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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漫)拯救綱吉99次以後》作者:北朝【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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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24-9-7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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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漫)拯救綱吉99次以後》作者:北朝【完結】
文案:
家人們,救命啊!
我只是因為心理問題,被醫生推薦玩全息游戲而已
為什麼游戲裡被我救了九十九次的男主角竟然是我大學學長啊!
是我學長也就算了,為什麼他還是意大利黑X黨的十代目啊!
什麼,你說我救了他那麼多次,他應該感謝我才對?
那你就太天真了,我不僅救了他99次,還坑了他100多次,嚇到他兩百多次啊!
把這位黑X黨教父的黑歷史全都看了個遍,我還能活到明天嗎?
等等,有人敲門,可能是我的外賣到了,等會我再和你們聊。
[開門的聲音]
「等等,你怎麼會在這裡?救——」
世界安靜了。
閱讀須知:
1.正文第三人稱
2.1V1,男主綱吉,雖然只有兩個人,但四角戀(?),因為男主有三個身份
3.男主三個身份包括:現實彭格列十代目,現實夏學長,游戲中阿綱
4.原創女主,是小狼的妹妹
5.正文日常/游戲穿插著寫,慢熱
6.女主因為童年原因,社恐,情商低,不擅長和人交往
7.不建議直接全訂,一章章買如果不喜歡及時止損
【以下內容涉及劇透,請謹慎觀看!!】
文名拯救綱吉99次其實是拯救了綱吉99個周目,第100周目才徹底成功,正文都是100周目的內容,前99周目的內容均在(回憶篇)106-108章中展現,並最終全部邏輯閉環。
所以,正文閱讀時你覺得邏輯有問題的地方,可能是伏筆。
內容標簽: 綜漫 家教 情有獨鐘 少年漫 甜文 魔法少女
主角視角:李桃音 沢田綱吉
其它:彭格列,庫洛魔法使,齊木
一句話簡介:寫作拯救,讀作迫害
立意:勇氣是面對一切的魔法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4-9-7 16:32
第1章 拯救綱吉第1天
「你的姓名?」
「李桃音。」
「年齡?」
「18歲。」
「來找我有什麼事?」
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聲音冷淡,眼睛一直盯著電腦屏幕,手上動作不停,鍵盤發出哢嗒哢嗒的響聲。
桃音不敢盯著他看,房間中這股壓抑又冷漠的氣氛更是讓她坐立不安,如果不是落荒而逃實在太沒禮貌,她現在就想直接逃跑了。
但是不行,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來找醫生,想要做出改變,如果這次跑掉,那下一次可能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齊木醫生。」
她飛快的看了一眼醫生胸口的人名牌,又收回視線,絞著手指小聲開口。
「我總是非常害怕和別人接觸,每一次說話都要提前思考很久,反復猶豫,消耗很多很多精力不說,還總是因為猶豫錯過和別人說話的機會,然後又陷入自責和懊惱的情緒,感覺非常痛苦……」
她的聲音很輕,但此時卻說的很順暢,因為這段話已經在她心中重復了不知道多少遍。
聞言,齊木空助終於舍得將視線從電腦屏幕上挪開,看向坐在桌前的女孩。
眼前的女孩看起來比她的實際年齡還要小一些,她梳著兩根黑色麻花辮,頭戴熊貓帽子,身穿黑色小裙子和米白色外套,可能是沒有安全感,一直將自己的熊貓背包緊緊抱在胸口。
注意到他向她投來的目光,不擅長和陌生人相處的桃音立刻緊張到紅了臉,她抿著唇,僵硬的錯開視線。
隨即,她聽到齊木醫生詫異的聲音:「誰告訴你我是很厲害的心理醫生?」
桃音被他的語氣嚇了一跳,惴惴不安的回答:「我在門口看到的……難道不是嗎?」
見狀,一邊的助理小姐俯身在齊木空助耳邊小聲提醒:「博士,您剛剛和彭格列玩心理醫生角色扮演,用全息投影把辦公室變成了醫院裝潢,門外也是,還沒有撤掉。」
齊木空助微微一怔。
啊,確實是有這件事來著。
時間倒回到30分鐘之前。
齊木空助博士的辦公室內來了數位不速之客。
十幾個戴著墨鏡黑衣人打開辦公室門,魚貫而入,圍繞著辦公室牆壁站了一圈,而後,身穿剪裁精致的昂貴西服的棕發青年走了進來,他的肩膀上還坐著一位同樣身穿西裝的小嬰兒。
正是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和他的家庭教師兼門外顧問裡包恩。
見到這樣的場面,助理小姐的腿都嚇軟了,而齊木空助則不為所動,仍舊保持著微笑。
「Ciaos,齊木,」裡包恩跳到辦公桌上,頗為熟稔的和他打招呼,「突然拜訪,是有些事情要拜托你。」
「什麼事,竟然能讓裡包恩先生說出拜托這兩個字。」齊木空助笑眯眯的調侃道。
裡包恩冷哼一聲,看向站在一邊的棕發青年,如果眼神能殺人,那沢田綱吉早就死了上萬次了。
青年對自家老師的冷眼表示無奈,他摘下了墨鏡,嗓音低沉又沙啞:「……是我的問題。」
早晨的陽光從落地窗傾瀉而入,給棕發青年灑上一層光暈,他氣質溫和,臉色卻一片慘白,眼下青黑,眼神有些渙散,眉頭緊皺著,似乎是十分疲憊。
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及其守護者高中畢業後,就正式搬來了意大利西西裡島,在這邊一邊念大學一邊正式接手彭格列事務。
沢田綱吉作為黑手黨首領來說,太過善良和心軟,心思細膩的他,是對黑手黨事務最水土不服的那一個。
誠然,20歲的他,已經不像14歲的時候,總是大呼小叫著要逃跑了。但壓力和不適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開始焦慮、失眠,疲憊感與日俱增,嚴重影響了他的身體健康和精神狀態。
就像現在,明明昨晚吃了安眠藥,睡醒起來,身體和精神的疲憊卻一點都沒有消失。頭痛欲裂,耳邊嗡鳴作響,他甚至很難集中精神,去聽懂周邊人的聲音。
他知道自己狀態不對,朋友們也很擔心,為他想了很多辦法,他也盡力想讓自己振作起來,但是就像卷入深海中湍急的漩渦之中,無論是他自己還是別人,都無法讓他從漩渦中掙脫出來。
簡單聽他敘述症狀之後,身穿白大褂的博士齊木空助看著他沉默半晌:「你這種狀態持續多久了?」
頭痛欲裂的沢田綱吉揉揉眉頭:「……有半年了。」
「原來如此,不過這跟我有什麼關系?」齊木空助臉上的笑容加深,那笑意卻不達眼底,「不好意思,我是科學家,不是心理咨詢師。」
這句話一出,殺氣頓時彌漫了整個房間,門口的黑衣人紛紛掏槍對准了他的腦袋。
齊木空助不為所動,而他身後站著的助理小姐則是被嚇得渾身一顫,雙手撐著桌面,才沒跌倒在地。
裡包恩抬起手,示意手下不要輕舉妄動:「你之前那個研究項目,利用全息技術釋放人的壓力,完成得怎麼樣了?」
房間中陷入沉默。
半晌之後,齊木空助動了。他隨手在桌面上一點,以手指為圓心,整個房間的布局開始變幻,從簡約大氣的辦公室變成了心理咨詢室。
整個房間竟然都是由全息影像構成的,可以隨意改變布置和陳設。
「研究還在進行中,不過遇到一些資金問題,被暫時擱置了,」齊木空助笑眯了眼,「如果您有投資的打算,我客串一下心理咨詢師,也不是不可以。」
經雙方友好商談之後,彭格列將為齊木空助提供後續全息技術研發相關的所有資金,而齊木博士承諾研究成果的50%屬於彭格列,後續將由彭格列法務部門出具合同,交由齊木空助的律師審核修改後再商議簽訂。
為表誠意,也是為了緩解目前彭格列十代目的燃眉之急,齊木空助拿出了自己目前最成熟的全息技術實驗成果。
「這是夢境潛行儀,我特地將它做成了指環保護殼的樣式,方便隨身攜帶,且不會影響火焰的使用,」齊木空助笑眯眯,「戴上它,你就能在睡夢中體驗我最新研發的全息游戲,以不同於現實生活的時間流速在異世界生活。」
......異世界的一生?
青年微微一怔,麻木而渙散的瞳孔終於有了一絲聚焦,齊木空助注意到這點,於是熱情的繼續介紹。
「游戲自由度非常高,成為什麼樣的人全由您自己決定,」齊木空助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蠱惑,「不用擔心,游戲裡的您沒有現實生活的記憶,而您醒來以後,也只會覺得這是一場美好的夢境。」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沢田綱吉接過那透明的指環保護殼,嘆了口氣,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那我就先試試,齊木博士,謝謝你了。」
雖然這麼說,但實際上,沢田綱吉並不報太大的希望。
如果不是吃藥會讓他的神經變得遲鈍,連火焰都無法點燃,他是不會接受這個不太靠譜的齊木博士的發明的。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試試了。
一番寒暄後,裡包恩帶著自己疲憊不堪的弟子離開了,黑西裝的手下們隨之離開,並禮貌的關上了門。
坐電梯下樓時,裡包恩坐在自家弟子的肩膀上,表情十分冷酷:「蠢綱,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坐到現在這個位置,很多事情已經由不得你,如果你退縮,把性命都托付給你的家族成員們要怎麼辦?」
「我知道,reborn,」青年垂下眼眸,聲音疲憊而無奈,「我就是知道,所以……」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裡包恩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段時間,你先把工作交給獄寺和山本他們處理,」他壓了壓帽檐,沒有進一步逼迫自己的弟子,「大學開了個定向培養班,新生都是有特殊才能的彭格列預備家族成員,我安排了你去做助教,就當休息一陣。」
沢田綱吉微微一怔,本來還想再問問,就在這時,電梯抵達一層,電梯門即將打開,於是他只能先壓下不表。
電梯門打開了。
他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亞洲女生,她梳著兩根黑色麻花辮,頭戴熊貓帽子,身穿黑色小裙子和米白色外套。
和他對上視線的一瞬間,她像受到驚嚇一般連連後退,躲到一邊,雙手緊緊抱著熊貓背包,低著頭不敢看他。
沢田綱吉微微一愣,他有這麼可怕嗎?
一邊往外走,他一邊回頭看了看,一電梯的墨鏡黑衣人板著臉,氣勢洶洶的從電梯裡走出來……好像,在普通人眼裡確實挺可怕的。
第2章 拯救綱吉第2天
等這群看起來就凶神惡煞的黑衣人都走了,李桃音才惴惴不安的抬起頭來,長舒一口氣。
路過這棟樓的時候,看到門口的廣告牌上有著心理咨詢室的介紹,她在廣告牌那猶豫躊躇了近半個小時,才鼓起勇氣走了進來。
但是剛剛那群黑衣人好可怕!瞬間就把她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給嚇沒了!
桃音在電梯門口躊躇的這一會功夫,有個身穿職業裝的小姐姐按了電梯按鈕,等電梯打開時,小姐姐還好心的按著打開按鈕,示意她也進去。
桃音只好一邊道謝,一邊趕緊衝進電梯,刻意站在電梯的另一側。
小姐姐又問她:「你去幾樓?」
「啊......對不起,我去18層!」桃音驚慌回答。
好丟臉,讓別人給自己開門不說,甚至連樓層都忘記按!
桃音整張臉都紅透了,懊惱的情緒幾乎達到峰值,被她的情緒影響,電梯在上行過程中突然開始劇烈晃動,小姐姐站立不穩,發出慌亂的驚叫聲。
不好,她又搞砸了!
桃音趕緊用手握住自己的項鏈,將暴走的魔力引入項鏈中,電梯的異常反應才停止。
都是因為她,好心的小姐姐才會遭受這種驚嚇!
桃音羞愧到無地自容,等到電梯門一打開,就迫不及待的衝了出去。
「等一下,這裡不是——」
她衝出去的速度實在太快,因而也沒聽清楚小姐姐的驚呼聲,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樓道裡迷路了。
桃音10歲之前的所有時光,都是在家裡的床上度過的。
因為出生自帶超乎常人的強大魔力,幼小的身體無法承受,年幼的她總是斷斷續續的發燒,身體也十分孱弱,每天能看到的,只有窗口的那片天空,還有因為擔憂她而故意過來逗她開心的哥哥和姐姐們的身影。
母親為了給她封印魔力,想了很多辦法,一直到10歲生日,她才漸漸好了起來。
她終於可以像正常人那樣活動,和哥哥還有姐姐們一起訓練,母親還為她請了超級厲害的師父學習中華武術,她每天都過得超級開心。
只是,以防萬一,她還是沒有像正常孩子那樣去學校上學,而是待在有著各種魔法結界的家中,就這樣一天天長大,直到十八歲生日的到來。
那天,母親突然告訴她,身為李家的孩子,她必須要在成年之後接受試煉,而她的試煉之地,就是在意大利。師父得知了這件事後,還讓他在意大利的朋友為她安排了當地的某所大學。
從出生到現在,桃音幾乎從來沒和外面的人接觸過,家人、師父和醫生,就是她最信任的人。
也是因此,桃音的路痴很嚴重,母親知道這點,不放心的將她送到了意大利,並為她安排了住處,但是僅此而已,之後的路就要她一個人走了。
就像現在,明明應該在去學校報道的路上,她卻迷路到了不知道什麼地方,又被心理咨詢室的廣告吸引,鼓起勇氣上來,卻根本又找不到心理咨詢室的位置。
好難過。
為什麼她會這麼沒用呢?
就連會因為挫敗而感到委屈,甚至眼眶泛酸這件事本身,就讓她對自己感到失望啊。
但是不能哭,如果哭泣的話,魔力會更加不受控制的。
而且,她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成年人就要學會勇敢的面對困難,絕對不能被打倒!
或許真的是對自己的加油打氣起到了效果,她不知道走到了哪裡,竟然真的看到了醫務室的大門。
門牌上寫著:Dr. 齊木
是齊木醫生的意思,不過,剛才她看到的廣告牌上寫的,好像不是這個名字來著……
桃音站在門口,再次陷入了糾結。
而與此同時,一牆之隔內的辦公室裡,氣氛卻十分嚴肅。
助理小姐惴惴不安的看著自家老板:「博士,他們可是黑手黨啊,您這麼騙他們,是不是太危險了?」
其實,齊木空助給出去的「夢境潛行儀」,根本不是什麼全息游戲機器,而是能將使用者的意識和人格上傳到平行世界的恐怖機器。
該儀器目前還在內測中,沒有足夠的數據樣本,她也沒想到自家老板不僅用這個來糊弄彭格列,還把人家首領當成了實驗樣本收集數據!
「效果一樣,都是外行,他們看不出來的。」齊木空助無所謂道。
全息游戲的開發可比把意識上傳到異世界難多了。畢竟,意識上傳只要解決了技術壁壘,操縱起來就非常容易,而制作全息游戲需要創造一個完整的合乎邏輯的世界,工程量上大到可怕。
齊木空助研究到現在,也最多就做出個一鍵換裝系統,能夠在裝修行業發光發熱。
不過助理說的也有道理,齊木空助想了想,讓她打開AI模擬系統,以剛才給沢田綱吉復制的人格數據進行模擬,推演他會在平行世界的人生軌跡。
助理打開儀器,在電腦上一頓操作,隨著分析結果出現,她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博士,情況有些不妙——」
根據AI模擬推演,沢田綱吉在異世界的人生會非常悲慘。
被花盆砸死,被狗嚇死,誤入殺人凶手現場被凶手追殺而死......各種死法層出不窮,沒完沒了。
在沢田綱吉真正進入游戲之前,可以讓AI系統將模擬身份的危險因子依次去掉,但等他正式上線後,AI系統就不能對他進行干涉了。
「博士,」助理小姐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如果今天晚上,彭格列真的登陸游戲的話,也許明天我們就要被滅口了。」
不管怎麼掙扎都會慘死的異世界人生,絕對會讓那位年輕的黑手黨教父崩潰得更快啊!
齊木空助冷靜道:「別著急,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您有辦法了?」助理小姐期待的看著他。
「沒有,但我的秘密基地可以抗住核彈爆炸,」齊木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得意,「今晚我就搬進去。」
「那我呢?」
「你跟我有什麼關系?」
助理小姐:「.......」
她掏出手機,打算現在就在招聘網站上看看新工作,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徘徊很久的桃音終於鼓起勇氣,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在向這位齊木醫生表述了自己提前打過n遍草稿的苦惱之後,她就看著眼前的醫生和護士小姐眉頭緊皺著竊竊私語,於是一顆心髒頓時跌到了谷底。
她絞著手指,顫抖著聲音問:「齊木醫生,是我的問題很嚴重嗎?」
「沒事,你不用緊張。」
齊木空助在秘書小姐難以言喻的目光中,十分自然的拿出了和剛才給彭格列的一模一樣的指環套:「這是夢境潛行儀,可以幫助你。」
「你目前主要的問題有兩個,一是社交恐懼,二是內耗嚴重,剛好,我研發的夢境潛行儀完美匹配你的需求。」
「您研發的?」桃音睜大雙眼,發自內心的敬佩道,「太厲害了。」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同時也是一台全息游戲機器。戴上它,你會在夢境中立即進入全息游戲,當游戲主角遇到危險時,身為玩家的你需要幫助他化險為夷。」
「全息游戲體驗介於真實和虛假之間,可以幫助你克服社交恐懼,而拯救他人的過程,也是在救贖你自己。」
……
到最後,桃音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怎麼走出齊木醫生的心理咨詢室的了。
她的手中小心握著醫生給她的夢境潛行儀,護士小姐已經幫她把它裝在了自己隨身攜帶的戒指上。
這枚戒指是她10歲那年收到的生日禮物,一直被她串在項鏈上隨身攜帶。
對於究竟是誰送她的禮物,她早已想不起來。只知道,這枚戒指是一件非常寶貴的魔力收納容器,可以將她暴走的魔力存儲進去。
這才是她10歲那年之後,能擁有正常人生活的最主要的原因。
裝上夢境潛行儀後,戒指上的寶石和花紋被隱藏,她對著太陽仔細端詳了一番,又將它放進胸口收好。
雖然還沒有開始游玩這款游戲,但桃音已經感受到了巨大的成就感和滿足感。
第一次,在沒有家人的陪同下,她自己拜訪了醫生,還獲得了醫生的幫助和建議!
而且,好心的護士姐姐知道她其實是迷路的學生後,還教會了她如何使用導航軟件。
不過,就算有導航軟件的幫助,等桃音磕磕絆絆的找到學校時,時間已經到達下午一點。
學校門口就是新生報道處,報道處的學姐帶著她走完了所有手續,告訴她在下午兩點左右,她所在的班級有一堂新生見面會,怕她找不到教室,還特地為她指明了方向。
桃音又感動又害羞,連連向學姐道謝,然後就抱著背包匆匆向指定教室趕去。
到達教室後,她深吸一口氣,從門後探出頭往裡看,發現不大的教室裡幾乎坐滿了人,一瞬間心跳都快停止了。
長這麼大,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同齡人!
而且,明明大家都是新生,應該互相都不認識才對,為什麼他們這麼快就能和身邊的人聊得那麼開心啊!
好在教室最後一排還有空位,不用和別人擠在一起,桃音在最後一排坐下,把書包和隨身物品放好,然後就開始盯著桌面發呆。
可惡,她也好想和大家交朋友,但是,實在說不出口......而且同學們說的話題她都聽不懂,更別提插話了。
她真的能在學校交到朋友,擁有正常的學校生活嗎?
就在桃音為自己未來的大學生活而擔憂時,教室後門再次被人推開了。
進來的是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的高挑青年,他身穿衛衣和休閑褲,手中拿著本子和筆,氣質溫和。他的視線從教室中的同學們身上劃過,最後視線落在了坐在最後一排的桃音身上。
余光注意到這一幕的桃音心跳都快停止了,她僵在座位上一動不動,在心裡瘋狂祈禱,希望這位後來的同學不要坐到她旁邊。
她雖然很想交朋友,但是暫時還沒有做好心理准備啊!
然而,越怕什麼越來什麼,哪怕在這短短幾秒鐘時間裡她已經瘋狂祈禱了數十遍,那個青年還是向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
沢田綱吉在知道自己被自家老師安排了助教工作後,就立即聯系了定向培養班的班主任,獲取了這學期的教學計劃和課程安排,並得知了在今天下午會在B區第十教學樓開展新生見面會的消息。
作為助教,他理應去一趟。
他先回了一趟彭格列總部,把近期的一些緊急事務交給了獄寺和山本。
考慮到暫時不方便在新生面前暴露自己彭格列首領的身份,研發部門的機械師強尼二還給他送來了最新的研發成果,「路人甲眼鏡」。
「路人甲眼鏡」可以改變佩戴者在周圍人眼裡的樣貌,將他變成最普通的黑發黑眼,並削弱他在人群中的存在感。
也就是說,戴上路人甲眼鏡的他,暫時卸下了作為彭格列首領的身份。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會感受到輕松,一想到自己休息這段時間,將會又更多的事務積攢著,等待他回去處理,沢田綱吉就感覺自己的心更累了。
他來到新生班級時,離新生見面會開始已經沒多少時間了,教室裡的位置幾乎都被坐滿了,只有最後一排還剩下幾個空位。
他的目光落在了坐在最後一排的女生身上,她獨自一人坐在靠近過道的位置,左手邊有兩個位置,但被她擋住,需要她起來他才能進去。
看來只能坐那了。
沢田綱吉向她走去,可自己還沒走到她面前,他就看見原本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的女生突然像被針扎了一般站了起來,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挪到了左手邊最靠牆的位置。
「......」
看樣子是在給他讓座,但是這個瑟瑟發抖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莫名的有些眼熟。
沢田綱吉拉開椅子坐下,禮貌的向她說了聲謝謝。
明明兩人之間隔著一個座位,女生還是被他的道謝聲嚇到渾身一顫,沢田綱吉注意到她的手死死捏著自己背包上的熊貓耳朵,似乎是非常緊張。
熊貓背包、麻花辮、黑色小裙子和米色外套,他終於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會覺得眼熟,眼前的女生,不就是他和裡包恩離開齊木博士辦公室時,在電梯門口遇到的那個女生嗎?
沒想到她竟然是定向培養班的學生。
在電梯門口時,她被黑手黨的他和家族成員嚇到就算了,為什麼還會被戴著路人甲眼鏡,穿著最普通服裝的他嚇到啊?
莫名的,透過她,沢田綱吉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那個唯唯諾諾,戰戰兢兢,所有科目平均成績17.5分,跳箱只能跳三疊高,支撐後回環一個都不做不到,不管做什麼都做不好的廢柴綱。
走在路上,甚至會被吉娃娃給嚇到。
從前的畫面一幕幕從眼前劃過,青年眼中難得的出現了一絲笑意,他正要收回目光,卻見一直不敢和他對上視線的少女轉過了頭。
她睫羽輕顫,白皙的臉頰泛著害羞的粉,鼓起勇氣和他對上視線,那雙黑色的眼眸中波光瀲灩,似乎閃爍著比窗外的日光更燦爛的色彩。
「不用謝。」她聲音很輕。
說完這句話,她就飛快的轉過頭去,不敢再看他。
兩點的鐘聲敲響,驚起鐘樓上停留的白鴿,鴿群撲扇著翅膀從窗口飛過,在教室的地板上投下轉瞬即逝的光影。
班主任推開門走了進來,新生見面會正式開始。
年輕的彭格列十代目卻不知道為什麼,大腦一片空白。
還是不一樣的,他想。
至少,這個女孩子,比起那個時候的他來說,可愛多了。
第3章 拯救綱吉第3天
新生見面會結束後,與戀戀不舍興致勃勃的同班同學們不同,桃音收拾好東西,趕緊逃之夭夭。
回到公寓後,她把裝滿了新課本的背包扔到一邊,換上家居服,踩著拖鞋,把麻花辮拆散梳直,然後就迫不及待的撲到了鋪著粉色床單的柔軟床鋪之上,緊緊抱住自己從家裡帶來的超大熊貓玩偶。
好累!
累的不是身體,是精神!
桃音感覺自己的勇氣能量已經枯竭了,她放空自己,把臉靠在熊貓玩偶的肚皮上,什麼都不想,就這樣放松了十幾分鐘,才重新睜開眼睛。
復活!
只要和熊貓貼貼,她就能獲得面對世界的勇氣!
而且她今天超棒的,完成了好多人生意義上的第一次!
第一次獨自一人去看醫生,第一次去學校上學,第一次自己乘坐公交車,第一次給陌生同學讓座,甚至還和他聊天!
雖然只有短短一句話,但是對她來說,已經是非常值得紀念的一刻了。
桃音在腦海中反反復復的回憶了好幾遍自己的高光時刻,傻笑著打開手機,果然,家人們已經在關心她今天的成果了。
依次給母親、大姐、二姐、三姐、四姐、哥哥、表姐回復完消息,桃音開始收拾屋子,洗澡洗衣服,吹頭發,做完這些,時間已經來到晚上十一點。
該睡覺了。
打開床前的小夜燈,桃音給自己和熊貓玩偶蓋好被子,拿出自己掛在胸口的戒指,對著昏暗的燈光仔細端詳。
套在戒指外側的透明又輕薄的保護殼,是齊木醫生給她的夢境潛行儀。
這麼小的東西,是怎麼做到能讓她進入全息游戲的呢?
齊木醫生說要戴上戒指才能進入游戲,於是她將項鏈拆開,取下戒指,戴到了左手食指上。
然後閉上眼睛,深呼吸,放空大腦,摒除雜念。
桃音感覺自己的身體隨著呼吸在黑暗中輕飄飄的下落,漸漸的,思維像是陷入了波瀾無驚的大海中。
她睡著了。
桃音是被說話的聲音吵醒的。
「玩家李桃音,你好,歡迎來到夢境潛行的世界,你將化身為正義的守護者,保護主角,於危難中拯救他。在旅程開始之前,請確認你的初始狀態。」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漆黑的虛無空間之中,那個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而她的身邊,除了自己並沒有其他任何人。
看來只是系統引導,並不是真人......桃音松了口氣。
她面前的虛空中漂浮著一塊透明的屏幕。
【玩家信息 】
【姓名:李桃音 】
【性別:女】
【年齡:18歲 】
【基礎數值:
力量S(你一拳能打死一頭熊)
生命B(普通成年人的生命值)
體力B(普通成年人的體力值)
敏捷A(你的反應速度十分優秀)
智力A(你尤其擅長考試和學習)
命中A+(百發九十九中)
精神E-S(你的精神狀態極度不穩定)】
【延展數值:
物理攻擊S(無人能接住你的全力攻擊)
物理防御C(你的防御不堪一擊)
魔法攻擊SSS(謹慎!魔力全開時可能會毀滅一座城市)
魔法防御S(誰敢用魔法攻擊你可能會遭到反噬)
幸運A(你非常幸運,總是能得到貴人相助)】
這些數值,應該是基於她的真實身體數值得出的。
沒想到自己的生命、體力以及物理防御會這麼低,桃音心中羞愧,決定在學習之余,要花更多的時間在訓練上。
看完身體數據,翻到下一頁,屏幕上出現了她的全身圖,少女的黑色長發披散著,身穿熊貓睡衣,是她目前的狀態。全身圖右邊有一個左右滑動的選項,往右滑動後,屏幕上的她的衣服也隨之變化。
和她玩過的手機游戲一樣,可以選擇人物的初始服裝。
桃音選了自己常用的雙麻花辮發型,然而,除了自己身上這套睡衣,沒有任何一套初始服裝帶有她最喜歡的熊貓元素,而她總不能穿著睡衣去玩全息游戲吧!
雖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做不到,感覺太羞恥了!
最後,桃音選了一套深藍色的jk制服,算是填補了自己從未穿過學校制服的遺憾。
選好服裝,點擊下一頁,需要選擇引導系統的具體外觀。
原本迷迷糊糊的桃音,在看到屏幕中呈現出的幾個系統外觀時,震驚的瞪大了雙眼。
她竟然在其中看到了熊貓!
桃音毫不猶豫的點擊了確認,緊接著,屏幕中的熊貓伸了個懶腰,從屏幕中蹦了出來,被她驚喜的抱了個滿懷。
「你好,桃音,我是你的引導系統,」熊貓崽崽用稚嫩的童音說,「我會陪伴你一同進行游戲,發布任務、提供指引,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哦!」
好可愛!好柔軟,而且甚至還有體溫!簡直就像是真的熊貓一樣!
桃音兩眼放光,抱著它捏捏耳朵又捏捏腳,再摸摸肚子,愛不釋手。
熊貓崽崽沒有名字,桃音為它起名叫小白。到此為止,所有的前期工作都已准備完畢,小白漂浮在空中,為她調出第一個副本的入口。
那是一扇木質的大門,桃音深吸一口氣,推開門,劇烈的白光侵襲而來,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擋住眼睛,在視線恢復之前,她首先聽到了嘈雜的聲音。
她正站在一家快餐店的門口,身後是一條街道,汽車從馬路上駛過,三三兩兩的行人交談著匆匆而過,空氣中的灰塵和淡淡的汽油味,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桃音甚至有一瞬間忘記了,這只是游戲世界。
「桃音,你看那!」熊貓小白用毛絨絨的爪子戳戳桃音的肩膀,「需要你保護的主角就在店裡,劇情已經開始了,我們快進去吧!」
小白指的是馬路對面的一家快餐店,快餐店門口停著一輛警車,還拉著警戒線,並不讓閑雜人等接近。
「真的可以直接進去,不會被趕出來嗎?」桃音看看自己的學生制服,有些猶豫。
「游戲目前還在內測中,你現在並沒有實體,是幽靈狀態哦,」小白安慰道,「放心,沒有任何人可以阻礙你的選擇!」
誒?幽靈?
桃音有些吃驚,她低頭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可以通過自己的身體看到被擋住的地面,而從她身邊路過的路人們,也沒有任何人向她投來目光。
她試探著向路邊的一只狗狗伸出手,果然,自己的手穿過了狗狗的腦袋——身為幽靈的她無法接觸到任何人,也無法被任何人觀測到。
這游戲也太棒了,簡直就是社恐患者的福音!
可桃音還沒慶幸多久,又想到什麼,皺眉詢問:「可是,那這樣的我,要怎麼才能去保護別人呢?」
「不用擔心,你可以使用附身技能,具體操作我之後會教你,」小白簡單解釋,稚嫩的聲音中帶著焦急,「桃音,你先進店參與劇情,我們已經錯過很多了!」
【你有新的主線任務,請注意查收】
【主線任務一:幫助被誤會成殺人凶手的游戲主角解除嫌疑】
在普通游戲世界,玩家不去接任務,不去做任務,任務和npc就會一直等待著玩家,而全息游戲和普通游戲不一樣,有沒有玩家,npc都會按照自己的邏輯運行下去,不會等待任何人。
「好的!」桃音看了一眼系統屏幕,抱著小白,匆匆忙忙跑進快餐店。
......
東京街頭,米花町的一家快餐店發生了一起命案,警察匆匆趕來,將現場封鎖。
下午六點三十二分,兩位顧客突然在店門口發生爭執,動起手來,結果其中一位顧客突然心髒病突發,當場死亡。
正巧,偵探界著名的偵探「沉睡的小五郎」先生及其女兒在快餐店對面的影院看電影,於是便過來協助警方調查。
「所以,案件推理到現在,真相已經很明顯了,」毛利小五郎嚴肅的看向房間中央的棕發青年,「很遺憾,沢田先生,你和死者的爭執,是死者心髒病突發的主要原因,需要去警局進一步接受調查。」
頓時,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棕發青年身上。
青年站在房間中央,他穿著白襯衫和黑色西裝褲,頭發蓬松而凌亂,臉上還有些淤青,聞言,霎時露出了懷疑人生的絕望表情。
他叫沢田綱吉,今年20歲,只是一位普通的社畜白領而已,從小到大遵紀守法,此時他臉色慘白,眼神恍惚,儼然已經陷入了絕望之中。
什麼爭執,什麼動手,明明受害者是他才對啊!
他只是去上了個洗手間而已,回來的時候,自己放在座位上的所有東西都消失不見了,他趕緊四處尋找,發現服務員在門口攔住了一位沒有付錢的顧客,最重要的是,那個人穿著他的外套,他的帽子,手裡還拿著他為公司劇組帶的那箱道具鈔票!
小偷誤以為他的道具鈔票是真鈔,臨時起意將東西偷走,他上前阻止,和小偷起了爭執,他想搶回自己的手提箱,卻被小偷反過來指認他是小偷,還被他狠狠揍了兩拳,然後,小偷竟然就這樣倒下死掉了!
難道真的是他的錯嗎?
青年有苦難言,周圍的人都向他投來同情的復雜目光。桃音看看系統屏幕上的游戲主角信息,又看看青年的面容,有些遲疑:「這位沢田先生就是我需要保護的游戲主角嗎?」
「沒錯,」小白聲音焦急,「但案件的真相並不是表面的那樣,沢田先生被誤會了,死者的死亡和他完全無關,凶手其實另有其人!」
小白掉出系統第三人稱高清監控錄像,帶著桃音用倍速觀看了一遍,到最關鍵的時刻,還暫停下來為她講解。
「原來是這樣!」桃音恍然大悟,「那我必須趕緊將真相告訴大家才行!」
可是她該怎麼做呢?
眼看著自己就要被警察帶回警察局進行進一步調查,沢田綱吉仍然抱著一絲幻想:「警察先生,我明天還要上班……我的意思是,我以後還能去上班嗎?」
「這就要看法院最後的判定結果了,」目暮警官說,「不管怎麼說,你暫時都需要在警察局待上一段時間。」
聞言,青年整個人都失去了顏色,僵在原地不動了。
就在他要被帶離現場時,店裡突然響起了一個陌生的沙啞聲音:
「嗚......好惡心!」
是誰在說話?
所有人循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
那個方向空無一人,只有躺在地上死不瞑目姿勢扭曲的屍體。
眾人面面相覷,都在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時候,在毛利小五郎家中借住的江戶川柯南小朋友卻突然指著屍體的方向天真道:
「毛利叔叔,我發現屍體和剛剛的姿勢不一樣了誒!」
「臭小子,你在說什麼傻話,」毛利小五郎驚出一身冷汗,但名偵探的威嚴促使他故作冷靜的向屍體的方向走去,「這個世界是唯物的,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
他蹲下身仔細觀察屍體,發現屍體的手腳竟然真的超過了剛剛畫好的白線,頓時眉頭緊皺。
怎麼會,剛剛有人趁機接近了屍體嗎?
就在這時,屍體渙散的瞳孔顫動了一下,嘴唇咧開,露出一個勉強的羞澀笑容:
「抱歉,讓一下......」
在全場所有人震驚到恐懼的目光中,屍體動了,「他」僵硬而詭異的緩慢起身,仿佛喪屍一般扭曲著站了起來。
親眼見證屍體復活的毛利小五郎已經被嚇傻了,他瞳孔震驚著跌坐在地,不僅是胡子,整張臉的肌肉都在顫抖。
屍體對他沒有興趣,僵硬抬起頭,視線從對面已經呆住了的一眾人身上緩緩劃過,最後落在了正要被警察帶走的棕發青年身上。
「我的死,不怪他,」屍體的喉嚨中發出沙啞的、斷斷續續的、如同鋸木頭一般的難聽聲音,「......凶手,是其他人。」
死一般的寂靜。
而後,快餐店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凄厲慘叫聲。
第4章 拯救綱吉第4天
幾分鐘前。
尚為幽靈狀態的桃音,剛剛掌握了案件的真相,就發現游戲主角沢田綱吉要被警察帶走,一時陷入了慌亂之中。
小白說,如果沢田綱吉就這麼被警察帶走,後面再想營救他就非常困難了——總不能讓游戲主角這輩子剩下的時間都在監獄裡度過吧!
全息游戲沒有存檔,不能重來,機會只有一次,而她現在唯一的技能,只有『附身』。
桃音首先想到,自己可以附身到全場看起來最聰明的人——毛利小五郎身上,借他的口說出真相。
但是這個計劃很快就失敗了。
選擇附身到毛利小五郎身上後,不到一分鐘,桃音就驚慌失措的解除了附身。
——附身到一個完全陌生的成年男子身上,完全掌控他的身體,那種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毛利小五郎簡直就是社交場上的中心,她附身的這一分鐘,不管是警官,女兒,還是戴眼鏡的小學男生都要和她說話,而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大腦和表情都一片空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趕緊解除了附身狀態。
被附身的毛利小五郎失去了這一分鐘內的記憶,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目暮警官、自家女兒、還有借住在自己家的臭小子,一臉茫然:「你們看著我干嘛?」
「爸,你剛剛是怎麼了,表情好奇怪誒,」毛利蘭有點擔憂,「是不是不舒服啊?」
「啊,有嗎?」毛利小五郎撓撓頭。
另一邊,誰也看不到的地方,身穿學生制服、梳著兩個黑色麻花辮的幽靈少女蹲在地上,已經陷入自閉。
「不行,我根本做不到啊——」
「桃音,別氣餒,」熊貓小白跳進她懷裡鼓勵她,「要不我們換一個人,多試幾次,總能成功的!」
小白的鼓勵起到了作用,桃音抱著熊貓崽崽,感覺剛剛被消耗殆盡的社交能量勉強恢復了一些,她環顧四周,思索著除了毛利小五郎,她附身到誰身上能解開目前的困局。
發言要有震懾力和威信力、讓人信服,同時又要和其他人保持距離,不會產生太多接觸......
最後,桃音的目光落到了躺在地上的屍體身上。
審視了一遍現場所有人,符合條件的竟然只有屍體先生!
桃音的目光逐漸犀利了起來。
「小白,我想附身到屍體先生身上,可以嗎?」
「......」熊貓小白被她這個大膽的想法震住了,沉默兩秒才回答,「一切有生命的物體都可以被附身,他已經死亡,但身上還有殘余的生命能量,應該可以勉強堅持一段時間。」
就決定是他了!
聞言,桃音走到死者面前,對著他說了聲抱歉,然後就堅定的對他使用了附身技能。
視野驟然變幻,眼前模糊一片,大腦遲鈍到幾乎無法思考,渾身僵硬不聽使喚,桃音費了好大勁才做出了眨眼、和微微移動手腳的動作。
稍微一動,整個大腦都在晃蕩,嘔吐感湧了上來,她情不自禁的吐槽出聲:「嗚......好惡心。」
耳邊只能聽到嗡嗡的說話聲,聽不真切,模糊的視野之中,她看到好像有誰擋在自己面前,是一個黑影。
「抱歉,讓一下......」
她一邊道歉,一邊費力掙扎著起身,雖然這具屍體有些難以馴服,但她還是想辦法站起了身,過程還算順利。
視野中只有模糊又渙散的融合在一起的人影,耳邊是聽不真切的嘈雜聲音,這讓桃音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終於可以鼓起勇氣,說出真相,拯救沢田先生!
桃音從那一堆模糊人影中分辨出屬於沢田綱吉的棕色,大聲說:「我的死不怪他,凶手是其他人!」
時間緊急,桃音開始以死者第一人稱的方式,向他們解釋整個案件中被忽略的最關鍵部分。
她掀開身上的衣服,摸索著屍體後背的某處細微到無人察覺的傷口,指給他們看。
「這是一起有預謀的謀殺……」
......
「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詐屍的死者從地上爬起來後,快餐店中就爆發出震耳欲聾、此起彼伏的驚恐慘叫聲。
離屍體最近的毛利小五郎當即拋棄了自己的唯物主義觀,一邊叫著有鬼,一邊往目暮警官背後躲。
肢體扭曲的死者一邊緩慢靠近,一邊用鋸木頭一般難聽的聲音自顧自的說著什麼,眾人驚叫著越退越後,警察們掏出槍,顫抖著對著屍體,卻不知該不該動手。
詐屍?喪屍?還是有人故意搞鬼?
所有人中,只有站在最前面的江戶川柯南未曾後退過一步。
真實身份是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17歲,因服下毒藥變成7歲左右,不得不化名為江戶川柯南的小學男生推了推眼鏡,死死盯著如同喪屍一般緩慢靠近的屍體,擋在了害怕尖叫的女朋友毛利蘭前面,沉聲安慰:
「小蘭姐姐,你別怕,這位死者先生是在跟我們說明真相!」
說明真相?
此話一出,全場都震住了,目暮警官示意大家安靜些,和回過神來的毛利小五郎一起,靠近死者,仔細聆聽起來。
將詐屍的死者先生斷斷續續的講述,和面色慘白如紙的沢田先生的回憶結合起來,眾人終於拼湊好了整個案件的真相。
半小時前,沢田綱吉提著手提箱走進快餐店,勞累了一天的社畜准備點一些高熱量的垃圾食品,來安撫自己因為工作而千瘡百孔的心。
他將手提箱放在座位旁的地面上,有調皮的孩子跑過,不小心踢倒箱子,箱子被打開,露出裡面滿滿當當的道具鈔票。
沢田綱吉趕緊將手提箱拉好,整個過程不過幾秒鐘,但這一幕卻被坐在隔壁桌的男人看到了。
男人以為那是真鈔,便起了盜竊的心思,趁著服務員上餐的時候,裝作沒看見突然起身,導致可樂全灑在了沢田綱吉的身上。
然後男人再裝作十分抱歉的樣子,帶著沢田綱吉去洗手間,然後趁他離開這會功夫,穿上沢田放在座位上的外套和帽子,戴上口罩,提著手提箱,就要直接離開。
非常湊巧的是,男人和沢田綱吉的身高、體型都比較相似,周圍也都是陌生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男人拿走了別人的東西。
眼看男人就要帶著手提箱離開快餐店,就在這個時候,服務員發現了這位沒付錢就想離開的顧客,上前詢問。為了趕緊脫身,男人掏出放在外套裡的錢包,想趕緊付完錢走人。
由於男人和服務員正巧擋在門口,有要離開店鋪的客人,冷聲提醒他們不要擋路。
不願多生枝節的男人趕緊讓開,手裡還拿著不屬於他的錢包匆匆翻找著。
天空是灰色的,濛濛細雨落下,店外的人們行色匆匆,這場雨來的突然,極少有人帶傘。
但這位客人卻帶了一把長柄傘。
還未出店門,他就撐開傘,無意中,傘的頂端對著還在門口的男人。
男人正從沢田的錢包中找出一張5000日元面額的鈔票,塞到服務員手裡,告訴他不用找了,然後就要強行離開。
就在此刻,他的後腰上傳來一股輕微的刺痛感,讓他身形微微一頓,但那刺痛感轉瞬即逝,讓他甚至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拿著長柄傘的客人已經撐著傘離開了。
而發現自己的衣物、帽子,以及裝著道具鈔票的手提箱都被男人盜走的沢田綱吉,也在男人踏出店門之前趕到,抓住他的手臂把他給拽了回來。
從小到大都是運動廢柴,變成社畜之後更加缺乏運動的沢田綱吉,死死抓住男人的手不放手,被惱羞成怒、恃強凌弱的小偷暴打。
周圍的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一時之間竟沒有人上去幫忙。
就在這樣的一片混亂中,身為盜竊者和施暴者的男人竟然就這樣突兀的倒下去,失去了呼吸。
然後,在沢田綱吉即將成為導致他死亡的罪魁禍首時,已經死去的屍體竟然又站了起來,用僵硬又扭曲的身軀走到他們面前,告知了他們最重要的真相。
那個撐著一把長柄傘,如同最普通的過客那般離開的路人,才是真正謀殺他的人。
凶手的長柄雨傘是一把特制的槍械,開傘既是開槍,攜帶劇毒的微型彈藥從長柄傘的尖端射出,對於男人來說,只感覺像是被蚊子咬了一下,稍微有點刺痛,沒太在意。但其實,那毒藥可以引發短時間內心動過速,血壓急速升高,血管阻塞,引發心梗,導致死亡。
在「詐屍」的死者說清楚真相後,全場所有人都震住了。
身為死者的他為什麼會知道這些?凶手和他是什麼關系?明明心跳和呼吸都已經停止了,為什麼他能完全違背自然規律,活過來告訴他們這些?
但是桃音已經沒辦法去回應他們這些疑問了。
這具屍體中殘余的生命能量已經耗盡,最後一刻,她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棕發青年。
雖然在她的視野中,他只是一團模糊的人影,但她就是感覺,他也是在看著她的。
「不用,害怕,」她艱難安慰道,「我會,保護你。」
沢田綱吉瞳孔地震,渾身僵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5章 拯救綱吉第5天
鼓起勇氣說出那句話後,桃音解除了附身技能,屍體隨即重重倒向地面。
又是一陣驚恐的慘叫。
江戶川柯南第一時間衝上前去,確認屍體身上是否有任何可以操作他行動的細線,然而並沒有。
掀開死者後背的衣服,他果然看到了屍體後腰處的細微針口。
柯南原本就不好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
其實,不僅是柯南,在場所有人都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這一天,所有人的唯物主義觀都受到了嚴苛的挑戰。
——是前往地獄的惡鬼,為了澄清真相、彌補錯誤而重新回到身體嗎?
可最後那句「我會保護你」是怎麼回事?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明顯就是對那位險些變成殺人凶手的沢田君說的!
所以,沢田君是被鬼魂盯上了嗎?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棕發青年身上,當意識到有人比自己更慘時,那股驚恐的情緒也轉變成了慶幸和同情。
而此時,正如其他人所想的,沢田綱吉的身體和精神都十分難受。
之前被死者照著腦袋砸了幾拳後,他就一直感到頭暈和惡心,只是一直在強忍著。
即將被警察帶走,為死者的死亡負責時,他感到了深深的絕望。
然後,已經死去的人竟然再次復活,把他嚇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雖然,目前看來,他的嫌疑基本已被洗清,後半輩子不用在牢裡度過了,但最後那一幕還是給他造成了非常強烈的心理陰影。
面色青黑,瞳孔渙散,從地獄裡爬回來的惡鬼,用猙獰的笑容和恐怖的聲音對他說要保護他......
那一幕在眼前揮之不去,驚懼異常、心力交瘁的青年終於無力再支撐身體,眼前一黑,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就這樣暈了過去。
如同萬花筒一般絢爛又迷醉的變幻之後。
彭格列十代首領,沢田綱吉從黑暗中驟然睜開了眼。
現在是凌晨五點十一分,外面的天還沒亮。
隨著他的蘇醒,縈繞在心底的惡心又恐懼的感覺,連同那仿佛在另一個世界的經歷一起,如同潮水一般從心底散去。
他想不起來自己做了什麼夢,只記得那是個令人不適的噩夢。
那個所謂的夢境潛行儀......真的有用嗎?
他按了按眉頭,有些懷疑人生。
......
桃音是被自己定的鬧鐘吵醒的。
仿佛墜入了萬花筒一般絢爛變化的世界,向著屬於自己的現實墜去,鬧鈴聲越來越大,最後,她終於艱難睜開了眼,迷迷糊糊的將鬧鐘摁掉。
煩人的聲音終於消失了。
現在是早上五點鐘。
窗外天還沒亮。
在游戲世界裡經歷的一切都像是一場激動人心的夢,她的心跳得好快,趁著自己還沒完全清醒,桃音努力在腦海中回憶,才勉強記住了一切最關鍵的細節。
游戲主角的相貌和名字都不記得了,她只記得他很高,有一頭蓬松的棕色頭發。
她還記得自己發揮聰明才智,想出了附身在屍體上,以死者第一人稱的身份揭開真相的絕妙主意,成功將主角從牢獄之災中解救出來!
齊木醫生說的對,這個游戲真的很棒,雖然昨晚是第一次玩,但已經讓她增長了不少自信了!
桃音洗漱完畢,扎好頭發,換上訓練服,乘電梯前往公寓樓地下一層,挑了一個空置的無人訓練室,鎖好門開始進行早上的自主訓練。
這間公寓是師父為她安排的,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公寓地下配備有訓練室。
桃音已經習慣了每天早上鍛煉兩個小時,對公寓的訓練室也比較熟悉了,她先做了兩百個俯臥撐和仰臥起坐,再練拳法,最後練劍法。
這一套熱身做下來,時間來到了早上七點半。她回公寓洗了個澡,換好衣服,去公寓餐廳吃了一頓典型的意式早餐,然後就趕緊乘坐公共汽車去學校。
來意大利這幾天,她的中華腸胃實在是有點適應不了意餐,每天吃飯都不太開心,坐在公交車上的時候,桃音眉頭緊皺,思索著自己買材料在公寓做中餐的可能性。
結果就在她發呆的這會功夫,她竟然坐過站了!桃音只好在下一站下車,然後往學校一路狂奔,屋漏偏逢連夜雨,她不負所望的迷了路,手機導航和自己的位置怎麼都對不上。
周圍行人匆匆,此刻她的大腦卻一片空白,根本沒辦法鼓起勇氣去問別人,桃音環顧四周,尋找到一個看起來好說話的姐姐,可等她好不容易想好說辭,人家都已經走遠了。
現在該怎麼辦?
眼看上課時間就要到了,桃音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自己第一堂正式上課就遲到,被老師批評,被全班同學用厭惡的眼神注視的場景了。
恐慌像一只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
沢田綱吉在開往學校的公共汽車上昏昏欲睡。
昨天晚上佩戴著齊木空助給的夢境潛行儀睡覺,導致他做了個噩夢。
夢境的具體內容已經記不清楚,從夢中驚醒時,那股驚懼的感覺縈繞在心底久久不能散去。
當時才早上五點,天還沒亮,沢田綱吉條件反射的想起床去辦公室,處理那些讓他頭疼的家族事務,但後來才想起來,家族事務已經暫時交給獄寺和山本了,他這段時間主要是修整,以及作為助教負責定向培養班的各種事務。
第一堂課九點才開始,他把夢境潛行儀從指環上摘下,又疲憊的躺回了床上。
或許是因為那場噩夢的緣故,放松下來後,他的精神終於疲憊到極點,又陷入了沉睡。這一覺睡到了八點,才被鬧鐘叫醒。
班主任那邊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了,他其實不用跟著去上課,只需要了解清楚班裡的每個學生,協助老師進行一些教學任務即可。
他對外的身份是學校大三的學生——這也是事實,彭格列除雲守外的所有守護者都在意大利上學,他的確也是學校的大三學生,只是文化課都集中在了大一和大二上學期,到現在,除了期中和期末考試之前,他們基本上都不用去上課。
不過,因為自己是第一次做助教,沢田綱吉覺得自己還是先跟幾天課程,和新生們增加一些了解比較好,畢竟他們不僅是新生,也是他未來的家族成員。
為了保證首領和守護者的安全,以前他去學校的時候,都是由家族成員開車接送。
不過既然要休息那就徹底一些,今天,沢田綱吉提前戴上了路人甲眼鏡,婉拒了司機接送的提議,選擇了自己乘坐公共汽車去學校。
他還是第一次在意大利坐公交,久違的感覺,讓他恍惚中覺得自己還是曾經那個什麼都做不好的廢柴綱。
下一秒,公交到站的廣播提醒聲響起,青年這才後知後覺中意識到——
他坐過站了。
「......」
好尷尬。
幸好在這沒人知道他是彭格列十代首領。
沢田綱吉推了推臉上的眼鏡,趕緊下車,跟著手機導航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誰知道,導航軟件和實際的道路竟然不一樣,走著走著竟然把他給繞暈了。
他迷茫的環視四周,竟然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
梳著兩個黑色麻花辮,戴著熊貓帽子,懷裡抱著熊貓背包,站在路邊低著頭瑟瑟發抖的女生,不就是昨天新生見面會上坐在他隔壁的新生嗎?
昨天的新生見面會,每個人都會有一段自我介紹。當輪到坐在自己隔壁座位的女孩時,她的整張臉都泛上了紅霞,只低低的說了一聲自己的姓名和國籍,就害羞的坐回座位上,低垂著眼眸,不敢和任何人對上視線。
他還記得她叫李桃音,來自中國香港。
沢田綱吉猜測,可能是因為她在異國他鄉求學,不太適應,才會表現得如此緊張。
不過,快到上課時間了,她怎麼會在這不動?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而且她周遭的氣氛好奇怪。
少女纖細的身軀像是被一層透明的、看不見的氣流所裹挾著,那股陌生的力量暗流湧動,讓地面上散落的落葉和小石塊都在不規則的震顫著。
錯覺吧?
此時此刻,沢田綱吉並沒有想太多。他憑著直覺向她走去,叫出了她的名字。
......
明明離上課只剩下最後十幾分鐘,桃音卻站在路邊,渾身僵硬,大腦一片空白,身體根本不聽使喚。
她知道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太笨了,不認識路就算了,還根本沒法鼓起勇氣去向別人求助。
好害怕。
獨自一個人在異國生活這種事,她做不到啊……
被懊惱和自責的情緒裹挾著向深淵墜去,體內的魔力又開始蠢蠢欲動,就在這個時候,眼前投下一片陰影,有人站在她面前,和她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她聽到了一個有些耳熟的溫和男聲。
「早上好,李同學,你怎麼一個人在這?」
仿佛溺水的人,隔著隱隱綽綽的海面,看到了來人的模樣。
有著一頭蓬松的黑發,戴著黑框眼鏡的高挑青年逆著光站在她面前,輪廓被覆蓋上一層溫暖的橙色光暈。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瞬間,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得救了。
第6章 拯救綱吉第6天
體內隱隱想要暴動的魔力,也在這一刻沉寂下去。
然而,不受控制的,一直被她強壓著的自責和懊惱,卻衝破了桎梏,化作晶瑩的眼淚,就這麼突兀的的從眼中溢出。
好遜。
流淚這種事,明明什麼都解決不了啊。
而且,突然就哭出來什麼的,一定會讓這位好心人感到困擾吧?
「對不起……」
她一邊哭一邊小聲道歉,手足無措的擦拭著眼淚。
就在她再次陷入自責中無法自拔時,模糊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張米白色的棉質手帕。
「不介意的話,請用這個。」
「......」
桃音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連哭泣都忘記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被陌生人這麼關心。
現在應該怎麼辦,收下還是婉拒?桃音在大腦中瘋狂搜索,但根本無法從自己貧瘠的社交中找到任何可參考的意見,最後她還是小聲說著謝謝,接過了手帕。
或許是眼前的青年,氣質和態度都過於溫和,一時之間,桃音心中那股局促和不安的情緒竟然平息了下去。
見她漸漸停止了哭泣,沢田綱吉在心裡隱隱松了一口氣。雖然他表面上看起來很鎮定,但內心也有些局促,畢竟他也沒有什麼安慰女生的經驗。
「李同學,還有十分鐘就要上課了,」他看了看手表,「我剛剛公交車坐過了站,導航到這附近又迷了路,我們找個人問問怎麼走吧?」
他說完這句話,原本臉色蒼白、眼角泛紅、在原地躊躇不安的少女,瞬間打起了精神,兩只眼睛閃閃發光,看著他連連點頭。
「......」
所以,她該不會是因為找不到去學校的路,所以才在路邊躊躇成這樣吧?
回想昨天見面時她的種種表現,以及他對這位新生的了解......倒還真有可能。
手機導航已經不起作用,他對這附近也不熟,就帶著桃音找了家便利店問路,得到了准確的方向和位置。
原來順著這條路往前走,拐個彎就能看到了。
沢田綱吉松了一口氣,想囑咐跟在身後的少女稍微走快一點,結果剛轉過頭去,就發現桃音目光灼灼的盯著他,一臉崇拜。
......這孩子也太好懂了吧?
青年眉眼彎彎,無奈微笑:「李同學,一起走吧。」
「嗯!」桃音抿著嘴唇微笑,重重點頭。
她跟上青年的步伐,往學校的方向小步跑去。
手中還攥著他借給她的手帕。
要洗干淨再還給他才行。
不過......
桃音抬頭看著青年溫和的側臉陷入沉思。
——這位好心人,是班裡的誰來著?
李桃音,18歲,不僅社恐和路痴,還是個臉盲。
兩人在九點整時趕到教室,在最後一排坐了下來。
桃音依舊坐的是昨天的位置,一直到青年坐到和她同一排,中間相隔一個座位的位置上時,她才反應過來。
原來幫助自己的好心人,竟然就是昨天坐在自己身邊的男同學!
剛剛她的反應沒問題吧?應該不會被他發現自己根本已經忘了他是誰吧?!
令人羞愧的是,她昨天做完自我介紹之後,心髒砰砰直跳,在腦海中反復回憶自己說的話、當時的表情,以及同學們投來目光中的蘊含的意味——根本沒聽到坐在她旁邊的青年的自我介紹!
她只記得青年說完之後,不知為何,班裡的同學們竟然不約而同的鼓起掌來,將陷入沉思的她驚醒,於是她也不明所以的跟著鼓起了掌。
因為從小幾乎不接觸除了家人和醫生以外的人的緣故,桃音在面對外人時,社交恐懼症特別嚴重,她根本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連將目光放在對方身上這種事都認為是一種冒犯。
也正是這個原因,導致她根本記不住別人的外貌特征。
雖然對她來說情有可原,但是記不住幫助自己的好心人這種事,也太沒禮貌了!
桃音用余光仔細端詳身邊青年的外貌特征,拿出放在包裡的小本本開始做筆記。
【姓名:???
性別:男
年齡:???
外貌特征:黑發,戴黑框眼鏡,亞洲人外貌,很高,體型較瘦
穿著打扮:米色帶帽長袖衛衣,休閑褲,運動鞋
性格:溫和,樂於助人,善良
備注:借給我一張手帕,記得洗干淨還給他 】
把這些要點一一記下,再把小筆記本放回背包裡,桃音長舒一口氣,內心頓時充滿了獲得巨大進步的滿足感。
她拿出課本,開始認真聽老師講課。
開學第一天的第一堂課是歷史課,老師從意大利的起源講起,然後說起了意大利的黑手黨起源。
不知道為什麼,關於黑手黨的起源和歷史,老師講得格外詳細和認真。詳細的程度,大概就像學習中國歷史時,從盤古開天地和女媧補天的神話傳說開始講起吧。
缺乏學校學習經驗和生活常識的桃音,並沒有覺得老師的教學內容有什麼奇怪之處。
老師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聽得格外認真,還將自己認為是重點的地方一一做好筆記。
等到第一節 課下課時,短暫休息十分鐘時,她才從那種心無旁騖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窗外陽光正好,灑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她往右邊偷看一眼,發現鄰座的好心同學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他睡著的時候,頭發頂端豎起了一根呆毛,呆毛隨風而動,吸引了她的目光。
他的黑發好蓬松,有一種摸起來手感會很棒的感覺。
而從他臉上的紅痕來看,應當已經睡著有一段時間了。
桃音對這位同學肅然起敬,能頂住老師的威嚴公然在課堂上睡覺,藐視課堂紀律,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第二堂課很快開始,第三堂,第四堂,不知道什麼時候,和她僅隔一個座位的青年已經消失了。
是坐到其他位置去了嗎?
桃音有點失望。她環顧整個班級,有著相似背影的人實在太多,她又不敢將目光停留在一個人身上太長時間,於是最後也不清楚,那位男同學究竟是換了位置,還是已經提前離開了教室。
她甚至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意大利的作息和中國並不一樣,上午九點開始上課,下午一點才吃午飯。等最後一節課上完時,桃音已經快餓得不行了。
下課之後,沒什麼存在感的她跟著班裡同學的腳步到了食堂,拿出昨天報道時發的食堂用餐卡,模仿著其他人的模樣排隊點餐。
她餓得有點頭暈,一直在強忍著,眼見還差兩個人就到自己了,突然從隊伍的另一邊走來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同學,強硬的插隊到桃音前面。
若只是一個人就罷了,更可惡的是,他的身後還跟著數十個人,都想插隊到最前面!
為了給他們讓出位置,眾人紛紛後退,隊伍一下子變得很長。
站在自己身後的兩個女生小聲議論。
「你看到他們制服上的徽章了嗎?那是高年級的學長,已經加入某個家族了。」
「那他們肯定已經覺醒了吧!好可怕——」
「插隊就插隊吧,大不了晚一點吃飯,還是別惹他們了......」
家族,覺醒,她們在說什麼?
因為低血糖,桃音臉色十分蒼白,大腦也運轉不過來。此時此刻,她的內心只有一個想法。
「——這樣做是不對的。」
女生小聲又堅定的聲音在隊伍中響起。
原本還在竊竊私語的低年級學生們瞬間噤聲,桃音身後的兩個女生更是倒吸一口涼氣,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集中到了那個臉色蒼白、背影纖細的中國女孩身上。
渾身肌肉的插隊者們凶神惡煞的回過頭來,凌厲的目光從身後的目光中獰笑道:「怎麼,有事?」
眾人咽了咽口水,紛紛搖頭後退,表示自己沒意見。
只有桃音站在原地沒動。
沢田綱吉來到食堂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就是讓人無比揪心的這幕。
一群身高一米八的高年級男生,圍著臉色蒼白、瑟瑟發抖的麻花辮少女,笑容裡全是殺氣。
「就是你對我們有意見?」
糟糕,沢田綱吉心道不好。
——那個制服和徽章,是魯索家族的預備成員。
魯索家族是最近十年才建立的一個新興家族,財大氣粗,行事張狂,究其原因,還是因為背後有國外勢力注資,試圖操縱意大利Mafia局勢。
也是因此,就連這座Mafia學校裡的魯索家族預備生,行事也十分高調,普通學生和一般家族的預備生基本不願意招惹他們。
就連沢田綱吉,也認為李同學在自身情況不占優的情況下,還是先服軟比較好。
但是那個看起來瘦小的中國女孩卻出乎他的意料,明明她平時害羞到連問路都不敢,此時能鼓起勇氣面對眼前這些凶神惡煞的大塊頭。
「不好意思,」她的聲音輕柔而堅定,用手指著一邊的告示牌,「你們是不是沒看見,那邊寫著,請排隊有序用餐。」
「哈?所以呢?」最近的大塊頭嗤笑道。
「所以,你們可以去後面排隊嗎?」她仿佛沒看懂他們的不耐和嘲笑,仍舊自顧自的堅持著這一點。
沢田綱吉徹底怔住了。
長期以來,混沌到仿佛籠罩著一層濃霧的大腦,突然出現了一絲清明。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變得和那些人一樣,以貌取人,認為弱者應該受到強者的庇護,若是無人庇護,就應該識趣的示弱和撤退,而不管這件事本身誰對誰錯的呢?
明明一開始,他也是那樣弱小的少年啊。
什麼力量都沒有,性格還那麼軟弱,總是被人欺負......
可是那個一事無成的自己,就算平時一退再退,在碰到自己真正堅持的底線之時,也是絕對不會退縮的。
在旁人看來,或許只是徒勞的掙扎,但那卻是那個時候一無所有的他,唯一擁有的珍貴寶物。
短短數秒的工夫,幾個魯索家族的預備成員已經失去了耐心,他們不在乎名譽,也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竟然就要直接對眼前的柔弱少女動手。
桃音壓下自己身體的不適感,她緊緊盯著眼前這些人的動作,眉頭緊皺,面無表情。
做壞事的人,並沒有進行社交的價值。
所以,在這個時候,她自然不會因為他們而感到局促和不安。
她的左腳微微往後退了一步,穩住身形,打算在他們出手之後,讓他們嘗嘗中華武術的厲害之處。
然而,就在大塊頭的拳頭揮下來的一瞬間,一只骨節修長的手突兀伸出,以不由分說的力道和速度抓住了他的手腕,擋住了這氣勢洶洶的一擊。
嘈雜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桃音身邊突然出現的黑發青年身上。
「抱歉,」青年面色嚴肅,聲音沉穩,「請不要無故對同學出手。」
第7章 拯救綱吉第7天
青年的力氣大到可怕,任憑大塊頭怎麼用力,他的手都只能僵持在半空中,無法再移動分毫。
「你誰啊?松手!」大塊頭青筋畢露,目眥欲裂,雖然仍舊目光仍舊凶狠,但桃音卻從他的身上看出了退縮的意味。
原因無他,實在是身邊這位相貌平平的普通青年,一瞬間爆發出的氣勢太過於強大。
桃音收起原本想要動手的打算,向身邊的青年投去驚訝的目光。
這樣的壓倒性的氣勢,她只在師父的身上感受到過......
而被突然冒出的路人給制住的大塊頭都要被氣死了。
這家伙力氣好大,疼死了,完全掙脫不開!
大塊頭掙脫無果,將視線投向自己身後的同伴們身上,結果這些空有一身肌肉卻外強中干的家伙,竟然像是被嚇到一般紛紛後退,竟然沒有一個人想到上前幫忙!
大塊頭都要氣死了:「你是哪個家族的預備生?知道我們是誰嗎就敢動手!」
而沢田綱吉此刻雖然仍溫和笑著,眼神卻無比凌厲。
「不好意思,我並不想動手,」他並沒有松手的意思,「但你們不遵守規則和欺負新生在先,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
「沒錯!」有厲害的人救場,原本站在桃音身後,害怕被報復而嚇壞了的兩個女生也回過神來,從桃音背後探出頭。
「學校建立的宗旨就是為了讓來自不同家族、以及將要前往不同家族的學生們提供一個平等、友好、放松的學習環境,在這裡,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你們沒有權利仗著背後的家族仗勢欺人!」
周圍圍觀的學生們不約而同的鼓起掌來,魯索家族的其他幾個同學見狀不妙,趕緊灰溜溜的跑掉了。而被沢田綱吉制住的大塊頭惱羞成怒之中,和他動起手來,被他兩招拿下。
最後是由學校的風紀委員過來,將公然違反校規,破壞學校平衡的大塊頭給拖走了。
圍觀眾人心滿意足的離開了,餐廳秩序再次恢復正常。
沢田綱吉推了推眼鏡,剛才身上那股強大的氣勢早就消失無蹤,現在的他,氣質溫和,在任何人眼裡,都是一個普通得再普通不過的大學生。
不過......
他低下頭,果不其然,看到了被他救下的麻花辮少女,雙手交叉緊握放在胸口,緊抿著唇,雙眼閃閃發光,衝他露出熟悉的崇拜神情。
雖然她仍舊什麼都沒說,但這個表情也太好懂了吧,李同學。
他假裝咳嗽,掩住嘴角忍不住的笑意,問道:「既然如此,要一起去吃飯嗎?我對這裡比較熟悉,可以給你推薦一些適合亞洲人口味的食物。」
桃音眼中的光芒於是更加閃亮了,她重重點頭:「嗯!」
在插隊事件之後,桃音對這位同班同學的敬仰程度又上了一個新的台階。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單手就能接下那個大塊頭的一招——這種事情她也可以輕松做到。
真正吸引她的,是青年身上那股沉穩、冷靜、自信又強大的氣勢。
她也想變成這樣的人。
要是可以問問他,怎麼才能變成他那樣的人就好了,但是一是她不敢,二是突兀的問出這種話題也太不合適了,她甚至連別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青年似乎是對學校的食堂非常熟悉,直接帶著她上了二樓,來到角落的小窗口,和裡面正在打瞌睡的廚師大叔用日語聊起了天。
廚師大叔竟然是在中國學過廚的日本人,知道桃音是從中國來的新生,非常高興,特地為她做了一碗雲吞面,還讓她下次想吃再來,他會好多中華料理,正愁沒地方大展身手。
而青年則是點了一份比較傳統的日式豚骨拉面。
桃音不停地害羞道謝,不僅對好心的廚師大叔,也是對一天之內幫了她三次忙的同班同學。
秉持著食不言寢不語的禮儀,桃音一邊小口用餐,一邊在心裡糾結著如何在不唐突的情況下,詢問這位好心同學的真實姓名。
但是飯吃到一半,青年就接到了一個電話,表情一下子變得非常嚴肅,和她道別之後匆匆離開。
青年走得太突兀,桃音准備好的說辭全都泡湯,最後只好對著他的背影小聲說了句再見。
也不知道他聽見沒有。
下午和晚上沒有課程,吃完午餐,桃音獨自一人坐車回到了公寓。
手裡還緊緊握著他借給她的手帕。
回到公寓後,她第一時間就將手帕泡進盆裡,放好手洗洗衣液,輕柔的搓干淨,然後再用小夾子夾好,晾曬到陽台上。
下午的陽光暖洋洋的,微風吹拂,給小巧的方形手帕打上一層柔和的光。
她又想起那個時候,青年擋在她身前的模樣,成為那樣自信、可靠和強大的人,是她一直以來的目標。
少女的心中再次充滿了變強的勇氣,她換上訓練服,去公寓地下訓練室一直練習到夜幕降臨,才神清氣爽的走了出來。
晚上,洗漱完畢後,筋疲力盡的桃音躺倒在床上,抱著軟綿綿的熊貓玩偶,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向著萬花筒一般華麗變幻的另一個世界墜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再度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快餐店中。
還是那副幽靈少女的模樣。
快餐店中人來人往,誰也無法觀測到她的存在,甚至有人從她身上直接穿過,給了桃音一種非常奇妙的感受。
「桃音,歡迎回到夢境潛行游戲!」
毛絨絨、圓滾滾的熊貓幼崽從空中出現,被桃音驚喜的擁入懷中:「小白,好久不見!」
那些因為登出游戲而淡出的記憶漸漸復蘇,一幕幕從桃音的腦海中快速閃過。
之前,為了將游戲主角沢田綱吉從殺人嫌疑犯的身份中解救出來,她不得不附身到死者屍體身上,向所有人澄清了真相。
最後的記憶停留在棕發青年蒼白著臉暈倒的那一刻,桃音擔憂的環顧四周:「小白,我登出的時候,游戲進度怎麼樣了?」
「別擔心,桃音,」熊貓小白安慰她,「你不在這段時間,主角並沒有遇到危及生命的關鍵性事件,現在正在家裡好好休息呢。」
就算真的碰到危險也沒關系,小白向她解釋,在這種情況下,游戲會自動延緩時間流速,等待玩家到來。
聽完小白的解釋,桃音松了一口氣。不過她也暗自下決心,一定要每天都登錄游戲,以免錯過任務。
現在是游戲時間早上六點半,街上已經有了不少行色匆匆的行人,桃音按著系統導航,向游戲主角的家走去。
和現實世界不同時靈時不靈的游戲導航不同,在游戲世界,系統可以幫她在路上畫出虛擬的引導指示,自然就不存在迷路的可能。
游戲主角住在一棟普通公寓樓的二層,桃音順著樓梯走上二樓,站在主角家門口猶豫兩秒。
本來想敲門,然後又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個幽靈,於是說了聲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抱歉,穿過房門,進入了游戲主角的家中。
她看到了那個有著蓬松棕發的青年,正躺在臥室床上睡得正熟,只是眉頭緊皺,臉色蒼白,似乎是做了噩夢。
......
沢田綱吉,夢境潛行游戲的主角,目前在一家傳媒公司當社畜,不高的工資讓他只能在東京郊區米花町租下一間曾經發生過命案的凶宅。
他膽子很小,但為了生計根本沒辦法,只能每天晚上戰戰兢兢的住著。時間一長,習慣了倒還好一些,除了每天晚上會做噩夢導致每天都有些神經衰弱以外,其他都還行。
他計劃著等存到更多錢,就搬去不是凶宅的地方居住,為此,每一天都在拼命的工作著。
米花町這個地方似乎有詛咒一般,每天都能在各個地方發生好幾起命案,這裡的居民早就見怪不怪了。沢田綱吉也是,他盡量減少自己和身邊所有人的接觸,從而避免自己成為凶手的行凶對像。
但是他都已經這麼努力了,昨天還是被卷入殺人案中,甚至差一點被陷害成了殺人凶手。
如果不是最後突發靈異事件,死者詐屍起來指證凶手,洗脫了他的嫌疑,他估計馬上就要被公司辭退了。
饒是如此,最後那場匪夷所思的靈異事件還是讓他的心靈遭受了巨大的震撼,當場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後來被在場的醫生喂了些葡萄糖,又躺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才漸漸恢復了過來。
死者的突然詐屍對在場的所有人都造成了非常大的心靈震撼,後來有法醫專家出來解釋稱,死者一開始其實並沒有真正死亡,而是陷入了假死狀態中,直到他們指認錯了人,他氣不過才回光返照指出凶手,然後才陷入了真正的死亡。
不知道別人信不信,反正沢田綱吉相信了。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鬼呢?
後來,他又去警察局做了筆錄,一直到半夜兩點才身心俱疲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中,簡單的洗漱後,就近乎昏倒般昏睡了過去。
他又做了噩夢。
夢裡的他似乎是什麼海鮮貿易的CEO,手下上千名員工,坐擁意大利豪華大城堡,任何一個決策都可能會影響到國家甚至國際形勢。
但即便已經走到如此光鮮成功的地步了,夢裡的他仍舊有數不清的難搞工作需要處理。
龐大到冗余的公司機構,數不清的蛀蟲,理不清的利益關系,不讓人省心的下屬,每況愈下的公司財政,以及隱藏在海鮮貿易背後的灰色地帶,其中甚至牽扯到許許多多無辜的人命。
夢中的他為此糾結不已,身心俱疲,每天都遭受著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
直到被鬧鐘從噩夢中叫醒,沢田綱吉才從那股窒息的感覺中蘇醒過來。
頭好痛。
也不知道夢境和現實,究竟哪個更加痛苦一些。
棕發青年醒來時臉色慘白,唇色也白如紙,他索性去浴室衝個熱水澡,整理一下混亂的思緒。
趁著青年洗澡的功夫,桃音打開了系統界面。
上次見面太過慌亂,她還沒仔細看過游戲主角的數值信息呢。
【角色信息 】
【姓名:沢田綱吉 】
【性別:男】
【年齡:20歲 】
【基礎數值:
力量B(普通社畜的力量)
生命D(一槍就能打死的脆皮)
體力B(成年男性中較為一般的體力)
敏捷B(該躲的不該躲的都躲不過)
智力B(普通人的智商)
命中C(十個裡頭都能中兩個都謝天謝地)
精神A(你的精神狀態十分穩定)】
【延展數值:
物理攻擊C(你的拳頭只能嚇唬小孩子)
物理防御C(你的防御不堪一擊)
魔法攻擊E(你沒有魔法才能)
魔法防御E(剛學魔法的初學者都能欺負你)
幸運E(你的倒霉程度超過了世界上99%的人)】
……好廢的數值!桃音在心底咋舌。
對比起自己的數值來,這個游戲的主角簡直弱到不行,也難怪需要她來保護了。
第8章 拯救綱吉第8天
和玩家信息不同,游戲主角的信息界面比桃音多了幾個數值。
分別是生命值,飽食度,心情值和SAN值。
數值條有幾種顏色,紅色表示危險(0-25),黃色表示低落(26-50),綠色表示一般(51-75),藍色表示良好(76-100)
此時游戲主角的數值為:
生命值72,飽食度55,心情值48,San值26
桃音向小白詢問San值是什麼,小白告訴她,San值代表理智,在看到超自然事物或過於恐怖的事物時,精神受到刺激,San值就會下降。
在安全穩定的環境中,San值也會慢慢回升。
「不愧是凶宅。」
桃音猜測,游戲主角San值太低的主要原因應該和他住的是凶宅有關。
公寓只有一個臥室,有一個比較小的客廳和開放式廚房,還有浴室和晾衣服的陽台。
公寓整體算不上特別整潔,但也不亂,應該說,整個公寓的裝修就是極簡主義,而身為租客的沢田綱吉明顯沒有想過在這裡常住,因此也沒有置辦過多的個人用品。
這間公寓中曾經發生過命案的地方,就在死者慘死的位置,殘留著普通人看不見的濃厚怨念。
桃音猜測,這可能就是導致游戲主角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的重要原因。
桃音走到命案發生的位置,右手在虛空中一抓,那股黑氣衝天的怨念就如同雜草一般被她連根拔起,掙扎著,在她手中化作破碎的光點,消散在虛空之中。
「好了,這樣一來,沢田君晚上應該就不會做噩夢了吧!」
桃音十分有成就感的拍拍手,繼續去下一個有怨念的地方處理。她沒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後,熊貓小白漂浮在空中,緊盯著剛才的地板,眼中閃過流動的數據。
現實世界,齊木空助的實驗室中,熬夜負責監控游戲進度的助理小姐驚愕的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拍案而起。
「......她現在連身體都沒有,是怎麼做到祓除那些怨念的啊!」
自從彭格列十代目進入夢境潛行游戲後,齊木空助就將助理小姐的工作調到了晚上,負責監視夢境潛行儀的正常運行。
熊貓小白是輔助玩家進行任務的智能AI,也是她用來監視游戲進度的工具。當然,漫漫長夜,助理小姐也不會一直盯著游戲看——要看到具體清晰的游戲畫面非常消耗算力,助理主要監測數據分析界面。
Ai會自動識別錯誤和無法理解的未知問題,錄屏發給監測終端,讓監測員審查。
梳著兩個麻花辮,穿著jk制服,看起來和高中生沒什麼區別的幽靈少女徒手撕碎怨念那一幕,被AI記錄下來,發送給了監測終端。
這段游戲視頻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問題。
有問題的是她的常識。
桃音並不知曉,但助理是非常清楚的,李桃音變成的「幽靈」,不是設定,而是事實。
在那個世界,她是貨真價實的幽靈。
由於這位少女純屬自己送上門來,當時他們也並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欺騙她和沢田綱吉一同將意識上傳到平行世界,保護沢田綱吉的異世界體驗。
然而,當天晚上齊木空助和助理才發現,這個送上門的少女,竟然比沢田綱吉還難搞!
她的靈魂攜帶著異常強大的能量,這股能量讓她無法和任何身體進行長期匹配。他們浪費大量算力在諸多平行世界進行查詢,結果顯示,在所有的平行世界中,只有一個「李桃音」能活到18歲。
其他的她,無一例外,都在胎兒和嬰幼兒時期就已經死去。
事已至此,完全沒辦法的兩人,也只能將靈魂狀態的李桃音直接投送到了異世界。
「附身」是AI分析李桃音身體和靈魂數據後得出來的本命技能,李桃音的靈魂可以以最高權限強行獲得他人身體的使用權限,這個技能有一定使用時間限制,能夠附身的時間長度和附身對像的身體素質有關。
至於「徒手祓除怨念」這種技能,連AI都覺得不可思議,特地發送報錯錄像給監管者,希望能夠得到解答。
但是助理小姐也不知道啊!她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工智能工程師,又不是魔法師或者超能力者!
這種事情,已經超出了她的理解和能力範圍了!
助理小姐只能點擊鼠標,選擇「無異議」,忽略了這條報錯信息。然後繼續悲催的吃起了泡面。
游戲世界。
簡單衝了個澡的沢田綱吉,一邊擦拭頭發一邊走出浴室,幾乎是打開門的一瞬間,他就感受到了神清氣爽。
是因為洗澡提神的緣故嗎?
他突然發現,整間公寓明亮潔淨,那股陰郁的怪異氣息頓時消失無蹤。
因為這個小插曲,青年心情好了不少,他換上襯衫,穿上西服,打好領帶,快速吹干頭發,就提著公文包走出了家門。
臨走前,他還從冰箱裡拿出兩片切片面包,一邊往外走一邊三兩口咽下面包——這就是他今天的早飯了。
在青年的身後,誰都看不到的地方,扎著身穿學生制服的幽靈少女緊緊跟在他身後不遠處,亦步亦趨。
突然,桃音的耳邊響起了系統提示的聲音,眼前的視野中也出現了一串文字。
【你有新的主線任務待完成,請注意查收】
【主線任務二:游戲主角將在一分鐘後受到嚴重生命危險,請保護主角,挽救生命!】
【倒計時開啟】
「誒?!」
看著視野右上角出現的一分鐘倒計時,桃音人都傻了。
這也太著急了,下次就不能多提前一會說嗎?
但是已經沒有時間去質問小白了,她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邊心驚膽戰的死盯著走在前面的沢田綱吉,一邊用余光注意著周遭的環境和右上角的倒計時。
還有最後三十秒。
棕發青年停在了路口,正和其他人一起等紅綠燈。
他不斷看著手表,眉間難掩焦急。時間一秒一秒流逝,她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整個人緊張到極致,目光掠過所有可能發生意外的所有地方。
——是公路上高速行駛而過的汽車?
——是穿著大衣形跡可疑的陌生人?
——還是老奶奶身邊齜著牙的凶惡大型犬?
倒計時來到最後二十秒鐘。
形跡可疑的陌生人側過身來,原來他的胸前掛著貓包,貓貓似乎很害怕外面的世界,所以他才用大衣蓋著貓包。
正在和便利店老板聊天的老奶奶低下頭來,惡狠狠的對狗狗說了句:「不准凶!」,原本齜著牙的大型犬就立刻乖乖坐下,吐著舌頭,衝路人們露出了乖巧的笑容。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綠燈通行之後,闖紅燈的汽車不管不顧的駛過來這一種情況可以解釋了吧?
最後十秒鐘。
綠燈亮起。
人潮重新開始流動,向著馬路對面湧去,被紅燈限制的汽車們紛紛停下,沒有車闖紅燈。
而沢田綱吉停在原地沒有動。
有人給他打電話,手機發出嗡嗡震動聲,他手忙腳亂的在亂糟糟的手提包中翻找著,一時沒有邁開腳步。
倒計時五秒。
上方傳來了女性的驚呼聲。
倒計時四秒。
桃音循著聲音抬起頭。
倒計時三秒。
她看到了路邊樓房三樓陽台上突然碎裂的花盆,搖搖欲墜,正好在沢田綱吉的正上方。
——現在該怎麼辦?
倒計時兩秒。
在大腦一片空白的桃音面前,世界以游戲主角為圓心,泛起一股擴散的水波紋。
系統觸發了時空停滯!
這並不是真正的時停,一切都像慢動作一般緩慢進行著,對於她來說,只是多了幾秒的時間而已!
必須趕緊想出解決辦法!
她只有唯一一個附身技能可以使用,可以選擇附身到離他最近的人身上,衝過去把他推開——
但是,因為剛剛的綠燈,他身邊的那些人基本上全走光了!
最近的只有老奶奶和她的狗,還有便利店店內的一邊和老奶奶聊天,一邊打包食物的店員。
來不及猶豫了!
碎裂的花盆碎片已經從陽台落下,千鈞一發之際,桃音使用了附身技能,向沢田綱吉衝去。
「危險,躲開——」
……
沢田綱吉剛從雜亂的手提包中找到自己的手機。
是領導打來的電話。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他正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接,就在這個時候,聽到了一陣凶惡的犬吠聲。
一個巨大的黑影向他撲來,把沢田綱吉嚇得往後退了兩步,身體一時保持不住平衡,就這樣摔倒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他的身前不遠處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三樓陽台的花盆掉了下來,砸中了他原來站的地方。
沢田綱吉和目睹這一幕的路人都嚇呆了。
把他嚇退,讓他逃過一劫的,正是現在撲在他身上這只看起來十分凶惡的哈士奇犬。
沢田綱吉從小都怕狗,就連路邊路過的吉娃娃都會把他嚇到落荒而逃,但或許是因為這條看起來十分智慧的哈士奇剛剛救了他一命的緣故,此時此刻,他竟然沒有生出害怕的心思。
「是你預感到了危險,特意來提醒我嗎?謝謝你。」青年用劫後余生的感動表情注視著「它」。
一人一狗深情對視,沢田綱吉並沒有注意到,趴在自己身上的這只哈士奇,整只狗僵硬無比,一動不動。
沒錯,其實,現在附身在哈士奇體內的,正是桃音本人!
第9章 拯救綱吉第9天
老奶奶腿腳不好,便利店老板又離沢田綱吉太遠,只有狗狗的速度最快,事實證明,她的這個選擇是正確的。
游戲主角的生命危險解除,桃音緊繃的精神終於放松下來,但現在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直接趴在了青年的身上!
好近!
救命,雖然自己現在是在狗狗身體裡,但這種程度的親密接觸,對於她來說還是太過超前了!
尤其是,近在咫尺的棕發青年竟然還試探的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摸摸她的頭......
不行了!
桃音果斷的解除了附身,暈暈乎乎的站在一邊,整張臉像是煮熟了的蝦,紅到冒煙。
這一刻,沢田綱吉突然感覺到,趴在他身上的哈士奇,身上的氣勢突然改變了。
他甚至從它那雙「智慧」的眼睛中看到了迷茫。
緊接著,它發出了疑惑又憤怒的嚎叫聲,齜著牙,那副凶狠的模樣把沢田綱吉嚇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青年連連後退,手忙腳亂的爬起來就跑。這一跑頓時激發了哈士奇的狩獵本能,連主人的呵斥聲都聽不見了,狂吠著就追了上去。
他逃它追,插翅難飛。
「......」
桃音目光呆滯,再原地傻站了一會,才後知後覺的追了上去。
「等等,你們倆別跑啊!」
當然,不管是哈士奇還是沢田綱吉,誰也聽不到她的呼喚聲。
東京街頭,一人一狗一幽靈迎著日出的方向急速奔跑,收獲了路人們驚異的目光。
場面一度非常混亂,棕發青年和窮追不舍的哈士奇一路上撞上不少人,還不小心撞掉了別人的東西,甚至連沢田綱吉拿在手裡震動個不停的手機都不小心摔到地上摔碎了。
最後,還是桃音發揮自己可以穿越障礙物的物理特性,才趕在哈士奇咬到沢田綱吉手臂的前一秒鐘,附身成功,結束了這場鬧劇。
在棕發青年驚恐萬分的眼神中,桃音操縱著狗子原路返回,往狗子主人的方向奔去。
「?」
還以為自己這次非得葬身犬口不可,跌坐在地上,已經做好赴死准備的沢田綱吉,露出了懷疑人生的表情。
——這只哈士奇,是不是太有個性了一點啊?完全猜不到它下一秒想做什麼啊?!
桃音用最快的速度,將狗子的帶回了她著急的主人面前,然後才解除了附身。
逃跑的「逆子」被奶奶一把扼住,被制住行動的它,再次露出了心虛又疑惑的表情。
哈士奇那智慧的大腦始終沒想明白,自己明明就只差一點點,就咬到那個奇怪的男人了,為什麼下一秒,那個男人就消失不見,自家主人還瞬移到了自己面前呢?
莫非,物O學其實已經不存在了?!
「......」
不知道為什麼,桃音總感覺這只狗子的眼神中充滿了近乎弱智的智慧之光。
應該是錯覺吧?
目送著老奶奶給狗子戴好牽引繩後牽著它離開,桃音終於長舒一口氣,讓熊貓小白給她調出系統地圖。
她跟隨著地圖的指引,一路狂奔,終於在十幾分鐘後,追上了青年的步伐,和他上了同一趟地鐵。
上班早高峰已過,地鐵上的人少了很多,空出不少位置。
沢田綱吉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桃音順勢坐到了他對面的空位上。
地鐵停下又出發,一站又一站,光線明暗交錯,人來人往。
到這個車廂的每個人,都會不自覺的向那個棕發西裝青年投去隱晦的驚異目光。
或許是剛才的狂奔太過激烈的緣故,他的棕色頭發吹成了狂風大背頭。
本人卻似乎毫無察覺。
領帶歪了,白襯衫的衣角從褲腰中跑出來了,後背和腿上都是灰塵,手中拿的手機還被摔碎了。
就連眼神也只剩下一片死寂。
現在這個點,很明顯他已經遲到了。
好慘。
坐在對面的桃音坐立不安,十分心虛。
她喚出熊貓小白,將軟乎乎的熊貓幼崽緊緊抱在懷裡。
「小白,我是不是做錯了?」少女抿著唇,情緒十分低落,「如果不是因為我,沢田君也不會這麼慘......」
「桃音,不要責怪自己,你已經很努力啦!而且,你已經成功的將主角從死亡危險中拯救出來了不是嗎?」熊貓小白很有耐心的安慰她,「和在路邊被花盆砸死這種倒霉死法比起來,被狗狗追到上班遲到,就只是一點不值一提的副作用而已啦!」
「......」
雖然感覺哪裡不太對勁的樣子,但是小白說的好有道理哦!確實,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
於是桃音又打起了精神,抱著小白,跟在狼狽的棕發青年身邊,一同走出了地鐵站。
沢田綱吉,目前在一家傳媒公司的市場部門做銷售,負責公司電視媒體的廣告招商,以及完成其他的銷售任務。
至於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一份工作,完全是因為他在大學畢業之後,專業對口的工作養活不了自己,讓他不得不轉行去選擇其他的工作。
而銷售,就是這樣一份無論誰來都可以的工作。
他還在六個月試用期內,只有底薪,沒有提成,每天跑斷腿聯系新客戶,24小時內手機不關機,就連半夜也要回消息。
可即便是這樣,好不容易快成交的單子,卻被教導他的主管以「這個單子在你手上不能發揮最大價值」為由給搶走了。
......這份工作,對於這個社會和他自己來說,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他想不通。
九點二十分,狼狽的青年終於來到公司打卡。
已經遲到50分鐘,手機還摔壞了,導致他根本沒接到主管的電話。
辦公室氣氛壓抑,工位上的同事們聽到聲音,紛紛抬起頭來,注視著他的目光復雜。
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沢田在上班路上遇到了糟糕的事情。
但主管就像眼睛瞎了似的。
最大號襯衫都擋不住他的啤酒肚,戴著金屬眼鏡,頭頂地中海的中年男人冷笑著,把一疊文件重重扔到了沢田綱吉身上。
緊接著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
白花花的紙張在空中飛舞,棕發青年麻木的垂著眼。在這家公司這幾個月,這樣的痛罵並不少見,他早就已經習慣了左耳進右耳出。
同事們也見怪不怪的低下頭,裝作認真工作的模樣,生怕這場災難蔓延到自己身上。
——桃音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對另一個人釋放這麼大的惡意。
她活到現在,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多髒話和侮辱人格的言論!
是,沢田君是遲到了,可那是因為他在上班路上遇到了意外,不接電話是因為手機被摔碎了,有必要說得這麼過分嗎?
桃音氣得渾身發抖,那些傷人的話像是一支支利箭,穿過青年僵直又漠然的身軀,扎進了她的胸口。
好痛苦。
比痛苦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憤怒。
怒火如同火山噴發一般,灼燒著她的理智,視野一片模糊,除了那些喋喋不休的傷人話語,她什麼都聽不見了。
魔力隨著憤怒一同從靈魂中湧出,瞬間蔓延到整個空間,電路被龐大的魔力影響,辦公室的燈泡突然開始明暗閃爍。
雖然是白天,但因為辦公室處於背陽面的緣故,白天仍然要消耗大量的電力打開電燈。也是因此,閃爍個不停地燈光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痛罵下屬整整十分鐘的主管也終於停了下來,他不耐煩道:「這燈泡怎麼了?集體抽風?!」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所有燈泡全部熄滅,連電腦都黑屏了。
停電了。
同事們發出此起彼伏的慘叫。
「我的文件還沒有保存啊!」
主管也沒有了繼續教訓下屬的心情,他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傻站在原地的棕發青年:「還不快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作為公司裡唯一的試用期員工,不管什麼髒活累活雜活,領導和同事第一反應都會讓他去做。
沢田綱吉早就習慣了,他哦了一聲,打開門旁牆壁上電表的保護蓋——果不其然,是跳閘了。
將開關一一推上去後,電力再次恢復。
辦公室裡重新恢復光明,主管也沒有了繼續訓斥下屬的心情,擺擺手,大發慈悲般,讓他把灑落在地面上的紙張撿起來,然後就回到工位上該干啥干啥去。
明明是他故意扔在地上的。
桃音咬著唇,目視著青年垂著眼眸,蹲在地上,一張又一張撿起髒兮兮的紙張。
她抱著熊貓小白的雙手收緊。
若不是小白只是系統,早就難受得跑掉了。
剛才,因為她的情緒過於激動,魔力外泄,才導致辦公室的電路出現了異常。
她已經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沒空去想為什麼現實生活中的魔力能帶到全息游戲裡,桃音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給沢田君出氣。
游戲的主線任務是拯救綱吉,不管是生命安全還是精神安全,她都要好好呵護才行!
桃音若有所思的抬頭,視線落到了那個可惡的地中海主管身上。
第10章 拯救綱吉第10天
桃音對這個啤酒肚地中海的主管使用了附身技能。
視野驟然變幻。
眼前的電腦屏幕上有一個新建文件夾,以及剛打開的空白word文檔,肥胖的手握著鼠標,低頭一看,是讓她坐著都難受的、堪比孕婦的啤酒肚。
「……」桃音瞳孔死亡。
在全息游戲中,她一共有過三次附身經歷。
第一次,她附身在了名偵探毛利小五郎身上,因為太多人和她說話,導致她太過緊張直接解除了附身。
第二次,她附身在了剛剛死去不久的屍體先生身上,那次體驗著實算不上愉快,已經死去的身體極度不好操控,她費勁渾身力氣才將真相公之於眾。
第三次,就在不久之前,她附身在了一只過於活躍的哈士奇身上,還連著附身了兩次。
不得不說,其實在這三次附身經歷中,在哈士奇體內的附身體驗是最棒的,她不用在意他人的目光,沒有社交壓力,狗狗還有一副輕盈又矯健的身體。
而附身在這個啤酒肚主管身上,是她最難受的一次,這感覺甚至比在屍體先生體內還惡心!
昏昏沉沉的大腦,虛弱的身體,沉重的呼吸,胸口憋悶又煩躁,恨不得馬上要破壞點什麼,才能緩解自己這種暴躁的情緒。
桃音閉上眼睛,將意識下沉,在這具身體的腦海中看到了一個純白的空間。
空間裡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家伙,就是這次附身對像的靈魂。
在這個游戲中,桃音擁有最高的權限,除了游戲主角沢田綱吉不可附身外,其他任何有生命的存在都可以被她附身。
正常情況下,在她附身期間,被附身的對像並不會擁有這期間的記憶。
但如果在這期間發生的事情,不能被這家伙清楚的認知的話,也太便宜他了!
必須得讓這個壞蛋親眼看著自己被接受懲罰才行!
桃音調動自己暴躁的魔力,將它化作一只白色的大手,魔力之手伸入胸口,在純白空間中摸索著,彈了幾下,把沉睡的主管從睡夢中強制叫醒。
主管:「?」
小白:「?」
在電腦面前接受報錯信息的助理小姐噴出一口水:「……」
這又是什麼操作啊?!
超能力者的世界她不理解啊!
……
森田主管只感覺自己眼前一黑,等他再次蘇醒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個純白的空間裡。
這是哪?難道是天堂,莫非他其實已經死掉了?!
可惡,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該去OO還有OO通宵OO的!
森田頹然跪在地面上,懊悔莫急。生前一幕幕劃過腦海,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了自己壓低了的自言自語。
「啊,好難受,想吐.....」
真的是他自己的聲音!
好惡心的語氣和腔調,簡直就像是娘娘腔,他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啊?
等等,他在說話?他沒死!那現在到底是誰在說話啊?!
男人震驚抬頭,在純白空間中出現了一扇屏幕,正以第一視角同步著眼睛所看到的畫面。
畫面內容中出現了一雙手——那是他自己的手,他絕對不可能認錯。
這一幕太過震撼,已經超出了森田的認知範圍,他傻傻盯著那塊屏幕看了很久,遲鈍的大腦終於漸漸反應過來。
——有人正在操控他的身體!
不對......能做到這種事情的,怎麼想都只有鬼啊!
森田被這個猜測嚇到渾身發抖,他瑟縮的抱住自己的雙臂,哆哆嗦嗦的繼續緊盯著面前的屏幕。
這個鬼究竟想做什麼?
畫面中的視野又轉向森田的啤酒肚,緊接著畫面一陣搖晃,好像是「他」覺得現在的坐姿很不舒服,做了一下調整。
「他」的眼睛看向其他地方,視線從辦公室裡的其他下屬中掠過,又在他們和「他」的目光相接時,匆匆忙忙的避開視線,裝作一副認真觀看電腦屏幕的模樣。
然後,「他」打開了搜索引擎,在搜索欄中輸入了一行字:
【如何報復對員工進行霸凌的上司 】
點擊搜索。
網頁中瞬間跳出了一堆鏈接。
「......」
會搜索這種話題的到底是什麼鬼啊!
……
桃音得到主管的使用權後,開始思考到底怎麼樣才能讓自己和沢田君解氣。
如果只是用他的身體去和沢田君道歉,等她附身結束後,沢田君的現狀根本不會得到半點改善,反而有可能讓他陷入更大的危機中。
但報復別人,給朋友解氣這種事情,她實在是沒有經驗——她在現實生活中甚至沒有朋友!
因為實在太過苦惱,桃音干脆打開搜索引擎,在鍵盤上敲敲打打,換了好幾個搜索詞,一條條建議看過去,看得她頭都大了。
趁上司喝醉套麻袋把他打一頓,把上司的腦袋按進馬桶裡,出軌上司的老婆,把上司衣服扒光拍果照威脅——到底是誰在霸凌誰啊!
她現在還附身在上司身上呢!這些懲罰通通達咩!
而且,她對自己的性格再了解不過了,這種過分的事情,她也做不出來啊......
實在是沒辦法了,桃音只好在心裡偷偷呼喚小白。
「小白,我卡關了,可以給我一點提示嗎?」
熊貓小白從空中顯形,站在辦公桌上,兩只爪爪十分人性化的叉著腰:「很抱歉,桃音,我只能預測游戲主角在什麼時間會出現生命危險,和生命危險無關的游戲進程,我無法給出具體的建議哦!」
准確來說,由於真實世界的信息太過龐雜,以及在李桃音和沢田綱吉進入游戲後,未知變量的進一步增加,AI系統「熊貓小白」的預測能力已經非常弱小。
目前的算力只能支撐它精確計算出,游戲主角在一分鐘之內是否會遇到生命危險。
游戲主角在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存活概率、可能遇到的和生命安全無關的變故,AI系統也可以預測,但准確率並不高,結果隨時會受李桃音的選擇而發生變化。
桃音坐在原地思考了一會,拼命思考自己之前的游戲經驗,再次提問:「這款游戲有攻略嗎?」
「......」沒想到桃音會問出這個問題的AI系統趕緊向管理員求助,停頓了好一會才回答,「夢境潛行游戲還在內測中,玩家比較少。」
「那總該有游戲論壇吧?」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自然無法滿足桃音,她抱住小白懇求,「我想向其他人求助,拜托了,小白!」
熊貓小白當即判定,這不是它能解決的難題:「稍等,我已經將時間流速調到最低,正在將玩家意見上報給管理員。」
「......」
在電腦面前目睹了這一幕的助理小姐頭都大了。
這孩子不是社恐嗎?為什麼偏偏在面對熊貓時這麼自然又坦誠啊!
還有這個AI系統未免也太能甩鍋了吧!它就不能直接拒絕玩家的請求嗎?
助理小姐也沒有辦法,她只能趕緊去找自己的老板。
正值深夜,齊木空助仿佛不用休眠的機器人一般,還在實驗室中忙碌著。助理小姐向他報告了李桃音的請求,等待他的回復,心中十分忐忑。
事關夢境潛行游戲在玩家李桃音中的可信度,這件事馬虎不得。
聽完自家助理的報告,齊木空助手上動作不停,漫不經心道:「多大點事,她想要論壇,就給她安排一個唄。」
助理小姐傻眼了:「博士,現在開始寫程序也來不及了啊——」
「誰告訴你要從寫程序開始做?」齊木空助把護目鏡推到額頭上,摘下手套,走出實驗室,「正好我這兩天剛破解了一個匿名論壇,直接把端口接上去就行。」
不愧是博士!助理小姐恍然大悟,亦步亦趨的跟在齊木博士身後,重新回到監控室。然後眼睜睜的看著他手指如飛,不到兩分鐘,就將論壇就成功接入了夢境潛行系統。
與此同時,游戲內,熊貓小白也向桃音報告了結果。
「桃音,論壇已經接入,你可以向其他玩家進行求助了!」小白叮囑她注意事項,「但是要注意,不能在論壇中透露任何游戲角色的名字。」
桃音點點頭表示理解。
夢境潛行游戲正在內測,她猜測,這個論壇可能是游戲公司旗下各種游戲統一的匿名論壇,用來分享游戲情報,向他人求助。
就連登入游戲論壇後,除了發帖界面什麼都看不見,也被她理解成了對內測游戲保密的必要措施。
但這樣也讓社恐的她的心理壓力少了許多,桃音斟酌語句,編輯好帖子,深吸一口氣發了出去。
現實世界,首領辦公室內。
正在熬夜替自家十代目處理文書工作的彭格列嵐守獄寺隼人,正巧拿起手機打算休息一下,隨手點進了彭格列內網的匿名論壇版塊。
首頁第一條新貼,標題寫著:
【求助,上司對員工進行霸凌和人身攻擊,該如何進行反擊呢?】
獄寺隼人滿是黑眼圈的眼神逐漸犀利了起來。
第11章 拯救綱吉第11天
哪個不想活的還敢在彭格列裡仗勢欺人,上次的清算還沒把那些蛀蟲給全部消滅嗎?
獄寺隼人冷著臉點進帖子。
【求助,上司對員工進行霸凌和人身攻擊,該如何進行反擊呢?
桃子:朋友是銷售,在一家傳媒公司上班,今天早上他因為被狗追著咬不小心遲到了,還摔壞了手機,導致沒接到上司的電話,然後就被上司辱罵、人身攻擊整整十幾分鐘......
桃子:我因為太過生氣,直接附身了上司的身體,打算給他點教訓,但又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做比較好,大家可以給我一點建議嗎?】
「……」看到最後一段,獄寺隼人正打算激情打字的手指都僵住了。
附身?!
他應該是熬夜太晚眼睛花了吧?
彭格列嵐守懷疑人生的揉了揉眼睛,還把手機屏幕的亮度往上調了一節,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發現確實寫的是「附身」沒錯。
說起附身,他印像中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做,彭格列十代霧之守護者,六道骸。
【1樓 Smoking Bomb:六道骸你是不是有毛病,大半夜在這搞什麼反串?】
獄寺回復完帖子,一刷新,就發現自己的回復被秒刪了。
「?」
什麼情況?
......
桃音把帖子發出後,就一直在耐心等待回復。
帖子是在系統界面上編輯操作的,只有她和熊貓小白能看到這個界面。
而AI系統熊貓小白,在齊木博士將某匿名論壇和夢境潛行系統對接後,就運轉起全部算力,嚴陣以待,帖子一經發出,就用最快的速度刪掉好幾個可能導致身份暴露的回帖。
總而言之,能出現在桃音視野中的回帖,是由AI系統和監測員雙重審核確認沒問題後,才放出來的。
【5樓 棒球天下第一:哈哈哈哈哈,好有趣啊!幸好我今天睡得晚】
【6樓 胃病什麼時候好:樓主這個形容,讓我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8樓 今天努力上班了嗎:以在下的經驗來說,這種上司應該不止霸凌和人身攻擊那麼簡單,建議樓主進一步調查】
【10樓 桃子回復今天努力上班了嗎:可以請問具體怎麼查嗎?】
【11樓 Smoking Bomb:?為什麼一直刪我帖子?】
【12樓 Smoking Bomb:!終於能說話了 !】
【13樓 Smoking Bomb 回復桃子:查聊天記錄、電腦隱藏文件、轉賬記錄】
心靈空間內。
身體被不知道哪裡來的惡鬼霸占後,數分鐘內,森田只能看到自己的雙手在半空中指指點點,時不時還自言自語。
這鬼到底是想干嘛?
就在他放松警惕,差點昏睡過去時,視野中的「他」突然拿起手機,用指紋解鎖後,徑直點開了聊天軟件。
森田頓時驚得瞌睡都沒了。
救命,他手機裡還有和財務的聊天記錄和轉賬記錄!
等等,先冷靜,別自亂陣腳,「他」應該就是好奇隨便看看,又不認識會計和出納,而且自己也沒有她倆的line進行備注,「他」肯定也不會發現他最大的秘密都藏在相冊和銀行轉賬記錄裡......
森田剛這麼安慰完自己,就發現屏幕中的那雙手微微一頓,然後精准的打開了會計和出納的line號碼,開始翻看聊天記錄。
「!!!」
「別看,真的沒什麼好看的啊!」森田頓時垂死病中驚坐起,他在純白空間中捶胸頓足,「住手,只有這個千萬不能打開——」
森田並不知道,不管是他說出來的話,還是他心中所想,附身在他身上的「惡鬼」,全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而森田卻沒有辦法感知到桃音的所思所想。
桃音眉頭微皺,仿佛沒聽到腦海中傳來的慘叫聲,一目十行的看完聊天記錄,緊接著又打開了相冊和銀行APP。
看完之後,大腦一片空白的她,雙手微微顫抖。
她壓抑著內心的震怒和惡心,再次打開了游戲論壇。
沒有心情去看每一條回復都說了什麼,桃音直接把帖子拉到最下方,編輯了一條回復。
【 23樓 桃子:非常感謝大家的建議,我已經調查過了,被我附身的這家伙就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關於如何懲罰他,我已經想到了具體方案,感謝大家的幫助 】
【 24樓 黑手黨都給我去死:查到什麼了,說來聽聽?】
【 25樓 Smoking Bomb 回復黑手黨都給我去死:開小號自導自演?你是不是被關得腦子進水了?】
【 26樓 黑手黨都給我去死:kufufufu,沒有任何證據就隨意臆測,這就是你們黑手黨的風度?】
首領辦公室內,獄寺隼人緊盯著手機,咬牙切齒,雙指在手機屏幕上敲打出了幻影,快速編輯出來長長十行反擊內容。
點擊發送,獄寺長舒一口氣,拿起水杯喝水,低下頭的時候,發現手機屏幕上出現了意料之外的字樣。
【該帖子已被管理員刪除】
草。
......
發完最後一條回帖,桃音就將論壇放到一邊,直接關閉了系統界面。
「小白」,她在心裡呼喚熊貓小白,「你可以幫我分析這些證據嗎?」
「好的,」小白欣然同意,「我會將分析結果以概括式文字分享給你,稍等。」
小白的速度很快,沒過兩分鐘,就將結果以文字形式呈現給她。桃音一目十行看完,心情非常復雜,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聽到「森田主管」嘆氣,本來還在好奇他異常舉動的員工們紛紛像鵪鶉一般低下了頭,沢田綱吉也不例外。
他的衣服已勉強恢復了整潔,頭發也恢復了正常,此時正麻木的盯著電腦屏幕發呆。
今天一天太過倒霉,早上差點被花盆砸死,然後又差點被狗咬死,他的手機也在途中被摔壞了,登錄不了聊天軟件,還被森田主管臭罵一頓,現在的心情已經低落到谷底,完全沒有工作的欲望。
這支手機,是奈奈媽媽送他的畢業禮物。
畢業後工作以來,沢田綱吉收到的工資少得可憐,在米花町凶宅的超低房租前提下,他還能勉強保持溫飽,但現在,他根本負擔不起重新買一支手機的資金......
為什麼他的人生總是這麼倒霉?
現在,除非森田主管大發慈悲,把吞進去的提成和績效給他,否則他根本活不過下個月。
——但這怎麼可能?
青年自嘲的扯開嘴角,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森田主管的聲音。
「他」用一反常態的禮貌和顫抖的聲音,緊張的和電話那頭的人說話。
「警官你好,我、我叫森田……」
辦公室裡的同事頓時都豎起了耳朵。
或許是因為他的聲音太過虛弱和緊張,接線員警察產生了某種誤會:「森田先生你好,請問你是遇到危險了嗎?不用緊張,我們會盡力幫助你。」
「沒有危險!」桃音連忙否認。
「那你打警察局電話的目的是……」
「森田」深呼吸一口氣,沉默兩秒後再次開口。
「我要自首,」他的聲音在死寂的辦公室中顯得格外清晰,「我以職務之便,侵占下屬成果和工資,涉案金額高達三千萬日元,在企業招投標過程中,我多次和招標人及其他投標人串標圍標,偽造標書材料,此外,我還和境外黑手黨交易,走私商品......」
森田主管的罪狀實在太多,桃音照著小白為她分析出來的文字念,也花了整整兩分鐘。
辦公室裡回蕩著「他」細數自己罪狀的聲音,沢田綱吉和其他人都驚呆了,一臉呆滯的望著他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他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但事實證明,這並不是做夢。
不到五分鐘,警車就來了,封鎖了現場,將森田主管、會計以及出納帶走,還扣押了財務電腦和稅控盤。
警察還向他們詢問公司董事長兼法人的下落,但董事長似乎通過什麼渠道察覺到了不妙,現在已經聯系不上了,警方正在全力追蹤他的下落。
沢田綱吉和其他同事一起,站在大廳裡,不敢置信的看著森田主管被警方帶走。
這也太突然了。
棕發青年茫然的想。
——簡直就像,他剛剛在心裡許的願望,被神明聽到了一般。
在經過沢田綱吉面前時,森田主管停下了腳步。
「他」看了面前的青年一眼,又很快的縮回了目光,低垂著頭看向地板。
「一直以來對大家做了很多過分的事,這不是你們的錯,一切都是因為,我是個人渣。」
「不用擔心,欠你們的工資,之後都會發放的。」
森田被警察帶走了。
沢田綱吉看著他的背影,心中突然有股奇怪的預感。
——「他」剛剛說的話,似乎是對他說的。
他還沒來得及思考其中的意味,就聽到門外傳來了森田的哭嚎聲。
震耳欲聾,撕心裂肺,那腔調和說話方式才是他們所熟知的森田。
他抱著警察大腿哭嚎,涕泗橫流,說自己被鬼附身了,那些事根本都不是他做的,全是鬼做的,還意圖逃跑,最後被警察反剪手臂直接給押走了。
......鬼,附身?
原本被自己刻意忘記的離奇經歷情不自禁的在腦海中浮現,沢田綱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應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應該不可能吧?!
森田被抓走後,剩下的員工也跟著去警察局做了筆錄。
連續兩天,進了兩次局子的沢田綱吉心情十分復雜。
等到他做完筆錄離開警察局,天已經黑了,漆黑的幕布上裝訂著繁星點點,他在原地呆站了好久,才邁開腳步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時間還不算太晚,可以坐地鐵回家。
好累,回家洗個澡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走了幾步,他腳步突然一滯,才反應過來。
等等,主管財務會計全被抓了,老板畏罪潛逃,那他明天還去上什麼班啊?
——他該不會失業了吧?!
第12章 拯救綱吉第12天
清晨,日出的第一縷陽光,穿過意大利復古風格的城堡窗戶,灑在了趴在辦公桌前睡著的銀灰發男人身上。
這樣的睡姿實在是不舒服,再加上陽光太過刺眼,彭格列嵐守獄寺隼人很快就悠悠轉醒。
現在是早上六點。
自從十代目休假之後,批閱文件的重要工作就交給了他和山本武。
山本那個家伙,昨天中午一起工作時,和他在某個審批的處理意見上出現了很嚴重的分歧。
本來他就因為擔憂十代目而心情煩躁,山本還非得和他作對,當時兩人就不耐煩的吵了起來。
——他們甚至不約而同的忘了那是首領辦公室,差點像平時一樣動起了手。
後來,前來送咖啡的助理發現了他們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及時和正在學校休假的十代目打了電話,他們兩個才悻悻收了手。
電話裡的十代目並沒有責怪他們的意思,遠程給出了審批意見,後來還是不放心,從學校趕回彭格列總部,和他們一起處理工作。
一直工作到晚上才回去休息。
而獄寺隼人,身為十代目的左右手,本應該為首領分憂,結果又給首領添了新的麻煩,他內心愧疚不已,晚上又自願留下來加班,一直到凌晨四點鐘才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睡著。
天亮了,估計山本已經醒了,一會兩人換班,山本接著處理工作,而他回屋休息。
打開手機,給山本武的line賬號發了長長一段文字,總結了一下他昨晚完成的工作要點,便於山本武接著他的進度繼續進行審核。
兩人輪班開展工作,這是首領給他們的建議。
發完消息,他又鬼使神差的打開了內網匿名論壇。
論壇後台還能看到他昨晚的回復,但點進回復,就會顯示出「該帖已被管理員刪除」的字樣。
估計是論壇管理員意識到這就是個故弄玄虛的騙人帖子,直接給刪除了。
只有傻子才會相信樓主說的是真的。
能附身人類,還能在論壇上發帖,那是什麼,電子幽靈?
獄寺隼人冷笑一聲,關掉內網app,走出首領辦公室,打算先去食堂吃個早飯,再回房間睡覺。
很幸運的,他竟然在食堂的角落裡發現了自家十代目的身影!
年輕的彭格列家族十代首領正在休假期間,因而沒有穿西裝,此時上身穿著衛衣,下身是休閑褲和球鞋,蓬松的棕發有點亂,一邊吃早餐一邊看著桌面發呆,似乎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大學生,氣質溫和到在獄寺隼人坐到他對面之前,食堂裡其他用餐的員工都沒有認出那竟然是他們首領!
「十代目!」頂著一雙黑眼圈的獄寺隼人神采奕奕的向他發問,「您昨天晚上休息的如何?齊木博士給的儀器有用嗎?」
聞言,沢田綱吉的眉毛情不自禁的抽動了兩下,露出了難以言喻的神情。
為了不讓獄寺擔憂,他避開他的視線,委婉道。
「......還行。」
定向培養班下午才有課,本來他是打算好好睡個懶覺的,還特地把手機關機,也沒開鬧鐘。
沒想到竟然和昨天一樣,早上五點多就從夢中驚醒了。
從夢境潛行的世界脫離出來的一瞬間,他的思維重新回到自己在現實世界的身體,因此,在游戲世界的記憶也瞬間如潮水般退去。
他伸出手,也只抓住了夢境的最後一幕。
青年站在廣袤無垠的星空下,風吹動他的頭發,他的眼中全是迷茫。
其余更多的,就回憶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也好,從夢中驚醒那一刻的感受來說,著實算不上愉快。
回憶到此為止,沢田綱吉回過神來,又和獄寺聊了幾句。他這才知道昨天十一點一起吃完夜宵之後,獄寺又背著他和山本武,獨自一人回到了首領辦公室,一直工作到天亮才出來。
青年表情有些嚴肅:「獄寺君,下次請不要這樣了,你的身體健康也非常重要,況且,熬夜工作時的工作狀態並不高,事倍功半。」
獄寺被十代目的關心感動得眼淚汪汪,聽話的回屋休息了。
由於學校的課程要下午才會開始,沢田綱吉一時竟然閑到無事可做,他干脆放棄了繼續休息的想法,直接回到首領辦公室,接著處理那些未完成的工作。
沒過多久,山本武也來了,和他一起處理文件。
......
桃音醒來的時候,內心的滿足充足到她感覺自己快要飄起來了。
雖然在醒來的一刻已經將游戲裡發生的事大多數都遺忘了,但她還記得最關鍵的部分——自己是怎麼附身到那個壞蛋的身上,將他所有的罪證全都公之於眾,給游戲主角撐腰的!
主角叫什麼來著......想不起來了,他肯定也非常感動吧!
桃音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起來,火速完成洗漱,然後又蹦蹦跳跳的下樓,去訓練室做訓練。
一直到在坐電梯的時候碰到了陌生人,她才收斂了起來,又變成了平時那股瑟瑟發抖的模樣。
可惡,和在游戲裡附身別人的時候相比,現實生活果然會困難很多啊!
因為上午沒課,桃音今天鍛煉到很晚,差不多九點才去吃早飯,回宿舍的時候已經10點了。
她索性開始收拾房間,收拾到陽台時,看到被自己晾在陽台夾盤上的米白色手帕,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
昨天第一天上課,她坐過站又迷了路,是好心的同班同學把自己帶到了教室,見她哭得厲害,還給了她這張手帕擦眼淚。
看樣子手帕應該已經干了,今天就可以把手帕還給他了!
想到這裡,桃音又開始緊張,她在腦海裡反復設想著許多種情境,以及到時候自己究竟應該怎麼道謝,於是就這樣仰著頭發起了呆。
燦爛的陽光照進陽台,灑在手帕和她的身上,暖洋洋的。
借著明媚的陽光,桃音突然發現,那張隨風飄舞的手帕上,竟然有一個奇怪的線頭。
是不小心粘上去的嗎?
她也沒多想,踮起腳尖,伸出手捻起線頭,往外一拽。
只聽刺啦一聲,線頭越拽越長,而手帕的一角出現了一條明顯的縫隙。
她甚至能透過縫隙看到陽台對面的山林!
「……」桃音像一塊石頭般僵住了。
完了!她把別人借給自己的珍貴手帕給弄壞了!
會被討厭嗎?會被責怪嗎?她該怎麼去補償那位同學?會不會全班都知道她就是個不珍惜別人物品的壞蛋,以後真的再也沒有人和她做朋友了?
桃音大腦一片空白,她多希望自己現在也是在做夢。
但是不可能。
現在就是現實。
恐慌和委屈如同潮水一般將她淹沒,桃音無力的坐在木地板上,蜷縮成小小一團。
魔力如同火山爆發般從身體內湧出,她趕緊握住掛在項鏈上的戒指,一邊引導著將魔力存儲在戒指內,一邊把頭靠在膝蓋上,任憑恐慌的眼淚不斷從眼眶中湧出。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可是她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她根本不知道啊......
就在少女已經徹底走投無路時,她的電話突然響了。
有人給她打了視頻電話。
桃音用袖子隨便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接起電話,模糊的視野中,她看到了手機屏幕上熟悉的頭像。
——是哥哥。
她更用力的擦干眼角的眼淚,還對著浴室的鏡子看了一眼,自我感覺看不出破綻後,才接起了電話。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屏幕上出現了熟悉的面容。
「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屏幕那邊有著棕色頭發的少年眉頭微皺,用中文和她對話,「......你眼睛怎麼這麼紅,被人欺負了?」
還是被哥哥看出來了。
雖然並不想讓哥哥擔心,但在自己最信賴的人面前,所有的情緒都無法隱藏。
桃音抿著唇,眨了眨眼睛,淚水很快又模糊了視野。
「哥,我沒事,沒人欺負我,」她的聲音嗡嗡的,「我把同學的借我的手帕不小心弄壞了,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聞言,屏幕對面的少年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
李小狼,今年19歲,李家五子,上面有四個姐姐,下面只有李桃音這一個妹妹。
桃音從小體弱多病,10歲前只能待在臥室的床上,10歲之後身體沒事了,但不管是魔力操控,還是精神狀態,都不是特別穩定。
她甚至都沒怎麼出過家門。
從小到大,他最擔心的就是自己這個妹妹。
這次桃音要去意大利上大學並完成家族試煉,他本來是不同意的,因為他覺得桃音根本沒有獨自在異國他鄉生活的能力,但母親告訴他,占蔔的結果顯示,那個地方會讓桃音徹底完成蛻變。
就連他的女朋友木之本櫻也勸他,要相信桃音,她其實比他們想像的要更加堅強和勇敢。
可現在,面對著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掉眼淚的妹妹,他甚至都不知道怎麼才能幫到她。
見自家男朋友對哭泣不停的親妹妹手足無措的模樣,木之本櫻趕緊接過電話,衝屏幕那邊哭到眼睛和鼻子都紅了的小姑娘打招呼。
「桃音,好久不見,」木之本櫻只勉強會幾句中文,打完招呼又切換回了日語,她溫柔詢問,「你先別著急,肯定有辦法解決的,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麼?」
第13章 拯救綱吉第13天
身為大魔法師庫洛裡多的遠親,李家在中國是有名的道士家族。
不過即便如此,李家繼承魔力的孩子,也只有李小狼和幼妹李桃音。
10歲那年,為了尋找被解除封印的庫洛牌,李小狼轉學去了日本,認識了身為庫洛魔法使的木之本櫻。
那個時候,年僅9歲的桃音還是個只能躺在床上的小可憐,哥哥的離開對她打擊很大,哪裡也去不了的她,只能在床上偷偷抹眼淚。
小狼也知道妹妹對自己的依賴,每天晚上都會和她通電話,簡單講述自己當天的行程,遇到的人,和身邊發生的有趣事情。
於是,和哥哥每天晚上都會通的電話,是年幼的桃音每天最期待的事情。
這樣一來,臨睡之前,她就可以在腦海中想像,自己和哥哥一起轉學去了日本,在盛放著櫻花的友枝小學,穿著黑白色的制服短裙,和哥哥、小櫻、知世、莓鈴表姐、小可一起上課,一起吃午飯,一起參加夏日祭,放學一起逛街,一起收服庫洛牌......
沉浸在美好的幻夢中,就連身體的痛楚也沒有那麼難以忍受了。
後來,已經和小狼成為了朋友的木之本櫻和大道寺知世,因為知曉了她的情況,還特意學了一些中文和她打招呼。
桃音非常感動,告訴母親自己想學日語,母親因此為她請來了語言老師,教她學習英語、日語、意大利語。
桃音和小櫻還有知世的友誼就這樣延續了下來,直到現在還會時不時的聯系。
看著手機屏幕上小櫻臉上溫柔的表情,桃音心中的恐慌和不安稍微平復了些,她抽噎著把事情的發展經過復述了一遍,還把壞掉的手帕放到手機鏡頭前面,讓小櫻姐看。
這個過程十分緊張,桃音緊緊盯著屏幕對面的少女臉上的表情,生怕她露出為難的神色,但幸好,小櫻從始至終都表現得十分鎮定。
「你不用擔心,這種程度的裂痕是可以修復的,我看知世修補過,」說到這,小櫻轉過頭去,呼喚在不遠處被小可纏住要拍各種酷照的閨蜜,「知世,到你出場的時候了——」
大道寺知世,木之本櫻最要好的朋友,從小一起長大,一直是同班同學,兩人的母親更是堂姐妹的親戚關系。
知世的愛好是給小櫻做衣服和拍照,到現在上大學了也不例外。這次和小櫻一起去京都看紅葉,還專門給這對小情侶制作了情侶服裝,就連「吉祥物」小可也有一套。
不久之前,三人一獸逛累了,就在楓樹下的草坪上鋪了墊子休息,各自拿出了自己制作的點心。剛吃了兩口點心,小可就看中了附近的一座的雕像,非要知世陪它去拍照。
一邊看著知世和小可的身影,小櫻一邊和小狼聊起桃音,感嘆她要是這次是來日本上大學就好了,他們就能帶上她一起來看京都的紅葉了。
李小狼也確實感覺有些遺憾,他看了看家族群裡昨天的聊天記錄,發現自家妹妹今天上午沒課後,干脆直接給她撥通了視頻電話,想讓她隔著手機看看京都的紅葉美景,沒想到卻看到自家妹妹紅了的眼眶。
而修補手帕上開掉的線頭這種事,沒有誰比大道寺知世更擅長了!
比知世更先出現在屏幕上的是小可,它從小櫻手中搶過和它差不多大的手機,抱著它懸浮在半空中,用它那特有的大阪腔調和桃音打招呼:「哎呀,這不是小桃子嗎,聽你哥說你又哭鼻子了?」
「小可!」木之本櫻不滿的瞪著它。
「才、才沒有!」屏幕那邊的桃音有些心虛,「我想和知世姐說話,不想和你說話。」
桃音在面對小可和熊貓小白這樣會說話的「玩偶」時,性格會比面對人時活潑許多,其他人也都習慣了。
小可又逗了幾句桃音,把她逗得連剛剛還在傷心都忘了,然後才把手機給了知世。
知世原本就擅長服裝設計和制作,上大學後更是選擇了服裝設計專業,手帕線頭散掉出現裂縫這種事,對於她來說就是小問題。
有問題的是怎麼教會桃音。
幸好知世隨身帶了針線包,讓小可拿著手機,用一塊廢布為她做示範,就這樣一針一線,教導她怎麼縫補手帕。
一個教一個學,桃音學得格外認真,但她很少做手工,動作未免十分笨拙,等好不容易把縫隙補好、不再開線了,她才發現手帕上多出了一條醜醜的,不太平整的線。
真的好難看!把這樣的手帕還給那位同學,人家肯定也會不開心的吧!
桃音肉眼可見的沮喪起來,知世見狀,連忙安慰:「桃音第一次做,已經很棒啦!我聽小狼說你下午有課,不如晚上回來再繼續,我教你怎麼在現在的基礎上繡出好看的圖案。」
「好!」桃音瞬間又恢復了精神,重重點頭,鄭重向知世道謝後,才掛斷了電話。
光是補好手帕上這條醜醜的線,就花了桃音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現在已經快12點了,下午的課程是14點開始,她得趕緊吃午餐並收拾東西出發,不能再像昨天那樣迷路耽誤時間了。
桃音緊繃著神經,用面包沾果醬隨便對付了兩口,就匆匆忙忙往學校趕去。
最後,她竟然提前一個小時到達了教室。
來得太早,教室裡一個人都沒有,桃音還是坐在昨天的位置上,拿出一個本子在上面寫寫畫畫,糾結著等會見到那個好心的男同學,該怎麼告訴他,那張手帕至少要明天才能還給他......
她越想越出神,不知不覺中竟然靠在桌子上睡著了,等她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教室裡已經坐滿了同學。
桃音的心跳頻率驟然加快,她怯怯的環視四周,發現依舊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是還沒到麼?
她松了一口氣,又不免感到有些失落,就在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從剛才開始,坐在自己前面的兩個女生好像就一直在轉頭偷偷看她,欲言又止。
見桃音終於和她們對上視線,有著金色波浪卷發的女生干脆大大方方的回過身來,把雙手放到桃音桌子上,笑眯眯:「你就是來自中國的李同學吧?」
第一次被同班同學搭話,桃音的大腦霎時一片空白,她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整個人僵硬到一動不動,完全忘記了反應。
「冷靜點,紗夜,」另一個梳著亞麻色高馬尾的女生面無表情道,「你把她嚇到了。」
「誒?」名叫紗夜的女生不敢置信的伸出手,在桃音面前晃了晃,「真的誒!李同學竟然真的不動了,明明昨天面對魯索家族那些仗勢欺人的家伙時那麼勇敢——」
「......昨天?」
桃音眨眨眼睛,臉上的茫然愈發明顯。
「是啊!你擋在我們面前的時候真的超酷的!」紗夜激動的站了起來,雙手撐著桌子,「中午在食堂排隊的時候,你忘了嗎?」
「......她本來就排隊在我們面前啊。」高馬尾女生無力吐槽。
「丹——」紗夜不滿的轉過頭去瞪了自家友人一眼。
名字叫做丹的棕發高馬尾女生妥協的比了個給嘴拉上拉鏈的動作。
「......」
桃音這才從記憶的角落中找出微弱的印像來。
昨天中午,在食堂排隊用餐時,有幾個身材特別高大的大塊頭強行插隊,她覺得他們做的不對,於是鼓起勇氣出聲提醒。
在她出聲之前,她的身後確實是站著兩個女孩子,但是因為她一直在避免和別人產生眼神接觸,所以根本就不記得她們長什麼樣。
就連聲音都模糊到對不上號。
見桃音仍舊一臉茫然的發呆,紗夜也看出來她不擅長和別人相處,直接道:「我叫紗夜,她是丹,覺得你當時很勇敢所以想認識一下,不用太有心理壓力。」
說完,她就拉著丹轉過了身,正好上課鈴聲響了,老師走了進來,喧嘩的班級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她們聽到了後座的中國女孩的聲音。
「......謝謝,」她的聲音很輕,像是陽光下漂浮的彩色氣泡,「我很開心。」
前座的兩個女生微微睜大了眼睛,紗夜還想回頭和她說什麼,但是老師已經開始上課了。
今天的課程是槍·械基礎知識,從世界上第一把槍講起——公元1132年,中國南宋的軍事家陳規發明了世界軍事史上最早的管形火器——這樣充滿民族自豪感的歷史知識瞬間吸引了桃音的全部注意力。
但是很快,老師就從槍·械的歷史淵源講到槍·械的組成和各種制式,桃音聽得一頭霧水,只好拼命的做筆記。
一堂課很快過去了,中途休息時,桃音再次環顧四周,仍舊沒有發現那個黑發戴眼鏡的青年身影。
「李,你是在找人嗎?」紗夜好奇問她。
桃音點點頭,看著和自己隔著一個位置的空位,眉頭微皺:「前兩天,他都坐在那裡......」
丹回頭看了一眼:「那個位置,是夏學長之前坐的座位。」
「夏......學長?」她大腦一片空白的反問。
「是啊,夏(natsu)是大三的學長,也是我們班的助教,不會一直跟我們一起上課的,」紗夜奇怪道,「你怎麼不知道,難道沒有加入班級群嗎?」
班級群又是什麼?桃音徹底懵了。
見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紗夜干脆直接讓她拿出手機,然後三下五除二加上line好友,拉她入群,還特地把助教夏學長的號碼指給她看。
「這個賬號就是夏學長啦,」她又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兩下,衝桃音眨了眨眼,「我幫你申請他好友了,不用謝哦~」
桃音傻傻接過手機。
另一邊,彭格列總部,首領辦公室。
沢田綱吉一直從早上忙到現在,連午飯都沒吃,直到手機傳來叮咚一聲提醒,他才從繁雜的工作中抬起頭來。
......現在幾點了來著?
打開手機一看,已經是下午三點,而新生班級下午的課兩點就已經開始了。
已經沒有去的必要了......還是明天再說吧。
頭好疼,連續工作時間太長,又淨是處理一些不干不淨的事,那股熟悉的頭暈胸悶感又湧了上來,讓他頭疼無比。
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正打算把手機先放到一邊,沢田綱吉的余光卻瞥見了什麼,手指先一步點了進去。
是一條好友申請,來自彭格列定向培養班的班級群。
第14章 拯救綱吉第14天
為了掩蓋自己彭格列首領的身份,沢田綱吉在去定向培養班的時候,不僅戴上了「路人甲眼鏡」,給自己取了個假名,還用新手機注冊了新的社交賬號。
夏(NATSU)是他為自己取的假名,正好和他的真名阿綱(TSUNA)相反。
也是因為他完全想不到其他合適又不突兀的名字了。
申請加他好友的看樣子是班級群裡的一個女生,賬號名稱叫做「桃子」,頭像是一顆漫畫水蜜桃。
是班裡的誰來著?頭好痛,一時間竟然完全沒有頭緒。
沢田綱吉剛想通過申請,自己的工作手機就來了電話,他嘆了口氣,接起電話,又開始了繁忙的工作,還沒通過的好友申請就這樣被他拋在了腦後。
彭格列在那不勒斯的產業和當地的地方黑手黨起了衝突,山本武已經被他派出去處理了。
而研發部門在研發過程中出現了爆炸,研究員穿著防護服倒是沒事,但半個研究所都給炸沒了,現在財務部門和後勤部門亂成一團,他又把剛睡醒沒多久的獄寺隼人給派出去主持災後重建。
為什麼一天天的總能發生這麼多意外事件啊?
搞得他好不容易能夠休假,結果又在這裡加班。
頭好痛。
助教的工作也沒什麼進展,前兩天去上課,身心俱疲的他只想在課上發呆和睡覺,和新生們的聯系也並不多。
總感覺休個假,身上的工作反而越來越多了......
心裡抱怨歸抱怨,沢田綱吉手上的動作倒是沒停過,在電腦上批審批,安排各個部門的重點工作,以及安撫又在群裡吵個不停的員工們,還要聽下屬們聲淚俱下的對「某些」守護者的聲討,再想辦法圓過去。
就這樣一直忙到晚上九點多,他感覺自己的精神已經疲憊到了極限,才不得不停了下來,回臥室洗澡休息。
自從戴上夢境潛行儀之後,雖然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總感覺胸悶惡心,但他進入了強制深度睡眠,失眠的狀態確實改善許多。
否則今天也沒辦法堅持工作那麼長時間。
洗完澡後,沢田綱吉一邊用干毛巾擦拭著自己濕漉漉的頭發,余光看到被他放到一邊的新手機,才想起來下午時收到的好友申請。
還沒通過呢。
不知道是不是班裡新生有事找他......
青年趕緊拿起手機,通過了「桃子」的好友申請。
【夏通過了你的好友申請 】
與此同時,正在和知世視頻聊天學習如何在手帕上繡出圖案的桃音,看到了自己手機上的這條彈窗。
夏學長終於加她了!
等待好友申請通過的這一下午加一晚上,她都在反復擔憂揣測,是不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好,才導致學長不想加她呢?
後來還是因為要和知世姐學習針線,她才暫時把這些擔憂壓了下去。
怕自己的技術再一次糟蹋了手帕,桃音這次也找了快廢布進行學習,想著等技術成熟了,確定好要在手帕上繡的圖案後,再在手帕進行實操。
她思索了很久,在加上學長的好友後,要怎麼告訴他,自己把他借給她的手帕弄壞了,正在想辦法進行補救的事實。
明明都已經想好了說辭,但當學長真的通過了好友申請,桃音又再一次陷入了緊張情緒之中,連手裡的針都捏不穩了,險些扎到自己手指。
知世看出桃音不在狀態,善解人意的提議明天再繼續學習,今晚就先到這。
桃音自然是欣然同意,她鄭重其事的向知世道謝之後,才掛斷了視頻電話。
學長的頭像是一只簡筆畫的直立行走的兔子,昵稱也是簡單的一個字:夏。個人資料頁面除了寫著居住地意大利以外,什麼都沒有。
就連個人空間也是空空如也。
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她給屏蔽了。
桃音捧著手機,心情復雜,有些猶豫要不要現在和學長發消息。
這麼晚了,會不會打擾到他?
另一邊,棕發青年已經將頭發上的水擦干,換上睡衣躺到床上,他拿著手機,將班級群裡的同學的昵稱和老師發給他的花名冊對照著找了一遍,終於確認,這個叫「桃子」的賬號主人應該是那個來自中國的女孩李桃音。
以他對這位新生的了解,她不像是那種會主動和他人產生聯系的性格,會加他估計是真的有什麼事。
於是他編輯了一條比較委婉的信息,點擊發送。
幾乎是同時,桃音也終於鼓起勇氣,發送了一條消息。
【夏:是李同學嗎?】
【桃子:學長您好 】
兩條信息幾乎是同時發出,這樣的巧合讓手機屏幕外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瞪大了眼睛。
好巧!
李同學果然有重要的事要找他啊,沢田綱吉在心裡感嘆。
而桃音則是心髒跳得飛快,一時間連呼吸都忘記了。
救命,她剛剛在腦海裡預演那麼久學長可能會出現的各種態度,唯獨沒想到他們倆竟然會同時給對方發消息啊!
社交經驗過於貧乏,桃音完全不知道這個時候是該等對方繼續發消息,還是自己率先表明意圖,抖著手在輸入欄刪刪改改,好半天都沒發出去。
「......」
沢田綱吉正盯著手機屏幕發呆。
從剛才同時給對方發消息之後,「桃子」的狀態就一直在『對方正在輸入』和正常之間反復橫跳。
已經過去了好幾分鐘。
青年的臉色也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漸漸變成了嚴肅。
——她要說的事情有這麼讓她為難嗎?
難道是魯索家族的人趁他不在,又來找她麻煩了?!
於是他也拿起手機,想編輯信息問問她究竟遇到了什麼困難。但對方還在輸入中,也許下一秒就會發消息過來,他覺得還是等等比較好。
從桃音這邊來看,夏學長的狀態也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
學長是想要和她說什麼嗎?
那她現在發出消息打斷的話,是不是不太禮貌?
還是等等看對方想說什麼吧......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這麼想著,盯著屏幕欄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發起了呆。
桃音一邊等回復一邊准備明天上課要用的物品,沢田綱吉一邊等回復一邊拿起另一個工作手機查看下屬們發來的消息,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十一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人終於意識到了最接近本質的原因。
該不會對方也看到了「對方正在輸入」的提醒,然後一直在等著自己先回復吧?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桃音懊惱的把腦袋埋進被窩裡,綱吉也失笑般揉了揉眉頭。
然後,重新編輯信息,點擊發送。
【夏:李同學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桃子:謝謝學長上次借給了我手帕,真的很對不起學長,手帕出了點小問題......】
又是同時回復了對方!
桃音震驚的瞪圓了眼睛,還沒想好下一句該說什麼,學長就快速的發來了下一條回復。
【夏:我剛剛還在擔心李同學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笑)】
【夏:手帕的事情都是小事,不用擔心。】
【夏:明天學校見面聊吧,我是助教,如果有其他的困難,也都可以找我。】
學長發來的一條條回復讓桃音完全反應不過來,但一直不回復也不禮貌,她只好憑著本能回復了一句。
【桃子:謝謝學長 】
和桃音想像中的游刃有余不同,屏幕對面的沢田綱吉長長的松了口氣。
天知道,他剛剛都要推測這位來自中國的害羞女生是不是被班裡的同學霸凌了。
結果她猶豫那麼久,想說的事竟然只是和他借給她的手帕有關。
沢田綱吉對李同學的社恐程度又有了新的認知,他預感到不能再這樣等待,干脆一連發了好幾條消息,並讓她明天見面再聊。
——在手機上實在是說不清楚。
【夏:不用道謝,已經很晚了,早點睡吧。】
【夏:晚安.jpg】
學長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是一只漫畫兔子關燈睡覺的動圖表情包。
可愛的兔子表情包極大的緩解了桃音在面對學長時的緊張情緒,她鄭重其事的翻遍了自己的表情包庫存,也找了個月亮閉眼的晚安表情包發了過去。
【桃子:晚安.jpg】
【桃子:學長晚安 】
發完這些,她才像完成了什麼重大任務一般松了一口氣,關掉手機,關掉房間裡的白熾燈,將床頭的小夜燈調到最暗。
然後她撩起長發,小心翼翼的取下項鏈,拿出包裹著夢境潛行儀的戒指,戴到了左手食指上。
另一邊,沢田綱吉也放下了手機,從床頭櫃的盒子裡拿出夢境潛行儀,將其佩戴到彭格列指環之上。
處在不同位置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閉上了雙眼。
【歡迎回到夢境潛行 】
【游戲正在加載中——】
如同跌入萬花筒一般絢爛的隧道之中,靈魂脫離身體,向著另一個世界飛去。
然後,兩個人在同一片嶄新的天空下,睜開了眼睛。
第15章 拯救綱吉第15天
沢田綱吉,20歲,從今天開始暫時脫離了社畜生活。
因為他失業了。
錢包裡只剩下最後1000日元。
原本明天就要發工資,為了等待這一天他一直在省吃儉用,結果昨天上司突然向警察自首,導致公司管理層全部被抓,財務也進去了,根本不可能有人來給他們這些卑微的底層員工發放工資。
當然,警察也告訴了他們,欠他們的工資一定會發,但必須在整個案件調查清楚之後。
至於什麼時候調查清楚,就要看那個逃跑的公司法人什麼時候被抓到了。
警察告訴他,抓捕犯人再加上做審查,保守估計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但就憑他手上這點資金,他根本活不到下個月啊!
心好累……
棕發青年穿著睡衣,把自己埋在被窩裡,只露出半顆毛茸茸的腦袋,一動不動,完全不想面對現實。
他並不知道,就在他的床前,站著一個扎著雙麻花辮的制服幽靈少女。
桃音看看床上裹在被窩裡頹廢的青年,又看看游戲主角的系統數值,一臉納悶的喃喃自語:「奇怪,明明不用上班,討厭的上司也被繩之以法,沢田君為什麼一點都不開心呢?」
他的心情值竟然只有24,已經處於最低的紅色區域了!
聽到桃音的自言自語,一邊的熊貓小白臉上露出了十分人性化的無語表情。
在游戲中短短的兩天時間內,游戲主角先後經歷了被誤會成殺人凶手、死者詐屍、險些被花盆砸死、被狗追著咬、手機被摔壞、因遲到和不接電話被上司痛罵、上司突然自首被警察帶走、公司關停被迫失業、財務也被帶走了所以沒人發工資的悲慘經歷。
……怎麼可能還開心得起來啊!
雖然心裡是這麼吐槽的,但如果直接告訴桃音,讓她發現自己拯救了主角又同時坑了他好幾次的事實,她大受打擊的可能性為99%,畏手畏腳不敢再進游戲的可能性為80%。
於是,小白只能委婉提醒:「桃音,主角手機壞了,又失去了工作,工資還要推遲發放,現在情緒不佳很正常哦。」
原來如此。
桃音覺得小白說得很有道理,連連點頭,她沉思片刻道:「小白,我明白了,所以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要讓沢田君打起精神來,重新獲得面對世界的勇氣!」
這不是玩家第一次給自己加戲了,小白也逐漸習慣了桃音的路數,它干脆放棄抵抗,十分配合的發放了新的任務。
【你有新的支線任務待完成,請注意查收】
【支線任務一:沢田君,請重新振作起來!】
【任務要求:讓游戲主角心情值回復到綠色(51以上)】
桃音並不知曉系統發放任務的標准和她自己的意願有關。
她雖然也玩過很多游戲,但像「夢境潛行」這種自由度如此高的「全息游戲」還是第一次玩,再加上游戲方也聲稱正在內測中,所以對於完成任務沒有任何獎勵這種事,桃音完全沒有感到詫異。
她很快就進入狀態,開始興致勃勃的思索,到底怎麼樣才能讓沢田君振作起來。
打開系統界面再次查看主角數值。
【生命值80,飽食度33,心情值24,SAN值52】
生命值安全,SAN值也一般,心情值最低,處於危險的紅色區域,而飽食度也正在以每五分鐘掉一點的方式往下降,這樣一算,還有40分鐘,飽食度也會跌落到紅色區域。
以她游玩其他游戲的經驗來說,當飢餓值低到一定程度時,其他數值也會跟著成倍下降。
得快點想辦法讓沢田君起床吃東西才行!
桃音先鑽進客廳裡的冰箱看了一眼,驚訝的發現裡面空空如也,連昨天上班前吃的那半袋面包都沒有了。
不僅是冰箱,櫥櫃裡除了調味料,也沒有任何可以吃的東西!
難怪主角會選擇賴床不起,原來是想用減少體力消耗的方法省錢。
但餓肚子並不是能解決問題的辦法。
桃音思索著穿門而出,打算去附近逛逛,找點完成任務的靈感。
然後她就在樓梯上,看到了兩個非常眼熟的身影。
——是(游戲時間)昨天早上遇見的老奶奶和狗狗!
在沢田君即將命喪黃泉的那一刻,是她附身在這只狗狗體內,將他嚇退,這才救了他一命。
可能是因為不久之前出現了狗狗追著路人(沢田君)跑了好幾公裡的情況,老奶奶這一次給哈士奇牽了繩。
狗子雖然仍舊精力旺盛,但或許是知道老人家的身體經不起折騰,它總是跑兩步又乖乖停下來,在原地等著主人跟上,再跳上兩階新的台階。
桃音跟著一人一狗回到了他們的家——老奶奶的住處和游戲主角在一層樓,他們竟然是鄰居!
老人姓伊藤,家裡除了她和一只哈士奇以外沒有其他人,如果她附身在老奶奶身上,借她的身體去給沢田君送吃的,理由就用很抱歉早上的時候自家寵物對他造成了困擾......
那不就超級完美了嗎?!
桃音對這個計劃非常滿意。等到伊藤奶奶回屋之後,她就直接對伊藤奶奶使用了附身。
眼前視野驟然變化,桃音眨了眨眼,發現視野有些渾濁,身體也非常沉重,身體稍微一動,就發出嘎吱嘎吱的滯澀聲響。
原來老人的身體是這種感覺,總感覺十分奇妙。
哈士奇正在原地迫不及待的圍著她繞圈圈,差點把自家主人給捆起來,桃音趕緊彎腰解開它脖子上的牽引繩。
獲得自由的哈士奇開始迫不及待的奔跑起來,還叼著狗盆在桃音面前要飯,她只能無奈的找出狗糧給它倒上,將這個調皮搗蛋的家伙先安撫好,然後再打開冰箱,看伊藤奶奶的食材儲備。
冰箱裡塞滿了各種新鮮的水果蔬菜和牛奶面包雞蛋,打開冷凍室,牛肉豬肉排骨也一應俱全。
這才是正常家庭的冰箱嘛!桃音滿意的點點頭,擼起袖子,戴上圍裙,開始做菜。
10歲之後,桃音獲得了可以在家中正常行動的能力,從那之後,她就一直在努力學習著各種她感興趣的生活技能。
制作美食就是其中一項。
俗話說民以食為天,用自己的雙手做出美味的食物,犒勞自己和家人,看到品嘗者臉上那滿足的笑容的那一刻,她的心中會升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滿足感。
那是她變得有「價值」的證明。
此刻,在游戲世界裡,使用著她人身體的桃音扎起頭發,拿起菜刀,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當她再睜開眼的時候,就進入了心流狀態。
霎時間,廚房內閃過一片片刀光劍影。
狗子炫完飯,興衝衝的想去找主人貼貼,結果剛衝進廚房門口,就被嚇得發出一陣凄慘的驚叫,嗖的一聲又竄了出來,驚魂未定的躲在門外,探出一個腦袋往裡頭看。
廚房裡面,年邁的老太太仿佛換了個人一般,腰背挺直,雙手幻化出無數殘影,切好的食材從案板上飛起,整整齊齊的碼到旁邊的餐盤裡。
這邊剛處理好食材,那邊鍋裡的油就熱了,她飛快將食材倒進鍋,油水碰撞,發出刺啦一聲巨響。
濃煙驟起,雖然很快又被抽油煙機抽走,但在門口偷看的狗子還是被嗆到,不得衝到陽台,離廚房越遠越好。
桃音做完飯端菜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狗子躲在陽台玻璃門背後,一臉警惕的模樣。
她猜測,是和伊藤奶奶朝夕相處的狗狗發現了「主人」和平時不同的奇怪之處。
不過問題不大,反正她的目的很快就要達到了。
她能附身這具身體的時間有限——據小白所說,她最多只能附身在伊藤奶奶身上三十分鐘,然後就需要一天的冷卻時間,才能再次附身伊藤奶奶。
桃音猜測這和伊藤奶奶的身體強度有關,她附身到狗狗和森田主管身上時,小白並沒有提起附身時限的問題。
時間有限,她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魚香肉絲,青椒炒肉,酸辣土豆絲和番茄蛋湯,整個客廳都飄蕩著讓人垂涎欲滴的食物香味。
來不及收拾廚房了,桃音從櫥櫃裡找出兩個餐盒,用微波爐加熱了一下冰箱裡剩下的米飯,就將一半的菜肴盛進餐盒,剩下的一半在桌子上蓋好,讓伊藤奶奶享用。
然後她就提著餐盒打開門,向沢田君的公寓門口走去。
然而,走到公寓門口時,她敲門的手就這麼僵在了半空中,怎麼都沒辦法落下去。
不出意外的話,這次會面,將是她和游戲主角的第一次友好會面(前面幾次實在都算不上友好)。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桃音害怕人際交往的老毛病又犯了,心髒跳的好快,呼吸也開始不順暢。
不行,她必須要冷靜下來,可以先敲門,然後在主角來開門之前把飯盒放在門口跑掉——
這麼打定主意後,桃音明顯感覺自己的緊張情緒緩解了不少。
她正打算如計劃一般敲門,可她的手剛要靠近門扉,門就從裡面打開了。
實在是餓得不行的棕發青年穿上衣服,神色懨懨的打開門,打算用自己最後的1000日元先買點吃的填飽肚子再說,沒想到卻在門口看到了一位有些眼熟的老奶奶。
她還保持著敲門的動作,兩個人同時被對方的出現嚇出一聲驚叫。
「您、您是——」
青年驚愕的瞪大了雙眼,不知所措的撓撓頭發,出聲詢問。
而桃音的大腦已經徹底宕機了。
救命,這樣的情況不在她的計劃範圍之內啊!
「這、這是給你的道歉禮物!」
驚慌失措之中,她只能紅著臉把餐盒塞進青年懷裡,胡亂解釋了一句,就扶著牆趕緊逃之夭夭了。
「……誒?!」
只剩沢田綱吉抱著餐盒,在原地不知所措。
道歉禮物?
他終於後知後覺的回想起來,昨天上班時追著自己咬的那只哈士奇,好像正是這位鄰居奶奶養的寵物來著。
沢田綱吉和住在同一層的伊藤奶奶有過幾次見面,雖然沒有什麼深入接觸,但他記得那是一位十分和藹可親的老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她露出如此羞澀(?)的表情。
腦海中反復回憶著剛剛那一幕,沢田綱吉臉色復雜。
話說,羞澀什麼的,應該是他看錯了吧?
第16章 拯救綱吉第16天
為了給主角帶飯而出門時,怕精力充沛的狗子再次給她搞事,桃音第一時間關好了門。
所以現在,幾乎是桃音剛剛衝進家門,委屈的蹲守在門口的狗子就激動的撲了上來,一副想質問她為什麼丟下自己一個人出門的架勢。
但與此同時,桃音的附身時間也到了,視野突然一陣變幻,她發現自己被強制驅逐出了這具身體。
伊藤奶奶重新獲得了自己身體的掌控權,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剛回家的那一刻,對中間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只是有些奇怪為什麼自家狗子脖子上的牽引繩突然就消失了。
老太太安撫的摸了摸狗子的腦袋,嘴裡念叨著時間到了,然後去客廳找出狗糧,給它倒上滿滿一盆。
「……」桃音欲言又止,她剛剛其實已經喂過一次了。
但是狗子完全沒有意見,它開心的又炫了一碗飯,尾巴幾乎要搖晃成螺旋槳。
喂完狗,伊藤奶奶自然而然的往餐廳和廚房的方向走去,桃音驚愕的睜大了眼睛,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救命,擅自使用他人身體做飯的事馬上就要被正主發現了!
強烈的羞恥感迫使她後退幾步,然後穿牆而過,逃之夭夭。
桃音一直逃到沢田君的公寓房間中,那股羞恥和心虛的感覺仍舊如影隨形,讓她忍不住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總、總而言之先冷靜!這只是個游戲!
雖然大家都逼真得像真人一般,但從游戲的算力角度來考慮,在她離開伊藤奶奶家後,那邊的環境應該會刷新成初始設定的!
所以,不用有心理壓力!
這麼自我安慰一番後,桃音終於冷靜下來,她抬起頭,驚訝的發現離她送出去餐盒已經快十分鐘了,沢田綱吉竟然還沒吃上飯。
餐桌前,青年正一臉糾結的看著自己面前的餐盒。
他的肚子正發出咕嚕嚕的凄慘叫聲,飽食度和心情值都已經跌入紅色危險區域,生命值也在緩慢降低中。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有些糾結。
這份飯菜,他到底該不該吃呢?
伊藤奶奶當時那個羞澀如少女一般的表情,著實讓他忍不住產生某種不太好的聯想。
......但是,應該不至於吧?應該是他想多了吧?
再說了,伊藤奶奶養的那只哈士奇雖然誤打誤撞救了他一命,但確實也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還害他把手機給摔碎了,說是道歉倒也在情理之中。
萬般糾結之後,沢田綱吉終於還是抵不過腹中的飢餓和錢包的干癟,深吸一口氣,一臉視死如歸的打開了餐盒。
剎那間,食物的香味迫不及待的從餐盒中湧出,瞬間席卷了整個空蕩蕩的客廳。
沢田綱吉的雙眼也驚喜得閃亮了起來。
伊藤奶奶給的餐盒分為上下兩層,四菜一湯還有米飯,碼的整整齊齊,色香味俱全,但都是很少見的做法。
……不是日式料理,竟然是中國菜式麼?
在美食的誘惑下,沢田綱吉已經將剛剛的疑慮拋在了腦後,他迫不及待的拿起勺子,就著米飯舀了一大勺魚香肉絲放進嘴裡。
剎那間,鹹、酸、甜、辣味一同占滿了整個口腔,肉質絲滑軟嫩,入口即化。
沢田綱吉緊接著開始品嘗其他菜肴,青椒炒肉油而不膩,鹹香開胃,土豆絲鮮嫩爽口,番茄蛋湯更是解膩。
青年一口接一口,完全停不下來。桃音就坐在餐桌對面,雙手撐著下巴,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大朵快頤的模樣。
對廚師來說最幸福的事,就是看到客人因自己的食物而露出滿足的神情!
這頓飯的效果著實顯著,系統面板上,沢田綱吉的數值也在發生變化。
生命值停止下降,飽食度和心情值也在逐漸回升,直到這頓飯吃完,沢田綱吉的數據飽食度已經達到了81點,心情值也恢復到了42點,正處在代表低落的黃色區域。
沒能完成任務,還需要再見再勵啊!
吃完飯後,棕發青年在餐桌旁呆愣了很久,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滿足還是迷茫,總而言之十分復雜。
就這麼呆坐了近十分鐘後,他才慢吞吞的站起了身,把吃得一干二淨的餐盒放到洗手池裡洗干淨,再用廚房用紙將上面的水擦干,將餐盒放進口袋裡。
想了想,他又回屋換了身衣服,換上平時上班時穿的西裝,就這樣提著口袋走出了家門。
桃音跟在他身後,眼睜睜的看著沢田綱吉走到伊藤奶奶家門口,敲響了她家的門。
桃音只感覺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要一起停止了。
「怎、怎麼辦!小白!」桃音抱住小白驚慌失措的搖晃了起來,「他們一見面,我做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熊貓小白任由少女對自己的上下其手,面色不改:「桃音,我覺得並沒有必要驚慌哦。」
「誒?」
「因為這是你未來必經的一環呀,游戲主角並沒有笨到能將你的所作所為完全無視的程度哦,」它解釋,「總有一天他會發現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你可以將這理解成游戲體驗的一部分,請盡情享受吧!」
說完這句話,小白就化作數據從空中消失了。
盡情享受......
這種尷尬的場景,她實在是想像不出來啊!
——等等!
桃音靈機一動。
這很有可能也是齊木醫生給她的心理治療的一環!
在游戲世界中循序漸進的體驗這種尷尬的場面,等到她漸漸習慣以後,在現實生活中再面對類似的情況時,一定就能沉著面對了!
思緒就在剎那之間,桃音已經放棄了逃跑的衝動,忍著羞恥,躲在沢田君背後,等待著伊藤奶奶和他的會面。
門從裡面打開了。
伊藤奶奶一臉詫異的看著門外的棕發青年,然後又露出禮貌的微笑:「你是隔壁的那個......沢田君對吧?有什麼事嗎?」
沢田綱吉並沒意識到眼前之人和之前的區別,他深深鞠躬道謝,將裝著餐盒的口袋遞到伊藤奶奶面前。
「謝謝您,伊藤奶奶,這頓飯非常完美!有機會我會想辦法感謝您的!」
老人臉上的茫然愈發明顯了。
完了!
桃音屏住呼吸,等待著伊藤奶奶說出自己的疑問,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卻只聽到了老人慈祥的聲音。
「沢田君覺得好吃就行,」伊藤奶奶笑眯眯的接過飯盒,面對明明是工作時間卻仍然在外面游蕩的青年,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不管是生活還是工作,都要加油哦。」
沢田綱吉微微一愣,等他再直起身體時,臉上的表情已經變成了感動。
「謝謝您的鼓勵,我會加油的!」
這一刻,他的心情值上升了十點,直接升到52,心情值到達綠色區域,支線任務已完成。
回去時,棕發青年的心情比來時好上不少。桃音並沒有跟在他身後,而是先去伊藤奶奶家看了一眼,發現廚房已經恢復了干淨和整潔。餐桌上也干干淨淨的,沒吃完的飯菜都收進了冰箱。
——並沒有被刷新成初始設定,她造成的影響仍舊保留了。
所以伊藤奶奶為什麼把那件事就這樣給忽視了過去?
想不通。
只能解釋成這是NPC的不智能之處了。
桃音的心情也輕松了許多,徑直離開了伊藤奶奶家,往沢田綱吉的方向追去。
系統顯示他並沒有回家,而是直接離開了公寓樓,在街上閑逛。
身穿西裝的棕發青年在街上走走停停,認真觀察街邊每一家店鋪的情況,看到電線杆上的招聘啟事,還會停下來掏口袋。
似乎是想用手機撥打招聘啟事上的電話,但習慣性的掏完口袋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已經徹底摔壞了。
現代社會中,幾乎沒有一份工作不需要使用手機,可他現在完全沒有資金。
只剩1000日元還要省吃儉用,現在最好的辦法是去做一份日結的工作。
招聘啟事上這份百貨商店夜班的工作倒是還不錯,但是他不確定那邊是否已經招到了人......
就在青年站在原地躊躇時,桃音收到了系統的提示。
【你有新的任務,請查收 】
【支線任務二:打工吧,沢田君!】
【任務要求:協助沢田綱吉找到一份工作,限時24小時 】
懂了,這還不簡單?
已經利用附身技能辦成了好幾個任務的桃音自信心強了許多,她直接隨機挑選了一個幸運路人附身,走到電線杆旁的棕發青年面前,拿出路人的手機,遞到他面前。
「這個,」路人臉上露出有些眼熟的羞澀表情,「借給你。」
「……」
沢田綱吉都懵了,他的意圖有這麼明顯嗎?而且,這位突然出現的好心人總給他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來不及想太多,青年很快就做出了對當下最有利的選擇,他一邊道謝一邊試探的接過手機,撥通了百貨商店的電話,在得到還在招人的消息後松了一口氣,將手機還給了仍舊等在原地的好心人。
誰知,好心人剛收起手機,臉上的表情就變了,他被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沢田綱吉嚇出一聲驚叫,後退好幾步,驚魂未定的上下打量他好幾眼,然後身後仿佛有鬼般快步跑開了。
沢田綱吉:「……」
第17章 拯救綱吉第17天
得到了仍舊招人的信息後,沢田綱吉乘坐公交來到了百貨商店。
原以為拿到商店夜班的工作會很順利,結果他沒有想到,竟然有人和他競爭同一個崗位。
和他一同面試的是一位年紀比他大的女性,便利店店長給他們倆同時進行了考核,然後就開始在面試評估表上糾結的寫寫畫畫。
桃音好奇的湊過去看店長給兩人的評價。
沢田綱吉(男,20歲):性格溫吞,脾氣好,但是做事有些馬虎。
井田凜(女,26歲):細心有耐心,家裡有孩子,比起夜班更傾向於做白班。
桃音看店長那副糾結的模樣,猜測他可能在兩人之間猶豫不決,當即直接對他進行了附身,重重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然後在兩人驚愕的眼神中,硬著頭皮裝深沉的大喊:「很好,你們兩個都被錄用了!」
眼看著棕發青年和黑發女性的臉上都浮現出情不自禁的喜悅,桃音趁熱打鐵,讓另一位員工拿來合同,當即和他們簽訂了勞動協議。
為了不讓店長反悔,她在附身的那一刻就選擇了讓店長保持清醒,錄用後的具體流程也是從他心理活動中窺探到的。
完成了合同簽訂之後,桃音就功成身退了,只留下重新掌握身體權限的店長獨自一人站在原地,懷疑人生。
桃音甚至看到他開始偷偷摸摸在手機上搜索「雙重人格」和「精神分裂」的相關鏈接。
桃音:心虛.JPG
總、總而言之,協助沢田君找到工作的支線任務順利完成了!
成功找到工作,特別是知曉便利店還包一日三餐,沢田綱吉的心情值又上升了不少,緊繃的表情也放松了下來。
由於店員擴招,店長干脆將排班從兩班倒變成了三班倒。安排排班表時,沢田綱吉自告奮勇要從今天晚上開始上班,店長對他的積極表示十分欣慰,讓他今天白天現在店裡學習一下流程,晚上十點開始正式上班,上到第二天早上六點。
而新來的井田女士,則是和他一起學習到晚上六點,然後就回家休息,直到第二天早上過來上早班,接替他的工作。
為了保住自己的飯碗,整個下午,綱吉都學的超級認真,一邊學習流程一邊做筆記。
桃音沒想到這個全息游戲在這種地方竟然都做的這麼詳細和認真。在游戲主角接受學習的時候,她也在旁邊認真聽著,真的學到了好多東西!
總感覺,如果真的在游戲裡跟著綱吉一起上一段時間的班,她在現實世界也能去做百貨商店員工了!
這個下午就在桃音的恍然大悟、醍醐灌頂和對齊木醫生的崇敬之情中過去了。
晚飯時間,吃的是商店的關東煮和照燒雞排便當,店長看綱吉一副胃口很大的樣子,還特地多給了他兩個飯團。
而桃音則是看著關東煮,眼睛都移不開了。
從小到大都只吃中華料理的她,只在哥哥和小櫻姐他們的聊天以及游玩的照片中見過這種食物,她其實好奇好久了!
如今已經習慣了使用附身技能的桃音猶豫了片刻,還是耐不住嘴饞,選擇附身井田小姐,用她的身體吃了海帶結、魔芋絲和魚丸,然後就趕緊下線。
如果不是怕井田小姐發現異樣,桃音能把這些關東煮全部吃光。
吃完晚飯,井田小姐就先行離開了。等到十點的時候,便利店的另一位員工也下班了,店長仍舊不是特別放心綱吉一個人看店,在店裡陪他到了十一點,才回屋休息。
半夜來買東西的人並不多,店長就住在後廚的幾平米房間裡,叮囑綱吉有什麼無法解決的事就按門鈴把他叫醒。
棕發青年一臉嚴肅的答應下來。
月明星稀的夜晚,昏暗的路燈照亮了米花町的道路。便利店中,就只剩下沢田綱吉一人,和並不被他所知曉的某位幽靈少女。
臨近半夜十二點,這條路上沒什麼人,來買東西的人更少。
自店長去休息之後,一個顧客都沒碰上,棕發青年就坐在收銀台前昏昏欲睡。
不行,不能睡著,明天店長應該會看監控錄像確認他的工作狀況的……
沢田綱吉打了個哈欠,泡了杯速溶咖啡提神,然後就看著窗外夜色思考人生。
總感覺,這幾天,比他這輩子之前的所有時光都要倒霉。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每次他撐不過去時,事情都會出現轉機。
不過,似乎,轉機之後,總會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這個夜晚又要在emo中度過了!
就在這個時候,青年聽到了有人推門而入的聲音。
「歡迎光臨!」他緊張到立即站了起來,抬頭看清來人的一瞬間,頓時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那是什麼?
來人渾身漆黑一片,仿佛穿著一身黑色的套頭緊身衣,只有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完全看不清面容。
沢田綱吉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
而這位衣著奇怪的客人看起來比他還僵硬,他目光躲閃,渾身不自在般撓撓頭:「請問,你這裡賣繩子嗎?」
「……當然,」秉持著職業操守,綱吉只能硬著頭皮和他溝通,「請問您需要哪種繩子?」
「我要粗麻繩,能將一個人,不,一頭牛給捆住那種。」
……等等,這個人剛剛是不是把真實意圖給說了出來啊?!
沢田綱吉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短短兩秒鐘裡,他的腦海中閃過萬千思緒,最後還是把他要的東西指給他看。
「謝謝,」小黑(客人)拿到麻繩後,不知為何長舒了一口氣,又猶豫著試探發問,「......那個,請問你這裡賣斧頭和鐵鍬嗎?」
「……」沢田綱吉臉都僵了。
救命!這家伙絕對是想做什麼不太妙的事情啊!比、比如說殺人之類的——
或許是注意到店員的表情太過詭異,小黑連忙揮手辯解:「別誤會,是因為我家後花園太亂了,我想買點工具回去清理一下。」
原來如此。
綱吉臉上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一些,他自我欺騙般忽略了為什麼要半夜出來買工具這個致命的問題,告訴客人鐵鍬有,但斧頭得去更大型的超市買。
小黑遺憾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要鐵鍬就好。而鐵鍬放在最高的貨架上,哪怕是沢田綱吉這個身高,也需要借助工具才能夠到。
就在他抱著沉重的鐵鍬盒子回到地面時,因為貨架之間有些狹窄,他不小心撞上了守在一邊的小黑,導致鐵鍬和小黑都摔倒在地。
綱吉也被嚇了一跳,連忙彎下腰去拉他起來,就在這個過程中,有什麼東西從小黑的口袋中掉了出來。
是一個手掌大小的翻頁本。
他將翻頁本撿起來,定睛一看,霎時心跳都漏了一拍。
——翻頁本上面用圖畫和文字的方式詳細寫著殺人的步驟和所需工具,而工具正是他剛剛提出想購買的那些!
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萬籟俱寂之中,沢田綱吉只聽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和呼吸聲,以及客人的嘆氣聲。
「被看到了啊。」
站在綱吉身前兩步的客人,身上那股戰戰兢兢和試探的氣勢頓時從他身上消失無蹤。
「真是的,麻煩死了,」他站直了身體,眼睛微眯,右手插兜,「我本來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不想動手的——」
殺氣!
沢田綱吉整個身體頓時如墜冰窖,他後退兩步,這才發現擺放鐵鍬的位置太偏僻,他背後根本沒有路,唯一的出口竟然被眼前之人擋住了。
——怎麼辦?
「這位客人你在說什麼?」棕發青年蒼白著臉,一邊扯著嘴角強笑,試圖把眼前的人給糊弄過去,「不好意思,我今天忘記戴眼鏡,沒看清楚,這個本子是你的嗎?」
綱吉心如擂鼓,把翻頁本遞到他面前,小黑眯著眼睛,狐疑的接了過去。
「你真的沒看見?」
綱吉瘋狂搖頭。
「這樣啊,」小黑遺憾的嘆氣,「你以為我就會放過你嗎?」
——危險!
電光火石之間,沢田綱吉看到眼前的人獰笑著從口袋中掏出匕首,他連忙拿起旁邊貨架上的東西格擋,然而,預想的那一幕卻沒有到來,試圖行凶的男人突然就僵在了原地。
他的匕首也停在了半空中。
——他在干嘛?
沢田綱吉驚魂未定的從鍋蓋後探出頭,然後就看到行凶者又動了,只是這一次,他把匕首扔到了地上,然後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一邊高呼著:「對不起!」一邊衝出了便利店。
緊接著,綱吉聽到了他在門外撥打電話的聲音。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想報案,不、不對,我想自首,我打算殺死我妻子和她的情人,特地來便利店購買殺人工具,被店員發現後,甚至還想對他行凶,是的,對,店鋪裡有監控可以證明——」
「……」沢田綱吉再次露出了懷疑人生的表情。
一直到警車趕來,第N次進警局做筆錄,那發自內心的茫然和懷疑人生仍然沒有從他臉上消失。
負責做筆錄的警察看到沢田綱吉都驚了。
沒想到短短三天,他能一天進一次警察局,偏偏每次的發展還都那麼詭異……
沢田綱吉也干脆放棄了思考和抵抗,對做筆錄已經習以為常的他,很快就走完了全部流程,打算離開警局。
就在這個時候,他被目暮警官叫住了。
——前幾天,他在快餐店中被誤會成殺人凶手時,負責案件的警官就是這位目暮警官。
「沢田先生,先別急著走,我正好在找你,」目暮警官擦了擦臉上的汗,一臉慶幸,「關於前幾天那起案件,我們有了新的猜測。」
他看著眼前的棕發青年,面色嚴肅。
「——殺死死者的凶手,原本想殺的人,其實是你。」
第18章 拯救綱吉第18天
那天下午發生的離奇詐屍、不對,快餐店殺人案件,被米花警視廳重點偵查,最後得出來的結論和死者自己的陳述是一致的。
法醫鑒定後發現,死者體內確實被注入了一種毒素,可以在短時間內誘發心梗,而快餐店的監控錄像在修復後,也確實拍到了凶手借著撐傘殺人的那一幕。
遺憾的是,凶手擁有非常強悍的偽裝和反偵察技術,不僅帶著帽子和墨鏡,穿著掩蓋身形的風衣,還幾乎沒有正面出現在監控攝像頭裡。
甚至一走出快餐店監控攝像頭的範圍,他就消失在了人海之中,附近街道的監控攝像頭完全找不到他的蹤影。
但是,米花警視廳的偵查結果並不僅限於此,警察根據各項證據推測,凶手的行凶對像其實是沢田綱吉。
是因為和沢田綱吉身形相似的死者將他的大衣、帽子和手提箱一並偷走,讓凶手誤以為死者就是沢田綱吉本人,才會引發了這場慘劇。
警察們分析,凶手對沢田綱吉其實並不是特別熟悉,想向他進一步詢問,身邊是否有和他並不是特別熟悉,但近期產生過巨大矛盾的人,但就在這個時候,目暮警官才發現自己根本聯系不上沢田綱吉了。
不管是撥打手機、聯系他的單位、還是上門拜訪,他們都沒能找到沢田綱吉。
目暮警官甚至誤以為沢田綱吉已經遇害了,直到此刻在警察局中意外重逢,他才長舒了一口氣。
聽到目暮警官的猜測,棕發青年的臉色唰的一下全白了。
他在腦海中拼命回想著最近發生的事情,大腦卻一片空白,根本不能將目暮警官所說的凶手和自己的日常生活聯系起來。
回工作崗位的事只能放在一邊,他再次跟著目暮警官進入了警察局。
另一邊,一直守候在游戲主角身邊的桃音也懵了。
「小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沢田君為什麼會被壞人給盯上啊!那起案件竟然還沒有結束嗎?」
桃音難以置信的抱著熊貓小白上下搖晃。
「很抱歉,桃音,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哦。」小白語氣很無辜。
「誒?可是在第一次案件的時候,小白你明明還給我看了高清錄像……」
其實,系統並非全知全能,在當時,它只是先警方一步,運用系統算力拿到了能客觀獲得的最全面的數據和監控資料,並分析在場所有人的行為,用算法提前得出了案件的真相。
對於這個世界的技術目前查不出來的真相,系統自然也無能為力。
這也就意味著,當時,就算並沒有桃音出手,沢田綱吉在被警察局抓走後,要不了幾天,真相大白後,他也會被洗清嫌疑,回歸正常生活。
但是,沢田綱吉並不是真的游戲主角,他也是和李桃音一樣的「玩家」,只是處於沉浸式狀態中。
游戲中的他雖然並沒有現實生活的記憶,但如果讓他真的被當做凶手帶走,系統判定會給他造成極大的精神打擊,強烈的情緒體驗會被帶到游戲之外,給齊木博士的計劃造成惡劣影響。
所以,這才是為什麼,小白當時催促桃音揭穿真相,還沢田綱吉一個清白的真實原因。
但是這一點,並不能告訴玩家。
在桃音的眼裡,這個世界只是游戲,既然是人為創造的游戲,那所有的數據都應該是由創造者制造的,系統應該無所不能才對。
AI系統再次遇到難題,立即向監測者報告,好在很快,監測者就告知了它應對方案。
「桃音,當時是你作為玩家的第一個任務,所以系統給予了你一定程度的輔助,在之後的任務中,我也會酌情給予幫助,但是太過分的不可以哦,」小白解釋道,「這個世界還需要你靠自己的力量去探索呢!」
雖然仍然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但是由於信息差,怎麼也想不通到底是哪裡不對勁的桃音,還是只能悶悶不樂的點點頭,選擇相信了小白。
與此同時,現實世界中,桃音定的鬧鐘響起。
游戲時間結束了。
她登出游戲,在一陣視野變換之後,身穿熊貓睡衣的黑發少女從被窩裡伸出手,一把摁掉鬧鐘,然後才迷迷糊糊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又是在異國他鄉獨自生活的嶄新的一天。
天還沒亮,桃音按照慣例,先去訓練室憑借本能訓練了整整兩個小時,然後才回到公寓,打算按照計劃,給自己做早餐吃。
她並不太吃的慣意大利的傳統食物,特地央求母親從中國寄來了廚具、調味料和一些容易保存的食材。
炒一個雞蛋,放上切成塊的番茄,炒出香味後加水燒開,放上調味料,調好味道後再放進一小捆掛面,最後再撒上蔥花,淋上香油,一道香噴噴的番茄雞蛋湯面就這麼做好了!
吃完早飯,把廚房收拾好,桃音就趕緊乘車去學校。
在車上,她反復看了好幾遍昨天晚上和夏學長的聊天記錄,心情越發忐忑。
昨晚,她向學長坦白「他借給她的手帕出了一點問題」的事實,但由於當時時間太晚,並沒能進一步解釋,學長讓她不用擔心,明天見面再說。
反復推測著見面時的場景,桃音一臉沉重的來到了教室,坐到她平時的座位上,然後就低垂著頭捏熊貓背包的耳朵,連前桌的紗夜和丹和她打招呼都沒聽到。
桃音一直忐忑的等到老師上課,夏學長也沒有來。
也許學長也在自己班裡上課吧?他只是說明天見,並沒有說在這堂課上見。桃音這麼安慰自己。
只是心中難免有些失落。
結果一直到中午,學長也沒有來。
中午,桃音獨自一人去食堂二樓。
上一次,夏學長給她介紹了一位會做日式料理和中華料理的廚師。
桃音去他的窗口點了一份鰻魚飯。雖然心情很失落,但食物是無罪的,桃音還是把鰻魚飯吃光了,還向師傅道謝,說「非常美味」。
用完餐,桃音在學校裡閑逛,最後在一棵兩米高的樹木旁停了下來,期間一直盯著手機屏幕上,和夏學長最後的聊天記錄發呆。
她要不要給學長發消息詢問,他是不是有事耽擱,所以才不來了呢?
可是學長應該在忙,她現在發消息過去可能會打擾到他......
唔啊啊啊,她真的好討厭這個糾結的自己!
心中就像有無數螞蟻在爬,懊惱的她用額頭去撞旁邊的樹干,試圖將大腦中糾結的情緒給甩開。
但她忘了,自己擁有一拳能打死一頭熊的S級力量值,再加上魔力隨著情緒不穩而溢出,這棵樹被她撞了兩下後,就發出哢嚓一聲脆響。
從被她磕到的地方裂開,然後,攔腰折斷,嘩啦一聲倒在了地上。
「……」桃音目瞪口呆。
糟、糟糕!
怎麼辦,她又把事情搞砸了!
……
沢田綱吉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心中驚懼後怕不已,渾身發冷。
——他到底在游戲中經歷了什麼樣的異世界人生,才會每一次醒來都是這種反應啊?!
已經無力吐槽,而且再睡覺也睡不著,他又仿佛被強迫症驅使著一般,去辦公室繼續處理昨天晚上未完成的工作任務。
工作到一半,頭痛耳鳴的老毛病又犯了。
在做一個重大決策時出現了問題,被自家老師兼門外顧問首領裡包恩發現,然後很快,裡包恩就氣勢洶洶的來到了首領辦公室,把自家這個被工作PUA成癮的不省心弟子從辦公室裡踢了出來。
「蠢綱,地球沒了你照樣會轉,彭格列也是,」裡包恩用黑洞一般的眼睛凝視著他,「這個家族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運轉法則,如果你不能以最好的狀態去迎接它,它就會把你從這個位置上拽下來。」
裡包恩沒收了他的常用手機,把他從首領別墅趕到了家族庇護的某個公寓群,勒令他兩周之內都不許回來上班。
「再給你兩個星期的時間,如果你還沒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好,就提頭來見吧。」裡包恩冷酷的說。
綜上所述,這就是為什麼他直到中午才回到學校的原因。
被裡包恩掃地出門後,他本來打算回首領別墅收拾東西,卻被下屬告知公寓已經提前收拾好了,他直接過去就行。
他最後只帶了路人甲眼鏡和新手機,就這樣滿懷著疲憊和迷茫來到了學校。
他看了課表,定向培養班下午第一堂課是體育課,他也不想去教室,就開始在教學樓附近的花園散步,沒走多久,就聽到了一陣壓抑著的啜泣聲。
有點耳熟。
向著聲音來源的方向走去,他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戴著熊貓帽子的中國少女,正坐在一棵斷裂倒地的樹干上,左手緊緊握著項鏈一般的東西,大滴大滴的眼淚從臉頰上滑落。
「李同學,你怎麼了?」他愕然上前,彎腰蹲在她面前,和她視線平齊,關切道,「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少女淚眼朦朧的抬起頭,看到眼前之人的那個瞬間,仿佛以為自己在做夢。
「對不起,學長……」她泣不成聲,「我可能,不能在學校繼續念書了……」
第19章 拯救綱吉第19天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沢田綱吉愣住了。
李同學要退學?是碰到了什麼無法解決的困難嗎?
眼前的少女哭得太傷心,他條件反射般的想從兜裡拿手帕,然後才發現,自己的手帕上次就已經借給了她。
好像上一次,她也是一個人站在路邊哭得這麼傷心來著。
當時他還以為她遇到了什麼大麻煩,卻沒想到,她只是因為找不到學校的方向,就一個人無助到哭泣。
這樣柔軟的性格,對她來說,退學也許也是件好事吧?
畢竟黑手黨的世界,是就連早有心理准備的他,也會感受到殘酷的程度啊。
只是,每一個進入定向培養班的學生都簽了協議,就算要退學,也需要經過教師考核評定。
沒有那麼簡單。
「李同學,你先別著急,可以把你遇到的困難告訴我嗎?」雖然已經在想著如何將這位社交障礙的中國新生勸退了,但他面上不顯,語氣溫和道,「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解決。」
有可靠的學長在,桃音的心情終於安定了許多,她把緊緊攥在手中的戒指項鏈塞進衣服裡,心虛道:「對不起……剛剛我情緒有點激動,碰了這棵樹一下,就把它給弄斷了。」
想起自己情緒激動的原因正是因為眼前的學長,桃音低垂著頭,更不敢看學長的眼睛了。
——樹?
沢田綱吉低頭看向被桃音坐在身下的半棵樹,又看看樹干的橫斷面,大腦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是那個吧,應該是那種,這棵樹本來就快壞掉了,所以才被她一碰就直接斷裂的情況吧?
青年很快就在腦海中為她找好了理由。
「沒關系的,不用擔心,學校不會因為這種意外讓你退學的。」沢田綱吉啞然失笑。
「真的嗎?」桃音臉上的沮喪瞬間一掃而光,抬起頭,用驚喜到閃亮的眼神注視著他。
「當然,」青年不著痕跡的避開她的目光,站起身,「比起這個,快上課了吧,我們現在得趕緊去操場才行。」
「嗯!」桃音重重點頭,跟上他的步伐。
兩人一同向體育課操場的方向走去。
來自中國的女孩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甚至沒有和他並排行走的勇氣。
沢田綱吉在心裡輕輕的嘆了口氣。
李同學這個狀態,真的不適合待在黑手黨。
但是出乎意料的,她本人好像還很喜歡這所學校,知道不會被退學後,就立馬打起了精神。
如果勸退她的話,她一定會遭受更大的打擊吧?
就在沢田綱吉神游天外、陷入糾結之時,他感覺自己的衣角被身後的女孩拉了一下又很快松開,然後,身後傳來她忐忑不安的聲音。
「學長——」
沢田綱吉停下腳步,回過頭去,就看到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米色手帕。
少女用顫抖的雙手將手帕展開,讓他看到了手帕一角上一條蜿蜒的縫補痕跡。
「真的很對不起,學長!」桃音羞愧到腦袋都要垂到地上去了,「我把你借給我的手帕不小心弄壞了,我有在試圖修補,但是實在是補得有點醜,不過學長你別擔心,我已經想到解決方案了,之後一定會還給你一個正常的手帕的!」
因為在腦子裡重復過太多遍這段說辭的緣故,桃音這次倒是一鼓作氣的將這段話順暢表達了出來。
然後就低著頭,忐忑不安的等著他的審判。
沢田綱吉微微一怔,終於理解了昨天晚上那場猶豫的聊天是怎麼一回事。
其實,那只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手帕,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特殊意義。
彭格列為了減少紙張浪費的情況,給每個辦公室發放了一疊同樣的手帕,建議在非必須的情況下,盡量使用手帕而非紙張。
因此,手帕的質量也比較一般,會損壞也很正常。
但是,看著如此認真對待這張手帕的少女,沢田綱吉怎麼都狠不下心說出「無所謂」這種回答來。
最後,他還是溫和的微笑著說:「好,那就拜托李同學了。」
果然,聽到他的回答後,眼前少女如同卸下了什麼沉重的負擔一般,整個人身上的氣場都輕松了不少。
兩人來到操場時,離體育課開始只剩下最後十分鐘。
一個班的紗夜和丹已經換好上體育課穿的衣服,看到桃音穿著常服懵懵懂懂的過來,還特地帶她去了更衣室換衣服。
而沢田綱吉作為助教,自然是去和體育老師碰面。
這節課會進行體育測驗,來確定每一個新生的身體素質。體育老師並不清楚「夏」助教的真實身份,只當他是彭格列派過來的普通家族成員,交給他一打評測表,讓他一會守在一邊打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聚集在草坪上的新生越來越多。年輕人們都穿著白色運動短袖、黑色短褲和運動鞋。這是彭格列給定向培養班提供的體育服,每套衣服的胸口處都標著學號。
沢田綱吉對照著手中的花名冊,一一確認著每個同學的信息,發現就差李同學沒到,其他人都到了。
就在上課鈴響之前一分鐘,來自中國的黑發少女終於換好體育服,匆忙跑來。
她和大家穿著一樣的體育服,阻礙運動的雙麻花辮被她拆散,扎成了一個有些歪的單馬尾,看起來比平時精神許多。
她站到班級隊伍的最末時,身形立馬就被同年齡段的歐洲同學們給淹沒了,連女生都基本比她高一個頭。
體育老師讓同學們按照身高調整隊伍,很快,桃音就被迫站到了第一排。
她整張臉泛著紅,沢田綱吉注意到她好像在看自己,但當他也看向她時,少女就立即收回了目光。
體能測試正式開始。體測分為男子組和女子組,除了最後的長跑是共同項目,其他的測試項目男女兩組各有不同。
沢田綱吉被分到男子組,負責安排每一個項目的進行,以及測試結果的記錄。體育老師則是負責女子組。
兩個組別分別在不同的區域,相隔有一段距離,測試開始後不久,他就頻頻聽見女生組那邊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由於自己要盯著記錄數據的緣故,沢田綱吉並沒能抽出機會去看看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安慰自己,體育老師就在那邊盯著,應該出不了什麼大事吧?
記錄完幾個項目的數據,他們來到了最後一個體測項目,男女混合長跑。
沢田綱吉帶著男生們去和女生們彙合,遠遠的,他看到了女生們圍成一個圈,圍繞在誰的身邊,七嘴八舌的討論著什麼。
他們剛走近,體育老師就吹響了口哨,女生們依依不舍的散開,沢田綱吉這才看清楚,被她們簇擁在中心的竟然是李桃音!
單馬尾的中國女孩站在原地,雙手抱臂,臉色慘白,一副搖搖欲墜瑟瑟發抖的模樣。
——是在剛才的測試中受傷了,同學們在關心她嗎?
果然,她是真的不適合黑手黨。
也不知道她的介紹人是誰,當初為什麼會想著讓她報考彭格列的定向培養班?如果不是常用手機被沒收了,他現在就得讓下屬查一查入學資料。
最後一項測試是男女混合長跑1公裡。體育老師親自分組,每組3個男生3個女生一同起跑,依舊是沢田綱吉負責掐表。
女生在運動方面一般是跟不上男生的,但是能考到這所學校的學生,幾乎都有兩把刷子,大體來說,雖然每一組的第一名都是男生,但是後面的名次就不一定了。
在進行到第三組的時候,沢田綱吉還發現了另一個體能很廢的女生,她戴著啤酒瓶底一般厚的眼鏡,跑兩步就喘得不行,身體歪歪扭扭,然後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同學,你沒事吧?!」圍觀的女生們一臉擔憂。
「我沒事!」女生咬著牙從地上爬了起來,「我要證明自己,我不是最差的那個人!」
然後,她按了按跑鞋上的按鈕,整雙鞋突然就像是夜店裡蹦迪的燈光那般閃耀,與此同時,她整個人也飛一般的跳了出去。
所有人都驚呆了。
轉瞬之間,如同踩了彈簧一般的女生就追上了第一名,然後輕而易舉的超過了他,拿下了第一名。
「你這是作弊!」第一名氣喘吁吁,忿忿不平道。
這是體能測試,自然不能借助外物,否則就得不到准確的數值。體育老師十分果斷的判了女生分數無效,讓她下一組重新跑,不許再用道具。
女生倒也不在意,她重新走回起點,加入了第四組。
沢田綱吉看了看花名冊,終於想起來,這個用奇怪道具的女生是科技研發部部門長強尼二的侄女蕾娜,從小熱愛一些天馬行空的發明,強尼二是她的推薦人。
想想她那個仿佛燈球一般的助跑鞋,確實能感受出天馬行空的意味。
現在站在起跑線上的第四組,有三個男生兩個女生。
三個男生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渾身肌肉如同磚塊一般壯實,是在剛剛的男子組測試項目中綜合分數最高的三名。
和他們三比起來,旁邊的李桃音和蕾娜簡直就像小動物一般弱小。
蕾娜也就算了,重比一場是在意料之外,為什麼老師會把李桃音和他們三安排到一組?
沢田綱吉眉頭緊皺,回想起自己對這位脆弱又害羞的中國少女的印像,不由得開始擔憂起來。
比賽結束之後,李同學大受打擊的話,他該怎麼安慰她呢?
「預備——」
老師喊出這個詞彙的一瞬間,體育場上瞬間安靜了下來。
在場的所有同學都屏住呼吸,緊張的盯著起跑線前的五個人。
和站在原地已經擺爛的蕾娜不同,三個男生都擺出了標准的起跑姿勢。
讓沢田綱吉有些驚訝的是,那個單馬尾的中國少女,竟然也做出了起跑的姿勢。
——她身上的氣勢不一樣了。
總是微皺的眉頭平淡的舒展著,那股瑟縮的氣息也消失無蹤,她冷靜的注視著前方,仿佛身體裡換了一個人。
第20章 拯救綱吉第20天
老師吹響了口哨。
比賽開始——
這一刻,在沢田綱吉的眼中,時間仿佛被拉到了極長。
他看到被自己打上柔弱標簽的少女,纖細的身體驟然爆發出強大的力量。
她如同一顆炮彈,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發射了出去,在零點幾秒的時間中實現了對所有人的超越。
大部分人只能看到那瞬間的殘影,再眨眼時,她已經快出其他人好長一段距離,縱然瞪大了雙眼的男生們紅著脖子拼命追趕,她和他們的距離也不可避免的越來越遠。
沢田綱吉驚愕的睜大了眼睛,他的視線死死追隨著那個風一般的身影,瞳孔因極度的震驚而顫動著,甚至連自己應該呼吸也忘了。
——他真的沒有看錯嗎?
——跑在最前面的那個人,真的是那個會因為迷路在路邊哭泣、連話都不敢跟別人說、總是臉色蒼白的李同學嗎?!
這、這樣的爆發力和速度,哪怕在彭格列正式家族成員裡,也已經是佼佼者了……
和他一起露出沒見過世面的表情的,還有在一旁圍觀的同班男生們。而早在剛才的女子組測試中就已經領教過她真實實力的女同學們,紛紛激動的尖叫了起來。
「李同學!加油!!」
「太酷了!Chinese kung fu(中國功夫)!!」
桃音並沒有聽到周圍人的呼喊聲,對於他們的震驚和激動也一無所知。
在心流狀態下,她只專注於自己的目標。
像每一次訓練那樣,用盡全力。
但和爆發力還有速度比起來,她的體力和耐力是弱項。
跑到最後四分之一時,她的速度已經變慢了許多。
好在最後,還是有驚無險的以全場第一的成績,通過了終點。
女同學們已經激動的簇擁了上去,將李桃音圍在中間,你一言我一語的激動發表著感嘆。
於是,桃音原本還紅潤著的臉色瞬間蒼白了下去,整個人又恢復了那股瑟縮又無助的模樣。
沢田綱吉:「……」
原來他剛剛看到的那幕是因為她社恐,而不是因為受傷了嗎?!
青年抖著手翻閱體育老師剛才塞給他的女生組測評表,定睛一看,果然,不管是仰臥起坐、肺活量、握力、鉛球還是攀岩,得分最高的都是李桃音!
所以她為什麼明明有這麼強的實力還能養成這樣害羞膽小的性格啊?!
「李同學,是不是所有的中國人都會功夫啊?」
「李同學,你的武功在中國能排多少位啊?」
「李同學,你平時都是怎麼訓練的?」
「李同學,你可以教教我嗎?」
「李同學——」
「……」
圍繞著她的女孩子們靠得好近,桃音退無可退,避無可避,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好、好多人,好近,好多問題,她到底要從誰的問題開始回答起啊?!
饒了她吧,她真的不適合這種場合,像她這樣的人,還是適合獨自一人待在陰暗的角落裡……
看著因為被女孩子們圍繞著而社恐發作的李桃音,沢田綱吉心中百味雜陳。
他大概能明白,為什麼她會被推薦來彭格列了。
身體素質完美符合要求,具有相當大的潛力,只是精神狀態和社交能力還需要進一步加強才行。
就在他看著她若有所思時,被眾人簇擁著的少女仿佛感知到他的目光那般,視線穿過人群的間隙,與他相接。
他從那雙眼淚汪汪的黑色眼眸中看到了求助。
青年微微一怔,隨機啞然失笑。他上前,走到女生們面前,溫和提醒:「大家,我有點事要和李同學討論一下,方便把她借給我一會嗎?」
剎那間,桃音看著沢田綱吉的目光仿佛面對神祇,無比崇敬。
有助教學長出場,女生們終於依依不舍的讓開,桃音終於得以逃脫,她迫不及待的從包圍圈中逃了出來,躲到青年的身後。
激動的情緒稍微平靜下來之後,大家很容易就能看出來,這位來自中國的李同學,性格比較害羞,根本不擅長人際交往。
「啊,」一位女生失落道,「本來還想問問,李同學的師父是誰……」
沢田綱吉沒想到,原本對任何提問都手足無措,已經打算跟在他身後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李桃音,在聽到這個問題之後,突然停下了腳步。
她怯怯的從青年身後探出頭,看向那個提問的女生。
聲音很輕,但眼眸閃亮。
「師父,是熊貓。」
……
…………
誒?熊貓?!那是什麼,代號嗎?
原本以為已經不會再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更加震驚的沢田綱吉又懵了。
「不是代號,我師父是真的熊貓。」桃音仿佛聽到別人的心理活動一般,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給大家分享鎖屏界面。
屏幕上是一個穿著黑白色訓練服的12歲女生,扎著兩個丸子頭,靠在鏤空的欄杆旁,身後是一片模糊的竹林。
而欄杆之上,站著一只穿著黃色短褲的熊貓。
湊過來看的同班女生再次發出驚喜的聲音。
「好可愛!是真的熊貓!!」
「功夫熊貓竟然是真的!」
沢田綱吉:「……」
難道在場就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看出來那是個穿著熊貓玩偶服的人類嗎?!
而且這個身高,怎麼看也是個小孩吧!
李同學是認真的麼?她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嗎?!
這一天經歷了太多的沢田綱吉只感覺身心俱疲,幸好桃音在炫耀完自己師父後,也心滿意足的收起了手機,再次躲到他背後,以實際行動表達了自己不想再多聊的願望,這場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混亂場面終於停止了。
體測花了太多的時間,大家換完衣服就可以直接回去了。沢田綱吉把桃音帶到操場的角落,離開人群的她肉眼可見的放松了下來。
青年最後還是沒忍住,他推了推眼鏡,猶豫著開口詢問:「那個,李同學,你剛剛說的師父,是認真的麼?」
「當然,師父就是師父呀!」
在提到師父的時候,桃音明顯比平時開朗許多,她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述自己和師父命運般的相遇,以及師父那天下第一的高強武功,把沢田綱吉說得一愣一愣的。
最後,他差一點就相信她的師父真的是從功夫熊貓世界穿越而來的電影主角了。
……怎麼可能會相信啊!
大受震撼的沢田綱吉目光漂移的離開了。
他獨自一人乘坐公交車回基地,坐到一半才想起來,自己現在已經被裡包恩給掃地出門了。
公寓也在基地的範圍內,和定向培養班的學生們住在同一棟樓,倒是應了他這個助教的身份。
用密碼鎖打開公寓門,這是個一室一廳一衛的小屋子。房間整潔,床具和用品都是嶄新的,應該是助理來幫他收拾過了。
打開床頭櫃,果然,連夢境潛行儀也一並來到了這間公寓。
沒有吃晚飯的心情,沢田綱吉干脆換上家居服,給指環戴上夢境潛行儀,然後就疲憊的靠在了沙發上。
他覺得,自己迫切需要點什麼東西來轉移一下注意力。
……
游戲時間,清晨。
棕發青年在警察局的長椅上疲憊的睜開了眼。
昨天晚上,因為顧客自首後,他得去警察局做筆錄,就不得不把店長叫醒看店,自己再次來到了警局。
本來以為做完筆錄,這件事就結束了,他卻得到了一個可怕的消息。
他很有可能被殺人犯給盯上了。
……騙人的吧?
他這輩子謹小慎微,與人為善,根本沒怎麼和別人產生矛盾,怎麼會有人想殺他呢?
但這個也只是警方的推測,他們拿不出實質的證據,也不可能分出警力對他進行24小時保護,只能告知當事人,讓他注意安全,有什麼線索及時告知警方。
目暮警官還把自己的私人聯系方式寫到紙條上給了他,可等沢田綱吉迷迷糊糊的走出警察局才想起來。
他現在哪有手機去打電話啊!
回家之前,沢田綱吉先回了一趟百貨商店。
店長還在店裡,井田小姐已經來上早班,見到他回來之後,店長松了一口氣,向他詢問那個行凶的客人的情況。
沢田綱吉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人會自首,只能瞎編說,是自己在和他的對峙過程中進行了勸導,讓凶手良心發現——反正店裡的監控沒有聲音,店長也沒有辦法去求證。
店長聽完他瞎編的解釋後,對他的印像進一步上升,拍著他的肩膀連連誇贊一番,不僅讓他回去休息,明天再來上白班,還給了他一大堆(臨期)食品讓他帶回去吃。
又能多活一天了!
棕發青年被店長的好心感動到眼淚汪汪,連郁悶的心情都一掃而空。他接過食品袋,向店長鄭重道謝,然後就懷揣著喜悅離開了商店。
太餓了,雖然昨天的晚飯吃的還算飽,但是昨晚上經歷了太多,身體裡的能量已經告急。
他打算乘坐公交,趕緊回家,填補自己空空如也的胃袋。
為了能快點到達公交車站,沢田綱吉選擇了一條不長的偏僻小路。
青年獨自一人走在狹窄的小路上。
只要拐過這個拐角,就能到公交車站了。他甚至隱約看到了自己要坐的那趟公交駛來的影子。
嘭——
就在這個時候,沢田綱吉的後腦突然感受到一陣劇烈的疼痛,有人用重物砸中了他的腦袋。
不好……
視線因疼痛而模糊,沢田綱吉整個人身體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在意識徹底歸於黑暗之前,他只看到了散落了一地的食品。
可惡——
至少讓他先吃個飯啊!!
第21章 拯救綱吉第21天
和夏學長分開後,桃音獨自一人躲在操場的角落裡,直到班裡的同學們都走光了,才慢吞吞的回到更衣室,換回常服。
體測占了下午三堂課的時間,今天的課程已經結束,消耗了太多社交能量的桃音迫不及待的回到家裡,吸了好一會自己的熊貓玩偶,才勉強打起了一些精神。
意大利的超市裡她認識的蔬菜很少,胡蘿蔔就是其中一種,今天的晚飯是她自己做的胡蘿蔔絲炒蛋,配上米飯。
吃完飯後,桃音開始洗漱,收拾到一半,她突然感覺胸口的位置一陣陣發燙。
是戒指在發熱?
桃音吃驚的拿出串在項鏈上的戒指,仔細甄別後她才發現,發熱的不是戒指,而是包裹著戒指的夢境潛行儀!
難道這是游戲在提醒她登錄?
桃音站不住了,她草草洗漱完畢,就躺到床上,直接進入了游戲。
閉上雙眼的那一瞬間,她聽到了熊貓小白模糊的呼喚聲,像是從海面之上的另一個世界傳來。
「桃音,桃音——」
幽靈少女在另一片天空下睜開雙眼。
小白的聲音終於清晰了起來。
「桃音,不好了!」小白跳進少女懷裡,語氣焦急,「在你離開游戲的這段時間裡,游戲主角已經被壞人抓走了!」
誒?!!
桃音震驚的睜大了眼睛,與此同時,系統提醒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主線任務三:游戲主角被殺人凶手打傷帶走,請在倒計時結束之前解除其生命危險】
系統界面上出現了一小時的倒計時。
桃音打開記錄游戲主角位置的地圖,發現他的位置正在高速移動中。
據小白透露,沢田君被人打暈帶走後拖上了車,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系統預計他會在倒計時結束之後被凶手殺死。
桃音能夠遠程查看主角的數值狀態。
【生命值51,飽食度23,心情值14,SAN值40】
自己好不容易才給主角刷上去的數值,就這麼被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殺人凶手給弄到這麼低,饒是桃音一直以來脾氣都很好,此時此刻也感覺胸口憋著一口氣。
現在的首要目標是追上這倆正在移動的交通工具。
兩點之間線段最短,桃音直接發揮自己身為幽靈的長處,無視任何生物與非生物,直接穿過他們,向著那個不斷移動的紅點狂奔而去。
和在現實世界中體測時的長跑不同,在游戲世界,她的靈魂很輕,高速奔跑時幾乎沒有阻力,疲憊的積累也慢了很多。
正好,殺人凶手駕駛的轎車正在通過主城區,似乎是遇到了交通堵塞,現在行駛十分緩慢,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因此不斷縮短。
由於凶手對沢田動手時,意外出現在了監控攝像頭中,AI系統終於鎖定了凶手的身份。
趁著桃音追車的這個時間差,小白開始向她解釋系統查詢到的前因後果。
和米花町警察局推測的一樣,打暈沢田綱吉的神秘人,和幾日之前,在快餐店用偽裝成雨傘的槍殺死小偷的殺人凶手,是同一撥人。
他們來自一個名稱不詳的跨國犯罪組織,主要成員都以酒名作為代號,通過截斷無線電時短暫獲取的通話錄音,小白知道了他們的代號。
琴酒,伏特加。
……
幾天前,森田主管把下屬沢田綱吉借給朋友的劇場,沢田在劇場道具組當了好幾天的免費苦力。
那天黃昏,忙了一天的棕發青年累到在道具間的角落不小心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他的視線穿過雜亂的道具箱子,看到了琴酒和伏特加在劇場角落,用手/槍處決藏匿在劇場的組織叛徒的那一幕。
沢田綱吉並沒有把這件事放進心裡。
劇場這兩天本就在排練和黑/道有關的劇本,他剛來那天,就目睹了劇場演員槍決犯人的場面,最後滴落在地上的番茄血包還是他去收拾的。
所以當時,他就隨便看了兩眼,就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一會說不定又要叫他去收拾場地,現在還是多休息會吧。
沢田綱吉本來就剛來沒幾天,和劇場裡的演員們都不熟,見到完全陌生的面孔和裝束,竟然完全沒有起疑。
唯一讓他有點詫異的,是「演員」開槍時的聲音比平時小很多。
其實,那是因為槍上裝了消/音/器。
等沢田綱吉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剛剛被「番茄血包」染紅的地面竟然已經恢復了原狀。
這讓他松了一口氣。
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目睹的是真正的殺人現場,沢田綱吉准備下班回家。
這是他在劇場當苦力的最後一天,他一個人默默的來,一個人默默的走,但離開之前,他不小心把道具組的道具鈔票箱子給踩壞了。
現在輕輕一碰,那箱子就會散開,他只能心虛的用透明膠帶把箱子給粘上。
最後,過於良心不安的他,完全忘記了這幾天劇場的人是如何剝削他的,給了劇場相應的賠償當做買下這個箱子,然後才從後門垂頭喪氣的離開。
但這個時候,剛殺完人的琴酒和伏特加其實還沒有離開劇場。
他們把屍體塞到車後備箱,伏特加則是用設備入侵了劇場的監控系統,將和他們有關的錄像全部刪除。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們看到了棕發青年從他們認為沒有人的道具室中離開,走過被清洗後看不出殺人痕跡的地面,最後抱著箱子從劇場後門離開。
將監控錄像倒回他們處決臥底之前,琴酒和伏特加這才發現,這位年輕人一直待在道具室,很有可能目睹了他們殺人的那幕。
組織行事一向小心,不允許這種可能暴露組織行蹤的危險因子存在,他們當即決定將這個目擊證人滅口。
琴酒和伏特加跟蹤沢田綱吉,來到了那家快餐店。
正巧碰到下雨,琴酒拿出後備箱那把偽裝成雨傘的毒槍,找准機會將「沢田綱吉」殺死,然後就匆匆離開。
組織原本以為這就是個小插曲,但第二天,和組織有密切交易的一家傳媒公司突發管理層自首案件,牽扯出一大批黑色產業鏈,組織花費了大量精力才從中脫身。
調查這家公司的時候,琴酒和伏特加發現,那天目睹他們清理叛徒的棕發青年,竟然這就是這家公司的員工,他根本就沒死!
不僅如此,他們還調查出,那個叫森田的垃圾在自首之前,剛剛辱罵過沢田綱吉。
這兩者之間會有關系嗎?
自首案件過於匪夷所思,根本不能用森田良心發現來解釋,於是,琴酒決定把沢田綱吉抓過來審訊一番,等他徹底失去價值後再將他滅口。
……
米花町街頭,一輛黑色保時捷356A淹沒在車流中,正在等待著開往城市快速路段前的最後一個紅綠燈。
琴酒坐在駕駛位,手握方向盤,看著斑馬線上絡繹不絕的行人,神色冷冽。
副駕駛位上坐著的是小弟伏特加,他戴著黑色墨鏡,偶爾通過後視鏡觀察後座的情況。
後座上,後腦上還有些微血跡的棕發青年低垂著頭,伏特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當他還沒蘇醒,於是就又收回了目光。
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冷冽目光消失,低垂著頭,屏住呼吸,裝作昏迷未醒的沢田綱吉冷汗都出來了。
他頭痛欲裂,喉間一股腥甜的味道,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嘴上也被貼了膠布,渾身難受得不行。
但即便如此,這兩個殺人凶手還十分遵守交通規則的給他系上了安全帶。
也不知道他們是想讓他死還是不想了。
……現在應該怎麼辦?
雙手被綁著,嘴巴被膠條封住,雖然有目暮警官的號碼,但是他根本沒有能呼救的設備和條件。
所以,自己這悲催又倒霉的一生,終於要結束了嗎?
絕望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最後,他索性麻木的閉上了眼睛。
紅燈結束了。
車流恢復流動,琴酒踩下油門,黑色保時捷加速駛上公路。
就在黑色保時捷離開原地後沒多久,用最快速度狂奔而來的幽靈少女才剛剛趕到路口。
——就差一點!
桃音看著保時捷漸行漸遠,氣喘吁吁,目露不甘。
就算現在是幽靈,以這麼高的強度奔跑這麼長時間,她也是會疲憊的啊!
而且,人類的速度是有極限的,剛剛堵車時還好說,現在車的速度越來越快,她要怎麼追?
她也不會開車,沒辦法通過附身其他的司機開車去追犯人。
聯系警察也是,等警察出警找到他們,沢田君可能屍體都涼了。
想要逼他們停車,看來,只有使用那個辦法了……
來不及猶豫,桃音一邊繼續向保時捷離開的方向追去,一邊拜托小白暫緩時間流速。
「可以是可以,但是這個技能暫時只能使用一次,而且最多也只能暫緩十秒鐘——」
「那就夠了!」桃音聲音堅決,「拜托你了,小白!」
只能選擇相信她了。
AI小白接管系統權限,運轉全部算力。
下一瞬,整個世界以疾速奔跑的玩家為圓心,迸發出海浪一般的透明波紋。
時間停滯了。
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及其緩慢的慢動作。
桃音站在在公路的中央,能遠遠看到保時捷的位置停下了腳步。
時間停滯只剩下最後五秒鐘。
少女身上的氣勢改變了。
不管是膽怯、焦躁、不甘還是憤怒,所有的情緒瞬間從她身上消失無蹤。
那雙黑色的眼眸古井無波,沉著目視前方。
最後四秒鐘。
在小白緊張的注視中,少女抬起了手。
最後三秒鐘。
她以食指為筆,虛空為紙,魔力為墨,在虛空中一筆畫出一個符咒。
這是她最擅長的符咒,能在這個最緊急的時刻,保證自己絕對能順利使出的引雷決。
融合了李家的符咒畫法,以及學習了小櫻牌的魔術回路。就連母親和哥哥都贊不絕口。
符咒有了,要成功使用符咒,還需要法器。
李家人的法器都是劍,但此時此刻,身為幽靈的桃音並沒有攜帶自己的桃木劍。
不過沒關系。
最後兩秒鐘。
身穿制服的黑發少女雙手合掌,閉上雙眼,掌心間迸發出耀眼的銀光。
銀光化作劍柄,她的右手握住劍柄,就這樣將一把銀白色的劍從左手手心中拽了出來。
最後一秒鐘。
她用這把純粹魔力構築而出的劍器,刺穿了懸浮在空中的符咒。
睜開雙眼,冷聲道:
「雷帝召來!!——」
剎那間,天地黯然失色。
……
時間恢復了流動。
城市快速路上沒什麼車,琴酒覺得車內空氣有點悶,干脆搖下了車窗。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車窗外的天空。
奇怪。
明明是上午,天卻突然黑了。
天空被烏雲籠罩,雲層中隱隱泛著銀光。
這個剎那,在後座裝死的沢田綱吉,渾身突然升起一股戰栗的預感。
他若有所覺的抬起頭,視線落在前座的兩個黑衣人身上,瞳孔因震驚而顫動。
他們的頭發,竟然豎起來了!
——不好,這是雷擊的預兆!!
第22章
意識到即將被雷擊的這一刻,沢田綱吉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強烈的死亡預感讓他渾身顫栗。
他想出聲提醒,但嘴被膠布貼著,只能發出沉悶的嗚嗚聲。
雙手被綁著,根本掙脫不開。
雖然艱難,但他的動靜還是吸引了兩位殺手的注意。
琴酒從後視鏡中看了一眼沢田綱吉,眸光凜冽,不置可否。看他像是在看死人。
戴著墨鏡的伏特加臉色很凶:「小子,不想死的話就給我安靜點。」
——安不安靜大家都要死了啊!
綱吉絕望到幾近窒息。
天色黑得太快,這個點又沒有路燈,琴酒只能降低車速,打開車燈。
「什麼鬼天氣。」伏特加眉頭緊皺。
早上出門看天氣預報,沒說要下雨啊?
沢田綱吉看著琴酒把車窗搖了上去,幾人頭發豎起的狀況好了很多,頓時松了一口氣。
車是密閉空間,四個輪胎都是橡膠,而且現在這輛車還在行駛途中,他們被雷擊中的可能性已經接近於零。
但是,不知為何,那股瀕臨死亡的顫栗感卻始終如影隨形,不曾離去。
漆黑的天空上,層層疊疊的灰色雲彩中,銀白的身影穿梭其中,若隱若現。
那是一條通體銀白的中國龍,渾身上下泛著閃耀的雷光,換句話說,它的整個身體都是由「雷元素」組成。
渾身透明的幽靈少女站在龍背上,頭發和衣角在高空寒風中被吹得烈烈作響,她的肩上還站著已經徹底呆住的熊貓小白。
桃音用魔力構築成為保護罩,將自己和小白納入其中,才能這樣站在龍背上卻不受影響。
小白:算了,放棄思考吧。
桃音垂下眼眸,俯視著地面上那輛黑色保時捷,面無表情。
她正處在摒棄多余情感,全神貫注的心流狀態中。
她的視野中能看到游戲主角的數值。
從剛剛開始,不知道為什麼,沢田綱吉的san值一直在降低。
短短這點時間,已經從40降到了30,而且,還在以每分鐘一點的速度往下掉。
肯定是在車上遭遇了什麼殘忍的對待,綁架他的殺人凶手也太沒人性了。桃音眉頭緊皺。
san值太低會扣血,主角的生命值本來就不多,這樣下去真的會死的。
必須趕緊逼琴酒停車。
下定決心,桃音抬起手,剎那間,世界化作耀眼的銀白。
「轟!!」
城市快速路上,驟然降下一道閃電,恰巧落在黑色保時捷的左側。
劇烈的白光把車內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琴酒仍舊穩穩開著車,只有緊繃的肌肉和冷峻的表情反應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伏特加難以置信的回過頭去,看著剛剛被雷劈到的地面一片焦黑,離他們越來越遠,心有余悸。
「好險,差點就劈中了——」
然而,他話音剛落,又是一道雷光炸開,閃電劈中了汽車右側的公路!
保時捷在公路上劃出一道S型曲線,後座的沢田綱吉眼淚都要嚇出來了,伏特加則是緊緊握住了車窗旁的拉手。
「大哥!」
琴酒將方向盤扶正,臉色在黑暗中明滅不定:「坐穩。」
他踩下油門,車速瞬間飆升。
兩道雷劈下之後,保時捷356a絲毫沒有減速的跡像,反而還開始加速。
桃音不信邪,又是接連好幾道雷劈下,轟隆隆雷光過後,保時捷速度越來越快。
「桃音,別劈了,」小白看不下去了,委婉提醒,「他們可能以為這個區域容易引發雷擊,想加快速度駛離這裡。」
沒法用雷擊逼他們停車,現在只能換個思路。
「那就只能用那個辦法了,」桃音眉頭微皺,面無表情,「小白,我和你確認一下,車輛被雷擊中的話,裡面的人應該不會受傷吧?」
「雷電會被引入地面,正常情況下裡面的人是不會受傷的,」小白心中湧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你想做什麼?」
「那好,小白,調出保時捷356a的車輛示意圖,標出發動機位置。」
小白神色一凜,明白了她的意圖:「好的。」
天色雖然還是很黑,但是比起剛才來說已經好了很多。
遠離了剛才容易引發落雷的區域,車裡的三個人都松了一口氣。
和數十道落雷擦肩而過,這樣匪夷所思的事件,是放在新聞上都能當頭條的那種。
琴酒駕駛保時捷駛離城市快速道路,向據點的方向駛去。
他輕踩剎車,保時捷的速度逐漸降低。這條路是比較窄的兩車道,轉彎比較多,道路兩側都是偏僻的荒原。
後座的沢田綱吉發現自己從落雷的轟炸中脫離出來後,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到車窗外越來越偏僻的風景。
然後終於回想起來,自己現在是被殺人凶手綁架來著。
救命,他們到底要把他帶到哪裡去啊?
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要抓他啊? !
此時,保時捷356a正上方的天空中,幽靈少女站在銀白雷龍的身軀上,再次從手心中拔出劍。
龐大的雷元素魔力湧上劍身,劍身在她手中逐漸變化,最後變成一支細長的銀槍。
「小白,計算。」
「風速、車速正常,角度無誤,倒計時,3,2,1。」
在小白的倒計時歸零之時,桃音擲出了手中的細長的銀白雷槍。
和剛才的恐嚇性質的落雷不同,這一次的攻擊,追求精度,精准破壞,瞄准了保時捷356a的發動機。
車內。
琴酒突然感覺眼前閃過一道銀光。
又是落雷?不對——
油門突然失靈了!
汽車儀表盤瘋狂旋轉出錯,汽車已經失控,琴酒被迫踩下急剎車。
轟! !
保時捷撞上了道路兩邊的電線杆,整個車頭被毀,車窗破碎,坐在前排的琴酒和伏特加受傷最嚴重,頭上都是血。
真是見了鬼了。
過了好一陣,伏特加才勉強恢復意識。
伏特加正在艱難解安全帶:「大哥,醒醒!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裡——」
這個地方雖然偏僻,但附近偶爾也會有車經過,一旦有人報警就麻煩了。
琴酒也悠悠轉醒,模糊的視野中泛著鮮血的紅色,頭痛欲裂,還惡心想吐,應該是腦震蕩了。
他也伸手解開安全帶,摸索著從胸口掏出手/槍,上膛。
伏特加不太明白他的用意:「大哥?」
「先把這小子解決了,」琴酒冷笑道,面容如同厲鬼,「一路上都是些邪門的事,我懷疑和這小子有關。」
「那審訊——」
琴酒轉過身去,黑洞洞的槍口對准了後座滿眼絕望的棕發青年,眼神冷酷:「先殺了他,那件事之後再說,總有辦法搞清楚。」
琴酒都想好了,等他扣下扳機,將沢田綱吉殺死,就直接點燃汽車,將屍體和汽車一起毀屍滅跡。
——這次是真的完了。
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的那一瞬間,沢田綱吉的內心反而平靜下來。
時間被拉到極長,無數的畫面從他腦海中如同走馬燈一般閃過。
20年前,普通的他在這個世界上出生了。
他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單親家庭,普通的上學,因為過於普通而在學校被同學欺負,普通到一個朋友都沒有,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從學校畢了業。
高中畢業後,他沒考上大學,而是為了追求夢想進了培訓班,培訓了兩年,花了不少錢,出來卻連對口的工作都找不到。
到現在,成為了一個普通的無業游民。
最後,他這個糟蹋透頂的普通人生,竟然就要以一種極其不普通的死法結束了。
即便這種死法,對於米花町而言,還是很普通。
但是卻成了他這普通的人生中唯一不普通的色彩。
就這樣結束吧。
可是……
注視著那宣告死亡的黑色槍口,青年被反綁在身後的雙手漸漸收緊。
——他還是不甘心。
怎麼可能甘心啊? !
這樣的人生,在這糟糕透頂的人生裡,除了媽媽以外,他甚至連被人愛的滋味都從來沒有感受過啊!
一直一直都那麼孤獨,去哪裡都是一個人。
一個人上學,一個人放學,一個人畢業,一個人找工作,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回到租住的公寓裡——
想要被愛,想要被陪伴,戀情也好,友情也罷,誰都好,請不要讓他就這麼孤獨的死去啊……
後悔和絕望的眼淚模糊了視野,人格仿佛被撕裂成了兩半,一半在後悔而不甘的哭泣,一半在平靜而麻木的等待死亡。
但與此同時,他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凶手為什麼還不動手?
滿頭是血的琴酒慘白著臉,拿著槍的手微微顫抖,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大哥?」伏特加疑惑道。
「不行——」銀發青年喃喃自語。
伏特加沒聽清:「大哥你說什麼?」
「我說……」
青年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槍收回,扔到地上,聲音顫抖而堅定:
「殺人,是不對的!」
此話一出,全場靜默。
已經做好死亡准備的沢田綱吉:「?」
已經做好收屍准備的伏特加:「?」
「大哥,你沒事吧?!」
伏特加推開搖搖欲墜的車門,繞到報廢保時捷的另一邊,試圖把坐在裡面的琴酒拉出來好好檢查一下。
「難道是車禍導致的腦震蕩——」
誰知,伏特加剛衝自家冷酷殘忍、殺人如麻的琴酒大哥伸出手,琴酒就在車裡面縮成一團,臉色慘白,睫毛輕顫,一臉驚懼的盯著伏特加。
「對、對不起,請離我遠一點!」
伏特加:「……」
沢田綱吉:「……」
兩人的腦海中不約而同的出現了同一個想法。
大哥/這個人,之前原來是這種性格的人嗎?
入v啦!為了慶祝,今天有三章更新
第23章
幾分鐘前。
桃音在天空之上,瞄准保時捷發動機擲出那支銀白雷槍之後,緊接著,她目睹了保時捷失靈撞上電線杆的車禍現場。
「……」心虛捂臉.jpg
等等,雖然早有預料,但是沢田綱吉的生命值因為這場車禍又下降了不少啊!
她急匆匆的解除法術,從空中躍下,只是降落點出了點問題,等她趕到車禍現場時,離事故發生已經過去了好幾分鐘。
——她目睹了琴酒拿手/槍指著沢田綱吉的那幕。
「住手!」她情不自禁的大喊出聲,但那句呼喊卻沒辦法被任何人知曉。
千鈞一刻之際,桃音衝過去對琴酒使出了附身技能,這才避免了游戲主角的當場死亡。
這個叫伏特加的男人,似乎和她附身的琴酒關系非常好,他看到自家大哥異於往常的表現,非常擔憂,認為「他」可能是在車禍時撞壞了腦袋。
這對於桃音來說是有利的,可以很好的解釋「他」為什麼會做出和平時不一樣的舉動,但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按照桃音自己的意願,是希望能馬上送這兩個殺人凶手去警察局自首,但她不能同時附身兩個人,這具身體狀態也不太好,被伏特加看出真實意圖後,她不能保證自己能護著主角全身而退。
更何況,主角現在的身體狀況更不好。
意識到自己也許暫時不用死了,沢田綱吉緊繃的神經就放松了下來,他歪著頭直接暈死了過去。
她點擊查看沢田綱吉的身體數值。
【生命值22,飽食度16,心情值8,san值19】
所有數值,全都處在代表危險的紅色區域!而且還在不斷下降!
得趕緊救他才行!
「沢田君!」
桃音驚呼一聲,鑽出駕駛位,打開汽車右後方車門,解開沢田綱吉身上的安全帶,把暈倒的他從車後座上搬出來。
搬到一半,她和站在一邊的伏特加對上視線,注意到他臉上難以言喻的震驚神色,心中咯噔一下。
糟糕,看來是自己又做出違背琴酒人設的行為,讓他起疑了!
意識到這點以後,她手中搬到一半的沢田綱吉都開始燙手了起來。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最後,在小白的建議下,桃音冷著臉,凶巴巴的說了一句:「還不過來幫忙?」
伏特加這才露出了安心的表情,如夢初醒般上前來,接過暈倒過去的棕發青年,把他像扛麻袋一般扛到肩上。
就這一下,桃音眼睜睜看著沢田綱吉又掉了一點生命值,忍不住露出了肉痛的表情。
「大哥,我們現在怎麼辦?這人到底還殺不殺?」伏特加一邊提問一邊抬起頭來。
「不殺了,」桃音壓壓帽檐,又裝回了那副冷酷的模樣,「先回去處理傷口!」
「那大哥你的車——」
說得越多越露餡,桃音含糊不清道:「你看著處理。」
伏特加點點頭,推測大哥是真的受傷撞到了腦袋,才會不由自主的做出一些和往常不同的行為,他們確實需要快點回據點才行。
他掏出放在胸口的打火機,點燃後往車裡一扔,然後就扛著沢田綱吉離開。
車禍導致汽車油箱破裂,汽油漏了滿地,點燃的打火機很快引燃了油箱。
火焰衝天而起。
沒想到伏特加能這麼果斷的做出這種決斷,桃音對這兩個人的凶殘程度又有了新的認知。
她後背發涼,跟在伏特加身後,趕緊離開這個不速之地。
幸好這段公路附近沒有攝像頭,不然她估計,伏特加還能直接用手/槍破壞監控器。
火勢越來越大,濃煙四起,在桃音和伏特加離開後不久,就發生了轟隆一聲巨響。
地面都為之顫動?
琴酒的愛車,保時捷356A,炸了。
出車禍的地方離目的地已經不遠,桃音借口自己頭疼走得慢,讓伏特加背著沢田綱吉走前面,伏特加倒也沒有起疑。
跟著伏特加在偏僻的山林間走了有半個小時,頭暈眼花的桃音終於看到了據點。
那是一棟不起眼的二層樓房,隱藏在層層疊疊的樹木中。
據小白推測,這應該是琴酒和伏特加的某個臨時據點,並非組織本體。
桃音嘆了口氣,心中有些失望,她原本還以為能掌握這個跨國犯罪組織的核心位置,將他們一網打盡呢。
伏特加打開院門,帶著他踏上樓房外側的自建樓梯,一邊往上走一邊問他:「大哥,是把他關到審訊室吧?」
桃音被他突然的出聲嚇了一跳,一時忘了控制表情。
「審、審訊?」
「對啊,大哥你不是說要審問他嗎?」
「不著急,」桃音壓壓帽檐,避開眼神,「你也累了吧,先休息休息,把他送到我房間就行。」
聽到最後半句話,正在上樓梯的伏特加整個人差點撲在樓梯上,好在他及時扶住欄杆,才沒有真的摔下去。
「小心!」
眼看著被伏特加扛在肩膀上的沢田綱吉就要掉下來,桃音顧不得那麼多了,衝上去眼疾手快的把沢田綱吉撈起來。
好險!
要真是又掉下去的話,沢田君非得再掉好幾點生命值不可!他現在岌岌可危的生命值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伏特加回過頭來。
看著自家大哥在語出驚人之後,又仿佛對待什麼易碎寶物一般護住了沢田綱吉,伏特加整個人瞳孔震驚,整個人如同石像一般僵在了原地。
而桃音也再也忍受不了這種尷尬了,她干脆將沢田君公主抱起來,然後就急匆匆的衝進了二樓客廳,隨便找了個房間就要衝進去。
伏特加再也看不下去了:「大哥!那是我房間!!」
「對不起!——」
桃音紅著臉從伏特加房間衝了出來,又鑽進了隔壁的房間裡,重重關上了門。
徹底隔絕了伏特加的視線。
桃音把沢田綱吉放到房間裡的唯一一張單人床上,然後就坐到沙發上,捂著臉,耳根通紅。
「桃音,你沒事吧?」小白從空中顯現,擔憂道。
有著一頭銀色長發,身穿黑色風衣,戴著帽子,臉上還有干涸血跡的男人,正以非常女性化的坐姿並膝而坐,兩只手捂住臉,喉嚨中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嗚咽。
她為自己的頻頻失態而羞愧到幾乎說不出話來。
「桃音,別擔心,」小白安慰她,「伏特加以為你在剛剛的車禍中腦震蕩,所以會出現一些異常行為,你只要在接下來的行動中保持冷酷,少說話,短時間應該不會有問題!」
桃音眼淚汪汪的點了點頭,打起精神來,開始在琴酒的房間中尋找可以用的東西。
首要之急,是先處理好沢田綱吉身上的傷口,然後讓他填飽肚子,最後再考慮怎麼帶著他從這個地方逃出去。
琴酒的房間空空蕩蕩的,幾乎沒什麼個人用品,能看出來他只是把這裡當做一個臨時據點。
房間中最顯眼的還是那面照片牆。
白板上掛著好十幾張照片,照片和照片之間畫著關系圖,某些照片上還用馬克筆畫著叉。
沢田綱吉的照片也在其中,旁邊畫了一個問號。
桃音合理懷疑,這些打著叉的照片上的人,都已經被琴酒他們殺死了。
好不爽。
她讓小白將這面照片牆記錄下來後,就伸出手拿下沢田綱吉那張照片,撕碎了扔進垃圾桶裡。
想傷害游戲主角,她是不會讓這些壞蛋得逞的!
琴酒的房間裡沒什麼東西,但醫療箱這種必備物品還是有的。
桃音脫下黑色風衣,摘下帽子,把琴酒那頭飄逸又礙事的銀色長發扎成個馬尾,隨便用濕巾擦掉自己額頭上干涸的血跡,然後就打開醫療箱,開始給昏死過去的沢田綱吉處理傷口。
先用大剪刀把反綁著他雙手的粗麻繩給剪斷,然後又撕下粘在他嘴上的膠布。
撕膠布明顯很疼,縱然沢田綱吉還在昏睡之中,桃音仍然眼睜睜的看著他為數不多的心情值又下降一點。
把青年在床上的姿勢擺正,讓他躺的舒服點,桃音去洗手間打來熱水,用熱毛巾擦去他後腦勺被敲擊導致的血跡。
然後用酒精消毒,為他的頭上包好紗布。
棕發青年手腕上也全是被麻繩磨出來的傷,桃音也用相同的方式處理好。
做完這一系列操作,她還從醫療箱中翻出一瓶葡萄糖,扶著他的頭喂他喝下。
沢田綱吉正處在一種玄妙的狀態中。
頭痛欲裂,渾身上下都充斥著撕扯一般的疼痛,但與此同時,身體和靈魂中間似乎出現了空隙,那些疼痛離他很遠,仿佛隔著一層隱隱綽綽的海面。
他好像聽到誰在說話。
沒有聽到另一個人的聲音,是在自言自語嗎?
漸漸地,他對身體的掌控權逐漸恢復,他能感受到有誰溫柔的為他包扎傷口,喂他吃甜甜的液體食物。
是誰?
他想睜開眼,但眼皮太過沉重,實在是睜不開。
最後,感覺身體已經舒適了許多的他再次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恢復意識時,青年緩緩睜開眼。
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映入眼簾的,是完全陌生的房間裝潢。
房間裡有一位陌生人。
「她」背對著他,站在一面牆旁邊,單手托腮,似乎在思索些什麼。
「她」很高,看起來比他還高,穿著一件高領的白色毛衣,下身是一條黑色西褲,一頭銀白色的及腰長發在身後扎成一個低低的單馬尾。
之所以用「她」,是因為沢田綱吉根本看不出來此人的性別。
從身高和骨骼來說,看起來像是男性,但渾身上下的氣質又過於女性化……
眼熟,但又不完全眼熟。
他們在哪裡見過嗎?
一會還有一章
第24章
或許是因為他一直盯著「她」看的緣故,「她」察覺了他的目光,轉過頭來。
沢田綱吉這才發現,「她」臉上還戴著一個黑色口罩,擋住了大半的面容。
看起來性別更模糊了。
「這裡是哪裡?你是誰?」沢田綱吉用沙啞的嗓音開口。
聽到他提出的問題,「她」並沒有直接開口回答,而是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塊寫字板,在上面寫下一串日語。
「你終於醒了,這裡是壞人的據點」
桃音把板子舉起來給沢田綱吉看。
「再休息一會,我們一起逃走」
這是桃音想出來的辦法。
可能是因為阻止了琴酒槍殺沢田綱吉的緣故,主線任務在桃音附身琴酒後已經出現了更新,目前任務雖然還沒有完成,但是倒計時已經消失了。
以琴酒的身份去解救游戲主角,沢田綱吉一定會很害怕,無法信任她,解救任務根本無法進行下去。
於是桃音對琴酒的著裝稍作改變,把頭發扎上,戴上口罩遮掩面容,還用寫字板代替說話。
果然,雖然沢田綱吉疑惑的眼神讓她很心虛,但他似乎真的沒有認出她就是不久之前拿槍對著他的凶手。
不僅如此,青年還以為她也是被莫名其妙抓到這裡的受害者,是她想辦法救了他。
而且她還不能說話!也不知道和這些壞蛋有沒有關系……
一時間,綱吉看著桃音的眼神充滿了同情和憐惜。
沢田綱吉的生命值、心情值,在桃音為他包扎傷口時就一直在逐漸恢復。喂了葡萄糖後,飽食度也有一定程度的恢復,但是還不夠。
他還需要更多食物。
為了避免和伏特加碰上發現異常,桃音模仿琴酒的語氣給伏特加發了短信,命令他待在自己房間,暫時不許出門。
雖然自家大哥車禍後就總是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行為,但伏特加還是對大哥保持著最為純粹的信任。再加上他在車禍時也撞到了頭,非常頭暈,所以最後真的在自己房間中昏睡了過去。
這給了桃音喘息和計劃逃跑的機會。
桃音在據點中找出兩桶日式泡面,燒開水泡上。
泡面桶比較小,兩桶都給沢田綱吉吃,他也只能勉強墊墊肚子,桃音就失望的打消了自己也吃一桶的念頭。
好香。
看著餓慘了的沢田綱吉狼吞虎咽的吃著泡面,站在一邊的桃音情不自禁的目露渴望。
——母親說泡面是垃圾食品,從來不讓她吃,她還沒嘗過那是什麼樣的味道。
或許是因為桃音渴望的眼神太過明顯,沢田綱吉吃泡面的速度也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他抬頭提議:「還有一碗,你想吃吧?」
桃音震驚的睜大了眼睛,搖頭如同撥浪鼓,然後嗖的一下躲到房間一角。
假裝面壁思過,實則偷偷喚出了熊貓小白。
「小白小白,主角是不是有讀心術,為什麼他會知道我也想吃泡面?!」
「……」還以為她有什麼重大發現的小白十分無語,「桃音,是因為你的表情太明顯啦。」
「什麼?!」對人際交往一竅不通的桃音十分震驚,「可是我明明帶著口罩,他應該看不清我的表情才對——」
「眼神也屬於表情的一部分,真的很明顯哦。」小白拉長了聲音。
「原來,從眼神就能看出那麼多信息麼?」
桃音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然後從房間裡找出一副墨鏡戴上,徹底隔絕了旁人的視線。
是她忽略了眼神對情緒的泄露情況,既然要做偽裝,那她就得做得無懈可擊才行。
千萬不能被他看出來身份。
既然這位不知道怎麼稱呼的好心人說不吃,沢田綱吉也不客氣了,他很快將兩桶泡面連面帶湯全部吃光,終於感覺自己活了過來,慘白的臉色也好了許多。
等桃音再回到他面前時,他才發現對方突然戴上了墨鏡。
「是要准備越獄,不對,逃跑了嗎?」他脫口而出。
桃音遲疑的點點頭,因為戴著墨鏡和口罩的緣故,她這個動作在沢田綱吉眼中多了幾分凝重的意味。
沢田綱吉臉上輕松的神色瞬間嚴肅了下來。
他已經可以想像到,接下來是如何驚心動魄的場面了。
沢田綱吉下床,站起身,他這才發現,眼前的女性比他想像中還要高。
他有一米八五,這位好心人身高估計快有一米九,他看她還得微微抬著頭。
「你會開車嗎?」
桃音在白板上寫道。
「會。」綱吉點點頭,眼神凝重。
「那就好,跟我來。」
寫完這句話,桃音就抱著白板,領著沢田綱吉打開房門,大刺刺的走了出去。
綱吉對她旁若無人的行為給驚出了一身冷汗,他隨手拿起房門口雜物堆裡的撬棍,探頭探腦的跟著走了出去。
二樓大廳空無一人,旁邊的房間都關著門。
兩人順著樓房外側的自建樓梯下到一樓,桃音拿出車鑰匙,讓棕發青年打開院中那輛吉普車的車門,自己則是十分自然的坐到了副駕駛。
「……」
然後沢田綱吉駕駛著吉普車,向著米花市市區的方向駛去。
一直到現在,他都還沒反應過來。
——他不是被那兩個凶神惡煞的殺人凶手給綁架了嗎,為什麼他們這麼光明正大的逃跑,那兩個人卻連個影子都沒見著啊!
當然,他也並不想見到他們,但是於情於理,這件事怎麼想起來都感覺很奇怪啊!
沢田綱吉對綁架他的兩人的最後印像,還是在雷擊和車禍之後,那個凶神惡煞的銀發男人拿著槍指著他的那幕。
銀發……
觸發某個關鍵詞後,正在開車的沢田綱吉突然後背一涼。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可怕的猜測。
都是銀發,對據點的情況非常了解,暢通無阻到連車鑰匙都有……
坐在他身邊這個銀發,該不會和當時綁架他的銀發殺手是一個人吧?
畢竟戴著口罩和墨鏡,能完全遮掩住他的樣貌!
沢田綱吉渾身僵硬,他微微轉頭,透過後視鏡偷偷觀察副駕駛坐著的那個人。
然後發現他的懷疑對像,正用手指梳著自己的銀色長發,熟練的將其編成兩個長長的麻花辮,垂在胸前,看起來心情非常不錯。
沢田綱吉身上那根緊繃的弦放松了,他放心的收回視線。
坐在他身邊這個編辮子的溫柔女性,絕對不可能是那個凶神惡煞的殺人凶手。
棕發青年自信的想。
頭發什麼的,絕對是巧合。
沢田綱吉把車開回了米花町。
本來他想直接開車回自己租住的公寓,但進市中心後不久,副駕駛的女性突然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指著路邊,示意他停車。
沢田綱吉一臉疑惑的將車停到了路邊的收費停車場:「怎麼了?這裡停車收費很貴……」
「不用在意停車費」
桃音埋頭在白板上認真寫字。
她寫的日語文字還蠻可愛的,沢田綱吉出神的想。
「這是壞人的車,可能有定位」
「不能開回家」
「你說得對,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沢田綱吉恍然大悟,和桃音一起下了車,他把車鑰匙放在了車前輪上,然後就一起離開了這個地方。
「我送你回去」
桃音舉著白板給他看。
「好、好的,謝謝你。」
逃跑過程太過順利,順利到他反而感覺有些不安,沢田綱吉不知所措的撓了撓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米花町的街頭上。
沢田綱吉發現,這位好心的高挑女性總是走在他身側後方一步的位置。
他想和她並排走,正好問問她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也會被抓到那,又是怎麼做到對那邊那麼熟悉的。
但只要他一放慢腳步,她也跟著放慢腳步,他停下腳步,她也跟著停下腳步。
然後抱著白板,隔著墨鏡,微低著頭和他四目相對,也不發出任何聲音。
看不清她是什麼表情。
「怎麼了?」
她在白板上寫道。
「也沒什麼事,就是……」
沢田綱吉猶豫開口,想順勢接著問下去,卻見眼前的銀發雙馬尾女性在白板上快速寫下「那就好」幾個字。
「……」然後他剩下的問題就怎麼也問不出口了。
——她這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沢田綱吉十分無奈,不得不恢復了一前一後往目的地走去的狀態。
現在正是小學生放學的時間,幾個背著書包的小學生迎面奔來,推開他們前面的咖啡店門,興衝衝的衝了進去。
一邊跑還一邊迫不及待的大喊:「安室哥哥,新品冰淇淋還有嗎?」
冰淇淋……
聽到這個詞彙,桃音頓時連路都走不動了。
又是一個母親不讓她吃的不健康食品!
她停在波洛咖啡廳的透明玻璃窗外,目光灼灼,緊盯著店內的景像。
沢田綱吉完全沒注意到跟在身後的人已經不見了。
等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決定一定要將自己的疑惑問清楚不可,回過頭去時才發現,那個高挑的身影還停留在剛剛路過的咖啡廳門口。
於是他又急匆匆的跑了過去。
看到沢田綱吉回來,桃音立即把手中的白板給他看。
「在這休息一會吧,讓你換換心情」
……說什麼讓他換換心情,明顯是你自己想吃吧!
沢田綱吉在心裡吐槽。
面對救命恩人的請求,他自然不會拒絕,就這樣帶著她進了波洛咖啡廳。
正好,一會在店裡吃東西的時候,可以找機會問出他想問的問題。
兩個人剛踏進波洛咖啡廳的大門,就有個剛跑進店裡的小孩,從他們中間鑽了出來,衝著門外揮手大喊。
「柯南,小哀,快點!再晚一點冰淇淋就要沒有啦!」
誒嘿嘿,酒廠團建啦
第25章
波洛咖啡店是附近非常有名的咖啡廳,位於米花市米花町5丁目,樓上就是有名的毛利偵探事務所。
少年偵探團的幾個小學生經常到咖啡廳吃三明治和甜點,聽說咖啡店今天有新品冰淇淋試吃活動後,一放學就迫不及待的跑了過來,就怕來晚了被別人都搶光了。
特別是跟在他們身後進門的那兩個成年人,看起來就很能吃!
那個銀色頭發的女性,哪怕是戴著墨鏡看不清眼神,小島元太都能感受到她身上對冰淇淋的渴望!
眼看著兩人都去前台點單了,自己的兩個同伴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還慢吞吞的走在後面,元太索性不管他們了,擠到前台說:「安室哥哥,我們先來的,要五份新品冰淇淋!」
被他稱作安室哥哥的黑皮金發帥哥服務生笑眯眯的說了聲好,讓他們去座位上坐著等會,然後就開始接待另外兩位成年客人。
「想要點什麼?菜單上的都有。」
桃音毫不猶豫的舉起手中的白板。
「我也想要冰淇淋」
「一份新品明治白桃烏龍冰淇淋,因為目前在試吃階段,降價40% ,」安室透一邊介紹一邊快速點單,「那這位先生呢,想要吃點什麼?」
他在問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看了一眼菜單上的甜點飲品和後面標注的價格。
是米花町的正常價格,算不上貴,但是對於錢包裡只剩下最後一千日元的他來說,任何的花費都是致命的。
但是……
沢田綱吉看了一眼身邊的銀發「女性」,心中百感交集,最後還是掏出了自己只剩下最後一千日元的錢包。
「就給她要一份冰淇淋就行,我來付。」
新品明治白桃烏龍冰淇淋原價500日元,打折後300日元,金發黑皮的服務生找了他700日元,沢田綱吉將找回來的錢小心翼翼的放回自己干癟的錢包裡,收了起來。
兩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謝謝你為我買單」
桃音在白板上寫道。
「你怎麼沒點自己的?」
「你救了我,一份冰淇淋而已,我當然要請客了,」沢田綱吉溫和微笑道,「不過我剛吃完泡面,還不餓,就不吃了。」
桃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打開系統界面查看主角數值。
【生命值52 心情值24 飽食度48 SAN值80 】
桃音偷偷在心裡問小白:「沢田君說的怎麼和數值不一樣?」
他心情仍舊不太好,卻能露出如此的微笑,雖然已經吃了兩桶泡面,但日式泡面桶很小,吃起來根本沒有兩口,他現在的飽食度連一半都沒有。
……所以,他為什麼會對她說謊?
對人際交往和察言觀色完全沒有經驗的桃音,自然無法明白沢田綱吉這善意的謊言。
小白無奈道:「桃音,你忘了主角身上沒錢了嗎?」
桃音不太明白:「那他可以不用請我呀?」
沢田綱吉的行為,包含了太多考量,小白覺得根本和桃音解釋不通,也沒必要過多解釋,干脆換個思路。
「主角為了對你表達感謝,將僅剩不多的錢拿出來請你吃你想吃的冰淇淋,那桃音,作為禮尚往來——」
「我懂了!」
她在心裡搶答完,就拍著桌子興衝衝的站了起來,在沢田綱吉和鄰座三個小孩詫異的眼神中,抱著白板興衝衝的跑到前台。
對於現在的桃音來說,附身在別人身體裡,戴著墨鏡,戴著口罩,用白板寫字和別人交流,這四個條件疊加起來,讓她充滿了安全感,整個人的氣質都活潑了許多。
安室透把冰淇淋訂單交代給後廚後,回到大廳,看到的就是銀發雙麻花辮的高挑女性舉著白板,站在前台等待的模樣。
白板上寫著:「菜單上所有的食物都來一份」
「您確定嗎?」安室透好心勸導,「你們只有兩個人,吃不完會浪費的。」
「吃不完的可以打包帶走,或者分給別人」桃音寫道。
客人執意如此,安室透也不再勸,把所有可以出的菜品全點了一遍,最後價格是一萬八千日元。
安室透本以為看到價格後,眼前的客人會改變主意,但她竟然真的認真的放下懷裡的白板,去掏錢包准備付錢。
實話說,眼前這位客人,從一開始就給他一種熟悉又陌生的詭異感覺。
安室透,原名降谷零,真實身份是日本公安派去跨國犯罪組織黑衣組織的臥底,組織代號「波本」,為了掩飾身份,在波洛咖啡店打工做服務員。
眼前這位客人,身高目測將近190 ,銀色長發,從手部骨骼來看,應該是男性,但渾身上下的氣質又過於女性化,讓他感覺有些疑惑。
而且,這個身高身材和發色,讓他總是想起組織裡的某個殺人如麻的家伙。
如果不是眼前的人把這頭銀色長發扎成了可愛的雙麻花辮,垂在胸前,他或許真的會以為這位客人是琴酒喬裝打扮來的。
短短十秒鐘的時間,安室透腦海中閃過了許多思緒,他覺得自己可能是每天打好幾份工太累了,才會產生這種離譜的想法。
他正要收回目光,卻見眼前的客人終於找到了錢包,從裡面掏出了兩張一萬日元的鈔票,遞到他面前。
等等,那個錢包,他絕對不會認錯——
安室透瞳孔緊縮,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與此同時,咖啡店門口,姍姍來遲的少年偵探團成員,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推門而入。
灰原哀,原名宮野志保,曾經是黑衣組織的科學家,代號「雪莉」,後服下藥物APTX4869變成小孩子,從而從黑衣組織成功叛逃。
她對黑衣組織特定成員的存在特別敏感,幾乎是剛剛進入波洛咖啡店,就被背對著門口的銀發身影驚到渾身發冷,膝蓋一軟,就這樣癱倒在地。
「灰原,你怎麼了?!」
灰原哀的突然暈倒把柯南嚇了一跳,他想把灰原扶起來,灰原哀卻拉扯著他的衣角,用虛弱的聲音懇求:「快走……」
實在沒辦法,柯南只能抱著灰原哀跑出咖啡店,打算先把她安置在樓上的毛利偵探所,交給小蘭照顧,然後自己再下來查看情況。
兩個孩子的出現和消失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正巧,咖啡店的另一位服務員從後廚端來了五份新品冰淇淋,少年偵探團三個孩子被吸引了目光,等他們重新看向門外,就發現剛剛已經走到門口的兩個同伴突然就消失了,還在納悶呢。
短短數秒的時間,安室透早就將自己過於緊張的情緒全部收斂,他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猜測,始終都想不通為什麼琴酒會以這種ooc的打扮出現在波洛咖啡店。
最後他只能壓低了聲音詢問:「你怎麼過來了?」
桃音被他這句話搞蒙了。
她沉思兩秒,然後在白板上寫道:「我來點單啊。」
安室透因為琴酒這句話而更懵了。
所以說,組織大名鼎鼎、無人敢惹的琴酒,特地喬裝打扮成這樣,就是為了來檢驗波洛咖啡店的飲食情況嗎?
看見這位金發黑皮服務生又呆住了,桃音頓時覺得他似乎不太聰明的樣子,干脆放棄了找零,直接在白板上寫道:
「不用找零了。」
然後轉身就走。
——反正花的也不是她的錢。
回到座位上,桃音驚訝的發現,就在她點單的這一會功夫,這幾天心力交瘁的沢田綱吉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桃音注視他的眼神頓時充滿了憐愛。
她還特地把窗戶的百葉窗拉了下來,遮擋住午後的陽光,讓綱吉能睡得更舒服一些。
目睹了這一幕的安室透:「……」
太離譜了。
他寧肯相信東京電視台不放動畫片和美食節目,也不相信那個殺人如麻、只有冷臉和冷笑這兩種表情的琴酒會做出這種事!
所以說,這個客人應該就是一個身材發色身高錢包都和琴酒有點像的路人而已吧……
畢竟,除了這些相似點,其他地方,「她」和琴酒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只能說是毫不相干。
波洛咖啡店賣的食物基本都是冷食,出餐很快,但為了准備這位客人的大量點餐,後廚還是有點忙不過來。
安室透被叫到後廚幫忙,很快,他和店內的另外一位服務生端著滿滿兩個托盤,來到了沢田綱吉和桃音的餐桌前,將二十幾道餐品一一放下。
少年偵探團的三個小朋友看得眼睛都要掉下來了,情不自禁的發出羨慕的感嘆聲。
沢田綱吉也被吵醒了。
醒來的一刻,他意識到自己竟然如此放松的睡著了,一時有些不好意思,抬起頭來的一瞬間,才發現餐桌上已經被食物占領了。
戴著墨鏡和口罩的銀發女性正坐在他的對面,舉著白板,身上散發出得意的氣勢。
「我請客,隨便吃!」
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有除了媽媽以外的人請他吃東西。
沢田綱吉受寵若驚的睜大了雙眼,他不敢置信的看看桃音,又看看桌上堆成小山的食物,一時竟失去了表情。
「謝謝你!」他猶豫著斟酌詞彙,「不過,是不是點太多了……」
「沒關系,你可以打包帶回家之後吃」
桃音在白板上奮筆疾書。
想了想,她還加了一句。
「一直以來,努力工作,辛苦了」
沢田綱吉愣住了。
在離開學校,踏入社會之後,他遇到了太多太多的困難和挫折。
為了不讓媽媽擔心,他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說自己現在工作穩定,上司和藹,同事友好,每天都過得很開心。
全部都是謊言。
工作一點都不穩定,連工資都不能正常發放,上司就是個人渣,同事之間冷漠無比。
他不開心,上班的時候不開心,下班的時候不開心,醒著的時候不開心,睡著的時候也不開心。
溫和的笑容不過只是一張讓自己顯得更合群的面具而已。
可是,明明他們是第一次見面,明明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為什麼她會這麼真誠的鼓勵和幫助他呢?
明明,他沒有擁有任何東西,什麼都無法回報對方啊。
再也無法維持臉上疲憊的溫和笑容,棕發青年抿著唇,放在桌上的手緊握成拳。
怕被她看到自己的失態,他避開她的目光,裝作餓狠了的樣子,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個三明治往嘴裡塞,借此擋住他眼中的破碎的流光。
這個三明治,好鹹啊。
棕發青年和銀發女性坐在落地窗前,午後的陽光給他們倆打上一層溫馨的光暈。
沒有人注意到,目睹了全過程的金發黑皮服務生,滿臉恍惚,懷疑人生的離開了。
透子:是這個世界出了問題,還是我的眼睛出了問題?
第26章
主角果然是餓狠了。
桃音一直在觀察沢田綱吉的系統界面,發現他開始吃三明治後,生命值、飽食度和心情值不斷上升,尤其是心情值,直接上升了二十點。
桃音頓時來了精神,推測他喜歡吃三明治,把更多不同口味的三明治推到他面前讓他吃。
沢田綱吉盛情難卻,一直吃到飽食度100 ,撐得難受的他才不得不婉言拒絕了桃音的投食。
目前的身體數值為:
【生命值63 心情值44 飽食度100 SAN值80 】
很可惜,只有第一次吃三明治時,除了飽食度以外的其他數值出現了上升的跡像,後面吃再多,增長的也只有飽食度,其他都沒變化了。
桃音只能遺憾收手,並暗自決定要抓住附身在琴酒體內這個好機會,把主角的身體數值全給刷到最高值。
剛剛忙著觀察主角的情況,她最想吃的新品明治白桃烏龍冰淇淋還在桌上沒動。
冰淇淋粉粉嫩嫩的,上面還有切成小塊的白桃水果,看起來十分美味。
可是她應該怎麼吃呢?
摘口罩是不可能的,口罩一摘,她的身份就直接暴露了,畢竟這可是殺人凶手的身體啊!
桃音糾結的盯著眼前的冰淇淋碗,拿著勺子陷入猶豫。
她沒有注意到,不管是坐在對面的沢田綱吉,還是那個頻頻望向這邊的金發黑皮服務生,甚至於鄰座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的一個藍色馬甲戴眼鏡的小男孩,都在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她的舉動。
——他們都在等待她摘下口罩。
但是,摘口罩是不可能的。
桃音靈機一動,找服務生要來剪刀,在口罩上剪開一條縫。
然後就可以再不取下口罩的情況下吃到冰淇淋了!
簡直完美!
銀發雙馬尾辮的「女性」舀起一大勺冰淇淋,張開如同怪獸一般的深淵巨口,把冰淇淋穿過口罩,送到了嘴中。
對面的沢田綱吉:「……」
前台的安室透:「……」
鄰桌的江戶川柯南:「……」
少年偵探團:「大姐姐好厲害!!」
桃音沉浸在美味的冰淇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人或詭異或驚嘆的目光。
等她吃完冰淇淋,兩人打算離開,剩下的食物全部打包,而沒喝過的飲料則是送給了隔壁桌垂涎欲滴的幾個少年偵探團的小孩。
沢田綱吉和桃音離開波洛咖啡廳後。
元太、步美和光彥正要開心的喝好心「大姐姐」送的飲品,就被柯南厲聲制止:「這些不能喝!我得送回阿笠博士那檢查!」
三小只還沒反應過來,柯南就將幾瓶飲料抱進懷裡,急匆匆的跑出了咖啡廳。
元太很不滿的大喊:「柯南,你怎麼能一個人獨吞呢!」
柯南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似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波洛咖啡店後廚,安室透借口肚子疼去廁所,轉眼卻換了身裝扮,戴著帽子,從洗手間窗戶跳了下來,向著「琴酒」和沢田綱吉離開的方向奔去。
沒過多久,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在跟蹤「琴酒」的方向上「偶遇」了。
一大一小兩個人目光對視,又心照不宣的移開目光,裝作互相不認識一般,一前一後的行走著。
「琴酒怎麼會在這裡?」柯南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詢問,「或者說,那個人真的是琴酒嗎?」
江戶川柯南,真名工藤新一,曾經被琴酒喂下APTX4869,才變成現在這副小學生模樣。
他忘不掉這個給他帶來痛苦,改變他整個人生的男人。
而那個男人,和前面那個扎著兩個銀色麻花辮,一舉一動都和女孩子沒有區別的「女性」,幾乎毫無關系。
但是叛離組織的灰原哀卻告訴他,她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組織的氣息,那個背影,她絕對不可能認錯,是琴酒的背影!
「我也不確定,」安室透苦笑,「種種跡像告訴我那就是gin(琴酒),但是於情於理,他都不像是會做出這種行為的人。」
事到如今,他們只能以那個人就是琴酒為前提,尋找他做出這種行為背後真正的原因,全力阻止即將可能發生的悲劇。
至於跟在琴酒身邊的另一個人,沢田綱吉,安室透並不認識,但江戶川柯南還記得那個棕發的青年。
那次快餐店詐屍案件,柯南也在場,目睹了整個案件偵破的全過程。
他為什麼會和「琴酒」在一起?
完全想不通。
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遠遠綴在兩人身後不遠處,時刻關注著兩個人的動向。
走著走著,抱著白板的「琴酒」突然停在了電影院外的海報牆旁,就這樣看著那面電影海報發起了呆。
走在她身邊的沢田綱吉有些疑惑,停下腳步問了她什麼,「琴酒」又在白板上寫寫畫畫,然後,兩個人就一同走進了電影院。
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電影院門口後,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也快步跑了過去。
他們終於看清楚了海報的內容。
——是最近新上映的動畫電影《功夫熊貓》的宣傳海報。
桃音完全沒有想到,在這個逼真的游戲世界中,近期竟然是她最愛的影片、也是她的武術啟蒙影片《功夫熊貓》的上映時間。
雖然在游戲裡看現實生活中就有的電影,聽起來有那麼一點奇怪,但是她怎麼可能會願意錯過這個機會呢!
於是,在沢田綱吉問她怎麼突然停下時,桃音毫不猶豫的在白板上寫道:
「一起去看電影吧!」
一起……
又是一個第一次聽到的,讓孤身一人的他,胸口泛起一股酸澀感受的詞彙。
青年的眼中似有流光閃過,最後化作發自內心的溫和笑容:「好啊,一起看你想看的電影吧。」
他的心情值又上升了一些。
果然,選擇看電影是對的!
電影還沒開始看,他的心情竟然就變好了!
桃音也很高興,她帶著沢田綱吉走進影廳,用琴酒的錢買了兩張最近的電影票。
繼他們之後,安室透和柯南也買票進了同一個影廳。
只是因為這場電影太火爆,影廳裡只剩下最後一個座位,售票員建議他們倆買一張票,把柯南抱在懷裡看。
兩人對視一眼,最後還是尷尬的采納了這個提議。
很快,影片開始了。
桃音對功夫熊貓的影片劇情了如指掌,知曉每一個有意義的劇情點、轉折點,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
她的傾訴欲在此時此刻拉滿,連自己還有社交恐懼症都忘了,情不自禁的想和坐在身邊的沢田綱吉分享。
可她不能發出聲音,電影院裡太黑,在白板上寫字也看不見。
桃音沒辦法,只能掏出琴酒的手機,用指紋解鎖後,用備忘錄打字給沢田綱吉看。
剛打開手機,她就看到了未接來電和未讀短信。
有5個來自伏特加的未接來電,以及幾條伏特加的短信。
【伏特加:大哥,你去哪了?還把車給開走了】
【伏特加:大哥,你走怎麼不帶上我? 】
【伏特加:大哥,抓回來那個人怎麼也不見了,是你把他帶走了嗎? 】
不只是伏特加,很多人給琴酒發了很多消息,還有個叫波本的,問他是不是來了咖啡店,完全莫名其妙。
桃音完全不感興趣,她將短信全部標為已讀,然後就打開備忘錄,飛快打字,給沢田綱吉分享功夫熊貓中十個不能錯過的彩蛋細節。
她並沒有注意到,在她拿出手機的同一時間,身邊的棕發青年震驚的睜大了眼睛,渾身如墜冰窖。
那個手機,他絕對不會認錯,就是當時綁架他的銀發殺手用的手機!
與此同時,影廳最後一排,被安室透舉過頭頂,正在用阿笠博士為他特制的眼鏡觀察「琴酒」的江戶川柯南沉下了臉。
「可以確定他就是琴酒,」柯南壓低聲音,心髒砰砰直跳,「在那個手機裡,我看到了伏特加和你給他發的信息。」
絕對不能放過這個抓住琴酒的好機會。
柯南選擇了報警。
桃音對身邊的暗流湧動一無所知。
她沉溺於給棕發青年分享自己最喜歡電影的欣喜中,連系統界面都沒有打開,因而也不知曉,沢田綱吉現在的心情值,正處於非常詭異的上下波動中。
他根本沒有辦法,將眼前這位「女性」,和當時對他充滿實實在在殺意的銀發殺手聯系在一起。
無法呼吸。
完全沒有理由。
他應該直接殺了他,或者是對他進行那不知所謂的審訊。
而不是在這裡,假扮成這副模樣,將他從那個絕望的境地中拯救出來,陪他吃飯,和他說「工作辛苦了」,「一起看電影!」,直到現在還如此真誠的和他分享著自己最喜歡的電影。
如果已經不是有實際證據證明,「他」和「她」,簡直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這個剎那,有一道銀白的光芒從他腦海中閃過,沢田綱吉仿佛明悟了什麼一般,屏住了呼吸。
桃音沒能和沢田綱吉一起,將這部電影看完。
小白告訴她,琴酒的行蹤被泄露了,警察已經在趕來抓捕他的路上。
但是,如果琴酒就這樣被抓了,沢田綱吉該怎麼辦?
因為她的附身行為,種種線索最後都會指向,「琴酒」和沢田綱吉之間存在說不清道不明什至無法解釋的關系,他很有可能被誤認為是和組織有關系的人。
那樣反而是害了他。
為了幫助主角和他撇清關系,她必須想辦法才行。
電影看到一半,桃音突然告訴綱吉,自己要出去買水,但是不認識路,希望他能帶自己去。
棕發青年垂下眼眸,掩住眼中復雜的光芒,欣然同意。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空無一人的電影院通道裡。
這一次,桃音走在他的前面,然後停下了腳步。
沢田綱吉也停下了腳步,目光定定的看著她。
她摘下了墨鏡,取下口罩,將扎成麻花辮的銀色長發隨手拆散,撩到耳後,面色冷峻,卻不敢接觸他的目光。
「別怕,」她從兜裡拿出一把沒有子彈的左輪,用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撐過這一會,你就自由了。」
走廊兩端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是抓捕琴酒的警察來了。
桃音耐心等待著。
這一刻,每一秒鐘都過得無比漫長。
她有些訝異。
為什麼,明明自己都拿著槍對著他了 ,眼前的棕發青年,卻沒有露出那種她熟悉的害怕表情呢?
在她終於鼓起勇氣,和他對上視線時,她聽到了青年的聲音。
「你到底是誰?」
沢田綱吉看著「他」,眉頭微皺,目光審視。
那是充滿了穿透力的眼神,仿佛透過她的身軀,看到了藏在這具身軀中的另一個靈魂。
不知為何,在這樣的目光下,桃音甚至有一種想要轉身就跑的衝動。
她忍住了,冷著臉回答:「琴酒,一個想殺你的人,僅此而已。」
「想殺我的那個人,不會舉著槍的手都在顫抖。」
沢田綱吉緊緊盯著「他」,不敢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在快餐店,附身在屍體身上闡明真相,幫我解除殺人嫌疑的那個人——」
「在公司,控制森田主管的身體自首,和我道歉的那個人——」
「在百貨商店,附身在想要傷害我的凶手身上,並自首的那個人——」
「還有,在車禍之後,附身在現在這個殺手身體裡,保護我的那個人——」
棕發青年往前一步,讓眼前「殺手」顫抖的槍/口,頂在自己額頭上。
「這些人,其實都是你吧。」
然後露出了然而信任的微笑。
「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了嗎?」
因為27號要上夾子,所以明天的更新推遲到晚上11點05哦
第27章
被發現了。
這一刻,她仿佛被他的眼神推動著,從讓人安心的黑夜來到了無所遁形的白天。
他定定注視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
桃音說不清那是種什麼樣的眼神,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是她想要逃離的眼神。
雖然小白早就提醒過她,總有一天主角會發現自己的存在,但她總覺得那一天離自己很遙遠,完全沒有心理准備。
此時此刻,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心髒跳得好快,連呼吸都忘記了,耳邊嗡鳴一片。
現在該怎麼辦?
不好。
小白聽到沢田綱吉問出這句話,就知道要遭,打開桃音的數值一看,果然,她的精神狀態正在極度不穩定的波動中!
不穩定的精神狀態,讓她失去對魔力的控制,龐大的魔力從靈魂中湧出,小白無法感知魔力,只能通過走廊裡開始明暗閃爍的白熾燈判斷,她的魔力又失控了。
琴酒雖然身體素質非常強悍,但再怎麼說也只是個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魔力。
——桃音失去了對琴酒身體的控制權。
她眼前一花,然後發現自己被強制驅逐出了琴酒的身體,以第三人稱視角,眼睜睜看著琴酒保持著拿槍指著沢田綱吉額頭這一幕,龐大而凌厲的殺氣從他身上迸發而出。
毫無疑問,琴酒恢復了意識。
在問出那句話後不久,從某一刻開始,沢田綱吉發現銀發男人身上的氣勢改變了。
他的身體站直了,眼中閃過了一瞬間的迷茫,和沢田綱吉對上視線的那一秒,身上爆發出強烈的殺氣。
琴酒冷笑著,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殺氣如同有實質一般穿透了青年的身體,沢田綱吉臉色瞬間慘白了下來。
然而,手/槍裡沒有子彈。
琴酒出現了一瞬間的錯愕,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電影院外的警笛聲。
草。
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上一秒不是還在車禍現場嗎,這裡又是哪裡?
完全沒有頭緒,琴酒決定先撤退再說。
「別跑,抓住他!」
追捕琴酒的警察一邊奔來一邊大喊。一大群人追著琴酒奔跑而過,剩下兩位警察則是控制住了沢田綱吉。
臉色蒼白的棕發青年並沒有抵抗,他的目光在四周逡巡,希望能看到那個熟悉的表情,出現在任何一個可能的面孔上。
然而沒有。
青年垂下眼眸,跟著警察們離開。
另一邊,琴酒花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從這個完全陌生的電影院狼狽脫身。
好在手機還在身邊,他給伏特加打電話,讓他趕緊把自己的保時捷356a開來接他。
「大哥,你終於接電話了!」伏特加既高興又納悶,「車,什麼車,那輛保時捷已經炸了啊!」
「炸了?」琴酒呼吸一滯,「什麼時候?」
「今天早上啊,回據點路上被雷劈出車禍,你忘了嗎?」
琴酒愣住了,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來著。
抓到沢田綱吉以後,他和伏特加開著保時捷回臨時據點,路上怪事頻發,先是被雷追著劈,然後又是發動機失靈出車禍……
「車禍之後呢?」
伏特加十分納悶:「後來,大哥你說把沢田綱吉帶回去審訊,讓我自己處理車的問題,我就直接把車給點了。」
「……」琴酒氣到胸口發堵。
他雖然確實想過把車毀了,但那是為了毀屍滅跡啊!人質都帶走了還點什麼車啊!那車明顯還有搶救的價值啊! !
但事已至此也沒辦法,琴酒深吸一口氣,把怒火強行壓下去,打算等回去再找伏特加這個傻子算賬。
「我不是還有輛吉普嗎?趕緊把它開過來。」
伏特加一聽更委屈了:「大哥,不是你開著那輛吉普,帶著沢田綱吉出去了嗎?我給你打電話你也沒接——」
草,真特麼是見鬼了!
他怎麼完全不記得還有這種事?
「吉普車有遠程定位,在我那間屋子裡,你找找,把車的定位發給我。」
琴酒掛斷了電話。
伏特加這個小弟,腦子不太好使,但勝在忠心和聽話,琴酒的命令發出後,沒過一分鐘,伏特加就給他發來了吉普車的GPS定位。
琴酒一邊躲避警察的地毯式抓捕,一邊打開手機,定睛一看才發現,還真有好幾個伏特加的未接來電。
手指一抖點進短信界面,排在最上面的是幾條他完全沒有任何印像的短信,來自伏特加和波本。
伏特加的短信沒什麼意義,倒是波本,還發短信問他是不是來了咖啡店。
——艸,他啥時候去咖啡店了?
琴酒感覺自己心裡現在有一股邪火在燒,若不是現在還在被警察追捕,不能節外生枝,他現在就想隨機殺幾個幸運路人泄泄火。
順著手機上的導航,琴酒花費了好一趟功夫,才找到了吉普車的停放位置。
竟然隨便停在了路邊的停車場。
唯一讓他松了口氣的是,車鑰匙還在,沒丟,就放在了車輛的左輪上。
他趕緊上車,啟動車輛,就要駛離現場。
結果,這竟然是個收費的臨時停車位,他停了三個小時,要交快一萬停車費,不給錢,地面上就伸出一圈欄杆,直接把車給攔住。
瑪德,那個傻x把車停到這麼貴的收費停車場? !
他記得自己錢包裡雖然現金不多,但是還有兩張萬元鈔票來著,結果打開錢包一看,裡面竟然只剩下幾百日元!那兩張萬元鈔票就這麼不翼而飛了!
最後,琴酒只能忍著氣刷了信用卡,才成功把車給開走。
瑪德,回去調查清楚到底是誰干的,他非得殺了他全家不可。
車沒開多久,冷靜下來的琴酒想起沒被殺掉的沢田綱吉,趕緊打電話給伏特加,通知他趕緊帶著所有重要物品離開臨時據點,去下一個據點,他們在那裡見面。
警方沒有抓到黑衣組織的殺手琴酒。
安室透雖然是日本公安在黑衣組織的臥底,如果由他主動提供線索,臥底身份容易暴露,因此只能由柯南出面報警。
柯南使用變聲器,偽裝成成年人的聲音報警後,警方很快趕來,但最後還是被他給跑掉了。
而另一邊,受害人沢田綱吉准確說出了他被綁架時待過的臨時據點的具體位置,警方立即前往抓捕犯人,但組織明顯已經預測到了警方的行動,提前將據點的重要證據全都清空帶走,他們撲了個空。
然後,和桃音預料的那樣,警方果然開始懷疑起了沢田綱吉和琴酒的關系。
他們找到了路邊收費停車場、波洛咖啡店、電影院的監控錄像,確認偽裝後的琴酒對他全程十分友好。
甚至有人覺得,電影院通道裡開槍那幕,簡直就像是為了演給他們看一般刻意。
從頭到尾都是疑點。
面對警方的詢問,沢田綱吉也堅稱自己也是受害者,並不明白為什麼琴酒會突發奇想打扮成女性的樣子帶他離開據點。
棕發青年向警方闡述了自己的推測,他覺得可能是自己身上掌握了什麼他並沒有知曉,但是對琴酒卻很重要的秘密。琴酒為了讓他放下戒心,套出這個秘密,才做出這種假扮成女人的行為。後來可能看他軟硬不吃,惱羞成怒之中,才干脆想將他槍決。
這個推測很有道理,連審訊他的警官都信了七分。
安室透和柯南並不願意相信這個解釋,因為他們在他們心裡,琴酒並不是那種拐彎抹角的人。
但不可否認,那一幕幕確實又是他們親眼所見,因此,兩人也開始捫心自問,他們知曉的琴酒,真的是他真實的模樣嗎?
最後,徹底洗清沢田綱吉與黑衣組織關系的,是一封匿名舉報郵件。
郵件中是一段錄像和幾張照片,其中最清晰的,就是臨時據點中,琴酒房間內那面貼滿了受害者照片的照片牆。
伏特加離開據點時,牆上的照片都被他全部帶走了,牆上只有模糊不清的黑色線條。
每一張畫了叉的照片,對應的人都已經已離奇的方式消失或死去。
只有沢田綱吉的照片,旁邊有一個問號。
沒多久,對臨時據點進行地毯式搜查的警察,在垃圾桶內找到了被撕碎的照片碎片。
照片復原後,警方驚訝的發現,這張照片,和錄像中那張沢田綱吉的照片,是同一張。
自此,沢田綱吉受害者的身份,被徹底證實。
審訊他的警察的態度也好了很多,還給他端上了水,讓他再稍作等待,等他們做最後的商議,他就能離開這裡回去休息了。
短短幾天,沢田綱吉已經是米花町警視廳的老熟人了,整個工作群裡都是他(倒霉)的傳說。
負責給他端水的小警察趁機看了他好幾眼,驚訝的發現,在經歷了如此多讓人心力交瘁的倒霉事件後,沢田綱吉的臉色竟然還算正常。
他甚至看起來比早上離開警視廳時還要好得多。
看到小警察端水過來,沢田綱吉立馬起身接過杯子,連聲道謝。
小警察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不用謝,兩人對上視線,他發現眼前的棕發青年,那雙棕色的眼眸突然亮了起來,仿佛有什麼話想和他說。
可當他詫異的回望他時,青年眼中的那抹光芒又瞬間黯淡了下去。
有點說不出來的奇怪。
很快,警方的商議結果出來了,沢田綱吉確實是受害者,為了保證他的安全,警方特地換便裝送他回家。
黃昏時分,目送棕發青年上車的時候,小警察還在出神的思索。
剛剛,沢田先生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著他呢?
仿佛就像,希望能通過他的身體,看到別的什麼人似的。
小警察打了個寒顫。
應該是他多想了吧?
第28章
離開琴酒的身體以後,桃音站在一邊,眼睜睜的目送沢田綱吉被警察帶走。
果然,他還是被她連累了。
為了洗清主角身上的嫌疑,桃音附身在某位路人身上,將之前拜托小白拍下的照片牆的照片和錄像發給了米花警視廳。
當然,郵件經過小白處理,確保警方不會查到發信人的ip地址,從而連累這位無辜的路人。
發完之後,桃音就一直留在警視廳,等待警方給出對沢田綱吉的調查結果。
被游戲主角戳破身份這件事,讓桃音感到心亂如麻,渾身不自在,哪怕自己現在是誰都看不見的幽靈身體,她也不敢出現在沢田綱吉的視線範圍內。
那種被看穿,無所遁形的感覺,好可怕!
桃音完全沒有如何面對這種情況的處事經驗,無措的情緒引導著魔力暴躁動蕩,她只能條件反射的選擇逃避。
好在,警方並沒有讓她等待太久,就確認了沢田綱吉的受害者身份。
桃音目送著便衣警察開車送沢田綱吉回公寓後,才選擇登出了游戲。
她以為自己會和往常一樣,很快回到現實世界的家中。
可再睜開眼,桃音才發現自己漂浮在一個奇怪的空間中。
周遭是萬花筒一般不斷的絢麗花紋,看得她眼花繚亂,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不是周圍的空間在不斷變幻,而是她在這空間中不斷往前飛。
好奇怪,身體完全不受控制,連手指都無法移動,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睜眼和閉眼。
這裡是哪裡?
周遭的畫面似乎有什麼神奇的魔力,她只是看了一會,就頭暈眼花,心髒越跳越快,耳邊還嗡鳴作響。
視線越來越模糊,迷迷糊糊之中,她似乎看到離自己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和自己一樣,在萬花筒世界中不斷穿梭的影子。
那是誰?
總感覺,有點眼熟……
來不及思考,少女的世界徹底陷入了黑暗。
與此同時,齊木空助的實驗室中,正在監測器前昏昏欲睡的助理小姐突然被電腦發出的警報聲驚醒。
【警報——警報——遭遇未知來源攻擊,記憶干擾裝置被損壞,損壞程度43%,44%,45%——】
助理小姐迷茫又震驚的睜大了眼睛,趕緊到監測器顯示屏前查看報錯信息。
記憶干擾裝置壞了,這是怎麼回事?
幾天前,當自家老板齊木空助做出同時忽悠彭格列十代和單純中國留學生的決定後,他就想辦法給他們倆做了背調。
結果顯示,中國女孩李桃音就讀的班級,正是彭格列投資招收的家族定向培養班!
這也就意味著,這兩個人在現實生活中見面的可能性極大,如果不做任何干預,「玩家」和「主角」的謊言很快就會被揭穿。
因此,齊木空助想辦法,在登入和登出游戲,也就是將兩人的意識上傳和脫離異世界時,對他們的記憶動了手腳。
登入游戲時,他封印了沢田綱吉在現實世界的記憶,確保他能沉浸式的體驗異世界(倒霉)人生。
登出游戲時,他又封印了沢田綱吉在游戲世界的記憶,確保他想不起來游戲中發生的所有事,以免游戲世界的倒霉經歷讓他心生絕望,從而拒絕再進游戲,影響實驗的進程。
而對待真正的「玩家」李桃音,整件事就更難辦了。李桃音身上的魔力阻礙著他們對她的記憶操控,齊木空助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做到讓她登出游戲後,游戲世界的記憶淡化,像做夢一般不清晰。
但是,誰也沒想到,因為在游戲世界中被主角看穿身份,李桃音出現了劇烈的情緒波動,情緒不穩使她對魔力的控制能力下降,在魔力尚未完全平息的狀況下,她選擇登出游戲,導致齊木空助制作的記憶干擾裝置出現了損壞。
監測器屏幕上,記憶干擾裝置的損壞程度已經漲到了50% ,助理小姐一邊呼叫博士緊急聯系方式,一邊關閉裝置出口,讓李桃音和沢田綱吉的意識暫且繼續停留在上傳隧道中。
很快,某個有著金色頭發,戴著心靈感應屏蔽裝置,身穿白大褂的青年,乘坐著他新制作的懸浮代步車不慌不忙的趕來。
助理小姐看到他的那個瞬間,眼淚都快下來了:「博士,現在該怎麼辦呀?」
如果讓他們全都恢復記憶的話,離實驗室被彭格列肅清就沒多長時間了!
「慌什麼,」齊木空助笑眯眯的在裝置上一頓操作,手指在鍵盤上敲出幻影,用最快的速度寫好一段代碼,再改變裝置設置,然後就起身離開,「好了。」
這麼快!助理小姐好奇的湊過腦袋,發現齊木博士把針對李桃音的全方面記憶封印,改成了單獨針對游戲主角姓名和面容的記憶烙印。
而沢田綱吉那邊也好辦,齊木博士將沢田綱吉在游戲中和李桃音相關的所有記憶封存,其余記憶做淡化。
這樣一來,記憶干擾裝置的剩余性能被完全發揮,謊言被揭穿的概率也被拉到接近於零,助理小姐終於松了一口氣。
她重新打開意識登出程序,確保兩個人的意識都安全回到自己身體內部,才將關閉了機器。
不過,助理小姐又想起什麼,忍不住擔憂道:「博士,還有一個問題,將彭格列十代的記憶從完全封印改成記憶淡化,真的不會有問題嗎?這樣一來,他肯定會想起游戲裡的自己過得是什麼倒霉日子,萬一不想再登錄的話……」
助理小姐話音未落,就看到齊木空助離開監測室之前,給她留下一個似笑非笑的嘲諷目光,瞬間噤聲。
又來了,這種看垃圾笨蛋的眼神——
就不能好好說話嗎?混蛋傻叉老板!
凌晨三點,桃音在黑暗中睜開了眼。
進游戲時太過匆忙,她連窗簾都沒拉,皎潔的月光穿過窗戶,照亮了整個房間。
奇怪,這一次登出游戲後,游戲中的記憶並沒有隨著她的蘇醒而淡去,她甚至能夠清晰的想起自己在游戲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
為什麼會這樣?
被游戲主角揭穿身份的種種畫面還歷歷在目,那股窒息和慌亂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桃音把戒指從手指上摘下,緊緊握在手心,蠢蠢欲動的魔力才又平息了下來。
但尷尬、羞恥、迷茫,還有她根本分辨不出來的其他情緒,縈繞在她的胸口,心髒像被誰的手握住了,又酸又澀。
桃音再也忍受不了了,她干脆換上訓練服,直接乘坐電梯下地下訓練室。
地下一層全是用來訓練的房間,進門有一個超大的訓練大廳,四周有各種訓練器材。桃音平時五點半到,總能看到大廳裡有幾個人在,於是她每次都選的是單獨的小訓練室。
今天剛三點,訓練大廳裡一個人沒有,桃音直接在大廳裡開始訓練。
從基礎熱身,到武術練習,再到劍法練習,拳拳生風,劍影錚鳴,揮汗如雨,沉浸在武術和道法之中,她焦躁的情緒漸漸平息了下來。
她練到五點,聽到電梯的聲音,趕緊轉移到小訓練室中,又訓練了兩個小時,直到七點多,才酣暢淋漓,筋疲力盡的回到公寓房間。
早上三點,沢田綱吉在沙發上醒來。
看著四周陌生的公寓裝潢,他坐直身體,揉了揉亂糟糟的蓬松棕發,眼露迷茫。
他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自己仍舊是自己,但人生卻在某個節點上出現了偏移。
小時候父親去世,母親靠著父親的撫恤金將他養大,他沒有遇到裡包恩,沒有成為彭格列繼承人,和獄寺、藍波、六道骸、庫洛姆完全沒有見過面,山本、了平、雲雀、小春、京子,也都只是自己生命中和陌生人沒有兩樣的過客。
畢業後他在東京找了份工作,卻接連遭遇一系列離奇打擊,仿佛被詛咒了一般倒霉。
但那根本不是夢,是他在齊木空助開發的異世界全息游戲中的第二人生。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之前好幾次醒來,自己除了最後一刻的消極感受外什麼都不記得,而這一次他卻能把之前所有的游戲經歷都想起來了,只是記憶還充斥著夢境般的模糊感和朦朧感。
老實說,如果他在昨天之前想起來游戲中發生的種種倒霉經歷,自己可能就不會再進游戲了——誰會喜歡那種一無是處沒有未來的灰暗人生啊!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昨晚的游戲內容還是一如既往的倒霉,可他現在的心情卻前所未有的輕松。
離開游戲的前一秒,他似乎還在在尋找誰的身影。
到底是誰呢?
現在才周六凌晨三點多,學校沒課,自己又被裡包恩強制休假修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沢田綱吉干脆又躺回了沙發上,閉上眼睛,想回游戲再看看。
但當他意識下沉,回到游戲登陸界面,站在那扇登入游戲的大門前,想要推門而入時,才發現門紋絲不動,根本推不開。
門上掛著一個公告:
【尊敬的玩家:
夢境潛行游戲將於正在停服維護中,預計維護時間6小時,請稍作等待,感謝您的支持】
「……」行吧。
或許是因為心情算得上輕松愉悅的緣故,沢田綱吉這一次竟然在沒有進入游戲的情況下,正常的睡著了。
一覺無夢,醒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多,青年起床洗漱。
這個點樓下食堂已經沒有早飯了,他就自己吃了點助理買的面包對付兩口。
勉強填飽肚子,新的問題又出現了,難得的無聊周六,他應該做點什麼呢?
最後,抱著說不定能找到少年時期愛看的小說和漫畫的想法,沢田綱吉干脆乘坐電梯去10層的圖書室。
電梯門打開,他的視線穿過長長的走廊,落到圖書室門口的熟悉身影上。
身穿白色連衣裙,披著黑色熊貓外套的少女,一頭及腰的黑色長發一反常態的披散在身後,沒有扎著兩個低低的麻花辮——那不是李桃音嗎?
啊,對了,定向培養班的住校生都安排在這棟公寓來著,會在這裡遇見她也很正常。
此時此刻,少女正站在圖書室的大門口,緊緊抱著懷裡的熊貓背包,仰頭看著門口牆壁上貼的圖書館注意事項,神情專注。
「李同學,早上好。」沢田綱吉出聲和她打招呼。
話音剛落,在少女反應過來回頭之前,他的視線落到了圖書室的金屬大門上,頓時心髒都漏了一拍。
金屬大門上模糊映照出的,是棕發棕眼,沒有經過任何偽裝,完全的自己。
——糟糕,他忘記把路人甲眼鏡給戴上了!
親親追更的大家(麼麼)
第29章
今天早上整整鍛煉了四個小時,桃音的情緒才勉強平息下來。
訓練時出了太多汗,就連頭發也濕透了,她趕緊回公寓房間洗了個澡。
頭發太長,吹起來太麻煩,桃音吹到一半就沒吹了,干脆讓它自然的披散在身後。
反正今天也不上課。
去食堂吃完早飯後,她沒有繼續補手帕的心情,就坐在書桌前,粗略回顧復習了一下這周學習的課程。
所有的課程中,桃音最不擅長的就是和武器、槍/械相關的內容。
在她前十八年的人生中,幾乎沒有接觸過類似的東西,所以學起來尤其艱難。
教科書上講的知識太過籠統和概括,就算她把全部知識點都死記硬背下來,也沒辦法形成系統性的理解,知識點會特別容易遺忘。
桃音決定想點其他辦法。
她查詢了當時入駐公寓給的平面示意圖,發現在公寓10層有一間圖書室,或許她可以在圖書室找找有沒有合適的書籍。
這就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圖書室門口的緣故。
這不是她第一次去圖書館看書,但這卻是她第一次去家族圖書館以外的地方看書。
桃音來自香港李家,李家占地面積足足有一百畝,除了住宅區,還有各種功能性建築,家族圖書館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個地方。
桃音擔心外面的圖書館會有許多和家族圖書館不一樣的規矩,又不好意思問圖書室管理員,於是十分緊張的站在門口,仔細閱讀貼在圖書室門口的閱讀守則。
看到一半,她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
「李同學,早上好。」
好耳熟的聲音!
突然被叫住,社交壓力頓時陡增的少女渾身一僵,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那到底是誰的聲音。
雖然完全沒有和他人交流的欲望,但出於禮貌,她還是不得不遲鈍回頭,和對方打招呼:「你好……」
但就在桃音回過頭來的一瞬間,她看到一個棕色的身影飛速閃過,消失在走廊拐角之處。
那是什麼?
她滿臉迷茫的環顧四周,發現走廊上空無一人,所以是剛剛那個人和她打完招呼後又離開了嗎?
桃音完全不明所以,不過她也沒有繼續追究的欲望,繼續抬頭看圖書室的閱讀守則。
她將每一條都認真記在心裡,然後才緊繃著小臉,十分緊張的踏入了圖書室。
另一邊,趕在李桃音回頭之前飛速跑掉,躲到拐角牆壁後的沢田綱吉也呼吸都屏住了。
探頭一看,李桃音已經進入了圖書室,他的真實模樣沒有被任何人看見,沢田綱吉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是自己太松懈了,出門竟然忘了帶最重要的偽裝道具!
他是彭格列十代首領,行蹤絕對保密,萬一泄露出去,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就不好了。
會帶來很多很多麻煩事。
他更不能讓別人知道定向培養班的「夏學長」就是彭格列首領。
沢田綱吉趕緊乘坐電梯回自己的公寓房間,把放在床頭櫃上的路人甲眼鏡戴好,然後又拿起手機,通過特殊手段匿名聯系上強尼二,發摩斯電碼告訴他,把電梯裡有關他的所有監控視頻全部刪掉。
做完這些並得到確定的回應後,綱吉才重新以「夏」的身份走出了房門,再次來到圖書室。
明明一開始來圖書室的目的是找一些自己中學時代喜歡看的小說和漫畫,但重新踏入圖書室的大門後,他卻第一時間開始尋找起了那個少女的身影。
……他得想辦法確認一下,她當時究竟有沒有看到自己。
靠近門的位置是幾排書桌和座椅,有三個他們班的學生坐在那。
兩個男生坐一桌,一個看書,一個玩電腦。角落裡還有一個女生,是強尼二的侄女蕾娜,面前堆著一大堆書,腦袋都快掉進書裡了。
圖書室的書架和大門牆壁呈直角陳列,他一眼就看到,那個披散著頭發的黑發少女,正專注的在書架間尋找著什麼。
兩個男生看到自己助教進來,都十分熱情地過來和他打招呼,三人寒暄了一陣。
等沢田綱吉終於脫身,轉過頭去時,他發現李同學已經換到了另外一個書架前。
她正踮著腳尖,費勁的往上伸手,試圖去夠書架頂端的一本厚厚的書籍。
少女拼盡全力,能勉強夠到那本書的底部,嘗試了好一會,終於將書本抽出來一半,但就在這個時候,這本書因為太重而往外傾斜,眼看就要從書架上掉下來。
桃音呼吸一滯,已經做好被書砸腦袋的准備了,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伸出來,幫她把這本搖搖欲墜的厚重書籍拿了下來。
「槍/械百科全書,」沢田綱吉看了一眼書名,把書遞到一臉茫然的李桃音面前,「怎麼突然開始看這個?」
……好近!
因為夏學長突然出現幫她拿書的緣故,他們之間的距離縮短到只有半個手臂,桃音整個人都站在他的陰影裡。
不習慣和人靠這麼近,也是因為自己犯糗又被學長撞見,桃音整張臉頓時都紅透了,她不敢抬頭看黑發青年的眼神,接過那本百科全書,抱在懷裡。
「謝謝學長,」桃音情不自禁的後退一步,聲音很輕,「我對這方面不太了解,想多學一點,所以找了這個。」
看到她的反應,沢田綱吉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看來,李同學是真心想要加入mafia啊。
昨天,她在大家面前展現了她強悍的身體素質,證明了她確實有加入彭格列的實力。但是她目前這個過於害羞的性格,以後真的能接受得了這個世界的殘酷嗎?
算了,想這麼多也沒用,他還是先想辦法怎麼從她口中問出當時有沒有看到自己原本的樣子吧。
現在明顯不是說話的好時機,沢田綱吉轉身去其他書架,尋找自己想看的小說和漫畫。
桃音見他離開,也松了口氣,抱著百科全書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開始認真翻看起來。
兩分鐘後。
桃音沮喪的捂臉。
不行,完全集中不了精神!
她一靜下來,腦海中就會浮現出游戲中被揭穿身份的那一幕,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然後開始苦惱,主角會不會害怕自己,會不會討厭自己,之後進游戲要怎麼面對他,他問她是誰的話,她應該怎麼回答呢?
她是玩家,不能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他,可是她又不會說謊。
光是想想要怎麼說謊,巨大的心理壓力就如同潮水一般將她淹沒了。
恐慌、迷茫、不安……
她到底該怎麼辦?
沢田綱吉選好自己要看的漫畫書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黑發少女坐在書桌旁,一臉沮喪,悶悶不樂的模樣。
面前那本比磚頭還厚的百科全書,是看不懂嗎?
為了不讓自己的目的表現得太過明顯,沢田綱吉坐到了她斜對角的位置,假裝開始翻手裡的這本漫畫書。
自從上大學,搬來意大利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看過漫畫,對這個行業也不太了解。
圖書室裡的書籍,都是各個國家目前的暢銷書,也有很多日本漫畫。
以前他上中學那會,流行的都是友情努力勝利,最後happy ending的王道熱血漫畫。
他那會正在追一本叫做「機器王」的長篇少年漫畫,故事講述的是一位少年被外星人拉走做實驗,改造成為機器人,機器少年為了找到傳說中的大秘寶,把自己重新變回人類,從而結識許多冒險伙伴,一同踏上旅途的故事。
但他剛剛完全沒找到「機器王」的漫畫書。近期暢銷的漫畫,是那種一看標題和封面就能看出來黑深殘的致郁之作。
而小說那邊更絕,全是社畜猝死穿越異世界走上人生巔峰的輕小說模板。
日本文化到底發生了什麼?
沢田綱吉一臉恍惚的看了幾頁手中的黑深殘漫畫,漸漸被吸引了注意力,連自己原本的目的都忘了,直到放在口袋裡的手機發出一陣震動,他才回過神來。
有人給他發信息。
能聯系他這個手機號的,要麼是彭格列那邊出啥大事,要麼只能是班裡的學生。
果然。
【桃子:學長,打擾了……】
【桃子:你上次說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你,現在還可以嗎? 】
【桃子:熊貓探頭.gif】
——她不就和自己坐在一張書桌旁嗎,這麼近為什麼還要發短信啊? !
沢田綱吉簡直無力吐槽,他抬起頭,不敢置信的向和他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的女生看去。
注意到他的目光,中國女孩渾身僵硬,低頭假裝認真看書,又長又直的黑發順著耳側滑下,擋住了他的目光。
沢田綱吉:「……」
算了,他早該想到的。
【夏:當然可以】
【夏: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
消息發出的同時,沢田綱吉聽到了書桌那邊傳來的手機震動聲。
少女渾身一顫,僵硬的打開手機,放到書桌下方開始回復。
沢田綱吉在心裡思索,如果五分鐘之內沒有收到她的消息,他就直接坐到她對面去,當面聊天。
總之不能讓上次「對方正在輸入」的誤會再次重演。
不過,可能是自己已經接受過很多次夏學長幫助的緣故,這一次,桃音發出回復,並沒有花太長時間。
【桃子:學長,是這樣的】
【桃子:有人想問我一個問題,我不能把真相回答他,也不能不回答他,但是又不想說謊……】
【桃子:這種時候,我該怎麼辦呢? 】
猜猜阿綱是會給自己助攻還是給自己挖坑(doge臉)
第30章
果然是人際交往方面的問題。
沢田綱吉稍加思索,給出回復。
【夏:這要看你們之間的關系】
【夏:是家人、朋友、同學,還是只是認識的人】
【夏:關系和熟悉程度決定了你怎麼回答 】
桃音看著夏學長給出的回復發起了呆。
游戲中的大家,對於她來說究竟是什麼呢?
那樣真實的全息游戲,仿佛置身於真正的異世界之中,每一個人物都那麼鮮活飽滿,她沒有辦法將他們當做單純的npc 。
尤其是主角,雖然每次離開游戲後,她都想不起來他的名字和面容,但是每天晚上和他一起相處的時光,都是真實的。
【桃子:不是家人、朋友或者同學】
【桃子:雖然剛認識不久,但是他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桃音如此解釋的本意,是想讓學長知道,她並不想欺騙他。
但沢田綱吉很快就抓住了重點。
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夏:你說的這個重要的人,是現實生活中認識的人,還是網友? 】
齊木醫生把夢境潛行游戲交給桃音免費治療使用時,還讓她簽署了一份保密協議,因此她不能把游戲的具體信息告訴其他人。
桃音思索,只是說自己在玩游戲,而不說什麼游戲的話,應該是沒問題的。
【桃子:是游戲裡認識的朋友…… 】
游戲,那就是網友了。
——而且還是男性代詞。
青年情不自禁的微微皺眉。
李同學這樣的性格,天真、單純、容易相信別人,真的很容易在游戲裡被騙啊!
【夏:冒昧問一下,那個人問你的問題,是想知道你是誰嗎? 】
桃音震驚的睜大了眼睛,差點連呼吸都忘記了。
好厲害!學長是怎麼知道的?
明明她什麼信息也沒有透露啊!
幾乎是信息發出的那一瞬間,沢田綱吉就注意到黑發少女因過於震驚而渾身顫抖的一幕。
這也太好懂了吧!
所以對方果然是想問她在現實生活中的身份啊!
【桃子:熊貓震驚.gif】
【桃子:學長你是怎麼知道的? 】
夏學長很快發來回復。
【夏:我猜的】
【夏:因為類似的騙局太多了】
【夏:在游戲中,人與人之間的交流隔著屏幕、昵稱和角色,充滿著各種不確定性,千萬不要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別人】
【夏:不管是姓名、年齡、性別,還是和現實生活相關的任何信息,都不能說】
……隔著手機屏幕,桃音都能感覺到學長語氣中的嚴肅和認真。
學長不僅比她年紀大一些,還非常擅長為人處世,他說的肯定有道理!
【桃子:我明白了,謝謝學長】
【桃子:不過,如果他再問我的話,我該怎麼解釋呢? 】
是那種有問必答的乖孩子啊。
這樣的孩子,她的父母,就這麼放心把她交給彭格列嗎?
沢田綱吉在心裡嘆了口氣。
【夏:如實告訴他,你不方便透露身份就行】
【夏:如果聽到這樣的回答,他還想探究你的身份,那就不用再來往了】
桃音覺得學長說的很有道理。
【桃子:謝謝學長,我知道怎麼做了 】
【桃子:熊貓鞠躬.gif】
她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准備把學長說的話抄下來,回去再好好領悟,把它牢牢記在心裡。
翻開本子第一頁,上面記錄的文字,是上次她因為臉盲,老是認不出學長,還不知道學長的名字,特地給他寫的人物筆記。
桃音翻到第二頁,先是更新了學長的人物卡筆記。
【姓名:夏】
【性別:男】
【年齡:20-22(不確定)】
【外貌特征:黑發黑眼,黑框眼鏡,亞洲人,又高又瘦】
【穿著打扮:今天穿的是白襯衫 】
【性格:成熟穩重,溫柔善良,是性格超級好的學長和助教!幫了我好多好多次,非常值得信賴】
【備注:把學長的手帕弄壞了,還在修補中,學長沒有生氣,還安慰我】
其實,因為這幾天總是遇到的緣故,桃音已經把黑發戴眼鏡的關鍵詞和學長徹底聯系在一起,只要別再出現有其他相同特征的人,她應該都不會認錯了。
更新完人物筆記,桃音又把學長剛剛給她的教誨抄了上去。
就在這時,桃音的手機再次收到了消息。
【夏:不用謝】
【夏:對了,有個題外話想問一下】
【夏:剛剛在圖書館門口,你有聽到有人和你打招呼嗎】
圖書館門口?桃音微微一愣。
【桃子:我當時確實有聽到有人叫我】
【桃子:但是回頭一看,卻誰都沒看到】
【桃子:……學長,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
——那看來就是完全沒看到他了。
沢田綱吉松了一口氣,告訴她和她打招呼的人是自己,只是剛說完就接到個電話,處理了一些事情才回來。這件事就這樣圓了過去。
但就是這句瞎編的話,讓桃音的心理壓力陡增。
學長這麼好,她甚至連他和她打招呼都不知道!
桃音直到借完書,帶著槍/械百科全書回到公寓,這樣愧疚的心情都還沒有散去。
為了緩解這種壓力,桃音決定今天也練習針線,爭取早日把學長的手帕補好。
一開始時,她對針線一竅不通,在經過反復的練習之後,桃音漸漸積累了經驗,掌握了訣竅,現在已經可以在廢布上繡出完整的圖案了。
但她始終還覺得不夠。
桃音決定向母親和姐姐們討教刺繡的針法。
她想要繡出最完美的手帕,這樣才能表達她對學長的歉意和感謝。
把這件事告訴母親和姐姐們以後,今天中午,桃音收到了從香港寄來的航空特快件,裡面是中國刺繡所需要的各種工具和材料。
母親和姐姐們雖然各個都很忙,但都抽出空來,建了個視頻會議,分別對她進行指導。
桃音從下午學到晚上,專心致志,全神貫注,內心的焦躁和煩惱也被全部撫平,心靜如水。
期間,哥哥李小狼也進了一次視頻會議,看到桃音對一塊別人隨手給出的手帕這麼努力,一副廢寢忘食的模樣,十分難以置信。
——他原本以為,知世教她把裂縫補好,這件事就算完了。
她這個認真的架勢,到底是在補救過失,還是想送對方禮物啊? !
李小狼剛想指出桃音的本末倒置之處,姐姐們就發現了他的意圖,直接把他踢出了會議。
李小狼:「?」
是不是手滑踢錯了
他再次申請加入會議,結果直接被管理員給拒絕了。
李小狼:「……」
另一邊,沢田綱吉的公寓房間內。
某位休假的十代目看了一天的致郁漫畫和輕小說,腦瓜子嗡嗡的疼。
其實他本來是不想看的,但實在是沒有什麼事情做。
本來想進夢境潛行游戲,結果游戲還在維護,維護時間已經從6小時變成12個小時,還有延長的可能。
沢田綱吉不得不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他看了看班級聊天群的聊天記錄,發現不只是社恐的李桃音,大部分同學基本都不怎麼說話,班級氣氛不太活躍。
身為助教,促進新生們互相了解,集體氣氛更加融洽,也是為了進一步的了解班裡同學可能遇到的困難,他決定組建一次新生聚餐。
沢田綱吉將要求用摩斯電碼發給助理,讓助理選個安全系數比較高的餐館,明天晚上他要和新生們聚餐。
助理很快發來回復,說學校附近的餐館安全系數普遍不高,不如直接在公寓樓的餐廳舉辦聚會。
餐廳廚師和管理人員都是彭格列的人員。
這個提議好,把和餐廳的接洽與安排都交給了助理進行處理,他在班級群裡進行了通知,並艾特了全體成員。
同學們都很開心,紛紛冒泡,發表情包。沢田綱吉一條條看下去,果然沒看到李桃音的回復。
以她的性格,很有可能根本不看班級群。
想了想,他還是給她發了私聊。
【夏:李同學,明天晚上在公寓餐廳有班級聚會】
【夏:是和同學們打好關系的好機會,一定要來哦】
收到學長發來的消息時,桃音剛結束和家人們的視頻會議通話。
班級聚會……
看到這四個的一瞬間,認真學習練習到晚上都未見疲態的桃音,整張臉都白了下去。
班級聚會,雖然還是和同學們一起,但平時上課不會和同學們產生太多交集,聚會就不一樣了,她完全沒有聚會上人際交往的經驗啊!
桃音的心理壓力陡然飆升。
如果沒看到消息就算了,她還可以裝作自己沒看到,躲在房間裡不去聚會。
但是學長都直接發消息給她了……
桃音抖著手,刪刪改改好一會,才鼓起發出了自己的回復。
【桃子:聚會……學長也去嗎? 】
【桃子:熊貓探頭.gif】
另外一邊,沢田綱吉完全沒想到,她會問自己去不去。
心中升起一股頗為微妙的感受,他正要回復她自己肯定會去,就又收到了她的消息。
【桃子:如果學長不去的話,那我也不去了】
沢田綱吉微微一怔。
在思考之前,手指就自己動了起來,編輯一條信息發了出去。
【夏:為什麼? 】
桃音也沒想到夏學長會問她這個問題。
其實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如果學長去,她就有去面對陌生人的勇氣了呢?
在班級裡,不對,在整個意大利,桃音最熟悉的人,就是夏學長。
桃音的世界很小,在她的心中,一次又一次幫助她的夏學長已經成為了,僅次於家人、師父、小櫻和知世姐以外,她最信任的人。
再加上現在並不是面對面交流,於是,桃音也能誠實的向他表達了自己的內心想法。
【桃子:因為,有學長在的話,我會比較安心】
昨天,當他將她從熱情的同學包圍圈中拯救出來時,就有這樣的感受了。
【桃子:……感覺大家,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
看到這兩句消息的一瞬間,沢田綱吉屏住了呼吸。
心跳稍微有點失控。
像是跌進了如同棉花一般柔軟的雲朵之中。
這種輕飄飄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啊?
青年整個人僵在原地,一動不動,手指停在輸入框上一動不動,好幾分鐘都沒打出一個字來。
與此同時,屏幕那邊,桃音看著熟悉的「對方正在輸入…」陷入了沉思。
她剛剛說的話,是有哪裡不對嗎?
不然為什麼學長還不回復她?
難道是她說的話讓學長也產生了困擾嗎?
比如說他原本不打算去,結果因為她的這兩句話,開始猶豫,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
桃音也緊張了起來,開始斟酌詞彙,想讓學長不用在意她說的話。
還沒編輯完消息,輸入欄擋住了最新消息,文字界面向上移動了兩欄——是學長發來了回復。
桃音緊張到屏住了呼吸,猶豫兩秒,才鼓起勇氣,收起輸入欄,看向那最後兩條消息。
【夏:這場聚會是我組織的,我當然也去】
【夏:如果害怕,或是遇到什麼讓你困擾的事情,隨時可以來找我 】
桃音很誠實,對於信任的人全是打直球,但現在她其實沒什麼男女之情
寫的時候我想像了一下,要是有個可愛乖巧又膽小的妹妹,孤身一人,誰都不信任就信任我,特別依賴我,還打直球……誰受的了啊! ! (捂胸口暈倒)
下章進游戲!
第31章
沢田綱吉擔心黑衣組織的人隨時會卷土重來,再次對他出手,以至於連累身邊無辜的人。
在目暮警官送他回家的路上,他拜托警官在百貨商店門口停車,自己下車向店長簡單說明情況,辭掉了這份工作。
店長有些遺憾的接受了他的辭職,並給他結算了昨天的工資。
(游戲時間)昨天下午兩點入職,工作到凌晨一點,一共是12個小時,便利店打工時薪是900日元,再加上當天晚上制止了意圖行凶的壞人,店長給一點獎勵費和安撫費,最後工資一共是兩萬日元。
這樣一來,沢田綱吉的全部身家就有了兩萬零七百日元。
除此之外,他手上還有附身在殺人凶手身上的幽靈小姐,用壞人的錢,在波洛咖啡廳為他打包的各種食物。
回家後,綱吉趕緊將這些食物放進冰箱。
這些錢和食物應當夠他活過一段時間了。
送他回來的警官讓他注意安全,可以考慮在門外和屋內都安上監控,沢田綱吉笑著應了。
警官離開後,他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剛剛才拿到一筆錢,他怎麼可能把它們用在監控攝像頭啊!
而且,要是琴酒他們真的來報復他,監控攝像頭根本就沒用。他們殺那麼多人,栽贓陷害給他人,或是偽裝成自殺,警方卻基本找不到他們的信息。
最大的可能是,監控攝像頭在監視壞人上起不到半點作用,反而全成了監視他自己。
要是拍到幽靈小姐附身別人的異常場面就不妙了。
幽靈小姐……現在是不是就在他身邊呢?
沢田綱吉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有正常休息過,唯一一次睡過去還是被伏特加打暈昏過去的,洗完澡躺到床上,沢田綱吉渾身疲憊沉重到連手指都有千斤重,但他昏昏沉沉的精神卻一反常態的非常活躍。
完全睡不著。
如果在今天之前知曉幽靈小姐的存在,他肯定不會有這麼淡定。
從小到大他都非常怕鬼,害怕這種看不見的未知生物會躲在黑暗處傷害自己。
但是今天,在保時捷356A的汽車後座上,被琴酒用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差點命喪黃泉時,他才意識到。
和會以最大惡意傷害他人的人類比起來,只是躲在暗處的鬼,有什麼可怕的呢?
臨死之前,自己最遺憾最後悔的,竟然是從小到大,不僅沒有談過戀愛,甚至連稱得上是朋友的人都沒有。
想要有人陪伴,一起做什麼都好,不想再孤單一個人了。
當他意識到,帶著他從組織手下逃脫的銀發女性,就是之前想要置他於死地的銀發殺手後,之前被他強行忽略的那些詭異事件,突然都有了解釋。
原來,從在快餐店被誤會成殺人凶手那天開始,他就不是一個人了。
為了澄清他的殺人嫌疑,她附身在小偷的屍體上,向大家闡明真相,還對他說:「不用害怕,我會保護你。」
當時他只顧著害怕,沒能感受到,隱藏在其中的真切關心。
那就是他臨死之前才發現自己一直在渴求的東西。
青年在混沌的大腦中回憶著這幾天發生的種種怪異事件,然後發現,她對自己的幫助和守護,遠比他在電影院時意識到的更多。
花盆從天而降時,是她操縱著那只寵物狗的身體,撲過來嚇退他,他才保住了自己的命。
森田主管之所以自首,也是因為她看到他被不公平對待,為他鳴不平。
伊藤奶奶會一臉害羞的送來食物,其實也是因為那個時候,在奶奶身體裡的人是她。
借電話給他的好心路人,破例收下他和另一個面試者的店長,突然自首的小黑,還有突然收手還給他治傷的琴酒——
這些人,都是她。
原來他根本不是一個人。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沢田綱吉的內心像是被什麼柔軟的東西填滿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他睡著了。
從黃昏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醒來時,那股輕飄飄、仿佛飄在雲端的感覺仍舊沒有消失。
她現在是不是就在旁邊呢?
從幽靈附身琴酒時的舉動來判斷,幽靈應該是個比較害羞的女孩子。
他睡覺的時候,她應該不會守在一邊,他也不用擔心她會過度窺探他的隱私。
青年撓了撓頭,從臥室中走出,看著空無一人的客廳,鼓起勇氣出聲。
「——幽靈小姐,你是在那裡嗎?」
原本只是坐在沙發上的桃音震驚到整個人差點蹦了起來,奪路而逃。
「小白!你不是說沒人能看到我嗎?為什麼沢田君會知道我在這裡啊!」
桃音驚慌失措的抱著小白上下搖晃。
「……」就你那個性格,會猜到你的位置怎麼想都很容易啊!
小白無力吐槽:「桃音,冷靜,游戲主角是看不到你的,猜測你在客廳純粹只是經驗判斷。」
果然,下一秒,棕發青年傻笑著,掩飾尷尬般撓撓頭,自言自語:「哈哈哈,我在干什麼啊,就算幽靈小姐在那,也沒辦法回答我啊。」
他離開了客廳。
身為幽靈卻被人類嚇到瑟瑟發抖的桃音這才松了一口氣。
但她沒想到,這些驚嚇僅僅只是開始。
在廚房忙碌了一會,沢田綱吉從廚房端出來兩個盤子和兩杯牛奶。
分別放在自己面前,和自己對面的位置上。
然後語氣溫和的對空無一人的對面座椅開口。
「幽靈小姐也喜歡吃人類的食物吧。」
想起昨天在據點中她眼巴巴看著自己吃泡面的模樣,以及在咖啡店中享用冰淇淋時渾身幸福到冒泡的模樣,青年眼中升起一抹笑意。
「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一起用早餐嗎?雖然這個點,已經可以算是午餐了。」
桃音:「……」
沢田君,對著空無一人的座位說出這種話,你自己就不會感到毛骨悚然嗎?
而且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幽靈啊!真的不用這麼在意她的,當她不存在不就好了嗎?
其實,一開始衝客廳打招呼的時候,沢田綱吉還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傻。
但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容易了很多。
甚至,因為自己平時很少和人聊天的緣故,突然有了可以(單方面)聊天的對像,他的傾訴欲突然開始一發不可收拾了起來。
「想吃的話,附身都我身上,或者其他人身上都行的,我會給你開門。」
聽到這些話,桃音尷尬到恨不得立馬逃離地球。
不行,她還是受不了,今天的游戲就玩到這裡吧!
眼看她的手指都要碰到登出游戲鍵了,小白趕緊出聲制止:「桃音,現在離開的話,你就永遠無法獲得成長了哦?」
因為上次沢田綱吉比李桃音提前進游戲,導致他被琴酒綁架,差一點就命喪黃泉,助理小姐吸取了教訓,在李桃音沒進游戲的情況下,不敢讓沢田綱吉再單獨進游戲。
(現實時間)今天白天,沢田綱吉會看到游戲正在維護中的系統通知,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小白秉承齊木博士的宗旨,開始硬著頭皮瞎編。
「齊木博士把這個游戲免費給你游玩,是希望你能在游戲中循序漸進的學會如何和人相處。一開始給你這個幽靈身份,也是知道你社恐,給你一個緩衝的時間。」
小白說得差點連自己都信了。
「桃音,如果你能堅持下去,撐過這一次,一定會獲得巨大的成長的!」
小白說得太有道理,桃音含淚放棄了現在登出游戲的想法。
但是她也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和現在的主角相處,只好默默待在他身邊,就當增加自己的閾值了。
沒又得到幽靈小姐的回應,這點也在沢田綱吉的預料之中。
他的直覺告訴他,幽靈小姐就在身邊。
但她似乎並不願意附身在他的身體上,吃完早午飯,沢田綱吉決定出去轉轉,看有沒有機會,和自己的新朋友聊聊天。
在外面自言自語會很奇怪,沢田綱吉暫時保持安靜,思索著幽靈小姐每次出現的時機是什麼。
回想起來,好像都是他真正需要幫助的時候,她就會出現在其他人身上,來幫助他。
青年若有所思,他的心裡出現了一個推測。
他站在街頭,然後故作苦惱的自言自語。
「糟糕,昨天應該給媽媽打電話的,結果手機摔壞了,媽媽打不通我的電話,應該會很擔心我吧?」
「得想辦法報個平安……」
【你有新的支線任務,請注意查收】
【支線任務三:主角的媽媽正在焦急等待他的電話,請協助二人聯系對方】
沢田綱吉目前所在的這個地方,是一條人比較少的小巷,附近都是居民樓,沒什麼商家。
馬路對面,有一位身穿職業裝的長卷發女性,一邊往前走,一邊氣勢洶洶的和手機那頭的客戶對罵。
罵著罵著,她突然渾身一顫,氣勢全無,抖著聲音說了句「對不起!」,掛斷了電話,然後過馬路向他的方向走來。
目光游移,腳步遲緩,等走到沢田綱吉面前時,這位女士整張臉都紅透了。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咬著唇,把手中的手機遞了出去。
聲音很輕:「手機,借給你。」
幽靈小姐,真的很好懂啊。
沢田綱吉一邊在心裡感嘆,一邊道謝接過了手機,撥通了沢田奈奈的手機號碼。
沢田奈奈幾乎是秒接,聽到陌生電話號碼那邊傳來自家兒子的聲音,怎麼也打不通他電話的她才終於放下心來。
沢田綱吉不想讓她擔心,只說自己手機不小心壞了,等發完工資就買一個,現在是借的同事的電話,並沒有說自己已經失業的事。
綱吉和奈奈媽媽聊天時,明顯是幽靈小姐附身的職業女性,就停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實際上耳根都紅透了,在偷偷的用余光看著這邊,似乎隨時准備好了逃跑。
演技是在是太拙劣了。
打完電話,沢田綱吉向她走去,一邊道謝一邊把手機遞到她面前。
終於結束了!
桃音喜出望外,趕緊伸出手去接手機。她拿著手機一端,試圖接過,但手機紋絲不動。
——棕發青年沒松手。
他看著她,棕色的眼眸中帶著笑意。
「幽靈小姐,好久不見。」
桃音還保持著和他分別握著手機兩端的動作,整個人瞬間從脖子紅到了頭頂。
不好,快跑!
桃音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要逃跑,但這位職業女性穿的是高跟鞋!她一著急就崴了腳,整個人眼看就要摔倒,被沢田綱吉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肩膀。
「你沒事吧?」棕發青年眉頭緊皺,目露關心。
被握住的手臂上,傳來了青年手心的溫度,桃音大腦一片空白,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離開了這位女性的身體。
與此同時,沢田綱吉和被他扶住的女性,突然被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罩。
一只滿是肌肉的手握住了沢田綱吉的肩膀。
「你沒事吧?」身高足有兩米,渾身肌肉的彪形大漢,站在沢田綱吉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目露凶光,皮笑肉不笑。
「你在對我老婆做什麼?」
第32章
發生了什麼?
沢田綱吉被這位突然出現的大哥給搞懵了。
——什麼老婆?誰的老婆?
還沒反應過來,被他抓住手臂的長卷發女性就驚恐萬分的發出一聲尖叫,驚慌失措的揮動著她的手臂。
「變態!」
沢田綱吉挨了清脆的一巴掌,整個右邊臉頰留下淡紅色的五指印,腦子都被打蒙了。
然後就看見給了他一巴掌的女性撲進彪形大漢的懷裡,哭泣著說自己害怕,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到了馬路對面,還有個陌生人拿著自己的手機,握住了自己肩膀。
「等等,冷靜,聽我解釋——」
沢田綱吉心道不好。
挨這一巴掌還算好的,要是被這堪比健美冠軍的大哥來一下子的話,估計他真得當場倒下。
聽完自家老婆的哭訴,大漢果然惱了,一把從沢田綱吉手中奪回手機,然後揮著拳頭,似乎是要再給他一拳。
完全來不及閃躲,綱吉都做好再挨一拳的准備了。
然而,拳頭在空中僵住了。
大漢惱怒的表情瞬間變得怯懦,他渾身一抖,突然就把懷裡的女人推了出去。
「對、對不起!」
大漢聲音顫抖,往前兩步,微微彎腰,一臉關切的看著沢田綱吉紅腫的右臉頰,眼中滿是愧疚:「你受傷了,都是我的錯……」
被自家老公無情推開的女人,難以置信的回頭望去。
然後就目睹了自家兩米的壯漢老公,正在以非常女性化的姿勢站著,眉頭輕蹙,目露擔憂的一幕。
而那個一米八的瘦弱青年,臉上的驚慌頓時一掃而空,他撓撓頭,溫和的笑道:「沒關系,這不怪你。」
啊? ? ?
棕發青年臉上的震驚和恐慌其實並沒有消失,只是從他臉上轉移到了她的臉上。
「老公!你在做什麼啊?為什麼突然那麼凶的推開我,還對他這麼溫柔?!」
長卷發女性一把推開礙眼的沢田綱吉,再次想要撲進自家老公的懷抱裡。
然而很可惜,現在占據這位大哥的身體主導權的,是李桃音。
是她附身在這位女士身體內,才讓這對夫妻產生了這種誤會,桃音心中愧疚不已。
而且現在,誤會好像越發解釋不清楚了!
雖然心裡很對不起他們,但面對這位可憐的女士,桃音還是十分誠實的選擇了躲避。
完全沒想到自家老公會躲開的女士撲了個空,根本止不住步伐,直接撲進了附近的垃圾桶裡。
聽到這位女士的憤怒尖叫聲,桃音覺得自己如果再附身下去的話,這對夫妻可能就要面對婚變了。
於是她趕緊對沢田綱吉說:「你快走!」
沢田綱吉也很快領悟了她的言下之意,衝她點點頭:「那我先走了,一會見!」
青年趕緊離開了。
桃音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才解除附身,趕緊追了上去。
桃音離開的一瞬間,大漢渾身一顫,恢復了神智。
他迷茫的看著空無一人的身前,不明白自己懷裡的老婆,和面前欺負老婆的臭男人突然都去了哪。
「老婆?親愛的?你去哪了——」大漢著急呼喊。
「我!在!這!」
強忍著怒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大漢回頭,看到自家老婆從垃圾桶裡爬了出來,精致的裙子全是髒污,腦袋上還頂著不知道誰扔的香蕉皮。
「老婆?你怎麼會在垃圾桶裡!」大漢又驚又怒,「是誰干的?!」
「你,說,呢?」
女人皮笑肉不笑的撥開腦袋上的香蕉皮。
沒過多久。
剛追上沢田綱吉的桃音突然聽到,原來的那條小巷子中發出了一陣凄厲的慘叫。
是剛剛那個大漢的聲音。
桃音心虛的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去想像那邊發生的悲慘事件。
總而言之,都是NPC而已,應該,大概,也許,沒關系吧?
她又惴惴不安的去觀察沢田綱吉的右臉,發現剛才的掌印已經淡下去很多,幾乎看不出來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走在米花町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沢田綱吉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輕松和愉悅。
好久沒有這麼放松的體驗過生活了。
從畢業之後就在這家壓力大的公司工作,每天都喘不過氣來,他眼中的世界都變成了灰蒙蒙一片。
或者說,從很久以前,父親的死訊傳來那天開始,他的世界就變成這樣灰敗的顏色。
父親在世的時候,雖然也常年待在國外不回來,但是和愛人同在一片天空下,縱然不能見面,媽媽的心也是安定的。
父親死後,媽媽雖然還是在他面前保持著溫柔的微笑,但他卻能透過笑容,看到她眼底的絕望。
如果不是因為他,母親也許根本堅持不下去。
畢業之後,因為老家並盛經濟比較落後,沒什麼好工作,綱吉來到米花町工作。
他原本想把母親接過來,但擔憂這邊治安不好,老出殺人案,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再加上當時森田主管忽悠他,說銷售工資高,他便想著在米花町賺夠了錢,就回並盛陪母親去。
明明畢業也不過是沒多久之前的事,但他此時此刻,回想起那些過往,竟然覺得有股恍然隔世之感。
來到米花町後的生活,和他想像中完全不一樣,工作任務重壓力大,領導pua,同事關系冷漠,每天還要提心吊膽,擔心被卷上莫名其妙的刑事案件之中。
而現在他雖然失業了,失去了每個月的連精神損失費都算不上的工資,但不用面對傻逼老板,智障客戶,無事一身輕。
整個世界在他眼中,像是被彩虹染上了顏色,變得閃閃發光起來。
最重要的是,至少此時此刻,他並非孤身一人。
青年的唇角情不自禁的泛起一抹微笑。
視線在路過的人群身上掠過,期待著下一次,哪張陌生的面容上,又會浮現出熟悉的表情。
然後,他看到了一輛冰淇淋車。
這是一輛改裝後的房車,車身畫著孩子們喜歡的卡通圖案,顏色十分亮眼。
車廂門打開著,店員在窗口賣冰淇淋甜筒、水果沙冰等等冰飲,還寫著可以自帶容器,不少帶孩子的家長拿著杯子和碗在接冰淇淋。
桃音第一次見到這種賣冰淇淋的方式,感覺好酷,整個人頓時又走不動路了,看著冰淇淋車目不轉睛。
誰知,就在她身邊的沢田綱吉也停下了腳步。
青年看著冰淇淋車,自言自語:「幽靈小姐,你一定也很想吃冰淇淋吧?」
桃音再次瞳孔震驚。
他這次又是怎麼知道的?
沢田君真的沒有讀心術嗎? !
小白:「……」無言以對,裝死中。
那邊,沢田綱吉已經走到了冰淇淋車面前。
剛好上一個小朋友剛買完冰淇淋,下一個就是他。
「我來個巧克力甜筒就行,」和店員說完,青年看著菜單陷入思索,壓低聲音自言自語,「不知道幽靈小姐愛吃什麼呢?」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給他點單的冰淇淋車店員渾身一抖,然後露出他再熟悉不過的羞澀和怯懦的表情。
無需多言,沢田綱吉就已經認出了那是誰。
店員在點餐機器上點了一下,巧克力甜筒的後方立馬添加了一個新的選項。
——草莓芒芒冰沙。
而後,那熟悉的表情很快又從店員身上消失了,由於被附身時間較短,且她仍舊保持著點餐的動作,店員只是以為自己走了下神,手抖多點了。
「我好像點錯了,給您多加了個草莓芒芒冰沙,我這就把它刪除——」店員抱歉道。
「沒關系,不用刪除,」沢田綱吉連忙道,「我朋友愛喝這個,我給她買一份。」
冰淇淋餐車附近的路邊,草坪前面,有一張木制長椅。
沢田綱吉一手拿著巧克力冰淇淋甜筒,一手端著草莓芒芒冰沙,坐到長椅上。
冰沙是用透明塑料杯裝的,粉色、黃色和白色混合在一起,十分好看。
沢田綱吉把冰沙杯子放到自己旁邊的位置上。
馬路對面,有一位母親正在和認識的鄰居聊天,她的女兒百無聊賴的在路邊玩撿好看的樹葉。
沢田綱吉看見那位小女孩,突然扔下了手中的樹葉,紅著臉,向他旁邊的冰沙奔了過來。
小女孩只有五六歲大小,穿著紅色格子裙和小皮鞋,黑色頭發扎成一個丸子頭。
她並沒有和沢田綱吉打招呼,而是低聲說了一句「謝謝」,也不敢看旁邊青年的目光,就這樣爬上長椅,把冰沙杯子抱進懷裡,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冰冰涼涼,小女孩滿足得眼睛都眯起來了,穿著小皮鞋的兩只腳晃來晃去。
沢田綱吉一邊吃巧克力甜筒,一邊觀察身邊的小女孩。
不知道幽靈小姐,活著的時候,是多大年紀呢?
結合她往日的種種行為,他推測她可能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女。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和這個小朋友的身體也太契合了。
桃音正美滋滋的吃著冰沙,突然就聽身邊青年溫和的聲音響起。
「說起來,這一次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幽靈小姐。」
——他總不能一直叫她幽靈小姐吧?
雖然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沢田綱吉正出神的想著,就聽見身邊傳來小女孩的聲音:「對不起,學長說不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告訴別人!」
然後桃音就放下了手中的冰沙,氣鼓鼓的跑回了馬路對面,然後才解除了附身。
心大的媽媽沒有發現自家孩子消失了幾分鐘,小女孩也對自己剛才的行為一無所知。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嘴裡冰冰甜甜的,像是剛剛吃完了冰淇淋!
媽媽拉著小女孩的手離開了。
而另一邊的長椅上,沢田綱吉陷入沉思。
幽靈小姐說的那個「學長」,到底是誰啊?
阿綱(游戲ver):可惡,到底是哪個學長教的?名字都不能說也太過分了吧!
PS看到有些小天使捉蟲的,非常感謝,就是寶子們捉蟲的時候可不可以多寫幾個字,把原句一小句寫上,不然只有一個字我真的找不到啊(捂臉大哭
第33章
把小女孩平安無事的送回母親身邊後,桃音回頭看向那個棕發的青年。
他穿著米白色連帽衫,黑色長褲和運動鞋,正坐在長椅上,仰頭看著路邊高大的楓樹發呆,神色似乎有些恍惚。
桃音看著他,心中十分糾結。
雖然學長說不可以在游戲中透露自己的個人信息,但是,不能說真名的話,告訴他假名總可以吧?
桃音打定主意,如果他下次再問自己的名字的話,自己就把網名「桃子」告訴他。
回到那張長椅面前,桃音坐到他身邊,模仿著主角的動作,抬頭仰望著面前這課層層疊疊的高大楓樹。
他在看什麼呢?
【生命值82,飽食度87,心情值90,SAN值100】
玩游戲這麼久,桃音還是第一次看到主角的四項數值有這麼高。
他似乎心情很好,蓬松的棕發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眼眸中映照著藍天和綠葉,唇角也有著淡淡的弧度。
為什麼會這麼開心呢?桃音不太明白。
明明剛才還因為她,被那位女士扇耳光,還差點被那個兩米的大哥暴揍一頓。
可他卻仿佛忘了那些所有不開心的事情似的,甚至,他的心情值還在以每五分鐘一點的速度往上升。
搞不懂。
就在桃音百思不得其解時,身邊的青年突然開口。
只不過,並不是桃音想像中的那樣,想要再次詢問她的名字。
「幽靈小姐,現在應該就坐在旁邊吧?」青年並沒有轉頭,看那空無一人的座位,而是微笑著目視前方。
桃音渾身一僵。
「不用緊張,既然幽靈小姐不想告訴我名字的話,那我也不會在刨根問底了,」沢田綱吉聲音溫和,「我會等到你徹底信任我,願意告訴我名字的那一天。」
「……」桃音的雙眼因震驚而微微睜大,就連心跳,都因為這句話而漏了一拍。
夏學長說,不顧她感受,仍舊刨根問底的人,以後就不用再來往了。
可是沢田君正好相反。
他主動的反省自己的行為,還向她承諾,以後不會再追問她的身份。
他不僅很溫柔,還非常善解人意,明明她現在只是個幽靈,他連看都看不見她,卻每次都能猜到她的心中想法。
在沢田君身邊的感覺,和待在夏學長身邊很像,桃音覺得,這可能是因為他們都是一樣溫柔的人的人緣故。
所以,哪怕沢田君只是個游戲NPC ,她付出更多的信任,也是沒關系的吧?
明明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但自言自語說出這些話,仍然讓沢田綱吉感到有些難為情。
「先不提這個了,」他掩飾尷尬般,伸出食指撓撓臉頰,笑道,「剛才我聽到買冰淇淋的小朋友討論,附近有一家游樂園新開業。」
「正好我現在也有空,所以……」
「要一起去玩嗎,幽靈小姐?」
游樂園! ! !
被這個詞彙吸引,桃音整個人激動得都從長椅上蹦了起來。
這是她從小到大一直想去的地方之一!
因為她的魔力一直受情緒影響,不可控性太大,為了她和其他人的安全著想,母親一直不同意她去游樂園玩。
只允許她在家人陪同下,去植物園、動物園這一類的地方。
桃音恨不得馬上就向他表達自己想去的意願。
但冰淇淋車開走了,此時此刻旁邊也沒什麼人,她甚至沒有找到能夠附身說話的人。
沢田綱吉也發現了這一點。
他突發奇想:「說起來,幽靈小姐既然能附身人類和動物,那植物能不能附身呢?」
誒?
桃音還是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
小白說只要有生命能量的存在她都可以附身,那應該,大概,也許,也可以附身植物吧?
說做就做,她走向長椅對面的那棵楓樹,十分忐忑的使用了附身技能。
——她成功了。
一片綠色的楓葉,從天空中搖搖晃晃的落下,飄過沢田綱吉眼前。
他不假思索的伸出手接住這片楓葉,然而這卻只是開始,明明沒有風,也沒有外力干擾,但卻有越來越多的綠色楓葉從楓樹上脫落,飄搖而下。
如碧綠的雪一般,幾乎要將他淹沒。
沢田綱吉很快反應過來,是幽靈小姐聽他的建議,附身了這棵楓樹!
他不得不委婉提醒:「幽靈小姐,冷靜一點,再這樣下去,這棵樹的葉子就掉光了——」
話音剛落,楓樹上就不再有新的樹葉脫落。沢田綱吉等到所有的楓葉都飄落在地,在地面鋪上一層厚厚的綠色地毯後,才繼續開口。
「那我來說一下我的想法,如果幽靈小姐你同意的話,就落下單數的楓葉,如果不同意的話,就落下雙數的楓葉,可以嗎?」
一片楓葉隨即翩然落下,向他表示同意。
「我們接下來一起去附近新開業的那家游樂園——」
三片楓葉隨風而來。
「為了節省資金,也是為了避免給別人造成困擾,幽靈小姐你不用特地附身誰,跟在我身邊就行。」沢田綱吉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等進了游樂園,正式游玩項目的時候,有什麼想玩的項目,她都可以直接附身在買了票的陌生人身上,和他一起進行體驗。
這倒並不是因為沢田綱吉想省錢。
幽靈小姐不管是占用誰的身體太長時間,那個人的家人和朋友都會察覺到異常,就像剛才那對夫妻那樣,他們很有可能給別人帶來誤解和麻煩。
桃音倒是沒想那麼多,她只是覺得沢田綱吉說得很有道理,於是又操縱樹枝,落下五片楓葉。
得到她的同意後,沢田綱吉便向游樂園的方向走去。桃音也解除了附身,亦步亦趨的跟在了青年身後。
離開之前,桃音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剛才的那棵楓樹。
之前並沒有附身過植物,因而沒有經過對比。
桃音這次才發現,自己在附身植物的時候,比附身動物和人類要容易更多,對「身軀」的控制力也強上更多。
植物其實也有意識,只是那意識更像是一種模糊的、無意識的感覺。
和動物以及人類相比,植物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靈魂」。
桃音猜測,或許這就是她能夠更好附身和操控植物身軀的緣故吧。
新開的這家游樂園離沢田綱吉的住處不算太遠,他們坐兩站公交就到了。
今天是開業第一天,來游樂園游玩的客人很多,游樂園還推出了優惠,兩人購票打九折,三人購票打八折,四人及以上打七折,一個人買票是原價。
買票的隊伍排起長龍,沢田綱吉在隊伍中耐心等待著。
剛剛入夏,天氣還不是特別熱,但是今天陽光比較強烈,他在隊伍中站久了,還是不免十分口渴。
但他只有一個人,不能像前面那對情侶那樣,一個人繼續排隊,另一個人去買水,只能默默忍受著。
桃音看出他的不適,於是附身了一位和朋友來的少年,給他買了瓶水送過去。
她並沒有和他說自己是誰,只是眼神接觸,沢田君就能認出那是她,然後溫和地笑著,對她說謝謝。
隔壁大樓,閑置空曠的房間中,琴酒和伏特加正在用望遠鏡觀察著隊伍中的那位棕發青年。
看見他,琴酒想起那些自己完全沒有記憶的崩壞經歷,臉色黑如鍋底,身上的殺氣如有實質,把一邊的伏特加都凍得瑟瑟發抖起來。
「大哥,那個沢田綱吉肯定有問題!」為了緩和氣氛,伏特加一臉嚴肅的開始分析,「他獨自一人來游樂園,旁邊的人應該都不認識,那個小孩卻一句話不說給他送水,真是太奇怪了!」
琴酒深吸一口氣,不想理自己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小弟:「傻子都看得出來他肯定有問題,閉嘴。」
伏特加只好悻悻閉嘴。
昨天,琴酒因為這個渾身上下詭異無比的沢田綱吉,經歷了自己加入黑衣組織以來最為恥辱和詭異的一天。
先是無緣無故經歷了雷擊、發動機損壞和車禍,然後,就在他意識到沢田綱吉有問題,想要直接將他槍/殺時,他竟然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恢復意識時,他出現在了一家電影院,面前還是沢田綱吉,但手裡的槍沒有子彈不說,還被警察發現了他的身份,他費了好大的勁才從中逃脫。
甩掉警察和伏特加彙合後,他綜合伏特加的說辭、調出行車記錄儀、以及竊聽警局的部分談話,才拼湊出了自己失憶這一天到底做了什麼事。
——他不僅對沢田綱吉呵護有加,親自駕車帶他逃跑,甚至還把自己的頭發編成了兩個雙馬尾辮子! !
想起那個畫面,琴酒氣得頭更疼了,差點吐出一口血來。
人腦是非常精密的器官,琴酒原本猜測,是不是自己在昨天的車禍時撞壞了腦袋,造成了短暫失憶和性別認知障礙,才會出現那一系列匪夷所思的行為。
但是今天,他們再次找到沢田綱吉,對他進行跟蹤調查後,親眼目睹了陌生女人給他送手機、女人突然翻臉給他一耳光、女人的丈夫從要揍他變成關心他,還有給陌生小女孩買冰沙、和樹木對話以及排隊時陌生少年給他送水等等詭異事件。
現在,琴酒基本確定,沢田綱吉這個人,就是有鬼。
他身邊似乎有一股神秘的超自然力量在保護他。
這個人,殺起來會很困難。
但他必須要殺了他,不僅是為了組織,更是為了解心頭之恨。
他得進一步試探,沢田綱吉身邊那股守護他的超自然力量,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想到這裡,琴酒熄滅了手中的煙,收起望遠鏡。
「走,我們跟上去。」
「好的,大哥!」
兩人所在的空置樓房離游樂園入口稍微有一段距離,等琴酒和伏特加到游樂園門口的時候,沢田綱吉已經買完票,檢票進了園區大門。
游樂園門口買票的人越來越多,伏特加目測足足有兩百多人,一眼望過去都看不到頭。
等他們老老實實排隊買完票進去,沢田綱吉人都找不到了啊!
眼看琴酒臉又黑了,伏特加連忙道:「大哥,你先別急,我提前找了黃牛,他承諾五分鐘之內帶我們買上票!」
琴酒臉色這才好了些,催促道:「人呢?」
「人在這!」黃牛大哥笑眯眯的從兩人背後探出頭來,「就是你們兩買了快速票是吧?」
琴酒冷著臉沒回應,伏特加威脅道:「沒錯,就是我們,你說的五分鐘之內能買上票,最好不要騙我們,否則……」
又來迫害琴酒了。
不知道有沒有琴酒廚,先說一聲對不起!我感覺自己把琴酒和伏特加寫得很ooc ,明明是兩個凶神惡煞的殺手,我卻不知道咋的寫成了開心超人裡大大怪和小小怪的詼諧感覺……
第34章
黃牛打完包票,就領著琴酒伏特加順著排隊的隊伍,大搖大擺的往前走,一路上收獲了所有人詫異的目光。
黃牛一直走到隊伍最前面,對著剛買完票的一對情侶道:「票價原價加3000日元,買你們手上這張票,賣不賣?」
琴酒:「?」
伏特加頂著自家大哥又驚又怒的目光,不敢出聲,他也不知道黃牛的快速票是這麼個快速法啊!
男生想也不想的皺眉拒絕:「就三千日元,讓我們重新排這麼長的隊,你是不是——」
黃牛眉頭都不皺,直接打斷:「加到四千日元。」
「成交!」
男生毫不猶豫的把票遞到黃牛手中,接過黃牛給的四千九百日元,帶著女朋友喜滋滋的去隊伍末端重新排隊了。
琴酒:「……」
伏特加:「……」
「給,你們的快速票。」
黃牛像是完成了什麼艱巨任務一般,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把票塞到伏特加手中,然後就趕緊溜了。
琴酒深吸一口氣:「你給了他多少錢?」
伏特加十分心虛:「一萬日元……」
草。
九百日元一張的雙人票,他們花了一萬日元、。
給那對情侶的四千九日元就算了,畢竟人家確實要重新去排隊,但是那個黃牛憑什麼拿剩下的五千一啊,他就是走了幾步路,說了兩句話而已!
他們完全可以跳過黃牛,直接從其他顧客手上買票啊!
盯著自家大哥冰冷的目光,伏特加也只能硬著頭皮道:「大哥,票有了,我們還是先進去吧!不然一會跟丟了……」
算了,組織倒也不差這點錢,現在還是盡快進園跟上那個棕發小子為好。
琴酒冷著臉,和伏特加一起去門口檢票。
檢到他們的時候,檢票員小姐看看票,又看看琴酒和伏特加,臉上露出了難以言喻的表情。
「你們兩個,確認沒買錯票嗎?這是情侶票啊……」
什麼,情侶票? !
伏特加整個人都懵了,但旁邊琴酒身上驟然湧出的龐大殺氣,讓他瞬間恢復了清醒。
不能再在這裡糾纏下去了,必須得趕緊進園,不然大哥真的會想殺了他的!
伏特加冷哼一聲,凶巴巴對檢票員道:「怎麼,你有意見?」
從外表來看,戴著墨鏡,面相粗獷,長得五大三粗的伏特加比起琴酒來看還更可怕的多,架勢比較能唬人。
檢票員小姐果然被嚇到了,她抖著手,將這張情侶票的二維碼放在檢票機器上掃碼,檢票機發出滴的一聲。
終於可以進去了!
伏特加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檢票機緊接著響起的聲音。
「檢測到,情侶票一張,歡迎二位,祝您度過浪漫而美好的一天。」
全場寂靜。
琴酒面無表情,整個人身上的殺氣霎時如同西伯利亞冷空氣,右手伸進大衣。伏特加馬上就反應過來,他這是掏/槍的動作!
伏特加趕緊撲上去制止:
「大哥,大哥你冷靜啊!嗷嗷嗷嗷——」
最後,礙於現在是公共場所,琴酒還是沒有用手/槍解決掉自己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小弟。
琴酒提著伏特加的衣領,拖著他進園,把他的腦袋狠狠的在牆壁上撞了幾下,撞出了一連串糖葫蘆一般的大包才收手。
目睹了全過程的檢票員小姐在門口瑟瑟發抖。
好凶殘,好可怕!沒出人命就行,其他的就當看不見吧……
總而言之,雖然經歷了這樣那樣等等麻煩,他們還是成功進入了園區。
離沢田綱吉進園已經過了一段時間,琴酒和伏特加跟丟了人。
兩人先是去了趟廁所,隨機打暈兩個幸運路人,換上他們的外套,做了下簡單的偽裝,然後才兵分兩路,分頭去找。
與此同時,另一邊。
棕發青年對即將到來的危險一無所知。
在他的腦海中,幽靈小姐是可愛的、害羞的、膽小的女生,來游樂園,想要游玩的項目,肯定也是小女生喜歡的那種。
比如旋轉木馬。
看到布靈布靈閃閃發光的旋轉木馬的時候,青年的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自己和幽靈小姐各坐一匹馬,一前一後,歡聲笑語的模樣。
然而,他想像中的這個畫面,根本不存在。
剛進園區,幽靈小姐就看中了門口尖叫聲連連的死亡過山車,特地附身了一個小男孩,過來向他表達了自己對過山車的強烈興趣。
沢田綱吉看著高幾十米的360度回旋過山車,以及上面飛速掠過的尖叫人群,頭皮都麻了,但面前小男孩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睛,實在是拒絕不了。
「可以是可以,」他試圖勸說,「但是,一米四以下的小朋友不能坐過山車——」
「那我換一個!」
桃音認真點點頭,樂顛顛的朝小男孩的父母跑去,然後解除附身,再在過山車前排隊的隊伍末尾,找了一個獨身一人的高中生附身。
附身之後,桃音轉過頭去,和沢田綱吉對上視線,衝他眨了眨眼。
還以為幽靈小姐說的是換一個游玩項目的沢田綱吉:「……」
行吧。
沢田綱吉慢吞吞的向過山車前排隊的隊伍末端走去。
因為從小到大都沒有朋友,沢田綱吉來游樂園的次數屈指可數。
上一次坐過山車,還是12歲那年,媽媽帶他去游樂園,拉著他試試只有一分鐘的小型過山車。
那一分鐘,是他人生中最難熬的一分鐘。
媽媽全程面不改色的微笑著,而他下來的時候臉都白了。
不過,那都是八年前的事了,現在的自己,怎麼也會比之前要強上不少吧?
沢田綱吉樂觀的想著。
桃音原本在倒數第二,身後還有個低頭玩手機的女生,看到綱吉過來,桃音和女生調換位置,想和綱吉近一點。
誰知,她剛剛換好位置,一直在玩手機的黑發女生就抬起頭來,一臉懷疑的看著她。
「快鬥,你突然換位置干嘛?該不會是害怕玩過山車,想逃跑吧?」
她在和她附身的這個人說話!
還以為自己選了個孤身一人的附身對像,沒想到又是和朋友一起來玩的,桃音一時不知所措的呆住了。
她呆住後,女生臉上的懷疑頓時更加明顯了:「你干嘛,表情呆呆傻傻的,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中森青子,江古田高中二年B班學生,今年17歲,聽說附近有家游樂園新開業,特地把自家青梅竹馬黑羽快鬥叫上,一起來玩。
就在桃音大腦空白,手足無措之際,身後的沢田綱吉及時出聲援助,假裝善意提醒:
「我看這位少年臉色發白,說不出話,可能是天氣熱有點中暑,你是他朋友吧?要不我們帶他去一邊休息一下。」
這樣一來,等會幽靈小姐解除附身後,這個男生也只會誤認為是自己身體不適短暫失憶,而自己也可以順勢借著送他的功夫,躲過這個過山車。
綱吉想得很美好,但他完全沒想到,為了去坐過山車,桃音竟然能克服心理障礙,演技爆發。
黑發「少年」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沒事,可以坐過山車,沒問題。」
沢田綱吉:「……」
要不是他看出她的動作和神態都模仿的自己,還差點真被她給騙過去了。
既然快鬥都說沒事了,中森青子也勉強放下了懷疑,幾人繼續排隊。
很快,這一波過山車結束,剛游玩了一圈的人腳步虛浮的下來,過山車的負責人讓排隊的大家依次入場。
這次排隊的人並不多,過山車的位置只能坐滿一半。
都說過山車第一排的視野是最好的,中森青子興衝衝的到第一排坐下,工作人員很快給她綁好安全帶,固定好保護架,可她卻遲遲沒等到自己的青梅竹馬黑羽快鬥。
艱難回過頭去,她發現自己的青梅竹馬正在和剛認識的棕發青年坐在後面幾排,和她隔了好幾個位置!
「?」快鬥這家伙到底在搞什麼?
工作人員都給她把安全措施做好了,現在換位置也來不及,青子只能一個人在前面生悶氣。
因為這趟過山車人不夠多,為了節省能源,工作人員打算多等兩分鐘,看還有沒有人要一起坐。
另一邊,伏特加終於看到了坐在過山車上的棕發青年。
他立刻聯系琴酒,琴酒匆匆趕來,在過山車啟動之前,兩人也成功上車,坐到了倒數第二排。
他們之前看過過山車的路線圖,知道會有一段完全黑暗的路線,歷時三秒。
過山車發動之際,琴酒戴上夜視儀,手中緊握著特制手/槍,眼神死死盯住前面那個棕色的腦袋。
直接用手/槍殺人太過明顯,琴酒手中這支裡裝的是麻/醉/彈,如果成功,沢田綱吉將會至少暈厥一個小時。
到時候,暈倒的沢田綱吉會被眾人理解成被過山車嚇暈,而自己也可以趁亂,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他殺死。
最重要的是,在過山車的高速行駛,以及所有人都被安全帶和安全架固定在原位置上,無法做出快速反應的情況下,沢田綱吉身邊的那股神秘力量,依舊可以毫無障礙的保護他嗎?
他拭目以待。
過山車緩緩啟動,向著最高點駛去。
中森青子一臉不高興的坐在最前面,她身後兩排是不認識的人,第四排是若有所思的「黑羽快鬥」,和臉色慘白,緊緊握住保護架的沢田綱吉,琴酒和伏特加坐在倒數第二排,冷冷目視前方。
第四排和倒數第二排中間沒有其他人。
與此同時,桃音聽到了系統發布的聲音。
【您有新的主線任務,請注意查收】
【主線任務四:黑衣組織成員跟蹤主角進入游樂園,請確保主角人身安全】
桃音的視野右上角多了一個三分鐘的倒計時。
三分鐘,正好是過山車結束的時間。
桃音回頭一看,一眼就認出來,坐在倒數第二排的兩個人,就是琴酒和伏特加!
上一章結尾增加了幾百字,如果大家是昨天晚上十一點前看上一章的,一定要回上一章看一下,不然可能跟不上
第35章
桃音呼吸一滯,第一反應就是掏手機報警。
但是過山車安檢時不讓帶手機,她已經把這位少年的手機留在地面儲物櫃了!
與此同時,過山車升到最高點,在短暫的停頓後,驟然落下。
中森青子和沢田綱吉不約而同的發出凄厲的慘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地心引力裹挾著加速墜向地面的一瞬間,桃音竟然發現這具身體的胸口升起了一股暢快的愉悅!
她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這究竟是她自己的感覺,還是這具身體的潛意識在影響她?
來不及再思考這個,她必須得想辦法救沢田君!
首先,組織成員能和他們乘坐同一輛過山車,說明這輛過山車本身沒有問題。
他們是想在高速行駛的的過山車上動手!
想要使用魔法,就必須解除附身,但過山車速度太快,她在解除附身的一瞬間就會被甩出去。
而且,她的魔法全都威力巨大,控制不好就可能導致車毀人亡。
有沒有什麼能用的東西……
桃音在口袋裡胡亂摸索,希望於能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結果摸出來一疊撲克牌。
撲克牌沒有包裝,剛拿出來就被風吹得往後飛去,全砸在最後兩排的琴酒和伏特加臉上。
兩人沒想到前面會突然扔東西過來,雖然只是撲克牌,但兩人心裡還是升起一股煩躁。
是他們的存在被發現了?
琴酒把糊在臉上的撲克牌拂開,心中惱怒。
情況緊急,桃音繼續在這具身體的衣服中搜尋,竟然真被她搜出來了更多東西。
手帕、彩紙屑、花朵、鴿子羽毛……
桃音一把把往後扔,雖然對他們造不成什麼大的傷害,但侮辱性極強。
被糊了一臉的琴酒和伏特加都要氣炸了,要不是現在過山車速度太快打不中,他們早就開槍了。
桃音也不知道她附身的這個少年到底做什麼的,身上怎麼會放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倒計時只剩下最後兩分鐘。
過山車走完幾個小圓環,即將攀上前面的超大坡道,因此,過山車的速度再次慢了下來。
在剛剛的一分鐘內,沢田綱吉感覺自己已經死過一遍了,渾身都是冷汗,手腳發軟,只能被固定在過山車座位上任過山車和地心引力為所欲為。
過山車好不容易放慢了速度,他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結果發現放慢速度的原因完全是因為前面還有更大的坡度要爬,整個人頓時差點暈厥了過去。
不行,他必須得堅持下去,畢竟幽靈小姐還坐在他旁邊呢,她肯定比他還害怕——
沢田綱吉轉過頭去,想安慰一下她,兩人對上視線,他卻看到她一反常態的鎮的目光。
「那些人又來了,我去去就回。」
什麼人,她要去哪?
沢田綱吉還沒反應過來,眼前少年的神色就變了,他有些茫然的觀察著四周,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過山車上。
沢田綱吉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來,幽靈小姐不在這具身體裡了。
——她去哪了?難道是要留他一個人在這經受酷刑?不要啊!
桃音並不知道綱吉此時欲哭無淚的心情,就算知道,也沒有辦法顧及了。
趁著過山車放慢速度的這點時間,她解除附身,迅速跳躍到倒數第二排的琴酒和伏特加面前。
有兩個人,她現在要附身哪個?
不管附身哪個人,另一個人都會繼續對沢田君動手,她必須在附身後想辦法制住另一個人。
桃音並沒有繼續猶豫的時間,過山車已攀到最高點,在眾人的尖叫聲中順著軌道向地面墜去。
情急之中,桃音附身了看起來身強體壯的伏特加。
在劇烈的失重感中,桃音艱難睜開眼睛,她直接推開身上阻礙行動的保護架,揮動拳頭攻向身邊的琴酒。
琴酒的雙眼微微睜大,但他似乎對這一幕早有准備,他冷笑著舉起左手,毫不猶豫的對伏特加開槍。
什麼? !
桃音腹部一痛,隨即,劇烈的困意湧上大腦,她這才反應過來,擊中她的是麻/醉/彈!
琴酒和伏特加早有准備,不管她附身誰,另一個人都會開/槍/麻/醉對方!
逼不得已,桃音只能在意識完全消失之前,解除附身。
解除附身的一瞬間,她被高速行駛的過山車甩了出去。
不行,等她落到地面再追上去就來不及了!
耳邊狂風獵獵作響,桃音當即做出決定,大聲呼喊:「小白!!!」
不需要多問,人工智能AI小白當即運轉系統全部算力,實現了時間暫緩流動。
過山車的速度變得極慢,桃音在空中回頭,發現過山車正要經過「死亡之山」——這座人工制造的假山正是過山車的一大賣點。
她敢保證,琴酒絕對是想在這片黑暗區域中動手。
時間暫緩只有十秒時間,桃音還保持著從空中往下墜落的姿勢,以食指為筆,魔力為墨,虛空為紙,一筆畫出新的符咒。
符咒畫完,她雙手合十,從手心中拽出魔力化作的桃木劍,用力擲向空中。
桃木劍和符咒接觸的一剎那,以接觸點為圓心,剎那間爆發出劇烈的光芒。
映照出幽靈少女黑色眼眸中驟然升起的光芒。
「風華召來!!——」
起風了。
天色暗了下去,地面的沙塵、樹葉和石子開始滾動,風吹得游客的衣角和頭發獵獵作響。
過山車駛入死亡山谷後,速度慢了許多。
軌道兩側的山壁上全是陰森森的白骨,燈光明暗交錯。
「雷光」閃爍,突然冒出的恐怖道具,配上燈光音效和過山車的速降速升,把中森青子和沢田綱吉嚇得魂都快沒了。
黑暗中,琴酒舉起手中的槍,瞄准前面沢田綱吉的後腦勺。
就在他扣動扳機的一瞬間,隧道中突然迎面襲來一陣劇烈的風!
風大得所有人幾乎都被拍到了座椅後背上,睜不開眼睛,甚至都無法呼吸,琴酒只感覺手上一空。
——他的槍被風卷走了!
草。
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妖風?
沒有人能看到,隧道中飛過一只巨大的鳥。
它通體純白,羽毛尾部是漸變的橙,扇動翅膀,正對著過山車行駛的方向飛來,每扇動一次翅膀,就有更強烈的風從隧道中刮過。
桃音就站在鳥背上,在路過琴酒和暈倒的伏特加身邊的一瞬間,操縱風卷走了他們手中的麻/醉/槍。
和自己最擅長的雷帝召來不同,桃音對風華召來的使用並沒有那麼熟練和得心應手。
再加上在空中墜落時畫符,符咒的效力並不明顯,風神帶她飛出死亡之山的一瞬間,就化作空氣消散於風中。
桃音穩穩跳到地面,急匆匆往過山車起點的方向跑,那也是過山車的終點。
等她好不容易跑到,發現這趟車上的游客都已經解除安全措施,正在陸續往外走。
沢田綱吉也在其中,他臉色慘白,腳步虛浮,蓬松的棕發被剛剛的狂風吹成大背頭,此時正環顧四周,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
看起來應該就是被過山車嚇著了,倒是沒有什麼其他的異常情況。
桃音終於松了一口氣。
另一邊,剛才被她附身過一段時間的黑發少年黑羽快鬥正興衝衝的對自家青梅竹馬道:「青子,我還沒坐夠呢,還想再來一次!」
中森青子扶著一邊的牆壁,好半天才緩過神來,聞言,只留給黑羽快鬥一個白眼,然後拔腿就走。
「青子,你怎麼生氣了啊?」
「閉嘴,笨蛋!」
少年少女互相拌著嘴,越走越遠。
桃音從兩人身邊奔過,跑上站台一看,後座的琴酒和伏特加已經不見了。
果然被他們跑了!
失去了武器,其中一個隊友還暈著,桃音猜測那兩個人會直接撤退,應該暫時不會對他們動手了。
他們很有可能會直接離開游樂園,報警也沒用了。
上一次那麼無懈可擊的包圍下,琴酒和伏特加都能逃脫,桃音認為,在拿到他們更加實質性的證據和線索之前,就算警察出手,也抓不到他們,反而會更進一步打草驚蛇。
——這個游戲的主線任務是拯救綱吉,又不是拯救米花町。
雖然這麼想著,桃音最終還是無法違背自己的良心和正義感,附身在園區監控室的工作人員身上,將拍到琴酒和伏特加畫面的那段監控發給了米花町警視廳。
做完這些,她的心中才好受了許多,把琴酒和伏特加拋到腦後,去找綱吉,繼續自己的游樂園之旅。
剛進園就經歷了死亡過山車,棕發青年現在臉色很不好,但為了在幽靈小姐面前保持一個好印像,他強壓下胸口的惡心感,努力衝空無一人的身邊露出微笑。
「幽靈小姐,接下來想去玩什麼呢?」
沒有聽到回答。
這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她是幽靈嘛。
沢田綱吉坐在園區的長椅上,耐心等待著。
沒過多久,青年的眼前投下了一片陰影。
他抬起頭,看到了一個身穿熊貓玩偶裝的工作人員,手裡正拿著一串五顏六色的可愛氣球。
附身在熊貓工作人員體內的桃音,挑選了一只白色兔子的氣球,遞到棕發青年面前。
「這個,送你。」
熊貓小姐看著他,聲音很輕,眼神卻很專注。
「母親說,不開心的話,是不用勉強自己笑的。」
沢田綱吉怔住了。
幽靈小姐,比自己想像中,要敏銳許多啊。
青年接過氣球,棕色的眼眸中仿佛有流光閃爍,連臉上的疲憊和不安也一並消失了。
「謝謝,」青年眉眼彎彎,站起身來,摸了摸熊貓玩偶的腦袋,「不過我是真的開心,不是勉強。」
剛剛心情值都掉到六十多了,怎麼可能是開心啊!
這個人又騙人!
不過看在他收下氣球後,心情又變好的份上,就原諒他好了。
桃音在心裡想道。
「說起來,我剛剛看到介紹,那邊有一片賞花的區域,可以拍照,還有很多可以玩的小游戲,」青年笑道,「要一起去看看嗎?」
「要!」熊貓小姐點頭如搗蒜。
阿綱心情會降低的原因其實很復雜,一是過山車坐完感受太糟糕,二是坐到一半桃音消失不知道做什麼去了,三是覺得每次都只能等待著桃音來找他,自己沒法主動聯系她,有點落寞。
第36章
桃音決定多借用這個穿著熊貓玩偶裝的小姐姐的身體一會。
她調查過了,穿玩偶裝的都是工作人員,負責送氣球給小朋友,和他們拍照,哄他們開心,沒有其他的工作要求。
她稍微多借用一會,並不會影響這位小姐姐的工作。
這是桃音第一次穿玩偶裝,還是熊貓!
和別人看到的可愛畫面不同,她在玩偶裝內部的感覺和自己想像中完全不一樣。
玩偶裝很沉,內部很悶,她只能通過熊貓的嘴部看外面,視野受限。
或許是因為知道她的情況,沢田綱吉特地走在她的前面,步伐很慢,總是回過頭來看她,為她指引道路。
等兩人移動到游園會門口時,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了。
桃音艱難抬起頭,從狹窄的輪廓中觀察這裡的景像。
眼前是一扇很高很大的七彩/金屬大門,最上方的大牌子上寫著游園會的字樣。
從大門往裡走,兩側是琳琅滿目的店鋪,有賣章魚小丸子、巧克力香蕉、冰淇淋、棉花糖等等小吃的美食店鋪,還有可以打氣球贏娃娃、撈金魚、自助拍照、買游園會紀念品的游戲店鋪。
商店街鋪的是青石板路,人來人往,歡聲笑語,商店街的另一頭是一片桃花林,此時正是桃花盛放的最後時節。
熊貓玩偶剛進園就走不動路了,游園會裡的小朋友們看到會動的可愛大熊貓,紛紛撲了上來要抱抱。
視野受限,桃音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感覺前後左右都被困住,根本邁不開步,心中頓時有些慌亂,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面前的沢田綱吉。
雖然兩人之間隔著厚厚的玩偶服,棕發青年還是第一時間發現了她的困境。
他把她手中的氣球分給小朋友們,再耐心告訴他們熊貓人姐姐也需要休息,小朋友們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了。
把小朋友們都哄走後,沢田綱吉扶著身穿熊貓玩偶裝的桃音,心情似乎很好:「熊貓小姐,有特別想吃或者想玩的嗎,都可以說,這次輪到我請你了。」
桃音的眼睛都黏在門口第一排的章魚小丸子上不動了,完全沒注意到綱吉對她的稱呼已經從「幽靈小姐」變成了「熊貓小姐」。
她只顧著點頭,沢田綱吉也注意到她的目光,善解人意道:「那我們從章魚小丸子開始,每一家都試試吧!」
「好!」
第一份小吃是章魚小丸子,桃音好奇的觀察老板的動作,目不轉睛。
店老板將面糊倒進模具裡,再加上章魚足和包菜碎,用兩根細細的簽子來回翻騰,小丸子就成型了,一盒放上十個新鮮出爐的章魚小丸子,再撒上木魚花、肉松、海苔和沙拉醬,一份章魚小丸子就完成了。
從老板手中接過紙盒,沢田綱吉第一反應就是要先投喂在一邊垂涎欲滴的熊貓小姐,但臨到頭卻犯了難,她腦袋上這個熊貓玩偶頭,真的很阻礙吃東西啊!
嘗試了好幾次都投喂失敗,最後店老板看不下去了,給了他一根竹簽。
綱吉把章魚小丸子串在竹簽上,彎下腰,把丸子從熊貓嘴巴中遞進去,因為怕戳到桃音,整個動作顯得格外緩慢和小心翼翼。
直到裡面傳來咬鉤,哦不對,咬簽子的動靜,青年感受到簽子一輕,再慢慢收回手。
簽子上果然空了,裡面傳來少女滿足的聲音:「好吃!」
總感覺自己是在投喂某種小動物。
懷著這種奇妙的心情,沢田綱吉又喂了兩顆章魚小丸子,然後就收了手,告訴她接下來還要吃好多東西,現在把肚子填飽了,一會就吃不下其他的了。
桃音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兩人一個攤位接一個攤位的移動,把商店街所有好吃的全吃了個遍。
巧克力香蕉是在剝好皮的香蕉外面淋上一層巧克力制成的,店長幫他們把香蕉切成兩半,用竹簽插著吃。
一口咬下去,既有香蕉的果香,又有巧克力的絲滑香軟,十分美味。
還有冰淇淋,棉花糖,可麗餅……每一樣兩人都分著吃,還沒把商店街的所有小吃吃完,桃音就撐得走不動路了。
剩下的沒嘗試的食物,桃音只能遺憾放棄。
綱吉見狀安慰她,下次還可以再來,把剩下的好吃的全吃一遍,桃音這才高興起來。
兩人又把商店街的其他店挨個試了一遍。
不過因為桃音身穿熊貓玩偶裝,什麼都玩不了,只能在一邊眼巴巴的看著綱吉玩。
能看著別人玩,她也很開心!
就是綱吉的游戲水平實在不太行,打氣球十槍中一槍,撈金魚一個都撈不上來,抓娃娃也是……最後兩人無緣大獎,在紀念品區得到了一次抽獎機會。
抽獎機是輪/盤狀的搖獎器,只要用手拉下搖杆,就可以抽一次扭蛋。
終於到了穿著熊貓玩偶裝的她也能參與的環節了!
桃音伸出手,在綱吉的指引下,按下搖杆,一個粉色的扭蛋滾了出來。
沢田綱吉打開一看,臉上的表情從沮喪變為興奮:「是三等獎!」
他們竟然中獎了!
「好耶!」桃音穿著熊貓玩偶裝高興的蹦了起來。
可愛的熊貓在一臉驚喜的棕發青年面前蹦起來的這一幕,被商店街的員工用拍立得抓拍下來。
游園會的三等獎是一束從桃花樹上摘下的花枝,粉嫩的桃花垂在花枝上,層層疊疊,花枝由淡綠色塑料紙包裹著,十分相得益彰。
最後,沢田綱吉和穿著熊貓玩偶裝的桃音,站在桃花林下,由游園會的工作人員為他們拍了一張拍立得。
照片中,棕發青年懷裡抱著那束桃花枝,靠在憨態可掬的熊貓小姐身邊,眉眼彎彎。
工作人員將兩張照片遞給沢田綱吉,照片被他珍惜的收進胸前的口袋裡。
這是他和自己的幽靈朋友的第一次合照。
幽靈小姐不僅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第一個朋友。
從那一天開始,她突然出現,然後就一直守護在自己身邊。
她不肯告訴他名字,也不願意和他說她的過去和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原因。
也許有一天,她也會像她突然出現那樣,突然的從他身邊消失。
可以理解,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永遠陪著誰。
但是,這份回憶會被他永遠珍藏在心中。
而這兩張照片,就是她存在於這世界上的證明。
思索著這些,內心的滿足感讓青年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來。
而走在前面的桃音回過頭來,卻發現沢田綱吉還站在原地看著她發呆,於是笨拙衝他揮揮手。
「沢田君,快一點!」
今天下午的游玩徹底讓桃音放下了對游戲主角的警戒心,再加上隔著別人的身體和熊貓玩偶,桃音對他的態度一時都輕松和熟絡了不少。
等到青年走到她面前,桃音就用自己的熊貓爪子去戳他,指著那邊閃爍著七彩光芒的摩天輪道:「我可以玩那個嗎」
沢田綱吉當然是欣然同意。
他在心裡稍微松了一口氣。
只要不再坐剛剛那種半條命都要沒了的死亡過山車,讓他玩什麼都行。
兩人進游樂園時已是下午兩點,坐完過山車,又逛完游園會的商店街,天已經快黑了。
夕陽西下,落日余暉將雲彩化作漸變的粉,游樂園中的路燈亮起,摩天輪上閃爍著七彩的燈效,看起來十分吸引人。
桃音穿著玩偶服走得慢,等兩人趕到摩天輪前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去。
等著看摩天輪夜景的人有不少,桃音和綱吉排了好一會的隊,才輪到他們。
但好不容易排上隊,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工作人員不讓穿著玩偶服的桃音上摩天輪,她身上還掛著工作牌,是工作人員,剛剛在游園會逛街倒還能糊弄過去,現在上摩天輪就不行了。
桃音想了想,對有些失望的沢田綱吉道:「你先上去,我馬上就來。」
沢田綱吉立即反應過來,她是想解除附身,以幽靈形態和他一起上去。
「好。」
於是他衝她點點頭,毫不猶豫的踏上轎廂,然後轎廂門被工作人員牢牢關上,將兩人徹底隔絕。
棕發青年抱著那束桃花,低頭看著站台離自己越來越遠。
幽靈小姐明顯已經離開了熊貓玩偶裝工作人員的身體,他看到熊貓人在站台上環顧四周,一副十分迷茫的模樣。
幽靈小姐,應該已經跟上來了吧?
摩天輪緩慢上升,他離地面越來越遠,身邊空無一人,幽靈小姐也沒辦法通過附身其他人來和他交流。
要怎麼才能得到她的回應呢?
如果幽靈小姐可以附身他就好了,那樣他們也能有辦法聯系上,只是他從來沒有出現過記憶缺失的狀態,於是推測過幽靈小姐可能不願意附身他。
是不願意,還是不能,他其實並不確定。
沢田綱吉思索著,目光落到懷裡這束桃花枝上,黯淡的眼眸驟然亮起。
等等,既然幽靈小姐之前能附身楓樹與他溝通,那應該也能附身這束桃花吧?
綱吉心中一喜,他把桃花枝小心翼翼的放到轎廂一邊的座位上,自言自語:
「幽靈小姐,如果你在這裡,就附身這支桃花,落下一片花瓣吧。」
青年緊緊盯著桃花,不敢眨眼,甚至不敢呼吸。
果然,在沒有任何氣體流動的情況下,桃花枝出現了輕微的顫動,下一秒,一片花瓣從某朵花上脫離,翩然墜落。
她真的跟過來了!
棕發青年情不自禁的露出大大的笑容。
被青年真誠的笑容感染,此時此刻,附身在桃花枝內的桃音,也沒忍住露出了笑意。
「桃音,」剛得到管理員消息的小白突然出聲提醒,「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消息,剛剛的時空暫緩流動消耗了游戲的大部分算力,目前正處於冷卻時間內,短時間內沒辦法再用了。」
桃音並不知道,小白又說謊了。
消耗大量算力,導致無法進行第二次時空暫緩的真實原因,是因為李桃音上次魔力失控,大部分算力都用來修復記憶控制器,余下的算力,暫時只夠支撐剛剛那次時空暫停。
不過,小白並不會將真實原因告訴桃音就是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你要多加小心。」小白只能提醒到這。
「我明白了。」桃音嚴肅回答。
摩天輪一趟有15分鐘,轎廂裡只有他們兩個人,琴酒和伏特加也被她折騰了一番後跑掉了,估計現在還在應對警方的追捕。
這段時間,沢田君應該是安全的。
桃音樂觀推測。
此時,游樂園外,離園區很近的某處大樓的天台上,黑衣組織的狙擊手基安蒂正在調整狙/擊/槍,用瞄准鏡觀察著轎廂中沢田綱吉的行為。
明明轎廂裡只有一個人,他卻能對著空無一人的座位言笑晏晏,仿佛在和誰對話似的。
基安蒂的後背泛起一股涼意。
果然,和琴酒說的一樣,真是個怪胎。
桃音和阿綱在游園會那段,寫的時候我就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誰懂啊,阿綱用竹簽子小心翼翼給熊貓玩偶裝裡的桃音喂食的畫面真的超有愛啊!
下兩章會有比較大的場面,比之前還大嘿嘿,是我從開文之前就想寫的一個劇情!
biubiubiu向大家發射愛心~
第37章
在過山車上麻醉沢田綱吉的計劃失敗後,琴酒頓感不妙,立即帶著暈倒的伏特加離開了游樂園。
果然,在他們離開後不久,警方就身著便衣,悄悄進入了園區,似乎是在搜尋他們的蹤跡。
但組織的手段一向了得,除了匿名發信人發來的那段監控視頻,其余的監控視頻全部被損毀,警方最後沒能查到任何線索。
夜幕降臨,沢田綱吉登上摩天輪時,一無所獲的警方正巧在摩天輪下方的空地上,打算等最後一個搜查小隊集合後,就撤退回警視廳。
與此同時,黑衣組織的狙擊手基安蒂瞄准了摩天輪內的沢田綱吉。
沒錯,其實一開始,琴酒就做了兩手准備。
他早預料到自己和伏特加的行動大概率會失敗,打算用他們的失敗來讓沢田綱吉和他身邊的那股神秘力量放松警惕。
果然,沢田綱吉獨自一人登上了摩天輪。
摩天輪上,任務對像行動受限,是下手的最佳時機。
基安蒂的瞄准鏡中心對准了沢田綱吉的頭部。
明明只有一個人,也沒有戴耳機,棕發青年卻一直在和誰說話般自言自語,懷裡抱著一束花。
他在摩天輪轎廂中也不安分,反復踱步,走來走去。
基安蒂耐心等待著,終於等到了青年站著不動的時機,當機立斷,扣下了扳機。
子彈以1000米每秒的速度射/出。
與此同時,沢田綱吉發現手中的桃花枝上的花朵突然全部炸開,飄散而落,他擔憂的低下了頭,想知道桃花為什麼會落下,卻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巨響。
發生了什麼?
青年抬起頭望去,驚駭的發現摩天輪轎廂的玻璃門上出現了被子彈擊穿的大洞,龜裂的痕跡隨著大洞蔓延,而在轎廂的另一面,還有一個類似的大洞。
有人在狙擊他!
沢田綱吉陡然一驚,可在緩緩上升的摩天輪上,他又能躲到哪去,只能趕緊趴下。
果然,他剛一蹲下,又是一顆子彈射來,打了個空,發出一聲巨響,穿透轎廂不知道去哪了。
基安蒂也沒想到沢田綱吉會在被子彈射/中的零點幾秒之前低下頭去,直接躲過了子彈!
她毫不猶豫的再次上膛,瞄准,狙擊。
子彈再次射偏,沢田綱吉又躲過了,他直接選擇了抱頭蹲下。
摩天輪的轎廂分為上下兩部分,上半部分是透明的玻璃,下半部分是不透明的金屬,沢田綱吉蹲下後,她並不能直接確認他的具體位置。
但她絕對不能放他離開這個摩天輪!
沒有過多思索,基安蒂調整槍的角度,在大腦中估計對方再轎廂中的大概位置,再次扣動扳機。
從基安蒂開出第一槍開始,子彈擊中轎廂發出的劇烈聲響就驚動了附近轎廂的游客,他們發出驚恐的尖叫,紛紛抱頭蹲下,同時拿出手機報警。
身著便衣的目暮警官還在摩天輪附近的空地上等待,他眉頭緊皺,思索著那個匿名發來監控視頻的人到底是誰,就聽見天空中發出兩聲巨響,抬頭一看,摩天輪的某個轎廂正在不正常的搖晃。
拿起望遠鏡,目暮警官驚愕的發現,轎廂玻璃已經碎裂,出現了被子彈穿過的痕跡。
——有人在狙擊那個轎廂中的人!
目暮警官趕緊聯系下屬,派出一隊尋找狙擊手的位置,另一隊前往摩天輪總控室。
摩天輪上,寒冷的夜風從被擊碎的玻璃空隙中穿來,蹲在轎廂中的沢田綱吉渾身發冷,與死神數次擦肩而過,他的大腦竟然前所未有的冷靜。
有人在遠處的大樓上狙擊他。
絕對是黑衣組織的人。
今天過山車上時,幽靈小姐突然離開,是因為他們嗎?
他目前無法離開轎廂,成為了最明顯的靶子,躲過剛才那兩發子彈是他運氣好,只要狙擊手一直瞄准轎廂內部攻擊,他遲早都會中彈而亡。
而這一次,就連幽靈小姐應該也救不了他了。
但是和昨天,被琴酒用槍指著腦袋時相比,他的心情已經平靜了許多。
回想起今天在游樂園中和新朋友度過的種種時光,這一切簡直就像是為了滿足他的臨終願望而特意准備的一般。
但和上一次不同,現在的他,並不孤獨。
青年跪坐在轎廂的地面上,把那束花瓣掉了滿地的桃花枝擁進懷中。
他已經沒有遺憾了。
在狙擊手的第一顆子彈射/出之時,強烈的不祥預感讓附身在桃花枝內的桃音渾身發抖,桃花瓣炸開,吸引了沢田綱吉的注意力,才讓他躲過了第一槍。
桃音在槍械百科全書上看到過,狙/擊/槍換彈的速度最快是2.5秒。
果然,三秒後,下一槍如期而至,而發現自己正在被狙擊的沢田綱吉及時蹲下,又再次躲過。
現在該怎麼辦?
狙擊手和摩天輪的距離應該不超過五百米,而子彈的速度高達1000米每秒,只有零點幾秒的時間,沒有系統輔助時停,她根本做不到阻攔子彈。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趕緊畫符,找到狙擊手的位置,阻攔他的行動!
可是,第一次在沒有時停的情況下面對危險,桃音難以呼吸,急促的心跳鼓噪著耳膜,眼前一陣陣發黑。
緊張,恐懼,無措,茫然……太多的情緒裹挾著她,讓她無法進入穩定的心流狀態。
精神狀態嚴重影響了她對魔力的精細操控,不管桃音怎麼畫符,符咒都不可避免的在虛空中消散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總是失敗!
她咬著嘴唇,渾身發抖,接連不斷的畫符,可怎麼畫都是失敗,符咒根本成不了型!
怎麼辦——
又一個三秒,子彈如期而至。
很幸運,再次和他擦肩而過。
明明什麼也無法看到,沢田綱吉卻像能感知到她的情緒一般,微笑著開口。
「幽靈小姐,別怕,」青年捧著那束花,十分鎮定,「死亡並不是人生的結束,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此時此刻,他甚至在期待,自己死亡後會變成和幽靈小姐一樣的存在。
那樣的話,肯定就能見到幽靈小姐的真實模樣了吧?
直到臉頰上傳來冰涼的觸感,桃音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笨蛋!」
她一邊擦拭著軟弱的眼淚,一邊說著根本不能被他聽到的回應。
「你死了的話,這個副本就結束了,根本就不會有死後的世界啊!」
這個游戲無法存檔回檔,機會和選擇都只有一次,連npc和游戲主角的生命也是,一旦死掉,就再也無法挽救。
又一個三秒,子彈擦著沢田綱吉的衣袖而過,他的衣袖破了,子彈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滾燙的傷痕。
沢田綱吉痛呼出聲,他握著花束的右手一抖,不得不換了一只手接過花。
「我沒事,運氣真好,小傷而已,」他一邊安慰,一邊往剛剛才被子彈射過的方向移動,「狙擊手應該不會向同一個位置連射兩槍。」
桃音也想到了這點,被安慰著的她強壓下內心的不安情緒,集中精神畫符。
冷靜,這一次就快要成功了!
就在桃音畫到最後一筆的時候,她再次聽到了子彈到來的聲音。
和前四次子彈穿破金屬的巨大聲音不同,她聽到了子彈穿透血肉的聲音。
以及青年痛苦的悶哼聲。
桃音渾身一抖,最後一筆還是畫錯了。
符咒化作藍色光點,從虛空中消散。
她的呼吸幾近停止。
那個總是衝她微笑的溫和青年,明明上一秒還在溫柔的安慰她,此時此刻,卻滿臉慘白的倒在了地上。
他的腹部破了個大洞,源源不斷的鮮紅血液從中湧出,染紅了他的衣服,和被他抱在懷中的桃花枝。
系統界面上,沢田綱吉的生命值正在飛速下降。
【警告——拯救對像生命快速下降中,預計將在兩分鐘內到達臨界值——】
【提醒玩家,拯救對像生命值歸零時,此次拯救計劃失敗,游戲副本即將關閉】
桃音呆站在原地,腦海中爆炸般的響起許多聲音,把她的大腦擠得無比混亂。
游戲失敗。
他要死了。
誰要死了?
沢田君——
怎麼辦?
只是個游戲角色而已。
初次見面時的他,一次又一次露出驚嚇表情的他,不管做什麼都倒霉透頂的他,默默忍受的他,假裝露出笑容的他,仿佛被這個世界所不容的他。
明明只是個游戲角色而已。
一起駕車逃離組織的他,吃飯時露出滿足表情的他,一直溫和微笑著的他,詢問她的身份時的他,偶爾露出落寞神色的他,得到她回應時傻笑的他,為了讓她開心而一直滿足她心願的他。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恐慌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然後,視野陷入黑暗。
下一瞬,強烈的魔力如同火山爆發,從破破爛爛的轎廂中噴湧而出。
巨大的能量爆發,其濃度之高,甚至讓沒有魔力的普通人,都看到了那燦爛的光芒。
瞬間點亮了整片夜空。
是什麼在發光?
五發子彈用完,基安蒂一邊更換彈夾,一邊用瞄准鏡觀察著那邊的情況。
三發瞄准轎廂底部的子彈,據她估計,至少有一發擊中了任務對像才對。
現在是什麼情況,難道是他還隨身攜帶了閃/光/彈?
游樂園中,附近的游客都注意到了散發出劇烈光芒的轎廂,紛紛往那個方向看去。
起風了。
狂風驟起,游園會的工作人員艱難睜開眼睛,然後竟然發現,狂風像一只大手,把所有的桃花花瓣摘下,源源不斷的卷向空中。
詭異的是,被卷走的只有桃花瓣,所有的綠葉都好端端的停留在桃枝上。
花瓣如同有生命一般,向空中的某個方向飛去。
好冷。
生命力隨著溫暖的血液一同從身體中流出,而後連痛楚都消失了,身體像是要墜入冰冷的海底。
連緊握著花束的手指,都不聽使喚了。
幽靈小姐,她還好嗎……
渙散的思維中,最後只留下了這樣一句思念。
青年在深沉無光的海底,緩緩閉上了雙眼。
任憑著身體被冰冷的水流裹挾著,向深不見底的海洋底部墜去。
耳邊像是聽到了什麼模糊不清的呼喊聲。
「沢田君,沢田君,醒一醒!」
「不要死,請你堅持下去,不要死!」
那聲音帶著哭腔。
誰啊……
明明馬上就可以見到她了……
在黑暗的深海中不斷下沉的青年,突然,他下墜的身體停下了。
有誰衝破黑暗和死亡,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因渙散而模糊的視野中,沢田綱吉看到了懷中花束上綻放出的絢爛光芒。
與此一同到來的,還有源源不斷的湧入傷口的生命力。
溫暖的力量瞬間充盈了這具瀕死的身軀,他的心跳再次恢復了有力,呼吸也重新恢復正常。
是誰?
沢田綱吉猛然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在夜空中紛飛的桃花花瓣。
源源不斷的粉色花瓣從轎廂破損的空隙中擠進來,湧入他懷中發出光芒的桃花枝上。
這枝桃花,在他第一次被狙擊時,為了給他預警,掉下了幾乎絕大多數的花瓣。
然後又在他的懷中,染上了溫熱的鮮血。
但此時此刻,從窗外湧入的桃花瓣,卻仿佛被吸引一般簇擁到了這枝桃花上。
花瓣層層疊疊,在桃枝上迅速聚集成為一個巨大的花苞。
花苞一層層綻放,盛放的一剎那,更多的花瓣從窗外湧入,落入花心。
沢田綱吉忘記了思考,甚至忘記了呼吸。
從窗外湧入的花瓣和這朵巨大的桃花融合,竟然漸漸勾勒出一個粉色的人形。
她上半身是人形,下/身是盛放的花苞,又長又直的頭發由花瓣織成,皮膚是很淡的粉色。
從他懷中睜開眼時,連那雙眼睛都是無機質的粉。
她擁抱著他,源源不斷的生命力湧入他的體內。
是從桃花中誕生的妖精嗎?
不,和她對上視線的那一瞬間,沢田綱吉恢復生命力的心髒瘋狂跳動起來。
是她,幽靈小姐! ——
桃花少女松開手,從他懷中掙脫開來,她由花瓣組成的身體漂浮在空中。
那雙眼眸中只映照出他一個人的面容。
她開口說了什麼,然而這具由花瓣組成的身軀中沒有發聲器官,她發不出聲音。
但沢田綱吉認出了她的口型。
她說:
『不用害怕,我會保護你。 』
數百米外的樓頂上,基安蒂看著無數花瓣向目標轎廂中源源不斷的湧去,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是什麼情況,魔術?
發生這種變故,裡面的任務對像很有可能還沒死!
基安蒂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重新架好狙/擊/槍,瞄准正在下行的轎廂。
再次扣動了扳機。
從這一章開始,桃音不再將綱吉當做一個游戲角色
兩人之間的感情,是從友情開始,一步步增加羈絆
另外,本文游戲世界會出現和本章類似的這種有點小刀然後又轉危為安的這種情節,都是劇情需要,為了照顧大家的情緒,我會盡量不在刀的地方斷章,而是等到轉危為安了再斷(現實世界不會有這種刀)
因為有很多讀者可能是睡前來看,希望大家看完能美美睡覺
第38章
子彈從槍/口/射出。
從大樓天台到摩天輪,只有五百米的距離。
只需要零點五秒,子彈就會再次穿透金屬轎廂,射中沢田綱吉。
然而,預想中子彈穿透轎廂金屬外殼的畫面並沒有出現。
基安蒂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那是什麼?
子彈的速度為什麼會突然降到零,就這樣停滯在半空中,像是碰到了什麼透明的屏障,無法再往前一步?
漂浮在轎廂中的花形少女,在對沢田綱吉許下無聲的承諾後,就往他背後的方向伸出了手。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無形之中被改變了。
沢田綱吉望向破碎的玻璃外的夜空,發現轎廂周圍出現了一層透明粉色的保護屏障。
青年茫然的站起身,回過頭去,看到了被魔力屏障阻隔在外的狙擊子彈。
沢田綱吉心中陡然一驚,若不是她出手,看子彈的這個軌跡,他現在應該已經再次中彈了!
他正想向她道謝,卻見她那雙無機質的粉色眼眸望著遙遠的某個地方,眉頭微皺,似乎正在生氣。
她看到了什麼?
來不及詢問,沢田綱吉突然感覺自己渾身一輕,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身體被無數旋轉著的桃花花瓣托起,懸浮在了半空中。
下一瞬,無數花瓣從少女身上湧出,如同潮水一般將轎廂充盈。
游樂園中,不管是工作人員、游客,還是正在調查真相的警方,都情不自禁的抬起頭來,凝望著半空中那奇怪的摩天輪轎廂。
先是被狙擊手數次狙擊,然後,轎廂中突然開始發光,那光芒越來越強烈,與此同時,狂風驟起,將游園會那片桃林的所有花瓣卷起,湧入轎廂中。
整個過程,還不到兩分鐘。
警方正在焦急的和摩天輪的工作人員溝通,基安蒂還沒有放棄繼續狙擊沢田綱吉的機會,而廣場上的游客們則是仰頭望向天空,用手機、相機,甚至望遠鏡觀察著半空中的情況。
上一秒還勉強保持著完好的轎廂,突然在內部充盈了無數的花瓣,然後,整個轎廂炸開!
轎廂在一剎那間化作無數細小的灰塵,隨風而逝,露出裡面飄舞的無數花瓣,和兩個漂浮在半空中的人類。
不,其中有一個,看起來並不像是人類。
那是個通體粉色的少女,下身是一朵巨大的桃花,上身是正常大小的桃花瓣構成的軀體,連那粉色的長發也是。
她的身上同時存在著人和花的美,讓人一眼就無法忘記,攝人心魄。
花形少女操縱著花瓣,讓花瓣層層疊疊的保護著身邊的棕發青年,並將青年緩緩送到地面。
此時此刻,少女正處在一種玄妙的狀態中。
她仿佛還是自己,卻仿佛又不是自己。
她感覺自己已經徹底與這些桃花融合,每一片花瓣都是她意識的載體,她可以隨心所欲的操縱它們,將魔力與花瓣融合,從而做出許多她以前無法做出的行為。
如此自由。
保護著棕發青年的花瓣「看」到,青年落地後,迅速被警方接應,應當暫時是安全的。
她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世界和她仿佛隔著一層透明的屏障。
她也想不起來自己想做什麼,只知道當棕發青年平安落地以後,身軀裡叫囂著的莫名情緒,總算平息了一半。
但是這還不夠。
她還有什麼沒能完成……
少女沒有瞳孔的無機質雙眼在夜空中搜尋,最後和不遠處大樓上驚愕注視著她的狙擊手對上視線。
找到了。
基安蒂原本還沉浸花變人了的震撼之中,連思維都停滯了,當她和數百米外漂浮在夜空中的人形怪物對上眼時,渾身頓時如墜冰窟。
被發現了!
草,琴酒那個家伙,給她安排任務之前,沒有說對方身邊有這種怪物啊!
基安蒂連狙/擊/槍都來不及收了,直接轉身就跑。
先離開天台,下樓!
這座樓層有好幾個樓梯和電梯,只要能下去,她就有信心利用錯綜復雜的樓層,甩掉那個怪物。
然而,在基安蒂的右手握住天台大門的門把手,就要將門打開時,狂風驟起,無數花瓣如潮水般湧來,直接將門釘死,她拼盡全力也沒能把門打開。
不好!
基安蒂心中大駭,下一秒,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雙腳騰空,如潮水般湧來的花瓣攀上她的身軀,掐住她的脖子,把她從地面上提了起來。
無法呼吸了!
基安蒂目眥欲裂,伸出手,試圖把禁錮著她脖頸的東西扒開,可手抓上去,只抓到一層軟綿綿的花瓣。
桃花瓣是從摩天輪上方、漂浮在空中的花形少女身上湧出的。
她沒有瞳孔的粉色眼眸冷冷注視著基安蒂,越來越多的花瓣從她身上剝離,平滑的肌膚化作花瓣,最後整個人都消失了,無數花瓣源源不斷的向天台上被控制住的基安蒂湧去。
然後,花瓣在被禁錮住徒勞掙扎的基安蒂面前,再次聚集,重新化作花形少女的模樣。
可惡,可惡,可惡!
因為缺氧,基安蒂的眼前一陣陣發黑,她猙獰的瞪著眼前由花瓣構成的怪物,右手在胸口摸索,摸出一她早就打開了保險的把左/輪/手/槍。
然後,毫不猶豫的,對著近在咫尺的怪物的臉,連開六槍。
少女美麗的臉上出現了六個大洞。
然而,這並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影響,她甚至連臉上悲憫的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
有多余的花瓣填進子彈造成的缺口,眨眼之間,她的皮膚肌理就恢復了平滑。
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在這一刻,從來都是剝奪他人生命的基安蒂,終於體會到了生命被他人剝奪而無力掙扎的滋味。
所有的掙扎,全都是徒勞。
給組織處理了那麼多任務,從來都是全身而退,沒想到最後竟然敗在這裡。
因為缺氧,喉嚨裡一片血腥,基安蒂目眥欲裂,到最後都仍不願認輸,露出難看的笑容,一字一句,用口型說:
『怪物』
這個瞬間,漂浮的、游移的、旋轉的所有花瓣,如同時間暫停了一般,全部停止了移動。
花形少女僵住了。
脖子上的禁錮也突然松了下來,雖然仍舊漂浮在空中,但空氣終於能夠進入肺部,基安蒂像只瀕死的魚,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然而下一秒,她整個人被花瓣拽著飛向天空。
發生了什麼?
沢田綱吉被花瓣護著回到地面後,大腦還處在一片空白的狀態。
腹部被子彈洞穿的可怕傷口沒有了,只有上衣上對應的地方,還有兩個洞口,證明了那瀕死的傷害並不是他的錯覺。
警察驅散好奇圍觀的群眾,將還在發呆的棕發青年圍了起來,目暮警官認出沢田綱吉,又是震驚又是同情:
「沢田小兄弟,怎麼又是你?這麼說狙擊你的人又是黑衣組織那些人?但是那些花又是怎麼回事?」
大家都實在是太好奇了,紛紛豎起耳朵,期待著他的回答。
沢田綱吉呼吸一滯,思忖片刻後開口。
「遠處確實有狙擊手瞄准射擊,」青年嗓音沙啞,「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理智告訴他,不能把幽靈小姐的事情告訴別人。
他已經給她帶來很多麻煩,不能再給她拖後腿了。
青年不太擅長說謊,目暮警官看他的表情,一眼就能看出他肯定知道內情,但是卻選擇不說。
就在目暮警官還想進一步追問時,廣場上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叫聲。
「快看!天上!」
「那是什麼?又多了個人!」
沢田綱吉聞聲抬頭。
在被燈光照亮的夜空中,無數花瓣粗暴裹挾著一個人,以恐怖的速度向摩天輪下方的地面襲來。
眨眼之間,花瓣已飛到眼前,如同瀑布泉水傾瀉而下,當花瓣散去,地面上多出了一位暈倒過去的狼狽女性。
她身材高挑,一頭棕紅色齊耳短發,穿著低胸黑色緊身衣,臉色慘白如紙,整個人已然昏迷過去。
這是誰?
就在圍觀群眾還在猜測她是不是也是什麼受害者時,如同泉水一般的花瓣中嘩啦啦倒出一堆物品,全是狙/擊/槍和左/輪/手/槍的子彈和部件。
圍觀群眾呼吸一滯,不約而同的反應過來。
原來那個狙擊手就是你啊!
警察們趕緊讓圍觀的吃瓜群眾後退,迅速上前將槍/支收走,把地上昏迷過去的嫌疑犯女性銬了起來,送回警車上。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呆呆的望著半空中。
那個渾身上下由桃花瓣組成的神秘少女,正漂浮在半空中,面無表情,居高臨下的俯視眾生。
不,她似乎並沒有在意其他人,只是在靜靜注視著人群中心那個狼狽的棕發青年。
她在看他?是有什麼話想和他說嗎?
對了,幽靈小姐並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或許是想和他說什麼,但是被這些注視著她的密密麻麻的人群給嚇著了。
果然,雖然擁有了如此厲害的花瓣身軀,還能使用各種超自然力量,但幽靈小姐還是那個幽靈小姐,並沒有發生改變。
沢田綱吉的心髒瘋狂跳動起來,他撥開圍在身邊的人群,一邊往前走,一邊向空中伸出手。
「別怕」他也以口型回答她,「我在這。」
空中的花形少女終於動了。
她如同一片輕巧的羽毛,從空中緩緩降落,向衝她伸出雙手的青年,也試探的伸出手去。
四周無比安靜,沒有人說話,離他近的警察和路人紛紛後退,讓出一條路來,屏住呼吸觀看眼前這超自然的一幕。
沢田綱吉一眼就看出來,幽靈小姐的花瓣身軀,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精致了。
她原本的平滑細膩的肌膚,現在已經隱隱顯現出其下的花瓣紋路。
沢田綱吉想握住她向他伸來的那只手,肌膚相觸,他卻只抓到了一手的花瓣。
他心中陡然一驚,卻發現少女身上的花瓣正在無序的消散。
從下/身巨大花苞的邊緣開始,她整個人在不受控制的化作最初的花瓣。
「你要走了嗎?」他意識到什麼,喉嚨像是被誰扼住一般,一陣陣發緊。
『時間到了』她用口型告訴他。
沒有想到剛見面就要面臨離別,沢田綱吉強迫自己露出笑容。
「沒關系,今天就到這,下一次,我再帶你到這個游樂園來玩,或者其他地方也都可以!」
眼見少女的身軀消散得越來越快,沢田綱吉注視著她的眼睛,大腦一片混沌,拼命想再說點什麼。
腦海中閃過太多的思緒,但是最後,他卻只問出了一句。
「我們,一定會再次見面吧?」
然而,少女卻連用口型回答他的時間都沒有了。
她眉眼彎彎,似乎是露出了一個害羞的笑容,最後一刻,衝他眨了眨眼。
然後,整個人化作花瓣,被風吹散。
起風了。
天空下起了花瓣雨,桃花瓣翩翩落下,空中已經沒有了那個少女的身影。
青年心中空落落的,他茫然抬頭,伸出手,試圖抓住點什麼,但除了幾片花瓣,什麼都留不下。
幽靈小姐,應該只是暫時失去了對那些花瓣的控制而已。
他安慰自己。
肯定,過不了多久,她就能附身在其他什麼人的身上,再次出現在他身邊。
在滿天飄舞的花瓣中,有什麼散發著微弱光芒的物體,靜靜的從他眼前緩慢飄落。
定睛一看,是那束曾經被他抱在懷中的桃枝!
上面的花苞已經全部脫落,枝丫上只剩下幾片綠葉。
為什麼它會發光?
沢田綱吉搞不懂,但憑著直覺,他小心翼翼的接住了那支桃枝。
桃花枝落到他懷裡後,光芒就全部散盡了,看起來和普通的桃枝並沒有什麼區別。
但直覺告訴他,這支桃枝,必須得好好保護,他需要盡快找到合適的土壤和水,讓桃枝活下去。
當確認了沢田綱吉的安全,以及將狙擊手制服,帶到警察面前後,桃音心中那股不受控制的情緒終於平息下來。
她漸漸恢復了理智,想起了自己是誰。
從找回自我的這一刻開始,花瓣的身軀便再也不受控制,無法逆轉的漸漸消散。
她看到了那個狼狽的棕發青年,明明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恢復了健康,可他的眉頭卻仍然微皺著,連臉上的笑容都是為了讓她安心而偽裝出來的。
為什麼還是不開心呢?
桃音不太明白。
就連因為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而胸口感到酸澀的自己,她也完全搞不懂。
這具桃花構成的身軀徹底消散之後,她發現自己的視野化作了一片黑暗。
耳邊一片死寂,眼前伸手不見五指,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按理來說應該已經解除了附身才對,但她此時仍然無法感知身體,無法發聲,視野也朦朧一片,看不清楚。
這是哪?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桃音百思不得其解,內心的慌亂逐漸增加,只能呼喚人工智能熊貓小白。
「小白,小白你在嗎?這是哪?我這是怎麼了?」
可不管她怎麼呼喚小白的名字,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是出bug了嗎?
桃音茫然的想著,打開系統界面,卻發現面板上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一個碩大的「登出游戲」選項。
事到如今,也只能先登出游戲了。
桃音點擊按鈕,閉上雙眼,等她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在意大利留學的單人公寓中。
和以前每一次蘇醒不同,這一次,桃音並沒有著急起床做訓練,而是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放空了很久。
她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沒有辦法,把游戲世界發生的一切,當做單純的游戲劇情了。
這樣的想法,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桃音想不明白。
越想心情越煩躁,她還是翻身下床洗漱,照例去訓練室訓練了幾個小時,吃完早飯,又回屋繼續修補學長借給她的手帕。
今天是周日,晚上有班級聚餐,學長說他也去,她於是也答應了前往。
正好,桃音有信心白天就把手帕補好,晚上聚餐時找機會還給他。
謝謝大家的喜歡,麼麼
第39章
現實世界,凌晨五點,李桃音離開夢境潛行游戲後。
齊木博士研究所內,助理小姐頂著濃濃的黑眼圈,在監測室裡焦慮的咬著指甲,看著人工智能系統為她發來的視頻,循環播放。
這個視頻,她已經看了三遍了。
那個世界,發生了完全超出她認知範圍的事情。
進度條放到最後,視頻再次重頭播放。
這是李桃音離開游戲後發生的事件。
凶手已經抓到,受害者情緒和身體情況都還算得上穩定,案件圓滿結束——雖然整起事件是以完全超自然的方式解決的。
沢田綱吉已經數不清這是最近幾天第幾次進警視廳做筆錄了。
上警車之前,他擔心做筆錄這段時間會讓脆弱的桃枝枯死,征得目暮警官的同意後,在警方的陪同下,來到了游園會,找工作人員買花盆和泥土,將這枝桃枝種進了濕潤的土壤中。
老實說,工作人員也不知道這樣能不能種活桃枝,但沢田綱吉也只能這麼做了。
然後,他就小心翼翼的抱著花盆,坐上了前往米花警視廳的警車。
目暮警官開車,另一個年輕的警察坐在副駕駛,沢田綱吉坐在後排。
開車回去的路上,沢田綱吉一直在思索,到底怎麼樣才能把幽靈小姐的身份遮掩過去。
和快餐店那次不同,這次她不僅擁有了自己的身體,還以十分誇張的方式出場並解決了狙擊手,現場目擊者太多,他沒有手機,但她的存在恐怕已經在網絡上傳播開來,被許多人目睹了。
現在該怎麼辦?
幽靈小姐直到現在都不肯告訴他名字,膽子那麼小,若是知道很多人好奇她的身份,肯定會非常緊張。
說不定會選擇不再出現。
青年呼吸一滯。
他……並不希望那樣。
米花町警視廳離游樂園並不遠,沒過多久,目的地就到了。
沢田綱吉緊張等待著目暮警官的審訊,然而進來詢問他的卻是另外一個警察,詢問過程也很簡單,讓他簡單說了說自己為什麼會去游樂園,以及在摩天輪上發生的經歷。
青年知道自己不擅長說謊,謊話太多會被發現,決定七分真三分假,僅僅模糊自己與那位神秘少女的關系。
沢田綱吉說,自己聽到游樂園新開業,出於好奇,也是為了放松心情,就獨自一人前往游樂園游玩。進園後,他先是嘗試了過山車,感覺有點承受不住,就去游園會逛了一圈,期間和一位身穿熊貓玩偶裝的工作人員結伴游玩了一段時間,然後兩人又在摩天輪前分道揚鑣。
沢田綱吉說到這裡,警察的表情都很鎮定,但當他說起摩天輪上發生的事情時,警察的表情漸漸開始不對了。
他眉頭緊皺,食指點了點桌面,一臉懷疑的看著他:
「你是說,在摩天輪上被狙擊時,你中了彈,鮮血染到你懷裡這枝桃花枝上,然後,桃花枝就變成了一位陌生的美少女,不僅治好了你的傷口,還幫警察局抓到了那個狙擊手?」
沢田綱吉被警察懷疑的態度也給搞蒙了。
他說的有哪裡不對麼?
雖然整個過程是奇幻了一些,但桃花變成少女那一幕是被所有人目睹的,他根本沒辦法說謊,才選擇了實話實說,只是把自己從知情變成了不知情。
「稍等,我請示一下上級。」
詢問他的警察一臉懷疑人生的出了門,沒過多久,目暮警官進來了,他看著沢田綱吉的目光充滿了同情和憐憫。
沢田綱吉心裡更沒底了。
他們看他的眼神,簡直像是醫生在關愛病患。
「目暮警官,我說的有什麼不對麼?」他焦急詢問。
目暮警官嘆了一口氣:「沢田小兄弟,我們這有現場的監控錄像,你看吧,看完就明白了。」
摩天輪轎廂內部並沒有監控,目幕警官給他播放的是摩天輪外部的監控。
監控錄像中,摩天輪上的某個轎廂正在遭受明顯的狙擊。
在沢田綱吉的記憶中,轎廂下行到這個位置的時候,幽靈小姐就已經附身到桃枝上,無數桃花瓣湧上之後,她化作了人形。
然而,在監控錄像裡,什麼都沒發生。
錄像中,他乘坐的轎廂艱難的到達了地面,警察們一擁而上,把趴在地上僥幸逃過一劫的棕發青年扶了起來。
觀看錄像的沢田綱吉整個呆住了。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從後背升起,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監控錄像怎麼會變成這樣?
「沢田小兄弟,看清楚了嗎,」目暮警官平靜的說,「你在遭受狙擊之後,趴在轎廂底部躲過了一劫,你很幸運,一直沒有中槍,堅持到警方抓住了狙擊手。」
騙人。
明明,救下他的人是她,治好他的傷口的人的是她,抓住狙擊手的人也是她,摩天輪的轎廂還因為她的力量而化為粉塵,那麼多人都目睹了那一幕——
「我知道,從在快餐店被誤會殺人凶手開始,最近幾天你經歷了太多,精神過於緊繃,可能會出現一些幻覺,」目幕警官斟酌著詞彙,盡量不想刺激他,「等會,我會讓和警隊合作的心理醫生過來,給你做一下咨詢……」
坐在他面前的青年表情怔怔,衣著狼狽,臉上和衣服上還有從摩天輪轎廂中出來後不小心碰到的紅色顏料。
他抱著那只插著桃枝的花盆,眸光幽暗,突然打斷了目暮的話。
「警官,您還記得,幾天前,在快餐店裡,我被誤會成殺人凶手時,是誰為我洗清了嫌疑嗎?」
目暮警官愣住了。
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什麼人扭曲著從地上爬起來的畫面,但那畫面轉瞬即逝,很快就從他的腦海中徹底消失了。
「為你澄清嫌疑的人,當然是警方啊。」目暮警官斬釘截鐵的說。
事到如今,沢田綱吉終於反應過來。
其他人的記憶,全部被修改了。
仿佛有一雙大手,正在一步步消除幽靈小姐對這個世界造成過的影響。
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他還記得。
這樣也好,他不用擔心無法解釋幽靈小姐的存在。
只是……
青年抱著花盆的手指根根收緊。
他感覺一股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整個人如墜冰窖。
也許,他還能記得她,是因為他對她的印像最為深刻,直覺告訴他,那股力量並不會放過他。
沒有了繼續和警方糾纏的心思,沢田綱吉抱著花盆往外走。
在他對她的記憶也被修改之前,他必須想辦法,給未來的自己做提示。
現實世界,齊木空助研究所,忙碌之中的齊木空助收到了自家助理的電話。
齊木空助靠坐在椅子上,饒有興趣的聽著助理小姐驚慌失措的發言。
「不用緊張,我早就猜到會這樣了。」
「誒?」助理小姐愣住了,「博士您知道?」
「其實很簡單,我們選擇的這個世界是一個低魔世界,魔法、超能力,在這個世界只是極少部分人能擁有的才能,而且這方面的造詣普遍不高,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
「意味著什麼?」助理小姐傻傻反問。
「這意味著,這個世界的規則對超自然力量的容忍度極低,」齊木空助語氣輕松,仿佛在為助理普及常識一般,「我們的實驗對像李桃音,對於那個世界來說,本來就是無身體、無身份的外來人員,應當低調一些才對。」
助理小姐終於懂了:「我明白了,一開始,李小姐只是附身在其他人身上,做出一些無傷大雅的行為,並沒有引起世界規則的注意,但這一次,她的魔力爆發,使出的魔法超越了世界規則所能容忍的界限,所以……」
「所以,她的存在,以及她對那個世界造成的影響,都被抹去了。」
助理小姐沉默了。
人工智能又發來一段視頻,視頻裡的沢田綱吉急匆匆的抱著花盆回到公寓,翻出日記本和便簽,似乎是想趕在自己的記憶消失之前,把他們所有的回憶都記錄下來。
「博士,」她有些不安,「那我們的實驗,還能進行下去嗎?」
「當然可以,」齊木空助的語氣和平時並沒有什麼區別,反而帶著一絲躍躍欲試,「仔細想想,我們現在的對手可不是某個人或某個組織,而是一整個世界,這樣很有趣不是嗎?」
「……」博士,不愧是你。
助理小姐的心情終於安定了不少,反正天塌下來,還有齊木空助這個罪魁禍首擋在前頭,她就是個小角色,怕什麼?
掛完電話,助理小姐又等了一會,等到游戲中的沢田綱吉把應對失憶的措施全都完成後,才給他安排了登出游戲。
沢田綱吉從睡夢中睜開了雙眼。
腦袋昏昏沉沉的,他好像睡了太久,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好久沒一覺睡過這麼長時間了。
也許是來到意大利之後,就一直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中,直到現在他才徹底放松下來,能夠毫無負擔的陷入睡眠。
他依稀還記得自己在天還沒亮時醒過一次,那次應當是剛退出夢境潛行游戲,腦海中還清晰記得游戲中發生過的事情。
然而,等他真正意義上的再次陷入沉睡之後,現在醒來,游戲中發生的事情已經遙遠得像在另一個世界發生的一場模糊的夢境。
他依稀還記得自己在游戲中,獨自一人去游樂園游玩,之後好像還發生了一些驚心動魄的事件,但再多他就想不起來了。
沢田綱吉起床,洗漱完畢,隨便從冰箱裡拿了點面包片,蘸上果醬,一邊吃午飯,一邊情不自禁的拿起昨天在圖書館借的那套暗黑漫畫,繼續看了起來。
度過了毫無意義、荒廢時間的一個下午後,沢田綱吉非但沒有感覺到輕松,反而感覺自己的心理壓力又增加了。
同伴們都在為了家族鞠躬盡瘁,只有他這個首領在這荒廢時光。
但他心裡也清楚,如果現在回去,過不了多久,他又會變成之前那副焦慮到頻頻出錯的模樣。
家族、同伴和自我,他需要找到中間的平衡點。
下午五點,沢田綱吉戴上路人甲眼鏡,換上一身看起來沒那麼昂貴的西裝,打好領帶,去公寓食堂,參加他發起的班級聚會。
還沒進門,他就遠遠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在食堂大門外來回踱步,一副想進又不敢進的焦慮模樣。
他一眼就認出來,那是班上性格內向的中國女孩李桃音。
她今天穿著一件米白色印有竹葉花紋的改良旗袍,黑色長發扎成了兩個半丸子頭,注意到背後的腳步聲,緊張的回過頭來,看到是他的一瞬間,雙眼像星星一般閃亮了起來。
「學長!」
她看他的目光,簡直就像看到了救星。
「李同學,你是一直在這裡等我嗎?」青年啞然失笑,「走吧,我們一起進去。」
「嗯!」
桃音點頭,像只小尾巴一般跟在夏學長背後,亦步亦趨。
她並不知道,被自己所依賴的學長,此時此刻的心情,並不像她想像中那麼沉穩。
心髒跳的好快。
不知道為什麼,在和她對上視線的一瞬間,沢田綱吉的內心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緒。
仿佛一直在尋找誰的蹤跡,不想遺忘,不想離別,在找到那個人的一瞬間,內心頓時充滿了安心與感動。
這樣的情緒來得毫無預兆,毫無緣由。
明明,他和李同學認識剛不過幾天。
沢田綱吉推開了食堂的大門,歡聲笑語和音樂聲向兩人湧來,注意到學長到來,同學們都熱情的和他打招呼。
沢田綱吉一邊思索著自己這股奇怪的情緒到底為何出現,一邊游刃有余的和同學們聊天,不知不覺中,身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等到他意識到不好時,回頭望去,果然,一直緊緊跟在他身後的少女,整個人已經臉色慘白,搖搖欲墜,望著他的眼神中滿是無措和控訴。
青年呼吸一滯。
糟糕。
……這樣的李同學,看起來更可愛了啊。
我不行了妹太可愛了
我是個糟糕的大人嗚嗚嗚嗚
寫最後一段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妹在阿綱懷裡瑟瑟發抖被這樣那樣的場景
對不起!我先把自己拖出去槍斃一百遍! !
第40章
這樣的想法只出現了一瞬,很快就被他的愧疚感淹沒。
得想辦法安撫一下李同學才行,尤其還是因為自己,她才會下定決心來參加聚會。
沢田綱吉和周遭的同學們說了聲抱歉,環顧四周,找了個看起來不起眼的角落,帶著臉色慘白的桃音往那走去。
餐桌上全是各種各樣的食物和飲料,沢田綱吉隨手拿了杯冰淇淋,遞到少女面前。
「很抱歉,我應該早點帶你過來的,」青年溫和又歉疚的看著她,「這裡應該沒什麼人來,你可以在這坐著,吃點東西,聽聽音樂。」
對於桃音來說,光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待上一段時間,本身就是極大的挑戰了。
她接過青年遞來的冰淇淋,鄭重其事的點點頭,輕聲說了聲謝謝。
作為新生班級裡的助教,同時又是彭格列的正式家族成員,夏學長不管在哪,都會受到班裡其他同學的矚目。
在其他同學再次圍上來之前,沢田綱吉趕緊離開,留給李同學一個稍微清淨的環境。
桃音安靜的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身前餐桌上堆積的食物擋住了別人看過來的視線,這個位置給了她一種熟悉的安心感,讓她不安的心情終於平息了下來。
學長給的冰淇淋是白桃口味的,和她在游戲裡波洛咖啡店吃到的那款口味很像。
桃音吃完一個冰淇淋,又吃了一個甜甜圈,一個提拉米蘇,還喝了一杯玉米汁……肚子很快就飽了。
吃飽喝足,她終於想起來自己來這場聚會的目的。
——她要趁這個機會,把徹底修補好的手帕還給學長。
可是,學長現在身邊好多人,完全不是還手帕的好時機。
早知道會這樣,她就在進門之前把手帕還給學長了。
桃音又無聊等待了一個小時,最後實在難以忍受,干脆給學長發信息。
沢田綱吉其實並不是一個特別愛社交的人。
只是,在成為彭格列首領之後,他的身邊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同伴,他漸漸習慣了待在大家的身邊。
定向培養班的新生都是剛成年的少年少女,對生活、未來和彭格列家族都充滿了幻想,他們積極詢問著各種有關家族的問題,向他訴說著未來的規劃和當下的迷茫。
而他不僅是他們的學長和助教,還有彭格列家族的首領。每個問題,沢田綱吉都認真回答,並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雖然這個過程對他來說並不難,但是長時間的思考和回答問題還是讓他感覺有些疲憊。
直到口袋裡的手機傳來了震動聲,沢田綱吉這才松了一口氣,借口自己有電話要接,暫時離開了聚會。
走到門口,他拿出手機,才發現那是一條來自李桃音的訊息。
【桃子:學長,你借給我的手帕我已經補好了,可以借用你幾分鐘的時間嗎? 】
【桃子:熊貓探頭.gif】
青年微微一怔。
他都已經把那件事忘了,沒想到李同學竟然還記在心裡。
正好,借著這個工夫出去透透氣。
【夏:可以的,我們出去說吧。 】
【桃子:好的! 】
得到學長的示意後,桃音從角落裡站起來,低著頭,快步離開了聚會。
兩人前腳剛離開公寓食堂,沒過多久,門口就出現了兩個陌生青年。
兩人穿著黑西裝,戴著同款的黑框眼鏡,從外表來看,和夏學長非常相似。
如果不是他們的發型氣質和夏學長完全不同,班裡的新生甚至要以為出現了學長的復制人。
獄寺隼人和山本武走進聚會大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新生們驚異的目光。
奇怪,戴上路人甲眼鏡後,這些新生應該認不出他們的身份才對吧?
今天下午,正在首領辦公室替首領加班的嵐守和雨守,從助理口中無意間聽到了阿綱要在新生公寓組織聚會的消息。
當時,獄寺隼人故意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借口要去洗手間,然後偷偷跑到研發部門,找強尼二要路人甲眼鏡。
他想去看看十代目這兩天休息的怎麼樣,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那些新生估計都見過自己的模樣,他還是像十代目那樣,做個偽裝比較好。
然後,獄寺隼人就在那裡見到了笑眯眯的山本武。
「哈哈哈哈哈,獄寺,你也要去阿綱的聚會嗎?」
——這個棒球笨蛋! !
他絕對是故意的!
雖然不太情願,但事已至此,獄寺還是和山本結伴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新生公寓就在基地的外圍,穿過幾道大門,提交身份認證,十幾分鐘就到了。
只是沒想到,他們剛到,問了新生才知道,「夏」助教剛剛才出去了。
兩人打算給首領一個驚喜,問出阿綱出門後的走的方向以後,就靜悄悄往那個方向走去。
食堂在地下一層,他們轉過兩條走廊,走到了拐彎處時,聽到了一個羞澀的女聲。
「學長,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
獄寺隼人和山本武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屏住呼吸。
出聲的女孩子聲音有些顫抖,又緊接著開口:「這個,請學長務必收下!」
——不好,好像誤入別人的表白現場了。
——果然是充滿青春的學生生涯啊。
獄寺和山本在心底各自感嘆著,兩人對視一眼,決定繞過這換個方向,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再熟悉不過的溫和聲音。
「謝謝你,李同學,辛苦了。」
等等,這個聲音——
獄寺和山本齊齊停下腳步,難以置信的偷偷探出頭去。
他們絕對不可能聽錯,那是十代目/阿綱的聲音!
——被表白的學長竟然是他啊!
走廊盡頭,戴著路人甲眼鏡的沢田綱吉溫和微笑著,接過面前半丸子頭旗袍少女雙手遞來的整整齊齊的手帕,臉上的表情頓時從溫和變成了詫異。
「誒?這張手帕,真的是我之前給你那張嗎?」
長得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啊!
原本做工簡單的米白色手帕,握在手中的感覺厚實了許多。四條邊用平實的針腳縫上,右下角多了一只栩栩如生的抱著竹子的熊貓,憨態可掬,而且正反兩面皆是一樣的圖案。
「是的,」桃音輕輕點頭,有些愧疚,「怪我學藝不精,學習縫紉和刺繡也才四天,初窺門徑,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四天? !
沢田綱吉回想起自己小時候,曾經學習過怎麼自己給自己縫衣服,當時那個歪歪扭扭的針腳,就算給他四十天的時間,也不可能達到李同學這種程度啊!
「不,李同學,你真的已經很厲害了!」青年由衷感嘆。
看著不遠處那副其樂融融的景像,獄寺隼人內心震動。
上國中那會,獄寺就經常收到女孩子的情書和禮物,大多數女生送禮物時都比較含蓄,並不會直接將表白說出口,但大家都心照不宣,那就是表白!
因此,在自己過往經歷的對照下,獄寺直接將眼前這幕和表白畫上了等號。
不愧是十代目,新生剛開學沒幾天,竟然就有女生借著送禮物來向他表達心意,更重要的是,十代目現在僅僅是一個普通家族成員的身份啊!
這女生倒是有眼光,能一眼看出來十代目的人格魅力。
不過對於十代目來說,溫柔、善良、禮貌、包容,這些都是他的性格特征,換句話說,十代目對誰都一樣,獄寺也沒法從他目前的表現裡,看出這個女孩子對他有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所以,他和山本最好趕緊離開這裡,裝作什麼都沒看到,十代目心裡有數,會自己處理好這件事的。
就在這時,獄寺感受到了口袋裡手機出現了好幾聲震動,以為有什麼重要的工作通知,獄寺打開了手機。
是團結友愛彭格列十代群裡發來的消息。
【山本武:(圖片)(圖片)】
【山本武:哈哈哈哈哈哈哈】
【山本武:有新生在和阿綱表白誒】
——山本! ! !
獄寺都要被山本給氣死了,他趕緊拽著山本武往後退了幾步,揪著他的衣領低聲怒道:「你是傻子嗎?沒想過這麼說出來很有可能會給十代目和那個女生帶來困擾嗎?!趁他們沒注意趕緊撤回!」
「你說的有道理,」山本笑得十分無辜,「可是他們已經都看見了啊。」
獄寺呼吸一窒,拿起手機一看,果然,在山本發出那兩張圖片之後,沉寂許久的群聊直接炸了。
【笹川了平:哦哦哦哦哦哦,極限的青春! 】
【巴吉爾:! 】
【巴吉爾:看起來很快就可以恭喜殿下了】
【庫洛姆:好奇.gif】
【庫洛姆:恭喜.gif】
【藍波:? 】
【藍波:牛牛震驚.gif】
【藍波:什麼?阿綱談戀愛了! 】
【六道骸:? 】
【六道骸:等等,這人是彭格列? 】
【強尼二:是boss ,戴著我們部門最新研發的路人甲眼鏡】
【強尼二:非常實用的道具,可以改變佩戴者的外貌,目前已投入情報組使用】
【藍波:哇哦,酷】
【藍波:@強尼二,給我留一個,我放學過來拿】
【風太:藍波,不能用這種道具逃學哦】
【藍波:……】
【六道骸:……】
【六道骸: kufufufu ,虛偽的黑手黨 】
【六道骸: @庫洛姆,別看了,這種連真面目都不敢展示的戀愛,過不了幾天就掰了,沒什麼好恭喜的】
【庫洛姆:好的,骸大人】
【笹川了平:聽起來雖然是有那麼一點道理,但是畢竟是沢田嘛,他可是接近極限的男人!相信他,沒問題! 】
【巴吉爾:沒錯,相信沢田殿下! 】
【六道骸:你們的腦子沒問題嗎.gif】
【獄寺隼人: @六道骸,閉嘴,好好在你的監獄待著,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獄寺隼人: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看著這一連串歪樓的聊天記錄,獄寺頭都要炸了,趕緊編輯信息向大家解釋,但沒編輯幾個字,他的手指就僵住了。
怎麼解釋?他對發生了什麼其實也根本不了解啊!
【藍波:? 】
【藍波:蠢寺,話說一半就跑是什麼毛病】
【雲雀恭彌:吵死了】
【管理員雲雀恭彌開啟了全員禁言】
【管理員六道骸解除了全員禁言】
【六道骸:惡心的黑手黨,連我的發言權都要剝奪嗎? 】
【六道骸:沒意思了,就這樣吧】
【山本武:哈哈哈哈哈哈哈】
【山本武:你們在干什麼,我要笑死了】
【裡包恩:……】
【裡包恩:既然你們都這麼好奇,就把當事人叫來直接問吧】
【群主裡包恩邀請夏加入了群聊】
【裡包恩:這是蠢綱小號】
走廊裡,在受到沢田綱吉誇贊後,身著旗袍的少女像是受到鼓勵和認可一般,開始興衝衝的和他講述刺繡的各種針法和技巧。
沢田綱吉耐心聽著,做一個合格的傾聽者。李同學平時不怎麼說話,一說到她擅長的話題時,就變得滔滔不絕——可他根本就聽不懂啊!
就在他實在忍不住,想要打斷她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開始連續震動了起來。
有人找他?
不是電話,誰一次性發這麼多消息?
沢田綱吉對桃音說了聲抱歉,拿出手機一看,屏幕上顯示裡包恩把他的小號拉進了團結友愛彭格列十代群。
未讀消息99+ ,這個群之前有這麼活躍嗎?
打開群聊,定睛一看,最新幾條消息是藍波和獄寺發的。
【藍波:@夏,阿綱,你結婚的時候伴郎必須是藍波大人! 】
【獄寺:蠢牛,都說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
【獄寺:還有,十代目的伴郎應該是我這個左右手啊!】
【獄寺:@藍波,你最多只能當個花童】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嗶】站黑旗團隊的「當你把XX練到極致」系列
桃音學習刺繡就像他們那樣,從一竅不通,到初窺門徑,然後融會貫通,最後直接登峰造極,掌握法則之力(不是)
PS這個群聊裡,守護者都是管理員
第41章
看著這些沒頭沒尾的消息,沢田綱吉有點懵。
什麼結婚,什麼伴郎,為彭格列鞠躬盡瘁這麼多年,他一次戀愛都沒談過,連對像都沒有,結什麼婚啊? !
沉默幾秒,青年緩緩在屏幕上打出一個問號。
【夏:? 】
還沒等他發出下一條消息,詳細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大家的熱情的回復就再次刷爆了屏幕。
【裡包恩:蠢綱,恭喜你】
【巴吉爾:殿下,恭喜! 】
【笹川了平:首領!極限的恭喜你! 】
【山本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恭喜你啊,阿綱】
【六道骸:kufufufu,彭格列,恭喜你踏入墳墓】
【藍波:@夏,阿綱,別忘了給我喜糖和紅包】
【草壁哲矢:……那個,恭先生已經把群聊折疊了,他讓我和首領說一聲恭喜】
【夏:? ? ? 】
【夏:等等,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好可怕,我完全聽不懂啊! 】
【裡包恩:蠢綱,不用害羞】
【裡包恩:你最忠心的兩位下屬已經向我們報告了你戀情的最新進展】
【裡包恩:(圖片)(圖片)】
看到這幾條消息,沢田綱吉頓時頭皮都麻了,他點進圖片一看,發現這兩張圖片竟然是他和李同學的照片!
第一張照片,是害羞的旗袍少女將手帕遞給自己的一幕。
第二張照片,是自己接過手帕,衝她微笑的一幕。
有一說一,這兩張照片的氛圍確實有那麼一點容易讓人誤會……但他們是怎麼誤會到要結婚的程度的啊? !
青年感覺自己整張臉都要燒起來了。
他剛想解釋兩句,然後突然反應過來:
——等等,所以說到底是誰偷偷拍了照片還發到群裡啊?
剛想到這裡,某罪魁禍首就開始在群裡發言了。
【山本武:哈哈哈哈哈,阿綱,抱歉】
【山本武:聽說你今天給新生舉辦聚會,我和獄寺就來找你了】
【山本武:正好看到了那個女孩向你表白】
沢田綱吉只感覺胸口一梗。
——山本!你仔細聽清楚啊,他什麼時候被表白了啊!
不要把純潔的同學情誤會成曖昧啊!
【獄寺隼人:對不起,十代目,是我沒攔住山本這個笨蛋】
【獄寺隼人:畢竟能不能走到最後還不一定,我本來是想瞞住大家的,給您一定的空間的】
【獄寺隼人:痛哭捶地.jpg】
——等等,獄寺你這種說法問題更大啊!山本只是把這一幕誤解成了表白,你這是直接把性質都給變了啊!
這些讓人不省心的同伴憑借著兩張圖片就開始造謠,讓還和另一位當事人站在一起的沢田綱吉感覺整個人都不自然起來了。
特別是李同學就在自己面前,仰著頭看著他,模樣天真又無辜,讓他感覺完全無地自容!
按理來說,他現在應該先離開這裡,和躲在走廊那邊的山本和獄寺彙合,然後再和群聊裡那些傻子解釋。
但是直覺告訴綱吉,如果真等到那個時候再解釋,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家伙,估計都能討論到他的孩子上什麼學校了!
來不及想太多,沢田綱吉只能抓緊時間先解釋幾句。
【夏:等等,你們都誤會了! 】
【夏:李同學只是班裡的新生,我上次碰到她在路邊哭,所以把在辦公室裡拿的手帕順手給了她,她這次是來找我還手帕的! 】
【夏:根本沒有什麼表白,你們不要瞎說】
激烈的群聊裡短暫的沉寂了幾秒。
【藍波:什麼? ! 】
【藍波:所以我的紅包、喜糖還有伴郎體驗都沒有了嗎? 】
【六道骸:……】
【六道骸:現實總是這麼無聊,下線了 】
所以說你們兩個鬧得最凶的果然只是在看熱鬧啊!
【裡包恩:呵,蠢綱,你果然還是不行啊】
——裡包恩! !
綱吉嚴重懷疑,這場誤會發展到現在這種程度,背後絕對有自家這個鬼畜嬰兒老師推波助瀾的手筆。
看著同伴們紛紛發來的失望表情包和表示歉意的話語,沢田綱吉松了一口氣。
還好,及時解釋清楚了,沒有讓這個誤會繼續下去。
剛打算收起手機,他就看到了一直沒出聲的碧洋琪發來幾條新消息。
【碧洋琪:還手帕? 】
【碧洋琪:沢田,騙別人可以,別把自己也一起騙了】
【碧洋琪:手帕截圖對比.jpg】
【碧洋琪:你給一張辦公室標配的普通手帕,人家還你一張做工精致,還印有圖案的手帕 】
【碧洋琪:其中的意思你還不懂嗎,少年? 】
【碧洋琪:偵探推眼鏡.jpg】
【山本武:! 】
【獄寺隼人:! ! 】
【笹川了平:出現了!極限的轉折! ! ! 】
【裡包恩:喝咖啡.jpg】
【裡包恩:碧洋琪說的沒錯,蠢綱還是太年輕】
——碧洋琪,裡包恩,你們兩個!
好不容易將誤會解釋清楚,這兩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抖S又開始搞事,沢田綱吉都要被氣死了。
還有那幾個吃瓜的家伙,不要這麼快就跟著別人跑啊!
他也只能繼續在群裡拼命解釋。
【夏: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
【夏:李同學是中國人,一個人來意大利留學,性格本來就很內向】
【夏:這張手帕本來我是要直接給她的,她不小心把手帕弄壞了,整個人愧疚到不行,非要把手帕補好還給我】
【夏:考慮到如果拒絕會讓她受到打擊,我才會收下的】
【夏:李同學肯定也沒有那個意思!你們就不要再多想了! 】
一口氣打完這幾條消息,沢田綱吉感覺自己手機屏幕都要冒火了。
【巴吉爾:不愧是殿下,還是那麼溫柔! 】
【山本武: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抱歉,阿綱】
【六道骸: kufufufu ,果然黑手黨就是虛偽 】
這下,這個話題總算能夠結束了吧?
然而,沢田綱吉堵在胸口的這口氣還沒下來,就又看到了碧洋琪的消息。
【碧洋琪:呵,愚蠢的男人們】
【碧洋琪:竟然還沒有意識到嗎? 】
【碧洋琪:谷歌搜索截圖.jpg】
【碧洋琪:手帕對於中國人來說,是寄托相思、表達情意的珍貴物品】
【碧洋琪:更何況,沢田你也說了,這張手帕是那個女生親自縫補的吧? 】
【碧洋琪:不小心把你的手帕弄壞了,她明明可以再去買一張還給你,為什麼要親手縫補,還給這張手帕增加這麼多細節? 】
【庫洛姆:兩眼發光.jpg】
【笹川了平:我懂了!沢田,那個女生就是在極限委婉的向你表白啊! 】
【巴吉爾:在下也這麼覺得 】
【強尼二:真是浪漫又純真的感情啊】
沢田綱吉有一瞬間的怔愣。
他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趕緊反駁。
【夏:不可能吧? 】
【夏:手帕在日本很常見啊!大家都在用,還經常用來做伴手禮……】
【藍波:哼哼,這個時候還是得藍波大人出馬】
【藍波:(聊天記錄截圖)】
【藍波:我剛剛去問了一平,碧洋琪說的沒錯,送手帕就是定情、表達相思的意思! 】
【藍波:哈哈哈哈哈哈阿綱,人家就是喜歡你啊! 】
【藍波:連這個都看不出來,阿綱果然是個笨蛋】
【六道骸:kufufufu,事情開始變得有趣了】
【六道骸:所以,你要怎樣去回應一位少女純潔的情感呢? 】
——騙人的吧?
沢田綱吉站在原地,渾身僵硬。
雖然很想再次回復是他們多想了,但是這一次,他卻怎麼也沒法把那句話發出去。
他點開藍波發來的和一平的聊天記錄,又仔細盯著碧洋琪在谷歌上查詢後的截圖看了又看。
終於深刻意識到,親手縫制的手帕,在中華文化裡,確實有另一層含義。
也就是說,和他們猜的一樣,李同學她……該不會真的喜歡他吧?
可是,他們不過剛剛認識幾天而已啊。
算一算,從開學那天算起,到今天,也只是第六天而已。
這麼短的時間,真的足夠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產生好感嗎?
可能是因為一切都剛發生沒多久的緣故,他竟然能清晰回憶起兩人相處過的所有細節。
初次見面,是在離開齊木博士研究所的電梯門口,他注意到了被嚇到的她,但是那個時候,他們甚至沒有對上視線。
從客觀事實上來說,李桃音和「夏學長」的第一次見面,是在當天的新生見面會上。
那一天,他們倆並沒有產生額外的交集。
真正意義上讓兩人的關系發生改變的,是第二天,他在去學校的路上發現了因為迷路而哭泣的她,送出了那張手帕。
沢田綱吉屏住了呼吸,一幕幕回憶從他的腦海中快速閃過。
帶著迷路的她一起去學校,她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後的時候。
替她擋下插隊的魯索家族預備成員的攻擊後,她向自己投來崇拜目光的時候。
帶她去見自己熟識的廚師大叔,一起吃午飯的時候。
收到她的好友申請,因為對方正在輸入而互相陷入糾結的時候。
因為撞倒樹害怕退學,一個人偷偷哭泣,他安慰她的時候。
因為在體育課上一鳴驚人,被女生們圍繞,向他投來求助目光的時候。
明明和他就坐在一張書桌面前,卻要害羞的用手機向他請教的時候。
還有,那條滿是信任的信息。
「有學長在的話,我會比較安心」
糟糕。
原來在短短幾天裡,他們之間已經有這麼多回憶了嗎?
沢田綱吉的心髒不受控制的加快了頻率。
李同學明明就在自己面前,而他卻沒法鼓起勇氣去看她。
不妙,他之前完全沒有意識到,雖然只認識了六天,但是兩人之間產生交集的密度,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期。
尤其是對李同學這樣性格內向,原本就沒有朋友的人來說。
她孤身一人在異國他鄉求學,身邊沒有能夠依靠的人,雖然身體素質很強,但心理素質極其脆弱,種種因素下,對他這個總是幫助他的學長心生好感,似乎也很正常。
他是學長、助教,同時還是她未來家族的首領(如果她真的能堅持下去不退學的話),對於他來說,李同學只是一個需要照顧和幫助的新生。
他確實覺得她很可愛,也對這個膽小害羞又努力的女生很有好感,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想和她戀愛。
換句話說,其實現在的他,完全沒有戀愛的想法。
不僅如此,從小到大,他其實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喜歡過誰,喜歡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他也並不清楚。
上國中時,他以為自己喜歡並盛中學的校花笹川京子。
甚至在裡包恩的死氣彈的促成下,他在死前後悔自己還沒和京子表白,從而做出了突然表白的行為。
想起來就感覺很好笑。
但後來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對京子的「喜歡」,是對美麗、善良、溫柔的人的欣賞和好感,京子是在他的廢柴時期唯一對他釋放過善意的人。
中死氣彈時的表白,也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其他同學「可惡畢業之前不和校花表白一次會後悔一生」觀點的影響。
他之所以想到這些,是因為他覺得,當初的京子對於他,就像現在的他對於李桃音一樣。
也許,李同學只是分不清感激、好感和喜歡的區別。
想到這裡,沢田綱吉忐忑的心跳終於平靜了許多,他漸漸接受了李同學可能對自己很有好感這個事實。
他將視線艱難從手機屏幕上離開。
在沢田綱吉拿著手機拼命和同伴們解釋,然後又陷入沉思的時候,身穿旗袍的半丸子頭少女似乎一直在安靜的注視他。
而當他看向她時,她就驚慌失措的移開視線,睫毛輕顫,白皙的臉頰染上薄紅。
糟糕,這個表情——
她不會正在等他的回應吧?
誒?可是她並沒有把喜歡直接表達出來,他直接拒絕的話,反而會很尷尬啊!
果然,他還是先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比較好吧?
看到夏學長終於暫且把事給忙完了,想起一直在旁邊等待的她來,桃音松了口氣。
桃音和並沒有和別人聊天時另一方突然出現急事時自己該怎麼應對的經驗,因此一直在原地等待,並偷偷觀察學長的表情。
眼前的青年似乎真的碰上了什麼麻煩的事情,從收到手機消息開始,他臉上的表情就變來變去,整個人的站姿也僵硬了許多。
學長耳根好紅,是不是這個地方太熱了?還是因為手機裡的事情太難辦而開始焦慮呢?
剛才,桃音仔細觀察他的每一個表情,與自己曾經看過的教人識別人臉微表情教材上的圖片做對比,試圖辨認出學長此時的情緒,但是很可惜,對於她來說,這比學刺繡難一百倍。
她最後根本沒有分辨出來,學長現在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手機裡收到的消息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然後她就對上了青年突然抬起的眼眸。
直視別人的目光會讓她感到不安,哪怕是面對學長也一樣,桃音於是趕緊移開視線。
今天晚上的社交量已經達到了她所能承受的極限,比起在外面繼續待著,她更希望趕緊回到自己的房間。
「不好意思,剛剛有點急事,」沢田綱吉假意咳嗽了兩聲,目光游移,「謝謝李同學你的手帕,辛苦了……那,我們現在回聚會去吧?」
——得想個辦法暗示李同學,婉拒她才行。
聽到夏學長這句話,桃音渾身都僵住了。
其實她原本的打算,是想還完手帕,就直接回公寓房間休息的。
可學長都這麼說了,而她一時又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於是只好低低的嗯了一聲,跟著他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得想個辦法擺脫聚會,趕緊回去才行。
桃音陷入了沉思。
哈哈哈哈寫群聊真的很快樂啊
今天也給追更的小天使們比心(愛心發射)
第42章
桃音跟著沢田綱吉再次回到了聚會。
有兩個戴著眼鏡的陌生青年從門口進來,一個爽朗笑著,親昵的攬住夏學長的肩膀,另一個是中分頭,一副十分沮喪、像是做錯了事的模樣。
是夏學長的朋友吧?
桃音獨自一人坐在角落,偷偷觀察學長和他的朋友們的相處,眼中透露中羨慕。
真好啊,她也想變成學長那樣的人,可以游刃有余的和身邊的所有人打交道,還有看起來就很要好的朋友……
與此同時,正在和戴著路人甲眼睛的獄寺和山本聊天的沢田綱吉,其實一直在用余光偷偷觀察那位少女的行為。
她的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可等他也故作自然的回望過去的時候,她又驚慌失措的移開視線,假裝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發呆。
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李同學可能真喜歡他,沢田綱吉有點頭疼。
他還沒想好究竟要怎麼在不傷害她的前提下婉拒她。
心情一下子又沉重了起來,他感覺有點口渴,隨手拿起一杯飲料正要喝下,就聽到山本武帶著笑意的聲音。
「阿綱,就是那個女生吧?」
沢田綱吉一口水差點噴出來,他驚慌失措的捂住山本武的嘴,低聲道:「你小聲點!」
因為自己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同伴的緣故,他現在看到李同學心裡就有點酸澀的別扭感,沢田綱吉將這股情感理解為尷尬——要是這件誤會被李同學或者其他新生知道的話,他真的會羞愧至死的!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山本武爽朗笑著,撓了撓頭。
獄寺先是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山本,然後才滿臉愧疚的向綱吉道歉:「對不起,十代目,都怪我沒攔住這個笨蛋,才讓您的私事被大家都知道了……」
「獄寺君,這件事也怪不了你,是我自己沒處理好,」左右手的沮喪簡直肉眼可見,沢田綱吉連忙安慰了幾句,緊接著又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幸好這件事只有彭格列的少數人知道,只要大家別再往外說,應該就沒問題了。」
說到這裡,沢田綱吉突然湧出一股不好的預感,群裡的那些家伙,應該不會把這件事往外說吧?
他還是回群聊裡囑咐一下比較保險。
想到這裡,沢田綱吉再次掏出手機,可還沒等他打開line ,就聽到了山本武的同情的聲音。
「啊,阿綱,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來不及什麼?
沢田綱吉完全沒反應過來,他抬起頭,看到山本武遞到面前的手機屏幕,是Line的動態消息界面。
【毒蠍子:瑪德,最煩踐踏女生心意的人】
【毒蠍子:人家女生就差直說了,還裝作不知道,吊著人家 】
【毒蠍子:渣男! 】
【毒蠍子:菜刀.jpg】
動態消息界面類似朋友圈,可以將自己的動態發布到公眾空間,好友們都會看到。
毒蠍子,正是碧洋琪的賬號昵稱。
原來他在下屬心中都已經變成這種形像了嗎? !
沢田綱吉感覺胸口像是被扎了一刀,但他很快就控制好情緒,還反過來安慰山本:「碧洋琪沒有指名道姓,應該沒問題吧?」
「阿綱,你再仔細看看這條動態下面的留言。」山本武直接將自己的手機遞到沢田綱吉手中,目露憐憫。
碧洋琪發出這條動態消息剛十分鐘,已經積攢了數條回復,因為山本都有這些回復者的好友,所以屏幕上顯示的全是備注的本名。
【夏馬爾:發生了什麼?還有人敢吊著你? ! 】
【路斯利亞:啊拉,總部發生了什麼? (豎起耳朵.jpg ) 】
【瑪蒙:毒蠍子都殺不了的人?雇我,殺人打九折,想要死的無聲無息還是痛苦萬分都沒問題】
【貝爾菲戈爾:嘻嘻嘻嘻嘻嘻,我刀多,送你一把】
【弗蘭:前輩們,有些熱鬧不能湊,會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哦 】
【貝爾菲戈爾回復弗蘭:你好像知道內情? 】
【弗蘭:當然,me的好師傅告訴me了,這可是S級機密】
——六道骸! ! !
沢田綱吉差點背過氣去。
【貝爾菲戈爾回復弗蘭:私聊】
【夏馬爾:等等,總部機密?能不能帶我一個啊? 】
【弗蘭:各位前輩,不要再私戳me了, me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再說下去me就要被滅口了】
【入江正一:碧洋琪小姐,把這件事發到社交媒體好像不太好吧……】
【白蘭回復入江正一:嗯嗯嗯?聽起來好像跟阿綱有關系的樣子! 】
怎麼連白蘭都來湊熱鬧了啊!丟人都丟到家族外面了啊? !沢田綱吉幾乎是眼前一黑,強撐著讓自己看下去。
【入江正一:胃痛.jpg】
【入江正一回復:白蘭先生,請不要再添亂了】
【古裡炎真:阿綱怎麼了? (擔憂.jpg )】
【迪諾:看起來像是在說阿綱吊著女生不回應,應該是誤會吧? 】
【城島犬:哼,人不可貌相】
【柿本千種:…… 】
【 MM:渣男】
【夏馬爾:六道骸手下的人全出來實錘了,基本就跟事實沒差了】
【沢田家光:什麼! ! !臭小子既然有女朋友了還不好好珍惜! ! ! 】
【沢田家光:我連兒媳婦的面都沒見著啊! ! 】
【斯庫瓦羅:什麼! ! !沢田把別人始亂終棄了? ! ! ! 】
【巴吉爾:啊啊啊啊啊碧洋琪小姐,這種事不要在社交媒體上說出來啊! 】
【弗蘭:不關me的事, me什麼都沒有說,啊, me的師父叫me回家吃飯了,再見】
這幾句回復直接把這場看熱鬧大會推向了高潮,下面清一色回復的「什麼」彰顯了眾人心中的震驚,以及吃瓜的快樂。
沢田綱吉已眼神死亡,他不願再看下去,直接關閉了手機。
「十代目,對不起!都是我那個笨蛋老姐的錯!!」獄寺又慌亂又愧疚,「我這就去讓她把動態刪掉!」
山本武勸阻道:「等等,現在大家還只是猜測,直接刪掉的話,會被大家理解成阿綱強迫碧洋琪刪除,反過來更是證明了大家的猜測是對的!」
有道理啊!
獄寺不得不放棄了給碧洋琪打電話的想法,他求助的看向自家首領:「十代目,現在該怎麼辦?」
「……」沢田綱吉也沉默了。
苦心經營多年的首領聲譽,在今天直接崩塌了。
「算了,就這樣吧,」青年眼神死亡,露出一個疲憊又無奈的笑容,「我去趟洗手間,冷靜冷靜。」
沢田綱吉頹然走出食堂大廳,獄寺隼人和山本武對視一眼,也一臉擔憂的跟了出去。
學長那邊,是出什麼事了嗎?
桃音一直好奇的打量著夏學長和他的兩個同樣戴眼鏡的朋友,發現幾人在說了什麼之後,就一直盯著手機屏幕看,學長臉上再次閃過各種各樣復雜的表情。
然後就頹然的離開了聚會。
桃音難以想像,連那麼厲害的學長都感到棘手的事件,究竟會是什麼樣的可怕事情。
不過,學長都離開聚會了,趁他不在,她也趕緊走吧?
桃音正要趁學長不在趕緊跑路,結果又聽到個熟悉的聲音。
「小桃音~剛剛一直沒看到你,你去哪了?」
站在桃音面前的,是兩個穿著前衛,看起來有點眼熟的女生,一個金發波浪卷發笑容燦爛,一個亞麻色高馬尾,沒什麼表情。
因為參加聚會,兩人的裝扮看起來和平時很不一樣,臉盲的桃音盯著她們的發型思索了一會,才想起來這是同班的紗夜和丹。
她們倆是桃音除了夏學長以外,在這個班級唯二認識的同學。
「我剛剛……出去了一下。」
桃音的聲音太輕,完全被大廳裡的音樂蓋住,紗夜沒聽清,不過倒也無所謂,她們是過來邀請桃音去舞池中一起跳舞的。
大家吃飽喝足後,把餐桌推到一邊,留出中間一片空地,打開舞池燈光,開始播放搖滾音樂。同學們紛紛步入舞池,隨著節奏一起搖擺起來,桃音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陣仗,感覺新奇又不安。
特別是學長也出去了,桃音的退堂鼓頓時打得更厲害了,在邀請失敗的紗夜和丹也步入舞池後,她就趁機逃出了聚會。
另一邊,沢田綱吉走進地下一層的洗手間,打算洗把臉清醒清醒。
因為這一步需要把路人甲眼鏡取下來,獄寺和山本還特意確認了洗手間內沒有其他人,然後兩人就留在洗手間門外的走廊裡,以防有人突然進去,察覺沢田綱吉的身份。
沢田綱吉看著自己在鏡子中的倒影發呆。
鏡子中的青年,戴著黑框眼鏡,有著蓬松的黑色頭發,模樣十分普通。
摘下眼鏡後,鏡中的自己變回了熟悉的模樣,蓬松的棕發,同色的眼眸,緊抿著唇,眼神十分疲憊。
不管是戴不戴路人甲眼鏡,他都如此普通。
李同學為什麼會喜歡他呢?
所以,果然只是因為,他幫助她太多次,導致她分不清感激、好感和喜歡吧?
等到她意識到什麼是真正的喜歡,就會自然而然的把他給忘記的。
現在有點糟糕的是,那些不省心的家族成員完全誤會了這件事不說,碧洋琪還把這件事搞得大家都知道了。
群聊裡的大家都看過了她的照片,這件事勢必會為她帶來壓力,特別是在以後她正式加入家族以後。
不過,話又說回來,李同學這個性格,也不一定會有那麼一天吧?
她很有可能在畢業之前就退學了。
雖然他也覺得她還是退學比較好,但是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程度,他已經徹底沒辦法勸她退學了,會被大家進一步誤會的。
越想越心煩,沢田綱吉打開水龍頭,將冰涼的水澆到臉上,試圖洗去疲憊和煩躁。
洗完臉,臉上都是水,他有點睜不開眼睛,洗手台上專門用來擦手的紙巾盒空了,無奈之中,他只能掏口袋,試圖從裡面翻出一張紙巾來。
兜裡沒有紙巾,只有一張絲滑的手帕。
是李同學親自繡好,送給他的那張。
細密的針腳、精湛的繡法、栩栩如生的可愛熊貓。
沢田綱吉盯著那張手帕,怔怔看了很久,最後也沒用它擦水。
可惡,繡的這麼用心,簡直就像是藝術品,讓他根本不忍心使用了啊!
兜裡的手機震動了兩聲,他拿出手機一看,是李同學發來的消息。
【桃子:學長,我有事就先回去啦,謝謝你今天對我的照顧】
【桃子:對了】
【桃子:熊貓探頭.gif】
【桃子:學長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很為難的事情?今天看你一直在很苦惱的看手機 】
【桃子:學長一直都在幫助我,但我卻沒什麼能幫到學長的,只能用自己擅長的八卦,為學長蔔了一卦】
蔔卦,占蔔?
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發展,沢田綱吉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連臉上的水珠快干掉了都沒注意到。
【桃子:從卦像上看,學長所苦惱的事情,從現在來看好像是禍事,但不必擔心,放平心態,禍福相依,你憂心的事情,會在未來慢慢轉變為值得慶幸的好事】
發完這條消息,桃音有些緊張。
突然給學長占蔔這件事,不知道學長會不會覺得唐突呢?
今晚的聚會給她帶來了極大的心理壓力,一直到回到公寓,躺在這個異國他鄉的小床上,抱住自己的熊貓玩偶,桃音才徹底放松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
她又想起了學長,抱著手機渾身僵硬、耳根通紅,一副儼然焦慮到極致的模樣。
一定是遇到了什麼非常棘手的事情。
學長幫了她那麼多忙,她要是有什麼辦法能幫到他就好了。
思來想去,她決定使用八卦盤占蔔學長煩惱的事件的未來發展,並將占蔔的好結果發給了學長。
鼓起勇氣發完這幾條消息,桃音緊張的守在手機屏幕前,忐忑的等待著回復。
很快,學長的昵稱旁出現了「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
【夏:兔子驚訝.jpg】
【夏:是我太明顯了嗎,李同學也看出來了哈哈哈】
【夏:抱歉,我確實遇到了一件比較麻煩的事情,正在苦惱到底該怎麼解決 】
【夏:不過,在看到李同學為我做出的占蔔後,真的感覺心情好了不少】
【夏:禍福相依,原來如此】
【夏:謝謝你,我會加油的】
她真的幫到學長了!
桃音高興的從沙發上蹦了起來,撲到床上,抱住自己的熊貓玩偶,貼貼蹭蹭,非常興奮。
鬧了一陣,想起自己還沒有回復學長,桃音又重新拿起手機,向學長表達了自己能幫到他而非常高興的心情。
不過這一次,學長沒有在回復。
或許是忙其他事情去了吧?
桃音放下手機,去浴室洗漱收拾東西,准備收拾好後就進游戲。
那個世界就像是她的安全屋,她可以隱藏在別人的身體裡,安全的觸碰陌生的世界。
還有游戲主角,雖然每一次從游戲中醒來後,她都沒辦法想起主角的模樣、名字和聲音,但是她記得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那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和夏學長一樣。
桃音並沒有將這兩個人聯系起來,每次都想不起來游戲主角這件事,也被她理解成了策劃組對尚未公測的游戲內容的保護。
她還記得,自己上次是因為bug而被迫登出游戲的,也不知道游戲組將bug修復了沒有。
洗完澡吹完頭發,桃音換上睡衣,躺到床上,戴好夢境潛行裝置,閉上雙眼。
意識下沉,她看到了一扇熟悉的大門。
桃音推開大門,進入了游戲。
對原42-43章不滿意所以重寫了,一共八千字,只留了三千字,剩下五千字都是重寫的
請7.15日下午4點前看過的讀者們務必要重看一遍!
走向和原來完全不一樣啦
第43章
眼前閃過一道侵襲的白光,白光散盡後,世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bug沒有解除,她又回到了那片奇怪的黑暗中。
桃音呼喊小白,可不管她再怎麼呼喚,小白仍舊沒有出聲回應她。
現在該怎麼辦?只能再次退出游戲嗎?
桃音失望極了,沮喪的在黑暗中蜷縮成一團,抱住自己的膝蓋。
就在這個時候,她模糊中聽到了一個十分耳熟的聲音。
那聲音似乎離她非常遙遠,聽不真切,但是她一下就聽出來,那是沢田君的聲音!
「啊咧,我什麼時候養了一盆花?」
沢田綱吉早上起床的時候,總感覺這個世界有哪裡不對。
心裡空落落的,仿佛忘記了什麼。
臥室的牆壁上貼了整整一面便利貼,每一頁上都寫著:
不要忘記!
青年在那面牆前呆呆站了很久。
不要忘記什麼?
既然是不想忘記的事情,為什麼不把具體的內容寫出來呢?
環顧四周,他突然發現習以為常的臥室有點陌生。
除了這片便利貼牆,書桌上還有一個本子一只筆,窗台上放著一個花盆,裡面插著一根花枝。
他隨手拿起那個本子,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仿佛就是個嶄新的本子,可紙頁卻被誰抓皺了,裡面還掉出兩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身穿熊貓玩偶裝的人,看起來十分眼熟,而他就站在一邊,笑的非常開心。
哦對了,他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了,那是他昨天和工作人員一起拍的照片。
還有那枝桃枝,也是他和工作人員抽到的三等獎。
原本桃枝上層層疊疊全是桃花,結果在他獨自一人乘坐摩天輪時,組織派狙擊手狙擊他,慌亂之中,桃花瓣全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蹭掉了。
回憶到此為止,一切都邏輯自洽,理智告訴他,事情就是這樣的,他該放棄思考,去做自己該做的事了。
但是不對。
沢田綱吉站在原地沒有動。
直覺告訴他,他的記憶還是不對。
牆上的便利貼,空白的筆記本,上面原本應該寫了或者畫了什麼東西,那才是他不想讓自己忘記的,真正的記憶。
意識到這一點時,腦海中閃過了什麼陌生的、模糊的畫面。
——漫天飄舞的粉色花瓣雨中,他衝空中的誰,伸出了手。
花瓣……
青年的視線落到了窗台上孤零零的花枝上。
直覺告訴他,那就是答案。
沢田綱吉衝花盆伸出了手。
在指尖觸碰到枝條的一瞬間,所有被蒙蔽、修改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襲來。
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幽靈小姐?」
黑暗的世界中,蜷縮成一團的桃音瞬間睜大了眼睛。
「沢田君!」她情不自禁的站起身來,環顧四周,試圖在黑暗中尋找那個人的身影,「沢田君,我在這!」
她沒有找到那個青年的身影。
手指上出現了奇怪的、輕柔的觸感,就像是,她的手被誰給握住了。
下一瞬,白光侵襲而來,等刺眼的光芒閃過,她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景像。
那個有著棕色頭發的青年,看起來比平時高大了許多,正站在自己面前,滿臉擔憂。
「幽靈小姐,你現在是在桃枝裡嗎?」
——桃枝?
桃音這才意識到,自己正附身在之前那支桃花枝條內,根部是濕潤的土壤,游戲主角把它插在了花盆裡。
然而,和上次游戲時附身桃枝時不一樣,她這次無法控制枝條做出任何行為,就連讓葉片落下都做不到。
她無法離開桃枝,也無法控制它,桃枝像一個牢籠,把她給困住了。
這究竟是游戲bug,還是劇情設計的其中一環?
小白自始至終都未曾出現,沒人能解釋她的疑惑,桃音只能選擇繼續游戲。
沢田綱吉沒有等到幽靈小姐的回應,花盆裡的桃花枝條仿佛真的只是單純的植物,但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幽靈小姐就在裡面。
不然為什麼,自己只是觸碰了桃枝,就能夠恢復記憶呢?
他昨天的猜測是正確的,真的有一股神秘力量在修改所有人的記憶,就是為了讓幽靈小姐的存在從這個世界抹去。
昨天回家後,他貼了一整面牆的便利貼,上面寫著「不要忘記幽靈小姐!」,但一覺醒來,幽靈小姐幾個字卻已經消失了,便利貼上只剩下「不要忘記」。
怕文字不管用,他還在桌上的筆記本上,用漫畫的形式畫下了昨天在游樂園發生的一幕幕,結果也被那股神秘力量給抹消了。
幸好,他和熊貓小姐的那兩張照片幸免於難。
擔心那股神秘力量還在窺視自己,如果自己暴露了恢復記憶的事實,有可能遭受再一次的記憶修改,沢田綱吉及時停止了呼喚。
他有兩種猜測,第一種,幽靈小姐也許也被那股力量控制,困在了桃枝裡。第二種,幽靈小姐害怕被那股力量發現,躲在了桃枝裡。
不管是哪種可能,沢田綱吉都決定先抱著花盆去一趟附近的花店。
他能力有限,能做的事,就是把幽靈小姐的「身軀」給保護好。
同時,為了避免被那股力量察覺,他對她的稱呼也應該換一個。
不如就叫桃子(パパア)吧。
沢田綱吉抱著花盆來到了附近的花店,向老板詢問,怎樣才能保證插進土裡的桃樹枝能夠正常存活。
花店老板第一次見到這種隨便剪了根枝條插進土裡就妄想枝條能存活的菜鳥,接過花盆,十分無語:
「扡插枝條是有技巧的,不是隨便弄就能存活,不過幸好,你這桃樹枝應該剛剛剪下來沒多久吧?比較新鮮,還有得救。」
沢田綱吉愣住了。
從昨天下午開始到現在,這支桃枝已離開主干近一天,老板怎麼會覺得它像是剛從桃樹上剪下來的呢?
也許,這更是證明了,桃子現在確實就在桃枝裡面。
沢田綱吉並沒有讓老板知道實情,出於謹慎,他還鼓起勇氣,讓老板教導自己如何正確的扡插桃枝。
今天沒什麼客人,難得來一個養花菜鳥,能讓他好好顯擺一下,花店老板也樂意教他。
在老板的指導下,綱吉小心翼翼的取出桃枝,將枝條下方的葉子全部剪掉,只留頂端兩片葉子,然後再將枝條插到生根水中浸泡20分鐘。
一般來說,桃樹需要疏松肥沃的土壤,扡插桃樹枝最好找個花園,但綱吉根本沒有這樣的條件,只能將它暫時種在花盆中。
花店老板還送了他混合好基肥的泥土,重新為花盆填好土後,棕發青年小心翼翼的將浸泡完生根水的桃樹枝插回了有著蓬松泥土的花盆中。
付完錢,向老板道謝後,沢田綱吉小心翼翼的抱著花盆,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去路上,他有些心事重重,一直在皺著眉思考。
花店離公寓並不遠,沢田綱吉很快就回到公寓,單手拿出鑰匙打開門,回到家後,他小心翼翼的將花盆放到陽台上,讓桃子小姐接受良好的光照。
花店老板說,桃樹枝狀態很好,說不定真的可以存活下去。
但花盆太受限制,暫時做過渡可能沒問題,但是不能讓它一直在花盆中,會影響它的生根和發育。
他該怎麼辦?就憑他身上這點錢,根本就沒辦法在米花町租一間帶花園的房子啊!
就算是找一間帶花園的凶宅,現在失業狀態的自己,仍舊承擔不了房租啊!
沢田綱吉不是沒有想過,將桃子小姐種到附近的山上,但那樣自己就離她太遠了,而且還容易碰上暴曬、暴雨、蛇蟲鼠蟻等等,沒辦法及時保證她的安全。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他現在趕緊想辦法找個新工作,掙更多錢,租一個帶花園的房子。
昨天,黑衣組織想殺他不成,反而還折損了一位狙擊手,沢田綱吉非常懷疑,他們很有可能會再來報復自己。
加上這個前提後,沢田綱吉就沒辦法去公司投正式簡歷了。
為了避免給同事們帶來麻煩,他最好是去找一些日結的,非固定的臨時工作。
打定主意後,沢田綱吉先在家吃了一頓午飯,吃得仍舊是那天打包回來的食物,填報肚子後,再換上西裝准備出門。
拿上手提包,穿好鞋,關上門之前,棕發青年想到什麼,關門的動作一頓。
想了想,他還是衝著臥室陽台的方向開口。
「桃子小姐,我出門了!」
理所當然的,沒有得到回應。
但青年卻仿佛意識到什麼,輕輕關好門,耳根通紅,還有些不好意思的用食指蹭了蹭臉頰。
糟糕,他的語氣,簡直就像是外出工作的丈夫對留在家裡的妻子道別啊!
桃子小姐現在看不見他的表情真是太好了。
走出公寓,沢田綱吉向附近店家詢問,得知了兩條街外有一家派遣公司事務所。
派遣公司會向各家企業、商店以及個人提供臨時工作人員,適合向他這樣需要很多臨時工作的人員。
沢田綱吉很快找到了店家說的那家事務所,提交了自己的簡歷,做了智商、情商,以及技能測試題後,和事務所簽訂合同,成為了他們的正式員工。
南雲主管是一位戴著眼鏡,梳著丸子頭,身穿職業裝的干練女性,她不僅是他的領導,還負責為他派發臨時工作任務。
沢田綱吉向南雲主管表明了自己想立即投入工作的願望。主管表示理解,在電腦上查詢了一會,最後給了他一份時間安排表。
下午一點到兩點半,幫委托人遛狗;下午三點到五點,幫委托人看店;晚上七點到十點,陪委托人出攤。
委托人會將約定好的工資直接付給派遣公司,由公司財務統一結算,並在每天早上十點,統一發放前一天的工資。
留電話的時候,南雲主管才知道沢田綱吉現在竟然窮到連手機都沒有,便為他申請了一部最低配置的工作手機,甚至沒收他押金。
沢田綱吉非常感激,離第一份遛狗任務只剩下半個小時,他帶上手機和工作證匆匆往工作地點跑去。
跑到一半他才想起來,等等,這個任務地點,不正是和他在一棟公寓嗎?
不會吧,不會有這麼巧吧?
可能是南雲主管特地挑選了離他住所近的任務的緣故,事實證明,就是有這麼巧。
沢田綱吉敲響了鄰居伊藤奶奶家的門,出示工作證明後,從慈祥的伊藤奶奶手上接過了哈士奇的狗繩。
「我最近腿腳不太舒服,遛不了狗,就找派遣公司發了委托,」伊藤奶奶笑呵呵,「沒想到來的竟然是沢田君,真的太好了,是你我就放心了。」
沢田綱吉渾身握住狗繩,和坐在地上狀似乖巧的哈士奇對視一眼,面上的笑容越發勉強。
回想起之前被這只哈士奇狂追三條街的悲慘場景,他艱難的咽了咽口水,一臉視死如歸的牽著哈士奇和伊藤奶奶道別。
狗狗看起來比之前乖了不少,今天下午的遛狗任務,應該會順利吧?
沢田綱吉如此祈禱著。
大改了,綱吉抱著花盆出門之後的走向和原來完全不一樣了
我昨天寫了一章女主在獄寺媽媽體內和獄寺相處的劇情,越寫越不對勁,仔細審視我的主題和大綱,感覺完全偏題了。
怪我之前沒有想到,如果不寫萬人迷修羅場的話,其他守護者劇情和女主的相處單獨多寫就是無意義的
目前是把大綱裡原定的獄寺、藍波和山本的副本劇情都先推後了,可能會刪除或刪減,他們之後也許在游戲中會有更沙雕一些的出場,也許也不會出場,看之後發展吧!
因為重寫了五千字的緣故,我下午四點才寫完,六點肯定來不及更新了,新章就明天下午六點再更吧,我周末盡量寫出一章存稿來,趕得太急的話,我容易把握不好細節和主線
跟大家說聲抱歉ORZ
第44章
伊藤奶奶家這只哈士奇叫做摩卡,是一只性格不太穩重的調皮公狗,知道自家摩卡不太好管束,伊藤奶奶還臨場教導了綱吉一些指令詞。
在伊藤奶奶面前的時候,摩卡表現得非常聰明且聽話。但等綱吉牽著它出門後,摩卡就開始原形畢露。
狗在前面飛,人在後面追,明明只是遛狗,最後卻跑出人狗競賽的既視感,等摩卡消耗完過剩的精力,綱吉感覺自己魂都快沒了。
雖然累得要死,但遛完狗後,沢田綱吉還是馬不停蹄去到了自己的第二個任務地點,是隔壁街道的一家便利店。
便利店很小,平時也是店主一個人看店,不過他今天下午有事,這才臨時去派遣公司發了委托,派個員工過來臨時看店,要求要有便利店等商店的工作經驗。
有過百貨商店工作經驗的沢田綱吉完美符合他的要求。
綱吉幫忙看店的這兩個小時,似乎是便利店最忙的兩個小時。附近的帝丹小學放學後,一大堆小學生湧到狹小的便利店中買零食和玩具,吵吵鬧鬧,還好奇的詢問為什麼今天便利店換了人。
綱吉一一耐心的回答了他們的問題,等孩子們走得差不多了,差不多也到了五點,老板終於慢悠悠的回來,和他交班。
他嚴重懷疑,老板就是想清淨清淨,才故意在高峰期的時候跑路。
便利店的工作結束在下午五點,離七點鐘的出攤任務還有一段時間,趁此機會,沢田綱吉回家休息吃飯。
在他離開的幾個小時裡,桃子小姐好好待在花盆裡,土壤蓬松濕潤,葉片也挺立飽滿,應該沒什麼問題。
青年這顆忐忑不安的心髒這才重新回到了胸膛。
晚上的工作委托,是幫助一位上了年紀的關東煮老板出攤。關東煮攤位開在社畜下班的必經之路上,生意十分火爆。老板原來的徒弟回老家結婚了,返崗至少還要半個月,他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才委托了派遣公司。
委托工作時間原本只有晚上七點到十點,但醉醺醺的酒鬼實在太多,有不少趁著酒勁想吃霸王餐,但都因為綱吉的存在歇了心思,擔心自己離開之後老板會被欺負,綱吉思慮再三,還是陪老板出攤到了十二點。
凌晨一點,綱吉才洗完澡,連頭發都只吹到半干,就疲憊不堪的躺到了床上。
關上燈後,皎潔的月光從窗外灑到屋內,給目之所及的一切都鋪上一層銀白的細紗,窗台上擺放著的花盆也是,像是在發光。
「桃子小姐,你睡著了嗎?」青年突然開口。
被困在那樣的花盆裡,哪裡都去不了,一定很寂寞吧?
他白天要去上班,沒辦法一直陪她,也沒辦法一直帶著她,作為補償,也只能在睡覺前這段時間,陪她聊天解悶了。
「抱歉,我現在還睡不著,想和桃子小姐聊聊天,可以嗎?」
理所當然的沒法得到任何回答,但沢田綱吉還是強打起精神,微笑著講述今天遇到的趣事。
「說來很巧,今天第一個遛狗的工作,竟然是鄰居家伊藤奶奶發布的委托。」
「桃子小姐應該還記得伊藤奶奶吧?她養了一條很調皮的哈士奇,叫摩卡。」
「說起來,桃子小姐附身在摩卡體內,救下險些被花盆砸中的我,明明只是幾天前發生的事,我卻感覺已經過了好久好久了。」
「那個時候,伊藤奶奶給我送的飯菜,也是桃子小姐做的吧?真的非常美味。」
「今天帶摩卡出門時,明明知道不可能,但我還是條件反射的觀察周圍路人的表情,心想,要是桃子小姐突然出現就好了。」
短暫的沉默。
「抱歉,我知道你是因為救我才會被困在桃枝裡面,我只是,有些懷念之前的生活……」
「不說這個了,哈哈,來說說我今天下午的第二份工作吧,是去幫隔壁借的便利店老板臨時看店。」
「不過我嚴重懷疑,老板是故意想躲開高峰期小學生客人最多的時間,才會發布派遣任務的,那些小朋友實在太吵鬧了,甚至還有兩個小朋友,為了搶奪同一個玩具,差點打起來。」
「其實,原本今天晚上可以再早點回來的。」
「十點以後,關東煮老板的客人就沒多少了,老板說他一個人完全可以應對。」
「但是直覺告訴我,一直逗留在攤前吃關東煮喝酒的那兩個人,不懷好意,眼睛一直在偷偷摸摸的觀察老板的錢箱,我懷疑他們想等我離開以後動手搶劫。」
「所以,我就執意沒走,留到了老板收攤回家。」
「老板可能也看出來了,一邊凶巴巴的告訴我,委托時間只有三個小時,就算我免費留下來幫他也不會多給我報酬的,一邊把所有種類的關東煮全給煮了一份,說是賣不完也浪費,不如給我吃。」
「大家,都是好人呀……」
「明天,我想去房產中介所看看,有沒有帶花園的房子出租,等租到新房子,桃子小姐就可以有一個更舒適的地方成長,不用繼續待在花盆裡了。」
「真期待明天啊……」
「桃子小姐,晚安。」
青年輕聲嘟囔著,漸漸睡著了。
睡著的前一秒,迷迷糊糊之中,他仿佛看到窗台上的景像變了。原本擺放花盆的位置,像是坐著一位少女。
她有著淡粉色的肌膚,由花瓣織成的長直發,穿著桃粉色的層層疊疊的長裙。
背對著月光,衝他露出溫柔的淡淡笑意。
「晚安,沢田君。」
是夢,還是幻覺?
然而沒有機會再證實,沢田綱吉已經失去了意識,陷入了滿足的夢境中。
夢中的他也在睡覺,迷迷糊糊醒來時,卻發現懷中攬著一位熟睡的少女。
她淡粉色的長發凌亂的披散在身後,枕著他的肩膀睡得正香,身體緊緊貼著他,右手還搭在他的胸口。
夢中的他大受震撼,但完全不敢動,屏住呼吸,被這一幕震驚得心率差點爆表。
是桃子小姐?誒?為什麼他們倆會睡在一張床上啊!
青年雜亂的心跳和呼吸、還有突然開始緊繃的肌肉,驚擾了懷中少女的睡眠。
她唔了一聲,迷迷糊糊中緩緩睜開眼,和他四目相對。
「早上好……阿綱。」她的聲音很輕,還帶著滿滿的睡意。
綱吉的大腦一片空白,整張臉紅得像煮熟了的螃蟹,只能傻傻的回復:「早、早上好……」
少女似乎還在夢中,完全沒注意到他的異常。她收緊了放在他胸口的右手,整個人往他懷裡縮,還把頭枕在他胸口,迷迷糊糊的嘟囔:
「還要……再多睡一會……」
沢田綱吉瞳孔地震。
救命! ! !
為什麼!這麼可愛啊! !
然後,因為夢中的自己太過激動,心跳太快,導致他從夢中直接驚醒。
驚醒的一瞬間,青年第一時間去看自己的左手,然後發現被窩裡除了自己空空如也,左手感到的麻痹感也是因為自己睡姿不好,阻礙了血管流通。
沢田綱吉的心中難以抑制的升起一股遺憾。
真可惜,早知道就控制一下心情,再多睡一會了。
等等,不對,他這是做的什麼夢啊?他和桃子小姐是出生入死的朋友,他們之間應該是純潔的友情才對!他做的夢是在玷污他們之間的友情! !
青年的腦海中還不由自主的一幕幕回放著夢中的畫面,他耳根通紅,整顆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連抬眼多看一眼窗台上的桃枝都不好意思。
「早、早上好,桃子小姐!今天天氣真好呢!」
怕被桃子小姐看出異常,紅著臉的青年故作自然的打完招呼,然後就趕緊逃之夭夭。
一大早,南雲主管就給他發來了昨天的任務結算,還給他發了今天的日程表。今天又是滿滿當當的一天。
把早上的插曲放到一邊,隨便吃了點早飯,綱吉給桃子小姐澆水,把她抱到公寓中陽光最充足的地方。然後就和她道別,踏上了打工的一天。
今天的臨時委托比昨天還多。
沢田綱吉先是送了附近鄰居家的幾個一年級小朋友去上學,然後就前往附近商圈,穿著玩偶裝發傳單,上午十點,財務給他轉了昨天一天的工資。
中午去便利店買了臨期的便當吃,吃完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房產中介事務所,找中介詢問帶花園的房子租金情況。
中介也很驚喜:「帶花園的?當然有,而且因為是凶宅,租金下降了六分之五,我帶你去看看?」
綱吉欣然同意,兩人一起去看房。
這是一棟兩層帶花園的小型別墅,各種設施和家具一應俱全。原本租金是30萬日元一個月,但因為之前的租賃者是個連環殺手變態,把房子改裝成了真人版密室逃脫,專門用來折磨抓到的被害者,還在暗網直播。這間房子現在才會以五萬一個月的租金對外租賃。
不過即便如此,這間別墅仍然租不出去。
中介還給綱吉播放了網上留下的變態殺手的刪減版直播片段,把沢田綱吉看的臉色慘白。
中介也想把房子租出去,但他們的職業操守是要充分告知租賃者房子的風險,以免之後出現矛盾打官司,說完這些以後,看到沢田綱吉的反應,中介遺憾的猜測,這個租客也會放棄。
但是,讓中介沒想到的是,眼前這位高挑又瘦弱、看起來十分膽小的棕發青年,竟然能壓下內心的恐懼,表達了自己想要租房的意願。
「我對這間別墅很有意向,可以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嗎?我手頭有點緊,需要湊一湊錢。」
中介有些意外,但還是口頭上答應了沢田綱吉的請求。
反正這間別墅目前也租不出去,給個人情也無妨。
綱吉松了一口氣,向中介道謝,留完電話號碼以後,他就趕緊向下一個工作地點趕去。
為了給桃子小姐一個更好的居住環境,他必須更加努力才行!
接下來的幾天,綱吉一直在瘋狂的接任務,連軸轉,把自己的時間利用到極致,每天幾乎只能睡四個小時。
他的身體疲憊到極致,但精神卻越來越滿足,每一天都在離目標越來越近,這種滿足感讓從小到大嘗夠了失敗的他沉迷其中。
只要再堅持幾天,他就可以休息了。
冰箱裡打包回來的食物早已經吃完,沢田綱吉這兩天都在買便利店的臨期便當,但是工作越來越忙,後來他連特定時間段去搶臨期便當的空都沒有了,只好買了點面條、雞蛋和番茄,打算回家自己煮面條吃。
凌晨,青年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照例先檢查了一遍桃子小姐的情況,然後再燒水,准備煮面條。
可能是實在太過疲憊和勞累的緣故,等水燒開的這點工夫,青年就不受控制的趴在餐桌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之中,他意識到鍋裡還燒著水,自己不該睡著,應該快點醒來才行。
但是腦子裡想的是一回事,身體能不能動又是另外一回事。連續幾天的疲憊堆積在肌肉裡,儼然已經到了極限,無論他怎麼呼喚自己醒來,也無法從睡夢中驚醒,連手指和眼睛都無法控制。
這樣下去不行,如果鍋裡的水被燒干的話,會引發火災的!
沢田綱吉拼盡全力,將意識集中在手指上,先是移動食指,然後是拇指,中指,緊接著握拳,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獲得了身體的支配權,猛然坐起,心髒跳得飛快,震驚的看著周圍的環境。
他終於醒了!
沢田綱吉的第一反應,就是要衝進廚房關火,但是他渾身一震,然後僵在了原地,完全沒法移動。
他看到了什麼?
餐桌上,就在自己面前,盛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番茄煎蛋面。
上面還撒了蔥花,香氣撲鼻,勾得他食指大動。
難道是自己記錯了,他其實是把面煮好才睡著的?
因為不滿意42-43章(前兩章)所以重寫了一遍,修改了五千字內容,後續發展和第一版完全不同,請大家看這章之前務必重新閱讀前兩章麼麼
第45章
沢田綱吉從昏昏沉沉的睡夢中醒來,胃都餓癟了,也沒想太多,將熱氣騰騰的面碗移到自己面前,拿起筷子,就著湯,嘗了一大口面條。
面條勁道,浸泡在鮮美的番茄湯汁中,又酸又甜,非常解膩,再加上噴香的煎蛋,一大口吃進嘴裡,飢餓的身體和心靈一同被撫平。
沢田綱吉被這美味折服,越吃越快,很快就將一整碗面條全部吃光。
「太好吃了!」
吃飽喝足的青年眯著眼,靠著椅背發出感嘆。
時間已經來到十二點半,他只是微微休息了一小會,就趕緊洗碗收拾廚房,然後洗漱睡覺。
睡前,沢田綱吉照例和桃子小姐講述了這一天的工作經歷,不過因為實在太困了,話說到一半,他就迷迷糊糊的睡死了過去。
早上五點,沢田綱吉被三個鬧鐘從睡眠中強制叫醒,拖著完全沒有蘇醒的身軀隨便往嘴裡塞了點面包,就趕緊去做第一份工作。
臨走前,他照例和桃子小姐說再見時,還特地看了一眼亂糟糟的客廳,回憶了一下今天的日程安排,想起晚上稍微有點空余時間,打算晚上早點回來收拾一下房間。
這幾天連軸轉,他完全沒空收拾公寓,屋子裡已經完全亂成一團了。
今天的工作相比起平時來說更簡單一些,一份工作干一天,不用到處跑。
附近的一家貿易公司現在正在最忙的時期,急需會處理文書工作的幫手,沢田綱吉去貿易公司幫了一上午的忙,整理資料、處理表格、數據分析,中午還管飯,下午繼續幫忙。
綱吉一直在貿易公司幫到晚上九點,又蹭了一頓晚飯,然後才結束了今天的工作,趕緊下班回家。
他還去了一趟便利店,雖然沒買到臨期便當,但是有臨期蔬菜和肉,倒是還算完美。
九點下班,比前幾天早了三個小時,沢田綱吉計劃回家花兩個小時收拾屋子,還能比平時早一個多小時睡覺。
他樂觀的想著,拿起鑰匙打開公寓房門,打開燈的一瞬間,青年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整個人頓時僵在了原地。
等等,他是不是進錯房間了?
這個一塵不染,家具、桌面和地面閃閃發光,所有物品整整齊齊,陽台上曬著洗好的衣服,連垃圾都分類整理好的公寓是誰家啊?
沢田綱吉的大腦出現了一瞬間的宕機,他是真的以為自己頭昏腦漲開錯了別人家的門,連聲道歉,不敢再多看一眼,趕緊關上門離開。
關上門後,他環顧四周,抬頭看向門口的門牌,沢田,等等,這確實是他家沒錯啊? !
沢田綱吉再次打開門,門內一塵不染到閃閃發光的整潔模樣差點閃瞎了他的眼。
他真沒看錯,家裡,真的被人打掃過了。
沢田綱吉的腦袋都宕機了,他第一反應是,媽媽來米花町找他了,有可能是從房東那拿到的鑰匙,替他收拾了屋子。
沢田綱吉第一時間給奈奈媽媽打了電話。
沢田奈奈還好好待在並盛,根本沒有離開過,接到兒子的電話時十分開心,和他聊了好一會。
沢田綱吉也沒告訴媽媽自己最近的情況,只是說一切都好,聊了一會就借口有其他事掛斷了電話。
然後,他又給房東發了消息,房東很快回復,他沒有來過這間屋子,也沒有把鑰匙借給過任何人。
掛斷電話,沢田綱吉在沙發上呆坐了很久,懷疑人生。
難道是黑衣組織的人來過了?但是不可能啊,如果真的是他們,不把他的房間弄得一團糟就算了,怎麼可能還好心為他收拾到這種程度啊!
想到這裡,沢田綱吉起身,一間間屋子檢查。
客廳裡,鞋櫃裡的鞋子擺放整齊,餐桌干干淨淨,沙發一塵不染,他打開冰箱看了一眼,發現就連裡面的食材都分門別類擺放好了。
綱吉回憶了一下,記得自己還有買了好幾天的臨期牛奶和其他過期食品,沒在冰箱裡發現,似乎已經被扔掉了。
走進廚房,廚房的灶台、水池和流離台都干干淨淨,還會反光,簡直就像是新買的一樣。
櫥櫃裡的調料和碗筷分類擺放著,和之前亂七八糟的擺放方式完全不同。
回到臥室,臥室陽台晾曬著他的衣服,衣櫃裡的衣服都疊好了,被子疊成了豆腐塊。
窗台上,桃子小姐還完好無損,看起來似乎比早上出門時還精神了許多,原本只有兩片葉子,現在已經長出了新芽。
整間公寓像是被專門請來的職業收納師整理過一般。
直覺告訴他,替他收拾房間的人,並沒有惡意。
沢田綱吉一邊思考到底是誰幫忙整理了房間,一邊拿起放在陽台上的水壺,打算給桃子小姐稍微澆點水,保持土壤濕潤。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了花盆邊緣上蹭上的黑色泥土。
沢田綱吉澆水的動作頓住了。
等等,他現在還能很清楚的回憶起來,早上起床的時候,他確認過桃子小姐的健康情況,那個時候花盆的邊緣是干淨的,根本沒有泥土。
借著房間內的燈光,沢田綱吉定睛一看,發現不僅是花盆的邊緣,就連陽台上也有有散亂掉落的泥土顆粒。
青年屏住呼吸,盯著花盆中安靜無比的桃樹枝看了好一會,心中湧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那個幫他收拾屋子的好心人,該不會其實是桃子小姐吧?
沢田綱吉條件反射想要出聲詢問,但直覺制止了他。緊接著,那股被窺視的感覺再次傳來,他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般,鎮定自若的澆完花,洗完澡,然後躺到床上,早早就准備睡覺。
「晚上好。」
青年嘟囔了一聲,仿佛在自言自語一般,閉上眼睛。
他放空大腦,直到那股被窺伺的感覺從虛空中消失,才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
首先,他已經意識到,有99%的可能性,幫他收拾屋子的人就是桃子小姐。
但她現在被困在那束桃枝裡,身邊有沒有可附身的人類,是怎麼做到的?是使用魔法,還是顯形成人類?
唯一可以確定的一件事,就是桃子小姐好像在躲著他。
為什麼?
聯系到剛剛窺伺自己的神秘力量,沢田綱吉屏住呼吸,他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也許,桃子小姐並不是在躲他,而是在躲著那股可以修改記憶和事實的神秘力量。
仔細回憶一下,所有人的記憶被修改封印,是在桃子小姐用花瓣化作人形,高調救下他以後。
為什麼在這之前,桃子小姐數次拯救他時,沒有出現記憶修改的情況呢?
這兩種情況,唯一的區別就是,觀測到她的人數不同。
在摩天輪事件之前,桃子小姐總是附身在他人身體內行動,大部分時候甚至連被附身的本人都不知道,更別說其他人了。
摩天輪事件時,她以花化形,被全游樂園的游客目睹,大部分人手上還拿著手機攝影機等設備,估計是將她的影像傳到了網上。
沢田綱吉猜測,那股神秘力量的底層邏輯,是遏制一般人對超自然現像的感知,如果觀測到了大範圍的超自然神秘事件,它就會出手,收拾爛攤子,懲罰罪魁禍首,修改一般人的記憶。
所以,關鍵點在於觀測。
從桃子小姐可以趁他不在家時,偷偷幫他做家務這一點來看,只要她的行為不被任何人觀測到,她就是安全的。
桃子小姐真好啊。
沢田綱吉在心底感嘆。
明明都已經因為幫助他,被困在那麼狹窄的桃枝裡了,但她非但沒有責怪他,反而還冒著危險,偷偷幫他做家務。
他必須更努力才行,沢田綱吉在心底默默給自己打氣,早日掙夠房租,搬到帶花園的別墅去,讓桃子小姐過上更好的生活。
沢田綱吉一邊想像著未來的幸福生活,一邊心滿意足的睡著了。第二天醒來,他神清氣爽的起床,照例和桃枝打招呼。
「早上好,桃子小姐,」棕發青年笑容燦爛,一邊給她少量澆水,一邊自言自語,「今天天氣真好啊!」
「早上好,沢田君。」
桃音也逐漸習慣了和游戲主角這樣的對話和日常,她坐在窗台上,和青年面對面,感受著他手中的澆水壺中澆下的清涼的水珠。
澆完水,棕發青年垂下眼眸,低聲囑咐:「昨天的事非常感謝,但是請不用勉強自己,安全第一,剩下的交給我就行。」
說這句話時,沢田綱吉的聲音又低又輕,要不是桃音離他很近,幾乎都聽不見他的聲音。
不動聲色的說完這句囑咐,青年又恢復了剛才那副元氣滿滿的模樣:「那就這樣,桃子小姐,我出門啦!」
公寓門口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沢田君出門打工了。
桃音坐在窗台上,看著他離開的方向,陷入沉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沢田君好像對事實的洞察力越來越敏銳了。
她點開系統,查看很久沒查看過的主角數值。
【角色信息】
【姓名:沢田綱吉 】
【性別:男】
【年齡:20歲】
【基礎數值:
力量B+(高強度打工生涯增加了你的力量值)
生命C(相比以前更加頑強的生命力)
體力B+(稍強於一般人的體力)
敏捷B+(厄運鍛煉了你的敏捷度)
智力B+(大腦要動起來才不會生鏽)
命中C(十個裡頭都能中兩個都謝天謝地)
精神A+ (你的精神狀態比鑽石還穩定)】
【延展數值:
物理攻擊B(恭喜你踏入正常人類範圍)
物理防御C (你的防御沒什麼進步)
魔法攻擊D(你似乎擁有了微弱的魔法天賦)
魔法防御D(但不會魔法一切都是白搭)
幸運C(你的厄運被人分擔)】
【生命值98,飽食度82,心情值120,San值100】
看著沢田綱吉現在的角色數值,桃音有些吃驚,和她上一次查看沢田君的數值比起來,大部分數值都發生了變化!
先說基礎數值,除了命中仍為C,其他的基礎數值都提升了半個到一個階層,從數值描述來看,數值上升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前段時間接連不斷的突發事件,以及這段時間高強度的打工。
延展數值就更有意思了,沢田君竟然擁有了微弱的魔法天賦。
桃音想起摩天輪那天,當時她魔力暴走,無意識中使出了治愈魔法,直接將他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魔力直接重塑了他流失的血肉,會是這個原因,讓沢田君擁有了魔法天賦嗎?
底下那四項數值就更奇怪了,尤其是心情值,滿值100,他竟然能有120,桃音十分佩服。
而且,沢田君猜的沒錯,昨天幫忙收拾屋子的確實是她。
被困在桃枝裡,無法離開後,桃音就一直在嘗試各種方法,不然也太無聊了。
後來她發現,在沒有任何人觀測到的情況下,她體內的魔力濃度最高,於是猜到了這件事的邏輯,這幾天一直在嘗試,終於在前天徹底成功。
在沒有任何人眼或機器眼觀測到的情況下,桃音可以用魔力讓桃枝快速生長,長滿整間公寓,隨心所欲的操控枝條,來完成她想做的事。
她不願意聽沢田君的話,乖乖在花盆裡待著,看他打工勞累,而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了。
所以,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桃音還是執著的幫游戲主角准備晚飯和做家務。沢田君從一開始的擔憂,到後來漸漸習慣,甚至吃飯時還特意把她抱到餐桌對面,一邊吃飯一邊陪她聊天。
不管她做什麼吃的,沢田君都會欣然接受,露出開心和滿足的表情,一臉真誠的誇贊說非常好吃。哪怕是她第一次嘗試做的日式料理做的一塌糊塗,他還是非常開心的全部吃光。
而她為他做的每一件家務,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事情,沢田君都會第一時間發現,並由衷的向她道謝。
「桃子小姐,今天的晚餐也非常美味,感覺一天的勞累都被撫平了呢。」
「桃子小姐真的太厲害了,洗手台在閃閃發光誒!現在的你要做到這種程度真的很不容易,累壞了吧?真的辛苦你了。」
「桃子小姐,今天發了獎金!」
「桃子小姐,再堅持一下,很快我們就可以搬去帶花園的房子了。」
「桃子小姐……」
「如果沒有遇到你,我可能早就沒法堅持下去了。」
「但是現在,有你在我身邊,所以我感覺非常幸福。」
「謝謝你願意陪著我。」
月光下,誰都看不見的虛空中,渾身透明的少女坐在窗台上,溫柔的凝視著那位青年。
該道謝的人,其實是她呀。
這只是一場游戲,總有一天,他們之間的旅程會走向終結。
但他帶給她的信任和感動,會被她珍藏在心中,成為她勇敢面對現實的寶物。
沢田綱吉打工的第十天。
上午十點,沢田的公寓裡鋪滿了桃枝,桃音正在操縱自己的枝條,熟練的晾衣服。
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聽到了有人在走廊上奔跑的聲音,緊接著,她聽到門外面傳來掏鑰匙開門的聲音。
誒?沢田君在這個點回來了? !
滿屋子的樹枝瞬間收回花盆中,來不及晾的衣服掉到地上,與此同時,公寓門被打開了,她聽到了沢田君激動的聲音。
「桃子小姐!」
他呼喚著她,大步衝進房間,緊接著,桃音發現自己的視野發生了改變。
她被他抱了起來,舉在空中,她看到了青年閃閃發光的笑容。
「錢攢夠了,現在,我們可以搬到那棟帶花園的別墅去了!」
論罪孽深重的作者的一生
真實場景:綱吉給花盆澆水
我的腦子:青年把花灑對著坐在窗台上的少女,水珠順著她的頭發滑到臉頰上,再打濕衣服……
真實場景:綱吉把花盆從窗台移動到餐桌
我的腦子:青年公主抱著少女,少女臉頰泛紅,依偎在他胸口……
真實場景:綱吉激動的拿著花盆轉圈圈
我的腦子:青年把少女舉起來,一高一矮兩人對視,轉圈圈
啊啊啊啊啊(尖叫)(扔掉電腦)(拿頭哐哐撞牆)
第46章
在整整十天起早貪黑的努力工作下,沢田綱吉終於將住宅的一個月租金、給房東的禮金、房屋中介費的錢全部攢齊。
被眼前青年激動的情緒感染,桃音也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她自言自語般開口:「真的太好了,辛苦你了,沢田君。」
當然,不管是她的笑容還是她的聲音,此時此刻,都無法被他感知。
沢田綱吉是特地回家告訴她這個喜訊的,他緊接著還要趕往下一個工作地點,打算中午休息的時候去一趟房屋中介事務所,把租房合同簽下來。
青年把租房所需的各項證件找好,裝到隨身攜帶的包裡,然後就和桃音道別,興高采烈的出了門。
桃音也很高興,等有了花園,她的活動範圍就可以增加了!
沢田君午飯吃她准備的便當,晚飯應該會回家吃,桃音打算做點美食,晚上好好慶祝一下。
今天的晚飯,桃音打算做沢田君愛吃的漢堡肉,再搭配上她擅長的中華料理。
漢堡肉是日本菜,桃音按照食譜一步步做,嘗試了好幾次,終於做出了最完美的版本。
除了漢堡肉,她還做了白灼蝦和番茄雞蛋湯,煮了米飯。菜品非常豐富,可惜她現在是植物,只能看不能吃,能享用的只有沢田君一人。
桃音做完飯是下午六點鐘,考慮到沢田君可能會回來得比較晚,桃音把菜放到保溫鍋裡保溫,然後就耐心等待著他回家。
沢田君怕她一個人在家裡無聊,還特地辦了借書卡,為她從圖書館借來了不少書籍,比起深沉、壓抑的日本名著,桃音更喜歡看具有豐富想像力的奇幻冒險故事。
沉浸在別人的冒險故事中,等她看完一個新的篇章,關上書感嘆時,才發現已經晚上十點了,沢田綱吉竟然還沒回家。
早上出門的時候,沢田君還和她分享了今天的日程安排,桃音很清楚的記得,他今天的工作應該到晚上八點鐘就結束了。
是有什麼臨時工作嗎?
桃音莫名的有些不安,她點開系統,查看游戲主角的數值。
【生命值95,飽食度22,心情值18,San值100】
發生了什麼?
飽食度可以理解,沢田君應該是自從午飯之後就沒再吃東西,但他的心情怎麼會這麼低?
上午十點回來的時候,他的心情值都已經到150了啊!
是在工作上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麻煩嗎?
生命值和san值都是正常的,說明他目前的人身安全應當沒問題。桃音也只能按捺下內心的擔憂,忐忑等待著他歸來。
大概又等了十幾分鐘,桃音聽到了門口傳來有人拿鑰匙開門的聲音。
開門的人動作很慢,似乎是鑰匙對不准鎖孔,嘗試了好幾次才終於把門打開。
棕發青年拖著疲憊的步伐,緩緩走入房門,他低垂著頭,一聲不吭,頭發前的陰影擋住了眼睛,桃音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
「沢田君,你怎麼了?」
明明知道他其實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桃音還是情不自禁的開口,擔憂詢問。
沢田綱吉背過身去,緩緩關上門,他在那裡呆呆站了好一會,才突然回過身來。
「不好意思,桃子小姐!」青年撓著頭傻笑,語調上揚,把手提包放到沙發上,「今天的工作稍微出了點問題,所以回來得晚了一些,你等久了吧?」
臉上的笑容,故作輕松的語調,種種表現,讓不擅長察覺他人情緒的桃音,都產生了一種他現在心情十分不錯的錯覺。
但是系統界面上的18點心情值不會騙人。
他其實心情一點都不好。
只是不想讓她擔心,所以才裝出一副開心的模樣。
桃音坐在餐桌前,目光追隨著沢田綱吉,滿臉擔憂。
青年先去浴室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去廚房把尚在保溫的飯菜端了出來,嘴裡還驚嘆的誇贊著今天的美味。
平時,和她共進晚餐時,坐在餐桌對面的青年,總是會一邊吃飯,一邊露出滿足的神情,為了逗她開心,還特地把當天發生的各種開心和不開心的事情,全部都用輕松的語氣講出來。
哪怕這終究只是一場獨角戲,她沒辦法給予他任何回應。
但是今天,坐在她對面的青年,一直微低著頭,用額發的陰影擋住臉上的表情,蒼白的唇勉強扯開笑容,連握著湯勺的手都在顫抖。
即便如此,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將她做的飯全部認真品嘗和誇贊了一遍。
不想讓她看出自己的痛苦。
這些壓力和失落原本就不該讓她承擔。
從相遇的那天開始,他就一直一直在接受她的無條件的保護與幫助,甚至,還因為救他,她才會被禁錮在這小小的花盆之中。
都是他的錯,他知道自己應該負起責任來。
他想要幫助她,不僅僅是作為被保護和被幫助的對像,他也希望自己能保護她。
只是想租下一棟帶花園的住宅,讓桃子小姐能有更大的活動空間。
只是這麼簡單的願望而已。
為此,他每時每刻都在努力,付出了這輩子從來沒有過的全部熱情和堅持,才終於走到了今天這步。
青年吃飯的動作越來越慢。
他的手指在顫抖,用筷子夾菜的時候,蝦掉在桌上,他嘗試了好幾次,才重新夾了起來。
桃子小姐做的飯菜,總是那麼美味,仿佛有能撫平內心傷痕的力量。
但是今天,他咀嚼的速度卻越來越慢,胸口酸澀發疼到快要爆炸,每一口咽下去的食物,都會加劇他的痛楚。
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他顫抖的手緊握成拳,最後頹然的放到了桌面之上。
「抱歉,桃子小姐,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
青年嗓音沙啞無比,他仍然沒有抬頭,不敢看坐在餐桌對面的桃子小姐。
桃音安靜的注視著他,聽到他深吸一口氣後,艱難開口的聲音。
「——我們暫時沒辦法搬家了。」
果然。
通過這段時間的鍛煉,桃音已經有了相當程度的成長,在分析他的種種反應之後,她已經有了這樣的心理准備。
上午離開時那麼開心的沢田君,唯一能打倒他的,就是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走到終點,剛剛露出笑容,興奮的和朋友慶祝,回過頭去,卻發現自己還在起點吧。
但是為什麼?
青年的身影被房間中位置不同的頂燈和壁燈給撕成兩半。
「原因很簡單,中介並沒有遵守我們的口頭承諾,將房子租給了別人。」
因為這種事而感到失落和痛苦,很可笑吧?
他知道的啊,那只是個口頭協定,中介也並不能確定他一定回來租房子,當然是一有機會,就會想辦法把房子租出去了。
到頭來,只能怪他社會經驗不夠,沒有私下給中介送禮,讓他一定把房子留下。
中介看他失魂落魄,還給他推薦了其他的房源,但其他帶花園的住宅全都比那棟還貴,最便宜的那種,也需要他手上的資金的兩倍。
他已經拼盡全力了,要想再翻個倍,至少還得再拼命十天。
但是桃子小姐真的能等到那個時候嗎?
他每天都在仔細觀察桃子小姐的生長情況。她並不是普通的植物,短短十天,就長高了整整兩倍,生長出來的樹根甚至已經穿透了花盆,迫不及待的想伸入地面。
其實,在回來之前,他已經想到了解決辦法。
他找到南雲主管,想讓她給自己安排短時間內拿錢更多的委托,南雲主管勸過他,那樣的委托工作量極大,像他這樣連軸轉,根本撐不住,勸他注意休息。
他婉拒了主管的好意,南雲主管拗不過他,還是為他安排了任務,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今天才會這麼晚回來。
不過,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桃子小姐。
被拘束在那樣狹窄的花盆中,桃子小姐每天一定都很難受吧,他給了她自由的希望,又怎麼忍心告訴她真相,親手打破這份希望?
她會感到失望嗎?會不會傷心?會不會沮喪?會……討厭他嗎?
——像他一樣,討厭這個一事無成的自己。
回到家後,明明桃子小姐現在還被禁錮在桃枝之中,他根本就看不見她的表情,沢田綱吉還是愧疚到無地自容,一直不敢與她對視。
他垂著頭,看著自己面前盛著湯的碗,和碗中搖晃破碎的自己的倒影。
就在這時,沢田綱吉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有一道黑影從桌上閃過。
那是什麼?
與此同時,他的腿上傳來輕輕拉拽的觸感,仿佛有人在桌下調皮的扯著他的褲腳,對他說:抬起頭來。
棕發青年怔怔抬頭。
在桃子小姐面前的餐桌上,似乎有誰用水在桌面上寫下文字。
「請閉上眼」
是桃子小姐寫的字?
她突然做出這種事,不怕被那股力量再次發現嗎?
沢田綱吉完全不敢繼續思考,怕自己給她帶來麻煩。他只好放空大腦,依言閉上眼睛。
什麼都不去思考,忘記自我,整個人仿佛跌入純黑的、空無一物的世界中。
漸漸的,他聽到了黑暗中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爬行、生長,輕柔的圍繞在他的身邊,包裹他,擁抱他,空氣中傳來濃郁的花香。
臉頰上傳來柔軟的、細膩的觸感。
像是有一只手,在輕柔的、小心翼翼的觸碰他的頭發,拂過他的臉頰。
——是桃子小姐在安慰他。
胸口這顆被沮喪和失落包裹的心髒,因為她小心翼翼的安慰,沾染上悸動、酸澀,和別的什麼情緒,湧動在胸口,幾乎快要爆發。
桃子小姐,為什麼要對他這麼溫柔呢?
明明他只是一個一無是處的普通人,從小到大,一直在失敗,從沒做出過任何成就。
有他沒他,也不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任何影響。
所以,就算對他這麼溫柔,就算一次又一次的拯救他,她也得不到任何回報啊。
所以,還不如早點離開,放任他自生自滅,這樣,她也不會因為他受到傷害。
「不是的,沢田君。」
漆黑一片的世界中,響起了誰的輕柔卻堅定的聲音。
少女走到雙手抱膝、滿臉頹然的青年身邊,彎下腰,像小時候母親和姐姐們安慰自己那般,輕輕撫摸他蓬松的頭發。
「應該感謝你的人,其實是我才對。」
「不管我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對你一次又一次造成驚嚇和困擾,你都從來沒有責怪我,一直包容我,讓我擁有了面對世界的勇氣。」
「沢田君,我一直非常慶幸,出現在我的生命中的人是你。」
「從小到大,我也從未和別人交過朋友。」
「哥哥說,朋友就是互相幫助、互相支持、絕對不會拋棄對方的人。」
「我想,如果這就是朋友的定義,那我和沢田君,一定早就是朋友了。」
黑暗中,蜷縮成一團的青年,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他屏住了呼吸。
抬起頭,在漆黑一片的世界中,他似乎看到了,那個羞澀、溫柔卻又堅定的少女。
她在黑暗中閃閃發光的眼眸,清晰的映照出他怔愣的面容。
「所以,別害怕,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我都會和沢田君一起面對。」
感動和溫暖如同潮水一般,穿過兩人交握的雙手,洗去他渾身的沮喪和不安,讓他也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
「好,桃子小姐。」他緊緊回握住她的手,聲音還有些顫抖。
「我會繼續努力的,努力讓自己配得上成為你的朋友。」
「所以,在那之前,請不要離開我。」
沒人能觀測到這神奇的一幕。
棕發青年坐在餐桌旁,雙眼緊閉。在他對面的花盆中,伸出無數的枝丫,樹枝如同藤蔓一般,將整間公寓環繞。
樹枝上滿是翠綠的葉片,盛放著嬌艷欲滴的桃花,青年被層層疊疊的桃花圍繞著,簡直就像在和花朵擁抱一般。
不知不覺中,沢田綱吉睡著了。
等他迷迷糊糊醒來,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到了沙發上,身上還蓋著毛毯。
吃剩的飯菜已經收到冰箱,一眼望去,只剩下被他放在餐桌對面椅子上的桃枝花盆。
心中的陰霾已經消失殆盡,初升的陽光穿過窗戶,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昨晚那一幕,是他的夢嗎?
沢田綱吉坐在沙發上怔愣了很久。
似乎沒有繼續追究的必要。
不管是不是他的夢,他都從桃子小姐那,重新獲得了面對生活和困難的勇氣。
今天也要加油!
沢田綱吉起身,和桃子小姐道完早安,吃了點早飯,打算早點出門做工作。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門外傳來一陣爪子撓門的聲音。
小時候,桃音問小狼:哥,什麼是朋友?
小狼情不自禁的想著和小櫻的點點滴滴,說:就是互相幫助、互相支持、絕對不會拋棄對方的人。
桃音恍然大悟,若有所思。
桃音對朋友的認知一開始就被自家哥哥給拉高了,所以雖然桃音除家人以外,還是有那麼幾個認識的、關系好的人(比如小櫻知世),但並沒有認為她們是自己的「朋友」。
另外,作者認為,最美好的感情,就是自己最愛的人同時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所以,桃音和阿綱之間的感情也是從獨一無二的友情開始的。
PS最後那段,桃音確實和綱吉用類似心靈感應之類的魔法對話了,但她的身體還是植物,人形是阿綱想像出來的。
正因為是操控植物身軀,並不是人身,桃音才能接觸綱吉的身體,不然她早就緊張害羞死了。
第47章
像是有什麼動物在撓門,緊接著,沢田綱吉還聽到門外傳來的隱忍焦躁的犬吠聲。
聲音有點耳熟。
沢田綱吉打開門,驚訝的發現,撓門的竟然是伊藤奶奶家的哈士奇摩卡。
摩卡一見面就撲了上來,著急得嗷嗚嗷嗚直叫,這幅凶狠的模樣把沢田綱吉嚇得條件反射後退兩步。
他從小到大都很怕狗,不過,可能是因為這段時間天天幫伊藤奶奶遛狗的緣故,他和摩卡已經熟悉了不少,很快就控制了自己想要逃跑的本能。
「摩卡,你這是怎麼了?」
他從來沒見過摩卡這幅焦躁不安的模樣,而且現在還沒到遛狗的時間,摩卡怎麼會自己出來?
綱吉心中湧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他趕緊趕到伊藤奶奶家,推開半掩著的門,就看到滿頭銀發的老人倒在地板上,臉色慘白,人事不省。
伊藤奶奶出事了!
綱吉撥打了急救電話,將伊藤奶奶翻過身來,確認她的心跳和呼吸情況,施展了自己力所能及的急救措施。
身上沒有血跡,房間裡也沒有外人闖入的跡像,看起來像是伊藤奶奶即將出門時,突發暈倒。
沢田綱吉之前了解過,伊藤奶奶獨自一人居住,丈夫和女兒都已去世,身邊最親的就是摩卡。
沒有能聯系的人,他只好和南雲主管請假,取消了今天的委托,和救護車一起去了附近的醫院。
伊藤奶奶被送到了急診室搶救,手術需要簽字,綱吉只能簽了自己的名字。
老太太是急性心梗,搶救費38萬日元,因為她有醫保,能減免70%,最後算下來需要付十一萬日元多一點。
而這個數字,正好是沢田綱吉身上的所有積蓄。
墊付完搶救費用,他就基本身無分文了。
事到如今,綱吉只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選擇用自己准備租房的這筆資金,給伊藤奶奶墊付了搶救費。
伊藤奶奶對他很好,這段時間一直在照顧他,每次見面都會給塞給他吃的,簡直拿他當孩子哄。遛狗的委托也是,伊藤奶奶繞過中介,直接把遛狗任務交給他,原本要給中介的中介費用也直接給了他。
無論如何,他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付完搶救費,青年獨自一人坐在冰冷的搶救室門口,在心裡暗自祈禱,希望伊藤奶奶這次能挺過去。
幸運的是,手術還算成功。麻/醉效果消失後,滿頭銀發的老太太幽幽轉醒。
沢田綱吉一直守在病床前,看到伊藤奶奶緩緩睜開眼睛,激動的握住她的手:「奶奶,你終於醒了!」
伊藤奶奶迷茫的盯著面前的棕發青年看了好久,然後用渾濁和沙啞的嗓音問他:「親愛的,你怎麼換了個年紀這麼大的身體?」
啊?
沢田綱吉人都蒙了,他和伊藤奶奶聊了一會,又叫來了護士和醫生,發現她的自我認知和記憶似乎出了大問題。
伊藤奶奶堅持聲稱自己是只有16歲的女學生,對自己這具陌生的年邁身軀表現得非常生氣,說肯定是有人陷害自己,掙扎著就要逃離病房。
但她現在身體狀況很不好,根本沒辦法下床走動,只能氣鼓鼓的在床上瞪著眼睛。
醫生告訴沢田綱吉,伊藤奶奶可能是因為急性心梗導致腦供血不足,雖然現在蘇醒過來了,但是缺血還是對她的大腦造成了不可避免的損傷。
後續,她還需要在醫院做康復治療。
和醫生聊完,綱吉回頭望去,就看到伊藤奶奶一臉震驚的看著他:「你們說的這個人,怎麼和我一個名字?」
伊藤奶奶全名叫做伊藤秋子,今年七十六歲,和她現在的記憶出現了整整六十年的偏離。
綱吉拿出伊藤奶奶的手機,遞給她看。
按理來說,六十年前的伊藤秋子幾乎沒有接觸過電子產品,是根本不會用手機的,但當她接過手機,完全都不用思考,就能直接熟練的輸入密碼,連秋子本人都嚇了一跳。
沢田綱吉注意到她開始翻相冊和備忘錄,臉上的表情漸漸從驚疑不定變成了然,然後又化作落寞。
「原來如此,」她終於漸漸想起來了自己是誰,聲音很惆悵,「已經過去了六十年了啊。」
伊藤秋子一張張翻看著照片,渾濁的眼眶中閃爍著淚光。沢田綱吉不忍心打擾她,就一直安靜的守在一旁。
或許是多了個傾聽者的緣故,伊藤奶奶終於抑制不住自己的傾訴欲,將一件件珍貴回憶娓娓道來。
她叫做伊藤秋子,六十年前,還只是個普通學生的她,遇到了自己未來的丈夫月凜裕也。
月凜是個神秘的人,出身於某個落魄的貴族家庭,具體有多神秘,以姓氏為例,結婚之後,秋子並沒有像傳統日本婦女那般,改為夫姓,這是月凜強烈要求的。
「我們家族的姓氏有不詳的詛咒,」那個時候,月凜裕也對自己的新婚妻子說,「我一個人承擔就好了,我不想秋子也沾染上這樣的詛咒。」
所以到底是什麼詛咒啊?
沢田綱吉原本還有些不耐,結果越聽越入神,差點把心裡話問出口。
不過直覺告訴他,還是別打擾伊藤奶奶回憶往昔比較好。
結婚之後,月凜每天晚出早歸,秋子也並不知道丈夫究竟在做什麼工作,但每個月都能交給她不菲的工資。
再後來,兩人的孩子出生了,是個可愛的女孩,可惜十歲就夭折了,那之後他們再沒有孩子。
再然後,月凜也去世了,只剩下秋子一個人,和他們一起養的寵物狗摩卡。
秋子不願意一個人住在那棟陰森的大別墅中,才特地搬到了熱鬧的米花町。她本就是混亂年代的孤女,月凜也是家族的最後一位繼承人,因此,丈夫和孩子相繼死去後,她便孤獨無依的生活在這世上,只有摩卡陪伴著她。
沢田綱吉越聽越心酸,胸口又沉又悶,想安慰幾句,但任何安慰都顯得那麼蒼白,最後他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秋子也並不在意他的態度,回憶過往本來就是心血來潮,這一生縱然跌宕起伏,她也從未覺得自己可憐。
聊完往昔,伊藤秋子又想起什麼,對他和顏悅色道:「你是個好孩子,救護車和搶救的費用都是你墊付的吧?這個給你,密碼是我的生日。」
老太太竟然直接遞來一張銀行卡!
沢田綱吉震驚的瞪大眼睛,連聲拒絕。秋子卻笑了,說這並不是直接給他的,是想委托他幫忙照顧自己,委托費、護理費和醫療費等等費用都從這張銀行卡裡出。
綱吉這才不好意思的接過了銀行卡。
雖然伊藤奶奶這麼說,但她連銀行卡密碼都告訴他,這份信任,他一定要好好珍惜才行。
伊藤奶奶這邊需要人照顧,南雲主管那邊的委托就只能暫停了,沢田綱吉以親人住院,需要人手照顧為由請了事假,南雲主管欣然同意,還代表公司給他發了一萬日元的慰問金。
搞得綱吉更加愧疚了。
寵物沒法帶來醫院,沢田綱吉除了照顧伊藤奶奶,還要每天回家喂狗遛狗,給奶奶拍攝摩卡的視頻,讓她放心。
由於晚上也要在醫院陪床,根本沒空回公寓,但他又實在放心不下桃子小姐一個人待在家裡,最後他硬著頭皮把桃子小姐的花盆抱到了醫院,就放在單人病房的窗戶旁邊,享受日光。
不知道為什麼,伊藤奶奶看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些詫異,又有些了然。
頂著這樣的目光,沢田綱吉如芒刺背,思索自己是不是給桃子小姐換個地方比較好,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老太太沙啞的聲音。
「別擋著我,把那孩子挪過來點,離我近點。」
……那孩子?
沢田綱吉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伊藤奶奶指的是他懷中抱著的花盆,心中陡然一驚。
是她看出來了桃子小姐的本體,還是這只是她特殊的叫法而已?
沢田綱吉不得而知,他也不敢在這個問題上多加詢問,怕不小心暴露出桃子小姐的身份,更怕被那股在暗中窺伺的力量發現,只能不動聲色的掩蓋住自己的詫異,最後將桃子小姐的花盆放到了床頭櫃上。
伊藤奶奶一抬頭就能看見。
伊藤奶奶她的記憶混亂時常發作,有時候會把沢田綱吉或者醫生認成她那過世的丈夫,有時候又會把床頭櫃上的桃樹花盆當成自己的女兒,還和她對話,著實讓沢田綱吉捏了一把冷汗。
雖然每天都在悉心照顧著,但伊藤奶奶的身體狀態還是越來越不好,漸漸地,她時常陷入長久的昏睡,偶爾醒來,也只是用渾濁的雙眼望著窗外,似乎在凝望著什麼。
伊藤奶奶住院的第七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沢田綱吉聽到了伊藤奶奶的聲音。
青年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老太太一反常態的精神模樣,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自己從床上坐了起來,還笑眯眯的看著他。
皎潔的月光從窗外照射而入,灑在老人的身上,這一刻,沢田綱吉仿佛出現了幻覺。
在他的眼中,坐在床上的人,變成了一位梳著單個麻花辮的黑發年輕女性。
「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沢田君,你是個好孩子。」
女人用慈愛的眼神注視著她,像對待自家晚輩一般,伸出手摸了摸他蓬松的頭發。
「小桃子也是個好孩子,你們以後在一起,要互相幫助,相互扶持,只要在一起,不管什麼困難都一定能跨越的。」
她在說什麼?明明每一個字都是熟悉的,為什麼組合在一起,反而讓他無法理解了呢?
「啊,時間到了,裕也來接我了!」年輕女性突然直起身,激動的望向窗外,衝沢田綱吉和床邊的花盆揮揮手,笑容燦爛。
「再見!」
沢田綱吉呆滯的眨了眨眼,發現眼前透明的影子已經消失在空中,而伊藤奶奶還躺在病床上,面帶微笑,仿佛陷入了幸福的夢境之中。
「奶奶?」
心電監測儀的屏幕上代表心跳的線條,已經變成了一條直線。
——伊藤奶奶去世了。
沢田綱吉當即呼喚醫生搶救,但很可惜,這一次,老太太沒能再回來。
醫院給家屬下發了死亡通知書,沢田綱吉拿著那頁薄薄的紙,表情空白,手指顫抖。
伊藤秋子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沢田綱吉作為晚輩,為伊藤秋子安排了火化和簡單的葬禮儀式。
葬禮上,他抱著骨灰盒,忍不住落下淚來。 。
雖然認識不過半年時間,熟悉起來也只是近一個月的事,但伊藤奶奶在他心中,儼然已經成為了親近的家人。
摩卡也許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反常態的安靜坐在一邊,渾身氣勢十分頹廢。
他答應伊藤奶奶,會好好照顧摩卡,希望奶奶的在天之靈能安息。
一切仿佛都在夢中。
沢田綱吉抱著骨灰盒,帶著摩卡走出大門,打算直接回到公寓,伊藤奶奶的後事還需要處理。
就在這時,面前投下一片陰影,有人擋住了他前進的腳步。
沢田綱吉抬起頭來,他看到了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嘴裡叼著煙,手裡拿著一疊文件,氣質十分懶散。
「你就是沢田綱吉?」
「我、我是,」綱吉不明所以,「你找我有事嗎?」
「是就行,」男人吐出一口煙,翻開手中的資料,「伊藤秋子立下遺囑,把名下的別墅房產留給了你,跟我去一趟律師事務所吧,還有很多資料需要你確認。」
沢田綱吉:啊?
下章回現實W
第48章
沢田綱吉從睡夢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外面天還沒亮,他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又是早上五點。自從開始玩齊木空助給他的這個全息游戲以來,他好像每天早上醒的都很早。
回想起昨晚在全息游戲裡的經歷,沢田綱吉所有的睡意都消失了。
太慘了。
游戲裡的他真的太慘了。
在現實世界為彭格列鞠躬盡瘁就算了,這畢竟算是他家祖上的產業,打工也是給自己打工,為什麼他在游戲世界還要做社畜給別人打工啊?
做社畜打工也就算了,但沉浸式體驗游戲劇情的他是不是腦子壞掉了,為什麼每天只睡四個小時高強度連軸轉的情況下,他還能每天樂得跟個傻子似的?
而且,沢田綱吉完全搞不懂游戲世界裡自己的邏輯,他現在租的那棟公寓房子好租金低,簡直完美,游戲裡的他為什麼就那麼執著於要一棟帶花園的房子呢?
沒有朋友,沒有正式的工作,每天將那盆桃樹枝抱得緊緊的,搬來搬去,就連照顧住院的鄰居老人也得抱著花盆去醫院。
難道他潛意識裡其實非常喜歡植物,只是這個愛好並沒有被自己發覺嗎?
沢田綱吉越想越納悶,最後完全睡不著了。
脫離游戲的時間越來越長,腦海中有關游戲的各種細節越來越模糊,漸漸的,他連游戲裡伊藤奶奶的長相都想不起來了。
有點惆悵。
安慰自己只是個全息游戲,一切都是游戲策劃的設定而已,但沢田綱吉在床上翻來覆去,還是怎麼都沒辦法繼續入睡,干脆直接起床。
最近幾天疏於訓練,趁現在還算有精神,干脆去訓練室活動活動筋骨吧。
新生公寓的訓練室比基地總部的訓練室小很多,但設施和材質都是統一的,能勉強經受住S級指環火焰的攻擊。
當然,真的很勉強,多攻擊兩次基本都不行了,所以他和守護者們平時訓練都不用訓練室,直接用訓練場,方便施展身手。
換好休閑的服裝,戴上路人甲眼鏡,乘坐電梯去地下訓練室時,沢田綱吉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早上五點四十分。
這麼早,新生們應該都在睡覺吧?
進入訓練室大廳,果然,大廳裡空無一人,沢田綱吉按直覺隨便選了個訓練室,刷卡進入。
和齊木空助研究所達成合作後,齊木空助為彭格列分享了他的全息技術,這項技術在彭格列研發部的熬夜研究下,首先被安排到了訓練室。
打開訓練室的全息模式,將訓練室裝潢調整為戶外指導模式,沢田綱吉挽起袖子,先做了一組熱身,然後打算跟著全息指導員的動作進行進一步的體能訓練。
訓練室基礎的全息指導員都是普通家族成員的全息錄像,沢田綱吉用自己的彭格列指環進行識別後,面前頓時出現了其他全息指導員供他選擇。
裡包恩、拉爾米爾奇、獄寺隼人、山本武等等,都是他的老熟人。
不管是裡包恩還是拉爾米爾奇,自己都在他們手下被訓練了太長時間,特別是裡包恩,從小被他打到大,他是受虐才會選他做全息指導員!
沢田綱吉最後選了山本武。
「哈哈哈哈,選擇了我是嗎。」其他全息人影全部消失,山本武走到沢田綱吉面前,撓撓頭笑道。
「不過,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哦。」
山本武渾身氣勢改變,他拔出佩劍,向沢田綱吉攻來。
好快!
全息模擬的速度完全依照本尊,雖然攻擊他的人看起來是山本,但綱吉知道,如果褪下全息技術的偽裝,訓練室中會出現機械金屬操控的機器人,再搭配上訓練室牆壁上隨時配合的各種武器,才造成了他眼前看見的真實的攻擊。
微微側身,青年游刃有余的躲開山本的攻擊,退後兩步,摘下眼鏡放到一邊的物品區。
再睜開眼時,棕發青年渾身上下的氣勢改變了。
他的額上燃起一抹如太陽一般的橙色火焰,映照著那雙眼眸,將其變成了燦爛的金橙色,面無表情,唇角微微下撇。
面對著「山本武」再次砍來的劍,沢田綱吉再次閃身躲過,並以難以想像的速度,伸出戴著彭格列手套的雙手,直接抓住了「山本武」的肩膀。
入手冰涼冷硬,是金屬的質感。
他用一個過肩摔,將「山本武」摔倒在地。
垂眸看著地上掙扎著爬起來的人,沢田綱吉心中有些遺憾。
實力和山本本人根本不在一個量級。
現在這種程度,根本連熱身都算不上。
干脆讓他們一起上好了。
沢田綱吉來到操作台前,運用權限將所有全息指導員調了出來。
也算是給強尼二那邊積累作戰數據,幫助研發部改進這項技術。
把所有全息指導員都調出來以後,終於有點熱身運動的意思了。
不想這些「全息指導員」很快就要報廢,沢田綱吉並沒有使用指環和自己的招式,而是用自己的力量和肌肉進行最原始的攻擊。
運動和流汗最容易讓人浮躁的心情放空,等到他覺得差不多了的時候,直接把這些機器人全部KO,今天早上的訓練就暫時到這裡了。
沢田綱吉關閉全息模式,訓練室恢復成原本的模樣,機器人被自動回收。
他拿起置物架上的眼鏡,正准備戴上,感覺額頭上有輕微的細汗,條件反射的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擦汗,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拿出來的是李同學送他的那張手帕,上面還有只憨態可掬的熊貓。
青年微微一怔,最後還是把手帕重新放回兜裡。
用訓練室置物架上的紙巾隨便擦了擦汗,沢田綱吉戴上眼鏡,准備離開訓練室。
就在這時,他感到腳下傳來細微的震動。
不對,這股震動在他剛剛實戰時就存在,他當時還以為是自己造成的影響,原來不是麼?
是別的訓練室也有人在戰鬥嗎?
震感越來越強,而且一陣接著一陣。訓練室隔音太好,他聽不見具體是什麼聲音。
就在這時,他面前這面牆壁,仿佛被隔壁房間的什麼武器擊中,突兀的出現了一個向內的凸起。
從這個凸起的形狀來看,是劍?
沢田綱吉微微一怔,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伴隨著腳下劇烈的震動聲,一把又一把的劍在短短兩秒內集中擊中牆壁,導致牆上密密麻麻全是刀劍外形的凸起。
沢田綱吉:「……」
有點好奇隔壁訓練室到底是誰。
這個規模的攻擊,應該是佩戴指環,已經覺醒火焰的狀態了吧?
很有可能,還是A級以上的指環。
但是,他現在最擔心的是,隔壁這位同學,如果再以這種程度的力量攻擊下去,兩個訓練室中間的這面牆就要徹底完蛋了。
現在雖然也慘不忍睹,但至少還能修復,要是全破了,這面牆就得拆了重建。
修復和重建相比,哪個需要的維修經費更少,就不用他多說了吧?
為了保住彭格列本來就岌岌可危的經費,沢田綱吉趕緊出門,來到隔壁訓練室敲門,喊道:「不好意思,可以打擾一下嗎?」
站在訓練室門口比剛才聽得清楚的多,裡面頻頻傳來金屬刺破空氣、金屬和金屬碰撞的巨大聲音,聽得沢田綱吉心驚肉跳。
他又喊了兩聲,但裡面的人可能沉浸於訓練,根本沒有聽到,沢田綱吉完全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咬咬牙,說了聲抱歉,直接打開了訓練室的房門。
開門的一瞬間,銀光乍現,有什麼東西穿破空氣向他正面刺來,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少女焦急的聲音:
「小心!!」
電光火石之間,沢田綱吉憑借著自己優秀的動態視力,看清楚了向他飛來的武器。
那是一把中國劍,劍柄上還系著紅色的劍穗,在中國劍刺中他面部之前的零點零幾秒,沢田綱吉微微側身,與這凶險的攻擊擦身而過。
中國劍裹挾著凶狠的劍氣,穿過他原來的位置,深深刺進了他身後的大廳牆壁。
好險。
這招式可比那幾個全息指導員強了不知道多少。
沢田綱吉面上不顯,內心卻給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對不起!您沒事吧?」
一個淡綠色的身影急匆匆奔來,滿臉通紅,十分緊張,走近了才發現,竟然是再熟悉不過的人。
「李同學?」
「學長?!」
兩聲驚訝的聲音同時響起,李桃音整個人羞愧到想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沢田綱吉則是面上微笑,在心裡腹誹。
中國劍,他早該想到的。
不過李同學這身衣服,是自己定做的訓練服?他倒是第一次見她這副裝扮。
眼前的少女將黑發用綠色發帶梳成了一個單邊的高馬尾,訓練服只有黑白綠三種顏色,袖子很長,短褲外罩短裙,腰間的白色帶子扎成蝴蝶結,還別了一個熊貓飾品。
腳上穿的也是有熊貓圖案的鞋,右邊大腿上綁著黑色蕾絲綁帶,左邊小腿上還纏著白色繃帶。身後有兩條長長的帶子,帶子末尾印有水一樣的花紋,水紋上方是黑白太極圖案。
沢田綱吉思緒一時有點發散。
為什麼左右腿上要綁不同的帶子,繃帶是怎麼回事,受傷了嗎?
「學長,對不起,」桃音頭頂都開始冒蒸汽了,她絞著手指,完全不敢抬頭看他,聲音也越來越小,「我剛才在學習以氣馭劍,心無旁騖,沒注意到學長打開門,差點傷到你,真的非常抱歉……」
「沒事,我這不是沒受傷嗎?」沢田綱吉撓撓頭笑道,轉眼又意識到什麼,忍不住吐槽,「等等,以氣馭劍,那是什麼?」
聽起來就像他以前無意間看過的中國仙俠劇中的某些詞彙啊!
「以氣馭劍,就是用體內的氣操控劍器。」桃音斟酌詞彙解釋道。
少女衝沢田綱吉抬起手,剛才被他躲過,最後深深刺進大廳牆壁的那把劍,突然就開始發出共振般的錚鳴聲,劍身搖晃掙扎,最後發出錚的一聲,如同被磁鐵吸引的金屬一般,瞬間回到了少女的手中。
這一幕像是在家長面前當眾表演,桃音有點害羞,躲避著沢田綱吉的目光,輕聲道:「……就像這樣。」
沢田綱吉:「啊?」
等等等等,這一招是不是太違反自然規律了啊?已經從唯物主義徹底變成唯心主義了啊? !
眼前青年震驚的表情太過明顯,桃音只好繼續解釋:「其實,我也不知道真正的以氣馭劍是不是這樣,我是先用魔力包裹整把劍,再控制它做出各種行為,和修仙典籍中的方法區別應該很大吧……」
啊?魔力?修仙?
少女你身上的力量體系是不是有點過於復雜了啊!
所以說傳言竟然是真的嗎?中國人不僅人手一只大熊貓,還能御劍飛行? !
今天早上的這幕對沢田綱吉造成了不小的衝擊,他連自己什麼時候和李同學道別都忘了,回過神來已經回到公寓。
青年衝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去食堂吃早飯。
果然,在食堂,他又看到了剛剛給他造成劇烈衝擊的中國少女。
她也把訓練服換下,此刻穿著依舊帶著熊貓圖案的上衣和短裙,坐在角落裡,一個人默默的吃早飯。
整棟公寓住的都是彭格列定向培養班的同學,由於昨晚的聚會,大家之間明顯熟絡了不少,沢田綱吉進入食堂後,新生們紛紛開心的向他打招呼。
食堂的早飯是自助餐模式,沢田綱吉一邊端著餐盤夾菜,一邊出神的想,一會吃飯,還是離李同學遠一點比較好,就當做沒看見她吧。
畢竟昨晚的表白烏龍事件還歷歷在目,或許冷落一段時間,冷靜下來後,她就能看清自己真正的心意。
沢田綱吉原本是這麼打算的,但當他回過頭去時才發現,角落裡的李同學身邊突然多了一個男生。
少年身穿白色襯衣和方格毛衣背心,內打領帶,單手支撐在桌面上,側著頭,笑眯眯的看著坐在身邊的中國少女,他有著一頭閃耀的金色頭發,還有藍寶石般的水藍眼眸,像是油畫裡走出來的貴族少年。
沢田綱吉身形一滯,不知道為什麼,心跳頻率有一瞬間的紊亂。
他記得這個新生,叫做加百列,是迪諾師兄的遠方親戚家的孩子,還是意大利有名的貴族家的繼承人。
他以彭格列首領的身份和這位弟弟在黑手黨聚會上見過兩次,每一次見面,他都在撩妹。
上次撩到庫洛姆身上,六道骸突然出現,瞬間女變男的場景把加百列直接嚇跑了。
毫無疑問,這是個花花公子。
這家伙坐在李同學身邊做什麼?
不知不覺中,沢田綱吉已經拿著餐盤向他們走近,他聽到加百列笑眯眯的開口。
「李,我對你很感興趣,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桃音整個人都懵了,拿著勺子的右手有輕微的顫抖。
這是誰?為什麼要坐在自己旁邊,看她吃飯不說,還要和她搭話?
而且好近,眼神好可怕,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了!
得趕緊跑掉才行!
可是她的禮儀告訴自己,不能在別人和自己說話的時候不禮貌的直接離開,於是一時陷入了糾結之中。
短短數秒,對桃音來說難熬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就在她陷入巨大的糾結和恐慌時,眼前落下一片陰影,有誰把餐盤重重放在了自己對面的位置上。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倆了,」夏學長笑容溫和,和加百列對上視線,「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嘴上這麼說,但他卻完全沒有詢問的意思,直接坐到了桃音對面。
桃音如蒙大赦,看學長的眼神就像在看救世主,她用眼神示意:當然可以!
沢田綱吉啞然失笑,眼前的少女臉色慘白,拿著勺子的手都在顫抖,整個人只坐了椅子的一半,就是為了離她左手邊盯著她看的金發少年遠一點。
李同學都怕成這樣了,加百列這家伙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對別人造成困擾了嗎?
「當然,學長,你隨意,」加百列盯著桃音沒轉眼,「李,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擅長意大利語嗎,我可以教你。」
桃音聞言,渾身一顫,盯著面前的餐盤,輕聲道:「謝謝你……我不用……」
「太好了,李,你終於理我了,」桃音回答以後,金發少年瞬間精神了起來,他的身體進一步往前傾,眼睛閃閃發光,「我對中國武術很感興趣,體育課那天我看到你比賽,真的太酷了,一直想找你聊天來著,你昨天沒來聚會嗎,我來的有點晚,沒在餐廳看到你。」
此時此刻,沢田綱吉才想起來,昨天,他無意中注意到加百列確實好像是在找誰的樣子,但當時他心思全放在那不省心的群聊上了,也沒怎麼和他聊天。
原來他竟然是在找李同學嗎?
沢田綱吉一時有些慶幸,幸好自己昨天給李同學找了個不容易被人發現的角落,她一直一個人安靜的待著,否則當時被加百列纏上,她非得嚇哭不可。
「……找我?」桃音有點懵,她抬眼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又飛快別開視線,「對不起,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沒關系啦,不用在意,」金發少年笑眯眯,「不過李竟然會因為這種事情道歉,真是可愛啊。」
沢田綱吉:「……」
迪諾這位遠房表弟怎麼說話這麼直白啊?
雖然他也確實覺得李同學很可愛,但這種事情他只敢在心裡想想,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
果然,在被稱得上是完全陌生的美少年誇獎可愛以後,少女白皙的臉頰迅速染上害羞的粉色,她渾身僵硬,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而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喝的湯太燙的緣故,此時此刻,看著眼前這一幕,沢田綱吉莫名感覺有些焦躁。
實在是有點礙眼。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的李桃音睫毛輕顫,抬起眼,近乎求救的看向坐在對面的沢田綱吉。
學長,救命!
被這樣信賴的目光注視著,莫名的,沢田綱吉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焦躁感平息了下去。
「有什麼事待會在說吧,」沢田綱吉看了眼手表,溫和提議,「我們再不出發,就要遲到了。」
桃音深有同感,點頭如搗蒜,恨不得加百列能趕緊消失在她面前。
另一邊,加百列的朋友也在呼喊,叫他一起走。
「好的,馬上來,」加百列起身,眼睛仍舊黏在桃音身上,「要不我們一起走吧?李,我車上還有一個位置。」
誒?
桃音剛松一口氣,還沒放下心來,就又被他這句話給弄得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沢田綱吉有些不爽。
迪諾師兄這遠方表弟是完全讀不懂空氣嗎?他就一點都看不出來李同學根本不想理他嗎?
他條件反射的想幫桃音拒絕,但話要說出口時,又被他咽了回去。
仔細想想,李同學跟誰關系好、和誰一起去學校這種事,其實跟他沒關系吧?
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替李同學拒絕他呢?
沢田綱吉垂下眼眸,注視著眼前的中國少女,她絞著手指,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下,終於低聲說出了那句拒絕:「對不起……」
少女這句拒絕倒也在加百列的預料之中,他無所謂笑笑,安慰道:「沒關系,不用道歉,那咱們學校見。」
桃音也松了一口氣,或許是剛剛的拒絕讓她對眼前的少年心生愧疚,她終於抬起頭,鼓起勇氣衝他微笑:「嗯,謝謝你,學校見。」
這一刻,加百列怔住了。
他原本只是心血來潮,想認識一下這位在班上頗有些傳奇色彩的中國少女。
她低調又沉默,如果不是那天的體育課,大家都根本不知道她竟然有這麼強的實力。
這樣的同學,等以後正式進入了彭格列,肯定能大有作為,他越早抱大腿越好。
他說的對中國武術好奇也是真的,誰能不好奇呢?
只是,加百列沒想到,這位來自中國的李同學,竟然能害羞到這種程度,根本不敢用和他對視。
但最後,當她抬眸對他露出羞澀的微笑時,如同冰雪融化後的日出,讓少年感覺自己整顆心都被擊中了。
實在是太可愛了!
金發少年捂著鼻子,滿臉恍惚的,在朋友的攙扶下離開了。
桃音長舒了一口氣。
沒有繼續吃飯的欲望,再加上現在時間確實有點晚了,她放下被自己捏癟的金屬勺子,看向坐在對面的夏學長,想叫上他一起離開。
然而,眼前的青年卻一副眼鏡反光,滿臉嚴肅的深沉模樣,往麥片碗裡倒牛奶,連牛奶都溢出碗了都沒發現。
「學、學長!」少女驚慌提醒,「牛奶、溢出來了——」
「誒?抱歉!」青年這才如夢初醒,恢復了平時的模樣,手忙腳亂的收拾桌面。
桃音趕緊起身遞紙,有些擔憂。
學長,是還在為昨晚的事情苦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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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p2:新出場的加百列是個原創角色。之前說過1v1沒有男二,加百列不算男二哈,他其實就是想抱桃音大腿,習慣性嘴甜,對好看的實力強的小姐姐都這樣,我覺得需要來個人給阿綱一點刺激(笑)
tip3:為祝賀哈雷彗星那本預收收藏破300,今天這章是六千字(二合一)加更,感謝大家的支持!
第49章
害怕再遇到剛才那個自來熟的男生,桃音跟在夏學長的身後,和他一起離開公寓,向去學校的公交車站走去。
沢田綱吉一路上都在自我反思,沉默寡言,桃音就這樣跟在他身後,這樣沉默而自然的氛圍反而讓她感到放松。
一起坐車的還有班裡的其他同學,他們一路上都在說說笑笑,氣氛十分融洽。
沢田綱吉沒有加入他們的話題,桃音有些意外,悄悄抬頭打量著他的神色。
學長,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桃音努力回憶了一下,剛剛一起吃飯的時候,學長似乎就有點心情不好,笑起來和平時的感覺差別很大,最後還走神到連牛奶溢出麥片杯子都沒有注意到。
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呢?
少女有些疑惑,她坐在座位上,望著車窗外的風景發呆。
窗戶上映照出她淺淺的倒影,少女眉頭微皺,仿佛有心事一般。
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總是不由自主的觀察夏學長的行為和表情。
如果學長不開心的話,她也情不自禁的會感到失落。
為什麼?
桃音沒有想通。
與此同時,沢田綱吉也在反思自己剛剛的行為。
不是已經下定決心,要離李同學遠一點,讓她學會獨立面對一切,不再對自己產生依賴和喜歡的錯覺嗎?
可是那個時候,當她因別人的靠近而感到害怕,而對他露出楚楚可憐的求助神色時,自己卻還是情不自禁的走到了她的面前,就像身體被其他什麼人控制了一般。
沢田綱吉眉頭緊皺,深刻反思自己的行為,並暗暗下定決心,從這一刻開始,他是真的不會再靠近她,進一步加深她對他的誤解了。
一行人在第一堂課開始前十分鐘時到達了教室。
今天上午的兩堂課,都是班主任的家族研究史,沒人敢翹課。桃音跟在學長身後,探頭看去,想坐到平時自己常坐的位置上,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她平時常坐的位置被別人坐了。
唯一一排左右都沒人坐的位置,就只剩下了最後一排的中間五個位置。
桃音坐到靠近走廊的座位上,剛放好書包,就聽到一個略微有些耳熟的聲音響起。
「李,真巧!」金發少年加百列躥到她左手邊的位置坐下,笑眯眯和她打招呼,「我可以坐這個位置嗎?」
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對、對不起!」
桃音被突然出現在左手邊的金發少年嚇了一跳,她條件反射的站起身,緊抿著唇,開始收拾書包,然後飛快走開,想要繞一圈,坐到中排五個連座上從左邊數第一個位置去。
她天真的以為,這樣一來,她和金發少年的距離就能拉開了。
坐在第四個位置的加百列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的動作,他看出了少女的目的,起了逗弄的心思,拿著手裡的書本就要挪到從左數起第二個位置去。
然而,金發少年剛往左邊挪了一個位置,左手邊就落下一片陰影,有人從容不迫的趕在他之前,坐到了第二個位置上。
黑色的蓬松頭發,黑框眼鏡,普通的連帽衛衣和休閑褲,夏學長,怎麼又是你啊!
「真巧,」仿佛是才注意到加百列一般,沢田綱吉轉過頭去,溫和笑道,「你不介意我坐在這裡吧?」
「……隨便。」金發少年十分無語。
比起坐在今天剛認識的莫名其妙的男生旁邊,和夏學長做同桌,似乎沒那麼難以接受。
桃音順利成章的坐到了第一個座位上,重新拿出書本,准備上課。
桃音盯著自己的課本看,夏學長和加百列四目相對,三人都沒注意到,身邊的同學們早就頻頻向他們投來了八卦和好奇的目光。
哪怕課堂鈴聲響起後,班主任進來講課,都沒降低他們的熱情。頻頻望向三人,似乎想從中看到什麼新奇的事情似的。
桃音對他人的目光十分敏感。
察覺到同學們頻頻回頭望向自己後,她就有些坐立不安,連聽課都聽不進去了。
而且,她現在和夏學長挨得也太近了吧!
之前上課時,雖然她和學長確實也坐在同一排座位上,但他們之間每次都隔著一到兩個位置,從來沒長時間靠這麼近過。
她甚至能感受到學長的溫度,和他身上淡淡的、像是被陽光照射一般的溫暖香氣。
感覺頭暈乎乎的,都沒辦法正常思考了。
與此同時,坐在兩人中間的沢田綱吉正捂著額頭,陷入了嚴重的自我懷疑之中。
為什麼,為什麼!
不是剛剛都已經再次下定決心不管她了嗎?
甚至這一次,李同學都沒有向他求助,他就情不自禁的做出了這種幫助她的行為。
難道……他天生就是一個熱愛幫助弱小,根本看不進去任何人受到傷害的人?
沢田綱吉的眼神逐漸犀利起來,他回想起過往種種,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沒錯。
他照顧李同學,應該和以前照顧藍波、一平、小春他們是一樣的心態才對。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沢田綱吉紊亂的心跳此時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而坐在他右手邊的金發少年,此時還撐著下巴,一臉不爽的瞪著眼前這位學長。
加百列,這位貴族家的唯一繼承人,他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做一條鹹魚,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
但是,對於他們家來說,這樣的生活是注定無法實現的,他也不願向父輩那般辛苦,於是打算找個家族投靠。
本來,他的第一選擇是迪諾表哥的加百羅涅家族,但表哥家族實力一般,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基本上都是靠和彭格列的聯盟達成的。
迪諾表哥知道了他的想法後,主動提出做他的推薦人,為他寫了推薦信,讓他有了進入彭格列定向培養班的機會。
或許別人會覺得自己的願望很可恥,但人脈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能通過人情和關系解決的問題,為什麼要使用自己壓箱底的財力呢?
入學之後,加百列就一直在觀察班上同學的情況,短短幾天,他在男生那邊混的如魚得水,原本以為這樣就差不多,沒想到,這位叫做李桃音的中國女生,才是整個班級的最強者。
像李桃音這樣的潛力股,以後說不定會在彭格列內部擔任比較高的位置。他只要和她打好關系,以後在彭格列摸魚不就更方便了嗎?
但是為什麼,他真的只是想和李同學交個朋友,抱個大腿而已,再想辦法給點人情,夏學長為什麼總是攔著他啊!
他真的不是什麼奇怪的人啊,反而是學長這樣對李同學處處保護的模樣,才是很奇怪吧!
這一堂課就在三人的心思各異、同學們的竊竊私語和眼神暗示中過去了。
課間休息時,桃音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氣氛,趕緊離開教室,打算找個地方透透氣。
加百列見狀,認為這是一個和李同學單獨見面刷好感度的好機會,趕緊跟了出去。
而沢田綱吉坐在座位上猶豫半晌,最後還是嘆了口氣,皺著眉頭出了教室。
三人一離開,一直在偷偷觀察著三人的同班同學們霎時間都激動了起來。
「什麼情況,發生了什麼?」
「昨天聚會時看學長對李那麼好,我還以為他們在一起了,沒想到竟然是三角戀嗎?!」
「不,」加百列的好朋友苦笑道,「加百列絕對是被誤傷的,那家伙什麼都好,就是有點缺心眼……」
簡直就是貴族家的傻兒子。
「所以,學長和李真的在談戀愛嗎?」有人提問。
「我感覺沒有,」紗夜煞有介事的分析,「是學長喜歡小桃音,所以在保護和追求她吧!」
「誒?不對吧,」有人提出反對意見,「我感覺是李喜歡學長,總是向他求助啊!」
兩個意見不同的派別激動的辯論了起來,只有寥寥幾人提出異議:
「所以,加百列又是為什麼那麼積極,他是想要加入他們嗎?」
同一時間,操場上。
桃音深呼吸一口氣,脫離了教室環境讓她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她放空大腦,看著花壇上搬家的螞蟻發呆。
「李!」
身後再次傳來讓她頭疼的聲音,桃音渾身僵硬,艱難回頭,卻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聲音。
誒?
是她聽錯了嗎?
在桃音看不到的牆壁背後,加百列和沢田綱吉面面相覷,氣氛微妙。
剛剛,在金發少年即將衝上去之時,牆壁背後伸出一支手,強硬的將他拽了回來。
「學長,怎麼又是你!」少年十分無語,「你為什麼總攔著我啊?」
「抱歉,」沢田綱吉收回手,推了推眼鏡,平靜道,「如果你想要和李同學交友的話,以你目前的態度,只會讓她對你避之不及,甚至產生厭惡感。」
聞言,少年十分震驚,他瞪圓了眼睛,氣勢一下子軟了下來:「學長,怎麼說?教教我!」
沢田綱吉:「……」
下課時間只有十分鐘,在同學們的翹首以盼中,李桃音率先回到了教室,在她之後,加百列和夏學長肩並著肩,相談甚歡的走了進來。
其他同學:「?」
發生了什麼?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剛剛還劍拔弩張,怎麼就課間十分鐘的功夫,氣氛就變得這麼融洽了?
金發少年笑眯眯的拿起自己書桌上的書,離開了那個位置,回到了他好友原本給他准備的位置旁邊。
見狀,好友十分納悶:「你怎麼回來了?」
金發少年得意洋洋:「我已經學會了,要跟別人打好關系,就不能讓對方感覺到不舒服,這叫以退為進。」
好友:「……」
行吧。
很快,第二堂課開始了。
這一次,落在桃音身上的目光終於少了很多。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終於能夠好好聽課,桃音在心裡長舒了一口氣。
班主任主講的這堂家族研究史,講的是意大利各大Mafia家族的歷史,桃音也不懂為什麼大學裡要學這種課程,但老師既然講,她就認真聽。
一堂課就這樣平安無事的結束了,下課之前,班主任給他們布置了本學期的課題作業。
所有同學按照自身意願,分為四人一組進行課題作業。在自然、科技、歷史、戰鬥這四個關鍵詞中任選一個,探討研究其如何促進家族發展,並在學期末進行課題彙報。
彙報時會由同學、班主任和特邀嘉賓進行打分,分數排名前三的小組,將獲得神秘獎勵。
班主任此話一出,班裡的同學頓時沸騰了起來,紛紛拉住身邊的同學和好友,開始熱烈討論起來。
而桃音已經徹底呆住了。
分組課題研究和彙報,這意味著要和陌生的同學進行長時間的合作。
怎、怎麼辦!她還從來沒有和別人合作過呀!
而且,真的會有人願意和她一組嗎?
桃音驚慌失措的環顧四周,發現就在她猶豫的這短短兩分鐘內,同學們基本就分好組了,就連她唯一熟悉一點的紗夜和丹,也十分興奮的和周圍的兩個同學說著什麼,看起來已經組隊成功。
怎麼辦?
十分鐘後,班主任在講台上統計每一組的同學名稱,四人一組,統計到最後,發現沒組隊的只剩下李桃音和蕾娜。
「剩下的兩位同學,就自動組成一隊吧。」班主任提議。
「兩個人有點少吧?」有同學提出異議,「大家都是四個人,對這兩位同學不公平。」
確實,班主任也覺得兩個人有點少,正打算提議,要不讓這兩位同學,分別選一個四人組加入,湊成五人組,但在他開口之前,紗夜就激動的舉手,大聲提議:
「老師,我建議讓夏助教和她們倆組成一組,學長可以一個頂倆!」
此話一出,整間教室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沢田綱吉:「?」
李桃音:「!」
蕾娜:「……」
其他同學瞬間明白了紗夜的用意,紛紛點頭附和。
「紗夜同學說的有道理!」
「就讓學長和他們一組吧!」
班主任聽他們這麼說,覺得也有道理。
開學已經一周了,他對班裡同學的性格和特點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來自中國的李桃音實力雖強,但具有嚴重的社交恐懼症,唯一比較熟悉的就是這位助教。
而蕾娜也差不多,她雖沒有社交障礙,但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幾乎不和別人說話,每天泡在圖書館和公寓提供的實驗室廢寢忘食。
她們倆任意一個人,作為第五人加入其他小組,都很可能因為性格原因,被小組邊緣化。
若就她們倆組成一隊,也很難合作,但要是有助教夏在其中引導,可能對這兩位問題少女能起到一定的引導作用。
反正他們班這位從彭格列派來的助教,天天陪他們上課,好像也不用干其他的。
不過,班主任最終還是詢問了一下助教的意見。
「夏,你的意向呢?」
「……」沢田綱吉注意到同學們紛紛投來的期待目光,有點懵,原本要拒絕的話到嘴邊,變成了不太確定的反問句,「應該,可以吧?」
「行,那最後的分組就這麼定了,夏、李桃音、蕾娜一組。」
班主任把最後一組名單編輯上去時,坐在前排的金發少年反應過來什麼,激動的要提出異議,被他的好友強行給摁了下去。
課題分組到此為止,下課鈴響起,桃音這才感覺自己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了下來。
太好了,是和學長一組……
蕾娜就坐在走廊左邊那排座位上,滿臉無所謂,一下課就想走,沢田綱吉趕緊叫住她。
「蕾娜,李,」青年推了推眼鏡,提議道,「下午沒課,我們在公寓自習室集合吧,我們可以討論一下,怎麼做這個課題。」
上午的課程結束以後,夏學長提議完下午小組集合後,就急匆匆的離開了學校,仿佛身後有惡鬼在追。
蕾娜表示ok,然後也快速離開了,小組成員只剩下桃音一個人。
桃音最後獨自一人去學校食堂吃了午飯,再乘坐公共汽車回到新生公寓。
下午兩點鐘,學長給她發了具體地址,三人開會的地址在公寓12層的自習室中。
自習室分為大廳和隔間,桃音到的時候,學長和蕾娜已經都在隔間裡等著她了。
隔間裡有一張方桌,蕾娜和學長各坐一邊。黑發青年面前是一台筆記本電腦,他正看著電腦屏幕發呆。而蕾娜則戴著酒瓶蓋一般厚的眼鏡,正在翻閱一本足足有十釐米厚的書,整個人都快鑽進書裡面了。
桃音打開門的一瞬間,一直在等待著她的沢田綱吉不由自主的渾身一僵,胸口發緊,抬起頭向她望去。
穿著常服、戴著熊貓帽子、梳著兩個低麻花辮的中國少女,怯怯推開門,白皙臉頰上泛著羞赧的粉色。
「抱歉,我來晚了,」桃音輕輕關上隔間門,視線游移,「找過來的路上出了點小問題……」
少女沒好意思繼續說下去,但是沢田綱吉已經猜到了,她絕對是在公寓裡迷路了!
「沒關系,並不是那麼正式的會議,」沢田綱吉等桃音坐下後開口,「今天主要是想和兩位討論一下課題選題以及方案構想。」
「我雖然在小組內,但主要為你們起引導作用,具體的方案確認和實施還是以你們兩位為主。」
沢田綱吉打開筆記本電腦的投影,將屏幕內容投影到自習室隔間的雪白牆壁上。
桃音抬頭一看,發現牆壁上的畫面是一頁PPT 。
【會議主題:家族研究史課題作業主題及方案探討】
【參會人員:夏、李桃音、蕾娜】
【課題方向:研究並展望自然、科技、歷史、戰鬥(四選一)方向如何促進家族發展】
下面還標注了今天的日期。
桃音震驚的瞪大了雙眼。
學長,不愧是精英!連隨隨便便一個小組討論,都能做出這種集團股東大會的緊張感!
桃音完全感受不到安慰和放松,她渾身肌肉緊繃,背挺的直直的,緊抿著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投影屏幕。
嚴陣以待,就等著老師提問了。
「……」沢田綱吉注意到她的反應,啞然失笑,但面上卻不顯,平靜問道,「李同學,對於課題作業的方向,你有想法嗎?」
桃音頓時渾身更僵硬了,危急之中,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結結巴巴的回道:
「有、有想法……我比較……傾向於選戰鬥……」
「別緊張,慢慢說,」沢田綱吉安撫道,「這次討論沒有對錯,暢所欲言。」
「好……」
桃音捏著懷中熊貓背包的兩個耳朵,心髒都快從胸膛裡蹦出來了,但自己信賴的學長就坐在對面,用溫和和包容的目光注視著自己,於是她也強忍住想要逃避的欲望,飛快轉動腦筋。
「選戰鬥的原因是,這是我擅長的領域,有足夠的理論和實戰經驗支撐……」
她每說一個短句,就要停下來思考兩秒,緩和大腦,而蕾娜始終沉默不語,對面的黑發青年又始終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她,並沒有對她的回答露出任何其他的表情,這讓桃音漸漸冷靜下來。
今天的家族研究史課程,桃音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大學課程還要專門研究黑手黨文化,但還是非常認真的從頭聽到尾,並逐漸在大腦中形成了基礎的背景和概念,也漸漸有了自己的理解。
「從自治小團體到如今龐大的家族,幾百年來,Mafia家族的發展離不開戰力強大的家族成員,實力才是硬道理。」
桃音的思路其實很簡單。
因為戰鬥是她擅長的領域,而戰鬥力對黑手黨家族發展也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所以她想要選擇戰鬥方向作為課題主題。
聽完桃音的想法,沢田綱吉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他以最簡短的詞彙將桃音的發言總結下來,記錄到電腦上的ppt上。
然後又問書桌旁的另外一個女生:「蕾娜同學,談談你的想法吧?」
蕾娜把頭從厚厚的書籍中抬起來,推推眼鏡,不置可否:「課題主題什麼的無所謂啦,只是,選戰鬥做方向的話,我們是拿不到第一的。」
誒?桃音微微一怔。
但她得大腦飛快運轉,很快就反應過來,甚至因為太過認真,忘記了自己的社恐屬性。
「……你的意思是,選這個方向的小組會很多嗎?」
「沒錯,戰鬥方向是最簡單的,競爭對手多,想要出彩也會很難,更別說,我完全不擅長戰鬥。」
蕾娜聳聳肩,合上書。
「我建議我們組選科技方向,我手上有很多未投入使用的發明,隨便拿出一樣,都可以讓家族發展前進一大步。」
少女眼鏡反光,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而李同學和夏助教,你們倆要做的,就是幫我體驗這些發明並上報感受即可,我會造成課題論文和最後的彙報。」
「這很輕松,不是嗎?你們倆意向如何?」
發明?
事到如今,桃音終於想起來眼前的蕾娜究竟是誰。
上周,體測長跑時,那個用自己發明的球鞋跑步,被體育老師勒令衝跑的那位少女,就是蕾娜!
當時那雙球鞋好酷炫,雖然穿上會變得很顯眼,但是那種堪比小櫻姐使用「跳」牌的力量,讓桃音覺得十分有趣。
在沢田綱吉回答之前,桃音已經激動的點頭同意:「體驗發明,感覺好酷!」
沢田綱吉:「……」
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我就算了吧,」他趕緊推辭,「我只負責引導……」
一聽到學長可能不會和自己一起體驗新發明,桃音激動的心情瞬間冷卻了下去,垂頭喪氣,一臉沮喪。
沒有人陪她一起的話,她一個人也不敢啊!
而看到她這幅模樣,沢田綱吉心頭一跳,耳根不由自主的開始發熱。
李同學,就這麼想和他一起嗎?好歹收斂一下表情啊……
「不行哦,」蕾娜無情拒絕,「一個樣本也太少了,我最少需要一對男女對照組。」
「……既然如此,那好吧。」
最後,沢田綱吉還是無奈同意了蕾娜的提議。
桃音肉眼可見的高興了起來,三人簡單討論了下明天的安排,然後就散會,桃音率先離開了自習室。
沢田綱吉也收好電腦,關閉投影,就在他神游天外之時,他聽到了蕾娜懶洋洋的聲音。
「boss,這個給你。」
沢田綱吉差點心肺驟停。
等等, boss ?這孩子是怎麼知道他的身份的?
沢田綱吉抬起頭來時,那股溫吞的氣勢已經從他身上消失。
他推了推眼鏡,面不改色,無奈道:「蕾娜同學,請不要再開我的玩笑了。」
蕾娜無情揭穿:「 boss ,你不用再裝了,你還不知道,你戴著的路人甲眼鏡原型機,其實是我的作品吧?」
沢田綱吉這次是真的僵住了:「……」
可惡,他差點忘了蕾娜是強尼二的侄女了!
「你不用緊張,我沒什麼別的意思,」蕾娜把手中的眼鏡盒放到桌面上,「這是路人甲眼鏡2.0版,之前的版本因為外型過於統一,在投入使用時引起了任務對像的懷疑,我就在外形上做出了一些更新。」
沢田綱吉無奈接過眼鏡盒:「所以,這個也在你預想的實驗範圍之內嗎?」
「當然不是,這是對boss的賄賂!」蕾娜義正辭嚴,意有所指,「所以,學長,看在我一直在為家族創造價值的份上,我後續實驗的經費……」
「……」沢田綱吉捏捏眉頭,「從強尼二那撥點給你。」
「好耶,謝謝學長!」
蕾娜喜滋滋的抱著書離開了。
只留沢田綱吉一個人在自習室懷疑人生。
有種不祥的預感。
總感覺,自己答應和李同學一起給蕾娜當發明體驗員這件事……
很有可能,會是個錯誤的決定。
tip1:蕾娜的定位是助攻
tip2:下章回游戲住大別墅!
tip3:今天也有二合一(七千字)的更新,為了慶祝我在回晉江寫文兩年之後,稿費收益追平了我給封面、人設、專欄頭像約稿花的錢,我終於不再是倒貼寫文啦! !
第50章
伊藤秋子在死前立下遺囑,將名下的房產和銀行卡內的余額都留給了照顧過他的沢田綱吉。
從葬禮出來,遇到律師先生開始,一直到在律師事務所簽字時,沢田綱吉還覺得自己在做夢。
他明明從來沒有跟伊藤奶奶說過,自己的生活到底艱難到什麼程度。
每一天拼盡全力的打工,都是為了給即將撐破花盆的桃子小姐一片更廣闊的土地。
第一次失敗,是因為租房中介把他原來想租的房子租給了別人,其余最便宜的房子都要原來那棟兩倍的租金。
第二次失敗,是因為把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十一萬日元全部用來給伊藤奶奶交搶救費。
雖然後來伊藤奶奶給了他銀行卡,說是搶救、治療和委托他照顧她的費用都包含在內,但沢田綱吉想著伊藤奶奶治病要花很多錢,於是只從銀行卡裡取了治療費和生活費,搶救費和委托照顧費並沒有動用。
但是他沒想到,伊藤奶奶會把他立為遺產繼承人。
感動和酸澀彌漫著胸腔,鼻頭發酸,沢田綱吉強忍著眼淚,開始給伊藤奶奶收拾公寓裡的遺物。
他打算今天就帶上桃子小姐和摩卡,搬到伊藤奶奶的別墅去。
沢田綱吉從伊藤奶奶生前給出的信息推測,別墅應該已經挺長時間無人居住,裡面應當挺空曠的,能放下不少東西,伊藤奶奶公寓裡的各種有紀念意義的遺物,還有他公寓裡的各種物品,全都可以放進去。
沢田綱吉還計劃著,等他把別墅收拾好,就把遠在並盛的奈奈媽媽也接過來,一家人團聚。
想到這些,他的內心就充滿了對未來的期盼和向往。
「奶奶,你放心,」棕發青年垂眸看著手中相框上老人的遺像,目光溫柔,「我一定會替你好好照顧摩卡,保護好你和爺爺的家的。」
沢田綱吉一個人把兩間公寓裡能搬走的物品,全都裝箱打包好,然後找來搬家公司幫忙搬家,這些紙箱整整裝了兩輛貨車。
和房東辦完退租後,伊藤奶奶的律師,五神湊先生開車來接他。
五神先生是一位穿著打扮比較隨性,性格也十分隨和的人。
再次見面時,他抽著煙,一臉淡漠的站在車旁。
而沢田綱吉還在忙上忙下的搬東西,囑咐搬家公司的卡車一會跟緊前面這輛小轎車。
一切都准備完畢,沢田綱吉讓摩卡坐到五神先生的小轎車後座,自己則是抱著桃子小姐的花盆坐到副駕駛。
五神湊把煙戳滅,扔進垃圾桶,看到棕發青年抱女兒一般抱著花盆的模樣,眉頭一跳,有點無語。
「花盆就放後座吧,實在不行放後備箱也行。」
「抱歉,五神先生,」沢田綱吉有點緊張,抱著花盆的雙手緊了緊,「我擔心路上會把花盆磕壞,還是抱著比較保險一點。」
摩卡在後座,雖然現在看起來一副乖乖的模樣,但保不准路上鬧脾氣,萬一啃壞桃子小姐就糟糕了。
而放在後備箱的話,他完全注意不到後備箱的情況,路上的急剎車、急轉彎都可能把花盆撞壞。
桃子小姐的生長狀況非常好,樹根已經把花盆給頂到裂開,他必須更加小心才行。
其實,剛剛搬家公司也問過他,要不要用泡沫紙把花盆包好,放到貨車車廂裡,也被他給嚴肅拒絕了。
待在貨車車廂那樣的地方,桃子小姐肯定會很難受的!
「……」五神湊十分無語,「行吧,你是雇主,你開心就好。」
他坐上駕駛座,系好安全帶,示意後面的貨車司機跟上,然後就發動汽車,向目的地駛去。
小轎車駛離米花町,向郊區開去。
五神先生的駕駛技術非常好,車上還播放著十分有格調的音樂,沢田綱吉這幾天都沒睡過好覺,辦葬禮和搬家收拾東西讓他十分疲憊,不知不覺中,他就在副駕駛位置上睡著了。
睡著時,他還不忘緊緊抱住懷裡的花盆,一旦睡死過去,雙手松開,他就會突然驚醒,把花盆重新抱回懷裡。
此時此刻,花盆裡的桃樹內部,沒有人知道,桃音已經害羞到快要暈厥過去了。
對於她來說,現在的桃樹就是她的身體。
在之前的游戲時間裡,沢田君不在的時候,沒有任何眼睛能夠觀測到的情況下,桃音會用魔力催生枝條,並操縱著這些枝條為他做飯和收拾屋子。
魔力催生出來的枝條並不算她的本體,從人的角度來說,更像是人的手中握著的工具。
所以,上次,沢田君因為租房失敗而傷心沮喪時,她用魔力催生枝條,去擁抱他、摸摸他的頭,是隔著「工具」的關心行為,還在她的接受範圍之內。
但是現在,沢田君這樣緊緊的抱著花盆,對於她來說,簡直就像兩人在直接擁抱一樣啊!
沢田君,醒醒,她的枝條全靠在他身上了,隨著車輛前進戳來戳去,他就沒有覺得難受嗎!
其實,之前的游戲進程中,因為她附身在桃枝中無法離開的緣故,沢田綱吉經常舉著花盆給她移動位置,那樣的動作,對於她來說就已經是足夠親密的舉動了。
她也是害羞了好多次,才漸漸習慣了那樣的舉動。
但和之前短時間的搬花盆不同,沢田君這一次,是把她放在懷裡,用雙手緊緊環繞著她,讓她靠在她的胸口。
桃音看了五神先生的導航,發現離到目的地還有五個小時。
五個小時!
也就是說,她要以這樣的姿勢和沢田君擁抱五個小時。
如果不是有五神先生和摩卡在,她沒法用魔力,不能造成任何異常舉動,桃音現在就能讓魔力瘋漲,自己逃到車輛的後備箱裡去。
沢田先生,她待在後備箱還是貨車車廂都沒關系的,她根本就不怕黑!
但是,沢田先生睡得正香,桃音的聲音根本沒辦法傳遞給他。
而且,如果她現在使用魔力和沢田君說話的話,桃枝會不可避免的出現生長和移動,會被五神先生發現異常的。
在腦海中設想了各種方法,都沒辦法解決現在的窘境,少女只能嗚咽著放棄抵抗,緊閉雙眼,靠在青年的胸口,試圖催眠自己,趕緊進入睡眠。
要是能睡著的話,就不用面對這樣尷尬的場景了!
但是閉上眼、什麼都看不見之後,一切的感官仿佛都被放大了。
青年身上灼熱的體溫,平穩的呼吸,充滿安心感的心跳聲,隔著一層衣物,毫無遮掩的傳遞過來。
少女雙眼緊閉,坐在他懷中,被他的雙手緊緊擁抱著,靠在他胸口,臉紅的幾乎要滴血。
她的身體在發抖。
懼怕和別人接觸的老毛病又犯了。
在現實生活中,就連母親和姐姐們,她都只能接受不超過一分鐘的擁抱時間,再多,她就會掙扎著離開了。
但是現在沒辦法離開。
情緒不穩定會讓她的魔力不受控制,體現在游戲中,花盆中的桃枝會瘋漲,嚇壞開車的五神先生,也許會出車禍,也許不會,但一定會被那股神秘力量察覺,沢田君會再次遺忘她。
她不想這樣。
所以,自己一定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才行。
桃音眼角含淚,強忍著恐懼和不安,她開始深呼吸,試圖放松自己的身體。
必須思考點其他什麼事情,來轉移注意力才行。
對了,就從和沢田先生的第一次見面開始回憶吧。
第一次進入游戲,和沢田君的初次見面,桃音對他其實並沒有產生特別深刻的印像。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他的臉色非常蒼白,在她靠近時連連後退,應當是因為被誤解成殺人凶手,所以非常傷心和疲憊吧。
第二次見面時,桃音查看了游戲主角的基礎數值,發現他就是個各方面水平都很糟糕、而且還特別倒霉的普通人。
再然後,她附身在摩卡身上救下他、附身在森田主管上自首、附身在路人身上借給他手機、附身在店長身上同意他的入職、附身在意圖行凶的壞蛋身上阻止對他的傷害並自首、附身在琴酒身上帶他逃離黑衣組織、附身在小女孩身上吃他給她買的冰淇淋,附身在伏特加身上試圖阻止琴酒……
最後,在目睹他的死亡時,附身在桃枝身上,魔力爆發救下了他,那個時候造成了巨大的影響,所以她現在才會被困在桃枝裡無法離開。
被困在這小小的樹枝和花盆裡後,桃音其實一直都很沮喪。
她的游戲主線是為了保護綱吉,但卻因為她的違規操作,導致游戲主線出現了問題,自從那天開始,小白都已經好久沒出現過了。
現在,什麼都做不了的她,到底該怎麼保護沢田君呢?
自從變成桃枝以後,兩個人的角色似乎反了過來,從她保護沢田君,變成了沢田君保護她。
他把她種到花盆裡,為她澆花,每天把她搬到陽光最充足的地方,擔心她一個人無聊,每天都會故意用輕松的語氣和她講各種趣事,還給她借書,明明自己每天都在保守壓力、十分疲憊,卻總是能用最好的狀態面對她,一直都在鼓勵她。
他對她的溫柔,讓她感到溫暖又無措。
想要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下去,卻又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回報他。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桃音並沒有將游戲可能出現了嚴重BUG的事實告訴齊木博士。
如果被博士知道了,游戲錯誤被修復,沢田綱吉的數據和記憶被回檔,他會徹底把這段時間的時光給忘記嗎?
一想到,這樣的記憶也許最後只能被她一個人記得,桃音就忍不住鼻酸,進而落下眼淚。
當然,也有可能,這並不是bug,就是游戲設計的一環,但桃音還是不敢冒險上報。
她不敢賭這個可能性。
想到這裡,回過神來,桃音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早已平穩,身體也不再顫抖。
源源不斷的溫暖,順著肌膚,從擁抱著她的青年身上傳來,撫平了她的恐慌。
桃音有些恍惚。
原來,這樣害怕接觸的自己,也可以習慣他人的擁抱。
她側坐在青年懷裡,將頭靠在他的胸口,眼睛能看到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耳朵也能清楚的聽到沢田君緩慢的呼吸聲,還有平穩而充滿力量的心跳聲。
他的雙手環繞著她的腰,緊緊擁抱著她。隨著陷入深睡,他的雙手會不自覺的放松,然後又陡然驚醒般,重新收緊雙手。
一直以來,她很討厭和別人靠近,那會讓她感到無措、不適、害怕,但是現在,是沢田君的話,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雖然已經漸漸習慣了他的擁抱,在他的懷裡放松下來,但少女還是紅著臉,心跳紊亂。
她也終於敢睜開眼,偷偷的,觀察擁抱著她的青年的睡顏。
她還記得,沢田君其實一直膽子很小。
一開始的時候,她附身在其他人身上幫助他、保護他,似乎總是會對他造成驚嚇,但是從附身琴酒那次,被他揭穿身份之後,她就再也感受不到他對她的害怕了。
就連他對生活和工作的態度,也發生了質的改變。
不管是沢田君還是自己,似乎都在這段時間獲得了成長。
真好啊,桃音出神的想,自己來玩這個游戲,果然是正確的決定。
青年睡得格外香,他那頭蓬松的棕發看起來很好摸的樣子,還有睡覺時放松的睡顏,讓在他懷中放松下來的少女有點手癢。
頭發離她稍微有點遠,但是只是戳一下他臉頰的話,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桃音緊抿著唇,全神貫注的盯著青年的側臉,終於在汽車拐彎的時候,找到機會,偷偷的戳了一下他的臉頰。
軟軟的,戳一下就凹進去,手感不錯。
做完這個對她來說算得上是及其越矩的動作,桃音就害羞的把頭埋進他的胸口,心髒砰砰直跳,再也不敢抬起頭來。
被青年溫暖而好聞的氣息壞繞著,不知不覺中,桃音也困意上湧,睡了過去。
五神湊一直在專心開車,聽著音樂,哼著歌,和旁邊抱著花盆睡得正香的沢田綱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有點納悶,為什麼沢田綱吉會對一盆花這麼寶貝,坐車都得抱著,他就不擔心急剎車、轉彎或是什麼情況下,把自己給戳到嗎?
果然,在某次轉彎時,從後視鏡觀察後車車距的五神湊親眼看到,青年懷中那盆植物的枝條戳到了他的臉頰,在臉上留下了一個紅點。
被戳到後沒多久,從上車起到現在整整睡了四個小時的沢田綱吉終於悠悠轉醒。
睜開眼的一瞬間,意識還未回籠,他茫然的看看司機,又看看前路,這才想起自己正在去伊藤奶奶留下的別墅的路上。
因為剛剛的熟睡,他整個人往後靠了許多,懷中的花盆有往下滑的跡像,枝條和葉子全都戳在他胸口,樹葉都掉了兩片。
沢田綱吉趕緊重新調整座椅,托著花盆往上抬,讓枝條全部朝上,雖然還是不可避免的要蹭上他的胸口,但是已經比剛剛好了許多。
桃音睡得迷迷糊糊。
她感覺自己好像很久沒睡過這麼安心的覺了。
因為沒有安全感的緣故,每次睡覺的時候,她都會抱著自己的熊貓玩偶,雙手環著熊貓先生的脖子,頭靠在熊貓先生的胸口,身體也緊緊貼著熊貓先生。
迷糊之中,她恍惚以為自己正在家中,和她擁抱著的還是熊貓先生。
只是,熊貓先生什麼時候會動,還會說話了呢?
桃音一如既往的環著熊貓先生的脖子,整個人緊緊的靠著他。
朦朧之中,她感覺到抱著她的熊貓先生動了動,托著她往上抬,她調整了一下姿勢,緊緊的貼著他,又安心的睡了過去。
耳邊傳來熊貓先生的聲音,悶悶的,從緊貼著的胸膛裡傳來。
「五神先生,大概還有多久到呢?」
五神湊看起來懶懶散散,但連續開車四個小時,絲毫不見疲憊之色,他瞥了一眼副駕駛抱著花盆的青年,隨口回答:「路況不錯,還有幾十分鐘。」
聞言,沢田綱吉無語凝噎。
何止是路況不錯,這荒郊野嶺的,周圍除了他們這三輛車,完全沒有其他車的影子啊!
不僅是車,周邊連個人影都沒有。
天色也灰蒙蒙的,看起來十分壓抑。道路兩旁全是無人種植的荒地。
沢田綱吉越看越覺得不對勁,懷抱著一絲希望詢問道:「五神先生,您知道別墅附近有超市嗎?抱歉,我只是看到這附近太過荒無人煙,有點擔心……」
「應該有吧,」五神湊沉默幾秒後回答,「畢竟老太婆和她那早死的老公在那邊住了那麼長時間,沒有集市,他們可活不下去。」
五神先生!老太婆和早死老公這種稱呼也太失禮了吧!
不過,沢田綱吉覺得他這句話分析得也有道理,於是稍稍放下心來。
剩下的路程裡,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沢田綱吉小心翼翼的詢問了五神先生和伊藤奶奶的往事,五神湊覺得無所謂,簡單講了講。
原來,五神湊原來的律師事務所破產,發不出工資,他一度落魄到只能睡大街的地步,幾年前的一個冬夜,又冷又餓的他差點凍死在橋下,還是伊藤奶奶帶著摩卡路過時,把他給救下了。
好心的伊藤奶奶還給了他一筆錢。
後來他東山再起,特地去感謝伊藤奶奶,伊藤奶奶則是樂呵呵的招待了他,還委托他草擬了一份遺產繼承的協議。
「誒?」沢田綱吉有點吃驚,「原來伊藤奶奶從那個時候就在考慮遺產繼承的事嗎?」
他越想越好奇:「方便說說,上一個繼承人是誰嗎?」
「那個時候沒有繼承人,一直到前幾天,老太婆才把你定為了繼承人,」五神湊說,「其實一開始,老太婆有考慮過讓我做繼承人,但也僅僅只是考慮,他說我並和不適合那裡。後來我才知道,我確實不適合。」
注意到沢田綱吉臉色有些奇怪,五神湊笑道:「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會做什麼,我只是個幫忙的律師,負責把遺產交給你,僅此而已。」
沢田綱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表情給五神先生造成了誤解,連忙道歉:「抱歉,我並沒有那個意思,五神先生是個好人,這一點我可以確定。」
「我只是在想,從小到大,我都是個一無是處的普通人,如果五神先生都不合適接手那棟別墅的話,為什麼伊藤奶奶會選中我呢?」
沢田綱吉有點茫然。
判斷適合和不適合的標准到底是什麼?
而他身上究竟有什麼特質,讓伊藤奶奶覺得自己適合呢?
五神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平靜的注視著遠方,專心開車。就在沢田綱吉以為五神先生不想搭理他了時,他再次開口,答非所問。
「問你個問題,」五神湊聲音淡淡,「你怕鬼嗎?」
誒?
沢田綱吉的大腦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說起「鬼」,他就想起一直幫助自己、現在正被他抱在懷裡的桃子小姐,目光不由自主的溫柔下來。
「以前的我會害怕,但是現在,我已經不怕了,」沢田綱吉垂下眼眸,溫和笑道,「因為我發現,在這世界上,很多人比鬼更可怕。」
「有道理,」五神湊微微一愣,被他的回答逗笑,「可能,這就是為什麼老太婆會選你的原因吧。」
嗯?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沢田綱吉霎時僵住了,他不敢置信的望向駕駛位上的男人:「等等,五神先生,你的意思該不會是,伊藤奶奶那棟別墅……」
「沒有的事,」五神湊斬釘截鐵的打斷了沢田綱吉的詢問,「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鬼呢?我就是隨便問問,你別多想。」
「就在前面,到了。」
五神湊降低車速,通過無線耳機告訴後面的兩輛貨車,已經到達目的地。
沢田綱吉好奇的往窗外望去,不遠處的別墅坐落在山腳下,外觀設計簡潔大方,有白色的牆壁和灰色的屋頂,別墅附近很大一片區域都被圍欄所包圍著。
院中全是雜草,別墅白色牆壁稍顯斑駁,外層的牆皮掉了,露出其中灰色的部分來。
兩分鐘後,五神湊停好車,沢田綱吉解開安全帶,抱著桃子小姐下了車。
後座的摩卡激動難耐,汪汪直叫,沢田綱吉趕緊給它開門。車門剛打開,摩卡就迫不及待的竄了出去。
「摩卡!慢點!」
沢田綱吉根本來不及阻止,就看到摩卡已經跑進了不遠處的別墅院落中,消失在了層層疊疊的雜草中間。
遠遠的,沢田綱吉似乎看到別墅門口站著一個穿洋裝的小女孩。
「五神先生,這座別墅現在還有人居住嗎?」沢田綱吉有點納悶。
五神湊指揮工人搬紙箱的動作一僵:「你看到人了?」
「是啊,我剛剛看到門口有個小姑娘。」沢田綱吉回過頭去看,卻發現別墅門口空無一人,剛才那個小女孩已經消失不見了。
「誒?不見了……」
五神湊順著沢田綱吉的視線看過去,什麼都沒看到,他滿頭冷汗,掏出一支煙,抖著手,打了好幾下打火機,才將香煙點燃。
「沒、沒錯,肯定是你的幻覺,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鬼呢?」五神湊干笑著吸了一口煙,轉過頭去對著工人說,「東西卸下就行,不用搬進去,五分鐘後我們離開。」
沢田綱吉:「……」
他也沒說剛剛那人是鬼啊!
等等,想想剛才車上的對話,這棟別墅不會真的鬧鬼吧!
沢田綱吉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眼見五神湊要回車上,他趕緊衝過去拽住他的手臂:「等等,五神先生,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沒有,當然沒有,都是你的錯覺,」五神湊臉色慘白,不由分說的推開沢田綱吉的手,「這裡非常安全,可以安心居住,我就送你到這裡了,祝你好運。」
「先別走,你這種態度怎麼想都覺得有問題啊!」
沢田綱吉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扒著車門不讓他關,五神湊突然想起什麼,從兜裡掏出一個徽章出來,按到沢田綱吉手上。
「差點忘了給你這個,保存好它,千萬不要弄丟。」
「還有,謹記三條規則。」
「不要大聲喧嘩、不要破壞房子、時刻保持鎮定。」
「祝你好運,沢田兄弟。」
說完這些,趁著沢田綱吉捧著徽章不明所以的時候,五神湊叼著煙,直接關上車門,開著車掉頭就跑。
兩輛搬家的貨車也跟隨在小轎車背後,一路風馳電掣,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了馬路上。
原地只剩下抱著花盆的沢田綱吉在風中凌亂。
等等,大哥,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你說清楚再走啊!
而且,搬家公司也太過分了吧,把裝著物品的紙箱全都摞在門口干嘛,倒是幫他搬進去啊!
五神先生離開後,這附近只剩下了沢田綱吉一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附近的風尤其陰冷,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天空也籠罩著一層厚厚的烏雲,不見日光。明明才下午三點,看起來卻像馬上就要入夜了。
不管怎麼說,這地方畢竟是他夢寐以求的帶花園的住宅,沢田綱吉只能硬著頭皮踏入院中。
「不好意思,打擾了——」
青年不自覺的喃喃自語。
鬧不鬧鬼什麼的等會再說,他得先找到合適的土壤和區域,把桃子小姐安頓下來。
tip1:慶祝我們的桃音終於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和綱吉貼貼,今天也是7000+的二合一大肥章!
第51章
別墅背後靠山,前方是一片被圍欄圍著的寬闊花園。
說是花園都已經不准確,因為太長時間無人居住、無人打理的緣故,伊藤奶奶曾經告訴沢田綱吉她愛種的那些花,全都早已消失無蹤。
花園裡全是層層疊疊的雜草,走入其中,就像是踏入了一片軟綿綿的綠色海洋。
花園的鐵制圍欄也早已生鏽倒塌,導致花園和荒原的邊界都開始模糊起來。
沢田綱吉抱著花盆,在半人高的荒草中艱難行走。
摩卡早在一下車時就跑進別墅區域裡消失不見了,如果它在身邊的話,沢田綱吉也不至於心裡這麼沒底。
害怕蛇蟲鼠蟻會突然從草叢中鑽出來,青年的心情一直緊繃著,警惕的觀察著腳下的情況,但還是差點被一些奇怪的金屬物品絆倒,沢田綱吉定睛一看,發現那好像是破舊的長椅。
這片荒地也太難走了,之後必須把院子好好清理一番才行。
費盡千辛萬苦,沢田綱吉終於走到別墅門口。踏上門前的階梯,映入眼簾的是一扇已經腐朽到破爛的大門,連鑰匙都用不上。
剛剛他看到的那個小女孩,就是站在現在的這個位置。
真的只是他出現的幻覺嗎?
沢田綱吉心裡莫名有些發毛,他沒有第一時間推門進去,而是把桃子小姐的花盆放到走廊上,環視整個花園,思索著到底把桃子小姐種在什麼地方比較好。
他肯定是要住在別墅房間裡的,可以把桃子小姐種在靠近一樓房間窗戶外的土地上,方便他隨時觀察桃子小姐的情況。
只是,現在花園裡到處都是雜草,雜草的存在會影響到其他植物的營養吸收,他必須想辦法先清理出一片空地才行。
沢田綱吉回想了一下,他親手整理的自己和伊藤奶奶公寓裡的物品,都沒有可以用來清理花園的工具,只能在這棟別墅裡找找看了。
畢竟有這麼大的花園,清理花園的工具也肯定有吧?
沢田綱吉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推開滿是灰塵的別墅大門。
青年的手掌觸碰到大門的那個瞬間,他並沒有發現,被他隨手放在口袋裡的、由五神湊交給他的徽章,發出了劇烈的光芒。
隨著吱呀一聲巨響,別墅內一陣風往外吹來,沢田綱吉抱緊花盆,情不自禁的閉上雙眼,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就是別墅第一層的客廳。
棕發青年微微瞪大眼睛,屏住呼吸,十分吃驚。
這棟別墅的內部,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先看過了別墅外部那副凄慘荒涼的景像,他自然而然的以為,別墅內部肯定是布滿灰塵和蜘蛛網,破敗無比的模樣。
但現在,視線穿過玄關,他看到了寬闊的客廳,一塵不染的地面,透明的茶幾和搭著藍色毯子的沙發,天花板上是米白色水滴狀的吊燈,牆壁上還有幾張掛畫,看起來十分有格調。
沢田綱吉抱著花盆,站在玄關門口發了好一會呆。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
這樣的整潔程度,說明最近肯定有專人來打掃過,既然如此,為什麼光打掃別墅裡面,不把外面的花園也清理一下啊!
就算不說花園,那大門都壞成那樣了,總該修理一下吧?
沢田綱吉回過頭去看大門,結果他驚訝的發現,剛剛那破舊腐朽的大門仿佛是他出現的幻覺,現在的門是實木刷漆雕花的那種,嶄新得就像剛剛安裝上。
沢田綱吉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特地把花盆放到玄關,拿手帕揉了揉眼睛,結果他還是沒看錯,別墅大門就是這麼富麗堂皇。
等等,今天的幻覺出場率是不是有點高啊?
青年艱難咽了咽口水,提心吊膽的往門外望去,幸好,花園還是那副雜草叢生的破敗模樣,什麼都沒有改變,這讓他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冷靜,保持鎮定,他的目的是把桃子小姐種進花園裡,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清理花園的工具,其他的事都等會再說。
為了找東西能快一點,沢田綱吉干脆就讓花盆在玄關待著,他踏入客廳,環顧四周,發現客廳的櫃子上還有一個相框,他走近一看,發現那是一張全家福。
看清楚相片上的面容時,沢田綱吉大腦一片空白。
上面這位年輕的女性,和伊藤奶奶去世那晚,他看到的年輕女性的幻覺一模一樣。
看來,這應該就是伊藤奶奶年輕時和愛人以及女兒拍的照片了。
伊藤秋子的愛人月凜裕也,是一位有著銀灰色半長發的美男子,他穿著昂貴又剪裁合身的金紋黑西裝,臉上沒什麼表情。
而他們的女兒……
一股涼意從脊椎攀爬而上,沢田綱吉瞳孔震驚,連呼吸都忘記了。
——照片上身穿洋裝的小女孩,和他剛剛在別墅門口看到的幻覺一模一樣!
怎麼回事,伊藤奶奶不是說,她的女兒早在幾十年前就死掉了嗎? !那他剛剛看到的幻覺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這個別墅真的鬧鬼?
沢田綱吉倒吸一口涼氣,他整個人如墜冰窖,渾身肌肉緊繃著,但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身後大門傳來吱吖一聲響。
簡直就像有人突然推門而入一般。
「誰!」
沢田綱吉聲音顫抖著喊出這個字,陡然回頭,發現門口只有種著桃子小姐的花盆,除此以外,空無一人。
大門有輕微的晃動,應當是風吹的。
看來是他太過敏感了。
沢田綱吉的心髒還沒放回胸口,就感到地面出現一陣劇烈的震動感,整個世界都在搖晃,客廳裡展覽櫃上的物品一個接一個往下掉,發出劈裡啪啦的碎裂聲。
發生了什麼?地震?
得趕緊離開這裡,桃子小姐!
沢田綱吉踉踉蹌蹌的向玄關奔去,衝地面上的花盆伸出手,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將要碰到花盆之前,眼前閃過一道白光,青年短暫的失去了意識。
沢田綱吉喘著氣睜開眼睛,心髒跳得像是要爆炸,視野一片模糊,等他看清楚身邊的景像,他整個人宕機一般呆住了。
眼前是長滿了半人高荒草的花園。
他剛剛不是還在別墅客廳嗎,為什麼在發生地震之後,他就突然移動到花園門口了?
難道是自己經歷地震,自己跑了出來,但因為太過慌亂所以不記得了嗎?
沢田綱吉趕緊往別墅大門的方向跑去。
桃子小姐還被他放在別墅的玄關呢,他怎麼會慌成這樣,只顧得自己逃命,連桃子小姐的安危都不顧了呢?
沢田綱吉氣喘吁吁的跑到別墅門口,推開大門,種植著桃樹枝的花盆還好好的待在原地。
而不僅如此,剛剛的地震仿佛也是他的錯覺,客廳裡的裝潢布置和之前完全一樣,展覽櫃上的貴重物品也好好的,根本沒有落到地上碎裂。
這個地方也太詭異了吧? !
到底怎麼回事,難道是他自己精神分裂看到了幻覺嗎?
沢田綱吉把桃子小姐重新抱回懷裡,他站在門口透了會氣,深呼吸好幾口,把紛亂的心情重新平靜下來以後,才重新踏入了別墅大門。
客廳的異常先不管了,他的目的是找到工具間!
客廳兩邊都是走廊,沢田綱吉隨便找了一個方向,快步走去,希望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左邊走廊的兩側都是不同的房間,沒有鑰匙,他也打不開門。沢田綱吉很快走到走廊盡頭,又繞回來,向另外一邊的走廊探去。
越是深入右邊走廊,他就越是緊張,渾身汗毛豎起。
屏住呼吸,放輕腳步,他好像聽到了,走廊盡頭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像是有人在打開櫃門,拿出食材,在水龍頭下清洗食材,然後把食材放在案板上,切成一段一段。
與此同時,空氣裡還飄來一股很香的味道。
是食物的香味,從走廊盡頭的房間裡傳來的。
那裡肯定就是廚房了!
他就說這棟別墅肯定有人住!
沢田綱吉心中一喜,快步向走廊盡頭的廚房走去,打算見到廚師後,向他詢問工具間的具體位置。
可當他打開廚房門時,廚房裡仍舊空無一人。
沢田綱吉剛剛揚起的笑容就這麼僵在了臉上。
廚房裡的灶台上還開著火,鍋裡在煮湯,他聞到的香味就是從這裡發出來的。
案板上放著切到一半的土豆和胡蘿蔔,烤箱也在工作,看起來就像是廚師臨時離開了一般。
可是他推開門之前一秒,明明還聽到了切菜的聲音啊!
難道就在他打開門的一瞬間,廚師突然從後門離開了嗎?
沢田綱吉探出頭去,小心翼翼的走近廚房,想看看裡面到底有沒有後門,還試探的敲了敲門,喊道:
「不好意思,這裡有人嗎?」
可能是別墅裡太過空曠的緣故,他這句話一出,整棟別墅裡都開始回蕩著他的聲音。
——有人嗎?
——人嗎?
沢田綱吉的心中頓時浮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地面開始震動,整個世界都開始劇烈搖晃起來,櫥櫃被打開,裡面的各種食材和廚具劈裡啪啦往下掉,碎了一地。
沢田綱吉抱著花盆,踉蹌著腳步,驚慌失措往外跑。
他一邊跑一邊回頭,竟然發現案板上的菜刀竟然自己漂浮了起來,和灶台上的火焰一起,向他刺來。
救命!
沢田綱吉氣喘吁吁的睜開眼。
他渾身上下都是冷汗,心髒咚咚直跳,仿佛要從胸口蹦出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剛剛不是還在廚房外被廚具和火焰追殺嗎?怎麼突然又移動到了花園之外?
這是第二次被趕出別墅了,這一次,他不得不承認,一切根本就不是幻覺,這棟房子根本就是在鬧鬼!
回想起五神湊說過的話和表情,棕發青年臉色慘白,身體有些發抖。
今天經歷了太多,他現在又累又慌,渾身無力,只好把桃子小姐先放到地上,自己則是隨便找了個紙箱,坐上去休息一會。
難怪送他來別墅的路上,五神湊那家伙會問他怕不怕鬼,他肯定早就知道了,竟然還不告訴他!
沢田綱吉想掏出手機給五神湊打電話,在兜裡掏了好一會才想起來,自己的工作手機,在決定離開米花町時,就已經退還給了南雲主管。
而他想著先來別墅安頓桃子小姐,之後再去購買手機和各種物資,哪裡會想到,現在竟然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而且,他現在除了這棟鬧鬼的別墅,一時半會,似乎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
米花町的房子退了,工作辭了,沒有手機,沒有交通工具,附近也沒有車輛。
別說米花町了,他連並盛都回不去!
而且,來都來了,鬧鬼的房子又怎樣,都是桃子小姐的同類,說不定這裡對她的生長還有好處呢!
沢田綱吉努力安慰著自己,受到驚嚇難以平復的心情才漸漸緩和了下來。
冷靜下來後,他開始復盤,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首先,伊藤奶奶肯定是知情人士,也許她住的時候這棟房子就鬧鬼,所以她才會在選擇遺產繼承人時,看中繼承人是否具有不怕鬼的特質。
這一點,從五神湊的言論中可以應證。
可是,伊藤奶奶有怎麼會知道他不怕鬼呢?她從來沒問過他這種問題。
難道……沢田綱吉的視線落到桃子小姐身上。
難道,伊藤奶奶能夠見鬼,所以,他在將桃子小姐報道病房時,她才會稱呼一盆花為「那孩子」?
這樣一來,一切就對上了。
伊藤奶奶是個好人,既然她能把這棟別墅放心的交給他,應該就是算准了房子裡的鬼傷害不了他才對。
她是對桃子小姐很有信心嗎?可是桃子小姐現在被困在這桃枝中,已經失去了絕大部分能力。
就連剛剛他遇到異常情況,桃子小姐也沒有任何異動,讓他情不自禁的擔憂,她是不是出問題了。
得趕緊想辦法把桃子小姐種進花園裡才行!
找不到工具,他就用手,哪怕受傷,也得先保護好她。
沢田綱吉下定決心,抱著花盆第三次踏入花園之中,這一次,他不打算再進別墅,而是徑直向他一開始看中的那片區域走去。
青年一邊往前走,一邊思索。
伊藤奶奶不可能留給他一個無解的局,肯定有什麼信息被他給忽略了。
沢田綱吉仔細回憶了一遍,終於想起,在五神湊律師駕車離開別墅區域之前,他對他說的那幾句話。
【不要大聲喧嘩、不要破壞房子、時刻保持鎮定】
這應當是這片別墅區域的規則。
不要大聲喧嘩……
所以,他剛才兩次的行為,都屬於大聲喧嘩的範疇?
第一次,他只是說了一個「誰」,就直接被房子給趕了出來。
第二次,他的聲音比第一次還大,大到甚至出現了回聲,所以,房子不僅把他給趕了出來,甚至還差點遭到了菜刀和火焰的攻擊。
沢田綱吉有點頭疼。
這種程度的不要大聲喧嘩也太誇張了吧!
簡直就是想讓住客當啞巴啊!
沢田綱吉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艱難在荒草中跋涉,終於到達了他之前看中的那片區域。
走到牆邊他才驚喜的發現,花園靠近別墅的這片區域,竟然有一個單獨的小屋子!
沢田綱吉推開門一看,發現這果然就是工具間,裡面堆放著各種生鏽的工具,還有厚厚的白手套,就是房頂有點破,裡面也只有兩平米左右,睡不了人,不然他今晚都想住這了。
青年戴上手套,拿起鐮刀和鏟子,開始割荒草。
先確認好要清理的區域,然後左手握住草叢根部,用鐮刀將其割下,扔到一邊。
重復上面的動作,很快,半人高的荒草就只剩下了幾釐米長的莖部。
這樣一來,就能清晰的看見這些雜草的根部在什麼地方了。
斬草要除根,沢田綱吉再拿起鏟子,將草叢的根部土壤鏟松,把剩下的草全都連根拔起來。
青年專心致志的干著活,大概過了一個小時,才把這片區域的雜草全部清理掉,板實的土壤也翻了一遍,松軟透氣的土壤才有益於桃子小姐的生長。
做完這些,他把種植著桃子小姐的花盆小心翼翼的掰開。
花盆被桃樹的根部已經頂裂了,這一步不算難做。
別墅的牆邊有水龍頭,水龍頭打開甚至還有水。沢田綱吉接水將這片區域的土壤全部澆透,然後將桃樹小心翼翼的栽種進窗邊的土地裡。
桃樹已經長到近一米高,樹葉碧綠茂密,十分有精神。
沢田綱吉站在原地,長舒一口氣。
他的手上全是泥土,臉上也有不知道什麼時候蹭上去的泥土,他仿佛完全不知道一般,盯著桃枝傻笑。
「太好了,桃子小姐,你終於不用再被困在那小小的花盆裡了!」
有風吹過,吹拂著青年的發絲,和桃枝上的樹葉。
就在這個瞬間,沢田綱吉聽到了風中傳來熟悉而輕柔的聲音。
「謝謝。」
桃音雙手抱膝,紅著臉說。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沢田綱吉屏住了呼吸,他驚喜的睜大了雙眼。
「桃子小姐,剛剛是你在說話嗎?」
這句話聲音有點大,沢田綱吉反應過來什麼,渾身僵硬,警惕的環顧四周,發現這一次並沒有被趕出花園去,這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他往前兩步,走到桃樹面前蹲下,心情愉悅的撫摸著樹枝上的樹葉,輕聲道:「桃子小姐,不用和我道謝,你沒事就好。怎麼樣,這裡是不是比花盆裡舒服很多?」
此時此刻,桃音的大腦已經快要高溫過載爆炸了。
在來別墅的路上,她被青年抱在懷裡,身不由己,不知不覺中竟然在他懷裡睡著了。
而且還是用雙手環著他的肩膀,頭枕在他胸口,整個人縮在他懷裡,那種羞恥到爆炸的姿勢!
雖然、雖然沢田君並不知道,在他的眼中,她只是一株桃樹而已,可是,在她的視角裡,她還是實實在在的自己呀!
因為過於羞恥的緣故,桃音徹底陷入自閉,閉上眼捂住耳朵,想要強行屏蔽自己和沢田君之間的感官接觸,但根本就沒有起到任何緩解。
沢田君,你就不能把她給放下嗎?她真的可以自己一棵樹獨處的,真的!
後來,桃音發現青年每次走進別墅之後,沒過多久,他總是會一臉驚慌的狂奔而出,就好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景像一般。
可是那明明什麼都沒有啊?沢田君到底看到了什麼呢?
桃音有點茫然。
再然後,就是她在一邊等候,目睹棕發青年為她忙前忙後,清理雜草、翻土壤,然後將她種進了濕潤的土地裡。
好舒服。
魔力源源不斷的從樹根中往下蔓延,渾身清涼,連一直過載的大腦都冷靜了下來。
她不由自主的說了一聲謝謝。
還被沢田君聽到了。
看著青年驚喜湊過來的模樣,桃音退無可退,只能在原地瑟瑟發抖,感受著青年的手掌滑過額頭,落到耳邊。
他、他竟然在捏她的耳朵!
好癢、感覺好奇怪……
桃音眼淚汪汪,想出聲提醒他住手。
但是這樣一來,沢田君肯定會知道,一直以來他對桃樹的觸碰都會被她感受到這件事,說不定還會發現抱著花盆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那樣,不就更糟糕了嗎?
於是,桃音只能咬著嘴唇,眼淚汪汪的屏住呼吸,一聲不吭。
沢田綱吉還在納悶,為什麼桃子小姐說了句謝謝之後,就再也不肯發出聲音了。
難道是規則限制她不能多說話嗎?就和在米花町那個時候一樣?
可是,這棟別墅都會趕人,做出各種離大譜的行為,沢田綱吉想不通桃子小姐為什麼還在受限制。
他嘆了口氣,把桃樹上的所有葉片、新芽和樹枝都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不好的情況,然後才收回手。
桃子小姐的問題解決了,還有他的住所問題沒有解決。
一時半會,他實在是不想再進別墅遭罪了。
沢田綱吉看了眼手表,現在是下午六點,天快黑了,他得趕緊想辦法才行。
首先,他的那些裝著物品的紙箱不能一直放在外面,他並不確定晚上會不會下雨,如果被雨淋濕,紙箱中大部分的物品都會壞掉。
沢田綱吉從工具間中找出一輛勉強能用的拖車,用鐮刀和鏟子在花園中勉強清理出一條小路來,然後用拖車將紙箱一堆堆搬到了別墅大門外的走廊上。
等沢田綱吉一口氣把這些紙箱全都搬完,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他累到眼前一陣陣發暈,背包裡攜帶的水早已喝完,僅有的兩片面包也早就被他吃掉了,現在又累又餓,身體像是要散架一般。
總而言之,先、先休息一會……
沢田綱吉拆了幾個紙箱,搬出裡面的東西,把紙殼子鋪在桃樹旁邊的土地上,然後又拿出毯子和枕頭,就這麼靠著桃樹睡了過去。
他在這個地方沒有安全感,不敢喝水龍頭裡的水,也不敢進別墅找東西吃。
只有靠著桃子小姐,沢田綱吉才能放心的陷入睡眠。
棕發青年太累了,剛剛閉上眼,就近乎昏迷一般的陷入了沉睡。
夜晚很冷,沒睡多久,桃音就看到近在咫尺的沢田綱吉,臉色越來越慘白,凍得瑟瑟發抖的模樣。
不行,再這樣下去,他會出事的!
趁著現在處於無人觀察的狀態下,桃音調動體內魔力,打算用樹枝給他編織出一個擋風的樹屋。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聲音。
有人來了。
桃音不得不收回了樹枝,裝作一顆最普通的桃樹那般,眼睛緊緊盯著來人的方向。
是誰?
tip1:不想卡在這的,可是馬上就六點了,我實在寫不動了,不用怕,來的是熟人
tip2:今天(7.23)也是二合一的六千多字更新,慶祝《瑞克和莫蒂》外傳動畫公開片頭動畫、巴吉爾的生日和宇智波佐助的生日!
今天也是值得慶祝的一天呢~
第52章
好冷。
身體像墜入了冰窖,那股冷氣直入骨髓,沢田綱吉渾身都在顫抖,但疲倦讓身體的每一處肌肉都失去控制,他就這樣在無邊的寒冷中沉淪。
直覺告訴他,這樣下去……會死的……
必須得趕緊醒來才行……
就在青年的精神和身體本能抗爭時,他聽到了耳邊傳來的模模糊糊的聲音。
「母親,他已經死了嗎?」
身穿洋裝的小女孩,蹲下觀察縮在地上,臉色慘白,呼吸微弱的棕發青年。
「應該還沒有,但是再在這待下去就不好說了。」
黑發隨意攏成一個低低的單馬尾靠在左肩上,年輕女人垂眸看著地上的青年,目光無奈。
而此時此刻,附身在桃樹上的桃音,已經陷入了震驚之中。
伊藤奶奶去世的那一晚,坐在病床前的她看到了伊藤奶奶的靈魂脫離身體,和沢田君打招呼的那一幕。
而此時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年輕女性,正是伊藤秋子!
伊藤秋子和小女孩都是靈體,桃音能透過她們的身體,看到身後的荒原。
她們怎麼會在這裡?是變成這棟別墅的地縛靈了嗎?
就在桃音震驚的注視著伊藤秋子時,伊藤秋子也抬起頭來,與她對視。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女人擁有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不過沒關系,這個地方在時空的縫隙中,一切超自然的力量都不會被限制。」
她們在說什麼?
沢田綱吉凍得發抖,身體如同冰塊,完全不受控制,他頭痛欲裂,耳邊的聲音模糊不清,根本聽不真切。
他拼了命的想睜開雙眼,最後也只模模糊糊的睜開了一條縫。
模糊狹窄的視野中,他看到了兩雙透明的腿,一大一小,就站在自己面前。
真的見鬼了!
沢田綱吉心都涼了。
眼前這兩位,就是剛才在別墅裡嚇唬他的鬼嗎?
怎麼辦?好冷,他感覺自己就快要失溫凍死了,連爬起來逃跑都做不到。
好想就這樣睡過去,把一切都放下,陷入再也沒有煩惱的黑暗世界……
青年的意識在漸漸消失,在沉入黑色深淵之前,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個少女的面容。
她的笑容,她的目光。
桃子……
不行,他現在不能死!
桃子小姐就在他身邊,他要是死掉了,她就得獨自面對這棟別墅裡的惡鬼。
被欺負了怎麼辦?被連根拔起死掉了怎麼辦?
是他讓她變成這幅模樣的,是他把她帶到這個地方來的,都是他的錯,他應該負起責任來,不能就這樣撒手不管。
躺在地上,幾乎快要休克過去的青年,他咬破自己的舌尖,疼痛讓他的大腦恢復了一絲清明,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掙扎著移動凍僵了的身體,就要這樣艱難的爬起來。
身體抖得厲害,是因為這個原因麼,他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在搖晃……
「利佳,小心,快後退。」
他聽到有點耳熟的女聲在一邊響起,艱難的轉過頭去,他發現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大一小兩個幽靈連連後退。
等等,那位幽靈女性,好像有點眼熟……
沢田綱吉眨了眨眼,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卻發現那位幽靈的位置越來越低。
等等,不是她們在變低,是他在往上移動!
龐大的魔力從纖細的桃樹中湧出,劇烈的白光如同黑夜中的照明燈,瞬間點亮了整片黑暗的區域。
沢田綱吉瞳孔震驚,親眼目睹了他親手種下的這棵桃樹,身上發生的巨大變化。
時間在它身上飛速而過,魔力加速了桃樹的成長,主干長成雙手難以合抱的程度,它越來越大,越來越高,越來越枝繁茂盛,層層疊疊的的樹葉將要把這片天空都給遮蓋。
而地面之下,根部如同地龍一般在土地中翻湧,導致他的位置也不斷變高。
然而,桃樹仿佛覺得這樣還不夠,她伸出樹枝,樹枝在空中交織,將渾身僵硬的青年托了起來,從被樹枝打碎的二樓窗戶中,將他送進了別墅。
像是巨人伸出雙手,捧著小小的人類,並將他小心翼翼的送在了床上。
桃子小姐——
沢田綱吉渾身凍得發抖,想和她說話,但嘴唇和喉嚨根本不聽使喚。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這麼誇張的程度,那股一直在窺探的力量,真的能容忍下來嗎?
還有這棟鬧鬼的別墅,裡面的原住民,真的能接受他嗎?
青年內心的擔憂並不能被桃音所感知,她操控著魔力,湧進房間的枝條打開衣櫃翻翻找找,找出兩條厚厚的被褥,不由分說的展開,將被褥蓋在了沢田綱吉的身上。
沢田綱吉幾乎是被砸得躺倒在了柔軟的被褥中。
好溫暖……
房間好溫暖、床鋪好溫暖、被子好溫暖,桃子小姐,好溫暖。
早就是強弩之末的青年,被溫暖包裹之後,困意和安心感就不受控制的湧上心來。
窗外,桃樹仍舊在蓬勃生長。
整間臥室遍布著還沒有離開的樹枝,別墅在顫抖,天花板上的吊燈搖晃個不停,房間裡的掛畫、櫥櫃上的飾品不斷往下墜落。
簡直就像是世界毀滅一般的末日場景。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從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因為是桃子小姐啊。
因為是她,所以不用害怕,那是可以絕對放下心來,托付性命的摯友。
就在這世界末日一般的場景中,青年面帶微笑,在溫暖的被窩中沉沉睡去。
別墅外,桃音操控著桃樹的枝干和身軀,攀附著別墅往天空伸去。
整棟別墅都在顫動,不是受桃樹生長影響,而是房子本身陷入了憤怒的情緒中。
【可惡的外來者,走開,放開我! ! ! 】
房子發出扭曲的,如同稚童一般的哭喊聲。
伊藤秋子和女兒麗佳站在荒原中,仰頭看著這震撼人心的一幕。
麗佳有些不安,往秋子懷裡縮了縮,擔憂問道:「母親,格雷好生氣的樣子,真的沒問題嗎?」
格雷,是這座別墅的名字。
月凜家族世世代代在這座別墅中居住,最開始,格雷是月凜家祖先以自身法力飼養的房靈。
祖先賦予了這座別墅靈魂,給它起名為格雷,教會它如何操控自己的身體,為主人提供便利的服務。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月凜家不需要管家、不需要僕人,格雷可以做好一切。
隨著祖先去世,祖先和格雷的契約被月凜家的後人繼承,但後人的法力不及祖先,在一代代的傳承中,格雷漸漸處於上風,他反過來為主人制定了嚴格的規則,只要主人違法規定,格雷就會取走一部分主人身上的法力。
世道艱難,月凜家的魔法師本來就只能生活在時空交接的灰色地帶中。不少族人改名換姓,拋棄月凜姓氏和魔法,遁入塵世再也不見。
六十年前,月凜家便只剩下月凜裕也一人,他是家主,背負著和格雷的契約詛咒,他無法逃離。
就算躲到萬千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格雷都會靜靜的跟上來,如同鬼魅一般,一回頭,就會發現它出現在了你的居住地隔壁。
因此,當年,獨身一人的月凜裕也無法離開別墅,就使用靈魂出竅的法陣,將自己附身在塵世的普通人身上,自由自在,感受不同人生的快樂。
他就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伊藤秋子的。
六十年前的世道不比現在,兩人的初次見面時,秋子險些被流氓拖進巷子裡。
是裕也附身在流氓老大身上,把秋子救下,單獨帶走,最後把絕望哭泣的她送回了燈火通明的大街上,惡狠狠的告訴她,以後不許再出現在這條街上。
裕也本以為這就是他隨手做的好事中的一件罷了,結果第二天無意中發現,昨晚被自己救下的小姑娘,竟然在跟蹤流氓老大,手裡還拿著親手做的小餅干,滿臉害羞,似乎是想要道謝。
裕也十分頭疼,擔心她再次受到傷害,再次附身到流氓老大體內,和她單獨見面,收下了她的小餅干,並嚴厲禁止她再接近自己。
秋子笑眯眯,沒同意,還說他肯定是個好人。
月凜裕也:「……」
他確實是好人,但他附身的這個家伙不是啊!
秋子是個固執的女孩,總是來找他,裕也只能約定好兩人見面的時間,除此時間之外的相遇,就算見面也要裝作不認識。
兩人見面多了,便互相暗生情愫,明面上,秋子成為了混混老大的女人,一時間無人敢欺負她。
但隨著附身在同一個人身上的次數增加,附身的難度也在增加,附身時間也相應減少。
在一次約會中,裕也突然被驅逐出混混老大的身體。
秋子不明白自己的男友為什麼會突然對她露出令人作嘔的神色,還要不顧她的意願,對她動手動腳,她尖叫著要逃跑,卻被他拖了回去。
幸好,沒過多久,另一個人出現了,他是一位路過的警察,一拳將欺負他的流氓打倒,還將她心疼擁入懷中,擦去她臉上的血跡。
聲音顫抖:「秋子……」
這樣的行為對於一個陌生人來說屬實過界,但不知道為什麼,秋子卻從男人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安心氣息。
而後,流氓團體被警察逮捕,秋子身上披著警察先生的大衣,茫然的看著這一切。
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拯救她的警察先生身上。
裕也本想借此機會斬斷他和秋子之間的關系,因此一直在假裝,然而,在警察先生把秋子送回家之時,秋子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是你嗎?」
她問。
裕也陡然一驚,他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她認了出來,只能別過視線,故作鎮定道:「抱歉,你在說什麼?」
秋子眼中的光芒熄滅了下去,她禮貌的向警察先生道別,然而,就在裕也轉身離開之際時,他聽到身後的少女再次開口。
「警察先生,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才對吧,但是為什麼,你救下我的那個時候,竟然叫出了我的名字呢?」
失策。
警察先生落荒而逃。
裕也想就這樣從秋子的生命中消失,但是他做不到。
秋子出生在一個非常貧窮的家庭,母親很有遠見,希望她能讀書改變自己的未來,而酒鬼父親卻總是給這個家庭添麻煩,埋怨妻子生不出兒子給他丟臉,還總是毆打母親。
秋子打不過父親,只能一邊學習一邊打工掙錢,向父親證明自己的價值,在他出手毆打母親時把自己掙的錢拿出一部分給他,勸他出去喝酒,這招往往能讓這個色厲內荏的男人消氣離開。
秋子就像頑強的野草,在這個時代堅強生存著,她總是會遇到很多麻煩,裕也看不下去,每一次都忍不住想辦法附身在他人身上,為她解圍。
不管他附身在誰的身上,秋子總是會很快發現他的存在,開心的和他打招呼,向他奔來。
就算他從來不承認,也攔不住她。
久而久之,街坊鄰居之間,傳出了秋子在做援/交的謠言。
謠言傳到秋子父親耳朵裡,把他給氣壞了。他氣憤女兒失去了貞潔,便沒法在嫁人時收取夫家更多的禮金,又責怪她明明都在做援/交傍大款了,竟然每天還是只能給他這麼一點酒錢。
秋子父親怒火中燒,提著酒瓶就回家開始毆打女兒,秋子打不過父親,被他拽著頭發往回拖,眼看酒瓶就要狠狠的砸到她的背上,秋子母親撲了過來,替女兒擋下了這致命的一擊。
母親死了。
秋子抱著母親的屍體哭泣,想要給她治傷,讓她重新睜開眼來。
那個殺掉妻子的人渣,在驚慌失措中逃走,又怕女兒會向他尋仇,在跑路之前,還找到了當地的黑幫,把秋子以極低的價格賣給了他們。
在這場慘劇發生的時候,裕也並沒有在現場,他的身體並不好,靈魂不能總是離開身體。等他再次找到秋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在雨夜中埋葬母親的她。
秋子知道裕也或許在身邊,她一直以為他只是個無法往生的孤魂野鬼,哭泣著希望他能帶她走。
如果變成就這麼死去,變成鬼魂,是否就能從自己悲慘的命運中逃離出來了呢?
裕也心中震動,但四周無人,沒辦法告訴秋子內心所想,於是偷偷運轉微弱的法力,在雨夜中留下兩個字。
【等我】
深夜,漆黑一片的別墅中,身穿貴族服飾的美少年在黑暗中睜開雙眼。
他不顧自己身體孱弱,身上還帶著和格雷的契約,將兔子變成馬匹,就這樣離開了時空的縫隙,來到了塵世。
想要到她的身邊去。
秋子被黑幫抓走了。
好在她並不是毫無准備,她早就預料到那個人渣可能會干出更多喪心病狂的事情,偷偷在衣服裡藏了匕首。
在黑幫的人和她獨處一室,動手動腳時,她假意順從,然後趁其不備,掏出匕首一刀穿心。
這是練習,很快,她會用這把匕首捅穿那個人渣的心髒。
秋子換上黑幫的衣服,偷偷從後門溜走,沒跑多遠就被那些人發現。她慌不擇路的爬上山崖,被暴怒的黑幫成員逼到從懸崖墜落。
在被地心引力裹挾著墜落的時候,秋子以為自己就要和裕也重逢了。
他們確實重逢了,但並不是以秋子所認為的那種方式。
山間的藤蔓蓬勃生長,接住了墜落的秋子。月光下,如同妖精一般的少年出現了,他有著一頭銀白的半長發,面色蒼白,容貌迤邐。
他長舒一口氣,將震驚的少女擁入懷中,愛憐的拭去她臉上的血跡。
「秋子,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裕也?」
這才是兩人真正意義上的,初次見面。
後來,裕也找到了在外花天酒地的人渣父親,將他帶到了秋子面前,讓秋子親手了解了那個人渣的性命。
然後,兩個人回到了時空縫隙中的別墅,這裡是裕也的家。
裕也很愛秋子,但是他也如實告訴了她,自己身體不好,法力低微,再加上格雷的剝削,可能已經活不了幾年。
秋子根本不介意,他們舉辦了只有兩個人的婚禮。
婚後,秋子想辦法整治了格雷。在她眼中,格雷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貪婪、任性、想要得到別人的尊重,從來沒有人正確的引導過他,才會讓他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在秋子的耐心引導下,格雷真的慢慢變好了,他對待秋子就像對待母親,不僅聽她的話,主動幫忙做事,還不再以嚴苛的規則來限制他們。
只有法力的問題沒法解決,格雷的食物就是主人的法力,他無法忍住這種本性。
為了不讓秋子傷心,格雷每次都只吃一點點,滿足最基本的欲望之後,就忍著不再多吃。
但是麗佳的到來毀掉了這樣的生活。
格雷把秋子當做母親,就無法忍受秋子真正的女兒來搶走他的母愛。麗佳剛出生的時候,總是哇哇大哭,讓格雷非常煩心,他在憤怒之中吃掉了麗佳身上不少法力。
這也是麗佳為什麼早逝的最主要原因。
對於月凜一族來說,法力就是他們的生命,法力消散之時,也是他們的生命結束之時。
麗佳死後,裕也也去世了。
但秋子並不覺得悲傷,她反而有點期待自己的死亡,對於他們一家來說,死亡意味著永恆的團聚。
裕也在麗佳臨死之前,用全部的法力為他們一家種下了新的詛咒。
他們一家人死去以後,靈魂會回到這座別墅中。以這座別墅為錨點,成為脫離時空的存在,當然,這也會付出一些代價,只是這些代價,對於他們來說不值一提。
裕也死前,告訴秋子,他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為不自由的他和女兒活下去,去見識更廣闊的世界,去認識更多的人,去完成她少年時期的夢想。
等到一切遺憾都被彌補之後,再回到他們的身邊。
為丈夫和女兒舉辦了葬禮之後,伊藤秋子不顧格雷的挽留,離開了別墅。
她沒有魔力,看不見丈夫和女兒,但是他們有他們的命運,自己也將有自己全新的人生。
死亡會讓他們再次重逢,但那不是現在。
伊藤秋子離開以後,時空的縫隙就對她永遠的關閉了,一直等到她死的那天,她的靈魂才被指引著回到了這個地方。
她不顧別人的目光,重新回學校上學,一直讀到博士,又在滿足了自己學習的願望以後,進行環球旅游,去了世界上各個地方,交了許多不同的朋友,直到年老時才在米花町定居。
她不願違背當初和裕也的諾言,但又想早一點和他見面,才特地選擇了這個凶殺案發生率極高的城市。
但很可惜,由於自己看起來就是一位孤苦無依的慈祥的老太太的緣故,她的住所,連小偷和殺手都不願意光顧。
注意到隔壁這位沢田君,是從那個奇怪的早晨開始的。
遛完狗回家,她發現自己似乎缺失了一段時間的記憶,廚房裡有做菜的跡像,餐桌上還有剛剛做好的飯菜。
她去過中國,這是很純正的中國菜。
查看屋內的監控,她發現自己出現了非常異常的行為。
被附身了。
而附身她的幽靈,大費周章,卻只是為了去給隔壁的沢田君做一頓午餐。
看樣子,這位青年當時還並不知情。
這讓伊藤秋子想起了自己和丈夫的過去,看他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她並沒有直接拆穿並不是自己做的飯,幫那位「熱心」的幽靈遮掩了過去。
再然後,就是在觀看新聞的時候,她看到了游樂園的實時直播。直播畫面中,摩天輪附近的天空中出現了一位渾身上下都由花瓣組成的少女,她漂浮在半空中,漫天花瓣都向她湧去。
伊藤秋子看到了被花瓣包裹的另外一個人,一眼就認出來,那就是沢田綱吉。
她不假思索的關閉了電視。
這麼大規模的超自然事件發生,這個世界的世界意識又要動手抹去記憶了。
她看到的畫面比較少,再加上身上有裕也生前為她制作的魔法道具,應該不會遺忘。
果然,第二天,她還清楚的記得這件事,但游樂園中那起神奇的事件已經徹底從眾人的記憶中消失了。
只有沢田綱吉那孩子,每天抱著個花盆跑上跑下的傻樂。
沢田是個好孩子,後來,沢田幫她遛了一段時間的狗,還把暈倒的她送到醫院搶救,明明自己都窮得不行,每天為了房租奔波,卻還用自己全部的積蓄為她墊付了搶救的費用。
她也想幫一把這兩個可愛的孩子。
請他們來別墅居住,或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有那個少女在身邊,不用害怕沢田在別墅被格雷欺負。
只是……
衝天的桃樹長得比別墅還高大,茂盛的樹葉和沉甸甸的花苞掛在枝頭,樹干樹枝和整棟別墅幾乎融合在一起。
伊藤秋子抱著女兒,看著不遠處的景像,陷入了沉思。
現在這個情況,格雷他,還好嗎?
這周都要加班,一直加到周日,沒法准點給大家更新了果咩
晚上12點前我都會努力更新,12點如果寫不完就請假啦
今天這章主要是填伏筆嘿嘿,秋子他們一家,還有別墅都是原創劇情哦,沒有綜其他的
今天也是六千字大肥章,快誇誇我!
第53章
沢田綱吉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麼舒服的覺了。
柔軟而干燥的被褥,散發著好聞的香氣,空氣中還充斥著花和樹木的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從深睡狀態轉為淺睡時,他開始做夢。
夢中的他飢腸轆轆,餓得頭昏眼花,想出門買東西吃,路上卻被人把錢包給偷走了。幸好路過的桃子小姐給了他一口袋的包子吃。
包子是剛出爐的,熱氣騰騰,香氣撲鼻。
夢中的他饞壞了,但每次就要張口吃包子時,總會有其他各種各樣的奇葩事件發生,阻止他吃飯,他著急的不行。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意識到自己在做夢,想從夢中清醒過來。但是身體的疲憊還沒完全消除,又太過眷戀床鋪和被褥的溫度,他潛意識還想多休息一會。
朦朧之中,他好像聽到了小男孩的哭泣聲。
這也是夢嗎?
那聲音如魔童降世,魔音繞耳,像是他曾經在路邊碰到的因調皮被母親收拾的兒童。
而後,嚎叫變成了小聲的啜泣。
沢田綱吉仿佛看到一個蹲在花園裡的小男孩,他哭得滿臉通紅,眼淚吧嗒吧嗒往下直掉,手裡還攥著面前的雜草,一邊泄憤似的往外拔,一邊惡狠狠道:
「等著,我遲早要欺負回來,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隱隱約約,他又聽到另一個女孩的聲音響起。
「別哭了,格雷,」女孩摸摸他的頭安慰道,「拋開過程不談,你現在可以獲得暫時的自由了,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男孩吸吸鼻子,沉默半晌,突然發出傻乎乎的笑聲:「你說的對哦!」
沢田綱吉:「……」
聽起來只是個鬧脾氣的普通熊孩子。
經此一遭,沢田綱吉再也睡不著了,他睜開眼睛,入目就是古典歐式的房間天花板。
這是哪?
青年的記憶還停留在昨天。
他還記得自己在五神先生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座鬧鬼的別墅,清理了一部分院中的雜草,把桃子小姐種了下去。
他不敢進別墅睡覺,又沒有食物和水喝,最後就在桃子小姐身邊席地而眠。
他應該在別墅外的花園裡才對,什麼時候進到別墅裡面了?
而且,別墅裡那股讓他不安的氣息也消失了。
朦朧之中,他又想起昨晚經歷的諸多夢境的其中一個,他夢到桃子小姐附身的樹枝不斷生長,還把他送進別墅房間內,用樹枝給他蓋被子。
沢田綱吉之所以覺得這一幕是夢,是因為他還記得,在夢境的最後一幕,整棟別墅都在震動,各種飾品、掛畫、台燈都墜落在地摔碎了。
但是現在,它們都還好好的留在自己該在的位置上。
窗外的天空仍舊灰蒙蒙的,看不出來現在是幾點,只能依稀辨認出來是白天。
沢田綱吉往窗外走去,他看到了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樹,從他記憶中的位置裡拔地而起,順著樹干往上看去,竟然一眼望不到頂。
無數枝干從主干上延伸而出,將一整面別墅牆壁籠罩其中,樹枝上有著層層疊疊的碧綠樹葉,垂落著還未開放的花苞。
實話說,桃樹生長到這種程度,已經變成毫不相干的另一個物種了。
「桃子小姐,是你嗎?」
沢田綱吉將頭探出窗外,脫口而出。
離他最近一株桃枝輕輕一顫,枝條垂下,顫顫巍巍向青年靠近,花苞從枝條頂端開始,一朵朵盛開。
仿佛在告訴他:沒錯,是我。
桃子小姐看起來活力滿滿,沢田綱吉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他情不自禁的想伸出手,想觸碰那枝桃花,但在青年的指腹觸碰到花瓣之前,桃枝就顫動著縮了回去,連盛放的花瓣都仿佛時光倒流一般變回了花苞。
沢田綱吉啞然失笑。
果然是桃子小姐,還是一如既往的那麼害羞。
「抱歉,桃子小姐,剛剛是我太突兀了,」沢田綱吉撓撓頭,不好意思的道歉,「所以,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話問出口了他才反應過來,自從附身桃枝之後,桃子小姐就很少和他說話,一時半會他恐怕是難以得到答案了。
有一股濃郁的食物香氣從樓下傳來,沢田綱吉肚子餓得咕咕直叫,正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再次嘗試去廚房看看,就看到樓下的花園中蹦出一個小孩子的身影。
那是個看起來只有六七歲左右的黑發小男孩,身穿非常古典的歐式禮服,眼眶紅紅的,看起來像是剛哭過。
「你是笨蛋嗎?醒了還在那站著干嘛,」男孩站在樓下抬頭往上望,惡狠狠的和沢田綱吉對視,扯著沙啞的嗓子喊,「快下來吃飯,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
放完狠話,他就飛快的跑進別墅,消失在青年的視野中,那模樣就像生怕聽到他的回復似的。
沢田綱吉:「……」
等等,你誰啊?
昨天進別墅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看到有這個小孩啊。而且,他為什麼要用這麼熟稔的語氣來命令他啊?
等等,這孩子的聲音好像有點耳熟……
沢田綱吉想起來了,這個小男孩的聲音,和他從夢中清醒之前,聽到的那個大哭嚎叫不止的孩子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
所以剛剛聽到的那段對話,是真實發生的,不是在做夢啊?
肚子餓的厲害,他從昨天下午開始就一直沒吃東西,睡眠時間可以減輕體力消耗,但這樣下去還是不行。
他真的要下去吃飯嗎?真的不是什麼惡鬼的陷阱嗎?
不過都要餓死了,陷阱不陷阱的,也都無所謂了。再說,有桃子小姐在這,應該問題不大。
這棟別墅十分豪華,每間臥室都配有單獨的浴室,他住的這間也不例外。
沢田綱吉打算洗把臉,刷個牙,讓自己清醒清醒,再下去面對未知。
他推開浴室的門,左手還沒碰到牆壁上的開關,浴室的燈就自己打開了。
沢田綱吉愣了一秒,四周氣氛十分放松平和,他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錯覺。
他走近洗手台,打開水龍頭先洗臉,等到他滿臉是水的抬起頭來時,看到的就是旁邊掛毛巾的金屬架子,扭曲著彎下腰,強行把干毛巾遞到他面前的景像。
沒關的水龍頭也自動擰上了。
沢田綱吉站在原地,渾身僵硬,連呼吸都忘記了。
等等等等,這種事情怎麼想都已經超出了錯覺的範疇了吧?
這棟房子鬧鬼,他昨天就知道了。
但昨天不是還制造出各種可怕的景像來趕他出去嗎?為什麼今天突然就這麼老實了啊? !
而且那股充斥在整棟別墅中,讓他恐懼的陰冷黏膩的氣息也消失了。
等等,該不會是……
沢田綱吉脫口而出:「桃子小姐?」
掛著毛巾的金屬架彎得更低了,竭盡全力想把毛巾送到他手邊。水龍頭再次自動擰開,不僅如此,水龍頭還調整了自身的方向。
出水口朝下調整為朝上,水管裡的水噴湧而出,冰冷的自來水澆了沢田綱吉一臉,還弄濕了洗手台前的那面鏡子。
水珠從鏡子上流淌而下,構成某人的回答:
【是我】
沢田綱吉:「……」
還真的是你啊!
如果這些水是紅色的,那這一幕真的要成為鬼屋中的經典場景了……
「所以,是桃子小姐在附身桃樹的同時,還附身了這棟別墅嗎?」
沢田綱吉很快反應了過來。
水龍頭再次打開,先是噴了他一身,然後再淋濕了鏡子。
這次是兩行。
【沒錯】
【融為一體了】
這麼操作有點難,每次最多只能寫幾個字,桃音只能用最精煉的語言概括。
沢田綱吉拿起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桃子小姐這麼執意要給他遞毛巾了。
「一定很不容易吧,辛苦你了,桃子小姐。」
沢田綱吉感嘆完,又猶豫著開口,聲音有些吞吞吐吐。
「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附身在房子身上的話,房子內部的所有景像應該都能一覽無余吧。」
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食指蹭了蹭臉頰,移開視線,聲音微弱。
「那個,桃子小姐,至少在進浴室的時候,請讓我獨自一人吧。」
沢田綱吉委婉提醒。
浴室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等等,沢田綱吉胸口一緊,他突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桃子小姐性格那麼害羞,女孩子臉皮又薄,被他這麼直接的指出來,她該不會惱羞成怒吧?
下一秒,果不其然,整棟別墅再次如同經受地震一般晃動了起來,不僅如此,洗手台上的水龍頭、抽水馬桶和淋浴間的花灑同時打開,水龍頭瘋了一般的360度來回旋轉,花灑像蛇一般在在浴室裡亂竄。
沢田綱吉活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水龍頭和花灑也是可以作為武器攻擊人的!
當然,他知道發生這樣的情況,應當不是桃子小姐的本意。
青年用毛巾擋著臉,在浴室裡瘋狂躲避,一邊躲避一邊試圖安慰她,讓她冷靜下來。
房靈的心情會直接反應到別墅內的每一個物品和裝置上,等桃音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努力平靜下來時,沢田綱吉已經渾身都濕透了。
「哈哈哈,沒事,」沢田綱吉笑著安慰她,「不用特意洗澡了,替我節省了不少時間呢,桃子小姐,謝謝你。」
沢田君,你這樣的回答,根本起不到安慰的效果,反而讓她更羞愧了啊!
房靈空間內,桃音雙手捂臉,蜷縮成一團,羞憤致死。
一樓飯廳,擺放著燭台的精致長桌上,伊藤秋子和麗佳正耐心等待著,在樓上發生振動,吊燈搖晃的時候,情不自禁的抬頭望去。
坐在她們對面的禮服小男孩,格雷,原本還沒精打采的趴在餐桌上,樓上動靜一大,他就發出了幸災樂禍的嘲笑聲。
「我還以為那個壞女人比我厲害多少呢,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第54章
昨天晚上,桃音在得知此處屬於時空的交接處,相當於不屬於世界規則的灰色地帶後,就拋下了顧慮,不再壓抑自己的魔力。
她長成一棵大樹,將昏睡過去的沢田綱吉送進了別墅二樓的房間裡。
這一系列操作果然惹怒了一直在對綱吉做惡作劇的別墅房靈,它運轉法力想把他們都給驅逐出去,沒想到最後竟然被這個入侵它地盤的壞女人給趕出了它賴以生存的房靈空間。
房靈格雷直接被桃音給擠出了房靈空間,變成一個身穿禮服的黑發小男孩,他非常傷心,哭嚎了好久。
最後還是秋子的女兒麗佳過來安慰他,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從房靈的使命中解脫了出來,獲得了自由!
雖然還是不能離開整棟別墅和花園的範圍,但是對於他來說,已經很是前所未有的新奇體驗了。
秋子媽媽還告訴他,那個壞女人和那個蠢男人是她邀請來長期居住的客人,請他對他們友好一點。
格雷撲在秋子媽媽懷裡哼哼唧唧,被摸了好久的頭,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看在秋子媽媽的份上,他可以稍微對他們好那麼一點點,但是真的只有一點點,要讓他完全接受這兩個人是不可能的!
那個蠢男人就算了,那個欺負他的壞女人,格雷是絕對絕對不會原諒她的!
哼,他可是做了幾百年的房靈,學習了各種各樣的技能,才成為現在這種全能的模樣。
要做到精細控制這麼大一棟別墅中的所有地方,做出各種超級精細的行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已經做好准備看壞女人出醜了!
等到她哭著懇求格雷大人教導她的時候,他一定要狠狠嘲笑她一番!
在腦海中想像著那樣的場景,格雷沒忍住笑出聲來。坐在他身邊的麗佳擔憂的摸摸他的頭。
……格雷他變成人形後老是露出這種奇怪的笑容,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該不會是被打傻了吧?
清晨,正是一個合格房靈做早飯的時間,格雷悄悄來到廚房,拿了根小板凳,墊腳站到窗外,趴在窗戶上,准備看壞女人的笑話。
要知道,在跟著第一任主人時,他可是花了好長時間才學會操作廚房裡的各類廚具,做出稍微像樣的第一道菜呢!
格雷以為自己會看到廚房中一片狼藉的畫面,連嘲笑詞都想好了,結果推開窗戶後,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等,該不會是幻覺吧?這怎麼可能——
廚房中,一顆顆新鮮蔬菜排著隊在水龍頭下淋浴,然後跳到菜板上依次躺好。
菜刀漂浮在空氣中,一有蔬菜跳到菜板上,它就飛快砍下,用打樁機一般的速度,將蔬菜切成均勻的細絲。
蔬菜絲切的那麼好就算了,為什麼她還能將一塊豆腐切成一朵花啊?
和餡、擀面、還有制作其他食物和湯完全是多線進行的,一切進展得有條不紊,很快,蒸鍋裡就散發出濃郁的香味。
格雷:「……」
可惡,好香!這個壞女人做飯為什麼會這麼香!她作弊,肯定是原本就很會廚藝!
格雷的肚子餓得咕咕直響,嘴裡也一直在分泌口水。
做房靈時,因為他從來沒有真正嘗試過人類的食物,每次做飯的配料都掌握不太好,食物的味道隨機性很大,不過吃不死人就是了。
他沒想到自己在變成人形以後,竟然能感受到飢餓。
哼,廚藝本來就是作為房靈的基本功,就讓格雷大人來好好品嘗打分吧!
小男孩跳下板凳,吭哧吭哧又把板凳搬回了客廳,然後就坐在餐桌前等待開飯。
但是,他等了好久,等了整整半個小時,廚房已經完全沒動靜了,飯菜也還沒端上來。
廚師怎麼回事,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嗎?
格雷氣呼呼的去找她對峙,想要快點干飯,但桃音只能抱歉的告訴他,吃早飯得再等等,因為沢田君還沒起床。
在香港老家,每天早上,桃音都會和母親還有五個姐姐一起吃早飯(小狼長期在日本,沒法參加),只要大家沒有要緊的急事,都會等待著所有人到齊了再開動。
當然,晚飯也是這樣。
人沒到齊,飯菜就會先溫著,盡量保持出鍋的香味。
逼不得已,格雷只能憋著氣去叫沢田綱吉起床,因此才發生了之前那幕。
餓著肚子洗澡容易低血糖暈倒,因此,被失控的桃音澆了滿身涼水的沢田綱吉並沒有選擇衝澡。
他把身上和頭發上的水勉強擦干,換了身衣服,下樓准備吃飯。
這身衣服是桃音在櫃子裡找到的,感覺可能是月凜家某位祖先的衣服,一直被原來的房靈小心翼翼的保存著。
貴族氣息滿滿的古典西裝十分合身,再打上領帶,穿上皮鞋,棕發青年整個人都顯得沉穩可靠了不少,多了一些歷史的厚重感。
全身穿衣鏡前,沢田綱吉看著鏡中的自己,有些微怔。
裡面的人真的是自己嗎?
雖然之前上班也會穿西裝,但他穿的都是從服裝市場批發來的一模一樣的最便宜的那種,色調暗沉、容易發皺、布料扎人、還不是很合身。
和現在身上昂貴、精致、剪裁合身的高級西裝完全不一樣。
這幅模樣十分熟悉,又非常陌生,像是在看平行世界的另一個自己。
吃個早飯而已,他真的要穿得這麼正式嗎?
畢竟是桃子小姐給他准備的衣服,沢田綱吉並沒有把內心的吐槽說出來,非常感動得和桃子小姐道謝,撓撓頭傻笑著下樓。
一步步走下旋轉階梯,映入眼簾的,是坐在長長餐桌前等待著的三人。
黑發的女性、銀白色雙馬尾的小女孩,還有個黑發的小男孩。
——等等,這三人是誰啊?
沢田綱吉背後一涼,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下去,扯著嘴角,十分尷尬的和他們打招呼。
「那個,初次見面,」青年艱難詢問,聲音越來越小,「請問,你們是……」
黑發女性抬起頭來,和他對上視線的一瞬間,沢田綱吉睜大雙眼,呼吸都差點停止了。
「等等,你是伊藤奶奶?」
「早上好,沢田,昨晚睡得好嗎?」伊藤秋子笑容微妙,「我現在這幅模樣,你還要叫我奶奶嗎?」
麗佳:盯——
格雷大聲嘲笑:「哈哈哈哈,真是個沒有眼力見的笨蛋啊!」
沢田綱吉回憶起伊藤奶奶生前兩人的最後一面,終於反應過來,現在就在自己面前的,應當是伊藤秋子的靈體。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伊藤奶奶死後竟然返老還童(?),沢田綱吉還是趕緊賠罪道歉。
格雷發出嘖的一聲:「別廢話了,快坐下,格雷大人已經等不及要吃飯了!」
原來這孩子叫格雷麼? ……所以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啊?
棕發青年滿頭霧水,一臉迷茫。伊藤秋子讓他在餐桌旁坐下,耐心和他講了講事情的來龍去脈。
與此同時,桃音也使用魔法和房靈的權限,讓做好的早餐排成隊一個個飛來。
首先到達的是盤子、刀叉和筷子,一人份餐具擺好。
然後,裝在蒸屜裡的小籠包、青菜豆腐湯、培根煎蛋三明治、烤香腸依次飛來,緩緩降落到餐桌上,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頓中日西合璧的早餐,桃音做得十分盡興,她坐在房靈空間的地板上,十分期待的看著眾人的反應。
秋子在向他解釋,沢田綱吉原本聽得入神,一臉恍然大悟,但是等食物以十分神奇的方式到達以後,他的精神就再也無法集中了。
秋子笑笑,表示讓他先吃,一會再聊。
而格雷已經迫不及待的打開了散發出最濃郁香味的神秘蒸屜。
蒸屜一掀開,熱氣和香氣一起翻湧而出,煙霧散去後,露出裡面晶瑩剔透的小籠包。
格雷整個人已經站在椅子上了,他迫不及待的拿起叉子,就要向蒸屜裡的包子叉去。
沢田綱吉趕緊制止了他,用筷子親自給他夾了好幾個小籠包放碗裡,還囑咐格雷小心吃,會燙。
「要你好心!」
熊孩子才不領情,抓起一個包子就往嘴裡塞,結果被裡面熱騰騰的湯汁給燙得渾身一抖,哇哇大哭起來,秋子抱著他安撫了好一陣才讓他止住哭泣。
男孩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紅著眼睛小心翼翼吃包子,嘗到美味的他瞬間又得意洋洋起來。
沢田綱吉:「……」
總感覺這一幕有點眼熟,但是又想不起來到底哪裡眼熟。
之前在公寓的時候,桃子小姐就給他做了很多中國的美食,不管哪一樣都非常美味。
青年滿懷感動得吃著天使給自己准備的早餐,幾口下肚,餓得發慌的感覺終於緩解許多。
抬起頭,他這才注意到,整張餐桌上在用飯的只有自己和原來的房靈格雷,秋子和她的女兒麗佳只是坐在那,安靜的看著他們。
「秋子姐,小麗佳,你們怎麼不吃啊?」
秋子眼神無奈:「抱歉,我和麗佳已經往生,只是一縷魂魄,和沢田你不一樣,沒有辦法食用人類的食物了。」
至於格雷,她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是他考慮不周,問出這種問題,沢田綱吉趕緊向秋子道歉。
就在這個時候,地面和天花板發出輕微的震動聲,沢田綱吉往門窗外看去,發現圍繞在牆壁外面的桃枝在移動,與此同時,樓上還傳來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
——桃子小姐這是怎麼了?
沒過多久,震動感平息下來,一陣風從走廊中刮過,卷著桃音剛剛找到的物品,飛進餐廳。
「找到了!」少女的聲音在餐廳中響起,「使用香燭進行供奉的話,秋子姐和麗佳也可以吃到食物了!」
第55章
桃音完全沒注意到餐桌前幾人各異的表情,興致勃勃的開始准備供奉。
她在餐廳裡選了個合適的地方,擺上一家三口那張全家福,把做供品的早餐、鮮花、水果、香燭整齊擺放到全家福面前,再點燃香燭,煙霧升起。
「供奉必須由生者來,」桃音小聲提醒,「沢田君,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好的。」
沢田綱吉趕緊起身,抬頭向桃子小姐詢問應該如何操作,桃音對他進行了十分詳細的指導。
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沢田綱吉有點緊張。
他深吸一口氣,點燃了供品台上的香燭,像桃子小姐教他那樣,將手中的三根香放到香燭的火焰上點燃,然後懷著誠摯的心情祈禱,請伊藤秋子和月凜麗佳接受他的供奉。
祈禱完畢後,他將三根香插到了供奉台上。
秋子和麗佳好奇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從幾十年前死亡以後,麗佳就再也沒有嘗過食物的味道,甚至連食物的香味都聞不到了。
她早就忘記了吃東西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再也沒有感受過飢餓。
麗佳並不理解新來的房靈小姐和沢田先生在做些什麼,但當他說完那句話後,她突然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味,勾得她兩眼放光。
「是食物的味道,我聞到了!」
麗佳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伸手向供奉台上的包子抓去,她從包子上抓下一片虛影,塞進嘴裡,露出了感動和滿足的表情。
「母親,真的可以吃!桃子姐姐做的飯真的太美味了!」
秋子愛憐的摸摸麗佳的腦袋,也拿起一個包子放入嘴中,入口即化的湯汁化作魂力,融進靈魂之中,讓她整個身體都熨帖起來。
秋子也對桃音做得飯菜贊不絕口,大家的誇贊讓還在房靈空間裡的桃音羞紅了臉。而已經填飽肚子的格雷又開始不爽了,他選擇性遺忘了自己剛才的饞樣,語氣酸溜溜的:
「哼,麗佳是騙子,以前明明說過我做的飯是最好吃的。」
沢田綱吉:「……」
兩人兩鬼用完早飯,沢田綱吉問起摩卡,秋子告訴他摩卡早就吃完狗糧去別墅後面的山上玩了,不用管它。
秋子告訴綱吉,他們一家能夠以靈魂狀態留下,而不用去往生的代價,是成為世界意識的代行者,幫它們做一些它們自身想做卻無法達成的事。
這些事往往都不好完成,還充滿了各種不可預測的危險,為了保護麗佳,裕也一般都不帶她,將麗佳留在別墅和格雷一起玩。
在秋子回到別墅之前,裕也已經離開了好幾天,她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提起這位優雅的男主人,綱吉明顯有些緊張,擔憂自己的到來能否被他所接受。
秋子安慰他不用緊張,他們的到來為這棟腐朽的別墅帶來了新的活力,裕也也一定會接受他們的。
但在別人家白吃白喝總歸不好,吃完早飯,綱吉就提出來想幫忙做點什麼,於是秋子將別墅修繕的任務交給了他。
這些年來,格雷的法力越來越少,對別墅的控制也顯得捉襟見肘起來,門外的花園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對於清理花園中荒草的這件事,綱吉早有經驗。他當即就要挽起袖子去花園裡干活,還是桃音叫住他,給他找了身耐髒的工作服,讓他換上,又給他把除草的各種工具都准備好了。
其實,以桃音現在的力量,完全可以靠她就將整片花園清理完畢,但是她覺得,還是給沢田君找點事做比較好。
不然他在這裡住著,也會內心不安的。
綱吉埋頭在院中干活的時候,桃音就伸出樹枝,給他遞水遞工具,這樣一來,清理雜草的效率就快上不少。
當然,她並不是只是單純的陪著他。
桃音現在同時附身在別墅和桃樹身上,可以同時做很多件事情。在陪著綱吉除草的同時,她還伸出樹枝將堆在走廊裡的紙箱全部拆開,把裡面的家具和物品一一拿了出來,放到合適的地方。
與此同時,她還操控著廚房的廚具,准備今天中午的午飯。
吃完午飯,沢田綱吉一直忙到傍晚,終於將花園裡的雜草全部斬草除根,露出整個花園的全貌來。
花園的中心有一座破舊的噴泉,中心的雕像只剩下一半,圍欄四周是花壇,花壇附近有幾張已經壞掉的長椅。
桃音現在的魔力都用在了附身桃樹和別墅上,暫時沒辦法用魔法修好這些徹底壞了的東西,綱吉只好先將它們簡單修補一番,打算用秋子剩下的那部分屬於現世的遺產,購買修繕它們需要的材料。
木材、磚頭、白漆,別墅的外牆還需要重新粉刷一遍……對了,還需要購買最重要的食物。大家都需要吃飯,現在使用的食物還是伊藤秋子生前住院時,委托五神律師買了送過來的。
想起五神湊,綱吉的心情就十分復雜,如果不是因為他賣關子,不肯和他把詳細情況說清楚,他也不至於剛進別墅時被嚇成那樣。
但現在能幫忙購買物資的人似乎只有他,晚飯之前,沢田綱吉還是給五神湊打了電話。
別墅裡的電話是座機,雖然沒有電話費和電話線,但是只要輸入姓名和出生年月日,就可以直接聯系到對方,十分方便。
電話撥出以後,過了很久,五神湊才接起電話,聲音懶洋洋的:「你好,這裡是五神湊。」
「你好,」沢田綱吉頓了一下,帶著笑意溫和詢問,「五神先生,我是沢田,還記得我嗎?」
對面的人呼吸一滯,緊接著,聽筒裡傳來嘟嘟的提示聲。
五神湊直接掛斷了電話。
桃音一直在空間裡觀察著青年的動作,當電話被掛斷的時候,她的內心湧起了一股難為情的感受,就像是被掛斷電話的人是自己,不可避免的感受到難堪。
如果是她被人掛斷電話的話,說不定會當場哭出聲來吧……
沢田先生會怎麼做呢?
桃音好奇的向他看去,卻見青年面不改色,一遍又一遍的撥打五神湊的電話,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
這部電話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電話,就算拉黑也沒用,果然,在第三十次撥打時,電話終於接通了,話筒那邊傳來五神湊呼吸急促、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是不是有病!一直打我電話干嘛?」
「最近過得好嗎?五神先生。」青年帶著笑意的溫和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來,在這個夜裡顯得格外詭異。
五神湊艱難的咽了咽口水,沉默半晌:「……你現在是人是鬼?」
「你猜?」青年笑著回答。
五神湊:「……」
桃音:「……」
沢田君,有點奇怪。
明明是在溫和微笑著,為什麼她會覺得,他現在的狀態和平時不太一樣?
桃音沒想通,而沢田綱吉和五神湊的對話還在繼續。
五神湊深吸一口氣:「管你是人是鬼,有什麼事趕緊說,別老打我電話。」
沢田綱吉這才遺憾的收起了繼續逗他玩的心思,恢復了正常的說話語氣:「抱歉,五神先生,我現在能求助的就只有你了,你能幫我代購一些食物和工具送過來嗎?」
還要食物,那看來是確實是人沒錯了。
沢田綱吉又加了一句:「正好,秋子姐也在這裡,你要是過來拜訪她,她肯定會很高興的。」
……秋子姐?
到底發生了什麼,沢田才會叫那麼一個老太婆的鬼魂叫姐啊?
五神湊心中發怵,拿著手機的手都在顫抖,故作鎮定道:「我、我就不去了,你要買什麼,我找送貨的給你送去就是。」
沢田綱吉感覺有些好笑,他將自己需要的東西報給五神,五神一一記下,承諾會盡快找人送來。
臨掛電話時,五神湊才像剛想起來什麼一般,慢悠悠道:「對了,昨天晚上,米花警視廳的目暮警官來找過我,詢問你的情況。」
目暮警官?沢田綱吉心中一緊,趕緊問道:「他說了什麼?」
「他問我知不知道你去了哪,說你原來主管的案子已經偵破了,欠發的工資打到了你的卡上。」
工資!
綱吉心中一喜,時間過去那麼久,他甚至都忘了自己還有沒發的工資了!
但他還沒高興多久,就又聽到五神湊後面一句話。
「另外還有就是,他讓你注意安全,說是原來狙擊你的犯人從看守所中逃了出去,可能會去找你尋仇。」
是基安蒂!他肯定是被黑衣組織救走了!
掛完電話,沢田綱吉十分頭疼,原本他還想讓五神湊幫他帶倆交通工具來,等他重新找到工作後,方便自己在別墅和市區之間往返。
被這些陰魂不散的黑衣組織盯上,他這下就更回不去了。
欠他的工資發了是件好事,但他不能只靠著這些工資和秋子留給他的銀行卡過下去,還是得找一份工作,別墅修繕、幾人生活,什麼地方都得用錢。
因為這通電話,沢田綱吉吃飯時顯得有些憂心忡忡。連格雷的挑釁都聽不見了,秋子叫了他好幾次,他才回過神來。
因為他白天一直在辛勤清理花園的緣故,原本對他無感的麗佳都露出了關心的神色。
青年抬起頭來,看到的就是一大兩小投來盯著他看的模樣。
「怎麼了?你們怎麼都這麼看著我?」綱吉撓撓頭,故作輕松的傻笑。
秋子沒有戳穿他臉上的面具,只是慈愛的告訴他,如果遇到什麼困難,不要瞞著大家獨自承擔,大家可以一起討論。
沢田綱吉微微一怔,眸中微動,最後還是決定不把自己的煩惱告訴她們。
秋子姐和麗佳已經往生,就算他把這件事告訴她們,除了安慰,她們肯定也沒有別的辦法,反而會加重她們的擔憂。
吃完晚飯,沢田綱吉和幾人互道晚安後,就直接往二樓走去,准備住進昨天晚上的那件臥室裡。
他不僅要適應新環境,和其他人搞好關系,還要負責修繕別墅,想辦法掙錢,躲避黑衣組織的追殺……
明明已經完成了一直以來的目標,讓桃子小姐住上了帶花園的大房子,但是完成目標的快樂卻僅僅只持續了一小會,更多的煩惱接踵而來。
沢田綱吉一邊在走廊上行走,一邊揉了揉眉頭,努力讓自己的面部表情更柔和一些。
桃子小姐現在附身在這棟房子裡,他的每一個表情她都能看到,不能讓她擔心。
青年這麼想著,打開了門,開門的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
整間臥室的裝潢都改變了。
地面花裡胡哨的地毯換了個貼近木質的顏色,中世紀風格的華麗牆紙也換成了最普通的白色,床上鋪著的是他從公寓帶來的被子和枕頭,沙發、桌子、衣櫃、台燈……並不是每一樣都和原來的公寓裡一模一樣,但是擺放的位置和各處細節,讓沢田綱吉真的在這個瞬間以為自己回到了他們在米花町的公寓。
這個房間仿佛有什麼魔力,讓他在踏入的一瞬間,渾身緊繃而疲憊的肌肉都放松了下來。
「桃子小姐,是你布置的房間嗎?」青年眉眼放松了下來,「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懷念和她在那間公寓中度過的時光,雖然貧窮、忙碌,但每一刻都是那麼的充實和溫暖。
桃音坐在空間裡,臉頰不知道為什麼有點發熱,她小聲解釋:「我想著,比起又大又空曠的別墅,你可能會更喜歡原來的布置,或許能放松一些……」
「謝謝你,桃子小姐,我真的很喜歡。」沢田綱吉由衷道。
「你、你喜歡就好,早點休息……」
少女的聲音更小了,如果不是附身在別墅裡的緣故,沢田綱吉甚至懷疑自己根本就聽不見她的聲音。
青年去浴室的時候,桃音就乖乖盯著別墅外的風景,根本不敢往裡看一眼。
洗完澡,擦干頭發,沢田綱吉就倒在床上,滿臉疲憊,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晚安,桃子小姐。」
「晚安,沢田君。」
幾乎是剛說完晚安,桃音就聽到了青年綿長的呼吸聲。
已經睡著了。
就算是睡著的時候,他也仍眉頭緊皺,仿佛將煩惱帶進了夢裡。
和秋子她們不同,桃音聽到了綱吉和律師通話全過程,她很清楚他在焦慮什麼。
哪裡都要花錢,現在掙錢的又只剩沢田君一個人,特別是被她抓捕的狙擊手還逃了出來,組織對他的恨意可能又上了一層新的台階。
他們不會放過他。
而且,這附近了無人煙,沢田君想找個離別墅近的工作單位都不行。
歸根結底,還是自己拖累了他。
桃音心中愧疚,在房靈空間中縮成小小一團。
都是她的錯。
是因為她搞出那麼大的動靜,害自己被困在桃枝裡,才會讓沢田君輾轉來到這棟別墅。
好不容易到了別墅,不再被限制魔法,但她又因為自己沒控制好力度,把格雷從房靈空間中趕了出去,現在又被同時關在了別墅和桃樹裡。
真的是太沒用了。
她想要擁有自己的身體,想要真真正正的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可以陪著沢田君一起去打工,和他一起分擔這些困難。
而不是現在待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哪裡都去不了。
系統任務和人工智能小白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消失了,沒有人可以依賴,桃音只能自己想辦法。
別墅所在的這片區域是世界的交彙點,處於時空的夾縫中,是世界意識不願管的灰色地帶,她可以在這裡盡情的施展魔法。
少女緊握著拳頭,眼神堅毅。
她決定,創造一個新的魔法,為自己塑造一副穩定的新身體。
既然魔力爆發時的自己可以用花瓣構築身體,那現在的她為什麼不可以呢?
說做就做,桃音閉上雙眼,用心去感受身體裡的魔力。
這個夜晚,秋子和麗佳早就睡覺去了,格雷根本睡不著覺,又無事可做,就坐在門廳的階梯上,百無聊賴的瞪著那棵遮天蔽日的樹木。
他已經悄悄的打聽過了,眼前這棵樹,據說就是那個壞女人的本體。
哼,不要以為飯做的好吃,就可以將之前欺負他的事情一筆勾銷了!他肯定是要報仇的!
只是怎麼報仇,格雷還並沒有想好。
這棵樹這麼大,到底哪裡才是那家伙的弱點?如果隨意出手的話,反而會打草驚蛇……
格雷走到桃樹下,艱難仰頭向上望著,打算看出點什麼來,結果還真被他發現了一點詭異之處。
樹枝上的花苞突然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滿樹的綠葉。
格雷揉了揉眼睛,他明明記得自己上一秒還看到滿樹的花苞,這麼突然就消失了呢?
不僅如此,他還看到二樓沢田綱吉打開的窗戶外,有一個發光的東西正在越變越大。
有點刺眼,根本看不清。
格雷十分好奇,干脆順著樹干往上爬,他身體又輕又靈活,很快就爬到二樓的位置。
離得近了,他終於看清楚,光源是一朵巨大的花苞。
短短兩分鐘的時間,它已經膨脹到足足有一米高,裡面鼓鼓囊囊,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雙手抱膝的人形。
格雷盯著它看的這段時間,花苞又膨脹了不小的直徑。
格雷的眼神逐漸犀利了起來。
該不會,這朵花苞裡面就是那個壞女人的本體吧?
哈哈哈哈,虧他剛剛還在發愁該怎麼報仇,沒想到這麼快,機會就來了。
格雷捂嘴直笑,他小心翼翼的踩上枝條,向那朵花苞走去。
隨著他的走動,垂著花苞的枝條越來越重,向二樓臥室打開的窗台掉去,巨大的花苞正好搭在了窗沿上。
枝條越靠近尖端越細,能承受的力道也越小,格雷眼睛緊盯著那個發光的巨大花苞,完全沒有注意腳下的樹枝,已經呈現出了要斷裂的跡像。
快走到花苞和枝條的連接處時,格雷縱身一躍,向花苞撲去,打算借著地心引力的作用,把那顆花苞直接踹到地上去。
這種程度摔不壞她,但肯定會很疼!誰讓她一來就欺負格雷大人呢?
而他可以踩著花苞借力,跳到沢田綱吉的窗台上,完美落地!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在格雷起跳的前零點一秒,他腳下的樹枝直接斷裂了。
格雷起跳的力度瞬間被削弱了一大半,男孩沒有如自己所料的那樣高高跳起,踩到花苞上,而是踩滑般向花苞撲了過去。
花苞被他推進了二樓房間中,格雷整個人砸在窗沿上,慘叫著和樹枝先後落地。
桃音正在構築非常精密的全新魔法。
她在腦海中勾勒出自己的模樣,讓魔力源源不斷的湧到樹枝尖端,化作一個花苞。
花苞裡的魔力像一顆受/精/卵般有絲分裂,逐漸長成胚胎、小嬰兒、幼兒……然後再一步步成長為她真實的模樣。
這是她為自己做的身體,為了讓靈魂和身體更加契合,在小嬰兒階段,桃音就操控著自己的靈魂鑽入這具身體之中。
然而,靈魂太重了,嬰兒的身體並不能完全承受,桃音只能將自己的靈魂和記憶剝離開來,靈魂先進去,設定好程序,讓記憶如同液體般,順著魔力緩緩湧入身體。
這是一個非常精密的過程,容不得半點差池,根據她的計算,身體構築和記憶傳輸會在同時完成。
但桃音所有的魔力和精力都用在構築身體上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四周的環境。
構築魔法進展到一半時,魔力供給突然斷裂,桃音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沢田綱吉睡得正香,卻突然感覺被什麼東西砸得正中胸口,與此同時還聽到了慘叫和什麼東西墜落的巨響。
好疼——
沢田綱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揉了揉胸口。
發生了什麼?
腦子就像一團漿糊,模糊之中看到床上有個橢圓形的白色發光物體,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那是什麼?會發光的蛋?
青年迷迷糊糊的把「蛋」拉到自己面前,「蛋」的手感十分柔軟,身上的光芒一點點熄滅了下去。隨著光芒減弱,他的眼皮也不受控制的緩緩合上。
他又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一直到清晨,沢田綱吉才從夢中醒來。
他做了一個被大石頭壓到山底的夢,可能是還沒從夢中徹底清醒的緣故,那股沉重的感覺仍然如影隨形,還沒有徹底消失。
青年緩緩睜開雙眼,迷茫的看著天花板。
等等,他好像被什麼東西壓著,這好像並不是幻覺?
蓋到胸口的被子整個鼓了起來。
沢田綱吉有點懵,在腦子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伸手掀開了被子。
——他的身上趴著一位少女。
她有著淺粉色的長發,腦袋靠在靠在他胸口,雙手環抱著他的腰,整個人睡得正香。
她身上只有一條薄薄的白色長裙,款式簡單,質地輕薄,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起伏的呼吸和身上的溫度。
沢田綱吉整個人已經徹底宕機了,他甚至以為自己還在做夢,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當即痛呼出聲。
等等,會痛,說明這不是夢?那他身上趴著的是誰?
因為沢田綱吉的動作,趴在他胸口的少女幽幽轉醒。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雙手撐著床單,抬起頭來。
淺粉色的長直發從少女肩頭滑落,垂在胸口,她有著一雙和頭發相同色調的眼眸,皮膚白皙,此時,正用迷茫和陌生的眼光與他對視。
沢田綱吉呼吸一窒,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桃子小姐?」
最近搞了個新預收,看在我今天加班還努力更六千,一口氣寫到桃子變人形的份上可以收一個咩QAQ
拜托了!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文名:《我靠手工全能成為創世之神》
風希是星網上擁有1000萬粉的手工區大佬。
手辦、建模、黏土、翻糖、折紙、雕刻、泥塑、木偶、火漆、流麻……尤其擅長造人。
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她不會的技能。
為了給自家寵物狗治基因病,風希進入了一款尚在內測中的創世模擬游戲。
玩家在游戲中扮演創世神,可以自由創造屬於自己的世界和生命。游戲結束後將獲得巨額獎金。
風希表示:巧了,這不是專業對口了嗎?
於是……
世界一,她是人類之母【女媧】,神通廣大,化生萬物,以泥土造人,創造華夏文明;
世界二,她是世界之主【混沌】,創造神魔、精靈、矮人、巨人、獸人,以世界為舞台,觀賞精彩戲劇;
世界三,她以【正神】身份打造星際完美生命,又以【邪神】身份推行基因污染,引導他們發展科技,星際穿越,探索宇宙;
世界四,……
創世游戲內測結束後,風希拿到獎金離開。
不論是華夏文明,西幻文明還是星際文明,從某個時刻開始,子民們驚恐的發現,他們的祈禱再也得不到母神的回應。
母神隕落了。
一時間謠言四起,人心惶惶,為了尋找母神,有的世界開始修仙試圖踏破虛空,有的世界墮入深淵向邪神祈禱,有的世界科技迅速發展試圖衝破宇宙邊界……
某天,一檔全息游戲風靡全球,聲稱有多個世界可選,讓玩家體驗精彩第二人生。
風希好奇進入游戲,卻震驚的發現,等等,這不是她親手創造出的世界嗎?
她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崽子們,怎麼一個個變成這樣了?
風希一邊尋找真相,一邊體驗游戲,漸漸發現,自己的游戲劇情好像和別人不太一樣。
別的玩家在仙魔大戰中艱難求生時,她被弟子們簇擁著成為神女,大戰一觸即發,門派長老和魔族將領竟然爭先恐後的投降。
別的玩家因使用游戲技能被當成異端追殺時,她挺身而出,祭司上一秒還在喊著「神明已經背叛了我們」,下一秒就激動抱住她的大腿痛哭流涕。
別的玩家剛坐進機甲,摩拳擦掌准備星際穿越,她的影像出現在顯示屏幕上,全宇宙都沸騰了,皇帝直接下令所有戰機返航。
玩家:? ? ?
風希:……不好意思,身上的掛件實在太多,她快要走不動路了。
而某男主把所有礙事的人全部創飛,可憐巴巴的抱著她。
「我要怎麼樣才能留在您身邊,讓您關心我、憐愛我、時時刻刻陪伴我呢?」
風希想了想,不確定道:「……做我的狗?」
「汪!」
第56章
「……momo(桃子)?」
趴在他身上的少女外表看起來只有十四歲左右,她似乎在下意識的重復沢田綱吉說的話,滿臉迷茫的看著他。
沢田綱吉的表情和她一樣迷茫。
等等,所以說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突然之間桃子小姐就變成人了啊?而且還出現在他的床上!
簡直就像是某些天降女主的輕小說開局……
青年的臉瞬間就紅透了,他趕緊起身,扶著桃音的肩膀讓她坐好:「桃子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能擁有真正的身體,我當然也很高興,」沢田綱吉吞吞吐吐,對上桃音純潔的目光,聲音越來越低,「不過一起睡覺什麼的,進度是不是太快了……」
情不自禁的說完這些,他又反應過來這句話的不妥當,趕緊撤回:「桃子小姐,對不起,你就當我在瞎說!忘了剛剛我說的吧!」
這幾句話像是機關炮一般說完,對面的少女仍舊滿臉迷茫,好奇的注視著他,看起來像是完全沒有聽懂他剛剛在說什麼。
「……momo(桃子)?」她又再次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
沢田綱吉這才恍然大悟:「抱歉,因為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就私自給你取名叫'桃子' ,這件事好像還從來沒有和你說過……」
「名字?」少女眨眨眼。
「對,桃子(momo),是我給你起的名字,喜歡嗎?」
粉發少女想了想,笑著點頭:「喜歡!」
沢田綱吉:「……」
有點奇怪。
現在的桃子小姐,和之前附身在別人身上的狀態完全不一樣。
她很明顯不擅長和別人交往,以前幫完忙都是匆匆離開,每次還都不敢看他的眼睛,表現得非常害羞。
但現在,他在眼前的少女身上看不出半點害羞的跡像,而她的狀態表現得就像是剛剛學說話不久的小孩子……
但她又確實是桃子小姐沒錯,容貌和之前在摩天輪上用花瓣構築的花形少女一模一樣,就是整體年齡看起來小了一些。
沢田綱吉的內心湧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他低下頭看著她的眼睛,用不確定的語氣指著自己問:「桃子小姐,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少女微笑著,眨眨眼,沒有回答。
青年放慢語速:「我,沢田綱吉( Sawada Tsunayoshi ),你還記得我嗎?」
「……Tsuna(阿綱)。」少女篤定開口。
一眼看出她只是在重復他說的話中的某幾個詞彙的沢田綱吉十分無奈。
好消息,桃子小姐終於變成人了,擁有屬於自己的身體。
壞消息,她看起來什麼都不記得了,似乎連心智都一起倒退了!
難道,她擁有身體的代價就是會失憶和心智倒退嗎?但是,桃子小姐並沒有和他說過這件事。
昨天晚上,他睡著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沢田綱吉越想越納悶,他打算洗漱一下就趕緊下樓,問問秋子姐和麗佳,昨晚有沒有注意到什麼異常狀況。
青年下床,打開浴室門和燈光的開關,剛准備關上門,就撞上了跟在他身後的桃音。
少女絲毫沒有不能跟著異性一起去浴室的自覺,抬頭望著他,眼睛閃亮亮:「阿綱。」
她怎麼跟過來了!
沢田綱吉趕緊扶住她,按住少女的肩膀往外推,一直推到門口,表情十分嚴肅:「桃子小姐,你不能跟我一起進來,在門口乖乖等我,好嗎?」
然後,他也不管她到底有沒有聽懂,直接關上門,還從裡面把門反鎖了。
少女站在門口,看著浴室的大門一動不動。
因為擔憂狀態不對的桃子一個人待在外面,沢田綱吉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然後就打開了門。
門外,少女仍然保持著剛剛的動作,在他打開門後,和他對上視線的那個瞬間,她淡粉色的眼眸亮了起來,抿成一條線的唇角也勾了起來。
「阿綱。」
好像一只十分期待再見到他的小動物。
被這樣的眼神注視著,沢田綱吉也忍不住微笑起來,他彎腰摸摸她的腦袋:「抱歉,讓你久等了。」
少女沒有回答,只是有些疑惑的感受著頭發被撫摸的觸感。
等青年收回手時,桃音順直的頭發已經變得有些凌亂,沢田綱吉有些懊惱,從洗手台前拿出一把梳子,將她的頭發重新梳直後,再准備帶著她下樓。
下樓之前,他發現她竟然是赤著腳的狀態,想起什麼,在從公寓帶來的櫃子裡翻找,果然找到一雙粉色的拖鞋。
這雙拖鞋,是他之前特地購買的全新拖鞋,其實就是給她准備的。
拖鞋很合適,沢田綱吉帶著她離開臥室,穿過走廊,准備下樓去客廳。
他已經聽到了說話的聲音,秋子、麗佳和格雷應該都在客廳裡等著。
然而,兩人正准備下樓梯的時候,桃音仿佛意識到什麼一般,怎麼都不肯邁開腳步,身體還有些發抖。
沢田綱吉略一思索,覺得就算失憶和心智倒退,忘記了很多東西,但人的性格應該是不會輕易發生改變的。
所以,桃子小姐是意識到他要帶她去見其他人了,所以才會害怕嗎?
想到這裡,沢田綱吉干脆彎腰和她平視,牽起她的手,用滿是溫和笑意的棕色眼眸注視著她。
「不用怕,有我在。」
他的語調很慢,很堅定。
少女眼中映照出青年微笑的模樣。
仿佛有源源不斷的暖流,順著兩人交握的雙手傳來,湧進她這顆空虛的心髒中。
昨天晚上,掉落在床上的巨大花苞提前綻放,她從花苞中出現,花瓣化作她身上的衣裙。
少女坐在床上發呆,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
黑暗和陌生的環境讓她感到恐懼,但借著月光,她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棕發青年。
他睡得很香,面容看起來十分眼熟,和在她腦海中的畫面裡出場率最高的一個人長得一模一樣。
不僅如此,他身上還有一種讓她無比信賴的安心感,仿佛只要在他身邊,她就不會感到恐懼和迷茫。
少女情不自禁的向他靠近,一直到靠在他的身邊,她不安的心情才終於緩解下來。
從她醒來開始,不安、懊惱和迷茫就始終圍繞著她,久久不能散去。
腦子裡似乎有很多奇怪的畫面,但因為畫面和畫面之間並不連貫,她並不能理解。
雖然想不起來,但她隱隱約約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是想要彌補什麼,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可是,變成這副模樣之後,好像又給別人帶來了新的麻煩。
如果有人用凶巴巴的語氣和她說話,責怪她的話,可能她還會好受一些。
但是阿綱很溫柔,會耐心對待聽她說話,給她梳頭發,穿鞋,一直在照顧她的情緒。
她聽到了樓下有人說話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當意識到走下這片樓梯,就會和陌生的人見面之時,身體就止不住的發抖,身體在抗拒。
她感覺這樣是不好的,會給阿綱帶來更多的麻煩。
可是阿綱完全沒有責怪她,反而那麼溫柔的注視著她,安慰她。
「……為什麼?」
她情不自禁的開口詢問。
聲音很小,但是沢田綱吉能聽清楚,還在第一時間明白了這句話究竟在問什麼。
「因為,我和桃子小姐是朋友啊。」
青年微笑著說。
……朋友。
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這個詞彙的一瞬間,緊繃而顫抖的肌肉突然放松了。
兩人的手還交握著,源源不斷的灼熱的溫度從他的手心傳來。
他的手很大,骨節修長,能很輕易的把她的手攏在手中。
覺得握的時間有點長,不太合適,沢田綱吉正想松開手,陷入沉默的少女卻突然回握住了他的手,眼神也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看來是做好准備了。
沢田綱吉松了一口氣,保持著牽手的姿勢,帶她走下樓梯,和樓下三人見面。
客廳裡,秋子看著樓梯上走下來的兩人若有所思,麗佳則是奇怪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出來,而渾身是傷的格雷一看到沢田綱吉和少女,整個人就心虛的縮成一團。
桃音越走越慢,漸漸的,整個人都躲在了沢田綱吉的手臂之後,只是怯怯的探出半個腦袋。
沢田綱吉無奈的向幾人介紹了她的身份,秋子和麗佳恍然大悟。
和綱吉一樣,她們倆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而當問到格雷時,男孩聲音顫抖著大喊:
「不關我的事,格雷大人什麼都不知道哦!」
這一看就很可疑啊!
但是他怎麼都不肯說,最後,秋子和麗佳叫上垂頭喪氣的格雷,去其他房間單獨審問真實情況。
客廳裡只剩下綱吉和桃音兩人。
沢田綱吉嘆了口氣,有點頭疼。
格雷肯定知道點什麼,桃子小姐會變成現在這樣,肯定跟他肯定逃不開關系。
具體情況還是等秋子姐她們問完以後再討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做早飯。
身為房靈的格雷並沒有因為桃子小姐的離開而回到房靈空間中,現在的別墅,就是一座最普通的房子。
格雷和桃子小姐都做不了早飯,秋子和麗佳是幽靈,現在能做飯的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桃子小姐,你在這坐一會好嗎?」
沢田綱吉試圖勸說少女留在客廳,自己一個人去廚房,但桃音完全不同意,固執的捏著他的衣角,亦步亦趨一直跟著到了廚房。
綱吉戴上圍裙,挽起袖子,打開冰箱和櫥櫃,思索著早飯到底做點什麼好。
就在這時,他再次感覺到有人在扯他的衣服,只不過,這一次的地方從衣角變成了圍裙。
少女盯著他身上的棕色圍裙,眼睛閃閃發光。
沢田綱吉反應過來:「想要?」
少女點點頭。
一分鐘後,沢田綱吉從櫃子裡找出一條粉色圍裙,替她戴上,還找了條發帶,把她的長發扎成一個丸子頭。
一切准備完畢,青年拿出早餐需要的各種食材,衝桃音溫和笑道:「那就拜托桃子小姐和我一起做早飯了。」
桃音重重點頭。
這周一直在加班,昨天開始頭痛,今天身體也很不舒服,不過還是在加班,明天也要加
感覺寫這章的時候我精神都要渙散了
第57章
雖然自己很久沒有做過飯了,但老實說,沢田綱吉的廚藝還算不錯。
父親去世的太早,他從小到大都會幫母親做各種家務,早早就學會了做各種傳統的日式料理。
在米花町的公寓居住時,他沒有做飯,主要是因為工作太累,空余時間太少,工資也太少了,他很多時候都用面包牛奶對付一下。
而且,對於他來說,去超市買臨期便當,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
後面,桃子小姐接手了他的一日三餐,沢田綱吉才吃上了正常的飯菜。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桃子小姐面前展示自己的廚藝呢。
沢田綱吉看了一眼站在他身邊的粉發少女,眼中染上溫柔的笑意。
傳統的日式早餐主要由飯、主菜、配菜、腌菜和湯組成。
沢田綱吉首先做的是配菜,山藥沙拉。
他先戴上廚房手套,將山藥去皮洗淨,切成小塊,放進鍋裡煎至兩面金黃。再把煎好的山藥放進碗裡,交給在一邊躍躍欲試的桃子小姐。
少女接過碗,按照他的囑咐,用勺將山藥壓成泥,等到差不多了,沢田綱吉就把提前准備好的梅干和香蔥末交給她,和山藥一起攪拌均勻,最後分裝在五個碗中。
桃音雖然忘記了很多事情,眼神十分陌生,但是做飯的本能還在,稍微指導她就能反應過來,這讓沢田綱吉松了一口氣。
桃音那邊有條不紊的在進行著,綱吉就開始制作下一道菜了。
煎完山藥後,綱吉把灶台關到小火,再倒下少許油,開始煎豆腐。
豆腐煎好後,和切好的蘿蔔、金針菇一起下入鍋中熬煮。
湯的熬煮需要一定時間,綱吉開始准備另一道配菜,玉子燒。
他一邊打散雞蛋一邊將制作玉子燒的鍋燒熱,加入少量油,將一半蛋液倒入鍋內,放入魚籽、玉米粒和奶酪絲,用鍋鏟卷起雞蛋,再在原來的雞蛋卷後面倒入剩下的蛋液,等到再卷起以後,撒上沙拉醬和海苔碎,玉子燒就制作好了。
綱吉重復做了五份玉子燒,做這道配菜的功夫,一邊的湯已經煮好,將化開的味增倒入鍋中,味增湯就做好了。
湯的分裝也被綱吉交給了桃音,怕她燙傷,沢田綱吉特地將鍋搬去另一邊的料理台,並囑咐她一定要小心。
被他的情緒感染,少女連連點頭,表情嚴肅到仿佛要去上戰場。
綱吉忍住笑意,開始做今天的主菜烤鮭魚。鮭魚早在一開始就被他腌制在一邊,用平底鍋進行簡單的煎制即可,也沒有太過復雜的調味,出鍋前他只放了少許鹽。
在棕發青年煎魚的時候,桃音將味增湯分別倒入五個小碗中,並將腌蘿蔔分裝到小碟子裡,做完這些,她就站在一邊,默默的盯著綱吉的側臉發呆。
青年似乎心情很好,煎魚的時候仍舊保持著嘴角上揚的弧度。
只是,每次她盯得時間長了,她總能注意到他的耳朵一點點變紅,手上的動作也慢了許多,整個人的肌肉也會緊繃起來。
到這種時候,他就會回過頭來,給她安排新的任務。
電飯煲中的米飯也煮好了,阿綱讓她將米飯盛到盤子裡晾涼,然後再用手將米飯捏成飯團。
所有的任務她都能圓滿完成,但偏偏在這一步,桃音徹底卡住了。
她幾乎是生理性抗拒用手接觸米飯,哪怕她已經洗干淨手了。
見狀,沢田綱吉也沒說什麼,只是讓安慰她沒事,把它放到一邊就好。
等到綱吉把魚煎好,他就來到桃音身邊,幫她帶好一次性的塑料手套,自己也戴上手套,手把手教她怎麼捏飯團。
米飯在青年的手中格外聽話,能很輕易的變成各種模樣。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米飯到了桃音的手裡,就變成了軟綿綿的一團,捏出來的形狀總是和她想像中的相去甚遠。
眼看少女低垂著頭,整個人都沮喪了起來,沢田綱吉趕緊安慰道:「沒關系的,第一次捏飯團都這樣,多練習幾次,掌握訣竅後就好了。」
「……訣竅?」桃音抬起頭,奇怪的看著他。
「我來教你。」
為了讓桃子小姐盡快學會捏飯團,讓她打起精神來,沢田綱吉干脆站到她身後,彎下腰,握著她的雙手,手把手教她如何捏飯團。
被青年的懷抱籠罩,感受到讓人安心的溫度和氣息,桃音漸漸放松下來,將精神全部集中在手上。
終於,在綱吉的精確到每一根手指的詳細指導下,桃音終於做出了完美的飯團。
她仰起頭,用閃閃發光的雙眼激動的看向身後的青年。
沢田綱吉自然也毫不吝嗇自己對她的誇獎。
但是,等他笑眯眯的誇完她,他才反應過來兩人此時的姿勢,似乎有點過於接近了。
沢田綱吉臉頰一陣陣發熱,他不動聲色的後退,將自己從懷抱著少女的姿勢中解除出來,站到一邊。
掌握了訣竅的桃子小姐還在興致勃勃的捏著飯團,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的窘迫。
沢田綱吉暗暗松了一口氣。
飯團捏好後,今天的早飯就全部完成了。兩人端著托盤向客廳走去。
客廳裡,一看到沢田綱吉和桃音回來,伊藤秋子就滿臉歉意的站了起來。
而格雷就站在一邊,委屈的扁著嘴,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淚。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是青青紫紫的傷,是昨晚從二樓摔下去時受的傷。
在伊藤秋子十分抱歉的解釋下,沢田綱吉終於明白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原來,昨天晚上,一個人睡不著的格雷,想起自己被桃子痛打一頓趕出房靈空間的事情,就氣不打一處來。思索著怎麼才能報復回去的他,看到別墅外的桃樹上有一個巨大的花苞正在不斷膨脹生長,裡面還能看出隱隱約約的人形。
他猜到裡面就是桃子的本體,爬上樹想把花苞給踩到掉下去,結果自己摔了下去,花苞則是從樹枝上提前掉了下來,砸進了沢田綱吉的臥室。
「……」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的沢田綱吉頭疼的捏了捏眉頭。
早上看到格雷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勁,這件事果然和他有關系。
聽秋子的描述,應該是因為格雷的介入,導致桃子小姐變人的過程受到了阻礙,花苞提前掉落,她才會變成現在這幅14歲外表,記憶缺失,懵懵懂懂的模樣。
「對不起,」被秋子媽媽狠狠教育過的小男孩紅著眼上前道歉,「是格雷做錯了,你們想要怎麼報復回來都可以!」
說完,男孩就緊緊閉上眼,一副任打任罵的模樣。
沢田綱吉:「……」
最後,青年嘆了口氣,無奈的蹲下身來,摸摸男孩的腦袋,語重心長道:
「你報復我,我報復你,永遠沒有結束。」
他的意思是要原諒他嗎?格雷喜出望外的睜開眼,卻又聽見青年的下一句話。
「不過,我不會替桃子小姐原諒你的行為,從現在開始,你就要努力表現自己,爭取得到她的原諒吧。」
伊藤秋子也笑眯眯道:「沒錯,在格雷得到小桃子親口說出的原諒之前,格雷要和媽媽還有麗佳保持距離哦。」
沒想到要得到原諒這麼難,格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看向一直安靜站在棕發青年身邊的粉發少女。
然而,在兩人的視線即將接觸的一瞬間,少女就移開了視線,躲到沢田綱吉背後,握住他的袖子,小聲開口:
「阿綱,餓了。」
「好,那我們就先吃早飯吧。」
按照慣例,沢田綱吉先對秋子和麗佳進行了供奉,然後,早餐就開始了。
這可能是最近以來,氣氛最為詭異的一頓飯。
秋子和麗佳母慈女孝,畫面十分安靜美好,格雷眼眶還紅著,一邊安靜吃飯一邊盯著對面的沢田綱吉和桃音看。
而桃音對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毫無所覺,將格雷無視了個徹底。
少女專心品嘗早餐,每嘗一道菜,就會用閃閃發光的眼睛看向身邊的青年,然後得到綱吉的會心一笑。
甚至,吃著吃著,沢田綱吉無意中瞥見,少女的粉色的頭發上長出了一個個小小的花苞,花苞慢慢盛放,漸漸的,發尾上全是一朵朵盛放的桃花。
桃花綻放,難道是在代表她現在心情不錯?
沢田綱吉若有所思。
吃完早飯,格雷自告奮勇,表示要洗碗。
沢田綱吉雖然有點擔心他現在的小身板能不能勝任洗碗這種工作,但是秋子表示自己會在一邊看著指導,綱吉也就不好再打擊這孩子的積極性,把洗碗的任務鄭重的交給了他。
而他確實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上午十點,五神律師安排送貨的貨車司機連夜趕到,將沢田綱吉昨晚打電話要求的那些物資全部送到。
食材都放進廚房的櫥櫃和冰箱裡面,建築材料都堆放在花園裡,沢田綱吉打算現在就開始修繕別墅。
花園是重點改造區域。
昨天,他已經把整個花園裡的雜草全都清理干淨,今天還有很多任務要完成。
首先,綱吉去後山轉了一圈,在摩卡的帶領下,找到了一堆比較合適的石塊。
花了一些時間把石塊從山上搬下來,再鋪到花園裡,鋪出一道從院門口到別墅大門的小道來。
綱吉打算之後在小道兩側種上桃子小姐和秋子姐她們喜歡的植物和花。
不過目前還只能在腦海裡想想,光是搬這些石頭並鋪到地上,就花了他不少的時間。
桃音一直試圖上去幫阿綱一起搬,但每次都被他溫柔又不由分說的拒絕。
眼看幫不到忙的少女向自己頻頻投來沮喪的目光,就連發尾上盛開的花瓣都紛紛掉落的模樣,沢田綱吉好笑又無奈,於是想了個辦法:
「抱歉,桃子小姐,有件事現在必須要你幫忙才行。」
聽到有只能自己幫忙的地方,少女瞬間打起精神,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可以幫我倒一些水來嗎?」
桃音點頭如搗蒜,一溜煙消失在別墅大門裡。
沢田綱吉埋頭繼續干活,汗從額頭上滑落,他想伸手擦一擦,又想起自己現在手上都是泥土,於是只能作罷。
青年正半蹲在地上,專心擺弄著石塊,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眼前投下一片陰影。
於此同時,有人拿著擰干的濕毛巾,替他擦去臉上的汗水。
——是桃子小姐。
少女專心致志的擦完汗,然後就拿出裝滿水的杯子遞到他面前,十分認真。
「喝水。」
沢田綱吉想接過水杯,但他的手實在太髒,桃音怎麼都不肯把杯子給他,無奈之下,他只好就著她的手喝水解渴。
經此一遭,桃音終於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守在一邊給阿綱擦汗喂水!
下午兩點的時候,沢田綱吉在桃音的陪同下,終於將花園裡的石板路全部鋪好。
中午飯是格雷做的。為了做飯,展現出自己的誠意和價值,他把自己的法力用在了身體上,強行變成了十五歲左右的少年模樣。
對於他來說,身體和心智似乎會互相影響,變成少年之後,整個人的性格都沉穩了不少,午飯做的是典型的西式午餐,吐司、煎蛋、牛排和沙拉。
吃完午飯,沢田綱吉短暫休息了一會,就又開始修繕花園。
花園裡的噴泉,將缺失的地方用磚頭補起來,再刷上漆,就變成了嶄新的噴泉。只是離投入使用還需要一段時間。
破舊的花園長椅也被綱吉更換木板和零件,重新粉刷之後等待投入使用。還有花園的木質圍欄,也被他全部更換了一遍。
再向花園的花壇中投入種子,澆上水,修繕花園的任務就暫且告一段落了。
沢田綱吉又花了幾天的時間來重新粉刷別墅的外牆。
等到破舊的外牆粉刷完畢,他卡裡的余額已經縮水了一大半。
出去找工作的事情得盡快提上日程了,除了外表,別墅內部還有很多地方需要重新修繕。
這幾天,沢田綱吉一直在思考該去哪找工作,黑衣組織的事情仍舊沒解決,不管他出現在哪,都有可能給周圍的大家帶來麻煩。
最後,他還是在某次餐桌上告訴了大家自己面臨的困境。
讓綱吉完全沒想到的是,這件困擾已久的煩惱,竟然被格雷用一句話就給解決了。
「也就是說,你現在不能回到你原來的世界了嘛,那有什麼難的,你換個世界不就行了嗎?」
少年格雷一邊吃牛排,一邊挑眉反問。
「……換個世界?」這次換沢田綱吉呆住了。
「是啊,秋子媽媽之前就告訴過你吧,這裡是時空的交接處,也就是說,這裡連接著各種各樣的不同的世界。」
格雷挑挑眉,表情略顯得意。
「只要我想,就可以讓你在打開門的一瞬間,看到其他世界的景像哦。」
「也就是說,我可以去其他的世界裡工作嗎?」沢田綱吉呼吸一緊,恍然大悟,那雙棕色眼眸都亮了起來。
「沒錯,」秋子微笑道,「格雷,一定要好好挑選,最好是選個貨幣能通用的高魔世界,小桃子跟過去也方便。」
「誒?桃子小姐就算了吧……」
注意到身邊少女的眼神,沢田綱吉聲音越來越弱。
桃音意識到綱吉可能想留下自己,一個人出去找工作,不高興的抿著唇,緊緊抓住他的衣袖,以表達自己的決心。
桃子小姐現在這個外表,一看就是未成年,哪有成年人出門找工作帶著自家弟弟妹妹的啊!
但沢田綱吉好說歹說,都沒能打消她跟自己一起去的決心,甚至她明明就沒怎麼說話,光是用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睛委屈的盯著他,他就感覺自己的心跳快要爆炸了。
……桃子小姐,眼神攻勢是犯規的。
青年紅著耳根撓撓頭,最後移開視線,還是答應了她要跟著去這件事。
少女又肉眼可見的高興了起來。
為了尋找合適的世界,格雷又變回了小孩子外形節省法力,說給他一個晚上的時間,等他們明天早上醒來,就可以前往新世界了。
當然,原來世界的入口也會保留,沢田綱吉想回去隨時都可以。
晚上,沢田綱吉將桃子小姐交給伊藤秋子,讓秋子幫忙教她使用浴室,自己則是又給奈奈媽媽打了一通電話報平安。
打完電話,青年一邊思索著未來的發展,以及懷抱著對嶄新世界的憧憬,一邊快速洗完澡,用干毛巾擦拭著頭發,走出浴室。
打開浴室的門後,他就一眼看到了坐在自己床上的少女。
她換了條睡裙,頭發已經吹干,正抱著不知道哪裡來的兔子玩偶,興衝衝的衝他抬起手。
「阿綱,睡覺!」
沢田綱吉:「……」
他不是都跟秋子姐說了她住哪間房間嗎?
「抱歉,桃子小姐,」棕發青年微笑著,推著少女的肩膀把她送到對面的房間,「昨天晚上是個意外,好孩子是不可以和大人一起睡覺的哦。」
少女扁著嘴,一副很不高興的模樣,沢田綱吉狠下心關上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想了想還把門給鎖上了。
但是,當他回過頭來時,發現自己的窗外再次出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整個人都扒在窗台上,正偷偷摸摸從窗口往裡鑽,和他對上視線的一瞬間,整個人嚇到僵硬。
沢田綱吉:「……」
等等,桃子小姐的房間不是在對面嗎?所以說,她在他回到房間後快速從自己房間中跑了出來,打開他隔壁房間的門和窗戶,順著窗台爬了過來嗎? !
這也太快了吧!
「快下來,這樣也太危險了!」沢田綱吉表情十分嚴肅,趕緊上前扶著她的手臂把她抱了下來,「桃子小姐,下次不許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了!」
少女低著頭,委屈巴巴的聽著,再次被沢田綱吉送回了對面房間。
這一次,棕發青年甚至盯著她爬上床,給她蓋好被子,掖好被角,把兔子玩偶放到她枕頭上後,才離開。
為她關上門之前,沢田綱吉還無奈叮囑道:
「天亮之前都要好好待在床上哦,不然就算是我,也會生氣的。」
關上燈,房間裡陷入一片黑暗,隨著青年關上門的動作,連最後一絲光芒也消失了。
好可怕……
黑暗如同怪獸將她籠罩,桃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身體就這樣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好想打開燈,可是她根本沒有勇氣把手伸出被褥。
少女閉上雙眼,瑟瑟發抖。
阿綱……
與此同時,沢田綱吉在鎖好門窗,拉上窗簾後,也關上燈,躺到床上,試圖用最快的速度進入睡眠。
今天白天做了一天的體力活,按理來說應該很疲憊才對,但是腦子裡全是桃子小姐最後那副眼淚汪汪的可憐模樣,完全沒有睡意。
自己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明明之前的相處都很正常,為什麼她現在變得對他如此依賴呢?難道是從花苞中重生後的雛鳥情結?
沢田綱吉百思不得其解。
迷迷糊糊中,青年還是睡著了。
沒睡多久,外面傳來傾盆大雨的嘩啦聲,一聲又一聲的驚雷在別墅上方炸開,驟然將別墅點亮,又很快陷入黑暗。
他猜測,這場暴雨有可能是因為格雷在尋找合適世界的緣故。
雷聲這麼大,桃子小姐也肯定睡不著吧,她現在膽子那麼小,連一個人睡覺都害怕,更別說伴隨著這麼大的雷聲了。
沢田綱吉完全清醒了,他從床上起身,打算悄悄去看一眼。
動作輕一點,確認她沒事以後,就趕緊回來。
然而,沢田綱吉剛打開門,就借著驟然亮起的閃電,看清楚了蹲在自己門前的人。
是桃子小姐,她裹著被子,正靠著他的臥室門口,似乎是沒想到他會突然開門,震驚抬起頭時,眼眸裡還掛滿了恐懼的眼淚。
「桃子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沢田綱吉心髒像被誰的手握住了,他驚慌失措的蹲下:「快起來,在這裡睡覺會生病的!」
而少女的眼中的眼淚再也忍耐不住,一滴滴往下掉,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低著頭抱住自己,聲音很啞:
「一個人,害怕,想,和阿綱,在一起。」
沢田綱吉呼吸一窒。
窗外驟然亮起的閃電,仿佛擊中了他的心髒。
青年沉默半晌。
就在桃音以為他要再次把自己趕回臥室時,她聽到了他沉穩的聲音。
「對不起,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
下一秒,桃音驚訝的發現自己騰空而起,落入了青年再熟悉不過的溫暖懷抱之中。
他用被子將她脖子以下的身體裹好,然後像抱著什麼易碎的物品一般把她放到床上,再小心翼翼的將她攬進懷裡。
兩人之間隔著厚厚的被子,只有她的臉頰,可以毫無障礙的靠在他的胸口。
她的臉上什至還掛著未干的眼淚。
噗通,噗通,她聽到了他比平時快上許多的心跳聲。
「……阿綱?」
「今晚就破例一起睡吧。」
「生氣……」
少女聲音很輕,沢田綱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還記得自己之前說的離開床就生氣的那句話,正在傻傻的擔憂。
「沒有生氣。」
青年側躺著,懷抱著她,左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還順手用指腹擦去了她眼角的淚水。
明明隔著厚厚的被子,但是溫暖和安心感還是不斷從他身上湧出,瞬間撫平了她的恐懼。
他的聲音悶悶的,從緊貼在他胸口的耳朵裡傳來。
「其實,桃子小姐願意依賴我,我也很開心。」
「……晚安,桃子。」
枕著他的心跳聲,桃音也緩緩閉上雙眼。
「晚安……阿綱……」
抱歉有點晚,因為姨媽痛今天寫的斷斷續續的……
北京發了大洪水,死了好多人,然而公司也不說居家,明天還是得去上班,可惡
桃音這個失憶僅限於游戲,等她醒來是不會忘記自己做過的事的(只是還是不記得綱吉的名字和長相
下一章回現實!
第58章
清晨,窗外的天空蒙蒙亮,登出游戲後,桃音從睡夢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那個瞬間,她甚至還以為自己被那位青年緊緊抱在懷裡。
思緒和視野一點點清晰起來,她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床上除了她什麼人都沒有,和她相擁著的,是自己一直以來抱著睡的超大熊貓玩偶。
終於反應過來前因後果的黑發少女,整個人瞬間像煮熟了的螃蟹,從頭紅到腿,甚至腦袋上都開始冒蒸汽。
她她她她她她到底都在游戲裡做了什麼啊? !
回想起游戲中的種種畫面,少女整個人羞恥到極致,抱著熊貓玩偶在床上懊惱的滾來滾去。
雖然在游戲裡失憶純屬意外,但她怎麼能說出那些話,還做出那些羞恥的舉動呢?
其他的都算了,最過分的是她竟然還纏著游戲主角要一起睡覺!
那可是男生啊! !
回想起青年寬闊的胸口、沉穩有力的心跳、身上的溫度,以及說不出來是什麼但聞起來有點暈暈乎乎的好聞氣味,桃音身上的溫度又要爆表了。
那樣溫暖和安心的懷抱,醒來時,她的心中竟然還升起了一絲不舍和失落……
所以說她難道其實是一個變態? !
冷靜,冷靜,只是個游戲而已。
桃音躺在亂糟糟的床上,一邊深呼吸,一邊將蠢蠢欲動的魔力引導到指環中存儲好,努力安慰自己。
在游戲中重生失憶的她,嚴格來說已經不算是她本人了吧?哈哈哈。
幸好,因為內測游戲對游戲內容的保護,她現在完全想不起來主角的名字和面容,只依稀記得他很高,說話聲音很溫柔,實際上連聲音在腦海中回響時,都是模糊過後的聲線。
記不清楚真是太好了呢!
然而,那股強烈的羞恥感不是那麼容易退去的,桃音直接起床,打算照例去訓練室發泄一通。
與此同時,新生公寓中的另一個房間裡,另一位當事人也還躺在床上,用手臂擋住眼睛,緊抿著唇,一臉懊惱。
怎麼會有這種人,在自己養的桃樹因為各種各樣完全搞不懂的情況變成人類未成年少女後,第一次見面,竟然就抱著她睡覺的啊! !
好吧,第一天晚上還可以解釋成他毫不知情,是那位懵懂的少女主動的,那第二天呢,怎麼解釋?那位新生的桃花妖精不懂男女大防,他可是個正常的成年男性啊,他也不懂嗎? !
他該不會其實是個變態吧? !
不是說體驗異世界生活嗎,為什麼床上會突然出現天降美少女……好吧,從這個角度來看,確實是非常異世界的展開……
總而言之,某位正直又單純的彭格列十代首領陷入了對自己的道德譴責之中。
為了緩解這種羞恥感和愧疚感,完全睡不著的他再次前往地下訓練室,這次換了一個更大的訓練室,全息模擬下的對手也明顯被強尼二他們升級過了,但即便如此,他這一次還是沒能使出火焰的力量,就把對手全都ko了一遍。
不管那麼多了,這一次,沢田綱吉拿出彭格列匣子,把納茲放出來溜了幾圈,熱熱身之後再收了回去。
訓練過程中,他再次感受到了訓練室地面的隱隱震動感,猜到可能是李同學的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離開訓練室時,他和身穿訓練服的中國少女見面了。
但不僅是那位少女,正在深刻懷疑自己是個變態的沢田綱吉此時也沒有心情再去社交,兩人碰面時,僅僅是向對方點了點頭,一句話沒說,然後就分道揚鑣,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房間。
沒過多久,不出所料的是,桃音又在食堂碰到了夏學長。
青年似乎和她一樣,有什麼煩心事,眉頭緊皺,眼神渙散,頻頻忽略其他同學的眼神和招呼,連習以為常的溫和笑容也消失了。
不過,學長的煩心事,應該不會比她的煩惱更戲劇性了吧?
桃音重重的嘆了口氣,拿著餐盤一臉神游天外的去拿早餐,完全忽視了和她打招呼、笑容閃閃發光的金發少年加百列。
「啊咧,李,怎麼好像沒看到我似的,」加百列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難道是她戴著藍牙耳機,完全沒有聽到我的聲音?」
可惡,每天的早安晚安打招呼可是刷好感度的好時間啊!他已經答應夏學長不再貿貿然的去纏著這位未來的大佬了,但是大佬竟然把他整個人都無視了,招呼都不回應,現在該怎麼辦啊?
加百列求助的看向另一邊的黑發青年,趕緊衝過去跟上他,抱怨和求助的話語像是連珠炮一般奔湧而出,聽得旁邊的同學一愣一愣的,然而夏學長竟然只是「嗯」「哦」了兩聲,一直到吃完了早餐,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滿臉歉意道:
「抱歉,加百列同學,我剛剛一直在走神,沒聽到你說的話……」
加百列:「……再見!」
今天上課時,桃音選擇了靠窗的位置,而夏學長則是坐在了昨天坐的中排上,兩人之間不僅隔了好幾個位置,還隔了一條過道。
桃音和綱吉都對這樣的位置沒有什麼反應,反而是紗夜和丹,上課時頻頻回過頭來看她,目露擔憂。
趁著課間十分鐘,紗夜還特地跑到桃音座位旁邊,小聲問她:
「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和學長鬧矛盾了,難道是在昨天的小組活動中發生了什麼嗎?」
桃音對紗夜的問題完全摸不著頭腦,她仔細的回憶了一遍昨天的全過程,告訴紗夜她覺得很正常,大家都很好,沒有任何矛盾。
「不應該啊……」
紗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滿臉懷疑人生。
今天的課程就在部分同學的神游天外中結束了。
開始上課後,桃音就進入了認真聽課的心流狀態中,完全心無旁騖,漸漸將早上的羞恥感和記憶一並拋到了腦後。
一直到紗夜過來提醒,她才想起來,啊,忘了小組活動的事了。
不過,她和學長的任務是幫蕾娜同學體驗新發明,應該沒有什麼特別要准備的吧?
今天的課程結束後,桃音就直接坐車回到公寓,趕到了昨天那間自習室隔間裡。
蕾娜同學好像翹課了,根本沒去上課,自習室隔間已經被她的各種奇奇怪怪的發明給堆滿了。
桃音到的時候,蕾娜正在調試今天要試用的新發明。
等到夏學長也到了後,她才開始不緊不慢的介紹起來。
「戴上這個,這是我發明的傳送環,可以將佩戴者瞬間轉移到指定地點。」
蕾娜遞過來兩個手環,桃音接過粉色手環,夏學長則是接過了藍色那個。
「瞬間轉移,好厲害!」桃音戴上手環,摩挲著手環光滑的金屬表面,情不自禁的贊嘆道。
沢田綱吉也吃驚的微微睜大雙眼,連呼吸都不知不覺中急促了一些。
如果這樣的發明能夠投入使用的話,將直接顛覆意大利現有的Mafia局面。
……不,不僅是Mafia ,恐怕整個世界的交通都將迎來改變。
「傳送的目的地可以自由設定嗎?」沢田綱吉詢問。
「當然可以,」蕾娜推了推眼鏡,「不過,傳送環目前還在初步測試中,功能還沒達到我想要的標准,但是放心,我已經自己試驗過了,可以將人完整的送到目的地,安全方面是沒問題的!」
完整?意思是原本還有可能出現不完整的傳送嗎?沢田綱吉情不自禁的捏了一把冷汗。
蕾娜向他們解釋,目前初版的傳送環,只能做到讓他們在環與環之間傳送,也就是說,到達的目的地,必須要放置著未經佩戴的傳送環才行。
為了今天的試驗,昨天晚上,蕾娜連夜出門,將好幾個傳送環分別放在了學校的各個地方,等會將由她來為他們設定目的地。
蕾娜還將開啟傳送環的方法交給了兩人,等他們兩分別到達了目的地以後,先拍照確認周邊的位置,再開啟傳送環回到自習室。
蕾娜將桃音的傳送目的地設定在了學校操場的角落,將沢田綱吉的傳送目的地設定為教學樓。一切都交代完畢,第一次傳送實驗馬上開始。
桃音激動到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煩惱,心髒噗通噗通跳得厲害,而沢田綱吉則是莫名其妙的湧上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蕾娜說她已經用自己做過實驗了,應該沒問題吧?
兩人同時按下了手環上傳送按鈕。
按下按鈕的一瞬間,一道光芒從手環上綻放,順著手腕迅速爬滿全身,直至整個人都包裹在淡藍色的光膜中。
然後,兩人同時消失在了自習室的隔間中。
被光膜籠罩的一瞬間,桃音的視野化作一片純白,她什麼都看不見了,只能閉上眼睛。
身體騰空而起,似乎已經離開了剛才的自習室,來到了新的地方。
但是似乎是來到了什麼狹窄的地方,她的身體完全動不了,好擠。
目的地不是學校的操場嗎,現在在哪?
桃音屏住呼吸,緩緩睜開眼睛。
眼前很黑,她過了好一會,才漸漸適應了這樣的黑暗。
好像是被困在狹窄的櫃子裡了。
是傳送失敗了嗎?這裡怎麼看都不可能是操場啊。
桃音伸出手,試圖抵住胸前的櫃子「隔斷」,手心卻傳來了溫熱的、屬於人的觸感,還有誰不斷加速的心跳聲。
「嗚啊!」
少女嚇了一跳,大腦一片空白,沒忍住驚呼出聲。
「李同學,是我。」
黑暗中傳來青年沙啞又低沉的聲音,語氣無奈。
「夏學長?」桃音整個人已經懵了,傻傻回問。
「噓,小聲點。」
櫃子太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沢田綱吉盤腿坐在櫃子底部,十分艱難,而和他幾乎是同時出現的中國少女正坐在他腿上,整個人被迫靠在他懷裡。
櫃門外傳來清晰的交談聲。
「那個,你們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啊?」
「嗯?沒有啊,美惠你是不是聽錯了?」
「不,我真的聽到了,好像有個女孩子發出了一聲尖叫……」
「這裡是浴室,有女孩子的聲音很正常吧,或許是誰不小心滑倒了呢?」
「有道理誒。」
「美惠,不要再磨蹭了,快點脫完衣服去淋浴間啦!」
「馬上——」
這裡既不是操場,也不是教室,從外面女生的說話聲來看,這裡似乎是……女浴室外面的換衣間!
在傳送發動之前,沢田綱吉已經預先設想過幾種可能出現的失敗情況。
沒能順利到達目的地,而是傳送到了其他傳送環的位置上,這樣的錯誤就算發生也很正常。
……只是,你為什麼要把傳送環放到女浴室外換衣間的櫃子裡啊!蕾娜! !
活著從公司回來了,真好啊
第59章
誒誒誒誒誒誒誒誒? !
現在和自己一起被迫擠在這狹小的櫃子裡的,是學長! !
桃音整個人都傻眼了,她渾身僵硬得就像一塊石頭,僵在原地動都不敢動。
眼睛很快適應了黑暗,光芒透過櫃門上狹小的縫隙,勉強照亮視野,桃音看到了青年近在咫尺的面容。
黑發青年後背緊貼著櫃壁,此時正側過頭去看著櫃門,眼神躲閃,屏住呼吸,完全不敢和她對視。
而她正跨坐在青年的腰上,上身緊緊靠著他的胸口,這個姿勢讓她根本使不上力氣,空間限制,導致她完全站不起來。
氣氛尷尬到凝固,一時只聽得見兩人的呼吸和心跳聲,以及櫃門外女孩子們的聊天聲。
好近、實在是太近了——
但是很奇怪,雖然她現在也緊張得要命,心髒咚咚咚加速跳個不停,但魔力還尚在能控制的範圍內。
也就是說,她的情緒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糟糕。
如果是以前的她遇到現在這種情況,可能會直接魔力爆發,甚至強行動手打破這個櫃子吧……
那樣的話雖然可以快速從這樣的局面中掙脫出來,但是,絕對會被外面的女孩子們發現,被她們當做變態的! !
自己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變化,肯定是夢境潛行儀的功勞!
是因為昨天晚上的游戲過程中,出現了失憶的她抱著游戲主角一起睡覺的經歷,所以她現在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吧。
齊木醫生真的超有遠見,竟然還想出了那樣的游戲劇情,讓她在忘記自身缺陷的情況下,習慣了和男生的近距離接觸。
這樣一來,感覺自己的社交恐懼症很快就能治好了呢。
而且,學長的懷抱和游戲主角的好像,連身上的溫度和氣味都那麼相似。
可能是過於害羞的緣故,桃音渾身上下的皮膚都變紅了,感覺自己整個腦袋暈暈乎乎的。
從小到大就沒有和其他男生有過這種親密接觸的她,自然而然的以為,所有男生的懷抱,都是這樣的感覺。
此時此刻,因為空間限制的緣故,不管沢田綱吉怎麼挺直脊背,懷中的少女還是不可避免的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李同學原本就內向害羞,不敢和別人接觸,現在這個情況更是在挑戰她的極限,他感覺她的身體發燙到都要燃燒起來了!
沢田綱吉抬起手腕,仔細檢查手上的傳送環,想要通過傳送環傳送回去,卻驚訝的發現手環上的指示燈閃爍著異常的紅光,根本無法再次開啟。
他低頭一看,果然,李同學手上的也一樣!
太大意了,蕾娜她雖然是天才發明家沒錯,但她可是強尼二的侄女啊!回想起很多年以前,自己可沒少被強尼二的各種奇葩發明整過……
而且這個姿勢好累。
但是如果放松下來的話,兩個人就靠得更近了,簡直、簡直就像是緊緊擁抱在一起的戀人一般……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他也要爆炸了!
冷靜,這只是一場意外,只要等換衣間的人都走光了,他們兩個再趁機離開就行。
現在似乎是體育課下課的時間,女孩子們來來回回,全都到了換衣間,笑鬧聲連綿不絕。
趁著外面聲音比較大,能掩蓋住二人說話的聲音,沢田綱吉趕緊低聲安慰:
「李同學,抱歉,現在只能委屈你暫時保持這個動作,再堅持一下,等她們都離開,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好的,學長……」
桃音暈暈乎乎的小聲回答。
然而,就在兩人稍微放松下來,准備耐心等待時機的時候,變故再次發生了。
兩人揣在懷裡的手機同時發出了收到信息的震動聲。
嗡嗡——
兩人不約而同的屏住了呼吸。
猜都不用猜,肯定是蕾娜在三個人的群聊裡發了消息,詢問他們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桃音的手機就在上衣口袋裡,她趕緊拿出來,打開手機一看,果然,是蕾娜發來的消息。
【蕾娜:你們兩個怎麼樣了,安全抵達了嗎? 】
害怕被外面的人聽見動靜,桃音顫抖著手,先是給手機開了靜音模式,然後就打算回復蕾娜,讓她暫時不要再發信息過來。
然而,就在這時,蕾娜竟然發起了群聊語音通話!
突如其來的震動聲把桃音嚇得渾身一抖,手裡的手機直接掉到了櫃子底部,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完、完了!
桃音徹底宕機,整個人僵硬成了石塊。
她的手機還好,剛開了靜音模式,不知道掉到了哪裡,也不用管它,但是學長的手機還在震動啊!
學長的手機似乎放在了褲子口袋裡,手機緊貼著櫃子底部,每震動一聲,就會發出巨大的金屬嗡鳴聲。
很快,他們就聽見了外面說話的聲音。
「是你的手機在響嗎?」
「不是我的,好像是從那邊傳來的聲音吧?」
「不用管,應該是別人的手機。」
「但是一直這樣響很吵誒,說不定打電話的人有什麼急事呢?」
「你是想幫忙接聽嗎?別人的手機,不太好吧?」
「現在在浴室裡的都是我們班的女生吧,沒關系的,看一眼是誰的手機,把她叫過來就好了。」
手機還在震動,而說話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她們過來了!
現在該怎麼辦?
如果說桃音剛剛還只是緊張,現在就已經徹底的陷入了慌亂之中,整個人縮成一團,渾身瑟瑟發抖。
被、被發現的話,肯定會被外面的女生用看變態一般的厭惡眼神看著,然後,很快,他們在女浴室玩躲貓貓的照片說不定會傳遍整個學校,最後,她會受到學校的退學通知書——
完了,這輩子都完了!她會灰頭土臉的回到中國香港,陷入羞恥和愧疚之中,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的!
短短數秒,桃音預見了自己未來的悲慘人生,整個人害怕到極致,魔力在體內亂竄,她只能把手放在胸口,按住衣服內的戒指,將魔力艱難引導進去。
外面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和談話聲簡直就像懸掛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就在少女害怕到幾乎落淚時,她聽到身前的青年無奈的嘆了口氣。
「別怕。」沢田綱吉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簡短安慰。
然後,青年以最小的動靜調整了一下姿勢,左手將渾身發抖的少女攬在懷裡,手心放在她的後腦上,以示安撫,而右手則是死死的向內拉住了櫃門。
手機在褲子口袋裡,以現在的情況很難將它拿出來,與其浪費時間在關手機上,不如直接拉好櫃門,不讓她們把門打開。
果然,外面的女生找到發出聲音的櫃子之後,試圖打開櫃門,卻發現櫃門怎麼都打不開。
「奇怪,這個櫃子好像壞掉了,打不開。」
「別管啦,我們快進去洗澡吧。等手機的主人回來了,會自己想辦法的吧?」
「也是哦……」
女孩子們的聲音漸行漸遠,而沢田綱吉仍然不敢松懈,還是死死拉著櫃門。
懷中少女的身體顫抖已經停止,沢田綱吉低下頭去,卻發現黑發少女正抬頭怔怔看著他,被淚水洗過的眼眸中仿佛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沒事了。」他低聲安慰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左手還十分親密的環抱著她,頓時有些慌亂的收回左手,「啊,抱歉……」
咚,咚,咚。
桃音感覺自己的心跳仿佛在打鼓,每一次跳動,都會牽連耳膜,發出劇烈的聲音。
因為學長的那句「別怕」,充滿安心感的懷抱,以及拉住櫃門的動作,這是第一次,身體裡暴走的魔力,在她還沒有采取過多的心理調節措施時,就自然而然的平息了下來。
「對不起,學長,應該道歉的人是我才對,」桃音垂下眼眸,十分愧疚,「我總是這樣,關鍵時刻什麼忙都幫不到……」
「不,有一件事現在只能由你來完成。」
她自暴自棄的聲音被青年溫和打斷。
「可以幫我把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嗎?」沢田綱吉也十分局促,「抱歉,現在的姿勢,我實在是不太方便……」
李同學的手機掉到櫃子底部,黑漆漆的,他摸索了一會,除了摸到一堆疑似堆放在這個櫃子裡的雜物,什麼都沒有找到。
想用李同學手機通知蕾娜的方法行不通,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趕緊把他的手機拿出來調到靜音模式。
蕾娜打過來的語音通話沒有接,她又開始在群裡發消息了。
然而,黑發少女就跨坐在自己腰上,她的裙子完全將他的大腿蓋住了,他如果伸手去拿手機,說不定會碰到什麼不該碰的地方……
那也實在是太尷尬了!
所以,現在只剩下讓李同學幫他拿手機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好、好的,」桃音點頭,弱弱道,「那,那我就失禮了。」
沒法低頭,沒法起身,櫃子裡又很黑,桃音只能緊靠在學長胸口,稍微抬起腰,在青年大腿上摸索。
手機放哪了呢?
「李同學,」青年屏住呼吸,「手機在右邊口袋裡,也就是你的左手邊。」
「對、對不起……」
桃音換了只手摸索,剛剛蕾娜還在一直發消息,偏偏現在突然不發了,導致她完全沒辦法靠震動來判斷手機的方位。
隨著她的動作,青年的呼吸越來越沉重,桃音也緊張得汗都出來了,突然,她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還有點咯手。
手機,找到了!
桃音心中一喜,正要進一步尋找口袋的位置,耳邊卻響起了青年紊亂的呼吸聲。
「等等,不是那——」
誒?
桃音還沒反應過來,學長就用左手扶著她的腰,趁此機會,快速把手機從褲子口袋中拿了出來。
「好了,找到了——」
青年艱難咽了咽口水,喘著氣,故作輕松的笑道。
太好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學長的狀態有點奇怪,但是能順利把手機拿出來真的太好了。
一直保持這個奇怪的姿勢真的很累,放松下來後,桃音的身體突然失去平衡,她脫力般又跌坐回青年的腰上。
可能是因為自己太重了,學長因此發出了一聲壓抑著的痛苦悶哼。
「啊,對、對不起,學長,你沒事吧?」
桃音驚慌失措的小聲道歉。
而且好奇怪,剛剛那個硬硬的東西好像還在學長的褲子口袋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有點咯著慌……
櫃子裡的空間原本就狹窄,桃音覺得有點難受,想調整一下姿勢。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學長隱忍又無奈的聲音。
那聲音低沉又沙啞,伴隨著紊亂的呼吸聲,前所未有的認真:
「什麼都好,李同學……請不要再動了。」
第60章
這是桃音第一次聽到,學長用這麼嚴肅的語氣和她說話。
少女整個人怔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像一尊可憐的雕像。
慌亂和難堪湧上心頭,心髒像是被誰的手握住了,酸澀感從胸腔一路蔓延到鼻梁,最後紅了眼眶。
是她做錯事了嗎?是她給學長帶來麻煩了嗎?
怎麼辦?是不是趕緊道歉比較好,可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聲音堵在胸口,根本發不出聲音。
最後,少女只能僵硬的挺直了脊背,低垂著頭,額前頭發擋住眼睛,不想讓學長看見自己現在的表情。
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學長才好。
而另一邊,青年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反而在心裡暗暗松了一口氣。
……終於安分下來了。
因為各種各樣不可言說的原因,此時此刻,沢田綱吉正在自我反思和唾棄,他感覺自己真的就是個變態!
他其實也不想的,但是,有些事情就是那麼不受控制啊!
他也是個正常的男性,和這麼可愛而且自己原本就很有好感的女孩子在這麼狹窄的空間裡緊緊擁抱著,氣氛原本就非常曖昧,他的心髒已經快要蹦出胸口了。
剛才就不該讓她去拿手機,這孩子好像什麼都不懂,在那個地方胡亂摸索,甚至還以為那是手機……
正因為她什麼都不懂,所以才顯得自己格外像個變態啊!
青年完全不敢看她,盯著漆黑的空間調整呼吸,一直到手中握著的手機再次發出震動,他才回過神來。
差點忘了原本要做什麼了。
沢田綱吉抬起手,右手還保持著拉住櫃門的動作,左手操作手機,屏幕亮起,先開啟靜音模式。
課題小組的三人群聊中,蕾娜已經發了一長串的消息。
【蕾娜發起了語音通話】
【蕾娜取消了語音通話】
【蕾娜:喂,你們還活著嗎?還活著的話,就回復一下啊。 】
【蕾娜:不至於失敗成這樣吧,難道已經四分五裂了? 】
【蕾娜:你們兩個,說句話啊,我害怕】
——一直在收到消息的他們兩個比你更害怕啊!
沢田綱吉氣得連剛才的旖旎心思都全部忘記了,隨便看了一眼剩下的一長串消息,然後就直接拉到底部,單手打字。
【夏:活著,沒死,有bug 】
蕾娜應該是一直守在手機面前,馬上發來了回復。
【蕾娜:前輩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蕾娜:李同學呢,她現在怎麼樣了? 】
沢田綱吉心虛的瞥了一眼坐在自己懷裡的黑發少女,然後打字回復。
【夏:她跟我在一起,沒事】
說完這句話,那邊的蕾娜遲遲沒有回復,沢田綱吉心情復雜的關上了手機屏幕。
櫃子附近沒有人靠近,女孩子們淋浴和笑鬧的聲音也和他們隔著一段距離,趁此機會緩和氣氛,沢田綱吉笑著安慰道:
「好了,我已經跟蕾娜解釋過了,剩下的時間安心等待就好。」
然而,少女沒有像他想像中那般,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她低垂著頭,似乎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中,額前的頭發擋住眼睛,讓他完全看不清她的表情。
明明櫃子裡的空間很窄,她在這之前都十分放松的靠在他的胸口,但現在,她的脊背挺得僵直,用一看就非常勉強的姿勢和他保持著距離。
發生了什麼?
難、難道,李同學反應過來剛剛的事情,已經意識到他是個變態了嗎?
不要啊!聽他解釋……可惡,突然反應過來這件事確實是他的問題,根本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啊!
不行,還是得說點什麼,不然他在李同學中的印像就完全坍塌掉了!
「那個,李同學,抱歉……」
幾乎在他開口的同時,少女顫抖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對不起,學長……」
同時向對方道歉的兩人都是一怔,桃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頭驚異的看著他。
「誒?」近在咫尺的青年也有點懵,「李同學為什麼道歉?」
說起這件事,難受了好久的桃音眼眶再次紅了起來。
她不敢看學長的眼睛,絞著手指,小聲開口:「因為,剛剛我好像做錯了事情,學長很生氣的樣子……」
誒?有這麼回事嗎?
沢田綱吉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她口中說的「生氣」,該不會是他讓她不要動了的那句話吧?
仔細回想起來,當時那句話語氣確實有點重,再加上他整個身體都在發燙,看起來可能、似乎、確實是很像在生氣。
這種誤會,實在是太尷尬了。
理解清楚她的腦回路後,沢田綱吉只覺得無奈好笑又心酸,他不假思索的安慰她:
「怎麼會,我沒有生氣。」
奇怪,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沢田綱吉總有一種既視感,感覺相同的事情,似乎在什麼時候發生過一般……
真的嗎?學長沒有生氣?
桃音不敢置信的抬起頭。
學長的聲音和眼神都是那麼堅定,這句話安撫瞬間撫平了桃音內心的不安。
她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通紅的眼睛。
「那真的太好了,」少女破涕為笑,害羞道,「我還以為被學長討厭了……」
原來是因為害怕自己被他討厭,所以才會露出這麼難受的表情嗎?
沢田綱吉微微一怔,耳根又忍不住染上熱度。
李同學,這種話語和表情都是犯規的啊。
不敢再看她的表情,他別過眼神認真道:「抱歉,剛剛對你說話有點凶,是我的錯……」
「不是的!」桃音連忙反駁,意識到自己聲音有點大之後,她又害羞的將聲音降了下去,盯著學長的胸口解釋,「是我自己不擅長辨別他人的情緒,誤會學長,還因為這種事情傷心,我以後會努力改變自己的。」
因為這場誤會,兩個人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了一些,然後就聽見剛從浴室出來的女生的討論聲。
「奇怪,我剛剛好像聽到了男生說話的聲音……」
「不會吧,這裡可是女浴室啊!」
「聽起來像是在對話,可能是從門口路過的人吧……」
差點被發現,沢田綱吉和桃音不約而同的閉上嘴,屏住呼吸,一動都不敢動。
青年的右手再次將櫃門輕輕拉緊,遞給懷中少女一個讓她安心的表情,收獲了少女一個淺淺的微笑。
櫃子中陷入沉默,一時間只能聽到兩人安靜的呼吸聲,以及緊貼在一起交織跳動的心跳聲。
沢田綱吉拿手機的時候,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六點多一點,要等到女浴室徹底沒人使用,可能要等到晚上熄燈以後了。
他之前了解過,大學宿舍裡的熄燈時間在晚上十一點。
也就是說,他們兩個還要在這裡待將近五個小時?
這也實在是太久了!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提前出去呢?
要不然告訴蕾娜,讓她過來接他們?
但是就算她來,女浴室裡人這麼多,陸陸續續都有來人,她也沒辦法讓他們倆徹底消失在那些人的面前啊。
想了想,他還是給蕾娜單獨發了信息。
【夏:你為什麼要把傳送環放在女浴室外換衣間的櫃子裡? 】
【夏:我和李被困在這了,出不去】
【夏:想想辦法】
蕾娜很快發來了回復。
【蕾娜:? 】
【蕾娜:我沒有把傳送環放在那個位置啊】
【蕾娜:啊,該不會是被別人撿到拿走了吧? 】
【夏:……】
【蕾娜:你們等著,我想想辦法把你們救出來】
看到這條消息,沢田綱吉心中就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於是趕緊詢問。
【夏:你先別急】
【夏:熄燈前浴室應該都會有人,你打算怎麼把她們引開? 】
【蕾娜:很簡單啊,我手上有個待測試的發明,可以讓人隱身 】
【蕾娜:就當提前做測試了! 】
又是新發明,沢田綱吉眼皮一跳。
【夏:不會又有什麼副作用吧? 】
【蕾娜:倒也不算副作用】
【蕾娜:就是暫時只能做到隱身人體,衣服沒法一起 】
【夏:……】
【夏:衣服不能一起隱身的話,那這個道具有什麼用? 】
【蕾娜:可以把衣服脫了啊,反正隱身狀態,也沒人能看見 】
沢田綱吉呼吸一窒,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絕對不行,這個道具的副作用也太變態了吧!
【夏:不行,還是換一個吧】
他毫不猶豫的直接拒絕。
【蕾娜:……】
【蕾娜:那要不我直接帶著煙/霧/彈過來找你們? 】
用煙/霧/彈迷惑所有人的視野,然後兩人再趁機逃跑。
……這個提議的可行性還算比較高。
沢田綱吉同意以後,蕾娜表示自己即刻出發,馬上就來救他們。
看來很快就可以從這裡出去了。
沢田綱吉剛松一口氣,突然想起什麼,趕緊發消息提醒。
【夏:對了,你正常坐車過來就行,千萬別用傳送環】
三分鐘後,沢田綱吉終於收到了她的回復。
【蕾娜:對不起,boss,你說晚了】
【蕾娜:流淚貓貓頭.jpg】
【蕾娜:不知道誰把我的傳送環扔到了河邊,我剛從河裡爬起來】
【蕾娜:這裡是哪裡啊! 】
沢田綱吉:「……」
自那之後,蕾娜就再也沒發來消息。
大概率是手機進水,徹底聯系不上了。
唯一一個可以解救他們的人也指望不上了,沢田綱吉十分心累。事已至此,好像只能在這待到晚上熄燈了。
他關上手機屏幕,情不自禁的嘆了口氣。
青年嘆氣的聲音並不大,但因為此刻桃音還靠在他胸口的緣故,她第一時間感受到了學長的心情變化。
從剛才開始,黑發青年就一直在單手操作手機,似乎是在和什麼人聊天,心情不太好的樣子,眉頭緊皺。
不敢打擾學長,她只能靠在他胸膛上,抬起頭看著他被手機屏幕映照著的臉頰發呆。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學長今天換了一副眼鏡。
平時那副古板普通的黑框眼鏡,換成了十分有質感的金絲眼鏡,襯得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成熟和干練了許多。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這黑暗的空間裡待得太久的緣故,桃音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覺。
從下方往上看學長的臉,和從正面看好像不太一樣?
或許真的是幻覺,當桃音揉了揉眼睛,再以同樣的角度看過去時,那股不一樣的感覺就消失了。
學長沉迷手機,一直在打字,指尖觸碰屏幕時發出的細碎聲音、平穩的呼吸和心跳聲、緊靠在一起時感受到的安心氣味和溫暖的溫度,這一切都讓桃音感到莫名的安心。
總感覺,這一幕和游戲裡好像……
也許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桃音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等到沢田綱吉收起手機時,看到的就是黑發少女靠在他胸口熟睡的模樣。
因為睡著的時候容易往下滑,她還無意識中用手攥住他腰間的衣服,這副小心翼翼又全身心信賴的模樣看起來……
比平時更可愛了啊!
而且,李同學對他也太放心了吧,就這麼睡著了,她是本身就缺乏戒心,還是只對他這麼放心啊?
回想起她平時面對別人時戰戰兢兢,恨不得和他人保持五十米距離的模樣,答案很明顯是後者。
但是,他除了是她所信賴的學長以外,還是一個各方面都很正常的男性,李同學看來是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意識啊。
話說回來,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自己有些心猿意馬,應該……也算正常吧。
但是……
沢田綱吉突然回想起來到意大利之後發生的某些事情。
因為自己彭格列十代首領的身份,自他在意大利露面之後,總有一些意圖不軌的人采取各種手段試圖接近他。
尤其是在第一次各家族聚會時,他那個時候不太擅長拒絕別人,舞會剛開始,就有好幾位女士湊了過來,其中還有一位假裝把酒倒到兩人身上,借著換衣服的借口向他投懷送抱。
但那個時候,他的內心只有震驚和厭惡,忍著不適給了那位女士一件上衣,讓她穿好衣服,然後就逃跑般趕緊離開。
完全沒有產生過其他的想法。
所以,沢田綱吉想,李同學在他心裡,大抵還是和別人不同的。
班級的各種安排和活動都會第一時間想到她能不能適應,在人群中時會第一眼尋找她的位置,看到她時總是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靠得太近時會心跳加速,不管她是什麼裝扮,都覺得她十分可愛。
老實說,光是以上這些,就已經超出了朋友或是後輩的範疇了。
更何況,現在這般如此親密的擁抱,不管是他還是她,都十分適應良好,非常自然,完全沒有不適。
心中湧動著的,這股仿佛漂浮在雲端的情愫,究竟是什麼呢?
他不敢繼續往下想。
沢田綱吉垂眸凝視著懷中少女的睡顏,調整了一下姿勢,左手環繞著少女的腰,讓她能睡得更舒服一些。
右手還拉扯著櫃門,有點累,要是保持這樣的姿勢一直到十一點,估計手得廢。
換衣間的櫃門可以從裡面反鎖,但是只要外面的人擰動把手,反鎖的鎖頭就會自動解鎖打開。
如果把什麼東西擋住鎖頭不讓它旋轉,外面的人就打不開櫃門了。
有什麼東西能用上呢?
沢田綱吉的視線落在了懷中少女的頭發上。
她額前的碎發上,別著一個熊貓發卡,熊貓頭周圍圍繞著黑色的蝴蝶結。
發卡,好像能用。
但是一個似乎不夠,還得用其他東西把它綁在鎖頭上。
於是,青年的目光又落在了垂在她胸前的麻花辮上。
少女的黑發梳成了兩個又低又長的麻花辮,麻花辮的發尾用發帶綁著,發帶和發卡明顯是一個系列,都是熊貓。
稍微借用一下她的發帶和發卡,應該沒問題吧?
沢田綱吉不確定的想。
我知道你們很急,但先別急。
第61章
但是,不論如何,趁女孩子睡著以後,不經過她允許,就將她的發卡和發帶解下來這種事情,他還是做不出來的。
所以,雖然李同學睡得很香,他猶豫再三,還是小聲將她叫醒。
「李同學,李同學,抱歉,可以醒一醒嗎?」
迷迷糊糊中,桃音聽到有人在耳邊輕聲呼喊自己的名字。
少女睜開朦朧的雙眼,蘇醒的這個瞬間,她甚至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在哪。
游戲與現實的畫面在眼前交織,有那麼一個瞬間,她還以為自己已經進入了游戲,和她緊靠在一起的,是游戲主角沢——
奇怪,又想不起來了,主角的名字。
一定,是因為他們的懷抱差不多的緣故,才會讓她產生這種錯覺吧。
思緒和視野漸漸清晰,桃音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她竟然靠在學長身上睡著了!
這也太松懈了吧!
臉頰溫度瞬間飆升,桃音緊張得繃緊了身體:「對、對不起,我不小心睡著了……」
「沒關系,李同學,待在這裡本來就很無聊,會睡著也很正常。」
學長的聲音還是那麼溫和,讓桃音松了一口氣,她又聽見他繼續輕聲開口:「抱歉,突然之間叫醒你,是想問一下,可以借用你的發卡和發帶嗎?」
「誒?」桃音抬起眼,不解的看著他。
黑發青年看向櫃門,他的手還一直保持著向內拉住櫃門的動作。
「我想將門鎖固定一下,這樣一來,就算我不一直拉住,外面的人也打不開櫃門了。」
桃音很快反應過來,學長一定是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累了!而她完全沒有注意到,還在堂而皇之的睡大覺……
見少女抿著唇望著自己,眼中似有流光閃過,沢田綱吉還以為她接受不了這件事,連忙解釋:
「抱歉,實在是因為手邊沒有其他的東西可以用,如果不想借也完全沒關系的,畢竟那是你非常珍視的飾品——」
桃音連忙搖頭,紅著臉小聲道:「我不介意,現、現在就可以解下來。」
然後,在學長的注視下,桃音開始解發帶。
這還是第一次在有別人注視著的情況下做這種事情,桃音感覺自己的耳朵已經燙到快冒蒸汽了,但她還是故作自然的強撐著,只是怎麼都不敢看學長的眼睛。
桃音先把額前頭發上的發卡取了下來,這是最容易取的一件頭飾,就像平時回公寓房間以後,在鏡子面前解辮子一樣,這總是她的第一個動作。
但是取下來之後,她才意識到,和平時不一樣,現在沒有梳妝台,取下來的發卡暫時找不到地方放。
桃音腦子一糊塗,在學長驚訝的眼神中,竟然基於條件反射,直接抬手將發卡用唇抿住,然後就開始解垂在胸口的發辮。
幾乎是剛做出這個動作,桃音就後悔了。
平時梳頭發的時候,確實有用唇抿住發卡和發圈的習慣,但是現在學長還看著呢,總、總感覺非常的羞恥……
可是,如果現在反悔的話,好像會看起來更奇怪,所以,還是趕緊把頭發都解開吧。
桃音垂著眼眸,用最快的速度將胸口的兩個辮子上的熊貓蝴蝶結發圈摘下。
解開束縛的一瞬間,麻花辮如同瀑布一般散開,長長的直發垂在胸前和身後。
似乎是掩飾自己的害羞和局促,少女用左手將耳側的頭發別到耳後,右手心則是捧著發圈和發卡,遞到他面前。
睫羽輕顫,聲音很輕:
「學長……這樣可以麼?」
說出這句話後,面前的青年卻一動不動,怔怔的望著她,似乎連呼吸都忘記了。
總感覺,學長看她的眼神,和平時好像不太一樣……
視線仿佛有溫度,似乎連周遭的空氣都在發熱,一直到桃音鼓起勇氣抬起眼,和他對上視線,青年才紅著耳根驚慌失措的別過眼去。
他用食指蹭蹭臉頰,掩飾自己的失態,溫和笑道:「嗯,這樣就可以了,接下來,還需要李同學配合我。」
沢田綱吉的右手一直保持著往內拉緊櫃門的動作,左手被懷中的少女擋著,也不方便,只能由他指導,她來進行操作。
桃音認真聆聽,在學長詳細的指導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動作著,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
終於,在幾分鐘之後,這個防止外面的人打開櫃門的簡易裝置做好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長舒一口氣。
沢田綱吉終於能松開右手,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用力,手臂的肌肉有點酸。
休息一會應該就好了。
他看了眼手機,折騰這一段時間之後,時間竟然才到晚上七點多。
他們兩個還要至少在這裡待上快四個小時。
鎖好櫃門以後,狹窄空間裡的氣氛再次沉默了下來。
櫃門外總是有女孩子來來回回,怕被人聽到,似乎也不太適合聊天。
學長……好像又在看她。
桃音完全不敢仰頭看他,只能放平呼吸,盯著學長的襯衫領口發呆。
櫃子裡的空間本來就很有限,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但是,桃音對他人的目光很敏感,這樣被一直盯著看,她是真的會感到無所適從。
好在,學長似乎也只是為了打發無聊,盯著一個地方發呆而已,在桃音到極限之前,他再次移開了視線。
「辛苦你了,李同學。」
學長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的沉默。
和別人對話時,不看著對方的眼睛,實在是一種沒禮貌的行為。
所以,雖然很害羞,但桃音還是再次抬起頭,疑惑的向他看去。
然後就看到學長帶著些歉意的面容。
「剛才打擾你睡覺,實在是不好意思。」
明明是擅自放松下來,靠在他懷中睡著的自己的不對!
桃音剛想解釋,就聽到了青年的下一句話。
「還累嗎,要不要再休息一會?」他垂眸看她,眼中看不懂的情緒最後變成熟悉的包容和溫和,「別擔心,我會看著時間,把你叫醒的。」
誒?
桃音眨了眨眼睛,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學長的意思是,讓她可以繼續靠在他身上睡覺?
少女白皙的臉頰再次染上粉色,她想解釋一下,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怎麼辦?自己在學長心裡好像變成了那種隨時隨地都能睡大覺的瞌睡蟲!
但是真的不是的,她只是因為在學長身邊太放松了才會這樣……
可是這樣的理由根本說不出口,感覺好害羞。
學長還在溫和注視著自己,他肯定是因為考慮到她的心情,才會提出這種建議,如果她現在拒絕的話,學長肯定也會感到不舒服的吧?
所以,雖然現在並不困,桃音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說:「好、好的,謝謝學長。」
兩人的距離原本就很近,桃音稍微放松了一點,整個人就靠在了青年的胸口。
嗯,只要這樣靠著,假裝睡著就行,這樣一來,就不會感覺到尷尬了吧……
桃音在心裡這麼想著。
但是,和剛才不一樣,在桃音略顯僵硬的靠在他胸口以後,青年調整了一下坐姿,還伸出雙手,用左手環著她的腰,右手則是輕放在她的頭上。
她感覺自己瞬間被學長的氣息完全籠罩了,和單方面靠在他身上的感覺不同,現在的情況,簡直就像兩個人在毫無芥蒂的緊緊擁抱一般。
青年身上溫暖到足以融化堅冰的體溫,不斷加速的有力心跳,有些紊亂的呼吸,毫無阻礙的被她所感受。
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桃音不太明白,只是直覺感到有點不對,情不自禁的開口:「……學長?」
輕輕擁抱著她的青年呼吸一頓,然後像平時一樣開口:「怎麼了?」
學長,好像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桃音只能推測,也許,學長只是怕她睡著了往下滑,所以才伸出手回抱住她吧。
而且,可能,這樣的行為,在社會交往中很正常?只是她不太清楚而已。
於是,桃音微不可聞的搖搖頭:「……沒事。」
說完這句話,她的身體徹底放松下來,所有的力道卸去,完全靠在了青年的懷中。
而學長環繞著她的雙臂,也稍微緊了緊,放在她腦後的那只手,還安撫的拍了拍。
「睡吧。」
學長的聲音,好溫柔。
當然,最溫柔的,還是現在的這個懷抱。
桃音從來不知道,原來和他人毫無芥蒂的相擁,是這麼幸福的一件事。
在獨自一人來到意大利之後,她經歷了各種各樣難以想像的困難,雖然最後似乎都解決了,但不安、害怕、迷茫、無措……各種各樣的情緒,還是縈繞在胸口,從來不曾散去。
可是,回想起來,學長一直都陪在自己身邊,鼓勵她,引導她,直到現在還這麼包容的擁抱著她。
他身體中散發出的源源不斷的熱意,將她這顆不安的心髒包裹起來,溫暖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好溫暖。
學長的懷抱,好溫暖。
桃音的雙手,也情不自禁的環在了青年的腰間,攥住了他身後的衣服。
可是,明明是這麼溫暖的,像是漂浮在雲端的時刻。
為什麼,她卻忍不住感到鼻酸呢?
平時一直被她壓抑在心底的各種各樣的不安情緒,在這個徹底放松和安心的懷抱中,不受控制的奔湧而出。
饒了她吧,至少在這個時候,不想讓學長看到她的眼淚啊。
桃音緊抿著唇,整張臉埋在青年胸口,無法控制的溫熱淚水從眼眶溢出,很快在學長的襯衣上暈染開一朵朵花。
怎麼辦。
如果被學長發現自己在哭,肯定會讓他擔心的。
而且這股委屈和悲傷的情緒來得莫名其妙,她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和學長解釋。
桃音攥著青年衣服的手越來越緊,她努力調整呼吸,想讓自己盡快平靜下來。
學長似乎還是發現了她的異常。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十分平靜,沒有選擇詢問,只是用放在她頭上的那只手,安慰的輕撫著她的頭發。
這讓桃音想起小時候,因生病躺在床上,哪裡都去不了,發燒到渾身肌肉疼痛的時候。
媽媽和姐姐們,還有哥哥,總是會愛憐而心疼的撫摸她的頭。
後來每一次,只要摸摸頭,她就會稍微放松下來,然後累極了睡去。
所以,在青年的安撫下,心中那股宣泄般的情緒也很快散去了。
在學長仿佛有著無限包容的懷抱中,桃音真的感受到了疲倦,因眼淚而模糊了視線的雙眼緩緩閉上,再然後,意識沉到了黑暗之中。
她真的睡著了。
睡著的時候,攥著他衣服的雙手不自覺松開,整個人都有往下滑的趨勢,沢田綱吉只能再次調整姿勢,不僅自己坐直了一些,還把她往上提了提。
少女也察覺到他的動作,迷迷糊糊中,連眼睛都沒睜開,就近乎條件反射般抬起雙手,環住他的脖頸,把頭靠在他的肩膀處,再次沉沉睡去。
沢田綱吉的心跳再次出現了一瞬間的紊亂,他的身體有些僵硬,垂眸看著抱著他睡得正香的少女,怔愣了很久。
她的眼角還掛著未干的眼淚,濕潤的睫毛還在反光。
為什麼剛剛會哭呢?
他不太明白,但多少能猜到一點原因。
孤身一人在異國他鄉求學的少女,肯定是想家了吧。
青年輕輕的嘆了口氣。
他稍微放松下來,騰出右手,從上衣口袋裡拿出那張隨身攜帶、疊成小方塊的手帕。
是李同學給他的那張,上面還有她親手繡好的可愛熊貓。
自收到這張手帕後,沢田綱吉一次都沒用過。
太精致了,反而舍不得用,怕弄壞了。
如果李同學發現自己送給他的手帕壞掉的話,一定又會難過到哭泣吧。
青年垂著眼眸,凝視著她的睡顏,用手帕小心翼翼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擦干眼淚之後,他單手將手帕疊好,又放回了口袋中。
離熄燈還有三個小時。
他把頭輕輕靠在她頭頂,也閉上了雙眼。
「李同學,李同學,醒醒。」
不知道過了多久,桃音聽到了學長呼喊自己的聲音。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自己獨自一人靠在櫃壁上,櫃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打開了,學長就站在門口等待著自己。
換衣間的燈已經熄滅了,月光從窗外灑入,給青年的輪廓鍍上一層皎潔的光輝。
他正微笑著看著她:「時間到了,我們可以離開了。」
「好、好的!」
桃音伸手扶住櫃子邊緣,剛睡醒的她還處在一種迷迷糊糊的狀態中,竟然直接站了起來。
「等等——」
沢田綱吉完全來不及阻止,就聽到咚的一聲巨響,黑發少女直接撞到了櫃子頂部,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坐了下來,捂著頭頂,兩只眼睛都變成了圈圈。
都這樣了,還不忘道歉:「學長,對不起……」
「沒關系,周圍已經沒人了,」沢田綱吉無奈又好笑,「小心點,不用著急。」
雖然學長這麼安慰自己,但桃音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整張臉再次紅了起來,等頭暈感緩解了一些後,就要直接從櫃子裡跳下來。
就在這時,學長再一次叫住了她。
「等一下,李同學,你忘了這個。」
青年彎腰,從地上拿起一雙鞋,正是她的黑色小皮鞋。
之前在櫃子裡太擠,她的鞋直接被擠掉了,應該是學長特地將它們先拿了出來。
好、好丟臉!
桃音整張臉紅到幾乎要冒蒸汽,她趕緊伸出手,想將自己的鞋接過來:「謝、謝謝學長……」
「別動,你現在這樣不方便吧。」
青年平靜的說出了拒絕的話,然後垂著眼眸,不由分說的替她穿上鞋,動作溫柔。
誒誒誒誒?
桃音整個人都傻眼了,大腦完全無法思考。
在她徹底反應過來之前,青年已經幫她把鞋穿好,伸出手,讓她握住自己的手從櫃子裡跳下來。
一直到雙腳接觸地面,桃音都感覺自己還在做夢。
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但是她又說不上來……
但是,戴著金絲眼鏡的黑發青年,並沒有給她過多思考的機會。
他解下西裝外套,十分自然的披在她身上,衝她笑道:「走吧,李同學。」
「……好、好的!」
桃音傻傻點頭,怕衣服掉下去,雙手握住外套的衣角,然後才亦步亦趨的跟上了學長的步伐。
外套上還殘留著學長的氣味和溫度,這讓她在迷茫的同時,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安心感。
算了,搞不懂的事情就不去想了。
反正是夏學長嘛,一直都在幫助她、保護她,是她在意大利最信任的人。
學長的話,肯定沒關系的。
哇,上章評論區真的大開眼界,有些寶子比阿綱變態多了!
雖然基本上大多數人都化身急急國王,但還是有寶子覺得阿綱對桃音的感情有點突兀,解釋一下,從加百列那段就可以看出他行為異常了,他覺得自己對桃音的好感和在意只是照顧後輩這點,其實只是他在自我安慰,不敢面對而已,因為兩個人現實認識時間太短了,他也不敢相信。
但桃音和阿綱互相對對方的好感,其實是有游戲裡的加成的!
兩人雖然互相都不知道對方就是游戲裡那個人,但潛意識還是受到了影響……
另外,這章我寫的真的超喜歡,姨母笑一直停不下來,被同事看到了,同事開玩笑說我是不是有病,怎麼上個班還一直偷笑呢?
第62章
兩人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行走。
黑發青年走在前面,月光照亮了他半邊身體,他的背影仿佛在發光。
桃音披著他的外套,跟隨著學長的腳步,亦步亦趨,看著學長的背影發呆。
沢田綱吉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皺著眉思索。
這裡是黑手黨學校,學校裡時常也會發生各種爭端,除了女浴室和女生宿舍房間內部,外面的走廊、樓道、以及大門都有監控攝像頭。
想完全避開監控攝像頭已經不可能了。
先離開這裡,然後再找強尼二把拍到他的錄像全都黑掉。
不過,雖然有技術研發部門給他做後盾,但為了給自己的下屬減輕工作量,他還是需要選擇監控攝像頭最少的路線。
這樣想著,沢田綱吉停下了腳步。
沒想到他會突然停下,跟在身後桃音一時沒止住腳步,撞到了他的後背。
「唔!對、對不起!」桃音後退兩步,連忙小聲道歉。
青年轉身看向她,食指豎起放在唇邊,示意她噤聲,桃音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的失誤,捂住嘴低下頭,後怕不已。
兩人現在正站在學校女浴室外走廊和宿舍房間走廊的交界處,如果聲音太大,很有可能會把宿舍的人吵醒,到時候就麻煩了。
就在她愧疚不已的時候,站在她面前的高挑青年彎下腰來,俯身在她耳邊。
桃音眼睫輕顫,屏住呼吸,耳邊被他說話時的呼吸弄得癢癢的,渾身仿佛有電流通過,只能僵在原地,聽到學長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開口:
「閉上眼,在我說可以之前,絕對不能睜眼,能做到嗎?」
說完這句話,他就抬起身體,恢復了正常的站姿,垂眸注視著她,似乎是在等待著她的回答。
誒?
桃音微微一怔,和青年的眼眸對上視線。
雖然並不清楚學長為什麼要讓她這麼做,但出於對他的無條件信任,她還是毫不猶豫的點頭,然後緊緊閉上了雙眼。
視野歸於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的情況下,心跳聲和呼吸聲都變得格外的明晰。
桃音聽到了金屬碰撞的細碎聲音,頭上微微一沉,好像是學長把手放在了她頭上,然後,他把什麼東西戴到了她臉上。
這個金屬的觸感,是眼鏡?
學長是把他的眼鏡摘下來,戴到了她臉上嗎?為什麼?
下一秒,桃音整個人騰空而起,失重感和風聲一同襲來,她強忍住喉間的驚呼,縮進學長的懷裡。
如果她睜開眼,就能看到將她公主抱著的人的真正面容。
棱角分明的側臉,微微下撇的唇角,在風中搖曳的棕色頭發,以及被額間火焰映照成金橙色的眼眸。
沢田綱吉選了一條監控攝像頭最少的路。
他抱著少女,直接翻過走廊,從樓上跳下。
跳到宿舍樓下較矮的建築樓頂,然後在樓頂間奔跑,將能躲過的監控攝像頭全部躲過。
路人甲眼鏡已經被他戴到了李同學身上,自己則是恢復為原本的樣貌。
這樣一來,強尼二調查宿舍區的監控攝像頭時,就可以鎖定識別他的面容,用最快的速度將和他有關的錄像全部刪除。
並且,由於李同學戴著路人甲眼鏡的緣故,自己那些八卦的下屬肯定也沒辦法認出她是誰了。
他的速度很快,沒過幾分鐘就離開了學校,落到了靜悄悄的馬路上。
李同學很聽話,他讓她別睜開眼,連原因都沒告訴她,她就真的一直緊緊閉著眼睛,從來沒睜開過眼睛。
這一刻,就連沢田綱吉自己也搞不清楚,心中的這股情緒,到底是慶幸還是失落。
從知道李同學可能喜歡他的那一刻起,就有一個疑問縈繞在他心中,直到現在仍舊沒有得到解答。
李同學喜歡的,只是他偽裝出來的,身為「夏學長」的這個虛假的身份嗎?
如果讓她知道自己真實的身份,她還會喜歡他嗎?
現在,如果李同學睜開眼,就會發現一直以來信任的學長,其實從一開始,就在以假身份欺騙她。
可惜,直到最後,全身心信賴著他的少女都沒有睜開眼。
青年額間的火焰熄滅下去,他金橙色的眼眸變回了普通的棕色,垂眸凝視著懷中少女許久,他才將閉著眼的她小心翼翼的放回了地上。
他扶著她的手,讓她站穩,然後輕輕取下戴在她臉上的眼鏡,重新給自己戴上。
「李同學,可以睜眼了。」
等桃音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黑發黑眸穿著白襯衣的青年,站在路燈下的模樣。
他的視線穿過薄薄的鏡片,落在她身上,雖然仍一如既往的溫和微笑著,但眼中卻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學長,這裡是?」
因為路痴再加上現在是夜晚的緣故,桃音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來這裡是哪裡。
「我們已經離開學校了,」學長耐心解釋,「走吧,一起回公寓。」
「好的!」
桃音連連點頭,再次跟上青年的步伐,向公寓的方向走去。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學校門外的公路。
看來是學長抱著她,從宿舍樓上跳了下來,又帶著她快速移動到了學校外面。
但其實不用這麼麻煩,以她的身手,完全可以自己從樓上跳下來。
不過這種話,還是不用告訴學長了吧。
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沒有辦法乘坐任何交通工具,他們只能步行回公寓。
桃音還是第一次在夜晚的意大利街頭行走。
和白天不同,夜晚的意大利充斥著暴力、醉鬼、紅燈區和各種灰色甚至黑色地帶的交易。
桃音沒有這方面的常識,但就連她也能看出這條街道的氣氛和平時完全不同。
她緊緊跟在學長身側,只要能看到他的背影,她就能感到安心。
兩人穿行在意大利的街頭巷尾,耳邊縈繞著黑暗中的奇怪笑聲和哭聲,和喝醉了罵罵咧咧的酒鬼擦肩而過,迎面遇到一群疑似正在進行毒/品和槍/支交易的黑手黨。
兩人的出現驚擾了這群黑手黨,他們紛紛拿起手/槍,站了起來,一臉警惕,在注意到來人只是一位高挑瘦弱的青年和一個弱不禁風的少女之後,面面相覷。
警惕變成了輕視,凝視在少女身上的眼神也逐漸輕浮了起來,笑的不懷好意。
桃音並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但這樣的眼神讓她感到惡心,心中反感不已。
好討厭。
這些人,看起來很欠揍,如果能動手將他們全都揍一遍就好了。
但是,他們似乎也並沒有做出什麼傷害他們的行為,如果自己突然動手的話,是不是很沒禮貌?而且學長也還在身邊,不能讓他對自己有不好的印像。
桃音心中糾結不已,她往學長的方向靠了靠,想避開這些人不懷好意的目光。
東方少女的黑長直發在夜風中飛舞,皎潔月光映照出她美麗的面容,那雙眉頭微蹙,連眼神都不敢和他們接觸。
果然是美人,就連害怕的表情也這麼惹人憐惜。
幾個持/槍/的彪形大漢慢悠悠的圍了上去,子彈上膛。
「喂,小子,你——」
為首的正要放狠話讓那小子識相的快滾,就在這個時候,那位看起來其貌不揚的黑發青年突然動了。
他用手臂攬住身邊的少女,右手握住她的肩膀,露出他手上的彭格列指環,同時抬起眼來。
——殺氣!
驚人的殺氣以他為圓心,瞬間籠罩全場,空氣幾近凝滯。
開口的人瞬間噤聲,幾個彪形大漢僵在原地,握著槍的手指在顫抖,一動不敢動。
明明那只是個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黑發青年,明明他臉上還帶著溫和的笑意,但他們就是有一種預感。
如果再繼續下去的話,絕對會死的!
突然被學長攬住肩膀,桃音有些奇怪,抬起頭就看到剛剛出聲的彪形大漢站在他們面前,滿頭大汗,臉色慘白,瞳孔劇烈顫動的模樣。
他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話說一半突然變成這樣了?
「……學長?」少女滿臉疑惑的抬頭向青年望去,看到了學長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
學長笑眯眯:「別擔心,他只是好心,特地過來向我們指路,對吧?」
最後一句話是對面前的彪形大漢說的。
大漢渾身一震,汗如雨下,頂著恐怖的威壓,大腦飛快運轉,最後扯開嘴角,露出一個十分怪異的笑容。
「沒錯!對,我們就是過來問路的!請問你們知道那個地方在哪嗎?」
……嗯?剛剛不是還說是他們過來幫忙指路嗎,怎麼突然變成問路了?
而且那個地方,到底是哪個地方啊?不說清楚怎麼問路啊?
桃音疑惑不已,還以為是自己錯過了什麼,然後就聽見學長帶著笑意回答的聲音:
「應該就在那吧?」
——所以說到底是在哪啊?
難道他們之間其實是在說什麼暗語,才會大家都聽得懂,只有她聽不懂?
桃音滿頭霧水,卻見面前的大漢露出了感激涕零的表情,擲地有聲的大喊一聲:「謝謝哥!」
然後,在場二十幾個戴著黑衣人齊刷刷的站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把打開的箱子收拾好,抱著木箱、提著手提箱,仿佛逃命似的紛紛逃離原地。
他們看起來真的很著急,隊伍最後那個抱著箱子的男人跑到一半還摔了一跤,箱子壞了,東西全撒了一地,他也完全沒有要撿起來的意思,爬起來就跑。
簡直就像,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怪物在追一樣。
桃音:「……學長,他們東西掉了,沒問題嗎?」
「沒關系,會有人過來清掃垃圾的。」
沢田綱吉一邊給下屬發消息,一邊微笑著回答。
然後,獄寺,半夜收到消息,去某街道抓捕在彭格列管轄區域內進行毒/品和槍/支交易的走私犯。
同時,強尼二,半夜收到消息,用最快速度黑掉大學女生宿舍區域內監控攝像頭中所有和他有關的視頻。
獄寺、強尼二:? ? ?
大半夜的您都去干什麼了啊,十代目!
第63章
凌晨一點,沢田綱吉和李桃音終於回到了新生公寓,兩人道別後,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然後,理所當然的,完全睡不著。
桃音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抱著自己的超大熊貓玩偶發呆。
睡不著也很正常,畢竟她趴在學長身上在櫃子裡睡了不知道多少個小時,但是……
為什麼她現在一閉上眼,就會感覺自己重新被學長的懷抱所環繞啊?
少女的腦袋再次紅到冒蒸汽,她抱著熊貓玩偶在床上滾來滾去,最後實在沒辦法,只好戴上夢境潛行儀,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而與此同時,另一邊,換上睡衣的棕發青年,也躺在床上,完全沒有絲毫睡意。
不管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腦子裡已經完全被那位中國少女的身影給塞滿了。
雖然但是,這個進度條是不是有點太快了啊?
算了算時間,自己和李同學認識才剛剛第九天。
不僅如此,就在前天,自己還在想著和李同學拉遠距離,讓她不要繼續誤會下去,結果不到兩天,他就完全推翻了自己對自己的認知!
不行,完全冷靜不下來,也完全睡不著覺,還是進游戲吧。
這麼想著的彭格列十代目干脆戴上夢境潛行儀,閉上眼睛。
青年和少女不約而同的閉上雙眼,兩個不同的靈魂重新和異世界相連,同時在同一片天空下睜開雙眼。
睜開眼的一瞬間,兩個人的思緒都十分混沌。
他們倆還保持著相擁而眠的姿勢,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心跳此起彼伏,近在咫尺的眼眸中映照出對方的面容。
……總感覺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粉色頭發的少女率先找回了自我,她露出天真的笑容,雙手環上青年的脖子:「早上好,阿綱。」
「早上好,桃子小姐……」
好熟悉的姿勢,等等等等,不對,他們怎麼會以這種姿勢睡在一起啊? !
頭好痛,沢田綱吉眉頭緊皺,好不容易才找回了之前的記憶。
對了,他現在是在伊藤秋子的別墅裡,搬家時把附身在桃枝裡的桃子小姐一起帶了過來,種在了花園裡,桃樹枝變成了遮天蔽日的桃樹,再然後,桃子小姐變成了人形,但是因為原房靈格雷的調皮搗蛋,她變成了14歲左右的外貌,還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
失憶後的桃子小姐非常粘著他,昨天晚上,他明明都給她安排了隔壁的臥室,但桃子小姐還是執意要過來和他一起睡。
他嚴厲的拒絕以後,晚上外面下起暴雨,雷聲轟鳴,他擔心桃子小姐一個人會害怕,打開房門一看,發現她竟然裹著被子靠在他的房間門口,一個人瑟瑟發抖。
最後還是拗不過她,他用被子把她裹好,表示僅此一次破例,沒有下次之後,兩個人就這樣相擁著睡去。
終於都想起來了。
不過,昨天晚上睡前他明明把桃子小姐用被子裹起來了啊,為什麼現在兩個人蓋著一床被子,還這樣毫無阻礙的擁抱在一起啊? !
特別是桃子小姐失憶了什麼都不懂,還笑眯眯的看著他,這讓沢田綱吉更覺得自己是個變態。
棕發青年蹭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他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逃也似的衝進了浴室,看著鏡子中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自己,陷入了羞愧和自責之中。
可、可惡,再這樣下去,總感覺自己和桃子小姐的友情都要變質了!
沢田綱吉進行了深刻的自我檢討和反思後,垂頭喪氣的打開浴室門,卻沒想到在門口看到了身穿睡裙的粉發少女的身影。
她似乎已經在浴室門口等待良久,綱吉剛打開門,她就露出大大的笑容,撲過來抱住了他。
「阿綱!」
綱吉有點懵,條件反射的回抱住她,把手放在她頭頂安撫的摸了摸:「桃子小姐,怎麼了?」
少女還保持著擁抱著他的動作,仰頭看著他,十分認真:
「想你!」
這個瞬間,沢田綱吉感覺自己就像是被閃電擊中了。
太可愛了,桃子小姐!
或許說是多虧了失憶吧,不然桃子小姐怎麼可能會說出這種話來?
可惡,搞得他現在像是在趁虛而入一樣啊!
怎麼辦,他感覺他們之間的友情已經單方面變質了啊!
不管沢田綱吉內心如何糾結吐槽,他面上還是不顯,又恢復了那副溫和微笑的模樣,把少女拉進浴室,讓她和自己一起洗臉刷牙。
洗漱完,綱吉去他給桃子小姐准備的房間的衣櫃裡翻找,打算幫她把外出的衣服找好。
這裡的衣服都是以前少女時代時的秋子穿過的,一直好好的保存著。綱吉比劃了半天,最後發現只有秋子上學時穿的水手服適合她。
可惡,換上水手服的桃子小姐看起來完全就像是個國中生,會因為這樣的她而更加心動不已的自己已經完全是奇怪的大叔了啊! !
桃音換上水手服、直筒襪和黑色皮鞋後,就一直好奇的在穿衣鏡前觀察著自己。
她的粉色長直發披在身後,隨著她的動作飄舞著,沢田綱吉盯著發了一會呆,總感覺還少了點什麼。
沢田綱吉把桃子小姐叫到自己面前來,讓她坐在板凳上,背對著自己,而他則拿著梳子,為她梳頭發。
綱吉也搞不清楚自己怎麼想的,只是冥冥之中,總有什麼看不清楚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閃爍,不知不覺中,桃子小姐的一頭粉色長發被他編成了兩個低低的麻花辮,垂在身後。
穿衣鏡中的少女身穿著藍白色的水手服,長長的麻花辮垂在身後,她似乎很喜歡這個發型,等他編完頭發,就十分高興的撲進了他的懷裡,說:「阿綱,喜歡!」
很好理解,她的意思其實是喜歡這身裝扮和這個發型,而不是喜歡他,但青年的心跳還是不受控制的漏了一拍。
「桃子小姐你喜歡就好,」沢田綱吉拍拍她的腦袋,故作自然的將她推開,然後牽著她的手往外走,「走吧,我們下樓。」
「嗯!」
肩並肩走在別墅長長的走廊上時,沢田綱吉一直用余光觀察著身邊的少女。
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既視感。
桃子小姐,真的非常適合這個發型。
如果頭發換個顏色,那就更像了……
等等,更像誰?完全想不起來。
而且現在這一幕,總感覺就在不久之前出現過一般。
但是不可能啊,難道是在夢裡見過嗎?
完全想不通,沢田綱吉只能把這件事暫且先放到一邊。
樓下,格雷已經做好早飯等著他們了,秋子和麗佳也在,幾人的表情有些嚴肅,似乎剛剛才經過了一場非常嚴肅的對話。
「早上好,秋子姐,你們怎麼了?」沢田綱吉情不自禁的問道。
看到兩人下樓,伊藤秋子眉頭微松:「你們終於下來了,具體情況,還是讓格雷和你們解釋吧。」
因為沢田綱吉被黑衣組織追殺,暫時沒法回到自己世界工作的緣故,昨天晚上,經過大家的商討,格雷決定為綱吉尋找一個類似原世界的高魔世界,讓他去新的世界找工作。
昨天晚上的雷暴天氣,正是因為格雷在時空縫隙中尋找合適世界時發生的。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發現了一件事,」已經變回小孩模樣的格雷眉頭緊皺,滿臉嚴肅,語氣十分沉重,「原本各自獨立、只在我們所在的時空縫隙中有交集的各個平行世界,發生了一件非常詭異的事。」
——平行世界之間正在以非常恐怖的速度進行融合。
每個平行世界之間,有相同之處也有不同之處,平行世界的融合意味著這些相同的地方完全重合,不同的地方以邏輯自洽的方法保留了下來。
格雷說不出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是,有一件事可以確定,別墅的男主人月凜裕也,這次出任務快半個月都沒有回過別墅,很可能和世界融合這件事有關。
不過,截止今天早上,世界融合還沒有波及到沢田綱吉所在的原世界,但是等之後,就不好說了。
伊藤秋子看沢田綱吉一副眉頭緊皺,茫然又緊張的模樣,為了緩和氣氛,於是笑著安慰道:「不過,沢田你原本的目的只是想找工作不是嗎,不管世界融合還是不融合,對你應該都沒有太大的影響。」
沢田綱吉這才稍微放下了心,向秋子道謝。
老實說,雖然他對前往高魔世界這件事非常沒有信心,但一想到桃子小姐在身邊,他的內心就會安定許多。
只是……
沢田綱吉側過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一臉懵懂的少女。
現在的桃子小姐,陪他一起去高魔世界,真的是個正確的選擇嗎?
不管沢田綱吉內心如何糾結猶豫,吃完早飯,他們就要出發了。
格雷早就做好了准備,昨天晚上,別墅就已經在高魔世界找了個合適的地方住下了,只要沢田綱吉打開大門,就會看到另一個世界的景像。
牽著桃子小姐站到大門口,沢田綱吉看著那扇熟悉的木門,十分緊張。
「你們,准備好迎接另一個世界了嗎?」格雷問。
在沢田綱吉開口之前,身邊的少女就毫不猶豫的回答,看起來十分激動:「准備好了!」
沢田綱吉:「……」
現在的桃子小姐,真的能意識到這究竟意味著什麼嗎?
想到這裡,綱吉握著少女的手緊了緊,不放心的囑咐道:「桃子小姐,一會我打開門以後,你一定要緊緊跟在我身邊,哪裡都不能去,知道嗎?」
水手服少女點頭如搗蒜:「好的,阿綱!」
得到她的回答,沢田綱吉才稍微放心了一點,他用右手握住門把手,深吸一口氣,然後打開了別墅大門。
燦爛的陽光侵襲而來,沢田綱吉情不自禁的伸手擋住眼睛。
等他適應了外面刺眼的陽光,目光穿過別墅的花園,定睛一看,才發現花園之外的世界全部都變了模樣。
原本一望無際的荒原已經消失不見,花園之外,是一條看起來十分正常且普通的日本街道。
「快走吧,還愣著干嘛?」
見沢田綱吉站在門口發呆,完全沒有反應,格雷不耐煩了,干脆將青年推了出去,還放狠話:「找到工作前不准回來!」
然後,嘭的一聲關上了別墅大門。
門外只剩沢田綱吉和桃音面面相覷。
總感覺,還是少年外表的格雷脾氣好一點。
沢田綱吉牽著少女的手,小心翼翼、渾身緊繃的走出了別墅花園,站到了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總感覺,格雷口中的高魔世界,好像和他原本的世界沒什麼區別。
這裡仍舊位於日本東京,現在是早上八點,通勤的社畜、買菜的家庭主婦、上學的學生、遛狗閑逛的老人在街道上急匆匆的行走著。
而且,就連語言和日元上的頭像都一模一樣。
除此之外,他也沒看到任何異常的現像。
這裡真的不是他原本的世界麼?
沢田綱吉提到嗓子眼的心髒終於安分下來,他打算和之前一樣,找個介紹工作的事務所了解下情況。如果身份沒問題的話,他這一次甚至可以不做臨時工,找到一份更加穩定的工作。
來到高魔世界後唯一不太順利的一件事,是事務所的工作人員以為他是送妹妹上學的兄長,還在納悶他為什麼送人上學送到了事務所來。
沢田綱吉簡直有口難辨,只好解釋說自己和妹妹剛搬來這邊,還沒給她安排學校,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裡,才帶了出來。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解釋有很多漏洞,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厚著臉皮這麼說了。
好在事務所的工作人員也不是什麼揪著不放的人,在繳納了咨詢費和介紹費後,兩人很快進入正題,工作人員為他提供了許多合適的工作。
但是,當綱吉提出,要能接受他帶著妹妹一起上班的要求後,一大堆崗位最後就只剩下了一個。
工作人員也很發愁:「你確定必須要帶著妹妹一起上班嗎?她都這麼大了,完全可以自己待在家裡吧?」
桃音原本坐在一邊看著書架上的繪本,聞言,立馬生氣的把書扔到一邊,撲過來抱住綱吉的手臂。
用那雙粉色的眼眸瞪著坐在對面的工作人員,氣鼓鼓:「壞人!」
工作人員:「……懂了。」
等等,你到底懂了什麼啊?該不會以為桃子小姐是智力有問題的孩子吧?好吧看起來確實有那麼一點點像……
棕發青年只能安撫的拍拍粉發少女的頭,衝工作人員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最後,拿著唯一一份崗位的介紹單,沢田綱吉帶著桃音向目的地走去。
這份崗位在附近的華人街裡,是一家販賣各種來自中國的各種物品的店鋪,目前正在招服務員,給出的工資奇高,還不限工作經歷,連帶寵物和家人上班這種奇葩要求都可以接受。
不過沒有要求就是最高的要求,事務所的工作人員說,招工要求已經掛在他們事務所很久,也有不少人去面試,但直到現在都仍在面試新人。
沢田綱吉也只能選擇過去碰碰運去。
華人街離這裡並不遠,兩人大概走了十分鐘就到了,目的地是一家兩層樓的中國式古建築,敲門的時候,還有道士模樣的少年在門口掃地。
沢田綱吉報出自己的來意之後,少年很高興的衝他微笑:「原來是來面試的先生,請跟我進來。」
不知道為什麼,一直乖乖跟在身邊的桃子小姐卻突然拽著他的手,一副很不情願進去的模樣。
「阿綱——」
沢田綱吉也沒多想,只當她是來到了一個新地方,有點害怕,摸摸她的頭低聲說了句沒關系,才把她帶了進去。
推開門,一樓大廳的牆上密密麻麻掛著的竟然全是各式各樣的中國劍,差點晃花了沢田綱吉的眼睛。
「這是……」
見沢田綱吉一臉震驚,少年道士十分自豪的介紹道:「這些劍都是我們老祖的一些收藏。」
……老祖?這是什麼奇怪的稱呼,難道這家店的主人在修仙嗎?
沢田綱吉也只敢在內心吐槽。
店主人在二樓,沢田綱吉需要去二樓面試,但就在他要帶著桃子小姐上樓的時候,少年道士卻突然攔住了他們。
「抱歉,面試時只能讓先生您一人前往,還請這位小姐在樓下稍等片刻。」
沢田綱吉還以為桃子小姐肯定不能接受這個安排,正要解釋,卻聽見少女干脆回答:「可以哦。」
然後就松開了他的手,眼睛還緊緊盯著那位少年道士。
沢田綱吉:「……」
總而言之,不管這一幕有多麼礙眼,沢田綱吉還是只能壓下心中的不適,安慰自己這樣也好,一臉落寞的往樓上走去。
他並不知道,在他背過身去後,那位少年道士臉上的笑容越發詭異起來。
「你看得見我,對吧?」
趴在少年道士背上,足足有兩米高的青黑色怪物咧嘴笑道,渾身縈繞著怪異的黑色詛咒氣息。
桃音沒有回應他,她冷著臉,右手一翻,牆上掛著的中國劍就發出嗡鳴一聲,唰的飛到她手中。
與此同時,東京咒術高等學校,正在操場上給學生上課的咒術界最強咒術師,五條悟,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莫西莫西,輔助監督桑,有什麼事嗎?老師我正在上課,可是很忙的哦。」
在他旁邊,虎杖悠仁、伏黑惠、釘崎野薔薇三位一年級學生正在汗流浹背的做俯臥撐。
「說什麼上課,五條老師也只是在看著我們訓練,然後發出嘲笑而已啊!」虎杖悠仁吐槽。
「悠仁,你怎麼能這麼說老師呢,老師也是會傷心的哦!」不良老師一邊掛上電話,一邊露出了誇張的哭哭表情。
「不信。」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異口同聲的嫌棄道。
戴著黑色眼罩,有著一頭銀白發絲的男人顯然對學生們的嫌棄也已經習以為常。他無所謂的聳聳肩,終於步入正題:
「老師這邊有兩只特級咒靈需要處理一下,去去就回,你們三個要好好訓練,不可以偷懶哦!」
「知道了——」三小只拉長了聲音回答。
話音剛落,五條悟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他們面前。
顯然是使用無下限術師衍生出來的長距離的快速移動離開了。
「啊,」虎杖悠仁後知後覺,「忘記問老師這次任務是去哪了,我現在肚子好餓,早知道就讓老師順帶帶點特產回來了。」
「那你說晚了,」伏黑惠面無表情,「以他的速度,估計再過兩分鐘就回來了。」
「也是哦,」虎杖悠仁想了想,「那等老師回來以後,再讓他去買也一樣嘛。」
「你這家伙到底是有多餓啊!」釘崎野薔薇翻了個白眼。
今天下午睡覺時有個270男主的新腦洞,現在和你們聊一下,看你們有沒有興趣,有興趣我就放個預收,沒興趣就算啦
教父270,年齡比這本大一點,24歲,已經比較成熟了,也比這本黑一點,女主是某落魄家族的新任首領,開局419
當然也不算純粹意義上的一夜情,男女主以前認識的。
女主是貴族家大小姐,國中時期因為父親工作原因來到並盛,和阿綱一個班,那個時候阿綱還沒遇到裡包恩,女主國中時期是那種傲嬌又有點容易被忽悠的笨蛋大小姐,被人慫恿著去和廢柴綱告白,然後兩個人在一起,拿阿綱當苦力,不過大小姐還是有點於情不忍,一邊傲嬌一邊又在幫他,所以阿綱以為女主真的喜歡她,也真的喜歡上她,但是後來這場騙局被揭穿,阿綱非常傷心,女主來不及解釋,因為當天晚上父親工作變動,她就連夜離開了並盛。後來兩人一直再也沒見過面。
後來,女主家道中落,大小姐身份也沒了,去社會上當了幾年社畜,突然有一天接到了意大利的電話,說她姥爺是意大利某家族的首領,現在要去世了,繼承人也全死光了只剩下她一個,讓她趕緊去繼承家產,然後女主就去了。結果到的第一天就去以新首領的去參加彭格列舉辦的聚會,然後才發現自己以前欺負過的前男友竟然是彭格列十代目,整個人驚恐不已,趕緊想要逃跑,結果因為家族原因,被人陷害喝了那種藥想侮辱她。
270認出了她上來解圍,他心裡這麼多年一直還在意著女主(畢竟印像太深刻了),然後兩個人就那個啥了,事後第二天,女主醒來整個人都快暈過去了,完全不敢面對現實,然後就開始裝失憶裝不認識270 , 270覺得很好笑但還是看她裝,這種比較沙雕的劇情……
你們喜歡嗎?和這本是完全不同的風格哦!
PS看到你們留評說喜歡了,我當場就把預收搞出來了,文名叫《前男友是彭格列十代目? ! 》戳專欄第一個就是!
第64章
沢田綱吉正順著樓梯往上走。
剛走到二樓,他經聽見樓下傳來了一聲巨響。
發生什麼了?他渾身一僵,探頭往樓下看去,然而被牆壁擋著,什麼都看不出來。
桃子小姐不會出事了吧?
但是應該不會,他之前就測試過了,桃子小姐雖然失憶了,但實力和戰鬥本能都還在,所以他才敢讓她一起過來。
雖然這麼想著,但綱吉內心還是十分擔憂,他當即想下樓看看,但就在這個時候,屏風背後傳來了一位老者的聲音:
「進來吧。」
說話的應該就是店主人了。
「好的!」
沢田綱吉無法拒絕,只能決定先應付面試,再下樓看看。
屏風後面是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他坐在茶海面前,正在慢悠悠的品茶。
「您好,我是來面試的沢田綱吉,這是我的簡歷。」
沢田綱吉有些緊張,他一邊鞠躬一邊遞簡歷過去,老者卻沒接,只是抬了抬眼道:「坐下吧。」
綱吉臉上的笑容更加僵硬了,他只能依言盤腿坐到茶海對面,他剛坐下,老者就笑呵呵的遞來一杯剛沏好的茶。
「小伙子,莫著急,來,先嘗嘗老夫這茶怎麼樣。」
「好、好的!謝謝您。」
沢田綱吉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面試流程,面試不問面試者的情況,也不聊工作,上來第一步竟然是喝茶。他有點懵,但還是接過了茶。
對面的老者還笑眯眯看著自己,似乎是在等他喝完茶。
手裡的茶杯有點燙,熱氣氤氳而出,沢田綱吉輕輕吹了兩口,正要喝茶,余光卻透過上升的水汽,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那是什麼?
視線穿過水霧,視野驟然變化,整個房間裡漆黑一片,有八條尾巴的巨大怪物盤踞在老者身後,將所有光芒盡數掩蓋,坐在對面的老者笑容詭異,嘴角幾近拉扯到顴骨,整個身體散發出濃重的死氣。
沢田綱吉渾身一震,手中的茶杯脫落,灑了自己一身水不說,茶杯還掉在地上摔碎了。
清脆的響聲響起那個瞬間,視野再次變幻回去,房間中明亮了許多,老者身後的怪物也消失不見,一切仿佛都只是他的幻覺。
只有老者臉上的笑容還是那麼詭異。
——真的只是幻覺嗎?
沢田綱吉心髒都快跳出胸口了,面上還要裝作毫無察覺的模樣,低下頭手忙腳亂的撿茶杯碎片,掏出手帕擦拭身上的水漬:「有點燙,真的非常抱歉!」
坐在對面老者似乎完全不介意,他仍舊保持著慈祥到詭異的笑容,再次斟沏一杯茶,向他遞來:「小伙子,喝茶。」
又來了。
沢田綱吉只是微微一眨眼的功夫,視野再次變幻,他看到老者身上盤踞著一只有著八條尾巴,四對眼睛的奇怪生物,此時此刻,它正在用陰鷙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自己。
空氣粘稠到極致,整個空間被黑色的氣體籠罩,沢田綱吉感覺自己的身體如有千斤重,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這個怪物明目張膽的趴在那,肯定是認為普通人看不見它。絕對不能讓它發現自己能看得見它。
而且,這杯茶肯定也有問題,絕對不能喝。
事務所的工作人員說有很多人來這裡面試,許諾高薪和寬松的條件,卻一直都保持著招人的狀態……可惡,他當時就應該想到的,這是個高魔世界,這樣的工作崗位一看就有問題啊!
他離開一樓之後發出的那聲巨響,是桃子小姐遇到麻煩了嗎?
不行,他得趕緊離開這裡才行。
沢田綱吉硬著頭皮接過茶杯,艱難微笑著,把茶杯放到茶海上,委婉拒絕:「抱歉,老先生,地上都是茶杯碎片,請容許我先把此處打掃干淨。」
說完,不等老者做出反應,沢田綱吉就站起身,鞠了一躬,然後向屏風背後走去。
沢田綱吉渾身緊繃,為了表現出自己的無害,他不得不將自己的後背展現給了那個怪物。
假裝去拿掃把,然後用最快速度逃跑——他是這麼打算的。
然而,想法很美好,現實很骨感,等他頂著壓力拿起掃把,抬起頭看向下樓的樓梯時,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整個樓梯已經被屏風後的伸出的巨大尾巴給籠罩了。
它發現了他想逃跑!
沢田綱吉渾身冷汗都下來了。
現在該怎麼辦?
與此同時,怪物那沙啞的,像是鋸木頭一般的聲音響起。
「我說,小子,」怪物笑道,「你其實看得見我吧?」
下一瞬,巨大的氣流和殺氣襲來,沢田綱吉近乎本能般往一邊躲去,巨大的尾巴穿破屏風,狠狠扎入了他原來站立的地面,帶起塵土和破碎的木屑。
「真遺憾,我原本還想給你一個平靜點的死法的。」
雖然這麼說著,但怪物的語氣裡卻絲毫沒有遺憾的意思,它搖晃著尾巴,再次向他攻來,動作就像是貓捉老鼠般肆意。
沢田綱吉推開身邊的東西試圖阻擋,再次險險躲過,他衝樓下大喊:「桃子!!」
聲音很大,但卻完全沒有回應,難道是出事了?
此時,樓下已經空無一人。
在桃音憑借著本能操縱劍器攻來的時候,操控著少年道士屍體的怪物就放棄了這具身體,桀桀笑著從門口跑了出去。
桃音毫不猶豫的跟了出去,在踏出大廳門口的那個瞬間,特級咒靈展開了領域,將她包裹在內,徹底與外界隔絕。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中了計,想撕碎這個漆黑的空間回到阿綱身邊,但不知道為什麼,所有的攻擊落到這片漆黑的世界中,都變成了不痛不癢的力道。
必須趕緊殺掉這個領域的核心,回到阿綱身邊去才行!他那邊肯定也遇到了危險!
兩方同時陷入苦戰,樓上的沢田綱吉顯然比桃音要狼狽許多,若不是上面的怪物正在享受著貓捉老鼠般的樂趣,他現在恐怕早就身受重傷了。
然而,桃音一時半會也解不開這個領域,不管她如何攻擊領域中心的怪物,都無法對它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桃音隱隱意識到,體術上的攻擊是無法殺死它的,必須使用凌駕於它的某種力量才行。
到底是什麼?她隱隱覺得自己應該知道,但是頭好疼,記憶就像是缺失了一大塊,完全想不起來。
就在此時,華人街上方的天空中,出現了一個頎長的身影。
身穿黑色高專服飾,戴著黑色眼罩,一頭銀白發絲豎起,正是咒術界最強特級咒術師,五條悟。
他漂浮在半空中,並沒有著急消滅特級咒靈,而是先布下了「帳」,然後饒有興趣的觀察了起來。
兩個特級咒靈,一個在街道上,已經展開了領域。
用六眼觀察可以看到,領域中有兩個生物,一個是特級咒靈,另一個只能勉強看出人形,身上充斥著濃郁的力量。
是咒力?但又不太像。
有點意思,看起來似乎不需要他幫忙的樣子呢。
但樓上那位就不一定了。
樓上的棕發青年在特級咒靈貓抓老鼠般的攻擊中狼狽逃竄著,渾身是傷,目前似乎還有沒有致命傷,純粹是特級咒靈手下留情。
五條悟衝二樓的特級咒靈抬起手指,打算一發蒼解決了它。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令他有些吃驚的一幕。
就在棕發青年被幾條尾巴包圍,走投無路,即將被迎面而來的尾巴刺穿胸口的那個瞬間,他的體內突然迸發出一股橙色的力量,讓他瞬間加速,一個翻滾躲開攻擊,並將手中的金屬棍子捅穿了咒靈的胸膛。
五條悟呼吸微微一頓,然後咧開嘴,笑容弧度上揚。
有點意思,這又是什麼體系的力量?
和咒力相似卻又不同,在青年體內一閃而逝,如果不是因為這股力量,他不但躲不過尾巴的攻擊,手中的金屬棍子也不可能將咒靈的胸口捅穿。
但是這樣還不夠。
沢田綱吉氣喘吁吁,渾身上下都是火辣辣的痛感,腎上腺素飆升,他調動渾身肌肉,才勉強躲過了怪物尾巴的一次次攻擊。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千鈞一發之際,他爆發了此生從來沒有的力量,一個翻滾躲過了攻擊不說,還將從掃帚上拆下來的金屬棍子插進了怪物的胸口裡。
……他重傷這個怪物了嗎?
額頭在出血,鮮紅的血液擋住了視線,朦朧中,他看到面前的怪物咧開恐怖的笑容:
「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但是,你的攻擊是無效的!」
怪物的攻擊隨即而至,而這次,他無論如何也躲不過這個攻擊。
短短幾秒的時間仿佛被拉到極長,與此同時,兩個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
「術式,蒼。」
「阿綱!!!」
白發咒術師衝怪物伸出一根手指,眼前的一切化作刺眼的白光,劇烈的能量光束瞬間將眼前的怪物化作齏粉,就連和怪物靠的極近的沢田綱吉也幾乎要被吞噬。
幾乎就在五條悟的使出這招的同時,街道上的特級咒靈領域破碎,一個粉色的人影以超乎人類想像的速度飛來,舉起手中破破爛爛的劍,擋在了跌倒在地的青年面前。
沢田綱吉艱難睜開眼,在劇烈的白光和能量爆炸掀起的氣流中,他看到了擋在身前的少女隨風狂舞的粉色長發。
他為她扎的辮子已經徹底散掉了,連身上的制服也破破爛爛,儼然也經歷了一場苦戰。
「桃子——」
他情不自禁的呼喊她的名字。
少女還保持著用劍擋住風暴的動作,一股透明的能量保護罩從劍身上迸發而出,如果沒有她,沢田綱吉當場就得和被破壞的建築材料一起被掀飛出去。
她側過頭來看了在地上的沢田綱吉一眼,稍微松了一口氣,然後就惡狠狠的瞪向了漂浮在半空中的白發男人。
五條悟:嗯?
沢田綱吉很快反應過來,等等,桃子小姐該不會將這位來救場的神秘青年當成了傷害他的人中的一員吧?
「桃子小姐,等等,他不是——」
沢田綱吉話音未落,一樓牆壁上掛著的所有中國劍就齊齊顫動,發出清脆的錚鳴聲,穿透破破爛爛的木質地板飛了上來,漂浮在空中,劍尖對著眼罩男人,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嗯?」被如此對待,白發眼罩男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笑容,「是想跟我玩嗎?有點意思誒~」
下一瞬,男人的身影從原地消失,聲音在沢田綱吉身後再次響起。
「那我們就來玩捉迷藏吧!」
他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 !
沢田綱吉和桃音都是渾身一震,下一瞬,沢田綱吉發現自己的視野驟然升高——他竟然被這個語氣蕩漾的男人提著後領飛了起來!
「放開他!!」
少女露出幼獸般恐慌和惱怒的表情,她操縱著中國劍向那個男人刺去,但白發男人只是笑眯眯的揮一揮手,氣勢洶洶的劍就被無形的力量擋住,然後歪七八扭的從半空中墜落下去。
「這種程度還完全不夠哦,」五條悟表情遺憾,聳聳肩,「抱歉,如果想讓我把這位先生還給你的話,至少要認真些才行哦。」
「至於認真到什麼程度,我想想,至少讓我看看,你是怎麼殺掉那只特級咒靈的吧?」
東京咒術高等學校的操場裡,一年級的三位學生剛做完五條老師規定的三百個俯臥撐,正在一邊歇息,打算等兩分鐘再做下一組熱身。
「五分鐘,」虎杖悠仁看了看手機屏幕,「五條老師已經離開五分鐘了,你們不是說他一般兩分鐘就能解決戰鬥嗎?」
「一般情況是這樣,」伏黑惠沒什麼表情,「不過他總是會被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事情吸引注意力。」
「簡直就像是好奇心很強的貓一樣啊。」虎杖悠仁評價。
「有沒有一種可能,」釘崎野薔薇雙眼放光,「老師是給我們帶特產去了?」
野薔薇話音剛落,操場地面就劇烈震動起來,某白毛無良教師的身影一閃而過,把一個昏迷不醒的人影往地上一扔,然後又迅速消失。
「你們三個,幫我照顧一下他。」
在他短暫站立過的地面上,數不清的樹枝如同潮水一般扎入地面,巨大的陰影籠罩了操場。
三位一年級學生茫然抬頭,看到的就是遮天蔽日的桃樹占領高專,桃樹頂端站著的粉發少女操縱著桃樹枝和裹挾著奇異能量的中國劍,連綿不絕攻向自家老師的那一幕。
「該不會,」虎杖悠仁滿臉茫然,「這就是五條老師給我們帶回來的特產?」
嘿嘿嘿,昨天作話說的270新預收大家反響很熱烈的樣子,我已經搞出來預收了,在這裡放一下文案!可以去專欄收藏呀麼麼噠
文名:前男友是彭格列十代目? !
文案:
家人們,救命啊!
為什麼十年前被我欺騙過的小可憐前男友,十年後竟然變成了意大利最大黑手黨彭格列的十代目啊!
我還以為這輩子和他再也不會見面了,結果在重逢的第一天晚上,就因為被下藥的緣故,和他躺到了同一張床上!
醒來的那一刻,我看著旁邊男人的睡顏,腸子都悔青了。
——我不僅欺騙了人家感情,現在連身體都一起騙走了啊! !
怎麼辦,他醒來的第一件事肯定是要滅我口啊!
為了保命,我靈機一動,做出了一個挽救生命的決定。
於是,當某彭格列十代目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前女友翻臉不認人,演技拙劣的裝作失憶,什麼都忘記了的模樣。
沢田綱吉:……?
行吧,他倒想好好看看她這次要怎麼演。
十年前,茉莉是一位意大利貴族家的大小姐。
因為父親工作變動的原因,轉學到並盛的她,和被人欺負、稱作廢柴綱的少年相遇了。
在其他人不懷好意的慫恿下,茉莉向廢柴綱惡作劇般的表白了。
實際上只是為了多一個幫忙做值日、寫作業、搬東西的苦力而已。
但少年當真了,還答應了她的表白。
他真的在努力成為一個稱職的男朋友,不管讓他做什麼都任勞任怨,那副模樣讓茉莉都開始於心不忍了,忍不住對他好了一些。
就在少年少女的感情逐漸成真的時候,這個謊言被拆穿了。
因為父親的原因,她和家人當天晚上連夜離開了並盛,茉莉甚至連道歉都沒來得及說。
她一直以為他們再也不會見面了。
直到父親去世後,家道中落的她老老實實的當了幾年社畜,某一天,她突然接到了一通來自意大利的電話。
電話那邊的律師告訴茉莉,她那素未謀面的姥爺是意大利某黑手黨家族的首領,去世時將家族繼承人的位置交給了她。
茉莉:什麼?還有這種好事!
她當即辭職前往意大利,接手了姥爺的家族,打算好好干出一番事業來。
然而,就在當天晚上的黑手黨聚會上,當她知道意大利彭格列家族那位著名的十代首領,不僅和她的前男友長得十分相似,還和他一個名字時——
她就知道,這次是真的完蛋了。
現在逃跑還來得及嗎? !
270(大空笑):你說呢?
如果大家很想看,我也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熱情到桃音這本書完結,那我下本就先寫前男友是彭格列十代目這本。
另外,可能有些讀者知道,我之前有個590的預收,叫十代目死後我選擇攻略嵐守,我個人是非常喜歡這本的梗的,什麼都不懂的克隆人女主體內擁有拯救世界的關鍵,而男主的任務就是送她去死,為此在末世中展開了一段公路旅行,在這個過程中,女主從想逃離死亡變成了知曉了生命的真諦,自願迎接自己的死亡,而男主也從一開始的堅定要送她去死拯救世界拯救大家,到最後變成了不忍不舍不願,而女主還有一個身份,就是男主的上司的結婚對像,這樣的一個充滿糾纏和掙扎的故事,但最後還是HE 。
但是,這本我和我的作者朋友們都很喜歡的預收,感覺讀者並沒有太多興趣,我也反思討論過了,覺得可能在二言並不適合這種一看就虐的基調,而且590也是一個非常冷的角色,寫出來可能也沒多少人看,但我確實很想寫這本的梗,朋友說這本的梗比起衍生更適合去原創,我也覺得很有道理,所以我決定把這本預收改成原創了,向之前收藏了這本預收的大家鄭重道歉。
劇情走向不變,女主也不變,變得只是男一男二從590270變成了原創的角色,原創一個末世的世界觀。
我先把那個預收隱藏了,等我改完文案和屬性再放出來,(不能接著放了,如果等收藏過了100再改屬性會被懲罰),再次向大家鄭重道歉,等我改完後會在作話裡再次通知大家,大家可以去取消收藏,如果還對梗感興趣的,也歡迎大家繼續收藏。
第65章
阿綱……
當少女的視線落到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青年身上時,空氣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瞳孔震顫著,青年昏迷不醒的模樣和平時的笑顏在眼前一幕幕飛速閃過。
空無一物的大腦,什麼都不記得了。
但只有一件事,絕對不會忘記。
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是為了,保護他。
暴怒和恐慌的情緒將人格和認知吞沒,意識踩到岌岌可危的懸崖邊緣。下一秒,連綿不絕的魔力如同火山爆發般從身體中噴湧而出。
以少女為圓心,魔力爆炸如同核彈一般在空中綻放,能量光波將周邊的一切全都掀飛。
好恐怖,這一幕簡直就像世界要毀滅了一般。
虎杖悠仁連忙抱起地面上昏迷的棕發青年,和伏黑惠還有釘崎野薔薇一起快速後退。
那個少女,究竟是什麼來頭……
半空中,五條悟還保持著完美而從容的微笑,慢悠悠的拉開眼罩,露出那雙如同蒼天一般的冰藍眼眸。
「氣勢不錯嘛,」他笑著評價,「不過,這種浪費力量的行為,老師完全不贊成哦~」
此話一出,正在不遠處觀望的三個學生紛紛露出了無語至極的表情。
——對方明明都不是你的學生,為什麼還能把老師這個自稱說得那麼自然啊!
光芒散去後,原本遮天蔽日的桃樹已然消失,半空中只剩下了那位少女,她懸浮在半空中,如履平地,已經完全變了模樣。
釘崎野薔薇還依稀記得,在那股能量爆發之前,站在桃樹上的少女,身上還穿著破破爛爛的jk制服,模樣十分狼狽。
然而現在,她的一頭粉色長發由盛開的桃花扎成了雙馬尾,身穿花苞一般華麗又便於戰鬥的戰鬥服,腳踩白色長靴,花瓣在身後延展,像是翅膀一般。
手中還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劍,面無表情,粉色的雙眸一片死寂的冷漠。
「這是什麼……」野薔薇情不自禁的睜大了眼睛。
而五條悟則是接上了她的話,興致勃勃的雙手合掌:「好厲害,這難道是傳說中的魔法少女變身嗎?」
「看在新同學這麼努力的份上,老師決定先取消停止之力,和你堂堂正正的來一場戰鬥哦!」
此話一出,下面圍觀的三個學生都徹底愣住了。
五條悟的術式名為無下限,能干涉原子等級的物質,支配空間。無下限術式的其中一種用法名為停止之力,五條悟24小時不間斷使用停止之力包裹自己,任何攻擊都無法擊中他。
「五條老師連停止之力都取消了,還真來指導賽啊,這是已經把那孩子當成學生了嗎?」虎杖悠仁咋舌。
「……」伏黑惠,「我感覺她可能沒想當學生。」
「哈哈哈哈,指導賽?」虎杖悠仁臉上突然張開一張嘴,嘴的主人兩面宿儺大笑,「你們也太小瞧那個小鬼了!」
野薔薇納悶:「怎麼,你認識她?」
「不認識,」兩面宿儺幸災樂禍,「但是老子的眼光不會出錯!」
幾人熱烈討論的工夫,半空中的戰鬥已經開始。
五條悟站在沒有動,粉發雙馬尾少女原地消失,下一瞬出現在五條悟面前,揮劍向他砍去。
這一劍破開空氣,在空氣中掀起長弧狀的劍氣,然而,五條悟只是從容不迫的伸出手,單手接住了劍刃。
伏黑惠:「武器被老師握住就不會松開,她有麻煩了。」
然而,就在下面的三人以為少女即將陷入困局之時,少女面無表情的臉上卻出現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與此同時,被白發男人緊握住的劍刃從他的手心處斷開,劍身眨眼間化作長條狀的鎖鏈,鎖鏈兩端是銀光閃閃的飛鐮,借著攻擊那一刻產生的衝擊力,鎖鏈瞬間將五條悟的身軀纏繞鎖死。
五條悟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從變形到纏繞不過零點幾秒,他抓著鎖鏈往外拽,卻讓鎖鏈越來越緊,鎖鏈兩端鋒利的飛鐮眼看著就要狠狠扎入他的身體,皮開肉綻之前,飛鐮鋒利的尖端以詭異的姿態停住了。
男人白發/漂浮,誇張的長舒一口氣:「好險,差一點就受傷了呢!」
虎杖悠仁雙手做喇叭裝吶喊:「老師!你不是說不用停止之力嗎?」
釘崎野薔薇也附議:「五條老師!你犯規了!」
伏黑惠:「……」
兩面宿儺:「哈哈哈哈!」
五條悟一邊操縱無下限術式讓纏繞在身上的鎖鏈飛鐮解鎖,一邊笑眯眯誇贊:「新同學實在太熱情了,老師也不得不拿出點實力才行呢!」
下一瞬,五條悟手指微動,飛鐮鎖鏈呼呼旋轉起來,他竟然操縱著她的武器,向她攻來!
招式被破,武器還被白發男人用奇怪的力量奪取控制,少女面色不改,幾個後空翻躲開飛鐮的攻擊,手掌翻轉,飛鐮鎖鏈就瞬間消失,再次化作長劍出現在自己手上。
五條悟:嗯?有點意思,不過問題不大。
少女再次提劍逼近,揮、砍、刺,劍招令人眼花繚亂,每一次攻擊都直擊要害。
為了避免上次的情況發生,五條悟這次並沒有再握住劍刃,而是選擇了側身或閃身躲避。
一個呼吸之間的工夫,少女就已經揮劍攻擊了十幾次,出招和躲避的動作都變成了殘影。
三個學生大氣不敢出,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半空中的戰鬥,生怕錯過了關鍵劇情。
五條悟並沒有打算用自己壓倒性的實力去碾壓她,而是耐心的躲閃著,找准機會抓住少女的破綻,揮動手臂擊中她的手腕。
少女吃痛,右手不自覺的松開長劍,五條悟則是緊接著抬起長腿,一腳將長劍踹開。
但這並沒有對少女的攻擊造成任何影響,她似乎早有預料,連一秒鐘的遲疑都沒有,就拋棄武器以拳腳向他攻去。
兩人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肉搏。少女比五條悟矮上許多,正常拳頭無法擊中頭部,她就用腿攻。
正踢腿、下劈腿、轉身踢、回旋踢,攻速快力道猛,與此同時,那被擊飛的長劍再次一分為二,化作兩個旋轉的飛刀,回旋而來,配合著她的拳腳,一同向五條悟攻去。
五條悟一邊閃躲一邊用手臂格擋,不斷後退,腿部的攻擊尚且可以直接以肉/體承受,但那防不勝防的飛刀不行,他必須用無下限術式格擋。
即便如此,五條悟仍舊保持著游刃有余的完美微笑,他抓住空隙,這一次,右手直接握住了少女的左腳腳腕。
力道很大,收不回來,按理來說這一次是她輸了。
虎杖悠仁三人剛吐出一口氣,卻見那個粉色雙馬尾的少女迅速的旋轉身體,借著左腳的力道,一個回旋踢,右腳直擊五條悟面部。
與此同時,剛剛被他擋過的飛刀從兩個不同的方向再次襲來,五條悟不得不松開左手,用右手擋住她的回旋踢,左手則是擋住了其中一只襲來的飛刀。
等等,只有一支飛刀,另外一支呢?
被擋住右腳的少女在空中旋轉,一個回旋後,雙腿從背後鎖住五條悟的腰,左手手臂死死勒住他的脖子,右手接住最後一支飛刀。
飛刀在手中變成一把閃爍著寒光的銀質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上白發男人的太陽穴。
少女眼中閃爍著冷漠的寒芒。
「將軍。」她說。
全場陷入了死一片的寂靜。
操場上觀戰的三只已經徹底驚呆了。
雖然五條老師確實有放水的程度在,但如果他沒有無下限術式兜底的話,被人拿槍指著頭,這一步就已經完蛋了!
然而,自家五條老師並不是個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他甚至雙手插兜,笑嘻嘻道:「怎麼不開槍?」
虎杖、伏黑、野薔薇:「……」
這個人也太嘲諷了吧!
誰不知道你這無下限一開,什麼攻擊都能擋住,那開槍又有什麼意義啊!
少女並不吃五條悟的激將法,她收回槍,從他背上跳下來,十分認真的問他:「夠了嗎?」
下面三人面面相覷,並不理解少女所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五條悟倒是反應得挺快。
因為之前他說過,要想讓他把那位青年還給她,這樣的程度還不夠,所以她的意思是問,現在夠了嗎?
「嗯,勉勉強強算是夠了吧,」五條悟摸摸下巴,語氣有點遺憾,「不過,新同學還是不太放得開啊,你對付特級咒靈的時候,應該還有其他的招式吧?」
然而,少女已經完全不想理他了,她迫不及待的從半空中一躍而下,穩穩落在地上,沒有分給向她投來肅然起敬目光的三人一點注意力,徑直穿過他們,衝到了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棕發青年身邊。
她握著青年的手,從兩人交握的雙手上,花朵一朵朵盛開,瞬間蔓延了青年的整個身軀。
待到一陣風吹過時,花瓣隨風飄走,地上的青年渾身的傷勢仿佛時間倒流一般消失了,頭頂的血跡消失,蒼白的臉頰重新染上血色,連破損的衣物都變得嶄新如初。
然而,明明剛剛和五條悟戰鬥時,都沒有受傷的她,卻從此刻開始臉色蒼白了下去。
沢田綱吉幽幽轉醒,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臉色蒼白的桃音,擔憂凝視著他的這一幕。
她身上的制服已經破得不成樣子了,白皙的皮膚上全是大大小小觸目驚心的傷痕,見到他終於蘇醒,眼眶裡立馬盈滿了晶瑩的淚水。
「阿綱……」
她撲進了他的懷裡,雙手環抱住他的腰,和他緊緊相擁。
眼淚很快打濕了他胸口的衣服。
「桃子小姐?」
沢田綱吉被她突如其來的眼淚嚇了一跳,他的記憶還停留在被救下他的白發男人帶上天的那一幕,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少女如今的狀態讓他十分心疼。
「我沒事,別擔心。」
他單手脫下外套,裹在流淚不止的少女身上,十分疼惜的將她擁在懷裡,摸摸頭表示安撫。
在一邊圍觀的虎杖、伏黑、野薔薇三人:「……」
多少感覺自己站在這有點多余了。
這還沒完,他們的無良老師已經戴回眼罩,雙手插兜著走到他們面前,十分驚異:「怎麼還哭上了?」
此話一出,棕發青年抬起頭時的眼神都變了,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三個一年級學生心道不好,連忙拉著自己不會讀空氣的老師往後退,虎杖悠仁還拼命替他解釋:
「很抱歉,我們老師他不太會說話,並沒有嘲諷的意思!」
「誒,我就是那個意思哦!」
「你閉嘴!」野薔薇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過頭笑得很難看,「對不起,雖然老師他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好人,但這孩子身上的傷並不是我們老師造成的——」
「這個我知道,」沢田綱吉語氣平靜,眼中卻晦暗不明,抱著哭泣不止的少女站了起來,「非常感謝這位老師對我的幫助,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帶她離開了。 」
沢田綱吉轉身就要離開,五條悟卻唰的一下攔在他面前:「等等,我還有話要說!」
白發青年笑嘻嘻,語氣卻格外認真:「你們兩個,要不要加入高專?」
五條悟28,阿綱20,桃音外表14
這個游戲篇章是個世界融合的大篇章,會先稍微展開一下,彭格列的大家也會出場,游戲世界的阿綱不再是只能由桃音保護的廢柴啦,篇章結尾會有一場非常盛大的謝幕(游戲結局)。
游戲結局以後就是大家一直催我寫的記憶恢復、掉馬和在一起了,具體還要多少章到這我也說不好,畢竟游戲和現實還是穿插著寫的,感情也是逐漸升溫的。
而且這本書雖然是1v1,但是阿綱在桃音眼裡是三個不同的身份:夏學長、游戲阿綱、現實彭格列十代目,阿綱想抱得美人歸還得費點工夫呢2333
在一起之後還有見小舅子啊,桃音克服社恐,求婚,婚後生活之類的劇情,然後就完結了。保守估計這本書是四十萬字左右,可能更多也可能更少。按照我一個月寫至大概12萬的速度來看,國慶節之前完結應該沒問題。
上面說的這些只是我的構思,具體寫的時候還是可能會出現變動的。
第66章
高專,全名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是一所培養咒術師的專門學校。
在名為五條悟的男人和他的學生們的七嘴八舌的介紹下,沢田綱吉終於勉強搞清楚了這個高魔世界的情況。
這個世界有一種力量體系名為「咒力」,從人類的負面情緒中產出,咒術師可以從負面情緒中提取咒力。而咒術則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
與之相對的,這個世界存在一種名為咒靈的怪物,剛才他和桃子在中華街那遇到的兩個怪物,就是咒靈中最強的存在,特級咒靈。
沒想到一上來就對上最可怕的怪物,沢田綱吉現在想起當時的危急場景,心裡感到一陣後怕,抱著昏睡過去少女的雙手也不自覺的緊了緊。
東京咒術高專是日本唯二兩所咒術師人才培養學校中的其中一所,咒術師會接取任務,祓除特級咒靈,保護一般人,同時也會拿到十分豐厚的獎勵。
當然,這個過程中的死亡率也相當的高。
咒術師是非常稀有的人才一直供不應求,尚在接取任務的咒術師目前都處於超負荷運轉中,學生數量稀少,高專一年級新生才三個人,也難怪五條悟這麼著急,看到個有潛力的孩子就想將她拉來入學。
但自己早就過了學生的年齡了,沢田綱吉推測,也許五條悟是看出桃子小姐對他的依賴,才會一起邀請自己。
雖然桃子確實擁有非常強大的力量,但他無論如何還是放心不下,讓她加入這樣危險的組織裡。
「抱歉,我們——」
沢田綱吉正要明確拒絕,對面的五條悟就仿佛看穿一切一般,笑眯眯的直接打斷:「說起來,不管是控制情緒還是力量,這孩子都完全不擅長,如果有我的指導的話,她很快就能學會掌控自己和力量哦!」
原本對自家老師強行想拉人入學的行為非常鄙視的一年級三個學生,在聽到這句話時也不約而同的露出了贊同的表情。
釘崎野薔薇:「雖然五條老師絕大多數情況都很不靠譜……」
虎杖悠仁接上下半句話:「但是在教導別人如何控制力量這方面,老師還是很擅長的!」
伏黑惠也點點頭。
五條悟立馬露出震驚的誇張神情:「誒?騙人,老師竟然只有這一個優點嗎?」
師生四人吵吵鬧鬧的時候,沢田綱吉陷入了沉思。
控制情緒和力量嗎?這確實是桃子現在最需要學習的地方。
看出他的糾結,五條悟提議道:「先不要急著拒絕,可以等之後回去再好好考慮考慮吧?」
不僅如此,五條悟還十分熱情的建議他們多留一會,去醫務室處理一下桃音身上的傷口。
高專的醫務教師家入硝子小姐擁有可以治療他人的反轉術式,很快就能讓桃音身上的傷完全恢復。
雖然仍舊抱著懷疑的態度,但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幾位並不是什麼壞人,再加上確實非常擔心桃子小姐的身體狀況,最後,沢田綱吉還是跟著幾人前往了醫務室。
家入小姐是一位有著棕色長發和濃重黑眼圈的醫生。在她的指導下,沢田綱吉將懷中昏睡過去的少女小心翼翼的放到醫務室的病床上。
然後,家入硝子拉上了病床之間的床簾,把其他人都趕了出去,就連野薔薇也不例外。
醫務室外,沢田綱吉坐在椅子上,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虎杖悠仁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忍不住安慰:「放心,家入小姐醫療水平很高的!」
「謝謝你們。」沢田綱吉微微一怔後,衝大家微笑。
被棕發青年的笑容震撼到,野薔薇渾身一震,然後雙手合十,兩眼放光,喃喃自語:「是咒術界完全看不到的溫暖陽光帥哥啊,看起來真的很正常,太棒了……」
「誒誒?」聽力很好的五條悟立即向自家學生傾斜過去,拉開眼罩露出那雙如同寶石一般的蒼天之瞳,笑容危險,「難道在你們眼裡,世界第一的大帥哥竟然不是老師我嗎?」
野薔薇一臉嫌棄的推開自家老師的臉:「老師雖然是很帥沒錯啦,但是,你的性格真的太爛了,出局!」
「誒?!惠惠,你要為老師做主啊!」
「喂,放開我——」
不理那邊三個吵吵鬧鬧的人,虎杖悠仁一臉天然的問道:「說起來,我從剛開始就很好奇,你們兩個是兄妹嗎?」
此話一出,不僅是沢田綱吉愣住了,旁邊三個吵吵鬧鬧的人也瞬間噤聲。
野薔薇抽了抽嘴角:「真不愧是虎杖,一上來就是大招!」
伏黑惠:「……」
虎杖悠仁撓了撓頭,露出豆豆眼:「誒?有什麼問題嗎,你們兩個剛剛不是也很好奇嗎!」
他和桃子小姐麼……
棕發青年斂下眼眸,臉上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等他抬眼時,又恢復了那副從容的笑容。
「不,我和桃子小姐並不是兄妹那樣的關系。」
「我知道!」野薔薇非常激動的衝到前排,眼睛閃閃發光,「你們兩個其實是戀人吧?!」
聞言,沢田綱吉心跳都漏了一拍。
「誒?」五條悟摸摸下巴,「可是沢田君和小桃子好像差了六歲誒!」
伏黑惠扶額:「老師,請你閉嘴。」
就在這個時候,醫務室的門從裡面打開了。家入硝子拉下口罩,平靜的通知:「好了,進來吧。」
門還沒完全打開,棕發青年就迫不及待的衝了進去,直奔躺在病床上的少女。
她粉色的長發凌亂的披散在胸前和身後,身上破破爛爛的jk制服已經被家入硝子換成了合身的白襯衫和百褶裙,身上的傷痕已經完全消失,只是臉色還是如先前一般的蒼白。
沢田綱吉顫抖的伸出手,直到握住少女的右手,感受到她的體溫和脈搏,這顆不安的心髒才終於回到了胸口。
「桃子……」
五條悟和三個學生並沒有上前,只是守在醫務室門口,頗為感動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家入硝子靠在牆壁上,點燃香煙抽了一口,視線穿過煙霧,落在青年和少女身上,目光平靜:「你們兩個,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
此話一出,三個一年級學生都驚呆了。只有五條悟還保持著剛剛的笑容,似乎早就清楚了。
「我剛剛使用反轉術式時發現,這孩子體內的力量並非咒力,而是一種更高純度的能量,因此,我只能恢復她肉/體上的傷,沒辦法將她剛剛損耗的能量也一起補充回來。」家入硝子解釋。
沢田綱吉也沒想到這麼快就被這個世界的人發現了,但對方語氣這麼平靜,仿佛不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一般,於是他也十分淡定的承認了這件事。
虎杖悠仁三人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紛紛睜大了眼睛:「老師,這是真的嗎?難道不是在忽悠我們嗎?」
「當然是真的,」五條悟豎起一根手指,「老師可是第一眼就看出來他們兩個的特殊之處,所以才盛情邀請他們加入高專啊!」
「能量體系完全不同的話,就沒有學習咒術的必要了吧?」虎杖再次一語道破真相。
伏黑惠也用懷疑的眼神看向五條悟:「而且,你們兩個為什麼這麼淡定,難道這不是第一次碰到來自其他世界的人?」
此話一出,全場頓時安靜了下去,就在五條悟思索著要不要現在告訴學生們目前情況的時候,病床上的粉發少女終於醒來。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回握住青年包裹著自己的溫熱手掌,疑惑道:「……阿綱?」
站在她面前的青年霎時間怔住了。
桃音撐著身體從床上坐了起來,用空余的左手揉了揉眼睛,語氣關心:「阿綱,表情,好奇怪……」
下一秒,她被他握住的右手一空,而青年則是彎下腰來,將她抱了個滿懷。
一只手攬住她的腰,一只手按在她腦後,將她緊緊的按在胸口。
桃音聽到了他激動而紊亂的心跳聲。
「阿綱?」
「你沒事真的太好了,桃子。」
青年微笑著,低垂著頭,額前的頭發擋住了他緊皺的眉頭和閃過流光的眼睛,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露出如此軟弱的表情。
在被那個名為特級咒靈的怪物捉弄時,他並沒有感受到絕望。
但是,當他看到少女為了保護自己而拼命戰鬥,渾身是傷,而自己卻只能在一邊看著,什麼忙都幫不了時,胸口的絕望和無力幾乎將他淹沒。
想要變強,想要保護她,不想再看到她渾身是傷,安靜的躺在那裡的模樣。
但是,虎杖也說了,能量體系不同的話,咒術界的訓練對他們來說應該沒什麼用。
更何況,一直以來,自己都是最普通不過的普通人。
她的世界離他好遠。
可是,就算是一無是處、什麼都做不好的自己,也想要努力追趕她的步伐,希望能夠擁有保護最珍視之人的力量。
桃音並不知道抱著她的青年此刻正在想些什麼,只是本能的感覺他似乎心情不好,抱著她的身體有細微的顫抖,像是在感到不安。
這讓她想起來,自己不安的時候,阿綱是怎麼安慰自己,讓她重新恢復平靜的。
於是,少女松開抱著他的雙手,撐起身體,跪坐在病床上,環著他的脖頸,重新和他相擁。
她愛憐的抱著他,讓他靠在自己胸口。
就像是那個電閃雷鳴的夜晚,他將瑟瑟發抖的她擁入懷中一般。
「阿綱,不怕。」少女用手撫摸著青年蓬松的棕色頭發,垂下眼眸,溫柔微笑。
「有我在,保護你。」
是雙向奔赴啊! (激動咬手帕)
最後那個姿勢好棒,好想看他們那麼親親,但是還沒到那步咳咳,而且還有一大堆電燈泡……
第67章
在桃音說出那句一如既往的安慰話語後,沢田綱吉就陷入了沉默。
他眸光晦暗,雙手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緊握成拳,胸口的酸澀和無力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這句話和第一次見面時的話語相重疊,一幕幕畫面從腦海中閃過,全都是她為了他竭盡全力的回憶。
「桃子小姐,」棕發青年突然開口,「下一次,你應該將你自己的安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請不要再管我了。」
「……阿綱?」桃音不太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愣了好幾秒鐘,才松開手,不確定的觀察他的表情。
兩人視線相接,她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認真,頓時肉眼可見的生起氣來。
「不行!」少女搖頭如撥浪鼓,「阿綱,是最重要的,不能受傷!」
沢田綱吉握住她的肩膀,毫不猶豫的反駁道:
「可是對我來說,桃子才是最重要的人!」
青年的言語和眼神都是那麼認真,桃音怔怔抬頭,撞進一雙如同天空一般包容的棕色眼眸中。
他眉頭微皺,似乎想要如同平時那樣對她微笑,可是卻怎麼都做不到。
「我已經,不想再看到你為我受傷了。」
少女和青年怔怔對視時,高專一年級的三個學生從門口探出頭來,十分感動的注視著眼前這幕。
野薔薇感動到眼淚汪汪,小聲感嘆:「好甜,嗚嗚嗚為什麼我沒有這樣的愛情……」
虎杖悠仁不假思索的反駁:「那你首先得有喜歡的人吧?」
伏黑惠:「比起這個,不如說首先得有人喜歡——」
「你們兩個什麼意思!!」
野薔薇憤怒的抓起兩個人的衣領,三個人就這樣開始在門口扭打起來。
五條悟笑著提醒:「你們三個,小聲一點,不要打擾別人談情說愛啊!」
「明明是老師你的聲音最大啊!」
沢田綱吉:「……」
真是想聽不見都難。
此時明顯不是一個說話的好時機,沢田綱吉放棄了進一步吐露心聲的想法,他摸摸粉發少女的頭發:「走吧,我們先回去。」
桃音聽話的點點頭,她從病床上跳了下來,抱著阿綱的手臂,半個身子都躲在他身後,怯怯的看著門口吵吵鬧鬧的幾個社牛。
在這幾個人中,她只認識那個白頭發戴眼罩的青年,雖然剛才和他打過一架,不過那個時候自己的情緒完全失控,現在平靜下來後,她對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
只要阿綱沒事就行。
沢田綱吉也知道桃音對除他以外的陌生人有多害怕,並沒有強迫讓她和大家交流,替她鄭重其事的向五條悟和家入硝子道了謝。
野薔薇倒是一副很想和桃音認識的模樣,用她的話來說,那場魔法少女般的變身和戰鬥實在是太精彩了,而且還能將五條老師逼到那種程度,真的太厲害了!
不過她一湊過去,粉發少女就發著抖縮到青年身後,一副完全拒絕交流的模樣,野薔薇也只能遺憾放棄。
「抱歉,」沢田綱吉安撫的拍拍少女顫抖的手,對著野薔薇目露歉意,「這孩子比較害羞,不太擅長和除了我以外的別人相處。」
話音剛落,走廊那頭又走來三個人,正是高專二年級的三個學生,禪院真希、狗卷棘和熊貓。
「悟,你們圍在醫務室門口干嘛?有誰受傷了嗎?」熊貓衝大家揮手。
「啊,好久不見,你們回來了!」一年級的學生看到學長學姐都很高興。
二年級的三人剛剛出任務回來,身上都稍微有些狼狽,正打算來醫務室找家入小姐處理下傷口。
如果不是特別嚴重的傷,簡單處理即可,用不著反轉術式。
沢田綱吉還是第一次見到和人一樣高,會直立行走會說話的熊貓,整個人都有點懵,還以為是有人穿著熊貓玩偶裝,不禁小聲吐槽:「這個天氣穿玩偶服應該會很熱吧?」
虎杖悠仁聽到了這句話,抬頭好心解釋:「不,那不是玩偶服,熊貓學長確實是熊貓。」
什麼,熊貓?
捕捉到關鍵詞彙,原本躲在阿綱背後的桃音好奇的探出頭去。
只那一眼,她就再也無法移開視線,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
是熊貓,直立行走的熊貓,和人一樣會說話的熊貓!
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
圓嘟嘟、胖乎乎、看起來就很好rua的身體,絕妙的黑白兩色搭配,黑寶石一般的大眼睛。
一人一熊目光相接,熊貓甚至還笑著衝她揮手:「咦,今天多了一位可愛的小姐,你好!」
沢田綱吉感覺到桃音抓住自己的手在顫抖,還以為她又在害怕,於是趕緊解釋:「不好意思——」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少女顫抖而激動的聲音響起:「你好!」
隨即,她毫不猶豫的松開了和他交握的雙手,從沢田綱吉背後站了出來,向熊貓的方向奔去。
一直跑到熊貓面前才站穩,少女兩眼放光,臉頰通紅,和剛剛社恐的躲著所有人的模樣判若兩人。
「熊貓先生!」少女聲音超大,非常期待,「我可以抱抱你嗎?」
「誒?!」
震驚的不止是熊貓,其他人表情也變了。
禪院真希推了推眼鏡,有點好笑:「想不到熊貓還挺受女孩子歡迎的嘛!」
狗卷棘:「鮭魚。」
「當然可以,」這倒不是熊貓第一次碰到這樣這樣的要求,他十分自然的衝面前的少女彎下腰,像抱小孩子那般把她抱了起來,衝同學得意道,「哼哼,我在小孩子裡人氣非常高好嗎?」
桃音被熊貓抱得騰空而起,坐在熊貓手臂上,她用雙手環繞住熊貓的腦袋,整個人都陷入了毛茸茸的天堂之中。
軟綿綿、輕飄飄、暖烘烘……好棒……
野薔薇、虎杖和伏黑紛紛回頭看向一邊的沢田綱吉,果不其然發現這位青年已經渾身石化,徹底陷入震驚之中。
「摩西摩西,沢田先生,你還活著嗎?」虎杖悠仁在青年面前揮了揮手,得出結論,「完全沒有反應呢。」
「……」伏黑惠目露同情,「虎杖,你別打擾他了。」
五條悟也點點頭,笑得幸災樂禍:「是啊,就別扎沢田的心了,他剛剛還以為自己是小桃子心中最特殊的人呢~」
野薔薇抽抽嘴角:「五條老師,你才是最扎心的那個人吧!」
桃音已經完全沉浸在擼貓的快樂中了,完全忘記了自己和身邊的一切。熊貓像哄小孩那樣拍拍她的背,好奇:「悟,這孩子是誰?新來的轉校生嗎?」
年紀看起來比虎杖他們小一些,那就是下一屆的新生?
「目前來說她還並沒有入學的打算,」五條悟摸摸下巴,語氣有點不確定,「不過你出現了,就不好說了呢。」
三個一年級學生十分奇怪的看向自家老師:「五條老師,你剛剛不是說能力體系不同教不了嗎?」
「問題不大!」五條悟很自信,「體系不同,但是戰鬥和訓練的過程是殊途同歸的!小桃子缺乏的是情緒和力量控制,訓練這個老師我完全沒問題~」
聞言,沢田綱吉的心跳沒忍住漏了一拍。
他也沒想到,桃子小姐會這麼喜歡熊貓,喜歡到能夠從社恐變成社牛的程度。
沢田綱吉之前之所以會為她做各種決定,主要還是因為桃子小姐在除了他以外的地方,都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喜好。
但現在……
她會因為喜歡熊貓,而想要留在這個地方嗎?
如果她真的想要留在這個地方,那他也沒有阻止的權利。
而且,和同齡人在一起學習、訓練,也許會比天天和他這個無業游民待在一起,對她的身心發展更加有利。
理智告訴他,應該為桃子小姐感到開心才對。
但是不是這樣的。
完全笑不出來。
心髒像是被誰的手握住了,鈍鈍的疼。
他甚至感到了恐慌。
仿佛看到了依賴在自己身邊的少女,歡笑著一步一步離開自己的模樣。
無法呼吸。
那邊,熊貓還在納悶五條悟的回答。
什麼叫做他出現了,就不一定了?
「大家看著我的表情好奇怪啊,」熊貓很疑惑,「是這孩子身上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沒人回答他,熊貓干脆自己問:「喂,小朋友,你是來加入高專的新同學嗎?」
「同學?」桃音回過神來,迷茫的看著他。
「是啊,」熊貓很有耐心的解釋道,「你要留在學校嗎,和大家一起?」
「留在學校,每天,都能見到,熊貓先生嗎?」少女雙眼亮晶晶。
一年級的三個人已經渾身僵硬,忍不住要吶喊了。
不要啊,小桃子不要再說下去了,再這樣下去的話,沢田就要碎成石頭塊了!
然而,熊貓並沒有超能力,也聽不見他們的心聲,他想了想回答:「應該不太行吧,我們年級不同,暫時應該不能一起出任務。」
五條悟不嫌事大的舉手回答:「嗨嗨!這個問題完全不是問題,老師我可以把你們安排到一組的!」
「你閉嘴!!」一年級的三個學生將自家老師拖走,強制禁音。
少女的回答遲遲沒有響起,她似乎在思考什麼。
每一秒鐘的延遲,對於沢田綱吉而言都是煎熬。
他屏住呼吸,心跳聲如擂鼓,甚至連正視她的勇氣都沒有。
他想聽到她的回答,又渴望著那一刻晚一點到來。
然而,少女的聲音還是響了起來。
「阿綱也一起嗎?」她的聲音很認真。
沢田綱吉微微一怔,他抬起眼來,臉上又露出和平時一般的溫和微笑。
「桃子小姐不用管我,」他的表情看不出什麼異樣,「如果你想留在這裡,那我也支持你。」
「沢田的話可能有點困難,」五條悟甩開掛在自己身上的三個學生,揉了揉手臂笑道,「我能教小桃子也只是戰鬥技巧和控制技巧,力量運用方面需要她自己探索,而沢田,你體內的能力還沒有被激發,最好還是找同屬一個體系的專業人員來指導哦!」
誒?沢田綱吉很快反應過來五條悟話中之意,心跳瘋狂的跳動起來。
五條悟的意思是,他其實也擁有特殊能力,只是尚未被開發出來嗎?
他也可以變成像他們一樣厲害的人,可以像桃子保護他那樣,反過來保護她嗎?
「不要!」
原本樂滋滋的抱著擼熊貓的桃音,在聽到阿綱並不能和她一起入學後,頓時不開心的松開抱著熊貓的雙手,跳到地面,重新回到了綱吉身邊,撲過去抱住了他的腰。
「我要跟著阿綱!」少女把頭埋在他身上,聲音悶悶的。
「桃子小姐……」這句話把棕發青年感動得眼淚汪汪,他彎下腰回抱住她,「我還以為桃子小姐要丟下我一個人了。」
「怎麼會!」桃音拍拍他的背,不假思索,「阿綱是第一位的!」
「太好了,」野薔薇抹了一把冷汗,「我差點以為自己剛磕的cp就要be了。」
「什麼!」這次換二年級的幾個人震驚了,「所以說這兩位竟然是那種關系麼?!」
一場由熊貓引起的鬧劇就此結束,離開前,五條悟十分自來熟的攬住沢田綱吉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我之前的提議仍然有效,如果你們願意,可以隨時讓小桃子來高專進行戰鬥訓練,老師我會全力教導的!」
最後,沢田綱吉雖然沒有立即答應下來,但還是同意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兩人交換了聯系方式。
沢田綱吉現在的手機是在他的原世界,讓五神湊幫忙購買的。
他也沒想到,手機不僅在新世界仍然能夠使用,連手機卡都不用換。
難道……
沢田綱吉若有所思。
和東京咒高的大家道別後,五條悟將他們快速送到了別墅外面,然後就揮揮手離開了。
沢田綱吉憂心忡忡的帶著桃音回到了別墅,桃音迫不及待的推開別墅門跑了進去,而他則是坐在門外的長廊上,眉頭緊皺著點開了沢田奈奈的電話號碼。
不在同一個世界,電話竟然撥通了。
「啊啦,是阿綱嗎?」沢田奈奈帶著笑意的聲音從電話那邊響起。
沢田綱吉微微一怔,然後笑著回答:「媽媽,是我,你最近在並盛過得怎麼樣?」
總感覺,媽媽的語氣比平時輕松活潑不少,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最近挺好呢,」沢田奈奈回答,「正好你打電話回來了,我怕你工作忙,還沒來得及跟你說,你爸爸回家了。」
沢田綱吉的大腦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什麼玩意兒,老爸? !
「媽,你在和我開玩笑嗎?」沢田綱吉臉上的笑容都快堅持不住了,「老爸他不是很多年前就去世了嗎?」
「嗯?那只是媽媽在給你開玩笑而已,你竟然當真了嗎?」
什麼,開玩笑? !
可是哪有玩笑開到連墓碑都准備好了的啊!
對面的,真的是他的媽媽嗎?
沢田綱吉呼吸一窒,他開始套話詢問,發現除了在老爸到底死沒死這件事上沒有達成一致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還沒等他徹底套完話,就聽到沢田奈奈衝身邊的人喊道:「親愛的!阿綱打電話回來了!」
沢田綱吉握著電話的手微微一緊,然後就聽到那邊傳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男聲。
「是阿綱嗎?」沢田家光接過電話,大大咧咧的笑道,「你小子,咱爺倆好久沒見過了吧?我和你媽今天還在商量,想去東京找你。你最近工作怎麼樣?」
「嗯!我這邊一切都好。」
沢田綱吉非常緊張,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麼好,很快,父子倆就結束了這尷尬的對話。
電話掛斷之前,沢田家光才仿佛剛想起什麼一般說:「對了,我和你媽媽還有些事情要做,過來大概還需要一段時間,在這之前,我有些東西要給你,會讓人給你帶過去的。」
沢田綱吉把目前的別墅地址告訴了老爸,然後才掛斷了電話。
青年在門口的長廊上坐了很久,內心仍舊久久不能平靜。
身處不同世界卻能打通的電話號碼,死去十年竟然復活的老爸,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能去問問格雷了。
他推開別墅大門,走了進去。
大廳裡面,格雷和秋子已經等候他多時。
「你回來了,」格雷表情非常嚴肅,「情況有新變化,世界融合已經波及到你原來的世界了。」
「而且,我使用魔法,在地球的邊緣,看到了奇怪的東西。」
「我現在懷疑,那些東西,正是這些平行世界會產生融合的原因。」
與此同時,另一邊,並盛町,沢田家光正看著手機發呆。
沢田奈奈把手機交給他之後,就回到了廚房做菜,明明只有兩個人吃飯,她卻硬生生做出了十幾個菜,一邊做飯一邊哼歌,心情十分美好。
怔怔看著女人忙碌的背影許久,沢田家光眉眼間不禁染上溫柔的笑意,轉過頭去時,他用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意大利的號碼。
很快,電話接起,那邊響起一個小嬰兒稚嫩的聲音。
「 ciaos~」
「裡包恩,」沢田家光語氣嚴肅,「我已經確定過了,我的妻子和兒子,真的復活了。」
「果然,世界已經開始融合了麼,」裡包恩似乎早有預料,「看來,危機已經迫在眉睫,它們沒辦法再等待下去了。」
「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按照原計劃進行,」裡包恩回答,「沢田綱吉是最後一個彭格列繼承人,我會盡快將彭格列指環送到他手中。」
2023.8.11修文,文章結尾處增加了格雷對局勢的描述,刪除了裡包恩通知獄寺馬上去日本那段,獄寺來日本之前還有一段劇情,昨晚我寫蒙了
第68章
別墅一樓大廳裡,桃音坐在沙發上吃格雷提前做好的甜甜圈,而秋子、格雷和麗佳,與阿綱一起說著什麼,表情很嚴肅。
為了給沢田綱吉科普到底發生了什麼,格雷將水倒在桌面上,以水面為媒介,施展顯影的法術,讓大家看清楚自己所探查到的畫面。
「宇宙中存在著無數個平行世界,別墅所在的位置就在世界與世界之間的夾縫中,各個之間有相同也有不同之處,對超自然力量的容忍程度,以及本土能力體系也都各不相同。」
「用個不是特別恰當的比喻,你們可以把每個世界看做一個幾何圖形,有的是正方形,有的是圓形,還有平行四邊形,梯形,不規則形狀等各種形狀。」
「早上你們離開後,我再次進行觀察,發現所有的世界都在後退,相互靠近,試圖融合在一起,相同的部分可以重疊覆蓋,不同的部分就強行拼接,不僅是高魔世界,低魔世界也在融合。」
「沢田你原來所在的低魔世界也一樣,目前已經融合完畢。」
沢田綱吉呼吸一窒,他明白了,這就是他的父親為什麼會復活的原因。
那是他在另一個世界的父親,也許在那個世界中,自己和母親因為意外已經死去,世界融合以後,不同世界的他們重新組成了一家人,規則還對邏輯和記憶進行了補完。
格雷幼稚的臉龐上滿是嚴肅,用沉重的語氣說道:「到底什麼樣的情況可以逼得這些世界做出這種幾乎是自毀的行為?我用盡所有法力,往世界的邊緣看了一眼。」
男孩揮了揮手,桌上的水面中呈現出他當時看的畫面。
因為只有一眼,所以畫面是靜態的。
宇宙,在沢田綱吉的印像中,是漆黑的、閃爍著星光的畫面。
星球和星球之間相隔著遙遠的距離,宇宙擁有著一種空曠而孤獨的美麗。
然而,在格雷展示出來的畫面中,漆黑的宇宙中漂浮著密密麻麻的奇怪物體,湊近了看,發現那是一個個模糊不清的怪物,漂浮在半空中,將整個世界包圍。
「這是什麼?」沢田綱吉愕然。
「目前還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見,」格雷臉色沉如水,「我看它們漂浮在外面沒有動作,不知道是在等待著什麼。」
「我猜測,也許正是因為這些怪物,世界才會發生融合,也許世界意識們是想集結所有的力量,共同面對這些敵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的世界就會遭到攻擊,你們要做好心理准備。」
「在這場宇宙級的攻擊面前,我們無法逃離,只能戰鬥。」
沢田綱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
他一直在發呆,想了很多很多,思緒就像一團亂麻,怎麼都捋不清。
桃音叫了他許多聲,發現他像個木頭人一般,根本聽不見,也不理她,感覺非常無聊。
她自己去浴室洗漱完,換上睡衣,躺倒在床上。
白天那場戰鬥,消耗了她太多魔力和精力。家入硝子的反轉術式只能治療她身體上的傷害,不能為她補充魔力。
她靠在青年的背後,用手指攥著他的衣角,凝視著他的背影。
阿綱頎長的背影,還有那緊皺著眉頭的側臉,都讓她感到安心。
眼皮越來越沉重,不知不覺中,桃音睡著了。
等沢田綱吉從紛亂的思緒中抽出身來時,看到的就是少女依偎在他身側,睡得正香的模樣。
她粉色的長發凌亂的披散在身前和腦後,睡顏十分美好,像是一朵盛開的花。
就連世界都無法抵擋、需要靠多個世界融合來增加戰力,才能面對的敵人,密密麻麻的充斥了整個宇宙。
老實說,沢田綱吉不認為人類有獲勝的可能。
也許後天,也許明天,也許就在下一秒,這個世界就要毀滅了。
無處可逃,世界將化作地獄,所有的生命都將死去。
他在腦海中設想了無數種方法,都沒有辦法逃脫那樣的命運。
那至少,世界末日來臨之際,他希望能和桃子小姐待在一起。
桃音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很多很多模糊不清的身影,他們圍繞著她討論著什麼,聲音模模糊糊。
「到時間了嗎?」
「還沒有哦,這孩子還需要進一步的成長才行。」
「她真的可以做到嗎?」
「相信她吧,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應該還能再撐一段時間吧?」
「快撐不住了。」
「再堅持一下。」
「可是那些孩子已經拼盡全力,在崩潰邊緣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必須等待合適的時機,一舉將它們全部殲滅才行。」
「不然會無限復活。」
「只能靠她了。」
「十八年的等待,全部都寄托在她身上了。」
「無論成敗,都已經盡力了。」
「她現在狀態是不是不太對?」
「沒有記憶,外表也不對。」
「……哪裡出錯了?」
「稍等,我看看。」
「記憶和力量在外面的那棵樹裡。」
「真奇怪。」
「可以放回去嗎?非完全體絕對會失敗的。」
「我來操作。」
好吵。
而且,被這麼多人圍繞著,好可怕。
迷迷糊糊中,桃音感覺自己處在一片純白的空間中,圍繞著自己的一個模糊的虛影,突然伸出手來,有什麼金色的光團就從不遠處飛來,飛到了虛影手中。
祂將那個金色光團放入了她的胸口。
一股暖流從胸口處傳來,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
似乎有什麼原本就屬於她的東西,回到了她的身體中。
好溫暖。
那些模糊不清的虛影也溫柔的注視著她,然後漸漸消失在了空氣中。
她重新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早上,桃音是被外面的聲音吵醒的。
「打擾一下,請問這裡是沢田家嗎,有你們的信件和包裹,我放在郵筒裡啦!」
窗外有人扯著嗓子在喊。
沢田。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桃音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眼前模糊一片,不太清晰。
她的思維還停留在很久之前的某一刻。
她想要幫助游戲主角,不想再受制於別墅和桃樹的身體,想要變成人類,堂堂正正的出現在他身邊。
所以她構築了前所未有的魔法,從零開始創造出了全新的身體。
但是,桃音隱隱約約記得,好像在魔法進行到最後一步之前時,受到劇烈的外界干擾,魔法出現了問題。
頭有點痛。
眼前模糊的視野漸漸清晰,她看到了青年袒露著的鎖骨,感受到被人環繞著的熟悉氣息和溫度,抬眼望去,是棕發青年精致的下頜線。
桃音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已經完全停止了。
等等,誒?現在是什麼情況? !
為什麼她會和阿綱先生躺在同一張床上,還是這種緊緊擁抱的姿態啊? !
桃音渾身緊張到發抖,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連接下來該怎麼做都不知道了。
總而言之先冷靜,這這這這這只是個游戲而已!
很快,她漸漸想起來了在那之後發生的事。
因為格雷搗亂的緣故,她的身體只發育到14歲左右就停止生長了,記憶更是殘缺不全。
失去了絕大部分記憶的她,只記得自己還要保護阿綱,所以才會粘著他。
回想起這段失憶的游戲時間中,他們之間毫無顧忌的牽手、擁抱、摸摸頭、一起睡覺的種種畫面,桃音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熟透了。
嗚……
首先還是先從他的懷抱中離開吧。
不想把擁抱著她的青年驚醒,然後直面更加可怕的情況,桃音小心翼翼的挪開放在她身上的手臂。
然而,就在她好不容易要成功的時候,青年突然眉頭微皺,又伸手將她抱了回去。
桃音:! ! !
她的臉緊緊貼在他的胸口,感覺快要無法呼吸了!
心跳聲好快,和他的心跳一起交織著響起,讓她感覺更暈了。
而且,由於這段時間早就已經和阿綱先生過於親近的緣故,此時此刻,她竟然發現自己有些習慣和眷戀他懷抱中的溫度。
桃音屏住呼吸,強迫自己打起精神,趁青年的呼吸恢復平穩時,再次嘗試逃離他的懷抱。
這一次,她用最快的速度從他的包圍中鑽了出去,然後飛快的拿起枕頭,墊到他的懷中。
棕發青年抱住枕頭,不安的眉頭終於舒展下去,而桃音則是心跳聲如擂鼓,不敢再看他一眼,赤著腳就飛快的跑出了臥室。
穿過走廊,跑下樓梯,來到大廳,和正想和她打招呼的伊藤秋子擦肩而過,一直到跑到別墅的花園中,氣喘吁吁,她才感覺好受了許多。
天剛蒙蒙亮,別墅外的馬路上沒什麼人經過,郵筒呈現出被打開的狀態,早上叫醒她的,似乎就是郵局的郵遞員先生。
桃音好奇的打開郵箱,從裡面拿出一封信件和一個包裹。
是誰寄來的?
她正想將信件和包裹都收好,拿回別墅再看,就聽到腳下傳來一個稚嫩的童聲。
「 ciaos~」
桃音低頭看去,發現站在面前的是一個穿著黑西裝的小嬰兒,黑洞洞的眼睛和她對視,帽檐上還有只可愛的綠色蜥蜴。
「你好?」桃音迷茫的看著他,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會有小嬰兒出現別墅門口,是迷路了嗎?
小嬰兒十分輕松的跳到郵筒上,和她平視:「你好,我是阿綱媽媽為他請來的家庭教師裡包恩,你手中的那封信就是我的介紹函,可以進去說話嗎?」
……家庭教師?正常家庭會請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做家庭教師嗎?難道這是惡作劇?
桃音十分懷疑的拆開了那封信,一目十行,發現確實是阿綱先生的母親沢田奈奈的口吻寫的信,信中說為了給阿綱提高戰鬥力,特地為他請來了一位家庭教師,隨信還附上了一張照片,隨信還附有面前自稱是家庭教師的裡包恩的照片。
確實是他沒錯。
「好吧,裡包恩先生,您先跟我進來,阿綱先生他還在睡覺,一會就醒。」
事已至此,桃音也只能先將他請進別墅。
至於後續會發生什麼,走一步看一步吧。
果咩!昨天寫的時候看錯大綱進度了,獄寺和裡包恩不是一起出場的,先裡包恩,獄寺再等一下下!上章結尾刪掉了裡包恩和獄寺的一小段對話
第69章
沢田綱吉早上醒來的時候,床上已經沒有了那個少女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抱在懷裡的枕頭。
桃子小姐,不見了?
模糊的睡意瞬間清醒,擔憂焦慮了一整夜的心髒瘋狂跳動起來,他的心中湧起一股沒來由的不好預感。
難道是宇宙中的那些怪物已經攻過來了,世界末日到了,桃子小姐為了保護他,自己一個人衝了出去,為了不讓他擔心,甚至連叫都沒叫他——
「桃子!!」
棕發青年掀開被子就往下跳,連鞋都沒穿,風風火火的在走廊上狂奔,轉眼就到了大廳的樓梯邊。
聽到他急匆匆的動靜,站在大廳裡的桃音心頭一緊,突然回憶起失憶時的一幕幕畫面,整張臉變得通紅,手忙腳亂中鑽到沙發靠背後躲了起來。
等沢田綱吉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顯眼的粉色腦袋,顫顫巍巍的躲在沙發背後的模樣。
因為他在二樓樓梯上的緣故,一切都能一覽無余。
看到粉發少女安然無恙的一瞬間,青年胸中這顆瘋狂跳動的心髒終於安分了下來。
「桃子小姐!你沒事真的太好了!」他情不自禁的感嘆著下樓,「我還以為……」
他一邊說話一邊下樓,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腳下一滑,十分倒霉的從樓梯上摔了下去,還是臉著地的那種。
聽到樓梯上傳來的劇烈響聲和慘叫聲,桃音探出頭去,看到的就是棕發青年在長長的樓梯上打了好幾個滾,悲催摔下的那一幕。
「阿綱!」
在大腦反應過來以前,桃音的身體情不自禁的動了起來,她條件反射的衝了過去,但是剛走到一半,又想起那些讓人面紅耳赤的相處畫面,頓時腳下一軟,僵在原地,不敢再前進一步了。
「疼疼疼疼疼——」
青年這一跤摔得自己眼冒金星,等他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西裝小嬰兒,用黑洞洞的大眼睛注視著自己的那一幕。
「小嬰兒?」沢田綱吉十分迷茫,「這是誰家的孩子,迷路了嗎?」
「 Ciaos~你就是沢田綱吉吧?初次見面,我是你的家庭教師裡包恩。」
黑西裝小嬰兒裡包恩如此說著,還將一封信遞到了沢田綱吉面前,正是剛剛桃音看的那封。
「你,家庭教師?!」沢田綱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展開信紙快速閱讀,越看表情越奇怪,「確實是媽媽的筆跡沒錯,照片也對的上,只是為什麼是這麼小的孩子啊?而且我又不是還在上學的小孩子,根本不需要家庭教師啊……」
沢田綱吉半信半疑的撥通了沢田奈奈的電話,接電話的是沢田家光,他那另一個平行世界的便宜老爹:「哈哈哈,阿綱,你已經和裡包恩見面了嗎?」
「老爸?」沢田綱吉眉頭一抽,難以置信道,「還真是你們請來的家庭教師啊!」
「阿綱,你聽我說。」
沢田家光的語氣突然嚴肅了起來,被他的態度感染,沢田綱吉也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世界局勢已經發生了變化,宇宙中有無數的敵人在虎視眈眈,人類幸存的概率極低,但是我們家族還有必須守護大家的使命,所以,在下一波正式的攻擊到來之前,你必須快速成長起來。」
誒?
沢田綱吉艱難理解著沢田家光的長長一段話,連呼吸都忘記了。
——老爸也知道世界融合,以及宇宙中那些怪物的事情?
「裡包恩曾經是世界最強的殺手,他是特地來教導你的,不要以貌取人,離下一次攻擊還有一段時間,抓緊時間成長起來。」
「……老爸?」
「不用擔心我們倆,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奈奈到最後一刻的。」
沢田綱吉一臉茫然的掛斷了電話,他和面前的小嬰兒四目相對,沉默片刻,撓撓頭尷尬笑道:「那個,裡包恩……先生?感謝您過來,先進來再說吧。」
「冷靜下來了麼,」裡包恩微微一笑,有點可惜的將自己手中的大錘子收了起來,「真遺憾,本來還說,你要是再露出那種蠢得要死的表情,就給你來一下的。」
「誒?那麼大個錘子你是從哪裡掏出來的啊?這麼來一下會死人的吧!」
裡包恩十分自來熟的跳到沢田綱吉肩膀上坐下:「會不會死人,來一下不就知道了?」
「不、不用了,謝謝!」沢田綱吉嘴角瘋狂抽搐。
轉過身去,沢田綱吉十分尷尬的向伊藤秋子、麗佳還有格雷介紹了裡包恩的身份,但是輪到介紹秋子幾人時,綱吉卡了殼,兩個幽靈一個房靈,都不是人,他這該怎麼介紹?
最後只能含含糊糊的簡單介紹了他們的名字,讓大家簡單認識了一下,就准備開始吃早飯了。
等等,還差一個人,桃子小姐呢?
等大家都落座以後,沢田綱吉才發現少了個人,他環顧四周,最後在大廳走廊的門口,看到了一個偷偷往這邊看的粉色腦袋。
兩人視線一接觸時,她就飛快將腦袋收了回去,似乎在心底祈禱千萬沒有被他發現。
沢田綱吉:「……」
桃子小姐這是怎麼了?是因為家裡來了陌生人,所以感到害怕嗎?
沢田綱吉站起身,放輕腳步,來到了走廊門口。
他看到了蹲在地上縮成一團的粉發少女,她捂著臉,長長的頭發將她包裹著,渾身都在顫抖。
「桃子,你怎麼了?」沢田綱吉有些擔憂,像平時那樣,伸出手,輕輕將手掌放在她頭頂,以示安撫。
但是,在他將手掌放在她頭頂的一瞬間,少女卻一反常態的顫抖得更厲害了。
現在該怎麼辦?
熟悉的氣息、溫度和聲音一起出現,桃音知道是他來了。
怎麼辦,現在更不敢抬頭看他了。
羞恥感讓她根本抬不起頭來,沒辦法用平常的態度去面對他。
但是不行,如果被阿綱知道自己其實恢復記憶了的話,他肯定也會感到尷尬的,到那個時候,場面就更尷尬了啊!
沢田綱吉還以為桃音是因為有陌生人的出現,才會出現如此異常的反應,耐心安慰了她幾句。
「沒關系的,桃子小姐不用有任何壓力,一切都有我在。」
青年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放在她頭頂的手輕撫著頭發安慰她。為了不讓他發現自己已經恢復了記憶,桃音決定先裝作和以前一樣行動。
沢田綱吉還以為是自己的安撫有了效果,他聽到她低低嗯了一聲表示回答,然後就松開捂著臉的雙手,綱吉順勢牽起她的手,讓她站了起來。
可能是憋的太久的緣故,少女雙頰通紅,睫毛輕顫,完全不敢看他,被他牽著的手指也微微顫抖著。
沢田綱吉像平時那樣,把她的座位安排到自己身邊。
今天這頓早飯吃得格外詭異,秋子和麗佳沒說話,格雷也因為昨天的事憂心忡忡一直在發呆,而裡包恩則是暗自觀察著沢田綱吉和他身邊的那個粉發少女。
這麼多人,除了阿綱,竟然沒有一個人是純正的人類麼。
裡包恩一邊吃著煎蛋吐司,一邊若有所思。
吃完早飯,沢田綱吉才注意到放在茶幾上的另一個包裹。
拿起來一看,發現寄件人那欄竟然寫著五條悟的名字。
沢田綱吉趕緊拆開包裹一看,裡面是個憨態可掬的熊貓玩偶,還有一堆碟片。
玩偶瞬間吸引了桃音的注意力,她連害羞這件事都忘記了,撲過來抱住熊貓玩偶愛不釋手。
沢田綱吉想起什麼,拿起手機打開一看,果然,一個小時之前就收到了五條悟的消息。
【五條悟:摩西摩西,沢田君,收到我寄來的禮物了嗎? 】
【五條悟:那可是我們夜蛾校長不眠不休一晚上做出來的咒骸哦,特地拜托校長做成了熊貓外型,不用太感謝我~ 】
【五條悟:讓小桃子把手放在熊貓身上,一直保持能量輸送的狀態看電影,或者是做其他任何事情,一旦出現情緒波動,能量輸送就會隨之波動,咒骸就會做出懲罰哦】
看來這就是五條悟昨天所說的鍛煉情緒控制和能力控制的方法了。
桃子小姐明明沒有入學高專,但五條老師仍願意這麼無私的幫助他們,這讓沢田綱吉內心十分感動。
沢田綱吉趕緊回復消息表達了感謝,然後就像平時那樣,用淺顯簡單的語言,教會她如何使用這個熊貓玩偶。
桃音很快明白過來,她抿著唇點點頭,將魔力保持在最低的輸出頻率上,輸送進熊貓身體內。
輸入魔力後,熊貓眨巴眨巴眼睛,還伸出爪子,衝桃音揮手。
好可愛!
桃音一時激動到屏住呼吸,魔力輸送的量稍微大了一些,原本憨態可掬的熊貓就突然爪子暴漲,在空中翻滾三百六十度,惡狠狠的給了她一拳。
打了桃音一個措手不及。
一直到桃音平靜下來,重新恢復了正常的魔力輸送頻率,熊貓玩偶這才恢復了正常。
桃音:「……」
綱吉:「……」
一直在旁邊觀察的裡包恩突然跳躍到兩人中間,饒有興趣的揚起嘴角。
「我有個好辦法,可以同時讓你們兩個都得到快速的成長。」
「誒,什麼辦法?」沢田綱吉好奇的看向自己這位新來的家庭教師。
桃音也保持著抱著熊貓玩偶的動作,眨巴著眼睛,看向站在沙發上的小嬰兒。
裡包恩壓壓帽檐,笑容可愛:
「成長的最快方法就是戰鬥,接下來,你們兩個戰鬥吧。」
「哪兩個?」沢田綱吉還沒反應過來,滿臉茫然。
裡包恩飛起就是一腳,把棕發青年直接踹到地上,腦袋上都鼓起一個大包。
突然起來的攻擊把桃音嚇了一大跳,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撲過去接住了跌倒在地的青年。
「阿綱!」
然後,情緒出現劇烈波動的她也被懷中暴起的熊貓咒骸狠狠來了一下子。
「嗷,好疼!」
一大一小兩個人頂著腦袋上的包,坐在地上欲哭無淚。
「說的就是讓你們戰鬥啊,兩個笨蛋。」裡包恩冷哼一聲。
「誒?我和桃子小姐!」沢田綱吉終於反應過來,震驚的瞪大了雙眼。
今天休息不加班,在家碼字~先更一章,不出意外的話晚上還能有一章,出意外的話評論區再通知,啵啵
第70章
沢田綱吉根本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他,一個什麼不會的廢物成年社畜,和動不動就能掀了一座城市的桃子小姐戰鬥,這種事情,真的不是裡包恩在開玩笑嗎? !
「開什麼玩笑……」
身邊的少女開口說出了他心中所想,桃音眉頭緊皺,不贊同道:「我做不到的,我答應過阿綱要保護他,絕對沒辦法向他動手。」
這一次,懷中的熊貓玩偶沒有動手,她說出這句話完全出於理智。
這句話讓沢田綱吉心神一震,他怔怔望著近在咫尺的少女,心中感動之余,那種失望無力的心情也再次湧上心頭。
討厭這樣一事無成,只能依靠著她,什麼忙都沒辦法幫到她的自己。
「你能保護他一時,能保護他一輩子嗎?」裡包恩語氣很冷漠,「而且,現在的形勢遠遠超出你們的想像,我們需要面對的,根本不是一般的敵人。」
「我聽說了,昨天,你們兩個遇到了特級咒靈,還是兩只。」
沢田綱吉呼吸一頓,裡包恩連這個都知道,他是和五條悟那邊聯系過了?
「兩只特級咒靈,把你們兩個強制分開,你應對一只都感到費勁,如果不是五條悟到來,再加上那只咒靈自大,蠢綱早就死了,你根本來不及救他。」
裡包恩冷漠揭開的真相讓桃音幾乎連呼吸都停止了。
回想起那個千鈞一發的時刻,桃音的手還有些顫抖。
那個時候,她並沒有想起來自己是誰,作戰全憑戰鬥本能,連魔法都不知道該怎麼使用。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殺掉咒靈破除領域的速度慢了一些,如果不是五條悟及時出手,等她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可能就是阿綱的屍體了。
雖然,這只是個游戲而已,但現在的她已經沒有辦法把這裡只當成一個游戲了,阿綱已經成為了她非常非常珍視的朋友,哪怕游戲任務再也沒有出現過,她仍舊會遵循諾言,一直保護他,直到游戲結束。
可是,如果她的實力不足以保護他呢?
如果再碰到類似的情況,她被敵人控制,他該怎麼辦?
桃音的內心再一次慌了,又挨了熊貓咒骸好幾拳,根本來不及躲。
「桃子——」沢田綱吉欲言又止。
「更何況,我們未來要面對的敵人,每一個都擁有比那天的特級咒靈更強的實力,」裡包恩語氣沉重,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你在這個時候還保護他,就是讓未來的他早點去死。」
熊貓咒骸一拳一拳的揍著少女,而少女卻渾然不覺,瞳孔震顫,仿佛陷入了什麼驚懼的畫面中。
「裡包恩,請不要說了!」沢田綱吉不贊同的打斷家庭教師的聲音,他雙手握住桃音的肩膀,將她掰了過來,兩人面對面,「桃子,我沒事的,你先冷靜,不要害怕。」
「……阿綱?」
意識漸漸回籠,桃音呆呆注視著眼前青年的面容。
青年用手指溫柔的擦去她眼角尚未落下的眼淚:「和你想要保護我,不讓我受傷的心情一樣,我也懷抱著同樣的心情。」
「不想看到你受傷,希望你能永遠健康快樂,希望你能多愛惜自己,」沢田綱吉聲音堅定,「而且,我不想一直躲在你的身後,不想一直只當桃子小姐的累贅,我也想保護你!」
「阿綱……」
桃音張了張嘴,呆呆注視著他,心中震動,想說點什麼,喉嚨卻像被堵住了,什麼都說不出口。
這麼久以來,她看似無微不至的保護,卻只是想完成任務,想滿足自己的欲望,從來沒有真正考慮過他的心情。
換位思考,如果她是那個被無條件保護的人,也一定會感到愧疚、自責、無力的吧。
想要站在對方身邊,一起並肩戰鬥,共同面對,這麼明顯的願望,為什麼在這之前,她完全都沒有察覺過呢?
「對不起,」少女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聲線有些顫抖,「是我一直忽視了你的心情……」
「沒關系的,是我的錯,從來都不把這些心裡話告訴你,我不說的話,你怎麼能知道呢?」
明白自己的話語或許對少女造成了傷害,青年捧起她的臉,用拇指按住她的唇角,輕輕的往上抬,試圖讓她重新露出笑容來。
「別哭喪著臉了,最應該擔憂的不是我嗎?」沢田綱吉故意調侃道,「桃子小姐一會如果不手下留情的話,我可真的要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這句話重新讓桃音破涕為笑。
兩人之間自然而然的相處,和吐露心聲的交流,讓她連心中的最後一絲芥蒂都消失了。
她和阿綱,肯定,已經成為了哥哥口中所說的最好的「朋友」了。
因為是朋友,所以,那些讓她糾結的事情,就沒有必要再苦惱下去了。
朋友,就是可以毫無芥蒂的托付心靈和生命的存在啊。
做完思想准備以後,格雷帶著三人來到了別墅的地下室。
地下一層的區域沒有分割,是空曠的一大片,打開燈以後尤其的寬闊,角落裡還堆放著各種訓練用的器材,都十分老舊了。
「那是之前的主人們用過的,應該都壞了,不過你們應該也用不上吧?」格雷問。
「不用,」裡包恩指揮著桃音和沢田綱吉一人站到一邊,「你們兩個,就先站那,不要動。」
地下室有復原魔法,理論上來說,只要他們兩個不把房子和法陣一起毀了,地下室最後都能恢復原狀。
桃音換了一身比較方便行動的衣服,短袖短褲和運動鞋,頭發扎成單馬尾,看起來十分干淨利落。
沢田綱吉也把睡衣換了下來,沒有找到特別適合活動的衣服,就換了一身寬松的襯衫和休閑褲。
兩人相隔數米時,他看到桃音緊繃的小臉,發現她似乎比他還緊張,心裡不禁覺得有點好笑。
該緊張的應該是他才對吧?回想起桃子小姐每次出手時那驚天動地的模樣,沢田綱吉笑容一僵。
等等,她該不會在緊張一會別出手把他給打死了吧?
「那個,裡包恩,」沢田綱吉不是很確定的看向一邊裁判台上換了身裁判裝,拿著口哨的小嬰兒,嘴角抽搐,「我該不會是要這麼直接上吧?」
他完全沒有經過任何訓練,在桃子小姐手上一招都撐不下啊!
「你說得對,所以我有東西要給你。」
青年眼巴巴的看著他,還以為裡包恩要從背後拿出一堆保護他的護具來,結果收到了一個指環、一雙手套,還有兩粒藥丸。
「這都是些啥?」
沢田綱吉嘴角抽搐,這些東西哪一樣都不像是能幫助他戰鬥的武器或是防具啊!
裡包恩指揮著綱吉將指環掛上繩子,套在脖子上,然後戴上手套。
「藥丸可以先不吃,」裡包恩試探的看著他,「你感受一下身體的力量,如果能這麼直接做到點燃火焰的話,就不需要死氣丸了。」
裡包恩在說什麼,他怎麼一句話都聽不懂?
沢田綱吉只能遵守他的指令,閉上雙眼,深呼吸,試圖感受裡包恩口中那股玄而又玄的「力量」。
一上來就是這種玄乎的操作,他真的能做到嗎?
他仿佛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間中。
耳邊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當整個人趨於平靜後,他突然聽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電子音,在耳邊響起。
【檢測到關鍵道具:彭格列大空指環,時空同步已開啟,是否需要同步? 】
【是/否】
【提示:同步後將會影響您的沉浸式游戲體驗,請謹慎選擇 】
沢田綱吉睜開雙眼。
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剛才的地下室裡了,身邊漆黑一片,桃子小姐、裡包恩都消失了,面前只有一塊閃爍著的藍色光幕,漂浮在半空中,隨著視線移動,十分詭異。
什麼是時空同步?什麼又叫沉浸式游戲體驗?
大腦像是被一塊布蒙住了,有什麼關鍵的記憶在布的另一端,怎麼都接觸不到。
頭越來越痛,不能再想下去了。
憑著直覺選擇吧。
沢田綱吉抬起手,選擇了是。
【玩家已選擇時空同步】
【時空同步中,請勿斷開鏈接】
【 1%,2%,5%,10%,20%,40%……】
【警告,出現未知錯誤,重新鏈接中】
【進度重啟失敗 】
【啟動部分同步 】
【部分同步成功】
【載入成功】
閉上雙眼後,對面的青年就陷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狀態中,桃音看出他似乎正陷入了什麼奇妙的境地中,屏住呼吸耐心等待著,根本不敢出聲。
她看出來,阿綱現在的狀態,和師父所說的「頓悟」有點像。
漸漸地,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地下室的氣氛越加奇怪。
桃音隱隱約約察覺到,她所熟悉的那個青年,身上仿佛有什麼東西改變了。
她突然內心一動,鬼使神差的打開了很久沒開過的系統界面,點擊查看沢田綱吉的身體數值。
只這一眼,桃音就愣住了。
系統屏幕是透明的藍色,她能透過屏幕上的數字看到不遠處的那個棕發青年。
他雙眼緊閉,眉頭微皺,雙拳緊握,一抹橙色火焰從他額頭升起,胸口掛著的指環上也燃起一抹同色的火焰。
而他雙手佩戴著的手套,在一陣光芒之後,變成了她從未見過的金屬手套。
而最讓桃音震驚的,是系統屏幕上的數據。
游戲主角沢田綱吉的數值,在以非常恐怖的速度跳躍著上升,從低等級一層層跨越到高等級。
括號裡的評價也不斷變化,最後紛紛變成了鮮紅的問號。
【角色信息】
【姓名:沢田綱吉 】
【性別:男】
【年齡:20歲】
【基礎數值:
力量? (無法測定)
生命? (無法測定)
體力? (無法測定)
敏捷? (無法測定)
智力? (無法測定)
命中? (無法測定)
精神? (無法測定)】
【延展數值:
物理攻擊? (無法測定)
物理防御? (無法測定)
魔法攻擊? (無法測定)
魔法防御? (無法測定)
幸運? (無法測定)】
發生了什麼,是系統出錯了嗎?
桃音一臉茫然的關閉系統屏幕,毫無阻礙的看向不遠處的青年,卻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雙眼,正安靜的注視著她。
那是一雙金橙色的眼眸,仿佛是被額間的火焰映照成了如此絢爛的顏色,又仿佛他原本就應該是這樣的顏色。
迷茫、不安、緊張、恐懼……所有的情緒都從他身上消失了。
只剩下了,絕對的平靜。
桃音屏住了呼吸。
她調整姿勢,肌肉緊繃,隨時准備好出手。
她並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但現在的阿綱,是絕對要打起120分精神對付的存在。
阿綱好帥啊啊啊啊啊(捂胸口癱倒
今天的雙更是為了慶祝拯救綱吉99次以後這本書成為了我寫作以來收藏最高的一本書! (旋轉)(跳躍)(歡呼)
下章兩個人戰鬥嘿嘿嘿
PS我發現有不少寶子理解錯了。游戲內外的270其實都是同一個人,記憶不同,都是男主,只是在桃音眼裡,這兩人不一樣,因為游戲外的270之後還有一些操作,讓桃音加深了這個誤解(多的就不劇透了,之後會解釋
第71章
裡包恩也完全沒想到,沢田綱吉在第一次接觸指環的情況下,就能點燃火焰,死氣火焰還能達到如此的純度。
裡包恩拉了拉帽檐,嘴唇抿成一條線,黑洞洞的眼睛一眨不眨的那位青年。
他身上的氣勢,簡直就像,換了個人一般。
作為彭格列的一員,裡包恩對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還算了解。在他原來的世界中,沢田綱吉和沢田奈奈早在六年前的繼承人之爭中就已經死去,眼前這位沢田綱吉,是世界融合後,從其他世界來的。
也不知道他原來待在一個什麼樣的世界,才會讓毫無訓練經驗渾身破綻的他,在點燃火焰後突然達到現在這樣的程度。
而沢田綱吉自己,此時此刻,也並不清楚他身上發生了什麼。
他還記得自己在閉上眼後,意識沉入了一個奇怪的黑色空間中,空間中有一塊屏幕,詢問他是否要選擇時空同步,他憑著直覺選擇了是。
然而,時空同步卻失敗了,那塊覆蓋著記憶的布還是沒有被掀開,只是身體出現了顯而易見的變化。
有什麼本來就屬於他的東西,回到了他的體內。
指環、火焰、手套……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仿佛許久未見的老友。
原來身體裡充盈著力量,是這樣一種感覺。
坦然自若的平靜充斥著四肢百骸,他能清晰明確的控制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完全掌控自己,冷靜分析每一步以及可能會造成的後果。
沢田綱吉垂著眼眸,面無表情的觀察完自己的情況,然後終於抬起頭來。
站在對面不遠處嚴陣以待的,是桃子。
她仍舊保持著十四歲的外表,身材纖細瘦小,肌肉含量低,以純體術的角度來說,她的力量和強度都會受到現在這具身體的影響。
熊貓玩偶被她背在背上,哪怕是即將要和他對戰,她也被裡包恩要求,必須保持情緒穩定,堅持輸送魔力,只要出現波動,魔力不穩,身後的熊貓就會從背後攻擊她。
不過,桃子雖然受制於這具14歲的瘦弱身體外表和身後的熊貓咒骸,但她的體術、戰鬥經驗和魔力都非常強大,就算他現在盡自己所能的全力以赴,應該也不會對她造成太大困擾。
——如果以毀滅一切為衡量強大的標准的話,沢田綱吉覺得桃子比目前的自己強大了不止數倍。
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和她不一樣,他隱隱約約的覺得,自己的力量誕生的目的,是為了守護。
——守護自己所珍視的一切。
「裡包恩,」青年低聲開口,「這場戰鬥的規則是什麼?」
盯著沢田綱吉出神的裡包恩這才回過神來,他壓了壓帽檐,露出一抹微笑:「給我聽清楚了。」
「蠢綱,你的目標是盡全力探索自己目前的可能性,適應體內的力量和新的戰鬥方式。」
「蠢桃,你的目標是在保證情緒和魔力穩定的前提下,盡可能用盡全力去攻擊蠢綱。」
裡包恩用看穿一切的語氣平靜指出。
「蠢綱這家伙,絕對不願意對你動真格,所以你要想方設法去激發他的戰鬥力,你要清楚,今天你對他的心軟,未來終將會害了他。」
「……我明白,」桃音深呼吸一口氣,衝對面的青年行了個中國的抱拳禮,「阿綱,對不住了。」
少女很快進入了戰鬥的心流狀態中,整個人身上的氣勢也發生了改變,面無表情,粉眸冷漠,戰鬥一觸即發。
師父教導過她,只要是戰鬥,那就一定要全力以赴,她不會因為對方是阿綱就對他手下留情。
不過,既然是要激發他的戰鬥力,那一開始也需要試探對方的實力,桃音沒打算一上來就使用武器。
「別怕,先熱熱身。」
她往前踏了一步,下一秒,整個人化作一道殘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好快!
沢田綱吉完全沒有心理准備,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少女已經移動到他的身前,單馬尾隨著身形移動化作一道粉色的弧線,轉身就是一個回旋踢。
來不及後退了,只能格擋!
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沢田綱吉的身體自動做出了最恰當的反應,他握緊雙拳,雙臂交叉在身前,試圖格擋下這一擊。
然而,巨大的衝擊如同炮彈一般擊中了他,以攻擊與格擋接觸的地方為圓心,掀起了扇形的衝擊波。
在被她的攻擊擊中的那一瞬間,沢田綱吉終於反應過來,是自己大意了。
桃子現在的身體只是擁有人類的外形,但本質上根本不是人類,他怎麼能以正常14歲人類少女的身體素質來衡量她啊!
——普通的格擋完全抵擋不住! !
劇烈的衝擊裹挾著沢田綱吉,他像一顆炮彈一般飛了出去,重重砸進了十幾米遠的牆裡。
石塊簌簌落下,原地掀起了巨大的煙塵,在一邊無聊觀戰的格雷爆米花都掉地上了,男孩目瞪口呆:「你管這叫熱身?!」
這對於桃音來說確實只是熱身,她認為自己只是普普通通的踢了一腳,完全沒想到阿綱會飛那麼遠。
明明,她和五條老師戰鬥的時候,面對她更有什者的攻擊力道,五條老師可是面色不改,連後退半步的動作都沒有啊!
——啊,忘了,五條老師的術式,好像能隔絕攻擊來著。
而且,桃音也才想起來,和阿綱這種第一次戰鬥的人不一樣,五條老師早就身經百戰,哪怕和她直接肉搏也不在話下。
等等,阿綱!他不會被她給打死了吧? !
少女頓時肉眼可見的慌亂起來,緊接著,身後背著的熊貓咒骸身體暴漲,拳頭照著她的腦袋就是哐哐砸下。
桃音捂著腦袋哀嚎,手忙腳亂,一時魔力輸出更加紊亂。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不遠處的煙塵裡傳來一陣咳嗽聲。
沢田綱吉揉揉手腕,襯衣領口凌亂,半睜著金橙色的眼眸,低聲開口:「……別怕,我沒事。」
如果不是在受到傷害的那個瞬間,他突然領悟了用火焰的力量包裹全身削減攻擊力量的技能,他現在恐怕手都斷了。
「不用畏手畏腳,盡管動手,」裡包恩補了一句,「只要打不死,吊著一口氣,高專那邊的家入硝子就能讓你們恢復原狀。」
煙塵還未完全散去,桃音只能依稀看清楚其中的人影,裡面的青年似乎正在往外走,看起來似乎安然無恙。
內心的恐慌雖然還未完全消失,但桃音確實長舒了一口氣。
但是下一秒,四周流動的空氣出現了詭異的流動,桃音渾身寒毛豎起,警鈴大作,她幾乎是瞬間進入了心流狀態,兩個前空翻,千鈞一發之刻躲過了從身後而來的攻擊。
是阿綱?他不是在對面嗎,為什麼突然會出現在她身後? !
等等,煙霧,她剛剛看到的煙霧中的身影,是他被砸到牆壁中時在牆壁上留下的人形大坑!
回過頭去,沢田綱吉從她剛剛站立的地方起身,手套上的火焰熊熊燃燒著,地面上留下了一個圓形的大坑。
他是怎麼移動的?
下一秒,桃音就知道了。
青年雙手掌心向後,手套中噴射出大量的火焰,火焰造成的衝擊力讓他實現了超高速的瞬間移動。
這一次,桃音的動態視力捕捉到了他的移動軌跡。
少女並沒有躲避,反而迎難而上。
兩人身形相接,發出巨大的金屬碰撞聲,強烈的氣流掀飛了格雷手中的爆米花,他震驚的看著場上的兩人,發現少女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根銀色長棍,此時此刻,青年戴著手套的右手正接住了那根突如其來的銀色長棍。
青年垂眸,雖然眉頭微皺,唇角下撇,但注視著她的金橙色的眼眸平靜又溫柔。
少女的粉色單馬尾還在身後搖晃,她仰頭與他對視,雙眸亮得驚人,臉上竟然出現了躍躍欲試的笑意。
像是天真的幼童看到了感興趣的玩具。
認識桃子小姐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這種笑容!
沢田綱吉渾身警鈴大作,他提前預知到了危險,第一反應是想將長棍從她手中奪走,先卸去她的武器。
然而,手中的觸感不對,明明兩人分別握住了長棍的一部分,但長棍卻出現了彎曲。
——不對,不是彎曲!是她的武器出現了變化!
沢田綱吉想抽回手,然而已經來不及,手中的長棍節節崩裂,竟然化作由鎖鏈連接在一起的鏈棍!
鏈棍如同飛舞的龍蛇,在她的操控之下,每一節都抽打到他身上,轉眼之間就遭受了數十次攻擊。
沢田綱吉吃痛的松手,桃音看到他痛苦的表情,頓時又是一慌:「阿綱,你還好嗎?」
她的右手微微一動,鏈棍就變回了之前的長棍,身後的熊貓咒骸再次暴起,拳頭哐哐對著她腦袋砸下。桃音驚慌的表情頓時變成了流淚貓貓頭。
「好疼啊,熊貓先生,請不要再打了!」
眼看著她又要捂著頭蹲下,沢田綱吉伸出手擋住她身後的攻擊,平靜道:「我沒事,桃子注意情緒穩定。」
因為他這個保護的動作,桃音整個人都被他環繞在懷裡,她怔怔抬頭,在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了那雙仿佛能夠包容一切的金橙色眼眸。
內心的不安突然就被平息了,魔力重新恢復穩定,暴走的熊貓身體縮了回去,又變回了原來的乖巧模樣。
「繼續?」沢田綱吉詢問。
「沒問題。」桃音點頭。
兩人的切磋再次開啟,一來一回打出肉眼可見的殘影。
粉色單馬尾少女的招式千變萬化,手中的武器變來變去,讓人防不勝防。
而棕發青年看似處於弱勢,但學習能力超強,同樣的招式基本打不中他第二次,冥冥之中,讓人有種他在適應這具身體的感覺。
格雷看得津津有味,不僅如此,他還抽空上去把麗佳和秋子也叫了下來觀戰,說自己在別墅當房靈幾百年,沒見過這麼有意思的戰鬥。
裡包恩在一邊仔細觀看著戰鬥,不知道從哪裡拿了個喇叭出來,對著兩人大吼:
「你們兩個在干什麼,打表演賽嗎?給我打起精神來!」
「蠢桃你剛才一腳把他踹飛的力氣呢?用點力!」
「蠢綱你再這樣一昧防守不攻擊,就別怪我把你們扔出去打特級咒靈!」
在裡包恩的言語指導下,這場切磋的觀賞性又多了不少。
桃音確實害怕裡包恩把現在的阿綱扔進咒靈堆裡,攻擊一下子迅猛了起來,頻頻把綱吉砸進牆裡。
但是青年的反應速度也在不斷提升,戰鬥進展到後面,她已經很難像一開始那樣壓著他打了。
沢田綱吉憑借著莫名其妙的身體本能,也頓悟了許多種目前武器的使用方式,在避無可避的武器攻擊到來之時,他右手在前,左手在後,保持平衡,同時爆發出強烈的火焰。
劇烈的火焰柱呈放射狀往前噴射而出,將桃音射出的數十支箭矢淹沒,地面和天花板燒毀,留下了兩道柱形的痕跡。
與此同時,沢田綱吉也在劇烈的反作用力下往後飛去,再次砸進牆裡,他雖然試圖用左手的火焰去平衡右手,但是平衡並未成功,這招給他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傷害。
指環和額頭上的火焰漸漸熄滅,金屬手套也變回了原來的針織手套,棕發青年艱難咳嗽著,模樣十分狼狽。
「阿綱!」桃音飛奔過去將他扶了起來,非常擔憂,「你還好嗎?」
這場戰鬥持續了整整兩個小時,在高頻率的輸送下,目前的桃音已經能做到在這樣的情況下仍舊保持穩定的魔力輸送,不被熊貓咒骸懲罰了。
「我……沒事。」
明明渾身是傷,狼狽不已,沢田綱吉卻露出了難得放松的笑容。他艱難伸出手,放在面前少女的頭上,眼神溫柔。
「下一次,我可以和你並肩戰鬥了。」
頭頂上傳來熟悉的溫柔觸感,少女瞳孔顫動著,心跳的頻率再次加速。
青年說完這句話後,疲憊就徹底掏空了他的身體,他合上眼,眼前一片暈眩,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
視野化作黑暗之前,他感受到自己落入了一個柔軟的懷抱中。
少女的發繩已在戰鬥中損毀,粉色長發披散在肩上和胸前,掃過他的臉頰,是輕飄飄的,仿佛羽毛一般的觸感。
柔軟的指腹在他的額頭上拂過。
他聽到她前所未有的溫柔聲音。
「辛苦了,阿綱,睡吧。」
然後,他的意識陷入了黑暗。
看著身處廢墟中央相擁的兩個人,裡包恩壓了壓帽檐,眸色深沉。
蠢綱的裝備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整,來適應他現在的戰鬥力,需要和彭格列那邊的科研團隊聯系,讓他們派人過來,盡快為他做調整。
沢田綱吉進步的速度已經完全超出了裡包恩的想像。
但是,這兩個人對互相根本狠不下心也是事實,他們只適合做隊友,不適合做對手。
為了讓沢田綱吉以最快的速度成長起來,必須找外援才行。
看著一片狼藉的地下室,格雷欲哭無淚,雖然地下室確實有復原魔法沒錯,但要是這招多來兩次,別說地下室,連別墅都要被掀飛啊!
「下次,要不換個地方戰鬥?」
男孩弱弱提出意見,然而,一邊的黑西裝小嬰兒卻沒有理他。
裡包恩正滿臉嚴肅的,用手機和什麼人交談著。
【 Reborn :最近在忙什麼? 】
【獄寺隼人:裡包恩先生? !沒想到您會突然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
【獄寺隼人:最近在打理父親留下的產業,出現了很多詭異的事情,有點頭疼 】
【 Reborn:是因為世界融合吧,很多事情的邏輯鏈已經亂掉了】
【獄寺隼人:世界融合的事情竟然不是都市怪談,是真的嗎? 】
【 Reborn:是真的,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
【 Reborn :阿綱也復活了,你要不要過來,繼續當嵐守? 】
這一次,手機屏幕那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卻遲遲沒有消息發過來。
裡包恩耐心等待了兩分鐘,獄寺的消息終於姍姍來遲。
【獄寺隼人:裡包恩先生,十代目在六年前就已經死了】
【獄寺隼人:哪怕是平行世界的他,那也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
【 Reborn:你說得對,他們確實不是同一個人】
【 Reborn:但是有些東西,是不會改變的】
【 Reborn:我知道你一直在後悔,當初沒有保護好他】
【 Reborn:所以,這一次,要再嘗試一下嗎】
【 Reborn:世界已經快要毀滅了,就算是讓自己在死之前,不留遺憾吧】
獄寺隼人握著手機,低垂著頭,沉默了很久。
才發過去回復。
【獄寺隼人:好】
【獄寺隼人:我會過來看看】
【獄寺隼人:但我不能保證自己會承認他】
沢田綱吉從睡夢中醒來。
窗外的天空已經變成了昏暗的橙色,太陽快落山了。
身上好痛,低頭一看,傷口都被包扎好了,還貼心的綁上了蝴蝶結。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之前和桃子小姐切磋的那一幕。
桃子呢,她去哪了?
頭有點暈,沢田綱吉艱難起身,推開臥室的門,穿過走廊,向一樓樓梯的方向走去。
還沒走到,他就依稀聽到了少女的哭泣聲。
「好痛啊,不要再打了……」
「蠢桃,你怎麼就這點出息,堅強一點啊。」是裡包恩嫌棄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蠢桃你哭起來好醜!」是格雷放肆的嘲笑聲。
沢田綱吉的心髒都漏了一拍,他快步向大廳的方向跑去,走到樓梯口時,終於看清楚了大廳裡的情形。
粉發少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腦袋上頂著好幾個包,已經變得有一個人那麼高的熊貓咒骸就坐在她一邊,一拳一拳對著她腦袋砸。
黑西裝小嬰兒裡包恩正悠然自得的坐在一邊喝咖啡,格雷坐在另一邊,一邊拍桌一邊幸災樂禍,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看來是沒啥大事,就是桃子小姐的模樣實在是太凄慘了一些。
腦袋頂上那一長串的大包,是魔力不穩被咒骸揍了多久了啊?
上午的戰鬥結束後,阿綱暈倒了,桃音在裡包恩的指導下紅著臉給他包扎好傷口,好不容易休息一會,裡包恩卻不讓她休息,讓她先單獨進行訓練。
訓練的方式是看五條老師隨咒骸一起寄來的碟片,全程必須保持穩定的魔力輸出。
這些碟片桃音都沒看過,就讓裡包恩替她挑了。放進影碟之前,桃音看了一眼,好像是一部叫做「一公升的眼淚」的日劇。
……聽這個名字就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第一集 才進行到一半,15歲的女主角就患上了絕症。她總是莫名其妙的摔倒,拿不穩東西,母親帶她去醫院檢查,發現她得了脊髓小腦變性症。
患病的人會漸漸失去對身體的控制能力,身體機能逐漸喪失,不會損壞智力,但是會變得不能走路也不能說話,一直到就這麼死去。
女主角亞也有互相喜歡的人,有自己的夢想,有想去的地方,她的青春才剛剛開始,就要結束了。
劇集從女主角亞也的視角出發,再現了一個少女患病後的點點滴滴,從希望到痛苦到絕望再到平靜放手,桃音剛看完前幾集,就哭得完全停不下來。
魔力完全亂掉了,面對裡包恩和格雷的嘲笑以及熊貓咒骸的攻擊,她完全沒有力氣還手,一直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頭頂的攻擊才消失。
少女聽到了青年無奈的聲音:「怎麼哭成這樣?」
在模糊的淚眼中,她看到棕發青年坐到了她身邊,他伸出手擋住了熊貓咒骸的攻擊,摸摸她的頭:「深呼吸,保持平靜。」
桃音聽話照做,果然,在幾次深呼吸之後,熊貓咒骸的攻擊停了下來。
沢田綱吉用紙巾把她臉上的淚水都擦干,安慰道:「沒事,我陪你一起看。」
「阿綱……」
就在桃音心中感動不已的時候,一邊的裡包恩冷笑一聲:「你本來就要過來一起看。」
「你們兩個,給我分開點,把熊貓咒骸放到中間,一人握住一只爪子,同時輸送力量。」
「誒?我也要?!」沢田綱吉目瞪口呆。
「當然。」裡包恩上去就是一錘子,強制兩人分開,「蠢綱把火焰點燃,往咒骸裡輸送火焰,你們兩個的魔力和火焰必須保持在相同的輸送量和輸送頻率上,誰不穩定咒骸就收拾誰。」
雖然十分無語,但沢田綱吉也知道裡包恩是為了自己好,於是聽話的進入了超死氣模式,和桃音一人握住一只熊貓爪子,開始接著看影碟。
女主角亞也有了喜歡的人,但卻在和他還有其他同學一起去煙火大會的路上,突然發病,倒下去滿頭是血,被送到醫院治療。
亞也的病情還是瞞不住,被同學們知道了。
在出院後,精心打扮一番,去動物園等待和喜歡的人的約會時,亞也等了好久好久,那個人卻始終沒有到來。
原來是他知道了她的病情,放棄了。
桃音看到亞也哭泣的時候,也再一次忍不住感同身受般的落下淚來。
眼看著魔力輸出又要不穩定,沢田綱吉卻將握住熊貓的左手換成右手,用左手安撫的摸了摸眼淚汪汪的少女的頭。
「桃子,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會站在你身邊的。」
即將出現波動的魔力就這麼穩定了下來,即將伸出拳頭的熊貓咒骸又坐回了原處。
少女抿著唇,點點頭嗯了一聲,耳朵卻不可控制的紅了起來。
「我也一樣,阿綱。」她低聲說。
目擊現場的格雷被甜甜圈齁到翻了個白眼,跳下椅子就走:「受不了了,我先走了,再見。」
雖然有阿綱在自己身邊陪著自己,但是等到晚上,一共11集的電視劇看完,少女的眼睛還是已經哭腫了,腦袋上頂著一串糖葫蘆似的包。
沢田綱吉比她好很多,但還是被狠狠揍了好幾下,其中有兩下還是裡包恩親自動手揍的。
因為他不好好看電視,注意力全在身邊哭泣不止的少女身上。
這一天的訓練讓兩人進步飛速,桃音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對魔力的控制和昨天相比,已經進步了非常大的一段距離。
而沢田綱吉自然也不用說,他的戰鬥力簡直像是從草履蟲進化到了智人,產生了質的飛躍。
雖然訓練很累很疲憊,但青年的內心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一切似乎都在向著好的方向前進。
晚上睡覺之前,等兩人吃完晚飯洗完澡,裡包恩還帶著大家開了一場復盤會議,挨個指出了他們白天的不足之處,以及該怎麼改進。
不僅是裡包恩,全程觀戰的格雷、秋子和麗佳也都提出了自己的見解。讓兩人受益匪淺。
復盤會議結束後,裡包恩宣布解散,沢田綱吉困得能倒床就睡,打著哈欠正要往樓上走,走在前面的裡包恩卻向他叮囑。
「蠢綱,明天有個你的老朋友來看你,記得表現好一點。」
「等等,什麼老朋友,是誰啊?」沢田綱吉一頭霧水,趕緊追了上去。
「你不認識,見面就知道了。」
「既然是老朋友為什麼我還不認識啊,裡包恩,你這也太自相矛盾了吧!」
青年無語吐槽。
二樓,桃音已經提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這個房間是阿綱和秋子之前為她准備的,但那個時候失憶的她膽子很小,這張床就睡過一次,睡到一半還跑掉了,非要去阿綱的房間門口等著。
回想起之前的記憶,少女的臉頰又不可控制的染上了粉色,多虧了今天下午和晚上的影碟訓練,這樣的程度已經不會讓她的魔力出現太大的波動了,抱在懷裡的熊貓咒骸一動不動。
她聽到走廊上傳來沢田綱吉和裡包恩的對話聲,於是深吸一口氣,打開門,叫住了他:「阿綱。」
沢田綱吉回過頭去,看到的就是身穿純白睡裙,粉色長發披散的少女,從門後探出半個身子,抿著唇,微紅著臉頰看著自己的那一幕。
「桃子小姐,怎麼了?」他的聲音不自覺柔和了許多。
「沒什麼,」桃音搖搖頭,衝他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只是想和你說一聲……」
「晚上好。」
青年微微一愣,也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晚安。
然後,少女就關上了門,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他甚至聽到裡面傳來關燈的聲音。
……嗯?等等,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
桃子小姐,怎麼今天不纏著自己一塊睡覺了呢?
回想起平時她跟在自己身邊寸步不離,說話都斷斷續續的模樣,再和她今天的表現做對比,沢田綱吉意識到什麼,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桃子小姐,該不會是已經想起來之前的事情了吧? !
因為恢復了記憶,回想起失憶這段時間做的這些事情,所以早上的時候,才會露出那種害羞到極致的表情。
回到自己的房間中,沢田綱吉躺到熟悉的床上,關上燈,看著漆黑一片的天花板發呆。
因為這幾天都和她在一張床上睡覺的緣故,被褥和枕頭上全是少女身上那股淡淡的桃花香味。
臉和耳朵都好燙。
心髒跳得好快。
閉上眼,懷中的抱枕似乎都變成了桃子小姐,能清晰的回憶起她的體溫和心跳。
可惡。
……這讓他怎麼睡得著啊。
今天這章是7800字的雙更,合在一起一章發了,就不分章啦。
可惡,我也急急急急,恨不得一天能寫十萬,兩天就把這本書寫完了。
但是做不到啊!
第72章
現實世界早上五點半,沢田綱吉准時從睡夢中醒來。
昨天晚上最多睡了三個小時,但他現在精力充沛,毫無睡意,精神的就像連續睡了二十個小時以上。
游戲中所經歷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境,一幕幕在大腦中快速閃過,最後只記得幾個關鍵性的畫面。
沢田綱吉捂住臉,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吐槽自己這次在游戲中所經歷的一切了。
首先,是那個如同天降之物一般的游戲女角色。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會在游戲裡為她梳和李同學一樣的發型,還叫她桃子啊? !
而且是因為他的緣故嗎,游戲裡的桃子小姐和李同學的性格未免也有點太相似了吧!尤其是恢復記憶之後。
他這是什麼宅男行為,在游戲世界找代餐嗎? !
難道,連長相也……
沢田綱吉努力回憶游戲畫面,發現越回憶越模糊,根本想不起來桃子小姐的長相,最後只能放棄。
而且,說好的異世界第二人生呢,為什麼他在游戲世界也要當彭格列十代目啊,連裡包恩都出現了啊,性格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完全一致啊!
沢田綱吉現在嚴重懷疑,齊木空助的這個全息游戲,可能讀取了他的思想和記憶,不然為什麼游戲裡出現的全是熟人啊!
心好累,突然開始懷疑自己要不要繼續游玩這個游戲了。
但是,他確實又很好奇後面會發生什麼……
算了,當自己每天晚上都在做連續劇一般的夢就好了。
等等,如果游戲裡出現的真的都是參考了他記憶和關系網的熟人的話,那游戲中桃子小姐的原型,莫非真的是李同學? !
但是,和其他熟人角色比起來,桃子小姐的出場率也太高了吧,簡直,簡直就像是游戲的女主角一般……
不行,打住,不能再想下去了,感覺胸口快要爆炸了。
沢田綱吉面紅耳赤的起床洗漱,照例早早來到訓練室。
來到地下訓練室大廳時,他幾乎是第一眼就看出來,某個正在使用中的訓練室,肯定是在被李同學使用。
沢田綱吉最後還是選擇了她附近的訓練室。
因為這次的游戲經歷的緣故,他總感覺渾身都不得勁,在訓練室把自己所有所有招式全部嘗試了一遍,才終於神清氣爽了起來。
不過這個訓練室是徹底廢了,只能找後勤部門的人來維修了。
沢田綱吉洗了把臉,重新戴好眼鏡,打開門的時候,看到了隔壁訓練室的門打開著,身穿訓練服的李同學正好奇的探出個腦袋往這邊望。
看到他把門打開,李同學飛快的將頭縮了回去,但好像因為打開門的人是他的緣故,李同學又重新探出了頭。
黑色單馬尾的少女眼睛亮晶晶:「學長?」
沢田綱吉微微一怔,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個畫面,是游戲中的桃子小姐和他對戰時的畫面。
粉色長發扎成單馬尾的少女,一個回旋踢將他踹飛砸進牆裡。
印像實在是太深刻了。
雖然想不起來桃子小姐具體的長相,但是兩個人梳著單馬尾的感覺,有點過於相似了。
見夏學長看著自己發呆,桃音有點害羞,但更多的還是擔憂。
從剛剛開始,隔壁的訓練室就不斷傳來巨大的響動聲,地面震顫到仿佛發生了地震,桃音因為擔心隔壁的情況才會探出頭來。
沒想到隔壁訓練室竟然是夏學長在使用。
學長,好像也經常在這個時間段來訓練,上次就碰見了。
不過,學長是訓練太累了嗎,為什麼會突然看著自己發呆?
如果是往常,桃音可能會立刻害羞的躲進門縫裡,不敢再出聲,但在經歷了昨天晚上的游戲之後,她覺得自己已經蛻變了!
昨天晚上的游戲內容中,在裡包恩先生的鞭策,以及五條悟老師寄來的咒骸的幫助下,她對魔力和情緒的控制簡直得到了飛躍式的增長!
所以,只是面對別人的目光而已,她可以做到的,更何況對方還是她一直非常信賴的學長。
桃音關上訓練室的門,走到一直看著她發呆的學長面前,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學長,你還好嗎?」
學長微微一怔,終於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扶了扶眼鏡,笑道:「抱歉,我剛剛在想別的事情,李同學找我有事?」
「沒什麼事,就是有點好奇……」桃音往青年背後的訓練室中看了一眼,睜大了眼睛,「學長,好厲害,訓練室完全壞掉了。」
沢田綱吉差點嗆到自己,他不太自然的咳嗽兩聲,移開視線:「咳,早上有點沒控制好力道,做過頭了,李同學千萬不要學我。」
桃音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兩人結伴乘坐電梯回到各自的宿舍。
桃音換下訓練服後來到食堂門口,竟然發現夏學長站在門口沒進去,看到她的時候,就溫和微笑著衝她揮手。
學長今天穿著藍白撞色條紋日系襯衫,打著黑色領帶,下身是休閑寬松牛仔褲,非常學院風的穿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穿衣風格和之前比起來稍微精致了一些。
「學長,你是在等我嗎?」桃音微微睜大眼睛。
「嗯,」一邊和少女並肩往前走,沢田綱吉一邊故作自然的解釋道,「我想去找蕾娜詢問昨天的情況,覺得叫上你比較好。」
其實,找蕾娜溝通這種事在手機上就可以,完全不用等著她再去面對面進行小組討論,可他就是不受控制的想見到她,完全沒有經過過多思考,自己就等在這裡了。
桃音並不知道學長內心在想什麼,也沒有注意到青年微紅的耳根,她很自然的就相信了學長的借口,兩人站在食堂門口環顧四周,很快就鎖定了蕾娜的方向。
戴著厚厚眼鏡的蕾娜正待在食堂不起眼的角落裡,一邊吃早餐一邊記筆記,頭發亂蓬蓬的,眼底一片青黑,但看起來神采奕奕,做筆記的筆尖都要冒出火花了,一副完全與世隔絕的模樣。
學長建議他們倆直接帶著早餐過去,和蕾娜一起用早餐。桃音覺得也有道理,就跟在青年的身後去拿今天的早餐。
今天的早餐竟然有小籠包,對中華料理非常好奇的同學們在窗口擠得水泄不通。
桃音也想吃,但是人好多,雖然昨晚的游戲讓她在情緒控制方面得到了不少成長,但遠遠還沒有到能和大家去擠著搶早餐的程度,她當場就打起了退堂鼓。
「李同學想吃這個嗎?」學長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內心所想,溫和笑著建議,「正好我也想試試新口味,我幫你一起拿吧。」
桃音婉拒的話頓時堵在了胸口,她感激的看著學長:「好的,謝謝學長。」
學長去小籠包窗口排隊去了,桃音站在一邊等他。這個時候,她碰到了形影不離的紗夜和丹。
「小桃子~」紗夜十分自來熟的搭上她的肩膀,「你怎麼一個人在這?」
桃音被突然出現的紗夜和她的親密舉動嚇了一跳,她渾身一抖,睜大了眼睛看向紗夜:「我、我在等學長……」
這句話一出,不知道為什麼,紗夜臉上出現了奇怪的笑意。
「哦,原來如此,那你慢慢等吧~我們倆就不打擾你了。」
「嗯,好的。」
桃音感覺有點奇怪。
紗夜臉上的笑容,不像是一般的笑容。
和姐姐們看偶像劇時的表情好像。
為什麼?完全搞不懂。
在等待學長的這段時間裡,她還聽到其他同學在聊天,據說今天的課程要來一個新的任課老師。
新的老師?
桃音有點好奇,但那兩個同學已經走遠,她沒能聽到後面的聊天內容。
此時此刻,正在排隊搶小籠包的沢田綱吉內心是崩潰的。
因為觀察到李同學每次吃早餐都吃不了多少,沢田綱吉猜測可能是意大利這邊的早餐不合她的胃口,所以和後勤部提了一句,讓他們給新生公寓增加一個賣中餐的窗口。
誰能想到這些同學也那麼喜歡吃中餐啊!完全擠得水泄不通了啊喂!
沢田綱吉擠得眼鏡都歪了,最後也只搶到了一份小籠包。
他狼狽的從人群中鑽了出來,把眼鏡扶正,有些遺憾:「抱歉,人太多了,我只搶到了一份……」
「一份就夠了,辛苦學長了。」少女善解人意道。
另一邊,食堂的角落裡,蕾娜還在記錄昨天的實驗情況。
昨天,半夜三點,蕾娜找到路趕到了學校。
她把能找到的傳送環全都收了回來,幾乎沒有一個在她原本放置的位置。
估計是被其他人發現,移動了位置。
下次的改進方向,需要給傳送環全部加上GPS定位以及異常定位報錯機制,不然貿然傳送過去可能小命不保。
她還打算將傳送環和傳送裝置分開,傳送裝置設計成不容易被發現的錨點,避免再被人移動。
寫完傳送環的實驗報告,蕾娜又開始寫今天的實驗計劃,不過,她剛給筆記本翻頁,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個糖果罐的速寫,面前就投下一片陰影。
有人坐到她對面,重重放下托盤。
蕾娜抬頭一看,啊,是她的兩個小白鼠、咳,兩個課題小組的同學。
她敬愛的十代目首領還戴著她制作的路人甲眼鏡,笑眯眯:
「蕾娜?在忙嗎,我們聊聊吧。」
十代目笑得好可怕。
看來是昨天的傳送意外事故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蕾娜瞬間打起了精神,她挺直脊背,大腦飛速運轉,憑借著求生本能,站起來鞠了一躬。
「對不起,昨天完全是我的失誤,給你們造成了困擾,真的非常抱歉!」
蕾娜的道歉打了沢田綱吉一個措手不及,他正打算興師問罪的念頭就這麼卡住了,特別是一看到蕾娜開始道歉,身邊的李同學頓時也慌了起來。
「蕾娜同學,不用道歉,是、是我的錯——」
等等,李同學,別把錯誤往自己身上攬啊!這跟你有什麼關系啊!
沢田綱吉頓時也泄了氣,他無奈的打斷二人:「別慌,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但是我還是感覺非常愧疚!」蕾娜眉頭緊皺,一臉自責的從包裡拿出一個糖果罐放在桌上,「為了表達我的歉意,請你們收下這個!」
「這是……」
「這是我自己制作的動物糖果,請一定要收下!」
蕾娜的聲音帶著顫抖的哭腔,眼睛擋在厚厚的鏡片下看不清楚。
沒想到蕾娜懺悔的心竟然這麼強烈,甚至還特地准備了道歉禮物,沢田綱吉已經完全沒辦法再指責什麼了。
旁邊的李同學已經開始手忙腳亂、語無倫次的安慰了,她明顯很不擅長這件事,被蕾娜帶著哭腔的幾句話一說,就稀裡糊塗的收下了糖果,甚至聲音還有些顫抖。
沢田綱吉不得不開始同時安撫兩個女生,似乎是太過愧疚的緣故,蕾娜並沒有繼續吃早餐的心情,匆匆道歉後就趕緊離開了。
餐桌上只留下沢田綱吉和李桃音兩人。
救命,現在負罪感更重了啊!
明明做錯事的不是他們,為什麼他們還會感到愧疚啊!
這頓早飯就這樣稀裡糊塗的結束了,沢田綱吉甚至在心裡懷疑,這個課題小組,以後還能繼續下去麼?
吃完飯,心情復雜的沢田綱吉拿著蕾娜給的那一罐動物糖果去了學校。
每一顆糖都有獨立包裝,包裝袋上有動物的圖案和名字,拆開一看,裡面是對應動物形狀的軟糖。
為了讓李同學心情好點,他在糖果罐裡找了找,找到一個熊貓外形的糖果遞了過去:「要不要嘗嘗這個?」
看到熊貓的中國少女果然打起了精神,她的眼睛重新閃亮了起來,接過熊貓糖果,抿著唇害羞微笑:「是熊貓!……謝謝學長。」
熊貓糖果太過可愛,桃音愛不釋手的在手裡擺弄著,遲遲不願拆開吃掉。
沢田綱吉在糖果罐裡翻了翻,發現每種糖果都沒有重樣,於是隨便選了個兔子外形的糖果,拆開外包裝放進嘴裡。
挺甜的,還有股青草味的清香。
「學長,你在吃什麼?」
金發少年加百列從旁邊探出頭來,神采奕奕:「好可愛的糖果,我可以吃嗎?」
反正也是蕾娜送的,沢田綱吉就做了個順水人情,干脆把罐子交給他讓他挑,很好哄的加百列瞬間大聲驚嘆起來,吸引了班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罐子裡的糖果瞬間被同學們一搶而空,人手一顆發完以後,還剩下一顆,同學們大聲討論,表示應該送給新來的任課教師。
什麼,任課教師還有新來的?
沢田綱吉微微一愣,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來著。
今天上午的課依然是家族研究史,正是給他們布置課題作業的那堂課,主講人是班主任。但這堂課還有幾個嘉賓講師,會輪流過來授課。
沢田綱吉之所以會記得這件事,是因為這個審批最後還是他同意的。
定向培養班的班主任認為,有必要讓新生和彭格列內部人員多多接觸,受到彭格列企業文化和行事風格的熏陶,所以特此提出了申請,希望總部派幾個合適的人過去輪流講課。課程內容由嘉賓講師自定。
當時,因為手上有更要緊的工作要做,沢田綱吉把選定教師的任務交給了獄寺,聽說幾個守護者以及其下的下屬一個比一個忙,誰都不願意來,名額都給到了後勤部門和研發部門。
再後來,具體分給了哪幾個家族成員,沢田綱吉自己也不知道了。
回想起自己的家族成員們每天火急火燎忙得腳不沾地的模樣,沢田綱吉估摸著,過來當講師的甚至有可能是比較閑的新人。
問題不大。
青年樂觀的想著。
明明兩個人昨天晚上都是快兩點才睡的覺,五點多起的床,學長看起來神采奕奕,非常精神,而桃音卻整個人困意上湧,昏昏欲睡。
離上午第一節 課還有最後十分鐘,為了讓自己能打起精神,桃音特地去走廊盡頭的洗手間洗了把臉。
教室的走廊比較窄,等桃音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發現有個銀灰色中分頭的高挑青年正站在男洗手間門口。
青年左手拿著手機,眉頭緊鎖的回復著什麼,右手手指夾著一支煙,煙已經熄滅了半截,也不見他抽一口。
而且,他的穿衣風格看起來好潮,黑色T恤外搭白襯衫,脖子上掛著金屬飾品,側臉貼著OK繃,夾著煙的右手上什至戴著五個戒指!
最主要的是,他的表情和氣勢都好凶惡,而且還一個人站在走廊正中央,擋住了她的路。
難、難道是傳說中的不良少年、不對,不良青年?
原本已經成長了許多的桃音再次陷入了糾結、忐忑又害怕的情緒中,她後退兩步,在原地凝視著這位不良青年,有些瑟瑟發抖。
怎麼辦?他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擋住別人的路了,要出聲提醒嗎?但是他現在看起來心情很不好,會不會對她生氣啊?
此時此刻,獄寺隼人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擋住了別人的路,他現在緊張又煩躁,群裡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同事們一個個給他發消息,回都回不過來。
自從前幾天,十代目和新生班的一個女生的緋聞被他老姐碧洋琪傳開後,他這些同事就像打了雞血似的,把山本發的那兩張照片翻來覆去的看,甚至還搶起了之前被他們棄之敝履的新生班的嘉賓講師名額!
甚至連藍波那個蠢牛也想來湊熱鬧摻一腳,那個笨蛋,不知道自己才上初中嗎?誰給他的勇氣來當大學的講師? !
作為為十代目分憂解難的左右手,獄寺隼人自覺要負起責任來,最後力排眾議成為了第一位來講課的嘉賓講師,同事們這才遺憾的消停了些。
但是,一個煩惱解決了,另一個煩惱又來臨了。
完全沒有頭緒,他要在課上講些什麼啊?
十代目到時候也會聽課,這場課的重要程度簡直堪比彭格列年終總結彙報啊!
獄寺昨天連夜做出了四個不同的方案和課程ppt,結果到現在都還沒想好到底講哪一個。
那些不省心的同事還一個二個給他短信和電話轟炸,甚至拉了一個唯獨沒有十代目大小號的群聊,看著那密密麻麻的新消息彈窗提醒,獄寺隼人頭皮都麻了。
【棒球笨蛋:哈哈哈,獄寺,你已經到了嗎,記得多拍幾張照啊】
【藍波:蠢寺!你要帶著藍波大人那份,把該聽的八卦都聽一遍啊! 】
【笹川 了平:獄寺,極限的加油啊! 】
【庫洛姆:加油】
【鳳梨頭:kufufufu,不如開個直播,大家都能看到】
看到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同事們,獄寺隼人都要被氣笑了。
【獄寺隼人:閉嘴,你們再鬧我靜音了】
【老姐:隼人,你注意點,別總是板著個臉那麼凶】
【棒球笨蛋:對啊,獄寺你多笑笑嘛,不然會嚇到那些新生的】
獄寺隼人剛想反駁,就看到裡包恩先生在群聊裡發的回復。
【裡包恩:獄寺,你小心嚇到蠢綱喜歡的那個女生】
【裡包恩:內部消息,聽說她膽子挺小】
【裡包恩:喝咖啡.jpg】
膽子挺小……麼。
獄寺隼人愣住了,回憶起那天在地下一層的走廊裡聽到的顫抖的女聲,聽起來,確實是膽子很小的人。
但是,都加入了彭格列的定向培養班,確定以後要加入黑手黨了,現在還膽子小,她真的沒問題嗎?
突然就開始為十代目的感情生涯感到擔憂了。
【獄寺隼人:……】
【獄寺隼人:我知道了,裡包恩先生】
【獄寺隼人:我會注意表情管理的】
那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家伙還在借機嘲笑他。
【鳳梨頭: kufufu ,你真的行麼】
【鳳梨頭:彭格列去年排名第一位最讓家族成員害怕的嵐之守護者? 】
【鳳梨頭:嘲笑.jpg】
【獄寺隼人:六道骸,你這家伙! 】
明明那個最讓人害怕的第一名應該是雲雀才對,是因為雲守在彭格列出場太少了,他才會莫名其妙當了第一名!
獄寺正要和六道骸激情對線,字剛打到一半,就聽到身邊傳來一個微不可聞的聲音。
「那個,請問……」桃音向平時那樣深吸一口氣壯膽,結果被空氣中的煙霧嗆到,只能一邊咳嗽一邊艱難開口,「這位先生,可以讓一下路嗎?」
「哈?」
獄寺隼人正在氣頭上,眉頭緊皺著回頭。
嗚啊,好可怕的表情!
桃音整個人都呆住了,像見到猛獸的小羊羔,整個人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眼眶中瞬間蓄滿了淚水。
怎、怎麼辦,他看起來好生氣……
而回過頭來的獄寺隼人,視線穿過煙霧,和少女四目相對,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等等,這個聲音和長相,怎麼好像和十代目喜歡的那個女生一模一樣啊!
她該不會就是本人吧? !
獄寺隼人臉上凶惡的表情頓時也僵住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正巧手中手機震動,他僵硬的低下頭去,發現是老姐在群聊中艾特了他。
【老姐:@十代目的左右手】
【老姐:記得今天別抽煙,還帶著一身煙味去上課】
【老姐:你也不想給你未來的十代目夫人留下不好的印像吧? 】
獄寺隼人看著這幾條消息,臉色黑如鍋底,握著手機的手開始劇烈顫抖。
老姐,你說晚了啊!
怎、怎麼辦?他不僅擋了她的路,在她面前抽煙,剛剛還用那麼不耐煩的表情看著她,搞得人家小姑娘現在已經快哭了啊!
眼淚都在眼睛裡來回轉,強忍著不落下淚來,還被煙嗆到咳嗽,臉都憋紅了啊!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桃音低下頭去,飛快的擦了一下眼睛,希望面前濃濃的煙霧能夠掩蓋住她害怕的眼淚。
等她抬起頭來,模糊的視野恢復正常時,看見的就是渾身僵硬的不良青年,抖著手把手機收起來的那一幕。
等等,為什麼他看起來比她還緊張啊?
「你……」
他一緊張,搞得桃音也更加緊張了,她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氣,結果再次被煙霧給嗆到,在青年開口的一瞬間劇烈咳嗽起來。
「對、對不起!」
銀發青年立即九十度鞠躬道歉,聲音超大:「我馬上就把煙滅掉!」
打開水龍頭澆滅煙頭扔垃圾桶一條龍,他還強迫症般的洗了好幾遍手,轉過頭來時,用濕漉漉的手把銀灰色頭發往後撩了撩。
臉上的表情也從凶惡不耐煩瞬間變臉成了笑眯眯,笑容僵硬堪比戴了面具。
「非常抱歉擋了您的路,請往這邊走!」
「好、好的!」
桃音被青年變臉如同翻書一般的態度嚇懵了,大腦一片空白的她只好跟著銀發青年往前走。
青年始終走在她身後半步的位置,看到她差點走錯方向,他還趕緊提醒:
「教室在這邊——」
「謝謝,對不起!」羞愧至極的桃音趕緊道謝道歉完跑進教室,在她踏入教室後門的一瞬間,上課鈴也同時響了起來。
桃音終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心跳聲如擂鼓,她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那個人、好像人還怪好的……
從來沒見過他,是其他班級的同學嗎?
看著黑發少女回到自己同桌的位置上,還以為她去洗手間也能迷路的沢田綱吉終於松了一口氣。
只是,他同時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李同學身上,怎麼有一股煙味?
就在這時,班裡發出了一陣不小的歡呼聲,有人從教室前門走了進來,前排自來熟的同學還熱情的和他打招呼。
「新老師來了!」
「老師好!」
進來的人有著一頭銀灰色的頭發,穿著頗為潮流的朋克風服飾,他冷著臉,大步走上講台,啪的一聲把教案放到桌上。
碧綠色的眼眸冷漠掃視全場,原本還在興奮得竊竊私語的班級瞬間一片死寂。
「開始上課。」青年冷聲道。
坐在倒數第二排的桃音和沢田綱吉,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瞳孔地震的表情。
怎麼是你啊,不良青年/獄寺? !
今天又是爆肝出來了七千字雙更,快誇誇我!
對了對了,好消息,我親友金子衿的家教bg文開文啦!你們快去看!
文名:《穿成雲雀的病弱妹妹》
女主角安安是超級可愛的妹妹,我好久沒有看過這麼可愛的妹妹了,又溫柔又可愛又自然不造作還那麼可憐,她真的,我哭死,不管是哥哥雲雀還是小27都好可愛,從幼兒園開始寫,心都要化了!
而且金子坑品超好,開文前已經存了快二十萬字的稿子了,打算v後日萬!入坑絕對不虧!
而且關於這篇文我和她討論的時候還有好多爆笑對話!
對話1:
金子:安安會在小時候遇到五條悟、太宰治、六道骸!
我:(發自內心的感嘆)怎麼身邊都是一群顯眼包?
我:該不會男主要從他們中選出來吧?
金子:顯眼包哈哈哈哈哈
金子:男主還沒定,但應該是從他們之中選2333
我:那完了,雲雀得愁死
我:這隨便哪一個帶回家都得天天打架啊!
對話2:
(當我意識到27也在男主備選之中後,身為27廚的內心蠢蠢欲動)
我:(對手指)(開始試探)那個,有沒有一種可能,讓27當男主呢?
金子:?
我:(苦口婆心)我是從女主和雲雀的角度來考慮的話,完全沒有摻雜自己的任何私心哦!
我:你想啊,換做那些顯眼包任何一個和女主在一起,雲雀家都會雞飛狗跳雞犬不寧打個不停啊!
我:但是27就不一樣了,雲雀和他關系還蠻好的,27脾氣好溫柔對女主好,以後家庭關系多和諧啊! (理直氣壯)
金子:(沉思)(恍然大悟)你說的好有道理啊!
我(轉身握拳):yes!
在我不懈努力的論證(吹耳邊風)和討論(洗腦)下, 27離當上男主那天已經不遠了!
PS都是開玩笑,當然最後男主究竟是誰還是要看金子和安安的意願以及文的發展(大空笑)
第73章
銀發青年不管是裝扮、表情還是語氣,都非常凶狠,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模樣,班上的同學們全都低下頭噤聲,在心裡不約而同的吐槽。
第一次上課,好歹來個自我介紹啊? !
沢田綱吉完全沒想到會是獄寺來當嘉賓講師,在這之前,沒有任何人跟他說過這件事。
他倒也沒什麼意見,只是很好奇,獄寺過來講課,准備講些什麼呢?
獄寺隼人一眼就在班裡的同學中找到了自家十代目。
他身邊坐著的正是剛剛在洗手間附近遇到的那個女生。
青年和少女都好奇的睜著眼,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這讓獄寺隼人緊張到感覺自己好似在火上炙烤。
講課、對,他要講課,第一步是什麼來著?
做好的ppt放在了u盤裡,他應該先把u盤拿出來才對。
獄寺隼人頂著所有人的目光,板著臉開始掏口袋,左邊沒有,右邊也沒有,急得他滿頭大汗。
越是不想在十代目和十代目喜歡的女生面前出醜,就越是出岔子。
教室裡的同學們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這讓獄寺的緊張甚至開始惡性循環。
沢田綱吉嘆了口氣。
在同學們詫異的眼神中,他站了起來,走到講台上,拍了拍獄寺的肩膀,溫和笑著和台下的同學們介紹:
「我來介紹一下吧,這位是今天的特邀主講老師,彭格列十代嵐守獄寺隼人,大家叫他獄寺老師就好。」
此言一出,台下的同學們死寂了片刻,然後直接沸騰了。
「十代目的嵐守,是我想的那個嵐守大人嗎?!」
「嵐守大人竟然會親自來給我們講課,我的天,這是什麼神仙班級!」
「據說嵐守大人脾氣很不好,今天一看是真的誒。」
「咱們助教在彭格列到底是個什麼身份,看起來和嵐守關系還挺好?」
「家族正式成員互相認識應該都是正常的吧?」
「不對,不正常,嵐守大人的位置僅次於十代首領,而夏助教剛剛的動作和語氣,完全不像是更低層級的家族成員……」
「夏學長性格那麼好,在家族裡人脈很廣有什麼問題嗎?」
鬧哄哄的班級裡,只有桃音一個人不知道大家究竟在討論什麼。
什麼彭格列,什麼嵐守,聽起來好耳熟,好像之前在哪裡聽人討論過,但是完全沒有頭緒,根本想不起來。
為什麼大家都這麼激動呢?
就在桃音眨著眼睛滿臉迷茫的時候,坐在她身後的最後一排的蕾娜突然用筆蓋的那頭輕輕戳了戳她的肩膀。
「李同學,我送給你的糖果,大家都吃了,為什麼你不吃呢?」蕾娜的語氣似乎有些失落。
「誒?」桃音被蕾娜突如其來的問話給嚇了一跳,等她反應過來以後,她立馬紅著臉拿起熊貓糖果,語無倫次的解釋,「對、對不起,我是覺得熊貓實在是太可愛了,根本不忍心……」
「原來是這樣啊,」蕾娜微笑著安撫道,「不用擔心,我這裡還有很多熊貓外形的糖果,之後可以多送給你一些。」
「謝、謝謝你,蕾娜同學……」桃音小聲道謝。
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哪怕是不善交際的桃音也意識到,自己再不吃糖果就不太禮貌了。
所以,雖然很舍不得把這麼可愛的熊貓糖果給吃掉,但桃音還是撕開了口袋,狠心將軟糖放進了口中。
糖果入口即化,清涼的感覺從口中蔓延到渾身,桃音感受到了十分清香的竹葉香味。
她喜歡這個味道!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吃掉這顆糖果之後,桃音感覺自己身上被那位青年染上的香煙味也沒有了。
桃音和後座的蕾娜同學輕聲道謝,想要表達自己對糖果的喜歡,但班裡同學們的聲音實在太吵,而且蕾娜同學正埋頭在一個筆記本上奮筆疾書,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聲音。
台下的同學們討論的十分熱切,完全把緊張的獄寺給忽略了。獄寺雖然還緊繃著臉,但卻暗地裡向自家十代目投去「得救了」的感動神情。
沢田綱吉看他實在緊張,有點好笑,順手把同學們放在講桌上的最後一塊動物糖果遞給他:「吃顆糖壓壓驚,班裡同學人都很好,放松一些,隨便講,不用緊張。」
因為是十代目親自遞來的糖果,哪怕獄寺並不是一個喜歡吃甜食的人,最後還是滿懷感動、毫不猶豫的拆開糖果包裝,將狼外形的軟糖放進了嘴裡。
他感覺自己重新獲得了勇氣!
放松下來後,他終於找到了U盤。
原來U盤根本沒放到身上的口袋裡,而是被他放到了裝講義的文件袋裡。
插上u盤,找到文件,這堂課即將開始,沢田綱吉功成身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投影屏幕上出現了u盤內文件夾的命名,沢田綱吉竟然看到了四個PPT :從神秘學角度解構死氣火焰;如何運用高等數學增加戰鬥力;彭格列百年變化史;黑手黨經濟學分析。
神秘學、高等數學、歷史、經濟學……獄寺你到底是為了這堂課下了多少工夫啊!
沢田綱吉對自家左右手的認真程度簡直甘拜下風。
也不知道,獄寺他到底是如何在繁雜的家族事務中,抽出那麼多時間來做講義和ppt的。
從他眼底的青黑能看出來,他肯定犧牲了很多。
獄寺隼人點開文件夾以後,一時間又陷入了選擇困難之中,班上同學們討論的聲音紛紛低了下去,都在好奇他究竟會講哪個課題。
獄寺隼人發現,自己把鼠標移動到第2-4個ppt上時,講台下的同學們都是發出了失望的聲音,只有在指著第一個ppt時,他們會發出興奮的吸氣聲。
看來還是第一個課題,從神秘學角度解構死氣火焰,同學們比較感興趣。
上課鈴響起十分鐘後,這堂課終於開始。
因為一年級的新生大部分都沒有到達覺醒的程度,對死氣火焰只有耳聞,一知半解,獄寺的課程是先從死氣火焰的科普開始講起的。
死氣火焰分為七種屬性,大空、嵐、雨、晴、雷、雲、霧。每個人體內可能都擁有著不同屬性的火焰,有些人的火焰純度高,種類單一,而有些人的火焰種類多樣,這些都是非常正常的現像。
同學們聽得津津有味,伴隨著獄寺淺顯易懂的講解,整節課漸入佳境,還有同學主動舉手,詢問火焰屬性和性格特質之間是否具有必然聯系。
獄寺隼人毫不猶豫的否定了這種說法,表示性格和火焰之間並沒有絕對聯系。這引發了同學們的進一步激烈討論。
在課堂討論發展的如火如荼時,全場只有桃音一個人完全不在狀態。
等等,為什麼大家都對這種叫做死氣火焰的力量體系那麼熟悉啊?目前的課本上完全沒有教導過相關的內容啊!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嗎?
桃音越聽越著急,她奮筆疾書,拼命做筆記,希望自己能跟上大家討論的節奏。
少女聽課全神貫注,自然沒有注意到自己身邊青年身上發生的異常狀況。
只有後座的蕾娜,一邊掐著計時器,一邊觀察著右前方的「夏學長」。
對不住了,boss,你是第一個吃糖的人,根據之前她給自己做的實驗數據來看,差不多到出現第一階段症狀的時間點了。
蕾娜看了一眼自己在筆記本上記錄的大家服用動物糖果的時間,第一個是學長,第二個是加百列……倒數第二個是李桃音,最後一個是嵐守獄寺隼人。
服用糖果的第一階段,服用者會受到不同動物特征的影響,出現一些尚可忍受的不良反應。
第二階段,不良反應加重,人體出現動物特征。
而後動物特征越來越明顯,直到完全變成動物。
整個過程大概會持續五十分鐘左右,五十分鐘後,服用者會從動物體型變回人形。如果沒有變回人形,她也可以用解藥讓他們強制變回人形。
和動物糖果1.0版本比起來,4.0版本擁有更快速的作用時間,減少了80%的不良反應。
這項技術可以用在彭格列的間諜和臥底等各種任務中。
蕾娜對此很有信心,在這次的數據收集完成之後,她可以將動物糖果改良成為吃下去五分鐘之內就能完全變成動物的究極完全版。
沢田綱吉感覺自己目前的狀態有點奇怪。
身體好熱,心情也非常浮躁,根本聽不進去台上獄寺在講什麼。
按理來說今天溫度應該正適宜才對,為什麼他會這麼熱啊?
他感覺自己的耳朵都要燒起來了。
集中不了精神。
腦袋也越來越暈。
視線停在身邊的少女身上,根本停不下來。
身邊的李同學還在奮筆疾書認真聽講,側臉全神貫注的樣子也好可愛。
一股如同竹葉一般的清香從她身上源源不斷的傳來,縈繞在鼻尖,讓他一陣陣頭暈目眩。
咚,咚,咚。
心髒跳得好快。
桃音並沒有注意到身邊學長的異常,她還在專心聽講。
獄寺隼人已經開始講神秘學相關的內容,不知道為什麼把課題扯到了外星人和世界十大未解之謎身上。
老師越講越投入,同學們越聽越興奮,完全控制不住討論的聲音,整個教室的氛圍逐漸浮躁了起來。
這堂課聽著聽著,突然,桃音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為什麼坐在第一排的金發少年加百列,腦袋頂上會出現獅子的耳朵,身後還搖晃著獅子尾巴啊?
其他同學好像完全沒注意到這一點,還在興奮的討論課堂內容。
桃音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揉了揉眼睛。
可等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卻震驚的發現,不僅是加百列,班上所有同學身上都出現了動物的症狀!
蕾娜身上是狗狗耳朵和尾巴,丹的背後伸出了一對翅膀,每個同學身上的動物特征都不帶重樣的。
甚至,講台上的獄寺隼人,也頂著一雙灰狼耳朵,身後的狼尾隨意搖擺著。
發生了什麼?難道自己太困在課堂上睡著了嗎,還做了這種全班同學都變成動物的奇怪夢境!
而且,不僅如此,桃音感覺自己的身體也有點奇怪,胃裡又空又餓,腦海中閃過的都是各種各樣竹子的畫面。
好想吃竹子……
怎、怎麼辦?
這種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桃音的腦海中第一反應是求助於夏學長。
說不定學長會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桃音轉過頭去,學長就坐在自己旁邊,他的右手放在桌上,扶著額頭,緊抿著唇,咬緊牙關。
青年的耳根通紅,有汗水順著額角淌下,他卻仿佛沒有注意到一般。
略微低頭的動作讓她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
「……學長,你是不是不舒服,怎麼這麼多汗?」
桃音看到身邊的青年這副模樣,霎時忘了自己原本想問什麼,心中只剩下了擔憂和關心。
學長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比她還難受……
少女關切的聲音在旁邊低聲響起,她的身體微微前傾,那股濃郁的竹葉清香撲鼻而來,讓他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拉上了懸崖。
「我,我沒事,」青年的喉結上下滾動,他的聲音低沉又沙啞,回過頭時,還不忘對她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我就是感覺有點熱……」
青年回過頭來的一瞬間,桃音看到了佇立在他黑色頭發上的兩只白色耳朵。
桃音震驚的睜大了雙眼。
——怎麼就連學長也長出了動物耳朵,還是兔子!
蕾娜筆記
動物糖果第四次實驗結果
第XX條:兔子糖果,不良反應發/情,副作用大,不利於任務進行,建議取消該類型
第xx條:熊貓糖果,不良反應食欲大,想吃竹子,動物外形過於受矚目,不利於任務進行,建議取消該類型
今天上班太忙,這章都是昨晚寫的,沒有雙更捏
第74章
肚子裡的飢餓感愈發強烈,但手邊根本沒有能吃的東西。
桃音的頭也暈暈乎乎的,她拿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自拍。
果然,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自己的腦袋上也出現了兩只黑乎乎的耳朵。
絕對不會認錯,她腦袋上的是熊貓耳朵!
摸起來肉乎乎、毛絨絨,好可愛……
等等,現在不是沉浸其中的時候,首先要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大家會突然都出現動物特征?
環顧四周,每一個同學都出現了不同的動物特征,而且特征還在愈演愈烈。以第一排的加百列為例,他不僅長出了獅子耳朵和尾巴,就連皮膚也開始毛絨絨起來了。
已經沒有人在聽課了,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只有講台上的獄寺隼人還在激情授課,他的講課內容已經完全脫離講義,開始發散到哪些星球容易產生外星生命,地球人已經和外星人取得聯系的二十個證據等等離譜的方向。
講到興頭,他身後的灰狼尾巴都要搖出幻影,時不時還發出一聲狼嚎。
平時就很活潑的紗夜上躥下跳,嗅嗅這個,聞聞那個,熱情和同學們打招呼,而平時沒什麼表情的丹則是站到了課桌上,一臉孤高的展開翅膀,已經開始練習飛行了。
和上躥下跳的同學們比起來,自己僅僅只是感覺飢餓而已,神志都還正常,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現在這個混亂的情況,首先可以排除是做夢。
因為魔力太強的緣故,桃音其實很少做夢。高魔的人會有做預知夢的能力,不做預知夢的時候,也幾乎不會做普通的夢。
預知夢大多比較模糊且意識流,給的都是碎片化的信息,重復一個關鍵性的畫面,現在的場面完全不是預知夢中能出現的情況。
其次,魔法讓大家變成動物的這個選項,基本也可以排除了。
桃音就是全場魔力最高的人,想用魔法對她造成影響,不可能讓她毫無察覺。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
就出在蕾娜送的動物糖果身上了。
桃音回頭望去,發現蕾娜還在掐著表奮筆疾書,仔細一看,筆記本上記錄的全是大家出現的症狀。
基本可以確定就是她干的了。
處於飢餓燒心的焦急狀態之中,桃音心中少了些糾結,多了些急躁。
「蕾娜……」桃音不贊同的看著她,「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注意到她的目光,蕾娜先是訝異,明顯沒想到她在這種情況下仍然可以保持理智。
她微微一怔,然後很快反應過來,雙手合十道歉並解釋道。
「對不起,動物糖果確實是我做的可以變動物的糖果,本來是打算在今天放學後的課題活動上給你和首、學長服用並記錄實驗結果的。」
「但是,因為昨天晚上的失誤,我擔心你們不願意再幫我,情急之下就想出了這種辦法,只是沒有想到學長會把糖果全都送出去……」
「不過問題不大,所有的糖果我都親自實驗過了,所有的不良反應都是可以忍受的,而且這個最新版本的糖果已經降低了80%的不良反應。」
「實在不行,我這裡還有解藥,可以讓大家提前恢復。」
蕾娜道歉的速度太快,不擅長指責別人的桃音一時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如果學長也保持清醒就好了,可是他現在整個人都快坐不住,已經趴在桌子上了。
青年渾身皮膚呈現出一種不太正常的潮紅,呼吸急促,眼神迷離,從拳頭的緊握程度來看,他似乎在努力的壓抑著什麼。
「那可以現在就用解藥,讓大家恢復嗎?」桃音目露擔憂,「學長看起來真的很難受。」
「抱歉,」蕾娜也很無奈,「解藥需要等到大家徹底變成動物後服用才會起效。」
蕾娜和她解釋,一般從出現症狀到完全變成動物,用不了幾分鐘,以其他同學為例,桃音回過頭去,發現同學們幾乎已經都變成了動物,在教室裡上躥下跳,甚至有的都開始打架了。
為了不讓變成動物的同學們跑出去走丟,蕾娜還拿出個遙控器,隨便按了什麼鍵,教室的窗戶和大門就全部自動關閉,看起來她似乎早有准備。
到現在為止,全班唯二還沒有完全變成動物的就是桃音和學長了。
桃音覺得自己還沒有完全變成動物,是因為魔力的緣故,但是學長呢,他又是為什麼?
「蕾娜,你之前服用兔子糖果的時候,反應也這麼強烈嗎?」桃音情不自禁的詢問。
蕾娜翻了一下之前的筆記,也很納悶:「沒有啊,兔子糖果的不良效果就是會導致人進入興奮狀態,我之前每次吃,都感覺渾身發熱,大腦異常清醒,非常想學習和做實驗,跟學長現在的狀態不太一樣。」
而且,現在的糖果已經是第四代,減少了絕大部分不良反應的版本了,為什麼boss的反應看起來比自己當時還強烈呢?難道是個體差異?
蕾娜百思不得其解。
但現在學長卡在完全變成動物之前的這個環節,她也沒辦法給他服用解藥,只能等他先把這段時間撐過去了。
而桃音看著學長如此難受的模樣,連自己身上飢餓的感覺都忘記了,憂心忡忡,只想快點做些什麼,來緩解學長的痛苦。
回想起和學長從相遇到現在的種種記憶,一直都是學長在無私幫助她,而現在,只有她還有精力去幫助他了。
既然蕾娜說她當時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看書學習做實驗,那學長會不會也是這樣呢?
桃音從包裡翻出自己隨身攜帶的上次從圖書館借來的槍/械百科全書,咚的一聲放到學長的桌子上,還特地從封面翻到目錄再翻到正文。
「學長,請看看這個,」少女十分認真,「仔細看看,有沒有一種很想學習的欲望?」
沢田綱吉:「……」
說不出口,現在滿腦子想的根本不是學習這種事,完全說不出口!
桃音會嚇到的吧?一定會討厭他的吧?所以必須要忍住,不能被她發現異樣,最好是現在能離她遠一點……
但是他也根本沒辦法站起來,只要站起來肯定就會被發現異常的!
沢田綱吉簡直有苦難言。
少女拿著的書都快湊到他臉上了,沒辦法,沢田綱吉只能勉強打起精神,伸出手把書推遠了一點,用隱忍的沙啞聲音說道:「抱歉,現在實在是沒有看書的欲望……」
推開書的時候,青年的手指無意間碰到了她的肌膚,那灼熱而滾燙的感覺把少女嚇了一跳。
「不想看書的話,學長你現在想做些什麼呢?」桃音有些心神不寧的把書收了起來,皺著眉詢問,「如果能想辦法消耗一下精力,應該就可以平安渡過這個階段了。」
不知道為什麼,桃音問出這個問題之後,空氣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黑發青年屏住呼吸,視線落在她身上,眼睛一眨不眨。
這樣直白而熱烈的眼神讓桃音說不上來的害羞,少女白皙的臉頰也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她避開他的眼神接觸,迫不及待的想找點事情做。
「什麼都不想做的話,那,學、學長,你出了好多汗,要不要擦一下?」
桃音一邊說著一邊找手帕,但她其實根本沒有隨身帶手帕的習慣,別說手帕了,她連紙巾都沒找出來。
蕾娜已經離開座位,去安撫那些打架的動物同學了,桃音一時找不到人幫忙,回過頭去看到學長的褲子口袋裡露出一角,眼睛頓時一亮。
是她還給學長的那張手帕,沒想到他竟然一直隨身攜帶著!
明明帶著手帕,學長卻不知道拿出來擦擦汗,看來真的是很難受啊。
桃音說了聲抱歉,從學長口袋中拿出手帕,想要遞給他擦汗。
但是,在拿手帕的時候,她的手指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他的大腿,就是這一瞬間的短暫接觸,青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好燙!
手腕被青年用不可逃脫的力氣握住,手心裡還握著那張手帕,桃音怯怯抬頭,有點害怕:「學長?對、對不起!我只是想讓你擦擦汗……」
青年原本趴在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重新坐了起來,此時正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她,因為背光的緣故,桃音一時沒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嗚……總、總感覺,現在的學長,眼神好可怕……
感覺像是被什麼猛獸給盯上了。
是生氣了嗎
不爭氣的霧氣再次湧上雙眼,桃音一動不敢動,怯怯的看著他,就在這個時候,握住她手的青年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移開視線,把手松開,從她手中抽出手帕,自己擦起了汗。
明明很難受,還衝她艱難微笑:「沒事,謝謝你,我自己來就行。」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總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事了。
「真的很對不起,」桃音愧疚的捏住衣角,飛快站起來,「我、我去幫學長接點水喝!」
學長出了這麼多汗,嗓子都啞了,她早該想到這件事的!
桃音有些懊惱。
飲水機就在教室最前方,桃音繞過完全失去理智的同學們,用一次性紙杯接了滿滿一杯水,小心翼翼的帶了回來。
整個班級一片混亂,蕾娜根本管不過來,誰都沒想到,變成鳥的丹和變成獅子的加百列竟然能打起來,桃音甚至還看到變成狗狗的紗夜在和不知道是誰變成的鱷魚在打架!
這樣的戰鬥模式已經完全不符合自然規律了啊!
桃音靈活躲避著,好不容易才走到自己座位上,她正要將水杯遞給學長,結果前面的大混戰突然升級,一只灰色的狼撲了過來,和獵豹扭打在一起。
因為他們造成的巨大動靜,教室裡的課桌像多米諾骨牌那樣倒了下來。
「小心!」
沢田綱吉想也沒想的握住她的手,帶著她旁邊躲去。
眼前一震天旋地轉,等桃音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學長公主抱在懷裡,退到了倒下的課桌和教室後牆之間的狹窄空間裡。
看來自己還是受到了熊貓糖果的影響,竟然連這種程度的意外都沒能躲過!
水杯已經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她的耳朵靠在學長的左胸口,能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和急促的心跳聲。
而且學長渾身都好燙!該不會發燒了吧?
「學長!謝謝,把我放下來吧……」
可能是因為身體不適的緣故,桃音話音剛落,懷抱著她的學長就背靠著牆壁,無力般滑了下去。
「嗚啊!」
桃音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驚呼,她整個人跌坐到青年的腿上,而他的雙手還環繞著她,這個姿勢讓她根本使不上力氣站起身來。
而且好像又碰到了學長的手機,她感覺自己正坐在一個很硬很硬的東西上面。
好奇怪,完全使不上力氣。
學長將她緊緊擁抱在懷裡,身上好聞的味道和灼熱的溫度將她籠罩,桃音感覺腦袋暈暈乎乎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學長?」
少女在懷中弱弱出聲,身體有些顫抖。
「抱歉,桃音。」
青年低沉又沙啞聲音從頭上傳來,他抱著她的雙手又緊了緊,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
「可以讓我抱一會嗎?就現在這樣就好。」
……誒?
這個瞬間,少女的心髒也飛快跳動了起來。
學長對她的稱呼,什麼時候從「李同學」變成了「桃音」?
雖然小櫻姐她們也會這麼稱呼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從學長口中喊出這個稱呼,感覺不太一樣。
完全搞不懂。
不過,學長提出的想要擁抱的想法,桃音能理解。
小時候,魔力衝刷著她幼小的身體,每時每刻都在給她帶來痛苦。
但是,只要被母親抱在懷裡,她的痛苦總是能減輕許多。
擁抱所帶來的,不僅是身體上的安慰,更是心理上的安慰。
想到這裡,少女溫和的微笑道:「可以哦。」
她也伸出手,回抱住他的腰,右手放在他背後,像母親那樣拍著他的背,以示安撫。
「學長是一直帶給我力量的人,能幫到學長,我很高興。」
少女發自內心的感嘆道。
兩人不約而同的陷入沉默,耳邊只有被倒下的課桌擋住的教室那頭傳來的嘈雜聲音。
良久。
「桃音。」青年突然開口。
「嗯?」
「別動。」無奈的聲音。
「好、好的!」少女心虛回答,「我……我只是感覺有東西咯著,不太舒服……」
沉默。
「不用管,它一會自己就沒事了。」
「明、明白了!」少女提高了聲音。
不,你完全沒懂。
算了。
又過了一會。
衣料摩挲的聲音。
「唔……學、學長?」
「怎麼了?」
感受到熊貓耳朵上傳來的炙熱觸感,少女渾身發抖,聲音帶上了一絲哭腔,十分為難:「那、那個,熊貓耳朵……」
唔……不要再捏耳朵了,感覺、好奇怪……
但是好害羞,這句話根本說不出口。
「抱歉,」嘴上說著抱歉,青年愛不釋手揉捏耳朵的動作卻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熊貓的耳朵實在是太可愛了……」
「我、我懂!熊貓的魅力真的無法抵擋!」
少女卻突然來了精神,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耳朵還被人捏在手裡,兩只眼睛閃閃發光,充滿希冀的詢問:
「所以,學長其實也和我一樣喜歡熊貓嗎?」
沉默。
就在桃音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
青年突然發出了一陣低低的笑聲,胸口都在震動。
「沒錯。」
沢田綱吉笑著回答,聲音無比溫柔。
「我也非常喜歡。」
昨天我和金子討論該怎麼寫這段劇情
我:阿綱吃了兔子糖果副作用是發情,他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正在強忍
金子:澀澀?要澀澀了嗎!快點!我要看!急急急
我:哈哈哈哈哈我也想,但是要澀又不能真澀
我:因為真澀的話女主會被嚇到的
我:阿綱也不是那樣的性格
金子:我覺得可以澀但是不完全澀
金子:反正27能忍過
金子:忍者神龜嘛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特麼忍者神龜啊!
後來我寫完現在這章之後
忍不住開始懷疑人生
這麼好的澀澀機會被我寫成了純愛
太純愛了
別怪我,都是忍者神龜的錯,怪他太難忍!
第75章
幾分鐘前。
蕾娜在最後一排觀察著boss和李同學的互動,意識到什麼,眼神逐漸犀利。
等等,口干舌燥,面紅耳赤,目光迷離,汗如雨下,boss這個反應有點太過不妙啊。
難道,「興奮」這個不良反應,在自己身上表現為學習欲望強烈,在boss身上表現成了某個地方的興奮?
終於意識到事情的棘手之處的蕾娜臉色黑如鍋底,渾身冷汗直流。
她噌的一聲站了起來,趕緊假裝去制止動物同學們的戰鬥,迅速逃離教室後排。
對不起,李同學,只能犧牲你了!
她不能再在那裡待下去了,知道的越多,看到的越多,小命完的越快!
不過很快,蕾娜也沒有心思去腦補教室後排到底發生什麼了,這麼多失去理智的動物同學打的不可開交,她已經完全制止不了了!
之前她自己做實驗的時候,因為實驗對像只有自己一個人,所以根本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實在沒有辦法,蕾娜只好拿出自制的催眠瓦斯。
純白的煙霧很快迷漫了整間教室,動物同學們紛紛昏睡過去,教室終於安靜了下來。
蕾娜花了好多時間,才將亂七八糟的課桌全部擺正復原,然後按照自己的記錄,把每個動物同學都放回原本的位置上。
整理到最後一排時,挪開倒塌的最後兩個課桌,蕾娜看到了李同學和自己敬愛的十代目。
李同學已經完全變成了熊貓,還是只湯圓般的熊貓幼崽,癱在地上,四只爪子在空氣中伸展著,發出嚶嚶叫聲,似乎是想翻身,但根本翻不過來。
熊貓軟乎乎的肚子上躺著一只昏睡過去的大白兔子,壓得它根本翻不過身來。
救命,這也太可愛了!
中國沒有向意大利租借過熊貓,這還是蕾娜第一次見到真的熊貓,一眼就被這只有黑白兩色的團子給折服。
蕾娜選擇性忽略了這只熊貓是自己同學的事實,把礙事的白兔子放回他原本該做的凳子上,然後就抱起熊貓幼崽,愛不釋手的摸摸頭,摸摸肚子,捏捏爪子。
如果是真的熊貓幼崽,飼養員怎麼可能讓她抱在懷裡這麼擼,熊貓糖果真的太棒了!
懷裡的熊貓幼崽拼盡全力的嚶嚶嚶抗拒著,蕾娜終於想起來這個可愛的小家伙是自己可憐的同學,而且還和boss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為了自己以後還能繼續愉快的做研究,蕾娜只能遺憾的將熊貓幼崽放了下來,放到大白兔子旁邊的座位上。
而蕾娜也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接著記錄今天的實驗情況。
上午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終於響起。
已經徹底恢復成人形的同學們接二連三的睡夢中醒來,十分茫然的環顧四周,在身邊同學們的臉上不約而同的目睹到了迷茫。
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大家都睡著了?
而且剛剛做了個好奇怪的夢,夢裡竟然全班同學都變成了動物,自己也不例外!
獄寺隼人也瞬間驚醒。
意識到自己在課堂上睡著了的一瞬間,他從凳子上彈射起來,瞬間吸引了全班同學的目光。
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是懵逼的。
「發生了什麼?敵襲?!」獄寺眉頭緊皺,他渾身肌肉緊繃,凜冽的氣勢從身上迸發而出,瞬間讓全班同學噤聲。
見勢不妙,蕾娜只能硬著頭皮站了起來,大聲道歉:「大家,對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最後一排的少女身上。
「都怪我!」蕾娜在大家驚異的目光下拿出制造催眠瓦斯的機器,「我制造的催眠機器在上課時不小心失控了,所以大家才會睡著,真的非常對不起!」
同學們這才紛紛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如此,我說我怎麼睡得那麼香!」
同學們開始熱烈討論起來,大家很快就發現他們不僅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幾乎相同的光怪陸離的夢,你一言我一語,最後竟然問蕾娜的催眠機器是不是還有讓大家做同一個夢的能力。
沒想到大家這麼能腦補,蕾娜只好順水推舟承認了這點。
這場鬧劇似乎就這麼結束了。
獄寺隼人雖然很遺憾今天的課程就這麼結束了,但面上卻不顯,硬邦邦的留下一句:「下次不要把這種東西帶到課堂上來。」
然後就宣布下課,離開前還往教室後排看了一眼,和什麼人對上視線,然後急匆匆的離開了教室。
現在正是午飯時間,同學們也笑鬧著紛紛離開教室,還在興奮討論著大家一起做的那個夢。
桃音是被一個熟悉的女聲叫醒的。
「李,李?醒醒,下課了。」
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還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桃音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視線有些模糊,等她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整間教室已經人走樓空,全班只剩下了自己和站在自己桌前的蕾娜。
戴著厚厚眼鏡、頭發亂糟糟的少女正抱著課本,抿著唇看她。
「……蕾娜?」中國少女臉上還帶著趴在桌上睡時帶出來的紅印,兩眼迷離,腦袋頂上豎起一根搖搖晃晃的呆毛,聲音又輕又慢,「大家……都走了嗎?」
「是啊,上午的課已經結束了,大家都離開了。」蕾娜看著桃音的目光有些復雜。
全班同學都是被催眠瓦斯給迷暈的,只有李同學是真睡著了!
蕾娜原本也想趕緊跑路,但是急匆匆離開的boss特地給她發了私聊消息。
【夏:下午放學後來公寓自習室,聊聊今天課上的事情,別想著跑 】
【夏:死亡微笑.jpg】
【夏:我先走了,你幫我照顧下桃音,她容易迷路】
「……」看到這幾條消息的蕾娜,當時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好可怕!僅僅是幾句話,她感覺自己已經完蛋了!
Boss甚至都不在她面前裝溫文爾雅平易近人的助教大學生了,直接以首領語氣發出命令,看來是被她氣夠嗆了啊!
怎麼辦,她還能活到明天嗎?
事到如今,只能討好李同學了,希望Boss在懲罰她的時候,能看在李同學的面子上,對她網開一面……
不過,可能是因為剛剛玩弄(?)過變成熊貓幼崽的李同學的緣故,眼前的中國少女在蕾娜眼裡不由自主的帶上了濾鏡,她的一舉一動都變得格外可愛起來。
這讓蕾娜面對她的時候,眼神裡多了一絲憐愛。
「……」桃音突然就清醒了。
總感覺,蕾娜同學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讓桃音沒想到的是,一向獨來獨外的蕾娜同學,突然非常好心的提出要帶她去食堂,中午還要一起吃飯。
這也太奇怪了。
桃音抱著自己的熊貓背包,緊張的和少女保持著一米以上的距離。
但是每次,當她剛剛和蕾娜拉開距離的時候,蕾娜就會不動聲色的拉近距離,這讓桃音緊張的臉色都白了。
不僅是因為社恐,更是因為上午發生的事情,導致她現在對蕾娜非常警惕。
這位同學身上拿出的任何一樣東西,都有可能是作用不明的奇怪發明!
蕾娜非要和她一起吃飯,還不停地挑起話題和她聊天,桃音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也不懂得拒絕人,只能為難的板著臉,時不時僵硬地點頭附和。
中午的飯都吃的食不知味。
找到機會,桃音拿出手機向學長求救。
理所當然的向學長尋求幫助,已經變成她習以為常的行為,完全沒有經過過多考慮,自然而然的就做了出來。
【桃子:學長,怎麼辦! 】
【桃子:蕾娜同學對我的態度突然變得好奇怪 】
【桃子:熊貓哭泣.gif】
【桃子:我擔心她是不是又想做什麼實驗 】
【桃子: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
【桃子:這種時候,我該怎麼說才好呢? 】
緊張的發完這一長串消息,桃音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學長的頭像是灰色的。
他根本就不在線。
應該是去忙什麼事去了。
中午放學的時候,學長也自己一個人先走了,完全沒有叫她。
少女有些莫名的失落,她盯著餐桌上的紋路開始發呆。
……等等,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理所當然的覺得,學長去哪裡都會叫上她的?
雖然他們最近這陣子見面的頻率確實非常高,但畢竟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學長要去做什麼事情,告不告訴她,和不和她說再見,都是正常且合理的態度。
只是,明明知道這應該再正常不過,但是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感覺非常失落。
這種失落的,什麼事情都提不起勁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了下午的課程開始。
蕾娜代替夏學長,成為了她的同桌。
蕾娜並沒有意識到李同學的異常,畢竟她倆除了這兩天開展的小組作業,之前根本不熟。
在她的眼裡,李同學就是個內向害羞社恐的中國少女,她故意板著臉躲避視線僵硬點頭的模樣和平時似乎沒什麼兩樣。
而且看她僵硬躲避視線的樣子真的很有趣!難怪boss上課不聽講,注意力全在李同學身上。
直到下午兩點,她收到了首領的消息。
【夏:那個,我讓你照顧她,遠遠看著就行,不用太明顯,也不要靠她太近 】
【夏:桃音膽子小,已經開始害怕你了】
蕾娜的眼神逐漸犀利了起來:「……」
她有這麼可怕嗎? !
而且,既然感到不舒服,為什麼不直接和她說,反而第一時間去和首領求助啊!
李同學和首領到底是什麼關系啊!難不成,他們真的……
蕾娜感覺自己接觸到了這件事的真相。
【蕾娜:行吧,你是boss,你說了算】
收到消息時,老師已經開始上課。蕾娜只能不動聲色的往旁邊移動了一個位置,她和桃音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遠。
雖然不知道蕾娜為什麼會突然坐到那邊,但桃音還是不由自主的長舒了一口氣。
渾身緊繃的身體徹底放松了下來。
原本還以為自己已經在昨晚游戲中,成長到可以和大家自然相處的程度了,結果,讓她能放心靠近的,還是只有學長一個人嗎?
少女抿著唇發呆,眸色怔怔。
就在這個時候,放在上衣兜裡的手機發出幾聲震動。
桃音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緊接著心髒開始瘋狂跳動起來。
會不會是學長回復她了呢?
她緊張又忐忑,擔心自己自顧自發過去的消息會影響到學長,又擔心給她回消息的根本不是學長。
深吸了一口氣,她才鼓起勇氣,顫抖的手指打開了手機。
確實是學長給她回復的消息。
【夏:實在抱歉,剛剛有點忙,沒有看到消息】
【夏:不用害怕,是我讓蕾娜帶著你的,她可能沒把控好距離 】
【夏:我已經跟她說過了】
【夏:現在應該是上課的時間點吧?我就先不打擾你上課了】
【夏:放學後自習室見】
學長甚至還發來了一個摸摸頭的表情包。
桃音緊張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下來。
果然是學長!
那麼寬容和大度,考慮事情還那麼周到。
桃音感覺自己對學長的崇拜之情又上升了一層。
今天也是想努力成為學長那樣從容不迫、以不變應萬變的成熟人士的一天。
下午的課程就這樣平安無事的過去了。
放學後,桃音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回到了宿舍。
蕾娜果然還是跟著她,但是已經沒有再故意和她靠很近了,一路上也並沒有向她搭話。
桃音感到輕松的同時,又感覺非常愧疚,明明蕾娜同學是好心帶著自己,她卻那麼害怕她,蕾娜會不會感到傷心了呢?
但是道歉的話,面對學長以外的人,還是說不出口。
懷著這種愧疚而懊惱的心情,桃音和蕾娜一起來到了他們三人課題活動專用的那間自習室。
推開門,桃音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桌旁的那個黑發青年。
他手裡拿著一本書,眉頭緊鎖的閱讀著,一直到她喊了一聲學長,他才慢悠悠的合起了書。
「你們都到了,坐吧。」夏學長微笑著回答。
桃音坐到自己平時坐的位置上,好奇的往學長剛放下的書那看了一眼,然後驚訝的發現,那本書竟然是反著放的。
也就是說,剛才,在她們進來之前,學長正在倒著看書?
不愧是學長!這種厲害的事情也能做到!
不過,桃音還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學長上午穿的,好像不是這身衣服。
桃音雖然臉盲,但那只是對陌生人而言,她現在已經不會認錯學長了。
而且,學長因為兔子糖果的不良反應而渾身難受時,為了緩解學長的不適,她像母親那樣抱著他好一會,也是在那個時候,無事可做的她盯著他的上衣胸口看了好久。
那個時候,學長穿著一件藍白撞色條紋襯衫,打著黑色領帶。
而現在,他換了一件淺灰色的連帽衛衣,黑色頭發少了些蓬松感,看起來好像還沒干。
應該是回宿舍洗澡了,畢竟因為上午的不良反應,學長出了很多汗呢。
沢田綱吉幾乎是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整個人的呼吸和心跳就已經亂掉了。
他的耳根還紅著,完全不敢直視少女的眼神,只能假裝從容微笑,然後用余光關注她。
桃音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從進來開始,就一直好奇的盯著他看。
好、好可愛,不管看多少遍都會發出這樣的感嘆。
不行,不能再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嚴肅一點,今天的重點是另一個人。
「蕾娜,」青年微笑道,「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實在是非常對不起!!!」
蕾娜超級大聲的鞠躬道歉。
她這次真的是真心悔過的。
將事情的發展經過、自己的心路歷程和濃濃的懺悔毫無保留的告知以後,蕾娜干脆土下座在地上,誠懇表示:
「真的真的非常對不起,這次的事件完全是我的失誤,才會讓大家處於那種危險又混亂的境地!」
「我發誓,以後不管做什麼實驗,一定會事先征求大家的同意,請您無論如何,不要退出這個小組。」
誒?
桃音微微一怔,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蕾娜同學,為什麼在用敬語?
她還來不及思考,就聽到了蕾娜用顫抖的聲音繼續道。
「我一直沉迷於制造各種發明,根本沒有朋友,也找不到人幫忙,所有產品的測試都都只能我自己一個人進行。」
「但光靠我自己根本不夠,樣本太過於單一,局限性太大了。人和人之間是有個體差異的,在我身上沒出現的不良反應,可能會在其他人身上出現,就比如今天在您身上發生的那件事。」
蕾娜語氣沉痛。
沢田綱吉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咳嗽兩聲,趕緊轉移話題,語氣生硬:「說重點。」
桃音迷茫的看著兩人。
氣氛有點奇怪。
蕾娜同學,不僅在對學長用敬語,而且好像在害怕他。
學長對蕾娜的態度也很奇怪,語氣強硬,和平時說話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看來,學長是真的為今天的事情感到生氣了啊。
「我沒有朋友,也沒有走得近的人,和你們在一起的這幾天,我真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快樂……」
蕾娜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我會努力改正的,希望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請不要拋下我一個人……」
直覺告訴沢田綱吉,蕾娜絕對有演的成分,但是當跪坐在地上的少女抬起頭來,摘下眼鏡,擦拭著不斷落下的眼淚時,他又開始不確定了。
難道她真的哭了?
下一秒,在一邊呆呆看著蕾娜的中國少女,突然紅了眼眶,感同身受般,不受控制的落下了眼淚。
「對、對不起,」桃音有些慌亂的解釋,「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自己……」
少女絞著手指,聲音顫抖。
「從小到大,我也沒有任何朋友,能來到意大利,遇到了學長,加入這個小組,真的非常開心。」
她鼓起勇氣吐露心聲。
「我、我也不想解散小組……」
沢田綱吉:「……」
等等,沒人說要解散小組啊!
腦海中閃過一絲靈光,看到蕾娜眼中閃過的感動和慶幸,沢田綱吉突然反應過來,蕾娜並不是為了求情才哭的。
她已經料到桃音會出現什麼樣的反應了!
並且,她很清楚當桃音也開始向著她以後,她的目的就基本宣告達成了。
「……放心,我不會解散小組的,」沢田綱吉無奈安撫兩人,然後又轉而嚴肅對蕾娜道,「不過,蕾娜,懲罰必不可少,你之後交一萬字的檢討給我。」
一萬字! !
這個字數簡直晴天霹靂,但蕾娜轉眼想到,自己可以當場做一個幫寫檢討的AI模型出來,於是放松下來,一口答應。
「而且,從下一個發明開始,在進行測試之前,你需要交一份詳細的報告和策劃案給我,不能有隱瞞。」
只要還能進行測試就行,蕾娜自然是不假思索的答應了下來。
桃音總感覺這兩個人的相處模式不太像正常的助教和同學,但具體哪裡奇怪,她又說不上來。
而且,她現在才發現,原來,學長對待其他人的態度,和對待她的時候,是不一樣的。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胸口就感覺好奇怪。
像是跌進了棉花糖一般的雲朵中,輕飄飄的,惹得人心裡發癢。
糖果的事就此告一段落,自習室裡的氣氛一下子輕松了下來,蕾娜從地上起來,坐回書桌旁。
她拿出自己記錄實驗數據的筆記本,還想把今天每種動物糖果的不良反應和症狀,以及後續的改進方向告訴他們,結果被沢田綱吉直接叫停。
青年推了推眼鏡,掩飾自己的不自然:「這個就不用說了,等之後紙質報告出來了我再看吧。」
蕾娜了然的點點頭,看破不說破。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
「那、那個,」桃音鼓起勇氣開口,「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們……可以嗎?」
「當然可以,桃音想問什麼?」
青年的聲音情不自禁的柔和了下來。
蕾娜:「……」
boss,您這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
蕾娜正在心裡這麼吐槽著,然後就聽到了中國少女的下一句話響起。
「……是這樣的,今天上課的時候,我聽到大家在討論'彭格列''死氣火焰''嵐守'這些詞彙。」
桃音從熊貓背包裡拿出筆和本,眉頭微微蹙起,一臉好奇的詢問。
「大家好像都很了解的樣子,只有我不太清楚……」
「所以,可以麻煩學長,還有蕾娜,幫我解釋一下,這些詞彙都是什麼意思嗎?」
桃音臉色微紅,希冀的看向兩人。
短暫的沉默之後。
沢田綱吉和蕾娜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不約而同的發出一個音節。
「哈?」
沢田綱吉和蕾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這是彭格列的定向培養班,所有新生都經過了嚴格的篩選,彭格列內部人員的推薦,以及簽了知情同意書才進來的。
怎麼想,她都不可能不懂彭格列是什麼意思啊?
但是面前少女臉上的迷茫不是作假。
桃音發現,自從自己問出那個問題之後,學長和蕾娜都陷入了震驚之中,自習室裡的氣氛一下子安靜到有些詭異。
直覺告訴她可能有哪裡不太對勁,這讓原本就是鼓起勇氣的少女更加緊張了。
她絞著手指,惴惴不安的看著學長:「對、對不起,這個問題是不是太簡單了……」
沢田綱吉有點懵,腦子裡的旖旎心思全都揮著翅膀飛走,他的心中浮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別著急,我先了解一下,」青年面上仍然保持著鎮定,「桃音,你加入這個班級之前對這有了解嗎,或者說,你來這真的出於自願嗎?」
桃音微微一怔,有些羞赧的垂下眼眸,從頭開始輕聲解釋。
「是、是這樣的……」
「小時候,因為生病的緣故,我從來沒有去學校上過學,雖然有請家庭教師對我進行教導,但是沒有經歷過正規的教育。」
「我跟母親說,我想去學校上學,母親就幫我進行了占蔔,占蔔結果說我來意大利比較好。」
「師父知道了這件事,說他在意大利有人脈,可以讓我直接入學,所以,我就來這裡了。」
說到這裡,少女抬起眼,十分不安。
「有、有什麼問題嗎?」
沢田綱吉:「……」
蕾娜:「……」
她抬起頭的一瞬間,對面的兩人紛紛僵硬低頭,避開視線,瞳孔震顫。
沢田綱吉此時的內心是崩潰的。
萬萬沒想到,桃音竟然直到現在,都完全不知道自己進的是彭格列的定向培養班,這個班畢業之後是要分配到黑手黨的啊!
青年臉上的笑容都快掛不住了,為了不讓完全不明真相的桃音感到害怕,他勉強微笑道:「沒什麼問題,桃音,方便告訴我你師父的名字嗎?」
桃音微微一怔:「師父叫熊貓,我之前和學長說過……」
「不,我的意思是你師父的真名——」
「師父真名就叫熊貓呀?」桃音不解的看著他。
沢田綱吉:「……」
怎麼想她師父也不可能是真的熊貓啊!
而且他無比確定,彭格列內部絕對沒有代號叫熊貓,還穿著熊貓玩偶裝去中國執行任務的家族成員!
等等,中國,難道……
想到某個可能性,沢田綱吉陷入了沉思。
面前學長的沉默讓一頭霧水的桃音更加迷茫了,她惴惴不安的看向蕾娜,蕾娜推推眼鏡,估摸著李同學遲早都是需要知道真相的,於是就開口給她解釋了起來。
而首領沒有打斷,明顯也是默許了她的這個行為。
「……總而言之就是這樣,」蕾娜用淺顯易懂的話解釋了一遍,「明白了嗎,李同學,我們這個班級是專門為了彭格列家族的人才儲備開設的,不出意外的話,大家在未來都會成為同事。」
「彭格列家族從幾百年前傳承到現在,現在已經到了第十代。第十代的管理層有七位。」
「最高位的首領就是我們現在的十代目,」因為十代目就在自己身邊的緣故,蕾娜並沒有把大家的名字都說出來,「其次就是十代目的六個守護者,對應了死氣火焰的六種屬性,今天的嘉賓老師就是十代目的嵐守。」
死氣火焰是今天上課學習過的內容,桃音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蕾娜的科普並沒能持續太久,因為一直在沉默的黑發青年突然站了起來。
桃音抬眼,驚訝的看向他,想看看學長的表情,兩人的視線飛速相接,這一次,卻是學長率先移開了視線。
青年仍舊微笑著,但不知道為什麼,桃音卻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一絲勉強。
「抱歉,你們先聊,」他說,「我晚上還有些急事需要處理。」
「好、好的,學長再見!」桃音表示理解。
青年推門而出,在離開之前,還回頭看了她一眼,眼中情緒復雜,她分辨不清。
「明天見,桃音。」他說。
學長都離開了,今天的小組活動也就到此為止,桃音也和蕾娜道別,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房間中。
知道自己加入的是彭格列的定向培養班,並沒有給桃音造成太多的困擾,反而解決了她一直以來的疑惑。
為什麼學校的課程安排以及科目選擇和她之前在電腦上查詢的普遍情況不一樣,為什麼老師會教授那麼多槍械有關的知識,為什麼他們要學習黑手黨的歷史,還要研究黑手黨家族如何能更好的發展。
原來都是因為這就是彭格列家族的培養班!
桃音突然想起自己離開中國之前,師父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桃音,你要去的地方,是個溫和包容的家族,我相信他們會把你照顧好,你也可以在那得到成長。」
「好好享受你的生活,不管你最終會不會選擇留下,師父都會站在你這邊。」
事到如今,她終於明白了其中真正的含義。
師父……
想起從小到大陪伴教導自己的熊貓師父,桃音仿佛有暖流拂過。
想什麼來什麼,就在這個時候,桃音竟然收到了師父發來的消息。
【熊貓師父:桃音,最近在意大利過得怎麼樣? 】
【桃子:師父!您出關啦! 】
桃音和師父也有一段時間沒聯系過了,在她離開中國後,師父就去閉關修行了。
【熊貓師父:還沒】
【熊貓師父:我有點擔心你在意大利的情況,特地出來問問】
【桃子:師父放心!我在這邊過得非常好! 】
與此同時,另一邊。
沢田綱吉以彭格列十代目的身份聯系上秘書,讓他把李桃音的全部資料用最快的速度交到自己手上。
定向培養班的新生資料分為兩層,一層是新生自己交上來的資料,以及背景調查報告,第二層是推薦人及推薦信,為了不讓教師知曉學生的背景,進而對他們造成影響,第二層資料處於絕密狀態,沒有首領的批准,不允許開啟。
沢田綱吉打開了秘書發來的加密郵件。
果然……
郵件中推薦信的署名,是「風」。
風,來自中國的武道家,身為彩虹之子,持有紅色奶嘴。
推薦信中闡述了他推薦李桃音來彭格列的理由,主要是想讓她得到鍛煉,如果彭格列能夠爭取到她這個戰力,那自然是好事,但留不留下,最後還是看她本人的意願。
通過推薦信的人是裡包恩。
他不禁通過了審批,還特地備注,尊重這位同學的選擇,給了她去留隨意的權限。
裡包恩給出了不小的權限。
定向培養班的其他同學,如果在入學後後悔退學,不僅需要經過非常嚴格的審核,還需要支付一筆不小的違約金。
沢田綱吉關上電腦,不知不覺中,他已經盯著窗外的黑暗看了很久。
心髒像是被一只手握住,酸酸澀澀,他甚至感覺有些呼吸困難。
原來,她並不是非得加入彭格列不可,甚至只要她想,隨時都可以離開。
怎麼回事,他不是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嗎?
明明,一直以來,他都發自內心的覺得桃音並不適合黑手黨,之前還一直在考慮如何勸她退學。
但是,在知道她其實擁有隨時離開的權利之後,他卻不可避免的感到了恐慌。
棕發青年疲憊的躺倒在沙發上,看著窗外升起的月亮發呆。
桃音……
在知道真相之後,她會如何選擇呢?
桃音並不知道學長此刻正在思念自己,她還在興致勃勃的和師父聊天。
【桃子:大學生活非常好,學長和同學們都非常照顧我,我已經比以前厲害多啦! 】
【熊貓師父:學長? 】
【桃子:嗯嗯,夏學長是我們的助教,也是彭格列家族的成員】
【桃子:來到學校之後,學長就一直在照顧我】
【桃子:是非常非常溫柔善良的人! 】
這一次,師父沒有很快回復她。
屏幕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良久,才發來下一條消息。
【熊貓師父:嗯】
【熊貓師父:他是怎麼照顧你的,師父了解一下】
難得師父對自己身邊發生的事情這麼好奇,桃音開始興奮的和師父描述了起來。
兩人的相遇,一次又一次的幫助,同桌、手帕、聚會、實驗……甚至還有今天課上發生的事情,全部和盤托出。
少女因為自己終於幫到了自己敬佩的學長而感到由衷的高興,哪怕只是對她來說微不足道的擁抱,但卻能給學長帶來安慰,傳遞勇氣。
在聽完桃音的描述後,對面的熊貓師父,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就在桃音以為師父是不是掉線了的時候,師父終於發來了回復。
【熊貓師父:……】
【熊貓師父:閉關的事先放到一邊,我這幾天會過來看你】
【桃子:誒?好的!又可以見到師父了,好開心! 】
【熊貓師父:還有】
【熊貓師父:你是女生,那個夏是男生,男女授受不親,和他保持距離】
和自己的愛徒聊完天,渾身上下縈繞著不妙氣息的風,眉頭緊鎖,直接打開了另一個人的聯系方式,發消息私聊。
【風:我徒弟班上的那個助教,是誰】
【裡包恩:? 】
【裡包恩:發生什麼了,你竟然還有興趣關心這個 】
【風:聽說叫夏是吧】
【裡包恩:……】
【裡包恩:確實叫這個名字】
【裡包恩:好奇,你找他做什麼? 】
【風:倒也沒什麼 】
【風:我這幾天會來意大利一趟】
【風:好好和他聊一聊】
感受到了大家追更和評論的熱情!我昨晚加今天爆肝出了9500字,這章是三章合在一起的更新! !
愛你們哦!
第76章
少女的意識沉入了黑暗。
她閉著眼,感受到身體似乎在不受控制的往下墜落。
感受不到地心引力,沒有失重感,似乎有從下而上的氣流托著她的身體。
風中,少女迷蒙的睜開雙眼。
她看到了宇宙。
原本應該是浩瀚、廣闊、漆黑一片的宇宙,此時卻被無邊無際的火海所籠罩。
巨大的紅色管道蔓延在宇宙之中,除了火海,那些間隙中還漂浮著密密麻麻的怪物。
怪物如同蝗蟲一般在宇宙中飛舞,聚集在一起,就像一個個細胞組成組織,又由組織組成器官,然後構成一個巨大的、怪物一般的身軀。
在看清楚那怪物模樣之前,她跌進了一潭清涼的水中。
冥冥之中,仿佛有無數聲音在耳邊輕嘆。
一遍又一遍的重復:
「你回來了。」
少女於水潭中睜開雙眼。
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她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樹。
祂佇立在那裡,金色葉片隨著風如同蝴蝶一般閃動。
仿佛神明一般。
她情不自禁的向祂走去,越靠越近,最後衝祂伸出了手。
從夢境中清醒的那個瞬間,桃音睜開眼,發現自己的右手還保持著往天空伸去的動作。
仿佛想要抓住什麼一般。
四周的裝潢,是伊藤秋子的別墅,她所住的這個房間,是阿綱幫她准備的。
這裡是全息游戲。
剛剛那段畫面,究竟是自己在做預知夢,還是游戲給她的提示?
桃音掀開被子,從床上起身。別墅的每間臥室都配備有浴室,打開水龍頭,她洗了把臉。
清涼的水從臉頰上滑過,她沒有擦水,抬起頭怔怔看著鏡中的自己。
粉色的頭發,同色的眼眸,略顯幼稚的臉龐,除了發色瞳色和年紀不對,其他的地方都和她現實生活中的身體一模一樣。
不過這倒也正常,畢竟這具身體是她用魔法為自己構築的。
洗漱完畢後,桃音在衣櫃裡尋找自己能穿的衣服。
找來找去,還是只有秋子學生時代的制服能穿。
不過,這條制服和之前穿那條並不是同一條,這次的制服是紅黑色系的,裙子長到腳踝。
穿上黑色小皮鞋,把頭發扎成單馬尾之後,桃音隨手用魔法構築出一把長劍,在鏡子面前比劃了兩下,越看自己越像以前看過的漫畫裡的不良少女。
桃音對自己今天的裝扮感到非常滿意,她興致勃勃的提起劍就往樓下跑,打算趁這個機會,在游戲裡再好好磨練一下劍術。
熊貓師父說要來意大利看自己,桃音高興之余,又很擔心自己最近這陣忙於學習,疏於練習,會讓師父失望。
既然游戲裡的成長可以帶到現實,那她在游戲裡努力訓練,不就相當於練了兩遍嗎?
格雷見桃音要往地下室跑,連忙制止了她,表示地下室的復原魔法還沒重置好,地下室現在還不能使用,要是再來一次昨天那樣的戰鬥,別墅就廢了。
桃音只能失望的去花園裡訓練。
在別墅花園裡做什麼,外面的路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桃音並不想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干脆給別墅加上了混淆魔法。
這樣一來,別墅裡發生的一切都不會被普通人窺視到了。
一大早就開始卷,桃音從最基礎的熱身開始做起,然後再將師父教她的拳術和劍術都練一遍。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旁邊多了一個人,是那個叫做裡包恩的小嬰兒。
他非常能隱匿氣息,明明一直在盯著她看,但桃音卻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
等到桃音把一套熱身做完,正打算開始練劍時,才在不遠處的長椅上看到了裡包恩的身影。
身穿黑西裝的小嬰兒衝她微笑道:「ciaos,蠢桃,要和我切磋試試嗎?」
「誒?」桃音完全沒想到裡包恩會對她提出這種邀請,她眉頭微蹙,十分為難,「抱歉,師父教導過我,不能使用自己的力量去欺負弱小……」
裡包恩:「……」
小嬰兒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危險了起來,明明臉上還保持著天真無邪的笑容,但周遭的氣氛卻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為什麼不試試呢?」裡包恩語氣笑容微妙,「不用擔心受傷,高專的醫務室永遠對我們敞開。」
「好、好吧……」
不過,桃音倒並沒有把他的話當真,純粹是因為自己實在是不擅長拒絕別人,才十分為難的應承了下來,心裡想著意思意思,應付過去就行了。
少女連劍都沒用,直接在原地擺好架勢,讓裡包恩先攻。
沢田綱吉從睡夢中醒來,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耳邊好像聽到了桃子小姐和他那位新來的家庭教師的對話聲。
青年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的走到窗邊,往窗外望去。
然後就看到了小豆丁一般的裡包恩,從地上彈跳起來,輕飄飄的踢向粉色單馬尾少女的那一幕。
裡包恩在干什麼,玩過家家呢?
然而下一瞬,裡包恩踢中桃子小姐的那一瞬間,沢田綱吉看到少女臉色突變,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向後飛去!
力氣好大,是她大意了!
裡包恩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小嬰兒!
桃音瞬間反應過來,她在半空中扭轉身體,強行卸去力道,回過身去准備反攻。
「很遺憾,現實並不是回合制游戲。」
裡包恩並不打算給她機會反攻,他帽檐上的蜥蜴在手中變成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少女的額頭,毫不猶豫的開槍。
砰砰砰,三槍連發,子彈一一射出。
在二樓親眼目睹這一幕的沢田綱吉驚恐的睜大眼睛,連呼吸都停止了。
「危險!!!」
桃音進入心流狀態,渾身魔力如同電力一般刺激肌肉和神經,讓她瞬間加快速度,以超乎人類極限的反應速度,僅僅靠身體躲避,就避開了這三發子彈。
然後她手中出現了一把劍,執劍欺身上前,長劍和手/槍重重的撞擊在一起。
少女仍舊平安無事,沢田綱吉這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他雙手撐在窗沿上,半個身子探出窗外,焦急衝樓下喊:「裡包恩,你在搞什麼啊?!」
怎麼能對人直接用手/槍這種危險的武器啊!
下一秒,一塊不知道從哪出現的磚頭迎面砸來,直接把沢田綱吉從二樓砸了下來。
「好疼……嗚啊!」
「阿綱!」
桃音瞳孔微縮,想也不想的伸出手,窗外那棵衝天的桃樹立即伸出枝丫,花瓣一朵朵綻放,接住了往下墜落的棕發青年。
桃枝將青年安然無恙的送到了地面。
幾乎是腳一接觸到地面,腦袋上頂著個大包的青年差點腿軟坐到地上,但看著飛奔過來的滿臉擔憂的少女,他又忍住了,強撐著站在原地。
切磋不得不暫時終止,裡包恩手中的槍再次變回了蜥蜴,爬回他的帽檐上安心待著,他壓了壓帽檐,黑洞洞的眼眸直視著那邊的兩個人,眉頭緊皺,不贊同道:
「蠢桃,我早就跟你說過,你老是這麼慣著他,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還有蠢綱,你身為彭格列十代首領,現在卻一點首領的樣子都沒有,看來我需要給你加大訓練量了。」
雖然被裡包恩砸來的磚頭給砸出一個大包,還差點直接摔到一樓,但因為有桃子小姐的幫助,自己有驚無險的到達了地面。
而且,飛奔過來的少女臉上全是關心,讓沢田綱吉心中感動到都有點飄飄然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裡包恩的數落,頓時納悶道:「什麼彭格列十代首領,那是啥,蛤蜊?」
而桃音,已經在裡包恩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整個呆住了。
彭格列,十代首領?她怎麼會在這個游戲世界聽到這個名詞? !
「裡包恩先生,」桃音心中驚疑不定,她情不自禁的開口詢問,「彭格列……是一個很普遍的詞彙嗎?」
幾乎是剛說完,桃音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她這種問法簡直莫名其妙,誰能聽得懂啊!
然而裡包恩卻似乎明白了她想問什麼,黑洞洞的眼睛直視著她,若有所思:「彭格列是是傳承幾百年的意大利老牌黑手黨家族的名字,蠢綱現在就是彭格列的十代首領,怎麼,你在其他地方聽過?」
……阿綱,彭格列,怎麼會,難道真的是現實世界中她所在班級對應的家族?
桃音呼吸一滯,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從後背升起。
沢田綱吉並沒有發現面前少女的異樣,他撓撓頭,完全莫名其妙:「什麼黑手黨,跟我有什麼關系,不要擅自決定別人的人生啊!」
回過頭來,他看到粉發少女正站在自己面前,仰著頭看著他發呆,眸光怔怔,還以為她被裡包恩剛剛說的話嚇到了。
青年聲音溫和下來,右手摸摸她的腦袋,安撫道:「別怕,沒事的。」
裡包恩看著少女的背影沒說話,似乎實在沉思著什麼。就在這時,格雷從別墅大門中探出頭來,語氣十分不耐煩:
「我說你們,大清早的打完沒有?」
「打完了就趕緊出去買早飯,格雷大人都快餓死了!」
沢田綱吉這才想起來,昨天晚上格雷就說過,因為人口變多、而且他們天天戰鬥消耗大吃得多的緣故,食材比預計的消耗要快,已經不夠他們今天做早飯了。
格雷雖然已經擁有了自己的身體,但現在仍舊不能離開別墅,購買食材的任務就交到了沢田綱吉和桃子身上。
他們不僅要買早餐,還要把最近幾天的食材都購買回來。
桃音肚子也餓了。
阿綱還沒洗漱換衣服,桃音就安靜的在花園裡等著他。
腦子裡還在思考,為什麼彭格列這個家族會出現在齊木醫生研發的全息游戲裡。
難道,游戲團隊在構建世界觀時,借鑒了現實世界的背景嗎?
似乎也只有這一種原因可以解釋目前發生的情況了。
也不知道游戲團隊借鑒到了什麼程度……
不過,這個游戲的背景應該大部分都是架空的才對,也許他們只是借鑒了彭格列這個名號而已。
另一邊,沢田綱吉還在房間換衣服洗漱。
因為別墅主人的穿衣風格問題,沢田綱吉情急之下還是只找到了一套看起來就十分昂貴的西裝,硬著頭皮換好西裝皮鞋,打好領帶,看著穿衣鏡中的年輕人,他有些不自然。
總感覺,鏡中的那個人,熟悉又陌生,像自己又不像自己。
來到樓下,重新和等待著自己的兩人對上視線,沢田綱吉莫名有些緊張。
「好了,我們走吧。」他出聲提醒。
「蠢綱,打扮看起來還是有點首領的風範。」裡包恩評價。
「都說了不是什麼首領!」沢田綱吉無奈反駁完裡包恩,又轉頭溫和詢問身邊的少女,「桃子小姐,你早飯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嗎?」
誒?竟然要優先考慮她的口味麼?
桃音微微一怔,臉頰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她不太擅長表達自己想要什麼,但是,既然阿綱都這麼問了,那她覺得自己也不能不回答。
「其實、我都可以的,」少女移開視線,「不過,如果能有小籠包就好了……」
其實她真的很想吃!
昨天和學長一起吃早飯時,因為蕾娜同學的緣故,她根本沒能靜下心來品嘗食堂做的小籠包的味道。
附近步行十分鐘遠的地方就有一條中華街,沢田綱吉自然是欣然應允,帶著少女往中華街的方向走去。
他們上次才去過中華街,還在那裡碰到了兩只特級咒靈,生死一線才從中逃脫,不管是沢田綱吉還是桃音,都不可能忘記。
可能是因為裡包恩的到來,讓沢田綱吉也產生了一種自己其實也能變得很強大,能獨擋一面保護他人的錯覺,所以,再踏入這條街道時,他竟然沒有感覺到害怕。
那家道館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市政人員還在清理中,附近的商販都收到了影響。
幸好,賣小籠包的店鋪在中華街的那頭,還安然無恙的開著。
疊成一米高的蒸屜熱氣騰騰,整條街上都是包子的香氣,店鋪裡所有的桌子旁都坐滿了人,顧客們用中文交談著,老板忙得腳不沾地,十分熱鬧。
店鋪裡坐滿了人,他們一行三人只能坐在店鋪外面的桌子旁。沢田綱吉還想看看菜單點餐,結果發現上面全是中文,一時懵了。
久違的感受到故鄉的氣息,桃音已經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臉頰都泛上了激動的粉色,連自己還在社恐都忘記了。
她一直等待著合適的機會,終於在老板路過桌前的時候,鼓起勇氣出聲叫住他:
「老、老板!麻煩來三屜蒸包,三碗豆漿!」
這句話是用中文說的,老板有些詫異的回過頭來笑道:「小姑娘,中國人?」
「嗯!」桃音如同小雞啄米般點頭,「中國香港!」
老板和眼前的中國少女聊了幾句,了解到她現在獨自一人寄宿在某個日本家庭中時,臉上的笑容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他的視線掠過同桌的兩個黑西裝,詢問她需不需要幫忙報警。
桃音完全不懂老板為什麼突然突然提起報警的事,有些茫然的回絕了他的好意。
等她和老板聊完,回過頭來時,看到的就是沢田綱吉有些詫異的目光。
「桃子小姐竟然會中文?好厲害!」
「當然了,因為我是中國人嘛。」桃音理所當然的點頭。
這還是桃子小姐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提起她的身份。
沢田綱吉有些驚喜,本來還想再問問,但正巧碰到老板把他們點的餐端上來,讓他挪挪位置,他就一時忘記了自己原本想說什麼。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老板在離開之前,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壓低聲音,皮笑肉不笑,用日語說:「小子,你最好是個好人。」
沢田綱吉:「?」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什麼時候不是好人了?
這頓早飯就在桃音的一臉滿足,沢田綱吉的滿臉迷茫,和裡包恩的若有所思中結束了。
離開時,桃音非常誠摯的表達了對老板所做出的食物的感謝,還給格雷還有秋子她們打包了食物,先送回了別墅,然後,一行人才往超市的方向走去。
和前兩天不太一樣,沢田綱吉敏銳的察覺到,今天路上的行人多了不少,其中不乏有許多穿著打扮很奇怪的人。
人實在太多,桃音亦步亦趨的跟在棕發青年身邊。
沢田綱吉垂眸看去時,看到的就是粉發少女靠在自己身邊,好奇又有些害怕的看著陌生人的模樣。
桃子小姐,實在是太可愛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街上能有這麼多人,擔心她可能會走丟,條件反射的伸出手去,像之前那樣牽著她的手。
但這個想法剛一產生,他又想起了什麼,開始猶豫了起來。
桃子小姐已經恢復記憶了,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記得,只知道依賴著他的少女了。
她會不會覺得他的行為有些唐突呢?
此時此刻,桃音並不知道青年的掙扎和猶豫,她眉頭微周,有些心神不寧。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來到這條街道之後,耳邊就一直回蕩著一個奇怪的空靈聲音。
【到這裡來】
不是身邊的任何人發出的聲音。
像是有人在召喚她,這個聲音讓桃音的大腦混混沌沌,神色恍惚。
就在這時,有人逆著人群前進的方向急匆匆奔來,撞上了桃音的肩膀。
原本就在走神的少女一時躲閃不及,被他撞得差點摔倒。
「對不起!」那人留下這樣一句道歉就跑掉了。
「桃子小姐,你沒事吧?」
沢田綱吉眼疾手快的攬住她的肩膀,目露擔憂。
桃音原本想自己站起來,但是面前擔憂看著她的青年,衝她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扶她起來,如果避開他的手的話,反而會很奇怪。
所以,她猶豫了兩秒之後,還是很不好意思的搭上了他的手。
「我沒事,謝謝你,阿綱。」
青年的手比她大很多,體溫也比她高出一截,源源不斷的溫暖從他的手心傳來,毫無阻礙的從她的皮膚流淌而入,她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咚。
心髒跳得好厲害。
青年牽著她的手,把她從地上拉起來以後,卻並沒有松開手。
他耳根微紅,但卻裝作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溫和笑道:「人太多了,我牽著你走吧。」
誒?
桃音微微一怔,或許是因為對方是阿綱,又或許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在這種情況下拒絕,她只能害羞的垂下眼眸,輕輕的回了一聲好。
然後,被他牽著手,在人群中穿梭著,往前走去。
阿綱的手,好溫暖。
她的體溫總是偏低,哪怕在游戲中也一樣。
在兩人的手交握的一瞬間,那股縈繞在耳邊的嘈雜呼喚聲就消失了。
桃音的眉眼放松了下來,少女纖細的手指回握住青年的手,拇指指腹搭在他的手背,這一瞬間,青年的手指出現了細微的顫抖。
沢田綱吉感覺有一股電流從手臂上滑過,整個人頓時心跳聲如擂鼓,他屏住呼吸,耳根通紅,僵硬的握著少女的手往前走,根本不敢回頭看她。
坐在他腦袋上的裡包恩:「……」
哼,沒出息的家伙。
前兩天,沢田綱吉去事務所找工作時,在那裡拿了一份這個小鎮的地圖。
地圖顯示超市就在前方,可當沢田綱吉帶著桃音來到地圖上超市的位置,卻驚訝的發現,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巨大的廣場。
廣場裡頭堆放著各種箱子,門口有幾個附近中學的女學生在發傳單,其中一個女生甚至還坐著輪椅。
往廣場裡面望去,裡面還擺放著桌椅,有戴著奇怪面具,身穿純白狩衣的奇怪人士守在那,和什麼人交談著。
怎麼回事?是自己看錯了還是地圖畫錯了?
沢田綱吉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等他重新拿起地圖的時候,發現上面的超市已經變成了廣場。
「對不起,好像是我看錯地圖了……」
他正要拉著桃音離開這個地方,就在這時,一個戴面具的人從裡面疾步趕來,在女學生耳邊說了什麼,那幾個女生就露出了訝異的表情,突然叫住了他們。
「這位先生,請稍等一下!」
攔住他們的女生穿著灰白兩色的學生制服裙,一頭烈焰般的紅色頭發由白色緞帶扎成丸子頭,她風風火火的跑到沢田綱吉和桃音面前,遞出手中的傳單。
「耽誤你們兩分鐘時間好嗎,請看看這個!」
「好的……」
沢田綱吉用空余的那只手接過傳單,正要仔細看看,余光瞥見自己身邊的少女踮起腳尖,一副想要看清楚傳單內容、又不好意思出聲的表情,頓時啞然失笑。
他不動聲色的把傳單的位置放低了一些,到了桃子也能看清楚的位置後,他看到少女長舒一口氣,被他握著的、不由自主的緊繃起來的右手也放松了下來。
桃子小姐,有點過於可愛了吧。
注意力都放在身邊的少女身上,一時間忘了仔細看傳單內容的沢田綱吉,突然發現桃子臉上露出了錯愕的神情。
她看到了什麼?
青年斂眸,終於將注意力放回到傳單上面。
這是一張做工精致的海報,海報上方畫著一顆金色的大樹,樹葉茂盛無比,葉片仿佛閃爍著金光的蝴蝶。樹背後是黑色的、虛化的宇宙背景。
「這是我們信仰的神明,神樹大人,」紅色丸子頭的少女湊了過來,用食指指著海報上的金色大樹解釋道,「神樹大人保護著我們的世界,最近,神樹大人所需要保護的區域不斷擴大,祂需要更多的信仰,才能更好的守護大家。」
「所以……」紅發少女深吸一口氣,大聲喊道,「請您下載這個app吧,拜托了!」
「……」還以為她要說什麼事情,結果竟然是宣傳APP嗎?
現在的app推廣已經做到這種程度了嗎? !
沢田綱吉條件反射想要拒絕,皺眉笑道:「抱歉,我們有點趕時間,著急去超市購物……」
明明被拒絕了,紅發少女卻松了一口氣,她笑道:「那您就不用去超市了,只要您能下載這個app ,想要什麼食材還是商品,我們都可以免費送給您!」
啊?還有這種好事?
沢田綱吉出現了一瞬間的動搖,推銷app的四個少女抓住機會,一擁而上,簇擁著沢田綱吉和桃音,把他們倆帶進廣場。
「這個位置以前是個超市,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改成了廣場,裡面的商品都被大赦買下來,用作推廣app的獎勵。」紅發少女笑著解釋道。
……地圖上的超市消失的原因找到了!
大赦就是那些戴著面具、身穿狩衣的人的統一名稱,他們是神樹大人的信仰者和供奉者,是神職人員。
內心出現了巨大動搖的沢田綱吉,被大赦帶走了。
桃音松開手,並沒有和他一同前去。
就在兩人的手分開的那個瞬間,那個呼喚她的聲音又出現了。
【到這裡來】
眼前一片暈眩,桃音沒穩住身形,等她再抬起眼,發現身邊的世界已經變了。
漆黑的世界隱隱染著紅色,在她的面前,是一棵遮天蔽日的金色大樹。
是這棵樹在呼喚她嗎?
她迷茫的往前走去,向著樹木伸出手,想要觸碰祂。
然而,就在她即將觸碰到樹干的一瞬間,她的手被人給握住了。
「桃子,桃子?」青年焦急的聲音響起,她的身體落入一個溫暖的胸膛中,有人輕撫著她的臉頰,試圖將她喚醒,「醒醒——」
虛幻的金色大樹從眼前消失,意識漸漸恢復,模糊不清的視野逐漸清晰,她看到了青年那雙棕色眼眸中映照出的自己。
「……阿綱?」少女的聲音喃喃響起。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青年急切詢問。
「我沒事,」桃音搖搖頭,「剛剛出現了幻覺……」
桃音本想繼續描述,但意識到什麼,聲音戛然而止。
在夢境和剛剛的幻覺中出現的那棵金色的樹,與剛才紅發少女遞給她的那張海報上的神樹大人一模一樣。
毫無疑問,那肯定就是神樹。
神樹在聯系她?為什麼?
桃音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系統頒布任務,很多時候,她甚至忘了這裡這是一個游戲世界。
她猜測,游戲系統在用這種方式暗示她,神樹和主線任務有關。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沢田綱吉還擔憂的看著她:「什麼幻覺?」
「沒什麼,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桃音並不想讓阿綱擔心,安撫的衝他笑笑。
重新站直身體後,桃音從口袋裡掏出昨天五條老師給她的聯系用手機,對著阿綱開口:「阿綱……我想下載APP ,可以嗎?」
「當然可以!」在沢田綱吉回答之前,紅發少女就已經開口應下,十分激動。
沢田綱吉不明白為什麼桃音突然要下載app ,但是既然是她的要求,他自然會同意。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結城友奈,是讃州中學勇者部的成員,以後我們就是同伴了,請多多指教!」紅發少女結城友奈一臉爽朗的自我介紹道,然後問她,「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
「誒?」
桃音沒想到對方會突然自我介紹,她的大腦突然一片空白,後退半步,條件反射的回答:「你、你好,我叫李桃音……」
桃音並沒有發現,在她說出自己真名的那個瞬間,身邊的棕發青年露出了瞳孔震顫的驚愕表情。
李……桃音?
沢田綱吉的心跳和呼吸幾乎同時停止。
有什麼熟悉的畫面從大腦中快速閃過,每一幕都是另一個世界的畫面。
他想努力抓住那些記憶,但畫面就像水流一般,從指尖流淌而過,他最後什麼都沒抓住。
這邊,桃音已經被結城友奈和她的三個朋友給包圍了。
坐在輪椅上的黑發女生叫東鄉,梳著金發雙馬尾的女生叫風,比她們大一屆,另外一個叫樹的女生是風的妹妹。
四人好奇的詢問桃音在什麼地方上學,以後可以相約一起出去玩,做公益活動。
「上學?」桃音不擅長應付這麼熱鬧的場面,她求助的看向一邊的棕發青年,卻發現他正在看著自己發呆,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於是斷斷續續的緊張回答道,「我、我現在並沒有在上學……」
四個女生面面相覷,結城友奈自動將她的話理解成了另一層意思,她表示理解,上前一步直接握住桃音的雙手,紅色的眼眸閃閃發光:
「桃音是剛來到這座城市,所以還沒有轉學是嗎?我強烈推薦你來我們學校,和勇者部的大家一起上學哦!」
「誒誒?!」桃音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自來熟且熱情的女生,整個人的臉都紅透了。
友奈卻握住她的雙手,進一步向她靠近:「你來我們社團的話,就可以一起上學、一起做社團活動和公益活動,還有一起逛街,一起玩游戲,去KTV,一起吃甜點,一定會超開心的!」
桃音被少女口中所描述的畫面吸引,整個人都怔住了。
從小到大,她都在羨慕著能夠上學、擁有很多朋友的正常人。
雖然自己在現實生活中也在上大學,但是大學和初高中是不一樣的,她向往的,一直是哥哥和小櫻姐他們那樣的學校生活。
沢田綱吉回過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桃音雙手被熱情的少女握住,被迫聽她描述學校生活的那一幕。
他看出她的局促,知道她並不擅長和別人相處,正打算上前替她解釋,卻看到了粉發少女眼底隱藏的希冀,頓時怔住了。
「我、我回去考慮一下……」少女如此回答。
桃子小姐,似乎被說動了。
或者說,她其實一直都想去學校,只是從來未曾表現出來過。
回想一下,其實,在東京咒高的時候,她對學校的渴望就已經有了端倪。
只是那個時候,因為他並不適合待在高專,所以她也選擇了回絕。
「蠢綱?你在發什麼呆,」坐在他肩膀上的裡包恩出聲提醒,「你也趕緊把那個app下載了,別磨蹭。」
「誒?」沢田綱吉有些驚訝,「裡包恩你也?話說,我都不知道那個app到底是做什麼的啊……」
「你不是想知道世界融合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嗎,」裡包恩壓了壓帽檐,表情嚴肅,「下載後你自己看吧。」
沢田綱吉:「……」
既然和世界融合的事情有關,關系到大家的安全,雖然這件事處處透露著詭異,沢田綱吉最後還是選擇了下載。
她和桃音的手機上都下載了這個奇怪的APP ,帶著大赦們送的一大堆免費食材,並肩往別墅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若有所思的沉默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沒人說話。
彭格列、神樹、游戲主線、學校……太多搞不懂的事情縈繞在腦海,讓桃音一時有些神色恍惚。
而沢田綱吉也在煩惱著,和世界融合有關的app 、想要去學校的桃子,以及在聽到她真名的一瞬間,腦海中閃過的打量熟悉又陌生的記憶。
那些記憶轉瞬即逝,他現在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
只是直覺告訴他,有哪裡不對。
算了,搞不清楚的事情就先不想了。
看著並肩走在自己身邊的粉發少女,青年眼底一片溫柔。
自己的人生早就破破爛爛,沒有任何好期待的,只要他想要守護的人能夠好好的,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他都有勇氣去面對。
兩人沿著馬路前行,轉過前面的這個路口,他們看到了格雷的別墅。
奇怪,別墅門口的牆外,站著一個陌生人。
那是個高挑的青年,有著一頭銀灰色的頭發,眉頭緊皺的看著虛空發呆,注意到兩人的視線,他轉過頭來,視線落到了不遠處的那個棕發青年身上。
碧綠色的眼眸睜大,瞳孔震顫,明明早有准備,但還是在看到那個人的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表情。
青年情不自禁的呼喚道:「十代目——」
「誒?在叫我嗎?」沢田綱吉完全搞不清狀況,第一反應竟然是對方在叫別人,然而他環顧四周,身邊除了桃子和裡包恩,並沒有其他人。
「獄寺,你終於到了,」裡包恩從沢田綱吉的腦袋上跳了下來,落到一邊的圍牆上站好,「辛苦你了,用這麼快的速度趕來。」
和獄寺隼人打完招呼,裡包恩難得有耐心的回頭,對沢田綱吉解釋道:
「蠢綱,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獄寺隼人,你的嵐之守護者。」
「你、你好,等等,不對,嵐之守護者又是什麼啊?裡包恩,都說了你不要擅自替我做決定啊!」沢田綱吉煩躁吐槽。
棕發青年並沒有注意到,在聽到獄寺隼人的名字的一瞬間,身邊的粉發少女瞳孔震顫,屏住呼吸,向他投來了難以置信的目光。
彭格列十代、嵐之守護者獄寺隼人,一切都和現實世界對應上了。
就算自己臉盲,也能認出來,對面那個銀發青年,和白天上課時的那位主講老師長得一模一樣。作為彭格列嵐之守護者的他,稱呼阿綱為「十代目」。
這已經不是借鑒「彭格列」作為游戲背景的程度了。
桃音看著眼前的棕發青年,大腦一片空白。
難道,眼前的游戲主角,在現實生活中也真實存在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奇怪的鈴聲響起,桃音發現自己的手機在發出震動,而不僅是她,沢田綱吉和對面的獄寺隼人也開始掏手機。
手機屏幕上閃爍著紅色警報,上面寫著幾個大字:
【樹海化警報——】
這是什麼?
「終於來了麼?」裡包恩看向天空,「那些怪物……」
狂風驟起,下一秒,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桃音驚訝的抬頭,發現除了她和阿綱還有獄寺隼人以外,周遭的一切都停住了。
時間陷入了停滯。
沢田綱吉第一反應是扔掉了手中的食材口袋,抓住了身邊少女的手腕。
「桃子,別怕,」明明自己還在不安,他卻第一時間選擇去安撫身邊的少女,「一定會沒事的。」
源源不斷的溫暖從相接的肌膚中傳來,流淌進她的胸口。
「好。」於是桃音也回握住他的手,定定凝視著青年的眼眸。
不管眼前的人,究竟是虛構的數據,還是模仿現實中某個人創造出來的角色,有一件事都不會改變。
——她一定會保護他。
絕對。
爆肝!寫了一萬字! !三章合一的一更!
神樹、結城友奈、大赦、樹海化警報等設定出自一部小眾的魔法少女戰鬥番《結城友奈是勇者》
在這個世界,神樹保護著人類,而宇宙中其他的神明想要毀滅人類,所以創造出了名為巴提克的怪物,不斷向人類發起進攻
在我這篇文的設定中,巴提克就是主角們要面對的怪物
原作很虐,巴提克不死不滅,只能擊退,無限復活,主角們面臨的是無解的死局
而我寫同人的初衷,就是想解決自己看番的時候的一些意難平,所以在這篇文裡,我們無敵的桃桃會讓這部番最後走向絕對的HE
估計大家也可以猜到了,世界融合的原因就是世界意識們為了對付怪物而想出的方法之一,在我的設定裡,巴提克要毀滅的是所有世界的人類,區別就是先後而已。
而這也和桃桃的真實身份有關系,多的就不劇透了
我之前的意難平還有全職獵人螞蟻篇、魔圓中的丘比、散兵和雷神,這三個遺憾都在我以前的文裡徹底彌補了。
算是在寫自己喜歡的cp的同時,也滿足一下自己看番時的遺憾吧!
我知道可能大家都只想看兩個人談戀愛,所以這段劇情我也會快快快寫過去的,已經在努力日萬了!
但是,不僅是談戀愛時的桃桃,我希望大家也可以喜歡我們戰鬥時的桃桃!
她真的很棒! !
感謝大家一直支持我的寫作!
沒有大家的陪伴,我真的做不到一天之內寫這麼多字
另外,這篇文目前已經不可能四十萬字完結了,估計得50萬+,我會努力碼字,在國慶節之前完結的!
第77章
時間停止以後。
眼前閃過一片刺眼的白光,白光閃得桃音根本就睜不開眼,等到白光消散,桃音這才發現,周遭的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格雷的別墅,消失了。
不,應該說一切都消失了。街道、行人、車輛、樓房、天空……所有的一切都被如同兒童繪畫般鮮艷顏色的植物世界所替代。
最重要的是,原本和她緊握著雙手的青年也不見了。
「阿綱?」
桃音呼喊著他的名字,環顧四周,視線在陌生的世界中試圖搜尋那個身影,然而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就連那個青年的影子都看不到。
於此同時,另一邊。
在刺眼的白光閃過以後,沢田綱吉感覺自己手心一空,剛剛還在自己身邊的粉發少女竟然不見了。
「等等,這個地方,到底是怎麼回事?」
獄寺隼人煩躁的環顧四周,視線落在沢田綱吉身上時微微一頓,沢田綱吉還以為眼前這位名為獄寺的不良青年想和自己說什麼,但他最終還是將目光移開,刻意忽略了自己的存在。
「抱歉,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沢田綱吉沒有心情去關照對方那點微妙的情緒,直接開口,直截了當,「但不管發生了什麼,我現在必須得先去找桃子小姐。」
「喂,」獄寺隼人十分糾結的叫住他,「這裡情況不明朗,我跟你一起去找。」
沢田綱吉有些驚訝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了聲謝,兩人憑直覺選了個方向,然後向著那個方向深入尋找而去。
此時此刻,東京咒術高專一年級的三個學生,以及他們的教師五條悟,也發現自己出現在了同樣的奇異空間中。
「誒?好厲害!」虎杖悠仁滿臉好奇的環視四周,聲音超大,「這裡是哪裡啊?我們還在高專裡嗎?」
伏黑惠眉頭緊皺的分析道:「看樣子應該不在了……我們可能是被傳送過來的。」
「誒,為什麼這麼說?」五條悟捏捏下巴,滿臉好奇。
「因為位置,」伏黑惠的視線從幾人身上快速掠過,「我們之間的距離、朝向、方位,都和時間停止之前不一樣了。」
「哇!惠惠好聰明!鼓掌鼓掌!」
五條悟和虎杖悠仁不約而同的鼓起了掌,看著這兩個活寶,伏黑惠額角蹦出青筋:「你們兩個——」
釘崎野薔薇還在看自己手機上閃爍的【樹海化警報】字樣,然後抬頭自家笑眯眯的無良教師,語氣懷疑:
「我們手機上同時出現的這個界面,應該指的就是身邊的環境吧,五條老師,你就沒有什麼想要解釋的嗎?」
「——這個APP,是老師你讓我們下載的哦。」
釘崎野薔薇目光凝重。
「對哦!」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也反應過來,抬頭看向自家老師。
銀發眼罩教師笑容不變,拖長了聲音:「誒,老師也不擅長解釋這種事情啦!還是讓專業人士來解釋比較好吧,算算時間,也差不多應該出現了。」
幾乎是話音剛落,在場的所有人的手機都發出了震動聲,三個學生不約而同的掏出手機一看,發現繼【樹海化警報】的通知之後,手機突然開始同時播放一段視頻。
沢田綱吉和獄寺隼人的手機也不例外。
棕發青年急切的往前行走著,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後就驚愕的停下了腳步。
手機上開始自動播放的這段視頻,上面的人,有著銀色的半長發,身穿中世紀貴族一般的優雅服飾,他曾經在別墅裡的全家福中見過,絕對不會認錯——
「在場的所有勇者,你們好,我是本次行動的引導員,月凜裕也。」
男人有一雙狹長的眼眸,視線仿佛能穿透屏幕,直視每一個正在觀看視頻的人。
「我知道,現在你們的心中一定有很多疑問,我會用最快的速度為大家進行解釋。」
「首先,我很遺憾的通知大家,」月凜裕也深吸一口氣,「我們所在的世界即將毀滅。」
樹海化世界中,正在不同位置上觀看這段視頻的人都被鎮住了。
世界毀滅,怎麼可能?
「宇宙中存在著無數的神明,一些神明無視人類,一些神明親近人類,而最後一些神明,厭惡人類。」
「至於它們為何厭惡人類,我們目前仍不得知,但是這些神明儼然抱著將世界上的所有人類、乃至所有平行世界的人類都消除殆盡的想法,並為此付出了行動。」
視頻自動最小化,置於手機屏幕的最下方,他們之前安裝的奇怪app被打開,屏幕跳轉到另一個界面。
「看這個界面,屏幕上標注出來的這些移動的點,就是神明本次派出毀滅人類的怪物。」
手機屏幕上顯示,從黑色的宇宙中,不斷向他們靠近的怪物有12只,分別以星座命名。
月凜裕也聲音無比嚴肅:「親近人類的神明為了保護人類,化作了庇佑這個世界的神樹,如果這些怪物接近神樹大人,會給神樹大人造成不可逆轉的巨大損傷,我們賴以生存的世界也會隨之毀滅。」
「為了保護神樹大人,保護世界,為此,我們從所有適格者中選中了你們成為拯救世界的勇者。」
手機屏幕外,所有人的目光震顫著,震驚、迷茫、恐慌、了然、復雜……太多的情緒從所有人眼中閃過。
「以下,是參與本次行動的勇者名單。」
「贊州中學勇者部,犬吠埼風,犬吠埼樹,東鄉美森,結城友奈。」
「東京咒術高專,虎杖悠仁,伏黑惠,釘崎野薔薇,五條悟。」
「彭格列家族,沢田綱吉,獄寺隼人,李桃音。」
聽到對方名字的一瞬間,沢田綱吉和桃音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但與此同時,更深的擔憂也從二人心底升起。
阿綱/桃子,真的沒問題嗎?
「十二只巴提克從不同的方位襲來,神樹大人根據你們的戰力將你們分配到了不同的區域,時間緊急,請各位盡快做好作戰准備,必要的時候,神樹大人的精靈會在一旁輔助。」
「祝各位好運。」
視頻通話結束了。
看完視頻後,贊州中學勇者部的四個女生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恐慌和迷茫的沉默之中。
作為唯一的知情人,犬吠埼風眼中閃過懊惱,她直接點擊手機屏幕上的app按鈕變身,變身成為梳著連個金色長麻花辮,身穿金色花瓣狀魔法少女服飾,背著大劍的勇者。
變身之後,她三兩下就順著周遭的樹藤踏上十幾米高的高空,不敢置信的凝視著數百米外向她們移動而來的四個巨型怪物。
"開什麼玩笑,一口氣四只? "風咬著牙,目露恐懼,「勇者部的大家除了我都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新人,我們怎麼可能做得到啊!」
這次行動的十一名勇者中,犬吠埼樹,東鄉美森,結城友奈,都是勇者部的部員,樹更是她的相依為命的親妹妹。
大赦讓她提交適齡少女的名額,並引導她們下載app,告訴她並不一定會選中大家。
的確,開學了幾個月以來,除了她自己出了兩回任務,每次打退了一只怪物,部員們一直平安無事。她也因此從來沒有告訴過她們真相。
因而,包括今天在廣場上幫助大赦推廣app的行動,她們三人都一直以為那只是一個普通的社團活動而已。
但是,為什麼敵人會一次性派出十二只怪物?雖然她們這邊只用對付四只,但是……
來不及再猶豫了,怪物離幾人越來越近,風只能低頭向大家道歉,道歉自己擅自將她們帶進這個世界,然後就義無反顧的提起劍衝了上去。
「姐姐!」
「風前輩!」
友奈和風在呼喊著她的名字,坐在輪椅上的東鄉美森渾身顫抖著,光是看到那樣的怪物,就讓她發自內心的感到恐懼,渾身顫抖到根本停不下來。
「誒~神明大人真是看得起我們呢,一次性給我們分配了四只怪物,正好一人一只,很公平嘛,」另一邊,五條悟拉長了聲音,笑容不改,「悠仁,惠惠,野薔薇,老師這份也交給你們了哦!」
「誒?!」正在商量如何作戰的三小只不敢置信的齊齊回過頭來,「五條老師,你不打算動手嗎?」
「真狡猾!」
「無良教師!」
五條悟對學生們的責備置若罔聞,他雙手背在腦後,笑嘻嘻:「誒,老師也是為了讓你們多多鍛煉嘛!」
兩只足足有一棟樓那麼高的巨大怪物漂浮在半空中,向著沢田綱吉和獄寺隼人的方向飛來。
這就是,世界即將毀滅的真相……
沢田綱吉站在原地,巨大怪物的威壓籠罩全場,他咬著牙,眉頭緊皺,瞳孔震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外星的神明要毀滅人類?為什麼?人類犯下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行嗎? !
身體在顫抖,對死亡的恐懼讓他心中升起一股往後逃跑的衝動。
說到底,在昨天之前,他還只是一個走路會平地摔,什麼事都做不好,一直以來都非常倒霉的普通人而已。
哪怕認識了裡包恩,拿到了彭格列指環,昨天甚至有了和桃子一戰的資本,但在他的心裡,自己一直都是那個軟弱的家伙,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他不相信人類的力量能夠比肩神明,最大的願望,只是希望在世界毀滅之前,能和桃子小姐在一起而已。
只要能在一起,哪怕是世界毀滅,也一定可以坦然去面對吧。
但是……
桃子和他走散了。
從手機地圖上標注的紅點來看,桃子離他的距離最遠,中間相隔了整整七只怪物。
獄寺隼人看到棕發青年拿著手機僵硬發呆,就連雙手都在顫抖,頓時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他重新戴上指環,指環上燃起紅色的火焰,有風吹過,他銀灰色的發絲在空中亂舞。
「待在這裡害怕也好,逃跑也好,都隨便你,」獄寺隼人碧綠的眼眸看向逼近的巨大怪物,「我會解決它們,你在這裡完全是多余的。」
說完這句話,他便頭也不回的向著怪物的方向奔去。
身穿黑色學生制服,有著一頭粉色單馬尾的少女,此時正在五顏六色的樹海中奔跑。
手機屏幕上顯示她需要對付兩只巴提克,射手座和天蠍座。
射手座巴提克像是一個巨大的白色骷髏腦袋,擁有遠程攻擊手段,每當它張開巨口,就有金色的光束炮彈從它口中射出,仗著兩人之間距離較遠,它目前正在肆無忌憚的攻擊著少女。
桃音的身體速度本就不可小覷,再加上可以利用魔力提高神經反應速度,就連裡包恩近距離開槍時的子彈都打不中她,更別說是這種在她眼裡慢悠悠的遠程攻擊方式了。
少女靈活躲避著接連不斷的炮彈攻擊,光束炮彈總是與她擦肩而過,這給了射手座一種下一發攻擊就能擊中她的錯覺。
事到如今,桃音基本已經可以確定,這個游戲的主線任務表面上是拯救綱吉,但隱藏任務應該是要拯救世界。
畢竟,在外星神明的降維打擊之下,世界若是毀滅,那游戲主角自然也會不復存在,游戲也自然沒有通關一說了。
桃音一邊向射手座急速靠近,一邊還能抽出空查看手機上的地圖,確認地圖上標注的敵人和隊友的位置。
阿綱和獄寺一直在原地小幅度的移動,看起來暫時應該沒什麼大礙。
阿綱已經不是那個一點戰力都沒有的戰五渣了,而獄寺隼人既然在現實生活中就是彭格列十代首領的嵐之守護者,想必一定也擁有不俗的戰力。
她不確定他們倆能不能解決掉這種名為巴提克的外星怪物,但撐一段時間應該沒問題。
不過時間拖得越久越容易出岔子,她必須趕緊解決掉這只射手座。
不過,一般來說,遠程怪物不會單獨出場,通常都是和近戰怪物相互配合,制約對手才對。
難道這些怪物並沒有團隊作戰的意識?
又是一次跳躍,桃音躲開射手座的光束炮彈,正要下落到地面時,她發現自己打算降落的那片地面出現了異常情況。
土地開始往下塌陷,煙塵四起,有什麼巨大的怪物從土壤中鑽了出來,衝她張開了血盆大口。
手機屏幕瘋狂閃爍,地圖上顯示憑空多出了一個名為天蠍座的巴提克,和代表李桃音的紅點重疊在了一起。
然後,李桃音的紅點消失了。
桃子! ! !
從樹海化警報開啟到現在還不到十分鐘,沢田綱吉突然就在地圖上找不到她的位置了。
難道是出事了?不對啊,難道,以她的實力都沒辦法打過這些怪物嗎?
不,這不可能,一定是她遇到別的什麼麻煩了,他必須趕緊振作起來,快點找到她才行。
棕發青年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手上的顫抖,拿出了裡包恩給他的手套戴好,抬起眼來,眼神堅毅。
獄寺隼人也是第一次面對這麼棘手的怪物。
自從六年前,十代目在繼承人戰爭死去之後,處於悲痛之中的他黯然回到了意大利,接手了父親的事業。
這麼多年,他永遠忘不掉十代目死在自己面前的模樣,那早已成為了自己的夢魘,逼迫著他,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疏於過訓練。
後來,他還拿到了伊諾千提的匣兵器作品,瞬時武器換裝系統(簡稱CAI ),並將其研究透徹,成為了他現在最強大的武器。
CAI系統兼具移動性、防御性、攻擊性、跟蹤瞄准能力,就算只有他一個人,獄寺隼人也堅信自己能夠成功解決這兩只怪物。
但是,這兩個家伙比他想像中還要難纏。
獄寺隼人采取了逐個擊破的方案,先將其中一只怪物身體擊潰,打倒在地,然後再衝另一只怪物出手。
就在他以為兩只怪物就這麼被他解決,從而放松下來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刺骨的寒風。
等等,有新的敵人?
銀發青年難以置信的回頭。
這一剎那,時間被拉到極長。
他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佇立在自己身後的巨大怪物,它足足有一棟樓那麼高,漂浮在空中,正是之前被他打到身體散架的第一只怪物。
獄寺知道它復活的時候,怪物那蠍子一般的尖刺尾部已經離他只剩下最後一米的距離。
等等,這個距離,再把CAI防御罩調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獄寺隼人迅速向後移動撤退,但那蠍子尾部同樣是追蹤型的攻擊方式,他根本就躲不開!
情急之下,他只能匆忙向怪物伸出手,試圖以下次攻擊來抵消怪物的攻擊。
然而,他的匣武器的攻擊需要蓄力,可是現在根本就已經來不及——
就在獄寺隼人以為自己只能硬生生的吃下這比他整個人還大的蠍尾攻擊時,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低沉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X-BUENER!!」
下一瞬,如同太陽一般的巨型橙色火焰束從他的右側噴湧而出,瞬間將眼前的巨大怪物給淹沒。
濃烈的炎壓掀起劇烈的風暴,蠍尾在離他只剩十釐米的距離轟然倒塌,獄寺隼人後退好幾步才穩住身形,轉過頭去,愕然看向那炎壓的來源。
黑西裝青年的棕色發絲隨氣流狂舞,那雙金橙色的眼眸冷漠注視著前方,額間的火焰,下撇的唇角,那爆炸式的火焰正是從他往前伸出的手心中迸發而出。
「十代目——」
獄寺隼人脫口而出,這個瞬間,他仿佛看到記憶中的那個少年和眼前的人重合。
另一只怪物從獄寺身後站起,已經幾乎恢復原狀。
獄寺隼人聽到了自家十代目低沉嚴肅的聲音:
「獄寺,別走神,戰鬥還沒結束。」
沢田綱吉收回手,轉瞬之間便借助火焰加速至獄寺身後,燃燒著大空火焰的右手成拳,一拳重重擊中獄寺身後的怪物。
怪物墜落在地面,掀起巨大的煙塵。
「十代目!」獄寺隼人連忙提醒,「這些怪物會復活!我剛剛明明已經打倒過它們一次了——」
「嗯,」沢田綱吉的視線從它們的殘骸上掠過,很快得出結論,「有東西出來了,攻擊核心。」
煙霧散去,獄寺隼人這才注意到,兩只巨型怪物被再次擊倒之後,有奇怪的不規則形狀的核心從它們的身體中暴露出來。
「很簡單嘛!」五條悟笑眯眯的凝視著自己的三個學生,伸了個懶腰,「已經感覺無聊到有些疲倦了呢!」
虎杖悠仁一拳黑閃,將從巴提克巨大身軀中暴露出來的核心擊成粉碎,回過頭衝自家老師不滿道:「五條老師,一直在旁邊看著不幫忙的人沒有資格說無聊哦!」
「誒?就是因為在旁邊看著才無聊啊~」
東京咒高的三個一年級學生面對五只巴提克,雖然有些棘手,但最後還是有驚無險的將它們全部解決。
「感覺也不過如此。」伏黑惠評價道。
「如果外星神明每次派出的都是這種程度的對手的話,感覺就憑我們三個就能拯救世界嘛!」虎杖悠仁自信心膨脹道。
野薔薇翻了個白眼:「哪有那麼簡單的事,這次攻擊不成功,下一次它們肯定也會調整方針的。」
能把所有平行世界逼到融合的對手,絕對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伏黑惠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有些驚訝:「巴提克還剩下兩只,都集中在贊州中學勇者部幾個女生那,要去幫忙嗎?」
三個人對視一眼,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異口同聲的回答:「當然!」
勇者部此時陷入了苦戰中。
犬吠埼風、犬吠琦樹,結城友奈都已變身,三人剛才已經合力將其中一只巴提克的核心擊碎。
雙腿殘疾的東鄉美森最後還是克服了自己的心理恐懼,用手機自帶的勇者系統變身,她是小隊裡唯一的遠程,架上魔法狙/擊/槍遠程支援隊友。
然而,雖然在勇者系統的幫助下,四人獲得了神樹大人的力量,變身成為勇者,擁有了超乎常人的力量,但她們本質上還是十三四歲的柔弱少女。
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都相當的脆弱。
沒有戰鬥經驗,或者說平時連和別人打架的經驗都沒有,她們手忙腳亂,屢屢被擊中,即將受到不可抵擋的致命傷害時,跟隨在她們身邊的精靈就會擋在她們面前,用神樹給予的力量保護她們。
巴提克的智慧遠超乎她們的想像,原本一直在進行遠程支援的東鄉,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地圖上顯示有四只巴提克,為什麼出現在視野內的卻只有三只?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巨型怪物從東鄉背後的土地中拔地而出,行動不便的少女持著遠距離武器,根本來不及抵擋。
而另一邊的三人也陷入了苦戰,犬吠埼樹被擊落到地面,不見人影,擔心妹妹情況的犬吠埼風一時走神,也被重重擊中,狠狠的墜落到半空中的樹枝上,渾身是傷,再起不能。
三人只剩下結城友奈,她獨自一人面對兩只巴提克,正想讓東鄉配合她進行戰鬥,轉過頭去,卻愕然發現東鄉已經被最後一只巴提克靠近,正在狼狽逃竄中。
「東鄉!!」
友奈想衝過去支援,但面前的兩只巴提克怎麼會放過她,兩只怪物同時攻擊,結城友奈應接不暇,她的精靈牛鬼抵擋在在自己面前,替她擋住了這一擊。
精靈的力量已經耗盡,在擋下這一擊之後就消散在空氣中。
友奈和東鄉獲得了片刻的喘息。
友奈在樹干間穿梭,用最快的速度到達了東鄉身邊,兩人相互扶持著站立,回過頭去,卻驚訝的發現這三只巴提克突然開始後退。
「它們在做什麼,要撤退了嗎?」友奈眼中升起一股希冀。
「不對,」東鄉突然臉色大變,「快阻止它們,這不是撤退!!」
友奈還沒有反應過來,東鄉已經重新架好狙/擊/槍,毫不猶豫的發射魔法子彈。
然而已經來不及,三只巴提克後退著靠近,然後迸發出劇烈的白光。
光芒散盡之後,結城友奈愕然發現,三只巴提克已經融合成為了一只,巨大的、遮天蔽日的怪物。
沒救了。
光是目睹,就讓人心生絕望。
這是靠她們絕對無法戰勝的怪物。
東鄉美森絕望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說到底,讓她們這種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身體和心靈都一樣脆弱的中學少女,來擔任拯救世界這種任務,根本就是在鬧著玩吧?
融合之後的巴提克發動了攻擊。
它張開黑洞一般的深淵巨口,猩紅的光芒從口中出現,那光芒越演越烈,毀天滅地的攻擊即將到來。
東鄉美森感受到結城友奈在拉扯自己的手臂,似乎是想帶著她逃離。
沒救的,她想對友奈說,就憑她們這樣的人,是絕對無法拯救世界的。
她連自己都拯救不了。
世界在被紅色的攻擊淹沒之前,陷入了極致的死寂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東鄉美森聽到天空中傳來陌生少女冷漠而鎮定的聲音。
「現在還不用放棄。」
……那是誰?
有一個人突然出現,擋在了她們面前。
她身穿長至腳踝的黑紅色學生制服,看起來像是上個世紀的不良少女,一頭粉色長發扎成單馬尾在身後隨風飄搖。
從這個角度,東鄉美森能看到她的側臉。
少女面無表情,唇角冷漠的抿成一條線,一雙粉色眼眸呈現出一種玻璃一般的通透質感。
雖然表情和氣勢完全不一樣了,但東鄉美森和結城友奈一眼就認出來,是不久之前在廣場上下載app的那個同齡女生!
她也被選作這次的勇者了嗎?身上還穿著原來的衣服,是連勇者變身都不知道嗎?
「快走!危險!不要站在那裡!」結城友奈驚慌失措的衝少女大喊。
「等等,友奈,」東鄉美森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她如果沒有變身,又是怎麼做到漂浮在半空中的?」
……誒?
結城友奈也怔住了。
就在這時,她看到漂浮在半空中的少女,微不可見的側頭看了她們一眼。
……那樣平靜的眼神,哪怕是面對如此規格的怪物,也絲毫不見懼色。
結城友奈突然就屏住了呼吸。
少女的手中突然出現一把銀色長劍,她用劍指向天空,薄唇輕啟。
「雷帝召來。」
急匆匆趕來的沢田綱吉、獄寺隼人,五條悟和他的三個學生,還有在地面上相互扶持著艱難抬頭的犬吠埼姐妹,看到的就是眼前這一幕。
下一瞬,幾十米長的銀色雷龍從天而降,帶著炫目而磅礡的雷光,呼嘯著鑽入少女的銀色長劍之中。
就在這個瞬間,巨大融合型巴提克足以毀天滅地的攻擊終於蓄力完畢,如同太陽墜落一般的攻擊直射而來。
然後,少女揮下了手中的劍,從上到下,砍下了看似輕飄飄的一劍。
這一劍,迸發出的數百米的銀白雷電,直接將巴提克的身軀連同那太陽一般的炮彈,從上到下劈成了兩半。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執劍的少女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數不清的劍光在怪物身上閃過,天地間都都為之失色。
下一秒,巴提克和它的隕石就一同化作了橙紅色的粉末,隨風而逝,在空氣中如同星辰一般閃爍。
根本不用額外攻擊核心,她直接連同核心一起秒殺。
眾人已經被眼前這幕徹底驚呆了,紛紛不敢置信的拿起手機,手機地圖上顯示,最後的巴提克也被消滅了。
勇者部的幾個少女變身解除,她們慶幸著相擁在一起,向天空中的少女投去感激的目光。
五條悟笑眯眯的看著那個少女的背影,伏黑惠若有所思,而野薔薇和虎杖悠仁好奇的伸手試圖觸碰隨風而過的紅橙色粉末,卻被那滾燙的粉末燙得慘叫起來。
獄寺隼人已經徹底失去了表情,他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麼,余光卻見到自己身邊、還保持著超死氣模式的沢田綱吉消失在了原地。
沒想到這麼簡單就解決了最後的怪物,桃音隨便找了個半空中的樹枝,站了上去,有些茫然的看著面前的虛空。
紅橙色的光點,繞過她隨風而去。
視線穿過樹海的邊界,那邊是看不清模樣的宇宙。
成功了嗎?她已經拯救世界了嗎?
內心充滿了極度的不確定感。
換個角度想,如果她是外星神明,在察覺到這次派出的手下全都被輕松解決之後,一定會蟄伏起來,調整計劃,下次派出更強大而且更多的怪物。
所以,世界的危險其實並沒有從源頭上解決,但無論如何,他們一定為人類爭取了時間。
拯救世界的問題先放到一邊,她現在最關心的是,阿綱他在哪裡。
剛才,用最快的速度秒掉了射手座和天蠍座巴提克以後,桃音就使用風華召來,往沢田綱吉的方向趕去。
但是,要到達阿綱的位置,首先就要經過勇者部所負責的區域,她敏銳的察覺到她們陷入了苦戰,所以才會來幫上一把。
桃音打開手機,點開app,地圖上顯示,阿綱的位置……就在自己身邊?
少女微微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其中的意義,眼前就投下了一片陰影。
她呆呆抬起頭,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西裝青年。
他的棕色發絲在風中飛舞,金橙色的火焰在額間飄搖,映得那雙同色的眼眸也無比溫柔。
「阿綱?」桃音傻傻反問。
青年卻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她。
在漫天飛舞、閃閃發光的光點之中,他熄滅了手上的火焰,伸出雙手,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
被青年抱了個滿懷,她的臉頰貼在他的胸口,鼻尖是熟悉的溫暖氣息,耳邊是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
如此溫暖的懷抱,讓她瞬間從戰鬥的心流狀態中脫離出來。
桃音恢復了平時的表情,她埋在青年懷中,紅了臉頰和耳根,雙手垂在身側,甚至不知道該不該伸出手去回抱他。
「太好了,」青年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不管是聲音、氣息、說話的方式、溫柔包容的模樣,還是這個懷抱的溫度,幾乎都和現實中的學長一模一樣。
包括,此時此刻,湧動在她胸口的這股躁動不安、如同飄在雲端,又如同將心髒交由對方掌控的心情,也都沒有分毫差別。
雖然她沒有和除他們以外的男性擁抱過,但也忍不住懷疑,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那麼相似的人嗎?
少女的心髒瘋狂跳動起來,她微微用力,從青年懷中掙扎著抬起頭來。
「阿綱?」
「嗯,我在。」
「我想看看你。」
青年依言將雙手松開了些,兩人目光相接,懷中的少女抿著唇,衝他希冀的舉起了雙手,似乎是想觸碰他的臉頰。
沢田綱吉呼吸微微一滯,他配合的彎下腰去,讓她能捧住他的臉。
青年額間的火焰漸漸熄滅,眼眸恢復了棕色,臉上冷漠的表情也重新恢復為往常的溫柔。
他能看到少女粉色的眼眸中映照出的自己的倒影,感受到圍觀的其他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耳根情不自禁的紅了。
誒誒誒?現在這個情況,該不會是他想像的那樣吧?
太多的情感爆炸般湧上心頭,心髒跳得好快,幾乎要跳出胸口。
「等等,桃子,你確定要在這裡……」
當然,在他的心中,桃子小姐早就不是一開始他所認為的摯友,他對她的感情,早就已經超過了友誼的範疇了!
只是,他一直不太確定桃子小姐是怎麼想的,所以遲遲不敢邁出那一步,害怕一旦表露出來,兩人之間的關系就會發生改變。
可是現在,桃子小姐這副模樣,難道是,她也喜歡他,想k、kiss嗎……
是不是進度有點快啊?
沢田綱吉渾身僵硬的要命,呼吸已經幾近停止,只敢怔怔的注視著她。
最重要的是,雖然他知道桃子小姐應該不止現在這個年紀,但她現在的外表還停留在十四歲,怎麼看都是未成年人啊!
如果接、接吻的話,他不會被其他人當成變態吧?
「阿綱,你別動。」
桃音完全不知道面前的人已經想歪了,一臉認真的打斷他,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我要好好看看你的模樣,看清楚一點。」
這一次一定要記清楚,回到現實以後,一定一定要回想起來,阿綱的名字和面容。
少女在心裡如此想到。
阿綱:……就這?
今天又是九千五百字的三章合一的更新!我從早上六點四十就開始起床寫了!一直寫到下午五點五十!天知道我平時上班都起不了這麼早!得意叉腰
PS桃音已經開始懷疑了,她現在有兩個方向的懷疑,一個是覺得阿綱和學長太像了,還有一個是懷疑阿綱在現實生活也存在,所以無論如何想記住阿綱的面容……但是她唯一猜不到的是,阿綱改頭換面在她身邊當學長!長得根本不一樣。
PSS下章開始回現實世界,然後要給大家整個你們想像不到的大活,笑死我了,我現在一想起下章的劇情就樂個不停,跟親友講了一遍,她們已經笑瘋了!
明天見,抱住評論區和追更的大家挨個親親
第78章
十二星座的巴提克被消滅之後,神樹大人解除了樹海化幻境,眾人眼前閃過一陣刺眼的白光。
擔心再次失散,沢田綱吉這次再次緊緊擁抱住了少女的身體。
等那白光消散,桃音從青年懷中抬起頭來,這才發現兩人竟然直接回到了別墅的內部!
這間屋子,是游戲主角在別墅二樓的臥室!
明明剛剛在那麼多人的注視下,沢田綱吉都不顧一切的衝上去抱住了她,但回到只有兩個人的臥室裡之後,他反而開始不好意思了起來,渾身僵硬的收回了手,撓撓頭笑著以緩解尷尬:
「沒想到神樹直接把我們送回來了,還、還挺方便的……」
桃音沒忘記自己的初衷,踮起腳尖抬起手,去拽他的衣領,表情嚴肅:「阿綱,我還沒看完。」
「哦好……等等,誒?!」
等到青年反應過來她什麼意思的時候,自己已經被少女推著坐到了沙發上。
因為自己現在的外表身高不夠的緣故,不管是桃音抬頭還是他彎下腰將就自己都非常累,桃音於是讓他坐到沙發上,自己站在他面前,這樣就能很輕松的看清楚他的面容了。
老實說,這是桃音第一次這麼長時間且直白的盯著其他人看。
因為社恐的緣故,她基本上都會避免和他人出現眼神接觸,就算說話也不想對著別人的眼睛,也正是這個原因,所以她才會臉盲。
她不知道自己至今為止都沒辦法在現實世界中想起來游戲主角面容這件事,究竟有多少程度是內測游戲的保護機制,又有多少是自己臉盲的緣故。
但是先不考慮這麼多了,她這次,一定要記住阿綱長什麼樣子,然後,回到現實世界後,再想辦法找到彭格列十代目的資料進行對照!
桃音原本還在苦惱要怎麼和游戲主角解釋她這個行為的原因,但幸運的是,青年全程十分配合,根本沒問。
抱著背課文一般的學習態度,桃音越湊越近,用指腹撩起他的頭發,露出他的額頭,又放下額前的頭發,盯著他的眼睛、眉毛、鼻子和嘴唇看了很久。
對了,還有耳朵,可能是穿著這身黑西裝太熱了,青年的耳根通紅,脊背也越退越後,已經從最開始的挺直脊背坐著,變成整個人靠在沙發靠背上了。
但這樣一來,兩個人的距離又拉遠了。
桃音感覺自己還是沒記住,睜開眼時印下的面容,在閉上眼時又消失在了腦海中,她十分懊惱,決定再堅持一會。
不知不覺中,她的右腿屈膝放在他的左腿旁的沙發上,整個人捧著他的臉,一臉認真的和他越靠越近。
太近了,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急促的心跳和灼熱的體溫,連呼吸都幾近交織在一起。
她能清晰的看到在他那雙棕色眼眸中映照出的她自己。
有點走神了。
而且這個姿勢有點奇怪,她的重心在左腿和右腿之間搖擺不定,身體有些搖晃。
桃音不得不松開手,將右手撐在他背後的沙發靠背上,原本是打算起身,拉遠兩人之間的距離。
但青年卻以為她要摔倒,用右手扶住了她的腰。
「小心。」青年低聲提醒。
就在這個瞬間,一股奇異的電流從被他扶住的腰間升起,桃音睜大了雙眼,臉頰溫度飆升,她感覺自己左半邊身體失去了力氣,驚呼一聲,向著青年的方向跌了過去。
嗚……
剛剛那股觸電般的感覺是怎麼回事,感覺身體完全不受控制了,好遜……
桃音睜開眼,入目是青年打著領帶的胸口,因為她突然失去平衡跌坐下來的緣故,現在正被阿綱圈在懷裡,跨坐在他腿上,臉頰都貼到了他胸口。
「還好嗎?」
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頭頂有輕輕的觸感,似乎是青年摸了摸她的頭。
鼻尖縈繞著他身上的氣味,感受著他懷抱中的溫度,以及這個視角時的目之所及,一切都和被學長抱在懷裡時好像。
心髒跳得好快。
「我、我沒事!」
少女蹭的一下從他的懷裡跳了起來,整個人臉頰通紅,就連脖頸都染上白皙的粉,沢田綱吉甚至感覺她臉紅的程度快追上她頭發和眼睛的顏色了。
「謝謝你讓我看這麼久,我有點事先回房間了!」
留下這句話,少女逃之夭夭。
背對著他離開時,她仿佛還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一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後,那股讓她渾身都不自然的目光才消失了。
桃音深吸一口氣,走到書桌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靠她的眼睛直接記住阿綱的模樣,可能不太行,她得想其他辦法。
看著書桌上的紙筆,少女心中有了主意。
桃音雖然沒有去學校接受過正式的義務教育,但家裡為她請了許多家庭教師,不僅是學校教授的課程,琴棋書畫都有涉略。
她會用毛筆畫傳統國畫,也會用鉛筆畫速寫,不過造詣都不深,畢竟她最熱愛的並不是這個。
如果她給阿綱畫一副畫,記住畫中的模樣,是否可行呢?
早上,從睡夢中醒來的一瞬間,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這裡是現實世界,她在彭格列新生公寓中的房間。
桃音從來沒有哪一天像今天這樣,起床的一瞬間無比清醒。
她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下來,飛速奔到書桌面前,拿出紙和筆,開始仔細回憶游戲中那位青年的面容。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記憶中的那個面容越來越模糊,像是一張照片被扔進水裡,越是想擦去人像臉上的水珠,看清他的面容,就越是把照片弄得模糊不清。
直到整張照片都溶於記憶之河中,再也抓不住痕跡。
果然,想不起來。
但是沒關系,她還有後招。
果然,雖然想不起游戲主角的面容,但她的記憶中還殘留著她為他畫的那副畫像的模樣。
一邊回憶,一邊以最快的速度照著記憶中那副畫像,進行臨摹。
披散著黑色長發,身穿熊貓睡衣的中國少女手執鉛筆,眉頭緊皺,滿臉認真的在畫紙上勾勒著。
白紙上的青年,有著一頭蓬松的棕色頭發,唇角是上揚的溫柔弧度,穿著一身黑西裝。
眼眸也是溫柔的棕色。
她將他畫了出來。
放下筆的那一刻,桃音既興奮又失落。
高興於自己終於想起了游戲主角的模樣,又失落於……
他和夏學長長得一點都不像。
學長的頭發和眼睛都是黑色的,而且從大眾的審美觀念來說,游戲主角毫無疑問是帥氣的,但是學長的長相就溫和且普通了許多。
不過,從身材、氣質、聲音、說話的方式,以及性格等方面來說,他們確實非常相似,也難怪自己會懷疑他們是一個人了。
但是,就算他們真的長得一樣,游戲主角本質上也是以現實生活中的他為原型創造出來的游戲角色而已,實際上也並不是一個人。
所以,她的做法完全就是無意義的。
桃音也搞不清楚,自己這麼糾結游戲主角在現實生活中到底存不存在,到底是為了什麼。
但是,即便如此,她還是想知道。
游戲主角的原型是夏學長的猜測已經被自己推翻,現在只剩下一個猜測方向,游戲主角是以現實生活中的彭格列十代目為人物原型創造的。
桃音打開電腦,開始搜索彭格列十代首領的信息。
但是很可惜,彭格列公關部把他的信息保護得很好,網絡上只有一些有關他出席宴會、活動的報道,報道中沒有他的照片。
桃音只能惆悵的合上了電腦屏幕。
因為早上起來做的這些事情的緣故,現在時間已經到了六點多,已經過了她平時去訓練的時間點了。
桃音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熊貓師父竟然凌晨三點鐘給她發了消息。
【熊貓師父:桃音,師父得先從山裡出來,坐車到省會去乘飛機】
【熊貓師父:到意大利估計至少還有一兩天】
【熊貓師父:你記住我說的,和某些心懷不軌的人保持距離】
總感覺,師父說的話怪怪的,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啊?
學長怎麼會是心懷不軌的人呢,他人那麼好。
她覺得,等師父到了意大利,見到學長以後,誤會就可以消除了。
【桃子:好的,師父】
尋找彭格列十代目這件事先放到一邊,師父就快到了,她得抓緊時間訓練才行,不能讓師父覺得自己來了意大利就不好好練習了。
等桃音來到地下訓練室時,已經有不少訓練室被使用,包括她平時使用的那間,她只能另外選了一間進入。
另一邊的訓練室裡,沢田綱吉已經熱身和鍛煉完畢,坐在訓練室的沙發上喝水休息。
只要一停下來,他的腦海中又不自覺的蹦出昨天晚上在游戲中經歷的內容。
他終於知道了桃子小姐的真名。
——李桃音。
不僅名字一樣,就連中國人的身份都一樣!
毫無疑問,游戲中的桃子小姐就是以現實生活中的桃音為原型創造出來的游戲角色。
只是,那真的只是游戲角色而已嗎?
沢田綱吉心中的懷疑越發增加,他拿起手機,給獄寺發去私聊,問他有沒有和自己進同一個游戲。
獄寺隼人很快發來了回復。
【獄寺隼人:十代目,您說的什麼游戲,是齊木博士送您的那個嗎? 】
【獄寺隼人:我沒有進那個游戲,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
【夏:沒事,我就是問問】
【夏:你最近有做什麼奇怪的夢嗎,比如夢到在另一個世界發生的事情之類的 】
【獄寺隼人:很抱歉,十代目,我沒有出現您說的這種情況】
【獄寺隼人:是游戲出現問題了嗎? 】
【夏:……沒什麼問題】
【夏:可能是我多想了】
沢田綱吉原本有一種猜測,游戲裡出現的裡包恩、獄寺還有桃音,都可能是現實世界的他們進游戲之後才出現的。
但既然獄寺這麼說,那這個可能性就沒有了。
游戲中的桃子小姐,歸根到底只是游戲方模仿他的記憶中的她,所創造出來的游戲角色而已。
【夏:最近辛苦你了,獄寺】
【夏:家族裡有什麼比較棘手的事務嗎? 】
不知道為什麼,一向都是秒回的獄寺,在他問出這句話之後,顯示狀態為「對方正在輸入」,卻好一會沒有發來消息。
難道真的碰到了比較麻煩的情況?
沢田綱吉不自覺的緊張起來,挺直了脊背,正想進一步詢問下去,獄寺就再次發來了回復。
【獄寺隼人:十代目放心休假,家族裡一切都好! 】
【獄寺隼人:不過,您要不要看看群裡】
【獄寺隼人:他們正在爭明天去當嘉賓老師的名額 】
沢田綱吉:「……」
還能有時間搶這個東西,說明家族裡確實沒發生什麼難以解決的大事。
因為那個群聊實在是太吵,而且經常都是在打趣他,沢田綱吉干脆直接開啟了免打擾模式。
點進群聊,沢田綱吉正好碰到了自己的一群下屬在群裡玩剪刀石頭布。
隔著手機玩剪刀石頭布,真能想得出來。
他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發現大家一直確實都在爭吵明天的家族研究史誰去上,還在責怪獄寺去上了一堂課什麼八卦都沒拿回來,紛紛表示要自己親自去看。
剪刀石頭布的活動也進行了好幾次了,誰贏最後誰去當主講老師,但是六道骸總是謊稱自己在水牢裡信號不好,出的比別人慢幾秒,被其他人嚴厲指出他在作弊。
六道骸大呼冤枉,但根本沒人信他的鬼話。
沢田綱吉:「……」
最後,由碧洋琪決定要再來一次,只是這次不再使用剪刀石頭布的規則,而是用聊天軟件自帶的骰子工具。
所有參加者同時點擊骰子,系統會自動骰出一個1-6之間的數字,不管出快出慢,最後的數字都是隨機的。
這次明顯比之前公平很多,大家都對這個程序表示了肯定。
最後勝出的竟然是庫洛姆,她擲出了三個六,成為全場數字最大的人。
【庫洛姆:……誒?竟然是我嗎? 】
【庫洛姆:為難.gif】
【庫洛姆:可不可以把我的名額讓給骸大人】
【六道骸:kufufufu】
【六道骸:既然我可愛的庫洛姆都這麼說了】
等等,誰來都可以,但骸這家伙肯定會搞事啊!
沢田綱吉心道不好,趕緊在群裡發消息,強勢打斷。
【夏:名額禁止轉讓】
【夏:而且,骸,如果敢在課堂上突然附身庫洛姆】
【夏:給新生們造成驚嚇】
【夏:下次的假期就取消】
【夏:大空笑.jpg】
【六道骸:……】
【六道骸:彭格列,還是你狠】
六道骸的本體還被關在復仇者監獄最底層的水牢之中,每年,彭格列都會向復仇者監獄申請保釋一個月,讓他從水牢出來透透氣。
沢田綱吉這句話無疑抓住了他的軟肋。
沢田綱吉的突然出聲,讓原本已經沉寂下去的群聊再次炸開。
【笹川了平:哇!阿綱今天的語氣極限的嚴肅啊! 】
【藍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骸你也有今天】
【獄寺隼人:不愧是十代目! 】
【山本武:哈哈哈哈哈骸好慘,但是真的好好笑】
【庫洛姆:對不起,骸大人】
【庫洛姆: boss都這麼說了……】
【六道骸:不用自責】
【六道骸:既然庫洛姆贏了,就帶著我的那份一起努力】
沢田綱吉:「……」
這個語氣,怎麼搞的像他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一樣啊!
就連藍波也開始吐槽。
【藍波:哇,好惡心的語氣】
【風太: @藍波,不可以和同伴這麼說話哦,太不禮貌了】
【六道骸:……kufufufu】
【六道骸:@藍波,小心晚上做噩夢】
【藍波:@夏,阿綱!骸他威脅我! 】
沢田綱吉在屏幕外無奈扶額。
不行,不能再回復他們了,越說他們越起勁,話題已經完全偏掉了。
其他人還在熱烈討論。
【碧洋琪:確實,六道骸附身的話就算作弊了】
【碧洋琪:而且他去上課肯定不會有好事發生】
【碧洋琪:還不如讓我去教新生做料理】
【獄寺隼人:……老姐,你清醒一點! 】
【風太:哈哈哈哈碧洋琪姐去的話就是增加新生的抗毒性了】
【風太:我剛剛還在想,如果我贏了,就去教大家做占蔔和排名】
【藍波:藍波大人也有很多可以教的! 】
【獄寺隼人:@藍波,你給我消停點,都說了初中生禁止教導大學生】
【山本武:哈哈哈哈哈哈】
【山本武:那等我去的時候,可以教大家打棒球誒】
【獄寺隼人:你倒是教點正常的啊! 】
【笹川了平:噢噢噢噢我懂了! 】
【笹川了平:那我可以教拳擊! ! 】
【獄寺隼人:你們這些家伙,這些可是家族未來的人才,給我認真點啊! 】
就在大家討論的如火如荼時,庫洛姆再次發來消息。
【庫洛姆:……那個】
【庫洛姆:大家覺得,我可以教什麼呢? 】
沒想到,庫洛姆此話一出,整個群聊仿佛時間停止一般,整整兩分鐘都無人回復。
就連沢田綱吉都陷入了沉思。
想不出來!庫洛姆擅長什麼,可以教導大家什麼,真的想不出來!
好尷尬,真的沒人回復嗎,骸,這種時候你倒是說句話啊!
【庫洛姆:? 】
【庫洛姆:大家怎麼不說話,是我網絡出了問題嗎】
幸好,六道骸還是發來了回復。
【六道骸:別擔心,相信你自己一定能行】
太尬了,這句話說了等於沒說啊!
剛剛跳得最歡的那幾個家伙在這個時候開始裝神隱,過了好一會才裝模作樣的在群裡發消息,說臨時有工作,比較忙,你們先聊,庫洛姆加油等等套話。
就連藍波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家伙也跑了,說自己要寫家庭作業。
只有老實的風太和巴吉爾還在群裡真心實意的為庫洛姆想辦法。
兩人先是提出庫洛姆可以教大家幻術,但是很快問題又來了,幻術的才能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而且幻術教起來很難,不是區區一堂課就能學會的。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之前獄寺隼人選擇了偏理論型的課程的原因。
教起來學起來都簡單,還能拓展學生的視野,只講一堂課就能獲得教學成果。
後面的信息沢田綱吉沒怎麼關注,休息得差不多了,他又開始了下一輪的訓練,等他徹底訓練完,再度拿起手機時,發現庫洛姆竟然給自己發來了私聊。
【庫洛姆:boss,我今天可以來學校看看嗎? 】
【庫洛姆:我想和班主任老師了解一下,新生們比較需要什麼樣的課程】
沢田綱吉心中一暖。
這才是主講老師應該有的教學態度啊!
於是他直接回復。
【夏:當然可以,你來就行,我會和班主任說的】
從和庫洛姆的聊天界面退出去,他發現不久之前,裡包恩竟然也給自己發來了私聊。
【裡包恩:蠢綱】
【裡包恩:你過兩天可能有點麻煩,自己注意著點】
【夏:? 】
他趕緊回復。
【夏:什麼麻煩,裡包恩你倒是說啊! 】
然而,裡包恩不知道干什麼去了,遲遲沒有給他回復。
沢田綱吉又找到班主任老師的聯系方式,告訴他今天會有彭格列高層過來查看教學情況,討論下次家族研究史的課程內容,到時候需要他接待一下。
班主任老師當然是欣然同意,還特地和他說了一聲,下午原定的最後一堂課的老師生病請假了,讓他通知一下大家,到時候提前放學。
【夏:收到,我會告訴大家的。 】
沢田綱吉離開了訓練室,很可惜,今天早上沒有和那個他想見的少女偶遇。
回到宿舍衝了個澡,等他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發現蕾娜在課題組群聊裡艾特了自己,說給他發了郵件,請查收。
筆記本電腦果然收到了新的郵件,是蕾娜發來的新發明投入測試的策劃案和不良反應說明。
沢田綱吉一邊擦頭發一邊打開郵件,情不自禁的在心裡吐槽。
總感覺今天上午有點忙過頭了,一直都在收消息看消息發消息,已經有回到彭格列處理家族事務的感覺了……
他一目十行的看完了蕾娜這次提交的郵件資料。
今天待測試的新發明叫做「真心話外放機」,這個機器有一定覆蓋範圍,覆蓋範圍內的人的心裡話將會被機器外放出來。
配套設施有藍牙耳機,耳機連接機器以後,覆蓋範圍內的人的真心話將會出現在耳機裡。
這項發明可以用於測謊以及臥底任務,實用性非常高。
至於不良反應也比較正常,真心話外放機的覆蓋範圍內如果人太多的話,心裡話太多,會傷害戴耳機的人的聽力。
太難得了,蕾娜竟然有這種靠譜的發明。
沢田綱吉顯然忘記了自己上一次也是這麼想的。
蕾娜在這次的測試方案上寫道,她希望能征求全班同學的同意,以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模式,來對「真心話外放機」進行測試。
當然,她知道自家十代目身份特殊,還特地補了一句,說boss可以當主持人,不參與活動。
看到真心話大冒險這個游戲模式,沢田綱吉心中微微一動。
雖然這麼想不太好,但如果讓桃音說真心話的話,也許能知道她現在對彭格列的觀感如何,願不願意留在彭格列……
沢田綱吉直接在課題小組的群聊裡批准了今天的實驗策劃案,還表示,今天下午最後一堂課老師生病請假,如果要玩真心話大冒險的話,可以問問大家願不願意在那個時候搞活動。
桃音今天訓練得比較晚,幸好今天上午十點才有課,她才能夠練夠足夠的時長。
今天早上沒有在訓練室碰到學長,她也沒有和別人交談的打算,獨自一人回到了宿舍。
兜裡的手機在震動,她打開手機一看,發現是蕾娜和學長在群裡討論今天打算測試的試驗品。
可是她翻了好半天,也沒看出今天到底要測試什麼。
所以……蕾娜是給學長私發的消息詢問嗎?
心中升起一股沒有緣由的,莫名其妙的失落。
被她設定為免打擾的班級群裡好像在討論什麼,學長在群裡艾特了全體成員,很快就有了幾十條回復,氣氛十分熱烈。
桃音好奇點進去一看,發現學長在群裡通知今天下午最後一堂課老師請假,並詢問大家要不要在課上玩真心話大冒險,正好測試蕾娜制作的「真心話外放機」。
原來今天要測試的是這個。
一聽到要一起玩游戲,還是利用原本的上課時間,同學們的反響都很熱烈,紛紛表達了同意。
還有很多同學已經在想大冒險的具體內容,在群裡討論的熱火朝天。
真心話大冒險麼……
桃音沒有玩過這個游戲,還在網絡上搜索了一會,整個人似懂非懂。
少女有點緊張,希望下午和大家一起玩游戲的時候,自己能不拖大家的後腿。
已經錯過了早飯時間,桃音自己在公寓裡吃了點面包牛奶對付一下,然後就換好常服,拿起書包,打算現在去學校。
想了想,她還把早上起床時畫的那張游戲主角的畫像給帶上了,小心翼翼的夾進筆記本裡。
她打算找個機會,向學長打聽一下,彭格列十代目是否和畫像上的人長得一樣。
腦子裡暈乎乎的,太多的疑問、迷茫,以及奔湧在胸口的莫名情愫,困擾著她,讓她整個人的情緒都肉眼可見的低落下來。
少女魂不守舍的走出電梯門口,抬起頭的那個瞬間,她看到了站在公寓樓大門口的夏學長和蕾娜。
幾乎是她看到他的一瞬間,黑發青年也仿佛若有所覺般回過頭來,兩人對上了視線。
學長衝她揮手,還露出了十分溫柔的笑容。
這個瞬間,旁邊的一切仿佛都在遠去,桃音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噗通,噗通。
於是她也情不自禁的露出淺淺的笑容,加快腳步,向學長的方向走去。
「學長,蕾娜……」少女表情有些害羞,「你們是在等我嗎?」
「嗯,畢竟是一個課題小組,我想在去學校的路上討論一下今天的活動。」沢田綱吉推推眼鏡,十分自然的笑著解釋。
在一邊圍觀的蕾娜:「……」
就那點車程能討論出什麼東西來啊,再說活動方式不是已經敲定完畢了嗎?你就不能坦率一點,直接說自己想和她待在一起嗎?
四十分鐘前,boss就叫住了准備去學校的蕾娜,非要她一起在宿舍樓門口等李同學,意思是這樣看起來自然一些。
如果不是對方是自己越來越戀愛腦的boss,蕾娜都想翻個白眼直接走人了。
讓蕾娜沒想到的是,一個聽起來就是借口的解釋,李同學還真的相信了,而且,她不僅相信了,還非常的高興,整個人都比剛出電梯時精神了不少。
蕾娜:「……」
她感覺自己的存在在這實在是有點礙眼。
像是一個200瓦的大燈泡。
一行三人很快來到了學校,開啟了今天的課程。
班上的同學都非常期待下午最後一節課的班級活動,一到下課就在熱烈討論著怎麼整選擇大冒險的同學,以及什麼樣的真心話話題最刁鑽。
班裡實在太吵,時不時就有人找夏學長聊天,桃音的手放在夾著游戲主角畫像的本子上好久,都沒有找到機會向學長詢問。
只能遺憾的把筆記本又塞回了抽屜裡。
沢田綱吉也注意到了身邊少女的魂不守舍和欲言又止,當他低聲詢問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時,黑發少女又慌亂的搖搖頭,輕聲說其實也沒什麼。
這讓他不禁懷疑,桃音可能是在擔憂最後一節課的班級活動,那樣吵鬧又熱烈的活動,沢田綱吉估計她應該是第一次參與,壓力比較大。
下午第一節 課,沢田綱吉又收到了庫洛姆發來的消息,她說她已經到了學校,詢問班主任的辦公室在什麼地方,但當時他正在上課,不方便出去接她,於是就直接告訴了她位置。
然後,庫洛姆就再也沒有給他發消息。
沢田綱吉倒也並不擔心,庫洛姆這幾年經過了社會鍛煉,已經十分獨立了,估計現在正在和班主任討論,沒有回復他也是正常的。
在全班同學的翹首以盼下,倒數第二節 課終於結束了。幾乎是下課鈴一響起,同學們就從座位上蹦著歡呼起來,把還沒離開教室的老師嚇了一跳。
老師一臉落寞的離開了,同學們已經自發行動了起來,紗夜買來了一大堆零食,加百列拿出自己准備好的真心話大冒險卡牌,把桌椅往後搬,給講台周圍留下一大片空余的距離。
蕾娜將真心話外放機放到講台的桌子上,定時十分鐘後開啟。並把配套的藍牙耳機分給每一個同學戴上。
真心話外放機的外表是一個普通的金屬盒子,放在講台上也十分不起眼,它的覆蓋區域是半徑兩米,所以大家都退到了這個區域之外,確保只有接受真心話懲罰的同學會上去。
大家都在搬桌椅,沢田綱吉也不例外。
他搬完自己的座位和旁邊幾個空位的書桌,回過頭去,看到的就是梳著兩個低低麻花辮的中國少女,眉頭微皺,神情嚴肅,一邊看著虛空發呆,一邊搬桌椅的模樣。
是還在苦惱接下來的集體活動嗎?
沢田綱吉啞然失笑,正想上前安撫她兩句,卻發現因為她搬桌椅的動作,抽屜裡的本子掉了出來,而她還渾然不覺。
「桃音,你東西掉了。」
沢田綱吉一邊出聲提醒,一邊不假思索的彎下腰撿起筆記本。
不知道為什麼,回過神來的少女突然露出了有些慌亂的表情:「等等,學長——」
她還沒有想好怎麼向學長問這件事,才不顯得她別有用心又奇怪啊!
然而已經來不及,她畫的那副畫像只是簡單的夾在本子裡,面前的青年一把它拿起來,裡面的畫像就飄然落下。
沢田綱吉眼疾手快的接住那副展開的畫像,原本還在奇怪眼前的少女為何露出這種慌亂的神情,卻在看清楚畫像上的人的那一瞬間,心跳都漏了一拍。
這個發型、這個面容、這個笑容,還有這身衣服,畫像上的人,不正是他自己嗎?
桃音怎麼珍藏著他的畫像,果然還是喜歡他吧!
高興的情緒還沒出現一秒,就被突然出現的靈光給撲滅了。
誒,等等,可他現在是「夏」啊?
他從來就沒有以彭格列十代目的身份在她面前出現過,她是怎麼知道自己的真實面貌的啊!
難、難不成,他的身份早就在她面前暴露了……
什麼時候暴露的,到底是誰說的,以及,最重要的,知道真相的她,現在究竟是如何看待他的……
沢田綱吉呼吸一窒,心跳聲頓時如同擂鼓,他抬起眼,對上少女的眼神。
事情已經到了這種程度,桃音覺得,可能是上天的安排,現在就是問出這個問題的最佳時機。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開口:「學長,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兩人視線相接,沢田綱吉的艱難咽了咽口水,表情還算自然,但內心已經徹底亂了:「你、你問。」
「學長,你知道……」
桃音話還沒說完,上課鈴響起,班上同學們條件反射的安靜了下來,桃音聲音一頓,正打算壓低聲音接著問下去,余光卻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走上了講台。
「同學們,靜一靜!」
班主任喜氣洋洋的走進教室,在全班同學驚異的注視下,拍著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彭格列的大人來學校視察,向我了解大家的學習情況,我正打算帶這位大人來了解大家的學習環境,也是湊巧,沒想到大家竟然願意留下來上自習,機會難得,我把大人請了過來,和大家聊聊。」
完全沒想到有這麼一出,台下的同學們表情都十分精彩,門外就站著他們未來可能的領導,全場沉默,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桃音也不得不暫時放棄了詢問學長的念頭,兩人跟著同學們一起坐下,看向講台。
沢田綱吉沒想到還會有這麼一出,不過現在會來這的肯定是庫洛姆,問題應該不大吧?
「大人,大家都准備好了,您請進。」班主任站到教室另一邊,衝著門口點頭哈腰,模樣崇敬又諂媚。
班主任這幅模樣,有點眼熟。
有點像開學之前,班主任被叫到彭格列總部,和身為首領的自己談心時的表情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沢田綱吉心頭突然湧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就在下一秒,站在教室門口的人進來了。
來人穿著高定皮鞋和黑底金紋西裝,打著領帶,袖扣是金色的彭格列徽章。
他有著一頭蓬松的棕色頭發,和同色的棕色眼眸,唇角保持著上揚的角度,邁著長腿三兩步走到了講台上,雙手撐在桌上,視線從班上同學們目瞪口呆的表情上掃視而過。
雖然保持著微笑,但那笑意卻不達眼底,眼底冷漠而嘲諷。
「你們好,」青年開口,聲音低沉中帶著上位者的氣勢,「我是彭格列十代目,你們未來的首領,沢田綱吉。」
這個瞬間,台下的同學們震驚到不約而同的屏住了呼吸。
在認清講台上的人的一瞬間,坐在相鄰幾個位置的蕾娜,向戴著路人甲眼鏡的黑發青年夏學長投去了驚異不定的震驚表情。
此時,真·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偽裝助教·夏,已經徹底失去了表情。
等等,你誰啊,他本人還在下面坐著呢? !
所有人都陷入了震驚之中,沒有人注意到,那個來自中國的黑發少女睜大眼睛,瞳孔震顫,臉色瞬間蒼白了下來。
在看清楚講台上的人面容的那一瞬間,塵封的記憶終於衝破了桎梏,如同潮水一般將她淹沒。
她終於想起來了,他的名字,他的面容,一切都和講台上的棕發青年一模一樣。
他真的存在於現實世界。
「阿綱……」
少女喃喃自語,聲音被淹沒在了反應過來的同學們暴起的歡呼聲中,無人知曉。
台上的「沢田綱吉」享受夠了台下眾人震驚和崇敬的目光,笑容擴大,視線挑釁又幸災樂禍的落在那個「夏助教」身上,然後很快收回。
就在這個時候,講台上提前放置的真心話外放機十分鐘倒計時結束,已經自動開啟,指示燈從紅光變成了綠光。
與此同時,一個充滿了嘲諷和憐憫的聲音在所有同學的藍牙耳機中響起。
【看這些可憐的孩子,多麼的充滿生機和希望,真可惜,這樣的表情很快就見不到了。 】
【畢竟,彭格列可是地獄啊,kufufufu】
果然是你啊,六道骸! ! !
六道骸原意:彭格列是(加班)地獄。
怎麼樣,這個活大不! !
依舊是一萬字的三更,給大家比心,明天又是周一開始上班了呢,祈禱工作不忙別加班,這樣還能給大家多寫點
第79章
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就站在講台上,處於真心話外放機的覆蓋範圍之內。
他的內心獨白通過真心話外放機的提取,傳遞到戴著藍牙耳機的每一個同學耳邊。
講台下歡呼雀躍的眾人,在聽清楚那兩句心聲的一瞬間,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空白的表情。
十代目的心聲,是不是有哪裡不對勁?他本人竟然是這種表裡不一的人設嗎? !
哄鬧的同學們瞬間噤聲,紛紛低下頭,內心震動,大氣都不敢出。
沢田綱吉此時的內心是崩潰的。
先不說六道骸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家伙違背命令擅自使用他的形像來視察新生,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用最快的速度在把這場鬧劇叫停。
如果單單是六道骸用幻術化作他的模樣還算簡單,把他給帶走就好了,但偏偏今天測試的試驗品是真心話外放機,六道骸這家伙的心理活動完全被大家聽得一清二楚了啊!
沢田綱吉也沒辦法現在走上講台把六道骸給強行拖拽出去,真心話外放機有半徑兩米的覆蓋範圍,一旦踏入那個範圍,他自己的心聲也會暴露的!
黑發青年頭皮都開始發麻了,他轉過頭看了一眼同樣渾身僵硬的蕾娜,趕緊給她發消息。
【夏:用最快的速度,趕緊把那玩意兒關了】
【蕾娜:尷尬.jpg 】
【蕾娜:對不起!這個機器目前還不能遠程操作,我沒有給它制作遙控器,只能提前設定開啟和關閉的倒計時 】
沢田綱吉一口氣堵在胸口,感覺整個人腦袋嗡嗡的疼。
【夏:你設定的什麼時候自動關閉? 】
【蕾娜:……四十五分鐘後。 】
【夏:那不就是下課時間嗎? ! 】
【蕾娜:對啊】
【蕾娜:真的很抱歉!我回去會立馬把遙控器給研發出來的! 】
等到那個時候再拿到遙控器有什麼用啊!
他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答應她繼續做什麼測試!就沒有一次不出問題的!
蕾娜還十分八卦的發來消息詢問:
【蕾娜:那個, boss ,透露一下唄,台上那位究竟是……】
沢田綱吉沒心情滿足她的好奇心,直接關閉了手機屏幕。
站在教室一邊的班主任樂呵呵衝大家道:「十代目好不容易來一趟,大家打起精神來,有什麼想了解的,煩惱的,好奇的事情都可以提問!」
全班同學:「……」
問倒是可以問,但是總感覺提問之後肯定會聽到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啊!
整整三分鐘,講台上的「彭格列十代目」和教室裡的同學們齊齊陷入沉默,教室裡的氣氛一時死寂到詭異。
沢田綱吉原本還納悶六道骸為什麼整整三分鐘都沒有心理活動,突然想起來,蕾娜給他的郵件裡有說明,只有語意完整,能夠清晰表達的心理活動會被捕捉。
一閃而逝且模糊不清的心理活動是聽不見的。
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沢田綱吉還來不及得出結論,然後就聽到某人的心聲再次在耳機裡響起。
【奇怪的氣氛,我應該裝得很好才對,為什麼這些人表情這麼沉重? 】
【果然,不管再怎麼偽裝,身上這股嗜血的氣質還是無法解除麼, kufufufu 】
【殲滅那些惡心的黑手黨時,他們臉上恐懼的表情,和這些孩子簡直一模一樣,呵,不管回憶多少次都令人愉悅】
他們聽到了什麼? ? ? ! ! !
全班同學驚恐的睜大眼睛,一個個連呼吸都不敢,已經快暈厥過去了。
倒數第二排,某真·彭格列十代目咬緊牙關,瞪著台上某人的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
——六道骸! !
你在做什麼啊?不要在新生和桃音的面前給他的名譽抹黑啊!
如他所料,新生心目中的首領形像已經完全跑偏了。
沒想到啊,被評為最溫柔的黑手黨首領第一名的彭格列十代目竟然背地裡是這種嗜殺嗜血的人! !
對啊,排名星王子風太本來就是彭格列的人,故意造假排名很正常啊!
彭格列已經到了這種只手遮天的程度了嗎,私底下滅掉一整個家族,外部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救命!誰來說點什麼,緩解一下氣氛啊吧!再這麼沉默下去,萬一被他發現他們能聽到他內心所想的話,所有人都會被滅口的! !
同學們不約而同的在心裡祈禱著,但誰也不敢抬起頭直視講台上的那個人。
就在這個時候,勇士出現了,全班最八卦的紗夜鼓起勇氣舉起了手,雙眼閃閃發光:「十代目,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你說。」棕發青年微笑著回答。
「我可以問問,外界一直傳言您從來沒談過戀愛,獨身至今,這是真的嗎?」
此話一出,全班同學臉上的表情都變得詭異無比。
不愧是你,紗夜!在這種時候竟然還不忘八卦首領的情史!
但是這個問題也許、大概,提的非常好?
不管怎麼回答,這個話題應該都比較輕松吧?應該不至於滑向某些詭異的方向吧?
同學們是如此期待著。
而沢田綱吉也屏住了呼吸,心生絕望。
完了,如果六道骸這家伙在這個問題上搞事的話……
黑發青年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身邊的女生,她正看著講台上那個人,眼睛一眨不眨,全神貫注。
「這個問題啊,」台上的青年饒有興趣的拖著下巴,若有所思,不確定道,「據我所知,應該確實是沒有。」
為什麼說起你自己的經歷,還能用這種不確定的語氣啊? !
紗夜嘴角一抽。
沢田綱吉微不可聞的松了一口氣。
雖然回答方式上有那麼一點詭異,但是勉強還算是靠譜的回答。
然而下一秒,某人的心聲再次響起。
【 OOO、OOOO、OO,這些人到底算不算前女友呢……】
到底是什麼名字啊,為什麼在心裡活動裡還能打碼啊? !
【kufufufu,真是微妙的問題,不過她們都死了,咎由自取,就不必再提了】
等等,六道骸,把她們殺了的人該不會是你吧? !
好可怕,她們是哪根筋搭錯了才會跟你這個人談戀愛啊!
他就不該對他抱有希望,全班同學好不容易才放松下來的表情全部都變成沉重的黑線了啊!
然而某人的心理活動還沒結束。
【不過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庫洛姆……】
……誒?
沢田綱吉難以置信的抬起眼,竟然從台上青年那一如既往的冷漠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溫柔。
沒想到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知曉了這家伙的真心……
果然,雖然六道骸這家伙嘴上總是不饒人,但庫洛姆在他心裡真的是不一樣的。
沢田綱吉剛在心底感嘆完,就感受到自己放在口袋裡的手機發出一陣又一陣劇烈震動。
打開手機一看,沒有班主任和老師的班級群裡已經炸鍋了。
[臥槽,庫洛姆,那不是霧守的名字嗎? ]
[誒,等等,我記得霧守是個男的啊? ]
[ 你不知道嗎,霧守是兩個人,一男一女,庫洛姆是那位女性的名字]
[臥槽,沒想到啊,十代目竟然暗戀霧守? ]
[ 沒想到他是這種冷酷無情的人設,更沒想到這冷酷無情的胸膛中還有一顆只對一人溫柔的心]
[ 嗚嗚嗚,他真的,我哭死]
[ 磕到了磕到了]
沢田綱吉:「……」
等等,你們磕到啥了啊!不要到處散播謠言啊!桃音說不定真的會當真的啊! !
沢田綱吉緊張的看向身邊的少女,發現她還在出神的看著講台上的那個人,眼中沒有恐懼,沒有震驚,只有他看不懂的復雜。
他稍稍松了一口氣,才想起來桃音一直給班級群開了免打擾模式,應該是不知道群裡發的消息。
……只是,她為什麼看得這麼入神?
他心中頓時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澀感。
六道骸注意到了台下同學們一臉的激動,和偷摸玩手機的行為,並沒有將其放在心上。
他心情很好的繼續提問:「還有同學要提問的嗎?」
「我我我!」
這一次,是坐在第一排的金發少年加百列一臉激動的舉起了手。
加百列是加百羅涅家族首領迪諾的表弟,去參加過幾次彭格列的聚會,還從表哥迪諾那聽說了不少彭格列的趣事,也遠遠見過幾次彭格列十代目。
在場不明真相的人裡面,他可能是唯一一個聽完「十代目」心聲而不感到害怕的人了。
不管是暗地裡殲滅某個家族,還是擁有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的情人,這在黑手黨界都是非常正常的存在。
老實說,他反而覺得彭格列十代目之前那種潔身自好仿佛黑手黨界唯一偉光正聖父的形像,才是虛假到完全不靠譜。
「十代目,我知道您和現在的守護者們,都是在國中時期在並盛相遇的,擁有非常深厚的感情,可以講講在您心目中,他們都是什麼樣的人嗎?」
加百列以前就經常聽迪諾表哥說起,他的師弟沢田綱吉和他的守護者們的趣事,他一直發自內心的羨慕那種氛圍。
雖然現在已經變成了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無情黑手黨,但是加百列相信,家族成員之間的情誼一定是真摯的。
這個問題問得好啊!
彭格列守護者之間的真摯友情一直在黑手黨界廣為傳頌,回答這個問題,肯定不會出岔子的!
班上同學們的表情也亮了起來,一臉期待的看向講台上的棕發青年。
只有沢田綱吉心髒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救命!他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聽到國中和並盛兩個字,講台上「彭格列十代目」臉上虛假的笑容都快掛不住了。
他皮笑肉不笑道:
「沒錯,我們是擁有非常深厚的友情。」
【好惡心,想吐】
所有人臉上期待的表情都僵住了。
他們聽到了什麼? !
坐在倒數第二排的沢田綱吉痛苦捂臉。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六道骸這家伙絕對會在心裡吐槽。
「彭格列……咳,我憑借著自己的人格魅力,把大家聚集在一起。」
【呵,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血統,真是腐爛透頂啊,這個世界】
全班同學:「……」
十代目!不要自己吐槽自己的彭格列血統啊!
「守護者,一個個說吧,首先是嵐守。」
棕發青年保持著完美的微笑,眼中卻全是冷漠和嘲諷。
「毫無疑問的忠誠,對工作和家族充滿了無限熱情,是非常可靠的同伴。」
【一條忠犬而已】
【過於忠誠反而失去腦子】
【天天自願加班?笑死,這個世界還有比他更能pua自己的人嗎? 】
全班同學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不敢讓講台上的人看到自己瞳孔震驚的表情。
嵐守大人! !
你知道你效忠的首領心裡其實是這麼想你的嗎? !
「至於雨守,」六道骸揣摩著沢田綱吉對山本武的可能態度,分析道,「脾氣很好,劍術很厲害,做事非常認真,可以把重要的事情交給他。」
【呵,脾氣好個頭,天天最能笑眯眯的搞事的就是他】
【天然黑】
【這種人最可怕,表裡不一】
【看著他笑那麼開心,誰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全班同學的腦袋頓時低得更厲害了,面部抽搐,已經快抑制不住內心的吐槽欲了。
十代目!表面笑眯眯實際上表裡不一在想可怕的事情的人是你才對吧! !
就連加百列臉上的笑容都徹底掛不住了。
「晴守,這家伙很熱血,很有活力,也能帶給別人活力。」
【單純就是個熱血笨蛋】
「雷守,嗯,年紀比較小,可塑性很強。」
【熊孩子一個,天天就知道搗亂】
【也不知道彭格列到底是垃圾桶還是廢物收容基地】
全班同學:「……」
十代目!太刻薄了他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了啊! !
此時此刻,一直在觀察講台上的棕發青年的桃音,已經徹底愣住了。
見到他的那一刻,太多的激動、震動和說不清的情愫,都隨著了解的深入而沉寂了下來。
阿綱,他原來是這種人嗎?
明明一直微笑著,嘴上說著禮貌的話,但那笑意卻始終不達眼底。
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心裡那些狂妄又刻薄的話聽得她渾身發冷。
無法呼吸。
明明和游戲中那個總是溫和笑著,溫柔的看著他的青年有著完全一樣的面容。
但是卻一點都不像,毫無疑問是兩個不同的人。
甚至還不如阿綱和學長那樣相似……
沢田綱吉敏銳的注意到旁邊少女失望的眼神,內心無比崩潰。
怎麼辦!桃音這個表情,很明顯是已經對他幻滅了啊? !
不行,必須得趕緊再想點辦法……
他又打開手機,顫抖著雙手,給蕾娜發私聊消息。
【夏:我受不了了】
【夏:趕緊想個辦法,把機器從上面移走】
【夏:我沒辦法去拿,你去拿一下】
蕾娜很快發來回復。
【蕾娜:boss,我也不行啊! 】
【蕾娜:人的內心活動是沒辦法控制的】
【蕾娜:萬一我在那個時候把您才是首領的事情抖出來該怎麼辦啊! 】
沢田綱吉:「……」
可惡,好有道理,他竟然完全沒有辦法反駁。
絕望。
難道真的就要這樣任由六道骸繼續抹黑他在大家心目中的形像嗎
在沢田綱吉和蕾娜溝通的這段時間裡,某人對守護者表裡不一的評價還在繼續。
"我想想,下一個輪到誰,"棕發青年裝模作樣的思考半晌,然後笑眯眯的恍然大悟道,「對了,到霧守了。」
沢田綱吉發現,此話一出,原本陷入震驚和恐慌之中的同學們紛紛期待的抬起了頭來。
等等,你們在期待什麼啊,該不會真的誤會成了辦公室戀情吧!
六道骸對台下眾人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演了這麼久,他臉上的笑容終於真實了許多。
「在我心中,霧守是最強的守護者。」
所有人屏住呼吸,都在等著他的心理活動。
然而,藍牙耳機裡卻一片死寂。
一直到他下一句話響起,原本應該響起的心音也沒出現。
全班同學:? ? ?
誒,等等,所以,剛剛那句其實是真心話?
接下來,全班同學被迫聽了整整十分鐘「彭格列十代目」對自家霧之守護者六道骸和庫洛姆的發自內心的誇贊。
世界第一強大的幻術能力,優秀的品質,嫉惡如仇的真實性格,經歷過悲慘童年、被這個腐朽的世界拋棄,卻仍舊不忘初心,直到現在仍舊保持著將所有惡心的黑手黨全部消滅,還世界一片淨土的偉大夢想。
全班同學:……雖然確實是真心的誇贊,但是總感覺好像哪裡不太對的樣子?
「以上就是全部了,」把自己誇了個爽的六道骸連笑容都真實了不少,「你們還有什麼想了解的嗎?」
「十代目!」加百列再次舉手,十分詫異,「您是不是忘了一個守護者?」
「誰?」
「雲守大人。」
棕發青年笑容一滯,皮笑肉不笑道:「彭格列有這個人嗎?」
想了想,他又覺得這麼說可能不是很妥當,於是又補了一句。
「你可以當他不存在。」
耳機裡沒有聲音,這次又是真心話。
全班同學:「……」
想不到,完全想不到啊,十代目和雲守的關系竟然這麼糟糕嗎? !
沢田綱吉:「……」
累了,世界毀滅吧。
站在教室前排角落的班主任既沒有踏入真心話外放機的覆蓋範圍內,又沒有耳機,根本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到全班同學滿臉震驚,氣氛詭異,他心中納悶,趕緊捧場歡呼道:「謝謝十代目,您和守護者們的友誼真的讓我們非常感動!」
班主任衝台下的同學們擠眉弄眼,大家終於反應過來,打起精神假笑著開始鼓掌。
笑不出來,真的完全笑不出來!
講台上的「彭格列十代目」也看出大家表情僵硬,氣氛微妙,還在心裡腹誹:
【奇怪,我這次說的都是正面的評價,為什麼這些家伙全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
【難道,他們已經發現——】
這個瞬間,沢田綱吉渾身警鈴大作,他想也不想的站了起來,用警告的眼神死死盯著台上那個人,語氣嚴肅:「十代目,您今天還有其他要緊的工作吧?」
「彭格列十代目」笑容微微一僵。
【 kufufufu ,這麼緊張,是怕我發現什麼? 】
他的視線,從黑發青年「夏」助教身上,轉移到旁邊,一直在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的麻花辮少女身上。
【原來如此,就是這孩子吧,確實挺可愛,沒想到他竟然喜歡這種類型——】
「十代目!」黑發青年被他的心聲嚇得心跳都快停止了,推了推眼鏡厲聲道,「嵐守正在找您,請您盡快回總部。」
同學們紛紛轉頭,看看講台上笑容意味不明的首領,又看看倒數第二排滿臉嚴肅的夏學長,表情驚疑不定。
那個可愛的孩子是誰,喜歡這種類型的又是誰,同學們心裡紛紛有了猜測,頓時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只有坐在學長旁邊的中國少女,並沒有反應過來他們到底在說誰,十分迷茫。
「好吧,原諒我工作繁忙,下次再見,」棕發青年笑眯眯的衝大家揮手告別,「歡迎大家加入彭格列。」
在全班同學的目光歡送之下,青年終於向教室門口走去。
在踏出覆蓋範圍之前,某人的心聲再次響起。
【kufufufu,真是一次完美的表演,這樣一來,下次的假期應該能增加了吧……】
沢田綱吉:「……」
我謝謝你啊,六道骸! !
班主任緊跟著棕發青年的步伐,也一起離開了教室。
沢田綱吉虛脫般坐回座位上,耳邊響起班裡同學們激動又害怕的討論聲。
終於走了。
他剛松了一口氣,就看到身邊目光一直追隨著「彭格列十代目」的中國少女,竟然不假思索的取下耳機,站了起來,然後快步離開教室,似乎是向那個人追了過去。
「等等,桃音!」
沢田綱吉心道不好,眼疾手快想拉住她。
可就在這個瞬間,衝上講台的蕾娜抱著還未關閉的真心話外放機跑了下來,耳機裡頓時轟然冒出一大堆心聲,震得所有耳機都開始發出刺耳的音嘯聲。
沢田綱吉被震得渾身一抖,難受到眉頭緊皺,就這樣錯過了叫住她的最佳時機,眼睜睜看著那個少女消失在了門口。
他手忙腳亂把耳機摘下來,趕緊也追了出去。
然而,走廊裡已經看不見那個少女的身影,沢田綱吉十分茫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從哪個樓梯口離開了這層教學樓。
回想起上課之前少女欲言又止的表情,以及被她藏在筆記本裡的那幅畫像,還有她毫不猶豫追出去的背影,青年內心迷茫又疑惑。
桃音,為什麼會對「彭格列十代目」這麼在意呢?
原先的猜測已經推翻,看起來,她似乎並沒有發現他的真實身份。
桃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想的。
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追了出來,視線所及之處,就是那個棕發青年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他溫和微笑著往前走,和旁邊的班主任老師說著什麼,好像是在說讓班主任不用送了。
班主任老師只能站在樓梯口,目送著首領離開,表情十分戀戀不舍。
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的身影消失在了樓梯口,班主任也背著手,向著另一個方向離開了,桃音趁此機會趕緊跟了上去。
心髒,噗通噗通,跳得好快。
現實生活中的彭格列十代目,和游戲中的阿綱,明明就是兩個人。
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想到其他的可能性,不管不顧的追了上去。
見到他的時候應該說什麼?見面對於她來說又有什麼用?桃音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想做這件事,僅此而已。
少女快速跑下樓梯,再快一點,抓緊時間,應該還能看到那個青年是往哪裡走的。
就在她奔出樓道的那個瞬間,有人突然從右邊的走廊走了出來,來不及躲避,少女直接撞到了來人的身上。
「嗚啊,對不起!」
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右邊肩膀傳來一陣痛感,桃音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被人扶住肩膀,攬在懷中。
扶住她的人身穿一身颯爽的職業女性裝,紫色頭發梳成一個怪異的鳳梨頭,還有一雙奇異的異色瞳。
桃音甚至能清楚看到她鮮紅的右眼中映著一個漢字「六」。
「這位小姐,沒事吧?」鳳梨頭大姐姐笑容微妙,松開扶著她的手,聲音有些低沉,「走路要小心哦。」
「對、對不起!」
桃音瞬間羞紅了臉,她後退好幾步,和對方拉開距離,也不敢看她,盯著地面低聲道謝:「謝謝您……」
「下樓這麼著急,是有什麼急事嗎?」眼前這位美麗的姐姐溫柔問道。
桃音心中一暖,鼓起勇氣問道:「那、那個,我在找一個人,他剛剛從這裡下去了……您有看到他嗎?」
鳳梨頭女性托著下巴略微沉思一秒:「方便說說那個人長什麼樣嗎?」
「棕色頭發,穿著黑西裝,長得很高……」桃音艱難描述著,用希冀的眼神看著對方。
女性恍然大悟的笑道:「這個特征的人,我確實有看到,不過他速度很快,我剛剛已經看到他走出校門,不知道去哪了。」
「誒?」
竟然這麼快嗎?
看來,真的是有特別要緊的事情要處理啊……
桃音十分失落的垂下頭,鳳梨頭女性看到她這幅沒精打采的模樣,嘴角笑意更濃,往前走了兩步,彎下腰,湊近打量她的表情。
「你這麼著急找他,是有什麼要緊的事,還是說,」她湊在她耳邊輕聲開口,「你喜歡他?」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把桃音震得渾身僵硬,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她,連自己不習慣和別人靠這麼近都忘了。
周遭的一切都在向她遠去,整個世界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和她的呼吸還有心跳聲。
她……在說什麼?
「桃音,桃音,醒醒!」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少女,是被熟悉的聲音給喚醒的。
神志漸漸清晰,視線重新聚焦,她後知後覺的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眼前那位鳳梨頭的女性不見了。
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夏學長,他的雙手握住了自己的肩膀。
稍微有點疼。
青年的一頭黑發在風中搖曳,戴著熟悉的眼鏡,呼吸略微有點急促,眼中似乎閃爍著焦急和擔憂,還有數不清的懊惱。
「你還好嗎?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學長?」桃音喃喃自語,「你怎麼在這裡?」
沢田綱吉這才意識到自己握住她肩膀的姿勢有點不妥,收回手:「我看你突然衝出來,有點擔心。」
「對了,」他掩飾什麼般推了推眼鏡,看著她,「在這之前,你不是有什麼問題要問我嗎?」
桃音微微一怔,這才想起來,剛才,她確實是想問學長,認不認識畫像上的人來著。
但這個問題,到現在已經沒有沒有意義了。
她已經確定游戲主角的身份,確實是現實生活中的彭格列十代目。
但從課堂上他的內心活動來看,他們並不是一個人,甚至連性格都完全不同。
「謝謝學長,」少女淺淺的微笑著,「我已經知道他就是彭格列十代首領,所以不用問了。」
兩人視線相接,桃音看到了學長的眼睛,那是一雙溫柔而包容的黑色眼眸,此時正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她,眼中閃爍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可以問一下,你為什麼有他的畫像嗎?」學長溫和詢問,「當然,我只是出於家族規定來問這個問題,首領的身份保護得很嚴格,一般人並不知道他的具體長相,而且,你們之前應該也沒有見過面才對。」
「你……很在意他嗎?」
桃音並沒有察覺到青年言辭中存在的漏洞,以及他的小心翼翼。
心跳漏了一拍,然後又瘋狂跳動起來,桃音整個人的神經都緊繃了。
糟糕,忘了這件事了!
她簽過保密協議,不能把內測游戲的事情告訴其他任何人,就算是學長也一樣。
該怎麼解釋那幅畫像的來源呢?
桃音基本從來沒有說過謊,她漲紅了臉,低著頭,情急之下只能開始瞎編。
「我、我和首領以前見過……」
少女的頭低垂著,沢田綱吉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顫抖的身軀,以及抿成一條線的嘴角。
「那個時候,不知道他是誰,一直記著,還畫了像……」
學長應該不至於,連首領的所有行蹤,以及每天見了什麼人都知道吧?
桃音在心裡暗自祈禱。
……誒?
此話一出,沢田綱吉徹底怔住了。
他什麼時候以真實面貌在桃音面前出現過?
沢田綱吉翻找著記憶,很快找到了對應的場景。
還真有。
那是開學的第一天,忘了當時他去了哪,總之在從大廈的電梯出來時,他和身穿黑白色短裙,戴著熊貓帽子的中國少女,第一次相遇了。
那個時候,跟在他身後的下屬們,從電梯門口一湧而出,他還清楚的記著,她被嚇到了,一臉震驚的後退了好幾步。
只是那一眼而已,竟然能給她造成這麼深的印像嗎?
沢田綱吉還是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桃音看到學長半信半疑,為了讓他信服,趕緊補充道:
「……那個時候,我覺得他是很厲害的人,很酷,我也想成為那樣的人……所以……」
好牽強,她真的編不下去了。
學長對她這麼好,她竟然還要編謊話欺騙他,桃音心中愧疚得不行,像是被一只手握住了,酸酸澀澀的疼。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這麼拙劣的謊言,單純的學長竟然相信了。
「原來如此,是這樣啊」,黑發青年撓撓頭,耳根微紅,有些局促,又有些害羞,「那、那你現在,對他的看法是什麼樣的?」
聲音中還帶著一絲期待。
桃音沒想到學長竟然還會這麼問,完全沒有心理准備、又不太看得懂氣氛的她,於是緊張的直白表示:
「感覺,他和我心中想像的不太一樣……」
少女眉頭微皺,失望的垂下頭:「我沒想到他是這麼表裡不一的人,有點難以接受……對不起,學長。」
沢田綱吉已經徹底僵住了。
六道骸!都是你做的好事!現在桃音已經完全誤會了啊! !
為了挽回自己在喜歡的人心中的形像,沢田綱吉情急之下反駁道:「不是這樣的!」
他的大腦飛快轉動,突然想到一個完美的借口。
「其實,剛剛蕾娜告訴我,她給真心話外放機設置錯了頻道,」青年緊張解釋,「我們聽到的根本不是他的真心話,全部都是反話!」
……誒?
桃音驚訝的睜大眼睛,抬起頭,不敢置信的和眼前的青年對視。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青年不自然的推了推眼鏡,又露出了一如往常的溫和笑容,「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對於學長所說的話,桃音一向都是無條件相信的。
少女肉眼可見的精神了許多,她淺淺微笑,有些慶幸:「那太好了,阿、首領他並不真的是那樣的人。」
終於敷衍過去了。
青年長舒一口氣,後背都是緊張的冷汗,此時此刻慶幸不已。
桃音總是這麼無條件信任他,真的太好了。
一陣風吹過,清風微涼,吹拂著少女臉側的黑發。
他看到了她閃著光的黑色眼眸。
「學長,你和首領的關系是不是很好?」少女突然詢問。
「是、是吧,」沢田綱吉心虛的咽了咽口水,「關系是挺不錯的……」
當然了,本來就是一個人,關系能不好嗎?
「那太好了!」
少女白皙的臉頰染上激動的粉色,她毫無所覺的往前一步,和青年的距離不自覺中拉近了許多。
「學長,我有個不情之請,」少女抿著唇,耳根微紅,滿眼期待,「你可不可以……讓我和首領見個面呢?」
……誒?
這個瞬間,沢田綱吉的呼吸幾乎停止。
他看到少女臉上露出熟悉的羞澀表情,睫毛輕顫,移開視線,眼眸閃爍著流光。
「我無論如何都想和首領見一面,原因還不能說,」少女鼓起勇氣央求道,「拜托了,學長,我也只能拜托你了……」
這似乎是一個很為難的請求。
在她鼓起全部勇氣說出那些不像她的話後,面前的青年徹底的陷入了沉默。
她只聽到了風聲,自己緊張的呼吸聲,還有不斷加速的心跳聲。
每一秒的沉默對她來說都是煎熬。
桃音不安的抬起眼,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眼前的青年低下了頭,卻並沒有看她。
他低垂著頭,額前的黑發擋住眼睛,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抿成一條線的唇,像是在壓抑著什麼。
學長好像很為難的樣子!
她早該想到的,學長都說了,幾乎沒什麼人知曉首領的真實身份,她在網上也根本找不到和彭格列十代目相關的照片。
這說明首領的信息是家族機密,怎麼能讓她這樣一個新生單獨和他見面呢?
「對不起……學長,」桃音的右手不自覺的攥住了胸口的衣服,滿臉愧疚,「是我的請求太唐突了,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就在這個時候,桃音聽到了青年溫和的聲音。
「可以哦。」
他抬起眼眸,重新和她對上視線。
有風吹過,吹拂著他額前的黑色發絲。
青年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微笑,他的眼眸彎彎,眼神被隱藏在笑容之下。
「如果這就是你的願望……」
「無論如何,我都一定會幫你實現。」
沢田綱吉微笑著,如此回答。
無論如何都想寫到最後這一幕,所以今天有點晚了,上班的時候摸魚碼字真的很不方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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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今天一天發生了好多事。
學長在答應她一定會安排她和首領見面之後,就急匆匆的離開了,背影看起來有些寂寥。
書包還在教室裡,桃音回到了教室,發現同學們大部分人都還留在教室裡,見到她出現在教室門口,紛紛投來了讓她看不懂的眼神。
同學們的視線讓桃音有些緊張,好在,他們很快又收回了目光,若無其事的討論其他事情去了。
今天偷聽到未來首領心聲這件事讓大家又驚又喜,大家還沉浸在偷聽到秘辛的激動之中,遲遲不肯離去。
桃音走回到自己的課桌面前,一邊神游天外,一邊收拾東西。
蕾娜就坐在桃音隔壁的隔壁桌,她的手機放在課桌上,來私聊消息時發出一陣陣震動聲,讓桃音從神游中清醒了過來。
轉過頭去,她發現蕾娜打開手機以後,臉色變了又變,最後才像做出了什麼偉大的犧牲一般,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
她拿起已經倒計時結束後關閉的真心話外放機,拍著桌子大聲對同學們道歉,說自己剛才發現,真心話外放機出了問題,從一開始她就把頻道調錯了,導致他們剛剛聽到的首領的真心話,其實全都是真心話的反話。
這件事桃音早就聽學長說過了,現在聽蕾娜再說一遍,心中原本還殘留的不安終於徹底消除。
大家聽到的都是反話的話,那游戲裡的阿綱,和現實生活中的彭格列十代目,在性格方面差距就沒有那麼大了吧?
不過,和桃音的坦然接受不同,同學們對蕾娜的解釋分為了幾個不同的流派。
有些同學和桃音一樣信了,還松了一大口氣,心中岌岌可危的首領形像又重建了起來。
有些同學則完全不信,認為未來的首領就是一個表裡不一的人,溫和與包容的外表只是一種政治手段,真正的黑手黨首領就是應該冷酷無情。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同學,對於首領是什麼樣的人無所謂,總之已經羊入虎口,沒得選了,直接擺爛。
比如班上的八卦之王紗夜,她根本不關心首領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只關心一個問題:
「所以,十代目喜歡霧守這件事,到底保不保真?!」
同學們還吵著熱火朝天,桃音對他們討論的事情不感興趣,背好背包獨自離開,打算和往常一樣,乘坐公共汽車回公寓。
回去的路上,桃音看著公交車外的風景,突然發現路邊有工作人員穿著大熊貓和大白兔的玩偶裝在招攬顧客,眼睛一亮。
她的第一反應是回過頭去,告訴學長快看窗外,可當她回過頭去時,才想起來學長今天並沒有等她一起,而是先走了。
突然有些失落。
她已經習慣和學長待在一起了,每次看到他溫和的微笑,被那雙包容的眼睛注視著,她都會不由自主的放松下來。
也許這就是哥哥曾經告訴過她的,和朋友在一起的感覺吧。
少女發自內心露出淺淺的微笑,她再次轉頭往窗外看去,卻在這一眼,徹底怔住了。
一輛黑色的凱迪拉克正在加速超越她乘坐的這輛公共汽車,擦身而過的一瞬間,她看到了坐在後座的那個青年。
棕色的頭發,熟悉的側臉,似乎在沉思著什麼因而面無表情的側臉。
——是阿綱!
這個瞬間,她的呼吸都停止了,滿眼只剩下那個青年的面容。
這一幕轉瞬即逝,凱迪拉克很快就消失在了桃音的視線中。
凱迪拉克的後座上,沢田綱吉看著虛空發呆,眼前還不斷浮現著不久之前,近在咫尺的黑發少女,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眸。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她對身為「夏學長」的他抱有好感。
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知曉,原來她一直記著她和真正的他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甚至為他畫下了畫像。
從時間順序上來說,她和「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的相遇,甚至比和「夏學長」還要早。
雖然這兩個人都是自己,但沢田綱吉還是怎麼想都十分微妙。
「沢田綱吉」和「夏」,在桃音眼裡是兩個獨立的存在,這兩個人,她真正在意的究竟是誰?
心情好復雜,早知道現在會出現這種情況,當初他就不應該偽裝身份來當這個助教……
但是,如果「夏學長」的身份一開始就不存在的話,他們二人也許根本不會產生交集吧。
棕發青年垂下眼眸,放松的靠在椅背上,雙腿交疊,十指交叉著,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開車的秘書聽到自家首領微不可聞的嘆息聲,後背一抖,趕緊找個話題緩解氣氛。
「十代目,您上次托我買的東西已經到了,我給您放在了後備箱。」
「還有,您在學校穿的這身衣服也需要換下來吧,給您准備的黑西裝和皮鞋都放在後座上了。」
沢田綱吉微微一怔,轉而笑著感嘆:「還是你想的周到,多謝,辛苦你了。」
「怎麼會呢十代目,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這句話誇得秘書瞬間精神了起來,開起車來都分外有勁,他一邊觀察路況一邊詢問,「您這次是打算結束休假回總部了嗎?那之後,助教這個身份……」
「助教的身份先繼續保持,」沢田綱吉不假思索的回答,語氣中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今天回去是有點事需要處理。」
「好的。」
十代目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冷漠,秘書不敢再問,他在心裡情不自禁的猜測,這次到底是哪位守護者大人要倒大霉。
畢竟,十代目脾氣那麼好,對家族成員都非常包容,能真的搞出把他給氣到的大事的,也只有那些一路陪他走來的守護者們。
首領專屬的凱迪拉克汽車從彭格列總部基地正門進入,按理來說,首領的車是經過登記的,門禁系統會自動打開,根本不需要站崗的家族成員檢查,然而這一次,車卻被站崗的家族成員攔下了。
秘書不得不停下車,搖下車窗。前來檢查的家族成員看到裡面的秘書和沢田綱吉時,十分迷茫。
「boss,您回來了?可是您不是剛剛才回來過嗎……」
沢田綱吉:「……」
該不會六道骸那家伙還頂著他的模樣回了家族吧? !
想到這個可能性,棕發青年整個人的氣場都壓抑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也快控制不住了。站崗的家族成員還以為boss在對他們不滿,連忙道歉說是自己看走眼了,然後趕緊放行。
天已經黑了,基地內的路燈亮起,早已得到消息的嵐之守護者獄寺隼人正在西式城堡富麗堂皇的大門口等候著,和其他戴著墨鏡的家族手下們一起,表情十分嚴肅。
凱迪拉克駛進基地,一路暢行無阻,最後繞過不分晝夜奔流不息的巨大噴泉,穩穩停在了城堡大門口。
戴著墨鏡的下屬上前恭敬打開車門。
一雙锃亮的高定皮鞋利落的伸了出來,來人身形高挑修長,身穿帶著高貴和優雅氣息的淺灰色意式西裝,內搭白襯衫和黑色領帶,棕色的發絲在夜風中飄舞,或許是光線不好的緣故,青年臉上明暗不定,看不清表情。
棕發青年面無表情快步往裡走,兩側等候的下屬們同時鞠躬,擲地有聲道:「十代目!歡迎回家!」
青年走得很快,轉眼就從獄寺面前走過,獄寺趕緊跟了上去,神色有些緊張:「十代目!您不是在休假嗎,這麼晚回來,到底……」
「獄寺,」沢田綱吉低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把六道骸叫來開會,現在。」
獄寺呼吸一窒。
以他這麼多年來對十代目的了解,十代目現在絕對已經氣到了極點。
自從六道骸成為他們的同伴後,十代目一直稱呼他為「骸」,之前不管六道骸怎麼搞事,這個稱呼都沒有變過。
而十代目剛剛竟然叫了六道骸的全名!
難道,十代目他已經知道了……
瞬息之間,獄寺隼人的臉色已經白了又白。
沢田綱吉聽到身後傳來自家左右手緊張又心虛的聲音。
「對不起,十代目!」
沢田綱吉有些詫異,一邊往前走一邊側過頭瞥了獄寺一眼:「你道什麼歉?」
「是這樣的,您休假這一周,為了不打擾您,也是為了不讓下層和敵對家族知曉您不在總部,我們一致決定讓庫洛姆用幻術變成您的樣子,來出席一些不得不去的場合。」獄寺簡直無地自容,羞愧到不敢直視首領的背影。
「不過,因為庫洛姆實在擺脫不了女性化的語言和動作習慣,後面基本都是由六道骸來扮演的。」
沢田綱吉:「……」
好啊,他就說六道骸怎麼演的那麼像,原來是都練了好幾天了!
甚至就連回總部的時候都還用的他的模樣,讓站崗的家族成員以為他已經回來過一次,估計這家伙也是成心的。
沢田綱吉身上的氣壓更低了。
「兩個會議。」
「第一個,把六道骸叫出來,和我單獨會談,我在首領辦公室等他。」
「第二個,通知所有今晚在總部的守護者過來彙報工作,半個小時後開始。」
獄寺隼人渾身一震:「好、好的!」
首領已經順著城堡的旋轉階梯往二樓走去,獄寺並沒有跟上去,他掏出手機趕緊打電話通知守護者們開會。
真正讓十代目生氣的事,似乎另有隱情,但還是和六道骸那家伙有關。
——他到底做了什麼?
一周沒回到這個富麗堂皇又壓抑的城堡,沢田綱吉心中百感交集,他回到首領辦公室,坐到巨大落地窗旁的總裁椅上,垂眸看著窗外的夜空。
大概等了十分鐘左右,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請進。」
門打開了,門後走出來的是有著紫色鳳梨頭,右眼戴著骷髏眼罩,身穿OL職業女性裝的庫洛姆。
「boss?聽說您找我。」
庫洛姆關上了首領辦公室的門,而門外,緊跟過來的其他守護者也都到了。
獄寺隼人、山本武、笹川了平和藍波都在,只有雲雀恭彌一直駐守日本分部,因而沒有參加這次會議。
四個守護者明明可以去大會議室等待,但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誰都不願意從首領辦公室的門前率先離開。
獄寺隼人是緊張和擔憂,山本武笑眯眯看不出情緒,笹川了平一臉茫然,還在思索著一會該怎麼彙報這周的工作內容,只有藍波,他從兜裡掏出一個黑乎乎的圓形金屬貼,得意洋洋,滿臉八卦:
「這是我之前在強尼二那搞到的竊聽器,可以聽聽阿綱到底找骸單獨聊什麼事情!」
「哈哈哈哈哈,好厲害啊,藍波。」山本武笑眯眯的感嘆。
笹川了平很實誠的撓撓頭:「這樣偷聽是不是不太好?」
「蠢牛你!」獄寺也眉頭緊皺,欲言又止,「萬一被十代目知道……」
「大家都是同伴,有什麼不能知道的,」藍波衝他們翻了個白眼,「你們要是不想聽,就去會議室待著去。」
獄寺經過了劇烈的內心掙扎,對真相的好奇最終還是還是占了上風,他咬咬牙:「聽!」
辦公室內。
「你先坐,」沢田綱吉雙手交叉,手肘支在桌上,示意庫洛姆坐到老板桌對面的椅子上,語氣平靜,「我找骸有話要說,你讓他出來一下。 」
「對不起,boss,」庫洛姆坐到他對面,羞愧的低下頭,不敢看首領的眼睛,「骸大人說他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先睡了……」
沢田綱吉:「……」
你說這話自己信嗎?
他的唇角微微上揚,語氣溫和:「是嗎,既然身體都這麼不舒服了,那是應該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一會就通知復仇者監獄那邊,把之前特批的腦機關了,讓他睡個好覺。」
在外面偷聽的四個人面面相覷,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阿綱真的生氣了!
因為霧守六道骸被關在復仇者監獄的水牢裡,除了附身庫洛姆基本不能和他們聯系,不僅無聊,還很不方便家族事務進行。
因此,十代目當時特地拜托研發部為他制作了腦機連接裝置,讓骸在水牢裡也可以思維連接網絡,直接和他們聯系。
這也是這家伙天天高強度混跡網絡的一個重要原因之一。
而現在阿綱甚至開口要關掉腦機,這招直抓六道骸的命脈啊!
果然,在死寂一般的沉默之後,庫洛姆再次開口了。
「 boss ,骸大人說他可以等會再睡,不過他就不過來了,您有什麼事告訴我,我轉達給他就行。」
「行,那你問問他,」沢田綱吉面帶微笑,「還記得我今天在群聊裡說過什麼嗎?」
當然,事情剛發生沒多久,所有人都記得。
阿綱說了,如果骸在庫洛姆去上課時突然在課堂上附身嚇到新生,就取消他明年的假期。
外面的四個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猜測。
難道,庫洛姆下午去學校拜訪班主任的時候,六道骸又搞了什麼事嗎?
然後,竊聽器裡傳來庫洛姆的聲音。
「骸大人說,他當然記得,不過首先,今天那堂課並不是家族研究史的課程,其次,他並沒有在課堂上突然對我進行附身,而是在進學校之前就完美演繹了您的身份,給定向培養班的新生們帶來了一些首領的震撼,是對彭格列的正面宣傳。」
「正面宣傳?」沢田綱吉都要被氣笑了,他把自己的手機扔給庫洛姆接住,「這是課堂上的錄音,你讓他自己聽聽他都在心裡說了些什麼。 」
庫洛姆有點懵,但還是依言點開手機屏幕上的播放鍵,外放起了這段錄音。
門外的四個人也有點懵。
聽十代目的意思是,六道骸這家伙竟然膽大包天到,用幻術變成十代目的模樣,舞到正主面前去了?
但是,六道骸在總部扮演十代目這幾天,雖然有些小瑕疵,但總體來說並沒有家族成員懷疑,他的演技還是OK的啊。
而且,在心裡說什麼是什麼意思,難道當時有什麼工具,能讓人聽到他的心聲嗎?
四人紛紛豎起了耳朵。
這段錄音是蕾娜的真心話外放機連接的主機上自動保存的,沢田綱吉特地拜托蕾娜進行了剪輯,只留下了其中最重要的幾句話作為證據。
因為是錄音,通過竊聽器聽到的聲音比較失真,門外的四人聽到了斷斷續續響起的聲音。
關於守護者們之間的友情。
「好惡心,想吐。」
外面偷聽的四人:這說的也太過分了吧?
不過確實也是六道骸那家伙的風格,他的狗嘴裡要是吐的出來像牙那就奇了怪了。
四人剛這麼安慰完自己,然後就聽見下一段錄音。
關於嵐守。
「一條忠犬……失去腦子……自願加班……自己PUA自己。」
「哈?」
獄寺震驚的瞪大了雙眼,當場就火冒三丈,氣得他差點衝進辦公室當場質問六道骸。
忠犬怎麼他了?他為十代目和家族鞠躬盡瘁心甘情願,他不幫忙也別在這種地方說風涼話啊!
「獄寺!算了算了。」
山本武和笹川了平眼疾手快的一人拉住獄寺的一邊肩膀。
藍波也幸災樂禍的笑道:「蠢寺,冷靜點!他說的都是實話嘛!」
關於雨守。
「笑眯眯搞事……天然黑……可怕……表裡不一。」
山本武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他松開了按住獄寺肩膀的手,笹川了平一時沒控制住獄寺,獄寺差點撲到辦公室門上。
獄寺隼人左手撐在牆邊,回過頭去,冷笑一聲:「到你了,感覺怎麼樣?」
「……」山本武難得露出了無奈的表情,眉頭微皺,「稍微有點刺耳。」
笹川了平很老好人的伸出雙手,同時拍了拍獄寺和山本的肩膀:「你們兩個冷靜點,算了算了。」
關於晴守。
「……單純就是個熱血笨蛋。」
獄寺、山本和藍波齊齊看向笹川了平。
好像確實沒什麼毛病。
了平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表示接受良好,笑著衝大家豎起大拇指。
關於雷守。
「熊孩子……搗亂……彭格列……垃圾桶……廢物……」
黑發牛角小少年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蹦了起來,眼中閃爍著淚光,顯然那顆脆弱的心靈受到了傷害。
「藍波大人忍不了了,我現在就要進去制裁他!」
「藍波!算了算了!」
山本和了平一人抓住藍波一只手,獄寺則是拽住了藍波奶牛裝睡衣後面的尾巴,笑得不懷好意:「蠢牛,冷靜點,他說的都是實話嘛! 」
雖然這是原話奉回,但藍波還是受不了了,他撲過去和獄寺扭打了起來,山本看似勸架實則拉架,只有了平在真心實意的擔憂。
「不要打了!再打下去會被阿綱他們聽到的!」
就在四人鬧得不可開交時,他們又聽到了竊聽器裡傳來的聲音。
「——霧守是最強的守護者。」
四人:? ? ?
門外四人的動作戛然而止,他們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來,然後就聽見了某個恬不知恥的人用阿綱身份說出來的對自己的長篇大論的誇獎。
要點臉吧,六道骸!
「聽到這裡就可以了。」
沢田綱吉頭有點疼,示意庫洛姆按下錄音播放的暫停鍵,就在這個時候,首領辦公室的門發出一聲巨響。
門板直接從上到下倒下,獄寺隼人、山本武、笹川了平和藍波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濃重的黑線,咬牙切齒,皮笑肉不笑,拳頭哢哢作響。
「六道骸!!!」
庫洛姆被這幾個人的氣勢嚇得瞳孔都縮緊了,她趕緊解釋:「等等,大家冷靜一點,骸大人並不知道自己的心聲會被別人聽見,完全是無心之失——」
「不用勸了,庫洛姆,」山本武笑眯眯,「換人吧,這件事和你無關。」
笹川了平給自己的拳頭纏上繃帶,儼然已經做好作戰准備,語氣格外認真:「是時候決出,到底誰才是彭格列最強的守護者了。」
庫洛姆:「……」
所以搞半天你們最生氣的竟然是這句話嗎? !
庫洛姆求助的看向坐在老板椅上的首領:「boss——」
沢田綱吉眸光晦暗,語氣平靜:「要打去訓練場打,那裡比較寬敞。」
頓了頓,他還加了一句:
「帶上我那份一起。」
畢竟他也很想揍這家伙一頓,不過礙於首領身份和同伴情誼,不太好動手。
最後,六道骸還是迫於壓力出現,然後去彭格列總部基地最大的露天訓練場和其他四位守護者來了場混合戰鬥。
不僅如此,他還被扣掉了明年的一個月假期。
六道骸十分不滿沢田綱吉的決定,竟然一邊用幻術應付其他四人的攻擊,一邊抽出空來嘲笑沢田綱吉。
紫色的霧氣在觀戰的棕發青年背後顯現,六道骸嘲諷的輕笑道:
「 kufufufu ,之前給你表白的那個可愛的女孩子,今天可是毫不猶豫的追著我跑了出來哦?」
「你猜猜,她到底是喜歡你這個虛假的學長,還是和那些惡心、勢利的女人一樣,只是貪圖你彭格列首領的身份呢?」
沢田綱吉:「……」
很好,六道骸又失去了一個月的腦機使用權。
今天晚上的工作彙報,變成了單方面毆打霧守的團建活動。
雖然回到了彭格列總部基地,但沢田綱吉並沒有立即結束休假的打算,晚上八點左右,他讓秘書開了一輛低調一點的車,把自己送回新生公寓。
喧鬧過後,耳邊一下子安靜下來,沢田綱吉坐在汽車後座,看著車窗外的風景發呆。
不得不說,六道骸這家伙一向很擅長觀察人心。
他戳中了他內心最深處的想法。
六道骸揭穿的問題,成了扎在他心口的一根刺。
不管是彭格列十代目,還是夏學長,明明都是他一個人。
不管她真正喜歡的人是誰,對於他來說應該都無關緊要才對,因為兩個都是他自己。
可是,他還是想要知道,她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新生公寓就在彭格列基地最邊緣處的位置,開車十分鐘就到了。
下車前,沢田綱吉想起什麼,對秘書囑咐道:「對了,明天下午會有一個新生過來實習,到時候你負責帶一下她。」
秘書心中一驚,剛要點頭答應,就又聽見自家首領的聲音。
「算了,不用你帶,我自己來吧。」
秘書:? ? ?
一個來實習的新生竟然要十代目親自帶?這人什麼來頭?
秘書滿臉恍惚的開車離開了,沢田綱吉戴上路人甲眼鏡,拿著從後備箱拿出來的東西,不知不覺中,他發現自己站在了那個少女的公寓房間門外。
現在才晚上八點半,她應該還沒睡才對。
青年的心髒跳得很快。
想見她,從來沒有這麼一刻希望現在就能見到她。
想要確定她真正的心意,但是又害怕,真相會讓他徹底失望。
沢田綱吉站在門口猶豫不決時,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已經被其他人發現了。
下午,桃音回到公寓房間時,發現自己宿舍門口放著一個巨大的快遞箱子。
箱子上的地址顯示,寄件人是齊木空助。
是齊木醫生!他怎麼會突然給她寄東西?
桃音趕緊把箱子抱進房間,拆開一看,發現裡面竟然是一個全息頭盔,和她在電影和小說裡看到的那種幾乎一模一樣!
隨包裹還有一封信,齊木醫生表示為了感謝一直以來她對游戲內測的支持,特地送來了最新的研發成果,以後利用這個游戲頭盔進游戲,會更安全而且更真實。
還沒到睡覺的時間點,桃音就已經開始期待晚上的游戲時間了。
她美滋滋的開始收拾東西、寫作業、復習功課,然後又洗澡,大概八點半左右的時候,手機突然收到了私聊消息提醒。
是同班的紗夜發來的消息。
【紗夜:小桃子~快開門,有驚喜哦! 】
驚喜?這麼晚了,難道是紗夜來找她了嗎?
桃音忐忑的打開房門,竟然在門口發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身影。
「……學長?」
桃音打開門的動作一僵,整張臉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救命,好羞恥,她身上還穿著睡衣,甚至連頭發都還沒干!
可是現在突然關門也很不禮貌,少女頓時僵在了原地。
沢田綱吉也完全沒有預料到少女會突然開門,整個人呼吸都快停止了,僵硬抬頭。
少女一頭長及大腿的黑色長直發披散在胸前和身後,半干不干,還帶著一絲水氣,她身上穿著一件黑白色的睡裙,果然是她,就連睡裙都印著可愛的熊貓圖案。
此時此刻,她半個身子都躲在門背後,臉頰通紅,睫毛輕顫,正怯怯的望著門外的他。
好、好可愛!
沢田綱吉感覺自己的心髒又被擊中了,渾身一顫,飛快的推了推眼鏡掩飾自己不自然:「不好意思,這麼晚了突然來找你,白天你拜托我的事已經有了進展,想和你聊聊,現在……有空嗎?」
誒?這麼快,學長就想到讓她和首領見面的方法了嗎?
桃音渾身一震:「那、那學長先等我一下,我換身衣服就出來!」
桃音飛快關上門,隨便從衣櫃裡找了一件白色雪紡連衣裙穿上,換上室外鞋,連頭發都沒來得及梳,然後就重新打開門,整個過程不超過兩分鐘。
「我好了……」桃音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指繞著一縷頭發,低聲道,「學長……我們現在去哪?」
沢田綱吉也十分緊張,他伸出食指蹭蹭臉頰,故作自然的笑道:「去樓下說吧,不會花太長時間。」
「嗯!」
兩人並肩乘坐電梯,來到了公寓外的花園裡。
幾乎是剛走出公寓大門,桃音就發現自己失策了。
她很少在這麼晚的時候出門,判斷失誤,身上這條裙子太薄了,特別是她頭發還沒有完全干,冷風吹過,好冷。
「我們去那邊說吧。」青年帶著她往花園中有路燈的地方走去,回過頭時,敏銳的發現她有些發抖,瞬間就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抱歉,忘記提醒你多穿點衣服了,」沢田綱吉不假思索的解下西裝外套,披到她肩上,還攏了攏,關切道,「這樣會好點嗎?」
好溫暖……
外套上還帶著青年的體溫,被熟悉的溫度和氣味所包裹,桃音的眉眼放松了下來:「暖和多了,謝謝學長。」
西裝外套對於她來說有些過於大了,桃音用手拽著衣服,防止它從身上滑下去。
外套面料入手的觸感非常高級,仔細看看面前青年身上衣服的剪裁和款式,桃音很快認出來,這應該是找人專門訂做的西裝。
因為家庭原因的緣故,桃音從小穿的都是專人訂做的服裝,這一點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學長穿的好正式……應該是回了一趟家族,因為要和首領交流,所以換了身衣服嗎?
沒來得及等她細想,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已經開口了。
「叫你出來,主要是想和你說一聲,見我、首領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
過於緊張,沢田綱吉差點說漏嘴,幸好很快就找補了回來,輕咳一聲繼續道:「明天下午我來接你過去,為你安排了一個在首領身邊做實習秘書的工作。」
「誒?秘書?」桃音震驚的睜大了雙眼,連忙驚慌失措的擺手,「這樣的工作我肯定不行的……」
其實,她只是想單獨和首領說幾句話,確認一下心中的猜測而已……
因為她的突然松手,搭在身上的西裝外套一下子滑了下去,站在她面前的青年眼疾手快的抓住外套,重新為她披上。
然後,握住她的肩膀,注視著他的眼眸,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格外溫柔。
「沒關系的,首領人很好,就算什麼都不會也沒關系,他會教你的。」
見少女還是用怯怯的目光看著他,緊抿著唇,一副緊張又害怕的模樣,他又低聲安撫:「不用擔心,我會一直陪著你。」
這句話仿佛有著一種神奇的魔力,讓桃音不安的心髒瞬間安定了下來。
她看著他的眼睛,仿佛從映照出她的這雙眼眸、握著她肩膀的這雙手中汲取了勇氣,輕輕的點了點頭。
垂下眼眸,有些害羞:「……謝謝學長。」
「對了,我叫你下來,其實還有別的事。」
沢田綱吉干脆將搭在她身上的西裝外套扣上兩個扣子,然後騰出手來,從兜裡拿出一個包裝精致的小巧禮盒,遞到少女面前,面帶微笑。
「打開看看。」
「誒?」桃音的心髒漏了一拍,她不確定的看向他,「這是……給我的?」
「對。」見少女傻站著一動不動,他干脆牽起她的手,把禮盒放到她的手心。
學長的動作帶上了幾分不由分說的意味,桃音不知不覺已經完全被他牽著走,她聽話的打開禮盒,發現裡面是一個熊貓外型的發卡。
她呼吸一緊,用指腹輕輕蹭了蹭發卡上憨態可掬的熊貓,觸感冰涼圓潤,應該是某種寶石。
這是她第一次,收到家人和家人朋友以外的人送的禮物。
可是,現在也不是交換禮物的節日,為什麼學長會突然送她禮物呢?
見少女已經徹底呆住,沢田綱吉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還記得吧,上次在學校的櫃子裡,我用你的發卡和發繩,制作了一個防止外面人打開櫃門的小道具。」
「你原來的發卡就是在那個時候壞掉了吧,從那之後,我沒再見你戴過。」
學長,好厲害,竟然連這個都能看出來!
「而且,上次你送了我手帕,我也一直沒有回禮,所以這個發卡,請一定要收下,好嗎?」
青年用略帶歉意的目光看著她,桃音心中一暖,仔細想想,好像確實沒有拒絕的理由。
她眼睫輕顫,害羞的垂下眼眸,有些不好意思:「謝謝學長……我很喜歡,這個禮物。」
她收下了!
沢田綱吉長舒了一口氣,心髒跳得飛快,他干脆把發卡拿了起來:「那,我幫你戴上吧?」
「好、好的!」
桃音條件反射的答應完,然後,面前的青年就往前靠近了一步,彎下腰來,為她戴上了發卡。
頭發上傳來了溫柔的觸感,整個人被他的身影籠罩,有不受控制的電流從皮膚接觸的地方出現,瞬間傳遞到四肢百骸。
太近了,他的氣息將她籠罩,腿有些軟,她只能強撐著自己站在原地,整個腦袋也暈暈乎乎的。
發卡已經戴好了。
但青年卻沒有直起身體。
他仍舊保持著將她半攬在懷中的動作,垂眸凝視著她搖搖欲墜的緊張模樣,心中的情愫如同潮水一般,幾乎快要滿溢出胸口。
大腦一片空白,這一刻,世上的一切仿佛都在離他遠去,只剩下了他和他懷中的少女。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
「桃音。」
「我、我在!」
「我還有一句話,無論如何都想告訴你。」
「好、好的……」
「我喜歡你。」
誒? ? ?
少女睜大了雙眼,心跳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控制,她難以置信的抬頭向他望去。
對上了那雙希冀又忐忑,充滿著無限溫柔的眼眸。
他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
「所以你呢,對我是什麼看法?」
沢田綱吉比她想像中的還要緊張,但面上卻看不出來,直直凝視著她。
「討厭我,還是也喜歡我呢?」
這句話很狡猾。
只給了討厭和喜歡兩個選項。
但少女卻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這一刻,她想起了很多很多。
母親、姐姐們、小狼哥哥、小櫻姐、知世姐、莓鈴表姐,都對曾經對她說過這句話。
雖然表達的方式似乎有些區別,但都是在表達,非常喜歡她這件事。
只是,她們並沒有在表達對她的喜歡之後,還問她喜不喜歡自己。
但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我當然……也喜歡學長。」
少女抬起眼眸,衝他微笑,眼眸中仿佛有璀璨的光芒。
「學長,是我在這裡最信任的人。」
就像,她也喜歡和信任著家人那般。
她如此回答。
久等了!大家七夕節快樂! !
雖然表白了但是只是阿綱三個身份其中一個的表白,而且桃桃對男女之間的感情非常模糊,她並不能真正理解學長說的話究竟意味著什麼,所以她的回答其實和好人卡沒多大區別
但是她還是心動的!雖然她本人並不知道這是心動!
今天真的寫了好晚嗚嗚嗚,完全沒有空寫明天的更新,下一章估計沒辦法再來個萬字了,之後我就12點前能寫多少更多少啦,大家睡前或者早上起來看就行!不要忘記留言,這對我真的很重要,雖然我不是每條都回但是每條多會看很多遍!收到好評和認真的評論真的會很開心!
第81章
聽到她的回答的那個瞬間,巨大的欣喜和激動將青年的心髒淹沒。
但是,看著面前少女臉上單純的笑容,和那雙坦然直視他的眼眸,沢田綱吉卻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桃音聽到他的表白,以及同樣說出「我也喜歡你」時的神情,太過坦然和自然,反而讓他內心的喜悅瞬間沉寂了下來。
總感覺,她這樣的態度,和之前拜托自己想見首領一面時非常相似。
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和觀察,他早就了解她是多麼害羞的一個人。
說話時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聲音輕到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盡力和所有人保持距離,被靠太近就會渾身發抖,就算她現在已經足夠信任他,但這樣的反應似乎也不太對勁。
聯想到在學生資料和她的講述中了解到的她的童年,和一直以來待在家裡與世隔絕的生活,以及完全沒有經過社會化訓練的人生,沢田綱吉的心中突然浮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桃音。」
他雖然仍微笑著,但卻眉頭微皺,直視她的眼睛,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你真的理解,我和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誒?」
少女像一只小動物一般,身體微微一顫。
「對不起,學長,我不太明白……」
面前青年這句詢問,讓原本十分篤定的桃音也開始不確定了,她咬著唇,有些不安。
「是我說錯話了嗎?」
在她說出這句話後,她感受到青年握著自己肩膀的手僵住了。
他一直在盯著自己看,仿佛想從她身上找到什麼東西一般。
學長……好像很不安。
是因為自己說的話嗎?
氣氛變得有些奇怪,桃音慌了,她不自覺的攥著身上西裝外套的邊緣,試圖解釋。
「對不起……學長在我的心裡,是非常非常好的,和家人一樣的人,一直一直都在幫助我,讓我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感到安心。」
少女抬起頭,眉頭微皺,第一次這麼坦率的表露自己內心的想法。
「我也非常喜歡學長!如果沒有學長,我可能沒有辦法像現在這樣勇敢。」
家人?
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
仿佛從沸騰的頂點瞬間墜到了寒冷的冰點。
面前的青年徹底僵住了,怔怔望著她,仿佛是一尊石像。
桃音非常迷茫。
不知道為什麼,在她說出這些表白心跡的話之後,四周的氣氛卻徹底凝滯了。
握著她肩膀的青年直起了身體。
他抬起手,把手掌放在她的頭頂,揉亂了她的頭發。
學長的手,有點重。
被他的手擋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見他的眼神。但能察覺到,他現在的心情似乎很低落。
「……學長?」
為什麼,學長的心情好像反而更不好了呢?
「……桃音。」
青年低沉的聲音響起,他收回手,順手將他剛剛拂亂的頭發,撩到她的耳後。
這個動作,讓她感覺剛剛被他觸碰過的耳朵都開始發燙了。
寒冷的夜風吹拂而過,眼前青年的黑發隨風飄搖。
她終於再次看到了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中,包含了太多太多復雜的,她看不懂的情緒。
明明仍舊微笑著,但眉頭卻微微皺著,無奈又悲傷。
「我問你,那個時候,為什麼要送我手帕呢?」
桃音微微一怔,不假思索的回答:「因、因為,我把學長的手帕弄壞了啊。」
「那,每一次遇到困難,總是第一時間來尋找我的幫助……」
「在、在意大利,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幫過我的學長,所以……」
喉嚨堵得發慌,呼吸有些困難,原本還想得到答案的問題,已經沒有繼續詢問的勇氣了。
他可以想像到,她會有什麼樣的回答。
毫無芥蒂的靠在他的懷裡,和他相擁,也肯定是因為,像信任家人那樣信任著他。
她根本什麼都不明白。
「學長?」少女不安又自責的凝視著他,「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沢田綱吉微微一怔,然後扯開嘴角,艱難露出笑容。
「沒有,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是擅自理解、自我感動的他出了錯。
「桃音,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一定要想好了再回答。」
桃音的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她緊繃著身體,緊張點點頭:「好、好!」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的父母、家人、還有師父,還有人比我,對你來說更重要嗎?」
說完這句話,他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不願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少女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迷茫,她努力思考著,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右看,證明她確實在回憶。
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阿綱。
可他並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而且,嚴格來說,他其實並不是真正存在的人類。
而且,就算拋開這一切,桃音也分不清楚,學長和阿綱對她來說,究竟誰更重要。
仔細回憶了學長問出的問題,桃音篤定的搖頭:「沒有。」
在她說出這句話後,面前的青年終於肉眼可見的放松了許多。
「太好了,」他嘆口氣,勉強笑道,「我還以為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
「學長?」桃音還是很迷茫,「我還是不明白,這兩種喜歡之間究竟有什麼不同……」
沢田綱吉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這個要怎麼解釋啊。
桃音從來沒有對任何人產生過男女之情,那無論他怎麼解釋,都沒有辦法讓她直接理解這件事。
而且,剛才鼓起勇氣表白後的大起大落,已經消耗了他全部的勇氣。
原本還打算,在確認對方的感情之後,他就向桃音坦白自己其實就是彭格列十代目的事實。
在感情方面,他並不是一個很有勇氣的人,是因為對兩人之間的關系有了篤定的認知,才會在這個時候表白心跡。
完全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那現在就更不能坦白自己的身份了,好感度不夠高,現在說出真相的話,她可能會感到被欺騙,進而影響兩人之間的信任關系。
沢田綱吉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胸口一片酸澀,兩人視線接觸時,他率先移開了視線。
氣氛再次沉寂了下來。
桃音抬起頭,怔怔注視著青年。
就算她再遲鈍,也能感覺出來,面前的青年此刻非常失落。
他的表情,就像莓鈴表姐和小狼哥哥吵架時那樣悲傷。
她很不安,覺得都是自己回答錯了什麼,才會讓學長露出這種表情。
於是,桃音鼓起勇氣,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右手。
「學長,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能和你相遇,我感覺非常幸運。」
她牽著他的手,手指越來越用力,低垂著頭,抿著唇,他看不見她的表情。
「所以……」
沢田綱吉這才察覺,她的聲音有著不同尋常的顫抖。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因為我,露出這種悲傷的表情呢?」
青年呼吸一滯,他難以置信的低下頭去,看到了從那雙如同夜空一般的黑色眼眸中,源源不斷湧出的晶瑩淚水。
「桃音?」
她咬著唇,試圖強忍住自己悲傷的情緒,衝他露出笑容。
但是做不到,眉頭無法舒展,胸口酸澀到將要爆炸,她左手按在胸口,條件反射將爆炸般的魔力引入戒指中,右手試圖擦掉眼淚。
可是眼淚卻越擦越多,根本無法停止。
「我不懂……為什麼……沒有人教過我那些……」
「但是……我真的非常喜歡……學長的笑容……」
她的聲音因為哭泣而斷斷續續。
「一想到……如果以後都……因為我的錯……再也看不到的話……」
少女死死的攥住自己胸口的衣服。
「我就……難過的快要……死掉了……」
沢田綱吉屏住了呼吸。
大腦一片空白,他毫不猶豫的把她攬入懷中,緊緊擁抱著,任憑她溫熱的眼淚浸透了他胸口的衣服。
「對不起,都怪我在你做好准備之前,擅自說出了這些話。」
「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忘記吧。」
他愛憐的撫摸著她的腦袋。
「等到明天早上醒來,再見面的時候,你又能看到一如往常的我。」
少女抽噎的程度小了許多,她胡亂的擦著眼淚:「可是,學長問我的那個問題……」
「沒關系,不用著急。」
他的聲音十分溫柔。
「慢慢來,順其自然,總有一天,你一定會理解的。」
他用指腹擦去她眼角殘余的淚水。
「我會等到你徹底明白那天。」
沢田綱吉如此說。
後來,在他溫柔的安撫之下,少女終於在他懷裡漸漸停止了哭泣。
哭累了的她眼角泛紅,看出她已經疲憊不已,沢田綱吉將她送回了公寓房間門口。
兩人誰都不敢看對方的目光,相約明天再見後,沢田綱吉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門口放著一個較大的紙箱,沢田綱吉拿起來掂了掂,有點沉。
定睛一看,地址上竟然顯示,是齊木空助寄過來的快遞。拆開後是一個游戲頭盔,一起寄過來的還有一封信,說游戲進行了升級,之後需要通過游戲頭盔進入游戲。
沢田綱吉沒什麼精神,把頭盔放在一邊去洗了個澡,一直在神游天外。
今天發生了好多事。
精神和身體都很疲憊,但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浮現出那個少女的身影。
雖然那麼安慰她了,但他心中又酸又澀,迷茫又焦慮,完全不知道兩個人未來會怎樣。
完全睡不著。
他最終還是戴上了頭盔,進入游戲。
睜開雙眼的時候,沢田綱吉盯著別墅房間天花板上古典而優雅的花紋看了好久,才逐漸想起來了不久之前發生的事。
人類即將被外星神明派出的巴提克給滅絕,為了救下人類,平行世界發生了融合。
十二只巴提克向神樹攻來,他、獄寺、桃子小姐和東京咒高、以及贊州中學勇者部的其他人,一起將進攻的巴提克全部解決。
在那之後,世界的秩序又重新恢復了正常。
世界融合的現狀已經保持下去,為了感謝他們對人類的付出,侍奉神樹的大赦給予了所有勇者豐厚的獎勵。然而,之後還會不會有怪物入侵,大赦也並不知曉。
不管怎麼說,他們只要過好現在的生活就可以了。
沢田綱吉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伸了個懶腰,和平時一樣照例先看看窗外那棵高聳入雲的桃樹,卻在樹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那是……桃子小姐?
她一個人坐在高高的樹杈上,呆呆看著遠處的朝陽,背影看起來有點落寞。
平時起床那麼早,她都在院子裡練劍,怎麼今天一反常態的坐在那麼高的地方,是心情不好嗎?
桃音看著天邊初升的太陽發呆。
情緒不太好,什麼都提不精神,只想就這樣坐著,什麼都不用思考。
和學長道別,回到宿舍之後,她戴上游戲頭盔進入了游戲。
似乎和之前用指環登錄時並沒有太大區別。
她能看到的唯一區別,就是,被她當成項鏈一直戴在脖子上的戒指,也一並帶到了游戲世界。
桃音握著戒指,感受著其中充盈的、屬於自己的磅礡魔力,心中微動。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地面傳來熟悉的呼喚聲。
「桃子!」棕發青年正站在草地上衝她揮手,「快下來!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少女的眉頭本來還因為愁緒而緊皺著,卻因為他的出現瞬間舒展開來。
沢田綱吉看到了她的淺淺的笑容。
「阿綱,躲開。」
沢田綱吉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站在樹上的少女一躍而下,他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竟然條件反射的伸出雙手,試圖去接住她。
十幾米高的距離,他是怎麼想的?這要是接到了,他的雙手非得廢掉不可。
電光火石之間,桃音做出決斷,她操縱桃樹伸出枝丫,在空中對自己進行攔截,等到她落到青年懷中時,已經只剩下輕飄飄的力道了。
他把她抱了個滿懷,無數的花瓣和樹葉飄散而下,桃音抬起頭,看到了棕發青年臉上滿足又傻乎乎的笑容。
算了。
既然是玩游戲,就先不要煩惱現實生活的事情了。
被他抱住的地方像是在發燙,桃音有些害羞的從青年懷中跳下來,低著頭:「禮、禮物什麼的就算了……」
一說起禮物,她就會想起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收到別人的禮物,結果最後竟然變成了那樣悲傷的場面,因此十分惆悵。
「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禮物,」棕發青年神神秘秘的從背後掏出什麼,快速放到她頭上,然後遞給她一個小鏡子,「照鏡子看看?」
桃音呼吸一緊,接過鏡子,然後在自己的頭上看到了一個粉色的花環。
她怔住了。
面前的棕發青年正溫柔注視著她,眉眼彎彎:「這是我用樹上落下的桃花做的,第一次做,難免有點醜……」
「怎、怎麼會!」桃音有些愛不釋手的對著鏡子端詳花環,聲音很輕,「我很喜歡……謝謝你,阿綱。」
「你喜歡就好,」沢田綱吉有些不好意思的用食指蹭了蹭臉頰,「我剛剛看你一直在樹上發呆,是有什麼心事嗎?」
「不管有什麼煩惱,都可以向我傾訴的。」
青年的語氣很誠懇。
桃音有些驚訝的睜大雙眼,看著他發起了呆。
如果問阿綱,什麼是喜歡的話,他能給自己回答嗎?
猶豫片刻,桃音還是搖了搖頭,別開視線:「……我沒什麼煩惱,謝謝你,阿綱。」
沢田綱吉自然也沒有把她這句話當真,桃子太過單純,所有情緒都在臉上,一覽無余。
但是她既然不想說,他也不會多問,而是轉移話題笑道:「對了,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訴你。」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桃音渾身緊繃,心跳都差點停止:「……什、什麼事?」
沢田綱吉不知道為什麼她會露出這樣一副戰戰兢兢的表情,但還是繼續解釋道:「我知道你一直想去體驗上學的生活,所以和大赦們申請,你現在可以去贊州中學上學了!」
……誒?
完全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一句話,桃音徹底失去了表情。
「學校?」她傻傻反問,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但轉眼又失望道,「還、還是算了……我可能不太適合去學校……」
這是謊言。
她一直一直都憧憬著中學的學校生活。
只是,她在現實世界已經是個大學生,仗著現在這幅年紀小的模樣,跑去讀中學,應該不太好吧……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她不想跟阿綱分開。
十二星座的巴提克雖然已經被解決,但外星神明很可能沒那麼容易善罷甘休,她必須時刻跟在他身邊,才能保證他的安全。
少女的心思全寫在臉上,實在是太好懂,沢田綱吉啞然失笑,握住她的肩膀,彎下腰直視著她的眼睛。
「沒關系的,我知道你在擔心我的安全,所以,我會和你一起去學校。」
桃音睜大了雙眼,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
握住肩膀的動作,彎下腰時看著她的模樣,還有臉上讓人安心的溫和笑容,讓她的心髒瘋狂跳動起來。
阿綱,和學長真的好像……
但是,他們明明是兩個人才對,為什麼會這麼相似呢?
「阿綱……也去上學嗎?」桃音有些不確定的詢問。
「當然不是,那畢竟是一所中學,」沢田綱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拜托大赦,把我安排到那裡做一位生活教師,所以,不用擔心。」
桃音怔怔望著他,心中湧動著濃濃的感動。
最後抿著唇,露出由衷的笑容,重重的點頭。
「好,我們一起。」
大赦的速度很快,當天下午就送來了學習用品和校服,第二天早上,大赦還派專人開車送沢田綱吉和桃音去學校。
贊州中學正是之前和桃音一起消滅巴提克的勇者部四位女生的學校,根據桃音的意願,她直接轉學到了結城友奈和東鄉美森所在的2年3組。
沢田綱吉把桃音交到2年3組的班主任手中,和她約定好下午放學的見面時間和地點,有事手機聯系後,兩人依依不舍的分開,向著各自的目的地走去。
入學新班級非常順利,和她以前憧憬過的畫面一模一樣。
一頭粉色長發梳成兩個低低的麻花辮,身穿贊州中學灰白兩色、胸口系著紅色蝴蝶結的學生制服的中國少女,在講台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並進行了非常簡短的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李桃音,來自中國,最喜歡的動物是熊貓,不太擅長和別人相處,但是我會努力學習的,希、希望大家可以和我做朋友!」
這段自我介紹是昨天晚上她緊急和阿綱討論出來的,她因為過於緊張,害怕在同學們面前表現不好陷入焦慮,一連想了十幾個版本的自我介紹。
阿綱就陪著她,安撫的撫摸著她的頭,最後幫她確定了現在這般自我介紹。
一鼓作氣說完以後,台下的同學們都在熱情的給她鼓掌,友奈表現得特別高興,一個勁的衝她揮手。
老師將桃音安排在了友奈旁邊的座位上。
一下課,班上的女生們就好奇的圍了過來,十分友善的和她打招呼。
似乎是因為她說過自己不擅長人際交往的緣故,女孩子們並沒有靠太近,打招呼的過程也比較溫和,沒有詢問一些讓她無法回答的問題。
再加上還有個熱情過頭的結城友奈在幫她,桃音很順利的度過了今天上午的課程。
到了中午休息時間,友奈和東鄉邀請桃音一起去勇者部的活動室吃便當,桃音完全沒想到她們會邀請自己,捏著衣角一臉局促的拒絕:
「對、對不起,我已經和阿綱約好了,所以……」
東鄉和友奈都是一愣,然後笑著說那下次再約,桃音如釋重負般松了一口氣,急匆匆的拿著手機跑了出去。
只剩下東鄉和友奈面面相覷。
「話說,阿綱,這個名字好耳熟……」友奈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是那天在結界裡的那個人吧,名字好像叫做沢田綱吉。」東鄉還大致記得當天勇者隊伍裡所有人的名字。
「哦對!想起來了!」友奈恍然大悟,「是在桃音解決掉那個融合怪物之後,從旁邊衝出來抱住她的那個青年吧!」
「真好奇啊……他們兩個的關系……」友奈一邊推著東鄉的輪椅往前走,一邊自言自語。
下午三點半以後是社團活動時間,友奈力排眾議,打敗了無數競爭社團,如願讓桃音加入了勇者部。
十二星座的巴提克被消滅以後,勇者部的四位少女從勇者的身份中解脫出來,再次過上了輕松愉快的社團生活。
連她們裝有app的手機都被收走了,換了個沒有特殊app的新手機。
桃音第一次參加社團活動,十分緊張,整張臉都漲紅了。但是勇者部的大家都非常好,熱情又溫柔,很快就讓她放松下來。
部長犬吠埼風還為桃音隆重介紹了勇者部的五條社團守則。
第一條:要好好打招呼
第二條:盡量不要放棄
第三條:要吃好睡好
第四條:如果有什麼煩惱就一起討論
第五條:不管什麼事,一定都有辦法解決[注ヾ ]
「好好記住了,桃音,」風學姐對桃音豎起大拇指,「這可是我們社團最至高無上的精神守則!」
「好、好!」桃音渾身一震,大聲回答,「我會拼命記住的!」
風學姐的妹妹樹無奈笑道:「其實也不用這麼認真啦……」
東鄉也吐槽:「畢竟這些守則,原話說得就很勉強。」
只有友奈干勁滿滿大聲附和:「好!!桃音!一起加油吧!!」
今天的社團活動內容是為周末的公益演出制作布偶道具。
桃音練習過縫紉和刺繡,給布娃娃縫衣服的重擔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非但沒有覺得很麻煩,反而覺得自己受到了新朋友們的重視,整個人都干勁十足。
友奈和她一塊縫衣服,很快她就開始摸魚,趴在桌子上:「吶,桃音,你中午去見的人,是上次一起戰鬥的沢田先生吧?」
桃音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猜到的,點點頭:「是的,阿綱陪我一起來學校,他在學校當生活教師。」
東鄉無奈的瞪了友奈一眼,而風和樹也都想起來,在結界中目睹的青年和少女緊緊擁抱的那一幕,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友奈完全沒注意到東鄉的暗示,繼續八卦提問:「那,你們兩個是什麼關系啊?」
這句話一出,其他三個女生也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紛紛豎起了耳朵聆聽。
桃音微微一怔,一邊繼續手上的縫補工作,一邊不假思索的回答:「我和阿綱是朋友呀。」
「誒?那樣的氣氛,竟然只是朋友嗎!」友奈發出一聲哀嚎,「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是那種相互喜歡的關系呢!」
……喜歡
捕捉到關鍵詞,桃音手上穿針引線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她怔怔抬頭,不確定的看向友奈。
「對不起,我不太明白……」少女滿眼迷茫,「喜歡……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呢?」
四位少女面面相覷,還是東鄉率先開口:「首先要確定,桃音想知道的是哪一種喜歡吧?」
「對啊,喜歡也分很多種,」風前輩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沉重點頭,「家人的喜歡,朋友的喜歡,戀人的喜歡,這些都是完全不同的。不過我猜,桃音想知道肯定是戀人的喜歡,沒關系,這個我熟,可以給你解釋。」
「……」樹很無奈,「姐姐,明明沒有談過戀愛,不要說得這麼認真啊。」
風當即反駁:「我可是看了很多戀愛小說和動漫的,有非常豐富的戀愛經驗!」
「都說了那種不算啦……」
犬吠埼家兩姐妹的互相吐槽的時候,友奈一臉激動的舉手:「嗨嗨嗨!看這裡,我知道!」
紅發丸子頭的少女雙手握拳捧在胸口,一臉篤定:
「戀人之間的喜歡,就是那種,不管是遇到開心、快樂、傷心、生氣的事的時候,都會第一時間想到對方,想和他分享,無時無刻都想見到對方、和對方在一起,見面時心髒會跳的很快,時而緊張時而激動的心情吧!」
東鄉:「……友奈,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友奈很得意:「當然也是從書上看到的啦!嘿嘿。」
東鄉:「……」
「啊,友奈好狡猾!把我的話都搶走了!」風前輩氣鼓鼓,「不過我還可以補充!」
「面對喜歡的人,你會想牽手,擁抱,或者是更近一步的行為,渴望兩個人徹底的融合在一起,這輩子再也不分開……」風壞笑道。
友奈紅著臉大聲感嘆:「真不愧是風前輩!」
樹已經捂住了自己通紅的臉。
桃音徹底怔住了。
……原來,這就是戀人之間的喜歡嗎?
確實是和她原來理解的有很大區別,也難怪學長當時,會露出那種受傷的表情了……
感覺心髒揪成了一團,少女低垂著頭,看著手上未完成的布娃娃發呆。
結城友奈回過頭來,看到桃音這幅模樣,笑嘻嘻的湊了過來,八卦道:「小桃音,好像已經在心裡對號入座了呢。」
她用右手搭上桃音的肩膀,兩只眼睛閃閃發光:「快說,符合這些條件的,你喜歡的那個人的名字,到底是誰?」
「……誒?」
桃音被友奈嚇了一跳,紅著臉抬起頭來,不確定道。
「符合條件的,有兩個人……」少女的聲音很認真,「友奈,想知道哪一個?」
此話一出,全場沉默。
勇者部的四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僵硬的看了過來。
友奈率先反應過來,有些慌亂的追問道:「剛剛應該是我聽錯了吧?桃音說的其實是,你喜歡的人有兩個名字,問我們想知道哪一個的名字吧?」
其他三人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剛要松一口氣,就聽到少女不假思索響起的聲音:
「不是的,符合你們說的那些條件的……確實是有兩個不同的人。」
「誒???!!!」四人不約而同的驚呼出聲,滿臉震驚。
被大家的反應嚇了一跳,桃音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出來的話好像有哪裡不對,似乎完全在大家的意料之外。
於是她有些緊張的捏著手中的未完成品布娃娃,輕咳一聲,臉頰通紅,眼睫輕顫,掩住眼中的流光。
聲音很輕,怯怯問道:
「……所以,不可以同時喜歡兩個人嗎?」
桃桃:分不清,真的分不清,兩個人我都同樣喜歡怎麼辦啊!
[注ヾ ]的內容引用自勇者部社團守則
第82章
友奈和風前輩向她解釋什麼是戀人之間的喜歡時,她們每說一句,桃音的腦海中就情不自禁的出現了熟悉的畫面。
不管是遇到開心、快樂、傷心、生氣的事,她都會第一時間想到學長,想和他分享。
每次回想起和阿綱一同經歷過的各種回憶,都會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就算白天上課時也會時常想起,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晚上的游戲時間。
不管是在學長面前,還是在阿綱面前,心髒都會跳的很快,緊張又激動,連自己都不像自己。
兩手交握時從他身上傳來的溫度,還有被毫無芥蒂擁抱著時的幸福感,都讓她無比眷戀。
胸口像是塞滿了軟綿綿的雲朵和羽毛,讓她感覺十分的放松和幸福。
至於更進一步的行為,那是什麼?桃音不太懂,就先放到一邊不管了。
總之,不管是學長還是阿綱,她確實都在兩個人身上出現了,友奈和風前輩口中所描述的這種喜歡的感情。
可是桃音發現,當她說出這句話後,勇者部的大家,臉上紛紛露出了錯愕、震驚、迷茫的表情,看著她不說話。
桃音心中有些不安,是她又說錯什麼了嗎?
空氣中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勇者部的四個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一向最靠譜的東鄉,推著自己的輪椅靠近桃音,一臉認真。
「桃音,我覺得你可能出現了一些誤會。」
看出眼前的少女什麼都不懂,東鄉盡量用淺顯易懂的語言向她解釋。
「戀人之間的喜歡之情,是一種具有排他性的,非常純粹的感情。」
「真正的愛情不能分給兩個人,也許……」東鄉委婉道,「你只是對他們兩個都有好感,還沒有上升到愛情的程度。」
「所以說……」桃音陷入沉思,然後得出結論,「東鄉的意思是,我其實誰都不喜歡嗎?」
「……」沒想到她竟然會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東鄉沉默了,風和樹也陷入了沉思。
友奈左手敲右手,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對啊!兩個人都不喜歡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有你個頭,」風敲了敲友奈的腦袋,攬著她的肩膀打鬧一番,然後對坐在桌前的桃音分析道,「我覺得不是,很多人都會對多個優秀的人產生好感和喜歡之情啊!但是在這些之中,肯定有一個你最喜歡的人!」
「怎麼判斷……誰才是我最喜歡的那個人呢?」桃音抬起頭,求助的看著大家。
桃音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面前的四個女生誰也沒有談過戀愛,聽到她的詢問之後,四人面面相覷,房間中再次陷入令人尷尬的沉默。
「咳咳,」犬吠埼風輕咳一聲,移開視線,故作正經,「首先,你把這兩個人的名字、特點,還有你們相遇的經歷都告訴我們,我們一起幫你分析分析。」
其他人:「……」
風前輩,明顯就是自己想聽八卦,所以才會提出這種要求吧!
但是由於她們自己本身也很好奇,所以誰也沒有提出異議。
桃音很認真的點點頭,仔細想了想,決定從頭開始講。
但是剛打算開口,她又想起,這裡其實是一個游戲世界,她總不能直截了當的告訴她們身為游戲角色的身份,於是將整個故事做了一定程度的改編。
她告訴她們,自己原來受雇於一個神秘組織,擁有特殊力量,這次接到的任務就是無限期保護任務對像沢田綱吉的安全。
因為自己的特殊力量,她一開始的時候變成了誰都看不見的幽靈,待在阿綱身邊默默保護他,並將自己保護他時發生的所有事件都詳細描述了一遍。
——第一次見面時,桃音用死者的屍體發聲,成功為阿綱解除了殺人凶手的嫌疑,他激動得都暈了。
「……」東鄉表情怪異,「等等,他應該是被嚇暈的吧?」
樹也點點頭,眉頭微皺:「我也覺得,正常人看到那樣的場景,肯定會感到害怕的。」
——第二次見面時,她附身在一只大體型的哈士奇身上,將他嚇退,這才讓他躲過了從天而降的花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當她離開那只狗狗的身體時,阿綱突然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然後拔腿就跑,被狗狗追了三條街,不僅遲到了,還不小心摔壞了手機。
「……好慘啊!」友奈語氣沉重,「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只要不跑,狗狗一般是不會追上來的!」
「但是他跑了,說明,他應該原本就怕狗。」風前輩分析道。
——然後,跟在他身後進入公司的她,附身在主管身上投案自首,重新將阿綱從水深火熱的世界中拯救出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走出警察局的時候,臉上露出了天塌了一般的表情。
「毫無准備的失業,確實會讓成年人陷入崩潰呢。」風前輩沉重道,其他三人紛紛點頭。
——在便利店打工時遇到壞人,她附身壞人投案自首,阿綱再次失業。
四人:「……」
——被黑衣組織綁架,她直接用那天對付巴提克那招「雷帝召來」攻擊汽車附近的路邊,試圖將其逼停,不知道為什麼車輛反而加速了。
後來,因為阿綱被綁匪嚇得精神值不斷降低,桃音干脆用閃電攻擊汽車的發動機,才徹底阻止了這場綁架。
「???」四人滿頭問號,「等等,你確定他精神值降低不是因為你的閃電嗎?」
「……誒?!」
桃音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回憶起阿綱當時的表情,在搭配上幾位新朋友剛剛的吐槽,她的表情越來越沉重,儼然已經開始懷疑人生。
「所以……」少女聲音顫抖,「我才是讓阿綱變得如此倒霉的罪魁禍首嗎?」
見勢不妙,幾人趕緊手忙腳亂的安撫:
「可是你們現在關系不是很好嗎?他肯定早就不在意那些啦!」
「而且你也算不上罪魁禍首,頂多是在幫助他的同時,還給他倒霉的人生增加了一些砝碼嘛!」
「你都這麼坑他,他還對你這麼好,毫無怨言,看樣子,沢田也不是那種睚眥必報、會記仇的性格嘛!」
「別說了,」東鄉無奈捂臉,「你們的話完全沒有給她帶來安慰,反而整個人都震驚到快要暈厥過去了啊!」
「冷靜,桃音!坑他的問題先不提,你們的感情是什麼時候發生改變的?」風前輩趕緊轉移話題。
於是,備受打擊,眼淚汪汪的桃音,又開始給大家講述後面發生的種種。
附身到綁架犯身體裡,喬裝打扮後把他救了出來,請他吃飯,一起看電影,然後在電影院的通道裡,被他揭穿了身份。
原來,他已經猜到了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幽靈的身份。
從那以後,不管她附身在誰的身上,都能被他一眼認出來。
兩人之間的關系發生關鍵性改變的契機,大概就是在摩天輪上,他被狙擊手射殺,在即將死亡的那一刻,她附身的桃花變成了人形,瞬間將他治愈,還將狙擊手繩之以法。
不過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只能待在桃花枝中,被他種在花盆裡,小心翼翼的守護。
這一次,四位女生聽得徹底呆住了,用閃閃發光的眼眸盯著她看。
「好浪漫!」友奈感嘆,「如果我是綱吉君的話,一定也會徹底愛上桃音的!」
「這一定就是愛情的萌芽吧!」風前輩也感嘆。
「有了親手把桃音從桃枝養到恢復人形的經歷,也難怪他那天怕你出事,露出那種擔心的表情了。」
「這種跨越生死的感情,我現在完全有理由相信,小桃和綱吉君是相愛的。」樹也肯定的點點頭。
在聽完第一個人的浪漫故事後,想到竟然還有第二個人,四人的神情又開始變得微妙了起來。
桃音又為四人講述了她和學長的故事。
她告訴大家,學長和她是同一個組織的成員。
沒有任何社會經驗的她第一次來到異國他鄉,內心充滿了各種迷茫和不安。
就這樣一事無成,什麼都不會,頻頻出錯的自己,卻在學長的一次次鼓勵和引導下,漸漸擁有了面對世界的勇氣。
學長是非常非常溫柔和包容的人,他向自己表達了他的情感,而她卻不能以同樣的程度感情進行回應,明明已經非常傷心和失落,他卻還能安慰她,說自己會等到她明白的那天。
在她理解什麼是真正的喜歡之前,他都會像以前一樣,陪伴在她的身邊。
桃音講完和學長之間的故事後,四個女生又再次露出了那種閃閃發光的感動表情。
「怎麼辦,學長真的好溫柔,我有點理解桃音的心情了,不管是哪個都無法割舍!」風前輩拭去自己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情不自禁的感嘆道。
樹也微笑道:「綱吉君這邊,是桃音對他的救贖,在學長那邊,又變成了學長對桃音的救贖。不管是哪邊的經歷,都非常浪漫啊……」
「你們醒醒!」友奈握拳高呼,「我們是要幫桃音看清自己的心,而不是連自己也陷入困擾啊!」
東鄉眉頭微皺,若有所思:「話說,我好像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什麼事情?快說快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位坐在輪椅上的少女,包括桃音。
桃音看到了東鄉平靜的眼神。
「不管是綱吉君還是學長,他們的性格都非常相似,同樣的溫柔,同樣的包容……」
她頓了一下,猶豫道:
「也許,你喜歡的並不是他們本身,而是這樣一類的溫柔而包容的人。」
……誒?
這一次,桃音徹底怔住了,她陷入了沉思。
但友奈很快反駁道:「我覺得不是的!雖然他們兩個都是那種溫柔和包容的人,但其實性格是不一樣的!」
樹也點點頭,輕聲道:「聽桃音的敘述,我感覺綱吉君因為過往經歷的緣故,其實是一個比較悲觀的人,他似乎並不在乎其他人,也不在乎自己,只在乎桃音。 」
風前輩也恍然大悟:「樹說的沒錯,綱吉君身上有一種落寞而孤獨的氣質,這和學長是完全相反的。」
「對!」友奈點頭如搗蒜,「學長肯定是那種雖然經歷過挫折,但生活總體上來說比較順利的人,一直都在向好的地方發展。」
東鄉也悟了:「所以,這才是為什麼他會向你表白,而綱吉君並沒有選擇這麼做的原因吧。」
桃音垂下眼眸,看著手中的布娃娃再次發起了呆。
四個女生分析半天,除了把桃音分析得更加迷茫以外,好像並沒有得出什麼實質性的結論。
歸根結底,到底喜歡誰,這件事還需要她自己想通。
「對了,我突然有個好辦法,可以讓桃音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
友奈突然大聲開口,然後再次湊到桃音面前,興致勃勃。
「桃音,你想像一下,如果要和這兩個人其中一人結婚的話,你更願意和誰一起踏入婚姻的殿堂呢?」
「……結婚?」桃音微微睜大了雙眼。
房間中再次陷入沉默,所有人都在等著她的回答。
良久,少女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
「抱歉,」她看著友奈,眼中略帶歉意和自責,「無論是誰,我都沒有想過要和他結婚。」
「……或者說,是我自己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件事。」
她從小就體弱多病,存在於這世界上的每一天,都是恩賜和奇跡,從有記憶那天開始,她就准備好了接受自己的死亡。
只是因為,家人們和師父的鼓勵和支持,她才能拼盡全力活到今天。
但是,魔力太強的問題仍然無法解決。如果徹底失控,她身上的魔力將把身邊的一切都全部摧毀,包括她自己。
這樣的自己,如何能去和人組建一個新的家庭呢?
父親死後,母親雖然看起來仍舊勇敢堅強,但她知道,母親的心早已千瘡百孔,是因為自己和哥哥姐姐們的存在,才不得不堅強起來。
她不願意讓自己的愛人也變成那樣。
「我……或許還是不要喜歡任何人,也不要接受任何人的感情比較好。」
在聽到桃音的想法後,四個女生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不要這麼悲觀嘛,桃音!」風前輩率先恢復過來,笑著拍拍她的肩膀,「別想那麼遙遠的事情,戀愛又不一定要走進婚姻,享受當下的快樂就好了嘛! 」
犬吠埼風並沒有反駁她面對死亡的悲觀言論。
畢竟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勇者,也許不久之後,又要踏上拯救世界、保護神樹的征程,誰都不知道,個人的死亡和世界的滅亡,究竟哪一個會先到來。
大家都只能盡力去過好當下的每一天,僅此而已。
「那,那個,我有一個新的想法。」
就在大家為這個話題而感到落寞的時候,樹的聲音響了起來。
「如果換一個思路來考慮的話,桃音,可不可以想像一下……」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最想和誰度過最後的時光,最想和誰一起死去呢?」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犬吠埼樹的身上。
友奈雙眼頓時亮了起來:「樹!這個提議好厲害!」
「確實,」東鄉托著下巴,陷入沉思,「大人都說結婚就是踏入了愛情的墳墓,和殉情比起來,似乎也區別不大。」
風也頻頻點頭:「區別就是一個死得慢,一個死的快而已。」 [注ヾ ]
「如果你都能和他一起去死的話,也就意味著,你一定可以接受和他一起活下去吧。」
「……」
桃音屏住了呼吸,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太多的困擾和茫然縈繞在腦海中,讓她看不清自己真正的心。
其他幾人看她回答不出來,安慰她不著急,可以回去慢慢想,慢慢做決定。
時間來到下午五點,沢田綱吉身為生活教師的工作結束以後,就來到了勇者部的社團門口,接桃音一起回家。
沢田綱吉非常認真的向勇者部的幾個女生道謝,感謝她們今天對桃子的照顧。
一切都好,只是他不太明白,為什麼幾個女孩子看著他的眼神怪怪的?
像是同情,又像是感動,甚至還帶著一絲鼓勵和祝福……
棕發青年接過少女手上的書包,帶著桃音向校門外走去,眼中還帶著一絲茫然。
夕陽西下,天邊是一片溫暖而落寞的橙色,夕陽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桃音緊緊跟在青年的身邊,垂著眼眸,眉間帶著淡淡的愁緒,盯著路上的影子發呆。
她還在思考剛剛和大家一起討論的問題。
得不出結論,不管是最喜歡的人是誰,還是要不要接受他人的感情,鼓起勇氣和那個人一起步入死亡,都得不出結論。
就在她神游天外的時候,走在她前面的青年停下腳步,桃音就這樣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他的背上。
「對、對不起!」
她連忙道歉,卻聽到了青年忍俊不禁的笑聲。
頭上傳來被他溫柔撫摸的觸感,桃音傻傻抬頭,落入了一雙如身後的橙色天空一般溫柔的棕色眼眸中。
「抱歉,桃子出神的樣子也太可愛了,」他收回手,彎下腰和她對視,「今天上課累了嗎,是不是很無聊,想不想出去玩?」
「誒?」桃音完全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仰著頭傻傻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不回答我就當答應了,」青年十分自然的牽起她的手,拉著她往前走,越走越快,幾乎是開始奔跑,「我打聽到了,附近有一家游樂園開設了夜場,我們現在去,還可以看到晚上的煙火大會!」
青年將她的手掌包裹在手心之中,然後,十指相扣。
灼熱的溫度再次從相握的手中傳來,裹挾著心髒,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桃音怔怔注視著青年的側臉。
阿綱,笑起來的時候,好像會發光。
那笑容也感染了她,驅散了她心中的陰霾和愁緒。
盡管這裡只是游戲,盡管握住她右手的人只是游戲數據,盡管這個世界也許不久之後就要毀滅,盡管她現在都看不清自己的內心,但是,管他的呢。
她們說的對,只要當下這一刻,是幸福快樂的,那就好。
兩人在路上奔跑。
最開始是阿綱拉著桃音在跑,但他畢竟當了二十年的廢柴,體力完全不行,到後面就變成了桃音在拽著他往前跑。
夕陽即將落到地平線之下,兩個人終於趕在夜場票賣完之前成功進園。
十指相扣的手從未分開過。
「太好了,桃子小姐,過山車還有最後一趟,我們一起去坐吧?」
桃音重重點頭:「好!」
晚上沒什麼人坐過山車,兩人根本不用排隊,直接坐到了過山車的第一排。
工作人員為他們系好安全帶,做好安全措施,在等待發車的前一分鐘,沢田綱吉還轉頭看著自己身邊的粉發少女,兩只眼睛閃閃發光。
「還記得上次坐過山車的時候嗎?」
「當然!」桃音回望過來,抿著唇微笑。
那個時候她還沒有身體,只能附身在一個男生身上陪阿綱,還把那個男生的女朋友嚇了一跳。
不僅如此,過山車爬到一半,她發現了後座打算對阿綱出手的琴酒和伏特加,連忙離開了那個男生的身體,根本就沒有體驗到完整的過山車。
沢田綱吉也笑著感嘆:「那個時候我就在想,等以後一定要帶上真正的你來一次游樂園,現在,願望實現了!」
兩人十指相扣的手緊緊交握著,過山車緩慢往上爬,在到達頂點時轟然墜落。
像是從萬米高空中往下墜去,身體被地心引力牽扯著,完全不受控制。
明明上一次還害怕到放聲慘叫,但當握住她的手,再一次往下墜去時,沢田綱吉的胸口卻升起一股洶湧的爽快和愉悅。
他甚至感受到了幸福。
能和她在一起,不管前方的路上究竟還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能坦然走下去。
過山車體驗結束以後,青年又帶著少女來到了游樂園中的美食街。
兩人上一次來游樂園時,桃音只能附身在穿著玩偶裝的工作人員體內,做什麼都很不方便。
但這一次,她用的是自己的身體,而沢田綱吉身上還有大赦給的銀行卡,資金充裕,兩個人將美食街的每一家店鋪都吃了一遍。
擔心吃不下,每家店鋪的小吃都只買了一人份,一大一小兩個人分著吃,不過就算這樣,兩人也吃撐到走不動路,最後坐到長椅上休息了好一會。
雖然已經很撐了,但桃音仍舊不肯放棄阿綱給她買的熊貓外形的棉花糖,一直拿在手裡不肯吃,直到糖融化變形,她才戀戀不舍的咬下熊貓耳朵。
沢田綱吉牽著專心對付熊貓棉花糖的粉發少女坐上了摩天輪。
雖然這並不是他們原來去過的那個游樂園,但他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一次在摩天輪中發生的事情。
那個時候,他抱著附身在桃花枝中的幽靈小姐,哪怕得不到她的任何回應,還是興致勃勃的為她描述摩天輪外的景色。
轎廂在一點點遠離地面,坐在他旁邊的少女戀戀不舍的咬下最後一口棉花糖,對著手上的棍子露出遺憾的神情。
「沒關系,下次還可以再買的。」沢田綱吉低下頭去安慰她,卻在看清楚她的臉那一瞬間忍不住笑出了聲。
桃音不解的看著面前的青年,他差點笑出了眼淚,從口袋中掏出濕紙巾拆開,一邊忍笑一邊小心翼翼的用濕紙巾給她擦臉。
被黑白色的糖汁沾了一臉,卻完全不自知的桃子也好可愛。
桃音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她的耳根瞬間紅透了,飛快的從青年手中抽出紙巾,別過臉去自己給自己擦:「對、對不起,我自己可以的! 」
等她把臉上黏糊糊的糖擦干淨,摩天輪轎廂已經快升到最高空。
桃音低著頭,雙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裙角,看著轎廂地面,白皙的臉頰上染上淺淺的粉色。
好、好丟臉!竟然在阿綱面前吃成那樣……
察覺到她又在懊惱,沢田綱吉笑著摸摸她的頭,轉移話題:「桃子,別發呆了,你看外面。」
轎廂已經升到最高空,外面似乎傳來了什麼東西升空的聲音。
桃音轉過頭去,絢爛的光芒從她的眼中升起,然後,怦然綻放。
煙花大會,開始了。
無數的煙火從地面升起,在天空中綻放出一朵又一朵連綿不斷的絢爛之花。
耳邊是煙花綻放的巨大響聲,被這震撼人心的一幕所吸引,少女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走到轎廂透明的門外。
她的手貼在玻璃上,仿佛是想要穿過桎梏,用手觸碰著那閃閃發光的光點一般。
身後好像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但是煙花綻放的聲音太吵,她根本聽不清。
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透過玻璃門,她看到了站在她身後的青年明滅不定的倒影。
他好像在叫她的名字。
桃音怔怔回頭,看到了一雙比夜空中綻放的煙花、還要閃閃發光的眼眸。
「桃子。」
他彎下腰來,握住她垂在身邊的手,湊在她耳旁,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聲音溫柔開口。
「下一次,也一起來看煙花吧。」
少女的眼睛微微睜大。
心跳頻率陡然加速,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和近在咫尺的他。
於是,她也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回握住了那只手。
眼眸中流光溢彩。
「好哦。」
她如此回答。
是不是以為要表白!但是這次還不是,游戲綱吉表白+游戲結局都在下次進游戲!
[注ヾ ]改編自說唱歌曲《殉情( die for you )》中的幾句歌詞,歌手夏之禹,沒有特別抓耳的旋律,但是歌詞有一種詩人的美
原歌詞:
他們說愛一個人就問自己接不接受婚姻
不懂什麼狗屁婚姻但我願意跟她殉情
我願意,我願意
反正都差不多不過一個秒殺一個慢性
第83章
煙火大會結束以後,游樂園也即將閉館。
晚上九點,兩人終於回到了格雷的別墅。
平時,格雷和秋子他們在這個點,都已經回各自的屋子裡休息了,但今天客廳燈火通明,裡面還傳來一陣陣歡快的笑聲。
其中有幾個聲音,明明應該是陌生的,但沢田綱吉卻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有點耳熟。
推開別墅大門,牽著少女的手往前走去,聽到開門的聲音,坐在沙發上的幾個人紛紛回頭。
坐在沙發最中間的,是有著銀色半長發,身穿中世紀古典貴族服飾,像是從油畫中走出來的美男子,這座別墅真正的主人,月凜裕也。
可能是因為他回來了的緣故,秋子、麗佳還有格雷的穿著打扮都精致正式了許多,一家人坐在一起,簡直就像是從電影中走出來那般賞心悅目。
而坐在對面沙發上的那幾個人,除了獄寺隼人和裡包恩以外,其他三個人看起來熟悉又陌生。
和他們對上視線,沢田綱吉微微一怔。
「阿綱回來了!」一個十一歲左右的黑西裝小少年站了起來,迫不及待的衝他揮手,「好久不見!」
小少年有著一頭黑色卷發,腦袋上還頂著兩個奇怪的牛角,看起來像是某種裝飾品。
看到沢田綱吉陌生的眼神,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笑道:「差點忘了,這個世界的阿綱應該不認識我們才對。」
小少年拍著胸口,得意洋洋的自我介紹:「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藍波·波維諾,是阿綱的雷之守護者,也是最強的守護者!」
「強你個頭。」
身穿黑西裝的小嬰兒裡包恩飛起就是一腳,把藍波踹到地上,腦袋上瞬間頂起一個大包。
「要·忍·耐……嗚嗚嗚忍不了了!裡包恩!你去死吧!」
藍波一邊嚎啕大哭著一邊從自己的黑卷發中掏出手榴彈,然後被無情的裡包恩直接連人帶手榴彈一起扔出了別墅。
外面傳來巨大的爆炸聲,裡包恩拍拍手,關上別墅大門,嘴角微微上揚;「你們繼續。」
沢田綱吉:「……」
等等,就這麼把藍波連炸彈一起扔出去真的沒問題嗎? !
「哈哈哈哈,笑得我眼淚都快出來了,真開心啊,阿綱。」
一個黑色刺蝟頭的青年笑著開口:「雖然感覺有點奇怪,不過我也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山本武,是阿綱你的雨之守護者。」
沢田綱吉震驚的睜大雙眼,終於反應過來:「誒?你不是我們班的山本嗎?為什麼會突然變成我的守護者啊!」
「喲,阿綱,看到你這麼極限的有精神,感覺真不錯啊!」
鼻梁上貼著ok繃,手上也纏著繃帶的銀短發男人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你是……」沢田綱吉逐漸回憶了起來,吃驚道,「笹川京子的哥哥,拳擊社的傳說笹川了平嗎?!」
裡包恩壓了壓帽檐:「同時也是你的晴之守護者。」
「誒,我?」沢田綱吉驚訝的指著自己,一臉難以置信,「並中的校草和傳說一起給我當守護者?!」
「平行世界的我還真是厲害啊……」
他小聲吐槽:「總感覺像是我占了別人的朋友一樣……」
「別這麼想,阿綱,」山本拍拍他的肩膀,「每個人的人生都是由各種各樣的選擇組成的,細微的不同都會造成人生巨大的改變,至少我們現在重逢了,不對,應該說是相遇才對,這難道不是一件很酷的事嗎」
「沒錯,十代目!」獄寺也贊同道,「在我看來,您原來的世界只是沒有將您定為彭格列繼承人,所以才會導致我們並沒有相遇,但是,這其實也是一件好事……」
獄寺的聲音越來越低,儼然已經陷入了什麼沉重的回憶之中。
「別想太多,」山本武拍拍他的肩膀,轉而又衝沢田綱吉笑道,「阿綱,快過來坐,不過,你要不要向我們先介紹一下,你身後那孩子是誰? 」
一直戰戰兢兢躲在阿綱身後,攥著他的衣角,連頭都不敢抬的桃音嚇了一跳,整個人都縮了起來,沢田綱吉感覺她攥著自己衣服的手更緊了。
「別怕,有我在。」沢田綱吉啞然失笑,小聲安撫著身後的少女,然後把她從自己身後拉到身前,還順手揉亂了她的一頭粉色長發。
「她叫桃音,是我最重要的人。」
棕發青年十分自然的向大家簡單介紹後,表情有些無奈。
「就是性格實在太害羞了一些,比較害怕和別人接觸,太關注她反而會讓她不自在。」
桃音渾身僵硬,還是抱著阿綱的手臂,從中汲取力量之後,才能對這些完全的陌生人打招呼。
盯著地面,聲音很輕,微不可聞。
「你、你們好……」
獄寺還好,畢竟之前已經見過。山本和了平都有些吃驚,不過兩個人也沒露出太過奇怪的表情,十分溫和的和桃音打招呼,就連笹川了平的大嗓門也情不自禁的小了不少。
雖然只是平行世界的老朋友,但大家看起來都很興奮,聊天欲望十分濃烈。
山本武給他講他們國中時期和阿綱在一起的趣事,講著講著,獄寺就和他鬥起嘴來。笹川了平也露出懷念的神情,撓著頭時不時的放聲大笑。
藍波頂著爆炸頭爬回了別墅,渾身上下都是爆炸後的黑灰,格雷對他非常嫌棄,想再次把他給轟走,藍波竟然直接伸出手,把自己身上髒兮兮的泥土和黑灰蹭到了格雷干淨的衣服和臉上。
這個行為瞬間激怒了格雷,兩個看起來差不多大的男孩頓時扭打了起來。
整個大廳吵吵鬧鬧,秋子笑眯眯的倚靠在裕也的肩頭,嘴上說著讓他們倆別打了,卻完全沒有起身去勸架的意思,而她的丈夫雖沉默不語,但嘴角上揚,眼中帶著懷念的微笑。
沢田綱吉還是第一次感到,這棟空曠的別墅是這麼的熱鬧。
平行世界的他的朋友們,就像真的是他的朋友一般,聊起天來輕松又自在,一切都充斥著一股奇怪的熟悉感,他總是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胸口仿佛有暖流流淌而過。
桃子小姐還穿著贊州中學的那身學生制服,她就坐在自己旁邊,哪怕已經很困了,也沒辦法加入大家的話題,卻還是堅持陪著他,怎麼都不肯自己先回樓上去休息。
沢田綱吉只能安撫的摸摸她的頭,然後握住她的手。
桃音不想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回樓上去。
雖然不太習慣參與這麼多人的聊天聚會,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是因為有阿綱在,所以,她想陪著他一起。
如果先跑掉的話,感覺就像是自己認輸了一般,自願被剝離出他的社交圈。
那種感覺很討厭,她不想變成那樣。
而且……
桃音的視線落在了對面嬉笑打鬧的四個守護者身上。
他們都是阿綱的守護者。
在現實世界裡,也肯定是彭格列十代目的守護者。
游戲世界裡他們的性格,也會和現實生活中的一樣嗎?
學長答應她,等明天下午就帶她去彭格列總部和首領見面。到時候說不定也會碰到各位守護者大人,提前對他們多一些了解也是好事。
嵐之守護者獄寺隼人,之前來學校給他們上過課,表情總是很凶,據說是十代目最得力的左右手,但是因為那次幫她帶路的事,桃音覺得他可能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凶。
喜歡神秘學,做事很認真,備課PPT都准備了四版,還意外服用了灰狼糖果,在講台上當場社死。
應該是個好人。
雨之守護者山本武,總是笑呵呵的,笑起來十分爽朗,脾氣也特別好。
現實生活中的沢田綱吉來班上視察時,在心裡評價他表裡不一,心思可怕,但後來學長說那是反話,所以說,桃音覺得他應該是一個表裡如一的樂觀青年,心思單純。
晴之守護者笹川了平,桃音盯著他看了好久,也沒想通熱血笨蛋的反義詞是什麼。
難道,他只是看起來是個熱血笨蛋,但實際上是那種心思相當縝密,幕後boss的可怕角色?
藍波·波維諾,那個和格雷在地上翻滾著扭打的小少年,首領說他是個愛搗亂的熊孩子,也許和晴守笹川了平一樣,搗亂的一面只是他為了掩蓋自己超出年齡智慧的一種政治手段。
仔細想想,彭格列這樣的百年黑手黨家族,怎麼會真的讓這麼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子擔任這麼重要的守護者職位呢?
桃音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看著大家的視線都變得逐漸凝重了起來。
平行世界的這四位守護者,早在平行世界的沢田綱吉死後就離開了彭格列,擁有了各自的人生,是獄寺給他們打電話,他們才知道阿綱回來了的事實,特地放下手中的一切來見他。
哪怕他們其實都清楚,回來的並不是那個和他們有著共同回憶的沢田綱吉,但既然對方能得到獄寺的認可,那就有特地來一趟的價值。
還有兩個守護者,雲守和霧守,雲雀恭彌不喜歡群聚,只淡淡說了句恭喜,並沒有前來,而他們和霧守早就失去了聯系。
當有人察覺到桃音的視線,向她看來時,桃音就把腦袋縮到了阿綱的手臂之後,避開他人的目光。
被青年身上溫柔和包容的氣息和溫度籠罩,桃音的身體漸漸放松了下來。
哪怕,周圍都是陌生的、讓她不安的人,但是有他在,他的存在就像一道溫柔的保護罩,將她小心翼翼的包裹其中。
在這樣喧囂嘈雜的環境中,少女竟然越來越放松,越來越困倦,靠在他手臂上的腦袋往下滑,竟然放松到睡著了。
她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頭枕在他的左邊大腿上,呼吸綿長。
少女的意識不斷下墜,又來到了那片有著金色神樹的奇異世界中。
已經聽不到周遭的聲音。
抬起頭看向宇宙,和上一次來到這個地方時相比,無邊宇宙中的怪物更多了。
密密麻麻,像是無邊無際的軍隊。
它們在重建身軀,然後不斷融合。
「我們的孩子,到這裡來。」
無數不同的聲音同時說出了這一句話。
她回過頭去,在那棵閃閃發光的金色神樹下,看到了許多的身影。
祂們都擁有幾近透明的身軀,高矮不一,看不清面容,只有模糊的輪廓。
在它們的呼喚下,少女向著那棵金色的大樹一步步走去。
看著就這樣枕著他的大腿睡著的少女,沢田綱吉稍微有些驚訝。
……怎麼睡得這麼快?
果然,能夠坦然和放松到在他身上睡著的桃子小姐,也好可愛。
沢田綱吉有些忍俊不禁,他沒忍住摸了摸少女的頭,余光卻發現她脖子上戴著什麼飾品,因為她側躺著蜷縮的姿勢,那個閃著光的小東西從她的衣服裡掉了出來。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拿起那個被項鏈串在她頸邊的吊墜。
定睛一看,這其實並不是吊墜,而是一枚戒指,上面還殘余著她的體溫。
……戒指?
沢田綱吉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幾乎屏住了呼吸。
戒指上鑲嵌著一枚一看就非常稀有的粉色寶石,最精巧之處在於,半球型的粉色寶石內部,竟然盛開著一朵粉色的桃花。
這是怎麼做到的?
而且,在這之前,他竟然從來沒有注意到過,桃子小姐身上戴著這個戒指。
青年在記憶中仔細搜尋,她趴在他身上,迷迷茫茫抬起頭來的時候,她站在自己面前,他給她梳頭發的時候……畫面一幕幕閃過,那個時候,她的頸間空無一物。
——所以,這是誰送給她的戒指?
注意到沢田綱吉看著手心中的戒指發呆,幾人紛紛向他投來疑惑的目光:「阿綱,怎麼了?」
「沒、沒什麼……」
沢田綱吉回過神來,正想松開手中套在項鏈上的戒指,裡包恩卻突然從沙發上跳了下來,走到沉睡的少女面前,盯著那個戒指,一臉沉思:「蠢綱,等一下。」
裡包恩很不客氣的直接拿過戒指,放在手裡仔細端詳,表情十分嚴肅。
「這個戒指……」黑西裝小嬰兒喃喃自語。
沢田綱吉被裡包恩的態度搞得有點緊張:「裡包恩,這個戒指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戒指,應該出自彭格列資歷最老的雕金師塔爾波之手,」裡包恩把戒指翻過來,指給他看,「每一個由塔爾波親手打造的指環,背後都有一個專屬的符號。」
裡包恩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有點懷疑,戒指上的這塊寶石,和彭格列一世留下的那塊寶石是同一塊。
據說那塊寶石有無限制吸納超自然力量的能力,這麼多年一直保存在彭格列一世的密室中,世界上僅此一塊。
他上次還去過那,寶石還好好保存在保險櫃裡,應該是他想多了。
沢田綱吉還在納悶:「塔爾波是誰?」
四個守護者也湊了過來,一臉好奇。
藍波驚嘆:「哇,好漂亮的指環啊!」
獄寺皺著眉分析:「塔爾波先生出手的話,這應該是S級以上的指環吧?她是從哪裡拿到這個指環的?」
笹川了平已經握拳感嘆:「哦哦哦,聽起來就極限到令人激動!」
山本武則是撓撓頭爽朗笑道:「哈哈哈哈,你們這麼吵都沒把這孩子吵醒,睡眠質量真好啊!」
沢田綱吉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幾個大男人這麼圍著一個熟睡的女孩子不太妥當,尤其自己手上的戒指還掛在她頸間的項鏈上。
他示意大家退後,然後彎下腰,把熟睡的粉發少女公主抱了起來,衝他們露出歉疚的表情:「抱歉,我還是把桃子先送上去比較好,等我一會。」
其他幾人紛紛露出了然的目光,目視著他穩穩抱著少女拾階而上,然後消失在二樓的走廊。
山本武摸著下巴笑道:「看到阿綱對那孩子如此珍視的模樣,總感覺非常神奇啊。」
裡包恩壓壓帽檐:「蠢綱這家伙,一點干勁都沒有,在這個世界當了二十年的廢柴,還是因為蠢桃那孩子才會下定決心變強。」
獄寺隼人微微一怔,又想起那天,自己和青年還有少女相遇時的場景。
在他來日本之前,裡包恩先生就告訴他,這個世界的十代目之前從來沒有接受過戰鬥訓練,他已經做好了心理准備。
但是令他沒想到的是,十代目竟然在剛學習戰鬥一兩天的情況下,直接點燃指環,還能使出XBURNER這種級別的招式。
超死氣模式狀態下的他,簡直,簡直就像是另一個世界,已經成為了成熟彭格列十代首領的他。
原以為這件事已經足夠震驚,但令獄寺隼人更沒有想到的是,在十代目身邊的那個國中生模樣的粉發少女,竟然比他們所有人都要強!
一劍引雷,消滅融合後的巴提克,在漫天飛舞的橙紅色灰燼之中,他看到了緊緊擁抱的兩人。
「大概,他們兩個之間的感情,已經超越了生死,成為彼此無法替代的存在了。」獄寺隼人發自內心的感嘆道。
笹川了平雖然不知道獄寺是怎麼在沉思片刻後得出這種結論的,但還是十分捧場:「原來如此!」
只有藍波完全在狀況外,舉起手提問:「等等,那個叫桃音的女孩到底是誰啊,原來的阿綱也沒有就比我大個兩三歲的妹妹啊!」
「……」其余三人向他投來無奈的目光,「你覺得他們是兄妹?」
「誒?難道不是麼?」藍波一臉迷茫,在看到大家的表情後,突然意識到什麼,後知後覺,十分震驚,「不是兄妹的話,難道是那種關系……」
「誒……誒?!」
得到幾人肯定眼神的小少年瞳孔震驚。
沢田綱吉不知道自己剛認識的朋友們都在如何揣測他和桃音之間的關系。
他將桃音抱回了她的臥室中,給她脫鞋,蓋好被子。
不知道她怎麼了,今天睡得格外的沉,不論是剛才在樓下的討論,還是他移動她的動作,都沒有讓她平穩綿長的呼吸出現任何變化。
青年沒有在第一時間離開。
他坐在床邊,凝視著少女恬靜的睡顏,眸光晦暗不明。
沢田綱吉想起了他去找大赦幫忙時,那個為首的面具人對他說的話。
「勇者大人,世界外部的危機並沒有完全解除,它們隨時有卷土重來的可能,請您務必做好心理准備。」
其實,不用他們提醒,他也早就有心理准備了。
青年凝視著眼前的少女,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手心的溫度。
眸光溫柔。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他也一定會陪在她身邊,直到生命的盡頭。
桃音感覺自己仿佛睡了一個很長很長的覺。
還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裡有許多面容模糊的人圍繞在自己身邊,向她訴說著什麼,夢中的她似乎十分震驚,但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想不起來大家都說些什麼了。
她一般情況下並不會做夢,那一幕難道是游戲劇情?
昨天晚上的游戲時間裡,阿綱陪著她去上學,她加入了勇者部,還向勇者部的大家詢問了什麼是真正的喜歡。
她還是沒有得到答案,不論是想和誰結婚,還是願意和誰一起死去,她都搞不清楚。
但是,桃音的心情卻不如自己想像中那樣困擾。
和阿綱手牽著手,在游樂園中那段旅程,徹底的撫平了她內心的焦慮。
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她難得樂觀的想。
桃音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打開手機一看,現在又是早上五點半。
手機裡還收到了師父半夜三點發來的消息。
【熊貓師父:桃音,師父到了】
【熊貓師父:我直接來新生公寓等你】
師父,竟然連夜趕來了意大利!
桃音呼吸一緊,渾身肌肉都緊繃起來,她趕緊給師父發消息回復。
【桃子:師父!對不起,我睡著了沒有看到消息! 】
【桃子:您現在在哪?我去接您! 】
師父很快就給她發來了消息。
【熊貓師父:不用】
【熊貓師父:打開窗戶】
……誒?
意識到什麼,桃音三兩步衝到窗邊,唰的一聲拉開窗簾。
她的視線穿過透明的玻璃窗戶,看到了站在窗外露台上的師父。
他依舊只有那麼小小一只,看起來就和游戲世界中阿綱的家庭教師裡包恩一般高,有著毛絨絨的身軀,毫無疑問是一只會說話、能直立行走、會武功的功夫熊貓。
「師父!」桃音趕緊打開窗戶,十分激動的將自家師父從露台上抱了起來,「對不起,徒兒讓您久等了!」
這個熟悉的手感,是師父沒錯!
「嗯,無事,」平淡的聲音在熊貓身上響起,「走吧,先去訓練室,看看你這段時間的訓練成果。」
「好的!」
有師父在等著自己,桃音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換好訓練服,抱著師父就要往門口衝。
可剛衝到一半,她才想起來自己沒拿手機,又急匆匆回去找手機。
「別著急。」
穿著特制的熊貓玩偶裝的彩虹之子風看著自家徒弟為了找手機翻箱倒櫃的身影,平靜提醒。
「桃音,去訓練不用帶手機。」
「……找到了!」
風話音剛落,桃音就找到了自己因為剛剛見到師父過於激動而不小心扔到地上的手機,隨手放進兜裡,重新讓自家師父坐到肩膀上,打開門往外走去。
一邊走,她一邊不假思索的向風解釋:「學長可能會找我,還是帶上手機比較好。」
「……學長?」風的聲音幽幽響起,「是你之前跟我說的那個夏嗎?」
桃音沒聽出來師父語氣中的微妙,點頭承認:「是的,我和夏學長在一個課題小組裡,平時交流比較多,他也很關照我,學長人真的超級好,等師父見到他以後,也肯定會喜歡他的!」
「……行,」風停頓了兩秒才回答,「我拭目以待。」
桃音帶著師父一起進入地下訓練室,開始檢驗最近一段時間的訓練成果。
早上五點半,某個棕發青年也終於從床上悠悠轉醒。
取下頭上的全息游戲頭盔,他揉了揉脖子,又躺回了床上。
看著天花板發呆。
昨天晚上表白失敗的糟糕心情,又被那之後的游戲劇情給治愈,一直到現在醒來,胸口還洋溢著滿足的幸福。
陪桃子小姐一起去學校上學,一起去游樂園游玩,一起坐過山車,一起將美食街吃了個遍,一起在升到最頂端的摩天輪轎廂中觀賞煙火大會。
然後,手牽著手,許下約定,下次也要一起來看如此美麗的煙花。
游戲中的粉發少女,微笑著注視著自己的模樣,和現實生活中的黑發少女重疊起來,讓沢田綱吉半是欣喜,半是落寞。
欣喜於和她度過的這些美好時光,又落寞於那些美好的記憶並不存在於現實。
不過,他得打起精神來,昨天晚上已經承諾過桃音,今天早上醒來時,又會在她面前變回原來的那個溫和、樂觀、不再露出悲傷失落表情的自己。
洗漱完畢,換好衣服後,他看了眼手機,現在是早上六點,現在去訓練室的話,應該可以和桃音碰上。
青年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出現了一絲雀躍和期待,來到地下一層後,他果然發現桃音常用的訓練室正在被使用。
沢田綱吉開始心不在焉的做熱身運動和基礎練習,門都沒關,注意力全放在了對面的訓練室上面,擔心自己一不留神,就錯過了和她的碰面。
時間在煎熬中一分一秒過去,沢田綱吉等到早上八點,都沒有等到她從訓練室中出來。
今天是周五,全天只有一節課,就是上午十點開始的家族研究史,可能是不用趕著去學校的緣故,她今天才會訓練這麼長的時間。
但是,再等下去,食堂的早飯就要賣光了。
明明,他從起床時就在期待今天和她共度早餐了。
想了想,沢田綱吉掏出手機給她發短信。
【夏:早上好桃音,還在專心訓練嗎? 】
【夏:本來不想打擾你,但是再等下去的話,食堂就沒有早餐了】
【夏:我先去幫你買早飯,一會在食堂見面】
沢田綱吉發出這幾條消息的時候,桃音正在給師父展示自己最新的訓練成果,以氣馭劍。
桃音面無表情,眼神認真,精細調動身上的魔力,遠程操控漂浮在空中的長劍,讓它做出各種各樣的攻擊和防御動作。
手機在進訓練室時就被她放到了一邊,而且還調成了震動模式,專心於以氣馭劍的桃音並沒有注意到,在某個時刻,熊貓師父往手機的方向看了一眼。
以氣馭劍展示完後,師父對她的訓練成果檢查才徹底結束。
訓練開始後,把自己所學的所有武術、道法、(小規模殺傷力)魔法和以氣馭劍全部展示了一遍的少女已經渾身是汗了。
不愧是他的徒弟。
風用贊許的目光看著少女,遞過紙巾給她擦汗,毫不吝嗇自己對她的誇獎,同時也指出了她的不足之處和之後的改進方向,對以氣馭劍也有自己的見解,讓桃音受益匪淺。
如果不是一會還要上課,她現在就想試試師父說的這些建議!
重新拿起手機時,她才發現,夏學長竟然給她發了消息。
心髒瞬間加速了跳動,她屏住呼吸,忽略了還坐在自己肩膀上的風,直接點開了私聊界面。
……學長說在食堂等她。
原本打算回宿舍隨便吃點面包對付早餐的桃音瞬間放棄了這個念頭,她急匆匆回公寓換常服,還試圖一邊跑一邊給學長回消息,被師父嚴厲制止後才收起了手機。
回到房間後,師父在門外等她,桃音趕緊給學長回消息。
【桃子:對不起,學長,我剛剛在訓練,沒看到你發的消息! 】
【桃子:謝謝你幫我拿早餐,我馬上過來! 】
桃音趕緊換衣服,現在天氣已經轉涼,她穿上自己最喜歡的帶有熊貓元素的連衣裙,穿上較厚的大腿襪,還在外面披了一件針織衫。
換完衣服,帶著師父往食堂的方向走去時,桃音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要帶師父一起去吃早餐這件事,好像應該要和學長提前說一聲才行。
而另一邊,食堂裡正在用餐的同學們已經寥寥無幾,沢田綱吉坐在角落的餐桌旁,剛和特地來和他打招呼的紗夜他們聊完天。
也不知道紗夜是怎麼猜到他正在等桃音的……
他拿起手機,這才發現桃音在幾分鐘前已經發來回復,心跳頻率和呼吸速度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起來,嘴角忍不住上揚。
就在他准備回復她,讓她不用著急慢慢來時,他又收到了她發來的消息。
【桃子:對了,學長】
【桃子:抱歉,忘記和你說了】
【桃子:我要帶一個人過來一起吃早飯】
【桃子:沒有提前說明真的非常抱歉! 】
……誒?
沢田綱吉的手指微微一僵。
除了他以外,桃音在學校還有要好到連吃早飯都要一起的朋友嗎?
【夏:當然可以】
【夏:……是你的朋友嗎? 】
只有他自己知道,打出最後這句話時他的心情到底有多麼忐忑。
然而,根本不用回答,他已經用余光看到,那個心心念念的少女出現在了食堂門口。
抬起眼去,對上視線,他沒有在她身邊看到其他異性的身影,頓時不由自主的放松下來。
……等等,不對,坐在她肩膀上的那是什麼,熊貓?
「學長,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黑發少女急匆匆的向他奔來,兩只眼睛亮晶晶的,臉上還帶著運動過後的紅暈。
她在餐桌面前緊急剎車,想起昨天晚上的表白,整個人又渾身緊繃了起來,同手同腳坐到他對面,臉頰瞬間通紅,盯著桌子上的餐具小聲道:「早、早上好……」
「早上好,桃音,」沢田綱吉推了推眼鏡,十分好奇的看向她肩膀上的熊貓,「那是什麼,你的寵物嗎?」
奇怪,難道熊貓這種生物,真的是中國人人手一只嗎?
「不、不是的!」
桃音慌亂反駁,把熊貓師父舉起來放到桌上:「這是我的熊貓師父,特地從中國來意大利看看我,突然帶師父過來,希望學長你不要介意……」
誒? ?熊貓師父!那不是彩虹之子風嗎? !
風和他是老熟人,這場會面應該會很輕松才對。
沢田綱吉剛松了一口氣,想笑著打招呼,然後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什麼,臉上的笑容一僵。
等等,自己現在並不是「沢田綱吉」,而是助教「夏學長」啊!
糟糕,自己剛剛竟然以為風是桃音的寵物,說出了超級失禮的話啊!
風能認出他來嗎?會在桃音面前揭穿他的身份嗎?
可惡,他完全沒有做好准備啊!
沢田綱吉的心髒瘋狂跳動著,他屏住呼吸,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裡包恩曾經發給過的那條莫名其妙的提醒消息。
心中突然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然後就看見,面前只有小嬰兒那般高的直立站立熊貓,往他的方向看來,冷哼一聲,周遭還縈繞著相當不妙的氣場。
「你,就是那個夏?」
PS之前寫學長跟桃音說周六上午接她去彭格列總部,後面發現時間線算錯了,已改成周五下午去總部
第84章
風是一平的師父,而一平在沢田綱吉國中時期,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和藍波一起寄住在他家,沢田綱吉也因此和風見過不少面。
在他心中,這位和裡包恩同樣擁有彩虹之子身份的小嬰兒,是非常成熟穩重,情緒穩定,而且溫和包容的武道家。
但是為什麼,現在以桃音的熊貓師父出現的風,和他打招呼的語氣會這麼奇怪呢?
警惕又別扭,是他以前從來沒有聽到過的語氣。
風好像在生氣,為什麼?因為自己剛剛把他當成寵物嗎?
咳,那句話確實有點失禮。
而且,風好像沒有認出他的身份。
確實,不知道路人甲眼鏡的存在,而且沒有提前知曉他在新生班級做助教的前提下,確實很難認出他的身份來。
沢田綱吉趕緊雙手合十道歉:「師父對不起!剛剛沒有認出您,真的非常抱歉!」
風當即冷哼一聲:「別叫我師父,我又不是你師父。」
「……」沢田綱吉立馬改口,「好的,熊貓前輩。」
風沒繼續說話,沢田綱吉察覺到他似乎心情不太好,連忙笑著轉移話題:「桃音一定餓了,我們先吃早飯吧,這次我特地多取了一些中式早點,不知道你和熊貓前輩喜不喜歡……」
「學、學長,謝謝你,」桃音抬起眼看了面前的學長一眼,然後又害羞的垂下眼眸,「不過師父就不用了,他目前在辟谷,除了山泉雨露不會吃其他有礙修行的東西。」
風沉默兩秒:「……嗯,沒錯。」
明明嘴上這麼說著,沢田綱吉卻聽到熊貓玩偶裝裡傳來一陣微不可聞的咕嚕聲。
等等,剛剛那好像是肚子餓時發出的聲音吧?風他絕對是餓了吧!
風為什麼要和桃音說他在辟谷啊?
沢田綱吉盯著桌上的熊貓小嬰兒多看了幾眼,發現他這個玩偶服是個連體裝,根本沒辦法在不解開偽裝的情況下吃東西。
……所以這才是他「辟谷」的原本吧喂!
「那,我先開動了……」
坐在他對面的黑發少女對師父和學長之間奇怪的氣氛一無所知,她已經拿起一個有她半張臉那麼大的包子吃了起來,咬下一口,腮幫子鼓鼓的,一臉滿足。
這個大包子是筍干肉餡的,鮮而不膩,超美味!
她衝學長露出笑容:「學長,這個包子味道超級正宗,你也快嘗嘗!」
桃音,好可愛,看她吃東西也很幸福……
「好,你先吃!」
沢田綱吉看著對面的少女發起了呆,一時連自己還沒吃東西都忘了,臉上情不自禁的浮現出傻笑。
就在這個時候,站在桌上的熊貓小嬰兒突然邁開腳步,向放在桌那邊的紙巾盒走去,似乎是想拿紙。
可能是熊貓玩偶裝影響了他的視野,風竟然不小心撞倒了桌上的飲料盒,然後又一個不小心踩了上去。
飲料盒的吸管正對著坐在桌旁的黑發青年,透明的飲料滋了他一臉,青年驚呼一聲,瞬間清醒過來。
桃音嚇了一跳,站起來驚慌失措想要遞紙給他:「學長!你沒事吧?對不起,師父他肯定是不小心的……」
「沒、沒事……」
沢田綱吉被飲料噴了一臉,臉上和眼鏡上全是液體,眼睛都睜不開,他條件反射想摘下眼鏡擦一擦,剛握住鏡架又僵住了。
等等,風前輩他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
是發現了他的身份,故意想引導他摘下眼鏡嗎?
模模糊糊的視野中,有人將紙巾遞到自己面前,沢田綱吉還以為是桃音遞來的紙,連忙接了過來,一邊擦臉一邊故作自然的笑著道謝。
「太好了,謝謝你,桃音。」
「不用謝,」風平靜的聲音在自己面前響起,「吃飯的時候專心一點,不要走神。」
原來遞紙的是你啊,風!
話說他都不吃東西,剛剛還故意繞過來拿紙,踩飲料盒的動作該不會是他故意的吧? !
而且讓他不要走神,怎麼感覺都話裡有話啊,是在警告他不要盯著桃音看嗎?
還是說,他確實是發現了自己的異樣……
許多猜測在沢田綱吉腦內一閃而過,他很快做出決斷,站了起來:「抱歉,我還是去洗手間洗下臉比較好,稍等我一會。」
如果風真的發現了路人甲眼鏡,對他產生懷疑的話,一定會跟過來的。
到那個時候,他就向風偷偷坦白他的身份,並懇求他先不要讓桃音知道這件事。
想的很好的沢田綱吉匆匆跑遠了。
「好的!」桃音連連點頭,目送著學長的背影急匆匆消失在食堂門口,又重新開始啃包子。
風看著自家徒弟沒心沒肺的單純模樣,又想想剛剛那個一看就對她圖謀不軌的小子,心中十分擔憂。
風和香港李家是舊識,桃音的母親李夜蘭是非常有名的道士,也是他的多年好友。
李家最小的孩子李桃音出生之時,其體內爆發而出的強大魔力差點讓這個孩子當場夭折,還是李夜蘭撐著剛生產完的虛弱身體,在李家道場內布下陣法抽走部分魔力,這才保住了那孩子的命。
桃音體內的魔力來源於靈魂,魔力強度甚至遠超其母李夜蘭和李家的先祖,已經到了正常人類無法承受的地步。
誰也不知道這麼小的孩子的靈魂為什麼蘊含著這麼強大的魔力,而且魔力還在隨著年歲不斷上升。
為了保住這孩子的命,李家使出了渾身解數,才堪堪讓她存活下來。
但誰也不知道她還能活多久。
風還記得多年前的那天,他路過香港,順路去李家拜訪夜蘭,正准備離開李家的時候,看到夜蘭的五子李小狼手裡捧著一束從路邊采來的野花,興高采烈的往一處僻靜的院落跑去。
那時候李小狼只有六歲,因為從會走路開始就練武的緣故,不愛走尋常路,順著圍牆和花壇一路蹦跳,時不時還翻幾個跟頭。
風覺得有趣,便不動聲色的跟了上去,遠遠綴在他身後,看著他跑進了一處寬闊而安靜的院落中。
風是武道家,並不擅長道家法術,但即便是他也能看出來,整個院落都是一個巨大的陣法。
而陣眼就在靠著窗戶的那張床上。
李小狼沒走正門,而是跳到一樓的窗台上,敲了敲玻璃,故意發出聲響以後,才拉開了窗戶。
他聽到小男孩活力滿滿的聲音。
「妹妹,你看,這是哥哥給你帶回來的花!」
窗台上有一個花瓶,李小狼把裡面凋謝的花扔掉,又將自己剛摘下來的鮮花放進了花瓶裡。
然後,他又脫了鞋,跳到緊挨著窗台的床上,把誰扶著坐了起來,把花瓶也推到她面前。
風終於看清楚了那孩子的模樣。
因為長發對她來說並不方便,那孩子只有一頭亂糟糟的,比哥哥的頭發長一些的黑色短發,臉色慘白,渾身瘦骨嶙峋,六歲孩子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是寬大的鬥篷。
因為常年待在床上的緣故,她甚至連路都無法行走。
風這才意識到那孩子是夜蘭最小的女兒李桃音。
聽說那孩子無時無刻都在接受魔力的衝刷,渾身疼痛到連成年人都難以忍受,風還以為會看到一個渾身上下縈繞著負面情緒的可憐孩子。
但是並沒有,那孩子的雖然面色慘白,呼吸微弱,但眉頭卻舒展著。
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閃閃發光,格外有神,嘴角還噙著一抹羞澀的笑容。
「謝謝……哥哥……」
她的聲音很輕,每說一個詞,都要停下來調整呼吸,說話速度也很慢。
「我……很喜歡……花……」
「你喜歡就好!」
小狼十分高興,興致勃勃的給自家妹妹講起了今天和武學師父還有道家師父學習了哪些東西,又是去了什麼地方才采到的這些花。
哥哥講這些的時候,小桃音就虛弱的趴在窗台邊上,看著那束鮮花,側耳傾聽著,雙眼亮晶晶。
大概講了十幾分鐘,李小狼這才懊惱的想起來自己今日的功課還沒做完,依依不舍的和桃音道別,約定好晚上再來看她,然後就離開了院落。
離開妹妹的住處之後,李小狼臉上失去了笑容,他皺著眉頭,抿著唇,看起來心情似乎並不好。
風這才想起來,上午他剛來拜訪夜蘭時,被夜蘭拉過來打招呼的時候,李小狼臉上就是這種不太高興的表情。
看來這才是他本來的性格。
是因為想照顧妹妹的心情,所以才特地在妹妹面前露出那副活潑開朗的樣子嗎?
風心中微動,再次看向趴在窗台上的那個小女孩。
她還在盯著花瓶中怒放的野花看,但臉上羞澀的笑容卻消失了。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那雙眼睛中滾落而下,落在窗台上,暈染出一朵又一朵溫熱的花。
小女孩咬著唇,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隨著她的情緒崩潰,四周的陣法被激活,發出陣陣藍光,將她體內躁動的魔力抽走。
「不能……哭……」
小女孩一邊強忍著悲傷和身體的疼痛,一邊斷斷續續的出聲,自己安慰自己。
「不能……再給大家……添麻煩……」
陣法被激活後,照顧桃音的下人急匆匆趕來,將哭累了的她抱回床上,給她擦去眼淚,蓋好被子,一聲又一聲的輕聲安撫。
女孩的情緒真的慢慢平靜下來,但只是不再哭出聲而已,她看著窗台上那只花瓶,面無表情的落淚。
風終於明白了。
原來,這孩子和她的哥哥一樣。
為了不讓愛她的人露出傷心、心疼、愧疚的表情,為她擔憂,她故意在他們面前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下人已經習慣了因為身體和心靈疼痛而偷偷哭泣的小小姐,然而她也沒辦法,沒人能幫她分擔這樣的痛苦,最後也只能嘆一口氣,離開了她的房間,留她一個人默默承受。
因為精神和身體一直處在超負荷的疲憊狀態下,小女孩哭著哭著就漸漸閉上了眼。
外面的陣法也徹底熄滅下來。
風也想不起來自己當時的心情,他從圍牆上跳了下來,輕飄飄的落到窗台上,近距離看著昏昏欲睡的小女孩。
小桃音對周遭的視線非常敏感,雖然身體虛弱又疲憊,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有人在看她,拼盡全力才抬起眼。
魔力無時無刻衝刷著身體,給她的幼小的身軀帶來巨大的壓力。
而眼睛是身體中格外脆弱的器官,這份壓力也影響了她的視力,她的整個視野都是模糊的,根本看不清窗台上的那個小小的人影是誰。
但她知道那肯定是陌生人。
女孩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頓時更加蒼白了,她瑟縮成一團,渾身發抖,為了避免她進一步應激,風只能趕緊離開了她的視線範圍。
果然,自己的身影從窗台上消失後,女孩的狀態就漸漸平復了下來。
風離開了李家,繼續環游中國,尋找各種逐漸失去傳承的武學,不斷歷練,提升自我。
不知道為什麼,時不時的,那個孩子看著花瓶中的野花強忍眼淚的那一幕總是會在他的眼前閃過。
漸漸地,他在遇到一些稀奇的、小女孩可能會喜歡的紀念品和玩具時,會突發奇想給夜蘭寄過去,托她送給小桃音,但叮囑夜蘭不要告訴小桃音自己是誰。
有一次,他去四川的山中閉關訓練,遇到幾只野生大熊貓,相處了一段時間。
等閉關結束以後,風在山下的鎮上看到了村民自制的熊貓玩偶,模樣十分憨態可掬,就一時興起買了下來,給小桃音一並寄了過去。
禮物寄出後半個月,風收到了夜蘭用承載著術法和魔力的紙鳶送來的信。
信上說,小桃音看到熊貓玩偶後非常喜歡,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那孩子對一樣東西這麼感興趣。
於是這一次,風搜集了更多熊貓周邊給夜蘭寄了過去,他還想辦法買到了功夫熊貓正版電影碟片,這部動漫電影的主角就是一只熊貓。
希望這次的禮物能讓那個可憐的孩子高興一些。
自那之後,風一直在惦念著夜蘭給他回信,但等他再收到夜蘭的信是半年以後。
風期待的拆開信封,臉上的微笑卻變成了錯愕。
——夜蘭請他盡快來一趟李家,見那孩子最後一面。
然後,參加她的葬禮。
雖然早已有所預料,但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還是讓人感到猝不及防。
在飛往香港的那趟飛機上,風拿著夜蘭寄給他的那封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夜蘭說,那孩子非常非常喜歡風給她帶來的那些禮物,每一個禮物都被她放在床頭的櫃子上,所有熊貓玩偶都放在枕頭邊陪她一起睡覺。
那張功夫熊貓的碟片更是被她看了幾十上百遍,每天在影碟機中循環播放。
在某次魔力爆發又被陣法吸收後,李夜蘭抱著自己的小女兒,詢問她為什麼會這麼喜歡熊貓。
因為剛剛才釋放過不少魔力的緣故,這是小桃音難得的,感受不到痛苦的短暫時光。
她抱著不知名的好心人送來的熊貓玩偶,明明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眼中卻透露出超乎想像的成熟。
她說,一開始的時候,她喜歡熊貓,只是因為她覺得熊貓代表了自由。
女孩的嗓音中帶著沙啞和疲憊,她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看向窗外繁星點點的夜空。
「……自由?為什麼?」聽到這句話後,夜蘭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因為,送給我禮物的好心人,一定是個自由的人。」
她掰著手指頭解釋。
第一次收到的禮物,是北京的四合院模型。
第二次收到的禮物,是縮小復刻版的仿秦兵馬俑。
第三次收到的禮物,是各種憨態可掬的熊貓玩偶。
哥哥給她看了中國地圖,每次禮物都來自不同的省份,相距很遠,而媽媽雖然沒告訴她送禮物的人到底是誰,但她知道都來自同一個人。
那個好心人,一定是個很厲害的、很自由的人。
可以走很遠的路,去各種各樣的地方游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過著自由自在,不被任何事物束縛的生活。
就像風一般的自由。
熊貓的外形十分可愛,在這三次的禮物中,小桃音最喜歡的就是熊貓。
她讓哥哥給她查了很多資料,知道熊貓也叫食鐵獸,曾經是蚩尤的坐騎,隨蚩尤征戰沙場,是非常非常厲害的生物。
看著小桃音閃閃發光的眼睛,李小狼沒忍心告訴妹妹,現在的熊貓已經變成了瀕危動物,大部分都在動物園中人工繁殖,早已沒有了當年的風範。
後來,好心人寄來了更多有關熊貓的禮物,賀卡、玩偶、紀念章,當然,她最喜歡的就是那部叫做功夫熊貓的動漫電影。
這部電影徹底加深了小桃音的認知,讓她以為所有的熊貓都是功夫熊貓,是隱藏在山林中的武學大師。
從那之後,她最大的願望就變成了能見到一次真正的熊貓。
夜蘭有些頭疼,不知道怎麼告訴她,真正的熊貓根本就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樣。
而且,小桃音無法離開陣法中心,這也意味著,她的願望永遠都沒有辦法實現。
可能她自己心裡也清楚,知道無法實現自己的願望會讓家人感到痛苦,後來,她再沒有提過這件事。
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觀看那部電影,一遍又一遍。
後來,每次看不到半個小時,她都會因為與日俱增的痛苦而昏厥過去,等她再次醒來時,電影已經開始播放第二遍了。
她甚至能笑著向家人抱怨,要是能再完整的看一遍就好了。
但是漸漸地,她連半小時的清醒時間都沒有了,每次醒來只有短短的幾分鐘。
夜蘭說,一切都有命數,那孩子原本就是大凶必死的命格,早在出生那刻就本該死去,是自己強行逆天改命,才把她從地獄中拉了回來。
隨著年歲的增長,就算有陣法的吸收,那孩子體內的魔力也在呈指數型增長,早就超過了她身體能夠承受的極限。
她能活到六歲,本身就已經是一個奇跡。
當年為她設下的陣法在這幾年的修修改改中,已經快瀕臨極限,當年布置陣法時所用的材料是丈夫留下的世界僅此一份的珍貴材料,完全沒有補救的可能。
夜蘭動用了自己所能找到的所有勢力和人脈,都沒有找到繼續延續她壽命的方法。
陣法徹底毀壞的時間就在最近兩天,那孩子知道自己產生的任何情緒都會造成魔力的暴動,已經主動讓自己陷入了無心無念的空洞狀態中。
風趕到香港李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
夜幕下,李家燈火通明。
大廳裡坐滿了人,都是李夜蘭請來的各路能人異士,他們在等待著李桃音的死亡。
陣法破裂之時,那個女孩的身體會被如同火山爆發一般的魔力徹底撕碎,掀起的能量爆炸極有可能會讓整個香港都夷為平地。
如果她心有不甘的死去,死後的靈魂甚至可能產生詛咒,造成未知的可怕後果。
所以,這些人要和李家一起,阻止這場災難,保證所有人的安全。
最後的時刻,母親李夜蘭,大姐李芙蝶,二姐李雪花,三姐李黃蓮,四姐李緋梅,五哥李小狼,全都穿戴整齊,守候在妹妹李桃音的身旁。
女孩的房間中鋪滿了各式各樣的鮮花,她穿著母親為她親手縫制的壽衣,衣服上面還繡著她最愛的熊貓圖案。
枕頭邊擺放著她最喜歡的禮物,除了家人送她的禮物,其他都是那位不知名的好心人送她的熊貓玩偶。
女孩的黑色頭發已經長到肩膀處,被母親梳好,扎成兩個短短的辮子,垂在肩上。
她睜著雙眼,看著天花板一動不動,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已經失去了光芒,面無表情。
為了保證自己不產生任何情緒波動,她強迫自己陷入了封鎖心靈的狀態中,不去思考、不去感受、忽視一切,只是為了稍微延長身體和靈魂一同崩塌那刻的到來。
女孩還在做著最後的堅持。
因為母親告訴她,一直給她寄禮物的那個好心人會來見她最後一面。
不論如何,她都想堅持到見到他的那一刻。
她親口對他說一聲謝謝,感謝他為自己的生命最後的時光增添了許許多多的幸福。
她還想親眼看一看,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如同風一般自由。
但是……似乎……就支撐不下去了。
雖然所有人都不願意告訴她,但小桃音其實清楚,自己因為魔力爆發而崩潰死後,會成為這個世界的災難。
身體好痛苦,魔力如同鋸齒的刀一般,在她的靈魂和每一處血肉中割過。
像是被碾成碎片,然後又重新拼湊起來,然後重復循環。
好痛苦。
眼前一陣陣發黑,意識隨時可能徹底的陷入黑暗,然後再也見不到光明升起的那一刻。
口腔中一片血腥,是她為了保持最後的清醒,咬破了自己的舌頭。
女孩沒有焦距的雙眸看著天花板上明亮的吊燈。
好刺眼。
忘記和母親說了,給她換一個暗一點的燈。
或許,這樣一來,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無法停止眼淚了。
此時此刻,看著淚流不止的妹妹,握住她手的李小狼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
男孩牽著她的手,將她冰冷的手背貼到臉頰。
「不要死啊,不要死啊,妹妹……」
他還是沒忍住說出了這句話。
「笨蛋!」坐在對面四姐李緋梅一邊抹淚一邊責備弟弟,「不是說好了,不許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嗎?」
「我們應該微笑著送她離開才對……」
任何對小桃音的挽留,都可能會讓她在死亡之時心有不甘,從而無意識的運用魔力形成詛咒。
但是微笑著送她離開這件事……
根本沒有人做得到啊。
縱然悲痛萬分,心如刀割,李夜蘭還要記住自己身為李家人的使命。
必須要保證冷靜,以應對之後可能需要面對的巨大災難。
那是她的女兒,是最純潔善良、上天賜予她的天使,她不希望在那孩子死後,因為執念而變成可怕的怪物,也不希望因為她引起的能量爆發,傷害到其他人,甚至引起一般人的憎惡。
那孩子來到這個世界時是一張白紙,她希望她純潔的靈魂能回歸她所屬之地。
李夜蘭強忍著悲痛,用顫抖的聲音詢問管家:「……他還沒到嗎?」
「那位先生說的是九點到。」管家為難回答。
「可是現在已經快十點了!」大姐紅著眼眶,求助的看向母親,「怎麼辦,桃音已經快到極限了……」
李家所有人都擁有魔力,自然也能看到,被禁錮在床上女孩身體裡的魔力已經快要崩潰的極限,也許下一秒就會徹底爆發。
陣法閃爍著藍光,一刻不停的吸收著她體內的魔力,早就到達所能容納的極限,不斷發出破裂的聲音。
「……母親。」
床上突然傳來女孩微不可聞的平靜聲音。
「到時間了,動手吧。」
這個瞬間,爆炸一般的痛苦和愧疚席卷了李夜蘭的身體,胸口痛到快要爆炸,喉嚨堵到她根本說不出話來,一直強忍著的眼淚終於奔騰而出。
原來,原來這孩子什麼都知道!
她知道大家是來做什麼的,她還知道,最後的時刻,比起讓她徹底崩潰而死,他們已經決定用藥物讓她陷入沉睡。
然後,失去她的主動控制,撕碎的魔力會產生巨大的能量爆炸,而不會讓她變成因執念而逗留人間的惡鬼。
——這是最安全最穩妥的做法。
可是,對這個孩子來說太殘忍了啊!這和將她安樂死又有什麼區別?
空氣中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房間中被粘稠的魔力所籠罩,只剩下所有人的痛哭聲。
「能成為……母親的孩子……在哥哥姐姐的……陪伴下……長大……」
「桃音……很開心……」
流淚的女孩用盡最後的力氣艱難開口。
「請不要傷心……」
「不是你們放棄了我……是我自己放棄了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陌生的聲音在窗口響起,擲地有聲。
「現在放棄還為時太早了,桃音。」
……是誰?
女孩屏住了呼吸。
可能是回光返照的緣故,此時此刻,她突然忘記了身體上的痛苦,長期被魔力擠壓而模糊的視線也一點點清晰了起來。
——她看到了一只熊貓。
如同從電視機屏幕中走出來的那樣,直立著身體,站在窗口,看著她微笑。
女孩的瞳孔重新恢復了焦距,她一臉錯愕,震驚到大腦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她並沒有注意到,看到那個只有小嬰兒那般身高的熊貓出現時,自己的家人臉上也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你……是阿寶嗎?」女孩用沙啞而虛弱的聲音問道。
阿寶是功夫熊貓的名字。
「我不是阿寶,」熊貓跳到她的枕頭邊,在看到她臉上失望的表情時瞬間改口,「不過阿寶是我的朋友,我們都是功夫熊貓,你可以叫我熊貓大俠。」
熊貓的聲音還有些喘,似乎剛剛是一路狂奔過來的。
不過小桃音並沒有察覺到這點,她蒼白的臉瞬間染上了激動的粉色,嘴唇都在顫抖,盯著眼前的熊貓根本轉不開眼。
真的,竟然是真的功夫熊貓,她的偶像!
她想伸出手去摸摸熊貓的爪子,但是身體痛到根本移動不了,光是移動手指就讓她渾身顫抖。
熊貓用自己毛絨絨的爪子握住了她的手。
「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桃音。」眼前的熊貓開口。
小桃音的眼睛驚愕的睜大了,然後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原來一直給她送禮物的,竟然就是她的偶像本人!
「喜歡,非常喜歡!」女孩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很好,以後我還會送你很多很多的禮物,如果你想的話,我還可以收你為徒,讓你也成為真正的大俠。」
小桃音激動到說不出話,但是轉眼,她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熊貓大俠,您可能還不知道,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她眨了眨眼,眼淚再次滾落而出。
「這麼珍貴的機會……還是……留給其他更健康的孩子吧……」
「只要你想要,就一定還有時間,」熊貓大俠用平靜而篤定的聲音打斷她的聲音,「你只需要告訴我一件事。」
「——你真的甘願就這麼死掉嗎?」
女孩屏住了呼吸,瞳孔在震顫。
從出生起就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家,每天都注視著不變的風景和同樣的天空。
想要去各種各樣的地方,想要交很多很多的朋友,想要能夠坦率的表達自己的情感,想吃各種各樣好吃的食物,想和哥哥姐姐一起去上學,想要家人不再強忍著眼淚,用那種悲傷的眼神看著她。
還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情沒有完成。
不想給大家帶來麻煩,不想成為大家的累贅,不想傷害大家。
但,最重要的還是。
「……不想死。」
女孩慘白的唇顫抖著,聲音微不可聞,
熊貓厲聲道:「說大點聲!」
小桃音渾身一震,用盡全力提高嗓門:「我不想死!」
「那就打起精神來!」
熊貓緊緊握住女孩的手,像是要將她從無邊的沼澤中拽起來一般。
「你是我看中的徒弟,所以只要你想活下去,你就可以活下去!只要你想要控制這些力量,你就一定可以做到!」
「……真的嗎?」
女孩淚流不止,眼睛像是蒙塵的黑曜石,在淚水洗刷之後,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我真的可以做到嗎?」
「當然,」熊貓撫摸著她的腦袋,「你可以,我相信你,所有人都相信你。」
「——現在,只差你自己了,桃音。」
她真的做到了。
無邊的魔力從女孩的體內流淌而出,融進破碎的陣法中,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下,已經徹底壞掉的陣法出現了時空倒流!
陣法變得嶄新如初,她體內暴躁的魔力終於有了去處,渾身舒適到輕飄飄,連眉頭都舒展開來。
「很好!」熊貓愛憐的摸了摸女孩的腦袋,「不過現在只是開始,從明天開始,你每天跟著我訓練,強身健體!」
「好的!熊貓大俠!」女孩握住拳頭鄭重點頭。
熊貓跳到窗口,背對著她,背著手,輕笑一聲。
「……現在還叫我熊貓大俠?」
小桃音呼吸一緊,然後艱難起身行拜師禮:「好的,師父!」
說完這句話,她就一頭栽倒在床上,失去了意識。
驚慌失措撲上去的哥哥姐姐們,發現她竟然只是睡著了,不由得喜極而泣。
從那以後,桃音就變成了自己的徒弟。
風履行諾言,一直以熊貓師父的身份陪伴著她,教授她武學,不過桃音的根本問題並沒有解決,她仍舊不能離開陣法,也只能接受一些基礎的鍛體練習。
一直到桃音十歲那年,她身上不知道從哪多出了一顆連她自己都忘了從哪裡來的粉色戒指,她無處安放的魔力才終於有了去處,勉強算是恢復了正常人的生活。
看著這孩子越來越好,越來越開心,甚至勇敢到原因獨自外出上學,接受社會化訓練,風的心中倍感安慰。
他這個大徒弟,什麼都好,戰鬥力和魔法造詣尤其強大,如果她認真起來,正常情況下沒有任何人能傷到她。
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放心把她送到彭格列來歷練。
首領沢田綱吉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家族被他管理得蒸蒸日上,再加上幾年前,他的小徒弟一平在沢田家住過很長一段時間,他對沢田綱吉的品性很放心,再加上裡包恩也在這裡,他相信桃音在彭格列也能被照顧好。
但是這個叫夏的小子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回想起桃音那天給自己講述的那些事,穿著熊貓玩偶服的風整張臉都黑了。
大家都是男人,對方心裡那些彎彎繞繞也就哄哄桃音這樣天真的小女生,騙不過風的眼睛。
他了解桃音的過去,知曉她曾經都經歷了什麼嗎?如果知道她這樣的人,至今仍舊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隨時可能面臨毀滅,並傷害到周圍的人,他還能一如既往的喜歡她嗎?
風並不是不相信那小子會對桃音產生真正的感情,而是不相信這才開學十幾天,那個助教就對桃音產生多麼真摯的感情!
看著眼前什麼都不懂的傻徒弟吃完一個大包子又開始沒心沒肺吃第二個的模樣,風愁的頭都要開始疼了。
飯量倒是挺好,就是不知道萬一被那小子弄得傷心了,還能不能有這麼好的食欲……
不行,他必須要在這種可能性發生之前,把那小子的底細和品性都打聽清楚才行!
風暗自下定決心,他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表,發現那小子去洗手間都快十分鐘了,怎麼還沒回來?難道已經心虛到看到他就跑路了?
此時此刻,沢田綱吉正在廁所門口焦急踱步。
怎麼回事,風前輩怎麼還沒來找他!
難道,風根本就沒有看出他的身份嗎?
別急別急,下一章一定帶桃音去總部!
風現在對夏學長非常警惕,他其實好幾年沒有見過阿綱了,也沒聽出聲音,裡包恩又不告訴他夏的真實身份,神神秘秘的,讓他懷疑夏在彭格列到底擔任個啥身份,所以他會跟著一塊去總部。
這章寫風和桃音的過去占了絕大部分篇幅,我真的一邊寫一邊不停落淚,小桃子真的又可愛又可憐好心疼,簡直就是天使……
還有就是大家別催了嗚嗚嗚,一共就沒剩多少劇情了,而且我真的已經盡最大努力了,基本上每天都是7k-1w字,都是拼死花十個小時寫出來的嗚嗚嗚
PS李家母親和四個姐姐的名字不是我編的,是魔卡原著就有的!霓虹起中國人名字真的奇怪……
第85章
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他必須得趕緊回去才行。
沢田綱吉對著鏡子重新整理了一下發型,然後急匆匆往食堂的方向趕去。
食堂裡還在用餐的只剩下寥寥幾人,桃音和穿著熊貓玩偶裝的風還在最裡頭的餐桌旁等他。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沢田綱吉推了推眼鏡,有些局促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然後和坐在桌上的熊貓風對上了雙眼。
總感覺,那雙玩偶一般的漆黑大眼中,好像透露出一股令人心虛的審視目光。
這樣的眼神讓頂著馬甲的沢田綱吉有些發慌,他不敢再和風對視,轉而看向坐在桌對面的黑發少女。
桃音吃飯速度很快,他回到他們面前的時候,她已經差不多吃完了。
「學長,你快吃,」看對方又在盯著自己發呆,桃音避開他的視線,有些不好意思的委婉提醒道,「一會就要上課了……」
「哦,對!」
沢田綱吉差點把上課的事情給忘記了。
就在他開始吃飯,打算用最快速度解決戰鬥的時候,仿佛真的熊貓玩偶那般沉默不語的風突然開口。
「我聽桃音說起過,你是他們班的助教對吧?」
沒想到風會突然向自己搭話,沢田綱吉差點被包子噎到,他匆忙點頭,含含糊糊回答:「是、是的……」
風並沒有給他喘息和思考的時間,繼續追問:「只是助教的話,不需要每天和新生一起上課吧?」
好、好犀利的問題!
沢田綱吉這次是真的嗆到了,他再次慌張拿紙擦嘴,借著這個機會趕緊思考對策,等到稍微平復了一些之後,才故作自然的解釋道:
「常理來說是這樣的,不過我最近休假,也沒什麼別的事情做,就想著陪新生一起上課,深入了解一下家族的預備成員。」
這個回答聽起來沒什麼大問題。
甚至還突出了自己休假期間還不忘為家族考慮的優秀品質,試圖在喜歡的人以及她的師父面前加分。
風:「……」
這小子,有點東西。
只有桃音還完全在狀況外,後知後覺:「誒?助教原來不用天天來上課的嗎?」
風沒理會自家這個傻徒弟,繼續開口詢問:「你在彭格列家族裡擔任哪方面的職務?」
來了!
沢田綱吉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脊背,將自己之前提前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我在首領的內勤組工作,協助首領處理各種文書及審批工作,主要都是一些比較雜的事務。」
早在來做助教之時,他就想好了這個身份,結果在學校待了這麼長時間,根本沒有一個新生詢問他這個問題,包括桃音!
聽到他這麼說,風緊皺起來的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語氣也比之前平和了許多:「這麼說,你跟阿綱關系還不錯?」
「應該還算不錯吧,畢竟是首領……」
沢田綱吉推推眼鏡,移開視線,語焉不詳。
……關系能不好嗎,那可是他自己啊!
風和沢田綱吉互相言語試探的工夫,沒有人注意到,在風口中出現「阿綱」這兩個字的時候,坐在餐桌旁的少女身體微微一顫,睜大了眼睛。
「……師父,」她絞著手指猶豫開口,「你也認識阿綱、不對,首領嗎?」
沒人把她的口誤放在心上。
「嗯,」風的語氣溫和了許多,「那是個不錯的孩子,你的師妹一平在他家借住了很長時間,等見面的時候,我給你介紹一下。」
聽到風誇自己,沢田綱吉已經忍不住開始傻樂了,然後才反應過來:「那個,熊貓師父也要去見我、咳,一起去見我首領嗎?」
「是的,」桃音連連點頭,有些懊惱,「不好意思,學長,我也是才知道師父和首領這麼熟……」
少女說的並不清楚,但沢田綱吉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她是在懊惱,如果早知道師父就能帶她去見首領的話,她就不會特地拜托自己了。
她還是在擔心他帶她去見首領這件事不符合彭格列的規矩。
「沒事,其實首領也對你也挺好奇的,他也想見你,所以這件事的推進才這麼容易。」沢田綱吉隨口安慰道。
「誒?」桃音這下是真的吃驚了,「首領……也想見我?」
「……嗯,對,」說完才覺得自己說的好像有些奇怪,沢田綱吉此時只能想辦法圓過去,他又不自覺的推了推眼鏡,「我和他報告過新生的體測考核情況。」
「桃音很厲害,是全班第一呢。」他笑著誇獎道。
「哼,畢竟是我的徒弟。」熊貓雙手抱胸,語氣中帶著點自豪。
「那是因為師父是世界上最好最強的師父!」桃音把自家師父抱起來舉高高,笑得兩只眼睛閃閃發光。
沢田綱吉還沒反應過來風要一起去彭格列總部這件事意味著什麼,他看著少女和風的相處,心中稍微有些訝異。
這兩人在面對彼此的時候,性格好像都會比平時更放松一些……
沢田綱吉三兩口解決完早飯,時間已經很緊了,只剩下最後四十分鐘,他們得趕快去學校才行。
沢田綱吉原本打算像平時那樣,帶著桃音和風乘坐公交車去學校,但當他們來到公交車站時,剛好目睹了上一趟車從車站前飛馳而過。
糟糕,錯過這一趟,就不知道下一趟車什麼時候來了。
沢田綱吉心中十分懊惱,他還在猶豫要不要從總部調個車過來送他們去學校,但是這樣一來,說不定會引起風的懷疑……
要不就借此機會向風暗示他的身份好了,反正他遲早都要向他們倆坦白的,只是還不知道在什麼時機坦白比較好。
青年拿出手機,正想聯系下屬,就聽到桃音和風的對話。
風:「桃音,你們好像要遲到了。」
桃音:「沒關系,師父,我還有辦法!」
什麼辦法?
沢田綱吉好奇的轉頭看去,就看見黑發少女從衣服袖子裡掏出一張黃色的紙。
等等,那不是黃紙,好像是……符咒?
沢田綱吉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見少女用食指和中指夾著符咒,扔向空中。
符咒即將隨風飄走的那一瞬間,少女不知從何處拔出一把中國劍,符咒貼到劍身之上,少女薄唇輕啟,擲地有聲:
「風華召來!」
下一瞬,公交車站狂風乍起,風沙走石,沢田綱吉艱難睜開眼,劇烈的氣流中,他看到了一只從天而降的巨鳥。
它展開的雙翼起碼有四米長,通體純白,只有羽毛尾部是漸變的橙色,巨鳥撲扇著翅膀,緩緩降落在他們面前,每一次翅膀的揮動都會掀起巨大的氣流。
「……這是什麼?召喚魔法?」沢田綱吉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站在桃音肩膀上的風看起來十分鎮定,估計是早就見過類似的場面。
桃音上前握住傻站在原地的青年的手,拉著他向巨鳥走去,一邊走一邊解釋:「學長,這是道家術法,我家裡人都會哦。」
不過,不管是哥哥還是姐姐們,召喚出來的風華都只是一陣狂風而已,是因為她的魔力太過強大,才能召喚出風神的分身。
桃音帶著沢田綱吉坐上巨鳥的脊背,桃音溫柔的撫摸著巨鳥脖子上的羽毛,鳥便長鳴一聲,重新煽動翅膀,飛向高空。
地面上的一切都在縮小,巨鳥載著他們用難以想像的速度往目的地飛去,狂風中,沢田綱吉的一頭黑發在瘋狂飛舞,他有點擔心眼鏡被吹掉,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扶住了眼鏡。
「那個,桃音……」
風太大,說話根本聽不清,沢田綱吉只能湊到少女耳邊,大聲詢問。
「你們道家術法中……是不是還有叫雷帝召來的術法啊?」
青年說話時湊得太近,桃音的耳朵情不自禁的紅了起來,不過她很快就忘記了害羞,十分驚訝的看向學長:「確實是有雷帝召來……學長,你是怎麼知道的?」
回憶一下,她好像是第一次在學長面前展現自己的力量才對啊。
沢田綱吉只能干笑兩聲:「上次在書裡看到的,我就是有點好奇……」
「原來如此。」桃音並沒有產生懷疑,直接就相信了學長的解釋。
沢田綱吉還保持著湊在她耳邊說話的動作,已經陷入了沉思。
回想起上次游戲世界裡,目睹桃子使用雷帝召來給手中劍附魔,然後一劍劈斷融合巴提克的場景,他內心滿是疑惑。
原來現實生活中的桃音也會這一招嗎?
其實也是正常的,畢竟游戲世界裡所有人的性格和戰力都是和現實世界裡一樣的,他和獄寺就是這樣。
但是,他之前以為全息游戲是讀取了他的記憶,才創造出和他身邊人一樣的游戲角色。
可是他的記憶中根本就沒有就沒有桃音使用雷帝召來的印像啊,她從來沒有在他面前用過這一招,游戲中又是怎麼創造出他沒見過卻又真實存在的事情呢?
難道……
風一低頭,看到的就是青年裝模作樣湊到自家徒弟右邊耳邊說話的模樣,感覺十分礙眼。
因為氣流實在太激烈,不湊近聽根本聽不見他們到底在說什麼,風不清楚他們兩個的聊天內容,但是他可以猜到,這個小子絕對是在找機會撩自家徒弟。
沒看到徒弟的耳朵都紅了嗎?
他不動聲色的從徒弟的左邊肩膀跳到右邊肩膀,用熊貓爪子推開夏學長的臉,用警告的語氣道:「男女授受不親,離遠點。」
風這一推,沢田綱吉才回過神來,十分不好意思的道歉,然後坐正了身體。
桃音紅著耳根,微不可聞的松了一口氣。
因為風的緣故,沢田綱吉剛剛的思路被打斷了。
剛剛想到哪裡來著?
對,游戲世界是怎麼創造出他沒見過的真實場景的?
原先的推測已經被推翻,沢田綱吉心裡湧起一個可怕的猜測。
該不會,齊木空助他們實驗室已經把彭格列和其他人的所有情報都調查得一清二楚了吧?
青年眉頭緊皺,心中湧起一股極大的危機感。
正好下午要回總部,得安排獄寺想辦法去調查一下這件事。
在沢田綱吉的憂心忡忡中,學校很快就到了。
乘坐公交車需要至少三四十分鐘的路程,桃音的風華召來,讓他們只用了不到十分鐘。
巨鳥降落在教學樓天台上,在落地的一瞬間就化作氣流消散,三人穩穩落到了地上。
這是桃音第一次從天台去教室,剛出天台就暈頭轉向的迷了路,沢田綱吉啞然失笑,本想牽著她的手帶她去教室,但瞥見風警告的眼神,他只能悻悻收回手,讓桃音跟在自己身後。
可惡,因為有風在,連牽手都不行了!
而且風師父,對「夏」和「沢田綱吉」完全是兩種態度啊……
他絕對是看出來自己喜歡桃音,所以想警告自己和桃音保持距離吧。其實也可以理解,風完全是擔憂徒弟受到傷害,所以才對自己這麼警惕。
如果他以自己原來的身份去追求桃音的話,風師父會不會改變對他的態度呢?
這麼一想,還是趁早和風解釋自己的身份比較好吧?
如果將來龍去脈都說清楚的話,風師父或許能理解他的做法,畢竟他偽裝成夏學長過來當助教,一開始只是想隱藏自己比較敏感的身份,而不是故意為了欺騙桃音。
沢田綱吉一邊思索著找個什麼機會向風坦白比較好,一邊帶著兩人走進了教室。
穿著熊貓玩偶裝的風很快就吸引了幾乎全班所有人的目光,桃音難得能克服對社交的恐懼,十分自豪的向大家介紹這是自己的師父,是真正的功夫熊貓。
風:「……」
同學們頓時更激動了,圍繞著風你一言我一語的詢問起來,風儼然已經成為了班級的中心。
沢田綱吉:「……」
看起來,現在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坦白時機。
得想個辦法和風師父單獨相處才行。
桃音和沢田綱吉剛和坐到自己平常的位置上,就看到換到兩人前面的座位上坐著的紗夜回過頭來,一臉激動的對桃音開口:
「小桃子,你還記得昨天下午那堂自習課吧,我現在手上有第一手八卦消息,保管你沒聽過!」
昨天下午最後一堂課……
沢田綱吉呼吸一滯。
那不是六道骸偽裝成他過來視察的那堂課嗎?他已經讓蕾娜解釋是真心話外放機出問題,聽到的全是反話了,難道他們又發現了什麼?
沢田綱吉幾乎被自己的猜測嚇到心跳停止,然後又看到桃音迷茫的搖了搖頭:「……我應該,沒聽過。」
「我猜你就不知道,」紗夜神神秘秘的湊近了一些,「你猜猜,昨天下午,間諜課的老師為什麼沒來給我們上課?」
……哦,不是跟他有關的消息啊。
沢田綱吉頓時松了一口氣。
昨天下午最後一堂課其實不叫間諜課,只是因為課堂教學內容都是在教大家怎麼做偽裝、易容、臥底等專業性比較強的知識,才被大家戲稱為「間諜課」。
他也被紗夜勾起了好奇。
班主任跟他說過,那位老師是生病請假所以才會缺席,難道這背後還有隱情?
另一邊,風終於從這些吵鬧的同學們的包圍圈中擠了出來,重新回到了桃音身邊。
他還特地盤腿坐到桃音和夏的課桌分界線上,大有就在這裡不動了的意思。
沢田綱吉:「……」
見桃音迷茫思考一分鐘,嘴裡也沒蹦出半個猜測,紗夜等不及了,直接解釋:
「算了,你別猜了,我直接說吧。」
「我聽說,老師根本就不是生病請假,而是和他老婆打起來了,家都拆了!」
沢田綱吉和桃音紛紛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啊?」
沢田綱吉第一反應就是質疑這件事的真實性。
那位老師之前就是彭格列家族內部非常厲害的間諜,結婚後才從間諜部門退役,去了後勤組。
他和妻子的感情非常好,不管是在家族還是在班上上課,都時不時提起妻子,簡直就是個炫妻狂魔。
這樣的人,怎麼會突然和他妻子打起來?
而且,就算是真的,這種事怎麼他不知道?
不過,自己現在不在總部,消息滯後,倒是也有可能……
短短十幾秒時間,沢田綱吉心中閃過無數思考,而桃音已經滿臉不解的開口:「可是……為什麼?」
她難以想像,老師那麼愛他的妻子,為什麼還會和她打起來呢?
「這就要從老師的真實身份說起了,」紗夜推了推臉上不存在的眼鏡,一臉沉重,「我們之前就猜測,老師這麼擅長教授間諜、臥底、易容、偽裝和跟蹤方面的技巧,可能原本就是個專業間諜,現在這一點已經被證實了。」
「聽說,老師的妻子,其實曾經是他的監視任務對像,而且還是警方那邊,專門負責抓捕老師這個間諜的警察。」
……啊?
桃音和沢田綱吉都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老師的妻子根本就不知道丈夫的真實身份,還以為他是一個在海鮮公司上班的普通社畜,因為丈夫對自己非常溫柔,了解她的所有喜好,十分合拍,當時才會墜入愛河。」
紗夜用沉重的語氣繼續開口。
「聽說就在前天晚上,老師的真實身份被他的妻子發現了,老師迫不得已只能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還和妻子解釋,雖然身份是假的,但他的愛是真的。」
「老師的妻子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麼丈夫會對自己那麼了解,為什麼他那個時候總是出現在自己面前,她的世界觀整個都崩塌了,認為他和自己結婚也是假的,愛也是演出來的,當時就要把自己丈夫抓捕歸案。」
「然後他們就打起來了,連婚房都拆了,聽說女方已經打算去民政局離婚了。」
紗夜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老師竟然會和他的愛人走到現在這種地步,真是世事難料啊,其實我感覺真的不至於,相處了這麼久,是真心還是假意,她自己心裡難道不知道嗎?」
「如果是我的話,雖然肯定會很震驚很難受,但是也不至於當場就要否定過去所有的一切,直接去離婚吧?」
沢田綱吉被這個故事震撼的心肺都要停止了。
不是因為他不相信這件事的真實性,而是因為他知道,紗夜說的都是真的!
那個老師真的就是間諜,以前被九代目安排去監視警視廳的行動,後來竟然愛上了自己的監視任務對像,不敢告訴對方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打算等結婚以後,時機成熟了,再向妻子坦白這件事。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之前去參加他們的婚禮時,他們都是以海鮮公司的同事身份去的。
當時覺得有愛就肯定沒問題,結果竟然發展到現在這種局面了嗎?
沢田綱吉聯想到自己隱藏身份改頭換面這件事,不禁開始忐忑,自己要是真的和桃音坦白身份,她會怎麼想呢?
不過,他和桃音跟那對夫妻不一樣,是因為他們兩個在之前有互相敵對的身份,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和桃音之間,應該不至於吧……
沢田綱吉臉色變了又變,就在他努力安慰自己的時候,身邊一直在認真聽紗夜說話,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少女終於開口了。
「紗夜……我覺得,如果我是老師的妻子的話,也會和她做出同樣的選擇的。」
少女的聲音難得的嚴肅和認真。
「誒?」紗夜沒想到桃音竟然會是這種反應,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為什麼?」
「因為,他們之間的感情,從一開始就建立在欺騙之上啊,」桃音解釋道,「這樣的感情,從開始都是虛假的,自然沒有持續下去的價值了……」
「你是說老師偽裝身份接近他妻子這件事嗎,」紗夜反駁,「可是如果他不這麼做,他們之間根本就不會產生愛情啊?」
「所以才更不能接受,」少女垂下眼眸,「不管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這些感情應該都是真摯的、純粹的,如果一開始就在欺騙對方的話,那怎麼能證明自己的感情是真實的呢?」
「……也許,老師的妻子就是分不清這一點,才會下定決心想要離婚吧。」
她覺得,如果老師真的想挽回這段感情的話,就應該將自己的一切全部都和盤托出,以最真實的面貌去重新追求她。
不過這句話沒能說出口,就被對面的紗夜給打斷了。
「我還是第一次聽小桃子你說這麼長一段話呢,看來你真的很在意這個問題,」紗夜笑嘻嘻,「不過你和學長感情這麼好,根本不用擔心這種問題啦!是吧,學長?」
話題怎麼突然就轉移到她的學長身上了呢?
桃音因為紗夜的打趣而有些羞赧,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紗夜十分納悶的聲音。
「學長你怎麼出了這麼多汗?」紗夜十分驚奇,「——就連熊貓師父也是,今天有這麼熱嗎?」
「……等等,我這裡應該吐槽的是,熊貓竟然也會出汗嗎?」紗夜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桃音好奇轉過頭去,正想好好看看他們,卻發現學長和師父齊齊低下頭去,避開她的視線,臉上的汗多到已經開始往下滴了。
桃音被他們倆臉上的汗嚇了一跳,趕緊從包裡掏紙巾:「學長、師父,你們沒事吧?」
「沒、沒事……」沢田綱吉艱難擠出笑容,抖著手接過紙巾就往臉上糊,「我我我就是稍微有點熱……」
「嗯,我也沒事,」風用鎮定的語氣道,「稍等,我去趟洗手間。」
「誒?熊貓也要去洗手間嗎?」紗夜滿臉好奇,目送著只有小嬰兒大小的熊貓幾個彈跳消失在門口。
沢田綱吉的內心是崩潰的:「……」
他真的完全沒想到,桃音竟然對這種事情抱著這麼決絕的態度!
他已經可以想像到,如果他真的坦白身份,她將他們之前的感情從頭到尾一起否認,然後決絕離開他的場景了啊!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一件事是,不僅是他騙了桃音,桃音最信任的師父也騙了她。
明明是穿著熊貓玩偶裝,卻被他說成是真正的功夫熊貓,就這樣一連騙了她好多年!
如果桃音知道這件事,恐怕整個世界觀都會崩塌吧……
雖然這麼想很不道德,但是一想到犯錯誤的不止自己一個人,突然就感覺莫名有底氣了啊!
沢田綱吉的心虛感和罪惡感頓時減輕了很多,他擦干臉上的汗,剛做好心理建設,就見到身穿熊貓玩偶裝的風一身清爽的回來了。
「師父,你還好嗎?」桃音眉頭微皺,十分擔心。
「沒事了,」風語氣中帶著一絲輕松,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桃音,師父想跟你說一件事。」
「誒?好、好的!」桃音不由自主的挺直脊背,十分緊張。
「……」沢田綱吉也屏住了呼吸,心中浮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等等,誒,這個情況,難道風師父現在就要當場坦白自己的真實身份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倒是可以坐下參考,看看桃音的真實反應究竟是什麼……
沢田綱吉豎起了耳朵,然後就聽見風認真的聲音響起。
「桃音,師父才知道你這麼在意剛剛說的那件事,所以,為了盡到師父的責任,我之後會幫你對身邊的人進行嚴格的調查。」
風用凌厲的目光看向徒弟身邊的黑發青年,語氣意有所指。
「以確保你不會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欺騙。」
沢田綱吉震驚的睜大了雙眼,一口氣沒上來,堵在胸口,差點就沒忍住吐槽出聲。
風!你在說什麼啊? !
你難道忘了自己就是用假身份欺騙桃音的關鍵性人物嗎?
雖然是善意的謊言沒錯,但是那仍舊是謊言啊!
醒醒吧,不管是他還是你,都不會被桃音原諒的!
等等,不對……
沢田綱吉突然反應過來什麼,渾身如墜冰窖。
風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從他剛剛和他一樣汗如雨下的表情判斷出來,他也在身份方面對桃音進行了欺騙!
風從頭到尾都沒想過坦白自己的身份,而是想用揭穿他的身份來將功補過!
等他的身份徹底被揭穿,桃音傷心欲絕的時候,風就可以先安慰她,然後借機坦白身份,有了將功補過這層操作在先,桃音一定會真的接受自家師父的坦白的!
好啊,他早該想到的,風是裡包恩的朋友,同為彩虹之子,心思豈能是他這種初入社會的年輕人可以比擬的。
怎麼辦,現在一來,向風偷偷坦白身份這條路就根本走不通了!
他絕對會被出賣的!
桃音沒有注意到身邊學長的臉色已經鐵青,她還對師父說出的那句話而感到疑惑。
雖然不明白師父為什麼會這麼說,但她還是懵懂的點點頭:「好,謝謝師父。」
風點點頭,若有所思:「說起來,你之前說過,今天下午,夏要帶我們一起去總部見阿綱是吧?」
「是的,」桃音點頭,「有什麼問題嗎,師父?」
「倒也沒什麼問題,」風平靜道,「我很期待,到時候四個人的會面。」
「我會好好和阿綱了解一下,你的這位學長的。」
風這個意思是,要親口去阿綱、不對,去自己面前打聽「夏」的底細?
這兩個人都是他自己,他自己怎麼可能會說自己的壞話呢?
等等。
風剛剛說,四個人?
——也就是說,他想要同時見到「沢田綱吉」和「夏」嗎?
沢田綱吉心肺驟停。
不是,他從哪裡能變出來第二個自己啊?到時候絕對會在桃音面前當場拆穿身份的啊? !
不行,絕對不能讓風跟著一起去總部!
現在這種時候,只能找裡包恩幫忙,把風給支走了。
沢田綱吉當機立斷,偷偷拿出手機,單手給裡包恩發消息。
【夏:Reborn!救命! 】
【夏:你快想想辦法,把風給叫走吧! 】
【夏:不然我的感情生活會受到毀滅性打擊的啊! 】
沢田綱吉忐忑的注視著手機屏幕,心急如焚,那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好一會才發來回復。
【裡包恩:蠢綱,我不是早就提醒過你了嗎】
【裡包恩:讓你小心】
【裡包恩:風那家伙看起來平易近人,實際不僅腦回路奇怪,還非常固執】
【裡包恩:我也沒辦法,你自求多福吧】
沢田綱吉打字的手都在抖。
他正想再多發點消息,再求求裡包恩,卻發現對方又發來一條消息。
【裡包恩:對了,有點事,先把你拉黑了,之後再加回來】
然後,沢田綱吉再發出去的消息就變成了感嘆號。
……Reborn! !
你這家伙一點師生情都沒有的嗎? !
沢田綱吉差點被自家老師給氣死。
現在該怎麼辦?
就在這個時候,上課鈴響起,班主任老師走了進來,開始給他們上家族研究史的課程。
同學們看到是班主任,紛紛露出了失落的目光,紛紛哀嚎著為什麼今天沒有嘉賓講師。
班主任沒有回答,自顧自開始講課,同學們也只好收起抱怨,老老實實開始上課。
沒有人比沢田綱吉更清楚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因為昨天下午六道骸造成的那場鬧劇,給他和彭格列的聲譽造成了嚴重的影響,所以他緊急叫停了所有嘉賓講師的安排,同時也嚴令禁止蕾娜再在班級裡實驗她的那些發明。
蕾娜據理力爭,被他無情鎮壓。
手中擦汗的紙巾早已壞的不成樣子,沢田綱吉嘆了口氣,扔掉紙巾,從口袋裡掏出桃音送給他那張手帕,十分不舍的用它擦汗。
他的上衣全被汗給打濕了,窗外的風吹進來,他甚至有點瑟瑟發抖。
被冷風一吹,沢田綱吉緊張的大腦也逐漸降下溫來。
等等……六道骸?
沢田綱吉靈光一閃,想到什麼,頓時屏住了呼吸。
心跳頻率不由自主的越來越快!
他想到破局的辦法了!
沢田綱吉當即再次打開手機,找到和庫洛姆的私聊界面,推推眼鏡,飛快打字。
【夏:那個,庫洛姆,有件事問你一下】
【庫洛姆: boss ,我在,有什麼事您盡快提 】
【夏:我現在有個讓骸將功補過的機會 】
【夏:你問問他願不願意接受】
【庫洛姆:……】
【庫洛姆:boss,您不是把骸大人的腦機關了嗎】
【庫洛姆:和他聯系沒有之前那麼容易,我試試,您稍等 】
【夏:好的,盡量快一點,我比較急】
兩分鐘後。
【夏:庫洛姆,聯系上人了嗎? 】
五分鐘後。
【夏:庫洛姆,他還沒回你嗎? 】
十分鐘後。
【夏:庫洛姆,你幫我跟骸說一聲,今天下午桃音和她的師父都要來總部,必須見到夏和沢田綱吉同時出現! 】
【夏:我也是沒辦法了,才會來找骸……】
這一次,手機屏幕上終於顯示出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
沢田綱吉屏息凝神,苦苦等待十分鐘,終於等到了回復。
【庫洛姆: kufufufu ,沢田綱吉 】
【庫洛姆:不是你叫我六道骸的時候了? 】
【庫洛姆:而且,我記得某人還說過】
【庫洛姆:不需要我用彭格列首領的身份去做那些正面宣傳】
【庫洛姆:怎麼這麼快就變卦了,嗯? 】
沢田綱吉:「……」
……這家伙原來早就附身庫洛姆了,這十分鐘絕對在看他的笑話吧? !
他絕對是在記恨自己不僅讓其他守護者圍毆他一頓還扣了他一年假期和一個月腦機使用權的事啊!
完了,六道骸這家伙本來就是個混邪樂子人,平時全靠他抓著他的把柄,才能治住他,現在兩個人的地位完全調轉過來……
沢田綱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690:風水輪流轉啊,kufufufufu
土下座道歉還是沒寫到去總部,但下章是真的真的要去總部了!
桃音+熊貓風+270扮演的夏+690扮演的270以及時不時冒出的樂子人裡包恩的混亂戰場!
PS對27的愛抑制不住了嗚嗚嗚,又搞了27的bg預收,單家教,文案如下:
文名:《和綱吉君補魔的二三事》
女主:真紅(克莉絲汀娜)
文案:真紅是一位在魔女學校學習的魔女,今年16歲,正在為自己的畢業論文選題發愁。
她決定去人類世界找找靈感。
然後在下雨天撿到了一個被欺負的棕毛狗狗(劃掉)少年。
少年說他叫廢柴綱,今年上國中一年級,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好,活著都是浪費空氣。
於是真紅拿出一份主僕契約哄騙他簽下,說只要簽下這份朋友契約,在他需要她的時候,她就會出現在他面前拯救他。
少年露出那種濕漉漉的感動表情,毫不猶豫的簽下了契約,還小心翼翼的詢問她的名字。
「我叫克裡斯汀娜。」真紅說出了自己剛編的假名。
自從撿到這個小僕人後,隔三差五他都會遇到危險。
真紅心情好時會去見見他,心情不好時就直接放鴿子,然後在下次見面就會看到小僕人委屈的控訴眼神。
然後真紅就會撲進他懷裡開始假哭,說自己當時遇到了多大的危險,才沒能趕過來救他。
小僕人竟然每次都會相信,還紅著耳根結結巴巴的安慰她。
真紅逐漸對這樣的朋友游戲失去了興趣。
她打算再去見她的小僕人最後一次。
未曾想,她竟然見到了一位有著美麗的橙色眼眸,額間燃燒著火焰,手上戴著金屬手套,眉頭微皺,不苟言笑的美少年。
他穿著襯衣,鎖骨半露,氣喘吁吁的樣子瞬間讓真紅墜入愛河。
她捧起他的臉頰,一臉羞澀:「少年,你需要補魔嗎?」
「……克莉絲汀娜,」美少年十分無語,用平靜的語氣開口,「是我。」
什麼?真紅瞳孔震驚,這位美少年竟然是她的小僕人? !
那豈不是……
更好了嗎? !
於是,真紅直接利用主僕契約下命令。
「——不許動。」
然後雙手環上他的脖頸,吻上了他的唇角。
後來,玩夠了補魔游戲的真紅找了個機會死遁跑路了。
不僅解除了主僕契約,還在死前刷了一波好感度。
靠著在小僕人身上得到的各種實驗數據, 18歲的真紅成功從魔女學校畢業。
沒想到,畢業當天,魔女管理委員會的執法人員竟然找上門來,說她違法了魔女條例第五百二十三條,不僅泄露了魔女的存在,還對現實世界造成了巨大影響。
真紅:? ? ?
你們確定沒抓錯人? !
不僅畢業證被沒收了,真紅還成為一名叛逃魔女,情急之下通過時空裂縫逃到了人類世界。
她偽造身份證明,裝作剛畢業的人類大學生,混進意大利某企業的面試現場。
「你是說,你的名字叫菲莉絲·桃瑞絲·約瑟芬·凱洛瑞絲?」
那個身穿昂貴西裝的棕發青年放下簡歷,雙手交叉。
「克莉絲汀娜,你什麼時候改名了?」青年似笑非笑,「還是說,這個名字也是假名?」
真紅滿頭問號,脫口而出:「什麼,你是沢田綱吉?!」
……翻車了,現在就跑!
可惡,沒跑掉!
閱讀須知:
1.女主年齡16→18,男主年齡13→24
2.女主是沒有心的魔女,中間有死遁
3.十年前真紅欺負27,十年後270欺負真紅
4.十年前十年後都有主僕契約,只是地位會調轉
請大家收藏吧,拜托了,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第86章
在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裡,沢田綱吉親身應證了自己的這種不祥預感。
六道骸享受著沢田綱吉在氣勢上比自己矮一頭的這種話語權地位,顧左右而言其他,沢田綱吉不得不一步步退讓,才終於在下課之前讓他徹底松口。
經此一戰,六道骸不僅重新拿回了自己的休假權利,還得到了腦機的管理員密碼,沢田綱吉將不再擁有任意關閉腦機的權限。
在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後,六道骸還不忘落井下石幸災樂禍的最後嘲諷一遍,然後才心滿意足的表示他會將一切都安排妥當,首領帶著人來就行。
沢田綱吉:「……」
你還知道他是首領啊? !
總而言之,雖然付出了巨大的精神犧牲,但至少事情在往好的方面發展……大概。
骸那家伙,已經演彭格列十代目演了有一周了,只要不出上次那種暴露心聲的岔子,演技上應該沒問題。
為了盡量拖延時間,讓六道骸有時間進行准備,中午下課以後,沢田綱吉先是磨磨蹭蹭的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然後又帶著風和桃音在食堂慢悠悠吃了午飯,最後又帶他們坐車回公寓,說自己要換身衣服。
桃音這才恍然大悟,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身上這套裙子太過幼稚,不適合去那種高端商務的場地,於是也回到自己房間,在家族群裡詢問過姐姐後,選了一套有蝴蝶領,裙身上修飾著滿天星般的白點印花的赫本風小黑裙。
她最喜歡的發型對於那樣的場合也過於幼稚,在姐姐的建議下,桃音直接把辮子全部解散梳直,就這樣順其自然的披散在身後。
最後將學長送她的熊貓外形寶石發卡別到左側頭發上,讓兩側頭發呈現出不對稱感,桃音就急匆匆的提著手提包回到了公寓門口。
公寓門口停著一輛嶄新的黑色轎車,從搖下的後車車窗可以看到,熊貓師父已經坐到了轎車左後車座上。
學長換了身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黑西裝,一邊看手表一邊站在車門外等待。
桃音知道是自己讓大家久等了,趕緊快步走上前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垂著眼眸,將因風飄到眼前的黑發撩到耳後,耳根微紅:「不好意思,學長,讓你們久等了……」
沢田綱吉看著迎面走來的黑長直美少女,心跳頻率再次失控。
他局促的推了推眼鏡,反手拉開後車車門,低聲溫柔安慰:「沒關系,首領今天下午沒什麼事,我們慢慢來就行。」
坐在司機位的首領秘書:「……」
Boss ,你可不沒什麼事嗎?
要真是有事也不會因為這麼大費周章的演這出戲了……
秘書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偷偷用後視鏡觀察右後方的那位黑長直少女。
好有氣質,簡直就像是那種大家族養出來的溫柔大小姐,。
秘書剛在心裡這麼感嘆完,那位少女似乎察覺了他的目光,抬起眼來。
兩人通過後視鏡對上視線的那個瞬間,少女的臉頰迅速染上害羞的粉色,然後顫抖著眼睫側過眼眸,假裝剛剛的對視根本沒發生。
秘書屏住呼吸,握住方向盤的雙手瞬間收緊,沒忍住在心裡嚎叫:
好、好可愛!
難怪十代目會喜歡這孩子,整天在學校這邊樂不思蜀,這也太可愛了吧!
就在這時,秘書聽到了坐在副駕駛的自家首領的低聲咳嗽聲。
十代目怎麼了?
秘書往副駕駛轉過眼去,然後就對上了自家十代目警告的眼神。
秘書頓時渾身一震,趕緊收起所有的八卦心思,老老實實啟動汽車,往基地總部的城堡緩慢駛去。
十代目已經提前告訴過他,要給霧守大人盡量多的時間准備,所以要他開車盡量慢一點。
但就算是龜速,新生公寓到基地城堡也用不了多長時間,沒過多久他們就到了。
而且霧守大人有什麼好做准備的啊,怕不是十代目本人需要做心理准備吧?
果然,下車之前,他瞥見自家十代目深吸一口氣,然後才開門下車,還幫忙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桃音輕聲道謝下車,感覺到肩膀上一沉,她知道是熊貓師父坐到了自己肩膀上。
抬起眼來,眼前是一棟一眼望不到頂端的巨大意式城堡,氣勢恢宏,城堡外牆上的石雕和彩繪藝術彰顯著濃厚的歷史氣息。
光是城堡大門就有五六米高,大門敞開著,地上鋪著紅毯,一眼看過去,大廳內空無一人。
雖然沒有陌生人,但桃音還是十分緊張,站在原地渾身僵硬,求助的看向身邊的黑發青年。
看到她這副強撐著不露怯的可愛模樣,沢田綱吉有些忍俊不禁。
這讓他想起十幾歲的自己剛來到這個地方時,也是這副惶恐不安的模樣,因為當時九代目麾下所有家族成員都在門口守著的緣故,他臉上的表情甚至比她還誇張。
「沒關系,不用怕,」沢田綱吉笑道,「今天守護者們在訓練場開戰鬥訓練專題講座,所有人都過去了,路上不會碰到其他人。」
秘書頓時露出了犀利的目光。
其他家族成員估計都不知道,首領臨時安排守護者大人們開講座的目的只是為了給自己膽小內向的心上人清場!
桃音對這些一無所知,她一臉慶幸的點了點頭,在秘書先生的引領下,和學長還有師父一起踏入城堡大門。
走在延伸的紅毯上,桃音好奇的四處張望,發現大廳兩側放置著幾個等人高雕像。
「這些都是彭格列歷代首領的雕像,從一世到九世。」秘書自覺擔任起了講解的任務。
至於為什麼沒有十代目的雕像,那當然是為了保護十世的隱私,等到未來的十一世上任以後,十代目的雕像和畫像才會被放置在這裡。
桃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一行人很快穿過一樓大廳,踏上旋轉階梯,再繞過走廊七拐八拐,等到桃音已經完全暈頭轉向以後,才終於來到了首領辦公室門外。
秘書先生走在最前面,心情復雜,輕輕敲門:「Boss,客人到了。」
真正的boss就在自己身後,而他竟然要呼喚另外一個人為boss,這是何等怪異的場面啊!
裡面傳來青年沉穩的聲音:「請進。」
桃音微微一怔,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真的是阿綱的聲音!終於要真正見到他了……
緊跟在秘書先生和學長的身後,她走進了首領辦公室。
這是一間將近一百平米的超大辦公室,地上鋪著原木色實木地板,左側擺放著一排十分有格調的書櫃,右側窗戶是超大落地窗。
一身黑西裝的棕發青年就坐在落地窗前的老板椅上,背對著他們,蹺著二郎腿,似乎是在欣賞窗外的風景,又似乎是在深沉的思考著什麼。
看到這一幕的桃音和風都是微微一怔。
是身份不同的緣故嗎,總感覺阿綱和記憶中的那個人在氣勢上出現了很大的變化……
師徒二人不約而同的陷入沉思。
人都進來了一分鐘了,他還在那裝模作樣的看風景,擺架子也不是這麼擺的啊!
沢田綱吉看到六道骸這副模樣就心急,他直接上前兩步,咳嗽提醒,聲音暗含警告:「 Boss ,您的客人到了,現在有時間嗎?」
棕發青年終於舍得轉過身來,他的手肘撐在總裁桌的桌面上,雙手交叉,面帶微笑:「歡迎兩位來到彭格列,請坐。」
桃音大氣不敢出,在學長的示意下,同手同腳的坐到總裁桌對面的沙發上,渾身緊繃,脊背挺得僵直。
空氣一時間尷尬到極致,秘書關上首領辦公室的門,坐到自己的工位上,眼觀鼻鼻關心,開始假裝工作。
桃音根本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瘋狂向沢田綱吉投去求助的視線。
沢田綱吉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轉頭提醒六道骸:「 boss ,我向您介紹一下,這是我之前跟您說過的新生班級體測考試排名第一名的同學李桃音。」
沢田綱吉看了一眼穿著熊貓玩偶裝的風,又加了一句:「……還有她的師父,熊貓前輩。」
「嗯?」棕發青年沉思片刻,「……你說過這事嗎?」
沢田綱吉震驚的睜大了雙眼,一口氣堵在胸口。
等等,他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
察覺到身後的桃音和風瞬間投來的懷疑目光,沢田綱吉如芒刺背,他臉色鐵青,看著某人的眼神又驚又怒,暗含警告。
如願見到沢田綱吉鐵青的臉色,棕發青年發出一聲輕笑,後背放松靠在椅背上:
「不好意思,開個玩笑,夏當然跟我說過這件事,我只是想緩解一下氣氛,大家不用這麼緊張。」
不要開這種讓氣氛更緊張的玩笑啊!
沢田綱吉推推眼鏡,心裡剛稍微松一口氣,就看到棕發青年笑眯眯的看向自己,用責備和命令的語氣開口。
「來了客人怎麼不知道倒茶?順便給我來杯生椰拿鐵,冰的,不加糖。」
沢田綱吉:「……」
六道骸!這家伙竟然還指使上他了!
……他倒也不是不能給大家端茶倒水,只是他現在根本不敢離開辦公室,沢田綱吉嚴重懷疑,自己一旦離開,六道骸就很有可能在背後給他搞事!
自己還在這呢,他就已經在暗戳戳搞事了!
不僅如此,六道骸見他僵持不動,還挑挑眉催促:「怎麼還不去?」
「十代目!」秘書當機立斷站了起來,頂著所有人的目光硬著頭皮道,「還是我去吧,您、您和夏先生還有客人先聊!」
然後,秘書就用最快的速度逃離了這件辦公室。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桃音甚至從秘書先生的背影裡看出了一絲如釋重負。
秘書先生離開以後,學長坐到了老板桌旁邊的一張椅子上,似乎是有點太熱了,他還拉了拉領帶。
「那,接下來……」
過於緊張和尷尬,再加上原計劃頻頻被六道骸說話打斷,沢田綱吉已經想不起來自己原來打算做什麼了。
就在這個時候,坐在桃音肩膀上的風跳到沙發上坐好,和棕發青年打招呼。
「阿綱,好久不見,」風語氣中帶著些懷念,「這次來的匆忙,沒帶上一平,那孩子上次還跟我說很想你。」
風是想用這種方式,在不驚動桃音的情況下,向「沢田綱吉」暗示自己的身份!
沢田綱吉一聽這話就知道要遭。
失策了,今天上午光顧著和六道骸扯皮去了,完全把風和六道骸根本不認識的這件事給忘記了啊!
果然,聽到這句話,頂著他的模樣的六道骸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
「好久不見,」他還是憑借著演員的素養露出微笑,「我也很想念過去的日子,替我向那孩子問好。」
——非常模式化的回答,骸,說得好!
沢田綱吉的眼神逐漸從緊張變成感動,六道骸回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這次來主要是想讓你見見桃音,她是我的大徒弟,從小沒怎麼和外人接觸過,比較單純,」那邊的風繼續開口,意有所指,「有你幫我照顧她,我放心一些,別讓她被某些別有用心、不太誠實的人傷害。」
沢田綱吉:「……」
風這句話明顯就是在說他啊!
但是對不起了,風!你想拜托照顧桃音的人,想讓桃音遠離的人,其實都是一個人啊!
可惡,這麼一想的話,不管是夏還是沢田綱吉,都是風師父口中的那些別有用心、不太誠實的人……
六道骸頓時被這句話引起了興趣:「哦?展開說說?」
畢竟「夏」就在這裡,風也不好直截了當的說自己懷疑「夏」有問題。
「倒不是具體針對誰,我也只是隨口說說,以防萬一,」風十分自然的把話題轉移到助教身上,「我看小夏這孩子挺不錯,為人踏實肯干,工作能力也強,聽說你們以前就認識?」
「……」他就知道風誇「夏」肯定沒好事!現在就開始試探真正的底細了!
偽裝成夏的沢田綱吉和偽裝成沢田綱吉六道骸對視一眼,彼此都從眼中看懂了對方想表達的意思,然後同時開口。
沢田綱吉:「對,我們以前就認識。」
六道骸:「不,我們之前不認識。」
此話一出,全場沉默,桃音疑惑的皺起了眉頭,而風則是向兩人投來審視的目光。
那目光如芒刺背,沢田綱吉渾身警鈴大作,震驚的和六道骸對視,瞬息之間,兩人瘋狂眼神交流。
幾秒之後,六道骸用自己放在桌子下的那只手,偷偷的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
終於放下心來,沢田綱吉干笑著撓撓頭,解釋道:「哈哈哈,其實是開玩笑的……」
六道骸也露出十分自然的笑容:「確實,其實……」
沢田綱吉:「——我們之前不認識。」
六道骸:「——我們以前就認識。」
此話一出,又是全場沉默。
桃音:「……」
風:「……」
這一次,沢田綱吉連去關注風和桃音反應的心思都沒有了。
沢田綱吉和六道骸兩個人的目光間仿佛有電光火石閃過。
六道骸:不是說好這次我改口嗎?
沢田綱吉:誰跟你說好了?我說的是我改口!
六道骸:……
沢田綱吉心生絕望,完了,這段整段都垮掉了。
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了!
氣氛詭異到極致,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門口響起一陣敲門聲,是秘書回來了!
秘書帶著裝滿茶點的小推車推門而入。推車分為兩層,上層是一個混合八種口味已經切好的水果蛋糕,咖啡、茶飲、熱水都用不同的壺分裝著。
秘書將水果蛋糕放到桃音和風坐的沙發對面的茶幾上,在詢問兩人的口味後,為他們斟上了茶,並將切好的草莓蛋糕和桑葚蛋糕分別遞到二人面前。
就在秘書忙著為客人准備茶點的時候,六道骸發現坐在一邊的黑發眼鏡青年突然站起身,推了推眼鏡,笑眯眯道:「 boss ,我來幫您倒茶吧。」
每當沢田綱吉露出這種笑容的時候,准沒好事發生。
六道骸臉上的笑容弧度減輕了一些,他婉言拒絕:「不,不用了,你也累了,坐著休息會吧。」
「跟我就不用這麼客氣了, boss 。」
黑發青年將咖啡杯和托盤擺放到他面前,趁著風和桃音的視野都被秘書所遮擋的機會,提著咖啡壺就往六道骸身上倒,語氣波瀾不驚:「啊,抱歉, boss ,我不是故意的!」
被冰咖啡灑了一身的六道骸:……
沢田綱吉,真有你的。
棕發青年危險的眯起眼睛,臉上笑容擴大,語氣詭異,壓低聲音:「你到底想做什麼?」
「計劃有變,你配合我。」
沢田綱吉壓低聲音對六道骸說了這麼一句,然後把他從座位上拽了起來,十分抱歉的對才注意到這邊的風和桃音解釋道:「不好意思, boss需要換身衣服,我帶他離開一下。」
他的計劃是,先帶「首領」離開辦公室,然後自己再取下眼鏡做回自己,回到辦公室,就說「夏」有點急事,被他安排去干活了。
這樣一來,他們兩個對不上口供導致桃音和風懷疑加深的狀況就不會再出現了!
計劃很好,但實施的時候還是出了點問題。
原本正在幫客人倒茶的秘書這才發現「首領」的上衣弄髒了,頓時脫口而出:「boss,辦公室裡就有洗手間和換衣室,您去那兒換吧!」
沢田綱吉拽著六道骸往外走的腳步頓時僵住了。
可惡,被他這麼直截了當的揭穿以後,他根本沒辦法讓六道骸離開首領辦公室了啊!
但是事已至此也沒辦法,就在辦公室內的更衣室裡完成計劃也不是不行。
他只能回過身來,滿臉歉意的解釋說是自己心急之下忘了,然後帶著「首領」進了辦公室內的小房間。
關上門前,他還把秘書也一起拽了進去。
外面沙發上就只剩下了桃音和師父兩個人。
回想起剛才十代目首領、夏學長,還有秘書先生三個人推推搡搡,你拽著我我拽著你,咬著牙一邊眼神交流一邊互相推搡著走進換衣間的那一幕,桃音喝了一口茶,在心裡感嘆。
不愧是學長,也不愧是彭格列,他們的感情看起來多好啊!
換衣間內,三個感情「很好」的青年面面相覷,幾乎是同時松開了拽著對方的手。
「沢田綱吉」嘭的一聲變回了六道骸,紫色鳳梨頭的青年揉著手腕,皮笑肉不笑:「沢田綱吉,你到底想做什麼?」
沢田綱吉直接取下了戴在臉上的金絲眼鏡,隨手放到洗手台旁邊的架子上,恢復成自己原本的模樣。
他對著鏡子重新整理了一下發型和著裝,表情認真。
「我改變計劃了,不管是彭格列首領沢田綱吉,還是夏助教,都還是我自己來吧。」
他轉過身,拍了拍六道骸和秘書的肩膀:「一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你們倆,待在這裡,沒有我的信號,別出聲,別搞事,別開門。」
然後,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他輕輕擰開門,走出了換衣間。
打開門,沢田綱吉看到了端坐在沙發上的那個黑發少女,她的坐姿十分優雅,此時正捧著茶杯,小口小口的啜飲著茶水。
這次,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真正的身份出現在她的面前。
青年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桃音剛把茶杯放回到茶幾上,就聽到了換衣間的門輕輕打開又關上的聲音。
這個聲音瞬間讓她剛剛放松的身軀又緊繃了起來,少女渾身僵硬不敢動,用余光看到一雙黑皮鞋向自己走來。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在面前響起的,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溫柔聲音。
每一晚的游戲內容中,她無數次聽到過這個聲音。
少女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怔怔抬頭,和眼前的青年對上視線。
他有著一頭柔軟而蓬松的棕色頭發,同色眼眸溫柔注視著她,再熟悉不過的面容,嘴角帶著微微上揚的笑意。
因為剛剛的意外的緣故,他換了一身看起來有些眼熟的黑西裝,就連領帶和襯衣的顏色都和另外一個人一模一樣。
……學長?
注意到桃音和風落在他著裝上的目光,沢田綱吉十分從容的解釋道:「這是彭格列給所有員工定制的統一西裝,換衣間裡全是這種款式的服裝。」
所以,會和「夏」穿一樣的衣服,也是完全合理的。
桃音如夢初醒,飛快低下頭,雙手攥著裙擺,眼睛盯著茶幾上還沒有動過的草莓蛋糕。
心髒噗通噗通跳得好快。
……為什麼?
為什麼只是換了身衣服而已,首領的感覺就和剛才完全不同了?
那雙溫柔的眼睛,嘴角笑起來的弧度,總是一副包容和寵溺的表情,說話的方式,還有渾身上下的氣質……
全部,全部都和游戲中的阿綱一模一樣。
「桃音。」青年突然低聲呼喚她的名字。
「我、我在!」
少女睫毛輕顫,耳根通紅,完全不敢抬頭看他。
就連喊她的名字時的習慣也一模一樣……
「我聽小夏說,你想學習秘書相關的工作內容對吧?」沢田綱吉笑道,「今天難得有機會,我來教你吧?」
「誒?」桃音震驚抬頭,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不自覺的睜大了,「可、可是,學長說……」
原本,學長說是他來教她的。
雖然好像,不管是誰來教她都可以,畢竟學習秘書相關的工作內容,只是學長幫她找的見首領的一個借口而已。
但是,這樣一來,就好像背叛了學長一樣……
少女愧疚的垂下眼眸,抿著唇,十分為難。
她的心思太好懂,沢田綱吉一眼就看出來她在擔心會違背和「夏」之間的約定,頓時心中一暖。
不過,比起以夏的身份陪伴在她身邊,他更想珍惜以自己的真實面貌面對她的機會。
「小夏的話,他現在有點工作要忙,正和秘書在裡面處理緊急事務,暫時抽不開身。」他笑著解釋。
「誒?可是,裡面不是換衣間嗎?」桃音十分迷茫。
「……」沢田綱吉臉上的笑容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然後又很快恢復正常,「不只是換衣間,裡面還有個單獨的工作隔間。」
原來如此,桃音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沢田綱吉讓她坐到秘書的工位上,然後彎腰幫她打開電腦,抽出鍵盤,裝好鼠標。
然後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坐在她身邊,手把手教導她怎麼將文檔內容做成ppt講義。
兩人之間湊得很近,手臂會無意間碰上,在她不熟悉鼠標操作的時候,青年直接握住她的手,教她如何用鍵盤和鼠標配合快捷鍵,用最快的速度達成目的。
在教完這個操作之後,他又若無其事的松開手,溫和問她學會了沒有。
桃音渾身都因害羞而顫抖了起來,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什麼操作都沒記住,只能傻傻點頭,不懂裝懂。
「懂、懂了……謝謝您……」
「不用對我用敬語,」沢田綱吉不假思索道,「桃音叫我阿綱就可以了。」
全程圍觀的風:「……」
自家徒弟是不是有點太受歡迎了一點啊?
雖然徒弟確確實實很可愛,先不說夏那個臭小子,怎麼連阿綱也突然改變了態度呢?
明明剛剛的態度還非常正常……
如果說,徒弟受不同男生歡迎這一點倒還是在接受範圍之內的話,那她對著夏和沢田綱吉同時露出的羞澀表情又是怎麼回事啊?
這孩子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是情竇初開的害羞,還是見到陌生人的害羞,風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這孩子現在表現出來的態度,就像是不僅喜歡夏那小子,同時還被阿綱這孩子給深深吸引了啊? !
失策,他一直以來只知道教導她有關戰鬥和訓練方面的技巧和態度,從來沒想過教導她應該如何對待感情……
風的內心百味陳雜,他注視著電腦面前氣氛曖昧而親密的兩個人,突然注意到了什麼,眸光微頓。
在棕發青年的袖口上,他看到了一小塊暗沉的顏色,應當是咖啡。
可是他不是換了身西裝嗎,為什麼身上還會有咖啡的痕跡?
那個位置,簡直就像是在咖啡灑在桌面和面前之人的衣服上後,他伸手去拽面前之人的手臂時,不小心蹭上的咖啡污漬。
風屏住呼吸,他的腦海中突然閃現過一絲清明,抓住了整件事的最關鍵之處。
「阿綱,」沢田綱吉突然聽到風響起的聲音,他語氣平靜,「你把小夏叫出來一下,我有話想和他說。」
沢田綱吉微微一怔。
風難道發現了什麼?
他不能確定,也沒有拒絕的選擇,於是低頭囑咐桃音剩下的部分先自由練習,然後走進了換衣間,飛快的關上門。
沢田綱吉和在換衣間玩抽鬼牌的六道骸還有秘書對上視線。
秘書手忙腳亂的收起手中的牌,六道骸則是撐著下巴一臉興味:「 kufufufu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
「現在還不行,辛苦你們再等會。」
在兩人的注視下,沢田綱吉拿起放在架子上的路人甲眼鏡,戴好眼鏡,又變回了「夏」的模樣。
對著鏡子將領帶和袖扣稍微整理了一下,讓其看起來和剛才出現一些細微的不同,沢田綱吉才頂著「夏」的身份重新走出了換衣間。
看到這一幕的六道骸和秘書齊齊都沉默了。
不愧是你,沢田綱吉/boss 。
沒心思去猜測換衣間裡的這兩人現在都是怎麼想自己的,沢田綱吉只想度過眼前的難關。
「前輩,聽首領說您找我?」
黑發青年不好意思的推了推眼鏡。
風:「……」
他的視線落到黑發青年的身上,果不其然,剛才阿綱袖子上的那塊污漬,也同樣存在於夏的衣服同樣的位置上!
風沉默兩秒,平靜開口:「其實也沒什麼事。」
「阿綱工作比較忙,還是你來教桃音吧,我放心一點,」風從沙發上跳了下來,「我去趟洗手間,你們先聊。」
……誒?
發生了什麼,風師父竟然說把桃音交給他很放心!
他終於得到認可了嗎? !
雖然並沒有想通其中的關鍵之處,但青年還是肉眼可見的開心了起來:「好的,前輩,我會照顧好桃音的!」
風低低的嗯了一聲,然後就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臨走時還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學長!」
等到師父和學長的對話結束以後,桃音就迫不及待的呼喚那位黑發青年。
沢田綱吉轉過頭去,看到的就是她抿著唇,難掩激動,黑色眼眸閃閃發光的笑顏。
青年的呼吸微微一頓。
這樣的笑容,不管看多少次,都還是會忍不住在心底贊嘆。
能遇到她,真的太好了。
「抱歉,剛剛把你留在了外面,現在感覺怎麼樣?」
沢田綱吉又坐回了自己剛剛的位置,明明剛剛陪著她的人就是自己,但他還是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如此問道。
「……學長說得沒錯,首領真的是一個非常溫柔和包容的人!」
少女十分興奮的和自己最信任的學長分享剛剛的經歷。
沢田綱吉看著她難得活潑的模樣,眉眼帶笑,心中一片柔軟,時不時溫柔附和兩句。
這樣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她好奇的聲音響起。
「……學長,你的袖子,好像被弄髒了,」桃音單純提醒,完全沒有多想,「是不是剛剛在倒咖啡的時候,不小心蹭上的呢?」
沢田綱吉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低頭一看,袖子上確實是有這麼一塊污漬,因為在側方,他剛才檢查著裝的時候比較匆忙,所以才沒有發現。
他突然想起,自己走出房門的那一刻,風上下打量他衣服的表情,渾身頓時如墜冰窖。
風當時那個反應,絕對是已經發現了,「夏」和「沢田綱吉」就是同一個人!
他沒有當面揭穿自己,為什麼?
沢田綱吉很快反應過來,風絕對是去找裡包恩求證了!
現在該怎麼辦?
不管風在桃音面前是不是也隱藏了身份,他終歸是桃音的師父,是她非常信賴和重要的人。
如果不僅是「夏」,就連「沢田綱吉」也一起被風討厭的話,他和桃音之間的路,以後會更難走的!
「抱歉,桃音,我臨時有點工作,需要出去一趟。」
沢田綱吉毫不猶豫的站了起來,用顫抖的手掌摸了摸她的頭。
「你就在這就好,哪裡都不要去,安心等我,可以嗎?」
「誒?」
因為學長的動作,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她只能鄭重其事的點頭。
「好的,學長……我會在這裡等你回來的!」
得到她的肯定回應之後,青年就步履匆匆的離開了首領辦公室。
學長,好像真的好著急……
她肯定會在這裡等著的,畢竟師父和學長都突然離開了,除了首領辦公室,她也不敢去其他地方。
她還記得自己來見彭格列首領的真正目的,是為了證實游戲和現實裡的沢田綱吉,是否真的是同一個人。
剛剛和首領的相處,讓她情不自禁的猜測,也許,他真的就是游戲裡的阿綱……
首領還在辦公室的隔間裡,桃音打算找個機會,問一問他。
……她想確認,他是否擁有游戲裡的記憶。
必須得找個合適的機會才行。
桃音一邊思索著,一邊繼續進行首領給他安排的任務。
就在這個時候,電腦右下方突然彈出了一個消息窗口。
在反應過來之前,桃音已經不假思索的點了進去。
這是一封郵件。
第87章
【郵件主題:有關編號257號發明繼續開發測試的申請】
【收件人:X 】
【抄送:北原秘書】
【發件人:研發部】
【附件1:編號257號發明(真心話外放機)第三次實驗數據分析】
【附件2:編號257號發明(真心話外放機)4.0版本改進方向】
【附件3:情報部門有關編號257號發明繼續開發測試的聯名申請書】
「……」桃音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這是蕾娜的發明「真心話外放機」繼續開發測試的申請郵件。
北原秘書應該就是秘書先生的名字,只是……收件人「X」是誰?
桃音看了一眼郵件正文,很快意識到,「X」應該是彭格列十代首領的代稱。
研發部的工作人員在郵件正文裡寫道,真心話外放機的研發和使用將對情報界帶來巨大的變革,希望十代首領能既往不咎,同意他們對其繼續進行開發。
明明知道自己這樣看秘書先生的郵件是不對的,但鬼使神差的,桃音還是點開了郵件附件,查閱第三次實驗數據分析報告。
報告第一頁是真心話外放機V3.0的使用說明書,還有圖像和每個部位的名稱和功能說明。
桃音沒能在上面發現調頻按鈕。
……這個機器,根本沒有將捕捉到的內心活動轉變為反話的這種功能。
仔細想想,這種功能從本質上就是違反這個機器本身的發明邏輯的。
——學長騙了她。
為什麼?
桃音的大腦一片空白,短暫的震驚之後,她感覺自己身體的溫度在逐漸流逝。
因為學長和阿綱的靠近而一直心跳不已的胸口,也很快沉寂了下來。
學長不僅騙了她,蕾娜也同樣欺騙了班上的同學。
其實原因很簡單,十代首領沢田綱吉意外在課堂上暴露出來的心聲,會嚴重影響彭格列十世在預備家族成員心中的形像。
所以,學長和蕾娜為了挽救十代目的形像,才會說出那種謊話。
少女的心髒揪成了一團。
不只是因為意識到被欺騙。
更重要的還是,這也就說明了,現實生活中的阿綱,確實是一個善於表演的人。
的確,剛進辦公室時看到的他,和在電腦面前教導她的他,明明有一樣的面容,但渾身的氣勢卻判若兩人。
一個冷漠疏離,帶著上位者的高高在上,心思難以捉摸。
一個溫柔包容,會用溫和的目光注視著她,耐心給她指引。
原來……那樣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嗎?
桃音握著鼠標的手指在顫抖,她咬著唇,原本還想繼續將這份數據分析看下去,結果就在這個時候,換衣間裡出現了一聲巨響。
——簡直就像,有人在裡面戰鬥一樣。
原本偷看郵件就是不對的,桃音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心髒都差點從胸口裡蹦出來,她抖著手試圖關掉郵件。
秘書先生的這個鼠標靈敏度很高,稍微一動就滿屏幕亂飄,桃音越是慌張,就越是沒辦法點到關閉界面,反而不小心點開了秘書先生桌面上的一大堆其他文件。
一個又一個文件被打開,第一次做壞事的少女整個人幾乎都快暈厥過去。
魔力又在暴動,周遭的茶杯、蛋糕還有電子設備都在隱隱顫動,桃音趕緊握住戴在項鏈上的戒指,輸送魔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松開了握住鼠標的手,以免自己在緊張之下,打開更多的文件和圖片。
換衣間裡的奇怪聲音消失了,四周一片死寂,躁動的魔力終於再次被壓制下來。
而回過神來的少女,看著電腦屏幕上被她不小心點開的最新一張圖片,瞳孔震顫,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什麼?
【絕密!你絕對不知道的有關X的50個秘辛】
【一、X具有厭世傾向,國中時期曾多次嘗試自殺,X的心理醫生表示,其厭世、抑郁、焦慮情緒一直延續至今】
【二、 X是雙重人格,超死氣模式狀態是他的另一個人格】
【三、 X性格中最主要的特質為偏執,只要是他所認定的正確,就決不允許別人有異議,如果你有異議,想反抗他,那就等著被制裁吧】
【四、國中時期, X嵐雨僅憑三人就全滅了當地最大黑手黨家族,該家族無人生還】
【五、X習慣用暴力手段逼迫對手加入彭格列,為自己效力】
【六、彭格列繼承儀式上, X對一世說會將彭格列毀滅】
【七、X是整個彭格列最危險的男人】
【八、沒人比X更會演戲】
【九、X其實對總是搞事和讓財政出現危機的守護者十分厭煩】
【十、如果你看到X對你微笑,那你一定要打起120分精神,因為你很快就要倒霉了】
【五十、此文檔為絕密文件,閱後即焚,謹記】
【五十一……】
一條條看下來,桃音越看越心驚,連呼吸都快停止了。
第五十一條比前面五十條的字體都要小很多,她正要用鼠標點擊放大,就聽到了換衣間門被人從裡面擰動的聲音。
有人要出來了!是秘書先生,還是……那個人?
門扉緩緩打開,伴隨著刺耳的吱吖聲,少女瞳孔震顫。
此時,另一邊。
門外顧問的辦公室內,黑西裝的小嬰兒裡包恩和一身紅色唐裝的小嬰兒風面對面坐在榻榻米上飲茶。
風的熊貓玩偶裝已經脫下,放在一邊,房間裡沒人說話,氣氛十分詭異。
一陣急匆匆的腳步從門外傳來,然後,門從外面被人一把拉開。
裡包恩和風轉過頭來,看到有著一頭黑色頭發、戴著眼鏡的青年正氣喘吁吁站在門口。
沢田綱吉和兩位彩虹之子對上視線。
「Reborn……風……你們果然在這裡。」
裡包恩唇角微微上揚:「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
黑發青年反手關上辦公室門,取下眼鏡,在兩人面前完成了從「夏」到「沢田綱吉」的轉變。
風的目光十分平靜,明顯是已經知道了。
沢田綱吉攥著拳頭,鞠躬道歉:
「前輩,對於我隱瞞身份,改變面容接近桃音這件事,我必須向您道歉!」
心跳在鼓動著耳膜,他只能聽到自己的聲音,渾身肌肉緊繃,縱然內心萬分忐忑,還是鼓起勇氣開口。
「一開始,我只是為了隱瞞首領身份休息一段時間,以免引起不好的麻煩,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個情況下喜歡上桃音。」
「我一直想和她坦白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是……」
喉嚨在發堵。
擔心自己的真實身份會嚇到她,擔心她會覺得自己被欺騙從而討厭他,太多太多的焦慮和擔憂,讓他一次又一次退縮。
他總是覺得,需要等待更好的機會,才能順利將那句話說出口。
但是,隨著時間的積累,他逐漸意識到,越是拖延,最後對她可能帶來的傷害就越大。
他只是需要一個契機……
「不用和我道歉,」身穿紅色唐裝的小嬰兒注視著他,目光平靜,「這些解釋還是留給你親自向桃音說明吧。」
「這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在那孩子向我求助之前,我不會再插手。」
……誒?
沢田綱吉吃驚的睜大了雙眼,他抬起頭來,眼中的難以置信逐漸變成了驚喜。
風師父這是……原諒他了?這麼簡單? !
「謝謝師父!」青年擲地有聲的道謝,情不自禁的露出傻笑。
總感覺有點不真實啊,明明在這之前,風師父對「夏」還那麼警惕……
而且,風是不是稍微有點雙標啊?仔細想想,他對「夏」和「沢田綱吉」完全是兩個態度啊!
所以說,同樣的事情,「夏」不可以,「沢田綱吉」就可以嗎?
雖然兩個人都是他沒錯,他擔憂的事情也解決了一半,但是總感覺心裡有點不得勁啊……
裡包恩一眼就能看穿自家徒弟心裡在想什麼。
他從容不迫的品著茶,嘴角的笑容是一如既往的弧度。
在蠢綱這小子來之前,他就和風聊過了。
風對蠢綱這小子改變身份面容和名字追求他的徒弟這件事非常生氣。
尤其是蠢綱不僅用助教的身份追求她,還把她帶到彭格列總部,讓霧守扮成自己的樣子兩頭騙。
裡包恩讓風再等等,再給這兩個孩子一點考慮的時間。
風表示等不下去了,現在就要告訴自家徒弟真相。
——再拖下去,那孩子在「夏」和「沢田綱吉」中間越陷越深,感情也越發割裂,會讓她在得知真相時更加無法接受。
實在是勸不動,裡包恩只能為自家徒弟祭出殺手锏。
「風,你現在要告訴那孩子真相,是為她著想,倒也無可厚非,」裡包恩語氣遺憾,「只是,既然要毫無保留的告訴她真相,不管那是否是善意的謊言,那你的身份……」
裡包恩笑而不語。
「……」風往外走的腳步頓住了。
裡包恩繼續感嘆:「如果那孩子知曉了你的真實身份,一直以來的信仰崩塌,到時候該怎麼辦呢?」
短暫的沉默後,身穿紅色唐裝的小嬰兒一臉鎮定的回到了榻榻米上坐下。
「我突然也覺得,再給他們倆一點時間比較好。」
風如此說道。
在換衣間的門打開的一瞬間,桃音當機立斷蹲下身,給自己貼上一張隱身符。
在游戲世界中,她的身體是由魔力創造的,可以隨時隨地隨手畫符,不需要任何媒介,但在現實世界,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的魔力必須要通過已經畫好的符咒、以及配合特定的陣法等才可以使用。
幸好,她平時比較警惕,隨身都帶著自己提前畫好的各種符咒,隱身符就是其中一種。
貼上隱身符,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她保持著蹲在地上的動作,左手握著項鏈上的戒指,右手捂住口鼻,屏息凝神。
從換衣間出來的那個人,正是剛剛在絕密文檔中提到的「X」。
由於和游戲世界中的沢田綱吉反差太大的緣故,桃音並不願意用那個名字稱呼他,姑且就叫他「 X」吧。
「 X」面無表情的環顧四周,確認房間裡沒有其他人的身影後,提著誰的後衣領將他從換衣間中拖了出來。
少女的瞳孔因震驚而顫抖著。
被「X」從換衣間中拖出來,生死不明的人,是秘書先生!
「哼,真是麻煩。」
「X」煩躁的扯了扯領帶,就這樣把生死不明的秘書先生扔在了地上,然後又坐回了辦公室中央的那張總裁椅子上。
他翹著二郎腿,眉頭緊皺,渾身上下縈繞著不妙的氣息,還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辦公桌的桌面,看起來十分煩躁。
每敲一下,蜷縮在牆邊隱身少女的身體就會情不自禁的顫抖一下。
好、好可怕!
「X」身上的氣息,簡直就像是,剛從地獄的盡頭回來一般。
用魔力覆蓋眼睛,開天眼之後,桃音能清晰的看到,「 X」身上充斥著的紅黑色的不祥氣息。
那充滿詛咒的不祥氣息,竟然全是由殘缺的鬼魂組成的!
……他到底殺了多少人啊?彭格列十代目!
此時此刻,六道骸心中煩躁,十分不爽。
剛剛在換衣間待著實在無聊,他和北原秘書玩抽鬼牌,他說要玩就玩點大的,直接拿年假當賭注。
他們倆約定,將年假以小時計算,作為彼此的籌碼。
把年假輸給對方,也就意味著對方會獲得自己的年假時間,自己還要替對方處理休假期間的基礎工作事務。
六道骸原本以為,有自己世界第一的幻術在,把北原秘書的年假全部贏光還不是輕輕松松,結果他沒想到,北原這家伙竟然戴著能夠看破大部分幻術的隱形眼鏡!
又是科技研發部干的好事,這讓幻術師以後還怎麼活?
最讓人頭疼的是,北原在來彭格列之前,原本就是賭/場的荷/官,太會出老千,正常論賭術,他根本賭不過他。
這波純屬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實在沒辦法,六道骸最後連六道輪回的催眠能力都用上了,直接讓北原秘書暈倒,假裝剛剛的賭約根本就不存在。
然後才把暈倒的北原給拖了出來。
當然,在出門之前,他好好確認過了,房間中空無一人,沢田綱吉估計帶著他的小女朋友去其他地方玩了。
所以,接下來他該做點什麼?
就在六道骸暗戳戳的想著給沢田綱吉怎麼再搞點事時,首領辦公室的座機響了起來。
他不假思索的接起電話:「你好,這裡是彭格列。」
「十代目,我是後勤保障組的比爾!」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爆炸聲和戰鬥聲,比爾扯著嗓子艱難大喊,「守護者大人們在講座時進行戰鬥演示,不知道為什麼真的打起來了,搭起來的講台都拆了——」
「十代目!請您快過來吧,不然,基地的維修費用又要超出預算了!!」
「……哦?」
六道骸嘴角上揚,眼中閃爍著惡意。
「隨他們去吧,」他換了個姿勢,笑的不懷好意,「最好是全部都死掉,一個不留。」
然後,他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比爾:? ? ?
桃音:! ! !
果然,不管是真心話外放機裡聽到心裡話,還是剛剛看到的那份絕密檔案,都是正確的!
「X」就是一個殺人如麻,冷血無情,捉摸不透的怪人!
桃音已經完全沒有想和他搭話的欲望,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逃離彭格列。
「 X」這種人,一旦被他知道自己的形像和數據用在了全息游戲裡,而全息游戲裡的自己還被她坑了那麼多次,絕對會想辦法把她給滅口的啊!
桃音躲在桌子底下一動不敢動,一直到幾分鐘後,看起來無聊透頂的「 X」起身離開辦公室之後,她才敢躡手躡腳的站了起來,直接從打開的窗戶爬了出去,然後從城堡二樓一躍而下。
少女在空中使出風華召來符咒,一只純白巨鳥從天而降,將她穩穩接在背上,然後振翅飛向天空。
眼看著巨大城堡離自己的方向越來越遠,桃音趴在風神的背上,緊緊抓著它背部的羽毛,身體的顫抖才漸漸平息。
她這才回憶過來,她把學長和師父都忘在彭格列城堡了!
少女咬著唇,糾結半晌,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回去接他們。
不管了,師父和學長本來就跟彭格列關系好,他們在那,肯定不會出什麼大事的。
倒是她自己……
桃音想起來自己上的是彭格列家族的定向培養班,以後是要加入彭格列的!
雖然很想繼續上學,也舍不得學長和在意大利認識的大家,但是為那種可怕的男人效力,對不起,她真的做不到……
因為公寓房間已經被她用魔力做過標記的緣故,桃音回公寓並不擔心迷路,風神自動導航,沒過多久就帶著她回到了公寓房間中。
從外面打開窗戶,桃音跳進房間中,將窗戶鎖好,窗簾拉好,公寓門也別好,做完這些,她就迫不及待的鑽進了被窩中,縮成一團,抱著熊貓玩偶瑟瑟發抖。
等情緒平復的差不多了,桃音才拿出手機,給學長和師父分別發消息道歉,說自己有點急事,提前回公寓了,讓他們不用管她。
她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和學長還有師父說,自己不想繼續在這裡念書了……
而且,害怕學長和師父會追問自己到底有什麼急事而她又無法回答,桃音咬咬牙,索性直接將手機關機。
嗚……在她想好怎麼編借口之前,還是先不要和他們聯系了……
房間裡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了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
她又想起了游戲中的阿綱。
想念他溫和的笑容,他注視著自己閃閃發光的眼眸,和他十指相扣時的溫度,想念他溫暖的擁抱……
想念他,從來沒有那一刻如此想見到他。
為什麼,為什麼那樣的他,只是存在於虛擬世界的數據而已呢?
那樣的笑容、那樣的眼眸、那樣的溫度、那樣的擁抱,只是對「玩家」程序設定而已嗎?
不管「玩家」是不是她,他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付諸同樣的情感嗎?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少女的眼眶中溢出,劃過眼角和臉頰,最後浸濕了枕頭。
好難受,胸口裡一片酸澀隱痛,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就在少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她感受到了胸口突然出現的灼熱感。
——是戴著夢境潛行儀的戒指在發熱。
少女眼角的淚戛然而止。
夢境潛行儀在發燙,是游戲世界的阿綱出事了嗎?
桃音從床上爬了起來,隨手用袖子擦去眼淚,然後伸出手去,想拿放在床頭櫃上的全息游戲頭盔。
然而,就在這個瞬間,一股靈魂的震顫感席卷了她的身體。
咚——
仿佛心髒停止跳動一般,整個世界都在離她遠去。
黑發少女僵在了原地。
她眼中的光芒散去,整個人無力的癱倒在床上,像是一具失去了靈魂的人偶。
發生了什麼?
桃音猛然睜開眼睛,抬頭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她驚疑不定的從水潭中爬了出來。
水潭邊是游戲世界那棵閃閃發光的金色神樹,而她抬起頭,入目是被密密麻麻怪物包裹的紅色宇宙。
這個地方,不是她之前在游戲世界的夢中出現過的場景嗎?
可是她剛才在現實世界時,不管是夢境潛行儀的指環保護套,還是全息游戲頭盔,她都沒有佩戴,按理來說她根本就沒有進游戲!
沒有進游戲,卻出現在了游戲世界的場景中。
魔力可以正常使用,頭發還是粉色的,她使用的竟然還是游戲世界自己創造的身體。
少女屏住了呼吸,一個可怕的猜測在心底升起,心髒激動到幾乎要跳出胸口。
——這個世界,不是游戲世界,也不是虛擬世界,這裡是真實存在的平行世界!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所有曾經被她忽略的線索都從記憶深處浮現,她的大腦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清晰過。
為什麼她可以在這裡使用自己全部的魔法。
為什麼一切都真實到遠超世面上的所有游戲。
為什麼一切只能自由發展,沒有強制任務。
為什麼她甚至可以自己給自己構造一個屬於自己的身體。
……還有,為什麼這裡的阿綱和現實世界中的彭格列十代目,明明有著一模一樣的面容,卻有著完全不同的際遇和性格。
因為,這裡根本就不是游戲,而是真實存在的世界啊!
不管是指環套還是游戲艙,都只是讓她穿梭平行世界的工具而已!
那個游戲根本就不存在。
激動、慶幸、思念……太多的情感如潮水般湧出胸口,化作喜悅的淚水,從少女的眼角滑落。
太好了。
阿綱真實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不是虛假的數據,他們之間的一切也不是程序設計好的游戲內容。
想要見到他,想要看到他的笑容,想要握住他的手,然後再不管不顧的和他緊緊擁抱。
——想要立刻,馬上,到達他的身邊。
少女是如此企盼著。
然而,現在好像還不行。
桃音轉過身去,在那棵巨大的金色神樹之下,看到了一直在樹下等待著她的身影們。
它們都擁有著透明的身軀,模糊的輪廓,勉強能分出彼此的不同。
許許多多不同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囈語。
「你終於明白了。」
「到時間了。」
「我們的孩子。」
——從創造出這孩子的靈魂起,到現在這一刻,它們已經等待了十八年。
要來了,說好的表白+游戲結局就要來了
彩蛋:
【彭格列愚人節特刊】
【絕密!你絕對不知道的有關X的50個秘辛】
【一、X具有厭世傾向,國中時期曾多次嘗試自殺,X的心理醫生表示,其厭世、抑郁、焦慮情緒一直延續至今】
27:不好意思,那不是自殺,那是他殺!
裡包恩拿起手/槍:嗯?你說什麼?
27 :我什麼都沒說……
【二、 X是雙重人格,超死氣模式狀態是他的另一個人格】
27(無奈):一直都有這種傳言,但那真的都是我啊!
【三、 X性格中最主要的特質為偏執,只要是他所認定的正確,就決不允許別人有異議,如果你有異議,想反抗他,那就等著被制裁吧】
27 :這個也太誇張了吧!我什麼時候偏執了,我可是很好說話的啊!
六道骸、XANXUS、白蘭:……你確定?
27:?
【四、國中時期, X嵐雨僅憑三人就全滅了當地最大黑手黨家族,該家族無人生還】
桃巨會:這個我可以作證,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五、X習慣用暴力手段逼迫對手加入彭格列,為自己效力】
其他人:……嘶,你別說,還真別說,好像有那麼點意思。
27:……喂!
【六、彭格列繼承儀式上, X對一世說會將彭格列毀滅】
眾家族成員:? ? ?這個也太離譜了
59 :這種話怎麼想都只有六道骸能說出來啊!
69 :……(躺著也中槍)
27(撓撓頭)(不好意思)(咳嗽):那個,我確實說過類似的話……不過這只是其中一半,單獨拿出來有點斷章取義了啊喂!
【七、X是整個彭格列最危險的男人】
69/藍波:我承認,這是實話
【八、沒人比X更會演戲】
裡包恩:哼,蠢綱的演技還有待提升
【九、X其實對總是搞事和讓財政出現危機的守護者十分厭煩】
守護者們:……?
27(慌忙解釋):沒有,真的沒有! (移開視線)好吧,有時候確實是有點煩……(突然理直氣壯)你們自己有多煩人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十、如果你看到X對你微笑,那你一定要打起120分精神,因為你很快就要倒霉了】
59:十代目的微笑簡直如沐春風!
69/藍波:?
【五十、此文檔為絕密文件,閱後即焚,謹記】
【(小字注釋)五十一、此報為愚人節特刊,如有雷同,純屬虛構】
27:下次愚人節,能不能不要做這種奇怪的八卦小報?雖然大家都知道是謠言,但是一旦過了愚人節,就會變成奇怪的傳聞了啊!
27(眉頭緊皺)(陷入沉思):而且,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感覺這東西會在未來給我帶來麻煩……
27(聳聳肩)(撓頭傻笑):不過,應該是錯覺吧?
第88章
這是一場神明與神明之間的戰爭。
神明分為了兩個派別,親人派與毀滅派。
毀滅派的神明,想要將所有的人類從所有的世界中全部清除。
親人派的神明將人類當做自己的孩子,想要保護人類。
神明之間不能互相出手,因此,這場戰爭的士兵是神明的造物。
毀滅派的神明創造了可以無限復活的怪物,無休止的對人類發起進攻。
和能無限復活的造物比起來,人類脆弱、敏感、一碰就會碎掉。
哪怕是神樹配合大赦研發出了勇者系統,讓人類少女獲取神樹的力量加入戰爭,仍舊是杯水車薪。
戰役的起始戰場在神樹保護的世界,一旦將這個世界的人類全部毀滅,平行世界的人類也會遭受毀滅性打擊。
神樹和世界意識們不得不團結在一起,商量破局的辦法。
最後,祂們各自分出自己的一部分力量,糅合在一起,試圖創造出一個最強的靈魂。
一開始的時候,重組的靈魂只是無意識的一團,為了把它變成真正的生命,祂們將它蘊育在神樹附近的土地裡,借由神樹的力量對它進行滋養。
一轉眼,幾十年匆時光匆而過,終於有一天,一個新生的樹芽從土壤裡冒出了頭。
救世主的靈魂,誕生了。
它承載著所有人類的希望,將會成為宇宙中的最強。
然而,光有靈魂還不夠。
她還需要有強健的身體,和堅韌的意志,以及保護世界的決心。
十八年前,祂們將這個新生的靈魂送到了某個幾近於獨立的平行世界中。
這個世界有一個強大的新生神明,他無意識的將世界隱藏了起來,不管是親人派的神明還是毀滅派的神明,都不敢輕易踏足這個世界。
由於她的靈魂過於強大,普通人類根本無法承受,祂們需要找一個強大的人類母體來蘊育她的靈魂。
祂們選中了中國李家,那位名為李夜蘭的強大魔法師,是一個非常好的人選。
在李夜蘭的體內,她的靈魂終於擁有了小嬰兒的身軀,最後順利出生。
李夜蘭給那孩子起名為「桃音」。
它們對此很滿意,這是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但是,一切挑戰才剛剛開始。
由神明的一部分重組生成的靈魂,其靈魂的強度不是普通人類的身軀可以承受的。
幸好李夜蘭是一位強大的魔法師,這才能夠將她的壽命延長到六歲。
六歲那年,在瀕臨死亡之時,那孩子找到了自己的信仰,在信仰的鼓勵下重新獲得了勇氣,十分不成熟的使用神力,維持了自己的壽命。
然而,隨著年歲增長,她靈魂內的神力如同火山爆發一般,更加無法控制。
一直到四年之後,因為某些機緣巧合,她宿命般的拿到了一只改變她命運的指環,她體內的神力這才能夠徹底得到控制,讓她重新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雖然神力還是會因為她的情緒波動而出現暴走,但是只要及時將其存入戒指之中,場面就可以得到控制。
祂們一直在等待。
等待她長大,擁有無畏的勇氣和健全的身心,能夠肩負這個宇宙中所有人類的命運。
但是,敵人並沒有給祂們繼續等待的時間。
在世界融合後的第一次對戰,敵方終於意識到了她的存在,這一次派出了幾乎所有的力量,想要趕在她做好准備之前徹底將人類一網打盡。
神樹……已經快支撐不下去了。
少女站在神樹前,怔怔仰望著這片火紅的宇宙。
她剛剛才知曉,自己真正的身世。
為什麼會擁有那麼強大的魔力,強大到連身體都承受不了,稍有不慎就可能毀滅一切。
原來,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她並不覺得自己被隱瞞,也不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知道真相的這一刻,桃音的心中反而升起了濃濃的慶幸。
這個世界是真實的,不是游戲世界,所有人都是真實存在的,並非數據。
而她誕生的目的,就是為了這樣的一天,能夠作為這個世界最強的武器,從這些怪物的手上保護阿綱和大家。
火海一般的宇宙中,密密麻麻奇形怪狀的怪物如潮水一般像神樹所保護的世界湧去。
神樹的結界被破了個大洞,桃音漂浮在半空中,能遠遠看到洞口的那幾個艱難戰鬥的少女,是勇者部的大家!
只靠她們幾個根本抵擋不住,更多的巴提克已經飛向了城鎮,如蝗蟲一般,將整個世界覆蓋。
神樹甚至連開啟樹海化結界,暫停時間,保護一般民眾的力量都沒有了。
「看來,想要去找阿綱的話,只能先把這些討厭的家伙殺掉了吧。」
少女的一頭粉色長發在風中狂舞,她面無表情,喃喃自語,眼眸緊緊盯著這片天空。
然後,神力從靈魂中湧出,包裹住全身,然後綻放出耀眼的白光。
光芒消失之後,少女的一頭粉色長發由盛開的桃花扎成了雙馬尾,身穿花苞一般華麗又便於戰鬥的戰鬥服,腳踩白色長靴。
她展開花瓣化作的翅膀,手執長劍,向著宇宙中無邊無際的怪物之海飛去。
不久之前,現實世界。
放在口袋裡的手機發出一陣陣震動聲,沢田綱吉掏出手機一看,發現竟然是桃音發來的消息。
【桃子:對不起,學長! 】
【桃子:我身體不太舒服,先回宿舍休息了……】
【桃子:違背了剛剛的約定,真的非常抱歉】
看著這三條消息,沢田綱吉眉頭緊皺,憑著直覺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就這樣突然離開,不像是平時的桃音會做出來的事情。
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為什麼會突然身體不舒服?
就在這時,風跳到他肩膀上,看看他的手機屏幕,又看看自己的手機。
「也給我發了信息,」風的表情比沢田綱吉淡定很多,「應該沒事,我剛看了她的定位,確實是在公寓房間裡。」
「誒,定位?!」沢田綱吉十分震驚。
為什麼風連徒弟的定位都有啊!
「嗯,李家在她的手機裡裝了GPS,」風波瀾不驚道,「畢竟第一次出遠門,家裡人比較緊張。」
沢田綱吉冷靜下來仔細一想,覺得似乎也有道理。
確實,李家如果放桃音這樣從未出過遠門的孩子獨自求學,還沒有任何防範措施的話,那才是奇怪了。
低下頭,沢田綱吉又給桃音發消息,詢問她到底哪裡不舒服,用不用看病或吃藥。
然而,她的頭像是灰色的,並沒有在線,他遲遲沒有得到回復。
「不用等了,應該是把手機關機了。」
風向他解釋。
「這孩子一直都這樣,只要碰到了什麼超出她社交能力範圍內的難題,壓力一大,就會自己給自己關禁閉,躲起來,誰也不聯系,直到自己徹底恢復。」
這樣的解釋沒能讓沢田綱吉的心情好一些。
他有些微怔,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灰色頭像發呆。
還是有點擔心。
——難道,是在辦公室遇到了什麼麻煩?
沢田綱吉回到首領辦公室,發現六道骸那家伙已經不知道去哪了,北原秘書一副剛睡醒的樣子,迷迷糊糊扶著沙發站起身來。
「北原,你這是怎麼了?」沢田綱吉擔憂詢問。
北原秘書被突然出現的自家十代目給嚇了一跳,他立正站直,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千萬不能讓十代目知道自己剛剛和霧守大人玩抽鬼牌還賭上年假的事情!
十代目並不禁止大家玩牌娛樂,但是禁止賭博,如果知道他們用年假當賭注絕對會生氣的!
北原只好撓撓頭含糊解釋,說自己剛剛和霧守大人在換衣間裡玩抽鬼牌,不知道怎麼就睡著了,一直到剛才才醒。醒來的時候,不管是霧守大人還是李小姐,都已經不在首領辦公室了。
因為說的都是實話,只是模糊了部分關鍵信息,所以十代目的超直感也聽不出他有所隱瞞。
……不過,他隱瞞的那個細節,怎麼想都應該和李小姐的離開沒有關系吧?
和秘書聊完一無所獲的沢田綱吉,又給六道骸打電話,接電話的人是庫洛姆。
在聽到首領的詢問後,庫洛姆表示,骸大人離開換衣間時,李小姐已經離開了首領辦公室,他們並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沢田綱吉關上手機,心情復雜。
算算時間,也就是說,桃音在「夏」離開辦公室後沒多久,就獨自一人離開了彭格列。
她應該不認識路才對,沒人帶她,她竟然能自己一個人回公寓……
難道,又是用了什麼他不知道的符咒嗎?
沢田綱吉沒了在總部繼續待著的心情,他讓北原秘書開車送自己回新生公寓。
風沒有跟他一起走,他決定晚上住在總部安排的客人休息室裡,打算明天再去找自家徒弟。
既然說了要留給那兩個孩子空間,讓他們自己解決這件事,他就不會再插手。
沒過多久,戴著眼鏡,已經變回「夏助教」的沢田綱吉就回到了新生公寓。
他乘坐電梯,直接來到了桃音的宿舍門口,猶豫幾秒,還是輕輕敲響了她的房門。
「桃音,是我,夏,」沢田綱吉關心又擔憂的聲音在門外,「你突然一個人回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不管有什麼煩惱,都可以和我商量的。」
他等了許久,也沒有聽到裡面發出任何聲音。
沢田綱吉在外面等待了許久,絞盡腦汁的安慰著房間裡的少女,但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最後,他只能理解為,她是真的睡著了。
……有些失落。
青年垂著眼眸,仿佛自言自語一般開口,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晚安,桃音,明天見。」
然後,他終於離開,消失在她的公寓房門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不知道為什麼,沢田綱吉的心中縈繞著一股若即若離的危機感,仿佛有什麼危險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上演著,而他卻無能為力。
浴室裡,水汽上升,模糊了鏡面,他用手掌抹去上面的水霧,盯著鏡子中的自己發呆。
水珠從青年濕漉漉的棕色頭發上滑落,順著額角劃到下頜,然後從劃過鎖骨,消失在鏡面的映照中。
而戴上眼鏡之後,鏡中那個人就變了一副容貌。
在對這副眼鏡的功能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任誰都想不到,這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都是他。
他又想起了那個少女,她的一顰一笑,始終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撐在洗手池上的雙手不自覺的收緊。
離開門外顧問的房間時,裡包恩叫住了他。
「蠢綱,我不管你怎麼想的,又為什麼直到現在都沒有坦白。」
裡包恩那雙仿佛能看穿一切的黑洞洞的眼眸直視著他。
「但我知道一件事。」
「把自己搞成現在這種處境,都是因為你的猶豫和軟弱。」
「如果你真的喜歡那孩子,想和她走下去,就盡快做好坦白的准備。」
「仔細回想一下,未來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可怕,不是嗎?」
擦去身上的水分,換上睡衣,青年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未來。
小時候的他,總是會擔憂未來的自己會變成什麼樣的人。
擔心自己一事無成,擔心就算努力了也什麼都做不到,擔心自己身邊的一切都是虛假的,擔心朋友們最後終有一天要離開自己。
擔心某天醒來,自己還是那個多年前,一無所有的自己。
然而,現在的他,已經站在了未來。
過去的自己因為前路的迷霧和崎嶇而感到擔憂、害怕,甚至起了退縮的念頭,但是當他站在未來,回過頭去看曾經走過的那條路,卻發現,就連擔憂害怕的情緒本身,都是美好記憶的一部分。
所以,裡包恩是想告訴他,因為還未發生的事情而擔憂完全是沒有必要的,他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往前走。
沒錯。
不管是彭格列的未來,還是他和桃音的未來,只要往前勇敢邁步,就一定能到達。
他做出的選擇,一定會是最好的選擇。
畢竟,他也沒有辦法回到過去,去選擇其他的道路,不是嗎?
如同撥開迷霧一般,青年不再迷茫,他的大腦飛速運轉,在腦海中構思著如何解決彭格列現在最大的問題。
九代目留下來的那些頑固勢力,不僅擁有著彭格列超過60%的財力,勢力和眼線也遍布家族的方方面面。
表面上看起來彭格列的決策人是他,但他就像是提線的木偶,每做一個決策,都需要考慮到方方面面,試圖照顧所有人的情緒和利益。
所以,他之前才會越來越壓抑,越來越焦慮,越來越疲倦,幾乎到了只要開始坐下工作就頭疼的地步。
是他一直以來習慣了當老好人,溫柔對待所有人,不分敵我,這才讓別人看輕自己,不斷擴張野心,也讓自己和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同伴們陷入了現在這種被動的局面。
他直到現在才徹底醒悟,要想所有人都開心,家族是沒有辦法繼續發展下去的。
——想要發展,長久的發展下去,必須犧牲某些人的利益。
他已經想到了解決辦法。
青年屏住了呼吸。
還有,他和桃音之間……不管她是否能接受,他都應該將這一切坦誠告知。
等到明天醒來,再見面時,他一定要親口告訴她一切真相。
沢田綱吉打開了全息游戲頭盔。
閉上雙眼,意識下沉。
然後在另一片天空下睜開了雙眼。
大腦像是籠罩了一層奇怪的濃霧,一時之間,沢田綱吉連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都忘了。
心中升起的唯一想法。
——想見到那個人。
想見到她,想握住她的手,想將她抱進懷裡,想捧起她的臉,讓她直視著他眼眸中的自己。
然後將湧動在心中的所有情感,全部都告訴她。
棕發青年掀開被子,急匆匆的跳下床,剛想要衝出臥室,又從穿衣鏡前看到穿著睡衣,頭發亂糟糟的自己,於是趕緊衝進浴室洗漱換衣服。
白色的西裝外套,橙色的襯衫,打上黑色的領帶,這身衣服正式到仿佛要去參加某人的婚禮。
做好准備以後,沢田綱吉才深吸一口氣,打開了臥室的門扉。
桃子小姐的臥室就在他的房間對面,他只要走過短短的走廊,去敲她的門就好。
然而,在打開門,看清楚眼前世界的那個瞬間,青年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心跳、呼吸和血液流動幾乎要在同時停止。
他震驚的睜大了雙眼。
映照在那雙眼眸中的,是瀕臨毀滅的世界末日。
他看到了一片被紅色籠罩的天空。
密密麻麻的怪物,如同潮水一般從天際湧來,拍在空中金色的防護罩上。
防護罩閃爍著隱隱的金光,不斷有金色的裂縫從其中顯現,怪物從裂縫中擠了進來,在城市中肆虐,到處都是人的哀嚎聲、慘叫聲,整個城市一片狼藉。
別墅只剩下了斷壁殘垣,桃子小姐的臥室已經只剩下了一半,從空中飄過的怪物張著足有自己身體那麼大的血盆大口,啃噬著目所能及的一切。
然後,那只怪物從空中轉過身來,和站在廢墟中的沢田綱吉對上了視線。
下一秒,它張開牙齒,喉嚨中爆發出紅光,儼然是在蓄力,想要用這招毀掉對面的那個人類。
沢田綱吉所在的地方就像是一個孤島,臥室孤零零的佇立在殘破的地基上,連樓梯都消失了,他根本避無可避。
就在怪物口中的炮彈蓄力完成的那個瞬間,一根藤條般的樹枝從旁邊甩來,將怪物重重劈成兩半。
「桃子小姐!」
沢田綱吉心跳漏了一拍,他驚喜的向樹枝的方向望去,卻只看到了原來庭院中的那棵巨大的桃樹。
它的樹枝如同騰蛇一般無意識揮動著,攻擊著空中飛舞的怪獸。
沢田綱吉心中剛剛升起的驚喜,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那棵桃樹的身上,他沒有感應到桃子小姐的氣息。
「十代目,您怎麼在這裡?!」
「阿綱!!」
空中傳來獄寺隼人和其他人震驚的呼喊聲。
沢田綱吉抬頭,看到了獄寺隼人、裡包恩、藍波還有笹川了平,他們站在獄寺的CAI系統上,從而可以在空中自由移動。
沢田綱吉在獄寺和其他人的幫助下,終於成功回到了地面。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迫不及待的詢問大家,「這個世界怎麼會變成這樣?」
獄寺隼人向他解釋了之前發生的一切。
昨天晚上,天還沒亮,融合巴提克的大軍就逼近了這個世界,是神樹大人用所有的神力構成了天空中那個保護罩,才讓人類能夠撐到現在。
然而,敵人實在太多,就算所有擁有力量的人成為勇者,去和怪物戰鬥,都仍舊是杯水車薪。
既要用保護罩保護人類,又要將自己的力量分給勇者,在這樣的強度下,神樹大人也撐不住了,保護罩越來越薄,出現了許多裂縫,巴提克從裂縫中鑽了進來,破壞城市,傷害所見的一切。
別墅中的所有人早在危機發生的第一瞬間就反應了過來,投入戰鬥,但是在那個時候,他們打開沢田綱吉的臥室,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仿佛他從來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一般。
他們只能先去救助附近的人,消滅怪物,力所能及的戰鬥,一直到太陽升起,白晝來臨,他們才突然發現了憑空出現在別墅廢墟中的沢田綱吉。
獄寺的話處處透著詭異,但沢田綱吉已經沒有心情去糾結那麼多了,他焦急的環顧四周,試圖找到那個少女的身影,但是仍舊一無所獲。
「桃子呢,桃子去哪了?她還好嗎?」
她那麼強大,應該不會受傷,但是這次的敵人是數不清的怪物,就算再強大的人,也難免會捉襟見肘……
沢田綱吉注意到,在他向大家詢問那個少女的下落之後,眾人臉上紛紛出現了難以言喻的沉重表情。
他們一個個躲避著他的目光,眉頭緊皺,似乎是在不忍。
「……阿綱,」最後還是山本武率先開口,「你的手機應該還在身上吧?打開你就知道了。」
——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沢田綱吉大腦一片空白,心中不好的預感越發濃郁,他顫抖著手指,從口袋中掏出手機,解鎖屏幕。
手機開始自動播放直播視頻。
這是,來自宇宙深處的戰鬥直播。
由跟在那位勇者身邊的精靈記錄,轉播給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尚能使用的電子設備。
這是大赦的意思。
神樹保護人類數百年,一直隱瞞著這些怪物的存在,但是今天,所有的一切都無法再掩蓋。
生存還是毀滅,人類有權知道自己的結局。
此時此刻,在世界的各個角落,廢墟中、防空洞中、各種各樣的地方躲藏著的普通人——
還有擁有超自然力量,可以保護自己,勉強保護他人的能力者——
他們或是拿著手機,或是看著還能使用的電視,或是看著大廈上的巨大熒幕。
所以人屏住呼吸,懷抱著最後的期待和絕望,注視著屏幕中的那個少女。
屏幕中一身魔法少女裝束的粉發少女,擦去唇角的血跡,氣喘吁吁,臉色慘白,渾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痕。
但那雙粉色的眼眸,卻像是燃燒著火焰,不屈不撓。
在她的對面,不知道多遠的距離之外,漂浮在宇宙的中央的,是一顆巨大的、根本看不清全貌的赤紅色怪物。
怪物足有一顆星球那般大小,少女在它面前,渺小如同螻蟻。
那樣體型的怪物,哪怕在神樹的保護下,離它有著遙遠的距離,所有人抬起頭,看向保護罩外的那片宇宙,就能直接看到它的身影。
是因為它的存在,宇宙才會變成紅色的火海。
沢田綱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渾身都在發抖,手抖到連屏幕上的她都看不清楚。
他站在原地,如同一樁僵硬的石像。
垂著頭,額前的頭發擋住了眼睛,沒有人能看清楚他的表情,只有那顫抖的雙手,和幾乎要咬出血的嘴唇,透露出他心中的不平靜。
「阿綱,你還好嗎?」山本武已經失去了笑容,他眉頭緊皺,關心的詢問。
「十代目!」獄寺的眉頭在顫抖,他不忍心的垂下眼眸,聲音干澀,「對不起……」
「那個星球一般大小的怪物,是敵人派出的殺手锏。」
「只需要攻擊一次,所有的人,包括這個世界,都會直接被焚燒成灰燼。」
「而李桃音,那個孩子,是唯一能夠前往沒有任何氧氣的戰場中心,耐住恐怖的高溫,向它發動攻擊的人。」
——而剩下所有人,無論是否擁有特殊的力量,都只能在神樹最後的保護下,靜靜地注視著,等待著那幾乎不可能到來的勝利。
除了等待,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十代目……」獄寺悲傷開口,「請您打起精神來,在等待那孩子的勝利之時,還有更多的普通人需要我們去幫助……」
沉默著站在原地的青年終於動了。
「獄寺,山本,藍波,了平,還有……Reborn。」
他聲音低沉,一個又一個念出他們的名字。
「謝謝你們出現在我的身邊,直到現在都還陪著我。」
屏幕上,那個渾身浴血的少女還在咬著牙,一邊往前飛行,一邊攻擊著阻礙她靠近星球巴提克的其他怪物。
「但是,如果最後的結局都是死亡的話……」
身穿白色西裝的青年抬起頭,眉眼彎彎,面帶微笑,帶著血腥味道的風吹拂著他的棕發。
「我希望,可以在她的身邊,陪著她一起死去。」
眾人驚愕的睜大了雙眼,而眼前的青年還在自顧自的說著,用溫柔的目光注視著手機屏幕中的那個少女,指腹拂過屏幕上她帶著血跡的臉龐。
似乎是想要將她臉上的血跡給抹去。
「那孩子,也許擁有世界上最強的力量,但卻其實一點都不堅強。」
「她膽子很小,看到陌生人會害怕,聽到打雷聲會害怕,找不到我也會害怕。」
「所以,現在的她,一定,也只是在強撐著而已。」
「我要到她的身邊去。」
「十代目!!」
獄寺隼人拽住青年的手,眼中滿是悲傷的淚光。
「不行的,我們只要踏出神樹的保護範圍,不僅會被那些根本殺不光的怪物所包圍,更是會缺氧窒息而死,根本就沒有辦法——」
「不,他是不一樣的。」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眾人循著聲音轉過頭去,看到渾身是傷的月凜裕也、伊藤秋子、麗佳和格雷,他們互相攙扶著出現在眾人面前。
說話的正是月凜裕也。
他鷹隼般的目光直直落在沢田綱吉身上。
「月凜,你是什麼意思?」裡包恩眉頭緊皺,直接詢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月凜裕也咳嗽兩聲,艱難笑道,「他和李桃音一樣,都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身體由神樹直接創造而成,自然也不用受那些自然規律的束縛。」
月凜裕也如此說道。
宇宙中,桃音一邊拼盡全力使出各種魔法和武術殺死阻擋在自己面前的怪物,一邊不顧一切的往前,向那個燃燒著火焰一般岩漿的星球巴提克飛去。
神樹大人告訴她,這個星球巴提克雖然一擊就會讓整個世界的人類全部毀滅,但與此同時,它的蓄力時間也非常長。
不過,並沒有人能知道,它具體的蓄力時間長短。
她只能拼盡全力,快一點,再快一點,一定要趕在那毀滅的一擊到來之前……
好熱,四周的溫度滾燙如同地獄,她用魔力覆蓋在體表,來減輕高溫對這具身軀所帶來的傷害,魔力也因此而飛快消耗著。
在今天之前,桃音從來沒想過,自己身上的魔力竟然有不夠用的那天。
為了靠近這家伙,她一邊前行一邊使用各種法術,雷帝,風華,火神,水龍,岩魂,木靈……所有的大範圍殺傷力法術都被她使用了十遍以上。
現存的魔力總量,幾乎連一次召喚都沒有辦法完成了。
她只能憑著本能前行,如同一只撲火的飛蛾,就連等她徹底靠近以後,要用什麼樣的方式破壞它,都還沒有想清楚。
渾身輕飄飄的,一切戰鬥都只剩下本能,靈魂似乎游離在外,還有空思念那個人。
「……阿綱。」
少女的聲音通過同行的精靈,清晰的傳達到正在觀看直播的所有人的耳邊。
「大赦說,要讓大家見證最後那一刻,不論是成功還是失敗,所以,在我身邊安排了這只精靈。」
她揮劍將襲來的怪物砍成兩半,回眸看向屏幕之外,慘白的唇角帶著羞澀的笑意。
「所以,你也應該能聽到我的聲音吧?」
「很抱歉,這些話,其實原本想當面告訴你的。」
少女被如潮水一般的怪物淹沒,劍光閃過,她突出重圍,再次出現。
「但是,走到這裡,我覺得,如果再不說,也許就沒機會了……」
她和星球巴提克之間的距離,只剩下最後一公裡。
似乎是察覺到了核心被靠近,正在人類活動範圍內,攻擊神樹和人類的怪物們,紛紛撤退。
它們以人類難以企及的速度返回了核心面前,在少女的面前迅速融合,成為一個足足有數百米身高的巨大怪物。
擋在了她和星球巴提克之間。
「……被打斷了。」
少女停下了步伐。
她吐出一口氣,無奈的笑了起來。
「抱歉,看來我還是,必須解決掉眼前這個家伙才行。」
少女收起笑容,她舉起手中的劍,食指和中指並攏,撫過劍身。
眼神凌厲而決絕。
「這是最後的……雷帝召來!!!」
渾身魔力瞬間被抽空,靈魂傳來劇烈疼痛,世界被銀白色的雷光籠罩,銀白雷龍從半空中顯現,躍入她手中的劍中。
數百米高的融合巴提克揮動著身軀上密密麻麻的伸縮手臂,向那個渺小的少女攻去。
然後,它的攻擊撲了空。
在這之前,少女已經消失在原處,融合巴提克的身軀過於龐大,和它相距越近,它越是找不到她的位置。
在它找到她之前,桃音已經移動到它的胸口,用盡全力,將手中的劍刺入它的胸口。
劇烈的雷光從怪物身體中炸開,幾百米的身軀化作碎片轟然倒塌。
在漫天雷光中,少女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倒著,漂浮在半空中。
身體好痛,每一寸肌肉和骨骼都在哀嚎。
只能睜著那雙無神的粉色眼眸,眼睜睜看著不遠處那鼓動著火焰和岩漿的星球怪物,自己卻連握住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阿綱,對不起……」
少女想在最後一刻留下微笑,但那悲傷的眼淚卻不受控制的湧出眼眶,漂浮在無重力的宇宙中。
聲音在顫抖,微不可聞。
「最後一次,保護你的任務,好像,只能失敗了啊……」
「——還沒有失敗。」
在耳邊響起的,是她思念了無數遍的溫柔聲音。
少女震驚的睜大了雙眼。
用被淚水模糊了視野的眼眸,向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
然而,在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前,她已經被攬入了一個熟悉的溫暖懷抱中。
噗通,噗通,噗通。
急速跳動的,是他的心跳。
「——阿綱?」
少女喃喃出聲,眼淚還在不斷往下墜落。
「是我。」
戴著金屬手套的手指溫柔拭去她眼角的眼淚,朦朧的視線漸漸清晰,她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額間的橙色火焰在風中飄揚,將那雙眼眸也映照成了閃閃發光的通透橙色,他深深注視著她,唇角是淺淺的上揚弧度。
穿著潔白西裝,橙色襯衣,打著黑色領帶的青年,正漂浮在宇宙中,伸出雙手,緊緊擁抱著她。
見到他好開心,能擁抱他好開心,明明這麼開心,少女的眼淚卻更加洶湧。
「你是笨蛋嗎?為什麼要來這裡?!」
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用這麼凶的語氣和別人說話。
「明明……明明……這樣的事情,讓我一個人來承擔就好了啊……」
「桃子小姐,還是和以前一樣。」
青年嘆息道。
「不論遇到什麼危險,都會第一時間擋在我的面前。」
「但是……」
他眉頭微皺,橙色的眼眸中閃爍著溫柔的流光。
「比起被你保護,只能看著你的背影,我更想站在你身邊,和你一起承擔一切。」
少女咬著唇,狠狠瞪著他:「哪怕這會讓你和我一起去死?」
「哪怕這會讓我和你一起去死。」青年斬釘截鐵的回答。
桃音已經失去了所有表情,只能睜大眼睛,仰著頭,呆呆注視著眼前的他。
沢田綱吉微微俯下身來,兩人之間的距離再次拉近。
她能清晰看到那雙橙色眼眸,映照出的她自己。
「世界末日到來前的最後時光,我想和你一起度過,然後,一起迎接死亡那刻的到來。」
「能和桃子小姐在一起,哪怕是死亡,我也無所畏懼。」
青年如此表白。
噗通,噗通,噗通。
每一次心跳都鼓動著耳膜。
這一刻,桃音突然想起了,那個時候,在勇者部的活動室裡,她問出的那個問題。
「對不起,我不太明白,喜歡,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呢?」
風學姐說:
——你願意和他一起踏入婚姻的殿堂嗎?
樹問她: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願意和他度過最後的時光,和他一起死去嗎?
她想,直到這一刻,她終於知曉了答案。
「……我也有話想告訴你。」
不再猶豫,她小心翼翼的握住青年的手,捧到胸口,如同祈禱一般,衝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比起和阿綱先生一起死去,我更想和你結婚!」
……桃子,在說什麼?
青年的雙眸因震驚而微微睜大,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少女的聲音還在繼續。
「想和阿綱先生結婚!想要以後的每一天,都能和你在一起!」
她含著眼淚的雙眸閃閃發光,比身後灼熱的星球還要更加閃耀。
「所以,請牽著我的手,一起活下去。」
「……好嗎?」
久等了
第89章
少女吐露出來的情感,比他們身側不遠處,那顆湧動著足以毀滅一切的岩漿的星球怪物,還要熱烈。
她小心翼翼握著他的雙手在顫抖。
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眸中,帶著濃濃的期待和希冀。
而那雙眼眸中映照出的他自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表情,瞳孔震顫著,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大腦一片空白。
心髒跳得好快,炙熱的、像是要融化一切的感情從胸口中湧出,堵在喉嚨,他甚至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沢田綱吉收回了被她握住的雙手。
然後,在她怔怔的注視中,重新伸出手,將她攬入懷中。
左手放在她的腰際,右手按在她的腦後,像是要將她鑲嵌進自己的身體一般,緊緊相擁。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四周溫度太高的緣故,桃音感覺這個懷抱炙熱到幾乎要將她燙傷。
鼻尖充斥著青年身上好聞的、溫柔的、如同被太陽曬過一般的溫暖氣息,耳邊是他快到仿佛要跳出胸口的心跳。
她聽到他低沉的聲音響起。
「……momo(桃子)。」
「我、我在!」桃音頓時緊張到渾身緊繃。
雙手垂在身側,不由自主的緊握成拳。
期待他的回答,又擔心他的回答會讓自己失落。
「那句話,應該由我來說才對。」
……誒?
少女屏住呼吸,雙眼微微睜大。
在她反應過來他的言中之意之前,青年已經松開了這個擁抱,轉而捧起了她的手。
「對不起,明明應該是最神聖的時刻,但是我卻沒有任何准備。」
他的眼眸溫柔又愧疚。
「告白和求婚,都在這樣糟糕的,即將毀滅的世界中……」
四周是如同火山爆發一般的高溫煉獄,被少女殺死的怪物碎片還在空中漂浮,能夠見證這一幕的,只有不遠處那顆星球一般大小的怪物,還有一直跟在他們身邊,記錄著最後一刻的精靈。
「沒關系的!」桃音緊緊回握住他的手,笑容燦爛,「阿綱先生今天非常非常帥氣!」
然後,她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一般,伸手扯下戴在脖子上的項鏈。
將那顆粉色的寶石戒指放到他的手中。
上面還帶著她的體溫。
「阿綱先生,你用這個,」少女十分認真,「這樣一來,戒指也有了!」
「誒?」沢田綱吉握住手中的戒指,有些吃驚,又有些好笑,「我用這個戒指,真的沒有問題嗎?」
「當然沒問題!」
桃音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傻笑道。
「這是我十歲那年收到的生日禮物。」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碰到了誰,又是誰送給了我這個戒指,腦海中一片空白,一直都想不起來。」
「但是,我就是有一種預感……」
一頭及腰的粉色長發在空中漂浮,身穿花瓣一般的戰鬥禮服,身後有著花瓣般的翅膀的少女,像是索求擁抱一般,衝他伸出雙手。
「這個禮物的存在,一定是為了現在這一刻。」
四周的溫度還在不斷攀升。
紅色的星球怪物身上的岩漿越來越洶湧,似乎下一秒就要噴發而出,將這個世界毀滅。
就連那些死去的怪物的身體碎片都在融化。
世界仿佛都在遠去,一切都消失了,他的世界中只剩下了眼前的少女。
沢田綱吉握住了她向他伸來的手。
這一刻,他才察覺到,眼前的少女,雖然微笑著,身體卻在不受控制的顫抖。
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她在強行透支自己的力量,用神力覆蓋兩個人的身體,去抵擋四周不斷攀升的高溫。
已經沒有時間了,他知道她已經到達了極限,使出了全力。
這一刻,應當就是最後了。
沢田綱吉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唇邊,輕吻她的手背。
眼睛還一眨不眨的凝視著她。
「桃子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從今以後,永遠在一起,不離不棄,直到死亡那一刻的到來嗎?」
少女仍然微笑著,不知何時,眼淚已經不受控制的從眼眶中溢出,在無重力的宇宙之中飄散。
「我願意!」
她笑著說。
然後,沢田綱吉將那只戒指,親手戴到了她的右手無名指上。
就在這一刻,一切的聲音似乎都消失了。
宇宙歸於一片死寂。
一直處於蓄力狀態的赤紅色星球,瞬間暗淡了下去,然後在下一秒,轟然爆發。
一圈又一圈的岩漿狀火焰以星球為圓心擴散而去,要不了多久,就會到達他們所在的位置,然後,緊接著,毀滅掉神樹所保護的世界。
明明下定決心,要陪著她一起死去,然而當真正的危機到來時,沢田綱吉卻發現,自己似乎還是沒有辦法坐以待斃。
他將微笑著落淚的少女公主抱在懷裡,發動大空火焰,咬著牙向遙遠的神樹飛去。
明知道已經沒有用了。
一切都會被毀掉,只是時間早晚,先後順序的不同而已。
被他抱在懷中的桃音,正仰著頭,怔怔的注視著他堅毅的側臉。
剛剛才和自己最喜歡的人互通心意,幸福的時光持續甚至不過幾分鐘,現在就要結束了嗎?
果然,還是不舍得,一切就這樣結束。
少女戴著戒指右手緊握成拳。
她以不由分說的力道從他懷中掙脫而出。
「……桃子?」
她想做什麼?
沢田綱吉驚愕低下頭去,看到了桃音堅定的眼眸。
「阿綱,我突然明白了。」
她的雙手交叉,十指相扣,如同祈禱一般舉在胸口。
「我誕生的意義,不是為了毀滅,而是為了守護。」
少女說出這句話的那個瞬間,被他親手戴上的結婚戒指,突然湧出了洶湧的橙色火焰。
那是……大空屬性的死氣火焰? !
不,不對——
從那個戒指中湧出的火焰顏色在不斷變幻,大空的橙色,嵐的紅色,雨的藍色,雲的紫色,晴的黃色,雷的綠色,霧的紫色……
被儲存在這個戒指中的神力,能借由戒指,自由轉換為任意屬性的死氣火焰!
沢田綱吉瞳孔震顫。
從太陽一般的星球巴提克上湧出的赤色火浪還在不斷逼近。
桃音被火焰籠罩,感受著從戒指中迸發而出的力量。
好神奇。
身體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輕松。
過去種種浮現在腦海。
曾經她的懦弱、膽怯、恐懼、擔憂……所有負面情緒產生的魔力,都寄存在了這個戒指之中。
然後,在這一刻,成為了她守護所愛之人的力量,化作死氣火焰,從戒指中噴湧而出。
少女的眼眸中映照著閃爍的火光,眸光怔怔。
「……」
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有了勝利的把握。
戒指裡的神力不能直接使用,必須以死氣火焰的方式進行使用。
雖然不一定有效果,但如果她現在還有魔力,她可以嘗試用「水龍召來」熄滅即將襲來的火海。
但是,死氣火焰對於她來說,還只是停留在書本上的階段,完全沒有實際操縱過。
「阿綱,我該怎麼辦?」她情不自禁的向身邊的青年求助。
「冷靜,」青年鎮定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瞬間撫平了她內心的不安,「先召喚武器。。」
「好!」
一把中國劍在少女手中出現,她雙手緊握著劍柄,劍尖對著數百米外的奔湧而來赤紅色火焰海浪。
「切換火炎,用雨屬性的死氣火炎,覆蓋武器。」
沢田綱吉從容不迫的向她解釋。
「雨的性質為鎮定,可以讓移動的分子靜止,也可以熄滅火炎和讓對方麻痹。」
鎮定、靜止、麻痹……
桃音領悟了他的言下之意,指環上的橙色大空火炎轉換為藍色的雨屬性火炎,然後,藍色火炎瞬間暴漲,蔓延燃燒至她手中的長劍。
火海距離他們只有不到最後一百米。
濃烈的高溫肆虐而來,將周遭的一切全部吞噬。
藍色的雨之火炎暴漲,少女揮動了手中的劍。
橫斬。
劍劈開空氣的那個瞬間,雨之火炎如同一道扇形巨浪,不斷擴散著向火海湧去。
藍色和紅色相撞,紅色的火海停滯在原地,無法再往前邁進一步。
然而,被雨之火炎影響的火海僅僅處於最外圍,短短數秒,下一圈火海已經如期而至,被停滯的外圈火海隱隱震顫,要不了多久,火海又會繼續往前推進!
必須得趕緊想辦法才行!
阿綱告訴她,大空屬性為調和,嵐是分解,雨為鎮定,雲能增殖,晴是活性,雷為硬化,霧是構築。
而且,她嘗試過了,自己的指環並沒有辦法同時使用兩種以上的火炎,只能不斷切換。
想要救下他,想要保護大家,如果不做出犧牲,那誰都活不下去。
大腦飛速運轉,思考,她心中漸漸有了決斷。
只有最後一個辦法了。
少女抬起頭,微笑著,重新握住了身邊青年的右手。
「……桃子?」
沢田綱吉直覺有些不對,他剛低下頭去,就愕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不了了。
覆蓋在他身上的,是雨之火炎!
桃音用雨之火炎覆蓋了他的全身,讓他無法行動。
她要做什麼?
青年瞳孔震顫,心跳幾乎停止,難以置信的看向眼前的少女。
她站在那,手上由他親手戴上的戒指正在燃燒,背後是即將重啟的火海。
那頭粉色頭發在劇烈的氣流中狂舞,她背對著光源,看不清表情。
但是那雙閃耀的粉色眼眸中,毫無疑問,正在閃爍著淚光。
「抱歉,阿綱。」
「最後這一刻能有你陪著我,我感覺非常幸福,已經沒有遺憾了。」
少女往前一步,撲進他的懷裡,雙手環住他的腰,將臉緊緊埋在他的胸口。
然後,微笑著抬起頭,淚流滿面。
「我果然,最後,還是希望你能活下去啊。」
用最後的眷戀目光,將眼前青年的面容深深映照進腦海中,桃音松開手,再次用雨之火炎加固了他身上的禁錮,然後,用力將他推向背後的宇宙。
在無重力的宇宙中,只要給一個力,無法移動的他就會一直向神樹所保護的世界飛去。
剩下的,就交給她吧。
然後,少女轉過身,義無反顧的向著那顆熾熱的「太陽」飛去。
背道而馳。
沢田綱吉對桃音完全沒有任何防備。
這也導致,他沒能在第一時間用零地點突破改來吸收覆蓋在他身上的雨之火炎。
少女的炎壓壓倒性的強大,沢田綱吉渾身冰涼,僵硬如同一尊石像。
無法開口,無法叫出她的名字,無法伸出手,將她從那飛蛾撲火般的命運中拯救出來。
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他越來越遠,最後化作一個黑點,淹沒在那紅色的火海之中。
好熱。
身體像是要被燃燒殆盡。
少女用雨之火炎包裹身體,揮著劍躍進粘稠的岩漿之中。
她揮劍斬過之處,雨之火炎如同一道道海浪向滾燙沸騰的岩漿拍去。
在海浪離開她的劍刃之後,她再將火炎切換為擁有增殖性能的雲屬性火炎,將雨屬性的劍氣無限復制。
依靠這種辦法,她讓雨屬性的火炎蔓延至方圓數十公裡,成功將綿延而出的岩漿地獄全部凍結。
然而,戒指中迸發而出的死氣火炎,每次只能存在一種。
這也就意味著,當她用雲屬性火炎增殖已經斬出的雨屬性劍氣時,她身上覆蓋的鎮靜之雨就會消失。
哪怕她所踏過的地方,已經被鎮靜之雨凍住,在失去保護的那一瞬間,她的皮膚和血肉仍舊因為極致的高溫而開始汽化。
她將火炎轉化為活性的晴,治愈的晴之火炎覆蓋全身,讓她幾乎要崩潰的身軀緩慢恢復原狀。
活性的晴之火炎可以治療身體上的傷,但是她身後用來飛翔的花瓣翅膀,已經沒有辦法再復原了。
她只能重復剛才的所有操作,一步一步,在粘稠的岩漿中緩慢前行。
神樹派出的精靈還跟在她的身側。
小小的一只,揮動著翅膀,少女不斷分出自己的力量去保護它。
她知道這一切都被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們所注視著,不想讓大家擔心,所以,哪怕已經痛到幾乎昏厥,還勉強自己露出笑容。
「沒關系,我沒關系的,不用擔心。」
少女用沙啞的聲音喃喃自語。
「因為這樣的痛楚,從小到大,已經經歷了無數次。」
從出生開始,就一遍又一遍的經受著神力衝刷著靈魂和身軀的痛苦。
「……已經習慣了。」
「所以……不用擔心我……」
「不管是阿綱還是大家……我都……一定……要保護好……」
少女用長劍支撐著身體,在岩漿中艱難前行。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還是更長的時間。
少女終於穿過了這段地獄一般的路程,來到了赤紅色的巨大星球之前。
渺小的就像是一只螞蟻。
星球的表面還在鼓動、沸騰。
她向它伸出手,雨之火炎以她的手掌為圓心迅速蔓延,將星球巴提克的身軀一步步冰凍吞噬。
少女喘著粗氣,眼前一陣陣發黑,她的意志艱難支撐著自己不要倒下。
太好了,沒有讓阿綱跟著自己過來,是她做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如果他跟過來,她可能沒有辦法分出更多的力量去保護他。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把強行鎮靜下來的這個巨大的怪物給消滅掉。
少女揮動著手中的劍,拼盡全力向眼前的星球刺去。
星球表面堅硬如同鑽石,哪怕已經在劍上附上硬化的雷之火炎,她也只堪堪只砍出一道一米深的裂縫。
然而,就連這一米深的裂縫,也在她艱難拔出劍的呼吸之間,仿佛時光倒流一般恢復了原狀。
少女不敢置信的揮動著手中的劍,一劍又一劍,用上了所有的力量。
直到手中的劍發出一聲金屬的哀鳴,就這樣斷裂成兩半,她都沒有對眼前的怪物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魔力耗盡以後,這把劍就是她唯一的僅存的武器。
看著漂浮在半空中,已經斷裂成兩半的長劍,少女淚流滿面。
她以為到達最後的怪物面前,就離成功不遠了,但是直到現在這一刻,她才知曉,正式的戰鬥這才剛剛開始。
明明才剛剛開始,她就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來,所有的勇氣都已經消失殆盡,胸口痛到幾乎要爆炸開來。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那雙眼眸中不受控制的湧出,在無重力的宇宙中四散飄逸。
不想讓大家看到自己的脆弱,這會讓所有人都失去信心。
她明明知道的,所以一直在試圖擦去眼淚。
可是淚水卻越來越多,根本無法控制。
「對不起……真的非常對不起……」
少女抽噎著,向著精靈,和通過精靈那邊注視著這一幕的大家,道歉。
「……我會努力……調整狀態……盡快恢復過來……」
「……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就好……」
就在她哭到無法自抑的時候,模糊的視野中,她察覺到那只綠色的小精靈,飛到了她的面前。
小精靈發出如同稚嫩的孩童一般的聲音。
「……加油。」
誒?
是精靈在說話嗎?
少女整整抬頭,看著懸浮在自己面前,一直微笑著的綠色小精靈。
「momo(桃子),」它用斷斷續續的聲音說道,「大家說,沒關系,加油。」
「……大家?」桃音傻傻反問。
一個虛擬的屏幕從精靈的身上出現。
屏幕是黑色的,只有兩個手掌那麼大,漆黑的屏幕中映照出少女滿是眼淚的怔怔面容,她的一頭粉色長發,懸浮在漆黑的宇宙中。
仿佛在發光。
神樹所保護的世界中,手機屏幕、電腦屏幕、電視屏幕,還有還能使用的大廈顯示屏中。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屏住呼吸,凝視著屏幕中那個滿臉眼淚的少女。
在這位名為桃音的少女勇者,獨自一人闖入宇宙中心面對敵人之後,大家就一直在通過電子設備關注著她。
她的攻擊讓敵人收回了所有攻擊神樹世界的怪物巴提克,神樹已經恢復過來,保護罩重新恢復,幸存者被救治,所有人都懷著感激、期待、和心疼的心情,看著屏幕中的那個少女。
當少女的視線穿過屏幕,仿佛落到每一個人類身上時,這場面對全世界的直播,瞬間沸騰了起來。
越來越多的人拿起手機,按下鍵盤,紛紛在直播間為她送上感謝、支持和祝福。
一句句文字從少女面前的電子屏幕上飛快浮現,瞬間擠占了整個電子屏幕。
【加油】
【謝謝】
【沒關系】
【不要哭】
屏幕上並不支持顯示太長的語句。
文字的顯現只有一幀,然後又飛快消失在屏幕上,桃音只能捕捉到單個的詞彙。
到後來,屏幕上只剩下了「加油」這一個詞彙。
密密麻麻,擠占著屏幕的空間,當整個屏幕都被鋪滿的時候,「加油」就變成了潔白的光點,從電子屏幕中滿溢而出。
越來越多的光點從電子屏幕中飛出,然後,融進少女的身體。
傷勢和力量都在恢復,身上干涸的血跡在消失,就連破損的衣服,都在隨著光點的融合而逐漸復原。
這股暖洋洋的力量……是什麼?
「 momo,」精靈回答了她,「這是信仰。」
大家的信仰會變成神明之子的力量,修復她的靈魂,重塑她的身體。
少女臉上的眼淚已經停止。
她的身體仿佛在發光,越來越多的信仰湧進她的體內,她緊握著拳頭,重新站起了身。
「大家的信仰,我收到了。」
「我會竭盡全力,直到最後一刻。」
神力從靈魂中湧出,緊握著的拳頭覆蓋上潔白而碩大的骨質拳套。
少女怒吼著,揮動著拳頭,一拳又一拳擊中被冷凍成藍色的赤紅色星球。
每一拳都會掀起巨大的氣流,在星球表面留下一個又一個坑洞。
星球仍在自愈,但少女的速度更快,她的雙腳也被覆蓋著的神力所改造,將從小到大學習的中國武術,全部奉上。
這樣狂風驟雨般的攻擊持續了半個小時。
星球巴提克碎裂的程度越來越厲害,連四周的火海都無法繼續維持,最後終於破碎,在少女和眾人希冀的目光中,露出了它的核心。
要毀掉巴提克的核心,才能將它徹底摧毀。
然而,目睹核心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這個巴提克的核心,竟然和它原本的身軀一般大小!
少女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雷帝,風華,火神,水龍,岩魂,木靈……再次召來!!!」
將自己能使用的所有大範圍殺傷性法術全部用上,桃音再次揮動拳頭,想要故技重施,像剛才對付它的本體那般摧毀核心。
然而,核心的暴露有時間限制,在時間結束之前,如果沒有將核心摧毀,核心就會重新恢復成本體!
桃音也沒想到,這麼巨大的核心,暴露時間竟然只有一分鐘! !
一分鐘結束後,核心四周環繞著不詳的光芒,下一瞬,赤紅色的岩漿再次從核心表面顯現,那個瞬間爆發而出的高溫直接毀滅了她所有的召喚物,以及離她最近的小精靈。
失去了精靈,信仰之力的傳輸受到了阻礙。
桃音用剩下的神力展開防護罩。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背後傳來的那個人的聲音。
「桃子!!!」
是阿綱的聲音!
少女震驚回頭,在赤紅色的高溫煉獄中,看到了向她飛來的棕發青年。
「別過來!!!」
她大聲呼喊,然而青年根本就沒有絲毫猶豫,就這樣直直向瞬間爆發而出的岩漿衝來。
她不得不轉身向他飛去,用比岩漿更快的速度,撲進青年的懷裡,和他緊緊擁抱,然後用神力化作球形保護罩,將兩人的身體覆蓋。
幾乎是保護罩剛剛形成,火山爆發一般的岩漿就從保護罩上湧過。
差一點,他就——
桃音後怕不已,憤怒湧上心頭,正想揪著他的衣領再次痛罵他一頓,然而,青年已經用激動而顫抖的雙手,將她死死的禁錮在懷中。
青年渾身都在顫抖,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在她耳邊喘著粗氣。
她一下子就泄了氣,靠在他的胸口,環住他的腰背,聲音很沉悶。
「對不起……我不應該把你一個人丟在那裡……阿綱。」
明明,剛剛還約定好,以後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青年渾身的顫抖仍舊無法抑制,擁抱著她的力度絲毫不見減弱。
數秒之後,她終於聽到了他的聲音。
「沒關系,我不怪你,」青年聲音嘶啞,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我來找你是因為,我想到了一次性解決這個怪物的方法。」
……誒?
桃音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她從他的懷中抬起頭來,不敢置信的凝視他的眼睛。
那樣的眼神,他是認真的。
「阿綱,你想到了什麼辦法?」
沢田綱吉垂眸,溫柔而悲傷的注視著她,用手掌愛憐的撫摸著她的腦袋。
手指滑過耳邊,將她臉側的頭發別到耳後。
「我們只有一次機會。」
「要不了十分鐘,這家伙身上的岩漿就會毀滅神樹那邊的世界。」
「我們需要一擊必殺的力量,足夠大的覆蓋面,而且還要能夠持續足夠長的時間,用這一擊,同時毀掉它的本體和核心。」
「所以……」桃音眉頭緊皺,「怎麼樣才能做到呢?」
她在剛剛已經嘗試過了所有辦法,憑借她的力量,是沒有辦法一招之內秒掉這個怪物的。
「我有辦法,」沢田綱吉語氣平靜,「你還記得我們在地下室第一次對戰的時候,我使出的那一招嗎?」
桃音微微一怔,她很快從記憶中找出了那一幕。
「我當然記得。」
那個時候,他的右手在前,左手在後,同時爆發出不同程度的火焰,如果不是當時第一次嘗試,不太熟練,他右手掌心爆發出的火焰束將會將整個別墅地下室都給掀翻。
如果是那一招的話……
少女的心髒瘋狂跳動了起來。
但是,她很快又搖了搖頭:「不行,阿綱你的力量不夠,那一招沒有辦法覆蓋這麼大的怪物。」
「所以我才需要你。」
沢田綱吉握住了她的手,橙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她,仿佛想要將她的模樣刻印在靈魂深處。
「這一招只有我能使用,我需要你的力量。」
「把你的所有力量,都傳遞給我,可以嗎?」
青年的聲音帶著一絲懇求。
桃音本能的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
但她並不是一個擅長揣摩他人言下之意的人,再加上每猶豫多一秒鐘,人類離滅亡就更近一步。
桃音在和沢田綱吉對視數個呼吸之後,就同意了這個方案。
少女再次點燃指環,將所有的神力都轉換為熊熊燃燒的大空火焰,然後,兩人再次十指緊扣。
橙色的大空火焰在她的操控下,源源不斷的向著他指尖的彭格列大空指環湧去。
力量被抽走的那一刻,桃音的身體不受控制的軟了下來,她臉色越發慘白,仍然堅持著將力量掏空,只留下足以維持保護罩的神力,讓他們得以在這洶湧的岩漿中存活下來。
少女無力的靠在青年的胸口。
沢田綱吉攬著她的腰,戴著彭格列手套的雙手迸發出火焰,帶著她飛了起來,和保護罩一起,停留在了如同海浪一般的岩漿上方。
「還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嗎?」桃音懸浮在半空中,不安詢問。
「當然有。」
額間搖曳著火焰,有著溫柔的橙色眼眸,嘴角帶著微笑的棕發青年,深深的凝視著近在咫尺的少女。
「——請留在我身邊,陪我度過這最後一刻。」
少女的雙眼微微睜大,她也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
「……好。」
桃音用雙手環繞著沢田綱吉的腰,將臉靠在他的胸口,懸浮在空中,以確保自己不會被他攻擊那一瞬間產生的巨大能量波動給掀飛出去。
青年舉起了雙手。
右手在前,左手在後,調整角度,保持為一條直線。
橙色的火炎從兩只手上同時爆發而出,向後的手掌迸發出的柔性火炎作為支撐,向前的手心中呈放射性爆發出由少女的神力轉化而為的超精度大空火炎。
他把這招命名為——
UNIVERSE·X·BURNER! ! !
如同超新星爆發一般。
橙色的大空火炎逼退了向外湧出的岩漿,瞬間吞沒了那顆赤紅色星球。
宇宙都黯然失色。
在源源不斷的大空火炎攻擊中,赤紅色星球一半的怪物渾身逐漸崩塌,露出其中的核心來。
桃音緊緊攥著青年胸前的衣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核心的方向。
她並沒有注意到,咬著牙,用盡渾身所有力量,拼命使出這一招的沢田綱吉,皮膚下隱隱顯現出橙色的裂痕。
身體好痛。
像是要被神力和高強度的炎壓一起撕碎。
原來,桃子,一直以來都經受著這樣的痛苦嗎?
他現在所感受到的痛楚,比得上她在岩漿中前行,身體不斷汽化又恢復的痛楚嗎?
好痛苦。
但是必須要堅持下去。
喉嚨間一片血腥味,青年咬著牙,怒吼著,加大手心中炎壓的輸送。
星球巴提克的核心被橙色火炎覆蓋,逐步坍塌。
還有最後三十秒。
青年皮膚下閃爍的橙色裂痕愈發明顯。
還有最後二十秒。
眼前一陣陣發黑,隨時都有可能癱倒下去。
最後十秒。
九。
八。
七。
六。
五。
最後一秒倒計時結束之前,星球巴提克的巨大核心被青年這一招完全粉碎,化作赤紅的光點,如煙花一般轟然炸開。
「成功了!!」桃音驚喜到幾乎要落下淚來,「阿綱,你真的成功了!!」
「……momo。」
耳邊傳來青年溫柔而虛弱的呼喚聲。
桃音怔怔仰起頭。
就這樣撞入了那雙溫柔的,如同天空一般包容,閃閃發光的橙色眼眸中。
他額上的火焰還在搖曳,面帶微笑,棕色的發絲和紅色的絢麗光點一起飛舞。
「……阿綱?」
桃音怔怔開口,所有驚喜都被冷卻,渾身如同墜入冰窖。
她親眼看到,他的皮膚下湧動著的橙色的耀眼火光。
「你怎麼了?為什麼,為什麼——」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觸碰他的皮膚。
僅僅是接觸就讓青年痛到蹙眉,他壓抑著渾身的痛楚和顫抖,臉上的笑容卻仍舊溫柔而燦爛。
這一刻,桃音終於明白了。
為什麼他剛剛會露出那麼奇怪的表情,他所說的話中到底又隱瞞了什麼言外之意。
他早就知道了。
將神力轉移到他的體內,使出這最強的一招,不僅可以毀滅敵人,也會將他的身體一起毀滅。
青年體內的光芒愈發耀眼,他的身軀幾乎要燃燒起來。
他體內的神力已經在剛剛的攻擊中耗空,導致他現在這幅模樣的,是使用神力轉換而成的超精度大空火焰攻擊的後遺症。
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了。
「……桃子,你看。」
明明痛到快要燃燒,他卻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轉移問題,示意她看向宇宙,眼眸閃閃發光。
「上次約定好了,下一次也要和你一起看煙花。」
「現在這一幕,像不像,宇宙級別的煙火大會?」
「……像!」
少女的眼淚崩潰湧出,她用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阿綱……」
「不管是這一次,還是下一次的煙花……我都想和你一起看……」
「不管是平和日常……還是世界末日……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對……」
「不管是……今天,明天,後天……還是未來的每一天……」
「……我都需要你。」
「所以……」
「所以……請不要死……不要丟下我……好嗎?」
青年仍舊微笑著。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回應她的祈求。
而是彎下腰,俯身而來,在她的額間印下最後一吻。
身體在燃燒,他已經說不出話了。
只能用溫柔的眼眸注視著她,然後,用口型對她說。
「我愛你」
然後,整個人的身體化作了橙色的光點。
在宇宙中飄散。
少女想要擁抱他,然而收緊雙手,卻抱了個空。
她只能抱住自己的雙臂。
星球巴提克的本體和核心雖然已經毀滅。
但在青年的那一招之前湧出的岩漿,還在向著它的目的地前進。
再過幾分鐘,就要到達神樹所保護的世界,將其中的人類全部毀滅。
桃音想起了那個青年在不久之前,對她說出的那句表白。
「世界末日到來前的最後時光,我想和你一起度過,然後,一起迎接死亡那刻的到來。」
「能和桃子小姐在一起,哪怕是死亡,我也無所畏懼。」
於是,少女停止了哭泣。
阿綱先生說的沒錯。
只要想到,能和他一起死去,她的內心就湧起令人滿足的幸福。
有所愛之人的陪伴,死亡也並不可怕。
「等等我,阿綱先生。」
少女含淚微笑,衝空無一人的虛空開口。
「我馬上就來陪你。」
然後,用他親手戴上的結婚戒指,點燃了最後的,耗盡生命的雨之火炎。
粉色指環早已被掏空,她的堅持讓指環直接碎裂。
不過已經足夠。
少女的整個身軀被雨之火炎所覆蓋,向著那最後的岩漿飛去。
然後,在赤紅色的岩漿海浪淹沒神樹保護的世界之前,碎成粉末,化作慈悲的暴雨,讓其冷卻熄滅。
【恭喜玩家達成結局:宇宙殉情】
【恭喜玩家完成主線任務:拯救綱吉】
【恭喜玩家完成隱藏任務:拯救平行世界】
【已獲得獎勵:神樹的祝福】
【已獲得額外獎勵:記憶融合】
【記憶融合獎勵已對玩家所在的世界自動使用,即將生效】
【平行世界通道已關閉】
【謹代表所有人類,感謝您的付出和犧牲】
【再見,桃音】
第90章
早上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在哭。
思維無比遲鈍,大腦一片空白,明明什麼都還沒想起來,眼淚卻怎麼都止不住。
少女躺在床上,綢緞般的黑色長發披散在身後,睜著眼茫然的看著天花板。
心髒仿佛被撕裂,悲傷和痛苦無法停止,連綿不斷的眼淚從這雙眼中湧出,滑過耳畔,浸濕了頭發和枕頭。
模糊的視野中飛快閃過的,是從初遇到死別,和他經歷過的所有回憶。
驚嚇的他,慌亂的他,倒霉的他,迷茫的他,失落的他,隱忍的他,驚喜的他,震驚的他,絕望的他,溫和的他,包容的他,細心的他,敏銳的他,希冀的他,落寞的他,虛弱的他,擔憂的他,努力的他,擁抱的他……
還有,露出各種各樣笑容的他。
在她身邊的時候,阿綱似乎一直都心情很好,總是會不自覺露出笑容。
輕松的笑,愉悅的笑,無奈的笑,寵溺的笑,忍俊不禁的笑,安慰的笑……
還有,最後那一刻,在無重力的宇宙中,皮膚下隱隱閃爍著橙色光芒的青年,那個飽含愛意與眷戀的訣別笑容。
桃音哭到渾身顫抖,在床上蜷縮成一團,雙手緊緊抱住自己。
痛苦無法停止。
想見到他。
再見到他。
從來沒有這樣一刻,她是如此希望那個世界不是真實的。
如果是真的游戲世界就好了。
如果他是數據,是由程序設定的游戲主角就好了。
如果一切都是游戲任務,在達成be結局後還可以讀檔重來就好了。
但是不是。
她所愛的那個人,在平行世界真實存在,拯救了她然後又在她面前笑著死去。
回不去了。
為什麼,為什麼只有她還活著呢?
明明約定好了,不論生死都要一直在一起,可她卻還活著,在另一個沒有他的世界活了下來,這個世界的他,有著和他一模一樣的面容,但卻根本不是他。
除了回憶和傷痛,他什麼都沒能留下。
少女突然想起了,他向她求婚時,親手為她戴上的戒指。
對了,還有戒指,那個戒指是她在自己的世界就有存在的物品!
桃音胡亂的抹去臉上的眼淚,她強撐著坐了起來,在被冰涼的眼淚滑過的頸間,摸索著原本應該在那的串在項鏈上的戒指。
戒指還在。
然而,在她的手指觸碰到戒指的那個瞬間,項鏈直接斷裂開來,戒指落到她的手心,然後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少女的心跳和呼吸幾乎停止,她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更多的眼淚從那雙眼眸中湧出。
戒指……碎掉了……
這麼多年來,因為負面情緒而暴漲,被她儲存在戒指中的力量,在平行世界和敵人的最後戰役中全部消耗殆盡。
最後,為了從即將到達神樹世界的岩漿中救下大家,她耗盡了最後一絲神力,戒指也在那個時候隨之破碎了。
她的使命已經完成,成功拯救了世界,體內的魔力也因此恢復了正常的水平。
如今,不管心髒多麼疼痛,如何淚流不止,也不會再有神力從靈魂中不受控制的湧出,對四周帶來災難。
但是,根本開心不起來。
好痛苦,連呼吸都感覺痛苦。
想要再見到他,想要回到過去,想要挽救一切。
明明知道這已經不可能,但桃音還是懷揣著最後一絲希望,擦去眼淚,戴上了游戲頭盔。
意識在黑暗中下沉,向著深淵跌去,然後,在漆黑一片的世界中睜開雙眼。
她站在一條閃爍著星光的道路上,四周空無一物,只有一道熟悉的木質大門,靜靜的佇立在道路的盡頭。
第一次進入游戲時,她就是推開這扇大門,來到了他所在的世界。
少女在鋪滿星光的道路上奔跑,黑發在身後飄舞,迫不及待的向那扇門奔去。
她推開了那扇門。
但卻無法再往前一步。
這扇門仿佛是一道透明的結界,桃音只能站在門的這邊,往門那邊的另一個世界望去。
在看清楚門外那一幕的瞬間,痛苦席卷了整個身體,她睜大了雙眼,強忍著眼淚,想將眼前這一幕牢牢的印進記憶裡。
門的那邊,記錄著【結局】的影像,將那拯救世界前的最後一幕,重復往返,循環播放。
燃燒著最絢爛煙火的宇宙,飛舞著無數橙紅色的光點。
懸浮在宇宙中,緊緊擁抱著對方的青年和少女。
少女花瓣一般的裙子在氣流中舞動,她粉色的長發在身後飄舞,仰著頭,雙手環繞著青年的脖頸。
而身穿白色西裝,有著棕色頭發的青年,則是攬著少女的腰際,將她抱在懷裡。
他垂著眼眸,用溫柔而悲傷的目光注視著她,皮膚下的橙色裂痕如同呼吸頻率一般時隱時現。
然後,彎腰俯身,滿懷愛意,小心翼翼的在她額間落下一吻。
用口型說。
——「我愛你」
【結局】影像並沒有播放之後的內容,而是十分自然的回到一開始,循環播放。
一遍又一遍的注視,親吻,一遍又一遍的表白。
悲傷的眼淚還是無法抑制,早已模糊了她的視線。
桃音固執的仰著頭,一遍又一遍觀看在門扉那邊的世界中的最後影像。
伸出的手掌,無法觸及門扉中結界那邊的世界。
少女的右手貼在透明的結界上,從她的方向來看,這個動作像是在和他牽手。
她漸漸停止了眼淚,整個人無力的坐在地上,臉頰也緊貼結界,就這樣怔怔看了好久好久。
回不去了,那個有他在的世界。
但是,在這循環往復的結局影像面前,她心髒中湧出的痛楚卻漸漸平息了。
她和他的時間,仿佛被定格在了那一刻。
「……再見,阿綱。」
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影像中的他,少女用沙啞的嗓音喃喃自語,然後閉上雙眼,從世界的間隙中消失。
她已經做出了決斷。
桃音小心翼翼的摘下游戲頭盔,眼睛還紅腫著,第一時間給手機開機,打開了聊天軟件。
果然,昨天晚上,師父和學長都給她發來了關心的消息。
桃音看著聊天界面上學長的頭像,以及未讀消息的紅點,發了很久的呆。
最終還是沒有勇氣點開,而是轉而打開了和師父的私聊界面。
昨天晚上十一點,師父給她發來了消息。
【熊貓師父:桃音,不管發生什麼事,師父都站在你這邊】
【熊貓師父:遇到任何無法解決的情況,都可以來找我】
師父……
看到這兩條消息,她的眼淚再次控制不住的湧出眼眶。
眼淚一滴又一滴落到手機屏幕上,桃音顫抖著手指,艱難發出消息。
【桃子:師父,我想回家】
現在是早上五點。
她原本以為師父沒那麼快回復消息。
沒想到消息剛發出去,那邊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然後,她收到了回復。
【熊貓師父:好】
【熊貓師父:你在宿舍等我,我馬上過來】
然後,師父的頭像就變成了灰色。
桃音胡亂擦去眼淚,去浴室洗了把臉,然後就開始收拾東西。
雖然她仍舊喜歡這所學校,喜歡彭格列,但是一想到以後還會見到那個和阿綱有著一模一樣面容,卻完全不是他的那個人,心髒就痛得快要死掉。
還是離開這裡吧。
只是……無論如何,她都應該向學長道個別。
她已經知曉了自己內心真正的心意,卻無法再回應學長的感情,如今,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只是,桃音並沒有當面見他的打算,她現在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離開意大利,離開這個讓她觸景傷情的地方。
她也不敢用手機給學長發消息,一來手機消息不夠正式和鄭重,二來,她怕學長回復的太快,自己到時候不知道該如何回復他。
無法回應他人的感情,親口拒絕,這種事情,實在是……太殘忍了。
桃音用最快的速度將自己的所有行李打包收拾好。
戒指的碎片,已經沒有任何用處的指環保護套,還有全息游戲的頭盔,都被她專門拿了個箱子,小心翼翼的存放起來。
東西比較多,她先用魔法減輕了行李的重量,然後又將行李縮小到手掌大小,放進熊貓背包中隨身攜帶。
收拾完東西,天還沒亮,桃音坐在書桌前,打開台燈,提起筆,給學長寫信。
世界的間隙中,少女從那扇門外離開後不久。
布滿星辰的道路盡頭,出現了一個透明的身影。
透明的身影逐漸顯現,恢復成青年自己原本的模樣。
沢田綱吉睜開雙眼,滿臉迷茫。
他的思緒和認知還停留在用全力使出XBURNER的那一刻。
他用前所未有的強大招式徹底毀滅了敵人,拯救了世界。再然後,他依依不舍的注視著緊緊擁抱著的愛人,淺吻了她的額頭。
在視野徹底崩壞之前,他看見了自己珍愛的少女,臉上的震驚和悲痛,還有不斷從她眼眶中湧出的絕望眼淚。
他想告訴她別怕,不要哭,還想呼喚她的名字,但火焰在他的體內燃燒,聲道被毀,他連話都說不出口。
最後只能用口型表達自己對她的愛意。
然後,他的意識就徹底陷入了黑暗。
再次睜開眼後,就是現在,少女和熟悉的世界都已不復存在,沢田綱吉發現自己站在一條鋪滿星辰的道路上。
道路的盡頭有一扇門。
那扇門,看起來有點眼熟。
仿佛受到召喚一般,沢田綱吉向那扇門一步步走去。
有什麼一直籠罩在他大腦上的禁錮,隨著他前進的步伐逐漸消失。
他推開了那扇門。
映入眼簾的,是游戲的結算影像和記錄。
【玩家姓名:沢田綱吉】
【恭喜玩家沉浸式完成此次游戲體驗】
【恭喜玩家達成結局:宇宙殉情】
【恭喜玩家完成隱藏任務:拯救平行世界】
【已獲得獎勵:神樹的祝福】
【平行世界通道已關閉】
【感謝您對人類的付出與犧牲】
沢田綱吉徹底愣在了原地。
那個名為【宇宙殉情】的動態結局影像,還在門那邊的虛空中循環播放著。
他終於明白了,終於徹底想起了現實生活中的一切。
他是沢田綱吉,也是彭格列十代目和「夏」。
之前和齊木空助的實驗室合作,試用這款讓他能夠擁有良好「睡眠體驗」的全息游戲,說是可以在游戲中體驗「異世界」的一生。
然後,游戲中的他愛上了游戲中的桃子小姐。為了拯救世界,也是為了拯救擁有使命的她,他讓她將神力傳輸給自己,使出了那最後的一招,救下了所有人。
雖然他自己已經死亡,但是沒關系,對於他來說,這就是個隨時都會醒來的游戲。
而他現在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游戲中的自己會突然在毫無戰鬥經驗的情況下,僅憑戴上指環,就可以獲得強大的力量。
那本來就是他在現實世界的力量,本來就屬於自己。
但是……
青年的視線落到了游戲結局影像旁邊那幾行文字上。
——什麼叫做,平行世界?
沢田綱吉當然明白這個詞彙代表的意思。
他只是不太理解,平行世界這個詞彙,究竟只是游戲的設定,還是這個游戲本身就開展在平行世界?
如果只是游戲設定而已,那在游戲結局之後,被他單獨留下的桃子小姐,會在游戲中,迎來什麼樣的未來呢……
胸口刺痛,沢田綱吉眉頭緊皺,強迫自己不再細想下去。
而如果,那一切不是游戲,而是真實的平行世界……
青年呼吸一窒。
——那他在游戲裡的所有經歷,都是在另一個世界真實發生的事情。
而且,那也就意味著,平行世界的桃子小姐和現實世界的桃音,並不是一個人。
頭好疼。
這樣的情況比游戲中的自己愛上了身為游戲角色的桃子小姐還要復雜。
不論最後的定論是游戲數據還是平行世界,他感覺都需要自己好好想一想。
沢田綱吉關上了門扉,選擇退出游戲。
取下全息游戲頭盔,他從床上坐了起來。
青年眯著眼看向窗外。
現在是早上六點,意大利的日出一般在五點四十分左右,他退出游戲後,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桃音還是沒有回復他的信息,頭像仍然是灰色的。
平時這個時間點,她一般都已經起床,去訓練室訓練了。
今天雖然是周六,但是應該也不例外,沢田綱吉起床洗漱換衣服,用冷水洗臉,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他打算去訓練室碰碰運氣,看看桃音今天狀態怎麼樣,旁敲側擊的詢問清楚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然後再回彭格列總部和裡包恩還有守護者開會,向他們告知自己昨天晚上做出的計劃,征求大家的意見,並做出後續的行動方針。
就在這個時候,沢田綱吉聽到窗外傳來清脆的響聲,那聲音就像有鳥兒在用鳥喙啄他的窗戶。
每一秒發出一聲響,像秒針一般准確。
有點奇怪。
沢田綱吉用毛巾擦干臉上的水,回到客廳,唰的一聲拉開窗簾。
清晨的日光灑入房間,有些刺眼,他過了兩秒才看清楚窗外發出聲響的東西。
那是一只小鳥,而且一看就能看出,是一只用紙做的白色小鳥。
紙做的小鳥怎麼會飛,還會動?
甚至,看到他的出現,小紙鳥還停下了啄窗戶的動作,歪著頭看著他,然後撲扇翅膀,發出了焦急的鳴叫聲。
沢田綱吉眸光一震,他打開窗戶,窗外的小紙鳥就飛了進來,變成一張信紙,輕飄飄的落到他的手中。
——這是一封信。
沢田綱吉粗略掃了一眼,光從字跡就能看出,這是桃音給他寄的信。
他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桃音為什麼要突然給他寫信?還特地用術法送了過來,這樣的交流方式太過鄭重。
不知道為什麼,沢田綱吉心中湧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開始仔細閱讀這封信。
【學長,
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離開意大利了。 】
桃音……她在說什麼?
沢田綱吉的心跳都快停止了,他顫抖著手,飛快的繼續閱讀下去。
【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你。
從認識那天開始,我就一直在接受學長的幫助,學長是非常非常好的人。
直到現在,我都沒有辦法回應學長的幫助和情感,心中倍感愧疚與自責。
還記得那天,我問學長,「喜歡」,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學長轉而問我,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的父母家人還有師父,還有沒有人和學長相比,對我來說更重要。
現在我已經知曉了答案。
我知道了「喜歡」究竟是什麼,也明白了學長當時為什麼會問那個問題。
喜歡,是見到他的時候心髒會跳的很快,會不由自主的感受到喜悅,會想要牽手和擁抱。
不管是今天、明天,還是從今往後的每一天,都希望能牽著他的手,和他一起走下去。
喜歡,是不管多麼害怕和擔憂,都想要和他一起踏入婚姻的殿堂。
是哪怕現在就是世界末日前的最後一刻,也想要陪在他身邊,和他一同死去。 】
……信中所說的這些話,仿佛還回蕩在耳邊。
和在那片終末的宇宙中,和他緊緊擁抱著的那位少女,流淚微笑時所說的話全部重疊。
沢田綱吉還來不及細想,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發出一陣又一陣震動。
青年呼吸一緊,滿懷期待的打開手機,卻發現那竟然是獄寺發來的,彙報任務進度的短信。
不久之前,沢田綱吉曾特地拜托獄寺隼人去調查一下,齊木空助是否在暗地裡收集彭格列相關的數據,特別是他身邊的人,比如守護者、裡包恩,還有桃音。
獄寺向他彙報,說自己在這之前就嘗試用電話和郵件聯系齊木空助和他的研究所,然而不管是齊木本人還是他的秘書,都沒有任何回應。
所以,昨天晚上他就偷偷去了一趟齊木空助的研究所,發現研究所竟然人去樓空,連裡面的各種設備都全搬空了!
為了查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麼時候偷偷搬走的,獄寺又讓技術研發部們黑進了大廈的安保系統,調取監控。
卻沒想到,在十代目前往齊木空助研究所洽談合作,得到全息游戲機器的那一天的監控錄像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黑色的雙麻花辮,一身熊貓元素的裙子,懷裡抱著熊貓背包的少女,那副小心翼翼、十分不安的模樣,獄寺不會認錯,那就是定向培養班的中國新生李桃音!
監控錄像顯示,在十代目和裡包恩還有其他家族成員離開後沒多久,她就來到了齊木空助研究所門外,猶豫許久,最後敲門而入。
等她出來的時候,她的手中多了一個盒子,放大視頻後可以發現,還未關好的盒子內部,放著和沢田綱吉拿到的一模一樣的指環保護套!
看到獄寺發來的關鍵視頻後,沢田綱吉的大腦一片空白,不敢置信的睜大了雙眼。
等等,這個證據,也就意味著,桃音和他一樣,都是這個游戲的玩家?
每天晚上在另一個世界相遇的,竟然從一開始,就是他們兩個本人嗎? !
心髒瘋狂跳動,呼吸幾近停止,他顫抖著手繼續閱讀那封信件,這才發現,解下來的文字被少女的淚水所浸濕,連上面的字句都開始模糊。
【對不起,學長。
我已經有了最喜歡的人,我願意和他結婚,願意陪他去死,但是他卻扔下了我,用自己的犧牲來換取了我和其他人的存活。
我永遠的失去了他。
現在的我非常非常痛苦,痛苦到幾乎要死掉,但是他已經回不來了,我也沒辦法在待在這個地方。
或許回到我的家鄉,會讓我的心情好受一些。
對不起,沒有辦法回應學長的感情,真的非常抱歉。
我想我已經沒有辦法再喜歡上別人。
學長是非常非常好的人,我非常尊敬您,您一定會遇到比我更好的女生。
祝願您前程似錦,前途無量。
李桃音,敬上】
耳邊嗡鳴一片。
在看完信之前,沢田綱吉就已經直接拉開公寓房門衝了出去,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去她的房間所在的樓層。
「誒?十代目!您怎麼會在這裡?!」
兩位新生也在走廊裡等電梯,棕發青年向她們奔來的那個瞬間,原本還有些困倦的兩人不約而同的一臉震驚。
沢田綱吉沒功夫和他們寒暄,衝到電梯門口,這才發現電梯還在上行,等電梯到達頂樓再下來,不知道會耽誤多長時間!
於是咬咬牙,不假思索的轉身跑開,很快就消失在樓梯口。
只留下原地兩個的兩個新生面面相覷。
棕發青年順著樓梯快速而下。
那封信被他疊好放在上衣口袋裡,他咬著牙,棕色的眼眸中全是懊悔。
是他搞錯了,從一開始就搞錯了。
不管那個世界是游戲還是平行世界,桃音就是桃子,從一開始就是同一個人!
當真相終於被揭開,那些曾經被他忽略的疑點和線索,飛快從腦海中閃過,
那天在圖書館中,她突然向他詢問網絡交友的問題,向他求助,她到底該不該向一個,'剛認識不久,但是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游戲裡認識的網友',坦白自己的身份。
他還記得他當時說,不能隨便將自己的身份信息告訴網絡游戲中認識的陌生人。
而在當天晚上的游戲內容中,附身在小女孩身體裡,吃著他買的冰淇淋的桃子小姐,在他詢問她的名字後,就氣鼓鼓的對他說,學長說不可以把名字告訴別人。
游戲裡的他還在苦苦納悶,那個所謂的學長到底是誰……
為什麼他沒有早點反應過來呢,那個人就是他自己啊!
游戲世界的裡包恩到來的第二天,桃子就一臉心事重重的詢問裡包恩,彭格列是否是一個很常見的詞彙。
當時,游戲中的他和裡包恩還在奇怪,桃子小姐是從哪裡知道的彭格列。
而他現在才串聯起來,在那天的游戲開始之前,他和桃音還有蕾娜一起開小組會議,桃音明明才剛剛詢問過彭格列相關的問題!
還有,在第一次和融合巴提克戰鬥之後,桃子突然捧著他的臉,說想要仔細的看看他的面容,還在別墅裡,湊近他看了很久很久。
然後,第二天,他就看到了從桃音抽屜裡掉出來的那副彭格列十代目的畫像。
他怎麼就沒有反應過來,桃子之所以會那麼做,就是為了在離開游戲之後,也記得他的模樣和面容,就是為了在現實生活中尋找他呢?
都怪自己,明明已經有那麼多線索,他卻只是單獨詢問了獄寺,就直接確定只有他一個人在玩游戲……
而且,如果不是他一直以「夏」的身份陪在她身邊,如果他早一點坦白自己就是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的話,在那之後也不會產生一次又一次的誤會,讓他們兩個頻頻錯過!
桃音肯定是見到了六道骸扮演的阿綱,敏銳的察覺到這個世界的阿綱和游戲世界的他並不是一個人,所以才會在親眼目睹他的死亡,游戲結束以後,直接傷心到想要離開意大利!
沢田綱吉心中懊悔不已,短短一分多鐘的時間,無數思緒已經從腦海中閃過。
而他已經快速穿過樓梯下行,來到了桃音所在房間的樓層。
青年急促敲門,呼喊她的名字,裡面沒有任何人發出回應。
不再猶豫,這一次,沢田綱吉直接動手暴力拆門。
門板重重摔落在地,發出巨大的聲響,
而他沒有在裡面看到那個少女的身影。
所有的個人物品都被帶走,房間被打掃的干干淨淨,一切整潔空曠到仿佛這裡從來沒有人居住過。
沢田綱吉茫然四顧,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她真的走了……
他用顫抖的手,一遍又一遍給桃音和風打電話,發信息,然而不管是電話還是信息都石沉大海,根本得不到任何回應。
桃音一定是和風一起走了。
恐慌、懊惱、心疼、後悔……太多的情感充斥在胸口,讓他幾乎難以呼吸。
不行,他必須得冷靜下來。
從平行世界回到現實世界並沒有多長時間,桃子也許會比他更早醒來,但是肯定剛剛離開,還沒有走遠。
要回中國,她肯定會去機場!
沢田綱吉馬上給北原秘書打電話,讓他查詢最近一班前往中國香港的航班。
北原很快給了他反饋,最近一班航班在七點鐘,機場離基地只有十公裡遠。
而現在,離七點還有十五分鐘!
他們一定就在那個機場!
想要現在就見到她,想要馬上就到達她的身邊,將那個傷心哭泣、悲痛不已的少女擁入懷中,想要將一切真相都告訴她,然後向她訴說自己的愛意。
只要將一切誤會都解除,她一定,一定會為了他選擇留下。
任何交通工具都有可能會延遲,沢田綱吉直接點燃火炎,用戴著彭格列手套的右手拉開窗戶,雙手迸發出火炎,用最快的速度衝上天空。
斯帕納為他定制的隱形眼鏡有導航功能,沢田綱吉向著目的地飛馳而去。
他先是給獄寺打電話,讓他帶著人手用最快速度趕往機場,然後又給外交部門打電話,讓他們直接通知機場,將七點那趟以及之後的所有開往中國的航班全都推遲。
以彭格列首領的身份,直接下達命令。
五分鐘後,已經提前檢票上了飛機,和在等候室排隊等待登機,准備前往中國的旅客們,驚訝的聽到了機場的通知。
因為天氣原因,所有前往中國的航班全部推遲,開放時間另行通知,並請所有乘客先不要離開,機場工作人員會依次給大家發禮品作為補償。
原本以為航班推遲還在不滿的旅客們,紛紛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好事,意大利航班什麼時候這麼好了,航班延遲竟然還送禮物?
因為這個原因,所有旅客竟然真的在原地等待,然後迎來了一批戴著墨鏡的黑西裝大漢。
對意大利局勢比較了解的人已經反應了過來,臉色瞬間慘白下去。
不對勁,這身裝扮,這個氣勢,還有配/槍,這些人根本就不是機場工作人員,他們是當地的Mafia家族!
等等,那個徽章,是彭格列家族的成員?
彭格列家族是現在意大利最有權威、具有最大統治力和影響力的家族,自從十代目上任以來,家族行事非常低調,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彭格列家族的人用這種排場出現了!
彭格列家族的話還好,他們基本不會對無關的普通人出手,只是……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出現現在這種陣仗?
「十代目!」
一個銀灰色頭發的青年匆匆向某處趕去,最後停留在棕發青年身邊。
獄寺眉頭緊皺,十分自責:「對不起,如果我早點發現齊木研究所的異常……」
「獄寺,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你不要自責,這件事本來就是我的疏忽。」
沢田綱吉聲音低沉,面色嚴肅,哪怕心中已經焦急如焚,他也在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視線在滿是游客的候機大廳中搜尋,眉頭緊皺。
「有找到桃音嗎?」
「候機大廳裡的旅客已經全部排除過了,十代目,非常抱歉,沒有看到李小姐和風先生。」
獄寺隼人在來的路上已經開始安排人手調查,現在,所有的家族成員已經將還在機場等候室裡的人全都搜查了一遍。
擔心這樣的行為會影響彭格列家族在一般民眾眼中的印像,獄寺還帶來了之前團建剩下的各種定制小禮物,每盤問一個人,都會送去禮物補償。
所以,大家的配合度都比較高。
現在唯一還沒有搜查的,就是已經登機的機艙內部了。
原計劃七點從意大利飛往香港的飛機並沒有起飛,而是在停機坪上等待著。
登機口再次打開,舷梯再次架好,沢田綱吉迫不及待的踏上了階梯,獄寺隼人則是緊緊跟在了他的身後,一同進入機艙。
心跳聲如同擂鼓,青年呼吸急促,他快步從機艙這頭走到那一頭,視線在所有迷茫的旅客臉上搜尋而過。
把這趟飛機的旅客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甚至最後還讓機場高管提供了這趟飛機的乘客名單,沢田綱吉這才終於確認。
——桃音和風,從一開始就沒在這架飛機上。
而且,不僅是這趟飛機,其他的航班和其他機場的航班,全都沒有那兩個人的購票信息。
沢田綱吉呼吸一窒,回憶起什麼畫面,他啞然失笑,無奈看向天空。
他怎麼能忘了呢。
桃音她想要去某個地方,其實,根本就不需要借助交通工具啊。
與此同時,地中海上方大約一千米高空,一只白色巨鳥正在展翅飛翔。
黑發少女坐在巨鳥的脊背上,長發在氣流中瘋狂飛舞,她咬著蒼白的唇,雙手緊緊攥著風神的羽毛,一雙眼睛早已哭到紅腫。
身穿熊貓玩偶裝的風就站在她身邊,用擔憂的目光注視著她。
竟然讓他的徒弟傷心成這樣,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想說的,就給阿綱點首《愛人錯過》吧
(心情簡單.jpg)
第91章
坐在風神身上,和師父一起回家的桃音,已經將手機關機。而師父為了照顧她的情緒,也將手機關機。
因此,兩個人誰都不知道,隨著時間過去,太陽的光芒照射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時,從睡夢中蘇醒的人們,紛紛拿起手機,和朋友交流,在網絡上搜索,激動的分享自己昨天晚上做的夢。
然後,驚訝的發現,自己和其他人一樣,做了同樣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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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什麼品種的cp腦啊,為什麼在世界末日的夢裡都還在磕cp啊! 】
【嗚嗚嗚嗚嗚我也做了一個夢,磕的cp剛在一起就雙死了,最重要還是為了拯救世界死的……】
【什麼!樓上幾位我也!咱們做的該不會是同一個夢吧? ! 】
【對個關鍵詞,勇者,巴提克,神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臥槽就是那個! 】
【雞皮疙瘩起來了,這麼多人全都做同一個夢? 】
【該不會根本就不是夢,是真的發生過的事情吧? 】
【誰還記得那兩個救世主的名字?看長相應該都是亞洲人】
【我我我我還記得,女孩子叫「momo」,男生叫「tsuna」】
【對對對,就是這個,聽起來像是羅馬音! 】
【我還記得,夢裡的我一直抱著手機屏幕哭, momo太美了太厲害了太勇敢了,為了通過岩漿身體都破破爛爛了,她還在笑著安慰我們,怎麼會有這麼天使的女孩子啊! 】
【還有求婚的時候,她好勇敢,回想起來就要被甜死了,啊啊啊啊啊我在床上扭動】
【剛求完婚就為了愛人和人類單獨去赴死,我整個就是一個爆哭】
【所以最後到底拯救世界成功了沒? 】
【我也不知道啊!精靈最後被火海吞噬了,後續根本看不到現場直播! 】
【應該成功了吧?我記得在黑屏以後沒多久,那顆巨大的星星就炸開了】
【對對對,最後還下了一場雨,把剛要撲到防護罩上的岩漿全都熄滅了! 】
【嗚嗚嗚嗚,跪求一雙看過完整版的眼睛! 】
【有沒有大佬看到了完整版!重金求! 】
【跪求+10086】
與此同時,日本東京,S縣左脅腹町,一棟平平無奇的二層日式住宅裡頭。
客廳裡,一個有著粉色頭發,戴著綠色眼鏡,頭上還戴著奇怪的粉色棒棒糖發飾的高中生,正雙手抱胸,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
齊木楠雄,私立PK學園高級中學高二生,今年16歲,是個超能力者。
擁有諸如心靈感應、等價交換、傳心術、透視、念力、千裡眼、瞬間移動等等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做不到的超能力,在小學五年級時就擁有能將月球輕松打碎的能力,如果認真起來,只用三天就可以將人類全部殺光。
……當然,他並不會這麼做就是了。
總而言之,這位16歲的高中生正是這個世界真正的「神明」。
是他從出生後就無意識中將自己所在的世界從無數平行世界中隱藏了起來,讓自己的世界從其他神明的戰爭中置身事外。
也是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其他世界的世界意識偷偷將祂們培養的救世主靈魂,送到這個世界進行培養。
然而,就算是神明,但齊木楠雄仍然是個16歲的高中生,他有一對腦回路奇怪的父母,還有個勝負欲極強的天才科學家哥哥。
特別不讓人省心。
此時,他的父親齊木國春和母親齊木久留美,正一人抱著他一邊大腿,嚎啕大哭,涕泗橫流。
「楠雄A夢,求求你了,給爸爸一雙看過完整版的眼睛吧!」
「嗚嗚嗚,小桃和小綱的愛情故事真的太感人了,媽媽現在一想到他們,心髒就痛得快要死掉……」齊木久留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齊木國春立即把妻子抱在懷裡:「親愛的,你別擔心,楠雄最有孝心了,肯定會滿足我們兩個,不對,滿足所有人看完整版的願望的!」
說完這句話,齊木國春又轉過頭來看向兒子,悲痛欲絕:「楠雄!你還在等什麼啊!沒看到媽媽的心髒病都要犯了嗎?!」
齊木楠雄非常無語,他沒有搭理自家這兩位戲多的父母,轉而看向坐在沙發那邊的自家哥哥齊木空助。
那個有著一頭金發,頭上戴著心靈感應屏蔽器的天才科學家,不僅是他的哥哥,也是這次平行世界事件的重要主導人。
齊木楠雄習慣了用心靈感應和別人說話,並修改了所有人的常識,讓大家覺得不開口說話也能聽到聲音是完全正常的現像。
然而,齊木空助並不願意自己的思維被超能力者弟弟所窺探,所以研發出了心靈感應屏蔽器,這讓楠雄在想和空助交流時,不得不面對需要開口說話的境地。
麻煩死了。
齊木楠雄還在思索,對面笑眯眯的齊木空助就仿佛看穿一切開口:
「楠雄該不會是想說,讓哥哥我導出游戲世界的視頻數據來滿足爸爸媽媽的好奇心吧?」
還有這種方法? !
齊木國春和齊木久留美震驚回頭看向自家大兒子,兩眼放光,滿懷期待。
「真遺憾,我也沒有數據,」齊木空助的語氣完全沒有任何遺憾的意思,笑的一臉陽光,「彭格列那些家伙追的太狠了,哈哈哈,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脫身,回來的時候什麼都沒帶呢。」
[你這完全就是自作自受。 ]
齊木楠雄目露無語。
「誒?其實我也算是受害者哦,」齊木空助恬不知恥道,「明明從哪方面來看都是我主導設計的實驗,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其他世界的世界意識暗示引導我進行的,好可怕。」
「而且,為什麼他們會那麼生氣呢?」齊木空助十分納悶,「如果不是因為我把彭格列首領也送了過去,僅憑小桃子一個人可沒辦法拯救世界,他們應該感謝我才對吧!」
[給我好好反思啊混蛋。 ]
大兒子這邊也行不通,兩夫妻大失所望,又重新眼淚汪汪的看向小兒子。
齊木國春甚至還掏出手機,給小兒子看社交網絡上的爆款話題,全都是在問黑屏後的後續發展,以及全網尋找平行世界的那兩個救世主。
甚至有吃瓜博主做了文章總結,實時收集證據鏈,讓大家吃瓜更全面。
大家首先找到的,是那位叫做「TSUNA」的青年。
沢田綱吉,今年20歲,意大利知名家族彭格列十代首領,曾經就讀於並盛中學,認出他的人正是當年他的同班同學。
很快,「MOMO」的信息也被知情人士不小心爆了出來。
李桃音,來自中國香港,今年18歲,是彭格列的預備家族成員,和平行世界差別比較大的是,她在這個世界是黑色頭發。
而且,知情人士還不小心爆料,說李桃音在班級裡是和助教學長相戀的,平行世界的記憶恢復當天早上她就跑路了,為了阻攔她離開,十代首領還攔下了意大利所有飛往中國的航班,結果都這樣,還是沒找到她。
【我去,竟然還有這種後續發展!這也太刺激了吧! 】
【所以和她相戀的學長該怎麼辦? 】
【仔細想想,如果是我的話,平行世界同生共死的愛人,和自己世界原本的戀人,哪一個都無法割舍啊嗚嗚嗚嗚】
【哇酷哇酷,三角戀修羅場!打起來打起來! 】
【幾個小時過去了,還沒有人想起來黑屏之後發生的事情嗎? 】
【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兩個人一起拯救了世界的話,小桃不至於會跑掉吧? 】
【人性在哪裡,道德在哪裡,後續在哪裡? ! 】
「看到了嗎,楠雄A夢,爸爸我這個要求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滿足全人類的共同願望啊!」齊木國春義正詞嚴。
[不,你就是為了自己。 ]
「小楠。」
齊木久留美終於意識到這種方式行不通,轉而使用懷柔政策,笑眯眯道。
「如果你願意放出後續給大家看的話,媽媽願意把你的零花錢提高到一萬日元每個月。」
齊木國春也反應過來,立馬加價:「爸爸也有獎勵,給你定一年份的咖啡果凍!」
當然,買咖啡果凍的這筆資金,等後續出來後就去找網友表明情況發起募捐,說不定還能大賺一筆。齊木國春在心裡想。
[……成交。 ]
某高中生超能力者立即站了起來,目光堅毅。
[別忘了你們的承諾,不過,找網友募捐還是算了。 ]
半個小時後,一則視頻被ID為「咖啡果凍星人」用戶上傳到全球最大的視頻網站。視頻一經發出,立刻引起了熱烈反響,無數人慕名前來觀看。
然後,沒有一個人笑著走出這個視頻。
視頻剪輯長達二十分鐘,將那場發生在平行世界宇宙中的慘烈戰鬥的關鍵畫面全都剪輯進去。
宇宙中如同太陽一般的赤紅色怪物,如同海浪一般拍來的密密麻麻怪物在攻擊防護罩,防護罩破裂後被肆虐的街道,然後,在一片絕望中,逐漸亮起的電子屏幕。
屏幕中的勇者少女獨自一人向著那顆巨大的赤紅色怪物飛去,忌憚她的靠近,所有怪物撤退,然後融合成為一個數百米高的融合巴提克,擋在紅色星球和少女之間。
最後的雷帝召來,脫力而倒下的少女,以及不知道何時出現,將她抱入懷中的青年。
表白,求婚,戴上戒指,然後,紅色星球蓄力結束,爆發出毀天滅地的一圈圈岩漿火海攻擊。
少女拋下了剛剛還許下約定要永遠在一起的愛人,獨自一人飛躍岩漿,向著紅色星球而去。
在平行世界人類的祈禱之下,渾身一片狼藉的勇者少女重新獲得了神力,將紅色星球徹底擊碎,暴露出它和本體如出一轍的巨大核心。
誰也沒有想到,她只有一分鐘的時間來毀滅核心,否則這家伙就會重生!
一分鐘倒計時結束後,紅色星球重新復活,恐怖的高溫瞬間殺死了轉播這一切的精靈,接下來的畫面開始播放,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不顧一切飛來的棕發青年,和不敢置信的勇者少女緊緊擁抱。
青年懇求少女,將神力化作的死氣火焰轉移到他的彭格列指環內,因為只有他的那一招,能夠在消滅這顆星球後一分鐘之內毀掉核心。
【等等,我怎麼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看完結局再來看這段,一整個爆哭】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
【沒有了,小桃已經盡力了,他們只剩最後一次機會,而小桃的所有的招式大家也都看到了,根本沒辦法一次性殲滅敵人,他們已經承受不住怪物再一次的復活了!所有人都會死的! 】
不管觀眾心情如何復雜,視頻中播放的畫面本就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視頻中的少女懷著對戀人的信任,將自己剩下的全部力量轉移到了青年的體內。
然後,有著澄澈的亮橙色眼眸,額間飄舞著火焰,身穿白西裝的棕發青年,拼盡全力,發動了最後的攻擊。
掌間源源不斷的迸發出毀天滅地的橙色火焰,直接將整顆星球淹沒。
彈幕開始滿屏尖叫。
【臥槽好帥啊啊啊啊啊】
【太帥了嗚嗚嗚嗚麻麻問我為什麼跪著看視頻】
【有沒有知情人士來解讀一下,咱們世界的彭格列十代目也會用這一招嗎?拜托請回答一下,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 】
【咳,我來回答一下,有幸見過,確實會,而且一模一樣,不過因為當時我是被攻擊的一方,所以完全沒覺得帥,只覺得好可怕QWQ】
【我去樓上真的假的,阿綱竟然還攻擊普通人?完了,塌房了】
【我是在監獄裡發的這段話,你可以猜猜我為什麼會在監獄:)】
【十代目超棒的!人超級好超級溫柔!不會對普通人動手的! 】
【急急急,有沒有誰能告訴我該怎麼加入彭格列? 】
彈幕一片混亂,只有少許觀眾注意到青年皮膚下若隱若現的橙色火光,有些擔憂,而少部分直接跳到結局看的觀眾已經哭慘了。
棕發青年持續XBURNER的時間很長,但是視頻裡只剪了兩分鐘,兩分鐘後,最終怪物的核心炸裂,在宇宙中綻放出一朵又一朵巨大的煙花。
美到窒息。
不知情的觀眾還在歡呼,在彈幕上慶祝戰鬥勝利,以及分享平行世界的自己那一刻所在的位置和心情。
然而很快,所有人都笑不出來了。
那足以毀滅一切的最後招式,不僅拯救了世界,還毀滅了青年的身軀。
在少女的苦苦哀求下,青年的還是身體被神力點燃,死前最後一妙,還在用充滿愛意的笑容凝視著懷中的少女,在她額間落下一吻,然後就這樣化作了火焰的灰燼。
彈幕已經哭聲一片。
有人還在安慰大家,說至少兩個人有一個人活下來了,然後就被打臉,親眼見證了那位少女點燃最後的火焰,趕在岩漿火海到達神樹所保護的世界之前,用自己的身軀為燃料,化作慈悲的雨,拯救了世界。
進度條就此結束,電子屏幕黑了下去,觀眾們無一不在漆黑的屏幕上看到了自己震驚又悲傷的表情。
視頻發布半小時後,所有的社交媒體都炸了。
有人沉浸在拯救平行世界的青年和少女雙死殉情的悲痛之中,有人激動的分享著劫後余生的復雜情緒,有人在全網高強度搜索兩個主人公的名字,有人在討論為什麼覺醒記憶後的小桃會直接從意大利跑掉,中間到底還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內情,還有人在質疑這件事的真實性,認為一切都只是一場炒作。
有更多反應過來的網友認為這名id叫做「咖啡果凍星人」的視頻博主一定是個見證了一切的大佬,甚至有黑客開始尋找博主的信息,最後竟一無所獲。
實在沒辦法,網友只能給博主拼命打賞,催他更新下一集。
齊木楠雄:[……]
高中生超能力者神明直接關閉了電腦,拿著母親剛發的零花錢,去商店買咖啡果凍去了。
又在全網高強度討論半小時後,意大利駐華使館的工作人員突然爆料,說自己剛剛親眼見到了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真的和視頻裡長得一模一樣!說話聲音也一樣!
而且他超級有禮貌,一點沒有首領的架子,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的身份,根本看不出來他是彭格列首領。
工作人員還表示,十代目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非常焦躁,時不時就看手機看手表。
後來,原本需要走5天流程的簽證,被他們用半天就完成了,臨走時,棕發青年還握著他的手表示感謝。
【阿綱去中國!肯定是去找小桃,是吧是吧! 】
【還是沒想通為什麼小桃要跑掉,如果我是她的話,會很高興愛人還活著啊! 】
【歸根結底,平行世界的自己和自己不是同一個人啊】
【嗚嗚嗚年紀大了看不得這種,求求十代目趕緊追妻成功吧! 】
網友們還在激烈的討論著,而此時,桃音和風還對這件事一無所知。
從意大利直接飛回香港老家的計劃中道崩殂,飛到最後三分之一的路程時,桃音的魔力支撐不住了,他們只能緊急迫降。
最後降落在秦嶺的某處深山老林裡。
師徒兩人倒是隨遇而安,直接就地扎營,開始修煉。
桃音小時候,剛拜熊貓師父為師時,還只有六歲,只能勉強活著,身體及其孱弱,沒辦法像正常孩子那樣習武。
一開始,風教導她的是如何鍛煉自己的肌肉,小桃音就在屋子裡忍著痛學習走路,強迫自己多吃東西,過了很久才學會正常人的很輕松就能做到的動作。
六歲到十歲這期間,風把小桃音從一個無法正常站立、瘦骨嶙峋的小孩,培養成了一個能夠正常行動,雖然還是很瘦弱,但是已經正常多了的孩子。
十歲拿到戒指後,風對桃音的訓練才終於踏上正軌。
從那個時候開始,風經常帶著桃音在山林中閉關修煉,過著清苦但十分自由的日子,桃音非常有天分,不管是武術還是道法,她都能很快學會,悟性極佳。
所以,現在,在秦嶺山中和師父一起閉關修煉的這幾天,讓桃音失去愛人後悲痛欲絕的心情漸漸平息了下來。
她還是會時不時想起那個溫柔的青年,想起他的笑容,想起他的好,心髒一陣又一陣的抽痛,忍不住落下眼淚。
但是她又控制自己很快恢復過來,只回憶和他在一起時共同經歷的美好時光,於是又忍不住露出微笑。
桃音漸漸察覺到,在身上的力量恢復正常水平,不會再因為她的情緒波動而對四周造成災難後,她對情緒的控制能力也得到了飛速的增長。
而且,秦嶺的深山裡竟然有野生大熊貓!
桃音很快就和大熊貓們混熟了,每天和大熊貓們一起爬到樹頂曬太陽修煉,生活過的十分愜意。
風:「……」
還以為她會問自己野生大熊貓和師父為什麼不一樣的風暗自松了一口氣。
在秦嶺的這幾天,桃音始終沒有開啟過手機,從而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在秦嶺生活的第三天,桃音的師妹一平找了過來,給師父和師姐帶來了好吃的食物。
一平也是熊貓師父的徒弟,今年只有十一歲,還在上小學。
一平看著吃糖葫蘆吃得不亦樂乎的師姐,猶豫片刻,還是向自家拯救過世界的師姐說出了外界的消息。
桃音這才知道,外面的人竟然絕大多數都覺醒了平行世界中有關那場戰役的記憶,知曉了那個時候發生的所有事情。
而少部分沒有覺醒平行世界記憶的人,則都是在那場戰役之前就死去了。
一平說出這件事後,桃音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游戲結局後在耳邊響起的那幾句話。
當時,那個聲音說她獲得了一個叫做「記憶融合」的獎勵,並且該獎勵當時就直接失效,對她所在的世界自動使用。
記憶融合這種事情為什麼也能算獎勵啊?
等等,當時沒反應過來,神樹精靈給大家轉播戰鬥實景,豈不是把她和阿綱表白、求婚、戴戒指的畫面也一起給轉播出去了啊!
桃音眼前一黑。
好尷尬!讓他們看到就算了,畢竟自己並不真的在那個世界生活,但為什麼偏偏還出現了記憶融合這種不符合常理的獎勵,現在全世界都知道她在異世界都干了些什麼,全世界都認識她了啊!
等等,如果大家都覺醒記憶的話,那這個世界的「X」肯定也……
桃音差點沒當場暈過去。
一平看到自家師姐搖搖欲墜的模樣,猶豫幾秒,最終還是開口:「師姐,其實這次我來找你,是有人拜托我的。」
回想起阿綱囑托自己的說辭,一平接著說道:「阿綱和夏助教都在找你,現在他們就在山下,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說,想和你道歉,你願意見一見他們嗎?」
看到自家師姐瞬間蒼白下去的臉色,一平又趕緊慌張補充道:「如果你不想看到阿綱的話,那夏助教總能見吧,只見一個人也行的!」
一平之所以會這麼說,完全都是沢田綱吉教的。
青年大費周章漂洋過海來到中國香港,登門拜訪香港李家,好不容易以為自己終於要見到她了,結果從李家口中知曉了桃音自始至終根本沒有回過香港的噩耗。
簡直驚天霹靂。
但是天無絕人之路,沢田綱吉想起風之前說過,桃音的手機上裝著GPS衛星定位。
於是他又在李家厚著臉皮磨了兩天,雖然李小狼極不待見他,根本不給他好臉色,他最終還是從李家姐姐手上拿到了桃音目前所在的位置。
然後又輾轉找到要過去送東西的一平,這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一平雖然不懂阿綱為什麼會讓自己這麼說,還謊稱來找師姐的有兩個人,但她還是聽話的照實轉達了。
她了解師姐,知道她根本不擅長拒絕別人,所以很有信心,覺得師姐一定會同意。
然而,在聽清楚她說的話之後,眼前的師姐卻移開了視線,整個人冷汗直流,搖搖欲墜,臉上全是陰影,雙手顫抖到連手中的糖葫蘆都掉到了地上。
少女咽了咽口水,艱難開口:「風……」
聽到這個詞的一瞬間,一平和風都震驚到屏住了呼吸。
難道師姐/徒弟已經知曉了師父根本不是功夫熊貓的真相嗎? !
然後,就在兩人震驚的眼神中,黑發少女抖著手,悄悄從口袋裡掏出了符咒,用魔力將其點燃。
「風華召來!」
山林中響起一聲尖銳的鳳鳴,下一瞬狂風驟起,風和一平完全來不及反應,就看到巨鳥出現,直接載著少女飛向天空,迅速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
師姐,你到底是有多害怕阿綱,才會聽到他的名字就轉身就跑啊!
一平百思不得其解。
桃音催促著風神用最快的速度帶她離開。
沒有目的地,去哪都行,只要能趕緊從這個地方逃走!
她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發現自己情急之下,根本沒來及拿上手機和背包,口袋裡只有錢包,還是她剛剛特地拿上,打算給師妹這些年的壓歲錢用的。
最重要的是,她的游戲頭盔還在背包裡,裡面還有她和阿綱最重要的回憶。
但是現在根本來不及回去拿,學長就算了,「X」竟然也找了過來!
不過,她對師父很放心,師父一定會幫她把自己的重要物品都保管好的,自己現在專注逃命就好了!
風神揮動翅膀,從山林上方展翅而過,掀起巨大的氣流,桃音往下方看了一眼,然後就和在山腳下站著的棕發青年對上了視線。
救命,「X」真的找上門來了!
桃音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麼一平說沢田綱吉和夏學長都來了,但是她卻只看到沢田綱吉一人,她現在滿腦子只有一個詞。
快跑! ! !
桃音催促著風神再次提速,心驚膽戰往後看了一眼,發現那個棕發青年竟然追了上來!
他已經進入了超死氣模式,戴著彭格列手套的雙手迸發出推進的火炎,眉頭緊皺,唇角下撇,緊緊盯著她,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救命,再這樣下去,她就要被追上了啊!
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下最後十米,桃音甚至能聽到青年用熟悉的聲音冷淡開口:「桃子,等等——」
然而,緊張到什麼都聽不進去的桃音已經拿出了下一張符咒,毫不猶豫的用魔力將其點燃。
「雷帝召來!」
她的本意只是想用雷帝召來將「 X」逼退,拉遠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卻沒曾想,天空中落下的雷電如同自動巡航導/彈,青年避無可避,直接被劈中,然後掉進山林裡不見了身影。
桃音:「!!!」
完了,這下全完了。
「 X」覺醒平行世界的記憶,也就意味著他想起來了她和阿綱之間所經歷的一切。
覺醒記憶而已,他們本質上還是兩個人。
「 X」和阿綱完全就是兩種性格的人,在阿綱的眼裡,她曾經對他做的那些事出於幫助,目的不壞,但「 X」那樣睚眥必報的人,肯定會特別生氣的啊!
而且,她剛剛還失手把他給劈下去了!這下梁子結大了!
「X」能通過一平找到她的位置,家裡人和師父都已經不能信任了,她必須為自己另謀出路。
桃音用最快的速度逃離了案發現場,飛過了好幾個省,最後在某個偏僻的城鎮停了下來。
因為平行世界記憶覺醒的緣故,到處都能聽到人們討論她的事情,桃音尷尬得整個人都快縮進地縫裡去了。
她找了個地方買了一堆口罩,利用口罩遮掩自己的真實面容,還租了一個老眼昏花的老婆婆的樓房單間,打算先暫時在這個地方避避風頭。
她其實並不是一個關注網絡熱點的人,但是在某天去超市買東西時,無意間聽到店員正在討論彭格列十代目尋找自己逃跑的平行世界愛人的八卦,整個人頓時寒毛冷豎,迫不及待的想上網查查他的搜尋進度到底怎麼樣了。
於是,桃音又偷偷飛到隔壁省,買到了新的手機,又用混淆魔法辦了張手機卡,然後才回到了自己的出租房中,蹭房東奶奶的WiFi上網查詢。
在搜索引擎搜索「彭格列十代目」後,立即跳出來好幾頁相關搜索,上面竟然還有自己和他的配圖!
瀏覽量最高的網頁是一個視頻剪輯,視頻博主id為「咖啡果凍星人」。
看到這個二十多分鐘的視頻中堪比電影畫質的畫面後,桃音整個人都僵住了,眼淚忍不住的再次湧出。
隔著手機屏幕,少女小心翼翼的觸碰著和記憶中如出一轍的青年的笑顏,哭到不能自抑。
阿綱……
她沒想到,自己還能用這種方式見到他。
接下來的一天一夜,少女已經忘記了自己最開始買手機的目的,她紅腫著眼睛,不眠不休的在視頻網站刷視頻。
這個科普平行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的視頻已經有上億播放量,裡面的彈幕都十分溫暖,大數據還推送了一堆相關視頻給她,全是她和阿綱的cp向視頻。
有兩人的視頻剪輯,配上現在很火的各類BGM,看的她又笑又哭。
還有畫師畫了手書,手書的內容是小桃和阿綱在世界毀滅並相繼死去後,又在金色的神樹下重新復活,笑著重逢的畫面。
黑暗中,披散著黑色長發的少女倒在床上,眼裡全是血絲,重復循環這個視頻,怔怔看了好久好久。
已經不會再流淚了。
她甚至開始露出微笑。
感受到了,被很多很多人愛著、憐惜著的感覺,以及大家那份小心翼翼又誠摯的溫柔。
太好了。
她和阿綱拼命救下的大家,都是這麼好的好人,真的太好了。
阿綱如果知道了,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的天已經亮了,朝陽的日光從窗戶照了進來,有些刺眼。
少女從床上坐了起來,望著外面的天空發了很久的呆。
通宵沒睡,再加上太久沒吃東西,她的大腦非常遲鈍。
有點餓,餓到有些脫力。
上次吃東西是什麼時候來著?
沒有心情也沒有做飯的條件,在出租屋的這幾天,桃音都是在外面的超市買一些速食食品隨便解決。
但她現在連出門的欲望都沒有。
聽房東奶奶說過,好像可以點外賣。
桃音在網上搜索該怎麼點外賣,按照網上的傻瓜式教程成功下載了外賣軟件。
她登上軟件,完成注冊,填寫了外送地址,然後開始查詢附近的外賣商家。
排在第一位的是一家叫做「熊貓外送」的店鋪。
這家店是一家全國連鎖店,什麼都能送。
除了普通配送費的外送服務,這家店鋪還有兩個特別服務。
只要1000元外送費,就會有穿著熊貓玩偶裝的騎手上門。
還有10000元的高端定制服務,只要買了這個,就會有真熊貓上門送外賣,非常值。
這就是真正的社會嗎?竟然還有這種好事!
桃音兩眼放光,整個人都頓時精神了起來。直接花一萬塊錢購買了真熊貓上門送外賣的服務,還買了竹筒飯。
雖然已經在秦嶺和野生大熊貓相處過幾天,但是能送外賣的真熊貓,應該是師父的族人吧!
實在是好奇,桃音還迫不及待的在網上搜索有關熊貓外送高端定制服務的信息。
她這才知道,熊貓外送原來不叫這個名字,據說是前幾天被國外的公司給收購了,才更換了名字和管理層。
不管是1000元還是10000元的定制服務,都是昨天才推出的,到現在還無人購買,網友都在嘲諷商家想錢想瘋了,把大家當成傻子。
至於真熊貓送外賣這件事,還引起了某二手平台的模仿,大家紛紛上架了自己的天價寵物,比如電耗子皮卡丘、傑尼龜,甚至還有大像,說購買以後大像會自己走過去。
這也太厲害了!
如果不是這些寵物都要價99萬以上,完全超出了桃音的零花錢,她還真想養一養。
桃音遺憾的關閉了搜索引擎,她再次打開視頻軟件,打算看看有沒有自己和阿綱的新視頻可以看,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了一個奇怪的視頻標題。
【綱桃cp最新進展,被神隱的第三人,真相竟然是這樣? ! 】
這個標題瞬間吸引了桃音的注意力,她不假思索的點了進去。
隨著視頻的播放,少女震驚的睜大了雙眼,連呼吸都忘了。
她握著手機的雙手在顫抖。
視頻博主通過這幾天在網上高強度吃瓜得到的信息判定,學長就是沢田綱吉。
一開始,桃音以為這就是網友毫無邊際的猜測,感覺十分可笑。
但是,視頻博主列出了平行世界記憶覺醒後,意大利ip地址的網友無意間爆料出的很多信息和討論。
李桃音所在的預備成員班級,有同學表示,當天看到了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從夏助教的房間裡急匆匆跑出來,去李桃音的房間找人,然後撲了個空。
在那之後,夏助教就再沒有出現過。
但是也有同學反駁,十代首領和夏助教明明同時出現過,怎麼可能是一個人?
博主原本也覺得不可能,但就在前兩天,意大利某家族抓到了一個間諜,間諜臉上戴著一個名為路人甲眼鏡的道具,可以改變人的容貌。
再結合到彭格列霧守被十代首領懲罰的傳言,博主合理推測,彭格列十代首領沢田綱吉其實利用了路人甲眼鏡變成了夏助教,而當時同學看到的「沢田綱吉」 ,其實是霧守用幻術扮演的。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記憶覺醒後,李桃音的選擇是第一時間逃離意大利,都是因為發現自己一直都被騙了,感覺無法接受啊!
桃音傻傻關閉了手機。
她的大腦就像一團漿糊,遲鈍無比,根本轉不過來。
她努力回想著自己和學長相處的各種回憶。
如果,學長就是首領的話,按照博主的說法,確實也能說得通。
一些被她忽略過去的線索紛紛浮出水面。
為什麼,蕾娜會對學長那麼小心翼翼的說話,不僅用敬語,還用土下座道歉,申請實驗發明還要寫策劃案,簡直卑微到極致;
為什麼,她問學長和首領關系好不好時,學長會露出那種糾結的表情;
為什麼,學長能那麼容易就讓她見到首領;
為什麼,學長會用那麼嚴肅的語氣和首領說話,完全不害怕,有時候語氣嚴肅到近乎命令;
為什麼,那個時候,去換衣間的學長和首領,出來時會穿著同一件衣服。
所有的疑惑,都在此刻得到了解答。
可是……
少女握著手機的手指開始顫抖。
她感到很難過。
眼淚再次不受控制的湧出,滴落到手上和手機屏幕上。
為什麼,要騙她呢?
她以為他們是朋友,是那麼信任他,無條件的相信他所說的一切,從來沒有對他產生過懷疑。
雖然無法回應他的感情,但她一直以為,他們之間至少還有友誼。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故意在她面前隱瞞身份,還說喜歡她,到底哪一句才是真的?
或者說,從頭到尾都是在騙她,看她被騙的團團轉的樣子說不定很好玩吧?
就算當時吐露心聲的那個「沢田綱吉」、和在首領辦公室見到的「沢田綱吉」都是霧守假扮的,但那個時候,在秘書電腦裡看到的那份絕密檔案肯定不會騙人。
他就是個惡劣的演員。
少女氣到渾身發抖,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肯定是她訂的真熊貓外送到了!
桃音胡亂擦干眼淚,隨口應了一聲,然後快步走到門口,擰開房門。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身穿熊貓玩偶裝的工作人員,手上還拿著包裝精致的外賣盒。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的一瞬間,工作人員就僵在了原地。
桃音看看他,又看看他的身後,強忍著失望,小心翼翼開口詢問:「謝謝您……但我訂的是真熊貓的外送服務,您是不是送錯了?」
身穿熊貓玩偶裝的工作人員搖了搖頭,向她用手比劃,似乎在表達什麼,但桃音完全看不懂。
等等,這個模樣,難道對方不會說話嗎?
桃音頓時心生愧疚,她趕緊慌亂道歉,表示自己不介意,就要接過他手中的盒子。
但工作人員雖然不會說話,人卻非常好心,堅持要進來,似乎是想把外賣送到她的房間裡面,他還指了指口袋,似乎還有什麼東西要給她。
桃音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只好讓工作人員進來,發現屋裡比較暗,她還特地小跑兩步,去打開了燈。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
是工作人員送完東西就走了嗎?
她長舒一口氣,那種被陌生人入侵領地的不適感這才漸漸消除,轉過身去,打算看看自己的外賣。
就在她轉過身的一瞬間,她撞到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裡。
玩偶裝被脫掉扔到一邊,棕發青年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禁錮進懷裡,仿佛想將她嵌進身體一般,緊緊擁抱。
她的頭被他的手按在胸口,她能聽到他急促的心跳聲,還有帶著顫抖的喟嘆。
「終於找到你了。」
感謝大家的耐心等待,甜甜的戀愛即將開始~
和文案還是稍微有點不一樣,問題應該不大吧?
第92章
被突然出現的青年擁入懷抱的那個瞬間,桃音的大腦一片空白。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心跳,熟悉的聲音。
是她絕對不會忘記的人。
……阿綱?
一整夜都沒睡,也沒吃任何東西,少女的思維遲鈍異常,她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眼前擁抱著的她的這個人,是這個世界的沢田綱吉,也是一直在欺騙她的夏學長。
「你怎麼會在這裡?」
少女沙啞的聲音在他懷中平靜響起。
沢田綱吉沒想到她的反應會是如此平靜。
去秦嶺找她時,幾乎是一平剛提起沢田綱吉這個名字,她就不假思索的使用風華召來逃跑了。
對上視線的那個瞬間,沢田綱吉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想要和她解釋,然而她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還用雷帝召來阻攔了他的行動。
等他恢復過來,再追上去時,她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無邊無際的天空中。
後悔、遺憾、震驚、傷心、失落……太多的情感縈繞在胸口,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早該知道的,桃音看起來不會拒絕,總是用信賴的目光注視著他,不管他說什麼她都無條件信任,那是因為她願意相信他。
她就像是一只小刺蝟,在信任的他面前毫無防備的露出肚皮,當她不信任他時,她就會豎起渾身的刺,完全不聽任何解釋,也不給任何機會,就這樣固執的跑掉。
因為沢田綱吉再一次的判斷失誤,他又把她搞丟了。
這幾天,沢田綱吉無數次在心裡後悔和自責,當時就應該直接上去找她,不應該給她思索和反應的機會。
而且,這一次更麻煩,桃音是獨自一人跑掉的,連手機都沒帶,李家的GPS這一次也沒用了。
她從來沒有一個人出過遠門,防備心時有時無,雖然魔法和武術造詣很高,應該沒什麼人能欺負她,但是由於缺乏社會常識和社交經驗,想騙她其實真的很容易。
中國那麼大,想尋找一個人如同大海撈針,他要怎麼樣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她?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平行世界的最後戰役結束後,這個世界的大家也不約而同的覺醒了有關那場戰役的記憶。
尤其是那個叫「咖啡果凍星人」的視頻博主放出的視頻,把他是彭格列十代目的身份完全暴露在公眾面前。
如今,「彭格列」這個詞彙已經成為了全球互聯網熱詞,外交部門和情報部門都忙瘋了,每天都有無數郵件和電話來表達對彭格列的好奇,和想要加入彭格列的意願,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從什麼渠道得知的聯系方式。
因為記憶覺醒和那則視頻的緣故,現在彭格列內部的氣氛也怪怪的。
獄寺老是皺著眉頭,拿那種非常悲傷的目光偷偷看他,當他和他對上視線時,他就紅著眼眶別開視線,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藍波看到他就開始抱著他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怎麼都不肯從他身上下來,他只能拖著他走。
山本似乎還是老樣子,笑眯眯的,但是卻把任務推給了下屬,這次來中國也非要帶著其他守護者一起過來。
了平大哥看到他就熱情的拽著他說話,誇贊的話一筐又一筐,他都要不好意思了。
雲雀竟然讓草壁打電話過來,稱贊他做的不錯。
就連六道骸那家伙也安分了許多。
當他發現那天是因為六道骸用他的模樣做了不符合他人設的事情,才把桃音給嚇走,從而頭疼的責怪六道骸時,骸那家伙竟然難得的沒嗆聲,還很老實的表示下次再見到桃音會幫他解釋。
沢田綱吉:「……」
六道骸這副老實的模樣讓他極度不適應,感覺自己就像在做夢。
更別說家族裡其他成員了,看著他的目光就像看一個可憐的鰥夫,充滿了愛憐和同情。
……拜托,他是老婆跑了,不是老婆死了!
總之,沢田綱吉也搞不清楚,平行世界記憶覺醒這件事,對於他和彭格列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第一反應是可以利用這點來尋找桃音。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現在好像全網都在磕他和桃音的cp。
這也就意味著,大家對桃音的面容非常熟悉,如果看到她肯定能認出來。
於是,沢田綱吉就讓情報部門的下屬高強度在中國區域內搜索,如果有人碰到桃音,認出她來,肯定會把這件事發到網絡上。
然而,情報部門全部門不眠不休查了兩天,每次以為是目擊線索的網頁,點進去發現都是網友為愛發電的cp向視頻和同人文。
【不眠不休苦苦尋找四十九天之後,沢田綱吉終於在中國街頭找到了那個朝思暮想的少女的身影……】
【震驚!全網尋找的勇者少女,竟然出現在了這個地方! 】
【「對不起,我的心已死,沒辦法再愛上任何人。」那個名為桃音的少女含淚微笑著說。 】
……既然是虛構創作就不要寫這種讓人誤會的標題和開篇啊!
最後,情報部門提交上來的調查報告裡表示,雖然他們沒有找到李小姐的線索,但是並不是一無所獲。他們已經把大家投票出來最好吃的同人糧名單和鏈接都列出來了,強烈推薦首領閱讀。
……你們倒是給他好好工作啊! !
身心俱疲的沢田綱吉終於意識到,不管是情報部門還是網友都不靠譜,要是把找人的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他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找到人了。
而且,桃音在平行世界是粉色頭發,外表年齡也看起來比現在小很多,如果她再做點偽裝,大家可能還真認不出她來。
他必須得換個思路。
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刻意隱藏自己身份的人如同大海撈針,有沒有辦法能讓她自己暴露出行蹤呢?
沢田綱吉呼吸一窒,隨後心髒瘋狂跳動起來。
還真有。
後來,彭格列注資了一家瀕臨倒閉的外賣公司,改名為「熊貓外送」,並花大價錢購買了各個軟件的開屏gg和搜索位。
1000元的熊貓玩偶裝外送服務和10000元的真熊貓外送服務,全世界估計只有對「熊貓大俠」的存在深信不疑的桃音才會上當。
果然,在鋪天蓋地宣傳的第二天,他就收到了有人購買10000元定制服務的消息。
看到那個地址的一瞬間,沢田綱吉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個偏僻的十八線小縣城,地址上的聯系人寫的是「李小姐」。
真是笨蛋,連說謊和隱藏身份都不會。
沢田綱吉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那個地方,心中雀躍又忐忑。
雖然已經有99%的可能性就是她,但是他還是情不自禁的擔心,萬一真的會有除了她以外的人,無聊購買了這個服務,只是為了看個樂子,萬一還不是她該怎麼辦?
站在那扇門外,身穿熊貓玩偶裝的沢田綱吉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叩響了門扉。
裡面傳來了熟悉而沙啞的回應聲。
緊接著,門從裡面打開了,他真的看到了那個令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大腦一片空白,連該做什麼都忘記了。
看到她的第一反應,是她瘦了。
少女的一頭黑色長發凌亂的披散在肩頭和身後,她身穿一件質量一般的白色睡裙,一看就是從附近超市裡隨便買的,穿在她身上看起來格外寬松,此時正赤著腳踩在地上。
她的臉色十分蒼白,眼角紅腫,一看就能看出她哭了很久。嘴唇毫無血色,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層灰,沒什麼神采。
在看到門外的人不是她想像中的真的熊貓後,少女明顯更加失望了,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小心翼翼的禮貌詢問,他是不是送錯了。
不能驚動她,現在還不能讓她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否則她又會跑掉。下次再想抓住她就沒這麼容易了。
於是,青年假裝自己不會說話,用手比劃著想幫她把東西送進去,在他的堅持下,桃音果然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只能讓他進屋,甚至還背過身去開燈。
……太松懈了,完全沒有警戒心。
如果來的人不是他,是其他的壞人,她也這麼容易就讓別人進屋嗎?
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就是「壞人」身份的沢田綱吉,先是把門關上並反鎖,確定她沒辦法在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從門口跑掉,然後就脫下玩偶裝,難以自抑的將她擁入懷中。
他以為她會震驚,會生氣,會害怕,所以用上了幾乎可以說是禁錮的力道。
但是,出乎意料的,懷中的少女卻表現得十分平靜。
「你怎麼會在這裡?」
沒有絲毫掙扎,平靜到讓他有些害怕。
沢田綱吉不自覺的稍微放松了手臂的力道,艱難開口:
「我一直在找你,想和你好好聊聊,桃子,我覺得你可能誤會了很多,其實我……」
平時,每次都會等到別人把話說完,才斟酌著小心翼翼開口的少女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聊的,」她的聲音甚至帶著一絲自嘲,「學長。」
雖然早已做好了向她坦白的准備,但當她直接了當的將這件事揭穿時,沢田綱吉的心中頓時湧上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自己主動坦白,和她從別的地方知道這件事,完全變成兩種性質了啊!
果然,下一秒,懷中的少女突然發力,用手肘擊中了他的腹部,然後在他吃痛松手的一瞬間掙脫開來,然後就要奪門而出。
絕對不能給她逃跑的機會!
青年直接進入超死氣狀態,用冰涼的金屬手套的手拽住她的手腕,將她拽了回來,利用體型和身高差將她困在自己和緊閉的門之間。
沢田綱吉知道自己進入超死氣狀態的時候看起來有點凶,於是努力舒展眉頭,緊盯著她:「你已經知道了。」
「嗯,剛剛知道。」
桃音試圖將自己的手腕從那雙金屬手套中掙脫出來,但是他的力氣驚人的大,如果沒有符咒,她可能沒有辦法從這裡逃出去。
……失策,符咒不在睡裙裡,被她放到了枕頭底下。
在平行世界中,她之所以能擁有那麼強大的力量,主要是因為她當時的身體是神樹創造的,可以毫無阻礙的直接使用魔力,所以她的每個招式都是武術疊加魔力的效果。
而且完成使命之後,她身體裡的魔力已經回歸了正常的水平,如果還是之前的自己,就算沒有符咒,也不會現在這麼被動。
再加上,她一夜沒睡沒吃東西,現在實在是提不起什麼力氣。
得想點其他的辦法。
黑發少女背靠著門扉,緊繃的身體突然放松了下來,她的目光平靜無波,明明只被控制住了一只手,她卻似乎放棄了繼續反抗的打算。
「所以呢,你大費周章演這一出戲,是想和我說什麼?」
沢田綱吉呼吸一窒,心髒又酸又澀。
他突然想起在這之前,每一次見面,每一次對視,她都會用閃閃發光的眼神注視著他,面帶微笑。
從來沒有見過桃音對自己用這麼冷漠的語氣和表情和他說話。
「對不起,我是來和你道歉的。」青年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隱忍。
桃音並不看他,視線從被青年擋住的一半的窗戶上滑過。
這個房間不大,只有十幾平米,只要幾步就能跑到書桌那邊。
書桌上方就是窗戶,窗戶被窗簾掩著,因為晚上太悶,桃音依稀想起來,自己並沒有把窗戶鎖死。
沢田綱吉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還在滿懷愧疚的懇求她:「桃子,我們之間有太多誤會,我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人,你能給我一點時間,好好解釋一下嗎?」
短暫的沉默之後,少女垂著眼眸,嘆了口氣。
「我現在有點不舒服,」桃音眉頭緊皺,「而且,你能不能先松開我,有點疼。」
她的臉色確實非常蒼白,說話的聲音也很虛弱,沢田綱吉這次並沒有懷疑。
他放松了手上的力度,但卻沒有真的松開,而是轉而握住了她的手,目露擔憂:「抱歉,很不舒服嗎,我們去那邊坐著說。」
桃音:「……」
她都這麼說了,「 X」竟然完全沒有解除戰鬥狀態的打算,是還在警惕她嗎?這家伙果然和檔案裡說的一樣,控制欲超強。
現在有兩個方案。
少女被青年牽著手走向床和書桌的方向,一步一步,她垂著眼眸,冷靜的思索。
第一個方案比較快,她想辦法撂倒他,然後直接踩上桌子推開窗戶跳出去。
但是,這裡是二樓,她沒有穿鞋,身體狀態也不好,直接跳下去可能會受傷。
而且怎麼撂倒他,不好操作。
所以,第一個方案pass。
第二個方案,她想辦法裝暈,躺到床上,偷偷把手伸到枕頭下面拿符咒,必須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就點燃符咒。
速度要快,所以她可能沒有辦法判斷,拿出來的究竟是哪一張符咒,隨機性有點強。
在桃音思索的這短短幾秒裡,青年已經牽著她走到了書桌面前,他仍舊沒有放開她的手,而是環顧四周,把書桌面前的椅子扯了過來。
把少女安置在椅子上坐好,看著她再次恢復乖巧的模樣,沒忍住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
「還難受嗎?我給你帶了吃的,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頭頂上傳來熟悉的觸感。
少女的雙眼微微睜大。
這個熟悉的動作瞬間喚醒了她的記憶。
在平行世界,和阿綱擁抱時,他總是會這麼摸她的頭。
之前,和「 X」扮演的夏學長相處時,他也會做出這個同樣的動作。
不管是想起誰,都會讓她感受到背叛。
偽裝平靜的假面被擊碎,少女垂著頭,渾身顫抖。
沢田綱吉察覺到了她的異常,擔憂的彎下腰去:「桃子,你怎麼了?」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少女額前的黑發擋住了眼睛,青年看不清她的眼睛和表情,只能看到她忍不住顫抖的身體,還有幾乎要咬出血的蒼白嘴唇。
「不要……」
他聽到她喉嚨中湧出的沙啞聲音。
「不要用這個名字叫我……」
她抬起眼,那雙眼中滿是憤怒的眼淚,映照出青年在這瞬間怔住的面容。
下一瞬,她抽出自己坐著的椅子砸到面前的青年身上,在他松手格擋的一瞬間,不顧一切的跳到床上,伸手去拿藏在枕頭下的符咒。
拿出來的是火神召來!
她毫不猶豫的調動魔力,配合口訣:「火——」
在大腦反應過來她想做什麼之前,沢田綱吉的身體已經率先做出了行動。
他利用大空火焰的機動性瞬間移動到她身後,抓住少女的腳往下拽,她立即摔落仰倒在床上,因為這瞬間的失重而發出一聲驚叫。
青年欺身上前,他握住她的右手,在她指尖被魔力點燃了一半的符咒,被他手套中噴發而出的大空火焰給瞬間點燃殆盡。
「桃子,你聽我說,阿綱是我,夏也是我——」
他試圖勸說她,但固執的少女腦海中只剩下憤怒和恐懼,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聲音。
火神召來被毀掉後,她立即用未被控制的左手伸向枕頭下方,試圖再抓住一張符咒。
不管是什麼符咒,只要能成功使用,就一定能遠離他——
然而,在她觸碰到符咒的邊緣時,她的左手也被他握住了。
青年將她雙手手腕都禁錮在床上,這個姿勢讓她的雙手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氣。
「放開我!」
少女不願放棄,她又抬起腿向他踹去,這一腿用上了十成力道,他卻硬生生吃下這一招,沒有半點退縮。
她的力氣有這麼小嗎?
看到青年只是微微皺了皺眉的表情,桃音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力氣了。
她還想再踹一腳,但是青年已經看出她的意圖,直接將她的兩只手舉到頭上,只用一只手控制住,另一只手則是抓住了她踢過來的腿。
被她踢中的腹部疼到有些痙攣,只是因為處在超死氣狀態下,情緒波動比較小,沢田綱吉才沒有露出太過誇張的表情。
雙手雙腳都被控制住,這一次,不斷反抗的少女這才徹底安靜了下來。
「桃子——」
他抬起頭向她看去,皺著眉想要繼續解釋,但卻在看清楚她的表情那一瞬間徹底僵住。
被他按在身下的少女,黑色長發凌亂的灑在身後,渾身顫抖,瞳孔緊縮,恐懼的眼淚不斷從她的眼中湧出。
那樣的眼神,他從來沒有看到過的眼神……
——她在害怕他。
明明靠的這麼近,但他卻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感覺,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是如此遙遠。
沢田綱吉茫然的松開了手,額頭的火焰逐漸熄滅,他退出了超死氣狀態。
少女整個人已經被恐懼所支配,渾身顫抖,大腦一片空白,視野被驚懼的眼淚所模糊,連雙手已經恢復自由都沒反應過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聽到耳邊傳來誰顫抖的道歉聲,一遍又一遍。
「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對不起——」
「沒有早點發現所謂的游戲,一開始就是真正的世界,對不起——」
「沒有在游戲裡早點想起你,沒有發現你一直都在找我,對不起——」
「把你帶到基地,明明那個時候就應該直接坦白,我卻讓別人假扮成我騙你,對不起——」
……他在說什麼?
那股讓她恐懼的壓迫氣息消失以後,桃音的大腦終於漸漸恢復了運轉。
眼淚逐漸停止,視野漸漸清晰,她看到了俯身在她身上,雙手撐在她臉側的棕發青年,因悲傷而皺起的眉,還有那雙閃爍著淚光的棕色眼眸。
想要安慰她,不想看到她再次露出那樣害怕的表情,縱然心痛到仿佛在被人撕扯,沢田綱吉還是在努力衝她微笑。
「明明約定好了,不論生死都要永遠在一起,我卻自作主張的選擇一個人承擔了一切,把你一個人留在了孤零零的宇宙裡,對不起——」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擊中了。
桃音怔怔看著他,眼中再次湧出淚水。
「騙人,你根本不是他。」
他只是覺醒了平行世界的記憶,把自己誤以為是那個人而已——
「沒有騙你。」
青年悲傷微笑著,深深凝視著她的眼睛。
「在齊木空助那拿到夢境潛行儀,每天晚上和你在另一個世界相遇的人是我。」
「在快餐店被你嚇到的人是我,你附身在摩卡身上救下的人是我,因為你報警而失業的人是我,被你從琴酒手中救下的人是我。」
「在摩天輪中被狙擊差點死掉的人是我,為了給你花園而努力工作的人是我,和你一起住進秋子別墅的人是我,陪你一起看煙火大會的人是我。 」
「最後,在宇宙中向你求婚,為你戴上戒指,又把你一個人留在那裡的人,是我。」
桃音睜大了雙眼,已經忘記了流淚,整個大腦一片空白。
眼中只剩下了近在咫尺的青年。
短暫的沉默之後,少女再次開口。
「騙人,」桃音還是不敢置信,「如果是這樣,明明我們每天都在見面,你為什麼從來都沒有認出我?」
「那是因為我和你不一樣。」
她聽到他的聲音。
「游戲裡的我從頭到尾都沒有現實世界的記憶,而剛開始的時候,現實世界的我也回想不起來游戲中的事情。」
沢田綱吉掏出手機,給她看自己准備的錄像。
第一個視頻,是齊木空助研究所的監控錄像,錄像中,齊木空助將裝著指環保護套的盒子推到了沢田綱吉面前。
第二個視頻,是六道骸特地在自己原本的模樣和沢田綱吉的模樣之間轉換,然後道歉的視頻。
第三個視頻,是北原秘書將那張「 X」的五十個秘密的絕密檔案放大,特地給她看第五十一條, 「此報為愚人節特刊」的字樣。
桃音:「……」
什麼?她竟然一直都誤會了嗎? !
所以,眼前的人真的是阿綱,不管是平行世界和她殉情的人,亦或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學長,還是這個世界的彭格列十代目,竟然都是一個人嗎?
就在桃音瞳孔震驚,渾身僵硬,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的時候,她臉上突然傳來了濡濕的觸感。
青年眼中的流光最終還是化作晶瑩的淚水,滴落到她的臉上。
他……在哭?
不想讓心愛之人看到自己軟弱的表情,沢田綱吉低下頭來,將她擁進懷裡,把臉靠在她的頸窩。
被他靠近的地方有溫熱而濡濕的觸感。
「沒有騙你,這次真的沒有騙你,以後也不會再騙你了……」
青年的聲音小心翼翼又隱忍,他擁抱著她的身軀抑制不住的顫抖。
「所以,不要再用那種陌生和害怕的眼神看著我了,桃音……」
少女屏住了呼吸。
她感覺自己,被小心翼翼的、滿懷著愛意的溫柔所包裹了。
桃音試探的伸出手,回抱住靠在自己肩膀處的青年,安撫的摸了摸他蓬松的腦袋。
此刻,她的心中充滿了對他的愧疚和愛憐。
她也抱緊了他,低下頭,將臉頰靠在他的頭頂。
「對不起,」桃音保持著撫摸他頭頂的動作,語氣自責,「都怪我沒有認出你……」
這個動作讓青年渾身一僵,他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來,兩人對上視線。
他在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少女側著頭,溫柔的笑著,眼中再次湧出淚水。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阿綱……」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
眼前只剩下了溫柔注視著他的少女。
心髒在瘋狂跳動,幾乎要跳出胸口,沢田綱吉伸出手,試圖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淚水,但那淚水卻越發洶湧,惹得他鼻尖也再次染上酸意。
喉嚨被喜悅和幸福所堵住,他連話都說不出口。
桃音也伸出手,指尖滑過他發紅的眼角,一邊流淚一邊傻笑。
「奇怪,明明現在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麼……我們兩個都在哭呢?」
下一瞬,兩人之間的距離急速拉近,是青年再次伸出手,攬住她的腰,和她緊緊擁抱在一起。
而她也伸出手環繞住他的脖頸,毫無芥蒂的緊緊相擁,臉頰也靠在一起,臉上濕潤的觸感,讓人分不清到底是誰的眼淚。
噗通,噗通,噗通,是相互交織的心跳。
如此溫暖的懷抱,像是靈魂的缺口終於被補完,幸福到整個人仿佛都飄在輕飄飄的雲端。
青年用手指撫摸著她的臉側,將她被眼淚浸濕的頭發理順,然後輕輕的別到耳後。
然後,淺吻她眼角的淚水,滿懷著愛意和溫柔,說:
「我愛你。」
在被神力的火焰吞噬的前一秒,那句沒能說出口的話,這次終於傳達到了她的耳邊。
桃音睜大了雙眼。
一直以來,強忍著,壓下的那些痛苦、悲傷和委屈,終於在這一刻,全部爆發而出。
她難以自抑的痛哭出聲,抱著他的雙手不斷用力,仿佛想要和對方融合成一體一般,整個人哭到渾身顫抖。
「我也愛你……阿綱……」
「不想和你分開……再也不要分開……說什麼……想要一起死去都是騙人的……」
「我不想死……也不想要你死……每天……每天都想見到你……」
「我也根本不想拯救世界……我只是想拯救你……」
徹底說出心裡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少女反應過來後,又有些羞愧:「我、我是不是很自私?」
「不,」青年抹去她臉上的眼淚,眼眶泛紅,面帶微笑,「我其實也一樣。」
「如果不是因為去赴死的人是你,我也不會有當時那麼勇敢。」
「對不起,把你一個人丟在那裡,」他抬起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以後再也不會了。」
「我會牽著你的手,一直走下去。」
沢田綱吉如此說道。
少女屏住了呼吸。
然後綻放出幸福的、閃閃發光的笑容,和他額頭相抵。
「那就這麼約定好了,這次不許再食言,」少女語氣認真,「還有不許再說謊,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好。」
他深深凝視著少女的眼眸,再次為她擦去眼淚。
「別哭了,再哭眼睛都要瞎了。」
「阿綱還不是一樣,一直在流眼淚,像笨蛋一樣。」她小聲抱怨。
「……」沢田綱吉啞然失笑,「那我們比賽,看誰先停止,誰就贏了。」
「贏得人有什麼獎勵嗎?」
「沒有獎勵。」
兩人相視無言,兩秒之後,不約而同的笑出了聲。
笑累了,也哭累了,青年換了個方向,他枕在枕頭上,少女枕在他的胸口,兩個人互相擁抱著,幸福和疲憊讓兩人不知不覺中緩緩閉上了眼。
只是,被他按在胸口,聽著他心跳的少女總是會時不時的出聲。
「……阿綱?」
「我在,怎麼了?」
「沒事,我就是叫叫你。」
過了一會。
「……阿綱?你睡著了嗎?」
已經沉入夢鄉的沢田綱吉瞬間清醒,語氣鎮定:「還沒有,怎麼了?」
「沒什麼,我有點睡不著。」
沢田綱吉安撫的撫摸著她的額頭和頭發。
「你昨晚幾點睡的?」
此話一出,少女突然沉默:「……」
「阿綱,我突然又困了。」
「……好,你睡吧,睡醒了一起回家。」
提起回家這件事,桃音身體一僵。
「我偷偷跑掉……師父,還有母親……會不會生氣啊?」
「不會的,」青年有些忍俊不禁,「再說還有我陪著你呢,都是因為我,你才會跑掉不是嗎?」
「……對不起……阿綱找了我很久吧?」少女非常愧疚,「都怪我……根本不聽你解釋……」
「不怪你,」他的聲音無比溫柔,「因為有你,我現在感覺非常幸福。」
「……我也是。」
少女抱著他腰的雙手緊了緊。
她將臉貼在他的胸口,閉上眼,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幸福。」
桃音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顯然這一次,終於徹底的進入了睡眠。
沢田綱吉也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自己還是和她在這間出租屋中,重復著經歷過的一切,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制止住少女使用火神召來的動作。
灼熱的火焰將周遭的一切全部焚燒殆盡,空氣無比滾燙,他幾乎難以呼吸,身體像是有千斤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少女頭也不回的丟下他離去。
痛苦席卷了整個身體,他陡然從夢中驚醒,驚魂未定的睜開眼睛,感受著懷中少女的溫度,這才意識到剛剛只是自己在做夢。
那只是個夢,真的太好了……
沢田綱吉抱著少女的雙手緊了緊,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
桃音的身體,怎麼這麼燙?
他呼吸一緊,摸摸她的額頭還有臉頰,全是汗,入手滾燙的溫度讓人心驚。
「桃音?桃子?小桃?醒醒,你好像發燒了——」
懷中的少女因難受而皺著眉,渾身皮膚泛著不正常的紅色,呼吸虛弱,唇色慘白,沒有對他的呼喚做出任何反應。
不知道是因為桃桃和阿綱都在哭的原因,還是因為我單曲循環千年淚的緣故,我也一直在流淚……
每次聽到那句「我多想再見你哪怕一面」就眼眶發酸
桃桃吃軟不吃硬,對她強硬是沒用的,幸好阿綱及時轉變了策略(x
下章回去見家長!
第93章
從平行世界那場戰役結束那天開始,桃音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因為太過悲傷,每天晚上都是哭著哭著,迷迷糊糊睡著的,不到一兩個小時就會做噩夢驚醒。
也總是忘記吃飯,實在是餓得不行了,才會想起來買點東西吃。
身體原本就疲憊到極致,和阿綱重逢解開心結之後,她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桃音也沒預料到自己會生病發燒。
如果是正常人,在這個情況下生病發燒也許很正常,但是對於她來說並不是。
從小到大,她所承受的所有痛苦都來自於超出身體承受範圍內的魔力,但相對的,她是神明之子,身上承載著神明的祝福,沒有任何病毒能夠入侵她的身體。
是因為完成了使命,所以,力量和身體素質才會一起減弱嗎?
少女迷迷糊糊中睜開眼,發現自己變成了一株小小的樹苗,根部掩藏在泥土之下。
有兩股純淨的白色的力量在地面之下洶湧,爭先恐後的拼命湧進自己的身體。
桃音:「……」
她好像不是在發燒。
是吃撐了。
有著透明輪廓的神明們,還在怕她吃不飽一般,一直在召喚泥土之下的信仰之力,幫忙輸送進她的身體裡。
「小桃,小桃。」
神明們興奮的呼喚著她的名字。
「喜歡我們送你的獎勵嗎?」
「信仰會化作你的力量。」
「多吃一點,快快恢復吧。」
……獎勵?
桃音終於反應過來,神明們口中所說的獎勵,應該是當時提醒的「記憶融合」。
就是那個讓全世界都知道她和阿綱的記憶融合!
她還一直在心裡腹誹,記憶融合這種讓人社死的東西,為什麼能叫做獎勵,現在終於明白了。
是神明們希望她能快點恢復在戰役中損傷的神力,所以特地采取了這種方式,讓大家都知道她所作出的功績,對她產生信仰,從而幫助她快速恢復。
「等、等一下!」
小小的幼苗搖晃著自己的嫩芽,就連聲音都變成了稚嫩的童聲。
「謝謝大家……但是我真的吃飽了……」
聽到嫩芽終於發出聲音,所有的神明都湊了過來,雖然身體只有模糊的一團,沒有具體的面容,但桃音能感受到祂們似乎很高興。
「太好了,太好了。」
「醒來了,醒來了。」
「小桃,可愛。」
神明們的聲音總是這種斷斷續續的不完整句子,像是不太聰明的幼童一般,桃音也不知道祂們是原本就這樣,還是把力量分給她和勇者們之後,才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謝謝你們,是你們創造了我,讓我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我真的非常感謝你們。」
桃音很認真的向祂們道謝。
「但是,可以把記憶融合的獎勵收回嗎?」
此話一出,圍繞著她的模糊身影們頓時僵住了,祂們一動不動,仿佛按下了暫停鍵。
「……為什麼?」一個聲音小心翼翼的詢問。
「我很感謝大家,但是我並不喜歡這種被所有人關注的感覺。」
桃音思索著怎麼能更委婉的表達自己的想法。
「而且,對我來說還好,對於阿綱來說,身份暴露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會給他造成困擾。」
不管是阿綱戴上路人甲眼鏡偽裝成夏學長的身份,亦或是原本全網都搜索不到彭格列十代首領照片,還是彭格列總部大廳中不存在的十代雕像。
都證明了一件事,不管是阿綱本人,還是彭格列,都不希望他的身份被暴露在人前。
「但是,但是……」
「大家都知道的話。」
「小桃會恢復的更快。」
「快快長大。」
「變回以前的樣子。」
模糊的身影一個又一個委屈出聲。
原本以為會被誇獎,特地給出了獎勵的神明們,委屈巴巴的蹲在地上,聲音顫抖,在五官的位置啪嗒啪嗒掉下了眼淚。
桃音:「……」
沒想到創造她的神明們竟然是這種小孩子一般的性格,因為送出的禮物被她拒絕竟然這麼傷心!
桃音自責又愧疚,慌張的安慰了祂們好久,把祂們從頭到尾誇獎了一遍,神明們這才破涕為笑。
「小桃,別擔心。」
「已經,收回了。」
「不過,信仰會不夠。」
「以後,多回這個世界,接受供奉吧。」
在神明們你一句我一句斷斷續續的解釋中,桃音了解到,記憶融合獎勵已經被收回,等她再從那個世界醒來,因為記憶融合所造成的一切影響都會消失。
不過,因為桃音表示主要是因為沢田綱吉的身份特殊,不方便暴露給普通人,神明們就保留了彭格列所有人、還有李家人對平行世界戰役的記憶,表示蚊子再小也是肉,而且擁有特殊力量的人一旦產生信仰,將會是普通人的數倍。
桃音:「……」
早知道就換個借口了,被彭格列的大家還有自己家人知道也很尷尬啊!
神明還表示,融合平行世界中被她和阿綱拯救的大家,已經開始自發的為他們修建雕塑、神像,每天祈禱,只要她定期的回到這個世界接受供奉,身上的力量也會逐漸恢復。
桃音:謝謝,但是聽到這個消息,她就更不想回來了……
在向各位神明道謝後,桃音意識下沉,靈魂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
信仰之力吃得太多,哪怕現在已經中斷了提供,她的靈魂需要消化也仍舊需要一段時間。
床上,渾身發熱,氣喘吁吁的少女用沙啞的嗓音喃喃自語:「阿綱……」
「小桃,你終於醒了!」
耳邊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是女孩子的聲音,說的是日語。
還有說中文的聲音:「小桃,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桃音虛弱的睜開眼,模糊的視野漸漸清晰,她看到了再熟悉不過的天花板。
是她躺了十幾年的房間,這裡是她的臥室。
守在她床前的人,是哥哥的女朋友木之本櫻,小櫻姐的閨蜜大道寺知世,還有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姐李莓鈴。
三個人看到她睜開眼,紛紛驚喜的湊了過來,一臉關心。
還有一個黃色的飛天吉祥物飛到她面前,短短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操著一口大阪口音:「完了,小桃子這個表情,看起來是燒傻了。」
「小可!」木之本櫻不贊同的瞪了小可一眼。
在幾人關心的眼神中,燒的迷迷糊糊的桃音終於遲鈍的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回到了香港的臥室。
「莓鈴姐……小櫻姐……知世姐……還有小可……」
一頭黑發被汗水濡濕,臉色潮紅的少女遲鈍而沙啞的和大家打招呼,說起話來又輕又啞,惹得幾個姐姐的眼神更加憐愛了。
「小桃,你想喝水還是吃東西?」莓鈴握住她滾燙的手。
「我想……見阿綱……」
少女輕輕搖頭,用濕漉漉的眼神看著大家。
「……他在哪?」
為了讓大家都能聽懂,桃音說的是日語。
不知道為什麼,說出這句話後,三個姐姐頓時都沉默了,不約而同的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最後還是知世姐率先反應過來,笑道:「沢田君就在外面,正在和伯母還有小狼他們聊天,小桃還是好好休息吧?他也很擔心你。」
然而,固執的桃音根本不聽勸,她強撐身體下床,赤著腳就往外走:「我要見……阿綱。」
「小桃!等等!」身後傳來姐姐們擔憂的呼喚聲。
少女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明明還發著燒,卻跑得比誰都快。
小櫻知世和莓鈴都沒辦法,趕緊跟了出去,只有小可想起來重點,抱著床邊的拖鞋飛了出去,大聲喊:「喂,小丫頭,至少把鞋穿上啊——」
桃音在熟悉的小徑上奔跑。
穿過盛放著鮮花的花園,她憑著直覺向家裡最空曠的前院奔去。
還沒走近,她就聽到了自家哥哥暗含著慍怒的聲音:「不夠,再來。」
然後是金屬碰撞的聲音。
氣流吹動著出現在庭院門口的少女的黑發,桃音氣喘吁吁,右手難受的攥住胸口的衣服,艱難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在庭院中激戰的沢田綱吉和李小狼。
兩個男人有著相似的發色,同樣緊皺著的眉頭,差不多的身高和體型。
李小狼身穿一件白襯衫,打著領帶,手執寶劍向對方攻去,每一劍都帶著怒意。
而在他對面的沢田綱吉,則是將黑色西裝穿的板板正正,他已經進入了超死氣狀態,額間火焰飄舞,一雙橙色眼眸十分平靜,他游刃有余的躲避著李小狼的攻擊。
兩人之間的戰鬥,看起來就像是一方為了發泄心中的憤怒,彼此都沒有太過認真,在不用符咒的情況下,李小狼對上沢田綱吉實在是沒有什麼優勢。
「哥哥!」
字正腔圓的中文在庭院門口響起,聽到熟悉的聲音,正在戰鬥的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都僵住了。
兩人轉過頭去,和庭院門口氣喘吁吁的少女對上視線。
她穿著睡衣,黑色長發被汗水打濕,貼在額頭和臉側,渾身皮膚都泛著不正常的紅暈,此時正抿著唇,用不贊同的目光注視著兩人。
「小桃,你怎麼來了?既然發燒就應該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李小狼收起寶劍,十分不自然的轉移話題。
「桃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沢田綱吉也退出了超死氣模式,一臉擔憂。
桃音邁開腳步,向兩人的方向快步走去。
兩個棕發男人都情不自禁的向她伸出了手。
眼看她的步伐搖搖晃晃,李小狼還往前一步,就要擔憂的主動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妹妹。
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桃音竟然毫不猶豫的繞過了他,兩人擦肩而過,然後不假思索的撲進了他身後青年的懷裡。
沢田綱吉把渾身滾燙的少女抱了個滿懷,桃音迷迷糊糊,靠在他胸口傻笑:「阿綱,我好想你!」
李小狼伸出的手就這麼僵在了原地。
緊跟在桃音身後的三個女生和一個吉祥物剛趕到門口,就看到了桃音繞過小狼撲進青年懷中那一幕,頓時止住了腳步。
知世忍俊不禁的捂住了嘴角,小櫻笑容無奈,莓鈴雙手抱臂,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三人都沒說話,只有小可毫不留情的大聲嘲笑:「哈哈哈哈,小子你也有今天!你現在明白桃矢知道你把小櫻搶走時的心情了吧!」
「……」李小狼握緊拳頭,眉角青筋直跳。
幾乎是在桃音出現的那一刻起,沢田綱吉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她,他沒注意到身邊詭異的氣氛,安撫而疼惜的摸了摸懷中少女的頭。
看到她竟然沒穿鞋就出了門,他直接將站不太穩的她打橫抱了起來。
「我也想你,不過你現在還是乖乖養病比較好。」
桃音熟練的環繞住他的脖子,將臉靠在他的肩膀。
「我沒事,發燒就是因為吃多了……」桃音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聲開口。
准備近距離圍觀李小狼表情的小可剛靠近就聽到這句,立即驚訝大聲道:「什麼!竟然能因為吃撐發燒,小桃子你果然還是小孩嗎?」
「小可!」桃音氣鼓鼓的抬頭瞪它。
……那是什麼長著翅膀的黃色布娃娃,為什麼還會說話?
沢田綱吉終於舍得把眼神從桃音身上移開,可當他抬起頭,准備仔細端詳那個懸浮在他們面前的奇怪生物時,卻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三步遠,剛剛還在和自己交手的青年,臉上鐵青的臉色和恐怖的眼神。
沢田綱吉:「……」
完了。
剛才和桃音的哥哥交手,本來是想讓他出出氣的。
怎麼辦,結果現在好像對方更生氣了啊!
沢田綱吉臉上笑容一僵,只能尷尬的試圖緩解氣氛:
「……李君,要不我們下次再繼續?」
前段時間萬更主要是因為大家催的緊,現在只剩下戀愛貼貼和瑟瑟(咳咳)了,我就不像之前那樣使勁加更了,保證日更就行。主要是太累了這段時間,每天都兩三點才睡,白天還上班……
之後打算把更新時間改成每天晚上九點,建議最好准時來看,我也不知道我後續想寫的東西會不會被鎖(咳咳咳),因為把握不好尺度。
不加更也是這個原因,如果被鎖要刪內容的話,字數又不能比刪之前少,一章更太多會很難改。
不是下一章就馬上有那種容易審核關注的內容!但是具體哪章開始,不告訴你們,嘿嘿
第94章
從小到大,李小狼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這個小一歲的親妹妹。
小桃從小身體就不好,哪裡都去不了,非常依賴哥哥,而李小狼也自覺承擔起哥哥的責任,去哪都想著她,給她帶禮物,逗她開心。
妹妹能健康快樂的活下來就好了,他和家人也不奢求太多。
他也一直覺得妹妹也不需要戀愛結婚,一輩子都待在家裡就行,反正他是未來的李家家主,可以和小櫻一起照顧她一輩子。
而且,因為桃音魔力太強極度不穩定、容易爆發的緣故,她也不適合和普通人建立家庭。
但是,小桃是怎麼做到才去學校半個月的情況下,就被完全莫名其妙的人給拐走了啊!
而且那個人竟然比她哥還大!
沢田綱吉:……那個,其實也就比你大一歲而已……
雖然幾個姐姐勸李小狼,說小桃和那個人的認識時間應該再乘個2,兩個人畢竟在平行世界中還同生共死了一段時間。
但就算加起來也才一個月!
而且,如果不是因為沢田綱吉故意隱瞞自己的身份,把妹妹騙的團團轉,她又怎麼會突然從意大利跑掉,甚至手機都沒拿,一個人孤苦伶仃在外面漂泊一個星期!
沢田綱吉初次登門拜訪上門道歉時,李小狼就對他欺騙自己妹妹這件事非常生氣,但是當時找到小桃對他來說更重要,所以他一直強忍著,更是在小桃第二次被沢田綱吉嚇跑後一直在各處尋找,擔驚受怕了好幾天。
一直到沢田那邊傳來消息,說妹妹被找回來時,他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當他看到沢田綱吉抱著渾身發熱,發燒燒到幾乎昏迷的小桃出現時,心中的憤怒終於還是無法忍耐。
李小狼提出了要和沢田綱吉切磋的提議。
只不過熱身才剛剛開始沒多久,就被不好好躺著,突然出現的桃音給打斷了。
李小狼一直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從小就特別害羞,不擅長和其他人相處。
就算是和幾個哥哥姐姐,也從來不會主動上前擁抱,最多就是牽牽手。
在沢田綱吉出現以前,她抱得最多的就是熊貓玩偶。
所以,看到自家妹妹繞過自己這個親哥,傻乎乎撲到別人懷裡的那一刻,李小狼感覺自己的三觀都被重塑了。
失去重要之物的不適和三觀被重塑的震撼疊加在一起,讓李小狼看沢田綱吉的眼神幾乎要冒火。
桃音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家哥哥在鬧別扭,還很不高興的從阿綱懷裡抬起頭來,啞著嗓子衝小狼抱怨:「哥哥……不許欺負阿綱……」
李小狼:「……」
你自己看看這家伙像是被他欺負的樣子嗎?
李小狼雙手抱臂,冷哼一聲:「這麼久沒見面,你就跟我說這個?」
李小狼這句話用的是中文。
桃音用自己發燙的遲鈍大腦思索了幾秒,模樣十分認真:「我們上次見面……在18天前。」
是送她去意大利讀大學那天。
自從哥哥去日本和小櫻姐一起上大學後,他們兩個明明每次都要大半年才見上一次面。而這一次只是剛剛分開18天而已,哥哥為什麼會這麼說?
而且……
「哥,阿綱在這……你能不能說日語?」桃音又切換成日語和李小狼溝通,「不然他聽不懂。」
李小狼呼吸一窒,額角的青筋都要跳出來了。
「……算了,沢田,你還是趕緊把她帶走吧,別讓她在外面亂晃了。」
李小狼背過身去,不想再看自己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看到就腦袋疼。
「好的,那一會見。」
氣氛實在太過詭異,和其他幾人打過招呼以後,沢田綱吉趕緊帶著桃音離開這裡,往她的臥室走去。
等到背過身去,大家看不到他的表情時,青年這才松了一口氣。
終於可以逃掉了,李家的氣氛和他剛接手彭格列總部時的氣氛相比,說不好哪個讓他更緊張。
「阿綱,你怎麼這麼多汗,」桃音對這樣詭異的氣氛一無所知,伸出滾燙的手指擦去他臉側的汗珠,有些自責,「是不是因為……我身上太熱了?」
「當然不是,」沢田綱吉睜著眼睛說瞎話,「是因為今天天氣太熱了。」
桃音本來就還在發燒,視線模糊,整個人暈乎乎的,於是也沒有對他的話產生任何懷疑。
她眯著眼靠在他的胸口,又有些犯困:「原來是這樣啊……難怪我也感覺……越來越熱……」
現在是秋天,秋高氣爽,空氣中還泛著絲絲涼意。
看著青年抱著少女離開的背影,以及聽到兩人的對話聲,前院中剩下的幾個人表情各異。
小可好整以暇的感嘆道:「哎呀,沒想到固執的小桃子竟然這麼聽男朋友的話,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知世捧著臉笑:「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吧!」
李莓鈴點點頭:「他們兩個,走到現在也真是不容易。」
只有李小狼又不高興了,他牽起木之本櫻的手,一副想要急切求證什麼的模樣:「小櫻!你剛剛也聽到了吧,沢田又在騙她!」
「……」小櫻十分無奈的摸摸自家男友的頭,表示安撫,「只是一些善意的謊言而已,他們兩個有分寸的,你就不要再擔心啦。」
「而且,在那個世界的時候,沢田君既然都願意為小桃付出生命了,就足以證明兩個人的感情是真摯的,不是嗎?」
李小狼泄氣般放松了肩膀,悶悶不樂。
「我知道啊……」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他再怎麼生氣,也沒有真的去反對他們在一起。
母親和其他姐姐們也是這麼想的。
「我只是——」
李小狼垂著頭,唇抿成一條線,雙手垂在身側,緊攥成拳。
「我知道哦。」
小櫻仰著頭,捧著面前青年的雙頰,和他對視,目光溫柔,帶著理解和包容。
「那個時候,在小桃面對生命危險,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沒有幫上忙,甚至對這件事都一無所知。」
「小狼,其實是在責怪自己吧。」
李小狼微微睜大了雙眼,他的眼中仿佛有閃爍的流光閃過,喉嚨堵到發酸,他伸出雙手,和心愛之人緊緊相擁。
木之本櫻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能感受到擁抱她的人身體中隱忍的顫抖。
「沒錯,我感覺,我並不是一個稱職的哥哥。」
「明明從小就發誓要成為強大的魔法師,要保護妹妹,讓她再也不受任何傷害。」
「但是卻從來沒有做到。」
在他心中,桃音一直都是那個六歲之前,行動不便,躺在床上,每天都等著他給她帶花回去的小女孩。
六歲的時候,他只能握著即將要死去的妹妹的手,無能的哭泣和祈求,希望她可以活下來。
那一次,是突然出現的風救下了她。
十歲的時候,又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戒指,改變了桃音的人生。
他除了陪伴,什麼忙都幫不了。
他以為妹妹終於能好好生活下去,卻從來不知道,一直以來遭受那麼多痛苦的原因,是因為她身上背負了這麼沉重的使命。
李小狼看了那個視頻,看到了在平行世界中的那場慘烈的戰役。
那麼多那麼多的敵人和怪物,全都是桃音一個人殺死的。
而他什麼都幫不了,只能看著視頻中那個少女,運用著這些年來學會的全部招式,義無反顧的向著死亡奔去。
「我什麼都幫不了……什麼都……」
擁抱著她的人身體在顫抖,壓抑的悲傷愧疚和自責全都爆發而出。
「甚至連知道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知世安靜的注視著兩人,一向咋咋呼呼的小可也沉默了,而李莓鈴的眉頭在顫抖,她咬著唇,努力不讓自己掉下眼淚來。
她和小狼還有小桃一起長大,對表妹的愛護之心並不比小狼少,看到那個視頻的時候,她再一次痛恨這個沒有任何力量的自己。
眼淚還是不受控制的湧出,莓鈴接過知世遞來的手帕,伏在她的肩膀上,不斷湧出的眼淚很快將知世肩膀上的衣服浸濕。
「小狼,莓鈴……」知世想安慰他們,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也許,讓大家都發泄一下,會比較好吧?
「……小狼,這不怪你。」
木之本櫻擁抱著李小狼,雙手環繞著他的腰際,右手安撫的拍著他的脊背,溫柔的呼喚他的名字。
「而且,我覺得,大家都應該為小桃感到高興才對。」
「那孩子,一直以來都希望成為自由的、強大的人,希望不成為任何人的拖累,希望可以靠自己去面對一切。」
「這個願望終於實現了,不是嗎?」
「沒錯,」知世拍了拍莓鈴的肩膀,安慰道,「而且,在小桃和沢田君的努力下,那場危機也已經解除了,以後再也不會有那種悲傷的事情發生,他們會越來越好的。」
小可也抱著手臂,十分贊同的點頭:「小子和丫頭,你們就放心吧,而且,這件事我估計是小狼媽媽默許的。」
小可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訝的抬起了頭。
「很驚訝嗎?不然你們以為小桃子為什麼會突然被送到意大利?」小可分析道,「小狼媽媽最擅長占蔔術,她肯定是知道了未來沒有危險,才放心讓小桃子過去的。說不定連小桃子會和沢田那小子在一起,她也早就知道了呢。」
李小狼怔住了。
的確,他從一開始就很納悶,為什麼母親會讓從來沒有出過遠門的妹妹獨自一人前往意大利,為什麼妹妹從學校逃跑不見人影後,甚至連有GPS的手機落下之後,母親也始終非常鎮定,從來不見任何驚慌的神色。
母親的性格確實非常沉穩,從性格出發似乎也說得通,但是,李小狼還清楚的記得,母親的占蔔術並沒有到這種預知未來的程度。
如果母親真的有那麼厲害,桃音六歲那年,母親就應該能預知到小桃會在風先生的鼓勵下重新煥發生命,而不是預知到她的死亡。
「……所以,你們就放寬心吧,他們未來一定會越來越好的。」小可還在很有自信的安慰大家。
李小狼並沒有說出自己內心的疑惑,他隨手擦了擦發紅的眼眶,低低應了一聲。
桃音在被青年抱回臥室的路上就又睡著了。
雖然信仰之力的提供已經暫時停止,但靈魂想要將這些力量徹底消化利用,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她還是在發燒,但是逐漸不出汗了,也沒有之前那麼難受,會睡著主要是因為消化這些力量會讓她感覺到疲倦。
睡夢中的她仍舊不太安心,潛意識中總是會擔心那個青年離開自己,只有握著他的手,感受著他手心中傳遞而來的熟悉溫度,才會舒展眉頭,沉沉睡去。
當手心中再次空落落時,桃音又皺起了眉頭,在不安的情緒中緩緩睜開眼睛。
坐在床邊的人,是哥哥。
哥哥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垂著眼眸削蘋果,阿綱就坐在他旁邊,氣氛似乎有點尷尬。
「……哥?你怎麼在這裡?」桃音有些疑惑的揉揉眼睛。
「怎麼,看到是我失望了?」
李小狼仍舊是一副不太高興的模樣,把她揉眼睛的手拽了下來,用濕紙巾擦了一遍,然後把什麼東西塞進了她手裡。
「都說了多少次,不要用手揉眼睛……吃點水果,補充水分。」
桃音拿起手中蘋果一看,發現哥哥竟然將蘋果削成一只小兔子的模樣,頓時喜笑顏開:「好可愛,謝謝哥哥!不過,這麼可愛我都舍不得吃掉了……」
「不用舍不得,這裡還有。」李小狼端起盤子給她看,盤子裡整整齊齊擺放了一排小兔子。
「這麼多!」
雖然還在發熱,但少女的精神狀態明顯比之前好了很多,她的眼睛亮晶晶,咬了一口脆脆的兔子蘋果,眯起眼睛:
「好甜……哥,你讓阿綱也嘗嘗呀!」
李小狼臉上剛揚起的弧度又消失了,他從旁邊拿起另一個盤子,裡面裝著的全是做小兔子剩下的邊角料,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給你。快吃。」
沢田綱吉只好默默接過盤子並道謝。
桃音終於看出來這兩個男人似乎有點不對付。
氣氛怪怪的。
她從床上坐起來,從盤子裡拿出兩個小兔子蘋果,一個遞給李小狼,一個遞給沢田綱吉:「給!」
至少這一刻,李小狼終於感受到了兄妹之間的情誼。
他完全忘記了這蘋果本來就是自己削的,從自家妹妹手裡接了過來,然後咬了一口,很甜。
然後就又聽到桃音的聲音:「哥,你下次能不能嘗試削個熊貓外形的?」
「……」李小狼眉頭一跳,十分無語,「吃吧,吃也堵不上你的嘴。」
李小狼過來一趟,仿佛只是為了削蘋果似的,等所有人都吃完,連邊角料都在他的死亡注視下被某人解決之後,他就要走了。
「我走了,把這屋門和窗戶都打開,多透氣,不許關。」
他還別過頭去意味深長的注視著某人:「我記得你的房間在別墅那邊吧?晚上好好待著,不許到這來。」
「當、當然。」沢田綱吉額頭冷汗都要出來了。
「為什麼?」吃完蘋果剛打算繼續睡覺的桃音一聽到這句話就開始抗議,「不要!我要跟阿綱一起!」
「你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家伙給我閉嘴。」
如果不是妹妹還病著,李小狼現在就想給這個不省心的家伙來個腦瓜崩。
眼看著兄妹兩又要吵起來,沢田綱吉趕緊打圓場,先是向李小狼承諾自己晚上絕對會待在房間絕對不亂跑,然後又安撫桃音,說自己就在李家哪裡都不去,睡覺之前兩個人都可以待在一起。
桃音這才悶悶不樂的同意了。
哥哥走後,四個姐姐還有姐夫又來看她,帶了禮物。姐姐們都已經嫁了人,搬出去住了,有自己的生活,這次是特地過來看她和阿綱的。
姐姐們對小妹的男朋友可比李小狼的態度好多了。度過了難得的一段輕松時光,姐姐們就離開了,讓桃音好好休息。
聊了這麼久,桃音也累了,沒過多久就又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母親的聲音……
母親什麼時候來的?在和阿綱說什麼?
還特地在她沒醒的時候說話,壓低了聲音,是不想讓她聽到嗎?
桃音沒睜開眼,繼續假裝睡覺,豎起耳朵聽兩人聊天。
好像和姐姐她們的囑咐都差不多,無非是讓阿綱好好照顧她,生活中有什麼注意事項,還說她看著聽話,實際很有主意脾氣強(桃音:……),讓阿綱以後多多擔待。
阿綱都十分認真的一一應下了,向母親承諾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最後,母親沉默了半晌後說,她雖然已經成年,但因為各種各樣的緣故,心智其實還不成熟,希望兩個人循序漸進,注意節制,做好防護措施。
可能是阿綱正在喝水的緣故,母親說出這句話後,他突然就被嗆到了,一邊咳嗽一邊尷尬應聲,聲音聽起來十分怪異。
桃音還在心裡納悶,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要節制什麼?做什麼防護措施?
難道……母親是怕他們兩個打架傷害到對方嗎?
雖然她和阿綱都很強,但是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怎麼會打架嘛!
母親真是想太多了。
雖然在心裡這麼吐槽著,但桃音還是因為家人的存在感受到了很多很多的愛,胸口暖洋洋的,像漂浮在雲端,不知不覺中她又迷迷糊糊中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誰溫柔的聲音。
「晚安,桃子,明天見。」
然後是有誰輕輕關燈和關門的聲音。
那個腳步走遠了。
晚安,阿綱……
桃音條件反射的在心裡回答著。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
黑暗中,少女突然睜開了眼睛。
她沒有開燈,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看了一眼。
現在是凌晨0點十五分。
還在發燒,渾身發燙。
但是白天實在睡太多了,現在突然驚醒,她整個人都精神得不行。
完全睡不著。
少女從床上爬了下來,先是把枕頭塞進被子裡,偽裝出一副有人在被窩裡的假像,然後躡手躡腳走到門邊,把房間門從裡面別上,確保不會因為母親半夜來查房而發現自己不在。
做完這些,她就抱著自己的熊貓玩偶,偷偷從窗戶爬了出去,還小心翼翼的將窗戶從外面關上。
然後抄近道,往客房的方向跑去。
白天聽哥哥說了一嘴,阿綱的房間好像是在離她臥室最遠的別墅。
李家有一棟專門用來待客的別墅,前兩天因為沢田綱吉的守護者來了好幾個,別墅客房基本都給用上了。
好像因為那幾個守護者大人互相之間老是吵架扔炸彈、打棒球打破一面牆、練拳擊還把家裡所有的沙包都打破的緣故,白天她睡覺的時候,他們就被阿綱送回意大利去了。
也就是說,別墅客房現在剩下的人,有阿綱、小櫻姐和小可,還有知世姐。
莓鈴表姐的家離這不遠,肯定沒有留宿。
小櫻姐和知世姐的房間肯定是挨在一起、還亮著燈的那兩個房間,要去找阿綱必須得經過她們的房間。
桃音在木地板的走廊上彎著腰躡手躡腳前行,心髒砰砰直跳,等順利通過這兩個房間後,她就直起腰,興奮的向阿綱的房間跑去。
沢田綱吉的房間在別墅的最裡面,靠近假山的僻靜角落,這麼晚了他還沒睡,桃音能看到房間中昏暗的燈光,還有窗戶上映出的熟悉影子。
她站在門口,小心翼翼的敲了三下門。
房間內,沢田綱吉剛洗完澡,擦干頭發,正在用電腦處理郵件和審批。
這幾天發生了太多事,他其實也非常疲倦,打算過完這幾個審批就關燈睡覺,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門口響起的小心翼翼的敲門聲。
……這麼晚了,誰還來找他?
青年微微一怔,起身去開門。
門剛打開一條縫,十分眼熟的黑發少女就快速擠了進來,然後反手關上門,長舒一口氣。
「阿綱,晚上好!」
桃音直接把熊貓玩偶扔到他床上,自己則是直接撲過去抱住了青年的腰。
「晚、晚上好,」沢田綱吉接住她,一臉迷茫,「桃子,你剛剛不是還在睡覺嗎?」
「白天睡多了,現在完全睡不著。」
桃音十分認真,從他懷裡抬起頭來,看著他露出淺淺的微笑。
「而且,你白天都陪我睡覺了,現在輪到我來陪你了!」
不知道為什麼,當她說出這句話後,抱著她的青年渾身都僵住了。
阿綱:糟糕,大危機
PS你們快去看我專欄裡和綱吉君補魔那本的新封面,今天剛畫完的新鮮稿子,真紅超級美!美爆!
第95章
也許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見不到他會想念,會失落,見到他的時候會忍不住微笑,會感到開心,會想撲過去和他牽手,擁抱,總之靠的越近越好。
桃音幾乎是一刻都不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分開,只要在視野範圍內看不到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感受到恐慌。
感受他的體溫,呼吸,心跳,會讓桃音深刻的感知到他確實存在自己身邊,而不是什麼虛幻的夢境和泡影。
失去他的那種痛苦,已經再也不想回憶了。
所以,在從睡夢中醒來之後,她第一時間迫不及待的過來找他,完全將母親和哥哥的叮囑拋在了腦後。
反正在平行世界的時候他們也經常一起睡覺,有什麼不可以,母親和哥哥真是古板。
桃音還以為阿綱會和她一樣開心,結果在她說出那句話,抱著她的青年就整個人都僵住了。
因為她正靠在他胸口的緣故,桃音能聽到青年加速的心跳聲。
阿綱……怎麼了?
沢田綱吉有點頭疼。
他艱難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該怎麼和桃音解釋這件事。
如果今晚真的他們倆睡一個房間的話,明天他就真的會被李小狼當場手刃的!
實在沒辦法,他還是摸了摸懷中少女滾燙的額頭,委婉解釋:「我還是送你回臥室吧,如果被你哥哥發現,他一定會生氣……」
「為什麼要生氣?」桃音皺著眉頭,不是很理解這件事,「上次我還看到他和小櫻姐住一個房間……戀人不就是應該住在一起嗎?」
不知道為什麼,桃音發現自己說出這句話之後,阿綱露出了一種欲言又止的扭曲表情。
阿綱,好像不是很希望和她待在一起。
把哥哥拿出來說,只是借口而已。
終於意識到這一點的桃音,滾燙的胸口瞬間失去了溫度,像一只蔫搭搭的花朵,低下頭,失落的松開了抱著他的雙手。
「沒、沒關系的!」明明很失落,她還反過來安慰他,聲音顫抖,「我就當自己出來散散步好了……現在、現在就回去……」
少女低著頭,不敢看他,轉身就要擰住門把手打開門。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青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放在門把手上的手背包裹在手心中。
明明正在發燒的人是她,但這個瞬間,她竟然有一種被他燙傷的錯覺。
她背對著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身後的他再次靠過來的懷抱的溫度,還有他無奈的嘆息。
「可以再待一會,一會我再送你回去。」
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笑意。
「在被他們發現之前。」
……耳朵有點癢。
感覺體溫又升高了。
少女心髒砰砰直跳,可能是因為發燒的緣故,她突然感覺自己腿有點軟,一時竟然有點站不穩。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發現自己被青年抱了起來,然後很快被他放到了床上。
總、總感覺必須要說點什麼轉移話題,不然她的心髒就快要跳出來了!
「怎麼了?」沢田綱吉看她一副馬上就要暈倒過去的表情,擔憂的摸摸她的額頭感受溫度,「是不是又難受了?」
「沒……我沒事!」
桃音向後躲開他的手,卻一下子脫力仰倒在床上,她只能順勢翻了個身,抱著被她早就扔過來的熊貓玩偶滾到了靠窗的那一邊。
背對著他,看著牆壁上自己被燈光打下的投影發呆。
總感覺剛剛的氣氛有點奇怪,讓她格外緊張,現在心髒還砰砰直跳,整個人暈乎乎,完全使不上力氣。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身後傳來青年的嘆息聲,隨即,一個冰涼的東西貼到了她的額頭上。
「都說了,桃子你現在只適合好好躺著啊。」
沢田綱吉握著她的肩膀讓她平躺在床上,然後將涼水浸濕又擰干後疊成方塊的毛巾,放在了少女的額頭上。
她的皮膚還是滾燙無比,泛著不正常的潮紅色,半睜不睜的眼眸中都閃爍著水光。
「阿綱……我沒事,」額頭上的冰涼喚醒了桃音的一絲清明,她依偎著青年的手臂,睫毛輕顫,「明天應該……就都好了……」
她斷斷續續的輕聲將記憶融合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她的靈魂是由神樹和其他神明共同創造的,她就像是神明們的孩子。
神明們創造她,一開始確實只是為了創造一個能夠拯救世界的救世主,目的性很強。
但是在培育她的過程中,祂們對她的愛憐之情也與日俱增。
在她犧牲自己拯救了世界、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後,祂們迫不及待的想讓她恢復,所以才給出了記憶融合的獎勵。
記憶融合後大家對她產生的信仰,會成為修復她的靈魂和神力的源泉。
而且,這樣的信仰之力產生的神力會和她無比契合,並不會出現之前那種不受控制的爆發情況。
這是一件好事,但確實給她和阿綱的生活帶來了極大的困擾,於是,她懇求神明們將獎勵收回。
聽到桃音斷斷續續的說完這些,沢田綱吉這才知道,為什麼網絡上對彭格列和他們的討論突然消失了。
他的心頓時柔軟得一塌糊塗,側躺到她的身邊,愛憐的撫摸著她滾燙的臉頰,將她額角濕潤的頭發捋順。
「謝謝你,桃子。」
暖棕色的眼眸中映照著少女的面容。
「每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都會想,能遇到你真的太好了。」
青年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我也是……」
少女注視著他的眼神仿佛在發光,她抿著唇微笑,抱住青年撫摸她頭發的那只手,將臉貼在他的手心,閉上雙眼。
「能遇到阿綱,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一件事。」
在他手心中顫抖的眼睫和溫潤的呼吸,讓他整顆心都開始發癢。
棕發青年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他將渾身滾燙的少女緊緊擁入懷中。
額頭上放著的毛巾已經不知道掉到了哪。
突然被青年的懷抱所籠罩,桃音遲鈍的大腦有些發懵。
這是一個溫暖的、溫柔的、包容的、只屬於她的懷抱。
她將自己滾燙的臉頰靠在他的頸窩,半眯著的眼眸中滿是眷戀,感覺身體中缺失了的一部分,終於因為這個擁抱而回歸。
良久。
「……阿綱?」她的聲音在懷中輕輕響起。
「嗯,我在。」青年低聲回應。
少女沉默半晌,抱著他的雙手緊了緊,小心翼翼開口:「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青年仿佛有讀心術一般,毫不猶豫的打斷她,雖然仍笑著,但是語氣十分認真,「等會我會送你回房間。」
懷中的少女果然身形一僵。
一看就是被說中了。
他感受到她身上出現的細微顫抖。
……是因為他的語氣太嚴厲,把她嚇到了嗎?
沢田綱吉有點於心不忍,正想怎麼安慰一下她,就看到桃音突然從他懷裡抬起了頭,雙眼狐疑。
「……阿綱,簡直就像有讀心術一樣!」
她抿著唇,眉頭緊皺。
「——你該不會又帶著蕾娜的發明吧?」
「……不,是你的表情實在太好懂了。」沢田綱吉無奈回答。
可是剛剛他甚至都沒看到她的表情啊!
阿綱的解釋完全說服不了她,桃音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畢竟蕾娜那麼聽首領的話,指不定又給了他什麼奇怪的發明,而且,原來的真心話外放機確實可以做到這點。
「不行,我要檢查一下!」
她固執的從青年懷裡抬起頭來,雙手捧住了他的臉頰,一臉認真的左看又看,沢田綱吉一看就知道,她絕對是在找耳機。
撩起青年擋住耳朵的頭發,湊近了仔細觀察,確實什麼都沒有,少女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失望。
「你看到了吧,真的沒有……」
沢田綱吉又無奈又好笑,但他臉上從容不迫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了。
少女直接伸手撫過他的雙耳,滾燙的指腹捏過耳上的每一寸肌膚,眼神十分倔強:
「……也、也有可能是隱形的!」
這個瞬間,被她撲倒在床上的青年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她甚至能察覺到,當她的指尖捏過他的耳垂時,青年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
已經對人際交往和面部表情有一定研究的桃音,一眼就看出來,阿綱絕對是在緊張。
她曾經無意間在鏡子中看到過自己緊張時的反應。
臉頰泛紅,目光游移,渾身緊繃,連呼吸都屏住了。
如果不是因為害怕被發現,阿綱怎麼會有這種緊張的反應?
但是沒有戴在耳朵上的話,他還能把東西藏到哪裡?
難道蕾娜又給發明做了版本疊代,已經進化出了新的版本?
少女終於松開了揉捏他耳朵的雙手,沢田綱吉頓時松了一口氣,還以為她沒找到就會放棄。
然而下一秒,靠在他胸口的少女就微微抬起了上半身,然後一臉嚴肅的盯著他的脖子看。
她之前沒有仔細觀察過這個地方,阿綱的頸部為什麼看起來和她的不一樣?
有一個奇怪的凸起。
桃音甚至還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頸部中央,那裡什麼都沒有,頓時十分疑惑。
——莫非他把什麼奇怪的東西藏到了自己的喉嚨裡嗎?
她用食指小心翼翼的觸碰那個部位:「阿綱,這是什麼?」
在她的指腹滑過喉結的那個瞬間,青年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下,於是喉結便上下滾動,桃音頓時震驚到睜大了眼睛:「竟然還會自己動!」
沢田綱吉一看她那副震驚又疑惑的表情,就知道她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是喉結,正常的生理特征,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我也沒有在喉嚨裡藏東西。」
「你又知道了!還說自己沒有偷聽我的心理活動!」桃音頓時對自己的心裡猜測深信不疑。
沢田綱吉:「……」
糟糕,他有種不妙的預感。
如果不趕緊阻止她,把她奇怪的腦回路給掰過來,會有很不妙的事情會發生。
於是青年撐著床邊坐了起來,背靠在床頭,趴在他胸口的黑發少女頓時變成了坐在他腰上。
「桃音。」
自從互通心意之後,青年幾乎都是叫她桃子,很少會叫她的全名。
桃音從這個稱呼中感受到了他語氣中的認真。
他捧起她的臉頰,強迫她和自己對視。
面色嚴肅,語氣認真。
「相信我,我這次過來真的沒帶真心話外放機。」
少女在他那雙暖棕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是認真的,這句話應該沒說謊。
但是用常理來想,一個人怎麼能通過光是看別人的表情,就能猜到她在想什麼呢?而且幾乎還一字不差!
就像她自己,從來就做不到這種事啊。
所以,就算阿綱真的沒帶真心話外放機,肯定也帶了其他的東西。
桃音趁他的兩只手捧著自己的臉,直接伸手向他的上身探去。
現在是秋天,青年身上穿的是李家給他准備的長袖睡衣,絲綢材質,質感非常光滑。
她趁機在他胸口亂摸一通,從胸口到腹部再到腰側,眼看又要撫向他的後背。
少女的攻勢全在不經意之間,她感受到青年屏住了呼吸,幾乎是她滑過哪裡,哪裡的肌肉就開始顫抖。
然後,試圖探向他後背的右手手腕就被他給牢牢的禁錮住了。
棕發青年松開了捧著她的臉頰的雙手,壓抑著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嘴角抿成一條線,聲音警告:「桃音,別亂動——」
桃音根本就沒有被威脅到。
青年總是在她面前展現出溫和而包容的一面,不管她做什麼他都不會真的生氣。
所以,她已經不會像以前那樣害怕了。
「我已經找到了,你一直在隱藏的東西。」
少女雙眼閃閃發光,嘴角帶著一絲狡黠。
沢田綱吉瞬間反應過來她的話中之意。
……糟糕。
他飛快的伸出右手,試圖去抓住她空余的左手,然而已經晚了,少女已經飛快伸出手,按住了某個滾燙的部位。
「就是這個!」
桃音還清晰的記得,不管是在衣櫃和阿綱假扮的學長靠在一起那次,還是在教室後排抱著安撫吃了動物糖果而身體不適的他那次,都有個滾燙的東西在頂著她,讓她坐著非常不舒服。
說不定這就是他一直藏起來的秘密武器。
桃音感覺自己瞬間明悟了。
難怪,從遇到學長的第一天開始,他就總是仿佛能看穿人的心理活動一般,一副游刃有余的態度,而且總是能夠在她說不出口的情況下,就清楚了解到她的想法。
原來他早就把這種恐怖的發明帶在身邊了!
桃音沉浸在自己的推測中無法自拔,完全沒注意到房間裡的氣氛已經變得非常奇怪。
下一秒,抱著她的青年突然改變了姿勢,使得她整個人往後倒去,暈乎乎的摔倒在床上,整個人天旋地轉。
「……阿綱?」
兩只手腕都被他禁錮住,呈投降狀緊貼在床上。
身上投下一片陰影,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眼中閃過的流光,感受到他身上驟然變化的氣勢。
糟糕,她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阿綱他,好像真的生氣了。
第96章
從桃音的視角看過去,俯在她身上的青年的身體正好擋住了昏暗的台燈。
因此,她完全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仿佛被猛獸制住,無法後退,無法逃走,黑發少女整個人都僵住了,身體不由自主的縮成一團。
氣氛一下子僵持住了。
沢田綱吉凝視著被嚇到瑟瑟發抖的她,眸光晦暗,最後還是只是嘆了口氣。
「我跟你說過不要亂動了吧。」
這句話像是從喉嚨中擠出來的。
青年松開了禁錮著她的雙手,捏了捏已經被嚇懵的少女滾燙的臉頰,還是有些氣惱,於是模仿剛剛她對自己做的那樣,分毫不差的揉了揉她的耳朵。
有電流隨著他的觸碰而蔓延到四肢百骸,少女瞳孔震顫。
好……好奇怪的感覺……
報完仇,沢田綱吉熟練的攤開被子,像卷玉子燒一般把桃音包裹了起來,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個腦袋,然後就打開門帶著她回她的房間。
自從他做出那個動作後,桃音就像一個宕機的機器人,整個人在被子裡一動不動。
從正門進動靜太大,沢田綱吉繞到她臥室的窗戶外,打開窗戶,抱著她輕巧的跳了進去。
還是沒吭聲,難道是在被子裡被悶壞了?畢竟她現在還在發燒……
沢田綱吉趕緊幫她解開被子,打開房間配套的浴室的水龍頭,再次用濕毛巾給她擦拭額頭、臉頰和頸部。
這副睜著眼睛失去高光的模樣……難不成真是燒傻了?
被涼水浸濕的毛巾染上了她滾燙的體溫,已經沒有降溫作用了,沢田綱吉剛要起身,打算再去趟浴室,就感覺自己的衣角被她攥住了。
「對不起……阿綱……」
少女的聲音又輕又顫抖。
「我下次一定聽話……你別生氣……」
竟然是又在擔心他生氣嗎。
他也沒有那麼容易生氣吧?
沢田綱吉轉過身來,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安撫了好一會。
然後,委屈巴巴的少女又表示自己這次絕對不亂動了,還伸出手想要抱抱。
沢田綱吉再次心軟,本來決定把她送回房間就趕緊離開的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躺到了床上,把她抱進了懷裡。
再這樣下去真的沒完沒了了,現在已經凌晨一點了。
不過,她這次真的履行了自己的諾言,在他懷裡一動不動,只是偶爾用臉頰蹭蹭他的胸口。
沢田綱吉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她綢緞似的黑發,感受到他的安撫,桃音才終於相信他並沒有因為剛剛的事情生氣,然後疲憊的沉沉睡去。
睡著之前,還小聲念叨著:
「阿綱……好涼快……」
看來剛剛折騰那幾下確實把她給累壞了。
抱著自己渾身滾燙的小女朋友,就像抱著一個火爐,沢田綱吉感覺自己有點口干舌燥。
他打算再過一會,等自己放開手她也不會驚醒的時候,他就趕緊回自己房間休息。
真的好困。
而她乖乖躺在自己懷裡,靠著他的胸口沉沉睡去的那副模樣,實在是太過可愛,氣氛也太過舒適和溫暖。
在這樣的狀態下,青年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
但他潛意識中始終還惦記著自己要在天亮之前離開,睡得不太安穩。
迷迷糊糊中,沢田綱吉感覺到懷裡的人在動。
有兩只滾燙的手在自己胸口摸來摸去,然後蹭開了他的上衣扣子,雙手伸了進來,緊緊的環住他的腰,她的整個上半身都在往他懷裡鑽。
沢田綱吉:「……」
突然就清醒了。
一直到毫無芥蒂的緊緊相擁,她才徹底停手,心滿意足的貼在他胸膛再次陷入沉睡。
而且好像還在說夢話。
「涼涼的……好舒服……」
根本就不需要借助任何發明,沢田綱吉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行為邏輯。
因為發燒體溫高,抱著體溫正常、身上還穿著絲綢睡衣的他,就會感覺很舒服。
但是,熱傳遞會讓她的體溫降低,絲綢睡衣的溫度升高,等到溫度相等的時候,熱傳遞就停止了,她自然又會感到炎熱。
所以又開始不安分,甚至連他的上衣扣子都給弄開了。
沢田綱吉渾身肌肉都緊繃了,赤/裸/著上身和少女緊緊相貼,讓他剛安分下去不久的某個部位又抬起了頭。
心好累。
好疲憊,渾身上下都很疲憊。
她的存在簡直就是一種甜蜜的折磨。
看著自己這個單純無知、基本什麼都不懂的女朋友,他的心裡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總感覺,自己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過得很艱難啊。
某彭格列十代目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早上醒來的時候,桃音發現自己的體溫降下去不少。
從高燒變成了低燒,整個人也肉眼可見的精神了起來。
她還記得自己昨晚是被阿綱給帶回臥室的,早上起來沒看到他的人影,她猜測他應該是在送她回來之後就回自己房間去了。
換上自己最喜歡的、印有熊貓圖案的改良旗袍,扎好辮子,桃音就興衝衝的去別墅找沢田綱吉,敲他的門,叫他起床一起吃飯。
「阿綱!起床啦!」
沒人回應,桃音小心翼翼擰開房門,探出個腦袋,發現青年正側躺在床上,懷裡緊緊抱著被子,眉頭微皺,雙眼緊閉,好像還在夢中。
比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的棕色頭發好像長長了一些,灑在耳邊、腦後和枕頭上,讓桃音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阿綱……好帥!
這一幕讓少女的心髒撲通撲通直跳,她不由自主的湊近了一些,蹲到床邊,臉頰貼在他枕邊,仔細端詳著他的面容。
他眼睛下方的皮膚泛著隱隱的青黑色。
是因為昨天晚上睡得太晚的緣故嗎?
難怪他到現在都還沒醒,連自己叫他的名字,推門而入看他這麼久了都不知道。
回想起自己發燒暈暈乎乎時做的那些事,桃音頓時有些心虛。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現在出去,讓他再多睡一會的時候,睡夢中的棕發青年突然動了。
他抱著被子的雙手收緊,臉也貼在被子上,緊閉著雙眼露出傻笑。
睡夢中發出聲音。
「momo(桃子)……再來一次……」
這句話勾起了桃音的好奇心,原本正打算離開的她頓時停下了腳步。
某彭格列十代目的夢中。
時間仿佛回到了昨天晚上,一切都按照著既定的事實發展著,然後在某個地方開始發生轉變。
懷疑自己身上藏著什麼奇怪東西的少女,固執的將他的身上找了個遍,最後被他壓倒在床上。
她綢緞般的黑色長發披散在胸前和身後,像一朵盛開的花。
穿著白色的睡裙,露出肩膀,胸口的位置還繡著一圈純潔的白色花朵。
她就像一只感受到危機的小動物,一聲不敢吭,瞳孔因害怕而顫動著,怯怯的望著他。
糟糕。
這副模樣,也太可愛了……
青年的喉結上下滾動著。
他隱隱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因為後面的發展,原本不應該是這樣的。
「玩夠了嗎?現在該輪到我了。」
他把她禁錮在懷裡,咬著她的耳朵,吻著她的唇。
她的身體隨著他的觸碰而顫抖著,迷蒙的眼角帶著眼淚,斷斷續續的不斷求饒,說自己錯了,下次真的再也不敢了。
而他置若罔聞,固執的將少女折騰得夠嗆,夢中的她甚至還想逃跑,又被他握著腳腕給抓了回來。
「桃子,我們再來一次吧。」青年笑眯眯的說。
然而他沒想到,剛剛還在他懷裡求饒的少女,突然就出現在了床邊,雙手支撐在床沿上,衣服也變了,正捧著臉,滿臉好奇。
「阿綱,什麼再來一次?」
沢田綱吉陡然從夢中驚醒,他這才發現最後那一幕根本不是夢,桃音真的就在自己面前!
桃音發現,在自己情不自禁的問出那句話後,熟睡中的青年就突然驚醒了。
他滿臉震驚,耳根通紅,根本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反而是條件反射般拽起被子擋住自己的腰,整個人蹭的一下後退。
……然後就從床的另一邊掉了下去,腦袋還磕到了牆上,發出咚的一聲。
「阿綱?你沒事吧!」
桃音嚇了一跳,趕緊衝過去查看他的情況。
「疼疼疼——」
棕發青年盤腿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腦袋,有點發懵,但當他看到那個少女再次向自己的位置撲過來時,他頓時湧出了不好的預感,趕緊從床上扯下枕頭塞到懷裡。
果然,少女撲過來的力道太大,明明是在關心她的安全,最後卻變成了撞進他懷裡,直接把他撞倒在木地板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這一刻,沢田綱吉仿佛看到了天國。
「阿綱!」桃音坐在他懷裡的枕頭上,震驚的抓著他的肩膀上下晃動,「你怎麼了?不要死啊!」
兩人發出的巨大動靜吸引了同樣住在別墅一層的其他人。
充滿八卦欲望的小可來得最快,飛到窗口就看到身穿睡衣的沢田綱吉躺在地上,而扎著兩個辮子的小桃震驚的晃動著他的肩膀。
「喂,丫頭,你這樣晃下去他才是真的會死啊。」小可雙手抱臂,懸浮在空中,十分無語。
糟糕——
動靜越來越大,會把更多人吸引過來看自己的社死場景的。
懷揣著必死的決心,沢田綱吉頂著漿糊一般暈眩的腦袋,先是起身關掉了窗戶,隔絕了窗外小可的視線,然後提著某個搗亂的少女後衣領,把她放到了門外。
然後,啪的一聲把門關上,從裡面鎖死。
桃音有點懵,使勁敲門:「阿綱?你還好嗎?到底怎麼了?」
裡面的人短暫沉默後,才啞著嗓子悶聲回答:「沒事,我想先洗個澡,你先去吃飯吧,我一會再過去。」
「那好吧,一會見……」少女悶悶不樂的自言自語,「真奇怪,明明昨天晚上才洗過……」
「男人嘛,愛干淨一點也好,不然身上可能會出現奇怪的味道,」小可無所謂的飛到桃音腦袋上坐下,「走吧,我們先去吃早飯!」
「誒,會嗎?」桃音把坐在自己腦袋上的小可抓了下來抱在胸口,一邊往餐廳的方向走去,一邊陷入沉思,「阿綱不一樣,身上總是有很溫暖很好聞的氣味!」
兩個人的聲音漸行漸遠。
……終於走了。
心累無比的沢田綱吉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長舒一口氣。
好累,感覺昨天晚上完全沒有休息好,早上還搞這麼一出,他現在已經快虛脫了。
想起自己醒之前做的夢,青年單手捂臉,耳根通紅。
並暗自下定決心。
——下次睡覺,一定要把房間門反鎖!
十代目想像中的自己:勇猛無比,盡在掌握
實際的十代目:忍者神龜,腦內王者
第97章
桃音對自家男友遭受的一切困擾完全一無所知。
她抱著小可,快走幾步,趕上了在別墅門口等她的木之本櫻和大道寺知世。
「小櫻姐,知世姐,早上好!」
「早上好,小桃。」知世笑眯眯的衝她打招呼。
「太好了,小桃今天看起來比昨天精神多了,」小櫻摸了摸她的額頭,感受了一下溫度,「就是好像還是有一點發燒。」
「沒事……我很快就好了!」
對於除了熊貓師父、吉祥物小可,還有阿綱以外的人,她還是不太習慣和他們出現身體接觸。
桃音的身體微微僵了僵,抱著小可的雙手因為緊張而不自覺的收緊。
「疼疼疼!」小可在她懷中發出慘叫。
「啊,抱歉!」桃音趕緊放開了小可,「小可,你沒事吧?」
小可從她的魔爪中逃了出來,松了口氣:「沒事,問題不大,丫頭胸太平了,剛剛那種力度也死不了人。」
「如果是小櫻和知世的話,我可能就要不能呼吸了!」某吉祥物一臉認真的吐槽。
……誒?
桃音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傻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知世姐和小櫻姐的胸口。
知世姐胸口最飽滿,小櫻姐也有明顯的曲線,只有她,垂下頭只能看到微微的隆起。
好像是很不一樣……
桃音一邊對比小櫻知世和自己的區別,一邊好奇繼續問:「胸部的大小,意味著什麼呢?」
「這題我會,」小可雙手抱臂,搖晃著尾巴,故作深沉,「按一般常理來說,一個女性的胸部大小和她的成熟程度一般是呈正比的。」
「也就是說,胸越大越成熟!」
桃音不明所以,大受震撼:「原、原來是這樣嗎……」
她拿出手機,十分認真的翻起了以前的照片,發現自己和四年前拍的照片,除了人長高了,在胸圍上並沒有很大的區別。
也就是說,她這麼幾年,竟然一點都沒有變成熟嗎? !
桃音瞳孔震顫,陷入沉思,大受打擊的模樣,讓小櫻和知世都開始驚慌失措了起來。
「小可!你給我閉嘴!」木之本櫻羞惱的把小可從空中扯下來,捏住它的臉往外扯。
「疼疼疼,我說的明明是實話嘛——」
「小桃,你別聽小可瞎說!」木之本櫻一邊蹂躪小可一邊微笑,笑容中帶著殺氣,「每個人的發育狀況都是不一樣的,小桃這樣也很可愛哦!」
知世也捧著臉笑道:「是的,我總覺得的小桃還沒有長大,還很有發展空間呢!」
桃音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有些失落:「可是,小櫻姐和知世姐,也只比我大一歲呀……」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
木之本櫻和大道寺知世直接呆住,她們顯然也早就忘記了自己和小桃只相差一歲這種事實,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而桃音完全沒注意到兩人臉上的僵硬,還在好奇詢問:
「再過一年……我就能變得像你們那樣成熟嗎?」
不……就算從現在開始發育的話,正常情況來說,一年是達不到這樣的程度的……
木之本櫻和大道寺知世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無奈。
如果照實說的話,桃音一定會大受打擊的!
實在沒辦法,兩人只好勉強笑著,說出善意的謊言。
「小桃不用想太多,以後一定會慢慢成長的。」
「沒錯,相信自己,一定就可以的!哈哈哈……」
說出這樣的話後,桃音果然信以為真,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臉上緊繃的表情也終於放松了下來。
此時此刻,木之本櫻和大道寺知世內心不約而同的湧現出同樣的想法。
難怪沢田君總是對小桃說一些善意的謊言,很多時候,實在是不忍心揭穿一些可能會給她帶來傷害的真相啊……
好不容易從小櫻的魔爪中逃出來的小可,已經後怕的飛到了桃音身邊,遠離某個暴力的魔法使。
它還是沒長記性,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安慰:「沒錯,小桃子你根本不用擔心太多,反正沢田那小子看起來也不像是會介意大小的人。」
「誒?」桃音再次愣住,「為什麼阿綱會介意這個?」
「小可,你給我閉嘴!!!」
憤怒的小櫻追著小可就是一頓暴揍,一人一吉祥物打鬧著跑遠了。
知世面對眼前少女單純的眼神,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問題,干脆轉移話題,說小狼已經在餐廳等大家很久了,桃音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
李家有專門的餐廳,還可以點餐。等三人到的時候,李小狼已經在餐廳等著了,還給小櫻知世小可和桃音都將早飯點好了。
母親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並沒有等他們一起吃早飯,小狼說她一早就出去了。
三人一吉祥物都落座之後,大家開始吃早飯,只有桃音沒有動。
小可坐在桃音對面的桌子上,抱著大包子吃得不亦樂乎,好一會才發現桃音的異常。
「小桃子,你怎麼不吃?還在為剛剛的事情擔心嗎?」
「剛剛什麼事情?」李小狼不明所以。
小可剛要解釋,就看到坐在它斜對面木之本櫻鐵青的臉色和警告的眼神,頓時把想說的話給咽了回去:「沒、沒什麼!」
桃音沒注意到幾人的暗流湧動,她搖了搖頭,露出一個有些抱歉的微笑:「不是的,我想等著阿綱,所以,你們先吃吧。」
「等他干嘛,這麼晚還不起床。」李小狼沒好氣的皺眉。
「阿綱起了,只是洗澡耽誤了時間,」桃音在阿綱的事情上總是格外堅持,她耐心向哥哥解釋,「在學校的時候,學長、阿綱總是會等著我一起吃早飯,現在該輪到我等他了。」
李小狼對自己這個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家人的妹妹非常無語,他翻了個白眼,懶得和她繼續強,把給妹妹點的餐全都推到了小可面前,讓小可全部吃光。
小可:……謝謝,但我真的吃不下了。
早飯的時候幾人聊天,聊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小櫻還提出建議,在身體確實沒有不適的情況下,讓桃音可以帶著男友去附近轉轉,兩個人約會。
桃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等到哥哥姐姐們吃完飯正准備離開的時候,沢田綱吉才姍姍來遲。
青年的棕發還帶著點濕意,他今天沒穿西裝,穿著白色T恤外搭一件寬松的秋季襯衫,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大學生,身上的上位者氣勢都減弱了不少。
看到李小狼的一瞬間,沢田綱吉不由自主的想起李小狼的警告,以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頓時渾身緊繃,心虛無比的和幾人打招呼。
木之本櫻和大道寺知世對他的態度都比較好,李小狼則是十分不情願的應了一聲,叮囑他等會如果帶小桃出去玩的時候,注意安全,還是一副很不放心把妹妹交給他的表情。
等幾人離開,他回過頭看向餐廳裡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坐在盛放著一樹秋海棠的落地窗前,半個身子都沐浴在陽光中的少女。
她正雙肘撐在桌子上,捧著臉,衝他微笑,閃閃發光的眼眸中滿是對他的愛戀。
他感覺再次被她的笑容給擊中了。
可、可惡,桃音這麼可愛,這麼單純,還這麼信任他,而他的腦子裡卻淨是一些不干淨的廢料……
雖然在心裡這麼唾棄著自己,但是某彭格列十代目腦子裡的聯想卻從來沒有停止過。
尤其是在昨天晚上做了那種夢的情況下,每每注視著她,聽著她的聲音,青年的腦海中總會滑向奇怪的畫面。
和她牽著手,十指相扣的時候,會想起夢中的自己把她壓倒在床上的畫面。
聽著她和自己交談時的聲音,會想起夢中的她在自己懷裡求饒哭泣和喘/息/時的場景。
替她擦掉不小心蹭到嘴邊的豆漿時,會有一種想直接湊過去吻她的衝動。
救命啊!腦子裡只剩下這些東西的他絕對就是個變態吧!
和阿綱吃完早飯,桃音打算在小櫻姐姐的建議下,帶著男友去家附近逛一逛。
在門口碰到了管家先生,她習慣性的去和管家先生報備了自己要出門這件事。
等桃音回過頭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家男友站在門口的電線杆旁邊,懊惱用頭撞電線杆,一副想要讓自己失憶的奇怪模樣。
「阿綱!你在做什麼?這樣下去會受傷的!」
桃音大驚失色,撲過去制止他,把他拖拽著遠離電線杆。
做出這種奇怪行為的棕發青年低下頭來,衝她露出傻乎乎的笑容,額頭上都是被撞出來的紅印。
即便這樣,他還伸出大拇指,表示自己狀態良好。
「桃子你放心,我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誒?可是你剛剛……」
「只是在做一些讓大腦清空的事而已,效果非常好!」
桃音:「……」
阿綱,有點奇怪。
少女踮起腳尖,衝他伸出手,青年立即彎下腰來,讓她小心翼翼的撫摸自己帶著紅痕的額頭。
桃音還順手摸了摸他手感很好的腦袋,目露擔憂:
「是因為我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打擾你睡覺的緣故嗎?你是不是很累,要不要現在回去再一起睡一會?」
此話一出,沢田綱吉再次僵住了。
好不容易才清空的大腦,又源源不斷的湧入了新的畫面。
眼前仿佛只剩下少女一張一合的唇,還有回繞在大腦中的聲音:
一起睡,一起睡,一起睡,一起睡,一起睡……
啊。
這一刻,沢田綱吉終於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就是個無藥可救的變態。
可惡,一旦開始接受自己就是個變態的這個事實,突然感覺自己就輕松了許多呢。
很好!今天的彭格列十代目對自己又有了新的認知。
桃音不明白,短短數十秒,眼前的青年臉上怎麼能變幻出這麼多不同的表情?
好復雜,根本無法理解!
阿綱他該不會真的是因為睡太少和剛剛用腦袋撞電線杆的行為,把腦袋給撞壞了吧!
「腦袋沒壞,我現在感覺很好!」
棕發青年笑眯眯的,仿佛有讀心術一般開口。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十指緊扣,手心溫度很高。
「走吧,不是說好要帶我好好逛逛你生活的城市嗎?」
總感覺……阿綱身上的氣勢變得奇怪了……
和昨天晚上把她壓倒在床上,她還以為他生氣了的時候有點像。
但是他現在明明笑著,表情一如既往的溫和,所以,應該是她的錯覺吧?
於是,桃音還是把這些異常拋在腦後,興奮的帶著她離開李家的莊園,向著山下走去。
李家的莊園坐落在山上,可以乘坐觀光列車上山,也可以沿著盤山公路往山下走,山下就是商圈。
說是帶阿綱逛街,但其實她自己都對這附近不怎麼熟悉。
唯一熟悉的就是這條盤山公路。
兩人手牽著手,順著公路往下走。
10歲以前,桃音幾乎沒出過家門,為數不多的幾次離開莊園,都是在魔力爆發後的筋疲力盡時,母親抱著她出門。
她會帶著她坐在莊園外的長椅上,帶她看天上的繁星,還有俯視山下繁華的街道。
只有那個時候,小桃音才會意識到,自己所生活的這個世界,真的有許許多多的其他人類存在。
而不是只有她和她的家人。
10歲之後,有了可以無限儲存魔力的戒指,桃音的活動範圍也因此擴大到整座山。
不過,沒有任何人際交往經驗的她,最後還是沒有前往陌生人多的地方的勇氣。
但是,現在的她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她在短時間內得到了巨大的成長,而且,現在還有阿綱陪著自己!
桃音抬頭向自己身邊的青年望去,這才發現他竟然一直在低頭看自己,垂著眼眸,目光無比溫柔,眼底滿是她看不懂的情愫。
少女的心髒頓時砰砰直跳了起來。
相顧無言,沒有人說話,她只是情不自禁的和他靠的更近了一些,抱著他的手臂,將臉藏在他的手臂背後,掩住自己臉上害羞的紅暈。
下山的路並不是特別長,十幾分鐘之後,兩人來到了山腳。
盤山公路和商圈的馬路相交彙,對面人來人往,離他們最近的路口還有一個老爺爺正在賣糖葫蘆。
除了傳統的山楂糖葫蘆和蘋果糖葫蘆,還有其他水果做成的糖葫蘆,桃音拉著沢田綱吉湊近一看,驚訝的發現裡面甚至還有草莓和桃子做成的糖葫蘆。
少女的眼睛都黏在上面了,沢田綱吉猜都不用猜,直接掏錢包讓老爺爺給他兩串桃子口味和草莓口味的糖葫蘆。
話說出口,沢田綱吉才想起來自己說的是日語,桃音正要幫他翻譯的時候,老爺爺卻用笑眯眯的用不太流利的日語回復了他們。
原來,來這附近的各國友人都比較多,老爺爺常年在這裡擺攤賣糖葫蘆,不知不覺中已經會了好多國家的語言。
「……」至今還聽不懂中文的沢田綱吉有些赧然,在心底暗自下決心,回去一定要找個中文老師,抓緊時間學習漢語。
不然,萬一哪天桃音和他鬧別扭,和李家人打電話吐槽抱怨,他甚至都聽不懂她說了些什麼……
就在沢田綱吉沉思的時候,上了年紀但是手腳還是很利索的老爺爺已經將糖葫蘆用紙袋包好,遞給了兩眼放光的桃音。
「你們兩兄妹看起來感情真好,」老爺爺滿臉慈祥,「小姑娘今年應該上高中了吧?」
「……誒?我們兩個看起來竟然像兄妹嗎?!」沢田綱吉大受震撼。
正美滋滋准備吃第一口的桃音差點沒拿穩手中的糖葫蘆,大受打擊,眼淚汪汪:「對不起,我、我不是高中生……」
「抱歉,應該道歉的是我才對,」老爺爺目露歉疚,「老頭子年紀大了,眼神不太好。」
「小姑娘肯定是初中生!」老爺爺語氣篤定,然後又有些不確定的看向沢田綱吉,「至於你們倆的關系,雖然不太像……但你們難道是父女?」
於是,山下多出了兩尊即將被風化的石像。
見勢不妙,老爺爺自知又說錯話,趕緊收拾攤位,推著小推車就健步如飛的跑遠了。
此時此刻,沢田綱吉正在心中瘋狂捶牆。
可惡,說是兄妹就算了,父女也太過分了吧!他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
等等,歸根結底應該和他沒關系,是因為桃子,不管是性格氣質動作表情還是身材,各個方面看起來都顯得年紀小的緣故吧?
沢田綱吉在心裡這麼安慰自己,終於感覺好受了一些,可等他回過神來,就發現站在自己身邊的黑發少女,突然撲到了他懷裡,抱住他的腰,手裡的糖葫蘆都掉到了地上。
「阿綱……」
眼淚汪汪的少女從他懷裡抬起頭來,聲音顫抖,顯然非常的傷心。
「我真的……看起來……一點都不成熟嗎?」
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說實話,不然桃音會更傷心的!
沢田綱吉艱難咽了咽口水,剛准備睜著眼睛說瞎話,然後就看到少女失落的垂下了頭。
「是呢,我其實一直都知道……自己一點都不成熟這件事……」
「明明都成年了,卻還是什麼都做不好……」
少女的聲音中帶著哭腔。
等等,他還什麼都沒說啊 !
「桃子,其實——」
沢田綱吉驚慌失措的開口,絞盡腦汁想著怎麼安慰她,結果剛剛艱難開口,就感覺自己的右手被她捧了起來,放到了胸前某個軟綿綿的位置。
她的眼角還帶著將落未落的眼淚,眼眶泛紅:
「小可說我是因為胸太小所以才顯得不成熟……阿綱……我真的很小嗎?」
不知道為什麼,就在這個瞬間,眼前的青年仿佛肚子疼一般彎下了腰,左手掩住了口鼻,瞳孔震顫,耳根通紅。
被她按在胸口的右手手心滾燙,還在顫抖。
「沒、沒事,」青年聲音又干又澀,艱難開口,「小、小小的也很可愛……」
這句話完全沒有安慰到桃音,她更難過了,按著他手心的雙手不自覺更用力了。
「……可是我想快點成熟起來!」
少女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阿綱,你有沒有辦法讓我快一點變大呢?」
這個瞬間,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陣亡。
山腳下響起少女帶著哭腔的驚叫聲。
「阿綱!嗚嗚嗚你怎麼了,不要死啊——」
「……桃子,我沒事。」
棕發青年按著口鼻,啞著嗓子艱難開口。
「真的沒事嗎?可是你吐了好多血……」桃音手足無措,眼淚直往下掉。
「當然沒事,不會死的,你放心。」他用篤定的語氣開口。
——因為這特麼根本不是吐血,是鼻血啊。
某綱:對不起!腦子裡全是黃色廢料真的非常對不起!
第98章
兵荒馬亂的三天後,桃音的身體已經徹底恢復了健康。
上次輸送的信仰之力都已消化完畢,她的魔力也恢復了不少,現在整個人都精力充沛,恢復之後,立刻迫不及待的去練武場訓練到渾身大汗才肯結束。
趁桃音和風去練武場訓練的時候,沢田綱吉和李小狼找了個機會再來了一場切磋。
他不能碾壓式的勝利,這會讓李小狼大受打擊,又不能放水輸掉,這會讓李小狼覺得自己沒有保護桃音的能力。
某彭格列十代目使出渾身解數,這才讓這場切磋以自己險勝作為結束。
……這可比讓他直接贏難多了。
而沢田綱吉的假期也差不多到了極限,後面兩天基本上都在瘋狂遠程線上工作。電話一通接一通,雖然沒有外放,但桃音仍舊能感受到其中的雞飛狗跳。
她打算和阿綱一起回意大利。
首領不能離開家族時間太長,而學校的課程已經耽擱了太久,她回去之後還得一通惡補。
離開香港那天,李家一家人送兩人到機場。
彭格列的家族成員已經在機場等候,李家人拉著兩人事無巨細的囑咐好久,才依依不舍的放兩人離開。
坐在專門來接送首領的飛機上,桃音衝自己的家人們揮手再見,臉上完全沒有離別的感傷。
反正家人如果想她就會過來,而她想家也隨時可以回去,有什麼值得感傷的呢?
直到沢田綱吉從下屬遞來的文件袋裡拿出一堆課件和作業,她臉上的笑容才逐漸消失。
「還不能松懈哦,桃音,你還有這段時間的功課需要補,我看你現在好像挺精神,不如我們現在就開始?」
沢田綱吉條件反射想推推眼鏡,然後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戴眼鏡,有些尷尬的收回了手。
而笑容消失的少女已經悶悶不樂的拿起了足足有十公分那麼高的作業集,聲音低落:「好、好的,學長。」
看來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沒從這種身份的改變上轉換回來啊。
飛機很快載著兩人回到了意大利,到達機場後,司機換了輛低調一點的車,開車送他們回新生公寓。
下車之前,沢田綱吉原本還想直接開門出去,手放到車門把手上,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什麼,從上衣口袋裡掏出眼鏡戴上。
定向培養班的新生只是彭格列的預備成員,還不算正式家族成員,因此,他們並沒有保留平行世界的融合記憶。
在新生們的記憶中,夏助教和彭格列首領沢田綱吉仍舊是兩個人。
戴上眼鏡後,他又變回了那個有著黑色頭發和普通面容的夏學長。
桃音已經徹底呆住了。
學長牽著她的手下車,提著她的行李送她回新生公寓的宿舍,在這個過程中,桃音一直都在看著他的背影和側臉發呆。
她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阿綱用路人甲眼鏡變成夏學長。
雖然頭發和眼睛的顏色不同,容貌也不同,但他們倆毫無疑問是一個人,她之前怎麼會認不出來呢?
沢田綱吉並沒有帶著桃音回她原來的宿舍。
公寓頂樓好幾層都是那種總統套房,一個套間裡面好幾個房間,浴室餐廳客廳陽台應有盡有。
最開始修建這座公寓時,是打算當做彭格列接待外賓用的外賓樓,但外賓樓已經有好幾座,實際來到訪的客人卻並沒有那麼多,已經有兩棟樓被閑置了。
於是,這座公寓後面就被改成了新生公寓。
新生住的都是下面十層的普通公寓,最頂層的套房都被擱置了。
沢田綱吉帶著桃音直接來到了公寓最頂層。
大門是虹膜鎖,沢田綱吉已經提前將兩人的虹膜信息錄入。
除了虹膜鎖還有密碼鎖,密碼鎖隨時可以變動,沢田綱吉在這之前已經給了北原秘書房間密碼,讓他安排人過來打掃衛生,並將他的個人物品都搬過來。
進門就是玄關,兩人換上室內鞋後,桃音就好奇的走進客廳,她背著手環顧四周,黑色長發和裙角都隨著她的動作而晃動,回過頭來時,兩只眼睛亮晶晶。
「阿綱,我們以後一起住在這裡嗎?」
沢田綱吉把遮掩身份的路人甲眼鏡取下來放進上衣口袋裡:「沒錯,所有的房間都可以選,你先去看看自己想住哪個房間,我幫你把行李拿進去。」
桃音毫不猶豫:「我想和你住一個房間!」
沢田綱吉呼吸一僵,仍舊保持著溫和的笑容,嘴裡說出來的話卻十分無情:「不行。」
「誒?可是我真的很想和阿綱一起住,」桃音撲過去抱住他的腰,可憐巴巴的仰著頭看他,「真的不可以嗎?哥哥又不在,他不會知道的!」
她感覺到自己抱著的人腰間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然後,頭上傳來被撫摸的觸感,青年伸出的手擋住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能聽到他低沉的聲音。
「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好吧。」
桃音失落的低下頭,在問清楚沢田綱吉住的房間的位置後,直接選了他隔壁的房間。
她還是有些不高興,不願意讓沢田綱吉幫她把行李帶進去,直接用魔法將行李箱懸空,讓它們自己進屋。
沢田綱吉:「……」
雖然知道她被拒絕肯定會不太開心,但是他也沒有辦法。
現在確實還不是時候,如果真的每天都住一個房間的話,他一定會被憋死的。
肯定。
桃音的不開心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
因為她很快就意識到,有其他更不開心的事情要發生了。
她欠下的課程還沒有補完! !
好消息是,某位學長為她著想,一開始就讓蕾娜用自動攝影機把課都錄了下來。
壞消息是,這些課程以正常速度看完也要24個小時,她還有一堆作業要補,而且,今天是周六,周六已經過去了一半,周一就要回學校上課了!
桃音只能一邊倍速看課一邊補作業。
對待學習,她並不是那種敷衍了事的性格,由於從小沒能進入學校接受正式的教育的緣故,桃音十分珍惜自己的學習機會,並不能容忍自己在沒徹底搞清楚一個知識點之前就去理解下一個。
這就導致她的學習進度根本快不了。
少女把頭發扎成一個丸子頭,額頭上還帶著阿綱為了鼓勵她給她系上的必勝綢帶,直接坐在客廳茶幾旁的地毯上全神貫注的學習,茶幾上放著正在播放視頻的筆記本電腦,還擺放著滿滿一桌子的各科課件和作業。
而沢田綱吉就坐在她身後的沙發上,也在用筆記本電腦處理家族事務,有時候會看著她的身影和側臉發一會呆。
桃音學習的模樣也十分可愛,這種時候,她的表情會非常嚴肅,完全沒有多余的表情,也注意不到四周發生的事情。
彭格列總部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沢田綱吉回去處理,尤其是他為了將權利集中在自己和守護者和門外顧問手上,對上幾任首領留下勢力的清理計劃,已經在獄寺和山本的主要推動下開始發展,他現在其實非常忙。
沢田綱吉等到中午,去地下一層的食堂打了兩份飯回來,叮囑桃音肚子餓了記得要吃飯,並得到她的回應之後,就暫時離開了公寓。
桃音在努力,他也要比以前更努力才行。
一旦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明白究竟什麼才是為家族和意大利mafia局勢最好的選擇,再回到彭格列總部的沢田綱吉,心中所有的猶豫和迷茫就已經消失了。
他不會再感覺到焦慮,擔憂,頭痛,不會陷入那些深淵一般的負面情緒之中。
除了前進,別無選擇。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忙了一整天的沢田綱吉才在秘書的接送下回到了新生公寓。
抽空的時候,他給桃子發了消息,叮囑她學習之余也要記得吃飯和休息,晚上早點睡覺,不用等他。
所有的消息全都未讀。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打開門他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她還坐在茶幾面前奮筆疾書,一邊看課程錄像一邊翻閱參考書,就連姿勢都和他離開時一模一樣。
他離開了十一個小時,她就這麼毫不停歇的學了十一個小時嗎?
沢田綱吉看了眼餐桌,發現自己給她帶的飯甚至還在原處,連位置都沒有變!
太卷了太卷了,怎麼會有桃子這種卷王啊!同樣的情況放到沢田綱吉身上,他很有自知之明的推測,自己肯定會擺爛。
但是這樣學習下去對身體也不好,青年心中有些擔憂,他呼喊她的名字,讓她停下來休息,吃點東西准備睡覺。
但是已經處於學習的心流狀態中的少女完全置若罔聞,眼睛緊盯著電腦屏幕,仿佛靈魂都被學習給抽走了。
桃音根本沒有聽到身邊的動靜。
一旦進入心流狀態之後,除非她自己主動停止,或者是身邊出現危險,否則她就不會輕易脫離這個狀態。
為了將自己的身體保持在良好的學習狀態中,她保持著神力的運轉,所以不吃飯不休息,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事。
大腦還在飛速運轉,聚精會神的盯著電腦屏幕,老師講了一個知識點,正要解釋為什麼這麼做的時候,電腦屏幕背後就出現了一雙穿著黑色西裝褲的長腿。
然後,那個人彎下腰來,一只手撐著桌面,另一只手干脆利落的扣下了她的電腦屏幕。
視頻播放中斷了,老師的聲音戛然而止。
桃音傻傻抬頭,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棕發青年對上視線。
青年仍舊溫和微笑著,但她卻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警告。
「桃子,該休息了哦。」
桃音渾身一抖,睜大了雙眼:「阿綱?!」
為什麼突然用這種眼神看她,好可怕,嗚……
「你還記得我走之前說了什麼嗎?」青年笑眯眯。
「……」桃音沉默半晌,「你什麼時候走的?」
沢田綱吉:「……」
那個時候她明明還回應了,所以說只是憑借著本能在回應嗎? !
某彭格列十代目再次敗下陣來。
他勒令少女今晚不許再學,把她推到浴室洗澡,而自己則是去廚房,打算給她做點吃的。
北原秘書還是這麼周到,冰箱裡全是各種食材,不過現在時間太晚,他需要做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
沢田綱吉開火燒水,用最快的速度熟練做出了一份日式豚骨拉面。
知道桃音不愛吃溏心蛋,他把雞蛋煮到了九分熟,還特地多煮了一些青菜葉子,保證營養均衡。
等到某個濕著頭發,身穿白色睡裙的少女神游天外的從浴室裡游蕩而出,他就把她捉了過來,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到餐桌面前吃飯,而自己則是站在她身後,用吹風機給她吹頭發。
直到聞到食物的香氣,桃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其實早就餓了。她迫不及待的享用起了男友為她特地准備的美食,暖暖的食物下肚,情不自禁的露出了花朵一般的傻笑。
「阿綱,謝謝你,這個面條也好好吃!」
「……好吃就行。」
沢田綱吉站在桃音身後幫她吹頭發,手指撫過她的黑色長發。她身上穿的還是之前在李家的那件吊帶睡裙,露出白皙的肩膀,而他現在這個角度,正好能一覽無余。
某人一時呆住,耳根通紅,吹頭發的動作也頓住了,連吹風機對著自己的手都忘了。
直到差點被熱氣燙傷,他才驚慌失措的反應過來,連忙收回視線,紅著臉繼續給她吹頭發。
「下次這麼晚就不要洗頭了,濕著頭發睡覺會頭疼。」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也是為了掩飾什麼,他開口提醒。
「好的!」桃音聽話的回應道。
給她吹完頭發,沢田綱吉也去浴室洗了個澡,等他出來,桃音已經把碗筷都洗完,廚房也收拾好了。
兩人互道晚安,然後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因為房間相鄰的緣故,沢田綱吉還聽到了桃音那邊關燈的聲音。
今天也是疲憊且充實的一天呢。
十代目也躺到床上,關燈,閉上雙眼,開始准備睡覺。
可惡,明明很累,結果一躺下,大腦就開始活躍了起來。
他開始思索一些有的沒的。
這間房間是最大的主臥,床也很大,他和桃音在床上滾來滾去也不會掉下去。
北原秘書不會以為他和桃音要睡一間房吧?安排保潔准備的床具都是二人份,床上還有兩個枕頭。
青年突然在黑暗中睜開了眼。
他意識到什麼,打開床頭燈,拉開床頭櫃,果然在裡面發現了好幾個還沒開封的盒子。
還貼心的准備了多種款式,多種香氣,多種型號。
沢田綱吉面無表情的關上了櫃門。
謝謝你,北原秘書。
不過他目前還完全用不上這個東西。
重新關上燈,沢田綱吉看著漆黑的天花板發呆。
他試圖數羊催眠,數著數著,那些跨欄的白色綿羊都變成了穿著白色睡裙的桃音,數不清的她向他撲了過來,把他壓的喘不過氣。
沢田綱吉猛然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其實已經睡著了,是在做夢。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客廳的方向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有人在客廳裡。
突然就清醒了。
沢田綱吉摸出放在枕頭下的手機,直接點開某個監控軟件。
玄關客廳和餐廳都有監控,監控連接的是他的手機。
他果然在監控界面中發現了某個熟悉的身影。
穿著白色睡裙的少女大半夜不睡覺,竟然偷偷起床摸黑看書學習。
究竟是deadline的力量還是她本性就是這種卷王?從小考試就不及格的學渣十代目表示自己完全無法理解。
他直接掀開被子,開燈起床,打開臥室房門。
然後,兩人四目相對。
這個瞬間,剛剛悄咪咪打開筆記本電腦,准備接著學習的桃音瞳孔震驚,渾身顫抖。
「你、你是怎麼知道……我起來了……」
怕阿綱責怪自己,桃音心虛的垂下了頭,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棕發青年雙手抱臂,靠在門邊,十分無奈。
「用讀心術猜到的。」沢田綱吉沒好氣道。
這話一出,少女又抬起頭,不確定的看著他,滿臉都是:真的假的?
「……」忘了這孩子聽不懂玩笑和真話的區別了。
沢田綱吉走得很快,幾步就來到她身邊,坐到她身後的沙發上,揉揉眉頭。
「騙你的,我聽到你起床的聲音了。」
他摸摸她的腦袋,又沒忍住捏住她的兩邊臉頰揉了揉,目光溫柔而無奈。
「桃子,給我個准話,你到底打算幾點休息?」
桃音乖乖任他動作,目光游移,笑容勉強:「我保證,我學完了就休息……」
「那你什麼時候能學完?」
「按照我現在的進度,不休息的話,應該、大概……周一上午吧……」
沢田綱吉:「……」
離譜。
她離開這幾天有這麼多需要學習的東西嗎?
沢田綱吉頓時坐不住了,他隨手拿起一本她做的筆記翻開,其中工工整整密密麻麻的文字筆記、彩色勾注以及她用簡筆畫的配圖讓他頓時大受震撼。
他一連翻了好幾本筆記,全是這樣,頓時瞠目結舌。
「所以,桃音,你每一堂課都要做筆記做到這種程度嗎?」
桃音小雞啄米般點頭:「是的。」
然後又有些不安的看著他:「學長,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他算是知道為什麼她的進度這麼慢了。
他斟酌著用詞鼓勵道:
「桃音學習很認真,這是好事,筆記做成這樣真的非常厲害。」
「不過,如果接下來每一堂課都用這種程度來學習,我覺得你就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到周一也完不成。」
被說中了。
黑發少女渾身顫抖,她緊緊攥住自己的裙角,眼中有淚光閃動,咬著唇,用不甘心的目光仰頭看向他。
「那、那我該怎麼辦……」
沢田綱吉呼吸一緊。
糟、糟糕,她這幅表情,也太可愛了吧? !
某人的心髒都快要從胸口跳出來了,但表面上還要裝作一副溫柔知心大哥哥的模樣,滿臉鎮定。
「你現在需要做減法,先不做筆記,把課程都過一遍,確保你周一去上課的時候不會聽得一頭霧水。」
「至於其他的筆記,就等之後有空的時候再補吧。」
桃音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她現在坐在青年腿邊的地毯上,惆悵的把頭靠在他的大腿上,抬起手把課件遞給他看。
「可是,碰到不懂的地方,如果不弄懂的話,我心裡會很難受……」
沢田綱吉摸摸她的頭,接過課件,翻了翻隨口問道:「現在有什麼地方不懂?」
「主要都是和槍械有關,」桃音百思不得其解,「只要將李恩菲爾德/步/槍的彈倉隔斷器去掉,就可以擁有更快的射速,為什麼他們遲遲不優化呢?」
「……」沢田綱吉沉默兩秒,面不改色的又翻了一頁,「除了這個,還有其他問題嗎?」
「 1981式/步/槍膛口外面的那圈螺紋有什麼用?」
「……還有……」
「臥姿,跪姿,和立姿,這三種射擊姿勢到底哪一種最有用?」
「……桃音,」沢田綱吉關上了課件,面色沉重,「你們的槍械課上都在教這些知識嗎?」
為什麼和他當初學習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啊!
「哦,這倒沒有,」桃音不好意思的笑笑,用食指蹭蹭臉頰,「都是我上課的時候自己在思考的問題,老師並沒有講這麼多。」
「……所以說在時間緊急的情況下就不要糾結這些無關的問題了啊!」
沢田綱吉無奈捂臉,要求她把自己發散的問題都記錄到專門的筆記本上,之後他來想辦法給她回答,現在她只需要專心把課程全過一遍就行。
桃音這次乖乖聽話答應,表示自己再看兩堂課就去睡覺,讓他先去休息。
沢田綱吉根本就不信,他有預感,如果自己真的回屋睡覺了,等明天早上醒來,絕對會發現她根本就沒睡!
「我陪你吧,」他無奈揉揉眉心,把自己放在一邊的筆記本電腦拿了過來,「正好我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
於是,半夜一點鐘,一些手機並沒有靜音的家族成員突然收到了審批通過的消息。
手機屏幕上顯示,一分鐘前,「X」通過了審批,還做了備注……
可是現在已經是半夜一點多了啊,您也太卷了吧,十代目!為我們這種審批熬夜真的大可不必啊!
沢田綱吉對家族成員們的想法一無所知,他一邊過審批一邊看財報、策劃案、還有亂七八糟的各種申請,不知不覺中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身上的筆記本電腦往下滑,而正在看課的桃音仿佛擁有危險預知一般轉過身來,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差點掉到地上的筆記本電腦。
好險。
桃音長舒一口氣,轉過身去的她,這才發現棕發青年已經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看著他安靜的睡顏,她的心中頓時柔軟得一塌糊塗。
她從地毯上站起來,湊過去輕撫他的臉頰,在他耳邊低聲詢問。
「阿綱?學長?在這裡睡覺會著涼的,現在回屋好不好?」
睡得迷迷糊糊的沢田綱吉憑著本能回答:「不……好……」
看樣子是還惦記著自己要陪她學習的承諾。
她很感動,但是真的沒必要,在沙發上睡覺很不舒服,他明天還有很多重要的家族事務要處理,她不希望自己影響他。
桃音直接用魔法讓他懸浮在半空中,就像白天她運送行李那樣,直接將他送進了他的臥室。
阿綱的臥室看起來比她選的那間大上不少,桃音把輕飄飄的他放在床上後解除了魔法,又爬上床掀開被子,准備給他蓋好被子後就離開。
今天已經是周日了,明天就要回學校上課,她真的沒時間耽擱了!
因為桃音俯身給他蓋被子的動作,她披散著的黑色長發從肩膀往下滑,灑落在了青年的臉頰上。
怕把他吵醒,桃音趕緊起身就要離開,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腕突然被握住了。
下一秒,整個世界天旋地轉,桃音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驚呼。
等到她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自己已經被青年像抱抱枕一般抱進了懷裡,她的臉頰緊緊貼著他的胸口,渾身根本無法移動分毫。
桃音:「……」
艱難抬起頭,她能勉強看到沢田綱吉的面容,他睡得正香,似乎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怎麼辦!
為什麼突然就反過來了啊!
她其實很喜歡和阿綱一起睡,喜歡他的溫度和懷抱,但平時他根本就不讓她留宿,說什麼也要把房間分開。
但是現在,她更想去完成自己未竟的課業,可就在這種時候,她突然被睡著的阿綱給抱住了。
所以阿綱他,到底是想不想和她一起睡覺呢?
完全搞不懂。
少女靠在他的懷裡,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
他的懷抱太過溫暖,讓她緊繃的神經和活躍的大腦漸漸放松了下來,最後,眼皮越來越重,桃音終究是沒忍住,就這麼睡著了。
算了,剩下的事,就等醒來再說吧。
晚上好。
晚安大家。
下章預告:接吻? !十代目的大危機! !
第99章
天亮了。
長期早起的生物鐘在催促著他從睡夢中醒來,沢田綱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近在咫尺,映入眼簾的是一圈蕾絲花邊。
看起來,有點像桃音睡裙胸口處的那個部分……
沢田綱吉一下子就清醒了,他震驚的睜大了雙眼,連呼吸都屏住了。
不對,不是看起來像啊,這好像就是她的胸口啊!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們兩個又睡到一張床上去了啊?
他想抬起頭,好好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原本他的腦袋就靠在她的胸口,頭發也灑在她的臉頰和肩膀上,青年這麼一動,睡得正香的少女被驚動,發出了如夢囈一般的聲音。
「阿綱……」
她迷迷糊糊的低聲嘟囔著,不由自主的收緊了抱著他腦袋的雙臂,把這顆毛絨絨的棕色腦袋緊緊按在胸口,還把臉頰貼在他的頭頂,讓自己陷入蓬松的頭發中。
沢田綱吉剛稍微拉遠的距離又貼近了。
軟綿綿的觸感,小巧的心跳,被她身上混合著牛奶和桃花一般的香氣所包圍。
心髒跳得好快,像是要從胸口蹦出來了。
某人的臉頰已經通紅,血液不僅在往頭部洶湧,也在往下集中。
糟、糟糕……
青年深吸一口氣之後,屏住呼吸,然後小心翼翼的抬起她抱著自己腦袋的右手手臂,迅速起身,然後在她醒過來之前,飛快的塞了一個枕頭到她的懷裡。
原本失去了懷中之物而感到不安的少女,頓時被平復了下來,緊緊抱著枕頭,再次陷入了沉睡。
沢田綱吉頹然坐在床邊,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昨晚明明睡在沙發上,醒來卻在床上,還是以這種姿勢和桃音抱在一起。
算了,已經發生的事情,自責也沒用,現在最重要的是他要讓自己平復下來。
得做點什麼轉移注意力才行。
棕發青年洗了把冷水臉,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就干脆前往廚房做早飯。
比起昨天的晚飯來說,早飯需要吃更有營養的食物。
那天在李家的盤山公路上,桃音哭著對他說希望自己可以快點變成熟起來。
她還單純的將胸部大小和成熟程度畫上了等號。
雖然在那個瞬間,某人在腦海中閃過了無數只有在小/黃/書中才會有的情節,導致急火攻心鼻血不止,但是在那之後,冷靜下來的他還是告訴了桃音怎麼才能變成熟的真正的解決辦法。
首先,成熟是和人的閱歷有關的,因為她很少和人接觸,非常缺少生活和社交經驗,所以才會在行為模式上看起來像小孩子。
但是閱歷這一點,並不是一兩天就可以拔苗助長獲得的東西,需要長期的鍛煉,讓她逐漸變得能夠從容不迫,變得能夠獨當一面。
沢田綱吉告訴桃音不必擔心,他會陪伴在她身邊,引導著她一步步成長。
其次,有關於身材的問題,沢田綱吉覺得桃音是吃的太少,消耗太多,渾身上下本來就沒多少肉,胸圍自然也上不上去。
桃音也覺得很有道理,還當場發誓自己以後一定要多吃東西多睡覺,快快長大。
雖然回到意大利就馬上忘記了這件事,甚至還想要通宵學習……
沢田綱吉一邊神游天外一邊做早餐。
傳統日式早餐過於清淡,不適合還在長身體的小姑娘,所以今天的早飯是漢堡肉、三明治還有熱牛奶。
做好早飯,把還在夢游的桃音叫起來一起吃早飯。
吃完早飯,他又叮囑了一遍,讓她只看課程重點,其他不懂的全部記下放在一邊,等他之後想辦法幫她解答,然後就換上西裝准備去總部。
「桃子,記得吃飯記得休息,我出門了。」
「好的,阿綱先生,路上小心,今天也要一起加油哦!」
少女元氣滿滿的回答。
兩人各自為著自己的目標所努力著。
待在公寓裡的中國少女,繼續廢寢忘食的學習著,不過這一次,有阿綱幫她捋順了方向,學習任務輕松了許多,刷課程的速度已經快了好幾倍。
她一定要努力成長,快快變得成熟,不僅是在游戲世界,在現實世界也要幫的上阿綱才行!
回到彭格列總部的十代首領,再次變得活力滿滿,渾身上下縈繞著輕松,見誰都露出真誠的溫和笑容。
但面對負隅頑抗,不肯交出手中權利的頑固分子時,他身上那股輕松的氣息卻消失了。
「我尊重大家的選擇,不過,你們真的做好覺悟了嗎?」
青年坐在鮮紅的椅子上,眼眸中閃爍著似笑非笑的光芒,用捉摸不透的語氣開口。
「——面對來自十世的怒火。」
曾經仗著十代首領年輕、閱歷淺和脾氣好,在私底下安插和擴張勢力,並違背首領命令私自做出各種腌臜事情的彭格列高層們,紛紛冷汗直流,瑟瑟發抖著低下了頭。
在他們的眼中,十世首領一直都是那個剛到彭格列時溫柔又天真的小鬼。
再加上他們都是長輩,十世對他們一直都非常尊敬,在做出各種決策時也會綜合考慮他們的意見。
這其中當然也有他們本身就掌握著彭格列家族半數以上經濟來源的緣故。
十代首領接手家族這幾年,他們的野心被越喂越大。
然而,前陣子接收到平行世界記憶的時候,其他的家族成員或感嘆於首領和他的戀人之間的情感,或感嘆於兩人的艱辛和強大,只有他們,內心震驚無比,以至於產生了一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那小子,竟然有那麼強嗎? !
只用一招,就可以輕易毀滅一個和星球一般大小的怪物!
擁有這種等級的力量,毀滅世界都輕輕松松,更何況是捏死他們這些家族裡的蛀蟲——收拾他們甚至不需要面臨輿論壓力!
他們只能在心裡祈禱,希望自己做那些不干不淨的事情時把屁股都擦干淨了,千萬不要被十世發現了端倪……
但是,怕什麼來什麼,在這天突然召集所有高層的會議上,從看到那個一向用尊敬和溫和笑容的首領,對著他們露出這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渾身氣勢也改變時。
他們就知道,這次完了。
從一開始就不該回來參加這勞什子會議!
他們之中的有些人,早早就嗅到了不太好的氣味,在平行世界的事件發生之後,就迅速收拾東西,斬斷勢力想要跑路。
但是人都跑到海外了,竟然又被守護者們追上,非常有禮貌的「請」了回來。
最後,這場針對高層的會議竟然無一人幸免。
沢田綱吉發現,自己竟然只是簡單的說了幾句話,還沒進入超死氣狀態,也沒有點燃火焰,甚至站在他身後的守護者們都沒有露出任何敵意的情況下,這些往日裡讓他頭疼無比的高層就這樣冷汗直流著垂下了頭。
有人已經扛不住壓力,摔倒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將自己所做的事和盤托出。
因為他的自爆,導致其他高層也受到了牽連,有人驚慌失措,拼命想撇清自己,有人陷入崩潰,拿出槍想要自殺,被山本一劍將手/槍砍成兩半,然後暈死了過去……
整個會議室一片混亂,全是鬼哭狼嚎。
沢田綱吉:「……」
不是,他真的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啊!准備好的那些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發言稿甚至都沒有派上任何用場啊!
獄寺隼人冷笑著,一腳踩在跪在地上哭著道歉的老頭背上,嘴裡還叼著煙:「呵,早就看你這家伙不順眼了。」
「喂,獄寺,不要對老年人這麼不尊重啊。」山本武一邊用劍快速解決這些人身上所攜帶的槍械,一邊笑眯眯道。
……你的行為也完全沒有尊重老年人的意思吧!還故意拿劍在他們脖子面前比劃,有些人都已經嚇尿了啊!
笹川了平提著一個涕泗橫流的中年大叔的衣領,在他耳邊大吼:「道歉的心還不夠真誠!極限的大聲點!!」
「是、是!!」
……好可憐,已經開始同情大叔的耳朵了,這次下來估計聽力都得下降一半吧。
年僅十一歲的藍波也來湊熱鬧,頭上戴著牛角的黑西裝小少年,正在笑嘻嘻的把試圖救主的殺手們往一樓的花園裡面扔,然後將他們從頭埋進土裡,並且往褲襠裡塞炸彈。
……不忍直視,看到都要倒吸一口涼氣的程度。
六道骸這家伙正在對面前的人用催眠術,偷窺對方的記憶,不斷發出嘖嘖的驚嘆聲,嘴裡還在感嘆著黑手黨的惡心之處。
可惡,六道骸的行為竟然是全場最正常的那一個。
沢田綱吉陷入了沉思。
可以肯定,這些人會怕成這樣,一半是自己做了壞事心虛,一半是因為他的守護者太可怕,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脾氣這麼好,這麼溫和,怎麼會有人害怕他呢?
高層們OS:……不如您先把身上的殺氣收一收再說這話?
在一片雞飛狗跳中,這些手上沾滿了不少家族成員和其他人的鮮血,吃著人血饅頭的高層們全部被關進了彭格列的審訊室。
審訊室一時間人滿為患。
審訊的任務交給了六道骸,他自身的能力非常適合做這種事情,對黑手黨的厭惡讓他自己對這個任務的接受程度也比較高。
而且,已經不是接受程度比較高的程度了,他已經完全沉浸其中,路過審訊室都能聽到他愉悅的kufufufu聲,還有被審訊的人痛哭流涕著吐露真相的聲音。
……好慘。
不過並不值得同情。
高層全部大換血,對應勢力的人也全部更換,扣押著等待審查,人實在太多,六道骸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於是山本和獄寺也加入了。
大部分人都不肯說真話,或者是會將自己從中摘除,這個時候,蕾娜發明的真心話外放機就這樣派上了用場。
彭格列內部大換血事件,被外交部門和情報部門按著消息,不讓其他家族知道,但其他與此無關的家族成員們還是不可避免的察覺到了這件事,一時間人人自危,家族內部氣氛無比沉重。
沢田綱吉帶著藍波和了平安撫其他的下屬,由於差不多少了一半人的緣故,家族內部的結構也需要調整,雖然很艱難,但是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雖然仍舊很疲憊,但是現在的疲憊和以前不同,現在充實又充滿了希望,不管是他還是守護者們,都干勁十足。
這一天,一直忙到半夜三點,沢田綱吉才差不多把手裡的事勉強忙完。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會直接在首領辦公室中休息幾個小時,等天亮了以後接著連軸轉。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還掛念著自己在努力學習的小女朋友,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她。
他有點擔心她根本就不知道休息,很有可能根本沒睡覺。
回兩人一起住的公寓之前,沢田綱吉還在辦公室配套的浴室裡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原來那身衣服已經沾上了硝煙和血跡,不能要了。
雖然自己現在所做的事情出發點仍舊是正義,但是他還是擔心會嚇到她。
時間太晚,秘書也忙的焦頭爛額,這次是沢田綱吉自己開的車回公寓。
打開公寓大門,他果然在客廳裡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披散著黑色長發的少女,趴在茶幾上睡著了。
課件作業擺放得整整齊齊,電腦也收進了背包裡,看樣子應該是已經把課程給徹底補完。
明明都完成了,卻還在客廳裡睡著了,果然是在等他吧?
青年心中頓時柔軟得一塌糊塗。
他摸摸她的頭,把她直接打橫抱起來,打算送她回房間。
迷迷糊糊中感受到熟悉的溫暖氣息,在客廳中睡到渾身發冷的桃音頓時滿足的縮進他的懷裡,緊緊攥著他的衣服不放手。
半夢半醒間,她靠在他胸口眼眸微睜,臉上情不自禁的浮現出微笑,嘴裡還嘟囔著:
「阿綱……歡迎……回家……」
說完這句話,桃音就靠在他懷裡再次沉沉睡去,雙手還緊緊抱著他的腰不松手。
抱著她的青年心跳漏了一拍。
「……說這種話,也太犯規了。」
青年垂眸看著懷中少女的睡顏。
他想把她放在床上,但是少女抱著他根本不松手,他屏住呼吸,在劇烈的心裡掙扎之後,最後還是放棄了反抗。
……和她躺到了一張床上,互相緊緊擁抱著,把頭埋在她的頸窩,深吸了一口氣。
本來就是他的女朋友,他想要一起睡覺有什麼錯!
而且,擁抱的感覺好幸福,感覺一天的疲憊全都消失了,整個人像是漂浮在軟綿綿的雲端。
整個人緊繃的精神都放松了下來。
渾身的鋒芒都消散了下去,沢田綱吉再次變回了那個普通的自己,抱著自己的小女朋友情不自禁的露出傻笑。
可能是笑的有點太明顯了,剛陷入沉睡的桃音又被驚醒。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昏黃燈光下那個棕色的毛絨絨大腦袋,情不自禁的往上挪了挪,抱住他的腦袋按到胸口,然後才心滿意足的再次睡去。
沢田綱吉:「……」
他算是知道昨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為什麼會這種姿勢了。
這麼一看,小一點確實也挺好的。
桃音這個習慣,但凡再大一些,他都有可能會窒息而死……
某彭格列十代目甜蜜而無奈的在心裡吐槽著,然後閉上眼沉沉睡去。
桃音終於回到了學校。
因為家族事務太忙的緣故,這一次,沢田綱吉實在是抽不出時間陪她去學校了,這幾天,她都是自己去上學。
班裡的同學並不知道她離開這麼多天的真實原因,夏助教給同學們的解釋是桃音老家有事,回中國了一段時間,看到她重新回到學校,大家都很高興。
雖然學長不在自己身邊,但是一想到自己和他在同一片天空下一起努力,桃音就充滿了信心和干勁,甚至能夠鼓起勇氣面對同學們的詢問和交談,雖然還是有點磕磕絆絆的,但回答得基本上都還算流利。
而且,就連紗夜、丹和蕾娜和她坐在同一排座位上,她也能夠習慣了。
紗夜對桃音的改變有些吃驚,就這麼不動聲色的觀察了好幾天後,突然有一天,仿佛知道了什麼驚天大秘密一般,笑嘻嘻的扯了扯她的衣角。
「我總算知道小桃子最近為什麼變化這麼大了,」紗夜八卦的衝她眨了眨眼,「你和夏學長,已經開始談戀愛了吧?」
桃音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她攥住衣角,不敢看紗夜的眼睛,輕輕點了點頭,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坐在桃音右邊的蕾娜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豎起了耳朵。
得到她的肯定,紗夜頓時更興奮了,捂著嘴笑道:「你們現在進展到什麼程度了?別想騙我,你現在搬到頂樓了吧?我可是看到好幾次學長從頂樓下來了。」
什麼程度……
桃音向來都是實話實說,她想了想,斟酌著開口:「就、就是,一起睡的程度……」
此話一出,蕾娜已經震驚的睜大了眼睛,紗夜也有些吃驚:「誒?你們進度這麼快嗎?我還以為亞洲人都比較傳統呢。」
「誒?很快嗎……」桃音頓時陷入了自我懷疑。
「倒也沒有啦,我們這邊第一次見面就睡一起的人多的是,」紗夜抱著雙臂感嘆,還上下打量了一下桃音的身材,「只是小桃子這幅模樣看起來實在是年紀很小啊,對你下手這麼快,學長他莫非……是蘿莉控?」
呵,變態的霓虹男人。
紗夜露出了犀利的眼神。
桃音還在單純發問:「紗夜,什麼是蘿莉控?」
「……好孩子不用知道這麼多,」紗夜轉移話題,單手撐著下巴,「不如來聊聊其他的,你感覺怎麼樣?」
「什麼感覺?」
「就是和學長一起睡的感覺啊,體驗如何?」紗夜笑的不懷好意。
另一邊豎起耳朵聽的蕾娜:「……」
可惡,明明應該幫boss打斷這個對話的。
可是她也很好奇!
所以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偷聽吧……
桃音還在納悶,她總感覺紗夜的語氣有點奇怪,但是她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奇怪。
她有點緊張的捏著自己的裙角。
「就是,正常睡覺的感覺呀……」
此話一出,紗夜情不自禁的皺起了眉頭,身體往桃音那邊傾斜了一些:
「你就沒有感覺很美妙?很幸福?感覺要升天?」
桃音開始仔細回憶和阿綱相擁而眠時的心情。
確實很幸福,可是根本沒有紗夜說的那麼誇張啊……為什麼睡個覺會感覺要升天啊?那難道不是死了嗎?
於是她很誠實的搖了搖頭:「……沒有誒。」
「什麼!學長看起來那麼高,竟然完全不行嗎?!」紗夜震驚到差點站起來,然後又坐了回去,平靜自己的呼吸,「他在你之前有交往過其他女朋友嗎?」
「好像沒有。」桃音想了想回答道。
紗夜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犀利表情,低聲吐槽:「處男麼,果然不行,完全沒有技巧呢。」
蕾娜已經沉痛的捂住了自己的臉。
完了完了,聽到這種秘辛,她們該不會要被boss滅口吧? !
桃音沒聽清紗夜前面的話,就聽到她吐槽學長沒有技巧這件事,頓時睜大了眼睛,好奇問:「這種事情也需要技巧嗎?」
「當然需要了!」一說起這個紗夜就來勁了,「沒有技巧的話,女方不僅體會不到快樂,還會感覺很痛苦,有些甚至能變成心理陰影!」
竟然是這麼嚴重的事情嗎? !
雖然自己並沒有感受到痛苦,也沒有任何心理陰影,桃音還是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挺直了脊背,嚴肅問道:「紗夜老師,可以請問有哪些技巧嗎?」
「當然,」紗夜推了推自己臉上不存在的眼睛,語氣沉重,「我不太清楚他到底菜到什麼程度,不過你們下次睡之前,可以嘗試多親吻一會,彼此都徹底放松下來之後再繼續。」
「做的時候也可以多親吻,比較有利於你放松。」
「……親吻?」桃音不解的眨眨眼睛,「那是什麼?」
蕾娜:「???」
紗夜:「!!!」
「他竟然連親都不親直接就上嗎?也太不懂珍惜你了!」紗夜又是震驚又是生氣,「不過這確實也是處男容易犯的毛病沒錯……」
「完全沒想到,那家伙看起來那麼溫和,在床上竟然是這種狂野的反差性格麼……」
「紗夜?」桃音不解的看著一個勁自言自語的她,迷茫又擔憂。
紗夜一想到這麼單純可憐的小桃子,竟然被那個變態的東亞男人在床上那麼欺負,就氣不打一處來。
真是便宜那個家伙了。
但是別人的戀愛,她也不好插手,紗夜俯身在桃音耳邊小聲叮囑:「你今天晚上回去,這樣……那樣……下次還可以讓他多……」
桃音似懂非懂的一個勁點頭,雖然不太明白具體的意思,但還是把紗夜的叮囑記在了心裡。
今天是周五,最後一節課結束之後,桃音心事重重的背著書包回到公寓,驚訝的發現玄關的鞋櫃上出現了某人的鞋子。
聽到開門的聲音,穿著圍裙的棕發青年從廚房探出頭來:「桃子,你回來了?快來洗手,准備吃飯。」
「阿綱!」桃音吃了一驚,「你今天,回來得好早!」
回到學校這一周,阿綱幾乎每天都要晚上十一點之後才會回來,有時候甚至半夜兩三點才回來。
她有時候會半夜突然驚醒,然後發現自己被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青年抱在懷裡,於是在他懷裡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再次沉沉睡去。
早上起來的時候,也很少能看見他,基本上每天都只能看到餐桌上他給自己留下的早飯和便利貼。
叮囑她一定要把牛奶喝完,不許剩。
所以,雖然不太喜歡牛奶的味道,桃音這幾天還是把他准備的早餐都吃光了。
老是見不到他,桃音總感覺非常寂寞,心情也越來越低落。
沒想到今天他竟然回來得這麼早,少女頓時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放下書包,換好鞋,就撲過去抱住他的腰不松手。
「阿綱,我好想你!」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委屈。
某人被這一下弄得整顆心髒都開始發癢,他愛憐的摸摸她的腦袋。
「這幾天辛苦你了,桃子,我也很想你。」
「我不辛苦,你的工作才是真的辛苦,」桃音在他的手心蹭了蹭,由衷的感嘆道,「真希望我可以快點成長起來,快點幫你的忙……」
「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幫助。」沢田綱吉由衷的感慨著。
吃晚飯的時候,沢田綱吉告訴桃音,以後不出意外的話,自己每天晚上都可以這麼早回來,早點回來陪她。
清理頑固勢力的計劃已經差不多接近尾聲,接下來的任務就是重整家族內部的結構,並不是一兩天就可以完成的事情,他干脆就不加班了,把一些比較容易完成的工作拿回家來處理,也是為了多陪陪桃音。
這幾天忙成陀螺,每天回家她都睡著了,寂寞的十代目只能抱著熟睡的女朋友,連話都說不上,人都快蔫了。
久違的共進晚餐,兩人都很高興,各自講述著自己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桃音:「課程都能跟上,同學們也非常好,紗夜還給了我很多建議,感覺除了阿綱,我似乎也和大家成為朋友了呢!」
實際上:搞不懂等待尋找答案的奇怪問題已經記了十幾頁,紗夜給的建議她完全不明白,只能暫時先記在心裡,還有蕾娜,偷偷告訴她,不要把和她們的這些討論告訴學長,因為這是女孩子之間的小秘密。
擁有共同的秘密,那這就是朋友了吧!
沢田綱吉也笑著說:「家族這邊其實也沒啥大事,就是有些年紀大了的成員感覺無法勝任工作,都回家休息,還把自己手下的人都帶走了,所以現在是一個人干兩個人甚至三個人的工作,比較忙,為了安撫他們,我把工資也翻倍了。」
「等過段時間再招些新人,組織架構也調整調整,慢慢的就好了。」
實際上:回家休息的「老人」們都在被審查清楚後送到了復仇者監獄,手下的人也是該關的關,不用關的就遣返。一個人干兩三個人的活是真的,工資翻倍甚至多倍也是真的,從那些高層手裡搜剿出來的不當得利直接讓彭格列財政部門樂暈過去。
聊完天,桃音和沢田綱吉彼此都感覺和對方坦誠相待,心中充滿了滿足感。
吃完飯,桃音本來想去收拾廚房並洗碗,但是沢田綱吉還是執意要自己來,於是桃音就一直從背後抱著他的腰,試圖給他增加一些煩惱。
然後就被某人拎到了浴室,讓她早點洗澡洗頭,頭發太長不好干,洗太晚會頭疼。
等到兩人都洗完澡洗完頭,時間才來到晚上八點鐘。
青年和少女坐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氣氛有些尷尬,都不知道該做什麼來打發晚上的時間。
回想起來,他們兩在一起之後,好像還是第一次有這麼長的空閑時間單獨相處。
最後,兩人一致決定,還是看電視吧。
兩人對意大利的電視頻道都沒什麼興趣,而沢田綱吉又看不懂中文,最後還是他從某個箱子裡翻出來一堆日本動漫的碟片。
少年時期,沢田綱吉經常看各種動漫,少年漫少女漫都愛看,但是自從加入彭格列以後,就基本上再也沒有看過這些。
這些動漫碟片都是他當年用零花錢千辛萬苦攢的正版碟片,來意大利上學時,媽媽順手就幫他一起打包送了過來,一直都放在他的房間裡,現在又被北原秘書幫忙打包了過來。
沢田綱吉拆開箱子,十分懷念的把所有動漫都翻了一遍,桃音就好奇的湊個腦袋在旁邊,不斷問他這個是什麼,那個又是什麼。
在腦子裡把所有可能對她造成不良影響的動漫全部剔除,保守起見,沢田綱吉選擇了這部叫做東京貓貓的動畫。
具體劇情他已經記不清楚了,好像就是變身成為魔法少女打怪獸的劇情,沒有色/情內容也沒有黑深殘內容,比較符合桃音這樣單純的魔法少女觀看。
果然,動畫剛開始播放,完全沒有接觸過日本動漫的桃音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兩只眼睛盯著電視屏幕,閃閃發光,時不時的發出一陣陣驚呼。
沢田綱吉的注意力全在自家小女朋友身上,明明是他給她找出來的動漫,但他又希望她也可以不那麼認真,也多看看他,非常矛盾。
如此矛盾的他只能頻繁起身增加自己的存在感,一會給她遞牛奶,一會給她遞香蕉,一會又給她剝葡萄。
桃音吃的小腹都鼓起來了,她連連擺手,甚至將他遞到自己嘴邊的食物給推開。
「真、真的吃不下了……阿綱……」
沢田綱吉只能無奈收手。
眼看著女朋友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電視上,青年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可、可惡,早知道就不給她看這個了,好不容易才有的單獨相處的時光……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桃音就突然靠過來抱住了他的手臂,衝他露出羞澀的笑容。
「阿綱!你看,這個動畫的男主角好像你哦!」
「誒?」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動畫上的沢田綱吉嚇了一跳,這才看向電視屏幕,「有、有嗎?」
「是啊,青山君對小莓好溫柔,和你對我的態度好像誒!」
青山,誰來著?
他怎麼記得,當年自己看這部少女漫的時候,磕的好像是小莓和別的男角色啊?
「就是這個叫奇修的外星人好討厭,總是欺負小莓,還引起大騷亂!」
完了,他磕的好像就是小莓和奇修來著。
所以說青山和奇修,到底誰是男主啊?他一直以為是奇修,難道是自己搞錯了嗎?
依稀記得小莓和奇修好像還有接吻畫面來著……
沢田綱吉還沒來得及細想,手機就來了消息,他的思維頓時從對遠古動漫的回憶中抽身而出,開始皺著眉頭處理工作。
這次換桃音希望引起他的注意力了,她一會戳戳他的臉頰,一會摸摸他的頭發,一會捏捏他的耳朵,一會啃啃他的手臂,搞得沢田綱吉回消息的時候字都打錯了,只能趕緊撤回。
「桃子,別鬧。」
青年眉頭微皺,直接把搗亂的她抱進懷裡,雙手禁錮起來,然後終於能夠專心回消息。
桃音在他懷裡掙扎了兩下,發現根本掙脫不開,也就放棄了掙扎,坐在他的腿上,背靠著他的胸口,繼續看電視,連半點目光都沒有分給他就放在自己面前的手機屏幕。
動畫已經播到第四集 。
桃音最喜歡看的片頭曲結束之後,第四集 的正片內容開始播放,開場是小莓走在上學路上,突然遇到了外星人奇修。
奇修說自己沒想到會有點喜歡上小莓,從高空中一躍而下,然後俯下身親吻了小莓。
畫面一轉,小莓含著淚羞紅著臉走在上學路上,內心OS :為什麼我沒有躲過那家伙的親吻呢……
桃音:「!!!」
她表現得比女主角本人還要震驚。
原、原來這就是紗夜所說的親吻嗎? !
的確,在奇修親吻小莓之前,也說了他喜歡上她這件事,所以說,親吻就是表達自己喜歡的一種方式吧?
其實,之前阿綱也有吻過她的額頭,但是,吻額頭和剛剛看到的親吻好像不太一樣……
完全沒有心情繼續看動畫了,桃音靠在青年懷裡,仰著頭怔怔望著他認真的側臉。
等到沢田綱吉終於回完消息,放下手機,看到的就是側坐在他腿上,靠在他胸口的黑發少女,仰著頭注視著他的模樣。
「桃子,怎麼了?」他情不自禁的用右手捧住她的臉,捏了捏,手感很好。
「阿綱,我們今天什麼時候睡覺?」
怎麼突然問這個?沢田綱吉看了眼牆上的掛鐘,發現現在已經十點多,於是笑道:「是困了嗎?想睡的話現在就可以。」
桃音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困,然後才猶豫著開口:「其實,是我想在睡前做一件事……」
「什麼事?」青年的眼神突然就開始犀利了起來,「如果又要通宵學習的話請容我拒絕。」
「不是學習!」桃音紅著臉瞪了一眼他,然後移開視線,緊張的絞著手指。
聲音很輕:「我、我想試試……親吻……」
她的聲音實在太小,沢田綱吉真的沒聽見後面那個詞彙,只能低下頭,滿臉疑惑:「抱歉,桃子,你聲音太小了,我剛剛沒聽見。」
「我是說……」
少女干脆伸出手環住他的脖子,在青年懷裡坐直了身體,靠在他的耳邊。
她溫熱的呼吸灑在他的耳邊,讓他整個身體都有些發癢,沢田綱吉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然後聽到她的聲音。
「……可以吻我嗎?」
心跳在這個瞬間徹底亂了節奏,他渾身僵硬,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桃音察覺到,在自己說出這句話,抱著她的人就徹底僵住了,渾身緊繃,一動不動。
然後艱難開口,聲音又干又澀。
「桃子,你是從哪知道這件事的?」
桃音還以為他不願意,頓時失落的垂下眼眸,試圖解釋。
但她還記得自己和蕾娜還有紗夜的約定,並沒有說出是紗夜告訴自己這件事。
「我剛剛看到,奇修親吻了小莓……」
「他說自己喜歡上了小莓,所以才會親她,阿綱難道不喜歡我嗎?為什麼從來都不親我?」
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終於明白為什麼的沢田綱吉:「……」
原來正在播放的這一集,就是他印像中奇修強吻小莓那集嗎?
可惡,他怎麼可能會不想吻她?他還想做更過分的事,腦子裡想的都快要瘋掉了!
但是,她什麼都不懂,對這方面幾乎一無所知,他要是真的做出這種事,他會有一種負罪感,好像自己是什麼奇怪小說裡的變態大叔一樣!
而且,他很擔心單純的她不能接受這些事情,萬一被討厭了怎麼辦?
就在青年垂眸沉默的這十幾秒時間裡,靠在他懷裡的黑發少女已經難過到,眼眶中有眼淚開始打轉,鼻頭都紅了。
沢田綱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我當然喜歡你,只是一直擔心你不能接受……」
他捧著她的臉,用自己帶著薄繭的手指溫柔擦去她眼角要落未落的眼淚。
他這麼說了之後,桃音反而感覺有些別扭。
「其、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想嘗試,就是好奇……親吻是什麼樣的感覺……」
明明她內心就是這麼想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髒跳得好快,突然就感覺非常的難為情,嗚……
「所以,要不要現在試試?」青年帶著些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沉默半晌。
她在他懷裡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連聲音都沒有發出。
下一秒,眼前的視野被青年的手捂住了。
看不見的時候,其他的感官就變得更加敏感。
她聽到他胸口紊亂的心跳,感受到他不斷靠近的溫熱呼吸,氣息在交纏,然後,有什麼帶著柔軟觸感的東西印上了她的唇。
貼了一下,然後又很快分開。
沢田綱吉松開了捂著她眼睛的手,感覺自己的心髒已經要跳出胸口,渾身上下都不屬於自己了。
耳根通紅,用滿懷期待的緊張眼神注視著她。
「……感覺怎麼樣?」
桃音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滿臉迷茫。
「已、已經結束了嗎?」
她眉頭緊皺,仔細回憶了一下,還是不敢相信:「為什麼我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剛剛心跳不已、滿懷愛意、獻出初吻的某彭格列十代目徹底僵住了。
某位少女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話給戀人造成了多麼大的傷害,甚至還在補刀。
「明明……她們說會感覺很快樂的,」桃音失望的垂下眼眸,「可是我卻感覺很普通……」
「這是為什麼呢,阿綱?」
桃桃這句話的殺傷力max
就像你是個畫師,美滋滋的畫完稿子給老板檢查
老板問你:這已經是成圖了嗎?
你心裡: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第100章
桃音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那句話似乎給阿綱帶來了很大的傷害。
他如同一尊失去了靈魂的石像,身體在前面走,靈魂在後面飄,自己一個人進了臥室,關上門,沒了聲音。
「阿綱?你怎麼了?說句話啊,別嚇我……」
桃音不明所以,在外面砰砰敲門。
門打不開,好像從裡面反鎖了。
過了很久,裡面才傳來某人疲憊而失落的聲音。
「我、我沒事,就是有點累,想先睡了,晚安,桃子。」
「那好吧……晚安。」
桃音失落的在門外低下頭。
她一個人關了電視,一個人收拾好客廳,一個人回到自己的臥室。
一個人抱著被子,看著天花板發呆。
總感覺,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事,還是說錯了什麼話。
想要道歉,但是她甚至不知道該道什麼歉。
而且,阿綱把門都給反鎖了,她根本進不去,晚上好像只能自己一個人睡了。
明天,明天一定要早點起,一定要抓住阿綱,好好問一問他……
桃音抱著枕頭和被子,迷迷糊糊中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她突然驚醒,趕緊跳下床打開房門,叫他的名字,卻發現他的房門打開著,裡面空無一人,連被子都疊好了。
餐桌上一如既往的擺放著早餐,還有貼心的便利貼,叮囑她把早飯吃完,周六在家休息要勞逸結合,他下班後就回來陪她。
看起來和平時好像沒有什麼不同。
桃音松了一口氣,轉身去浴室洗漱,准備吃早餐。
自從不用再進游戲之後,她再也沒有辦法早上五點多鐘就起床了,這一周都沒有好好鍛煉。
桃音打算吃完早飯,整理一下自己的學習筆記,大概一個小時之後,再去訓練室練習到中午。
等到她坐到餐桌旁邊,准備開始吃早餐的時候,她才發現,早餐已經涼了。
少女微微一怔。
從這個溫度來看,這份早餐已經做好一個小時以上了。
桃音只好用微波爐將早餐加熱,然後,看著微波爐工作時發出的暖黃燈光發呆。
阿綱他,竟然起這麼早,他昨天晚上真的有好好睡覺嗎?
與此同時,彭格列總部,首領辦公室。
獄寺隼人帶著最近的工作彙報,打算早點去辦公室等自家十代目。
十代目最近非常忙,為了把晚上的時間擠出來陪女朋友,他白天的工作幾乎都做出了幻影,恨不得一個人長八只手,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
如果不是提前約好,根本就抓不到他。
所以,獄寺隼人一大早就趕緊過來,就是為了在十代目到來之前搶占先機,第一個彙報工作。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早上七點,當他推門而入的時候,竟然在辦公桌前發現了自家十代目的身影。
「十代目?」獄寺驚呼出聲,「您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早?」
沢田綱吉正在電腦面前瘋狂搜索著什麼,表情呆滯,動作遲緩,兩只眼睛全是血絲。
隔了好一會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頭也不抬:「獄寺,是你啊,你先坐,我有點事要忙……」
聲音還有點啞。
「十代目,您這是怎麼了?昨天晚上沒休息好嗎?」
獄寺沒有坐下,反而走近了一些,一臉關心的看著他。
在他的印像中,十代目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種疲憊的失眠狀況了,尤其是在談戀愛之後,每天都精神煥發……
等等,談戀愛? !
難不成,昨晚其實——
獄寺隼人耳根都紅了,他趕緊打住自己腦海中不敬的想法,把工作彙報放到桌上,屏息道:「抱歉,是我多嘴了,我現在給您衝杯咖啡去。」
然後就打開門,逃也似的跑掉了。
沢田綱吉那句謝謝都還沒說出口。
算了。
他繼續緊盯著電腦屏幕,機械的查看著各種網頁,腦子已經遲鈍到只剩一堆漿糊了。
沒過多久,端著托盤和咖啡杯的獄寺就回來了。
銀發青年把咖啡特地端到自家首領面前,沢田綱吉由衷的說了句謝謝,趕緊端起咖啡,准備喝咖啡續命。
因為獄寺就站在他身後的緣故,超大電腦屏幕上的網頁文字也一覽無余。
搜索引擎搜索框中的文字是:
[如何提升接吻技巧]
搜索出來了一堆相關網頁,諸如「提高接吻技巧的17種方法」、「正確的接吻方法」、「13個小技巧,提高吻技不是夢」……
等等諸如此類一看就很不靠譜的搜索結果,還配有奇奇怪怪的圖。
獄寺隼人:「……」
突然感覺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他還以為十代目一大早來這裡實在糾結工作上的事情,結果竟然在搜索如何提高接吻技巧!
沢田綱吉喝了一口咖啡,這才注意到獄寺隼人僵在旁邊沒有動,他放下咖啡杯,垂著眼眸,嘆了口氣。
「被你看到了啊,獄寺。」
獄寺隼人渾身一震,立馬低下頭,冷汗直流:「對不起,十代目,我——」
他剛想繼續道歉,就被沢田綱吉直接打斷了。
「不用道歉,」沢田綱吉語氣沉重,「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您盡管問,我一定盡力回答!」獄寺隼人立刻精神了起來。
「就是搜索引擎上這個問題,」棕發青年抬起頭,用希冀的目光看著他,「獄寺,你有戀愛經驗嗎,知道怎麼接吻能讓對方更有感覺嗎?」
獄寺隼人:「……」
辦公室裡一時陷入了沉默。
面對著自家十代目充滿信任的眼神,獄寺用嚴肅的語氣開口:「首先,我覺得,網絡上的這些搜索結果都不靠譜。」
沢田綱吉頓時來了精神:「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這種事情是因人而異的,每對情侶的狀況都不同,貿然借用別人的方法,很有可能適得其反。」
哦哦哦,聽起來獄寺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
沢田綱吉鼓勵的看著他:「獄寺,那你有什麼建議嗎?」
「我的建議是……」
銀色中分頭的西裝青年一臉沉重。
「請允許我回去用大數據和論文數據庫搜索相關文章,最晚於明天上午給您最靠譜的實驗數據總結。」
「……」沢田綱吉的笑容就這麼僵在了臉上。
所以說這家伙其實也根本完全不懂啊!
獄寺反而越說越有自信:「我相信,等我寫出一篇至少三千字的論文綜述之後,一定能給您的幸福生活帶來巨大幫助!」
「……謝謝,不過不用了,誰家談戀愛照著論文談啊!」
沢田綱吉頭疼的扶額,是他自己的問題,怎麼會想著問獄寺?
加入彭格列之前的事他不清楚,加入彭格列之後,獄寺就一直以成為他的左右手為己任一直努力奮鬥著,來到意大利之後更是鞠躬盡瘁天天加班,哪有那個談戀愛的工夫?
如果真讓他談戀愛,他說不定甚至會以戀愛影響工作為由直接拒絕吧……
沢田綱吉捂臉,小聲吐槽:「問你我還不如問山本……」
至少山本從以前開始就一直是陽光開朗型校草,在彭格列總部也人緣極好,說不定,私底下早就談過戀愛,很有經驗了呢?
獄寺隼人原本還覺得沒啥,十代目這句話一出,他頓時就開始不服氣了:「十代目,你相信我,那個棒球笨蛋的用處肯定還沒有我大——」
「哈哈哈,阿綱,獄寺,你們在說什麼?」
說某人某人就到了,彭格列雨守山本武笑眯眯的推開首領辦公室的大門,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夾。
「早上好,今天你們倆來的真早啊。」
「山本!」沢田綱吉看到他的這個瞬間仿佛看到了救星,整個人再次精神了起來,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早上好,你今天怎麼也來這麼早?」
「當然是為了早點來彙報最近的工作,想碰到你是真難啊,阿綱,哈哈哈哈。」山本武撓撓頭笑道。
「棒球笨蛋,你這家伙也……」獄寺雙手抱臂,額頭青筋畢露。
竟然和這家伙想到一塊去了!
「你來得正好!我有個問題想咨詢一下你。」
沢田綱吉招呼自家雨守坐到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雙手交叉抵在下頜處,眉頭微皺,眼神反光。
看到首領這副嚴肅的模樣,還以為有什麼緊急事件發生的山本武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脊背。
然後就聽見棕發青年用沉重而嚴肅的語氣問他:
「山本,你知道有什麼靠譜的接吻技巧嗎?」
「什麼啊,原來是問這個,我還以為又出什麼大事,」此話一出,山本武又放松的靠回了椅背上,笑道,「哈哈哈,接吻技巧的話,我當然知道哦。」
哦哦哦!
沢田綱吉頓時來了精神,心中再次湧出期待:「詳細說說?」
「就是嘴唇這樣這樣,舌頭那樣那樣,然後再這樣那樣,很好理解吧,哈哈哈哈。」
沢田綱吉欣喜的目光頓時變得茫然,他在說什麼?什麼這樣那樣?這種描述誰聽得懂啊!
和你打電話訂餐,不說具體的大中小杯,反而用手比劃這麼大那麼大有什麼區別!對面的人根本get不到啊!
「原來如此,竟然是這樣麼。」
站在沢田綱吉身邊的獄寺眸光一凜,他摸著下巴沉思,表情愈發沉痛。
「呵,棒球笨蛋,我承認這一次是你更勝一籌,不過下一次,我不會再讓著你。」
「——你又是怎麼聽懂的啊!!」
沢田綱吉捂著臉無力吐槽。
總感覺有種奇怪的既視感,好像這一幕從和他們兩個相遇開始就一直在重復往返的經歷啊!
「哈哈哈哈,真是懷念的感覺,」山本武笑得很開心,「抱歉,阿綱,幫不上你的忙,其實我也都是聽別人說的,自己並沒有經驗呢。」
果然如此。
「……」某彭格列首領無奈扶額,「我知道了,謝謝你們,我自己再想想辦法吧。」
「不過,我倒是知道一個人,他肯定有經驗,」山本武再次語出驚人,「也是守護者哦。」
「誰?」獄寺隼人和沢田綱吉不約而同的震驚抬頭。
十分鐘後。
獄寺隼人和山本武帶著沢田綱吉出現在了彭格列的女生宿舍公寓外面,無視了路過的女性家族成員震驚又害羞的表情,旁若無人的咚咚敲響了霧之守護者庫洛姆的門。
「骸!起床了嗎?快開門!有事找你!」
劈裡啪啦雜亂無章的敲門聲之後,門內的人怒氣衝衝的打開了房門。
「你們是不是有病?這是女生宿舍!」
沢田綱吉還是第一次看到六道骸這家伙露出這種惱怒的表情。
明明應該感到愧疚才對,但沢田綱吉心裡卻莫名出現了一絲愉悅。
「哈哈哈哈,有什麼關系嘛,你不是也在這嗎?」山本武雙手背在腦後,笑眯眯道。
「那能一樣嗎?」六道骸笑容危險,額角青筋直跳,但還是沒辦法,「別在外面愣著了,你們幾個先進來。」
三個大男人堂而皇之的進了女生宿舍,然後坐到沙發上,三個人直接把庫洛姆宿舍裡不大的沙發坐滿了。
六道骸隨手拉過來一張椅子,坐到三人對面,沒好氣道:「說吧,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
看樣子就准沒什麼好事,他在心裡腹誹。
獄寺和山本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坐在中間的十代目。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沢田綱吉有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然後故作嚴肅道,「骸,我記得你上次說過,你有很多前女友對吧?」
「稍等。」
此話一出,六道骸立刻緊張的打斷了他,然後眼眸中數字變化,將自己和庫洛姆的精神鏈接切斷後才松了一口氣。
「是的,有很多,怎麼突然問這個?」他似笑非笑道。
這是怕庫洛姆知道嗎? !
「……」意識到他剛剛做了什麼的沢田綱吉有些無語,但還是硬著頭皮接著開口,「我是想問你,你有那麼多前女友,一定很擅長接吻吧?」
聲音也因為心虛越來越小:「有沒有什麼技巧可以傳授一下?」
六道骸的笑容就這麼僵在了臉上,房間中一時陷入了沉默,遲遲沒有人回答。
沢田綱吉:「?」
獄寺隼人:「?」
山本武:「?」
詭異的沉默之後,六道骸突然垂下眼眸,發出一陣低沉又怪異的笑聲。
「沢田綱吉,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膚淺的男人,愛情一定要和肉體關系相關聯嗎?」
沢田綱吉傻了:「……啊?」
「十代目,不用問了,」獄寺一眼看穿真相,無語的站起了身,「這家伙根本沒有任何經驗。」
六道骸馬上反駁:「我這是柏拉圖,柏拉圖的愛情才是最神聖的愛情!」
山本武恍然大悟,目露憐憫:「骸的前女友該不會都是他進復仇者監獄之後談的吧?那他確實沒辦法有經驗……」
某位鳳梨頭青年耳根通紅,臉上仍舊強撐著:「不,之前也有。」
沢田綱吉直接揭穿:「之前的因為年紀太小根本沒有想過這種事吧?」
「……再說下去就把你們全都殺了。」
六道骸渾身殺氣畢露,眼神恐怖得像是要吃人。
沢田綱吉渾身一抖,趕緊轉移話題:「哈哈哈哈,抱歉,骸,打擾你和庫洛姆了,沒什麼別的事我們就先走了。」
再聊下去,他們之前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友情就要直接斷裂了!
在三人要開門離開之前,背後的六道骸突然開口,顯然已經平復了心情。
「如果你們非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有個建議的人選。」
沢田綱吉握住門把手的右手一頓,期待回頭。
「這種事情肯定要問正在談戀愛的人吧,守護者裡頭不就有個現成的嗎?」六道骸用鄙視的眼光看著門口的這三個傻子。
「誒?除了我還有人在談戀愛,誰啊?!」沢田綱吉大驚失色。
他這個首領怎麼完全不知道啊!
山本武一怔,懷疑的眯起了眼睛。
而獄寺隼人則是滿臉震驚的自言自語:「難道是蠢牛……不可能,他明明才十一歲啊!」
六道骸:這三個人是不是有病?
算了,不想和傻子再繼續聊下去了,感覺讓他們在庫洛姆的房間中再多待下去,這裡的空氣都要被污染了。
六道骸直接挑明,然後把這三個人踹了出去,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三個傻子站在門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震驚。
怎麼可能,為什麼在所有守護者中最先談戀愛的竟然是他啊!而且據說已經談了好幾年了,為什麼他們幾個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啊? !
十分鐘後,垂頭喪氣的三人組來到了彭格列的拳擊訓練室外,敲門後推門而入。
「打擾了,了平大哥,」沢田綱吉聲音有些虛弱,「我、我有事想和你咨詢一下……」
「早上好!」正在練拳擊,赤/裸/著上身,渾身都是肌肉的笹川了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挨個和三人打招呼,笑容元氣而燦爛,「有什麼問題盡快問,我做好極限的准備了!」
……只是回答個問題而已,不需要這麼極限吧,大哥。
沢田綱吉簡單描述了一下自己的問題之後,笹川了平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原來如此,竟然是這種問題麼,的確,沒有任何戀愛經驗的情侶剛在一起時,確實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啊……」
一直強忍著的獄寺隼人終於無法忍耐的吐槽出聲:「你到底是什麼時候談的戀愛,為什麼我們完全不知道啊?!」
「啊?我和花嗎,我們高中的時候就在一起了哦,」笹川了平難得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還以為大家一直都知道!」
「不!完全不知道……」沢田綱吉捂臉吐槽。
山本武:「哈哈哈,總感覺我們一直都在忙著玩黑手黨游戲,忽略了很多細節啊!」
一番牛頭不對馬嘴的混亂對話後,幾人的聊天終於步入正題。
在沢田綱吉期待的眼神中,笹川了平很有經驗的表示:「接吻的時候,你只要讓對方感受到你極限的愛意就好了!」
「……」沢田綱吉嘴角抽了抽,「所以說,具體是指——」
「具體就是極限的愛意!越極限越好!!」
「了平,你這麼說實在太概括,根本不能理解啊,」山本武做出評價,「我覺得什至不如我的建議。」
「不,你們幾個半斤八兩,誰也沒比誰好!」
怎麼辦,忙活了這麼久,竟然一點經驗都沒有得到。
回想起昨天晚上桃音那幾句話,某彭格列十代目感覺自己已經陷入了絕望的深淵,無法自拔。
——已經結束了嗎?
——感覺很普通。
少女的聲音反反復復在腦海中回蕩,棕發青年頹然跪倒在地,瞳孔震顫,滿眼絕望。
「難道,戰鬥還沒有開始,就要這麼結束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稚嫩聲音在頭上響起。
「呵,蠢綱,這麼多年竟然一點長進都沒有,蠢死了。」
突然從天花板上坐升降機下來的黑西裝小嬰兒舉起一個1t的錘子,對著自家徒弟就是一陣爆錘。
「嗚啊啊啊, reborn !你干什麼!這樣下去會死人的啊!」
沢田綱吉瞬間從地上爬了起來,躲過致命一擊,裡包恩的錘子在地上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坑。
裡包恩冷哼一聲,目光十分不屑:「身為我的弟子,竟然連這種經驗都沒有,甚至還被女方指出問題,實在是太丟臉了。」
獄寺隼人突然渾身一震,醍醐灌頂道:「十代目!我想到辦法了!裡包恩先生曾經是意大利無數女性的夢中情人,向他請教肯定沒問題!」
「誒?」沢田綱吉撓撓頭,小聲吐槽,「不就是一個小嬰兒……」
話音剛落,他又想起自家老師沒有受詛咒之前,也曾是身高一米九的帥氣意大利紳士,頓時改變了自己的態度,順勢土下座道:「老師!請再教我一次吧!拜托了!」
「哼,這還差不多,」裡包恩嘴角上揚,「聽好了,你們這種什麼經驗的小情侶,一開始就不要參考那些花裡胡哨的高階教程,真誠才是硬道理,不然反而容易讓女方反感。」
「請問,具、具體應該怎麼做呢?」沢田綱吉繼續詢問。
黑西裝小嬰兒跳到他肩膀上,湊在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開口:「首先這樣……然後……其次……最後……你聽明白了嗎?」
「竟然這麼簡單!」沢田綱吉恍然大悟,兩眼發光,站起來就打算跑路,「我這就回去實踐一下——」
「實踐你個頭,」裡包恩冷笑著給了他一個飛踢,「給我先好好工作啊蠢綱。」
「知、知道了……」
棕發青年捂著被踹紅的臉欲哭無淚。
太久沒訓練,桃音這次去訓練室一直練到了下午兩點,才因為肚子餓不得不回到了公寓房間。
已經過了午飯時間,反正阿綱不在家,管不了她,她就自己隨便吃了點東西,然後洗了個澡,坐在茶幾前繼續補之前沒有寫完的筆記。
就這麼寫到太陽快下山,她看了眼時間,估摸著阿綱快下班回家了,就去廚房准備做晚飯。
這陣子都是阿綱給她做飯,今天周六,桃音趁著自己有空,也想為他分擔一些。
她出手自然都是中華料理,就在扎著單馬尾、戴著圍裙的少女在灶台面前顛勺時,客廳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是阿綱回來了。
桃音正想正想和他打招呼,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她就被人攬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阿綱?」桃音有些茫然的抬起頭,衝他微笑,「歡迎回家。」
抱著她的青年胸膛有些起伏,似乎是趕回來太著急,還有些喘。
「桃子,我先去洗個澡,」他的聲音有些低沉,「一會有話跟你說。」
「好的。」桃音點點頭。
等她把今天的晚飯都端上桌,青年已經洗完澡出來了,兩人坐在餐桌面前大眼瞪小眼,最後他還是無奈的抓了抓頭發,笑著說:「還是先吃飯吧,一會再說。」
「嗯,」桃音也垂著眼眸微笑,「其實……我也有話想告訴你。」
這頓飯的氣氛有一些奇怪。
桃音有心事,心情比較低落,而沢田綱吉也在神游天外,時不時盯著她看,耳根通紅,當她疑惑的抬起眼時,他又故作自然的別開視線,轉而說起今天家族裡發生的一些趣事。
桃音也想起來自己那個還沒得到解答的筆記本,上面的問題又更新了幾十個,自己還記得清清楚楚,桃音基本上都說了一遍,在她說的時候,對面的棕發青年臉上的笑容都快掛不住了。
桃音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求知若渴啊……
沢田綱吉在心裡如此感嘆著。
吃完飯,兩人一起收拾碗筷和廚房,然後和昨天一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電視裡繼續播放著東京貓貓碟片的內容,具體播到第幾集,前面到底講了些什麼內容,已經沒人注意了。
桃音靠在青年左邊,蜷縮在沙發上,雙手抱著膝蓋,假裝盯著電視屏幕,心裡卻在想其他的事情。
阿綱回來時就說,有話想和她說,為什麼還不說呢?
其實她也有話想告訴他,但是不知道是自己先開口,還是等他把話說完……
氣氛有些奇怪,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突然,坐在她身邊的青年動了,他似是有些口干舌燥,起身倒了一杯溫度正好的熱水,喝了一大口。
就在他再次坐回她身邊的那一刻,桃音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阿綱,其實我——」
讓她沒想到的是,青年的聲音也在這一刻響起:「桃子,我想說——」
兩人的聲音同時戛然而止。
沉默兩秒,然後再次同時開口。
「那阿綱你先說——」
「桃子,你想說什麼?」
四目相對,兩人互相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和笑意。
原本還有些怪異的氣氛頓時消散的一干二淨。
「還是你先說吧,桃子。」最後還是沢田綱吉一錘定音。
不知道為什麼,桃音感覺自己現在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
她別過視線,不敢看他的眼睛,攥住自己的裙角,硬著頭皮低聲開口:
「其實,我想說……昨天晚上……那個吻……」
「我感覺很好……當時是騙你的。」
說完這句話,少女就仿佛像完成什麼任務一般,長舒了一口氣。
沢田綱吉:「……」
不,能看得出來她現在這副模樣,才是為了安慰他在說謊。
但是,明明從來沒有說過謊,卻為了讓他開心努力說出這種善意的謊言,他感覺無奈又好笑,還發自內心的覺得這樣的她實在太過可愛了一些。
「其實我想說的,也和這件事有關。」
就在桃音緊張的等待他的回答時,青年低沉又帶著些笑意的聲音終於響起。
「感想不如留到等會再說,能不能請你,和我再試一次呢?」
……誒?
桃音傻傻抬頭,眼神茫然,情不自禁的反問:「再試一次……什麼?」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突然就感覺自己身體騰空而起,原來是青年伸出雙手,將她抱了起來,等她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跨坐在了他懷裡,和他面對面。
明明已經不是第一次靠這麼近,但卻沒有哪一次,被他的氣息和溫度所包裹時,心髒跳得如此之快。
連被他握住的手腕都開始發燙。
少女渾身顫抖,白皙的臉頰染上薄紅,仰著頭,瞳孔震顫著,怯怯的望著他。
他左手滾燙的手心放在她的腰上,右手捧著她的臉頰,俯身在她耳邊。
呼出的熱氣灑在耳邊,有電流從耳根開始蔓延,讓她止不住的顫抖。
她聽到他的聲音。
「我想吻你,可以麼?」
嗚……
如果不是他的手還放在她腰上,桃音現在可能就要倒下去。
她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在冒熱氣,心跳得幾乎快從胸口蹦出來,鼻尖充斥著他身上好聞的氣味,大腦暈乎乎的,已經沒有辦法思考。
為什麼,明明還沒有接吻,就已經感覺和昨天完全不一樣了?
到底是哪裡不一樣呢?她迷迷糊糊的思索。
阿綱,身上的氣勢,好像和昨天不一樣了。
思索和猶豫中,時間已經過了幾十秒,雖然非常害羞,但她覺得自己還是需要給予回應,不能像昨天那樣說錯話。
她不想讓他傷心,不想看他露出那種失落的表情。
於是,在青年的耐心等待下,被他抱在懷裡的少女終於發出了聲音。
明明已經害羞到渾身顫抖,雙頰通紅,連帶著水光的眼眸都不敢直視他,她還是用顫抖的聲音,微不可聞的小聲回應:
「……因為……是阿綱……」
「……所以……」
「……做什麼……都可以哦……」
近乎表白的這句話艱難說出口以後,桃音突然察覺到,抱著她的青年渾身的氣勢再次改變了。
如果說剛剛,像是面對著一只危險卻熟睡著的獅子,還尚有可以逃跑的機會,而現在,她的這句話把猛獸給驚醒了。
她能感受到他屏住的呼吸,緊繃的肌肉,還有放在她腰上不由自主收緊的手掌。
嗚……好可怕……
有一種要被猛獸吃掉的預感。
突然後悔,是她又說錯話了嗎?現在收回那句話還來得及嗎?
但是好像已經來不及,桃音能感受到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灼熱目光。
「桃音,看著我。」
青年聲音低沉。
雖然還是很溫柔,但是卻帶著一股罕見的氣勢。
桃音渾身一抖,她聽話的抬起眼,眼睫輕顫,用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迷茫回望著他。
能看到那雙暗沉的棕色眼眸中,雙頰通紅的自己的倒影。
那只捧著她臉頰的右手順著耳根向後撫去,他的指尖插/入她的發根,右手的拇指卡在臉頰處,動作輕柔,又癢又麻。
她能看到他眼中的自己,越靠越近。
最終還是害怕到不由自主的閉上眼,但黑暗也會增加她的不安,所以只能半睜著眼,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連眉毛都不由自主的蹙起。
他放在她腰上的左手變成了攬著她的腰,兩個人的身體貼近,她幾乎整個人都陷入了他的懷抱中。
無法逃離。
然後,額頭上傳來了溫熱的觸感。
……誒?
吻的竟然是額頭嗎?
桃音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一些。
但親吻完額頭之後,他卻只是微微和她分開,然後又淺吻住了她半睜著的眼眸。
小心翼翼,像是落下了一片羽毛。
有點癢。
不止是落下淺吻的眼睛,更是胸膛中這顆不斷跳動的心髒。
桃音眼睫輕顫,另一只眼眸的視覺中,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面容。
插/入她頭發的右手手指微微收緊,然後,側臉被微微抬起,下一個吻輕輕印在了她的臉頰。
如此溫柔。
讓她感受到了,隱藏在他身軀之下,洶湧的澎湃愛意。
怕這份潮水般的愛意會嚇到她,所以,他一直在忍耐麼?就連親吻都如此小心翼翼又溫柔……
雖然身體仍在不受控制的顫抖,但少女緊繃的精神卻不由自主的漸漸放松了下來。
果然,阿綱還是阿綱,不管身上的氣勢如何發生改變,肯定不會傷害她。
無力的雙手,分別攥住了他胸口和腰間的衣服。
下一個吻,印在她的唇角。
噗通,噗通,噗通。
緊貼在一起的胸膛,可以感受到交織著的灼熱心跳。
印在唇角的吻,也是輕輕貼一下,然後分開。
嗚……下、下一次……
光是想像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桃音就感覺就快要死掉了。
搞不懂,現在徘徊在渾身上下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
青年松開了攬住她腰際的左手,緊接著,她空余的右邊臉頰也被捧住了,左手順著臉頰往後滑,插/入發中。
被拂過的發根,輕飄飄的,好癢。
頭的位置被固定住了,她只要睜開眼,就不可避免的會和他對上視線。
少女波光瀲灩的眼眸半睜,黑色的睫羽輕顫著,眼中流轉的淚光讓她只能看到他模糊的面容。
然後,他低下頭來,灼熱的呼吸交織,她感受到自己的雙唇被溫熱而柔軟的什麼給銜住了。
嗚……
和昨天的動作好像差不多。
但是,她卻在這個瞬間失去了渾身的力氣。
少女挺直的上身軟軟向他倒去,整個人無力的靠在他的胸口,幾乎要往下滑。
而青年則是用右手捧住她的後腦,左手再次環住她的腰,把她往懷裡帶,兩個人的距離再次拉近。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絲綢睡衣之下的灼熱體溫,還有呼吸時胸膛起伏的弧度。
哪怕是兩個人之間的姿勢發生了這樣的改變,印在一起的雙唇卻仍舊沒有分開。
雙唇傳來被濕潤舌尖輕輕舔過的觸感,時而輕咬,時而摩挲。
光是被他抱著,已經不足以支撐她逐漸被抽走力氣的身體,攥著他衣服的手指都無力的松開。
少女顫抖的眉頭微皺著,實在沒辦法,她只能抬起雙手,繞過他的脖頸,這個姿勢能讓她感覺好受一些。
他短暫的屏住了呼吸,然後加深了這個吻。
整個人像是漂浮在輕飄飄的雲端。
這是比擁抱,更能傳達愛意與幸福的行為。
大腦暈暈乎乎的,時間,空間,甚至連自己都忘記了。
只有他的懷抱,體溫,呼吸還有唇齒相接時湧出的愛意。
電視還在繼續播放。
女主角在變身,對付怪獸,吵吵鬧鬧,一句又一句的台詞,從耳邊進入,卻無法在腦海中形成具體的概念。
然後,開始播放片頭曲。
原本是她最喜歡的環節,用閃閃發光的眼睛盯著畫面和歌詞,一句都舍不得錯過。
此時卻只能聽見聲音。
「你知道特別的魔法嗎?」
「要讓你時時刻刻都心跳加速」
心髒跳得好快,整個身體都感覺不屬於自己了。
她現在所中的,究竟是親吻的魔法,還是愛的魔法?
「想探索不為人知的你」
「讓彼此靠得更近,一起幻想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世界再次天旋地轉,她被他壓倒在沙發上。
被他灼熱的身體所籠罩。
少女迷蒙的半睜著眼,遲鈍的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又再次吻了下來。
她被困在青年的懷抱和沙發之間。
少女只能環住他的脖頸,被動的承受著他的親吻。
他好像不知疲倦一般,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
重新淺吻她的眼睛和臉頰,還輕吻一邊咬著她的耳朵。
嗚……
不討厭。
但是真的好難過。
她想將他推開,但是雙手根本沒有力氣。
她知道,如果自己開口拒絕,他一定會停下。
但是那也許又會讓他傷心。
……到底該怎麼辦呢?
「想要把這份飽滿的情感」
「更加坦率的傳達給你」
迷迷糊糊中,桃音感覺自己似乎抓住了靈感。
先表達喜歡,再委婉表示拒絕,他肯定就不會傷心了吧?
於是少女松開環住他脖頸的雙手,用柔軟的手指,轉而捧住他近在咫尺的側臉。
發出破碎的聲音。
「……唔……阿綱……」
沢田綱吉屏住了呼吸,他松開了她的唇,微微起身,用晦暗不明的眼眸注視著她。
喉結上下滾動,聲音低沉又沙啞。
「怎麼了?」
少女躺倒在沙發上,綢緞般的黑色長發如同瀑布般披散在身後和胸前。
白皙的皮膚上暈染著粉色,黑曜石般的眼眸如同被水洗過一般波光粼粼。
她捧著他的臉,指尖描摹著他的面容。
「我想和你說……」
她用害羞而充滿愛戀的眼眸注視著他。
「最喜歡你了,阿綱。」
「」裡的歌詞引用自東京貓貓主題曲:my sweet heat
不過這章我單曲循環的歌曲是:懸溺
恭喜十代目一轉攻勢!
這章就先淺淺親一下吧,沒有脖子以下的內容哦
阿綱很珍惜桃桃的,在確認她身心做好准備之前,暫時不會進行下一步
第101章
這個瞬間,沢田綱吉屏住了呼吸。
本就紊亂的心跳甚至漏了一拍,然後更加激烈的鼓動起來,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騰。
整個世界只剩下眼前的少女。
好可愛,可愛到他的心髒都要化掉了。
想要把她吞吃入腹,融進血液,靈魂和肉/體一起交融,然後從此以後她的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但是目前還不行,如果讓她知道自己腦海中真實的想法,一定、絕對會被嚇到。
就憑她那個一受刺激就會躲起來的性格,說不定又會想逃跑。
所以,還需要忍耐。
不過,是她自己說的做什麼都可以,那在這段忍耐的時間,自己收取一點報酬而已,不是什麼過分的事情吧?
桃音能夠感覺到,在她說出這句表白之後,伏在她身上的青年身上瞬間收緊的肌肉,以及他屏住的呼吸。
嗚……總感覺阿綱看她的眼神更可怕了……
那樣晦暗又隱忍的目光,其中湧動著的灼熱幾乎要將她燙傷。
果然,下一秒,棕發青年又要俯下身來吻她,她無力的雙手根本擋不住他。
少女咬著唇,側過頭去,沢田綱吉這一次落下的吻頓時落在了她的側臉。
「我、我還沒說完……」
少女的胸口因激動而上下起伏著,她用手指擋在他和自己的臉頰之間,試圖將他推開。
指尖突然傳來濕漉漉的觸感,好像是被他輕輕咬住了,有什麼柔軟的東西從指腹滑過,電流瞬間從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
少女渾身顫抖,強忍著羞意,不敢看他,聲音裡還帶著顫抖的哭腔。
「阿綱……可不可以……不親了……」
「為什麼?」青年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溫熱的呼吸也灑在她耳邊,「桃子不喜歡嗎?」
「喜、喜歡,但是……感覺好難受……」
「哪裡難受?」
「心髒難受……心髒,要跳出來了……」
她的右手按在胸口,眼中帶著懇求的淚光。
「而且,我好渴……」
在她說出這句話後,青年終於直起身體,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先是關上了還在播放動畫的電視,然後拿起了他之前放在茶幾上的玻璃水杯。
桃音松了一口氣,以為這一次的親吻終於結束了,也試圖從沙發上起身。
但是渾身軟綿綿的,根本沒有力氣,還是阿綱伸出手來讓她握住,她才終於借力坐了起來。
她是真的很口渴,眼睛盯著那杯水,就要從他手中接過。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明明知道口渴的人是她,沢田綱吉卻拿起水杯,就這樣兩口將其一飲而盡。
……誒?
桃音震驚到大腦一片空白,眼眶中閃動著被欺騙的淚光,而就在這個時候,青年卻放下水杯,再次將她攬進懷裡,手指插/入發中,吻上她的唇。
「唔!」
好熱。
好溫暖。
感受到他的灼熱溫度,身體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來,已經差不多快習慣被他親吻的少女嘴唇微張。
然後,有高於體溫的,熱乎乎的液體流淌入口中。
是、是阿綱剛剛喝的熱水!
他竟然沒有咽下去麼……
仿佛久旱逢甘露,口干舌燥的少女迫不及待的將熱水咽下,她仰著頭,艱難吞咽著,眼神逐漸變得迷離。
好甜。
明明只是正常的白開水而已,為什麼會感覺這麼甜?
身體,再次變得奇怪了起來,仿佛連呼吸都被他掌控。
大腦無法思考,只能憑借著本能做出行動。
少女環著青年脖頸的雙手不斷收緊,她主動的汲取著,直到他口中的熱水全都渡完,還在戀戀不舍的做出稚嫩的回應。
察覺到她的回應,沢田綱吉感覺自己的理智幾乎要在崩潰邊緣。
在他懷裡乖乖的模樣好可愛,仰著頭睫毛輕顫的模樣好可愛,笨拙的回應也好可愛。
灼熱交織著的急促呼吸,濕漉漉的糾纏和摩挲著的吻,這個吻比上一個還要熱烈。
不知道又吻了多久。
雙唇短暫分開,她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騰空而起,是被他托著臀部抱了起來,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驚呼,整個人縮在他的胸口喘氣。
然後,陷入了軟綿綿的,有著他身上氣味的被褥中。
桃音枕在枕頭上,迷蒙的半睜開眼,發現自己好像被帶到了他的臥室裡。
身邊的床在下陷,青年也躺在了她身邊,給兩人蓋上被子,然後再次將她攬入懷中。
桃音還以為他又會吻上來,但青年這次卻只是抱著她,一動不動,她能感受到他因呼吸急促不斷起伏的胸膛。
他好像在壓抑和克制著什麼,渾身滾燙,汗水將他額角的頭發都給打濕了。
阿綱這是怎麼了?她用指腹溫柔擦去他額角的汗水,摸摸他的腦袋。
然後,青年抱著她的雙手又緊了緊。
「……阿綱,怎麼了?是哪裡難受嗎?」
這個姿勢和平時睡覺一樣,桃音用雙臂環繞著他的腦袋,將臉頰靠在他毛絨絨的頭頂,把他按在胸口。
很有安全感的姿勢。
青年的聲音有點啞,說話時的吐息都熱熱的灑在她胸口。
「沒什麼,我們現在睡覺吧,桃子。」
青年的語氣有點奇怪,說話的方式有點生硬。
她感覺,他可能又有些不開心。
為什麼?
是因為她剛剛跟他說不親了嗎?
桃音有些不安,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果然,剛剛不應該拒絕嗎?她真的不想看到他露出這種表情,這會讓她的心髒好像被誰的手抓住了,又酸又澀。
想要讓他開心一些。
而且,說好要告訴他感想,她也還沒能說出口。
「……再,等一下……」
於是,少女用手捧起他的臉頰,讓靠在她胸口的青年仰起頭來,而自己則是低著頭,眨著眼害羞開口。
「剛、剛剛是……你親我……」
「現在……輪到我了……」
然後,在青年驟然屏住的呼吸,和因震驚而不斷顫動的眼神中,低下頭,在他的額頭印下一吻。
桃音在模仿他之前的行為。
先吻額頭,其次親吻眼睛,然後親吻臉頰,最後是他的唇角。
只是,主動做出這樣的行為讓她害羞不已,忍不住閉上眼,但是失去視覺以後,又找不准位置,所以總是用手指提前觸碰她即將要親吻的位置。
然後,印下小心翼翼的,羞澀的,顫抖的,柔軟的,濕潤的吻。
被她親吻著的青年呼吸和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可少女卻對他經受著怎樣的心理折磨和身體折磨一無所知。
她捧著他的臉,呼吸交纏,用閃閃發光的眼眸注視著他,然後眼睫顫抖著,半闔著眼眸,吻上他的唇。
濕漉漉的雙唇印上他的,一觸即離,分開時發出輕輕的,啵的一聲。
「唔……喜歡……阿綱……親親……」
害羞的表露出內心的想法,睜開眼忐忑的看向他,然後看到他震動的眼眸中,映照出的自己的面容。
抱著她的雙手在收緊,燙到她的皮膚都快要燃燒起來。
可是他卻只是呆呆的注視著她,就像傻了一般,除了震動的閃著光的眼眸,她看不懂他臉上的表情。
她這麼做,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呢?
桃音不太確定,於是再次重復剛剛的動作,半闔著眼眸去輕啄他的唇,還想把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
可是,這一次,她剛把「喜歡」這個詞顫顫巍巍的說出口,她的唇就被青年凶狠的咬住了。
「唔——」
這一次的吻比前兩次都要熱烈,充滿著進攻性。
桃音被完全禁錮在他的懷裡,動都動不了。
肺部的空氣好像都要被他抽干了。
少女臉頰通紅,眼角都掛上了生理性的眼淚,她雙手抵在他胸口,試圖將他推開,但是根本使不上勁,發出嗚嗚的提醒聲。
快要喘不上氣了!
意識都開始模糊,就在她快要暈厥過去之前,唇上的力度一輕,凶狠吻著她的男人終於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松開了唇。
「記得用鼻子呼吸啊,笨蛋。」青年的胸膛震動著,聲音也戴上了笑意。
明明都要怪他,突然親這麼狠——
空氣重新進入肺部,黑發少女在他懷中艱難的喘著氣,眼神迷離,雙頰通紅,抬起眼用羞惱的目光瞪著他。
這樣的眼神和表情卻讓某人更加興奮了。
不行,桃子這副模樣,簡直可愛到快要爆炸!
所以他又不假思索的吻了下去,桃音震驚的睜大了眼睛,推又推不開,跑又跑不掉,只能含著眼淚被迫接受。
可惡,早知道他會這麼興奮,她剛剛就不該那麼做,試圖安慰他——
這家伙根本就不需要安慰!
等桃音意識到自己好像又做錯了選擇的時候,已經晚了。
已經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
理智和人格都在消失,只剩灼熱的擁抱,充滿愛與欲的親吻,交纏的呼吸,屬於他的氣息,輝映的心跳,下意識的回應。
在失去意識之前,桃音迷迷糊糊的想起來。
紗夜說睡覺的時候接吻會很快樂。
確、確實是很快樂沒錯啦……
但是紗夜沒告訴她,接吻竟然是一件這麼累的事情。
她真的受不了了,好累,好困,困死了……
少女漸漸失去了意識,呼吸變得平穩,不再做出任何回應。
沢田綱吉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這樣都能睡著?
可是他感覺自己整個人興奮得不行,某個地方已經要爆炸了,完全沒有睡意。
抬頭看放在床頭櫃上的鐘表,現在竟然已經十二點多了。
竟然親了這麼久嗎? !
青年心中升起一股心虛。
都這麼晚了,也難怪桃音會困這樣。
可惡。
只能寄希望於某個小兄弟能夠自己平息下來了。
心跳的速度比他戰鬥時還要快。
他側著身,緊緊抱著少女,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處,臉頰埋進她的頸窩,深吸一口氣。
這個夜晚,被牛奶和桃花混合著的香氣所包裹。
桃音的意識陷入了黑暗。
她仿佛處在一片灼熱而滾燙的火海中。
到處都是燃燒的火焰。
這裡是……夢嗎?
她發現自己變小了,身上穿著十分眼熟的,寬松又空蕩蕩的白色長裙。
這條裙子,她還記得,自己小時候經常穿,因為她每天都要做身體檢查,這件衣服脫起來比較方便。
瘦骨嶙峋的身體,渾身軟弱無力,胸口還掛著那顆鑲嵌著粉色寶石的戒指。
這顆戒指,明明已經碎掉了。
所以,這裡肯定是夢。
可能是夢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吧,既然戴著戒指,那應該夢到的是十歲生日之後的她。
桃音放松了下來,她坐在火海之中,灼熱不僅不會讓她感受到疼痛,反而讓她覺得溫暖。
她安靜的坐著,黑發在空中漂浮,凝視著什麼都沒有的遠方。
突然,籠罩著她的火焰同時向一個方向飄去,火焰被吸走,消失,四周的一切終於逐漸清晰了起來。
她看到了一個少年。
他看起來比她大一些,穿著印有27字樣的上衣和青色的外套,一頭棕色的發絲在風中飄舞,額間的橙色火焰搖晃著,戴著的金屬手套的雙手在胸口比出了奇怪的手勢。
那些籠罩著她的火焰,正是被他的手心吸走了。
桃音怔怔抬頭,對上了少年的視線。
那是一雙亮橙色的,純淨的,琉璃一般的眼眸。
此時,那雙眼眸中閃爍著震驚,眉頭緊皺,少年向她飛來,輕巧的落在她的身邊。
「你叫什麼?怎麼一個人在這,為什麼沒有去避難?」
少年用平靜而低沉的聲音詢問她。
而桃音聽到了,夢中的自己,喉嚨中發出的微弱聲音。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桃音突然從夢中驚醒。
睜開眼的時候,窗外的天還只有蒙蒙亮。
剛剛的夢境還清晰印在腦海中,久久不能散去,她睜著眼,看著天花板發呆,心髒跳得很快。
快到讓她有些不安。
因為魔力太過強大的緣故,她幾乎不會做夢,就算做夢,也是預知夢。
但剛剛的夢明顯不是預知夢,更像是……真正發生過的事情。
可是,這樣也不太對,她找遍了記憶,也沒有找到和剛剛的夢境能匹配的畫面。
她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也許剛剛真的就是單純的做夢。
和普通人一樣。
回過神來,桃音這才發現自己還在阿綱的房間中,被他抱著睡了一晚上。
男人將她攬在懷裡,睡得正熟,臉頰抵在她的肩膀處,左手搭在她的腰上,有點沉。
桃音想把他的手抬起來挪開,但她的動作卻驚動了熟睡中的青年,他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還閉著眼,迷迷糊糊的親了一下她的臉頰,在她耳邊小聲嘟囔。
「桃子……再睡一會……」
桃音:「……」
可是她已經徹底清醒,完全沒有睡意。
明明醒了,卻還要待在床上,這和她平時的習慣大相徑庭,她有點無聊。
無聊到伸出手撥弄青年的頭發,垂著眼眸凝視他的睡顏,指腹描摹著他的面容。
她回憶著夢中少年的面容。
像是少年時期的阿綱。
和現在相比,少了很多成熟,多了許多稚嫩,但也同樣非常帥氣。
肯定是因為在做夢,夢裡也忘不了現實的事情,所以她才會不由自主的問他,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不過,她從來沒有見過少年時期的他,甚至連照片都沒有見過。
別人的夢裡,也能清晰的出現從來沒有見過的面容嗎?
桃音有點想不明白。
一直保持一個姿勢有點難受,她在他懷裡調整了一下位置,然後又不小心碰到了那個奇怪的東西。
剛剛好像還沒有,怎麼突然就出現了?
然後,搗亂的那只腳就被他的手給握住了。
「別鬧。」
青年咬牙切齒的低啞聲音在她耳邊低沉響起。
桃音因心虛而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早、早上好,阿綱,你醒啦……」
沢田綱吉低低的嗯了一聲。
被她這麼搞下去,再不醒就要出大事了。
「那,我們起床?」桃音弱弱建議。
「不急,天還沒亮。」他如此回答。
誒?
醒了不起床,躺在床上還能做什麼打發時間啊?
桃音沒能把這句話問出口。
因為青年握著她的腿往懷裡帶,兩個人的距離再次貼近,左側臉頰被捧了起來,然後,她又被他給吻住了。
少女的眼眸因震動而顫抖著,然後不受控制的慢慢闔上。
為什麼,早上起來第一件事竟然又是接吻啊?
這難道不是睡前才能做的事情嗎?
被吻得迷迷糊糊的少女在心裡想。
真的只有親沒有脖子以下內容QAQ,讓我過吧
tip1:本文第一章並不是桃音和阿綱第一次見面
tip2:夢中是真實發生過又被遺忘的記憶
tip3 :兩人之間的羈絆遠比目前展現出來的還深刻
tip4:進入完結篇
第102章
今天是周日,早上被他按在床上親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因為肚子餓和時間差不多到了,被他戀戀不舍的放開,桃音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和她完全相反,某人表現得神采奕奕,做早飯時都在哼歌。
桃音迷迷糊糊的陪他吃完早飯,大腦終於清醒了一些,在心裡思考著今天的安排,基本和昨天一樣,先看書學習,然後訓練。
在她坐在餐桌前發呆的時候,沢田綱吉回臥室換了一身西裝,拿著公文包准備出門上班。
桃音向平時那樣和他道別,卻眼睜睜看著青年又俯下身來,擔心被抓住又親個不停,她條件反射的別過臉。
沢田綱吉頓了一頓,最後還是放過了她,只在臉頰上留下一吻,然後就笑眯眯的摸摸她的頭,出門上班。
桃音長舒了一口氣。
幸好沒被他抓住,每次親完她都要花很長的時間來平復心情,身體也有點怪怪的……
周日就在桃音按部就班的計劃中過去了。
不過,今天阿綱回來的時間比昨天還早,她當時剛訓練完洗完澡,進入了心流狀態,正在全神貫注的做筆記,然後整個人突然就被抱著騰空而起。
「桃子,我回來了!」
「阿綱?」
桃音被嚇了一跳,怔怔抬起頭,還沒從心流狀態中完全恢復過來,面無表情的她就再次被他給吻住了。
「……唔!」
阿綱他是不是瘋了!已經變成接吻狂魔了嗎? !
被他抱著坐在沙發的靠背上,和還穿著一身西裝的他親吻時,她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再次被抽走了,只能無力的靠在他的胸口,仰著頭,眉頭微蹙。
再這樣下去,她甚至要開始後悔,那天提出接吻這件事了……
就在這個想法升起的一瞬間,這個吻突然戛然而止。
青年用手指拭去她眼角生理性眼淚,還溫柔的撫摸她的臉頰和頭發,努力平復著呼吸,衝她露出抱歉的笑容。
「抱歉,我是不是打擾你學習了?」他的聲音很溫柔,「一會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桃音心中那股剛升起的氣惱於是又消了下去,她環住他的脖子,輕輕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作為回應,然後露出笑容:
「謝謝你,阿綱,我想吃漢堡肉!」
「好,那你先接著看書,我這就去做。」
把她重新放回茶幾旁,感覺有點熱的沢田綱吉拉了拉領帶,微不可聞的松了口氣。
幸好有超直感,察覺到她似乎因為他的行為受到了困擾,還意識到自己再這樣失去理智下去,會把她越推越遠,他這才遺憾的停了下來。
想起桃音之前懷疑他有讀心術的事,青年有些忍俊不禁。
超直感不是讀心術,並不能預測一切,但是用在她身上,卻意外的好用。
吃晚飯的時候,桃音終於下定決心,和男友約法三章。
從現在開始,她希望除了睡覺之前,其他的時間,特別是她在忙和專心做事的時候,不要突然親過來,就算要親,也只能像初吻那次一樣,不可以親個不停。
不過,因為自己並不習慣說一些過於嚴肅的話,也不習慣向別人提出要求,哪怕對方是自己的戀人,所以,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全程不敢看對方的眼睛,聲音也非常心虛。
好在,對面的青年全程並沒有露出責怪或是其他的奇怪表情,他認真聆聽著,若有所思,然後直接的答應了她的要求。
「抱歉,是桃子太可愛了,我一時沒有控制住自己,也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之後會注意的。」
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這麼痛快,甚至還道歉,桃音松了一口氣之余,甚至還感覺有點愧疚。
所以,在青年進一步詢問,如果在其他時間忍耐,睡覺之前是不是就可以按照他的想法來,而不會被拒絕時,桃音只猶豫了幾秒,就同意了這件事。
……應該沒問題吧?
然後,在後面的每天夜裡,被他禁錮在懷裡親個沒完沒了,咬著耳朵,吻著脖子和鎖骨,揉捏手臂、肚子和胸口時,桃音都在後悔自己當初痛快答應他這件事。
感、感覺這種程度,就像在玩玩具一樣!
嗚……長教訓了,在明確詳細的後果之前,絕對不能答應任何事啊……
桃音本來還想反悔,可是每當這個時候,青年都會停下來,用小狗般濕漉漉的眼睛委屈的注視著她,說自己只是因為太喜歡她了,愛一個人就是會忍不住想要親親抱抱貼貼。
是、是這樣嗎?
然後他又露出那種如果被拒絕會傷心的表情。
不想讓戀人傷心和失落,桃音只能一再退讓,甚至為了安慰他而主動獻吻。
再然後,被她親吻的青年就更興奮了,他灼熱的掌心撫過的地方,滾燙到就要將她融化。
連破碎的嗚咽聲也一起被他的吻給淹沒了。
少女的眼眸半睜著,閃動的迷離的水霧。
其實,她並不討厭這樣,只是感覺有點奇怪。
感受他的溫度,被他親吻、擁抱和觸碰的時候,她能確認他真的存在,真的就在自己身邊,真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而不是消失在那片無邊無際的火海中。
這樣的認知讓她感到安心和幸福。
又做夢了。
宇宙中漂浮著一顆巨大的「太陽」。
「太陽」如同火山爆發一般,持續的噴發著火焰,一朵朵火焰如同一只只展翅的飛鳥,義無反顧的向著地球的方向飛去。
黑色的空間,漂浮在宇宙中的巨大碎石,無邊無際,幾乎要將整個宇宙都燃燒殆盡的火海。
有著橙色眼眸,額間飄舞著火焰,眼神凌厲的少年,就站在她身邊,一遍又一遍將四周的火焰,用他那個奇怪的招式吸收。
這一招對他來說似乎也有副作用,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就在她問出那句「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後」兩人說話的短暫時間裡,有更多流星一般的火焰從「太陽」中墜下,向二人及其背後的地球衝來。
劇烈的高溫即將到達,沢田綱吉不斷用零地點突破·改吸收向二人飛來的火焰,但是根本不夠,有幾十米高的隕石向二人的方向飛來。
「能站起來嗎?」少年聲音焦急,「離開這裡,躲到那邊!」
女孩眼神麻木,一動不動。
她很弱小,不管是魔法還是道法,基本都不會,空有一身暴躁的魔力,卻不知道該如何正確的使用它。
在遇到少年之前,為了保護大家,她就在慌亂之中,把身上的魔力給耗空了,以至於在那之後,不得不將自己的身體的一部分獻祭給不知名的神明,來獲取更多的力量。
神明收走了她的雙腿。
她已經站不起來了。
可即便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她的力量卻只能將巨大的「太陽」劈成兩半,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它恢復原狀,爆發出更多的攻擊。
已經沒有辦法了。
所以她才會一直坐在這裡,茫然而絕望的等待著死亡。
要獻祭更多的身體嗎?
可是就算再次獲得力量,她也沒有辦法一次性將眼前的怪物殺死,它還會恢復原狀,一切都是徒勞。
不如就這樣,等待著那顆迎面而來的巨大隕石,賜予她終結好了。
女孩閉上了眼睛。
可就在這個時候,她被人抱了起來,騰空而起。
落入了一個陌生而溫暖的懷抱。
她震驚的睜開眼,發現自己靠在少年的胸膛中,從這個角度,能看到他的緊抿成一條線的唇,緊皺的眉頭,在空中飄舞的棕色發絲,還有那雙澄澈的橙色眼眸。
他將她抱了起來,在虛空中懸浮的石塊中跳躍,用最快的速度離開原地。
他們原來站著的那塊巨大石頭,已經被比它大了幾十倍的浴火隕石給撞到粉碎。
「抱歉,」明明自己已經非常難受,少年卻還對她露出溫和的安撫笑容,「我本來應該先帶你去避難的,但現在實在是沒有時間,一會我找個地方,你躲起來,我會保護你。」
被他抱在懷裡的這個孩子,好瘦。
他的左手握著她的肩膀,能感受到那薄薄衣衫之下脆弱又堅硬的骨頭。
明明被救了下來,可是女孩卻露出了更加悲傷的表情。
「為什麼……要保護我?」她的聲音輕盈而顫抖,「放棄吧,人類已經沒有希望了。」
或許是因為一個人在這裡待了太久的緣故,並不擅長和他人交流的她,竟然也能夠順暢的將自己的心裡話說出口。
而懷抱著的她的少年氣喘吁吁,毫不猶豫的反駁她。
「——還不能放棄!」
「大家……我的朋友和家人,還在等我回去。」
「約定好了一起看煙花,一起打雪仗,一起笑鬧,一起冒險,一起旅行,一起……一起迎接未來的每一天……」
少年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所以,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回去——」
然後,他堅定的看向懷中怔怔注視著他的女孩。
她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在顫動著。
「雖然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請一定要堅持下去,你的家人和朋友,肯定也在等著你。」
明明是一句鼓勵的話。
但懷中女孩的身體卻出現了劇烈的顫抖。
額前的頭發擋住了她的眼睛,似乎是在拼命壓抑著什麼,蒼白的唇咬出了鮮血。
有龐大的力量從她的身軀中不受控制的湧出,鑽進他的身體裡,在這個瞬間,沢田綱吉發現自己眼前出現了奇怪的畫面。
像是誰的記憶,一幕幕從他面前飛快閃過。
出生時便落下的死亡預告,重復往返的痛苦,哪裡都去不了,每天都只能看到的狹窄天空,和強忍著悲傷的家人們的臉龐。
什麼是朋友?在她短暫的生命中,從來沒有這樣的存在。
然後,是死亡。
她的家人都擁有魔力,在這場和神明造物的戰役的一開始,連普通人完全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就消失在了時空與時空的間隙中。
再也沒有回來過。
空蕩蕩的房間中,就剩下了女孩一個人。
記憶的畫面被淚水所模糊。
抱著她的雙手在收緊。
有點疼。
疼痛讓女孩麻木的眼神逐漸恢復了一絲清明,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少年再次響起的,有著細微顫抖的沉穩聲音。
「就算、就算已經沒有人等待,也沒關系!」
她怔怔抬起眼,在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了有著橙色眼眸的少年,露出的充滿安心感的微笑。
身後是無邊無際的紅色火海。
「我會帶你回去,還可以把我的家人和朋友分給你。」
「……帶你一起看煙花,一起打雪仗,一起笑鬧,一起冒險,一起旅行,一起迎接未來的每一天。」
這個瞬間,女孩震驚的睜大了雙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少年終於找到了一個稍微安全一點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了地面上。
「相信我,在這裡等著,好嗎?」
他溫柔的摸了摸女孩的頭。
女孩已經徹底呆住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模糊了她的視線。
在少年起身離開之前,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攥住了他的衣角。
悲傷堵住了胸口。
淚水不斷湧出,女孩用顫抖又期待的聲音艱難開口:
「那就……約定好了……大哥哥……」
「請一定要,平安回來。」
「好,約定好了,」少年回眸,溫柔微笑,「再見。」
然後,雙手迸發出火焰,義無反顧的向著那顆巨大的「太陽」飛去。
這個瞬間,滿臉眼淚的女孩突然意識到。
這個約定,也許從一開始,就根本無法實現。
世界變成黑白的色彩,畫面在閃爍,而她衝那個逐漸消失在視野中的身影,徒勞的伸出手。
「不要去!!!」
桃音驚魂未定的睜開雙眼。
她發現自己躺在阿綱臥室的床上,衝天花板伸出了右手,仿佛想要抓住夢中的誰一般。
第103章
心髒幾乎要跳出胸口,悲傷和痛苦還殘留在心中,眼淚不斷從眼角流下,視線一片模糊。
正在廚房做早飯的沢田綱吉聽到了她那聲撕心裂肺的呼喚,心中一震,趕緊回臥室查看情況。
「桃子,你怎麼了?」
剛打開臥室的門,青年就被撲來的少女抱了個滿懷,力度太大,他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
「……阿綱!」
桃音緊緊抱著他的腰,渾身顫抖,一個勁往他懷裡鑽。
沢田綱吉看她哭得渾身發抖,站都站不穩的模樣,他無奈又心疼,干脆直接將她抱起來坐到沙發上,撫摸她的頭發,拍拍她的背,輕聲安撫:「是做噩夢了嗎?」
少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雙手緊緊懷繞著他的脖子,溫熱的眼淚順著他的鎖骨往下滑,好半晌才稍微平息下來,輕輕的嗯了一聲。
然後斷斷續續的抽噎著說:「我、我夢到你……死了……」
沢田綱吉:「……」
難怪。
他並沒有多想,還以為她是夢到了之前那場平行世界的戰役,畢竟這對於他們倆來說,還是剛發生沒多久的事。
青年低聲安慰著懷中的黑發少女,一邊安慰一邊吻去她臉上驚魂未定的眼淚,她果然在他的安慰下漸漸平息了下來。
因為還惦記著兩人之間的約法三章的緣故,雖然桃音這副哭泣的樣子也很可愛,但他還是只是適可而止。
卻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桃音突然拉著他的衣領,把他給拽了下來,主動吻住了他。
「……唔!」
她的行為把他嚇了一跳,在短暫的屏住呼吸後,青年回以更加熱烈的吻。
是她主動打破約定,那接下來的事,也怪不了他了吧?
果然,因為剛做完噩夢極度沒有安全感的緣故,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桃音真的躺在他懷裡乖乖任他為所欲為,還一直用淚光閃閃的目光注視著他。
某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連衣服都解開了,就在玩的不亦樂乎的時候,鼻尖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糟糕,忘了自己還在做飯了!
某人驚慌失措跑到廚房,這才發現鍋裡燉的湯都快燒干了。
這頓早飯,就在糊味和兩人面紅耳赤的表情中過去了。
今天又是周六,沢田綱吉早就和桃音約定好,今天要帶她去彭格列總部,和守護者們見面。
雖然大家都帶有平行世界的記憶,已經介紹過一次了,但要去和阿綱的朋友們見面,還是給了桃音不少的心理壓力、
而且,正是因為彭格列的大家都保存有和她相關的記憶的緣故,而她卻對大家幾乎一無所知,本來就不擅長人際交往的桃音頓時更緊張了。
本來早都決定好了今天的安排,臨出門前她突然又想打退堂鼓,突然說自己身體不適,想要躲回自己的臥室裡。
沢田綱吉甚至連超直感都用不上,直接將她拙劣的演技拆穿,拎著她的後領就出了門。
逃跑失敗,桃音垂頭喪氣,瑟瑟發抖,最後她突發奇想,給自己貼上隱身符咒,表示等到了首領辦公室再摘下來,這樣就可以只和守護者們見面,彭格列的其他家族成員不會發現她了,計劃通!
沢田綱吉:「……」
總算知道那天為什麼她會在首領辦公室裡突然消失了。
原本接到任務,來接首領和李小姐一起前往總部基地的北原秘書,在樓下等了半小時,卻眼睜睜看著首領一個人下樓。
怎麼回事,難道這兩個人吵架了?
北原秘書頓時挺直了脊背,本來想旁敲側擊詢問一下,然後看著首領坐到了後座,還自言自語般和誰對話。
「別怕,這是北原,我的秘書,上次不是見過面嗎?」
然後,空無一人的左後車座上突然傳來了李小姐的聲音。
「早、早上好!秘書先生。」
北原秘書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勉強笑著回了句早上好。
——到底是讓誰別害怕啊!
在隱身符咒的幫助下,桃音到達首領辦公室的路程變得順利了許多。
怕隱身狀態的她不知道又跑到哪裡,身穿黑西裝的棕發青年用右手牽著她,還把握住她的手揣進口袋裡,這樣一來,誰也看不出什麼異常。
桃音跟在沢田綱吉身邊,看他和每一個相遇的家族成員溫和微笑著打招呼。
阿綱竟然能記得每個人的名字和身份,和有些人簡單聊幾句,關心對方的工作和生活,甚至還記得對方之前遇到了什麼困擾。
如果困擾並沒有解決的話,他還會再次提出非常通俗易懂的解決方案,還承諾如果工作和生活上有什麼困難,盡管來找他。
他是真的把每個家族成員都當成家人。
也是因此,在見到首領後,每個人臉上都會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眼中充滿著尊敬和欽佩。
桃音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
溫和又包容,身處上位卻絲毫沒有架子,遇事從容不迫,情商高,反應速度快,還有足夠鎮住全場的強大戰鬥力。
果然,阿綱就是她最想成為的那種人!
少女用閃閃發光的眼眸看著自家男友,滿是崇拜。
耽擱了一些時間,兩人終於來到了首領辦公室,進門之後桃音本來還想裝死,結果被沢田綱吉直接摘下了隱身符咒,這才不得不從大家面前顯形。
緊張的低著頭,硬著頭皮大聲打招呼:「大、大家好——」
「哼,蠢桃,果然還是這副沒出息的老樣子,」一個耳熟的稚嫩聲音在她面前響起,「變成救世主也沒有讓你增加一些自信心嗎?」
這個熟悉的稱呼讓桃音渾身一僵,怔怔抬頭,和坐在沙發上喝咖啡的裡包恩對上視線。
「裡包恩先生!」她情不自禁的呼喊出口。
而他的身後,獄寺隼人、山本武、笹川了平、藍波、庫洛姆,都在笑著看著她,氣氛十分輕松。
獄寺隼人很嚴肅的衝她鞠了一躬:「那個時候,多虧了您,感謝您對十代目和世界做出的犧牲。」
「哈哈哈哈,不要這麼嚴肅嘛,獄寺,」山本武笑著衝她打招呼,「不過那個時候,桃音真的很厲害誒!我在下面完全看呆了!」
「誒?」完全沒想到大家會是這樣的反應,桃音只能紅著臉道謝,「謝謝……」
「真是極限熱血的拳擊,讓我非常感動!!」
突然握著拳頭大喊的笹川了平把桃音嚇了一跳,她後退半步,非常吃驚:「拳擊?什麼時候——」
一邊的藍波也迫不及待的撲了過來,大聲嚷嚷:「阿綱!可不可以讓你女朋友也教教藍波大人,藍波大人也想學習魔法!」
說起魔法,在場的所有人討論得更嗨了,整個辦公室頓時吵鬧異常。
只有庫洛姆打招呼的時候最為正常,非常平靜的和桃音問候了一聲好,然後就安靜的坐回了沙發上。
桃音往她的方向看了好幾眼,總感覺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哪裡眼熟。
特地讓六道骸暫時不許出現的沢田綱吉:「……」
房間裡人太多會讓桃音過於緊張,本來今天也只是帶她來和大家敘個舊,所有人都最近都很忙,聊了一會天,大家的話題又轉移到了工作上面,於是敘舊會變成了守護者工作討論會。
大家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桃音反而松了一口氣。
坐在沙發上的姿勢都放松了許多。
坐在阿綱身邊,被他牽著手,看他和朋友們聊天的模樣,讓她恍惚有種回到那個世界的那個夜晚的錯覺。
秋子姐、格雷、麗佳、月凜先生,還有勇者部的大家……不知道現在近況如何。
大家,一定也在努力的幸福的生活下去吧?
在守護者們聊工作的時候,現在還在上小學的雷之守護者藍波,完全沒有加入話題的意思,他還惦記著學魔法的事情,悄咪咪湊到桃音身邊。
「桃音姐姐,教我學魔法的事情,你要不要在考慮考慮?作為交換,藍波大人可以把我的寶貝都送給你!」
「禮物就不用了,」桃音認真回答,有些愧疚,「學魔法需要看天賦,很抱歉,我並不擅長教導別人……」
藍波倒也不氣餒:「沒事,藍波大人可以等到你學會怎麼教我!」
桃音:「……」
還能這樣?
她一時啞口無言,絞盡腦汁也沒想出怎麼回答他這句話。
藍波完全不在意桃音這幅社恐的模樣,他自顧自的介紹起了自己,還從他的蓬松爆炸頭裡掏出一堆自己的寶貝,全擺在地上,一個一個給桃音介紹。
「桃音姐姐,你看你看!」
「這是手榴彈,還有RPG火箭炮!藍波大人最常用的武器,你喜歡的話也可以送給你!」
「好厲害!」桃音被這些之前只在課本上見過的熱武器給吸引了注意力,她情不自禁的蹲下了身,拿起手榴彈和火箭炮左摸摸又看看,眼睛都開始放光了。
注意到這一幕的沢田綱吉:「……」
沒想到她最能接受的竟然是藍波!
其實也很合理,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她的心理年齡可能比藍波大不了多少。
……不行了,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則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不是個變態了!
嫌他們幾個討論工作的聲音太吵,黑色頭發的一大一小把東西都搬到了落地窗那邊,借著陽光繼續討論。
「這是我的角,還有備用角!」
「角?這上面還寫著蠢牛兩個字……」
「哇啊啊這個就不用看啦!」藍波驚慌失措的把自己的角收了起來,開始轉移話題,「桃音姐姐,你給藍波大人講講你會的魔法吧!真的很好奇!」
和小孩子相處起來時,桃音會放松不少,藍波問她自己會的魔法,她就很誠實的一個一個數給他聽,還把自己制作的符咒拿出來給他看。
藍波看到符咒之後,眼睛都放光了,把想要兩個字幾乎都刻在了那雙眼睛裡。
直到桃音遺憾的告訴他,沒有魔力是無法催動符咒的時候,他才垂頭喪氣的低下了頭。
小少年那副失落的模樣讓桃音再次心軟,她想了想,拿出一張空白的符咒,現場創造了一個新的魔法,可以將自己的少量魔力儲存在符咒中,只要將魔力符咒撕碎,符咒會自動點燃,再用它點燃法術符咒,就可以使用符咒中的法術了。
藍波當場喜笑顏開,恬不知恥的將每種符咒都要走了一張,還很大方的表示,自己的武器桃音姐也可以隨便挑。
桃音不好拒絕,最後挑了個手榴彈和RPG火箭筒,打算帶回公寓以後在訓練室試試效果。
「啊,桃子姐,你拿錯了哦,那個不是RPG火箭筒。」
在短短時間內已經把稱呼都換的更親近的小少年出聲提醒:「那個是十年後火箭筒哦!」
「十年後火箭筒?」
桃音好奇的端詳起這個紫色的火箭筒,用魔力附上雙眼後,十分驚訝:「這上面竟然有特殊的時間魔法陣!」
「時間魔法?」藍波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對,」桃音用魔力覆蓋火箭筒,很快就分析出來了魔法陣的構成,「我看了一下,這個法陣的能力,是將十年後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交換五分鐘……對吧?」
「沒錯!桃子姐好厲害!」藍波語氣激動,「聽你這麼說,那你肯定也會時間魔法吧?」
「——時間停止,時間加速,時間回溯,穿越時空?可以讓我也試試嘛?桃子姐!」
不知道什麼時候,辦公室裡已經安靜了下來,因而,藍波的這兩句話顯得尤為大聲。
桃音放下了手中的十年後火箭筒,她衝面前的小少年微笑,眉頭微蹙,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家確實有時間禁忌魔法的傳承,但是我無法使用,所以……藍波,很抱歉。」
「無法使用……」藍波眨了眨眼睛,「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魔力量足夠使用任何魔法,而我也從很早以前就理解並領悟了時間魔法的使用方法,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突然就再也無法使用時間魔法了。」
連最基本的時間暫停都做不到。
她和家人都不知道為什麼。
如果能夠使用時間魔法的話,在平行世界那場最終之戰時,一切也許都會變得比當時容易許多。
……時間……
仿佛觸發了什麼關鍵詞一般。
頭部突然發出一陣撕裂般的痛楚,眼前不斷閃過什麼黑白色的畫面,像老舊電視機一般不斷閃爍,畫面陌生又熟悉。
無法站立,被少年留在孤寂宇宙中的黑發女孩。
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和她許下約定的少年,淹沒在紅色的「太陽」中。
眼中剛升起的希冀就這樣坍塌,變成了無邊的絕望。
她衝他的背影徒勞伸出手,可那只手卻什麼都抓不住。
為什麼,眼淚根本無法停止。
在那個瞬間,仿佛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女孩一直都覺得,死亡,其實也是一件無所謂的事情。
她本來早就應該死去。
家人的死亡讓她悲傷,但也並非不能接受,因為她也很快要面臨死亡,到時候,就可以到他們的身邊去了。
但是,那個大哥哥和她不一樣。
他還有等待著他回去的家人和朋友,想和他們一起看煙花,打雪仗,一起冒險,旅行,想一起迎接每一個明天。
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神多麼溫柔,表情是多麼幸福。
那樣的幸福刺傷了她。
可是他卻察覺到了這點,還為了鼓勵她,說出了「將朋友和家人都分給她」這種溫柔到沉重的約定。
大哥哥是一個非常非常溫柔的人,也許,這也是為什麼他身邊會聚集那麼多朋友的原因。
連她也開始忍不住想像,那是多麼幸福的畫面。
但是,這一切都要結束了。
不管是誰,都無法從這場災難中幸免於難。
她曾經以為,終結也是一種圓滿。
但在此刻,這樣的認知卻被推翻。
黑白閃爍的畫面中,淚流不止的女孩,閉上雙眼,對著神明祈禱。
無論自己變成什麼樣,她都無所謂了。
她只希望那個大哥哥,那個有著溫暖的橙色眼眸的少年,能夠回到他的朋友身邊去。
然後,以自己的全部身體作為祭品,獲得了她能得到的最強大的力量。
身體在逐漸消失,變成泡沫,在虛空中飄散。
在徹底消散之前,女孩運用起所有的魔力,使用了自己從未用過的禁忌魔法。
龐大的魔法陣在虛空中構建,化作一個純白的時鐘。
然後,時間——
「桃子,小桃,桃音!醒醒!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熟悉的焦急呼喚在耳邊響起。
桃音眨了眨眼睛,那黑白色閃爍著的畫面頓時如同泡沫一般消散。
頭好痛,仿佛在被撕扯。
畫面被打斷之後,一時之間,她竟然大腦一片空白,想不起來剛剛浮現在眼前的畫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模糊的視野漸漸恢復,意識逐漸回籠。
「……阿綱?」
她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現在正被沢田綱吉緊緊抱在懷裡,四周的環境,好像是首領辦公室的換衣間。
少女臉色蒼白,被他抱在懷裡的時候,像是個易碎的娃娃。
沢田綱吉長舒一口氣,抱著的她的雙手不自覺在顫抖。
他的雙臂甚至不敢太用力。
這樣的她,讓他產生了一種,下一秒就會化作泡沫消散在空氣中的錯覺。
「你剛剛突然暈倒了,」青年努力平復著呼吸,溫柔撫摸著她被汗水濡濕的頭發,「到底發生了什麼?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我現在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醫生……我沒事。」
少女眷戀的靠在他的胸口,用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凝視著他。
「只要阿綱,親親我……就好了。」
棕發青年呼吸一緊,短暫的沉默之後,突然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被她靠著的胸膛在震動。
「還能想著這個,看來確實沒什麼大事。」
然後,不假思索的俯下身,小心翼翼而溫柔的吻住了她。
阿綱:今天已經主動要親親整整兩回了,她心裡有我!
趁其不備打開桃桃腦子看了一眼的作者:何止有你,我看她的腦子裡全是你啊!
第104章
大一上學期的課程結束以後,桃音毫無疑問的獲得了全班第一的成績,無論是卷面考試,課題作業,還是實戰考試。
然後就是放寒假了。
桃音放了寒假,但是沢田綱吉暫時還放不了假,桃音一個人待在公寓也無聊,再加上大學根本沒有寒假作業,沢田綱吉干脆帶她去彭格列實習。
說是實習,他也並沒有指望她真的能學會多少工作技能,只是希望她多和別人接觸,可以增加一些社會交往經驗。
但桃音對這次實習的期待並不止於此。
——人要怎麼樣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變成熟呢?
桃音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她並不是很滿意之前在阿綱那得到的答案。
那樣的方法實在是太慢了,桃音覺得一定有更快速的解決方案。
快到年底,阿綱忙得焦頭爛額,只要她不添亂就行,別傷到自己,其他的事都隨她去。
所以,桃音就貼著隱身符咒在彭格列總部開始閑逛。
她手裡拿著阿綱給她的地圖,想要去門外顧問部門尋找裡包恩先生,結果迷了路,不知道怎麼回事,門外顧問辦公室沒找到,反而到了嵐部的門外。
彭格列總部基地分為數十個部門,每個部門都有各自的活動區域,她走進嵐部的辦公區域時,發現所有人都在低著頭沉著臉忙著手裡的工作,沒有人說話,氣氛十分緊張,而另一邊的嵐守辦公室裡卻傳來某人訓斥下屬的聲音。
是獄寺先生的聲音,好凶!
聽起來好像是下屬違背命令,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完成工作,結果還把事情給搞砸了。
如果是平時遇到這種情況,桃音一定會第一時間想離開,但現在,她的目的是尋找讓自己能盡快變得成熟的方法。
獄寺先生能用這樣的態度訓斥下屬,讓所有人都對他抱有敬畏之心,這何嘗又不是一種成熟的表現呢?
再加上這段時間,她沒少被阿綱帶著和守護者們聚餐,和大家都熟悉了許多,桃音只是深吸一口氣,就直接進入了嵐守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只是半掩著,貼著隱身符周的她推門而入,在獄寺的眼中,就是門突然自己動了。
滿臉煩躁的銀發青年目光微凝,揮揮手讓犯錯的下屬快滾,門關上以後,渾身緊繃著的青年沉聲開口,殺氣畢露:「誰?」
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敏銳,桃音趕緊摘下符咒,緊張道:「獄寺先生,是我!」
獄寺隼人渾身的殺氣頓時一掃而空,連剛剛煩躁凶狠的臉色都變了,他情不自禁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桃音小姐,您怎麼來了?是十代目有什麼事情嗎?」
他的臉上什至還有一些緊張。
「請不要用敬語!」桃音紅著臉緊張擺手,「阿綱他沒事,是我有事想拜托你——」
她把自己的困擾簡單向獄寺陳述了一下,並詢問怎麼樣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變得像他一樣成熟。
聽到她的要求後,獄寺隼人表情一片空白,一時陷入了沉默。
他其實有點理解桃音的心情。
因為以前的他也是那樣的。
不擅長和別人相處,又怕別人看輕自己,所以在著裝和說話方面做了一番功夫。
故意穿著不良少年一般的帶著各種金屬飾品的朋克服裝(當然也有他本身就非常喜歡的緣故),還故意用非常凶惡和不耐煩的語氣和別人說話(當然也有他本身就是這種性格的緣故)。
但是,不得不說,那樣的方法確實有效,根本沒有人因為他年紀小就看輕他。
他認為,從著裝和說話方式上進行改變,確實是桃音想要盡快變成熟的最好的辦法,但是……
「抱歉,桃音小姐,」獄寺隼人猶豫著還是直接開口,「不管是朋克服裝元素,還是暴躁的說話方式,都不適合您。」
如果桃音小姐變成他那副樣子,十代目說不定會生氣到想殺了他的!
桃音:……話題是怎麼轉移到朋克服裝和暴躁發言上的?
她不好意思繼續問下去,道了謝就想離開,獄寺卻叫住了她,說要帶她去找其他可能幫得上忙的人。
獄寺帶她找到了山本武。
「雖然我和這家伙一向不怎麼對付,但是在這個方面,不得不承認,他比我懂得更多一些。」獄寺語氣別扭道。
此刻,桃音下了結論。
獄寺先生和山本先生是關系非常好的朋友!
兩人運氣不錯,山本武正好也在雨守辦公室,聽到兩人的來意,他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哈哈哈,原來是這個原因啊,不過,獄寺竟然會第一時間找到我,這點讓我很驚訝啊。」
「是啊,裝模作樣難道不是你最擅長的事嗎?」獄寺雙手抱臂,皮笑肉不笑。
一個眯眯眼,一個眉頭緊皺,對視的時候眼中仿佛有火花閃過。
他們倆果然關系很好!
桃音在心裡默默感嘆。
獄寺帶她來找山本武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山本真的給她提出了很靠譜的建議。
「我覺得只要在神態和說話方式這兩個方面做出調整,桃音就可以獲得巨大的進步。」
山本武向她耐心講解。
「首先是神態,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的時候,只要微笑就可以了,或者笑的再厲害一些也可以,更能掩飾你內心的不安。」
「不知道怎麼回答對方的時候,也只要笑著說,'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類似這種敷衍又不正面回答的方式。」
桃音恍然大悟,醍醐灌頂:「……原來如此!」
而獄寺已經臉色鐵青,握緊拳頭吐槽:「這不就是在說你自己嗎?所以你根本就是一直在用這種方式來敷衍十代目和我們吧?!」
「哈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嗎?」山本武笑道,「獄寺,你要相信我,我的笑可是發自內心的!」
「……閉嘴!」
後來,嵐守和雨守因為這件事在辦公室裡動起手來,雨部的員工早已見怪不怪,還拖著懶散的的音調喊道:「山本大人,獄寺大人,毀壞辦公室不僅要付修繕費,首領也會生氣的哦~」
兩人這才停了手。
桃音感覺是為了幫助自己,兩人才會吵起來,心裡愧疚不已,道了歉就趕緊離開。
運氣很好,這一次她成功找到了回首領辦公室的路。
「阿綱,我回來了。」
打開辦公室的門,桃音發現阿綱還在處理公務,位置都和她離開以前一模一樣。
青年正在一邊開線上會議一邊過審批一邊看文件,忙得不可開交,見她回來也只是和她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又重新投入工作。
辦公室裡就有工具,桃音重新給他沏了一杯咖啡端過去。
小心翼翼把咖啡放到他面前,桃音這就要離開,打算留給他一個安靜的辦公環境,但卻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腕被沢田綱吉突然握住了。
青年一手捂著她的嘴,擋住她的驚呼聲,直接把她拽進了自己懷裡,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環繞著她。
在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開口:「別出聲,讓我抱一會。」
桃音頓時雙頰通紅,她連呼吸都屏住了,等他放開了捂住她的手,她就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艱難的點了點頭。
青年用左手環繞著她,右手繼續操控鼠標,把下巴放在她的頭頂,時不時出聲和會議中的同盟家族首領討論著什麼。
桃音在他懷中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出,在看到電腦屏幕上其他家族首領的面容時,更是整個人都快暈過去。
這竟然還是個視頻會議!
見到小女朋友一副臉色蒼白要暈倒的模樣,沢田綱吉有些忍俊不禁,上一秒還在沉聲回答其他首領的問題,下一秒就俯在她耳邊輕聲開口:
「別怕,我沒開攝像頭。」
桃音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不過還是很緊張,雖然他們看不見她,但是她能看見他們啊!
她只能轉過身去抱住阿綱的脖子,緊張的閉著眼睛,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電腦屏幕的事情。
沢田綱吉只覺得她又可愛又好笑,感覺欺負的差不多了,再這樣下去她可能真的會哭,才戀戀不舍的放她離開。
一從他的懷中下來,桃音就紅著臉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她把自己關進了首領辦公室的換衣間裡,對著鏡子練習山本先生教導她的內容。
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笑就好了。
……可是她完全笑不出來!
越是想勉強自己露出笑容,臉上的表情就越是緊繃,面部肌肉根本不受控制。
就算笑也……好醜!
桃音沮喪極了。
就在這個時候,她放在口袋裡的手機發出了幾聲震動。
竟然是山本武給她發來了消息。
【山本武:哈哈哈,不好意思,剛剛本來還想和桃音小姐你多說幾句的,結果忘記了】
【山本武:我那個方法,如果仍舊不能解決你的問題的話】
【山本武:我這邊還有個很靠譜的人選】
【山本武:你知道庫洛姆小姐吧?其實以前她和你的性格差不多,非常害羞內向,不敢說話】
【山本武:能變成現在這樣靠譜的大人,多虧了他的引導和鼓勵】
【桃子:! ! ! 】
【桃子:熊貓雙手合十.gif】
【桃子:請山本先生務必幫我引薦! 】
於是,還在開視頻會議的沢田綱吉發現,自家的小女朋友進了辦公室換衣間沒多久,又急匆匆的跑了出來,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直接跑掉了。
本來還想眼神示意想讓她過來多陪自己一會的沢田綱吉:「……」
可惡,桃子,你回過頭來看看自己的男朋友啊!他真的要開會開到無聊瘋了!
讓沢田綱吉萬萬沒想到的是,桃音的魂不守舍和神游天外,將從這一刻開始持續下去。
快到年底,他整個人都忙瘋了,亂七八糟事情一大堆,根本沒空去細想她這段時間在彭格列都怎麼打發的時間。
有時候想和她說說話,就看到她一臉嚴肅的對著落地鏡觀察自己的表情,辮子解開披散成黑長直,還擺出諸如托腮,挑眉, 45度角回眸,撩頭發到耳後,雙手抱臂等等充滿氣勢的表情。
……好像是在做表情練習。
看起來確實是比平時那副害羞到瑟瑟發抖的模樣要靠譜很多。
雖然她怎麼樣自己都超愛的,但是他還是更喜歡用害羞和怯怯的表情看著自己的桃子。
所以,沢田綱吉情不自禁的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把專心做練習的少女抱到懷裡親了好一會,直到她重新露出氣喘吁吁、滿臉紅暈的羞惱目光,這才滿意的停手。
「阿綱,討厭死了!」
然後他就被羞惱的女友給揍了。
又是一次視頻會議,沢田綱吉剛打開攝像頭,就看到對面拖著下巴一臉百無聊賴的白蘭,眼睛微微睜大,嘴角笑意上揚。
「啊,綱吉君,你頭上有個包誒,是被誰揍了嗎?」
「難道是你的家庭教師?都這個年紀了還揍學生,綱吉君,你這個首領當得還真是憋屈呀~」
沢田綱吉雙手交叉,抵在唇邊,面帶微笑,死不承認。
「白蘭,你看錯了。」
「誒?難道是我的屏幕出現了問題嗎?尤尼醬,你有看到嗎?」
「……」尤尼面無表情,「我們什麼時候進入會議正題?」
這場意大利同盟家族首領之間的會議斷斷續續開了好幾天,他們才終於在最關鍵的幾個問題上勉強達成了一致。
不用再開會了,再看到白蘭那張笑眯眯的臉他都要吐了。
這家伙最擅長插科打諢,繞圈子,用輕飄飄的語氣把鍋甩出去,和白蘭開會,他得打起180分的精神。
因為每天的會議內容,都要和秘書還有獄寺一起,熬夜討論如何再第二天的會議中爭取更多的利益,這幾天他甚至都住在了首領辦公室,根本沒回公寓。
桃音雖然每天白天都會來看他,但是總是打個招呼親一下就走,絲毫沒有留戀。
然後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連飯都是他一個人吃的!
終於解決一件大事,沢田綱吉渾身輕松,他去換衣間洗了把臉,准備去找自己那個不知道跑到哪裡的小女朋友。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桃音說她用隱身符在彭格列參觀的時候。
要怎麼找到帶著隱身符的她呢?
十代目站在辦公室門口,有點茫然的拿出手機,剛想給她發消息,就聽到了走廊那頭的成員們討論的聲音。
「走快點,去晚了就看不到桃音小姐的指導賽了!」
「我也想快點啊!這不得把手上工作先干完嗎?」
「回來再做也行,大不了我陪你加班唄,昨天的指導賽我就沒看到,聽說戰鬥部門現在排著隊求指導,都要為了出場順序打起來了!」
聲音越來越遠,留在原地的沢田綱吉表情一片空白。
他們在說些什麼?什麼指導賽,什麼出場順序,他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 !
從那幾句話來分析,應該是說桃音在指導戰鬥部門的成員,大家都好奇去圍觀……
但是這怎麼可能?桃音那個社恐內向的性格,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
十分鐘後,某彭格列十代目艱難擠進了戰鬥部門訓練場——如果不是大家認出了首領,紛紛給他讓出一條小道,他估計只能飛進去了。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他看到了擂台上的少女。
她的一頭黑色長發如同瀑布一般披散在身後,身穿一條黑白灰色連衣短裙,修長的雙腿包裹在黑色長襪和高跟長靴中。
少女目光平淡,面無表情,右手將長發別到耳後,頭發上還別著他送給她的熊貓寶石發卡。
然後看向對面的戰鬥部門成員,薄唇輕啟,聲音冷漠,:「你們,誰先來?」
冷冽的氣勢席卷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沢田綱吉:「???」
——等等,你誰啊? !
六道骸:我可是帶內向寶寶的一把好手
第105章
這件事還要從前幾天,山本武帶著桃音和路上碰到的藍波一起去霧守辦公室開始說起。
阿綱之前就和桃音說過,霧之守護者是庫洛姆和六道骸兩個人,而六道骸就是之前在新生班級裡和她第一次來首領辦公室時假扮阿綱的那個人。
所以,她看到那個身上背負著無數人命的冤魂的可怕家伙,其實是六道骸!
意識到這件事時,桃音一度想打退堂鼓,但是山本先生和小藍波都為了她的事情而廢了這麼多功夫了,如果現在說放棄……
她還是硬著頭皮來到了霧守辦公室。
幸好,開門後看到的是庫洛姆小姐。
這位戴著單邊的骷髏眼罩,梳著鳳梨頭發型的冷面大姐姐,每次聚會,桃音都忍不住把自己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
在從山本先生那得知,庫洛姆小姐以前也是和她一樣內向害羞的孩子之後,桃音對她更好奇,也感覺更親近了一些。
但是,一想到可能會碰到那個人,還是好可怕!
庫洛姆從山本武聽到了今天來找她的來龍去脈之後,在藍波身後看到那個瑟瑟發抖,一直盯著她看,卻從不敢對上視線的少女。
大概明白了,為什麼她面對自己的時候,會一直露出這種想靠近卻又非常害怕的表情。
都是骸大人之前做的好事。
而對方是boss的女朋友,兩個人感情穩定,如膠似漆,看起來boss也並沒有換女友的打算。
所以,必須得和李小姐打好關系才行,今天這件事就是一個好機會。
庫洛姆先是表達了自己願意幫忙的打算,然後表示自己有幾句話想和李小姐單獨聊聊。
山本武和藍波面面相覷,兩人都不敢單獨放六道骸和桃音單獨接觸。
但是庫洛姆表示自己已經單方面卻斷了自己和骸大人的精神鏈接,在得到李小姐的同意之前,骸大人不僅聽不到她們的聊天聲音,也不能附身出現,兩人這才松口,出門逛一圈,十分鐘後再回來。
等他們倆逛完一圈,再次推開霧守辦公室的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桃音和庫洛姆並肩坐在沙發上,桃音拿著手帕,哭得泣不成聲的模樣。
完蛋,說好的六道骸不出現呢,怎麼連庫洛姆都能把桃音給說哭啊!被阿綱知道他們幾個絕對會死得很慘的啊!
然後就聽見哭得眼眶都紅了的黑發少女發自內心的感嘆道:「原來,骸大人還有這樣的過去,也難怪他現在會變成這樣了……」
藍波、山本:? ? ?
他們只是離開了十分鐘而已,怎麼突然就開始稱呼六道骸為「骸大人」了啊? !
這一次,山本和藍波說什麼也不敢走了,非得在這裡看著兩人不可,就怕再出點什麼岔子。
六道骸終於出現了。
為了照顧桃音的心情,他仍舊使用著庫洛姆的外表,只是摘下了庫洛姆臉上的眼罩,露出那雙異瞳。
「kufufufu,具體情況我已經聽庫洛姆說過了,想要快點變成成熟的,獨當一面的大人,真是可愛的願望呢~」
山本武難得沒有露出笑容,他睜開眼,認真開口:「骸,正經一點。」
「哼,我當然知道,」六道骸收起自己放蕩不羈的坐姿,「但是,我覺得,你可能還沒有搞清楚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誒?」桃音呆呆抬起頭。
異瞳的美麗女性正對她露出捉摸不透的笑容。
「小桃音,你其實是在自卑吧?」
「明明在平行世界,你們之間的地位還是你強他弱,但是在這個真實的世界裡,你卻被他遠遠的甩在身後,很不甘心吧,這種滋味?」
少女已經徹底怔住了,她的表情一片空白,瞳孔在震顫。
山本和藍波也是呼吸一窒。
六道骸這家伙,是不是說的太直接了一點啊? !
而「庫洛姆」略帶嘲諷的聲音還在繼續。
「不想被人看輕,不想被當成他的附屬品,想要堂堂正正的站在他身邊,想要和他並肩前進,這才是你的真實願望,不是嗎?」
桃音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眸,握著裙子的手在收緊。
「……沒錯,」少女沉聲開口,「您說的對,我確實是在恐懼。」
「他的世界有很多很多人,而我除了家人,卻只有他一個人。」
「害怕被丟下,討厭這種和他的生活格格不入的感覺。」
「戴著隱身符咒在彭格列的時候,我感覺分外的安全,但與此同時,也感覺自己像是被他的世界給拋下了。」
少女抬起頭,蒼白的嘴唇抿成一條線。
那雙黑色的眼眸中閃爍著流光。
「骸大人,我請求您,教導我如何讓心靈變得更加強大的方法。」
這句話極大的取悅了六道骸。
「當然,只要你聽我的話,用不了幾天,你就可以讓他看到在你身上發生的巨大改變。」六道骸許下承諾。
山本武、藍波:……
總感覺這個走向哪裡怪怪的。
算了,再觀望看看。
六道骸給出的第一個建議,竟然是讓她看動漫。
「這部動漫裡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和小桃音你非常相似,連發型都差不多,她完成了從害羞內向的人格到堅強冷漠人格的轉變,你先看,看完我來講解重點。 」
然後,大白天的,霧守辦公室突然神神秘秘的拉起了窗簾,霧守、雨守、雷守和首領的女朋友,齊齊坐在沙發上,看《魔法少女小圓》。
前兩集還在吐槽「這不就是個幼稚的魔法少女戰鬥番嗎,有什麼意思」的藍波,在看到第三集 的時候,震驚到手裡的薯片都掉了,然後和同樣震驚的桃音抱在了一起。
學姐,就這麼被咬掉頭死了? !
這是什麼魔法少女番啊,這是報社番吧? !
越往後看,幾個人的表情越來越沉重。
山本武也不禁有點懷疑人生,現在的孩子都喜歡看這麼沉重和絕望的動漫了嗎?他明明記得,自己小時候看的都是一些「友情!努力!勝利!」的傳統熱血漫畫啊。
看到那個名為曉美焰的黑長直少女的回憶時,桃音終於明白了,骸大人為什麼會那麼說。
她和那孩子真的很像。
曉美焰天生有心髒病,一直在病房生活,沒怎麼去過學校,也沒有朋友。
她扎著兩個麻花辮,戴著眼鏡,成績不好,膽小懦弱,認為自己什麼都做不好,非常自卑。
轉學到見瀧原中學後,她認識了非常溫柔的鹿目圓同學,鹿目圓會幫助她,從來不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溫柔到仿佛能包容一切。
她們成為了朋友。
鹿目同學是魔法少女,背負了拯救世界,保護大家的使命,她也想成為鹿目同學那樣溫柔又強大的人。
然而,這樣溫柔的鹿目同學,卻在魔女之夜來臨時死去了。為了拯救她,焰許下了「將和鹿目圓的邂逅重新來過」的願望。
她成為了魔法少女,擁有了時間回溯和暫停的能力,回到了和鹿目同學相遇的那天,一遍又一遍,試圖將她從那樣絕望的命運中拯救出來。
在這樣重復往返的過程中,保有全部記憶的她,在一遍又一遍的失敗,和目睹小圓的死亡之後,越來越冷酷無情,不再打算關心及依賴他人。
她成為了桃音心目中認為的,那種「成熟」又「強大」的人。
當然,六道骸給桃音看這部動漫,只是想讓她知道自己之後可以參考改變的方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他給桃音的建議,和獄寺還有山本的想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首先要從外表上進行改變。
黑長直比較有氣勢,扎單馬尾也可以,但是不能再扎麻花辮。
衣服著裝要舍棄毛絨絨的動物元素,黑白灰色更能彰顯氣勢。
要穿有跟的鞋子,高跟會讓人的站姿發生改變,身形更加挺立。
其次就是表情。
「不知道露出什麼樣的表情的時候,只要面無表情就可以了。」
六道骸這麼教導她。
「不要避開對方的視線,也不用直視對方的眼睛,你只需要看著對方的眉毛中間的位置。」
因為骸師父這幾句話,桃音這幾天一直在對著鏡子努力練習各種表情。
雖然骸師父說把那部動漫做個參考知道方向就行,不用太認真,但桃音還是覺得需要做的更多,所以一直在對照著動漫,學習曉美焰的各種動作和表情。
看起來確實有氣勢多了!
最後,就是讓她用最快的速度融入彭格列。
「雖然沢田並不是一個只看實力的人,但畢竟是mafia家族,這裡的所有人潛意識裡都是尊敬強者的。」
「你不僅要讓所有人知道你的強大,還需要讓他們發自內心的尊敬你。」
「關於這點,我有個能夠最快達成目的的想法。」
這就是為什麼,從昨天下午開始,桃音在戰鬥部門做指導賽的原因。
在庫洛姆的陪同下,她換了身衣服,披著長發,踩著長靴,面無表情的走了戰鬥部門。
雖然內心仍舊很害怕,但是面無表情不能崩人設,不害怕和任何人對上視線,只要自己看著對方的眉心不眨眼,他們就會反而被她的氣勢所壓倒,後怕的移開視線。
骸師父教的東西果然有用!桃音的自信心就這樣一步步建立了起來。
家族成員們幾乎沒認出她來,還是庫洛姆向他們介紹以後,眾人才露出了懷疑人生的恍然大悟表情。
……那位拯救世界的桃音小姐,原來是這種性格的角色嗎? !
雖然大家基本上都看過她的戰鬥,但是要對上她,一開始所有人都是猶豫的。
桃音小姐說不使用魔法,純粹用體術和大家切磋,那這樣的話,他們不就太占便宜了嗎?
萬一傷到她,十代目生氣怎麼辦?
最後,實在是不想駁了她的面子,部門長強行派了一個人上去。
桃音看不出來他們在糾結什麼,也不介意這些,上了擂台之後,讓對方點燃指環用匣武器對自己動手,然後只憑體術就將對方所有招式全部拆招。
一邊拆招還一邊給他指導,聲音冷淡,用最簡短的語句讓對方知道改進的方向。
然後,大家眼睜睜的看著和桃音小姐交手的那個成員,肉眼可見的成長了起來。
這是指導賽!
所有人都開始躍躍欲試了起來,紛紛排著隊要指導。
對於依賴熱武器、死氣之炎和匣武器的家族成員來說,體術反而是大家沒那麼擅長的一塊區域。
速度、力量、角度,如何借力打力,見招拆招,她在這方面的造詣,隨便說出一兩條就能讓人受益匪淺。
看著擂台上從容不迫,氣勢凜冽,閃閃發光的少女,台下的沢田綱吉已經完全看呆了。
桃音,她似乎在享受戰鬥。
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只要她開心,他也會由衷的替她開心。
只是……
看著不遠處的在觀眾席上拍手叫好的雨守、雷守、晴守、霧守和門外顧問,沢田綱吉額角青筋畢露,皮笑肉不笑道:
「你們幾個,不好好工作,在這裡看熱鬧?」
庫洛姆一臉嚴肅:「boss,請您不要誤會,我是桃音小姐的教練。」
裡包恩喝咖啡,無辜的睜著大眼睛:「身為家庭教師,來看看學生的成果有什麼問題嗎?」
山本武笑容爽朗:「我是來給桃音加油的哦!」
藍波:「沒錯我也是!」
笹川了平:「如此極限熱血的場面,怎麼能少的了我!」
所以說竟然只有獄寺沒在摸魚嗎? !
心寒無比的十代目在心裡努力安慰自己,至少還有他的左右手在陪自己辛勤工作。
然後就聽到了獄寺煩躁的聲音:「都說了讓你們退遠點,不要離擂台那麼近!不聽話的萬一受傷了都給我自己付醫藥費!」
獄寺在擂台四周疏散群眾,他走過哪,哪的人就開始後退,就這樣走完一圈,然後對上了自家十代目震驚的視線。
沢田綱吉:「……」
獄寺隼人:「……」
獄寺移開視線,冷汗直流,心虛解釋:「十代目,我其實剛剛過來……」
「我真的沒想到,你們……」棕發青年面露譴責,心痛不已,「你們竟然沒一個人通知我!」
「桃子這麼值得紀念的成長時刻,我竟然完全沒有看到!!!」
……所以說您竟然是因為這種事情在生氣嗎? !
山本武一臉愧疚:「抱歉,阿綱,你的會議太重要了,我們不想讓你分心。」
騙人的,其實是擔心阿綱知道了這件事會反對,和桃音吵架,所以他們全都裝聾作啞,誰都沒說,就等著桃音自己說。
結果就連她也沒說!
還得是裡包恩,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帶上了墨鏡,一臉得意:「蠢綱,你以為我會沒想到嗎,我當然是全都讓人錄下來了。」
「 Reborn !」沢田綱吉非常感動,「不愧是你!」
在擂台上聽得一清二楚的桃音:「……」
她面無表情的緊繃臉色已經快繃不住了,耳根通紅,緊抿著唇不說話,身體有些顫抖。
控制不住出招的力度,她一個回旋踢把對手的家族成員給踢飛了出去,砸到了對面的牆上。
全場沉默。
庫洛姆眼神一變,「她」上前兩步,站在桃音背後,壓低聲音提醒道:「別緊張,還記得我之前教過你,在這種時候怎麼說嗎?」
黑長直少女低低的嗯了一聲,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的回過頭來,用深淵一般的黑色眼睛看著他們,眉頭緊皺,殺氣畢露,嘴角浮現出一抹猙獰的笑容。
「再討論下去就把你們全殺了。」
所有人:? ? ? ?
你都教了她些什麼啊?六道骸! ! !
附身在庫洛姆體內的六道骸表情一僵,趕緊解釋:「等等,這句話真的不是我教的啊!」
他只是教她用凶狠的表情說「閉嘴」而已,這純粹是這丫頭的自我發揮啊!
但是誰都不相信他,尤其是沢田綱吉已經在憤怒之中,一時間,拉架的,勸架的,本來沒想動手卻因為這個局面不得不動手的,渾水摸魚要逃跑的,搞不清楚狀況想湊近點看的,所有人擠在一起,場面頓時極度混亂。
為了避免繼續混亂下去,桃音直接用冰華召來,給所有人物理降溫。
沢田綱吉:很、很好用,死氣火焰已經滅了……
晚上,桃音和沢田綱吉回到了公寓。
自從被物理降溫之後,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出現是給女朋友添了麻煩,再加上好幾天沒有貼貼的原因竟然是她在瞞著自己偷偷進步,又被卷到了的的十代目垂頭喪氣,蓬松的棕色頭發都耷拉了下來。
桃音好像真的生氣了,秘書送他們回公寓的路上,她一直在看窗外,板著臉不看他。
可惡,得趕緊想辦法哄哄她才行!
某人絞盡腦汁想了好幾個說辭,等到兩人都進了公寓門之後,就深吸一口氣,想要先發制人開口。
結果就在這個瞬間,黑發少女轉身過來,抱住了他的腰。
然後抬起頭,露出了熟悉的、羞澀的、閃閃發光的笑容。
「阿綱,我剛剛是不是很厲害!有沒有看起來超級成熟?!」
沢田綱吉渾身緊繃,那顆差點蹦出胸口的心髒就這樣又蹦了回去。
他感動到幾乎眼淚汪汪。
果然,不管在別人面前怎麼變化,在他的面前,桃子還是桃子,連笑容都那麼治愈。
「嗯,超級厲害,把我嚇了一跳呢。」青年溫柔的摸摸她的頭。
桃音高興的不行,緊緊抱著他,臉頰在他胸口蹭來蹭去,然後突然想起來自己戰鬥了一天,身上都是汗,於是紅著臉說自己要先去洗澡。
沢田綱吉被冰凍了之後,渾身的水都干了,但還是很難受,也打算去洗個澡。幸好他們各自的臥室都有單獨的浴室,不用排隊。
他剛進浴室,脫完衣服,就聽到隔壁房間傳來桃音的驚叫聲。
「桃子,出什麼事了?」
「沒、沒事……」不小心在淋浴間滑倒的少女艱難開口,花灑噴出的熱水從頭澆下,她連眼睛都睜不開。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正要解釋自己就是滑了一跤,浴室的門就被推開了,某人就在腰上圍了一條浴巾,然後就急匆匆的衝進了浴室。
「你、沒事……吧?」
然後傻站在淋浴間外,直直看著她,眼睛都發愣了。
「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我真的沒事!」
青年衝她伸出手,桃音握住他的手,終於重新站了起來。
某人沒松開手,還在盯著她看,眉頭緊皺:「你身上怎麼這麼多傷?」
誒,有嗎?
桃音低頭一看,發現都是一些皮膚的青紫,於是解釋道:「應該都是這兩天和大家戰鬥的時候留下的,真的沒事,過兩天就好了。」
說好不用魔力,她就真的沒用魔力保護自己,所以難免受了點皮肉傷。
「等會洗完澡,我幫你抹點藥。」
「好、好吧……阿綱,你什麼時候出去?我要洗澡了。」
「……我也要洗,要不一起?」某人恬不知恥道。
桃音的臉頓時通紅:「不要!你給我出去!」
至於最後有沒有一起洗,我也不知道了(攤手
下一章就是最後一個完結篇啦,內容比較多,會按照時間順序把兩個人的回憶寫完,然後接婚禮,再然後就結束了。
感謝大家這段時間的陪伴!
第106章
巨大的「太陽」,如同飛鳥一般振翅向地球飛去的無數隕石,以及坐在懸浮著的石塊之上的黑發女孩。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看到她的那個瞬間,有著橙色眼眸,額間飄舞著火焰,一頭棕色頭發的少年情不自禁的如此問道。
女孩怔怔抬起頭來,那雙麻木的眼睛,在看到他的那個瞬間重新點亮。
「大哥哥,你已經重新回到過去,和朋友們再次度過了美好的時光……你現在幸福嗎?」
……她在說什麼?
沢田綱吉驚愕的睜大了眼睛,一股電流蔓延到四肢百骸,腦海中突然閃過無數的畫面。
原來如此。
一切都已經重來過一次了。
所以,他才會在剛剛,產生了一種在哪裡見過她的感覺。
少年走到女孩面前,單膝跪下,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頭。
「謝謝你,讓我感到非常幸福,」他用那雙橙色的眼眸溫柔注視著她,「時間回溯,讓一切都回到過去再來一遍,是你做的吧?」
女孩因為他的動作而瑟縮了一下。
她低低的嗯了一聲,小聲解釋:「其實,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
一直到臨近上次發動時間回溯魔法的時間點,她才想起來上周目發生的所有事情。
和這周目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一切都再重來一遍,也不能改變人類滅亡的結局。
所以說,還是早點放棄,大家一起在另一個世界重聚,比較輕松一些吧?
「……如果現在死去的話,應該就沒有遺憾了吧?」
女孩發出聲音,不知道是在安慰少年,還是安慰自己。
「現在還不能放棄。」
少年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因為,你還沒有得到幸福。」
女孩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睜大了眼睛,眼眸在顫動。
「幸福……這種東西……我沒有……也沒關系的……」
明明這麼說著,可悲傷的眼淚卻根本無法停止,不斷從眼眶中溢出,飄散在無重力的虛空之中。
「對不起,我忘記了對你的承諾。」
少年用指腹擦去女孩眼角的淚水。
「但是沒關系,這次的我比上一次更強,一定可以有辦法把那個家伙解決掉,帶你回去。」
「你有沒有看過煙花?其實,煙花綻放的時候,和現在一樣絢爛。」
「下次再帶你去看煙花吧,和我的朋友們一起。」
女孩再次拽住了少年的衣角。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沢田綱吉,我叫沢田綱吉,你的名字呢?」
「……momo(桃子),叫我桃子就好。」
「好的,桃子,」少年回頭,笑容比那顆太陽還要溫暖,「再見。」
「……再見,沢田君。」
然後,眼睜睜看著他淹沒在無邊的熔岩地獄中。
三周目。
他們再次在同樣的地方重聚,想起來了前兩個周目發生的一切。
這一次,沢田綱吉並沒有著急去送死,而是坐在了她的身邊,和她一起看著遠方那顆灼熱的太陽。
「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救下大家,救下所有人呢?」少年眉頭緊鎖,十分沮喪。
三周目和前兩個周目也沒有任何區別。
「為什麼要救下所有人?」女孩不解的看著他。
少年微微一怔,回過頭來看她,撞上了那雙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純潔眼眸。
和之前一樣,女孩一直一直都待在家裡,除了家人和他,幾乎不認識其他任何人。
她對人類的社會生活,各種各樣的情感,幾乎沒有概念。
「下一次,桃子( momo )要不要試試去學校?」少年突然想起什麼,笑了起來,「來我的學校也可以哦,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去他的學校,和他一起上學……
仿佛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女孩的眼睛驟然閃亮了起來。
「嗯!」她回握住他的手,難得露出笑容,「那,就約定好了。」
四周目。
並盛中學一年級A班,來了一位來自中國的轉校生。
女孩名叫李桃音,比一般同學還小兩歲,聽說是跳級來讀的國一。
她很瘦小,頭發很長,額前的頭發擋住了眼睛,性格也很內向,連自我介紹都說不出口,蒼白著臉色就在講台上暈倒了過去。
被笹川京子和黑川花送到了保健室,她就一直沒有回來。
沢田綱吉,人稱廢柴綱,什麼都做不好,今天也是在體育課上出醜的一天。
因為受了傷,去保健室找保健老師處理傷口的時候,對廢柴綱早就熟悉起來的保健老師仿佛想起什麼一般,對他說:
「說起來,那個孩子好像是沢田你們班新來的轉校生吧?一直都害怕的躺在床上,我都在想要不要打個電話通知家長把她帶回去了……」
「沢田,你要是有空的話,要不去關心一下?同齡人相對起來會好說話一些吧?老師我不管說什麼她都裝聽不見,我也很苦惱啊。」
溫柔的保健老師嘆了口氣。
連老師都不理的話,他去應該也沒什麼用吧……沢田綱吉在心中腹誹。
因為受了保健老師很多照顧,棕發少年最終還是無法拒絕,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那張隆起的單人床前。
女孩把自己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裡,一動不動的裝死,聽到他走近的腳步聲,被子裡的身體不自覺的開始發抖。
「……」膽子真小啊。
這樣的性格,她的父母是怎麼放心讓她到學校來上學的?
沢田綱吉坐到床邊的椅子上,沉默良久還是猶豫著開口:「李同學,你好,我叫沢田綱吉,是你的同班同學。」
被子的抖動更厲害了。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是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回家?我送你回去吧?」
正好他也不想在學校裡待下去了,學校生活無聊又老是被人嘲笑,一點意思都沒有,基本上每天自己都會早退,老師也早就對他失望了。
就在少年垂著眼眸發呆的時候,被子裡終於傳來了女孩微不可聞的顫抖聲音。
「想要……回家……」
她終於發出了聲音,小心翼翼的拽下了被子。
露出了半個腦袋,透過長長的劉海小心翼翼的觀察他。
李同學的頭發好長,不僅是整體的長度,劉海的長度也好長。已經完全把她的眼睛給擋住了。
她真的看得見路嗎?
心裡這麼吐槽著,沢田綱吉帶著少女踏上了早退回家的路程。
她一直跟在他身後兩米遠的位置,很沒有安全感一般,緊緊抱著書包,只要他放慢腳步她也會放慢腳步,他停下她也會停下,然後在他回頭的時候,在原地瑟瑟發抖。
「……」他有這麼可怕嗎?
沢田綱吉心中有些微妙,平時都是自己被別人嚇得瑟瑟發抖,難得看到別人因為自己被嚇成這樣,有一說一,還挺可愛、不對,還挺可憐的!
「李同學,我不知道你家的方向,你一直跟在我身後的話,我也沒辦法帶你回去啊。」他十分為難的吐槽道。
「……家……的方向……」
誰知,這句話一出,女孩徹底僵住了,整個人如同石化了一般,在原地一動不動。
「誒?你該不會是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回去吧?!」少年大驚失色。
「……」女孩沉默著默認了。
在一番心累的單方面詢問之下,沢田綱吉終於從李同學斷斷續續的回答中明白了。
她是和管家一起來的日本,管家負責照顧她的生活起居,還有接送上下學,所以,只要她在學校老老實實待到放學時間,管家就會來接她回家。
竟然還有管家陪同,這是什麼大小姐啊……不對,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他送她回家這件事其實完全是多此一舉了啊!
沢田綱吉頭疼到差點起了把她再次送回學校的想法,幸好女孩突然想起來,自己的書包裡放著管家提前准備好的地址卡片。
得救了。
接過地址卡片,定睛一看。
「誒,這個位置,不就是在我家對面嗎?原來媽媽早上說的新鄰居就是你啊……」
有驚無險,沢田綱吉順利的將這位沉默寡言的新同學送回了家。
本來打算送到門口就離開,但是那位熱情的管家先生非要拉著他進去喝茶,還不斷感嘆著:
「沒想到小姐上學第一天就交到了新朋友,我真的太感動了,請務必要進來吃點點心,喝杯茶才走,拜托了。」
根本拒絕不了!連他們只是普通同學,根本不是朋友這種事也完全說不出口!
不過李家的點心和茶飲真的好好吃!
一回到家裡,李同學就回到自己房間裡,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沢田綱吉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只能和管家先生聊會天再走。
「說起來,李同學性格這麼內向,為什麼會從中國來到日本上學呢?」他好奇問。
聞言,管家先生也露出了十分無奈的表情。
「實際上,這是小姐的意思。」
「誒?竟然是李同學自己想來這裡上學?」沢田綱吉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嗎?」
「其實是這樣的,我們家小姐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愛說話,性格也有稍微有點偏執,一旦決定了什麼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管家先生無奈的苦笑道。
「前陣子某天早上起來,她就突然說自己做了個夢,夢裡有個聲音讓她一定要來日本的並盛中學一年級A班上學,然後就……」
「……竟然是因為做夢這種原因嗎?話說到底是什麼夢,怎麼會夢到這麼詳細的事情啊!」
沢田綱吉嘴角抽搐,簡直無力吐槽。
管家抿了一口茶,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小姐做的夢都是預知夢,是需要嚴肅對待的這種事情,就不用多說了。
臨走的時候,李同學還是沒有從自己的房間出來,管家先生熱情的給他裝了一整箱各種中式點心,沢田綱吉怎麼都拒絕不了,只好無奈接收。
「沢田君,以後就拜托你在學校多多照顧我們家小姐了。」
管家先生握著少年的手,一直到他十分無奈的許下約定,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管家先生才肯放他回去。
沢田家就在對面,回家的時間太早,媽媽好像去超市買菜了,他只能把身上掛著的零食口袋一個個放到地上,然後再從書包裡掏鑰匙准備開門。
手好疼,今天體育課上受的傷還沒好,鑰匙掉到了地上,就在他轉身彎腰去撿鑰匙的時候,余光突然看到李家洋房的二樓有個人影晃過。
錯覺嗎?
——不是錯覺。
晚上,正准備關燈睡覺的沢田綱吉突然有一種被窺視的既視感,他轉過頭去,視線穿過窗戶,看到了李家樓房二樓那個熟悉的身影。
雖然又是一閃而過,但是他肯定沒看錯。
那絕對是李同學!
所以說他們兩個的臥室窗戶竟然對著麼……
她大半夜不睡覺,為什麼會在窗口看他啊?
等一下,他還是不要自作多情了,也許她只是晚上睡不著覺,在窗口看風景而已!
沢田綱吉拉上窗簾,閉上雙眼。
總有一種自己的生活要發生改變的預感……
第二天早上,根本不想去面對學校的廢柴少年被媽媽強硬的從被窩裡拽了出來。
「阿綱!快起床!你的朋友還在外面等你,不要讓人家久等。」
「知道啦——誒?等等,別開玩笑了,我什麼時候有的朋友?!」少年揉揉眼睛,完全沒反應過來。
「就是新搬來對面的鄰居家的孩子,好像是叫桃音吧,真是可愛的名字呢,」沢田奈奈捧著臉笑道,「昨天買菜回來的時候碰到了那孩子的管家,說你們已經成為了好朋友,媽媽真的非常感動!」
「誒???」
沢田綱吉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洗完漱,連早飯也只是隨便塞了塊面包,就被媽媽連人帶書包一起趕出了門。
然後就看到了在自家門口等待著的管家和黑發女孩。
看到他出來,女孩立刻緊張的躲到了管家身後。
「早、早上好,李同學,還有管家先生……」
「啊,沢田君,早上好!」管家先生一看到他就雙眼放光,把躲在自己身後的女孩推到他面前,「好了,小姐,沢田君准備好了,你們一起去上學吧!」
「誒?我們一起?!」沢田綱吉大驚失色。
「是啊,你們不是朋友嗎,我查過了,像你們這樣的中學生朋友,順路的話都是會一起去上學的,不是嗎?」管家先生一邊說還一邊翻自己做的筆記。
「……」確實是這樣的沒錯。
但是昨天他說他們是朋友,只是客套話而已啊!
他這樣什麼都做不好的家伙,在學校老是被人欺負,要是李同學和他走太近,一定也會被他連累,被同學們嘲笑的!
管家先生看出了少年臉上的猶豫,頓時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失落的垂下眼眸:「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抱歉,還是由我來送小姐去學校吧。」
「小姐,很抱歉,」管家先生摸摸女孩的腦袋,語氣沉重,「請您把昨晚連夜背的朋友守則五十條都忘記吧,已經用不上了。」
什麼?她竟然還大半夜背這種東西嗎?難不成昨天晚上在窗戶那觀察他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
聽到管家的話之後,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的女孩肩膀突然出現了劇烈的顫動,她的劉海太長,完全擋住了眼睛,他只能看到有眼淚從她臉上不斷滑落,啪嗒啪嗒砸到了地面上。
好沉重,這也太沉重了!他感覺自己完全已經變成了踐踏女生心意的壞蛋了啊! !
「對不起!我剛剛只是沒睡醒!我們當然是朋友!我會送她、送李同學一起去學校的!!」
在沢田綱吉手足無措的解釋下,女孩終於止住了眼淚。然後在管家先生的鼓勵下,女孩小心翼翼的拽住了他的衣角,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向著學校的方向走去。
和媽媽道別之前,沢田綱吉甚至看到背後目送他們離開的管家先生和奈奈媽媽流下了欣慰的眼淚。
少年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這樣的感覺,像是多了一只尾巴。
倒是不討厭啦,只是,萬一又在路上碰到平時敲詐勒索他的那些三年級學生,他該怎麼辦啊……
沢田綱吉剛想到這裡,就突然撞到了誰的身上,跟在他身後的女孩也來不及躲避,直接撞到了他的背後。
然後,他們兩個就被凶神惡煞的高年級學生推倒著摔倒在了地上。
「小心!」
被向後推去的那個瞬間,沢田綱吉還記得跟在自己身後的柔弱女孩,條件反射的伸出手,把她攬進懷裡,而自己則是背部著地,腦袋還在地上磕了一下。
「好疼——」
「哈?這不是廢柴綱嗎?真巧,今天也是特地給哥幾個送零花錢的吧?」
三年級的不良少年們發出幾聲哄笑。
他們的視線落在被少年護在懷裡的柔弱女孩身上時,臉上的笑容紛紛變成了惱怒。
「什麼?竟然連廢柴綱這種家伙都有了女朋友!我可是連女生的手都沒碰過啊!!」
……不是女朋友!還有你們幾個竟然是因為這種事情而生氣嗎? !
沢田綱吉背疼腦袋也疼,然後就被惱怒的不良少年拽著胸口提了起來。
完了。
又要被揍了。
雖然也是家常便飯了,但是在李同學面前這副樣子,也太遜了吧。
少年絕望的閉上雙眼,連眉毛都因為害怕而在抖動,可就在這個時候,拽住他領口的人突然松了手,他重新跌倒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不良少年們的慘叫聲。
沢田綱吉艱難睜開眼睛,發現這條巷子裡,除了自己和身邊的女孩,突然之間空無一人。
啊,不對,那幾個不良少年為什麼會出現在了別人家的花園裡,還是以頭搶地的姿勢,上半身全埋進花圃裡了啊!
「誒?到底發生了什麼?剛剛有別人路過嗎?」沢田綱吉滿頭問號。
可能是因為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太過害怕,跌坐在地上的黑發女孩整個人身體都在顫抖,握著胸口的項鏈,聲音十分心虛:
「我,我也不知道哦……」
沢田綱吉沒把她的反應放在心上,他松了一口氣:「應該是碰到路見不平的風紀委員了,真走運!李同學,我們趁這個機會趕緊走吧!」
為了快點離開這裡,以免節外生枝,沢田綱吉撿起兩人的書包,單手抱在懷裡,然後直接握著她的手,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拔腿就跑。
迎著朝陽和晨風奔跑的時候,他並沒有回頭。
因而也沒有看到,被他握住左手的女孩,在晨風吹拂下不斷飄舞的黑色長發,以及她終於從長長額發下露出來的那雙眼睛。
如同黑曜石一般,怔怔凝視著他的,閃閃發光的眼眸。
對不起!我高估自己低估了大綱!最後這個回憶篇好像還有相當的體量orz
總之可能還要寫個幾萬字吧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看了,不管有沒有人看,我都會好好寫完的QAQ
第107章
漸漸地,沢田綱吉和這位來自中國的內向女孩,好像真的成為了朋友。
他每天和她一起上下學,因為要送她的緣故,他基本再也沒有早退過。
每天一起吃午飯,本來沢田綱吉是不太好意思的,但是李同學的管家每天都會做超級好吃的中華料理,天天都不重樣,用三層豪華便當盒裝起來,中午特地送到學校門口,他完全拒絕不了!
每天一起在體育課被嘲笑,他們倆的體能都超級差,各種運動全部都不擅長。
除了數學課,李同學的其他科目和他一樣的糟糕,也是老師的重點關注對像。
所以,班裡不僅有廢柴綱,連李同學也多了個廢柴桃的稱號。
李同學對此似乎一點都不介意,反而是沢田綱吉感覺非常生氣。
李同學,明明就比他厲害多了!
一個人來到異國他鄉(自動忽略了某位管家),一個人面對並不擅長的科目,就算被嘲笑也毫不介意,每天都在專心做自己的事情,尤其和他相比,她真的非常非常擅長數學!
自從每天兩人一起上下學之後,他再也沒有被不良少年們圍堵打劫,有時候他會出現幻聽,明明聽到了他們的憤怒的聲音,等他回過頭去,卻發現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太奇怪了,他是抖M嗎,太久沒被勒索竟然還會幻聽他們的聲音? !
每天晚上,沢田綱吉准備睡覺的時候,都能在對面的窗戶上看到某個女孩的身影。
被他發現後,她總是會驚慌失措的躲起來。
沢田綱吉:「……」
天天晚上都這樣,李同學莫非是有話想告訴他?但是白天見面又不好意思說……
沢田綱吉心中一動,他用紙杯做了一個傳聲筒,再用雜物間找出來的老爸以前用過的釣魚竿,敲她臥室的窗戶。
等她開窗戶之後,他就收起釣魚竿,用盡全力把傳聲筒的一端扔了過去。
很幸運,傳聲筒的紙杯正好落進了女孩的懷裡。
在對面少年的比劃之下,滿臉茫然的女孩將紙杯的開口處籠罩在左耳上。
她聽到了,從紙杯那端傳來的,屬於少年的聲音。
「李同學,你是不是有話想和我說?」
她抱著紙杯沉默了很久。
沢田綱吉以為她不知道該怎麼使用傳聲筒,拼命比劃,教導她把傳聲筒的紙杯蓋在嘴上。
他終於聽到了她的聲音。
輕飄飄的,像是羽毛灑在耳邊。
「……momo。」
……誒?
沢田綱吉不解的抬起眼,看向對面的那個女孩。
「以後……請叫我momo(桃子),好嗎?」
女孩如此說道。
這個瞬間,少年的心髒瘋狂跳動起來。
他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然後,用傳聲筒給予她回復。
「好的,桃子,」少年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笑意,「作為交換,以後也請稱呼我的名字吧。」
兩個人之間的關系進一步增進了。
如果到了晚上還有想和對方說的話,他們就會用小石頭砸對方的窗戶,然後,沢田綱吉再把傳聲筒扔過去。
大部分時候,桃子好像只是想聽聽他的聲音,於是他會簡單講講自己晚上做了什麼(畢竟白天兩個人都在一起上學,沒什麼可聊的),然後和她互道晚安。
有一天晚上,因為自己打的游戲無論如何都過不了關,少年煩躁不已,用傳聲筒和桃子吐槽了好久,她就一直默默聽著,等到沢田綱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半了。
遠遠超過了兩個人平時睡覺的時間。
等他放下傳聲筒,才發現對面的女孩已經趴在窗戶上睡著了。
然後,第二天,他在李家門口等了十幾分鐘,管家才打開了門。
「抱歉,沢田君,今天只能你一個人去上學了,」管家先生說,「小姐她發燒了。」
沢田綱吉愣住了,他意識到,是因為昨天晚上他的失誤,才會導致桃子趴在窗戶上睡著,感冒發燒。
他想進屋看看她的情況,管家帶著他上樓,卻在剛走上二樓的時候,看到了那個正在發燒的女孩搖搖晃晃往外走的模樣。
她已經換上了並盛中學的制服,汗水將頭發都給打濕了。即便這樣,她仍舊說她沒事,執意要和他一起去上學。
管家拿她沒辦法,打算今天自己陪她去上學,但她也不願意,只願意和阿綱一起去學校。
管家只能讓沢田綱吉把藥帶上,然後擔憂的目送兩人離開。
女孩沒走多久就走不動了,靠在他肩膀喘氣,少年沒辦法,干脆將她背了起來。
桃子又瘦又輕,趴在他背上的時候,小小一只,暖暖的。
當同學和老師得知李同學發著燒還要來學校上學的時候,紛紛露出了震驚又敬佩的表情。
連老師都不忍心責怪她這次又沒及格了,只批評了沢田綱吉和其他幾個人。
中午吃飯的時候,女孩沒什麼胃口,執拗不想吃。
「桃子,不吃飯怎麼會有力氣,無論如何都要吃一點。」
沢田綱吉難得強硬了一些,他將管家先生特意送來的熱粥稍微吹涼,用勺子舀著遞到她嘴邊,女孩這才不得不開始吃飯。
將小半碗粥吃完,她就無論如何都不肯再多吃了。
「又吃這麼少,這就是桃子你為什麼會這麼瘦的原因吧。」沢田綱吉嘆了一口氣,一口氣將剩下的粥全部喝完,還吃了幾個管家先生准備的點心。
在他吃東西的時候,女孩就坐在原地怔怔看著他,她額前的頭發還是那麼長,他根本看不見她的眼睛。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燒退了嗎?」
沢田綱吉突然想起管家先生的叮囑,他條件反射般伸出手,撩起她額前的頭發,打算用另一只手試一試她額頭的溫度。
卻在撩起頭發的那一瞬間,第一次毫無阻攔的看到她的眼睛。
那是一雙黑曜石一般的,閃爍著純淨光芒的美麗眼眸。
此時正用怯怯的目光注視著他,沢田綱吉這才注意到,因為自己的動作,她的身體似乎是想要逃避一般,微微向後傾斜。
「啊,抱、抱歉!」
少年飛快的松開了手。
好奇怪,他為什麼會心跳得這麼快?
少年仿佛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一般,緊張開口。
「說起來,桃子為什麼要一直用頭發擋著眼睛呢?」
女孩沉默半晌,小聲回答:「這樣……比較有安全感。」
「可是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如果露出來的話,大家一定會大吃一驚,肯定會有更多人喜歡你的!」
「阿綱……也會嗎?」
「誒?」
沢田綱吉微微一怔,他的心髒再一次瘋狂跳動起來。
他選擇了忽略這種異樣,用哄小孩一般的語氣開口。
「當然,我們是朋友,所以桃子怎麼樣我都喜歡哦,」少年笑著說,「不過,我還是希望除了我,你也能交到其他的朋友。」
「阿綱只有我一個朋友,所以……」女孩卻搖頭,有些不高興,「我也只有你就好了。」
最後,還是沢田綱吉拍板決定,讓管家先生給桃子把擋住眼睛的頭發給剪掉。
「再這樣下去可能會影響視力。」當他這麼和管家先生說後,管家也不得不嚴肅對待這件事,告訴他包在他身上。
當天晚上,桃子並沒有出現在對面臥室的窗口。
他有些擔心她是不是不能接受頭發被剪掉,逐漸開始後悔自己提出的建議,第二天早上一早就出門去找她。
然後在自己家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早上好,桃子!」
身穿並盛制服裙的瘦弱女孩,長長的頭發被扎成了兩個低低的麻花辮,垂在身後,聽到他發出的情不自禁的呼喊,女孩轉過頭來。
他看到了那雙閃閃發光的黑曜石眼眸,還有她臉上羞怯的笑意。
「……早上好,阿綱。」
這個瞬間,少年的心跳幾近停止,他震驚的睜大了雙眼,仿佛看到了一群展翅的白鴿,從衝他微笑著的女孩背後飛過。
桃子,好、好可愛! !
腦海中已經情不自禁的浮現出,眼前女孩身穿潔白婚紗,在聖潔的教堂下笑著向他走來的畫面。
「阿綱,你怎麼了?」女孩擔憂的上前兩步,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笑容……好奇怪。」
少年這才回過神來,臉頰通紅,慌亂解釋:「我、我沒事,絕對沒有在想什麼奇怪的事情!走吧,我們趕快去學校!」
今天和往常一樣,女孩攥著他的衣角,低垂著頭,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桃子身上發生的改變,直接影響到了同學們對她的態度。
在大多數人的眼中,來自中國的李桃音,比他們小兩歲,是個陰暗系的角色。
總是用又厚又長的黑色頭發包裹著自己,不怎麼說話,一被人靠近就顫抖,成績不好,身體素質也很差,還總是跟廢柴綱那個笨蛋待在一起,是笨蛋組合的一員。
但是今天,她把頭發扎了起來,擋住眼睛的頭發也剪短了,同學們終於能完整的看到她的面容。
原來,李同學長得這麼可愛! !
她那被別人關注時染上紅暈的白皙臉頰,還有不敢和別人對視時躲閃的羞怯眼眸,不管男生還是女生,看到的那個瞬間,心髒都要化掉了,對她生起了濃濃的保護欲。
可惡,這樣可愛的孩子,天天跟廢柴綱待在一起,也太便宜他了吧!
沢田綱吉發現事情逐漸變得棘手了起來。
雖然他一開始確實是為了她著想,希望她做出一些改變,能夠開朗一些,但是當同學們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不管男生女生都變著法過來和她搭話的時候,他的內心還是感覺酸溜溜的。
可惡,這樣下去的話,自己是她唯一一個朋友的事實可能就要被改寫了!
「啊,李同學,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被班裡同學圍著的女孩,渾身顫抖,緊緊握著胸口的項鏈,臉色慘白到幾乎要暈厥過去。
「桃子!」沢田綱吉慌張的推開圍繞在她身邊的同學們,擋在她面前,鼓起勇氣向大家解釋,「大家,請退後一點,桃子她不擅長和別人相處,你們這麼圍著她,她會緊張的!」
「誒?廢柴綱這幅樣子,真是讓人不爽啊。」
「一直這麼一個人霸占著李同學,也太狡猾了吧。」
「你是在用什麼身份幫她說話啊,該不會真的把自己當成男朋友了吧」
「別說男朋友,就連朋友也不夠格啊,我要是有你這樣的朋友,臉都要丟完了。」
同學們的嘲笑聲如同一把把利刃,一刀刀扎向少年本就脆弱的身體。
好想逃跑。
干脆逃跑吧。
就像他平時做的那樣。
本來就是一無是處的自己,誰也沒有對自己有任何期待,就連他自己也早就放棄自己了。
為什麼還在堅持呢?
身體根本動不了,如果能動的話,真想直接逃開這個地方,到誰也看不到的陰暗角落裡,躲起來。
「不是的……」
就在這個時候,他後背傳來了熟悉的觸感,是桃音,她像平時跟在他身後那樣,攥住了他的衣角。
「我和阿綱……是朋友。」
雖然非常害怕和別人說話,但是女孩仍舊用盡全力,用顫抖的聲音,為自己的朋友辯解。
「我為,能有阿綱這樣的……朋友,感到非常非常的……自豪。」
她的聲音傳達到了所有人的耳邊,大家都怔住了。
「我說,大家說的也太過分了!」就在這個時候,校園偶像笹川京子看不下去了,站起來氣鼓鼓道,「在李同學沒有改變自己外貌的時候,你們誰也沒有想靠近她,反而是在背後嘲笑,只有沢田同學一個人和她要好不是嗎?」
「沒錯,」黑川花也附和,「如果連沢田同學也不配做她的朋友的話,那你們更不配。」
同學們都尷尬而羞愧的低下了頭,但是誰也沒有開口道歉。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少年終於再也無法忍耐,他低著頭,握住身後的女孩的手:「我們走。」
然後就帶著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教室。
他帶著她直接早退了,一直躲到了學校的天台。
來到天台之後,終於從那些刺耳的聲音和不適的眼神中逃離出來,少年松開了女孩的手,肩膀都垮了下去。
「對不起,桃子,是我連累了你。」
身後傳來了女孩強忍著哭泣的聲音。
「好過分……大家……好過分……」
沢田綱吉愕然回過頭去,看到了站在他身後的女孩,因為悲傷而蹙起的眉,通紅的眼眶和鼻尖,不斷從眼中溢出的眼淚,還有緊咬著的蒼白嘴唇。
她渾身都在顫抖,不斷用手背去擦拭眼淚,可那眼淚卻越擦越多,根本無法停止。
少年驚慌失措的從口袋裡掏出手帕:「別、別哭了!不是你的錯,他們只是看不起我而已,跟你沒關系——」
眼前的女孩卻哭得更厲害了,她抬起用被淚水模糊的眼睛看著他,往前一步,攥住了他的衣角。
「好過分……明明,明明……阿綱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那麼溫柔……那麼包容……性格也很好……總是照顧著只是累贅的我……」
「是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少年整個人都愣住了。
眼前的女孩根本不知道,她是第一個覺得他很好的人。
從來沒有人這麼信任過他。
沢田綱吉內心震動不已,他感覺自己的喉嚨發緊,連話都說不出口,只能茫然的抬起手,試圖用手帕擦掉她眼角的淚水。
沉默良久。
「我根本沒有你說的那麼好。」
所謂的溫柔,其實也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別人而已,其實心裡早就煩透了。
什麼都無所謂,連自己的心情也無所謂,未來想成為什麼樣的人也無所謂。
包括一開始,他也只是把她當做,一個因為無法拒絕而不得不接手的累贅,想著快點敷衍過去,快點回到自己以前那種自由自在的生活。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情發生了改變?
單純的女孩根本不知道他內心在想些什麼,還在一邊哭一邊生氣的反駁他。
「不……在我的心裡,阿綱就是最好的人!」
「除了家人,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
「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為了遇見你……我才會那麼想要來到這裡。」
女孩握住了他的手。
溫暖的,顫抖的手心,握住了他的手指。
然後,流著淚向他微笑。
「能和你成為朋友……我感覺,非常非常幸福。」
這個瞬間,少年感覺自己的心髒被擊中了。
感動、喜悅、委屈、痛苦、迷茫……太多的情緒湧上心頭,擊碎了他一直偽裝的「無所謂」的面具。
他的眉頭顫抖著,緊咬著嘴唇,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眶中溢出。
「笨蛋。」
「該說這句話的,明明是我才對啊。」
流著淚的少年,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觸碰她眼角的淚水。
然後許下了約定。
——一定要做彼此最要好的朋友。
就算未來會有其他的朋友,彼此也要一直是對方生命中最重要、最要好的那個。
「約定好了。」
少年和女孩平靜的校園生活又這樣過了一個學期。
某天開始,一位名叫裡包恩的西裝小嬰兒出現了,他說自己是由意大利Mafia家族彭格列第九代首領委托,來將阿綱培養成為彭格列第十代首領。
一開始,沢田綱吉只以為這個小嬰兒在開玩笑,但是當他拿出手/槍,用名為死氣彈的子彈擊中了他,讓他進入了拼死模式,只穿一條內褲一路狂奔到學校,把最近糾纏桃音的幾個男生全都揍了一遍之後,他不得不開始嚴肅對待起這件事來。
什麼彭格列首領好像是真的!死氣彈也是真的!只穿一條內褲在路上裸奔這種事情也是真的! !
好羞恥,根本沒辦法面對桃子了啊!她肯定會覺得他是個變態吧! !
而且,隨著他身邊奇怪的人越來越多,裸奔這種事情發生的越來越頻繁。
他連看都不敢看她!就怕她也和班裡的其他女生一樣,用那種看變態的目光看著他。
自說自話把他當成彭格列十代目追隨的意大利轉學生獄寺隼人、當成玩Mafia游戲要加入他們的棒球部主將山本武、想和裡包恩成為朋友不遠萬裡來到日本卻被裡包恩嫌棄天天被揍哭的五歲小孩藍波、想要暗殺彭格列十代目拯救自己前男友裡包恩的獄寺姐姐碧洋琪、被他救了一次就天天纏著要表白的綠中女生三浦春、新來的變態色狼夏馬爾、還有會和排名星溝通的星星王子風太……
啊啊啊,他身邊奇怪的人怎麼越來越多了啊!都說了不想當什麼彭格列十代首領!前幾任的繼承人都被殺了,死的好慘,他不想死啊!
因為身邊多出了好多人的緣故,從某天開始,沢田綱吉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和桃子好好說過話了。
雖然上下學的時候仍舊在一起,但是獄寺和山本總是在他身邊吵架,每次都需要他從中調和勸架,藍波時不時冒出來扔炸彈,小春蹲在放學路上和他表白,還有碧洋琪總是趁其不備扔有毒料理,獄寺看到姐姐就肚子疼,場面一度混亂到極致。
而桃子總是太過沉默,他回過頭去就能看到她,但卻一直沒有注意到,她離自己的距離越來越遠。
又恢復了那副低著頭的模樣,沉默寡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連晚上用傳聲筒互道晚安的習慣,也因為搗亂的人太多,裡包恩還和他住在一個屋,還威脅他不能影響他睡覺,因而很久都沒有進行過了。
意識到這件事的夜晚,沢田綱吉突然心頭一跳。
他感受到了熟悉的窺視目光,從李家二樓洋房的窗戶裡傳來。
可當他回過頭去,打開窗戶往那邊望去,卻發現對面桃子的臥室一片漆黑,根本沒有人。
是已經睡著了嗎?
現在已經很晚了,等明天,明天再和桃子好好聊聊吧。
少年如此安慰著自己,閉上了眼睛。
【五周目】
沢田綱吉突然渾身顫抖,睜開雙眼,從睡夢中醒來。
心髒跳得好快,仿佛要從胸口逃出來一般。
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如果,現在,不去找到她的話,一定會發生什麼讓他後悔莫及的事情。
已經顧不上裡包恩為了保證睡眠布下的那些奇怪的炸彈陷阱了,沢田綱吉打開窗戶,用之前收集的小石頭砸對面的窗戶。
在寂靜的夜裡發出清脆的響聲。
對面的人完全沒有回應。
雖然已經很晚了,但是在平時,不管他什麼時候找她,聽到窗戶被敲響的清脆聲音時,她總是會用最快的速度起床,打開窗戶。
沢田綱吉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桃子是在躲著他。
等不了明天了,他直接換上衣服,偷偷摸摸的從家裡跑了出去,大晚上的,按響了李家的門鈴。
他以為可能沒有人開門。
卻沒想到,管家先生竟然很快開了門,他還穿著管家的服裝,似乎根本沒有休息,客廳裡擺放著行李箱,好像是在收拾東西。
「沢田同學?」管家先生看到他,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對不起!我知道現在已經很晚了,但是真的有非常著急的事情找桃子,可以讓我進去嗎?」少年慌張的解釋著。
管家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請進,小姐的房間在那邊。」
少年完全沒有注意到管家和客廳裡的異樣,他道完謝,就急忙換上鞋跑上了二樓。
「桃子!」
推開她的臥室,他並沒有在床上看到那個女孩的身影。
他在房間的角落裡找到了她。
女孩披散著黑色長發,身穿白色睡裙,躲在不顯眼的房間角落,抱著自己的膝蓋,把臉埋在腿上。
他小心翼翼的向她走近,蹲下身靠近她,這才發現她的肩膀在不斷的顫抖。
「對不起,桃子,對不起……」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
「明明約定好了,要做對方最要好的朋友,可是我卻……」
少年的喉嚨發緊,胸口堵住了,連呼吸都喘不過氣。
可是這段時間,他卻把她完全忽略了。
一直跟在他身後,眼睜睜看著他和別人說說笑笑,卻把她排除在外的那種感覺,肯定,非常非常難受吧。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的身邊出現了把她的注意力搶走的,比他和她更要好的人。
他也會嫉妒到要發瘋的。
可是自己,為什麼卻能那麼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的忽略她呢?是因為早就習慣了她跟在身後嗎?
「沒關系的……我根本不介意。」
女孩沒有抬頭,用冷漠而疏離的聲音顫抖著開口。
「像阿綱……這麼好的人,本來……就應該應該被很多很多人圍繞著……」
「本來就應該有很多……很多的朋友……」
「所以……所以……」
「就算少了我,也肯定沒關系的……」
「才不是這樣!」
少年聽不下去了,直接出聲反駁。
他捧著她的臉,強迫她抬起頭來。
「桃子,看著我。」
他看到了她強忍著悲傷,卻不斷落下眼淚的面容。
捧著她的臉,試圖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淚水。
「說好了要做一輩子的最好的朋友,已經這麼約定好了。」
「我是個很貪心的人,什麼都想要,」少年聽到自己的低沉的聲音,「所以,就算你現在後悔,想要離開,我也絕對不會允許。」
啊,終於把卑劣的心裡話說出來了。
也許會把她嚇到,但是,他不想管那麼多了。
因為不說出口的話,她肯定會就這麼跑掉的。
女孩震驚的睜大了雙眼,有更多的眼淚從那雙眼中湧出。
房間裡沒有開燈,只有窗外的月光,和馬路上昏黃的路燈燈光,照耀著她,為她的輪廓度上一層暖黃的光暈。
「所以,請不要離開我,桃子。」
少年這麼說著,把還在流著淚發抖的女孩攬進了懷中。
她的身體好冷,一直在發抖,可是他的懷抱好溫暖,就像溫暖的太陽一般。
……這就是,擁抱的感覺嗎?
明明很溫暖,明明很幸福,可是她內心的悲傷和委屈卻在這個懷抱之下如潮水般湧出,根本無法停止。
她的雙手攥住他胸口的衣服,眼淚將他薄薄的衣衫打濕。
「我是個……壞孩子……」
「其實……根本不想看到……你有其他的朋友……」
「好難過……我真的好難過……感覺自己最重要的東西……被搶走了……」
「我知道……這樣想是不對的,是壞孩子才會有的……想法……」
「可是,真的好痛苦……心髒好像要被撕裂了……阿綱……」
女孩抱著他的腰,雙手不斷收緊,終於再也忍不住,顫抖的痛哭出聲。
「你的身邊有很多很多人,未來會有更多的人,但是,但是我只有你一個朋友,只有你——」
「請不要丟下我,不要再給了我幸福之後,丟下我一個人——」
少年抱著她的雙手因難過而收緊。
眼眶酸澀,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一遍又一遍的重新許下諾言。
「從今以後,絕對不會再忽略你,不會再丟下你。」
哭累了的她才依偎在他的懷裡,疲憊的睡著了。
就算睡著了也不肯松開抱著他的手,一旦他動一下,她就會在夢中再次落下眼淚。
少年感覺自己簡直要被她的眼淚和感情給淹沒了。
怎麼、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孩子,不管是因為他而露出笑容,還是因為他而流淚,都這麼可愛啊。
感覺心髒都要被她融化了。
自那之後,沢田綱吉真的做出了改變。
哪怕她不擅長和別人交流,每次和其他人聊天的時候,他總會帶上她,特地把比較輕松的話題引到她身上去。
不管做什麼奇怪的事情都帶著她,走路的時候,發現她掉隊了,就會轉過去拉住她的手。
有一天,裡包恩問桃音,要不要加入彭格列。
沢田綱吉提起了心髒,他本來想像裡包恩邀請其他人時一樣提出反對,但是在這一刻,他突然說不出口。
「只要,阿綱是首領的話,我就加入。」女孩毫不猶豫的回答。
「桃子……」少年十分感動。
「果然如此麼。」裡包恩壓了壓帽檐,露出一抹微笑。
「既然有了這樣的覺悟,那你們兩個廢柴就給我好好鍛煉啊!」
「身體素質這麼糟糕,有人來暗殺,一顆子彈就能把你們給都殺了。」
「跑起來,不許掉隊!」
裡包恩拿著個大喇叭,在運動場上監督兩個體能廢跑步。
【十五周目】
沢田綱吉在運動場上跑步,氣喘吁吁,胸口幾乎要爆炸了。
跑不動了,雙腿像灌了鉛,他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停在原地,雙手撐著膝蓋,喘著粗氣。
跑不動了,真的跑不動了。
汗水順著眼角滑下,他擦了把汗,然後就看見某個扎著單馬尾的女孩臉不紅心不跳的從他身邊飛速掠過。
好快!
不管看多少次,都感覺桃子真的好厲害!
明明比他還小兩歲,跳級來和他們一起讀中學,體能還這麼好。
幸好她的成績和自己差不多糟糕,不然他真的會自卑,感覺自己根本就不配做她的朋友。
學期末,兩個人一起補課。
裡包恩看著兩個人慘不忍睹的分數,十分不爽。
「你們兩個,成績也太差了,再這樣下去都沒辦法畢業,以後還怎麼管理彭格列?」
「都說了根本不想當什麼家族首領啊……」棕發少年哀嚎著癱倒在桌上。
他沒有注意到,身邊的黑發女孩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二十三周目】
「蠢綱!你自己看看自己的試卷,又是27分。」
某家庭教師把試卷扔到自家不成器的弟子臉上,跳過去就是一個飛踢。
「這種成績也好意思當首領嗎,你看看你身邊哪個不比你強?」裡包恩恨鐵不成鋼,「蠢桃比你小兩歲,還能拿年級第一,和你的左右手並列第一,山本也是前十。」
「不要拿我和桃子這種天才比啊!」沢田綱吉捂著腦袋,欲哭無淚,「反正我就是什麼都做不好啦……」
「阿綱!我來幫你補課吧!」
說誰誰到,扎著兩個麻花辮的女孩興衝衝的跑了過來,懷裡抱著一堆筆記本,咚的一聲放到少年的書桌上。
「好多!誒,這麼多,竟然全都是你做的筆記嗎?!」
沢田綱吉隨手翻開一本,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彩色筆記,整個人差點暈厥過去。
「是啊,阿綱,只要你能背下這些筆記,考試一定可以及格的!」女孩鼓勵道。
「饒了我吧,讓我背這些還不如去死啊——」
少年哀嚎道。
【三十一周目】
並盛的冬天,下雪了。
晶瑩的雪花從天空中飄然落下,整個世界銀裝素裹,這是桃音在香港從來沒有看過的景像。
女孩趴在窗口,好奇的衝窗外窗外伸出手,落進掌心的雪花,涼涼的。
一大早,對面的沢田家就開始喧鬧了起來,從她的角度看過去,能看到那個棕發少年一大早又在慌張的和藍波一平發生追逐戰,然後從二樓樓梯摔到了一樓。
獄寺山本了平小春京子都在阿綱家的院子裡,用戴著手套的手將地上的雪搓成球,然後砸來砸去。
他們在做什麼?
桃音好奇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管家先生在門外叫她起床,說今天下雪了,天氣比較冷,給她選了一套適合冬天外出的衣服。
上身是厚厚的印有熊貓圖案的棉衣,下身是短裙,黑白雙色長筒襪,靴子,還戴著一頂熊貓帽子,黑色長發扎成兩個麻花辮,身材矮小的她看起來像是一只小企鵝。
剛換好衣服,李家的門鈴就被按響了。桃音迫不及待的打開房門,站在門外的果然是笑容溫和的棕發少年,身後還跟著其他人,全擠在門口。
「早上好,桃子。」
少年不由分說的拉住她的手。
「走吧,一起去打雪仗!」
女孩睜大了眼睛,紅著臉,抿著唇微笑。
「嗯!」
【三十五周目】
國中一年級的期末,並盛中學開展了學園祭。
一年級A班開展的班級活動是班級咖啡廳,女生們都穿著女僕裝,男生們則是做侍應生打扮。
班級裡的顏值但當,女生組是笹川京子和李桃音,男生組是獄寺隼人和山本武,他們四個負責在門口招攬客人。
而各個方面都很普通的沢田綱吉只能哀怨的在後廚制作咖啡。
大多數人都是被元氣的京子和山本給吸引過來的,一臉傲嬌和暴躁的獄寺,還有被人注視就會雙頰通紅的桃音,也是其他同學們想要逗弄的對像。
不過,如果有人太過分的話,京子就會把害怕的桃音攬到身後,微笑著制止對方想要靠近的行為。
真好啊……
沢田綱吉幽怨的想著。
他也想和桃子還有大家一起,而不是自己孤獨寂寞的在後廚制作咖啡。
而且桃子身邊圍繞著的男生怎麼越來越多了?少年心中半是酸澀半是擔憂和憤怒。
可惡,再這樣下去,桃子說不定真的會被其他人給搶走的!
自從她剪了頭發以後,每天總是會收到各種各樣的情書,桃子實在是太過單純,根本就不知道那些說喜歡她,想要交朋友的情書究竟意味著什麼,每次都會鄭重的告訴對方,她有阿綱一個朋友就夠了,暫時沒有交其他朋友的打算。
搞得他又感動又心情復雜。
她理解的喜歡,和他理解的喜歡似乎並不是一個意思……
包括之前小春和他表白,她都沒有什麼奇怪的反應,反而是因為山本和獄寺和他走的太近,說起話來經常忽略她而吃醋。
就連小春都看出他的心意,微笑著釋懷,祝他們倆幸福,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桃子卻仍然一副迷茫的表情,傻傻點頭。
所以這孩子根本還沒開竅啊!
什麼時候她才能理解到他的心情呢……
沢田綱吉走神的時候,手裡的杯子突然滑了下去,眼看就要摔到在地上,就在他以為完蛋了的時候,一只手眼疾手快的將即將摔碎的杯子給接住了。
是桃音,她穿著那身超級可愛的女僕裝,長舒一口氣,把杯子放到桌上。
然後衝他露出笑容:「阿綱,我來幫你!」
「誒?」沢田綱吉情不自禁的紅了耳根,他移開視線,語氣酸溜溜的,「我一個人也沒關系,桃子還是更適合待在外面吧?」
「我不想在外面,」女孩不高興的蹙眉,「他們的眼神,好可怕。」
「還是和阿綱在一起比較自在!」
「嗯,那,那好吧。」少年用食指蹭了蹭通紅的臉頰,心跳如同擂鼓。
桃音跟著管家先生學習了很多廚藝,他也和奈奈媽媽學習了不少,兩個人都已經不是一開始的廚房小白了。
兩人在後廚有說有笑,氣氛十分溫馨融洽,少年心中那點別扭的酸澀感頓時一掃而空,偶然抬起頭時,他和外面的山本對上視線。
山本衝他了然的眨了眨眼,笑容中帶著一絲促狹。
京子也回過頭來,衝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大家……
少年垂眸看向身邊的女孩,也情不自禁的露出羞澀而感動的笑容。
【四十六周目】
國中二年級下學期,學校組織大家去修學旅行。
一起去京都奈良,參觀法隆寺和清水寺,還參觀了名古屋電視塔,當時正值櫻花盛放的季節,大家一起去大阪賞櫻,吃章魚小丸子。拍了很多很多的照片。
沢田綱吉帶著自己新買的攝像機,給大家拍照,等到回到家後,就去照相館把照片都打印了出來。
晚上,他把所有的照片一張張擺在床上欣賞,每個人他都拍了很多張照片,不過因為照相機在自己手裡的緣故,他自己的照片反而是最少的。
這些照片裡,有一半都是那個黑發女孩。
走路的時候,凝視遠方的時候,回眸的時候,微笑的時候,吃驚的時候,茫然的時候,吃章魚小丸子的時候,兩眼放光的時候……各種各樣的她。
少年拿著照片一張張翻看,情不自禁的露出傻笑,但看完之後,他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一張和桃音的雙人合照。
兩人的合照,都是和大家一起拍的,所有人都入鏡的那種。
少年沮喪的垂下肩膀,旁邊的家庭教師看不下去了,給了他一錘子,這一錘子把床都砸成了兩半。
「 reborn !你干什麼啊!」
沢田綱吉生氣說著,手忙腳亂的把所有照片一張張收好,收到最後,他發現多出了一張照片。
是他和桃音的雙人合照。
兩個人站在櫻花樹下,女孩手裡捧著櫻花,抬起手給他看,兩只眼睛亮晶晶的,而少年則是溫柔微笑著,眼神不知道是落在她手心的櫻花上,還是落在她的笑容上。
這張照片,不是他拍的。
「 reborn !是你拍的嗎?」沢田綱吉感動到眼淚汪汪,撲過去就想抱住裡包恩,「謝謝你,我宣布你就是最好的老師!」
「離我遠點,蠢綱,蠢死了。」
某傲嬌的家庭教師一個飛踢,又把自家弟子給踹了出去。
臉頰又被踹紅了,沢田綱吉也不介意,手裡拿著照片,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
這張照片,被他小心翼翼的珍藏在自己隨身攜帶的錢包裡。
【五十二周目】
夏季,煙火大會。
沢田綱吉換上了一件藍色的浴衣,穿著木屐,和同樣換好浴衣的山本武和獄寺一起向河邊走去。
來自中國的管家先生對日本的傳統並不了解,因此,桃音已經被京子和小春給接走了,他們約好了晚上七點在河邊見面。
看到她的那個瞬間,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離他遠去,聲音也消失了,視野中央只剩下了那個身穿粉色浴衣,黑色頭發梳著發髻,回過頭來衝他微笑的少女。
他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腳步,走到她的面前,紅著臉低頭看她,然後想起來什麼,手忙腳亂的從袖子裡掏出金平糖。
「這是媽媽做的,讓我給你,希望你能喜歡。」
桃音果然興高采烈的接過金平糖:「當然喜歡,只要是阿綱送的我都喜歡!」
他垂著眼眸看她,滿是笑意的眼眸中也染上哀傷。
只要是他送的她都喜歡,那……他呢?
她也如同他喜歡她那般的喜歡著他麼?
直到現在,他仍舊看不清。
煙花大會開始了。
怦然綻放的光芒,絢麗的煙花映入眼簾。
少女就站在他身邊,那雙黑曜石的眼眸中映照出無數耀眼的色彩。
「這就是……煙火大會……好漂亮!」少女情不自禁的感嘆道。
可他卻覺得她比這絢爛的煙花還要更加美麗。
「桃子。」
少年深吸一口氣,握住了身邊少女的手。
「我有話想跟你說。」
「……阿綱?」
她不解的抬頭望著他。
所有煙花一起盛放的那個瞬間,世界只剩下一片哄然。
她看到他凝視著自己的溫柔眼眸,還有一張一合的口型,卻沒聽到他的聲音。
煙火大會結束了。
「阿綱……你剛剛和我說了什麼?那個時候太吵,我沒有聽見。」少女拽了拽他的衣角,滿臉茫然。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最後還是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溫和微笑。
「那個時候,我說——」
「能和桃子,還有大家相遇,我感覺非常非常幸福。」
阿綱他,說的真的是這句話嗎?
她明明記得那個時候,他好像只是說了幾個音節,剛才這句話未免也太長了。
不過,她對他說的話,一向都是無條件信任的,於是也沒有繼續深究,也衝他微笑道:
「我也是哦,阿綱。」
「能和你相遇,成為朋友,一起上學,一起打雪仗、旅行、看煙花,我感覺非常非常幸福。」
她的眼中映照著他的面容。
【六十周目】
宇宙中懸浮著一顆巨大的太陽。
無數的隕石如同展翅的飛鳥,向著那顆藍色的星球飛去。
那塊巨大的岩石上,力竭的少年和少女並肩躺在岩石上,十指緊扣,看著上空那不斷墜落的流星。
「如果不是它們要毀滅世界的話,這一幕其實還挺漂亮的。」
少年無奈感嘆。
「桃子,我們已經重來了多少次了?三十次,還是四十次?」
每一次輪回,都要等到最後的時刻,兩個人才會恢復之前所有周目的記憶。
每一個周目發生的事情都有所不同,但唯一不變的,只有眼前這仿佛無法改變的結局。
「這是第六十次了,阿綱。」
身邊的少女聲音很輕,她側過頭看他,面帶微笑。
「我現在,感覺非常非常幸福。」
「……阿綱,你得到滿足了嗎?這一次,我們可以結束了嗎?」
身邊的少年僵住了。
兩人交握的手在顫抖。
她還是在想著放棄。
死亡和活著,一直來說,對她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別。
和他一起經歷的這些珍貴的時光,反而讓她能夠毫無芥蒂的擁抱死亡。
因為,已經足夠幸福,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
能夠和他一起死去,何嘗不是一種圓滿呢?
渾身疼痛,已經幾乎無法再點燃火焰的少年,突然強撐著身體,從地上坐了起來。
「……阿綱?」
他把再次獻祭了雙腿的她扶了起來,攬在懷裡。
懷抱著她的身體在顫抖,握住她的肩膀的右手力氣有點大,把她捏的有點疼。
桃音抬起頭看向他,卻發現他低著頭,額發擋住了眼睛,滿是傷痕的臉緊繃著,蒼白的嘴唇甚至咬出了鮮血。
「不,我不甘心。」
「桃子,很早之前我就說過吧,我是個貪心的人,什麼都想要。」
「在得到所有人都能夠幸福圓滿活下去的結局之前,我絕對不會甘心。」
桃音屏住了呼吸,情不自禁的睜大了眼睛。
「你是說……你想徹底毀滅那個太陽一般的怪物嗎?」
「不可能的,我們已經嘗試過這麼多次了……」
「一定有辦法的!」少年聲音堅定,「桃子,你聽我說,每一次的時間回溯,都會給我們爭取更多的時間。」
「這一次和最開始的周目相比,那個怪物的到來,整整晚了兩年的時間。」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只要我們堅持下去,就一定能爭取更多的時間,只要我們抓住機會,不斷的變強,總有一天,一定能徹底將它毀滅。」
桃音沉默了。
良久,她也重新露出笑容。
「我明白了,如果這是你的願望的話,無論如何我都會陪你繼續。」
「但是,既然目標已經發生了改變,那我們的計劃也要做出相應的變化了。」
這一刻,少年心中突然湧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什麼變化?」
少女用溫柔而哀傷的目光注視著他。
「想要變強,變得更強,強到可以毀滅那樣的怪物。」
「……下一次,我們就不要見面了吧,阿綱。」
她在說什麼?
耳邊的聲音都消失了,世界的一切都在離他遠去,只剩下了面前用哀傷目光注視著他的少女。
喉嚨堵住了,好半晌,他才聽到自己干澀的聲音:「……為什麼?」
少女垂下眼眸,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其實,很久以前我就隱約知道,我其實不應該離開香港。」
「我的使命,本來就是要毀滅那個怪物,所以,應該一直待在家裡,跟著師父和母親,專心學習武術和魔法才對。」
「重復的輪回,可以讓我將學習的技能保留下來,只要一直持續下去,總有一天我會擁有消滅家伙的能力,一定。」
少年的心髒在撕扯。
他用兩只手握住她的肩膀,不敢置信的直視著她。
「可是,可是那樣的話……我就見不到你了,桃子。」
不,並不只是無法見面那麼簡單的事情。
沢田綱吉那雙棕色的眼眸中,映照著她的面容,宇宙中火紅色的流星,瞳孔震顫著。
胸口疼痛到仿佛被人撕成兩半,鮮血汩汩流出。
之前每一次的輪回,都會在桃音轉學到並盛中學之後,走向大致相同的道路,只在一些細枝末節處發生改變。
只有她有能力在回溯的那個瞬間,用預知夢的方式暗示過去的自己,進一步操控這一次的努力方向。
他不會保留任何記憶。
也就是說,如果她不再來找他,而是選擇一直待在李家潛心修行的話,他就會把她徹底忘記。
「我們……所有的回憶,都會被覆蓋,會消失……」
從最開始的相遇,到變得要好,一起上學,一起放學,晚上用傳聲筒談心,互道晚安,邁出成為朋友的第一步,互相許諾要成為對方最重要的人,絕對不分開,一起打雪仗,一起參加學園祭,一起旅行,一起看煙花……
所有的回憶,都會全部消失。
「不是的,阿綱,」桃音安撫的握住他緊握著她肩膀的手,「一切都不會消失。」
「每一次輪回,我們都會在這裡重逢,然後,再次想起一切。」
「——那不一樣!」
少年緊咬著唇,毫不猶豫的反駁,眉頭因悲傷而緊皺著,有淚光在他眼中閃動。
「你曾經跟我說,讓我不要丟下你一個人,我答應了你。」
眼淚終究還是不受控制的落下,逸散在虛空之中。
「可是你……現在……卻要丟下我了嗎?」
「你要離開我?要丟下我一個人嗎?」
桃音沒有想到,少年會對這件事如此反抗和激動。
「我不是要離開你,」她捧著他的臉,試圖擦去他眼角的淚水,可那眼淚卻越來越多,根本無法停止,「可是,阿綱,這個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過去和未來,我們只能選一個。」
少年卻仍執拗的反對著:
「我說過,我就是無可救藥的貪心,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桃子還是其他人,我都不要放棄——」
桃音眉眼無奈,直接打斷他:「而且,你的身邊有那麼多朋友,就算少了我,也不會對你的人生有任何改變。」
「不是的!你跟他們根本不一樣!」
哭泣著的少年終於再也無法忍耐,渾身顫抖著,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用了他所能做到的最大力度,把她禁錮在懷裡,仿佛想要將她融進身體裡一般。
「……不一樣?為什麼?」
桃音被他按在胸口,聽著他急速又滾燙的心跳。
「因為我,喜歡你啊,桃子。」
少年用顫抖的聲音,將自己的心髒剖開來,把一直隱藏在心底的愛意全部遞給她看。
「不是朋友的喜歡,不是親人的喜歡,是戀人的那種喜歡。」
……誒?
少女震驚的睜大了眼睛,她的大腦遲鈍無比,並不能反應過來這句話其中真正的意義。
「我喜歡你,最喜歡你,只要有你陪在身邊,不管重來多少遍我都願意——」
「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我就已經喜歡上你,我想成為你的戀人,希望得到你相同的回應,和你踏入婚姻的殿堂,然後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每一天都能看到你……」
「……這樣的未來,我已經想像過無數次了。」
他緊緊擁抱著她,溫熱而絕望的眼淚滴到她的臉上,順著臉頰不斷下滑。
仿佛也成為了她的眼淚。
「一想到要被你丟下,再也見不到你,把我們經歷的一切回憶都遺忘,生命中再也沒有你的存在,我就痛苦得快要死掉了。」
「請不要丟下我……桃子……」
少年哭泣著祈求,渾身都因為痛苦而劇烈顫抖著。
桃音沉默良久,然後伸出手,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頭發。
「不會消失的。」
「不管重來多少次,只要最後一次,我們能夠順利的殺掉那個怪物,所有的一切都會被保留。」
「到那個時候,我們也會想起曾經所經歷的一切。」
她拍著他的脊背,就像母親曾經安撫哭泣的她那般。
「而且,阿綱,我沒有丟下你,只是把我們相遇的時間往後推遲而已。」
「等我完成修行,就來找你,好嗎?」
少年顫抖的身體平息了不少。
他仍舊沒有松開手,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啞著嗓子問她:
「等你完成修行……要等多久?」
「我會暗示自己,讓自己拼盡全力學習和修行的!」
「不行,你必須給我一個准確的時間。」
「……」桃音沉默兩秒,最後還是笑著安撫道,「那就,等我18歲的時候,好嗎?」
18歲……等到那個時候,他已經20歲了。
「那個時候我應該在意大利,」少年胸口中洶湧撕扯的痛苦終於漸漸平息了下來,「桃子,你不要找錯地方了。」
「好,你放心。」她沒忍住又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蓬松頭發。
「……可是你在並盛都會迷路,我怎麼放心?」
短暫的沉默之後,兩個人都沒忍住,笑了起來。
最後的時刻,是笑著告別的,真的太好了。
「太陽」隕落了。
向著地球的方向墜去。
將會將這顆星球完全毀滅。
桃音再次獻祭了自己的身軀,向神明換來力量,再次發動了時間回溯。
純白的巨大時鐘狀魔法陣在虛空中顯現,少女的身體逐漸化作泡沫,在虛空中消散。
她用最後的力量,為過去的自己投放了預知夢。
「阿綱,再見……」
最後一個音節還未能說出口。
就被少年突然而來的吻給止住了。
少年捧著她的臉,在她的唇上印下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吻。
「不要說再見。」
「……我們終將會重逢。」
他的聲音和眼神無比溫柔。
少女還想給予他回應。
但是卻發不出聲音,頭部以下的身軀已經全部化作了泡沫。
然後,連視野也化作一塊塊黑色,終於,連他的面容也看不完整了。
她的世界陷入黑暗。
被獨自留在岩石之上的少年,孤獨等待著那顆「太陽」的墜落,將他的身體撕裂。
「我會等你……」
他也化作了灰燼。
只有那個時鐘狀的魔法陣,時針和分針還在飛速的逆轉。
時間回溯。
把兩人所經歷的一切都全部抹去。
【七十二周目】
桃音的十八歲生日到了。
在十歲那年,不知道從哪裡拿到了那顆粉色的戒指之後,她的身體就逐漸恢復了正常。
在那之後,她以任何人都為之側目的堅毅決心,每天都拼盡全力的修行著,學習著各種各樣可以增強她戰鬥力的方法。
誰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拼命,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必須努力,再更努力一些,不然,就會被什麼可怕的東西追趕而上。
十八歲生日那天,母親突然問她要不要去意大利,熊貓師父在那邊有認識的人,可以讓她得到鍛煉。
意大利……
桃音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了這個決定。
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奇怪的預感。
有人在那裡等著她。
可能沒什麼用的彩蛋:
1.六十周目中的吻,才是兩個人真正的初吻。
2.因為吻完後桃音就化作泡沫消失了,對阿綱造成了巨大的衝擊,所以,正文周目中他潛意識裡遲遲不敢真正的親她。
第108章
桃音被熊貓師父帶到了一座叫做彭格列的城堡。
她不太清楚這裡的人都是做什麼的,大家都穿著黑西裝,戴著墨鏡,還長得很高,表情都很凶,把從小到大都沒接觸過什麼人的她嚇壞了。
連師父在身邊都已經安撫不了她,她給自己貼上了隱身符咒,躲在城堡裡面的花園裡瑟瑟發抖。
整個人都鑽到了盛放著薔薇的花圃中。
魔力包裹著她的身體,讓她不會被任何花刺刺傷。
這座花園比較偏僻,自她躲到這裡來之後,就沒見到任何一個陌生人。
再加上被植物和花香包裹著,少女漸漸平靜了下來。
有點後悔,當時不該一個人跑掉的。現在連師父去哪了都不知道,她該怎麼辦呢?
突然想起來,還可以用手機聯系師父……而且,手機上有她的gps定位,師父只要問母親就可以知道了。
那就不著急了,師父會來找她的。
桃音緊繃的神經逐漸放松,躺在花圃裡的感覺十分愜意,她竟然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睡著的時候,身上的魔力防護罩也自動撤銷,微微一動,薔薇的花枝就勾走了她貼在身上的隱身符咒。
少女並不知曉,自己的身形已經徹底暴露。
花圃上方,二樓,正是首領辦公室的位置。
沢田綱吉身穿昂貴定制西裝,坐在老板椅上,垂眸看著面前的電腦屏幕。
他早已褪去了少年時期的青澀,成為了所有人眼裡成熟的彭格列十代首領。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學會了演戲和偽裝,在他的內心深處,那個怯懦猶豫的少年,從來都沒有變過。
所以,才會在來到意大利之後,被各種各樣的煩心事所困擾,精神狀態也越來越糟糕。
他總是焦慮到失眠,整宿整宿睡不著覺,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焦慮什麼。
其實,彭格列的事務也沒有那麼頭疼,雖然很忙很累,還有一些制約他的老古董,但是,有裡包恩和同伴們在幫助他,只要努力下去,未來就一定會變得越來越好。
可是明明理智是這麼告訴他的,但卻總是覺得有什麼更可怕的事情在背後追趕,讓他連呼吸都喘不過氣來。
今天也是頭疼欲裂的一天,根本工作不下去,沢田綱吉轉過身來,面對著背後的落地窗,打算看看窗外的風景,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
因為首領辦公室的落地窗正對著下面的花園的緣故,這座花園除了清潔人員,根本不會有任何人靠近。
可他卻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陌生身影。
那是一位美麗的東方少女,看起來年紀並不大。
她穿著一條白色的長裙,黑色的頭發扎成兩個長辮,垂在胸口。
就這樣躺在盛放的薔薇花圃中睡著了,被各種各樣顏色的薔薇花所包圍,十指交叉,放在小腹的位置,那幅恬靜的睡顏,簡直——
就像是油畫裡的睡美人。
他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她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花園裡?
沢田綱吉自己並沒有發現,就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那股縈繞已久的焦躁和頭痛突然消失了。
沒有驚動任何人,青年通過首領辦公室和花園之間的單獨樓梯下樓,來到了花園之中。
沒什麼戒心的孩子,在這樣陌生的環境中都能睡著,就連他在花圃外已經站了好一會都不知道。
她是真的睡著了,不是假裝,看起來也並不像其他家族派來的間諜。
少女是被她自己給驚醒的。
熟睡的她不自覺的動了動,但是只要一動,圍繞她的薔薇花枝上的花刺就劃破了她的皮膚,疼痛終於讓她蘇醒。
醒來的一瞬間,模糊的視線對上了站在她面前的他。
桃音被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青年嚇到了。
整張臉瞬間變得蒼白,手忙腳亂的坐了起來,因為她的動作,越來越多的花刺勾破了她的衣服,劃傷了她的皮膚,就連辮子也被勾散了。
綢緞般的黑色長發瞬間散開,披散在她的身後、肩膀和胸前。
她的右手握住了胸前項鏈上的什麼東西,嘴唇毫無血色,那雙清亮的黑曜石眼眸膽怯的望著他。
沢田綱吉:「……」
他有這麼可怕嗎?
——這是個很膽小的女孩子。
在心裡下了這種結論後,棕發青年蹲下了身,讓自己和她的視線平齊,用溫和的目光和聲音開口詢問:
「你是誰?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
因為他的出聲,少女又被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在往後縮,沢田綱吉不得不制止她:「別動,不然會受更多傷的。」
話音剛落,她原本就被勾破了肩帶就直接斷裂開來,順滑的布料從肩膀落下,露出她白皙的鎖骨和胸口。
她臉色蒼白,滿臉茫然,似乎連衣服掉了都不知道,連羞澀伸出手擋住身體的動作都沒有。
沢田綱吉紅著耳根捂住了臉。
幸好,她的頭發比較長,關鍵部位都遮住了。
這樣的偶然已經不能用巧合來形容了,連他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眼前的少女確實是某些居心叵測派來的間諜,打算對他用美人計。
可是,剛剛不小心還是看到了,這孩子根本還完全沒發育吧?胸口那麼平,之前那些試圖用美人計的間諜身材都比她好多了啊!
派出這種孩子來用美人計,哪個家族這麼喪心病狂,他又不是變態蘿莉控!
平復了一下呼吸,沢田綱吉還是傾向於這是哪位拜訪彭格列的客人帶來做客的孩子,不小心闖到了這裡。
他脫下西裝外套,蓋在瑟縮的她身上,還給她扣上了扣子。
在他垂著眼眸專心做這些事的時候,桃音就睜著眼睛,好奇又膽怯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青年。
好像……不是壞人……
氣質很溫和,和她說話的聲音也很溫柔,沒有一直盯著她看,視線也不會給她造成太大的壓力。
還給她披上衣服。
這種時候,是不是應該道謝?
「好了。」
沢田綱吉給她扣好扣子以後,就聽到少女如同羽毛一般輕飄飄的聲音。
「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原來她會說話啊。
不過,說完這句話,她就垂著眼眸,不敢再看他。
「不用道歉,也不用道謝,」沢田綱吉用哄小孩一般的聲音溫和安撫道,「你呆在這裡還會受傷,別害怕,我帶你出去。」
然後,他小心翼翼的伸出雙手,把她打橫抱抱了起來。
……好輕,這孩子平時肯定沒有好好吃飯吧?家長都不管管嗎?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冒出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這個。
桃音整個人在陌生青年的懷裡僵成一團。
她沒想到青年會突然做出如此動作,手裡還緊緊攥著胸口的戒指,一直在試圖平復渾身躁動的魔力。
因為魔力躁動的原因,她根本不敢使用任何魔法,怕對四周造成災難,所以,醒來的時候,也沒有第一時間用魔力形成防護罩保護自己。
她還以為自己會很害怕和別人出現這種身體接觸。
可是,這是一個紳士且溫暖的懷抱。
耳邊縈繞著青年沉穩的心跳,鼻尖充斥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被他披上的外套也是,還帶著他身上的余溫。
桃音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等她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被他放到了柔軟的沙發上。
「你稍等一下,我讓秘書給你借件衣服過來,還有身上的傷,也需要處理。」
沢田綱吉打電話通知秘書的時候,首領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身穿熊貓玩偶裝的彩虹之子風出現在門口。
「阿綱,我的徒弟在你們這走丟了——」
話音戛然而止。
桃音已經激動的站了起來。
「師父!」
「桃音,你怎麼會在這裡,」風非常震驚,「你身上的傷和衣服是怎麼回事?」
「……我沒事的,」桃音搖了搖頭,指著那邊的沢田綱吉,露出羞澀的笑容,「這件衣服,是那個哥哥的。」
此話一出,風向一邊的沢田綱吉露出了犀利的目光。
「我不是,我沒有,您千萬別誤會!」
一看就知道對方誤會了什麼的沢田綱吉驚慌失措的解釋。
可喜可賀,誤會很快就解除了。
三人聊天之後,沢田綱吉才意識到眼前穿著熊貓玩偶裝的人是彩虹之子風前輩,一平的師父。
完全沒想到,這位少女竟然是風的大徒弟,名字叫做李桃音,來自中國香港,已經18歲了。
不管是外貌氣質身材還是性格,根本看不出來她已經成年了!
風有些為難的向他解釋,桃音因為身體的原因,18年來一直待在李家潛心修煉,除了家裡人和他這個師父,從來沒有和任何外人接觸過,嚴重缺乏生活常識、人際交往和社會經驗。
18歲生日的時候,桃音的母親占蔔到她會在意大利迎來自己的最大蛻變,正好風知道沢田綱吉現在一直在意大利,所以特地帶她過來,拜托他照顧一下她。
也不用太麻煩,隨便給她安排點不用怎麼見人又比較輕松的崗位給她做一做,等熟悉了之後,再安排更復雜的一些就行。
在桃音去換衣間換衣服的時候,沢田綱吉已經和風都商量好了。
他略一思索,直接讓桃音留在了自己的首領辦公室,當個實習助理。
說實話,彭格列內部確實沒什麼輕松又不用怎麼和別人接觸的崗位,只能讓她留在首領辦公室,他有空的時候就帶帶她,要是來了客人,她害怕,還可以躲進首領辦公室的換衣間裡。
裡面甚至還有浴室和單人床,其他的辦公室可沒有這樣的配套設施。
風也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於是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從這一天開始,沢田綱吉枯燥乏味還經常充滿了驚險的首領生活發生了改變。
名叫桃音的中國少女,笨拙又認真的做著他的助理。
雖然出了各種各樣的岔子,但還是逐漸學會了泡咖啡,整理文件,使用基本的電腦操作處理文件,還有使用碎紙機。
只是,只要有人走進他的辦公室,她就會馬上放下手上的一切工作,不管這件事進行到何種程度,然後飛快的躲進換衣間,砰的一聲關上門。
沒過多久,家族內部就傳出來他在辦公室金屋藏嬌,還在換衣間做這樣那樣事情的奇怪傳聞。
不是,他真的沒有,你們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家伙不要亂傳謠言啊!
他好不容易才澄清了這個謠言,雖然大家聽到的時候都露出一種「沒關系我懂得我們不揭穿你」的詭異眼神。
沢田綱吉:……可惡,更氣了。
他要是真的這麼做了也就算了,可他真的沒有啊!
而且,桃音那孩子雖然已經成年了,但是不管是身材還是心理年齡都那麼小,他才不會對這樣的孩子下手,他又不是變態!
……不過,有一說一,桃音確實很可愛啊。
驚慌失措的笨拙模樣很可愛,偶爾展露出來的驚人身手很可愛,怯怯望著他的模樣很可愛。
逐漸信任後對他露出的害羞笑容很可愛,明明不擅長還在努力學習的模樣很可愛。
碰到陌生人之後驚慌失措躲進換衣間,等人走了以後,他去敲門,她才心虛的探出腦袋的模樣也很可愛。
每次看到她用那種崇敬的,信任的,閃閃發光的黑色眼眸望著他,他就感覺自己整個人跌進了軟乎乎的雲朵裡,整個人都輕飄飄了起來。
……糟糕,太得意忘形了。
電腦屏幕前,某彭格列十代首領一臉沉重的捂住了自己的臉。
他會出現剛剛這些想法,明顯就已經變成了一個變態了啊!
桃音對首領的想法一無所知,看到他愁容滿面的表情,還關心的遞了點心過來。
沢田綱吉現在看到她都會耳根通紅,只好婉拒了她遞過來的點心,委婉的表示自己沒有胃口。
少女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然後,第二天,少女就給他帶來了滿滿三層的豪華中華料理。
「沒胃口的話,吃這個一定會有胃口的,」少女用閃閃發光的眼睛看著他,「……這是我特地為boss做的開胃料理!」
這麼多菜肴吃下去,他估計不是開胃,是胃直接要爆炸了。
可是他還是很感動。
來到意大利之後,每年回去見沢田奈奈的時間屈指可數,他已經很久很久沒吃過別人特地給他准備的食物。
沢田綱吉還以為自己會吃不慣中華料理。
但是這些食物,竟然意外的美味,而且,吃起來總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就好像,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吃過差不多的料理……
在沢田綱吉一臉滿足的享用食物的時候,桃音就坐在對面,兩只手撐著下巴,用一種溫柔又滿足的表情注視著他。
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仿佛只映照出他一個人。
「boss……你喜歡嗎?」
「喜歡什麼?」青年呆呆反問。
「我做的料理。」
沢田綱吉突然被嗆到,劇烈的咳嗽起來,喝了一口水,紅著耳根艱難點頭:「當然,喜、喜歡!」
沢田綱吉感覺自己可能要瘋了。
這才認識幾天,竟然對這樣一個女孩子產生了心動的感覺。這是他從出生開始這二十年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是因為這幾天的朝夕相處,所以產生了喜歡的錯覺嗎?
沢田綱吉把理智和情感分成兩半,冷靜的思索著。
首先,桃音這孩子太過天真善良,並不適合待在Mafia。等她在這邊鍛煉的差不多了,就讓風把她帶回去吧。
棕發青年垂著眼眸想到。
【七十三周目】
「…… boss ,要怎麼……才能加入彭格列呢?」
有一天,沢田綱吉拜托桃音幫忙整理一些資料的時候,那個少女突然小心翼翼的詢問他。
沢田綱吉微微一怔,轉移話題道:「桃音為什麼問這個?」
少女蒼白著臉垂下眼眸,捏著資料的指尖有些發白:「沒、沒什麼,我就問問……」
看著她這幅所有心事都寫在臉上的可愛模樣,沢田綱吉有些忍俊不禁。
「和桃音差不多大的孩子,可以進入彭格列和大學合作的定向培養班,成為我們的預備成員,等到畢業以後,順利的話,就可以直接進入彭格列了。」
他這麼和她解釋。
【七十四周目】
今天是桃音的十八歲生日。
母親問她要不要去意大利,熊貓師父在那邊有認識的人,可以讓她得到鍛煉。
桃音微微一怔,突然抬起頭來,堅定道:
「我想去意大利上學。」
如她所願,在熊貓師父托關系介紹之下,從來沒有去學校接受過正規教育,一直都是在家庭教師的幫助下進行學習的桃音,進入了彭格列的定向培養班級。
雖然她一開始並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班級,因為缺乏常識的緣故,對這裡教授的科目和普通大學不太一樣這件事,也並沒有具體的認知。
在學校艱難卻滿足的學習著。
只是,心裡總是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塊。
在一年級上學期的期末,桃音以班級全科第一的優秀成績,被邀請去參加彭格列的晚宴,然後見到了彭格列十代首領,沢田綱吉。
那是一位帥氣的棕發青年,身穿著昂貴的定制西裝,處在所有人的矚目中心。
明明是晚上,窗外的夜空,卻突然變成了鮮血一般的紅色。
夜空被火海點亮了。
災難發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聚會廳裡,大家斟著酒杯,往窗口走去,還以為天邊湧動的火焰是某種特殊的煙花。
而在這一刻,上一秒還在和人說說笑笑的彭格列十代首領,突然臉色慘白的捂著了臉,冷汗直流,瞳孔震顫。
然後,不顧一切的推開擋在自己身邊的所有人,向著宴會廳角落裡那個少女奔去。
「……桃子!!」
她真的遵守了約定,來找他了。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七十五周目】
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的抑郁症和焦慮症越發嚴重。
整宿整宿睡不著覺,身體再疲憊也睡不著覺,睜著眼睛一直到天亮,頭痛欲裂,經常會感覺到暈眩。
什麼都提不起勁,什麼都不想做。
他還以為自己是因為家族的事務過於棘手而患上了心理疾病。
同伴們非常擔憂他的健康,裡包恩對他恨鐵不成鋼,但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根本沒有用。
裡包恩決定讓他放個假。
「這段時間,你先把工作交給獄寺和山本他們處理,」他壓了壓帽檐,沒有進一步逼迫自己的弟子,「大學開了個定向培養班,新生都是有特殊才能的彭格列預備家族成員,我安排了你去做助教,就當休息一陣。」
沢田綱吉微微一怔,然後點了點頭,答應了這件事。
他以「夏助教」的身份進入了定向培養班,每天和新生們一起上課。
新生上課的第一天,他見到了一位名叫李桃音的中國少女。
她就坐在和他相隔一個座位的位置上,當他對她讓座的行為說「謝謝」時,少女渾身一震,過了好半晌才回過頭來。
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波光瀲灩,抿著唇衝他羞澀微笑。
說:「不用謝。」
那個瞬間,沢田綱吉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他仿佛看到了大片大片純潔的白鴿,從教堂頂端的展翅飛過。
此刻,湧動在心中的,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呢
很奇怪,從這一天開始,他的焦慮症和抑郁症症狀突然開始減輕了。
李同學膽子很小,很內向,非常害羞,但是在他的幫助下,卻唯獨對他放下了戒備,總是用信賴的目光注視著他,叫他「學長」。
一開始,沢田綱吉在其他家族成員的起哄下,還以為這孩子喜歡自己,心裡十分糾結。
但後來才發現完全是他自作多情了。
桃音根本還不懂男女情愛,她的「喜歡」就是朋友之間的「喜歡」,非常單純。
反而是他自己,目光卻再也沒有辦法離開她。
……為什麼?
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為什麼自己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對這樣一個女孩子產生這麼濃厚的情感?
直到那一天,災難降臨,在紅色的「太陽」面前和她重逢時,曾經那些真實存在又被抹消的記憶如同火山噴發一般湧來時,他才徹底明白。
原來,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愛上了她。
冥冥之中,他甚至在期待世界末日這一天的重復到來。
因為,這是他和他最愛的人,唯一能夠一起度過的寶貴時光。
這一個周目,青年讓少女將神力轉移到了他的指環裡,然後使出了擁有一次性毀滅「太陽」怪物的XBURNER 。
他們成功了,終於成功將這個毀滅世界無數次的家伙給消滅了!
桃音心中的驚喜只持續了一瞬。
然後就目睹了,還在衝她溫柔微笑的青年,身體被神力灼燒,最後化為灰燼的畫面。
直到最後一刻,他仍舊在用滿懷愛意和悲傷的目光凝視著她,仿佛想要將她的模樣刻進靈魂裡。
悲傷和絕望的眼淚再也忍耐不住,不受控制的洶湧落下。
所有人都活下來了,再也不用面對世界末日了,就連她都活下來了,可是,唯獨,唯獨只有他,死在了這場戰役中。
心髒像是被硬生生的撕扯成兩半,少女抱著根本抓不住的灰燼,痛哭出聲。
這樣的結局……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結局! !
直到這一刻,桃音終於明白了。
原來,她也和阿綱一樣,是個貪心的孩子。
想要最完美的結局,想要所有人都活下來的結局,想要能夠和他攜手一同度過每一天的結局。
所以,她再次獻祭了自己,換取神力,發動時間回溯。
【七十六周目】
她失敗了。
【七十七周目】
失敗。
【七十八周目】
失敗
失敗,失敗,失敗,失敗,失敗,失敗,失敗,失敗,失敗,失敗,失敗,失敗,失敗,失敗,失敗,失敗,失敗,失敗,失敗,全部都失敗——
【九十九周目】
她又一次失敗了。
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自己面前。
宇宙中漂浮著無數的橙紅色光點,是「太陽」被他的炎壓所毀滅之後,燃燒殆盡飄散的灰燼。
眼睛已經流干了。
少女獨自一人懸浮在宇宙之中,黑發飄舞,面無表情。
她終於明白了。
這已經是時間回溯所能做到的極限。
已經不會在因為時間回溯而為他們爭取更多的時間,自從七十二周目開始,世界末日都在同一天到來。
她嘗試過很多很多方法,發現不管如何做,只要阿綱不使用神力使出那最後的招式,世界就不會被拯救。
而當他一旦拯救了世界,他就會因為神力的灼燒而化為灰燼。
這是個無解的局。
可是……真的沒有能同時拯救世界和拯救他的方法了嗎?
在這一刻,少女的大腦突然冷靜到極致。
一周目到九十九周目的全部記憶,在大腦中形成了清晰的脈絡,抽絲剝繭,不知道觀看了多少遍。
終於得出了結論。
只靠她的時間回溯和預知夢,根本不能做到逆轉整個宇宙的時間,並對未來發展進行精細操控的程度。
一直以來,都有神明在背後幫助她。
也並不是賦予她使命,接受她的供奉,給予她神力的神明。
「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為什麼只躲在暗處幫助我們。」
少女冷漠的聲音在虛空中響起。
「但是,我相信,我們的目標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一致的。」
「你想要拯救世界,而我只想要阿綱活下去。」
「如果沒辦法拯救他,無論重來多少次我都不會放棄。」
「而如果你想讓我停止回溯,把這一切都定格在現在這一刻,我就把這個世界全部毀滅。」
少女輕笑著,用輕飄飄的語氣說出冷漠而殘忍的言語。
眼底一片死寂,滿是天真和偏執的殘忍。
——她是認真的。
李桃音是神明們分出自己的一部分,重組蘊育而成的「神明之子」。
擁有神明的慈悲和天真,也擁有神明的無情和殘忍。
一切人格都是在笨拙的模仿人類。
她也會對各種各樣精彩的人生產生好奇和向往,會擁有一定程度的「欲望」。
但始終無法和人類真正的共情,就連親人,也只能在她的靈魂中留下淺淺的痕跡。
活著也很好,死了也無所謂,因為潛意識中知道,死亡只是另一種程度的歸宿,所有活著的生命最後都會死去,然後化作宇宙中細小的塵埃,大家永遠在一起。
神明們創造出的「救世主」,是個「失敗品」。
她根本沒有拯救世界的欲望,一定會選擇放棄。
但是,這個世界的「神明」在她身上看到了某種可能性。
如果,他是說如果,如果她能愛上誰,那她是否願意為了自己的愛人,重新獲得拯救世界的勇氣呢?
這是一場神明和神明之間的博弈。
神明不能直接出手,只能讓自己的造物去和對方的造物戰鬥,徹底勝利的一方將會獲得在宇宙中存活下去的權利。
神明當然擁有直接毀滅對方神明的造物的能力,但是一旦他真的這麼做了,就意味著契約被撕毀,對方的神明也會直接出手將人類全部消滅。
所以,他只能在幕後默默進行引導和操控,在她發動時間回溯魔法的那一刻,增強其魔法的影響力,以及對各種各樣的人類進行一定程度的心裡暗示,來達到操控未來的目的。
只是,這個世界的神明在十幾年前,就選擇了作為人類降生,所以,他在使用力量等各個方面也存在著限制。
神明在和李桃音一起經歷輪回。
每一次,都只能在某個特定的時間點之後,想起來之前周目的回憶。
並抓住時間回溯之前的機會,對下一次的回溯進行操控和修改。
好不容易,才從這場神明之爭中獲得真正的勝利,好不容易在保護下所有宇宙中的人類,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失去愛人的「救世主」,在絕望和憤恨中真的將世界再次毀滅。
那樣,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
更何況,創造一切條件,讓她和那個少年重復經歷一遍又一遍,讓她真的愛上對方的,本來就是神明自己。
在滿眼絕望的少女冷漠而決絕的說出毀滅世界的宣言之後,虛空中,傳來了「神明」毫無起伏的冷漠聲線。
【沒錯,我確實是一直在背後幫助你們。 】
【我不會阻止你再次回溯,只是,下一次,你想要怎麼做? 】
如果不發生實質性的改變,結局仍舊不會有任何變化。
少女和這個世界的神明進行了信息的交涉。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場神明的戰役,最開始的戰場發生在另一個由「神樹」保護的世界。
那個世界的神明們,才是創造她的「父母」,她獻祭自身所獲得的力量,也來自於那個世界的神明。
巴提克們毀滅了神樹所在的世界後,戰場才會向平行世界蔓延。
而在一次又一次的回溯中,神明們也在想各種各樣的辦法,爭取時間想讓她獲得更多的成長,所以,才會出現隨著時間回溯,世界末日到來的時間越來越晚的情況。
只是,現在的時間點,無論如何都是極限了。
少女陷入了沉思。
……平行世界。
她知道了,破局的真正方法。
她要和阿綱一起到平行世界去,去一開始的那個戰場,在那個世界將一切畫上休止符。
【就算你們去平行世界,徹底解決怪物的方法也只有這一個。 】
沢田綱吉還是會死。
「所以需要你,神明大人。」
「為我們創造一副全新的身體,讓我們的意識可以同時在兩個世界之間穿梭,不管是一起戰鬥的記憶,還是在意大利和他一起度過的時光,我全都要。」
少女的黑發在宇宙中飄舞,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中綻放出燦爛奪目的光彩。
「只要在一切開始的那個世界,將最後的怪物消滅,就算我們兩個的身軀死去也無所畏懼。」
「我們終將會在這個世界重逢,然後迎來最圓滿的結局。」
這一次,就連神明也陷入了愕然之中。
毫無波瀾的心髒開始瘋狂跳動。
她說的這個方法,真的可行。只不過是需要他多費點功夫罷了。
【好,我答應你。 】
【但是,這一次的操作比任何一次都要困難,我身為神明,一旦被對方發現我做出的作弊操作,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我也不能確認。 】
【所以,我們有且只有最後一次機會,最後,不管是什麼樣的結局,你都只能選擇接受。 】
年輕的神明如此回應。
「當然。」
黑發少女語氣堅定,源源不斷的神力再次從她的靈魂中湧出。
這是,最後一次的,【時間回溯】
在她用自身為祭品發動魔法的一瞬間,年輕的神明和之前的所有周目一樣,悄悄運用神力,增加了該魔法的強度和影響力。
巨大的純白魔法陣從虛空再次顯現,少女站在魔法陣中央,時針和分針飛速逆轉,她的身軀逐漸化為泡沫。
對於過於和未來,她從來沒有過這麼強烈的預感。
這一次,一定可以成功。
「等著我,阿綱。」
時間在不斷倒回,時間化作一條條光束一般、由0和1組成的直線,從她消散的身軀中不斷掠過。
少女衝那無限的光芒伸出了手,然後,緊握成拳,抓住那閃耀著橙色光芒的唯一可能性。
「這一次,我絕對會拯救你。」
往下翻,今天分了兩章
第109章
【一百周目】
因為日益加重的焦慮症和抑郁症飽受失眠苦惱的彭格列十代首領沢田綱吉,從科學家齊木空助的手中,拿到了名為「夢境潛行儀」的全息游戲道具。
齊木告訴他,這個道具可以讓他體驗完全不同的異世界人生。
拿著道具匆匆下樓離開時,在電梯口,他看到了那個被嚇到而不斷後退的中國少女,然後,擦肩而過。
而獨自一人來到意大利上學的中國少女,誤打誤撞走進了科學家齊木空助的實驗室,誤以為這是心理咨詢室,還拿到了名為「夢境潛行儀」的全息游戲道具。
兩人的命運因此而串聯起來,糾纏著走向設計好的道路。
白天,他們是學長和學妹,在同一間教室中見面,因為各種各樣的情況,不斷增加著羈絆。
夜晚,他們共同進入偽裝成全息游戲的平行世界,其中一個沒有現實世界的記憶,另一個則將自己當做需要拯救「主角」的玩家。
情感,戰力和羈絆都在極短的時間內急速膨脹著,然後在最終的戰役中迎來了爆發。
這一次,他們真的做到了。
拯救了所有的世界,拯救了所有人,包括他們自己。
平行世界中,由神樹創造的身軀,就算消失了也沒關系。
他們終將在原本的世界迎來重逢。
至此,九十九次輪回之後,終於在第一百次輪回迎來了真正的結局。
不過,在這場戰役結束很久之後,年輕的神明才恢復了之前所有的記憶。
在之前所有周目的結局時,都是他在控制,讓那兩個人恢復之前所有周目的記憶,以便於兩個人之間的羈絆和情感進一步加深,進而達到他的目的。
這一次,需要讓他們恢復之前的所有記憶嗎?
年輕的神明在思索著這個問題。
他做出了決定。
記憶的投放,需要選一個特殊的時間點。
因為,他到現在才看清楚所有的因果。
還有最後一個關鍵性的事件沒有發生。
那是一切的開始,也是一切的結束。
桃音和阿綱在一起的這兩年,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桃音已經升入大三,基本上都在彭格列工作,和當年的綱吉一樣,不用怎麼回學校。
她在去年當上了彭格列戰鬥部門的部門長,眾望所歸,沒有任何人有異議,所有人都真心崇拜和尊敬著這位年輕的部門長。
她已經基本不會再因為社交而害怕和膽怯,在外總是面無表情,不少人對她有些懼怕,但總是能被她面無表情的關心給感動到。
當然,在朋友們的面前,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只是多了一些從容不迫和輕松愜意。
不過,沢田綱吉每次看到自家小女友這副裝深沉的模樣,都會忍不住手欠到把她抱到某個角落裡,直到她再次露出那種羞怯的表情為止,然後才心滿意足的收手。
當然,事後免不了被揍就是了。
他已經習慣了,而且桃子根本舍不得對他下重手,只能算是撓癢癢。
其他家族成員:…… boss ,要不您看看您頭上頂著的包再說這話?
桃音十九歲的時候,某人終於還是忍耐不住,向她求婚了。
桃音不假思索的答應了他的求婚,兩個人擁抱在一起,很久都沒有放開。
「好幸福,簡直就像在做夢一樣。」
她把臉埋在他胸口,聽著他加速的心跳聲,面帶微笑。
「我也是。」
沢田綱吉抱著她的雙手逐漸收緊。
他們打算在桃音的二十歲生日當天舉辦婚禮。
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一個日子,兩個人其實也說不太清楚,只是冥冥之中,不約而同的出現了一種預感。
必須,一定,要在那天舉辦婚禮。
為此,彭格列提前半年就組織家族成員確定了了操辦婚禮的負責隊伍。
負責人是剛加入家族不久的紗夜,丹、蕾娜和加百列進行輔助,他們都是桃音在班級裡比較要好的同學。
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的准備著,半年的時間飛逝而過,很快就到了婚禮當天。
婚禮在彭格列總部的城堡中舉辦,不僅請來了兩人的親朋好友,所有的家族成員,還有同盟家族的成員們。
明明不是鮮花盛放的季節,但城堡卻四處纏繞著滿是綠葉和桃花的枝丫,整座城堡幾乎都要被桃花給淹沒了。
這是桃音最新開發的其中一個魔法,在魔法的催生下盛放的桃花,嬌艷欲滴,不會凋謝。
在鋪著紅地毯,飄散著粉色花瓣的城堡中,身穿潔白婚紗,一頭黑發盤成發髻,戴著頭紗,比花朵還美麗的少女,在所有人的矚目下,挽著哥哥李小狼的手,向著紅毯末端緊張不安站立著的棕發青年一步步走去。
沢田綱吉根本移不開視線。
他的世界只剩下了一步步向他走過來的戀人。
這一刻,他似乎已經等待了很久很久。
而桃音此刻也是如此。
心髒跳得好快,臉頰也染上粉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紅毯的末端,穿著潔白西裝的青年。
視線交接,眼中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就在這個時刻。
身穿潔白西裝和婚紗的青年的少女,耳邊同時響起了兩個重合著的,屬於少年和女孩的聲音。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挽著哥哥的手臂,在紅毯上一步步向前的新娘,突然間停下了腳步。
是因為太緊張了嗎?心髒跳得好快。
桃音挽住哥哥的手在顫抖。
頭好暈,眼前一片模糊,耳邊不斷響起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腦海中閃過一幕幕黑白色的破碎畫面。
「小桃,你怎麼了?」耳邊傳來哥哥緊張的聲音。
喉嚨干澀到根本發不出聲音,桃音艱難抬起眼,看到了幾步之外的那個青年。
他臉色慘白,仿佛站立不穩一般,單手捂住了半邊臉頰。
瞳孔在震顫。
黑白的記憶和彩色的現實在交錯,明明他就站在那裡,她卻看到了閃爍的畫面,畫面中不斷閃過的,是少年時期的他。
溫柔微笑的時候。
「下一次,桃子要不要試試去學校?來我的學校也可以哦,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為了照顧她的心情而驚慌失措的時候。
「對不起!我剛剛只是沒睡醒!我們當然是朋友!」
站在相對著的臥室的窗口,各自拿著傳聲筒的一端,四目相對的時候。
「好的,桃子作為交換,以後也請稱呼我的名字吧。」
笑著安撫發燒的她的時候。
「當然,我們是朋友,所以桃子怎麼樣我都喜歡哦」
不顧一切擋在她面前,面臨同學們的嘲諷,然後握著她的手帶她逃離的時候。
「我們走。」
察覺到她想要離開,捧著她的臉,強硬的拒絕的時候。
「我是個很貪心的人,什麼都想要,所以,就算你現在後悔,想要離開,我也絕對不會允許。」
然後擁抱著她,許下諾言。
「從今以後,絕對不會再忽略你,不會再丟下你。」
拉著她的手,一起打雪仗的時候。
有些害羞的笑著,一起參加學園祭的時候。
一直將視線停留在她身上,一起修學旅行,去各種各樣地方的時候。
在盛放的煙火之下,溫柔而哀傷的注視著她,說著聽不清的言語的時候。
還有……
在宇宙中,緊緊抱著她,用顫抖又絕望的聲音,不斷祈求的時候。
「我喜歡你,最喜歡你,只要有你陪在身邊,不管重來多少次我都願意——」
「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我就已經喜歡上你,我想成為你的戀人,想得到你相同的回應,和你踏入婚姻的殿堂,然後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每一天都能看到你… …」
「你曾經跟我說,讓我不要丟下你一個人,我答應了你。」
「可是你……現在……卻要丟下我了嗎?」
「你要離開我嗎?要丟下我一個人嗎?」
那個時候,那個在死亡之前的最後一刻,顫抖的親吻著她的少年。
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擁有那麼多珍貴的回憶,為什麼會忘記呢?
「……阿綱!」
眼淚模糊了視線,身穿潔白婚紗的少女哭泣到渾身顫抖,她推開了扶著自己的哥哥,不顧一切的向那個青年奔去。
而原本應該站在原地的青年,臉色慘白如紙,一雙眼睛卻亮的驚人,他也向她的方向快步走去,衝她伸出雙手。
兩只手即將交握的那個瞬間。
時間停止了。
所有一切都被按下了暫停鍵,世界都被定格。
【時間差不多了。 】
粉色頭發的少年神明面無表情,只是揮了揮手指,就有一個紫色的火箭筒從黑卷發少年的頭發中飛了出來。
是十年後火箭筒。
他只是輕輕揮了揮手,十年後火箭筒上面的魔法就發生了轉變。
【現在該叫做十年前火箭筒。 】
時間恢復了流動。
但是,在這個瞬間,所有人都發現自己的身體仿佛石化了,就連一根手指都無法移動。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突兀出現的紫色火箭筒,擊中了正要和沢田綱吉擁抱的新娘。
一陣紫色的煙霧升起。
所有人的身體終於恢復了控制權,大家紛紛震驚的看向某位雷之守護者,藍波整個人都傻了,冷汗直流,連忙解釋:「等等,是它自己飛出去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新娘被十年後火箭筒擊中了,幸好作用只有五分鐘,五分鐘之後,婚禮就可以繼續了。
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
然而,煙霧散去之後,出現在原地的,卻不是他們想像中的成熟女性。
那是個瘦骨嶙峋的年幼女孩。
一頭黑色長發十分凌亂,身穿一件寬松的白色睡裙,臉色慘白,赤著腳,幾乎是出現的那一刻,就搖搖欲墜,連站都站不穩,就要這樣摔倒在地。
小桃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今天是她的十歲生日。
母親說要好好給她慶祝一下,可生日會還沒開始,她就因為又一次的魔力爆發,而痛苦到渾身抽搐。
不得不躺倒在臥室的床上,默默的承受著熟悉的痛楚。
早就習慣了。
已經沒有任何期待了。
這樣的她,只能辜負家人和師父的期待,沒有未來,無法成為任何她想成為的人。
可是,明明上一秒還躺在臥室的床上,下一秒,她卻突然出現在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奇怪地方。
因為洶湧的魔力,影響了視力,小桃音看不太清周圍的環境。
她看到了很多很多美麗的桃花,從天花板綻放到地面,空氣中都是好聞的香味。
四周圍繞著許多模糊的人影,是不認識的人。
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好可怕。
好不容易才稍微平復下去的魔力,又因為情緒的不穩定而開始躁動。
魔力以她為圓心開始掀起巨大的氣流,旁邊的一切都被掀飛,美麗的花朵和樹枝被粉碎,空氣中只剩下一片片飄舞的粉色花瓣。
她倒了下去。
然後,落進了一個顫抖的,溫暖的懷抱。
好溫暖。
從來沒有感受到如此的溫暖,簡直就像是太陽一般。
渾身顫抖的女孩,膽怯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了一個身穿潔白西裝的棕發青年。
他單膝跪地,把瘦弱的年幼女孩攬在懷裡,抱著她的雙手在不由自主的顫抖。
一幕幕曾經被抹消遺忘的記憶還在腦海中不斷播放。
全都是她。
在宇宙中孤寂坐著的她,用頭發擋住眼睛、轉學到並盛中學的她,被他護在懷裡的她,被他牽著手奔跑的她,握著傳聲筒怔怔望著他的她,說著「只要有阿綱一個朋友就好了」的她……
剪短頭發、露出眼睛、衝他羞澀微笑的她,靠在他的背後、說著「為有阿綱這樣的朋友而自豪」的她,因為別人詆毀他而生氣到哭泣的她,約定好了要做彼此最好朋友的她……
嚎啕大哭著緊抱著他,祈求他不要丟下她一個人的她。
他最喜歡的她。
不管重復循環多少次,不管遺忘多少次,都會讓他一次又一次心動的她。
然後,所有的她,都化作此刻被他擁在懷裡的瘦弱女孩。
這是小時候的桃子。
眼睛像是蒙了塵的寶石,沒什麼焦距,此刻正用非常害怕的眼神望著他,臉色慘白。
身體瑟縮著,暴躁的魔力席卷著周圍的一切,沢田綱吉直接進入了超死氣模式,火炎保護著他,才勉強抵擋住了她的無意識的攻擊。
她看起來好小,比一周目的時候,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時還要小。
甚至,脖子上空無一物,根本沒有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就戴著的那顆鑲嵌著粉色寶石的戒指。
桃音和他說過,那是她十歲生日時,不知道誰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誒?
沢田綱吉睜大了眼睛,連呼吸都忘記了,這一刻,心髒瘋狂跳動起來。
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然後,仍舊保持著抱著她的動作,空出一只手來,從西裝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一個包裝精致的戒指盒。
這裡面裝的,是他打算在婚禮儀式上,為桃子戴上的結婚戒指。
因為桃子最重要的、這麼多年來一直隨身帶著的戒指,在拯救世界的戰役中破碎了。
所以,在那場戰役結束之後,他就一直想要彌補她,為此找到了彭格列雕金師塔爾波,希望打造一枚一模一樣的戒指,給她一個驚喜。
他按照記憶畫出了圖紙,還告訴了塔爾波,希望不僅是外觀上進行還原,連戒指能夠無限制吸收超自然力量的能力也要還原。
很幸運的是,塔爾波老先生說,擁有這樣神奇力量的寶石,就在彭格列一世留下的遺產中。
身為十代首領的他自然有權利進行使用,拿到寶石之後,塔爾波就一直在研究制作,歷時整整一年,才在前陣子把戒指給做好。
他打開了戒指盒。
盒子裡的閃耀著光芒的戒指,鑲嵌著一顆半球形的粉色寶石,寶石內部還盛開著一朵粉色的桃花。
打開戒指盒的一瞬間,逸散在空氣中、呈龍卷風狀摧毀著一切的暴躁魔力,源源不斷的被戒指所吸收。
躁動終於平息了,四周已經一片狼藉。
女孩驚訝的發現,身體內暴躁的魔力突然被吸走了。
渾身上下前所未有的輕松,仿佛重獲新生一般,就連視野都恢復了清晰。
她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和凝視著她的青年對上視線。
抱著她的這個人,有著非常非常帥氣的面容。
棕色的頭發在還未完全平息的氣流中飄舞,額前的橙色火焰搖曳著。
只是——
女孩小心翼翼的發出聲音。
「您……為什麼……在哭呢?」
眉頭因悲傷而抖動著,睜大的橙色眼眸中,一直強忍著的悲傷,最終還是化作源源不斷的眼淚,從臉頰滑落。
溫熱的眼淚砸到了她的臉上。
明明在流淚,可他的唇角卻有著淺淺的上揚弧度。
一邊流淚,一邊微笑。
好奇怪。
「這是喜悅的眼淚。」
「我現在無比慶幸,原來我們之間的相遇,竟然是從這一刻就已經開始。」
為什麼,在一周目的初次見面時,桃子就會對他脫口而出,問他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原來,那只是他眼中的初次相遇,對於她來說,兩個人的相遇要追溯到更早的時光。
原來,將她從那樣可悲的命運中拯救出來的,從一開始就是他。
沢田綱吉將粉色的結婚戒指串在項鏈上,然後,小心翼翼的系在她的頸間。
「這是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他摸了摸女孩的額前的頭發,眼神無比溫柔,「生日快樂,桃音。」
小桃音茫然的睜大了眼睛。
她聽不懂眼前的青年在說什麼,但是這一刻,她突然有一種預感。
眼前的人,似乎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還送了她一顆非常非常美麗的戒指。
這是,她第一次收到除了家人以外的人送的禮物。
這顆空蕩蕩的心中,從這一刻開始,突然升起了一股陌生的情感。
輕飄飄的,像是飛到了雲端。
湧動在胸口的這股情感,究竟是什麼?
與此同時,十年前。
幾乎是在視野發生轉變,回到了她在李家的臥室中,看到守護在床邊的,年輕了十歲的母親時。
桃音就突然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來是這樣。
桃音握住滿臉震驚的母親的手,緊緊的擁抱住她,用簡短的話語,告訴她即將發生的未來。
從十年前的這一天開始,她將不再遭受折磨的痛苦。
她會平安長大,會在十八歲後前往意大利,在那裡遇到自己的愛人,他叫做沢田綱吉,是彭格列的十代首領。
十年後的今天,是他們舉辦婚禮的日子。
女人憐愛的注視著她,顫抖的撫摸著女兒的臉龐,眼中閃動著淚光。
「現在的你,過得幸福嗎?」母親問她。
「當然。」
身穿潔白婚紗的少女,衝母親露出閃閃發光的燦爛笑容。
「我現在,非常非常幸福。」
她握住母親的手。
「母親,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今天發生的事情,請一定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只有這樣,才能確保,那個讓我得到幸福的未來,成功來到我的身邊。」
十年後,婚禮現場。
五分鐘的時間快到了。
沢田綱吉的指尖點燃了一抹死氣火焰。
他將那抹火焰,送進了懷中女孩的眉心。
「睡吧,把今天所見到的一切都忘記。」
青年眼神溫柔。
「等你醒來,將會徹底和過去告別,成為全新的自己。」
……這個大哥哥,到底,在說些什麼?
突然感覺好困。
眼睛好沉重,不受控制的緩緩合上。
她其實不想睡,還想再多看看他。
要是下一次,還能再見到他,就好了。
小桃音在心裡迷迷糊糊想著。
意識徹底陷入黑暗之前,她聽到青年的帶著笑意的低沉聲音。
「我會在未來等你,桃音。」
正文完結了。
還有一章後日談番外。
第110章
【婚禮後記】
五分鐘結束後,紫色的煙霧重新蔓延,身穿潔白婚紗的新娘重新出現。
「阿綱!」
「桃子!」
兩人情不自禁的呼喚著對方的名字,緊緊的擁抱著對方,用著仿佛要將對方嵌入身體裡一般的力度。
然後稍微松開手,青年彎下腰,少女踮起腳尖,兩人額頭相抵,捧著對方的臉頰,凝視著對方眼中的自己,笑著落下眼淚。
喉嚨堵到干澀。
根本說不出話來。
但是只要看著對方的眼睛,感受著對方的存在,就能感知到互相的心情。
這一刻,一切盡在不言中,無比的幸福。
婚禮現場已經一片狼藉。
因為剛剛魔力爆發形成的龍卷風,把四周的一切都掀飛,請來的司儀都飛走了,絕大多數賓客們都是有自保之力的人,已經紛紛退到了安全範圍之內。
不管怎麼說,新娘回來了就好。
大家紛紛鼓掌歡呼,某位雷守已經緊張到准備當場逃走,最後被嵐守一把抓住了後衣領。
到了交換戒指的環節,又出現了新的問題。
某彭格列十代首領剛才把自己准備的結婚戒指送給了十年前的小桃音,現在,他的新娘該戴什麼?
送戒指的時候顯然並沒有想這麼多,在家族成員面前一向從容不迫的沢田綱吉已經徹底僵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新的客人到來了。
一顆金色的大樹突然從虛空中浮現,燦爛的樹葉如同振翅的蝴蝶,在風中翩翩起舞。
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一幕究竟意味著什麼,但全場被神聖肅穆的冷漠氣息所籠罩,沒有人敢說話。
有模糊不清的金色人形輪廓從樹下顯現,正是創造出桃音的,她的真正的「父母們」。
為了融入人類社會,祂們今天的輪廓還出現了一些變化,依稀能看得出穿的是西裝和禮服裙。
有金色的葉片從樹上翩然落下,如同蝴蝶一般飛到桃音和沢田綱吉的手心,化作兩個金色的戒指。
結婚對戒,終於有了!
儀式終於得以繼續下去。
交換完戒指,兩人在眾人的祝福下親吻對方,四周響起了大家的掌聲和歡呼聲。
棕發青年開心的笑著,抱著他的新娘,在漫天飄舞的樹葉和花瓣中,轉了好幾個圈。
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那遙遠的已經被徹底覆蓋的少年時期開始。
他就一直,一直在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巨大的幸福擊中了他,一直到婚禮儀式結束,兩人回到了首領單獨的別墅中,那種如同陷入美夢的幸福感仍舊包裹著他,無法散去。
「簡直就像做夢一樣,」青年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桃子,我感覺自己幸福的就要飛起來了。」
「我也是,阿綱,到現在還不敢相信。」
桃音埋在他胸口,抱著他的腰不想松手。
「我有點害怕,害怕明天早上醒來,又要回到那再熟悉不過的地方,接受那一遍又一遍的輪回……」
「不會的,不會再有下一次的輪回了。」
青年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長發。
「現在就是最圓滿的結局,所有人都活下來了,你和我也是。」
「是貪心孩子的大勝利!」桃音在他懷裡仰起頭來,衝他露出自得又滿足的笑容。
「沒錯。」
青年溫柔注視著她,然後彎下腰,捧起她的臉,滿懷愛意的親吻。
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桃音早已習慣了他時不時就湊過來親自己的行為,顫抖著睫毛微微閉上眼,雙手環繞上他的脖頸。
唔……每次接吻的時候,他的手都不太老實,總是說著桃子太可愛了實在忍不住這種狡猾的話,這裡捏捏那裡摸摸,非得把她欺負到臉頰通紅氣喘吁吁才肯罷手。
但是,有點奇怪。
今天的程度好像比平時還過分。
脫她的衣服就算了,為什麼他也在解自己的扣子?
少女艱難咽了咽口水,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阿綱?」
青年咬著她的耳朵,灼熱的呼吸灑在耳邊,整個身體都在發癢。
「害怕明天早上醒來的話,不如我們今天晚上干脆就別睡了吧?」
「誒?」桃音滿臉茫然,「不睡覺,那要做什麼?」
「研究一些新的課題,」某人一臉正經,「你不是總好奇,我藏在口袋裡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嗎?」
桃音頓時震驚的睜大了眼睛,還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可以給我看嗎?」
「當然,既然我們都已經結為夫妻,我也沒有什麼好瞞著你的了,現在,要試試嗎?」
「嗯!」桃音興奮點頭。
不久之後。
漆黑的房間中,傳出兩個人的爭吵聲。
「唔……壞蛋……你騙我!」
少女喘著氣,聲音斷斷續續。
「我哪裡騙你了,桃子?」
青年的聲音又低又啞,還帶著一絲笑意。
「你……明明……哪裡都騙了……」
桃音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
「不要動了……混蛋……」
沢田綱吉滿口答應,看她模樣實在可憐又可愛,忍不住又俯下身,憐惜的吻她。
桃音被禁錮在他懷裡,根本躲避不開,只能仰起頭回應這個吻。
這是一個溫柔又滿懷愛意的吻,感受到其中的情感,她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一些。
但很快又重蹈覆轍。
她想像平時做錯事那樣,撒嬌求他,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平時百試不爽的招式在這個時候完全沒有用。
桃音甚至還把所有的稱呼全都試了一遍,阿綱,學長,boss,大哥哥……希望能喚起某人一點良知。
結果根本沒有用!
他還更興奮了。
後來,漸漸的,意識開始模糊,整個人像是跌入了溫熱的泉水之中。
和他相擁著,無可救藥的,往更深的深淵一起墜落。
好暖和。
迷迷糊糊中,她已經忘記了自己剛剛還在因為什麼事情生氣了。
微蹙的眉頭也逐漸舒展,以吻封緘,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擁抱的感覺,好幸福。
這一次,好像真的要和他的身體一起,完全融化了。
早上。
太陽從東邊升起,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灑到了相擁而眠的二人身上。
天亮了。
桃音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正靠在青年的胸口。
太好了。
沒有再次進入輪回。
嶄新的未來,真的到來了。
桃音感動到眼淚汪汪,在他的胸口蹭來蹭去,把眼淚全都擦在他身上。
還是沒醒。
學習能力很強的某位少女,模仿著某人昨天晚上的動作。
成功的把他從夢中喚醒。
「你在做什麼?」青年啞著嗓子問她。
桃音停下動作,露出天真的笑容:「早上好,阿綱!」
「嗯……早上好,」青年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桃子,你好像很有精神?」
「還好吧……其實我還有點困……」
「可是我不困了。」
他翻身把她壓在身下。
「時間還早,要不再做點游戲?」
「等等,我不,唔——」
哇啊,早知道就不好奇模仿他了!下一次,一定……
不過,她並不知道,就算她不做出那些事情,還是會被某人找到其他的借口,再來一次的。
【舊地重游】
結婚儀式過後沒幾天,沢田綱吉就把自己的首領事務交給了靠譜的下屬們,帶著桃音出去旅行。
旅行的第一站是並盛。
他的家鄉,也是兩人之間的羈絆正式開始的地方。
雖然,那幾十個周目的珍貴回憶,並未在現在的世界中留下任何痕跡。
在現在這條世界線中,兩個人根本沒有在她18歲之前相遇。
他還是希望,少年時期未曾說出口的心情,能夠跨越時空,准確的傳遞到她的心中。
沢田家對面的房子被沢田綱吉直接買了下來,布置成了桃音曾經和管家先生一起居住時的模樣。
然後,站在他少年時的臥室的窗口,把傳聲筒的一端,扔到對面窗口的桃音的懷裡。
她把紙杯附在耳邊,聽到青年帶著笑意的聲音。
「我愛你。」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已經愛上你了,桃子。」
桃音神色怔怔,眼中閃爍著感動的光芒。
「我也是,阿綱。」
兩人手拉著手在熟悉的放學路上散步。
他還帶著她偷偷爬上並盛教學樓的天台。
他們逛遍了並盛的每一個地方,去看那些曾經留下了他們回憶的角落,然後再覆蓋上新的回憶。
每到一個值得紀念的地方,都會拍很多很多的照片,來彌補他少年時期的遺憾。
然後各自選出最喜歡的一張合照,放在錢包裡隨身攜帶。
甚至重現了修學旅行時的旅行路線,去逛每一個曾經一起到過的地方,每個地方,綱吉都能想起對應的回憶,甚至有很多回憶,就連桃音都已經根本不記得。
那個時候的她,根本就沒注意到,少年灼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對於很多回憶都被她忘記了這件事,青年表現得尤為失落。
這讓桃音非常愧疚和自責,想了好多辦法來哄他。
最後還是在溫泉旅館裡,穿著浴衣的她去吻他,笨拙的主動,然後被他抱進有著溫暖浴湯的大木桶中,緊緊擁抱著,溫存了好久,他才好像開心了起來。
雖然……確實很舒服,不過還是被折騰的很累。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看到他偷偷在笑,但是當她集中精神去看的時候,又發現他又恢復了那副委屈的模樣。
好像是她看錯了。
兩個人還回到了平行世界。
自從獲得【神樹的祝福】獎勵之後,桃音和綱吉就擁有了自由前往平行世界的能力。
神樹還為他們倆制作了新的身體,不用的時候就存放在神樹那,非常方便。
不過桃音不太喜歡去那個世界,因為他們倆的雕像到處都是,每天都有很多人去供奉,一不小心他們就會被認出來。
在拯救世界二周年的日子,他們還去看了他們的墳墓。
是那個世界的獄寺和山本他們,為兩人立的衣冠塚。
運氣很好,那一天,不管是解散的彭格列守護者們,還是秋子、月凜、麗佳和格雷,都不約而同的在墳墓前重聚了。
他們帶了鮮花,面上是沉重的微笑,聊著天敘舊。
桃音和沢田綱吉就是這個時候突然出現的。
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驚嚇之後,大家喜極而泣,還問他們既然還活著,為什麼現在才出現。
最後還是兩人答應,以後一定會多多回來看他們,大家才都露出了慶幸的笑顏。
微笑著和平行世界的朋友們告別。
最後,回到了彭格列。
回來的那天,彭格列城堡舉辦了最盛大的煙火大會。
桃音依偎在青年的身邊,兩人十指緊扣,一同注視著那漫天升起的絢麗煙花。
彭格列的大家都在身邊,獄寺在烤燒烤,山本武在做壽司,為了比誰才是今天的料理之王,兩個人卯足了勁,做出的食物已經堆了好幾張桌子。
了平自高奮勇要當裁判,每一樣料理都要吃一點,現在整個人已經是極限的強撐狀態了。
幸好他們人多,加上其他人一起,應該能吃完……吧。
藍波不小心又變成了小孩子,上躥下跳的搗亂,風太正在試圖捉住他。
六道骸特地請了年假,和庫洛姆並肩欣賞著煙花,嘴角噙著微笑。
雲雀一個人坐在房頂,享受著夜風,清冷的眸光也在煙花下綻放出光彩。
裡包恩,碧洋琪,正一和強尼二正在打麻將,看正一那副胃痛的表情,就知道今天輸的有夠慘。
煙花綻放的時候,發出轟鳴的聲響。
世界一片喧囂,而她卻能聽到到自己的心跳聲。
手被他緊握著,桃音轉過頭,看向緊緊依偎著的愛人,能看到那因為煙花綻放而明暗不定的棕色眼眸中,映照出她的自己。
阿綱的笑容,閃耀又溫柔。
是她最最最最喜歡的笑容。
而她不知道,自己的臉上也綻放出了相同的幸福微笑。
他彎下腰來,兩人額頭相抵。
煙花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他聽到她的聲音。
「我想,我可能是為了體驗這一刻,為了和你相遇,才會誕生在這個世界上。」
沢田綱吉握住她的手在收緊,手心灼熱而滾燙。
「那我一定要,好好感謝,把你創造出來的那個人。」
「不過,最想要感謝的,還是你,桃子。」
聲音無比溫柔。
「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桃音的眼中閃爍中幸福的溫柔淚光。
「我也是。」
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和他緊緊相擁。
在他耳邊輕聲開口。
「能遇到你,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幸福到快要融化了。」
沢田綱吉屏住了呼吸。
「那約定好了,從今以後的每一天,也要同今天一樣,牽著我的手,一起幸福的走下去。」
「好。」
兩人凝視著對方,微笑著,伸出小拇指拉鉤,許下承諾。
「這一次,絕對不會食言。」
——全文完——
想對阿綱,桃子,還有閱讀這本書的每一個人說:
謝謝你們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全文完結了,但是阿綱和桃子的故事還在另一個世界幸福的譜寫下去。
喜歡家教和阿綱的各位,可以移步專欄,收藏我的幾本家教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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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和大家說過阿綱生日那天要從這三本中開一本,但是現在有點不確定,感覺自己一時半會很難從阿綱和桃子的故事中走出來。
所以可能會休息一段時間。
既然都看到這了,那就請看看這本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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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本我從十五年前就想寫的小說,將會傾注我全部的熱情、中二、浪漫和幻想。
如果你為桃音和阿綱的愛情而感動的話,那就一定不要錯過這本,愛德蒙(哈雷彗星)和裴半之間的感情和他們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最後,對所有相互陪伴過這段時間的讀者致以誠摯的祝福。
希望大家都能健康、幸福、快樂、順利。
我們有緣再見。
本書作者:北朝,2023年9月20日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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