。
星見凜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中也身旁的黑發少年,抬手朝中也打了個招呼。
中原中也看著五條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人怎麼回事啊?!為什麼會長這麼高!
這兩個人就是殺掉了白麒麟的咒術師嗎。
太宰在打量星見凜和五條悟時,五條悟也在仔細觀察太宰。他抬手把鼻梁上的小墨鏡稍稍撥下來了一點,看著那些只有「六眼」才能看到的痕跡,輕輕眯起眼睛。
這可是真有意思了。
在那雙異常瑰麗的藍眸下,一向能夠輕易看透人心的太宰第一次生出了自己的秘密的好像被人一眼看穿了的感覺。
被風衣罩住的手指情不自禁地蜷縮了一下,咒術師…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
「你們港ꞏ黑這麼閑的嗎?」星見凜用勺子攪了攪杯子裡灑滿奧利奧餅干碎的冰淇淋好奇問道。
中也好像是准干部吧?換算一下,差不多等於咒術界裡一級術師的存在吧。
竟然能在大白天的出來電玩城玩,這和他們每天都在加班的咒術師對比也太大了吧。
「嗯,最近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中原中也應了一聲,有些猶豫要怎麼給他們做介紹,畢竟,太宰之前的舉動算不上友好。
雖然他覺得就算自己不說,旁邊這條青花魚也能猜到他們的身份。
在中原中也猶豫間,五條悟興致勃勃地先開口了,「中也,你這個同伴的能力很有意思嘛。」
聽到五條悟的話,黑發少年那只露出來的瞳孔控制不住地放大,不知道為什麼,他打心底覺得對方說的可能不是「人間失格」…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到沒有太意外,他張口想說什麼卻被太宰語速飛快地打斷了,「我能單獨和你談談嗎。」
說著,看著五條悟的太宰稍稍頓了一下才繼續道:「關於我的能力。」
這種反應也太過耐人尋味了吧?
五條悟挑了下眉,臉上的笑容加深,「可以。」
星見凜看著兩人的背影,心裡有些奇怪:悟什麼時候還能看清異能者的能力了?不是說只能看到一團模糊的能量嗎?
暫時將心中的疑惑按下,星見凜看向中原中也,「太宰就是之前一直在調查我們的人嗎?」
「嗯,不過聽到你發來的消息後,他就沒有再繼續調查了。」
中原中也的回答讓星見凜有些意外,「他看起來可不像個會被威脅退縮的人。」
其實中原中也自己對太宰的這個行為也挺意外的。但是太宰從那之後真的就停止了調查,至少明面上來說是這樣的。
「誰知道這個家伙腦子裡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呢。」中原中也嘟囔了一聲,「不過你們最近來得好勤啊,橫濱有這麼多怪物嗎?」
他們不是每次來都會把路過看見的都清理掉嗎?距離上次清理的時間…不過幾個月?
「還好。」星見凜其實對這次任務也挺奇怪的,「大概是上面安排任務的環節出岔子了。不然我和悟是不會來同一個城市出任務的。」
聞言,中原中也點點頭,不再多問。
-
橫濱地下某條廢棄的地鐵岔路,兩道身影敏捷地跳過掛著「禁止通行」標識的鐵絲網,朝著更深的黑暗中走去。
輕淺地腳步聲回蕩在地道中,偶爾還能聽見一些小動物發出的細微的窸窣聲。
「你們之前聊什麼了?」
「那個太宰,估計是他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東西,才導致了我看到那邊的記憶。」
聞言,星見凜驚訝地停下了腳步,「世界上還有這種作弊的東西存在嗎?」
「不過,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只有我能看見。」五條悟摸著下巴思索道:「是不是很像漫畫裡的主角?」
星見凜想:你的設定就已經夠主角了。
「那他也能看到另外一個世界記憶?」
「嗯,他承認了。」五條悟點了下頭,漫不經心地道:「反正束縛定下了,也不怕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互不打擾就是。」
說話間,兩人已經按照江戶川亂步給的地圖,找到了那扇藏起來的暗門。
推開暗門往裡繼續走了一會兒,黯淡的橘色光芒籠罩著一扇年代感十足的木門。
隨著木門的打開,明亮的光線迫不及待地從門縫中擠出來,照亮了來人的身影。
「『不拘義理,不拘人情,不拘廉恥』【1】,你們這題字還真是有意思啊。」五條悟一推開木門就看到了正對面黑板上的題字。
這是一間西式的講堂,看得出來年歲久遠,但被維護得極好。
坐在講台下的幾人朝門口看來。
福澤諭吉聞言抬頭看了眼牆壁上的題字,「這是在下的老師當年所題的字,也是武裝偵探社一直以來的理念。」
一旁的江戶川亂步見他們過來了,把手中擺弄著的筆記本電腦轉了個角度。
「雨宮唯,孤兒院出身,現在是一名自由漫畫家,現實裡沒有關系親密的朋友,大學畢業後一直獨居,是個宅女。
一年之前不知什麼原因額頭上出現了一道縫合線,至今未拆,沒有查到醫院在有過手術的就診記錄。」
電腦屏幕裡的照片中,能看到一名穿著T恤短褲的短發女人提著一袋東西站在電梯裡。
這個角度,很顯然是從電梯的監控錄像裡截取出來的。
隨後,江戶川亂步移動著鼠標輕點,屏幕裡的畫面發生變化。
「這是從她近半年的漫畫評論裡篩選出來的的粉絲評論,有兩名從她建立這個賬號起就關注了她的老粉曾評論過雨宮唯的漫畫思路發生了變化。
這種雖然可以理解為她不斷增長見識閱歷造成了這種改變。但是有些東西並不是通過簡單的閱讀就能做到的。」
江戶川亂步放大了一張漫畫圖片,用鼠標圈出一個紅圈,「這張背景裡的寺廟屋檐是典型的平安時代風格,並且各項細節刻畫得十分完美,沒有細致研究過平安時代的人是不可能做到的。而雨宮唯卻甚至都沒有搜索過相關關鍵詞。」
「以上,我可以斷定雨宮唯本人早在一年前就已經死去了。現在的她,正是你們要找個的那個詛咒師。」
星見凜仔細看了看那張被放大的漫畫圖片,不得不感慨:偵探就是偵探啊。要是他們來看,先不說認不認識平安時代的建築特點,就那個不起眼的背景角落,是絕對會被忽略過去的。
見星見凜和五條悟沒有反駁的意思,江戶川亂步點開了另外的圖片。
「這是她租住這間公寓後出門的時間規律,這張是她額頭上出現過縫合線之後的行動軌跡圖,我在這張圖裡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地點,是雨宮唯這個身份,沒道理會去的地方。」
江戶川亂步點擊了他所說的那個奇怪地點,一個新的頁面跳了出來。
頁面左邊是建築物介紹,右邊兩張是監控截圖。
「這幢公寓是秋田首屈一指的高級公寓,安保性十分完善,在沒有鑰匙或者業主的帶領下,是不可能進入公寓大樓的。
但雨宮唯不但進去了,而且還用鑰匙打開了一間私人產權的公寓,出來之後,她手中提著的袋子並沒有拿出來。」
「這間公寓她一共去了兩次,第一次是一年前,第二次是兩個月前,兩個月前的那次,她在裡面待了兩天才出來。」
兩個月前…
星見凜和五條悟對視了一眼,如果要說兩個月前發生過什麼值得提起的事情的話,就只有那只襲擊了星見凜的特級咒靈。
「而這間公寓的所屬人在三年就前往了國外,隨後失去了蹤跡,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們不得而知。」
星見凜看了眼監控上顯示的時間,心想:這個千年前的老怪物大概是不知道像這種高級公寓裡,監控什麼的至少會被保存3-5年吧,不然也不會這麼大搖大擺地進來了。
事實上,一般人也不會去關注這一點。星見凜知道這個完全是因為自己之前買公寓時,房屋經紀人和她說起過。
真是時代變了啊。
「嘖。」五條悟看著屏幕裡的人,語氣裡是掩不住地愉悅和迫不及待,「那麼接下來就可以撒網了。」
聽到他的話,江戶川亂步擰眉思索了一下,「根據你們所說,這個詛咒師的實力取決了寄生體的強度的話,那他應該有不少的保命手段吧?」
這個雨宮唯就是個普通女性,常年缺少鍛煉的她,體能在平均線以下。這種老謀深算的人,是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的。
「應該擁有復數以上的咒具,不過,要想困住他之後再殺掉他也不難。」
只是花費的代價會大一點而已。
五條悟早在知道羂索的存在後,就設想過殺死他時會發生的各種情況。
不管是拿回天逆鉾還是其他,五條悟做了萬全的准備。
江戶川亂步睜著那雙綠眼睛看了五條悟半晌,隨後收回目光看向一旁一直安靜站著的紅發青年,「我有一個更好的辦法。」
第106章 入學後的第一百零六天
高專的醫療室裡,家入硝子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不能再荒誕的故事。
她從口袋裡掏出煙盒,剛剛將煙叼到唇上,對面的黑發青年就已經摸出打火機十分殷勤地替她點火。
家入硝子看了一樣笑容如常的青年,「吧嗒」著吸了一口。
夾雜著一點薄荷味道的煙氣在空氣裡擴散,借著煙草消化了一些腦子裡的信息後,家入硝子擰滅了才抽了一半的煙蒂。
「所以,你們現在已經找到了目標,只等最後的抓人了?」
「准確來說,我們准備就地殺掉他。」
夏油傑接上星見凜的話,「畢竟羂索活了上千年,他的見識和手段是我們所不能比的,盡快解決掉他才是最好的選擇。」
家入硝子看著他們,有些納悶,「你們想要我做什麼?」
瞞了這麼久,在這個節骨眼告訴她,總不能是想喊她最後看戲吧?
「因為不知道他到底有些什麼樣保命的咒具,也不清楚他的反轉術式到底能做到什麼地步,所以我們決定換種方式對付他。」
當年五條悟在沒有反轉術式的情況下被捅了腦子都活下來了,他們覺得大腦切片這個方法可能不太保險。
換一種持續性的傷害可能更好。
「換一種方法?」家入硝子想了一下自己的專業,「你們…想用毒?」
星見凜點頭,「反轉術式對毒的治愈性要比其他傷害慢得多,又是持續性的,他那個普通人身體應該不能讓他持續治療自己。」
「我知道了。」家入硝子常年在實驗室,她對反轉術式治愈各種傷勢的程度要比星見凜他們清楚得多。隨後,她話鋒一轉,「怎麼就你們兩個人?五條呢?」
不至於是個讓老婆和摯友來坦白,自己甩手走人的人渣吧?
「悟去接一個人了。」
東京國際機場。
一名穿著白衣黑褲,頭頂上還戴著一定奇怪地白色貝雷帽的深膚色男人從航站樓裡走出來。
隨著男人的走動,他系在腰間的那把黑色繩索發出「沙沙」的聲響。
「這邊這邊!」
輕浮的聲音從一旁的角落傳來,男人扭過頭看清目標後轉身朝那邊走去。
「這可是我國術師幾十年的心血,不要給我弄壞了啊!」
「你好啰嗦啊,上次就已經重復過無數次了。」
「那都是因為你每次都沒有好好答應啊!」
-
傍晚的街道上,人流不像白天那麼多,也不像白天那樣步履匆匆。
下班的白領松開了衣襟,一手拎著包一手打著電話告知一起喝酒的同伴自己馬上就到;
已經在家裡用過晚餐了的家庭主婦牽著活潑可愛的小孩子從公寓樓裡出來,准備去周圍的公園散散步;
相攜的年輕情侶說說笑笑地商量著什麼。
穿著格紋長袖襯衣、牛仔褲,頭戴一頂鴨舌的帽的女人懶洋洋地打著哈欠從公寓樓裡出來。
女人正是雨宮唯,按照江戶川亂步的推測,她會在今天傍晚出來去附近的便利店補充一波食物。
便利店就在離公寓不遠的地方,直線距離不過五十米。但是因為不在同一條街道的關系,需要穿過另外一條街道。
雨宮唯走下公寓的樓梯,看到前方路口的樹壇下一名穿著制服的黑發少女整個人都靠到了棕發少年的身上,指尖隔著衣服一路從少年的腰部滑到了脖頸處,「哥哥大人今天也很努力呢——」
拼命往後仰想要拉開距離的谷崎潤一郎整個人都抖成了篩子,但絲毫不見成效。
對妹妹惡趣味的行為毫無辦法的他,只能弱弱地試圖勸阻她,「直、直美,你不要這樣。」
雨宮唯掃了一眼氣氛十分微妙的兩名初中生,腳步不停地拐進路口,她覺得可以稍作修改把他們加入自己的漫畫中。
熟悉的便利店就在這段馬路的盡頭,一名抱著紙袋的紅發青年從另一頭的拐角後出現,一邊垂眸按動著手機,一邊徑直朝這邊而來。
雨宮唯打量了紅發青年兩眼,隨後不在意地移開目光,思索著要怎麼把剛剛那兩個人加入漫畫比較合理。
占據了身體就會好好扮演當前的角色,在聽江戶川亂步說有了縫合線的之後的雨宮唯,漫畫的質量逐步提升、更新也更為穩定,訂閱方面出現了飛速地上漲,簡直就像在一心一意搞創作的事情後,五條悟都不得不誇她一句敬業。
不過他們猜測這也可能是束縛的原因,具體怎麼回事,怕是只有羂索自己心裡清楚了。
就在兩人即將擦肩而過時,紅發青年似乎結束了聊天,把手機收回了外套口袋裡。
雨宮唯的眼皮莫名跳了一下,突然有一種十分不妙地感覺。
她警惕地轉動著眼珠打量四周,一只手不動聲色地摸上另一只手的手腕。
兩人在一幢事務所的門口擦肩而過。
一只抓著一條奇怪黑繩的手像是穿過了一片電子屏幕一樣,憑空出現。
感覺到什麼的雨宮唯頓時睜大眼睛,正要發動手腕上的咒具,卻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用什麼東西纏住了脖子。
有人要殺她?!沒關系,咒具已經…等等,為什麼她還在原地?!
奇怪的黑繩被人飛快地纏繞幾圈,將她的腦袋整個包了進去。
拼命掙扎地女人大喊著救命,腦中卻十分冷靜的思考著。
術式被打亂了!
難道暴露了?!
羂索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會有人拿咒具來抓這具身體。
大喊著救命的女人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但是還沒等人們做出反應,隨即更加凄厲的尖叫聲響徹了整條街道。
「哥哥大人一一!!」
人們被這道聲音驚得一頓,等他們再想起去看有人喊救命的地方時,那裡已經空無一人。
倒在樹壇裡的谷崎潤一郎又要裝暈又要按捺住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妹妹上下其手的羞恥感,內心淚流滿面:亂步先生,你們好了嗎?!
視線裡的光線暗了下來,羂索感覺到有人在周圍放下了「帳」。
被紅發青年按在地上的女人楚楚可憐地掙扎著,試圖套話,「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我?」
為了隱藏身份,羂索一向都是躲在普通人的世界裡。
但沒有足夠自保能力的普通人當然不足以讓羂索安心。所以他在身體裡植入了能夠保命的咒具,只要一點點的咒力便可以觸發。
只是眼下這種情況,就好像他的一切行為都被人看穿了一樣。
奇怪的咒具擾亂了他身體裡所有咒具的術式,讓他沒有辦法脫身。
空氣中傳來隱隱的破空之聲,隨著一聲悶響,好像是有什麼人從樓頂上跳了下來。
感覺到這股十分熟悉的咒力,羂索睜大了眼睛。
星見凜?!
笑眯眯的星見凜在他面前蹲下身來,隨後從制服口袋裡摸出了什麼東西,「初次見面就這麼粗暴,還真是有點不好意思呢。」
「你是誰?!你們想要做什麼?!」
星見凜為什麼會在這裡?!誰出賣他了嗎?不可能啊,他的這個身份沒有人知道!
「你這個縫合線,這麼久不舍得拆,裡面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空氣裡響起輕微地「噗嗤」聲,隨後女人額頭的縫合線被人用匕首割開了一半。
羂索現在都被弄糊塗了,一方面他覺得不可能現在會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但另一方面,星見凜的話又好像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我知道你。
不見棺材不掉淚,說的就是羂索。
「我只是受了傷,沒有拆線而已,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哦。」星見凜不以為然地應了聲,隨後抬手將什麼東西插進了縫合線的傷口內。
大腦裡尖銳的刺痛讓女人控制不住地掙扎起來,卻被抓著繩子的紅發青年死死按住。
隨著一股冰冷的涼意在腦子裡擴散開來,羂索的意識逐漸模糊。
這是…什麼?
在意識潰散前,他聽到身邊的女人好奇的聲音,「硝子說這個劑量毒死一個像群都夠了,你的反轉術式還能救得回來嗎?」
羂索:??
!!
你是咒術師啊!哪個咒術師對付敵人是用這種毒的啊!!
要是星見凜能聽到羂索的吐槽,她一定會認真地回答他:大人,時代變了。
現代社會想要殺死一個術師的方法可太多了。
等女人的身體徹底不動了之後,星見凜讓織田作之助松開黑繩,劃開了剩下的縫合線。
縫合線被徹底割斷,整個頭蓋骨頓時就掉了下來。
掉下到地面上的顱骨晃悠了一下,內裡干淨得就像是被拆卸的人偶部件一樣光滑。
嵌在腦袋上的大腦已經青紫發黑,還長了一副人類的牙齒。
看到這個奇怪的腦子,織田作之助終於松了口氣。
這種東西,怎麼看都不能算做人了吧。
星見凜用匕首戳了戳,那個大腦頓時像一團腐敗的東西流散開來。她立即往後挪了一步,臉上露出十分嫌棄地表情。
「噫,好惡心啊!」
說完,她頓了頓,立馬掏出手機把這團惡心的東西拍下來給誰發了過去,口中還振振有詞,「得讓傑看看他究竟避免了什麼樣的慘劇!」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有什麼東西在窸窸窣窣地膨脹著。
隨後四周響起一道清脆的碎裂聲,有什麼東西在黑暗裡滾動著,然後撞開了黑暗,進入了光明的世界。
一顆腦袋咕嚕嚕地從櫃子裡掉落出來,如果有加茂家的嫡系在這裡,說不定還能認出這顆曾經屬於他們某一任家主的腦袋。
飽含著惡毒的沙啞聲線在室內響起,「星見凜…」
話音未落,一只锃亮的皮鞋讓這顆咕嚕嚕地腦袋停止了滾動。
「亂喊別人老婆的名字干什麼。」
這裡正是江戶川亂步調查出來的那一間高級公寓,五條悟和星見凜來這裡查看過,星見凜沒有發現什麼,但是五條悟憑借著「六眼」找到了那個隱藏在衣櫃裡的小型結界。
但羂索本就是個結界高手,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並沒有查看結界裡藏著什麼,只是猜測羂索或許在這裡留有後手。
於是星見凜和武裝偵探社的眾人按照計劃去大街上抓人,五條悟和夏油傑來了這裡。
毫無感情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羂索的大腦徹底宕機了。
五條悟為什麼在這裡?
他們為什麼知道這裡?
他們究竟是怎麼知道自己身份的?!
沒有人會給羂索解釋,他甚至來不及發問,便連著整個腦袋被咒力碾成了碎渣。
羂索最後的視線裡,只來得及看到自己心心念念了許久的「咒靈操術」正站在離他不足三米的地方,神情冷漠地看著他。
等候已久的咒靈,在主人的驅使下將那些散落的骨肉碎渣吃了個干淨。
羂索一死,北海道那邊的美空薰立即被五條隼人抓了起來。
隨後,替美空薰做假身份的人也一一被暗中抓捕,在江戶川亂步的幫助下審出了不少東西。
而讓人十分意外的是,在橫濱那邊的間貫一和尾崎紅葉雖然沒有查到羂索的事情,但是他們竟然無意間發現了有高層私下裡收攏盤星教的線索。
不過這些查出來的證據,五條悟並沒有第一時間全部放出去。畢竟就算他們現在清算了高層,也沒有合適的人選能夠推上去,還不如等以後找個合適的機會把咒術總監部一網打盡。
但即使是這樣,因為五條悟突如其來的動作,也已經讓那些戰戰兢兢的老人家整宿整宿的睡不著了,生怕他還查出了什麼東西。
被收過一遍利息的高層們頓時老實了許多。但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用來溫水煮青蛙的水,已經開始燒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在這裡就結束啦,後面還有一點番外掉落,感謝各位小天使一直以來的支持——
下一本會寫的。
《攻略對像有了多周目記憶後》
「既然你不願意,那就取消同化吧。」
聽到黑發少年給出的承諾,千川結月還沒來得來及回答,畫面突然定格,白裙少女面容恬靜地臥在地上仿佛睡著了一般,猩紅的血水在她身下彙聚。
恭喜玩家達成成就一一【被掩埋的夏天】
猝不及防的千川結月:..再來!
然後,被走入極端的幼馴染殺死成為詛咒,最後親手將他歿於懷中。
恭喜玩家達成成就一一【枯萎的凜冬之花】
正在攻略的白毛最強被人打包關進獄門疆,其他人非死即傷,輕松愉快的日常一下灰飛煙滅。
恭喜玩家達成成就一一【破碎的神明】
被迫BE三連糊臉的千川結月:很好,你引起了我的注意開發組!
同化?刺殺?黑化?
拿來吧你。
就算BE也要是我說了算!
撕卡重來的千川結月搶先雇佣術師殺手、搶走同期的黑化人設然後轟轟烈烈的叛逃了。
「你是最強的,我的煩惱在你看來當然不算什麼啦。」
「是嗎,傑也認為悟的選擇才是有意義的啊。」
最後,想要構築不存在的烏托邦的魔女,在一片混亂中朝來追殺自己的同期們露出初見時的溫軟笑容。
「再見啦,我最一一」
最什麼?
沒有人知道她最後未出口的話是什麼,又是想說給誰聽的。
恭喜玩家達成成就一一【沒有人不會受傷的世界】,觸發隱藏獎勵,是否領取。
千川結月毫不猶豫點擊了確定,但卻遲遲沒有看到獎勵甚至連游戲都自動卸載了。
千川結月:..你玩我是吧!等著,晚上就會有Mafia來敲你們家的門!
但是還沒等千川結月找到開發組,她就先被人堵了。
……
游戲世界融合進現實世界也就算了,但他們為什麼會有多周目記憶啊?!
救命!
【食用指南】
1.CP未定,傑哥和五條貓貓誰順手就是誰,也不排除沒定CP的可能性。
2.OOC和私設齊飛預警!
第107章 番外
「干杯!」
典型的和式包間內,一群個性鮮明的年輕人開懷舉杯。
各色各樣的酒液中,那裝在利口酒杯裡的淡褐色不透明液體十分扎眼。
碰完杯重新坐下後,今年新加入東京校的鶴田壓低聲音,好奇地向身旁的人詢問,「五條先生那是奶茶嗎?」
「是哦,五條前輩滴酒不沾的啦。」坐在他旁邊的灰原雄笑容明快地解釋道:「就算酒水把包廂都淹沒了,那也和五條前輩沒關系。」
聞言,鶴田看著端著奶茶起哄讓家入硝子和七海建人拼酒的五條悟,眼角微抽。
好吧。
「欸?為什麼!娜娜明升職成為『窗口』的一把手,不應該好好慶祝一下嗎?!」
「這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值得慶賀的事情。」
金色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的男人抬手松了松領結,面無表情地說道。
七海建人,作為五條悟最靠譜,同時也是年齡、身份最合適的一名後輩,在他們拉下幾位高層後,便被趕鴨子上架,一腳踹進了暗無天日的咒術高層。
當然了,這個暗無天日真的只是字面意思。
天沒亮的時候進辦公室上班,下班的時候,月亮也准備下班了。
隔壁的阪口安吾直呼內行,並且在一次合作中熱情地和七海建人交流了一番自身心得:只要不下班,就不用上班了!
現在正式成為「窗」的第一負責人後,七海建人都可以想到自己以後眼圈青黑的模樣了。
工作是狗屎!咒術師也是狗屎!!
家入硝子托著下巴,笑容淺淺的和七海建人碰了碰杯,「不管怎麼樣,還是祝賀你升職。」
七海建人重新拿起酒杯,禮貌地頷首回應她,和之前對五條悟的那副冷淡模樣簡直判若兩人,可以說十分雙標了。
五條悟立馬不依不饒起來,非要用奶茶和兩位酒豪拼酒。
對這一切習以為常的星見凜已經不想再看,徑直扭頭看向一旁還在發郵件的夏油傑,「京都校那邊的交接還沒好嗎?」
他們這幾個人全擠在東京校也太浪費了。所以,夏油傑在三個月前便申請了調令,明年開始他就是京都校一年級的負責人了。
想到這一點,星見凜不禁開始為往後的學生們默哀一秒。
有這麼兩個什麼都要比一番的老師,你們以後的日子怕是只能用水深火熱來形容了。
黑發青年輕笑了一聲,側頭看來時,被燈光勾勒的眉宇輪廓顯得深邃而又鋒利,「還在垂死掙扎罷了。」
夏油傑調入京都校便代表著肅清保守派的開端。作為保守派領頭羊的樂岩寺嘉伸自然不會輕易讓他入校。
但就像夏油傑說的那樣,只是垂死掙扎罷了。
他們已經把庵歌姬推上了校長候選的位置。即使夏油傑沒有進入京都校,再過個一年兩年,庵歌姬也會上位。
三橋加奈用胳膊捅了捅身旁的同期,「快去啊,這麼多人在這裡,上去敬個酒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
端著酒杯的伊地知,一臉猶豫,「真、真的好嗎…」
「哎呀,不要怕啦!」
看不過去的三橋加奈直接一把將人推了出去,被迫起身的伊地知只好一步三回頭的朝家入硝子那邊走去。
接收到同期求助的眼神,三橋加奈無聲地握拳鼓勵他。
伊地知轉回頭,看著那個吵吵鬧鬧的白毛前輩,艱難地吞了下口水。
伊地知走後,三橋加奈看向自己的另一位同期,「春鬥,你真的要調去京都校啊?」
「嗯。」水野春鬥點了點頭,神色溫和,「東京校有你們在完全不用擔心,我去京都校那邊會更好。」
水野春鬥家族的沒落和之前總監部那些老橘子的家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所以在窺得了一點五條悟他們的意圖後,他義無反顧地加入了革新咒術界的隊伍中。
不止是為家族找回公道,也是為自己的信念奮鬥。
他希望這個世界能再輕松一點。
五條悟看到猶猶豫豫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伊地知後,伸手就將人拎了過來,順手壓住他的肩膀,「伊地知也是來祝賀娜娜明的嗎?也是,娜娜明也能算是你的頂頭上司了。」
輔助監督和「窗」雖然不是一個部門,但已然是咒術總監部高層人員之一的七海建人,其實算得上這裡所有人的上司了。
伊地知因為五條悟的話頓時變得支吾起來,他都忘了七海前輩升職的事情了!
好在五條悟一向自我亂來的行為遮掩掉了伊地知的不對勁。
話說完,他也不管當事人什麼反應直接給伊地知換了一個酒杯,然後把人往前推了一步,「太客氣了可不行啊!男人就應該豪爽一點!」
原本是想要和家入硝子敬酒的伊地知,看著手中幾乎滿滿一杯的啤酒,有些欲哭無淚地朝七海建人舉杯道:「恭、恭喜七海前輩…」
年末的聚餐在明月高懸的時候結束了,從明天開始就是高專難得的三天假期了,沒有安排輪值的人可以在東京範圍內自由活動。所以大部分人都選擇了返回校外的住所。
但家入硝子實驗室裡還有工作沒收尾,五條悟和夏油傑也還需要處理一些學校裡的事宜。於是星見凜同他們一起在店門口和其他人告別,然後返回高專。
今年的冬天並不冷,再加上難得一見的美麗月色,酒足飯飽的四人在高專的鳥居前落地選擇慢悠悠地散步回去。
「你們今天全都回高專可真稀奇,家裡的那幾個小朋友拋棄你們了?」
往年平安夜的這天,那幾個小孩子簡直恨不得衝到高專來幫他們把事情全都做完,然後明天好一塊出去玩。
如果他們實在忙得沒時間,也會空出一個人的任務帶那四個小朋友出去玩。
聞言,夏油傑語氣含笑地說道:「他們今天就去澀谷玩了,還准備在那邊過夜,用不上我們了。」
家入硝子挑起眉梢,感慨道:「孩子長大了啊。」
「那幾個小鬼總算是懂事了一回!」
不用帶小朋友出去玩,五條悟是最開心的一個。
自從他們認識第一年的那個聖誕節之後,最強們在聖誕節時拖家帶口的出去玩,就好像成了固定節目一樣。
以至於,五條悟和星見凜認識十年,結婚六年,都還沒有兩個人一起出去過過聖誕節。
為此,每年聖誕節時,星見凜都要花不少力氣安撫家裡這只持靚行凶的大貓。
星見凜有些好笑地捏了捏那只牽著自己的手,正要說話,卻因為視野裡突然少了一個人而神色驟變。
「硝子?!」
第108章 番外
「嗯?!」
時間從漆黑的深夜突然變成黃昏也就算了,家入硝子不明白為什麼上一秒還在高專的台階上閑聊。而下一秒她就出現在這個不知道多少米的高空做自由落體運動了。
12月的冷風灌進衣服裡,一下子就帶走了身體的溫度。毫不留情打在臉上刺骨的寒風讓家入硝子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喝醉或者是在做夢什麼的。
但即使正從上千米的高空往下墜,家入硝子也絲毫不覺得慌張。因為一一一只體型龐大的咒靈掠過眼前,隨後她便被人抱進了寬厚的胸膛中。
「下次召喚咒靈的時候能挑個擋風一點的嗎?」
家入硝子被黑發青年妥帖地放到咒靈背上站穩,隨後對方扶著她坐下,臉上是溫和的微笑,「硝子喜歡進咒靈肚子裡待著嗎?」
家入硝子:……
「當我沒說。」
隨後,另外漂浮在空中的兩道身影也慢悠悠落到了咒靈的背上。
「這是什麼情況啊?」
家入硝子在眼前消失的下一秒,夏油傑也不見了,緊接著星見凜眼前一花,大家一起出現在了陌生的高空中,猶如下餃子一樣往下掉。
她還沒來得及使用咒具,就被隨後出現的五條悟一把撈住,用「無下限」穩穩地浮在空中。
站在咒靈背上的星見凜抓著五條悟的手臂,探出腦袋看了眼下方的地貌,「好眼熟…誰在高專放了『帳』?!」
「這不是我們的世界。」擁有「六眼」的五條悟比他們看得更清楚,「這可能是…我曾經看到過的那個世界。」
??
穿越了?!
咒靈繞開了「帳」,四人跳到地面後貓貓祟祟地溜了進去。
「所以,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進去扁他一頓還是送他一程?」
「硝子你這話說的,你打得過他嘛?」
「你在開玩笑嗎?打架這種事情我不應該是在旁邊給你們當啦啦隊就行了?」
爆炸的聲音清晰起來,四人默契十足地躲進同一堵牆後面,然後依次探出半個腦袋。
遠處,穿著五條袈裟、半扎著丸子頭的青年正側對著他們,抬手放在眉間眺望著站在高處的少年,臉上的笑容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扭曲。
「太遜了吧,欺負小孩子欸。」
「說真的,這種區別也太大了吧?能聽得進勸的嗎?」
「很難吧…」
三個腦袋上仰的上仰,垂眸的垂眸,全都看向中間那個同樣半扎被丸子頭的青年。
夏油傑神色復雜地笑了一下,「大概回不了頭了吧。」
自從他殺掉自己的父母起,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高專裡的術師們基本全都出去應戰了。所以作為異世來客的四人只要小心地避開戰鬥中的那兩人的視野就可以了。
「哇哦,被學生吐槽幼稚了欸。」
「體術好像和高專時期沒有多大變化啊,是因為叛逃後沒人打架了嗎?」
「為什麼要把普通人稱為猴子?原來夏油你討厭猴子嗎?」
「不…我並不討厭猴子。」
黑色的閃光在下方的參道中出現,穿著五條袈裟的青年被狠狠地打飛,滾到了地面上。
躲在上方觀戰的四人,除了夏油傑外,各自發出了不同程度的興奮聲。
「哇哦——」
「好疼——」
「欸——」
夏油傑:除了微笑之外他還能怎麼辦呢?
下方少年的喊聲清晰地傳了上來,特級過咒怨靈祈本裡香的力量陡然拔升。
「這裡要炸了,我們先溜。」
遠方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平息後,高專的某處屋頂上,四人圍坐一圈。
星見凜左看看,右看看,「我們真的什麼都不做嗎?」
屈膝支著下巴的家入硝子沒有說話,夏油傑也沉默著。
五條悟從口袋裡摸出最後一顆糖果,看見圖案後,他撕開包裝紙徑直把糖果塞進了星見凜嘴裡,「想救他嗎。」
知道【夏油傑】並沒有絲毫悔過之心的五條悟,其實是認同這邊的選擇的。
星見凜舔了一下口中水蜜桃口味的糖果,想了想,「來都來了?」
其實對星見凜來說,這邊這個不認識的、殺了那麼多無辜的夏油傑,她是沒有憐憫之心的,也並沒有非要拯救對方的想法,只是…
如果有他的幫忙的話,那個人會輕松許多吧?
有時候,並非只有醒悟,才能讓一個人走上正道。
威脅也同樣可以。
用他的家人們。
聽到星見凜的話,家入硝子偏頭看她,「凜有什麼想法?」
對上三人的目光,星見凜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一個特級術師死了多浪費啊,還是好好活著贖罪吧。不過幡然醒悟估計是不太可能了,那干脆直接威脅他好了。」
「我姑且認為,他的家人們是他現在最看重的。那既然這樣的話,就用這個作為交換讓他成為東京校的幕後同盟。不管是對以後殺死羂索、清理那些特級咒靈還是推翻高層,都能起到很大作用。」
三人稍加思索就明白了星見凜的心思,家入硝子和夏油傑的神色頓時微妙起來。
為什麼這種時候還要被秀一臉?
五條悟抬手捧住星見凜的臉,推著她臉頰的肉往中間擠,語氣不滿,「你這麼關心他干什麼?!」
對於五條悟這種吃另一個自己醋的行為,星見凜還真是一點都沒覺得意外。
「雖然不認識,但那也是你啊。」
我希望,不管哪個世界的你都能夠幸福。
愛意毫無保留地通過那雙明亮的銀灰色眼睛流露出來,一股讓他頭皮發麻的悸動感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五條悟手中的力道瞬間卸去,拇指溫柔地摩挲著掌下的肌膚,情不自禁地垂首。
「凜」
眼看著狗糧就要升級,家入硝子和夏油傑不約而同地開始狂清嗓子。
朋友,你們還記得我們在干什麼嗎?!
-
東京校用來緊急撤離的偏僻小巷外,穿著白色直綴的黑發青年靠坐在牆邊,捂著斷臂的傷處露出一些頗為無語的笑容來。
「最後你到是…」
「欸,等等!」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白發青年抬手的動作,他倏地轉頭,然後和地上的青年一同睜大了眼睛。
「唔…」
「近看才發現…」
「傑你這個淚溝是不是太過分了?」
說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三人完全不管地上人是個什麼表情,徑直討論起來。
「年紀輕輕的就有這麼重淚溝是不是身體太虛了?」五條悟摸了下下巴,轉頭看向摯友笑容明朗地建議道:「需要硝子給你開點什麼藥補補嗎?也好未雨綢繆?」
「應該只是長期熬夜形成的吧?」星見凜看了看兩人,不太確定地說道。
聞言,家入硝子淡淡補充道:「也可能是皮膚老化太快了。」
說一個26歲的青年人皮膚老化太快,最後的意思不還是在說他身體太虛了嗎?!
並沒有淚溝的夏油傑額角的青筋蹦了蹦,身後裂開數道冒著黑氣的縫隙,微笑著看同期們,「你們,是想現在先打一架嗎?」
第109章 番外
原本還算寬敞的客廳裡,因為招待了幾位意料之外的客人們,而顯得擁擠了起來。
星見凜和家入硝子十分貼心地把沙發那邊讓給了最強們,坐到了一旁的餐桌邊安心當吃瓜群眾。
四人在出現前就簡單安排好了工作。
不管是從當事人的角度,還是信任度來說,五條悟和夏油傑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所以決定由他們和另一個自己交涉,看是否能達成之前星見凜所說的交換。
細長上挑的丹鳳眼、寬厚圓潤的耳垂和時刻含笑的唇角,極大多數人對夏油傑的印像可以用以下兩個形容開概括:悲憫世人的佛陀、溫爾爾雅的謙謙君子。
但是。
黑化後的氣質配上那副溫和有禮的皮囊,展露出一種極為惑人的氣質,像是星夜下盛開的曼陀羅。即使嗅到了那股危險的氣息,卻還是會下意識地被他吸引。
最強們在進行思想的碰撞時,星見凜和家入硝子興致勃勃地打量著那邊陌生又熟悉的同期,以極佳的默契進行了一番眼神交流一一
這就是傳ꞏ銷搞得風聲水起的教祖大人嗎?!
別說,這身打扮是不是還挺帶感的?
?硝子你不對勁,那只剩一個衣袖的衣服都快春光外泄了!
正在解釋事情來龍去脈的五條悟,眼睛余光掃到那兩個正在眉目傳情的人,語調不禁有些上揚。
五條悟雖然不能理解她們到底都交流了些什麼,但根據多年經驗來看,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情。
不過眼下被她們交流的主角肯定不是他,那又和自己又有什麼關系呢。
泰然自若坐在沙發裡,任由這個世界的摯友和自己打量的夏油傑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五條悟語氣裡的不對勁。
略略思索一番後的夏油傑到底還是沒有轉頭去看身後的那兩個人在干嘛。
眼不見為淨吧。
單手托著下巴的星見凜,目光在某人的身上頓了頓後,摸出手機。
【是我的錯覺嗎?總覺得這邊這個看起來穩重好多哦,明明只差一歲吧?】
因為星見凜的手機沒有信號,所以只能在聊天框內打好字,然後遞過去給家入硝子看。
家入硝子看著遞到面前的手機,也抬眼往沙發那邊看了一眼,摸出手機打字。
【很遺憾,不是錯覺。】
【但非要說的話,也就是幼稚園小朋友大班小班的區別吧。】
【不過我有點好奇,你看到兩個五條是什麼感覺?】
星見凜的表情頓時微妙起來。
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說,就好像家裡的貓貓突然變成了雙胞胎。雖然知道有一只不是自己的,但是也不妨礙你想對它好的心情。
很奇妙的一種感覺。
「哈,什麼人都敢保下來,你們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呢。」
為了給家人們一個未來,【夏油傑】最終還是選擇了接受五條悟的條件。
束縛成立,完成任務的五條悟高興地扭頭去看星見凜,心中的警報卻陡然拉響。
「我說,你們在干什麼?」
從眼神交流變成打字聊天也就算了,表情為什麼那麼奇怪?!
正在打字的手停住。
沙發上的眾人也因為五條悟的話,紛紛將目光轉向餐桌旁挨在一起看手機的兩人。
啊,被抓包了。
但星見凜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她了。
只見她神情自若地抬起頭來,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表情,「什麼?」
「好好的為什麼要用手機聊天?你們在說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五條悟越想越覺得有鬼,於是站起身來准備過去看看。
星見凜不動聲色地按住了刪除鍵,正要思考找一個什麼理由時,就聽身邊的家入硝子語氣十分自然地說道:「沒什麼,討論了一下男子高中生的審美而已。」
五條悟的腳步頓住,反身看向夏油傑,然後轉向【夏油傑】。
【五條悟】也因為她的話,看向了【夏油傑】。
【夏油傑】是在叛逃後不久就去了盤星教當教祖大人。所以家入硝子這話很明顯是在吐槽他。
「那的確不能說出來,不然大概會有人惱羞成怒。」
【夏油傑】:??
你們禮貌嗎?
見五條悟注意力轉移,星見凜悄悄松了口氣。
硝子,我的天使!
雖然不是在說自己,但夏油傑覺得他好像又被納入了吐槽對像之中。
另一個【夏油傑】的事,跟他有什麼關系?!他才不會打扮成一個假和尚啊!
憑借這麼多年來的了解,夏油傑突然敏銳地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硝子這麼干脆的就把話說出來了…
他肯定又是被拋出來吸引悟的注意力了!
看著仿佛若無其事的兩名同期,夏油傑斟酌著緩緩開口,「硝子的話肯定只說了一半吧?你怕另一半說出來之後…這棟宿舍樓就炸了。」
星見凜、家入硝子:……
有時候,太有默契了也不是什麼好事。
她們在旁邊圍觀都能感受到的東西,夏油傑自然也不會略過。
在這個「最強」只是單指一個人的世界裡,在某些感覺上,【五條悟】的確比他們那邊的穩重一些。
雖然是因為經歷所造成的理所當然的事情,但這種話要是被五條悟知道了,肯定會鬧起來。
五條悟覺得夏油傑的話很奇怪,「為什麼這棟宿舍樓會炸?」
「因為…」夏油傑看著表情出現細微變化的兩名同期,露出溫和的微笑,「她們大概在聊,為什麼這個世界的悟,看起來更成熟穩重些吧。」
五條悟:??
說起來,這四個人在某種時候都能算得上你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的典範了。
相互捅刀子的情況,數不勝數。
我不好過,大家就都別好過了。
求生欲拉滿的星見凜,立刻睜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議地表情,「傑你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想法甩鍋我們?!」
家入硝子雖然想看好戲,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她還是幫星見凜的,「不能因為我們討論了一下你的審美,就翻臉不認人,拉我們下水啊。」
「就是,為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就挑撥離間什麼的。」星見凜語氣沉重,「好狠啊。」
家入硝子不愧是多年來都坐在VIP觀影位第一排的女人,演技早已在無數次「勾心鬥角」的大戲中得到了升華。
無論聽到什麼,都不會笑場,甚至還一臉正經地點點頭,「好狠。」
夏油傑:??
到底是誰甩鍋誰?你們這種反應,不就是我說對了嗎?!
「等一下!」
五條悟一臉不能接受地指著另一個自己,「你們從哪看出來的他比我成熟穩重?!」
原本心情晦澀的【夏油傑】因為眼前的這出鬧劇,頓時露出看熱鬧的目光。
某種程度上找回了摯友的【五條悟】,此刻也十分輕松地開始起哄。
「哎呀,就算都是自己,也還是我比較厲害嘛。」
五條悟:這能忍?!
敲門聲打斷了即將發作的五條悟。
室內陡然安靜,事先知情的【五條悟】抬高聲音,「門沒鎖。」
眾人:??
宿舍門被推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走進來。
「我說??」
空氣裡安靜了一會兒,星見凜看著門口的女人,迅速轉移話題。
「我本來以為夏油君的那個淚溝就已經夠誇張了,沒想到硝子你的黑眼圈更過分啊!」
【夏油傑】:??
【家入硝子】掃了一圈室內,目光頓了頓之後,反手合上門,「這是什麼情況?」
「平行世界的我們哦。」【五條悟】笑道。
家入硝子打量著另一個自己,那個黑眼圈…是真的太過分了吧?!她都經歷了些什麼啊!
【家入硝子】覺得她沒有黑眼圈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你也跑路了?」
【家入硝子】雖然是東京校的校醫,但是身為眼下咒術界唯一一個能治療別人的反轉術式,她的工作量也是多到嚇人。
但是另外一個世界就不一樣了。
家入硝子搖搖頭,然後默默抱住了星見凜的手臂,語氣沉沉,「如果有一天,你們真的發生了什麼無可挽回的事情,也一定要記得我是無辜的。東京校待不下去了,還可以去京都。」
家入硝子的話讓五條悟立刻將之前在意的問題拋之腦後,「硝子你是喝醉了,現在開始說胡話了嗎?!」
星見凜拍拍硝子的手,語氣愛憐地說道:「放心吧,不會的。」
「懂了。」【家入硝子】抽開一把椅子坐下來,「兩個反轉術式?」
星見凜點點頭,笑容淺淺地自我介紹道:「初次見面,我是星見凜。」
「家入硝子。」【家入硝子】朝她笑了一下後,轉頭看向沙發那邊的人,「看起來真是截然不同的世界啊。」
無需多問,從神態上就能判斷出來平行世界的夏油傑做出了這邊完全不一樣的選擇。
【家入硝子】朝夏油傑抬了下下巴,「怎麼想通的?」
夏油傑溫和笑道:「最重要的原因,大概是不想被人打斷手腳拖回高專吧,那樣也太丟人了。」
聞言,家入硝子揚起眉梢,語氣有些稀奇,「原來當年竟然是軟硬兼施嗎?」
星見凜沉默了一下,「非要說的話,以理服人?」
意識到夏油傑是在說誰後,【家入硝子】重新轉回頭來看向星見凜,語氣感慨,「厲害啊。」
能把那個鑽進牛角尖的家伙拉出來,真的很厲害了啊…
被誇的明明是星見凜,但是屋子裡最得意的人是某個白毛。
「我老婆當然很厲害了!」五條悟眉目飛舞地拉起星見凜的手,交握的手上款式相同的對戒存在感十足,「順便說一句,我們已經結婚快七年了喲!」
空氣中靜了靜。
這邊世界的三個人,全都將目光集中到了星見凜身上。
【五條悟】雖然之前就看到了兩枚戒指,但是礙於時機不對,一直都沒有過問。
【家入硝子】的目光從星見凜手上的戒指,緩緩移到她的臉上,語氣誠摯地發問,「姑且問一句,你看上他什麼了?不會被騙了吧?」
「好過分啊!」五條悟立即睜圓了眼睛指責【家入硝子】,「不能因為你們這邊的那個家伙大齡單身,就把我一概而論啊!」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那看起來,我的性格也不算很惡劣嘛。」
眾人:??
您能清醒一點嗎?
【夏油傑】看著表情鎮定的星見凜,挑起眉梢語氣微妙,「我以為,悟這種家伙就算結婚也應該是家族聯姻。」頓了頓,他還是沒按捺住好奇,「你們怎麼認識的?」
這個問題一出,不止是星見凜,家入硝子和夏油傑的表情也變得微妙起來。
「我們…是同期。」
也就是說。
她在經歷了五條悟高專時期那種人嫌狗憎的性子後,還是義無反顧地和他結婚了。
這是什麼?
這必須是真愛啊!
【五條悟】認真地看向星見凜,「即使是我,也不得不感嘆一句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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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界的來客踏入歸途後,家入硝子看向五條悟。
「你想好怎麼和校長說了嗎?」
夏油犯下的累累罪行,夜蛾校長肯定是不會原諒他的。
「啊。」五條悟一邊用繃帶纏著眼睛,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他們提供了許多可行的建議,不用擔心。」
星見凜等人走之前,不但將高層的把柄和羂索的事情一一告知了五條悟,還特地讓他去找一只名為真人的特級咒靈。
【這個咒靈能夠治療靈魂,讓夏油君調服這個咒靈或者吸收它的術式之後,不但硝子會輕松許多,夜蛾校長大概也會看在這個的份上,同意讓夏油君成為幕後的盟友。】
【總之是贖罪嘛,讓他多干點活也關系。】
想起那雙銀灰色的眼睛,五條悟哼笑了一聲。
「運氣還真是好啊。」那家伙。
「嗯?」家入硝子只以為他在說今天的奇遇,點了下頭,「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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