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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漫)惠媽的橫濱紀事》作者:歲既晏兮【完結】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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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26 12:19
標題:
《(綜漫)惠媽的橫濱紀事》作者:歲既晏兮【完結】短篇。
文案:
【短篇!】
我叫千葉美鶴,但是最近改名了。
——禪院美鶴。
沒錯,是你想的那個原因。
我結婚了。
新婚生活十分幸福,丈夫是個長相帥氣、體格也讓人很有安全感的居家系好男人。
於是,我在外工作養家,丈夫照顧家庭。
就如同平平常常去工作的每一天,但是我在下了電車之後,發現自己從本該在東京市中心的目的地到了橫濱一家咖啡店門前。
我:???
搭錯電車了嗎?
經過一系列波折,我終於知道了,並非坐錯電車,而是走錯世界。
「美麗的小姐,你的長發如同最高貴的綢緞、面龐宛若被神明親吻、聲音比海妖還要動聽。」
「……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深深地墜入情網……」
「請問,你願意和我殉情嗎?」
我:?!
原來異世界的人都是這樣的嗎?
#大開眼界.jpg#
ps.
1.正文第三人稱
2.惠媽還是惠惠媽,所以最後是誰老婆就很明顯了(抱頭蹲.jpg)
內容標簽: 綜漫 文野 咒回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禪院美鶴 ▏ 配角:禪院甚爾,太宰治 ▏ 其它:文野,咒回
一句話簡介:你是我的救贖
立意:開心面對生活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3-11-26 12:19
第1章 異世界
======================
「太宰先生最近很喜歡去樓下的咖啡店呢。」
因為四處都找不到太宰治,只好用零食賄賂武裝偵探社唯一的偵探,得到答案之後,中島敦忍不住感慨。
一旁的國木田獨步聽見,忍不住狠狠皺起眉,「太宰那個家伙!」
與謝野晶子發出一聲冷笑,表示對人渣的不屑。
中島敦不明所以地發出了一聲疑惑的問聲。
「是因為那個吧……」谷崎直美趁機撲倒哥哥身邊,一邊對兄長上下其手,一邊對中島敦解釋,「因為咖啡店新來的那位禪院小姐。」
谷崎潤一郎補充:「應該是『禪院夫人』才對,那位夫人帶著婚戒……唔、直美……快住手啊……」
因為妹妹的突然襲擊,谷崎潤一郎被迫止住了未盡的話語,漲紅了臉試圖阻攔妹妹的動作。
得到答案的中島敦發出一聲恍然的應聲,「那位禪院夫人啊……」
那是咖啡店新來的服務生,確實是一位溫柔的美人呢。
按照太宰先生的性格,一定是在邀請對方殉情吧?
想到這裡,中島敦臉色一變,連忙跑下樓去。
雖然太宰先生邀請年輕女性殉情的愛好,已經到了整個偵探社見怪不怪的地步。
但是這次不一樣啊!
這可是一位有夫之婦,真的不對被對方的丈夫打嗎?!
*
「一杯加消毒水的洗潔精,勞駕~」
黑發鳶眼,裸露在外的脖頸手腕上都纏滿了繃帶的青年以一種格外輕快的語氣點著在菜單上絕對不會出現的飲料。
「本店沒有這種東西哦,太宰君。」
溫柔的女聲在耳邊響起,與之同時,一杯上面拉著心形紋路的卡布奇諾被輕輕放在青年的桌面上。
青年也不在意自己被隨便決定了菜單,這聲音立刻抬起頭來,「美鶴醬~」
然後以一種極為浮誇、好似在念誦詩歌的語氣道:「啊,這是一雙多麼美麗的眼睛,像是深邃的夜空上綴滿了星星……這是落入人間的神跡、是……」
雖然在咖啡店打工打工也沒有多久,但禪院美鶴已經熟悉了這位略顯奇特的客人,從最開始的手足無措做到現在已經能夠平靜以對也不過是幾天都時間。
甚至能夠微笑的回復一句,「謝謝誇獎。」
然後,在對方繼續說下去之前,先一步開口拒絕,「不行哦,就算太宰君這麼誇我,我也不會答應和太宰君一起殉情的哦。」
太宰治像是被戳破了的氣球,整個人一下子萎頓在桌子上,口中發出誇張的失望聲,「好無情啊,美鶴。」
他繼續嘆著,「而且還是生疏的太宰君……阿治嘛。美鶴的話,叫我阿治(o-sa-mu)就可以。」
青年就著趴在桌子上的姿勢,仰頭看向禪院美鶴,眼中滿是控訴,好像對方做了什麼非常過分的事一樣。
對此,站在一旁的女性只是淡淡微笑,「是太宰君太沒有距離感了,明明我和太宰君認識也不過一周而已。太宰君才是,應該叫我『禪院』才對。」
「啊,不要~」
明明超過是1米8的身高青年,但是這會兒蜷縮起來,幼稚園小朋友一樣撒嬌耍賴卻全無違和感。
但幼稚園的小朋友大概不會這麼條理分明地「強詞奪理」。
是的、強詞奪理。
就算語氣再怎麼肯定,也改變不了青年的強詞奪理的事實。
「我和美鶴的相遇,可是是緣分的指引。而且我和美鶴已經認識已經整整有一周了,每天、每天都見面,不應該都已經是非常親近的朋友了嗎?」
……
…………
「而且『禪院(Zenin)』,這是什麼奇怪的姓氏?完全沒有聽說過。日本真的有這個姓氏嗎?」
他說著,已經坐起身來,憤怒的拿著勺子攪拌著收到咖啡將上面的拉花圖案攪得一團糟,「為什麼落後的與世隔絕的小村子裡的姓氏嗎?還是那些自恃血統高貴、完全不接受現代社會、連手機都不用的,結果被時代的洪流遠遠拋下、慢慢腐爛的所謂隱世家族……」
「啊,說不定還會為了什麼血統純淨而族內通婚,生出的孩子都是畸形……哇……好可怕……想想就好可怕……」
「太宰君。」
面容溫柔的女性沉下聲來,嚴肅道,「你這樣說下去我會生氣的哦,非常生氣。」
「嗚~」
出了禪院美鶴語氣裡的認真,太宰治低低嗚咽了一聲,攪拌咖啡的手越發越用力,整張臉都皺到了一起,先發制人地指責說,「美鶴好小氣。」
——明明擅自對別人姓氏作出那種評價的青年才是失禮的那一方。
一旁的女性並不在意她這職責,甚至溫柔地笑了一下,柔和的藍色眼瞳中帶著細碎柔和的光點,干脆承認道:「在這一方面我確實非常小氣。」
禪院甚爾,她丈夫的名字。
那是她的愛人,願意被冠以姓氏、與之共度一生的愛人。
雖然對方本人似乎對這個姓氏也不喜歡的樣子,但是——雖然這麼說有些自大——可美鶴仍是想,如果自己也姓「禪院」的話,會不會讓對方對這個姓氏不那麼厭惡。
當然她這麼做,並不是為了讓丈夫去接受那個給他童年帶來深重不幸的家族、或者和解什麼的。
而只是為了「禪院甚爾」這個人而已……
她希望那個人能夠更加、更加……愛自己一點……
這樣就算有一天她不在了,那個人也能在這個世界上很好地活下去吧。
雖然確實曾經這麼想過,但是,禪院美鶴怎麼也沒有想過,只是普普通通的上班途中而已,竟然一眨眼就來到了「異世界」。
雖然日本還是那個日本,但是怎麼看都不一樣了吧,比如……說橫濱的地標性建築什麼時候變成了五棟大樓?而且聽說還是Mafia什麼的,雖然Mafia在日本確實合法,但是這麼看、怎麼都是囂張過頭了吧?
不過說到底,這些跟她一個普通人都沒什麼關系,她現在憂心的是,她這麼突然消失,甚爾一定急壞了吧……
不過,如果是甚爾的話,一定能找到她的。
禪院美鶴如此相信著。
所以……
在那之前,她好好地在「異世界」活下去啊。
*
太宰治托著腮看著回憶起什麼,神情一下子柔和起來的女性,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消退,鳶色的眼睛逐漸深沉下去,有什麼黑暗的存在在其中翻滾。
——太過分了!美鶴醬。
竟然在他面前想著別的男人,還露出這種表情……
好想破壞掉。
有什麼深藏於靈魂本質的黑泥翻湧欲出,但是最後卻被主人按捺下去。
不行啊……
是他好不容易才發現的光,太粗暴的話,會壞掉吧。
反正,她思念的那個人不在這個世界,不是麼?
他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慢慢的……
壓下那些過於激烈的想法,他掩飾地低頭,喝了一口那已經被他攪拌得不成樣子的咖啡。
但表情卻霎時定格,維持在一個欲吐不吐,非常難以言喻的神情上。
禪院美鶴看見他這模樣,忍不住「哧」地一聲笑出來,「是店裡的新品,今日特調……太宰君感覺怎麼樣?」
太宰治艱難地把那口與其說是咖啡,不如說是特調糖漿咽下去。
甜到發苦的口感在舌尖炸開,液體順著喉管往下,即便已經咽下去,那股味道仍舊在唇舌之間存留……
太宰治對甜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偏愛,但是甜到這種程度卻實在是過了。
他苦著臉、吐著舌頭,含糊不清道:「太甜了……甜得要死掉了……」
他說道這裡,卻突然意識到什麼,眼睛一下子亮起來,「這難道是什麼新型的自殺方式?一下子攝入過多的糖分,讓細胞脫水死亡……」
眼見著青年滿臉躍躍欲試,好像馬上就要跳起來嘗試一下這種新的自殺方式,禪院美鶴連忙否認,「不、不是的。」
她手忙腳亂地阻止試圖把杯子裡剩下的液體一飲而盡的太宰治,一邊慌忙解釋著,「太宰君上次不是說過,『每天都是昨天的重復』『所有的事都是預料之中』……類似這樣的話嗎?」
原本正在鬧騰著的太宰治動作一滯,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禪院美鶴松了口氣,連忙把那杯惡作劇意味更多些的咖啡收了起來。
她低頭,看向那像是被是了什麼定身術一樣、呆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的青年,莞爾,「那今天的事是否也在太宰君的意料之中?」
那雙鳶色的眼眸驀地睜大,青年臉上的表情竟顯出幾分倉皇狼狽來。
——像是做壞事被抓到的孩子一樣。
果然,雖然平時看起來成熟(國木田:?)可靠(國木田:???),還是實際上個孩子呢……
禪院美鶴的神情忍不住柔和下去,她看著怔怔愣住的青年,認真道:「雖然這話由我這個外人來說未免太過僭越……但是太宰君,如果、一直一直活下去的話,或許會遇到不一樣的一天……」
所以不要再露出那樣「迷茫又空洞」「好像被整個世界拋棄」的表情了。
數秒的對視之後,青年突然低下頭去,蓬松的發絲落下,完全遮掩住了他臉上的表情。
禪院美鶴的視角更是只能看見一顆頭發亂蓬蓬的後腦勺。她愣了一下,不太明白為什麼會是這種反應。
——果然,還是過了麼……
明明只是認識一周的陌生人,卻這麼自說自話,被當成了「奇怪的人」也說不定。
但如果說「奇怪的人」的話,恐怕還是眼前的青年更貼切一些。
不管是把「自殺」當做興趣愛好,還是邀請第一次見面的女性殉情……都很奇怪啊……
「……過分。」
許久,垂著腦袋看不清臉上表情的青年突然開口。
那聲音很低、甚至像是含糊的呢喃,但是離得這麼近的禪院美鶴還是聽見了。
她心道一句「果然」。
明明只認識了一周而已,因為對方從第一次見面就直呼其名,表現得太過自來熟,連帶著禪院美鶴都下意識地在心底拉進了距離。
分明只是店員和顧客的關系而已,見面的總時間也只是幾十個小時……
——突然說這種話,果然很奇怪吧?
啊,真是……
她又看了眼被收起來的「咖啡」。
而且還做出這麼過分的「惡作劇」……
想著,禪院美鶴連忙道歉,「對不起,實在萬分抱……」
「太過分了!!」
青年突然拔高語調,打斷了禪院美鶴的道歉,兩人視線對上,正打算繼續道歉的禪院美鶴陡然僵住了。
那雙鳶色眼中翻湧著深沉的黑暗,像是有什麼一直被壓抑的東西破閘而出——
明明、明明,他都這麼辛苦的忍耐了,結果美鶴竟然做出這種事來、還對他說這種話。
真是……
真是一點都不體諒他!!
這驟然湧上的危險感卻被門外一道少年聲打斷:「太宰先生!!」
第2章 特典
====================
「太宰先生!你果然在這!!」
位於樓上的武裝偵探社已經和咖啡館很熟了(熟悉到某個人能在店裡賒賬半年的程度),所以白發少年推門進來之後,就直奔目標,直接將一沓文件放到了太宰治的桌前,「這是這次的委托……xxx……」
似乎像是怕自己說得慢了,眼前的青年就直接逃走,少年以一個驚人的肺活量,全無停頓飛快地念出了全部信息,這才解脫一樣大松了口氣。
然後才轉頭對禪院美鶴鞠躬,「實在對不起,太宰先生給您添麻煩了。」
剛才……錯覺嗎?
因為中島敦的及時打斷,禪院美鶴並不確定剛才那一瞬的感覺到底是什麼,這會兒又聽見對方的解釋,才終於想起來自己剛才說道一半被打斷的道歉。
她連忙道:「哪裡、哪裡,是我這一邊才是……剛才的事,實在對不起!!」
互相鞠躬的兩人差點撞到一塊兒,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中島敦「唉?」了一聲
已經恢復以往表情太宰治趁機大聲,「是喲、是喲!美鶴剛才做了超——過分的事!!」
還特意拖長了「超(グブよ)」的音節,證實對方所作所為的惡劣程度。
中島敦:「……唉唉?!」
雖然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一定是太宰先生的問題吧!(振聲)
他才剛這麼想著,黑發青年已經轉過頭來直視他,「敦是不相信我嗎?」
中島敦:「!!!」
……就是因為太相信你了!
然而不管是出於對前輩的尊敬、還是對事後被打擊報復的擔憂,中島敦都沒法把實話說出口,只能僵硬地顧左右而言他。
但好在這次黑發青年好像並沒有什麼捉弄人的興趣,中島敦遲疑的時候,對方已經站起身來。
中島敦:!!
#貓貓警惕.jpg#
他立刻擋在青年想要出來的通路上,問:「太宰先生,您要去哪了?!」
太宰治揚了揚手中的文件,「委托啊,你不就是因為這個來找我的嗎?」
中島敦:「……」
話是這麼說,但是太宰先生這麼主動去完成委托,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他警惕地跟在青年旁邊,見青年突然停下的時候,心中不由生出一種「果然如此」的感受。
然而,青年並沒有中島敦預料的那樣趁機逃跑翹班,而是拿起了一杯放在推車上的咖啡,仰頭一飲而盡。
中島敦迷惑:「太宰先生?」
青年卻沒有回應他的疑惑,而是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空杯、對一旁震驚到僵住的女性笑了笑——是那種在「太宰治」身上極為少見的正常笑容——「也沒有那麼難喝……」
他又彎了彎眼,接著道:「如果有下次的話,我想試試蟹肉味的。」
「美鶴小姐。」
雖然還是直呼其名,但是這次總算用了正常的敬語,似乎是因為被齁到了、這道聲音帶著些低沉的嘶啞。
中島敦:「?」
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吐槽,「蟹肉味的咖啡,怎麼想都不可能會有吧?」
太宰治笑,「有的哦,是敦君的想像力太貧瘠了。」
中島敦:「騙人的吧,剛才那句話絕對是在騙人的吧。」
太宰治毫無靈魂地驚訝:「哇,被你發現了啊!敦君真是太不可愛了,下次要去找國木田君試試……」
「快住手啊!國木田先生會生氣的啊!」
「……」
「…………」
吵吵鬧鬧的對話漸行漸遠,禪院美鶴在原地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連忙追上去,「等等、太宰君!」
她將手中的那瓶水遞過去,又認真的再次道了一遍歉,「今天的事真是非常對不起,我實在是太過分了,不會有下一次。」
青年臉上的表情反倒像是很失望的模樣,「唉?枉我還很期待呢、蟹肉味的咖啡,到底喝起來怎樣……」
中島敦忍不住嘴角抽搐,又在旁邊小聲強調了一遍,「所以說……根本不會有那種東西啊!」
而太宰治沒有看他,而低頭看向認真道歉的女性。
片刻之後,他莞爾,「沒關系的。」
……美鶴的話,就算做得再太過分一些,也沒關系。
「我原諒你了。」
僅此一次喲,是[美鶴特典]。
下次再犯的話,還是要好好懲罰的。
……
…………
【禪院美鶴:是個心胸開闊的人呢。
……先前那股感覺,果然是錯覺麼。】
*
「敦君,」走在完成委托的路上,太宰治突然開口。
那嚴肅的語氣,讓中島敦下意識地挺直了身,高聲應道:「是!」
黑發青年手指抵在下巴上,一副極少見的認真思索模樣。
進入偵探社這麼長時間,旁觀了青年一種完全不放在心上的隨意態度、卻能輕描淡寫地解決任何棘手的難題的作風,這會兒見他露出這種為難的神色,中島敦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難不成今天的委托非常棘手?
就在中島敦緊繃著神經,警惕著周圍的一切動靜,甚至差點被吹過來的一陣驚到「半虎化」的時候,青年像是終於想通了什麼,握拳在另一只手上一擊。
中島敦:「太宰先生?」
太宰治一臉認真:「果然,比起那種連自己妻子都保護不好的垃圾敗類,還是我這種相貌俊美、人品端正、深受公司依靠和民眾信賴的有為青年才是更值得托付終身的人選吧。」
中島敦:?
???
!!!
……
…………
半晌,少年仔細觀察四周,小心翼翼問:「太宰先生,剛才那段話、是什麼暗號嗎?」
「啊——痛痛痛——」
風中傳來青年悠長的嘆息聲,「敦君,你可真是的不解風情的男人。」
伴隨著青年「嘩啦」的落水聲,是中島敦崩潰的大喊,「太宰先生,資料啊!!您完成今日份的入水之前,起碼吧委托材料留下啊!!!」
第3章 委托
====================
禪院美鶴敲響了偵探社的門。
因為咖啡店位置的關系,她對偵探社的成員都已經十分熟悉了,但是真正過來還是第一回 。
似乎因為敲門的動靜,裡面傳來了一陣手忙腳亂不知道碰到了什麼的雜亂聲音,片刻之後,伴隨著一聲「請」,門被打了開,開門的是一個藏青色長發束在身前的和服少女。
她先是拘謹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看清來人之後,卻忍不住稍稍提高了聲音,疑惑道:「美鶴姐姐?」
這聲音不高不低,不過該聽到的人都已經聽到了,一時之間「美鶴姐」「美鶴小姐」「美鶴」的打招呼聲音不斷。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某個人的關系,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偵探社對她的稱呼都變成了名字。
禪院美鶴:「……」
倒也談不上困擾,畢竟偵探社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能成為朋友她也很高興。只是這家偵探社似乎很有名氣,她已經在報紙上看見好幾次了,和一群這麼厲害的人成為可以稱呼名字的朋友,總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禪院美鶴一一回應了招呼,還不等她提出來意,單獨一張辦公桌、坐在窗戶旁邊的偵探帽青年,已經先一步開口,「我接下了。」
在其他人茫然不解的疑惑聲中,青年啊嗚地一大口吞下手邊的喜久福,含糊著重復了一遍,「你的委托,我接下了。」
禪院美鶴震驚。
她還剛剛進來,什麼都沒有說。
這就是能上報紙的偵探社的實力嗎?
她忍不住跟著重復了一遍店裡聽到偵探社社員的話,「不愧是亂步先生。」
據說是日本、不……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啊……
顯然對這種誇贊十分受用,青年臉上露出貓咪拿到小魚干的饜足表情,「報酬的話,你手裡的點心就可以啦。」
禪院美鶴「唉?」了一聲。
這樣不是太麻煩對方了?畢竟偵探社收費並不便宜。
本來這點心就是作為拜訪禮物帶來的,並不是報酬。
還不等她問出來,對方就像是再次看透她想法一樣的擺手,「沒關系,很簡單啦……這種程度、連眼鏡都不需要帶。」
零食碎屑隨著他的動作撲棱棱掉在地上,讓這個本來就臉嫩的青年顯得年紀更加小了。
禪院美鶴不由想起自己一開始見的時候,還懷疑對方有沒有成年。
不過相處久了,對這一點卻越發懷疑了……
又一下子看透了對面的想法,江戶川亂步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但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才不會計較這些小事,他睜開了一直眯著的眼睛。
寶石一樣的綠色。
禪院美鶴稍微怔了怔。
黑發碧眼啊。
這熟悉的配色讓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禪院甚爾。
立刻察覺到有機可乘的江戶川亂步趁機提出要求,「亂步大人要兩份。」
果然,被對方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停頓了一下,又道:「不可以一次吃完。」
對待對方總是忍不住用上對小孩子的態度,感覺如果不特意提醒一遍,對方一定會毫無節制地吃壞肚子的。
「知道啦、知道啦,名偵探才不會做出那種會被社長教訓的傻事呢。」
青年顯然已經很習慣這種囑托了,連回應的話都顯得格外熟練,至於會不會照做,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畢竟誰人心責怪一只黑發碧眼的小貓貓呢?社長也不行。
他也如約給出了委托的答案「去河邊看看吧」,思索了一陣兒又補充「樹枝上也有可能」。
在偵探社,一眾人迷惑的視線之下。
禪院美鶴所思的點點頭,感激道謝後離開。
雖然因為兩人之間省略太多的對話,眾人到現在還沒有明白禪院美鶴的委托到底是什麼,但是這熟悉的地點是提示讓偵探社眾人都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一旦發現不見了,下意識就要去這附近找的人。
國木田獨步更是下意識環顧四周後,死死擰緊了眉頭,咬牙道:「太宰那家伙,今天又翹班了!」
「我早上還碰到過太宰先生,他正在往偵探社走,」中島敦試圖幫那位將他引入偵探社的前輩解釋,「只不過路上好像突然想起來有事……」
「啊?」國木田獨步臉色難看,「那家伙能有什麼事?入水嗎?」
「哈哈哈。」
中島敦揪著自己的頭發尬笑,顯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這話。
到是一旁的與謝野晶子更關心另一個問題,「美鶴今天的委托是什麼?」
那孩子並不是一個願意給人添麻煩的性格,特地上來一定有什麼要緊事,雖然亂步先生說「簡單」,但是還是讓人忍不住擔心。
辦公桌上幾乎要把頭伸進零食袋子的江戶川亂步隨意道:「戒指啦、戒指……她的婚戒找不到了。」
偵探社一下子沉默了下去。
太宰治對這位已婚的禪院夫人有想法的事在偵探社並不是秘密,應該說當事人從來沒有試圖隱瞞過,恰恰相反,那家伙簡直恨不得宣告得人盡皆知,
這種不道德的、試圖插足別人家婚姻的事,在國木田獨步第一次知道的時候,已經給過他一次深刻的教訓了。
但是,「對方丈夫不在這個世界」,是太宰信誓旦旦保證,並且得到了偵探社內唯一位偵探亂步先生的肯定的說法。
然而,那位禪院夫人稱呼自己丈夫的時候,卻從未用過類似「已故」的口吻……
雖然眾人都覺得這裡面可能有問題,但是對亂步先生的信任,到底讓他們沒有往更深處懷疑,只是覺得這位夫人可能還沒有走出丈夫逝世的陰影。
偵探社因為處理各種案件,也經常遇到這種事情——不接受「戀人、親人死亡」的事實之類的。
於是太宰的這一行為就從插足別人婚姻,變成了「幫助美鶴小姐走出舊日情傷的、開啟一段新的感情」的助人為樂行為。
雖然國木田一把「太宰」和「助人為樂」這個詞聯系起來,就渾身惡寒、從心底冒出一股抗拒來,而且偵探社眾人也一致同意太宰治絕對不是一個好的托付終身的對像。
然而對方這次出乎意料的認真,甚至那之後都不會隨意在路上邀請年輕漂亮的小姐一起殉情了。
想到這裡,國木田不由捏緊了手裡的鋼筆——
那本來就不是正常行為!!他對那個混蛋的標准真是太低了!!
而且「河邊」「樹枝」這麼有指向性的地點……
國木田突然福至心靈,「美鶴小姐的戒指,該不會再在那個混蛋手上吧?」
混在哢嚓哢嚓的吃零食聲音中,一聲含糊的「是啊」讓國木田生生捏斷了手裡的鋼筆。
——那個混蛋啊!!!
第4章 笨蛋
====================
太宰治正坐在河堤上。
以一個相當危險的姿勢:小半個身子都墜在外面,風衣的衣擺被風吹得飄動。
他對著光端詳著手裡的戒指。
當然這枚戒指並不是他偷的,只是他撿到之後,也確實沒有立刻歸還主人的意思。
——縱然他知道那個人現在一定快急瘋了。
都要哭出來也說不定。
並不是多值錢的戒指,甚至連鉑金都不是,只是白K金,但是顯然因為其特殊意義被主人保護的很好。太宰治已經見過好幾次對方在工作之前小心地摘下來保存。
什麼嘛、連結婚戒指都要女方的工資去買……這分明是吃軟飯的小白臉麼……
而且,是美鶴求的婚吧?絕對!!
啊啊啊啊啊——
那種垃圾有什麼好的?!
果然,還是丟掉吧、丟到河裡去!
……
…………
但是……
如果找個合適的時機還回去的話,一定會加好感的,還會加兩位數的那種。
——類似「關鍵道具」的東西。
可想到這東西能加好感的緣由。
就讓人一陣陣地犯惡心,胃裡翻江倒海,那是一種像是連前一晚的胃液都要吐出來的惡心……
思索間淡淡的血腥味飄了過來,危險地坐在河堤上的青年鼻尖動了動,旋即厭惡地轉了個身。
橫濱這座港口城市非常特殊,為了維持城市的穩定,一位名為夏目漱石的老者提出了「三刻構想」,也即分別由掌管「白天」的異能特務科、掌管「黑夜」的港口Mafia,以及太宰治現在所在的、位於白天和黑夜之間,被稱作「黃昏」的武裝偵探社,共同維持這座城市的安寧。其中港口Mafia作為維持這座城市穩定基石的三分之一,自然在這座城市中擁有龐大的勢力。
黑暗世界也有黑暗世界的通行規則,但是偶爾也會遇到這種處理屍體並不講究的家伙。曾經是港口Mafia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干部、在裡世界也是赫赫有名的太宰治很不喜歡這種做法,就算是當年在□□的時候也是。
更確切的說,是「深惡痛絕」才對。
當然不是因為那些無謂的善心。
而是……
連入水的心情都破壞了、那些家伙真是讓人心煩啊。
——啊,今天果然是大災難吧!!
傳來的血腥味兒越來越濃,顯然除了距離接近之外、還有被扔到水裡的那個家伙仍在出血的原因。
到了這種程度還沒死,該說真的是頑強到堪比蟑螂的生命力的嗎?
「救助孤兒、幫助弱者」,曾經友人給他的臨終遺言。
但是水裡的那個存在,無論如何都算不上「弱者」吧?
太宰治完全沒有管的意思,捏著鼻子把那枚戒指收了起來。
道具、只是道具而已。
反正總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徹徹底底地銷毀的。
想到到時候美鶴的感激又信重的笑容,太宰治突然覺得這點惡心也是可以忍受的。
——真是的、他都做了這麼大的犧牲了,美鶴小姐這次可是要好好地叫他「治」哦,不然……他可是會很生氣的。
……
*
「別做的太過了。」
最先察覺到禪院美鶴微妙態度變化,依然是敏銳的名偵探先生。
太宰治摘下了耳朵上戴的絕對不是在聽音樂的耳機,眯起了眼,「就連亂步先生也要阻攔我嗎?」
他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做了個極度浮誇的困擾表情,「這可不行。」
「如果是亂步先生的話,我會很困擾的……不,應該是超級、超級超級困擾的。」
青年一臉用了三次重復來強調自己的情緒,臉頰也氣得鼓起來。
他對上名偵探睜開的翠色眼眸。
太宰治像是怔了一下,飛快地眨了眨眼,總算把那太過流於表面的表演痕跡壓下去。沒有了誇張的表情遮掩,那雙沉沉的鳶眸中翻湧著不明的情緒,執著的、沉重的、黑暗的……讓人心底發怵。
名偵探當然不會被這種陣仗嚇到,仍舊目光犀利地盯著他看。
「什麼嘛,亂步先生也太小心啦。」
太宰治唇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來,他語調平緩地闡述著事實,「我只是在喜歡的女性遇到危險的時候,恰到好處的出現而已……保護自己的心上人,這種心情不是理所當然嗎?」
唇角牽扯起的弧度又大了些,青年臉上露出些可以被稱之為「幸福」的表情,連說話地聲音都輕快起來,「美鶴現在都會喊著『治君』,向我求助了呢……這不是好多了麼,比起一開始……」
下意識喊出某個垃圾的名字。
……他那時候可是真的生氣啊,生氣到都忍不住[出現得晚了些]。
嚇壞了吧。
那一次……
但是,沒有用的喲,如果叫那個名字的話……不管多少次,都沒有用的。
美鶴該好好記住才對。
——治(osamu)……
她知道記住這個名字就可以了。
……
…………
對上名偵探依舊沒有移開的視線,太宰治似乎有些無奈,他忍不住長長地嘆息,語氣也是同樣輕飄飄的溫和,「我的手段已經很溫和了……亂步先生的話,應該明白的……」
他已經用得[最最、最——]溫和的那種手段了……
見效又慢、又麻煩,特別是美鶴還出乎意料的固執。
但是因為是美鶴,所以沒有關系喲~
畢竟,他也不想太過粗暴,把人弄壞掉……
美鶴,可是這世上、僅此一個的奇跡啊。
只是……如果美鶴一如既往地這麼「固執」下去,他也是很困擾的。
鳶色的眼瞳深不見底,好像有什麼猛獸要破閘而出,然而卻被主人強行壓抑下去。
他可是很有耐心的。
只要美鶴不試圖逃走的話。
……
…………
這個對視最後以名偵探「哼」了一聲,轉過頭去結束。
他緊接著超大聲地宣布,「如果社長知道,我可不會幫你的。」
太宰治輕笑了一聲,「不會再有人知道的。」
鳶色的眼瞳深不見底。
但那深沉的神色也只持續了瞬息,似乎從重新戴回的耳機中聽到了什麼動靜,他臉上立刻帶上了輕快的笑意。
「美鶴要出門了喲~我就先下去啦……」
「今天又要用什麼樣的姿勢相遇呢?期待呀,真是期待~」
青年哼著不知名的曲調,步履輕快地出了門。
被留下的名偵探盯著那是被關上的門,「嗷嗚」地咬了一口的大福。
「笨蛋——」
他大口地嚼著,將口中的點心吞咽下去,忍不住又氣哼哼地重復了一遍,「大笨蛋!」
明明亂步大人都已經提醒過「趕緊飛走」了啊。
這樣下去會被關進籠子裡的吧?……或者連翅膀都會被折斷……
半晌,他頗不情願道:「……看在點心的份上。」
鶴小姐如果再也飛不起來的話,連做的點心都會變苦吧。
但是………
啊啊啊——太宰真是好麻煩啊!
第5章 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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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亂步解決完了偵探社的零食存貨,他摸了摸自己還有些余量的胃部,起身離開了辦公桌的位置,准備下樓去享受自己今天的鶴小姐特供。
……順便監督某個黑泥精,不要做出太出格的行為。
——真是的,亂步大人可是很忙的!
一個兩個的,總是給亂步大人添麻煩……
十分「忙碌」的名偵探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腳步慢悠悠的往前踱,伸手推門的時候甚至還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像是一只午後陽光下打著瞌睡的黑貓。
在推開門的一瞬間,貓咪睜開了那雙翠色的眼眸。
撐著手臂坐在吧台旁的青年被開門的風鈴聲驚醒,他旋著椅子轉過身來,像晃酒一樣搖了搖手中的咖啡杯,和往常一般無二地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喲~亂步先生。」
過於開朗活潑的語調和那雙深不見底的鳶眸對於太過鮮明,一時之間甚至讓人產生一股被割裂的不適感。
無數的線索湧入偵探先生那雙翠色的眸子,又經由遠超常人的大腦分析整理,於是答案就像是被題詞板擺出來一樣、輕而易舉地浮現在了眼前。
鶴小姐的騎士先生終於出現了啊……
不,名偵探決定使用更加嚴謹的用詞。
——守衛珍寶的惡龍。
遲到了喲。
要不是有亂步大人在的話……
謝禮的話,起碼要五份御菱葩、京都限定……不、十份……
名偵探氣鼓鼓地想著。
名偵探並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情緒,而雖然沒有江戶川亂步那種一眼看穿真相的能力,但是太宰治這個存在,對於人心的把控卻是誰也不能及的。
青年垂下眉眼,聲音也隨之低沉下去,「好心痛、我還以為亂步先生是站在我這邊的……」
名偵探不快地嘟起了嘴,「亂步大人誰也不站!」
就連小孩子都有自己選擇玩伴的權利,亂步大人只是在保護什麼都不懂的鶴小姐而已!
「是麼?」鳶眼的青年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卻並未再說什麼。
他站起身來,雙手插兜往咖啡店外走。
錯身而過的瞬間,帶起的空氣流動將風衣的衣擺和偵探披風同時揚起,鳶色的眼眸和那抹翠色一觸即分。
——別妨礙我哦。
江戶川亂步:「……」
名偵探鼓起了包子臉,嘀嘀咕咕:「……一年份御菱葩,還要銀座的御手洗團子……」
啊——
果然還是好虧啊……這個「委托」。
*
是那一次吧……
無數線索在腦海中整合,從結果反推的話,許多事情變得分外顯眼。
想到那一日在河堤上嗅到的濃重血腥味兒,青年的鳶眸越發深沉。
果然應該補上一槍,再把臉徹底毀掉……
不,毀掉臉還不夠……該徹徹底底把身體連同他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的痕跡一起抹消……
為什麼要出現呢?
多余的、不該存在的這個世間的人。
中島敦:「……太宰先……生?」
「喲~是敦君啊……」
中島敦:「那個……今天的委托……」
錯覺吧?……剛才那股差點讓他虎化的危險感……
「哇、才不要,那種東西敦君自己去處理就好了,我現在可是遭受了人生最重大的挫折呢,繼續找一條清澈的河流去思考解決辦法……敦要體諒前輩啊……」
中島敦看著笑容耀眼到刺目的青年:「……」
完全看不出來哪裡像是遭受挫折的模樣!太宰先生只是想翹班吧?!
中島敦:……
…………
果然是錯覺吧,那一直都沒停下來的危機預警。是最近神經太緊繃了嗎?
*
美鶴小姐似乎請了好幾天的假。
說起來,這幾天太宰先生也不在,難不成是……約、約會?!
被自己的想法震驚到的白發少年腳踝一崴差點摔下樓梯,等終於磕磕絆絆走到咖啡店中,卻看見了已經有幾天沒見的美鶴小姐了。
怎麼說呢,整個人跟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
以前美鶴小姐雖然溫柔,卻總帶著一種淡淡的疏離感。
當然並不是冷淡,美鶴小姐確實在用心對待每一個人……但中島敦總有一種感覺,對方好像和這整個世界都隔了一層、隨時准備抽身離去……
現在……
整個人都安定下來,好像找到了家一樣。
「敦君?好久不見。」
對方率先看到了在門口徘徊的中島敦,不吝嗇地給了一個溫柔笑容。
這麼笑起來,那股感覺就更明顯了,像是整個人都浸泡在「幸福」裡,連簡簡單單的一個對視,似乎都會被其中的流淌的暖意感染。
冷不防的被正面暴擊,中島敦磕磕巴巴,「好、好久不見,美鶴小姐。」
——這、這就是戀愛嗎?!
想到自己先前在樓梯上的猜測,中島敦震驚了。
才就幾天的時間而已,進、進展得這麼順利麼?
不過如果是太宰先生的話,那不是理所當然的麼……那人想要做的事似乎就沒有什麼辦不成的……
但是這麼想想,中島敦不由又有些心情復雜。
太宰先生他……真的不是一個很好的戀愛對像啊。
雖然臉長得不錯、頭腦也好,關鍵時刻非常可靠……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總給人一種有他在了,就不用擔心的感覺……
但是作為關系更親近的男女朋友的話……
雖然可能不是很合適,但是中島敦這時候不由想起作為偵探社內的搭檔,那個每每提起「太宰」這個名字就反射性的頭暈惡心、嚴重些甚至會渾身抽搐的國木田先生。
……總覺得作為太宰先生的女朋友的話,只會更辛苦呢。
中島敦試探:「美鶴小姐今天心情似乎很好?」
「唉?這麼明顯嗎?」
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的女性放下手裡正擦著的杯子,摸了摸自己的臉,似乎有些訝異,但是旋即就非常坦然地承認,「是的,因為發生了很好的事,到現在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
並未說完的話被客人的點單聲打斷,中島敦這才注意到今天咖啡店裡似乎很忙碌的樣子,一向溫柔體貼的少年連忙擺手,「美鶴小姐你去忙吧,我自己來就好了……」
偵探社要的東西已經提前打電話預定過,這會兒已經打包好放在一旁的吧台上。
意識到自己繼續在這兒可能這會影響到對方工作的中島敦打了聲招呼,就連忙提著東西離開了。
——等下次比較空的時候,再找美鶴小姐談談吧。
這麼想著的中島敦,在咖啡店門口遇到了那個人。
對危險的預警甚至先於視線一步撞入腦海,若非尚存的理智提醒他正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他幾乎要控制不住地虎化。
那是一個黑發的男人。
他很高大,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可以毫不費力地俯視包括中島敦的在內的大部分人;也很強壯,普通的T恤上衣在他身上被繃出了緊身衣的效果,顯露出軀干上流暢的肌肉線條……
注意到中島敦的注視,那個男人隨意掃過來一眼,碧色的眸子對上他的瞬間,那股如同被大型獵食猛獸盯上的毛骨悚然感驟地炸開。
——正因為異能力是化虎,所以那屬於獸類對危機、強弱的覺知感更為敏銳。
這個男人強、甚至強到了恐怖的地步。
這壓抑的氣氛下,中島敦聽到了身後咖啡店門打開時的風鈴聲,與之同時響起的是美鶴小姐的聲音——
「敦君,你拿錯了……」
中島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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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比預計的要長……
第6章 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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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讓美鶴小姐出事!
中島敦幾乎一瞬間的移動了位置,擋在了禪院美鶴身前,戒備地盯著這個危險至極的男人。
卻聽後面溫和的女聲聲音在短暫的停頓後,輕微上揚,「欸?甚爾?……你怎麼過來了?」
中島敦就看見他對面那個男人瞬間收斂了外露的危險感,唇角牽起的笑甚至稱得上溫柔。
男人揚了揚手,中島敦下意識地緊繃戒備。
隱約似乎聽見一聲不屑嗤笑,但是再看時對方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便當,你忘記了。」
禪院美鶴:「啊?對、早晨走的太急了……」
而且這段時間習慣性的在咖啡店解決午飯,都快忘記每天拿便當的習慣了。
想到這裡,美鶴彎了彎眼,「辛苦你跑一趟了,甚爾。」
「……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妻子這種在日常中每時每刻、近乎不厭其煩地表現出「你是重要的」、「我需要你」、「遇見你是我的幸運」的做法,禪院甚爾有些無奈。
但是那張本該凶惡的臉上,卻顯示出不可思議的柔和。
——明明該是反過來才對。
也只有這個傻瓜會真心實意地這麼認為……
『千葉美鶴』最大的不幸是遇到了『禪院甚爾』。
而『禪院甚爾』最大的幸運是與『千葉美鶴』相遇。
縱然內心無比篤定這一事實,但是像他這種垃圾仍舊牢牢抓住那一根救命稻草不放,試圖以此從奈落之底被救贖回到人世。
……
…………
這過於日常,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怎麼都顯得不正常的對話,讓中島敦大腦有一瞬間的當機。
——而且,角色顛倒了吧?……就算是正常來說。
過於復雜的信息讓中島敦頭腦一時解析不來,但他仍舊下意識地人攔阻在禪院美鶴身前。
被稱作「天予暴君」的男人掃了眼這只攔路的小鬼,但因為這時候心情實在不錯,決定暫時無視對方。
但是這動作卻提醒了禪院美鶴。
「說起來,我還沒有跟敦君介紹過吧?這是我的丈夫,禪院甚爾。」她笑衝中島敦眨了眨眼,「就是之前說的好事……甚爾他過來了。」
實際大腦已經當機的中島敦有些反應不過來,完全下意識的按照禮節反應鞠躬道:「初次見面,禪院先生。」
男人終於把注意力放到少年身上,他並不掩飾對被這麼稱呼的厭惡,以一個相當粗魯地用詞道:「甚爾,叫我甚爾,小鬼。」
「太失禮了,甚爾。」美鶴皺眉糾正,接著又介紹「這位供職於樓上偵探社的中島敦君,敦君和偵探社的諸位在這段時間都對我十分關照……甚爾要好好道謝才是。」
中島敦被禪院美鶴這一段話說得渾身緊繃,生怕這個男人下一刻就暴起傷人,但是出乎意料的,對方竟然就那麼道了謝。
——雖然態度隨意到讓美鶴小姐緊跟著就連連道歉,但是中島敦真的聽見了這個男人道謝。
中島敦:???
他有點不敢相信現實。
但是卻被禪院美鶴一聲低低的驚呼打斷,「敦君,你的鞋子……」
中島敦順著對方的視線看見自己赤.裸踩在地面的腳。
他這才想起來,他剛才衝過來的時候下意識虎化了下肢加速,現在不只是鞋子、就連黑色的背帶褲褲腳都被撐裂,這會兒破破爛爛地掛在腿上。
……該說幸好剛才變成虎爪的時候,對方沒有注意到。
美鶴小姐好像……還不知道異能者的事。
而這位禪院甚爾先生……
怎麼看都不像不知道的樣子。
他聽到男人懶洋洋的聲音,「我送他回去吧,算是謝禮。」
中島敦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扛麻袋似的扛到了肩上。
少年瞳孔驟然收縮變化,變成野獸似的豎瞳。
——完全!來不及反應!!
那股驟然逼近的危險感,讓他的腦中嗡嗡作響,完全聽不見接下來的對話。
待到終於恢復意識想要掙扎的時候,卻聽對方「嘖」了一聲,不耐:「別亂動啊,臭小鬼。」
中島敦陡然僵住。
——不照他說的做的話……會死。
*
瘦削的黑卷發青年擋在了前方的路上,鳶色的眼睛彎起了恰到好處的弧度。
「這位先生,可以放開我們偵探社的後輩嗎?」
禪院甚爾沒有立刻放手。
在遇到妻子以前,作為臭名昭著的「術師殺手」、「天予暴君」,他頂著禪院這個姓氏報復式地自暴自棄放任自己沉淪於那一側的黑暗世界,也因此對那種氣息格外敏感。
泥土下腐爛的臭味,屍骨堆砌的腐臭……
和他現在扛的這個臭小鬼不一樣,眼前這男人身上的氣息可是令他相當不爽。
要是平常,禪院甚爾才懶得管這些閑事。
沒錢的話,他可不會多費力氣,更別說保護一個臭小鬼了。
只是如果是妻子的囑托,那又不一樣了……
這小鬼好像挺耐揍的樣子,等會兒直接把他扔出去吧。
然後趁機把眼前的人干掉。
這樣一來,褲子鞋子都不用專門去買了,直接從死人身上扒下來就是……
腦子裡面轉著這些可怕的念頭,主人卻面色如常,連眼珠都沒有多動一下。
不過,最後這些想法卻沒有付諸實踐……
因為肩上扛著的這個小鬼終於開口了,「太宰先生!!」
還真的認識?
聽著這依靠信賴的語氣,禪院甚爾心底冷嗤一聲,意味不明地牽了一下帶著疤的嘴角。
不過他向來對別人的閑事從來不感興趣。不管是這個小鬼被騙也好,還是其他什麼也好,他都沒有多管的意思。
而且,既然認識……
他粗暴的把人從肩膀上扒了下來,「喏」了一聲,一副「完成任務」的態度,轉身就走。
既然是前輩,那肯定能把人帶回去吧。
——那股令人厭惡的臭味。
真是讓人一刻都不想多呆……
……
…………
鳶色的眼中映照出那道在轉角處消失的身影。
還以為是個什麼樣的家伙。
不過是個無處可歸的「喪家之犬」。
流浪狗就要有流浪狗的樣子……
纏著可愛的小姐,試圖變成家養的……那可真是太糟了!!
狗肉火鍋?
不不、那種髒兮兮的流浪狗,恐怕連肉都是腐爛的。吃下去後,可是會壞肚子的喲~
……
半天沒人管,艱難從冰涼的地面上爬起來的中島敦小心翼翼試探,「太宰先生?」
對面青年抬眼看來,中島敦手腳並用地往後退了好幾大步。
——太宰先生臉上的表情好可怕!!!
小老虎戰戰兢兢,瞬間把原本想要說的話忘到了腦後。
但青年轉瞬就恢復了如常的表情,好像那一瞬只是他的錯覺。
真的……錯覺吧?
太宰治笑問:「怎麼了?敦君。」
被對方這麼一問,中島敦才終於想起了自己剛才想要確認的事。
中島敦遲疑著開口,「今天在咖啡店門口,美鶴小姐介紹那位甚爾先生說是……」
剩下的話在太宰治那愈發燦爛的笑容中消音了。
對哦,太宰先生在追求美鶴小姐……
小老虎的求生本能上線,他瞬間把那個詞咽了下去。
——反正太宰先生的話,知道的肯定比他更早……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太宰先生的神色,「可亂步先生之前不是說,美和小姐的丈夫……不在這個世界嗎?」
如果那話是太宰先生說的,中島敦道要懷疑對方是不是蓄意編造、讓美和小姐的丈夫「被死亡」(中島敦:絕對是太宰先生能干出來的事!),但是……亂步先生不一樣啊!!
這話是亂步先生說的,那一定是真的!
「是喲~亂步先生確實說過。」
黑卷發青年笑眯眯地肯定了他的說法,然後又毫不猶豫的把問題拋了回去,「那敦君以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小老虎完全沒有自己被糊弄了的自覺,蹙著眉頭,認真思索起來。
半晌,他突然睜大眼睛,一臉恍然大悟:「異能力?!」
鳶色眼瞳的青年只是笑了笑,沒有答話。
下意識的就將這表情當做了肯定,中島敦的神情立刻就嚴肅下去。
少年緊緊皺著眉,面孔上是毫無掩飾的憂慮,「他接近美鶴小姐又要干什麼?是因為偵探社?還是……70億……」
白發少年「月下獸」異能力化作的白虎在黑市上懸賞高達70億,也曾經因此和港口Mafia結下仇怨。又因為童年經歷養成的過於敏感又帶著一些自毀特質的性格,周遭親近的人一旦遭遇不幸,他很容易的就把原因歸咎於自己身上……
想到這裡,他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消沉下去。
果然靠近他的話,所有人都會變得「不幸」。就連美鶴小姐都……
頭頂上重重地挨了一下。
中島敦委屈地抱著腦袋抬頭,「太宰先生?」
太宰治笑:「敦君未免也太過自大了……美鶴小姐可是珍寶啊……世界上獨一無二、像寶石一樣閃閃發光……」
他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一個略顯虛幻的笑,「不……太陽才對……溫暖的、包容的……」
「……」
「…………」
中島敦:??
明明很嚴肅的對話,為什麼到了太宰先生這裡突然連氣氛都變了?這是情話吧?
隨時隨地說情話……字數加起來都夠出一本書了……
——這、這是愛情的力量嗎?!
中島敦表示震驚,但是震驚完了之後,他還是試圖把話題拉回正軌。
他強行打斷了太宰治情真意切的贊美小論文朗誦,憂慮道:「……美鶴小姐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被打斷演講的太宰治也沒有強行接下去,而是靜默地看著他,鳶色的眼中有什麼東西浮浮沉沉。
半晌,他唇角微微勾起,「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敦君。」
中島敦:「唉?什麼任務?委托嗎?」
青年臉上的笑稍深了些,「是喲,很重要的委托……要好好保護美鶴小姐哦~敦君。」
中島敦稍稍睜大眼睛,但是立刻就反應過來,高聲保證道:「我會的!!請交給我吧,太宰先生!」
他絕對不會讓那個不知名的異能者傷害到美鶴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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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老實人被迫害的一天。
*
宰在找到足夠的籌碼之前,不會在甚爾面前暴露的。
畢竟這會兒暴露=被殺,宰又不傻(說起來,甚爾的能力真是天克宰啊)
不出意外的話下章完結?
第7章 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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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爾?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美鶴這麼問的時候,禪院甚爾正解著他身上與那壯碩身材頗不搭配的、印著可愛碎花紋樣的圍裙。
他「嗯?」了一聲,神色十分正常,還疑惑地看了眼剛才被他端上桌上的飯菜,「為什麼這麼問?是上次做的菜不合胃口嗎?」
「不不,甚爾做的飯一直很好吃……」
而且每次都在非常體貼地照顧她的口味。
畢竟是丈夫辛辛苦苦做的飯,美鶴決定有什麼事還是等吃完了再談。
而背過身去的禪院甚爾卻沒了剛才面對美鶴時的迷惑神情,他臉上呈現了一種沒有表情的冷肅,那雙碧色的眸中盡是鋒銳的殺意。
——果然該殺了那個男人的。
而事實上他也早已將這個想法付諸行動了。
……
…………
「和無趣的甚爾先生不一樣,我可是個有很多秘密的男人呢。」
……
「如果我意外死亡,大概有很多泥土底下腐爛的事實會被翻出來……」
「他們會很生氣吧?瘋狂的想要報復……報復誰呢?
依照甚爾先生的能力,當然可以很輕易的逃走,說不定還能反過來威脅他們,但……美鶴小姐呢?」
……
…………
「如果能和美鶴小姐先後步入死亡的懷抱,也算是殉情了吧?」
鳶色的眼中是浮浮沉沉模糊不清的笑意,唇角愉悅地向上勾起。
——「真期待呢。」
他說。
禪院甚爾知道,這個人是認真的。
瘋子。
禪院甚爾漠然將手中被捏成碎瓷片的盤子扔到垃圾桶裡,轉身擰開水龍頭上衝著手指上的血跡。
「甚爾?!」
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驚呼,禪院甚爾下意識握拳,試圖遮擋手上的傷口。
然後被妻子「凶狠」地瞪了一眼,拉著傷手坐到了沙發上,「不許亂動。」
那些暴虐的情緒被這麼一打斷,竟然奇異地被安撫下來。
「只是小傷……」
真的只是小傷而已,美鶴去翻找醫藥箱的功夫,傷口已經結痂。
而按照禪院甚爾對自己回復速度的估計,等吃完飯基本就看不出什麼來了……這估計可能不太准確,畢竟他從來沒過這種「傷」放在心上過。
畢竟這可是天予咒縛換來的最強肉\'體……
然而「天予暴君」的家庭地位顯然和在裡世界的地位竟然相反,這會兒只能乖乖地坐在沙發上等妻子拿來藥箱處理的手上的傷口。
……
…………
禪院甚爾心情微妙地看著被包起來的手指。
想著剛才被小心翼翼珍視的模樣,好像偶爾受點「傷」也不錯……
美鶴並不知道眼前男人所想,而是嚴肅叮囑道:「傷好之前不許沾水。」
禪院甚爾想了想,覺得這要求並不耽誤他吃完飯洗碗,於是很痛快地點點頭。
美鶴不大相信地看著他。
於是,綠眼睛的大黑豹露出了貓一樣乖巧的表情。
美鶴:「……」
她稍微紅了紅臉,別過頭去,腰上卻被一只略燙手掌攬住,然後就被大黑豹輕而易舉地圈到懷裡,耳邊一聲略微沙啞的輕笑。
……
雖然手上的傷口在禪院甚爾的概念裡連「傷」都算不上,但是並耽誤他以此為要挾謀些福利。
……
…………
總之一陣成年人鬧騰過後,桌上的飯早就涼透了。
在再等重新熱過吃完,夜幕已降。
美鶴震驚地看著那被拆下紗布之後完全看不出曾經受過傷的手指,但是震驚過後還是嚴厲制止了禪院甚爾沾水行為。
禪院甚爾不知道想到什麼,很痛快的答應了。
然後……
美鶴又多了一個幫「爪爪受傷」的大黑豹洗澡的任務。
……
最後,事情的發展完全反著來了。
……
…………
美鶴最後被抱到床上的時候,已經眼皮子打架,似乎一粘枕頭就要睡過去了。
「甚爾……」
看見妻子明明困到眼神都模糊了,卻還強打起精神來想要和他說話的模樣,禪院甚爾有些無奈。
他半摟著人、輕輕拍了兩下那纖薄的後背,放柔了聲音哄道:「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不,」美鶴這次卻意外地執著,「甚爾在不高興……為什麼?」
禪院甚爾並不驚訝於妻子的敏銳,或者說他一直都非常了解這一點。
她總是能准確察覺一切造成他不安的元素,然後用自己的方式,一點點為他那早已崩塌的世界締造安全感。
這種天使一樣的存在,竟然會出現在他這種垃圾身邊……
禪院甚爾從不相信「經歷苦難換來救贖」的那一套,他見過太多太多在苦難中掙扎一輩子的人渣,往泥淖更深處陷去、甚至拉其他人一起下水,才是他們最後的結局。
掙扎不出來的、放棄吧……
然後他遇見了「光」。
禪院甚爾僅此一次地、試探地伸出手……
——他被拉住了。
……
…………
果然還是殺了吧,那些礙事的存在。
只要殺的人夠多……
半垂的眼簾下是森冷的殺意,剛剛拆掉紗布的手卻被另一雙手覆住。
柔軟的、溫暖的、帶著甜絲絲的點心的氣味……像是握著世間一切美好的東西。
不像是他的手,上面只沾著肮髒的咒靈血液,和比它更惡臭的、屬於人類的鮮血。
「我們是家人不是嗎?」
她雙手攏住那過於寬大的手掌往自己的懷中拉了拉,強撐著精神道,「要和我說啊……不要什麼事都自己扛著……甚爾可是說過,我才是『一家之主』,不是嗎?」
最後那句話尾音微揚,顯然是覺得對方說這話的時候開玩笑成分居多。
禪院甚爾記不清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那句話,但是那卻並非什麼玩笑。
他是確確實實從心底認為,美鶴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不、應該說,因為有美鶴的存在,這才能稱之為「家」。
是她死死拉住不斷往深淵下墜的禪院甚爾,並在人世間給了他一個錨點。
他忍不住傾身,將妻子緊緊抱住,卻仍舊記得注意控制著力道以免把人勒疼。
將頭埋在那泛著淡淡香氣的頸側,柔順的黑發蹭著修長的脖頸,這樣沉默地擁抱了許久,他才喃喃,「討厭……這裡……」
他討厭這個差點把美鶴從他身邊奪走的世界,也厭惡在這個世界上覬覦他的珍寶的存在……
應該說「痛恨」才更為恰當。
下意識插入黑發間輕輕順著毛的手停頓了一下,疲累的大腦其實有些其實已經有些運轉遲鈍了,但是美鶴還是在盡力思考著解決辦法。
「那……搬走怎麼樣?」
「既然不喜歡就不住在這裡……東京……之前家裡的位置……」
禪院甚爾一怔。
按照那個偵探小鬼的說法,如果想要回到他們原來的世界,就得留在這個城市等待時機。
禪院甚爾對回不回去都沒什麼所謂。
反正他跟那個世界的聯系……要說血緣關系的話,只有禪院家那個垃圾堆,工作上的聯系更是除了介紹人就是仇人……在這個世界裡,他還免得處理了那些遺留麻煩。
但是美鶴不一樣,雖然父母不在了,但是她還有很多朋友……還有學歷、工作、社會關系……
留在這個世界,相當於否認了她前半生為自己創造的一切。
「沒關系喲……只要甚爾還在……」
手指穿過黑發輕輕地按著,女聲溫柔又平緩,「新的環境又能認識許多新的朋友,就像學生時代的轉學一樣,雖然分別的時候都很難過,但是其實並不可怕……你看……現在不管是咖啡店的同事還是偵探社的大家,都是很溫柔的人……」
想到某個混蛋,甚爾身上的肌肉有一瞬的緊繃,立刻意識到丈夫情緒變化的美鶴有點奇怪,但還是用另一只手在背上安撫地拍了拍。
——像給貓咪順毛……
「工作的話畢竟已經有幾年的工作經驗了,如果要重新找還是比較容易的……東京那邊的機會還比較多……之前去咖啡店是因為不知道甚爾什麼時候會找過來,所以才暫時留在附近……」
「學歷的話,確實有點難辦……有時間的話可以去一下夜校……不過這個倒是沒那麼重要了,畢竟有工作經驗在……」
「……」
「…………」
美鶴說著將來的打算,反而沒有一開始那麼困了。
她想了想,干脆從褥子上爬起來了,打開燈翻出了本子和筆,招呼著因為懷裡軟乎乎香噴噴的妻子突然就走了而愣愣發起呆來的禪院甚爾,兩人一起開始興致勃勃地做起了未來家庭計劃。
……
…………
「如果是這種戶型的話有點太小了,兩個人住的話當然好……但是未來如果有寶寶的話……」
禪院甚爾:「?!」
美鶴迷惑地看向突然呆住的丈夫,「甚爾……不喜歡小孩子嗎?」
禪院甚爾艱難:「不……」
與其說是不喜歡,不如說是根本沒法想像。
美鶴莞爾,她好像看出了丈夫的想法,不由笑著給出了更加具體的描述,「如果是男孩子的話,就要像甚爾一樣可靠,長相麼……綠色的眼睛就很好看啊,這個一定要像甚爾,頭發可以像我……雖然長發很難打理,但是如果短發的話一定很可愛……」
「如果是女孩子……果然還是綠眼睛吧,像是綠寶石一樣……」
「不,」禪院甚爾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語氣艱澀打斷了妻子的話,從身後將人環住,鄭重道,「……像你更好……」
如果這種可以稱之為「幸福」的未來他真的可以擁有,那他唯一的希望是讓孩子不要從他身上繼承一絲一毫的特質。
這大概是他作為一個父親,對那孩子最好的祝福。
像是一眼看透了他的想法,女性臉上露出點無奈地笑,「甚爾……孩子呢,是你和我生命的延續,甚爾和我、兩個人……」
禪院甚爾在妻子一瞬不瞬地注視下,忍不住目光游移,好半天才勉強道:「那……綠眼睛吧……」
美鶴彎著眼睛笑起來。
——我未來的孩子呀,我希望你能像你的父親一樣堅強、勇敢又強大……
但是……
要比你父親更早地學會「愛自己」……
因為你父親還沒有學會這一課,所以媽媽只能先連著他的份一起愛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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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寫完QAQ
下一章、下章一定……
……算了,我不立flag了(躺平.jpg
第8章 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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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辭職?!!美鶴小姐你要離開了嗎?!!!」
中島敦聲音大到幾乎都要傳到咖啡店外了,嚇得美鶴連忙做了個小聲的手勢。
好在這會兒因為時間太早,咖啡店裡還沒什麼客人,倒也沒有影響到別人。
「抱歉,美鶴小姐,我只是太意外了……」中島敦連忙捂嘴,聲音也降了好幾個調連連道歉。
其實,倒也不是特別意外。現在回憶起來前段時間,亂步先生好像就提起過,美鶴小姐要離開橫濱什麼的。
他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見沒什麼人,才小聲問道:「那個……這件事,太宰先生他知道嗎?」
美鶴有點迷惑他為什麼專門把太宰治挑出來問,但還是回答,「應該……不知道吧……」
她又笑眨了眨眼,「偵探社的諸位,我是第一個跟敦君說的哦——」
「原來是這樣,那可真是我的榮幸……」小老虎下意識紅著臉謙讓,但話說了一半,突然意識到這才不是問題的重點,「不、不是……」
他又想起前一陣子,太宰先生語焉不詳、故意誤導他以為小姐的丈夫是什麼異能者冒充的,鬧出的一大串烏龍……
(還被甚爾先生揍了一頓。)
最後要不是亂步先生提醒,他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
然而善良的小老虎並不記仇。
比起記仇來,他這會兒反而更擔心別的。
他再度小心謹慎的四處環視了一圈,沒有在周圍看到熟悉的沙色身形,這才更進一步壓低了聲音小小聲提醒道:「美鶴小姐,這件事可以先不告訴太宰先生嗎?」
美鶴:「但是……為什麼……?」
中島敦痛心疾首:這還能為什麼?如果告訴了,可能就走不了了啊!!
就太宰先生上次的做法,明顯是就算美鶴小姐的丈夫從「異世界」(中島敦:「不在這個世界」竟然真的是「不在這個世界」的字面意思)追來了,他也不打算放棄。
就算太宰先生再信誓旦旦那兩人的婚姻屆在這個世界沒有法律有效力,也不能改變他准備插足人家婚姻的事實。
——根本不是法律問題,而是道德問題啊!!!
不、這根本是人性問題!!
唯有在這一點上,中島敦非常贊同國木田先生的「混蛋」說法。
而且總覺得如果是太宰先生的話,絕對可以做到的。
這個想法簡直太可怕了……
也讓他保護美鶴小姐的決心越發堅定。
「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吧,」中島敦含糊了一下,然後立刻身體前傾,雙手「啪」地一聲拍在了吧台上撐住,「總之!美鶴小姐你什麼時候走?!……今天嗎?上午還是下午?」
美鶴似乎都錯覺對方背後燃起的熊熊烈火。
她腦後生汗,忍不住後了半步,擺手解釋,「也沒有那麼快啦……還要等這邊招到新人、工作交接什麼的……」
中島敦:!!!
不、不行!拖得越久,被發現的可能性越高!!說不定太宰先生這會兒已經知道了,正在趕來的路上……
兩人對視的這一會兒,咖啡店的門鈴響起。
美鶴大松了口氣,暫時避開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熱血上頭的中島敦,轉而向門口鞠躬,「歡迎光臨……唉?」
是偵探社的諸位,而且難得人來得很齊,就連一直都不怎麼下來的社長都出現了。
穿著深綠色和服的銀發中年神情嚴肅到都有些凶惡了,但是在美鶴與之寥寥幾次見面的感知中,這其實是個不錯的人。對方又是偵探社的社長,美鶴有點面見年長者的拘束,但倒不至於害怕。
在將幾個人帶到座位、等待點單的時候,美鶴忍不住小聲問了一句與謝野晶子——因為年紀相近再加上性別的緣故,她和這位醫生的關系更好一點——怎麼偵探社的大家都一起下來了?
與謝野晶子看了眼對面小孩子坐姿的偵探帽青年:「是亂步先生的提議,說是有禮物……」
美鶴稍稍睜大了眼睛,雖然不是第一次經歷了,但還忍不住又感慨一句,「不愧是亂步先生。」
名偵探放下了拿在眼前觀察的玻璃彈珠,伸出一只手來,一副小朋友討要糖果的姿態,理所當然道:「拿來吧,亂步大人都親自過來了。」
他是指美鶴給偵探社的眾人准備的禮物。
然後,名偵探這隨意的態度就被銀發社長皺著眉頭教訓了。
江戶川亂步撅了撅嘴,不情願地拖長了語氣,「謝謝——」
美鶴連忙擺手推辭,「哪裡哪裡,是我這邊一直在麻煩亂步先生才對。」
帶著偵探帽的青年聞言,立刻就露出了神氣的表情,一臉「亂步大人接受你的道謝」的模樣。
黑發碧眼的貓貓,這過分熟悉、好感加成的配色讓美鶴立刻不自覺的放軟的表情。
……
…………
美鶴在這間咖啡廳打工的時間不長,但是一直以來都頗受樓上偵探社的照顧,她給每個人都准備了禮物,不說這次意外下來的社長先生,就連事務所的事務員她都備了一份。
社長福澤先生的是茶、亂步的自然是點心、國木田先生的是鋼筆、鏡花的是櫻桃形狀的發飾……她本來打算給與謝野晶子也買發飾的,但注意到對方常帶的那個蝴蝶發飾上的磨損和保養痕跡,猜測這個東西對主人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所以她轉而送了一條頸鏈……
……
按照日本社會的習慣,是不會當著主人的面打開禮物的,但是在座的偵探社諸位中卻不都是是那麼循規蹈矩的人,起碼江戶川亂步在收到禮物的第一時間就在社長不贊同的目光下把外面的包裝拆掉了。
反倒是看起來跟亂步差不多作風的太宰治,這次竟然禮貌地詢問,「打開看看可以嗎?」
「當然。」美鶴解釋,「本來就不是什麼正式的贈禮……外面的包裝是因為店裡正好有多余的包裝紙,覺得包起來會不會更好一點。」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抬指蹭了蹭臉頰,「……結果這麼看來……反而太正式了。」
鳶眼的青年「唔」了一聲,莞爾:「並不會呢……」
話到一半,就被坐在一旁的國木田獨步一肘子擊中了腹部、擋在了身後。
自從發現所謂「丈夫不在這個世界」的真相後,國木田獨步已經自覺攬下了在美鶴小姐面前擋住太宰治的任務,是對之前所作所為的賠禮。雖然不是主觀意義上的,但是他也差點成了破壞別人婚姻的幫凶。
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以為某個繃帶混蛋改過自新,竟然還主動幫忙……
茶金色頭發青年推了推眼鏡,斂下了咬牙切齒的神情,一本正經地道謝:「多謝美鶴小姐的禮物。」
「哪裡、哪裡……」
美鶴連忙推辭,卻忍不住拍了一眼在國木田身後,不知道在垂眼想些什麼的太宰治。
——治君,今天有些奇怪呢。
好像從進來的時候開玩笑似的問了一句「敦君有什麼事要瞞著我嗎?」——這句話把小老虎嚇到現在還戰戰兢兢坐在離他最遠的角落裡——之後就一直沒怎麼說話。
……
…………
雖然跟偵探社的大家都很熟悉的,但是店裡也有別的客人,美鶴自然不可能一直留在旁邊。
只是她在吧台准備客人的訂單的時候,眼前卻突然出現一截纏滿繃帶的手腕。
這過於標志性的特征讓她立刻認出了來人,有些奇怪道:「治君?怎麼了嗎?」
太宰治指尖夾了幾張紅色的招待券。
「有點意外,」他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整個人的表情溫柔得不可思議,「……美鶴小姐的禮物。」
表情溫柔到過頭,反而透出一種異樣的虛假空洞感來。
美鶴有點奇怪太宰治突然變得疏遠的稱呼,但還是答道:「那家店裡的螃蟹很好吃喲,我覺得治君會喜歡的。」
——給太宰治的禮物是一家海鮮店的招待券。
太宰治垂眸打量著夾在指間的紙張:「本來以為會是更正式的東西……像是國木田君的鋼筆。」
「唉?」美鶴稍稍訝異了一下,「治君比較喜歡那種嗎?……但是吃飯也很重要啊,吃到了美味的東西、心情就會變好吧。」
她停頓了一下,又道:「不過,治君如果更喜歡有紀念意義的東西,那我下次……」
「不、不用喲……」青年溫和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現在就很好。」
「只是……一個人吃飯的話,會很寂寞的……這樣的話,再美味的東西,都要變得難以下咽了。」
他抬起頭來注視著美鶴,整個人都帶著一股異樣的脆弱感,像是朝日下的那抹薄霧、好像稍不留神就要散去。
他以極緩極慢的速度眨了一下眼,問:「美鶴小姐願意和我一起嗎?」
被一位相貌俊秀又憂郁的青年,以小心翼翼的姿態做出如此邀請,這世上恐怕沒有一位女性能夠狠下心來拒絕。
但是和那雙鳶色的眼眸對上,美鶴臉上的神情卻一點點嚴肅起來,眉頭也打起了結。
太宰治並不是第一次說出這種曖昧不清的話,不過因為對方以往的所作所為——包括但不限於,對著第一次見面的女性提出殉情的邀請、總是掛在嘴邊就算對陌生女性開口也並不覺得有哪裡不對的情話、還有對同為咖啡店員的世理小姐、優子小姐的每日表白……——美鶴一直將之認為是對方的習慣而已,雖然偶爾也覺得有些困擾,但是卻從來沒有當真過。
畢竟太宰治雖然從第一次見面就直呼名字,而且在後來也對要她稱呼「治君」表現出異乎尋常的執著態度,但是就美鶴的個人感覺而言,雖然看起來很沒有距離感,但是實際相處起來卻意外是個邊界很強的人……
……將所有人排斥在那條看不見的界限之外。
美鶴願意對呼救的人伸出手去,可這一次……
她突然生出點微妙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可能有點自作多情,但還是忍不住將手指覆在左手的無名指上,准備撥弄婚戒的時候,才意識到剛才因為工作的緣故暫時把戒指收起來了。
她有點尷尬地咳了一聲,將手收回去,「太宰先生知道的吧?我已經結婚了。」
鳶色的瞳眸因為背光的原因,變成了暗色的底調。
——變成「太宰先生」了呢……
久久沒有等到答案,反倒是美鶴先尷尬起來,所以果然是她會錯意了。
她正打算說點什麼把這件事給敷衍過去,卻聽青年突然開口,「那又有什麼關系?」
美鶴:???
青年不知何時勾住了吧台旁的椅子坐了下來,原本傲人的身高陡然矮了一大截,他抬頭以一個仰視的姿態看向美鶴。
微卷的發凌亂地在頰側膨開,在剛才那一觸即碎的脆弱感外、又多了幾分像是花開到極盛時的昳麗美感。
治君……真是好看呢……
美鶴心底忍不住產生了這麼一個想法。
不過,她對這一點也早有認知。
畢竟能四處邀請女孩子殉情,還不被人打……這張臉絕對占了一大半的因素。
美鶴稍微走神了片刻,就聽見青年低低呢喃著重復,「又有什麼關系呢?」
「不會讓他知道的……他不會知道的。」
托著腮的手擋住了尖削的下頜,又在視覺上增加了臉頰的面積,整個人顯得過分乖巧了。
「美鶴小姐想的話,我可以成為這個世上最好的情人喲~」
他說著唇角往上挑,明明動作不改,但是那細微的神色變化卻他整個人立時帶上了誘人沉淪的隱秘危險感。
像是風雨中歌唱的海妖,引誘著路過水手一起墜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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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依舊沒寫完……QAQ
第9章 天賜的恩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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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情人?!!!
美鶴緩慢地眨了兩下眼。
那話裡的意思過於離譜,反而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果然是在開玩笑吧。
就像是治君第一次見面就邀請殉情的一樣……
她嘆了口氣,干脆把手裡的咖啡推到了太宰治身前。
——本來在做的拉花,經這麼一打斷早就不成樣子,不可能再端給客人了。
這不是任何一種預料中的反應,讓太宰治的神情稍滯了滯。
美鶴少見地嚴肅下神情,「不行啊。」
啊……被拒絕了。
意料之中。
「就算是治君,開這種玩笑也太過分了。」
不是玩笑哦。
可是非常認真地想要將小姐拉進這一邊呢。
手指一下一下觸著她剛才將杯子推過來時觸碰位置,好像那裡還有她手上的余溫。
「而且……不要這麼看輕自己啊。」
碰觸杯碟的手指一滯。
「治君其實是個很溫柔的好孩子……」
「值得人全心全意的對待。」
——騙子。
「治君早晚都會遇到的,那個命中注定的人。」
僵硬的指節緩緩收緊——
不、不會再有的。
……
…………
「而且,一個人……寂寞的話,可以邀請大家一起呀。」
「如果是治君的邀請的話,大家都願意一起去吧?」
恰到好處的,遠處傳來江戶川亂步微揚的聲調,「什麼?什麼?!讓名偵探看看!」
「啊,亂步先生!!別……」
接著是小老虎惶急的阻攔聲,後半段又突然變調,「鏡花也?!」
……
…………
吧台上的兩人注視著那邊的亂像。
這種程度的鬧騰,對偵探社來說似乎都是日常了,美鶴倒是沒怎麼擔心那邊,還是將視線重新落回到太宰治身上,仍舊是那副讓人看著便心生溫暖的笑容。
「治君不是一個人啊……」
「雖然遠沒有到家人的程度,但是……已經是『同伴』了,不是嗎?」
……
…………
太宰治像是突然泄了氣,小孩子似的趴在桌子上,「真是狡猾呢,小姐。」
美鶴「欸?」了一聲,「怎麼突然這麼說?」
她有做任何可以被這麼評價的事嗎?
可太宰治這次卻趴在桌子上不說話了,卷曲的黑發從臂彎裡露出來,看起來手感很好的樣子,但是它的主人好像就打算這麼在這裡趴著睡了。
美鶴:???
她剛才遞過去的那杯……是咖啡,不是什麼安眠藥吧?
確認了不是自己的問題,對於「治君又在做奇怪的事」這種情況,已經能接受良好的美鶴干脆接著自己剛才的工作。
在她拿起做好的咖啡准備給那邊等的客人送過去的時候,太宰治卻突然抬頭了。
「美鶴小姐……會幸福吧?」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有些莫名,但是卻又隱約帶著鄭重的意味,好像要人一定要認真思考後才回答這個問題。
但是不管立時的反應,還是好好思考後的回答,都是——
「那是當然了。」
笑容被窗邊透來的光鍍上一層金芒,隱約都能看見她頰側的絨毛。
如果是戀愛游戲的話,這是一定是一張cg吧。
明明都做出了正確的選項,結果只因為來晚了一步……
啊!!!
果然還是不甘心!
不管怎麼想,他都比那種猩猩來得溫柔體貼又善解人意,是更合適的戀愛結婚對像吧?!
晚上去異能特務科的資料室找找吧,那種可以抹掉人記憶的異能力、要不然讓人移情別戀的也可以……
(阪口安吾:不、並沒有!你不要過來啊!!!)
*
畢竟是工作時間,偵探社的眾人在咖啡店裡也沒有呆多久。
太宰治似乎還想要留下,但是被國木田獨步勒著脖子強行帶走了。
見狀,從太宰治進門之後,就小心翼翼躲在角落裡不敢在對方面前多冒頭的中島敦似乎終於松了口氣,過來鄭重其事地跟美鶴告別。
這過於鄭重的態度,讓美鶴有點迷惑。
「敦君可以過來做客啊?我隨時都很歡迎。」
中島敦:「唉?!」
白發少年滿臉忐忑,「住址告訴我沒關系嗎?」
雖然不想辜負美鶴小姐的信任,但是他還是沒有把握能瞞過太宰先生。
想到這裡,中島敦狠狠閉了閉眼,「不、我果然還是……」
美鶴:「住址什麼的……敦君上次幫忙送東西,不是去過嗎?」
中島敦:???
白發少年滿臉困惑。
——不是要辭職嗎?
之前亂步先生也提過,對方似乎要准備離開橫濱。
「原來如此。」
身後突然傳來這麼一道聲音。
小老虎被嚇了一跳,連忙轉身,「亂步先生,你還沒有走啊……」
但是這話沒感慨完,就看見斜靠在門邊的沙色風衣青年——
「太、太宰……先生?!」
不是被國木田先生拖走了嗎?!
江戶川亂步戴上眼鏡後睜開綠眸難得不是看穿一切的鋒銳透徹,是帶上了一種好奇的意味。
他以一種新奇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美鶴一圈,突然沒頭沒腦地開口,「名字?有名字了嗎?」
身後原本正一臉「溫和」微笑表情嚇唬小老虎的太宰治聽見這話,愕然一瞬,也抬起頭來。
唯有中島敦迷惑——
什麼……名字?
然後,他就看見美鶴小姐一愣之後,露出一個和以往每一次都不同的溫柔表情。
「惠(Megumi)喲,天賜的恩惠。」
幾乎是一瞬間就知道這名字的來源,太宰治立刻就「呿」了一聲。
黑發碧眼的名偵探先生也毫不客氣地挑毛病,「還不知道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吧?這就是社長說的,不負責任的大人……」
「不是啊,」雖然有點哭笑不得,但是美鶴還是神情柔和下來,她的手輕輕按在小腹上,眉眼間盡是溫柔,「我也覺得……這是個好名字……」
江戶川亂步睜大了眼睛,觀察了她一會兒。
不一會兒又重新眯起了眼睛,一針見血地評價道:「真可憐。」
如果是男孩子的話……
……
…………
門口的風鈴聲再次響起,進來的人完全無視了這周圍的男人,徑自向最裡面走去,「我來接你回家,美鶴。」
被提醒之後,才無所謂地打了個招呼,「喲,小鬼、偵探小鬼。」
中島敦頓覺身上被揍過的地方又隱隱作疼起來。
還有……完全無視了太宰先生呢……
不,好像並沒有。
目送著相攜離開的兩人,轉角處、那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偏了下頭,帶著疤痕的唇角往上牽扯,露出了一個明顯挑釁意味的笑來。
他似乎做了個什麼口型,中島敦中沒有看清楚,但是………
——嗚!好可怕!!
小老虎下肢變成虎爪,飛快地遠離了全身上下都是發著危險氣息的太宰先生!!!
繼續待在那裡會被牽連的吧?!絕對會被牽連的!!
……
…………
——【是我的。】
--------------------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爽完了,大家隨意。
(雖然完結章一拖再拖,但是起碼有一個flag沒有倒,我這個月寫完啦!)
ps.美鶴這邊本來確實打算搬走的,但是檢查出懷孕啦。
孕早期應該(?)還是比較危險的,甚爾不敢讓美鶴折騰
……
其實美鶴夠堅定,甚爾就是立在不敗之地啊……
他本人最後也意識到了,所以有恃無恐、還在挑釁啊。
*
ooc在所難免,但爽就完事兒了
另,瘋批真的香,但三次遇到記得及時報警
pps.發現讓宰當男配真的好艱難
這個黑泥如果看上了會瘋狂搞事,按照他的智商幾乎很難有搞不定的,而且感覺本人也不是會在意黑泥結局的那種人。
(美鶴之所以能好好等到甚爾來,是因為無意識把亂步的好感度刷上去了啊!
要不然……
嘖——)
但是如果放手的話,就是首領宰結局,把一切都安排的順順利利的,自己去死……
……有人在背後為你做好了一切、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這個世界。
md!!這讓作者怎麼下得去手啊!!!
所以宰會搶筆不是不沒道理的啊——
*
下篇寫《橫濱建設馬甲》
比《惠媽》這篇長一點,但應該也不會很長,也是短篇(不過也不確定,惠媽比我估計的字數多出一倍來)
因為愛發電的愛一般堅持不是很久,太長了就容易中途有新的想法
《做夢》那篇就是因為綱拉得太長了,中途瘋狂想寫《惠媽》,所以現在才兩章……[doge]
小小聲:其實《惠媽》的中途也瘋狂想開《馬甲》,但是好在我還是□□地寫完了(主要是因為短……但是《馬甲》這篇比《惠媽》的要長,所以我也不知道會不會中途興趣轉移……)
總之,感興趣的可以先看看——
#《橫濱建設馬甲》文案(正文第三人稱):
【久我綾子日記】:
今天一定是我的倒霉日。
我先是遇到了一場發生在眼前的凶殺案,緊接著又遇到火災。眼睜睜看見屍體的恐懼還沒忘記,自己就差點變成了屍體。等我千鈞一發從火海裡死裡逃生,就被還抱著我的馬甲劈頭蓋臉地狠罵了一頓。
「笨蛋嗎你?!!」
青年的橘發張揚,鈷藍色的眼中滿是怒火。
本來以為能得到抱抱摸摸安慰的我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
等終於發泄完情緒,卻發現旁邊一個藍衣服紅蝴蝶領結的小學生正看著這邊。
我認識他,這是剛才和我一起火海逃生的小學生,江戶川柯南。
和我另一個馬甲是相同的姓氏。
……連小學生都沒有哭。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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