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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迴)領域展開——全體降智！》作者：冰糖絲瓜【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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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24-11-23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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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迴)領域展開——全體降智！》作者：冰糖絲瓜【完結】
文案
你叫路人甲，是一名普通的遊戲玩家。
某天你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穿越到了一款熱門ip改編的同人遊戲裡，身份還是路人甲。
眾所周知，原作是典型的物理熱血少年漫，咒靈多如狗，路人皆炮灰。
為了擺脫開局必死的尷尬情況，你狠下心，咬了咬牙，來了一波氪金十連抽。
很幸運，你抽到了SSS技能，也就是咒力的頂點——領域展開。
但是……你看著自己領域的文字介紹，陷入了沉思。
[領域展開·全體降智：領域開啟後，被拉入領域的所有生物體都將自行降智，只有領域施展者本人和被你觸碰到的生物不會被此效果影響。]
你：？
好好好。
你就喜歡這種神經病遊戲。
-
那是2005年的夏天。
年輕的六眼與他的摯友在執行任務途中遇到了一件怪事。
原本毫無術式、就連咒力都很微弱的傢伙，在生死關頭竟然莫名其妙覺醒了連他至今都還沒有掌握的能力，並且成功的將他們兩人連同需要被祓除的咒靈一起拖進了領域裡。
在進入對方領域的一剎那，他的大腦瞬間被各種甜品零食所充滿，而他向來成熟穩重的摯友則當場唱起了兒歌。
「……」
實在是太丟臉了。
如果可以的話，真的一點也不想和這個害他們丟了面子的怪胎做同期啊！
【小劇場1】
進入高專以後，六眼的神子不服輸的找上了你，跟你進行了一場同期間的「友好」切磋。
你發動了領域，視野裡清晰的看到白毛同期站在原地反應呆滯地愣了幾秒鐘。
餘下的兩名同期一人手裡拿著一個小本子，看著你們的戰鬥神情嚴肅。
3分鐘後。
六眼在攻擊你的落腳點時不小心被絆了一下。
場外，他的摯友飛快記錄：「一，運動能力下降；」
5分鐘後。
六眼凝聚的咒力直接打偏。
旁邊，黑頭髮的女生提筆寫到：「二，精細活動運轉困難；」
10分鐘後。
抓不到你的六眼站在操場中央氣的大叫：「喂，你到底要跑到什麼時候啊？給老子出來你這個臭人偶娃娃!」
你默默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氪金買的洛麗塔外觀：「……」
台階上，叼著煙的黑髮少女與年輕的咒靈操使對視了一眼。
兩人低頭，在各自的本子上最終落筆：
「三，語言能力倒退；」
「四，情緒難以自控，暴躁易怒。」
總結——
在你的領域作用之下，
這位自出生起便改變了咒術界的神子同期，
目前大概只有三歲。
硝子平靜地嘆氣：埋了吧，沒救了。
——
【小劇場2】
經過了一番不懈努力，你成功登上《咒術界最不想遇到的咒術師排名》NO.1，位次比五條家的六眼還高。
這日，你身為咒靈操使的同期來找你談心，主線任務顯示對方已經踩在了紅線的邊緣，需要你及時出手相救。
你：？
你：救什麼，當詛咒師不是挺好的嘛？
夏油：？這話怎麼跟想像中不一樣
你拿出自己多年前曾經學過的初中歷史知識，義正言辭地告訴他：成天想那麼些有的沒的到底有什麼意義，不如來幹點實際的——就讓我們掀起內部革命，改變咒術界吧！
夏油：？？
你：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敵人的敵人就是最好的朋友！
夏油：？？？
你大手一揮，豪氣沖天地命令道：從現在開始，我主內，你主外；我負責整治咒術界這幫占著茅坑不拉O的老蛆蟲，你負責收攏外部勢力，組織對方為我所用！比如盤星教就挺不錯的——就先從它開始噶起吧！
夏油：…………等一下，我好像還沒有同意吧？我還沒說我要當詛咒師啊！
你慷慨陳詞：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有沒有一顆為了咒術師花朵著想的心！看到那邊的學弟學妹們了嗎？多麼純真，多麼美好，多麼擁有著光明的未來——
夏油：………………
行行行別說了。
他幹，他幹還不行嗎！
*cp5t5，強強聯手，甜文+我流爽文，有部分第四天災內容，但不是重點，主要為日常輕鬆向
*對宿儺和腦花粉絲不友好
*互聯網五廚自建避難所，玩數字（及其它）爛梗、令人不適的地獄笑話、和所有針對已排雷內容的情緒向評論都會被刪除，謝謝合作。
排雷：
非第四天災人設，僅前期有一部分第四天災行為，沖這個來的不用看了x（第三次重複）
內容標籤： 強強 穿越時空 甜文 咒回 輕鬆 日常
其它：預收《咒術界暴力奶媽申請出戰》見專欄
一句話簡介：都給我變傻子！
立意：做力所能及的事，創造更加美好的未來。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4-11-23 16:37
第1章
◎新宿殺人魔◎
你……嗯，就叫你路人甲吧。
你的本名當然不是這個，但是你現在進入了遊戲，原本的名字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六月的東京街頭，氣溫已經逐漸升高，你穿著一身黑白配色的洛麗塔裙裝，扎著雙馬尾，站在人來人往的新宿站門口，與四周儘是職場打扮的精英氛圍格格不入。
你是一個很正經的地球人。這樣的衣服當然不是你平時會穿的風格。
——這是你在穿進遊戲前特意花錢為自己的新號買的「外觀」。
至於為什麼是穿進，這個就很難用科學的範疇來解釋了。
總之你的的確確進入了這款火爆的同人遊戲《真實咒高》中，並且有那麼一瞬間還將它和真實的東京給混淆了。
如果不是右下角面板的時間提醒你現在是2005年的話，那麼你大概率會以為自己遭遇了靈異事件，比如眼一閉一睜就從遙遠的種花家來到了立本。
當然此時此刻你也顧不得去思考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倒霉催的從開著空調的清涼被窩穿越進昨晚拿著手機剛剛下好不到半個小時的手機遊戲裡，因為擺在你眼前的顯然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新手任務：祓除蠅頭（0/100）只】
【任務時間：28：57】
【任務獎勵：開啟主線任務及輪盤抽獎資格】
【失敗懲罰：判定為「低能玩家」，於本世界中清除】
你一目十行的看下來，被最後一行的「低能玩家」四個字觸碰到了神經。
身為一個MMO資深玩家，你單機遊戲雖然玩的不多，但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被冠以這個輕蔑的稱呼。
一瞬間，你感覺自己從小學五年級起便積攢的遊戲齡受到了嚴重的侮辱，你內心中不服輸的火焰被點燃了。
——這已經不是你的性命被掌握在這種垃圾遊戲中朝不保夕的問題了，而是它在殺死你的肉體之前，還要先侮辱你的靈魂！
再加上這屎一樣的任務獎勵，你一時火氣上湧，憤怒的從四次元口袋裡抽出了一把長刀——新手禮包送的，開場就在背包裡，除了顯示是【咒具】以外沒有任何特別的文字說明。
總之你拿著這把開局就送的新手刀，怒火衝天的衝進了新宿站門前聚雜的人群裡，舉起刀就對著一名西裝革履的男社畜肩膀上的蠅頭來了一通王八拳。
事實證明，這遊戲雖然不知道用了什麼惡毒的手段將你拉進了它的掌控中，但在新手任務這方面，它還是和市面上的大多數遊戲一樣，並沒有什麼奇思異想的區別。
所以你一刀下去，很輕鬆的就將那隻蠅頭給斬獲了。
不，準確點說，應該是祓除。
任務面板的祓除蠅頭從（0/100）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調整為（1/100）。
與此同時你左下角的金錢也從0円增長為了50000円。
你：？
什麼情況。
爆金幣了？
超出任務獎勵之外的收穫不禁讓你感到了好奇。
於是你在四周人驚恐的目光中，手持刀刃森冷的長刀站在原地，視線緩緩環繞一圈，找到了自己的第二個目標。
當你舉起刀一步一步朝那名燙著時髦卷髮的女士走去的時候，你眼中清楚的看到，附立於她肩膀上的蠅頭膨脹的比剛才更大了一點。
你不解地歪了歪頭，然後在這位女士張皇逃跑的尖叫聲中，持刀一擊斬下，十分樸素的收穫了你的第二隻戰利品。
（2/100）。
左下角的金錢變成了100，000円。
你開始明白了一切。目光不自覺開始發亮，這種額外收穫的喜悅讓你上癮，控制不住的想要一直祓除下去。
拋開一切虛假的和真實的，你喜歡錢——唯獨這點，是不管到了哪裡都不會改變的。
於是你喜滋滋的開始在慌亂逃竄的人群中尋找自己的第三個目標。
一刀、一刀、又一刀……
你拿著長刀，滿面笑容興高采烈的追著四散的人群砍下的畫面，也被路口的監控誠實的紀錄了下來。
這個時候你還不知道，這恐怖的一幕將成為你初來乍到的賽博案底，並將以都市傳說般的感染力與擴散力，從今往後永遠的流傳下去。
而你甚至還無從反駁。
至少現在——沒錯，現在的你砍蠅頭砍的相當帶感，左下角源源不斷上升的金錢數就像是博彩一樣，給人一種一旦嚐到了甜頭，就再也停不下來的快感。
你簡直要爽翻了。
而與你歡樂的小金庫增加的情況對應的，則是新宿站門前一片狼藉的道口。
早在最開始，你一句話不說，抽出管制武器對著路人的肩膀就是一通狂砍的時候，那名最初被你祓除了肩膀上蠅頭的精英男士就已經嚇得屁滾尿流，跌坐在地上鬼哭狼嚎的爬走了。
慌亂中甚至連公文包都忘了撿。
而第二位女士的情況也與他不遑多讓，除了沒有當場尿褲子以外，也跌在地上，包包裡的東西灑落一地，頂著滿臉淚痕抖得像篩糠。
她甚至還在求你：「求、求求你，別殺我！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她說的當然是日語，你姑且可以聽懂一點，但是不多。
於是你再次歪了歪頭，清澈的眼底帶著不知世事的純然，配合上精緻的著裝與手動捏出來的在三次元世界裡堪比美工建模般的洋娃娃臉，落在他人眼裡毫無疑問，就是剛從瘋人院裡跑出來的宛如漫畫殺人魔的存在。
這位女士渾身一抖，連妝都哭花了，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生怕你一個病發就當場把她給噶了。
而你當然不是這麼喪心病狂的人。
不過，你對遊戲裡的NPC路人被你嚇哭這件事，也屬實沒什麼感覺。
你壓根對她不感興趣，在你眼裡她的價值就是滋生蠅頭，然後源源不斷的為你產出金幣。
比如說現在，這位女士因為極度的恐懼與驚慌，負面情緒幾乎已經達到了閾值。
你清楚的看見，在這樣龐大的負面情緒的滋養下，剛剛才被你祓除掉的蠅頭，竟然又一次誕生了新的。
大概是剛剛誕生的原因，這隻蠅頭的行動顯然還有些遲緩，甚至翅膀還被黏連在背後，整隻蟲蠅蛹似的在地上爬。
該說不說的，你被噁心到了，於是拿起刀眼都不眨的就戳了下去，刀尖剛好擦著白皙的手楔入地面。
一瞬間，你的耳邊又爆發了一聲驚叫。
這名女士在你好心為她祓除咒靈的過程中顯然受到了不小的刺激，竟直接兩眼一翻暈過去了，漂亮的長髮旖旎在地。
你：？
你揉了揉耳朵，覺得世界突然清淨了。
你看著任務欄上增長的進度以及左下角增加的50000円，情不自禁的感慨：這好像是個BUG，一個人身上產生的咒靈竟然可以反覆獲得金幣，那這樣的話你只要抓來100個普通人，把他們關在一個房間裡每天嚇唬他們，這樣不就一直有源源不斷的新生咒靈來給你送錢了嗎？
那些《模擬人生》博主好像都是這麼玩遊戲的。
不過現在考慮這個也有點早，你看著任務時間上僅剩的25分鐘，決定還是先把這個該死的新手任務做完再說。
看在它讓你打低級小怪還白送金幣的份上，你大度的決定先原諒它，等任務結束了之後再接著罵。
這麼想著，你愉快的站起身，姿態輕盈的甩了甩壓根沒有血跡的刀，步履輕快的朝人群剛剛逃跑的方向走去了。
***
與此同時，東京咒術高專，一年級教室。
「哈？殺人魔？」
寬敞的教室裡僅坐著三名學生，其中一名一頭白髮的高個子少年臉上架著一副墨鏡，即使是在室內也沒有摘下。
此刻，他兩條長腿分別踩在桌下的兩條槓上，以一個分外不尊師重道的狂放坐姿，踩著桌槓將椅子朝後仰去，一邊前後搖晃一邊相當不滿地擰著眉大聲說：
「為什麼老子要去處理這種事情啊？殺人魔這種東西難道不該歸東京都的警察管嗎？跟咒術師有什麼關係——」
「安靜，悟，都說了那其實不是殺人魔。」站在講台上的夜蛾正道雙手撐著教案說，「雖然傳來的監控錄像的確很像是報復社會類型的無差別襲擊，但奇怪的是，對方並沒有真的對著人體砍下去，刀刃落到的地方反倒都是空氣，只不過場面太嚇人了，因此才被誤會了。」
「咒靈無法被相機以及其他投影設備記錄下來。」六眼的神子旁邊，他的摯友認真地分析出了事情的真相，「也就是說，對方或許是在砍一些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而那個東西大概率、甚至很有可能，是一些寄宿與普通人身上的低級咒靈。」
「哈？那不是更奇怪了嗎？」
聞言，五條悟的聲音不禁拔的更高了一點，就像是聽到了某種超脫常俗難以理解的發現，以至於連一直前後搖晃的座椅都捎帶著停了下來，改為一隻手臂搭在桌邊，側過身看向了旁邊的人。
「低級咒靈——無外乎是蠅頭之類的東西吧，這種東西不是隨隨便便捻捻手指就可以解決掉的嗎？誰會這麼大張旗鼓的用武器啊！」
「沒錯，這才是這件事情裡需要你們兩個去解決的問題。」夜蛾正道成功的將話題引導了回來，壯漢般的面孔頗具威嚴，對著台下的兩名不省心的學生說，「不排除對方是詛咒師的可能，故意在人潮洶湧的新宿街頭作亂，從而引發社會事件，導致負面情緒集中爆發，因此誕生新的咒靈——這樣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懂了。」五條悟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意思是把那傢伙殺了是吧？這簡單。傑不用去，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夜蛾正道：「…………」
眼看著班主任粗獷的額角隱隱有青筋開始蹦動，夏油傑嘆了一口氣，頗為無奈地站起身。
「我知道了。」他說，對話的對象顯然是夜蛾正道，「我會好好看著悟的。對方具體是什麼立場，到達現場接觸到本人以後，我會自行判斷，屆時會給出妥善的處置方式。」
「很好，那就交給你們了。」
總算學生裡還有那麼一個聽人話的，夜蛾正道聞言收斂了怒容，點點頭，拿起教案走出了教室。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了，激情開文，不然平復不了我的心情
永遠記住9月20號，iivv把我創進地獄的一天
不管原著如何，本文中的五條悟將永遠向北
他會一直向前走，走到所有人的前面，直到成為世人嚮往的最強。
*為還五廚一個清淨，醜話說在前頭：所有玩爛梗和刷地獄笑話的評論都會被刪除，請想清楚再說話，不要再拿並不好笑的文字去傷害真心喜歡他的人了，謝謝合作。
*稍微說一下，第四天災的內容有一些但不是重點，衝着這個來的小伙伴可以不用往下看啦∼
第2章
◎一級咒靈◎
直到夜蛾正道離開以後，五條悟長嘁了一口氣。
「什麼啊。」他將側臉壓在了支撐在桌面的那隻手上，大半個身子朝同一個方向傾倒，很是不爽的抱怨說，「就這點小事也要特意來通報一聲嗎，隨便派個什麼人去都可以輕鬆解決吧。」
「不是哦。」從剛才起就一直在桌子底下撥弄手機的家入硝子沒有抬頭地說，「對方有可能是詛咒師，能力不明，術式不明，危險程度目前看來還很高。這種時候委派可以看穿對方實力的『六眼』前去現場，怎麼看都是最穩妥的方法了吧。」
「至於夏油。」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手裡的屏幕，快速的點了幾下，「他才是這次行動的負責人。準確點說，你就是個去觀察對方術式的工具而已。這麼說就能理解了吧。」
五條悟：？
趕在脾氣不好的大少爺發表撂挑子不幹的言論之前，硝子終於從虛擬網絡的世界掙脫了出來，順手從旁邊大少爺的書桌裡拿了一根棒棒糖拆開。
「從剛才就想問你了。」夏油傑將桌面上已經用不到的教材書一絲不苟的整理好，塞進了空空如也的桌洞裡，「硝子，你在看什麼呢？我記得你好像從入學的時候起就只是特別醫用人員，沒有網癮少女這種新潮的人設吧。」
「真失禮啊，這個年齡對網路上的東西偶爾感一下興趣不也是很正常的嗎。」
「所以是很有趣的東西嗎？」
「差不多吧——任務的資料並沒有附帶『殺人魔』的錄像母帶不是嗎？」
家入硝子說著，將剛才起就盯了許久的手機倒了個個兒，狹小的屏幕窗口對準了兩位異性同期的臉。
「喏。」她說，「突發新聞上已經播出來了——雖然臉看不清，不過這個裝束還是挺好認的吧。」
極佳的視力讓夏油傑即使中間隔了兩個過道，也依然看清了不大點屏幕中那身略顯張揚的裝扮。
他露出有點詫異的表情。
「是女生？」
「管他是男還是女。走了，傑。」
五條悟站起身招呼道。墨鏡的臉收斂了表情，語氣裡有些興致缺缺的冷淡。
他活動了一下手指，在走出教室的前一秒鐘為這次的行動下定了結論。
——「不管怎麼樣，只要把那傢伙抓起來帶走就可以了吧。」
**
就在年輕的咒術師們探討著如何處置你的同一時空，你已經成功追著四散的人群祓除了任務所需的近半數蠅頭，如今變換了方位，從新宿站出現在了某家繁華的高級商場裡。
今天大概是工作日，商場的人並不多，不過一樓正中央的位置似乎有品牌在搞活動，因此還是吸引了不少人在這裡圍觀。
外面與建築物裡顯然是兩個世界。
你提刀走進去的時候，這間商場中來來往往的客人顯然並不知曉5分鐘前的新宿站門口發生了什麼，甚至還對你的這身打扮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如果是用上帝視角來操控遊戲的話，你多半可以猜到這群人頭頂的白色氣泡框裡會顯示一個問號，如果你閒的無聊的話，還很有可能依次把這些問號點開來看看，然後收穫幾句程序早已設定好的固定無趣台詞。
但你現在顯然並不閒。
所以你面無表情地拖著刀路過了他們，擦肩而過的瞬間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你目標明確，大步朝著品牌活動的主舞台走去，中途還有負責派發宣傳單的小姐姐試圖將你攔下，而你腳下一閃，輕鬆地避過了她的手。
可能現在才感慨已經有點晚了，不過你還是想說——
自從進入遊戲以後，你的身體素質似乎比從前好了不少。至少以前上學的時候，800米體測都要跑4分半的你顯然做不到提刀狂砍兩條街還臉不紅氣不喘，多多少少也得出點汗來表達尊重吧。
而事實證明是這些全都沒有。
你遲來的get到了身處遊戲裡的第二個好處。
當然了，要是這個遊戲不試圖辱罵你並且還想要趁你菜要你命的幹掉你的話，那就更好啦。
所以該罵還是得罵。
這麼想著，你一路走上了舞台。
這期間當然有安保人員試圖攔住你，不過都被你十分粗暴的拿刀背給打暈了。
因此，即使是偌大的高級商場，你也依然宛如出入無人之境一般，憑藉著高於普通人的武力值，無比輕鬆的走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然後在台上台下眾人驚悚的目光中，一刀砍掉了主持人身上的蠅頭。
【任務目標：祓除蠅頭（77/100）只】
【剩餘時間：13：17】
【金錢：3，350，000円】
伴隨著任務數量與金錢的進一步提升，活動被迫中斷。
你深藏功與名，在路人NPC真實的尖叫逃跑與匆促報警的背景音中，宛如孤高的英雄般一路逆行，搭乘電梯來到了六樓的娛樂區。
根據你的經驗，不論商場是大是小，外表又有多麼光鮮亮麗，但實際上裡面的客流量大都集中在吃飯和娛樂的地方——比如電影院那層樓一定會是人最多的。
你穿著華麗的洛麗塔，手裡拿著不知真假甚至很有可能是道具的黑色長刀，在新一層一無所知的路人眼裡，淡定地一腳踏出，走進了影院前長長的隊伍中。
「啊——！！」
「什麼鬼？！恐怖襲擊？！那是真刀嗎！！」
「快跑啊她朝這邊過來了——」
「報警！快點報警！別叫了，到底有沒有人報警！！」
一隻，兩隻，三隻，四隻……
該說不愧是電影院嗎，即使是非休息日依然有這麼多人。
託他們的福，你剩下的23隻蠅頭在短短五分鐘內悉數祓除完畢，眼前的任務欄金光一閃，出現了【（已完成）】的字樣，隨即自動進入了下一行。
【主線任務（一）：入學咒術高專】
【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獎勵：開啟主線任務（二）與人物屬性提升功能】
【失敗懲罰：無】
你：？
這一刻，你又不知道這垃圾遊戲在搞什麼了。
明明之前的新手任務頒布的那麼兇，現在又開始收斂鋒芒假裝自己是高自由度養成遊戲了嗎？
呸。騙誰呢。
你才不上當！
你秉持著「罵它就是為它好」的經典精神股東式玩家心態，面無表情的在心裡問候了一下這破遊戲製作人的祖宗十八代。
要不是你的詞彙量支撐不了你百花齊放式的輸出風格，你高低還得給它來個雙語版。
罵完以後你思忖了一下，覺得這咒術高專暫時不去也罷。
——最起碼目前來說，還是抓100個普通人關起來讓他們源源不斷給你爆金幣對你來說更有吸引力一點。
想到就做。
你的開局殺任務目前已經完成了，而新出現的主線任務目前毫無威脅力，雖然你不知道它肚子裡是否有在憋著壞水，但仔細想想——你入學高專，跟你圈養普通人賺金幣這件事，其實完全不衝突嘛。
所以一旦產生危險信號，你立刻原地加入高專——這樣總行了吧？
而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你養普通人的房子可能還得買的離高專近一點。
不，說不定可以不用買。
按照你之前玩《模擬人生》時的思路，你可以採用最樸素的方式，直接隨機抽取一位幸運NPC，敲開他家的房門把他直接從家裡趕出去，從而堂而皇之的霸占對方的房子。
又或者你隨便找個帥氣多金的男NPC結婚，把他銀行卡裡的錢全部挪到自己賬戶下，然後就跟他離婚——
……啊，好像想遠了。
總之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你還有點沒鬧明白這個遊戲的主線有什麼用。
它會是你穿越的關鍵嗎？
新手任務完成以後，你身懷五百萬巨款，站在滿地狼藉的影院門口敲定好了接下來的遊戲路程，然後轉身準備離去。
就在你即將按下電梯升降鍵的一瞬間，『喀嚓』，你聽到了身後傳來了一聲似乎是東西滑落帶來的輕響。
四周空無一人。安靜的環境讓你的聽覺更加敏銳。
一種巨大的不安定感徒然間自你心口湧出。
你回過頭，看到灑落了一地爆米花的影院前台櫃體下面，有什麼東西正緩緩湧動著。
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櫃臺下湧動的黑影凝聚成型。臃腫的□□撞翻了沉重的櫃門，駭然顯露出猙獰怪誕的本相。
那是一隻巨大的，足有三人高的白色咒靈，通體覆蓋著雪白的長毛，四肢匍匐在地，尖銳的利爪發出驚心駭神的弧光。
它的頭幾乎要將天花板撞破，面上唯一的一隻眼睛抽搐般的快速滑動幾下，最終無聲的鎖定在了你的身上。
目光相對的一瞬間，你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視野裡，對方頭頂的血條比全職獵人裡小傑暴走時的頭髮還要長，壓迫感也完全不是100隻蠅頭加起來可以比擬的。
大概是因為你的新手任務做完了的原因，這一次，你清楚的看見了這隻咒靈血條下方標註的等級。
毫無疑問你的新手期保護時間已經過去了，因為那上面的等級顯然不是如今的你可以獨自解決的存在。
而現在，這隻突然出現並長相極具既視感的咒靈等級是——
【一級】
作者有話要說：
再補充一遍，算是排雷（？）吧：第四天災的內容有一些但不是重點，沖這個來的小伙伴可以不用往下看啦，大概不是你們想像的那種內容
第3章
◎領域展開◎
在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打怪升級之前，你在自己原本的時代裡姑且算是一名好學生。
當然了，「好學生」這種概念一向很寬泛，即使你的成績普普通通壓根算不上優異，但也因為上課不搗亂不瞌睡認真聽講等表面行為，而成為了世俗意義上的另一種好學生。
你自認為在讀書這方面的天賦不高，努努力混個中游就算勝利。而能夠讓你有底氣產生這種想法的自然是你無與倫比的記憶力——
你是一個記性向來很好的人。讀過的東西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會被保留在大腦的某一處。
因此，幾乎是在看見咒靈頭上所顯示的【一級】的一瞬間，你的大腦就彷彿一台嚴密工作的機器，本能地轉動齒輪運轉了起來，將相關的知識送到了你面前。
——咒靈，與咒術師一樣，分類為四級至特級。
而其中，二級咒靈與准一級的明確區別是——是否可以使用術式或咒術。
你看著眼前的巨大獸型咒靈，淺金色的瞳孔裡倒映出對方猙獰的眼瞳。即使身處影院前廳這種相對昏暗的環境裡，你依然清楚的看到了咒靈周身所包裹的咒力痕跡。
——它的「術式」是什麼？
你腦海中的疑問一閃而過。而當你意識到自己竟然站在原地開始思考的這一秒，你悚然一凜，身體的反應在此刻遠遠超出了大腦的指令，幾乎剎那間便彈跳般的跳離了此處，一個打滾滾進了一旁果汁店的收銀台裡。
而就在你離開那裡的一瞬間，一道極具腐蝕性的綠色黏液宛如水柱般噴射了過去，眨眼的功夫便將你剛剛所站的地方連同身後的電梯門一起溶解了大半。
失去了大門的電梯露出了門後空蕩蕩的電梯井，被黏液所穿透的地面冒出一縷縷白煙，間雜著幾絲令人後背發涼的『滋滋』聲。
你將自己埋藏在收銀台的後面，剛剛還追著路人砍蠅頭都沒覺得累的身體此刻滲出了一點冷汗。
要是你反應慢一點會怎樣呢？
雖然是穿進了遊戲裡，但你擁有死去活來的重生機會嗎？
該不會是一命通關的類型吧！
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似乎有一個模糊的念頭在觸碰你，你總覺得不能輕易去試驗這一點。
你打滾的時候手肘不小心擦破了皮，漂亮的洛麗塔洋裝上現在滿是灰塵。
這疼痛是輕微的，但是也很真實。
於是你現在又有點後悔了。
早知道剛才任務做完以後直接走掉就好了，非站在『非安全區』裡思考人生大事，被路過的隨機刷新的『野怪』攻擊不也是很正常嗎？
——可是誰家1級新手村會有80級的野怪啊？！
你思來想去，覺得這不應該是你的問題。與其在這裡反省自己，倒不如選擇辱罵他人。你豎著耳朵一邊聽咒靈那邊的動靜，一邊東滾西爬的在附近的商鋪前台裡亂竄，不斷用新的遮掩物來抵擋咒靈的攻擊。
託你的福，這層樓的人已經在剛剛的事件中跑了個精光，不然依照這遊戲的真實程度，你高低得見一地的血腥馬賽克，說不定還會臨時收到什麼「從咒靈手裡保護普通人」的狗屎任務，不管哪一個選項看上去都想讓你死半條命。
你一邊躲，一邊被當前的狀況整的火氣上湧。在痛罵了這害你離開了沒有咒靈的美好世界的垃圾遊戲以後，你低頭看向自己的新手刀，開始思考有沒有越級反殺的可能。
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只要走位風騷，BOSS戰都能活活磨死。
你別的不行，但通過剛剛的這三輪閃避，對自己滑鏟的熟練度多少還是有點自信。
但就在你丟出石子製造動靜趁咒靈不注意拔腿狂奔到第四家商鋪的時候，你突然意識到這個作戰方法有很大的漏洞，而其中最大的問題就是——
留給你的商鋪，已經不多了。
你握緊自己手裡唯一的長刀，不禁露出了一臉便秘的表情。
這遊戲果然是想讓你死。
原來開局的新手任務並不是真的測試你，想給你冠上「低能玩家」的稱號讓你關卡在這裡呢！
毫無疑問，再這樣僵持下去，你就要被這垃圾遊戲極具心機的手段給開門殺了。
你一時悲從心中來，看著自己手裡由系統贈送的新手長刀，暗恨它為什麼不是一個火箭炮。
大約是玄妙的感受到了你的嫌棄，就在這時，你手中的長刀突然一抖，像是一瞬間連通到了你的心臟一般，產生了一股極具生命力的跳動感。
你突然看到，左下角顯示金錢旁邊的地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全新的圖標，上面的感嘆號就如同你手裡的長刀一樣，正以相同的頻率一下又一下的跳動著。
你：「……」
什麼東西。合著這把刀是圖標成精？
但那股切實的催促感卻很好的傳達到了你手裡。你雖然嘴上嫌棄，但身體還是很誠實的依照這股指示點開了不停跳動著的新圖標。
叮鈴——
一股特有的，彷彿風鈴被晃動所產生的清脆鈴聲傳入你的腦海中。
這一刻，你很難說清楚自己眼前的畫面有多奇妙。總之你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彩色輪盤，輪盤的下方分別有兩個長框，用你無比熟悉的文字在左邊寫著【抽一次】，右邊寫著【抽十次】。而十次的金額則高達388萬日元。
在看清這個輪盤裡文字的一瞬間，你臉上所有的表情都褪去了。
你又一次理解了一切。
——原來騙氪，才是一個合格手遊的終極。
***
你曾經聽過一句老話叫做花錢消災。通俗一點來講的話，就是「能用錢解決的事，那都不叫事」。
而你一向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
當意識到眼前的這個輪盤很有可能就是系統賴給你送的掛時，即使你明知這是消費主義所設下的陷阱，但依然還是在經歷了長達5秒鐘的莊嚴思考後，選擇一腳踏了進去。
在一咬牙支付了剛剛到手的388萬円之後，輪盤開始轉動了。
你來不及為自己勤勤懇懇刷到手的500萬心痛，眼前就已經爆發出一陣絢麗的金光。
【恭喜玩家獲得咒力回復藥（大瓶）*1】
【恭喜玩家獲得精力回復藥（中瓶）*1】
【恭喜玩家獲得生命回復藥（大瓶）*1】
【恭喜玩家獲得Lolita時裝[葡萄藤架（永久）]*1】
【恭喜玩家獲得普通時裝[海邊集市套裝（限時7天）*1]】
……
【恭喜玩家獲得SSS級技能[領域展開]（永久/裝備後不可卸除）*1】
.
.
.
在一連串撐獎池的垃圾獎品和毫無屬性加成的時裝被抽取出來以後，你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這些東西，左看右看就只有那幾瓶生命藥有用吧？
而且還不能讓你反殺咒靈！
倒是來點有用的啊！
然而看到了最後一行，你渾身一凜，立馬縮起腿坐直了身體。
你心說：來了！
你花錢買的掛來了。
你幾乎是立刻就點開了這唯一一個能用且相當有用的獎品，手忙腳亂的裝備上以後才看清了下方的文字說明，然後不禁陷入了沉思。
【[領域展開·全體降智]：領域開啟後，被拉入領域的所有生物體都將自行降智（降智數值與施展者術式開發程度有關），只有領域施展者本人和被你觸碰到的生物不會被此效果影響。】
你的頭頂緩緩冒出了一個問號：？
什麼東西。
你辛辛苦苦攢下的第一桶金，你的500萬，結果就抽了個這？
好歹也該來一個攻擊領域吧！！
還有你的術式是什麼，你完全不知道啊！原來你的初始設定裡是有生得術式的嗎！？
看著左下角僅剩的112萬日元，你感覺你的精神病一觸即發。
好好好。既然這樣的話那就都別活了。
你就喜歡這種神經病遊戲。
抱著「事情已經這樣了那就大不了同歸於盡」的想法，你噌的一下從收銀台裡站了起來。
而出乎你意料的，從方才起就沒有了聲音的一級咒靈，此刻正以一個蹲伏的姿勢，悠閒的甩著尾巴守候在商鋪前的走廊裡。
見你不躲了主動出來，這隻十分巨大，但不管怎麼看都很像是某種貓類生物外型的咒靈，竟然還咧開嘴，朝你露出了一個毛骨悚然的笑容。
悠閒甩尾的姿態就像是在捕捉結局必死的獵物，盡情的玩弄對方後才膩味的一口咬死。
顯然，現在你就是這名被玩弄的獵物。
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被咒靈戲耍的你瞬間頭皮發麻，哪怕知道這只是遊戲中生成的過於真實的數據，卻依然在這一秒從腳底板涼到了手心。
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須趕緊動手！
你這麼想著，頃刻間便果斷發動了領域。
「領域展開——」你聽見自己的聲音，但後面的名字卻因為過於羞恥而被你下意識給省略了。
就在這時，轟的一聲巨響。
你與咒靈之間的那條過道被人從樓下以一種極為粗暴的手法打穿，湛藍色的咒力噼啪作響，在瀰漫的硝煙與灰塵中，你看到了兩名高挑的人影，從剛剛被打穿的大洞中跳了上來。
有人類？
你猝不及防地睜大了雙眼。
但來不及了。你已經發動了領域。
金色的領域瞬間從你身後湧出，如洶湧的海浪般向著前方湧動，最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球體，將在場的所有生物都攏入其中。
煙塵散去，你看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五條悟與夏油傑。
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你的嘴角還是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你有不好的預感誕生了。
第4章
◎DK的場合◎
***
把時間倒退回十分鐘之前，當你追著路人肩膀上的蠅頭離開了人仰馬翻的新宿站以後，接到突發任務的兩名年輕的高專學生也終於使用特殊的交通方式來到了現場。
事發突然，普通的交通工具自然被省略了。考慮到你可能是詛咒師，晚到一分鐘就可能有多一名非術師被殘害。因此在夏油傑的建議下，兩名尚處在貪玩年紀的咒術師不約而同選擇捨棄掉早已驅車等候在校門口的輔助監督，轉頭跨坐上了不知何時被召喚出的虹龍。
作為在高專內部已經被登記上的咒靈，虹龍的出現自然沒有引發結界內部的警報，只是讓看到它的輔助監督眼鏡一滑，險些當場跌落在地。
「不不，夏油君，這種方法實在是太危險了，萬一被非術師看到的話——」
「除非跟迎面而來的飛機走個面碰面，不然平日裡都在好好努力工作的大家應該沒有抬頭到處看的閒心吧。」
夏油傑這麼說著，十分有禮貌的抬起手，對無辜的輔助監督做了個告別的手勢：「我會注意避開飛機航線的，那麼一會兒見，上田先生。」
當虹龍緩緩升起的一瞬間，他同樣跨坐在他身後的白髮摯友響亮的「喔」了一聲，躍躍欲試的語氣就像是剛拿到新玩具的小學生。
「現在我體會到寶可夢玩家的樂趣了。」五條悟這樣評價說，「等回來以後就把我的晴天隊拆散重組，老子也要做飛行系大師！」
「話那麼多不如把嘴巴閉好，待會兒肚子灌了風可不關我的事。」
「囉嗦啊——所以從這裡飛到新宿要多久？有我自己用無限來得快嗎？」
「保守估計的話大概5到7分鐘左右吧，所以我才讓你閉好嘴巴別吃風——你那是什麼表情？」
迎著摯友側面而來的警告凝視，五條悟把嫌棄扯下的嘴角恢復到了原本的弧度，扭開頭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麼。還真是沒用啊——老子收回剛才的話，看來飛行系果然拿不了冠軍。」
夏油傑：「……」
這種時候跟他爭論這種事只會被帶進對方的節奏裡拖著走，而自詡已經過了會跟人辯解奧特曼戰力年歲的夏油傑選擇深吸一口氣，將頭扭回去重新坐好。
「你想要自己飛的話也可以。但容我提醒你一句，悟——要是過程中你撞到了什麼鐵製作的大鳥，我可是不會幫你善後的。」
***
拋開五條悟到底會不會在壓縮空間的過程裡一頭撞上滿客飛機從而引發慘烈的交通事故不談，總之就在性格相悖的兩名年輕高專生拌嘴的間隙裡，虹龍緩緩地降落在了道路的監控攝像照不到的屋頂上。
兩層樓的高度對於咒術師來說屬實算不上什麼，而當他們從屋頂跳下沿著小巷一路走到新宿站口的地點時，這裡已經被趕來的警車與後來才到的不明所以的人群所包圍了。
負責與政府人員接洽的輔助監督顯然還沒有趕到現場，隔著一條長長的警戒線，五條悟雙手插著口袋立在人群裡，墨鏡下的臉孔對準狼藉的地面定定地看了幾秒鐘。
「怎麼樣？情況棘手嗎？」夏油傑對著雜亂的現場幾不可查地嘆了口氣，不難通過這裡想像事發之時現場的混亂情況，「對方是什麼樣的術式？只通過咒力的殘穢還是很難分辨出來的吧。」
「……很微弱。」
「什麼？」
「我說，那個在視頻裡穿著奇怪人偶服的傢伙，她的咒力很微弱。」
五條悟將視線從警戒線的後方收了回來，轉頭看向身邊的摯友：「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嗎，傑？這傢伙的咒力殘穢完全捕捉不到，很有可能是她根本就沒有使用術式，唯一可以追捕到的也只有那把咒具中留下的咒力。」
「我感覺到了，這確實很奇怪。」夏油傑微微頷首說，眉頭不自覺中皺了起來，「所以——這件事看上去沒有表面那麼簡單？對方很聰明的沒有使用術式，只是單純的在非術師中製造恐慌，不管怎麼想背後都應該另有圖謀吧。」
「啊，不排除這種可能。」
「她往哪裡去了？」
「那邊。」
五條悟伸出手，準確的指向了幾百米外的屹立於層林建築中的某座高層商場。
「她的咒力程度跟普通人差不多，要是不仔細尋找的話，混進人群裡還真是很難發現。」
「所以夜蛾才讓你和我一起來了，原因就在這裡啊。」
夏油傑微微一笑。率先撥開密雜的人群，朝他指引的方向走去。
「好了，就讓我們來跟她見一面吧。」
「畢竟真要是讓她溜走了，不只是我，悟應該也會覺得很沒面子吧。」
***
於是時間線回到了現在。
憑藉著六眼獨特的視力，沿著微弱的咒力一路尋至商場內部。一樓的大堂裡一片混亂，有不少人行色匆匆的奔走著，嘴裡還大聲喊著「快報警」「有瘋子」之類高亢的言論。正前方的活動舞台上還有一群人將癱軟在地的主持人圍在中間，七手八腳的撥打醫院的急救電話。
場面看上去十分淆亂。
而看到這一幕的咒靈操使與身旁年輕的摯友對了個眼，彼此間都對那名穿著奇怪的女孩的去向有了初步的了解。
「從哪開始，人太多了，坐電梯會來不及。」
「一人三層怎麼樣，悟的眼睛比較好，人多的樓層就交給你了。」
五條悟雙手插在口袋裡，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可以。那開始吧。」
夏油傑在按下電梯的那一刻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至少現在看來，對方沒有傷害普通人的打算。姑且也算是件好事吧。」
的確。
否則就算他們能用「無限」拚命擠壓出的三分鐘趕到現場，那迎接他們的也會是一片血色的新宿街頭，而不是如今這鬧劇一般的雜亂場景。
相比起夏油傑這番摻雜著些許對待普通人悲天憫人的感慨，站在他身後的五條悟則從始至終沒有展露多餘的情緒，公事公辦的面孔看上去十分冷淡。
他聳了聳肩，沒對夏油傑的這番話表達出合理的共情之處，反倒拖長了語調沒精打采地說道：「啊——有這種說法嗎？不管怎麼樣都得多寫一份任務報告啊，既然傑這麼上心的話，那我的那份也交給你了——」
「你想得美，悟。」夏油傑果斷拒絕了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是不會。你還是小孩子嗎？」
「嘁，一點變通都沒有，所以說老子就討厭你這種人——」
姑且不論六眼口中的討厭到底可以維持多久，總之這個時候，電梯終於從六樓降了下來，在確認停穩的一秒鐘之後，對著他們敞開了大門。
夏油傑拽住大大咧咧站在原地不動的五條悟的袖口，拉著他往右手邊的側面躲避，給出電梯的人騰出位置。
而就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裡面擁擠的人群霎時間如同找到了名為光明出口的通道一般，躁動之中你推我搡的從裡面跑了出來。其中一位女士甚至還跑丟了自己的高跟鞋。
「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夏油傑彎腰拾起了那隻鞋，將它遞到了這名女士的手中，溫和的語氣與平和微笑的面孔讓人很難生出拒絕答話的想法。
於是這名女士在低聲道謝以後，很快回答了他的問題。
「上面有個精神不正常的女孩子在持刀砍人，你們千萬別去，很危險！」
背景中有從安全樓梯狂奔出來的人們一窩蜂湧向了服務中心，滿面驚恐七手八腳對著服務台的工作人員一通比劃，成功的也讓對方感染上了同樣的情緒。
商場內很快響起了緊急驅散人群的廣播。
迎著四散的人群，夏油傑微笑著與好心的女士道謝，然後轉頭跟五條悟一起走進了完全空出的電梯。
「是六樓吧？」
「是六樓。」
「還特意選了人多的地方作亂，這下子更可疑了啊。」
「所以做好準備了嗎，一會兒可能會有一場戰鬥。」
「哈，那種東西還需要特意做好準備嗎？不是隨時都可以？」
「我的意思是——記得準備放「帳」，你想到哪塊去了，悟。」
談話的間隔中，電梯猛地一滯，半途失控般的停在了三樓與四樓之間。
五條悟用力拍了拍開關鍵，確認這東西是真的失靈了以後，毫不猶豫的一抬手，用咒力轟開了閉合的金屬門。
通往四層的廳門也連帶著被磅礴的咒力給打穿了。
夏油傑一陣失語，但最終還是隨著摯友的身影一起翻出了電梯。
剛剛落到地面的時候，五條悟腳下一頓，抬頭看向了頭頂厚重的天花板。
夏油傑說：「上面有什麼東西嗎。」
五條悟說：「很強的咒力來源，准一級……不，至少應該是一級吧。」
一級咒靈顯現在市中心。毫無疑問，是一件相當棘手的事情。
商場的四樓是男裝區，五條悟站在原地感受了一下，抬腳走進右手邊第四家的店面裡，在夏油傑疑惑的目光中舉起手朝上指了指，說：
「大概在這個位置。如果用「蒼」的話，應該可以把咒靈和那個傢伙一起打成灰。你覺得怎麼樣？傑。」
夏油傑：「……」
即使已經朝夕相處了近三個月，但此時此刻，對方口中的言論依然還是很難讓人接受。
夏油傑放棄了在這種時候糾正對方的想法，只是說：「不了，只要來一個可以上去的通道就好。」
「那好說。」
五條悟這麼說著，十分帥氣地一揚手，掌心對準了天花板上方的某一處方向。
隨即『轟』的一聲——直接用咒力打穿了夾層。
與此同時，夏油傑感覺自己肩膀上搭上了一隻手。
「看好了——果然還是老子的『飛行技能』比較快。」
伴隨著無下限術式的運轉，空間的距離被壓縮，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從被打破的洞口裡跳了上去，隨即而來的就是一道洶湧的金色浪潮。
在這鋪天蓋地向外延展的領域裡，夏油傑清楚的看到身邊摯友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錯愕，彷彿有什麼東西超脫了他的常識之外。
會是什麼呢？
夏油傑本能的思考了起來。
然而很快，他發現自己已經思考不了這件事了。
在意識到這點以後，年輕的咒靈操使臉上的表情變得與六眼一樣愕然。
顯而易見，這是來自疑似詛咒師的領域。
而這個領域——有問題！
第5章
◎社死現場◎
***
或許是你在一分鐘前氪了金，如今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氪金玩家的原因，在領域釋放出來以後，你清楚的看到自己的領域內部是金色的。
伴隨著麥浪一般金光閃閃的波濤褪去，你看清了自己領域的全貌。
那是一片金黃色的、幾乎稱得上有些光汙染的區域。其中視野平直所見的範圍裡空空蕩蕩。唯獨上方垂落下許多血管脈絡之類的長條軟管，黏連而又交錯縱橫地布滿了整個頭頂。乍看之下還有點掉san。
其實如果單看領域名字的話，你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是遊戲製作組自己整的爛活。
但此時此刻你看著這些隱約還在蠕動的軟管，不禁又產生了全新的想法。
拋去這一大片刺到人眼痛的金色渲染，你合理懷疑這個領域原本的形象該是「嵌合暗翳庭」那樣的黑深殘。
之所以現在是金色的，說不定是你充錢以後系統大方的贈送了皮膚，又或者是這個遊戲為了過審而自動河蟹了一部分對玩家體驗不友好的畫面，以至於你現在多盯了這個領域兩秒鐘，就產生了一種自己要被刺瞎的錯覺。
……說實話，這東西醜到讓你不想承認這是自己的領域。
被騙氪的悲憤感再度油然而生。你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深呼吸了兩口，這才重新將視線投落在面前的兩名男高身上。
——五條悟和夏油傑。
說句實話，你沒搞懂這倆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好巧不巧的打穿了你與咒靈之間的走廊，精準無誤地出現在你面前。
現在看來，還成功的被你拖進了領域裡。
但根據他們只是了打穿走廊而不是打穿你，你姑且先將一切往好的方向去想，比如說——他們其實是來救你之類的。
可既然是來救你為什麼不直接打飛咒靈？你疑惑地思索著。
畢竟不管怎麼看，咒靈那龐大的體格都遠比你跟它之間那不到五米的間隔要好瞄準吧。還是說，這其實是一種很新的耍帥方式？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你不得不說，在他們兩個人的面孔清晰的顯現在你眼前的時候，你有那麼一秒鐘的的確確是被帥到了。
然後就不禁感慨——
這遊戲的重要NPC建模做的可真好欸。
把原本平面的人物放進立體的世界裡，一下子就變得有稜有角了起來。你看著五條悟鋒銳的下頜線，一時間只覺得比你的人生規劃還要清晰。
當然了，對方目前只有15歲，所以建模也很細心的稍作改動，讓他看上去比你所熟知的更青澀了一點。
不過總體來說差也不多。
你欣賞完畢，還沒來得及多說這破遊戲幾句好話，就眼睜睜看到剛剛在你眼中還一派青春靚麗的五條悟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呆滯，原本似乎是有些錯愕的表情慢慢的被一種遲緩的木楞所取代，瞬息間就在你眼前崩掉了人設。
他個子很高，臉上還戴著墨鏡，你自下而上的視角其實看不太清他具體的表情，但就是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還沒來得及再仔細研究一下他那副不透光墨鏡的下面，那雙蒼天之瞳的眼底該是怎樣的情景，緊接著就被耳畔突然響起的歌聲震在了原地。
你扭頭一看，發現同樣年輕了一歲的夏油傑此刻正頂著高高紮起的丸子頭，宛如小學生般的立正站好，就像是在進行某種聯歡晚會的節目表演似的，相當一絲不苟一板一眼地大聲對你唱起了兒歌。
你：？
這是什麼情況。
造孽啊！
你被這極度OOC的一幕震撼在了原地，在這一刻甚至不知該擺出怎樣的表情。
——假設你有罪，那麼應該讓玉皇大帝來懲罰你，而不是讓你站在這該死的同人遊戲裡，聽實際上頗有幾分好感的角色崩著人設給你唱歌。
你做錯了什麼！
夏油傑：「Lululululu，lululululu，lululululululu——」
你：「……」
你看著眼前有著奇怪瀏海的黑髮少年，驚恐過後條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奈何這遊戲沒有靜音功能，他的聲音依然還是穿透了手掌的阻隔，分外清晰地穿進了你的耳中。
你像被人施了個定神術一樣僵硬在原地，被迫聽了那麼幾秒鐘。
你：……咦？
這歌是不是有點耳熟？
你放下手，大腦高速運轉著，仔細思索了一番，然後驚恐的發現——
他唱的竟然是世界著名的《花仙子之歌》。
往上追溯一下，是你媽媽那一輩小時候最喜歡的動畫片。
你：「…………」
真是意外的老派啊，傑！
雖說對方唱的不怎麼難聽，更準確點來說其實是中規中矩，但你依然還是對這極盡崩塌的一幕感到不忍直視。
從今往後夏油傑在你的心裡大概都不會有形象可言了，你覺得就算哪天他當上盤星教主對著匍匐的眾人喊猴子，你腦海裡也會不受控制的蹦出今天這一幕。
「……」
真是太可憐了，傑。
崩人設不是你的問題，是這該死的製作組非要做出這個莫名其妙的領域！
不管是ooc也好，亦或者是意外展露出的喜好是上世紀老派的經典動畫片也好，總之都跟你沒有關係，跟夏油傑這個無辜的NPC也沒有關係！
一切都是遊戲製作組的錯！
——順便一說你的耳朵現在不想要了，重金求一雙沒聽過夏油傑唱花仙子之歌的耳朵。
***
在成功的用一分鐘時間讓自己接受了夏油傑目前現在很有可能受到你的領域影響，從而倒退成了堪比小學生模樣的頭腦智商後，你又一次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轉回了一旁的五條悟身上。
你：「…………」
很好，墨鏡的效果開始失效了。
現在即使是只能看到的半張臉，你依然清楚的看到了五條悟此刻一臉沉醉的盪漾笑容。
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堪比半個小時前剛得知砍蠅頭爆金幣的你，充滿了無限的陶醉喜悅與幸福。
湊過去一聽，甚至還能聽到他口中時隔一會兒就要發出的「嘿嘿嘿」的響聲，就像是整個人已經沉入了自己的世界裡，完全不知道他在夢些什麼。
你：「…………」
怎麼回事，怎麼感覺效果比在夏油傑身上還要好一點。
……這傢伙15歲的時候也這麼奇怪啊！！
你捂住自己的胸口，被面前的人氣角色OOC大賞整的一陣窒息。
好，不管怎麼說，你現在已經徹底知道了——
所謂的「全體降智」，原來就是樸實無華的字面意思……這兩個傢伙是真的失智了啊！！
對了！咒靈！
你想到這裡，『唰』的一下將頭扭了過去，目光灼灼的看向五條悟和夏油傑身後的地方。
跟這兩名悲情男高的情況差不多，眼前這疑似只有一隻眼睛的大型類貓咒靈此刻也像是被剝奪了大腦似的傻站在了原地，甚至一度痴呆到開始往地面流口水。
……咦？這麼好用？
這可是會使用術式的一級咒靈啊！
新技能的厲害程度遠遠超出了你的想像，你頓時丟下了仍在原地cos華文華武兩兄弟的五和夏，繞開他們走上前去，試著跟這隻既視感超強的咒靈說話。
你：「嗨？」
咒靈：「………………」
咒靈沒有反應。
和剛才聰明的戲耍你的情形相比，此刻它巨大的身體就像被楔在了地板上，即使你已經走到它面前開始在它眼前揮手都依然沒有反應。
看上去已經徹底傻完了。
這情景不禁讓你臉上一喜。
你的膽子大了點，拎了拎手裡已經握的溫熱的刀，好聲好氣地對它說：「不跑的話，那就當你是來給我送經驗啦？」
「……………………」
咒靈還是沒有反應。
很好。
正所謂趁人病要人命，在確認這隻一級咒靈已經徹底失去了戰鬥能力以後，你毫不猶豫的舉起刀，兩隻手握住刀把，從右上至左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刀斜砍下了它的頭。
這還不算完。你深諳補刀的重要性，因此手下不停，緊接著又豎劈下來，直接將咒靈龐大的身體砍成了兩半。
腥臭的紫色血液濺了你一身。
你拎起衣角聞了聞自己的裙襬，露出一陣嫌惡的表情。
貓頭掉在地上，沿著地板輕輕地滾動了兩下。
咒靈被砍下的腦袋上，那唯一的一隻眼睛咕嚕嚕轉了一下，看上去還沒死透。
不愧是一級咒靈，生命力就是頑強。
你一邊感慨，一邊放下髒汙的裙襬提起刀，毫不猶豫的對著那隻眼睛又補了一刀。然後用十分樸素的手法，兩隻手抓著刀把把它給戳了個稀巴爛。
你：爽了。
咒靈這下死透了。
你直起身，在室內燈光的映照下，於這一刻宛如東征成功、滿載而歸的英雄。
而英雄的主題是——你在領域的輔助下，成功祓除了一級咒靈。
萬惡的開局殺沒有打敗你，你暫時可以不用擔心自己會獲得那個惱人的「低能玩家」的稱號了！
該說不說的，這個遊戲製作組果然深諳動畫製作的道理。拿到新技能以後首戰必勝什麼的，終於輪到你享受的一天。
……
開局殺的陰影褪去，你的心情徹底放鬆了下來。
說實話，你在進入遊戲以後似乎還沒有點開過自己的個人屬性，而現在你有點好奇自己的術式是什麼。
——但商場下方隱約傳來的警笛聲讓你意識到自己似乎不能留在這裡了。
作為一個能刷出一級咒靈的『非安全區』，誰知道在這裡再呆久一點又會碰到什麼。
這麼想著，你轉頭看了一眼還在傻笑傻唱的青春版最強二人組。
你：「…………」
挺好的。
接著奏樂接著舞。
你的任務完成了，就先走一步了。
告辭！
第6章
◎GTA模擬器◎
不知道領域的後續效果能維持多久，要是像花御的花田那樣，被施術者一巴掌就能把自己拍醒可怎麼辦。
你保持著謹慎的態度，在揮揮手撤去領域的一瞬間，拿出了比香港記者還要快的跑速，唰的一下鑽進安全通道裡不見了。
雖說是高級商場，但樓梯間還是顯得有些狹窄。你一邊往下跑，上躥下跳的在轉角與轉角之間進行信仰之躍，一邊騰出手來點開了自己的人物面板。
面板一上來就是基礎屬性，你的目光在划過名字那一行時稍稍的停頓了兩秒鐘。
你：「…………」
很好。
這個ID，果然是那個破遊戲。
你取遊戲名字的時候一直都很隨意，遊戲自然也十分配合的將你的遊戲ID代入了現實。因此你忍不住在心裡嘀咕了兩聲。
不過好在這東西對你影響不大，你的重點不是這個，遂繼續往下看。
【年齡：15歲】
【性別：♀】
【出生日期：6月21日（夏至）】
【術式：（未命名）lv.1】
【領域：[全體降智]lv.1】
【陣營：未加入】
【咒力：（成長功能尚未開啟，暫時不可見）】
【生命：（成長功能尚未開啟，暫時不可見）】
【耐力：（成長功能尚未開啟，暫時不可見）】
【體力：（成長功能尚未開啟，暫時不可見）】
【魅力：170/200】
【時裝：當前裝扮Lolita時裝·[失落人偶]（永久），魅力+80】
【配飾1：[珍珠項鍊]，魅力+10】
【配飾2：[星月手鍊]（已損壞）】
【咒具：新手長刀（四級）】
【附魔：無（相關功能尚未開啟）】
【專精：無（相關功能尚未開啟）】
【稱號：無（相關功能尚未開啟）】
【生活技能：無（相關功能尚未開啟）】
【其他技能：基礎刀術lv.2】
……
人物面板又臭又長，你快速的向下翻閱，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術式和領域竟然都是成長型。
如果你沒記錯的話，你的領域好像是個SSS來著。
lv.1就已經能讓你輕鬆殺死一級咒靈，甚至年輕的夏油傑與五條悟都被控在了你的領域裡。這要是再往上升級一下，絕對很厲害吧？
你的心情頓時激動了起來。
咒術屆四大特級——啊不是，雖然現在只有一個。
但未來特級咒術師的隊列裡必有你一個！
你氪了金，最強的寶座換你來坐坐又有什麼問題！
想到自己將來可以在遊戲裡稱王稱霸的美好生活，你頓時覺得這388萬花的太值了。
在後面再加兩個0你也願意！
你這麼想著，一陣心潮澎湃，在跳下最後一級台階的時候腳下一軟，險些直接跌了下去。
你頭暈眼花地抓住了旁邊的扶手，後知後覺的感受到身體內部傳出的陣陣疲憊。
——「領域展開」的後遺症出現了。
眾所周知，施展領域展開需要相當龐大的咒力量，對於這世界的大多數人來說，往往一天使用一次領域就已經是極限了。而你現在顯然也在這個範疇裡。
你一咬牙，強行將這種精神力透支而暈暈沉沉的感覺壓下去，強撐著支起身體，跌跌撞撞的往通道的出口走去。
——好啊，你現在知道這個主線任務的獎勵是什麼東西了。
你想要成為「最強」，就必須需要人物成長系統，而這個功能只有完成入學高專的主線任務以後才能開啟。
……這不是根本沒得選嗎！！
說實話，如果不是讓你抽到這麼個極品領域的話，你大概率很有可能會選擇做一名與世無爭的生活玩家。
然而現在的情況是你的生活技能那一欄壓根就沒解鎖。
毫無疑問的，這應該也是你未來完成某一項主線任務的「獎勵」。
而你多多少少也是有點貪批屬性在身上的。好不容易抽中的3S技能，不把它刷滿，你總覺得渾身難受。
……所以現在掉頭回去找五條悟跟夏油傑是不是還來得及。話說他們兩個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你從安全通道連通外面的側門走出，來到了一條商城邊的小巷子裡。
隨著離開了室內，外間警笛的聲音也越來越響，到這時幾乎就在你身後不到50米的地方。
……這遊戲的細節也太真實了。
不就是打穿了一個電影院嗎？警車竟然來的這麼快？
說起來這個電影院好像也不是你打穿的，警察叔叔就算來抓人也應該直接逮捕上面那兩個嘿嘿傻笑的DK才對，完全跟你扯不著邊。
不過考慮到你在跟咒靈鬥智鬥勇的過程中也不小心的引導著對方噴爛了幾家店面，你覺得看在未來極有可能是同期的份上，這個鍋就讓五條悟和夏油傑來替你全背了吧。
反正他倆也是NPC，就算進去了也沒什麼事。
而你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蹲局子裡。玩家的時間可是很珍貴的。有那個功夫，還是順手砍幾隻蠅頭把那388萬賺回來比較好說。
至於回去找他倆入學高專什麼的事情——
你坐靠在逼仄的巷子裡，抬起頭看了一眼爬滿了水管與各類管道的大樓背面，在這一刻深刻的意識到——
算了。你沒那個力氣再爬回去了。
……說起來，你剛剛抽獎的時候好像有抽到咒力回復藥之類的東西吧？
你從自己的四次元背包裡翻了翻，果然找到了兩瓶【咒力回復藥（大）】。
這種時候也不用想什麼省不省的問題了，你直接操縱面板喝下了一瓶，瞬間覺得身體一輕，方才那種幾乎要將你手腳壓垮的沉重感已然消失不見了。
你黑色的襪子上勾破了幾道絲，上面還沾了幾滴咒靈的血，此刻微微發涼的貼在你的小腿上。讓你覺得很不舒服。
你舒展了一下重新變得輕盈的身體，低頭看了看，彎腰試圖將兩邊的過膝襪從腿上脫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巷子的入口處有什麼人經過，腳步聲走過去又退了回來。
緊接著一個從來沒有聽過的陌生聲音對你大聲喊道：「警察先生，就是這個人！！」
！！！
你被這突然爆發的破了音的嗓子嚇了一跳，一個激靈本能的扭頭追溯聲音的來源，結果就看到一連串的警察在正義路人的指引下朝著你所在的小巷裡湧來。
「那邊持刀的女孩子！放下武器！跟我們往警局走一趟！」
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跟他們回去！
你轉過身子，拔腿就跑，恢復了咒力以後似乎連原本已經消耗了一部分的體力都回春了，很快就將一眾警察甩在了身後。
巷子的一邊被警察堵死，另一邊則通往你完全不知道的地圖。
你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遊戲好像真的沒有地圖功能，因此在衝出巷口以後立馬搶了路邊的一輛車，決定不管怎麼樣先跑再說。
車子應該是外國車，牌子你不認得，車主把它停在旁邊，自己下車去便利店門口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個年糕湯。
姑且不論年糕湯這種東西為什麼會有罐裝的，總之這名心大的車主在看到僅有十幾米的距離後並沒有拔掉鑰匙熄火，因此很快就招來了苦果，便宜了從巷子裡風一樣衝出來的你。
你『砰』的一聲關上車門，把中年車主驚惶的「欸你做什麼——」的阻攔聲隔絕在外，無視掉他劈哩啪啦乓乓砸玻璃的聲音，一臉肅穆地把雙手搭在了方向盤上。
…………
一秒鐘。
兩秒鐘。
五秒鐘過去了。
無事發生。
你：「………………」
你憤怒的一錘方向盤。
怎麼回事！這個遊戲難道沒有內置自動開車的功能嗎！！
不管了！
總之先踩油門再說！
在之前的生活裡完全沒有摸過車的你對著腳下的三個踏板亂踩一氣，最後還真讓你瞎貓裝上了死耗子，成功的把汽車給發動了。
這GTA模擬器實在是太真實了，你一個第一次摸車的新手小白被搞得手忙腳亂，在沒有自動駕駛和行車安全書的前提下，『砰』的一聲撞上了道路兩旁的綠化帶。
旁邊長椅上坐著的一對情侶頓時嚇得跳了起來，男方連忙拉著女方朝旁邊躲避。
而你則根本停不下來。
你的油門踩到了底，一時根本不知道剎車在哪，衝上了綠化帶之後便猛地開向了步行道，以小行星擁抱月球般的速度一頭撞進了前方的花店裡，頓時把玻璃門撞了個粉碎。
「啊！！！」
尖銳的叫聲再次在你的耳邊響了起來，進入遊戲以後，尖叫聲好像是你聽到最多的聲音。
你：不錯，這語音包沒白錄。
工作日的原因，商業街四處走動的客人本就不多，此刻花店中也只有一名店員，在你突如其來製造的災禍中幸運的活了下來，整個人宛如蜘蛛俠一般緊貼在牆壁與花籃的縫隙中，嘴唇發抖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身後已經碎成渣滓的玻璃門還在劈哩啪啦往下掉碎塊，你有些著惱的按了一聲喇叭，氣鼓鼓地打開車窗從變形的車門裡爬了出來。
店員：「…………」
「你不要過來啊！！！」——雖然對方沒說話，但你從他驚恐睜大的眼睛裡讀出了這句台詞。
慌什麼嘛——你聳了聳肩，還有閒心拍掉自己裙襬上的土。
你對屠殺路人NPC又沒興趣。
說起來，這花店的工作也真是夠清閒的，那些社畜打扮的傢伙幾乎沒人肩膀上一隻蠅頭，可這個花店店員的身上卻乾乾淨淨，一看平日裡就工作的很順心。
咦……怎麼剛說完就有了，壓力這麼大嗎？
你眼睜睜看到在你的注視之下，面色慘敗抖如篩糠的店員先生頭頂，負面的情緒極速累積，最終就跟在新宿站門口的那名女士一樣，堂而皇之的在你面前生了個咒靈。
你把刀從身後的四次元口袋裡拿出來，順手幫他解決了一下。
「不用謝哦！請叫我正義的路人甲。」
你彎起眼睛，形狀好看的淡金色雙眼彎成了兩汪小小的月牙，和善地朝他笑了一下。
說完這句話，你沒有等NPC的回答，轉身離開。
你搞出來的動靜還是有點太大了，剛剛一頭撞進店裡的汽車此時已經開始冒起滾滾黑煙。
方才還一派平和的步行街此時以你所在的花店為圓心，肉眼可見的出現了近20米的空白，有不少膽子大的人還在很遠的地方伸著腦袋，探頭探腦的圍觀。
你：有點煩，警察好像到了。
你皺起眉，左右看了看，最終還是選擇了最為樸素的方式——搶了一輛沒掛鎖的自行車，屁股坐上去以後開始狂蹬。
你一邊蹬一邊感動地想：這遊戲還是給你留了一扇窗的，在這之前你都不知道東京街頭原來有這麼多交通工具可以搶！
不掛鎖不鎖車是一個好習慣，請NPC們再接再厲，千萬不要忘記了這個習慣！
就這樣，你蹬著自行車一路狂奔，身後跟著呼嘯的警車，完全不知道路的在新宿街頭瞎騎一氣。
你闖紅燈的時候甚至還有司機緊急踩剎車按下車窗來罵你：「搞什麼鬼，找死啊！」
你無視掉他的話，面無表情的從一眾緊急剎車的車頭中間穿過，輪子後面不帶走一片雲彩。
然而就算身體已經被遊戲數據給強化過了，在交通工具這方面，兩輪的顯然還是跑不過四輪的。
大約五分鐘之後，你被幾十輛閃爍著紅藍/燈的警車堵在了道口，十分悲慘的迎來了被逮捕的CG。
你從車上下來，對著一排黑洞洞的手槍槍口舉起了手，試圖掙扎一下：「警察叔叔，你們聽我解釋——」
威嚴的警察叔叔們：「有什麼好解釋的，銬走！」
你：「………………」
眼看著冰冷的手銬就要落在你纖細的手腕上，你心中一凜，雙手合在一起，當場便想要發動領域脫身。
反正你的領域也只有必中沒有必殺效果，不像無量空處那樣，對普通人來說並沒有什麼殺傷性。
——不過有的話好像也沒什麼事吧？
想法一閃而過，你手印結成，對著前方所有人大聲喊道：「領域展開——」
就在這時。眼前一道白光閃過。
一顆疑似閃光彈的白色光球掉落在你與警察們中間，頃刻間爆發出刺眼奪目的白光。
在場所有人都被這道光閃到了，你也不例外的扭頭閉起了眼。
還沒發動的領域被打斷了。你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環繞在你周身，讓你不受控制的擺脫了地心引力，雙腳輕飄飄地懸浮在空中。
下一秒，你驟然被這股力量所牽扯，身體如同被引線扯回的風箏似的，整個人倒懸著唰的朝天空中某一處飛去。
強悍的吸引力讓你險些把胃酸都吐出來。
但好在是忍住了。
**（）&#¥¥#%……
你在心裡瞬間罵出了一串髒話，整個人漂浮在空中幾百米的位置上，努力想站直身子，不過卻失敗了。
「隨隨便便就對著普通人開領域，莫非真的是詛咒師？」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你頭頂。一隻手伸過來，粗魯的掰著你的下巴把你的臉擺正。
你高高束起的雙馬尾在剛剛起飛的過程裡散開了一邊，此刻捲曲的長髮散落在右邊的耳側，隨著時不時掠過耳畔的風微微晃動著。
而隨著這個令人惱火的動作，你也終於看清了面前之人的長相。
是五條悟。把墨鏡推到了頭頂，比天空還要寬廣的藍眼睛居高臨下的注視著你，冰涼的眼底帶著點駭人的冷意，就像不久前剛剛被冒犯過了似的。
沒想到對方脫離領域效果的速度這麼快，你一個怔愣，頓時脫口而出：「你怎麼不笑了？」
怎麼不笑了。你看他之前在你的領域裡笑的那麼開心，還以為他會很喜歡呢。
而就在你疑惑思考的過程中，你視野裡清晰的看到來自五條悟額角的青筋跳動了一下。
「……是啊，老子也想說，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我到底為什麼會在那種時候笑出來啊——」
五條悟說著，一隻手的大拇指指著你，轉頭朝騎著虹龍正緩緩朝你們這邊飛來的夏油傑招呼說：
「喂傑，我可以把這傢伙打一頓嗎？就現在。」
作者有話要說：
二次元法外狂徒被逮捕現場.jpg
突然掉下來的閃光彈是寶可夢大師傑手中某一個咒靈的能力（私設）
咒回的領域手印均與佛教有關，妹的手印參考勢至菩薩印，勢至菩薩主逢凶化吉，保佑眾生免受邪魔所害（簡寫自百度百科）。
第7章
◎刷刷好感◎
***
「所以我的「術式」效果究竟是什麼？讓人變成痴呆？」
坐在往高專方向駛去的汽車的後排時，你這樣對五條悟提問說。
五分鐘前一番充滿火藥味的對話裡，你終於體會到了這個遊戲奇妙的貼心之處。它的數據庫裡雖然沒有「自動駕駛交通工具」這種實用的設定，但在完成了【新手任務】以後，並不意外的為你內置了語言補丁包，讓你可以毫不費力的與NPC們交流對話。
你薄弱的日語基礎瞬間被加強到了和領域同級的3S水平，這感覺就如同禁錮在身上的一層無形枷鎖被斬斷，你因為詞彙量不足而被封印了整整一個多小時的嘴瞬間逃脫了世俗的樊籠，開始不間斷的叭叭了起來，以至於語速連珠炮彈般的彈射了出去，在狹小的車內空間裡存在感十足的迴盪起來。
「降智是種什麼樣的感覺？腦子裡的溶液像被抽水馬桶抽走那樣嗎？」
「……」
「啊，這麼說起來的話多少應該還有一點麻醉作用吧？好像也是，那隻咒靈當時的表情看上去比你們兩個傻多了，我砍它的時候竟然連反抗都沒有欸！就那麼輕鬆的被我幹掉啦！」
「……」
「你們兩個怎麼不說話？難道你們不想跟我探討我的能力嗎？窗外的風景沒什麼好看的，要不還是來跟我分享一下剛剛的使用體驗吧——」
「吵死了，誰要跟你分享那種東西啊？」
在你持之以恆發出的充滿求知慾的探索聲中，坐在前排的五條悟終於有了反應。
他個子高，即使是在這樣的環境裡，依然可以通過高高的椅背看到那叢茂密的白髮。你坐在後排兩個椅位的正中央，試圖通過後視鏡去觀察對方的表情，結果也只能看到散落瀏海下高高挑起的兩道眉毛。
對方很不耐煩的樣子，頭也不回地朝後丟來了什麼東西，不客氣地下命令道。
「傑，用這個把她的嘴堵住。從現在起我不想再聽到這傢伙嘴裡的任何一句話了。」
你：「……」
你當即直起了身子，不滿地抗議說：「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呢！」
你可是高貴的玩家。還是剛剛才充了錢的那種欸！
面對你話語裡理所應當的論調，五條悟就像是被捂住了耳朵一樣，四平八穩地坐在前方沒理你。倒是一旁兢兢業業開車的輔助監督通過後視鏡看了你一眼，戴著平光鏡的消瘦面孔總感覺有些欲言又止。
他不說話，你也就失去了交流的興趣，轉頭去騷擾從上車起就被你擠到一旁，此刻也仍然將頭對準窗外只留下一個側臉和奇怪瀏海的夏油傑。
對方保持著這個堪比思考者的姿勢一動不動，面不改色的抓住了五條悟扔過來的東西，頗有興趣地拿到眼前研究了一下。
「這是什麼？」他開口，同樣無視了你的存在，托著這宛如某種華麗包裝盒上撕下來的禮品紙所團成的彩色球體上下拋了拋，又將它拿在手心裡一點點的重新展開了，「這種東西被水一洇就濕透了，怎麼想也不能拿來當做堵嘴的玩具吧？」
聽上去很有道理。你在一旁義憤填膺地幫腔：「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啊就是，你該不會以為這傢伙在替你說好話吧？」
五條悟有點無語地說，聽語氣像是被你給蠢到了。
「現在詛咒師的門檻已經變得這麼低了嗎？」他說，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頭髮，把原本一絲不苟的髮型搓亂了，聲音也一點點的大了起來，「真難以想像那群傢伙們是怎麼有膽子把你派到東京的。該不會是太久沒見了專門跑出來試探我底線的吧？我看上去脾氣有那麼好？」
說實話你其實沒有聽懂他在講些什麼，但對方顯然是在生氣，且火氣很大——這件事情你還是聽明白了的。
於是你舉起手說：「抱歉打擾一下，首先，我需要澄清一下你台詞裡的設置問題，我不是詛咒師——」
陣營這種問題，還是需要小心對待的。至少從目前來看，你成為最強的必經之路還是先做一名清清白白的咒術師，萬一這個系統判定一抽風，當真在你入學高專的前一秒鐘把你劃分到了詛咒師的陣營裡，那你豈不是虧大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跟你作對，你說完這句話，明明聲音不小，可五條悟就像沒聽見一樣的，撥了撥遮擋住鏡片的瀏海繼續說：
「——總之剛剛發生的那件事，除了這傢伙以外沒有第四個人看見了吧。」
「啊，應該是這樣。」
夏油傑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膝蓋，將那枚展開的塑料紙重新團了回去，宛如遞一塊糖果一樣格外自然的把它送到了你的面前。
你不明所以的接過紙團，聽見他以一種今天午飯我們去吃什麼的平和語氣，面含微笑地對五條悟說：「所以要那麼做嗎？總感覺有些不體面。說不定還有其他方法可以解決這件事呢。」
「哈？哪有什麼體不體面。面子這種東西我還以為在剛剛的兩分鐘裡就已經被你給丟掉了呢，沒想到還會在乎這個。」
「畢竟從結果上來看也的確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就這麼蓋棺定論的話總感覺良心過不去。要不還是算了吧。」
「——什麼啊——剛剛說好了要讓這傢伙再也說不出討人厭的話的人是誰啊？事到臨頭又想撇下我一個人跑了是吧？真是好學生夏油君！」
五條悟看起來氣得夠嗆，終於把臉給轉過來。墨鏡滑落下露出一雙冰藍色的眼睛，此刻滿含怒火的灼燒著清透的表層，倒看上去比普通狀態下更漂亮了一點。
你一時都有點看呆了。
直到五條悟分出空來瞥了你一眼，你回過神，一邊唾棄自己在NPC過劇情台詞的時候發呆，一邊忍不住露出了茫然無辜的表情，切實迷茫且試探地說：「你們兩個再說什麼？可以再來一遍嗎？」
不好意思。跳劇情的時候走神已經成習慣了。完全沒有在聽。
五條悟：「……」
五條悟將眼神收了回去，一臉「你看吧」的表情，言辭鑿鑿的大聲說：「被這種木頭腦袋的傢伙偷襲成功了什麼的，是恥辱吧？絕對是恥辱吧！是我的話完——全不可能把它說出去的！」
「我知道，畢竟那樣的事情說出來，一定會被硝子給嘲笑的。」
夏油傑在短短的幾分鐘裡似乎已經調整好了心態，此刻已經一副完全接受了現狀的人生導師的模樣，對著面前的大齡問題兒童諄諄善誘地說：「可是悟難道不覺得，這樣對她其實並不公平嗎？僅僅只是因為自己的失態就把怒火遷移到別人身上的話，那麼源源不斷的負面情緒所產生的社會問題，大約會積攢到把咒術師們完全壓垮的體量吧。」
「話是這樣說，但現在不是也差不多啦。」
五條悟看上去並沒有被說服到，倒是你因為聽不下去這謎語人一般的話本台詞，而舉起手裡的紙球打斷了他們。
「等一下，所以你們有沒有聽我說？」你努力的將話題拉扯回來，「不管你們剛剛看到了什麼，總而言之，我真的不是詛咒師！」
聽到你這話的五條悟和夏油傑互相對視了一眼。
「你信嗎？」五條悟說。「反正我不信。」
「姑且先信一點。」夏油傑說。
而回應他的是五條悟高高揚起來的眉毛。
「哈？」五條悟說，「傑，你的腦子不會真的在這傢伙的領域裡丟掉了吧？怎麼能說出這種話的。」
「不明白嗎？悟。身為這次任務的負責人，我總得對一條生命負責，不能隨隨便便就說出『她是詛咒師』這種沒有證據的話來。」
「新宿的事情還不算證據嗎？」
「沒有切實的人員傷亡，確實算不上證據。」
「……」
五條悟不說話了。
兩個人的視線在狹窄的車廂裡交匯了一瞬間，在那一刻似乎隱隱有看不見的火花在閃爍著。顯然彼此誰都沒有退讓的意思。
你把劇情聽到這裡，總算是有些聽明白了。
很明顯這兩個傢伙現在在因為你的身份問題而爭執。而相比起一口咬定你是詛咒師方派來東京企圖害他丟臉的五條悟，不管怎麼看都是人美心善、在這種時候還理性的為你說話的夏油傑更值得親近一點。
就是可惜這遊戲沒有好感度系統，不然你高低氪金把他的星星給刷滿。
不過沒有也無所謂，你可以採用樸素一點的方式，手動來刷滿。
你低頭，將夏油傑剛剛隨手遞給你的紙團再一次鋪張好，拿出曾經一個晚上折出1000隻千紙鶴的神奇手速，極快的疊了一朵玫瑰花出來。
因為原材料的問題，花有點皺巴巴的，但心意還是有的。於是你頂著五條悟難以置信的目光，轉頭把這朵玫瑰花遞到了夏油傑的跟前，淡金色的眼睛眨了眨，無比認真地說：
「送給你。」
夏油傑一愣：「……謝謝？」
他遲疑地把花接了過去。而背景音裡則是五條悟幾乎衝破車頂的一聲不屑的「切」聲。
你自行掌握了對不相干NPC的聲音自動無視的功能，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夏油傑，十分誠懇地說：「我是個好人。」
稍微頓了頓，你說：
「所以可以分享給我一下嗎？你唱兒歌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為什麼會有男生喜歡看花仙子啊唔唔唔唔唔唔——」
作者有話要說：
玩家：被刷好感的對象捂嘴.jpg
錯付了（悲）
第8章
◎梅開二度◎
夏油傑從身後捂住你嘴巴的力道隱隱透露出想把你勒死的意味。
而當你努力的掰著他的手，終於從那雙恐怖的魔爪裡逃出生天以後，緊接著迎來的就是來自另一名邪惡反派的嘲諷聲。
「現在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壞傢伙了吧？」五條悟一隻手抵著側臉，墨鏡重新推回了鼻梁上，幸災樂禍地咧著嘴說，「傑這個人就是假正經啦，要是不熟的話還真是很容易騙到欸。」
你：「別說的好像跟你是什麼好人一樣啊！」
單單只從惡劣的角度來說，眼前這兩名剛剛升入高專還不滿三個月的年輕男孩都是半斤對八兩，誰也說不上誰。
看著你氣鼓鼓的樣子，五條悟笑嘻嘻地挑了挑一邊的眉毛，顯然沒有在反省。
「我本來也沒有說我是啊？好人什麼的當起來也太累啦，哪有反派來的暢快。」
可他最後好像還是當了好人欸。
不過單從這句話來說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於是你想都沒想的就點了點頭：「沒錯，要是這麼說的話，那肯定是當反派更自由一點啦。」
你明明是在贊同他的觀點。誰知五條悟聽完以後立馬「哈」了一聲，扭頭就開始對著夏油傑擠眉弄眼，話裡話外一副你竟然還不相信我的口吻。
「怎麼樣？我就說這傢伙是詛咒師吧？正常的女高中生哪有會想當反派的啊，不應該是天真爛漫會對著雜誌上的明星幻想明天就結婚的年紀嗎？」
你：「…………」
這種認知到底是從哪裡來的？誰會有那種幻想啊！
你瞪大了眼睛，感覺自己受到了堪比「低能玩家」的人格侮辱，扭頭就把玫瑰花從夏油傑的手裡搶了回來，『啪』的丟到了五條悟頭上。
然而很遺憾，即使看似是在說一些插科打諢的話，五條悟對你的警惕似乎也並沒有放鬆。你丟出去的紙玫瑰連他的頭髮絲都沒有碰到，在空氣裡就被彈開了，很戲劇性的落回了夏油傑的腿上。
年輕的六眼歡呼了一聲：「沒打到哦！」
夏油傑：「…………」
同樣年輕的咒靈操使在這種時候顯然又找回了自己底線極為靈活的良心，他先是警告似的喊了一聲五條悟的名字，隨後便將視線投落在大腿中央的那朵皺巴巴的玫瑰花上，在掌心裡托舉起來送回你身邊。
「……抱歉。」因為並不知道你名字的原因，在說出這句道歉的話時些微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又順暢的接了下去，「剛才是我反應太大了。花很漂亮，謝謝你的贈與。」
遲來的道歉比帶貨主播的假哭都不如，垃圾遊戲還真是深諳先給你一拳再送你一顆甜棗的PUA道理，但剛剛才吃過一次虧的你可是不會再上當的！
你看了夏油傑一眼，沒被他佛光滿面的臉孔所迷惑，也沒有去接對方手上的花——畢竟本來就是不值錢的東西所做出來的禮物，本質上講，也是該被分歸為[灰色物品]等垃圾欄的產物，是打開雜貨店都會自動賣掉的那種。
因此也沒有回收進包裡的必要。
「……」
通體黑色的轎車在寬廣的馬路上奔馳著，與沉默的空間所對應的，還有輔助監督頭頂似乎越來越明顯的冷汗。
你不笑的時候，面無表情的模樣就更像是一個雕裝妙麗的人偶娃娃，缺乏情感的淡金色瞳孔折射出窗外的日光，在某一刻裡幾乎像是被抽離了人類的情緒，只剩下華麗而又精美的空殼。
夏油傑看著這樣的你，似乎微微怔了怔，緊接著沉默了一秒，將花朵重新收回了自己手中。
他坐靠了回去，目光在你和五條悟的臉上逡巡了一下，露出些許若有所思的表情，沒有再說話。
而與他這副安靜沉思的模樣相對應的反面則是五條悟。這傢伙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你們兩個人之間在短短幾秒鐘以內的暗流湧動，反倒是因為無下限術式把你的「攻擊」給彈開的樣子，心情詭異的回春了一點，彷彿通過這個小小的舉動而挽回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甚至揚起嘴角極具挑釁意味的朝你笑了一下。
那笑容彷彿在說：就這？你這傢伙也沒有多強嘛。還不是連老子的髮絲都碰不到？
你：「………………」
怎麼辦。雖然這話只是在表情裡沒有說出來，但你好像真被他給挑釁到了。
你一時熱血上湧，緊緊地盯著五條悟那副不透光墨鏡下的藍眼睛，擺出十足冷漠的強者風範，極具氣場的淡聲說：「來，要打一架嗎？」
而五條悟的反應也顯然在你的預料裡。
他幾乎是當場就同意了，摘下墨鏡露出那雙璀璨的藍眼睛，湛藍色的咒力在狹小的車內空間裡極具膨脹，磅礴的咒力量沖蕩著緊閉的車窗，脆弱的玻璃幾乎讓人覺得下一秒就會徹底碎裂。
「好啊——等你這句話很久了。」
他悍然衝你一笑，一雙藍眼睛因興奮與戰意變得越髮明亮，抬起手用指尖凝聚的咒力對準了你，似乎是不管不顧到當場就要來一發「蒼」證明自己的實力。
對此你的反應則顯得相當平淡。
你的主線任務還沒有完成，人物屬性四維壓根都還沒有開，在『六眼』所能看到的視野裡，咒力幾乎還不如情緒波動大的普通人要來得多。即使是被這樣的姿態抵住額頭都沒有任何反應，反倒學著他剛剛的樣子揚起嘴角，十分挑釁地也笑了一下。
這時夏油傑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他伸出手，試圖阻攔自己行為舉止格外幼稚彷彿小學生在比拼戰力一樣的摯友：「等等，悟，你忘記剛剛——」
不，可能就是因為沒忘記，所以才這麼迫不得已的想要打敗你，從而找回丟失的場子。
你心裡多多少少還是了解同齡人心裡在想什麼的。畢竟這個年紀，尊嚴跟面子比性命還重要。突如其來在你這個『詛咒師』跟前丟了臉，就連一貫成熟穩重的夏油傑都很難穩住自己的心情，更何況從來肆意驕傲的六眼神子呢？
因此你哼哼冷笑了兩聲。
你絲毫不懼，迎著青春版最強此刻凝聚在你額前的術式順轉，淡定地合起了自己的雙手。
指尖輕點在一起，你說：「「領域展開」——」
寬容的遊戲一如既往允許了你省略掉羞恥的後半截名字，幾乎是話音剛剛落下，你的身體裡便湧動出一股龐然的咒力，金色的光芒隨之籠罩了整輛轎車。
除了五條悟與夏油傑以外，就連開車的輔助監督都一同被你拉進了領域裡，三個人臉上原本鮮活的表情瞬間凝滯住了，緊接著就如同被沖垮般迅速的溶解下來，變成了一眼看去不太一樣、但卻隱隱有些相似的失智臉龐。
而其中一本正經唱兒歌的夏油傑大約是最有形象的。剛剛還一臉不服輸的用手指指著你的五條悟，此刻已經滿臉JK般的嬌羞表情，微紅著臉開始對著空氣裡的某一處傻笑起來。
五條悟：「嘿嘿……好大的生八橋……別走……嘿嘿嘿……」
而夏油傑還在頑強的表演半個小時前沒能謝幕的兒童節目：「Lululululu，lululululu，lululululululu——」
至於無辜的輔助監督先生——跟這兩位精彩絕倫的傢伙們比起來，似乎他對於你領域效果抵抗力還要更薄弱一點。此刻也露出了跟一級咒靈當初一樣的表情，雙目放空，呆呆地張開嘴巴目視著前方，手在不自覺中鬆開了方向盤。
而就在你確認自己領域生效的一剎那，原本四平八穩開著的車子也因為輔助監督的下線而直接加速橫飛了出去，『碰』的一聲追尾了前方安然行駛的大卡車。
卡車司機：？？？
就像是延伸進現實世界裡的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小小的舉動引發了一連串的糟糕反應，卡車被絕對稱不上小的力道推著向前，猛地踩下了剎車，而你們後面的車則猝不及防的撞了上來，緊接著後面的車輛也紛紛緊急制動。一輛、一輛、又一輛……突如其來的連環追尾，導致一時之間刺耳的剎車聲響徹了整條公路。
你在安全氣囊的夾縫中以一個扭曲的姿勢被擠在後排的座椅上，收起領域，對緩緩回過神來的五條悟露出了一個大仇得報的出氣眼神。
你僅剩的另一邊的馬尾也在方才劇烈的撞擊中散掉了，長及腰部的卷髮凌亂的糊在你的面孔上，在黑與白與血色的交映中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而你卻對此渾然不知。
五條悟大約也沒想到你的發瘋在他之上，藍眼睛略有些錯愕地看著你，而你彎起眼睛，一邊嘔血一邊心情頗為愉悅朝他笑了一下，心想：
呵，知道錯了吧，小六眼。
你的新技能就是這麼好用的一種東西。
這——就是挑釁氪金玩家的下場！
第9章
◎坐牢模擬器◎
大約是充當了一把載具殺手的報應，三十分鐘後你終於來到了高專，只不過姿勢有點和想像中的不一樣。
你是躺著進去的。
準確點說，是讓人給抬進去的。
之前所造成的那場追尾車禍中，肉體不夠彪悍的你毫無疑問受了傷，右腿的小腿骨折，連帶著用來結印的手指關節也錯了位，在轎車停下後被與高專相關的醫院緊急用救護車擔架送進了筵山。
跟你一起被抬走的還有倒霉的輔助監督。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太好，但對方無論是從相貌到身型都與你所熟知的伊地知潔高過於神似，明明不管從哪方面看都是更加沉穩可靠的大人，可你卻總覺得，對方其實是一名大齡伊地知。
……說起來，身處於時空交錯的2005年，這時的伊地知甚至還沒有入學，仔細想的話還只是一名年僅13歲的國中生而已。而你卻已經提前從這名貌似名叫上田的輔助監督身上，看到了將來後輩的未來。還真是讓人悲傷的一件事。
和你們兩個人形成對比組的則是五條悟和夏油傑。
這對年輕的最強組合到底都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即使在那種狀態下身體依然本能的在運轉咒力，保護住了重要的部位，因此幾乎沒怎麼受傷。
大約是把這場車禍看成了你對他的挑戰書，當五條悟只損壞了墨鏡、自己本人毫髮無傷的從車裡下來的時候，還十分不給面子的嘲諷了你，並用威脅的語氣陰森森的恐嚇你，說你進了高專以後就別想再出去了。
開玩笑，你進高專本來也是主線任務之一好嗎？
你才不怕呢！
你氣哼哼地瞪了回去，躺在擔架上動彈不得，只好暗中下定決心，想著等好了以後高低在那張漂亮的建模臉上來兩拳。
在五條悟的身後，同樣也只有額頭擦傷了一小塊、其餘基本沒怎麼受影響的夏油傑，以一種十分複雜難辨的眼神默默地注視了你一會兒，隨後搖了搖頭，跟越過你走進校門口的五條悟一起，兩個人並肩離開了。
你被人一路抬進了高專的醫療室裡。
如果不出意料的話，這座高專以後將成為你的一個長期據點，並在之後的遊戲生涯裡起到相當至關重要的作用。
至於主線任務什麼的……一天之內成功開了兩次領域的你此刻已經完全做好準備了。
雖然你覺得自己好像多少被這個狗系統給精準拿捏了心理，但無所謂，你就是要開屬性系統！
你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這個主線到底是什麼東西了。
所以——
放馬過來吧，破遊戲！
***
負責治療你的人是家入硝子。
當你披散着長髮，身上蓋著一層雪白的薄被被人安置到手術台上時，你抬起眼睛，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那道身著高專制服的纖細身影。
硝子在來之前大約已經從其他人那裡得知了你的情況，此刻正一邊戴著藍色的醫用手套一邊往你這邊走，帶著淚痣的棕色眼睛漫不經心地朝你一瞥，十分平靜地招呼說：「唷，原來醒著吶。」
「是的！」你點點頭，小巧的面孔隱藏在一部分被單下，乍看還有些乖巧地詢問說，「傷口什麼的就拜託你了，應該不會很痛吧？」
「這個不好說哦，總之痛的話就直接叫出來吧，這裡的隔音還蠻好的呢，不用擔心會被人聽見。」
你：「……」
你默默地看了一眼頭頂懸掛著白熾燈的天花板。
說起來，剛剛被抬進來的時候你也沒多看，現在仔細想一想的話，這個地方似乎的確有點太偏僻了，比起正兒八經的醫療室，倒不如說是某件廢棄已久的房間被臨時清理出來了才對。
……可惡！
這不還是被當成詛咒師對待了嗎！
你瞪著頭頂的吊燈，惡狠狠地錘了一下什麼都沒有墊的光禿禿且冰冷的床板。
『咚』——
沉悶的聲響引來轉身戴口罩的硝子一個淡定的回眸。
她將口罩的帶子在腦後繫好，伸出手按住你兩邊的肩膀：「別亂動，你內臟也受傷了，自己都沒感覺的嗎。」
說著便悠悠地嘆了一口氣：「雖說是女孩子……但還真是個棘手的傢伙啊。」
「什麼？」
你沒聽清她口中的話，回過神以後茫然地望過去。
硝子：「沒什麼。」
說到底這也不是身為學生應該操心的事，想到班主任那張向來硬漢的臉上即將迎來的三重頭痛表情，家入硝子很沒心沒肺的聳了聳肩，將手覆在你的傷口處，輕鬆地運用反轉術式治好了你。
過程大約持續了十多分鐘。
你躺在床板上，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破裂的一部分內臟在緩緩癒合，右腿與手指間的銳痛被一點點撫平，彷彿有一隻溫柔的手拂過你的身體，而那些伴隨了你一路的疼痛感也隨之被這隻手給帶走了。
十分鐘後，你坐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
「真的好了耶，好神奇！」
傳說中的反轉術式，要是你也有這個能力就好了。不知道獎池裡能不能抽到呢？
硝子笑了一下，將完全沒有用到的手套與口罩重新摘了下來，丟進一邊的垃圾桶裡，意有所指地說：
「是吧，雖然還不怎麼熟練，但拿你練練手感覺也完全沒什麼問題。還是很簡單的嘛。」
你：「…………啊？」
硝子沒理會你霎然間呆滯下來的目光，順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根棒棒糖拆開叼在了嘴裡，抬起頭看了眼牆上老舊的時鐘。
「確定都治好了嗎？」她說，「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記得早點跟我說哦，不然接下來的日子裡，你可能會很困擾的。」
你沒反應過來：「……等一下。為什麼會困擾？」
「還沒明白嗎？」
硝子將拆好的糖紙揣進了口袋裡，含著水果口味的糖，事不關己地插兜站在這裡，對一無所知的你解釋說：「說是叫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你不會以為自己是來這裡上學吧？」
「很遺憾的告訴你，在上學之前，你很有可能要先被上面的人給關起來了。」
她饒有興致地掰起了自己的手指。
「手持管制刀具當街製造恐慌、破壞公共建築、搶奪市民私人財產、襲警，製造車禍追尾……啊，這麼數的話，罪名還真不少呢，至少也得十年起吧？」
「大好的青春全都浪費在監管室裡了，想想還真是可憐啊。」
你：「………………………………」
啊？
……………………………………
啊？！！
第10章
◎三花聚頂◎
就像是電影裡經常會出現的那一幕，硝子在說完這一番話不久，這間被臨時騰出來做簡易醫療室房間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一群你從來沒見過的、看上去就很冷漠且不近人情的傢伙們走了進來。
遊戲除了咒靈以外，其他NPC都沒有血條和等級顯示這種東西，相比起同陣營的綠名與中立的黃名，倒是在這個如今已經升格為三次元的世界裡更顯真實。
你猜測這群人是高專找來押解你的咒術師，參考五條悟跟夏油傑現在的等級，至少也應該都是二級以上。
見他們面色不善，神情謹慎中又帶著公事公辦的肅然與審慎的警惕，就好像你是什麼十分危險的收容物一樣。你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做什麼。該不會是想抓我去坐牢的吧？」
天知道你為了不把單人遊戲玩成坐牢模擬器有多努力，如果真是硝子所說的那樣，那你可就不客氣了。
而對方的回覆也讓你確信了這一點。
「根據咒術規定第十一條，『禁止通過咒術在普通人社會引起騷動』；咒術規定第十八條，『咒術師在高專以外的地方使用咒術必須放「帳」』等相關規定，很遺憾的告訴你，你將暫時以「詛咒師」的身份被投入監管室，待到總監會判處完畢後，確認無罪才會釋放。」
「現在，請跟我們走吧。」
你：？
壞事了。
這不還是要坐牢嗎？
一瞬間，你將面前所經歷的事情劃分到了選擇陣營的事件裡，大腦開始快速的轉動起來。
顯然——姑且不論選了NO會不會被視為一種對咒術屆的挑釁，但如果選擇「YES」，在這種時候乖乖的跟他們走，那等待你的除了無窮無盡的坐牢模擬器生涯，還有可能直接就被判定到詛咒師那裡去了。
這怎麼行！
不管是咒術師還是詛咒師，兩種陣營至少也都該是在你保障自己人身自由的情況下才來隨心意選擇吧，這垃圾遊戲現在是想按頭你去其中一個裡面當反派嗎？
能不能對氪了金的股東尊重一點啊！
你有點被逆子的內置邏輯給氣到了，在對方即將拿著某種束縛用的繩索示意旁人接近你的時候，直接當場翻出了背包裡僅剩的一瓶【咒力回復藥（大）】，把自己的「藍」給嗑滿。
然後沒有怎麼多想的毫不猶豫的發動了領域。
「「領域展開」——」
十秒鐘之後，你站在領域裡，為自己一番行雲流水的操作而感慨。
你好帥。可惜沒人看。
先前過來押解你的咒術師們一臉痴呆地停在了原地。你左右看看，發現同樣沒能倖免的硝子竟然是這群人裡唯一一個躺著的。
回想起對方剛才怎麼說也救了你，不出意外的話也會是你未來唯一的一名同性同期的份上，你思索了一下，想起了自己領域效果的文字說明，走過去半蹲下來，將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領域外面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未登記咒力在高專結界內顯現，觸發了天元所設下的基礎防禦措施。也許要不了多久，你就會遇到第二波來抓捕你的人了。
被你觸碰到的家入硝子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坐了起來，下意識地一番左顧右盼以後，看著面前的你和痴呆遍地的金燦燦領域，向來雲淡風輕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些許震撼的神色。
「這些，都是你做的？」
她先是指著一群疑似低齡兒童開會的場景表達了自己的敬佩，緊接著就捂住額頭喃喃自語：「糟糕，差點以為一覺要睡到三途川去了……這就是你的能力嗎？」
聽她這麼說，雖然時間不太對，但你還是十分具有研究精神的向她提問。
「不是哦。」你說，「一般來說都會是這副樣子的。」你指著身後群魔亂舞的人們，其中甚至還有憋紅了臉、一看就神經極不正常的抱頭蛙跳的。「你和他們好像不太一樣欸。是想到什麼了嗎，為什麼會直接原地睡覺啊？」
對比之下顯得五條悟和夏油傑更失智了。
這玩意該不會是什麼傳說中的「對最強特攻」吧？比如實力越強的人就會變得越笨之類的？
不過跟這兩個在你面前丟了大人的傢伙們比起來，還是此刻在你面前被你搭著肩膀的硝子顯得更坦誠一點。
她沒瞞著你，眼睛垂下來，稍微想了一下後說：「啊，就是腦子裡突然好像變得純粹了呢。剛好來之前覺得很睏，就直接閉眼睡了，其他的倒是也沒什麼。」
……什麼意思。原來你的領域還有淨化大腦的功能嗎？
那夏油傑之所以會在你的領域裡大唱兒歌，其實是他心裡其實已經想唱很久了？是這個意思沒錯吧？
你：「………………」
又有了全新的認知呢。
真是了不起的夢想啊，傑！
你見硝子一副淡定的樣子，很容易的便相信了她的話，一番感慨之後，扭頭便毫不客氣的把五條悟跟夏油傑給賣了。
「就這樣嘛？好沒意思耶。」你說，「之前那兩個傢伙可是又唱又笑的，說他們是小學生都高估了，大約也就是幼稚園小班的水平吧。」
你一說這個，原本還一臉平淡的硝子瞬間就來勁了。
「哦？那『兩個傢伙』指的是五條和夏油嗎？」她說，「他們兩個是什麼樣的反應啊，給我詳細講講唄。」
「這會兒就不啦，等以後有的是時間跟你講，我現在還有事情要做呢。」
你拒絕了硝子饒有興致的追問，拉著她的手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順手替她把黑色制服裙上的灰給拍掉了。
你說：「校長室怎麼走？」
「那邊。」
硝子很好說話的指路給了你，保持著被你拉手的姿勢，將吃空的棒棒糖丟進了垃圾桶。
「雖說是個老傢伙了，平日裡也不怎麼出現，但姑且還是問一句——你不會是去刺殺他的吧？」
「嗯？不是吧。不過也不好說，我都是看情況的！」你面對有好感的NPC的詢問，十分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渾然不覺這對於對方來說也是堪比詛咒師的勁爆言論，「如果他不先對我開紅的話我應該也不會出手吧，畢竟，我是去找他入學的嘛。」
硝子：「……哈？」
在硝子先是呆滯，隨後肅然起敬的目光裡，你主意打定，在漫天作響的警報聲中揮揮手跟她告別。
「很高興認識你！」你說，語氣活潑開朗的壓根不像是打算去以死亡威脅人的危險分子，甚至還頗有活力。
你元氣滿滿地告訴她：「一會兒見，我馬上就能來跟你做同期啦！到時候記得多多關照我一下哦，等我以後有錢了就買你回來當我的專屬奶媽！」
說完你就一揮手撤掉了領域，在金光閃閃降下的金粉裡猛地拉開門板，僅用了一秒鐘的功夫，就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而被你留下來的硝子看著眼前橫七豎八的爛攤子，發出了一聲短促的氣音：「……哈。」
她思索了一下神志清醒的站在這裡一會兒會被當做目擊證人詢問的可能性，最終眼睛一轉，一臉安詳地躺回了地板上。
管你什麼同期不同期的。
隨便了。毀滅吧。
第11章
◎被騙了（悲）◎
東京都立咒術高專，位於遠離市區的偏僻的筵山山麓，全部占地面積約有兩個山頭，內部設施均由寺廟與神社組成。
你從不知道哪裡的犄角旮旯裡跑出來，迎面便是長長的木製走廊。迂迴轉折連接著四通八達的舍宇，乍看之下與曾經看過的大河劇布景極為相似，給人一種精妙絕倫卻又古色古香的意感，似乎下一秒就會有穿著古代服飾的傢伙從拐角裡蹦出來，撲到你面前對你大喊一聲主公。
當然，這些都只是你的臆想。真實情況是從頭到尾都並沒有出現這樣的傢伙，反倒來往搜捕你的「追兵」跑過了一茬又一茬。
你合理懷疑這個遊戲裡沒有潛行的功能。
雖說當前世界也並沒有「按C下蹲」這樣的提示，但你好歹也是真的跳到走廊下面蹲下了，怎麼還是這麼簡單的被發現了呢？
總之，你帶著一屁股追兵轟轟蕩蕩在校園裡上演了一齣急支糖漿，前者們似乎因為高專結界的限制，而不能太過隨意的使用咒術，反倒方便了你這個闖入者，東躲西藏之下竟還真讓你跑到了。
就像硝子所說的那樣，東京高專的校長的確是個看上去年紀不小的老傢伙了。你一腳踢開大門衝進去的時候，對方正以一個頗為悠閒的姿勢手捧茶盞站在窗邊飲茶，在見到你以後不禁露出了怔愕的表情，似乎一時間沒明白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詛咒師……」
「才不是詛咒師呢！」
你在對方震駭的目光下衝進了辦公室的最裡面，猛地一拍桌案，大聲表示：「我要入學，快點給我辦理入學手續，不然我可就不客氣啦！」
同一時間，剛進宿舍換了身衣服緊接著又被刺耳的警報聲吵得遊戲都打不下去，從而被迫前來抓捕你的五條悟跟夏油傑也來到了現場。
聽見你蠻不講理的發言，這倆人不愧和硝子是同期，紛紛發出了一聲跟她一樣的聲音：「哈？」
五條悟剛剛在車禍裡被擠爛的墨鏡此刻顯然還沒來得及補上新的，那雙比天空還要蒼鬱的藍眼睛朝上一翻，轉身就將手虛虛地搭在了夏油傑的肩膀上。
「喂傑，老子沒聽錯吧。」五條悟說，「剛剛是有個長得很像詛咒師的傢伙在說想要跟我們當同期？」
「確切說目前還處於威脅階段，而且看校長的意思，似乎不是很想答應對方的這個『請求』呢。」
夏油傑微笑著說完，把五條悟裝模作樣的那隻手從自己肩膀上方的空氣裡摘了下去，轉身換上了一張和氣的面孔，用像是規勸幼稚園小班生「這個不能吃哦」一樣的語氣，和顏悅色地對你說：
「這位同學——姑且可以這麼稱呼你吧。總之，可以先把刀從校長先生的脖子上拿下來嗎？我們這邊的傢伙殺傷力稍微有點強，萬一在抓住你的時候誤傷了就不好了。」
你：？
誤傷什麼。
誤傷誰？
你情不自禁將手裡的刀往校長那老橘子皮一樣的深色脖頸裡又送了一點，心裡感慨夏油傑的體貼，竟然這種時候都不忘了關心你的人身安全。
之前的玫瑰花沒白送啊。
而無辜的校長先生則因為你的舉動下意識繃緊了身子，捏緊手裡喝了一半的茶杯深呼吸了兩下，冷不丁開口道：
「五條、夏油，你們兩個在等什麼？」
「該不會是真在等老夫被殺吧！」——你隱隱從他看似平穩的聲調中讀出了這樣的潛台詞。
五條悟嘖了一聲，不怎麼情願的樣子，但還是上手來抓你。
你躲了一下，躲開了，長刀架在老校長的脖子上，拉著對方雪白的上衣後領，整個人退到了那張巨大的桌案後面，警惕的與他對峙著。
說起來——你到現在為止似乎還沒有使用過術式。
當然了，這並非是你不想，而是領域展開後有一定時間的「術式熔斷」，準確點來說就是技能進CD了，因此你直到現在都沒能找到試驗術式的機會。
之所以說是試驗，是因為跟抽獎得到的領域不一樣，你的生得術式除了沒有名字以外，在面板裡就連最基礎的文字說明都沒有。除非親自用出來看一眼，不然你可能直到遊戲通關都不知道它的效果是什麼。
……話說回來這遊戲有「通關」這麼一說嗎？
…………
算了，不管了。
總之先把基礎功能全都開了再說！
就在你心中飛快盤算著該怎麼讓這一屋子的人接納你成為咒術師的時候，對面被老校長給予厚望的五條悟也很缺乏耐心似的，乾脆隔著大半個房間的距離朝你伸出手，用「無限」直接把你的身體懸空了起來，當場掛在了空中。
你：！！！
搞什麼——又來？
這一招也太作弊了吧？你現在開不出領域和術式，申請重賽！！
『咣噹』一聲，你手裡的長刀掉在了地上。
下一秒，你整個人像個漂浮起來的氣球似的，被無形的吸引力拉到了五條悟面前。
「這麼看的話，還是很好解決的嘛。」
年輕的六眼用那雙完全沒有遮擋的藍眼睛，上上下下的把你打量一番，隨即露出了個「果然如此」的表情。
「怎麼，為什麼不開你那個奇奇怪怪的領域了？是咒力不夠用了嗎？」
他揚起聲音、興致勃勃且嘲諷地說出了這樣的話，手掌在空氣裡擺動兩下。
而隨著他的動作，你就像是被磁鐵吸引的金屬材料似的，也頭暈眼花的在空中左停一下、右頓一下，余光中還能看見他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望著你。
「欸——有意思，還是不太能看出來這傢伙身上的咒力流動呢。」五條悟說著，越過你朝裡面喊，「喂——那邊的老頭，乾脆別把她送到監管室了，直接打包讓人運回五條家怎麼樣？」
面對這種完全肆意而為、想一齣是一齣的要求，老校長張了張嘴沒說話。倒是夏油傑出聲制止了他。
「好了，差不多可以了，悟。」
夏油傑走上前，彎腰將你掉落在地上的新手長刀撿起，低頭看了一眼，似乎在確認這把刀上有沒有什麼其他的問題，這才重新拿著它回到了你面前。
「這個——暫時就先寄放在我這裡吧。我會好好保管它的，請不用擔心。」
新手長刀這種東西是系統送的，只要你想就能隨時把它收回自己的四次元口袋裡，因此倒也不怕他不還。
比起這個，你更在意的是他對你此刻的處境視若無睹的樣子。你在空氣裡掙扎了兩下，發現自己完全掙扎不開周身環繞的無下限時，當即痛心疾首地指責道：「好過分——你們兩個就是這麼對待同期的嗎？到底有沒有教育部之類的來管一管啊！」
「很遺憾，沒有那種東西啦。」
五條悟笑嘻嘻地說，故意換上了一副陰森森的語氣來嚇你：「不只沒有這種東西來保障你的權利，甚至你還會被當成大壞蛋，被眼前的這個老頭子和他身後的傢伙們給關起來哦——怎麼樣，是不是害怕了？現在跟我求饒，說從今往後『五條大人』的甜品都由你來跑腿還來得及，說不定會勉為其難的在報告書上替你講好話哦？」
你：「…………」
你用看傻子的眼光看著他，但下一秒卻詭異的遲疑了一秒鐘。
說實話，要是放在正常邏輯裡，你肯定是不會相信這樣的鬼話的。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
現在是你加入陣營的關鍵時間點，你腦筋一轉，覺得這很有可能是遊戲給玩家安排的一次額外的找補機會。就像galgame那樣，順著對方的話一直選「是」，說不定還會觸發什麼隱藏的劇情。
你：…………
不管了，反正都已經這樣了，總之先試一下再說吧！
於是在現場的兩名DK眼裡，看到的就是你短暫的呆滯了幾秒鐘，隨後像是被這番話裡的條件給觸動到了似的，當真傻乎乎地朝五條悟提問說：
「真的嗎？但是我沒有錢——如果食物的價錢是你來付的話，那麼我也、也不是不……彳亍。」
話說到最後，你的語氣逐漸沉痛。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視死如歸的愴然。
然而回答你的卻是長達十秒鐘的沉默。
「……………………………………」
怎麼了。為什麼都不說話？難道你的回答有什麼問題嗎？
你轉動淡金色的眼睛，疑惑的一一看了過去，可最先接觸到你視線的夏油傑卻條件反射般的別開了眼睛，背過身側對著你，過了一會兒肩膀顫動一下，傳來一聲沒憋住的「噗」。
你：？
你開始覺得事情不對勁了起來。
於是你火速看向五條悟，相比起夏油傑還知道背過身子再笑，這傢伙則完全沒有給別人留面子的意識，湛藍色的眼睛盯著你，唇角的弧度越咧越大，最終爆發出了一聲驚天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吧！你還真信了啊？」
你：「…………………………」
你的沉默震耳欲聾。
被沒用的遊戲經驗騙到了。
再也不會相信這個垃圾遊戲裡的台詞設置了啊！！
你被氣的吐血，當即張牙舞爪地在空氣裡進行踢腿運動：「可惡！你給我等著，出來以後就讓你學那邊的傢伙一起跪在我面前唱兒歌！！」
歌名你都想好了，就叫《媽媽我錯了》！！
「啊？別開玩笑了。同樣的招數，你以為老子還會再中第二……三次嗎？」
回應你的狠話時同樣打了個磕絆，五條悟大約也覺得沒面子，說完以後就不想在這裡待著了，轉身便朝外走去。
門外，七八個剛剛被你用領域放倒的術師此刻正站成一排，聽到門響後紛紛露出警惕的表情，結果在看到走出來的人以後卻愣住了。
只見剛剛還像個動物園裡的猴一樣在高專校舍上躥下跳的你，如今被五條悟隔空搭在手裡，一邊被迫跟著他的步伐朝外飄，一邊對著他腰部旁的空氣大打王八拳，口中頑強的大喊著：
「放我下來，你這個臭騙子！我不要去監管室，我不是詛咒師！放我下來！垃圾遊戲不要隨便給我劃陣營啊啊啊啊啊啊——」
第12章
◎誤解了，好像也沒誤解◎
你被帶到一間四周貼滿了符咒的房間裡關了起來。
與四周處處燈火通明的現代社會不同，用來關押你的這間房除了外部的造型古樸以外，室內的照明方式也同樣樸素，至今竟然還在使用燭火這種東西。
託它的福，當你從擁有著明亮天光的外間徒然進入到這昏暗的室內以後，差一點還以為自己是真進到監獄裡去了。而等你回過神來仔細一看，發現這原來只是一間十分傳統的和室，除了陰氣森森看上去充滿驅魔儀式感的牆面以外，其餘的倒是都還好，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簡陋。
這堪比監獄單間一樣的房間上方懸掛著巨大的注連繩，當五條悟推開門的時候，上方垂落的御幣被氣流吹動，極其輕微的在空氣裡搖曳了兩下，又慢悠悠地落回了原處。
你被坐在房間中唯一的四角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一陣鬱悶的狂抖，雖然兩隻手沒有被綁，但依然還是很不開心。
看來這不存在的「坐牢CG」你是收集定了。要不要這麼較真啊？
你氣惱中又不禁覺得有點疑惑，疑惑自己在這個CG裡會遭遇什麼。而這個問題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大約五分鐘以後，幾名身穿狩衣，看上去年齡不小的人越過門口的五條悟走了進來。他們身後還跟著似乎不怎麼放心的夏油傑。
你看到這些人的臉上都帶著奇怪的覆面，猜測那大概是某種用來抵禦你能力的咒具。
然而很遺憾，你剛剛沒想太多，第三次哪個技能亮了就按哪個以後，現在的咒力儲量大約已經為0，且這個裝飾特殊的屋子裡似乎也存在某種壓制咒力的東西，以至於你【術式】的那一欄乾脆直接就灰掉了，完全無法使用。
這種時候，如果你會體術的話，那麼配合咒具，興許還有衝出去的可能。但現實情況是為了防止你逃跑，期間五條悟一直都在門口的走廊守著，靠著廊柱很無聊的打哈欠。
這種情況下想要「越獄」似乎已經成了不可能的事。更何況夏油傑也在那裡。
未免也太認真了吧？垃圾遊戲！
就這麼想給你看它的CG！
你在心中對著虛擬的遊戲小人痛扁一頓，姑且還是冷靜了下來，決定看看這破遊戲在前方還有什麼劇情等著你。
實在不行的話你還能賭一把，用僅剩的112萬去抽金額高達50萬的【抽一次】功能。萬一抽到咒力回復藥那就賺了。
反正CG這種東西，過完以後就回復到正常遊戲內容裡了，總不至於還真把你關在這裡一輩子。
於是你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耐心地開始看接下來的過場劇情。
***
大約是五條悟就在門外的原因，你所坐的椅子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木製椅，並沒有束縛手腳的功能。
在你警備不耐又摻雜著些許好奇的目光裡，這群穿著十分契合高專這種看似神道教場合的傢伙們圍繞在了你身邊，開始對你進行咒力測試。
——破案了。原來劇情走向是這個。
你一天能在短時間以內連開三次領域的事似乎超出了咒術界裡絕大多數人的意料，這些人懷疑你擁有著與生俱來的巨大咒力儲備，又或者是可以回復咒力的術式。因此找了人對你進行一系列的測試，以驗證自己的猜想。
與可以治療肉體傷害的「反轉術式」相比，對於使用咒力量來進行戰鬥的咒術師來說，毫無疑問「可以回復咒力量」這點，也是相當值得珍惜的能力。
但你覺得結果肯定是讓他們失望了。
雖說測試的結果你看不到，但從這些人緊皺的眉頭和充滿不解的眼神裡，你猜他們也沒測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畢竟，你現在的定位其實類似於「魔法師」，要是再細分一點，也就是LOL這種遊戲裡的AP輸出，技能打擊層面充滿了玄學，更是直接作用在「腦」與「智商」這種肉眼看不到的東西上。不管怎麼想都跟輔助沒有關係。
於是一群人測完以後烏泱泱的走了。
等這群人衣著雪白的背影徹底從走廊裡消失不見以後，五條悟這才直起身，懶洋洋地舉起手伸了個懶腰，走上來一隻手搭在門框上，微笑著對你說：
「怎麼樣？完全被當成小白鼠對待了啊，不覺得很生氣嗎？」
你指尖還殘留著強行釋出咒力的酸脹感，那些傢伙為了測驗你的「回復術式」究竟是主動還是被動，而決定將你的咒力徹底放空，想要看看在身體本能的情況下會不會自動回滿。
而答案顯然是不會。
咒力的損耗對你自身也產生了很強的疲憊感，更何況這已經是你今天的第三次了。你睏得不行，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腕，面對五條悟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口吻，報以相當記仇的一聲冷哼。
你冷酷地撂下狠話：「等我出來就把這群傢伙都殺了！」
五條悟對此稍顯雀躍的「喔——」了一聲，似乎對你的回答很滿意似的，拍了拍手掌鼓勵說：「不錯嘛，勇氣可嘉欸。」
說著又扭頭對身後的好朋友說：「傑，現在我開始覺得這傢伙真的可以來給我們當同期了。感覺會很有意思不是嗎？」
『這種事情也不是你說就可以決定的吧？』——夏油傑的臉上流露出了這樣的表情。
不過出乎意料的，他倒是並沒有反駁五條悟的話，只同樣走上前來，低下頭和緩地對你說：
「我會如實將自己所看到的東西寫到報告裡的——別擔心，應該不用多久，你就可以恢復自由了。」
你「喔」了一聲。看著他滿含安撫意味的臉孔歪了歪頭。
不知道為什麼，你總感覺他似乎將你當成了什麼奇奇怪怪的問題少女，以至於在跟你說話的時候，不論是態度還是口吻都相當溫和，彷彿是在避免會刺激到你。
你：「……」
當精神病還有這種好事？
你立時躍躍欲試地說：「真的嗎？這樣我就放心了——看來他們離自己的死期不遠了欸。」
夏油傑：「…………」
在五條悟微微一愣，隨後哈哈大笑的背景音裡，夏油傑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感到十分頭疼似的按住了自己的額角。
「……別笑了，悟。」
他抬起手，先將額頭抵在手背上、此刻笑的腰都直不起來的五條悟給拉到了後面去，自己則低下身抓住了房間的門把手——說起來這門竟然不是推拉式的——穩住表情對你說：
「……總之，你先在這裡待上幾天。等消息定下來以後我再來看你。」
說完這句話，他將面前的門板輕輕合上。
一瞬間，外面僅存的陽光被阻斷，你的視野裡頓時昏暗了下來。
……彳亍口巴。
你聳了聳肩。
屋子裡沒有窗，只有一扇用來連通外面的房門。在嘗試著暴力破解房間門失敗以後，你心中並沒有什麼波動，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深沉地在原地坐下了。
根據目前這個走向來說，你絕對是被劇情殺了。
既然是劇情殺，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等吧。
這麼想著，你瞬間放棄了思考，整個人宛如老僧入定般朝後一倒，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
你在狹小的和室裡一呆就是三天。
在這三天裡，你所受到的待遇比想像中要好很多。並沒有什麼「虐待俘虜」之類的事發生。
世界安靜的不可思議。你在這幾天反覆查看又關閉自己的人物面板，整個人待在空無一物的房間裡，無聊到幾乎長毛。
——他們甚至連給你送的飯也都是溫熱的，除了難吃以外沒有任何缺點。
你一邊強迫自己把這些不合口味的食物吃下去，以維持生命體徵，一邊在心裡滿含熱淚的下定決心的想著：等生活技能開了以後，你一定得選個廚藝來當你的技能專精。
這破飯真是吃不了一點。
在這期間你被難吃到幾次蠢蠢欲動，想用自己僅剩的112萬円去挑戰獎池，但最終還是憑藉「能抽十次就絕不抽一次」的概率學想法，硬生生將念頭忍了下來。
忍吧，忍忍好。
這年頭遊戲抽獎都是什麼樣子你還不清楚嗎？就算十連都不一定能有好東西，更何況是啥都沒有且還貴的要死的單抽。
你有點擔心自己的運氣在抽到領域的那一瞬間已經全都揮霍完了，萬一這兩個單抽沒能抽到你想要的回復藥，那可真是虧大了。
所以你穩住了自己。為了維持狀態，將背包裡剩下的生命、精力還有體力回復藥全都嗑了一遍，一連幾天都是一副紅光滿面精神抖擻的樣子。看上去還真不像是在玩坐牢模擬器，反而像是來休假的。
這樣的劇情生活過去了幾十個小時。
就在第三天，之前承諾過會在事情塵埃落定以後來看你的夏油傑果然出現在了和室門口。
他來看了你。而你也從他口中得知到了自己遲遲沒能被放出去的真相——
拋去最開始你在新宿街頭引發的騷亂不算，在那場因鬥氣而引發的公路連環車禍中，包括你在內，總計約有8人受傷，其中以私家車跟小轎車為主，反倒是大型車輛除了外部受損以外，人倒是都沒有什麼問題。
比較幸運的是，雖然看上去場面十分惡劣，但這些車禍追尾的人們其實受傷都不嚴重，大多都是擦碰所造成的輕傷，連硝子都不需要出動，高專派專人去醫院進行慰問並賠了一筆錢就解決了。
剩下的還有車輛與私人店面賠款這些事。
毫無疑問的，這些最終都是要算在你的頭上的——前提是如果你真的會成為咒術師的話。
而在你看不見的地方，一堆人對你出現以來的行為爭論不休。
但你在面對前去抓捕自己的高專學生時，即使張開了領域，卻也只選擇祓除了咒靈，除此之外也並沒有對普通人動手——那場車禍不算，且本質上也有五條悟故意挑釁的成分在裡面。
所以根據夏油傑的任務報告中所闡述的關於你的部分，考慮到你「精神狀態」似乎與常人不大相符，因此在這件事情中對你持保留意見的人還是占了大多數，認為你或許擁有「值得觀測的才能」，從而覺得就這麼把你留在高專觀察也不是不可以。
「等一下！我來打斷一下。」你說，「這個『大多數』是指？」
「唔，讓我想想……」夏油傑思考了一下說，「差不多300票裡有100票是贊成吧？比反對的多10票呢。順便一說剩下的人都棄權了，感覺並不怎麼關注這件事。」
你：……才十票！
一點也不覺得高興啊！
你下意識地扁起了嘴。
你的對面，夏油傑安靜地停在那裡等候了一會兒，見你半天沒再問出第二個問題，頓時露出有點微妙的表情。
「……這一大段話裡，你的關注點就只是這個嗎？」他說，「我還以為你會質疑我一點別的東西呢……看來還是我多慮了。」
這種語氣，聽上去就像是徹底確認了什麼東西，在短短的兩句話中自己說服了自己，一時間看著你的目光不禁更和緩了。
你仔細品味了一下，覺得這目光跟「關愛傻子的目光」似乎有異曲同工之處，但具體不同在那裡，你好像又不太說得出來。
算了。不重要。
你放棄思考這件事，眨眼間就又換了一副表情，舉起手喜笑顏開地提問說：「所以，我現在可以入學高專當咒術師了對嗎？真是謝謝你了啊，傑！」
關於你的事情總監會足足裁決了三天，最終在夜蛾正道的極力擔保下，勉強選擇了相信身為任務第一負責人的夏油傑的證詞，給你定下的結論是——無罪，但危險係數極高。
總之，高專還是決定收納你了。你的【主線任務（一）】終於要完成了！
夏油傑點了點頭，奇怪地對你說：「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不只知道你的，我還知道那個漂亮的不得了的混蛋白毛的名字是悟！」你飛快地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言論回覆他，「一直在我耳邊互相叫來叫去，想記不住都很困難啦。」
夏油傑：「……」
「……雖然混蛋，但實際上對臉的評價卻很高嗎？」夏油傑欲言又止地說。
他坐在原地好笑似的回味了一下你的這句話，最終看破了什麼似的，輕輕搖了搖頭，率先站起身朝你伸出了手。
「算了……這話可千萬記得不要到他的面前說啊，絕對會被當做是稱讚的。」
你搭著他的手從榻榻米上站了起來。聞言露出個不解的表情。
「怎麼會是稱讚？我明明是在罵他欸。」
「……那就當你是在罵他好了。」
夏油傑一言難盡地說，帶著你打開封閉的房門走了出去。
「我們走吧，夜蛾老師已經在辦公室裡等著了。」他一邊走一邊告訴你，「關於入學的事情——你還得親自過去跟他聊聊才行。」
第13章
◎你的名字◎
***
「你們說，這個世界上會不會真的有那麼一種人，把自己真實的人生當做了一場遊戲？」
在動身前往關押室的30分鐘前，夏油傑站在操場的樹蔭下面，若有所思地對自己的同期說。
這問題似乎充滿了一定的哲學性，硬要講的話，似乎內容還涵蓋到了虛無主義這種唯心的定義。對於整天以斬咒除靈的咒術師來說，聽上去並不是什麼好事。
因此很快便得到了硝子的回應。
「怎麼，你終於開始懷疑自己其實是任天堂遊戲裡的一部分了嗎？」她手裡拿著半罐沒喝完的啤酒，坐在遠離棕色跑道的草地上，抱著膝蓋遙遙朝他舉起了罐子，「恭喜你啊，夏油。在最應該追夢的年紀看透了人生的真諦——怎麼說，接下來是該準備離開高專，去下一個地區旅行了嗎？」
「並不是在說我自己的事。況且現在的我連『冠軍』都還沒有拿到，就算要走的話，也應該先把特級的評稱拿到手再說吧？」
「不是吧，你還真考慮過啊？」
「只是順著你的話稍微思考了一下而已。」
「行。」硝子說，將外壁還裹著細密水珠的罐子換了一隻手拿著，剛剛那隻徹底涼下來的手去抵住了自己的下巴，擺出一副認真聽講的姿勢，「開學三個月了，五條都沒能讓你承認自己其實是寶可夢訓練師這件事，現在到似乎很輕鬆的接受了？是誰這麼有魅力，來，和我說說看。」
「……不，都已經說了，並不是我在承認這種事情。」
夏油傑按住了自己的額角，又將手放下來，邁開步子走到硝子的身邊坐下了。抬頭看著綠郁山林裡晴朗的天空。
硝子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夏油傑說：「啊對了……那天硝子不在，所以不知道她被悟帶走的時候說了什麼。」
「『她？』」硝子捕捉到了關鍵字眼，結合最近所發生的事情，很輕易地便聽出了他口中所談論的對象。
「怎麼，那個女生說了這樣的話嗎？」她一邊說，一邊將罐子裡的液體送入口中，「說起來，她好像確實有點奇怪來著，臨走之前還和我說了要花錢讓我當她的『奶媽』之類的話。」
「原來和硝子也說了嗎？那看來的確不是偶然。」夏油傑說，伸出手，指尖朝下扣住，做了一個抓籃球的姿勢，「被悟這樣抓著，嘴裡還在說遊戲啊陣營啊這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感覺是把高專跟詛咒師看成了可以隨便加入的兩個『陣營』——雖然這樣說也的確沒錯就是了。」
「唔，所以你才說她是把自己的人生當做了一場遊戲啊。」硝子晃了晃手裡只剩下一個底的啤酒罐子，不置可否地道，「聽上去到更像是精神方面的疾病呢。沒有人去檢查一下嗎？」
「沒有。跟這個比起來，倒是咒力測試做了很多。」
雖然沒有明說，但硝子的臉上還是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哇——意思是說被當成小白鼠了嗎？那傢伙的術式是什麼啊。如果也跟領域一樣是精神方面的術式，沒道理會被這樣對待吧。」
夏油傑搖了搖頭。
「不知道。」他說，「測試的結果沒有告訴我們，不過我猜應該不是上面所想的回覆系術式，倒是硝子你說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呢。」
「畢竟領域跟術式這種東西息息相關嘛。」硝子簡潔的評論了一番，並沒有對奇思妙想的高層進行過多的嘲諷與批判，轉頭微笑著對夏油傑提問，「所以？這就是你在這裡唉聲嘆氣的原因？」
夏油傑張了張嘴。
「也不全是……」
這時五條悟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個塑料袋，從自動販賣機的方向慢悠悠地走過來。遠遠朝他們兩人招了招手。
「唷，竟然都在這裡。」說話間便已經走到了面前，臉上還戴著輔助監督剛剛才送來的全新的墨鏡，笑嘻嘻地打趣道，「很難得嘛，傑。是在體育課的途中趁老師不在悄悄的偷懶嗎？」
「剛剛才從自動販賣機那裡回來的人沒資格說這樣的話吧。」
「因為訓練很簡單啦。」五條悟理所當然地說，抬起胳膊拎高了手裡的袋子，「好，啤酒是誰的，請舉手——」
「這裡——」硝子配合的舉起手，將手中的空罐子跟五條遞過來的新飲品交換了一下，兩條腿伸平放在草地上，閒散的換了個坐姿。
夏油傑對此流露出不贊同的目光。
「你還要喝嗎，硝子？今天已經是第三罐了吧。」
「這次是咖啡啦咖啡。」家入硝子將易拉罐的罐身轉了個方向，露出正面咖啡豆的圖標，澄清了自己的清白，「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覺得有些提不起精神，只有喝這個才能不讓自己上課的時候睡著了。」
「就算睡著也沒關係吧，夜蛾那傢伙講課就是很無趣啦，我也不愛聽欸。」
五條悟說著，從塑料袋子裡翻出新買的糖果放進了嘴裡，起身挨著夏油傑坐下：「那邊一點去，傑。老子沒有地方坐了。」
夏油傑：「…………那你旁邊的那一大塊空地是什麼？長了釘子的魔獸叢林嗎？」
話是這麼說，但還是給他讓出了地方。
五條悟絲毫不顧及身邊的人已經被擠出原地半米多，坐好以後兩條長腿岔開，大咧咧的盤起了腿，塑料袋放在了腿中央的空地裡。
「所以，剛剛在聊什麼呢？是老子不能聽的內容嗎？」
「那倒沒有。準確點說，跟悟也有關係才對。」
夏油傑一邊喝著手裡的麥茶，一邊緩緩地將剛剛與硝子的對話複述了一遍。
五條悟全程面無表情的聽完，一隻手搭在敞開的膝蓋，另一隻手抵住自己的側臉，一副壓根不怎麼感興趣的樣子。
「就這？你說完了？」
「是。不覺得很讓人在意嗎？」
「這有什麼好在意的，從那傢伙的領域裡就能看出來了吧，壓根就是個腦子不好使的傢伙啊？會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啦。」
「話是這麼說，可的確是行為舉止很不合常規的人呢。」硝子插話進來，銳利的點評道，「總覺得跟第一次見面時的五條有點像。」
五條悟高高挑起了一邊的眉毛，超大聲地「哈？」了一聲。
「怎麼會！老子可是一直很用心的在對待你們啊？畢竟電視劇裡說了，同期關係要是搞不定的話，很有可能會發生被反鎖在廁所裡潑冷水的事情哦——雖然潑不到我就是了。但老子才不要。」
「……」
夏油傑無視了五條悟的一通會將話題徹底扯偏的發言，接著之前的疑問繼續說。
「我猜測她很有可能是突然可以看見咒靈的，又或者是家中出現了什麼變故，因此受到了刺激……所以才有了新宿街頭的那一幕。」
硝子隨意地點頭：「嗯，倒是不排除這個可能哦。」
相比起兩名同期身上所釋放的充滿人性的善意與光輝，一旁盤腿坐在那裡的五條大少爺，多少就顯得有些不以為然了。
「行，這麼說是吧？」五條悟將口中的糖嚼碎了嚥下去，對於他們兩人在新冒出來的傢伙身上所投落的過多的關注，多少有些不服氣的意思，很犀利的指出了其中的問題，「那那把咒具該怎麼解釋啊？我沒記錯的話，那東西現在還在你房間裡吧，傑？」
「咒具只有四級，跟其他擁有特殊力量的高級咒具比起來，僅僅只是灌注了咒力而已，倒確實不是很難買到呢。」
夏油傑說著，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便乾脆從草地上站起身，不再討論這個問題。
「你們兩個先過去吧。」他將喝空的罐子放回塑料袋裡，向兩名同期做了簡短的告別，「我先去關押室把人帶出來——至於具體情況是怎麼樣的，不如一會兒來聽聽本人怎麼說。」
***
你被夏油傑帶著前往教師辦公室。
據他所說，之所以見你的不是老校長而是未來的班主任夜蛾，這是因為老校長本人的意願。
那天的事似乎讓上了年紀的老人驚嚇不小，總之在聽說你通過了總監會決議，被判收納進高專，作為重點關注對象而謹慎的培養與監視以後，老校長便當即拒絕了為你辦理入學手續的程序。
但總監會的決定不可駁回，因此這個任務自然而然的便落到了很有可能是下任校長接班人的夜蛾正道手中。
也就是你現在要去見的男人。
高專占地面積廣闊，校舍與校舍之間排列複雜。當你們穿過一道又一道看上去似乎沒什麼區別的走廊來到夜蛾辦公室的時候，你注意到硝子跟五條悟都已經等在那裡了。
在進入和室之前，你剛剛經歷了一場車禍，又砍了咒靈，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跡，隨之而來又被關起來將近48個小時，如今除了一張偉大的臉以外，其他外表早就已經糟汙的不成樣子了。五條悟幾乎一見到你就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不是我說——就不能先帶這傢伙去洗個澡嗎？哇，頭髮都黏在一起了吧！」
相比起他的咋咋呼呼，一旁的硝子反倒對你這副看上去可憐兮兮的樣子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你點開面板看了一眼自己的屬性。
遊戲裡其實很少有人會關注自己的容貌與魅力那一欄，除非這是與NPC結婚相關的數據，不然你一般來說都是跳過不看的。
而現在，你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原本高達170的魅力值如今只剩下了90。時裝後面顯示耐久度已耗盡，雖然沒有達到徹底損毀報廢不能用的程度，但穿上了也跟沒穿一樣，對於屬性的加成徹底回到了0。
因此，你現在的情況大約跟裸奔差不多。
你恍然大悟。當場便準備原路繞道回去，去廁所將背包裡的新時裝裝備起來。美美的重新出現在入學儀式現場。
而夜蛾正道卻攔住了你。
「稍等一下。衣服的事稍後再說，我這裡有幾個問題要先來問問你。請到那邊的椅子上坐下吧——悟，你起來。」
五條悟不情不願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將「面試」的位置讓給了你。
你坐在夜蛾的對面，與這位看上去正值壯年、且面部輪廓相當粗獷的猛男隔了一張桌子，通過顏色奇怪的護目鏡面面相覷。
「先介紹一下在場的人吧，經過這幾天的事情，你應該都很熟悉了才對。」夜蛾正道一一指過了牆邊站著的三名學生，最後做了一番自我介紹。
「嗯嗯，聽說過了，嗯嗯嗯。」你不耐煩地舉起手打斷了他的話：「都已經很熟悉啦——老師，我們可以快點進入正題嗎？」
你的主線任務獎勵還在等著你。不要再浪費時間演沒用的過場動畫了。
「……」夜蛾卡了個殼，在這一瞬間不知是聯想到了哪個人，額角青筋很明顯的輕跳了一下，面不改色的拿起寫滿了問題的白紙沉聲說，「既然這樣，那就進入正題吧——第一個問題：你的身份來歷是什麼？」
你耿直地說：「不知道喔。下一個。」
夜蛾：「……」
「怎麼會不知道？」夜蛾說，「你家裡人都不在了嗎？」
你：「嗯嗯。」
你敷衍地點頭，然後又覺得不太對勁，於是換了種說法說：「也不能這麼說？在另一個世界裡，她大概還在好好地活著吧。」
夜蛾：？
比起班主任一臉疑惑顯然沒聽懂你在說什麼的表情，房間的背景裡，夏油傑跟硝子倒是對視了一眼，彼此間都看出了對方眼裡「果然如此」的表情。
硝子還偷偷地衝他比了個大拇指。
至於五條悟——他在窗戶底下無聊的按手機，對你的入學面試顯然毫無興趣，壓根沒有在聽。
莫名其妙的答覆被跳了過去，夜蛾按照紙張上所寫的順序，繼續提問。
「算了……接下來的問題比較重要，希望你仔細考慮清楚再回復。下一個問題是——你為什麼要在新宿街頭製造恐慌？」
面對這個有些棘手的問題，你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即答：「為了錢……為了引起高專的注意！」
在場所有人：？
幾乎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你看我信嗎？』的表情。
「很好。」夜蛾說，低頭用筆在紙面上快速的寫了什麼，「那麼下一問：咒具的來源是？」
你開始無聊的晃起了椅子，眼神在辦公室裡亂飄：「這也要問嗎？是哆啦A夢放到我口袋裡的啦。」
夜蛾正道：「……」
穩重的班主任用筆尾抵住了自己的太陽穴，深吸了一口氣。胸膛快速的起伏了一下。
「好。」他說，「那下一問：你對普通人和咒術師的看法是什麼？」
他說著將手按在了筆跡力透紙背的紙張上，遮擋住了上面一部分記述下的你的回答，壓低了聲音，很具有警告意味地看了你一眼。
「這個問題很重要——姑且讓我最後提醒你一句，請謹·慎回答。」
聽他這麼說，似乎語氣裡隱隱有著壓抑的躁火，你到處亂飛的注意力終於被拉回來一點，總算有了一些認真回答問題的傾向。
普通人和咒術師？
你回憶了一下問題中的兩個對象，實在是不覺得這需要有什麼看法。
普通人——負面情緒的創造者，咒靈誕生的母體，可以源源不斷的爆金幣，對你來說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而咒術師就更簡單了。
於是你輕飄飄地舉起手說：「咒術師，是我成為最強的必經之路；至於普通人嘛……」
你想了想，堅定而又大力地點了點頭。
「他們很重要哦！」你說，「是需要當做世界級瀕危保護動物認真的圈養守護起來的東西才對！」
不然你的錢該從哪來呢？
面對你的這番言論，夏油傑忍不住出聲提醒你。
「不應該是東西吧……是人類。」
而硝子則說：「也不是圈養哦，是放養。」
「——為什麼是動物啊？」
五條悟將手機揣回口袋裡，拖著語調漫不經心地說：「你這傢伙在自己設定的遊戲裡，莫非是什麼園長之類的角色嗎？」
然後他就被硝子跟夏油傑捂著嘴巴拖到了後面去。當即手動噤聲。
你：？
你疑惑地歪了歪頭。沒明白他們幾個在說什麼。
夜蛾看上去也被你給整沉默了。
他看著自己親手寫下的回答，似乎在腦內進行了一場無人知曉的天人交鋒，最終還是選擇相信了你的答案——畢竟裡面還有『守護』和『重要』這幾個關鍵詞。雖然看上去有些怪怪的，但怎麼想也不至於太反人類。
於是他說：「那好吧，接下來就是最後的問題了。」
你當即嚴肅了臉，把來回晃悠的椅子腿磕回了原地，正襟危坐地伸出手示意：「好的。您請說。」
夜蛾：「從見面的時候就沒有問過你呢，所以現在的疑問是——你的名字是？」
你：「…………」
你詭異地停頓了一下，眼神移開。
「……可以換一個問題嗎？」
「怎麼，是不方便說嗎？還是說名字也不記得了。」
「這倒沒有。」你鼓了鼓臉，不是很情願地說，「假名可不可以啊？」
「最好不要。」夜蛾正道說，「高專的咒術師需要在咒術協會登記自己的咒力，使用假名的話一旦被查處出來，一律都會按照詛咒師來處理。」
你：「…………」
「哦。那女子口巴。」你說。
夜蛾正道微微頷首，筆尖懸在紙面上等待落地。
「所以，你的名字是？」
……
……
……
迎著他等待的目光，你深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地吐出了一串字：
「——『渦石泥蝶蝶』。」
第14章
◎哪裡不對◎
「蝶蝶。」
走在前方的夏油傑這麼叫了你一聲。
「哎。」
你應下這個稱呼，用這個世界上大約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十足古怪的微笑表情，仰起頭慈祥地望著他：「有什麼事嘛，傑。」
夏油傑：「…………沒什麼。」
怎麼感覺哪裡怪怪的。
他看了一眼你進了一趟洗手間就換好的【時裝·[葡萄藤架]（永久）】，嘴唇翕動幾下，最終還是把那句「你這身衣服是從哪來的」疑惑問題給咽回了肚子裡。
該怎麼說呢。夏油傑心想。
雖說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同期了，但關於你身上的秘密，卻似乎一個都還沒有解開。
不管是家庭跟來歷也好，亦或者是莫名其妙對普通人身上的蠅頭展開的恐怖襲擊也好，哪怕是連你身上的低級咒具，都沒能從你這裡得到一個準確的答覆。
更何況還有備受關注的領域與術式的問題。
——但願那些看到你入學面試紙質報告的老人們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血壓吧。
夏油傑這麼想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走這邊——」
他伸出手將徑直朝著自動販賣機走去的你拉了回來，放棄去思考這件事情中應該有的底層邏輯，帶著你繞過大半個操場，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去了。
***
就在十分鐘之前，你結束了高專慣有的入學問答，終於成為了夢寐以求的一名准咒術師。
夜蛾正道將記錄了你所有問答語錄的文件整理完畢，整齊的塞入一旁的文件袋中，起身指著房間後面已經無聊到開始猜拳的五條悟和夏油傑對你說：
「蝶蝶——」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適應新學生發音過於可愛的名字。
「從今天起，你將以學生的身份接受高專的監管，直到徹底洗清身上詛咒師的嫌疑。至於監管你的人是誰——」
「悟，傑，你們兩個到這裡來一下。」
被點到名字的男生們走了上來。其中一個看上去似乎尤其不情願。
而你見到自己未來的這兩名「監護人」，也當即面色一變，十分不給面子地唰的一下把頭別開了。
你：「切。手下敗將。」
這似曾相識的態度，不禁讓在場的眾人都將目光投射到了同一個人身上。
目光的交聚點，年輕的最強一時間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嘴角瘋狂地向下撇，用豐富的面部表情來回應了你的挑釁。
「為什麼是老子來管啊，這種事情只要傑一個不就足夠了嗎？」
五條悟很大聲地抱怨說。
「我連《勇者鬥惡龍8》都還沒有通關欸，動物園模擬器什麼的，聽上去就很沒意思啊？」
「那就盡量讓它變得有意思起來吧。」
夜蛾打斷了他的話。面色看上去頗具威嚴，倒是很認真的解釋了一句。
「的確是傑一個人就可以做的事，但考慮到你們兩個加在一起有『1+1＞2』的效益，這才這麼決定的。況且本質上來說也不影響什麼，只有做任務的時候需要一起——總不能讓硝子來做吧？」
聽上去就很有道理。五條悟滔滔不絕的抱怨聲立馬就被堵住了，難得露出有些吃癟的表情。
而與他的反應完全相反的人則是夏油傑。
黑髮的咒靈操使看上去對這件事情早就有所猜測，此刻也格外從善如流的接受了這個任務。
「我知道了。」他說，「那我們現在就回去了？宿舍什麼的還需要重新布置吧——硝子，要幫忙嗎？」
「不用哦。」硝子說，打開門將一隻腳邁進了走廊裡，回頭朝你招了招手，「東西都是現成的，只有床鋪之類的需要換新。我先去找管理員拿鑰匙，你們在後面慢慢的跟上來吧。」
說著，她就轉身離開了房間。
你見狀也跟著站了起來。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宿舍鋪床什麼的，這你可太熟了，況且選被子花樣的事肯定要自己來做啊——
「——喂，給我等一下。」
一隻手伸過來抓住了你的領子，將準備撤離的你一把按住，塞回了辦公桌前的椅子上。
剛剛才捏著鼻子認下你這個大麻煩的五條悟此刻正低著頭，用一種相當不滿的表情注視著你的發頂，在你同樣不滿的回望過來的時候，又火速切換成另一種黑臉，就像是電視劇裡塑造刻板的反派，十分惡劣的用鞋尖踢了踢你的椅子腿。
「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沒辦法了，」他開始高聲放起了狠話，「總之，在老子手裡的時候記得老實一點，不然我就、就，嗯——」
「——就罰你把芳緣地區的全圖鑑都收集一遍，這傢伙現在還沒能在南方小島抓到拉帝歐斯，氣的好幾天都睡不著了。」
夏油傑輕鬆的將話題接回了自己這裡，全然不顧摯友臉上「不是吧？這你都知道？」的詫異表情，將你又重新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好了，我先帶新同學去熟悉一下校園，悟要一起跟過來嗎——」
「——抓會逃跑的寶可夢用有踩影特性的傢伙打頭陣不是常識嗎？實在不行你帶個會黑色眼神的啊！」
你無視了夏油傑的問話，越過他的身影目光直直的看向五條悟，面無表情地說：「呵，好笨。怪不得在我的領域裡會笑成傻子，原因找到了。」
「什麼？等一下，到底誰才是傻子——誰允許你把這件事說出來的啊！給老子站住！」
「略略略——走了，傑。我們兩個不跟笨蛋玩。」
「混蛋，你這傢伙真的是——」
「夠了，悟，你給我留下，我有話跟你說！」
辦公室的門關上之前，你聽到夜蛾正道的聲音在裡面響起。
「……雖說是受到監管，但也是事實上的同期。不要真的把人家當做罪犯來對待，這個道理懂不懂啊！」
***
到了宿舍門口，硝子已經等在那裡了。手裡拿著一枚嶄新的鑰匙。
因為之前被拒絕了幫助，此刻夏油傑便也沒有再多問，離開之前溫和的對你說了幾句諸如「好好休息」「明天再正式上課」之類的話，便很有眼力的轉身離開了。
你從一名監護人被移交到了另一名手裡。這感覺就像是下雨天被司機接到後轉送到太太手中的幼稚園富二代。是相當新奇的一種體驗。
而更令你感到新奇的，是宿舍的管理員竟然是一名普通人。
「咒術屆的存在不是不能向普通人公開嗎？」
長長的走廊上，你和硝子並排走在一起，而後者並沒有對你突然變換的服裝進行任何詢問，兩個人沿著屋舍的陰影邊走邊說：「為什麼這裡還會有非術師在上班啊。我還以為都會是咒術師。」
「喔——雖然看上去奇奇怪怪的，但你對咒術屆的規定還蠻了解的嘛？」
硝子說，「這其實不難理解。人類社會，除了咒術師跟咒靈以外，更多的還是普通人——也就是我們口中的非術師。按照當今社會的現存比，就連咒術屆賴以為目的「窗」都絕大多數是非術師，這麼想想的話，高專裡會出現幾個了解咒術師的普通人，也就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了。」
「有道理欸。」你想了想，感覺自己被這個理由給說服了，「每一個超能力者的身邊總會有一個普通人助手——類似於這個意思？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
「Bingo——」硝子將手裡的鑰匙像打分器一樣舉起來對你表示了肯定，然後話音一轉，「——說起來，那天的事你還沒有告訴我呢。現在趁他們兩個不在，偷偷的跟我說吧？」
你立刻回憶起了『那天的事』是什麼事。
「其實也沒什麼啦。」你說，「就是男子高中生絕——對會銘記一生的丟臉時刻而已。稍微戳一下就會像氣球一樣當場爆掉的那種。你確定要聽嗎？」
硝子：「這還用問嗎——細說。」
於是你聲情並茂的講述了開啟兩次領域之後的所見所聞。
硝子聽完後十分感慨，一邊替你打開宿舍的房間門，一邊對兩名同期的心理狀態表達了理解。
「五條那傢伙就不說了，聽上去是在不痴呆的時候也能毫無顧忌的做出來的事呢。之所以會生氣，也是因為在完全不熟悉甚至還可能是敵人的人面前丟臉了吧？這個年紀的男生在意的事就是這麼虛無縹緲。至於夏油——」
硝子稍微頓了一下，脫下鞋走進屋子裡，替你拉開窗簾推開窗戶，驅散了房間中蔓延開的一種潮濕的霉味。這才抖了抖枕巾上的飛灰繼續說：
「沒想到啊，平時看上去最成熟的傢伙心裡竟然還有這一面……果然人不可貌相。看來再靠譜的傢伙也會有在每天晚上收工以後，一個人偷偷躲在被子裡看花仙子的時刻呢。」
「咳咳咳……沒錯。就是說啊！」
你幫著硝子把一看就放了很久的單人床三件套給撤了下來，被上面亂飛的灰塵和毛毛嗆的連續咳嗽了幾聲。
「那傢伙一看就是表面上情緒穩定，實際心裡卻會想很多的類型，平日裡跟悟在一起一定忍的很辛苦吧！」你說，想起了之後的事情，意有所指的暗示了一句，「要多多注意學生們的心理問題啊，萬一真憋出病來了可就追悔莫及啦。」
「……明明聽上去很嫌棄，但稱呼卻這麼親密嗎？」
你：「什麼？」
「沒什麼。」硝子說。
你們二人合力將換下來的床單被罩堆到角落裡放好，她直起身看了你一眼，欲言又止，隨後伸出手拍拍你的肩。
「嗯，是該考慮一下這方面的問題了。」
硝子贊同了你的提議。並拉著你的手和藹的表示：
「總之，你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跟我說，雖然專業不對口，但我會努力當一名傾聽樹洞的垃圾桶的。」
「我就住在隔壁，歡迎隨時來騷擾，別客氣。」
你：「………………」
你：？
「等一下。」你說，「我們兩個在說的是同一件事嗎？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勁啊！」
作者有話要說：
蝶蝶（chou chou）
*高專宿舍管理員是普通人的設定出自公式書
第15章
◎你蝶的愛◎
說是明天早上正式上課的時候再見，但實際在當天晚上，你和硝子手拉手去吃飯的時候，便又遇到了同樣出現在那裡的五條悟和夏油傑。
此時的你在經過了長達兩小時的宿舍清潔活動後，已經美美的洗了個澡，並且午睡了1個鐘頭。你的魅力在新時裝與沐浴效果【6小時內魅力+30】的加持下成功的來到了滿分200點，長長的頭髮用硝子送你的皮筋紮起來，容光煥發的出現在高專食堂裡，跟上午灰撲撲的傢伙完全判若兩人。
大概是魅力值滿點的原因，當你站在食堂的窗口點餐的時候，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來自窗口後方其他NPC的注視。這目光追隨著你的走動，讓你無端產生了一種自己在不經意中開啟了人人都愛你的瑪麗蘇光環的錯覺。
不得不說，你對這樣的視線還是適應的很良好的。
畢竟遊戲而已嘛，當然是越蘇越好啦。等以後有機會了玩一玩暖暖環遊高專也不是不行。
這麼想著，你很隨意的點了餐，回到硝子身邊坐好。
偌大的一個食堂孤零零的只有你們四個人，此刻自然而然的拼成了一桌，五條悟和夏油傑坐在了你和硝子的對手方。你一抬起眼，目光便不自覺的會掃過對面的人，於是你開始東張西望。
「這個學校是一共只有四個學生嗎？其他年級的傢伙都跑到哪裡去了。」
該不會是偷懶所以沒有捏NPC吧？
「前輩們的話，應該都在任務的途中吧。」夏油傑用筷子挑起了一串鋪滿了蔥花的清湯麵，很有耐心的為你解釋，「因為是一年級的緣故，我們才會看上去輕鬆一些。實際上等升到二年級，大約在學校裡上課的時間也會同比例的縮減了，所以要趁現在努力鞏固自己才行。」
「真是好學生的發言啊。」硝子說，「夏油，這傢伙的新生歡迎會就由你來主持怎麼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入學確認看來還需要走程序的嗎？
你看著自己面板上仍未完成的【主線任務（一）】，果斷地舉起手說：「夏油老師，我想聽你唱兒歌——」
「……」
看上去遲疑了一下，似乎剛打算硬著頭皮接下硝子突然發放的社牛任務的夏油傑，在聽你說完這句話以後立刻便表達了自己的拒絕。
「不，還是不要了。」他說，「感覺還是悟更合適一點呢，不如交給他來做吧。」
同樣在等飯，此時面前只有一碗被戳爛的沙拉的五條悟聞言「啊？」了一聲，擰起眉順手扯下一根手邊果盤裡的香蕉砸了過去。被夏油傑頭也沒抬的舉手接住。
「囉嗦啊傑。吃你的吧。那種事老子才不會做。」
「看，悟生氣了。」
夏油傑將手裡的香蕉剝掉皮，微笑著遞到了你手裡：「看樣子真的被夜蛾狠狠地教訓了一頓啊，就連新同學的臉都不看了。總不至於是在害羞？」
就在這時，你們三個人點的套餐上來了。硝子的叉燒麵還冒著熱氣，接過去的時候動作十分謹慎。你的則是章魚燒、文字燒、大阪燒，以及超大炸豬排的混拼，隨之附帶的還有一瓶冰冰涼的碳酸汽水。在這炎炎的夏日中也是難得的消暑神器。
「怎麼，你沒有要主食嗎？」硝子說著將自己的拉麵碗往你這裡推了推，「要不要嘗一嘗？三十年昭和風味，吃起來還不錯哦。」
「不要啦。」你說，「我對這裡的食物沒什麼興趣，隨便吃一口就好。」
「是飯菜方面不合口味嗎？」夏油傑說，「如果有想吃的東西，也可以去找管理員提出要求，到時候他那邊會負責找人去採買。」
嗯？還能這樣嗎？
你心動了，一雙淡金色的眼睛唰的抬起來，亮晶晶地看著他。
「中餐也可以嗎？」
「是說中華料理嗎？應該沒什麼問題。」夏油傑稍微思索了一下，對此給出了肯定的答覆，「聽說池袋那邊有相當多的中華餐館，只要讓人買了帶回來就好了吧。」
！！！
還有這種好事？
你當即歡呼了一聲：「好耶！！」
這遊戲主線劇情雖然垮了一點，可沒想到在其他細節方面竟然可以做的這麼完善。
你決定暫時先容忍它五分鐘。
「所以你這傢伙莫非是華裔嗎，怎麼會突然提出這種要求——說起來姓也很奇怪啊。」
「別問了吧，硝子。蝶蝶不是說已經全都不記得了嗎？」
「啊……抱歉抱歉，我的問題。那就當我剛剛沒說過吧。不好意思啊，蝶蝶。」
同期一個兩個都這麼客氣，果然，是你身為玩家的親和光環在生效了。
「沒關係哦，隨便說。」你面帶看上去很好說話的微笑，十分寬和的表示，「反正不管你們說什麼都是對的，我是不會反駁的啦。」
畢竟遊戲裡也沒有相關的設定嘛。所以他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對你來說沒什麼影響。
你心情頗為愉悅的給右手邊的兩人一人派發了一個新鮮出爐的小丸子。
輪到五條悟的時候，你停頓了一下，隨後大度也將一個小丸子放進了他的碟子裡。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露出了春風拂面般的笑容。
「我在裡面下過毒了。」你說，用純潔如天使一般的表情說出了不亞於自己要去殺校長之類的恐怖級話語，「吃了以後不只會當場智商退化回猿人，而且還會一邊唱著兒歌一邊傻笑著對我說『蝶蝶大人我錯了』——要來試一下嗎？」
五條悟的手裡拿著一份布丁。
你的章魚小丸子放進了他手底一動未動且淋滿了醬汁的天婦羅蓋飯裡，獲得了他難以置信的高高挑起的一根眉毛。
食堂裡安靜了下來。硝子跟夏油傑不約而同停止了進食，無聲的將注意力放到了你們兩人的身上。彼此間還交流了一道隱晦的目光。
「……哈。」五條悟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
「今天暫時先饒了你。」他說，「等下次出任務的時候就把你丟到咒靈堆裡去，到時候哭著求我也不會來救你的。」
五條悟接下了你的戰書，像個挑剔的美食家一樣，用筷子將餐盤裡的球狀食物推來推去。墨鏡下的藍眼睛一轉，挑起一筷子納豆禮尚往來的塞進了你手中的盤子裡。
你：？
你說：「你把鼻涕給我幹嘛？」
「是好東西欸。」五條悟說，「吃了就能治好你的腦子。所以快吃吧。」
騙誰啊？你可不會再相信這傢伙台詞裡的話了。
你毫不留情的將納豆倒進了垃圾桶裡，抬頭冷笑一聲：「哼，我不信。」
夏油傑：「……………………重點不應該是他讓你治腦子的那裡嗎？為什麼回答會落在信不信上面啊？」
他一言難盡地吃著象徵友情的小丸子，看上去對你的某種認知又一次刷新了。
硝子的筷子搭在一邊的小碟上，用湯勺舀了麵湯一口口地吹著喝，語氣裡有著看穿一切的淡然：
「沒想到啊，五條也到了這個年紀。接下來該不會做一些故意拆掉人家辮子又或者是把撿來的毛毛蟲丟進女生桌洞裡的小學生行為吧？」
「在瞎說什麼啊？」五條悟沒好氣地說，「老子看上去像那麼白痴的樣子嗎？還有——從剛才就想說了，為什麼都叫這傢伙的名字啊？才半天而已就已經到這種程度了嗎？你們兩個別是被她的術式給洗腦了吧！」
「不，我很確信這一點沒有。而且你不是也不知道她的術式是什麼嗎？」硝子說，「比起這個——倒不如說是因為姓太難念了，所以乾脆還是叫名字比較方便。」
夏油傑舉起了手：「我贊成。跟姓比起來，還是名字的發音更簡單一點。」
「是嗎？」五條悟嫌棄地杵著臉說，「沒覺得欸。」
「我的名字不可愛嗎？」你在周圍人一聲又一聲的蝶蝶裡僅用了半日就成功的迷失了自己，現在對自己的遊戲ID可以說是非常滿意。「叫名字可是最基本的禮貌啊！我都叫你悟了，你不也應該喊我一聲蝶蝶來聽聽嗎？」
「哪有那種無聊的禮貌啊？老子才不要。」五條悟意料之中的拒絕了你，「發音黏黏糊糊的，跟剛剛被倒進垃圾桶裡的納豆差不多吧，誰要叫啊？」
「哦，那我們換一個好啦！」你說，然後一秒鐘切換了語言，「那就改叫我『蝶蝶』（中文）怎麼樣？」
五條悟：？
更怪了。
五條悟說：「把垃圾桶裡的納豆吃下去我再考慮一下。不然免談。」
「欸——」
見他不上當，你淡金色的眼睛眨了眨，拖長的語氣裡多少有些遺憾。
你將餐盤裡同樣賣相是黏糊糊一大坨、看上去似乎跟某種嘔吐物集合體沒有區別的文字燒端起來，以德報怨的跟他的天婦羅蓋飯交換了一下。然後在對方反應過來以後伸手奪回盤子的瞬間，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了餐盤的邊緣，整個上半身全都弓在餐桌上，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朝他露出了一個慈祥的扭曲表情。
「來，快點吃吧。」你說，「這是『蝶蝶』（中文）送給你的。多吃一點，千萬別和我客氣哦——」
第16章
◎夜闖老橘子寢室！（bushi）◎
吃完晚飯回到宿舍，差不多已經是九點多了。
經歷了忙碌的一整天，此時的你已經筋疲力盡，回到宿舍以後連頭髮都懶得拆，直接踢掉鞋子撲倒在了柔軟的床上，眼睛一閉倒頭就睡。
你以為你會一覺睡到大天亮。
然而事實證明，遊戲這種東西，似乎注定就不會給玩家帶來好的體驗。幾乎半夜12點剛過，你立馬就被一聲熟悉的風鈴音效所吵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原來是主線任務更新了。
【主線任務（一）：入學咒術高專（已完成）】
【任務獎勵：開啟主線任務（二）與人物屬性提升功能（已發放）】
【主線任務（二）：研究術式，並升級術式至lv.2】
【任務獎勵：開啟主線任務（三）與稱號系統】
……
看到獎勵【（已發放）】這三個字，你精神一凜，原本強行從夢中醒來的混沌與不悅感瞬間消失。
你迫不及待的打開了自己的屬性面板，發現之前還無法查看的四維此刻已經有了數字。
【姓名：渦石泥丶蝶蝶】
【年齡：15歲】
【性別：♀】
【出生日期：6月21日（夏至）】
（有更新）【術式：（未命名）lv.1（釋放所需咒力5~10點）】
（有更新）【領域：[全體降智]lv.1（釋放所需咒力150點）】
【陣營：咒術師（東京都立咒術專門高等學校屬）】
（新）【等級：未評級】
（有更新）【咒力：30/200（睡眠時回復速度10/1h）】
（有更新）【生命：200/200（不可通過睡眠回復）】
（有更新）【耐力：180/200（睡眠時回復速度10/1h）】
（有更新）【體力：150/200（睡眠時回復速度10/1h）】
【魅力：170/200】
【時裝：當前裝扮Lolita時裝·[葡萄藤架]（永久），魅力+90】
【配飾一：無】
【配飾二：無】
……
（有更新）【其他技能：基礎刀術lv.2、基礎體術lv.1、基礎咒力操作lv.1、基礎咒術理論lv.1、基礎咒靈知識lv.5（已滿級）】
……
正式加入咒術高專以後，你新增加了一項名為等級的歸類，目前看來是與咒術師等級有關。
除此之外術式跟領域也全部都顯示了「藍耗」，你看著高達150點的lv.1領域，心想怪不得開一次領域就得嗑一次「藍藥」。
總共上限才200點，一次就要150，果然不愧是咒力的頂點。這個藍耗作為終結戰鬥的大招來看待的話，倒也在合理的範圍裡。
就是不知道隨著等級增長藍耗是會變多還是變少呢？
應該是會變少的吧。不然你就要生氣了。
至於lv.1術式所需要的5~10點……你覺得這應該是一個隨機數值。
說實話，你不喜歡這種隨機耗藍的技能。
萬一你的咒力只剩下了5點，而術式卻剛好需要5點以上的藍量，那該怎麼辦？站在那裡等死嗎？
你隱隱覺得這個技能設定有些奇怪，但現在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就先放過去了。
除此之外還有的生命、耐力、體力這三點，因為之前在和室待著的時候你已經嗑過回復藥了，所以基本都是滿點或接近滿點的狀態。
耐力跟體力應該跟你自身的身體感知有關，你的耐力還可以，但體力有點差勁。
按照每睡眠1小時回復10點的速度來看，你睡了三個小時後體力還只是150點，就證明你今天一天的活動便已經用去了80點，是將近一半的數值了。
而這甚至已經是你明確感受到自己身體素質被加強後的結果。
你比穿越之前體能更好了，但體力下降的速度卻比以前更快了。
這叫什麼？你們遊戲界也講等價交換的嗎？
你在心裡罵了一句垃圾遊戲，目光快速的掃了下去，在最後一欄多出的幾個技能上停留了一下，但也很快就理解了。
lv.2的基礎刀術不難想，肯定是砍蠅頭的過程裡自己升級的，主打一個刷就完事了；至於後面的體術、咒力操作、咒術理論、咒靈知識，則顯然是開啟咒術師生涯以後才解鎖的。
你的咒靈知識是滿級，這大概跟你本身就對原作的基礎設定十分了解的原因有關。因此無需經過大量的筆試練習，自動便升級為了lv.5。
至於其他三項，也是最重要的三項，看來還得你自己花費時間去練習了。
作為養成類功能來說的話，倒也沒什麼問題。
至於最後一點嘛——
你看著最新開啟的【主線任務（二）】，對著後面「研究術式」的幾個大字陷入了沉思。
研究術式。怎麼研究？
說起來你的術式的確沒有領域那樣的文字說明，所以你現在還不知道它是做什麼的，不過通過領域的效果多少也能猜到一點。
如果跟領域一樣，你的術式也是[降低對手智商]這類的魔法攻擊的話，那你該找誰來測試你的術式才最穩妥呢？
用動物的話效果肯定不夠明顯。最好的實驗對象當然是人類。
你如今是咒術師，陣營的天然傾向讓你不會輕易對普通人開紅，所以你的目標最好是詛咒師。
可你去哪找那麼多詛咒師呢？
正常情況下，高專的學生只負責祓除咒靈，詛咒師這種日常將自己隱藏的很好的群體，往往一年可能也見不到一次。
畢竟你又不是從出生就改變了咒術屆的格局、從小被刺殺到大的六眼。
那既然這樣的話——果然，還是得找咒術師。
在會議上努力保下了你的老師可以不算在內，同期裡首先排除金貴的奶媽硝子，剩下兩個倒是在選擇範圍裡。只不過夏油傑一向對你很好，而五條悟的話，在連吃了兩次虧以後，大概就和他自己說的一樣，不會那麼輕鬆的再中招。
況且他如今對你應該還有一定程度的防範。
因此，只能找相對來說不那麼了解你的能力、且同時還能讓你產生報復與惡作劇傾向的傢伙們。
邏輯捋到這裡，差不多人選已經出來了。
你的寢室裡暫時還沒有安裝床頭燈，唯一的燈光來源就是頭頂的室燈，此刻還是關著的。
漆黑的房間裡，沒有拉好的窗簾縫隙裡投射出一抹月光。
那清冷的光輝穿透夜幕的阻隔，微弱的螢火照落進你的眼底，讓你本就色澤淺淡的雙眼在月光的映照下越發顯得透明了起來。
你微微一笑，被遊戲數據所調整出的、如人偶般精緻的面孔上也露出了同樣甜美而又淡漠的笑容。
你從短時間內被你狂放睡姿滾的一團凌亂的床上爬了下來，沒有穿鞋子，赤著腳踩在了夏夜溫涼的地板上，無聲無息的轉動門把手，拉開房間門走了出去。
剛走出去兩步，你突然想起自己的新手武器還在夏油傑那裡沒收回來。
說起來，他連你在衛生間裡突然換了身衣服的事都沒有過多追問，作為NPC的基礎程序設定之一，想來也不會對「原本放在自己寢室裡的咒具刀突然消失不見第二天一早發現它回到了新同學的哆啦A夢口袋裡」這件事表達出過多的驚訝才對。
但你現在想的卻不是這個問題。
你在想，用正兒八經的武器去敲人悶棍，果然還是太給那些老NPC面子了。
於是你覺得應該從武器上就侮辱他們。比如說用擀麵杖或者馬桶刷就很不錯。
然而你在自己的臥室裡轉了一圈，最終並沒有發現擀麵杖這種東西。
馬桶刷倒是有——就是塑料的，質量有點差，你拿在手裡試著往自己頭上用力敲了一下就徹底斷掉了。
你：「………………」
不對。你為什麼要拿自己的頭去敲。
你摸了摸自己基本上沒什麼感覺的頭，打開面板看到生命那一欄變成了【199/200】，頓時又：「………………」
彳亍口巴。
看來這玩意敲蠅頭還是沒什麼問題的。下一個！
你在不大點的屋子裡轉悠了半天，為沒有一個能開啟你復仇大計的趁手武器而扼腕。
目光在四周來來回回的逡巡，最終，你視線一定，看著書桌前那張椅子的椅子腿，眼神驟然犀利了起來。
——決定了，就用這個！
你開心的將鐵管拼接上去的椅子腿給卸掉了，怕一根不夠用，還專門帶了兩根。
看你不把那群老橘子打的腦袋開花！
你這麼想著，壓抑不住自己上翹的嘴角，躡手躡腳的關上宿舍門，朝著夜幕籠罩下的高專深處走去了。
***
之前已經說過了，東京咒術高專內部是由大批大批連成片的寺廟與神社組成的。
你清晰的記得那天進入到和室以後，房間頂部所懸掛的巨大的連注繩，不管怎麼看似乎都與立本的神道教有所關聯。
而那些對你進行咒力測試的人也都身穿狩衣，從打扮上來看無異於是這種場合中相關的供職人員。
既是咒術師，又是老橘子，還跟你有仇。
這可就巧了不是嗎？
你喜滋滋的拿著兩根椅子腿遊蕩在深夜的走廊裡，如果不是怕被人吵醒，甚至都忍不住想高歌一曲。
——別的就不唱了，就來一首《我是來揍你的》好了。
夜色深深，你心情愉悅的沿著木製長廊一間一間的走過去，身著硝子的白色睡衣，微卷的長髮散亂在後背上，當真很像是某種具象化的假想怨靈，屬於在咒術師的老巢裡當場就能被夏油傑做成咒靈玉吃掉的那種。
遊戲除了沒有地圖以外，也沒有仇殺模式與懸賞模式，讓你無法立刻確定那群人的所在地。
甚至他們已經不在高專了都有可能。
但高專這麼大一塊地，只有學生跟教職員工在內顯然不合常理，所以你推測為了保護薨星宮內的天元，高專內部應該是有一部分可以流動的人手的。
他們或許不參與祓除咒靈的任務，但顯然也會輔助天元維持高專內部的結界術，每天變換廟宇與神社的樣子，以迷惑偶爾會路過的非術師。
秉承著這樣的猜想，你在校園裡停停走走，用了差不多1個多小時的時間，終於在一間寺廟裡找到了你要找的對象。
這是一幢造型古樸的三重塔。外表以紅漆柱跟黑瓦檐為主。既符合校園整體的配色，又在高專內部眾多的廟宇中顯得毫不起眼。
塔樓的最頂層除了與時俱進的安裝著避雷針以外，其餘的地方是鏤空的，僅用塗滿了紅漆的圍欄所圍住，中間懸掛著一座古老且巨大的鐘。
你之所以會發現這裡，也是因為在凌晨兩點夜深人靜的高專深處，只有這裡還隱隱約約亮著燭火。
燭火的燈光不強，在教學樓跟宿舍等一眾學生所用設施如今都已經換上了電燈的高專裡，這點燭火立馬便讓你聯想到了那間和室裡的事。
因此尋著光走過來一看，果然如此。
這叫什麼？這就叫老橘子點燈——找死。
你當即抽出兩根椅子腿衝了進去。
「什麼人？！你、你是那天關押室裡的那個回復系——」
「我什麼時候說我是回復繫了，別擅自給你蝶套設定好不好！」
竟然因為這種原因就敢在高貴的氪金玩家身上動土。
你今天就來教教他們你到底為什麼叫渦石泥蝶蝶！！
***
你兩椅子腿下去就把人給打懵了。
在受天元所庇護的、幾乎可以被稱之為全立本最安全的地方的東京咒術高專，對方大概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一個新入學的學生給襲擊了。
你現在的基礎咒力操作等級是lv.1。
這個程度，大約是剛剛好能讓你學會怎麼控制體內源源不斷的負面情緒、並順利的將其轉化為咒力。
也就是說，最基礎的咒力釋放你現在還是不會的。
不過問題不大。你是玩家，你有技能，你雖然不會用咒力對人體進行打擊，但你也不用學怎麼使用自己的術式，只要想放就可以隨時放出來。
而你作為一名初出茅廬的新咒術師，早在辦公室問詢結束的時候就已經被夜蛾登記了咒力。
對方的本意或許是考慮到你第二天就要上課，無法使用咒力相關的招數會影響教學的進度，卻沒想到這個舉動反而幫助了你，成功為你的復仇之路添磚加瓦。
說起來還要感謝他才行。畢竟，那刺耳的鈴聲真是想聽不見都難。真要響起來的話，估計全高專的人都得醒了。
你一邊思索著，一邊順手扯掉了門口的注連繩，把寺廟中這唯一一名被你給打的滿地亂爬的老橘子給捆在了佛像前。
身為在社會主義教育下所生長的唯物主義戰士，即使來到這個咒靈遍地跑的世界，你依然不在意神佛之類的東西，直接在叫不出名字但建模還挺精緻的佛像下就開始了自己的刑訊逼問。
你將其中一條椅子腿抵在人的脖子旁邊：「說！除了你以外的另外幾個傢伙呢？他們都去哪了！」
被堵著嘴的、看上去似乎並沒有生得術式的老橘子：「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你倒是讓他說啊！
你恍然大悟，把塞進他口中的供台上的蘋果拔了出來。
「好啦，現在總可以說了吧？」
誰知老橘子的嘴巴一獲得自由，當即瞪起了眼睛憤怒的注視著你。
「你這傢伙，當真是詛咒師！你是怎麼欺騙過總監會的，夜蛾他——」
怎麼這麼不老實啊？
你皺起眉，惱火的將蘋果重新塞了回去，站起來拍拍手。
「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好好珍惜哦。」
你把椅子腿收進了自己的四次元口袋裡，迎著對方怔愕的目光，十分有架勢的用手做出了一個手槍的姿勢，食指威脅性滿滿的頂住老橘子的眉心。
對方大概以為你會從指尖彈射出咒力直接殺死他。混沌的眼底露出驚恐的慌張。
但你當然沒有那麼做。
你只是故意嚇一嚇他，心情愉悅的欣賞他在你手下倉皇求生的表情而已。
別說。這NPC的反應還挺真實。竟然真的讓你給爽到了。
你哼哼了兩聲，自覺逼格已經拉滿，收起了繼續玩鬧的心思，果斷對著老橘子發動了術式。
「術式·沒有名字你是起名廢所以決定先這麼放著以後有靈感再說」，啟動！
術式發動的一瞬間，你清晰的看到自己指尖釋出了一道金黃色的咒力，順著指尖沒入對方的眉心裡。
下一秒，術式生效。
老橘子原本充滿驚恐、慌張、憤怒、震駭的臉上瞬間一片空白，就像是你領域發動時那名叫做上田的輔助監督似的，逐漸變化成肉眼可見的茫然與呆滯。
看上去就像是大腦停止了工作，人突然變成了傻子。
你「咦」了一聲，對術式所展現出來的效果有些失望。
怎麼感覺就跟閹割版的領域展開一樣？這也太沒意思了吧。
混蛋技能策劃，明天建模組就給你騎他們上班！
你氣鼓鼓的將蘋果從老橘子的嘴裡拔了出來，並抱怨了一聲：「好煩啊——」
早知道這術式這麼沒用，你就隨便找幾個小白鼠來當練技能的對象了。
結果還害你大半夜的溜了這麼久。
沾滿了口水的噁心蘋果被你丟在了地上，咕嚕嚕的滾出去好遠。
你皺著眉，像抹去什麼髒東西一樣在已經變成白痴的老橘子身上擦了擦手，剛準備敗興而歸，卻突然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音。
「……好……好……好……煩啊……好煩啊……」
你：？
什麼情況。
你噌的一下抬起頭，目光緊盯在這顆不知名的老橘子身上。
這傢伙在學你說話？
你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試探著再開口：「『我是豬』。」
老橘子張著嘴，沒有吞嚥的口水順著嘴角流淌過下巴，浸濕了一整片前裳。
他面容呆滯，像是初入人世懵懂無知的孩童，磕磕巴巴地跟著你說：「你……是……豬……」
有門兒！
你啪的打了一個不出聲的響指，覺得自己好像明白這個術式的真正效果了。
於是你繼續說：「跟我念，『我——是——傻——○——』」
徹底失智的老橘子一臉痴呆：「……我……是……傻○……」
你：好耶！
你果然沒有猜錯！
你當即給老橘子解了綁，把人從供桌的桌角旁放了出來。
而不出你所料的，後者在獲得了自由以後依然還是那副傻呆呆的樣子，維持剛剛被綁的姿勢狼狽的跪坐在原地。
你出聲：「起來。」
老橘子慢慢悠悠地起來了。
你摸著下巴，臉上滿是笑容地圍著對方轉了一圈。
「坐下。」
老橘子直接在沾滿口水的地板上坐下了。
「起來。」
老橘子雙腿打著顫的站起來了。
「伸手。」
老橘子朝前方伸出了手——而且還是兩隻。
「掌心朝上。」
老橘子將兩隻手的手背翻了過去，露出滿是溝壑與紋路的手心。
「那邊有毛筆，你去拿起來，蘸上墨。」
老橘子僵硬地走到正殿的一角，乖乖拿起毛筆，動作十分機械的在硯台裡劃了幾下。
你：「現在，把衣服脫掉。」
老橘子聽話地衣服給脫掉了——就連兜襠布也沒有了。
噫——
你立馬嫌惡地把身體給轉過去了。
不是，這遊戲怎麼不保護未成年的花朵啊？你才15歲，看到的不應該是馬賽克才對嗎！
你氣的撅起嘴吹了吹自己的瀏海。
就連命令時的語氣也帶上了惱火的意味——
「在身上寫上『我是渣滓』這幾個字，然後在這裡站一夜，直到被人發現為止！」
說完這句話，你懶得再回頭確認了，傷眼睛。
通過窸窸窣窣的聲音確認對方已經按照你說的執行完畢以後，你看著自己少了10點，如今只剩下可憐巴巴的20點的咒力值，當即決定回宿舍裡去睡覺。
「好了，我走了，你自己在這待著吧。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你說：「明天早上醒來以後，你不記得是誰讓你變成這樣的啦！」
你拍了拍手，一本滿足，邁開腳步離開了這裡。深藏功與名。
——看來五條悟說的沒錯。
你的術式，貌似還真的和「洗腦」有關啊。
第17章
◎張三模擬器◎
你一路平安的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裡。
時間是凌晨三點，你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看了自己的面板，發現【主線任務（二）】那一行已經顯示完成了50%。
果不其然，是術式的文字說明有了更新。
【術式·[（未命名）]：術式施展後，所有生物體對手都將陷入神志混沌狀態，只能聽從施術者所下達的簡單命令，無法思考更多複雜的問題。（持續時間和效果與術式等級、被施術者自身能力有關）（可同時對多個生物體生效）】
你：嚯，還不錯嘛。
是個群攻技能。
不……準確點說，其實是個群控技能。
雖然殺傷性跟領域一樣都稍微弱了點，但眾所周知，在一個包含PVP內容的遊戲裡，最重要的是什麼？
——沒錯，是控制！
不管是軟控還是硬控，是鎖足還是眩暈，只要你手裡握著控制技能，那麼就隨時都有開團跟打反手的能力。
這麼想想還挺實用的。
你對此感到比較滿意。
就像寶可夢遊戲裡必然的屬性克制，放到TV動畫版卻會創造出逆屬性大師一樣，技能這種東西，具體該怎麼使用還是得看實際情況。而單單只從技能效果上來看的話，你術式的可操作性還是蠻強的。
假以時日等你使用熟練了以後，毫無疑問會成為相當強悍的能力。屆時上限不比其他特級術式低多少。甚至可以說是十分恐怖。
——你的「最強」之夢就快要實現了！
懷揣著這樣美好的期冀，你將拆下來的椅子腿隨手裝了回去，用熱水泡了個腳，心情不錯的躺回床上入睡了。
***
第二天一早，你被一陣敲門聲叫醒。
睜開眼，右下角的時間顯示【2005/6/13，月曜日，7:23AM】。只睡了4個小時多一點。
你伸了個懶腰，揉著眼睛爬下床將門外敲門的硝子放了進來，進了浴室裡一邊洗漱，一邊叼著牙刷含含糊糊地問道：
「怎麼這麼早啊……」
沒記錯的話，高專的上課時間是八點半。離現在還有足足一個小時。
對於常年踩點進教室的人來說，至少半個小時以後才是你正常的起床時間才對。
「很早嗎？」硝子看了一眼你房中的掛鐘，「我以為你至少要去食堂吃個早飯，想叫著你一起呢。」
也對。畢竟你不知道一年級的教室在哪裡嘛。
「咕嚕嚕嚕……好吧，咕嚕嚕……那就一起去好了……噗！咳咳咳！」
「……倒是把漱口水先吐掉再講話啊。」
硝子無語地走進來幫你拍了拍背。
「沒事吧？」
「嗯……咳、咳咳咳——沒事啦，就是不小心嗆了一下！已經完全沒事了哦！」
「這種時候看上去又和那傢伙不是很像了。」
「什麼？」
「我是說——你昨天晚上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啊？」
你沖洗牙杯的動作頓了一下。
「聲音很小，其實我也沒有聽得很仔細，但總感覺有哪裡怪怪的。」硝子將手抵在下巴上，若有所思地說，「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從我的房間門口路過了一樣。而且還是兩次。」
她說著看向了你，似乎想要得到一名擁有同樣經歷的盟友：「難道你沒有聽到嗎？」
你：「………………」
不是吧。這難道都能被發現嗎？！
你震驚於這遊戲裡NPC對於玩家夜行的敏感程度，連忙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什麼聲音？不知道，沒聽見，問就是睡的很死！我睡眠質量一向都很好的——」
「這樣啊。」硝子看上去倒也沒有懷疑，很平靜地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個說法，「那看來是我喝酒之後產生了錯覺吧。」
你：「…………」
「……昨天是什麼日子？」你小心翼翼地說，「為什麼你要喝酒？是有什麼值得慶祝的事嗎？」
「不是哦。」硝子說，「就是正常的小酌而已。之前幾天睡眠質量太差了，喝一點酒不是有利於助眠嗎？所以就養成習慣了。」
「那你這個習慣養成的速度還真快啊。」
你感慨了一句，跟硝子重新回到臥室裡，拿了皮筋又回來開始綁頭髮。
這一齣一進的功夫，你身上的睡衣就已經變樣了。硝子沒注意，背對著盥洗室的方向在四周環視了一圈，還以為你會在裡面換衣服。
「要穿很久吧？看上去就很繁瑣的樣子。我先在你這裡坐一會兒好了，或者我出去等？」
「不用！」你艱難地舉著自己兩邊的馬尾，試圖將它們對整齊，沒注意她在說什麼，下意識地答了一句，「我馬上就好，你坐在那裡等我一下就好啦！」
硝子「喔」了一聲。
皮筋在茂密的髮絲中翻飛著。你聽到身後的臥室裡傳來一聲椅子拖地的聲音。
『吱』——
你紮頭髮的手一頓，這一刻徒然想起了什麼。
你連忙回過頭阻止：「欸，等一等，那個椅子好像——」
來不及了。只聽『哐當』兩聲，椅子的兩個後腿直接脫離了椅身，瞬間垮塌了下來。沒擰緊的螺絲釘蹦出去好遠。
『咚』！
硝子一臉懵地坐在只有兩根前腿完好的書桌椅椅背上，看起來跌得不輕。
你：「………………」
你默默地將阻攔的手收了回來，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那個什麼……」你說，「是這把椅子有問題，跟我可沒有關係啊。」
***
四十分鐘後，你若無其事的跟著硝子走進了一年級教室。
八點過七分，此時的教室裡空無一人，毫無疑問你們兩個女生是來的最早的。因此很隨意的找了座位坐下。
班級一共就四個人，地方很空曠。你看到硝子坐在了左手邊第三個座位上，左邊空出了兩個，右邊空出了一個。右邊空出去的那個位子看上去也比左邊的要新。
很明顯你的座位已經提前被確定好了，但你不喜歡坐在邊上，因此直接略過了硝子的示意，徑直走到她左手邊、同時也是正對講桌下的第二個位置，拖出椅子坐好了。
你嚴肅的表示：「坐那麼遠，當心會得斜視。」
「……」
硝子沉默了一下，說：「不，夏油並沒有得這種病。」
你：？
你茫然：「我是在說我自己啦。」
硝子也說：「我是在說你。」
她指了指最左邊的那個位置：「夏油。」然後又指了指自己：「我。」最右邊的：「你。」最後指向了你：「五條。」
「還是很好看出來的吧？」她說，「你坐在五條的位置上了。」
你眨了眨眼，低頭看了眼自己塞滿糖果包裝紙的桌洞，發出了恍悟的一聲：「哦——」
「哦是什麼意思，你是打算跟這傢伙換一下嗎？」硝子說，「我覺得最好不要。大少爺鬧起來可是很煩的，從長遠的角度來看，很大概率會降低好感度哦，而且是以後都很難刷回來的那種。」
「？」你說，眼底不禁露出了真切的迷茫，「我刷悟的好感度做什麼？我記得好像沒有這個功能啊。」
「？」
這次問號又跑到了硝子的臉上。
「真的還是假的。」硝子說，「我以為你對那傢伙的『基礎好感』很高呢。也是，畢竟臉長成那個樣子，一開始被騙到了也很正常——」
「確實很高啊，這一點沒有錯。」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一個NPC會把好感度這種東西掛在嘴上，但對你來說，這並不是什麼不能討論的東西，因此很自然的便接了下去。
「什麼？」
「我是說，我對悟的好感度的確很高。當然也不只是他，還有你——」你指了指硝子，「以及這邊這個——」又指了指靠門邊的空座位，臉上露出了在面對熟悉且喜愛的紙片人時特有的親切而又甜美的笑意：「——你們幾個，包括夜蛾老師在內，我都很喜歡哦。」
「……所以這不還是有著叫名字跟叫『喂』的區別嗎？」
硝子說著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你身上看了一會兒，似乎有什麼話想對你說，但卻又有些糾結。
「『交淺言深』……感覺不是太好啊。」她喃喃道，「算了，反正要不了多久那傢伙自己就會把這點『好感』掉沒了，應該用不著太操心。」
她說完，便從右手邊新座位的桌洞裡掏出了一沓全新的教材，越過了自己的位置，放到了原本屬於五條悟的桌案上。
「就坐這裡吧。」她說，聲音莫名篤定，「反正也只是小事，夜蛾一來就鬧不下去了，最後還會乖乖跟你換的。」
你：？
雖然沒聽清她前面一句在說些什麼，但你還是為聽清了的後半句而歡呼：「好耶！」
「其實我就是想挨著硝子啦！」你說，「不覺得這邊兩個桌子的位置更近一點嗎？感覺很適合說悄悄話！」
「那右邊的桌子腿是被鋼絲焊到地裡了嗎，不能挪一下的……啊，大少爺來了。」
走廊上隔著很遠就傳來了說話的動靜。你下意識順著硝子的視線看了過去，沒過一會兒，五條悟跟夏油傑的身影出現在教室門口。
現在大概是上午的八點十七分，距離你跟硝子進入教室，又過去了十分鐘。
說句實話，這兩人到教室的時間比你預想中要早很多。畢竟按照你的理解，他們中至少有一人應該和你一樣，也該是踩點萬歲黨才對。
兩個人來的路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進門的時候，五條悟臉上帶著很明顯的幸災樂禍的表情，而夏油傑雖然也在笑，但那笑容更加收斂一點，身後還背著你的長刀。
見到你坐在硝子的左手邊，夏油傑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識扭頭看了五條悟一眼，不過什麼也沒有說。
他走上前，就像是沒發現你坐錯位置了似的，十分自然地把刀遞到了你的手上。
「這下子物歸原主了，蝶蝶同學。」
「謝謝你幫我保管哦——咦，這是還幫忙做了清潔嗎？怎麼感覺比前兩天見的時候更亮了一點。」
你看著面板上顯示的【咒具：發光的新手長刀（四級）】，不禁發出了有些驚訝的聲音。
「稍微用油試著保養了一下，算不上是清潔吧？」夏油傑微笑了一下，和氣而又有些歉意地說，「因為感覺是會用很久的武器……擅自做了這些事很抱歉，如果蝶蝶同學感到冒犯的話，我會負責把它恢復原樣的。」
「不用哦，我喜歡這個樣子。」
你說著，將刀拔出來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錯覺，名字前面加上了「發光的」三個字以後，這把長刀的刀刃看上去似乎更加鋒銳明亮了，看上去比以前還要好用。
你當即放下刀，開心地對夏油傑比了一個愛心：「我的好同桌，跟你坐在一起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這個……蝶蝶同學是已經決定要坐在這裡了嗎？」
「是哦！」你說，一臉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怎麼啦，傑不歡迎我嗎？」
「這倒沒有。」夏油傑說，「就是……」
他的目光飄向了門口。
門口，從剛剛進門時就似乎發現了什麼的五條悟，此刻正以一種「你這傢伙，真是沒想到啊」的驚嘆眼神，格外專注地站在那裡打量著你。半晌都沒有說話。
見你和夏油傑以及硝子都看向他，他這才微微動了下眉毛，似乎回過神來似的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地走過來，一把拉起了你的手——
「不用找了。」五條悟舉著你的手說，「『犯人』就在這裡。」
？
什麼情況。
你跟其他兩名同期紛紛露出了這電視劇少看了兩集的疑惑表情。
五條悟抓著你的手腕，把你的整條手臂舉高，另一隻手插在褲袋裡，姿態隨意地站在那裡，比你高出了快半個身子。
大約是這個緣故，他微微低頭看向你時總有那麼點居高臨下的意味。然而此時臉上的表情卻是嬉皮笑臉更多一點。
「不要這麼看著我嘛。」五條悟說，從輕飄飄的尾音裡不難聽出他此刻的好心情，「寺廟裡的事情是你做的吧？很有創意嘛，就是太不小心了一點，留下『證據』了哦。」
……不是吧？還來？
你記得自己在玩的是咒術師打咒靈的遊戲，而不是什麼偵探破案找兇手之類的4399吧！
你有點氣惱地鼓起了臉。眉頭皺起來，又很快鬆開了。
「在說什麼啊？」你決定將裝傻進行到底，用力將自己被抓住的手臂收了回來，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我怎麼聽不懂呢？」
「——已經順著咒力殘穢找過來了哦。」
五條悟無視了你的話，將墨鏡抬起來一點，露出了那雙遠比天空還要璀璨的藍眼睛，興致盎然地笑著指了指自己。
「喂，來說點什麼吧。」他說，「現在，只有老子才能幫你了。」
第18章
◎福爾摩悟的誕生◎
***
就在二十分鐘前，年輕的DK們在從寢室出發去購買早餐的路上，撞見了一件奇怪的事。
有穿白大褂的人從面前的長廊匆匆跑過，看長相似乎是不怎麼熟悉的校醫先生。身後還跟著幾名快步跟走的「神職人員」。
眾所周知，作為整個咒術屆的中樞，東京咒術高專擁有著極其重要的特殊地位。
外間所看去的、不間斷變化的神社與寺廟，其實都是用來迷惑普通人的障眼法。而真正需要受到保護的是高專地下連接著國內主要結界術基底的薨星宮，以及隱藏在一千道門後的、保管著各種特殊咒物與高級咒具的「忌庫」。
這些平日裡穿著狩衣，只有偶爾才會在聽證會上見到的「神職人員」們，大多都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駐守在高專裡。
除了需要輔佐維護天元大人所設下的結界以外，他們最主要的工作其實是負責與「窗」和輔助監督交流，從而對各個等級的已登記咒術師下發從「窗」那裡收集來的任務。
準確來講的話，這大約是文職方面的工作。之所以套了一個看上去很唬人的神道教的皮，或許也有在必要時刻向普通人出身的學生家長展示出「看，我們這裡真的是宗教學校——」這一證據的考量在裡面。
該說不說的，倒也蠻細心的。
不過因為這份工作並沒有什麼武力方面的要求，因此大多數擔當者都並不能稱之為年輕力壯。他們之中有的人有術式，有的人沒有術式，唯一的共同點便是都出自御三家。
能看到向來將古板教條融刻進骨血裡的傢伙們難得出現「失儀」的情況，這一點不禁引起了五條悟的興趣。
他原本朝著食堂方向走去的腳步停了下來，當即轉身對著其中一名禪院家的術師的背影叫道：「喂，給老子站住。」
「………………」
並沒有指名道姓的命令成功讓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跑在最前方的校醫當場絆了自己一腳，在險些摔倒的前一秒竭力穩住了身體。作為非家系出身的普通術師，他在面對名聲在外的『六眼』時看上去是最緊張的，當即磕巴著應道：
「是、是？」
「沒叫你，說的是後面這幾個。」
五條悟揮揮手，不耐煩的將人趕開。而被趕開的人卻戰戰兢兢的不敢離開太遠，只好默默地往前走了幾步，縮在柱子後面看年輕的六眼對「家族長輩」發號施令。
「不可以在走廊上隨便奔跑——這樣的規矩以前不是講很多嘛，不只是五條家才有吧？」陽光下，很早以前就開始享受帶著一屁股人在家裡玩百米『你追我跑』的六眼說出了似乎很守規矩的話，「『越是重要的事越應該表現出穩重的一面』，怎麼，都不記得啦？」
被小了自己至少四十歲的「最強」教育的狩衣人們：「………………」
肉眼可見的，幾乎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了起來。
空氣裡沉默了幾秒鐘，其中一個看上去地位最高的、也是五條悟最開始叫住的那名年老術師開口道：
「事出突然，總會有情急的地方……總之現在還有要緊的事情需要處理，要是沒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讓你們走了嗎？」
『啪』地一聲，一道藍色的咒力在人群的腳下炸開，剛剛說話的禪院術師距離最近，下意識跳離了原來的位置，本能地釋放出反擊的術式。
「哎呀，之前就已經看過了，是式神使嘛。」五條悟嘻嘻哈哈的對著長廊上雪白的玉狐點評了一番，「嗯，毛色看上去還不錯！沒想到禪院家也能養出這麼白的東西，值得鼓勵——」
話剛說完，他的後腰被人拍了一下。被迫終止了已經到嘴邊的嘲諷。
扭頭一看，被迫也跟著停下來的夏油傑此刻正對著教學樓的方向露出計算著什麼的表情。
「……應該還有半個小時吧。」
「啊？」
「我說，距離第一節 課的上課時間，應該還有半個小時左右。」夏油傑指了指不遠處的食堂，新來的同期跟硝子正慢悠悠的從那裡走出來，看樣子是準備去教室了。「那邊，動作可是比我們要快很多哦。」
「這種東西有什麼好比的啊？」全場最像小學生的人高高揚起了自己的眉毛，以質疑的語氣對自己的好友提出疑問，「你難道是小學生嗎，傑？」
「我不是，你是。」夏油傑伸出手，平和地對著長廊上的眾人比了個『你請』的手勢，十分成熟的沒有計較小學生的話。
「總之稍微快一點吧。」他說，「悟想吃的奶油鬆餅說不定已經沒有了呢。」
「知道了啦煩死啦——」
大概是奶油鬆餅起了作用，五條悟將目標再次對準剛剛才被咒力震懾過的一群人的時候，說話的語速明顯比剛剛加快了不少。
「跑這麼快是有什麼讓人開心的事嗎？給我講講看。」
「……」
「嘖。提前說好，同樣的話老子不喜歡問第二遍——」
「……是昨夜負責輪值的健次大哥今早被人發現遇襲了。」被威脅到的禪院家族術師面色有些僵硬地說。
「……警報沒有觸發，可以確定是內部人員做的，目前來看是高專學生的可能性最大。」說這話的時候，蒼老的眼睛不自覺地往面前之人的身上跑。但在觸及到那雙隱藏在不透光墨鏡下的藍眼睛時，便又畏懼的退了回去。眼底泛起幾分忌憚。
「有意思了。」五條悟說，就像是絲毫沒發覺對方與式神白狐身上隱隱散發的戒備與敵意一樣，笑嘻嘻地扭頭看向了好友，「現在學校裡只有四個還在上夜蛾助眠課的人欸——傑，你什麼時候背著我去偷偷做了這種事？為什麼不叫我啊！」
莫名被扣上一頂黑鍋的夏油傑：「………………」
「只要是被登記過的咒力就不會觸發警報。」在試圖用手臂勒住五條悟的脖子失敗以後，向來都是好學生的咒靈操使給出了合理範圍內更大的答案，「從這個角度來看，即使是日常負責授課的輔助監督們、乃至夜蛾老師都有嫌疑，並不能盲目的局限在學生身上吧？」
？
在聽到夜蛾名字的一剎那，五條悟微微張大眼睛，露出了「我怎麼沒想到這個！」的遺憾表情。
「所以要去看看嗎？」
「如果你一會兒不打算再回來吃鬆餅的話，那可以去。」
「好欸！」五條悟歡呼了一聲，隨手指向了人群最前方躲在柱子後面暗中觀察的校醫，「那我們去看，讓這傢伙來跑腿買鬆餅好了。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人在戰場外，卻被莫名選中了的校醫：？？？
看著說完這句話以後就大大咧咧從自己身邊路過了的兩名高一男生，年輕的校醫此刻不禁也流露出上田監督臉上看到過的同款呆滯表情。
等一下。
他才是那個必須要去現場救人的人沒錯吧？
為什麼現在會變成一個給高中生買奶油鬆餅的角色啊！！
***
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從所謂的遇襲現場走了一圈，五條悟在看清了遇襲之人的情況後先是微微愣了一秒，隨即捂著肚子當場放肆地狂笑了起來。
「這種事情也能被說成是『遇襲』，老傢伙們的臉皮真不愧是放置了十天的橘子皮，果然很了不起——」
並肩走在前往一年級教室的教學樓走廊上時，五條悟相當辛辣的諷刺說。
「的確是說出來會很丟臉的情況。」夏油傑看似很中肯地評價說。但教學樓的玻璃窗上卻一閃而過了一張同樣壓抑不住笑容的臉。「這種時候選擇找藉口應該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這可不好說。大概等反應過來以後就要怒氣沖沖地開始找人了吧。」
「所以悟知道『犯人』是誰了嗎？」夏油傑轉過頭，一雙狹長的眼睛落旁邊的人身上，似有深意的表示，「能做出這種事的人，不管怎麼想都應該已經在我面前了吧。」
「都說了不是老子做的啊？」五條悟將吃完的奶油鬆餅袋子團巴團巴塞進了夏油傑的口袋裡，伸出手，隔著墨鏡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雖然看到了咒力殘穢，但這種東西本來就比咒靈更難鎖定，更何況出了門就徹底消失了欸！」
「這樣啊。」夏油傑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將目光重新移開了，「我還以為，悟的眼睛是那種只要看到『證據』就能自動鎖定『犯罪目標』的高科技產品呢。畢竟在新宿的時候就是這樣做的嘛。」
「在新宿那裡是因為有人一路都在追著非術師砍蠅頭——四級咒具什麼的，雖然不怎麼強勁，但也會留下可以被捕捉到的咒力殘渣。就跟一路沿著腳印走沒什麼區別。」五條悟說著一頓，「還有，為什麼是高科技產品？」
「只是第一次聽說的時候就產生的想法而已，不用太在意。」夏油傑說，並將口袋裡的垃圾塞進了五條悟的後衣領裡，「畢竟可以閉著眼睛用後腦勺看人什麼的，仔細想想還是挺超前的啊。像是恐怖片裡的設定。」
「哈，看到老子這張臉以後就不是恐怖片了，是超——夢幻的偶像片哦。」
五條悟頭也沒回的抓住了夏油傑的手腕，兩個人幼稚的在走廊上小規模扭打了一陣，最終以垃圾紙成功掉在了地上而告終。
「——要說恐怖片，那還是拿著刀在新宿街頭砍人的傢伙更恐怖一點。經歷過這件事的非術師絕對會做噩夢的吧？」
「所以這就是你不撿垃圾的理由嗎？」本質上還是個好孩子的夏油傑默默地將已經爛成一團的奶油鬆餅袋揣回了自己的口袋裡，嘆著氣拽了一把身後就快要掉下去的長刀，「而且有件事需要更正一下——並不是在砍人，蝶蝶同學只是在用自己的咒具幫助普通人祓除咒靈而已，雖然方式上看起來有點奇怪就是了……」
這番話立即引起了六眼一聲誇張的大叫。
「嗚哇——不是吧傑，你到底對那傢伙的濾鏡是有多強啊？忘記了不久之前還在她面前唱兒歌的事嗎！」
「也還好吧。」面對摯友的疑問，夏油傑淡定地說，「看過了剛剛的場面以後，總覺得唱兒歌已經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了。」
「……這倒也是。」
五條悟一隻手按在教室的推拉門上，帥氣的臉上重新盈滿了在「案發現場」圍觀到「受害人」時的狡黠笑容。
「要真查到是那傢伙做的就有趣了，入學第一天就搞出這種事，夜蛾一定會瘋掉吧——」
這麼說著，他手臂一用力，拉開了面前的教室門。
第19章
◎地獄計劃◎
***
聽到五條悟說完這句話以後，你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的面板。
經過了勉強維持生命機能的四個小時睡眠後，你的咒力此刻回復到了60點，依然不夠開領域。
施展咒術會留下咒力殘穢的事情被你遺忘了，萬萬沒想到這一個小小的疏漏竟然會成為抓捕你的決定性證據，現在問就是後悔，非常的後悔。
——早知道就不用術式，多拿椅子腿給他來幾下了，這樣總不能抓到你了吧？
想到這裡，你不禁一臉沉痛地說：「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第一次沒有經驗，這次我一定吸取教訓，絕對不會再讓你們發現了！」
聞言，教室裡其他的兩名同期：「………………」
夏油傑跟硝子一時間沉默了下來。而跟他們的沉默相對應的，則是五條悟越揚越高的眉尾。
他原本以一種莫名自信、又夾雜著看好戲的態度在你旁邊等候著，聽到你說完這句話以後，立馬便不高興了起來。
「你這傢伙還真是找不對救世主啊？除非你的『遊戲』加載技能裡有存讀檔的環節，不然怎麼想都不可能重來一遍的吧？所以現在不應該抓緊時間求人才對嗎——」
「就是說啊，你們這個破遊戲裡為什麼沒有SL的功能啊？」你也跟著『官方吐槽』的NPC一起罵了起來，同仇敵愾的將炮火對準了垃圾遊戲，「要是有的話，我至於現在還要淪落到被老橘子抓的地步嗎？實在是太欺負人啦！」
這時硝子默默地插話進來。
「……所以，你屋子裡的椅子也是因為這個才壞掉的？」
「………………」
你沉默了一下，默默地將臉扭到了夏油傑那邊。
「不是。」你說，「椅子什麼的，真的是自己壞掉的，我用的時候也覺得很痛呢。」
「哦。」硝子說，「你哪裡痛了？」
你真情實感地說：「手痛。」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敲人的時候掌心也會被震到，痛也是正常的。
硝子：「………………」
硝子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按住了自己的額角。與此同時另一隻手掌心朝上，越過你和過道裡的五條悟，比向了最遠處的夏油傑的方向。
「我現在不想評價這件事。」她說，「接下來就交給你了，夏油。」
臨危受命的夏油傑：「…………」
「……總之，現在的問題是，來抓捕蝶蝶同學的人很快就要過來了對吧。」全教室裡年齡最小，但也是唯一一名還算靠譜的同期這樣對你說，「跑肯定是跑不掉的，除非蝶蝶你入學第一天就準備退學——所以還是主動坦白承認比較好吧？興許能減少一點罰站的時間呢。」
「不是吧？」你難以置信地提高了聲音，「還要被罰站嗎？！」
堂堂二次元竟然有體罰這種東西，實在是太落後了吧！！
「必要的懲罰總是要有的。不過考慮到對方除了社會層面以外，並沒有什麼額外的身體創傷，所以按照以往的例子來看，應該不會罰的太嚴重才對。」
話剛說完，五條悟「哈」的笑了一聲。
「想太簡單了吧，傑？」他說，「這可是攻擊了高專結界師的大事欸，搞不好還會驚動天元。不被當做是詛咒師從校園裡丟出去都算好的了吧？」
真的有這麼嚴重嗎？你懷疑地看著五條悟。
短短的一分鐘時間，五條悟已經又恢復回了剛剛衝你摘下墨鏡時的樣子，揚起眉毛有點倨傲地回視你。
你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
「——你說謊。」
你說，然後篤定地將頭扭了過去：「不管怎麼樣，我是絕對不會再信你啦！」
「………………」
見沒騙到你，五條悟當即垮下了臉，撇著嘴不爽地瞪了你頭頂一會兒，「切」了一聲後把墨鏡拉回了鼻梁上。
他轉頭跟硝子說話。
「搞什麼啊，硝子。說好了看到老子的臉就什麼都能答應呢？你是不是故意傳遞了假消息啊——」
「我可沒這麼說過哦。」硝子將第一堂課要用的課本翻開一頁，十分淡定地說，「我的原話是『看見有無辜的少女一不小心掉進了以貌取人的陷阱裡』，而不是什麼看到你的臉就會變成白痴之類的話。自己腦補到的東西不要隨便扣到我身上。」
「可那傢伙的確腦子不好使啊？這一點就連傑也承認吧？」
「夏油可從來沒這麼說過。」硝子抬起頭，示意他往你和夏油傑的方向看，「那邊——不管怎麼看都是相處融洽的樣子吧？倒是有些人才更應該反省一下自己。就算出廠設定裡有『基礎好感』這種東西，但也不要總是當著女生的面講一些難聽的話啊？」
***
另一邊的角落裡，你跟夏油傑的對話還在繼續。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咒力殘穢只存在於屋子裡，出來以後就看不見了嗎？」
「悟是這麼說的沒錯。」
「哼哼，我就知道。那傢伙根本不是沿著我的咒力殘穢找過來的，果然又在騙我！」
「其實也不能算騙？」夏油傑公允地說，「雖然我們想將範圍擴大一點，但對方顯然已經把目標鎖定在了學生的身上，只不過悟的嫌疑更大一點。但等人醒過來以後也就能知道是你做的了吧？找過來也只是時間問題。」
「不，他們不會知道是我做的哦。」你說，對於自己的技能威力表現的十分胸有成竹，「除非我再使用一次術式！不過那樣的話也就不用擔心了吧，他們都會不記得啦。」
「為什麼這麼說？」夏油傑疑惑地說，「難道你的術式是與消除記憶有關嗎？」
「比那個還要厲害一點欸。」
你看著自己主線任務欄中還未完成的【升級術式至lv.2】，突然靈光一閃，有了一個絕妙的計劃。
——上好的「小白鼠」多難找，這不就送上門來了嗎？
你完全可以拿這些人來練術式啊！
只要不再下達一些「被人發現了才能停止」的命令，那麼就不會有人知道你做了什麼。
沒有實質性的傷害，就算發現了你的咒力殘穢又能怎麼樣？是他們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嘛。
唯一的問題，就是你至今為止也才只用過一次術式，還沒試過術式在多個目標身上施展時會是什麼效果。萬一接下來的群控失敗了怎麼辦？
是1vN還是打團戰，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事情。
這麼想著，你不禁用目光環視了一下教室裡的所有人。
過道中央，不知為什麼剛好在往你們這邊看的五條悟第一個不甘示弱的回應了你。
「做什麼？現在才後悔想起來說好話已經晚了——」
「硝子。」你打斷他，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術式珍貴的黑髮少女說，「請問我可以邀請你，加入到我的『隊伍』裡來嗎？」
遊戲裡打架不帶奶媽的，都是傻○——
第20章
◎計劃流產（悲），但開大了（喜）◎
大約十分鐘之後，負責教授今天第一堂課的輔助監督準時來到了教室。
對方看上去文質彬彬，本來以為會是國文之類的學科老師，沒想到教的卻是你連聽都沒有聽說過的分子生物學。
……九大基礎學科裡沒有這種東西，日常都在打怪和訓練的高專生學這個是不是太早了啊？！
你剛剛還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番的熱血豪情，頓時被這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當然，除了這之外，也還有一些別的問題亟待解決。
「你為什麼坐在傑的旁邊？」五條悟說，在時隔近二十分鐘以後，終於遲來的意識到這一點，「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邊才應該是你的位置吧？桌子都是老子親自去搬的啊？」
「誰搬的誰用嘛，這個道理不是很簡單？我跟你換一下啦。」
「為什麼要換？」
「擔心得斜視。」
「啊？」
「因為想坐在中間，享受C位的快感。」
「可是我還沒有同意吧？」
「傑跟硝子都同意了哦！」你炫耀地張開手臂，向他展示了身邊的兩名可愛同期，「所以悟的想法不重要啦，趕緊過去那邊坐好，老師還在看著欸。」
看上去一表人才的輔助監督連講台都沒有上，在門口附近的位置貼著牆邊謹慎的站好，似乎生怕捲進你們兩人之間的「戰鬥」裡。
「不，兩位不用在意我，請繼續！」
「清水先生直接過來上課就好。」夏油傑說，「悟前幾天才剛因為在市區的商場不放帳被懲罰過，現在鬧不出什麼太大的事，我馬上就讓他坐好。」
五條悟：？
夏油傑站起身朝五條悟的方向走去。
「真的假的？」五條悟說，「傑你還真同意換座位的事了啊！」
「就當做是流動的好了，悟要是不喜歡的話，我也可以跟你換。」
「那不就跟那傢伙挨著了嗎？老子才不要。」
「這種事情都可以商量的嘛——至少等到下課的時候再說吧。輔助監督們也是很忙的。」
「可是——」
五條悟突然一頓，被墨鏡遮擋的眼睛朝教室後排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看來很忙的輔助監督可以提前下班了。」
他敲了敲原本屬於自己的書桌面，指著門外走廊上的人影對你說：「負責抓你的傢伙們來了欸，不準備逃跑嗎？『犯人』小姐。」
***
來的一共有四個人。穿著同樣的白色狩衣，戴著那天和室裡見過的奇怪覆面，氣勢沉沉地走進了教室裡。
負責教課的輔助監督很快就被打發了出去。為首的老者鬢邊微微發白，矍鑠的目光越過了門口的夏油傑跟站立著的五條悟，精準地鎖定在你身上。
「『一年級新入學的女詛咒師』——是她沒錯吧？」
「沒錯。健次醒來以後指認的就是這個丫頭。」
？
指認？什麼指認？
你看著面前自顧自就對著你一通扣帽子的傢伙，有點疑惑地說：「你們兩個在嘀咕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老者冷笑了一聲。
「已經開始負隅頑抗了嗎？詛咒師。」他說，「很遺憾的告訴你，你的『催眠』術式並沒有生效。昨天晚上的傢伙醒來以後什麼都還記得。你不會真以為自己被『六眼』所包庇就能逃脫罪行了吧？」
你：？
五條悟：？
「等一下。」五條悟說，「老子什麼時候包庇這傢伙了？」
「你也等一下。」你說，「你的意思是——我讓那個臭橘子『忘掉』的命令失效了？」
老者微微頷首，似乎對你的問題不置可否。
「『催眠』之類的術式雖然罕見，但自平安時代以來也多有記載。此覆面便是專門針對這類術式而特製的咒具，想利用『催眠』控制我等從而從這裡逃跑的方法是不可能的。」老者說著，看向了輪廓挺拔的男生，「至於五條家的六眼——現在，抓住你身邊的詛咒師，你早上故意挑釁延誤我等救人之事我可以不追究。」
五條悟：？
你：？
「等一下。」五條悟又說，「『故意挑釁』？『救人』？有這麼一回事嗎？而且你這傢伙到底是從哪隻狗洞裡爬出來的，從剛才起就一直在老子面前吠啊？是在看不起我嗎？」
「你也再等一下。」你拉住了看上去比你還要生氣的五條悟的胳膊——雖然拉在了百分百對你開啟的無下限上，但姑且也是拉住了。
「就當你說的都是實話好了。」你說，「可是我什麼時候說過我的術式是催眠了？你們這些NPC還真是又煩又很喜歡自說自話欸！」
「不是催眠，那是什麼？」老者眉頭一動，無視了你話語中聽不懂的部分，雖然沒再敢去看你身邊的五條悟，但對你卻相當的不客氣，當即召喚出自己的式神玉狐守住了教室大門，「不管怎麼說，你今天都無法走出這裡。你在新宿所造成的事件我會上報總監會重新核實，之前在會議上替你說話的夜蛾以及負責這件事的學生夏油傑，全部都將關押審——唔！」
「——都說了你很煩啊，是聽不懂人話嗎？」
你啪地打了一個無聲的響指，金黃色的咒力瞬間彈射進對方的身體裡。
面板打開，你重新看了一眼自己術式的文字說明，目光在「簡單命令」這幾個字上來回逡視了幾圈，最終深吸了一口氣。
………………彳亍。今天的事情算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就當是我進學校以後教的學費好了，但現在我也想問問你——」
你牽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了一聲。
「你憑什麼以為只護著腦袋就能避開我的術式啊？你這種低等智能的東西是在瞧不起誰？」
你當即發動了自己的術式，面板上的咒力瞬間減去了40點，變成了岌岌可危的【20/200】。
然而你毫不在意。在三名同期或驚訝或詫異的目光裡，下了自己術式生效以後的第一個命令。
「對自己做過的事負責是成年人的基本美德吧？」
你說。
「就現在，你們幾個跪下來給我道歉。」
第21章
◎問題兒童歡樂多◎
在發現自己對術式的效果有了先入為主的意象以後，你覺得你大概率走入了對文字理解的誤區。
或許是五條悟最開始的那句「洗腦」影響到了你，你在看到對方中了術式的反應以後，下意識便產生了「果然如此」的念頭，因此忽略了技能說明中真正的導向。
現在想想，【神志混沌】的狀態大約等同於一部分遊戲中的【狂暴】，又或者是【魅惑】，共同點都是中技能以後失去自己對身體的控制權。
只不過跟其他遊戲裡被「魅惑」了就會不受控制的向施術者走去，亦或者是「狂暴」後轉頭開始攻擊自己的隊友相比，當陷入到【神志混沌】的狀態後，中了你術式的傢伙便會失去自我意志，徹底成為你手中一枚聽話的傀儡。
然而就像你領域的名字一樣，這些「傀儡」似乎也有存在著一定的降智debuff，以至於理解不了太複雜的命令。
因此，你作為施術者，在術式生效以後應該發布怎樣的「指令」，或許才是用好這個術式最關鍵的一點。
至於使用術式所需要的【5~10】點咒力——
你發現了。這個5~10，似乎也並不是隨機的意思。
***
伴隨著面板咒力值下降至【20/200】，面前的四人全部都被你的術式捕獲，瞬間出現了神情凝滯的狀態。
隨即毫不猶豫的嘩啦啦跪倒了一片。
門口的玉狐同樣受式神使的影響，尖銳的爪子收回，備戰狀態下弓起的背脊變得平順，向外呲出的獠牙回到了嘴唇的包裹裡，猩紅色的眼睛驀然失去了神采。一瞬間也被抽去了意志般的靜默在原地。
教室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在場還保持著神志清醒的是你的同期。不過即使是他們，也都曾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領教過你的領域。此刻面對這一地遭受了你術式侵襲的對象，眼底或多或少流露出感同身受的同情。
「欸——還挺能幹的嘛。」
五條悟早在你發動術式的一瞬間就就將墨鏡摘了下來，蒼藍色的六眼落在你身上，精細的觀測著你體內咒力的流動，很快便解析出了你的術式。
「是針對「腦」的術式？咒力進入對方體內，快速的抵達大腦，從而完成的某種『精神操控』……看上去還蠻有意思的欸。」
他說著轉向了你。此時那種在面對你時若有若無的防備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某種興奮與好奇所加持下的躍躍欲試。
他幾乎可以說是命令式的對你提出了問題。
「不能學狗叫嗎？」
「這個很簡單啦。」
你說，演示性的看向老老實實跪在地上的四個人：「來，『汪』兩聲聽一聽。」
說完，跪在最前面的老者率先張開了嘴巴，覆面下響起蒼老而又渾厚的叫聲。
「汪！汪汪！」
「汪汪汪汪！」
「汪！」
教室裡頓時被這喜感的叫聲給填滿了。
你又打了一個響指：「好，停。」
狗叫聲消失了。
五條悟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還真是很實用的術式欸！所以呢？術式解除以後這些傢伙還會記得自己汪汪叫的樣子嘛？」
「我不知道欸。」你說，很誠實地搖了搖頭，「昨天晚上讓對方『忘記』的命令好像失效了，如果這群人不是故意詐我的話，那應該是還會記得吧。」
「那在這之後不是更麻煩了嗎？會被狠狠地往上面打小報告欸。說不定還會得罪禪院家？」
這群人是禪院家的咒術師？
你有點意外了。不過再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麼可意外的。
御三家存在了上千年，對整個咒術界的滲透與參與體現在方方面面。倒不如說高專裡沒有御三家的人才會讓你覺得奇怪。
於是你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你眨眨眼睛，看著五條悟。
「那你不幫我嗎？」你說，「要聽他們學狗叫的人好像不是我哦？」
「嗯——」五條悟故意拖長了聲音，同樣眨了眨那雙漂亮的藍眼睛望著你，沒說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從客觀角度上來講，僅僅只是第一個命令就已經很麻煩了吧，後面的那個也只是錦上添花？」
夏油傑臉上露出了「這下可難辦了啊」的為難表情，繞開地上的四個人走到了門口，蹲下來檢查了一下式神的情況。
「竟然是連式神也可以一起影響到的術式嗎？既然這樣的話，我的咒靈操術是不是也……」
「如果是的話，那豈不是完全把你克制住了嗎？」五條悟笑嘻嘻地說，「好遜啊，傑。」
「你們兩個在意的只是這種事嗎？」硝子在最初的驚訝過後，便又重新回復到了平靜的狀態，此時也已經離開了原本的座位，與你們三人割席似的坐到了最後面的窗台上，伸出手比了個『請』的手勢，「還有我想說的是——錦上添花不是這麼用的吧？」
五條悟唰的一下扭頭，彎下腰對你說悄悄話。
「喂喂，那邊好像有人想要獨善其身哦？就沒有什麼辦法把她也拉到我們的team裡來嗎？」
「沒有欸。」你說，「硝子剛剛拒絕當我的綁定奶了，這種事情總要講究個你情我願，不可以強求人家啦！」
「那就用術式讓她情願一下嘛——」
「喂。」硝子說，「我聽得見。」
五條悟聳了聳肩，臉上絲毫沒有試圖幹壞事被抓包的尷尬，重新直起身站好了。
「機會難得，不如我們來好好的實驗一下吧！」他說，看上去比你還要對你的術式感興趣，興致勃勃地開啟了下一個話題，「不是說不知道能不能讓人『忘記』嗎？現在試一試好了，失敗了傑會負責幫你按住的。」
夏油傑：？
「我記得我好像也沒有答應加入你們的『隊伍』吧？」夏油傑說，起身默默地將打開的教室門關好，隨即若無其事地退到了硝子身邊，跟她一樣伸出手朝你們示意，「距離夜蛾來上第二堂課的時間還有40分鐘——請便吧，二位。」
五條悟頓時發出了一陣噓聲。
「這都不敢加入，你是膽小鬼嗎，傑？」
「不。我只是覺得這個班上還需要有一個正常人。最起碼要能在你們倆都被判定成是詛咒師的時候替你們說說話吧？」
「哈，那種事情不可能出現的啦。」
數量一半的同期都宣布拒絕與你們兩個同流合汙，這一下，剛剛才成立好的『team』裡當真只剩下你和五條悟兩個人。
「好了，都已經聽清楚了吧？」
你在同期們或支持或不贊同的目光裡施施然從座位上起身，一臉無辜地看向地上的四個狩衣術師：「這可不是我要拿你們當小白鼠哦——想要報復的話，記得找對對象啦。」
***
你先解除了兩個人身上的術式。
之前在車上施展第二次「領域展開」的時候你曾注意到，當你收回領域以後，最先恢復清醒的人是五條悟，其次是夏油傑。
兩個人前後間隔或許都不到一秒鐘。
而跟你一樣慘兮兮的被擔架抬往高專的輔助監督，則一直到進入高專結界以後都沒有恢復神志。因此你猜測，你的「術式」大約也跟「領域」一樣，都有著「回收後依然具有一定時間效用性」的「後遺症」。
而事實上也果然如此。
你看著面板右下角的時間，在心裡默默地計算著秒數。
差不多半分鐘之後，一行人為首的那名老者清醒了。而另一名狩衣術師則仍是暈暈乎乎的狀態。
最先醒來的老者恢復神志以後立馬對你發動了攻擊。
「該死的詛咒師，竟敢如此折辱我等禪院家，去死吧！——」
同樣也恢復了控制權的式神玉狐血紅色的眼睛瞬間睜大，口中發出了一聲尖銳的鳴叫，以肉眼幾乎難以捕捉到的速度向你撲來。
你下意識朝後退了半步。
下一秒，只見面前藍光一閃，一道咒力從你身邊彈射了出去，在空氣裡發出了劈哩啪啦宛如過電一般的響聲。
原本已撲到你面前不過半米的式神玉狐痛苦的嗚咽了一聲，瞬間被這道咒力打飛出去，砰的撞爛了夏油傑剛剛閉合上的教室門板，直直砸到了走廊的牆壁上，半天都沒能站起來。
「在說什麼啊？」
五條悟優遊的將剛剛釋放出咒力的右手揣回了口袋裡，以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為你聲援說：
「又沒有動手殺人，也沒有實質上的傷害，拿你們練一下剛到手的術式而已，跟正常的訓練有區別嗎？」
「技不如人就惱羞成怒，把別人說成是詛咒師，也太小心眼了吧——」
他竟然真的在為你說話。
你意外之下不禁升起了戰友一般的患難情，難得附和了他一次：「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就是，看那邊——」五條悟拿手指給你看，目光穿過破碎的大門，走廊上，剛剛被打飛出去的玉狐此刻正跌跌撞撞地站起來，看樣子還有可以與你戰鬥的實力，「不是說要練術式嗎？總不能都讓我出手吧。剩下的你自己來啦。」
「我本來就想這麼做啊！」你說，目光落在了剩下兩個仍跪在地上的狩衣人身上，摩拳擦掌地表示，「這招怎麼樣？話說我想用這一招很久了，我玩《暗黑破壞神2》的時候最喜歡用死靈法師啦！」
說著你開口命令道：「你們兩個，攔住他！」
話音剛落，兩名術師便僵硬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其中一個甚至還發動了自己的術式。
「吼——」
新出現的式神是一隻體態憨厚的巨熊，雖然步伐不夠靈敏，但勝在體型優勢。一時間跟剛剛才遭到了重創的玉狐纏鬥的難解難分。
至於兩名接收到你命令的術師本人，則毫不猶豫地按住了玉狐的主人——以十分笨拙地姿態硬生生像疊羅漢一樣把人壓在了最下面。成功完成了你的指示。
本就上了歲數的式神使臉朝地，看上去要喘不過氣來了。
嘶啞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地底下傳來。
「……鬆、鬆開……昭一郎、志吾……快點清醒過來，你們兩個蠢貨！」
『砰』！
嘩啦啦啦——
玉狐死咬著巨熊的脖頸撞進了教室裡。兩隻式神摔倒在地面，巨熊掙扎時的四肢掀翻了桌子，瞬間整座教室一片狼藉。
你問五條悟：「這個傢伙是幾級術師來著？」
還挺能打的嘛。
「一般穿這種衣服的傢伙等級都不會太高啦。」五條悟輕巧地回復了你，和你一起，兩個人站在講台另一側的窗台邊，「是二級，還是准二級來著？從咒力情況來看，應該是個二級吧。」
二級啊。
你點點頭。
二級，清醒的時間大約是半分鐘。
你又看了一眼另一名已經解除了術式但仍未恢復的術師。
「那這個呢？這個應該很弱吧？」
「四級啦四級。」五條悟說，「連術式都沒有的傢伙能從禪院那種地方混到這裡來，看樣子在之前的幾十年人生裡沒少努力嘛——」
「欸——」你說，也饒有興致地詢問道，「那五條家呢？」
「是說人嗎？就算在這裡也不敢讓我看到吧。」
五條悟墨鏡拿在手裡，很得意地朝你笑了一下。
「跟那邊那種擠破了頭都想往東京校塞人的地方不同，我家啊，在我來的時候就說好了，要是敢讓人跟過來的話就通通扒光衣服掛在鳥居上示眾，所以就都變得很聽話啦——」
你發出了讚嘆的聲音。
「這樣啊，那你好厲害哦——」
就在這時，走廊上傳來了快速靠近的腳步聲。似乎有什麼人在匆匆往這邊趕來。
下一秒，你的新晉班主任夜蛾出現在門口。臉上戴著顏色奇怪的護目鏡。身後是剛剛才被趕跑的一臉緊張的輔助監督。
「我聽說發布會的人往這邊來了——」
夜蛾話說了一半，在看清楚面前翻倒了一地的課桌與碎裂的大門殘骸時瞬間沉默了下來。
「………………」
他的目光從地面上的碎渣子一路劃到滿地紛飛的教科書，最終掠過仍在嗷嗚嗷嗚攀咬的兩隻動物式神，落在了眼前疊羅漢的三名老術師身上。
「這、這是……」
輔助監督被眼前的一幕駭到不敢說話。震撼地停在了門外。
而同樣站在門口的夜蛾伸出手扶住了失去大門的門框，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
肉眼可見的，那張素來威嚴的面孔上，額角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誰來跟我解釋一下。」他說，用的是彷彿想轉身就走逃離這個地球的語氣，「你們幾個，到底對人做了什麼啊？」
作者有話要說：
論問題學生x2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答——夜蛾：想亖
第22章
◎奇怪的感情增加了◎
在這之後沒多久，夜蛾的教師辦公室大門打開，以你和五條悟為首的四名一年級學生，整整齊齊的出現在了這裡，並排的在桌案前站好。
如果不是場景不太對的話，這畫面大約很像是某種在逃多年的刑犯被當眾逮捕的現場。然而事實情況是當你的術式全部解開以後，唯二擁有術式所以清醒較快的術師已經因為長時間的相互「鬥毆」而導致了體力不支，因此雙雙被抬進了校醫室進行休養。
至於剩下的兩名沒有術式的術師，則同樣被送到了校醫旁邊的休憩室裡，看上去至少還得過一段時間才能恢復神志。
對方是負責分發任務的發布會成員，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課是肯定上不下去了，因此在簡略掉所有前置步驟以後，很快便來到了最關鍵的「誰是主謀」環節。
「好了，現在應該可以說了吧。」
夜蛾正道威嚴地坐在辦公桌後面，兩隻手交疊在下頜，頗具壓力感的視線一個一個從你們幾人臉上掃過去，最終落到了你的臉上。
「蝶蝶，你先說。」他開口，低沉的聲音聽上去有種經歷了大風大浪的冷靜，「昨天晚上，你為什麼要襲擊發布會的人？」
「因為白天的時候襲擊會被看到嘛。」你一臉安然地說道，「喏，就像現在這樣。」
夜蛾：「…………」
夜蛾頭頂的青筋又跳了兩下。
「我說的是時間問題嗎——不要轉移話題！」
好兇哦。
你鼓了鼓臉。對於自己上學第一天就給班主任惹了個大麻煩的事並沒有當場以頭搶地的自覺，反倒十分理直氣壯地表示：
「可是他們先拿我當小白鼠測咒力的欸！我禮尚往來一下，用他們幾個練練術式又怎麼啦，有什麼不對嗎？」
「就是說啊！」五條悟在你旁邊連連點頭，用相當誇張的口吻支持你說，「拿還沒有定罪的術師當小白鼠欸！我記得這也不符合咒術規定吧。而且聽找來的語氣，似乎是還想要用私刑哦？實在是太過分了耶！」
你：「就是就是！」
夜蛾：「……………………」
夜蛾看上去被你們兩個吵得有些頭痛。他深吸一口氣，放棄與你們兩個大號問題兒童交流，轉而將目光放到了一旁從剛才起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的夏油傑身上。
「傑，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關於這方面，我認為總監會方面做的的確有不妥。」夏油傑說，回想起那天的事情，下意識地皺起了眉，「咒術界的規定不應該只是為了保護非術師，也同樣應該保護咒術師的權利才對吧？蝶蝶同學那個時候只是行為有異，但根據現場狀況來看，並不足以被立馬判定為詛咒師。用那種手段對待她，的確是有些過分了，事後最起碼也應該對術師本人表達歉意吧？但這個環節似乎卻被省略了……」
你：「就是就是！」
要知道早在任務開始的時候，你可是有無數個機會可以選擇對「平民」開紅的，但是你都沒有做。
這年頭像你一樣還保留著一定道德感的玩家已經不多了。
建議申遺！
「我知道了——那硝子怎麼覺得？」
「我嗎？我沒什麼想法。」硝子淡淡地說，「既然五條和夏油都這麼說了，那就附議好了。」
「老師難道不覺得這其中存在錯誤嗎？」夏油傑說，「雖然蝶蝶同學的方法不應該倡導，但經歷了這種事，還是很難心平氣和的與那些人相處吧？」
「首先——我沒有說我贊同發布會的行動。」
夜蛾說，看表情似乎已經平靜了下來，開始冷靜的為眼前處於青春期的學生們講道理。
「正如你所說的那樣，咒術規定還殘留著許多不令人滿意的地方，比如忽略了對咒術師的保障。」
「但反過來講——這也不該是蝶蝶你擅自尋仇的理由。要知道對方是登記在冊的咒術師，你這樣做並不能徹底解決問題，反而還會引發新的矛盾。這一點顯然有悖於『討回公平』的範圍，而是純粹的在『出一口氣』了吧。」
「那誰讓他們一直湊上來狗叫嘛，自己找死路總不能怪我給他遞了刀？」
你十分油鹽不進地表示：「而且——這不是也還沒死呢嘛？等死了再來找我好啦，我會看在他們當了我經驗包的份上，友情贊助1円喪葬費的！」
「欸——還有這種羞辱人的環節嗎？」五條悟饒有興致地說，然後學著你的樣子『啪』地打了個清脆的響指，「既然這樣那我也出1円好了。什麼時候能送過去啊？今天？明天？」
夜蛾：「……………………」
「你們兩個，真的是——」
夜蛾的手掌捏了捏然後又放開，在這一刻似乎在忍耐著什麼，最終將手指向了辦公室外面的走廊。
「——都說了不要再繼續引發新矛盾了，到底有沒有聽懂啊？給我好好站到外面反省去，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
你跟五條悟灰溜溜的被趕到走廊上站好。
兩個人有沒有反省是不好說的，總之當天晚上七點鐘硝子跟夏油傑來給你們送飯的時候，辦公室的燈已經熄了，你跟五條悟並肩坐靠在走廊上，打著哈欠無聊開始玩猜拳。
「夜蛾走了嗎？」夏油傑在將還冒著熱氣的奶油鬆餅遞到五條悟手上的時候，還不忘將手機也一同給他帶來了，「你們兩個今天不打算回寢室了？就在這裡睡一夜嗎？」
「走了哦，下午的時候就走了，看方向應該是去校醫室了吧。」
你將遞到面前的另一份奶油鬆餅拿在手裡，同時也接過了硝子遞過來的果汁，在兩名同期的環繞下頗為享受地飲下了一大口，隨即拍拍屁股起身說道：
「我才不要在這裡睡呢——硝子，我們這就回去吧！」
「既然不打算睡那為什麼之前不走啊。」硝子被你拉著從地上站了起來，目光掠過頭髮都已經變潦草的五條悟，「真沒想到，你們兩個還會有這麼聽話的時候。」
「因為要站滿十個小時才算合格嘛——」你指了指窗台上用來監督你們兩個的咒骸，「看，夜蛾老師雖然人不在這裡，但眼睛還在哦？」
「可你們現在好像是在坐著啊？還有這個咒骸——」
硝子將恐龍形狀的羊毛氈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查驗了一下，一言難盡地說：「……完全已經壞掉了吧？是誰動的手？」
「這裡啦這裡。」
五條悟舉起手，也慢悠悠地打著哈欠從地上站了起來。
「那傢伙的術式在面對沒有腦子的東西時就完全不管用了嘛，還得是老子出手來解決——」
「別瞎說，我可是也有用它來好好練習體術的哦！」
「哦。你指的是被玩偶追著從這頭打到那頭的那種練習嗎？那確實沒少練，至少跑了七八十圈吧。」
夏油傑聞言一哽：「七、七八十圈？」
硝子也一臉疑惑地看著你們倆。
「這個數字，確定沒有說錯嗎？」
「沒有哦。」五條悟說，「就是想鍛鍊一下這傢伙的體力啦。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直接走掉的話夜蛾明天肯定又要沒完沒了了，那就乾脆讓他開心一下好了。」
「這是開不開心的問題嗎！」你氣的拿刀去戳他的腳背，一行人打打鬧鬧地從教學樓裡走出來了。「你這傢伙還專門在我跑過去的時候伸出腿絆我啊？！」
「那不是看你累了，想給你增加一點難度嘛。」五條悟絲毫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過分的事，反倒十分理直氣壯。
這一次，他連無下限都沒有開，腿一抬躲過了你的攻擊，反手不甘示弱地扯了一把你今早好不容易扎整齊的辮子，無論姿態還是語氣都相當氣人的表示：
「話說回來，你這傢伙還真是弱欸，才跑到三圈就撐不住了，就這也想來當咒術師？」
「你懂什麼，我那是有原因的！！」
你救回自己的辮子，氣惱地看了一眼面板上的數值。
【咒力：15/200】
【生命：199/200】
【耐力：30/200】
【體力：7/200】
岌岌可危的體和耐昭示著你一白天到底都經歷了什麼。
至於剩下的——咦？
你突然一頓，將面板拉到了最下面。
……
（有更新）【其它技能：基礎刀術lv.2、基礎體術lv.2、基礎咒力操作lv.1、基礎咒術理論lv.1、基礎咒靈知識lv.5（已滿級）】
【（系統提示：您有50點屬性待分配）】
……
50點屬性。
從哪來的這50點？
你下意識看向唯一一個升了級的體術技能，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
……還有這種好事！！
早說升級技能送屬性點，那你昨天晚上就不睡覺了！！
你頓時為自己錯過的寶貴時間而後悔扼腕，稍微一頓以後，果斷將這50點屬性點全都加在了咒力上。
（有更新）【咒力：15/250】
你看著新增的屬性上限，滿意地點點頭。
照這樣下去，150點咒力值才能使用一次的領域，可就完全限制不住你了！等你要是把咒力上限加到1000，那豈不是一天能用六次領域？
真是想想都爽死了！
你一時激動，淡金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虛空中的某一處，十分得意地笑了起來。
這一幕落在你同期的眼裡自然是很詭異的一件事。
五條悟又伸出手扯了一下你的辮子。
「喂，在想什麼啊，表情好噁心。」
你：？
你頓時回過神，忍不住踢了他一腳，哼哼著說道：「我在想以後把你按在地上暴打的場景——我跟你說，現在轉頭來當你蝶（中文）的小弟還來得及，等到以後的時候我可就不收你啦！」
五條悟：？
五條悟「哈」了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天方夜譚，不客氣地將你左邊的馬尾辮提起來，一圈圈的團成了一坨不可名狀物。
「那種事情這輩子也不可能發生的。想打贏老子？你還真敢說啊。」
「這有什麼不敢的，事實而已嘛——啊，你在我腦袋上幹什麼呢！快點給我鬆開！！」
「哈哈哈！別說欸，這個髮型還挺適合你的。傑硝子你們看，是不是比原先的好看多了？」
「嗯，這個問題嘛……」
夏油傑跟硝子走在你們兩個人的後面，互相對視了一眼。
「是錯覺嗎？」
「好像不是錯覺。」
「我也覺得不是錯覺。」硝子說，「一件會讓夜蛾頭痛更嚴重的事情發生了。」
她一隻手拿著跟你同款的果汁，迎著夏夜微涼的夜風，不無感慨地嘆息道：
「這兩個小學生，感情似乎突然變好了啊。」
第23章
◎肝帝上線◎
四維屬性中的三個都急需回復到正常值，這一天晚上，你十分遺憾的在九點以前爬上了床。
第二天早上八點，向來睡眠質量都很好的你睜開眼，對著面板露出了滿意的眼神。
【咒力：125/250】
【生命：199/200】
【耐力：140/200】
【體力：117/200】
除了不能通過睡眠來回復的生命值以外，其它三維都增加了110點，如果把午休的兩小時也算進去，差不多可以維持你一到兩天的活動量了。
就是這個被馬桶刷敲頭搞掉的1點生命值……說句實話，實在是有些礙眼了。
所以說為什麼馬桶刷就能讓你掉1點血啊？你的頭未免也太脆弱了吧！
你憤憤不平地轉手打開了背包，只見空蕩蕩的背包中除了送的新手咒具和之前摘下的小配飾以外，只孤零零的放著一瓶【精力回復藥（大）】。
你猶豫了一下，又將背包關上了。
通過這幾天的實踐可以證明，精力如今是你四維屬性中消耗最慢的一項，暫時還不需要靠嗑藥來回復。
所以這僅剩的一瓶寶貝疙瘩就好好的放在這裡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能多囤點體力和咒力藥就好了。玩遊戲的時候不帶夠血藍，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得勁。
然而可惜的是，在生活技能還沒有開啟之前，你唯一的藥水來源貌似只能是從那張抽獎輪盤裡氪金。
388萬円的巨款對你來說還是太多了。你不如選擇睡覺。
於是乎，就在這樣的前提情況之下，你熱熱鬧鬧的校園生活總算是正式開始了。
硝子今天沒有來找你。你從床上爬起來以後，餓著肚子沒吃早飯，踩點進入到教室裡，很快便從後腳跟著你進來的班主任那裡得知了昨日之事的處罰結果。
「……總監會中也有不少禪院家的人，不過這一次的事情，在我看來雙方都各有錯誤。因此如今的狀況反而是最好的，再糾纏下去的話，大約還會牽扯進更多複雜的勢力吧。」
夜蛾這麼說的時候，目光並沒有往五條悟的方向看。然而作為心甘情願幫你練習術式的一員，五條悟顯然知道在這之後會攪合進來的「勢力」是誰，當即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鑑於雙方均在身體與心理層面上遭受過相似的對待，但並無實質傷害，所以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從今天起兩方都不可以再追究下去。如果再有私下報復並且找人『練習術式』之類的事情發生，那就會判定成是對總監會的挑釁，極有可能會被當做詛咒師處理。」
「好了，所以現在——你們兩個，一人寫一份檢討書交給我。蝶蝶的那份要寫滿五千字，並保證以後不可以隨便對無關人員使用術式，我讀著合格了才算通過。」
「至於悟——你去器材室搬四套新桌椅上來。被破壞掉的校內財物賬單我已經讓人寄到五條家去了，還有之前那座商場的維修費，記得一起簽收一下。」
「什麼？！」/「等一下？」
你跟五條悟同時說。
你大驚：「五千字？！知不知道一篇中學生滿分作文才需要寫多少字啊？這是在要我的命——」
五條悟也大聲說：「為什麼是老子負責搬啊？不應該是誰破壞的誰來搬嗎？昨天的那兩個在別人教室裡擅自用寵物打架的老東西呢——」
夜蛾：「………………」
「……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夜蛾按捺住想直接在你們兩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傢伙頭頂一人來一拳的衝動，木著臉冷酷無情地說，「什麼時候寫出來什麼時候再去宿舍食堂和教學樓以外的地方活動。悟，你也一樣！」
「……其實，這已經是很好的處理結果了。老師昨天應該沒少為你們兩個說話吧。」
淤泥bobi
夏油傑看著講台上面色發黑的班主任，臉上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硝子則趁亂舉起了手。
「老師，既然這樣那就讓五條多搬一次吧——剛好這傢伙宿舍的椅子壞了，順便讓免費工一起換了好了。」
***
因為這件事，你拿到學生證的日子也受到了影響，再一次往後推遲了。
不知道那幫老橘子們回去以後說了什麼，總之，之前對於你的存在高高在上，以輕飄飄的口吻決定留下你的那批人，如今卻對你的術式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懼與忌憚。
他們向你的保護者施壓，勒令夜蛾盡快將你的術式研究明白，否則在此之前將拒絕給你的咒術師等級評級。
因此，你現在還是個沒有等級的新術師。而不出意外的話，這種情況大約還要持續一段時間。畢竟現在你自己都還沒完全理解自己的技能機制，更何況是本就沒有看到那天現場情況的夜蛾了。
而跟被扣下的學生證完全相反的則是你的新校服。
在那天的事發生之前，他們或許還將你當做是可以加以利用的回覆系，雖然你表面的所作所為看起來不像正常人，但也並沒有真正將你放在心上；可現在卻不同了，他們在見到你真正的術式以後，幾乎實打實的認定了你的「危險」，因此那件帶有特殊顏色的「問題學生」專用校服，幾乎是連夜就被趕製了出來，當天就送到了你的宿舍裡。
你叉腰站在床前，看著床上攤著的一攤新校服，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
「還可以——話說這個顏色飽和度是不是太高了點，我記得我說過淡一點的比較好看啊？」
「等過幾天再拿去改一下就好了吧，話說這就是你之前說過的款式嗎？」硝子伸出手，感慨地挑起校服下半身金光閃閃的裙子邊角，「這個顏色……果然夠顯眼的了。恐怕三百米外就能認出來你是誰了吧？真的不是在故意針對嗎？」
「無所謂哦，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你把身上的睡裙一脫，大大方方的開始將新校服往身上套，沒注意到硝子把臉別過去就動作，心情很好地表示，「就是要高調到讓他們一看見衣服就知道他蝶來了，識相的話就躲遠一點，不要在我面前礙眼就好啦。」
硝子看著牆壁哦了一聲：「那這一點還是很容易做到的嘛。」
畢竟你身上的這身校服——即使是在高專這種注重學生穿衣個性的學校裡，也還是屬於是特立獨行的一掛了。
你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隨手將換下來的睡衣丟進系統背包裡，站在穿衣鏡前，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端詳起了自己。
高專的制服都是用特殊材質的布料製成的，有可以抵擋咒力的功能。最開始夜蛾來問你想要什麼樣的校服時，你想都想，就回了個「吊帶背心配超短裙」的組合。
畢竟遊戲嘛，實不實用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外觀一定要好看！
所以你無視了夜蛾抽搐的嘴角，張開手臂相當誇張的在辦公室裡比了個大圓，並告訴他說：
「裙襬，要這——麼大的，要是有羽毛啊珍珠啊之類的裝飾就更好啦！」
「……………………行。」
夜蛾說：「我知道了。」
於是乎你拿到了自己的新校服——一條金光閃閃的蓬蓬裙。
當然了，羽毛什麼的是沒有的，不過還算是滿足了你的要求，做出了有層次的裙襬，並從上到下每一層都裝飾上了大小不一的黑色蝴蝶結。
你的上衣是黑色的——也是高專制服中最常見的那種布料跟顏色。但大約是吊帶背心這種東西對於一千多歲的老行業來說還是有點太超過了，所以你的上衣最終被製成了馬甲的樣式，配一根和裙子同色的金色領結，高專金色扣子上的紋案被放大，製成校徽似的模樣繡在了左胸的位置。一眼看去色彩搭配竟極為和諧。
而你的眼睛也是淡金色的。
你抓著自己在捏人時特意調出的淺色頭髮，心裡思考著是不是也該把這玩意兒染成黑的。
硝子走過來幫你把歪掉的領結擺正，目光無意中在你胸口上劃了一下，面無表情地說：
「你這傢伙，還蠻有料的嘛。」
你：？
你眨眨眼睛，一臉單純地說：「什麼？」
「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算了。」硝子拍拍你的肩，語重心長地囑咐你，「下次換衣服的時候，記得找個沒人的地方。這不是全都被我看光了嘛。」
你：「有什麼關係嘛——」
反正都是NPC。看到也不會怎麼樣啦。
你看著面前認真教育你的棕髮少女，最終還是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你挽起了她的手臂：「走，我們去操場！」
「去那裡幹嘛？」硝子順從的被你拖出了宿舍，臨出門前看了眼牆上的時鐘，「現在已經六點了——你不去吃晚飯嗎？」
「不去哦。」你說，「時間緊迫，我得抓緊時間練技能才行，不然三個小時以後可又要睡覺了！」
硝子：？
芋泥啵啵
「所以你是機器人嗎？」
在被拖著跑向操場的間隙裡時，硝子這樣評價你說：「九點鐘就必須得上床睡覺——這年頭就連小學生都不會有這樣的作息了吧？哦我忘記了——」
她一臉安詳地說：「你這傢伙，本來就是小學生啊。」
***
不管硝子是怎麼想的，你如今的遊戲生涯的確已經成為了設定精細的作息表，從睜眼到閉眼都有著明確的規劃活動。
你上次這麼努力的時候還是上一次。
就像是剛拿到手的養成遊戲一樣，當得知了升級以後就能獲得點數回饋以後，你全身的積極性幾乎立刻就被調動了起來，開始沒日沒夜的刷起了技能。
你首先從管理員那裡要來了一隻兔子。
誠如五條悟之前所說的那樣，你的術式針對於「腦」，因此所有有大腦的生物體都在你可以施展技能的範圍之中，兔子當然也不例外。
你拿著兔子，開始進行一些基礎的「跑」、「跳」、「撲」、「抓人」等簡單的命令，後續則慢慢進化成「撞籠子」、「從籠子裡出來」、「1分鐘後從籠子裡出來」等稍微變化了一些的辭令。
而就在你「1分鐘後撞開籠子吃胡蘿蔔」的命令失敗了以後，你發現這其實是一個動作拆解的過程。
中了術式的生物無法理解過於複雜的命令，所以，這個命令如果被拆分成「1分鐘後撞開籠子」、「從裡面出來」、「去吃胡蘿蔔」這三步，那麼就可以很好的被完成了。
同理，如果你想要將命令用在人身上的話，也不能圖省事的說「脫了衣服從窗戶跳下去」，而是該說「脫衣服」、「打開窗戶」、「跳下去」。
這樣就很好理解了。
摸清楚了這一點之後，你：有點心累.jpg
像是在帶幼稚園小班生一樣的感覺。
不過用順手了以後也就不覺得麻煩了，現在唯一剩下的問題是，你還沒搞明白自己可以同時間「控住」幾個人。
那天你的最高戰績是四個。
不過你覺得，這個數值應該遠遠不只這麼多。
……說不定你也能整個十萬白絕大軍之類的東西呢？那不是爽翻了？
基於暫時還沒有想到合適的名字，你姑且先在心裡給自己的術式起了個「傀儡操術plus」的外號，心想說不定你比蠍厲害多了。
而至於之前所疑惑過的隨機數值——這一點你也已經有了答案。
所謂的5~10點咒力，並不是指使用術式時隨機需求「5~10點」，而是你可以選擇使用5~10中的任意數值來釋放術式。
而你所選擇的數值大小，則會影響到術式的施展範圍。
你簡單的實驗了一下。發現最基礎的5點咒力值，差不多是以你為圓心直徑十米左右的距離，而10點則可以達到20米。
也就是說，你站在這裡不動，施展術式時便可以自動捕獲方圓20米以內的所有生物體。讓他們通通成為你的傀儡為你所用。
只是你現在還不太熟練。距離太遠反而會影響你的其他方面。比如明明在面前的時候可以同時操縱五隻兔子，但在卡著二十米的位置時，就只能操控成功一隻兔子了。似乎還不太能達到手腦協調的效果。
不過問題不大。
你覺得這只是時間問題。
只要持續將其他幾個技能升級起來，那麼完全掌握自己的術式也就不在話下了。
畢竟總要有一個磨合期的嘛——
抱著這樣的想法，你為期一週的肝帝生涯開始了。
***
在這之前說過了。你並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靠成績博出位的好學生。
相反，你是一個成績普通、但很會在日常的教學活動中裝模作樣，以此讓老師發現你的「努力」的另類「好學生」。
而在這樣日復一日的「好學生生涯」中，你極具天分的掌握了一個所有人都沒有的能力——那就是從來都沒有在課堂上睡覺過。
而現在，就在開學第一天便鬧出了一個大事件以後，你骨子裡的記憶甦醒，又開始了認認真真聽課（升級技能）、老老實實寫作業（也是升級技能）、上課絕不打瞌睡的校園生活。
對此，你的同期們在驚訝過後，紛紛表示對你認知還是不夠周全。
「本來以為蝶蝶同學在方面也會和悟一樣呢。」夏油傑不無歉意地說，「現在看來還是我們兩個太武斷了。」
「這兩個傢伙的確都不能用常理來判斷吧。」硝子說，「在這之前不是也沒想到五條是喝酒一口就倒的類型？」
夏油傑贊同地點頭：「是啊，就是這個道理。」
五條悟說：「喂，老子還在聽啊？這個跟前面那個有什麼必要的邏輯關係嗎？」
你興高采烈地說：「我會用自己的術式啦！看我給你們表演一個節目！」
現在是體育課。自由活動時間。
經過了整整一週的努力，你成功將自己的【咒術理論】、【咒力操作】以及【體術】都往上刷了一級。獲得的150點屬性點全部都被你加到了【咒力】上。
你如今的咒力上限來到了400。在滿值的情況下，可以一天開兩次領域了。
當你說完這句話以後，你的同期們都安靜了下來。三個人並排坐在綠色的草地上，一人手裡一罐剛從自動販賣機買來的飲料。夏油傑抬起手友好地對你表示：
「好的。那麼請開始吧，蝶蝶同學。」
你將沒有打開的荔枝味氣泡飲放在腳邊，抬起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叉著腰站在原地對他們說：「看好了喔——」
除了五條悟以外，你的另外兩名同期均露出了配合的表情。
1分鐘、2分鐘、3分鐘過去了……
就在五條悟終於忍不住想要出聲嘲諷你的時候，你的頭頂突然有一隻麻雀飛了過去。
你目光一亮，當即對著它的身影打了個不出聲的響指，金黃色的咒力彈射出去，瞬間用術式捕獲了對方。
你攤開自己的手掌，命令道：「落到我手心裡來。」
「啾——」
無辜的路過麻雀乖乖地落到了你的掌中。
你托著這宛如仿真玩偶一樣的小鳥，轉過身得意地對他們展示：「怎麼樣，是不是很厲害！」
「很厲害哦，蝶蝶同學。」夏油傑微笑著將鳥從你手中捧了過去，認真研究了一下說，「下次可以對悟用一下嗎？從開學到現在，我好像還沒見過他老實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總覺得很好奇啊。」
五條悟：？
「你什麼意思啊，傑？」五條悟說，「你這傢伙就想看我出醜是吧？」
這時硝子也舉起了手：「附議——順便你這個技能可以對自己用嗎？平時上課的時候用一下，應該能讓夜蛾的血壓低很多吧？」
你：？
「這話不對吧，硝子。」你說，「我上課的時候可一直都很老實哦？」
「所以只對悟一個人用就好了。」夏油傑提議說，「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要不現在就來試一試怎麼樣？」
「反對——」五條悟氣沖沖地說，「老子的建議是先給傑用，這傢伙唱兒歌的才能總不能浪費了吧？讓他也來表演一下啦。」
「那你們兩個先打一架好了。」
你解除了術式，任由小鳥撲扇著翅膀從夏油傑手中飛走，拿起腳邊的易拉罐坐到五條悟旁邊，然後遞給了他：「誰打輸了就先讓誰表演才藝，這樣總沒意見了吧？」
「哈，那輸的人肯定不是我。」
五條悟幸災樂禍地笑了一下。他沒接過來，單手覆蓋在上面，屈起手指摳了一下。空氣裡響起『噗——』的一聲碳酸飲料排氣的聲音。
你將飲料放在唇邊喝了一口，支著臉側頭看著他倆，一臉純良地說：「傑，這傢伙竟然說你菜欸。」
夏油傑：「………………」
夏油傑微笑著說：「我知道。」
他一臉風輕雲淡地起身，口中說的卻是與神情相反的話。
「所以要來打一架嗎，悟？」
「行啊，來就來。」
五條悟興致勃勃地站起身，隨手將墨鏡插到了你頭上，露出了那雙熠熠生輝的藍眼睛。
「老子難道會怕你嗎？走，去那邊——」
……
兩個男生鬥雞似的往操場的另一邊走遠了。
「唉，真是經不起激將法的年輕人。」
你老成地感慨著，挪動身體坐到了硝子旁邊，一扭頭卻對上了她似有深意的目光。
？
你眨眨眼睛看了下自己。
「怎麼了嗎，硝子？」
「沒什麼哦。」
硝子將目光從你頭頂的墨鏡和手中的飲料罐上挪開了，淡然地注視著不遠處已經擺好架勢的兩名男生，說：
「還是看戲吧，看戲。」
第24章
◎和捕蟲小子的友好切磋◎
夏油傑跟五條悟的「對練」持續了大約十幾分鐘。
雖然只是一年級的學生，但作為目前業內公認的「最強」組合，兩個人早在入學的時候便已經拿到了一級咒術師的評級，不論是咒力儲量還是術式強度方面都大差不多，打起架來時的架勢看上去像是能直接把操場掀飛。
大概是「輸了以後就來表演才藝」的前提條件過於可怖，總之這兩人在用體術纏鬥了三四分鐘以後，因為無下限的緣故，夏油傑率先向後退去，拉開距離召喚出自己的咒靈，直接簡單粗暴的開啟了群毆戰。
夏油傑所操縱的咒靈並不像寶可夢遊戲中拿精靈球就能捕獲的，而是實實在在的肉體吞噬，因此你懷疑這兩人之間大約有什麼約定，比如不能隨便破壞夏油傑的咒靈之類的，否則五條悟見狀也不會「嘖」了一聲，強行壓下溢出到指尖的咒力藍光，只一個瞬移拉近了與對方的距離，再次互拼起體術來。
「——照這樣打下去的話，怎麼想也都是傑更吃虧吧？」
你看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差不多看懂了這倆人日常訓練時的模式，墨鏡像髮箍一樣戴在腦袋頂上，一臉深沉地對硝子說：
「雖然看上去好像是多打一更有優勢，但無下限的防禦破除不了，不管是攻擊還是撤退節奏都掌握在悟的手裡，時間久了總能打到術師本人嘛。怪不得他說自己會贏哦？」
「這個可不好說。」硝子說，「小看夏油了吧？那傢伙雖說只有一個術式能用，但實際戰鬥起來，能用的可就不止一個術式了啊。」
「說的是咒靈的術式嗎？啊對了——」你突然想起來，「我好像也可以拿傑的咒靈練術式啊！」
這不是比用兔子好得多？還不用你養！
硝子：「…………」
「我以為你之前就已經知道了。」硝子說，「你的術式，可以說是完克那傢伙的術式吧？不過光有術式上的強度還遠遠不夠，體術方面也得加強練習才行，不然在那兩個人面前還走不了兩招。」
「嗯嗯嗯。」你將頭點成了雞啄米，當即便很聽勸地站起身，「有道理——那我現在接著刷好了！硝子你到那邊等我去吧，午飯我要回宿舍裡喝海鮮粥！」
「是邀請我一起去的意思嗎，那真是謝謝了。還有你等一下——」
伴隨著一聲『轟』的巨響，撲面而來的咒力餘波所引發的狂風中，她伸出手將你拽了回來，兩個人一起按著裙襬往操場外面的欄杆後面走去。
「你這傢伙真的是機器人沒錯吧？這種程度的練習裡也趕往跑道上走啊，生怕我也不能『練習』術式了是吧？」
這是在擔心你嗎？
你恍然大悟：「沒關係啦——那硝子，你跟我一起跑怎麼樣？」
「不怎麼樣。」硝子淡淡地說，「比起那個，我還是對你跟那邊那個下了課以後一定會讓夜蛾腦梗的傢伙更感興趣。介意跟我講講小學生之間的情感故事嗎？如果介意的話那就當我沒說。」
「啊？在說什麼——」
「就是galgame裡的那種事啦，不對，放在你們兩個身上總感覺更像過家家酒……」
喝完的飲料罐子被擺在了欄杆上。這時一隻巨大的咒靈被五條悟粗魯的打飛，越過半個操場直直朝著你們所在的位置撞了過來。
你跟硝子停止了說話，眸光倏然一凜，金黃色的咒力瞬間湧出，在半空中便捕獲了對方，與此同時開口道：
「停下！」/「回來吧，咒靈。」
你跟夏油傑的聲音一同響起。
咒靈仍處於一個被打飛的狀態，慣性使然下並沒能按你所說的那樣停下來，反倒是被夏油傑及時的收了回去，避免了在體育課訓練時誤傷同期的慘案。
「欸——」
你看著似乎結束了對練的五條悟跟夏油傑，再次發現了自己術式的另一重不可用處。
「看來物理層面的法則還是無法打破的啊。」
夏油傑一邊拍著身上的土一邊朝你們的方向走過來，背景裡是被徹底禿了一大半的操場草地，臉上沾了一點灰，不過看上去還是一派輕鬆的樣子，若有所思地評價道：
「不過也對，畢竟只是控制而不是咒言，真要達到這種效果的話也就太『BUG』了，總得給人留下一點可乘之機吧。」
「哈？傑，你這傢伙不會還在想著術式被克制的事吧？」
五條悟唰的一下從半空中瞬移到你們幾個面前，除了頭髮凌亂了一點幾乎和上場前沒什麼區別，笑嘻嘻地嘲諷道：「沒用的啦，術式這種東西是天生的，就像超能力系打格鬥系，『效果拔群』欸。」
「可理論上來講，我並不能算是『格鬥系』吧？就這麼承認自己有弱於人的話，總覺得有些不甘心啊。」
夏油傑說著，將目光轉向了你。
「方便問一下嗎，蝶蝶同學？」他說，「你的『精神操控』，目前最大數量可以達到幾隻了？」
「我沒有試過上限欸。」你摸著下巴思考說，「總之——五隻左右還是不成問題的，只要距離我不太遠就好！」
「原來如此，是靠的越近越容易被術式捕獲的類型嗎。」夏油傑思忖著說，「從這方面來看的話，倒是跟悟一樣，有著『本體防備』的功能呢。」
「這還是不一樣的吧？」硝子說，指著一旁直接在欄杆上面坐下來的五條悟，「那邊那個是術式本身的效果，只要不貼進就不會觸發。而這邊這個就是純粹的自走人形控制台吧，放著不管的話方圓幾米以內都會『寸草不生』的那種？」
「也沒有那麼誇張啦。」你羞澀地笑了一下，對於同期對你的評價絲毫不以為忤，甚至十分受用地挺了挺胸，「最多就是《尤里的復仇》裡『尤里』的那種類型嘛，也沒有很厲害哦！」
硝子：「…………」
「收回前面的話。」
硝子轉頭對夏油傑說：「至少在厚臉皮的這方面，這兩個傢伙還是十分有共同點的。前後兩個同桌都是一樣的類型，還真是辛苦你了啊，夏油。」
夏油傑：「…………」
趁著夏油傑沉默的間隙，你跟五條悟的話題已經進入到了下一個階段。
「所以說，你這傢伙的研究成果進展到哪一步了？需不需要老子來幫你抓幾個咒靈練練手？」
「是說傑的咒靈嗎？好啊！我想要虹龍！」
「那種級別你確定你能控制？」五條悟背對著你坐在欄杆上，聞言側著臉用眼睛上上下下將你掃了一遍，不是很信任的樣子，「咒力水平好像有提高一點……但最多也就是准二級的程度吧？我看三級咒靈才比較適合你。」
「意思是說我也不能控制等級比自己高的『野怪』嗎？」
「那種事情試一下不就知道了——傑！」
五條悟轉頭喊了一聲。
旁邊聽到你們兩人對話的夏油傑點點頭，很配合的放出了兩隻咒靈。
這兩隻咒靈安靜地站在你面前，你通過血條下方清晰的看到左邊那只顯示的等級是【三級】，右邊則是【二級】。
說起來，截止到現在為止，你好像能看到的只有咒靈身上的等級和血條，而所有的人類不管對你友好與否，你卻是都看不見的。好奇怪。
——這麼想著，你發動了自己的術式。
術式生效，你模仿著昔日軍訓時教官的口吻說：「向左——轉！」
兩隻咒靈都乖乖地轉了過去。
五條悟跟夏油傑對視了一眼。夏油傑將這兩隻咒靈收了回去，重新放出了一隻一級的。
「再試一下呢？蝶蝶同學。」
「好哦。」
你輕快地應了下來，很快又發動術式控制了面前的新咒靈。
你說：「向右——轉！」
出乎意料的，這次血條下面明晃晃寫著【一級】的咒靈也按照你的指示，老老實實地轉了過去。
五條悟：？
「等一下。」五條悟說，「不應該吧？這種術式難道不是和咒言之類的能力一樣，低級對高級時都有著反噬的可能性嗎？你為什麼沒事啊！」
好像是挺奇妙的欸。
你看著自己術式的文字說明琢磨了一下，覺得有點懂了。
「因為咒靈跟咒術師的等級區分不一樣吧？『一級術師一定能祓除一級咒靈』，也就是說一級咒靈本身其實也就是二級左右的水平？那不是剛好可以進我的精靈球嗎？」
「可你的咒力也沒達到二級的程度吧？就是個准二級而已啊？」
五條悟說著，似乎又想起了那天初見時的事情。
「說起來，你這傢伙那個時候也很奇怪，你連自己的術式都沒研究明白，到底是怎麼能開出領域的啊？」
現年15歲，當下別說是領域，就連術式反轉都沒能學會的六眼神子當即很不滿地叫了起來。
「不行，你這傢伙身上的疑點太多了——」他說著，一隻手乾脆地繞到你的後背，利用「無限」中的吸引之力，直接將你整個人帶到了自己身邊來，「你跟我到那邊去打一下，老子就不信了，你的那個領域真有那麼厲害嗎——」
你：？
你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這次依然抱在了無下限上——幾乎有點震撼地說：「你這傢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捕蟲小子？！」
「哈？那是什麼？」
五條悟強硬地拖著你往操場上走，身後傳來夏油傑阻攔的聲音。
「等一下？悟？」
五條悟挑起一根眉毛斜看著你，在硝子「這下是真的會腦梗了吧」的嘆息裡，顯得格外張揚而又肆意。
這樣的目光下，你骨子裡的好戰因子似乎也被點燃了。
這下不答應也不行了吧？
你頓時熱血上頭，當即躍躍欲試地說：「還能是什麼啊，那當然是——」
只要四目相對，那就要戰鬥啦！
***
你們「戰鬥」的第一部 分是領域戰。
當然，鑑於五條悟本人目前來說沒有領域，因此這個領域戰更像是一種他對你的挑戰——比如眾目睽睽之下準備把之前丟掉的面子再找回來之類的。
而這種多少看上去有些不自量力的想法顯然更有利於你，你幾乎是立馬便欣然同意了。
「這好說啊，那要不這樣吧——」你說，一臉包容地看向對面的同期，目光彷彿在注視一個不撞南牆不死心的小孩子，「只要你可以在我的領域裡堅持十分鐘，並且不像上次那樣笑出來的話，那我就算你贏哦！」
「廢話那麼多。「五條悟不耐煩地說，」老子這次贏定了，趕緊放馬過來啦。」
你：「彳亍。」
面板上的咒力還剩【335/400】，很充足。你指尖輕點在一起，說：「領域展——」
「——等等！」
這時一旁圍觀的硝子打斷了你們兩個。
「夏油讓咒靈回教室裡拿東西去了，等一下再開始。」
你：？
拿東西。拿什麼東西？
你迷茫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過了一分鐘，被派出去的咒靈回來了，分別將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丟到了兩名圍觀群眾的面前。
五條悟這次也：？
五條悟說：「你們兩個這是做什麼啊？」
「機會難得，我覺得可以趁這個機會記錄一下蝶蝶同學領域的效果，這樣之後應該就不會再輕易中招了吧。」夏油傑說著將本子打開，一臉端正地坐在台階上看著你們，「好了，請開始吧。」
「我只是這傢伙用兩瓶啤酒拉來的苦力。」硝子也將本子打開了，漫不經心地拔開了筆，「順便一說，可以把領域的外壁做的薄一點嗎？不然外面應該看不見吧。」
咦。還可以這樣嗎？
領域是附加了生得術式的區域具象化，一般來說為了防止裡面的人和咒靈逃跑，往往都會選擇加固外壁的厚度，因此從外面看上去時就像是一顆大小不一的黑球。
硝子的話突然提醒了你。你嘗試著將領域的外壁削弱，與此同時擴大了領域範圍，最終形成了一個一眼望去有些半透明的球體，橫跨了一整個操場，格外可怖的佇立於其中。
「……哇哦。」
目前同樣也沒掌握領域的夏油傑同學頓時發出了一聲感慨：「蝶蝶同學……絕對不只是准二級吧。」
而硝子則說：「你這個領域……光汙染有點嚴重啊。」
只可惜領域外面的話傳不到裡面，不然你高低可能也得贊同她一句。
只見外壁的厚度被削弱以後，在半透明隔膜的映照下，領域內部的金色似乎變得更明顯了，以至於讓頭頂那一大長串令人掉san的血脈筋膜都變得沒那麼恐怖起來。
你將頭頂的墨鏡調整了一下卡位，確保一會兒在移動的時候不會掉下來以後，對著十幾米外看上去已經開始躁動不安的五條悟打了個響指，說：
「很好——那我們就開始吧。」
***
你最先做的事情是拉開與五條悟的距離。
當然了，在面對可以快速接近目標的無下限使用者時，拉開距離或許並不能算一個很明智的戰術。只是對於目前的你來說，跑總是比上前打要更加收益高的。
畢竟你的目標不是要擊敗他，而是要在一整個操場大的領域中拖足十分鐘的時間。
只要時間一到，五條悟沒能撐住你領域裡的效果，那麼自然就是你贏。
因此你幾乎是立馬便閃身到了最遠的地方去。
而這一次，五條悟雖然沒有像前兩次一樣，在你開啟領域的一瞬間便被你的領域效果俘獲，但顯然還是受到了影響，竟然笨拙地停在原地沒有追上來，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似的，開始凝聚咒力攻擊你的落腳點。
託他倆的福，之前五條悟在和夏油傑的「對戰」過程中，在操場上打出了不少深淺不一的土坑。原本綠色的草面被土壤侵染，如今平坦的大地已經變成了戰損版，倒是給了你不少可以藏身的空間。
3分鐘後，五條悟在攻擊你的落腳點時不小心被地上的土坑絆了一下。
場外，夏油傑飛快地記錄：「一，運動能力下降；」。
5分鐘後，五條悟指尖凝聚而成的咒力直接打偏，擦著你的頭頂劃了過去。
夏油傑的旁邊，硝子提筆寫到：「二，精細活動運轉困難；」。
就這樣10分鐘過去了，雖然看上去好像還是個正常人，但實際上卻忘了自己可以在天上飛的五條悟，站在操場中央對著坑坑窪窪卻見不到你人月球表面氣的大叫：
「喂，你到底要跑到什麼時候啊？給老子出來，你這個臭人偶娃娃！」
你：「………………」
你趴在坑底，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金光燦燦的校服裙襬，默默在心裡比了個勝利的耶。
而台階上，你看不到的位置，家入硝子與年輕的咒靈操使對視了一眼。
——沒有笑。姑且算平局？
兩人低頭，各自在本子上最終落筆：
「三，語言能力疑似倒退；」
「四，情緒難以自控，暴躁易怒。」
總結——
雖然沒有笑，但似乎也跟笑了沒什麼區別，總之都是清醒以後可以當場入土的程度。
硝子平靜地嘆了一口氣，合上本子蓋上了筆說：
「埋了吧。那傢伙沒救了。」
***
十分鐘之後，領域早已撤去。
五條悟灰頭土臉地坐在一地的土坑裡，一隻手捂著頭的樣子看上去相當悶悶不樂。
你走過去，將硝子離開前留給你的棒棒糖拿出一根分給他，輕飄飄地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很是氣人地安慰說：
「別難過嘛，我這麼強，輸給我也是很正常的事啊。這次好歹沒有笑出來，有進步哦！」
「……那是因為老子這次用咒力護住了腦子。」五條悟沒有抬頭，也沒接你的糖，一條長腿橫亙在兩座小土堆之間，聽上去不怎麼開心地說，「之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只用咒具擋住頭沒有用』。你這傢伙的術式針對於『腦』，所有外部的東西都不能抵擋術式的侵蝕，那不如乾脆直接把咒力聚集在大腦的位置，說不定就能抵禦住領域的效果。現在看來還是不夠成功。」
「也就是說，只要護住腦子的話就可以抵禦一部分我的技能效果？那這麼講的話其實也還是有用的嘛。」你說，「你反應很快哦。不愧是悟！」
「說是這麼說——在沒有信息的情況下，你的領域雖然沒有殺傷力，但依然可以達到一擊必中的效果，所以在面對毫無防備的術師時，應該可以達到越級『秒殺』的效果吧？果然還是很厲害。」
？
「等一下。」你說，將棒棒糖外面的紙拆開了，從中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你說我厲害？你承認啦？！」
「說的是領域厲害又不是你，在得意什麼啊？」
五條悟無語地看了過來，似乎還是有點不服氣的樣子。
你毫不在意，喜滋滋地將這句話當做了是對你的讚賞，一邊順著對方的話題向下延伸，一邊將手裡剝好的棒棒糖朝他重新遞了過去。
「喏，給你。」你說，「不過越級『秒殺』的話，暫時還不能確定吧？」
畢竟特級只有一個，總不能把九十九由基從國外拖回來給你試驗。
「不好說，總之大概率能成功吧。」
五條悟將棒棒糖接了過去，頭上的手拿下來，改成支住自己的下巴，糖果在嘴巴裡凸起又凹下，有些含糊地說：「真是不甘心啊……不行，老子不服。」
他說著，『嘎吱』一聲將嘴裡剛含進去的棒棒糖咬碎，三兩下便咽了下去，將紙棒收進口袋裡，反手按住你的手說：
「喂，你的『術式熔斷』時間已經過去了吧？」
你一愣：「啊？」
你剛準備拆自己那根糖的舉動被迫終止，手背上一股大力按著你，很快就反手一收，將你掌心裡的棒棒糖給收進了自己手中。
「這個，就先放在老子這裡好了，我來幫你保管。」
五條悟說完，周身原本有些頹唐的氛圍一掃而空，不知想到了什麼東西，當即興致勃勃地將你拽了起來。
「之前的一級咒靈完全可以被你捕獲對吧？既然這樣，那我也來試一試。」
他做了一個你完全沒有想到的舉動，大膽的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一雙藍眼睛牢牢地盯住你，眼底的懾人光彩明亮無比，幾乎讓你有一種自己被看穿的錯覺。
「來，往這裡用術式。」五條悟簡短而又有力地說，「這一次，老子絕對贏給你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有點瘋的好強小悟。
話說回來，很多小可愛問為什麼關係突然這麼好了，對此我只能說——
我們幼稚園小班的小朋友就是這樣的，上一秒關係好，下一秒就能繼續打起來啦（安詳）
ps.和文案上稍微有一點出入，能看到降智數值是領域升級之後的效果了，一切以正文為主，大家就當文案是他們倆打的表演賽好了（安詳x2）
第25章
◎是什麼意思呢？◎
這世上竟然真有主動送上來給你當傀儡的NPC。
你一隻手被他抓著，一時也顧不上被沒收的那根棒棒糖，看著他的眼睛十分感動地說：「真的嗎？那我可不客氣了哦？」
「讓你做就做啊？磨嘰什麼。」
這不是怕被判定成對同陣營開紅嘛。
你聳了聳肩，見他一副等不及的樣子，當即也不再廢話。
「好，我來了！」你說，將手反過來大拇指抵在中指上，做了個標準的彈腦瓜崩的手勢，隨即大喊一聲。
「看招！「術式·Super傀儡操術Plus，PS.名字是我編的版」——」
五條悟：？
「什麼東西。」五條悟說，「你這是什麼鬼名字啊——」
然而話沒說完。
只見金黃色的咒力從你的指尖飛出，唰的一下揚起了白色的瀏海，徑直沒入五條悟的額心。
術式生效的速度很快。幾乎是立刻，他話語的尾音就消隱不見了，取而代之則是整個人僵在原地，抓著你的那隻手猛地一緊，險些當場將你纖細的手腕掐斷。
你：？！！
「快鬆手——」你說，一邊吃痛的去踩他的腳，一邊火速下了自己術式生效以後的第二個命令，「痛死啦，趕緊打電話給家裡，讓他們把醫務費給我送過來——記住是1個億哦！」
「………………」
沒有人回答你。
手上鉗制住你的力道一松，高個子的男生乖乖地將手放開了，任由你連踩好幾下在鞋子上留下了腳印也沒吭聲。
你：嘻嘻。
你緩過勁來，扭了扭自己發紅的手腕，把手背到身後，頗為得意的繞著面前身型僵硬的男生走了一圈。
誰能想到，就在半分鐘之前他還在信誓旦旦的說一定能贏過你，這不還是輕鬆的就被你的術式給捕獲了嘛。
這麼想著，你嘆了一口氣：「唉，無敵是多麼的寂寞。」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五條悟會這麼自信也是有原因的。
在剛剛的領域戰裡，他雖然在你領域開啟的一瞬間就立即被其中的效果給影響到了，不過卻始終沒有再出現那天痴呆到對著幻想中的甜品傻笑的事情。
相比起變傻，反倒是變笨的特質更明顯了。
就像是努力維持著思維的清明，可實際上大腦卻已經繞不過彎來的樣子。
按照這個角度，用咒力護住腦子這個招數，在應對你的時候其實還算是有用的。只不過不完全有用。但凡你在體術或者是咒術方面的強度等級稍微高一點，都有可能直接在十分鐘以內就抓住五條悟的破綻，從而提前結束這場「挑戰」。
所以就像硝子說的那樣，接下來你的爆肝方向應該往體術和基礎刀術這種物理打擊上來分了。畢竟不出AD裝備的AP不是好AP。但凡能一個平A就打死的，何必還讓你浪費珍貴的咒力。
你打定了主意，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面前的場景裡。
——那麼，這個傢伙該怎麼辦呢？
……等等。
你突然反應了過來。看著面前五條悟的背影。
「……是不是有哪裡不對勁啊。」你說，「悟，你怎麼還不打電話？」
總不至於是沒帶手機吧？
你有點疑惑地走到他側面去，伸出手在褲子左邊的口袋裡摸了摸。結果只摸到了一手硬邦邦且溫熱的肌肉。
哦。你心想。
看來還真沒帶。
不過也是，誰上體育課帶手機嘛。咒術師的日常訓練量這麼大，萬一不小心摔碎了可怎麼辦。
說起來——你好像也還沒有手機來著。
你遺憾地將手收了回來。
到嘴的一個億就這麼不見了……要是你真拿到五條家這一個億的話，別說是手機，你當場就連抽100次388，直接把四種回復藥給抽滿。
可惜，沒給你這個機會。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
你研究了一下，覺得此時不給對方的黑歷史+1更待何時，因此眼睛一轉，立馬便有了新主意。
「那就給我跳個舞吧。」你說，甚至還格外有針對性的點起了菜。「要邊打響指邊扭腰的那種！」
說完，你果斷朝後退了一步，一臉期待的將舞台留給了他。
「………………」
還是沒有動。
不過這一次，五條悟在聽到你的指令以後，身體很明顯的晃了一下，隨即又詭異的僵在了原地。看上去就像是某種機械故障的樣子。
有點奇怪。
你咦了一聲，繞到前面去看他的臉。結果不看不知道，你一看，頓時驚訝的發現，面前原本中了你術式的五條悟，此時竟然似乎還留有自己的意識。
他的身體雖然動不了，但一雙藍眼睛仍然睜著，視線沒有焦距的聚集在前方，眼珠上下左右飛快地顫動著，無形中竟露出一股在跟你的術式較量著的感覺。
幾滴汗水浸透了他的額發。
先前，連續兩場戰鬥中都因為無限而保留著體面、完全都沒有受傷的五條悟，此刻額角的頭髮也黏在了側臉上。高挺的鼻梁下，你能清晰的看到他將牙關緊緊地咬在一起，臉側很明顯的鼓出來一塊兒，襯得下頜角繃出的弧線越發凌厲。似乎下一秒就能張開嘴對你提出的要求破口大罵。
你這次是真的驚訝了。
按道理來說，咒力防禦無法徹底抵禦你的術式效果。那麼出現這種情況只會有一個原因——
是五條悟。他將「無限」，用在了自己的「腦」上。
而就在這個時候。
幾乎是你了悟其中關竅的下一秒，面前的人便開始動了起來。一雙手猛地抬起，宛如恐怖片裡的人偶突然動起來那樣，一把抓住了你的肩膀。
一股龐大的咒力自他周身開始凝聚。藍色聚集的地方，幾乎可以聽見風暴雷鳴般的怒響。但回過神來的時候又什麼也沒有。湛藍色的咒力像一層薄膜般的附著在他身上，其中隨之而來的壓迫感，就像是暴雨前陰晦的天空，於不斷降下的氣壓中給予人一股幾欲窒息的錯覺。
你被這股強烈的威圧感焊在了原地，一時微微睜大了眼睛，心臟砰砰直跳，難以移開目光地凝望著他。
「……喂。」
沙啞的聲音響起。五條悟緩緩抬起向下低垂的頭顱，冰藍色的眼睛自散落的瀏海縫隙中顯露，於這一刻爆發出璀璨而又耀眼的光華。
他的眼珠仍在震顫，對身體的掌控權還沒有完全收回，卻在這一秒，幾乎難掩興奮地望著你，嘴角扯起一道悍然的弧度。
「你這傢伙……」他說，「是在讓誰給你跳扭腰舞啊！」
***
一分鐘之後，你解除了自己的術式，跟恢復正常的五條悟重新在操場的土坑上坐了下來。
「所以是我想的那樣沒錯吧？」你說，語氣裡不無一種發現了新大陸的驚嘆跟感慨，「好厲害——你還真的把『無限』用在了自己的腦子上啊？到底是怎麼想到的。」
你有點被他震撼到了。
說實話，這種程度的智慧已經完全不像是單純的NPC了。還是說你之所以會擁有這樣的術式和領域也完全是遊戲設定好的，否則無法解釋為什麼這傢伙可以這麼快的找到應對之法。
難道他真的是天才？
五條悟「哈」地笑了一聲，這種時候倒又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了。好像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不是很容易就能想到嗎？」他說，將棒棒糖從右邊的口袋裡拿出來拆好，像拿一根魔法棒一樣在空氣裡畫了個圓圈，於中心的位置一點，「「無限」是阻擋接觸的屏障。在那之前我就在想，既然可以抵擋身體外部的貼進，那麼身體內部呢？沒道理不能一起防禦吧？所以就稍微實驗了一下。」
「那實驗的結果很成功啊。」你說，「不過一開始就拿『無限』擋住我的咒力，不讓它進入到體內不就好了嘛？之所以前面的時候能影響到你，是因為在領域裡中和了你的術式，不然我單純只用術式的話，還是完全破不了你的防禦的啊。」
「所以才說是實驗啊，實驗。畢竟那種情況也是有的嘛——比如太累了開不出術式之類的，又或者是被偷襲。」
他說著自己也笑了一下，將糖含在嘴裡，很得意的將墨鏡從你頭頂上撈回來，戴到了自己的臉上。
「嘛——不過那種能偷襲到老子的人，應該還沒出生吧。」
不，那還是出生了的。
你心想。就連兒子都已經能打醬油了呢。
正午的陽光明烈。一陣微風拂過，夾雜著令人舒適的暖意。你聽著從身邊傳來的咯吱咯吱嚼糖的聲音，幾乎難以控制的回想起剛才的畫面。
——有什麼人超越自我的捕獲了你。挺拔的身影在日光映照下微微發著光。
你很難形容自己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有些困惑的將手按在了胸口，依稀還能感受到幾分鐘前心臟歡欣的躍動。
你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明悟了。
於是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扭頭對已經站起身子、看樣子準備終於下課了的年輕的最強說：
「你的這個方法，真的好方便我刷技能哦——要不你再陪我練一會兒吧？」
「啊？才不要。」五條悟將吃完的糖紙包著紙棍一起揣進口袋裡，果斷拒絕你說，「傑還在等我吃飯啊？以後有機會再說吧。走了。」
「哎，別走啊！」
你連忙拉住了他的手，跟著一起站起來：「我也可以請你喝海鮮粥哦？是專門讓管理員從池袋那邊的中華飯店裡帶回來的，超好喝的！」
「不要。」五條悟說，「老子不喝那種咸乎乎的東西。」
「哪裡是咸，明明是鮮好不好？」你反駁了一句，拉著他的手臂搖晃了幾下，「總之擇日不如撞日啦，來嘛來嘛——」
五條悟：「……」
五條悟被你拉著手臂，低頭看了你一眼，站在原地詭異的沉默了一下。
——於是就真的來了。
***
這一次的練習，你合理懷疑五條悟是在報復你。一解之前你命令他在你面前跳扭腰舞的仇。
本來說好的只是陪你練術式，結果這傢伙不知道是為什麼似乎憋了股勁兒，沒過多久就直接將「練習」升級成了單方面的「對戰」，反手一發咒力擦著你的腳邊打過去，嚇得你頓時跳離了原地。
「等一下？這跟我們說好的不一樣吧？到底為什麼要打我啊！」
「囉嗦啊……只能光你練術式，老子就不能練了嗎？都說了這次一定打贏你啊？」
「你放屁！！你明明是上一次的時候說的！！」
你被這傢伙的出爾反爾氣的大罵，成為了兩個人之中最先破防的那個，被「蒼」追著打的滿操場亂竄，混亂中【基礎體術】竟然還升了一級。
你：「…………」
這種時候，不知道是該罵還是該笑。
總之——雖然經過一個多星期的肝帝生涯，你的咒力跟體術方面均有一定的進展。但在這種時候，硬實力上的差距就很明顯的體現出來，最終在狼狽躲避的過程中被五條悟欺身上來，很輕鬆的就將你制服了。
就在五條悟按著你的肩膀捂著你的嘴把你壓在凸起的土堆上時，先前去食堂訂飯的夏油傑和跟著他一起去拿報酬的硝子回來了。
兩個人看到壓在你身上的五條悟，硝子驚訝之下險些將手裡的啤酒對準他的後腦勺丟過去，但好在是反應了過來，穩住表情後依然還是難掩震撼地看著破破爛爛的操場場地說：
「怎麼……這是嫌之前賠商場的錢還不夠多，所以想一起給家裡的賬單湊個整嗎？在我們走的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兩個也太離譜了吧——」
夏油傑看著眼前被「蒼」轟的完全像是某種戰時古戰場殘骸的操場，一時半會兒也沒能說出話來。不過他注意到了一直在努力掙扎的你，見狀微微皺起眉，一邊走過來一邊不贊同地對五條悟說：
「悟，如果只是對練的話也太粗暴了一點吧？趕緊把蝶蝶同學放開——」
「唔唔唔！」
你一臉感動，嘴巴被一隻大手壓著，努力的朝夏油傑聲音傳來的方向蛄蛹了幾下。
「那是什麼表情啊，別一副自己是被擄來的公主而老子是惡龍的樣子好嗎？」五條悟無語地扭頭對夏油傑說，「不是老子不鬆手，而是一鬆手這傢伙就要發動自己的術式了——把「無限」用在身體內部真是累死了，怎麼也得讓我休息一會兒吧？」
那是誰先故意放電炮追著你打的啊！
你氣惱地瞪著他，可惜眼神不能釋放咒力，不然高低得把他從你身上給崩走。
「……所以你們倆是還沒有分出勝負對嗎？」
夏油傑聽懂了五條悟的意思，一時靠近的步伐也變得遲緩了下來，有些糾結地停在了原地。
「蝶蝶看上去就會是在宣布比賽結束的一瞬間直接出招痛擊對手的不講武德的人」——你覺得夏油傑對你的印象大約是這樣的，不然不能解釋為什麼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就是：
「既然這樣……那你們倆再打一會兒？記得飯放涼之前結束，不然就不好吃了。」
你：「………………」
不是。你倒是再幫忙說句話啊，傑！
就這麼輕易的走掉了嗎，傑！！
耳中聽到夏油傑掉頭離去的聲音，你頓時更悲憤了。
既然這樣的話，硬的不行，那你可就來陰的了！
你這麼想著，一把掐住了自己的大腿，嘴角往下一撇，當場用出了自己五歲生日以後就再也沒有使用過的一招絕技——
裝哭。
「嗚嗚嗚嗚嗚——」
你拚命的眨著眼睛，很快就可憐兮兮的將眼角擠紅了，配上凌亂散在胸前的頭髮，這種時候倒真有幾分櫃櫥裡擺放的人偶娃娃的感覺。
五條悟被你嚇了一跳。
他被燙到似的連忙縮回了手。
「喂不是吧，老子明明沒有——」
「嘻嘻。」
就在他難得慌亂的一瞬間，你果斷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湊到他耳邊宣布說：「——你輸了。」
下一秒，你手臂施力。兩個人『咚』的一聲栽倒在土坑裡。空氣裡揚起了幾粒飛沙。
剛剛才轉身的夏油傑跟硝子連忙跑了過來。
「沒事吧？」
「沒事哦——」
你得意地坐在五條悟的腰上，對緊張看著你的硝子說：「是我贏啦！」
就在剛剛的「戰鬥」裡，你的術式也一起升到了lv.2，成功完成了懸掛已久的【主線任務（二）】。
果然，找這傢伙來刷技能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你心情不錯地拉著硝子的手站起來，不久前的惱意一掃而空，輕快地對著五條悟眨了一下眼睛。
「謝了哦，悟。你是一個值得敬佩的對手，我『沃石泥丶蝶蝶』認可你了！」
「……………………」
夏油傑聞言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他一邊搭著手，讓剛剛才被你反按倒的摯友借力從地上起身，一邊忍不住吐槽說：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是高一不是國二吧。原來蝶蝶同學的身上還有這種屬性嗎？」
「小孩子不都是這樣嘛。」硝子一臉寬容地說，任由你挽著手臂，兩個人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去了。「學動漫裡的角色說話而已，你小的時候應該也做過吧？不要太意外了。」
「這麼說好像也是……等等，你們兩個不去食堂嗎？」
「不去了哦！」你說，「我跟硝子回宿舍裡加餐啦，下午見——」
你跟硝子留下兩個男生和一地的狼藉，很快就離開了這裡。
***
「跑的倒是很快，是怕被夜蛾抓住嗎……算了，那我們也去吃飯吧。這裡的事等下午上課的時候再說。」
「………………」
「悟？」
夏油傑疑惑地叫了一聲。看著身邊好朋友的側臉。
「做什麼，該不會是因為輸給了蝶蝶同學而在自己生悶氣吧？」
「……………………」
「老子才沒有因為這種事情生氣。」五條悟說，面無表情地越過夏油傑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那怎麼不說話。」夏油傑起身追了上去，不明所以地打趣了一句，「真的沒有生氣嗎？總感覺這不像你啊，悟。」
「沒有。」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你好囉嗦啊，傑。有完沒完了？」
「……那你能跟我說一下另外一件事情嗎？」
夏油傑停下了腳步。伸出手指著摯友白髮下紅的幾乎滴血的耳廓。一臉安然地說：
「果然是趁我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吧……所以這又是意思呢？方便解釋一下嗎，悟。」
第26章
◎是wink啊~◎
火速逃離了慘不忍睹的犯案現場，在跟硝子一起回宿舍的路上，你查看了自己最新的任務面板。
【主線任務（二）：研究術式，並升級術式至lv.2（已完成）】
【任務獎勵：開啟主線任務（三）與稱號系統（已發放）】
【主線任務（三）：獲得咒術師評級】
【任務獎勵：開啟生活技能系統】
【主線任務（四）：在任意一屆姊妹校交流會中獲得勝利】
【任務獎勵：基礎技能等級提升至中階】
（新）【支線任務（一）：收集宿儺手指（6/20）】
【任務獎勵：每根宿儺手指上交後額外獲得可支配屬性點100點】
（新）【支線任務（二）：祓除四級以上咒靈（0/20）[階段·一]】
【任務獎勵：額外獲得可支配屬性點20點】
（新）【臨時任務：你的生日快要到了，為證明你與同期的關係相處融洽，可以收集來自他們的生日祝福嗎？（0/3）】
【剩餘時間：35:44:37】
【任務獎勵：額外獲得可支配屬性點10點】
【（系統提示：金幣獎勵系統已開啟）】
……
撲面而來一長串的任務更新頓時把你的眼睛閃花了，你一時顧不上去仔細看裡面都寫了什麼，下意識的先點開了新功能。
【稱號收集系統】
【顏色等級分類如下：白色（普通），綠色（一般），藍色（良好），橙色（優秀），金色（特殊）】
【★已擁有稱號★】
（白色）【[惡作劇之王]：在不傷害普通人的前提下引發中型規模及以上的社會事件（耐力+15，生命+5）】
（綠色）【[法外狂徒]：一小時內犯罪事件超過3件，且未被警方逮捕（咒力+5，體力+10，耐力+10）】
（綠色）【[高專新生]：入學任意一所咒術高專（咒力+10，生命+2，體力+2，耐力+2）】
（白色）【[豪飲者]：24小時內服用藥水超過5瓶（生命+2，體力+1）】
……
你玩遊戲也有一段時間了，亂七八糟的稱號看下來，大約有七八個。
不過其中真正有用的稱號寥寥無幾，一眼望去全都是蘿蔔配色，一個藍色的也沒有。
你：嘆氣.jpg
真是好雞肋的功能。
你有點嫌棄的在這些白白綠綠的稱號裡翻揀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掛上了[法外狂徒]的稱號。
其實掛[高專新生]也不是不行。但是[高專新生]的生體耐加的實在是太少了，你現在其實沒有那麼需要咒力，反倒是體力比較關鍵。
畢竟你把之前得到的所有屬性點都加在咒力上了嘛。如今咒力方面已經勉強夠用了。應該不會在出現剛玩遊戲時瘋狂缺藍的那種情況。
這麼想著，你又點開人物屬性看了一眼。
【咒力：100/455（稱號+5）】
【生命：199/200】
【耐力：75/210（稱號+10）】
【體力：35/210（稱號+10）】
果然。還是體力掉的最快。
咒力的話，本來在主動要求跟五條悟練習術式的時候還剩180的。但這傢伙實在是太可惡了，追著你打的過程中雖然明知自己打不到他，但還是忍不住用了幾次術式。不過都因為距離問題而放空了。
現在，你的術式升級到了lv.2。
之前的咒力消耗也隨著技能等級的提升而一起晉級了，從「5~10」變成了「5~20」。
你估算了一下，這等於說你的術式範圍從20米擴大到了40米。屬於是站在地上就可以直接操控十層樓以上的人。不可不謂更加恐怖了。
與此同時還新開了一個金幣獎勵系統。
你一邊將粥從保溫壺裡倒出來，一邊百無聊賴地點開瞅了一眼，瞬間瞳孔地震。
只見金光閃閃的面板上用樸素的文字寫著幾行大字——
【恭喜玩家在高專中成功度過7日，經系統判定，您的[咒術師]職業路徑已穩定，即日起開始進行咒靈祓除獎勵機制。】
【★咒靈祓除獎勵金額一覽表★】
【4級：50，000円】
【3級：500，000円】
【2級：1，500，000円】
【准1級：3，000，000円】
【1級：5，000，000円】
【特級：100，000，000~1，000，000，000円】
在硝子微訝的目光中，你「噗——」的將剛送進嘴裡的海鮮粥全噴了出來。
等一下。
奪少？！
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億……你震撼地數著0，發現祓除特級咒靈的最高獎勵竟然達到了10個億！
從一億到十個億，這可真是質的跨越。
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也是正常的。
畢竟特級跟特級之間也有區別。
十個億，至少也得是真人……不，兩面宿儺那種級別了吧？竟然跟惠是同一個水平。
你不得不感慨一下十影的身價。
是真的很貴啊！
當然，這些東西對目前的你來說還是有點太遙遠了。
距離價值十億的詛咒之王現身大約還有十年的時間，在這期間你隨便砍十個新出生的小特級都能湊夠十億了。區區兩面宿儺，不過如此。
你這麼想著，又對著面前的空氣露出一臉沉痛的表情。
從剛才起就在喝著粥圍觀你一個人演默劇的硝子：「………………」
「你那是什麼表情。」硝子說，「在為沒能嚥下去的海鮮粥默哀嗎？」
「不，是在為我逝去的500萬默哀。」
硝子：？
你想到之前在商場影院裡被你借領域秒殺的一級咒靈，不禁一陣扼腕。
「可惡啊，殺早了。」你說，「早知道祓除咒靈能有這麼多錢，就留到現在再殺了！」
「……是在說任務完成以後得到的薪水嗎？」
硝子聽了一耳朵，姑且算聽明白了。
她說：「那種事情以後總有機會的吧。你不是要跟著五條還有夏油一起行動嗎？這兩個人可是經常會被發布棘手的任務的，到時候你也能跟著沾沾光。」
「為什麼只是沾沾光。」你說，「我不能自己拿所有的人頭和報酬嗎！」
「等你徹底能獨立完成任務以後就可以了吧。」硝子淡定地將桌子擦乾淨，用勺子舀了舀還在冒熱氣的粥，「但現在不是那樣嗎，『留待觀察』之類的。所以只要保證自己別搞事就好。接下來等學生證跟評級發下來就OK了吧。」
「這樣啊——」
那還要等好久哦。
不過問題不大。你要的壓根就不是屬於咒術師的那份薪水，而是系統分配的獎勵。
只要任務過程中咒靈的人頭是你拿到的就行了吧？到時候讓他們兩個不要搶就好了。
很快想通了這一點，你重新將勺子撿起來吃粥。
「對了，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短暫的安靜後，硝子率先開啟了下一個話題，面色平淡的拿起豆包咬了一口。
「不介意的話，可以幫我解答一下疑問嗎？」
「好哦，是什麼問題！」你積極的回應說，「硝子你說吧，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的——」
「好，那我就說了啊——」硝子說，「方便問一下，在我跟夏油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你跟五條兩個人做了什麼嗎？」
你：「啊？」
還能做什麼啊。不就是刷術式嗎？
你有點疑惑地看著她：「為什麼問這個啊。做了什麼之類的，不是很明顯嗎？」
「如果指的是坐在對方腰上這種事的話那的確還是挺明顯的。但我想說的不是這個。」硝子說，「你難道沒發現嗎？五條那傢伙，從地上起來的時候耳朵都是紅的——這總不至於說是突然開竅了吧？所以前面肯定還發生了什麼別的事情。說出來我幫你分析一下。」
你：？
「稍等一下！」你說，被硝子的話給整的有些迷糊了，拿著勺子不是很理解地看著她，「什麼意思，我怎麼沒聽明白。『悟耳朵紅了』——這個有什麼問題嗎？你是想說他被熱到了？提醒我在夏天的時候運動量該縮小一點？」
硝子：「………………」
「硝子。」你拿手指戳了戳少女的肩膀，好心地提醒道，「怎麼不說話——粥都涼了，已經可以喝了哦！」
硝子：「……………………」
「彳亍，現在我差不多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硝子回過神來，從塑料袋裡拿了個奶黃包塞到你手裡，一臉泰然地說：
「本來以為會是惡魔少女馴服任性大少爺的劇情，結果沒想到——是小學生的純愛頻道啊。」
你：？
「在說什麼？聲音太小了我沒聽清。」
「沒什麼。安心吃你的飯吧。接下來和你沒關係了，重點在另外一邊。」
「啊？」
你眨了眨眼睛，乖乖地把奶黃包放到了嘴裡，一臉無辜地說：
「哦。」
***
午休兩個小時，下午依然還有三節文化課要上。
吃完飯的時候你邀請硝子一起留下來睡，因此去上課的時候也是手挽著手一起去的。到教室的時候已經是踩點了。
樓下的操場安安靜靜，暫時還沒有維修人員前來施工。不過你懷疑夜蛾很快就會來找你們說這件事，畢竟上午的時候動靜鬧得那麼大，沒道理不被發現。除非他現在不在學校。
在走廊上的時候就聽到了教室裡傳來的說話聲。新換好的教室門半開著，留出了剛好一個人可以通過的縫隙。因此你鬆開硝子的手臂率先走了進去。一進去裡面嘀嘀咕咕的說話聲就消失了。
五條悟坐在你的位置上，一隻腳蹬著前面的踏杆，正歪著頭在夏油傑遞去的手機屏幕裡看著什麼。皺著眉的樣子似乎有些不耐煩。而夏油傑則彎著腰站在他旁邊的過道上。聽見聲音，兩個人一起抬頭看了過來，見到是你的一瞬間，紛紛露出了異樣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在說「不是吧，怎麼這就來了？！」。
從後面走進來的硝子敏銳的捕捉到這兩人此刻略有些心虛的表情，當即走過去站到夏油傑的身邊，輕輕敲了下如今已經屬於你的桌面，十分平靜地說道：
「在看什麼？該不會是在把新同學跟什麼雜誌上的女郎做對比吧？如果是這樣的話真的很欠打啊。拿出來給我看看。」
「……不，只是在說蝶蝶同學的樣子跟這裡面的人有點相似。」
被批評了的夏油傑同學乖乖地伸出手，把屏幕轉向了硝子。
「這是什麼？」硝子低頭看了一眼，沒看出什麼所以然來，「演唱會的視頻嗎？看舞美像是昭和年代的風格了……你是從哪翻出來的？」
「事實上，『wink』這個組合一直到96年還在活動哦？距離現在也才過去九年而已。」
「我知道，隱隱聽說有段時間很火的嘛。」硝子抬起手，示意你過來看，「所以這個跟蝶蝶有什麼關係？」
「非要說的話應該是風格吧。」夏油傑把視頻暫停了，解釋性的指給你們倆說，「你看——服裝，基本上都是洛麗塔，就連唱歌時沒有表情這點也很像啊。覺得很有趣就分享給悟了，絕對沒有背後嘲笑蝶蝶同學的意思，請一定不要多想。」
後面這句話就完全是在對你說的了。
「欸——原來還有這種組合嗎？」
你感興趣的湊過去看了一眼。奈何05年的手機像素實在太糊，再加上又是至少二十年前的錄像，因此你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覺得組合裡的兩個女生都很好看。
「意思是在誇我漂亮了？」你順水推舟地認下了這個評價，叉起腰很自得地說道，「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的，不過還是謝謝你啦，傑！」
夏油傑：「…………不，重點好像不是這個。」
「馬上就要上課了哦。」你轉身，對著從剛才起就莫名沉默的五條悟，伸出手在他戴著墨鏡的臉孔前晃了晃，眨了眨眼睛說，「勞駕，這裡好像是我的位置？悟應該坐到那邊才對——」
「……囉嗦，用你提醒，老子當然知道。」
五條悟說著從你的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個子高，你的視線一下子從俯視變成了仰視，抬頭看過去時剛好看到他略顯緊繃的側臉。
你頓時『咦』了一聲。
身後，夏油傑跟硝子還在對話。
「問出什麼來了嗎？」
「差不多問出來了。」
「所以是什麼事，真的是我想的那樣嗎——」
硝子張了張嘴，剛準備回答他這個問題，這時你從他們兩個中間走了過去，伸出手按下牆壁上的開關，打開了教室裡的空調調控器。
硝子、夏油傑：？
「你很熱嗎，蝶蝶同學？」夏油傑奇怪地說，「我記得今天氣溫好像才27度，雖然是六月了但也還沒進入到炎夏……」
「不哦，我不熱。」你一邊查看自己長的眼暈的新任務面板，一邊心不在焉地走回座位上坐了下來，「是悟熱了嘛，我看到他耳朵又紅了哦，幫他物理降降溫，不用謝我。」
硝子：「……」
夏油傑：「……」
距離上課時間只有1分鐘了。硝子默默地走回座位上坐好。
「現在，你知道是什麼情況了吧，夏油。」
「……啊，我知道了。」
夏油傑一臉「原來是這樣啊」的安然表情，也在你旁邊坐了下來，收起了剛剛圍觀昭和偶像團體的手機。
「什麼什麼，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麼？」
你左看右看，沒明白這高深莫測的倆人在打什麼啞謎，於是乾脆舉起手說：「話說回來明天就是我生日了欸，你們可以一人給我送上一句生日祝福嗎？謝謝啦，這個對我真的很重要——」
「可以啊。」硝子淡定地說，舉起書豎在了自己的面前，「那就祝你們倆的純愛頻道可以多放送一段時間，剛好最近沒什麼有趣的電視劇能看，就當打發時間了。」
你：？
「我也可以哦，蝶蝶同學。」
夏油傑從容的將震動的手機掏出來看了一眼，微微一頓後，舉起屏幕對你和最遠處的五條悟說：「夜蛾老師在開會走不開，不過他把新任務的明細髮到我這裡了。」
「——為了不當純愛劇裡的電燈泡，我決定自願退出，把舞台留給你們兩個。」
夏油傑善面帶和氣的微笑，十分善解人意地表示：
「那麼現在，就祝你們兩個任務成功吧。不用謝。」
作者有話要說：
聽我說傑，謝謝你，因為有你，咳咳咳……
PS.wink的歌裡強推《寂寞的熱帶魚》！真的很上頭！
（對不起，好像暴露了真正老派的人是誰：D）
第27章
◎您的同期[法外狂徒]已上線◎
***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對著你眨眼睛了是嗎？」
在經歷了長達一個半小時鍥而不捨發問的午休時間後，夏油傑跟在摯友的身後走進教室裡，對於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語報以自己大約是被敷衍了的懷疑態度。
對此，他那一不小心將實話講出口的摯友在最開始的彆扭後，很快就恢復了一派坦然的樣子。
「是啊。」五條悟說。將好好推進課桌下的椅子拉開，一改午休前起還一副怎麼問都不開口的惱人姿態，長腿一跨毫不客氣地在熟悉的位置坐了下來，像隻懶洋洋的大貓一樣朝後一仰。「怎麼，說出來又不信了嗎？明明之前問的很關心啊。」
「話是這麼說，但這句話的內容其實跟『她今天對著我呼吸了』沒什麼區別吧……」
「哈？」
「我是說，就這樣嗎？沒有其它別的了？」
「…………」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
這樣子顯然還是有的對吧。夏油傑看著摯友略微凝滯的側臉，再一次露出那種看穿一切的表情，話語裡充滿鼓勵的對他說：
「反正都已經開過口了，全都說出來也沒什麼問題吧？說不定還可以幫你分析一下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原因？」
「……有什麼好分析的啊，這麼閒是沒有正事要做了嗎？倒是去把操場整理一下啊，也有你一份吧！」
嘴上這麼說著，但在接觸到夏油傑寬和縱容的目光後，五條悟還是忍不住停頓了一下。隨即抱著手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是什麼眼神，好噁心！」
「非要說的話，應該是試圖幫助朋友出謀劃策的眼神。放在電視劇裡大概是僚機之類的角色？」
夏油傑說著拍拍他的肩膀，在對方沒有心存防備的前提下，很容易的做到了這點。
「所以到底是什麼。來說吧。我是絕對不會嘲笑你的。」
咒靈操使一臉正直地說出了足以令人信服的承諾。
「……」五條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耐住摯友的保證。又或者是自己本來也對這個問題心有疑惑。因此沒過多久便吐出了一個字。
「……腰。」他說。
「是說反制的時候一不小心用了坐到你腰上的姿勢嗎？這個其實在訓練裡還是蠻常見的吧。只是之前沒有跟女生這樣的訓練過哦？」
「才不是。」五條悟說，語氣逐漸變得有些不耐煩，「是她之前用術式操控我的時候，讓老子給她跳扭腰舞啊？這個也很常見嗎——」
「對於別人來說或許不常見，但蝶蝶同學的行為畢竟不能按一般人的常理去思考，所以應該就只是單純的想看你跳舞而已吧。」夏油傑中肯地說，「所以還有嗎？」
「那她在我身上摸來摸去呢？這個算不算啊！」
「她摸你了？」終於從同期的口中聽到點有用的信息，年輕的咒靈操使眉頭一挑，驚訝之下難免有些感興趣地詢問道，「怎麼摸的，摸了哪裡？你就這麼站著讓她摸了嗎，都沒有動一下的？」
「腿……不，準確來說是口袋——都說了老子當時被控住了啊，我怎麼動啊！」
「原來如此。」夏油傑點點頭說，「然後呢？」
「然後——然後抱著老子手臂撒嬌算不算。」
「啊？」
「抱著老子的手臂，撒嬌。」五條悟強調似的重複了一遍，伸出手示範似的在空氣裡搖晃了幾下，「就像這樣——而且語氣也很噁心！讓老子陪她練術式什麼的——」
「所以從結果來看，這不還是同意了嗎？」夏油傑收起了驚愕的表情，微微睜大的眼睛重新恢復成原本的大小，溫和的語氣裡夾雜著一股嘆息般的笑意，「悟……沒想到是會吃這一套的人啊。倒是讓我有些意外了呢。」
「沒什麼好意外的吧。」五條悟說，把伸出去的手臂收了回來，重新揣回了口袋裡，「不答應的話會很煩啊？」
「可我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夏油傑謹慎地說，「畢竟蝶蝶同學的情況你也知道……說到底，這些都只是悟的一面之詞吧？感覺不能算數。」
「是說老子在撒謊騙你嗎？誰會做那種事啊。」
「不，我只是覺得單純把這件事情套上戀愛濾鏡來看的話會很奇怪。」
「在說什麼。」五條悟說，「什麼濾鏡？」
「沒什麼。」夏油傑一臉寬容的拿出手機，找到家入硝子的聯繫方式，快速的發了一條信息過去。「還是聽聽那邊怎麼說的好了。在套話這方面硝子做的比我強。」
五條悟：？
都已經說的這麼明顯了，這種時候還沒有發覺不對勁的人一定是常俗意義上的呆瓜吧。
而五條大少爺顯然不是那個呆瓜。
「所以你問這些是想分析什麼……不對。老子和那傢伙之間有什麼可分析的嗎？你很奇怪啊，傑！」
「我這不是還沒有分析完嗎？稍微有點耐心比較好吧，悟。」
夏油傑說著，並沒有將手機收起來，反而轉手點開搜索網頁，很有目的性的在上面打下了一行字母，調出一個視頻拿給他看。
視頻是很老派的上世紀風格。內容是青春無敵的美少女偶像。音樂節奏充滿了屬於昭和年代的動感。
五條悟像隻被主人按著後頸被迫湊到水盆邊喝水的貓咪一樣，一臉抗拒地盯著視頻裡跳舞的兩個女生看了一會兒。
「這是什麼。」他說，面對如今年齡少說也有四十代的異性年長者，給出了相當不留情面的刻薄評價，「身體是剛拿到的嗎，四肢跟臉分家了？話說這是什麼表情啊，欠錢了嗎？」
「就是以這樣的表情成名的啊。」夏油傑感慨地說，「還挺可愛的，不是嗎？這一點也跟蝶蝶很像吧。」
五條悟：「…………」
空氣裡因為這句話安靜了兩秒鐘。五條悟墨鏡下的藍眼睛閃動了兩下，隨即掩飾什麼地抬起頭：
「哪裡可愛……幹嘛一直提那傢伙？你今天真的很不對勁吧，傑？」
「不對勁的人不是我吧。」
「哈？」
「所以看到這個不會覺得很可愛嗎？」夏油傑指著手機裡的視頻，循循善誘的聲音彷彿在引導著什麼。
五條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去看，視線落在屏幕中不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但總歸有那麼點相關的昭和女子偶像團體上，很明顯的卡頓了一下。
「……我、老子——」
「嗯？」
五條悟擰起了眉。
「都說了老子沒有——」
就在這時。先前被忽視掉的腳步聲來到了門口。有什麼人走進了教室裡，打斷了這場沒來得及講完的對話。
淡金色的眼睛漠然地掃了過來。被看到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停頓了一下。五條悟率先別開了眼睛。
有些心虛地看向了窗外。
***
「任務的目標跟那天商場的一級咒靈有關。」
當坐在前往市區的車上時，夏油傑拿著手機最後向你們二人重述了一遍其中的信息。
「根據「窗」傳回來的情報，那天蝶蝶同學之所以會在影院門口遇上剛剛誕生的一級咒靈，似乎並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專門投放在那裡的。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找到這個投放的人，以及他背後或許存在的詛咒師團體——聽上去倒還挺有目的性的呢。實際上就是在針對某個人沒錯吧？」
「關於這個問題，我也不是很明白……」負責開車的輔助監督是那天被你的車禍牽扯進去的倒霉熟人，在你一上車的時候就忍不住抓緊了方向盤，時不時通過後視鏡掃向你的目光帶有濃烈的緊張感，以至於回答問題的時候都慢了半拍。頓了頓才繼續說道：
「不過如果『某個人』指的是蝶蝶小姐的話……那我覺得夏油君應該是多慮了？畢竟資料上已經說了不是嗎，對方是宣揚『負面情緒才是人類本質、主張人類回歸真實本我』的一種邪教，成立至今也已經有二十年了。那個時候蝶蝶小姐顯然還沒有出生吧？不可能有什麼關聯。」
「可不是這樣的話為什麼要指明讓蝶蝶去，而且這個宗教已經成立了很多年了吧，註冊的地址從來都沒有換過。在這之前就沒有想辦法通過一些手段取締他們嗎？」
「這個……應該是沒有的。畢竟宗教這種東西，只要在合法的範圍裡經營，還是很難徹底在國內消失的……」
「聽上去好像又變成社會層面的問題了……算了。」夏油傑放棄跟無辜的輔助監督討論這個問題，面色稍微緩和了一點，扭頭對同樣坐在後座上、此時正搖下車窗新奇地看著外面景色的你說，「一會兒進了市區，蝶蝶同學有什麼想要買的東西嗎？在任務完成以後可以去補充一下。現在就可以想一想了。」
「想買的東西嗎？」你將視線從外面不停跑過的車流上收了回來，努力思索了一下說，「有哦——我打算去買手機的！」
「這確實是很重要的東西。」夏油傑恍然大悟，隨即委婉地對你表示，「不過蝶蝶同學……還沒有獨立完成過任務吧。資金方面會有問題嗎？」
「沒事啦沒事，這點錢我還是有的。」
你看著自己左下角的112萬円，很自信地對夏油傑打起了保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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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還能請你去池袋吃百京烤鴨哦！」
「只有我嗎？」夏油傑抬頭看了一眼前座那顆毛茸茸的白色腦袋，意有所指地說，「所以有的人果然是被討厭了吧，到底怎麼能自我感覺良好的說出之前那種話的？好神奇。」
「——再叫就把你從這裡丟出去。」毛茸茸的白色腦袋說，面無表情地回過頭看了一眼你們兩個，墨鏡下的視線很快鎖定在夏油傑身上，「比起這個——你這傢伙不是退出了嗎？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給我解釋一下！」
「從我本人的意願來講，我是很想退出的。」夏油傑無辜地在氣沖沖的摯友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手機，從面容到語氣都是一脈相承的遺憾，「但很可惜——夜蛾老師看來不怎麼放心你們這兩個問題兒童，所以無論如何都要讓我跟著呢。這總不能怪到我身上吧，悟？還是說你其實很想跟蝶蝶兩個人單獨一起出任務——」
「閉嘴啊——都說了沒有那麼想了！」
五條悟直接從前座上站了起來，通過縫隙朝夏油傑伸出手。兩個人以幾乎差點把開車的輔助監督擠死的架勢在車內毫不客氣地對打了一番。
而你全程悠哉悠哉的看著窗外的景色出神。
說起來，你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自從離開了高專以後，你之前那種切身體會在玩遊戲的感覺似乎又重新回來了。哪怕五條悟跟夏油傑就在你身邊也依然沒有阻擋住這種想法。你總有一種自己正在從「真實」的世界裡往虛假的世界中而去的感覺。
這種感覺似乎也有點奇妙。
該說不說的——跟太過真實的NPC相處久了，你偶爾也會忘記了自己其實身處遊戲中的事實。不過這一點在走出高專、來到繁華的市區，重新見到川來往復的NPC人流時，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上田監督去商場的地下車庫裡停車。趁著這個空檔，你們決定現在商場周圍轉一圈，看看有沒有能夠收留詛咒師的可疑建築。
新宿的街頭一如既往的熱鬧熙攘。不久前你在這裡大鬧一場所留下的痕跡早已被抹去。人們臉上帶著無知的笑容，說說笑笑的走過新宿站的站口，像短暫聚集而又分匯的水流，向著各自的海洋奔流而去。
你如今已經沒有在穿系統抽出來的時裝了。不僅僅是因為高專要求的原因。而是你發現精心打造的新制服穿在你身上時，竟然不需要任何配飾與臨時屬性的加成，就能直接達到滿值200點。
有那麼一瞬間，你懷疑自己的屬性面板其實是被高專給收買了。不然無法解釋為什麼氪金的幹不過免費的。不過後來也就懶得再思考那麼多。
你金燦燦的裙子和上面誇張的裝飾吸引了不少路人NPC的注意。
當你無意中看過去的時候，竟然還有年輕的國中生臉紅了。倉皇轉身的過程中險些將手裡的可麗餅掉到地上。
你眨了眨眼睛，對眼前的一幕毫無波動，但卻突然被身邊的一隻手給拉了一把，直接從原地給拽走了。
「路痴嗎你？走這邊。」
五條悟拉著你跟從地下車庫出口走上來的輔助監督會合。夏油傑快了一步，已經站在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處衝你們招手。
「悟、蝶蝶，還有上田先生，這邊——是這個方向沒錯對吧？」
輔助監督點了點頭。不敢挨你們兩個人太近。連忙快步往夏油傑的方向跟了過去。
「沒錯夏油君，我們過了這個路口要往東南方向走，萬悲教的註冊地址就在那邊那座大樓裡……」
地下車庫的出口在商場的另一邊。走到這裡的時候，你開始覺得眼前的景色變得眼熟了起來。
你走在五條悟的身邊左右看了看，對著不遠處的一處街區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伸出手拉了拉五條悟的制服衣角。得到了一個缺乏耐心的垂眸。
「你——做什麼？」
「悟，你看那邊。」你豪氣地一揮手，指著那家明顯還在重新裝修中的花店，一臉深沉地說，「那裡——是本蝶曾經打下的江山。」
就是江山太脆弱了，你一腳油門就給撞碎了。不然你現在高低還進不了咒術高專。
「……………………」
「哦。」五條悟說，從剛才起就一副高度防備的樣子，微微繃緊的臉色看上去有些木然。「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你說，「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一次在天空裡倒著飛的感覺了——下次再拿這招對付我的話，我一定會吐你身上的知道嗎！」
「………………」
五條悟說：「哦。」
你沒注意到他罕見的寡言少語，興致勃勃地踮著腳尖來回張望。
恰好在這個時候，十字路口漫長的紅綠燈變了。不過不是變的不是你們這裡的紅燈，而是另一個方向的綠燈。你毫無所覺，對於在遊戲裡需要遵守道路安全法這件事沒什麼潛在的意象，因此仍在擠開面前的人群朝上走。很快就被五條悟扯住手腕給拉了回來。
「你這傢伙腦子果然是不好使吧？紅燈都敢往上走，到底有沒有常識啊——」
「我當然有常識——」你被迫在人群中停了下來，揉了揉一天之內被連續抓痛的手腕，很是不滿地抬頭說，「你對壽星就不能尊重一點？話說我的生日祝福也還沒給我——」
「哈。」五條悟笑了一下。避開你視線平視前方。將手揣回了口袋裡。很是無情地評價說，「那種事情下輩子吧。這輩子就別想了。」
你：「…………」
想打架吧。這個人。
你憤憤不平地打開了自己的任務面板，對著【臨時任務】後面的「生日祝福（2/3）」忍氣吞聲地吸了幾口氣。
要不是看在10點屬性點的份上，你早就——咦？
等一下。
你看著自己一片紅的屬性面板，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似乎好像也許大概……又沒藍了。
中午只睡了一個小時，上午訓練以後所剩下的咒力、耐力和體力，此刻也沒有回覆到正常的水平。110的咒力只能用術式。完全開不出領域。對於一向與詛咒師有關的任務來說，是很糟糕的藍量儲備。
——那現在該怎麼辦呢？
你目光在【支線任務（二）】上劃了一眼，抬頭仔細一掃，在數量可觀的等紅燈人群中發現了不少凝聚的蠅頭。
距離十連抽還差276萬。
你默默地舉起手，將手勢比成的「手槍」槍頭對準兩米以外的某個西裝革履的精英，金黃色的咒力開始在指尖聚集。
看來，只能用這種方法了。
爆肝七日，歸來仍在刷新手任務。這可不怪你哦！
你·渦石泥·[稱號·法外狂徒]·蝶蝶心想。
總之——不管接下來發生了什麼，都是非要和你打架所以才把你藍耗光的五條悟的錯啦！
第28章
◎根本難不倒你◎
咒力悄無聲息的從指尖彈射了出去，眨眼間就將精英男背後趴著的蠅頭打了個灰飛煙滅。
你飛快地掃了一眼左下角的數字，發現幾乎是立馬便從112上漲到117，就連任務面板上祓除咒靈的支線任務也變動為了【（1/20）】。
照這樣下去，你只需要再打55隻小怪就能湊夠一次十連抽了。順便還能拿到20個屬性點。簡直就是雙贏嘛。
一旦離開了咒術高專，進入到普通人聚集的地方裡，大大小小的咒靈便如同野外定時刷新的野怪一樣，放眼望去全部都是你的小金庫。
區區一點金幣而已，根本難不倒你。
你再也不是那個摳摳搜搜捨不得用100萬去賭藥水的窮鬼了！
「喂，在做什麼。」
早在你不安分地比出手勢凝聚咒力的時候，五條悟便已經注意到了你的動向。在見到你連續射擊掉幾個潛藏在人群中的低級咒靈後並沒有停止的意思，甚至還意猶未盡的四處扭頭尋找，這才出聲道。
「別多事。」五條悟說，「那種程度的詛咒最多只是讓人腰酸背痛一下，完全到不了致命的程度。把咒力浪費在這種事情上，馬上還要去打詛咒師啊？」
可咒力釋放只是你的魔法平A，根本不會耗藍欸。
你眨眨眼睛看向他：「不行哦，至少還要再殺49隻——」
「那樣的話還沒等到地方就已經咒力耗盡趴下了吧。是沒聽明白我在說什麼嗎？」五條悟有點冷漠地看了你一眼。居高臨下的視野讓他的樣子顯得有些缺乏感情。
「可是——」
「可是什麼啊可是。同樣的話要讓老子講第三遍——」
「瞎說，明明是第二遍好不好，會不會識數啦！」
你說著，絲毫不受影響的拿咒力『biu』掉了身後十幾米外一個推著嬰兒車的年輕媽媽肩上的咒靈，成功贏得了身後一片人迷茫回顧後投來的看傻子的目光。甚至還有一名小學生學著你的樣子，也興高采烈的舉起了「手槍」，隔著好幾米的距離開始跟你互biu。
你：「……」
好真實的NPC幼崽。這遊戲真的很會做啊！
「那一會兒用不出術式別怪老子沒提醒你，拖油瓶這種東西果然還是交給傑去救——」
「在罵誰呢？那種事情怎麼可能出現在你蝶身上？」
恰好在這時，十字路口的信號燈亮了。你跟五條悟順著開始流動的人群，一邊拌嘴一邊往前方夏油傑和輔助監督的方向移動。很快兩撥人便重新匯合了。
「位置稍微有點偏僻，請三位同學稍微跟緊我一點，注意不要走丟了。」
年紀輕輕便飽受咒術界奇葩術師殘害的輔助監督兢兢業業的在前面帶著路，比照著手中的紙質地圖尋找二十年前建築的形狀，目光無意中掃向你時不禁愣了一下。
「蝶蝶同學……不，蝶蝶小姐，您這是在……？」
「哦，這個啊。」
你一路走一路biubiubiu的發射金黃色的咒力光束，落在能夠看到咒力的人眼裡，的確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但是你卻完全不覺得尷尬，還炫耀似的朝他揚了揚自己的「手槍」。
「在幫普通人解決一些腰酸背痛的小毛病啦。上田先生不用在意我，專心帶路就好。」
「啊，是……」
輔助監督一臉「難道她真的是個好人？」的迷茫表情，又把頭轉回去了。剩下夏油傑跟五條悟一左一右的走在你身邊。
夏油傑扭頭看了一眼你咒力射出去的方向，臉上不禁露出一種動容的表情。真要形容的話，有點像是「沒想到啊」和「做得很好」的結合體。一時間看著你的眼神都比往日裡顯得更加柔和了。充滿了鼓勵與欣慰的意味。
「蝶蝶同學。」
「幹嘛？」
「做得好。」
「啊？」
你莫名其妙地朝他看了過去，結果收穫了一個充滿慈愛與讚許的眼神。
你：？？
這是在做什麼。
不對……是你做了什麼嗎？
「強大的咒術師可以祓除詛咒，在這樣的前提下，蝶蝶同學還能注意到困擾在普通人身邊不起眼的蠅頭，實在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夏油傑說，「要是可以繼續保持下去就好了。」
你「哦」了一聲。
原來是這個意思。那好說啊。
「放心好啦，傑。」你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地對他說，「這個是肯定的——一個平A就能解決的東西，只要我看到就會消失哦。」
畢竟5萬円，不拿白不拿。
順手的事而已嘛。
夏油傑微笑著點點頭：「蝶蝶同學能這麼想就太好了。」
雖然兩個人的關注點好像不在一個頻道上，但你跟夏油傑之間本就和睦的氛圍似乎因為這句話而變得更加其樂融融了。看的原本兩隻手交叉在腦後正無聊走路的五條悟長長地「嘁」了一聲。
「又在傳播你那些正論嗎，傑？還真有傻瓜能被你騙到啊，嗚哇——」
面對五條悟誇張的語氣，夏油傑並沒有露出反感的表情，只是頗為認真地說道：「並不是被我騙到，而是蝶蝶同學本來就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現在想想，當天在新宿街頭會發生那樣的事，其實不也是因為蝶蝶在幫身邊的普通人祓除咒靈嗎？只是那個時候還不會使用咒力，所以看上去可怕了一點吧。」
這麼講的話倒也沒錯。你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樣！所以我才說自己不是詛咒師——」
「突然就開始在人群裡亂砍的傢伙在說什麼啊，難道是一秒鐘前剛能看到咒靈的嗎？那之前怎麼不做？」五條悟語氣不怎麼友好，但同時又十分敏銳地說，「而且，咒具的來源也很奇怪欸。平時放在哪了也完全不說。還有你的那些衣服——」
說到這裡，他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停頓了一下。目光飛快地掃了一眼你長度堪堪只及膝蓋以上的制服裙襬。後面的話莫名就沒聲了。
「那些衣服？」夏油傑沒注意到他的不對勁，走在你身邊自然地將你從上到下看了一遍，也想到了你曾經『一秒換衣』的事情，一時有些疑惑地說，「蝶蝶同學的術式莫非還有其他的擴張用法嗎？比如儲存空間之類的？不過好像也不對，這跟精神系已經完全沒有關係了吧……」
「你們竟然還會在意這種事情欸，好奇妙！」
你一臉驚嘆地看著左右護法一般走在你兩邊的兩名高大的男同期，莫名有種類似於第四面牆被打破了的神奇感覺，彷彿自己砸到了遊戲製作組偷偷放在這裡的彩蛋。不過還是不怎麼在意地說道：
「都說了是哆啦A夢的口袋啦，這種事情不用去想，認真可就輸了哦——」
「……聽上去倒很像是一種敷衍呢。」夏油傑笑著說，倒是沒有再接著問下去，很輕易地就從這個問題中把你給放過了，「不過人類本來就是需要各自守護著秘密的存在，不說的話，一定是有什麼不願意說的理由吧。」
「聽上去像是你也有這種東西似的。」午後的陽光正好。被追著問了一中午奇怪的問題而沒能午休的年輕六眼張開嘴巴，絲毫不在意形象地對著天空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冰藍色的眼睛懶懶地掃過去。「怎麼，你也有『需要守護的秘密』嗎？傑。」
「……」
夏油傑微笑著移開了視線，目光在途徑的商鋪中掠過，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停頓了下來。
「蝶蝶。」他沒有回答五條悟的問題，站在原地指著一旁專門店的門牌對你說，「之前有說過要買手機的對吧。這個牌子你覺得怎麼樣？喜歡的話先記住路線，等任務完成以後我們再過來吧。」
時值現代科技還未完全發達的2005年，什麼樣的手機對於你來說都無所謂，只要有基礎的收發訊息和通訊功能就好了。
因此你很快舉起手說：「都可以——既然這樣那我直接買了好了，我很快的啦。」
說完，不等夏油傑反對，你直接丟下三個人走進了店裡，飛快地從櫃櫥裡找尋還能看的過眼的機型。
被留在原地的兩名男生：「…………」
尷尬的輔助監督：「…………」
「那、那個……」上田監督小心翼翼地停住了腳步，「任務的地點就在前面了，離得倒也不遠……在這裡等蝶蝶小姐出來也沒什麼問題。走了這麼久一定也累了吧？二位有什麼想喝的嗎，我去買。」
「不用了，上田先生也休息一下吧。蝶蝶不是說了很快就買完嗎，我進去跟她一起——悟，你也過來看看嗎？」
夏油傑一隻腳已經踏上了門店的台階，想起什麼般的回身招呼道。
「我不去。」五條悟說，大拇指一別，指向了街對面的一家裝潢精美的可麗餅店，「我去買那個——你、嗯……你要來一份嗎？傑。」
「看上去可能會是蝶蝶同學感興趣的食物呢。給上田先生和蝶蝶各買一份吧，我就不要了。」
夏油傑微笑著說完這句話，轉身走到店裡去了。
留下五條悟在原地愣了一秒鐘，隨即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什麼啊。」五條悟說，「誰會給她買啊？」
***
專賣店裡。
正如進店前所說的那樣，你買東西很快，如今已經火速挑選完機型站在了收銀台的面前。
「那麼一共是這個金額，小姐確認沒問題的話請到這邊來付款。請問是現金還是刷卡呢？」
手機的購買金額只是小問題。經過一路的努力刷怪，你如今左下角的金錢已經完全足夠你抽7次50萬円的【抽一次】了。然而此時你面臨的卻是另一個火燒眉毛的問題——
你面板中的350萬日元，是無法從現實中提出來的。
遊戲幣跟現實裡的金錢不一樣啊！
你在店員小姐看怪人的目光中，一臉悲愴地走出了專賣店。
——收回前言了。你現在知道了，你還是很需要咒術師的那份薪水的。
原來兜兜轉轉，你還是一個連1円錢都拿不出的窮鬼啊！
「蝶蝶？」
你出門的時候，夏油傑正好走進來。他奇怪地側過身給你讓出位置，好讓你失魂落魄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不買了——」你說，「不對，等過幾天我再來買……下次一定！」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夏油傑跟著走出來，站在街邊有點疑惑地看著你。
而你悲傷地看著自己左下角的虛擬貨幣。
「沒什麼。」你說，「就是感覺突然看穿了世界的真相……」
夏油傑：？
兩個人似是而非地說了幾句話。過了一會兒，五條悟跟輔助監督也從街對面的可麗餅店回來了。一人手中舉了兩個口味不一的可麗餅。
「夏油君，這個是你的。專門選了咸口的，裡面是煎雞蛋和燻魚，不知道會不會喜歡呢？」
熱心的輔助監督立馬將手中精心挑選的可麗餅遞了出去。而目標則是你們三人之中最無害的那個。
「竟然真的買了嗎？」
夏油傑將注意力從你身上挪走，面帶微笑的將可麗餅接了過來，還沒入口便已經開口說道：「謝謝上田先生，我很喜歡。」
「等一下。」五條悟說，舉著兩個明顯熱量爆炸，綴滿了楓糖鮮奶油與巧克力冰淇淋的餅皮，十分不滿地提起了聲音，「是老子選的口味啊，你是不是謝錯人了？」
「什麼？」夏油傑說，「原來是悟選的口味嗎？」
「是啊！」
眼看著攻擊性最強的大少爺臉色逐漸黑了下來，一不小心引發火災的可憐的輔助監督連忙補救道：「是的沒錯，除了我的以外，夏油君跟蝶蝶小姐的可麗餅口味都是五條君親自選的，我只是在咸口這方面提供了一點小小的建議——」
「欸——」你說，剛剛鬱悶的情緒一掃而空，瞬間被空氣裡的甜香所捕獲了，眨眨眼睛開心地朝五條悟伸出手，「我也有份哦，是什麼口味的？」
「你也給老子等一下。」五條悟說，將右邊的手臂高高舉起，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輔助監督，「什麼時候說給這傢伙買了？明明是老子一個人吃兩份欸——」
滿臉冷汗的輔助監督：「我、這——」
「悟。」夏油傑說，適時地插話進來，為在場的無辜人士解了圍，「之前不是已經說好我的那份不要，隻買蝶蝶和上田先生的就好嗎？快點把蝶蝶的給她吧。」
「就是說啊，所以快點給我啦！」
你跳起來去夠五條悟手中屬於自己的那份可麗餅，情急之下乾脆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使勁向下一壓——
「喂、你——」
五條悟的手肘被你按在胸前，整個身體瞬間僵住，剛剛還氣焰張揚的臉孔像是被你的領域術式擊中了似的，頓時出現了一秒鐘的空白。
你成功的將可麗餅從他修長的手指中拆了出來，心情愉悅地咬了一口，鼻子上沾了一點白色的奶油。
「唔……有點太甜了。」你說，一邊嫌棄一邊又忍不住咬下了第二口，轉身朝自動販賣機的方向走去了。
上田監督誤以為你走錯了路，見狀連忙舉著可麗餅追了上去：「蝶蝶小姐，萬悲教的地址在那邊——」
「我知道欸！」你說，「我買一杯烏龍茶而已——對了我沒有錢，你來幫我付一下，等任務結束就還給你啦！」
***
兩個人都走到前面去了。
五條悟手裡捏著一個灑滿了藍莓與巧克力碎的可麗餅，若無其事的將另一隻手揣進口袋裡。面無表情的一轉身，對上了摯友慈祥的目光。
「悟啊……」
「閉嘴啊——不想聽。」
六眼的神子邁開長腿，木著臉繞開他，朝著與自動販賣機相反的方向走掉了。
第29章
◎吸血道具get！◎
萬悲教，成立於迄今為止的大約二十年前。
最開始只是家庭性質的集體信仰，但隨著泡沫經濟破裂，社會狀況持續蕭條，人們的悲觀與負面情緒在短暫的時間內迅速放大，從而逐漸演變成為一種長期的對自我與世界的厭惡，因此在短短的幾年中得到了飛速的擴充，人們為逃避現實且不願意面對失敗的人生紛紛選擇入教，將其看做是一種與自我和解的方式。據說巔峰時期教眾曾達到上千人不等。曾是關東地區小有名氣的一家教會。
這樣的宗教規模體量說不上大，除了教義方面對於咒術師來說很容易引起警戒以外，其他的部分對於整個社會層面來說，都稱不上是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因此倒也平穩度過了千禧年。直到你們來到了這裡。
「悟為什麼走的那麼快。」你說，慢悠悠地吃著熱乎乎的可麗餅，胳膊裡夾著剛剛要求輔助監督擰好蓋子的烏龍茶，十分愜意的與夏油傑並肩行走在偏僻的巷子裡。路過了一隻團著身體在圍牆上酣睡的野貓。「身後是有夜蛾老師在追嗎？」
「如果是那樣就好了。」
夏油傑將吃完的可麗餅包裝丟到了輔助監督遞來的袋子裡，面含微笑地拍掉掌上的碎屑，一派祥和地說：「大概是不想跟我說話，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害羞吧。」
你：？
雖然沒搞明白跟一向和氣的同期說話有什麼好害羞的，不過在面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沒辦完的前提條件下，你還是選擇哦了一聲，心不在焉的沒有再問下去。
就在五分鐘之前，你們一行人離開了熱鬧喧譁的小商品街，繞開熙來攘走的人流，來到了商業街後一條僻靜的巷子裡。
巷子的盡頭在多年前曾是一片辦公區，高矮落錯的大廈裡現今也仍存在著一部分小型企業，但大體上也已經沒落了。如今似乎有重新改造後與前面的商業街合併的打算。因此在這裡上班的人已經並不多。
離開了商業的中心區，一路走過來見到的人越來越少，別說是咒靈了，就連蚊子都沒見到幾隻。
因此你左下角的遊戲幣金額停滯在了【3，520，000円】上，看樣子是沒有更進一步的條件了。
你不禁對此感到一陣窩心。
352萬，距離十連抽所需要的388萬，只差小小的36萬円。換算成蠅頭數量的話，也才只有8隻。
可關鍵是。你找不到蠅頭了。你的地圖突然從野外來到了內城PK區，並且很有可能在接下來的任務中都湊不夠這36萬円了。
這也太難受了吧。
譴責保護協會表示強烈強迫症！
不過你在罵了幾句這遊戲明晃晃的對你的針對以後，倒是很快又平復了平靜。
怎麼說，之前不願意拿100萬去賭兩次出藥水，多多少少也有點摳門的個人情緒在裡面。但現在你知道遊戲幣與現實流通的貨幣不可互通以後，這點摳門似乎也就隨之而煙消雲散了。
你豪邁地點開了抽獎面板：抽！都可以抽！
不就是50萬一次嗎？350萬可是夠你抽7次呢！你就不信抽不出想要的回復藥來！
你要狠狠地抽！
這麼想著，你一口氣將剛刷到的350萬円全部都花掉了，面板中瞬間被一大串物品信息給刷屏了。
【恭喜玩家獲得普通時裝[曼德拉玫瑰·上衣（限時7天）*1]】
【恭喜玩家獲得生命回復藥（大瓶）*1】
【恭喜玩家獲得咒力回復藥（中瓶）*1】
【恭喜玩家獲得特殊配飾[弗拉基米爾的耳環]（永久）*1】
【恭喜玩家獲得體力回復藥（中瓶）*1】
……
果不其然，單次抽的數量一旦堆上去，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可怕了——比如會抽滿一背包獎池裡的垃圾之類的。
你毫不猶豫的將新鮮到手的回復藥喝掉，中瓶的數值剛剛好是300點，瞬間就將岌岌可危的咒體耐給拉滿，如今可以滿狀態的去下副本了。
至於這個什麼什麼的耳環——
你點開了新配飾的文字說明，定睛看了兩眼，當即睜大了眼睛。
【特殊配飾·[弗拉基米爾的耳環]（永久）：傳說中屬於某個吸血鬼的所有物。佩戴後每對目標造成一次攻擊，將吸取此次攻擊的1%作為生命回復。（此效果僅作用於咒具類攻擊）】
喔——
你眼前一亮，瞬間欣喜了起來。
是吸血裝備！沒想到這遊戲裡還有這個！
雖然這效果只對物理攻擊有效，而你現在掌握最熟練的其實是魔法攻擊——但沒有關係，你可以練啊！
你回去以後就去把基礎刀術刷到lv.5，順便還可以看看，能不能從高專的忌庫裡獲取一些別的趁手的武器。
從今往後，你不只要成為咒力大師了，你還會是咒具大師。
這叫什麼？這就叫真正的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你喜滋滋地將血珊瑚一樣的配飾戴了起來。瞬間覺得走路都變得有力氣了。
而也是在這時，走在你旁邊的夏油傑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低頭朝你看了一眼。
夏油傑：「………………」
紅寶石一樣的耳飾垂墜在白皙細膩的臉頰邊，過於鮮明的顏色實在是很難讓人忽視。
而這一點在剛剛還是沒有的。
夏油傑的神色有些複雜，將視線收回來，望著前方近在咫尺的目標大樓敞開的正門口極輕地嘆了一口氣。
「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蝶蝶同學的術式是與遊戲有關也說不定。」
你：「什麼？」
「沒什麼。」夏油傑說，越過你與拿著地圖停在大門口回頭張望的輔助監督，走上去在已經等的不耐煩了的五條悟身邊站定。「目標的註冊地址好像就在這裡，我們這就上去看看吧。」
***
萬悲教的總會在第十五層。雖然曾經的商業大廈如今已經是人去樓空的階段了，但電梯倒還有好好地在運行著。
電梯上行的過程中，你站在大門的中央，感受到身後時不時朝你瞥來的目光。透過反光的金屬面看到了上半身搭靠在鏡子上的五條悟。
「喂。」
不等你說話，他開口，以一種兩隻手插在制服褲子的口袋裡、用右腳鞋跟抵在梯壁上的姿勢，朝前探過來身子，指著你耳朵上新鮮出爐的配飾說：
「這是什麼時候戴上去的。傑，你看到了嗎？」
「嗯……」站在電梯數字鍵前的夏油傑同樣通過金屬反射板看了你一眼，遲疑著說，「應該……？算是看到了吧。但又好像沒完全看到。」
五條悟：？
「什麼意思。」五條悟說，「這傢伙不是說自己沒錢嗎，該不會是吵著叫你給她買的吧？」
「我倒是希望能有這個機會呢。」夏油傑遺憾地攤了攤手，「可惜。這應該是蝶蝶同學自己帶來的東西。只是之前沒有拿出來而已吧。」
五條悟：？
「不是——」五條悟說，因為這句話而直接站直了起來，墨鏡下的藍眼睛瞬間睜大了，「我就說你今天很奇怪，抓著那傢伙的事一直問來問去，還說我那個——你倒是在可惜什麼啊？！」
「什麼也沒有哦。」面對五條悟徒然拔起的聲調，夏油傑和氣地笑了起來，顯然並沒有被嚇到。彎起的眼睛讓本就柔和的臉孔看上去一片慈和。「那悟又在緊張什麼呢？反應好像很奇怪啊。」
「哈？我——」五條悟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不自覺中收斂了一點。隨即又覺得不對。乾脆把墨鏡直接推到了頭頂上去，藍眼睛氣勢磅礴地瞪著他。「好笑。你再仔細看一看，老子什麼時候緊張了——」
「是是。既然悟說沒有了那就沒有吧。就當我理解錯了好了。」
夏油傑沉穩地微笑。兩個人一言不合便針鋒相對了起來。狹小的空間裡頓時充滿了火藥味。
而戰火之外的你抬起頭看了看這兩人。
你：嘻嘻。
面對兩名同期在超脫常識的事件中各異的表現，你得意地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很難不對此產生一種愉快的感覺。
你心情很好地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視，將吸血道具展示給他們看，不走心的編了個理由：「這個——是聖誕老人送我的生日禮物耶。怎麼樣，很神奇吧？」
垃圾遊戲在坑了你無數波之後總算做了件好事。你姑且先單方面對它停戰兩小時。等任務結束以後再說。
「這種話老子三歲以後就不會再說了。」五條悟飛快地說。伸出手指，十分大力地戳了戳你微微晃動的耳飾。「只有傻子才會信這種話吧？」
「才不是呢。」
你一秒嚴肅，瞬間收起笑臉，扭過頭指責地看著他：「不許你這麼說傑！」
夏油傑：？
莫名其妙中了一槍的夏油傑在狹小的電梯空間內來回看了你們兩個幾眼，最終深吸了一口氣，成熟的打算不跟你們計較。他放棄了繼續開一些會刺激到友人神經的小玩笑，轉過頭，認真地講起了接下來任務需要注意的點。
「聽說萬悲教在不久前花費重金購買了一件『神器』。」
電梯門打開，你們三個並成一列，魚貫走出狹窄的檔口。外面原本清朗的天色此時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是留在樓下的輔助監督為你們接下來可能會遭遇的行動提前設下了「帳」。
「『神器』可以清空人內心的陰暗想法。據說所有觸碰過『神器』的人，都會產生一種靈魂被淨化的感覺。再出現時一改之前的憤世嫉俗，全部都變得平和了起來。聽上去很奇怪吧？」
「應該是咒物之類的東西吧？」你想了想說，漆面的小皮鞋在落滿灰塵的格子間走廊裡落下了一串輕巧的足印，很快又被身後的五條悟給覆蓋了。「是能吸收人負面情緒，從而將自身化作母體，誕生咒靈的那種類型？」
「目前來看應該是這個樣子，不過具體的我也沒有見過太多。悟倒是應該有聽說過吧？像這種樣子的咒物——現在應該還是有存在的？」
「奇奇怪怪的東西就算存在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吧。」五條悟說，很嫌棄地吹了一下窗沿上蚊蟲的屍體。吹起了一陣塵土。「我說啊——難道你們沒覺得這層樓有點太安靜了嗎？很奇怪啊。我們好像是來抓人的欸？」
「說奇怪，但好像也沒有那麼奇怪。」
關於整層樓顯然空無一人的情況，夏油傑倒是並沒有覺得意外。他在懸掛著[會員朝拜廳]的門外停了下來。伸出手，輕輕地將手指搭在了按壓式的門把手上。轉頭對你們笑著說：
「畢竟背後是詛咒師啊——只要能找到教會成員裡的普通人，詢問一下關於『神器』的具體情況就好了吧。那我現在要開門了？」
「好哦。」
你仰著頭在織滿了蜘蛛網的角落裡看了一會兒，聞言很隨意地點點頭：「就按你說的做好啦。」
「照這個情況，裡面有沒有人都不一定吧？蝶蝶同學也不要太信任我給的方案。說不定是很麻煩的選擇。」
夏油傑說著扭開了門把。
就在這時，你身後響起一個聲音。
「——不用看了。」
五條悟說。粗魯的拉住你的手腕，一把將你扯到了身後去。自己大步上前用鞋尖抵開了半掩的門板。
朝拜廳的大門打開。夏油傑習慣性地朝旁邊讓了一步，給突然走上來的好友讓出了位置。
你從他們兩人的中間探出頭。三個人一起朝沒有拉開窗簾的陰暗屋裡看去。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地陳列的屍體。
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一起。地面上還有不知為何流淌了一地的水跡。跟血液混雜在一起形成了淡淡的紅色液體。緩慢地沿著地毯的弧度向外蔓延。
「已經說過了吧。剛剛走過來的時候就很安靜啊？」五條悟說，墨鏡戴在頭頂上，有些漠然地掃了一眼地面的情況。
「一點咒力流動的痕跡都看不到。」他說，「這層樓的人，都已經死了。」
第30章
◎特級◎
「一、二、三、四……屍體一共七具，長相跟資料裡可以對上，都是萬悲教高層『藤田家』的人。」
大約十分鐘之後，你們站在朝拜廳的內室裡，聽接到電話後連忙撤除了「帳」趕到現場的輔助監督這樣說道。
廳堂的大門敞開，原本閉合的窗簾也重新被拉開，陽光透過不甚明朗的窗幾照射進來，照亮了原本陰暗昏沉的室內，清晰的將在場的情況徹底袒露出來。
從外面走過的時候還沒有察覺，可實際上進入到大門裡面，你幾乎是有點驚奇的發現，這竟然一個類似於小型劇場的房間。一進門是帶有單級台階的演講台，講台上擺放著黑色的話筒，下面一排排的座位依次遞去，肉眼看至少可以容納下近500人。少說也打通了三個辦公間。
跟走廊裡長久無人打掃積滿了灰塵的樣子不同，這間朝拜廳大約才是萬悲教的主要活動場所，因此除了講究的鋪設了地毯以外，無論桌椅還是話筒都乾乾淨淨，後者看上去似乎還是新換不久，連接線的部位都還沒有磨損。
然而現在說這些卻都已經沒用了。
萬悲教，一個以家庭為主要核心成員的邪典教會，如今以實際掌控者『藤田家』近乎滅門的慘狀，這樣的出現在了你們面前。
空氣裡瀰漫著一股令人不適的血腥氣。混雜著些許霉斑與潮濕的味道。甚至有些沖鼻。
上田監督在這種時候一改之前面對你與五條悟時有些畏縮的樣子，拿出了十分可靠的靠譜成年人的一面，用手帕捂著鼻子，將屍體翻過來一一核對了每個人的長相，確認無誤後方才起身對你們說：
「死因是對心臟和腦、以及喉嚨部位的一擊致命。兇器是某種尖銳物品。且按照這幾人站位來看，應該是在商討某件事情時突然被襲擊的。照目前的情況來說，極有可能是詛咒師下的手。」
「意思是殺人滅口嗎？」夏油傑伸出手，將其中一名女士驚惶之中未曾閉合的雙眼拂上，從對方臨死前的表情來看，的確符合輔助監督所提出的猜想。「可是為什麼？對方只是普通人，根據過往收集的資料來看，似乎並不知曉咒術界相關的信息，只是單純的教義崇拜而已。有什麼非要殺死他們的理由嗎？」
「這種事情……其實是不在我們的調查範圍之內的，夏油君。」
輔助監督看了一眼自方才起情緒似乎便有些微妙的與往日不同的黑髮少年，握了握手指，謹慎地說道：「一般而言，咒術師奉行保護非術師的行動準則，但對於本就不受約束的詛咒師來說，一時興起將礙事的普通人隨手殺掉什麼的……在這之前也並不是沒有過。所以放在普遍的事件之中來看，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用過於去思考具體的原因。」
「因為做的多了，所以就被認為是正常的嗎？」
「是？」
迎著輔助監督因這句話而逐漸變得有些侷促緊張的目光，夏油傑蹲在地上，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了無生息的幾具屍首，最終還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沒事……與上田先生沒有關係。請繼續往下說吧。」
「啊、是！」
上田監督連忙將手機掏了出來。用手帕擦了擦額角的汗。開始在看不到頭的通訊錄中快速地翻找了起來。
「其實事情到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好調查下去的了，殺人的詛咒師將兇器帶離了現場，接下來我會向發布會上報任務情況，根據現場的死亡人數重新評定任務等級。不過因為死的都是普通人，且過程中沒有其它咒靈出現，所以等級應該不會很高吧……等我打完這個電話就開車送大家回高專去，還請稍安勿躁……」
輔助監督說著，便拿著手機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去了。
屋子裡只剩下你們三個人。
氣氛一時有些沉默。
你探著腦袋通過夏油傑的後背往地上看去，對於垃圾遊戲不給未成年花朵打馬的這件事再次報以誠心實意的批評。
不過這幾個NPC數量雖然多了一點，但死相倒並沒有被做的很掉san。因此你抱著圍觀遊戲各色建模的心態，好奇地彎腰瞅了一會兒，最終失去興趣地移開了眼睛。
「傑是生氣了嗎？」
比起斷掉的線索，以及有可能會出現的下一步任務劇情，你顯然還是對旁邊已經相處和樂的同期更感興趣一點。因此很快便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說：
「別生氣嘛，普通人跟咒靈共存的世界，這種事不是每天都在發生嘛？看！這個送給你——心情有沒有變好一點？」
你遞過去了一個由可麗餅包裝紙疊成的玫瑰花。
可麗餅吃掉了。沒喝完的烏龍茶交給了輔助監督。你隨手將包裝紙踹在了裙子的口袋裡。在剛剛無聊等待過劇情的途中將其製成了手工。
「……」
夏油傑維持著蹲在姿勢側眸看向你。目光在你笑容輕快的臉上停駐了一會兒，又很快移開了。
「跟咒靈殺人的意義不一樣。」他說著，將玫瑰花從你的手中接了過來，起身幾不可查地嘆了口氣。「這一點，對現在的蝶蝶同學來說，應該還很難理解吧。」
「有什麼不能理解的？」你歪了歪頭，「是說咒靈殺人與人殺人的區別嗎？可咒靈好像也是從人類身上誕生的欸。本質不都是自己殺自己？」
「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同的吧。」夏油傑垂眸看著自己手中的玫瑰說，「沒有情感的怪物，與有血有肉的生靈……看，即使蝶蝶同學並不為眼前的一幕而感到惋惜和悲傷，卻依然還是會出於擔心而選擇用這種方式安慰我——在我看來這就是最大的不同了。」
……這話說的好像有點繞彎子。
你眨了眨眼睛看著他。一時沒有吭聲。
「之前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悟跟蝶蝶身上有著很相似的部分。不過共同點卻也是一樣的。現在想想倒也是很讓人開心的一件事。」
「什麼？」
五條悟將墨鏡拿在手裡，低頭拿手指劃過被血水浸濕的地毯。但指尖卻沒有沾染一點血色。
他顯然沒有在聽你們兩人的對話。藍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屍體上的貫穿傷。
「家主、妻子、長男、長女、兒媳女婿還有外甥……」五條悟說。視線伴隨著口中的話語一個個叫過去，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哈了一聲，起身將墨鏡戴回了臉上。轉過臉戲謔地朝你們笑了一下。
「不是吧傑。你難道沒有發現嗎？」
「什麼？」夏油傑微微挑起了眉毛，「如果指的是對方其實是用的術式殺人，並且在現場留下了一部分殘穢的事情，那我從一進門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可是外面的走廊裡並沒有咒力殘穢的痕跡對吧？」
五條悟說著，笑吟吟地走到窗台邊，有點嫌棄的將窗戶從裡面推開了。
大廈一共有十九層。但對面早已廢棄的辦公樓卻堪堪只有十二層的高度。當窗戶打開的一瞬間，可以清晰的看見對面頂樓樓層後面，正架著望遠鏡的朝這邊張望的年輕男人。
「詛咒師是直接從這裡跳下去的。」五條悟指著窗台上的腳印說，「至於那邊那個——喂傑，你就沒覺得這一家幾口人裡，似乎少了誰不在嗎？」
夏油傑微微一愣。掏出手機迅速的將先前輔助監督發來的關鍵人物名單瀏覽了一遍。很快察覺了失蹤的某個名字。
「次子——藤田吉智。」
「沒錯。」五條悟打了個響指，宛如貓捉老鼠遊戲中漫不經心的獵人，插著口袋慢悠悠地從窗邊走了回來。壓根沒在意對面樓層已經開始倉皇向下跑的人。伸出手指挑了一下你高高束起的馬尾辮子。
你：？
你立馬抬起腳朝他的小腿踢了過去。被他靈敏地一扭身子，很輕鬆地躲過了。
「幹嘛老動我的頭髮！」你氣沖沖地朝他抗議道，「知不知道這種髮型很難扎的啊——」
你每天早上起床要對著鏡子比劃好久。
要是髮型也可以一鍵切換就好了！怎麼沒有這種功能？
「因為很礙事啊。翹起來的部分剛好擋到路了欸。」
五條悟理所當然地說道，很氣人地越過你走到門外面去了。
「比起這個，難道重點不是正論大王的解惑時間嗎？喂，那邊的傢伙——電話掛掉，老子現在要去抓逃跑的非術師了。」
***
從一座大樓到另一座大樓，光是等待電梯便要耗費很多時間。因此你們幾個是直接跳窗過去的。
當然——這裡面首先得排除你。
誠然，你的術式和領域作為精神系的天花板，的確有著不亞於另外兩名同期的上限。然而在快速移動這方面，你似乎擁有著一個之前從來沒有注意到的新短板。
——要是獎池裡能抽到瞬移就好了。
tang漁yuan尼
這是你在被五條悟抓氣球一樣帶著從窗台上跳下去時所產生的唯一的想法。然而就在你惱怒的對著他腦袋上的空氣拳打腳踢的時候，夏油傑騎著虹龍從你身邊停下，以一種絲毫不遜於五條悟的氣人程度滿含關切地對你說：
「蝶蝶同學，裙子……」
裙子。
什麼裙子？
被極速下墜時的風和即使被無下限所包裹依然無法抵消的強烈失重感所雙重夾擊的你，一時沒搞清楚這句話的意思。
直到五條悟的聲音響起。
「囉嗦啊，傑。你先到前面去不就好了？」
「我是可以先過去。」夏油傑說，「那悟可以向我保證，在接下來的追捕過程裡不要再用這種幼稚的手段來嚇唬蝶蝶同學了嗎？明明一下子就可以到的吧。非要這樣做才開心？」
你閉著眼睛大喊：「就是說啊——快點給我到對面去，我頭髮要散掉了啦——」
你就知道這傢伙主動接近你的時候不懷好心！
下次說什麼都要和傑一起坐虹龍！！
「切，沒意思。」五條悟說，然後唰的一閃，已經帶著你從空中停在了地面上。舉起的手臂放下來，十分簡單粗暴的把你從頭頂放到了地上。抬起腿便往大樓裡走去。
你在夏油傑好心的攙扶下頭暈目眩地走進了辦公樓裡，看到五條悟抬起頭四處看了看，不耐煩地又退了出來。
「人已經跑掉了嗎？」夏油傑說，「不應該啊，對方只是普通人，按道理來說速度應該沒有那麼快——」
「他沒跑。」五條悟簡潔地說。帶著你們兩個重新走到了大樓下面，一左一右地按住你們兩人的肩膀，「這傢伙——他又回去了。」
說完，你面前景象一變。
這次很正常的出現在了大樓的頂層。沒再惡作劇的讓你體驗一次飛一樣的感覺。
「人呢？」五條悟說，目光在空蕩蕩的頂樓逡巡了一圈。「給老子滾出來。」
架設的望遠鏡還留在低矮的圍牆邊。先前的匆忙逃脫時撞壞了支架。此刻七倒八歪地摔在了地上。鏡片的部分對準了你們的方向。
「這麼喊的話應該不會直接出來吧。畢竟藤田先生還是很聰明的，知道給來抓捕自己的人設置一種自己逃離了這裡的假象。實際則演了一齣『燈下黑』。」
夏油傑說著故意讓人轉移注意力的話語，實際則已經與五條悟對上了視線，悄無聲息地放出咒靈，可以遁地的咒靈一路撞開碎裂的磚縫，直接將對方從水塔的後方給拱了出來。
「你、你們別過來！我知道你們是咒術師！！」
大約三十來歲的年輕男子有些倉皇地摔倒在地上，隨即猛地爬了起來，一邊護著自己胸口的某樣東西，一邊威脅性地後退到了旁邊的樓頂邊緣。
他慌亂的神情中似乎有一種足以拿捏你們的快意。真要形容的話，大約是「你們能拿我怎麼辦」的那種感覺。
「『咒術師必須保護普通人』……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從你們面前跳下去的話，那你們也得救我對不對？！」
藤田吉智說著，當真顫顫巍巍的站上了樓頂的外沿，自以為很能唬人地張大眼睛對你們說：「你們要是再過來的話，我就真的跳下去了！——」
……好俗套的劇情啊。
你看著對方瘋瘋癲癲的樣子，對他口中的台詞不怎麼感興趣地撇撇嘴，還算好心地回應他說：「你錯啦，這句話的意思只是從咒靈的手裡保護你們。要是你自己找死的話是不算的哦？」
「跟他廢那麼多話做什麼。」五條悟說，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冷漠地朝前走了一步，絲毫沒將對方的威脅放在眼裡。
「喂。」他說，「那邊那幾個人都是詛咒師殺的沒錯吧？那傢伙跑到哪裡去了。現在說出來還能考慮一下把你們一家葬在一起。」
「……悟。」
面對這顯然更具有威脅性的話語，夏油傑提醒似的叫了一聲好友的名字。
可誰知藤田吉智卻突然被這句話給惹毛了。
「父親母親，姐姐還有大哥……他們不是被詛咒師殺死的！是為了大義向萬悲教聖主奉獻了自己的生命！」
他說著，將懷中守護已久的東西拿了出來。望著掌心之中的被封印符紙層層包疊的盒子，露出了柔和而又憧憬的眼神。
「如果不是爸爸媽媽的犧牲，『神器』將無法誕育聖主的血脈，我等萬悲教光復榮光的那一天也永遠不會到來——」
「………………」
面對這番慷慨激昂，幾乎稱得上有些神經質的宣言。你耐心告罄，面無表情地也上前了一步，對五條悟說：
「你聽懂了嗎？」
「沒在聽。」
予逆＾3＾
「好巧，我也聽煩了。」你說，金黃色的咒力直接在指尖匯聚，啪的一下打在了仍在激情演說的男人腳邊，「所以我決定送他一程。我做的對嗎？」
「要小心一點哦——」五條悟懶洋洋地拖長了聲音回覆你，「真死掉的話，總監會可不會放過你的欸。忘了自己才剛剛得罪過禪院家？」
「沒關係。到時候說是你做的就好啦。」
你說著舉起五條悟的一隻手臂，強迫他將耷下的手掌對準驚慌失措的男人身上，十分無情地命令道：「就現在！快，發射咒力——」
夏油傑：「………………等一下。」
小臂上的肌肉似乎緊繃了一下，又很快恢復了自然。五條悟垂下眼睛，自上而下地看了你一眼。
「誰要聽你的啊？」他說，「想做自己去做啦。別動手動腳的。」
說著便將手臂抽了回來。還蠻帥氣地插回了自己的口袋裡。
夏油傑：「………………都說了等一下。」
「唉……好吧。」
你嘆了一口氣，淡金色的眼睛看了過去，精緻的臉孔上揚起一點點和善的笑意，一步步朝著屋頂邊的男人走了過去。
「你手上的『神器』就是我們要找的咒物對吧？好啦快點交出來啦，我這邊還等著用錢買手機呢——」
你自認為自己面對手持任務道具的NPC時態度已經足夠友好了。
然而沒想到的是，對方隨著你的步步接近，倒當真被恐嚇到了似的，竟一點點地也在扒著外沿跟著後退。
「你、我警告你不要過來了，你這樣會影響吾等『聖主』的沉眠——啊！！！」
一聲尖叫響起。
你面前一空，眼睜睜地看著男人腳一滑，直接從高達十二層的大樓樓頂掉了下去。
你歪了歪頭停下。
你和五條悟都沒動。
只有夏油傑放出了咒靈。飛下去把人撈了上來。
「………………你們兩個啊。都說了『等一下』了沒錯吧？」
三人中唯一靠譜的咒靈操使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用手抵了一下突突直跳的眉心。
他示意你們看向樓下。
從藤田吉智手中掉落的『神器』盒子，在離開了對方手中以後，以極快地速度開始變大、膨脹。直至沖開了盒面上張貼的封印符紙。
不詳的黑色咒力瞬間從縫隙中傾瀉出來。眨眼間便籠罩了三層樓的高度。
你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那是……？」
「是咒胎。」五條悟說，一隻腳踩在樓頂凸起的矮圍上，手臂搭在上面，很冷靜地看了下去，「而且現在已經孵化了。」
「沒錯。」夏油傑說。「從咒力程度來說的話，好像……」
兩個年輕的最強隔著不長不短的距離互相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
「——是特級！」
第31章
◎人型坐騎，出擊！◎
特級。
一句話，你的目光瞬間犀利了起來。
特級咒靈，或許在其他人看來是集束炸彈地毯式轟炸也無法解決的存在，一旦誕生便會立馬引起大規模社會事件，乃至於造成非術師的傷亡——
然而這些對你來說都不重要。
特級。在你看來只有一個簡單的作用。那就是給你爆出或許要擊殺整個東京現存蠅頭的數量才足以湊成的天文遊戲金幣。
——一個億！
雖說現實貨幣與遊戲貨幣不流通，但在回復藥水如今必須依靠氪金獎池來獲取的前提條件下，你不敢想像自己要是擁有這一個億，將會成為多麼自由快樂的玩家。
於是你當即從四次元背包裡抽出了自己的發光長刀：「放著我來——」
你學著五條悟的樣子踩在了樓頂的邊緣上，被金錢蒙蔽了雙眼，剛準備往下跳，結果就被旁邊伸來的一隻手給攔住了。
「你這傢伙——給老子回來。」五條悟說。他嘖了一聲，一把將你扯了來，藍眼睛瞥你一眼，擰起眉毛的樣子看上去多少有些不耐煩。「說了是特級吧？老老實實找個地方待著去。別礙手礙腳的。」
你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這話是我要說的才對吧？」你說，不甘示弱地回瞪過去，「我警告你哦，一會兒你千萬來搶我的人頭，不然我就——」
「哈。就怎麼。來咬我嗎？」
「我就把你變成傻子讓你在傑面前抱著咒靈跳十圈交際舞！還要拍照發給硝子看！」
五條悟：「………………」
這一招，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惡毒了。五條悟被你噎的沒說出話。過了兩秒鐘才睜大了眼睛。
「在說什麼——你這傢伙——忘記今天才被我抵消了術式的事嗎？憑什麼以為老子會中招啊！」
「呵。」你冷笑一聲，「當然是憑我有幫手啦——傑，我的宇宙第一super nice好同桌，你絕對會幫我的對不對！」
「想太多了吧，誰會幫你啊？要幫也該幫老子才對。傑，你過來跟這個傢伙說說看——」
「嗯？」夏油傑莫名其妙地回過頭看著你們，手上還維持著施展結界術的手勢。
「不好意思啊兩位。剛剛沒有在聽。」
夏油傑說著，黑色的「帳」從天而降，很快便覆蓋了這一整片老舊的辦公區。看面積，似乎比剛剛輔助監督所設的「帳」範圍還要大一點。
而做完這一切以後，他並沒有繼續理會你們兩個人之間爭奪心愛玩具所屬權一樣的幼稚園風格爭吵，轉而走向被咒靈纏住的藤田吉智身邊，若有所思地說道：
「沒想到，世界上還真有這種奇妙的咒物……藤田先生口中的『誕育聖主』，指的就是樓下那個已經成型的咒胎嗎？」
藤田吉智整個人被長著翅膀的扭曲咒靈包裹在其中，只有一雙眼睛和兩隻腳露了出來。聽見這話立刻便「嗚嗚嗚」的叫了起來。
「啊，抱歉抱歉。這傢伙做事的時候總是有些粗魯，下次我會好好教育它的。」夏油傑面帶微笑著抬起手，示意咒靈將對方的整張臉暴露出來，「所以藤田先生找詛咒師購買的就是這個東西對嗎？請好好地回答我的問題。」
看起來像是生氣了。
你和五條悟對視了一眼。察覺到事情似乎還沒有查明真相。於是暫停戰火，姑且謹慎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等待夏油傑接下來的問話。
「我、我是跟詛咒師達成了交易，從他那裡購買來了『神器』……」
本質上還是普通人、被剛剛的墜樓嚇到瀕死前可以看到咒靈程度的藤田吉智，在同樣外表扭曲、宛如一個巨大肉瘤拼接而成的二級咒靈的挾持下，哆哆嗦嗦地吐露出了事情的真相。
「可那個詛咒師說得是，『聖主』將會從教會內最具詛咒之神青睞的人體內誕生，並不是從『神器』裡——」
「也就是說，所謂的『神器』只是一個用來收集詛咒的媒介。是這樣沒錯吧？」
「是、是……不對，不是這樣的！！」
藤田吉智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他一邊奮力在咒靈的懷抱中掙扎，一邊揚起聲音，目眥欲裂地沖夏油傑喊道：
「『只有吞吃下神器還安然無恙的人才可稱為合格的母體，而母體將誕生足以改變世界的萬悲聖主』——那個詛咒師明明是這麼和我說的！他騙我！！」
？
「等一下。」你突然開口，打斷了這兩人的對話。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總覺得這個劇情似乎有些似曾相識。
「怎麼了嗎，蝶蝶同學。」夏油傑看了過來，「是有什麼別的發現？」
「我感覺好像有點印象。」你說，目光落在藤田吉智這個一次性任務NPC身上，淡金色的眼睛在旁人看來莫名有種看穿一切的微光，「你說的這個詛咒師——他長什麼樣子。該不會是個看上去年紀很小的白髮挑染妹妹頭吧？」
藤田吉智：？
這下迷茫的人變成了被拷問的對象。他幾乎是有點畏懼地看著你，就差沒把「你是怎麼知道的」這幾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是……好像是這個髮型……」藤田吉智說，「而且還穿著袈裟……」
果然如此。
「好的我知道了。那就沒錯啦——」
你說著，在夏油傑跟五條悟疑惑的目光中啪地打了個一如既往不出聲的響指，瞬間發動術式，將咒力彈射進藤田吉智的身體裡。
「——蝶蝶同學？」/「喂，你這話什麼意思。」
年輕的最強二人組同時出聲。
不過比起夏油傑似乎多少摻雜了一些阻攔意味的話語，五條悟對你直截了當朝普通人使用術式這件事，乾脆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彷彿壓根沒有注意到似的，自顧自地追問說：
「你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謎？什麼妹妹頭的詛咒師，什麼袈裟——」
他說著微微頓了一下，目光落在你身上，難得有了那麼一兩分遲疑的意味。
「你這傢伙……不會真的是詛咒師吧？為什麼這麼了解啊？」
「因為有名有姓還有劇情的重要反派人物是很少的嘛，要是想要製作主線劇情的話，總不能挑原創人物來寫。殺起來不夠爽啊。」
你似模似樣的感慨了一句，口中說著在場的眾人都聽不懂的術語，十分自信地撥開了任務的真相。
「——這次任務的關鍵道具是『咒物』。不過不是普通的咒物，而是會讓大反派重現於世，引發詛咒狂歡的特殊咒物哦。」
「你是說——兩面宿儺的手指？」
相比起半路來當咒術師的非家系出身的夏油傑，自誕生起便被視為咒術界未來核心的五條悟，很快反應過來了你在說什麼。
他微微挑起了眉。一點驚奇從他眼底顯現出來。不過不是衝着咒物的來頭。而是衝着你。
「果然很奇怪啊。」他說，「這些東西你都是怎麼知道的？就連傑都不一定有聽說過吧？喂傑，來說句話。這傢伙的來歷果然——」
「如果指的是兩面宿儺這個人的話，那我還是有聽說過的。」夏油傑打斷了他的話，冷靜地說道，「『詛咒之王』——我記得課上還是有講過相關的知識的。然後呢？」
「然後——然後不出意外的話，『神器』應該是有兩個。這個N——這個傢伙手裡的『神器』是假的。真『神器』很大可能已經被那個詛咒師給帶走了。」
你的腦筋飛快地轉動著，一邊猜測著劇情走向，一邊果斷對已經中了你術式神情呆滯的藤田吉智命令說：「喂，就現在，你帶著這兩個人去找詛咒師。他從窗戶裡跳下來的時候應該是帶著你一起跑的吧？既然這樣，那你應該也看到了他離開時的方向才對。你來給他們兩個帶路。」
五條悟/夏油傑：？
眼看著藤田吉智竟真的像你所猜測的那樣，開始在咒靈的懷中僵硬地扭動著，要往某一個方向而去。五條悟跟夏油傑同時露出了驚訝與不贊同的表情。
「等一下。」五條悟說，指著樓下還在持續不斷孵化著的咒靈，墨鏡下的藍眼睛看著你，用的是一種看似不信任、但實則很不爽的語氣。「把我跟傑都支開，是想要趁機把詛咒放出去嗎？你這傢伙知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啊？明明還在監管中吧——」
「可是你們兩個留在這裡才會礙事啊。」你輕飄飄地朝他揮了揮手，像驅趕某種小動物那樣，很氣人地說，「好啦快點走啦。區區一個特級而已，我開領域就可以秒掉了。不用擔心啦。」
「在說什麼？誰擔心你了？」
「可是蝶蝶同學的領域目前還不能證實對特級有效吧？」
夏油傑看了一眼樓下仍在持續不斷溢出黑色咒力的咒胎，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將捆縛藤田吉智的咒靈收了回來，看樣子打算按照你所說的去做。
不過臨走之前他還是很好心的建議說：「為了蝶蝶同學的安全著想——悟留下來吧，我一個人去追詛咒師就可以了。」
五條悟：？
「什麼意思。」五條悟說，當即不滿地揚起了聲音，「你故意的吧，傑？這種時候還在想那種事？詛咒師至少已經跑了半個小時了——從我們接到任務的時候起，那些傢伙就已經被殺掉了啊？現在去追還能追到什麼——」
「我不知道你說的『那種事』是『哪種事』。」夏油傑有些無辜地說，轉身跟著提線木偶一般失去神采的藤田吉智往樓下走去。溫和的聲音聽上去含有某種難以言說的平靜感。「不過我知道——那個逃走的傢伙是一切事件的伊始。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不能輕易放他離開。」
就像是某種平淡而又堅定的信念。潛藏在溫和寧靜的表面之下。在這種時候，才隱隱顯露出冰山一角。
「…………」
五條悟似乎從這句話中感受到了什麼。微微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沒有選擇追上去。
而你看著夏油傑的背影消失在天台的鐵門後面，有點嫌棄地抬起頭打量了一眼身邊的白髮男高。
說了多少次了，組隊要帶奶媽，兩個DPS能有什麼前途——
不過算了。
看在這傢伙的術式還有點作用的情況下，你勉強表示：「彳亍口巴。傑都這麼說了……總之接下來你記得聽我指揮，別隨便出手搶我的野怪哦？」
五條悟：「………………」
五條悟的眉尾輕跳了一下，似乎被你這句話給激怒了似的，黑著臉惱火地朝你看了過來。
「說什麼？什麼態度啊？想死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把你從這裡丟下去。用不著咒靈來出手。」
「都說了死不了啦，悟還真是有夠關心我欸，竟然還對著我發脾氣。」
你說著，伸出手朝他的方向走了過去，抓著他的後衣襬朝上一跳——
「你——」五條悟反駁的話吐出了一個字。剩下的則徹底消失在了空氣裡。
他身體僵硬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反手便想要抓住你的肩膀，結果卻一把抓住了你長而卷的髮絲。一時間整個人愣了一下。
「…………」
他臉上原本生動的表情一瞬間都褪去了，站在原地，似乎失去響應的呆滯了幾秒鐘，而後古怪地說道：
「你這傢伙——是不是——」
他稍微頓了一下，又說：「是不是對老子——」
「啊？在說什麼？」
你疑惑地眨眨眼睛，趴在他的後背上努力地掛住自己，側過臉往他面上看了看。
「………………」
結果五條悟不說話了。
他木著臉，像根樹樁一樣筆直地扎在原地，看上去並沒有幫你一把的想法。不過你也不在意這一點。
「不是說過了嗎，既然留下來就要聽我指揮。你沒走的話那我就當你默認了哦——」
你說著，收回了視線，非常開心地拿頭在他肩膀上撞了一下，甚至有些興奮地說道：
「從樓上跑到樓下也太費勁了，聽我的，你現在就用術式把本蝶帶到下面去——」
你確實不會瞬移。但沒關係。
你的坐騎會就好啦！
這麼想著，你不禁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
你——高貴的玩家，戰術大師，渦石泥蝶蝶。
果然是個天才！
第32章
◎世上還有這種好事？◎
「…………………………」
風吹過。樓頂上一片沉默。
身形高挑的男生站在原地沒有動。
你等了一會兒，手指扣在硬邦邦上的肩膀上，有點扒不住了。奇怪地揪了揪手下的衣服。
「怎麼不動啊。」你說，指尖施力，努力地往上又攀了攀，手臂伸過去試圖勾住『坐騎』的脖子。「快點啦，再磨磨唧唧下面的野怪可就完全顯現了哦？你也不想自己沒秒掉咒胎的事被硝子知道——咦！！」
話沒說完，你眼前一花。五條悟一言不發地踏進了樓沿外的空氣裡。眨眼間便壓縮了空間距離，帶著你出現在了大樓之下。
——所以說，這個技能是真好用啊。
你心滿意足地從他背上落了下來，轉身朝道路中間正努力凝聚身軀的咒胎看去。
之前在電影院時見過的咒靈是你唯一遇到的一級咒靈——被夏油傑收服的那些不算。當時你就覺得，一級咒靈的血條還挺誇張的，可沒想到特級更誇張。
你張開手臂，在空氣裡丈量了一下這個血條的長度。然後搖搖頭，又覺得不太對，於是往旁邊又挪了幾步。
你：「…………」
很好。
差不多算出來了。高低得有兩個小傑的頭髮那麼長。
這還只是咒胎欸！徹底孵化出來不會更恐怖吧？！
你這麼想著，手上一點也沒含糊，當即拔出長刀砍了上去。
『當——』
雪白而又鋒銳的利刃落在咒靈苦瓜外表般凸起的圓形胎層上，當即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悶響。
你掌心一痛，隨之而來的劇烈震顫自刀把傳遞至手心，頃刻間半條手臂都被震麻了，手指一松，險些當場將重要的武器掉到地上。
「嗚哇——」
你條件反射地朝後退了一步，連忙將刀換了手，使勁甩了甩自己沒有知覺的右手，皺起眉，十分不滿地大聲說：
「搞什麼啊，這也太硬了吧！」
垃圾遊戲怎麼設置的數值？就算你手狠狠地拍在牆壁上都沒有這麼痛！
這該死的一個億該不會是強化系吧——
你這麼想著，面板上也飛快地閃過了一條文字。
【特殊配飾·[弗拉基米爾的耳環]效果觸發，玩家生命值回復2點】
你：「………………」
基礎刀術lv.2，平砍一刀才200點傷害，連血條的一絲皮都沒蹭掉。這樣下去你什麼時候才能A死它！
不過生命值倒好像回滿了。
你瞥了一眼自己重新回到【200/200】的滿值數值，很快又不死心地提起刀，狠狠地劃下了第二刀。
『當！——』
更痛了！
你『啊』了一聲，尚還沒有完全恢復力量的掌心頓時脫力，手裡的刀直接朝後飛了出去，被五條悟抬起手，用「無限」的力量吸引住了。
薄薄的咒力藍光退了下去。原本停滯在半空中的長刀瞬間朝下一墜。五條悟收起手掌，利落地接住了刀把的位置。反手握住。
他橫起這把咒具到眼前看了看，臉上不禁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等級也太低了吧。」他說，唰的將刀尖甩下，在空氣裡劃出了一道冷厲的寒光，「就這種水平，也想要祓除特級咒靈嗎？還是乖乖到後面咬著手指看老子發揮——」
「你別說話！」
你瞪了他一眼，氣鼓鼓地走上去，劈手將武器奪了回來。很不服輸的又轉身砍了幾刀。然而都收效甚微。
咒胎宛如一顆球形體的心臟一般，外表雖然看上去由血肉組成，可實際上皮膚卻堅硬無比。四周繚繞的黑色咒力越來越多。幾乎給人一種窒息的錯覺。
你皺著眉停下了動作，反手一揮，金黃色的咒力瞬間從指尖溢出，「轟」地一聲將四周的路面全都夷平了。被無辜波及到的建築物也發出了爆破般的響聲。窗戶劈哩啪啦的碎裂，伴隨著土塊殘渣跌落了下來，很快便形成了一片小型的廢墟。
「哇哦。」
剛剛才被你兇了的五條悟，這會兒倒並沒有流露生氣的表情，反而心情不錯地拍了拍手掌。
「看來還蠻有餘力的嘛。」他說，「繼續啊？把咒力灌注到咒具裡，這麼基礎的東西還用老子來教你嗎？」
「我知道啦，這不是正準備做嘛——」
你對他站在那裡說風涼話的行為十分不滿，負面情緒一瞬間升騰起來，加劇了咒力的輸出。很快，新手長刀就被你金黃色的咒力所縈繞起來，在面板上的名稱隨之變更成了【發光的新手長刀（二級）】。
五條悟對於咒力的觀測果然很精準。
看來你目前的咒力儲備就是只有二級。
你再一次舉起刀，金黃色的咒力宛如纏繞在刀體上的流霧一般，所過之處悍然的驅散了咒靈黑色的咒力，看起來似乎變得比之前更有力量了。
——這一刀下去，應該會很痛吧？
「記得拿咒力護住自己的身體——」就在你再一次提刀砍下去之前，五條悟拖長了聲音，懶洋洋地提醒你說，「不然接下來會發生的事，絕對比之前更痛欸。」
「什麼？」
你疑惑地吐出一個問句。
然而他說慢了。你的刀已經刺了下去。對準鼓動的薄弱點，自上而下的狠狠一戳——
裹挾著金黃色咒力的刀尖破開了咒胎鋼筋鐵泥澆築般的外表，兇悍的在其中戳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裂口。
咒胎似乎被你這一擊傷的不輕，原本如同心臟般脈動的表皮一滯，猶如活物般張開了口子，隨之而來噴湧出一道強大的咒力，猝然間將你直接從原地炸飛。
你：？？？
多虧了你的體術已經刷到了lv.4，你反應還算快，在被咒力衝擊到的一瞬間，於半空中奮力一扭，迅速調整了自己的位置。隨即凝神等待後背的劇痛傳來。
結果卻在即將撞擊到建築物牆面的前一秒鐘，『砰』地撞上了一具溫熱的軀體。
是五條悟。出現在了你身後。長臂一攬將你從空中接住了。兩個人輕飄飄地落回了地面上。
「欸——」你眨眨眼睛，看了一眼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有點感動地說，「悟，你人真好——這種時候竟然都不忘了救主人欸！」
不愧是你的好坐騎！
五條悟：「哈？」
他低頭看了你一眼。不知道為什麼，你明明沒有抬頭看向他，只是默默地盯著他伸出來這隻手。可他卻莫名像是被你的視線給燙到了似的，連忙將手給收了回來。一巴掌拍在你後背上，將你硬生生往前推了一步。
你：？
你這次是真的回頭了。淡金色的眼睛疑惑地看著他。
「你幹嘛？」
「什麼幹不幹嘛。」五條悟抬起眼睛避開了你的視線，指著前方剛剛被你捅掉了三分之一血條的咒胎飛快地說，「看那邊——就說了你這傢伙只會添亂吧？換老子來的話早就已經解決掉了，還會出現這種情況嗎？」
什麼情況？
你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過去。只見剛剛還只有一人高的咒胎球體此刻已經開始膨脹起來，外皮心跳鼓動般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竟直接從你刀刺破的位置，堂而皇之地當著你們兩個人的面，開始孵化了。
屬於特級咒靈的生得領域如濃墨般滴落，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就迅速向外張開，彈指間便將你們二人包裹在內。從內而外的聚攏出了一個全新的區域。
「哇哦——」你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發出了進入遊戲以來第一次真情實感的感嘆聲。
原來，這就是在別人領域裡的感覺。這下你也算是親身體會過了。
「在感慨什麼。」
這時有人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你的衣領，以十分粗暴的力道直接將你扯到了後面去。與此同時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說：「就不該留下來的——跟你這種傢伙待在一起，果然沒有好事。」
一片濃墨般漆黑無比的空間裡，只有咒靈所在的方向傳來一點點薄弱的微光。你抬起頭，向五條悟的方向看去，卻只看到了一叢茂密的白色頭髮。
特級咒靈，生得領域，即將孵化的咒胎。
這樣的情況，換做任何一名咒術師待在這裡，都已經全副心神提起來，緊張的嚴陣以待了。
可五條悟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他似乎察覺到了你的目光，轉過身低頭看你的時候，臉上還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笑意。
你無辜地看著他。將咒具收起來，甩了甩因用力過猛而直到現在還有些微微發麻的右手。
兩個人無聲的在昏暗的領域中對視了一會兒。
「是特級欸。」五條悟說，墨鏡摘下來拿在了手裡，藍眼睛即使在這種時候依然散發出流光般的色彩。像是黑暗都無法侵染這雙蒼天之瞳。
「害怕嗎？」
他輕飄飄地問你。目光專注地落在你身上，帶著一點看好戲的感覺。像在觀察著什麼。
「這樣什麼好怕的。」
你甚至有點激動。
這東西終於生了。你的一個億要來了！
「嘁——」
沒在你臉上看到符合心意的恐慌表情，五條悟的臉色瞬間垮塌了下去，十足不爽地將嘴角撇到了地裡去。
你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在你面前演默劇，伸出手，提醒似的戳了戳他的手臂。
「悟啊——」
「做什麼？」
五條悟朝後仰了一下，躲開了你的手指襲擊。
他看上去似乎仍然對你沒有反應的事耿耿於懷。藍眼睛轉了一下，突然不懷好意的朝旁邊撤了一步，挑起一根眉毛，笑嘻嘻地對你說：
「喂，之前說過了吧。在出任務的時候會把你丟在咒靈堆裡，求我也不救你欸？」
咒靈堆？
錯。
是金幣堆！
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種好事——
你一瞬間更感動了，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差點熱淚盈眶地說：「真的嗎？那太好了，請你以後一直和我在一起吧！」
收回之前的話了。
組隊什麼的，也不是非要找奶媽才行。
這種不搶你人頭的隊友才是真的好啊！
他小手好乾淨。你好感動。
五條悟：「………………」
五條悟被你的話給噎住的那種感覺又回來了。
前方，咒胎心跳的鼓動聲越來越快。而他微微張大眼睛看著你，臉上的表情似乎更古怪了。
「你——」他說，「你果然是——」
就在這時。咒胎終於停止了脈動。一陣黏黏糊糊血肉碎裂的響聲後，兩隻塗著黑指甲的藍色的手從胎盤的裂口中探了出來。『嘩』的一聲將面前的皮肉給撕碎了。
一個長著四隻角、身後還拖著一條長尾巴的咒靈從咒胎中鑽了出來。掰了一下有些歪斜的臉孔。齜著只有兩排門牙的嘴朝你們嘻嘻一笑。
——特級咒靈誕生了。
五條悟的表情瞬間發生了變化。他沒再將話繼續說下去，轉身看向特級咒靈，一句廢話都沒有的朝對方伸出手。
蒼藍色的咒力在指尖蓄攏。毫無疑問，是在凝聚一發足以頃刻間將眼前的特級打成灰飛煙滅結局的「蒼」。
而就在這個時候，你連忙撲了上去。
「等一下！」你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胳膊從下面鑽了上去，勉強形成了一個挎住他手臂的姿勢。
五條悟：？
五條悟動作一滯，維持著向前伸手的姿勢沒動，但指尖咒力卻像被潑了乾冰的火焰一樣，霎時間從空氣裡消失了。
「你做什麼，給老子松——」
「不能鬆開！」
你打斷了五條悟的話，不只沒按他說的做，反倒朝他旁邊湊了湊，將手臂挽的更緊了一點。
「……………………」
身邊的人似乎瞬間被施展了一個啞巴咒，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你，手掌直接被冰凍了似的停滯在了原地。
你挽著五條悟的一隻手臂，沒有在意他似乎因你的靠近而徒然繃緊的身體，因為身高差的問題只能虛虛地踮著腳，保持著這個高難度姿勢，將兩隻手的指尖輕輕地合攏在了一起。
——為了不讓你的坐騎也一起變成傻子，你真是犧牲很多。
你這麼感慨著，等到目光落到對面新生的特級咒靈身上時，就瞬間變得灼熱了起來。
你果斷開啟了自己的大招。
「「領域展開」——」
行走的一個億。
再也不愁氪金的日子。
你來啦！！
第33章 【長評加更】
◎怎麼又是wink◎
「所以呢？」硝子說，坐在食堂裡，用筷子夾起一塊還冒著熱氣的土豆餅，「這場任務裡你存在的意義是？」
「給兩個人寫了三人份的報告。一直忙到今天早上四點才睡覺——這算不算意義？」
「姑且算是吧。」硝子點了點頭，「犧牲還蠻大的嘛——所以然後呢？」
「然後什麼？」
「任務的事怎麼樣了。」
「如果說的是詛咒師的話——沒有追到。逃跑了。」夏油傑說著，閉上眼睛，有些疲憊地按了按自己的鼻梁，「至於普通人那邊……藤田吉智移交給了警方，所謂『神器』所誕生的咒靈也已經祓除了。除了罪魁禍首跑掉以外，基本上可以算作是『結案』了吧。」
硝子聞言『喔』了一聲，將土豆餅送進了嘴裡。
「這不是做的很好嘛。」她說，「怎麼看上去不是很開心？」
「…………」
「嗯？」
「……其實也沒什麼。」夏油傑嘆了口氣。伸出手將桌面上的汽水瓶夠了過來，手掌覆上去一扭，空氣裡很快響起了碳酸氣體冒泡的聲音。「就是覺得，有一點可惜吧。本來可以做的更好的。」
「是指抓住那個逃走的詛咒師嗎？」硝子說，咀嚼著食物的聲音吐字有一些含糊，「可五條不是說了嗎，那些人是在你們接到任務以後沒多久就被殺了。單從這一點來看，時間線很可疑啊。」
「確實。」夏油傑贊同地說，舉起瓶子喝了一口剛冰涼的汽水，目光長久地注視著瓶子上泛起的水霧，伸出手朝後捋了一下有些遮擋視線的瀏海，「畢竟——『高專裡有人暗中給詛咒師通風報信』這種事，就算如實的匯報上去，估計也會被當做是包庇問題同期而被直接丟到一邊不看吧。」
竟然直接說出來了啊。
硝子頓了一下。
「所以蝶蝶真的認識那個詛咒師？」她說，抬起眼睛平靜地看向坐在對面的男生，「你在報告裡全都寫上去了？」
「說是『全都』……那倒也沒有。不過多多少少還是寫了一點。不然藤田吉智招供的那部分邏輯會不通。」
「說到這個，好像還對普通人使用了術式吧。這一點也寫上去了嗎？」
「沒有寫——硝子，你現在的表情看上去就好像在看一個壞人一樣。我還沒有不近人情到這種地步吧？」夏油傑哭笑不得地說。將擰好蓋的瓶子放回了自己手邊。
「畢竟認識的時間很短嘛。」硝子收回了視線，淡定地拿筷子去夾盤子裡的第二塊土豆餅，「而且又是那種樣子的性格……不如說會相信她才很奇怪吧？」
「不哦，我不覺得蝶蝶同學是一個不應該被相信的人。」夏油傑說，一隻手拄住了側臉，面上微微帶著一點平和的笑意，「關於這一點，我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已經充分感受到了——在大多數時候，她對於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都沒什麼惡意。比起『詛咒師』這種虛無縹緲的名號，倒不如說像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來探索世界的小孩子吧？」
「聽上去是蠻可愛的一種看法嘛。」硝子評價說，「蝶蝶的話還好，但放在五條身上就算了。」
「……該說不說的，硝子。這其實也算是一種歧視。」
硝子聳了聳肩。
「講實話而已啦，那傢伙應該不至於這麼脆弱吧？」
兩個人說著，不約而同的往食堂窗口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
就在那邊，話題裡的兩位主人公都站在那裡。兩個人之間隔了大概半臂的距離，穿著金色裙子的新同期正嘀嘀咕咕的跟窗口後面的工作人員比劃著什麼，伸出手臂在空氣裡畫了一個巨大的圓。旁邊的白髮六眼為了躲開她，有點嫌棄地往旁邊站了站，豎起一根手指指向了烤箱裡新鮮出爐的烤布蕾。
在確定了兩個人一時半會兒好像都不會回來以後，硝子率先收回了視線，朝對面的人睇去了一個「你接著說」的眼神。
為了防止此次任務中唯一沒有在場的同期繼續誤解下去，夏油傑在接受到這個眼神裡傳遞而來的信息後，便很快為她解答了疑惑。
「關於這件事情，其實蝶蝶同學所猜測的『真相』並沒有得到證實。」他簡單易懂的解釋道，「除了詛咒師的外貌對上了以外，『真神器』的存在目前依舊存疑，沒有完全的證據表明『真神器』就是特級咒物兩面宿儺的手指。不過，對方將藤田吉智留在那裡，也的確也是個障眼法。目的大約也有混淆視線、拖延時間之類的吧。」
「從結果上來看的話，的確有稍稍拖延一下的吧。要是沒有蝶蝶在，不是很容易的就被騙過去了嘛。」
「是這樣。所以我在回來的路上問了蝶蝶為什麼會認識那個詛咒師的原因。」
「哦？她是怎麼說的。」
「她什麼也沒說。」夏油傑說，「不過我懷疑，對方大約和她之間有什麼仇恨吧。或許一直隱瞞沒說的家庭變故也與詛咒師有關。」
「厲害啊，夏油。」硝子感慨道，「不是什麼也沒說嗎？這是怎麼推論出來的？難道你也有那種用眼睛一看就能看穿案件真相的能力——」
「因為態度很奇怪啊。」夏油傑說著，眉毛忍不住動了動，拿起筷子開始攪拌碗裡的蕎麥麵。「還有……這話是在諷刺我沒錯吧？」
「別瞎想哦。」硝子平靜地挑起了眉，似乎是笑了一下，「我可沒這麼說啊。」
***
時間是第二天中午。
2005年的6月21日，夏至。你的生日。
你站在食堂的點餐窗口前，興致勃勃地跟後廚人員描述你心目中的完美蛋糕形象。一旁的五條悟是你專門請來的顧問師。
「我想要好多好多的水果和草莓！要擺成愛心形狀的！」
「太單調了吧，再加點巧克力碎怎麼樣？」
「可是加了那個就太甜了欸。要知道甜品的精髓就是不太甜啊！」
「這是哪門子的精髓啊？說這種話的人是想打架嗎？」
「在甜品上面淋楓糖也很怪。」
「喂。」
「加芝士跟奶酪以後口感真的不會像黑暗料理嗎？」
「在說什麼？」
「我覺得還是加冰淇淋球更好一點吧！我要薄荷口味的——」
「這不是完全不需要我嗎？叫老子陪你站在這裡是故意挑釁吧！」
……
過了一會兒，各自講完了午餐需求的你和五條悟轉身離開了窗口，終於放過了滿頭大汗的後廚人員，朝著硝子與夏油傑所坐的方向走去。
路上，兩個人的話題已經從「要不要現在就出去打一架」跳躍到了一個全新的領域。
五條悟指著你拿一片大金葉子當掛件的全新手機，一邊走一邊吐槽說：「這個——是花傑的錢買的吧，我怎麼不知道他的品味變成這樣了？」
「錯了，是我的品味。」你嚴謹地糾正了他的措辭，「而且不是『花傑的錢』，是我暫時和傑借的錢，等這次任務的工資發下來就可以還給他了！可沒有故意占便宜哦？」
五條悟滿不在乎地切了一聲。
「有什麼區別？反正杰也不會要你的錢。碰上他算你走大運，要是換成了老子，可絕對不會隨隨便便給你這種傢伙買東西——」
「那昨天的可麗餅是怎麼回事？」你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難道，是輔助監督他——」
「那個不算！」五條悟飛快地說，談話間兩個人已經走到桌子旁邊坐了下來，成功獲得了兩名同期看戲一樣的目光。「我說的是從今天開始——」
「從今天開始怎麼了嗎？」
夏油傑迷茫地看了看你們兩個，目光落在五條悟帶過來的托盤裡的四個烤布蕾上，變得有些微妙。
「從今天開始，某人徹底放棄了抵抗，決定老老實實地為我們上演純愛頻道。」硝子將烤布蕾拿過來，放了一個在你手中，「這是好事啊，夏油。我們兩個該為五條開心才對。認識這麼短時間就發展到這一步，絕對是天命級別的緣分了吧？」
「啊——原來是這個意思嗎？」夏油傑恍然大悟，點點頭說，「那確實。」
五條悟：？
「你們兩個有完沒完？」
大少爺威脅似的拿著托盤起身，在兩名同期的頭頂上氣勢洶洶地劃拉了起來。
「再說這種事就把盤子扣到你們腦袋上啊？還有誰讓你吃老子的甜品的！」
突如其來被戰火掃射到的你：「唔？」
你咬著手中的烤布蕾，一雙色澤淺淡的眼睛無辜地看著他。
「是在說我嗎？噗——咳咳咳咳！！」
「把東西嚥下去再說話，我發現你這傢伙真的很愛嘴裡有東西的時候和人搭話啊？」
硝子一回生二回熟，啪啪啪地在你背上拍了幾下，將咖啡挪到了你面前讓你喝一口。
你就著她用過的杯子猛灌了一大口咖啡，東西是順下去了，卻當即被苦的皺起了臉。
「嗚哇——」你說，「這就是0方糖的成熟大人的口味嗎？也太恐怖了吧——」
「倒也沒有那麼成熟。」硝子說，雲淡風輕的把杯子又拿了回來，面不改色地喝下了一口，「其實還是有加糖的——一顆。不是說小孩子的味蕾會比成年人更敏銳嗎，這你都沒嚐出來甜？」
「硝子不是成年人。」你說，然後得意地坐直了身體，「我也不是小孩子哦——今天，我可就16歲了！歡迎大家來到我的生日party，晚上一起吃蛋糕！」
「好啊，那就到我的宿舍怎麼樣。」
面對你興高采烈的邀請，夏油傑欣然答應，看上去心情不錯地提議道：「女生宿舍會有一些不太方便的東西吧？既然這樣不如來我們這裡——或者蝶蝶有什麼其他想去的地方嗎？」
五條悟百無聊賴地用手杵著下巴，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甜品，聞言抬了抬眼皮說：
「什麼不方便？話說回來都在高專裡，能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啊？還不是教室宿舍操場老三樣。」
「既然這樣的話那週末去澀谷逛街怎麼樣？」硝子說著看向了你，「我記得你有說想去看看藥妝店之類的話吧，順便還可以買點新出的CD跟雜誌，就當打發時間了。」
2005年的CD啊——
你想了一下，沒想起來這個時候的立本是哪個歌手最火。濱崎步嗎？
不過你對澀谷這個地方很感興趣，因此很快就點頭同意了。
「好哦！」你說，「那就週六去吧，順便中午還能在那邊吃個午飯——」
「如果你想的話晚飯也可以在那邊吃。」
「真的嗎？硝子請客嗎？好耶！！」
「……你這傢伙，還真是有夠得寸進尺的啊。」
話是這麼說，不過硝子臉上也並沒有露出惱火的表情。
食堂給的取餐震動器很快響了起來。
她扭頭看了一眼，起身說：「啊……這麼多嗎，點了什麼啊？」
你嘻嘻笑了一下，將震動器揣在口袋裡，拍拍手上的甜品殘渣站了起來。
「一些亂七八糟的吃的啦——硝子要嚐嚐看嗎？有些名字還怪好聽的，我也沒吃過。」
「反正都是些不是主食的東西對吧？怪不得你不長個——我跟你一塊去拿吧。」
兩個女生手拉手走開了。
……
***
「還說我，硝子不也一樣淪陷的很快嗎？」
「什麼？」
夏油傑疑惑地看了過去。
「沒什麼，隨便說說。」
五條悟此時已經換了個姿勢，整個人後仰在食堂座椅的椅背上面，就像是在躺自家的懶人沙發一樣，十分隨意地將腿翹了起來。手機舉到了頭頂。修長的手指快速地在上面點來點去。
因為角度的問題，夏油傑沒看清他在點什麼，自然的將他此刻的手速當做是玩俄羅斯方塊一類的小遊戲，夾起麵條微笑著說：
「話說回來，今晚蝶蝶的生日聚會，悟好像還沒有給她送生日祝福吧？不打算說些什麼嗎？」
「有什麼好說的。」五條悟不以為然地道。指尖一按，似乎設置好了什麼東西，等待了一會兒後重新坐直了身體，隨手將手機往旁邊一丟，拿起了第二塊烤布蕾，「那就祝她別被冰淇淋給噎死吧——世界上怎麼會有人喜歡薄荷口味的東西啊，是咒靈吧？因為心理變態而誕生的那種？」
「話也不能這麼說吧。」夏油傑客觀地評價道，「畢竟世界上連喜歡蜂蜜煉乳加楓糖的悟都還好好地存在著，口味差異這種東西，總還是需要理解且尊重一下的——」
夏油傑說著，目光無意中在五條悟亮著的手機屏幕上掃過，突然一頓。
「……這是？」
還沒等看清楚，面前伸過來一隻手，直接將手機收到了兜裡去。
抬頭一看，五條悟面不改色地拿紙巾擦了擦手指，挑起眉看了過來。
「幹嘛？」
「……沒什麼。」夏油傑心裡有些納悶，剛剛的一眼讓他不是很確定地說，「悟這是換屏保了嗎？」
如果沒記錯的話，旁邊的大齡兒童直到昨天為止仍然在用數碼寶貝馴獸師之王裡的紅蓮騎士獸當自己的手機桌面，但剛剛看到的時候，似乎換成了哪個熟悉的女明星。
孩子終於也到了這個年紀了嗎？
也是，畢竟都已經開始演純愛劇了——
夏油傑多少有點感動地想。
「……等一下。」
他突然一頓，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剛剛那個屏保裡的女明星，好像是——
夏油傑被自己的猜想震撼到了，反手放下筷子，就去翻五條悟的兜。
「搞什麼、傑，你做什麼？也想打架嗎？」
「那種事情待會再說，先讓我看一眼——」
「看什麼——餵你——」
一番例行扭打之後，夏油傑憑藉用咒靈去搶奪盤子裡最後一塊烤布蕾的骯髒手段，最終成功的將手機奪到了懷裡。
點亮屏幕一看。夏油傑頓時深吸了一口氣。
……這姣好的面容，洛麗塔樣式的華麗服裝，面無表情注視著鏡頭的樣子，以及一雙清凌凌中又有些無辜與漠然的眼睛。
——這不是wink組合裡的成員，相田翔子嗎！
夏油傑為自己堪比福爾摩斯一樣的抓線索能力而驚訝地張了張嘴。
「悟……你——」
「怎麼啦，有什麼問題？」
見已經被發現了，五條悟這時倒又很坦蕩地抱起了手臂，藍眼睛斜斜地瞟了過來，大大方方地說道：「就是覺得長得還不錯而已，又沒有別的意思——話說你這是什麼眼神？」
「抱歉。」夏油傑收斂了一下自己的眼神，不是很信任地追問，「真的沒別的意思嗎？」
「說了沒有。」五條悟冷靜地將手機收回了口袋裡，「要問幾遍，重複這麼多次不覺得很煩嗎——」
「好的。」夏油傑說，然後轉身去叫新同學的名字，「蝶蝶，你過來——唔！」
耳邊傳來了椅子劃過瓷磚的聲音。五條悟猛地起身，精準地伸出手去，從後面捂住了夏油傑的嘴巴。
「突然叫那傢伙幹嘛？」他惡狠狠地將黑髮的摯友按回原位，拿起那碗沒吃完的蕎麥麵塞進了他手裡，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來，沒好氣地說道，「吃你的吧！不然晚上對著一大堆冰淇淋餓死了可不關老子的事啊？」
「這就是傳說中的惱羞成怒嗎？」
夏油傑一臉感喟地拿起筷子將麵送入口中。毫不留情地指出：
「悟，你的耳朵——好像又已經熱紅了啊。」
第34章
◎奇蹟蝶蝶生日會◎
午休。
吃完午餐回到宿舍裡，你安逸地躺在單人床上，在入睡前習慣性地點開遊戲面板看了一眼。
【支線任務（二）：祓除四級以上咒靈（20/20）[階段·一]（已完成）】
【任務獎勵：額外獲得可支配屬性點20點（已發放）】
【臨時任務：你的生日快要到了，為證明你與同期的關係相處融洽，可以收集來自他們的生日祝福嗎？（3/3）（已完成）】
【任務獎勵：額外獲得可支配屬性點10點（已發放）】
（新）【支線任務（二）：祓除三級以上咒靈（0/50）[階段·二]】
【任務獎勵：額外獲得可支配屬性點40點】
【（系統提示：您有30點屬性待分配）】
……
咦。
你的臨時任務是什麼時候完成的。
五條悟祝福你了？你怎麼不知道？
你一臉問號的打開又關上面板，反覆重複好幾遍，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算了。不重要。
在確定並不是你打完特級以後眼花繚亂從而看錯了面板數字以後，你果斷放棄思考這個問題，將新到手的屬性點分別加到了咒力和體力上。
【咒力：400/475（稱號+5）】
【生命：200/200】
【耐力：190/210（稱號+10）】
【體力：150/220（稱號+10）】
咒力加了20，體力加了10。
多出來的這5點實在是讓你渾身難受，你最終選擇關掉了面板，決定整點讓自己開心的東西。
就在昨天，經歷了那場疑似裡梅出沒的詛咒師任務以後，成功通過領域斬殺了特級咒靈的你，如今已經有一個億的遊戲存款了。
一個億！
這是什麼概念！
你幾乎是歡天喜地地趴在了床上，在夏油傑還在宿舍裡為你和五條悟挑燈夜戰的時候，毫無心理壓力的打開遊戲輪盤奢侈了一把，狠狠地用3880萬來了10次十連抽。
因此，你現在的背包已經被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給充滿了。
四種回復藥是徹底不缺了。而其餘的一些從獎池裡薅到的東西，比如時裝、配飾、咒具、疑似生活技能中可以用到的材料之類的，你都還壓在背包裡沒有細看。
當然了，不細看的原因也很簡單。
自然是因為沒有抽到好東西。
偌大的垃圾箱……啊不是，是四次元背包裡，除了有一把一級咒具、但卻是你完全不會使用的大錘之外，也就配飾裡有一個小小的護心符還算有用。
【特殊配飾·[幸運護符]（永久）：一枚平平無奇的小護心符。佩戴後或許對某些針對重要部位的攻擊有奇效。（剩餘使用次數0/3）】
意思就是保命的對吧？
這年頭防禦力也是很重要的啊！
因此你很爽快的就把它給戴上了。現在正好好的貼在你的胸口上。
除了這些之外，你最新登場的手機掛墜其實也是系統出品的小配飾之一。
【特殊配飾·[招財金葉]（永久）：看上去是由真金打造的飾品。佩戴後可額外獲取金幣1%。】
當時看到這條文字說明的你：「………………」
該說不說的。這垃圾遊戲還真是游設不倒。
有事它是真的摳啊！
不過沒關係。你不在乎。
1%，5萬就有500，500萬就有5萬，1個億就有100萬。
蚊子再小也是肉。更何況要是再遇到特級，那你也算賺了。
總之不戴白不戴！
因此，這條同樣金燦燦的小玩意就出現在了你的手機上。
該說不說的，顏色跟你的校服還挺配的。
現在你全身上下除了耳飾以外，基本上都是一個色系的東西了。因此你默默地決定，等週六和硝子去澀谷逛街的時候，稍微找找有沒有黑色或者金色的貼紙，打算手動給自己的耳飾換個顏色。
至於現在——
你再度打開背包，目光從宛如兵器庫一般陳列著的【發光長刀（四級）】、【普通木弓（四級）】、【鑲鑽雙手劍（三級）】、【精緻的圓形盾牌（二級）】、【超重的尖銳大錘（一級）】……等全新咒具上掠過，認認真真地將自己的寶貝疙瘩藥水又數了一遍。
【咒力回復藥（大瓶）*9】、【咒力回復藥（中瓶）*7】、【咒力回復藥（小瓶）*13】、【生命回復藥（大瓶）*4】、【生命回復藥（中瓶）*6】……
林林總總的加起來，很好，一共77瓶！
你現在已經是一個自由快樂的玩家了！
雖然沒有抓住特級咒靈背後的那隻狗腿子，但看在對方跳到臉上來給你送金幣的操作，等下次如果再遇到的話，你一定送給他一個全屍。
關愛未來男主角飲食健康問題人人有責。
反正也只是個同人遊戲，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提前把反派扼殺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吧？
就是對方這一次行動失敗以後，下次再出現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畢竟萬悲教如今已經名存實亡。如果他打的是想從負面能量多的群體裡尋找合適的受肉對象的主意的話，那麼接下來又該好好地沉匿一段時間了。
這麼想著，你不禁嘆了一口氣。
……算了。
跟「主線」這種東西牽扯上就是會比較麻煩。剛好你用這段時間再好好地刷一刷技能。
話又說回來。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拿到評級啊？
***
這一天的晚上。
你的生日派對照常舉行。
學校裡，被你們幾個用術式和咒力輪番轟炸過的操場此時已經簡單的圍了起來，修復的過程大概要持續三五天。按照跟進高專來查看過情況的上田監督的說法，他們會聯絡專門負責高專設施的「業者」，爭取在下週之前就把場地維護好，以便學生們的日常訓練。
雖說這個日常訓練訓不上多多少少也有你們自己的原因，不過根據對方習以為常的表現來看，你合理懷疑在體育課上打穿操場這種事，已經並不只是發生過一次兩次的這麼簡單了。
看來那個半截身子都快要入土的老校長也承受了很多啊。
你嘖嘖地感慨著，然後轉身就去讓夏油傑給開會至今仍未回來的夜蛾正道打了個報告，申請借用了一年級的教室來當你的生日派對場地。
「雖然男生宿舍也很不錯，但跟教室比起來還是太小了，盛不下我的超級無敵巨無霸水果冰淇淋蛋糕！」
面對你義正言辭的這番言論，夏油傑雖然手上乖乖地幫你提交了申請，但眼底卻仍然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話是這麼說……不過那個蛋糕到底是有多大，才會在報告裡出現『有可能會進不來門』的情況啊？」
「這種時候應該問是有多高才對。但以你們兩個都能輕鬆在宿舍裡每天走進走出的情況來看，至少也該有180公分？」
教室裡僅有的四張桌子全部被拼在了一起，夏油傑和五條悟的桌子橫在兩邊，形成了一個半包圍的形狀，中間的部分則是兩個女生的位置。硝子此刻正坐在屬於自己的右手方，一邊拿手機幫你查詢著上週oricon榜的榜單，一邊一心兩用的隨口猜測說：
「總不至於有兩米那麼高吧？」
「悟的話，努努力應該還能再長長。」夏油傑謹慎地說，「但我的身高從國三以後就基本上沒有再動過了。感覺還挺難達到的。」
「誰問你們了？」
硝子無語地把手機給放下了，指著正拿彩色粉筆在黑板上認真寫下『蝶蝶同學歡迎會』幾個大字的黑髮丸子頭少年說：「才15歲就長到一米八的人從現在開始禁止說話。違反的全都變成傻子丟出去，到辦公室門口給夜蛾老師唱兒歌。」
夏油傑：？
正不耐煩的幫忙往黑板的正上方掛金色彩帶的五條悟：？
被莫名攻擊到了的少爺神子當即把彩帶一丟，很大聲地抱怨道：「什麼啊，能長這麼高也不是老子的錯吧？自己長得矮就見不得別人高的傢伙跟喜歡吃薄荷口味冰淇淋的咒靈有什麼區別——」
「很好，就你了。」硝子說，扭頭對正站在窗戶口前扒著窗沿使勁向下張望的你的背影指示道，「就先拿這傢伙開刀吧。順便一說可以點歌嗎？我覺得wink的那首熱帶魚還不錯，讓這傢伙在你面前唱兩句怎麼樣？」
你：？
「什麼魚？哪裡有魚？」你一臉迷茫地轉了過來，淡金色的眼睛下面還貼了亮晶晶的水鑽，頭上頂著一個精緻的小皇冠，莫名其妙的看著硝子說，「我沒有點魚啊，是不是食堂的那群人送錯了。」
硝子：「………………」
幾秒鐘詭異的寂靜之後，五條悟率先誇張地指著你們倆笑了起來，彎腰的弧度大到讓人覺得他下一秒就能從踩著的椅子上摔下來。
「哈哈哈哈哈！！怎麼回事啊硝子，是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的人偶啊？別說是熱帶魚了，就算在她面前唱My Way也都沒反應吧？」
你：？？？
「那是什麼？」你更疑惑了，「是濱崎步的歌嗎？」
不對。
那個好像是My All。
五條悟『唷』了一聲，拍拍手掌，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不錯嘛。」他輕飄飄地說，「還知道Ayumi呢。」
這態度就像你是個完全不懂當下流行文化的假高中生似的，瞬間點燃了你的怒火。
你頓時也顧不上去關注自己的生日蛋糕究竟有沒有從食堂裡運出來了，當即握住拳頭走了上去，不服氣地撿起被他仍在地上的彩帶說：
「在看不起誰？不只Ayumi，我還知道宇多田光哦！」
「哦，這樣啊。」五條悟說，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看上去完全沒有被你的氣勢給嚇到，「還有呢？」
「還有大塚愛！」
「嗯嗯。還有呢？」
「一青窈！」
「然後？」
「然後？然後，呃——B』z！」
「哇哦。」五條悟說，臉上帶著憋不住的笑，故意伸出手，將垂落下來的彩帶尾巴搭在了你的雙馬尾上，「看不出來嘛。原來還是聽搖滾的類型啊。」
「我才不聽呢！」你說，叉腰站在那裡，沒有察覺到他的小動作，「但是他們不是給柯南唱過片頭曲嘛——從那裡知道的啦。」
「原來如此，懂了！」五條悟啪地打了個響指，一臉誇張的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二次元欸——這麼說就很好理解了嘛。」
你：「…………」
聽到這句話，你微妙地沉默了一下。
二次元當著你的面說你是二次元，這種感覺還真是很奇妙。
不過現在穿進遊戲裡的你好像也真是二次元了——
算了。還是不要糾結這種事了。
「昨天晚上還咋咋呼呼鬧著要看《攻殼機動隊》的人，現在倒一副很成熟的大人樣子了。」
夏油傑說，在你們二人的夾擊之下，默默地將板書寫好，轉身把粉筆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悟，恕我提醒你一句——」他說，語氣有一種勸人向善的微妙的語重心長感，「雖然外表上看不太出來，但在我們幾個人之中，蝶蝶同學其實才是最大的那一個哦。」
五條悟：？
「是嗎，那還真是看不出來。」他說著，藍眼睛自上而下的，幾乎是有些挑剔地將你打量了一眼，挑起一根眉毛說，「但這跟老子有什麼關係？年齡更大的又不是沒見過，還不都是老子的手下敗將——」
「手下敗將在說誰是手下敗將？」
迎著對方像是故意激起你情緒一樣的目光，作為在場眾人之中唯一一個真正意義上「打敗」了兩名最強的玩家咒術師，你相當不經激地將指尖合在了一起。
「你給我等著。」你說，「領域展開——」
硝子、夏油傑：？？？？？
「等一下。」硝子連忙站起身衝了過來，跟夏油傑一左一右地按住了你的手，「你們兩個，這是在做什麼啊！——」
***
一番混亂過後，年齡加起來好歹也有超過30歲的兩名不成熟高中生總算是被控制了下來。硝子拉著你的手遠離了五條悟，把你按在正中央的座位上，從身後緊緊地箍著你兩邊的肩膀說：
「給我坐好。從現在起不許和那邊的墨鏡白毛說任何話，不然把你也從這場生日會裡丟出去。」
你：？
「可是硝子，」你指了指自己，扭頭提醒她說，「我才是今天的主角欸——」
「我不管。」
硝子冷漠地說：「總之小學生之間談戀愛可以，打架的頻道應該放到深夜檔去，現在禁止播出。你聽明白了嗎？」
「哦——」
你乖巧地將頭轉了回來。硝子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滿意地鬆開了手，然而剛拉開椅子坐下就被你一把抓住了手。
「硝子硝子。」你說，睜著亮晶晶的眼睛一臉期待地看著她，「什麼談戀愛，我們四個中間有誰談戀愛了嗎？你怎麼不跟我說——」
硝子：「………………」
「沒什麼。」硝子說，面無波動的將剛拿出來的棒棒糖塞到了你手裡，「拿去吃吧，乖。」
「………………」
你看著自己手中彷彿幼稚園老師哄人道具一樣的糖果，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
而另一邊。夏油傑在你的強烈要求下，又在原本的板書下面添寫了「奇蹟蝶蝶生日會」這行字，末尾甚至很有童心的拿黃色粉筆勾出了一隻蝴蝶的簡筆畫。
在做這個的時候，還不忘對旁邊揣著一隻手，漫不經心地在黑板上塗鴉亂畫的好友提醒說：
「悟，你把蝴蝶畫成蟲子了。」
「啊？是嗎？有什麼關係嘛。」五條悟手下不停，拖著懶洋洋的嗓子很無所謂地說，「沒學過生物嗎？蝴蝶這種東西本來也是蟲子啦，隨便畫一畫就好了吧。」
夏油傑：「………………」
夏油傑筆下稍微停頓了，若有所思地轉頭看了他一眼。獲得了摯友很敏銳地瞥回來的目光一枚。
「幹嘛？有事就說。幹嘛這樣看著老子。」
「其實也沒什麼。」夏油傑微微一笑，似乎徒然間確定了自己心中所想似的，望著摯友即使放眼全年齡階段都難有敵手的優質側臉，語含篤定地說，「就是突然發現——悟表達好感的方式還真是和其他人不一樣啊。」
五條悟：？
「你什麼意思。」白髮的六眼眯起眼睛，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看上去多少有點不悅地說，「是說老子故意在用這種方式引起她注意嗎？哈，也太老套了吧。這種土掉渣的手段我還以為只有在上世紀末的電視劇裡才能見到，你把老子當成什麼人了啊——」
「哦，這樣嗎？」
夏油傑心平氣和地從盒子裡掏出一根紅色粉筆，默默地在蝴蝶腦袋頂上加了一朵紅色的愛心。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他說，「畢竟悟長得就很像會故意把毛毛蟲丟到喜歡的女生衣領裡看對方反應的傢伙，感覺是會把對方氣哭還疑惑的跑來問我『那傢伙為什麼哭了啊』的人渣男子高中生呢——」
「喂。」五條悟說，「人渣說誰？」
「反正不是我。」夏油傑微笑著說，將粉筆丟回盒子裡，拿沾著各種彩色粉筆灰的手心安理得地拍拍好友的肩膀，「總之加油吧，悟。我作為好友，一定會聯合硝子，來為你接下來的行動打掩護的。但小心點，也別真把人給惹哭了啊？」
「到底在說什麼啊？」五條悟無語地把他的手扒了下去，一臉莫名其妙地說，「那傢伙會哭嗎？別開玩笑了——」
就在這時，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與推車的聲音。
沒過一會兒，食堂的送餐人員推著小推車出現在一年級的教室門口，將為你量身訂做的體格誇張的蛋糕送到了場。
除了你以外，在場所有人都對這枚巨大的蛋糕發出了下意識驚嘆的「哇哦」聲。你很自豪地挺了挺胸，毫不見外地指揮工作人員和兩名男高替你將蛋糕搬了進來，成功擺在了面前的教師講桌上。
「我收回前言了。」硝子說，看著這枚直徑足有三分之二個成年人展臂那麼寬的巨型生日蛋糕，走上前難掩驚奇地打量起來，「原來不是高度，是寬度啊。怪不得你說宿舍裡會連門都進不去——的確，就連教室的門寬都也只是剛剛好的程度。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那當然啦，這可是我精心挑選過的欸。」你站在用巧克力醬寫下了「蝶蝶生日快樂」的蛋糕面前，在夏油傑的幫助下，點燃了一根超大號的生日蠟燭，把它插到了正中央的位置，難免有些遺憾地說，「就是蛋糕師說這麼大的體積就不能再做高了，本來我還想把它做成三層那麼高的，現在只能這樣啦。」
「那還真是委屈你了。」硝子說著，走到了牆邊的電燈開關前，「一上來就是許願環節嗎？好，關燈了。」
話畢，『啪』的一聲輕響，教室裡陷入了一片黑暗。
唯一的光源只有蛋糕上搖曳的燭火。在四個人的圍繞下散發出安逸穩定、卻又灼熱無比的光。
五條悟似乎對這樣溫馨的場景並不是很適應，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兩名同期，又看了看你，站在原地謹慎地沒有說話。倒是難得的安靜了下來。
夏油傑稍微用手遮擋了一下硝子走回來時帶起的風，確認燭火沒問題之後，便首先笑著對你說道：
「想好要許什麼願望了嗎？蝶蝶同學。」
「想好啦。」你說，當著四個人的面啪地一拍手，狠狠將併攏的兩隻手舉在了自己的面前，閉上眼睛大聲說，「今年、不對，最晚明年好了，我一定要拿到特級咒術師的評級，把你們兩個小一級都按在地上摩擦！」
看到時候誰還敢在你面前張狂。你一定會先他們一步，成為繼九十九由基以後的咒術界第二個特級術師！
說到做到！
「真是絲毫都不具有粉紅泡泡的願望啊。」硝子冷靜地評價說，「看來某些人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好了，吹蠟燭吧。」
呼——
蠟燭吹滅，硝子走回去又把燈給打開了，以一種問「今天誰做飯」的語氣一臉淡定地舉起了手中的塑料刀。
「勞煩讓讓，我要切蛋糕了。」
你跟夏油傑聽話的往旁邊站了站。只有五條悟沒動，奇怪地瞄了一眼硝子手裡的「武器」。
「整那麼複雜幹嘛？」他說，「誰吃誰切不就好了。這麼大一塊你要怎麼分啊？」
「怎麼不都得分嗎，不然怎麼放進冰箱裡儲存啊。一天絕對吃不完的吧。」
「哦——」五條悟說，「有道理欸。」
他說著，趕在硝子下刀之前，飛快地用手指舀下蛋糕上的奶油送進嘴裡，咂咂嘴巴評價說：「好像是不太甜……喂，說了要加巧克力碎和蜂蜜的吧？這種不甜的蛋糕到底是誰在吃，也太沒品味了吧——」
「悟。」夏油傑說，「你該讓蝶蝶同學先吃的，怎麼你先動手了？」
五條悟眉毛都沒動一下，嘁了一聲，又挎起一大塊奶油作勢要往好朋友的臉上抹。
「有什麼關係。」他說，「反正也是吃不完的東西啦，不如我們直接來玩一下好了，傑。」
「浪費糧食是要遭天譴的。」硝子淡定的切下蛋糕邊緣的一小塊角，將它放進盤子裡遞給了你，「喏，壽星先吃。」
「什麼？我不要這個。」
你搖搖頭，對五條悟偷吃的舉動倒沒什麼意見，反而對硝子為你切的蛋糕露出了不滿意的表情，反手指著中心部位、那由草莓碎塊拼成的愛心所包裹的「蝶蝶生日快樂」幾個字，一臉誠摯地說：
「我要這個。」
硝子：「………………」
棕髮的少女看著這完整的一塊蛋糕，多少有些下不去手。
她將刀塞到了你的手裡，後退一步示意道：「你來。」
好嘛。
你來就你來。
你挽起袖子，氣勢蓬勃地站在自己的生日蛋糕前，摩拳擦掌準備給同期展現一下什麼叫真正的藝術——
「看好了哦。」你說，「要從這邊這裡直接切下去，把中間的位置全都挑起來就好啦——啊！」
話的尾音猝不及防變成了一聲驚叫。
有什麼冰涼涼的東西被飛快地抹到了你的臉上，你抬起手一抹，結果摸到了一手黏糊糊的奶油。
再抬頭看過去，只見五條悟滿手都是從側面挎下來的奶油，制服袖口上還沾了不少，此刻前仰後合地對著身旁瀏海上被抹上奶油的摯友哈哈大笑著說：
「早就覺得你這傢伙的瀏海很奇怪了，平日裡打理的這麼用心，該不會這才是你的本體吧，傑——」
夏油傑：「…………」
夏油傑用手指抿著頭髮絲上的奶油，額角的青筋跳了跳，素來和氣的面容裡顯而易見的夾雜了一絲黑氣。
你和他隔著五條悟對視了一眼，確認了彼此此刻的心情。
在硝子震撼的目光裡，你一臉冷酷地將手直接插進了生日蛋糕裡，默默地在五條悟身後舉了起來。
「悟啊。」
夏油傑輕嘆了一口氣。
然後又是『啪』的一聲。一隻小型咒靈從他的身後彈跳了出去，再一次將教室的電燈給熄滅了。
一片黑暗之中，你跟夏油傑的眼底同時露出了狩獵的寒光。
你幽幽地抄起手邊硝子剛剛為你切下的那一小塊蛋糕，面無表情地宣布道：
「現在，是獵殺時刻。」
接招吧！小六眼——
***
蛋糕大戰的開始和結束都很猝不及防。
伴隨著你一聲令下，黑漆漆的教室裡瞬間變成了沒有硝煙的戰場。
大大小小的蛋糕塊在教室的上空飛來飛去，即使是謹慎地退到了後方窗檐下的硝子都沒能倖免，時不時還要抬起腿躲避一下飛過來的糕體攻擊。
「我說你們——今天晚上絕對會遭天譴的。蛋糕訂這麼大，合著就是讓你們這麼用的是吧？」
「啊？」你在迅猛出擊的過程中騰出空來回應了她一下，「你說什麼？硝子，我現在聽不清——」
硝子：「………………」
「不用聽清。」硝子說，「別管我了，你們幾個繼續吧。」
你：「好哦！！」
於是五分鐘之後，原本整潔的教室裡也變得一片狼藉。
黑暗中你有點分不清隊友，蛋糕從一開始往五條悟所站的方向丟，逐漸轉變成了一通無差別攻擊。畢竟那傢伙也已經沒有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了。因此你十分理直氣壯，在昏暗的環境中偷偷往夏油傑身上丟了好幾塊。
「哇不是吧，二打一都打不過老子？」
五條悟像是一隻靈敏的獵豹似的，在這種環境裡十分作弊的開啟了無下限，一邊抵禦來自你們兩人的攻擊，一邊氣焰囂張地挑釁說：
「再來啊？往哪裡扔呢，根本打不到欸——」
「蝶蝶同學，在左邊！」
「哦！！」
「錯了，不是往右邊，你的右邊是我——」
「哦！！」
「好，現在聽我的，再往右邊——是右邊啊蝶蝶同學，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黑暗中，你彎起嘴角，無聲地笑了起來。
你：嘻嘻。
被你戲耍了幾次之後，夏油傑火氣似乎也上來了，反手一塊蛋糕砸在了你的腳下，被你輕鬆地朝後退避開了。
「傑，是你在打我嗎？」你一邊往後走，一邊無辜地為自己辯解，「都說啦我不是故意的啦，小小年紀火氣這麼大，將來小心早衰哦——」
話音未落，你『砰』的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裡，似乎某一瞬間被某種無形的東西給阻隔了一下，但很快就消失了。
「是悟嗎？」
你認出了那是「無限」，眨眨眼睛，反應很快地一轉身，一把將身後的人給抱住了，與此同時大聲朝身後叫著說：
「傑！這邊！我抓到他啦，快點來打他——」
「喂，你自己撞進來的吧？別說的好像老子躲不開一樣啊？」
「哦——」站在教室後面的硝子聞言拖長了聲音，「那你為什麼不躲開呢，是不想嗎，五條君？」
五條悟：「………………」
「在哪裡？蝶蝶同學？」夏油傑頑強地在一地絆腳蛋糕裡摸黑前行，就像是找不到你們二人的具體方位一樣，站在原地迷茫地轉了一個圈，對準了硝子的方向，「是這裡嗎？好的，我來了——」
硝子：「你想死嗎，夏油？」
「這裡這裡！是這裡！」你緊緊地摟住五條悟的腰不讓他跑掉，見剛剛還眼睛很好使的傢伙此時突然變成了豬隊友，很著急地在原地蹦了幾下，「你耳朵突然壞掉了嗎，傑？都說了是這裡啦，你往硝子那邊走幹嘛！」
「嗯？這裡嗎？」
夏油傑摸著黑走到了教室後門的位置，手在牆上精準的一按。
『啪』——
燈又開了。
你一臉懵逼地抱著五條悟的身體，扭過頭，看到站在十幾步之外的兩名同期異口同聲地張開嘴，發出了某種奇異的聲音。
「喔——」
雖然神情上看不出來，但你覺得這大概是某種奇妙的噓聲。
因為被你抱著的五條悟直接就被這兩人的聲音給噓毛躁了，當即伸出手掌，藍色的咒力猛然湧出，『唰』的一下將地上的蛋糕碎塊吸引了過來，然後鋪天蓋地地朝著夏油傑的方向砸了過去。
「那邊的人渣在喔什麼啊——」
夏油傑直接原地蹲了下來，放出咒靈擋在自己的頭頂上，笑眯眯地說：「什麼也沒有哦。別生氣嘛，悟。」
就在這時。
門開了。
有什麼人拉開後門走進了教室裡，隨即被撲面而來的奶油蛋糕大軍給砸了個正著，當場定在了原地。
「…………………………」
一瞬間，整個教室裡都安靜了下來。
你們四個人以不同的姿勢，不同的方位，同一時間矚目的向進門的夜蛾正道投去了不一樣的目光。在這一刻起，沒有人敢發出聲音。
「……在過生日是吧，誰，蝶蝶嗎？」
一片寂靜中，夜蛾正道閉了閉眼睛，淡定地伸出手抹掉了臉上的蛋糕。
「生日快樂——」他說，然後走上前來，一把將五條悟從你的手臂裡拽了出來，狠狠地在那顆毛茸茸的白色腦袋上來了一個暴栗。
五條悟：「嗚哇——」
在六眼的神子抱著自己腦袋喊痛的背景音中，夜蛾看著你們三個安靜如雞的樣子，一臉冷酷地宣布道：
「看你們這麼有活力真是太好了。剛好，月底和京都的姊妹校交流會高年級去不了，就由你們四個一起代行吧。」
「…………………………」
在說什麼。
一陣沉默之後，在場包含你在內的四名學生不約而同地睜大了眼睛，默契地一起應聲道：
「——哈？？？？」
第35章
◎爭寵局（bushi）◎
三十分鐘之後，教室被簡單的打掃了一遍。
地面上的蛋糕碎基本上都被清理乾淨了，只有奶油跟水果留下的深淺不一的小圓點仍頑強的留存在黑板與牆面上。
夜蛾正道站在還剩下大半個、但卻已經被你們幾個霍霍的坑坑窪窪的生日蛋糕前，臉上還帶著一點冰淇淋融化後的淺綠色黏液，身穿外出用的深色長衫，威嚴的目光劃過你們四人或乾淨或糟亂的臉，絲毫不受影響地沉聲說：
「所以——都聽明白了嗎？」
「是，老師——」
你舉起手，趕在真正的好學生夏油傑前發出聲音，臉上跟頭髮絲上還帶著沒抹乾淨的奶油，頭頂的小皇冠已經歪斜了，睜著清澈而又無辜的眼睛，試圖將自己從這場鬧劇的發起人的位置裡摘出來，因此很是乖巧地表現說：
「姊妹校交流會是吧？了解！我一定會把他們打的落花流水，堅決不給東京這邊丟臉——」
「從個人實力上講，這一點倒是並不難做到。」夜蛾正道冷靜地說，「不過把你們的名字報上去以後，京都那邊大約會拿出比往常更強勁的陣容來進行對抗。所以這次交流會的重點不在個人戰，而是第二天的團體賽。除去硝子以外，你們三人在接下來的時間中要好好練習一下配合與默契，不要因為各種奇葩的鬥氣原因而選擇單打獨鬥，從而喪失獲得比賽勝利的機會——」
可咒術師在大多數時候就是一個只能單打獨鬥的職業嘛。
被單獨點名的你們三人面面相覷。夏油傑有些遲疑地說：「我跟悟倒是還好……不過話又說回來，悟的術式跟蝶蝶的領域還真是很難與人合作——」
「提問——」
話還沒說完，五條悟十分沒有眼力見地舉起手，指著全身上下最為乾淨的硝子大聲說：「為什麼那邊有個人會被『除去』啊？說好的四個人一起代行，那就大家一起整整齊齊，臨陣脫逃禁止欸！」
「哦，這個啊。」夜蛾說著，伸出手調整了一下沾著奶油而有些花掉的護目鏡，對於問題學生口中的『區別對待』問題很平靜地解釋說，「硝子這次是作為醫務人員出場的。事實上，除了東京校以外，京都校那邊的學生如果在這次交流會中發生了什麼嚴重的肢體碰撞，也一樣會被送到硝子這邊來治療。所以她的工作量取決於你們幾人的分寸——下一個。」
在硝子投射過來的徒然壓迫感增重的眼刀中，夏油傑一派安然地舉起了手。
「最後的問題——」他說，「那我們的訓練從什麼時候開始呢？雖然感覺悟已經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但姑且還是問一句——操場還沒有修繕好，室內練習場裡，只能修習格鬥術吧？」
五條悟：？
「等一下。」他說，「你在說誰？」
夏油傑保持微笑。
「誰應就在說誰。」
「哈。」五條悟說，走到摯友身邊，試圖用雙手扼住對方的脖子，「偷偷在黑板上畫愛心的人好意思說老子——」
「不，不是偷偷，是正大光明。」夏油傑反手抓住五條悟的手腕，兩個人你來我往的過了幾招，最終維持住了一個手臂相交的姿勢，彼此暗地裡用著力氣，誰都不肯鬆手的僵持在那裡。
「我可沒有別的意思啊。」夏油傑平和地注視著摯友的藍眼睛，語氣裡似乎有些好奇，「倒是悟，你是怎麼在開著術式的情況下被人給抓住的呢？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閉嘴吧你——」他的摯友咬牙切齒地說。
那深色的制服前面還沾著你剛剛蹭上去的奶油，在燈光的映照下倒顯得比皮膚上蔓延的紅血絲更惹人矚目。
就像是怕被你聽到似的，兩個人很快就你推我搡地纏鬥到教室另一頭去了。
硝子見狀也抱起了手臂，饒有興趣地轉過身圍觀了起來。
就連原本正打算回答問題的夜蛾也不禁詭異的沉默了一下。
而就在這一片看似吵鬧的氛圍之中，你挺胸抬頭地站在那裡，自動屏蔽掉所有無關的聲音，目光灼灼地盯著前方體型巍峨的老師大聲說：
「老師，我覺得傑說得對！我現在就打算回去開始訓練了！不如我們這就原地解散吧！」
「……那就先從加強格鬥方面的修煉開始吧。」
夜蛾說著，終於想起了自己剛剛準備說什麼，視線下意識在你臉上被蹭花的奶油上停駐了一會兒，隨即面不改色地開口：「蝶蝶——」
「是！」你大聲應道，絲毫不懼困難的積極響應起來，「其實，我覺得咒具也可以——」
「不是這個問題。」
「——什麼？」
「我是說——關於操場維護款的事情，會跟之前新宿與車禍事件的賠償金一起，全部從你的任務薪水裡扣掉的。」
夜蛾說完這句話，將視線從奶油上收了回來，波瀾不驚地走下了講台。臨走前還不忘順了一口你的生日蛋糕。
「好了，就是這樣。」他說，無視掉你瞬間遭受打擊失去顏色的臉，十分冷酷地表示，「現在，你們可以開始練習了——就先從把教室恢復原樣開始吧。」
***
就是這樣，當這一天打掃完教室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硝子作為全場唯一一個沒有跟你們亂來的傢伙，很不講義氣地跟在夜蛾身後溜走了。留下你們三個人自作自受，痛苦地清理起滿地打滑的地面。
面對如此浩瀚的工程量，你本來也想跟著硝子一起溜走的，結果沒走出兩步就被五條悟眼疾手快地抓著衣領拎了回去，最終只收穫了硝子愛莫能助地眼神一枚。
「你們加油。」術式的珍貴程度與同甘共苦的心性完全呈反比的棕髮少女說，臨走之前還不忘記給正企圖用咒靈來幫自己減負的同期布置奇怪的任務，「要是有什麼最新進展，記得錄視頻發給我，等明天早上我再跟你一起品鑑一下。」
「好的。」忙著作弊的咒靈操使微笑著表示，「不過在那之前有件事還要麻煩硝子一下——可以幫我把那邊黑板上的紅色愛心擦掉嗎？某人剛剛因為這個捏的我手很痛，再這麼擺下去我怕明天會因為左腳先走進了訓練場而被暗殺——」
硝子哦了一聲：「這個好說啊。」
她淡定地走上去，不過並沒有按照夏油傑的要求把蝴蝶頭頂的愛心擦掉，而是拿起粉筆，在上面加了一頂相合傘。傘的左邊是頂著愛心的黃色蝴蝶，右邊則空空如也。她拿著粉筆對你招手。
「蝶蝶，你過來。」
你狂踩五條悟的腳背幾腳，從他的手底下鑽了出來，疑惑地走了過去。
「做什麼？」
「一個很簡單的選擇題。」硝子拉過你的手，將你的掌心抻開，把粉筆放了上去，示意你在空出來的右位上開始答題。「提問——白色的貓咪和黑色的狐狸，從你本人的角度來說，你更喜歡哪一隻呢？」
你：「…………」
這是什麼鬼問題？
你默默地捏著手裡的粉筆說：「都不喜歡——其實我是狗派啦。」
「哦——」硝子說，目光似乎飛快地往你背後瞄了一眼，很快又收了回來。
「那我們換個問題。」她說，「明天就要開始主修格鬥術了。除了我以外，那邊的兩個體術都還不錯的樣子，如果讓你選擇對練對象的話，你會選哪一個？」
你：？
好像問題更奇怪了。
這是突然觸發什麼支線選項嗎？
而且還是五條悟和夏油傑之間的？
「………………」
面前一改常態的遊戲景象讓你謹慎地沉默了下來。作為一名合格的遊戲玩家，在已知沒有SL功能的前提條件下，你一時間有點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於是你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兩個選項。
目光所及之處，夏油傑面帶溫和的笑容，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站在努力打掃地面的咒靈邊，就像是為了提高你的「好感度」似的，與你對視的時候眉眼間似乎顯得更和善了一點。
而五條悟——站在離你最遠的教室窗台旁邊，正將鞋踩在自己的桌子上，皺著眉去擦你剛剛跺上去的腳印。除了臉上乾乾淨淨以外，袖口與胸口的位置還殘留著不少奶油的印記。但看上去卻似乎已經被衣服的主人給遺忘了似的。冰藍色的眼睛察覺到視線以後，沒好氣地瞪了回來。
「看什麼看？」五條悟說，「那種事情誰做都無所謂吧？重點難道不是先把這裡處理完嗎？準備逃跑的傢伙在那裡出什麼鬼問題——」
「所以悟的答案是，」在暗中與硝子對視了一眼後，接收到信息的咒靈操使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說，「我負責來教蝶蝶同學格鬥術對吧？」
「哈？」莫名其妙就被兩人算計了的六眼頓時睜大了眼睛，下意識提起了聲調，「老子什麼時候這麼說了？」
「可悟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嘛，我以為你還在生蝶蝶同學剛剛抓住你的氣哦？」
原來重點在這裡嗎？
你頓時了悟了一切，在硝子看好戲的目光中寬容地走了下去，拉過五條悟的手，學著剛剛硝子對你做的那樣，把粉筆放到了他的手心裡。
五條悟：？
五條悟看看粉筆又看看你，一時間沒搞懂你在做什麼。
「什麼意思？」他說，「這是選了老子——咳……這是想讓老子來教你的意思嗎？喂傑，你好像輸了欸——」
六眼的神子倚靠在窗台前面，得意地揚起眉尾朝好友炫耀說：「哈，老子就知道，這傢伙絕對對我不一樣——」
什麼意思。
你疑惑地歪了歪頭。
「——不是這樣哦。」你說。
「聽到沒有，蝶蝶同學說『不是這樣』哦。」夏油傑微微挑起一邊的眉毛，並沒有被這幼稚的炫耀給攻擊到，反倒和顏悅色的伸出手，捋順了自己先前沾到不少奶油的長瀏海，「我也覺得悟不是一個好選項。」
他一改之前為摯友保駕護航的莊嚴宣誓，言辭鑿鑿地對你說：「畢竟格鬥術這方面，我可是專門練過的，跟悟那種大家族修煉出來的門道比起來，要更適合蝶蝶同學一點。不如再好好考慮一下呢？」
五條悟：「喂！」
「別裝了。」此時，看戲終於看夠了的硝子還算不忘初心，抄著手臂站在黑板上的相合傘前，出聲替五條悟解圍說，「你就是在報復這傢伙剛剛嘲笑你瀏海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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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的確很擅長格鬥術，這點也不是在說謊吧。」
眼見摯友墨鏡下的藍眼睛似乎被惱火淬鍊的越髮明亮起來，夏油傑在這時很狡猾地話鋒一轉，將主動權交回了你手上。
「那蝶蝶同學覺得我們兩個之間誰更好呢？」他滿面和善地說出了足以氣死人的話語，「被選中的人就把名字寫到相合傘下面——願賭服輸，悟可不許耍賴啊。」
「不是——」五條悟被他這發二連擊給搞的卡了下殼，停頓了一秒後，才難以置信地拔高了聲音，「老子什麼時候答應你這個了？不會以為我會在意吧——」
「不在意更好哦，要是女生沒哭自己反而因為這種小事而半夜躲起來偷偷找我哭的話，那我可是會笑出聲的啊。」
「別開玩笑了。你到夢裡去笑去吧——」
一言不合，兩個人彼此隔著六七米遠的距離，互不服輸的鬥起了嘴來。
……等一下。這幼兒園小班生在老師面前爭寵的畫面。
你迷茫地站在兩個人中間，臉上不禁露出了跳劇情以後少看了十集的茫然表情。
誰來告訴你，這兩個人究竟在吵什麼？
第36章
◎是誰在白給◎
作為挑起戰火的源頭，當發現場面似乎變得不好控制了以後，硝子在這兩個傢伙還沒掙出個所以然前就溜走了。
你站在戰火的中心原地思考了一會兒，最終把這件事歸咎成主要NPC對玩家的親近感。
畢竟你現在的身份屬於他們幾人的「隊友」，放在劇情裡也就是自然組隊的關係。他們會對你上心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啦。
於是你用餐刀盛了一塊蛋糕放在手裡，在兩名同期或從容或灼灼的目光中，很淡定的一踮腳，在自己的桌子上坐了下來。
「好了我知道了。不要為我吵架了。」你一臉深沉地說，「我知道我很有魅力你們都很喜歡我啦，所以為了公平起見，你們兩個來猜拳吧。」
五條悟、夏油傑：？
「猜拳嗎？」
「是的哦。」
「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等於把結果交給『命運』了。」夏油傑說著看向窗戶下面的摯友，「悟，敢不敢來？」
「哈？這有什麼不敢的。」
看上去雖然有點懵圈但顯然餘怒未消的大少爺很不經激地說，當即便朝夏油傑的方向走了過去。抬起拳頭很快準備好。
「來。」他說，「誰怕誰？」
「為了公平起見——」你邊吃蛋糕邊晃著腿提醒他們說，「是三局兩勝哦。」
「好，沒關係。」夏油傑說，語氣裡有一種平緩的篤定，似乎對猜拳的結果並不怎麼擔心的樣子，「就算是五局三勝也可以。我會讓悟輸的心服口服的。」
五條悟：？
剛剛還多少有點像是趕鴨子上架的六眼神子在聽完這句話以後，顯而易見的露出了被惹惱的表情。
「從剛才就想說了——你這傢伙，未免也太自信了一點吧？」他說著，朝自己的拳頭上哈了哈氣，與平日裡即使在對練的時候都頗有些懶洋洋的樣子來說，倒難得的認真了起來，「你怎麼敢的？老子今天非要好好教育你一頓不可。來！」
「臨陣生氣可是大忌，在姊妹校交流會的時候，也切忌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夏油傑這麼說著，也笑眯眯地抬起手，「好，開始吧——」
「石頭剪刀布！」
你坐在兩個人中間絕佳的觀賽位上，清楚地看到五條悟的剪刀被夏油傑的石頭給擊敗了。
五條悟：「…………」
「哇哦——」你說，吃完的碟子放在手邊，咬著叉子鼓了鼓掌，「怪不得自信。有兩下子嘛，傑！」
「那當然。」面對你的讚賞，夏油傑重新將手抬起來，頗為優遊地說，「都說了會讓悟輸的心服口服啊。」
「……別太得意！」五條悟斜過眼睛，飛快地往你這邊看了一眼，微皺起眉頭的面孔看上去有些嚴肅。
「還有兩局對吧？在高興什麼啊？」他收回視線，直接將沾滿了奶油的袖口擼了起來，很不服輸地說，「再來！」
夏油傑：「好的。」
「石頭剪刀布——」
這一次，是布對剪刀。
張著手掌的五條悟僵住了。
夏油傑雲淡風輕地轉身向你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兩根手指，回過頭看著眼前難以置信自己敗北的摯友，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唉，看來勝負已分了呢。」他說，「不客氣，悟。蝶蝶同學就交給我來指導了。啊對了，還有這個——」
黑髮的咒靈操使舉著勝利的剪刀走到了黑板前，用空出的右手拿起粉筆，心情愉悅地在相合傘的另一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Suguru。
「願賭服輸——」他旋身，輕飄飄地將粉筆丟進了盒子裡，一派勝利者的輕鬆模樣，笑吟吟地對五條悟說，「悟可不能生我的氣啊？」
回應他的是一聲桌子驟然被拉開的尖銳刺耳聲。
五條悟面無表情地從你身邊將自己的桌子拽回了原位，期間沒有給你們倆任何一個眼神。翹起的白色頭髮隨著他這個粗魯的舉動而一顫一顫的，側臉在燈光的勾勒下顯得輪廓越發冷硬與清晰。
——不是吧。好像真的生氣了啊？
你跟一臉無辜的夏油傑對視了一眼，有些稀奇地盯著白髮同期的側臉看。沒多久就把人給盯毛了。
「做什麼？別搞錯了啊，負責教你的人在那邊——」
「——原來悟這麼喜歡我啊。」
你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
五條悟登時因你這句話而呆住了。過了半晌才說：「……哈？」
沒有當上你的格鬥術老師竟然對他打擊這麼大——你心中嘖嘖感慨為高貴玩家的個人魅力，臉上倒是一副純淨的表情，跳下桌子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別生氣了嘛。」你說，「還有傑也是，做的稍微有些過分了一點。」
被你不輕不重指責了的夏油傑並沒有露出傷心的表情，反倒一臉受教地做出了反省的樣子，徵詢似的對你說：
「那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呢？蝶蝶同學。」
「這個好說。你跟我過來。」
你抓起五條悟的手，拉著他走到了夏油傑的身邊。前者一開始似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條件反射的先往回抻了一下，然後才繃著臉放鬆了身體，任由你拉著他來到了黑板前。
你手上的奶油還殘留了一小部分沒清理乾淨，通過這個動作反倒傳遞到了他手上不少。溫熱的手掌被你牢牢地握在手裡，黏膩的奶油化開，在掌心中留下一點屬於糕點的獨有的香味。
不知道是不是被這種有些奇怪的觸感給影響到，在你拉著他走到講台上的過程中，曾有那麼一秒鐘感覺到手中的大手動了動，似乎是想要回握回來。但最終卻安靜地落了下去。
五條悟沒有吭聲。你拿起板擦將相合傘一側的黃色蝴蝶給擦掉了，在那顆小小的紅色愛心下面，一筆一頓的、不太熟練地寫下了五條悟的名字。
「Satoru.」
做完這一切，你將粉筆拋回了講台上，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字跡點了點頭。
——不錯，在異國語言的書寫上好像有進步了。
不愧是你！
「欸——」
夏油傑看著你親手寫下的名字，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地感嘆聲。
他先是看了默默地盯著你頭頂上的皇冠默不作聲的好友一眼，又將視線下滑，似乎無意中掠過了你們兩人拉在一起的手上，不動聲色地問你說：
「蝶蝶同學，這是什麼意思呢？」
「意思是，你們兩個小學生要摒棄前嫌，就在這裡和好哦。」
你說著，拿出了幼稚園老師應有的和藹與包容感，拉著五條悟的手把它搭在了夏油傑的肩上。
「好啦。」你說，朝後退了一步，拍著手給他們兩個人鼓勁，「聽我的——從現在開始誰都不許生氣了，生氣的就是小心眼鬼！要不你們倆來拉一下勾吧，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的那種——」
這是身體莫名僵硬的五條悟：「………………」
本以為你會說什麼不得了話語的夏油傑：「………………」
「……哦。」五條悟說，竟然難得的第一個回應了你，木著臉將手搭在夏油傑的肩膀，保持著你擺好的姿勢沒動。「我先回去了，傑。你慢慢玩——」
說完這句話，他默默地從講台上走了下去，高挑靈活的身影看上去莫名有些四肢不協調。出了門就往左邊拐了。連句再見也沒有說。
夏油傑：「………………」
「咦，怎麼走了？」你疑惑地看著教室敞開的大門口，眉頭漸漸豎起，很快也變得不滿了起來，「教室還沒有打掃完吧？悟怎麼也臨陣脫逃了啊！好過分！」
「原諒他吧，蝶蝶。」
夏油傑一臉安然地說，替你把丟到面上的粉筆撿回了盒子裡。
「畢竟再多待一秒鐘可能就要爆炸了——剛剛的場面沒有錄下來發給硝子，感覺有點可惜。」
「啊？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夏油傑說著，放出一隻扇著翅膀的小型咒靈從門口追了出去，看樣子是往五條悟離開時的方向飛的。
「傑是打算去把他叫回來嗎？」你說，「好耶！我就知道你不會容忍這種偷懶的情況出現的！等回來我一起跟你教育他——」
「不是這樣的，蝶蝶同學。」黑髮的咒靈操使耐心地為你解惑說，「你難道沒發現嗎？他走錯方向了，那邊不是回寢室的路。」
你：「……欸？」
「所以——身為好友，在這種時候有拉他一把，避免他過於沉迷於當下，從而發生一不小心掉到水裡這種事的責任。」
夏油傑一臉淡定地說。
「我去救人了。蝶蝶也回去吧。今天的打掃到此為止好了。」
你：「…………………………」
哈？
***
清理教室的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第二天一早，提前得到了夜蛾通知的輔助監督們並沒有出現在高專教導你們文化課，來往匆匆的神秘業者們來到了學校裡，在修理操場的同時順便幫你們把一團糟的教室整理了一遍。
託他們的福，接下來你們所有的時間都被空了出來，可以全心全意的為十天以後就要舉行的姊妹校交流會做準備了。
上午六點三十分整。
足有一整個籃球場那麼大的室內訓練室裡，你跟夏油傑分別站在中間白線一左一右的方位，成為了第一天特殊訓練的主角。
硝子跟五條悟席地坐在外場線外面看著你們。兩個人哈氣連天，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沒睡醒的表情。
「要喝咖啡嗎？」硝子說，將手邊的白色塑料袋扒拉過來，低頭從裡面翻出了兩瓶棕褐色的易拉罐，「剛從自動販賣機裡滾出來的，還是涼的哦。」
「不用了。我不喝。」
五條悟意料之中的拒絕了。
硝子一邊打開咖啡一邊騰出空來瞥了他一眼，只見大少爺今天已經把髒掉的制服給換掉了，難得的穿了身T恤加長褲的打扮，雪白的短袖下是肌肉線條優美流暢的手臂。此刻正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將兩隻長腿盤起來，手臂朝後一撐，有點倦怠地摘下墨鏡揉了揉眼睛。
大約是昨天晚上沒休息好的原因，墨鏡摘下來以後，硝子清晰的看到了對方眼下那一點點的烏青。在白到幾乎毫無瑕疵的俊臉上未免有些太明顯了。因此很快就被她指出來詢問道：
「怎麼，是起太早不習慣嗎？昨天晚上不會又通宵打遊戲了吧。」
「嘛……還行吧，也沒有。」
五條悟按著額角有些敷衍的應了一句，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扭頭問她：「很明顯嗎？這裡。」
「如果說的是黑眼圈的話，那確實挺明顯的。」硝子淡淡地說，「要不你回去睡覺吧，反正今天也是夏油的專場，沒你什麼事。」
五條悟切了一聲，似乎對她這句話不太滿意。
「什麼啊？老子才不——」
就在這個時候，場上的你跟夏油傑低聲說了什麼，也有點提不起精神地搓了搓臉，轉身朝硝子的方向走來。
「硝子！有多的咖啡嗎？給我一罐，謝謝！」
這話一出，原本正交流的兩個人很快就被你吸引了注意力，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對話。
五條悟『唰』地一下，趕在你過來之前把墨鏡戴了回去。硝子則將另一罐咖啡拿起來遞給了你。
「有哦，還是涼的呢——」
話沒說完，手裡突然一空。旁邊伸出一隻手，搶先一步將咖啡拿了過去，『喀』的一聲將拉環給扯開了。
硝子：「………………」
這時你終於走了過來，五條悟面無表情地將手裡開好蓋的功能性飲品遞給了你，似乎有點擔心你看出什麼似的，抬起手調整了一下墨鏡的位置。冷著一張帥氣的臉什麼也沒說。
硝子：「……………………」
在你身後似乎也看到了這一幕的夏油傑：「……………………」
「哇，真的是涼的耶！」
你從五條悟手裡接過咖啡，迅速地喝了一口，只感覺一股涼意沖上了天靈蓋，配合上苦苦的口感，很快就將沒睡醒的睏意給驅散了。
「謝啦，硝子，我去啦！」
說完，你將沒喝完的冰咖啡塞回了五條悟的手裡，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場中央，反手從四次元背包裡抽出了你的最新武器——【超重的尖銳大錘（一級）】，元氣滿滿地對不知為何一臉唏噓的夏油傑說：
「放馬過來吧，傑！今天的我可是[武器大師]哦——」
夏油傑：「………………」
「啊，好的。」夏油傑眨了下眼睛回過神，安詳地擺出起手式，「那我們這就開始——請出招吧，蝶蝶同學。」
第37章 【長評加更】
◎合體戰術的殺傷力◎
針對姊妹校交流會展開的特殊訓練只有十天，可以稱得上是時間短、任務重。
早在前一天晚上回到宿舍以後，你就詳細的制定好了自己接下來要刷的重點技能——俗稱，未來幾天的爆肝計劃。
在回復藥水如今已經充足的條件下，關於四維屬性的上限提升可以暫時先放到一邊。你目前的技能短板是近身戰。
雖說在正常情況下應該很難會有術師能靠近你，但這畢竟是一個生得術式五花八門什麼種類都有的世界，因此不排除一種可能，比如像「投射咒法」那類的術式使用者，說不定就可以在猝不及防中接近你，從而對你造成致命打擊——
因此，基礎的近身技巧還是要學會的。上一次五條悟之所以能壓制住你，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你們兩人之間的體術實力相差過遠，而且你除了咒術技能以外，還缺少一些可以對他造成有效傷害的其他攻擊型技能。
這一點放到任何一名咒術師身上都是足以致命的。
因此你決定先把這兩項給拉到及格分。剩下的可以等以後再慢慢精進。
而且你手裡還有能依靠物理攻擊回血的特殊配飾——所以在咒具這一方面，也是需要盡快提升起來的。
你思來想去，覺得刀這種東西在關鍵時刻還是不夠好用。
上次你斬殺特級的時候，新手長刀即使是在你灌輸了咒力以後，也才堪堪達到二級的水平。首先武器等級就太低了。
其次，在基礎刀術本就等級不高的情況下，毫無任何屬性加成的武器殺傷力也顯得不夠強。
於是你簡單的思索了一下後，還是選擇了新抽出來的錘子來當你的新武器。
【超重的尖銳大錘（一級）】。
與新手禮包裡送的基礎武器不一樣，從獎池裡得到的咒具都是具有特殊效用的。
【對目標造成的真實傷害+50%，且使目標概率獲得「流血」效果。】
也就是一個持續掉血的debuff。
你眼睛陡然一亮：這個好啊！
雖然錘子本身是醜了一點，幾乎有你半個人那麼高，錘頭布滿了銳利的尖刺，從上到下都黑漆漆的貌似還特別重——但沒關係。你會溺愛。等過幾天去和硝子逛街的時候，你會買來其他的小東西好好裝飾它的！
畢竟武器這種東西，有的時候就跟加屬性的外觀一樣，看長相就輸了。重點還是夠不夠強。
這也就是垃圾遊戲沒有售賣除魅力值以外任何增加屬性的外觀，不然你現在穿成什麼樣子都不一定呢。
——而在這種前提下，那當然是越美越好啦。
順便一說你現在的稱號也換了。
之前所佩戴的綠油油的[法外狂徒]被你換成了同樣是綠色等級的[武器大師]，是獲得超過十把咒具以後才解鎖的。效果是生命耐力+10，體力+20。
因此你現在的面板又變了。不過變化也和之前不大。你沒有再去關注。
在用咖啡驅散了早起帶來的倦意以後，你穿著一身獎池裡抽送出來的還算輕便的衣服，在夏油傑審慎的目光中毫不費力地舉起了搭在地板上的新武器——
「小心一點哦，傑，這個好像超重的欸——」
「請隨意出手。」夏油傑說，「其實特訓的目的不是為了讓蝶蝶同學能夠打中人，最主要的是如何在被我近身的時候將我從身邊趕開——這一點應該還是比較難做到——」
的。
話音未落，你掄著大錘一記從天而降的錘法，轟然在夏油傑剛剛的落腳點上砸出了一個深坑。
『咚』！！——
當你再把錘子提起來的時候，光滑的木質地板已經出現了一個長約二十厘米的圓形凹陷。木頭如同龜裂一般的向外裂開了。有細細碎碎的渣滓從你的錘子上掉了下來。發出撲簇撲簇的聲音。
還好反應靈敏、及時跳離了原位的夏油傑：「……………………」
通過各種手段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自告奮勇來教你的咒靈操使，看著眼前的一幕立馬沉默了下來，眉頭的位置抽動似的跳了跳。
而不遠之處用噴漆劃分出的白色外場線外面，很快就響起了兩名「看台觀眾」聲調不一的驚呼聲。
「哇哦——」五條悟說，原本有些垮塌的上半身瞬間就坐直了，腿邊擺著你喝了一口就放下了的咖啡罐子，興高采烈地揚起眉梢看著你，「這是什麼？千手綱手嗎？」
是在誇你的力氣大沒錯吧。
你思索了一下這句話的意思，還沒來得及回應，緊接著就聽到硝子隱含關切地說：「還好吧夏油，沒被嚇到吧？」
黑髮的丸子頭少年多少為同期的關愛而生出些許感動的情緒。夏油傑很快收斂好自己的表情，整體看上去雖然比較意外，但還算是神情自若地說：
「我沒事。謝了，硝子。」
「別謝我，不是那個意思。」硝子說，「我只是想告訴你，要是害怕了就早點退下來，我們這邊可是有個看上去完全不怕的傢伙在等著呢。」
夏油傑：「………………」
一秒鐘之前完全錯付了的咒靈操使聞言頓時深吸了一口氣，結果抬起眼睛就對上了你同樣滿含關切的目光。
「你會死嗎，傑？」你多少有點擔心地望著他，生怕一錘子下去直接把自己整成了紅名，「實在不行的話要不還是換悟來吧，悟畢竟有無下限，我應該是打不死他的——」
夏油傑：「………………」
「……我死不了！」接二連三遭受了打擊、此時還被你質疑了能力的一級咒術師罕見的露出了惱火的表情，他驟然一揮手，猛地從身後釋放出了虹龍——這是他手中近千隻咒靈裡最硬的寶可夢。屬於點滿了防禦力的那一種。
「這個好欸！」
你眼睛一亮，興致勃勃地舉起了大錘，當場便打算拿它來試試新武器的威力。
畢竟這樣的攻擊打在隊友身上你還是會有點顧慮的，可隊友的咒靈就不一樣了。
咒靈這種東西，就算是綠色名字也是沒有人權的。因此你壓根就沒有「可能會破壞隊友寶可夢」之類的壓力，當即便舉著錘子衝了上去。
「我來教你一件事吧，蝶蝶同學。」
與剛剛向後躲避的行為不同，同樣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未來的特級咒術師夏油傑同學，這一次在閃開了你毫無章法的物理平A以後，腳下並沒有任何的停頓，一反常態的帶著凌厲的攻擊性朝你所在的位置攻了上來。輕而易舉的便通過前後夾擊的方式阻斷了你的退路。
你：？？？
好快！
這種時候好像該開領域——
你匆忙中合上的指尖很快被欺身過來的夏油傑給抓住了。
迎著你睜大的眼睛中難以置信的目光，黑髮的咒靈操使微微一笑，平和地對你說道：
「團體賽——意味著需要以一敵多。蝶蝶同學這麼輕易的就被攻陷了，會讓我和悟很擔心啊。」
***
錘子掉在地上。你被虹龍的尾巴捲起來，不遠不近的往後面一拋——
你倒滑出去了十幾米，板鞋鞋底險些在地面上擦出火花，終於朝旁邊猛地一踏，穩住身體停了下來。
你：？？？？？
這就是傳說中的「輕輕一推三米遠」嗎？你今天體會到了！
好刺激！
虹龍飛回了主人的身後，夏油傑好整以暇的停在原地看著你，臉上還掛著那股平和之下卻又難掩倨傲的淡淡笑意，看樣子並沒有想追上來「乘勝追擊」的打算。
他的確是一個很合格的陪練者。對於你所能承受的「攻擊」範圍顯然比你自己還要清晰。他在既不傷害到你、卻又能讓你感受到危險的條件下，身臨其境的好好給你上了一課。
說實話，這樣以一敵多的場景在面對詛咒師的時候也是很有可能出現的。
你心中切實的被敲響了警鐘。
「蝶蝶同學剛剛是想開領域對吧？」夏油傑平緩地指出你剛剛下意識所比出手勢的含義，「的確，作為咒力的頂點、目前來說最為強有力的咒術，通過開領域來將接近你身邊的人都控制住，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蝶蝶同學有沒有想過——萬一被你拉進領域的人，也會使用領域呢？」
你脫口而出：「那當然是——」用領域來對抗領域了。
可這時候你意識到了什麼，徒然一滯。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見你似乎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另一面，夏油傑示意虹龍盤旋在天上，自己則緩緩地朝你走來，剛剛短暫的惱意已經完全消隱不見，就像是一名最合格的導師那樣，十分溫和地教授你戰鬥方面所欠缺的經驗。
「你的意思是……我的領域，有可能比不過別人的領域是嗎？」
你不太確定地說。畢竟這一點你目前也的確沒能找到人試驗過。
未來的最強至少還要兩年的時間才能學會領域展開，而在這個因為大多數人都追求領域的必殺效果、從而導致學會領域十分困難的21世紀，你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合適的對象來驗證這一點。
畢竟，如果將「必殺」跟「必中」兩個先決條件都考慮進去的話，你只有「必中」效果的領域好像確實差了那麼一丟丟。更何況你的領域本身就偏控場，屬於廣域性魔法，主降維打擊，在攻擊方面並不是那麼如人意。
因此你不得不謹慎地考慮起這個問題。
「這只是一種假設，我們不能排除京都校此次出戰的人選裡也有會使用領域的，所以這個問題提出來，是為了讓蝶蝶同學有個心理上的準備。不過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我個人覺得應該是不大有可能會出現讓你一個人落單的情況的。除非——」
見你的面色變得有些凝重，夏油傑很快便話鋒一轉的安慰了你，說到最後似乎朝著場外的某個方向看了過去。不過你沒有在意。
「也是……多打一也太不公平了吧，真到了那個時候，我也是有幫手的啊！」
你說著便想起了什麼，眉眼間徒然松快了下來，在夏油傑和硝子意外的目光中對著安坐在場地裡的五條悟招了招手。
「悟，你過來。」你一臉嚴肅地說，「來給傑展示一下我們的『合體戰術』。要知道不只你和他在一起是最強，和我也是啊——」
「合體戰術？」
夏油傑和硝子來回看了看你們兩人，不禁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在這樣的目光打量之下，五條悟原本饒有興致看著你們你來我往的神情不禁也凝固住了。作為在場唯一一個能聽明白你在說什麼的人，他大約是聯想到了那天的記憶，卻不知為何流露出一股抗拒的表情，當即毫不留情的拒絕你說：
「老子不去。不是說好的讓那傢伙來教你嗎？喊我幹嘛。」
「就是展示一下嘛，不是說要練習配合跟默契？我覺得這一點我們兩個已經做到了耶！」
「不去。」五條悟冷漠地說，順手將旁邊的咖啡拿起來喝了一口，將墨鏡的卡角推的更緊了。
「為什麼不去？」你有些疑惑地看著他，「那天明明做的很好——」
「說了不去就是不去，哪來這麼多問題啊？」五條悟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強調似的又重複了一遍，「老子不去。」
一般來說，被連續拒絕了兩次，還面對的是一張超級冷臉，換做正常人已經識趣的放棄了。
然而你並不是那麼正常的人。
你將他此刻的態度歸類為還在因為昨天的猜拳結果而生氣，一想到他是因為沒法幫你做到什麼所以才這麼冷淡的，你頓時對他的包容閾值就變得高了起來。
唉，沒辦法。
都怪你太有魅力了。
你一臉寬容地看著他，淡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十分專注地落在他臉上。
你說：「來嘛來嘛——」
五條悟：「……………………」
五條悟面無表情的將手裡的咖啡放下，拍拍褲子冷著臉站起身，邁開長腿走到了場地的中央。
「好耶！」
你歡呼了一聲，當即小跑了幾步直接撲到了他背上，像之前那次打特級咒靈的副本時一樣，毫不客氣地指揮說：
「帶我到那裡去——我要先把虹龍幹掉！」
說著，你召回了掉落在地面上的武器。武器進入了背包裡，又宛如具現化一般的出現在了你手裡。
幾乎是錘子出現的一瞬間，原本挺直的站在原地的五條悟就像被壓彎了腰似的，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朝前一傾。
「哇，搞什麼——」他連忙反手托住了你的腿，你從善如流的將腿別過來環在了他的腰上，聽見他誇張地叫著說，「也太重了吧，你這傢伙，是哪裡來的暴力女——」
「有那麼重嗎？」
你迷惑地揮了揮錘頭，巨大的咒具在你手中宛如一個輕飄飄的兒童玩具一樣，你絲毫感受不到那股幾乎把人壓彎的重量。反倒覺得就跟自己的手臂一樣好驅使。
……看來，這也是遊戲系統的一個特色。
畢竟武器這種東西，別人是「拿」，而你是「裝備」嘛。不一樣的。
「真的很重啊！」五條悟說，咬牙將自己的上半身給挺直了，稍微適應了一下以後，倒是好像也在能接受的範圍裡。因此很快便照你說的那樣發動了「無限」，兩個人瞬間出現在體育館的上空，跟無辜飄在那裡的虹龍來了個臉對臉。
「好，就讓我來試驗一下，虹龍跟鐵甲蛹到底哪個更硬——」
你說著舉起錘子砸了下去，與此同時五條悟配合地向下一低頭，躲開了你隨之敲下來的兩條手腕。
然而就在錘子即將碰觸到虹龍的一瞬間，你聽到夏油傑在身後說：「回來吧，虹龍——」
你：？
面前的咒靈消失了。
五條悟回頭看了摯友一眼，微微挑起眉，帶著你緩緩地落回了地面。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組合技』……還真是意想不到的畫面。」
夏油傑看著你眼前的五條悟，臉上溫和的笑容消失，頗有些一言難盡地說：「好了，我也知道了。這招——嗯，的確是很讓人出其不意。沒想到已經到這一步了嗎？悟。」
「嗯？在說什麼。」五條悟揚了揚眉尾，任由你從他身後跳了下去，伸手將墨鏡往上抬了抬，一臉坦蕩地說，「沒明白你的意思欸，傑——」
夏油傑：「…………」
不遠處的硝子吹了個口哨，為眼前的這一幕鼓起掌來。
「所以說——其實團體賽裡完全不需要傑，只要我和悟在一起就夠了。」你從身後繞到五條悟身邊來，舉了舉自己手中格外順手的新武器，得出結論說，「我跟悟一個開大控場、一個用「蒼」秒人，所過之處應該連咒靈的毛都見不到吧？應該沒人敢靠近我們。除非活的太久了。」
夏油傑：「………………」
夏油傑抽了抽嘴角：「這樣啊，聽上去真不錯呢。」
這時，從剛剛起便圍觀的津津有味的硝子也加入了話題。
「蒼是嗎？」她意味深長地說，「我覺得這個組合技裡殺傷力最高的好像不是這個啊。」
你不解地歪了下頭，說：「那是哪個？」
這個世界裡還會有比五條悟的術式攻擊力更強的招數嗎？
硝子頷首示意另一個人。
「夏油，你來說。」
夏油傑：「………………」
夏油傑深吸了一口氣，保持微笑地看著你們。
「餓了嗎？」他開口，然而說的卻是毫不相關的另一件事，「我有點餓了。要不我們先去把早飯吃了吧。」
說完掉頭就走。
你：？
「到底是什麼。」眼見硝子似乎也沒有打算為你解惑的樣子，你拉了拉五條悟的小臂，扭頭不是十分理解地問道，「你知道嗎，悟？」
五條悟：「……」
五條悟低頭看了你一眼，墨鏡下的藍眼睛不知為何有些飄忽，兩個人對視了幾秒鐘，就立刻將臉抬了起來，伸出手掌覆蓋在墨鏡下面，似乎有些不自然地擋住了什麼。
「……唔。」他應了一聲，略微含混地說道，「大概知道吧……」
所以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你疑惑地看著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三名同期彷彿在打什麼只有你get不到的啞謎。
「給我解釋一下嘛。」你說。
「不要。」
「為什麼？！」
「因為你笨。」五條悟板起了臉，率先跟在兩名同期的後面，看樣子是準備往食堂的方向移動了，同時嘴裡還念念叨叨地嫌棄說，「老子不跟笨人說話，還不會寫字，字還那麼醜，怎麼好意思在這裡問東問西的——」
你：？？？
「等一下。」你說，舉起錘子就憤怒地追了上去，「想打架是不是？你給我站住！！」
第38章
◎搶輔助！◎
不得不說錘子這種東西當真是個好武器，你只用了一次就徹底愛上了，感覺好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吃完早飯回來以後，特訓的事情就步上了正軌。你暫時先將可以作弊的武器給收了起來，認認真真地開始接受夏油傑老師的格鬥術訓練。
「從之前的時候我就想說了，蝶蝶同學雖然看上去屬於是咒術方面的優等生，但在近身格鬥方面，卻意外的有些牴觸呢。」
「什麼？」
「比如這樣——」
年輕的咒靈操使說著，猛然變換招數開始奇攻你的下盤。長腿一掃，凜然的風聲先是佯攻性質的劃過你的頭顱，緊接著毫不猶豫地踢向了你的小腿。
你還算敏捷地躲過了第一招，在意識到第二招的路數以後，幾乎第一反應就是：一定會很痛吧！於是條件反射的朝後躍去，幾乎是本能的釋放出咒力打在對方腳下，試圖通過以這種方式來進行阻攔。
「你看，就是這樣。」面對並沒有打到身上的咒力攻擊，夏油傑絲毫不受影響的追了上來，以一種令人難以招架的速度迅速對你打出十幾次快拳，在你狼狽躲避的間隙中還能游刃有餘地點評道，「蝶蝶同學在面對近身攻擊的時候第一反應永遠是躲，拉開距離以後才想著用咒術反擊。就沒有想過在對方打過來的時候同樣也一拳打回去嗎？」
那種事情好像有點難做到啊！
你沒騰出嘴來回應這句話，迅猛的拳風夾雜著凜然的攻勢，讓你不得不將所有精力都放在眼前之人的兩隻手上，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被打中了。
雖說咒力可以強化肉體本身的素質，即使被打到了大約也只是青一小塊輕傷。硝子還在外場下面坐著，只要是不死都能被她的反轉術式救回來。斷胳膊斷腿也不會怎麼樣。
但還是不要了吧！那樣真是一點也不酷欸！
你有點難形容自己的這份心情——如果是用咒術或者武器的話，你的進攻欲望將會大大提升；可一旦讓你赤手空拳的去肉搏的話，你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得勁，身體除了本能的避讓以外，似乎還沒有找到第二種可以解決的方法。
「蝶蝶同學似乎對自己不是很自信的樣子。」在從平拳快速變招為下勾拳以後，夏油傑在你仰開下巴向後躲避的時候，也跟著一起欺身上來，一隻手鉗住你的手腕，手掌大力地按壓在你的肩膀上，猛一用力便將你壓倒在堅硬的地板上，似乎也有些奇怪地說，「為什麼？基礎的體術訓練做的都很勤奮，從這個角度來看也只是為了更好地施展咒術。相比起向敵人出拳，卻更能適應咒具打擊的快感。是不喜歡格鬥術嗎？還是單純的認為自己只有在施展咒術和使用咒具的時候才有著可以反擊的力量？拋開這兩樣不算的話，就沒有一點點基礎的自保能力了嗎？」
聽上去似乎已經在質疑你這個人了。你條件反射地張大了眼睛：「才不是呢！」
「哦，可蝶蝶同學的反應就是這樣啊。你看——」
夏油傑微微挑起眉，頷首示意你指尖虛虛籠起了一層的金黃色咒力，也有些無奈地說道：「不管怎麼看都已經刻入骨髓了吧？就沒有想過也許有無法釋放咒力的情況會出現嗎？」
……好像是有點過於依賴這兩點了。
可那又怎麼樣？你有些迷惑地擰起了眉，並沒有因夏油傑這番話而消除指尖的咒力。
你是玩家。玩家進行攻擊的手段不就應該是系統給的[技能]嗎？你並沒有做錯啊。
這麼想著，你周身瞬間籠罩上了咒力的光芒，金黃色的咒力如同一層附著於你身上的火焰一樣，翻滾著朝夏油傑壓制住你的那隻手臂上燎去。很快就逼得對方後退了一步，終於鬆開了對你的鉗制。
「嗯……是能將咒力當做防禦機制來使用的一招嗎？」夏油傑低頭看了眼自己被燎傷的手掌，倒是露出了點意外的情緒，「沒想到蝶蝶同學的咒力操作已經達到了這個地步——果然還是更擅長遠程攻擊的類型吧。就像是遊戲裡的法師那樣？」
那當然啦。畢竟你的【咒力操作】已經升到LV.3了欸。
「也不能這麼說。」這時盤腿拄著臉一直不動聲色觀看著你們練習的五條悟冷不丁開口道，「雖然的確笨的要死，不管是反射神經還是運動潛能都只比普通人好一點點的程度。不過還是戰鬥經驗太少了吧。多進行打擊教育試試呢？」
聽起來倒是比夏油傑對你更嚴厲了。原來他是這種類型嗎？
你有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過倒也沒有露出退縮的情緒，而是很認真地說：「也可以。總之能盡快把這兩方面彌補起來就行。手段什麼的無所謂啦。」
畢竟之前練習【體術】的時候，你可是能咬牙每天跑50圈的人。高貴玩家不怕困難，不真的付出一點什麼，又怎麼能管自己叫肝帝呢？
你對此接受很良好。
「這個是肯定要練的，最起碼要在十天以內達到『只要有被近身的危險，就會本能的開始抵禦』的程度。不過我現在有一個別的想法——」
夏油傑說著看向了你，微微滲出血的手掌合了起來，若有所思地抵在了下巴上。
「什麼想法？」
「可以再重現一下剛才的那個情景嗎？」夏油傑說，「我總覺得這招對於蝶蝶同學來說，說不定會更好用一點。」
「你是說這樣？」
你按照他提出來的要求，嘗試著調動體內流轉的咒力，使它們以肚臍為起點，快速地流通至胸、肩、手、拳，乃至於四肢百骸。這是十分基礎的咒力操作。進入高專以後你基本每天都在練。因此做起來沒有什麼難度。
「不能像剛才那樣外放嗎？」
「可以啊。」
你猛一收拳，瞬間體內涓涓流轉的所有咒力都宛如被潑了一桶油的火焰一樣，猛然從你的體內爆發了出來。搖曳的金色火苗瘋狂舔舐著四周的空氣。看上去倒跟鳴人的九尾模式有一點相似。
原來你的近身技巧是《火影忍者》那種類型的嗎？
「很好，就是這樣。」
夏油傑似乎也為面前的景象稍稍感慨了一會兒，隨即扭頭向著摯友所在的方向詢問道：「悟，你來看一下。」
五條悟聞言將搭在膝蓋上的手臂收了回來，下意識的想要將墨鏡摘下，但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在即將觸碰到鏡腿的一剎那又停了下來，食指頂在墨鏡的邊緣處，透過鏡片定定地看了你一會兒。
「怎麼樣？」硝子看熱鬧似的說，「這種樣子真的能看清嗎？要不還是摘下來吧。」
「這有什麼看不清的。」五條悟說，即使有那副不透光鏡片的遮擋，你依然清晰的感受到某種透徹而又鋒利的視線，帶著如同可以洞悉一切、幾乎將你整個人看穿的微妙壓迫感，從上到下地將你的全身掃視了一遍。然後得出結論：
「這不是挺明顯的嗎？『身體裡』的咒力被釋放了出來，來到了『身體外』。雖然看上去挺唬人的，但實際在這種狀態下連二級咒靈最基本的一擊都承受不住吧？內臟會碎掉的欸。」
那還真是有夠可怕的。
你將咒力收了回來，也扭頭去看夏油傑。
「傑是想讓我用這種方式來抵禦近身攻擊嗎？總覺得不如我直接用術式攻擊好用——」
「那不如考慮一下將術式依著在自身的身體之上呢？」
夏油傑十分具有創設性的提出了一個教科書裡沒有的招數。
「「領域展延」可以使領域如流水一般的纏繞在體外，從而達到中和敵方領域和術式的目的。我那個時候就在想，既然這樣的話，術式為什麼不可以融入進咒力裡？通過咒力在體外運轉的方式，使接觸到咒力的人與咒靈全部都被術式的效果擊中——這一點對於依靠咒力來完成術式效果的蝶蝶同學來說，應該是可以做到的吧。」
「這不就是「術式擴張」嗎？」你不假思索地說道，並沒有為這天方夜譚一般的想像力而感到迷惑，「「術式擴張」的原理是『運用生得術式創造出原創咒術』，可以是把術式灌注到物體裡，也可以直接作用到生物體以內——傑，不得不說，你果然是個天才啊。我渦石泥蝶蝶今天也認可你了。」
沒想到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咒力，除了最基本的打平A以外，竟然還能有這方面的升級路線。
你頓時變得有些激動了起來。
「好！」你說，躍躍欲試地打算將他提出來的建議落實到自己身上，拍拍手很快從地面上爬了起來，目光灼灼地對著夏油傑說，「再來試一下——這次我試著發動一下術式，看能不能照你說的那樣做到！」
「可這樣的話不是本末倒置了嗎？」硝子說，「我記得我們這堂課的主題是『如何讓渦石泥蝶蝶學會基礎格鬥術』，而不是『如何在敵方使用格鬥術近身的時候，用術式來將其打退』這種內容吧？」
「也不是。」五條悟第二次反駁了關於你個人能力方面的一些質疑，藍眼睛專注地觀測著你體內的咒力運轉，一心二用地說，「如果這傢伙真的能做到的話——那近身術的短板就不再是短板了，而是引誘敵人上鈎的一種方式。本以為是個弱雞的傢伙在靠近以後才發現是騙你的，那種狀態下被捕獲從而變成傻子的事不是更有趣了嗎？真是想想就要樂出聲了欸——」
「……原來如此，是『示敵以弱』的戰術嗎？」
硝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這方面不是更適合你來做？」她說，「夏油雖然也有著出眾的術式與能力，但跟「御三家」比起來，在術式研究方面的經驗還是少了點吧。不然你去幫幫她？」
「……都說了不是了啦。」五條悟遲疑了一下，選擇性無視了後面的問題，一條長腿豎了起來，被扶著墨鏡的手落下去圈住，難得有些認真地說道，「傑也很強。不，又或者說，他很聰明。相比起滿腦子暴力的傢伙，他屬於是用腦力完成進階的那一派。關於「咒靈操術」的術式能力也一直有在好好鑽研，最近還有來和我提起過想將『咒靈融合進化』的想法……相比起我來，可能更適合那傢伙一點吧。」
「喔——」硝子意義不明的發出了一聲感嘆，微笑著偏頭看向了這名罕見正經的同期，「那你呢？你是『腦力派』還是『武力派』？關於「術式反轉」研究的怎麼樣了——之前好像還問過我反轉術式的運用原理啊。不是也蠻好學的嘛。」
「不是同一種類型啦，嘛……不過也不比傑差到哪去就是了。」五條悟咧嘴一笑，對於尚未攻克的術式難題並沒有展露出什麼失落的情緒，反倒十分自信地拿大拇指比了比自己，「『腦力派』和『武力派』？很遺憾，老子都不是。老子是『你不服就把你打到服為止派』——那傢伙之前搞出了那麼大的事，禪院家後續卻沒有動靜了，這種事情誰信？肯定貓在陰暗的角落裡等著找機會報復回去吧。這次交流會不就是個很好的契機？」
硝子哦了一聲。
「你是說，蝶蝶在這次交流會裡會被京都校的人針對是嗎？」
「大概還存著打探那傢伙術式的想法吧。畢竟夜蛾直到目前為止也還什麼都沒說。」
五條悟聳了聳肩。在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墨鏡下的臉孔顯得有些漠然。看上去對於同期的安危問題毫不關心。
「欸——沒想到夜蛾老師也是溫柔派的啊。不愧是準備結婚中的男人，聽上去很有成熟穩重的魅力呢。」
「什麼？」
「我說夜蛾對蝶蝶的態度啊，還挺保護她的不是嗎。」
「誰問你這個了？」五條悟睜大眼睛，幾乎是有些愕然地看了過來，「夜蛾結婚了？什麼時候？老子怎麼不知道？」
「讓你知道有什麼好處嗎？」硝子嘆息般地打開了第二罐飲料，抱著腿視線落在場中央對練的你與夏油傑身上，波瀾不驚地說道。
「偶爾也反省一下自己吧，你這笨蛋。」
***
就這樣，你原本研習近身戰的計劃中莫名又增添了一項有關術式的內容，在接下來的十天裡，你幾乎都要忙瘋了。
排除掉最基本的體術與格鬥術的練習，你除了抽時間跟夏油傑學習該怎麼游刃有餘地使用咒具（武器）以外，甚至還額外學習了結界與式神術。
依照夏油傑的說法，式神術是為了彌補你移動方面的劣勢，讓你可以在不依賴五條悟的蒼與他的飛行咒靈的前提下，自由的進行戰鬥方面的活動。你覺得這很有道理，所以當然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至於結界術——
說句實話，結界術這種東西，在整個咒術界基本上都是輔助監督在學。
跟需要修習肉體強度與自身術式實力的咒術師比起來，輔助監督們大多咒力微弱、沒有術式，因此就在天元結界的強化之下，努力將「帳」之類的結界術練習至最佳，以便打好在術師進行任務過程中的輔助作用。可以說屬於是「二流業務」那一檔。
但凡有自己生得術式的咒術師都很少會鑽研結界術，畢竟在領域展開如此艱難的現代社會，想要徹底理解自己的術式，從而開發出咒力的頂點，已經是需要耗盡畢生心血來完成的目標了，哪還有那麼多精力去管別的。
因此某種角度上來說也屬於是一種默認的「技能歧視」。
「所以你學的怎麼樣了？」硝子說，兩個人站在週末人來人往的高級商場裡，按照你提出來的要求，一家店一家店的尋找著合適的裝飾品，現在正站在一排懸掛著各種顏色飄帶的立架前。「讓你學這個肯定也是有目的的吧，也是『戰術配合』的一種？」
「說是可以把人和咒靈限定在固定的範圍之內，這樣更好讓我進行操控……畢竟要是離太遠的話我操控的數量會減少，精度也會降低，萬一派出去讓他們『自相殘殺』的時候醒過來了就不好了。可以說是甕中捉鱉吧。」
你說，將硝子遞過來的一根銀白色的髮帶在頭上比了比，滿意地收了起來，又走向了下一個購買點。
「『想用金色或者銀色的東西裝飾自己的咒具』，這種事情果然只有非家系出身的女高中生才能想出來吧——所以用紗的行嗎？我看那邊那個小女孩頭上的大花也不錯，要不去問問她媽媽是在哪兒買的。我給你批發一箱回來你換著戴吧。」
「不要吧——看上去好土啊。」你順著硝子目光的方向看了一眼，頓時發出了嫌棄的聲音，「而且還很容易掉——一錘子下去估計連人帶花一起飛遠了，難道還要我去撿嗎？還是算啦。」
「那給耳飾上貼紙又是什麼操作？」硝子疑惑地說，「這個顏色不是挺好看的嗎？變成金色的話反而失去特點了吧。沒看出來你這傢伙還挺有強迫症的啊。」
「真的好看嗎？」你說，「不是強迫症啦，是審美問題！全身上下就是要一個色系才顯得高級好看啊！雜誌上不是都有說嗎？」
「挺好看的。」硝子說，「倒不如說在這張臉面前就沒有不好看的東西——而且色彩搭配除了順色以外，別忘了還有撞色啊？給耳環一個做自己的機會吧。」
但是真的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番茄炒雞蛋——
好吧。既然硝子都這麼說了。
你在自己原本金黃色髮帶的基礎上，又將她為你挑選的銀色髮帶加了進去，頂著一頭布靈布靈發光的亮色，一臉縱容地嘆了口氣說：
「那不改了。就這樣好了。」
「別一副你在遷就我的態度啊？讓人很火大好不好。」
***
六月底，趕在暑假來臨前的末尾，為期兩天的姊妹校交流會正式開始。
你們一行人在班主任夜蛾的帶領下從東京來到了京都。在這裡，你見到了三個「老熟人」。分別是跟十年以後幾乎沒有外型變化的老校長樂岩寺嘉伸、目前還是高專四年級生的庵歌姬，以及負責此次交流會轉播事項的冥冥。
順便一說，冥冥竟然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東京高專四年級學姐（*2）——這可真是驚到你了。
不過按照學姐本人的說法，她如今已經拿到了一級術師的評級，不怎麼在學校裡上課了。目前在一邊當著輔助監督，一邊給一些有錢的非術師老闆們打零工。提前過上了賺錢養老的生活。可以說是非常的滋潤了。
而與滋潤的冥冥不同，同樣身為高專四年級學生的庵歌姬（*1）相比之下就顯得有那麼些悽慘。
這次的姊妹校交流會，因為京都校這邊二三年級學生不夠的原因，最終只能抽調四年級的學生來進行增援。再加上東京這邊已經先選用了不合規格的一年級來進行出征，因此，同樣也不合規格的四年級學生庵歌姬就顯得沒那麼不合規格了，可以說是很不幸的被選入了此次交流會的隊伍中，在臨畢業的前一年，還要繼續勞苦勞心的為母校增光添彩。不可不謂一個慘字。
至於隊伍人數方面——
你們這邊上報的人數是四人。按理來說，為了應對兩個一級、其中一個甚至還是五條家的六眼，京都校這邊應該使出人海戰術，把能上場的學生都丟上來才對，這樣說不定還能有獲勝的機會。
然而奈何京都校此時正處於一個青黃不接的狀態，對方倒也十分具有義氣的只派出了四個人，同樣也是二男二女的組合。除了歌姬以外另外三人你全都不認識。
交流會的第一天是個人戰。抽籤的時候，你目光頻頻朝庵歌姬所在的方向掃去，激動的蒼蠅搓手，心中琢磨著該怎麼想個辦法把對方拐到你的可組隊NPC圈子裡來，一時都忘記了將手往箱子裡伸。
這時有人在你身後不輕不重地推了一把，你回過神，連忙收起口水從箱子裡隨便摸了張紙條出來，看都沒看一眼的就塞進口袋裡去了。
推你的人是五條悟。你回身瞪他一眼，一腳踩在了他鋥光瓦亮的皮鞋上面，在「無限」上狠狠地跺了兩腳。
而被你踩著的人懶散的將手中紙條展開，很隨意地掃了一眼就又合上了，藍眼睛不鹹不淡地瞥向你。
「做什麼？」
「這話是我問你才對吧？」當著對面京都校四人的面，你毫不客氣地踩在五條悟的兩隻鞋子上，不怎麼高興地板著臉批評道，「你急什麼，一共就三個人抽籤，總會輪到你的啦！」
因為硝子的特殊性，咒術界高層將她看的十分重要，因此雖說也在交流會的名單上，但實際卻只負責場外醫護，並不接觸戰鬥相關的事情。所以京都校這邊的個人戰裡也有一人主動退出了。
東京校遠道而來，為了表達友好，抽籤的事自然落到你們身上，夏油傑就是第一個上去的，接下來就是你和五條悟。
「哈？不是你在前面太磨嘰了所以老子才提醒你一下嗎？賽前準備只有二十分鐘欸，再看下去直接就可以吃午飯了吧，要不要這麼沒有時間觀念啊？」
「那我替你抽了不就好了嘛！反正也只是摸個紙條的事，哪用得著那麼久。」
「是不用那麼久。所以你剛才在盯著誰看？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你懂什麼！」你又在他鞋子上面的空氣裡踩了兩下，重新跳回地面上，叉起腰一本正經地說，「知不知道輔助和奶媽的重要性啊？一個是我親媽，一個是我乾媽，放棄哪個都是不孝順的，這個道理你肯定不明白——」
五條悟哦了一聲。
「輔助是吧，哪一個？」
他挑起一根眉毛，視線饒有興致地從面前的四人身上劃了過去，目光所及之處幾乎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不一樣的。而庵歌姬的臉色最為難看。因此他很快就停了下來。
「是你啊——你叫什麼名字？」
白髮的六眼神子、咒術界眾所周知的尚未成長完全的未來最強，當被那雙墨鏡下比頭頂夏日的晴空還要遼遠的天藍色眼睛注視的時候，或許很難有人形容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最起碼歌姬此刻的表情就不太好。她似乎有些緊張，薄薄的瀏海下滲出一點冷汗。
「……不錯，是我。」庵歌姬上前一步，飛快地往你們兩人身上看了一眼，竭力壓制住第一次直面『六眼』的異樣感，拿出四年級學姐的氣勢咬著牙沉聲說道，「雖然不知道那邊的女生是怎麼知曉我的能力的，不過這也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我是庵。」
「庵？哦——庵歌姬啊。」
五條悟先是回憶了一下這個姓氏，隨即恍然大悟，從口袋裡把剛剛塞進去的紙團掏了出來，咧開嘴笑吟吟地歌姬面前晃了一下。
「那你可真不走運欸。」他說，「身為輔助，卻要在接下來的個人戰裡單挑最強——不會直接被我打哭吧？四年級輸給一年級，未免也太丟臉了耶——」
庵歌姬：「………………」
京都校其他三人：「………………」
硬了，對面的四個拳頭硬了。
果然，這世上很少有人能面對五條悟故意挑釁時的語氣不生氣吧——
你這麼想著，突然靈機一動，找准了登場的機會，於是一手肘將五條悟從身邊懟開，連忙捧起歌姬攥成拳頭的兩隻手，睜著亮晶晶的眼睛一臉誠摯地說：
「請放心，歌姬前輩，我馬上就往這傢伙的茶水裡放瀉藥，然後再用術式把他變成傻子，絕對讓前輩你贏得漂漂亮亮其他人都不敢——唔唔唔！！」
身後伸出來一隻大手，捂住你的嘴把你夾在胳膊下面，重重一拐就從抽籤箱的前面給帶走了。
夏油傑站在前方不遠處的地方背對著你們，低聲和夜蛾正道商討著什麼，沒注意這邊的動靜。
你扒著五條悟的手把自己救了出來，從他懷裡很生氣地轉過身，不滿意地指責道：「你又是做什麼？我和前輩的話還沒有說完——」
「那種傢伙也配叫做前輩啊。」五條悟輕飄飄地說，用手扯了一把你金銀兩色綁成蝴蝶結的髮帶，「待會兒就把她送到硝子那裡去。沒道理我們幾個在努力，就她一個人躲在後面偷懶吧？」
這真是好惡毒的一句話。對兩個女生來說都是。
你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悟還真是不懂得什麼叫尊奶重媽，怪不得自己最後學會反轉術式了……」
要不然還真是沒人會願意奶他吧。
「什麼？」
聲音有點小。五條悟居高臨下地一揚眉，顯然沒有聽清。
終於輪到你說這句話了——
「沒什麼。」你掰開他的手臂，從寬廣的胸前鑽了出來，探出頭有些遺憾地對著仍在朝這邊張望的歌姬招了招手，「就是覺得好可惜哦——」
見你這麼一副戀戀不捨的樣子，五條悟『嘖』了一聲，似乎也有些不耐煩了。他將兩隻手揣進口袋裡，身體往旁邊一偏，好巧不巧地擋在了你與歌姬對視的中間位置，拖著聲音很不滿意地說：
「在可惜什麼啊？走啦，傑還在那邊等欸——」
「讓他等嘛。就不能商量一下嗎？」
「商量什麼？」
「咱們倆偷偷地換一下對手好不好？」你小心翼翼地湊到他耳邊說，「我來打歌姬，你來打我這個，我們兩個都擁有光明的未來——」
「你想得美。」
五條悟推了你額頭一把，直起身十分惡劣地對你笑了一下。
「想通過老子來刷『好感度』，哪有這種好事？說兩句好聽的還能考慮一下、不然免談——」
「悟醬！」
你冷不丁開口，五條悟被你這突如其來一聲親暱的稱呼給喊得愣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什麼？」
「不是說要好聽的嗎？」你眨眨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悟醬、悟君、悟大人——你想聽什麼？只要你答應和我換我都可以喊一下耶！」
「……不是這種好聽！」
白髮的神子似乎被你整得語塞了一下，墨鏡下的藍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你，臉色飛快地變了變。
你們兩人隔著不透光的鏡片默默地對視了幾秒鐘，你一臉澄澈，心裡沒什麼想法，表現的十分坦然。而五條悟則逐漸變得有些不自在了起來，下意識抬起臉將墨鏡往鼻梁裡面推了推——雖然它本來也沒有下滑就是了。
「這個不行嗎？」你疑惑地說，心中多少有些警惕，「我告訴你哦，太過分的彩虹屁你想都別想，別忘了你在本蝶面前可還是手下敗將欸，如果是這方面的『好話』那還是算了——」
「叫聲主人來聽聽。」
「………………」
一片沉默。這次卡殼的人似乎變成了你。
「啊？」
「沒聽明白嗎？同樣的話老子不喜歡重複第二遍欸——」
五條悟嘴上囂張地說著，但你看不見的地方，髮絲下的耳廓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薄紅。
「我說——叫聲『主人』來聽聽。這個總可以做到了吧？」
你：「………………」
在尊嚴與輔助中間，你難得陷入了躊躇，一時間謹慎地沉默了下來。
「快點嘛。」五條悟側過身，輕輕地拿揣在口袋裡的手臂碰了碰你的肩，「用考慮這麼久嗎？我這裡可是過期不候的耶——」
你：「……………………」
這是坐騎與身為坐騎主人之間的一場博弈。叫了你就輸了。好好地想一想啊渦石泥蝶蝶！！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夏油傑召喚你們的聲音。
「悟，蝶蝶——在那裡愣著做什麼？夜蛾老師有話要和你們說，快點過來吧——」
……………………
得救了！
你鬆了一口氣，眼睛一亮，當即積極地響應著朝兩個人那裡衝了過去。
「來了來了，我來了——」
五條悟慢悠悠地在你身後跟了上來，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看上去心情還不錯。
「切。」他說，然後挑剔地看了你一眼，十分刻薄地評價道，「玩不起啊。」
作者有話要說：
*1：歌姬是京都校還是東京校的學生，原作和公式書裡沒有準確的設定，按照私設來寫的話，東京與京都皆可，我這裡按照京都校寫的。如果有這方面的【準確設定】，請發給我原作和公式書的頁碼，我下一本會改正（這本不會再改了，因為已經寫完了）。反之，請不要拿自己的推測or其他同人文裡的私設來槓我了，真的心很累，謝謝。
*補1：是有在五條面前自稱「前輩」，但我個人覺得京都與東京兩校本質同源，禮貌一點的話低年級互稱高年級為前輩沒什麼問題。
*最後，在原作沒有給出準確設定的前提下，上什麼學校兩種都是私設，不要覺得誰一定對或者誰一定不對。在這方面本人的底線就很靈活。有原作則信原作。無原作就自己發揮。不用跟我說什麼「xxx不是這樣的」話了，但凡我真的找到這個設定，難道我會不按照原作寫嗎（。）
*中插一個關於領域展延的問題，澀谷事變中28歲的五條是知道領域展延的一部分信息的，但這個信息並不完善，具體表現為知曉「展延」與「領域展開」之間的不同。但在「展延的同時不可以使用術式」這方面是不知情的。所以應該是學過or有這麼個概念，這裡就當做是教科書裡講過吧。不過同樣也是信息不完整，只知道可以中和的那一部分。
*2：關於冥冥的年齡以及是否與歌姬為同期的這個問題，說實話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答案，因此還是採用了「神秘」這個點，根據06年的時候她在東京做輔助監督、以及公式書裡「一畢業就去當自由術師」了這兩種矛盾的設定，私設了她是東京高專的四年級，只不過目前已經不在學校上課了，而是在接輔助監督的私活存錢，本身是一級，等一畢業就會做去自由術師，跟剛畢業的歌姬進行的別館探案大約是最後一個輔助監督的工作——大概是這樣的一種設定。大家隨便看看就好。反正也不重要（喂）
鑑於咒回本身設定不完善的地方有很多，這種私設在後面應該也許也會出現。實際設定以原作為主，我只是亂編。別信我。
第39章
◎蝶蝶，危——◎
「這次個人戰的賽制不涉及咒靈祓除方面的問題，只是單純的實力比拼。雖說你們三人在領域裡是才能比較出眾的那一檔，但是也要小心，輕視敵人可能會面臨了不起的打擊。」
在將你們幾人全都叫過去了以後，夜蛾簡單地說了幾句勉勵和提點的話，沒多久就又被樂岩寺校長給叫走了。
距離比賽正式開場大約還有半個小時，有京都這邊負責此次交流會事務的輔助監督帶著你們前往已經被收拾好的臨時住所，臨走前還不忘客氣的表示如果有需要可以隨時聯繫他。
作為唯一一個不需要上場的掛名人員，當你們走入這間寬敞的和室的時候，硝子已經跪坐在鋪設了軟墊的矮几前，垂眸安逸地在品手中的煎茶了。
「唷，來了啊。」她說，聽見動靜，抬起眼敷衍地招呼了一下你們，「我還以為會直接在那邊做準備活動了呢，沒想到竟然還特意來見我一面嗎。」
「沒辦法嘛，實在是太想硝子了——」
你說著就湊了上去，在痛失輔助的基礎上，飽含感情的在唯一的媽身邊蹭了蹭。被硝子無情的用一根手指給推開了。
「少來——當我不知道你們幾個會做什麼嗎？肯定一會兒就會故意往我這裡送傷患了吧。我說你們啊——」
硝子說著嘆了一口氣，將倒放的空茶杯翻了過來，提起架在火爐上的茶壺為你斟了半杯綠茶，將杯子往你面前推了推，有些無奈地說道：「多少也注意一下分寸吧，好歹在人家的地盤上，別真的把人家欺負的太慘啊。」
「聽上去就像我們已經贏定了似的，沒想到硝子對我們這麼有信心啊。」
夏油傑含笑說著，將背在身後裝了些日用品的黑色背包放在牆邊，和五條悟一起在你們兩人對面坐了下來。也動手開始給自己倒茶。
「這不是很正常嗎？雖然很期待看到你們倆輸掉以後大受打擊的蠢臉，但很遺憾最起碼在這屆交流會裡是看不到了——還說什麼對方會拿出比往年更強勁的陣容，這不從人數上來看就完全已經輸掉了嘛。京都校的生源岌岌可危啊。」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啦。」五條悟說，抱著手臂揣在胸前，當真像個少爺似的十分心安理得的享受摯友的倒茶服務，完全沒有一點上手幫忙的覺悟，大大咧咧地盤起腿指了指自己，「畢竟京都的咒術師基本都是家系出身欸，奉行的一直也是家族教育的那一套，哪看的上外面的學校。也就是老子當年一意孤行要從家裡出來讀書，周圍的人沒一個敢說廢話攔著，不然現在應該也還在那個四四方方的院子裡待著呢吧？真是想想都要憋死了——」
「……從之前我就想說了，」夏油傑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已經是21世紀了吧？「御三家」這種東西到底是怎麼留存下來的？聽上去感覺還像是在演大河劇一樣——想想也真是挺奇妙的。」
「現在說這些話也太晚了吧？大河劇裡的一族之主就在你旁邊坐著欸，我建議你可以採訪一下他，比如從封建社會一腳邁進現代社會是不是有哪些地方還不習慣——之類的。」
「就是就是。」你捧著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舌尖嚐到一點苦澀的香味就放下了，一本正經地擠在硝子手邊說，「這叫什麼？封建餘孽竟在我身邊——」
「差不多行了吧？」五條悟說。
「啊，生氣了。」硝子說。
「別生氣嘛——」你說，將杯子推遠了一點，從口袋裡掏出四顆糖依次分發給自己的好隊友們，「喏，補補腦子，一會兒別被我的術式給誤傷了。」
「真發生那種事那你也別做咒術師了，也太遜了吧——」
五條悟翻了個白眼，嘴上說著不客氣的話，倒是第一個把糖果抓了過去，隨手剝開以後塞進了嘴裡，臉頰旁邊很快就鼓起了一大塊兒，聲音也變得有些含糊不清了起來。
「還有在敵人面前隨意透露自己的術式——你這傢伙，還真是一點打擊都沒遭受過啊。說了要對她進行打擊教育了吧，傑？」
「可蝶蝶同學在練習方面意外的是屬於努力派的呢，說什麼打擊教育，總感覺有些開不了口啊。」夏油傑也捧著茶杯抿了一口，似乎對這茶水的味道很滿意似的，臉上露出了一點點喜愛的笑意，語氣平和的為你辯解說，「術式什麼的倒也還好，反正等審定咒術師評級的時候都是要登記入檔的，不過現在的問題是我們還不了解對方幾人的術式——悟和硝子，你們有從別的地方聽說過什麼嗎？」
「這話不應該問你才對嗎？」五條悟高高地揚起了眉毛，身體朝旁邊側著，拉開了與夏油傑的距離，微微睜大眼睛審視地看著對方，「別跟我說你和夜蛾倆人在一起說了那麼久的話，結果他什麼都沒有告訴你啊？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那倒也沒有，其中兩個人的信息還是拿到手了的，畢竟都是三四年級的學生，也不是第一次參加交流會了，術式的情報早已經不是秘密了。」
「那另外兩個人呢？」
「另外兩個，似乎牽扯到「御三家」的問題，夜蛾那邊也沒有太詳細的資料，所以才讓我來問你的。」夏油傑說著，以一種虛心問詢的態度看向了身邊的白髮摯友，「除了我對手的那名女生以外，還有就是主動退出了的京野涼未——悟對這兩個人沒印象嗎？」
「太為難我了吧。」五條悟含著糖看了回去，有那麼一秒鐘也許是短暫的思索了一下，但很快就理直氣壯地表示，「御三家裡那麼多人，還有各種各樣嫁出去以後改換了姓氏的旁支，老子怎麼可能一一記住啊？遇到能生的傢伙，有時候就連嫡系的臉都認不清啊？」
「聽上去是很現實的問題呢。」硝子評價說，「但聽到『嫡系』這種詞的時候又好像不那麼現實了——整句話有一種時空錯亂般的荒誕的美感，誰懂。」
「我不懂。」你說，幾乎是有點疑惑地朝五條悟看了過去，同樣理直氣壯地說，「認人很難嗎？明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嘛，怎麼到了悟嘴裡變得這麼可怕。」
「什麼啊——上百號人欸，哪有那麼輕鬆。」
「六眼不能幫助你來識別人臉嗎？」夏油傑也很感興趣地問道，「我還以為每個人身上的咒力都不一樣，可以通過『六眼』來細緻的進行分辨呢。原來不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但在不重要的傢伙身上沒必要這麼做吧。很浪費精力欸。」
「上百號人啊……那是有點多了。」你想了想說，「我們一個班裡也才只有三十多個人欸，算上隔壁班認識的，大概也不超過五十個吧——這局算你流局好了，本來還想說是我贏了的！」
「在說國中時候的事情嗎？」硝子說，在你們中間拍了拍手，「話說回來，是不是有點跑題了啊？我們在討論的好像不是這個問題吧——」
***
三分鐘之後，你們放棄了天馬行空般的漫談與閒扯，重新整肅了臉孔開啟新一輪的「賽前戰術討論」。
夏油傑將庵歌姬與你所應對的對手『百目大介』的術式情報進行了公開，在場的眾人聽了以後都不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是這種類型的『輔助』嗎？不得不說在某些需要應急的情況下，真是十分有用啊——」
硝子說著看向了你，拿手指輕輕杵了你一下：「所以，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情報來源很可疑啊——」
結果沒想到的是，此時你臉上的表情比她還恍然，隨即而來就是一股湧上臉頰的欣喜。
「原來歌姬前輩的術式是這個作用嗎？之前只知道她是輔助，猜到應該很有用，但沒想到竟然這麼厲害——」
硝子：？
夏油傑、五條悟：？
「等一下。」硝子說，「所以你不知道這位學姐術式的具體信息，只是知道她的術式偏向輔助類嗎——是這個意思沒錯吧？」
「是啊！」
你將頭飛快地點成了小雞啄米，心中依然有些驚喜。
畢竟截止到大反派將全立本的非術師都牽扯進一場遊戲裡的時候，還沒有提到歌姬的具體術式是什麼嘛。只是前面很明顯的表現出是輔助了而已。
「不是吧？」五條悟說，才多久就把嘴裡的糖給咽了下去，一隻手放到桌面上來拄著側臉，聽語氣似乎有些涼涼地道，「不知道具體術式還這麼關心？這話說出去誰信啊——」
「真的不知道啦，是之前交檢討書的時候從夜蛾老師的文件袋裡偷看到的，只看到了一點點。」你仗著人不在，用手指比出了一個黃豆大小的距離，隨口找了個理由編了上去，隨後又很自信地挺直了腰桿說，「但是我知道，歌姬前輩的能力一定是很有用的能力！所以悟你一會兒看著辦，殺我輔助，得先從我這裡過——」
「……………………」
和室裡詭異的沉默了一秒鐘。
夏油傑跟硝子一人手裡捧著一個茶杯，分別從你和五條悟的身邊投來了目光，似乎在抱著欣賞與謹慎並行的態度觀閱著某種自己以前從未接觸過的頻道。十分自覺的沒有出聲。
你和五條悟在這種環境下以一個正襟危坐一個懶散的姿勢相互對視了一會兒，就像是在無聲的較量著什麼，一時半會彼此都沒有移開目光。
直到那雙藍眼睛輕輕地眨了一下。
「哦。」五條悟說，收斂了臉上多餘的情緒，語氣在這一刻聽上去略有點缺乏感情，「是對著只喜歡對方的術式、但完全不認識的人也能喊出『前輩』的類型啊？好我知道了——」
他口中的「知道了」，在這種時候聽起來，總覺得多少有些不妙。
於是你警惕地對他說：「你要做什麼？歌姬前輩打不過你，你不會真的想把她送到硝子這來吧——」
「不，我覺得他口中的知道了應該是另一種意思，不是你想的這樣。」硝子淡定的對最強同期口中的話語進行了分析，不過似乎沒有把這種分析告知給你的意思，轉而隔著不近不遠的空間，對即將上場與之對戰的學姐產生了某種靈魂上的共鳴，十分主動地開口說，「等結束以後介紹我跟這位歌姬前輩認識一下吧，總覺得會有一些跟蝶蝶在一起時不一樣的共同話題呢。」
你：？
什麼情況。
你的兩個媽咪這就要當著你的面搞到一起了嗎？
那你怎麼辦！！
危——
「……比起這個，我覺得你們要不然先把另一個傢伙的資料再看一眼呢？」
就在這複雜的情緒直接攀升的小小和室裡，終於看夠了熱鬧的夏油傑最終還是沒能抵擋住良心的不安，伸出手將茶杯往旁邊放了放，轉而把除歌姬以外另一人的資料向你推了過來。
「這是什麼？」你掃了資料上的照片一眼，興趣缺缺地移開了目光，「不是已經看過了嘛——一個平平無奇的肌肉男而已啦，不在我的審美範圍裡。PASS！」
「沒記錯的話，五條身上肌肉也很多吧？」硝子也低頭看了一眼你面前的資料，淡淡地點評道，「不過跟這個人不一樣，倒是很受歡迎的穿衣顯瘦的類型呢——咦？」
她突然一頓，話語的尾音陡然揚了上去，似乎看到了什麼讓人有些意外的東西，冷不丁停頓了下來。
電光石火之間，硝子跟對面的夏油傑交換了一個眼神，兩個人臉上都露出了某種驚訝的表情，而夏油傑則擺出一副苦笑的樣子朝她聳了聳肩。
這景象還是有些太明顯了。你率先收回了落在五條悟那裡的目光，奇怪地朝這兩人看了過去。
「硝子，傑，怎麼了嗎？這個人有問題？」
「能有什麼問題？」五條悟反唇相譏，似乎有些不滿的將手臂別了過去，整個人以一種手臂斜在桌面上的擰巴方式，側著臉也看向了右手方靜坐的咒靈操使，毫不客氣的諷刺說，「傑，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該怕的人好像不應該是我吧。」
夏油傑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越過桌面，修長的食指輕輕點在資料下的某一行，語氣微妙地說：
「蝶蝶同學的對手百目大介，資料顯示似乎從國中時起就覺醒了某種不為人知的愛好，這是他在申報社團時曾經提交過的一份手寫資料，你們看一眼就知道了。」
一隻手伸過來，粗魯的將單薄的紙張旋轉了90度。你下意識「哎」了一聲，扭過身子去看紙上的文字，跟對面同樣伸過來的白色腦袋虛虛碰在了一起。
「什麼愛好，該不會是打女人吧？要不要這麼無聊——」
五條悟一邊說，一邊飛快地向下掃去，目光在觸及某一行的時候，登時愣了一下。旋即話語的尾音也消失了。
「什麼什麼，到底是什麼愛好——」
你被這仨人的表現徹底勾起了好奇心，連忙一行一行的快速比對了下去，終於在標註著【愛好】的那一欄找到了答案。
只見白紙黑字上，照片裡如同一座小山一樣高的超級肌肉男，用與外表完全不符的纏纏綿綿、似乎格外有些嬌羞的筆跡，扭捏地寫下了這一行字——
[百目大介，14歲，國二]
[愛好：ロリータコンプレックス]
片假名有點難念，翻譯一下也就是Lolita Complex.
俗稱——洛麗塔控。
第40章
◎以·毒·攻·毒◎
「……………………」
房間裡一時靜默了下來。
洛麗塔控——你研究了一下這個新穎的名詞，在眾人無言的打量目光中，也低頭朝自己看了一眼。
說句實話，你現在的制服樣式基本上已經與洛麗塔沒有關係了，但奈何半個月前你給同期們留下的印象過於深刻，所以直到現在大家對你的基本印象裡依然還有著「洛麗塔」這個華麗古典的標籤。
你慢慢地直起身，若有所思地摸著自己的下巴，回憶起剛剛抽籤時的畫面。好像是有那麼一個人一直盯著你看來著。但鑑於四個人其實都在看你和五條悟吵架，而你對除歌姬以外的不相干人士也不怎麼放在心上，所以也沒有太在意。
「…………」
空氣裡十分安靜。
五條悟似乎也被這某種角度上來說充滿了御宅族氣息的愛好給震住了，大約有半分鐘左右的時間都沒有說話。
就在你開始旁若無人的打開面板挑選服飾的時候，他沉默了一會兒，猛地起身——
「悟，」夏油傑似乎對此早有準備，反應很快地叫住了他，「你做什麼？」
「沒什麼。」五條悟說，突然彎下腰去翻好友裝著抽籤結果的口袋，幾乎是有些生硬地命令道，「來交換一下吧，我們。第一場換你去上，那邊的傢伙要是求你你就答應她，然後再跟我換回來——」
夏油傑：「………………」
硝子：「………………」
「嗯，是符合預料的反應之一呢。」硝子說，然後拿胳膊碰了你一下，「那這邊這個呢？」
「什麼？」你一邊瀏覽著背包裡的十幾件時裝，一邊又騰出空來尋找了一下可以用來搭配的配飾，一心二用地應了一聲。
「我是說你是怎麼想的。」硝子說，「雖然總體而言不太有可能會給五條這個機會，但姑且還是問一句，幫他了卻心願好了——所以蝶蝶，你要換對手嗎？」
「我不換了！」
你飛快地答道，然後在三名同期神情各異的注目之下，心滿意得地打了個響指，十分酷炫的來了一場華麗變裝——
【時裝：當前裝扮Lolita時裝·[草莓派對]（永久），魅力+120】
【配飾1：特殊配飾·[弗拉基米爾的耳環]（永久）】
【配飾2：特殊配飾·[幸運護符]（永久）（剩餘使用次數0/3）】
【配飾3：[草莓邊夾]，魅力+5】
【配飾4：[玫瑰星手鍊]，魅力+10】
【外置配飾：特殊配飾·[招財金葉]（永久）】
……
在你沒注意到的地方，一點點靛色的光芒從你指尖閃過。等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你已經穿著一身印滿小熊與草莓紋樣的粉色裙裝站了起來。
五條悟微微蹙眉，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然而仔細看過去的時候，卻瞬間被你這身全副武裝的樣子給閃到了。他面無表情地指著你的衣服說：
「什麼意思？」
「看不出來嗎？我要穿著這身去打架！」你將頭髮上的金色髮帶拆了下來，只留下了之前和硝子逛街時選中的銀色，全身上下除了高專發配的小皮鞋以外，通通變成了草莓蛋糕一樣的少女顏色，一邊拆一邊不懷好意地說，「那傢伙很喜歡這種打扮的女生對吧？這麼大的弱點怎麼能不抓住呢？說不定我穿著這身上去以後對他笑一下他就能變成傻子了，還省得我用術式——」
「你想都別想——」
五條悟一把將你剛拆下來的髮帶扯了過來，轉身拉起正對你的一鍵換裝行為充滿感嘆的夏油傑。
「傑，你來跟她換，就現在！」
夏油傑：？
「我覺得應該尊重蝶蝶同學的想法。」他黑髮的丸子頭摯友一臉誠懇地說，「畢竟從某種角度上來講，這其實也是戰術的一種，還挺有可實行性的不是嗎？」
「沒覺得。」五條悟冷酷地說，「哪種戰術。」
「嗯……」夏油傑沉吟了一下，試探性地表示，「以毒攻毒？」
五條悟：「……………………」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你為善解人意的同期大聲聲援了起來，同時低下頭去讓硝子幫忙調整了一下邊夾的位置，「總之都是戰術啦——悟那邊對上的是身為輔助的歌姬前輩，說不定也是京都校的戰術呢，比如田忌賽馬之類的……」
「什麼賽馬？」
「用最弱的拖住最強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啦。」
「哦。」硝子說，「那這麼看來你跟夏油兩個人很危險啊。」
的確，畢竟說是抽籤，但京都校校長本人的立場卻是相當穩固的保守派。借用樹人先生的說法，你如果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去對方，沒準就會發現對方看你很不順眼，說不定抽籤的結果就有人為操控的因素在裡面。畢竟不久之前你才剛剛踩在同為保守派的禪院家臉上跳了踢踏舞——
話說回來，禪院家怎麼沒動靜了。
忍氣吞聲不像是他們的風格啊？別是在憋什麼大招吧。
遊戲裡也沒個聲望系統，不過你閉著眼睛也知道自己目前在那邊應該是『聲名狼藉』的狀態。保不准這次交流會的時候他們就會給你下冷樁，又或者是故意給夜蛾施壓，持續性的壓你的評級、不解開你的『高專監管』之類的。
千年古都京都可是御三家的大本營。交流會裡絕對會有他們的眼線吧——
你難得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就在這個時候，走廊上響起一陣接近的腳步聲。
和室滿是格窗的障子門大開著，不久前送你們過來的陌生輔助監督去而復返，用帶著點歉意的口吻公事公辦地側立在鋪設著白色腳墊的門口對你們說：
「很抱歉打擾大家，比賽即將開始，請東京校的同學們隨我一起去往比賽現場吧。校長先生已經等在那邊了——攜京都校學子一起，靜候諸位的光臨。」
***
十分鐘之後，你們出現在規定好的場地裡，對面是一排站開的四名京都校學生。
庵歌姬原本的校服已經脫去了，換上了你所熟悉的上白下紅的巫女服，長髮規矩的束在腦後，手腕上還戴著穿成串的金色的神樂鈴。
場地比你想像的開闊許多，大約是將整個操場與旁邊小半個山林都劃分了進去，提供了一小部分可以用來躲避的地形。而你在出現在這四人面前的時候，就很明顯的感受到了一道灼熱的視線。抬頭看過去，果然是百目大介。這名身高目測至少有190公分以上的健壯三年級男生，在與你對視的一瞬間就十分戲劇性的紅了臉，隨即有些嬌羞的往歌姬身後站了站。
庵歌姬：「…………」
歌姬先是朝後背的學弟身上瞅了一眼，目光落在你身上，也顯得格外一言難盡。
你猜她可能是不知道該先吐槽誰。
而這一點糾結的複雜情緒也很快就被拋之腦後了。伴隨著充當裁判的輔助監督一聲令下，她跟五條悟分別從不同的半場走入了場地，兩個人之間隔了十幾米的距離，互相看不上眼的打量了對方一會兒。你注意到歌姬手裡還拿了一把長約60厘米的女子薙刀。
「那麼，京都校VS東京校，第一場個人戰，比賽開始——」
話音剛落，五條悟一言不發的發動了「蒼」，瞬間拉近了與歌姬的距離，墨鏡下的臉孔一片冷淡，動作間裹挾著藍色的咒力，赤手空拳的朝女生胸前打去。
歌姬下意識提起薙刀在身前格擋，沒過幾招額前就滲出了冷汗。
面對不僅僅在術式方面是最強、就連體術上也沒有短板的強力敵人，她並沒有展露出退縮的情緒，很快就沉著臉發動了變招，刀鋒猛然朝五條悟臉上削去，迫使他向後仰了一下身。
而就在這個空隙裡，歌姬已經反應很快的拉開了與『六眼』的距離，重新將彼此間的間距恢復到適合咒具發揮的程度裡，幾乎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便果決地再次攻擊。而這一次的目標則是六眼的脖頸。
眼睛、脖頸、小腹、乃至於整個上半身。在接下來的過招裡，歌姬的攻擊意向都很明確，那就是毫不猶豫地直擊五條悟的關鍵部位。雖說這些攻擊裡大多都被五條悟輕而易舉的給化解掉了，但這種方法卻很好的拖延了五條悟的時間，讓他在明知不會被傷到、卻依然還是出於本能的情況下進行閃避。
畢竟今天個人戰的賽制就是——在10分鐘以內沒能擊敗對手就算平局。
在已知實力差距過大且術式還拖後腿的情況下，歌姬已經拿出自己實力範圍以內可以使用的最佳方案了。你不由得連連驚嘆，對場上這名紅衣熱烈的媽咪更加喜愛了。
「我決定了，等下場以後要去找歌姬前輩簽名。」你一臉嚴肅地對夏油傑說，「『一個團隊的上限是輔助』——今天我終於理解這句話了。她真的好厲害！我好喜歡她！」
「是哪種喜歡？」
「什麼？」
「沒什麼，我是說——庵前輩的確很值得敬佩。」夏油傑一本正經地說，長瀏海下狹長的眼睛凝望著場上二人的交手情況。大約是一兩句話的時間，上面的場景就又已經逆轉了，五條悟似乎對這種你打我躲的小遊戲玩膩了，冷著臉以不容退避的姿態開啟了自己的強勢反攻，沒多久就將歌姬手裡的薙刀給踢飛了。
看到這樣的畫面，夏油傑似乎也有些感慨：「悟還是留手了啊，大約是把蝶蝶同學的話給聽進去了吧。」
「他聽進去了嗎？」你狐疑地看著場上的五條悟。他反手一發小型蒼將歌姬炸飛出去，在對方連續撞斷了兩根樹幹以後又拉近了與她的距離，在她蒼白著臉孔捂著胸口癱坐在雜草樹枝堆裡的時候，將手裡奪來的薙刀寒光凜冽地立在了她的頸邊，似乎居高臨下地說了什麼。
歌姬咬著牙惡狠狠地瞪著他，手從胸口挪到了以一個扭曲的形狀彎折出來的左臂，汗水浸濕了額發，衣襬上滿是泥土，似乎天人交戰的與自己鬥爭了一會兒，最終在五條悟悠悠的目光中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宣布了自己的認輸。
「第一場個人戰，庵歌姬VS五條悟，五條勝！」
裁判很快宣布了結果。歌姬被一擁而上的輔助監督們用擔架抬了下去，看樣子是往硝子所在的醫療營帳裡送去了。
中場的休息時間有五分鐘。就在輔助監督們忙忙碌碌的開始清掃起「戰場」的時候，五條悟已經大搖大擺地從場地裡走了下來，對高台上懷抱著手臂的夜蛾與一臉沉默的樂岩寺校長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沒心沒肺地走回了你和夏油傑的身邊。
「幹得不錯，悟。」夏油傑第一個對他的歸來表露出歡迎的態度，含笑抬起手和他擊了個掌，「恭喜勝利——這可是本屆交流會我們東京校的首勝，希望可以給接下來的賽程開一個好頭吧。」
「那還用說？肯定沒問題的啦。」
五條悟走到你身邊，轉過身大大咧咧地朝後面的欄杆上一靠，兩隻手肘彎曲著朝後搭了上去，看上去十分洋洋得意的樣子，一偏頭用腳踢了踢你的鞋跟。
「喂。」他說，「怎麼不說話。是沒看到老子剛剛驍勇善戰的英姿嗎？」
「看到啦。」你說，「還看到你提前把歌姬前輩送到硝子那裡去了。說好了交流會結束以後才介紹她倆認識的呢？我的兩個媽咪這就要世紀會晤了嗎——」
「切，誰管這個啊。」五條悟聳了聳肩說，一臉的理直氣壯，「誰叫她自己太弱了嘛——只是讓她認輸，沒把她打暈下場已經是老子的仁慈了。」
「跟之前悟下起手來總是沒輕沒重的表現來看，這次的確已經很溫柔了。」夏油傑也公允的在一旁幫腔說，「就是我有一個問題，庵前輩在認輸前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你該不會說了什麼氣人的話傷到女孩子的自尊心了吧？那就有點糟糕了啊。」
「哪有。」五條悟說，很隨意的將身體又往後靠了靠，手掌伸到你面前猛地揮了一下，「就是隨便嚇唬了她兩句而已啦——倒是這傢伙，喂，發什麼呆呢。接下來輪到你上場了吧？」
的確。
場地已經基本清理的差不多了，地面崩出的石塊被清掃出去，咒力打穿的裂痕裡被填補上沙土。你的對手百目大介已經提前上了場，此刻正站在場地中央，以一種欲語還休的羞澀姿態直直地朝你望來。
五條悟：「…………」
五條悟『嘖』了一聲，將頭往你跟前一歪，大半個身子側過來擋住了對方黏糊糊的視線，在你不解的目光中出氣似的狠狠戳了一下你的耳飾。
「回答老子的話。你看那邊幹嘛？」
「加油，蝶蝶。壓力不要太大，只要發揮出訓練時基本的實力就好。我相信你一定沒問題的。」
夏油傑以一種包容一切的目光掃過了在你面前像個大型立牌似的五條悟，溫和的對你說出了鼓勵的話語，並以迎接五條悟回歸時同樣的方式，也朝你伸出了手。
「放心啦，我不會輸的。」
你無視掉眼前阻礙視線的一顆大頭，轉身開心地跟夏油傑擊了個掌，憋了一肚子壞水說：「看我表演，This is show time——」
說完，你就直接將五條悟的腦袋給推開了，在裁判投望過來的等待目光中，直接從欄杆裡翻了出去，輕盈地落在了場地裡。
「京都校VS東京校，第二場個人戰，比賽開始——」
開戰的口令發出，場上的你和百目大介誰都沒有動。
你彎起眼睛將手背到了身後，默默地從背包裡取出了自己用飄帶綁了個蝴蝶結的【超重的尖銳大錘】，一臉純良地對對面高大威猛的男生說：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蝶蝶。」
「蝶、蝶蝶同學你好，我知道你的名字……」
百目大介說著，原本就清澈猛烈的視線不由更加閃動了。他的寸頭下眉峰的位置有一小塊白色的傷疤，整體容貌雖然算不上英俊，但也是往硬朗的方向沾邊，可此時卻在你面前流露出影視劇裡十分刻板的懷春少女一般嬌羞甜蜜的表情，整張臉幾乎是頃刻間就紅成了剛煮熟的大蝦。
芋泥啵啵
他痴痴地看著你的臉，眼底的迷戀之情完全難以遮擋，然後猛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從手指的縫隙裡，一道殷紅的血跡慢慢的滲透了出來，滴答一聲落在他穿著黑色布鞋的腳下。
他眼睛都挪不開一秒鐘，就這樣以一種近乎狼狽的姿態站在你眼前，紅著臉甕聲甕氣地說道：
「我是百目大介，京都校三年級學生，擅長體術與格鬥術，今天早飯剛剛吃了煎餅，請、請多多關照……」
第41章 【長評加更】
◎《交流會到底都在怎麼贏》◎
百目大介，18歲，京都高專三年級學生，准一級咒術師。
根據夏油傑賽前所提供的情報，他出身自一個很偏遠的術師家族，雖然按照普通人的流程就讀了正常的小學與國中，但實際上卻也是家系出身的咒術師。術式與自己的姓氏有關。
你很有情致的欣賞了一會兒對方的窘態，雖然內心毫無波動，但卻依然為對方如此誇張的反應而感到感慨。
——沒想到這招竟然真的有效啊。
說句實話，你只是根據那行指向性極強的文字突發奇想了一個有趣的招數，但沒想到竟然這麼有趣。
「你知道我的名字？」你歪了歪頭，還算感興趣的提出了問題，「從哪知道的？原來本蝶的名聲在京都這邊也這麼大嗎？」
「是、是京野告訴我的。」百目大介抹了一把鼻子下面的血跡，老老實實地匯報道，「他說你很厲害，上場前還讓我小心，說你是故意穿成這樣來放鬆我警惕的……」
意外的是個誠實派。
「好像也不能算錯欸。」你說，學著五條悟的樣子挑起了一根眉毛，「所以我成功了嗎？」
對方搖搖頭又點點頭，一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很小聲地誇讚說：「你很漂亮，那邊那個男生是你的男朋友嗎？你們看上去很般配。」
你：？
這人在說誰？
你下意識往場外的觀賽席裡看了一眼，發現兩名同期的視線正一直投射在自己身上。夏油傑在你轉頭的一瞬間便微笑著向你擺了擺手，與此同時朝你做了一個類似於「加油」的口型，看上去很是親切友好。
至於五條悟——這人原本的臉色就很臭，此刻見你在比賽過程中竟然還有閒心往這邊看，似乎更生氣了，一張毫無包袱的帥臉一下子吊的比秋天的茄子還要長。
他幾乎是立刻便扯著嗓子叫嚷了起來。
「搞什麼，這是兩個學校之間的交流會，不是什麼『情感交流大會』吧？一直嘀嘀咕咕在那裡說小話是什麼意思，相親嗎？不打就換我來——」
說著還真抬起長腿準備從欄杆後面翻過來了，但好在是讓旁邊的夏油傑給攔住了。
「不用管這傢伙，」夏油傑一邊從後面勒著摯友的腰，一邊艱難地對你揚起了聲音，「蝶蝶同學按你的節奏來就好——」
眼角餘光中，你注意到高台上的夜蛾似乎也黑了臉，扭頭和樂岩寺校長說了什麼，便起身朝觀賽席的地方走了過去。沒多會兒就聽到了五條悟疑似被打了腦袋的痛呼聲。
你看著一片亂糟糟的觀賽席，一言難盡地將目光移了回來，無情且堅定地說：「不可能。別亂說。沒那回事！」
不管是哪一個都不可能。
男人只會影響你成為最強的速度！
而聽到你毫不遲疑反駁的百目大介，則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欣喜了起來。他立刻便接道：「那我是不是可以——」
「不可以！」你同樣冷酷地打斷他說，「你的建模太醜了，等什麼時候達到那邊那個白頭髮的水平我再考慮一下。好啦，下一個。現在我有另一個問題想問你——」
「………………」
百目大介被你直白的話語給刺傷了，捂著鼻子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幾秒鐘，一臉迷茫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可憐。不過過了一會兒，還是磕磕巴巴地說：
「好、好的……是什麼問題？」
「京野，就是那個在個人賽裡和硝子一起退賽了的傢伙對吧？他對我們這麼了解，但我們卻不認識他欸。有什麼情報可以分享一下嗎？」
「這個……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京野的個人情況……」百目大介看著你，期期艾艾地說，「他是去年才空降來我的年級讀書的，當時我還很開心，以為自己也有同期伙伴了。可結果他基本上不怎麼來上課，只偶爾在評級審核的時候才出現一下……不過，倒是有聽樂岩寺校長偶然提起過，他好像是哪個御三家裡的遠親，之所以不來學校是因為一直在幫主家做事，沒有時間來……」
那看來最有可能與禪院家有關的就是這個人了。
「這樣啊——」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將身後的錘子收了回去，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右下角的時間，問，「那另一個女生呢？」
「什麼？」百目大介愣了一下。
「另一個女生，除了歌姬前輩以外的那個，傑下一場的對手——」你提醒似的對他眨了眨眼睛，「她的術式情報你應該知道吧？來和我說說看嘛。」
百目大介怔愣過後，眼底流露出失落的情緒。
「原來不是那個，是另一個嗎？」他喃喃地說道，「好羨慕能跟蝶蝶同學交往的男人……」
「在說什麼啦，都說了沒有那種人了。」
你輕描淡寫的想將這個莫名其妙的話題給岔過去，可結果從剛剛起還一副好忽悠樣子的百目大介，卻在你幫忙詢問了夏油傑下一場對手的術式情報以後，突然像是被刺激到了似的，一下子閉緊了嘴巴，很有脾氣地表示：
「我、我不說！」
你：？
什麼情況。
你頓時有些疑惑了。而百目大介則繃起了臉，強迫自己在你面前露出沒那麼通人情的一面，十分硬氣地說道：
「弱小的傢伙不配得到蝶蝶同學的愛！要是真的有本事的話，就憑自己的實力打敗鷟尾吧！我是絕對不可能會幫他的——」
你：「………………」
「彳亍口巴。」你說，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
這可不是你不幫忙啊，傑。
都怪你太有魅力，讓這個NPC太迷戀你了，你也沒有辦法啊。
這麼想著，你又看了一眼右下角的時間。
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分鐘，接下來的五分鐘裡，要是你們再不分出勝負，那可就要平局了。
意識到這點的顯然不只你一個人。
高台之上，樂岩寺校長重重地用手裡的拐杖杵了一下地。沉悶的響聲通過某種術式增幅擴大般的響徹了整個場地。在老校長臉色比鍋底還黑的前提條件下，京都這邊負責交流會項目的輔助監督很快便get到了對方的意思，連忙對著你們二人提醒道：
「請兩位學生立即開始比賽，否則本場比賽的輸贏通通作廢——」
「欸——一開始的賽制裡好像沒說有這一條啊，是臨時加上去的嘛。」你斜睨了充當裁判的輔助監督一眼，在對方板起臉的嚴肅視線中無辜地又嘆了一口氣。
「好吧。」你說，將目光轉到面前的百目大介身上，「那我們就開始吧。」
百目大介因為剛剛接受了來自本校的警告，此時也連忙收起了那副不值錢的樣子，肅著臉開口說：「蝶蝶同學可以先出招——你是咒術派還是體術派？我後者厲害一點，當然前者也不差，你想用什麼方法來定勝負我都能奉陪——」
「這個啊——」
你微微一頓，隨即笑眯眯地抬起手，對他比了個愛心。
「大介人真好欸，其實兩者一起用也都可以的吧？」
被你表揚了的百目大介頓時臉色又有點發紅。
「是、是這樣沒錯，但因為對手是蝶蝶同學，所以我——」
「所以想給我放水是嗎？很遺憾，我不需要欸。」
你說著，一臉純潔地在相抵的指尖上蓄起了咒力，直接藉由這個手勢，猝不及防的朝對方發射了一個金黃色的「愛心光波」。
百目大介在如此近的距離下被你的術式所捕獲，幾乎是立馬便失去了神志，原本已經擺好起手式的兩條手臂驟然垂落了下來，嘴巴張開，呆呆傻傻地愣在了原地。徹底淪為了你的傀儡。
「咒術派還是體術派？我都不是啦。」你說，然後打了個響指，對面前的人命令道，「我是獨一無二的蝶蝶派的首領——去跟裁判認輸吧，記得加上『蝶蝶同學太強了，我打不過』這句話哦。」
你說完，百目大介便僵硬的轉過身體，一步一步地向著裁判所在的方向走去。
「蝶蝶同學太強了，我打不過……」准一級咒術師目光呆滯地說，「我……認輸——」
伴隨著這句話落下，在京都校眾人一片譁然之中，你以一種格外輕鬆的方式，安然地拿下了這場比賽的勝利。
「第、第二場個人戰，百目大介VS渦石泥蝶蝶，渦石泥勝！」
目瞪口呆的裁判幾乎是在手忙腳亂中宣告了你的勝出。隨後賽事又一次進入了短暫的休息期。
你一身華麗甜美的洛麗塔時裝，輕飄飄地從場地裡走了出來，隔著欄杆跟夏油傑用雙手擊了一下掌。
「好耶！」你說，「這下三局兩勝，就算傑一會兒輸了也能算我們贏啦！」
「是啊，托蝶蝶跟悟的光，接下來我可以輕鬆一點了。」夏油傑含笑說，並沒有因為你說他會輸一類的話而感到生氣，反倒十分敏銳地表示，「蝶蝶剛剛是在問對方情報嗎？我看京都校那邊的人臉色不太好，應該是有從百目那裡套到有用的東西吧？」
「也沒有太有用。」你說，「傑的對手，那個叫鷟尾華的女生，她的術式是什麼他完全沒有說。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那個叫京野的傢伙應該出身於禪院家，主動退出或許是不想過早的暴露自己的術式，打算留著明天團體賽的時候搞大新聞吧。」
「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套到，這不是完全在跟對方陪聊了嗎？」五條悟揣著手臂，墨鏡下的眼睛不爽地看著你，似乎對你的處理方式感到很嫌棄。「一下子就能解決的事情，還搞的這麼噁心——」
「哪裡噁心了？」你瞪了他一眼，不服氣地說，「我這是在試探對方的性格好不好，按照今天的表現，說不定還能把他變成我們這邊的間諜——」
「哪裡不噁心了？」五條悟用比你還惱火的表情瞪了回來，一雙藍眼睛睜的溜圓，在鏡片的遮擋下依然流露出某種玉石般的色彩，看起來剔透而又熠然。
「你直接用術式讓那傢伙把情報說出來不就行了嗎？犯得著還對那種人比愛心——」
「那不一樣！」你說，「一上來就用術式顯得我一點都不酷！要的就是這種穿著可愛實際卻是大魔王一樣的反差感，你懂不懂啊？而且愛心什麼的，我對傑也比過，那個時候你怎麼不說噁心——」
「那也不一樣！」五條悟說，「雖然傑也不行，但怎麼想還是那邊的傢伙更不行——」
「什麼行不行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用你聽懂！」五條悟飛快地說，一口咬定般的表示，「總之就是不行！下次遇到這種情況還是直接用術式——」
「都說了那樣一點也不酷欸？你這傢伙還真是聽不懂我說話——」
…………………………
「好了，都別吵了。」
就在你們兩個像鬥雞似的為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行不行』而爭執的不相上下的時候，已經從欄杆裡翻出去的夏油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一派安詳地說：
「我去了。你們有人可以理我一下嗎？隨便說點什麼就好——我現在感覺自己有點孤獨。」
第42章
◎賽·後·審·判·大·會◎
夏油傑這場比賽的對手名為鷟尾華，女生，京都高專二年級生，二級咒術師。
對方是一名有著鴉羽般眼睫的漂亮女孩子，直瀏海、黑色的長直髮，漠然的黑眼睛裡有一種缺乏感情的冷淡，非常寡言。
而這種寡言具體體現在上場以後面對夏油傑這種級別的禮貌開場語都完全不為所動，只簡單的點了一下頭就算作是知道了。看上去是個比你純正多了的三無少女。
而除此之外，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烏黑的頭髮將本就白皙的皮膚映襯的幾無血色，似乎給人一種冷漠而又體弱的感覺，可當你仔細去看的時候，就會發現後者又似乎只是外表所帶來的一種錯覺。
真是好奇妙的一股氣質。
「京都校VS東京校，第三場個人戰，比賽開始——」
裁判發令聲起，夏油傑站在原地沒有動，倒是女生第一個衝了上來，幾乎是在裁判尾音出口的瞬間便以掌為刀，凌厲的朝著他的面前攻了過去。
你注意到她的指甲似乎發生了變化。變得長且銳利。比起正常的指甲，更像是某種大型鳥類的爪鈎。
——看來也是術式與姓氏有關的術師家族成員。
這是她所參加的第一屆交流會。在這之前並沒有相關的術式情報留下來。而似乎鷟尾華本人也知曉這一點，就像是京野涼未故意退賽而隱藏術式那樣，她在接下來的比賽過程中也有意不施展術式，基本上只使用了體術來進行對決。而夏油傑在遲疑了一下後，也很有武德的選擇了只用體術進行迎戰。
「指甲變了，不過整體變化不大。能看出她的術式是什麼嗎？」
「是獸化吧。」五條悟說，「能將身體的某個部位與鳥類同化的術式——好像加茂家有人出過類似的才能。」
「咦，竟然是加茂家嗎？」
「不奇怪吧？畢竟老傢伙跟加茂家關係很好啊，會照拂那邊的旁系也很正常啦。」
「這麼說五條家豈不是有點可憐？」
「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們在御三家裡好像被孤立了耶。大家好像都不帶你們玩兒！」
「是不想嗎？我看他們是不敢吧？」五條悟嗤笑著說。
此時他又恢復了那種懶散的樣子，兩個人一起在觀賽席的看台第一層坐著，足足能橫跨三層台階的長腿毫不客氣的直接伸到欄杆外面去，很隨意的疊在了一起。
「畢竟是『那個五條悟』欸，」他指了指自己，「無下限兼六眼的使用者，從我生下來起就一直活在會被老子收歸的恐懼裡吧？嘛，不過現在情形也差不多，總之在各種事情上雖然叫的很歡，但讓他們真拿出點實力來硬碰硬的時候，又都像是嘴巴被詛咒給吃掉了似的，全都窩著不吭聲了。真是好沒意思啊——」
「所以是用過暴力的手段威脅過對方囉？」
「那叫什麼威脅？」五條悟說，「只是把差距直白的展露在他們面前而已。識相的都會夾起尾巴做人，不識相的就一直追在老子身後，做一些能用非家傳術式打贏老子的美夢——像趕不走的蒼蠅一樣，煩都煩死了欸。」
聽上去指向性還蠻強的呢。
你點點頭，這麼想的時候，五條悟已經把臉轉了過來。
他以一種審慎的目光將你打量了一會兒，突然眉頭一皺，說：「你問這個做什麼？」
「啊？」你說，「不做什麼，就隨便問問啊。」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嘛——
「就沒有點什麼其他的想法嗎？」五條悟說，目光落在你的側臉上，似乎帶著點探究似的深意，「之前跟傑提起的時候，不是很贊同的樣子，雖然什麼也沒說，但估計也是些對家族與家族之間關係處理的疑惑問題。你也是這樣嗎？」
「什麼意思？」你沒聽懂，不解地將頭也轉向了他，「指的是哪方面啊？」
「就是行為方式之類的啦，」五條悟說，「雖然你們說了老子也不會改，但有的時候也會覺得，『這種想法是不是也還挺有趣的』——之類的。想聽聽看。」
「如果指的是『暴力』之類的行為方式的話，這不是很正常嘛？」你依然不解地看著他，沒明白為什麼他會說出這種話，「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本來就是適者生存，換做是我的話也會這麼做的。比起一個一個去說服對方不要再來煩我，果然還是直接動手把人給打跑更簡單一點吧？這一點我還是支持你啦。」
「………………」
迎著你說著說著就變誠摯了的目光，五條悟難得的沉默了一下，說：「你這傢伙……原來是屬於『武力派』啊？」
「錯了，我是獨一無二全世界只有一個的蝶蝶派！」你大聲糾正了他，隨即看著場地中央『啊』了一聲。
「怎麼了？」五條悟說著也將視線從你臉上移開了，用一副很成熟的樣子質疑你，「一驚一乍的。你是小學生嗎？」
「竟然還沒有分出勝負欸。」你說，示意他往你手指的地方看過去，「那個女生好厲害！傑這是——被壓制住了嗎？」
***
說是壓制住了，可能多少有點對夏油傑的實力不尊重。所以你事後想了想，覺得用「旗鼓相當」來形容可能更合適一點。
鷟尾華是一名平均實力絕對在二級以上的咒術師。與外表所表露出的安靜且纖弱不同，她在術式的加持下，依靠自己本就超群的體術實力，竟硬生生與夏油傑這個格鬥大師纏鬥了七分鐘左右才分出勝負。
比賽結束的時候，夏油傑有些謹慎地向她表達了歉意，為最後的時刻下手過重而傷到了女生喉嚨的事感到抱歉。
鷟尾華什麼話也沒說，頂著脖頸上一圈淡淡的紅色扼痕，冷淡的一頷首，瀟灑的就退下去了。
整場比賽裡，這個女孩子都毫不拖泥帶水，雖然冷淡但也沒有什麼敵意，是京都校幾人之中態度最為公事公辦的一個。
你：好有個性，喜歡！
五條悟說：「你怎麼誰都喜歡？」
這是二十分鐘以後在休息室裡發生的一段對話。
時間大概是上午的十點鐘，距離京都校的食堂開餐還有整整一個小時。你們三人回到了之前所待過的那間和室裡，夏油傑重新煮了沸水，將原本已經變涼的茶葉倒掉，從置物架上拿出了全新的玉露茶，有模有樣的端坐在矮几前扇煮了起來。
一股淡雅的香氣很快從茶壺裡飄了出來。沒多久，硝子也從醫療營帳那邊回來了。四個人按照比賽開始前的座次又一次圍著這張桌子坐了下來。
「在說什麼？什麼喜歡不喜歡的？」硝子隨手整理了一下被醫用口罩卡到耳後的髮絲，目光慢悠悠的在你們三人臉上轉了一圈，看上去心情不錯地說道，「蝶蝶又喜歡上誰了？我聽歌姬前輩說了，『東京校那個跟六眼打情罵俏的學妹似乎對自己抱有著別樣的熱情』，以至於五條竟然在逼她認輸的時候讓她立誓，說以後『絕對不可以回應那傢伙的話』——具體情況我就不在這裡分享了，夏油，私下聊。」
你、五條悟：？
「好的。」作為光明正大將你們倆人給排除在外的小團體成員之一，黑髮的咒靈操使淡定地露出了微笑，並以一種交換情報的親密口吻，十分主動的對硝子說，「剛好我這裡也有一些新情報，是關於『悟到底為什麼會生百目大介的氣』這方面的——待會兒再和你說好了。」
五條悟：？
「好的。」硝子說。
「等一下！」五條悟說，猛地一拍桌子直起了上半身，「你們兩個在講什麼亂七八糟的？什麼『別樣的熱情』？哪種別樣？哪熱情了？再胡說就把你們兩個通通丟出去玩墜樓機——」
「我也等一下！」你說，同樣猛地一拍桌子，一臉正直地舉起了手，「我對歌姬媽咪——啊不是，是歌姬前輩的喜歡天地可鑑！是來自一名正常玩——咒術師對於輔助能力的基本追求！絕對沒有任何不純潔的想法！我警告你們兩個不要亂說哦？」
「好的。」夏油傑說，在跟硝子對視了一眼以後，變戲法似的從桌子下面的縫隙裡抽出了紙和筆，一本正經的做出了嚴肅的樣子，「那我就來說一點會讓蝶蝶同學不喜歡的事吧。」
「還是等一下。」硝子說，伸出手指向了斜對角的五條悟，「那裡有個人很奇怪啊，好像對事情的關注點完全不在自己身上欸？不先拷問一下嗎？」
「那種事情等一會兒吃午飯的時候再說——總之，我們先來賽後復盤一下好了。先從悟開始吧。」
夏油傑說著，倒是很認真的在紙上寫下了五條悟的名字，隨即往旁邊打了一個大大的箭頭。
你被他的舉動所吸引，下意識地探著脖子去看，本以為他會在箭頭旁邊寫下五條悟的對手庵歌姬的名字，可誰知對方筆鋒一轉，竟微笑著在箭頭的另一邊寫下了「蝶蝶」兩個字。
你：？
真是好新穎的復盤方式。這是在記你們幾個人的出場順序嗎？
「今天的個人戰有一個值得我們注意的點。」夏油傑說，在寫完你的名字以後就安然的將筆帽給蓋上了，看上去竟然沒有一點想繼續寫下去的念頭。
在五條悟察覺到什麼以後「喂」了一聲的背景音裡，他絲毫不受影響，十分平穩地往下說道：「你們發現了嗎？對方故意採用了異性對戰的方式，我們每一個人都在跟與自己有著明顯體型差距的對手交戰。」
的確是這樣。
你回憶了一下上午見到的三個人，不論是歌姬也好，亦或者是鷟尾華也好，本質上來說都是外表並不強悍的女孩子。而你也面對的是體格幾乎有一倍以上，看上去宛如一座小山般高大威猛的男生。
「從心理學的角度出發，但凡接受過正常教育的男性，在面對女性時都會有著本能的留手。而與之相反的，女性身體素質普遍弱於男性，在面對比自己體格大很多的異性時，往往會生出本能的警戒與恐懼感。雖然不是多出彩的手段，但排除悟不算的話，但凡我與蝶蝶兩人之中誰不夠能狠下心、亦或者是實力不合格，那麼就都有被擊敗的可能。」
「當然了，對方出這種手段也不一定是為了贏，更多的也許只是為了觀察吧。」夏油傑有理有據地分析道，「之所以排除掉悟，是因為在整個咒術界裡，幾乎沒有人不了解他。『六眼』、『無下限』、『五條家的家傳術式』，這種類似的情報因為歷史過於悠久的原因，在咒術界裡已經並不是秘密。反倒是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咒靈操使、以及一天之內可以開三次領域的新學生，對於他們來說才是完全陌生的。所以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吧。」
「排除我？」
五條悟沒忍住笑了一下。
「哈，有意思。」他說，整個人身體一松，又重新倒回了桌面上，支著自己的側臉優哉游哉的表示，「都是什麼程度的笨蛋啊？以為自己很了解老子嗎？」
「至少從表面上來講是這樣嘛。」你說，「我懂了，『五條』確實是他們更加熟悉的對象——所以悟這邊基本上不用試探，只需要在一定程度上避開就好了，隨便安排哪個人去都行。我跟傑這裡其實才是最重要的——」
「這麼一說歌姬前輩豈不是很可憐？」硝子說，然後嘆了一口氣，「算了，待會兒午休的時候請她吃飯吧。你們幾個好好表現，可別把人給我嚇跑了啊——」
「為什麼要請她吃飯？」
五條悟說，下意識地皺起了眉。似乎很不情願的樣子，伸出手在你面前敲了兩下。
「說點什麼啊？之前不是還對這兩個傢伙擅自聯合在一起很憤慨的樣子嘛，現在又不說話了？」
「因為我已經想開啦。」你說，一臉幸福地抱著硝子的手臂蹭了蹭，深情地朗誦道，「我不是來拆散這個家，我是來加入這個家的。我的兩個媽咪在一起了，仔細想想的話我也很幸福——」
五條悟：「………………」
「我更正一下，」硝子說，用手在你的頭頂擼了擼，「我和歌姬前輩沒有在一起，目前來說只是在『講五條壞話』這方面有著一定程度上的一致性。當然了，這個一致性夏油說不定也有，但鑑於你是男生，在一部分觀點上說不定會和我們兩個有壁，所以這個『講五條壞話』的組合就不讓你加入了。我們兩個之間維持現狀就好。」
夏油傑：？
「聽上去感覺是被歧視了呢。」夏油傑嘆息著說，不過還是好脾氣的應了下來，「好吧——總之明天就是團體賽了，在這之前能用人情來拉攏一個幫手的話也不錯。你好好加油吧，硝子。」
「都說了不是那種關係啦——你這人還真是很現實欸，夏油。故意的吧？」
一貫沉穩的咒靈操使微笑著移開了眼睛，難得有些俏皮地望著摯友聳了聳肩。
你們幾個又無所事事的來回嘮了幾輪閒嗑，直到時間差不多了才站起身，準備往食堂的方向出發了。
「夜蛾老師應該提前在那邊等著了。讓他等太久了也不好，我們這就過去吧。」
夏油傑說著，將只用了一次的紙和筆順手塞進了門邊的黑色背包裡，然後轉身等待好友慢吞吞的起身。
因為還要去邀請歌姬的緣故，你跟硝子率先走了出去，然而沒走出幾步就被身後的五條悟給叫住了。
「喂。」
他說，一隻手揣在口袋裡，冷著臉用那雙藍眼睛盯著你看了一會兒。在你詢問的目光中加重了語氣，似乎有些嚴肅地提醒你說：
「明天團體賽的時候好好跟在老子身邊，別亂跑知道嗎？」
你：「哦——」
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呢。結果就這？
你一臉淡定地安撫他：「放心好啦，我是不會和你分開的。」
畢竟是比式神還要好用一百倍的坐騎，你傻了才會跟他分開行動。
五條悟：「………………」
你說完這句話就轉身和硝子一起離開了。沒注意到身後兩個男生之間的小劇場。
夏油傑從門後走過來，輕輕地推了一把杵在原地不動的白髮摯友，用看穿了一切的包容語氣，彬彬有禮地說道：
「可以讓一讓嗎，悟？你身上的熱氣熏到我了，我去小賣部裡給你買個降溫貼回來，你站在這裡不要走動。」
五條悟：「……………………」
面對摯友揶揄似的玩笑話，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被你正面擊中要害的五條悟在原地呆立了一會兒，默默地說：
「……哦。」
第43章
◎三個人太擠，四個人剛剛好（x）◎
與1V1簡單粗暴的個人戰不同，第二天的團體戰賽制，則引入了咒術師常見的祓除咒靈的問題。
比賽採取積分制，京都校與東京校的學生依照各自的學校分屬團體作戰。場地內會被投放進大約100隻咒靈，其中三級咒靈80隻，二級咒靈15隻，准一級以及一級咒靈則有5隻。祓除咒靈所帶來的積分按照咒靈等級分別定為5分、20分、50分。比賽結束時哪方學校積分最高，便是本場比賽的勝利方。
而在此基礎上，雙方咒術師在祓除咒靈的過程中一旦經歷了遭遇戰，則可通過淘汰對手、亦或者是使對方主動棄權的方式來換取積分。因為難度較大，每個人都是行走的100分。
這一天的中午，庵歌姬以比賽尚未結束為由，拒絕了你和硝子的午飯邀請。試圖與對方搞好關係的計劃失敗了。輔助小姐非常的鐵面無私。
夜蛾正道在午飯的時候也提起了團體賽的事情，不過相比起更值得關注的咒術師之間的「遭遇戰」，他則是反其道而行之，著重的講述了關於祓除咒靈的部分。
「……說實話，我在第一次聽說的時候也震驚到了。」夏油傑說，碗裡的蕎麥麵停留在只吃了一口的狀態，拿著筷子半天沒能下得去嘴。
他的嘴角抽了抽，隨後有些痛苦的按住了自己的額角，看上去壓力很大地說：「『吞食咒靈也會被算在祓除的範圍裡』……能考慮到這點我很感恩，但後面那句『如果使用了吞食的手段來進行祓除，則其他祓除手段所消滅的咒靈則不計入積分』，未免也太針對我了吧？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老實說，這應該就是故意的。」現年34歲、即將結婚、目前來看整個人似乎都沐浴在幸福光環裡的夜蛾老師這樣肯定地說，「所以我當時也表達了異議，然而很遺憾，樂岩寺校長很堅持這一點，拒絕因為某個人的抗議而修改賽制，並稱『兩種手段並行本就是對其他學生的不公平』。因此只能這樣了。」
「容我再多嘴詢問一句，『拒絕因為某個人的抗議而修改賽制』，但這個賽制原本就是因為『某個人會參加』才出現的吧？之前的交流會裡完全沒有這一條吧？」
「是這樣。」夜蛾一如既往肯定地說，「所以這是一場針對性很強的團體賽，今天的個人戰只不過是京都這邊用來探測你們實力的前菜，要是因此而驕傲自滿的話，明天可是絕對會被教育的。都小心一點吧。」
「總感覺在之前的十五年裡，這種事一直都是我在經歷。」五條悟拿筷子虛空點了點摯友因痛苦而扭在一起的臉，幸災樂禍地說，「傑，沒想到你也有這一天啊。」
「就是啊，傑這不是比我還要慘嘛。」你說，「只能吞食咒靈而不能正常祓除，意思是說，必須要把咒靈玉當場吃下去才能作數了？數量這麼多欸——真是想想就噎得慌。」
「用不著這麼麻煩啊。」五條悟說，「直接讓傑去找高級一點的咒靈丟精靈球就好了，剩下的低級咒靈不是隨便祓除嗎？」
「對方的目的就是這個吧，把你們三個給拆散。」硝子若有所思地說，「為了減輕夏油的壓力而讓他單獨去尋找高等級咒靈，那他不就完全落單了嗎？這種時候萬一再遇到對面京都校四個人，豈不是隨隨便便就拿下100分？」
「喂。」夏油傑說，「不至於到這種地步吧？打不過我還能跑啊？」
「那我們一起去跟傑找高級寶可夢不就行了嗎？」你說，努力的將一整隻炸蝦塞進自己嘴裡，鼓著臉含糊不清地咀嚼起來，「讓悟一個人去清小怪就可以了，我來保護傑——」
「不行。」五條悟也說，藍眼睛唰的一下就瞥了過來，「剛剛跟你說的話都忘記了嗎？說了不能離開老子身邊吧？會被當做小白鼠在所有的人面前進行直播欸——」
說的應該是冥冥用烏鴉轉播的這件事。
京都校的學生很明顯是帶著任務來的，在面對你的時候大約會採用各種手段來逼你開領域，從而讓直播間或後面守著的大人物們親眼體會一下傳說中的「一天開三次領域」，保不齊還會抱著試驗的心態看能不能把你的咒力耗空。
雖然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五條悟這麼關心你，還是讓你很感動。
「悟醬！」你說，「不愧是我的好坐騎，也太為我著想了——」
「坐騎？」
夏油傑跟硝子異口同聲地道：「原來只是坐騎啊——」
兩個人精一樣的同期腦子轉的比正對電風扇的風車還要快，幾乎是立刻就弄明白了你在說什麼。紛紛朝五條悟投去了「原來如此」的目光。
「不是——」五條悟也卡了一下殼，就像是漸漸地回過味來似的，藍眼睛一點一點睜大，難以置信地看著你，「老子對你那麼——你竟然敢把老子當坐騎？！」
「這才是我熟悉的蝶蝶同學嘛——別難過了，悟。這東西還給你留著呢。」
夏油傑關切地將降溫貼從口袋裡拿了出來，一臉安慰的試圖給被現實打擊到了的天之驕子好友貼上去，結果被不客氣地拿手擋開了。
「什麼東西？」五條悟說，「拿開，我不需要！」
「都已經是坐騎了，難道不應該好好做到坐騎的本分，將體溫保持在恆溫是最基本的吧？你想把蝶蝶同學燙死在你背上嗎？」
「有那麼誇張嗎？」硝子說，「比起那個，可能更想用體溫把她黏在背上不放下來吧？畢竟『說了不能離開老子身邊』啊？」
「那也太恐怖了吧！」你說，控制不住的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然後扭頭抱住了硝子，堅定地說，「傑，果然我還是去保護你好了！」
反正小怪這種東西五條悟去打反而更快一點——
你說完還跟夏油傑有商有量了起來。
「二級的咒靈全部交給我來爆金幣，准一級跟一級的，傑你挑幾隻術式有用的吃吧，剩下的就別跟我搶了，它們對我來說也很重要！」
你為了完成【主線任務（四）】，在交流會裡拿下勝利，已經忍痛放棄了一片森林，只選擇了150萬到500萬區間的高級咒靈。你真的，你哭死。
而也是在這個時候你才意識到，你和夏油傑不止術式上相剋，就連一起打怪都有可能秒變敵對狀態。互相搶人頭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不過好在你現在沒那麼缺遊戲幣，姑且還能跟他商量著來。
否則你應該也會放任他一個人「自生自滅」吧！
「既然這樣的話還是讓我一個人去好了。」夏油傑一臉誠懇地說，「抱歉蝶蝶，唯有在收服寶可夢——收服咒靈的這件事上，我目前還處於一個來者不拒的狀態。」
「為什麼？」你說，「量變引起質變嗎？」
「就沒人注意到這傢伙的話嗎？」硝子說，「你剛剛說了收服寶可夢對吧？終於承認自己是寶可夢訓練家了啊——」
「我們現在在討論的是這個問題嗎？」五條悟大力地拍了拍桌子，試圖將你們幾個的注意力拉回來，忍無可忍地說，「那邊那個穿草莓熊的人偶，倒是給老子解釋一下啊！」
「解釋什麼？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啦。」你無辜地朝他眨了眨眼睛，說，「悟是悟，悟醬是悟醬。悟是坐在我面前的人，悟醬是會背著我用瞬移打怪的坐騎。有必要分的那麼清楚嗎？」
「前面的就算了。」五條悟說，「但後面那個，根本就不在人類的範圍裡吧？讓老子怎麼接受啊！」
「有什麼不能接受的。」你說，「不管是悟還是悟醬對我來說都一樣啦，我會用喜歡悟醬的方式一視同仁的喜歡悟的，不用擔心自己會比不過自己哦——」
五條悟：「………………」
五條悟說：「哦。」
「不是吧，這就接受了嗎？」硝子驚奇地看了眼他瞬間切換到面無表情模式的俊臉，不禁感慨道，「真好哄啊。」
「我們悟醬是這樣的，所以才能得到蝶蝶同學的喜愛啊。」夏油傑也同樣喟嘆著說，將裝著食物的盤子往好友的面前推了推，「好了悟醬，吃飼料吧。跟降溫貼一起都要放涼了啊。」
「……囉嗦啊！」五條悟猛地將盤子奪了回來，一言不發地把頭給埋下去了。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只有從頭到尾蒙在鼓裡，沒見過你們二人「合體技」的夜蛾正道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什麼坐騎，你們在說什麼？」
學生之間親密研發出來的一些小招式講給素來都是硬漢作風的班主任聽還是有點太超過了。
於是你們幾人異口同聲地說道：「什麼也沒有——」
「老師如果感興趣的話，明天可以盯著我們的那塊屏幕仔細看看。」你一片赤誠地建議說，「相信我，我跟悟醬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
於是第二天，為了向夜蛾正道展示一下這個「絕對不會失望」的「合體技」，你甚至還專門起了個大早，換了一身印滿柑橘的橘白相間的新時裝去敲響了屬於男生那間屋子的障子門。
五條悟閉著眼睛來給你開門的時候明顯還沒有睡醒，毛茸茸的白髮凌亂的滾到了一邊，墨鏡摘下來了，右臉的位置還帶著一個被枕頭壓出來的紅印。看上去竟然有幾分可愛。
你不禁睜大眼睛驚訝地看了他一會兒，有那麼幾秒鐘沒移開目光。
「要不要這麼早啊？」五條悟說，用手揉了揉眼睛，白睫毛下露出來一點藍水晶一樣的光華，抱怨似的堵在了門口，沒有讓你進去，「才七點耶，我沒記錯的話比賽是八點鐘才開始吧？去這麼早是準備跟鳥一起在天上飛嗎？」
「一日之計在於晨啊！起早一點人的精神也會變好的！所以你們快點出來啦。」
「沒聽懂嗎？我在說笨鳥才會先飛的事啊？」
「說的再難聽一會兒不是還得背我嘛？悟還真是不坦率欸。」
「懶得理你。」五條悟冷漠地說，然後唰的一下把門板給合上了，丟下一句「在這等著」，就不見了。
過了一會兒，門又開了。他把睡覺用的白色棉質長袖長褲換了下來，重新穿上了黑色的高專制服，似乎也簡單的梳洗過了，額發濕漉漉的，帶著一點水浸潤過的痕跡。
他推著你的肩從屋裡走了出來，依然還是那副沒睡醒而導致的感情缺失的臭臉表情，很簡潔地對你說道：「走了。先去自動販賣機那裡弄點喝的。」
你被推了一下，下意識地跟上了他的腳步，有點疑惑地扭頭看了一眼。
「傑呢？」
「還在睡。」
「真的假的？」你不信，「他不應該是我們幾個人裡最不會睡懶覺的那個嗎？」
「我讓他睡他就睡了，哪來那麼多問題。」
「哦。」你說。抬起頭打量了一下他的側臉，輕輕地眨了眨眼睛。
五條悟對視線的感知能力顯然比尋常人要敏銳，當然，也有可能是你們兩人離得太近了。總之他很快就低下眼睛看了你一眼。眉毛微微皺起。
「做什麼？」他說，「一直盯著老子看，該不會是現在才發現老子的臉有多偉大吧——」
「好像是比平時要好看了那麼一點點欸。」你淡金色的眼睛裡倒映出他的模樣，潤濕的瀏海莫名讓你幻視被雨水淋了一頭的貓。雖然你也沒搞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聯想，但這並不妨礙你將自己的想法坦率的說出來。
「有點可愛。」你說，「明明衣服沒變化，但總感覺好像解鎖了什麼新皮膚一樣啊——」
「……………………」
五條悟聽了一愣，隨即把眼睛抬了起來，自顧自地看著前方，又不說話了。
你也沒強求。兩個人一起去販賣機那裡買了還涼的飲料，他把蓋子擰開以後隨手遞給了你，然後才彎腰去撿自己的。
在這之後又去食堂裡簡單吃了一口早飯。
差不多臨近八點鐘的時候，京都校的校園裡也已經變得熱鬧了起來。你們來到之前說好的集合地點，發現除了京都校的四個人以外，夏油傑也已經一身清爽地站在那裡等著你們了。
距離比賽正式開始還有一小會兒，你們抓緊時間聚在一起說了幾句話，然後夏油傑以一種無言、但卻很有分量的目光定定地看了五條悟一會兒，如同被什麼人給打敗了似的，嘆了口氣說道：
「好吧……那我就一個人去捉一級了。你們兩個自己小心。要是遇到二級的話我也會順手捉一下的，盡量減少一下你們的工作難度。」
「好的。」你說，一臉乖巧地點點頭，「要是有沒用的一級，記得派虹龍回來跟我說一下——」
你最終還是將完成【主線任務（四）】放在了首位，決定把自己的5個500萬分享出去，就當做是破財消災了。
「如果有餘裕的話我會這麼做的。而且說句實話，我不覺得對方會一起派4個人來淘汰我，更有可能做的可能是想方法把你們兩人給拆開吧。」夏油傑說著，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加油吧，悟。那個叫京野的傢伙給我的感覺不是很好。優先記得防範他。」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五條悟同樣反手捏了下他的肩膀，兩個人通過這個舉動似乎無聲的傳達了某種感情，隨即不約而同地收回手，首先衝他頷首道，「你去吧，傑。有老子在，這邊不用你來操心。」
夏油傑點點頭，又跟你擊了一下掌，隨即轉身離開了這個入口。
團體賽在高專所處的深山裡舉行，一共有八個入口，每個入口附近都隨機投放了不同等級的咒靈。因此分散來進行祓除是最好的選擇。
京都校那邊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自己的內部小會，四個人在其中一名擁有著狹長鳳眼與半長頭髮的少年的帶領下，來到了你與五條悟的面前。
「好久不見了，五條君。」鳳眼少年伸出一隻手來，優遊地對你們露出友好的笑容。他大概也就18歲左右，說話時，聲音裡帶著一股獨特的韻味，似乎故意將每個音節之間給拖長了，聽上去顯得有些難言的傲慢。
「我是京野涼未，家母曾是24代禪院家當主的庶妹，你正式覺醒術式的那年，我還在她的帶領下去五條家為你慶賀過呢，不知道五條君還有沒有印象呢？」
「不知道，沒印象。」五條悟冷淡地說，沒有理會他伸過來的手，反而把你拽到了自己的身後去，「廢話就不用說了吧？之前讓你們家人學狗叫的事也有老子一份，不服氣的話儘管來找我就好了，老子這就把你們打的服氣。」
「五條君說話也太讓人傷心了，我怎麼可能會做出傷害五條君的事情呢？」京野涼未微微一笑，說，「那也太不自量力了嘛……我姑且在禪院家的旁支裡，還算是個聰明人哦？」
聰明人真的會說自己是聰明人嗎？
你好奇地從五條悟身後探出個頭來打量對方，結果很快就被反手按了回去。
「別擋著我啊。」你說，「難得有讓人不想跳過的劇情，倒是讓我看一眼啊！」
「等比賽結束了再看不行？非得現在看？」
好像也有道理欸。
你想了想自己已經好久沒有推進過的主線任務，最終還是忍耐地嘆了一口氣。
「好吧。」你說，「那我來了哦，悟醬——」
說完，你就著這個方便的位置直接跳到了五條悟的背上，兩隻手搭在他的腦袋頂上，整個人毫不客氣地往下一壓——
嘶——
四周頓時響起一片抽冷氣的聲音。
五條悟被你壓的把頭給低下去了，你在眾人震撼的目光中，用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巡視了一圈。發現夜蛾還好，京都校那邊的老校長跟歌姬好像尤其的震撼。
而這也是你們的戰術之一——
你是故意這麼做的。目的是讓他們誤以為你在移動方面有短板。然後一個接一個的來自投羅網。
雖然肚子裡冒著壞水，不過你臉上什麼也沒有表現出來，依然還是那副純良又無辜的樣子，很快視線就與京野涼未身後的百目大介對上了。
「蝶、蝶蝶同學……」百目大介張了張嘴，似乎被你跟五條悟如此親密的舉動給刺激到了，幾乎是難掩詫異地說，「原來不只跟那個在交往，跟這個也同樣有著如此親密的關係嗎？」
你：？
你沒聽明白他話語裡的邏輯，有點奇怪地看過去：「在說什麼？」
「沒什麼！」百目大介飛快地說。但是他似乎還有話沒說完的樣子，一雙眼睛欲語還休的看了你好幾次，最終在五條悟抬起腦袋不耐煩地準備帶你走掉的時候，突然鼓起了勇氣，在身後提起聲音叫住了你說：
「既然三個人可以，那四個人是不是也可以？」
五條悟腳步一頓，面色不善的回頭看去。
「啊？在講什麼啊？」
面對如此具有殺傷力的目光，百目大介卻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似的，依然睜著水潤的眼睛期待地望著你。
「蝶蝶同學。」他說，表情一臉的淳樸與誠摯，「可不可以加我一個啊？」
「………………………………」
幾秒鐘的沉默。
你望著對方難掩嬌羞的面容，抓著手底下的白色頭髮，吐出了和自己坐騎同樣的音節——
「——啊？」
這人在說什麼啊？
第44章 【長評加更】
◎咒術界毒唯也不認真嫂子◎
場面多少是有些太勁爆了。
如果是夏油傑或者硝子在這裡，那麼很有可能會對這番話進行一番具有個人見解的輸出。可現在在這裡的是你和五條悟。
五條悟就不說了，你很懷疑這人天生自帶一種無效信息隔離器。最起碼從你現在的角度來看，你是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的，只很明顯的感覺到架著你腿彎的手臂狠狠地往裡縮了一下，小臂上的肌肉繃起來，立馬變得硬邦邦的。夾得你有些難受。
至於你——
說實話，你還在消化對方嘴裡的話。
有那麼一秒鐘你覺得自己應該是聽明白了，可對方下一秒所提出的訴求又讓你覺得自己和「聽明白了」這個境界相差甚遠。所以你現在也被整迷糊了。
「他說的和我想的是一個意思嗎？」你抓了抓五條悟翹起來的頭髮，低頭悄悄地在他耳邊說，「他難道是想那個——四人行——」
五條悟：「………………」
五條悟似乎是沉默了一下，在這期間你很明顯的感覺到夾住你的兩臂又有緊緊朝內收攏的趨勢，耳邊似乎還傳來了攥拳的時候手指骨節咯吱咯吱作響的聲音。而當你疑惑的往下看時，卻只能看見對方細碎瀏海下高高揚起的一根白色眉毛，緊接著就是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不是那個意思！」五條悟一口否認，兩條筆直的腿岔開立在原地，藍眼睛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淬滿了被冒犯似的惱意，但又似乎怕被你發現似的，強忍著脾氣壓下了聲音說，「你別——你想都別想——」
「原來不是那個意思嗎？」
你歪了歪頭，在被否定了原有的認知以後，多少帶了點遺憾說：「我還想告訴他呢，其實我們不是三個人，是五個人哦——他忘了把硝子和歌姬也算上了嘛。」
五條悟一愣：「……哈？」
「哈什麼哈，你忘記我們幾個是一個team的啦？」
「……不是，」五條悟說，語速一下子變慢了下來，似乎有些遲鈍的在處理你話語裡的邏輯問題，「硝子我還能理解，但歌姬又是憑什麼啊？」
「總比對面的那個好吧？」
五條悟：「………………」
這麼一想的話，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你覺得五條悟似乎被你給說服了。
「好耶！」你在他的腦袋頂上開心地鼓起了掌，轉頭就對著百目大介後面一臉震驚的庵歌姬招起手來，「既然接受了歌姬前輩，那後面就不要反悔了哦？一會兒遇到的話記得給她放水！」
「……你住嘴，誰說老子答應了啊？」五條悟說著又用手臂夾了一下你的腿，抬起下巴示意道，「喂，那邊那個不先解決一下嗎？還在等欸？」
你在歌姬『蹭蹭蹭』倒退三步所投來的警惕目光中把手放了下來，沿著五條悟示意的方向看過去，發現十來米遠的地方上，百目大介仍維持著剛剛把你們兩人給叫住的姿勢，眼巴巴地等待著你的回答。
你：「………………」
怎麼回事。這突如其來的壓力感。
「你、你……嗯……」你說，稍微遲疑了一下後，擺出了一副冷漠無情的開荒團團長臉，「那邊那個——不可以再加了，我們團DPS坑已經滿了，現在只要奶媽，你到別的團裡去問問吧！」
百目大介：「………………」
百目大介：？
「是、是拒絕我了嗎，蝶蝶同學？」
他很明顯沒有聽懂你話裡的一些術語，在被你從昨天到今天第二次拒絕以後，看上去可憐巴巴地追問了一句：「那你下面那個為什麼可以——」
「哪有什麼為什麼——走了。比賽要開始了。」五條悟說。站在原地漠然地掃了他一眼，顯然不準備回答這個問題，往上提了提你的腿便果斷轉身離開了。
京野涼未在身後意味不明地拖長了聲音：「欸——五條君的表現好像不太一般啊。算了吧大介，你應該是沒機會了。」
百目大介不能接受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什、什麼——怎麼會這樣！」
見他這副陷入失戀境地的悽慘模樣，庵歌姬此時也忍不住出言安慰了兩句。
「算了吧大介，不跟那兩個傢伙扯上關係也挺好的。要是真交往的話也是異地戀啊！以你這種傢伙的黏人程度真的能忍受得了這種戀情嗎？！」
「沒、沒關係的……」百目大介說，「我可以轉學去東京……」
「喂！」庵歌姬恨鐵不成鋼的訓斥道，「給我有點出息啊？我看你這傢伙魂都要被對面給勾走了吧！打起精神來啊！」
「打起精神，打起精神……」百目大介喃喃自語了一會兒，突然像是被歌姬的這句話給提點了似的，猛地抬起頭說道，「對了！那個正牌的傢伙——」
他說完以後，轉身便朝夏油傑所去的方向跑走了。看樣子是準備和對方從同一個地方進入場地。
而就在這個時候，已經走到最近入口處的你和五條悟也被門口守著的輔助監督給攔了下來。
「很抱歉兩位同學，本場團體賽的規則是同校之間必須分開，你們可以任意選擇不一樣的入口進入比賽場地，但是不可以一起進去哦。」
你、五條悟：？
「有這種規則嗎？」你說，「之前怎麼沒有聽過，不會是剛加進去的吧？」
「那還是有的。」輔助監督保持著客氣的微笑，示意你們倆去看為了比賽而特意立起來的一副山林地形圖，最下面用一行蠅頭般的小字寫下了「本賽制規則最終解釋權歸京都咒術高專所有」，十分有禮貌地說道，「就是這麼回事——總之二位如果不想遵守的話，在這裡棄權也是可以的哦。」
五條悟：？
五條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湛藍色的咒力自體內升騰，某種難以言喻的威圧感似乎從這個眼神中流露了出來。輔助監督很明顯的往後退了一步，臉上原本虛假的笑容頓時變得謹慎了起來。
「啊？」五條悟說，「你把剛剛的話再給老子重複一遍。什麼規則？是京都校從今天起就準備撤校重建的規則嗎？」
「……很抱歉五條同學，在下無意激怒你。這的確是跟賽制討論是一起提出的賽規，本意是為了增加團體賽的趣味性、以及模擬咒術師在被關進無法彼此聯通的「帳」時，該如何達成團體互助的一種方式，並不是臨時起意針對某些人而增加的。萬望您理解。」
輔助監督頭頂噙著冷汗，很快以一種比剛才順眼多了的恭順態度為你們解釋了一遍。然而五條悟卻似乎不怎麼買賬的樣子。
「『被關進無法彼此聯通的「帳」』，真有這種時候，那要你們輔助監督做什麼？」他理直氣壯地說，「倒是負責起來當牽線搭橋的那個人啊？沒有術式的話用腿也行，不是嘴巴很厲害嘛，那就跑過來告訴我該怎麼辦啊？」
「……真的很抱歉！五條同學！」意識到他似乎是真的生氣了，輔助監督的聲音一下子弱了下來，忙不迭的說道，「那個什麼——總有輔助監督也會被「帳」給關在外面的時候，所以才說是模擬這種情形發生——」
「那你們可真是沒用欸。」五條悟不客氣地說，「滾開，再擋在這就把你跟後面那個傻大個一起祓除了。」
「……真的不能進！五條同學！」
輔助監督滿頭大汗，一改一開始輕飄飄的態度，連連在你們二人面前躬身致歉，聽上去還挺為你們考慮地說：「只要一起進入同一個入口，那麼兩個人的比賽資格都會作廢！這點我絕對沒有在說謊啊！」
你：哇哦——
你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覺得這好像比進到林子裡去祓除咒靈之類的有趣多了。
「那就算了吧。」你欣賞了一會兒輔助監督急赤白臉的樣子，以模仿對方而習得的口吻，同樣輕飄飄地為其下達了赦免令，「放我下來吧，悟。這場比賽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可不能在這裡就『被棄權』掉欸。」
「…………」
聽你這麼說，五條悟皺起了眉頭。他站在原地似乎是糾結了一秒鐘，然後才聽話的鬆開手，讓你從他的後背上跳了下來。
「……嘖。」他說，抬起臉看了一眼頭頂晴朗的天空。
有那麼一瞬間你覺得他應該是想要發作，不過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說，反手捏著眉心靠上的那一小塊位置，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
有這麼生氣啊？
你幾乎是有點新奇地看著他。
「別生氣了嘛，悟醬。」你說，伸出手在他曲起的手肘處拍了拍，很自然的命令道，「你從旁邊那個入口進去就好啦，然後直接往我這邊飛過來找我。按照悟的速度，應該很快就能找到的吧？」
「……每個入口之間隔著至少二公里欸。」五條悟說，「即使是我，如今也只能依靠「蒼」來進行短距離移動，這種程度的長距離瞬移暫時還不在研究範圍以內——」
哦——你明白了。
原來是這道題他不會做啊？
不過那也沒關係。
你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沒事的，我也會往悟的方向趕嘛——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如果想要見你的話，我會用跑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啦！」
五條悟：「………………」
五條悟似乎被你的這句話給驚訝到了，墨鏡下的臉很明顯的流露出不自然的表情，但很快就被他給繃住了。
「……我發現你這傢伙，還真是很愛說這種話啊。」他說，「你對誰都是這樣嗎？」
你：「嗯？」
你無辜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這句話有哪裡不對嗎？
好像是哪部影視劇裡的台詞啊！
「……算了。」五條悟說，將被你拍過的那隻手臂收進了口袋裡，從頭到尾沒有再給一旁的輔助監督任何眼神，很隨意地擺了一下手說，「那我去了。你這傢伙自己小心一點。真被打了的話可別指望老子浪費這麼多咒力來救你啊？好歹也撐到我趕到再說吧。」
「好了我知道了。」你說，「快走吧！」
真要遇到的話還不知道撐不住的會是誰。你如今已經是接受過夏油傑老師系統化特訓出來的玩家了，不是只會用術式跟領域還有平A攻擊的小趴菜了。
你超厲害欸！
***
毫不客氣的趕走五條悟以後，你在輔助監督戒懼的目光中從入口走進了廣袤的山林裡，一邊走一邊打開了遊戲面板。
經歷了長達十天的查漏補缺專項訓練，你如今的面板變化不可謂是不大。單單只是【其它技能】那一欄，你就已經新增了【基礎錘法lv.2】、【結界術lv.1】、【式神術lv.1】這幾項很重量級的招數，而【基礎體術】則已經升到了lv.5，頂級，【咒力操作】與【咒術理論】也紛紛升到了四級，甚至還解鎖了一個新的名為【咒術研究】的技能。
你的可支配屬性點增加了250點，被你十分雨露均沾的加給了生命和體力值，如今的人物四維大概是這個樣子：
【咒力：470/470】
【生命：360/360（稱號+10）】
【耐力：210/210（稱號+10）】
【體力：330/330（稱號+20）】
有長著紅色眼睛的烏鴉從你的頭頂飛過去，你關上面板，朝著五條悟所進入的入口方向進行移動，中途順便還打殺了一下前來送金幣的咒靈。
『咚』！
『咚』！
『砰』——
你手裡拿著與外表和時裝完全不匹配的一級咒具，如同舞金箍棒一樣將它在自己頭頂轉的風生水起，夾雜著金色咒力的錘子帶起凜冽的風聲，一錘下去就把二級咒靈打的頭破血流。
長相各有花樣的咒靈尖叫了一聲，像一坨肉山似的倒了下去。獨有的紫色血液飛濺了出來，將你錘子上貼的心形貼紙弄髒了。
你：啊。
有點心疼啊……這可是硝子給你選的呢！
你一邊心痛地用隨手扯下來的樹葉擦著金色的貼紙，一邊慢悠悠地往五條悟所在的方向走去。
很奇怪的是，一直到你接連祓除了五隻三級咒靈與兩隻二級咒靈的時候，原本信誓旦旦說會來找你的五條悟卻始終沒有出現在你面前。
你不覺得對方認真的樣子是在耍著你玩。所以合理推測一下，應該是京都校的四人都跑去牽制他了，所以才導致他一時半會兒過不來。
——什麼啊，這不還是針對的『六眼』嘛。
看來傑好像是對的。京都校大約真沒把你們兩個放在眼裡，打的是先解決掉五條悟再來處理你們兩個的念頭——
你這麼想著，腳下『喀』的一聲，突兀地踩碎了一截乾枯的骨頭。
……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你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骨頭，皺起眉，下意識地想要研究出它到底源自哪種生物體，結果卻聽見樹葉後面悠悠地傳來了一個有些輕浮的聲音。
「還真是什麼也不懂啊。」聲音說，「衣服的顏色這麼明顯，是故意在考驗我的眼神嗎？還是說生怕我找不到你啊~」
語速慢悠悠的，聽上去有些輕慢。字裡行間中帶著一股獨特的韻味，拖長的聲音顯得很是倨傲。
是京野涼未。手上拿了一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扇子，正以一個兩條交叉在樹幹上的閒散姿勢，輕飄飄地朝你看了過來。
你：？
好啊，不愧是禪院家。
果然讓你觸發單人作戰環節了。
你拉起自己印滿了柑橘與麵包的充滿田園風格的超蓬裙襬，故意顯擺似的在他面前轉了一圈。
「就是要明顯才有用啊。」你停了下來，一臉誠摯地看著他說，「你看——這不就有葫蘆娃來救爺爺了嘛。」
京野涼未：？
「什麼意思？」京野涼未說。雖然他沒聽懂葫蘆娃是什麼，但顯然從你的語氣裡意識到這大約不是什麼好形容，因此臉色立馬便拉了下來。
「誇你腦子好用的意思啦。」你說，「在我手裡想拿到這個級別的稱讚還是挺不容易的哦？畢竟蝶蝶面前眾生平等，沒有一個傻子能在你蝶的注視中走出去。所以為此感到開心吧。」
「真的嗎？可我怎麼感覺是有不知廉恥的野丫頭在罵我呢？」
京野涼未說著手臂施力，猛地從樹幹上跳了下來，輕盈的落到了離你間隔七八米的位置上。
「哦？」你說，默默地將拿著錘子的手背到身後去，不動聲色地施展起結界術，「『不知廉恥』是什麼意思？在說我嗎？」
「你自己做了什麼，自己心裡不知道嗎？」京野涼未冷冷地說，用扇子擋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充滿怒火與憎惡的黑眼睛，「真是讓我意外，五條君竟然會看上你這種女人。」
你：？
搞什麼。
這個NPC的人設原來是五條悟粉絲嗎！
你大為震撼，淡金色的眼睛微微睜大，難掩驚詫地對他說：「彼此彼此，你也很讓我意外啊，涼介君。」
竟然是個詭計多端的五條悟深櫃。
你們禪院家的人要不要這麼愛。
「是涼未！」京野涼未惱火地對你叫嚷道，「涼介是誰的名字啊？這種低級禮儀失誤也能犯，果然是沒教養的女人！」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
金色的結界從天而降，以一個四四方方的板正模樣，將你們二人同時圈在了其中。
你一臉純良的對京野涼未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說：「你這麼關注悟啊？那我要是讓悟醬來把你罵一頓的話，該不會委屈的哭出來吧？」
畢竟臉長得還挺清秀的樣子，總覺得一錘下去能哭好幾年。
京野涼未：？
「你在說什麼呢，下等女人。」京野涼未說，「我跟五條君認識的時間比你這種不知道那條下水道裡跑出來的臭蟲久多了！他罵我的時候也多了！不，倒不如說，如果真的罵我的話，反而是拿正眼看我了，那我應該會很開心——」
你：「………………」
糾正一下之前的措辭。
不是詭計多端的五條悟深櫃。而是詭計多端的粉絲兼M啊！
「是是是，既然你這麼喜歡的話，那就滿足你好啦。」
你說著，輕巧地打了一個無聲的響指。金黃色的咒力瞬間朝著對方飛了出去，轉眼間便沒入了他的身體裡。
你望著京野涼未乍然間失去神采的眼睛，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說：
「好無能狂怒的低等智能，朝我發火，那你可找錯對象了啊。」
畢竟你也不是什麼「真嫂子」，還真是有點莫名其妙欸。
第45章
◎感謝校領導的悉心栽培！◎
你走上去，慢悠悠地繞著中了你術式的京野涼未轉了一圈。
從剛才的時候你就注意到了，他的衣裝很有特點，和你一樣穿的並不是高專的制服，而是一身深色的改良練功服。繡著金線的衣襬上還隱隱能看到些許暗紋，你猜測那應該是與他家族有關的一些家徽之類的東西。
這麼輕易就讓你得手了嗎？你記得他是一級。
你若有所思地盯著他手裡的圓形扇子看了一會兒，總覺得那上面開闊轉圜的紅色花紋有一點讓人眼暈。
你抬起頭看了一眼他剛剛躺過的那根樹幹，在夏季茂密綠葉的交映下，整片森林似乎有些與你剛進入時不一樣的靜謐感。
之前有這麼安靜嗎？
風吹過樹葉的聲音，每隔一段距離咒靈破壞場地的聲音，頭頂上飛過的鳥類鳴叫的聲音，以及充當攝像頭的烏鴉撲扇著翅膀落在枝頭的聲音。
什麼時候消失的？你還有印象嗎？
這樣的想法只一瞬間就從你腦海中閃過去了，從第三方的視角來看，你只是略帶點好奇地在京野涼未剛剛待過的地方打量了一眼。
左下角的時間顯示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五條悟現在還沒有出現，大概率是因為他來不了了。
為什麼不能來。是距離太遠了嗎？
京都校的四人裡也許有人擅長結界術——
你這麼想著，悠悠地又轉回了京野涼未的正面，上下掃了眼對方呆板的表情，突然開口命令說：
「你，把我當做是五條悟。」
之前說了要滿足他了，你可是個重視NPC訴求的好玩家，怎麼能不做到呢？
話音剛落，你看到京野涼未眼珠子動了動，渙散的視線像一台老舊相機似的緩慢聚焦，宛如聽話的人偶一樣看向了你的臉，頓時露出了一點痴迷的表情。
你：嘻嘻。
你學著五條悟的樣子，推了一把鼻梁上並不存在的墨鏡，勾起一邊的唇角，很邪魅的歪嘴一笑。
——這應該夠像了吧？真的很囂張了啊！
你笑完，直接保持著這個表情，舉起拳頭朝著那張看上去還蠻清秀的臉一拳砸了出去！
『砰』——
毫無神志的京野涼未被你重重的一拳擊中了面門，頓時鼻血四濺，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你一秒鐘也沒有猶豫，直接捏起被咒力強化過的拳頭，惡狠狠地又追了上去。
『邦』！
你提起對方的衣領把他從地上又揪了起來，迎面又是一拳直接將他打回了地裡。與此同時惱火的罵道：
「給你臉了你這個臭小丑！禪院本家的人來了在我面前都得喊蝶蝶，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在這裡和我吠？這就把你打回自己家的狗洞裡去！」
『砰』！『咚』！『嘩啦』——
伴隨著你惡氣沖沖的聲音，你持續性的用拳頭將人打到地上再粗魯的拉起來，期間甚至還撞斷了一棵不算太粗的樹幹。
四周一片寂靜，你一改往日裡無辜純良的樣子，兇暴地捶打著面前這個敢和你叫囂的陌生NPC，拳拳到肉的聲音通過空寂的山林傳出去很遠。
『哐當』！
京野涼未爛泥似的身體直接撞上了你所設立的金黃色結界壁壘，半透明的牆面被直接撞出一道蛛網狀的裂痕。
從理論上來說，「領域展開」也是結界術的一種，因此在最開始進行學習的時候，你發現自己很容易的便習得了這項技能。
然而在這之後的進階卻很困難。
你曾經就這個問題去找夜蛾正道詢問過，對方給你的答案是「結界術本就是一種不可多得的才能」。目前整個立本國內，天元的結界當屬頂級，能夠與她並肩亦或者是追趕的結界術強者暫時還沒有出現過。所以他勸你不用這麼沮喪。
你沮喪倒是不沮喪的。
只不過，這lv.1的結界術是真的很豆腐渣工程，在面對你自己的怒火時，也十分輕易的就能被破壞掉。
你將京野涼未軟滑下去的身體從地上提了起來，意味不明的盯著他腫成豬頭的臉看了一會兒，隨即輕輕一鬆手，任由他摔回了地面。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京野涼未破布娃娃似的身體從你手中脫出，倒在地上的一瞬間就突兀的消失不見。
你拍拍自己的手掌，驅散了心中的邪火以後，反倒更能露出與本性完全不同的甜美笑容，真的很像是你口中穿著可愛洛麗塔裙裝的大魔王一樣。
你輕飄飄地環視了一下萬籟俱寂的森林，說：「出來吧，涼介君。我知道你的術式是什麼啦。」
真實的場景，真實的人物，真實的打擊手感，以及真實的反應。
——這是一場不知何時起為你量身打造的「大型幻境」，也許在京野涼未本人出現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身處於「幻境」之中了。
經過與夏油傑的高強度實戰對練，你覺得自己最明顯的進步就是對於異常行為的感知更加敏銳了。
怪不得五條悟當初會說你「經驗太少」，鼓吹夏油傑對你進行「打擊訓練」，這麼看來他還真的很有幾分當老師的潛能，說的竟然完全是正確的。
是你小看悟醬了！
你在心裡默默地感慨著，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聲輕響，像是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你眸光一凜，身體的反應速度已經比大腦的指令還要迅速，條件反射般的向後跳離了原位。
只聽『喀嘣』、『喀嚓』幾聲清脆的響聲，你粗粗打造的金色結界從剛剛被撞碎的位置開始龜裂掉，以肉眼難以捕捉的極快速度，頃刻間便成了碎片。
『嘩啦啦』——
結界轟然碎裂，在漫天閃爍著微光的金粉之中，京野涼未毫髮無損的出現在你面前，手中依然拿著那面圓形的扇子，臉色是一種暢快而又怒火中燒的扭曲版本。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他說，黑眼睛裡灼燒著想要將你吞拆的沸然怒意，聲音裡一貫裝模作樣的輕快褪去了，變得冷硬而又忌恨。
「在結界落下來而你卻沒有反應的時候。」你漫不經心地說著，很氣人地嘆了一口氣，「下次捏人記得捏的像一點嘛，還是說之所以不像，是因為那個時候『幻境』裡你的人身安全還沒有受到威脅？後面被打的時候就變得很真實了嘛。」
你說完，目光牢牢地盯著對方看，果不其然發現他下意識的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哦——你想。
看來應該不是「毫髮無傷」，幻境裡的自己挨打，看來所受到的傷害也是會被投射到幻境外的本體身上的。
這個術式是把雙刃劍啊。
京野涼未瞪視著你氣定神閒的樣子，後槽牙看上去都要被咬碎了。
你同情地看著他：「只有你一個人來找我嗎？」
「對付你這種貨色，我一個人就足夠了！」京野涼未話回的很快。
「真的嗎？我不信。」你撥了一下自己搖晃的紅耳墜，將兩隻手的指尖輕輕地抵在了一起，「你這種低能東西想贏過我，應該下輩子才有機會吧。」
京野涼未大怒：「什麼？！」
你說：「「領域展開」——」
***
金光閃閃的領域拔地而起，頃刻間濃縮成一個足以將你們二人包裹在其中的圓球。
領域封閉的一瞬間，筋膜血管般連成串的黏連肉管似乎往下墜了墜，顏色好像變得比前幾次開領域時更深了一點。
「只有必中沒有必殺的領域有什麼用？你以為我會怕你嗎！」
京野涼未大聲喊著，隨即面色一凜，當場解放自身的咒力，施展出了御三家的家傳秘技。
「「秘傳·落花之情」！」
咒力瞬間籠罩了他的全身，在他腳下凝聚出一個方圓般的大小，成功的抵禦了你領域所攜帶的術式必中效果。
你『咦』了一聲，不過倒也沒有很驚訝。
「這招悟應該也會才對吧，但是他當時好像沒有用欸。」
「什麼？」
「我是說用「落花之情」來抵禦我的術式效果。比起這個，他反倒是更堅持使用自己的「無下限」呢。」
「這不是當然的嗎？你在說廢話？！」京野涼未著惱地喊道，「五條君的才能凌駕於整個庸俗的咒術界之上，他將會是咒術界未來的神明！這種普通的對抗領域的招式怎麼可能被他看入眼——」
你：「………………」
怎麼回事，怎麼禪院家出了一個叛徒啊。
「你這麼崇拜悟，你們家當主知道嗎？」
「他管不著我！」京野涼未飛快地說，「我現在姓京野，不是禪院。我母親只是當年家族中一個小小的庶女，這麼一點淺薄的情分就想讓我替他們賣命，真是想的太簡單了——」
「哦。」你說，「那你現在在這是幹嘛呢？」
這不也是完全在為禪院家做事嗎？
「我為的是我自己——不，你懂什麼？我為的其實是五條君！」
京野涼未說著，在你驚訝的目光中用右手反掰住了自己的左手。
「知道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來找你就夠了嗎？因為擁有這種『才能』的人，並不只有你一個啊！」
他說著便撤除了自己的家傳秘術，冷聲喊道：
「「領域展開——大夢浮生界」！」
***
這是你第一次見到咒術師的領域。
與之前特級咒靈的生得領域不一樣，京野涼未的領域似乎仍是一個半成品，在你的領域中展開以後，並沒有直接將你的領域碾碎，反倒以一種半開放式的姿態呈現在了你的眼前。
他的領域裡仙氣飄飄，充滿了未可知全貌的白色霧氣，背景裡似乎有一些游動的畫面，浮世繪宛如立畫般懸在兩側的半空中，呈一字排開的架勢。看上去很有意思。
是花了心思建過模的那種。
「怪不得你是一級。那既然這麼說的話，等交流會結束以後，我至少也能評個一級吧？」你十分感慨地說，故意拍了拍手刺激他，「不錯嘛，做到了悟也還沒有做到的事。繼續努力哦？」
「五條君沒有開領域，是因為他所追求的領域遠比我要更強大！」京野涼未冽聲說，「如此完美的、如同神明般照耀在我等頭頂的五條君，怎麼可以擁有凡人的感情呢？一定是你引誘了他！」
你：「………………………………」
你：「你沒事吧？要不我來物理幫你清除一下封建小腦裡的腦溶液？」
這是哪來的二百五？你受不了了！
你說完以後，便猛地召出大錘從原地竄了出去，在自己的領域範圍裡，絲毫不懼怕對方的領域，悍然出手攻擊。
裹挾著你金黃色咒力的錘頭如同一座小山般像對方砸了下去，結果卻被對方以手中的圓扇扇柄所擋住。
你飛快地掃了一眼那個扇子，大概是因為你如今在領域裡，對方的術式被你的領域所中和掉了，這次再看的時候，上面那副紅色的花紋沒有再讓你產生眼暈的感覺。
「這是咒具？」你說，「幾級啊，感覺還挺不錯的嘛。」
可以考慮給你也配一個。
「是特級。」京野涼未說，「如果不憑藉五條家的財力，你怕是這輩子也不能擁有這種等級的咒具——」
「誰說我不能了？」
你掄起大錘往他的腰間砸去，絲毫不顧及這一招萬一觸碰到的話會造成怎樣慘烈的人體分解現場，毫不留情的壓著他往領域白霧的深處打去。
「等我自己做了特級咒術師以後，這種級別的咒具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說不定悟還要來跟我借武器庫呢——」
畢竟你還可以從獎池裡抽咒具嘛。
就是能不能抽到特級你還不知道。改天試驗一下。
「咒術界如今只有一個特級，以你的水平，憑什麼覺得自己會成為第二個——」
在你系統出品的【超重的尖銳大錘】的暴力碾壓下，京野涼未手中一把小小的特級圓扇左支右拙，艱難的招架中差一點被你給打吐血。
你每往前走一步，你腳下的金色領域便侵占了他的白色領域一步。在領域與領域之間激烈的碰撞中，你和他都受到了彼此領域的效果影響，時而呆滯瞬間，時而眼前一閃而過一縷幻夢。
因為都不是普通的材料所鍛成的，錘子與扇柄的交鋒中偶爾會濺起一絲火花。
火花劃過你眼前的時候，在你眼底留下了一絲煙花般短暫的瞬影。
你有一瞬間從瞬影中看到了自己穿越前的一些影子，但那些影子好像又不夠清晰。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眼前的一幕當真只是遊戲裡的光影特效嗎？
你是因為什麼而下載的這款名為《真實咒高》的同人遊戲？你好像完全不記得了。
你為這大夢一般的幻影而感到一絲出神，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胸口已經被圓扇捅了個對穿。
『噗』！『呲』——
圓扇拔了出來，扇頂的位置不知何時變成了尖銳的角型，森冷的寒芒中浸染了你的血液，在拔出時甚至還飛濺出不少。
你驀然停了下來。
京野涼未抹了一把自己臉上沾到的你的血液，有點快意地朝你冷笑了一聲。
「就這，你也想當特級？」
伴隨著他話音落下，領域裡瞬間響起天崩地陷般的劇烈轟鳴。
在兩人的領域徒然碎裂的一瞬間，你有點遲鈍的意識到——
京都校擅長結界術的那個人，就在你面前。
***
外表為黑色圓球的領域發生了撼地搖天般的抖動，隨即如同被人從內部擊毀了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霎然間碎開了。
兩個領域同時被破壞的須臾之間，你立刻召出了自己的式神千紙鶴，果斷逃離了原地。
「跑什麼？！你剛剛不是還很囂張嗎，給我回來接著打啊！」
京野涼未在你身後飛快地用結界術進行著跳躍傳送。但大約是一開始制定的錨點分布在不同的地方，所以他的聲音也時大時小，一會兒從你的左邊出現，一會兒又從右邊。
你意識到五條悟大約也是被這種方法給傳離了你身邊。
不跑的才是腦子有問題吧？你術式熔斷了啊！
你捂著仍在流血的傷口打開面板看了一眼，發現生命值那欄直接倒退了一大半，如今顯示的是【180/360】。
倒是比你想像中要少一點。
【特殊配飾·[幸運護符]（永久）：一枚平平無奇的小護心符。佩戴後或許對某些針對重要部位的攻擊有奇效。（剩餘使用次數1/3）】
——破案了，原來是少在這裡了。
你一邊坐在千紙鶴上飛，一邊從背包裡摸了個小瓶紅藥磕掉了。伴隨著生命值重新回滿，原本潺潺流著血液的傷口處似乎也漸漸地癒合了起來，沒一會兒就不再產生疼痛了。
「涼介君還真是不要命啊——」你說，眼角餘光中看見京野涼未的身影閃了過去，當即射出一道咒力光束擊中了他的落腳點，「拼著破壞掉自己的領域，也要和我的領域魚死網破，你就不怕自己會失敗嗎——」
轟的一聲，金色的咒力擊倒了一棵冠頂龐大的大樹。京野涼未的聲音隱隱綽綽的從樹木坍倒的背景音裡傳來。
「可我贏了——我是一級，我的領域怎麼可能會輸給你——」
「因為你結界術比我好嘛，領域的外部強度比我的內部強度要硬，所以才撞碎了我的領域——」
不過這裡面應該也有你不小心被對方的領域效果所影響到的原因。
這人的術式果然當得起一級。
話說你當時在他的半包圍領域裡看到了什麼來著？
你搖了搖頭，發現自己好像有點想不起來了。
……算了。
不重要！
***
兩個人你追我趕的在森林裡玩起了追逐戰。
俗話說兩條腿的比不過四條腿的，就在京野涼未艱難的通過傳送來追捕你的痕跡時，你揣著手臂優哉游哉的騎在巨大的式神千紙鶴上，很有餘裕的順手把見到的咒靈給祓除了。
十八、十九、二十……
六、七、八……
你騰出空來細細的數了一下，一共是二十隻三級咒靈與八隻二級咒靈，共計260分。
把每個人加起來所代表的400分算進去，想要獲得勝利的話，至少需要675分。
接下來只要再把後面的傢伙解決掉，你就一個人累滿一半的分數了。
剩下的交給五條悟和夏油傑應該沒什麼問題。
你記得硝子的醫療營帳被設立在了離高專最近的那個入口，那附近應該是完全沒有咒靈的，就是不知道京都校的人會不會浪費時間去她那裡逼她棄權認輸，拿到屬於她的那100個人頭分呢？
得罪醫生如同得罪再生父母——他們應該不至於這麼不要命吧？
你思索著，一路上哐哐放結界術，專門往京野涼未傳送出來的那一小塊地方落，逼得他不得不消耗體力一一打碎你的結界。
而在他打碎了你結界的一瞬間，你又會蓄謀已久的拿咒力光炮鋪天蓋地的去轟炸他，沒多久就將小半個山頭都給夷平了。所過之處所有的樹木都悽慘的倒下，露出了黃土外翻、斑駁荒涼的地面。
平A不耗藍的機制使你像一個可以無限輸出的移動炮台，沒多久就一轉攻勢，從被追方變成了追人的那個。
京野涼未被你的咒力光炮打的抱頭鼠竄，狼狽躲避的同時忍不住大聲朝你喊道：「你這傢伙的咒力是真多啊？怕不是你唯一能被看上的優點了吧！！」
竟然這種時候還在嘴硬欸！
你簡直驚呆了，看了一眼左下角的時間，發現術式熔斷期已經快要過去了，你成功的用自己的火力輸出拖延了時間。
淡金色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你捂住自己還沾染著一片血色的胸口，突然露出了難受的表情。
「在說什麼？我一定要宰了你——唔！」
你故意沒有嗑藥補充自己即將見底的耐力，露出破綻做出一副咒力即將枯竭的假象。
京野涼未在你連天蓋地的火力轟炸下，本就疲於奔波，再加上對你的咒力認知也只有「一天能開三次領域」，因此一番估算下來，竟然也沒察覺到不對勁。
他幾乎是立馬便抓住了你展露出衰弱的一瞬間，在你疑似因為咒力不足而失去對式神千紙鶴控制的時候，果斷通過傳送陣衝了出來。
「哈，還想殺我？你這個低賤女人才最該以死謝罪——」
對方一身狼藉，從頭到腳都被你的火力輸出給弄得無比狼狽，早已失去了最開始時那副傲慢的貴族做派。此時好不容易抓到了你的弱點，頓時紅了眼睛般的想要對你下殺手——
你：誒嘿。
「沒想到吧？你上當啦！」
磅礴的金黃色咒力瞬間從你體內噴湧而出，在對方即將用尖銳的扇頂刺中你脖頸的那一秒鐘，如同烈火澆油般吞噬了整個咒具，然後毫不停歇的、如同一道流動的巨龍般，沿著他持扇的手臂盤繞而上，頃刻間便直接將那條手臂給報廢了。
「啊！！！！——」
京野涼未發出了痛徹心扉地哀鳴聲，你愕然的發現自己的咒力竟然還擁有著能將生命體萎縮的效果。
在你的注視之中，金黃色的咒力灼灼地跳動著，而被咒力所包裹的京野涼未的整隻手臂，在你的視野下清晰的被抽去了所有生命力，瞬間變為了一條纖細且充滿了褶皺的皮包骨。
負面情緒疊加負面情緒，擁有著強化術式的效果。
這難道就是你真正的「術式順轉」？！
你猛地收回了咒力，在這一刻耐力幾乎全部都耗空了。
你的眼前一陣陣開始發黑，捂著胸口的血跡站起來，在千紙鶴的旁邊劇烈地喘息。
這時，一聲撕裂般的尖銳鳥鳴聲劃破了天空。之前曾在個人戰上見過一次的鷟尾華從天上掉落，重重地摔在了你的面前。
她應該傷的不輕，還保持著獸化時頗為華麗的尾羽，在把地面砸出一個深坑以後，手指輕微的抽搐了兩下，半天都沒能爬起來。
而五條悟也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他手中捏著一隻鳥類式神的脖頸，渾身裹挾著極寒徹骨般的冷意，緩緩地從空中降落了下來。
你一愣，然後有些驚喜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悟！！」
他的墨鏡不見了，藍眼睛裡淬著凜然的寒光，在某一瞬間似乎已經完全沒有了人類的情感，深邃洶湧的海面是他的眼底。
他猛地將手裡的式神拋了出去，任由它摔落在鷟尾華的腳底，轉身看了你一眼：「沒事吧？」
你喝藥將耐力和體力給拉滿回來，搖搖頭輕快地看著他：「沒事啦——是我贏了欸！」
藥品只能回復屬性，但卻不能回覆你的衣服。五條悟看到了你胸口那一大片綿延的新鮮血跡，頓時將頭轉向了地面上正抱著自己手臂痛苦哀嚎的京野涼未身上。
「是那傢伙幹的？」他說，伸出一根手指，深藍色的咒力無聲的在指尖聚集，宛如海面的風暴聚攏一般，攜帶著無垠宇宙中無法傳達的電閃雷鳴的聲音，眨眼間便凝聚出一個足有兩個籃球般大小的「蒼」。
咒力帶起的蓬勃威壓攪亂了空氣裡原本平穩的氣流，你的頭髮被風吹起，有些驚奇地看著他，沒有出聲打斷。
這時，很明顯一直追在兩個人身後的歌姬也趕來了。她同樣也是一身狼狽，巫女服沾滿了泥土，頭頂還有著一片焦黃的樹葉，見此情景連忙大喊道：
「快住手！五條！我們棄權了！！」
與此同時，場地裡也響起了無情的電子音播報。
「京都校百目大介失去戰鬥能力，已淘汰。東京校夏油傑獲得100分。」
四個人全部都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或意志。
是你們贏了。
「好耶！！」
你頓時開心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猛地朝地面上的三個人兼一個破爛鳥式神發出了咒力光芒。
這一次，就連歌姬也沒有倖免，在場的所有京都校學生都被你的術式給捕獲了。
頭頂傳來一聲烏鴉的鳴叫，似乎在提醒你已經贏下了勝利，不要再做什麼多餘的事情。
你絲毫沒把學姐的好心提醒放在心上，反而一個響指命令幾個人滿身傷痕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笑眯眯地說道：
「為了慶祝勝利，我也沒什麼好表演的，就讓大家來一起跳支舞吧。來，跟我說，『感謝校領導這麼多年的悉心栽培』——」
「感謝校領導這麼多年的悉心栽培——」
「『沒能拿下勝利是我們的不對』——」
「沒能拿下勝利是我們的不對——」
淤泥bobi
「『下次也不一定哦』！」
「下次也不一定哦——」
京都校的三個人，其中兩個人都已經痛的快要失去意識了，卻依然還是在你術式的壓制下，一抽一抽的說出了如上幾句愛校宣言。
五條悟：「………………」
烏鴉：「………………」
空氣裡瞬間沉默了下來。
五條悟一收手驅散了指尖的蒼，有點無語地按住了自己的眼睛，看上去是被你給打敗了。
「……算了。」他說，然後大步走過來，彎下腰攏著你的腿彎將你整個人打橫抱起，面無表情地表示，「你就這樣也挺好的——我先帶你去硝子那裡。」
說完，便丟下了三個正在跳舞的傻子組成的愛校軍團，轉身帶著你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大家都比較急，特意回來說一聲：不用太在意炮灰跳腳的事情，等七夕的劇情過去了，就是他的死期。
我大綱做的還是比較完整的，原創角色都是帶著任務誕生的，不是用一次就丟掉的那種。所以後面都會有反饋，不用太擔心啦。
第46章 【長評加更】
◎總要有人主動◎
「辛苦了——」夜蛾掀開醫療營帳的門簾走了進來，「情況怎麼樣？」
「不是太好。」硝子身穿白大褂，一邊摘下自己手上的乳膠手套一邊說，「術式所造成的萎縮是不可逆的，那傢伙十有八九是殘廢了。」
「怎麼會不可逆？」夜蛾說，「反轉術式沒有效果嗎？」
「我也覺得很奇怪，看似是手臂內部血管神經的全部萎縮，按理來說就像是斷肢的部分可以重新長出來一樣，應該屬於反轉術式可以修復的範圍裡，但現在的結果卻顯示是『不行』。」
硝子說，「這麼看來，蝶蝶的術式所造成的這種『萎縮』，本質上應該是更高層面的一種『破壞』，比如區別於肉體的『靈魂』之類的——具體怎麼樣估計還得再研究一下。」
「這可有點難辦了啊。」
班主任微微蹙起眉頭，露出了有點嚴肅的表情。
「是對方先下殺手的吧？」硝子說，「既然這樣，理在我們這邊，現在的情況只能怪他自己咎由自取，沒有全身殘廢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最起碼還保住了一條小命。」
「從過程上來看似乎是這樣的，不過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夜蛾問，「蝶蝶的傷勢怎麼樣了？」
「傷疤在心口向上的位置，大約是這裡——」硝子用手在自己胸口偏左的方向比劃了一下，隨手將摘下來的手套丟進了垃圾箱裡，「人送過來的時候傷口已經在癒合了，可能是用咒力對體內進行了強化，除了有點失血以外，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傷。」
「她也有反轉術式嗎？」
「沒有哦。應該就是笨蛋的身體素質比較好，所以癒合能力也比普通人強一些吧。」
「這好像不只是『強一些』的程度了。」夜蛾說完，有些頭疼的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不過不管怎麼說，作為受害者的一方沒有真的受到不可挽回的傷害，也是十分令人慶幸的一件事了。
硝子安靜地取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裡，插兜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夜蛾說：「算了。這本來就是京都這邊的問題，沒道理讓我的學生遭受不公平的待遇。我親自去和樂岩寺校長談一談吧。」
「辛苦您了。」
硝子禮貌地目送自己的班主任離開。夜蛾在掀開門簾走出去的一瞬間，又想起什麼似的退回了半步。
「對了——那個京野怎麼樣，現在已經清醒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硝子的表情頓時變得有點微妙。
「嗯……」她說，「身體的傷是已經治不好了，現在的話……可能精神上也正在經歷不妙吧。」
夜蛾：？
班主任的頭頂緩緩冒出了一個問號。
***
京野涼未在被送入醫療營帳的時候，術式效果還沒有被解除。
硝子在嘗試著使用反轉術式治療對方但失敗以後，便聳聳肩，十分淡定地留下一句危言聳聽的「埋了吧，沒救了」，然後就轉身瀟灑的離開了。
你換了一身方便硝子替你查驗傷口的一字領普通上衣，下身是一條墜著星星腰帶的牛仔短裙，站在病床前興趣盎然地玩他。
「『給我哭』！」你說。
手上吊著新打好的繃帶，完全面無血色的京野涼未，頓時依照你的指令，張開嘴毫無形象的大哭起來。
雖然只是你術式壓制所產生的效果，但他這個哭不管怎麼看都十分的真情實感，眼淚大滴大滴的滾落下來，跟鼻涕黏合在一起，生動形象的為你展示了一遍什麼叫做涕泗橫流。
你用手機對著他醜陋的臉連拍了好幾張照片，最終覺得高糊的像素並不能還原他的醜貌，於是又調出視頻功能笑吟吟地對著他錄了一會兒。
直到你覺得差不多了，你才大發慈悲地對眼睛都已經哭紅了的傢伙命令說：「現在，『給我笑』！」
於是京野涼未鼻涕還沒擦乾，就立馬頂著這張糟汙的臉咧嘴大樂了起來，看上去很是失智。
你又說：「『給我哭著笑』！」
「給我360度托馬斯迴旋一邊哭一邊笑著說『我是狗，我對不起蝶蝶大人，汪汪汪』！」
一時間，房間裡因為你的指令而狗叫聲不絕於耳，甚至你還嫌他叫的不夠響亮，很不滿意的命令他再大點聲。
隔著一層薄薄的帳篷布簾，沙啞而又盡心盡力的類人狗叫傳出去很遠，時不時有路過這裡的輔助監督、以及京都校的從業人員，都下意識的駐足往裡面張望，然而卻在觸及到門口的那個人時紛紛尷尬的移開了視線，連忙若無其事地走開了。
五條悟戴著被夏油傑的咒靈尋回的墨鏡，漠然地交叉長腿，抱著手臂倚靠在帳篷邊，看上去就像是一尊不好惹的門神一樣，成功的抵禦了所有人的靠近。
而帳篷裡還在傳來你笑嘻嘻的聲音：「繼續叫，別停呀？」
在這之後的二十分鐘裡，你錄下了差不多七八條視頻，經過反覆創造現場素材以後，終於覺得滿意了，這才笑眯眯地一揮手解除了術式。
術式解除，但是術式期間的記憶卻不會消失。清醒過來的京野涼未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惡狠狠地瞪著你，看上去還想要說不中聽的話，結果卻一不小心看到了自己的手臂，差點直接暈厥過去。
「你醒啦？」你微笑著對他鼓了鼓掌，「恭喜你！從今天開始你就變成殘廢啦，以後都不能用領域了欸！」
領域的手印需要雙手結印，這傢伙年紀輕輕就可以開出不完整的領域，不管怎麼想都是相當有才能的那一批人了，可如今卻被你給輕鬆的廢掉了。
真是想想就讓人覺得開心。
「你、你這個該死的女人——」
京野涼未蒼白的嘴唇一陣顫抖，臉上除了惶然之外，更多的是一種對即將來臨的未來而感到的恐懼。一時竟也顧不上門簾外面自己偶像的黑色褲腳，哆嗦了半天才罵出了這麼一句話。
充當他術式媒介的那個特級咒具也被你給破壞掉了。
你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臉無辜地說：「在汪什麼？聲音大一點，我聽不懂欸。」
「你、你……唔！」
本就因手臂的異常而痛到面色全無的京野涼介看上去要被你給氣暈了，這時候臉上倒顯露出幾分血色來。
「這時候看上去倒是挺可愛的了，果然狗狗才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啊。」
你慢悠悠地說。
下一秒，你伸出一根手指，在指尖點燃了自己的咒力，以一種極具壓迫感的方式，一點一點地在對方的注視下靠近了他的額頭。
「你、你別過來——你別過來！！你要做什麼！！」
京野涼未慌亂的大喊著，手臂吊在旁邊動不了，便只好一股腦地搓動床單朝後退去。
床單很快被搓出了一道道凌亂的褶皺，你絲毫不受影響，嘴角帶著一絲甜美的笑意，將燃燒著咒力的指尖抵在了他的額頭上。
就像是曾經近距離灼燒過夏油傑那樣，金黃色的咒力瞬間在京野涼未的額頭中央燎出了一個血紅色的大泡。
「啊！！！！」
大泡裂開，有鮮紅的血液從裡面流了出來，本就狼狽的京野涼未頓時也顧不得別的了，連忙捂住自己的額頭，渾身發著抖，痛苦地大喊大叫了起來。
你一臉清純的看著他，純良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涼介君啊。」你說，「你可要記住，要是再敢跑到我面前狗叫的話，下次變成這副樣子的，就是你全身啦。」
***
為期兩天的姊妹校交流會結束，你們下午的時候便收拾好東西離開了京都，踏上了返程的列車。
從JR線裡下來，因為隨行人員太多的原因，回到東京高專的時候你們乘坐的是大巴車。而因為漫長的旅途過於無聊，你幾乎是一上車就秒睡了，在顛簸的山路行程裡無意識地把頭磕在了身旁之人的肩膀上。
五條悟身體一僵，原本拿著手機玩小遊戲的手臂也隨之僵住了。過了一會兒後默默地把手機給收了起來，面無表情地往你那邊靠了靠。
前座的硝子就像是後背長了眼睛一樣，轉過頭在你們兩個臉上掃視了一圈。不過大約是礙於你還在睡，她並沒有在此刻做出什麼會令人惱羞成怒的評價，只是壓低了聲音輕聲說道：
「你這個護花使者當的不錯啊。京都的人在我那裡坐了三十分鐘，茶水都喝過兩輪了，等你倆走了以後才敢進去看病人。」
「不看著的話，多少還是有點不放心吧。」
「啊？」
「雖然勉強算是不會被欺負的類型，但如果是我的話，可能直接就殺掉了吧。」
「真的假的？」硝子震驚地說，「這是交流會，對方也是咒術師，這麼做真的沒問題嗎？」
「那又怎麼樣？」五條悟冷漠地說，「從最開始就脫離交流會的範疇了吧？」
聽他這麼說，一直側著耳朵在聽兩名同期對話的夏油傑也回過頭來，不是很贊同地說：「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殺掉京野，對蝶蝶後續的生活會產生影響的。別忘了她的監察令還沒有撤掉啊？」
「沒關係。」五條悟說，「這次回去就撤掉了。」
「但如果真那麼做的話，說不定會被拿到由頭進行審判哦？」硝子也說，「沒準一怒之下還會選擇去做詛咒師？」
「在講什麼啊，說了沒讓她殺吧？」五條悟不耐煩地對著兩個同期翻了個白眼，聲調下意識地抬了上去，但下一秒又克制地回落下來，「本來就是御三家內部的事情，就連京都的輔助監督裡也有御三家的臭蟲。回來之前已經跟家裡說過了，讓他們找時間去清理一下。」
硝子：「喔——」
夏油傑謹慎地沒有對摯友的家族矛盾進行評價，只是簡單地點了點頭說：「那就好。這應該算是比較皆大歡喜的處理方式了。不然總覺得有人在身後盯著，做什麼都不太放心。」
「夏油這次也被狠狠地針對了吧？那群傢伙為了摸清楚新生代的術式強度可真是不遺餘力。」硝子說，「不過好在是贏了，我覺得五條除了這件事以外，更應該關注一下別的地方啊——」
五條悟：「什麼？」
硝子拿手機調出了日曆，將屏幕遞到了他面前。
「拿下交流會的勝利，說不定評級的事也近在眼前了，不考慮去慶祝一下嗎？」她說，聲音顯得有些意味深長，「還有六天，好像就是七夕節了啊。」
***
模模糊糊的說話聲似乎伴隨了你一整個睡夢。當大巴車在高專所設立的結界入口處剎車的時候，你迷茫地睜開了眼睛。
「到了嗎？」
「嗯。」
身邊有人這樣回答你。
你打著哈欠揉著眼睛從座位上站起來，跟在身邊人的身後走了下去。
下車的時候，你似乎迎接了沿途所有隨行人員的注目禮。你隱隱的發現大家看你的目光好像和以前相比又不一樣了。
如果說以前這些人對你的態度是畏懼與忌憚，間或夾雜著一些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與我無關的社畜本意。但在從京都回來以後，他們現在則不敢對你產生任何的負面情緒。因此忌憚被排除掉了。變成了一股無言的敬畏之情。
你：好像也還不錯。
行走在通往高專內部長長的階梯上時，你盹醒了不少，邊走邊打開面板看了起來。
經過一場長足的戰鬥，你停滯已久的術式等級進階到了lv.3，【主線任務（四）】完成了，基礎技能如今變成了中級技能，可以繼續往上升級了。接下來只需要等咒術協會那邊給你定評級，你就可以完成上面的【主線任務（三）】、從而開啟屬於自己的生活技能系統了。
一場交流會帶來的收益是巨大的，你慢悠悠地在四維屬性上進行著加點，結果走著走著就撞到了前面的人身上。
「嗯？」你回過神，揉著自己的額頭仰臉望去，奇怪地問道，「怎麼不走啦？」
在你面前的人是五條悟。
硝子跟夏油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你倆的前面去，時不時回過頭來朝你們這邊看上一眼。
五條悟兩隻手插在口袋裡，口袋的位置鼓起，似乎在裡面輕輕地攥了攥拳。
然後，他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終於轉身看向了你。
「喂。」他說，語氣莫名有些刻板和生硬，「六天以後……老子帶你去銀座玩啊？」
第47章
◎家族新成員，堂堂登場——◎
***
「七夕節？」五條悟說，「關我什麼事啊？」
「真的不關你的事嗎？」硝子說，聲音在大巴車時不時的顛簸中依然平穩如初，「機會難得，再給你五秒鐘的時間好好考慮一下。」
「五秒鐘，那也太久了吧？」夏油傑一臉『我來替你分擔難題了』的知心表情，十分善解人意地說，「悟祓除一級咒靈的時間可能都要不了五秒鐘——既然他不願意的話，那我來就好了。」
五條悟：「哈？」
「怎麼，夏油。」硝子慢悠悠地將視線移到鄰座的臉上，「你也打算邀請蝶蝶過七夕節嗎？」
「說是七夕，但本質上也是為了慶祝嘛，所以節日的名字無所謂吧？」
五條悟：「哈？」
「這樣啊。」硝子恍然大悟。
「也是。」她說，「七夕不七夕的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個名號當由頭，可以單·獨和她兩個人慶祝嘛。」
話語中的某些音節似乎故意加重了讀音。起到了明顯的強調作用。
「感覺她應該會喜歡吧？」夏油傑說，「之前硝子不是有單獨和她出去逛過街，在這方面，有提到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嗎？」
「多少有一點吧。」硝子說，兩個人一唱一和，在天衣無縫的你問我答中很快就將原本的主角給丟出了討論範圍，「你要聽嗎？都是一些可以增加好感度的小秘密，要聽的話我就偷偷講給你聽吧。本來是想和那邊那個五條說的，但既然他不願意就算了——」
「等一下。」五條悟說，「誰說老子不願意了？」
「之前誰說的不關自己事啊？」
「的確不關我的事啊！」五條悟的聲音又變大了起來，「我沒說要和她一起過這個節吧？」
這話說完，肩膀上的腦袋跟相隔一個過道的某位輔助監督的眉毛一起動了動。白髮的人型靠枕瞬間像是被按住了後脖頸的貓一樣，當場閉上了嘴巴，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都不敢再動了。
「哦這樣啊。」直到那顆顏色淺淡的腦袋重新恢復到熟睡的狀態中時，硝子這才絲毫不受影響的繼續接著之前的話題說，「那很遺憾，不能告訴你。這些『秘密』是屬於蝶蝶約會對象的限定版。既然這樣那我就講給夏油聽了。」
五條悟聞言瞪大了眼睛，用氣聲進行抗議：「怎麼這樣啊？！」
「這不好吧。」夏油傑也說，同樣放低了聲音，用比剛剛還要體貼的音線，做出一副溫吞謙讓的樣子，「之前不是說用五秒鐘來計時嗎？既然悟也想聽的話，那就誰快誰來、先到先得好了。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可以。」
硝子說著伸出了一隻手：「那我開始數了哦。5——」
「老子陪她去！」話音還沒落地，五條悟飛快地說，有點狼狽地將墨鏡往上一推，聽語氣也有點氣惱，「所以到底是什麼？現在可以說了吧！」
硝子臉上浮現出些許勝利的微笑。伸出去的那隻手直接平移到了身邊，跟同樣表情的鄰座擊了一個無聲的掌。
「秘密就是——」她深吸了一口氣說，「蝶蝶她啊，其實很喜歡逛可以免費看雜誌的大型商場呢。而且尤其鍾愛裡面的飾品還有服裝區哦？」
「大型商場。」夏油傑抓住了重點。
「等一下。」五條悟說，視線嗖的一下像眼刀似的飛了過去，「不是說好只講給一個人聽，為什麼這傢伙也在這裡聽啊？」
「重點不在這裡吧，悟。」夏油傑提醒他說，「是大型商場啊——」
「那又怎麼樣啊？」五條悟說，保持著皺眉地狀態高高挑起了一根眉毛，看上去不是很滿意的樣子，「這算什麼秘密啊？有沒有別的了？」
「你想要什麼樣的呢？」硝子貼心地詢問道。
「就是那種，簡潔明瞭一點的，禮物和喜歡的類型可以具體到是某樣東西那種的——」
五條悟一隻手臂被壓著，用唯一可以自由活動的另一隻手在空氣裡努力地比劃著。
「你說的那種東西，在商場裡不是全都有嗎？再具體一點就需要自己來觀察了吧。總不至於全從我這裡來抄答案？」
「……」
「喂，真的抄答案啊？」硝子說，「雖然方式我不是很推薦，但如果你比較誠心的話那也不是不可以——」
「……還是算了，老子自己想辦法吧。」五條悟說，洩氣似的將挺直的背脊坐靠了回去，在兩名同期充滿興味的注視中，十分坦蕩地說道，「所以該去哪座商場？有什麼推薦嗎？」
這話倒是問對人了。
硝子微微一笑，好心地提醒他說：「大型商場啊——放眼整個23區，就只有那個地方了吧？」
***
「銀座？」
「對。銀座。」
「為什麼是銀座？」你奇怪地問道，「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而且最重要的是——為什麼是六天以後？
「是你的生日嗎？」你眨眨眼睛看著他，「生日快樂——我現在還沒有錢，等賺錢了以後就給你補一個生日禮物哦？你想要什麼！」
「不是生日。不需要。不想要。」五條悟插兜站在原地，沒有表情地說，「沒有為什麼，你就說你去不去——老子都這麼拉下臉來問你了，不許說不去！！」
怎麼自己倒是先急了呢。
你哦一聲，調出系統的日曆打算研究破案一下，結果卻無意中看到了剛刷出來的【主線任務（五）】。
【主線任務（五）：完成任意一項節日活動。（提示：可組隊。連續三年與同一人完成同樣的任務，有機率獲得稀有道具獎勵哦。）】
【任務獎勵：術式永久增幅道具x1（非限時版）】
什麼——
你的眼睛頓時睜大了，脫口而出：「我去！！！」
你一改之前漫不經心的狀態，激動地扯過五條悟的手就是一番劇烈地上下搖晃。
「我去！不要問了——我要和你去銀座！！」
他怎麼能邀請的這麼剛剛好？
不愧是你的好隊友！還沒睏呢就已經給你遞枕頭！
五條悟被你扯著手臂來回搖晃了一會兒，大約也沒想到自己會成功的這麼順利。
他多少有些反應遲鈍地盯著歡呼雀躍的你看了一會兒，過了幾秒鐘，才緩緩地從口中吐出一個疑問的音節：
「……哈？」
***
在這之後又過了兩天。
趕在放暑假的前一天，咒術協會緊趕慢趕的將你的術師評級頒發了下來，你配合著新學生證一起將其拿到手的時候，甚至也還有些意外。
——上面顯示你的咒術師等級是【准一級】。如果想要升到一級的話，還需要做升級任務。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一級術師來帶你了。
【主線任務（三）】和【（四）】都完成了，趁著夏季咒靈不多不需要頻繁出任務的空檔，你興致勃勃的研究起新開放的【生活技能】系統。
別說，這個遊戲在生活技能方面倒是做的十分全面，除了常規一點的【烹飪】、【挖礦】、【採集】、【縫紉】等等，就連【遊戲】、【舞蹈】、【歌唱】、【音樂】等方面也都有涉及。主打一個「不管實不實用，反正我都給你做了」。
而除此之外，當以上任意一項【普通】生活技能練習至lv.3時，就可以開啟高級技能【專精】。
專精的種類有很多，比如【製毒】、【醫藥】、【鍛造】、【破甲】等等。
你一眼看中了這個與旁邊兄弟技能格格不入的【破甲】，文字顯示它的效果是【在施展攻擊技能時可以更好的打破敵人的防禦（此效果受技能等級與咒具等級影響）】。
這也太實用了吧！
你要這個！
懷揣著將來以後興許可以一拳打穿無下限的美好希冀，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你將與四維屬性相關的一些練習速度放緩了，開始主肝生活技能。
之前已經說過了。你並不太能吃得慣高專裡的食物。
而好巧不巧的，在【烹飪】這個生活技能的下面，lv.1時可以製作日料，lv.2是甜品，lv.3輕食，lv.4西餐。等到lv.5，也就是技能頂級的時候，你就可以自己學做中華料理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為了過上可以隨便吃紅燒肉燉豬蹄的日子，你開始每天加班加點的爆肝【烹飪】技能，按照系統提供的菜譜霸占了整個高專食堂裡的廚房，沒日沒夜用等級最低且最好製作的【烤飯糰】來刷技能經驗，很快就將技能提升到了二級。
至於做出來的這些成品——
丟是不可能丟的。畢竟浪費食物會遭天譴。上一次的天譴就是被夜蛾抓去參加姊妹校交流會，這次的話還不一定會遇上什麼。
因此你把這些飯糰一股腦的都塞給了自己的好同期們。
在最開始的那兩天，或許是不忍心打消你的積極性，你同樣在假期期間留校待命了的同期們還勉強給面子的吃了兩口，甚至時不時還能冒出幾句違心的誇讚。
可從第三天起，這些虛偽的誇讚通通都不見了。除了五條悟還能接受你給的甜品以外，硝子和夏油傑已經進化到了不管在任何場合下，只要一見你立馬就轉身逃跑的階段。
你對此感到很不滿意。
「有這麼難吃嗎？」你站在食堂的透明後廚裡發出了靈魂質問，「我明明每一步都是按照要求來的欸！」
「難吃。」五條悟沒骨頭似的倚在後廚鋁合金的門框邊，手裡拿著一份新鮮出爐的奶凍，毫不留情的評價說，「超——難吃！簡直比薄荷冰淇淋拌米飯還要難吃——說實話你是故意的吧？在報復老子？」
「我沒有啊！」你說，「還有，對薄荷口味尊重一點！」
明明很特別嘛！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真的有那麼難吃嗎？
你不信。
你走到門邊，一把搶過五條悟手裡舀了一半的堅果奧利奧碎奶凍，連同他捏在手裡的勺子也一起奪了過來，一口氣把剩下的部分都給吃完了。
「嗯……」
你沉吟了一下。
「這不是挺好吃的嘛？」你有點疑惑地說，「奧利奧加堅果，怎麼可能不好吃啊？你口味有問題吧！」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將空掉的兩隻手揣回了胸前，抱著手臂垂眸朝你看了過來。
「是甜品對吧？」他說，「一點也不甜啊？」
「那是你的問題，和奧利奧還有堅果沒有任何關係！跟奶凍也沒有！」你氣沖沖地將一次性塑料碗和彩色勺子丟進了垃圾箱理，啪地拍了一下旁邊的流理台，「可惡，害我還以為自己的口味很差勁——」
「會喜歡薄荷冰淇淋的人，就算好也好不到哪去吧？」
「你說什麼——」
「生氣了？」五條悟的墨鏡稍微滑下來了一點，饒有興致地打量你，語調變得輕快了起來，「講實話而已嘛，畢竟是咒靈都不會有的口味欸——」
「蜂蜜煉乳楓糖巧克力四重奏的糖尿病患者在說什麼？像你這樣的口味，咒靈吃到一口都會當場膩死的吧？」
「哈，完全不會。」五條悟笑著說，一副很自得的樣子，「而且也不會生你說的那種病。沒辦法耶，就是這麼強啦——」
「你的身體是從另一個次元來的嗎？」你叉起腰看著他，「既然這樣，那獎勵你今天晚上來廚房當我的小白鼠，我馬上還要練做【巧克力芭菲】——」
「嗯？那還是不要了。」五條悟說。
「——為什麼？！」
「總感覺所有東西在你手裡過一遍甜度都會下降的樣子。」他很敏銳地表示，「巧克力也不例外吧。」
「那你直接去吃白砂糖不就好了嗎？」你說，「幹嘛還收下我送出去的練習品——」
「這不是看你太可憐了嗎？」
「什麼？」
「我是說，你這傢伙努力的樣子也太可憐了。要是老子不吃的話，根本就沒人會願意吃吧——」
「結果還是在瞧不起我啊！！」
***
因為這個插曲，一直到七夕節來臨的當天，兩個人還在慪氣。
當然——這慪氣可能只是你單方面的。因為五條悟已經一副完全不記得那天發生了什麼的樣子，一大清早就敲響了你宿舍的房門，興沖沖的將你從房間裡拖了出來。
時值暑假期間，高專裡的課業暫停。老師休假不坐班。學生們可以回家探親，也可以選擇住在學校裡，隨時等待任務的傳喚。
因為還是第一年的原因，大家多多少少都抱著一點想為社會的和諧美好做貢獻的心理，因此誰都沒有回家。
在這期間，硝子還在負責和校醫一起處理受傷的傷員，而夏油傑也出了一個隔壁埼玉縣的二級咒靈任務。
當這兩個大忙人站在高專門口和你們兩人送別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一個賽一個的祥和。
「我反悔了。」硝子說，「就不應該放這倆人出去玩的，這對於我這種連續加班了一天一夜的人來說是一種精神層面的傷害，無法用反轉術式修復的那種。」
「我倒是沒反悔。」夏油傑說，「不過悟，看在我自告奮勇替你把任務出了的份上，晚上銀座的高級牛排可以分我一份嗎？」
「可以。」五條悟簡潔地說，「七分熟？大份的？還有什麼其他想吃的趁現在一起告訴老子，過期不候。」
「那我不反悔了。」硝子說，舉起手直接開始點菜，「我要一份鹿兒島的黑氂牛套餐，有關東煮什麼的也可以順便給我帶一份——」
「你想的美。」五條悟說，「只有後面那個，前面那個不可能給你帶的。等下輩子吧。」
「別這麼小氣嘛，就是隨便說一句而已嘛。」硝子一臉寬容地看著他，一時間語氣都顯得誠摯了幾分，「一路順風——要是真成了的話回來記得感謝我啊，五條。」
五條悟：？
「也要感謝我。」夏油傑有理有據地插話說，「畢竟交流會期間可都是我在努力——」
你：？
這些人在說什麼？你掉出頻道了嗎？
你疑惑地來回打量三名同期的臉。
「在說什麼？」五條悟說，「不守信用把秘密講給別人聽和偷聽別人秘密的傢伙想都別想——」
「好的。」硝子說，然後保持著這個包容的表情將目光轉向了你，「那蝶蝶你記住了，等今天的行程結束以後，不管這傢伙說什麼你都別答應——」
夏油傑和藹的在一旁補充道：「如果有人動手動腳的話記得直接打回去，千萬別給我留面子——」
你：？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出於對隊友的信任，你還是點了點頭：「好的。」
「好個鬼。」五條悟點了點你的頭頂，「在答應什麼啊？」
「怎麼了，對不涉世事的小女孩提點一下又怎麼了？」硝子不動聲色地說，「該不會是有人害怕了吧？這麼沒有自信嗎？大少爺。」
「就是太自信了吧，感覺剛剛一瞬間好像真的幻想了一下被拒絕的畫面呢。正常人都不會做到只是第一次約會就這麼有自信吧？」夏油傑也說，「這樣真的好嗎？悟。」
「……懶得理你們兩個。」
在這種事情上總是會被擠兌的六眼神子朝天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當場『切』了一聲，感覺也沒把他倆的話放在心上，轉過身便招呼你：「喂，走了。還愣在那裡做什麼？」
上車的時候，負責開車的是一位老熟人上田監督。
大約是今天不用出外勤，他的車也從高專所配備的專用車輛，換成了一輛看上去還挺高級的商務車。油門踩動以後，轎車平穩的行駛，載著你們二人往市區的方向而去。
這一路上，你發現對方好像沒有之前那麼怕你了。不知道是從哪裡聽說了什麼，他看著你的目光多多少少帶了些年長者對小輩的憐愛，並在等候紅綠燈的時候鼓起勇氣恭喜了你拿到准一級評級的這件事。
你：「謝謝？」
你兩隻手放在名為【伯爵紅茶】主題的華裝裙襬上，一改往日金光閃閃的做派，變得紅彤彤了起來，一臉純潔地說道：「其實等特級的時候再恭喜我也來得及啦。」
輔助監督：「………………」
大約是被你的這句話給噎住了，直到車輛駛進市區將你們二人放下之前，即使是休息日也依然一副社畜打扮的上田監督沒有再和你說過任何一句話。
車子在靠近繁華地區的周邊停下。你們打開車門下車，步行走進了人潮洶湧的商業圈。
人多的地方就是很容易看到低級詛咒，你一路走一路釋放咒力，將目所能及的小型咒靈全部都消滅掉了，補充了一下遊戲系統裡的小金庫。
兩個人今天都穿了常服。五條悟一身上白下藍的簡單T恤與牛仔褲的打扮，臉上架著墨鏡，脖子裡掛一根銀色的粗項鍊，單單只從氣場和身高上就十分矚目，走在一起的時候吸引了不少周圍人的注意。
他目光漫不經心的在四周的商鋪上掠過，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啦？」你說，也配合著停下了腳步。
「要去那裡嗎？」
他側著臉示意你看向馬路對面。
你看過去，發現那裡好像是有一家冰淇淋店在搞活動。活動內容為只需要支付一個甜筒錢，就可以冰淇淋隨便加，只要不掉出來或者倒下就都算你的，需要自己手動操縱機器。
大約是這個原因，你看到從店裡出來的每個人手中都是一個冰淇淋東倒西歪的超高甜筒卷。最高的那個差不多有你三分之二個小臂了。真是個技術活啊。
「好啊，去試試看吧！」你說，過了馬路和五條悟一起躍躍欲試的參加報名，「話說會有薄荷口味的甜筒嗎？」
他說：「沒有那種東西吧？」
報名表可以在店鋪裡找工作人員領取。因為參加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光排隊就已經排到了街角的位置。因此報名表交上去以後會得到一個號碼，需要在附近能聽到聲音的地方等待店鋪的叫號。
五條悟蹲在椅子前填表填了一半，突然收到了一個電話，原本不耐煩的表情在瞄到上面的備註名字時似乎更不耐煩了，但還是擰著眉頭去一邊接了起來。
而就在他離開以後不久，你一個人坐在街邊綠化帶前的長椅上，低頭認認真真的填寫表格，然後就被一個貌似已經蓄謀已久的男大學生給搭訕了。
「你好，方便認識一下嗎？」
「什麼事？」你莫名其妙地抬頭看向來人，在發現是不認識的陌生NPC以後，立馬沒興趣地又把頭低了下去。
然而這個舉動似乎讓對方誤會了什麼，或許是覺得你在害羞，於是立馬變得自信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風吹亂的瀏海繼續說：
「剛剛那個，是你的男朋友嗎？看上去長得還不錯啊。」
「不是啊。」你說，「幹嘛問這個啊。」
他也五條悟深櫃是吧？
「沒什麼……咳，不是就好。」男生乾咳了一聲，突然流暢的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故作鎮定地在你面前晃了晃，「可以交換郵箱地址嗎？你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女孩子，如果有機會的話，能不能彼此之間深入的了解一下呢——」
你：「哈？」
「——她不能。」
五條悟這時走了回來，冷玉似的藍眼睛鋒銳而又生冷地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就將人給趕跑了。
「快點滾開啦，沒看見老子正在忙嗎？別站在這裡擋光了。」
男生臉上頓時一片尷尬，他有些嫌怨地望著你，那表情多半是在對你「不是男朋友」這句話的無聲控訴，但最終還是畏懼地走開了。
五條悟將手機揣回口袋裡，在你的身邊坐下，手臂越過你肩膀的位置伸了過來，岔開長腿，似乎有些煩躁地吐出一口氣。
你抽空看了他一眼，說：「又怎麼啦？」
這表情，總不至於是被電信詐騙了吧？
他一隻手搭在你後面的椅背上，另一隻手還拿著報名表和筆。不過這一來一回的，紙已經被捏皺了，筆帽也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去，有些孤零零地在他手裡被攥著。
「沒事。」他說。
你沒吱聲。
過了一會兒，他似乎自己調整好了情緒，抬起手捋了一把額前的頭髮，又補充似的說了一句：
「一點小事。家裡人打掃衛生的時候不小心把臭蟲給放跑了。稍微有點生氣。」
你：「哦。」
你沒怎麼在意他家裡發生的事情，填完自己的表以後，一抬眼發現他的卻大半都還空著，於是便果斷伸手要了過來。
「也太慢了吧？」你嫌棄地說，「最開始吵著要吃甜筒的那個人好像不是我啊？」
「沒辦法啊——專門挑這種時候打電話。不聽還不行。老子也很煩躁啊？」
五條悟這麼說著，倒是很隨意的把手裡的表交給了你，然後自己抱著手臂感興趣似的湊過來看。
「哇。」他語調輕浮地評價說，「字好醜耶——」
「想變傻子了是吧？還記得京野涼未之前是什麼下場嗎？」
你口中說著威脅的話，拿手肘懟了他一下。沒懟開。對方像個大型流沙玩偶一樣，軟綿綿地後仰了一下，就又朝你這邊倒了過來。
你捏著筆的手一頓，心中突然有靈感一閃而過，轉而在姓名欄寫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這是什麼意思？」五條悟看著你寫下的名字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哦。」你說，「我決定啦，今天一天讓你來跟我姓！」
你看著報名表上「渦石泥戈戈」這個名字喜笑顏開，對自己的即興創作能力非常滿意。
在五條悟驟然沉默下來的目光之中，你將兩張表格遞給了前來收繳的工作人員，笑嘻嘻地對他說：「可別小看這個名字哦，今天就讓你一把超級加輩的快感！快點說謝謝蝶蝶啦。」
五條悟：「………………」
青天白日之下，膚色白皙的六眼似乎又被夏日炎熱的氣溫給燙到了，墨鏡下的面頰很快閃過了一絲浮紅。
你『咦』了一聲，伸出手指朝他的臉湊了上去。
「這是怎麼回事啊？」
趕在你好奇的去研究他為什麼會這麼熱之前，五條悟連忙將臉給別了過去，一把抓住你湊熱鬧的手指，灼燙的手心牢牢地將你按在了長椅上。
「……沒什麼。」他兇巴巴地說，語調卻顯得有些生澀，「別隨便就摸男人的臉啊——你家裡人沒有教過你嗎？」
第48章
◎是cos，但法外狂徒版◎
最後還是一起吃了蜜瓜口味的甜筒冰淇淋。
從店鋪裡走出來的時候你特意看了一眼，這傢伙的冰淇淋堆的比你要高一點。兩個人都採用的十分樸實的黃金螺旋旋轉法，即剛沒出甜筒卷的那一層特意向外擴開，然後在此基礎上一圈一圈的向內堆疊，最終停下機器的時候會在頂端部分拉出一條細長的小尖尖。乍看之下和火炬那種雪糕差不多。但卻比火炬缺少一層能定型的巧克力脆皮。因此你的那支在即將收尾的時候邊緣處就已經化掉了，冰淇淋落到了手上，不得不宣告退出。
至於五條悟——純粹是速度取勝。明明使用的是同樣的方法，之所以他會比你高出你那一點，完全是因為他上手的動作太粗魯了，透著一股又快又粗暴的感覺，似乎完全不擔心冰淇淋會提前掉下來。所以也就沒有融化的那一個步驟。差不多比你早一分鐘結束了戰鬥。
在這種事情上贏過了你大約真的讓他很得意。直到走出店鋪門的時候臉上都是一副神氣十足的表情。
門口的店員將蓋了章的表格還給你們，然後又附上了一枚冰淇淋形狀的愛心胸章作為小禮物，熱情洋溢地對你們說：
「恭喜二位分別獲得了本日店鋪活動上午場的第二名和第三名！作為前十名的獎勵，可以持此報名表前往隔壁街的拉麵店兌換七夕限定巧克力拉麵一份！話說兩位是兄妹嗎？既然不過七夕那讓他們改成親子套餐也可以——」
「不是兄妹，是姐弟。」你耐心地糾正了店員話語中的錯誤，然後認真地對裡面的食物發表了評價，「這家拉麵店來地球的目的是什麼？」
「誰跟你是姐弟啊？」五條悟說，在你和店員說話的空隙裡已經飛快地把自己的那支甜筒給吃掉了，拍了拍掌心中留下的碎渣滓，「不過感覺可以去嚐嚐看欸，聽上去好像還不錯吧。」
「哪裡不錯了？」你說，為他這糟糕的食物取向而感到深深的憂愁，用一種刻意拿捏出來的語重心長的口吻，十分具有長輩風範的對他教育道，「戈戈啊，姐姐不是早就和你說過嘛？路邊遇到奇怪的東西不要亂吃，不然真的很容易被食物保護協會給抓走欸——」
「哪有這種東西啊？」五條悟伸出手大力在你腦袋頂上按了一下，很快就拉著你走掉了，「還有，都說了不是姐弟吧？老子和你不是這種關係啊？」
「不是這種關係還能是什麼？怎麼，你名字叫戈戈，還真想cos我的哥哥啊？」
你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五條悟還真停下了嘴巴思考了一秒鐘。
「也不是不行？」他說，保持著朝前走路的姿態卻不看路，躬下身子湊過來盯著你的臉，咧開嘴笑嘻嘻地說道，「來叫一聲聽聽？反正都已經同姓了嘛——」
「你想的美哦。同姓代表我才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輪不到你來提要求。」你冷酷地將他湊過來的大臉給推開了，絲毫不落入他的陷阱裡。
「嘁。」他有點無趣的將上半身直了起來，反手報復性地用指尖一下下戳你的耳飾，「所以去不去嘛？不去的話就去那邊的商店裡買獼猴桃拌飯！或者紅心火龍果也可以——」
「你對拌飯到底是有多執著啊？」你無語地說道，「不去。要去的話你自己去，我要一個人去商場的頂樓吃鐵板燒——」
「鐵板燒嗎？這麼好養活啊。」
「硝子還會吃關東煮呢！而且重點是真的很好吃，跟價錢沒有關係的！」
「可是我想去吃巧克力拉麵欸。」
「我不去。說了你自己去啦，是小朋友嗎，還要姐姐來陪著？」
「不是姐弟也不是兄妹，而是一家之主吧？」五條悟說著將你在拉麵店的門口給拉住了，墨鏡下的藍眼睛睜的圓溜溜的，十分無害地看著你，「那家主就不能委屈一下自己，和家裡的人一起去吃聽上去就很nice的巧克力拉麵嗎？也太獨裁了吧——」
可委屈了自己的家主聽起來也很沒面子啊！而且這個巧克力拉麵真的不會像○嗎？光聽名字就已經很危險了吧——
你站在拉麵店的門口，面無表情地進行著腦內風暴，那感覺彷彿面前的店鋪不像只是個拉麵店，反倒是什麼地獄的入口之類的。
總之在都是進去之前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的類型。
「怎麼不說話？」
見你僵在那裡不動了，一臉深沉地思考著人生，五條悟開始用肩膀一下下撞你的肩背，邊撞還邊好玩似的吹你右邊馬尾上的飄帶，十分不老實且閒不住的催促道：
「不是吧？家主做個決策要這麼久嗎？老子在家裡的時候可都是一下子就提出解決的方法了啊，想這麼久顯得也太遜了吧——」
「可是我真的不想吃巧克力拉麵！」你說，眉毛皺了一下，然後果斷做出了決定，「這樣吧，你來吃這種顏色糟糕的拉麵，我來吃普通的拉麵，我們兩個都擁有光明的未來——」
「那也太沒意思了吧？」五條悟說，「要的就是看你吃這種東西時會露出來的表情啊？而且是那個什麼活動，只有老子一個人吃也太奇怪了吧？」
「沒關係。」你做好了決定以後，心態開始發生轉變，轉過身將自己的飄帶拯救出來，狠狠地朝他身上撞了回去，然後一臉純良的安慰說，「會有其他八個人和你一起奇怪的。畢竟吃這種東西本來就很奇怪嘛——」
「不行。」
五條悟被你撞了一下，卻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伸出手揉了揉被著力的胸口位置，同樣面無表情地說：「既然這樣就加個懲罰機制好了，你可以吃普通份的拉麵，但是必須得吃兩份，吃不完的話就罰你戴那邊那個——」
你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旁邊玩偶店的櫥窗裡展示了一排毛茸茸的頭箍，大多是用小動物來當主題的，比如玩偶豬和玩偶熊之類的。
這不是很可愛嘛？
這也能叫懲罰？
你當即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
「好啊！」你說，「那你也要戴，而且你要吃四份，吃不完的話就在臉上貼流氓豬的貼紙——」
「為什麼是四份啊？！」五條悟大聲嚷嚷了起來，頓時氣惱地抓住了你的辮子，「太多了吧？完全不公平啊？是想撐死老子嗎？別忘了下午還要參加活動欸！」
是哦。你想起來。
你來這裡的目的不是為了吃吃喝喝，而主要是為了參加隨便一個地方舉行的七夕活動的。
於是你沉著臉思忖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拿出了一家之主的風範，大方地點了點頭。
「彳亍吧……那就兩份。但是必須得是激辣版！」
五條悟：？
「那你呢？」他毫不猶豫地說道，「你也得是激辣版吧？不然我拒絕！」
「放心好啦，我當然是了。」
你踩了他鞋子幾腳，又狠狠地用頭在他胸口上撞了一下，試圖把男高中生煩人的手給撞開，然而卻失敗了。
「那太好了，老子也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五條悟說著，牽著你的馬尾帶你原地轉了一圈，指著你剛剛看見的玩偶店旁邊一家低調的cosplay店，以一種惡作劇成功的惡劣口吻，戲謔地說道：
「感覺你這傢伙好像誤會了什麼——讓你戴的東西不是那邊的那家，是這家欸。」
你一愣，然後仔細地按照他說的看了過去，結果一眼就震撼地看到了店鋪門口的模特人型臉上所戴的黑色劫匪面罩。
這是什麼？
沒想到這傢伙的愛好竟然這麼奇怪！
你就說他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正常，這麼一看的話果然還是百目大介更高級一點——
你心中這麼想著，一言難盡地將頭轉了回來，在這一刻幾乎不知道自己要露出怎樣的表情。
而五條悟還一臉看好戲的樣子在旁邊望著你，這副笑吟吟的樣子，真的很難不讓人懷疑這人會提出願意吃巧克力拉面目的就是為了這一刻。
是報復吧？
是對先前那些「不甜的甜品」的報復吧？
真是心機好深的一個男高——
「從今天開始，我要認真考慮一下讓大介加入我們中間的請求了。」
「什麼？」
「沒什麼——我的意思是，你高興就好。」
「讓那傢伙加入到我們中間，然後呢？」五條悟說，竟然聽清楚了你剛剛在說什麼，「像剛剛那個來搭訕的人一樣，也深入的了解一下嗎？」
「我已經很了解他了。」你十分確定地對他說，「不管怎麼樣，喜歡洛麗塔的人都不是壞人——最起碼比你可正常多了。」
「哈？說老子不正常，那你又正常了嗎？三人行什麼的很敢說嘛——」
「不是三人，是六人。」你好心地提醒他，「看，又把硝子他們給忘記了吧？這可是不對的！」
「囉嗦啊，能不能不提那傢伙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你不知道嗎？」
「什麼日子？」你說，「又不是你的生日，憑什麼不能提其他人——」
「總之就是不能提！」
五條悟音量瞬間大了起來，火速把這個話題給掐斷了，推著你的肩膀把你推進了店鋪裡。
門口的侍者露出迎客的笑容：「歡迎光臨，二位裡面請——」
你們在侍者的帶領下於餐桌前落座，五條悟連報名表都沒讓你拿出來，直接就在入口處的機子裡用錢點好了需要的份量。
「怎麼啦。」
他坐了回來，在你對面用手支著下巴杵在桌面上，以一種輕飄飄的口吻，故意揚起眉對你挑釁說：「是『一家之主』欸。該不會是不敢吧？」
……激將法在你這裡還真是過於好用了！
被他發現弱點了，可惡！
你心裡雖然明白這一點，但還是又一次的上套了，將腦海裡剛剛思索著的「要不要去找硝子問一下歌姬前輩有沒有百目大介的聯繫方式」的問題果斷拋到了腦後去，啪地一聲就將筷子杵在了桌子上。
「不，我敢。」你一臉沉重地說，「我當然敢了——」
這可是關乎於你家主身份能否保持住的重要比賽，不可能有不敢這種說法。
你贏定了！！
第49章
◎悍匪，但聽話版◎
眾所周知，人很少會主動挑戰自己不擅長的領域。所以你在應下挑戰的時候語氣很輕鬆。
然而五條悟就有點讓你出乎意料了。畢竟喜歡吃甜品的傢伙不管怎麼看都不可能會擅長吃辣。
但這傢伙在開動之前那副完全不以為意的樣子又令你疑惑。有那麼一秒鐘你甚至在思考，難道他真的是讓人完全看不出來的吃辣小天才？
「你確定你沒問題是吧？」你拿著筷子，看著他拉麵碗裡糟糕的湯汁顏色說，「一會兒要是被辣哭的話可不許反悔哦——」
「哈？誰會做那種事啊？」五條悟一隻手搭在碗壁上，同樣拿著筷子，看上去挺鎮定地說，「倒是你，一會兒吃不下了可不許來找老子撒嬌——」
「啊？我什麼時候做過那種事啦。」你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率先將筷子伸進了紅通通的麵碗裡。
紅色的筷子紅色的碗，還有紅色的湯汁。一切都似乎是為你而準備的。和你今天的打扮是如此的相配。
說實話——除了第一口還算是小心翼翼以外，在接下來的數十上百口中，你並不算太意外的發現，這家店鋪裡所謂的「激辣」其實倒也沒有多辣。
就這？
你哼笑了兩聲，沒過一會兒就將兩碗份量並不算多的食物給消滅了。
然而抬頭去看的時候，才發現對面的五條悟吃的臉都紅了，整個人就像個冒蒸汽的開水壺一樣，一邊吃一邊瘋狂地往自己嘴裡灌冷水，一碗下去就已經喝了六七杯了。
杯子倒是不大。不過這個灌水的速度依然令你感到驚奇。
「怎麼，咒力的強化作用也能強化到胃嗎？」你說，將吃完的碗摞在一起，筷子搭在上面擺好，好整以暇地用兩隻手撐著下巴看他，並在他被辣的暈乎乎地抽空朝你看來的時候，十分好心的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戰鬥成果。
「嘻嘻，我已經贏了欸。要不你先在這裡吃著，我去旁邊把東西買回來？」
「啊？嘶……不許去，老子還沒結束呢！」
白髮的神子被一碗拉麵辣的嘶嘶作響，看上去倒不是很服氣的樣子，這麼會兒功夫就連嘴巴都有點被辣腫了，如今也是紅紅的一片。
「我……嘶，老子今天非得向你展示一下什麼叫實力——」
「吃三碗激辣拉麵算什麼實力啊？」你說，然後又想起來，「哦對了。是巧克力味的欸。那確實是很有實力。」
你說完還向他詢問道：「所以巧克力口味的拉麵是什麼味道？可以用不超過300個字來給我形容一下嗎？」
「你自己嚐嚐不就知道了嗎？」說話間第八杯水也已經喝下去了，他被辣的齜牙咧嘴地朝你瞪一眼，「嘶……非要這時候來問一嘴？」
說是這麼說，不過還是把碗往你這邊推了推。
你好奇地用筷子夾起一點，抱著科學研究的謹慎態度吃了頭部的那一部分，用比研究結界術到底該怎麼才能升級的嚴肅表情認真地品鑑了一下，但卻只品鑑出「巧克力味幾乎沒有，只有一點點沒被辣椒中和掉的甜味」的結果來。
難吃倒是不難吃的，只是——
「這不是完全被騙了嗎？」你說，看著碗底顏色糟糕的這一坨面，「根本不是巧克力吧？只是被做成了黑色的拉麵而已啊？還是稍微加了點糖的那種！」
又不是巧克力，又辣。你看著五條悟，多少露出了一點嘲笑與幸災樂禍並行的眼神。
「還真是失敗欸，戈戈。」你說，「這一次竟然把自己給騙到了呢！」
「囉嗦啊——嘶！」
五條悟倒是很努力的將看上去就很不妙的黑暗料理給胡亂打掃完了，兩個人從拉麵店裡出來的時候，嘴已經完全腫成了一片。
真是好可憐哦，你都有點同情他了——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你果斷衝進店裡去把面罩給買下來了，壓著他的肩膀讓他矮下身，試圖親自給他套在頭上。
「嘻嘻。」你說，「這個皮膚也不錯的樣子，不如就這樣來陪我玩一天好了。」
「怎麼可能？」
五條悟劈手將面罩搶了過去，找了一下五官的洞孔位置，就很潦草的將它套在了頭上。白頭髮被壓扁了，原本好好的一個帥哥頓時秒變中東悍匪，貼緊的布料勾勒出高挺的鼻梁與下頜角的輪廓，配合上那本就比大多數人還要優越的身高，倒真很有幾分不法分子的氣勢。
「臉被擋住了欸——」他說，用手調整了一下面罩的位置，白睫毛下的藍眼睛一下子變得很令人注目，「本來可是一個大帥哥欸，帶出去超有面子的那種。現在已經不行了吧？」
「誰說的。」你繞著他原地走了兩圈，心情不錯的從背後拍了拍他微微凹陷的背脊，「現在這個樣子，帶出去更有面子了哦——我超喜歡！」
五條悟：「………………」
五條悟的聲音從面罩下面響起。
「哦。」他說，「誰問你了？」
「講實話而已嘛。好了，我們現在去那邊——」
「確定要這樣讓老子進去嗎？說不定會被當成真的啊？」
「那又怎麼樣？」你說，把剛剛的話從自己這裡還了回去，「你該不會是怕了吧，戈戈——」
「哈，誰怕了。」
反問句用在兩個人身上的效果好像都差不多。五條悟聽了以後，率先插起口袋朝商場的方向走去。
「是那邊對吧——」他說，倒是很坦率的接受了自己「輸掉」的事實，很快就又找到了讓自己覺得好玩的東西似的，旁若無人的行走在來往路人好奇地打量之中。
「對嘛，這才是我認識的悟嘛。」你說，很快也邁開腳步追了上去，「距離活動開始還有一個小時，總之先去裡面轉一轉好啦。跟我來——」
***
這附近最火爆的節日活動現場被設立在一家大型商場裡。
你們到達的時候，氣氛已經被烘托的很熱烈。雖然還沒有正式開場，但已經有不少情侶手牽手的出現在四周的商品與休憩區，在滿世界的粉紅氣球與粉色愛心的裝飾下，很是親密地湊在一起說些悄咪咪的小話。看上去就很有情人節的氛圍。
就位以後，接下來就是等待活動開始。在這個間隙裡，你被遊戲區的娃娃機所吸引，於是便以吃飽了來消消食為由跑去抓起了娃娃，權當做打發時間了。
而就在這期間，五條悟頭戴面罩，像個來打劫娃娃機裡零錢的搶匪一樣，抱著手臂靠在旁邊，十分站沒有個站相的對著透明的外殼打量自己。
這副樣子對於過往人生中一直在家族裡被高高奉為神子的傢伙來說大約是很新奇的，他沒過多久就已經徹底習慣了自己，並且似乎還非常喜歡，找樂子似的開始故意對路過的普通人露出兇狠的目光，不僅成功的讓所有經過的人都警惕地避開了你們，甚至還引發了一場發生在不遠處的小型圍觀。
一群打扮的五花八門、一看就是澀谷街頭弄潮兒的年輕人湊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你們。
「要報警嗎？看著好奇怪。」
「是高中生吧，感覺在玩的樣子。旁邊那個是女朋友嗎？」
「氣勢很兇啊，不是善茬吧。」
「是小混混那種類型吧？高中裡真是非常多。走了走了，還是別在這裡看了，萬一招惹到可就糟糕了，說到底關我們幾個什麼事——」
「女孩子真的沒有被威脅嗎？」
「什麼？」
「去問問好了，長得那麼好看，稍微有點在意——」
「喂，你——」
你花了1000円來抓娃娃，然而一個卻也沒有抓到，目前仍是血本無歸的狀態。
而因為五條悟這副打扮靠在你身邊的原因，期間還有一波又一波熱心腸的年輕男性小心翼翼地上來詢問你，問你是不是被人給威脅了。
這時又有一個穿著牛仔夾克與機車褲的時髦男生走過來，無視一旁的五條悟，向你問出了與之前那些人同樣的問題。
你：？
「威脅什麼？」你說，沒明白自己這是觸發了什麼關鍵詞，「抓不出娃娃就交500美金來當保護費的那種嗎？」
「哈。」
五條悟似乎是被你的話給逗笑了。他踢了一腳被自己倚靠著的完全不出貨的娃娃機，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聽見沒有？500美金欸。這是這傢伙雇我的錢。拿不出來的話就別搶老子的工作，站在一旁乖乖嗦著手指看就好了，上來問什麼呢？」
在五條悟充滿嘲意的不善目光中，看上去很好心的NPC又一次敗退了。
「啊、是……對不起打擾了……」
時髦男生灰溜溜地走掉了。
你絲毫不被這倆人的對話所影響，在來往人士所投來的各異目光中，一心一意的繼續自己的抓娃娃大業。
「怎麼樣，還沒好啊？」玩了一會兒之後，對自己新形象失去興趣的五條悟開始拖著聲音催促你說，「我已經有點站累了欸。」
「沒有好，累了的話就自己找地方坐著去，又沒有讓你陪我一起抓。」
「可不在這裡的話會被陌生的傢伙給拐跑欸。」
「什麼？」
「我是說——你行不行，不行的話就換老子來。真是看都看累了耶。」
「我行——玩遊戲的事怎麼能說不行——你到邊上去，不要來打擾我啦！」
就這麼過了差不多十分鐘，當然還是沒有抓到——並且金額已經上漲至2000円。
五條悟見狀，似乎也是等的有點不耐煩了，乾脆把你擠開自己站了過去，信誓旦旦的表示不想再等了，就讓他來結束這場與娃娃機的戰鬥。
然後又過了半個小時——
據不完全統計，兩個人合計起來花了差不多一萬円，最後他很惱怒的一腳踩在操作桿上，看樣子是想要把娃娃機給拆掉。旁邊被嚇到的無辜群眾立馬找了店員來。
而離開的時候，因為覺得店員臉上的表情過於有趣，你也決定回去的路上再買一個同款面罩保存著，等下次再有這種場合的時候接著用。
一番亂搞之下，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位於商場一樓的活動會場已經開始進行暖場，決定參加活動的情侶們與圍觀人員都開始往那個方向聚集。你和五條悟也不例外。
「活動的獎品是甜品和餐飲券？」你聽到旁邊情侶中的女生這樣說，「總感覺沒什麼吸引力的樣子欸，這次竟然這麼摳門嗎？」
「反正都是免費的，不要白不要啊。」情侶中的男生說，「而且餐飲券好像是高級餐廳的情侶雙人套餐，你不是一直想吃他家的和牛來著嗎？一會兒可得好好努力才行。」
「欸，怎麼這樣——」
怎麼這樣。
這NPC就不會自己請女朋友去吃嗎？還真是一毛不拔啊！
你用挑剔的眼光看了一眼對方的背影，轉頭跟五條悟說：「竟然是甜品——要是贏了的話豈不是讓你給賺到了？」
「不不不，這可不是一般的甜品耶。」五條悟鶴立雞群的站在人群裡，墨鏡掛在胸前的衣領處，臉上還戴著那個滑稽的面罩，然而卻並不影響他以一種饒有興致地姿態往前方的活動看台上張望，就連語氣似乎都變得興奮了起來。「是看上去超豪華的巨型奶油堅果蜂蜜水果塔！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吃完的，所以勉強分你一份啦。」
「前提是能贏才行吧。」你說，對他話語裡的篤定感到懷疑，「真的可以吃到嗎？」
「當然可以啊。」他說，「可別小看老子啊，這就讓你吃吃看！」
今天的行程除了必去的這場活動以外，你幾乎沒有任何想法，都是由五條悟那邊來操辦的。
晚上的餐廳早就已經預定過了，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傳聞中的銀座高級餐廳，但相比起那兩張餐飲券，顯然還是水果塔對於他的吸引力更強一點。因此很快就興致勃勃地拉著你擠到了前面去。
活動只有情侶還有夫妻才能參加。申請表是之前就在網路上提交過的。用的是你們兩個自己的名字。
所有報名參加的情侶都將按照主持人的喊號順序，每五組為一個大組，共同參加五個小遊戲組成的比賽，第一和第二名可以累計積分，最終積分最多的一組情侶將會獲得活動獎勵。其他情侶則也會獲得贈送的合照與小禮物，差不多就是參與獎。
而五條悟的目標顯然不僅僅是參與獎。
大約是之前甜筒冰淇淋的事給了他自信，此刻他在看過所有的遊戲介紹以後，對它們的評價都是高度統一的：很簡單嘛，隨便贏。
贏不贏的對你來說其實沒有那麼重要，畢竟你的主線任務主打一個參與，所以和他積極的狀態成反比，很平靜地被他拉著走上了活動舞台。
說起來，上次你站在類似的舞台上時，擔當主持的NPC好像還被你給嚇暈了過去。
這麼想著，你下意識往這次的主持人身上瞟了一眼——
很好，這個工作壓力看來沒有很大，不需要你來「幫忙」祓除蠅頭了。
***
「那麼，比賽即將開始！那邊那位高中情侶中的男生，不知道可不可以把面罩摘下來呢？讓大家看看你的臉嘛！」
當你們並排站在其他情侶的身邊準備就緒時，眼很尖的主持人這樣對你身邊的五條悟說道：
「感覺會是一個超級大帥哥哦？我們這個沒什麼人氣的活動就靠各位俊男美女的臉來支撐著，看在這麼可憐的份上，請幫扶我們一把吧——」
幽默詼諧的話語很快引起了台下一陣善意的鬨笑聲。
「就是說啊！身高這麼優秀，臉絕對也沒問題吧？拜託露出來讓我們看一下吧！」
「是啊是啊！我也覺得會是超級大帥哥欸——」
這種場合下總是不乏好事份子與社牛，又或者是會場裡早早就在圍觀群眾中安排好的托。
總之，在這群人不遺餘力的起鬨之下，五條悟似乎當真被他們口中一口一個的「超級大帥哥」給取悅到了，將手捻在面罩下方的邊緣處，一副要揭不揭的樣子，裝模作樣的看了你一眼。
主持人眼疾手快地衝過來把話筒遞到他嘴邊。
下一秒，他的聲音便通過電子設備的傳導，放大版擴音似的傳遍了整個一樓會場。
「嗯……要不要讓你們看呢？」
「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嗎？」主持人將話筒拉回自己嘴邊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不給我們看也是可以的，畢竟帥哥總有自己的一些小秘密嘛——」
「秘密是有，而且還是不能被你們這些普通人知道的那種，但重點不是這個。」
五條悟說著輕輕地撞了你一下，在你迷惑地抬起頭看去時，用那雙孔洞裡露出了兩隻藍眼睛，乖巧地朝你眨了兩下，在主持人連忙遞過來的話筒中不懷好意地說道：
「但今天是有任務的欸，被要求必須打扮成這副樣子，隨隨便便因為兩句話就摘掉的話，大約有人會生氣吧？」
你：？
什麼生氣。
在說你嗎？
下面頓時傳來一片此起彼伏的「喔——」聲。所有人都會心一笑，向你投來了揶揄與善意的目光。
「欸！意思是女朋友不允許嗎？還真是可愛的一對小情侶啊，女生佔有慾超強的欸！」主持人說著將話筒接回了自己的嘴邊，「說起來，女生的長相已經超綺麗了，本來以為會是被擋住臉不許露出來的那個，結果竟然是相反的嗎？」
「真好啊。」旁邊那組情侶中的戴眼鏡男生有些酸溜溜地說，「我女朋友就從來不會這樣對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那些被管很嚴的傢伙，能被女朋友這麼強烈的掌控著，一定過得很幸福吧——」
「哎呀，在說什麼呢！」女生嬌羞地捅了一下男生的腰側，不好意思地把頭埋了下去，「其實人家也很喜歡你啦，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哦——」
「請務必對我不客氣！」
「是吧？就是說啊？其實老子也不喜歡這麼做的，但不做會生氣欸，會一直用腳踩我欸，所以沒辦法啦只好這麼做了耶。」
五條悟故意捉弄你似的，當著眾人的面說了一大串話，很快就將全場的注意力重新吸引了回去。
「在說什麼啊？」你還沒理解完畢這個話題是怎麼變成這樣的，主持人的話筒卻已經遞到了你面前。
「所以——這位綺麗的小姐，方便解除一下命令，讓我們看一下你男朋友的真面容嗎？如果不方便的話也沒關係，我就是例行詢問一下，畢竟大家都一副很期待的樣子——」
所以都說了不是男朋友啦。
礙於這裡是活動的現場，而參加活動的一男一女必須得是情侶身份。你謹慎的把這句話咽了回去，面對台下的幾十雙眼睛，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可以啊。」你說，「畢竟我才是這個家裡的主人嘛，他都要聽我的啦。」
然後你拉著他溫熱的手腕，轉身命令他：「悟醬，把你的真面目給大家看一看！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到底有多好的一隻悟醬——」
個子高，身材好，能力強，打怪快。
還會專門陪你來做系統頒發的節日活動——
簡直超完美的欸！
你好喜歡！
第50章
◎火力真旺啊◎
「嗯？這麼大方的嗎？」
聽你這麼說，五條悟先是一頓，隨即裝作失望的樣子嘆出一口氣。然而接下來的行動卻與表現完全相反。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把面罩扯了下來，軟蓬蓬的白頭髮立刻彈回原位，靠近邊緣的地方被壓塌了一小片。
當那張被世界所精心雕刻的面孔再一次暴露在世人眼前時，台下頓時很給面子的爆發出了一陣小型的歡呼聲，間或夾雜著一些「不是吧，我就是隨口說說而已，真有這麼帥？！」的震撼言論。
五條悟絲毫不受到外界的影響，又或者說是完全對萬眾矚目的人生早已免疫。隨意地甩甩頭將髮型恢復後，他把墨鏡戴回鼻梁上，十分耍帥的將一隻手插進兜裡，像開明星見面會似的朝台下露出了一個標準的親和笑容，用拿腔拿調的語氣說了一聲「嗨」。
你：「………………」
別說。還真有一種大明星的感覺了。
好像很好玩的樣子。
你也要玩！
你對同樣也有點意外地睜大雙眼的主持人說：「為什麼我登台的時候大家不是這個反應？」
主持人：「啊？」
「我後悔了。」你說，語氣逐漸變得有些沉痛，「早知道這傢伙會引起這麼大的轟動，就不讓他來搶我的風頭了。不然現在這裡應該已經被改成偶像蝶蝶見面會的現場了吧？」
你200點的魅力值其實還是蠻有牌面的。但貌似只針對於單身男性。
會在七夕這種日子前來逛商場並圍觀情侶活動的人也大多都是情侶，你被五條悟拉著上台的時候好像也曾聽到「哇」「咦」之類的讚嘆聲，但很快就變成了彷彿被揪住胳膊肉狠狠擰了一圈的痛呼。
現在的情況則貌似是反過來了。持續性發出讚嘆聲且雙眼放光的變成了女性。男性們在短暫的愕然後很快進入了戰時準備狀態，紛紛露出警惕的目光後，看看女友又看看五條悟的臉，不禁又變做了有些羨煞的表情。
主持人：「啊？」
身經百戰的主持人大約是有不少臨場發揮的經驗。他開始試圖理解你的邏輯。
「見面會，意思是偶像們會開的握手會那種嗎？」主持人說，「可男朋友會願意嗎？哦對了，男朋友在家裡好像是沒什麼話語權的樣子呢！」
面罩戴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戴上去之前五條悟的嘴巴還是腫的，可現在卻已經完全消腫了。
你不禁有點懷疑這個面罩在他臉上起到的作用。
原來是為了遮醜的嗎？
「沒錯哦，就是這個意思。」你說，然後推著他的手試圖將剛剛換下來的悍匪皮膚再給他重新安裝回去，「我後悔了悟醬，悟醬就應該老老實實地待在我身下不要動彈。一個坐騎沒道理比主人還要搶眼吧？快點給我戴回去啦——」
「哈？剛剛你可不是這麼說的欸。」
五條悟挑起眉，臉上還帶著那股愉悅的笑意，藍眼睛向下瞥來，瞳孔裡的色澤明亮而又張揚地看著你。
他把面罩塞進兜裡，反手將你的手給握住了。溫暖的掌心貼合在你的手背，起先還有些不自然，但這點不自然又很快被他的一聲清嗓給掩去了。
「……咳，握手會是吧？」他說，「那種事情還用改？老子來當第一個就好了。」
這句話一出口，瞬間就像點燃了什麼引線一樣，會場中一下子響起了很多起鬨的口哨聲。眨眼間便將節日氣氛推到了最高峰。
你：？？？
還能這樣？！
你跟先前台下的NPC們露出了同款震撼的表情。在這一刻不知道是該誇他還是該誇他。
畢竟他看上去好像很給你面子，竟然身先士卒的為你的偶像事業（括弧根本沒開始括弧完畢）添磚加瓦。還真是很盡心盡力欸！
你多少有點感動地看著他：「悟醬——不，還是叫你戈戈好了。我們渦石泥家族就需要你這種忠心為主的成員——」
「啊？」五條悟說，在沸沸揚揚且一片歡樂的氛圍中，竟然耳朵有些紅了。他一臉鎮定地說道：「可以啊，但只叫前面那個就行了吧？後面的是什麼鬼——」
「怎麼說話呢。」你說，另一隻手搭過來，用力的在他的手背上捏了捏，「戈戈這個名字和悟醬是不一樣的！戈戈代表了組織對你的信任，是渦石泥家族的一家之主——本蝶特意頒發給你的，是一種榮耀！之後其他人想要加入我們家族的話也得改名字，比如梅梅、奈奈、瑪瑪之類的——你把它當成是一種代號就好啦！這樣是不是就能理解了？」
從今天開始，你擁有了第一名家族成員，是咒術界新晉組織『蝶蝶會』（括弧剛編的）的會長了！
你拍拍他的手背，一臉和藹的展現出自己平易近人的一面，並宣布說：「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副會長了悟醬。將『蝶蝶會』發揚光大，會長跟副會長人人有責，不過看在今天情況特殊的份上，還是先由我這個會長來帶著你團建一下吧——」
五條悟：「哈？」
就在你們倆說話的過程中，那邊主持人已經掐著點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現場的氣氛因為你們兩個人的舉動和言論而變得無比熱烈，看上去十分貼合情人節的主題。
而主持人就在這樣熱烈的氣氛中趁熱打鐵，果斷一摟手，以一種激情澎湃的語氣，大聲宣布了遊戲開始。
「那麼本場最受矚目的這對小情侶到底能不能贏得冠軍呢？接下來，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
「我覺得我們兩個贏定了，你覺得呢？」
在聽完第一個小遊戲的遊戲規則以後，你這樣篤信地對身邊的五條悟說。
雖然在上台的時候你還表現的十分淡定，心中對於這場活動基本報以一種「系統給的任務罷了」的無慈悲態度，可現在卻不一樣了。
當活動被冠以上「家族團建」這種與你有關的名號以後，你心中的勝負欲被徹底勾起，當即毫不猶豫地認真起來，以一種彷彿準備去做什麼大事的口吻，默默低頭看向了正往你們兩個腳上纏繩子的白色腦袋。
「那還用說嗎？」白色腦袋下面響起了五條悟的聲音。
第一場比賽是十分沒新意的兩人三足。兩個人咒術界的一級咒術師，祓除特級咒靈的時候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再加上本身就高於普通人的身體素質。對於這樣的遊戲內容當然表現的很有自信。
「剛剛已經說過了吧？會分你一份水果塔的啊？」
五條悟把繩子綁好，抬起腿試驗了一下鬆緊度，確認沒什麼問題且不會掉以後，看上去挺滿意地說道：「一會兒記得跟上老子的節奏，不然會變成拖著你走欸。」
而與之相反的則是你的不滿意。
你學著旁邊一對情侶中男生的樣子，伸出手去摟五條悟的腰：「這話應該我來說才對吧？坐騎怎麼能擅作主張呢！」
雖然目前來說還只是高中生，但五條悟卻是很標準的精壯型身材。即——脫衣有肉，穿衣顯瘦的那種類型。
前面那個有沒有肉你暫時還沒親眼見過，不過當把手搭上去的時候，倒是很明顯的感受到了掌下肌肉的紋理。微微凹陷的腰窩在被你觸碰的一瞬間很敏感的朝旁邊縮了一下，然後他睜大眼睛朝你看了過來。
「做什麼？」他說，猛地按住你落在他腰上的手，以一種「你怎麼能比老子還快」的目光，很震驚地望著你。
「不做什麼，保持平衡啊？」你示意他往旁邊看去，「人家也是這麼做的欸。」
「性別不對吧，這個動作？」
他說著也不甘落後的將手攬在你的肩膀上，稍微往裡一攏，你就靠到了他胸前的位置。
薄薄的一層白T在這樣的距離之下很難掩蓋住什麼，你甚至不用隔著布料都可以感受到衣物上被皮膚沾染的暖意。
整個腰線連帶著胸前到小腹的位置都硬邦邦的，就像是渾身的肌肉都在你靠過來的一瞬間全都繃緊了似的，很有力度的向你昭示著自己的存在感。
「哪裡不對了，是你的動作才不對吧？」
你被他身上的熱氣給蒸到，也稍微有點覺得熱了起來。但好在商場裡的空調開的很足，沒過多久你臉上的熱意就褪去了，開始探頭探腦地打量旁邊兩組人的動向。
左手邊那組戴著眼睛、之前剛剛發表了勁爆言論、並表示很羨慕五條悟的情侶中的男生剛好也在看著你們，在看到你們的姿勢以後露出個「還能這樣？學到了！」的恍然大悟的表情，轉身也雄赳赳氣昂昂的把女朋友攬在了自己的胸前。
「這麼走真的不會被絆倒嗎？」
大約是他們臉上的表情實在是不夠聰明的緣故，你又開始有些懷疑起這個姿勢的效用性。
「要不還是你挽著我吧。」你說，「最那邊的那組好像就是這樣的——」
「反了吧？是誰挽誰啊？」
說是這麼說，不過五條悟也沒有改變姿勢的意圖，仍然很強勢的將你攬在右側的胸口前。掌心滾燙的溫度通過洛麗塔的服裝布料傳達至肩膀。有那麼一瞬間你甚至覺得自己肩上好像貼了一個能量自給型的暖寶寶。
不愧是男高中生。
這大夏天的，火力真旺啊。
「各就各位——各位情侶準備好了，比賽·開始！」
伴隨著主持人的一聲令下，兩人三足的遊戲開始。
你心裡正感慨著關於「男生到底為什麼會比女生更容易熱，是群體現像還是個人特殊原因」的生物學問題，結果突然一下子就被五條悟給頭朝下地摟了起來。
你：？？？？？？？？
肩膀上的暖寶寶滑到了你靠裡的那一側腰上，五條悟像是摟一條捲起來的鋪蓋一樣將你夾在了胳膊下面，讓你以一種上半身倒懸的姿勢開始跟著他的腳步迅猛出擊。
你：？？？？？？？？
不是。這個姿勢也太難頂了吧？
你腳都要離地了啊！
你頓時一手肘狠狠敲在了他的腰腹上。五條悟沒開無下限，被你突如其來的肘擊擊中了下腹的位置，登時便吸了一口冷氣。
「做什麼——很痛的啊你這傢伙！」
「我也很痛啊！」你說，開始接連不斷地敲他脆弱的位置，甚至在他試圖用咒力強化身體的時候也在手肘上覆蓋了一層咒力，以毒攻毒。
「你哪裡痛了啊？老子才是最痛的那個好不好！」
「頭髮很痛！」你說，「你壓到我頭髮了！」
對話間兩個人已經保持著這個等遊戲結束以後一看就會分手的姿勢走了一圈，現在已經在折返的路上。只要第一個抵達起點，那麼你們就能獲得整整3點積分，離拿下水果塔的目標近上一步。
「嘖。」
五條悟不耐煩的發出了聲音，大約也是真被你給打痛了，很快就將手鬆開，恢復成了一開始的那個姿勢。
你鬆了一口氣，在磕磕絆絆往前走的過程裡騰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
很好。
暫時還沒有散。
動人髮型如同搶你金幣。你真的每天早上都扎的很努力啊！
絕對不允許亂掉！
而就在這個時候，旁邊那組模仿你們姿勢的勁爆情侶，成功的以幾乎為0的默契互相絆到了對方的腳，然後在女方的尖叫與男方的驚呼聲中，跌跌撞撞地越過了賽道，直接朝著你們所在的地方倒了過來。
因為是折返的原因，你們兩個的位置變了，變成了你離這對情侶最近。要是平時的話你輕輕往旁邊一閃也就躲掉了，可現在你的腿卻被綁住，跟著身邊的人一起往前走，眼睜睜地看著這倆人朝你所在的位置撞來，甚至連停都無法停下。
「我就說這個姿勢不行吧？看，果然絆倒了啊！」
「囉嗦，撞不到你的啦！」
五條悟這麼說著，反應很快的伸過另一隻手來，直接攏著你的腰將你豎著抱在了身前。
他的舉動是真的很粗魯，這一下竟然直接將兩個人腳上繫着的繩子給拽斷了。他腳步加快，十分不遵守規則地抱著你衝過了終點，這才將你重新放了下來。
你震驚地望著他，而他看上去一副很嫌麻煩的樣子，得意洋洋地挑起眉對你說：
「怎麼樣，老子這招不錯吧？我們兩個是第一欸——」
的確是第一。其他組的情侶要麼是摔倒，要麼是艱難地在往這裡跳著走。暫時還沒有抵達終線的。
然而——
「到底是哪裡不錯了啊？」你說，微微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你這傢伙——你犯規了欸！我們兩個的成績會不作數的！！」
五條悟微微一愣，墨鏡頓時從鼻梁上滑下來一半。
「哈？」
「哈什麼哈？我真是要被你氣死啦！！」
你惱火地對他喊道，而主持人那邊也不出意外的宣布了你們兩人的出局。
「不是……這不能怪我吧？」
在聽見敗局已定的結果後，五條悟同樣瞪大了眼睛，以一種理不直氣也壯的姿態堂堂提起了聲音，很大聲地指責你說：「老子也不想的啊？還不是你動手動腳跑的又慢，不想點辦法讓老子怎麼贏啊！」
「是我的錯嗎？明明是悟自己犯規的吧！這也能怪我啊！」
「那不是看你要被旁邊的白痴給撞到了嗎？你以為老子閒得慌啊！」
「撞我一下又不會怎麼樣，兩個普通人而已，還能把我給撞死嗎？還不都是悟的錯！」
「我、你——」
五條悟看起來被你給氣到了，藍眼睛睜的圓溜溜地看著你，一時沒接上話。
兩個人誰也不服誰的彼此瞪視了一會兒，不約而同地同時哼了一聲，氣惱地將頭各自轉到了一邊去。
將勝負交給這傢伙手上也太不靠譜了。你十分痛心地想著。
自己的團建自己做主。從下局開始，就讓你來教教他到底該怎麼玩遊戲！！
第51章 【長評加更】
◎來自十六年後。◎
最終第一場遊戲的勝利被最靠邊那組手挽著手的情侶給拿下了。
中途摔倒了還差一點連累到你們的那組勁爆情侶竟然也拿到了第三名。
說是第三名，但因為你們兩個的第一組被判定出局了，因此第三名也就是實質上的第二名，同樣有2點積分可以拿。
這個結果多少有點刺激到了你，在接下來準備進行的第二場遊戲中，你摩拳擦掌，準備幹一票大的，好好讓五條悟看一看什麼才是真正的玩家。
「從現在開始不管我說什麼你都要配合我，知道了嗎，戈戈！」
「行啊，那你來。」
五條悟在被你毫不留情的訓斥過以後，如今整個人似乎也已經褪去了一開始時的興奮，從情緒高漲的過程中回落下來，轉變成抄起手一副「老子看你怎麼贏」的無所事事的態度，倒是很配合地說道：
「這下再輸了可就不關我的事了吧？是你這傢伙一個人的問題欸——」
「知道啦，你好好看著就行啦——我是不可能輸的！」
第二個小遊戲是完全由女生來主導的「後背畫畫」環節，根據題目所展現的要求，女生將隔著一層衣服在相方的後背上畫出圖案或文字，然後由男生來進行猜測。
這不是很簡單嘛！
你自信滿滿。
這就跟傳話遊戲本質上是一個道理，只要一手信息源不出問題，那麼回答的那個人只要沒有中你的領域，是絕對不可能出錯的——你本來是這麼以為的。
然而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卻讓你大開眼界。
第一道題目是很簡單的文字題，被高高舉起的出題板上寫著一個巨大的「愛」字。
男生們背對著出題板面朝台下站著，所有的女生在看見這個字以後，都露出了會意的表情，含著淺淺的笑意開始在男朋友的背後落筆。
你當然也不例外。
經過這段時間在高專學習生涯裡的訓練，你的字已經比最初的時候要好了很多，最起碼已經是可以被分辨出在寫什麼了的程度了，完全不再是最開始筆畫分家的樣子。
而漢字則是你最擅長的。因此你以食指為筆，一筆一划、十足認真的在五條悟寬闊的背脊上寫下了這個愛字。為了讓他可以感受的更明顯一點，你甚至還特意用足了力氣，力求在人體上展露出書法「力透紙背」的那種感覺。
可以說是非常用心了。
但是結果卻非常的不如人意。
幾乎是你指尖剛抵上去，五條悟的後背就立刻繃緊了——這倒是沒什麼。繃緊證明他的注意力被調動起來了，對於後背上所傳遞的力道會感知的更加清晰。有利於你們完成這個遊戲。
可直到你將整個漢字寫完，期間五條悟沒插進口袋裡的那隻右手握緊又鬆開，如此循環往復了好幾遍後，你探頭過去問他說：
「怎麼樣，感覺到了嗎？知道我在寫什麼嗎？」
「……感覺到了。」五條悟說，下頜角的弧度朝裡收緊，就連音線似乎都變得刻板了起來。
賽中對答案也是拿不到積分的。趕在主持人的目光向你們這邊掃來的時候，你將身體站直了回去，一本正經地對著他的背影點了點頭。
「那就好——待會兒可別讓我失望啊，悟。」
五條悟沒吱聲。
工作人員走上前來，分發給每名男生一個可擦除的答題板，讓他們將自己感知到的東西寫在白板上，由主持人那邊一起進行展示。
這期間女生也是背對著男生不許說話的。因此你壓根就沒看到他在上面寫了什麼，還信心滿滿的覺得這局穩穩拿下了。
直到他的答題板被以大屏幕投放的方式向所有人展示了出來——
「……怎麼是空白的？」
你不可思議地說道。然後轉頭便開始向始作俑者興師問罪。
「不是說感覺到了嗎？這個答案是怎麼回事啊——」
交白卷這種事竟然在你的眼前真實發生了。那你之前那麼認真地寫字是在做什麼啊！
「這也太癢了吧——」五條悟說，也是一副很惱火的樣子，轉身控訴地對你說道，「注意力都落在該怎麼控制上去了，完全沒去想你在畫什麼，這個規則還真是很考驗人欸——」
「控制什麼？控制哪裡？」你指著大屏幕上其他四個人的答案，「可人家都答出來了欸！這樣不是顯得我們兩個很笨嘛——」
到底是誰手裡握著能讓人降智的領域啊？再這麼跟他搭檔下去你覺得自己要晚節不保了——
「有問題的是他們吧？」五條悟說，「為什麼被人拿著手指在後背上寫寫畫畫都沒感覺的啊？左一下右一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跟老子調情，也太難受了吧！」
這是什麼理由嘛！
你忍無可忍地說道：「會把正常的你畫我猜遊戲想成是調情，到底是誰有問題啊？你給我好好地反省一下！」
「……行，我再試試。」
五條悟大約也覺得自己的反應很離譜，於是在這場爭端中難得主動的選擇了退讓一次，憋著一口氣似的將身體又轉了回去。
然而接下來的四次答題中，五條悟依然還是剛剛的這副樣子，除了憑藉對「阿基米德與烏龜」中的烏龜的了解，反應很快地答出了一道動物題以外，剩下的題目全部都全軍覆沒了。
你：「………………」
這人是怎麼回事啊！可惡。
也太沒用了吧！
第一名又被旁邊那組勁爆情侶給拿下了。你這次連瞪都不想瞪他，淡金色的眼睛以一種研究隱藏在人類群體中未知生物的眼神靜靜地凝望著他，生動的上演了一齣什麼叫做「給你一個眼神你自己體會」。
五條悟：「………………」
大概也是覺得沒面子了，五條悟先是心虛的將眼睛從你臉上移開，不過沒一秒鐘就又重新轉回來了。這一次，變成他做出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很篤定地對你說道：
「剛剛這個只是意外而已啦，意外。下面老子是絕對不會拖後腿的！不信你走著看好了。」
這傢伙真的還有可以相信的地方嗎？你並不是很信任的想到。
畢竟你的副會長看上去真是好不靠譜。
不過。因為活動還沒有結束，你的系統獎勵也還完全沒有拿到。你姑且決定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於是捏著鼻子認下了這個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搭檔。
「最後再信你一次——」你說，「要是這次也失敗了，就把你踢出『蝶蝶會』，讓傑來當這個幫會副會長——」
「哈？」五條悟被你這句話給氣笑了，揚起眉毫不留情地說道，「你確定嗎？那傢伙說不定還不如老子呢。你讓他去參加寶可夢世界錦標賽還差不多，摟摟抱抱這種事就別想了——」
「不是摟摟抱抱！」你說，「是兩人三足跟你畫我猜！還有下面的這個叫聽歌識曲！都是最基礎的一些小遊戲，你到底懂不懂啊——」
***
聽歌識曲，顧名思義就是聽到一段旋律或歌詞來答出歌曲的名字。
真的是已經被玩爛的一種遊戲。
一般來說，這種比賽中所選用的曲子都是有固定範圍的。比如年代久遠、但傳唱率和知名度很高的歌，又或者是近兩年亦或者是今年、位居流行音樂榜榜首的歌。總之都是些膾炙人口又耳熟能詳的曲子。
你本來覺得自己是沒什麼問題的，然而你卻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這個年代所流行的異國歌曲，完完全全不在你的記憶題庫裡。
這道題對你來說超綱了啊。
本場遊戲男女調轉，由五條悟對你發問。
他看一眼主持人遞過來的卡片就立馬get到了歌曲的內容，隨口向你哼了兩句之後，以一副很自信地姿態，咧開嘴笑著對你說：
「怎麼樣？很好猜吧？老子就連唱歌這方面也是完美的欸！」
你：「……………………」
是什麼。
完全猜不出來。
你根本就沒聽過啊！
可惡——竟然輸給了剛從家裡跑出來的封建家族少爺。你感覺自己的人生都受到了侮辱！
因為你們這組的人氣過高，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你們這裡，就連主場人也十分捧場地說道：
「是啊是啊，感覺並不比原唱遜色呢！所以女生有猜出來是什麼嗎——」
「這個好簡單啊！」台子下面有圍觀群眾抗議說，「也太好猜了吧？真的沒有怕這兩位怒而退賽而給他們開綠燈嗎——」
你：「………………」
怎麼辦。壓力好像更大了。
原來是很好猜的歌嗎！
那你為什麼沒聽過啊！
「怎麼可能欸，我們答題卡都是隨機抽選的哦，絕對沒有作弊的可能性哦！」
主持人正面回應了這個問題，而站在他身邊的五條悟則挑起一根眉毛，並不算很意外地看著你。
「不是吧——還真沒聽過啊？」
他說了一句在你看來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又將剛才的旋律哼了一遍，幾乎是有些感慨地說道：「看來也不是完全沒反應嘛，看上去還挺緊張的樣子——喂，要不算了吧？這種流行文化方面的問題對你來說也太難了，我們直接棄權好啦。」
「……還能這樣嗎？」你說，小心翼翼的朝一旁的計分板上看了過去，對著兩個人後面的零蛋露出不忍直視的目光。
實在是太傷眼睛了。
萬萬沒想到你竟然在遊戲中的小遊戲裡經歷了人生滑鐵盧。
這到底該是誰的錯啊！
「沒辦法欸，之前就說了你完全不懂啊？真應該讓硝子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跟老子說什麼熱帶魚——」
「到底在說什麼啊？」
你舉手對著主持人宣告棄權，走上去一臉疑惑地說：「所以到底是什麼歌？我怎麼完全沒有印象——」
「是《My Way》啦，《My Way》。」五條悟說，「說了你也不知道，你這傢伙知道的東西還真是點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這歌名好像之前的時候有提到過。
你回憶了一下旋律，發現自己果然沒有聽過。
原來是很火的歌啊，怪不得——
趁著其他情侶還在努力答題，五條悟將手卡從主持人那裡要了過來，拉著你走到舞台的角落去，一張一張的將上面的歌曲名字拿給你看。
結果看到第一張你就後悔了。
「《雪之華》！」你說，指著卡片上面的名字，「這個我知道！」
「這個不知道的人才比較奇怪吧。」五條悟說，「那這個呢？」
「《奏》？」你想了想，「好像有點眼熟……應該是有聽過的吧？」
「是聽過，但真聽到也答不出歌名的那種吧。」五條悟又說，「這個呢？」
「《花水木》？完全沒印象欸。」
「喂喂不是吧，」他立馬叫了起來，「之前不是說知道一青窈嗎？結果連人家的歌也沒聽過啊！」
「我聽過的不是這首啦！」你說，「誰規定的同一個歌手的所有歌聽過的人都要知道啊？那也太誇張了吧！」
「行，那這張不算。下一張呢？」
「《ultra soul》？嗯……沒聽過。」
「是B『z的欸。Oricon榜第一，好像還是那年什麼游泳大會的主題歌吧？超有名的欸——」
所以那又怎樣。沒聽過不是也很正常的嗎？
你對他的問題感到疑惑。
而五條悟的問答還在繼續。
「SMAP聽說過嗎？《世上唯一的花》？」
「沒有……」
但是歌名好像有點眼熟。
「哇不是吧——」五條悟有點誇張地說，「那木村拓哉總該知道吧？」
「這個知道！」你飛快地說，「是和工藤靜香結婚的那個——」
「誰問你這個了？」他說。
「那你要問哪個啦。」
「老子和他比誰更帥一點？」
「啊？」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五條悟將墨鏡拉了下來，一雙藍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你，多少帶上了一點強勢的侵略性。
你：「……………………」
所以這跟歌有什麼關係啊！
你無語地回視了過去，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並十分乾脆的決定結束這個話題。
「不知道，不想說——話說那邊那組怎麼又得第一了啊！運氣也太好了吧！」
「知道B』z卻不知道SMAP，知道柯南卻不知道攻殼機動隊，知道寶可夢，但是卻對勇者鬥惡龍這種現象級遊戲沒什麼反應。看上去沒什麼問題，但其實是一個圈子裡的東西吧？好像只了解了一半的樣子，你這傢伙還真是很奇怪欸。」
五條悟放棄了追問你前面的問題，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你說：「該不會是那種吧？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似乎對世界很了解但卻又不夠了解的人設——你這傢伙，該不會是從漫畫裡穿越出來的吧？」
你：「……………………」
你：「啊？！」
你睜大了眼睛，愕然地看著他。
這種結論到底是怎麼得出來的？到底誰才是從漫畫裡穿越出來的啊！
在說誰！
「可這種東西不是本來就不可能全部知道嗎？」你對他的結論不是很滿意，多少有些不服氣地說，「歐洲人都不能講出自己國家的首都，沒道理讓我把所有流行的東西都了解一遍啊？太強人所難了吧！」
「不哦，問題不在這裡。」五條悟說，啪地打了個響指，指著旁邊一家聯名店裡的橙色球形抱枕說，「來試驗一下好了——那個是什麼？」
你看過去，對著曾經在自己世界裡見過的東西很確定地說：「七龍珠？」
「是《龍珠》哦。」五條悟說，他又問你，「是講什麼的呢，知道嗎？」
「這還能講什麼嗎？」你疑惑地眨眨眼睛，「就是七龍珠啊，可以許願的那個——」
「我知道那個東西是七龍珠。」五條悟糾正你，「但我問的是，《龍珠》這部作品講的是什麼？主角又是誰？」
你：「………………」
「不說話，是不知道還是沒聽說過呢？」
「……這兩種有什麼區別嗎？」
「還是有的吧。是『沒看過』和『壓根沒有這東西吧？』的區別啊。」
那你這種應該屬於哪種？
你仔細回憶了一下，發現自己好像是只知道『七龍珠』這個東西，但對於《龍珠》這個疑似是東西產出的發源品卻完全沒有印象。
「看。微妙的地方這不就來了嘛。」
五條悟伸出手挑了挑你的頭髮，饒有興致地說：「火影忍者知道嗎？」
「知道欸！」你立馬說，「這誰會不知道啊？」
「主角是誰？」
「漩渦鳴人！」
「那海賊王呢？」
你剛提起的聲音一下子弱了下去。
「呃……不知道……沒聽說過……」你將自己的頭髮搶了回來，稍微有點謹慎地問，「這個也很有名嗎？」
「是『這誰會不知道啊！』的程度欸。」五條悟說，「只要活在這個世界上，且智力方面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應該沒有人會不知道吧？總該有聽說過的地方啊。」
你：「………………」
好像是這個道理。
既然這麼有名的話，你的世界裡應該也有才對吧。
為什麼你沒有聽說過呢？
你有點被這個問題整迷糊了。而五條悟捻了捻剛剛撈過你髮絲的手指，對於你身上所展露出的奇怪之處並沒有報以什麼警惕的心理，反倒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推理無錯一樣，信誓旦旦地對你說：
「你看吧——這不完全就是漫畫裡的人物嘛？創造你的人沒有將那些東西加進去，所以你也就不知道這些信息啦。再結合一下莫名其妙的出現與完全沒有的身份背景，絕對就是我說的這樣吧！」
有點過分了吧？
這麼講的好像你已經徹底不是人了一樣。
「停一下！」你說，打斷了五條悟漫無邊際的猜想。
第四場遊戲馬上就要開始了。你拉著他走回舞台中央，一邊在手上綁分發過來的道具氣球，一邊不是很開心地說：
「什麼叫完全沒有的身份背景？人都媽媽生的好不好，我也是有媽媽的欸！」
「哦。」五條悟說，聽上去倒也不是很意外，「你媽不是硝子嗎？」
「不是一種媽啦！」
你用氣球在他臉上狠狠地砸了一下，發出了一聲感覺還挺有力度的『砰』聲。
五條悟被打了一下，伸出手揉了揉鼻子，不過仍然是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趁機露出了回憶著什麼的表情。
「哦——」他說，「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來著。說過家裡人已經不在一個世界了對吧？」
他說著反而笑了一聲。
「哈，這不更應證了老子剛才的話？也就傑那種人會腦補你父母早亡之類的劇情吧。拜託，都什麼年代了，這也太老土了吧——」
「跟漫不漫畫的沒有關係啦！而且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傑想的也不算錯——」
你說，然後在他有些驚訝的目光裡，謹慎地將後面的話給咽了回去。
你確實已經見不到母親了。這一點沒有錯。
但並不是因為「從漫畫裡穿越出來」的這種無厘頭的原因。
拋去兩個世界之間原本就不相通的客觀現實，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時間線不對。
在原本的世界裡，你生活在距今的十六年後。
也就是時代發展日新月異，且原作正在火熱連載中的——
2021年。
第52章
◎兄妹◎
雖然並不處於同一個維度的世界，但準確點來說，你其實也是來自於未來的。
那裡的信息獲取遠比現在簡單，可是為什麼，你卻好像丟失了很多「至少該聽說過」、甚至是「應該存在」的東西呢？
好奇怪。
在這之前貌似沒有人讓你意識到這點。
難道真的是你有問題？
在第四場名為「守護氣球」的遊戲裡，你全程保持著一個出神的狀態在思索這個問題。
遊戲的本身就是女生手上綁著氣球，由男生守護並去破壞他人的氣球。你站在原地沒動，五條悟就偷懶的也沒有動。他站在你身前，不管誰過來都會被態度惡劣地一聲「啊？」給兇走，全程像是一個雖然臉很好看但架不住性格糟糕的小混混似的，並在比賽結束的前一秒利用普通人看不見咒術這一點來進行作弊，直接用咒力炸掉了所有人的氣球，成功拿下了今天這場比賽的唯一一場勝利。
雖然場景很奇妙。但總歸是贏了。你們計分板上的數字由0變成3，實現了太空登月般的偉大進步。
在最後一場遊戲的準備過程中，五條悟保持著那副悠哉的姿態，自己劈哩啪啦說了一大堆以後，把別人影響到了，可自己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又開始頗有情致地左顧右盼。
「在懷疑人生嗎？」他說，「不要嘛，多沒意思啊。就算是漫畫人物也不會嫌棄你的啦。」
「嗯？那倒是沒有。」你回過神，讓工作人員收走自己手上的氣球，真情實感地說道，「只是在想有時間了要不要去看你說的那個什麼——」
「海賊王是吧？」
「對，就是這個名字！」
真的是很奇妙。你竟然完全沒有聽說過。
「那種東西不看也無所謂吧？又不是什麼必需品啦。」五條悟說，突然話題一轉地詢問你，「你今年多大？」
「啊？」
你愣了一下，沒跟上他的腦迴路。
而他已經像是電視劇裡演的那些名偵探一樣，自顧自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傑好像說過啊，是有比我們都大一點耶，所以是16歲對吧。」
「對啊。」你說，「才剛過完生日欸。怎麼啦，這就不記得啦？」
「16歲呀。」五條悟意味不明地重複了一遍你的年齡，無視了後面那個問題，換上了一種很具有閒情逸緻的語氣，以一種剖絲抽繭的方式引導你說，「的確是漫畫主人公經常用到的年齡呢——所以之前上學的時候也完全沒聽同學提到過嗎？」
「沒有欸。所以原來是國中生會喜歡的類型嗎？」你這樣回答道。
第五個小遊戲是快速配對。每個人手中都被工作人員頒發了卡片，將在遊戲開始的時候通過卡片類型進行迅速配對，因此所有的情侶都將被打亂重組，在與原本戀人完全不同的異性身邊完成任務。
五條悟聽完了賽制，接過卡片以後連看都沒看，直接就反手給剛剛走過去的工作人員丟回去了，順便也把你手裡的卡片抽過來一起丟走。
剛拿到卡片準備看一眼的你：？？？
你頓時忘記了兩個人剛剛在討論什麼，當即睜大眼睛抗議道：
「在做什麼——」
「棄權吧。」五條悟毫不猶豫地打斷你說，就像是耐心突然宣布了告罄似的，絲毫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拉著你便走下了活動舞台。「這個好沒意思啊，水果塔什麼的自己去買也可以——所以棄權吧。」
看上去還真的很像是NPC口中的怒而退賽欸！
不過算了。也無所謂。
當五條悟拉著你走到舞台下面的時候，你抽空看了一眼自己的遊戲面板，發現【主線任務（五）】已經顯示完成了。
……咦？
原來是這麼好糊弄的類型嗎？
那早知道從最開始就一路棄權過來了。這樣豈不是能最大限度的節省時間？
「所以之前的學校也很奇怪。」
五條悟一邊走，一邊斬釘截鐵地下了結論：「嗯——果然是漫畫世界吧，要不然就是一群笨蛋？你這傢伙是在什麼與世隔絕的地方長大的嗎？深山老林裡的那種？」
「才不是呢！」你說，「明明就是很正常的學校啊！雖然大家的確都很好騙，隨便說點什麼就很容易相信我，但就跟傑一樣，還是會很喜歡我欸——」
「喂，差不多夠了吧。」五條悟說，在途徑合照區的時候猛地拉著你的手腕停了下來，「左一個傑右一個傑的……明明是老子在這裡陪你吧？到底要提那傢伙幾次才行啊？！」
***
——竟然因為這種事情生氣了耶。
當站在合照區被臨時搭建出來的粉色背景牆前時，你多少有些新奇地舉著剪刀手回味這件事。
會場中這一輪活動已經結束，新的五組情侶登上舞台成為下一場的主角。
勁爆情侶不出意外的獲得了本場第一名，在去領獎之前還特意跑過來送給了你們一個粉紅色的愛心氣球，說是感謝你們兩個的助攻。
五條悟把氣球套在手上，你完全把兩個人之前那點莫名其妙的對話丟到了腦後去，在感慨完畢以後，笑嘻嘻地湊到了他身邊去。
「好啦副會長，別嫉妒啦。」你說，「看在任務成功完成的份上，來合影留念一下吧！」
「在說什麼？」五條悟說，「老子可沒有在嫉妒——」
「是哦我知道哦。所以來看鏡頭嘛——」
「不是我說——兩位表現的也太不親密了吧？」就在你們兩人的前面，抱著拍立得等了半天的攝影師這樣說道，「就沒有其他的動作了嗎？」
「其他的？」
「比如那樣——」
鬍子拉碴扎著長頭髮一看就很有藝術細胞的攝像師示意你們看向左手邊的方向。那裡是商場一進門所布置的花台區，幾十上百捧紅玫瑰被包裹在粉色的花紙裡，於一大串由氣球紮成的巨型拱門前被拼成了愛心的形狀，在短時間內迅速成為了來往情侶必去的打卡聖地。
而就在拱門前面，有很多情侶以不同的角度、彼此之間互不打擾的聚集在一起。他們之中有如膠似漆幸福地說著小話的，有大庭廣眾之下甜蜜擁吻的，還有直接掏出戒指，就地乾脆利落的下跪求婚的。
『啪啪啪啪啪啪啪』——
求婚的那位勇士很快獲得了來往路人中雷鳴般的掌聲。僅從熱鬧程度看上去，似乎也和會場這邊不遑多讓。
你恍然大悟。
「哦——原來是這種嗎？那還是有的啦！」
你將五條悟招呼過來：「來吧，悟醬。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吧？」
五條悟：「………………」
手上同樣懸掛著愛心氣球、看著似乎就是從那邊愛情拱門上直接拆下來的五條悟同學撇了撇嘴角，一副並不怎麼樂意的樣子。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蹲下來了。
你毫不客氣地壓到了他的後背上，雙手伸到前面去，以一個足以鎖喉敵人的姿勢圈住了他的脖子。
氣球飄在兩個人身邊。五條悟的身體有些僵硬。你憋著壞水露出了喜滋滋的笑意，一臉純良地伸出兩根手指，在他的臉頰旁邊比了一個耶。
「好，就是這樣，男生的表情再放鬆一點——」
『喀嚓』。照相機發出了響聲。
拍立得的成片被攝影師委託工作人員交到了你們手裡，緊趕慢趕地對著下面的一組情侶說道：「好，下一位——」
***
大約五分鐘以後，你跟五條悟走在去買水果塔的路上，依然還在品鑑這張照片。
「笑得好醜。」
五條悟說，看著照片裡的自己，語氣多少帶著一絲嫌棄。
「是好醜。」你說，對於十六年前不甚清晰的像素同樣懷有微妙的不滿。
「手勢也很醜。」他說，「就不能多擺一些新奇一點的POSE嗎，像雜誌裡那樣的——」
「新奇有什麼用？」你說，「很快就會過時的啦。但這個可是能用到至少十六年以後的經典款，對人家尊重一點！」
「所以為什麼是十六年。有什麼具體依據嗎？」
「沒有欸。可能是哆啦A夢託夢告訴我的吧——」
「啊，對。還知道哆啦A夢呢——」
節日的步行街人來人往，你和五條悟並肩行走在通往人氣甜品店的一條主幹路上，沒過多久就對這個話題感到厭倦了。
小小一張照片被收進了男生的牛仔褲口袋裡，你在注意到他這個舉動以後，不禁好奇地一下又一下往他的口袋上瞥去。
如果你沒記錯的話，裡面好像還放著面罩。這個口袋也是四次元背包嗎竟然能裝下這麼多——
就在你出神的時候，兩個人路過了一家遊戲廳的拐角。
似乎隱隱有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從拐角的另一邊響起。
沒過多久，視線的死角處突然衝出來一個慌慌張張的人影。你回過神來，靈敏地往一旁躲避。而五條悟也提前察覺到了似的，停下來伸手來拉你。
兩個人一個往左一個往右，十分沒有默契。導致的結果就是五條悟的手臂沒有拉動你，反而像一條運動會橫幅一樣展開在了道路中間，剛好將沖出來的這個冒失鬼給攔脖子卡住了。
「啊！」
冒失鬼尖叫了一聲，直接撞上來又被反作用力給彈到，頓時狼狽地摔了個屁股墩。
「怎麼啦，跑這麼快。前面是有搶劫的嗎？」你好奇地說。兩個人都沒有被撞開，一起將視線移到了這個新出現的NPC身上。
是一名年齡大約在國中的女生，應該比你們要再小幾歲的樣子。黑髮棕眼。神情裡有些慌張。但又隱約透著一點點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的鎮定。看起來顯得有些奇妙。
「不、不好意思！」女生說，與充滿稚氣的外表不同，倒意外的是很堅強的類型，很快就拍拍衣服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
「後面那個巷子很危險，如果沒什麼必要的話請不要抄近路，正常的走交通燈就好——」
「原來如此。」
五條悟收回手，把差點飛走的氣球抓回來，跟你一起往女生衝出來的這條小路裡張望，幾乎是一眼就看穿了對方言語後的真相。
「是三級啊。」你看著遊戲廳空調外機上面趴著的小型咒靈，隨手一發光炮將對方給消滅掉，有點驚訝地說，「「窗」竟然沒有來得及上報，被普通人給先發現了欸？」
「是『能看見』的類型吧。」五條悟墨鏡下的藍眼睛淡淡地在女生身上掃過，不怎麼感興趣地說道，「這種人在普通人社會裡也是很多的啦，最終的結果要麼是被招攬做了「窗」，要麼就是自欺欺人地過一輩子，總之並不是多罕見欸。」
意思是說對方其實也有做咒術師的才能嗎？
你感興趣地往女生臉上看去，結果卻看到了同樣一臉震驚的表情。
哦，對——你想起來。
既然能看見詛咒的話，那麼咒力跟咒術應該也是可以看到的吧？
好像是被嚇到了啊。
「謝、謝謝你們——」
女生在吃驚之餘，依然保持了應有的禮貌，磕磕巴巴地向你們二人致謝。
大約超自然的事情在這之前也見多了，她的這份驚愕並沒有持續太久，反而很快便抓住了五條悟話語中的重點，連忙說道：
「那個，請問你們知道剛剛的那個怪物是什麼——」
「是「詛咒」哦。」你說，心情還算愉悅地回答了她這個問題，「總之不是一般人可以對付的啦，以後看到的話，記得要裝作沒看到哦，千萬不能對上視線——」
「啊、是，我知道……」女生連忙應了下來，但馬上又反應過來，「不對，除了這個，我的意思是——你們兩位是專門解決怪獸的人員嗎？！」
「什麼？」
「我是說，可以幫忙打怪獸，又或者是能幫幫我們——」
黑髮的女生說著，有些膽怯地將聲音降了下來。
似乎是擔心被你們給拒絕，她的語氣一下子變得謹慎了起來。棕色的眼睛真摯地望著你們，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那個——我叫灰原優，是從老家過來遊玩的學生。我還有一個哥哥也是同樣的情況。可以拜託你們……來幫我們解決一下嗎？」
第53章 【含長評加更】
◎行人，黃昏，與金色的蝴蝶◎
「我叫灰原雄，是小優的哥哥！」二十分鐘以後，黑色蘑菇頭的少年坐在你們兩人的對面，將手中包裝樸素的方形盒子推了過來，元氣滿滿地對你和五條悟說，「謝謝你們從怪物的手裡救下了她，這是我從老家帶過來的土特產，請務必笑納！」
時間是下午的三點四十分，你們四個人坐在銀座附近一家賣水果塔的人氣甜品店裡，一人面前擺放著一杯免費的冰水。
外面的陽光明媚。打扮新潮的年輕人與服裝嚴謹的社畜交相走過透明的玻璃窗前。店鋪的門口擺放著七夕節情人特惠的宣傳招牌，打扮粉嫩且胸前佩戴著愛心徽章的店員手捧花束，向過往的情侶分發手裡的玫瑰。
甜品店的音箱裡放送著十分具有節日氛圍的甜甜的歌曲。灰原優規規矩矩地將手放在併攏的雙腿上，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己的哥哥和你們互動。
「裡面是什麼？」
五條悟說。手指輕輕地敲在桌面上，坐在你身邊翹著腿，十分懶散地倚靠在柔軟的沙發靠背上。
「是櫻桃！」灰原雄大聲說，眸光亮亮地看著你們，「山形縣產的櫻桃全國第一！小優一直都非常喜歡！這次到東京來的時候老媽專門給我們帶上了一點，不介意的話請嚐嚐看吧！」
「欸——」五條悟拖長了聲音，手指落在盒子的邊緣處，似乎對裡面的東西反應平平，「我還以為是達達茶豆呢，聽說比毛豆的味道還要更好吃哦？結果竟然只是櫻桃嘛。」
「是！雖然是櫻桃，但也是非常厲害的櫻桃！是超有名的佐藤錦櫻桃哦！」
「這樣啊——」五條悟說，臉上始終帶著點捉弄人時慣有的笑意，笑嘻嘻地將盒子拖過來給打開了，「那我就不客氣了欸——」
「請一定不要和我客氣！」
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是被戲弄了的灰原雄仍然保持著那副看上去就很有活力的表情，一臉健氣地說道：「說起來真的是很感謝二位，從小的時候起，我和小優就可以看見那些奇怪的怪物，一直以來都困擾了很久，現在能找到解決的方法真是太好了——」
「停——還沒有答應要幫你們解決啊？現在道謝也太早了點吧？」
五條悟說著將打開的櫻桃盒子往你這邊推了推，自己從裡面撿了一顆塞進嘴裡，鼓動著臉頰含糊不清地說道：「嗯……還可以。不愧是佐藤錦，還蠻甜的欸。嚐嚐看？」
後面那句話就是在對你說的了。
之前的粉色氣球被他隨手繫在了一旁靠近過道的桌子腿上，時不時會有經過的店員與客人側著身子進行避讓。你在他的示意下也拿起一顆櫻桃放進嘴裡，但相比起他的不近人情，吃人嘴短的你就顯得是比較好說話的那個了。
「欸？！原來還沒有答應嗎？可是來的時候小優跟我說——」
「也不能說是沒答應吧。」你說，將嘴裡的櫻桃咽了下去，捧起冰冰涼的玻璃杯放在嘴唇上抿了一口，「可是你們是想怎麼『解決』呢？如果指的是能看見咒靈的這件事的話，那確實是沒辦法欸，大概只能考慮把眼睛捐給有需要的人才能徹底治療成功吧——」
對面的兄妹倆同時被你的話嚇得一抖。
「這、這麼恐怖嗎？」妹妹小優說，「那有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比如不讓它們看到我們之類的——」
「這個就別想了吧？」五條悟說，隨手又抓了一顆櫻桃攤開在掌心裡遞給了你，「完全沒有這種選項欸。畢竟詛咒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誕生於非術師的負面情緒裡。就像是人類中嬰兒與母體的關係一樣，讓『孩子』看不見『母親』什麼的，未免也太殘忍了吧？」
聽上去真是好有道理。
你點了點頭，將櫻桃接過來拿在手裡：「就是就是！」
要是夏油傑在這裡的話，多半會對你們二人這番「一個敢說，一個敢附和」的姿態報以不贊同的目光，說不定還可以及時挽救一下未來學弟在此時已經被鋪墊上了的錯誤認知。
然而事實是，他如今因為難得不用帶孩子（？），也不用幫大齡孩子出任務，而正在高專裡享受自己久違的休閒假期，因此無論如何都是趕不上這一趴了。
所以灰原雄在聽到這句話以後，先是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是這樣嗎？」他說，「那這麼說的話，我豈不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無意中殺死了很多別人的孩子——」
「哈？」五條悟說，「什麼意思。在說什麼？」
「就是您剛剛說的那樣啊！詛咒是嬰兒，人類是嬰兒的母體！」灰原雄握緊了拳頭，看上去十分痛心地說道，「在這之前也有嘗試用小刀或者晾衣杆來消滅對方，因為要從它們手裡保護妹妹，現在想來還真是很對不起——」
「不，那還是不用道歉的啦。」你說，「要是能知道真相的話，那『孩子』的『媽媽』們一定會感謝你的哦！」
灰原雄：「欸？！」
「哥哥的關注點也太奇怪了吧！」小優說，「比起那個，非術師又是什麼東西？還有漂亮姐姐剛剛用來打怪獸的光束又是什麼，這個才比較重要吧！」
「咦？！啊、對，好像是這麼回事……」
灰原雄被妹妹提醒了，那雙圓圓的眼睛又投向了你們的方向。
「所以兩位前輩，難道是什麼專門打怪獸的組織成員嗎——」
「是的唷，是地球防衛組織的一員呢。而且還在1999年世界末日來臨前專門簽署了保密協議哦？」五條悟說，在短時間內以極快的速度和你一起消滅完那盒高級櫻桃，開始無聊的有一下沒一下的去扯旁邊氣球的牽繩，以一種慢悠悠的語調對著傻乎乎的男生調侃道，「怎麼，你也想加入啊？可實力方面好像有點——」
「是不及格嗎？」灰原雄立馬彎起手臂像他展示了一下自己薄薄的肌肉層，看上去完全沒有被打擊到，甚至還挺自信地說，「其實我一直都有練習散打和跆拳道之類的武術，所以身體還是很強壯的！前輩可以來捏捏看，都是真的肌肉哦！」
當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在看著一個人的時候，是真的顯得很清澈。再搭配上那專注的眼神，無端中會讓你聯想到某些真摯而又忠誠的小動物，似乎正翹首以盼著什麼人的誇獎與讚賞。
還真是很可愛啊。
你配合地將手伸了過去。
「好吧，既然雄醬這麼說了，那我就不客氣啦——」
五條悟：？
灰原雄亮晶晶的看著你：「哦！請隨意——」
小優看不下去地拉了他一把，低聲斥道：「哥哥！」
就在你即將觸碰到對方白色袖口下的上臂時，一隻大手倏地從旁邊冒了出來，一把鉗住了你的手腕。
「等一下？」手的主人說，「才認識三十分鐘而已吧？要不要這麼自來熟啊？」
可是你對於了解的NPC初始好感度就是比較高嘛。而且灰原雄過於無害了。還是學弟。所以完全沒問題——
你眨眨眼睛，無辜地看著他。
「有嗎？可是我對雄醬和對悟你們都是一個態度哦？絕對沒有厚此薄彼啦——」
結果五條悟聽了以後好像更不爽了。
「什麼叫一個態度？」他說，「那個奇怪的後綴也是一樣的嗎？你這傢伙還真是——」
而與此同時對面的小優也正在和灰原雄說悄悄話。
「不可以這樣啦，哥哥！那兩位哥哥姐姐一看就是情侶，你這麼做的話會讓人家很困擾的——」
「欸？原來是這樣嗎！」
於是灰原雄又很流暢的把模仿健美先生的手臂給收了回去，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當場一個90度大彎腰，十分真誠地向你們致歉道：
「真的很抱歉兩位前輩！我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向前輩證明我有保護其他人的實力，絕對不是有意在破壞兩位前輩之間的甜蜜關係——」
你：「……………………」
你：「哈？」
「沒人問你這個吧？」五條悟說，「少自作主張在那裡回答啊？」
「是！所以關於那個世界末日的保密協議——」
「不是世界末日，是咒術師。」
五條悟將你的手鬆開，身體前傾靠在桌面上，兩隻手臂抄在一起，墨鏡下的藍眼睛自下而上的將他打量了一眼，幾乎是有些挑剔地說道：
「咒力太少，沒有術式，髮型太蠢。就算能看得見又能怎樣？保護他人的實力什麼的也太敢說了吧，真要是做了咒術師的話可能很快就會死掉欸——」
「咒術師？」
「死掉？」
兄妹兩個同一時間抓住了不同的關鍵點。
小優說：「意思是會很危險嗎？這個咒術師——」
而灰原雄則把低下去的頭抬了起來，很感興趣地大聲說：「咒術師是什麼？聽上去好有意思的樣子——」
「就是1999年簽署了保密協議以後才誕生的打怪獸組織啦。」你說，一本正經的為他科普了這個全新的名詞，並同樣以一種輕鬆的口吻告訴他，「是真的會死欸，悟可沒有在危言聳聽哦。」
這時剛剛點好的水果塔與檸檬派被店員一起端了上來。水果塔放在了你們二人的中間。檸檬派則擺在了小優的面前。五條悟看到後者以後很明顯地揚了揚眉，想來並不是很歡迎的樣子。
「可是兩位前輩看上去都很年輕，既然這麼危險的話又為什麼會一直在做呢——」
「沒辦法嘛，因為太強了嘛。」你隨手用叉子叉下了一顆三重豪華水果塔上的樹莓，舉著這個叉子，用彷彿莊嚴宣誓一般的口吻，煞有介事地對男孩子說道，「而且我們其實是有在上學的哦，就是學校跟你們不太一樣，裡面都是些很厲害的超能力者欸。想要入學的話，『能看見』是第一步，從這個角度來說倒也不是不能做我們兩個的後輩——」
「真的嗎？！沒想到我竟然也是有這種天賦的人啊！感覺真是很不可思議——」
「勸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啊？」五條悟用叉子敲了敲水果塔酥軟的蛋皮，以一種百無聊賴地姿勢盯著手下的甜品，稍微顯得有點冷漠地說，「剛剛已經說過了吧？就憑你這樣的『才能』，入學以後說不定也很快會退學，要是哪天死在打怪獸的過程裡了也是很有可能的欸——」
被兩次提及到了「死亡」這個詞。原本都因為「超能力學校」而感到十分嚮往的兄妹兩個不禁都露出了怔愣的表情。就像是被人從熱血漫畫的世界裡拉出來，突然潑了一頭冷水一樣，一時間都變得謹慎了起來。
「啊，這樣啊……看來超能力者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呢，兩位前輩一直以來都辛苦了！」
「可是學校裡是會教授打怪獸的知識嗎？」小優看上去還有點不死心地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能不能在沒課的時候選擇去旁聽一下？」
「是個好想法欸！」你說，「不過暫時還沒有開放這個業務啦。那邊的學校很麻煩的。要是不被接納的話，可是連大門都找不到的哦？」
但以後說不定可以考慮一下。
畢竟聽上去還真是蠻實用的呢。
不過比起這個——
你稍微頓了頓，目光在對面的兩名國中生兄妹身上掃來掃去，突然開口詢問道：
「話說回來——你們兩個人聽說過海賊王嗎？」
灰原雄、灰原優：？
「哈？」
***
關於國中生是不是一定會知道「海賊王」這件事，在這之前你始終報以一種半信半疑的態度。
畢竟沒有人能證明「只要是國中生就一定會知道」這種事吧？而這兄妹兩個屬於是送上門來給你答疑的類型了。
「知道是知道的。」灰原雄說，「但具體講什麼不是很清楚，只是有從朋友那裡聽說過——」
「這個我知道！」小優激動地說，「講的是一個叫路飛的小男孩出海尋找寶藏的故事！真的超級好看！《JUMP》的台柱！」
所以的確是能從同學那裡聽說過的對吧？
你若有所思地記下了這一點，然後說：「那木村拓哉呢？」
「哈？」
「說起來，我好像只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也知道他妻子是做什麼的，甚至也聽過他妻子的歌。」你將叉子上的樹莓送到嘴裡，一邊緩慢地咀嚼，一邊翻找著自己的記憶，慢吞吞地回憶道，「可是對他本人——我好像完全不清楚欸。是有點奇怪啊。」
這個人是什麼？歌手？演員？製作人？
能娶到歌手的話，應該就是這幾種職業吧。總不至於是一般男性？
「我對傑尼斯的藝人不是很了解——」灰原雄聽你這麼說，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把目光轉向了旁邊的妹妹身上，「小優有知道什麼嗎？我只聽說他是演員和偶像之類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欸。」
「不就是偶像跟演員嗎？」小優說，「我其實也不怎麼追星啦，不過既然是SMAP的成員——那應該還算是個歌手吧？」
「這樣啊。」
你咬著叉子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說起來——你突然想起來這件事——你覺得自己好像被五條悟那番胡言亂語給帶進了某種自證陷阱裡。
畢竟這個世界才是遊戲與漫畫的世界吧？
你的的確確擁有著屬於這個漫畫世界的記憶。要是你的世界有問題的話，那你的記憶豈不是也有問題？
但是遊戲面板也是真的欸。
所以——有問題的肯定不是你。而這個世界也肯定是同人遊戲的世界。你為什麼非要在這個遊戲世界裡去糾結自己有沒有聽說過「海賊王」呢？
真是太奇怪了吧。
所以還是算了。根本就不重要嘛——
想明白了這件事的你頓時一身輕，就連吃水果塔的速度都變快了起來。
……
接下來的時間裡，你和五條悟以「過來人」、還有「超能力前輩」的身份，跟兩名第一次接觸咒術界的國中生友好（存疑）的講述了一下以後將要面臨的事情。
這兄妹二人沒有術式，入學以後憑藉自身的努力與上限，應該最多只能達到二級或者准二級的程度。從本質上來講確實不適合做咒術師。
畢竟像日下部那樣即使沒有術式也能成為一級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對於大多數天資平庸的傢伙來說，也許不接觸咒術界反倒是一種更好的選擇。
但是他們想要入學的話，卻也是完全可以被邀請加入高專的。
所以選擇權最終還是在他們自己手上。你和五條悟沒有再多說。
「那麼，我可以再考慮一下嗎？」灰原雄說，「說實話腦子裡現在還有點亂，感覺很激動，又好像有一些茫然，感覺要回家以後好好跟家裡商量一下才能做出決定——」
「我也是。」小優說，「不過我現在才國一，哥哥已經國三了，我要是想加入那個高專的話至少還要等到兩年以後吧——」
「是這個道理啦。」你說，「不只不能開放旁聽名額，就連初等部也是完全沒有的欸。這麼想想的話這學校還真是很不怎麼樣呢！建議多考慮幾天哦！」
「聊的也太久了吧？」
五條悟吃完水果塔，又喝了一杯暖洋洋的紅茶。整個人在夕陽西下的環境之中露出了一點不合時宜的睏倦表情，張開嘴打了個哈欠說：「餐廳的預約時間要到了欸？小朋友們趕緊回家吃飯吧，前輩們就不奉陪了哦——」
「啊、是！」灰原雄忙拉著妹妹彎下腰和你們告別，「那我和小優就不打擾了，今天真是非常感謝兩位前輩的出手相助——」
「客套話就不用再說了吧？」五條悟說。
黃昏淡淡的薄光之中，你抬起臉朝他過去，只見他的側臉被籠罩上一層優美的光華。柔和的光線驅散了那張面孔在沒有表情時特有的一種與世界疏離的冷漠，顯露出與往日嘻嘻哈哈的樣子完全不同的一面，倒更像是一尊平靜的神祇。
他揮揮手打發掉同樣黑髮棕眼的灰原兄妹，轉身帶著你往預約好的餐廳走去。
你收回擺動的手臂，兩個人沿街行走在來時的路上，看到他在經過剛才的那家甜品店時，似乎遲疑的在門口發放玫瑰花的店員那裡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又若無其事的繼續朝前走去。
黃昏時的高樓大廈在此時又顯得與白天不同了。來往街道華燈初上，綿延的燈光映照在落日的餘暉裡，宛如日照下的螢火一般明亮而又閃爍，無形間便驅散了狹隘的暮色，在夜晚來臨之前率先點綴了這座城市。
行走之間，你的手背偶爾會從他那裡擦過。間隔這麼短的距離，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身邊來自另一個人的溫度。
夏日。晚風。美食。美景。
還有如此真實的，屬於其他人身上溫暖的體溫。
如果只是虛假的話，那是否也太厲害了，每一個NPC臉上的表情竟然也能做的如此鮮活。
你有些恍惚地看了一路，直到一隻手拉著你停了下來，這才慢半拍地往自己的旁邊看去。
「怎麼啦？」你說，抬起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被五條悟帶著走到了一座燈火璀璨的大樓樓下。現在正停在院子裡的一處巨大的噴泉旁。
這大約就是傳聞中那家高級餐廳下面所附帶的前院，噴泉的裡面也裝飾了不少華美的燈光，將流淌的水流打落成發光的透明色，在金碧輝煌的背景下顯得有種獨具一格的美麗。
五條悟從剛剛跟甜品店裡討要的粉藍色包裝袋裡掏出了一個盒子，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然後才遞給了你。
「喏。」他說，藍眼睛別到了一邊去，並沒有看著你，反倒是盯著旁邊噴泉裡流光滿翠的燈火，「這個你拿去吧。就當是老子送給你的了。」
包裝袋的手提上還繫着那枚之前被其他情侶所贈的氣球，裡面還有兩塊因為覺得好吃所以又點了一份的水果塔。當袋子打開的時候，你甚至可以聞到裡面傳來的甜品的香味。是一種奶香混合著甜蜜的香氣。
你奇怪地『咦』了一聲，將那個看起來十分不起眼的黑色絨面小盒子給接了過來。
「是遲來的生日禮物嗎？」你說，「悟真是太客氣啦，下次記得早點送給我——」
「囉嗦啊。」五條悟說，似乎有些不自然地往上推了推墨鏡，聲音也一下子變輕了很多，不是很確定地說道，「打開看看？老子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歡什麼，就隨便去選……咳，就隨便讓家裡人去找人做了一下。要是不喜歡的話我也沒辦法——」
「不會的啦，只要裡面不是什麼路邊撿來的小石子之類的東西，我都會笑著收下的啦。」
你說著，然後也沒有和他客氣，果斷將手裡的黑色小盒子給打開了。
下一秒，一隻金色的蝴蝶展現在了你的面前。
「……欸？」
你有點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將蝴蝶從盒子裡拿了起來，這才發現它其實是一個造型古樸而又充滿藝術感的邊夾。
金色的蝴蝶站在邊夾的頂端，翅膀掀動，做出一副展翅欲飛的樣子。有同樣為金色的流蘇從尾巴上墜落下來，在華燈映照下拖出了一條流光溢彩的尾羽。整個蝴蝶都閃爍著星星點點的金色光芒，看上去既華麗又綺麗，與你長久以來的穿衣風格十分相符。
「是家裡去找人訂做的嗎？」你說，然後蠻驚喜地將邊夾在右側的馬尾前比劃了一下，「還真的很好看欸——謝謝啦悟，我很喜歡！」
「是啊，咳……」五條悟說，目光移到你的臉上，繃起面孔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以一種彷彿在警告什麼似的口吻對你說，「別多想欸？是家裡人做多的啦，看還湊合的樣子就讓人送到東京來了，可不是專門給你準備的啊——」
「從哪裡帶的，京都嗎？」你感慨地說，「那還真是很遠啊，家裡人辛苦了！」
五條悟：「………………」
「喂。」他似乎又變得不高興了起來，眉毛微微擰起，看著你多少有點不服氣地說，「在跟誰說辛苦啊？最辛苦的人現在不是在你面前嗎？這一整天的，又是訂餐廳又是玩遊戲，陪你吃了超辣的拉麵和超好吃的甜品，結果還時不時沖老子發火啊？真是很過分了吧？在這之前誰敢這麼對我做啊——」
聽上去還真是給他委屈壞了。
你打開面板查閱了一下自己已經進背包的術式增幅獎勵，看在這個的份上嗯嗯嗯的對他進行了一系列敷衍。
「好啦我知道啦，悟醬最好啦，我超喜歡悟醬的啦。」
你十分不走心地說道，然後將盒子塞回了甜品店的紙袋裡，把手中金光燦燦的蝴蝶朝他遞了過去。
「做什麼？」五條悟說，在燈光、噴泉、與氣球的環繞之下，居高臨下地瞥了一眼你的手，看上去不是很滿意的樣子。「這種話老子是不會再信你了，認識三十分鐘就能叫人家名字的傢伙能有什麼真心——」
「誰說我不是真心啦？」你說，「我就是很喜歡悟嘛，第一眼的時候就很喜歡！」
那可是這個世界中最靚的仔。彷彿全宇宙的愛意都在向他傾斜。
「什麼？」五條悟愣了一下，「可是你明明就對老子——」
「對你什麼？都說了喜歡你了嘛。」
你將蝴蝶邊夾塞進了他手裡，側過頭指了指自己側邊的頭髮。心態在此刻變得無比的平和。好像有什麼東西溫柔的撫過了你的心頭。
「好啦。」你說，忍不住地彎起眼睛笑了起來，「我們不要糾結這種事了。我看不見，就由你來幫我把它戴上吧！」
第54章 【長評加更】
◎兩種術式◎
從餐廳出來的時候已經徹底是晚上了。
在回高專之前，還特意繞道去給傑和硝子買了外送套餐。之後便一起坐上了回程的車。
輔助監督一整天下來都盡職盡責，即使是這個點了也依然很好脾氣的在約定地點等你們。而當你好奇去詢問對方為什麼這麼聽話的時候，卻得到了一個無比真實的「沒辦法，都怪五條君給的太多了」的標準打工人答案。
你：「………………」
有錢真好啊。這就是鈔能力的力量嗎？
等生活技能那邊刷出專精以後，你也得抓緊時間去打怪賺錢了。
你現在可還倒欠高專一大筆啊！這得攢多久才能還清！
「說起來，蝶蝶小姐今天的髮飾很漂亮。」
大約實在是沒人說話太無聊了，上田監督最終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在開車的過程中又一次的和你嘮起了閒嗑來：「是今天剛買的嗎？五條君送的節日禮物？其實之前我就隱隱感覺到了，二位站在一起的時候氣場還真是非常般配——」
「般配嗎？很正常啦，畢竟我跟悟現在已經是一家人了哦！」你說，開心地摸了摸自己的新髮飾。
窗外的風景在遮光膜的後面飛速地倒退，你沒注意到輔助監督在聽你說出這句話以後微微有些驚訝的表情，而是點開自己的四次元背包，將裡面的術式增幅道具拿了出來。
【特殊配飾·[術式永久增幅道具]：一條低調樸素的頸鏈。佩戴後將提升術式威力10%。（此效果可與其他特殊配飾疊加）】
10%欸。你心想。
倒也不是很多。
不過算了——畢竟獲取的方式實在是非常簡單，也不能要求太多啊。
一點微弱的靛色光芒閃過，你喜滋滋的將新道具戴到了脖子上。原本正懶洋洋叉著腿在你身邊擺弄手機的五條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手指微微一頓，墨鏡下的藍眼睛頓時朝你這邊看了過來。
「喂，你……」
他張了張嘴，正打算說點什麼，卻恰好被已經停下車的輔助監督給打斷了。
「已經到了，二位。」上田將車門的鎖打開說，「你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吧？沒有任務的時候，我還是不要輕易出入高專的結界比較好——」
「就在這裡停吧。」你說，「我們會自己回去的啦。」
跟兢兢業業掙外快的輔助監督道過別，兩個人一起走上了長長的階梯。
這期間五條悟似乎反覆朝你脖子上新多出來的頸鏈投來視線，但大約『六眼』的反饋裡沒有什麼別的異常，因此他也只是皺起了眉，直到走進了高專結界內部以後才對你說道：
「東西是哪來的？」
「什麼？」
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還是很難讓人理解其中的意思。你下意識地朝他看了過去。結果卻對上了他難得有點嚴肅的表情。
「項鍊——不對，這麼說的話還有咒具也是。這身衣服也不是你自己穿上的吧？」
是在說你的換裝系統嗎？竟然還在在意這個啊。
「我的衣服有什麼問題嗎？」你說，無辜地對著他眨了眨眼睛，故意裝傻道，「是不好看嗎？還是說其實你也喜歡這種類型——」
「脫下來給老子看看。」
「………………」
彷彿迎面被自己的術式給擊中了，你腳步當即一滯：「啊？」
面對你不可思議的目光，五條悟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己這句話裡的歧義，面上不禁紅了一下，但很快又找補似的大聲說道：
「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的衣服什麼的，真的是真實存在的嗎？該不會是用咒力構成的吧？不然也太奇怪了——」
「可咒力構成的東西你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嗎？是『六眼』欸。」你提醒他說，兩個人在路過校舍的時候，看見硝子和夏油傑站在打開的窗戶裡衝你們招手。
「是啊，所以才說很奇怪啊！」五條悟也說，將墨鏡摘下來仔細看了看你的脖子，眉毛不禁皺的比剛剛更緊了。
「還真的和真的一樣。」他嘴裡講繞口令似的咕噥著，手不客氣地伸上來去扯你的新道具，完了以後又摸摸你的後衣領，像研究一個新奇的玩具一樣將你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然後他說：「總不會真是真的吧？」
「當然是真的啦。」你淡定地任由他上手又來摸你的頭髮，對於遊戲系統出品的東西還是很有自信的。不然豈不是早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徹底露餡了嗎？
「悟要是喜歡的話，我送你一套好了。」你十分寬容地說，「沒想到，大介竟然也有跟自己同性別的同好。等下次見面的時候告訴他的話，一定會感動的哭出來吧——」
「那還是不要了。」五條悟一心二用地反駁道，「誰要和那種傢伙見面啊？」
而這個時候，校舍裡的夏油傑跟硝子也已經走了出來。看見你們兩個的姿態，同樣一副早就看慣的表情，很淡定地跟你們打招呼。
「喲，回來啦。」硝子說，走過來目的明確的將五條悟套在胳膊上的幾個紙袋子給接走了，當場打開一看——
「咦，竟然還真的買了啊？」夏油傑將屬於自己的那份拿了過來，多少有點驚訝地說道，「我還以為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等真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把之前答應的事給忘記了——」
「結果證明想做的時候還是可以做到的嘛。幹的不錯哦，五條，看在這份上待會兒會在蝶蝶那裡給你補個五星好評的。」
硝子一邊說一邊朝你伸出了手。你頓時很懂的將手遞給了她。你從五條悟擺弄洋娃娃似的魔爪裡逃脫出來，三個人很快就撇下五條悟，直接轉身走到了他的前面去。
「今天的進展怎麼樣？」硝子說，關東煮的香氣源源不絕的從她的紙袋裡飄出來，很大程度上吸引了你一部分注意力。
雖然沒明白她在說哪方面的進展，不過你回憶了一下今天一整日的行程，覺得還是很有可以說道的地方的。
於是你篤定地說：「進展很大。」
「哈？」
「悟現在已經改名跟我姓了，而且還承認我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怎麼能說進展不大呢——」
「哈？——」
夏油傑跟硝子原本淡定的表情頓時碎開了。夏油傑微微睜大了眼睛，稍微有些震撼地說：
「發生了什麼？雖然知道悟在這方面意外的很不值錢，但才出去一天而已，就已經能有這個程度了嗎？——」
「你看吧。」硝子指著你頭頂新出現的蝴蝶邊夾說，「我就說有時間的話該去尾隨他倆的。真是一不小心就能讓人少看十集啊。」
「我也沒想到……」夏油傑感慨地說，「悟，為了贏得蝶蝶同學的青睞竟然可以做到這個地步。一般封建家族的少爺還是很少有這樣的吧？」
「畢竟瘋子才可以當咒術師嘛，厲害的傢伙總會瘋的更嚴重一點，這也是常識啊。」硝子說，然後馬上話鋒一轉，「不過——我還是很支持五條入贅的。不為別的，就是想知道他們那個家族聽說了以後會怎樣——感覺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呢。」
「啊，這麼說的話，」夏油傑微笑了起來，「那我也開始感興趣了呢。」
「在胡說什麼？」
五條悟說。從身後大踏步走過來，一人往他們兩個腳後跟的位置踩了一下。看上去像是一場幼稚的報復。
「是胡說嗎？」硝子說，直接朝後踢了一腳五條悟的小腿。
「應該不是吧？」夏油傑說。靈敏往旁邊扭了一下，避開了這很有可能會導致鞋掉的一踩。
「怎麼就不是胡說了？」五條悟說，聲音微微揚了起來，似乎成功的把自己剛剛在研究的事情給忘記了。「這傢伙本來就不是那個意思啊？」
「這樣嗎？」
夏油傑轉頭問你：「蝶蝶同學，請恕我冒昧的詢問一下，你知道讓男生跟你改成同姓是什麼意思嗎？」
「嗯？」你說，視線茫然地掃過旁邊看好戲的兩人，「什麼意思？不是說好了來當姐弟嗎？還能有什麼意思啊。」
「這樣啊。」
硝子露出了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將關東煮裡的白蘿蔔拿了出來，遞到你手裡以後拍了拍你的肩膀。
「好我知道了。」她說，「但送髮飾的這個傢伙一定知道是什麼意思吧——」
「所以髮飾真的是悟送的嗎？」夏油傑謹慎地評價道，「說句實話，這麼高級的審美有點不符合我對他的刻板印象——但結合一下身份的話好像又能理解了。」
五條悟：「喂！」
「我也覺得不太符合。」你說，將蘿蔔塞進嘴裡，吐字不清地說道，「但這是他家裡人送的，說做多了所以就拿過來了，不是他自己選的欸——」
「會剛好選到跟名字一樣的款式嗎？好我又知道了。」
夏油傑跟硝子對視了一眼，同步率100%的嘆了口氣，然後默默地走回摯友的身邊，以一種老父親看兒子終於出息了的眼神，十分欣慰的表揚道：「悟這次的表現還是很不錯的，不管蝶蝶同學那邊怎麼樣，你已經把能做的都做到最好了啊——」
「哈？在胡說些什麼啊。誰做那種事了啊。」
五條悟撇了撇嘴，目光落在你後頸的黑色布鏈上，看上去並不是很想接下這份誇讚的樣子。
你跟硝子行走在前面，兩個人決定去宿舍裡一起分享這份驚喜的夜宵，因此很快也就撇下男生們離開了。
夏油傑順著五條悟的視線往你的身後看了一眼，並沒有露出很驚訝的樣子。
「怎麼，那個也是悟送的嗎？沒想到這麼會選禮物啊——」
「那個不是。」五條悟飛快地說。雖然兩個人都沒有明著說具體是什麼，但默契程度卻顯然與比你在一起時要好上不少。因此交流起來完全沒有障礙。
「那就是突然出現了的？」夏油傑唇角還含著笑意，微微挑起了一邊的眉毛說，「之前也有過類似的情況呢，而且還不只一次。從這種角度來看，蝶蝶同學真的很神秘啊。喜歡上這種女孩子應該也像是追求大自然裡的非科學現象一樣，是一種痛並快樂著的感覺吧——」
「重點是這個嗎？」五條悟說，完全無視掉了摯友的神奇比喻，再一次皺起了眉。
「所以是有什麼問題嗎？」
「就在剛才、不是，之前好像也有過一次。在那傢伙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樣的咒力體系。可是『六眼』卻完全看不到。」
「『不一樣的咒力體系』？」夏油傑重複了一遍這句話，覺得自己大概是沒有聽懂。
「什麼意思？」他說，「是兩種不同的咒力同時存在於身體裡嗎？這樣的事情好像是很奇怪……難道是咒力突然變異了？」
「沒有聽說過那種事。」五條悟說，「而且說過了吧？是『咒力體系』，不是單純的咒力問題。」
「之前硝子好像也提到過，蝶蝶的術式所造成的傷害不可用反轉術式來逆轉，因為是『更高層面』的一種打擊。是這樣的原因嗎？」
「是。可能也不是。都說了老子在講的不是這個問題。」
五條悟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目光落在前方兩個女生即將消失在宿舍樓裡的背影上，神情莫名帶著點審慎的凝重。
「那是什麼問題？」夏油傑配合著他的腳步也選擇了停下，兩個人一起向女生宿舍的方向投去遙遠的目光。
「咒力體系是一整套完整的咒術構成，其中包括咒力、咒術、術式、領域，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也可以理解為每個擁有術式的咒術師都是一整套獨立運行的自我『體系』。」
五條悟這麼說著，聲音依然很平靜。
他墨鏡下的藍眼睛注視著你離開時的方向。眼底的顏色在校內白熾燈光的映照下越發顯得深邃與冷靜。
「所以，不是咒力的問題。而是最大的一種可能是——那傢伙的身體裡，同時存在著兩種術式。」
「這麼說你能聽明白了吧？傑。」
第55章
◎鬼子母神◎
在這之前一個多月的遊戲生涯裡，你從來都沒有意識到，你的高專生活其實源自於一場欠款。
雖說損壞公共設施甚至讓普通人發現建築物崩毀的瞬間這種事在以前也並不是沒有人做過，但那大多也都因為其人背後的家族財力過於龐大，而被輕描淡寫的給略過去了。往往只會在報告書上留下一句無關痛癢的「因為沒有設下「帳」」。
當然，當初由你所造成的那場社會事件，準確點來說似乎也並不只是通過設「帳」就能解決的。畢竟涉事路段是在一座高架橋上，來往的車流未曾停歇，而你當時做出事情的時候也並沒有想太多。因此，在從班主任那裡得知自己的具體欠款數額之後，你不禁露出一副天塌地陷般的崩壞表情。只感覺自己接下來的咒術師生涯都會直接幻滅。
「個、十、百、千、萬……五百、啊不是，五千萬？！這個數字是真實存在的嗎老師！！」
你拿著看上去已經被保存了有一段時間的賬單，難掩震撼地對著上面的金額瞪大了眼睛，在這一刻差點以為自己中了什麼會讓人眼暈的幻術。
不然真的很難解釋這上面的數字是怎麼計算出來的啊！
「是的，你沒有看錯，就是五千萬。」
夜蛾正道說。
教師辦公室的背景裡，他坐在深木色的辦公桌後，手裡端著一個白瓷的茶杯，以一種與硬漢外表完全不相符的老幹部喝熱水的姿態十分正經的對你點頭道：
「我用簡單的話和你解釋一下——這其中，車輛維修的價格占了一大部分，因為有至少兩輛價格在三千萬以上的豪車。當然最關鍵的還是精神損失費與入院費的問題。後者倒是好說，前者的話，還包含了一部分『庭下和解』的內容。有不只一位受害者提出，如果不進行賠償的話，那麼後續極大可能會考慮走司法過程。而高專其實並沒有法務部。況且真到那一步的話也太麻煩了。所以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沒有法務部』。『太麻煩了』。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真的不是因為不了解現代法律而被勒索了嗎？！
「教育部管不到也就算了，連在賠錢的方面也這麼隨意——」你痛心疾首地控訴道，「既然這樣，那還不如把錢都給我花！我好歹還是高專在讀的學生欸——」
「這不就是學校為你花的錢嗎？」班主任這麼評價說，「而且這還是拒絕了京野家上門討說法之後的價格了。不然考慮到對方的毀容與殘疾情況，這上面的數字應該還會再增加一些吧。」
「他毀容變殘廢是活該啊！他當時想殺我欸！」你憤憤不平地將欠款單拍在了對方的桌面上，「沒當場反殺已經是我在發善心了，竟然還敢來討說法——所以這些錢我到底多久才能還清啊，今天開始我是不是就能接任務了？」
七夕節回來以後的第二天，關於你的監視令終於被徹底撤銷。你如今已經是完完全全的咒術界准一級術師，可以隨意接取和接受發布會所下發的符合你等級的任務，身邊不必再有一級術師監管。
從長久意義上來講，這對你當然是一件好事。
因為這意味著你從現在起就不必只通過最基礎的一些訓練來升級技能了，而是可以大開大合的練習和使用術式。
但是！
這一切都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前提。那就是你在進行付出的時候同樣也會獲得「回報」——
畢竟你是真的很喜歡攢錢。現在遊戲系統中也還有差不多6000萬沒有捨得花。
怪是打了，任務也是真做了。但要是沒有真實的金幣落在你的口袋裡，簡直是半夜三點都會看著天花板睡不著的程度。
你覺得這個問題很嚴重！
「因為在交流會中想要殺死另一所學校裡的年輕咒術師這件事，京野涼未已經被咒術協會徹底除名了，京野家之所以會來鬧，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這個吧。至於任務的話——從今天開始就已經徹底對你放開了。」夜蛾說，像是早有準備一樣，從手邊的抽屜裡拿出一摞紙質資料遞給你，「這裡面都是些待處理的低級詛咒，大多是三級跟二級，用來給新術師練手再好不過了。你可以拿過去看看。」
「才二級嗎？在看不起誰？」你說，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把資料給接了過來，一邊量子閱讀的翻閱著，一邊鼓著臉不滿地抱怨，「二級，我一錘子下去就腦袋開花了，完全沒有挑戰性嘛！至少也來點一級吧——」
「離東京最近的一個一級在前幾天的時候已經被傑祓除掉了。剩下的大多在關東其他幾個縣的深山老林裡。才剛上任第一天就跑那麼遠出外勤真的沒問題嗎？」
夜蛾正道的表情看上去的確是在為你考慮。
你思索了一下，覺得這大概率跟新人入職當天就被要求加班有異曲同工之處，也難怪班主任會有這樣的顧慮。
畢竟祓除咒靈什麼的有時候往往還好說，對於咒術師來說最為勞累的一點，大約就是在奔赴各個戰場時因長久的路程而產生的精神與生理上的疲憊感。這一點甚至是連反轉術式都無法抹消的。
但是！
還是但是——
你是一名很有毅力的玩家。在這之前對你而言稱得上是辛苦的訓練以及技能升級計劃都被你出色的完成了。你覺得多坐幾趟車而已，根本算不上是什麼大問題。
因此你很快把三級咒靈的那幾張紙都丟了回去，只留下了二級以上的資料拿在手裡。
「已經確定了嗎？」夜蛾說，稍微有點意外的將被你扔回來的紙整理起來收好，似乎對你的選擇報以謹慎但卻並不太贊同的態度。
「確定啦！」你說，將手裡幾張紙在空氣裡搖的嘩嘩作響，挺胸抬頭地對班主任宣布道，「我就要去做一級任務！沒有特級給我打，那就只好去打一級了，不然完全是在浪費時間——」
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畢竟特級咒靈並不是那麼好誕生的。
之前萬悲教事件中會出現特級咒胎，那是意外中的意外。因為一般來說這種通過信仰而誕生的詛咒，最多也就是一級的程度。能達到特級說不定還有背後詛咒師的功勞。
「既然這樣的話，」夜蛾說，轉而將一份擺在桌面一角的藍色文件夾交給了你。「我尊重學生們的選擇——這裡是關於栃木縣的一級任務資料。你既然喜歡挑戰的話，就拿回去看看吧。」
***
就是這樣，你開啟了自己刷怪攢錢還賬的新術師生涯。
在乘坐新幹線前往栃木縣之前，你抓緊時間爆肝將自己lv.2的生活技能提到了lv.3，成功開啟了【破甲】專精。
臨走之前你將一大堆刷經驗的甜品塞到了五條悟的懷裡，急急忙忙中還不忘囑咐他說：
「記得給硝子和傑都分一點！我要來不及了，我先走啦！」
「你給我等一下！」五條悟說，捧著這些奇形怪狀的甜品把你給叫住了，看上去不是很樂意的樣子，「任務地點是哪裡？老子和你一起去。」
「啊？」你說，被迫被他喊著停了下來，「可是車票只買了一個人的——」
「無所謂，總能買到剩下的。」
他說著，將這一大堆甜品隨手攤在了食堂的桌子上，當即揣起口袋便跟上了你的步伐。
「可是你為什麼要跟我去啊？」坐在前往市內交通站的輔助監督的車裡，你依然還是沒有搞清楚他這樣做的邏輯，「兩個一級在一起是不是有點浪費？還是說那裡有什麼好吃的甜品在吸引你嗎——」
「不去的話就沒法研究了吧。」
「什麼？」
「沒什麼。老子是說——誰說是兩個一級一起去了？不是只有一個準一級嗎？」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會幫你打怪，遇到咒靈之類的都由你自己來解決，老子是絕對不會出手來幫你的。」
「這話是不是以前也說過啊？」你驚奇地扭頭去打量他，「竟然還記得嗎？我跟你說過不要搶人頭的事——」
「重點不是這個吧？」五條悟說，「不過也不重要——總之你在其他人面前的時候小心一點，說不定會有地方被當成新發現給報上去欸。那可就糟糕了吧？」
什麼新發現。
在說什麼？
你一頭霧水的跟著他走下了車，兩個人兩手空空的一起踏上了前往栃木縣的旅程。
大約兩個小時以後，你們抵達宇都宮站。前來接人的輔助監督在看到多出了一個人以後立馬流露出大驚失色的表情，竟然直接將手裡無聊甩著的車鑰匙給扔飛了。
「做什麼？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五條悟一把接住了因手抖而被拋飛出來的車鑰匙，熟門熟路的領著你往車站的外面走去。
「還是說看到老子也在這裡就嚇得不會說話了？很恐懼嘛——」
「不不不那倒沒有！」從未見過的輔助監督連忙追上去將車鑰匙討了回來，一邊殷勤的幫你們二人打開車門，一邊忙不迭地解釋說，「只是總監會發來的通知是說只有一位咒術師，萬萬沒想到竟然還能在這裡見到您——」
「怎麼，你們兩個認識嗎？」
你好奇地看了一眼畢恭畢敬的傢伙，搖下車窗任由風吹了進來，開始欣賞起另一座城市的景色來。
「實不相瞞這位小姐，在下其實之前是受五條家蔭蔽過的術師，只是因為才能實在是太差勁了，最終才選擇改行做了輔助監督。這次能為五條先生服務實在是很高興，請原諒我剛才的失態——」
這麼一說的話的確是很恭敬啊。
竟然對著比自己小這麼多的人都能用出敬語來。
你不怎麼感興趣地點點頭。沒把對方的話放在心上。
相比起這個，五條家竟然會蔭蔽其他咒術師這一點倒更讓你感到有趣。
「是哪個旁支下面的親戚嗎？」
「啊？不是吧。」
「那竟然會『蔭蔽』對方啊？沒想到五條家竟然這麼善良——」
「好像是哪次派人來家裡請求去咒術協會開會的時候見到的吧？」五條悟手肘磕在車窗下面，有點記不太清地說，「因為什麼事來著？」
「當時遇到了非常厲害的詛咒！」自稱『宮山』的輔助監督飛快地替他答道，「是特級咒靈，而且地點在東京，之前派去處理的一級術師傷亡了兩位，是可以通過吞噬來增加力量的類型！總監會搞不定，於是就送信去京都想找五條先生來幫忙——」
「那你最後去了嗎？」
「去了啊。怎麼可能沒去。」五條悟似乎也想起了什麼，臉上不禁露出一點輕快的笑意，藍眼睛亮晶晶的通過後視鏡看著你。「那可是『吞噬』欸，聽上去也太有意思了吧？老子當然要親眼去看看才行啊。」
「欸——」
「是！話是這麼說，不過五條家當時是強烈反對的！」宮山很自來熟的接話說，「因為五條先生當時也只有十歲左右的樣子，雖然是六眼和無下限的繼承人，但風險還是太高了一點。萬一真發生了什麼意外，很有可能會讓咒靈成長到難以被祓除的地步——」
「在說什麼啊？」五條悟砰的一腳踢上了前面的椅背。「老子有那麼弱嗎？要真是那樣的話就別來求我——」
「對對對對不起！五條先生！所以我說只是『萬一』而已——而且當時的確也是有這個顧慮的，甚至還有人說，是不是想用這種方式來間接『消滅六眼』之類的……」
「哇哦。」你發出了饒有興致的聲音，衝着後視鏡裡的人眨了一下眼睛，「以前的生活竟然這麼多姿多彩嗎？好厲害欸——」
這勾心鬥角的程度，感覺都可以直接拍一齣電視劇了。
收視率一定會很高吧？
「那還用說嗎？畢竟可是我欸。」
五條悟似乎被你潦草的誇獎給取悅到了，當即哼笑一聲將腿收了回來，抄起手臂頷首對開車的宮山命令道：
「喂，你。來給那邊的傢伙講一下老子當時的英姿。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有多帥啊？沒能幹掉老子，禪院家的聽說了以後都要氣死了吧——」
「啊、是！總的來說就是五條先生他——」
「比起這個，你到底是因為什麼被蔭蔽的啊？」你打斷了對方的話，在五條悟瞬間因不滿而睜大的眼睛中泰然自若地對司機詢問道，「該不會是你救了他吧？也是。畢竟那時候才十歲嘛……」
「不不不不是這樣！」司機宮山監督連忙說，「比起那個，反而是被五條先生給救了呢！雖然在他看來不過是嫌我礙事而把我從原地踢開這種小事，可是對於我來說，真的是救了我全家的一件大事！我母親當時正在接受手術，家裡只有我一個孩子，所以才咬牙選擇來當咒術師，因為聽說咒術師的薪水會很高——」
「喂。」
「而在這之後，我因為太想向五條先生當面表示感謝，所以偷偷跑去京都的五條家裡，結果直接就被趕出來！雖然很沮喪，不過在這之後我也意識到自己的實力不適合做咒術師，於是改做輔助監督，拚命的通過加班掙到了錢，現在母親的身體也已經大好了——」
「喂。」
「所以不得不說，五條先生對於我來說實在是人生中的大恩人！因此聽說五條先生這學期要來東京高專念書的時候，就果斷申請從關西借調過來了，如今主要負責栃木縣這一片的工作，上一次五條先生來這裡出任務的時候就是我負責招待的——」
滔滔不絕的輔助監督突然想起了什麼。
「啊，說到這裡，佐野市就是我的老家呢！有機會的話請務必讓我帶上五條先生和小姐你去品嚐一下佐野拉麵，那可是我們那裡很有名的土特產哦！」
「夠了吧？有完沒完啊？」
五條悟又踢了一腳前座的椅背，黑色的座套上很快浮現出兩個交疊在一起的腳印。
他似乎對於這種直白的感謝與熱情並不能很好的消化似的，稍微有點不自然地繃住了臉，用掩飾什麼一般的音量提起了聲音：「說了讓你講老子的英姿吧？結果說半天都是自己的事情啊？那種事誰會願意聽——」
「我覺得還挺有趣的欸。」
「……………………」
一秒鐘的沉默。
五條悟卡了一下殼。
「……哈？」
「並不是宮山先生自己的事吧，而是『因為有悟出現，所以才誕生出的故事』。」你這樣評價道，「原來悟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無意中拯救過許多人的人生了嗎？這麼想想的話確實很帥氣欸——我喜歡這種感覺。」
雖然只是小事，但人們卻會因此而愛他。通過這樣微小的舉動，彷彿與整個世界變得更親密了。
這才是真正的漫畫主角吧？相比之下你身上的那些疑點好像都算不上什麼了。
所以果然不是他說的那樣。
「……………………」
接下來的一路，五條悟都沒有再說話。
他揣著手臂扭頭看了一路車窗外的風景，時不時低下頭去，將偶爾傳來信息震動的手機按得噼啪作響。似乎很大力的在跟某個人發消息。
而你也悠閒地望著窗外，心情愉悅地哼著不知名的歌。
車子行進了大約三十來分鐘，終於抵達了咒靈所在的一所村莊。
村莊在山裡，附近還有一片大型的自然保護公園。從外表看去的話只感覺寧靜祥和，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
「咒靈是擅長隱蔽的類型。」宮山一邊說著，一邊停好車，帶你們往蜿蜒曲折的山裡走去，「事實上，我們懷疑咒靈的產生原因並不是所謂的『集體信仰』，而是有人刻意將它投放在了這裡。目前來說這個舉動意義不明。」
「為什麼一開始會懷疑是集體信仰呢？」你說，總覺得這個詛咒背後有與萬悲教的事情相似的地方，「這裡也有人信奉奇怪的神明嗎？」
「準確來說，信仰神明的地方很多，畢竟一共有八百萬神明嘛，如果不信仰的話大約也不會達到這個數量吧。」宮山保守地說，「不過，一般的集體信仰是無法形成詛咒這種級別的，那需要一定程度上的『恐懼』才行。而這個村子裡似乎對自己的神明並不恐懼，是非常虔誠的一種信奉。因此才不得不往其他的方面來考慮。」
「那現在為什麼又說是被人投放的了？」五條悟說，抬起手替你撥開了一片下垂的枯枝，碧綠的山林中靜謐無比，就連鳥兒鳴叫的聲音似乎都沒有出現過。「有什麼決定性的證據嗎？」
「之前有村民提到過，看見有人拖著受傷的身體在這裡進行躲避，在那之後村裡就開始出現怪事，已經接連失蹤好幾個小孩子了。所以才會產生這樣的懷疑。」
「會是詛咒師嗎？」
「不知道。不過好像不只一個人。據說還有另一名氣質很儒雅的年輕男子也陪在受傷那人身邊，但兩個人並不是很親密的樣子。」
「這麼說的話，倒更像是詛咒師了啊。還是臨時搭檔的那種。」
「真要是詛咒師的話，應該不會在身受重傷的狀況下還和不熟悉的人綁在一起吧？這不符合常理啊。」五條悟說，聲音聽上去還蠻自得，「而且那些傢伙早就被老子嚇破膽了。這裡離東京還算挺近吧？真敢在老子眼皮下面搞鬼，現在也早就跑沒影了才對。所以應該是找不到人啦。」
「我們這次任務的目的是祓除詛咒，抓捕疑似的詛咒師只是額外的任務，二位不用在這件事上思考太多。」
宮山這麼說著，艱難地跋涉過了一段泥濘的灌木叢，指著不遠處已經荒廢掉的、看上去建的還很不錯的廢棄房屋對你們說：
「那裡——應該就是咒靈的棲息地了。辛苦二位進去處理一下任務，要是能把倖存的孩童也救出來就再好不過了。」
***
「山裡的房子竟然建的這麼好，是以前住過什麼有錢人嗎？」你用咒力轟開了年久失修的正門，和五條悟一前一後的走進這間還蠻開闊的房子裡，有些奇怪地說道，「但是裡面的裝修好像不怎麼樣啊？」
「誰家的有錢人會住這裡啊？」五條悟說，當真像個甩手掌櫃似的，連根手指也沒有動一下，懶散地跟在你後面走了進來。
還真是一語中的。
兩個人進來以後，本以為會面對雖然破敗但也依然富麗堂皇的大堂，可結果卻只看到一條狹窄的木製長廊。長廊深而悠遠，兩邊分別隔出了許多不同的房間，一眼看去就跟醫院與教室的走廊差不多，只不過這裡比起來還要更加陰森一點。十分具有鬼故事的氛圍。
「破案了，原來是旅館嗎？」
你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布置格局，又推開房間門往裡看了看。發現大多數房間其實都已經被搬空了。僅剩下的一些不值錢的木頭家具也都腐爛生灰。地面上還殘留著不少飲用水瓶子與食品包裝袋。看上去就像是有流浪漢曾在這裡居住過一樣。
「在開玩笑吧。為什麼要把旅館建在這種地方啊？」
「不知道欸，可能錢多燒得慌吧。建議錢多的人都把錢給我花，我身上可還有足足五千萬的負債沒還清啊——」
你說著，一間一間地踢開破舊的房間門查驗了過去，但並沒有找到咒靈的痕跡。
「哪來的那麼多錢？哦我知道了——」五條悟說，在隨時可能有一級咒靈衝出來的情況下，依然優哉游哉的把手交叉在腦後，不看背景的話，大約還以為他在逛什麼裝修奇特的商業街。
「說聲好聽的，也不是不能幫你還。」他揚起眉，戲弄地朝你笑了一下，皮鞋踩過咯吱咯吱的地板，聲音迴盪在幽深的長廊裡，「之前的『主人』還沒叫吧？現在反悔也還來得及——」
「想多了吧，渦石泥戈戈。」你說，「到底誰才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啊？搞清楚自己的地位好不好。」
「你才是吧，誰叫那個名字啊？想讓人承認的話至少也把名字喊對才能算數吧——」
「好的，渦石泥悟。」你說，金色蝴蝶髮飾的流蘇在耳邊微微搖晃著，在某一個角度裡折射出一點點璀璨的金光，「這樣總可以了吧？所以剛剛那樣的話不要再說了。家主會不高興的。」
五條悟：「………………」
五條悟：「哦。」
他閉嘴以後，空間裡頓時就變得安靜了下來。
你連著推開了七八扇房門以後，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違和感，猛地扭頭看向了一間剛剛被你放過去的大房間。
雖說只有一個門，但房間內部卻似乎是被打通了。裡面除了坍倒的橫梁以外什麼也沒有。可就是顯得很奇怪。
你扒開身後礙事的五條悟，返回剛剛的這個房間，目光上下在空曠的空間裡掃蕩了一圈，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勁。
「咦，很會躲嘛。竟然還知道人類不喜歡抬頭這件事啊？」
說完，一道長約五厘米左右的金色咒力光束直接朝著頭頂的天花板飛了出去，一擊直接打穿了隔層。一個兩三米高的咒靈立刻從樓上掉了下來，手裡甚至還拿著做飯用的鍋鏟。
這咒靈長相真是十分清奇。兄貴一般的四條手臂與兩條大腿筋肉爆表，上面布滿了極有力量感的凸起的青筋。但正面卻是由整整六張臉構成的。這六張臉完全沒有人類的臉孔，只是模仿出了兩眼一鼻一嘴的樣子，從小到大、從上到下的十分整齊的排列組合。最中間的部分也是最大的，至少有一米長的高度。雕塑一般的臉孔很嚴肅地望著你們。就好像你們打擾了它在做什麼東西一樣。
不。準確點來說，好像也的確打擾了。
「哎呀。」五條悟說，站在你身後眨眨眼睛，露出有點新奇的表情，「原來是躲在那個地方做飯嗎？虧我還以為它在跟你玩捉迷藏之類的小遊戲，剛剛就沒有提醒你呢。」
「它給誰做飯？對了，好像是有說這裡面有失蹤的小孩子來著——」
你淡金色眼睛漠然的在房間裡轉了一圈。似乎是感覺到了這股自你身上傳來的威壓，被磚石土塊所掩藏的破舊長沙發後面，隱隱傳來了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下一秒。三個髒兮兮的小腦袋從沙發後面怯怯地探了出來。目光看向了你們，但都害怕的不敢說話。
「都是女孩子欸。」
「嗯，也就四五歲的樣子吧。」你說，平淡的目光靜靜地投向了面前的男媽媽咒靈，「怎麼，你是因為母親……呃，還是父親？失去孩子的怨念而形成的詛咒嗎？沒有人教過你不要隨便拐人家的小孩啊？這樣會給我們帶來很大的困擾欸——」
「……是媽媽。」
其中一名金髮碧眼、留著半長卷髮的小女孩這樣說。
「它讓我們叫它『媽媽』……所以，是媽媽。」
你：？
你反應一下這話語裡的邏輯，發現自己竟然聽明白了。
「意思是由母親的怨念而形成的對吧？好我知道啦。」
你說著，直接從背包裡掏出了自己的愛心大錘，在某一瞬間似乎好像還眼花了，竟然看到了一點靛色從手上閃了過去。
你準備開錘的舉動頓時停滯在了原地。有些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
什麼情況。
你這是解鎖技能特效了嗎？
見你不動，但已經感受到生命危險的咒靈當即發出了一聲非人的異鳴聲，率先舞動著鍋鏟朝你撲了過來。
「喂，發什麼呆啊？」/「『不許動』！」
你們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一隻手伸過來，從身後推了一下你的肩膀。而與此同時，一道金色的咒力光芒也飛了出去，直接沒入了咒靈的身體裡。
你連眼都沒眨一下，反手掄起錘子，一錘下去重重地擊打在咒靈最大的第六張臉上，將突然原地站住的咒靈給打飛出去。
『砰』！『砰』！『砰』！『嘩』——
被擊飛的咒靈接連撞碎了三道脆弱的木牆，最後直接一頭翻倒在一盆已經看不出顏色的磨砂珠子上，瞬間嘩啦啦的灑了一地。
三個小女孩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驚呼聲。
「說起來，這也是『能看見』的類型吧？要帶回去嗎？」
你說完這句話，提著錘子越過破爛的牆面進行補刀，毫不猶豫的舉起手中的大錘，重重地敲在咒靈冒充大腦的第一張臉上，沒幾下就把咒靈的上半身給敲了個稀巴爛。
紫色的血飛濺到了牆壁和你的衣服上，你面無表情的用錘子暴力錘殺咒靈這件事，被身後的三個小女孩遠遠地旁觀著，場面一度非常限制級。
而作為被你留在身後的唯一一個可以阻止小孩子看見這一幕的「大人」，五條悟顯然並沒有這個意識，甚至還故意露出驚訝的表情，試圖帶動小朋友們和他一起來為你鼓掌。
「啪啪啪——哇哦，好厲害哦，這就是一家之主的實力嗎？既然這樣的話那讓你當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反對的話絕對會被用那個追著打吧！」
三個小女孩似乎也被這場面給嚇到了。但大約是跟咒靈共處這麼多天又讓她們拓寬了對恐怖場景的閾值，最終還真跟著五條悟一起滿臉呆滯地對著你鼓起掌來。
「好啦好啦，沒必要，就是一個一級而已。等哪天我再幹掉特級的時候，記得給我在學校里拉個橫幅就好啦！」
你將錘子收回去，對著奄奄一息的一級咒靈又補了一發咒力量超大的巨額平A。
咒靈身上的十二隻眼睛一起痛苦地轉動著，最終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便直接在你刺眼的金色光芒下被送上西天，徹底化為了灰燼。
任務完成。
做完這一切以後，你又有點嫌棄地換了一身時裝，這次專門留了個心眼，特意仔細盯著自己的手看。可結果卻沒再有別的顏色出現了。
……怎麼回事。
你真眼花了？
你莫名其妙地揉著眼睛走回了最初的那個大房間。五條悟不客氣的將你的手從眼睛上拍了下來。
「髒死了。才剛殺了咒靈欸？這麼做小心帶壞小朋友——」
「不小了，五歲都已經幼稚園大班了，等明年春天的時候就畢業了欸。」
你說著，示意三個小女孩跟著你們走。兩個人一頭一尾，以前後夾擊的站位護送著她們走出了這幢陰森廢舊的老宅。朝著外面陽光明媚的山林中走去。
排在你身後的第一個是最開始鼓起勇氣和你說話的金髮女孩子。期間她似乎頻頻在抬頭看你，有點呆滯的綠眼睛被你頭髮上翩翩欲飛的蝴蝶所吸引，一點點金色的倒影似乎也落在了她的眼底。
你感覺到一隻小手默默地抓上了自己的裙襬，不過也沒怎麼在意。
「話說你們的名字叫什麼？」你一邊走一邊說，對著門外來迴轉圈等候著的輔助監督招了招手，「資料上應該有寫是哪家丟的孩子吧？如果不是這個村子裡丟的那好像就糟糕了欸——」
「來栖華。」
「……」
你一愣，腳步倏然一滯。
「……你說什麼？」
「我說，我的名字是來栖華。」
卷髮的小女孩抓著你的裙襬，木愣愣的將一雙眼睛投向了你，面容似乎有些缺乏感情。
「我是來栖華。」她說，第三遍重複了一次自己的名字，眼睛落在你淡金色的眼底，張了張嘴，如此反覆了好久，才輕聲說道：
「你呢？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
「她的名字有什麼問題嗎？」五條悟敏銳地說，「怎麼，難不成是認識的人。」
宮山監督去負責處理將小孩子歸還給村民這種善後的事情。而當他做這些事的時候，你和五條悟坐在村邊溪水旁的一塊凸起的石頭上，一人嘴裡叼著一個不同口味的棒棒糖，吃的正開心的樣子。
你：「…………」
是認識還是不認識呢？
這個暫時好像還不需要告訴他啊。
你嘴裡叼著糖，兩隻手開花似的撐在下巴上，很淡定的無視了他的這個問題，只是說：「『能看見』的孩子，是不是多少都擁有當咒術師的才能啊？要不要考慮讓高專那邊提前派人來保護一下。不然很難安全的成長起來吧？」
「『能看見』本身就是一種才能。」五條悟說，「至於其他的，那就只有等再長大一點、等覺醒了術式以後才能知道了吧？」
「所以是不能讓人來保護她們嗎？」
「你問老子？沒聽說過有這種服務啊。要不幫你問問夜蛾？」
「你問吧。」你說，「不過應該是沒有吧？我就說嘛，咒術師數量那麼少是有原因的——」
在危險的年齡沒能得到強有力的保護，能平安活到入學高專的人大約也都是天選之人了吧。
這個咒術界的運行模式不能細想，不然問題是真的很多啊——
「也是沒辦法的事吧。」五條悟說，似乎對此並不怎麼關心的樣子，「人手本來就常年不足的情況下，咒靈都祓除不盡，這些方面也都是沒法顧及到的吧？畢竟祓除咒靈才是被放在第一位的啊。」
「說的也是？但是還是覺得有點可惜——」
「五條先生，蝶蝶小姐。」
宮山監督走了回來，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身後還跟著一名年約五十多歲的中年人。
「這位是村子裡的村長先生。」宮山介紹道，手上的東西看上去不輕的樣子，額頭隱隱滲出了些汗水，「為了表達感謝，他代表孩子們的父母想要向二位提出邀請，今晚留在村子裡一起吃個晚飯——」
「不要了吧？」你和五條悟異口同聲地拒絕道。
五條悟絲毫不給人留面子，當即擰起眉不滿意地說：「現在趕回高專還來得及，就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啊？」
「我還有二級任務沒做呢。」你也說，「離這裡最近的好像就是佐野市——咦，那我們直接去吃你說的佐野拉麵不就好啦？」
這話一出，輔助監督頓時高興了起來，忙連聲答應道：「好的好的，那村長先生你也聽到了，我們就不在這裡久留啦——」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也不好強求。」村長露出了遺憾的表情，從手中同樣提著的袋子裡拿出了一尊小型的神像，十分恭敬地遞到了你們面前，「這是我們村子裡代代奉養的母神。二位雖然年紀上有些超出了，但在母神眼中也依然是孩子，希望這尊神像可以保佑二位接下來的人生平安順遂——」
你並不相信這些東西，將神像接過來以後隨口說道：「這樣嗎？是什麼神啊。」
「是鬼子母神。」村長客氣地為你解答，「鬼子母神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象徵，有些地方說祂是吃人的鬼母，但在我們這裡，祂是非常愛護孩子的一名母神，是當地所有孩童的保護神。」
「……原來是這樣嗎？難怪會誕生那種咒靈啊。」
「您說什麼？」
「沒什麼。」你搖搖頭，低頭看向了這尊包含祝福的神像，突然一愣。
「怎麼啦？」
五條悟湊過來說，在剛才的過程裡已經把宮山手裡的袋子全都翻了一遍，似乎沒什麼感興趣的，無所事事的往你這邊探過了頭。
「這個手勢……」
你指著手中鬼子母神的神像，按照祂的姿勢比劃了一個同款右手反掰自己左手的手勢，幾乎有點驚訝地扭頭對他說：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京野涼未的結印手勢欸？不是吧，竟然這麼巧合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來栖華呆的那個地方我實在看不出是個什麼建築，只知道有很多房間。但到底是什麼樣的多房間建築才會出現在山裡啊？iivv你覺得這合理嗎？
反正盡力在編了。後續動畫製作組做到這裡的時候，就當我被打臉吧（）
第56章 【長評加更】
◎在這個世界，唯獨與你相似。◎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咒術界的方方面面似乎與佛教緊密相連。「領域展開」時的手印也是如此。
如果按照當地的教義來進行釋解的話，那麼鬼子母神應當為愛子母。
可這無論如何都與京野涼未那個傢伙挨不上邊吧？
「鬼子母神的手勢有很多種。」
坐在前往佐野市的車上，從小就在接受這方面教育的五條悟這樣為你解釋說：
「那傢伙的手印是這種沒錯吧？但剛剛村子裡的傢伙也說了，他們會為每一尊佛像打造不同的手勢，以此來對應各種版本佛經中不一樣的神佛面孔。禪院家的手勢只是其中一種而已，用不著太放在心上。」
「可我覺得那個村子裡很有問題。」你說，心中不知為何總有點摸不著頭腦的感覺，「比起愛子母，京野涼未更應該代表了鬼子母神中『殘子』的那一面吧？可村長竟然說這個神像是愛子之神和來保護我們的欸！這也太奇怪了吧——」
「可能因為他們遵從的教義是這樣的，所以就這麼說了？」宮山監督說，在開車的過程中頑強的加入到了你們的對話裡，「一般來說不是也有那樣的一面嘛，『那部佛法中的記載與我們信的有異，為了表達我們對神明最真誠的敬意，會連其不好的一面也一同接納與供奉』。說不定這才是一級咒靈誕生的原因啊。」
「不是說是被人惡意投放的嗎？怎麼又改口了？」
宮山監督：「……………………」
宮山監督不以為忤，呵呵笑著說：「調查就是這麼艱難的一件事啊！要從每一個看似有關的線索裡找出最符合邏輯的那一條出來，過程中耗時又耗力，最終的結果也不一定是對的。這也是為什麼現在咒術師們越來越不愛接調查任務的原因。哪有直接去祓除咒靈快呢？」
這倒也是。
到了以後直接就能打BOSS，和跟開BOSS劇情之前還要東奔西跑好幾個任務的感覺可是不一樣的。
你覺得你十分能理解這種行為。
等緊趕慢趕的祓除掉佐野市裡的二級咒靈以後，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你們坐在由宮山監督傾情推薦的一家拉麵館裡，在熱氣氤氳的吧檯前開始享受自己勞累一天的晚餐。
你用手機對著拉麵拍下了幾張照片。五條悟說：「這是做什麼，擔心以後吃不到了，所以合影留念嘛。」
「不是哦。」
「那還是不用擔心的啦。」他說，有一搭沒一搭地挑著碗裡的麵玩，墨鏡不知道是什麼材質製成的，竟然沒有在熱氣的蒸騰中留下霧氣，「想吃的話以後可以隨時帶你來吃。那邊那傢伙的聯繫方式你留一下，雖然不怎麼聰明，但處理一些小事還是沒問題的——」
「都說了不是啦。」你說，然後將自己的手機屏幕翻轉給他看了一下，上面赫然顯示著灰原優的郵箱地址。
五條悟的眉毛頓時挑了起來，看上去差一點就要飛到額頭外面去。
「什麼意思？」他說，「你什麼時候瞞著老子和她交換的聯繫方式——」
「本來是想跟雄醬交換的，但他竟然意外的沒有手機啊。」你遺憾地嘆了一口氣，將手機又轉了回來，「而且也國三了，馬上就要升學……所以最後還是只留了小優的啦。」
「所以我問你為什麼要留聯繫方式啊？如果真打算做咒術師的話，明年不就能見到了嗎？要是不做的話就更不需要了，一輩子也不會有交集——」
「你不懂。」你說，「我這叫提前和後輩培養感情。等培養到一定程度以後，就考慮把他們兩個都拉到蝶蝶會裡來，這樣我們的家族不就又壯大了嗎？」
「重點是這個嗎？」
「那不然呢？」你說完又立馬想起了什麼，轉頭對身邊埋頭呼嚕呼嚕專心炫面的輔助監督說，「對了，宮山先生。你現在就住在佐野市對吧？那個叫來栖華的孩子就交給你多看顧一下了，要是她那邊有什麼問題的話，記得隨時聯繫我。這是我的郵箱地址——」
「啊、是，好的！」
輔助監督擦擦汗，連忙將手機掏出來與你進行了聯絡通訊的交換。他似乎始終在豎著耳朵聽你們兩個人說話。此刻大約是拿不準五條悟的意思，因此謹慎地看了他一眼以後，又將頭以一個「你看不見我」的姿態埋了下去。
不過五條悟的注意力倒是也並沒有在他身上。
相比起之前好歹還近距離相處過的灰原兄妹倆，他對於來栖華這個不到五歲的小布丁的興趣就更少了。所以只是無所事事地說了一句：「關心她做什麼，果然那個小鬼是有問題吧？」
但似乎也並沒有對此刨根問底的打算。
你說：「比起那個，你的關注點難道不應該在我身上嗎？」
五條悟百無聊賴地玩弄麵條的筷子頓時戳到了碗底。他有點愕然地看向了你。
「在說什麼？」
「今天打怪的時候，」你說，「你有發現我身上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
聽懂你話語裡的意思。五條悟驚愕的表情微微收斂了一點。重新恢復到之前那副散漫的樣子。
他轉了兩下手裡黑金色的筷子，不動聲色地說：「比如呢？」
「比如奇怪的發光光效之類的？」你看著自己的手，也有點不太確定地說，「沒看到嗎？要是你也沒看到的話，那應該就是我眼睛花了吧……」
「什麼程度的眼花是能看到光效的啊，你這傢伙還真是很擅長騙自己欸。」
五條悟將筷子放了下來，拿起一邊不知道是醬油還是醋的小瓶子，開始一股腦的往你的拉麵碗裡倒。似乎對你一直以來的表現頗有微詞。
「為什麼這麼說我啊？」你對這樣的指責同樣也很不滿，「人家明明什麼也沒做欸——」
「動不動就表白，還叫什麼也沒做啊。」
「啊？」
「而且不管是在哪個方面，都一點防人之心也沒有吧。」
「欸？」
「在這個世界上，擁有與其他庸才所不同的才能，就像是幼童懷揣著巨大的寶藏，在成年前的每一個夜晚，都會招致無數的忌憚與惡意。」
五條悟說，聲音裡有一種獨特的平靜感。彷彿已經站在了世界之外，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觀測角度在敘述著某件已經發生過的事實，並沒有為之感慨或喟嘆的感覺。那雙隱藏在深色鏡片下的藍眼睛靜靜地注視著你，倒顯得有幾分專注。
與這樣的眼睛對視著，你恍然中想起那天黃昏之下的神子，站在人潮洶湧的背景之中，面孔似乎也如現在這般平靜。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與你同是這個世界中異樣的人。
既然與其他人不一樣，那當他行走在這個彷彿與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裡時，懷揣的心情又是否與你相同呢？
在這之前，你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思考這個問題。
畢竟世界是假的。那麼這個世界之中所誕生的所有感情也應當是假的。只不過是程序系統所精密設定好的流程。
他們或許很真實。很精美。甚至也曾一度蒙蔽過了你。
可現在你卻有點拿不準這件事了。
因為——
宮山先生就坐在你的旁邊。
而在這之前，你所經歷過的所有事情都歷歷在目。
如果僅僅只是「程序」的話，當真可以誕生出如此真實的NPC與人生往事，從而讓那一個個曾經接觸過或現在正在接觸的人物，這樣鮮活的出現在你面前嗎？
你開始搞不清楚這一點了。
你嘗試著去理解這世界上或許唯一與你相同的人的思維。於是你說：「悟之前也在經歷這樣的事吧？」
「哈？我不一樣啦。」五條悟說，輕快地朝你眨了一下眼睛。那點與世界所切割的隔膜似乎一瞬間就從他臉上消失了。他又變成了你所熟悉的樣子，得意洋洋的向你炫耀起自己的能力來。
「畢竟我可是很強的欸——有聽說過嗎？是世界都在打補丁來加強對方的程度啊。不然一下子就被老子給碾壓了。」
「這樣哦。」你說，低頭默默地將被他禍禍了的麵條挑進了他的碗裡，「那好像是有聽說過啦。然後呢？」
「然後。」五條悟說，「我覺得你也可以做到這一點。」
「指哪方面啊。」
「變強，變得比現在更強。直到所有人都只能仰望你而無法追上你，這樣就不用再擔心這種事啦。」
這麼說起來，這種事你好像一直都有在做啊？
你覺得你還是挺努力的呢！
「我現在還不夠強嗎？」你說，「就連悟也還沒有領悟領域展開——」
「那個真的是你自己學會的嗎？」
「咦？」
「比起那個，還不如早點研究一下術式的順轉和反轉。你這傢伙的真實能力根本不是看起來這樣吧？」
「咦？」
你也想起來當時術式順轉所帶來的萎縮效果，頓時朝五條悟投去了欽佩的目光。
「這麼說起來的話，悟還真的是勇士欸。」
「什麼？」
「竟然敢在只對我術式一知半解的情況下，就讓我把術式往你的腦子裡用——萬一當時就萎縮了怎麼辦！」
「有什麼關係，又沒有成功啊。」
「那這麼說的話，我的術式造成的效果該不會是那種吧。就是——小腦萎縮之類的？」
「說不定有這種可能哦？說了你自己去研究一下啊。問老子做什麼。」
「我這不是在收集實驗者的樣本嘛，就不能配合一點嘛！」
兩個人絮絮叨叨地說了幾句閒話。
拉麵的熱氣不知不覺中已經全都散掉了。期間宮山監督張了張嘴，似乎幾次想要提醒你們，但最終都沒有吱聲。
你一點一點的，將自己碗中已經變成深色的麵條挑進了他的碗裡。又毫不客氣的將他碗裡顏色正常的麵放入了自己碗中。
就這樣，你們二人的麵碗全部都變成了相同的顏色。沾滿了醬油與醋湯的麵條與普通的麵條混合在一起，最終誰也分不出來是誰的。
你默默地吃下了一口已經嚐不出原本味道的拉麵，盯著筷子上沾上的一小粒蔥花，突然說道：
「那悟呢？」
「什麼？」
「等真到了那一天，悟也會追不上我嗎？」你說，「我記得有人到現在也沒有學會術式反轉——」
「說的跟你學會了一樣啊！」
五條悟說，然後伸出手來拉了一把你的辮子。
金色的蝴蝶流蘇因為這個舉動而在你的耳邊大力搖晃著。帶起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癢意。
你摸了一把自己的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果斷將自己的頭髮給搶了回來。
「說了不要破壞我的髮型吧？再這樣回去以後就和硝子說，你在車上睡覺的時候竟然流口水——」
「誰流口水了？你在說你自己吧？！」
「就是你啊？宮山先生來給我作證——」
「啊？不不不，在下什麼也沒有聽見——」
「關那傢伙什麼事啊？你少把其他的傢伙扯進來——」
五條悟說著微微一頓，也用筷子挑起了一點碗裡的拉麵，用某種彷彿下一秒就會把方圓十里以內的醋瓶都炸掉的嚴峻表情，謹慎地吃了一小口。
「怎麼樣？」你說，「其實味道也還可以欸——要是難吃的話那也是悟的問題。都說了不可以隨便玩調料瓶子吧？」
「……還行吧。」
五條悟給出了一個十分勉強的評價，然後就將筷子放到一邊去，抄起手臂說：
「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
「嗯？」你眨眨眼睛看向他，「在說什麼啊？」
「在這條路上，你只管自己往前走就好了。」
他語調悠悠地說，回答的竟然是你之前的那個問題。
「反正不管你走到哪裡，老子都是能追上你的啦。」
「畢竟，『我們』可是最強嘛。」
第57章
◎阿依努咒術連◎
「我可以提一個問題嗎？悟。」
夏油傑彬彬有禮地說，將咒靈叼過來的一個蘋果放到了水龍頭下面沖洗。
「你嘴裡的這個『我們』，裡面一共包含多少人？說出來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為什麼要有心理準備？」硝子說，揣著手臂靠在門後的走廊上，光明正大的研究兩名異性同期的臉色，「三人行不是也挺好的嗎？要不把我也加進去吧。」
「這不好吧，硝子。」黑髮的咒靈操使如此評價道，「準確點來說的話，你和我們幾個好像不是一個賽道的啊。」
「不是一個賽道，就不能也當『最強』了嗎？」
硝子嘆了一口氣，說：「那你們走的這條路還真是狹窄啊——要不這樣吧，五條你退出來，讓我進去。」
五條悟：？
走廊大開的窗戶前，白髮的神子站在窗沿的下面低頭擺弄手機，時不時還抬起頭來朝不遠處的教師辦公室分去一個眼神，似乎在默默地等待著什麼。
「又關老子什麼事啊？」
聽到同期們這麼說，他直接將正在玩的小遊戲退了出來，任由屏幕裡的貪吃蛇一頭撞上了自己的尾巴宣布GAME OVER，很是不滿地抗議道：
「還有，為什麼是老子退出去？你們兩個就不會往旁邊走一點嗎！這麼簡單的事情還要別人來教——」
「說實話，不是很想當那個被悟教的人。」夏油傑說，將洗好的蘋果拋了過去，見棕髮少女穩穩地抬起手接住以後，這才慢悠悠地又從咒靈口中取下了第二個。「而且話裡的重點是這個嗎？我記得明明是有人主動提出來說想要我和硝子幫忙分析一下的吧——所以你一直講自己說過的帥氣話，是想讓我們分析什麼呢？」
五條悟：？
「分析不出來嗎？」五條悟說，「老子覺得還挺好分析的啊？」
「你的挺好分析——是指哪方面？」
「就是——聽到老子這麼帥氣的宣言以後，難道不應該心臟噗通噗通，當場感動的以身相許嗎？」
「原來如此，是這個意思啊。」
夏油傑感慨地看向了在場唯一一名女生。
「硝子，怎麼說？聽完以後，有噗通噗通的感動到想以身相許嗎？」
「這還是有點難度的吧。」
硝子咬下了一口蘋果，以一副不知從何而來的身經百戰的淡定姿態，很不以為然地說：
「如果是其他人說這句話的話，那我可能還會禮貌性的噗通一下。但五條就算了吧。對著這傢伙完全不會有任何小鹿亂撞的感覺啊。」
五條悟：？？？
在摯友「假的吧？你再說一遍？」的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夏油傑很淡定地洗好了第二和第三個蘋果，從水房裡走出來，關好身後的門，將其中一個蘋果放到了摯友的手心裡。三個人一起站在了明亮的走廊中。
「聽上去是很刻薄的一款評價呢。」他含笑說，「所以蝶蝶同學也會是一樣的感覺嗎？」
「以我對她的了解，」硝子確定地說，「她應該完全不會往其他方面想吧？」
「可是也說過很喜歡悟之類的話吧？最初的時候好感也很高——我倒是覺得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呢。」
「就算是這樣，以五條目前的情況來說，告白也是不會成功的吧。」
「哦？為什麼這麼說。」
「除了好感以外，最重要的還是把話說明白啊。不直接把『我喜歡你』這種話講出來的話，蝶蝶大概率是不會理解他在做什麼的。這不是很明顯嘛。」
「哦——所以現在的問題是，該讓悟怎麼開口對嗎？」
「還有時機也得選一下吧？你覺得他現在就算說了『我喜歡你』，那蝶蝶就會答應他嗎？怕不是第二天就有人要轉學回京都了。」
「為什麼，覺得太尷尬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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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失戀的打擊和大少爺的面子啊——這兩個也是要考慮進去的呢，夏油。」
「原來如此啊——」
兩個參謀一起露出了了悟的表情。
五條悟將手機收進口袋裡，蘋果拿在手中沒有吃，多少有些惱火地瞪著他們，看上去不怎麼開心地說道：「喂。差不多行了啊？到底誰說老子要和她表白了——」
「原來不是嗎？」
參謀一號和二號驚奇地對視了一眼。
「那你來找我們聊這些是做什麼？總不至於是炫耀自己收到了心上人多少次假告白吧——」
「就算是你們說的那樣——」五條悟說，眼睛瞥了一眼教師辦公室的方向，謹慎地放平了聲音。以一種應該不至於被裡面的人聽到的音量十分坦蕩地說道：「那也不是現在。總之、我的意思是——你們就沒有分析出點別的什麼來嗎？倒是說點我不知道的啊！」
「就一份和牛跟高級牛排就想從我們這裡打聽這麼多嗎？這個價格是不是有點太便宜了啊。」
「那兩頓。」
「五頓。」
「半年。」
「一個月。」
「成交！」
硝子『啪』地將吃完的蘋果核錘在了自己的掌心上，跟一旁說出了「半年」這句話的夏油傑擊了個掌。兩個人看著五條悟的眼神頓時充滿了和善與包容。
「好了，悟。」夏油傑佛光滿面地對摯友也伸出了手掌，微笑說，「是一個月哦，你可不能反悔啊。」
「囉嗦啊。」
冤大頭五條悟同學當場翻了個白眼，很敷衍但又很大力的在這隻伸過來的手上拍了一下。直接將夏油傑的手心給拍紅了。
「行了吧？現在可以說了吧？」
「你想知道哪方面的。」硝子說，「如果從頭開始講的話——」
「就從頭開始講！」五條悟斷然說道，並且頤指氣使地點起了菜，「從頭到尾，把這傢伙私下裡關於老子的事情都講一遍。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對我沒興趣——」
「……………………」
「好的。」
硝子說。臉上露出了一種類似於同情和看好戲之間的表情。
「……有時候，多餘的自信心也是會給人生帶來毀滅性的打擊的。」
夏油傑喟嘆著評價道。但下一秒就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微笑來，十分客氣地說：
「但悟應該是不會被打擊到的吧？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就開始吧——」
***
一牆之隔的辦公室裡，剛剛才從栃木縣返程沒多久的你正站在班主任的辦公桌旁，百無聊賴地等待對方查閱你的任務報告。
「這份報告是誰寫的？」在將僅有半頁紙的報告快速地閱讀完畢以後，你嚴肅的班主任一臉平靜地舉起了手裡的文件夾，「打回去重做。這份不合格。」
「欸——怎麼這樣啊。」你頓時露出了不滿的表情，「可是老師，我已經寫的很努力了欸？就不能看在我的字又進步了的份上放過我這一回嗎！」
冗長的任務報告也太形式主義了。只要把事情發生的起因經過和結果寫明白了不就好了嗎？
剩下的應該都是輔助監督的工作吧！為什麼你也要做！
「輔助監督負責的是調查方面的事項。」夜蛾說，「上課的時候已經教過你們了吧？輔助監督不會深入進行到具體的任務場地裡去，因此關於咒靈現場的那部分往往需要處理任務的咒術師來幫忙補充。但你這寫的是什麼？」
「『遇到了會給小孩子做飯的男媽媽咒靈』——」你說，接過文件夾照著上面的字念了一遍，「怎麼啦，這個寫法也沒有錯嘛。我遇到的咒靈就是這個樣子啊——」
「是這個樣子。」夜蛾說，「但它的長相是什麼？能力是什麼？是因為什麼而誕生的詛咒？又為什麼會把小孩子圈養起來而不是直接吃掉？這些在你的報告裡全都沒有體現啊。」
「因為寫不過來了啊！」你痛苦地說，「之後還又去佐野市祓除了二級咒靈，回來的路上經過琦玉，又順手打了幾個三級。照這麼說的話豈不是每一個都要寫報告——」
「那不是你自己的問題嗎？都說了剛剛開始當咒術師，不要一下子就接這麼多高等級的任務吧？還錢壓力有那麼大嗎？」
「那還是有一點啦。」你說，乖巧地朝對方眨了眨眼睛，「不過也不多。老師你有聽過那句話嗎？就是、債多不愁什麼的——」
「如果是這方面的壓力的話，那確實不用太發愁。」
班主任說著，將之前展示給你看的那張賬單拿出來，光明正大的用紅筆在上面打了一個大大的「×」。
你：？
這是什麼意思。
高專要和你一筆勾銷了嗎？
你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大好事啊——
「有人幫你把這五千萬欠款代還了。現在理論上來說，你賺到的薪水可以自己保存一部分，其餘還賬的部分都會通過我來還給這個人。因為沒有定下具體的還款期限，所以你想還多久都是可以的。不用太過於擔心。」
夜蛾說完，在你驚訝的目光中將廢掉的賬單往你這邊推了推，似乎並不打算開口解釋的樣子。
「所以是誰這麼好心幫我付的款？」你說，以一種突如其來被餡餅砸中的姿態，謹慎地將餡餅拿了起來，「那可是五千萬，應該不至於是我的賣身錢吧——」
如果是的話，那可別怪你不客氣了。
「這個就不能告訴你了。」察覺到你身上的殺氣，從來都很硬漢的班主任依然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只是很平靜地表示，「對方不讓說。」
「咦，不讓說。那難道是匿名求愛的類型嗎？」
「這算是求愛嗎？」
夜蛾似乎對你的措辭並不是很贊同：「而且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不算匿名吧。」
「什麼意思。」你說，有點沒明白地歪了歪頭，「是說這個人本來就已經在追求我，而且我還認識嗎？」
「我可沒這麼說。你自己隨便理解吧。」
你從班主任的辦公室裡被趕走了。
外面的日頭很好。出來以後，你很快就在走廊盡頭水房前的地方看到了自己的三名同期們，當即朝他們招了招手，果斷的小跑了過去。
三個人同時露出了被打擾到的表情。硝子張開手臂接住了你。
「比想像中快很多啊。怎麼，批評教育這就結束了嗎？」
「說讓我把任務報告都重新寫一遍，而且還要補上二級的那隻——」
「很正常啊。不如就叫五條來幫你寫吧。」
「咦，悟會寫這種東西嗎？」
「讓他自己做的話肯定是不會的，但你讓他做的話另說。」
「咦？」
「喂！」
「可惜我這次沒有跟著一起去呢，不然還可以幫蝶蝶同學這個小忙。」
「就是說啊，我也很可惜——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傑你人真好！如果這次跟著我一起去栃木縣的人是你就好了，悟他全程都在我後面摳手機，沒用就算了還很礙事欸——」
「喂？不是你說的叫老子不出手的嗎？現在又說人沒用啊！」
「重點是礙事不是沒用。」硝子說，「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啦。我們中午去吃大餐吧！我請客！」
「如果說的是手機的話，那悟大概是在和我發消息吧。」夏油傑微笑著說，「不過蝶蝶同學不是說，從今天起就要開始省錢嗎？怎麼又突然大方起來了。」
「因為欠款被不知道哪個傢伙給墊付了嘛，聽上去像是從哪冒出來的暗戀本蝶的冤大頭。夜蛾說我應該認識這個人。這種有錢沒處花的傢伙你們兩個有什麼印象嗎——」
「欸，這個啊——」
聽你這麼說，五條悟似乎有點緊張地將手揣進了口袋裡，拿起蘋果率先走到了你們的前面去。只給你們留下了一個毛茸茸的後腦勺。
而頂著你多少有些疑惑的目光，夏油傑跟硝子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開口道：
「這個，我們還真是不知道呢——」
***
在這之後的兩個月，你度過了一段安逸且平和的時光。
欠款的壓力沒有了，還錢與攢錢的事紛紛變得按部就班，你的主要精力全部都放到了提升個人能力上去，真的開始按照五條悟所說的那樣研究起自己的術式。
你術式的順轉效果是萎縮。
在出任務的時候，你特意拿咒靈練習了一下，發現效果基本上跟以前一樣，並沒有什麼很明顯的變化。
只要不直接殺死咒靈，那麼咒靈就不會因為祓除反應而消失。事後你將中了你術式順轉的三級咒靈拖回了高專，拜託硝子幫你解剖了一下，結果卻讓兩個人都大跌眼鏡。
「不是吧，還真是小腦萎縮嗎？」你震撼地看著手術台上還在一抽一抽的咒靈，在一地紫色的血液中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我就只是隨口一說而已，怎麼還真的成真了啊——」
「準確點說，是腦萎縮。而且神經的部分也隨著腦而一起萎縮了。」硝子說著，將沾上紫血的手術刀在毛巾上擦了擦，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正常來說，這種狀態下是無法聽從和做出指令的吧？所以你這傢伙的術式裡果然還包含了言靈的部分。跟普通的精神操控不太一樣。」
「之前不是說，我的術式所造成的萎縮是不可逆的嗎？可之前那些老橘子們還活的好好的吧？京都校的人也沒有事啊？」
「這個就得問你自己了。」
硝子將手術台邊的位置給你讓出來一點，示意你走到前面來。
「解除術式試試呢？」
「這樣嗎？解除啦。」
術式解除，咒靈原本已經變成乒乓球大小的腦子立馬像棉花回彈似的膨脹了起來，在你們的眼皮底下恢復到了正常的大小。
沒被你術式壓制的三級咒靈當場頂著開了個洞的腦子向你們撲了過來，然後迎面又被你的術式光芒給擊中了，乖乖地停在了原地。
「解除以後就又恢復正常了——」你說，眉毛因這個奇怪的現象而緊緊地皺了起來，「所以其實還是可逆的，對吧？只不過需要我來幫他逆轉。」
那怪不得反轉術式無法修復京野涼未的手臂。因為他其實是被你的術式給依附住了。
附著著你術式的咒力留在了他的手臂裡，除非你什麼時候把這些咒力收回去，不然他永遠都沒辦法依靠反轉術式來治癒自己。
這麼聽起來好像更厲害了呢。
「現在看來是這樣的。你的術式是屬於能長時間留存在生物體內的那種類型，對於這些中了你術式效果的人來說，你也是他們的『反轉術式』了。」
「那我以後是不是可以長時間的控制某一個人啊？」你說，心中冷不丁升騰起這樣的一個猜想，「把術式留在他的腦子裡，然後下了命令不解除，又或者直接遠距離遙控之類的——」
「聽上去很可怕啊。」
「是吧。但感覺很厲害耶？」
「我對這方面不了解，你有時間去找五條他們研究一下這件事吧。」硝子說，防護服跟口罩手套摘下來，整理好房間之後，率先站到了門口的位置去。
你將咒靈給祓除掉。咒靈灰飛煙滅以後便徹底沒有了痕跡。兩個人悄悄的從打掃乾淨的廢棄房間裡退了出來，又用從夏油傑那裡借來的小型咒靈從裡面鎖上門，把垃圾全部都收容到小咒靈的肚子裡去，這才若無其事地走到了滿是綠蔭的操場上。
「可是悟讓我自己研究欸。聽語氣應該是不準備幫我的樣子。」
「那就自己研究好了。萬一真像你說的那樣，研究出來以後還可以當做遊戲裡的特殊招數來嚇他們一下。那場面想想就很有趣吧。」
聽上去好像是這樣的。
不過——
你聽到硝子口中的遊戲兩個字，腳步很明顯的頓了一下。
從七月到九月。兩個月的時間，你幾乎一直在練習術式和打怪升級上面來回奔波，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再去思考過遊戲的問題了。
又或者說，在意識到這個世界或許和你想像中不一樣時，你潛意識裡在抗拒著思考這個問題。
因此就連遊戲面板也有段時間沒有打開了。
你現在開始用自己掙的錢買衣服，咒具雖然也還在用，但頻率已經不如之前那麼高了。
你在嘗試著讓自己像五條悟那樣，即使不使用咒具，依然擁有著壓倒性的實力。
不過暫時好像還沒有達到這一點。
你：嘆氣.jpg
沒辦法。人與人果然是不一樣的。
而且說到底你能當咒術師也是因為這個遊戲系統的原因，不管怎麼想都不可能跟它完全切割開的吧。
要不還是算了吧。
你選擇接受了現實。
這個遊戲系統也是你的能力欸！好像也沒必要對它這麼微妙吧？
就當你是帶著遊戲系統穿越的好了，這樣總沒有問題了吧！
一口氣將積攢的點數全都加到四維屬性上以後，你又將稱號換了一下，頂著全新出爐的藍色稱號【咒術新星】轉身突然地抱住了硝子。
硝子：？
她有點疑惑的在通往食堂的路口上停了下來，抬起手看著你。
「怎麼了嗎？」
「沒事哦。」你說，把頭埋在她的肩膀上，閉上眼用力的感受了一下手掌下方傳來的溫熱的體溫。
果然，是暖的。
冰冷的數據無法打造出這樣真實的溫度。
你在心裡這麼想著，突然竟覺得有些釋然了。
關於你的事情好像是還有一些疑問。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你如今的確生活在這裡嘛。
只要知道這一點，應該就已經足夠了吧。
「我們走吧。」
你站直身子，朝面前相遇起便始終溫柔對待你的少女笑了一下。淡金色的眼睛倒映出頭頂初秋午後的陽光。
「中午該吃什麼呢？」你說，「悟他們應該已經在等著了吧——」
「啊，說起這個。」
並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的硝子並沒有多餘的情緒，很冷靜地任由你拉著她往前走，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站住腳對你說：
「你的升級任務好像已經發下來了，夜蛾讓你午休之前到辦公室去找他，應該是要和你談這件事吧。」
你：「……咦？」
你頓時睜大了眼睛，差點直接從原地蹦起來。
「這麼重要的事——硝子，那你怎麼不早說！！」
***
十分鐘之後，你火速出現在班主任辦公室的門口。聽到動靜以後，屋子裡正在說話的兩個人一起朝你看了過來。
「喲。」其中一名抱著手臂身高腿長的白髮美女慵懶地對你笑了一下，「是交流會上的小學妹啊。還記得我嗎？」
「這位是高專四年級的學生，同時也是已經在職的一級咒術師兼輔助監督冥冥。」夜蛾對你介紹道，「之前交流會的時候應該有見過面吧？她將會是你這次升級任務的負責人，會帶著你前往這次任務的目的地，並在必要的時候協助你。」
你走進來，跟此時還沒有將頭髮擋住臉、而是高高紮成馬尾的冥冥打了個招呼。
「記得是記得啦。」你說，「不過學姐還是學生吧，這麼做沒問題嗎？」
「雖然是學生，但也是一級咒術師，冥冥的實力還是很受到其他術師的認可的。」夜蛾說，理解了你話語中的意思，「不過考慮到是學生帶學生，這次你的升級任務會比較特殊一點，具體的資料在我這裡，你拿過去看一看吧。」
「不用看了喲，我來說一下就好了嘛。」
你剛將一大疊紙接在手裡，還沒來得及翻閱，就聽見漂亮的學姐在身後這樣說道。
「所以到底是什麼任務？是不是還挺簡單的啊？」
「北海道那邊前段時間傳來了萬悲教復甦的消息，因為涉及到在逃的詛咒師，上面的大人物們還是挺重視的，就將這份任務給發下來了。」
「萬悲教？」
「是啊。來之前我看過你的資料了，你之前曾經接觸過這個案子沒錯吧。這麼想的話，這個准一級升一級的任務對你來說還真是很簡單呢。應該很快就能解決掉吧？」
「這個確實是。」你說，倒是沒想到裡梅這個狗腿子會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接著作妖，「那意思是主要以調查為主嗎？還是說要把後面的詛咒師也一起找出來處理了？」
「這個嘛，隨機應變吧。」冥冥笑了一下。似乎對殺詛咒師這種額外的工作並不怎麼感興趣。伸出手拂了一下你右邊耳畔的蝴蝶。
「那我們什麼時候走呢？」
「明天哦。機票已經買好了。今天晚上記得整理一下行李，換身衣服，北海道那個地方可是很冷的呢。」
你點了點頭，決定今天下午就拉著硝子去澀谷買秋冬天的衣服。
你的秋季制服還要過兩天才能送到。既然明天就要走的話，那肯定是來不及了。
「對了，協會那邊讓我問清楚一件事。」
就在你準備告辭離開的時候，冥冥突然叫住了你，說：「你認識阿依努咒術連的人嗎？」
阿依努咒術連？
你一隻腳踏在走廊上，奇怪地扭頭看了她一眼。
「那是什麼？」
「不知道嗎？」冥冥說，狹長的眼睛含著一點笑意。
「之前協會派去北海道調查這件事的咒術師全都被趕回來了，作為獨立於協會之外的組織，他們並不歡迎本部的術師插手當地事務。」
「所以呢？」你說，「關我什麼事啊。」
「所以你不一樣，蝶蝶。」
她說，站在房間的中心，黑色的眼睛意味深長地注視著你。
「你是被阿依努咒術連的主席指名要求的咒術師。對方說除了你以外，暫不接受任何本部術師的來訪。」
「關於這一點——你就沒有什麼想要跟協會那邊說的嗎？如果有的話，現在就可以告訴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依努咒術連：出自原作第0卷 （前傳），非自創組織。
第58章
◎五條大少爺覺得現在不行◎
「阿依努咒術連是獨立於咒術協會之外的一個咒術師組織。」五條悟說，手裡抓著兩個粉紅色的購物袋，百無聊賴地穿行在服裝區的過道裡，「因為是北海道那邊的原住民，還有歷史遺留問題，所以基本上不和本州這邊來往。」
「是一點都不來往嗎？」
「很少吧。偶爾有解決不了的事情才會找人援助。其餘的大多都是那邊自己處理掉了。」
「這麼說的話，北海道的咒術師應該很厲害了。」夏油傑說，同樣也提著一個購物袋，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那他們是為什麼會得知蝶蝶同學的消息的？而且還指名道姓讓她過去？」
「這一點倒是不難猜。」
「怎麼說？」
「之前萬悲教的事情還記得嗎。」
「你是指——高專裡有人給詛咒師通風報信的這件事？」
「這不是很好聯想嘛。」五條悟說，跟在兩個女生的身後走進一家掛滿了洛麗塔服飾的店鋪裡，在她們很認真地開始研究起人台上的衣服時，輕車熟路的找到休息區的柔軟沙發，『哐當』一聲坐了下來。
小小的一個休息區被造成了華麗的巴洛特風格。以黑金色為主，通身充滿了貴氣。
夏油傑將手中的購物袋放置在黑色的矮几上，在旁邊的黑色單人沙發上規矩地坐下，與將購物袋隨手丟在沙發上、且已經不耐煩地翹起腿的摯友形成了鮮明對比。
「所以情報是被洩露出去的。」他說，眉心微微蹙了起來，「那蝶蝶同學那邊的升級任務，感覺來者不善啊。」
「這個倒是不用很操心啦——」
「悟看起來是真的不擔心的樣子。不是說會有詛咒師嗎？」
「北海道那邊的結界和我們這裡不一樣。而且那些傢伙自己玩了這麼多年了，要是真能被詛咒師給騙到，估計早就已經消失了。不至於這麼蠢。」
「但願是你說的那樣吧。」夏油傑說，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怎麼。」五條悟說，在用手機發出去一條消息以後，揚起眉看向了旁邊的摯友，「怎麼感覺你比我還要對那傢伙上心啊？該不會是想偷偷跟著去吧？」
「這種事不應該是悟你來做的嗎？之前栃木縣的時候好像就是這樣啊。」
「所以你嘆什麼氣啦。」五條悟說，「而且老子也在讓家裡人查資料啊？查到以後都會發給那傢伙欸——」
「這樣啊。」
夏油傑說。目光落在戴著金色蝴蝶髮飾的同期身上，靜靜地注視了一會兒。然後又趕在身邊的人炸毛之前將目光收了回來。
「我就是覺得……咒術師的生活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好。」
「哈？」
面對這番聽上去多少有些怪異的言論，他不出意外的得到了白髮同期拔起音量的質疑聲一枚。
在這之前一直都對咒術師這個職業懷揣著某種堅定信仰的咒靈操使，此刻不得不對身邊的人出聲解釋道：
「悟難道不覺得的嗎？」
「什麼啊？」
「咒術師的存在是為了保護非術師，祓除掉危險的咒靈，讓非術師的生活變得更美好。」
「有這種說法嗎？」
「至少保護非術師還是有的吧。」
「你接著說。」
「其實也沒什麼。」夏油傑說，似乎也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感慨感到有些困擾，「就是覺得自從蝶蝶同學進入高專以來，她似乎一直沒有被很公正的對待過。既然已經被接納為咒術師了，那麼至少不要讓她總是去經歷這種事吧？這對於只有十六歲的女生來說真的好嗎？」
「你在意的竟然是這種事啊。」
五條悟揚著眉聽明白了好友話語裡的意思，不過卻似乎並不如對方一般在意。
他臉上的表情比起為女孩子擔憂，倒不如說是對這種說法而感到稀奇。
「可這不是很正常嗎？」五條悟說，在摯友疑惑的目光中聳了聳肩，將小巧的翻蓋手機夾在指尖，翻來覆去的把玩著。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啦，只要是比自己強大的人都會被針對。雖然有時候也會覺得很煩，但哪天不這麼做的話，說不定還會覺得奇怪呢。『不是吧，老子難道過氣了？』——之類的。」
「聽上去倒是挺習以為常的啊。」
「那不然呢？難道還想要我哭給他們看？這種事下輩子都沒可能啦。」
「可我的意思是——就算刨除掉任務過程中會遇到的危險，你就不擔心蝶蝶一直經歷這種事，會對她的性格和人生產生影響嗎？」
「性格？」五條悟臉上的表情更稀奇了，他示意對方去看店鋪裡拿著衣服互相比劃的兩名女生，其中金光閃閃的那個還原地扯著裙襬轉了個圈，肉眼可見的滿臉都寫著開心，「你覺得那傢伙被影響到了嗎？」
「這種事一時半會兒也是看不出來的吧？」夏油傑見狀也有點無奈地笑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率先截止了這個顯然短時間內無法與對方說通的話題，「好吧，那就當我是杞人憂天了吧。」
「不過有件事倒是也沒有說錯。」
「什麼？」
「『咒術師的生活沒有想像中那麼好』——傑，你難不成是抱著當什麼拯救世界的大英雄的想法來當咒術師的嗎？那老子勸你最好趕緊換一個想法。不然絕對會讓你幻滅欸。」
「說什麼當大英雄，那還是有點誇張了吧。」夏油傑說，「之前不是有提到過嗎？我想要盡可能的去幫助和保護非術師。正因為擁有非術師沒有的能力，才更應該去做這一點，不然我們擁有力量的意義是什麼呢？」
「這種事需要意義嗎？」
「不需要嗎？」
「就算是最強的咒術師也不能保證自己能救下所有普通人吧。」五條悟說，「再者說了，就算救下來又能怎麼樣？看他們跪在地上抱著老子的腿對老子感恩戴德嗎？那種事情也很沒意思欸，還不如想想今天晚上的甜品吃什麼——」
「一定要因為『有意思』才去救人嗎？」夏油傑說，顯然並不認同五條悟話語裡展現出來的價值觀，「我保護普通人，也並不是想要得到他們的感謝。只是覺得這樣做很有意義而已。」
「意義意義的，世界上哪來那麼多意義嘛。你那套正論就別拿到老子面前來說了，早就告訴你咒術師不是你想像的那種職業了——」
「沒有意義的話，做一件事情的價值又體現在哪裡？還有你的這個自稱——在這種時候聽起來還真是讓人火大啊。」
「幹嘛？想打架？老子一直都是這個自稱啊！」
「就不考慮換一個嗎？聽了還真是讓人想揍你啊。」
「好，那來吧。」
五條悟說，將翹起的腿放下來，手機揣回口袋裡，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在這裡還是在外面？你選一個吧。老子今天心情好，就當讓你的啦。」
夏油傑：「………………」
面對如此挑釁的話語，即使脾氣好如夏油傑也依然控制不住自己額頭的青筋，任由它在自己的腦門上狠狠地跳動了兩下。
「容我提醒你一下，我們現在在的位置是澀谷區。在這裡打架你腦子沒問題嗎，悟？要不把蝶蝶喊過來讓她給你看一看？」
「看什麼？腦子嗎？那傢伙自己現在還沒明白自己的術式是什麼吧？我給她看看還差不多。」
「不是已經研究出來了嗎？就是腦與神經方面的萎縮啊，還是只能本人可逆的那種。」
「不只這樣吧。」五條悟說，「那術式反轉呢？」
「你問我？」夏油傑揚起了眉，「這個問題直接問本人不是更好嗎？總不至於在發現人家對你沒興趣以後，連說話都不敢了吧——」
「哈，開什麼玩笑啊，怎麼可能！」
「那你什麼時候打算跟蝶蝶挑明這件事？」黑髮的咒靈操使說，一副替摯友悉心打算的樣子，「我跟硝子可還等著你倆成的那天請我們吃飯呢，至少也得是懷石料理那種級別的大餐吧？照你這個速度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吃上啊。」
「你急什麼，老子這不是還在找時間嗎！」
「找什麼時間？要我說不如先告白一次，讓蝶蝶那邊先開了竅，意識到你跟其他男生的不一樣，然後再考慮後面的事——」
「那老子不是一下子就被拒絕了嗎？」五條悟果斷說道，「才不要！傑，我警告你少給老子出餿主意——」
「這個主意很餿嗎？」夏油傑納悶地說，「那你難道是有什麼好辦法——」
「在說什麼呢？什麼好辦法？」身後傳來了女孩子輕快的聲音。扭過頭一看，她一臉純良地站在五條悟的身後，將手裡一紫一黃的兩條洛麗塔裙高高地舉了起來。
「這兩條你們覺得哪個好看一點？我跟硝子選不出來欸。」
***
結果自然是全都買了。
在一起去附近預約好的火爆餐廳吃飯的路上，五條悟手裡的購物袋毫不意外的又增加了兩枚。
硝子頭上戴著一個小巧的蝴蝶結，也在你的強烈安利下買了一身相對日常的可出行款，此刻袋子正被夏油傑拿在手裡。
「黃色的也太多了吧，倒是偶爾也換換色系啊？看久了真的不會膩嗎？」
「可是我很喜歡黃色欸。怎麼啦，悟難道已經看膩了嗎？」
「我膩不膩有什麼關係，就算真膩了你這傢伙也不會換的吧。」
「欸——這都讓你猜中了啊。不愧是悟，好厲害！」
「少說這種話。」五條悟說，伸出手將你從迎面而來的一個推著嬰兒車的母親身邊給拽走了，「這種話現在對我已經不管用了，以後記得開闢點新的出來——」
「要求怎麼這麼多。」你說，在他的帶領下走進了餐廳的正門，「那你想聽什麼？說出來我先考慮一下。要是太肉麻的就算了吧。」
「為什麼要算了？對了，老子有件事要問你——」
「什麼？」
四個人一起被侍者引到了座位上，你們兩個率先進入到最裡面的位置坐好，把靠近走廊的地方留給了兩名明顯會更多走動的同期。
桌子上的透明花瓶裡插著一捧彩色的玫瑰，硝子跟夏油傑不約而同地豎起菜單擋在臉前，很明顯的做出一副支著耳朵在聽、但卻沒有在看你們的樣子。
餐廳的暖光打落在五條悟的白髮上，室內採光不佳，就連墨鏡都顯得比往日裡顏色要深許多。但那雙藍眼睛卻依然明亮地透過鏡片注視著你。倒是顯得很坦坦蕩蕩。
「你現在對老子是什麼看法？說出來讓我聽聽。」
「什麼什麼看法？」
你從菜單中抬起頭來看向了他，在這一刻誤解了他的意思，當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悟醬今天也很帥氣啊——」你說，「多的就沒有了欸。」
「只是悟醬嗎？」
「那不然呢。」
「知道了。」
五條悟說，然後伸出手去把夏油傑的菜單給戳倒了。
在好友投來的譴責目光中，他倒是將自己的那份菜單給立起來了，聽語氣還是很沉得住氣地說：
「你看。老子就說現在還不行吧。過幾天再說啦。」
作者有話要說：
從本章開始，接下來章節中出現的所有阿依努咒術連設定均為二創，原作僅提供了組織名字和北海道結界相關的隻言片語（）
*背景設定是兩邊一般不來往，但還是有互相支援的關係。參考案例為①反魂人偶的那個特典裡，五條跟七海出差就是去的北海道。②0卷的時候夏油傑發動百鬼夜行，本部這邊也向北海道求援了。
第59章
◎三年之期已到，恭迎蝶蝶會長歸位——◎
第二天一早，你坐在冥冥的車上前往羽田機場，開啟了自己的升級任務之旅。
東京飛札幌大約需要一個半小時，這期間你抽空將五條悟交給你的阿依努咒術連資料閱讀了一遍，又挑出幾個不明白的地方詢問了冥冥。
「阿依努族是一個少數民族嗎？」
「是的。他們是北海道那邊的原住民哦。」
「他們跟本州的咒術師關係不好？」
「準確點來說——這是歷史遺留的問題。反正兩邊到現在也基本是互不打擾的狀態。想要去他們那裡還得手寫申請令呢，而且還不一定被通過哦。」
「說的怎麼跟悟一樣啊。就沒有點別的新訊息了嗎？」
「什麼新訊息，」冥冥彎起唇角，調侃地對你笑了一下，「那個六眼小子不是幫你找來資料了嗎，上面沒寫點其他的東西？」
「基本上五條家裡找到的東西和你們說的差不多。」你說，「果然還是因為太神秘了吧？現在只知道那邊掌權的大家族是『石狩』，再多的就也沒有啦。」
「術式的情報也沒有嗎？」
「沒有。」
「欸——」
冥冥拖長了聲音，意味不明地看著手裡的雜誌微笑起來。白色長髮輕輕地散落在耳畔。
你又將石狩家族現存的成員名單翻了一下，有點新奇地說道：「他家取名字的方法好奇特啊——」
「是按照河內源氏的族譜來取的。的確很有意思。」
「親生子竟然在十六年前就已經去世了嗎？現在的這個兒子好像是養子——不對，還是他侄子！」
「沒看出來啊，小學妹。你對別人家的八卦這麼感興趣啊。」
「沒辦法，打發時間嘛。話說回來，冥冥小姐有興趣加入我的家族嗎？」
「是什麼呢？」
「家族的名字叫蝶蝶會哦。」你說，一臉真誠地將資料合上邀請她，「加入以後就可以改姓渦石泥，而且還會得到會長本人也就是我親自頒發的名字一枚。冥小姐你就很適合叫渦石泥梅梅，你看，連發音都是一樣的欸！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謝謝，聽上去不像是能賺到錢的東西呢。」冥冥臉上帶著優雅的微笑，將雜誌翻過了一頁，「那還是不用了。」
「這樣啊——」
你嘆氣。被拒絕以後，倒是沒有再接著死纏爛打。
「那就有點遺憾了啊。」
***
飛機降落到札幌。落地以後，你先去機場附近的專賣店給五條悟找了一下賣白色戀人巧克力的地方，記好位置後便跟冥冥一起坐上了一輛造型很古樸的白色汽車。
阿依努咒術連專門派了人來接你們，就連車也都是北海道這邊的咒術師自己日常在用的。看上去跟本部給輔助監督配的車完全不同。
「我叫石狩義平，是阿依努咒術連的副會長。」開車的咒術師穿著一身很具有民族特色的紅色長袍，外罩一件深灰色裹毛邊的厚重比甲，如此這般地對你們自我介紹道，「很高興今天能在北海道見到二位，尤其是蝶蝶小姐的到來，更讓吾等感到蓬蓽生輝——」
你：？
「這話說的也太客氣了吧？」你說，通過後視鏡看著對方的臉，大約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樣貌裡帶著一點東歐那邊的異域風情。你很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我明明都不認識你們，到底為什麼一副跟我很熟的樣子啊。」
而石狩義平的回答也顯得十分謹慎。
「關於這一點，」他說，「等您待會兒見到會長以後就能得到答案了。請先稍安勿躁。」
「比起這個，竟然是副會長親自開車來接送我們嗎？」冥冥伸手將散亂的鬢角撥回耳後，揣著手臂悠悠地注視著窗外接連後退的城市風光，「陣仗是不是也太大了。您這樣做的話，說不定會讓小妹妹感到惶恐的哦？」
你：？
你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在說我嗎？」
「除了你還能有誰。顯然在我們兩個之中，我只是沾了你的光順帶過來的那個人吧。」
「這樣嗎？」你說，「可我真的不認識他們啊。」
「這是應該的，蝶蝶小姐請不用感到惶恐。」石狩義平說著，從後視鏡裡對你微笑了一下。這笑容雖然說不上有多好看，但你的確能感受到對方在努力向你傳達著自己的善意。即使你並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總之一切都等見到會長以後就能明白了。冥小姐的話，一會兒也會有專人來送你去休息的地方。我們會用最高規格的對待客人的禮儀來招待你的，所以請儘管放心享受，就當是來北邊這裡度了個假吧。」
「聽上去還不錯的樣子。」冥冥說，「是免費的嗎？」
「當然。不止免費，而且還可以隨意享用我們那裡的溫泉。要知道北海道可是有名的溫泉之鄉，是絕對不會讓你感到失望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
冥冥微笑著撩了一下肩膀上的頭髮，似乎對於對方口中「接下來你就好好在這裡待著別亂跑」的暗示沒什麼反應，十分得體地露出了優雅的笑容，低頭用手機給某個人發送了一條消息。
「那我們的寶貝蝴蝶可就交給你們了。」她說，含笑的語氣顯然並沒有被對方給冒犯到，「不過要是出了什麼問題的話，御三家中某位大少爺的怒火，也就都交給你們來承擔了。」
***
從新千歲機場出來，車子又在札幌行進了近兩個小時，最終來到了某處地圖中完全沒有標點的山裡，終於成功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北海道的氣溫本就比東京那邊要低5到8度，而山中的氣溫更比城市中要寒冷。不過你感受了一下這個溫度，倒是覺得還可以接受，於是很輕快地便下車跟隨石狩義平走進了阿依努咒術連的駐紮地點裡。
大概是因為地處北方，常年溫度不高的原因，咒術連所依傍的這座山的山頂還覆蓋著一點未曾消融的白色。不過山下卻已經完全是一副入秋的模樣了。黃綠色的草地傍著大片森林，你甚至還看到有野生的鹿從林子裡一閃而過的跑了過去。生態環境由此可見一斑。
頭頂的天空舒朗晴闊，蒼穹倒映在河水裡，山谷與山谷的連接中所形成的曠野，連成片的建造了許多石灰色的老舊房屋。屋外還懸掛著玉米跟醃魚之類的東西。乍一看還覺得自己是回到了某個古老的村莊。而這裡的人似乎還身處於茹毛飲血的時代。
當然，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作為一個歷史悠久的民族，最起碼生活在這裡的阿依努人，顯然還完好的保存著自己族中的文化與生活習慣。因此看上去與現代化的城市背景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
很奇怪。
你跟在石狩義平的身後，沿途走過了這一大片寧靜而又古老的房屋，心中莫名升起一種平和的氣息。
即使是從東京那種鋼筋水泥鑄造而成的大都市來到這裡，你也並不覺得這裡的一個小村莊有多落後。反倒奇異的產生了一種親切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在見到阿依努咒術連的老會長時則變得更明顯了。
「我是石狩義朝。」
與歷史上著名源家武將同名的老會長站在一所懸掛著咒字旗的房屋前，微笑著對你說：「歡迎二位來到阿依努咒術連，接下來的幾日將由我們兩邊的咒術師共同配合，直至此次的任務完成為止。」
「您的名字聽上去似乎有些額外的意思呢。真的是您自己取的嗎？」
在簡單的寒暄過以後，冥冥微笑著說出了這句話，然後在你不解的目光中用手機擋住了嘴，眾目睽睽之下悄悄地和你說：這是歷史上有名的一位大叛臣，謀反失敗而被平家給殺死，最終全族都被流放到了伊豆島。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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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說的話，這個名字好像確實變得奇怪了起來。
結合一下阿依努族與本州人的歷史，真的不是故意在用這個名字嘲諷人家嗎？
不過石狩義朝倒是闢謠了這個猜想。他說：「雖說之前也發生過強制改名的事情，不過我還是很喜歡這個名字的，姑且算是我自己的意思吧。」
「那您的包容度可真高。好了，」冥冥說，「接下來我該退場了是吧。溫泉在哪裡？不妨現在就帶我去看看吧。」
在場的北海道咒術師們似乎都因為她的識時務而露出了有些驚訝的表情。
先前開車帶你們過來的石狩義平在你身邊微微頷首，很快就有一名年輕的咒術師從老會長身後走了出來，還蠻客氣地將這位美麗的本部女術師給請走了。沒過多久屋子裡便只剩下了你與阿依努咒術連的人。
「現在可以說明理由了吧？」你說，目光在屋子裡頗為原始化懸掛的弓箭長矛上劃過，心中倒是並沒有多少緊張的感覺，只隱隱有些好奇。
「你們處心積慮的從高專裡的臭蟲那裡拿到了我的資料，就是為了讓我到這裡來。原因是什麼？」
「沒有別的原因，我只是想親眼見一見你，孩子。」
「那你現在不是已經見到了嘛。」你說，背著手朝他眨了眨眼睛，「現在感覺怎麼樣？」
「的確有相似的地方。」
老會長說。他溫和地注視著你的眼睛，身後兩側靜立著十幾名身穿傳統服飾的咒術師，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你的臉上。就像是在無聲的打量著什麼。
你多少有點不理解地回望了過去。
陽光之下，對方的眼睛裡似乎也泛著一點淡淡的金色。
「義平，將那個東西拿過來。」
在老會長的示意下，石狩義平轉身從屋子裡的置物架上捧下了一隻看上去完全僵硬了的兔子。
兔子被送到你面前，你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對方並沒有死去，反而像是中了某種術式那樣，被迫保持住了當前的狀態。
「怎麼啦，該不會是想讓我把這個術式解除吧？」你說，隱隱察覺到了他們似乎是在試探著什麼，於是站在那裡沒有動，「我可沒有無效化的能力欸。誰放的術式就由誰自己解，這一點學校老師都有教過吧？」
「我們託人動用了一點小關係，從如今仍在監獄裡服刑的藤田吉智那裡拿到了一些口供。」老會長說，然後一道暗金色的咒力光芒從他指尖飛出。下一秒，原本僵硬的兔子頓時像是被重新注入了活力，很快又變得活蹦亂跳了起來。「他說，自己好像也曾經歷過這樣的事情。而在場的三名一年級學生裡，只有你對他使用了術式。」
「他說什麼你們就信什麼啊？可別亂說哦，傑的任務報告上可沒有寫過這種東西呢！」
芋泥啵啵
「是這樣，所以最開始的時候，我們也對此報以了懷疑的態度。直到看到了這個——」
於是幾張打印好的圖片又被送到了你面前。
圖片明顯是從某段視頻中截出來的，上面很清晰的映照出你的面孔，對面則是一字排開的京都校三人。角落裡似乎還能看到五條悟高聳的白色頭髮。但因為角度的問題，在這幾張圖片之中，他並沒能出鏡。
很顯然，這是你在交流會時曾經通過烏鴉攝像頭留下的影像。
你微微一愣，突然真正理解到這群人是想要從你這裡知道什麼了。
「就跟本州島的御三家一樣，傳承千年的阿依努族自古以來也一直在與這片土地上的咒靈進行著戰鬥，並誕生了屬於自己的家傳術式，名為「萬靈沐狩」。」
老會長說著，將恢復正常的兔子抱進了懷裡，布滿了歲月痕跡的蒼老手背輕輕地撫過了它柔軟的背脊。
就像是在為你展示著什麼一樣。一道暗金色的咒力光芒閃過。兔子很快便僵硬在他的懷裡，又一次地停滯不動了。
「古代時期的阿依努族以捕魚、打獵為生，因此這個年代古老的術式中也包含了教養與馴化生靈之意。」
「而在這其中，「教養」為言靈，「馴化」為術式效果。二者相互輔佐、合二為一，從而形成了我們一族獨特的家傳術式。你聽著是否覺得有些熟悉呢？」
「還真是簡單粗暴的『馴養』方式啊。」你下意識地評價道，「……咦？」
你頓了一下，瞬間有點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你說的這個術式難道是——」
「沒錯，就是你所擁有的這個術式。」老會長微笑著說，溫暖的目光長久凝視在你的身上，將手中失去意識的兔子交到了你的手中，「當從畫面裡看到你的術式效果時，我基本就已經確定了這一點。直到今天終於見到你，這更讓我愈發肯定，你就是我們石狩家族一直在找尋的那個孩子。」
「……在講什麼。我完全不是啊？」
淤泥bobi
你為這鋪天蓋地砸來的信息量而感到有些迷茫，沒明白自己怎麼三言兩句間就變成了石狩家的孩子。
你明明壓根就不是這個世界裡的人好不好？怎麼還有突然蹦出來認親的啊！
「我知道，現在讓你接受這一點還有些為難，不過你很快就能理解我們說的話了。」
老會長說著，似乎也有些傷感地輕嘆了一口氣。但很快便又對著對你，柔和而又溫藹地笑了起來。
「我們這裡有一個結界。」他說，「當你從那道結界中回來的時候，應該就可以接受自己的來歷了。而作為交換，我這裡也有一個請求。」
……聽上去好像還像模像樣的。
你是什麼來歷，你自己不知道嗎？
不過老者身上所傳來的善意與親近感並不是假的，在這樣的前提之下，你勉強保持了半信半疑的姿態，姑且順著他的話詢問了一句。
「是什麼請求？」你說，「該不會是想要我留在這裡認親吧？我跟你說這種事是不可能的啦，我有自己的母親欸——」
「是的，我當然知道你的母親是誰。」
老會長將兔子身上的術式又解開了。那雙與你相似的淡色眼睛裡，微微浮現出一點遙遠且平和的笑意來。
「正如你所說的那樣，」老會長說，「我確實希望你能留在北海道。但不僅僅是接受石狩家這麼簡單。」
「所以到底是什麼。就不能講快點嗎？」
你被他吊足了胃口，鬆開手將兔子給放跑了，任由它從自己懷裡撲騰著跳了下去。
「除了找回自己的身世以外，我更希望你可以接任阿依努咒術連下一任會長的職位。」
他說，以一種溫和的口吻，向你扔出了似乎深思熟慮已久的驚天巨餅。
「我已經老了，而北海道的咒術師們需要新的首領。」
「再沒有任何人是比你要更合適的了。」老會長說著，目光並沒有被逃跑的兔子所吸引，而是平靜地落在你的身上。
「蝶蝶——我可以這麼叫你吧？關於這一點，我希望你在從結界中回來以後，可以慎重地給予我答覆。」
第60章
◎大幕揭開◎
阿依努咒術連所處的山谷偏僻而又廣闊。
在前往那道據說與你身世有關的結界裡時，路上，你聽石狩義平——也就是現任老會長的養子兼侄子講述了一些關於這裡的過去。
「正如你所看到的這樣，阿依努族一直生活在這片土地上，長久以來被視作蠻夷。在這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甚至直到現在，我們也沒有完全被認可。是被刻意遺忘的民族。」
「在二十年以前的時候，因為這些原因，這裡其實比現在還要更封閉一點。那時我們基本不與本州島的咒術協會來往，族中人在提起本州時的情緒也比現在要更加牴觸。」
「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我們經歷了一些內部的改革，逐漸演變成現在的樣子。如果只從高級咒靈任務中的傷亡情況來看的話，的確還是有不小的進步的。」
「所以我們認為當初的改革是對的，便堅持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了。不出意外的話以後也還會這樣。」
黃綠色的草地綿延無際。放眼望去儘是低垂的曠野與蔚藍色的天空。石灰色的房子整齊的排成列，偶爾有蹦跳的鹿群從你們面前經過，不得不讓你們停下腳步來等待。
你以一種觀測和打量的視線注視著眼前的這一幕幕景象。並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說句實話，你並不覺得他話語裡的內容有什麼值得關注的點，但對方顯然是在刻意講給你聽。
這是真的把你當成是未來的首領在講述家族背景了嗎？
如果不是已經知道當下的世界並非遊戲而是現實，你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又觸發了什麼不得了的支線任務。比如模擬經營一個部落之類的。
族長模擬器！
雖然你覺得這事也挺有意思的，不過更多的卻還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一分鐘以後，你經過了一片明顯是後勤辦公區域的地方，目光無意中在門上所貼的標牌上劃過時，當即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怎麼了嗎，蝶蝶？」
「那是什麼？」
你指著一間懸掛著阿依努咒術連會旗的古樸房屋說道，一字一句地唸出了標牌上所寫的字。
「『心理輔導室』——你們竟然還有這種地方嗎？好神奇！」
要知道這個就連高專裡都沒有啊，沒想到竟然在另一個咒術師聚集的地方出現了——
「這個也是二十年前的時候設立的。」石狩義平看了一眼你指向的房屋，剛好這時候屋子的門打開，一名年輕的咒術師從裡面走了出來，一副剛剛結束輔導的樣子，一臉平靜地衝他行了個禮。石狩義平微微頷了下首算作回禮。年輕人便拿著兩瓶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離開了。「因為當時的負責人說，做咒術師這一行心理壓力大，但又因為任務繁重的原因往往很難排解。所以為了防止有人想不開，就專門設立了這個輔導室，安排了連內有相關證書的輔助監督在這裡坐班，心裡不舒服的時候隨時可以敲門進去聊一聊。多少也算是一種發洩方式吧。」
「聽上去還挺不錯的欸。」你說，新奇地對此賦予了高度評價，並十分踩一捧一地表示，「沒想到你們這裡竟然是第一個注重、那叫什麼來著——對了，人文關懷的地方！」
光從這一點來看，這裡比本州島那邊要強很多嘛。感覺意外的現代化。
當然，這裡的現代化更多指的是一種感官。
最起碼在看上去更加「現代」的東京，你是絕對不可能看到高專裡出現心理輔導室這種東西的。
畢竟那可是連法務顧問都沒有的地方啊。
「順便一說，我們這裡法定節假日的薪水是三倍哦。」見你對這方面感興趣，石狩義平當即抓著這點朝你介紹道，「咒術師在累滿七次任務以後就能額外兌換一天帶薪年休，最高可以達到25天。跟公務員的水平差不多吧。」
你：？？？
「等一下！」你說，「你們這裡福利待遇這麼好嗎？那保險什麼的莫非也有——」
「關於這個，之前的負責人也有想過，但目前來說還是有點難辦到。」說到這裡，石狩義平露出了遺憾的表情，引著你穿過森林，走上了一條通往駐紮點深處的土黃色小路，「畢竟你也知道，咒術師的工作往往都比較危險，受傷什麼的基本上是家常便飯。該怎麼向非術師解釋傷情來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總不能因為這個就把人家保險公司賠倒閉了吧？所以暫時先擱置下來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欸——考慮的這麼到位嗎？」
你對這裡與古老文明完全相衝的一些現代理念越發感到好玩，幾乎是有些躍躍欲試地問他：
「那要是我來接手這裡的話，是不是就可以接著做這些事啦！」
「當然可以。」石狩義平面含微笑，包容地回覆你，「因為這本來就是你母親當年一手規劃的。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你：「……………………」
你被他說的一怔。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在說什麼。『母親』？」
「你的母親名叫漩渦李子，在大約二十年前的時候與你父親成婚，然後便生下了你。她為北海道的咒術師們爭取了很多利益，是一位十分受人敬仰的女性。直到現在仍有很多咒術師在感唸著她當年的幫助。」
……聽著倒是挺厲害的。
可是。跟你有什麼關係？
漩渦李子。
你默默地把這個名字念了一遍，眉頭微微一跳，忍不住吐槽道：「好不走心的名字……話說她的孩子怎麼不叫漩渦鳴人啊？」
「咦。」
「怎麼啦。」
「好像是有說起過，如果將來生下兒子就起名叫鳴人這種玩笑話的……莫非是有什麼典故嗎？」
「是啊，有典故的。」你確信地說，「但是在JUMP裡。」
「………………」
這次輪到石狩義平給你打問號了。
你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是真的沒有get到這個梗，不禁也覺得很稀奇。
雖然你不知道海賊王，但是火影你還是知道的好不好。這人看著三十多歲也不老的樣子，竟然連這麼有名的漫畫主人公都沒聽說過嗎！
二次元發展任重而有道遠啊——
……等一下。
你想到這裡，突然愣住了。
火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連載的來著？
二十年前，有漩渦鳴人這個角色嗎？
那漩渦李子是怎麼知道的——
你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當即扭頭對石狩義平說道：「這個漩渦李子她人呢？她現在還在北海道嗎——」
「這是你的母親，蝶蝶。」
石狩義平溫和地提醒了你不禮貌的行為，不過仍然很好說話的為你解答了疑惑。
「你出生的那年，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們這裡被一個神秘的咒術師……又或者是詛咒師給襲擊了。」
「她和你的父親帶著你一起在那場事件中失蹤，至今還下落不明。」
「直到現在十六年過去了，老會長依然沒有放棄尋找他們。不過在找到他們之前，倒是讓我們先找到了你，不得不說是一場意外之喜——」
神秘的咒術師。十六年前。失蹤。
這是怎麼回事？
你越聽越迷糊了，連忙摸著自己的頭打斷他。
「還是等一下！」你說，「十六年前，失蹤——」你飛快地在腦海裡回憶了一下上飛機前曾經看過的資料，「說的是老會長的親生兒子石狩賴朝嗎？可這個人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麼現在又說是失蹤——」
「當時事情鬧得很大，」石狩義平說，「但其實事後我們並沒有找到你父親與母親的屍體。為了防止本州島那邊趁機窺伺，老會長出於掩人耳目的目的才將你父母的檔案改為了死亡。但實際上這些年還一直都有在暗中找尋他們。這一點就是資料上不可見的了。」
「所以——」
你摸著自己暈頭轉向的腦瓜努力整合了一下消息，只感覺自己從踏入阿依努咒術連開始就彷彿迎面中了一發來自未來五條悟的無量空處。CPU都有點要報廢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的『父母親』，就是老會長的兒子跟兒媳婦？老會長是我的親『爺爺』？！」
「是。」石狩義平風度翩翩地對你點了點頭，而你也終於知道他為什麼從一開始見面的時候就對你表現的那麼親近了，「順便一說，我也是你的親叔叔。但鑑於我跟會長目前也有養父子的關係，所以你想叫我一聲『阿爸』也是可以的。全看你怎麼想了，蝶蝶。」
你：「………………………………」
「我覺得，你在想屁吃。」你說，表情一秒鐘變得冷漠了下來，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這個今天才見面的、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陌生的男人。
「想占你蝶的便宜？下輩子也沒可能好不好——」
***
大約十多分鐘之後，你們終於步行來到了老會長口中的「那道結界」前面。
說句實話，如果不是石狩義平告訴你「到了」，你壓根就沒有看出來眼前這一片鬱鬱蔥蔥的土地上有什麼所謂的結界。
時值初秋時分，一路走來時途徑的森林裡有不少樹木都已經泛黃了，唯獨這裡還一片青山綠水的模樣。
蒼翠的樹木連綿成片，卻又像是被規劃好了似的，以一種合抱的方式將一汪流淌著清泉的草地攏在中心，形成了一個一眼看去有些奇妙的景象。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進入所謂的結界以後，你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內心平靜了不少，連帶著周遭所有雜亂的聲音都消失了。似乎就連風都無法吹拂進這裡。
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撲面而來。就好像你曾經在此處生活過很多年。可你卻又無比確定你今天是第一次來到這裡。
怎麼會這樣？
「這就是老會長口中能證明我的『來歷』的結界？」
你環視了一圈靜謐無比的蒼鬱翠色，在這一刻奇妙的發現這裡的樹木似乎比外面的要高出很多。
好奇怪。
明明是同一個品種吧。
「關於那個萬悲教的事情，在來到這裡之前，咒術協會的人跟你說了多少？」石狩義平開口道，並沒有回應你的這個問題。
「她說了一遍，我自己也看了一遍。不是說有自稱聖主僕從的傢伙跑到這邊來傳教了嗎？不出意外就是當時逃走的那名詛咒師——」
「是這樣沒錯。」石狩義平點了點頭，即使在不久之前才被你不客氣地對待過，面上也依然不見任何慍色，很盡職盡責地為你解惑說，「你知道天元對於咒術界最大的意義是什麼嗎？」
「還能是什麼。」你對他的這個提問感到莫名其妙，「不就是結界術嗎？」
「是的，就是結界術。」
石狩義平說，伸出手在空中比劃了起來，彷彿面前出現了一張無形的地圖。
「天元所布下的四大淨界，分別位於皇居、薨星宮、飛驒靈山、京都山國御陵，是能夠壓制咒靈、大幅度提高本州島輔助監督結界術精度的一種結界。」
「但是北海道的結界與本州不同，並非天元所設下。」
「你面前的這道結界自古以來便佇立在這裡，是很久以前阿依努一族飽受苦難之時，起到庇佑與撫育生靈的結界。」
「而就在不久之前，這道結界第二次被人闖進去了。」
聽到這裡，你眸光微微一動。
「第二次？」
「是的。」他說，「之前還有一次，就是你父親與母親失蹤的那一次。」
「這兩次有什麼不一樣嗎？」你問道，「這道結界很厲害，所以一般沒有人能進到這裡來，是嗎？」
「是的。」石狩義平說，為你的猜測而點了點頭，「除非是被阿依努族庇佑和接納的人群，不然一般人是無法進入到這片結界裡的。因此當年我們就曾有過猜測，那個闖入結界的傢伙，一定是一名不亞於天元的結界術高手。」
不亞於天元的結界術高手啊……
原作裡好像是有提到過這個人來著。
你皺著眉認真地思索了起來。
關於原作的了解，你只截止到穿越時的2021年，後續關於這個世界的走向，你是完全不知道的。
然而儘管只截止到2021年，你龐大的記憶量卻依然無法一時間找出這個人。因此過了一會兒才有些驚訝地想起來：
——好像，是羂索？！
相比起你的情緒起伏，石狩義平顯然並不能感受到你此刻的心情，他在介紹完當年的背景情況以後，便話鋒一轉的向你提議道：
「蝶蝶，你在這裡施展一下結界術試試。」
他的話多少打斷了你一點關於穿越前世界的回憶，你下意識地掐了個手訣，說：「這樣嗎？」
話音剛落，金色的方形結界拔地而起。
跟之前交流會上打京野時所用過的lv.1結界術不同，你此刻的結界厚度明顯比那時要強出了不少，肉眼可見的可以感知到一股強大的咒力信息。
身邊的石狩義平伸出手打出一道暗紫色的咒力光芒。這道凜冽的咒力攻擊擊中了結界的內壁。然而卻連一絲裂紋也沒有產生。
你『咦』了一聲，當即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這是怎麼回事？」你說，你明明記得自己拉胯的結界術基本上重重地磕一下也就碎了，所以已經很久都沒有給它刷過級了。基本處於一種半放棄的狀態。只偶爾用來套低級咒靈麻袋帶回去給硝子解剖時才會使用。
「你的結界術水平在這片土地上會得到加強。」石狩義平說，示意你將結界撤掉，兩個人一起繼續往這片古老結界的深處走去，「你的結界術本就跟天元不屬於同一個體系，這也是為什麼北海道咒術師很少去本州的原因之一。」
「是地域加成的問題嗎？」你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實在是覺得很奇妙，「就像遊戲裡那樣，只要留在北海道，就會一直有一個結界術加強的buff？」
「我不太理解你說的buff是什麼，但應該就是你說的那樣吧？」石狩義平也不是很確定地說，「總之，北海道的咒術師們去到本州島以後，實力往往都會有不同程度的下降。我們猜測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就是天元的結界術。因此那段時間跟咒術協會的關係很僵硬，雙方基本上是互不來往的狀態，甚至可能還有仇。」
「這樣啊。」你輕快地行走在柔軟的草地上，背著手眨了眨眼睛，「這個我懂！感覺就像是對阿依努族的制裁體現在方方面面嘛！會覺得生氣也是應該的啦——」
「你能理解這一點就再好不過了。不過現在，我們跟協會的關係已經有所緩和，跟那個時候相比已經好了不少呢。」
「『好了不少』，指的是『手寫申請令也不一定被通過』、『之前協會派去北海道調查的咒術師全都被趕回來了』嗎？」
石狩義平：「………………」
石狩義平微笑道：「總之，我們這裡有北海道術師專屬的結界術卷軸，你如果願意的話，可以隨時取調翻閱，不懂的也歡迎來問我。」
「你是在轉移話題嗎？」你說，「不過也行吧，那我考慮一下好了。」
「機會難得啊，」石狩義平說，「所以會長他才希望你留在北海道，要是回到東京那種地方，你的結界術還會變得跟姊妹校交流會的時候一樣爛——」
「喂，你這傢伙說話能不能客氣一點？別忘了我可是未來的咒術連會長啊！」
「好的，那請當我沒說過好了——來這邊。」
這個名義上似乎好像把自己真當成你叔叔了的傢伙帶著你走到了結界中心的位置。
跟剛剛結界裡所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你意外地發現這裡的土地竟然全部都荒蕪了。
大約一整個高專操場大小的土地全部都裸露在眼前，就像是完全荒漠化了一樣，就連草根都無法尋覓到。
「這是——」
「這裡的力量已經全部被吸收了。」
石狩義平說著看向了你。黑色的眼睛在陽光下一如老會長那般，似乎泛著點點的淺色金光。
「蝶蝶，你覺不覺得這裡很熟悉。」
「……什麼意思？」你說，心中突然隱隱意識到了什麼，皺起眉有點警惕地望了回去。
「因為這裡是你曾經生長過的地方。」
石狩義平說，蹲下身摸了一下荒蕪的土地表層，似乎對於接下來即將要開口的事情也感到為難那樣，臉上露出了一點感懷與悲傷的神色。
「這麼說出來可能會讓你很難接受……但你有沒有想過，在這之前的十六年裡，你其實一直生活在一個虛假的世界中呢？」
***
「虛假的世界？」
東京咒術高專，一年級教室。
硝子手裡拿著半罐沒喝完的咖啡飲料，有點驚訝地重複了一遍五條悟手中紙質資料上的文字。
「京野家的術式原來是這種東西嗎？之前蝶蝶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以為只是單純的幻境之類的。」
「也不能說完全不對吧。」五條悟說，整個人仰躺在兩名同期中間的椅子上，散漫地用手指彈了一下潔白的紙張，在教室裡發出一道清脆的『噗』聲。
「迷夢、幻夢、幻境……不管什麼都好，這群傢伙的術式核心是『虛假』，而術式效果則是將虛假的東西影入現實。哈，聽上去就好像是白日夢做多了耶。」
「所以這跟蝶蝶同學的任務有什麼關係嗎？」夏油傑坐在他旁邊，多少有些納悶地說，「我還以為你會關注北海道阿依努族的事情呢，結果卻突然把京野涼未的家底給刨出來了嗎？」
「之前不是和你說了嘛，」五條悟說，「家裡人打掃衛生的時候放走了臭蟲，覺得很奇怪，就讓他們詳細說明了一下情況，結果才知道這家人的術式竟然這麼有意思啊——難怪看不上禪院家的領導了。倒是也蠻正常的欸。」
「京野涼未跑到哪裡去了。」硝子說，「他雖然已經被咒術協會除名了，但還沒有被完全視作是詛咒師吧？五條家就這麼出手是不是不太好——」
「又沒有說要殺了他。」五條悟說，「姑且給他點教訓，讓他後半輩子都老老實實縮在家裡不出來就好了，可沒想到卻直接殺死了家裡人逃跑了耶，現在已經徹底變成詛咒師了哦！」
「所以他跑到哪裡去了。」
「這我哪知道，大概率是躲起來了吧。」
「真的不會去找你或者蝶蝶同學報復嗎？」夏油傑也擔憂地詢問道，「畢竟他的手也跟蝶蝶同學有關係——」
「他能去哪裡報復，高專嗎？」五條悟挑了挑眉，好像聽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笑話似的，「詛咒師就連高專的大門也進不來欸——你們兩個在想什麼呢？」
「可是蝶蝶現在不是在北海道嗎？」硝子說，「那裡好像沒有天元大人的結界，感覺不比本州島安全呢。」
「說起來，悟好像從昨天起就一副完全不擔心蝶蝶同學的樣子，現在想想還真是很奇怪啊。」
「怎麼說？」硝子同樣挑起了眉，「這是因為求愛不得而徹底黑化了嗎，想著對方吃了苦頭也許就會想起你的用處——」
「在說什麼啊。你們兩個要不要這麼老土。」
五條悟說，有些無語的將白紙從臉跟前拿了下來，露出那張即使戴著墨鏡也難掩其光華的偉大的臉。
他先是嗤笑了一聲，然後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對著兩人晃了晃，很是得意地說道：
「以為老子是你們嗎？擔心都只掛在嘴上的——冥小姐從昨天起就在幫我傳遞那傢伙的消息了好不好。她會不會有危險，老子還不知道嗎？」
作者有話要說：
*天元的四大淨界：出自原作，應該是200話以後的內容，具體哪話記不清了。
*不亞於天元的結界術高手/僅次於天元的結界術高手：分別出自200話以後於145話。
順便一說，原作中北海道是唯一沒有參與死滅回游的地方，不知道後續對於這裡還會不會有補丁，總之我先編了再說。
反正只要我編的夠快，周週休刊的原作就追不上我了（）
日常感慨，我好像真的在拿咒回的世界觀寫一種很新的東西（。）
第61章
◎有誰在意◎
***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說，站在貧瘠的沙土中居高臨下地垂下了眼睛，注視著石狩義平的頭頂。
這名在二十年前歲數應該和你如今差不多的咒術師輕輕地抓取了一把手下的流沙，又鬆開手掌，一點點任由它們從掌心的縫隙中流淌下去。帶來了一點極輕的窸窣聲。
「你母親李子小姐擁有很奇特的術式，術式效果是可以構築幻境。」石狩義平說，聲音似乎有些感慨，「我們不知道她在失蹤前曾為你構築了怎樣的世界，但那世界似乎與我們存在於不同的時空，以至於直到十六年後的今天才讓我們重新找到了你。」
「幻境？」你眉尾微微揚起來一點，覺得這個術式效果似乎有點耳熟。
「沒錯。」石狩義平說，「她的確是一位很與眾不同的咒術師，經常會提出一些奇思妙想。除了剛剛你見到的心理輔導室和調休問題以外，我們咒術連內部如今登記在冊的100多名咒術師甚至還享有津貼和補助待遇。她當年還曾經提倡過我們回到普通人的社會裡重新讀書，因此才會有輔助監督拿下心理相關的職業證書——我可以這麼說，北海道能有如今的這副景象，很大程度上都要歸功於你的母親。」
的確。
這些術語實在是太專業了，而且不管怎麼聽，都不像是這個世界觀之下的人會有的想法。
「那她也是阿依努族的人嗎？」
「她不是。李子小姐是來自本州島的咒術師，而且在與你父親成婚以後也並沒有改姓，依然還是讓我們叫她李子。」
聽上去好像更像了。
你沉吟了一會兒，心裡不知為何變得有點雜亂。
「那她……他們為什麼會失蹤？」你說，也學著石狩義平的樣子蹲下來，手掌覆上了腳下這片柔軟的沙土，一股被陽光烘照過的溫暖熱意傳遞到了你的手心，「還有第二次闖進結界的人，和第一次也是同一個人嗎？」
「關於他們失蹤的這件事，一開始我們還以為是族中有人對她實施的報復。」
「報復？」
「對，報復。」石狩義平說，「因為你母親並非是本土的咒術師，身份方面的問題在這之前我已經和你解釋過了，所以你應該可以理解這點。她那個時候不被北海道的術師們所接受，在努力克服這一切的過程中與你的父親相知相戀。你父親身為老會長的兒子，本應該是最為反對她的人之一才對，然而卻被你母親深深地所吸引，情願抵禦一切來自外界的壓力也要支持她，並希冀著和她一起做成這些事。」
「指的是體制上的內部改革嗎？」
「不只如此，之前還嘗試過想要和北海道的當地官員合作，試圖將有才能的術師在覺醒術式的年紀便挑選出來。不過不是讓他們加入咒術界，更多的也是一種保護吧。」
這個想法，怎麼……
你頓時愣住，腦海裡瞬間回想起之前在栃木縣的山中所救下的來栖華。
甚至不只是來栖華，還有與她一起被咒靈抓走的兩名女孩子，以及像灰原雄兄妹那樣從小便飽受咒靈侵擾的「能看得見」的普通術師。
按照咒術界的理論來說，但凡看得見咒靈，便都具有最基本的「成為咒術師」的才能。
而在這之後，能不能擁有術式，又擁有什麼術式，那就是天賦與血脈的問題，並不在咒術界招人的考慮範疇裡。
之前你就吐槽過了，刨去少年漫畫的皮不看，咒術界內部人手稀缺顯然是有原因的。
但凡可以保護他們一下呢？
也難怪這會成為加重傑離開高專的一道砝碼。
只不過——
你說歸說，但也顯然僅限於說的範疇，在這之前從來沒想過竟然已經有人這麼做了。
這可真的是……好酷啊！
你的眼睛微微睜大了，幾乎是有些激動地看向了對方，說：「這也太酷了吧？隨便幾句話就可以讓世界改變這麼多，聽上去就跟遊戲裡的GM一樣欸！那我要是做了會長，不是也可以和她一樣酷了嘛——」
「當然可以了。」石狩義平側頭看著你，因你這多少聽上去有些孩子氣的話而微笑了，調侃著對你說，「不然你以為老會長為什麼這麼費盡心思要把你請過來呢？」
「可是這麼酷的一個女生，她最後還是消失了欸。」你說，大約是被這樣的結局所觸動，望著面前滿眼的黃沙，竟也難得生出一點有些感同身受的悲傷，「聽上去就像是一個童話故事，還是黑暗童話的那種。」
「並不是黑暗童話。」石狩義平說，「這不是有你回來了嗎？」
「什麼？」
「不管你願不願意真的做這個會長，但最起碼，你的出現讓我們知道你還活著。」
「這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嗎？」你說，「我一直都活著呢啊。還沒有死呢！」
「並沒有詛咒你的意思。只是說，就像是故事終章所留下來的一粒火種。你即使只是存在在這裡，就已經能讓很多人感覺到溫暖了——大約是這樣的一種象徵吧。」
「這話說的我不是很開心欸。」你說，一隻手托著下巴，微微挑起眉看向了他，「我就是我，是全宇宙獨一無二的高貴蝶蝶，不是什麼誰留下來的火種啊？」
「咦。」
石狩義平露出驚訝的表情。
「怎麼，怕了嗎？」你笑嘻嘻地將手裡的沙子往他身上一丟，拍拍手從地上站了起來，氣勢很足地叉腰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你也不要把我和你口中的這位母親給認混了哦？說什麼我『之前生活的世界是虛假的』，要是因為這種猜測就小看或者可憐我，那你可是會吃苦頭的欸。到時候就別怪我沒提醒你啦。」
先不提這人口中的話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那又怎麼樣呢？
你生活的世界是假的，可你的存在卻是真的。
在這之前，你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缺少過什麼。也不覺得有什麼好自怨自艾。
最起碼在這個世界裡，你是真的，你所經歷的事情是真的，你遇到的人是真的。
而這些人——尤其是你朝夕相處的幾名同期和師長，他們所賦予你的包容與善意也都是真的。
你如今已經不再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了。
突然蹦出來一個人跟你說你的過去是假的，那又怎麼樣？跟你現在的生活有關係嗎？
想想還真是很可笑啊。
於是你真的笑了一下，不打算再跟這傢伙繼續討論這個問題，當即說道：「我來這裡是做咒術師升級任務的，繼承北海道只能算作支線——所以現在可以跟我說了吧，萬悲教的事情還有詛咒師，你們這裡調查的怎麼樣了？」
「……是，這一點我也正打算告訴你。」
大約也是沒想到你對於這麼勁爆的身世消息顯得如此無動於衷，石狩義平面上的神色變了變，先是有些茫然，但很快就恢復到了正常的模樣。
「從咒力殘穢上來看，這次顯示對方是三個人。而除了二十年前那道熟悉的殘穢以外，還有其他兩人的身份沒有確定，所以我們暫時還沒有貿然行動。」
「殘穢去了哪裡，已經追蹤到了嗎？」
石狩義平點點頭。
「我就是整個咒術連裡最擅長追蹤的術師，之前已經定位到了一個地方，就在距離此處二十多公里的一家廢棄福利院裡——」
「那就先去那裡看看吧。」你打斷他說，「我去叫上冥冥小姐，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好啦！」
***
「冥冥小姐給你傳遞的消息，應該是付費的吧？」硝子說，「不然我真是想不通她為什麼要幫你這個忙啊。」
「不然呢？而且價格還不便宜欸。」五條悟坦蕩地說，伸出手對著兩名同期比出了一個數字。
看清了這個數字，原本正準備掀開教科書頁碼的夏油傑的眼睛立時便睜大了。
「這個價格——認真的嗎？悟，你真的不是被冥小姐以這個給拿捏住了，而被她給宰了嗎？」
「無所謂啦，消息保真就好了。」
「還真是充滿大少爺風格的發言啊。」硝子感慨道，「聽聽，就跟之前替人還五千萬的時候一樣大方。」
「從這點來說好像也挺好的？」夏油傑說，「不然這種時候就應該反向勸蝶蝶同學趕緊跑了吧？」
「說的也對。不過冥冥前輩傳的消息都是什麼，不拿出來給我們看一下嗎？我記得我們兩個好像還是某個人的感情參謀啊。」
「她到了以後就被石狩家的給趕走啦，暫時沒說什麼別的事情。」五條悟說，「不過有用烏鴉在外面偷偷地監視了一會兒，說那傢伙被副會長還是什麼的角色給恭敬的請走了，聽起來待遇還挺不錯的樣子。」
「這有點奇怪吧。」硝子說，將喝完的飲料罐子放在了窗台上，抱起手臂往後一靠，「為什麼莫名其妙就待遇這麼好，不是說北海道那邊很不歡迎本部的咒術師嗎？」
「這點之前的信息也有提到過了。」五條悟說，「像是有求於人的樣子。但具體是什麼，得等那傢伙回來以後再問問。」
「該不會是看中了蝶蝶同學的術式，想把對方留在那裡跟什麼部落的繼承人結婚生子吧？」夏油傑石破天驚地說道，「我記得這些封建大家族經常發生這種事，北海道那邊應該也和御三家裡一樣吧？悟——要不你來說說看？」
五條悟：「……………………」
五條悟面無表情地說：「我覺得，你這傢伙應該是想和老子打架。」
「咦，原來這種事是假的嗎？那當我猜錯了好了。」夏油傑從善如流地露出了有點歉意的笑容，「但是打架什麼的——雖然我沒有那個意思，不過悟想的話，下課以後我隨時可以奉陪。」
五條悟挑起眉：「好啊，那就一會兒到操場上——」
「難道夏油猜錯了嗎？」硝子打斷這兩個人，將話題扯回了正軌，「除了這個以外，還能有什麼去求十六歲的女高中生啊。總不至於是想認她當什麼乾女兒吧？」
五條悟『嘖』了一聲，坐直身體，將手裡的紙張對摺，低頭開始疊起了紙飛機。
「怎麼不說話。」硝子說，「不是吧，難道真的有這種事發生過——」
「別的地方我不知道。」五條悟說，在紙飛機的機頭位置上哈了口氣，揚起手朝著黑板的方向扔了出去，「不過在御三家裡，有才能的女性的確有很多都被送出去聯姻做正室了，目的是為了生下更優秀的繼承人。」
「哇。」
他的兩名同期同時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真是比電視劇還要狗血啊。」兩個來自普通人社會的同期如此評價說，「還是那句話，你們御三家真的是活在21世紀的人嗎？」
「那是什麼眼神啊？」五條悟說，「就是因為家裡的那些傢伙都太無趣了，所以老子才跑出來到這裡上學的啊？別一副問我以後會不會也這麼做的表情！」
「行吧，姑且當你以後不會好了。」硝子說，稍微收斂了一下自己的神色，一如既往露出了淡定的眼神，「那壞了啊，如果真是夏油猜的那樣，五條你的對手這不就來了嗎？現在買機票飛北海道應該還來得及，夜蛾那邊我可以幫你打掩護——」
「我只是隨便說一下而已，不至於是真的吧？」夏油傑哭笑不得地說，下一秒面對身邊的摯友，神色立馬正經了起來，「不過，如果悟真的去的話，那這兩天要是有緊急任務我也可以幫忙出。就是你回來以後得還我雙倍的——」
五條悟：「……………………」
五條悟走到講台上將紙飛機給撿起來，看表情似乎是在研究該怎麼讓手裡的這個東西封住兩名同期的嘴巴。
過了一會兒，他又把紙飛機給丟開了。
「不去嗎？」硝子挑了挑眉說，顯然並沒有被他剛剛無聲的威脅給嚇住。又將空罐子拿起來在陽光下晃了晃。晃出的金光掃過了五條悟的眼睛。
夏油傑也以詢問的姿態注視著他。貼心的將整理語句的時間給他預留出來，並沒有再開口說話。
五條悟將兩隻手揣進了制服的口袋裡，墨鏡下的藍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硝子手裡的罐子。
「這不需要我去。」
「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當然是升級任務的事啊。」五條悟無語地說道，「你們不會真覺得那傢伙會被強行留在北海道吧？先不說對方有沒有這個實力，就算有的話冥小姐那邊也會告訴我——不過，我的意思是，關於這方面的事情，完全不需要我們來擔心。」
「你說的是萬悲教的事情？」硝子疑惑地說，「還是在說京野涼未啊？」
「都有一點吧。」五條悟說，「那傢伙很強，雖然平時看不太出來，但的確擁有很出色的才能。之前在那隻臭蟲手上吃過虧，這次在遇到的話絕對不可能再發生第二次。而且她對於自己的術式也多少了解了一點了，和交流會的時候感覺不太一樣——」
「意思是說，我們剛剛說的話都在瞎扯，單單只從升級任務這上面來考慮的話，包括京野報復的事情在裡面，蝶蝶同學都是可以自己解決掉的——悟是這個意思沒錯吧？」
夏油傑很認真地通讀了一遍五條悟話裡的意思，並向對方投去了等待確認的眼神。
五條悟點了點頭，說：「就是這樣。所以老子才說不知道你們兩個在擔心什麼，這不是完全沒必要擔心嘛？」
「會擔心也是人之常情吧。」硝子說，「不管怎麼樣，京野那個人在性格方面還是有些過於陰狠了。如果蝶蝶遇到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受傷——」
「不會。」五條悟說，聲音莫名篤定。
硝子跟夏油傑對視一眼，紛紛揚起眉毛，驚奇地看著他。
「你怎麼這麼確定啊？」
「這代京野家的當主有一個妹妹。」五條悟說，從講台上走下來，把桌面上的手機拿了起來，先是低聲嘀咕了一句「說起來忘了跟她說一下了」，然後便將手機的翻蓋掀開，快速地按開通訊錄在裡面翻找了起來。「在大約二十多年前，這名女子刺瞎了哥哥的眼睛從家裡逃跑了。從此以後就沒有了音信。」
「什麼意思？」
他的兩名同期面面相覷，並沒能理解他為什麼突然提起京野家的舊事。
「迷夢、幻夢、幻境，把虛假的東西影入現實。」五條悟重複了一遍自己之前提到過的關於京野家的術式效果，慢悠悠地對著兩名同期提問道，「還記得那傢伙說的，京野涼未的領域手印是什麼嗎？」
「是……鬼子母神？」
「沒錯。」五條悟說，一隻手在桌面上輕輕地敲了一下，聲音裡似乎帶著點懶洋洋的笑意。
「那個村子裡的人也沒有撒謊——這個神啊，的確是一位『愛子之母』欸。」
作者有話要說：
來歷確實有問題，但你蝶的人格從頭到尾都是很堅定的。包括前面跟小五討論這件事的時候也是如此。
*猜設定活動已結束，紅包陸續發放中。作話有過刪改，評論區評論與正文無關是正常的，後面看的小伙伴不用覺得費解：D
第62章
◎誰來登場◎
「所以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你奇怪地對著電話那頭的五條悟說，「是開天眼了嗎？」
就在不久之前你也才剛剛得知了漩渦李子的事，這才多久，五條悟那邊就已經連她出身京野家的情報都找出來了。
速度實在是讓你嘆為觀止。
「那是什麼？」
「意思就是你很厲害啦。有種全知全能的感覺呢！」
「哈。老子還以為你要說什麼。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嗎？」
車子從阿依努咒術連的駐紮地開出來，沿著山脈線一路駛向了市裡，途中經過了一道很長很美麗的海峽線，平靜的海面在蔚藍色天空的映照下顯得靜謐而又遼遠。像一塊藍寶石一樣散發出清透的光華。
這風景讓你無端聯想到了電話另一邊那人的眼睛，不禁拿著手機將車窗搖下來，有些喜愛地注視著這一片海洋。
「這裡是石狩灣哦。」開車的石狩義平感受到了窗外吹拂進來的風，騰出空來從後視鏡裡看了你一眼，很上道的充當起導遊的角色，「準確點來說，我們現在已經在小樽境內了，一會兒要去嚐嚐壽司嗎？」
「任務做完就可以去吧。」你說，將貼在耳旁的手機拿開了一點，「竟然是和你們一樣的名字嗎？」
「不止如此，就連『小樽』這個詞也來源於我們的語言呢。」石狩義平微笑著說，從語氣裡不難聽出他對這片土地的歸屬與認同感，「不過，這裡還是冬天要更美一點。還有可以夜間滑雪的地方哦？」
「這樣嗎，那真是很不錯啊。」你對此表示了讚賞。然後就聽見手機那端傳來了五條悟不滿的聲音。
「在跟誰說話？不對——老子在和你打電話，你這傢伙竟然把老子晾在這裡，自己跑去和別人聊天了嗎？！」
音量多少是有點提起來了。從聽筒中很輕易地傳遞到狹窄的車內。
冥冥好整以暇地坐在你旁邊閉目養神，唇角聞言彎了彎，帶著一點捉摸不透的笑意。而石狩義平則在後視鏡中對你的手機投去了審視的目光。
你多少從他這一眼中感受到了什麼，不禁覺得十分好玩，於是一臉純良的將通話的免提給打開了，幽幽地拖著語氣說道：
「悟啊……」
「做什麼？」那邊回的很快，隱約還能聽見一點桌椅從地面上被拉開的聲音，似乎是從教室裡走到外面去了，「我警告你，就算真有什麼繼承人蹦出來要你留在那裡聯姻，你也別傻乎乎的就答應了好不好？稍微動腦子想一想啊！怎麼可能會突然就看中你——」
「所以你是怎麼知道石狩家的事情的啊。」你說，看著石狩義平瘋狂想要轉過來但卻在努力克制的後腦勺，忍不住帶上了一點笑意，「你也知道漩渦李子就是我『媽媽』的事情啦？」
「……」
五條悟被你打斷，短暫的停頓了一秒鐘。
然後他說：「稍微猜到了一點吧。」
「什麼？」
「別忘了石狩家的資料是誰給你的啊？之前本來就懷疑你這傢伙的來歷。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人完全查不出身世背景？結果剛好這時候就有人主動送上來了。這不是表現的很明顯嘛——」
「那你比我要敏感很多欸。」你說，「我看到的時候其實都沒有什麼感覺——」
「具體的你回來再跟我說。」五條悟飛快地打斷了你，電話那頭又傳來了開窗戶的聲音，大約正站在走廊的窗戶旁邊跟你打電話，聽上去似乎時間還很緊張的樣子。「總之，如果老子沒猜錯的話，不排除京野家的那隻臭蟲會出現在那邊的可能——」
「怎麼說？」
「還記得栃木縣宮山曾經提到過的事情嗎？」
「什麼事情？」你說，稍微順著他的話回憶了一下，將視線從海平面上收了回來，「是說咒靈被人投放的事情嗎？」
「笨，說的是有受傷的詛咒師在那邊躲避的事情啊！」
你咦了一聲：「所以那個人難道就是——等一下。」
你突然又想起了什麼。
歸功於記憶力太好的成就，你腦海裡不禁又回想起宮山監督曾無意中提起的另一句話。
「『好像不只一個人』，『氣質儒雅的年輕男子』……」
你默默地嘀咕了一句，結合今日的所見所聞，不禁隱約的察覺到了什麼。
「等什麼？」五條悟說，並沒有聽清楚你小小聲的這句念叨，「術式的情報也已經告訴你了，之前又不是沒和那傢伙打過，別跟老子說你沒有信心啊？」
「那倒不至於啦——」你說，「就是覺得這一切事情好像都串起來了耶。像演戲似的。」
「是嗎？哦。好像是這樣耶。」五條悟模仿著你的語氣說，聲音突然也有些輕飄飄的，「那沒辦法，確實很巧合嘛。」
「真的是巧合嗎？」你說，目光朝著後視鏡中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的石狩義平看了過去，沒看出什麼所以然來，「我怎麼覺得——像是被人給算計了似的。」
京野涼未叛逃當詛咒師大概也有一段時間了。可是消息卻似乎是最近才在咒術界裡公開的。
如果那天栃木縣的山裡躲避的人真的是他和……的話，那兩次闖入結界中的同一個人是誰，似乎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是。為什麼呢？
你有點不太明白這點。
是那個結界裡有什麼，亦或者是什麼東西在吸引著對方前去查看嗎？
庇佑和撫育生靈的結界……
按照石狩義平的意思，那就是他所以為的，你曾經所「生長」過的地方？
那那傢伙該不會是來看你的吧——
這想法一瞬間讓你有些毛骨悚然。一種背脊發涼的感覺頓時湧了上來。
你搓了搓自己的手背，將這種莫名其妙被盯上的感覺驅逐了出去。又重新將視線投入了那片藍色的海洋。
電話那頭，有著與海面相似的一雙藍眼睛的傢伙似乎是笑了一下。
「是吧，是很奇怪耶。」他故意用一種嚇唬你的語氣說，「感覺是有什麼大陰謀欸，該不會是得罪了什麼人吧？」
就在這時，車子越過海面進入山坳裡，在郊區的一座廢棄福利院前停了下來。
冥冥睜開了眼睛，用口型示意你下車。你摸了一下自己耳邊的蝴蝶髮飾，很快便也從車上走下來了。三個人一起踏入了這間塵封已久的房子裡。
「不是吧，」你說，「感覺是二十年前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啊。」
「二十年前？」
趁著石狩義平從隨身攜帶的布兜裡摸出工具開始撬鎖的時候，你跟冥冥一起側立在門外，簡單的講了一下那道奇妙的結界被人闖入的事情。
「……」
五條悟聽完，一時沒有說話。你隱隱察覺到你說的內容可能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怎麼啦。」
「沒什麼。」五條悟說，隔了一會兒才回應你的問題，聽聲音似乎是有些不太開心。
「果然，」他兇巴巴地說，「你這傢伙，還是不能讓人完全放心啊。」
「啊？為什麼這麼說？」你眨眨眼睛不理解地道，「悟不是很信任我嘛？之前還說過會在同一條路上追上我——」
「是很信任啊。」五條悟說，面對自己說過的話倒是顯得十分坦率，「但就是剛剛才發現，『信任』和『能放心』之類的，好像又是兩碼事了欸。」
「什麼意思呀？」
看熱鬧的冥冥跟聽到這話的石狩義平同時朝你的手機投去了目光。然而手機另一頭的傢伙卻完全不知道自己沐浴在怎樣的視線裡，依然振振有詞地說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這傢伙現在暫時不用懂——」
「差不多可以了吧？」石狩義平說，臉色似乎在應不應該駁斥對方和就這麼忍下來之間徘徊了一下，最終十分複雜地拉開門示意你們，「門開好了，我們可以進去了。」
「……………………」
***
剛剛還滔滔不絕表述著某種心意的大少爺似乎被人施了個啞巴咒一樣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你沒掛電話，跟在冥冥和石狩義平的中間，一身輕鬆地走進了這家看上去陰森老舊的福利院裡。
結果進去的一瞬間你們就被某種術式給分開了。
在你前面進門的石狩義平很突兀的消失了。而回頭一看，未曾關合的門板後面也早已沒有了冥冥的身影。
「欸——」
你停下腳步，新奇地環視了一圈這家福利院裡灰撲撲的大堂。所有的家具都蒙著一層白布。看樣子的確已經很久沒有人在這裡居住過了。
「怎麼了？」五條悟說。
話音剛落，『砰』的一聲巨響，深紅色的大門從你身後關閉了。
你的瀏海被關門時所揚起的一陣風掀起。髮飾上的流蘇撲簇撲簇的在耳邊晃蕩。
與此同時，頭頂巨大的水晶吊燈突然亮起。一道靛色的咒力光芒朝著你心臟的位置打來。被你朝旁邊敏捷地扭過身給躲開了。
「我發現，我說的還是挺準的嘛。」你說，微微挑起眉，看向了出現在二樓走廊上的京野涼未。
「演戲的主角什麼的——這不就來了嘛。」
***
下一道攻擊直接朝著你手中的手機打來。
你在說完這句彷彿大幕開場一般的開場白之後，就被迫終止了與五條悟的通話，在避開咒力攻擊以後反手就將手機裹挾上了咒術，金黃色的方塊體彷彿燃燒著火焰一般飛向了京野涼未的腦殼。
京野涼未當即用一把造型古樸的長刀將物體攔了下來。
然而沒有用。手機在接觸到長刀的一瞬間就發生了爆炸。
又是一聲『砰』聲，金黃色的咒力連同星星點點的物體殘渣一同掉落了下來。彷彿火星點子一般掉落在了京野涼未的頭髮與肩膀上。
「啊！！」
京野涼未瞬間像是被你的咒力給燙到了似的，用僅有的一隻手臂捂著肩膀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尖叫。
「咦？」
你有些意外地看著他，一時沒搞明白是自己變強了還是他變弱了。
這傢伙之前有這麼衰嗎？
你快速的結了個手印，召出千紙鶴式神將自己從大廳送了上去。結果這個舉動好像讓京野涼未誤解了什麼，他飛快地躲進了身後的房間裡進行躲避。於是你只好坐在千紙鶴上朝著他所在的房間丟平A。一道接著一道的金黃色咒力轟然擊打在牆面上。不出十幾下便直接將房間的牆壁打出了蛛網般的視覺效果。下一秒便直接連同腳下的通道走廊一起墜了下去。
『轟』——
貼著少兒貼畫的彩色欄杆砸在地面，激起了一陣塵土。
你驚訝地發現牆壁後面的所有房間竟然早已被人給打穿了。而京野涼未也並不在你剛剛見到的那個房間裡。而是已經趁你攻擊牆壁的時候移動到了其他的地方去。
「你這麼做顯得有點不聰明欸。」
你乘著千紙鶴慢悠悠地飛在水晶吊燈的旁邊，原地360度的開始對著這些被打通房間的牆壁進行無差別轟炸。整個人就像是一座咒力無限的人型炮台。單從火力輸出上來講，就已經完全將不能施展領域且狀態顯然很不佳的京野涼未給壓制住了。
不過你很快也察覺到了異常。
「這是幻境嗎？」你說，「是你的術式吧。冥冥小姐和石狩先生被你送到哪去了？」
破碎的牆壁縫隙裡有一道深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很奇妙的，雖然距離很遠，但你卻似乎看清楚了他這身衣服的樣式。
京野涼未穿著你記憶裡交流會時一模一樣的練功服。繡著金線的衣襬上展露出一道道熟悉的暗紋。
那是蝴蝶的樣式。
意識到這一點，你冷不丁想起他手中那把曾經被你破壞掉的圓形扇子。
他說過什麼來著。
那是咒具？
扇子上開闊轉圜的紅色花紋似乎映照著某種術式效果。而紋樣似乎與他現在衣服上的蝴蝶暗紋所重合了。
該不會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吧？
被當做這場二十年之後仍在上映的大戲的對象，你對於這種所有人都在處心積慮向你傳遞消息的景象感到額外的新奇。
於是你停下了自己的平A，姑且做出一副被他的術式花紋干擾到的樣子，想要聽聽看這傢伙接下來打算說什麼。
「渦石泥蝶蝶。」
一道空靈的聲音響起，是京野涼未於幻境之中給自己加上了擴音器，彷彿在你耳邊環繞一般地蠱惑道：
「你就沒有懷疑過自己的來歷嗎？」
你：哈。
不好意思。不久前已經聽說過了。
但你還是做出一副謹慎的樣子：「什麼來歷？」
讓你看看這傢伙還能給你編出什麼花.jpg
「你無父無母，卻擁有著強大的術式；明明不會反轉術式，傷口卻可以詭異的自我癒合。」
「這很奇怪吧？」他說，「你是不是以為這個世界的虛假的，而自己是高出我們一等的『神明』？」
你：？
傻○。你心想。
落後版本了吧？你蝶早就已經不這麼想了！
不過「神明」這個詞倒是第一次聽到。
這傢伙想表達什麼意思呢。
於是你越發迷茫地看著面前的水晶吊燈。淡金色的眼底淺淺的湧動著一點燈光的色澤。
「在說什麼？」
「你的母親是我之一族的背叛者，從血緣關係上來說，你我互為表親。」
「嗯嗯。」你點點頭敷衍道，「然後呢？」
「然後，只要你現在跪下向我求情，並願意來給我做側室生兒育女的話，等宿儺大人復活的時候，我可以饒你一命——」
你：「…………………………」
你震撼地睜大了眼睛：「啊？」
在說什麼——
先不提21世紀還有什麼表哥娶表妹的習俗，也不提什麼側不側室——
光說京野涼未的這個腦子。在被你的術式寄生了以後，果然是已經徹底萎縮掉了吧？！
莫名其妙提這個做什麼！
「這個很難理解嗎？」京野涼未說，「京野家是禪院家的旁支，我母親是禪院家24代當主的庶妹。你猜我父親與母親之間是什麼關係？」
「還能有什麼關係？」你說，幾乎是脫口而出，「不就是夫妻嘛——」
然而這一瞬間你似乎被什麼靈感給擊中了。霎那間明白了他說出這句話的含義來。
「沒錯。」京野涼未的聲音裡似乎帶著點喑啞的笑意，「京野家代代相傳都是表親結婚，只有這樣才能最完整的流傳下來我們一族的術式。不只我這樣，所有京野家出生的孩子都是這樣。可只有你是一個例外——」
他說：「你母親、也就是我那個白眼狼姑姑從家中逃走以後，跟族外的人結婚生下了你。你本不應該繼承我們京野一族的術式，可是現在，你卻仍然有著和我類似的術式，你猜猜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
你順著他提出的這個問題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首先，在北海道阿依努咒術連所出具的官方資料上，疑似是你「母親」的那位漩渦李子，如今是「已死亡」的狀態。
其次，在她「死亡」之前，阿依努咒術連的結界曾經遭人闖入。闖入者還是與天元相媲的、擅長使用結界術的羂索。而這也直接導致了她與你「父親」的失蹤。並且還疑似讓你「流落」到了一個「虛假的世界」裡。
按照老會長的說法，你體內這個一直未曾命名的生得術式其實是石狩一族的家傳術式，名字叫做「萬靈沐狩」。
你什麼時候像京野涼未所說的那樣，「仍然有著和他類似的術式」了？
除非——
你摸了一下自己猩紅色的耳飾，又向下滑落，撫上了脖頸間黑色的頸鏈。
甚至在剛才的爆炸中，你手機上一直懸掛著的金葉配飾也安然的回到了四次元背包裡。如今正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那樣靜靜地陳列其中。
除非。他說的這種術式，指的是你從穿越起便一直所攜帶的遊戲系統。
迷夢、幻夢、幻境……
京野一族的術式核心是能夠將虛假的東西影入現實。
這個意思難道是說——你體內的遊戲系統其實並不是系統，而是所謂的來自母親一族的「術式」嗎？
這一點倒是你之前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的。
你有點驚訝地眨了下眼睛，十分感慨地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姑姑的術式現在就在我的體內了？」
「廢話！」京野涼未說，「她人都已經死了，你又不可能繼承我們家的術式，所以當然是她將術式以某種手段轉存到了你身體裡啊！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你暴躁什麼嘛。」你嘆氣，平靜地接受了這一種說法，但是卻分外自然的反問了回去，「可我要是告訴你，你姑姑她其實並沒有死去，而只是失蹤了呢？這樣你還會覺得她的術式在我體內嘛——」
「她死不死的不重要。」京野涼未冷冷地說，「我們這裡，曾經有人親眼見過她為你構築幻境的瞬間。所以就算她沒有死，她的術式卻也早就不在身體裡了。你就是她的女兒，在她用所有咒力為你所搭建的世界中生長起來的你，就沒有察覺到那個世界有什麼不對嗎——」
世界有什麼不對。
那好像確實是有的。
你沉默了一下，眉毛微微皺起來，並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
「所以你說了這麼多，目的到底是什麼呢？」你指尖摩挲著黑色頸鏈柔軟的布料，那一日解救來栖華時靛色光芒曾經從你手中閃過的畫面一閃而過，「你把我引到這裡來，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啦。該不會就是為了和我求親吧？」
「開玩笑，誰看得上你啊！」
京野涼未惡狠狠地說。聲音似乎撤去了那種空蕩的混響感。從某道牆壁的後面傳來。
「你母親藏著你的那道結界是能夠撫育生靈的結界。」他說，「結界的中心已經枯萎了，力量顯然全部已經被你所吸收。你的身體，如今就是一個可以誕育靈體的器皿，是吞下宿儺手指、復活詛咒之王最好的器物——」
原來目的是這個啊！
你終於恍然大悟，『啪』地打了個響指，激發了自己寄生在對方體內的咒力。
一瞬間，那道牆壁的後面開始響起了京野涼未痛苦的嚎叫聲。
你擊穿牆面落到了二樓的地板上，輕巧地避開斑駁的石塊走進去，眼睜睜地看見他早已廢棄的手臂、頭頂、以及剛剛濺到了你咒力星點的肩膀，全部都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內萎縮了起來。
雖然還不明白最開始闖入結界的那個傢伙為什麼會在十六年前動手除去你的「父母親」，但顯然你已經了解到了，對方是真的很想在你身上整出個大新聞。
「還好我早就從悟那裡猜到罪魁禍首是哪個孫子了，不然還真有可能被你們給嚇一跳欸。」你說著，喟嘆著對他露出了滿是遺憾的表情，「可惜，我有悟醬欸。你們這齣戲的延遲跟他比起來，好像是有點太高了啊？根本就不夠看嘛——」
差點就能把你給繞進去了。
或者從本質上來說，你好像也沒出來過才對。
當然了——前提得是這幫傢伙們對你身世的說法都是對的才行。
不過這一點，對於始終堅信自己記憶的你來說，似乎還是有點難做到的。你的表現從始至終都顯得有些過於平靜了。
「既然這樣，那我呢？」
一道沉冷的聲音傳來。下一秒，整個由術式所架構的幻境開始劇烈地震顫起來。沒過多久就在你眼前轟然破碎掉了。
福利院的大堂恢復到了你最開始見到的樣子。牆壁完好無損。水晶燈黯淡無光。
一道巨大的冰錐從一樓直直地刺穿了天花板，以殺意凜然的姿態瞬間穿破了還在地上打滾的京野涼未的胸腹，飛濺的血液如同紅梅般乍躍於冰上。
你為這突如其來的迅猛一幕而感到驚詫無比。臉上的表情甚至還沒來得及收回來。
冰錐退去。一道身著黑白兩色袈裟的身影出現在你面前。一眼看去似乎看不出年紀的詛咒師輕飄飄地從樓下跳了上來。白色與紅色間隔的挑染妹妹頭下，一雙同樣血色的眼睛淡然凝望著你。
他抬起手，無視了京野涼未從冰錐上掉下來的屍體。數十道新鮮的冰柱自他身後凝結。很快便像調轉槍口那般全部對準了你。
「那我呢？」他說，漠然重複了一遍剛剛出場時的話語，「現在，應該夠看了吧。」
第63章 【含長評加更】
◎誰又退場◎
是裡梅。
你的神情瞬間凝肅了起來。
如果說一開始，你還不知道京野涼未對你說那些話的目的是什麼，可當他被突如其來出現在這裡的裡梅直接殺死以後，你似乎有些理解他們的計劃了。
誠然，依照他們所說的那樣，你與時間線上按理來說已經出生的虎杖悠仁都是被選中的「宿儺受肉體」。但在這之前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你們兩人的個人意志力都過於堅定與強大了。
就像是虎杖悠仁可以壓制住宿儺的意志一樣，你猜測宿儺一旦在你體內寄生，大約也會是這樣的一個情況。
那麼如何才能避免受肉體影響到詛咒之王本身的復活呢？
當然就是——讓你們失去意識，亦或者是從心理層面上將你們擊碎。
澀谷事變時虎杖悠仁所經歷過的事情似乎正試圖在你這裡重演。
而京野涼未大約就是扮演的這樣一個角色。
如果你當真是京野家的血脈，那麼你與他之間是血脈連親。而在之前你如果沒有對世界的真假報以疑惑而又隨即放下的話，那麼你大概率會被他口中所說的話語所震撼到，在他們看來極有可能會陷入一種懷疑人生與質疑自我人格的境界裡。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如果將你擊敗，又對你強行灌入宿儺手指的話，那麼搞不好詛咒之王當真會藉由你的身體復活。
不過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你早就已經很輕鬆地接納了世界的真假，甚至就連石狩義平口中揭露出的你所謂的身世都並不能動搖你的意志。
你生長的世界是假的，亦或者是你從前所有的記憶是假的，對你來說都不足以衝擊到你。
因為即使那些都是虛假的，可從中塑造出來的屬於你自己的人格，卻無論如何都是真實的。
你從來不會因為這個而去懷疑自己本身的意義。
因此這些對你來說都無所謂。他們這一手算是徹底在你自己身上敗了下來。
所以如今他們放棄了這一招，直接選擇自己出手打敗你，即使是強壓著你也要讓你成為宿儺受肉的容器，顯然是已經發現這些弔詭的手段在你那裡不好用了。因此乾脆簡單粗暴一點。
而不得不說，後面這條計謀看上去更符合裡梅的人設。所以前面那個方法的提出者是誰，也就很容易猜到了。
真不愧是全作最努力的大反派啊。
你這麼感慨著，瞬間抬起手在自己周身降下一道金色的結界，結界如同一個四方的咒力屏障一般抵禦住了裡梅的寒冰攻擊。
數十道冰柱重重地擊落在你被北海道這片土地所加強過的結界上，瞬間激發起一陣湧動的煙塵。你在煙塵之中一路擴大結界的範圍向後退去，最終直接從二樓被封閉的窗戶裡破窗而出，就地一滾落到了草地上。
對方是會反轉術式的詛咒師。還是千年以前的那種。
跟京野涼未這種小角色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趁這個功夫，你迅速的點開自己的遊戲面板看了一眼，確認自己背包裡的藥品都很充足以後，這才慢悠悠地起身，將錘子具現在了手裡。
小BOSS戰欸。
你目光灼灼地注視著眼前四散的煙霧，為這一刻的遭遇而感到心臟砰砰直跳。但你知道你此刻的情緒並不是恐懼，而似乎是別的什麼。
煙霧散去，裡梅的身影出現在窗邊。紅色的眼睛有些淡漠的向你望了過來。抬起手又掐了一個手勢。
「「冰凝咒法·直瀑」！」
伴隨著這句話，冰錐宛如一排直刺般從地下伸出，尖銳的上尾猛然刺向你所站立的地方，頃刻間便在地面凝結出一叢冰瀑般向四面八方伸展的花。
你當即從地上跳了起來，躍至半空中掄起手中的大錘，似乎沒有往旁邊規避的打算，以錘頭悍然向這朵危險的「冰花」砸去。當場便將這冰雕一般的咒術給擊碎了。
冰渣碎裂一地。「冰花」的根部被重重地砸進地下，竟直接將原地砸出了一塊凹陷。
隨即金黃色的咒力光芒爆發出來，沿著這些四通八達的「冰花」根部蔓延進地底，抽絲剝繭一般地追隨著地下的咒力痕跡，直直地朝著施術者本人湧去。
裡梅反應很快的從窗中躍了出來，岔開腿自二樓落下，和你一起降落到福利院中的草地上。避開了你洶湧而至的咒力攻擊。
他微微揚起眉，不辨雌雄的平靜面孔上露出一點滿意的表情。
「你倒是比上面的那個傢伙要有水平一點。」他說，用的是估量物品價值一樣的語氣，「這倒也不錯。盛放宿儺大人的器皿總不應該太差勁。」
「所以你們的目的是真的想要讓詛咒之王復活啊？」你的手指在空氣裡輕盈地轉了半個圈，剛剛延展進二樓的金色咒力瞬間轉了個彎，宛如追蹤彈一般重新鎖定了目標，再度朝著裡梅所在位置飛射過來。迫使他移開視線朝後瞥一眼後，第二次向一旁躍起躲避。
他長袖一揮，自半空中凝聚出一排冰槍，轟然發射出去擊落了你的兩道追蹤型咒術。隨即再次一甩手，毫不間隙的便操控著冰槍朝你射來。
你們兩人在擺滿了廢棄家具的草地型院子裡彼此使用咒術互相攻擊了一番。最終並沒能決出勝負。而你也在攻擊與反擊的過程中抽空揚起聲音對他說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帶著你們進結界的是那個人吧，一個腦袋上有縫合線的傢伙。」
雖說復活宿儺也的確在這人的計劃之中，但是你總覺得他的目的並不止如此。
所以你對裡梅說：「我懷疑你們都被那個縫合線的壞傢伙給騙了欸。我吞下宿儺手指，真的可以復活宿儺嗎？」
這一點從邏輯上來說好像是沒什麼問題的。關鍵是那個結界——它真的像羂索所說的那樣，讓你成為了受肉詛咒之王的最佳靈體了嗎？
如果你沒記錯的話。
現在作為未來宿儺容器的虎杖悠仁應該已經誕生了。
既然已經有了保底可以復活宿儺的容器，那麼為什麼現在又會找上你。
是想加速計劃的實施嗎？
可是——時機還不對吧。
星漿體死去、天元同化失敗、獲得咒靈操術、六眼被封印……當這一系列條件達成的時候，才是計劃正式開始的時候。按理來說，不應該現在就急著復活宿儺才對。
所以——
你合理推測。羂索應該是向他們隱瞞了什麼。
面前的這個狗腿子絕對是被騙了吧？就算這一次的計劃沒成功，也可以甩鍋說是裡梅這個實行者實力不濟啊！況且有虎杖這個已經誕生的容器在，裡梅就算知道自己被當槍使了也絕不可能會和他拆夥。畢竟這兩人在這方面還是百分之百的戰友。
所以——
還是所以。
眼前的這傢伙真是被羂索耍的團團轉耶。
就像是一頭面前釣著胡蘿蔔的驢一樣，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便儘管往上衝。就連自己被利用這件事都有可能是心甘情願的。
這也算是另一種模式上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了吧。
「還有萬悲教的事情，」你說，精密地操控著自己的咒力，讓它們像兩顆懸掛著金黃色飄帶作為尾羽的彈力球一樣，自下而上地朝著裡梅的下巴衝過去，「當時一直都沒有找到殺死藤田家七口人的『兇器』，而屍體下面卻有很多水痕。所以那一家七口是你殺死的，被留在那裡的藤田吉智只是給你當了替罪羊——」
「你話太多了。」裡梅冷冷地道，在躲開你的「彈力球」之後，一枚手掌大小的冰錐也緊接著擦著你耳邊的蝴蝶飛了過去，「容器不需要知道這麼多。」
對方顧及著你「靈體」的身份，顯然只是想將你從這裡帶走，似乎並不打算「破壞」你。
「你之前有在一旁看到了我和京野涼未的戰鬥方式對吧。」你無動於衷地說，下一秒包裹著地面石子與土塊的「彈力球」便在裡梅的頭頂炸開了，咒力星光即將落在裡梅的身上時，他反應很大的立馬召出冰面覆蓋了自己的全身，擋住了你剛剛用來寄生京野涼未的手段。你見狀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看——你好像很怕被我的咒力碰到欸。」
這兩個月裡，你在五條悟的激勵（？）下自己研究和開發了術式。除了重點研究術式順轉所造成的萎縮效果以外，還有你術式中獨特的寄留能力。
就像是你和硝子聊天時所說過的那樣，你的術式、亦或者說攜帶著術式的咒力可以長時間留存在生物體內，因此達成一種視覺上的「永久萎縮」的狀態。
可以這麼說。只要你的咒力進入了對方的體內，那麼無論是普通的「馴化」術式效果，還是「負面+負面」而被強化出的術式順轉，都可以瞬間扭轉戰局，讓勝利的天秤向你這邊大面積的傾倒。
除了值得信賴的同期們和與你擁有同樣術式的老會長，沒有其他人知曉你真實的術式情報。因此裡梅顯然也是從剛剛你對京野涼未所做的事中看出了什麼。所有才表現的這麼謹慎。
不得不說，千年的咒術師的確身經百戰。
而當你說完這句話以後，你面前人影一閃。原本停駐在半空冰面上的裡梅已經出現在你面前。手中拿著剛剛京野涼未曾擋下你攻擊的古樸長刀。凜然的刀光一閃。毫不猶豫地劃向了你的頸邊。
「之前已經說過了吧？」他難掩厭惡地說道，「你話太多了！」
***
利刃的攻擊被驟然浮現在你半身的小型結界術給隔開了。
你不再試圖從這傢伙口中套出情報，當即揮動錘子迎了上去。
尖銳的錘頭與刀鋒產生了劇烈的碰撞。在不絕於耳的噼啪聲中，於空氣裡交暉出一道道激烈的火花。
咒力裹挾上了你的咒具。金黃色的咒力如同翻湧著的火舌一般瘋狂吞噬著周圍的一切。這令裡梅的注意力全然被吸引過去了。
牆角邊悄無聲息凝聚的冰錐飛向你的太陽穴。與此同時他重重地劈砍向你的上肢，抬起腿迅猛地朝你拿持武器的手腕踢去。
三重夾擊之下，你條件反射地後仰避開致命的冰錐。緊接著又想收回手。然而手腕一痛。彷彿被踢中了麻筋一般瞬間喪失了力氣。包裹著咒力的巨大錘型咒具直接被從手中踢飛，撞碎了院子的白色籬笆，徑直飛進了旁邊小型樹林的雜草堆裡。隨即又被一整片寒冰給凍結住了。似乎徹底失去了找回的可能。
你心念一動。當即將咒具收回了背包裡。只不過還沒來得及重新召出來，裡梅凌厲的近身攻擊便再次逼近。迫使你失去了拿出武器的時機。只好先優先進行閃避。
「你不擅長近身作戰吧。」裡梅一路壓著你從院落中打進了樹林裡，在你努力招架的過程中，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對你進行了一番評價，「肌肉的鍛鍊有一點，但十分有限。是依賴咒術進行戰鬥的傳統術師。最喜歡的應該是中遠距離的小型戰場吧？」
說的好像沒什麼毛病。
之前在屬性加點與稱號加持下達到了520點的體力條正飛快地倒退，你的耐力也在這種高壓的體術打擊下開始下降。你輕微地喘起了氣，但還是在閃避的過程中揚起眉驚奇地看向他，故意挑釁道：
「幹嘛，難道暗戀我嗎？對我觀察的這麼認真做什麼——」
「誰對你這種還沒發育起來的小丫頭感興趣？」裡梅頂著一張相當年輕的臉，口中卻吐出了十分具有年齡感的發言，甚至還有些鄙夷，手中的攻擊剛剛因為講話而放緩的攻擊一下子又變得猛烈起來，「這是宿儺大人即將使用的身體，我只是幫他考察一下器物的質量問題——」
「那還是不用你擔心啦。我覺得我的身體鍛鍊的還蠻好的耶——」
裡梅嗤笑了一下。
「這種事，你說了不算——」
「那誰才說了算？啊對了，」你說，向後跳躍到樹杈上，大幅度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你看不上我，但京野涼未好像還說讓我給他生孩子耶。那照你的說法，我的身體不也是宿儺的身體？所以他的意思難道是——」
「閉嘴！你這沒教養的丫頭！」
這話果然激怒了對方。顯而易見京野涼未之所以會被毫不留情的殺死，也是因為同樣的理由。
裡梅當即停住了追擊的腳步，之前那種壓著你打時游刃有餘的感覺消失了。他站在距離你六七米處的地方，冷下臉張開手掌，做出了在掌心中吹動什麼的動作。
「「冰凝咒法·霜凪」！」
霎時間，龐大的咒力光芒從他手中湧動起來。飄泊的霜雪連成片被從掌心吹出。很快便化作了鋪天蓋地般的一場暴雪。晶瑩的雪花隨著看不見的風飄揚過來。空氣都彷彿被凍結住了。
從這片雪花中，你感受到一股極致的寒冷。
在這一瞬間，你幾乎為這股鑽心刺骨的冷意而感到戰慄。
你感受到這術式中強大的咒力量。是千百年的鍛鍊下才造就的強大。就隨之而來的殺意似乎也帶著凜冬將至般的寒氣。彷彿無邊的風雪在以暴戾般的形式向你壓近。
在等待著風雪靠近的幾秒鐘裡。你的頭髮被氣流掀起。屏住呼吸。雙眼驟然睜大。四肢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但你顫抖並非是因為懼怕。而是——血液急劇的躍動之下，陡然自體內狂湧而出的一種顫動的歡欣。
當意識到自己也許真的會被這一招凍成冰雕而永久的冰封在這裡時，眼前的一幕卻讓你前所未有的興奮起來。
你的大腦在這一刻彷彿被開發到了全新的高度，從未有過的絕妙靈感席捲了你的周身。在這樣的狀態下，你的視野似乎也比以前更加寬廣。你無形中似乎可以感受到還有第二種視角，正以一種從上而下居高臨下的姿態俯瞰著這場戰鬥。
『轟』——
就在風雪即將把你冷凍的一瞬間，你周身爆發出一股強烈的咒力火光。金黃色的咒力瞬間穿破了這層厚重的冰面。在猛然碎裂的冰山碎塊之中攜帶著你一同從樹下墜落。
戰鬥中的第一次。裡梅露出了近乎於驚訝的表情。
「我的霜凪，怎麼會——」
他低聲罵了一句：「該死！那傢伙給的情報裡沒有說這一點——」
「誰給你的情報，羂索嗎？」
你在咒力的包裹下悠悠地落回了地面上，忍不住捂著胸口咳嗽了一聲。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間，但你依然還是被裡梅的冰凝咒法給凍傷了。此時裸露出來的皮膚都泛起一陣強烈的刺痛感。
你試圖從他那裡知道羂索對他說了什麼，然而很可惜，裡梅並沒有給你這個機會。
他罵完以後就立馬提刀衝向了你，猩紅色的眼睛裡帶著耐心消退的冰冷與殺意。就這樣直直地朝你撲了過來。
從東京到北海道，你依然還是穿的裙子。你的腳腕在剛剛的招式中也被凍傷了。此刻在移動上顯然有些困難。
而裡梅當然也注意到了這點。在千年術師全力的提速之下，你大概率很難躲開這一擊。
而就在這個時候，夏油傑曾對你說過的話在腦海裡響起：
「『領域展延』可以使領域如流水一般的纏繞在體外……」
那時你們商討的結果是什麼來著？
把術式依附在繞身的咒力裡——
是這樣沒錯吧？
在長刀的刀鋒碰觸到你臉頰的一瞬間，你周身如同先前那樣，猛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咒力火焰。
但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你的咒力就和在姊妹校交流會上廢掉京野涼未時一樣，彷彿有意識一般的朝著沿著刀鋒朝上湧去。裡梅察覺到了這一點，反應很快的將咒具丟了出去。但依然還是被火焰般燃燒的咒力不依不饒地燎傷了手指。
——勝局已定。
在極近的距離之下，你彎起嘴角，朝他微微一笑。
裡梅的瞳孔驟然收縮。
「「凍星」！」
他大喊。於是一塊堪比十層高樓般的錐型冰山自你頭頂轟然降落。遮天蔽日般將你攏入了陰影裡。
這樣的體積，顯然是無法依靠咒力來打穿的。於是你連忙向後躲避。
但你卻並沒有因此而停手，而是趁著躍離的時機拚命調動起對方體內的那一點點咒力，嘶聲向他喊道：
「「術式反轉」！！——」
***
在這之前的兩個月裡，當你大致研究清楚自己的術式順轉以後，曾思考過自己的術式反轉會是什麼樣子。
根據教科書裡寫下的設定，負面力量+負面力量，即為術式順轉；而將正面力量灌入進自己的術式裡，便是術式的反轉。
這抽象的含義實在是很難讓人理解。
於是你只好通過自己的認知去思考這件事。
比如說——紅的反轉是藍，「蒼」的反轉是「赫」，負面的反轉是正面，那麼萎縮所對應的反轉應該是什麼呢？
——是膨脹。
冰山落地所激起的劇烈顫動中，你聽見自己心裡的聲音這樣說。
於是下一秒，煙霧的那頭傳來了一聲屬於裡梅的吃痛聲。
「嘶——我的手！」
你揮動咒力驅散眼前的塵埃，召出千紙鶴繞開冰山飛了過去，剛好看到了裡梅捂住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指的這一幕。
「果然——」你說，伸出手摸向臉上被冰山迸射出的碎石所劃出的一道傷口，被凍傷的手指沾上了一點血色，有點遲緩和僵硬的在千紙鶴背上抹了抹，「不愧是全宇宙獨一無二的高貴蝶蝶，我對我自己，果然還是很滿意的耶。」
你簡直就是個天才嘛！
「別太得意了，小鬼。」
大約是被你這副輕飄飄的姿態給刺激到了，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十幾歲的咒術師身上吃癟的裡梅當即惡狠狠地一甩袖子，手上浮現起反轉術式的光芒。
「不過是得到了父母的庇佑，稍微有一些才能的無知小鬼罷了，你那點雕蟲小技，不會真以為能傷到我——」
話沒說完，他臉上已經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你好整以暇地坐在千紙鶴上搓搓自己的手，心中有點後悔在剛剛的戰鬥裡把手機炸掉了。不然一定可以拍下對方這震撼一千年的難以置信的表情。
「反轉術式竟然無法修復——為什麼？！」
「怎麼樣，我就說你被羂索騙了吧？京野涼未的那隻手臂為什麼會變成那樣，他們兩個竟然沒一個告訴你的嗎？」
「那個口出狂言的小子是羂索帶來的！」裡梅怒不可遏地說，「他只說過你的術式具有言靈效果，可以馴化一切生靈，沒有跟我講這些——」
「他，指的是羂索嗎？」你說，「那他說的倒也沒有錯欸，只不過呢，好像是對你隱瞞了什麼——」
說到這裡，你突然一愣。
「……稍微等一下。」你停下了搓手的動作，「他是怎麼知道我術式『可以馴化一切生靈』的？」
一般來說，看過交流會上場景的人、以及咒術界如今的那些高層，都依然表淺的以為你的術式是可以通過言靈削弱人的意志，讓人和咒靈變作傀儡為你所用。並不知道什麼所謂的「馴化生靈」。
甚至馴化這個詞還是你不久前剛從老會長口中聽到的。在這之前你連自己的術式叫什麼都不知道。可羂索卻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他對你體內的這個家傳術式莫非是很了解嗎？
還有里梅——
宿儺還沒復活。這人對羂索應該還是有利用價值的吧？
為什麼會讓京野涼未對他隱瞞這麼重要的術式情報？他是不打算再跟詛咒之王合作了嗎？
不對——也可能是——他不認為以你現在的實力可以殺死裡梅，所以才放任裡梅來接近你，目的也許是想要從你這裡試探出什麼東西。
你能讓他試探出什麼東西？
你對這一點百思不得其解。
「你的術式是依靠咒力來發動的，沒錯吧？」
就在你走神的這一秒鐘，裡梅已經快速的施展了一個手印。
「既然這樣，只要讓你無法使用術式就好了——」
他凝聚著千年風霜的紅眼睛定定地注視著你。
他說：
「「領域展開」——」
***
在從未見識過的領域即將鋪開的一瞬間，你聽到了烏鴉的長鳴。
「嘎——嘎——嘎——」
樹林裡的葉片開始抖動。你看到無數隻黑色的烏鴉從不遠處盤旋而來。隨即宛如炮彈一般猛地俯衝下去。
『砰』！『砰』！『砰！』
伴隨著烏鴉自爆的聲音，裡梅尚未張開的領域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所打斷，隨之而來的便是遠方傳來的一聲悠揚的口哨聲。
「吁——」
口哨聲落下。地面隨之開始震動。彷彿有什麼巨大的生物正奔跑著朝你們所在的方向趕來。腳下的大地因其過於龐大的體量而發出經受不起的震顫。
你在看到烏鴉的一瞬間就知道是誰來了，當即眼睛一亮。
「是冥冥小姐嗎——」
沒過多久，一個巨大的黑色身影便出現在了你們的視野裡。石狩義平和冥冥一前一後的騎跨在一隻足足有近五米身長的黑熊上趕到了你的身邊。
「哇。」你說，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倆的酷炫坐騎，「這熊——」
至少得有2噸重了吧？你看到地面都被踩塌了啊！——
而裡梅顯然也意識到你的增援來了，當即便朝林子外面撤了出去，絲毫也不戀戰。
「那個是——」
「是詛咒師！」
「攔住他！不能讓他跑了！」
冥冥當即從熊背上跳了下來，在烏鴉的環繞中扛起身後的巨斧，便朝著裡梅的背影追了上去。
而石狩義平則立馬在他逃跑的路線上降下了一道結界術。
下一秒，裡梅阻攔你們攻擊的術式也隨之而至。
「「冰凝咒法·霜凪」！」
風雪梅開二度的從他另一隻完好的掌心中湧現出來。一瞬間便將追趕上去的冥冥和其繞身的烏鴉凍成了冰塊。以一種舉著巨斧頗為滑稽的姿勢定在了原地。
「趁現在！」石狩義平維持著將裡梅圈在其中的四方結界，急迫地對你說，「忘了我之前告訴過你什麼了嗎？在北海道這片土地上，你的結界術會得到最大程度的加強——」
結界術。加強。
他突如其來的提醒前所未有的點醒了你，你微微睜大眼睛，在這一瞬間幾乎立馬便理解了他的意思。
於是你駕著千紙鶴飛到了結界的正上方，居高臨下地看著結界裡正咬牙攻擊界壁的裡梅，將凍得紅腫地指尖輕輕地合攏在一起。
在這一刻，某種奇妙的感覺福至心靈一般湧入了你的腦海裡。
穿越以來的第一次，你說出了自己領域的名字。
「「領域展開」。」
你說。
「——「弱者無為」。」
***
領域展開也是結界術的一種。在腳下的這片土地上，你的結界術水平將會得到加強。
熟悉的金色領域從你身後湧出，鋪天蓋地的朝外蔓延，隨之又以一個球形的姿態聚攏。
領域將你和裡梅關在了其中。
石狩義平的結界在你領域的壓制下轟然碎裂。
而幾乎是領域閉合的剎那，裡梅臉上的表情便定格了。
他原本正有些急切地攻擊著石狩義平降下的結界，受傷的右手攏在袖子裡，隨著他大力攻擊的舉動而微微震顫著。
然而這一切都在你領域閉合上的時候停滯了。
他的臉上，所有的表情開始褪去，逐漸浮現出一種你所熟悉的呆滯與空白。
你從千紙鶴上降落下來，站在自己金光燦燦的領域裡，無聲地注視著對方。
就在領域展開的同一時間，你已經知道自己的領域被加強的是什麼了。
『啪』——
你默默地看了對方一會兒，然後抬出手，打了一個一如既往不出聲的響指。
你沒有說一句話，但剛剛被你咒力注入過的裡梅的右手頓時顫抖了起來，袖子下原本凸起的痕跡一瞬間消失了。就彷彿徹底萎縮成看不見的程度。
然後下一秒。
『砰』！
右手猛然炸開。寬大的白色袖口瞬間綻放出一片血花。
血花向上蔓延。隨之而來的便是接連不斷的爆炸聲。
『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
隨著最後一聲爆炸聲響起，你面前已經揚起了一片血霧。
你靜默地注視了一會兒眼前的場景，然後揚起手，撤除了自己的領域。
時間是下午十四點。
明媚的陽光灑落在你頭頂，寂靜的樹林裡偶爾有風吹過，帶起一陣簇簇的婆娑聲。
——這片神奇的土地加強了你的領域，讓你原本只有必中效果的領域，變為了如今的「必中」和「必殺」。
術師死去，術式自動解除。
你在解除冰凍的冥冥多少有些詫然的目光中低下頭去，看了一眼自己結印的雙手。
……這傢伙，本來應該可以活到很久以後吧。
你心想。稍微有一點恍惚。
就從剛才起，你似乎憑藉自己的力量改變了什麼。
改變了什麼呢？
「蝶蝶？」
石狩義平有些擔憂地走過來，伸出手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你的肩膀。
你被他這一推，終於回過了神來。望著頭頂蔚藍色的天空靜靜地看了一會兒。
「我知道了。」你輕聲說，「……是「命運」啊。」
第64章
◎小叔叔也覺得不行◎
是這個世界既定的命運。
而你可以用自己的雙手去改變它。
冥冥驅散了身邊的烏鴉，蹲下身，將在無止盡的膨脹爆裂中而變得面目全非的屍體檢查了一下，而後站起來，對你們二人搖了搖頭。
你覺得她注視你的目光變得有些複雜起來了。
「情況怎麼樣？」石狩義平說，轉推為拍，安撫地拍了拍你的肩膀，似乎在擔心你會被這場面給嚇到。
「您問了一句無用的話。」冥冥說，將完全沒能派上用場的武器背回了後背，「這不是顯而易見嗎？人已經死透了。大約下輩子都沒可能被拼起來了吧。」
確實。
你將視線從天空收起，瞥了一眼她腳下的地面。
在經歷了一系列被冰山砸、被熊踩、被烏鴉炸，以及又被你的領域向外推開以後。此時的樹林已經完全不是你一開始進入的模樣了。大地龜裂裸露出地下表層。就在這一片斑駁凹陷的紅色土地上，似乎留下了什麼東西。
你輕輕地『咦』了一聲，走上去學著冥冥剛才的樣子也蹲下來。發紅的手指在已經分辨不出原本顏色的袈裟裡摸索了一陣，從裡面掏出了一個大約有成年男子手掌寬的長方形盒子。
「這是——」
盒子上張貼著紋樣繁複的封印紙，你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將封印撕下以後把盒子打開。石狩義平跟在你身後走了過來。三個人一起對著盒子裡的東西發出驚訝的聲音。
「是特級咒物，」冥冥驚訝地揚起眉毛，「——宿儺的手指？」
「不止哦。」你說，直接將整個盒子都倒了過來，裡面的東西劈哩啪啦地掉落在你手上。你舉起來展示給他們兩人看：「而且，還是三根欸。」
「從數量上來說倒是不算多。」石狩義平評價道，「不過，一般的詛咒師會隨身攜帶這種東西嗎？」
「不管怎麼說——拿在手上很危險吧？趕緊放回去吧。」
你在冥冥謹慎的提醒中將手指重新放回了盒子裡。封印紙已經破了。你簡單的在上面加固了一個小型的結界術。打算等回去以後找阿依努咒術連裡的人來修復一下。
做完這些以後，你看了石狩義平一眼，沒回答他這句話。只是說：「有火嗎？」
石狩義平一愣。
「什麼？」
「有火嗎？」你重複一遍，指了指他腰間懸掛的之前掏出過撬鎖工具的那個小布兜，「這裡面有沒有打火機啊。」
「沒有……」石狩義平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不抽煙。」
「火柴可以嗎？」冥冥說，從自己的裙子口袋裡摸出了一盒包裝精美的火柴來，「是剛剛的溫泉旅館裡附贈的東西。出來的時候順手放在口袋裡了。沒想到竟然有用處啊。」
「是的哦——可以。」
你回復完以後，示意兩人後退。將印有咒字紋的白色小盒子接過來，取出一枚火柴劃燒。隨即直接將它投入了腳下依然還能辨認出一點人型的袈裟裡。
火光燎亮，頃刻間點燃了衣物。一股燒焦的味道難以言喻的飄了出來。讓在場的兩人下意識抬起手掩了一下口鼻。
你也被熏的眼睛有點難受，於是乾脆三個人一起退到了遠處倖存的一棵樹下。默默地等待火焰燃燒完畢。
「屍體就這麼燒掉沒問題嗎？」冥冥繞了個彎，躲到了遠離煙霧的樹幹後面，「感覺可以帶回去讓阿依努咒術連那邊做個確認。應該不至於會搞錯對象吧？」
「我剛剛來的路上就已經確認過了。」石狩義平說，「從咒力殘穢上來看，這名詛咒師就是之前打著萬悲教聖主名號四處招攬信徒的那名『僕從』。這一點是絕對沒有搞錯的。」
萬悲教？
你朝石狩義平望去一眼，發現他並沒有把結界的事情說出來。心中大概也對這件事有了理解。
意思是能讓冥冥這個「本部咒術師」知道的事，只有萬悲教對吧？
「詛咒師攜帶著宿儺的手指，又自稱是聖主的僕從……」冥冥悠悠地說，聲音裡似乎含著點曉悟的笑意，「該不會他的目的是為了復活詛咒之王吧？那還真是有夠感人的呢。」
「就是說啊，邪教害人嘛。」你煞有介事地把話題接了過來，即使知道她在樹背面看不到，但依然還是一臉正色地點了點頭，「順便一說，這傢伙剛剛出場的時候還順便把另一個詛咒師給消滅掉了耶。不久前叛逃了的京野涼未現在也在裡面，一會兒我們一起把他給燒掉吧。」
「所以為什麼是燒掉呢？」冥冥說，似乎也只是隨口一問，「這麼做莫非有什麼別的意義？」
「沒有哦，就是覺得火葬比較省事嘛。燒了一個不燒另一個，那沒被燒的那個絕對會說我不公平吧？而且這麼做還很環保欸！」
「那他大概是沒機會跟你說這句話了。」冥冥含笑道，「至少也得七十年以後再見了吧？」
你不禁也為她這幽默的語氣而笑了一下。
石狩義平低頭看了你一眼，沒有選擇加入這個話題。
他將明顯是式神的黑色巨熊收回了體內，溫聲朝你詢問道：「需要我幫你去把裡面的屍體處理掉嗎？這裡應該還要再等一段時間吧。」
「不用。」你說，「我自己去就好。」
可能還是表現的太明顯了。說完這句話以後，你明顯感覺到石狩義平微微地挑了一下眉。隨即注視著你端詳了一會兒。很識趣的不說話了。
***
整個處理屍體的過程大約持續了三個小時。中途因為等待的時間實在太久，你還特意叫著石狩義平折返了一趟，讓他在你的監督下把京野涼未的屍體運進了樹林裡，最終還是兩具一起同步處理了。
當一切結束之後，時間來到了下午五點多。晴朗的天空黯淡下去。太陽西沉。展現出夜幕前昏然的暮色。
回去的路上，你借用冥冥的手機給五條悟報了個平安。電話那頭的神子幾乎是接到電話的一瞬間嗓門就提起來了，通過免提下的揚聲器清晰的迴盪在門窗四閉的車裡。聽上去像是什麼大型問責現場。
「怎麼這麼慢——」他說，「知不知道再過半個小時老子的飛機就要起飛了啊！你這傢伙害我還以為要去給你收屍——」
「是收屍嗎？你看起來一副要去北海道那裡殺人的樣子，臉色也太可怕了吧？」
電話那頭又傳來夏油傑的聲音。背景音裡似乎還有夜蛾「你現在跑過去又能有什麼用！」的嚴厲斥責聲。聽上去一片亂鬨鬨的。
「你起開！」五條悟似乎動手在推搡什麼人。
「我不起開。」夏油傑頑強地說，聲音斷斷續續的從那邊漏了出來，「就算要去也該一起去吧？沒道理發生了這樣的事卻只讓悟一個人去面對——而且蝶蝶同學這不是已經沒事了嗎？」
「哇，真的是——」硝子的聲音也從聽筒裡傳出來了，聽語氣似乎是在兩名男高中生推搡的過程中跑過來踮起了腳尖，「你確定你沒事是吧，蝶蝶？五條那傢伙從被你掛電話起就一直臉色不對勁了，下午的課全程都在走神，感覺差一點就要按不住他了啊——」
「有這麼誇張嗎？」你因為同期們表述出來的場面而驚奇地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地和冥冥一起在凍傷的手上纏繃帶，「悟竟然這麼在意我啊？不對——不是說好了很信任我嘛，不會覺得我搞不定這邊的事吧！我跟你說我今天簡直超帥的，不只學會了術式反轉，就連領域也升級了欸——」
「這樣嗎，那還真的很有進步啊——對了。」
『喀嚓』一聲，硝子似乎徹底把手機拿了過來，聲音一下子變得比剛剛清晰了很多。她離身後混亂的戰場遠了一點，在五條悟「給老子回來」的背景音中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就像是也終於放下心來似的，用一如既往平靜的語氣對你說道：「沒受傷吧？」
「唔……」這個啊。
你看了眼自己的雙手，又對著車窗摸了摸自己臉頰上的OK繃。
一秒鐘之後，你對著車窗裡倒映出的正在往你這邊看的冥冥眨了眨眼睛，語氣輕快地答道：「沒有耶！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本蝶超·厲害的——」
「那就好，不然我怕回來以後有人還要發瘋——」
「什麼？」
那邊沒回應了。硝子的聲音很突兀的就被切斷了。緊接著又是一番吵鬧的聲音。擴音器以一個音質絕對稱不上好的水平完整的復刻下了這段刺耳的雜音。當那邊聲音再次響起來的時候，手機就又已經回到五條悟的手中了。
「所以你這傢伙到底為什麼現在才來電話！」他說，以一種很火大的語氣在電話那邊對你問責道。如果不是很了解他的話，那麼幾乎讓人很難發現那點隱藏在火氣之下的真實情緒。只會單純的覺得他在對你發脾氣而已。
「不管是什麼詛咒師，就算是特級來了都不需要打三個小時吧？知不知道老子以為你被什麼人給抓走了啊！害我在這裡想這麼久——」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竟然還真讓他給說對了。
對方確實是來把你給抓走的。只不過並沒有抓成功而已。
你看了一下自己已經纏滿了繃帶包紮完畢的手，好玩的在空氣裡『噗噗』拍了兩下。
礙於冥冥就在旁邊，你並沒有把裡梅的事情說出來，只有些漫不經心地接話道：「所以悟是打算來救我的嗎？不用啦——我現在不管是術式還是領域上，都比你強出很多欸——」
「你說的這個，跟老子要過去見你有什麼必然關係嗎——都說了別攔著我了，傑！你這傢伙到一邊吃涼麵去！」
聽上去好像是又打起來了。
趁這個功夫，你把免提關掉，久違地看了一眼遊戲面板右下角顯示的時間。
竟然是週五。
於是你把手機又拿了起來。
「明天是週末欸，學校裡沒課。悟想過來玩的話好像也沒什麼問題。還可以叫上傑和硝子一起去小樽吃壽司——」
「什麼？關他們什麼事？」
「就當過來度假了啊，冥冥小姐今天就泡了這裡的溫泉，你們要是來的話我們可以一起——」
「什——」
「溫泉——」
五條悟驚愕的聲音還沒來得及發完，就被一旁又湧進來的硝子給擠掉了。她似乎很感興趣地說：「感覺還不錯啊。聽說北海道是最適合泡溫泉的地方，那裡的溫泉水還對緩解肩膀痛和腰痛很有療效——」
「會反轉術式的傢伙在說什麼啊！那種東西你自己就可以給自己治了吧？別找藉口啊！」
「悟就算不想帶著我們，也不要說這麼讓人傷心的話吧。萬一硝子的反轉術式就是治不了自己的腰痛和肩膀痛呢？」
「就是說啊。五條你這傢伙還真是出口傷人欸，虧我之前還將蝶蝶對你的情報分享給你——」
「喂！在說什麼？老子警告你別在她面前瞎說——」
「是瞎說嗎？」
「好像不是吧。」
「喂！——」
「所以到底來不來嘛。」
眼見那邊的三個人似乎又要因為某個莫名其妙的話題而重燃戰火，你伸出手捋了捋自己耳邊垂落下來的髮飾流蘇，很奇怪地說：
「不來的話，那我就只好和冥冥小姐一起——」
「來！！」
電話那頭很快響起三名同期異口同聲的聲音。
五條悟說：「誰說老子不來了？還有你們兩個，既然非要跟過來的話，倒是趕緊去訂機票——」
「夜蛾來不來？」硝子說，「雖然這種聚會並不是很想帶上他，但鑑於他現在就在我們身後十米遠的位置盯著看，要不還是禮貌性的去問一下吧——」
「就算問了他也不會來的。」夏油傑說，「別忘了夜蛾老師是已經結婚的人，雖然長相看不出來但意外的顧家呢，應該不可能跟我們一起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那就不問了吧？」
「我覺得可以不問。」
「行。那就我們三個人去。話說蝶蝶同學——」夏油傑揚起聲音對你說，「悟這傢伙，他是真的對你很——唔唔唔唔唔！！」
後半部分似乎被人為給消音了。你剛準備問一句「很什麼」，結果電話已經被乾脆利落地掛掉了。速度大約跟你下午遇襲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什麼啊——」你不滿地將手機舉了起來，當即再打了回去。結果卻顯示是占線。
你：「………………」
很好。你現在也體會到五條悟三個小時之前的感覺了。
這幫傢伙倒是說好幾點以後到再掛電話啊！！
你瞪著眼睛盯著小小的手機屏幕裡「五條」的名字看了一會兒，最終只好氣惱地把它交還給冥冥。
「結束了？」與你同樣坐在汽車後排的學姐兼輔助監督把手機收了回來，饒有興致地詢問道，「怎麼，五條家的小子要過來找你嗎？還真是一天也分開不了啊——」
「是吧，你也這麼覺得吧。」你嘆氣，身子往後靠到椅背上，但面上卻是一副與之相反的樂在其中的樣子，「沒辦法嘛，悟醬就是太黏我了，也不能就這麼拒絕他——」
「欸——那你們還真是挺般配的呢，再過幾年有機會吃到喜糖嗎？」
「什麼？」
「咳嗯！」
前方開車的石狩義平突然清了清嗓子。
在成功吸引了你和冥冥的注意力以後，他在後視鏡裡看了你一眼，隨即輕輕地皺起了眉。
「『五條家的小子』，說的是那個傳說中的『六眼』嗎？」
「是啊。」你說，「不至於是『傳說中』的吧？要是相處一下的話，會發現悟還是挺『平易近人』的耶——」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你疑惑地說，「是對他感興趣嗎？那等他晚上過來的時候就能見到了，我可以幫你引薦——」
「也不是這個意思。」石狩義平說。方才還淺淺蹙起的眉頭隨著你輕快的話語而越夾越深。最終向你投去了一個似乎有些不太贊同的目光。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到底想說什麼嘛？」
「我想說的是，你在跟這一代的『六眼』交往嗎？」石狩義平手裡穩穩地握著方向盤，語出驚人地說道，「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勸你最好慎重考慮一下，蝶蝶。」
你震撼地看著他的後腦勺，嘴裡吐出了一個音節。
「……哈？」
「從我個人的角度出發，」石狩義平說，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原本溫和的語氣也漸漸地低沉了下來，「我並不希望你與他在一起。」
「當然了，如果可以的話。你這輩子都不要談戀愛是最好的。這樣會從根本上杜絕很多問題。」
你：「……………………」
在說什麼。
你驚詫莫名地看著這個人。
什麼交往。什麼不要談戀愛。
你們剛剛在討論的是這個問題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有請一號絆腳石，你蝶の小叔叔發表講話——
小叔叔說這話其實也是有原因的，涉及到一些黑歷史hhhh請大家先不要急著討厭他！
第65章
◎漂浮的靈魂降落人間◎
路過小樽市區的時候石狩義平詢問你要不要先吃晚飯。但奈何他之前拋出來的話語實在是太炸裂了，以至於你看到他的那張臉就完全沒有胃口。所以果斷的拒絕了他。
「不要。」你說，「悟他們九點之前應該也就到了，我等他們來了一起吃。」
「還是堅持要這麼做嗎？那好吧——」
石狩義平為你油鹽不進的態度而感到有些失望，只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你給我等一下。」你皺起眉，對於他之前那番在你面前大擺長輩姿態的話語越想越不滿意，乾脆便毫不猶豫地說出來了。
「雖然並不像你說的那樣，但是我警告你，別以為和我沾親帶故就可以妄想拿身份來操控我。說到底，我談不談戀愛又跟什麼人交往，和你有什麼關係嘛？別真把自己當成你蝶的長輩了好不好——」
騙騙外人就算了，別真把自己騙進去了。
最起碼到目前為止，你都還沒有打算完全接受石狩家呢。
「原來二位之間的關係是血脈連親嗎？」從一大早來到這裡就一直在看熱鬧的冥冥說，笑吟吟地插話進來，攪散了一點你單方面劍拔弩張的緊張局面，「那難怪會邀請我去族裡泡溫泉。要不是這層關係的話，應該也已經被趕出去了吧？」
「那自然是不會的。」石狩義平平和地微笑著，謹慎地避開了直面你話語裡的鋒芒，轉而專心的對冥冥說，「蝶蝶帶來的術師跟其他本州島的咒術師自然是有不一樣的地方，我們當然不能對她帶來的人展現出無理的一面。那樣可是會被討厭的啊。」
「說是這樣，但現在不是已經被討厭了嗎？」
「是我的問題。」
石狩義平從善如流地向你道歉，明明是在場幾人之中最大的那一個，但低頭的速度可以說是非常快。
「你誤會了，蝶蝶。」他說，「我並沒有想要藉由親緣上的關係操控你什麼。只是從個人的經驗出發，想要為你避開一些人生道路上的石子而已。」
這還差不多嘛。
你眉毛微微鬆開一點：「石子？」
「把五條家的六眼比作是石子，這種話也就只有北海道的人有膽子說出來了吧？」
「這有什麼不能說嗎？」石狩義平也顯得很納悶，「這麼講的話，御三家看起來還是老樣子啊。」
「北海道這邊的進步的確讓我很訝異。」冥冥說，「從這個角度出發，其實我也覺得這邊更適合年輕術師的成長。只可惜地盤太小了，能賺到的錢也有限。不然我一定拜託蝶蝶申請到你們這裡來當自由術師——」
「就算不申請也沒關係的。」這位咒術連副會長客氣地說，「我們歡迎與蝶蝶交好的術師來這裡進行活動。冥小姐畢業以後想要來這邊開展業務，我們也是不會阻攔的。」
「是嗎？」聽他這麼說，冥冥不禁揚起眉梢微笑了。露出了大約是從你見到她以來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先感謝一下您了。希望以後有機會的那一天，我們可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你：「………………」
你：？
這話題也是夠能跑的了。
「你們兩個，突然討論起這個是不是有點奇怪？」
「奇怪嗎？我覺得還好吧。話說回來，五條家的人過來了打算住在哪裡。要不要現在就幫他們準備客房呢？」
「不是五條家的人，是我的同期啦。」你說，稍微糾正了一下他對即將到來的三名小伙伴的認知，「把我們安排到一起住就好了，說好了還要去泡溫泉——」
「好的。」石狩義平說，「那就在冥小姐附近好了。不過回去以後，可能還要先去見一下會長——」
「要跟他通報一下這件事嗎？」你說，淡金色的眼睛沒什麼感情地望向了他，「可以。剛好我也有一些東西想問他。那就趕緊回去吧。」
淤泥bobi
***
從任務地點返回阿依努咒術連的營地，又是舟車勞頓的兩個小時。這期間你不再搭理這兩人，任由他們一路上隨意的聊著無關痛癢的閒嗑，自己則抱著手臂窩在後座椅上小小的睡了一覺。
從今天一大早就坐飛機來到札幌，期間光是在各個地點之間坐車就消耗了絕大部分時間。下午甚至還和詛咒師打了一架。
你雖然嗑藥把自己的四維全都拉滿了，但依然還是對無盡的車程感到有些疲憊。回去的路上就連車窗也沒有搖下來。也不再看你喜歡的大海。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京野涼未那傢伙下午在你面前嘰哩咕嚕說太多的原因，在汽車的顛簸與迷迷糊糊中，你似乎又夢到了與他初見面時的第一場戰鬥。
京都高專的森林裡，你的領域與他的領域進行碰撞。形形色色的浮世繪高懸在半空中，縹緲的白霧之下，你看到了一些游動著的畫面。
動畫、漫畫、遊戲、視頻。學校的畫面。母親的身影。喧鬧繁華的城市。川流不息的人群。
一幕幕畫面彷彿無聲的光影在你眼前流動，某一瞬間也讓你窺見了世界的邊角。
明明跨越了十六年的光陰，但你成長的環境卻似乎是定格的。你生活在2021年。卻好像也永遠生活在這一年。
你在長大。乃至你身邊的所有人似乎都在長大。可你所接觸過的東西卻從來沒有變過。始終身處於這時光定格的2021年。
在這之前，你好像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予逆＾3＾
靛色的光點在你夢中流淌，金色的蝴蝶扇動翅膀飛過，留下一道絢麗而又迷幻的光彩。
迷夢、幻夢、幻境。你在一場被人精心構築的盛大謊言中生長。無知無覺得度過了懸浮於世的十六年。
當你從這場謊言中脫出的時候，虛假的東西被影入現實。曾經保護你的謊言化作了你的能力，在你最初的懵懂時刻賦予你強大的力量。並時至今日仍安靜地守候在你身邊。
算了，不重要，無所謂。
你的潛意識在告訴你，不要去探索潛藏於身體裡的秘密。
這是否也同樣是一種「保護」呢？
有人在盼望你被擊碎。而也有人在擔心你被擊碎。
可讓他們都沒想到的是，即使如此，你卻依然耀眼無比。
不論是十六年前，亦或者是從今往後的人生。
你從始至終都並不孤獨。
你在無盡的溫暖與愛中被澆築長大。在包容的善意與從不異樣的目光中被接納、被善待。
如果說五條悟是被這世界所鍾愛的天之驕子。那麼你也擁有著不遜於他的龐大愛意。
就像是兩顆同樣高懸在天上的月亮。你們在不同的時空中相互對望。卻也共同沐浴著來自天空和宇宙的璀璨光華。即使在這之前從未相見過，卻依然還是有著能夠吸引彼此的地方。
你對他的偏愛，從一開始就不僅僅只是基於「紙片人」這麼簡單。
就像是同樣也一開始。從來不是因為你是玩家，他們是NPC。
而只是因為——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僅此而已。
你漂浮在自己的夢境中，注視著眼前的蝴蝶越飛越遠。
隨後，昔日熟悉的世界發出了一陣巨顫。
你從這突兀地震顫中睜開眼，目之所及卻是黑色的汽車椅套，以及視角下一點點髮飾流蘇的金點。
夢醒了。
「我們到了。」石狩義平停好車說，「歡迎回家，蝶蝶。」
***
大約十分鐘之後，你們回到了那間懸掛著咒字旗的房間。名為石狩義朝的老會長帶著四五名心腹術師，微笑著迎接你們的歸來。
「多餘的話就不用再說了，我差不多已經知道了。」你說，一抬手打斷了老會長明顯有話要說的舉動，面無表情的將五條悟和另外兩名同期即將來這裡度假的消息複述了一遍。
而不出你意外的，室內明亮的燈光下，老會長身後的幾名術師聞言均流露出有些反感的表情。
老會長和你身後的石狩義平則沒有說話。
你目光在這群人身上掃視了一圈，大夢初醒一般的隔膜感漸漸褪去，開始找回了自己應有的情緒。
「不歡迎嗎？那怎麼辦呢，趕緊習慣吧。」你漫不經心地用一種很氣人的語氣，笑嘻嘻地說道，「要是我以後真的接受咒術連會長的位置，這種事情說不定會變成常態欸。總不會指望讓我來適應你們吧？」
你此時表現出的態度和離開前還是有些太不一樣了。
老會長頓時看向了自己的侄子。
「抱歉會長，我的問題。」石狩義平大約也沒想到自己出於好意的一句話竟然引發了你這麼大的反感，此刻也只好尷尬地對自己的養父與叔叔認錯，「我說了一些不太合時宜的話，讓蝶蝶誤會我們的意思了，我這就和她再道一次歉——」
「不是這個問題。」你說，同樣也半轉過身去，有點冷淡地看著他，「之前冥冥小姐在一邊我才沒有說出來，但你在結界裡告訴我的那些話裡，應該有什麼隱瞞的部分吧？」
他不認識裡梅，也不知曉詛咒師復活宿儺的計劃。所以應該跟羂索那邊沒什麼關係。
只不過，你還是覺得這傢伙身上有不對勁的地方。
比如說——
「你是會長的養子，也是他的侄子。會長為什麼會跳過你來選擇繼承人？只是單純的因為術式問題嗎？」
說實話，這還是石狩義平自己提醒了你。
你從他的言談中可以感受到，他對如今北海道咒術連內部的風氣而十分自豪。甚至隱隱看不太上本州島御三家的封建做派。
所以你合理的推測，老會長不選他當下一任會長，絕不僅僅是因為「沒有家傳術式」這個原因。
肯定還有點別的什麼。
而那點別的什麼，說不定就與漩渦李子夫婦當年的離奇失蹤有關——
「的確像你所說的那樣，沒有選義平繼任會長，並不只是術式方面的問題。」
老會長喟嘆了一聲，擺擺手示意被你懟了以後完全噎住了的幾名術師退下去了。這些人在路過你的時候表情都很複雜。與其說是生氣，倒更有點像是「原來是這種性格嗎？」的驚奇。看樣子顯然還處於對你的適應之中。
『喀嚓』一聲。門被關上。屋子裡只剩下你們三人。老會長再次伸手示意。於是你們便放棄了面對面站著乾瞪眼的狀態，轉而一起坐到屋子另一旁的撲著溫暖獸皮的沙發上去了。
沙發的扶手上鋪設了一些掛飾。你用手摸了一下。有點像一顆顆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牙齒串聯而成的帘子。被以鏤空防塵罩的方式安置在了這裡。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炫耀什麼。
「然後呢？」
「然後，這事還得從當年你母親與父親結婚之後不久開始說起。那個時候義平的年紀也和你差不多吧？應該也就是十六七歲的樣子。」
「所以到底是什麼事啦。你們講故事為什麼都這麼慢啊？是被人下了什麼一口氣說完話就會當場嘎掉的詛咒嗎？」
「人老了，不中用了。我這不是也在思考該怎麼跟你講嘛。」
老會長摸著自己嘴下一圈須白的鬍子繼續嘆氣，似乎是有些對當年的事很難開口似的。
「那就由我來說好了。」石狩義平接話道，臉上的笑容也完全褪去了，「畢竟我是經歷者本人，對於這件事情，整個族裡應該沒有比我記得更清楚的人了吧。」
「好，那你來說。」
於是你的目光又從老會長那裡投向了他身上。
石狩義平眉毛微微皺起來，目光並沒有躲閃，而是平靜地注視著你，深吸了一口氣，說：
「我當年，被那個咒術師給騙了。」
你：「啊？」
「那年我十七歲，在去函館做一級任務的過程中救下了一個女孩。對方跟我差不多大，但是無父無母，唯一的親人也在那場任務中被咒靈給殺死了，所以請求我將她帶回去。隨便找個什麼地方安置下來。」
「然後呢？」
「然後，她說她不想再在失去親人的城市裡生活，我就詢問了她的意見，最終決定把她一路護送到札幌。」
「然後呢？」
「然後把她送到札幌以後我就離開了，臨走前將身上所有的現金都給了她，讓她拿去當做是重新開始的本錢。並且與她交換了電話號碼。」
你發出了連綿起伏的音調聲。
「哦——再然後呢？你就被她給騙了？」
好像也不對。
說的不是當時的咒術師嗎？也就是羂索。
難道說——
你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悚了起來。
石狩義平在你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耳根也不禁一點點的變紅了。他很艱難地朝你點了點頭，語氣一瞬間變得生硬了很多，失去了一開始那種娓娓道來的從容感。
「然後……因為『她』可以見到咒靈，在那之後我們又有了幾次來往。隨著來往增加，我對她的了解與喜愛也日益增長，最終在交往的三個月後決定把她帶回族裡，讓她受到結界的保護，不用再過每日提心弔膽被咒靈攻擊的日子。」
「可我沒想到的是，這個舉動會是我人生中最為錯誤的一次選擇。」
「知奈子——這是『她』當時的名字——在住進咒術連的幾個月中，不出意外的與你母親和父親相見了。他們那時正在忙著推進咒術連內部改革的事情，跟當地政府官員的談判也步入了初期階段，正是最如火如荼的一段時光。」
「知奈子就像是連中所有的咒術師那樣，在知曉了你母親所做的事情以後對她產生了好奇與好感。而後便試圖通過我與她接觸。可結果卻被你母親毫不留情地給拒絕了。」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原因。」石狩義平說，「但李子那時說過，要警惕所有腦袋上有縫合線的術師。知奈子因為在那場一級咒靈攻擊案中受過嚴重的傷，腦袋上也有留下來的縫合線。所以那時我想，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會被李子討厭的呢——」
「可結果發現，她的討厭是正確的對吧？」
聽到這裡，你大致也猜到接下來的情節走向了。不禁也用手撐住了側臉。
「是這樣。」石狩義平承認說，「總而言之，知奈子『她』並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精心偽裝過的咒術師。從一開始接近我的時候所有的一切就已經在她的計劃中。而我毫無所覺得將她帶進來，讓她有了探索結界位置和近距離接觸你母親的機會，因此才發生了後面的事情——」
「那李子就沒有做點什麼嗎？」你說，「她應該早就知道這傢伙很危險了對吧。不可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一開始的時候，是在族中秘會時語出驚人的提出，想直接殺了她，但是被族裡給攔下來了。」石狩義平說，「你也知道，那時候她的事業也才剛剛起步，大家還沒有像後來那樣那麼推崇她。因此反對的聲音是很多的。」
「然後呢？」
「然後她又轉變了想法，說把她趕出去也可以。理由是北海道內部的秘密應該掌握在阿依努人手中。當然這個也失敗了。」
「怎麼說？」
「……被我攔下來了。」石狩義平尷尬地說，一隻手捂住了臉，看表情像是很想穿越回那時候，給當年的自己來上一巴掌，「所以，那個時候我和他們夫妻倆的關係也鬧得很僵硬。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過話。」
「所以你才說什麼不希望我談戀愛之類的話啊？這我懂了。」你說，「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完全不打算讓天空再下雨了對嗎？真有你的耶——」
「……………………」
石狩義平被你懟噠的說不上話來。他大約也知道自己的理由很離譜，所以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向你露出了討好的微笑。
「咳嗯。」
老會長清了一下嗓子，適時的在此時插話說：「其實義平他這麼多年來自己也沒有再談過戀愛了。當年的那件事，對於他來講打擊的確很大。因此這次找到你以後，他幾乎是立馬便和我申請，說要主動擔當協助者的角色，跟在你身邊忙前忙後。」
「說是這麼說，但基本上都還是在開車而已啦。」你無情地吐槽說，「我能打敗詛咒師，和他好像也沒什麼太大的關係啊。」
「……………………」
石狩義平看上去更崩潰了。再度伸手捂住臉平復了一下呼吸。
「比起那個，他們夫婦兩人的蹤跡始終都沒有追尋到嗎？」你說，「還有京野家的那個人說過的一句話也讓我有點在意——」
「是什麼話？」老會長說，很自然的將答疑的權利接回自己手裡，十分和藹地注視著你，「關於賴朝和李子，很遺憾，目前我們仍然還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跡。只是在過程中意外發現李子所構築的世界似乎處於時空與空間的間隙裡。因此這麼多年以後我們才見到了你——」
「這點我大概也已經知道啦。」你說，「我在意的是那個，『高出一等的神明』之類的，有這種說法嗎？」
「神明嗎？」老會長露出思索的表情，而後恍然了悟，「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來著——」
他說，注視著你的眼神開始變得懷念起來：「李子剛到這裡的時候，給人的感覺也很奇怪，不管是行為舉止還是言談，都彷彿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我記得那時她日語好像也很差沒錯吧？」
石狩義平點點頭：「是這樣的。」
「但是你母親卻擁有很奇妙的術式。她利用自己的術式特性進行了一些奇思妙想，通過讓人們在環境中與已逝的親友告別、和放下過往的形式，幫助了一些人成功走出了傷痛。」
「而且她很少會生氣。」石狩義平說，「她好像對什麼都無所謂，雖然腦子裡有很多奇妙的想法，但大多也只是出於好玩跟實驗。因此和她相處的時候會讓你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好像她並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一樣。她只是在給自己無所事事的人生找出一些樂趣。」
「從那時起，就有傳言說你母親她身上具有神性，或許是某位降世的『神靈』也說不定。」
「不過在那之後好幾年，這種情況就變得好多了。她好像並不再是出於好玩去做這些事。而是逐漸開始認真起來。」老會長說，「也是那個時候起，我們才放下成見開始接納她。畢竟她本來就出身於本州島，行事又多少有些讓人摸不清頭腦，在那之前很長一段時間裡，北海道都沒有完全接受她。這大概就是義平向你隱瞞的部分吧？」
的確。
這聽上去比石狩義平跟你說的情況要真實多了。
甚至石狩義平還是在挑好聽的跟你說。
只不過漩渦李子的這個情況——聽上去真的也和你有點相似。
這種從「出世」到「入世」的一個狀態，也是因為跟身邊的人相處久了，產生了無法再漠然以對的牽絆吧？
不過你是在和同期們的相處中開始改變的。倒是沒有她那麼艱難就是了。
你若有所思地托著下巴回想了一會兒，石狩義平和老會長對視了一眼，都沒有選擇出聲打擾你。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緊接著，冥冥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東京來的客人已經到了哦。」她說，聲音裡帶著些慣有的笑意，「不出來見一見他們嗎？各位。」
***
沉重的木門打開，你第一個離開房間，從那裡衝了出來。
室內溫暖的熱氣在夜色下消弭殆盡。北海道夜間特有的涼意蔓延在空氣裡。冥冥讓開身位給你騰出視野，你清晰的在她身後不遠的路口處，見到了自東京趕來手裡提著行李箱的伙伴們。
「大家——」
你的眼睛亮了起來。當即朝著他們三個撲了過去。
五條悟跟夏油傑原本正說著什麼，兩個人之中只有夏油傑背著那個曾經在姊妹校交流會時使用過的黑色背包。聽見你的聲音，三個人都被打斷。叼著糖的硝子從手機屏幕中抬起頭來。兩手空空插著兜的五條悟則看著你愣了一下。只有夏油傑微笑著抬起手衝你招呼道：
「恭喜完成任務。蝶蝶同學，很辛苦吧。」
你沒空搭理他的話，整個人被巨大的歡欣所淹沒。在這分離的十二個小時裡，你從未發現自己原來會如此想念他們。
你一路小跑著朝他們張開了手臂。蝴蝶髮飾在耳邊飛快地晃動著，於月色下倒映出一點點璀璨的流光。
五條悟看著這樣的你不禁也愣住了。墨鏡之下，即使看不清他的眼睛，你依然能明顯感覺到來自那雙藍眼睛的注視。
他的目光從你臉頰上的創口貼一路滑下來，又落在了你伸出的纏滿繃帶的兩隻手上，幾不可查地停頓了幾秒鐘。
下一秒，他繃住臉。在你如此熱情的迎接儀式中也稍微有些感到不自在似的，將雙手從口袋裡移了出來，十分勉強地對你張開手臂。
「搞什麼，」他說，「才一天而已，至於這麼激動嗎——」
話沒說完，你已經擦著他伸出來的左手火速撲進了硝子的懷抱裡。一把攏住棕髮少女的脖子，很用力地在她頸邊蹭了蹭。
一瞬間，三個人臉上露出了三種神色。
夏油傑率先憐憫地朝摯友投去同情的目光。
「悟啊……」
「……住嘴，你別說話！」
五條悟『唰』的一下將手臂收了回來，整個人一秒鐘恢復成了最開始的樣子，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似的朝他斜去了一眼。眼色莫名顯得有些凌厲。
於是夏油傑好笑地舉起手比了個投降的姿勢。又在嘴前劃了一下，做出拉拉鏈的舉動。
「這是怎麼了？」硝子說，一臉感慨地將目光從五條悟紅白交加的臉上收回來。作為三人之中唯一的勝利者，她摸摸你的頭頂，十分溫和地說：「這不還是受傷了嗎。手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啦，稍微被凍了一下而已，都是小傷。」
「是小傷也不行啊，有人會因為現在的事加成而跳起來吧？我們趕緊找個屋子進去吧，我用反轉術式幫你治療一下，幾分鐘就好了哦。」
「好耶！」你說，但是卻並沒有鬆開手，依然還是將頭埋在她的懷裡。
「到底怎麼了？」硝子說，溫柔地替你將耳邊雜亂的髮飾流蘇撥去，按著你的肩膀想要將你推開，查看一下你的臉色，「總不會是在這裡受人欺負了吧？這是在委屈什麼嗎？」
「不是哦。」
你說，順從著被她推著直起了身子，在三名同期共同的注視下彎起眼睛，露出一點發自肺腑的開心笑意。
「就是覺得，好像越來越喜歡大家了嘛。」
本就不存在的虛假神明終將落地。
在這一瞬間，你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是漂浮的靈魂降落於人間。
你拉住了硝子的手，眨眨眼睛，對他們三人輕巧地笑著說：「住所就在冥冥小姐那邊——我和你們一起過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太相似了。所以被「漫畫」中的他吸引，本來也不是偶然。
第66章
◎到底行不行呢◎
阿依努咒術連的駐紮點雖然位於人跡罕至的深山裡，但風景卻秀美怡人。這裡工業化的程度很低。夜間頭頂的星空絢亮。皎潔的月光照亮腳下的屋瓦房舍。清澈的湖水映照出璀璨的星河。
安謐的夜風中，硝子向你展示了她在來的路上所沿途拍攝的照片。其中不乏有許多合照跟偷拍的單人照。而一張明顯背景是在機場的照片則成功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是在跟悟合影嗎？」
你將手機從硝子那裡拿過來，藉著路邊昏黃的燈光查看相片的細節。
鏡頭大半被靠在前方比剪刀手的夏油傑跟硝子占據了。只在二人剪刀間隙的位置看到了五條悟的半張側臉。墨鏡戴在臉上往這邊看。神情是罕見的冷峻與凝肅。即使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對方潛藏在表面下的那一絲難言的焦躁。
「是啊。不覺得表情很有趣嗎？說要給他單拍一張但被拒絕了。只好這樣來留個紀念了。」
「是挺有趣的。」你說，「而且還蠻帥氣的嘛——」
「不愧是基礎好感度最高的傢伙啊，竟然現在還在被這張臉給騙住嗎。」
「什麼？」
「沒什麼。字面意思。」
你『哦』了一聲。
「話說回來，悟他既然不樂意的話，竟然沒威脅你們刪掉嗎？」
「說是要用一個星期的高級和牛來換。附加條件是不能把這件事告訴你。」
「咦。」你奇怪地說，「為什麼？」
你還以為你們已經是無話不談的好伙伴了呢。結果原來還不是嗎——
「因為暫時還不想在你面前表現的太明顯吧？」硝子說，「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們所有人倒是都覺得已經很明顯了，只不過還是沒有被發現呢。」
「指的是什麼？太想見我了嗎？」你費勁地琢磨了一下硝子的這句繞口令，目光不禁朝著身後正與冥冥低聲說話的正主那裡瞟去。
在剛才熱情擁抱的過程中，冥冥十分有眼力見的沒有跟過來打擾你們。直到結束以後這才走上來，笑吟吟的與幾位學弟學妹打了招呼。
在三個人裡，她對五條悟的態度是最為友好的。甚至五條悟一見到她便也主動地走過去了。兩個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後面說些什麼。不過似乎相處的很是融洽。
用夏油傑的話來說，這是因為兩個人之間存在著某種不可言說的「交易」。
只不過你去問這是什麼交易的時候，他和硝子便都又如同被下了封口令似的，只說讓五條悟自己來跟你解釋。他們不方便講太多。
因此你對這倆人的談話內容可以說是十分好奇。
閒聊了沒幾句。沒過多久，老會長和石狩義平也出來了。五條悟跟冥冥分開。你們三個人迎了過去。在北海道微涼的夜晚裡進行了一次雙方咒術師的偉大會面。不過是非正式的那種。
大約是那雙標誌性的藍眼睛與白頭髮實在是太顯眼了，在老會長客氣地進行著一些諸如「歡迎你們來到阿依努咒術連，接下來請好好享受假期」的官方交流時，石狩義平全程都站在一旁用一種審視與打量的目光觀察著這位六眼的神子。
因為之前被你毫不客氣的說過了，所以他打量的目光也顯得很謹慎。並不是明目張膽的那種。
然而五條悟的眼睛實在是太好了，又或者是天生對於視線這種東西很敏感。因此很快就被發現了。藍眼睛當即橫掃了過去，在夜色下透露出一股沉靜而又冷淡的色澤。幾乎沒有什麼感情。
「那傢伙看我做什麼。」他說，雙手插在口袋裡，「該不會是和你有關係吧？」
六眼的名號在整個咒術界無人不曉，即使是北海道也不可能不知道他。可石狩義平的目光又與昔日那些出於好奇和警惕的傢伙們不一樣。非要說的話，大約是一種「倒讓我好好看看你有什麼特別之處」的審慎姿態。因此怎麼想都只能是與你有關了。畢竟在這之前，五條悟也完全沒有見過這人。
「哦，他啊。」你將從硝子手裡拿到的兩根檸檬棒棒糖分給他一支，一邊拆包裝一邊隨意地說，「在擔心我們兩個談戀愛的事情啦。聽上去很像是那種會抓學生早戀的教導主任欸。不用太在乎他。」
「早戀？那是什麼？」五條悟的尾音提起來了，眉頭微微上揚，似乎對此感到很有興趣似的，「而且他竟然還想阻攔這種事嗎？這是什麼狗血電視劇裡的封建大家長啊，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是吧，我也覺得很莫名其妙。」你說，「先不說會不會跟悟在一起這種事了，就算是傑或者其他人的話，我和什麼人交往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啊。真把自己當成長輩的話，純粹是在自作多情嘛。」
而且還是只認識了第一天的「長輩」。
你開玩笑才會去認可他的話。
「沒有其他人。」五條悟說，拿著拆好的糖低頭看你，「當然了，也沒有傑在裡面。話說你這傢伙到底為什麼總是會把他拉扯進來啊？該不會真的對他有點什麼吧——」
「嗯？有什麼。」你將棒棒糖含在嘴裡，含糊不清地說，「因為同期裡只有你們兩個男生啊，要舉例子肯定也繞不開他嘛——」
「是這樣嗎？這還差不多。」
五條悟像是勉強接受了你的解釋。把檸檬口味的糖放進嘴裡。下一秒便將五官都皺到一起去了。當場便誇張地大叫起來。
「嗚哇——這是在謀殺老子嗎？！怎麼會有人把這種口味的東西交給我——」
「是硝子給我的哦。」你說，眨眨眼睛感受著舌尖瀰漫開的酸味，很無辜地問他，「怎麼啦，不好吃嗎？我覺得還可以欸。」
「硝子！」
五條悟立馬將炮口對準了另一名同期。結果卻得到了後者一枚波瀾不驚的淡定眼神。
「意見是夏油提的。」硝子說，「我們兩個打賭，說想看看從蝶蝶那裡得到的東西會不會被警戒。輸了的人要把一個星期的和牛晚餐名額交出來，全部補給另一個人吃。」
「那結果是誰贏了呢？」你求知慾旺盛地去看這兩個人，「而且既然我是執行者的話，和牛晚餐是不是也該有我一份啊——」
「結果是雙贏哦。」夏油傑和氣地說，無視了摯友瞬間向自己投來的凌厲眼刀，十分和善地寬慰你，「雖然和牛晚餐的名額沒有空出來，但蝶蝶同學如果想要的話，我這份給你也不是不行。反正都是花悟的錢嘛——」
聽上去好像還不錯啊。你心想。
不愧是大方的夏油傑同學！
你一臉感動地說：「傑，你人真好。從今天起我再也不在心裡偷偷嘲笑你晚上一個人在被子裡看花仙子的事情啦——」
夏油傑：？
夏油傑眉頭跳了一下，保持住了臉上的笑容。
他微笑著說：「稍等一下蝶蝶同學，我怎麼不記得我做過這樣的事……是誰在背後污衊我？」
「是硝子說的。」你一秒將睜大眼睛瘋狂朝你使眼色的棕髮少女給賣了出來，一臉純良地說道，「還有你在我領域裡唱兒歌的事情她也早就知道了，而且還說你一本正經的姿態很好笑——」
「稍等一下？」硝子驚詫，「在說什麼！」
「硝子，」夏油傑一隻手搭在她的行李箱上，語氣分外複雜，「我沒想到，你背地裡竟然是這麼看待我的。我們兩個組成的『五條悟情感參謀聯盟』，是不是今晚就可以結束了？」
「這話你得問五條吧？」硝子飛快地說，「喂五條，你就不打算說點什麼來拯救一下你的聯盟嗎——」
「不救！」五條悟果斷地說，伸出手一下一下地開始戳你耳邊的蝴蝶髮飾，很不走心地表示，「你們兩個內訌關老子什麼事啊？剛好散了以後把一個月零七天的晚餐錢退給我，一個也不許少——」
「哇五條，我看錯你了！這不是用完了就丟嗎？還好蝶蝶她現在對你還沒那個意思，不然——唔唔唔！」
捂嘴環節在你們四個人裡面轉了一圈以後，終於輪到了硝子。她很快就被夏油傑拉著往冥冥那邊走去了。而留下來的老會長與石狩義平都用複雜的目光注視著你們。
「之前說好了要先吃飯的吧。」你說，將糖果在嘴裡嘎嘣嘎嘣的嚼完了，棍子包好收進制服的口袋裡，「你們來的時候吃了嗎？要不先一起，然後再去泡溫泉啊？」
「可以啊。」五條悟說，盯著手裡的棒棒糖看了幾秒鐘，最終還是把它給叼回去了，面無表情地按了一把你的頭，「溫泉的事明天再說也可以吧？先把今天發生的事都跟老子講一遍。記得別落下東西了。」
「好哦，那就邊吃飯邊說吧。剛好硝子也說要用反轉術式幫我治這些傷口呢。」
你說著，看向了似乎有些唏噓的老會長。
面對這位和藹的老者，你一向還是比較客氣的，因此也只是開口詢問道：「請問連裡有內部食堂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們就一起到市裡去吃好啦——」
「……有，我來帶你們過去吧。」石狩義平說，在老會長頷首同意之下，又一次主動地站出來，以副會長之身承擔了為你服務的職能，「來這邊。」
冥冥似乎帶著夏油傑和硝子兩個人先去住所安置行李了，簡單的和你們知會了一聲便先行往著另一條路離開。
你和五條悟跟在石狩義平的身邊，在與老會長道過別以後，便朝著咒術連內部設有的食堂方向走去。
你們兩個走著走著就又挨到了一起，直接退到距離石狩義平身後兩三步遠的位置上，光明正大的開始說起了小話。而五條悟叼著咬空的棒棒糖棍子，藍眼睛看著石狩義平的後腦勺，露出了一副很得意的表情。
「我還以為是什麼，」他說，「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什麼？」
你奇怪地抬頭看他，沒理解他為什麼突然沒頭沒腦地蹦出了這樣一句話。
「什麼什麼？就是剛才在說的那件事啦。」
「高級和牛嗎？還是傑看花仙子？」
「錯，都不是！」五條悟咧開嘴笑了一下。月光照在他淺色的頭頂，模糊不清的夜色中，反倒更將他的輪廓勾勒的分外清晰。是個一眼望去十分桀驁不馴的大男孩。
「是談戀愛哦。」他說，把糖果的小棍揣起來，語氣輕浮的迴盪在夜風裡，似乎還帶著點惡作劇一般不明顯的笑意，「怎麼樣，要不要將計就計，來跟老子試試啊？絕——對會看到有意思的場面吧！」
「才不要呢。」你說，「就算不那麼做，現在也已經很有意思了啊——」
你覺得石狩義平的頭髮都要豎起來了。也太有趣了一點吧。
「哦。」五條悟的聲調降了下去。不過兩秒鐘，他說：「行吧，那就先不談。所以你這傢伙現在真實的身份是什麼，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讓我看看我猜沒猜錯——」
「這個啊。」你說，「其實很簡單啦，我是——」
「——蝶蝶是阿依努咒術連的下一任會長，北海道石狩家族的唯一繼承人。」石狩義平突然說，打斷了你們兩人不著調的對話。
他似乎憋了一路似的，在一個十字路口的交界處停了下來。旁邊佇立著一盞昏黃的路燈，將他的身型打落出深淺不一的陰影。
他轉過身，在你疑惑的視線下，很平靜地向五條悟投去了沉銳的目光。
然而五條悟絲毫不懼怕他。甚至還挑了挑眉。
「哦。怎麼說？」
「她以後會繼承北海道。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說出這種話的，但是恕我坦誠一句，御三家的那一套在我們這裡並不管用。」
「『御三家的那一套。』」五條悟重複了一遍這句話，似乎將話語裡的含義品了一遍，隨即好笑似的揚起眉，「哦——你指的是哪一套？」
「與六眼聯姻代表什麼你真的不知道嗎？更何況你現在已經是五條家的代行了吧。距離家主之位僅僅只差了一個名號而已。」石狩義平沉聲說，「你們御三家是什麼樣子，可以瞞過非家系的新人術師，但卻瞞不過我們。你以如此輕浮的姿態對待她，卻還妄想將珍貴的蝴蝶從我們手中奪走嗎？那絕不可能！」
你：「………………」
你震撼地看著又一次在你面前語出驚人的石狩義平。
「等一下！」你說，「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都說了我跟悟之間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啦——」
「你先進去。」五條悟說。
你登時看向了他。
「什麼？」
「我說，你先進去，到裡面等我。」五條悟抬抬下巴，示意你看向左手邊貼著「食堂」標牌的石灰色房子，臉上甚至還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笑意。「這傢伙好像有很多話想跟我說的樣子。你先到裡面去等硝子和傑。我馬上就過去。」
你：「………………」
你『哦』了一聲。警惕地看著這兩個人。
「真的不會打起來嗎？」你說，眉毛忍不住又皺起來了，譴責地看向一臉肅容的石狩義平，「已經說過了吧？不要插手我跟朋友們的——」
「好啦。」五條悟輕輕地在你肩膀上推了一把，打斷了你的話。
他伸出手，在石狩義平的目光下，十分自然地捋了一把你耳畔蝴蝶髮飾上所懸墜的流蘇。於無邊夜色中帶起一點金色的光華。就像是在刻意展示什麼一樣。
「不信我嗎？」他笑嘻嘻地說道，在收手回來的時候手很欠的用力扯了一把你的髮帶，「特意跑到這麼老遠的地方來打架，老子有這麼閒嗎？」
你：？？？？
你當即一腳踢向了他的小腿。
「好的。」你說，「是來跟我打架的對吧？放馬過來吧——」
虧你還替他說話啊！這不是完全錯付了嗎——
你氣惱地仰頭瞪著他。而他雙手插在口袋裡，唇角帶著一點惱人的笑意，輕飄飄地垂眸注視著你。兩個人都不服輸似的彼此對視著，誰也沒有再說話。
直到石狩義平受不了地打斷你們。
「差不多可以了吧？」他說，用的是之前撬福利院門鎖時一模一樣的複雜語氣，忍氣吞聲地看著你，「蝶蝶，你先進去吧。我跟這小子——現在的確是有話要說了。」
第67章
◎喜歡她什麼◎
***
話題中的另一位主角一步三回頭的走掉了。
灰色石屋的門板開啟又合上，將屋內投射出的光芒重新攏入黑暗裡。
道口邊只剩下五條悟與石狩義平兩個人。
月色鋪滿了大地。擁有著一頭淺色頭髮的高挑男生將目光從閉合的門板上收回來，轉頭看向了對面的男人。
「想講什麼？」他說，不論是語氣還是姿態都顯得很無所謂，一副沒有怎麼放在心上的表情，「現在一口氣說出來吧。明天老子可就沒有這麼好的耐心了欸。」
「跟剛剛的話沒什麼區別。你是真聽不懂還是在裝傻？」
「唔，說的還挺多的嘛。指哪一句呢？」
「御三家，六眼。」石狩義平提示似的又將他的身份點明了一遍。兩個人一個站在路燈下，一個則站在光與影交界的邊縫裡。彼此互不順眼地盯著對方看了幾秒鐘。
而在這之後，半張臉沉入在夜色裡的男孩子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悠然地說道：
「就這個？然後呢？」
「沒錯，就是這種輕浮的態度。」石狩義平皺著眉看著他，「如今北海道與本州島關係見緩，我並非有意要去批判什麼。只是御三家之中大多都是像你一樣的倨傲自滿之輩，仗著有一些家族與血脈所賦予的天賦便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
「然後。」
「你身為『六眼』、以及無下限術式的使用者，自出生起便改變了世界的平衡。世界為了對抗你，甚至不惜增強了詛咒的力量，以至於近些年來咒術師在任務中的傷亡數量直線上升。而這都是天生擁有著與生俱來力量的你無法體會與感知的。」
「然後。」
「然後我想說的是——身為天之驕子的你從小便在眾人的環繞下長大，吃是御三家，用是御三家，目之所及還是給予你身份與保護的御三家。他們支持你，奉承你，仰望你。讓你在咒術界擁有旁人無可比擬的眾星拱月般的地位。你敢說這樣的你就沒有沾染到一點點御三家內部所盛行的風氣嗎？這點還是很難做到的吧。」
「嗯……好像有點道理嘛。」
五條悟配合的露出一點點像是在思考的表情。
「還有呢——你接著說。」
「根據我們貧瘠的對於本州島那邊的了解，御三家中的女性大都不被允許讀書，從小到大接受的都是一些走路要跟在男人身後的教育。即使有才能也很少被重視。最好的下場也就是被送去其他兩家『名門』中聯姻，成為某一名內定繼承人的正室。」
「欸——這不是挺了解的嘛。」五條悟揚起眉梢說，似乎並不以此為忤的樣子，甚至還好心的替他補充了一下內容。
「確實是有這種事啦。而且成為側室的女孩子好像還更多一點呢。所以呢？你想說什麼？擔心那傢伙也遇到一樣的事——還是說只是不想讓她留在本州島而找的藉口而已？」
「即使她不留在北海道，也依然是我們一族的珍寶。」石狩義平嚴肅地說，「她當然可以自由的戀愛結婚，只不過對象是『六眼』的時候，卻不得不令我們謹慎對待。畢竟我們也很擔心，剛剛找回的蝴蝶會被騙入籠子裡圈養。要知道以她的才能，就算不在本州島那邊接受評級，也依然可以在我們這裡有一番大事業。只不過現在她好像——」
「她好像被我們這群本州來的咒術師給騙了——你想講的是這個意思沒錯吧？」
五條悟笑了一下。有點散漫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做出一副為這個結論而傷腦筋的樣子。
「說來說去，你們其實不還是想讓她留在這裡繼承北海道嘛——這倒是挺不錯的。表明你們還挺信任那傢伙。不過說什麼『圈養』之類的……也太難聽了吧。老子什麼時候這麼想過了啊？」
「那你追求她是為什麼？」石狩義平反應很快的追問上來，緊皺的眉頭並沒有鬆開，似乎對於他的回答早有準備，「雖然蝶蝶聽不出來，但我們——還有你周圍的那些人已經都感覺到了吧？這種已經將她當做是囊中之物的樣子……說實話令我和會長並不是很開心。」
「還能有為什麼。老子喜歡她啊？」五條悟坦然地說道，「怎麼。才剛把繼承人找回來，就要開始拿為她好的名頭對她管東管西、指手畫腳了嗎？那跟在你們口中很差勁的御三家也沒什麼區別嘛——」
「我已經說過了，這個沒有。如果她喜歡的話，我們也是支持她自由戀愛的。只是你是『六眼』——」
「那又怎麼樣？」五條悟說，聲音一下子變得冷淡下來。
他向前一步，從燈光與夜色的邊縫中踏了進來。暖黃的路燈一下子照耀到他的頭頂，在他身後拖出了一道極具壓迫感的長長的影子。
發育十分良好的少年人大約比眼前的成年男子要高出半個頭。他兩隻手插在制服褲子的口袋裡，手肘微微彎曲。保持著這個姿勢朝前彎腰。墨鏡滑下來一點，露出那雙標誌性的透亮的藍眼睛。
那是一雙從來不會被周圍環境所遮擋的眼睛。此時眼底卻彷彿融入了夜色。危險、沉靜，但卻又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對方。
「那又怎麼樣呢？」五條悟複述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話，藍眼睛直直注視著對面的人，聽上去似乎還有些費解的樣子，「喜歡她，想要和她在一起，和身份有什麼關係嗎？她也沒有將我當成六眼來看待啊？還是說你們害怕啦。在畏懼著老子的強大嗎？擔心我對她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而那傢伙又完全不能反抗？」
他說到這裡嗤笑了一聲。
「那還真是想太多了欸——老子沒那個興趣，而且你們也太小看她了吧？」
「現在被看不見的繩子牽著走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啊？有功夫在這裡和我嘰嘰歪歪，倒是想想辦法開展一下家族裡的青春教育活動啊！總不能一輩子都是這副樣子吧！」
「一輩子都這樣有什麼不好嗎？我們有底氣讓她可以一生都這樣快樂的活下去。可你又能怎麼做？」
石狩義平咄咄逼人地說道。他似乎卯足了勁想要打壓下面前這名天之驕子的氣勢。因此展露出與白日裡那副老好人樣子完全不同的一面來。幾乎顯得有些刻薄。
「你喜歡她什麼？」他說，「我們是不了解她，可你又真的了解她嗎？她的過去她的人生，她從今往後將要面對面對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呢？」
「我不知道。」五條悟說，「但老子是沒有嘴嗎？不能去問的嗎？」
他絲毫都不客氣地反唇相譏，藍眼睛在夜幕與燈光之下彰顯出一種令人心悸的色澤，將本就透亮的瞳孔映襯的越發璀璨奪目。
那眼底的光彩無比透徹。就好像完全已經看穿了面前之人的想法。以至於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股超然而又漠視的冷漠。夾雜著尋常人都難以企及的、對於自身判斷所擁有的強大自信心，以對庸俗言論嗤之以鼻的腔調斷然說道：
「更何況，比起你們這些前腳掌都已經探進土裡的傢伙來說，老子能陪她在一起的時間要多的多。能做的事也很多。」
「知不知道的很重要嗎？時間久了不就都知道了？你急什麼。反正那個時候陪在她身邊的也不會是你。」
「要我說啊，你們這群人好不容易把弄丟的蝴蝶找回來，只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在身後好好地看著她就行了。」
「至於其他的。」
「有老子在她身邊，就不需要你們來操心了。」
「——這麼講應該聽明白了吧？」
五條悟站沒個站相的直起身子，對著完全被噎住的石狩義平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還有話說嗎？沒有我就走了。」他抬起手，跟走到食堂門口正朝這邊張望的硝子和夏油傑隨意擺一下，漫不經心把墨鏡推回了高挺的鼻梁上。「還有人餓著肚子在裡面等欸。總得讓人家吃飽了飯才行吧？不然豈不是更討厭你們了嘛——」
「……………………」
石狩義平瞪著面前幾乎可以預見會統領未來咒術界的少年，攥緊拳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接下來三天的旅遊經費都由我買單。」他面無表情地看著五條悟說，「希望你今晚和我說的話都是真心的，不然以後一旦發生了什麼，我們石狩家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好好，我知道了啦。」五條悟不以為意地擺擺手，轉身將他丟下，唇角含笑地大步朝自己的同期身邊走去。與此同時也將世俗所定義的光與影都留在了身後。「那傢伙能遇見你們也挺幸運的嘛，等回去以後那幫老頭子們的臉色估計要更難看了吧？還真是讓人期待啊。」
芋泥啵啵
***
高個子的男生很快走到了石屋的邊上。
他的兩名同期先是朝他報以疑惑的目光，然後又禮貌性的越過他對著孤零零的石狩義平問了個無聲的好。
「在聊什麼呢？你跟那位副會長。」
「什麼也沒有哦。趕緊吃飯吧，肚子餓了耶。」
「悟的表情可不像是什麼也沒有的樣子。總覺得很開心呢。」
夏油傑拉開了石屋的大門，示意硝子先進去。
明晃晃的燈光之下，屋子內部擺放著一排又一排整齊的桌椅。最正中間的位置上已經坐了一個人。此刻正無聊地吸著可樂往這邊看。見到他們進來以後立馬興高采烈地站了起來。
「硝子，來這邊——」
「別叫了，我看到了。」
硝子鬆開門扶手，餘怒未消地走了過去。
「還有你這傢伙，倒是把剛剛突然賣我的事解釋一下——」
「咦，什麼事？剛剛有發生過什麼嘛——」
「渦·石·泥·蝶蝶——」
「好嘛好嘛，別突然叫我全名嘛。這塊蘋果派分給你，不要生氣了嘛——」
「你以為我是五條啊？這麼簡單就能被你哄好的？」
話是這麼說，不過硝子還是在她身邊坐下了。兩個人很快就旁若無人的開始探討起菜單上的菜品。完全將另外兩個男生忘在了腦後。
夏油傑跟五條悟走到了窗口旁邊擺放的自動販賣機前，一人拿了一杯小豆飲握在了手裡。
「所以還是說了什麼吧。」夏油傑篤定地說，看向身後的兩個女生，「和蝶蝶同學有關對嗎？」
「算是吧。」
五條悟聳了聳肩，唇角帶著點輕鬆的笑意，斜斜地往自動販賣機上一靠。有點散漫地笑了起來。
「嘛，真要說的話，感覺還是挺重要的事情呢。」
「能有多重要？」夏油傑奇怪地問道，「總不至於是在談該怎麼跟蝶蝶同學告白的事情吧？」
「不是哦，跟那個比起來還是沒什麼挑戰性的耶。」
「所以到底是什麼，你能快點說嗎？我這邊也肚子很餓的在等著啊。」
「是『見家長』吧。」
五條悟含笑說道。滿意地看到自己摯友一貫平和的面容上愕然睜大的眼睛，彷彿惡作劇成功一般將手裡的飲料舉起來。
「怎麼樣？被老子成功解決掉了欸！接下來只要搞定那傢伙就可以了，感覺也要不了多久了嘛——」
夏油傑：「……………………」
聽到這話，咒靈操使臉上的表情微妙地變了變。謹慎地握緊飲料罐沒有說話。
直到他的摯友自我感覺良好地將視線飄了過來。
「幹嘛。你那是什麼表情？」
「……什麼也沒有。」
「這種時候不應該發表言論支持一下老子的見解嗎？傑你怎麼吞吞吐吐的啊。在搞什麼？」
「……說句實話，身為摯友，這種時候並不是很想打擊你的自信心。可如果讓我昧著良心說些贊同你的話，那也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
夏油傑說完，似乎也想明白了什麼，將手裡的飲料喝進肚子裡，伸出手去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所以吃飯吧，悟，」他一臉安然地說，「這是目前為止，我唯一能對你說的話了啊。」
第68章
◎男菩薩◎
「所以蝶蝶同學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北海道石狩家的女兒嗎？」夏油傑驚訝地說，手裡的筷子懸停在碗的上方，「這還真是讓我沒有想到……」
「我還以為悟早就猜到了呢。他沒有告訴你們嗎？」
「只說了你母親與京野家的部分。父親這邊大概是還不確定吧，倒意外的很謹慎呢。」
「欸——」你拖長聲音，捧著手裡的大豬蹄看向對面的五條悟，「為什麼？怕自己猜錯以後沒面子嗎？」
「怎麼可能？」十分鐘之前還在摯友面前大放厥詞的五條悟同學挑了挑眉，以一種相當不著調的姿態試圖在你面前展現出可靠的一面，語調還顯得挺深沉。
「這不是還沒確定嗎？隨便說的話誰知道會不會引來麻煩啊。當然要一鳴驚人比較好吧！」
「『一鳴驚人』，指的是？」
「比如『咚』的一聲從箱子裡跳出來，大聲告訴他們來自北海道的反協會聯盟就要靠近了！又或者是乾脆直接亮明身份，讓禪院家的那群人來和你道歉——」
「前面那個就不說了，後面的這個倒是還挺有可行性的，我覺得可以參考一下。」硝子說，「不過比起這些，我更好奇的是——石狩家什麼時候決定正式認回你啊？如果認親成功的話，現在的姓氏是不是也要改回去了？改叫石狩蝶蝶嗎？」
這確實是個很現實的問題。吃著飯的三名同期都將視線投向了你。
「這個我還沒想好呢。」你說，「不過名字的話就不改啦。我對現在的這個名字還挺滿意的，都已經習慣了耶。」
不管怎麼說，這是你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在當下確實沒有什麼更改的必要了。
「這樣。」
大家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硝子吃完飯，將筷子放下，執起你的一隻手開始施展反轉術式。
溫柔的白光籠罩在你的身上，你絲毫不受影響，自顧自抱著豬蹄啃的開心。
如果說阿依努咒術連裡有什麼是此刻最為吸引你的，那麼毫無疑問，就是這裡的伙食。
大約是被曾經的掌權者之一給改造過了，你在這裡的菜單上看見了許多記憶裡熟悉的菜名。因此毫不客氣的便當場點了一大堆。尤其在聽五條悟說所有的花費都由石狩義平主動來買單以後，你更是蠢蠢欲動的想直接將菜譜點個遍。最後甚至還認真地思考起把廚子綁回咒術高專的可能。
你的生活技能練到lv.3就徹底停止了，直到現在也還沒開可以製作中華料理的lv.5。
你現在合理懷疑自己的烹飪技能菜單就是都來自於這裡。不得不說，這個遊戲系統真的是有點太偷懶了啊。
宿儺的手指也還放在背包裡。
趁著硝子給你治傷的功夫，你將漫畫和穿越的部分省略了，簡單講述了一下自己被詛咒師視為「天生靈體」的前因後果，然後將手指拿出來給他們看了看。
結果五條悟一下子就皺起了眉。
「這種事怎麼不早點說？」
「我忘記了嘛，而且我剛發現這個手指放在我的哆啦A夢口袋裡，竟然完全不會被咒靈給發現欸——」
「那種事情誰在乎。我說的是你遇見特級詛咒師的事啊？」
眼見五條悟因為你任務涉險的事又一次陷入了不爽的狀態，聲音也緊跟著提起來了。夏油傑連忙站出來打了個圓場。
「蝶蝶同學也不知道會遇到這種事嘛——倒不如說，這種計謀也的確很難讓人提前察覺啊？總之從今天起注意起來就好了吧。」
五條悟嘖了一聲，並沒有對你發脾氣的意思，果斷將炮口轉向了身邊的摯友。
「傑，這種時候你倒是挺會說的嘛。剛剛幹什麼去了？」
「剛剛啊，不是在堅定自己的良心嘛……」
「這有什麼好堅定的啊？老子的話到底哪裡有錯了！」
「準確點說，應該是『哪裡都有錯』才對吧？具體的硝子應該也能明白。」
「別扯上我。」硝子無情地說，將術式的光芒收了回來，另一隻手撫上了你受傷的側臉，「就在剛剛不久，參謀一號已經宣布卸任了。從今天起五條別想在我這裡得到任何人道主義方面的援助——」
「為什麼是人道主義？」你說。
硝子說：「因為不是很想尊重這傢伙的尊嚴。」
「哦——」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們倆之間的戲也越來越奇怪了。怎麼突然從純愛頻道跳到科幻頻道了？下次能不能給我預警一下——」
「是我一個人的頻道欸，和悟沒什麼關係啊。」你說，啃乾淨的豬蹄丟在空碗裡，將手上繃帶一圈圈拆下來，語氣頗為得意，「而且不覺得很酷嗎？這更證明我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誰都沒法用這個來把我打倒耶——」
「……確實。」夏油傑說，「聽到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不過看見蝶蝶同學完全沒有被影響到，就讓我放心多了。」
五條悟一隻手拄在側臉上，靜靜地看著你拆繃帶，聞言不禁嘲笑地勾起嘴角。
「怎麼，現在不擔心這傢伙的性格被影響到了？」
「確實不如悟你那麼了解蝶蝶同學。」夏油傑坦誠地承認說，「所以單從這方面來講的話，我還是很支持你的。不過這一點不能只讓我們知道，也要讓蝶蝶同學感受到才行啊——」
「感受什麼？」
你奇怪地看向這兩個人。
「話說回來，今天已經很晚了吧，還要去泡溫泉嗎——」
夏油傑跟已經幫你結束治療的硝子互相對視了一眼，張了張嘴，剛打算回答你這個問題，結果卻被旁邊突然插入的聲音給搶斷了。
「去！」五條悟斬釘截鐵地說道，面色看上去很是莊重，當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為什麼不去？這一路坐車過來真是累死老子了，剛好放鬆一下肩背——」
話沒說完，硝子跟夏油傑已經露出了看破不說破的神秘表情。夏油傑和顏悅色地對你說道：
「悟還真是……所以蝶蝶同學累不累？要是累的話就讓他自己一個人去泡吧，我們先回去睡覺好了。」
五條悟當即瞪大了眼睛。
「喂！傑你——」
「我還好哦。」你說。
在體內另一種術式的輔助下，你狀態簡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那就一起去好啦。」你語氣輕快地說，也跟著五條悟一起站了起來，「明天還要去小樽，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在那邊住一晚。那乾脆今天把溫泉的事解決掉好了。」
你一邊說，一邊率先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五條悟很快在你身後跟了上來。
「去小樽嗎？去那裡做什麼。『情書』——？」
「不是哦，是去那裡吃據說很有名的壽司。」
「能不去嗎？」他抗議說，「聽上去很沒有吸引力啊？」
「那你想做什麼啊。」
「就沒有那種，可以兩個人一起去而且還能吃到甜品的地方嗎——」
「唔……」你思索了一下，「好像在飛機上的旅遊宣傳手冊上有看到過啊。」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房屋的門口。硝子和夏油傑默契地墜在你們倆的後面。
你伸出手，想要將沉重的門板拉開。但旁邊的人快你一步，將門板打開以後直接朝你頭頂上一抵，十分自然且又現學現賣的讓你先走了出去。
身後的夏油傑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露出牙疼的表情。
出來以後，山間微涼的夜風捲進了脖頸裡。昏黃的路燈之下，石狩義平的身影已經消失。你們四個人保持著一個穩定的正方形方隊，慢悠悠地朝居住的地點走去。
結果沒過多久硝子和夏油傑就加快腳步走到你倆前面去了。還美名其曰是帶路。
你走著走著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啊。沒帶浴衣欸。」
「帶那個做什麼。」五條悟說，「不是男女分開泡的嗎？」
「應該也有混浴吧？」你不是很確定地說，「還有話沒有講完，想藉著一會兒的機會一口氣和大家說出來——」
「混、混浴嗎？」
本應該是話題重點的「什麼話」反倒被無視掉了。五條悟腳下一頓，險些當即絆自己一腳，不過好懸是沒有發生。
在昏黃色光芒的映照之下，你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有看錯什麼，但卻覺得他的耳廓似乎久違的又變紅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在這一瞬間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很快便穩住了自己的表情。
「那就隨便穿點什麼好了，秋天的衣服應該不至於太透吧——等一下？」
他說著突然一頓。似乎反應起來什麼。剛剛還一本正經的表情又飛快地變得不樂意起來。
「『混浴』。意思是說，傑和硝子也在對吧？那不是也被其他人給看到了嗎——」
「看到什麼？」你不解地看著他，但下一秒就自己想明白了。
你哦了一聲。
「是說悟的身體嗎？那沒關係的啦，看一眼又不會少塊肉。而且我沒記錯的話，你身材好像超棒的欸！」
「這個用你說？」五條悟一秒得意了起來，手又不老實的開始去戳你臉頰旁邊的流蘇，「從三歲起就開始上體術課了欸，跟你那種抱起來軟綿綿的身材完全沒有可比性嘛——」
「可是太硬的我也不喜歡欸。現在這樣就剛剛好。感覺還可以再精進一下。」
「這個時間長了總會有的啦——不對。還是等一下？」
五條悟揚起眉尾朝你看了過來。
「說的是你會被看到的事啊？為什麼突然把話題扯到我身上？」
「我不會被看到的啦，穿顏色深一點的衣服就好了嘛。」你說，「不過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什麼？」
「那種會大方展露自己好身材的傢伙，似乎在網路上被稱作菩薩來著。」
「——哈？」
五條悟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什麼意思。在說我嗎？」
「不，說的是一會兒即將見到的悟。」你幻想了一下那個場景，有些好奇地將手往他的小腹處探去，「話說你現在的腹肌有幾塊啊？之前玩遊戲的時候好像也沒注意——」
「喂！！」
五條悟一把鉗住了你的手。墨鏡滑下來一點，露出愕然的藍眼睛。
「你這傢伙——青春期教育果然不合格吧？誰讓你亂摸了啊？！」
第69章 【長評加更】
◎什麼感覺◎
「所以你想跟我們說什麼？」半個小時以後，硝子手裡拿著一瓶波子汽水，坐在溫泉的台壁上對你說，「該不會是有什麼大事要宣布吧。搞得這麼正式嗎？」
「這正式嗎？」你看一眼腳下的溫泉水，跟她並肩坐在煙霧繚繞的池子旁，身上穿了一件有點大的男士T恤，「沒人說大事會選在這種地方吧？不過我也不知道我說的算不算大事啦。就是有話想和大家說。」
「是所有人是吧。那兩個傢伙呢？」
「傑說就這麼光著身子在女生面前有點害羞，跟悟一起去副會長那裡借衣服穿了。」
「欸——我就說讓這兩個傢伙多帶點行李的。拿那麼點東西，真以為自己是來北海道做任務的啊。」
「是吧。我也這麼說的。」
「不過我有件事還是很在意。」
「是什麼？」
硝子伸出手指向了你身上的黑色短袖T恤。
過於寬大的T恤並不怎麼合身，領子的部分也太大了，朝一邊歪下去，露出你裡面粉紅色的吊帶繩子。硬生生穿成了一字肩的款式。
硝子很快便露出了不忍直視的目光。
「這個衣服……絕對不是你自己的吧。別告訴我是從五條那裡拿過來的啊？」
「是啊。」
「還真是啊？！」
她當即深吸了一口氣，抓緊手指拿住了手裡的瓶子，沒讓汽水直接掉下去。
「怎麼啦。這有什麼不對嗎？」
「應該說是哪裡都不對吧……你到底為什麼會穿那傢伙的衣服來泡溫泉啊？已經進展到這個程度了嗎？！」
「因為我沒有深顏色的衣服啊。」你把領口拉上來一點，伸出手撥了一下水面，看著水珠飛濺出去，「冥冥小姐帶的行李也很少，和我說是用這裡自配的浴袍泡的溫泉。也不能穿漂亮的裙子下水。所以就只好這樣啦。」
「你們兩個，真的是——」
硝子一臉「你們在玩一種很新的東西，我跟不上」的表情，過了幾秒鐘才繼續道：
「好吧。這麼看來五條也不是完全沒有得手的可能。話說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你對五條，到底是什麼感覺啊。真的一點竅都沒開嗎？」
「什麼什麼感覺？」你因為這個問題而有些迷惑了，抬起眼去看她，「我很喜歡悟啊？這個不是以前都已經說過了嘛。」
「但那個時候不是說也很喜歡我們嗎？哦對了還有夜蛾也是。」硝子說，「怎麼，現在也還是一樣的感覺嗎？」
「需要有什麼不一樣嗎？」你越發疑惑了。
「那還是稍微要有一點的吧。」硝子說，開始嘗試著給你舉例子，「比如說——有沒有在某個時刻覺得他非常帥氣，心臟跳的非常快？又或者說是和他走在一起的時候，覺得臉很熱，會不好意思去看他的表情——」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你說，但還是認真地順著她的話思索了一下，「『非常帥氣』？這不是一直都有的嘛。悟的臉就是很好看啊。」
「還有呢？」
「『臉很熱』……這個不太記得了欸。隱約好像是有一次來著？」
硝子聞言立馬精神了起來。
「哦？是哪次。詳細給我說說看。」
「沒什麼好說的啦，就是他身上太熱了，抱在一起玩遊戲的時候不小心被蒸到了。」
「哦——」硝子的聲音抑揚頓挫了起來。
她似乎來了點興趣，整個人朝台壁的後面蹭了蹭，小腿從水面下露出來，就連汽水也不喝了，捧在兩隻手裡端正地對你詢問說：
「還有呢？」
「還有什麼？哦，是說『心跳快』嗎？」
你其實很少去注意這一點。
畢竟心跳這種東西只要不是停了，問題就都不大。你從來沒有刻意去關注過自己的心跳聲。
所以你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想起來。
「那看來是沒有了吧？」
見你琢磨半天也沒能再開口，硝子原本饒有興致的臉色一點點放緩了下來，沒多久就重新恢復成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
「我不知道啊。」你老實地說，「真的沒有嗎？」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吧？沒有的話就算了，別想了。」硝子說，彎起嘴角笑了一下，再度一撐手臂從台子上滑下來，直接沒入了水裡，「其實對你來說，沒有才是正常的。也不能讓五條那個傢伙太得意了啊。」
「這樣嗎？」
你稍顯疑惑地說著，心裡卻不由自主回憶起一些畫面。
湛藍色的咒力如同海平面上凝聚的風暴。又像是暴雨前陰晦下垂的天空。
冰藍色的眼睛從瀏海下顯露出來，自眼底爆發出璀璨而又耀眼的光華。
——在過往的某一個時刻，有人曾超越自我的捕獲了你。
明烈的陽光下，那道挺拔的身影似乎也微微發著光。
……真的沒有過嗎？
記憶裡躁動的心跳聲與現實重合，你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胸口，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感受到掌心所傳來的生命的躍動聲。
這麼說起來的話，那個時候，好像是——
「喂，你們兩個也太快了吧？怎麼就自己先泡起來了啊！」
竹子製成的很有古典風韻的籬笆門被人粗魯的從外面打開，緊接著五條悟跟夏油傑走了進來。兩個男生身上穿著相同的灰色浴袍。夏油傑的手裡還拎著兩條同樣款式的，以及幾條毛巾。
思路被打斷了。你轉過頭看向他們兩個。結果五條悟在注意到你的打扮以後眸光閃了閃——他沒有戴墨鏡，這樣的小神態在失去遮掩以後變得更加明顯了。
然後他率先移開了眼睛，一把從夏油傑手裡扯下來一條浴袍，手一揚直接兜頭丟給了你。
「衣服借到了。」他說，「穿的那是什麼啊，不倫不類的。趕緊去換掉啦。」
***
再次換了浴衣出來，溫泉的池子已經被兩名高大的男生給占領了。
你跟硝子從另一邊走下去，兩個人都謹慎地沒有入水，只撩起水花往男生臉上撥了撥。
「要不還是分開來泡吧，總覺得這樣有些怪怪的啊。」
「我也覺得。」你說，「那我就長話短說好啦。」
「蝶蝶同學要說什麼？」
大約也是察覺到了你們兩人些微的不自在，夏油傑很快從水面下站了起來，也和你們一起坐到了池台的邊緣。
『嘩啦啦』——
起身的時候帶出了好多的水，仍在池子裡大咧咧泡著的五條悟不禁甩了甩頭，甩去了頭髮上被濺到的水滴。同樣抄起手臂看向了你。
「是關於北海道的事情。」
「什麼？」
「你們剛過來，應該還沒有注意到吧。這裡的一些規章制度，和東京那裡很不一樣耶。」
你挑重點的將今天石狩義平說給你的東西也講給他們聽。
除了五條悟有些無動於衷以外，另兩名來自普通人社會的同期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稍等一下——」夏油傑說，宛如課堂上舉手回答問題那樣打斷了你，神情不禁有些迷惑，「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蝶蝶同學在遇到我們之前，所有的記憶構成均來自於母親對吧？所以現在是打算接著完成母親沒做完的事業嗎？」
「準確點來說，是我生活的那個世界是由媽媽的記憶構造的，並不是說我的記憶完全來自於她——不過好像也差不多就是了？」
你稍微糾正了一下夏油傑的理解錯誤，然後說：「也不算是完成她沒做完的事情吧，就是單純的覺得很酷而已。我也想這麼做！」
「可是你母親留給你的咒術界知識裡，並沒有關於北海道與阿依努咒術連的部分吧？」夏油傑說，「這是不是代表，她其實並不想讓你回來，只想讓你以普通人的身份自由的活下去呢？」
「應該是覺得會有危險吧。」硝子說，「你看，這不是一來就立馬被壞傢伙給發現了嗎？」
「這麼說的話，那個買單的傢伙也很可疑啊。」五條悟趁機也說，很難說他是不是在藉這個機會來公報私仇，「突然就蹦出來講一大堆不允許我接近你的話——哇，該不會是什麼敵人的暗線吧？擔心招惹上老子以後就沒法解決掉你了？」
「這個應該不是。」你說，撩起水往遠處潑了一下，回答的是夏油傑之前的問題，「因為結界已經被人給闖進來了吧。擔心那個腦袋上有縫合線的傢伙在這之後會把北海道變成自己的大本營，所以謹慎起見，就乾脆把這一段給抹去了？我是這麼理解的啦。」
「說起這個，原來世界上還真有這種奇怪的術式啊。」來自普通人社會的咒靈操使同學發出感慨，「只有腦子就可以換身體什麼的……聽上去還挺像恐怖片的呢。而且竟然男女都不挑的嗎？」
「這種事對於那樣的傢伙來說，已經無所謂了吧。」五條悟說，語氣顯得有些惡趣味，「說不定在什麼時候還會頂著女人的樣子和人生兒育女呢，反正只要為了達成目的，什麼都可以做出來吧？」
你：「………………」
你震撼地向手底下的白色腦袋投去肅然起敬的目光。
這傢伙——這也能被他猜到啊？
不愧是神子！
「幹嘛，你那是什麼表情。」
「是佩服你的表情……」你喃喃說，「悟醬，真的好厲害欸。」
「是啊，那還用說——你現在才知道嗎？！」
你將浸濕的手從水裡拿出來，在他的頭髮上擦了擦，轉頭一臉深沉地對夏油傑說：
「是啊，傑，很可怕的哦。你千萬要小心一點啊，可別掉進別人的陷阱裡去了。」
「是在說我嗎？」夏油傑奇怪地說，「我看上去原來是那麼不小心的人啊——」
「還有一點——以後再有咒術師或者詛咒師死掉，記得要當場火化，別給這傢伙機會。」
「這個還是挺難做到的吧。」硝子中肯地說，「畢竟詛咒師也就算了，咒術師那邊還是要考慮家屬心情的啊。」
「這樣哦。」
趁你點頭的間隙，五條悟反手拍了一下水面，濺起的水花立馬打在了你的側臉上。他臉上浮現起報復成功的惡作劇笑容，不以為然地說道：
「但那個人頭上是有縫合線的對吧？既然這樣還是挺明顯的。只要見到就可以一眼認出來了，沒什麼好擔心的吧？」
「不過還是要小心一點。」夏油傑謹慎地說，「接下來怎麼做呢？要把這件事告訴夜蛾老師和高層嗎？」
「最好不要吧。」五條悟說，「本來就看這傢伙不順眼了，再加上一個可以復活詛咒之王的『靈體』，這下子更該晚上睡不著覺了吧。我們那裡的老人可是很脆弱的啊——」
「可蝶蝶現在的身份也不一樣了啊。」硝子說，「背後既然是阿依努咒術連的話，協會也不敢太放肆吧？」
「那你也要看看是在誰的地盤——嘖。怪不得那傢伙話裡話外透露出的信息都是不想讓你離開北海道。原來還有這個原因在裡面。」
「是說靈體的事情嗎？這個我還沒有告訴他們啦。」你說，「不過留在北海道也不是不行——」
話沒說完，三名同期已經一起看了過來。
「你要留下嗎？」硝子看看五條悟，又互相看看夏油傑，「那我們豈不是不能再見面了？」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等以後繼承這裡的時候，肯定要回來參加儀式的嘛。」你說，又將手裡的水往五條悟臉上潑了回去，結果被他一把抓住手腕給握住，「而且這片土地大約與北海道術師有什麼束縛，在這裡我差不多已經接近特級的水平了。這麼說的話還有點捨不得走了欸——」
「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硝子的臉上露出了悟的表情。她可以理解地點點頭：「確實，實力接近特級的話，肯定還是在這邊更安全一點。真回了東京，保不齊那幫想要復活宿儺的傢伙會接著對你做什麼。就這樣留在這裡也挺好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說。
「那是什麼？」
硝子和夏油傑以安靜問詢的目光望著你。五條悟同樣也側著臉看你。但臉上卻沒什麼表情。藍眼睛閃著若有所思的光芒。
「我想跟大家說的就是這個。」你說，感受到手腕上傳來的一點點壓迫著你脈搏的壓力，「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可以改變什麼了。」
兩名坐在池台上方的同期面面相覷。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你。
「是什麼意思呢？」
「一直很想感謝大家。」
「什麼？」
「因為在遇到你們之前，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
你說著，保持著這個被抓住手腕的姿勢坦誠地回視了這兩個人。
「明明知道違反了校規，但硝子還是幫我解剖了咒靈，讓我研究了自己的術式效果；傑，從一開始就對我很友善，盡心的輔導了我，給我開拓了戰鬥思路。還有夜蛾老師，在剛剛進入咒術界的時候也保護了我。雖然平時看不太出來，但在交流會之後還是有跟進京野涼未的事情吧？所以很快就促成了協會除名的事情。這一點還是可以感覺到的欸。」
「還有悟。」
你看向了五條悟。
溫泉不斷上升的熱氣瀰漫在竹子籬笆環繞的空氣裡，像是一片白茫茫的迷霧般給視野籠罩上一層縹緲的薄煙。
霧氣之中，那雙即使在宇宙盡頭與時間的末日都永不凋零的藍眼睛，此刻正靜靜地注視著你。
他拉著你的手腕鬆開了一點。就像是一個無聲的默許。但卻又並沒有完全將你放開。
你與他對視著，在這短暫的幾秒之中，腦海裡似乎閃回了很多很多的畫面。
那些畫面有些是彩色的，有些是黑白的。有些是你曾經無法觸碰到的。有些又是在你手邊如此鮮活的。
你看著他，耳邊不禁回想起硝子之前的問話。
你對他，現在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悟……鼓勵，或者說是激勵了我吧。」你慢慢地將自己腦子裡的話敘述出來，與此同時卻也沒有移開眼睛。
相隔這麼近的距離，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端詳面前的大男孩。即使早在相遇之前你就已經認識他了，可感受到的溫度，卻不再與往日相同。
「悟很信任我吧，這次北海道的事情也幫了我很多。剛剛硝子問我對你是什麼感覺，這個問題好像現在可以回答出一點點了欸。」
「……」
五條悟沉默地看著你。算不上有多寬闊的溫泉池裡，只有水聲靜謐的流動。所有人都沒有出聲。
過了一會兒，他說：
「哦。是什麼？」
「是……感謝吧。可能也還有點捨不得。」
你說，然後在他毫無防備的目光中，突然伸出手抱了他一下。將臉埋在了他濕漉漉的後頸裡。
「我真的很喜歡大家。」你說，聲音有點悶悶的，「也很喜歡悟。」
「所以，我是不會留在這裡的。」
「那邊等著我去『改變』的事情還有很多。」
「在看得見的未來來臨之前，我是絕對不會丟下你們的。」
「你們儘管放心好啦。」
第70章
◎少年當為玉◎
空氣裡一陣沉默。大約有那麼十幾秒鐘的時間，你沒有聽到任何人說話。
這話題是不是太沉重了。還是你太正式了？
你抬起手將臉上的水跡抹掉，心裡覺得有些疑惑。
因為坐姿的關係，你坐在池壁上面，整條小腿都浸泡在溫暖的池水裡。直起身來時比池子裡坐著的五條悟還要高出半個頭。
你們四個穿著同樣款式的灰色浴袍，但相比起你和硝子，兩個男生因為都下過水的原因，衣服上有不同程度的打濕。其中大半個身體都還在水裡的五條悟是濕的最嚴重的。髮尾甚至還因為你和夏油傑剛剛的舉動而在往下滴水。
你從他的頸邊抬起頭來，想要去看一下幾名同期的表情。手掌搭撐在他脖頸兩邊的肩膀上，拇指無意中按在頸側，感受到了來自於另一個人加速躍動的脈搏。
那是心跳聲嗎？
你原本打算去看硝子的計劃臨時發生了改變，奇異地低下頭去看五條悟的臉。
而結果自然是什麼也沒有看到。
他面無表情地任由你抱住，原本抄著的手臂在你彎腰靠近的一瞬間就已經鬆開下落，此時此刻也浸潤在池水裡。
當他不做表情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往往會顯得很冷淡。只不過你在低頭去看他的時候，他卻並沒有迴避，反倒是堂堂正正地也向你回視了過來。
如此近的距離之下，你看見了他藍眼睛裡的自己。而你也意外的發現，他其實並不是沒有表情，反倒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迎面擊中了一樣，以至於一時半會兒還沒能做出反應。因此可以稱得上是一片空白。
你從來都沒在他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在你的記憶裡，他總是張揚的，肆意的，永遠以自己的節奏向前走著，從來都不理會旁人的。很少有什麼事會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就像是很少會有人真的會敲擊到他的心裡。
「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你直起身，將目光從五條悟的眼裡移開，轉而朝身邊的另外兩名同期投去，「難道不覺得很感動嗎？正常來說應該都會哭出來吧。」
「………………」
夏油傑和硝子沉默了一下。
硝子臉上的表情原本有些訝異，而夏油傑則意外的盯著你們兩人看，眼底的神色微微有些錯愕，但很難說不是在為你的話而感到動容。
然而現在，這些表情全部都從他們臉上褪去了。他們謹慎地沒有出聲，在開口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五條悟身上。即使從他們的角度只能看見他的後腦勺跟頭頂。
你將手收回來，指尖似乎仍然能感受到剛剛的脈搏聲。那脈搏極輕極快，但卻似乎攜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重量，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進了你的心裡，幾乎與你的心跳聲所重合。
你有點迷惑地將目光又轉回五條悟身上，不明白所有人——包括你自己——是怎麼了。
於是你說：「悟也來說點什麼嘛。」
「……」
片刻的沉默。
五條悟說：「什麼？」
他似乎終於從腦海裡的空白脫離出來，微微抬起臉側著身子望向你，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
你仔細研究了一下他的表情，發現他的眉毛有點皺起來了，臉色與其說是無措，到更像是對眼前的事態不知該如何處理的沉默。幾乎是有點奇怪地看著你。
「感動的話，或者是打破氣氛的話。這種時候倒是說點什麼啊？」
「這種話你讓老子怎麼說啊？」他反應很快地跟上了你的邏輯，「完全沒辦法接話吧？怎麼說都顯得很奇怪啊！」
「有什麼奇怪的。」你不理解，「我以為大家都會非常動情地看著我，一邊哭一邊跟我說『沒想到蝶蝶你會說出這種話』呢。結果竟然完全猜錯了嗎？」
所有人都不說話。這是你始料未及的事情。
臉上的表情倒是多保持一會兒啊，傑！
「我——」
五條悟卡了一下殼，在這一秒鐘些微地停頓了一下。
你看到他皺起的眉毛，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好像讓他誤會了什麼。
「……確實沒想到你會說這種話。」五條悟緩緩地說，抬起手抹了一把脖頸處沾上的水。在經過短暫的停頓後，他不管是聲音還是臉色，似乎都漸漸平靜了下來。「不過就跟之前一樣，不是那方面的意思，對吧？所以老子才不知道該怎麼接啊！難道我也要說『謝謝』嗎——」
「這種時候，說『我也是』就可以了吧。」夏油傑一言難盡地看著你們兩個，將不爭氣的目光轉移向了自己的摯友，「悟還真是……果然沒有想像中那麼受歡迎對吧？好像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種事啊。」
「別說的你一副經驗很豐富的樣子啊！」五條悟當即揚起手潑了好友一身水，自己也起身從池子裡站起來了，「又不是真的在表白，對感謝說『我也是』是怎麼一回事啊？你腦子進水了吧——」
你『咦』了一聲，好奇道：「我剛剛在表白嗎？」
這話一出，五條悟瞬間不吱聲了。
他飛快地看了你一眼，直接也在池子的台壁上坐下來了。帶著熱氣的身體就貼在你旁邊。
他灰色的浴袍浸了水變成了深色，你們四個人以『矮-高-矮-高』的方式錯落有致地在溫泉水上面坐成一排，於繚繞的霧氣裡互相對視著，又忽然不出聲了。
你拉拉五條悟濕掉的袖口，他猛地將袖子抽回去，兩條手臂揣起來放在胸前，抬頭看著前方不知道的什麼東西，閉上嘴沒有理你。
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子在一個人生悶氣。而你卻左思右想也不明白他為什麼生氣。
於是你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一人之隔的硝子。
接收到你的信號，硝子說：「怎麼說呢……真是被嚇了一大跳，還以為今天晚上就要見證歷史了呢。不過你突然講出這種話，的確是有什麼地方變了吧，在這之前有這麼感人過嗎？」
她說著向夏油傑投去詢問的目光。
「好像沒有吧。」夏油傑說，「而且『看得見的未來』什麼的……這種措辭稍微有點讓人在意。有什麼未來是可以被看見的嗎？」
「那當然是有的啦。」你說，不再去看五條悟，而是將目光投向頭頂的星空。明朗的星河隱藏在朦朧的霧氣裡，即使觸不見摸不著，卻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它所發出的光芒。「就像是那顆星星一樣，悟和傑以後會成為很厲害的咒術師，沒錯吧？硝子也會是珍貴的醫療者，被所有人好好地保護起來呢。」
「說是這麼說，但加班的人生也是可以預料到的吧？現在都已經開始往我這裡送人了，等以後真的考到了資格證，說不定會成為所有人裡最忙碌的那個啊。」
「是這樣。而且悟跟傑成為特級以後，也會沒日沒夜的在各個地方打怪獸吧。上面一喊就要到那裡去，不然就會有無辜的非術師和等級不夠的術師死亡。真是完全不會讓人開心的未來啊。」
「哈？我為什麼要聽上面那些人的話啊。他們讓我去我就一定會去嗎？」
五條悟高高地揚起了眉毛，對你話語中切實的唏噓而感到十分不滿。同時也有些難以理解。
「我也不知道。但說不定那個時候悟會心甘情願的這麼做呢。因為已經變成懂事的大人了嘛——」
「那這樣的未來聽上去還真是很不浪漫啊。」夏油傑吸了一口氣道，「要是我沒記錯的話，現在咒術界裡只有一個特級對吧？而且還是完全不幹活的那種。這種情況下誰要是做了新的特級，那麼工作量肯定會暴漲的吧？」
「怎麼，你不願意？」五條悟說，「要是老子沒記錯的話，你的夢想不就是保護普通人嗎？真要是有這麼一天，不是完全遂了你的願——」
「說是這麼說，但總歸還是得允許我抱怨一句的吧。這兩者完全不影響嘛——」
「你這傢伙——別說的好像自己一下子就可以成為第二個特級了啊？就算從先來後到上來講也應該是我先吧！」
「哦，原來悟這麼急著想去從怪獸手裡保護普通人嗎？我真是太感動了。既然這樣那讓你先也不是不行——」
「等等？我沒這麼說吧？那種事情你自己去做就好了，關老子什麼事——」
「北海道這裡咒術師加班會有一點五倍工資欸。」你說，然後掰著手指給他們算，「週末的話是兩倍，節假日是三倍。雖然大多數高級咒術師都不缺錢，但對於那些家境並不富裕的普通術師來說，這一點還是蠻重要的吧。」
五條悟停頓了一下。他看向你，有些意外地揚起了眉梢。
「喂。你說的該不會是——」
「沒錯，就是宮山監督那樣的咒術師。」你點點頭承認道，「雖說當咒術師需要具備一定的才能，但那種『才能』的下限太低了，有些人單純只是為了高薪水才願意做咒術師的。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之中也有很多人因此而死去了。所以在想——要是早點能讓他們賺夠了錢改行當輔助監督是不是會更好呢？」
「這一點……提高輔助監督的薪水也可以做到吧？」夏油傑不是很確定地說，「話說現在輔助監督們的工資是多少來著？」
「大家都很忙的樣子。應該不會很低吧。」硝子說。
「跟低不低的沒關係吧？重點是很忙啊！」五條悟也說，「總之誰都不許在老子睡覺的時候給我打電話除靈，不然就把那傢伙在高專門口的鳥居上吊一天——」
「這話說的，輔助監督也不願意在睡覺的時候上班吧？但是沒辦法，咒靈實在是太多了嘛。總不能跟咒靈說讓它們只在白天殺人，晚上的時候乖乖縮起來睡覺啊。」
「是啊，咒靈實在是太多了。」你說，「簡直就像是出門草叢裡的小拉達一樣，不管怎麼打都還會再遇到欸。」
「如果能減少小拉達出現的頻率就好了。」夏油傑說，「或者把它變成閃光拉達呢？」
「你這完全是想自己捉閃光咒靈吧？夏油你就這麼缺寶可夢啊——」
「沒辦法啊，我的術式就是這樣的。比起低級咒靈，果然還是高級咒靈的優先級更高一點——」
「因為寶可夢這種東西也是會自己刷新的嘛，就跟咒靈一樣，永遠都捉不完的啦。」你說，「所以就在想，讓更多的人來當寶可夢訓練師，說不定捉寶可夢的速度就能快一點——」
「意思是讓更多的人來當咒術師嗎？」夏油傑驚訝地對你說，「沒想到，蝶蝶同學會有這樣的念頭啊。」
「那總比反向操作的人要好一點吧。」你深沉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評價他這句話。
作為你們之中更擅長思考的那個人，夏油傑臉上也很快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差不多明白你的意思了。」他說，沉吟著抬起手抵住了自己的下巴，「蝶蝶同學的意思其實是——想讓更多能看得見咒靈的人都加入到祓除咒靈的隊伍中來對吧？這樣一方面可以減輕現有咒術師隊伍的任務壓力，另一方面，也可以做到一定程度上的讓咒靈『自產自銷』。而且說不定還可以把這些人都吸納進高專裡，讓他們學會最基本的控制咒力外洩的能力。這樣就可以杜絕一部分咒靈的誕生了。」
「不愧是優等生。」硝子感慨地說，也順著他的話思索起來，「所以——前面提到的薪資待遇之類的問題，也是為了留住這幫人？因為對於他們來說，可以既是咒術師、又不是咒術師，只需要在祓除低級咒靈的時候來當咒術師就好了，所以一些基本的福利待遇以及高薪酬之類的誘惑是必要的。不然他們沒有加入這個行業的動力。」
「基本上是這個意思啦。」你說，「還有就是——大家其實都挺辛苦的。即使是家系咒術師，這些年也一直在為了祓除任務東奔西走吧？所以也可以適當的安撫一下行業從業人員的情緒——」
「家系的咒術師需要這種東西嗎？我感覺他們的情緒價值好像來源於奇怪的地方啊。」硝子說完，你們一起看向了在場唯一一位家系，紛紛露出了打量的目光。
而作為被打量的對象，唯一家系出身的五條悟同學露出了比想像中還要迷惑的表情。
「你們在說什麼？」他說，「提高咒術師數量，抑制咒靈增多，這不是天元和上面的老東西們該考慮的問題嗎？和你、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啊——」
「準確點說，這其實是咒術界裡的每一個人都應該去想的問題。」你一臉深沉地說，「只不過咒術界和外面不太一樣，所以像悟這樣的人基本上沒有這種概念吧——」
「而且大多數人進入到這個世界以後也都會被同化掉。」夏油傑似有所悟地說，「大家只會想著該怎麼祓除更多的咒靈，將保護普通人作為己任，幾乎不會去思索這方面的問題——」
「這麼說的話，北海道這邊的確很先進啊。」硝子說，「是已經在這麼做了嗎？」
你搖了搖頭。
「還是挺難做到的。不過——副會長他們還在努力吧。」
「那怪不得你對這個新叔叔的態度還可以了。因為兩個人都想到一起去了嘛。」
「是啊。本來還想問問悟的，畢竟在當家主這方面他也算是我的前輩了嘛。但現在看起來好像不用問了耶。根本沒有我厲害嘛！」
「喂？」五條悟說，很不服氣地拿肩膀撞了你一下，「在說什麼？誰不厲害了？老子家主當的不好的話，五條家早就已經沒有了吧——」
「還真是傲慢的結論啊。」夏油傑說，在五條悟瞪過去的時候微笑著聳了聳肩，「不是很明顯嗎？五條家跟石狩家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家族。悟在家裡的那一套，拿到這邊來不一定會好用吧？」
「會水土不服哦。」硝子也說，「畢竟一個還是封建社會，而一個已經和21世紀接軌了。上千年的代溝還真是很難一下子抹平啊——」
五條悟氣惱地睜大了眼睛。
「什麼啊？太瞧不起人了吧？那種事老子也可以做啊！有什麼了不起的——」
「所以——如果咒術界這邊可以跟上就好了。」夏油傑說，抬起頭看向了頭頂的星空，「如果可以讓咒靈變得更少一點，讓普通人可以在生活中減輕一些痛苦。那麼我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意義、且值得去做的事。」
「是啊。」硝子說，抬起腿換了個姿勢，撐著下巴撩撥手下的水面，「就是不知道等到那個時候，我的工作會不會變的輕鬆一點。人數增加的話，總感覺要更忙了啊——」
夜風吹落進來，卷散了一點點潮濕溫暖的霧氣。你反身撞了一下五條悟，四個人一起坐在泛著熱氣的池水上，對著星空與月色，說一些關於未來的話。
夏油傑唇角含著一些笑，長久地凝望著遠方的星星，似乎心裡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沒有再開口說話。
硝子一下又一下的撥動著池子裡的水花，對於討論中的景象，沒有展露出什麼過於嚮往的情緒，但卻也沒說什麼反對的話。
只有身邊的五條悟在看著你。
那雙藍眼睛，即使是在昏暗的夜色中也不會被掩蓋光華，永遠筆直而又坦率的注視著前方，時間所流淌過的所有物質都無法烙進他的眼底。
而他現在在看著你。
「……我對這種事倒是無所謂啦。」他說，也隨意地劃起了一捧水，任由水滴滴答答地落入了池子裡，「不過聽上去還是挺有挑戰性的。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這麼做，應該可以改變一點點能看見的未來吧。」你對於這件事也並不是很確定，只是用與朋友們嘮閒嗑的語氣，並不正經、甚至還有些散漫地說道，「其實更重要的事情還在別的地方……不過算了，我也就是先想想嘛。具體的等回高專見過天元以後再說啦。」
「你要見誰？」
五條悟揚起了眉毛。語調幾乎有些詫異。
「你沒聽錯哦。」你說，「我打算要去薨星宮，見天元。」
你隱瞞了一部分已知的真相，只對他們說道：
「『復活詛咒之王』，『不亞於天元的結界術高手』——這種事情和高層說有什麼用。要是真想把對方揪出來的話，果然還是得找最關鍵的那個人嘛。」
「所以我決定了！」你輕快地抬起腿將水花踢出去老遠，在同期們或多或少有些驚奇的目光中笑嘻嘻地說道，「我要加快進度，來提前結束這一切啦！」
第71章
◎班主任竟然也不行◎
這一天晚上，你們在溫熱的池水旁聊了很多。關於過去，關於未來，關於自己，關於這個世界。
你們的來歷各有不同，各自生長在不一樣的環境裡。對於事務的認知也都抱有不一樣的看法。
可在這個晚上，那些所有隱藏在日常表面下不能相融的東西都消失了。你們對著星空與月色暢所欲言，在無人打擾的世界角落裡彼此分享自己的見解。
你們或許有理想，或許沒有；或許有抱負，或許散漫。但這都不影響你們互相理解，互相包容。在這個充滿愛與良夜的世界中堅定地走下去。
從來沒有哪一刻，你感受到了自己佇立於此的意義。
你對世界的喜愛，從來都不是來源於世界本身。而是有能夠與你相伴的人用自己的光芒點亮了它。讓人看到了漫漫夜空中無數閃亮的星河，就像是世間的燈火一樣向外綿延。直到浩瀚宇宙的盡頭。
命運並非指定的軌跡。而現在，你要著手開始改變它了。
「如果大家以後遇到任何事都可以像今天晚上這樣說出來就好了。」
在分發毛巾的時候，你路過夏油傑身邊，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聽到了嗎？傑。」
夏油傑：？
扎著丸子頭的咒靈操使被你拍的一個激靈。
他半知不解地將毛巾接過來頂在頭上：「這話是在專門對我說嗎？」
「因為想最多的人往往會想不開哦。傑太聰明了，得小心對待你才行。」
夏油傑：「哈？」
「被當做是問題兒童了呢，夏油。」硝子翹著腿調侃道，「怎麼說，優等生因為太優秀了，反而也不讓人放心嗎？」
「那還真是謝謝對我的關心了啊。」咒靈操使哭笑不得地說。而他白髮的摯友也在旁邊興沖沖地說道：
「所以傑會成為那種人嗎？就是那種——突然經歷了某件事情，從想要救世的好人黑化成大反派，然後毀滅地球的傢伙！」
夏油傑再次：？
黑髮的咒靈操使幾乎是有些費解地將眉毛皺了起來，似乎不明白自己平時在你們幾人眼中是怎樣的形象，以至於會讓你們一個兩個都產生了這種聯想。
而你則煞有介事地說道：「說不定會哦，而且可能還是那種會把人類殺光光的類型——然後自己成立一個地球動物園，自己來當園長之類的。」
真是越說越讓人不敢恭維了。
硝子噗地笑出來：「所以為什麼是園長？因為人類已經死光了，只好來統治動物了嗎？」
「哇哦，那聽上去還挺酷的嘛。」五條悟往好友那邊踢了一腳水，「那到時候老子和你一起來當這個園長啊？我要統治西伯利亞虎！」
夏油傑：「………………」
夏油傑深吸一口氣，跳到水裡，走過來一把將你身邊好整以暇坐著的五條悟給拉了下來。兩個人『噗通』一聲都倒進了池子裡。濺起的巨大水花蔓延到了你和硝子所坐的地方。
下一秒，兩個人從冒著熱氣的溫泉水裡浮了出來，頭髮全部都濕掉了。五條悟勃然大怒，甩了一下頭髮後便立即發起了反撲，伸出手去試圖把夏油傑重新按回水裡。
「傑你這傢伙，想吃獨食是吧？那就把整個動物園都給老子好了，你到一邊去跟猴子作伴去——」
「到底誰要跟猴子作伴啊？不對，悟你簡直是——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當動物園園長了啊！」
「我不管！反正非洲獅必須是我的！」
「什麼鬼，剛才不還是西伯利亞虎呢嗎？！」
兩個人互相較勁著，甚至還在水底下使用起了體術。很快便推搡著往溫泉池的另一邊而去了。只留下你和硝子坐在原地。
該說的話差不多說完了。硝子起身，然後將你拽了起來。兩個人決定去旁邊沒被這兩個傢伙「汙染」過的池子再去泡一遍。
你們的離開完全沒有被打鬧著的男生給發現。
推開門的時候，硝子嘆息說：「這兩個笨蛋。」
「是好笨哦。」你說，跟在她身後走出去，「但是，我喜歡笨蛋欸。」
***
突如其來插入的北海道兩天兩夜遊在週日的下午便宣告結束了。
在離開阿依努咒術連之前，你去見了老會長，也就是如今石狩一族的當家人石狩義朝。
你向他借走了很多關於結界術的研習書冊，打算回到東京以後繼續加固自己的結界術，爭取保持住自己領域新開發的必殺效果。順便還給他們留下了很多白色戀人的巧克力。
「是在札幌的白色戀人公園買的。」你說，「感覺吃太多會牙疼，反正也是花的副會長的錢，就分你們一點好啦。」
「……」
老會長示意身後的人將東西接過來，這幾天你一直都跟同期們在一起，他幾乎沒找到合適的時間跟你說話。
而你現在已經要離開了。
他將一大疊紙質的資料連同書冊一起交給了你，在你疑惑的目光中為你答疑說：「這是石狩家族現有成員的一些資料，你沒事的話可以一起看看，熟悉一下家族裡的人。」
「我看不看的也不是很必要吧，畢竟現在還沒有打算留下來啊。」
話是這麼說，不過你還是將東西給接下了。把它們一同放入了你昨天在小樽購物時買的行李箱裡。
「家族裡基本上已經知道你回來的事了。我們一族人不多，算上旁支也就只有十幾二十人的樣子，近些年也沒什麼有才能的孩子降生，所以除了義平以外，幾乎沒有在連中擔當重要職位的人。」老會長說，「他們大多都在一些基層崗上，也有去做輔助監督的，還有直接沒做咒術師跑去外面讀大學上班的，對於你回來的事，並沒有什麼牴觸的情緒。」
「但也沒有太熱衷對吧？這樣就很好啦。」你點點頭，對於這個情況感到十分滿意。
畢竟連血緣關係最近的兩名新晉親人，你現在都還生不出什麼過於親近的情緒，更何況這些頂著石狩名號的陌生人了。
從長久的角度來看，家族企業這種東西本來就很難走的遠，吸納外部的咒術師擔任擅長的職位，才可以讓北海道百花齊放。而這也是石狩家與御三家最大的不同之處。
「關於你的身世問題，我們這兩天已經寫好了文件，準備往咒術協會那邊發送了。」石狩義平說，「我聽冥冥小姐提起過，之前東京和京都那邊對你的態度都不太好吧？這次有了咒術連來當你的後盾，你雖然還是學生，但卻已經可以和協會裡的那群人平起平坐了。不用太給那幫本州島的傢伙面子。」
「這點不用你說，我也一直是這麼做的嘛。」你說，慢悠悠地調整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頸鏈，「總之現在還不打算退休對吧？那爺爺你就繼續在這個位置上好好幹就是了，我要先去處理一下別的問題，暫時可能還顧不上這邊。」
「你叫我什麼？」
老會長微微一愣，隨即睜大了眼睛。
他黑色的眼睛在陽光的照耀下也會泛起金色的光華，蒼老的面容上布滿風霜，一圈黑白交錯的大鬍子蓄滿了嘴邊。雖然已顯老態，但卻依然精神矍鑠。幾乎是有些激動地看著你。
「不用太感動啦，就是一個稱呼而已，我這個人就是比較自來熟哦。」
你揮揮手，沒太把這兩個人的心情放在心上，拉起行李箱準備離開這裡，出發跟冥冥一起前往新千歲機場。
「等一下，那我呢？」
然而石狩義平叫住了你。
他搓搓手，謹慎的沒有在你面前展現出情緒大起大落的一面，一如既往用那張溫和且靠譜的成年人面容，隱含期待地望著你。
「你什麼？哦——」你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拉開門走了出去。
「謝謝副會長的大方招待，開車技術很好，會給你五星好評的啦——」
石狩義平：「………………」
他看著你的背影，無聲地抽了抽嘴角。然後在老會長同情卻又暗含得意的目光中，挫敗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好吧……那祝你一路順風，蝶蝶。」
***
從北海道回到東京，你的升級任務做完了，但是卻沒有如想像中一般迅速得到一級咒術師證書。
關於任務中的詳細情報全部由冥冥代筆，她在報告中提及了詛咒師手中所持有的三根宿儺手指，而在這之後卻沒有見你主動把手指交出來。
因此協會還專門讓夜蛾正道來催促了你。
「封印已經讓北海道那邊加固過了，而且這東西在我這裡保存著，說不定比放在忌庫裡要安全的多哦。」
「這是什麼意思？」
你『啪』地當著班主任的面打了個無聲的響指，靛色的咒力明顯的閃過，身上的高專制服一秒切換成系統抽送出來的金黃色的【蝴蝶花園】時裝。
知曉你術式發動手勢的人大多都對你這個舉動很敏感，因此視野之中，你很明顯的看見班主任的身子朝旁邊晃動了一下。似乎憑藉很強大的意志力才維持住了站在你面前沒有躲開的衝動。
「我的體內有兩種術式。」你簡潔的對他解釋道，「這個術式與京野家相似，另一頭連通著虛幻的時間與空間，處於時空交接的間隙裡。就像是哆啦A夢的口袋一樣，只要把東西放進去，就不會被人找到和取出來。當然——除了我本人以外啦。」
夜蛾正道：「………………」
班主任活了這麼多年，大抵也是第一次見到一個人能同時擁有兩種術式的情況，因此花了幾秒鐘的時間來進行反應。
教室裡安靜了一會兒。然後他說：「可你是咒術師，私自保存特級咒物並不符合協會的規定——」
「這傢伙現在已經不是普通的咒術師了。」靠在牆邊的五條悟說。
班主任特意選了下課後的時間將你留堂說正事，導致的結果就是你的三名同期都以為你又雙叒叕犯了什麼大事，因此都十分友愛的在外面的走廊裡留了下來。此時正紛紛朝教室裡探進半顆腦袋。
而作為幾個人裡最囂張的存在，五條悟絲毫沒有自己杵在原地會打擾你們談話的意識，光明正大地等在了教室裡面，倚著門板框無聊的打著哈欠聽你們說話。並在這種時候主動插嘴進來，成功收穫了班主任一枚嚴肅的眼神。
「悟，你怎麼還在這裡？」
「在這裡很久啦，現在才發現嗎。」
他說著走了過來，站在你身邊，仗著身高上的優勢猛地將手臂壓在了你的肩膀上，成功把你上半身壓得一個趔趄。
你：？？？？
你站直身體，險些把頭磕在班主任的胸膛上，當即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惡狠狠地把他的手擒了下來，重重地壓在一旁的課桌上給按住了。
「………………」
五條悟挑起唇笑了一下。就像是真被你制住了一樣，老實的不動彈了。
夜蛾看著你們兩個的舉動，眉毛深深地皺起來，似乎在這一瞬間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還是都依靠成年人慣有的穩妥給壓回去了。只有門外的硝子跟夏油傑在對著你們倆擠眉弄眼。
「怎麼說？」班主任開口，試圖將話題牽引回正確的方向，護目鏡下的眼睛抬起來，將視線固定在你們兩人的面孔上，不再去看其他的地方。
「具體的報告書裡不是都已經寫的很明白了嗎？哦——該不會是北海道送過來的文件還沒有正式下發吧。」五條悟說，乖乖地任由你壓著手背按在那裡，另一隻手插在口袋裡，神情顯得有些散漫，「這傢伙，現在已經是石狩家的人了。宿儺手指這種東西說到底也是在北海道發現的，所以由北海道那邊來保管也沒什麼問題吧。」
「你是說——」
「沒錯！」五條悟『啪』地一聲也打了個響指，但跟你的啞炮比起來，則顯而易見的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他仰起臉，對著自己不苟言笑的班主任笑嘻嘻地說道：「就是那種深山裡的大家族不小心弄丟了孩子，在經過十幾年的痛苦找尋後終於喜極而泣的找回家族唯一繼承人的老套故事啦——」
「所以我現在不只是學生哦——」你也說，同樣做出一副喜滋滋的樣子，還挺得意地挺了挺胸膛，「而且不只是這三根手指，高專現有的六根手指我也打算全都放到我這裡來——」
「所以你們倆現在是門當戶對了嗎？」
「什麼？」
「什麼也沒有。」班主任一臉深重地說，「剛剛有人在說話嗎？」
五條悟先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然後『嗤』的一聲，十分不給面子地笑出聲了。
「什麼啊。」他說，在你疑惑的目光中往旁邊一矮，一隻手掃開礙事的書本和筆，直接在不屬於自己的課桌上大咧咧地岔開腿坐下來了，「就算沒有那種事，難道老子就會在意了嗎？沒想到夜蛾你這傢伙竟然這麼古板啊——」
「其實之前的時候我也已經看出來了。」面對學生如此的質疑，你並不古板的班主任忍不住為自己辯解說，「我的意思是，感覺很像那種家庭劇——」
「還有突然蹦出來棒打鴛鴦的那種人是吧？」五條悟咧開嘴笑了，似乎很得意地揚起了頭，「我說你們一個個的啊，還成天說我封建，自己都在看些什麼東西嘛——」
夜蛾：「……」
夜蛾謹慎地沒有出聲。
「話是這麼說，」你聽到門外傳來夏油傑壓低的聲音，「悟那傢伙，坐的好像是我的桌子吧？！」
於是你將五條悟從好同桌的桌子上趕下來了，為了防止他再作怪，直接抓著他的手臂夾在了自己的胳膊下面。
「總之就是這麼一回事啦。」你輕巧地對班主任說，「很感謝老師為我做的事，雖然從今天起我的身份已經不一般了，但還是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們相處——」
「喂？」五條悟拉了一下你左邊的馬尾巴，「演過頭了吧？」
你：嘻嘻。
你一臉無辜地仰起臉看他。淡金色的眼睛純良地眨了眨。
「有嗎？我覺得還好欸。」
「說太多了就沒有那種感覺了啊。」五條悟以自身的經驗來教育你，「你看老子什麼時候把家主跟六眼的事情掛在嘴邊了——」
「那是因為大家還沒有疏遠你。」你深沉地說，「不然等到那個時候，說不定悟也會『不裝了，攤牌了』呢——」
「在開什麼玩笑。誰敢那麼做啊。」
「就是打個比方而已嘛，別當真啊。」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往教室的門外走去。夏油傑跟硝子也站直了身子在走廊上等著你們。
「你先稍等一下，蝶蝶。」
臨出門的時候，被留在身後且無視掉了的班主任像小叔叔那樣喊住了你。你回過頭，看見他從講台底下的袋子裡掏出了一個恐龍形狀的羊毛氈玩偶，神情複雜的把它遞給了你。
「這是什麼？」你把玩偶拿在手中擺弄了一下，拉了拉它十分具有童心的心型小尾巴，有點奇怪地問道。
「雖然有點早，但你就把它當成是新年禮物好了。」班主任如此對你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你總感覺他護目鏡後面的眼睛似乎往你身後的某個人那裡瞄了一眼。
「這是一個，可以對靠近你的人重拳出擊的咒骸玩偶。」他一臉嚴肅地解釋說，「既然是北海道那邊的咒術師，稍微保護一下也沒什麼問題吧？你好好收好就是了。感覺很快就能有用處了啊。」
第72章
◎遙遙領先（指等級）◎
在這之後沒多久，北海道那邊發來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咒術界。
咒術協會在將你的評級提為與五條悟和夏油傑相同的一級術師以後，又親自派了人過來，再度提起了宿儺手指的問題。
然而這件事被你很輕鬆地就擋過去了。
「想要宿儺的手指，這很簡單。開放去薨星宮本殿的權利給我就好啦。」
「你身為北海道的術師，手裡拿著可以受肉詛咒之王的咒物，我們是不可能將天元大人所在的『門』告知給你的。除非你可以受到天元大人的邀請——」
「那道結界，沒有邀請本來也進不去吧？跟我是不是北海道出身有什麼關係。你在嚇唬誰呢？」
「…………」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天元的結界可以讓他知悉結界以內發生的所有事情吧？既然這樣那我在高專裡等他就好了。涉及到一千年前舊友的事情，他總會『邀請』我去見他的。」
「……天元大人，如今已臨近同化，最近休眠的時間似乎變多了，可能無法很快的接見你。」前來與你討要手指的協會人員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說，「這個時間也許會很久，即使這樣，你還要堅持自己拿著如此危險的特級咒物嗎？就不擔心會為高專引來危險——」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我的『結界術』強度也不比天元的差。關於這個你們就不用杞人憂天了，我說了會見他，就一定會見到他的。用不著你們操心啦。」
「…………」
一番沒什麼卵用的推拉以後，協會最終還是沒能從你手裡拿到這份極為重要的特級咒物。
你的耐心不好不壞，在協會的人離開以後，便進入了漫長的等待時間。這期間你把從北海道帶來的書籍全都讀了個遍，有不懂的地方就圈起來，先去找幾名同期們商討，甚至還詢問過更擅長結界術的輔助監督們。要是還有不理解的，那就再給石狩義平發消息。對方往往都回復的很快。你很滿意。
早在與裡梅的那場戰鬥中你就已經發現了，石狩義平的結界術水平絕對不低，否則無法拖住千年級別的詛咒師。哪怕只有短暫的一分鐘都是很厲害的。這在戰場上絕對是足以扭轉戰局的時間。所以到了後面，你漸漸地也習慣了有問題去找他。
大約是距離產生美吧。在不能近距離與對方接觸的情況下，對方的優點反而大範圍的顯露出來。於是接下來的兩個月裡，你的結界術水平突飛猛進，不只可以維持住領域展開時的必中必殺效果，甚至還進一步擴容了領域的範圍，在放棄必殺效果與領域外壁強度的時候，可以將領域擴大至整個高專。
那一天，透明而又璀璨的金色領域吞沒了高專連片的屋瓦，以分外恐怖的咒力形式觸發了高專內部久未響起的警報聲。你站在操場上，身邊是一堆聞訊趕來支援的咒術師，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你，不明白這樣龐大的領域究竟是怎麼張開的。
「其實道理很簡單。」你對其中一名有點眼熟的、似乎是曾經被你的術式擊中過的某禪院家咒術師認真地解說道，「只要遵循等價交換的原則，立下一定的『束縛』就可以了。」
「這話怎麼說？」你同樣受邀來到現場參觀『表演』的班主任出聲詢問道，隨即打開隨身攜帶的本和筆，看樣子是打算將你口中的『教程』給記錄下來。
時間悄然入冬，即使強如你的兩名同期，也都已經在制服的外面套上了可以保暖的棉服。你穿著系有蝴蝶結的淡粉色羊毛斗篷，在一呼一吸所帶出的白氣間，為在場的所有人解釋了這個問題。
「『束縛』可以對自己立下。打個比方來說，只要在規定的時間以內約束自己，那麼在超出既定的時間範圍以後，則可以獲得擁有比原本更加龐大的咒力量。而在這基礎上將束縛改良一下，把它作用於領域之上，那麼也可以達成不一樣的效果。」
「比如我現在的領域，」你示意所有人抬頭看，金黃色的領域內部並沒有改變，但人所周知的黑色圓球外層卻變成了完全的透明，以至於你甚至可以通過那些黏連在一起的血脈筋膜看到頭頂十一月的天空，「這是用『結界外部的強度』換來的。雖然很大，但只有最基本的術式必中效果，裡面的人和咒靈可以很輕鬆地以拳頭擊碎外層逃出去，外面的人也可以通過術式攻擊到我。」
「可你的領域，僅僅只有『必中』的效果也很厲害了吧？」夜蛾說，「但我們現在卻好像沒事呢？」
「不是沒事，而是術式生效的效果變慢了。你看他們——」你抬抬下巴示意班主任轉身，只見剛剛趕來的將你們圍成一圈的術師們，此刻都已經陷入了短暫的失神狀態，不再能和剛才一樣對你展現出錯愕無比的情緒來。
看著這樣的同事們，同樣也是一級咒術師的夜蛾正道也些微的晃了一下神。你將一隻手搭在老師的手腕上，解除了領域中術式對他必中的效果，慢悠悠地走到了他身邊去。
夜蛾正道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清明起來。作為極具天分的咒骸製作者，他對於理論知識的掌握顯然並不遜於依靠記憶來作弊的你。因此很快便聽他說道：
「我知道了。你是在基礎領域的基礎上，捨棄了一些東西，對吧？」
不等你點頭表示贊同，他已然繼續評價道：「這的確是很有創意的手段。這樣的領域，與一般的半開放式領域有所不同，可以拿來進行一些大規模的低級咒靈祓除工作。那些咒靈在你的領域裡，術式生效的時間會比高級咒靈要快，所以基本沒有可以打破結界逃出去的可能。」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啦。」你說，帥氣的一個收手，將自己範圍恐怖的領域給收起來。其他等級不如夜蛾正道的術師紛紛在一分鐘左右的時間裡清醒過來。有幾個級別更低的則超過了兩分鐘。
一群人醒來以後面面相覷，在搞清楚剛剛發生了什麼事以後，紛紛對你露出了驚駭與恐懼的目光。看樣子已經在心裡將你當成必須加粗加重以對的一級警備人員了。
「可是，這樣的領域範圍應該要擁有很強的咒力量才行吧？」其中一名比較年輕的二級術師鼓起勇氣提問說，「我記得蝶蝶小姐並不是以咒力量見長的術師，究竟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你看，這你就不了解我了吧。」你嘖嘖地對他說道，「誰說我咒力量少來著？忘記我當初一天連開三次領域的事情了？」
「可是，五條君曾經說過——」
「說我的咒力水平最多只有二級——拜託，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啦，那個時候的我能和現在的我一樣嘛？我可是一直都有在進步的啊。對人的印象不要那麼刻板嘛。」
「……」
年輕的術師很快就不說話了。
夜蛾說：「悟他們呢？」
你：「怕被我的術式控住丟臉，提前一個小時躲到山上去啦。」
「去把他們叫下來吧。」夜蛾說，把本子合上，筆重新塞進制服的口袋裡，「我要準備為你申請特級咒術師的資格了，讓他們都來學習一下你的方法。」
你：咦？
你霎時睜大了眼睛。
「咦？！——」
***
那一天的離譜領域很快驚動了整個高層。而靠譜的班主任夜蛾說到做到，回去以後立馬為你撰寫了擢升特級的申請書，沒多久就遞上去了。
先不說這第二個特級來的是否有些突然，單說你北海道傳人的身份就足以引發高層的震盪。
比起什麼活都不幹天南地北亂跑的九十九由基，他們似乎更加不願意看到另一名特級咒術師來自於與自家關係不好的北海道。更何況你這個北海道傳人跟他們之間非要計較起來的話，似乎也還算是有一些「舊仇」。
當初同意將你留在高專觀察的那一百來個人裡可能有一半都要把腸子給悔青了。
不過那有什麼用呢？你看了一眼自己的人物面板。
【咒力：1050/1050（稱號+80）】
【生命：1200/1200（稱號+80）】
【耐力：750/750（稱號+80）】
【體力：930/930（稱號+80）】
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練習，你的中級技能如今已經是全滿的狀態。下面再想要提升屬性的話，就得等它提高到【高級技能】以後了。
然而遊戲的主線任務卻已經很久都沒有更新過了。
不過這也不影響什麼。你如今的咒力總量已經完全可以支撐你一場戰鬥中所需要用到的咒力開支，只有在釋放跟那一天一樣的大規模領域時才會大幅度削減咒力數值。基本上你能開多大，都以你使用的咒力量為主。
順便一說，你的領域與術式也都已經升級了。如今分別是lv.2與lv.4的級別。
你猜測這個等級是與你研習術式跟領域效果的進階程度有關。
比如你最開始的術式升級，是你理解了自己術式基本的效果，所以它升級到了lv.2。後面，你逐漸掌握使用術式順轉與反轉，於是你的術式便再度升級，變為了如今的lv.4。
接下來如果還想要提升術式和領域等級的話，那麼大概率是要往「術式擴張」和「極之番」的方向研究了。這對於現在的你來說就有點太難了。
畢竟術式反轉還很好想，領域必殺也寫在了設定裡。可這兩個東西就很難再依靠想像力去思考了，因此你便暫時將它們擱置了下來。
反正現在的「技能」也已經夠用了嘛。就算腦花在你的面前你都覺得自己有一戰之力。而且，還很有可能是四六開。
當然前提條件是他敢光明正大的跟你對毆。要是對方搞一些陰謀詭計來算計你的話，那可能這個數值還會產生一些偏差。不過對方現在也不太有可能來直接找你。所以你也決定先不想這件事。
先把這傢伙想搞的陰謀都一腳踢了才是正事。
***
時間很快來到了十二月。
就在五條悟即將過生日的前一天，一直以來都好像睡著了的天元終於對你之前的要求有所回應，於臨近晚飯前的五點鐘將你叫入了高專的那1000扇門後。終於在薨星宮本殿之後的結界接見了你。
巨大的御神木扎根於地下。你乘坐直梯前往薨星宮本殿，在進入結界之前忍不住掏出手機，給這遮天蔽日一般的巨木拍下了一張照片。對其報以了最基本的尊重。
天元所處的結界內部類似於一個完全寂滅的異空間。其基調以完全的無色為主。
你站在本殿空蕩蕩的大廳裡四處張望了一下，還沒等以最原始的方法出聲開始喊人，身後便傳來了一個奇異的聲音。
「初次見面。」長著長方形腦袋四隻眼睛的異形咒術師說，「來自北海道的傳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天元是女性，但這是後面的漫畫內容，蝶是不知道的，因此使用了『男他』來進行代稱。這裡並不是bug。
第73章
◎青春亦有時◎
「你果然都已經知道了。」
你說，對於對方知悉了你身世來源的事並不感到驚訝。
不過相比起你的記憶，如今出現在你面前的天元似乎比十多年後要顯得更加年輕一點。
當然。只是一點點。
「我即將在明年迎來與星漿體五百年一次的同化。」天元說，似乎洞悉了你心中的所想，「你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當真只是為了與我討要高專忌庫裡保存的宿儺手指嗎？」
「啊，」你眨了一下眼睛，走神的思緒被拉扯回來一點，「我要找你說的事情還挺多呢。當然不只這一件事啦。」
「我並非不願意與北海道合作。」天元說，「只不過你如果想和我說的是羂索的事情，那麼在這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問你。」
「是什麼？」
「你對北海道阿依努咒術連，如今是一種怎樣的看法？」
「基本已經相信了吧。」你說，「只是覺得還不需要太真情實感。畢竟我只要有悟、傑以及硝子他們就足夠了——」
「我指的不是這個問題。」天元換了一種說法，「我是說，你對於石狩家的想法是什麼？你當真要接手阿依努咒術連嗎？」
「你這話就問的很奇怪啊。」
你不明所以地打量著眼前至少活了上千年的咒術師。沒明白對方為什麼如此在意你的「出身」，亦或者說是「立場」。
「你既然已經找回了身世，那麼就應該可以理解我。」大約是明白你此刻的不解來自何處，身穿一襲白色連體長衣的天元抱著手臂沉聲說，「我要搞明白，阿依努一族對於我的態度。你們的結界曾經被羂索闖入過，或許那裡有著對我不利的某樣東西——」
「你跟他的關係真就這麼差啊？」你感慨地說，「這一點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啦。據說是庇佑和撫育生靈的結界，我猜那個時候他是在尋找適合讓詛咒之王復活的受肉體——」
畢竟二十年前，作為「容器」的虎杖悠仁還沒有從他腹中出生。從時間線上來講，他為了復活宿儺而東奔西走是沒什麼邏輯問題的。
「僅僅只是因為這樣嗎？」天元意味深長地看著你說，「二十年前，我曾經收到過一封來自北海道的來信。」
「什麼？」
「信中說，要讓我小心五百年一次的同化。可能會對整個咒術界的安危產生影響。」
你微微睜大了眼睛。
「這封信……」
「沒錯，這信來自當時阿依努咒術連中的一位女性掌權者，現在想來的話，那應該就是你的母親吧。」
果然。
你短暫的驚訝了一秒鐘，很快就將這點情緒重新壓了下去。
「那你是怎麼回覆她的？」
「我沒有理會這封信。」天元說，「與星漿體同化，對於我而言是無比必要的一件事。我要首先保證自己不被『進化』，這樣才能保住咒術界的結界根基。否則一旦我出事，整個日本國內的結界基底都將崩潰。屆時咒靈四溢，詛咒的力量壓過咒術師，世界將變成一塊任由詛咒滋生的巨大靈場，所有人都無法逃脫墜入地獄的結果——」
「不是世界，是只有日本這塊土地。」你提醒他說，「是不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啦？要不還是多吃點核桃補補腦吧這位老爺爺。」
「真失禮啊。」天元說，「其實我的真實性別是老婆婆哦。」
你：「………………」
你愕然地發出了聲音：「啊？」
「不過無所謂了，已經活了這麼久，性別這種東西對於我而言早已不重要。」她嘆了口氣說，語氣陡然變得溫和了許多，和剛剛那種始終端著且抱有戒備的音調不太相似了，「羂索大約也是和我一樣的想法吧。」
「……確實，可能在某個你結界無法探知到的地方，他瞞著你生了個孩子也說不定呢。」
「所以你會繼承石狩家嗎？」天元說，似乎對此有些好奇，「你母親當年不贊同我與星漿體同化，莫非她也是盤星教的成員？要知道『我』、『六眼』、『星漿體』，彼此互為因果連理，除非打破這一因果，否則這就像是世界的規則一般，需要所有人遵守——」
「第一個問題我還沒想好。不過後面這個——打破規則的人現在不就站在你面前嘛。」你挑起眉對她說，「你與星漿體同化，是為了保證自己不『進化』，從而保持住遏制詛咒滋生的結界。那如果我說，即使你不與星漿體同化，也依然有可以保持狀態的方法呢——」
「哦？」天元似乎來了點興趣，「是什麼？」
「你很擅長結界術對吧？」你說，然後當著她的面施展了一個金光閃閃的小型結界術，「剛好，北海道也有人擅長結界術。屆時我讓他來輔助你，依靠『結界疊加結界』的方法，以此來維持你目前的狀態，這樣不就不用犧牲星漿體了嗎？」
「話是這麼說，但那樣做，我會開始與世界同化的。」
「怎麼說？」
「本來，我可能只需要與星漿體同化，就能維持自己的狀態。可一旦我同化失敗，那麼就會加速老化，從而與世界同化，並逐步升級成可以與所有非星漿體同化。到那時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所以，我們才要盡快解決這件事呀。」你將結界撤除掉，摸摸自己耳邊的蝴蝶流蘇，輕飄飄地說道，「只要把羂索殺了就好了吧。」
天元微微一愣。
「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把羂索找出來殺掉。」你頗有耐心地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為面前擁有不死術式的千歲老術師解惑說，「你應該知道羂索在暗中策劃著什麼吧？傑的術式，就沒有讓你感到恐懼嗎？」
一旦天元『進化』，又或者說是『異化』，那麼她就可以成為跟咒靈類似的東西，從而被夏油傑的咒靈操術所捕獲。
說到這裡，你突然有點理解她為什麼那麼不願意接受你的建議了。
畢竟不管怎麼看，都是與星漿體同化更能把事情解決乾淨，不會留下任何對她不利的因素。
「他的確在瞞著我做一些事情……」天元沉吟著說，「不過，你想殺羂索，當真只是為了我嗎？」
「什麼？」
「沒什麼。」天元深深地看了你一眼，關於你之前的建議，她沒有說同意亦或者是不同意，只是一如既往用那種沉定的語氣對你問道，「如果我答應的話，星漿體你打算怎麼做？」
這個你還真的沒有太具體的想過。
你稍微的思索了一下，說：「把星漿體送出國怎麼樣？讓盤星教跟羂索都無法找到她，這樣就不會有意外發生了——」
「我本來就不與她同化了，將她送出國，有什麼實際的意義嗎？」
那當然是為了防止她在看不見的地方死掉啦。
你沒把這話說出來。
而天元說完，也閉上眼靜靜地思考起來。似乎對此感到並不好接受。
說來也奇怪。你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對方明明只有四個眼睛和一張大嘴，幾乎看不出人類的外表，可你卻總覺得她現在好像在皺眉頭。
就有這麼糾結嗎——
過了一會兒，天元睜開了她的四雙眼睛，筆直地朝你看了過來。
「你想好啦？」你說，微微揚起眉坦然地回視過去。
天元沒理會你的問題，一張奇形怪狀的臉沒有做出任何情緒化的表情，自顧自地說道：「總之——羂索曾兩次敗於星漿體與六眼之手，如果你的目的是想向他復仇的話，那我不建議你將星漿體送出國去。」
「說的這麼冠冕堂皇的，其實你就是想給自己留一個保障吧？」你漫不經心地抱起手臂拆穿她說，「不過也無所謂。既然我們彼此都沒有那麼信任的話，就將星漿體吸納進高專，或者讓她來當走讀生吧？」
反正只要星漿體一直處於高專的保護之下，就不會有人能奪走她的性命。
「這事我會好好考慮的。」天元頷首說，「黑井一家是負責服務星漿體的家族，與我有一定的關聯，我會向他們傳達這件事——你還有什麼其他要說的嗎？」
「羂索想要復活兩面宿儺，這是目前為止我們唯一可以確定的事情。」你說，然後再次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四次元背包，將錘子拿出來又放回去了，「高專裡有內鬼，和他身邊的詛咒師有勾結。在這種情況下，你不會真以為高專的忌庫就安全吧？所以把兩面宿儺的手指交給我來保管是最好的選擇。就算我死了，他們應該都找不到這東西會去哪裡——」
「這是來源於你體內的第二種術式嗎？」天元說，「除了羂索，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擁有一個以上術式的咒術師。你說你是打破因果的那個人，我現在稍微有一點相信了。」
「是吧。所以還是要稍微的信任一下我哦。畢竟目前來說我對你們也是沒有惡意的嘛——」
「是因為六眼嗎？」
「什麼？」
「我是說，『六眼』似乎抓住了可以改變世間命運的人。」天元意味深長地說道，「在這之前，沒有人會對我說一些讓我放棄同化的話。因為那會造成這個國家的亂象——」
「結界的存在是為了壓制咒靈。」你說，「可咒靈是祓除不盡的，在這之前你們就沒有人考慮過把這件事給常態化嗎？」
「那是什麼意思？」
千年的術師通過自己的四隻眼睛，奇妙的擺出了些許疑惑的表情。
「向社會公開咒術界的存在，合法販賣咒具給普通人防身，讓普通人擁有可以自己祓除低等咒靈的能力……」你隨口說了幾句之前與同期們在溫泉池邊探討過的事情，同樣奇怪地注視著她，「這些都沒有考慮過嗎？」
「………………………………」
回應你的是天元的沉默。
好吧。你心想。
看來這觀點對於頑固不化的千年老古董來說還是有點太超過了。
你聳聳肩，見對方似乎有意跳過了宿儺手指的歸屬問題，便當即準備轉身離開了。
大不了你一扇門一扇門的試試，或者乾脆直接使用術式，總能讓你找到高專的忌庫在哪裡的。
現在你對人用術式可不用擔心懲罰之類的東西了。簡直隨便玩嘛。
這麼想著，你無所謂地將身子轉了過去。剛邁出了兩步路，你聽見身後的天元突然說：
「這樣做，可能會招致一些更大的麻煩。」
你的腳步停了下來。
「在說什麼？」
「全世界基本上只有日本人可以誕生咒靈……」天元緩緩地說道，聲音裡似乎潛藏著一些倦意，就好像自己背負著某個秘密已經獨自走過了很遠的路，以至於在向你看過來的時候，四隻眼睛裡都充滿了時間漫過的風霜。
「但是，你如果堅持想這麼做的話，」她說，緩慢、似乎又格外慎重地向你推薦了一個人，「那麼，你可以去和九十九由基討論一下這個問題。」
***
從位於地底的薨星宮回到了地面，當你走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掉了。
時值24節氣中的「大雪」將至，你走出地下的時候，意外的發現頭頂的天空竟然在飄著小雪。細密的雪花伴隨著零落的風聲，冷不丁便一下子吹進了你的脖子裡，讓你頓時從捏緊了自己斗篷的領口。
「說了要多穿一點了吧？那種衣服真的不會凍感冒嗎？」
有人在大門附近的牆邊說。你扭頭一看，是五條悟。
天氣稍微有點冷，但他似乎是從某個溫暖的室內走出來的，此時只穿了一身慣常的高專制服，僅在脖子上簡單的圍了一條圍巾。
你走過去，看到他將自己藍白格相間的圍巾解下來遞給你，自己則揉了一把被壓亂的後腦勺，捋順了翹起來的一點頭髮。
「悟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說，乖乖的將圍巾在脖子上纏了兩圈繫好，感受到了那上面傳來的屬於另一個人的體溫，「不是應該跟硝子他們一起在食堂裡吃飯嗎？」
「誰讓你太久了啊。還以為在薨星宮裡被人給抓走吃掉了——」
「怎麼可能會發生那種事啊。是什麼小紅帽的故事嗎？」
「那說不定地下的老傢伙就是大灰狼哦——」
「不像大灰狼。」你說，「不過長得確實很奇特就是了。」
兩個人說到這裡都笑了。一起頂著飄落的細雪，往燈火明亮的高專內部走去。
高專的主要路徑兩旁都裝了路燈，不過門口的鳥居卻是沒有的。
你進入薨星宮的地點是在高專腳下的一處矮房子裡，出來的時候，又要重新爬一遍高高的台階。這期間沒有任何的照明工具可以使用。因此你沒走兩步就嗑了一下鞋面，在寂靜的山林裡發出了一道響亮的『砰』聲。
「啊。」你說，「鞋子好像髒了欸。」
磕這麼一下自然不至於讓你摔倒，不過鞋面上沾灰卻是顯而易見的了。
這時五條悟『嘖』了一聲，於月色籠罩下的黑暗中朝你伸出手，精準無比的一把拉住了你的手腕。
「也太沒用了吧。這也要人來牽啊？」
「在說什麼？」你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因為他的語氣，不服氣地想把手抽回來，「沒說要讓你來牽吧？給我鬆開——」
「不要。」五條悟說，聲音從你的右手邊上方傳了過來，也像是沾染了雪花一樣，音質顯得有些冷脆的果決，「今天是我生日欸——」
「不是明天嗎？」
「還有幾個小時而已，都差不多啦。」
「那你的生日蛋糕做好了沒啊？」你說，一下子忘記了自己剛剛還在試圖抽手的事情，任由他繼續抓住你的手腕，「先說好哦，我不吃那種蜂蜜楓糖奶酪巧克力糖漿所組成的疊加品——」
「欸——可是冬天不就該吃點高熱量的東西嗎？」
「熱量高，糖分也很高啊？吃一口會當場膩死的吧！」
「哪有。我這不是還活的好好的。」
「再不學會反轉術式，這麼多吃兩年你也會死掉的啦——」
「是嗎？那還真是可怕的未來啊。」
五條悟幾乎是有些輕慢地說，顯然並沒有把你的話放在心上。
你覺得跟他來討論這種事似乎也沒什麼意義，於是將圍巾往上拉了拉，蓋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
說句實話，你有點被自己的話給啟發到了。術式反轉是將正面的能量注入進術式裡，而負面x負面的能量就是反轉術式。你之前稀裡糊塗的用出了術式反轉，但對於裡面的正面能量是怎麼生成的，好像完全沒有意識。
要不還是去找硝子問一下吧。畢竟在整個咒術界裡，應該沒有比她更懂反轉術式原理的人了。
你這麼思索著，一時間忘記了說話。
通往高專正門的台階又多又長，你們走了一會兒，似乎走到了山腰上的位置，抬起頭來可以看到一點點來自於高專內部的燈火。
這期間，五條悟好玩的一下下捏你的手腕，捏緊又鬆開，如此反覆了很多遍，似乎在丈量某個新奇的玩具。
他也沒有再說話。直到走進高專的大門以後，五條悟突然站住了腳步，停在兩盞隨風搖曳的紙質的燈籠下，藉由昏黃色的燭火眸光定定地望向了你。
「今天是我的生日欸。」他第二次重複了一遍這句話，迎著你莫名其妙一時間懷疑他是不是腦子突然壞掉了的疑惑眼神，微微挑了挑眉說，「可以要生日禮物的，沒錯吧？」
「可是你生日是在明天啊。」你十分沒有情趣地拒絕道，「明天再說啦，先去食堂吃飯好了。肚子餓了欸。」
「就今天說嘛。」
「那好吧。」
看在他幾個小時以後就是壽星的份上。
你忍氣吞聲地點點頭。
「你要說什麼？」
「來之前其實也沒想說的，但說到底也已經想了蠻久了欸，總覺得再拖下去就沒意思了。所以算了。懶得挑那些時間和地點——」
「什麼意思啊？」你越發奇怪地看著他，將圍巾攏在嘴前，只露出一雙淡金色的眼睛。
昏黃的燈火在他頭頂和臉頰邊勾勒出一層光暈。他依然拉著你的手腕沒有鬆開，甚至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似乎已經向下滑落了一點，抓住了你的半隻手掌。
如此近的距離之下，你仰臉與他對視。而他也微微低下頭來看著你。即使四周的明暗並不清晰。可你卻仍然通過他的墨鏡反光看到了上面的自己。很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喀噠』一聲，五條悟抬手將吸引你注意力的墨鏡給摘掉了。隨手插在了胸口的衣領處。
這一路走上來，他沒有使用無下限，因此有不少雪花沾在了他的發頂和肩膀上，落下了一點白色的雪痕。
一陣微風吹過，雪花朝著你們所在的方向飄過來。這麼打一下還是挺痛的。你下意識虛起眼睛抬手擋住了臉，結果面前一陣熱氣襲來，一隻大手抓住了你這隻手，將你朝旁邊拽了一下，側過身擋住了這陣突如其來的風雪。
「你之前說的，想要去做的那些事，現在已經在做了對吧？」五條悟說，聲音似乎逐漸變得有些緊繃起來。
他將你的手按在了你剛剛所遮擋的眼睛上，你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他的表情，因此只能通過話語來判斷他語氣裡所包含的含義。
「是啊。」你說，拉著他的手往下拽了一下，沒拽動，「怎麼啦。悟是想說什麼嗎？」
「一個人的話，應該忙不過來吧？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做那些事。」
他說，似乎也對話語的前半部分沒什麼譜，因此講述時的語氣並不是很確定。
但到後面的時候卻突然變得堅定了起來。就像是覺得無所謂一樣，以一種今天去祓除幾個咒靈的隨意姿態，很輕鬆地決定了自己要去做的事。
「所以——要在一起嗎？」
他說，用詞一下子變得簡潔了起來。音調陡然沉了下去。以一種輕快的口吻說著似乎有些鄭重的話語。
「是未來至少一個特級的戰力欸。答應老子，你是絕對不虧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天元其實隱瞞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情報，死滅回游的開展似乎也與她有關。但這個坑目前還沒有填，就先按她是灰偏白方處理吧。總之這個角色挺沒有逼格的，我覺得她從頭到尾的所作所為都是在利用主角團給自己做事，是個挺自私的角色（。）
*腦花現在在做的事（當前時間線），天元應該是知道一部分的，但是我不好說她知道多少，所以現在兩邊其實都有一定的保留
*關於腦花的實力，個人覺得他其實沒有那麼強，他是因為不停換身體所以擁有的術式比較多，而且腦子很聰明很會使用這些術式，所以顯得非常的精明（還很愉悅犯）。本來也是打算先幹掉他的。243話他被骨子斬首給了我繼續這麼寫的信心x
*本章發表於漫畫243話，關於人物揣測與設定均為一家之言，後續被打臉是iivv更新太慢的原因，與本人只有50%的關係x
*傑的問題，並不只是理子不死就能輕易抹除的。只不過在這個基礎上，我還是傾向於保住理子不死。其他的事其他來說。
第74章
◎好啊。◎
有風吹拂起你的額發。
在說什麼？
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你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話語裡的意思。可是你試圖將他拽下來的手指壓住了他的脈搏，再一次的從指尖下感受到躍動的心跳聲。
他在緊張。你一瞬間了悟了這一點。
「要一起去做那些事嗎？可以啊。」你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很輕鬆的同意道，「雖然一個人也不是不行，但說起來也是因為大家才有的想法，你們如果願意參與進來就最好啦——」
「不是這個問題。」
五條悟說，手仍然牢牢地按在你的手背上。間接地遮住了你的眼睛。
你的臉埋在圍巾裡，他的軀體幫你擋下了一大半的雪花。但即使如此，在失去視覺的加持後，你還是敏銳的感覺到有小雪落在了你的頭髮上。裸露出來的手指逐漸有些冰涼。
該說對方才是真正的恆溫動物嗎？竟然在這種時候依然可以保持手部的溫度。掌心抵在你的手背上。穩定的熱源環繞在你身前。幾乎將你完全籠罩在屬於他的懷抱裡。
「那是什麼問題？」你輕輕地眨了一下眼睛，睫毛劃過自己的掌心，「悟的生日禮物，就要這個是不是也太簡單了一點？要不我把之前收到的東西送給你吧——」
「什麼啊。」他說，語氣已經變得有些不滿起來，即使隔著兩層手掌的厚度看不見，你依然想像到了他此刻臭著一張臉的不爽模樣，「是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我不要那種東西。既然沒聽懂那老子就再說一遍——嗷！」
話語的尾音突兀的被一聲怪叫給打斷了。
因為基本上一直都在一起的原因，大家平時其實並不怎麼互相送禮物，過生日的時候也只是像往常一樣四個人吃飯，只不過飯後的甜點則變成了壽星所訂的蛋糕。因此你並沒有特意的去給他準備什麼。
你現從背包裡找了一圈，系統、或者說是術式生成的東西自然是無法給他使用的，於是只好將夜蛾之前送你的那隻咒骸給翻了出來。咒骸是粉綠色相間的羊毛氈小恐龍。配色乍看之下有些土。但仔細看看其實也還可以接受。只不過之前收到以後就順手放進四次元背包裡了，一直都忘記拿出來，現在總算是有了可以去的地方。
然而你已經忘記老師當時為你講述的咒骸的功能了。
恐龍的尾巴是箭尾。尾巴尖是一個小心型。你剛一把它拿在手裡，咒骸體內所留下的設置就自動啟動，猛地從你手中跳出來，躍至半空中高高地揚起尾巴，『啪』地一下重重地打在五條悟的胸口。緊接著又落在他胸口處借力彈跳，直接一記重拳擊中他的面門，當即讓他鬆開你朝後退去了。
單從聲音來聽的話，好像打的很重的樣子。
……感覺有點痛啊。
你睜開眼睛，面前空無一人。
「悟？」
「嘶……」
地面上傳來吸氣的聲音。剛剛被遮擋住的風雪一下子撲面而來，凌亂的捲動起你的頭髮。你乾脆抬起手在面前的方向立下了一道單薄的結界壁。讓它來替你們擋住這隨風而動的雪花。
五條悟在地上揉臉，他沒有開無下限，顯然被老師製作的防狼玩偶打的不輕。白色的頭髮散下來，垂頭坐在那裡的樣子幾乎有些狼狽。因為這麼一個插曲，你隱約從他那裡感受到了一股洩氣的意味。也不知是不是你的錯覺。
落在地面的小恐龍咒骸仍在挑釁的對著五條悟的方向打拳。這時一道藍光朝它打了過去。咒骸還沒有反應過來，頓時被擊飛了。伴隨著它逐漸遠去的『噫？！』聲，地面上也殘留下一道深刻的凹陷。很明顯發動咒力的主人並沒有控制自己的咒力幅度，其中大約也有著氣惱之下惡狠狠報復回去的衝動。
你也蹲下來看著他，兩隻手縮回斗篷裡，兩個人在一個水平面上進行對話。
「那是夜蛾老師做的欸，之後問起來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告訴他那東西對老子完全沒用，以後少整這些亂七八糟的——」
「很痛嗎？」你說，聽出了他聲音裡的甕聲甕氣，湊過去摸他被打到那邊臉，很稀奇地評價道，「沒想到竟然真的能打到悟……本來還想把它送給你的，現在還是算了好了。」
「別亂碰。」五條悟拉住你。揉臉的手放下來，夜色與燈火的映照下，只隱隱看到了一點紅色的痕跡。想來也並沒有傷的很嚴重的樣子。
「不好意思。」
「你道歉幹嘛？」
「想送禮物嘛，沒想到卻打了你。還好還有幾個小時才到生日，不然這個生日的開頭也太糟糕了啊——」
「這樣嗎。那你答應我就不糟糕了啊。」
「答應你什麼？」你奇怪地說道，「我不是已經答應了嗎？難道還有別的什麼意思——」
「……」
五條悟不說話了。
他抬起臉，冰藍色的眼睛從額發下顯露出來，於被結界遮擋而半籠罩的漫天風雪裡定定地凝視著你，有那麼一會兒都沒有出聲。就好像在認真地思索著什麼。
點著燭火的燈籠在冷風中微微搖晃著。些許不明朗的光芒點亮了你們腳下的這一小塊地面。而就在你們身後的地方，學校巍峨連綿的神社廟宇都隱藏在濃重的夜色裡。無聲的見證著眼前的一切。
你與這雙在夜幕之中微微發亮的藍眼睛對視著，並沒有移開目光。而他在認真地思索了一段時間之後，突然抿住嘴，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用想要再嘗試一次的語調若無其事地對你說：
「喂。要抱一下嗎？」
你幾乎是驚奇地睜大了眼睛。
「什麼？」
見你是這種反應，他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藍眼睛移開又移回來，似乎在這一秒鐘產生了反悔的念頭，但最終還是堅持著看向了你。
「就是，抱一下。」他說，喉結似乎有些緊張地滑動了一下，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你，試圖解釋，「我明天生日沒錯吧？這種日子想要讓有好感的傢伙抱一下有什麼問題——」
你：「欸？」
你睜大的眼睛沒有恢復，在這個星空燭火與白雪交織的夜晚，幾乎以為自己的理解能力出現了問題。
相隔這樣近的距離，五條悟注視著你，同樣微微睜大的藍眼睛幾乎顯得有些執拗，似乎不想放過任何一處細節般謹慎地觀察你的表情。
你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對視的間隙中，你莫名回想起剛剛感受到的來自於他的脈動。這回憶似乎干擾了你，讓你的心跳聲在這無邊靜謐的夜晚似乎也變得慢慢清晰起來。
撲通、撲通撲通……
應該是這樣的劇情嗎？
你下意識將手抵在了漸漸有些加快的胸口上，稀裡糊塗地想著。
心口的熱意一點點蔓延，你不知道在這一刻你露出了怎樣的表情，但五條悟直直注視著你的目光卻極其輕微地閃動了一下，隨即提起了聲音。
「你——」
你將手放下，突然朝他伸出手臂，試探性地抱住了他。
他一愣。沒出口的話被你打斷。
「……做什麼？」
「不是要抱一下嗎？」
「哦……」
聲調好像又低下去了。
他的肩膀很寬，並不弱於成年人，你很努力的攏了一下，最終還是放棄地將手收了回來。
你向後退開了一點，仰起臉打量了一會兒他的神色，突然說：「悟為什麼對我有好感啊？之前說的『在一起』，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哪有為什麼。」五條悟說，低落的情緒一點點褪去，重新將臉孔板了起來，「你別問。」
「可一般不都會有個理由嗎？」你迷茫地思索了一下這方面的知識，然而好像並沒有得到什麼準確的答案。
「什麼理由啊。」
「就是……感覺我特別好看？之類的？這個好像是沒什麼毛病欸。」
之前被搭訕的時候好像的確也有路人這麼說過。
「別自戀了啊。」五條悟推了一把你的額頭，有點嫌棄地道，「老子有那麼膚淺嗎？」
「那是為什麼？」你說，幾乎以求學般的態度亮晶晶地看著他，直白的表達了自己的不解，「還有，這是膚淺嗎？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悟很帥氣啊——」
「這個我知道——總之不是那種理由啦！」
五條悟抓了抓頭髮，似乎對這個問題也有點說不上來，再次將眼睛別開避開了你的視線，目光落在你肩膀上的一縷頭髮上。
「反正就是——覺得你很特別吧。那種事情，換一個人來說我大概都不會感興趣。可是你的話，就好像還有點意思。覺得就這麼跟你一起去完成那些事也會很有趣——大概就是這麼一種感覺吧。」
你奇異地拖長了聲音。
「欸——」
「那是什麼語氣啊？」他反應很大地說。視線猛地又掃回來了。
「既然是生日禮物，我是覺得無所謂啦。」你說，搓搓自己的手指尖，認真地看著他，「只是，我不知道你說的那種感覺是什麼。如果是談戀愛的話，之前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影視劇雖然看了不少，但實際操作卻是完全沒有的。
你覺得自己需要弄明白的地方還有很多。
「我教你。」
「什麼？」
「我說——我來教你，這樣總可以了吧？」
五條悟說完，一把將你扯進懷裡，下巴抵在你頭頂，力氣很大地按你的後腦勺。
你冷不丁地撞到他的胸口上，整個人維持不住蹲姿朝前撲倒，於近在咫尺的地方聽到了屬於他的心跳聲。
「還可以這樣嗎？」你對此感興趣起來，調整了一下有點不舒服的姿勢，將整張臉側了過去，貼在了他制服的扣子下方，「其實電視劇我還是有看過的啦，情侶之間會做的事也基本都知道——」
「我喜歡你。」五條悟突然說。
他的下巴就抵在你的頭頂，說話時，可以很明顯的感受到他喉嚨的震動。
你：「……………………」
你一頓，愕然地睜大了眼睛，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沒什麼。隨便說的。」
五條悟按著你的後腦不讓你抬頭，聲音很冷靜地飄蕩在夜空裡。
風向變了。你的結界開始失效。雪花從另一個方向飄過來，落在你跟他的肩膀與頭髮上。他溫暖的指尖在你髮絲裡摩挲。
「……我聽見了哦。」你說，老老實實的被他按在懷裡不動了。避免自己更多的地方受涼。
「所以——你是怎麼想的？」他開口，聲音裡慣有的隨意感似乎在這個夜晚短暫的消失了，只剩下一點難得的正經，「不是生日，不是禮物，也不是施捨或是妥協的其他什麼東西。單單只說對我的感覺，你如果不能接受的話——」
「好啊。」
在一片合二為一的心跳聲中，你聽見自己說：「那就在一起好啦。」
「……………………」
這次呆滯的人變成了五條悟。
他的身體似乎一下子就僵硬住了，彷彿被人迎面施展了一個可以石化的術式。過了一會兒才說：
「什麼？」
「我覺得可以接受啊。」你從他懷裡退出來一點，明亮的眼睛宛如灑滿了細碎星光的寶石，破開昏沉的夜色筆直而又坦率地望著他，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對。
「既然是悟的話，那就試試看好啦。你不是說了要教我的嗎？應該不至於反悔吧。」
「……那倒沒有。」五條悟說，神情變得有些木訥，「你來真的嗎？你真的確定自己喜歡老子——」
「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嘛，這個還用確定嗎？」
你說著，上前環抱住他的脖子，一如那日在溫泉裡時一樣，在他的頸邊蹭了蹭。
「全宇宙的愛意都集中在悟的身上……」你喃喃道，而後彎起眼睛輕快地笑了一下。
「——現在，這裡面也有我的一份啦。」
第75章
◎偷拍x光明正大的拍√◎
當你們並肩走進食堂的時候，室內燈火通明，溫暖的室溫驅散了寒夜的涼意，連同頭髮上的零星雪花也一起被融化掉了。
五條悟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雪，幫你把跑到胸前的頭髮勾回來，然後很大方地牽起了你的手，帶著你一起往硝子和夏油傑所坐的方向走去了。
之前其實並不是沒有互相牽過。只不過大多都是手腕或者手臂。從你有印象的時候，似乎就沒有人這樣拉過你的手，寬大的手掌直接將你包裹在手心，以如此親密的方式近距離感受到不屬於自己的灼熱體溫。
不得不說，還是很新奇的。
於是你乖乖地被他拉過去了。路上順手整理了一下雪花化掉後隱隱帶上了一點濕意的圍巾。
「去接個人都能接這麼久，五條你是迷路跑到埼玉縣去了嗎——啊。」
聽到動靜扭頭過來的兩名同期頓時露出了一臉空白的表情。就好像突然看到了什麼超出常識以外的東西。以至於大腦暫時還無法接受。
「……所以，」硝子說，默默地用拿著筷子的手指了指你們交握的雙手，「這是怎麼一回事。可以解釋一下嗎？」
「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嗎？」
五條悟狡黠地朝她挑了挑眉，看起來還挺得意，大大方方地舉起拉著你的那隻手，對這兩人大聲宣布道：「沒錯，就是你們看到的這個樣子——這是老子的女朋友啦。」
你姑且配合的也對著他倆點了點頭。權當是贊同。
硝子、夏油傑：「……………………」
幾秒鐘過後，兩個人一同露出了震驚十年的錯愕表情。
「在說什麼——」
「不是我說——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硝子頓時起身將你拉到她旁邊去了。兩個人的手鬆開，五條悟施施然地頂著夏油傑難以置信的目光在你對面落座。很輕巧地開始轉起手裡的筷子。
「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傑。過了今天我可就不負責幫你解惑了欸。」
「……稍微等一下，讓我先緩一緩。」夏油傑說，吃了一半的晚餐被推到了一邊，兩隻手肘都撐在桌子上，很大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然後他說：「是真的交往了嗎？我怎麼有點不相信呢——」
「我騙你們做什麼，當然是真的。」五條悟得意洋洋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口，夏油傑於是便注意到他脖子的位置空了，原本出門前搭在那裡的圍巾此刻正圍在你身上。咒靈操使露出了「看不懂、我是真的看不懂」的迷茫表情，幾乎是不可思議地道：
「可蝶蝶同學她不是還完全沒有開竅嗎？你到底是用什麼手、什麼方式把人家給騙到的啊？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在說什麼。不是騙到的欸，是老子憑藉自己的個人魅力追到的啊？」
五條悟高高地揚起了眉毛，手裡靈巧轉動著的筷子停下來，其中的一邊指向你的方向。
「那邊可是親口承認了喜歡我欸，還說一些什麼『愛意裡有我一份』的肉麻話——」
「我不信。」夏油傑斷然說道，神情已經從剛才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轉變成「我就知道你這傢伙是在說謊」的安然，「蝶蝶同學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悟你就算吹牛也得有個限度啊。」
「不是——」
五條悟猛地坐直身體，露出被質疑以後應有的怔愣感。
「怎麼就不可能了——」
「就是不可能啊。」
「可就是可能的啊？到底誰說——」
連續措辭失敗兩次，眼見摯友的目光不僅沒有變化反而還更加同情了以後，白髮的神子當即一拍桌子，氣勢洶洶地將目光對準同樣在與硝子說話的你。
「喂！」他說，就連聲音都變得比之前更理直氣壯了，探出手來扯了一下你的圍巾。
你皺起眉，停下了與硝子的交流，十分不滿地朝他睇了過去。
「你幹嘛？」
語氣有點兇。並不算是很客氣。
「……什麼態度嘛。」
五條悟的聲音頓時小了下去。大約是跟想像中香香軟軟予取予求的女友姿態不一樣，他稍微怔了半秒鐘以後，隨即收斂了一部分囂張的表情，同樣很小聲的不滿道：「怎麼跟漫畫裡的不太一樣？」
你：？
明明將你的注意力叫過去了，結果卻又不說做什麼。你並不知道新上任的男朋友在跟自己的摯友討論什麼，見他不說話就又將頭轉回去了，迎著硝子「果然不是在談吧」的釋然目光，自顧自地撿起剛剛被打斷的問題。
你說：「所以反轉術式的原理是什麼，可以再跟我講一遍嗎？拜託了硝子，這個對我真的很重要——」
「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嗎？」硝子說，也放下筷子跟你比劃了起來。
「總之就是先『嘩啦啦——』，然後再『咻咻咻——』，就像是咒力在自己的體內流動一樣的感覺——你該不會聽不懂吧？」
你：「……」
確實沒聽懂。
總感覺比那個「負面情緒與負面情緒相乘」還要抽象。
你『啪』地將雙手合十，兩隻手做法似的停在臉前，試圖理解這種抽象思維。
「『嘩啦啦』跟『咻咻咻』，都是咒力流動時的一種感覺對吧？那我來試試看——」
「沒錯，還有『嗖嗖嗖』哦。」硝子抱著手臂煞有介事地指導你，「總之想像力豐富一點，應該還是很好掌握的吧？」
你閉著眼睛，一臉沉痛地說：「不。那還是有點太難了。」
這道題你好像真的不會做啊——
當時你是怎麼用出術式反轉來著？
你仔細地回憶了一下那場戰鬥中你的狀態。毫無疑問的說，你在經歷那場戰鬥以後，整個人對於咒術的使用與理解已經上升到了新的層次。但戰鬥中那種乍然閃現的靈感往往在事後很難被複製。因此你現在需要更加鞏固自己的「基本功」，不然極有可能會在下一次戰鬥時發現使不出術式反轉的尷尬情況。
你可是已經身負特級咒術師晉級申請的人了，已經不再是以前毫無戰鬥素養、仗著有咒力就瞎開領域的小萌新了，這種情況絕對不允許出現在你的身上！
大概是這種執拗的勁頭提高了你大腦運轉的速度，據說咒力的來源與腦有關，因此，在CPU高速轉動起來之後沒多久，你很明顯地在一片漆黑裡感受到了體內咒力的流動。
『嘩啦啦』。這是咒力在四肢百骸流轉的聲音。
『咻咻咻』。是咒力沿著經脈血液向著某一處湧去的聲音。
『嗖嗖嗖』。是咒力向外釋放的聲音。
把它們結合在一起的話……
你閉著眼睛，認真地感受著這股奇妙的能量運轉過周身。
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錯覺。你感覺自己的身體裡似乎徒然變得溫暖了起來。那股曾經在硝子那裡感受到的、宛如一雙溫柔的手撫過面頰的感覺，似乎隱約地來到了你的身上。
在你看不見的地方。你周身散發起了一層淡淡的白光。
一時間，你所有的同期都停止了說話，不約而同地睜大眼睛屏住了呼吸，幾乎是訝然的注視著你跨越層次的領悟。
「這是……」
「看來是成功的了啊。」
伴隨著硝子略有些感慨的聲音，你迷茫地睜開了眼睛，在這一瞬間迎上了三道完全不一樣的目光。
硝子很平靜地看著你，眼底流露出一些類似於看自家孩子成長了的慨然；夏油傑驚訝地注視著你，緊接著拍了拍手，帶頭向你鼓起掌來，為你高興的同時又有些複雜，貌似是在思考一些「真的這麼簡單嗎那為什麼我學不會」的疑惑問題，但總之也面含笑意。
只有五條悟，他睜大眼睛望著你，藍眼睛目不轉睛地落在你的臉上，似乎有些移不開目光。
那視線可以說是錯愕的，又幾乎可以稱得上新奇。可在這之下，一切卻又顯然在他的意料之內。因此他很快就眨了一下眼睛，低頭將手機從口袋裡拿了出來。
就像身處在栃木縣那個煙火繚繞的小店裡時一樣，在你尚還不清楚自己的真正實力以前，卻已經有人無比確定的相信你了。
你想到這裡，心中不由也升起了一絲感動的情緒。
身上屬於反轉術式的咒力光芒熄滅掉，你『唰』地一下將頭轉過去，飛起的雙馬尾險些掃到硝子的臉。
「悟！我——」
竟然真的做到了欸！
話沒說出口，前方突然傳來了『喀嚓』一聲脆響。
你強烈想要向對方分享的話頓時堵在了喉嚨裡，欣喜的表情褪去，緊接著就是疑惑。
「你這是在做什麼？」
「看不明白嗎？」
五條悟將手機的拍照功能關閉，指尖快速的在上面飛點了幾下，而後當著你們的面，笑嘻嘻地將屏幕翻轉了過來。
「是屏保啊，屏保。」他說，藍眼睛明亮地對著你，很是愉快地向你們展示道，「都已經是女朋友了，讓老子拍一下也沒什麼問題吧？」
只見屏幕上的女孩子睜著淡金色的眼睛，時常沒有表情的臉上帶著一點或許本人都不明瞭的笑意，幾乎有些雀躍地看向了鏡頭。彷彿下一秒就會綻開笑容。
「…………………………」
你們的兩名同期頓時陷入了巨大的沉默之中。夏油傑張了張嘴，似乎有些話想說，但目光掃了下滿眼都是你的好友，最終還是謹慎地把話咽了回去，只默默地說了一句：
「太好了，悟。這次終於可以用本人了啊。」
硝子一臉贊同地點了點頭，象徵性的拍了兩下手掌。
「不錯。真是不容易啊。」
與同期們的關注點不同，你稀奇的將手機從五條悟那裡拿了過來，看了一眼確認不醜以後就又還回去了。並且還掏出了自己的手機，躍躍欲試地站起來。
「悟提醒我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一起來拍個合影好啦——」
「為什麼是合影？」五條悟頓時不滿起來，起身彎下腰，將臉擠到了你攝像頭的面前，「難道不應該回老子一個嗎？還是說你不打算讓別人發現——」
「回什麼？哇，你臉好大，這個視角拍人還真是夠畸形的耶——」
「什麼鬼啊？就算是奇奇怪怪的視角老子也絕對不會醜吧？所以趕緊，就在這裡給我來一張——」
「背景也太差了。還是先拍一起的好了。」
「什麼？！為什麼——」
「這裡顯得悟一點也不帥嘛，我想把你拍的帥氣一點。」你說，「都沒有氛圍感啊。」
食堂裡能拍出什麼好看的照片。反正以你的技術是完全做不到的——
五條悟：「………………」
五條悟哦了一聲，默默地朝後面退了退，坐回到夏油傑身邊去了。
你高高地舉起手機，用手臂代替自拍杆。硝子湊了過來，在你肩膀的位置把下巴磕上去，十分配合地舉起剪刀手。
坐在另一邊的夏油傑和五條悟朝前面湊了湊。在對著鏡頭露出微笑的一瞬間，咒靈操使感慨地說道：
「真好哄啊，悟。」
「閉嘴啦。」五條悟仰起臉，對著鏡頭裡的摯友投去一個懶得計較的眼神，悠悠然地在你頭頂比了個兔耳朵。
「你不懂。」他說，「是老子樂意欸。」
第76章
◎晚安吻◎
晚餐行進到一半，話題已經從你們兩人到底有沒有在交往上跑走了。
十二月是一年之中的最後一個月份，這個月份裡囊括的不僅僅是十六年前轟動咒術界的神子降生日，還有即將到來的聖誕節與新年。
因此你們的新話題很快就圍繞著節日開始展開，沒過多久就似乎把五條悟宣布的「大事」給忘過去了。一如既往還是之前的模樣。
「所以新年的時候，應該不會有人住校吧。」硝子說，目光在你身上停頓了兩秒鐘，顯然已經考慮了這個問題很久，「本來還在想要不要今年申請提前回來的，但現在既然都有了去處，看來也不需要了。」
「其實我還沒有想好。」你說，大致也理解了她的意思，「確實有點事情要回去商量一下，不過會不會同意也還不知道啦。如果回去的話，可能是想再去結界裡看一眼吧。」
「蝶蝶同學的父親和母親就是在結界裡失蹤的吧，」夏油傑將聲音放緩，很謹慎地觸碰了這個話題，「是打算回到那個地方去調查什麼東西嗎？」
你點點頭。
「稍微有一點點猜想，但是——不知道是好的還是壞的。所以想再過去看一眼。」
「之前提到的那個咒術師應該還潛藏在我們身邊吧。」夏油傑蹙起眉，「高專內部的勾結者也還沒有抓出來……這種情況下，我們的情報會源源不斷的洩露給敵人，感覺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監視下啊。」
「這其實也不是壞事嘛。」你嘖嘖感慨了兩聲，語出驚人地說，「就讓他們繼續往外洩露好了——反正一時半會兒那個叫羂索的傢伙也不會再出現，姑且給他留一點信息啦。」
夏油傑：？
這話說出來，顯然有一定的指向性。他反應很快地問道：
「是已經有什麼計劃了嗎？」
「有一點，但是不多。」你坦誠地說道，將剛剛因吃飯而摘下的圍巾重新戴回了脖子上，大家紛紛站起身準備離開這裡，回到宿舍去休息了。「總之得第一層合作先能達成才行，不然後面的想法也都用不上啊。」
首先要先保證北海道的結界師能與天元合作，在天元的「進化」狀態穩定下來以後，再去想其他的什麼東西。
高專裡的內奸想處理其實也很簡單，只要用簡單粗暴的方式從上到下把人都換一遍就好了。不過這個一是需要一定的人員數量可以進行補充，二是還要確保補充上去的人不是擁有著前代遺風的傢伙。所以很大概率是要跟別的手段一起同步進行。
這太費腦子了。你決定用一段時間來好好計劃一下。暫時先不去想這件事。
這時被打發到窗口那邊去給四個人買熱可可的五條悟回來了。他步子大，很快就追上了你們的步伐，把手裡的東西一一分發出去以後，故意留下了你的抓在手裡。你伸手去接，結果他卻往高處抬了一下，避開了你的手。
「在聊什麼？」
「關於過年回家的事情。」
「那種事有什麼好聊的。每年不都是大同小異嗎？」
「說是這麼說，但之前從來都沒有體驗過，感覺還挺有意思的耶！」
「別把自己講的那麼可憐啊。故意的嗎？」
「哪有。我只是實話實說——」
「那要跟我回家裡看看嗎？」
「啊？」
說話間四個人已經分前後兩撥走出了食堂，來到了操場旁邊的主路上。
外面的雪下的比來時更大了，雪花落在地上被地溫融化，將水泥鋪制的路面全部浸染成透濕的深色。雜草泛黃。路燈若隱若現。幾棵未落葉的植木上也沾染了水氣。乍看之下還像是被露水打濕的新葉，在燈光的映照下折射出幾絲晶亮的光芒。
你意外地朝五條悟看過去。他將紙杯裝的熱可可遞到你手上，你下意識接過。前面的硝子不禁扭頭也來看他，但比起你的驚奇，更多的是一種譴責與不贊同。
「認真的嗎？」她說，「還是那句話——這也太快了吧？！」
「快嗎？我覺得還好啦。」
五條悟並沒有覺得自己的邀請有什麼不對，將熱飲抓在手心裡暖手，另一隻手插進口袋裡，言辭鑿鑿地對這兩人說：
「從六月到現在，差不多有半年了吧？真的等了超級久啊，這也能叫快嗎？」
「說的不是你的暗戀史，是你一交往就把女孩子往家裡拖的事啊？你是真沒明白還是假沒明白。」
「哦這個啊。」五條悟聳了聳肩，依然還是無所謂的樣子。
他將之前放在食堂裡忘拿了的淺色棉服穿上了，扣子沒有系，大咧咧地敞懷走在雪裡，似乎完全不知道冷。剛揣進口袋裡的那隻手沒半分鐘就又拿出來了，不老實地開始往你這邊探，試圖塞進你小巧的斗篷裡，結果發現上面是裝飾用的假口袋以後就放棄了。
他一隻手在斗篷的遮擋下牽住你，很滿意似的捏了捏，面上則滿不在乎地對硝子抬了抬下巴。
「有什麼關係？反正也是遲早的事情嘛——」
「……這話說的還真是想讓人打你啊，悟。」夏油傑說，轉過頭一言難盡地將堂堂正正的好友打量了一遍，「還好咒術連的那位副會長不在這裡，不然聽到以後絕對要生氣的吧？」
「怕什麼。就是當著他的面我也這樣說啊？」五條悟在這件事上顯得很理直氣壯。雖然沒敢看你，但展露出來的姿態卻相當坦然。
「怎麼說？」你感興趣地問道，「話說你們兩個那天到底聊了什麼，不如趁現在跟我說一下？」
「就是關於我們兩個的一些事啦。」五條悟簡單地說道，似乎還有些得意，「那傢伙也覺得老子一定會成功，所以那個時候就開始提防我了。不過無所謂，還是沒能做到。現在這可是老子努力來的結果，怎麼可能被一兩句話就整的放棄了——」
「我的意思是，為什麼是遲早的事啊。」
熱飲的溫度很高，你將手從他那裡抽出來，換了一隻手拿紙杯，與此同時低頭下去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結果再抬起頭來的時候，五條悟已經從左手邊不見了。換到了你再度空出來的另一隻手邊去。梅開二度地拉住了你的手。
你：「………………」
彳亍吧。看在他明天過生日的份上。
你勉強接受了他這種黏黏糊糊的行為，大度的沒有計較。而五條悟也一邊喝著飲品一邊拉著你走，期間一直新奇地捏你的手，似乎把你的手當成了什麼橡皮泥之類的東西，捏完又用手掌緊緊地包住。包在裡面密不透風的藏起來。
「那總不至於是抱著『絕對會分手』的想法來追人的吧？那也太遜了！」五條悟說，信誓旦旦地將你的手揣進了自己的棉服口袋裡，藍眼睛看過來的時候帶了一點微光，「所以肯定是遲早的事啦，你今年要是不想去的話，以後隨便什麼時候都可以——」
「那就明年再說好了。」你說，並沒有拒絕五條悟的這個提議。
關於傳統的封建大家族會怎麼過新年這件事，你其實也稍微有一點好奇。不過今年肯定是沒有辦法去了，所以那就明年再說吧。
反正時間還有很多嘛。
「……」
大約也沒想到你答應的這麼爽快，五條悟稍微頓了一下。
「所以你過年的時候要去北海道？」
「是要去，」你說，「但應該不會在那裡待太久。會提前回來的啦。」
「哦。」
「悟應該要過完一整個年才回來吧？那就開學再見了。」
「……這個啊，」五條悟看了你一眼，將紙杯擋在了嘴前，含糊不清地道，「到時候再說啦。我也不確定欸。」
這時已經走到了宿舍樓下，五條悟將喝空的紙杯往夏油傑懷裡一塞，揮揮手像驅趕什麼東西似的，將兩名礙事的同期趕進了房子裡。自己則拉著你不讓你走，兩個人像傻瓜一樣停駐在飄雪的大門前，草叢裡兩盞草坪燈照亮了這一塊土地，將雪花落下的行跡映照的越發明顯。
你耳朵已經有點凍紅了。沒喝完的可可被上樓的硝子順手帶走。五條悟鬆開你。你搓搓手將掌心按在自己的耳廓上，試圖讓它變得溫暖起來。奈何效果並不是太好。
「是有什麼話想要說嗎？」你奇怪地看著他，他這一路也並沒有開無下限，白色的睫毛上落下了一點點飄雪，但他卻似乎沒有發現的樣子。
你注意力被吸引，抬起手朝他的眼前探去，想幫他把這點礙事的雪花給揪掉。不過剛舉起來就被他給按下去了。
「之前說過要教你的對吧？」五條悟說，壓著你的手朝前走了一步，一下子擋住了你大半的視野。
「是啊。」你歪了歪頭，越發感到有趣起來，「是現在就要開課嗎？要不要我回去拿個筆記本——」
「不用。」
五條悟打斷了你的話，頭微微低下來，藍眼睛看著你，幾乎是一眨不眨的在打量你，眼底的顏色在這一刻似乎有些發暗。
「你知不知道——成為情侶的第一天要做什麼？」
「做什麼？」
你虛心求教，一臉純良地回視他。
「我不知道欸，五條老師可以為我解惑嗎？」
「……」
他的脖子沒有遮擋，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就在這麼近的距離盯著你看了兩秒鐘，沉聲命令道：
「眼睛閉起來。」
怎麼又是閉眼睛。有什麼不能看的嗎？
你心裡嘀咕了一句，不過看在他貌似好像比你懂很多的份上，還是老老實實的把眼睛給閉上了。
面前一片漆黑。你感受到他彎腰靠近，一股熱源就停滯在你的面前。吐息之間有微涼的空氣掃過你的臉頰。隱約帶著一點熱可可的甜味。你甚至分不清是屬於你們兩個誰的。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也變得緩慢了。你一邊走神，一邊放輕呼吸感受他接下來要做的事。可五條悟卻似乎猶豫了，在你面前貼近又離開，如此反覆了兩次之後，才最終上前，將嘴唇貼在了你的額頭上。
有什麼涼涼的東西觸碰到你的額發，並不是一觸即分，反而是怕你認不出來似的，又在上面來回蹭了蹭。
他站直身子，熱源一下子離開。你本能地睜開眼睛，發現他竟然還臉紅了。白皙的臉頰上很明顯的蔓延起羞赧的溫度。
他側過臉，那雙始終堅定的藍眼睛此刻又不敢看你了。你稀奇地盯著他。為了緩解尷尬似的，他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地開口道：
「咳……總之就是這麼回事啦。是晚安吻，知不知道啊？」
你：「哦。」
這有什麼好害羞的嘛？好奇怪。
本以為是要接觸什麼了不起的知識，結果就這？你當即拉住五條悟的手臂衣料，扯著他彎下腰來，然後踮起腳在他頰邊回了一個吻。
「…………………………」
五條悟霎時便呆住了。整個人一瞬間僵在那裡，白色的頭髮垂下來，半天才轉動眼睛朝你看來。
「你……」
「晚安吻。」你說，淡定地拿手指將他睫毛上的雪花給抿掉了，拍拍他的肩膀朝後退去，深藏功與名。
「這個是回給悟的啦——不客氣哦。」
第77章 【深水加更】
◎兩個領域◎
正如同這一天所說的那樣，這個新年你的確是不會在學校裡過了。
聖誕節剛過去不久，臨近大晦日的前三天，北海道那邊便掐著時間般的打來了電話，話裡話外都是想邀請你去札幌玩一圈的意思。
而你之前就已經決定了會趁著新年的假期再去一次北海道，因此也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同意的太過輕鬆，電話那頭的石狩義平難得的磕巴了兩聲，最終不可思議地說道：「我這是在做夢嗎？」
「不是做夢，是我有求於人哦。」你十分直白地將自己此行的目的之一袒露了出來，然後便果斷訂好了機票，將自己飛機落地的時間告知給了對方。
「我現在開始覺得自來熟是一項美好的品質了。」石狩義平感慨地說道，很盡心的將時間記下，並表示自己一定會在飛機抵達前就開車在那裡等你，「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天元的結界才是整個咒術界中最強的。你說的這件事情，她完全可以自己做到。其實並不需要我們來幫忙。」
「我知道，但就當是一個保障嘛。」
「什麼保障？」
「嗯……心理安慰之類的？」你沉思了一下，對他解釋道，「我總覺得天元這人有點膽小，而且也並不是很相信我說的話。你如果願意出手來幫她的話，那麼她會通過這種行為來確認我們的『立場』，可能感覺心裡多一道保障吧。」
「明明術式都已經是「不死」了，竟然還擔心這麼多嗎。」
「沒辦法嘛，畢竟她的確很重要啊。」
無論是褒是貶，你並不想去以此來評價對方什麼。對於你來說，只要她願意放下防備，來稍微的按照你所說的去做一下，那麼在你這裡就是個大大的「好人」。其他的現在還不在考慮範圍裡。
因此你很快就把這個話題給略過去了。
「那小叔叔是已經答應了嗎？」
「我答應沒有用，具體的你要回來自己跟會長說一下——」
石狩義平突然卡了個殼。
「你叫我什麼？」
「自來熟是一個美好的品質。」你學著他剛剛的語氣，分外感慨地說道，「所以我決定了，要把這個優良品質好好的發揚光大。」
「好啊，好，當然可以！」
電話那頭傳來快速的腳步聲，顯然是手機的主人正激動的在房間裡當場踱步。
「我也覺得你可以繼續保持這樣——」
「能幫我把五千萬還了嗎？」
「……哈？」
踱步的聲音當即便消失了。
你覺得逗他實在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於是語氣越發一本正經起來。
「其實我已經還了一部分了，」你說，「剩下的大概還有不到三千萬的樣子——」
「……這個，倒是不用跟會長說了。」石狩義平緩緩道，聲音隱隱有些沉痛，「小叔叔這些年還是攢下了一些積蓄，如果蝶蝶你需要的話——」
「好的。那就拜託你了。謝謝叔叔，叔叔再見。」
不給他反悔的機會，你乾脆利落地掛掉了電話。
***
12月29日，新年假期的第一天。
在揮別了各自回家的同期和剛上任沒多久的男朋友以後，你乘坐飛機回到了北海道，在石狩義平的引航下，又一次的踏入了阿依努咒術連的所在地。
你的時間其實還算充裕，計劃是12月31日就返程，差不多能待個三天兩夜的樣子。
然而老會長卻覺得你呆的太短了。強烈希望你可以在這裡住到1月1日以後。
「可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嘛。別看我這個樣子，但其實也是很忙的哦？」
「你要做什麼事情？」老會長說，「還有跟天元合作的事，義平覺得沒問題，我們也不是不能答應。只不過你為什麼突然會想要插手她跟星漿體的因果——」
「因為我要救人嘛。」
「什麼？」
「想要『救人』，就勢必要幫一些人。雖然很麻煩，但因為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伙伴，所以不能隨便偷懶。」
「……」
老會長稍微消化了一下你的這番話。眉毛深深地皺起來。
「所以——你要做的事也與救人有關？」
「差不多吧。」你深沉地點點頭，想起自己給自己安排的行程也很頭痛，「要去一趟栃木縣那裡，稍微看一下住在那裡的小孩。雖然拜託了別人幫忙看顧，但還是自己去看看才能安心嘛。」
「……」
老會長看著你，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果然很像。」
「像我的母親嗎？」
「也像你的父親。」他說，嘆息著為你解釋道，「他們兩個都是想要做成什麼事情就會拚命努力的類型。這麼一想，也不怪你會是這樣的性格。」
「這樣哦。」你說，「那我們還真挺有緣分的欸。」
無傷大雅的小玩笑讓沙發上的兩名長輩都笑了。
第一日的會談暫且告一段落。考慮到你如今與本州島具有一定的聯繫，北海道作為你的後族，顯然也不能完全將自己置之事外。因此老會長姑且同意了你的請求，只不過立場方面卡的很死，稱這只是石狩義平出於「親緣」關係的考量而做出的個人行為，與整個阿依努咒術連無關。
雖然跟這位名義上的小叔叔滿打滿算也才只見了兩面，但你也沒想讓對方幹違背祖宗的事情，因此也將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表示後續如果出現任何問題，都由身在東京的你來解決。不會牽扯到咒術連。
從身份上來說，你的來歷雖然已經人盡皆知，但暫時還沒有走明面上的大場子。所以你說自己不屬於北海道，也完全說得過去。主打一個既是又不是，如是。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是屬於社交的時間。
老會長帶著你一一認識了咒術連中幾乎所有的二級以上咒術師，零零總總加起來也有好幾十個。其中也包括一些在職的工作人員。
充當了好幾次司機的石狩義平趁機介紹了新的輔助監督給你，讓你們交換了聯繫方式，並表示如果以後他有任務忙不過來的時候，就讓輔助監督小姐來替你服務。
你對這個看上去大約二十來歲、似乎剛剛從大學畢業不久的年輕監督小姐點了點頭，對方用友好但又難掩稀奇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你，同樣回了一個笑容。
「小比類卷今年四月剛從北海道大學畢業，是整個咒術連裡學歷最高的幾名咒術師之一，是兼職。」再度充當起導遊一類角色的小叔叔詳細的為你介紹說，「我從夜蛾那裡聽說了你的文化課成績……嗯。總之。如果你有這方面需要的話，可以隨時聯繫她。」
你：「………………」
三千萬的報復，原來這就來了嗎！
你痛心疾首地看著他。決定在這一秒鐘，收回自己自來熟的優良品質。
「副會長，我反悔了。剩下的三千萬明年一定交給你——」
「沒關係，慢慢還就好了。我不著急。」石狩義平和氣地微笑說，「接下來還打算做點什麼嗎？要不我領你去後山的水池子裡釣魚——」
「你別騙我，下這麼大的雪，湖面早就結冰了吧？怎麼可能還有魚！」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冰釣。」
「反正我不去啦！你自己去就好了，別叫上我——」
「欸，那還真是可惜啊。」
***
一番親切友好的叔侄交流後，石狩義平最終還是帶著你去了山上，前往了之前你所見過的那道結界裡。
結界依然還是上次離開時的模樣。即使外界寒冬凜冽，已然一副入冬的蕭瑟景象，但結界內部卻依然青山綠水，彷彿完全處於另一個世界。
那股熟悉的感覺再度撲面而來，你站在結界荒蕪已久的中心位置，沉默了兩秒鐘，彎腰抓起了一把黃色的流沙。
「這裡也不會再恢復原樣了嗎？」
「大概不會了。」石狩義平在你身後說，「這塊土地的力量如今已經轉移到了你的體內，從今往後也無法再生了。」
「這樣啊。」
流沙滑落，你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掌。
這裡據說就是你過去十幾年中「成長」的地方，那麼換句話來說，也是漩渦李子與石狩賴朝消失的地方。
你將沾滿細沙的手掌按壓在土地，嘗試驅動體內不屬於自己的靛色咒力，試圖將另一種術式引出體外。不過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石狩義平在身後看著你反覆嘗試又失敗，但卻並不停止，仍然在努力的樣子，似乎也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那邊還不知道你的身份嗎？」
「什麼？」
「我是說李子的家族。」
「什麼身份，仇人嗎？」你一隻手握住了胸前的【特殊配飾·[幸運護符]】，慢悠悠地說道，「總覺得是一群很討人厭的傢伙，說不定見面以後就是你死我活呢。」
石狩義平聞言，沒有詢問你具體是哪一個家族，只是很平靜地為你闡述道：
「家傳術式往往意味著術式的來源更加深厚，想要自己一個人研究的話，到底還是不如去探索前人留下的資料。你母親留給你的另一種術式，大約也只有她家族的人才知道具體的使用方法。」
「別開玩笑啦，這有什麼難的呢？」
話音剛落，你手中靛色的光芒大盛，一下子覆蓋了掌心下一大片土地。
你心滿意足地拍拍手，很得意地站起來，朝石狩義平睇去一個「在看不起誰？」的眼神，輕飄飄地對著這片被咒力光芒籠罩的土地打了個響指。
你說：「「術式反轉」——」
靛色的咒力像霧氣一般不規則的流動，一瞬間爆發出與之相反的劇烈的橙紅色光芒。
你的反轉術式如今已經達到百分百成功，只是無法治癒別人，但對於正向情緒的產生基本算是可以出師。因此施展術式反轉比以前順利很多。完全不用再擔心失敗的可能。
既然把虛假的東西影入現實是順轉，那麼反轉應該就是把真實存在的東西投進虛幻之中。效果類似於京野涼未曾經當著你面做到的那樣。
那時，石狩義平跟冥冥都被送進了與你一模一樣的福利院大廳，但卻奇妙的不處於同一個層面。因此你破壞大廳時的攻擊沒有打到他們。而他們在打破幻境逃出來之後，也沒有第一時間相互碰到。所以才耽擱了那麼久的時間。
橙紅色的咒力彷彿岩漿般在沙土上滾動。你一邊思索著那一日的記憶，一邊轉身朝自己的小叔叔招了招手。
「小叔叔，你過來一下。」
「做什麼？」
「過來一下嘛。」
石狩義平疑惑地走過來了。
你仰起頭，對他笑了一下，然後拉著他裹滿了絨球的厚重袖口，讓他站到了你的身前來。
「到底什麼事——」
「沒什麼，就是想讓你幫忙試驗一下。」
「什麼——」
話沒說完，你猛地一伸手將他推了進去。石狩義平的尾音還沒落下，人卻已經在踏入咒力光芒的一瞬間就消失了。
你：果然。
你站在空蕩蕩的結界裡，沉思著摸著自己的下巴推測起來。
怎麼感覺，有點像遊戲背包的功能？
只不過你的四次元背包放不了活物，但術式反轉卻可以。
你當年也是這樣被母親投入了由她親手構造的世界中嗎？
你將術式撤掉。把小叔叔撈了回來。石狩義平站在你前方兩三米處的地方，一臉懵地扭頭看你。似乎完全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等他抬起腿走過來的時候，你說：「我差不多已經理解了。」
「……理解什麼？」石狩義平一臉複雜地道，「原來你讓我陪你來這裡，目的是為了這個——」
他一副被你傷到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悲傷。
「我理解了，這個術式大概是怎麼運轉的。」
你示意他低頭看。剛剛的咒力其實並沒有消失，而是在術式解除的一瞬間，原樣的回到了你的體內。
那靛色的咒力並不是屬於你的。而是來自於你的母親。
所以，這些咒力就像是結界中已經荒蕪的土地一樣，不會自行再生，而是循環往復的進行回收利用。
就像是一個源源不斷的水循環一樣。在你的體內奔湧。
「你會用自己的第二種術式了？」
「差不多會了吧。」你說，「而且理論上來講，我應該還能開出第二個領域才對。」
母親為你創造的世界如今成為了你體內的遊戲系統，如此龐大的世界，應當需要相當多的咒力進行支撐。所以絕對不只是你如今看到的這樣。
你體內的另一種咒力至少也可以讓你開出與生長世界所匹敵的領域。這才是你剛剛確定了的事情。
只不過，該怎麼才能開出這個領域呢？
在離開北海道以前，你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哦對了。」
你拖著行李箱，頭上戴一頂毛茸茸的兔毛帽子，在一片白茫茫的山道路口處，轉身對前來為你送行的幾名咒術連成員說。
「之前來家裡的那個白頭髮男孩子——」
「家裡？」
「六眼？」
老會長與石狩義平分別抓住了不同的關鍵點。其他人則面面相覷，不明白你要說什麼。
「對，就是他。」
你風輕雲淡地朝他們擺了擺手，在離開北海道的最後一分鐘，向所有人丟下了一個足以改變接下來咒術連與御三家關係的重磅消息。
「我跟悟交往啦。」你說，漫不經心地把帽子拉下來一點，擋住自己微微有些發紅的耳朵，「等以後有時間了，記得一起吃頓飯哦。」
第78章
◎那就去約會吧◎
飛機從羽田機場落地，你馬不停蹄地換乘新幹線，趕在中午十二點以前抵達了栃木縣。
宮山監督早在你出發前便已經得知了消息，因此也如同上次在這裡出任務時那樣，早早地便驅車來到宇都宮市車站門口等候著你。
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你向他詢問了從咒靈手中救出的三名小女孩的情況。作為一直受你委託關注著這件事的輔助監督，他可以說是很盡職盡責的立馬便答了出來。
「目前三個小朋友都在各自跟著監護人生活，咒靈的事情並沒有對她們產生太大的影響，沒多久就已經回學校去上學了。果然，小孩子忘性大，經歷了這種事情也依然還可以無憂無慮啊——」
「這樣也挺好的欸。在這之後都沒有再遇到過這種事是吧？」
「是的，沒有呢。其實他們那個村子位置比較偏，人口也不算多，相比起越大的城市咒靈就越多越強大的基礎理論，之前那個一級咒靈大約是經過很多年才積攢下來的負面情緒誕生的，至少五十年以內應該都不會再出現了。」
「那很好啊。還有其他方面的問題呢？」
「您指什麼？」
「嗯……比如說術式之類的？三個人目前都還沒有覺醒的情況對吧？」
「目前確實還沒有覺醒術式。」宮山監督從後視鏡裡觀察你的表情，一邊開車一邊說道，「不瞞蝶蝶小姐你說，其實呢，生得術式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很難得的天賦了。能夠當咒術師的大多數人，往往都只擁有能看見的才能，運用最基本的咒力操作來祓除咒靈。這也是為什麼二級以上咒術師一直都如此稀缺的原因之一。」
「這個我也知道啦。現在就覺醒術式的話還稍微有些麻煩，暫時沒辦法安置她們。所以就這樣保持現狀也挺好的。」
「比起那個，蝶蝶小姐……請問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感覺造型很奇特的樣子啊。」
在飛機起飛之前，你在航站樓裡購買了很多甜品以及伴手禮。除了六花亭的奶油夾心餅乾以外，還有草莓巧克力、酒心糖球、栗子蛋糕等。打算回去以後分別送給幾名同期們。
除此之外你還買了不少給小朋友的東西，幾隻哆啦A夢的玩偶手裡都被塞進了一個巨大的棒棒糖花，咧著嘴憨態可掬的對著後視鏡中頻頻朝後看來的輔助監督進行無聲的炫耀。
你一邊用順手買的漂亮飄帶系糖花，一邊從旁邊的大袋子裡摸出一盒白色戀人巧克力遞過去，一心二用地說道：
「喏，北海道特產。悟還挺喜歡這個的，監督先生也拿回去嚐嚐吧。」
大約是話語裡所提到的另一個人名觸動到了這位輔助監督。對方在本能地想要拒絕以後，稍微停頓了一下，一臉感動地將東西接了過來，並對你道謝。
「那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話說蝶蝶小姐要先在市裡吃個午飯再過去嗎？這個點時間應該還是挺充裕的。」
「那就在前面的商場停一下好了，我順便去那裡買點東西。」
「好的。」
***
車子聽話的在路邊停下。
你下車，走進商場的童裝區，開始憑藉自己的審美給三名小女孩挑選新衣服。
臨近新年，你原本計劃是保暖的衣物跟傳統服飾各選一身，不過進入以後就發現其實洋裝也很好看，因此臨時又增加了一項購物內容。順便還打算在飾品區也逛一逛，找一些漂亮的小髮夾和飄帶之類的東西帶過去。
因為男朋友喜歡，你早在剛落地北海道沒多久的時候就去買了很多巧克力，分別往五條家和高專寄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則被你當做新年禮物，寄給了遠在山形縣的灰原兩兄妹。
而就在你買完東西準備上車繼續出發的時候，突然收到了來自灰原優的聯絡電話。
這段時間你們其實也有斷斷續續的通訊過，對方一直表現的很積極和有禮貌，偶爾還會詢問你一些關於「男生為什麼總是這麼討厭」的青春期問題，關係保持的還很不錯。
「收到蝶蝶前輩的禮物了，沒想到剛好會在新年的前一天收到，實在是太感動了——真的非常非常感謝！」
手機是灰原優的，但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灰原雄的聲音。
對方其實也是一個相當自來熟且沒有防備的性格，如今前輩兩個字也是喊得越來越順口了。揚起的語調中充滿了元氣與歡快。
「升學加油哦！明年四月雄醬就要畢業了吧？春假的時候可以請你們到東京來玩一圈——」
「真的嗎？太好了！！」
明顯是在家裡的某個房間偷偷瞞著妹妹打電話的灰原雄在聲調揚起的一瞬間，就又把它給壓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放低嗓音，以一種分享秘密的語氣，悶聲悶氣地對你說道：
「不過前輩，我覺得我明年應該還是會去高專上學——」
「怎麼突然就決定了？」你說，從哆啦A夢手裡的捧花中揪出一根糖塞進嘴裡，打開車窗放進了一點流通的空氣，「是又遇見咒靈了嗎？」
「是這樣，之前修學旅行的路上有碰見過。」灰原雄說，「我按照前輩之前給的方法，聯繫了當地的輔助監督。對方帶著咒術師來之後詢問過我，要不要進入高專之類的……」
「你決定還是要來？」
「嗯……怎麼說呢，」面對這種足以改變自己人生的大事，向來開朗的灰原雄罕見的表現出猶豫的一面。你幾乎可以想像到他在電話那頭苦惱的抓頭髮的樣子了。「我覺得，還是想要學習祓除咒靈的方法吧。不然以後每次遇到這種事都要麻煩別人……明明，我自己也是有能力的對吧？」
「這個啊——」
你將糖果在嘴裡轉了一圈，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不停倒退的風景。
雖然對方表現的不是很明顯，不過你還是感受到了，大約是之前反覆提到過的「死亡」兩個字影響到了他，灰原雄其實對於自己能否勝任咒術師的工作並不是很自信。
如果換做以前，你大概率也會順嘴勸上兩句，其中大約還夾雜著一些關於高專的壞話。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你想要進行一些「改變」，而這些「改變」的結果最終都不會再傷害到年輕的咒術師，甚至可能會比放任他們在校外生活更加安全。因此在這個時刻，你反倒變成了那個更有信心的人。
這信心來源於你自己。雖然你也不清楚計劃一旦實行會變成什麼樣子，但總之是會往更好的地方去的。這樣不管是誰，以後壓在身上的責任應該都會變輕一點。畢竟你的目標就是想和同期們一起在更好的世界裡生活嘛。這麼想想也實在是很讓人期待。
所以你說：「我覺得沒什麼問題，雄醬確實是很有才能的人嘛。等進入高專以後，說不定還會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呢！我還是很期待你的到來的——」
「這樣嗎？那真是太好了！」
簡單的一句安慰，電話那頭的灰原雄立馬便滿血復活，一下子就變得雀躍起來。
「之前聽說過除了兩名前輩以外還有很厲害的前輩——」
「是很厲害。而且我突然想起來了，沒有術式卻也成為了一級咒術師的傢伙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哦！」
「什麼？！竟然有這麼厲害的人——到時請務必幫我引薦！！」
「那傢伙應該已經畢業啦。有機會再說吧。」
「那還真是很遺憾啊！」
「不過除了這個——小優呢？她是怎麼想的啊。」
「啊，這個啊……」
灰原雄的聲音又變得小了下去。
「其實，不是很想讓她來呢。因為之前說過很危險……不過她自己好像不太在乎的樣子。」
「沒關係，等她畢業的時候應該已經差不多了。」
「什麼？」
「沒什麼，我是說——我到了。我這裡還有事，改天再和你聊這些！」
「啊，好的。那再見，蝶蝶前輩！」
***
車子在一處熟悉的山中停了下來。你和宮山監督下車，在後備箱裡拿上了準備好的禮物，兩個人一起進入了村子裡。
大概是因為宮山監督之前已經來過不止一次的原因，探望三名小女孩的過程比想像中要輕鬆很多。你將髮箍套在來栖華的頭上，她抱著你的腰在你身前纏了很久，最終戀戀不捨地朝你伸出小拇指。
「姐姐每年都會來看我嗎？」
「要放假的時候才可以啦。」
「好，那就放假的時候。」
過了一會兒，她又問：「那姐姐什麼時候放假呢？」
你開始掰著手指給她算。
「春假，暑假，寒假。黃金週就不算了吧？最多新年的時候來一下哦！」
「那你新年的時候一定要來。」來栖華說，主動踮起腳去勾你的手指，試圖和你做約定。
你配合地和她拉了拉手，很感興趣地摸摸她的頭。
「怎麼啦。該不會是想跟我走吧？」
與另外兩名小女孩不一樣，宮山監督曾經提到過，來栖華的身份似乎並不算是村裡人。
她的樣貌類似於混血。大概率是被人丟棄在山裡的棄嬰。性格稍微有些孤僻。
來栖華很認真地點了點頭。一雙碧綠色的眼睛望著你。
「可以嗎？」
你：「……」
這是讓你也在十六歲的年紀領養一個小孩的意思？
你稍微思考了一秒鐘。
「……現在還不行耶。」你說，將哆啦A夢塞進了她的手裡，看到她緊緊地抓住不放開，「等我那邊把事情都處理好以後才能來接你。那時說不定還能給你找個同齡人玩伴呢！你期不期待啊——」
「不期待。」來栖華說，執著地拿另一隻手揪著你不放開，沒什麼表情地說道，「不過是姐姐，就可以。姐姐什麼時候來帶我走呢？」
「一年……嗯，最快可能兩年吧。反正不會丟下你的啦。好心好了。」
就在這時，宮山監督引著村長過來了。來栖華被牽走，輔助監督識趣的到一旁去替你和村民進行熟絡的社交。你在村長疑惑的目光中淡定的表示，自己想要出資幫助他們在村裡打造一個巨大的鬼子母神像。立馬便得到了村長熱情的光速變臉。
「沒想到那天送出去的佛像竟然還能得到這種善緣，小姐你真是太客氣了——」
「不是免費的欸。我有條件的。」
「是什麼條件？您說出來，我們村子會盡量滿足——」
「之前送給我的佛像是這樣的手勢對吧。」你朝他比了一下京野涼未的結印手勢，在得到肯定的答覆以後，輕飄飄地說道，「這個手勢我不喜歡。我要換一個。」
村長愣了一下，謹慎地詢問道：「那您是想換成什麼？」
「嗯，這個嘛……」
你琢磨了一會兒，眉毛皺起來，發現自己也不知道該立什麼手勢。
畢竟這種東西，都是隨著領悟領域展開的時候自然而然出現的。你現在還開不出另一個領域，自然也無法得知真正的手勢是什麼。
於是你想了一會兒便果斷放棄了。
「算了。」你說，「換一個好了。之前宮山先生說過，山裡來過兩個外地的年輕人對吧？那個沒受傷的傢伙，他長什麼樣來著，你們這裡還有人記得嗎？」
「這個啊，這個應該還是有印象的。稍等一下我去把那天見過的人找來。」
村長效率很高，沒過多久就將那日見過羂索如今真身的兩名村民給喚了過來。
通過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敘述，你大致摸清楚了羂索現在這具身體的長相。
二十四五歲、短髮、白皙，某隻眼下有一顆不明顯的淚痣，嘴角含笑，氣質儒雅神秘。
據說最開始來到這裡的時候，還被村民誤認成是來附近的自然公園遊玩但卻不小心迷路了的大學生。
「他說他同伴在來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渾身上下很多傷。我讓他們到村子裡的醫院去處理一下，又說不用了，不影響什麼。然後兩個人就往山裡去了。」
「現在想想很奇怪是吧？」
「是啊！所以後來就覺得可能是惹上了什麼人在進行躲避，不過這兩人進山沒多久就發生了小孩失蹤的事情，當時還以為是觸怒了山靈之類的神明——」
「沒有那種東西啦。」你說，直接用魔法打敗魔法，「信鬼子母就好了，不要信山靈。一個土地上只能供奉一個神明應該是常識吧？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鬼子母才生氣了，所以把你們的小孩給帶走了哦？」
村民立馬認錯。
「是是是，小姐說的沒錯！都是我們心不誠的原因——」
「那個受傷的傢伙長什麼樣？」你打斷他，很快就從對方口中拼湊出了一張熟悉的人臉。顯然那時跟在羂索身邊的人就是京野涼未。不過羂索找上他做什麼？
話說京野涼未現在死不見屍，京野家怎麼也好像沒有動靜。是還沒得知消息嗎？
你記得之前對方還來總監會鬧過，應該是蠻看重這個繼承人的吧？現在好像又沒聲音了欸。
這是跟詛咒師割席的意思嗎？
走出村子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你從思考中回神，揮別來栖華以後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微微一頓。
宮山監督從後面趕上來為你打開車門，兩個人一起坐上返程的車。他十分殷勤地問道：
「蝶蝶小姐接下來還有要去的地方嗎？我今天特意騰出了一天時間，如果想去其他城市轉轉的話——」
「回高專吧。」
「什麼？」
「我說，就送我到宇都宮站就好了，我要先回高專了。」
「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宮山監督一邊驅動車輛，一邊有些納悶地說，「過年期間的確會有緊急任務，不過一般來說，也不會交給像蝶蝶小姐這樣的一年級學生——」
「不是那個事啦。」你說，將剛剛震動的手機在空氣裡劃了一下，「是悟提前回來了，我現在要去見他了欸。」
***
五條悟提前從京都的家裡回來了。
你走進高專的時候，他剛好從神社正殿的方向走過來，穿了一身淺色的長大衣，裡面是黑色高領毛衣配灰褲子的打扮，看上去很是青春洋溢。
你剛從北海道回來不久，依然還是在那邊的衣著，兔毛帽子套在頭上，把自己裹得像個棉球。他一走過來就伸手把你的帽子給揪掉了，很不屑地說道：
「東京沒那麼冷吧？戴這個幹嘛？」
「不覺得很可愛嗎？已經不想摘掉了耶！」
「這也叫可愛啊？」他說著過來牽你的手，不由分說地拉著你往校園外面走去，「走，帶你去買更可愛的東西。今年的新年就在澀谷過怎麼樣？」
「可以是可以，但是等一下——」你說，「我的行李！還有，我要先去見一下天元——」
「丟在那裡也無所謂嘛，又沒有人會偷。還有，你不是回來見我的嗎？為什麼要先去找那個傢伙啊——」
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不過五條悟還是不情不願地停了下來。
你踮起腳在他下巴上啵了一口，安撫了一下自己明顯很不滿的男朋友，當即把手裡的行李塞給了他。
「重要的事情要先做完，這樣才能安心去澀谷啊！」你說著，朝他擺了擺手，一溜煙的從台階上跑下去了。
「我先去了哦！你放好東西以後記得來下面找我——」
「什麼？等一下！」五條悟摸了摸被親到的下巴，在你身後氣惱地喊道，「就這麼打發老子了嗎？明明我跟你的事情才比較重要吧——喂，跑慢一點。一會兒鼻子都摔掉了啊？！」
「知道啦——」
你的聲音遙遙響起。他拿你沒什麼辦法，兀自在原地生了兩秒鐘的氣，就悻悻的轉身去幫你安置行李了。
你去薨星宮，和天元講了一下北海道那邊的意思，雙方簡短的達成了共識，預計明年夏天前便著手開始進行加固結界的事情。順便還要進一步開展保護星漿體的計劃。到時候還需要再具體進行商量。
一來一回不過十五分鐘，你一路小跑著從地下出來，五條悟已經站在輔助監督的車前等著你了。
「除夕快樂，蝶蝶小姐。」上田監督一本正經地說，「祝你和五條君度過一個愉快的跨年之夜。」
兩個人一起坐進車裡，車門『砰』地關上，五條悟擠在你身邊，很大力地扣住你的手。
短短幾天沒見，他的黏人屬性好像又加強了不少。你險些被他擠到車窗上去，於是立馬伸手去推他的頭。
結果他低下腦袋來，像某種讓人心情愉悅的動物似的，用力在你頸邊蹭了蹭。
白色的頭髮飛起來，帶起了不少冬日獨有的靜電。
「回家幹嘛去了。怎麼這麼多天不打電話？」
「回去做正事了嘛。而且那邊太冷了，手機有時候會自己關機。」
「這是理由嗎？」
「好吧，我錯了。」
「你錯哪了？」
「嗯……忘記給悟打電話？」
「就這？」他說，從你的肩膀上抬起臉，墨鏡抓在手裡，藍眼睛很不可思議地瞪著你，「就沒點別的東西了？」
「還有什麼東西啊。」你不吝討教，將被他壓塌的羽絨服毛領拍蓬了，很喜愛的用手指摸了摸他的唇珠上方，總覺得那裡的弧度很好看，「你跟我說一下，我不就知道了嗎？」
你還是挺努力的在學欸。
「就是——」五條悟停頓了一下，抓住你亂碰的手捏在掌心裡，視線很明顯地往旁邊亂跑了一瞬。但很快就老老實實地垂下眼睛，盯著剛剛被你恢復原狀的蓬鬆毛領說：「『想我』之類的……這不是完全沒有做過嗎？不然怎麼可能不打電話啊。」
「誰說我沒想你了。」你說，奇妙地對著他眨了眨眼睛，「我不止想了你，還跟家裡說了你的事情。倒是悟，既然想我的話，為什麼不主動找我呢？就連雄醬都給我打電話了欸——」
「什麼？你跟那傢伙還有聯繫啊！」
「好歹也是未來的學弟嘛。他打電話過來跟我說，可能明年就要入學了哦。」
五條悟很大聲地『嘁』了一聲，扭開頭去。
「誰在乎？」
「你在乎。」
「我沒有——」
「你明明就有啊。」你說，把手抽出來捧住他的臉，新奇地左右轉了轉。
「所以悟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難不成是在害羞嗎——」
「……」
如今近距離的相貼，五條悟將目光轉回你的臉上，很明顯的沉默了一下。
「你這傢伙……不是回去見家裡人了嗎？」
「是啊。」你說，「那又怎麼啦？」
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不自在了起來。眸光閃了閃，眼睛垂下去又抬起，過了一會兒才別彆扭扭地說道：
「不是有那種說法嗎？」
「什麼？」
「不能打擾久別重逢的團聚之類的吧……總之猜到你們會有很多話要說啦。所以乾脆就沒有打給你。」
你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哦。」你說，頓時感動地湊上去貼貼他的臉，兩隻手順勢而下抱住了他的脖子，「悟還真是體貼啊，我好喜歡——一會兒獎勵你去抓娃娃怎麼樣？」
「啊？」五條悟一隻手回抱住你，聲音在你的耳邊震動著，感覺是有點害羞了。
他強裝鎮定，大手用力地按壓你脖頸：「誰喜歡那個啊？就不能換一個獎勵嗎？」
「那一起去吃巧克力拉麵？」
「這個也不要！」
「好吧，那就去了再想好了。」
你們兩個像兩隻正負電拍拍似的，在狹窄的後座上臉抵著臉互相蹭了一會兒，最終頂著上田監督頑強注視著前方的背影，又很認真的把彼此給鬆開了。
「悟還真是很有小脾氣欸。」你嘆氣，十分深沉地擼了擼他的頭髮，用不久前哄年僅五歲的來栖華一樣的語氣說，「不打電話也不證明不想你嘛。回家的這幾天，其實我也很想念悟醬哦！」
「……」
五條悟眉毛微微挑起來一點。目光在你因戴帽子而沒有佩戴蝴蝶髮飾的頭髮上掃了一眼。
「悟醬？」
「沒錯。就是悟醬。」你說，認真地朝他點點頭，「小叔叔的坐騎是一種好大的熊，真的非常炫酷——」
「所以你說的想我，就是因為你從他那裡看到了那隻熊？」
你：「……………………」
你當即咳嗽一聲，收斂表情嚴肅地看著他。
「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真的想悟了嘛。不然怎麼會馬上就從栃木縣趕過來——」
「可你本來也是要回來的吧，不然你留在那邊做什麼？」
你：「……………………」
你閉上嘴巴，謹慎地不說話了。
五條悟看你這樣，原本高高挑起的眉毛放下來，神情似乎介於想要生氣和有點懊惱跟好笑之間。
他定定地看了你一會兒，藍眼睛閃動幾下，最終惡狠狠地捧住你的臉，在你的鼻梁旁邊親了一口。
「東西呢？」
「什麼？」
「之前送你的那個。」
你『哦』了一聲，眨眨眼睛，有點反應遲鈍的將蝴蝶從背包裡取了出來。
「這個嗎？」
「沒錯，就是這個。」
五條悟把髮飾接過來，像第一次時的那樣，很熟練地幫你戴上了。
眼角的餘光中一瞬間就有了金色的紋路，他伸出手，輕慢地勾動了一下蝴蝶的流蘇，這才把手臂抱了起來，整個人向後退去，用欣賞一般地眼光端詳著你。
「嗯。」他煞有介事地說，臉上帶一點洋洋得意的表情，似乎終於覺得滿意起來，「這樣就順眼多了啊。」
第79章
◎新年夜◎
抵達澀谷以後，兩個人先去附近的商場吃了晚飯，在路過娃娃機的時候還是沒有忍住，又一次貢獻了2000円進去。
在經過你和五條悟的輪番努力以後，最終他操作機械手臂，成功抓上來一隻圓滾滾的白色河豚玩偶，很得意地放在你的手心裡。
「怎麼樣？都說了上次回去以後有練過了，還是得我來吧？」
「嗯，有進步。上次可是花了八千円呢，進步還不小啊。」
「上次那個絕對是機器有問題吧？可惡。傑說可以讓他們直接賠一個的！當時竟然只道歉就完事了——」
「那現在要回去找他們嗎？這麼久了不知道還算不算數——」
「算了，懶得計較。你還有什麼要去的地方嗎？稍微打發一下時間——」
「有哦。」你說，把新到手的小玩偶掛在了羽絨服的拉鏈上，「打發時間是嗎？那不如去看電影好了。悟喜歡什麼類型的？」
「無所謂吧，都可以。」
其實你也無所謂。
於是兩個人就隨便選了一部電影去看。
電影內容很無聊，你看了個開頭就開始打瞌睡了，最後乾脆直接光明正大的把頭抵在五條悟肩膀上，舒舒服服地抱著他的手臂小睡了一覺。
從影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你打著哈欠，跟隨著人群往外走，旁邊的五條悟捂著肩膀甩動被你枕麻的手臂，身高在一眾人潮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到了這個時間點，澀谷的人流量已經變得很大了。你們來時路過的一些街邊的飯店，此刻已經全部都是爆滿狀態，想吃飯甚至都得排隊。
整個街道人頭攢動，亮眼的霓虹燈點亮了頭頂的天幕，人們穿著各種顏色的服飾，成群結伴的行走在澀谷的街頭。十字路口的巨大電子屏幕上，不間斷的播放著各類廣告。寒冷的空氣似乎都因這熱鬧的氛圍而變得溫熱了起來。
人實在是太多了。為了防止兩個人走散，五條悟一路上都牢牢地抓著你的手。兩個人一起去了一趟便利店，一人手中拿著一枚新鮮出爐的烤紅薯，站在便利店附近的路邊抱著啃。
這場景總感覺有點好笑。
平日裡一直都在和看不見的怪物進行戰鬥，所操使的能量全部都是超能力。不管怎麼想都與「科學」，或者「普通社會」無關。
可當你不經意抬頭看去的時候，卻發現五條悟站在街燈下的身影也被投射出一塊黑色的影子。他戴著墨鏡，臉孔對著人群的方向，正認真地吃著手裡的東西，臉頰一鼓一鼓的，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可就在這一刻，你似乎恍然意識到某樣東西。
咒術師從來都不是脫離普通社會的。他們來自普通人，長於普通人，未來還會保護普通人。就像是一道無形的連線，線的兩端分別繫在咒術界與人類社會之上，既加強了關聯，又彼此映照了關係。
你開始有一點理解夏油傑口中的意義是什麼了。
可能很多時候，就是為了時刻都在發生著的某一幕吧。
其實並不是所有的咒術師都在為所謂的福利待遇、又或者是錢而活著的。在這之前的很多年，即使沒有這些東西，他們依然在義無反顧的做著這些事。
而現在，你希望這樣的人可以過得更好一點。最起碼不會再無謂的死去。
經過上千年的滲透與執掌，整個咒術界發展至今，已經滿目瘡痍。就像是一個被密封著的瓶子。上層的瓶子蓋已經老朽腐壞了，但卻依然被瓶口所撐托著，牢牢地蓋在每一個人的頭頂。
而想要打破這一切，讓新的水源湧入這個瓶子，首先就需要將瓶蓋打開。然後再將新水與渾濁的舊水進行分層。
這一點你之前已經有了一些想法。但還沒和任何人提起過。
「悟，」對著這滿目繁華的夜景，你突然說，「我們一起養一個小孩怎麼樣？」
五條悟：？？？？？
五條悟當即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住，手裡的烤紅薯沒拿穩，連同白色的紙皮一起『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顯然已經不能吃了。
他背著光，墨鏡的顏色比往日深，但藍眼睛卻依稀還能從鏡片後面看見一點，將視線從人群的方向移回來，很震驚地看著你。
「你說什麼？」
「之前在栃木縣救下的那個小女孩，」你將地上的垃圾撿起來，和自己吃剩的紅薯一起，暫時收進了四次元背包裡，「我覺得我可能會收養她。所以提前通知你一下——」
「你嗎？收養？」
聽你說出這種話，時年也終於和你同歲的五條悟並沒有表現出什麼認為你在異想天開的情緒，在弄清楚你話語裡的意思以後，表情反而恢復了正常。
「這也不是不可以啊。」他說，把手揣進了大衣的口袋裡，「只是對方要有咒術師的才能才行，這樣辦理起手續會更快一點。」
「為什麼非要有咒術師的才能？如果她是個普通人呢？」
「那稍微麻煩一點。不過也不是不行。」五條悟用手肘碰碰你的手臂，示意你跟他一起往前走。兩個人繞開逆向的人群，沿著另一邊的人流一同往電子大屏的方向走去了。那裡據說十二點的時候會有倒計時。「是咒術師的話更簡單一點，因為走咒術界這邊的流程會更快。以前聽家裡人說過，好像有專門的人負責對接這個。」
「欸——還有這種說法啊。」
「是啊。不過你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五條悟敏銳地說，「今天去栃木縣的時候，是發生了什麼別的事嗎？」
「那倒也沒有。就是突然覺得好像也不是不能這麼做。」
「怎麼說？」
「之前跟悟說過，北海道那邊有跟當地官員合作，提前尋找出有咒術師才能的小孩子的計劃方案吧？」
「是說過。但那不是已經失敗了嗎？被拒絕了吧。」
「被拒絕，是因為在政治方面，北海道和阿依努咒術連不一樣，跟本州島並不是互不往來的關係嘛。所以我覺得癥結是在這裡。」
「哦？」五條悟似乎來了點興趣。
「你接著說。」
「有點想在本州島這邊延續這個計劃，只要我們這裡先成功了，那北海道那邊估計也能鬆口。後續還可以在高專的基礎上開設小學部和初等部，來收納這些有意向成為咒術師的小孩子。」
「是個不錯的想法。」五條悟評價道，「不過，得需要上面的老傢伙同意才行吧。」
「這個很難做到吧？」
「很難。」五條悟篤定地說，伸出手在空氣裡畫了一個大圓，語氣逐漸變得誇張，「非常難。超——級難！世界上應該沒有比這個再難的事情了！那些人大都是御三家裡出來的，千年以來奉行的咒術界傳承就是家族與血脈。就連容納普通人出身的咒術師，都是近一百年才開始進行的吧？你覺得他們會同意你這麼做嗎？」
「那我自己來當高層不就好啦。」
五條悟一愣。比劃的手停在空氣裡。
「什麼？」
「我的特級審批應該年後就能覆審結束了。」你說，「我現在已經完全掌握反轉術式和術式反轉，領域的效果和範圍那天也被許多人見證過了。大約要不了兩個月，我就會是整個咒術界的第二個特級了。」
「是說用實力讓他們不敢說話嗎？」五條悟明白了你的意思，「這也不錯欸。就是需要打倒的敵人可能有點多。」
「裡面也包括悟的家族嗎？」
「這個倒是好說。有我在也不敢多說什麼。主要是另外兩家和他們的分支吧。」
「唔，這個我也有想過。」
「你的想法是什麼？」五條悟拉著你在臨近十字路口附近的一處店鋪前停下，這裡的外部陳設裝飾了一個迷你的小型野餐公園，綠化帶的前面還立了一道淡粉與嫩黃色塗的籬笆欄。一眼看去充滿了少女心與童趣。「說來聽聽看。」
店鋪的前方不間斷的有人群走過，為了不礙事，你和他被迫挨著粉黃色籬笆站在了道路的沿邊上，抬頭不遠處就是中心的電子大屏。上面顯示時間為23點57分。
來的不早也不晚。剛剛好。
「我接下來可能會申請進入總監會吧。」你說，將一些沒有完全成熟的想法一股腦講給了此刻身邊最親密的人聽，「我打算先摸清楚裡面的人員構成，等全都排查乾淨以後，下手的時候就不會誤傷啦。」
「那大概是誤傷不了的。」五條悟嘲弄地說，伸出手臂將你給攬住了。
「隨便來吧。」他說，有點輕佻地對你挑了下眉，明亮的藍眼睛透過鏡片，很專注地看著你，「反正有老子跟你一起，怎麼也不可能出問題啦。實在不放心的話，回去以後也可以再跟傑他們商量一下。」
「是有這個打算。」你說，為了避讓走過來的行人，乾脆往他的大衣裡擠了擠，「不過也有更想問的人選欸。」
「是誰？」
「之前天元推薦過的。另一個特級咒術師，九十九由基。」
「哦，她啊。」五條悟的眉梢揚起來，並不是很意外地說，「這傢伙還是有點難找的欸。現在應該不知道在哪個國家待著呢吧？」
「是啊，所以暫時還沒能——」聯繫到她。
你話沒說完，被遠處傳來的一股巨大的沸騰聲所打斷。
你們轉頭看去，發現是澀谷中心的那塊電子屏幕已經來到23點59分。進入了這一年的最後一分鐘。
廣告已經停止播放。屏幕上的秒數不停的跳動著。所有的人都停止走動。店鋪暫停了音樂聲。
這一瞬間，彷彿時間在此凝滯。當大屏幕上的秒數來到49秒的時候，畫面再度一轉，變為了超大的10以內的倒數計時。
【10】
【9】
【8】
【7】
……
伴隨著字數開始變換，整個澀谷的上空還是迴響起所有人一起高呼倒計時的聲音。
那聲音充滿力量，滿載著人們對於新一年美好生活的期盼與願景，久久地迴盪在夜幕的上層。宛如波濤般洶湧不息。
【3】
【2】
【1】
——「新年快樂！！！！」
伴隨著最後一個數字消失，倒計時結束。日曆在看不見的角落裡翻過一頁，迎來了嶄新的2006年。
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高聲喊出了最淳樸的祝福語。沒有特地的帶有名姓，又或者是專屬於某個人的，而是為這一刻身處於這裡的每一個人。
一片歡快的人群之中，你跟五條悟新奇地注視著這一切，誰都沒有吱聲。
就在你們前方不遠處的地方，一對情侶從倒計時還有五秒鐘的時候就開始接吻，直到現在都忘情的沒有放開。身邊有不少人群的臉上都漾滿了笑意。除了你們以外，似乎並沒有人格外注意他們。
「………………」
短暫的注視了兩秒鐘後，五條悟低頭問你：「要試一下嗎？」
試什麼不言而喻。
你的目光同樣黏在那對嘴唇拉絲的小情侶上回不來，直到他不耐煩地拉你帽子一把，這才戀戀不捨的把臉轉了過來。
你說：「可以。」
於是五條悟謹慎地抓住了你的肩，墨鏡摘下來胡亂塞進口袋裡，以一種要開始做一件什麼大事的嚴肅表情，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低頭吻住了你的唇。
他閉上眼了，白色的睫毛在你眼前清晰的展現著。你甚至覺得自己可以數清楚到底有多少根。
他的嘴唇微微有些發涼，在你的嘴上貼了一會兒之後，似乎也沾染到一點屬於你的溫度。沒過多久，就開始像是第一次時那樣，在你的唇面上左右磨蹭了起來。似乎蹭的還挺認真。
就這樣蹭了大約一分多鐘以後，五條悟鬆開你，抬起手捋了一把自己滑落的額發，頂著微微有些泛紅的耳廓，很從容地說道：
「怎麼樣？感覺還不錯吧。」
你：？
你摸摸自己被蹭了半天的嘴唇，不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怎麼什麼感覺也沒有啊？
於是你回憶了一下剛剛接吻的那對情侶。
你恍然大悟。
「不太對吧？」你說，十分嚴謹地指出了男朋友的失誤，「人家可都是伸舌頭的欸！悟就只是對著我貼了貼而已啊！」
是不是應該重來一遍？
五條悟：？？？？？
「不是，」他說，「你確定你要老子那麼做嗎？」
「我不管！」你躍躍欲試地抓住他的手臂，「再來一次！」
你說完，用力把他推到身後的彩色籬笆上坐下，把他的臉抬起來，揪著衣領去咬他的嘴唇。
你其實也不知道那對情侶具體是怎麼親的，但總之看上去很親密的樣子。於是也一通瞎學。
五條悟一開始似乎被你整懵了，整個人坐在籬笆上，顯得很被動。可過了半分多鐘，他似乎也反應過來了，被你又舔又咬的有些難受，猛地掐住你的腰開始進行反擊。
芋泥啵啵
兩個人誰也不服誰，在人來人往的澀谷街頭，很快就互相把對方的嘴巴給咬破了。
「嘶……」
你在接吻的空隙中發出了吃痛的聲音，不過他沒有放開你，手上的力氣似乎還變得更大了，在抓痛了你的腰之後開始往上滑，彷彿試探性地滑過了你的背脊，在感受到你不受控制地輕微抖動之後，最終又克制地落回了腰上。
你隱隱感覺到他似乎沒有太放縱。而在這之後不久，就將你給放開了。
兩個人下嘴唇上都流了血，各自捂著嘴緩解了一會兒。你皺眉按住自己的嘴唇，拿下來時看見手指上沾了一點零星的血液。
新年的鐘聲結束。行人恢復了走動。旁邊時不時有人投來不含惡意的探索目光。五條悟拉開大衣的前襟，將你攏進懷裡，側身為你擋住了這些視線。
「冷不冷？」
「不冷。」你坐在籬笆的另一側緊緊挨著他的前胸說，「悟還挺熱的欸。」
「是有點熱。」五條悟說，聲音似乎有些喑啞。
他抬起手，撥動了一下你的髮飾流蘇。指尖滑下來，捏捏你懸掛著紅色飾品的耳垂。
「有想吃的東西嗎？買了帶回去吧。」
「回去做什麼嗎？」
「能做什麼啊。休息啦。還是你想看紅白歌會的重播？」
「也不是不行。悟跟我一起看嗎？」
「那好吧。陪你一下好了。」
「好耶！」你開心地湊上去，在他的臉上貼了一下。
「聽說跨年的時候在一起的情侶，明年也會接著在一起哦？」
「沒有這種說法吧？你從哪聽到的啊。」
「總之悟明年也要和我在一起嘛。」你說，拉著他的手像招財貓一樣上下擺了擺，笑嘻嘻地表示，「請多多關照啦。」
「……行吧。」
五條悟順從地任由你對待玩具一般擺弄他的手臂，把墨鏡戴回臉上，勉為其難地對你說道：
「那就多多關照好了。」
第80章
◎北海道贅婿◎
2006年4月，筵山山麓，東京咒術高專門口。
今年入學的兩名一年級新生各自提著行李箱在鳥居下碰面了。
雖然早在答應進入高專時就已經從自稱輔助監督的人那裡得知關於「咒術師這一行人很少」的信息，但在正式來到這裡之前，七海建人並沒能想到會少成這樣。
就像是「我給你拿兩個蘋果過來」的客套話，實際等蘋果到家以後發現竟然對方真的只拿了兩個——這種一時不知道該說對方實誠還是死心眼的情況如今切實的擺在了年僅十五歲的金髮少年面前。以至於讓他在面對自己唯一的一名同期時，不禁微妙的站在原地沉默了兩秒鐘。
歸功於祖上的丹麥血統以及金色頭髮的加持。七海建人並不漫長的人生至今，已經發生過許多次將其錯認為「是外國人」、「應該不會說日語」等充滿了刻板偏見的第一眼印象。然而這一印象在他的新同期面前似乎並沒能很好的被展現出來。這名自稱來自於山形縣、一見面就塞給了他一個大盒子的年輕同期，表現出了在七海建人認知中所沒有的熱情，十分自來熟地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我是灰原雄，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要朝夕相處四年的好伙伴了！接下來不管是開心的事情還是難過的事情，都不要客氣的和我一起分享吧！我會好好聽著的！請多多指教——」
「啊。那個……」
「咦？竟然會說日語嗎？！」
七海建人：「…………」
所以。雖然說了這麼一大堆。但還是把他當成外國人了沒錯吧？
迎著新同期驚奇的目光，無論從外表還是心靈上都顯然十分早熟的七海同學並沒有在這件事上多糾結什麼。只是低頭看了眼被塞進手裡的盒子。
「可以冒昧問一下嗎？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是見面禮哦！」同期元氣滿滿地回答道，「因為之前有學長說過很喜歡，出發之前本來裝了很多的，打算一起送給這一屆的朋友們！結果蝶蝶小姐說今年加上我只有兩名學生，最後就只好減輕了行李的重量，希望一會兒學長不會因為這個生氣——」
「『學長』、『蝶蝶小姐』。是說在這裡有認識的人嗎？」
「都是比我們大一屆的前輩啦！七海感興趣的話，一會兒可以帶你去見他們哦！不過蝶蝶前輩說了好像有讓學長來接我們，所以說不定馬上就可以看到——」
七海：「……」
七海建人謹慎的沒有吭聲。
說實話進入學校以後竟然就直接把人給丟在這裡，完全沒有一個人來帶這件事。他原本還以為是在考驗學生的獨立行動能力。但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這樣。
四月的天氣不冷不熱。兩名新學生穿著長袖長褲，像兩名誤入別人家花園但又不好不和主人說一聲就這麼轉身離開的外來者，站在晴朗的陽光下足足閒聊了半個小時。終於等到了姍姍來遲的「主人」。
當五條悟一隻手揣在制服的口袋裡，打著哈欠出現的那一瞬間。七海建人全身上下的神經細胞似乎都活躍了起來。
他瞬間停止了對開朗同期禮貌性的點頭附和。閉上嘴。捏緊了手中行李箱的拖杆。這一剎那身體內部似乎本能的在提醒他眼前之人的危險。他不動聲色的開始觀察對方。而灰原雄已經打了一個招呼，開開心心的把裝了不知道是什麼的見面禮給遞了上去。被這名據說是來接他們的學長很隨意地打開了。
「咦。不是櫻桃啊。」
「是櫻桃！在下面的那一層！因為之前前輩說過想吃達達茶豆做的甜品，所以專門去買了一些——」
「這樣嗎。記性還蠻不錯的欸——」
「是！不過因為保質期很短，還是希望前輩可以盡快吃掉——」
「這個不用你說老子也知道啦。回去以後就處理了。」
遲到整整半個小時、看上去十分不靠譜的白髮前輩微微挑了一下眉。盒子蓋好以後，再度朝灰原雄伸出手。
「那傢伙的呢？一起拿過來吧。」
「欸？可是禮物這種東西不是應該親自交到對方手上——」
「那你也得能見到才行吧？早上剛剛去開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欸。」
「這樣啊……」
灰原雄乖乖從行李箱中取出了某個人的另一份見面禮，聽話的交到了面前似乎不怎麼有耐心的學長手上。這期間七海建人都謹慎的沒有說話。
他站在原地觀察著新學長的一舉一動，除了最初的微微頷首以外，很好的秉持了自己假外國人的人設，沒有主動上前打招呼。
不過學長似乎也不怎麼在意的樣子。
兩個人很快被帶到了夜蛾正道的辦公室。
「本來應該由我來擔任一年級的班主任的，」這名不苟言笑的硬派咒術師說，「但悟他們這一屆比較特殊，所以我還是負責二年級。至於你們兩個，目前高專已經在另外接觸其他的一級咒術師，大約不久以後就會有新的班主任來帶你們。姑且等上幾天吧。」
「欸——」無所事事的學長拖長了聲音，「又要挖新人來高專教書了嗎？這次是誰那麼倒霉——」
「是日下部。」夜蛾說，目光掃過辦公室裡的兩名新生，「因為是少有的不依賴術式也成為一級的咒術師，高層原本打算留他去外面完成任務的。但日下部本人好像不太樂意。再加上蝶蝶那邊也有意向讓他來帶學生。兩個人一拍即合，應該等事情交接完以後就能正式入職了。」
「哦。」五條悟說，「好像是有聽她提到過欸。」
但語氣並不是很上心。顯然不怎麼感興趣。
礙事的學長沒說幾句話就被夜蛾給趕走了。作為目前一人身兼兩級的一年級臨時班主任，夜蛾正道很盡心的為兩名新學生講解了咒術師與高專的一些事宜。這些話裡，有一大部分早在入學前就已經由輔助監督們說過了。此時也只是一個更詳細一點的加長版。不論是灰原雄還是七海，都沒有對即將轉變的人生與命運提出什麼異議。
相比起人生啊、命運啊、保護啊、死亡啊，這種雖然考慮過、但在這個年紀卻不太能很好理解的沉重話題。兩個來自普通人社會的非家系新生，顯然還是對學校裡的食堂好不好吃、宿舍環境好不好住，要更加在意一點。
跟隨在一名女性輔助監督身後，七海建人的視線一路從教室看到學校的操場，最終於一個明顯看上去就是訓練場地的空曠場所處停了下來，指著一大堆排隊往橙紅色咒力場面裡跳的人群說：
「那是在做什麼？」
「是蝶蝶小姐用術式做的一個幻境練習場，目前還在內測中哦。」
見兩名小後輩似乎都對那裡很好奇似的，名為小比類卷的輔助監督非常好說話的將他們帶到了場地的邊緣處。
場地其實並不大，大約只占了整個室外訓練場的一個小角落。旁邊還栽種了許多不落葉的樹木。在大多數花草還沒能甦醒的早春時節，營造出了一股鬱鬱蔥蔥的生命力。
地面上流淌著一片獨特的橙紅色光芒，在靠近這裡的路上，七海建人就已經感知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咒力信息。那些一看就是咒術師的人分不清等級，正一個一個宛如入水一般走或跳進這片咒力領域裡。不一會兒便面如菜色的出來了。
「這次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有點暈……嘔！」
「蝶蝶小姐不是說，她已經加強了世界的穩定性嗎？怎麼還會暈啊！」
「是他剛好去到會讓人頭腦發暈的世界裡了吧？我倒是不暈，就是進去的時候直接掉在特級咒靈的嘴裡了——」
「哇，那怪不得你出來的這麼快！」
「說是這麼說，蝶蝶小姐好像有提到過，這裡面一共是一百種隨機世界吧？真的有人能像玩遊戲一樣全都通關嗎？不可控性也太大了！」
「當然有啊。」
「誰？」
「五條君。」
「……………………」
之前說話的那個人沉默了兩秒鐘。
「……好像也不是很例外，畢竟是那個六眼嘛。」
「而且還說難度太低了沒有挑戰性，想讓蝶蝶小姐有時間的時候專門做一個一級咒術師的等級——」
「他還真把這個當成玩遊戲了啊？」
「沒辦法。確實很像嘛。」
一行人絮絮叨叨的說著話。七海注意到，這裡面也有人進入以後，便很久都沒有再出來。而且反覆被提到過的人名似乎出現頻率也有點太高了。
於是他說：「這是咒術師專門用來練習的特製場地？那位蝶蝶小姐不是學生嗎？她的具體身份是——」
「是我們北海道的少當主哦！」年齡不大、且很靚麗的輔助監督深感自豪地說，「這來自於蝶蝶小姐的術式，本質上說是通過龐大的咒力量來構築虛擬世界，從而模擬一些面對咒靈時的戰鬥場景。這種方法可以有效的提高新術師的作戰經驗，降低戰損比。剛提出來不久就立馬被夜蛾校長採用了，專門劃了一塊地方來讓蝶蝶小姐進行實驗——」
「我知道！我聽蝶蝶前輩提起過！」灰原雄舉起手，躍躍欲試地說，「聽說是跟打遊戲一樣的設計方式，只能一命通關，中途一旦死亡就得從第一層重新打起！所以取了名字叫『是咒術師就上100層』！邀請很多各個等級的咒術師來參加實驗——」
七海：「……」
很好。他差不多聽明白了。
「所以我們以後也會用這個進行訓練嗎？」嚴謹的一年級生皺起眉，似乎並不是很贊同的樣子，「設計成打遊戲的理念，將其和會導致真實死亡的咒靈戰鬥聯繫起來，雖說也有起到一定的戰鬥輔助功能，但用久了也許會讓人分不清幻境與現實……萬一真的把練習場裡的死亡代入到真實的戰鬥裡該怎麼辦？還是要考慮這些問題吧。」
「是這樣的，所以目前也還是內測中嘛，沒有完全開放使用。」被質疑了的輔助監督小姐淡定地說，「蝶蝶小姐選的都是成年、且已經成為咒術師五年以上的人員，讓參與內測的人保持一個相對成熟的心理狀態。暫時還不對未成年的學生們開放哦。不過以後可能會有專門的學生版本。名字都已經取好了，叫『綠色防沉迷時間』——」
灰原雄很捧場的在胸口攥拳。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嗎？那我好期待——」
見項目的策劃人似乎還是考慮的比較全面，年紀輕輕便有些額外操心的金髮咒術師也鬆開了自己的眉頭。但下一秒就又皺了回來。
「請稍等一下。」
七海建人說。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剛剛的那位前輩就姓五條對吧？既然還沒有對未成年人開放，那這位五條前輩是怎麼加入內測、並且已經好像疑似通關了的——」
「哦，這個啊。」輔助監督小姐一秒收斂了表情，引著二人重新往宿舍樓的方向走去，措辭十分謹慎地說，「因為他比較特殊嘛。」
「是說『六眼』嗎？」在這之前並未接觸過相關知識的七海建人敏銳地抓取出了剛剛對話裡的關鍵詞，「依稀也能感覺到，那位前輩的實力深不可測。可即使如此，我覺得也還是不要輕易破例比較好。可能會開創一些不好的先例——」
「也不只是這個原因啦。那位其實也有參與到這個練習場的設計中來哦？不過最主要的還是——」
「是什麼？」
「是——」
小比類卷監督卡了一下殼，並不算長久的工作經驗似乎讓她這一秒鐘開始審慎的思考要不要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
但迎著兩名年輕後輩疑惑的眼神，她最終還是覺得好像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因此僅一秒鐘就自己說服了自己，十分淡定地對兩人露出了微笑。
「他是我們北海道的贅婿。」輔助監督說，語氣裡暗含得意，「這麼講你們就能理解了吧？」
第81章
◎論謠言的誕生◎
澀谷的新年假期結束以後，你的生活回到了正軌。
升任特級咒術師的通知沒多久就被下發下來，你成為了整個咒術界萬眾矚目的第二名特級。一時間名聲大噪。幾乎與當年六眼降生時差不多。
畢竟九十九由基如今已經完全不在日本境內活動，拋開她不算的話，你可以說是目前咒術界唯一一名可以被調派前往各地救火的特級。而咒術師的傷亡比一直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話題。雖然不主動提起，但也始終像一層陰雲一樣籠罩在每個人心間。
大約是這個原因，你明顯感覺到剛升為特級的那段時間，所到之處似乎所有人都對你友善了起來。
這不僅僅是出於對特級實力上的尊重，更多的，或許還有「啊，這個任務交給她去做，我是不是就能輕鬆多了」的一種類似於戰友的感情。雖說之前你做一級術師的時候偶爾也能感覺到。不過現在卻好像更明顯了一點。
除此之外，你還做了一件事。
自從前往阿依努咒術連之後，遊戲系統就已經停止更新很久了。
你金幣數量還在不斷上漲，截止到目前為止，數量已經相當可觀。偶爾閒著無聊的時候，你就拿金幣去抽獎。抽出來的衣服首飾和咒具堆滿了背包，時間久了，也讓你有一些無從下手的感覺。
這個術式可以將虛假的東西影入現實，那麼基於這個原理，你遊戲中的所有產物應該都能被放入現實世界中才對。像那些咒具之類的東西，也應該可以被其他人使用。
你突然想起之前趴在五條悟背上害他被壓彎了腰的事。於是你又找他過來，第一次正式的將手裡的咒具交給他。試圖觀察一下對方的使用效果。
結果竟然被十分輕鬆的拿起來了。
你：？
五條悟：？
「什麼情況。」五條悟說，「之前明明很重的沒錯吧？」
「轉個圈試試呢？」
他像拿一根擀麵杖一樣，輕鬆的把錘子抓在手裡，毫不猶豫地在空氣裡掄了一下。
依然還是很輕的樣子。
你面露疑惑。他看你一眼，突然鬆開手，一把將手中的咒具朝不遠處的籃球框丟過去。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籃球框裂開了。錘子掉下來，精準的磕進籃網裡。但卻因為無法承受住這樣的重量，網袋也隨之裂開，錘子砸到光滑的木板上，頓時將上面砸出了一個小坑。
破壞場地這種事情已經做了不止一次兩次了。你們兩個走過去，都沒有露出什麼驚慌的表情。
他彎腰，將咒具頭朝下重新提起來，宛如研究什麼新到手的玩具一樣，利用巧勁讓它在自己的手腕上繞了一個圈。最終得出結論：
「果然——這東西對我來說已經沒有重量了。」
他說著看向了你。唇角帶著一絲看穿一切後的篤定笑意，十分確信地對你說：「你在用這個的時候，也是一樣的感覺吧？」
「是啊，完全沒有重量嘛。」你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不需要任何前置手勢，直接就將咒具收進了背包裡。然後又從裡面取了另一把據說也很重的長弓來。「這個也試試呢？」
五條悟從善如流的從你手中接過咒具，像掂一個蘋果那樣，在手裡輕鬆地掂了幾下。
「沒變化欸。」
「那這個？」
你又換了一個。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在差不多把背包裡所抽到的重型咒具全都換了個遍的時候，你們兩個也差不多都搞明白了——並不是咒具的重量改變了。而是你的遊戲系統、又或者說是術式，對於五條悟判定出現了問題。
「其實可能也不是BUG哦。」在一起去找夏油傑讓他也來二次試驗的路上，五條悟手裡轉動著一枚苦無一樣的東西，看上去心情愉悅地說道，「就不能是因為我和你變得更親密的原因嗎？應該有那種東西吧，就是，好感度解鎖之類的——」
「沒有那種東西啦。」你說，很確定的又將系統並不算多的功能檢查了一遍，「因為不是真的遊戲系統，好感度這種需要探查人心的東西怎麼可能出現？又不是什麼戀愛術式——」
「欸？不是嗎？」
「不是啊。」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
「你怎麼這麼確定啊？」五條悟說，拍一下你的肩膀讓你把咒具收回去，長臂一攬，直接攬住了你的肩，兩個人在寬敞的大路上擠著走，親密的低頭來跟你說話，「就沒有什麼提醒你跟我綁定的東西嗎？我不信。你再好好想想！」
綁定啊……
你被他擁在懷裡，差點踩到他的腳。手指抵在下巴上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眼睛一亮，竟然還真想到了什麼。
「對了，好像是有這麼個東西！」
「是什麼？」
「七夕節！」
「哈？」
「不過也不能算是綁定啦，大概就是組隊完成的意思？總之一個人做不了——」
「你給我等一下。」
五條悟說，然後站定腳步把你給拖住了。
你：？
你疑惑地抬頭，發現他竟然在瞪你。一時間越發不解了起來。
「怎麼了嗎？悟。」
是錯覺嗎？你覺得男孩子的心有時候比生物分子學的教科書還要難懂。
他好像經常會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生氣欸。
「你還好意思問怎麼了？」五條悟說，「所以你當時之所以那麼快答應老子的邀請，原來就是因為這個——」
「那不然還能怎麼樣啊。」你說，「難道我應該不答應嗎？」
「不是，是七夕節欸？日本的情人節——至少也該是因為對老子有好感才答應的吧？你這傢伙要不要這麼草率啊！」
「那悟到底是要我答應還是不答應啊？今年的七夕是不是不要過了——」
「等一下？」他說，聲調立馬降了下去，「我沒這麼說吧？」
「那就不要糾結這種小問題啦。」你說，藉著被他攬住的姿勢抬起手擁抱了他一下，手臂環過去圈住他柔韌有力的腰，「之前不是已經說過了嘛，就是一直對悟很有好感啊。要是一點都不喜歡的話，一開始也不會答應這種事吧。對自己有信心一點啦。」
五條悟：「……………………」
他下意識將你攬的更緊一點，嘴巴抿起來，臉上的神情變了變。過了一會兒，他說：
「不是這個問題……不過算了，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說著說著語氣又活躍了起來，很驕傲地指了指自己。
「而且，誰會沒有信心啊？不喜歡老子的人絕對是哪裡有問題吧——」
「這話別講給硝子聽。」你說，迎著他光芒萬丈的得意表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畢竟在她眼裡，會喜歡你的才是有問題的那個啊。」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人與人之間堪比銅牆鐵壁般的個體認知吧。
你總算是見識到了。
***
時間回到現在。
「所以——」七海說，眉頭深深地皺在一起，露出懷疑的表情，「那位五條前輩當真是北海道一族的贅婿嗎？」
就在兩個小時之前，他們跟輔助監督分開。這名來自於北海道、且對於看不見影的學姐有著明顯偏愛的輔助監督，臨走之前還不忘提醒他們，讓他們兩個不要把這件事外傳。
「雖然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但還是不能太張揚。」小比類卷監督這樣說，「畢竟將『六眼』打包送上門還不要錢這種事，放在御三家的任何一家裡都是很炸裂的——」
北海道，御三家，六眼。
初入咒術界的兩名非家系術師似懂似不懂地點了點頭。姑且在輔助監督的面前答應了這件事。然後很快就把它忘在了角落裡。
臨近五月，咒靈的數量開始減少。開學的第一天，沒有任何高專裡的咒術師接到任務。因此整理新宿舍的時候毫不意外的被另一名同性前輩敲了門，十分貼心的詢問學弟兩人需不需要幫助。但都被禮貌的拒絕了。
「啊，你就是蝶蝶同學說過的灰原是吧？」宿舍鋪設完畢，扎著丸子頭的學長帶兩人熟悉校園裡的環境，突然想起什麼地說道，「抱歉，今天來的路上順手解決了幾隻新幹線上的咒靈，沒能第一時間叫悟起床……應該沒有在那裡等很久吧？我到的時候看見他已經不在宿舍裡了。」
三十分鐘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早春的天氣很好，又因為是學長。所以顯然稱不上久。
於是七海建人客氣地說：「沒有那回事。前輩來的很及時，將我們帶到夜蛾先生那裡做了入學登記以後才離開的。可以說是非常負責了。」
夏油傑：？
夏油傑頓時露出「你在說什麼，這個人是誰？」的疑惑表情，扭頭看了七海一眼。
七海：「…………」
好吧。看來平時也是不靠譜的那種類型。
咒術師果然很奇怪啊。
經過操場附近的自動販賣機時，另一名學姐家入硝子剛好取了飲料出來，看見為首的夏油抬起手打了個招呼。
「唷，果然這工作還是落到你身上了啊。」
語氣聽起來毫不意外。
「學長好，學姐好！」灰原雄彷彿天生就帶有一股對人對事的原始熱情，朝著兩個人分別就是一個90度大鞠躬，然後抬起臉，眸光閃閃地說道，「初來乍到還有很多事不了解，剛剛聽輔助監督小姐說了一些話，感覺有點不太明白的樣子——」
「哦，那好說。」硝子淡定地走過來，「今天不上課，你們想知道什麼？一起到操場那邊坐著說吧。」
於是一行人轉移陣地，就有了開頭時的那一幕。
當然，七海建人是一個十分有分寸感的人。他並不是一開始就問出的這個問題。
經過兩名前輩口乾舌燥的二小時科普，兩個一年級新生總算是對這個初來乍到的咒術界有了最基本的了解，也終於搞明白了所謂的「六眼」，以及「北海道」跟「御三家」到底是什麼關係。
所以七海建人才產生了這個疑問。
畢竟六眼如此珍貴，且是一個完全不受家族控制的獨立強大的個體。北海道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對方甘願放棄五條家主的身份，去遙遠的陌生地界當別人家的女婿呢？
這完全不符合常理。
「其實原因還是挺簡單的。」硝子說，「就是誤傳了而已。」
「誤傳？」
「對，沒錯。」她將沒開封的飲料放在手邊，夏油傑到自動販賣機去給學弟們買果汁，暫時還沒有回到這裡。三個人互相對坐在操場的草地上，看上去很是和諧。「因為之前五條那傢伙就已經同意改姓了嘛，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是什麼，但有一次當著很多人的面好像喊了他渦石泥悟之類的名字，結果就被人給傳開了。」
「……這樣啊。」
改姓。七海想。
看來那個御三家裡出來的人，也沒有前輩口中說的那麼封建——
「不過悟的家裡對這件事反應很大，當時好像差一點就鬧到北海道那裡去，但被他給攔住了。」
夏油傑提著塑料袋走回來，將新買的飲料交給兩名學弟。灰原雄是蘋果汁。七海建人是和他一樣的麥茶。兩個人都很禮貌地對他道謝。夏油傑笑了一下表示不客氣。
兩名平易近人的前輩一起坐在了學弟們的對面。夏油傑盤起腿，作為平日裡與五條悟相處最多的摯友，他顯然得知的信息要比硝子更細節一點，所以很快就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不是說五條前輩是五條家的家主嗎？」灰原雄說，拿出與課題研究一樣認真的態度，相當積極的提問道，「那為什麼家裡還會這麼生氣呢？是之前沒有通知過嗎——」
「可能是沒有吧，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夏油傑說，「不過畢竟是那種大家族嘛，就是你們知道的，大河劇裡的那種大家族。那之後差不多兩個星期左右的時間，悟家裡都在催促他抓緊研究反轉術式與術式反轉，想讓他趕緊也提升到特級，不想被蝶蝶同學那裡給壓一頭。」
可是——
「壓一頭又怎麼樣？以後又不是升不了。」當時的五條悟很不客氣的對著電話那頭的家裡人說，顯然並沒有在意這方面的事。甚至在對方試圖忍氣吞聲的時候，還很理直氣壯地告訴他們：
「知不知道特級的含金量啊？沒達到就是沒達到，你催也沒用。老子還能睡一覺就領悟反轉術式了嗎？」
不過嘴上說的再硬氣，對於自己這麼久都沒琢磨明白反轉術式這件事，多少還是有一點在意的。
所以電話掛掉以後立馬就又去找硝子了。
「……沒想到，」七海說，一下子腦海裡的形象又革新了許多，從遲到學長到大少爺，如今進一步更新為「其實還是有很多閃光點的」3.0版本。十分公正地評價道：「那個五條前輩原來是這種性格，倒是讓人有點意外了。」
硝子說：「意外的地方還多了去了。」
「怎麼說？」
於是硝子掏出手機，一個電話把食堂裡正百無聊賴等人做蛋撻的五條悟給call了出來，當著兩名後輩的面對他們演示道：
「五條，蝶蝶其實是想用幻境模擬的方式幫你掌握反轉術式吧？你通關這麼久了，現在有什麼領悟嗎？」
「哈？怎麼突然問這個。」五條悟莫名其妙地說，長腿一斂，挨著夏油傑坐了下來，不客氣地開始翻塑料袋裡的小零嘴，隨手拿了一個在手上。
「就是問一下嘛。畢竟你已經又一個星期沒來找我學反轉術式了啊。身為老師總要關心你一下——」
「得了吧，你是哪門子的老師啊？說的話讓人完全聽不懂欸！」
「所以到底怎麼樣了，趁學弟們都在，給他們講解一下心得領悟吧。」
「沒有那種東西。」五條悟說，「幻境是基於那傢伙的戰鬥本身建成的，裡面的一些特級對我來說都沒有挑戰性。連傷都傷不到我，還怎麼讓我學會反轉術式啊？」
「哦。」硝子說，在夏油傑安然的目光中，一臉淡定地開始講些詆毀的話。
「所以蝶蝶的這個訓練場完全沒有用啊。那幫人說是內測，但純粹只是來趁機玩遊戲的吧？等她回來以後跟她說一下，把這個東西取消掉好了。」
五條悟：？
「為什麼要取消？」白髮的神子高高揚起眉毛，狐疑地看著她，「你突然說這些做什麼？收總監會的錢了？」
「我倒希望他們給我錢呢。」硝子聳聳肩，見騙不過他，所以乾脆便攤牌說道，「就是最近關於這個幻境練習場的風言風語很多嘛，稍微學了兩句給你聽一下，讓你知道對這種東西看不慣的人我們這裡還有很多哦？」
「這不用你說老子也知道。」
五條悟說，將手裡的零食包裝袋給拆開了，捏了一片海鹽小餅乾在手裡，揚唇朝他們笑了一下。
「那些傢伙也就只敢在背後說說了。而且這才多久。練習的效果還能一下子就看出來嗎？好歹也過兩個月再往外蹦嘛——」
兩名新學弟聞言都或多或少露出了贊同的表情。
畢竟別的不說，那名學姐的想法還是很好的。他們十分不懂為什麼會有人不喜歡這一點。
「聽上去你對她搞的東西還挺自信的啊。」
「還好吧？為什麼我會對她沒自信啊？」
這話一出，七海建人的心中，關於遲到學長的形象第四次的更新了。
他抬頭安靜地注視著這名桀驁不馴的學長，對方無意間所展露出的對戀人的信任與維護，實在是很難讓人與傳說中的「六眼」所掛上鈎。
畢竟哪怕是在傳言之中，對方的性格都絕對說不上好。實際見到以後，也的確有許多違背常人的方面。
可如今看來，卻又只像是普普通通沉浸在戀愛裡對女友濾鏡無限大的男高中生了。
演示環節結束。家入學姐朝他睇來了「這下你看明白了吧？」的眼神。七海建人點點頭，在入學第一天就被灌輸了一腦子高專人際關係與不知道有沒有用的各大家族八卦信息以後，十分平靜地表示：
「稍微知道這個謠言是怎麼能讓所有人都相信的了。」
能「收服」這樣的六眼。那位蝶蝶小姐，一定是個很厲害的人物吧。
第82章
◎進擊的蝶與鬱悶小貓◎
***
你是以特級咒術師的身份進入總監會的。
作為目前為止統掌整個咒術界運轉的最高機構，咒術界的高層們基本等同於這個國家的高層。外面的咒術師或許出於各自的原因而尊重你，但當你真正進入到這裡以後，卻發現這些老東西的膽子比你想像中還要大很多。
在最初的審視與忌憚之後，他們不情不願的為你敞開了大門，在隨後的時間裡迅速找到了應對你的方法，試圖以高壓任務的形式將你委派出去，以確保你無法正常參與總監會的議事。
畢竟你的身份讓他們連理由都不需要多找，因為「是特級咒術師」嘛。
特級，意味著如今誕生的所有咒靈都不再是你的對手。你在獲得了更大權利與地位的同時，無形中也肩負起了更大的責任。他們試圖用這種普世的觀點為你套上枷鎖，從白色的幕帷後伸出一雙雙手來推動你，讓你不得不跟著他們的指揮而行動。從而徹底喪失在總監會中應有的權利。
不過這個計劃第一次實施的時候就在你這裡遭遇了滑鐵盧。
眾所周知，咒靈這種東西，一級常有而特級不常有。基本上所有的假想怨靈都出自神話傳說與都市怪談，在千百年的時光中被人登記在冊，除了偶爾一些重大社會事件與強烈的宗教信仰，很難輕易的誕生出這種級別的咒靈。一年裡幾例可能都算是多的了。
真正導致咒術師死亡率高的並不是特級，而是長久以來過於缺乏人手，所造成的術師們不得不與自己實力不相匹配的咒靈戰鬥。比如二級打一級，四級打二級。
二級咒術師已經算是有才能，一級咒術師是整個咒術界的砥柱。在數量本就不算多的前提之下，也有不少術師如同九十九由基與日下部一樣，紛紛選擇淡出或是逃避咒術界，轉而尋求一種更為安穩的生活方式。
這就導致了惡性循環。即使每年都有新的二級和一級被評定出來，但留下的且真正還在幹活的卻並不多。甚至還有干幾年就不乾了的情況出現。而這也成為了總監會看不上北海道福利制度改革的主要原因之一。
畢竟待遇好了，來錢快了，這些迫於生計而選擇成為咒術師的人，當咒術師的職業生涯就更短了。在總監會看來，這無疑是在給「人才」流失方面雪上加霜。
但你卻與他們持相反的意見。
「所以我才說了，要將生源擴招和福利待遇改革一起實行。等基數大了以後，願意留下來保護普通人的術師自然也會變多，到那個時候，就可以填補這些中途退出了的名額嘛。」
「可笑。如果咒術界真的照你所說的那樣發展，到時只會招收來一群貪圖錢財的小人之輩，用不了多久就會導致整個國家與咒術界的滅亡——」
「你看，這你們就以己度人了吧？」你慢悠悠地說道，並沒有被對方頑固的口吻所激怒，「普通人的社會教育制度其實比咒術界更健全與完善哦？我相信大多數人都是在正常的家庭環境中成長起來的，三觀比御三家裡出來的傢伙要正很多。你們口中的這種人確實會有，但絕不會是大多數，還是像傑那樣思想的『好人』會比較多——」
「石狩蝶蝶，你的想法真的很幼稚。」那人說，「你這話的意思，是想要讓普通人出身的咒術師取代家系咒術師的位置嗎？別忘了，你自己也出身於石狩家——」
「都說了我現在不叫這個名字。」你輕飄飄地打斷他，「我是渦石泥蝶蝶。可別叫錯了啊。」
「你——」幕帷後面的某位老人被你氣的噎了一下，一瞬間就惱怒了起來，「你以為你不改姓氏就可以脫離自己的家族嗎？家系之間千年傳承血溶於水，早在平安年間民智未開的時候，我們的先代就已經在為祓除咒靈而戰鬥了！這千年的功績，豈是這些後來的普通人可以比擬的？若是沒有御三家，也就沒有如今的咒術界——」
「嗯，這一點我倒是很贊成的。」你點點頭說，戳了戳面前幕帷的帘子，不管來了幾次，都很新奇這樣的會議形式，「畢竟咒術界的爛，跟你們御三家也是息息相關嘛——」
「你說什麼？！」
「——石狩蝶蝶。」
這時另一個蒼老的聲音插入進來。相比起前面那個脾氣火爆的，這個則明顯口吻要平穩很多，但卻隱隱透露出一股詭譎與狡獪的意味，幾乎稱得上是優遊地對你說：
「我知道你蠱惑了六眼，用術式控制他使整個五條家加入了北海道的陣營，所以現在在我等面前才這麼自信。怎麼，莫非你也要用同樣的手段來操控禪院與加茂家嗎？咒術界的規則已維持了上千年，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如果過於貪心的話，小心會自取滅亡啊。」
你：？
在說什麼？
你奇妙的思索了一下這人話語裡的意思，最終似乎發現，他好像是在委婉的提醒你：差不多得了，有個五條家站隊幫你就夠了。難道你還想與整個咒術界為敵嗎？
你：「………………」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得出的這個結論，」你說，無視掉他話語裡若有若無顯露出的高傲，莫名其妙地眨眨眼睛，只重點解析了第一句話，「但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兩個就是純愛呢？」
「………………………………」
這話一出，整個黑漆漆的會議室裡瞬間都沉默了下來。通過這種沉默，你再一次的獲得了訊息：
好吧，好像的確沒人相信你們倆是真的。
悟說的果然沒錯，沙子都埋在脖子以下的老年人果然一點也不浪漫。
他們不相信光也就算了，竟然也不相信愛！
你嘖嘖感慨了一會兒，將話題扯回了正軌。
總監會這次的會議內容主要為邀請北海道咒術師進入高專，以及受天元允許後的轉移星漿體計劃。
新學期伊始，本來這次的會議他們也想故技重施將你給支出去，但剛好夜蛾這學期被選為了下任校長，高專教師職位出現空缺，你果斷邀請了已經畢業幾年的一級咒術師日下部篤也回校任教。而作為交換，這次的任務自然也都交給他去做了。你施施然地前來這裡參加了這場會議。幕帷後面的老人們鬍子都被氣歪了。
其實這不是你第一次這麼做。
就像前面說的那樣，他們每次進行會議的時候都「剛好」會有任務交到你手上，而你為了讓他們歇歇腦子，也每次都把這些任務給推了出去。
一級任務，一個一級做不了那就兩個。兩個二級做不了那就三個。實在「人手不足」，那就讓北海道那邊派人來支援。咒術界的日常運轉一般都由下屬機構維持，總監會只負責重大事件的決議，一般來說一個月也開不了一次大會。
所以他們壓根就耗不動你。大約要不了多久以後自己就會放棄了。
不過想想也是嘛。想讓你上班，那就不能把你排除在權利中心之外，不然到時惹急了你，直接把桌子一掀，吃不了飯的肯定不是你。
因此在常規的幾句嗆聲之後，總監會的老傢伙們姑且還是維持了一部分與你表面上的和諧，捏著鼻子通過了這項會議。
臨走之前，你轉頭看了一眼一片暗色的會議室。這裡面的每個人手中都掌有無上的權利，卻如同幕後的老鼠一樣，躲在幕帷後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很難讓人想像咒術界竟然是在這種人手下堅持運轉了這麼多年的。所以有的時候荒誕一點，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稍微跟你們說一下，記得做好準備。」
你說，站在陽光之下，淡金色的眼睛在看不清的房間內裡無聲地掃視了一圈，能感覺到在看不見的地方，有無數視線充滿惡意的聚集在你身上。
「等下次再坐在這裡的時候，要討論的就是整個咒術界對外擴招的事情了。」
「有什麼方法盡早想，有想要衝著我來的事情也抓緊時間做。雖然在我面前不一定有用。但是——總還是要給你們一些螻蟻掙扎的希望嘛。」
「加油吧，『大人物』們。可別讓你蝶失望哦。」
***
會議結束。你從總監會返回高專。
下午四點鐘左右的時候，你進入校門。通過五條悟傳給你的訊息，新來的兩名學弟據說都已經被安置好了，他出色的完成了你臨走之前交代給他的任務，此時此刻正和夏油傑硝子一起，在操場上為學弟展示什麼叫做「咒術」。
訓練場那邊的日常內測環節已經結束了。你往那邊走的時候，剛好跟這群內測術師走了個對臉。為首的一名術師是主動要求參加測試的二級。見到你以後很開心的打了招呼。
「蝶蝶小姐。」
「下午好，蝶蝶小姐。」
一行人紛紛停下來朝你問好。
嚴格意義上來講，這些一級以下的咒術師都會是以後幻境練習場的受益人。因此他們在對待你的時候，態度非常的友善。但也有一些很不想遇到你的人，大多都是練習場剛剛搞起來的時候受人指使來找茬挑刺的，被你有一個是一個全踹進去和特級咒靈打架了。因此有相當一段長的時間都是繞著你走的。平時開評議會在大樓裡遇到，也完全不敢跟你有眼神上的交流。生怕你一個記仇報復回來。
「下午好哦。」
你點點頭，沒什麼表情的從他們身邊走過，並沒有太在意這種事情。
陌生的人對你的態度好和不好，其實都不會影響你什麼。他們不管是仰慕你還是支持你，對你來說也不重要。
你只管安心的做自己覺得對的事就好了。反正不管怎麼樣，你的同期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悟——」
在操場的邊緣處停下。你揚起聲音，喚出了其中某個人的名字。
操場上的所有人齊刷刷朝你望來。你跟夏油傑和硝子招了招手。又對著灰原雄與青春版七海建人稀奇地觀望了一會兒。然後就被走過來的五條悟給拉走了。
「怎麼這麼晚。」他說，「天元那裡不是已經同意了嗎？」
「是同意了。但畢竟只是個吉祥物，多少還得做做樣子嘛。」
「哦。」
聽得出來對這種東西其實不是很感興趣了。
將其他人丟在操場上。他拉著你往宿舍樓的方向走去。
「要吃甜品嗎？」
「什麼甜品。」
「跟櫻桃一起送過來的。據說是達達茶豆做的。」
「是說雄醬拿來的嗎？」你點點頭，「好啊，可以的。」
五條悟『嘖』了一聲。掐了一把你的手。
「說起來——去年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
「啊？」
「就是那個蘿莉控的傢伙，叫什麼來著——」
「百目大介？」
「沒錯，就是他。」五條悟不爽地說，看上去已經把這件事記了很久，「當時也給那傢伙比心了對吧？再過兩個月，交流會的時候是不是又能見到了——」
「百目同學的話，今年已經四年級了。沒有特殊情況，四年級是不會參加比賽的哦？」
「你還知道他是幾年級啊？！」
你：「……」
好嘛。看來是真的很在意啊。
於是你瞬間轉變了態度，故意做出一副困擾的樣子，義正言辭地對著空氣指責道：
「是哦，怎麼會這樣呢？實在是太過分了！到底是誰做的——」
然而五條悟壓根不買你的帳，嘁了一聲後拉著你慢慢悠悠地往宿舍走去，踢開門把你給推了進去。
你坐在床上，看他從牆邊的小冰箱裡把一大早收到了禮物甜品拿出來拆開，但卻並沒有要直接拿給你吃的意思，反而轉身也坐到床上，一把將你給抱住了。
身邊的位置凹下去一大片。你身體下意識往他那邊傾倒，但又被他的重量給壓住，依然穩穩地坐在原地沒有動。
他將臉埋在你的頸側，毛茸茸的頭髮蹭著你的臉。
你抬起手，像安撫小動物似的摸摸他的後腦勺。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男朋友此時此刻似乎有些鬱悶。
你：？
一個比心的醋難道能吃這麼久嗎？
你不明所以，果斷開口問道：「悟這是怎麼了？」
「……」
他動了動。鼻梁蹭過你頸部的皮膚。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上面。但沒有吭聲。
你試圖安慰自己的大號男朋友，於是手在擼過後腦勺之後，又漸漸地朝下摸去，帶有安撫性質的劃了劃他寬廣的背脊。
「怎麼不說話。」
「……」
「那我也給你比心好不好？」
「……」
「給你比一百個。」
「………………」
「不是這個問題。」
五條悟說，見你一連說了好幾句都沒有說到點上，乾脆自己主動坦白，一施力將你給朝後按倒了。
你頭磕在柔軟的床鋪上，他拿手掌在你後腦墊了一下，減緩了衝擊力。你越發不解地朝他看過去，他從你身上直起腰，演示性的對準一旁的牆壁比出術式反轉的手勢。從你的視角裡，可以清晰的看見一點紅色的光芒在他指尖凝聚。但很快就又因為未知的原因而滅掉了。如同突兀被人給吹熄的蠟燭火光般短暫。
"這是——"
「是反轉術式。」
他捋了一把散落下來的額發，墨鏡摘下來丟到一邊，藍眼睛盯著自己的手，有點煩躁地皺起眉。
「硝子說的東西完全聽不懂。練習場裡的咒靈也全都沒有用。」
他說，幾乎是苦大仇深的再次彎腰覆了上來，像抱一個洋娃娃似的把你給抱住。下巴磕在你頭頂。兩隻手緊緊鉗住你的肩膀。
「到底怎麼樣才能領悟這種東西啊？該不會老子一輩子也學不會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咒術界的頂層也是這個國家的頂層：出自原作，貌似還是腦花在米國白宮時的那段劇情裡，具體哪話不記得了。立本境內沒有人研究咒術師也是因為這個。
第83章 【深水加更】
◎是情侶就來拼夕夕砍一刀◎
「不可能學不會的。」你摸摸他的頭，「悟以後肯定可以成為特級哦！」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那你在急什麼嘛。」
「我——」
五條悟話語一塞，抬頭與你對視。呼吸與呼吸的交纏間，你們兩人無聲地互相注視了一會兒。然後你似乎明白了什麼。
「沒關係的。」你戳戳他近在咫尺的臉頰，安慰他說，「要不了多久，那個能幫你打通任督二脈的人就會來啦。」
「什麼東西？」
一秒切換的語言讓他沒能聽懂你在說什麼。
不過這也不重要。你說：「悟知道詛咒師們自己有一個網站嗎？」
「大概吧。不太感興趣。」他有點走神，一邊玩你的頭髮一邊說，「聽說以前那上面還有老子的懸賞呢，金額好像才一個多億啊？」
「是啊。還沒有十影值錢。」
「什麼？」
「什麼也沒有——我是說，那裡面好像有一個號稱術師殺手的傢伙，感覺可以花錢請他過來給悟練練手欸。」
「你說誰？」五條悟揚起眉。玩你頭髮的動作停下來了。
「好像以前是禪院家的人，名字叫甚爾什麼的……」
「不是那個意思。」五條悟說，一把抱住你在你臉上親了一下，「為什麼要讓不認識的傢伙來和老子練手啊？你自己上不行嗎？」
「這個啊……」
你露出有點猶豫的表情。
其實也不是不行。就是你有點懷疑，自己到時候能不能下得去手。
畢竟你也不是什麼魔鬼，幫戀人領悟反轉術式這種事，總還是要先有個心理準備嘛。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好像你自己出手，的確是比別人出手更靠譜一點。
你記得你另一種術式的反轉效果是——
你逐漸陷入了思考之中。眼睛停在五條悟凸起的喉結上不動了。
他等了一會兒，見你後半句話一直都沒有說出來，有點無聊地戳戳你的鼻子，又捏捏你的耳垂。試圖以這種手段吸引你的注意力。
「喂。別發呆啊？倒是給老子一個準話——」
「……好像也可以試一下。」
「什麼？」
「我是說——悟。那邊是什麼？」
你抬頭看向了天花板。
他下意識被你的話所吸引，也跟著直起腰扭頭去看。結果下一秒，一股龐大且危險的咒力光芒從你體內爆發出來。他毫無防備的被你的咒力所灼傷。瞬間開啟無下限。你眼前一亮。再抬頭的時候他已經瞬移到房間裡的另一邊去了。正難以置信地看著你。
你緩緩地從床上坐起來。深藍色的床單上被你們兩個壓出了不少褶皺。淡金色的眼睛一片漠然。缺乏人類正常應有的感情。十足冷淡地朝他掃了過去。
「不是？」他似乎反應過來了，藍眼睛微微睜大，「你來真的？」
「之前說過的所有話都是騙你的。」你面無表情地打了一個無聲的響指，術式瞬間在他的體內發動，「沒想到吧？『六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哦——」
十五秒之後，宿舍樓的二層『轟』的一聲被人從裡部炸開。藍色的咒力光芒消失。你跟五條悟互相追逐著從裡面跳了下來。來到了附近的一個小花園裡。
花園裡栽種了許多櫻花樹，四月的季節，不少早櫻已經開放了，影影綽綽間如同雲霞般展露出淡粉色的花瓣，此時正靜靜地佇立在你們身邊。
你一改往日裡的模樣，重新恢復成最初來到這世界時的樣子。提一把長刀在手裡，命令他解除了環繞周身的無限。
在最初的錯愕之後，五條悟大約也覺得自己明白了你在做什麼。因為最開始沒有對你進行防備而被控制住，被迫順從的放棄了自己的防禦措施，但身體卻反而因為這個舉動而逐漸興奮起來。
他幾乎是躍躍欲試地對你說道：「不用這麼麻煩吧？不想讓老子開術式跟你打，可以直接說——」
話沒說完，你已經在講話的間隙裡朝他攻了過去，鋒銳的刀刃毫不猶豫地刺向他胸口。
旁邊大約有成年人腰粗的櫻花樹瞬間顫慄著從土地裡掙出，巨大的根部裹挾著泥土，倒懸著朝你所在的方向飛來。
五條悟瞬移拉開了與你的距離。而你向上躍開進行閃避。還沒等在粉色的樹冠上站穩腳跟，一道藍色的光芒緊接著直射過來，頓時擊穿了你的落腳點。
櫻花樹直接被打碎。粉色的花瓣如同紛紛揚揚的雪花般飛舞在空中。五條悟懸停在上方，毫不留情地反手對你進行攻擊。你同樣以咒力進行回應。藍色與金色的咒力發生激烈的碰撞。短暫的對峙後又迅猛地炸開。如同煙花一般在頭頂散落出絢麗的光芒。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高專裡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到這一幕。
意識到這一點，你立時加速了戰鬥進程。
你發動了潛藏於五條悟體內的術式，與此同時靛色的咒力快速在體內流轉。五條悟短暫的失神了一秒鐘，但隨時隨地都在捕捉信息的六眼卻已然觀測到了你的咒力運轉，於是回過神後當即從指尖凝聚出「蒼」。
原本只有丁點大小的藍色咒力越聚越大，他顯然察覺到了你要做什麼，在幻境生效前揮動手臂，利用「蒼」的吸收之力碾碎了四周所有的花草建築。
藍色咒力球體所過之處，神社如齏粉般簇簇碎裂。樹木攔腰折斷。掉落花瓣被揚起又驟然被撕碎。土地全部翻倒，暴露出猙獰的地皮。龐大咒力改變了空氣的流向。一股狂風席捲過來，將你整齊的瀏海吹散，兩條束起的長髮直直朝身後飛起。
但是來不及了，你的術式已經生效。
與被他體內無下限所防護從而無法正常發揮功能的生得術式不同，你的另一種術式他還從未切實體會過。
幻境與真實。真實與虛假。為了開啟這個術式的領域，你曾認真研究過它的具體內容，而得出的結論就是：
它的輔助功能，或許遠遠比你所能想到的要強的多。
四周狼藉的場景瞬間被捕捉。你從千紙鶴上落下來，徑直朝著五條悟的後頸探出手去。
他頭也沒回，咒力光芒朝你打過來，你如同一道靛色的煙霧般憑空消失了。
五條悟挑起眉，對於自己身陷幻境的這件事接受程度良好，十分沒有危機意識的優哉游哉把手揣進了口袋裡，興致不錯環視一圈，對看不見的幻境主人——也就是你——提問說：
「是新招式嗎？感覺還不錯欸。有點像鳴人用的影分身——」
這倒是你沒有想到的一點。
你頓時被他的話語所啟發，於是幻境裡一下子出現了七八個你，從不同角度以不同的攻擊方式朝他衝了過去。但都很輕鬆的被他給閃過了。
他一隻手插在口袋裡，攜帶著藍色電流般的手指在其中一個你額頭上彈了個腦瓜崩，直接將你彈成了一道靛色的薄煙。其他幾個你也差不多都被這一招給消滅掉了。你乘坐著千紙鶴飛出來，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地底下的一棵櫻花樹。他通過六眼辨識出真正的你，笑吟吟地從鋪滿櫻花的地面閃現到你面前。伸出手在你眼前揮了揮。
「就這？還有別的嗎？」他故意挑釁你似的，十分氣人地勾起唇角，興趣盎然地說道，「其實可以再大膽一點嘛，反正也沒法真的傷到老子，不如直接試試來砍我的頭——」
你：「………………」
你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默默地朝他伸出了手。
這無形中示好的樣子似乎取悅了他。他俯身抱住你，溫存的在你頭頂蹭了蹭。那股剛剛湧現起的戰意也被這個擁抱所消弭了似的，周身的氣場逐漸平和了下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
你攏著他脖頸的手臂瞬間化為了一把長刀。刀口破開他的頸側，眨眼間就將他的喉嚨捅了個對穿。然後朝旁邊一切。如同屠夫切肉般劃開了半個喉管。
鮮血頓時噴射了出來。
他猝不及防中被你刺中要害，甚至還保持著剛剛擁抱你的姿勢，瞳孔驟然縮小。
你聽到他胸膛裡的心跳聲陡然變快了。真與假的交影之中，「六眼」被已知的信息所矇騙，誤把你的術式反轉當做了真實。
你化作一道靛色的煙霧從他懷裡消失了。真正的你從幻境後的某一處走出來，看到他從半空中跌落，背影半跪在地上，用手徒勞地捂住自己鮮血四湧的脖頸。
那血液滴濺在櫻花瓣上。將淡粉色的花朵濁染成血色。
「悟？」你開口，但是並沒有走過去，甚至頗為悠哉地背起了手，「怎麼樣。這下夠大膽了吧？」
就是不知道效果和直接戳腦子比好不好。
你的確還是有點心軟了。
「……」
五條悟沒有回應你。
誠然，在半個喉管都被割破之後，鮮血湧入氣管進入肺部，大腦供血供氧中斷，很快會進入極度的缺氧狀態，要不了多久就喪失意志無法思考。因此他幾乎是立即便開始嘗試運轉反轉術式。
你看到他身上有不穩定的白光閃現著。猩紅色的血液流淌了一地。沾濕了制服的下擺。
他跪倒在一片血泊裡，反轉術式的光芒微弱的亮起又滅掉，如此反覆了大約一分鐘之後，那光芒霍然明亮起來，瞬間包裹了他整個身體。
你睜大眼睛，奇妙的發現自己好像成功了。當即朝他那裡走了過去。
然而還沒等你邁出腿，術式反轉的紅光猛地爆發出來。不久前他向你展示的無法使出的「赫」如今鋪天蓋地的朝你襲來。你本能的豎起結界進行阻擋。但沒堅持五秒鐘，結界就在這樣強大的咒術下轟然破碎掉了。
你連忙啟動自己體內的第二種術式。畫面一轉。幻境撤除。他毫髮無損地垂頭佇立在半空裡。雙手垂落下來。白色的額發遮住眼睛。
在幻境生效之前，櫻花樹被蒼斬斷。櫻花厚厚的鋪滿地面。但上面並沒有剛剛從他喉管中所滴落聚成的血泊。
一切都回到了蒼結束的那個時候。
就像是被人從睡夢裡突然用錘子敲醒那樣。五條悟倏地一下睜開眼睛抬起臉。驀然轉身朝你看來。
你站在一片爛瓦的屋舍殘骸上露出感慨的表情：早知道這招有用，之前就不折騰別的東西了。
冰藍色的眼睛仍然殘留著一點令人心悸的駭然感。五條悟抬起手，面無表情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嚨。似乎還沒能從剛剛的死亡幻境裡走脫出來。一時間連說話的音調都是冷的。
「你是怎麼做到的？」
「知道月讀嗎？」
術式反轉可以把真實世界裡的東西投入幻境。那麼再術式擴張一下，差不多就可以達到這種程度。
你也是剛剛靈機一動想出來的。沒想到第一次試驗就成功了。
有一種新的靈感出現在你腦海裡，你隱隱約約意識到，自己好像觸摸到了咒術的頂點。
五條悟落到地上，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眉毛皺起來，喃喃地說了一句：「不對。好像還得再試試。」
他說著便揚起眉毛，當即朝你提議說：
「喂。要不要再來一次？」
「什麼？」
「你應該可以開領域了吧。」五條悟說，很敏銳地捕捉到了你的變化，「要不要再來一次？剛好讓我也試一下——」
那當然求之不得啦。
你當即同意道：「可以——」
一陣風吹過。地面上的櫻花瓣被吹起。拂過了你與他的腳面。
你擺出了曾經在京野涼未那裡看到的同樣手勢，調動起周身不屬於你的那股咒力，低聲說：
「領域展開——「鵬游蝶夢」。」
***
五分鐘之後，因為先前戰鬥所發出的巨大響動聲驚動了許多校內的人。不少咒術師聚集到了宿舍樓的方位，目瞪口呆地看著你們兩個打架。其中甚至還包含了剛剛才在操場分開的四名同期與後輩。
特級咒術師與六眼。情侶。戀人。北海道與御三家。
你們兩個之間的關係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倒也很複雜。所有人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就連夜蛾都皺著眉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似乎隨時準備出手攔下你們中的任何一個。
你試驗性開啟的新領域並不完整，沒過多久就被他全新掌握的「虛式·茈」給打穿了。
深紫色的咒力破開堅硬的領域外壁，宛如一道被放大了上千倍不止的激光光線，瞬間蕩平了前方五百米以內的所有物體。山腳下的樹林轟然倒塌。一片被驚起的鳥四散奔飛。在場幾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這咒力的恐怖。紛紛睜大了眼睛。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音。
領域碎掉。你跟五條悟同時出現在空蕩的場地裡。原本的花園早已不復存在。被打破了二樓某道牆壁的宿舍樓頑強屹立在戰爭之後的土地上。無聲地見證了「最強」的誕生。
夜蛾將學生們擋在身後，目光在你跟他之間徘徊了一下。嘴唇動了動，最終吐出了一個名字。
「悟……」
「別說話。」
五條悟說。
他衣領處沾了一片不知何時落上去的櫻花，似乎已經陷入了玄妙的境界。整個人懸浮在半空中，張開手臂對著天空陶醉的呼吸了一會兒。然後他落地。拿身體擋在你面前，徑直彎腰捧住了你的臉，毫不猶豫地親了下來。
這次的吻與之前所有的都不一樣。他呼吸深重，眼底狂熱與墨色翻湧，用力地撕咬你嘴角，抵住你嘴唇將舌頭闖進嘴裡，在你下意識後退的時候卡住你喉嚨將你拖回來，狠狠地佔有了你。
你的身體因為這樣的吻而輕輕顫抖。鼻梁與鼻梁交錯相疊，幾乎很難進行呼吸，沒多會兒就被親的眼神迷離，被他張開手臂牢牢地鎖在了懷裡。
滾燙急促的呼吸扑打在你的臉上。你迷迷糊糊中，感覺到他看你的眼神彷彿要把你一口吞噬。不管是領域還是術式，紛紛都像是大海退潮一般從你腦海裡消失掉了。你在艱難的換氣裡，心中只隱隱生出了一個想法：
是誰教他這麼親的？
怎麼好像還進步了。
你這一刻的乖順似乎終於滿足了他。過了一會兒，五條悟將你鬆開。兩個人都大口喘氣。他抵住你的額頭，用手指抹掉了你嘴角滲出的一點血液。
他親的你有點痛。你很快回過神來，淡金色的眼睛抬起，仔細觀察地看著他。
「悟。」你說，「你怎麼樣？這次應該都學會了吧——」
要是再不會。那就只能想辦法讓甚爾來幻境裡跟他打一架了。
你盡力了。
五條悟平復了自己的呼吸。
這名在未來既定的最強，整個人似乎還沉浸在剛剛那種酣暢淋漓咒力隨意運轉的快感裡。藍眼睛非人的落在你身上。其中湧動的不知名情緒幾乎令人毛骨悚然。
不過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多久。他突然笑了。這奇異的感覺瞬間如冰雪般消融。他又恢復成往日裡所熟悉的樣子，得意地捏捏你的臉。但力道卻沒有控制好，在上面留下了一點點紅痕。
「我好得很。」他說，藍眼睛在如此近的距離裡亮晶晶的閃動著，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興奮，「簡直——從來都沒有這麼好過了。」
第84章
◎技術太差了◎
「現在我可以說話了嗎？」
十分鐘之後，教師辦公室裡。剛剛被打斷的夜蛾坐在辦公桌後面，兩隻手交叉著抵在下巴上，一臉深重地對著桌面上只填了一個名字的特級申請表沉聲說：
「是誰先動的手？」
辦公桌的對面，你跟五條悟並肩站著。他衣領上還沾著那片之前打架時懸掛上去的櫻花，白頭髮被「茈」所揚起的氣流掀起，些微變得有些亂糟糟的。而你則一身清爽。嘴角上被他咬出的傷已經用反轉術式治好。因此在兩個人互相伸出手指向對方的時候，夜蛾只停頓了一秒鐘，便毫不猶豫地將視線轉移向了明顯更像是罪魁禍首的五條悟。
「悟——」
「都說了不是我了啊？！」五條悟當即被冤枉了似的，藍眼睛睜大，提起聲音超大聲的對著不分青紅皂白的可惡班主任大聲說，「你這是對老子有偏見——」
「這樣嗎？」
夜蛾明顯不信。不過身為教師的責任感又讓他不能完全無視掉學生委屈的臉，於是便又將目光落到了你身上。
「蝶蝶，那你來說。」
「其實，的確是我先動的手啦。」你老老實實說，兩隻手乖巧地背在身後，一臉無辜地看著對方，「不過真要講的話，不管是宿舍樓還是花園和山頭，好像都是被悟給拆遷掉的——畢竟你也看到了嘛。他的紫色光炮比我要超規格多了哦？跟我幾乎沒什麼關係嘛！」
「的確。」夜蛾點頭，一臉威嚴的把臉轉了回去，看著仍然還是不怎麼服氣的大號問題兒童嚴肅地說，「根據現場的殘穢來判斷，也確實是我們趕到時所看到的那樣。相關建築的維修賬單在計算好之後，我會讓人寄到京都的五條家去的。這一點應該沒什麼異議吧？悟。」
「沒異議——」五條悟拖長了聲音，兩隻手乾脆插進了制服的口袋裡，站沒個站相地往你旁邊一倒，拿肩膀撞了撞你。而後在你奇怪地看過來時臉上揚起一抹壞笑，故意以一種在場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調對你說，「喂。聽見了沒？被看到了欸。」
你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看到什麼？」
「還能有什麼？當然是老子親——」
「好了。」夜蛾說，突兀地打斷了學生不著調的話，在指著辦公室的門口讓你們倆離開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將你給叫住了。
「蝶蝶，之前送給你的咒骸呢？」
你：「呃……」
你目光心虛地朝旁邊移動了一下，不明白班主任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
夜蛾看著你，似乎已經猜到了原因，以一種婚後男人獨有的周到感，十分體貼地對你詢問說：「是丟了嗎？還是被什麼人給破壞掉了。」
「這個嘛——」你眨眨眼睛，回想起了那個冬日的夜晚，「非要說的話……那應該是後者吧？」
「我就知道。」
班主任點點頭，在五條悟不屑的目光中彎腰從櫃子下面取出一個跟之前長得一模一樣的小恐龍玩偶，走過來鄭重地放在了你的手心。
「這次記得收好了啊。」他說，寬厚的手掌大力在恐龍的頭頂拍了拍，彷彿在拍什麼人的腦袋，「為了所有人的心情著想，可別再把它給弄丟了。」
***
然而走出教師辦公室之後沒多久，這隻全新的攻擊型咒骸就遭到了慘無骸道的羞辱。
五條悟提著小恐龍的後頸，一隻手故意在它面前牽著你，還生怕它看不清似的扣著你的手指舉起來，很得意地對著完全打不到自己的咒骸挑起了眉。
「夜蛾的水平真是越來越倒退了。」他相當不尊師重道的評論說，「果然，結婚會影響製作咒骸的質量——」
「……」你若有所思地盯著拳打腳踢的咒骸發呆，回憶起剛剛自己所開啟的新領域，並沒有太注意他在說什麼。
直到五條悟隨手把咒骸丟出了窗外，伸出手碰碰你的臉。
「怎麼不說話？」
「……」
「喂。再不理人，老子可就要親你了啊。」
你眨眨眼回過神來。
「咦。」
「咦什麼。」
五條悟嘖一聲，很不爽的樣子。他停下腳步，按著你的肩膀把你轉過來。手掌一用力，將你推到教學樓走廊的牆邊站好。垂頭壓迫力十足的朝你靠近了過來。灼熱的呼吸噴灑在你臉上。
大約是被這樣的溫度所影響到了，你看著這雙滾動著暗火的藍眼睛，剛剛被親吻的感覺似乎又回來了，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已經被治好的嘴角。
結果五條悟壓著你的手把它給按下來了。說到做到的俯下身，直接在你不久前受傷的位置又親了一口。牙齒輕咬了一下後，張開嘴開始舔舐了起來。沒多久就把那裡給啃紅了一大片。
你皺眉，嘴角被他舔咬的又痛又癢，手抬起來想將他推開。然而這個動作卻彷彿惹惱了他似的，當即被更加用力的抵著肩膀給按住，直接堵著嘴親了過來。
他的手上移，從肩膀改為抵在你的頸部動脈，強勢的啃咬著你的嘴唇，迫使你張開嘴，有點被動的承受著他的索取。大拇指不輕不重地在你脖頸兩側施力。
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錯覺，你總覺得在實力大幅度進階以後，他整個人的氣場似乎也產生了一點改變，變得比以前更具有攻擊性了。
跟之前所有單純的親親貼貼不一樣，這樣的五條悟似乎突然在你面前展露出了兩性關係中更加危險的那一面。你很快就被他親的有點發暈，當即手指一動發動了術式，含糊不清地說道：
「先等一下！」
他沒開無限。即使在不久前才被你用同樣親密的姿勢兩次偷襲成功，此刻卻依然還是沒有防備你。因此下一秒鐘就揚著眉，老老實實的在術式效果下停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你。
「幹嘛？」他說，「要是受不了的話可以掐我嘛，直接叫停是做什麼？玩不起啊——」
你：？
你推著他的腦門將他的臉給推開了。術式的效果其實在他那裡只能生效一瞬間，沒多久就被他在體內運轉無下限給彈出來了。不過這並不妨礙你驚奇的上下打量他。
「從剛剛就想問你了，」你說，摸著自己的下巴，輕飄飄地圍著他走了半圈，不禁露出有點疑惑的表情，「任督二脈還包含這種方面的內容嗎？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熟練啊——」
搞得你好像輸了似的。可惡！
你在奇怪的地方產生了勝負欲。立即下定了回去以後好好研究一下這方面技巧的決心。
五條悟咧著嘴笑了一下。大約是把你這句話當做了對自己的誇獎，下巴抬起來，大大咧咧地站在那裡任由你打量。氣焰可以說是相當的囂張。
「還可以吧。」他用一種故作鬆散的語氣，輕描淡寫地對你頷了下首，藍眼睛裡卻很得意，「說了要教你啊，會的肯定要比你多吧？」
「那你沒教會我。」你說，用一種「同為學渣你怎麼偷偷背著我努力了」的眼神，譴責地回視他，「怎麼回事，悟。你這個老師好像不合格——」
「那要再來一次嗎？」
「可以啊。在這裡？」
「反正沒有人欸——那你想在哪裡？被人圍觀之類的老子倒也不介意——」
「好吧，那就在這裡吧。」你妥協了，但同時提出了要求，「不過這次位置要換一下，換我來親悟——」
「哦——」
五條悟說。他微微挑了一下眉尾，藍眼睛意味不明地看著你，似乎很受用似的，沒有說什麼拒絕的話。
「那來吧。」
他往牆邊一靠。兩隻手揣在胸口處。長腿伸出來一大截，降低了一點與你的身高差距。一本正經的做出一副等待的樣子。
你們兩個換了個位置。你站在他面前，一隻手以壁咚的形式在他身後的牆壁上撐了一下，不過沒多久就因為覺得不太舒服而放下來了。改為抱住了他的腰。
「那我開始了哦！」
「開始吧。」五條悟漫聲說，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要我幫你倒計時嗎？」
「這個有什麼用嗎？」
「沒用。」他說，「就是配合你一下嘛。」
「那我真是謝謝你了。」
「不客氣。」
你：？
你頓時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不過肉有點硬，好像沒掐動。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是吧？」
「那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技術太差了，親的我很痛欸！」
「真的嗎？」五條悟一臉「我不信」的表情，手放下來食指勾起，很玩味地在你下巴上勾了一下，「明明就很享受嘛——」
「你說什麼？」
「什麼都沒有。」五條悟說，一秒收斂了表情，摟著你的腰將你拖近了一點，故意擺出一副耐心告罄的表情，「快一點嘛，還親不親了？不親的話就換老子來親你。剛好之前看到的另一種方法還沒用過——」
「親！」你說，當即踮起腳朝他湊了過去，「誰說不親了？還不是都是你廢話太多——」
「哈，這也能怪我是吧？」
「當然啦，誰讓你總在那說些有的沒的——」
「行，那不說了。你這傢伙快一點行不行？在磨嘰什麼啊——」
「在想要不要也咬你一口。」
「想報復回來是吧？你咬吧。」
「真咬啊？」
「真咬啊。你咬人又不痛——」
「別瞎說。我什麼時候咬過你了？」
「沒咬過嗎？」
「不一直都是你在咬我嘛！還每次都咬出血——」
「哦。那你咬回來嘛。」
「這就咬回來哦，你別動——」
「……很抱歉打擾你們一下。」夏油傑的聲音響起。
你們兩人保持著一個超近距離的親吻未遂的姿勢回頭，看到黑髮的咒靈操使帶著兩名學弟一起站在教學樓大門的入口處，不知道已經在那裡站了多久。
目光相觸的一瞬間，七海建人當即將視線給移開了，眉毛深深地皺起來，非禮勿視的拿側臉對著你們，很克制的沒有對前輩露出任何失禮的表情。而灰原雄則睜著亮晶晶的眼睛，害羞卻又十分驚奇地看著你們。看上去還打算給你們——尤其是你——加油打氣一番。不過很快就被七海捂著嘴拉著衣領給拖走了。兩個人或主動或被動，都很有眼力見的把地方留給了你們。沒有繼續摻和這尷尬的一幕。因此也就顯得仍然留在這裡的夏油傑更突兀了。
「………………」
夏油傑的嘴角抽了抽。他深吸一口氣，將手機拿出來，光明正大的對著你們展示了一下，而後一臉安然地說：
「是夜蛾讓我過來幫新生認一下教室的……如果有什麼不滿請儘管去找他說，我只是過路。二位請繼續吧。」
說完，他臉上帶著古井無波的微笑，一臉淡定地轉過身去，宛如一個超大功率的電燈泡，閃閃發光的從你們的視野裡消失了。
第85章
◎有時候，一個人夾在情侶裡真的很無助◎
五條悟宿舍的牆壁全部都在之前的追逐戰中被炸毀了。原本四四方方的房間瞬間變成了半開放式，在修繕完成之前注定不可能接著住人。
跟夜蛾簡單的打了個報告之後，你們兩個攔下現成的苦力夏油傑，準備進行一場浩浩蕩蕩的搬寢室活動。而硝子則被拉來繼續擔當一年級後輩引路人的角色。
四個人打了個照面就分開了。作為任務的交接者，夏油傑痛失2000円晚飯錢，抵給硝子當了跑腿費。直到走進宿舍的時候都是一臉「我好像虧大了」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沉痛。
五條悟的宿舍裡，除了開出一個大洞的牆壁之外，其餘部分倒是保存的相對完好。
桌子上的甜品還沒有吃。他從裡面撿了一塊蛋糕塞進嘴裡，餘下的連同整個盒子都轉手丟給了你。你接過來，從二層拿了幾顆櫻桃，又擊鼓傳花似的把盒子交給了夏油傑。夏油傑什麼都沒拿，蓋子扣好以後就放到了置物櫃上，走到房間中央環視了一圈，似乎在思考該先從哪裡開始轉移物品比較好。
「遊戲卡帶也太多了吧？真的有時間通關嗎？」
「這你就不懂了吧？不管怎麼樣先把新作買回來，等有空的時候就可以一起玩了啊！」
「你說的這個一起，指的是我還是女朋友？」
「那當然是誰感興趣誰就玩了——喂等一下，你把那個給老子放下！」
你站在豁開的洞口處邊吃櫻桃邊吹風，聞言扭頭看過去，只見夏油傑手裡拿了幾枚粉紅色的花裡胡哨的外殼。不過還沒等你看清是什麼，五條悟就已經走過去，一把將它們給奪了下來。
「……」夏油傑手裡一空，臉上浮現出點點神秘的微笑，以一種奇妙的語氣對著摯友的臉喟嘆一聲，「悟啊——」
「閉嘴啦。包裝太像了，放的時候弄混了而已！」
「那其他的都收好了嗎？」
「應該吧。」
「我不信。」
夏油傑說著，就彎腰蹲在了地上，一勾手撩開垂落的床單，從床底下方拖出了一個開著口的四方紙箱子。
「是什麼東西？」
你好奇地走過去，站在夏油傑的旁邊低頭看。
箱子裡，最上方是好幾本手掌大小的漫畫冊子。大約是經常翻閱的原因，部分頁碼的地方有一點摺痕。因為大小不一，再往下還可以一眼看到穿著暴露的女星當封面的雜誌期刊。除此之外還在間隙裡豎著擺放了一些黑色的錄像帶。具體是什麼也不知道。不過當你伸出手去拿箱子裡的漫畫時，五條悟從後面把你給撈了起來，手在你的眼睛上擋了一下，而後推著你的肩將你給推到後面去了。
你再回頭看的時候，發現他已經自己蹲下來把紙箱的開口給蓋好了。白色的頭髮下面，隱隱露出一點發紅的耳廓。
夏油傑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既然沒收好的話，就別隨隨便便讓女孩子進來啊？會很難解釋吧。」
「老子收好了啊！還不是你先隨便亂翻——」
「可換宿舍的話，這種東西也得一起搬走吧。怎麼也是要拿出來的啊？」
「你別管！這個我自己收，你去整別的地方——」
「那好吧。」
可能是因為屋子裡還有你的存在，夏油傑並沒有揪著這件事講太久，簡單說兩句以後就拍拍摯友的肩站了起來，當真替他去收拾那一攤隨意擺放的雜亂的書桌了。
你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見話題似乎以一個極快的速度結束了，不死心的又試圖伸手去撈箱子。然而手剛伸過去就被五條悟給抓住了，徹底杜絕了你弄清楚那箱東西到底有什麼機密的可能。
「到底是什麼啦，為什麼不讓我看——」
「和你沒關係，有什麼好看的啊？」
「怎麼和我沒關係？悟就是偷看這種東西才悄悄提升了自己的吧！別以為我不知道——」
「哈？才不是！老子就算不看這些也天賦異稟好不好，你也太瞧不起自己的男朋友了吧——」
「是我瞧不起你嗎？我明明是在說你進步大——」
「這才哪到哪啊？就親一下而已，別的都還沒做過啊——」
「別的是什麼？」
「你別問。」
「我就問。」
「說了你別問！」五條悟似乎不耐煩了起來，抓著你的手把你給拉到懷裡，低頭飛快地在你眼皮上啄了一下，「比起這個，新領域的事情就沒什麼要說的嗎？剛好傑也在這裡，有疑問的話可以一起解決掉——」
「和我也沒關係。」夏油傑背對著你們安詳地說，「我聾了。聽不見。」
五條悟當即發出了一聲長嘁：「你少來這套——」
於是一分鐘之後，不久前還自稱聾了的夏油傑坐在了五條悟的左手邊。你們三個人圍著那個神秘的紙箱子團團坐好。以一種學術研究的氛圍開始探討起嚴肅的東西。之前被放在置物櫃上的點心盒子也拿了下來。你捏著櫻桃梗將一顆櫻桃提在手裡，詳細為黑髮的同期講述了幻境裡發生的事情。
「所以，悟就是用這種方式來領悟反轉術式的？蝶蝶同學是真的捅了他一刀？」
「反正是幻境嘛。問題不大啦。」
「結果當然是很好的，但我主要是擔心悟會留下什麼心理陰影。」
「哈？什麼心理陰影啊？」
「好吧，看來是沒有了。」夏油傑說，「那蝶蝶同學的另一個領域效果是什麼，目前已經知道了嗎？」
「嗯……不好說。」
「什麼意思？」
「目前領域還不是很完整，具體功效感覺不是很清晰啊。」
「但應該也是跟術式效果相輔相成的吧。有沒有可能，是術式反轉的大規模擴張呢？」
「比起那個，更想要別天神欸。」
「那是什麼？」
「好吧，當我沒說。不過感覺上像是能將所有東西都丟進幻境裡的樣子。」
夏油傑一下子抓住了你話語裡的重點。眉頭微微皺起。
「『所有？』」
「對。比如說攻擊，或者受到的傷害之類的——」
「聽上去感覺有點理解了……不過這只是猜測吧，還沒有正式實驗過？」
「沒辦法嘛。當時悟的虛式又沒有打我，而是直接把領域給打穿了啊。」
「喂？意思還怪我是吧？怎麼可能打你啊！」
「可不打我的話就不能實驗了嘛。」
「那你現在過來，老子打你一下。」
「我拒絕。現在打又沒用！說了要在領域裡打啊——」
「那就到下面去。我也再試一下「茈」的直線距離有多遠——」
「那應該是咒力有多少就有多遠吧。」你說，「不過也不是不行啦！」
兩個人都是行動派，想到哪出就做哪齣。說話間他就已經站起來了，一隻手遞給你，看樣子是準備直接從二樓跳下去，就地開始進行新實驗。
不過夏油傑把你們給攔下了。這名同樣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術師似乎很為難的樣子，臉上慣常帶有的微笑裡也有著嘆息的意味。多少有些感慨地表示：
「至少今天就別再折騰了吧？我覺得大家應該都不想再看一次之前的場景了。」
「指什麼？」五條悟重新在原地坐了下來，臉上帶著戲謔的笑意，眉毛高高揚起，「是被老子的光炮給嚇到了嗎？」
「悟。你別明知故問。」
「接下來悟也可以開始研究領域了。」你說，「傑要不要也來被我砍一刀？學會反轉術式以後，術式反轉也就不攻自破了哦——」
「謝謝，暫時還是不要了。」夏油傑禮貌地說，「我總覺得這種方法並不適合我。而且都已經知道了是虛假的受傷，屆時求生的意志沒有那麼強烈，估計也是很難瀕死領悟反轉術式的吧。」
「這倒也是欸。那我不用術式給你來一刀好了！這樣總不會覺得是虛假的受傷了——」
「謝謝，都說了不用了。蝶蝶同學你快坐好——悟，攔住她！」
一番兵荒馬亂之後，夏油傑原本整齊紮好的丸子頭亂了一點。你們兩個以五條悟為分界線，涇渭分明的彼此對坐在一邊。你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似乎隨時都準備突然拔出來咒具來給他一刀。幫他在通往特級的道路上加加速。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傑的術式比較特殊。」你說，「有可能不需要研究到這一步，只要等收服的咒靈等級與數量提升上去了，就可以晉升成特級了。」
「確實。」五條悟盤起的腿壓在你的膝蓋上面，點點頭贊同說，「畢竟是寶可夢訓練家嘛，評判的標準跟其他人不一樣——」
「說是這麼說，」夏油傑輕嘆了一口氣，「但總感覺這樣就被你們給落下了啊。所以還是要努力一點吧。」
「沒關係，落不下的。」你跟五條悟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傑一定也會是特級的！」
「就是進階這種事情得一步步來。」你認真地給他舉例說，「你看悟，剛開始親我的時候只敢親額頭。現在就不一樣啦，在經過了臉和眼睛的過度以後，已經可以完全沒有心理壓力的親嘴巴了——」
「能換一個例子嗎？」夏油傑說，「不是很想聽這個。」
「好吧。反正就是這個意思啦。你能聽明白就行。」
「我不明白。也不是很想聽明白。」
「就是叫你不用急的意思啦。」五條悟說，拿胳膊肘去磕好友的手臂，幸災樂禍地揚起眉看著他，「之前不是一直很喜歡拿這事打趣老子嗎？怎麼現在又不愛聽了啊——」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夏油傑安然地說，「人都是會變的，悟。比如以前我就沒有這麼時時刻刻想要打你一頓。但現在不一樣了——」
「要打架是嗎？來啊！」五條悟興高采烈地說道，當即收回了壓著你的那條腿。而你也期待地看著對方。淡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夏油傑：「……………………」
夏油傑深吸了一口氣，在你們二人相似的目光中站了起來，似乎不打算繼續再留在這裡了，抬起腿便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你別太得意了，悟。」
臨走之前，咒靈操使不無報復的提醒道：「之前的圍觀人群裡也有小比類卷監督。北海道的人馬上就要來高專了吧？到時候怎麼跟蝶蝶同學的家裡人再見面，你自己好好想想看吧。」
第86章
◎懷玉◎
正如同夏油傑所說的這樣，三天之後，石狩義平抵達高專。應天元邀請，開始與其聯手加固薨星宮結界。
對方到的這天正好是個週六。開學不久沒什麼事做，你們一行人連同一年級的兩名新生都聚集在室內體育館裡，以年級為單位，正在進行一場親切友好的籃球比賽。
休息日沒人穿制服，場地裡的男孩子們一打眼的短袖長褲。你頭上插著五條悟的墨鏡，穿一件只有一半蘋果的黑色短款上衣，跟硝子一起坐在場外吃零食。兩個人腳邊一人一個塑料袋子。裡面裝滿了從自動販賣機裡薅出來的花花綠綠的飲料瓶子，和幾部充滿少女心的粉色漫畫單行本。硝子在吃東西的時候順手拿起一本，結果打開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
「這是什麼？」
「是教材。」
「哈？」
「我的意思是，是可以在接吻的時候快速提高level的東西！」
「哈？」
「悟就是這樣變厲害的！我不能輸，所以拜託傑從他的新寢室裡偷了幾本出來——」
「你給我等一下。」硝子打斷你說，舉起了手中飄滿櫻花的漫畫單行本，臉上露出懷疑的表情，「你真的確定，五條是通過這個進步的嗎？」
「難道不是嗎？」
「雖然也不排除這種可能，但他看的東西，肯定和這種滿紙都是膩死人情話的業界垃圾完全不一樣吧？」
「有多不一樣？」你說，「差很多的話就讓傑再去給我偷偷看。」
「那還是算了吧。」硝子說，把漫畫合上，『啪』的丟回了塑料袋裡，重新端起了自己喝了一半的咖啡，「這應該是他能偷給你的最能讓你看的東西了。沒看出來啊，五條那傢伙在入門的時候竟然也挺純情的嘛。」
「是哦。」你一臉苦惱地說，「最近感覺是有點變了呢。」
「指什麼？」
「親我的時候很用力！不過上次說了之後，倒是沒有再親出血來過了。不然每次都要拿反轉術式治這種東西，還真是挺麻煩的啊——」
「可以了。」硝子說，「不是很想聽這種細節。我們換一個話題吧。」
「那好吧。」你點點頭。伸手摸進了塑料袋裡。
這時候男生們運著球從你們跟前跑過去了。你手裡拿著一盒蔬菜汁，目光落在同樣穿著只有一半蘋果黑T恤的五條悟身上，看到他跟夏油傑配合默契，憑藉身高優勢從學弟那裡截過了球，轉身以後又很靈敏的躲開了七海的阻撓，輕輕一躍便精準的投中了一個三分。
在學弟們多少有些懊惱的表情中，硝子將外場計分器往下翻了一頁。並不正式的比賽分數來到了32:11。他面帶得意的笑容，含笑與走過來的夏油傑擊了個掌。而後轉頭看向你。似乎為了確定你是不是還在看一樣，隔了老遠確認你的位置。倒是沒有做什麼。只定定地看了一眼後便又扭過頭去了。
分差是有點大了。想要追回來好像已經變得很困難。
七海的神情有些凝重。灰原雄倒是依然表現的很樂觀。就在他手舞足蹈的給七海加油打氣的時候，從身後飛過來一枚籃球，準確的命中了這名樂觀人員的後腦勺。
『砰』！
「哦嘶！」
籃球掉在地上，以微小的弧度上下顛伏了幾下便停止不動了。灰原雄倒抽一口冷氣，揉著頭轉身過去，對著一臉戲弄的糟糕學長提起氣大聲說：「前輩，你這是偷襲——」
「哈？」五條悟挑起了眉梢，手指一動發動術式，將地上的籃球重新吸回了自己的手裡，很隨意地拍了幾下。
「才不是吧？」他說，「比賽的時候不要東張西望難道不是常識嗎？剛剛他們有喊暫停嗎？傑。」
「確實沒有。」夏油傑說，「不過你喊他們專注比賽的方法其實可以更溫柔一點的。」
「哇，雞皮疙瘩起來了。」
「什麼？」
「這種詞，不管怎麼想都和老子沒關係吧？」
夏油傑：「…………」
就在夏油傑詞窮的這一瞬間，你已經舉起了手裡的蔬菜汁，揚起聲音為剛剛加入高專這個大家庭的小學弟應援道：
「沒關係的雄醬！下次打比賽記得戴安全帽！這樣他就拿你沒辦法啦——」
「喔！」聽了你的話，灰原雄一臉被點化的表情，當即睜大圓溜溜的眼睛，感動地握起拳說，「蝶蝶前輩說得對！打比賽怎麼可以不戴安全帽呢？等回去以後我就準備一個！七海你要不要——」
七海建人：「………………」
「謝謝，不用了。」七海說。
「真的不用嗎！」灰原雄說，「蝶蝶小姐說的話一直都很有道理，我覺得我還是給你準備一個——」
「不了。」七海堅定地說，「真的不用。沒人會戴著那種東西打籃球的吧？」
「咦？原來沒有嗎！」
就在兩名一年級說話的時候，另一邊，五條悟則直接做了個比賽暫停的手勢，徑直從場地中央走下來了。硝子見狀也站起身，提著袋子一臉平靜地越過他，走到兩名後輩與夏油傑的身邊去了。
他挨著你的肩膀坐了下來，背景裡隱隱約約聽到七海「那兩個人一直都是這樣嗎？」的禮貌詢問聲。你豎著耳朵想再去聽夏油傑跟硝子的回答，不過還沒等聽清，他就已經開口說道：
「一會兒出去玩嗎？」
「下午嗎？」
「現在不是才十點，去澀谷或者新宿還來得及吃午飯！」
「為什麼這麼著急啊。」
「急嗎？沒有吧。所以到底去不去——」
「去是可以去啦，」你說，「不過要先等地底下的事情結束才行哦。」
地底下。也就是薨星宮。
石狩義平大約是上午七點左右抵達的高專內部，那個時候你還沒起床，所以壓根就沒有見到他。
不過結界加固結束以後，怎麼樣都是要去見一下的。得知道計劃進展的順不順利。
可五條悟聽你這麼說卻撇了撇嘴，露出很不滿意的表情。
「什麼啊。」他嘀咕說，「那這不是還得見到了嗎？」
「見到誰？小叔叔嗎？」你後知後覺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悟醬，原來在害怕這個啊——」
「誰害怕啊？」五條悟說，長臂一伸，攬住你的肩膀用下巴來磕你的臉，「老子是不想又被人把閒話傳到家裡去好不好？上次電話足足打了兩個星期，真是煩都煩死了欸——」
「說的跟閒話是小叔叔傳出去的一樣。」你說，不甘落後的抬起腦袋去反磕他的下巴。兩個人看似親密，實則暗中較勁的互相小規模攻擊了一會兒，最終以你被他抱洋娃娃似的一把在胸前抱住而告終。「而且悟入贅給我也沒什麼不好，要不了多久你就會是咒術界統治者的男人了！想想是不是很開心——」
「哈？那種事情不是應該的嗎？」他很用力的在你頭頂猛蹭了幾下，像隻分外黏人卻又不好意思說出來的大型小貓咪，「想讓老子入贅，那肯定得拿出點實力來吧？不然光是我家裡人的嘴你都堵不住欸——」
「沒關係。馬上堵給你看。」
「什麼？」
趁他注意力不集中，你出其不意地仰起臉，在他的嘴唇上印了一下。
他呆住了。藍眼睛微微睜大。而後反應很快的收緊攏在你腦後的手掌，就這麼大庭廣眾之下不管不顧的想要親回來。被你一伸手用掌心給擋回去了。
這一次，他的不滿似乎變得真心實意了起來。皺著眉毛多少有些不樂意地看著你。
「做什麼？」
「只要堵住悟的嘴就等於堵住五條家的嘴——大概是這個邏輯啦！」
「不是說這個！」五條悟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你，眉頭很深地擰起來，「我是說，為什麼不讓我親——」
「咳嗯！」
門口的位置傳來清嗓的聲音。你們扭頭看過去，是夜蛾背著一隻手，面無表情地敲了敲體育館的門板。而同期和學弟們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去。
在硝子高深莫測的眼神中，夏油傑以一種過來人的方式，十分熟稔地拍了拍兩名學弟的肩膀。灰原雄的耳朵有點發紅。七海露出明顯在忍耐什麼的表情，對著好心的學長點了點頭。
你跟五條悟站起來，拎著零食和一兜子漫畫飲料走過去。你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奇怪地說：
「薨星宮那邊已經結束了嗎？這麼快？」
「你看吧，我就說剛才應該跑掉的。」
「說了不行。要是結束的話，我就到下面去看一看。」
「你下去做什麼啊？跟你也沒關係吧？」
「檢驗一下成果而已嘛。不過那種用來阻擋同化的結界，好像一般也看不太出來——」
「是啊。所以還是去澀谷吃午飯吧。你想吃什麼？鐵板燒還是烤魷魚？」
「這個嘛——」
「咳嗯！」
夜蛾再次清了一下嗓子。
你們兩個不說話了。走到他面前，看到班主任嚴肅地看著你們。
「很抱歉打擾你們的雅興了。」班主任說，不過語氣聽上去並不是很抱歉的樣子，「悟，傑，還有蝶蝶。天元大人有新的任務要交給你們，你們幾個——現在和我過來一下。」
第87章
◎紅碧◎
在跟隨夜蛾前往辦公室的路上，你給石狩義平發去了消息，但並沒有得到回應。想來薨星宮的事情暫時還沒有結束。
不過與其相對應的另一件事也的確要擺上日程了。那就是關於星漿體的保護與轉移。
五條悟跟夏油傑作為目前咒術界內部可調遣的最強戰力之一，又是毫無疑問的「立場乾淨派」，自然被指名要求去完成這個任務。而輪到你的時候就稍微改變了一下。
「我不跟著他們一起去嗎？」
「你不去。」夜蛾說，「天元大人希望你留在高專，在星漿體確認轉移成功之前都負責保護她。」
「這不還是不相信自己的結界可以阻擋同化嘛。」你嘆了一口氣說，「也行吧，那就讓他們先去——」
話沒說完，你突然察覺到一點異樣。
雖說你如今已經可以自如運轉體內不屬於自己的那份咒力，甚至可以利用其來構築自己幻想中的世界，但最開始存在於身體裡的那部分力量卻始終都沒有消失。換句話來說就是——昔日的遊戲系統依然獨立於你的第二套咒力體系之外。
你曾經隱隱約約有過猜測，認為這就是你第二種咒力的本體。因此你無法撼動它。
而現在，隨著你對另一種咒力的掌握逐漸深刻，你與遊戲系統之間似乎也產生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聯繫。所以幾乎是它一有反應你便立馬察覺到了。當即停住了話頭，轉而點開人物面板。
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現了。時隔半年的時間，這個系統的主線任務竟然更新了。
而且不是一個。而是一長串。
【主線任務（六）：解決星漿體事件】
【任務獎勵：中級技能進階至高級】
【主線任務（七）：阻止夏油傑黑化（進行中）】
【主線任務（八）：整合盤星教】
【主線任務（九）：晉升為特級咒術師（已完成）】
……
和最開始的時候相比，如今系統所賦予你的所謂獎勵已經少的可憐。不過你並不是很在乎這個。畢竟你現在的實力已經完全不再依賴這些外在的東西。而是切切實實屬於你自己的。
這個系統當年進入到你身體裡和你一同「入世」的時候，大約就已經被提前設定好了類似於程序之類的東西。你沉吟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目光在【主線任務（七）】的「進行中」幾個字上停駐了一會兒，冷不丁改口道：
「還是算了。」
夜蛾一愣：「什麼？」
教室裡，你的另外兩名同期也紛紛轉過頭，多少有點驚訝地看著你。
「天元害怕的那個人一時半會兒不敢出現，這活就先讓小叔叔做吧。」你說，然後一左一右地抓起了兩個男生的手腕，「還是這邊的事重要一點——我們就先走啦！不出意外的話，今天就能回來哦？」
說完，你不理會班主任的挽留，就這樣拉著兩名高個子的男生，堂而皇之的從辦公室裡離開了。
***
「今年二月份的時候，天內理子就已經接到了要被轉移的通知。」坐在上田監督的車上時，夏油傑通過紙質資料為你們補充了一下因為走太快而缺失的一部分信息，「所以按照正常情況來說，她現在應該是沒有在學校上學的。」
「那她現在在哪？」五條悟兩隻手交叉在自己腦後，大大咧咧地叉著腿和你一起擠在後排，百無聊賴地朝副駕駛上的好友發去問詢，「還有不正常的情況嗎？」
「有的哦。」你說，「可能她還在學校裡吧。」
五條悟：「哈？」
「沒錯，從情報上來看是這樣。」夏油傑點點頭，語氣也有點感慨，「這位理子妹妹，看來比我們想的要更有主見呢。」
「這是主見嗎？」五條悟說，「膽子也太大了吧？就不怕自己被高專以外的人給盯上——」
「從另一個角度來講，也是對高專很信任嘛。覺得就算去上學了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倒不如說她本來也沒有那麼懼怕死亡吧。」你說，「畢竟是作為星漿體而誕生的。如果不是天元鬆口的話，再過幾個月就要與地底下那個老樹皮同化了哦？」
「「同化」。」
夏油傑重複了一遍這個詞。時至此時，似乎才真正理解了它的意義。
「說是『同化』，但其實與『死去』沒有什麼區別吧？」
「大膽一點，傑。」五條悟糾正說，「這不是『死去』，而是『去死』嘛。」
「是欸。」你也說，「本質上就是這個意思啦，不過一般來說也沒人在意就是了。」
話音落下，車廂裡沉默了幾秒鐘。
你看著窗外飛快向後掠過的風景，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打開手機開始嘗試登錄新搭建的咒術師論壇。
車子裡沒人說話。五條悟等了一會兒，大約是有些無聊了，於是把手放下來，身子一歪把臉磕在了你的頭頂上，側著腦袋不甘寂寞地看過來。
「這是什麼？」
「一個對標詛咒師暗網的網站。」你把手機抬起來，屏幕對準，展示給他看，「是拜託小比類卷監督去做的，稍微有點粗糙，現在還在測試中。」
「欸——」他感興趣地挑了下眉，「那傢伙來你身邊，原來目的是這個嗎？」
「是啊。你以為是什麼？」
「我以為嗎？」五條悟說，「之前的謠言——」
「那不是謠言哦！」
「好吧。」他頓了一下。手伸過來，擠開你的手在按鍵上按了幾下。
「在找什麼？」
「就沒有那種東西嗎？」
「什麼啊？」
「女生的情感專區之類的。聽說會在裡面偷偷討論男朋友欸。」
「沒有那種東西啦。」你說，「不過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找小比類卷小姐去加一個——」
「是我需要嗎？」
「不是嗎？」
他的臉從你頭上抬起一點。你仰著頭，兩個人在安靜的車廂裡面面相覷。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來電聲突兀的響了起來。
你們兩個扭頭，看到前座的夏油傑接起了電話，以十分客氣的語態輕聲與對面說了什麼。
「是嗎？是這樣。我知道了。」
簡單應和了幾句之後，電話掛掉。你跟五條悟同時朝他探出了頭。
「是誰打來的？」你說，「有新情況嗎？」
窗外逐漸接近目的地。上田監督專心致志地注視著前方的路，車子開始緩緩減速。
天內理子就讀的國中是一個教會學校，從這裡看過去，已經可以清楚的看見教堂頂端的建築。
「到了哦。」上田監督沒有注意你們幾個在討論什麼，一邊停車一邊說，「那麼，我就將大家放在前方的正門口處吧？天內小姐就在學校裡，等待接人的時間應該不會太久，我會繞個圈在馬路對面等著大家……」
「先別停車，上田監督。」
夏油傑伸出手，攔住了即將徹底踩下剎車的輔助監督，面容有些嚴肅地說道：
「這輛車子上被人安裝了啟動後只要停下就會立即爆炸的炸彈。你先保持勻速行駛，我們離開學校周圍的區域以後再棄車，盡量不要引人注目。」
上田監督當即一嚇：「欸？！」
「哇哦。」五條悟發出感嘆的聲音。
他朝後一倒坐回了後座上，手臂環著你的腰將你也拉了回來。
你們兩人穿著一模一樣的只有半個蘋果的黑色上衣，對視一眼之後，臉上同時露出了在看電影一樣的稀奇表情。
「現在詛咒師的手法已經這麼高級了嗎？」他說，「炸彈欸！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拍什麼大片，要不要這麼大手筆啊——」
「這個炸彈安裝的地方是不是不太對啊？」你說，「根本就炸不死我們吧？所以做這麼一齣除了光明正大的告訴我們『有內鬼』以外，目的是什麼？」
「嗯……讓我們感受一下吊橋效應？」
「這樣嗎？可是我已經喜歡悟了，不需要用這種方法來心動啦。」
「這倒也是欸。」五條悟贊同地說，「不過據說這種情景可以促使感情升溫哦？要我帶著你逃跑嗎？」
「還有這種說法嗎？」
「是啊。所以要不要嘛。」
「要什麼？」你說，「只是逃跑的話，我自己就可以啊。」
「自己逃跑就沒意思了嘛！」五條悟不依不饒地說，「這樣可以『更喜歡』哦？真的不試試嗎？」
「那好吧。」你勉強地說，「你想怎麼試啊？」
「我看看啊——」
「你把蝶蝶同學抱出去吧，悟。」夏油傑突然說。
你們兩個不靠譜的傢伙同時轉過頭，看向了這次任務中大約唯一一個靠譜的對象。
只見咒靈操使越過一頭冷汗還在平穩開車的輔助監督，幫你們按下了車窗的下降鍵。而後對著打開的車窗外面，平和的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他和顏悅色地解釋道：「這個炸彈大約是類似於起爆線之類的東西，所以我決定先不將它引爆。」
「不引爆怎麼辦。」你說，「就這麼一直開車兜圈子嗎？」
「油箱還有一半，堅持個200公里左右還是沒問題的。」夏油傑說，「趁這個功夫，你們兩個先去天內理子的學校裡，我懷疑那裡才是這次引爆的最終目的。」
「原來如此。」五條悟說，行動力極強地打橫把你抱了過來，藍色的咒力在狹窄的空間中嗡的一響。下一秒，車門便發出了痛苦的喀吧聲，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扭曲了似的，當即從原本焊接的位置掉了下來。『砰』地摔在了朝後滑動的路面上。
「這是想把星漿體死亡的事情賴在我們的不謹慎上嗎？很不錯的想法欸。」
「所以這其實是一個拆彈電影。」你下意識摟住五條悟的脖子，看到他彎著腰半起身，將上半身已經探到了失去車門的汽車外面。
四月的風不冷不熱，攜帶著一點柔和的暖意與草木的清香。同時吹起了你和他的頭髮。
他低頭看了你一眼，藍眼睛裡帶一點比四月陽光還要肆意張揚的笑意。很神氣地對你一揚眉。
「怎麼，不喜歡嗎？」
「還可以啦，」你眨眨眼睛，總體來說還是很有興致地評價道，「倒是比我想像中要更有趣一點耶！」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他笑了一下，收緊抱住你的手，學你的語氣說話，「準備好了嗎？要跳了耶——」
「跳啊。又摔不死。」
「哇，好冷漠。說好的吊橋效應呢！」
「三十樓的話還可以考慮一下，跳個車而已，很難有那種東西啦！」
「好吧，那就下次吧。」
說完，五條悟沒再糾結這件事。在輔助監督有意的降低車速、靠近閘道邊時，你眼前一閃，他已經帶著你瞬移到了外面。
而後又是幾道破空聲。不過幾秒鐘之後，你們已經出現在了剛剛路過的教堂建築頂端。
你從他懷裡跳下來落在地上，雙手一拍，一圈金黃色的咒力如同水波紋一般從你的掌心盪出，瞬間橫掃了整個學校。
你發動了大規模術式，原本教室裡郎朗的讀書聲停止，音樂教室鋼琴的悅耳演奏也失聲，所有人都在你的控制下搖搖晃晃地走出教學樓，依次排列成隊，往校外的一處空曠場地去避難。
做完這一切之後，你回過頭。看到五條悟兩隻手插在口袋裡，很驚奇地看著你。
面對男朋友這樣的眼神，你一臉深沉地挺了挺胸膛，多少有些得意地將手放了下來。
「好啦。」你說，「現在，就讓我們去找這齣電影的製作人吧。」
第88章
◎陽炎◎
安置炸彈的人就潛藏在學校裡，隨著全校師生全部如同傀儡一般緩慢撤出，被下達了「非校內人員則留在原地」命令的傢伙自然就變得無比醒目。
五條悟將墨鏡摘下來，對著空蕩蕩的校園環視了一圈，指著不遠處教堂頂樓的位置說：
「在那裡吧。」
——的確。
他帶著你瞬移過去，兩個人一起出現在白色的建築塔上。這裡其實是一個半弧形的坡道，想要站穩還有點難度，因此躲藏在這裡的傢伙其實是以一個蹲下的姿勢在抱著塔尖的位置。一眼看過去躲躲藏藏的，不怎麼聰明的同時還有些滑稽。
「這就是在輔助監督的車上放炸彈的人？」五條悟說，嫌棄地一勾手指，將對方繡著英文字母「Q」的帽子挑了下來，靈活的在指尖轉了一圈。
被你術式逮捕的傢伙一共有兩個。都身穿一種類似於某種海軍制服的衣服，黑色的面罩遮住下半張臉。毫無疑問來自同一個組織。
你看著這兩人呆滯的面孔思考了一下：「應該是詛咒師吧。」
「那當然，總不至於是普通人。」
「但有可能是普通人僱傭的哦。」
「哈？真的假的？」五條悟眉毛揚起來，把帽子隨手掛在了旁邊的塔尖上，毫不客氣地說道，「這兩個傢伙弱的要死欸！花錢請這種人過來，就是為了看他們炸學校嗎？」
「這種事問一問不就好啦。」
你說著，兩隻手又愉快地在其中一人臉前拍了一下。
「我問你答環節——提問！你們把炸彈都埋在哪了！」
這名制服稍短的短髮詛咒師雙目放空，盯著虛無中的某一點遲緩地答道：「隨行輔助監督的車裡，星漿體學校的教堂、二年級教室、家政課教室、還有操場上……」
「哇哦，還挺全乎的嘛。」你伸出手指了一下腳下的建築物，「那另一個傢伙去把炸彈回收了吧。對了——有引爆器嗎？」
「有……」
「交出來。」
於是短髮詛咒師乖乖的從口袋裡把一個有著紅色按鈕的小型遙控器交給了你。而另一個人則笨拙的從屋頂上爬了下去，按照你的命令開始自主回收不久前才安裝好的炸彈。
五條悟把遙控器接過去，舉起來打量了一眼。
「還真有這個東西啊？」
「是啊。還是傑提醒我了。」
「什麼？」
「他說車上的炸彈是起爆線之類的東西。所以也有一種可能，對方是聽見校門口傳來爆炸聲之後，才會手動引爆校內的炸彈的。」
「也是欸，畢竟要讓星漿體的死跟我們扯上聯繫嘛。」五條悟將墨鏡戴回臉上，對著剩下的這名提線木偶頷了頷首，「所以這兩個傢伙是從哪來的？方法雖然粗糙了一點，但想法倒是還不錯。」
其實大概也可以猜到了。不過你還是看向詛咒師，配合地提問道：「你們來自哪裡？」
「詛咒師集團『Q』……」
「是誰僱傭的你們？」
「沒人僱傭我們……」
「好吧，換個問法。」你說，「有人對天內理子發布懸賞了嗎？」
「是……」
「誰發布的？」
「盤星教。」
「金額是？」
「三千萬……」
「才三千萬啊——」
你發出感慨的聲音。自從還了高專五千萬的賠償款之後，你對於金錢的敏感度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高了，對於這個金額屬實是有點看不上眼。而五條悟也對此很不滿意的樣子。
「竟然是三分之一個老子。」他說，「你們這些傢伙，當了壞人也沒怎麼掙到錢嘛？不管怎麼想，我至少也得有十個億吧？！現在竟然才三個星漿體的價錢，有沒有搞錯啊——」
「……」
話不是你問的，被術式控制的人自然沒有回應這句話。
五條悟大聲抱怨了幾句關於昔日自己懸賞金額的不滿，很快就對這種一問一答的審問遊戲沒興趣了，拉著你的手腕就要往下跳。
「不問了嗎？」
「懶得聽了。總之只要把天內帶回高專就好了吧——」
「等一下哦，還有個事沒問！」
你將五條悟拉住，把他玩具一樣拿在手裡的起爆器接回來丟進四次元背包裡。而後做出一副思考的表情。
「怎麼了？」
「天內理子的信息暴露了，但是我們的任務內容卻好像沒暴露欸。」
「什麼意思。」
「你想想看——盤星教崇拜的是純粹的天元，所以反感星漿體與其同化，發布懸賞買天內理子的命是很合理的對吧？」
五條悟的眉頭微微一動。
「你是說——」
「沒錯。」你『啪』地打了個不出聲的響指，篤定地說，「他們不知道我們接走理子不是要讓她與天元同化。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把消息傳出去的人肯定不在總監會裡。」
「那些傢伙巴不得星漿體與天元同化吧。」五條悟說，「所以——是希望天元同化失敗的人做的？或者說，至少也是不在乎結果的人。」
「差不多是這個邏輯啦。」
你點頭。
本來還以為今天就可以回去了，但現在看來，轉移星漿體果然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既然這樣，那乾脆也就不著急了。
你說：「是誰告訴的你們，上田監督的車平時都停在哪個位置的？」
「是……」
詛咒師緩緩吐出了一句話。
聽完以後，你和五條悟微微睜大眼睛，有些驚訝地彼此對視了一眼。
——「是那個人？」
***
大約二十分鐘之後，你們在學校門口跟乘坐虹龍趕回來的夏油傑與輔助監督會合了。
校園裡的炸彈全部都清理完畢，被你一股腦的當垃圾一樣塞進了自己的背包裡。而上田監督的車毫無疑問是報廢了，輔助監督的額角上沾上了一點黑灰，從咒靈上下來的時候仍是一臉心有餘悸的表情，想來也是駭的不輕。
不過仔細想想這件事其實也挺有意思的。身為輔助監督，平日裡多半是在與一些超自然怪獸和超能力者打交道。偶爾來這麼一下普通人世界裡才會出現的生命危機，大約也讓他找回了一點與另一個世界的聯繫。就是不知道被炸彈炸死和被咒靈殺死這兩種死法，到底哪一個更讓人難以接受了。
「理子妹妹呢？」
「在外面。」
輔助監督將情緒處理完畢，十分可靠的走到路另一邊的建築死角裡去打電話，應該是去聯絡可以用來載人回程的新車了。
你們跟夏油傑一起，站在校園門口等待所有師生排著隊重新歸位，並沒有解除其他人的術式，而是將天內理子單獨留了下來。
「詛咒師那邊也不用擔心哦。」就在理子回過神，驚慌的站在入口不遠的草坪上左顧右盼的時候，你再度施展了術式，讓角落裡的兩名Q成員走到了上田監督所在的方向去，「他們會老老實實跟我們回去的。後續的處理流程就不用管啦。」
夏油傑點點頭。五條悟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兩個人對於這件事都沒怎麼放在心上。注意力或多或少落在了已經發現你們的星漿體那裡。
天內理子，十四歲。廉直女子學院中學部二年級生。星漿體。亦或者說是天元的適應者。往大里說，似乎是可以關乎整個咒術界因果命運的存在。但從外表上來看，也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扎著麻花辮的女子國中生罷了。
「什麼——怎麼回事——我怎麼突然到這個地方來了？我不是在上課嗎！」
黑髮黑眼的女孩子說著，目光已經很機敏的掃了過來。
她稍微有一點慌亂，在看到你們的一瞬間，大約是把你們想像成了糟糕的傢伙，因此當即便扯開嗓子大喊道：「黑井——你在哪裡——」
黑井家族與天元有著一定程度的淵源，世代都負責照顧與保護星漿體。黑井美里在理子所就讀的學校裡找了一個類似於清潔員的工作，如今也已經跟隨其他人一起，在你的術式指令下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而那裡也是離天內理子之前上課的教室最近的地方。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發現理子不見，自己找過來了。
「別吵。」五條悟捂住了耳朵，對於對方咋咋呼呼的語調，多少有點不耐煩地垮下了臉，「真要是壞人，你現在早就已經沒命了好不好？光喊有什麼用啊——」
「準確點說，我們是剛把壞人打跑的人哦。尤其是這兩位，其實是超級大好人呢。」夏油傑笑眯眯地比著你們兩人和她介紹了一下，在她不怎麼信任的目光中展示了自己制服上的漩渦鈕扣，心平氣和地說道，「按道理來說，高專學生在出任務的時候都要穿制服以辨別身份的。但今天是週六。所以請原諒這邊的大好人情侶吧。有個能穿情侶裝的時間不容易啊，理子妹妹實在不信任的話，跟我走就好了。」
天內理子：「…………」
頭上戴著髮帶的女孩子聽到這話，露出了很狐疑的表情。
「你撒謊！」她說，非常確信地指著一臉和善笑容的夏油傑，「這個瀏海很奇怪的傢伙，一看就長著一張騙子的臉！比那邊的臭臉男搭三無女情侶也好不到哪去吧！我是不會相信你們的！！」
你：「……」
五條悟：「……」
夏油傑：「……」
『喀吧』。
五條悟按了按自己的手指，發出一聲骨骼響動的脆響。而後面無表情地發動了術式，閃身來到天內理子身邊，搭住了她的肩。
「就這麼直接把她從三十樓扔下去怎麼樣？傑。」
「不好吧。」夏油傑微笑著說，「萬一對我們吊橋效應了怎麼辦？樓層低一點，後面那個三層的教學樓我看就不錯。」
「你們是在恐嚇任務目標嗎？」你走過去，拉住五條悟的手臂，義正言辭地說道，「不可以這樣哦——除非帶我一個！」
感覺很好玩的樣子。你也要玩！
天內理子：？
「我就知道，你們果然對本小姐不安好心！」
在最初的驚慌失措後，女孩子當即張牙舞爪的在五條悟的手掌下用力掙扎了起來，聞者落淚的竭力喊道：
「黑井！黑井——你在哪裡！再不來的話，我就要被這邊的三人行給滅口了啊！你在哪裡啊黑井！！」
第89章
◎櫻咲◎
在成功將人從教學樓頂扔下來又丟上去的玩了兩次接接樂之後，天內理子在頭暈腦脹之中，終於表示願意相信你們的來歷。
你們三人一起站在教學樓的天台上，為了防止吊橋效應在身上應驗，因此選擇了使用夏油傑的咒靈把人給撈上來。胡鬧了一番之後，總算是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然而計劃卻在天內理子本人那裡得到了強烈反對。
「隨便把我送到什麼地方都好！」這名十四歲的女子國中生保持與你們幾人十幾米遠的安全距離，貼著水塔後方探出腦袋，警惕的同時卻又很堅持地說，「總之，我是絕對不會去高專的！」
「為什麼這麼不想去高專呢？」夏油傑不解地說，「要是在這之前，將你安置在外面找人嚴密的保護起來也不是不可以……但現在理子妹妹你的信息已經洩露了，所以不管怎麼想，高專都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在那裡我們才能保證你平安無事。」
「天元大人已經不需要我與祂同化了！」天內理子說，在講出後面這句話的時候，情不自禁打了個磕巴，「所、所以，我就算死掉，應該也沒有關係吧？」
「你怎麼會這樣想？」夏油傑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顯然，面對情感強盛而又激烈的十四歲少女，並不了解來龍去脈的男高中生是無法理解這樣的話的。因此他很快就擺出一副心理諮詢導師的模樣，嘗試著提起聲音，對十幾米開外的重要任務目標提問道：
「理子妹妹不想去高專，是有什麼別的原因嗎？」
該說不愧是性格更為細膩的那一位，這個問題問的就比之前的要更切中實心。天內理子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抓緊校服的裙襬，最終還是選擇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去了那裡以後……我就再也沒辦法出來了吧？」
「哈？」五條悟發出疑惑的聲音，低頭看向你，「這是把高專當成什麼監獄一樣的地方嗎？進去以後就出不來……那我們現在是在放風？」
「我覺得她說的還挺有道理的耶。」你說，「總之一不小心，的確有可能變成坐牢模擬器！不過現在總監會是我說了算，所以這種事情也不會再發生啦。」
「真的是你說了算嗎？」五條悟對此抱有懷疑，「那些老傢伙有這麼聽話？」
「暫時還是他們主觀能動上的妥協。等和平演變變得不好用的時候，就用一點其他的手段讓他們真聽話嘛。」
「哇，聽上去好像是大反派在發言欸。」五條悟笑了，顯然對這樣的話語很有興致，「這種事需要你出手嗎？不是應該我來幫忙？」
「暫時還用不到悟，我自己就可以啦。」
「欸——這不是顯得我很沒用嘛。當初在一起的時候說過吧？你想要做什麼，老子都會陪你啊。」
「你現在不就是在陪我嗎？」
「什麼？」
「只要悟一直都站在我這邊就好了。」你認真地說，「就算有一天我變成大反派，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我——不覺得這樣很酷嗎！」
「這不用你說我也會做啊。」他拉著你遠離了陽光的直射，兩個人一起走到屋檐下面的陰影裡去，「怎麼，對我這麼沒有信心？還是你在擔心別的事情。」
「那倒沒有。」你挽住了他的手臂，稍微猶豫了一下，湊到他耳邊悄悄說，「就是覺得，傑的問題可能有一點難解決。」
「什麼問題？」
「……」
你沒回答他的這句話，只是若有所思地盯著夏油傑走上前去、將天內理子從水塔後面牽出來的背影，花了一秒鐘的時間來回憶了一下原有的記憶。
前方不遠處，夏油傑在試著消除了理子的防備心之後，也將她帶回了你們身邊。四個人一起站在通往教學樓的鐵門附近。你們兩個在陰影裡。而他們則處於更為明亮的陽光之下。
他並不知道你們兩個人在說的悄悄話，用你最為熟悉的，溫和而又和緩的語調，一心一意的想要解決天內理子的問題。
「所以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夏油傑說，「黑井家是直接與天元進行溝通的，按理來說拿到的也是第一手資料。他們是怎麼和你轉述的？」
「跟黑井她沒關係！是我自己的想法！」天內理子說。她的臉鼓得圓圓的，眉毛卻微微皺起。在摘除掉星漿體這一層身份之後，越發顯得與這個年齡的青春期女生沒什麼區別。「我想留在這裡繼續上學，想跟朋友們在一起——就是因為這個，我才沒有按照天元大人的要求躲藏起來的！」
「然後呢？」
「說我任性也好，或者其他的什麼都可以……總之既然我不用再跟天元大人同化，那就真的可以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了吧？我想留下！就是這麼簡單！」
聽上去是相當樸實的願望。
你看著她。發現她在用很大的聲音說出這句話之後，眼角的位置似乎也有些泛紅了。不過很快就抬起手臂在眼前遮擋了一下。沒有太暴露出自己真實情緒的這一面。
現場之中，夏油傑在驚訝之後，臉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動容。而五條悟則斜斜的倚靠在你身邊的牆壁上，墨鏡後的眼神不知是在看他還是在看理子，沒有表達自己的觀點。
四月午時晴朗的陽光傾灑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台上。從來沒有哪一刻，自由的意義變得如此簡單。
你看著面前的天內理子。當她是星漿體的時候，她被教導著長大。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命運的結果就已經注定。
只是人類這種生物到底是複雜的。在命定的終點來臨前的日子裡，她擁有了自我，以及屬於自己的與人世間的聯繫。星漿體對於她來說是命運也是枷鎖。曾經在某一個世界裡，有兩個桀驁不馴的少年懷揣對世間因果的不屑，堅定而又篤信的想要斬斷這道枷鎖，以此來保全她的這份自我。可結果卻相當慘烈的失敗了。
她是一切事件的「因」。
而這份「因」卻竟然僅僅來自於一個工具的「想要」，不得不說是一場非常辛辣的嘲諷。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隻手在為這世間做著指引。原本鮮活的花朵會凋零。渾身傲骨的少年會痛苦的蛻變。
你原本以為那蛻變，只需要解決看得見的部分就可以了。可現在想一想，其實「看不見」的那部分，才是最為重要的吧？
【主線任務（七）】顯示的是進行中。是從什麼時候起，夏油傑對於咒術界的看法就已經有了最初的改變了呢？
會和你有關嗎？
不過好在問題也不太大。反正只要他還在這裡，那麼你就有信心做的更好。
不管是傑或者是其他的同期，你想讓他們看見一些跟原本的世界不一樣的東西。這也是你堅持做這一切的動力。
朋友，戀人，閨蜜，師生關係……從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出發，你感受到的東西，大約與天內理子所能感受的差不多。因此，你十分理解她此刻的想法。
「還會回來的。」你說。
天內理子一愣。原本落在夏油傑那邊的注意力回到了你身上。
「你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去高專只是暫時的收容，我們沒有剝奪國中生享受青春的權利。所以你還會回來的啦。」
「真的嗎？」天內理子的眼睛因為你的話一點點亮了起來，「我還能再回來上學嗎？可是天元大人說——」
「老樹皮說的話當做沒聽見就好啦，反正也是埋在地底下的嘛，地面上的事她管不到的。」
畢竟是連星漿體的死亡都無法阻止的傢伙。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依靠她。
你跟天元如今的關係，與其說是合作，倒不如說有點像是在彼此利用。她對於羂索在做的事多半心知肚明，出於對自身安危的考慮，希望通過配合你保下星漿體這件事，而換取你替她除掉羂索。在這樣的狀態之下，你們兩人相安無事，甚至在不明真相的人看來，你與天元的關係似乎也還不錯。因此總監會也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纏太久。咒術界與你和天元各為天秤一方，形成了一個很微妙的平衡。
這份平衡，暫時還沒有人主動出手打破。
只不過你總覺得，這次星漿體的事情，大概率還有招數在後面等著你。不過倒也無所謂就是了。
你將想法大致在心中過了一遍，命運的走向已然轉變，但在這之後會發生的未知的事情，卻並不足以令你感到恐慌。
和記憶中那兩名少年一樣，你也擁有著無與倫比的自信。你相信自己可以取代原本的那隻手，讓花朵鮮艷的盛開，讓每個人一如既往、燦爛而又明媚的活著。
「等今天上完課，就先跟我們回去吧。」你說，從四次元背包裡摸出一袋先前硝子發給你的水果軟糖，當做禮物一樣給少女遞了過去，「趁著一會兒的時光，記得先跟朋友們好好告個別哦。就說家裡有事要暫時休學一陣子，不過學籍什麼的，還是會繼續保留在這裡啦。」
「我父母都因為事故去世了……大家都知道這一點……」天內理子遲疑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將翠綠色的軟糖袋子接了過來，頓了幾秒後說道，「謝謝你。」
「不客氣！我覺得理子做的很好欸。」
「什麼？」
「一般來說的話，都是會壓抑這份身為『人』的本能的吧。」你說，「不過比起把『因』歸結於『想要』上，我倒是希望你可以一直記住，『自己』是優於『星漿體』而存在的。」
「……什麼？」
「自我意識比什麼都重要啦。做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人，並不是因為什麼星漿體的身份，而只是因為你是你哦。」說著，你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很自豪地說道，「我就是因為擁有這樣的想法才讓大反派無從下手的。現在我把這招傳授給你！你要好好保持住，以後不要再說什麼自己死掉也沒關係的話啦——會嚇到傑欸。」
夏油傑：「……」
「不，與其說是被嚇到，不如說是沒有搞明白為什麼吧。」脾氣很好的咒靈操使嘆息著說。
五條悟挑起眉，換了個姿勢從牆邊站直了。
「那你現在搞明白了嗎？」
「差不多吧。因為已經不重要了，那麼就乾脆留在想要呆的地方，哪怕死去也沒關係——理子妹妹是這樣的想法沒錯吧？」
「……」
天內理子點了點頭，臉頰有些泛紅。
她試圖為自己辯解一下。
「我、我那是因為——」
「好了，不用再解釋了。」夏油傑打斷了她。
黑髮的咒靈操使站在陽光之下，額前的碎髮被微風拂動。
他朝她伸出一隻手。跨越了不同的時空，身處於不同的地點，帶著同樣的微笑，無比平和、卻也無比篤定地對她說：
「回去吧，理子妹妹。」
第90章
◎翠雨◎
在從天台走下去的過程中，沒人對你之前的說法產生異議。
學校裡的人全都被你的術式所控制，偌大的校園中除了腳步聲以外聽不見任何聲音，在明朗的晴日裡顯得格外幽靜。
五條悟跟你一起走在隊伍的後半部分。兩個人在行走時手背偶爾會互相擦過，他便乾脆捉住了你的手，另一隻手隨意地插在褲子口袋裡，一路都很罕見的沒有說話。你中途看了他幾眼，他也都沒什麼反應，直到將理子送到二年級的教室門口之後才姍姍開口道：
「總感覺有點不爽啊。」
「怎麼啦。」
「剛剛那種場合，不管怎麼想都很像是漫畫裡的高光場景吧？」五條悟說，耷著臉的樣子看起來相當不滿，「可結果帥氣的話都被你們兩個人給說了欸！完全沒我什麼事嘛！」
「好像是欸！」你恍然大悟，然後將理子拉了過來，在對方一臉懵的表情中把她往前推了推，果斷提議道，「那要不這樣，趁理子還在，你再說一下別的話？我跟傑都會好好聽的啦。」
「不要吧？好遜啊。」
「遜倒是不遜，悟就算站在那裡不說話也很帥氣嘛。」
「這種時候就不要說好聽的話了吧，像在哄小孩欸？」
「我講真的啊。」你說，「因為悟其實是那種，就算不說話、也會好好把所有東西看在眼裡的人。所以不都沒有再提過回高專的事嗎？」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啊。」五條悟說，眉毛微微揚起來一點，聲音有些輕飄飄的，「我是那種人嗎？」
「是哦！」你確定地說，「大家都是很溫柔的人，悟也不例外啦。」
「哇，又是這個詞。」
「怎麼啦。」
「沒怎麼。突然覺得好像的確很適合老子。」
你：？
夏油傑：「………………」
在你身後看不到的地方，黑髮的咒靈操使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而被迫夾在你們中間的天內理子左右看了看，躊躇著開口：
「那個……」
「那就不說這個事了吧。」五條悟斷然說道，越過她把手探過來牽你，「現在是不是該想想，午飯怎麼辦？」
你上前一步，讓天內理子回到原本的位置去，略微思索了一下。
「學校食堂可以進去嗎？」
「啊……我問問。」後面的理子說，「或者，拜託黑井做飯給你們帶過來可以嗎？」
「好哦，麻煩了。」你點頭，「那就隨便吃一下吧。也不能離理子太遠。」
「讓傑去買不可以嗎？」
夏油傑：？
「為什麼是傑去。」不等夏油傑開口抗議，你說，「上田監督去買應該也可以吧？」
「他車壞了嘛，哪有坐咒靈方便。」
「還是算了。等任務結束以後再去吃吧。」
五條悟『切』了一聲，聳聳肩。
「行吧，聽你的。」
「悟醬，今天這麼聽話啊。」
「那不然呢，把你們丟在這裡，老子一個人去吃嗎？」他說著壞笑一下，低頭捏捏你的手，「怎麼樣，是不是吊橋效應來了？」
你將手放在胸口，認真感受了一下。
「嗯……好像沒有耶。」
五條悟拉著你反身往樓上走。
「沒有嗎？那我再努力一下好了。」
身後，夏油傑跟理子被留在了那裡。看著你們兩個同樣身穿黑色上衣的重返天台的背影，兩個人一起沉默了片刻。
「……………………」
一秒鐘之後，理子說：「那兩個人，一直都是這樣嗎？」
「這話好像之前有人問過了。」
迎著國中生困惑中夾雜著憐憫的目光，咒靈操使將對方送進術式作用下全員扮演木頭人的教室裡，一臉安詳地說：
「習慣就好。我現在就已經習慣了啊。」
***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黑井美里終於來到了天台上，手裡還提著從食堂打包的東西。
教會學校似乎不怎麼招待外人，所以你們幾個乾脆也沒有露頭，讓夏油傑在學校的幾個重要地點安放咒靈知悉情況以後，你便解除了所有人的術式，開始安心享受這難得的午後時光。
「這是理子小姐拜託我帶過來的。」這名戰鬥女僕將打包好的飯食交給你們，很恭敬地朝你們鞠了個躬，「因為不知道大家的口味是什麼，所以就每樣都買了一些，如果有吃不完的請放在這裡就好，稍微晚一點我會過來打掃。」
「哇哦。」你感慨說，「這麼大手筆嗎？」
「是，能讓理子小姐繼續留在這裡，與朋友們一起讀書，對於我來說就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了。」黑井美里說，「理子小姐她，自從父母發生事故之後，就一直都是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學，一個人孤獨的等待命運的到來……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看到了這樣的理子小姐，我大概也不會選擇回來繼承家業。」
「你是被理子妹妹吸引才回來的。」夏油傑說，「她的確是一個很有活力的女孩子，不管怎麼看，都無法將她和那種命運聯繫在一起吧？」
「是這樣的。」女僕點點頭，「所以那個時候就想著，最起碼在最後的這段時光裡，要好好的守護她的這份笑容……因此，她交到朋友這件事，真的讓我感到很開心。有一種她真正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感覺。」
夏油傑理解地點頭，神情中不禁也染上了一絲喟然。
「的確。」他說，「只要與其他的人產生了羈絆，那麼不再只是單純屬於天元大人的工具了。理子妹妹是『人』，這一點，我們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
「不只是人。」五條悟說，嫌麻煩似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盤著腿坐在你身邊，「還是吵得要死的人啊？一點都不需要考慮溝通的問題嘛！本來還想著，要是遇到一個吵著鬧著要貢獻自己的傢伙該怎麼辦。結果見面以後才發現完全不用擔心啊？」
「這種人還是少數吧。」你說，「大約只有盤星教的人才會有這種想法啦。」
「盤星教也很極端吧。」夏油傑說，「不知道這種教會是怎麼發展起來的。普通人崇拜天元大人……這是不是意味著，咒術界的消息其實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對非術師而封閉著呢？」
「你要這麼說的話，其實理子也是非術師哦。」你提醒道，「星漿體說到底也只是普通人啦，包括世代保護星漿體的黑井家也不完全是咒術師家族吧？咒術界想完全切割與普通人社會的關係，還是不太有可能的。畢竟普通人才是組成世界的重要部分嘛。」
「就是這個道理。」黑井說，「理子小姐她，其實也只是一名被選中的普通人。所以，我真的非常感謝大家，能讓理子小姐不用再接受那樣的命運——」
「感謝蝶蝶同學吧。」夏油傑說，伸出手將再度彎腰的黑井美里給扶了起來，「如果不是她的堅持，或許我們今天接到的任務會不一樣呢。」
「不哦。」你說，「要感謝杰才對。」
「什麼？」
「因為沒有傑，我可能也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吧。」
這是你第一次提及讓天元改變同化方式的原因，黑髮的咒靈操使臉上或多或少露出有點驚訝的表情。不過五條悟卻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揣著手臂很平靜地坐在那裡。
簡單的寒暄了幾句之後，黑井美里看出了你們幾人之間還有別的話要說，因此很快便告辭離去。她留下的兩大兜食物被好好的安放在十數個保溫盒裡，以小到大的方式整齊的排列著。五條悟伸出手，拿了一個明顯是飯後甜點的盒子在手裡。透過透明的塑料殼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面是五枚依次擺放的奶油蛋糕卷。白色的奶油頂端還撒了些類似於藍莓果醬的東西。他拆開以後把盒子遞給了你，而後自己拿了一個在手上，擺出一副準備促膝長談的架勢。
「怎麼說，今天是坦白局嗎？」他嘴裡叼著蛋糕卷，略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誰先開始，蝶蝶嗎？」
「哇。」你揉了揉自己的手臂。
「做什麼？」
「沒什麼，雞皮疙瘩起來了欸。」你說，「我還是喜歡你叫我那傢伙的樣子，現在有點不習慣啊！」
「哈？你在開什麼玩笑——倒是給我趕緊習慣啊！不是都交往了這麼久了嗎！」
「其實想想才四個月，也不是很久啦。」
「喂，你再說一遍。」
「我是說，至少也要跟悟交往四十年才對嘛？在這之前我是絕對不會跟你分手的啦！」
「……這還差不多。」五條悟勉強接受了你的說法。
他往你旁邊擠了擠，嘴裡的蛋糕卷吃完，見你沒動，便又伸手拿了一個遞給夏油傑。
「你不吃嗎？」
芋泥啵啵
「不吃。」
「為什麼？」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夏油傑微笑著說，「就從前不久開始，我好像已經有點飽了。」
「我知道，被那丫頭的話給氣飽了對不對！」五條悟十分懂的將蛋糕卷塞進好友的手裡，然後自己又拿了第三個，坐在灑滿陽光的天台上左右對你們撞了撞，「到底想說什麼？快點說啦。不然我也要吃飽了欸。」
「其實也不是什麼正式的話啦。」你說，從袋子裡翻找了一會兒，找出一盒不知道是什麼餡的煎餃放在腿上，掰開筷子對兩個人說，「就是覺得，傑是一個世俗意義上的維護善意的人。所以有的時候會想，那天在新宿遇到的如果不是你和悟，那麼我現在，應該也會走上不一樣的人生吧。」
第91章
◎空蟬◎
「……」
夏油傑愣住了。
「怎麼突然這麼說？」
「因為覺得我們的相遇也很有命運感嘛。」你說，「難道你們不這樣覺得嗎？」
夏油傑遲疑：「這麼說的話……可能也是？」
「比起那個，你對傑的看法也很有意思欸。」五條悟說，重複了一遍你話語裡的內容，「世俗意義上的『維護』善意的人……我還以為，你會說傑是一個世俗意義上的大好人呢？」
「光用好和壞來形容一個人有點太籠統啦，我現在又有一些新想法了欸。」
「什麼？」
「就像是總監會裡的那群老東西一樣。」你說，「從客觀角度上來講，他們對咒術師並不好，整個咒術界變成如今發展成這種故步自封的腐朽樣子，也與他們制定的『遊戲規則』有關。但在這個基礎上，一千年來，其實也還是有做一些『人』在做的事的。」
「是指保護普通人的理念嗎？」
「是這樣。」你點頭，「不過並沒有在歌頌他們的意思啦。這是整個咒術界立足的大基調。打出這樣的旗號吸引來的咒術師，自然也會成為他們手中代替御三家族人去送死的一把好用的刀。所以，他們對於『刀』是沒什麼感情的，這也是咒術界實際上對咒術師並不好的原因之一。」
只能說有一點像人吧，但不多。
畢竟咒術界的高層就是整個國家的高層，大道理不過是維護自己統治的一面光鮮亮麗的旗幟。他們在這種基礎上吸引更多的非家系術師加入到這個群體裡，然後在由自己制定下法則的叢林中肆意對這群人舉起鐮刀。
保護普通人當然是正確的。只不過在這看似良善與正義的背後，所釋放出的惡意全部都由另一個群體所承擔了。
而且。他們當真是真心想要保護非術師嗎？你總覺得不見得。
即使如今享受著21世紀歷代普通人所創造出的時代便利，但咒術界內部仍有相當一部分人對這種便利嗤之以鼻。燈光不如蠟燭。樓房不如和室。普通人所帶來的時代變革在他們看來不值一提。因此普通人身上所附帶的價值，也遠遠不及「咒靈產出體」所帶來的惡感。
但即使是這樣，也依然還是有很多人願意為「咒靈產出體」而獻出生命。
就像是夏油傑一直都在追求做某一件事的意義一樣。這對於大多數咒術師來說，其實也是有意義的。
不過——
你沉吟了一下，還是說：「一直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傑欸。」
「你問吧。」夏油傑眨了一下眼睛，側身坐在你身邊，多少有點疑惑地看過來，「是很重要的問題嗎？怎麼感覺蝶蝶同學一臉很嚴肅的表情。」
「因為說過了嘛，傑是一個維護善意的人。」你解釋說，「意思就是，更擅長挖掘與看到其他人身上好的、又或者說是讓你想要守護的點。一直以來，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在當咒術師的吧？」
「『咒術師的力量是因為保護非術師而存在的』。」夏油傑說，「雖然是悟一貫最不喜歡的『正論』，但當『弱者』是組成這個社會結構的大多數的時候，『強者』的力量自然而然要向他們而傾斜。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人類社會的正常發展。避免社會退步，從而演變成如今咒術界的樣子。」
你沒說話。倒是五條悟拍拍手，將手中的蛋糕碎屑給拍到了衣服上，在青天白日之下原地打了個冷顫。
「知道嗎，我最討厭的就是這一點。」他偷偷湊過來，光明正大的當著好友的面對你的耳朵說小話，「聽上去是不是很像『我弱我有理』啊？」
「悟現在也很討厭這個嗎？」
「就覺得怪怪的吧。難道你不覺得嗎？」五條悟把聲音放大了一點，恢復成正常說話時的音量，毫不避諱地坐在你與夏油傑的中間，用一種透徹但又略微有點不耐的語氣對你們二人說道，「天內也是普通人對吧，光只看她的話，你們會覺得她也是『弱者』嗎？」
「難道不是嗎？」夏油傑微微皺起眉，「悟，你想說什麼？」
「當然不是啊！」五條悟睜圓了墨鏡後的眼睛，誇張地大聲說，「你見過有這麼吵鬧的『弱者』嗎？而且——是作為工具而誕生的沒錯吧？但在這種教育下，還是從工具變成了『人』啊？她到底哪裡弱了啊！真是想不明白——」
「我指的不是這種層面上的『弱』。」夏油傑有些頭疼地說，「你這是偷換概念吧——」
「是偷換嗎？明明就是你的想法有問題吧！」
「我哪裡有問題了？強大保護弱小，上位者庇護下位，放到更久遠的古代，哪怕是君主也要考慮到下面的臣民吧？自古以來不都是這樣發展過來的嗎？」
「說句不好聽的，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吧？」五條悟不客氣地說，「先不提你這傢伙的想法是對是錯，但最起碼，不要拿一些有的沒的條條框框來圈住自己吧？想保護普通人就去做啊！跟是不是咒術師有沒有力量沒關係吧？不就是一件想做就能做的事嗎——」
「能說出這樣的話，就代表悟根本沒有理解我吧。」面對摯友的質問，夏油傑些微地嘆了一口氣，而後面色也變得有些不虞起來，沉聲說，「就是要有力量，才能去保護弱者。否則之前提到的所有東西不是都不成立了嗎？還是說——因為悟從出生起就站到了這個國家的頂點，所以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力量的重要性呢？」
五條悟卡了一下殼：「我——」
「其實也不用爭執這個啦。」你打斷兩人說，「非要說的話，傑擁有的其實是世間最純粹的善惡觀。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一直在維護善意，想要將這個世界引向更美好的方向嘛。」
這話一出，五條悟緊跟著也皺起了眉。
「什麼意思啊。」他說，「你也支持傑的那些想法嗎？」
從表情上來看，他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大約在五條悟的眼裡，你跟他對於世界的理解才是一致的。從來沒有這樣的對話，似乎讓你們產生一點觀念上的分歧。
「不，準確點來說，我覺得這種東西沒有對與錯啦。」你說，「沒聽說過一句話嗎？求同存異，才能殊途同歸啊。我們現在不就是在做這樣的事嗎？」
「那你突然講這些是為什麼。探討一下咒術師的觀點嗎？」
「也不是。算是想要了解一下大家的想法吧。」你說，拿筷子扎了一個煎餃遞到了他嘴邊去，他先是嫌棄地朝後仰了一下，不過下一秒還是老老實實地湊過來吃掉了。像一個無聲的和好信號。
「我們好像的確沒有討論過這方面的東西。」夏油傑伸出手，從袋子裡隨意拿了一份已經有些坨了的涼麵出來，筷子在裡面攪拌一下，就著一點汁水將黏連在一起的麵條重新攪開，「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完全一樣的想法，所以我支持蝶蝶同學的那句話，只要取相似的部分就好了吧。」
「傑能這麼想，讓我很開心哦。而且比起這個，悟也讓我很意外就是了。」
「啊？」
「悟從小接受的教育和我們所有人都不一樣吧。」你說，「所以，能用短短的一年時間就發展到如今的地步，真的很厲害啊。」
如果說夏油傑擅長觀測人類身上的善意與脆弱，那麼五條悟毫無疑問，是更能注意到其他人身上來自堅強的那部分。
其實有的時候，他自己可能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出於「強者」的身份，他也許只是在下意識的關注其他人與自己相似的地方，而這一部分恰好也是他最為熟悉的。因此發現的速度也格外快。
這兩人身上有完全不同的部分。但卻又交匯的十分和諧。因此才能在明知觀點不同的情況下，依然成為彼此很重要的友人。這大約也是一種靈魂上所發出的魅力。
你這麼想著，將煎餃送進自己嘴裡，鼓著臉含含糊糊地說道：「其實，我想問的是傑對普通人的看法啦。不過現在好像也不用問了耶。」
「說起這個，其實我更好奇蝶蝶同學的看法呢。」夏油傑將麵條挑在筷子上，並沒有將它送進嘴裡，而是若有所思地說，「蝶蝶同學是為了回報從其他人身上感受到的愛意，所以才決定做這些事的吧？從這個角度出發，其實更接近悟的感受不是嗎？類似於看到人類身上的閃光點之類的——」
「唔……不好說，可能都有吧。」你沒有具體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聳聳肩道，「畢竟，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嘛。我對普通人的想法，不單純是因為想要憐惜弱者，又或者是覺得他們有可取之處。可能更多的是覺得——他們跟我們本質上也沒有什麼區別吧。」
「什麼？」
這似乎有些觸及兩名男高中生的知識盲區了。兩個人面面相覷了一眼，都露出了有點疑惑的表情。
其實在這兩個人裡，還是五條悟要更接近於你的想法。
你說：「普通人渺小又偉大，看似弱小卻也強大。咒術師不也是這樣嗎？大家都是在用普通人的身體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只不過咒術師所能做到的事要比普通人特殊一點而已啦。」
提起身為「咒靈產出者」的非術師。他們有真誠的，有善良的，有勇敢的，有一往無前的。即使是薄弱的身體，也依然有點燃自己照亮後世前路的。
而除此之外——也有愚蠢的，醜陋的，不堪一擊的，招人厭煩的。
這兩者組合在一起，才是最為基礎的所有「普通人」。
在更多的時候，包含夏油傑在內的很多人，看到的都是前者。可後者卻並不是不存在。
於是你說：「普通人也是很複雜的啦，有願意讓傑和其他術師窮盡力量去守護的，也有那種討厭到想當場殺掉的。所以我不知道傑會怎麼定義『弱者』。畢竟總不能因為後面的這種人，就去否定掉前面的人吧？」
「……當然不會。」夏油傑說。不過眉毛卻微微皺起來了。
「你看，這就是我說為什麼不能用單純的好壞去評價一個人了。」你說，「因為雖然對傑來說都是『弱者』，但後面的弱者卻很有可能在某一天傷害前面的弱者哦？那個時候傑應該會很憤怒吧。這樣的普通人對於傑來說，就不再是需要被保護的了吧？」
「……」夏油傑沉默了下來。
你覺得這其實是一個有點沉重的問題，最起碼不是高中生該去考慮的事。但咒術師這一職業的特殊性，似乎天然的將你們都擺放在了「可以拯救他人」的位置上。當有了這樣的立場之後，就很難不去思考這些問題。畢竟「救人」與「救什麼樣的人」的選擇權你們手上，無形中就也有了接觸到更多複雜人性的可能。
而夏油傑恰好是這其中有些極端的那一個。
極端的善意讓他擁有強大的內驅力去保護自己認為應該保護的人，但有的時候似乎也會忘記，其實不是所有人都如同電視劇裡那樣美好的。當這樣的人看多了以後，想法上的改變或許也就在一瞬間。
就像是五條悟說的那樣。其實有些人從一開始，或許就不需要他的保護。
這種思想就像是一把雙刃劍。用好了，就會是對於你和天內理子的包容與友善。用壞了，就是往他的體內扎一根刺。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夏油傑也不是。但他似乎很擅長將自己變成「是」。
「……我會好好考慮一下這個問題的。」夏油傑說，在經過了短暫的思考過後，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抬起頭對你笑了一下。
「說起來，現在好像可以回答蝶蝶同學之前的那句話了。」
「什麼？」
「其實，就算那天沒有在新宿街頭遇到我們，蝶蝶同學也一樣會是現在的模樣吧。」
「這樣嗎？」你有些意外地眨眨眼睛，「傑是這麼看我的啊——評價好高。」
「是啊，因為靈魂是無法改變的吧。」他說，「不管遇到的是誰，蝶蝶同學始終都是蝶蝶同學。也許獲得愛意的過程會久一點，但本質上也都還是一個人啊。」
「那這麼說的話——」你把頭轉向了一旁，「悟也是這樣的欸。」
五條悟微微挑起眉，用大拇指比了比自己。
「我嗎？」
「嗯。」你說，「是很強大，也很堅定的人。不管遇到什麼，都可以很好的生活下去的那種！」
「那當然啦。」五條悟悠然地朝後仰了一下，天經地義地說道，「能改變老子的那個人根本不存在吧？」
「其實現在已經有在改變啦。」
「哈？」
「悟感覺不到吧。」你跟夏油傑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說，「但的確是和以前有不一樣的地方了。」
「至於傑——」
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那乾脆就一股腦的把對兩名同期的新看法都說出來。你調轉話頭來到了咒靈操使的身上，作為在這個世界上最初對你賦予善意的人，你還是很想和他一起做點什麼的。
你稍微思索了一下，筷子尾部抵在下巴上，輕輕地戳了兩下。
「傑是一個……善於為弱者發聲的人。心中有自己的正義，看上去很好說話，但其實意外的固執己見呢。」
「其實就在剛剛說話的時候還在覺得，傑要是能稍微變一下就好了。不過現在又覺得，那樣的傑可能就不是傑了吧。」你說，而後也將盒子裡的煎餃夾起來分給他一個，「所以——傑考慮不明白也沒關係。反正，我們會連你固執的那一面也一起包容的啦。不用太為難自己哦——」
想要徹底改變一個人的觀點是很難的。你也不打算去做這樣的事。
但在這個基礎上，如果他會願意更相信你們一點，更對身邊的友人打開一點心扉。
那麼你覺得，今天的這番對話，就也是有意義的。
同道相伴。
殊途同歸。
第92章 【含深水加更】
◎玉響◎
吃過午飯以後，又在天台上小憩了一會兒。
你的背包裡有不知道什麼時候裝進去的撲克牌，三個人就著和煦的陽光互相心機的抽了幾輪鬼牌，直到上田監督打來電話說車子的事已經處理好才遺憾的停止。
兩名Q成員的詛咒師被前來拖車的高專人員帶走，這期間沒再有其他詛咒師出現，不得不說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下午三點左右，天內理子放學。黑井美里謹慎地帶著人前來與你們會合的時候，五條悟靠在你肩膀上玩貪吃蛇。而你和夏油傑則坐在一起抱著手機研究如今仍在內測的咒術師論壇。
「是為了分享任務情報嗎？」
「主要是分享經驗吧。」
「經驗？」
「對，就比如這裡。」你指著命名為「術師心得區」的版塊解釋說，「到時候會定期邀請一些准一級以上的咒術師來這裡發乾貨帖，主要是關於不同類型咒靈的戰鬥經驗啊，又或者是術式和黑閃的領悟心得之類的。」
「可術式對於咒術師來說是很私密的東西吧？」
「話是這麼說，但也有很多術式都差不多嘛。」
「比如式神使？」
「是的。」你說，「傑其實也是式神使吧？只不過式神的類別比較特殊。應該屬於天花板級別的啦。」
夏油傑點點頭，思忖著說道：「不過術式跟黑閃，並不算是所有人都能擁有的才能吧？有生得術式的人只是少數，能打出黑閃的咒術師也屈指可數。相比起這兩種，感覺咒力的細緻操控可能對於普通術師來說更有用一點呢。」
「是哦！」你恍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在高專讀書的……那把這個也加進去就好了。」
「之前說的那個也記得加進去。」五條悟說，聲音懶洋洋的，「反正這種論壇最後總會變成生活專區的吧？任務情報都有發布會跟輔助監督負責，沒人會在網上交流這些啦。」
「『之前那個』指的是？」
「我知道！是情感版塊嘛——」你說，然後當著兩名同期的面給小比類卷監督發去了訊息，讓她加一些與生活相關的閒話版塊，沒過多久就收到了一個「OK」的回覆。
夏油傑在界面上找尋了一下註冊的網址，沒找到。不由露出有點疑惑的表情。
「論壇現在是邀請制嗎？」
「目前都是管理員在後台幫助註冊的啦，畢竟還在測試中嘛。以後可能會有專門的輔助監督來負責這一部分。」
「哇，」五條悟插話說，「聽上去像是什麼遊戲的私服欸。」
「沒辦法，畢竟目標群體就是咒術師和他們的家屬嘛，所以審核的部分要稍微嚴格一點。」
「家屬也可以進入這個論壇嗎？」
「知道真相而且有興趣的可以來吧，畢竟也還是有像小優那樣的人存在的。」
「這樣啊。」夏油傑將賬號密碼通過郵箱發送給你，認同道，「蝶蝶同學考慮的還是比較周到的。」
「讓家屬看到咒術師的生活日常不好吧？」五條悟一邊操控著尾巴長長的貪吃蛇靈活轉彎一邊說，「畢竟是超——危險的工作欸！一般都是瞞著家裡不會說的吧？」
「這個主動權在咒術師身上。不想讓家裡人知道的話，不替他們註冊就好了嘛。」
「那倒不如開放註冊條件，但是給一些相關版塊加密呢？」夏油傑提議說，「這樣就不用擔心會被知道了吧。」
「但都已經是這種論壇了，就不要再像以前那樣遮遮掩掩了嘛。」你說，手速很快的通過後台為夏油傑註冊了新賬號，並將他設置為了管理員3號。
「……也有道理。」夏油傑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又大略看了一眼這個不成熟的論壇之後，就把手機扣上收起來了。
你用胳膊頂了一下旁邊把頭靠在你肩膀上的五條悟。
「悟呢？」
「什麼？」
「論壇要不要註冊一下啊？現在來的話，都是管理員哦——」
「隨便吧，你註冊完把賬號密碼發給我就行了。」白髮的神子顯然對這個目前來說什麼都沒有的咒術師論壇不太感興趣，在蛇尾霸占了80%的屏幕以後終於一頭撞上了自己的尾巴，宣告這一場遊戲的結束。他將手機放了下來，扭頭看你屏幕一眼，而後皺眉，「怎麼我是004啊？」
「因為2是硝子3是傑嘛，悟最晚註冊，就只能往後排了。」
你隨手打了一個賬號密碼上去，飛快地幫五條悟後台審核通過了。五條悟坐直身體揉揉頭髮，不是很滿意地點開了你之前發給他的網站鏈接。
「賬號是什麼？」
「WoshiniSatoru。」
「哈？」
「你別管，打就是了！」
五條悟『哦』了一聲。手指按動按鍵，將字母輸了上去。
「密碼呢？」
「891207。」
「欸——」他拖長聲音，嘴角滿意地翹了起來，「記得還挺清楚嘛。」
「那當然啦。」你說，「不過密碼記得改一下，用生日的話有點容易被猜到啊。」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五條悟手指飛快地在按鍵上點了幾下，沒過一會兒就跟你說，「改好了。」
「那就行。」
「不問問我改的是什麼嗎？」
「這不屬於隱私嗎？」
「沒關係。」五條悟說，「你問嘛。」
聽上去好像迫不及待想讓你知道似的。所以你配合地說：「是什麼？」
他飛快地報了一串數字。
「051206。」
你：？
夏油傑：「……………………」
「這個密碼絕對沒人能猜到吧？」五條悟得意地揚起頭，「是只有我們知道的日子欸。」
夏油傑：「…………………………」
淤泥bobi
「我覺得可以。」你說，「我也要改成這個！」
「…………我去看看上田監督把車停在哪了。」夏油傑站起來，剛準備往樓下走，連通天台的藍色鐵門就被人從外面給打開了，黑井美里帶著放學的理子出現在了這裡。
天內理子背著書包，裡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滿了什麼東西，眼角跟鼻頭都有些發紅。你們三人停止了原本的對話，都默契地沒有提起這件事。夏油傑走上前，接過理子手中的書包，一行人在做過痕跡清掃之後，便直接從天台上走了下去。
走出學校的時候，看上去情緒有些低落的理子說：「我們直接去高專嗎？」
「直接回去的話安全一點。」夏油傑的語氣很溫和，「怎麼，理子妹妹還有想要去的地方嗎？」
「我……」
天內理子猶豫了一下，站定在學校門前，回身看了一眼身後的建築。
過了一會兒，她搖搖頭：「不，沒有了。我們走吧。」
說完，她似乎堅定了某種想法，垂落在校裙兩側的手攥緊，而後轉身，向著路邊停靠的黑色車輛走了過去。
***
這是咒術界為輔助監督統一配備的車。
天內理子走過去的時候是一個人在前面，五條悟慢悠悠地墜在最後方，很隨意的往那邊看了一眼。黑色的車膜阻擋了視線，從外面來看的話，幾乎看不清任何車中的景象。然而五條悟卻明顯的停頓了一下。隨即他突然伸出手，搭在了前方夏油傑的身上。
黑髮的咒靈操使一愣，側目看了過來。兩個人在一秒鐘的時間裡飛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夏油傑臉上的表情收斂了一瞬，下一秒臉上已經露出了微笑，加快腳步走到了天內理子的身邊，一隻手搭在車門的把手上，狀似無意的把她給隔開了。
「理子妹妹要坐前面嗎？」他說，「後座會稍微寬敞一點吧。」
「寬敞嗎？」天內理子回頭，疑惑地看了看緩緩走過來的你跟五條悟還有黑井美里三個人，「後排最多只能坐下三個人吧，是不是少了一個人的位置啊？」
「是啊，很奇怪吧，不是知道我們回去的時候會有六個人嗎？怎麼還是換了這種車來啊。」五條悟說，繞過車頭走到了司機座駕的另一邊去，跟夏油傑一左一右堵住了車門的兩邊。
一開始還沒摸清楚頭腦的黑井美里此刻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將仍在狀況外的理子拉了過去，警惕地把她攔在了身後。你也走了過去，屈起手指，輕輕敲了敲車窗。
「…………」
稍微停頓了幾秒鐘之後，車窗緩緩降了下來。上田監督臉上帶著一點冷汗，強顏歡笑地看著你們。
「那個，渦石泥同學……」
「問你呢，車是怎麼回事啊？」五條悟打斷他說。
他手掌撐在另一邊的車窗上，一點藍色的咒力從他指尖閃過。下一秒，以掌心為中點，貼了不透光車膜的窗戶立馬蔓延開蛛網般的痕跡，而後劈哩啪啦的碎掉了。露出窗戶後面輔助監督有些僵硬的臉。
「車……這個，咒術協會安排的車不都是這樣的嗎？」輔助監督兩隻手握著方向盤，強作鎮定地說道，「各位同學要是覺得擠可以稍微坐近一點，等到了高專以後就好了——」
「上田監督是一個很細心的人。」夏油傑在你旁邊說，「雖然只是一個很小的問題，但他肯定會想到這一點。」
「因為超載了欸。」五條悟笑嘻嘻地說，手臂搭在碎掉的車窗上面，彎腰去看裡面的人，「詛咒師平時是不是不開車啊？這種問題竟然都想不到嗎？」
「……………………」
偽裝成輔助監督的傢伙額頭被冷汗浸透了。他僵硬地繃在那裡，宛如一頭被狼群環伺的羊，一動也不敢動。
「其實還有最簡單的一個判別方法。」你說，一臉深沉地指了指自己，「上田監督，好像從來都沒有喊過我的姓欸？」
「是這樣，」夏油傑說，「因為太難念了吧。」
「那你這個也不算簡單啊？」趁著說話的功夫，五條悟直接暴力將鎖住的車門卸了下來，一隻手拎著對方的衣領把人從駕駛位上揪了下來，另一隻手指了下自己的眼睛，「老子一看就知道了欸？」
「確實是悟的功勞啦。」
你揮揮手，將一點咒力彈射進假輔助監督的身體裡，然後示意黑井帶著理子走遠一點，和夏油傑一起打開發動機的車蓋看了一眼。
「果然，」咒力操使將車蓋放了下來，多少有些納悶地說道，「他們是從哪裡搞來這麼多炸藥的？這是非想把我們炸死不可嗎？」
「這傢伙的術式是變裝吧。」五條悟說著，毫不客氣地伸出手去，在已經一臉痴呆的假監督的上下口袋裡掏了掏，掏出一個跟之前兩名詛咒師一模一樣的起爆器來。
「我就知道。」他將遙控器丟給了你，對這種已經見過的招數感到頗為無趣的聳了聳肩，「為了防止自己也一起被炸掉，所以還是用了這種東西啊。是我的話就再大膽一點嘛。大不了同歸於盡欸？沒有這種覺悟還想學人來拿懸賞，現在的詛咒師也太好當了吧？」
「命都沒有了拿到錢也沒用了嘛。而且只要是他出手的話，還是一照面就會被悟給看出來啦。」你若有所思地說，「也是Q的成員吧？這些人好像比較笨，感覺不太看得起我們啊。」
「大概是類似於前鋒之類的小角色吧。」夏油傑判斷說，「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還有其他的詛咒師也看到了懸賞。那些傢伙估計還等在後面。說不定抱著的是想讓前面的人來消耗我們的打算，自己做最後的黃雀。」
「……傑，果然是我們裡面最聰明的那一個。」你感慨了一句，然後說，「既然這樣，那不如乾脆把這群傢伙全引出來好了。」
「我也有差不多的想法。」
夏油傑放出了可以飛行的咒靈，讓對方捲著這輛裝有爆炸物品的車子飛走了，應該是準備先將它丟到附近無人的地方，然後再找人來處理。
做完這件事以後，他又掏出手機，給失蹤的輔助監督打了個電話。
「之前的兩名詛咒師應該被他們的組織給帶回去了。」咒靈操使思索著說，將響著忙音的手機給掛掉了，「上田監督大概率也一起被帶走了。在解決剩下的詛咒師之前，還是先把他救回來吧。」
「那你們兩個去吧。」你回身，走到了理子和黑井美里的身邊，「那些詛咒師我一個人就可以處理掉，乾脆分頭行動好了！」
「等一下。」五條悟說，雙手插在口袋裡，很筆直的在摯友身邊站定。
「怎麼啦？悟。」
「你帶著天內，去人少的地方還是很難上當的吧？對方一眼就能看出來了啊。」
「我知道。」你說，「所以我打算帶她們先去吃飯的地方，這樣就演的像一點了！」
實在不行還可以去公園之類的地方。不過放學以後不回家不立馬去高專而是去逛公園，好像也有點明顯了。
「雖然這麼說會讓人有點失落，但理子妹妹今天跟我們回高專以後，的確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出現在外面了。」夏油傑說，大概是回想起了天內理子剛剛的表情，神態和語氣都放緩了，「所以理子妹妹，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我們可以陪你一起去。」
「欸？我嗎？」天內理子有些驚訝地睜大眼睛，隨即皺起眉遲疑著道，「我的話，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
「遊樂園去嗎？」五條悟突然說。
你：？
天內理子：？！
天內理子的眼睛瞬間睜圓了。
「去！！」她神情立馬激動起來了，之前的低落一掃而空，很興奮地提起了聲音，「我可以去嗎？不是說要靠我去把那群壞傢伙引出來？遊樂園裡人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沒關係。」你淡定地說，十分具有高手風範，「只要把他們都聚集在一起就好啦，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不管是餐廳還是遊樂場，目標都是想把這群詛咒師引到同一個範圍裡。而這個範圍就是你領域展開的大小。屆時你的領域張開，所有人都會被你的術式必中效果所影響到，再加上五條悟跟夏油傑配合，還是很難對其他非術師造成傷害的。基本和甕中捉鱉沒有什麼區別。
「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夏油傑召出了虹龍，而你也召出了千紙鶴，六個人分成兩隊，各自朝著目的地而去，「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悟對遊樂園突然這麼感興趣，不過理子妹妹既然喜歡的話，那就只管好好享受就可以了。」
「喂，」臨走之前，五條悟很不滿地進行了抗議，「中間那句話可以不用說的吧！」
***
四十分鐘之後，分散出去的兩個人解救下了無辜遭難的輔助監督，並在遊樂園的門口與已經頭戴髮箍的你們成功會合。
「上田監督沒什麼大事，就是受了一點輕傷。」在一起去太空船的項目入口處排隊的時候，夏油傑這樣對你說，「對方抓他是為了當人質，也許是抱著想讓我們拿理子妹妹一換一的想法吧。目前已經安排他先回高專去治療了。後續的任務就不用他來跟進了，我們自己完成就好。」
「他回高專了嗎？」
「是啊。」
「那讓硝子來幫他治療一下吧。」你說，從粉紅色的塑料袋裡摸了一個狐狸耳朵的髮箍遞給他，「我跟硝子說一下，反正也不嚴重，應該一下子就可以治好了吧。」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確定要我戴這個嗎？」
夏油傑一言難盡的將髮箍接了過來，低下頭看了看你們，最終還是沒有第一時間給戴上。
遊樂園的入口是一個巨大的花園迷宮，迷宮的中央設立了用來給遊客休息的小廣場，裡面西歐童話風格的商店建築裡會販賣一些可愛的周邊。趁著等人的功夫，你十分大氣的將「讓理子開心」這件事啟動了第一步，兩個人拉著黑井一起購買了許多商店裡賣的小玩意，而髮箍則是爆款中的爆款，進來以後的人幾乎人手一個，自然也不會落下。
此時此刻，你們頭上頂著的就是這個與不知道多少人撞款的爆款髮箍。你挑了一個跟下半身黃色裙子相配的黃色小熊耳朵。理子是棕色的。黑井美里作為你們之中在場的唯一一位超過你30代的成年人，也毫不例外的被套上了一個黑色的柴犬耳朵。五條悟則是名貴的白貓。
這名頂著與自己髮色完全一致的貓耳髮箍的六眼神子手裡拿著一個已經吃了一半的冰淇淋蛋卷，在察覺到摯友若有若無朝自己瞟來的微妙目光後，很莫名其妙地朝他看了回去。
「看我幹嘛？這種時候不戴會顯得很不合群欸。」
「是因為這種原因嗎？」
「我在說你。我當然不是了。」在排隊人群中鶴立雞群的神子同學相當無所謂地說，「反正戴著又不會影響什麼，沒發現周圍偷偷看老子的人好像更多了嗎？」
夏油傑：「………………」
「……行吧。」向來在你們之中以年齡最小的身份充當老成者的咒靈操使稍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受現實的把髮箍給戴上了，瞬間無縫加入了身邊堪比動物園擬人現場的排隊人群中，「這樣就真的是來玩的了，大約不會再有人懷疑我們了吧。」
「本來就是來玩的嘛，區區幾個詛咒師而已，沒什麼壓力啦！」你說著，順便又在發給硝子的訊息後面加了幾句話，「等確定上田監督沒事以後，讓硝子也過來吧。這是難得的二年級團建欸！一個都不能少——」
兩名同期的任務者都對你的這個提議沒有意見。
現在是下午四點多。遊樂園的閉園時間是晚上九點半。大約八點鐘左右的時候，週末還會有共計3000發的煙花表演。今天正好是週六。不出意外，你們是會看完這場煙花秀以後再走的。因此時間還很充裕。
「詛咒師會在我們身後嗎？會在項目開始的一瞬間對理子小姐動手嗎？」和你們一派輕鬆的表現相比起來，黑井美里則顯得要更緊張一些，始終抓著天內理子的手臂沒有放開，謹慎的左顧右盼。「不行，這裡非術師果然還是太多了。一旦造成騷亂的話可能會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這一點請不用擔心，黑井小姐。」夏油傑適時的安慰她說，「就當成是一次普通的出門遊玩就好了，所有事都交給我們。你今天的任務就是陪理子妹妹一起享受快樂。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二位應該很少有這樣的機會可以一起出來玩吧？」
「是這樣，可是……」
「不用擔心，黑井。」理子反手握住這位從小陪伴自己長大的人的手，很有信心的比了個握拳的動作，「之前那麼久的日子都過過來了，也不在這一會兒啦！要是本小姐一旦出了什麼問題，那邊的三個人絕對很難交差的吧？所以放心大膽的來玩吧！」
「……………………」
話是這麼說，但語氣好像真的有點太囂張了啊。
五條悟將冰淇淋蛋卷吃掉，指著天內理子戴著和你同款的小熊耳朵的後腦勺，低頭問你說：「要不就把這傢伙丟在這吧？我們兩個去那邊——」
「這樣不好吧。是任務目標啊？」
「怕什麼。不是還有傑跟著她們嗎？」
「明明是悟自己有想玩的東西吧。」你一眼看穿了他的真實想法，老神在在的把手臂揣了起來，「其實我也想去幽靈古堡裡轉一圈啦——悟想去哪個項目？等玩完這些以後我們過去就好了！」
「那去摩天輪吧。」
「摩天輪嗎？可以哦！」
長長的隊伍往前行進了一點。
夏油傑在這一秒鐘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熟悉的氣息，很警覺地說：「該不會我們坐兩個座艙吧？」
「是啊。」五條悟十分坦蕩地回答，「那不然呢？」
「如果是去摩天輪的話，那我不要跟那對情侶坐一起！」天內理子當即舉起了手。
「放心吧理子妹妹，我也不會跟他們坐一起的。」夏油傑安然地說，「我就說你為什麼突然提出要來遊樂園，原來目的是這個嗎？」
「眼神太奇怪了吧，去摩天輪有什麼問題嗎？可以在制高點觀察詛咒師的蹤跡啊！」
「有這種眼睛的人就別找藉口了吧，而且你飛上去不也一樣能看見嗎？」
「對哦，再不濟的話還有傑的咒靈。它們也能做這種事嘛。」你評價道，「所以其實就是悟想玩對吧？」
「這個我知道！」天內理子大聲說，「因為傳說中，在摩天輪頂端接吻的情侶可以——哎呦！」
話沒說完，她似乎被腳下什麼東西給絆了一跤。在你跟咒靈操使的視野中，可以清晰的看見一道藍光一閃而過。然而再抬頭看過去，五條悟卻一副什麼也沒做的樣子，跟隨在人群後面，一點點的往前面挪動。
夏油傑：「……………………」
相比起丸子頭同期欲言無聲的表情，你則已經徹底開悟了。
「我明白了！」你說，「悟其實就是想跟我——」
「別說了蝶蝶同學，進去吧。」
排隊已經來到了頭部的位置，你們在工作人員的檢查下出示了票根。太空船的項目在室外進行，是一個相當大的能將上百號人倒懸過來的刺激設施。因此為了避免隨身物品被損壞，都是不可以攜帶的。
在將手機放進你的四次元背包之前，夏油傑最後給人發去了一條信息。五條悟跟他並肩站在一起，無意中瞥到了上面的內容，很隨意地問道：
「在跟誰聊天，硝子嗎？」
「是啊，是硝子。」咒靈操使同學將手機合上交給你，一臉安詳地說道，「我讓她忙完以後快點過來，應該還能趕上吃你們兩個請客的豪華大餐吧。」
第93章 【含深水加更】
◎和風◎
坐完了太空船，又從幽靈古堡出來以後，你們終於等來了四人小組的最後一塊拼圖。
站在巨大的摩天輪下面，硝子看著你和五條悟身上拼成一起的完整蘋果，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靜表情。
「所以，這就是夏油喊我過來的原因？」她指了指你們兩個，「該不會是想讓我坐到那裡去吧。」
「有什麼為難的地方嗎？」
「倒不如說哪裡不為難吧。」
「那來和我們三個坐一起？」夏油傑試著邀請她道，「硝子平時也很少會來這種地方吧。」
「雖然感覺好像是可以上去玩一下，但總得來說還是我拒絕。」至關重要的非戰鬥人員這樣說道，「會被詛咒師一起攻擊到吧？」
「哈，這不還是不信任傑的實力嘛。」
「跟那個沒關係。而且我記得喊我過來是說要請客吃飯吧？」
「硝子想去吃什麼！」你說，「還有上田監督那邊，應該也已經沒事了吧？」
「他沒事。」硝子說，「不過這種傷本來交給醫務室那邊不就可以了嗎，為什麼突然要讓我去做——還有，我想吃壽喜鍋。」
"那當然是因為更相信硝子嘛。"你沒有回答前面那個問題，心情不錯地拍了下手，「好耶！那就去吃壽喜鍋好了，我來請客！」
五條悟想到之前與詛咒師的那番對話，垂眸看了你一眼，沒說話。黑井美里猶豫了一下，最終也沒有跟你們幾人一起上去，而是選擇跟硝子一起留在了摩天輪下方。
「以我的身手，上去以後萬一遭受到詛咒師的攻擊，估計會給幾位拖後腿吧。」謹慎的女僕這樣說道，「所以人越少越好——只要理子小姐安全就可以，我會在下面負責觀察四周的情況的。」
「也不是不行。」你點點頭，「那一會兒見吧。」
天內理子走上去，與女僕小姐抱了一下。不過等一行人排隊排到即將要上座艙的時候，卻又出了一點小小的問題。
「真的要一起坐嗎？」理子的臉上寫滿了抗拒，「雖然那樣好像是會更有安全感一點，但精神上的危機感好像也拉滿了啊！」
「沒辦法嘛。」你嘆氣，「我的領域效果就是有特殊性啦。如果不想也跟之前的變裝詛咒師一樣變成那種樣子，最好是和我坐一起比較好哦。」
然而理子還是強烈的拒絕了，並且給出的理由也頗有道理，讓人一時無法反駁。
「你們三個都跟我坐一起，詛咒師才不會出手的吧！肯定是要分開才有機會啊？所以——我也拒絕！」
聽上去確實也沒什麼問題，因此最終，你們四個人還是分成兩批登上了摩天輪。
這家遊樂場的摩天輪高度大約是60米，座艙為24個。無論是最中央的旋轉軸心還是座艙的外表，都塗裝上了與遊樂園主題完全相符的粉白色。中央的部分還有一個巨大的粉色鬱金香與皇冠的logo。一眼望去十分夢幻。是整座遊樂場最高的地方。
你們坐在夏油傑與理子後面的那節座艙。隔著透明的窗戶，黑髮同期與你們做了個手勢。你沒看懂那是什麼意思，不過五條悟很隨意的回了個ok。然後兩個人就紛紛把頭給轉了回來。五條悟用手拉了一下座艙的門鎖，看上去像在檢查。你本來以為他費盡心思跟你坐摩天輪是有什麼想說的話，結果卻非常正經地問了一句：「這東西不會走著走著自己開掉吧？」
「按道理來說是不會的。」你說，「不過如果詛咒師出手的話，也不排除會使用這種方法啦。」
「那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見了嗎？」
「什麼？」
「我是說這樣。」五條悟將手臂伸過來，搭沙發那樣的在你身後搭了一下，手指很有力地按壓在你的肩膀，「會被人看見的欸？我可是會在摩天輪裡親人的傢伙，上來的時候不是已經做好準備了嗎？」
「有什麼關係嘛。」你完全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見他離你很近，便乾脆地湊過去在他側臉上親了一下，退回來之後很感慨地說道，「還以為悟有別的事要做呢，結果真的就只是想在摩天輪最頂端接吻而已啊？」
「你知道這個？」男朋友的眉毛微微揚起來了，被你蜻蜓點水的親了一下，依然不動如山的坐在靠門的位置沒有動。
他墨鏡後的藍眼睛注視著你，睫毛垂下來一點，總感覺十分專注。然後他說：「是有一點話想要問你。」
「是什麼。」
「之前說過要聯繫九十九由基，還是沒結果嗎？」
「據說是跑到移動通訊用不了的地方去了。不過我現在已經是特級了欸，她得到消息以後，估計會想要回來看一眼吧。」
「這樣嗎。」
「悟想說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五條悟說，將視線移開了一點，望著你微微晃動的紅色耳墜，「就是突然覺得，人還是太少了吧。」
「指的是有同樣想法的咒術師嗎？」你理解了他話語裡的意思，很客觀地說，「其實也還好吧，感覺大家只是都沒有想過這方面的東西。」
九十九由基是一名不服從管束的咒術師，從某種程度上來講，與你們有著相似的地方，都是試圖改變這個世界的人。
你想要將總監會的人全部都大換血，自己來當所謂的高層達成目的，那麼就需要有人來接替空出來的位置。
在這種前提下，走五條悟未來的道路是可行的。不過在下一代徹底成長起來之前，還是需要有跟你們具有相同想法的人來暫時頂包一下。你想與九十九由基商量，該如何做到她口中的「原因療法」，也是為了藉此把她給留下來。
當然，成功的機率會也多少還不知道。但總要試一試的嘛。
不過讓你有些意外的是，五條悟竟然這麼早就意識到了這件事。
所謂的『人太少了』，其實就是有著相同想法、且願意把它付諸實現的同道中人太少了。
咒術界需要新鮮的血液，需要完全不受御三家思想掌控的咒術師。當意識到這樣的人太少的時候，其實就代表已經在思考該如何去做了。因此才會產生這樣的感覺。
隱隱約約中你察覺到了，這次，五條悟是真的理解了你在做什麼。你多少有些奇妙地看著他。
「悟有考慮過未來嗎？」
「哪種未來。和女朋友交往四十年的那種嗎？」
「是多了還是少了？看情況可以加減一下嘛！而且我說的也不是這個——」
「那是哪個？」五條悟說，"反正不管怎麼樣，只要和現在一樣繼續下去，就會是個還不錯的未來吧。"
摩天輪緩慢的上升。玻璃外的景象開始變換，視野一點點的升高，原本還可以看見一些項目建築的屋頂，現在卻只能看到遠處翻騰的過山車與蔚藍色的天空。
你們坐在向上行進的座艙裡，距離頭頂的天空越來越近。那雙與天空相似的藍眼睛筆直地注視著你，如此近的距離之下，彷彿你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觸碰到這片向著遠方無限延伸的天幕。
而你也確實這麼做了。
藍眼睛隱藏在墨鏡之後。你指尖越過鏡片，摸了摸他的眼角。兩個人隔著一層墨色的鏡片互相對視著。在這一秒鐘，你很確定地說：「當然！而且在未來，我跟悟會成為咒術界排名第一的Couple哦——」
那個時候，應該已經和現在不一樣了吧。
你用了一秒鐘的時間來暢想了一下以後的事，外面的景色不間斷的升高，直到連過山車也再也看不見，入眼都是藍白色的天空。
在緩慢的上行過程中，摩天輪終於走到了頂端。
「沒有懸念的事就不用說了吧。」五條悟湊過來，低下頭抵住了你的額頭，「不是知道這種時候要做什麼嗎？」
「我——」
你張了張嘴，剛準備說點什麼，結果整個座艙突然劇烈地震動了一下。伴隨著一聲沉悶的制動聲，座艙不穩搖晃了一下，隨即毫無徵兆的在六十米的高空停滯住了。
——來了。
一瞬間，你跟五條悟同時看向了窗戶外面。
入口的排隊人群並沒有減少，從這個角度去看，可以很清晰的俯瞰幾乎整座遊樂場。行人如同蠕動的螞蟻一般向著不同的方向各自行進著，路邊的零食販車排成了一條五顏六色的長龍。作為整個遊樂園最高的景觀，幾乎是在停止轉動的下一秒，前後不少座艙裡傳來了有些驚慌的躁動聲，不過很快似乎也冷靜了下來。地面上的人抬頭張望，途徑的人駐足停留。摩天輪徒然制動以後沒多久，就很明顯被發現了異常。
對方大概率是想將你們從座艙裡逼出來，否則很有可能會接著製造騷動引發人群慌亂。
你跟五條悟對視了一眼，看穿了這種計劃。不過從最開始，你們抱的就是將人聚在一起一網打盡的想法。如今對方動手了，那麼就證明那些詛咒師應該都已經身處於遊樂園之中了。
五條悟眉毛挑起來，多少露出一點被人打擾的表情。在打開座艙門之前，你伸出手臂抱了他一下。
「就算不做這種事情，我和悟也會一直在一起啦。」你一語雙關地說，「接下來，記得不要和我分開哦。」
***
頭戴紙袋的詛咒師隱藏在人群之中。
就在今天上午十點左右，星漿體的信息洩露了。作為崇拜純粹天元的宗教，盤星教在得到消息之後，幾乎是立即便在暗網上發布了針對星漿體的懸賞。
三千萬的賞金不多不少，並不足以讓更多的詛咒師為此直面特級與六眼。因此他的競爭對手說不上多，就看誰更能忍到最後，只要抓住那三人的失誤就算勝利。
而且，雖然說是咒術協會新晉升的第二名特級，但說到底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而已。根據他這一路尾隨觀察的情況來看，貌似跟同樣也是小鬼頭的六眼關係匪淺，兩個人除了外表上出眾一點，不管怎麼看都跟普通的高中情侶差不多。
咒術協會的特級評判標準他們不太清楚，但估計是咒力或者術式方面比較出眾吧。對於這種對手，只要避免與她開展正面交鋒即可——
剛這麼想完，下一秒，被不知道多少雙隱藏在暗處的眼睛所關注的兩個座艙艙門被從裡面打開了。乘坐著星漿體的那個座艙似乎反應最快，同樣也是少年人的護衛者直接抱著星漿體從座艙中跳了下來，與此同時身後湧現出一條巨大的龍型咒靈，呼嘯而過穩穩地將二人接住，緊接著就朝天空上方飛去了。
詛咒師：？
等一下。正常來說不應該往遠離遊樂場的地方飛嗎？怎麼越飛越高了啊！
這誰能夠得著？！
但緊接著，他就意識到為什麼這倆人會騎著咒靈往高處飛了。
只見位於摩天輪頂部最中央的座艙大門敞開，有什麼人似乎站在門口，在星漿體被抱著躍出艙門的一瞬間，便緊隨其後的釋放了咒力。
一點點金光在陽光下閃爍出來。
第一秒鐘，詛咒師還以為那是景觀反光的效果。然而沒多久，一股駭然的咒力氣息便伴隨著閃爍的金光洶湧而至。
以摩天輪上方最中央的座艙為中心，陌生的領域張開了。那領域緊貼在龍型咒靈的腳下，最開始只是橫向擴展，直至星漿體與護衛者抵達了一定高度後，這才撒開手腳放肆的擴張起來。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便來到了紙袋詛咒師的頭頂上空。
詛咒師：？
詛咒師：？！！！！
雖然用紙袋罩著頭部，但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詛咒師還是驚愕萬分地張大了自己的眼睛。
這——是領域？！
他可是在離摩天輪排隊口至少四十米的地方啊！旁邊甚至還有很多排隊在零食攤位買食物的普通人。
這些高專的學生是怎麼回事。完全都不考慮四周的情況嗎？！
在大腦分析出這些問題的答案之前，詛咒師的身體已經很誠實的做出了反應。
他幾乎是本能的邁起雙腿，越過被籠罩進領域之後一瞬間失去所有表情的非術師，開始奮力的朝領域蔓延的方向跑去。
金色的領域如同一道色彩絢爛的光幕一般，向著遠方快速的湧動著。這可怕的領域範圍，早已超過了正常領域展開的大小，完完全全是怪物級別。
在自由自在為非作歹的生涯之中，詛咒師並非沒有經歷過生死存亡的時刻。但從來沒有哪個瞬間，力量的差距如此龐大。在這樣壓倒性的恐怖領域之中，他幾乎完全無法升起反抗的念頭，心裡面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跑！
不能停。
只要停下來就會死！
然而命運最終還是沒能眷顧他。即使已經拚盡全力的向前奔跑了，可卻無論如何都趕不上領域延展的速度。金色領域穹頂用遠超出他的速度，直直的向遊樂園的大門入口處蔓延而去。相隔二三十米的距離，他眼睜睜地看到金光落下，領域就在前方不遠處閉合，成功的將入口處排隊的所有人都攏入其中。而後所有人都變成了之前那副呆板的模樣，沒過多久便如同失了智一般載歌載舞、上躥下跳。一眼看去彷彿回歸了原始社會。
詛咒師沒有停下腳步，氣喘吁吁地跑到領域的邊緣，絕望的用雙拳捶打著金色的領域內壁。然而卻並沒能敲破它。
就在他的身後，同樣有身穿玩偶服、後腰還綁著不少氣球的傢伙狂奔而來，見狀直接把玩偶服的熊頭丟下，掏出一把咒具短刀用力的敲擊在領域內壁上。但依然沒有什麼用。
「該死！好像跑不掉了！」
「你也是衝着星漿體來的？！」
「廢話！現在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嗎？！」玩偶服詛咒師看上去很暴躁地說，顯然比他要更有經驗，「沒見到身後那些普通人都變成什麼樣了嗎？這麼大的領域依然還有術式必中的效果，只是比正常的時候變弱了一點而已！要是再磨蹭一會兒，我們也會跟那些傢伙一樣的！」
紙袋詛咒師：！
對啊！現在不是問對方是不是同行來搶錢的時候！
紙袋詛咒師當即發動了自己的術式，場地之中，立馬出現了四個與他一模一樣的紙袋人，連同他自己一起，像是同胞五兄弟一樣開始瘋狂的用拳頭擊打領域內壁。
他雖然沒有正兒八經在咒術高專讀過書，但當了這麼多年詛咒師，基本的咒術原理還是清楚的。
能夠張開如此龐大的領域，肯定會付出什麼代價。術式效果被削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這個領域——肯定比一般的領域要薄弱！
抱著這樣的想法，兩名詛咒師同心協力，以在平時絕對看不到的團結一心的力量，一起朝著領域的同一個地方攻擊，而後終於有了效果。
『喀』、『喀嚓』。
金色的領域內部被打出了裂痕，紙袋咒術師一喜，完全不怕痛的蓄力一拳打穿了這一小塊部分，將領域打出了一個洞。
他登時激動地提起聲音：「你說的沒錯！果然，這個領域它其實——」
很脆。
話沒有說完。就在他情緒高漲的對身邊的同行發出認同的聲音的時候，一道之前完全沒有察覺到的咒力藍光從後腦的斜上方打了過來。玩偶服詛咒師被擊中，連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便當場倒了下去。
紙袋詛咒師：「………………」
未被攻擊的詛咒師驀地睜大了眼睛，在這一刻，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身處於大門排隊入口處的位置，不遠的地方，原本規規矩矩排成長隊的人群此刻群魔亂舞，不間斷有嘻嘻哈哈傻笑、和莫名其妙就痛哭流涕的嘈雜聲音傳來。可他卻騰不出心思朝那裡看一眼。
大約術式的效果已經生效，詛咒師的大腦恍惚了一下，某一瞬間似乎也失神了。
待到清明回歸了那麼一點點之後，他緩緩地轉身回頭看。只見身後的頭頂上方，身穿只有半顆蘋果上衣的白髮少年屹立於天空之下，正側著頭很不爽的跟背上的人說話。
「這也太沒效率了吧？老子帶著你怎麼去抓這麼多人啊？」
「沒辦法，領域效果就是這樣的嘛，必須得碰到悟才能不被我的術式影響到。稍微忍一下嘛！」
「再忍下去人就已經跑光了欸。稍微有用一點的傢伙都能打破你的領域吧？」
「傑不是還在外面嗎！考驗我們幾個是不是真的有默契的時候到了！漏幾個小兵給他吃，好像也沒什麼問題哦？」
「……行吧。」
少年——那個有著在咒術界裡絕對不會被認錯的標誌性白色頭髮的傢伙，說完這句話便將頭轉了過來。
詛咒師的意識已經模糊不清了。在他不知道的視角裡，他的雙眼逐漸失去神采，兩隻手還保持著想要抓住什麼的姿勢，張開嘴巴，呆呆地看著這兩個人。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似乎看到了墨鏡下，那雙比頭頂的天空還要凜闊的藍眼睛。
白髮的咒術師背著與自己身穿同樣衣服的女孩子，很冷漠地朝他看來一眼。
「第二個。」在視野完全消失之前，他聽到年輕的咒術師這樣說，「等全都處理掉，就可以去吃壽喜鍋了啊。」
***
下午五點零三分。十分鐘之後。
夏油傑追蹤上了最後一名逃掉的詛咒師，成功用咒靈將其束縛住，帶回了遊樂園附近的某個集合點。
領域的最外層覆蓋了夏油傑布下的「帳」。因為擔心結界術水平跟不上你領域的範圍，最終只很勉強的將兩邊給覆蓋住了，中間的部分剛好用來逮捕逃竄出來的詛咒師。
普通人無法看見咒術，對於咒術的抵抗力也比術師要低一些，因此幾乎是在領域展開的一瞬間就被你的術式必中效果給影響到了。
當所有人都在進行不正常舉動的時候，那些正常的人就相當的引人矚目。所以抓鬼的過程進展的十分順利。完全沒有遇到任何挫折。
「話是這麼說，但普通人的記憶該怎麼辦？」在又一次聯絡咒術協會的人員來帶走這堆的有半座小山高的詛咒師之後，咒靈操使多多少少有些擔心地說，「應該還是看到了吧？」
「沒關係。」你淡定地說，「領域五分鐘左右的時候就已經撤掉了，撤掉之前讓廣播室裡放了一下動感音樂，就當做是大家一起被氣氛感染到所以蹦了五分鐘迪就好啦。」
夏油傑：？
夏油傑露出懷疑的目光：「還能這麼做？你確定沒問題嗎？」
「本來還可以再快一點的。」五條悟站在一名頭戴紙袋五體投地趴在地上的詛咒師身邊說，很嫌棄的用鞋尖踢了踢對方，「但這些傢伙反應也挺快的嘛，我帶著用不了術式的傢伙，這已經是最短的速度了。」
「是哦。正常來說壓縮到四分鐘以內應該也是可以的。不過周圍的普通人太多了，五分鐘就已經是極限了吧。悟很厲害了耶！」
「所、所以我們現在已經徹底安全了沒錯吧？」被迫跟隨夏油傑騎坐在虹龍上抓詛咒師的理子頭暈眼花地問你們，「那接下來，我可以放心的賞煙花了對嗎！」
中間相隔了一個五條悟，你跟夏油傑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是的，可以了！」
「太好了！！」
理子很開心地原地蹦了幾下，而後你們三人一起帶著她，從遊樂園的外牆翻了進去，偷偷地潛入回了如今已經恢復正常的人群裡。
摩天輪附近的飲料攤裡，硝子與黑井美里對坐著。其中前者臉色不錯，似乎剛剛才小睡了一覺，對於突然睡著又醒來這件事具有一定的經驗，因此仍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可黑井美里就有點不一樣了。
見到理子平安回來，她幾乎是立馬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顧不上去管白色小型圓桌上一口沒動的果汁，連忙衝過來拉住理子的手，很著急的上下打量著。
「都已經結束了是嗎？您有沒有受傷，理子小姐！」
「我沒事啦黑井！」天內理子很元氣地回應她說，「偶爾這麼飛一下還挺刺激的呢！就是希望下次可以再平穩一點，不然真的有點暈，嘔——」
女僕小姐抱住了原地吐彩虹的少女，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
雖說人是暈咒靈了，但好在結果是好的，因此黑井美里還是大鬆了一口氣，非常感激地對你們說：「太好了，這下理子小姐就可以安心的享受遊樂時光了。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幾位——」
「太客氣了吧。」硝子端著手裡的咖啡走過來，輕輕抿了一口，很有經驗的勸導說，「建議不要對那邊的幾個人這麼客氣，不然可是會被蹬鼻子上臉的啊。隨意一點就好。」
「是！但還是非常感謝——」
「沒意思的話就別說了吧。」五條悟說，「接下來怎麼做，去吃晚飯？」
「可是硝子還沒有玩過項目呢！」你說，「時間也有點早，晚一點再去吧。」
「我倒是無所謂。」硝子指了指埋在黑井懷裡用紙巾擦嘴的天內理子，「但那邊的女孩子是想看煙花的吧？那就等看完再去好了。」
就這樣，行程被敲定了下來。
下午被偷走的那幾分鐘時間最終還是被糊弄過去了。你們一行人在園內停留到晚上八點鐘，依照最開始說的那樣觀摩了煙花表演，然後又返回市區去吃了壽喜鍋。
這麼一番折騰，等啟程回到高專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因為上田監督受了工傷，今晚接你們回去的是小比類卷監督。這名從北海道借調過來輔佐你的輔助監督看上去心情不錯，一見面就很關心的詢問了你一下午玩的怎麼樣。
「超級開心哦！」你說，「今天又試了一下，感覺結界術好像有變強一點。領域內部貌似沒有一開始那麼容易被打碎了！」
「是嗎？那好棒啊！不愧是蝶蝶小姐，果然做什麼都很厲害！」
「還好啦，不過最開心的也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你看了一眼前座夏油傑的後腦勺，眨了眨眼睛，沒說話。
後面，理子的聲音也毫不見外的響了起來。
「我也超級開心的！」理子說，「等進到高專以後，就要一直待在裡面不能出去了吧？可是經過今天的事情，我相信接下來的日子也會一樣開心的！」
「既然這樣，那我也開心一下好了。」硝子坐在夏油傑的身邊吐槽說，「今天可真是忙裡偷閒了，之前的冬天基本都沒怎麼休息過，果然還是四五月份最好了啊。」
「讓沒有醫療資格證的人這麼早上崗是挺奇怪的。萬一治不好怎麼辦？」
「喂五條。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嗎？」
「實話實說而已嘛，有什麼問題嗎？」
「如果你指的是醫療資格證的話，」硝子說，「等畢業以後估計會去考一個吧。」
雖然咒術師長年人手不足，不過相比起你們，顯然還是醫療人員要更不足一點。一年之中，除了五月份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其他時候尤其是缺少陽光的冬天，基本都是時刻在準備接收東京附近受傷的咒術師。
可以用反轉術式治療他人的術師是極少數。硝子的術式本身就是反轉術式，不需要領悟就可以習得，也不怪咒術界將她看作珍稀物品，就差沒直接藏在高專裡不放出來了。簡直恨不得將國內所有的受傷人員都往這裡送。
這倒也提醒你了。你說：「果然還是得找非術師開的醫院來合作吧，光靠我們自己，醫療方面的人手的確太少了啊。」
「可你不是先打算處理咒術師人手不足的問題嗎？跟非術師合作，相當於讓一部分普通人直接接觸到咒術界的核心術師，總監會大概會對此有所考量吧。」
「實在不行就自己辦一個吧。」你說，「找信任的人來負責醫院管理方面的事情，不然以後咒術師的數量增加了，可醫療資源卻跟不上，那傷亡率一樣降不下來啦。」
「也行吧，那你看著來吧。」硝子說，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麼，「啊對了——不說我還忘記了，前幾天校醫先生倒是有說想要招一個助手。」
「校醫？」
「助手？」
你們三個人從這句話裡抓住了不同的重點，紛紛複述了一遍其中的詞彙。而後夏油傑很敏銳的感知到了什麼。
「校醫先生怎麼了嗎？」他說，側身看向了你們，「怎麼感覺你們兩個好像知道什麼和我不一樣的東西？」
「等回去以後看看就知道了吧。」五條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又問了一句，「傑，之前在車上給你打電話的那傢伙是誰？」
今天一整天，夏油傑只接到了一通電話，就是上田監督還在的時候，發現炸彈前的那通。
頭腦靈活的咒靈操使一瞬間將所有東西都串聯了起來。微微愣了一下。
「是夜蛾。」過了一會兒，他道，「不過夜蛾老師的話很簡潔，只說是在辦公桌上發現了一張被打印出來的紙，上面給了炸彈存在的信息。」
「那個人有什麼問題嗎？」硝子道，並不太清楚你們具體經歷的事情，「如果有問題的話，現在就聯繫夜蛾老師把他給扣住吧。薨星宮裡的事好像還沒做完，萬一將不好的傢伙引進來就糟了。」
「我有這個打算。」你說，用手指戳了戳五條悟的上臂，後者低頭看了你一眼，那表情像是在說「為什麼是我發？」
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拿出了手機。
不知道什麼時候，負責開車的小比類卷監督與後排的黑井和理子二人都安靜了下來。三個人沒有插嘴說話，因此也並沒有打斷你們彼此交流信息的思路。
「有說新招來的助手是什麼樣的人嗎？」
「之前只是提到過，不過想要往高專內部招人的話，需要總監會那裡同意吧。」硝子反問你，「怎麼，你在總監會的時候沒有得到人員擴招的通知嗎？」
你搖了搖頭。
「沒有欸。」
總監會的傢伙們最近不是在跟你吵架就是在跟你吵架。為了防止你當真在普通人社會裡篩選咒術師，現在一刀切掉咒術界的人員擴招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討論這種東西。
「那就很奇怪了。」夏油傑說，微微皺著眉，少許疑惑地抵住了自己的下巴，「高專內有天元大人布下的結界，沒有登記過的咒力進入結界都會觸發警報。如果校醫先生是那個給詛咒師傳遞情報的人，就證明還是有人想通過他來截殺理子妹妹對吧？可他該怎麼把那人帶進高專呢？」
「會是普通人嗎？」硝子猜測，「或許我們都太把注意力放在術師身上了，萬一有人利用我們的邏輯，反而選擇去找厲害的普通人殺手接單，那說不定就能成功呢？」
畢竟咒術師面對非術師的時候，往往具有天然的壓倒性優勢，因此大多數時間都很少對他們進行防備。
不得不說，這的確是一種方法。
不過話說到這裡，你心裡已經差不多有了想法。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很快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這麼想著，你伸出手抓住了五條悟的手，而後在對方的注視下，堂而皇之的將手機給拿了過來。
五條悟發這種東西的時候，遣詞造句一向很簡潔。你拿著手機，先是對著屏保上的自己發自內心的欣賞了五秒鐘，然後才用一隻手捧著臉，點開了內置的信息欄。
只見信息欄上簡單粗暴的寫著幾個字：
【抓校醫】
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多鐘了，按理來說身為已婚成家男士的班主任是不該在這個點進行回復的。然而因為今天的任務比較特殊，所以就在你拿到手機以後沒多久，那邊便也傳來了回復的消息，同樣是簡單粗暴的一個符號。
【夜蛾：？】
說起來，班主任對於電子產品的掌握似乎一直不是太好來著。你覺得他看到這條信息以後大概有很多話想問你們，奈何打字的手法跟不上，因此只能打出一個飽含千言萬語的問號來傳遞自己的心情。
趕在對方這個點都要放棄早睡來給你們回電話之前，你將手機又塞回了五條悟手裡，指揮他打字道：「跟老師說一下，上條撤回，先不要打草驚蛇了。」
「你自己怎麼不打？」五條悟把手機接了回去，手速很快的在上面按了起來，你的眼睛幾乎跟不上他選字的速度，沒幾秒鐘就將你的話完整的傳遞了出去。
「我不會打這種字嘛。」你對男朋友的效率滿意地點點頭，心情不錯的解釋說，「如果是26鍵拼音的話，我比你還要快一點欸！」
「真的假的，那你倒是會一下這個啊？」
「要不了多久應該就可以實現語音輸入了吧。」你理直氣壯地說，「而且不是還有悟給我『代筆』嗎？不會也沒關係啦！」
「這麼做也不是不可以——」五條悟拖了一下聲音，手機扣上，抓住了你放在膝蓋的左手，習慣性地捏了捏，「但總有不在一起的時候吧？以後會是很厲害的人欸。要當著很多人的面給我發語音嗎？」
「不可以嗎？」你不閃不避地看著他，眨了眨眼睛說，「大家應該都會習慣的吧？就像傑現在一樣——」
「……這種時候，就不得不打斷你們一下了。」咒靈操使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將側坐的身子轉了回去，此刻正頭也不回地背對著你們兩個，拿後腦勺開始交流，「其實，不只是我習慣了，硝子、不……應該說是在場除了兩位的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吧。你們真的確定以後也要這麼做嗎？」
「就是就是——」憋了許久的理子終於有了接話的地方，忍不住開口為自己今天的護衛者聲援道，「為什麼會有情侶講起話來是這種樣子啊？當我們不存在嗎！」
「那個——」黑井小聲提醒，「這麼講好像有點不太禮貌了啊，理子小姐……」
「沒關係，對這兩個穿情侶服的傢伙不需要禮貌。」硝子很支持地說，「不過這兩個人就是這樣子，你們現在習慣不了，以後也總有習慣的那天的。從這種角度上來看，我支持讓全咒術界都習慣這件事。」
「是說不能只有我們幾個這麼倒霉嗎？」
「這麼講就過分了啊！」前方開車的小比類卷監督義正言辭地說道，「蝶蝶小姐喜歡誰，和誰就是天作之合！會產生這種把所有人都排除在外的氣場也是很正常的嘛——」
「您真的沒有帶著祖傳濾鏡在說這話嗎，小比類卷監督？」
「當然沒有！我們北海道是這麼護短的人嗎！」
「好吧，這裡已經有一個提前習慣的了。」夏油傑安詳地扭頭對硝子說，「沒想到在這種事情上，我們兩個竟然也有給人當前輩的一天。」
「這有什麼不好嗎？」你疑惑地歪了歪頭，沒明白他們一個兩個為什麼都對你們反應很大的樣子。明明只是在正常說話而已啊？
「別理他們。」五條悟拉著你的手在你手背上來回摩挲了幾下，在如此微妙的氛圍之中，無比確信地說道，「他們就是嫉妒啦，嫉妒。畢竟這樣子的感情，有些人可能十年之後都不會有啊。」
這句話一出，前座的兩名同期齊刷刷地扭頭，向吸引仇恨者投去了凌厲的眼刀。
「『有些人』在說誰？」
「非要老子直白的說出來嗎？自己心裡有數不就好了。」
他說著，握緊你的手，低頭飛快地在你眉尾與太陽穴交接的位置親了一下。坐回去以後，相當氣人地對兩名同期揚起了眉，不無得意地說道：「反正不會是咒術界排名第一的Couple啦。讓所有人都習慣，好像也沒什麼問題欸——」
第94章
◎凜刃◎
加固薨星宮結界的用時比想像中還要久一點。
這是目前最為重要的事，在安排男朋友跟夜蛾正道講明情況的時候，你直接溜出人群，前往高專各處對結界進行檢查，確保敵人在這種關鍵時刻沒有可乘之機。
回到教學樓的時候，夏油傑跟硝子已經先帶著天內理子與黑井前去宿舍安置了。只有面容嚴肅的班主任與倚著牆看起來十分無聊的男朋友在那裡等你。
見到你回來，五條悟收斂了剛剛才打出口的一個哈欠，站直身體，第一個朝你走了過來。
「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你點點頭。
「薨星宮沒那麼好進去，有人想進到高專找理子的話，肯定會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先讓她自己活動吧，不要表現出我們其實已經知道了的樣子。」
「欸——對那個小丫頭還挺放心嘛。」
「有的時候越緊張反而越容易出事。再說了，不是還有傑的咒靈在嘛！」
如果帶著理子上課，又或者跟你住同一個寢室的話，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過於明顯了。你們要表現出一副完全確信高專內部是安全的姿態，這樣後面的人得到消息之後，才有可能上鈎。
在回來的路上，其實你已經做好一進學校就會被攻擊的準備。但對方既然沒有這麼做，那就代表對自己的計劃、或者說是特殊性很有信心。而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加劇他的這種信心。否則對方大概率一下子就會跑掉了。不利於後面的發展。
「除了咒靈之外，星漿體身邊還會安置我做的咒骸。」夜蛾補充道，「蝶蝶的領域效果擺在那裡，調遣太多的術師回到高專反而不利於你發揮。既然這樣，就跟平時一樣吧。注意行動的時候不要暴露薨星宮的位置。」
「桌子上的紙條也是那傢伙放的吧。」五條悟說，音色在夜色裡顯得有一些涼薄。「怎麼，良心未泯嗎？」
「說不定哦。畢竟校醫先生也是普通人出身吧。」你說，「只想要錢不想要命也是有可能的。但膽子確實是很大啊。」
「能做出這種事情，已經和膽大膽小的範疇無關了。」夜蛾稍顯冷漠地評價道，聲音裡沒有包含任何個人情緒，「即使他留下字條的行為看似是後悔想要保護你們，可在做出這件事的一開始，他就已經沒有將學生的個人安危放在心裡了。」
略微頓了一下，夜蛾正道看著你們二人，似乎是解釋一般的又說了一句。
「不要對這種人產生公事公辦以外的想法。否則這樣的『背叛』還會有第二次。」
咒術師是孤獨的職業。但即使如此，除卻生與死之外，也仍然會有許多類似於同伴之間的感情。
你沒對班主任的這句話發表什麼評價，只是客觀地道：「這話好像更應該跟硝子說。」
畢竟你們幾人之中平日與校醫相處最多的那個人就是硝子。除此之外，夏油傑大概也會有一些感慨吧。
「已經跟他們兩個說過了。」夜蛾說，「雖然你們兩個是最不需要我提醒的學生，不過萬一明天一早起來就看見熟悉的傢伙真的領了陌生人進來，可能也會產生一些別的想法吧。」
「這倒是不會啦。」你伸出手，挽住一直在等待你的五條悟的胳膊，「不過老師提醒我了，我這就去通過一下這人的申請。」
是不是真的良心發現，過幾天就能知道了。
***
凌晨十二點，某處公寓樓下熄火停靠的黑車裡。
孔時雨的手機發出一聲『叮咚』的輕響，在安靜的車廂裡顯得無比清晰。
「哦？『線人』的消息來了。」
這名似乎已經等待許久的韓國籍中介頗有些調侃地說道。而後打開手機，快速的點開郵箱瀏覽了裡面的內容。
屏幕幽幽的白光點亮了狹窄車廂裡的一小塊空間。他坐在駕駛座的位置，左手邊的車窗打開一點，散去車子裡不久前剛彌散起的煙味。
郵件的內容其實很簡單，只簡潔明瞭的寫了一個「safe」。唯一值得說道的一點，大約就是郵件發送人自身的身份。
東京咒術高專內聘校醫。並不算多有資質的普通術師。非家系出身。
平日裡並不起眼、甚至對咒術師們的療癒情況還稱得上兢兢業業的醫者，竟然私下裡也會搞一些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小動作。等到被發現之後，大約會讓不少人都驚掉下巴吧。
不過仔細想一想，這好像也沒有什麼好意外的。貪慾是組成人類整體的『拼圖』之一。就算是他，也在為能夠抽取更多的酬勞而吸著煙熬夜等到現在。三千萬……不，三千萬隻是明面上的訂金，價格高達一個億的星漿體的命，的確是很難讓他、以及後座上躺著睡覺的那個傢伙不心動。
八百萬日元只需要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消息。這世界上大約很少有人能抵抗住這種誘惑。更何況是本就對咒術界與咒術師感情不深的人。
而這種人大約也不知道，錢這種東西，從來都不是那麼好賺的。
一搞不好，說不定就成了他的賣命錢了。
孔時雨想到這裡，沒再理會手機那頭的『內鬼』先生。將蓋子合上以後，把降下一點的車窗完全搖了上去，這才抬起頭，看著一片漆黑照不出任何東西的後視鏡說：「看來你的計劃沒什麼問題。」
「……」
稍微等了一會兒，車裡並沒有人接他這句話。孔時雨這才回身，對著自己的車座後排投去了目光。
空氣裡傳來微不足道的呼吸聲。就在那個位置，有什麼人正安穩地沉入夢鄉。
長不足一米五的轎車後座難以盛下一名成年男子的身軀，因此對方幾乎只有上半身平躺在上面，一隻手枕在腦後，另一隻手搭在胸前，兩條長腿很委屈的側踩在與前座的空隙裡，完全是擰著身子在睡覺。
但這卻並不影響他的睡眠質量。
「……只有一個人工作的感覺果然不太好啊。」中介先生揉了揉自己已經長出一點胡茬的下巴，並不怎麼滿意的對著後座體格頗為健壯的人型陰影觀察了一會兒，然後果斷伸手打開了車裡的內置燈。
『啪』。
燈光亮起，後座熟睡的人很明顯的被打擾到了，鋒利的眉毛皺起來，嘴裡咕噥了一句什麼，十分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睛。
「做什麼？把燈關掉。」
「還是清醒的時候和你說話比較好，不然誰知道會不會有弄錯的地方。」
「沒有弄錯的地方。」男人說，聲音裡帶著未消退的睡意，稍微顯得有些含渾，「不是已經『沒什麼問題』了嗎？」
孔時雨並不意外地看著他：「你果然聽見了啊。」
男人嘖了一聲。
他留著黑色的短髮，在春季並不算高溫的夜晚裡穿著一身上緊下寬很單薄的練功服，皺著眉很不耐煩地將手臂擋在了眼睛前，似乎拒絕在這樣的場景下進行交流。
孔時雨當做沒察覺到這一點，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輕輕點了兩下，絲毫不受對方態度影響的繼續說：「『裝作普通人進入高專擊殺天內理子』，這種事你確定可以做到？只要一見到那位『六眼』就暴露了吧。畢竟這世界上完全沒有咒力的傢伙太罕見了，想不被懷疑都很艱難吧。」
「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到時候那個小鬼不會在高專裡。只要沒有那雙眼睛，其他人怎麼樣都好吧。」
「聽說高專現在的學生裡還有一個特級哦。」孔時雨回憶了一下自己今天在遊樂園附近的建築頂樓觀測到的情景，很感慨地說，「那種程度的領域，如果不親眼見到大約很難體會吧。就是殺傷性弱一點。但光從範圍來看的話，實在是怪物級別的咒力量。」
「你也說了，『殺傷性弱一點』。」黑髮男人平靜地說道，「而且那種程度的領域邊緣脆的要死，只適合捕殺一些實力不濟的傢伙。怎麼，你覺得我也在這種行列裡嗎？」
「那當然不會了。」
孔時雨笑了一下，將燈關掉，再次打開車窗，隨手點燃了一根香煙。
猩紅色的火光在黑暗的車裡閃爍了一下，而後逐漸穩定下來。
他發動了車子。黑色的轎車悄無聲息地駛出公寓樓，很快便離開了這片寂靜的城區，向著未知的某處行去。
夜幕之中，中介先生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啞，沉靜而又中肯地說道：「好歹也是『術師殺手』，這一點信心，我對你還是有的啊。」
***
禪院甚爾的計劃其實很簡單。
三千萬的懸賞金額是盤星教託人轉交給他的訂金，只不過他讓孔時雨退回去以後，讓對方以自己宗教的名義重新發出來，並且一分未花的又向他們提前支取了八百萬，算作買星漿體命的前置金。
作為多年來一直信奉「與星星共同隕落」的宗教，盤星教十分抗拒天元與星漿體同化。出於對「術師殺手」名號的信任，勉強接受了他的無理要求，因此給錢給的還算痛快。
八百萬，換一個名義上的醫療助手的職位，目的當然是為了掩人耳目。但在執行這步計劃之前，最關鍵的還是先拔高危機感，讓眾多詛咒師前赴後繼的趕去星漿體身邊，在一口氣幹掉這麼多人之後，對方必然會產生一種「差不多已經結束了吧」的感覺。這時才是他出場的時機。
而為了讓危機感更強烈一點，將對方的消息透露給詛咒師，從而讓其他詛咒師也私下聯繫上他。這些人後面再做了什麼，那就完全與他無關了。他只要確保這種「危機感」的程度足夠深就夠了。
高專作為所有人眼中最安全的地方，當將這一批詛咒師幹掉、成功的把星漿體帶回去之後，那些所謂的「護衛」對於危險的防範意識顯然也會降到最低。
為了讓那些小鬼保持住這份意識，他當然不會第二天就出現。只有時間越拖越長、幾乎讓每個人都忘記還有人想要星漿體的命的時候，這才是他最好下手的時機。
因此，甚爾優哉游哉的開啟了自己的等待時間。就這麼過了大半個月後。
「你到底哪裡看起來像是個學醫的了。」孔時雨無情地吐槽道，開車送他去前往高專「任職」的路上，「不管怎麼看都完全不像吧？」
甚爾今天穿了一件很寬鬆的圓領衛衣長褲，外罩用來維持人設的長款白大衣。名為醜寶的儲存型咒靈就纏繞在他上半身，於肩膀處探出了一個頭。
聽到這話，甚爾很隨意的伸出手摸了摸醜寶的頭。被馴養的三級咒靈心領神會的將自己長長的身軀蜷縮起來，直至縮成一個丸子大小，而後被主人輕鬆地吞入腹中。
「無所謂吧。」甚爾環著手臂說，「又不是真去治病救人的。」
「就是覺得這樣的打扮和你不般配——不過算了。」孔時雨放棄了這條對話，轉而根據不久前收到的郵箱情報，最後一次對他確認道，「盤星教按照你的要求聯絡了其他詛咒師，往市區裡投放了一級咒靈。半個小時之前六眼就已經離開高專了。」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但我想說的是——特級還在高專裡。」
「……」
「那個領域的具體情況現在還不太清楚。不過如果是正常大小的話，殺傷性或許會回到平均範圍裡。還是稍微注意一下吧。」
「我知道。」甚爾還是說，「畢竟是『特級』嘛——在那種看中才能的地方，肯定是繼承了相當了不起的恩惠吧。」
既然這樣，只要不讓她開出正常大小的領域就好了。至於術式——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方法來解除。
「你心裡有數就好，那就當我沒說吧。」
接下來的路程裡，孔時雨沒再說話，一路平穩的將這名出身御三家的術師殺手送到了筵山山麓。
「那麼，接下來就交給你了。」甚爾臨下車之前，聽見前座的人這樣說，「為了惠，至少也活著回來啊。」
第95章
◎晨鐘◎
東京咒術高專的大門隱藏在綠意環繞的山林之中。
甚爾沒有理會孔時雨的話，『砰』的一聲把車門關上。而後獨自一人拖著不急不緩的腳步影影綽綽行走在這片綠林之中，終於在距離大門不遠的地方見到了那位前來接應的「線人」先生。
線人先生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是還處於容易被誘惑的年齡裡。但仔細想想的話，誘惑這種東西似乎也不分年齡，要是再給他加上二十歲，他很有可能依然會做與今天一樣的事。因此甚爾也不覺得這種人會有什麼善終。
當然，他也一樣。
就像是殺人者恆被殺，背叛者也難逃一死。雖說聽上去似乎還有些宿命似的既定感，但對他來說，倒是也無所謂了。
「名字？」
「叫我東江就好。」
「東江醫生。」甚爾微微挑了一下眉，「沖繩人？」
「你是怎麼知道的？」
「還真是啊。隨便猜的。」
名為東江的線人看上去很緊張。不過他還是繃住了表情。帶領甚爾一步步走上了前往高專結界內部的台階。
「那你呢？你叫什麼？」
「伏黑。」
「伏黑醫生。」東江說，「將你送進高專之後我就準備離開了，不管你接下來要做什麼都與我無關。我們的交易內容是這樣的沒錯吧？」
「負責帶你走的車就在外面。」
「很好。」
東江面孔上的緊張感似乎因為他的保證而消退了一點。
甚爾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答應帶他走是一回事，可萬一半途出現了什麼特殊情況而導致走不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傢伙，不會傻乎乎的以為自己真能跑得掉吧。
接下來的路程，兩個人都沒有再進行過交流。
通往鳥居的階梯很長，但對於甚爾這種已經將身體天賦開發到極致的天與咒縛來說，這一點點運動量甚至還不足以讓他出汗。因此一路走上來，他甚至連呼吸都還是平穩的。
身為這世界上僅有的足以打破因果的例外，他體內徹徹底底的零咒力讓他在通過高專結界的時候，完全沒能觸發警報。相當輕鬆的就進入了如今咒術界的中樞。在這個到處都充滿咒力的地方，宛如一個誰都看不見的透明人。
高專內部，今天是學生們的休息日。甚爾在一腳踏進高專的時候，似乎被這幽然的靜謐所感染到了似的，腳步微不足道的停頓了一息，而後若無其事的繼續往裡走。
不過已經準備好離開的校醫先生卻停住了腳步，站在了與結界相隔一步遠的分界線上。
「我要走了。」校醫說，「接下來是你一個人要面對的事了，我就不陪你一起了。」
甚爾也停住了腳步，高大的身軀十分具有壓迫感，居高臨下地回眸看他。
「還有一個問題。」
「你說。」
「星漿體在哪裡？」
「這不是你自己該去找的情報嗎？」東江多少有點不耐煩地說，眉毛緊緊地皺了起來，「一般來說都是住在學生的宿舍樓裡，但具體是哪我也不知道。宿舍樓之前被破壞掉了，現在在重新翻修，裡面的人應該都換過宿舍了吧。」
「別這麼沒有耐心嘛，好歹也拿了八百萬啊。」甚爾一隻手插在長褲的口袋裡，絲毫沒有身處於咒術師大本營的危機感，語氣悠遊地說道，「那六眼小子呢？」
「五條君的話，不是已經離開高專去祓除咒靈了嗎？」
「真的離開了嗎？」
「什麼？」
「我的意思是——最後一個問題。」
甚爾淡淡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同時大腦開始飛速地轉動起來。
半個月的準備時間，被投放的准一級以上咒靈有三隻，分別都在距離高專很遠且反方向的三個方位。除此之外還有準二級以上咒靈若干。即使是以五條家那個小子的速度，想要一次性消滅這些咒靈，從地理位置的角度來說也是完全不可能的。其中甚至還要考慮行程上會占據的時間。
假設，這些咒靈有其他二級以上的術師幫助祓除。但五條悟親自需要解決的也至少會有一隻。不知道他會使用什麼樣的交通工具。但如果把「無限」也包含在內，所用時間應該為30分鐘-上限不等。
——當然了，前提是五條悟真的得去了才行。
甚爾想到這裡，抬起頭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
高專的正門所對應的地方很像是神社裡的本殿，從鳥居處進門就是一片視野相對寬闊的石板廣場，兩側還佇立了一些動物形象的守護雕像。
高專建立在山裡，因此旁邊緊挨著的就是森林。此時是上午八點鐘左右，早間的陽光灑落在樹葉上，林葉與枝杈伴隨著時不時拂過的清風搖曳，一眼看去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
——可是。真的沒有問題嗎？
「什麼問題。」名為東江的線人還是說，「這次回答完你，我就真的要走了。再晚一點要是被人給發現了，我就徹底走不掉了——」
「你以為現在就可以走掉了嗎？」
「什麼？」
「你這傢伙——不對。好像我也有份。」甚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光明正大的自言自語道，「總感覺情報上似乎出現了什麼問題……總之，是小瞧了某個人吧。」
「哈？」校醫先生越發莫名其妙起來，「在說什麼呢？」
「我說——」
甚爾撩開長長的白大褂，從後腰上取下了現代社會才會擁有的熱兵器——一把手槍，拉開保險栓對準了眼前的人。
「謝謝解答。為了表達感謝，就讓我來送你離開好了。」
『砰』！
***
薨星宮結界加固的事宜在三天前就已經完成了。
作為北海道的特邀術師，石狩義平在事情結束以後就離開了高專，但卻似乎遲遲沒有回到北海道。
上午七點十一分。由特級咒術師渦石泥蝶蝶所構築的幻境訓練場裡。05級的三名學生以及星漿體跟她的保護人一同出現在這裡。似乎將這裡當做了某種應急避難所來進行躲藏。
「石狩先生那邊剛剛傳來消息，北海道的咒術師已經分批前往三個一級咒靈出現地點。他自己也會親自過去，讓我們不用擔心人員傷亡方面的問題。」
「欸——這樣嗎。」
「咒靈被投放在距離高專很遠的地方，但恰巧又不屬於京都支援範圍。在東京有條件處理這些咒靈的時候，一般是不會考慮聯絡京都高專來進行人員調遣的。」夏油傑說，「不得不說，能做出這種精準的判斷，對方應該對高專、乃至於整個咒術界的祓除規範很熟悉才對。」
「大概率是從業很久的咒術師，又或者是家系吧。」硝子說，摸摸抱著膝蓋坐在一個巨大桃子玩偶旁邊紙箱上的天內理子的頭，從口袋裡掏了一根棒棒糖出來，「五條有什麼頭緒嗎？」
「哈？問我？」本應該已經離開高專的五條悟屈腿坐在一個幼兒滑梯的出口上，腳下是一大灘五顏六色的海洋球，「這種人不是很多嗎？而且除了五條家之外，其他家族裡出來的詛咒師也不在我『必須要知道』的範圍裡吧。」
「說這種話，總感覺是已經知道了啊。」
「是那傢伙知道的，又不是我。」
「所以是哪個家族？」
「……」
五條悟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思考起來了。過了會兒才不怎麼確定地說：「禪——院家吧，好像是。」
他的兩名同期並不怎麼意外地對視了一眼。
「——果然。」
「之前的話也沒有太在乎這種事。」五條悟說，「不過最近倒是有考慮過，感覺可以拿這個當由頭，去給總監會裡禪院家的老東西施壓。」
「那對方說他早就已經脫離家族不就好了嗎。」
「誰說這一次了。我指的是京野。」
夏油傑露出開悟的表情。
「原來如此……不得不說悟好像在某種地方上進步了。之前這種事好像都是蝶蝶同學在思考吧？」
「是啊。所以說最近才有考慮過嘛。」五條悟隨手抓了一個黃色的海洋球在手裡，一上一下輕飄飄地拋了起來，「因為突然發現，除了武力之外也有其他可以做到的事。我家裡人也可以當做是助力吧。」
「這話說的，好像之前你從來都沒有考慮過五條家似的。」
「差不多吧。不過最近開始考慮了。」
至於考慮的是什麼，兩名同期似乎都隱隱察覺到了。因此沒有接著問下去。
夏油傑並不太想在理子這個國中生面前討論這種事，見五條悟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欲望，也在短暫的停頓幾秒鐘後，從善如流的換了一個話題。
「不知道蝶蝶同學在外面怎麼樣了。」他說，伸出手在做成兒童樂園的幻境彩色牆壁裡摸了一下，微涼且堅硬的觸感與真實世界並沒有什麼區別，「是因為繼承了另一份記憶的原因吧，蝶蝶同學知道的東西似乎比我們要多得多。」
「連戀愛都不知道怎麼談的傢伙，這種時候就不用吹了吧。人都不在欸？」
「別一副怨氣很大的樣子啊。」硝子跟天內理子背靠背坐在同一個紙箱上，一人嘴裡叼著一根棒棒糖棍子，「現在不是談的挺好嗎？」
「那是因為老子教得好。跟另一個沒什麼關係吧？」
「是嗎。可我看蝶蝶有的時候還挺會的。」
「可能是對悟特攻吧。」夏油傑說，「不過我想說的好像不是這個啊？」
五條悟竟然都被留下來了，就證明敵人沒有那麼好解決。至少也跟之前遊樂園的詛咒師不是一個等級。
「那你想說什麼。」硝子說，「如果擔心外面的話，你不是馬上就要出去幫忙了嗎？」
在學校門口構築幻境是請君入甕的環節之一。和想像中不一樣，並不是五條悟前去支援，這一次打配合的人是夏油傑。
「是這樣。」夏油傑看了一眼有兩條白色小翅膀的粉紅色愛心時鐘，距離約定好的時間稍微差了一點，不過現在也可以過去了。
只要身處在蝶蝶的幻境裡，在一定程度上會受到對方術式影響，可以隱藏自己的咒力信息。之前甚至連六眼都短暫的被矇騙過。這次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這麼想著，夏油傑也從另一個兒童滑梯的出口處站了起來。跟五條悟那邊的滑梯唯一不同的是，他腳底下沒有會絆腳的海洋球。
「這次還好有北海道的咒術師來幫忙。」他說，「有悟留在這裡的話，理子妹妹也不用擔心了。」
五條悟將海洋球抓在手裡，又踢了兩個球上來，三個球輪流在手裡接拋，專心的耍雜技沒說話。
只有硝子支應了他一聲：「怎麼，才體會到這種人手不足方面的弊端嗎？」
「說是弊端，但其實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吧。」夏油傑理智地說，「『這種事只有我能做，所以多做一點也沒什麼問題』——這樣的想法，估計以後也多多少少會有一點。」
不過這一點他覺得也不是什麼壞事。
或許是經歷不同，蝶蝶似乎看到過與他們不一樣的世界。
如果能夠生活在她眼中的世界裡，應該會很幸福吧。
現在，他也想像悟一樣，為此切身的去做點什麼。
就先從至今還在覬覦理子妹妹性命的人開始好了。
就這樣，夏油傑說道：「那麼，我出發了。」
第96章 （補全）
◎魚躍◎
『砰』！
扳機扣下，特意避開了致死的位置。
名為東江的校醫一條手臂炸開，猩紅色的血液飛濺，其中似乎有靛色的光芒一閃。那光芒快得像是錯覺，褪去後飛速轉變為金黃色的咒力，如同安載著定位裝置一般追逐著甚爾離開原地。
從踏進高專的第一時起，敏銳的天與咒縛便感覺到了不對勁，對於眼下的情況也並不意外。
但——
只是單純的咒力操控，竟然已經到這種級別了嗎？
甚爾快速的在腦內過了一下剛剛所觀察過的四周環境，最終得出結論：
嘁……天逆鉾好像不管用。
既然這樣——游雲！
之前吞吃入腹的咒靈被從口中吐出，纏繞在主人頸側迅速變大後一張嘴，從體內嘔出一截中間紅兩頭黑的三節棍。正是價值5億的特級咒具游雲。
雖說平日裡將大部分賺來的錢財都換做賭資砸進了各色各樣的賭場裡，但好歹做的也是極具專業性的特殊工作。在知曉了眼前的幻境大概率只是障眼法之後，他選擇直接正面迎擊這名素未謀面的年輕特級的咒力。
幾乎是游雲出現的一瞬間，剛剛被槍擊中而向後倒下的校醫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好整以暇出現在神道上的少女。
少女有著一頭漂亮的淺色頭髮，淡金色的眼睛看著將簡單的白大褂撐出雙開門效果的甚爾，平靜的面孔上沒什麼意外的表情。
「很敏銳嘛。」她說，用的是誇獎的語氣，「不愧是天與咒縛。」
唰唰唰。
甚爾甩動著手中的游雲，三節棍在空氣中發出凜冽的破空聲。
與其他咒術師不一樣，在面對這位傳說中的第二位特級時，他臉上並沒有任何好奇或緊張的情緒，相反還十分悠閒。
「你就是那個特級？」他有些懶散地挑了挑嘴角，「你也不賴嘛。」
「還行吧。」對面的少女淡定的接住了這句話，隨即口出狂言，「確定不逃跑嘛？」
這世界上自負的人很多，甚爾自己姑且也算一個。不過他鮮少把起伏的情緒置於表面，因此聽到這年齡比自己小不知道多少歲、甚至連輕狂感都似曾相識的特級說話以後，就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
「知道嗎，這世上也有反轉術式治不好的傷。」
他開口，以一種話家常一般的閒散語氣，不徐不疾地對她說道：「你猜，是我先捅爛你的腦子，還是你的反轉術式先發揮作用？」
大腦與咒力息息相關，雖然至今還沒有切實的研究能搞清楚這二者之間的關係，不過顯然對面的人還是思考了一下。
「這個確實不好說啦，還沒有試過耶。」
「那今天就讓你試試好了。」
話音剛落，甚爾便動了。不過一眨眼的時間，他便閃身離開了原地，掄起游雲以尋常術師難以看清的速度極快地攻擊上去。
然而對面的人似乎也早有應對，幾乎是他動的一瞬間便同時有了動作。金黃色的咒力鋪天蓋地的包裹自身，在游雲襲來的瞬間立馬纏繞上來，隨即飛快地向上攀爬。
甚爾憑藉本能靈敏的躲開了咒力的第一輪侵襲，然而緊接著他就發現，這些咒力經過嚴密的操控，就如同有自我意識一般瘋狂朝他的身上湧動，似乎不進入他的身體就不罷休。
跟無下限、又或者是赤血操術等早已在御三家內不算秘密的術式相比，他並不知道眼前特級的術式情報。但僅憑當前的狀態，也知道不可以讓對方的咒力入侵成功。
真是難纏的術式。
不過，並不是沒有解決的方法。
甚爾面色不變，足尖輕點向後躍去，與此同時張開了一條手臂，肩膀上的咒靈配合地張開嘴，很快，便有一把特殊的咒具出現在了他手中。
他握緊這枚咒具，手臂一揮，精準的迎著追擊而來的咒力光芒刺去。
「天逆鉾！」
***
「那麼，你的計劃是什麼呢，蝶蝶同學？」
就在不久之前，由你所構築為一個大型兒童樂園的幻境裡，夏油傑手裡拿著一個粉色的海洋球這樣問道。
校醫在昨天晚上已經被扣下，夜蛾半夜去而復返，將一些已知的信息交代給你們，而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對方的身份。
禪院甚爾在整件事情中並沒有擔當第一聯繫人，所有與東江醫生的聯絡都是中介者孔時雨代行的，因此供出來的信息也十分有限。不過即使如此，他供詞中的那句「通過高專結界的事對方讓我不要操心」還是引起了你的注意。
雖然之前也曾經跟同期們一起探討過會不會真的反其道而行之來一個普通人殺手，但事到臨頭，你還是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既然這樣的話，那該如何應對，你心裡也基本上有了數。
於是你跟夏油傑說：「傑的術式很好用啊，這次絕對能派上用場吧。」
夏油傑：「哈？」
「簡單點來說就是——我來給傑打一個配合吧。」你說，然後在五條悟聞言微微揚起的眉毛下十分認真地解釋了起來，「不是讓你去對戰的意思，這種事當然是我來做啦。傑要做的，就是成為寶可夢訓練師時會做的第一件事——」
「『收服』？」
夏油傑很快明白了你的意思。緊接著卻更加不解。
「可我要收服什麼呢？你的意思是，對方會帶著咒靈進高專嗎？」
高專入口處的結界首先就杜絕了這個問題。即使對方真的是術師，有什麼方法可以讓自己的咒力在結界下消隱，但咒靈卻是完全不可能的。
因此即使知道你不會隨便說些沒影的話，咒靈操使依然對此保持略微疑惑的態度。
倒是五條悟說：「想那麼多幹嘛？反正等人到了就能看見了啊。你總不至於是怕了吧，傑？」
「這倒沒有。」夏油傑說，「只是事關理子妹妹的生命，我希望可以再謹慎一點。」
「具體的我現在也不太好說啦。」你把話接過來道，「不過悟會留在這裡，理子那邊傑就不用擔心了。」
話剛說完，五條悟剛放下去沒多久的眉毛又揚起來了。
他先是哽了一下，好像有什麼話想說，然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把原本的話咽了下去，只拉下臉十分不爽地「嘁」了一聲。
你多少猜到他不爽的原因，很大度地拿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
「悟的工作是最重要的哦，我跟傑都不在，悟在理子身邊，就等於是最後一道防線，是信任你才這麼做的啦。」
「用你說啦。我當然知道。」五條悟眉毛皺起來，大手抬起，按在了你搭在他肩膀的那隻手上。
見此，夏油傑識相的帶著滿肚子的疑問退到一邊去了，硝子十分淡定的往旁邊挪了挪，踢出旁邊的一個魔術箱示意他坐下。而你仰起頭，一眨不眨地看著五條悟，用眼神對他發起詢問。
「……」五條悟沉默了一會兒，抓緊你的手又鬆開，過了幾秒鐘才放低聲音，有些彆扭地說，「不是一不一起的問題……總之，你自己注意安全，別在奇奇怪怪的地方逞強吧。」
「原來是在擔心我嗎？好哦。」你開心地反抓住他的手指，抱住他的手臂和他貼了貼，很自然地說道，「放心好啦，為了跟悟平安交往四十年，我絕對不會做那種事！」
就算做了，也是提前計劃好的。這點自信你還是有的。
五條悟大約也明白這點，皺起的眉毛漸漸鬆開，不過面色倒依然不見輕快。
這似乎還是第一次，在重要的任務中你們兩個沒能一起行動。
他抬起手，摘下墨鏡，沒有了鏡片的遮擋，藍眼睛在幼稚的色彩中更顯璀璨。
「……」
片刻的沉默。在注視著你的幾秒鐘裡，他似乎將很多話都吞了回去，最終只輕輕在你頭頂按了一下，以一種難得一見的認真語氣輕聲說：
「知道了，去吧。」
***
天逆鉾，特級咒具，其效果是可以強制解除一切發動中的術式，包括但不限於無下限、以及你的術式。
當這把宛如利刃般的鋼鐵柄刃出現在伏黑甚爾手中的時候，你並不意外，甚至從背包裡掄起大錘迎了上去，並不在乎將自己暴露在近身戰王者的面前。
錘頭與天逆鉾相撞，發出『叮——』的一聲刺響，尖銳到幾乎磨破耳膜。
然而你與甚爾都不為所動，甚至你在專心招架他的同時，頭頂兩枚乒乓球大小的金色咒力球也繞了一圈，在天空中輕輕一頓，隨即目標明確的朝著甚爾奔來。
除了你的同期，你的親人，這世上鮮少有人知道你體內的兩種術式。
天逆鉾雖然厲害，但如果僅僅只是防備「你的術式」，那局限性變會大大縮小，你巴不得他將注意力全都放到你身上，發現不了其他的東西。
抱著這樣的念頭，當甚爾彎腰躲開咒力球，與此同時長腿橫掃，逼迫你向後躍離原地的時候，你十分配合的跳了出去，並擺出一張誠懇的臉，一邊操動咒力，一邊試圖真誠地遊說他。
「我說實話哦。」
「什麼？」
「真的不考慮來高專當保安嗎？」
甚爾：？
將特級咒具橫在胸前的高大男人斜眸瞥了你一眼。
你覺得這大概是評估你腦子是否有病的眼神。
你絲毫不以為意，金黃色的咒力球在空中高速襲動著，由原本的一個變為兩個，又由兩個分裂為四個，從東西南北各個方向對著天與暴君圍追堵截，力求將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到該如何不被你咒力入體的方面來。
「我講真的耶，真的不考慮一下嗎？」你純良地扛著錘子站在那裡，嘴裡卻說著與自己學生身份完全不符的話語，「等我徹底接手咒術界以後，殺手這一行可就不好做啦。看你這麼大年紀應該也結婚了吧，要是有孩子的話建議趁早轉行，現在來高專當個體育老師什麼的，還可以少走四十年彎路呢！」
「少說廢話。」
甚爾看上去神色倒是沒什麼變化，大約混跡社會多年，各種各樣的話不知道聽了多少回，像你這種「好心好意」勸他「從良」的，應該也不會在少數。他的面色連一點波動都沒有，深潭一般的平靜。
從他的臉上，你看不出這個男人在想什麼。不過你知道，伏黑甚爾並不是一個可以小瞧的人物，他並不只是單純的武力派，腦子也十分好使。你可以拖他一會兒，但再過幾分鐘他有了破局的對策，就不會這麼簡單的被你留住了。
於是你眨眨眼睛，手掌一握，將四個咒力小球合為一個，抓起大錘以並不遜色於它的速度再度迎擊上去，笑嘻嘻地說道：「別生氣嘛，就是讓你考慮一下啊！」
甚爾沒說話。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原本一直規避的動作停了下來，下盤極穩地在一座半米高的石像頭頂立住。
最先向他襲來的是咒力球，然後才是你。他舉起天逆鉾，深不見底的眼裡似乎也倒映出了兵刃的流光。
你原本以為他會選擇反制你的咒力，也已經做好了咒力球被擊碎後正面迎戰他的可能，結果就在咒力即將碰觸到咒具的一瞬間，伏黑甚爾突然向上躍起，以這世間根本沒人能跟上的爆發力，一腳踏碎腳下的石像，猛然朝著神社的入口奔去。
金色咒力擦著他的頭髮絲滑了過去，與此同時甚爾一刀斬向空無一物的入口空氣，你追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眼前的空氣開始扭曲，原本由另一種術式所構築的幻境在天逆鉾的效果下開始崩塌，隨即轟然破碎！
幻境消失後，你們依然站立在通往高專的入口。方才被甚爾踏碎的石像好生生的立在你面前，沒有半點被毀壞的痕跡。
你穿著上黑下黃的校服站在神道上，同樣一身黑色校服的咒靈操使屏住呼吸，皺著眉隱藏在枝葉繁茂的叢林之後。
甚爾是一個很難辦的敵人，夏油傑是你找來的幫手。按照你的計劃，殺他是不在考慮範圍之內的，最重要的是，你想從他那裡拿到東西。
只不過現在，夏油傑好像暴露了。
你沒想到，他竟然能猜到幻境是你的術式。沒有了術式的隱蔽效果，還沒到特級的夏油傑很難在天與暴君的面前完全隱藏自己。
不過計劃倒是不會受到影響。
你在心裡感慨了一下甚爾好用的腦子，這次語氣總算是真心實意了一點。
「好想知道你的腦子跟那個腦子哪個更好用啊。」
不過可惜，應該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甚爾微微挑起眉，在發現你的術式被解除掉後卻並沒有露出驚慌的神情以後，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
「你好像很了解我？」
「也沒有啦。」你將錘子收起來，謙虛地把手背到了身後，「一般了解。」
身後的樹林之中，夏油傑看到了你的手勢，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雖然沒有任何動作，但甚爾仍似有所覺得往咒靈操使隱藏的地方瞥了一眼。
他笑了一下，在意識到你們完全是有備而來之後，就將天逆鉾也收回了醜寶的肚子裡，重新換出了游雲拿在手中。
在大多數時候，甚爾不是一個那麼要強的人。
線人出現紕漏，暗殺星漿體的事只能擱淺，他腳下是咒術師大本營，面前是咒術界唯二的特級之一，而且對於他的情報似乎並不陌生。
既然對方早有準備在這裡等他，那麼先前用來調離五條悟的咒靈大約也不會派上用場。
綜上所述——甚爾不準備再戀戰了。
在這個世界上，能殺掉他的人很少。別說只是面對你一個特級，就是兩個特級都在他面前，僅從逃跑的角度來說，他也是格外有自信的。
因此幾乎是一瞬間，你注意到他整個人都變得鬆弛了下來。就好像突然之間沒有什麼事被他放在心上了。
當然——這個鬆弛指的只是他給人的感覺。要是現在有不長眼的術師出手偷襲的話，大約會被他直接把脖子擰斷。
他給人的感覺越放鬆，反而就越恐怖。原本十分的警惕性如今已經變成了十二分。你也並不確定自己可以成功攔住他。
不過計劃還是要繼續進行下去的。
這樣的機會可能只有一次，下次再見到伏黑甚爾，就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了。
這麼想著，你果斷開口道：「「領域展開」——」
騙他的。
就在你第一個字音出口的一瞬間，一隻長髮女人模樣的咒靈就已經從身後的樹林裡跳了出來，直直朝著甚爾的方向飛去。
伴隨著喑啞的「我美嗎」問句說出，特級咒靈自帶的簡易領域瞬間發動，天與暴君短暫的被困在裡面，無法第一時間脫身。
「就是現在！」
夏油傑乘坐著虹龍，一道風一般倏然從你身邊掠過，憑藉坐騎的速度極快的朝甚爾接近，伸出手臂，目標精準的對向他脖子裡所纏繞的低級咒靈。
你要的不是伏黑甚爾的命，而是醜寶肚子裡的天逆鉾！
就在這一瞬間，簡易領域轟然破碎。你眸光一凜，當即抵住指尖。
「「領域展開——弱者無為」！」
金黃色的領域拔地而起，夏油傑收回手掌，在虹龍的帶領下猛然撤退，直接擦著甚爾利刃的寒光朝上空飛去。
但即使這樣，仍是被削掉了一整條尾巴。
領域不斷延展、拓深，失去尾巴飛行速度下降的虹龍被不斷向上攀升的領域外壁擁擠著朝上趕去，最終徹底離開了地面天與暴君的攻擊範圍。
他的胸膛急速起伏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深深斬出兩道血痕的右手，那一瞬間，如果不是早有準備，被斬的就會是他的胸口！
雖然自己已經來到了安全的地方，但此刻也並不是可以放下心來的時機。
他低頭看去，只見金色的領域宛如漲潮的潮水般不斷向前翻湧，形成了極為恐怖的咒力浪潮。而浪潮之下，被追捕的人如此渺小，卻又如此矯健的朝著領域外的地方奔躍，如同暴風雨海面上一條逐浪的魚。有好幾次，他都覺得這條魚要被海浪給掀翻了，可下一秒，魚兒卻又一個猛子向前扎區，搖動尾巴，以更加可怕的速度將浪潮甩在身後。
夏油傑飛在空中，眼睛緊緊地盯著腳下這駭人的一幕，情不自禁的滑動了一下喉嚨。
這就是……特級。
你的領域不斷的向外延伸，第一時間，籠罩了被釋放出來阻攔你的無數隻蠅頭。
但緊接著，這些蠅頭都不動了，你看見甚爾似乎將什麼東西從身上甩了下來，整個人的速度比前一秒提升了一大截，更快地朝你領域外的方向逃去。
領域的外層被越來越薄弱，就這樣保持著可怕的速度，足足向外延伸了幾百米，最終猛然閉合。
甚爾用來裝模作樣的白大褂被閉合的領域撕扯下半截，但人卻宛如蝴蝶一般翩然的從這龐然大物口中溜走，最終消失在你與夏油傑眼前。
夏油傑放出了咒靈去繼續追蹤，人則慢慢從天上降了下來。
你撤掉領域的一剎那，虹龍似乎也失去了飛行的力氣，從半空中轟然跌落下來，原地掙扎了幾秒，便再也不動了。
夏油傑從虹龍背上跳下，見狀眉頭緊皺著，不知是怎樣的神情，用沒有受傷的手掌輕輕撫摸了一下這隻陪伴自己許久的咒靈的頭顱。
你走了過來。
他轉身，道：「沒事吧？」
你搖搖頭。
「我還好啦。」
你的咒力儲量極為龐大，這是第一次開出比遊樂園時還要巨大的領域，此時也只有一點點疲憊。幾乎可以忽略。
夏油傑大約也看出來了，不過他什麼也沒說，並沒有對你深不可測的咒力量流露出什麼驚訝的情緒。兩個人默契的跳過了這個話題，靜靜地等了一會兒。
沒多久，一隻飛行咒靈叼著一條彷彿毛毛蟲一樣的東西飛了回來。
你湊上去一看，果然是醜寶。甚爾在逃跑途中丟下的東西就是這個。
這次，輪到你問夏油傑這個問題了。
「傑辛苦了。」你說，目光落在他仍在滴血的右手上，「你還好吧？」
夏油傑也搖了搖頭，將握拳的手藏在了自己身側。
醜寶僵硬的被咒靈叼在嘴裡，見到夏油傑，突然張嘴，用人類聽不懂的咒靈語含糊不清的叫了什麼。然後一張嘴，從腹中吐出了你心心念念剛剛還被甚爾拿在手裡的天逆鉾。
夏油傑將天逆鉾轉交到你手裡，你望著手中曾差一點就取走男朋友性命的特級咒具，終於露出了站上神道以來的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計劃成功！這種東西果然還是拿在自己手上更安心耶。」
你的快樂大概傳染給了夏油傑，他也舒了一口氣，將醜寶和咒靈全都收了起來，轉身對你說道：「剛才那個人那邊，大概是追不上的。」
「沒關係。」你輕巧地說，「他只是要錢而已。只要關於星漿體的懸賞不見了，這些拿錢辦事的傢伙就也不會再來了。」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蝶蝶同學。」
「去盤星教吧。」你說出了自己早就想好一個想法，「我記得之前抓了一個術式是變裝的傢伙，剛好讓他來派上用場。」
夏油傑點點頭，準備和你一起回去通知五條悟和硝子等人。
不過走出去一步，之前派出去繼續追蹤甚爾的咒靈長鳴一聲飛了回來。
夏油傑愣了一下，兩個人都停下腳步，看著這似乎有什麼發現的咒靈沒出聲。
過了一會兒，夏油傑面色古怪地說：「它的意思是，它好像找到了一個人。」
一個人？
你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誰啊。」
「不知道。」夏油傑說，「好像是在一輛汽車裡，不是高專的人……要一起去看看嗎？」
「你懷疑是接應的人？」
咒靈操使點了點頭。
你收回準備回去見男朋友的步伐，輕盈地轉身答應道：「好啊，那就去看看好了。」
第97章
◎木漏◎
***
孔時雨是個精明的中介人。
誠然，他有著與這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不同的一雙眼睛，以至於可以看到咒靈並將它們化作金錢的來源。但多年來與詛咒師打交道的經驗告訴他，不論何時何地，遠離術師的戰場就是最好的保命手段。
因此在甚爾走後，他耐心將車駛出高專山腳的兩公里外，途中並沒有留下任何記號。
託「輔助監督」這一職業的福，山中來往的車轍痕跡並不算少，他完美將自己隱藏在其中，很自信並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黑色的轎車隱藏在山林之中，茂密的枝椏遮擋住車形。孔時雨沒有開窗，側目看了一眼隨微風輕輕拂動的林葉，在稍顯陰暗的車廂中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線人那邊沒有傳來消息。
這是很正常的事。畢竟從見面到下山，中間大概還有一些無聊的問話環節，拋去他將車駛進的時間，大約再過幾分鐘就能收到下山以後急著尋找接應者的線人先生的聯繫方式了。
在心中默默計算著時間，孔時雨將手機歸置到一旁，手握方向盤安靜的等待著。
三十秒，五十秒。一分鐘，兩分鐘過去了。
手機安然如初，並沒有接收到任何來自外界的請求消息。
——不對勁。
一股隱隱而來的不安在胸腔裡升起，孔時雨果斷拉開車門下車，目光越過層層疊疊的樹影眺望高專的方向，試圖從這裡發現某種異常。
然而很遺憾的是，雖然能看得見咒術，但他所處的位置距離高專擁有著一定的距離，除非那邊打到山石崩毀煙塵四飛，不然以他的眼力，還是很難確定高專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
孔時雨在心裡默默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多年來的合作關係，讓他對禪院……伏黑甚爾還算有信心。不過精明的中介人不會放任這種信心毀了自己，因此在來時的路上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如果伏黑甚爾失敗了，當下轉頭離開就是最好的選擇。說到底他也只是毫無術式的普通人罷了，就算事後清算也沒有人會計較他臨時跑路的事情，畢竟要是被捉住反而更加麻煩。
因此孔時雨在心裡默數了一百個數。
一，二，三，四……這一百秒已經是他看在多年相交的份上給甚爾留有的最大的餘地，他自認為仁至義盡了。
密林環繞的山間寂靜無聲。
第五十秒，一身不起眼的襯衫西褲打扮的中介先生從兜中掏出打火機，點燃了指尖的一支香煙。
第七十秒，他悠然吐出一口白煙，香煙燃盡的一點香灰從半空中飄落。
第八十秒，瘦削的男人轉身上車，隨手將抽了沒幾口的煙在車頭的煙灰缸裡按滅，兩隻手端正的放在方向盤上。
第九十秒，孔時雨扭頭，最後一眼看向了高專的方向。
十，九，八，七……
看來這次的任務是失敗了啊。
六，五，四……
抱歉了甚爾……不，以他們的關係，大約也不用說抱歉。
既然如此，那就再見了。
三，二……
第九十九秒鐘，孔時雨發動了車子，引擎一陣嗡鳴，黑色的轎車緩緩開出了密林深處，悄然駛上了來時盤桓的山道。
一。
孔時雨踩下油門，黑車如靈活的蛇一般一個甩尾，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密林重新變得與十分鐘前毫無差別。
一陣風拂過，吹開了林葉交疊的某個角落。
就在孔時雨剛剛抽煙的位置，一隻巴掌大的咒靈無聲飛過，隨即突然一頓，似有所覺得低下了頭。
***
「人已經抓住了？」二十分鐘後，高專後舍，硝子站在宿舍門口的一叢劍蘭前說，「再不回來的話五條那邊可就等不及了。」
「是嗎？」
她的前方不遠，夏油傑握著還在淌血的手腕往這邊走，聞言微笑了一下。
「悟的話，能老老實實等這麼久已經很超出預料了。」
特級同期帶著抓住的人先行一步去找了班主任，受了傷的咒靈操使慢了一點，在虹龍消失的地方稍微站了站，最終決定繞到後面來處理一下手上的傷。
「只是這種程度嗎？」待到人走近，硝子低頭看了看他險些被完全斬斷的手掌，「還以為會是更嚴重一點的傷勢呢……能活蹦亂跳的回來也讓我很意外啊。」
「是比較難纏的敵人。」夏油傑中肯地評價道，「明明看上去沒有咒力，但體力……不，身體素質方面過於強大了，被擊中的一瞬間還以為會死。能是現在的狀況已經很滿足了。」
「這麼可怕嗎。那還是被抓回來了啊。」
「那是另外的人。」
「原來如此。」
硝子沒再追問下去。替他將手上深可見骨的刀傷治好，柔和的白光附著在上面，像一層繃帶一樣纏繞住整個手掌。抬頭的時候，發現對面的同期似乎有些出神，不禁也笑了一下：「怎麼，還在回味剛剛差點死掉的記憶嗎？」
被問到的夏油傑微微愣了一下。
「不是嗎？」
「……不是。」
「那是什麼。」
「……」年輕的咒靈操使低頭看著自己正緩緩癒合的手掌，過了會兒才說，「也沒什麼，就是想要記住吧。」
「記住那種感覺？」
芋泥啵啵
「不，是記住，這世界上永遠有比我強大太多的傢伙。」
「你停一下。」硝子說，然後果斷暫停治療，拉著他轉身就走。
夏油傑沒反應過來，本能跟上去時被她拉的一絆，不明所以地看著她的背影：「硝子？」
「你先等下。」硝子頭也不回地說，「跟我到五條面前把這話再說一遍。」
夏油傑：「………………」
夏油傑哭笑不得。兩個人就這樣吵吵鬧鬧的離開了宿舍門口，向著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悟不是還在理子妹妹那裡嗎？我記得我們說好的，在事情解決前都先不讓理子妹妹露面——」
「他的話你也信？而且理子不露面跟他有什麼關係，早就追著女朋友跑掉啦——」
「什——等一下硝子，慢一點啊！——」
***
當天下午兩點，你從辦公室裡出來，手裡拿著夜蛾交給你的從孔時雨那得來的最新口供。
灑滿陽光的走廊上，身高腿長的男孩子揣著手臂倚在陽光無法直射的牆邊，早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喀』。辦公室的門發出一聲閉合的輕響。面無表情的五條悟放下手臂，站直身體，直直地朝你走了過來。
「結束了？」
「嗯。」你點點頭，把手裡的紙質文件遞給他。
「能說的基本上都說啦。」你說，「但這個人實在是有些狡猾，老師的意思是別讓他太輕鬆的走掉，就稍微廢了一點點時間。」
之前已經說過了，孔時雨是個精明的中介人。
這種精明，除了能夠幫助術師殺手牽線搭橋、在詛咒師中混的如魚得水以外，更賦予了他能屈能伸的優良品德。
「這上面的是什麼意思。」五條悟快速地翻過幾頁，以量子閱讀的方式將紙張從頭掃到尾，「是詛咒師？」
「是之前『合作』過的對象。我打算把這個帶回去，看看能不能順藤摸瓜把這些人揪出來。」
「讓你家裡去做？」
「那當然是找人去做啦。」
「那給我吧。」五條悟說著，隨手將手裡的東西捲了起來，沒再交還給你。
他伸出手，你默契握了上去，兩個人沿著光影的邊緣慢慢朝外走。你稀奇地仰頭看著他。
「幹嘛。」
「悟是打算讓五條家去做這件事嗎？」
「是啊。」
「就是你之前說的『投名狀』？」
「也不算吧。」五條悟把捲起來的紙張夾在腋下，單手插在制服口袋裡，似乎不滿地捏了捏你，「用你之前的話說，是禪院家的人欸——讓他們自己去抓自己人，豈不是便宜他們了？」
「但是他們家裡出來的人，讓他們去做苦力不是更合理一點嗎？而且也不一定能抓到哦。」
「所以就更不需要他們了啊。」五條悟直截了當地說，「我親自去，不比這些傢伙有用多了？」
「這樣嗎。」你想了下，不管能不能抓住伏黑甚爾，這都好像的確是最優解。唯一的缺點就是有些累到男朋友了。
這麼想著，你乾脆拉著他停了下來。
四月的咒高滿目綠意，青翠的草坪灑滿了被雨水打落的櫻花。有陽光穿透枝葉的縫隙打落在你們的頭頂上，令本就鮮亮的白頭髮微微發著光。
石磚鋪就的道路兩旁種滿了紅松，這種常綠的植物因樹皮呈紅褐色而得名，一隻飛鳥路過落在頂端的松尖上，隨口啄了一下發出啾啾的聲音。你踮起腳，像安撫某種動物一樣，輕輕地摸了摸男朋友柔軟的白髮。他配合地低頭，神情似乎比剛剛見面時和緩了一點，但仍是挑起眉，墨鏡滑落露出裡面的藍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你。
「這樣會很辛苦的。」你說，手落到他的肩上，一語雙關地注視著他，「不過悟願意這樣做，我很開心。」
你有很多想要做，卻還沒能做到的事。生性不羈的男朋友將自己的喜好放在一邊，堅定不移的選擇了你。實在是讓人感到開心的一件事。
「在說什麼。」五條悟伸出手，不輕不重地在你腦門上推了一下。你的手滑落下來，他順勢直起身將你擁入懷裡。兩個人就這樣在午後的林蔭道上靜靜地相擁了一會兒。然後他放開你，說：「比起這個——如果你抓到那傢伙的話打算怎麼做？」
「是說『術師殺手』嗎？」你想了一下，然後坦白地說，「其實我覺得悟不一定能找到他。」
「他跑了？」
「應該會跑吧。」
「那確實有些難辦。」男朋友並沒有因為你直白的話語而生氣，將微微有些滑落的文件重新夾好，再度被墨鏡遮擋的藍眼睛透徹而又冷淡，「如果真的是個毫無咒力的傢伙，那從咒術師的角度講，就和透明人差不多。」
「而且他很敏銳。」你說，「在逃跑的時候，我本來還在想他為什麼會丟下醜寶。那個時候連我也沒發現傑的咒靈操術成功了，可他卻注意到了。」
五條悟點點頭，毫不客氣地評價道：「像泥鰍一樣的傢伙。」
隨即他停了一下，似乎是思索了一下當時的畫面，不禁又彎起唇角調侃道：「不過也有一種可能，這或許是那傢伙這輩子吃過最大的虧也說不定。」
而且他還不能再找回來。
你再次拉住他的手，打算去食堂裡帶一些飯，到幻境中看看理子的情況。聞言不禁奇怪道：「是錯覺嗎？怎麼感覺悟對這個人惡感很高的樣子。」
明明兩個人都沒有見過啊？
「這你得去問傑。」
「什麼？」
「擅自就敢將最強的名號讓出去，老子這次絕對不會原諒他！至少也要把《怪物獵人2》送過來再說！」
「那個不是二月的時候就發售了嗎？竟然還沒買到啊。」
「所以說——都是傑的問題啊！」
「既然這樣那也給我帶一份好了。話說那個是什麼遊戲機上的，PSP嗎？」
「你不用管。」五條悟說，惡狠狠地拉著你大步向前走，「只要等著東西送到你寢室就好了——硝子呢？她要不要？乾脆一起帶一份吧。」
「咦？這樣也可以嗎？好耶！——」
第98章
◎飛蛾◎
***
「先生，任務失敗了。」
四個小時前，盤星教。
代表董事辦公室。
現任法人園田茂喝茶的手微微一頓，倏地抬起眼睛。
「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前來匯報的人搖了搖頭，「剛剛接到一通自稱是『術師殺手』之人的電話，那人在電話裡說，賞金不要了，讓我們接下來自求多福。」
「他人呢？」
「回撥過去的時候已經打不通了。大概是在公共電話亭之類的地方打來的吧。」
匯報者說著，稍微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打量園田茂的臉色。
「還有……」
「什麼？」
「之前給我們介紹術師殺手的那個中介……現在也聯繫不上了。」
「………………」
房間裡靜默了五秒鐘。
突然，園田茂抬起拳頭，用力在桌上錘了一下。
「可惡！」
桌面發出『砰』的悶響，剛放下的茶盞被震得往旁邊偏移了一下。匯報者腦袋一縮，聽見上首的法人先生大罵道：「這個混蛋！絕對是見事情不妙直接跑掉了！」
任務失敗，就證明星漿體沒死。先前預支出去的三千萬都是小事，最關鍵的是很有可能會暴露殺手的幕後組織者為盤星教這個事實。
園田茂起身，頗有些焦慮的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千百年來，盤星教貫徹非術師的立場，在宗教與咒術界的夾縫中勉強生存。咒術界與天元本人均需要星漿體進行同化，以達到維護結界與人類世界正常秩序的目的，可這麼做卻會導致盤星教的滅亡。
幾番思索之下，盤星教出此下策，寄希望於無名殺手可以在不暴露自身的情況下殺死星漿體。可如今殺手失敗，盤星教的過度行為必將招致咒術界的反擊。
一旦咒術界動怒，教會則再難維繫下去，屆時分崩離析也只會是時間上的問題。
早已上了年紀的法人身著一席白色的教會服裝，驚怒不定地圍繞著桌子來回走了三圈。但很快就又冷靜了下來，抬起頭看向牆壁上所懸掛的時之器皿會標誌。
雖說與咒術界及天元擁有著一定的聯繫，可是……盤星教身為非術師組織，術師們無法對他們動手，最大可能就是差人來譴責警告一番。之前他也聽人說過，如今的總監會裡來了一名似乎很不好搞的新人，那些上面的傢伙一時半會兒來不及處理這邊的問題也是有可能的。他不必自亂陣腳。
這麼想著，園田茂神情一松，原本攥成拳的雙手鬆開，重新背到了身後去，對著牆壁上的標誌露出滿意的笑容。
「算了……既然這樣，那就只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您的意思是……？」
「既然讓我們做好準備，那我們就去做。」園田茂在心中思考著對方打來這通電話的意圖，隨口命令道，「你，通知下去，接下來一個月教內都不要舉辦任何活動，原先定好的活動暫時取消，等一個月後再看情況恢復。」
「是。」
匯報者領命而去。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房門被敲響。
『嘟、嘟、嘟』。
「進來。」
園田茂揮手，讓先前的匯報者避開，一個穿著教會衣著的人出現在房間門口，欣喜若狂的朝裡面探進一個頭來。
「什麼事？」
園田茂回身，面無表情地看向來人。只聽對方難掩激動地說道：「先生，他來了！」
「什麼？」園田茂被這狂喜的姿態所迷惑了，不禁微微一愣，「誰來了？」
「之前接下任務的那個人來了，說是已經完成了我們的『訂單』，現在正帶著星漿體的屍體在接待室裡等您呢！」
園田茂的眼睛倏地睜大。他脫口而出：「不可能！」
這怎麼可能？
他的眼珠因驚愕而飛快地轉動起來。
術師殺手的任務不是已經失敗了麼？怎麼會這種時候帶著星漿體找上門來？
難道說……對方是騙他的？！
不，不對。
那種人沒有騙他的必要。
除非——
***
夏油傑出發之前去找了你。
前往盤星教解決星漿體的後續問題，原本的計劃是你與他一起去。不過因為意料之外抓到了孔時雨，夏油傑便十分體貼的讓你留了下來，負責處理其背後所牽扯出的一片黑色產業。
「可是傑一個人去是不夠的吧。」你說，「任務是兩個人負責籌劃的，去回復的時候也應該是兩個人。不然有可能會被懷疑哦。」
「既然這樣的話，」夏油傑看向倚靠在走廊邊從早上起便臭著一張臉的摯友，「那我和悟一起？這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如果是其他的方式應該沒問題，可是——」你順著他的目光側頭，同樣看向自己個人風格極為強烈的男朋友，在對方瞥來的視線中適時的停頓了一下。
「悟這個樣子，完全不可能偽裝成別人吧。」你果斷否決了這個計劃，大腦飛速運轉，重新開始制定新的方案，「要不這樣——傑跟小叔叔一起去吧。」
夏油傑微微一愣。
「是說石狩先生嗎？」
「嗯。」你點頭，無視了男朋友從一旁投來的似乎想要強烈抗議的目光，認真地說道，「其實悟本來也不適合去。除了我之外，只有傑見過伏黑甚爾，那麼就由傑來假扮甚爾，小叔叔負責偽裝成孔時雨。那種看上去就一身大人味的傢伙跟他適配性也很高，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五條悟：「喂。」
「這倒也是一種方法。」夏油傑贊同道，「那我現在去找石狩先生吧。」
「等一下。」你說，「還有理子的『屍體』別忘了帶上。」
「這個簡單。」夏油傑伸手指了指體育館的方向，微微一笑說，「用籃球假裝一下就好了吧。」
「籃球？」
「嗯。」
「怎麼不用咒靈。」五條悟說，終於找到時機，手臂一揮擠進你們兩人中間，「不是新收服了一個咒靈嗎？替前主人做做事不是正好。」
「雖然知曉咒術界的存在，不過目前還不能確定盤星教的人可以看見咒靈吧。」夏油傑把他伸出來的阻礙視線的手拍掉，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歪過頭對你說道，「話說回來，醜寶跟伏黑甚爾似乎有主從關係。我的咒靈操術一開始沒有成功，它是因為後面被蝶蝶同學的領域效果影響到了，被拋棄以後才重新擇主的。」
「原來是這樣。」你若有所思，安撫地挽過五條悟的手臂拍了拍，「傑想說什麼？」
「這種腦子靈活的傢伙，就算逃走估計也會留下後手吧。」
「是說他會擺我們一道嗎？」你眨眨眼睛，「確實也有這種可能。」
「所以呢。」五條悟說，「你打算怎麼做？」
「對方都是普通人，我能做的事情也有限。」
夏油傑說著停頓了一下，目光穿過走廊的窗戶，落在與校舍完全相反的方向。
那裡是收容著理子的幻境。
「……就是稍微有些好奇吧，」他沉靜地說，又似乎有些不解，「他們到底是為什麼，一定要理子妹妹的命呢？」
***
「我不在乎這個世界變成什麼樣子。」
在面對由夏油傑所扮演的假甚爾發出的疑問時，現任盤星教法人園田茂這樣說道。
上午十點五十九分，寬敞的接待室中坐著三個人。
夏油傑換了一身衣服，面容和身型均由變裝術式偽造，此刻正頂著一張伏黑甚爾的臉端坐在深紅色的沙發上。
沙發的側前方有一張玻璃茶几，大約有一米二到一米五長，上面孤零零地擺放著一顆被白布所包裹的圓球樣的物體。
園田茂坐在圓球的正前方。而由石狩義平客串的『孔時雨』就坐在夏油傑的旁邊，聞言拿手抵住唇輕輕地咳了一聲。
「……」
『伏黑甚爾』恍若未聞。
就像是不久前曾經看到的那樣，他的臉上始終沒有什麼強烈的情緒波動，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說：「然後呢？」
「在不信仰天元大人之人的眼中，這或許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園田茂一隻手輕輕地搭在白布物體的上方，從善如流地說，「畢竟整個日本都被咒靈侵占了，誰知道我們有沒有命繼續供奉祂呢？」
「但我們不在乎。」
園田茂將手掌下的白布拆開，白布中所包裹的物體得以顯現，其中正是伏黑甚爾的任務目標——星漿體的頭顱。
他伸出手，將雙目閉合、臉部沒有一絲血色的頭隔著白布抱了起來，起身坦然地說道：「你大概不能理解宗教的意義。我們之所以存在，便是為了讓這世間所有迷失的心靈都找到可以棲息的落腳點——為了這個，天元大人就只能是天元大人。」
「……」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
而園田茂已經抱著那顆偽裝的頭顱走到了接待室的門口。
就在即將踏出門去的時候，他突然轉過頭，已有溝壑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要跟上來看看嗎？」
「……」夏油傑說，「什麼？」
「來看一看，咒術界從未放在過眼裡的，來自普通人的『信仰之力』。」
第99章
◎沉光◎
盤星教本部的建築風格十分堂皇。
夏油傑跟在園田茂的身後，神情狀似隨意，實則不動聲色的瞥過眼打量著四周潔淨寬廣的富麗長廊。
這裡的整體色系為白色。腳下統一的白色地磚反著柔和的光，一根根巨大的石柱支撐著這座華麗的建築。但很稀奇的是並沒有什麼人。
其實光從建築的外表來看的話，很難看出這裡是一間宗教場所。畢竟在夏油傑的認知裡，宗教自古以來無非與神道教、佛教、基督教相關。像盤星教這種存在千年的歷史宗教更應如此。然而事實卻是，這裡表現得和任何一家宗教都不一樣，以至於他在跟隨園田茂一路走來的路上，腦海裡最大的一個問題已經變成了：
他們的錢是從哪來的？
當然，倒也並不是說所有的宗教教義都必須崇尚簡樸。只是盤星教作為與咒術界相關的宗教，能夠從平安時代一路維繫到現代，且本部規模如此宏大，大概率背後是有咒術界的相關人士在一直進行資助。
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懷揣著一肚子的疑問，夏油傑用眼神安撫住了身邊一直在偷偷向他使眼色的石狩義平，三個人一路無言的來到了一處像是朝拜廳的地方。最前方的園田茂伸手推開了深色的鍍金雕花木門，一道有些刺眼的反光從廳堂的內部投射出來，使夏油傑微微地眯了眯眼睛。
與建築外部極具現代設計風格的樣子不同，盤星教的本部中心其實比想像中要簡潔許多。園田茂走入大廳後並沒有理會他們，徑直捧著懷中的星漿體「頭顱」朝正中央的演講台走去。夏油傑跟石狩義平落後一步，二人進入到這間同樣以純白色為基調、一眼看上去純淨無暇的朝拜廳，發現這裡似乎比來時的路上所遇到的人要多很多。此時分散聚集了不少身穿白袍的教眾。
夏油傑目光大致一掃，基本確定了在場的所有教眾大概率是普通人。幾乎每個人的肩膀與頭頂上都依附著未完全生成、又或者是已經生成的低級咒靈。
他與自己熱心的特級同期不一樣，目前並沒有幫人一鍵祓除這些低級咒靈的欲望，於是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在心中迅速的盤點了一下這間廳堂的幾個出入口。
朝拜廳位於建築的正中心，前後左右加起來各有兩個大門，且正門敞開，天花板密封，走廊的方向各有六扇閉合的窗戶。而這些教眾的數量大約在一百人左右。換句話來說就是，一旦一會兒假頭顱的事情敗露，在場的情況以及這些普通人並不足以攔住他們，因此安全撤離也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正當夏油傑確定了這一點，還不等心來得及放下一些時，空闊的大廳裡突然傳來了一聲麥克風開啟的嗡鳴。
他抬頭一看，是先前已經拾級走到演講台之上的園田茂打開了話筒。假頭顱被安放在演講台的正中央，一席白袍的園田茂面帶微笑，這笑容凸顯了他面部的溝壑，使額頭上不知原因鼓起的圓包更加矚目，以至於在夏油傑的眼中，絲毫沒有感受到他身為宗教領導人的親和感。
然而這對於在場的教眾來說卻似乎已經足夠了。
只見園田茂單手握拳，不輕不重敲了敲演講台的台面。『扣扣』聲通過四面八方擴音器的傳導，很快響徹了整座大廳。所有先前還在各自禱告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紛紛垂直雙手專注地望向他。
「很好。」園田茂說，似乎對這樣的場景很滿意，唇邊笑容不禁又擴大了幾分。
夏油傑微微皺起眉，頂著伏黑甚爾高大的身軀格格不入的站在安靜的教眾之中，視線落在雙臂中央的白色包裹上，不知為何心中隱隱升起幾分焦躁的感覺。似乎有些不安。
身後的石狩義平大約也意識到了什麼，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襬。夏油傑稍微遲疑了一下，但這次還是選擇了跟隨石狩義平的步伐，兩個人若無其事地走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揣起手臂，靜待園田茂接下來的舉動。
演講台約有兩米高，站在上方的人可以很輕易的掌握場下的所有動靜。園田茂顯然也注意到了他們的動作，微微一笑，大方的舉起手指向他們兩人的方向。
「大家一定很好奇，我身前放著的這個東西是什麼。」園田茂開口，將所有人的注意力輕鬆轉移到了夏油傑與石狩義平的身上，「關於這一點，就不得不讓我們感謝這兩位來自另一個領域的先生。要是沒有他們，我們盤星教或許在今天就將不復存在了。」
這話一出，場下頓時一陣譁然。
這些信仰星星的教眾擁有著不同的面孔，或年輕或老邁。然而夏油傑此時卻並沒有心情去思考為什麼他們會知曉天元的存在，眉頭始終緊緊地皺著，一動不動地盯緊台上一派愜意的園田茂。
「天元大人是這世上全知全能、不死不滅的神明。千百年來，如果沒有天元大人一直在暗處默默地守護我們，那我等普通人或許早已被看不見的『怪物』所吞沒。」園田茂說，「因此，我們崇拜、敬仰這位高貴的神明，發自內心的感恩祂這麼多年的付出。所以才有了今日的「盤星教」。」
「但可惜的是，這世間上所有的事總是不能如人所願的。」
「天元大人作為真正存在於世的、最偉大的神明，卻因為一群人的私心，而無法保持自己的『純淨』。」
「他們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傢伙，滿口的大義凜然，千年來一直半是強迫半是哄騙的將天元大人囚禁於不見天日的地下，希望天元大人能如當初那樣發揮自己的力量，來抵擋這世間的『怪物』。」
「而善良的天元大人也同意了這種做法。」
「可是——」
園田茂說到這裡，聲音猛然轉為高亢。他原本還算平和的假面隨著話語的進展而逐漸撕扯下來，此時雙目睜大，近乎是有些猙獰地對著台下所有教眾說：
「可是，我們不能允許他們這樣做，不能允許天元大人的自我犧牲！」
「因此，我們要阻止所有試圖『汙染』天元大人的計劃，而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阻止星漿體與天元大人同化！」
台下的教眾大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故事，一時間群情激奮，原本安靜的朝拜廳中響起了各種各樣的嘈雜之聲。園田茂再度敲擊桌面淨化了它們。
「大家不用擔心。」園田茂說，「今天我站在這裡，就是為了向所有盤星教的教眾宣布一個好消息。還記得我剛剛向大家介紹過的那兩位先生嗎？」
園田茂站在演講台上，相隔幾十米遠的距離，遙遙對著座位上的夏油傑一笑。
「沒錯，這兩位好心的先生，他們已經幫我們解決了這個問題。」園田茂收回視線，轉而捧起被夾在兩臂間、之前一直靜置於台面之上的白色包裹，隨即一把將白布上的活結扯開，將其中被術式掩蓋過的虛假頭顱高高的舉了起來，毫不避諱的展示給所有在場的人看。
「大家看，這，就是星漿體的頭顱！」
園田茂舉著手中的人頭，繞著高高的台面走了一圈，確保所有人都看清楚之後，這才重新把它放回桌面上。
被偽裝成理子模樣的籃球相貌十分真實，甚至還留有一部分斷頸。頭上白色的髮帶有些滑落，雙眸閉合著，呈現出一片死灰狀的慘白。
夏油傑原本揣著的手臂不知何時已經放下，在看不見的地方攥緊成拳。
而上方，園田茂在展示完畢以後，直接招手叫來助理或是秘書一類的角色，讓他們呈了一個托盤上來。
園田茂從托盤上拿起了什麼東西。夏油傑虛起眼睛，依稀從那東西金光閃閃的外表上認出些什麼。
「那是佛杵。」石狩義平低聲說，「降魔杵的作用是消除惡魔、掃平障礙，有維護內心寧靜的意義。」
「……」
夏油傑沉默了一秒鐘，收緊手指，抿住嘴沒說話。
他目光牢牢地盯著園田茂，在這一刻竟然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可惡的星漿體被消滅，天元大人的純潔得以保全。但此等可惡的惡魔，卻是不應該留有肉體在世間上的！」
園田茂說著，高舉起自己持有佛杵的右手，在眾目睽睽之下，重重的朝著演講台上的頭顱杵去。
『噗呲』——
尖端楔入籃球的內部，如同破開了頭骨，通過麥克風發出了一聲清晰的悶響。
但並沒有血液或是腦髓濺出來。
園田茂發現了這一點，但顯然沒有在意。他就像是真正消滅了自己的心頭大患那樣，將佛杵留在頭顱上，後退一步張開手臂，一臉喜慶地對著台下的教眾說：
「我們守護了『星星』。這——就是盤星教存在的意義！」
話音剛落，四周爆發出一片掌聲。
有那麼一瞬間，雷鳴般的鼓掌聲幾乎讓夏油傑錯聽成了浴室水珠拍打地面的淋浴聲。在這一片似乎已經喪失了最基本的人類社會秩序與道德掌聲中，夏油傑攥緊的手不自覺鬆開了。
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一秒鐘，似乎有什麼人的聲音通過記憶傳遞到他耳邊，是自己的同期曾經問過的一個問題。
——如果有一天，他發現自己想要保護的普通人面目醜惡。
那麼這樣的普通人對他來說……還是需要被保護的嗎？
第100章
◎玉明【正文完結】◎
這是一個普通人會滋生咒靈、於是命運選定了一部分人，與咒靈進行抗爭的世界。
作為那一部分被賦予了能力的「非一般人」，在這之前很久一段時間裡，夏油傑都認為自己承擔了比尋常人更多的責任。因此他要用這份特殊的力量保護他們。
能者多勞，強者保護弱者。是普世教育之下給予正常人類的三觀。夏油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就像是看見路過的蹣跚老人會扶一把，遇到淋雨的小動物會幫忙遮雨。咒術師祓除詛咒，自然也是義務之中的事情。
咒靈讓這個世界變得不再安全。
但這並不是普通人的錯。
他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外貌，也無法阻擋咒靈的誕生。咒術師的存在，就是將彎曲的軌道掰回正規，將不安全的世界重新變得安全。
至少在這之前，夏油傑始終這樣堅定的認為。
可是現在……
他深吸了一口氣，抬眸看向前方。
***
歡聲如雷的朝拜廳中，人們欣喜的交談與掌聲交織在一起。園田茂將插著佛杵的頭顱留在台上，施施然的自演講席走下，所到之處人群如摩西分海般為他讓出一條路。因此他很輕易的便來到了兩名「外來者」的身邊。
「很精彩的一場盛會。」披著孔時雨殼子的石狩義平不動聲色地拍了拍夏油傑的手，率先開口道，「園田先生想讓我們看的就是這個嗎？倒確實是有些出人意料。」
「教眾淳樸，要是給兩位帶來了不好的體驗還請見諒。」
園田茂這麼說著，卻完全不像是有在抱歉的樣子，回頭看了眼講席上成功煽動了眾人情緒的頭顱，笑眯眯地說道：「說實話，如果不是兩位今天過來的話，我還不知道這件事該怎麼收場。」
「哦？」石狩義平調整了一下姿勢，將雙手輕輕地揣在了胸前，「為什麼這麼說？」
「就像是你們看到的這樣，我們盤星教全部都是一群單純信仰天元大人、將天元大人視為至高神明的普通人。」園田茂將剛剛因使用佛杵而挽起的衣袖放下，重新歸攏整潔，像是在做一個認真的禱告，「大家——當然也包括我，對於星漿體的存在無法接受，情緒失控下做出了一些與咒術界計劃相悖的事，所以才找到了——」
他目光劃過夏油傑與石狩義平毫無破綻的臉。略微一頓。嘴角牽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們。」
說完這句，他不等面前兩名不知底細的咒術師進行反應，相當自然地繼續下去。
「畢竟是這樣的事情，就算失敗也在情理之中。原本我已經不抱希望了，但當聽到兩位到來的那一瞬間，似乎又突然有了退路。」
夏油傑沒說話。石狩義平八風不動地坐在那裡，聞言眉頭微微一動。
「退路？」
「不管上面的東西是真是假——」園田茂似乎有意拖長了聲音，隨即笑了一下，「如你們所見，這都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了。不是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在場的三個人也都已經明白了什麼。
不過園田茂並沒有當面拆穿兩人來歷的想法，在他看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就這樣不聲不響、悄無聲息的解決掉就是最好的結果。
星漿體的屍體是假的，那麼盤星教沒有大罪過。依照咒術界不能對普通人出手的規定，他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而假星漿體的頭顱又完美安撫了教眾的情緒，接下來只需要韜光養晦，過個三五個月，等咒術界那邊把這件事忘記了，後面再想其他的辦法也不是不行。
當務之急，是先把眼下的事情處理好。星漿體的命，就算是他長久謀劃中的一次失手吧。
就是最終還是讓天元大人與『汙穢』融為了一體，想起來還是有些不甘心……
園田茂漸漸地有些出神。
石狩義平皺起眉，當聽到前面那番話的時候，就意識到這次出行已經提前被暴露給了對方。因此也萌生了想要離開的念頭。
出發之前，蝶蝶只說了要他陪同，盡力偽造出星漿體已死的假象。看對方的模樣，大約也不知道天元此次並沒有與星漿體進行同化。既然這樣，那就讓這個誤會持續下去，高專這邊也能夠省下很多事來。
想到這裡，他抬頭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確定沒有多少人在關注著這邊，便直接開口道：「既然這樣——」
「——既然這樣，星漿體的頭就由我們帶走了。」
「……」
石狩義平一怔，後續的話沒能說出口，轉頭看向了身邊的人。夏油傑保持著甚爾的模樣從椅子上站起，狀似隨意的理了理袖口的褶皺，幽深的綠眼睛平靜地注視著對方。
大約是沒有想到他們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園田茂也很明顯的愣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
「沒什麼意思。」這個看上去十足高大的男人淡聲道，「東西是我帶過來的，自然也該由我帶走。還是說教祖大人覺得，這裡的人都會和你一樣對今天的事守口如瓶？」
聽到這裡，園田茂不自覺緊繃的臉色恢復了正常。
他看著眼前兩名不辯真身的咒術師，重新露出和藹的笑容。
「如果指的是這個問題，那你們大可不必擔心。」他說，「雖然平日裡與咒術界互不打擾，但基本的處事原則我等還是知道的。這件事情的後續一定會辦的很漂亮，不會給你們帶來額外的事端。」
「……」
四周安靜了幾秒鐘。夏油傑說：「說完了嗎？」
「什麼？」
「說完的話，那我就先將人帶走了。」他說著站起身，這次沒有再將正眼落在園田茂的身上，擦著對方的肩膀走了過去，「你請便。」
將同伴與厭惡之人全都拋在身後，夏油傑扒開環繞的人群，一步一步走向演講台的頂端。
在即將觸碰到理子的假頭顱時，有什麼人似乎想要上前阻攔他。但大約是得到了台下園田茂的暗示，又很快退了下去。
夏油傑將包裹如同來時那樣歸攏好，四個角向上攥起，於正中央打了一個堅固的結。而後拎著它毫不留戀地走下了演講台。
就在即將離開這群不明真相的教眾所形成的包圍圈時，突然間，他聽見有人問：
「你要將汙穢之人的頭顱帶到哪裡去？」
「……」
夏油傑準備離去的步伐稍微停滯了一瞬，抬起眼看向聲音的來源。
是一個很普通的教眾。穿著尋常的衣服，大約四十來歲，是大街上經常會見到的中年男子的樣子。
他的頭髮梳的一絲不苟，兩鬢微微有些發白。胸口前別著一束很有童趣的黃色摺紙小花。眼角的細紋已經沾染了歲月的痕跡。或許在來到盤星教前的某一刻，他也在與家人一同吃今日的早餐，為了生活和未來疲於奔波。甚至在肩膀的位置還匍匐著一隻不起眼的蠅頭。
聯想到這一點，夏油傑原本有些冷然的面孔微微鬆開了一些。
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我……」
「快點回答啊，你要將這個汙穢之人的頭顱帶到哪裡去！」
未說完的話被毫不留情的打斷了。
夏油傑一怔，注視著眼前這名似乎充滿了怒意的男人。
他在憤怒什麼？
「不能讓他將頭顱帶走！不然我等的怒火該到何處平息？！」
「就是！要我說不如直接將這該死的傢伙的腦袋當做貢品獻給天元大人，也算是出一口每五百年就要被強制同化一次的惡氣！」
「可是將這種髒東西的一部分當做貢品是不是太侮辱天元大人了？」
「你管那麼多？你怎麼知道天元大人不喜歡了！」
「就是就是！」
台下的教眾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起來，但很快便求同存異，紛紛止住了嘴，保持著相同的怒容，一致對外的看向了包圍圈中唯一的一個異類。
石狩義平站在人群的後方，面色已經徹底沉了下來。
但在這一刻，夏油傑卻福至心靈，他突然意識到：即使是石狩先生，此刻也並不是因為這些話語而憤怒。
他只是擔心蝶蝶交付的任務會發生意外。
園田茂也在這個時候重新走了上來。他拍拍教眾的肩膀，讓人群為他分出了一條路，從而相當輕鬆的越過這層人海來到了他面前。
園田茂笑著說：「『術師殺手』先生，你看，這是大家共同的心願——」
「星漿體並不汙穢，」夏油傑說，「她也從來都不該死。或者說，這世上的每一個人，包括在場的你我，從來都沒有過『應該去死』這樣的命運。」
「可是，那是星漿體啊。」園田茂慢悠悠地說道。
狡猾的大人似乎從這過於正道的發言中，窺視到了皮相之下的某種可操控的天真，於是換上了另一幅面孔，用一種循循善誘的語氣對他說：
「作為『業內』之人，有些話也不需要我來多說。你想想看，星漿體從出生起便注定了要與天元大人同化的命運。也就是說，對於這個世界而言，她從一開始就並不是『活著的人』。而這樣的人以死亡作為終點，不論是何種死亡，都是符合她之因果的。所以這就是『正確的結局』了。不是嗎？」
簡單的一句話，暴露了未能除去因果的不甘。
夏油傑敏銳的察覺到其中未盡的殺意，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包裹，沉聲道：「如果今天我不來，你會怎麼做？」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既然錢已經收下了，又怎麼會有不來的說法呢。」
「你會繼續找人來殺她？」
「我們盤星教是合法宗教，做的所有事可都在法律的允許之內啊。」
「所以這是咒術界的事。」
「哎呀，這你就有點鑽牛角尖了。」園田茂圓滑的打著太極，並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夏油傑見狀，也不想再與這種人浪費時間。
但就在他即將轉身離開的時候，園田茂在他身後說：「其實，我也很好奇一個問題。」
夏油傑充耳不聞，咒力從指尖釋出，如同無形的屏障般將人群推開。很快便走到了石狩義平身邊。
「沒事吧？」石狩義平說。
夏油傑搖了搖頭。
「我很好奇啊，你對星漿體這麼看重，似乎無法忍受有人視她為非人。原因是什麼？」園田茂的聲音似乎放大了一點，如影隨形的從二人身後傳來，「你和星漿體認識？有過來往？如果是這樣，那將星漿體換成一個你並不認識的傢伙呢？今天你也會出現在這裡嗎？」
——我會。
夏油傑猛地止住了腳步，目光如箭一般回頭射向了園田茂的方向。
視野所及的地方，是空曠的朝拜廳與一群身著白袍的人。園田茂身處白袍的中心，如同被眾生所包裹，高高在上的於人群中凝望著他。
——咒術師就要保護非術師。
——強者理應保護弱者。
——咒術師付出生命祓除咒靈。
——普通人源源不斷的產生咒靈。
普世的理念與咒術界的見聞突然爆發出從未有過的劇烈衝突，就在這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彷彿在夏油傑面前碎掉了。
他窺見了世界的本質。
有那麼幾秒鐘，他應該是被對方言辭中未道明的篤定所激怒了。可很快他又冷靜了下來。
十六歲的少年攥緊了手中的包裹，感受到掌心略微粗糲的觸感，目光沿著大廳環視了一圈，看著那些愚不可及的臉，只覺得反胃。
——這是瘋子。
他在心裡對自己說。
跟瘋子有什麼好說的呢？
——可他們也是普通人。
心底冒出的另一個聲音冷漠的提醒他。
這種感覺讓夏油傑感到非常糟糕。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身，提著假頭顱與石狩義平一起離開了朝拜堂。
——他最終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
從盤星教出來，時間差不多已經來到了晌午。
兩名咒術師避開了下班的人流，沿著日光照不到的陰影一路走到了附近的停車場，這才停了下來。
「不用太在意剛剛那些人的所作所為。」
空曠的停車場，石狩義平將車鎖解開，在「滴」的一聲中為年輕的咒術師拉開車門，示意他坐進去。
「在這之前我也有聽說過盤星教的存在，不過今天見到才知道，是一群性格極端的傢伙。」石狩義平跟著上車，一邊繫安全帶一邊說，「這樣的宗教要是留存下去，勢必會影響到與天元相關的其他事項，蝶蝶今天讓我跟著過來，大概也是希望我能收集一些相關的證據吧。」
「這樣嗎。」
「我猜的。」石狩義平聳聳肩，發動了汽車，中途騰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臉，「其實這張臉的主人就是很好的證據了。不過只是這樣的話，可能還不夠吧。」
「普通人的世界中不存在咒術師。」夏油傑側頭看著窗外飛速向後划去的風景，似乎並沒有被剛剛的事情所影響到，依舊邏輯清晰、沉穩到幾乎有些平靜地說，「想要取締盤星教，必須從普通人的社會法度入手。咒術界的那一套，其實並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也有最壞的可能。」
「什麼？」
「你就沒有想過，盤星教為什麼會存在這麼久嗎？」
「您的意思是……」
「我也只是猜一猜。」
石狩義平穩練地把持著方向盤，以不急不緩的速度悄無聲息地駛進了車流之中。他看了一眼身邊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年輕後輩，稍微停頓了兩秒鐘，隨即自然地開口道：「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很多，就算是我，也不能完全保證自己沒有人性之中『惡』的那一面。會遇到今天那樣的傢伙，也算是無可厚非吧。」
「拿自己去做對比的話，還是有些侮辱您的人格了吧。」
「嗯？」
「我是說——在做不一樣的事啊。殺人跟保護他人，明明是有本質的區別的吧。」
「倒也沒有那麼高尚。」石狩義平笑著說，「不過在做咒術師應該做的事情而已。夏油君不也一樣嗎？」
應該做的事情嗎？
夏油傑沉默了一會兒。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
「……大概吧。」
「被他最後的話影響到了嗎？這種東西其實並不需要去自證的。」
「不是這樣。」夏油傑搖了搖頭，「我在意的，並不是這種事情。」
——只是稍微有些迷茫罷了。
可是這樣的話，對面前類似師長一樣的前輩卻說不出口。
夏油傑略微遲疑了一下，最終沒有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石狩義平見狀便也沒有接著追問。
兩個人默契的沒再提起剛才的事情，在準備返回高專的途中臨時起意，決定先去吃一頓午餐犒勞自己。
——自然是石狩義平主動請客的。
夏油傑接受了這份無言的好意，兩個人在池袋附近的一家生意火爆的中餐館解決了午飯。即將回程的時候，夏油傑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下意識停了腳步。
已經走出兩步的石狩義平回過頭看他。
「怎麼了，夏油君。」
「悟剛剛發來的消息，說要我回來的時候從商場帶三台掌機給他們。」
「三台？哦——」來自北海道的家系咒術師恍然大悟，「蝶蝶也要對吧？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了。」
「不用麻煩您了。」夏油傑禮貌地說，將手機的翻蓋合上，「我自己去就好。您先回去，將今天的事情與蝶蝶同學那邊說一聲吧。」
「那也好。」大約是看出了他並不想同行的意願，石狩義平體貼的停頓一秒，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一個人注意安全。」
「好。辛苦您了。」
站在原地目送年長的咒術師離開，夏油傑抬頭看了眼明亮的天空，似乎終於從剛剛那股奇妙的情緒中抽離了一點。
他沒有打車，於燦然的天光中逆著迎面而來的行人，一步步慢慢地向回走。
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似乎什麼也沒想。也並不覺得疲累。就這樣孤身一人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來到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商場。
商場的門口大型櫻花祭的活動牌子。明顯是還未來得及撤掉。年輕的咒靈操使站在門口看著已經過時的宣傳牌略微佇立了兩秒，這才抬步走了進去。
建築的裡與外赫然又是兩個世界。
【常去的那家蛋糕店有什麼最新甜品嗎？】
路過一樓的兒童活動區時，手機嗡的一響，是鬧人的摯友見沒有得到回覆，鍥而不捨發來的消息。
【有的話可以帶回來嚐嚐。】
來時的偽裝早已卸下。手裡的東西大都被容納進醜寶的肚子裡。夏油傑兩手空空，下意識垂眸查閱手機。旁邊七彩斑斕的兒童活動場裡時不時傳來幾聲稚嫩的尖笑。又很快被大人呵止。
這樣的場景下提起蛋糕，倒似乎也是一件溫情的事情。
於是夏油傑回復摯友的消息。
【好，一會兒我】——
『砰』！
字沒打完。熱鬧的休息區連盥洗室都人滿為患。有調皮的小孩子渾身沾著水從拐角處衝了出來，以毫不緩衝的力氣猛地撞上了身型高挑的男子高專生。
夏油傑被突如其來的衝擊力撞了一下，腳步停下，人安穩地站在原地沒動。只有手上一滑，不小心將沒寫完的短訊發了出去。而撞人的小孩子呆呆地愣了幾秒鐘，等反應過來以後，捂著發紅的鼻子哇哇大哭起來。
「哇——嗚嗚嗚哇——媽媽——」
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由遠到近快速接近。
夏油傑本能地蹲下來，細細查看小孩的情況，發現是鼻黏膜內部有些出血。
這傷說大不大，不過到底也是見血了。年輕的咒靈操使保持著這個姿勢怔了一會兒，直到孩子的母親出現在面前時才反應過來，下意識想要道歉。
「抱歉，是我剛剛沒注意……」
「勇太，都說了叫你不要在人多的地方亂跑，影響到其他人怎麼辦？」這位大約二十歲出頭的年輕母親當即瞪起了眼睛，毫不猶豫地說道，「還不趕緊給大哥哥道歉！」
「嗚……嗚嗚……」哭的可憐的小孩揉著自己的眼睛，用力抽了抽鼻子，聽話的重複道，「對不起，大哥哥……」
「真的很抱歉，」母親將孩子一把抱了起來，一邊心疼地拿隨身攜帶的濕巾擦了擦孩子的臉，一邊有些歉意地望著他，「勇太他一向不喜歡洗手，剛剛趁我一不小心直接跑出來了，要是有打擾到你的地方，實在是對不起。」
「啊，不……」夏油傑緩緩起身，慢半拍地說道，「應該是我給您道歉才對。也是我沒注意，不然應該不會撞的這麼嚴重——」
「和您沒關係。他自己的錯需要自己承擔，要是不吃點教訓的話，下次還會做出一樣的事情的。」
這位母親說完，似乎又想起自己忘拿了什麼東西，於是簡單道別後又匆匆抱著孩子返回了剛剛的盥洗室。
是比想像中意外一些的發展。
夏油傑微微有些出神。站在上行的客梯裡，捻掉了指尖沾上的一點點血跡。
口袋裡的手機似乎又傳來了震動。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再看，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抬步走了出去，沿著標牌走向了摩登感十足的電玩區。
遊戲主機的大戰史最早可以追溯到上世紀的80年代，前年發售的索尼PSP與任天堂DS戰況焦灼，在全世界範圍內均創下了不菲的銷售量。夏油傑幾乎是在進入門店的一瞬間就被店員精準捕捉到了，對方在了解了他的來意後，相當熱情地將他引到了門店的體驗區。
「最新發售的《怪物獵人2》其實在PS2上就可以玩呢！不過您要是有意想購買PSP的話，這款遊戲與前作是有聯動彩蛋的，買入的話也是不虧的！」
遊戲掌機這種東西，作為時下的熱門單品，喜歡玩樂的大男孩們自然不可能沒有。
只不過想一下PS2的發售時間，夏油傑並不對自己喜新厭舊的摯友抱太大希望，因此還是決定自掏腰包再買幾台新的。
「PS2的話目前沒有現機，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幫您登記預約，大約是一週左右到貨呢！」
「好。先登記吧。」
店員領著他來到了前台。在填寫預約信息的過程中，有新的顧客又進入了門店。店員一時間招待不過來，萬分歉意的向他致歉。
夏油傑看著頻頻鞠躬的店員，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臉上已經浮現起安撫的微笑。
他說：「沒關係。」
將信息登記完畢，夏油傑與店員禮貌的道別。在離開之前又經過了這一樓層的其他店面，從玻璃窗中望去，既有趁著假期結伴而來的中學生，也有牽著孩子的父母，與手挽手的年輕情侶。
有人和他迎面走來又擦肩而過，也有人走在他身後最後又超越他。
他們或許各有不同。但唯一相同的一點，就是每個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在說話，在生活，在與身邊的人歡笑。
等待客梯上行的過程中，夏油傑緩緩閉上了眼。
——他的想法沒有錯。
這世界上，有千千萬萬需要他去保護的普通人。
理子是。剛剛遇到的那對母子與店員是。而這些陌生卻又鮮活存在的人更是。
——他的想法沒有錯。
在這個咒靈橫行的世界，普通人應該被保護。
盤星教眾人的臉與眼前的景象交織。夏油傑注視著電梯一點一點變動的數字，恍然間似乎想明白了什麼。
……普通人孕育咒靈，奇特的力量催生了與之對抗的咒術師，從而有了咒術界，有了星漿體，有了無數因咒靈而誕生的因果關係。
這世上所有應該與不應該的事都與咒靈有關。作為星漿體誕生的理子妹妹是這樣。如今瘋狂愚昧的盤星教也是這樣。
如果有一天，世界上不再有咒靈，那麼便不會有咒術師，乃至於咒術界。
到那個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會回歸正軌。沒有人再是「應該去死」的。也沒有人從出生起便是為了死亡。
而這一切，只要找到有效控制咒靈數量的辦法，就都可以解決。
電梯門打開，逼仄的空間內有了空氣的流通。使這個擁有著無限力量與未來的年輕男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樣的辦法，似乎已經有人在實現了。
***
「小叔叔的意思是說，傑一個人去買東西了？」
在從石狩義平那裡得知了今天所發生的所有事情以後，你愣了一下，從最新的漫畫雜誌裡抬起了頭。
「是。」石狩義平點頭說，似乎也很感慨，「畢竟第一次遇到那樣的人，想要一個人安靜一會兒有一些思考的空間，倒也是能理解的。」
「這樣啊。」你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著許久未有動靜的「系統」——即你體內的第二種術式若有所思。
就在一個小時前，你的術式突然發布了一條最新的「主線任務」，自從你知曉了自己的來歷以後，這個系統的存在形式便幾乎等同於無。因此你差一點就要把它給忘記了。
這是你母親贈與你的術式。更多的時候來說，它其實更類似於某種咒力的載體，亦或者是靈魂的契約。
它協助你一點一點開拓自己的力量，在需要的時候幫助你渡過難關。但有關於「這個世界」的事情卻從無反應。這還是第一次出現與之相關的應對情況。
它希望你重視它，並幫助他。
這感覺不得不說非常奇妙。在這一刻，似乎你終於見到了術式背後的那個人。並與她有了一瞬間的相交。
而就在你沉浸在這種奇妙的感知裡、打算精神抖擻的去見自己的問題同期時，你的問題男朋友卻並沒能從石狩義平的話語裡提取到什麼有效信息，十分不滿地把遊戲手柄一丟，當即發作起來。
「在說什麼？我就說傑那傢伙為什麼突然就不回消息了，果然是有原因的吧！」
「不是已經答應會給你帶新甜品了嘛？」
「後面讓他別買抹茶味的就沒再回了啊。怎麼了，手機被偷了嗎？」
「那種苦苦的東西怎麼想也不可能給你買啦，對傑這點信心還是要有的啊。」你一語雙關地說，將漫畫合上以後，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襬。
見狀，坐在地上的五條悟也抬眸看向了你。
「做什麼？」
「去見傑。」你說，「這個時間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吧，有點事情要跟他說。」
「哦。」五條悟長腿一支也要起身，「那我和你——」
「悟在這裡等著我就好。」你按著他的肩膀把他按了下去，順手摸了摸男朋友軟蓬蓬的髮絲，「不會用很久的。我馬上就回來。」
「只是去見傑而已，有什麼事情我不能聽嗎？」
「那倒沒有。」你說，「所以我答應你，一會兒和傑一起把事情告訴你。」
「很重要嗎？」男朋友這麼說著，倒是很聽話地坐在地上沒有動。墨鏡下的藍眼睛追隨著你。
你拉開門。在離開之前，回頭朝他眨了眨眼睛。
「別擔心。」你說，「都是小事而已。」
***
走出宿舍樓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
絳色的雲霧籠罩著天空，茜色的彩霞裡漏出點點金色的磷光。與其說是日落，倒不如說更像一場燦爛的日出。
而就在天光與陰影交接的地方，有人沿著鳥居前的步道一步步走來。深色的影子被拉長了半截，隨著步伐的前進而一起一落的晃動著。
當踏進操場前的林蔭道時，這種橘與紅交織的攝人色彩似乎淡去了不少。你輕輕一動，傳來了摩挲聲。聲音引起了來人的注意，夏油傑抬起頭，在背光中微微虛了虛眼，認出了你。
「蝶蝶同學？」
「你回來啦，傑。」
他露出些許意外的神情。
「你怎麼在這裡？」
「其實也沒什麼。」你說，從倚靠的紅松樹幹上直起身，認真地望著他，「就是在想傑會不會有話想跟我說。」
這話一出，夏油傑微微一愣，隨即彎起眼睛，對你微笑了一下。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蝶蝶同學。」他多少有些感慨地說，「讓我想想……石狩先生已經把事情都告訴你了嗎？」
「該說的都說了吧，所以想聽聽傑的想法。」
「我嗎？」夏油傑走到了你身邊，卻並沒有回答你，「在這之前，其實我也想問蝶蝶同學一個問題。」
「你說。」
「在蝶蝶同學眼裡，盤星教是什麼。」
「這個問題聽起來有點難回答啊。」
「難回答嗎？」
「畢竟跟我也沒什麼關係嘛。」
你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不過——如果非要一個答案的話，那應該是工具吧。」
夏油傑一頓，有些意外的重複了一遍。
「工具？」
「是啊，工具。」你毫不猶豫地說，「像這種存在了很多年、聽上去就很不合常理的東西，明顯是不好盡除的嘛。就像是總監會裡的人一樣，即使殺掉，也很快會有新的補上。跟雜草有什麼區別？所以能找人控制就是最好的方法啦。」
「……」
幾秒鐘的沉默。你的話顯然並不在夏油傑的意料之中，不過他倒也沒有特別驚訝的情緒，短暫的愕然後便又恢復了往日的沉靜。
你們兩個沿著林蔭道滿滿的往操場走。夏油傑似乎利用這個時間思考了一會兒，沒多久便重新開口。
「可是——」
「傑，你有想過去當詛咒師嗎？」
夏油傑：？
夏油傑冷不丁被你打斷，頭頂頓時冒出一個巨大的問號。
你看著突然卡殼住的同期，無視對方有一肚子話想說、但卻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樣子，自顧自地開始誘導道：「你想想啊，詛咒師跟咒術師比起來，不是輕鬆多了嘛？有很多規矩都不需要守欸。」
夏油傑：「………………」
夏油傑一句話憋了半天，似乎終於開始連接你的腦迴路，隔了會兒才問：「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沒有為什麼啊。」你說，「事實而已啊，當詛咒師不是挺好的嘛？」
夏油傑：「………………」
你開始思考。拿出自己多年前曾經學過的初中歷史知識，義正言辭地告訴他：「成天想那麼些有的沒的到底有什麼意義，不如來幹點實際的——就讓我們掀起內部革命，改變咒術界吧！」
夏油傑：「………………」
夏油傑：？？？
「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你再接再厲，「敵人的敵人就是最好的朋友！」
夏油傑：「………………」
夏油傑被你莫名其妙的話噎了一會兒，倒是理解了你在說什麼。
「蝶蝶同學，是想要我去當詛咒師？」
「是啊。」你輕飄飄地同他解釋道，「其實道理很簡單，不是嗎？如果傑也有看不過去的地方，那就可以就考慮按我的想法做。到時候我主內你主外，我負責整治咒術界這幫占著茅坑不拉○的老蛆蟲，你負責收攏外部勢力，組織對方為我所用——比如盤星教就挺不錯的。如果傑想的話，可以從它開始。」
「……可是，為什麼是詛咒師？」夏油傑似乎並不理解這一點，「如果只是想要控制他們的話，蝶蝶同學自己的術式就可以辦到吧。詛咒師那邊，大都是些收錢辦事的亡命之徒。蝶蝶同學收攏他們，是想要做些什麼嗎？」
「詛咒師只是一個名號，並不是所有的詛咒師都是一樣的啦。」
你站在球門的邊上停了下來，望著眼前比你高出近一頭的同期，有那麼一瞬間也想像安撫自己的男朋友那樣，摸一摸他的肩膀或頭髮。
「傑沒有發現嗎？你其實擁有偉大的性格。」
夏油傑怔住。
「……什麼？」
「恪守自我理念，在這種基礎上，也伴隨一定程度的自我犧牲。傑其實將自己的理念與感情摻雜在一起，把它們一同賦予了『普通人』這個群體。」
只可惜，普通人無法完全投映這份感情。因此到最後理念破碎，從而走上另一條極端的路，從一開始便是可以預見的。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更值得保護的人哦。」
「……」
天色似乎有些暗了。
一陣風吹過，夏油傑輕輕閉了閉眼。
「我知道。」他說。
「所以，傑去做不被定義的詛咒師吧。」你認真地看著他，在這個似曾相識的黃昏裡，向另一名重要的人伸出手。
「我們都希望這個世界變得更好。」你說，「既然現存的規則不允許，那我們，就自己創造規則吧。」
***
落日的餘暉傾灑在大地上。
夏油傑與你告別，轉身進入了理子所在的幻境裡。
你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看著頭頂暮色深深的天空。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說了很帥氣的話，心中卻總有些東西還沒落下。
這時身後響起了一陣窸窣的響動。似乎有人刻意加重了腳步，故意讓你聽見。
你回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迎著落日的光輝朝這邊走來。手裡似乎還拿著什麼東西。
短暫的反應了半秒鐘，你望著他在夕陽下更顯雋刻的臉，心跳猛然加速，撲通撲通地躍動起來。
「悟——」
在回過神來的時候，你已經朝他跑了過去。
男朋友被你罕見的主動所震撼，腳步一頓直接停在了原地。但胳膊卻很誠實地抬了起來，在你到來的一瞬間一把將你接住，嚴絲合縫地鎖在懷中。
你用力地抱了抱他，感覺剛剛那些沒落下的東西已經徹底消失了。
五條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掌心熱意從背後傳來，安撫地順了順你的頭髮。
「不是說去談事情了嗎？傑人呢？」
「說完啦。他先去理子那裡了，應該是不太放心吧。」
「剛剛那是什麼表情，你倆沒談攏嗎。」
「也不是。就是覺得應該抱他一下吧，總覺得有些可惜。」
「哈？」
五條悟伸手，輕輕地推了推你的額頭。
「在說什麼？」
「是出自戰友情誼的擁抱——悟的思想能不能別這麼齷齪！」
「誰在乎這個了啊？」五條悟有些無語，氣惱地將你從他懷裡扒了出來。
「真的不在乎嗎？」你順水推舟地自己站直了，順手將他從剛才起便一直拿在手裡的棒棒糖順了一根過來，邊拆糖紙邊大度地說道，「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啦。今天的蝶蝶大人可是很好說話的。」
「重點是你在拿我當補償啊？我說怎麼突然是這種反應——」
「才不是呢。」
「明明就是！」
「才不是！」你說，將拆好的棒棒糖一把塞進他的嘴裡，踮起腳捧著他的臉飛快地親了一口，「本來是有點遺憾的，可是在見到悟的那一瞬間，又突然不這麼想了。」
五條悟：「……」
五條悟墨鏡下的眼神閃動了一下，像是被你如此直白的話語搞得有些不自在。
但很快便又恢復了正常。
「算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要一起去看理子嘛！」
「哈？我去做什麼。」
「傑也在那裡。不是答應悟了嗎，要告訴你我們說了什麼啊。」
「倒也不用這麼著急……」
「去嘛。順便叫上硝子，等下一起去吃晚飯啊。」
「那好吧。」
五條悟連掙扎都沒有超過五秒鐘，相當快速地被你給說動了。
他牽起你的手，嘴裡叼著那根棒棒糖，兩個人沿著落日的餘暉，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晚飯想吃什麼！」
「不知道，隨便吧。」
「話說傑好像忘記買蛋糕了，剛剛沒見到欸。」
「什麼？！可惡，這種事怎麼能忘記啊！」
「比買了抹茶味的好一點吧。」
「哪個都不好！傑這傢伙，看我一會兒怎麼和他算賬——」
「悟火氣這麼大啊，吃點甜的消消氣。」
「誰說老子生氣了？」
「沒有嗎？那好吧。」
「你那是什麼語氣？」
「就是在想，悟要是生氣的話就再親一下嘛。但沒生氣的話就算了。」
五條悟：「………………」
過了幾秒鐘，五條悟說：「生氣了。」
「哦。」你點點頭，一本正經，「知道了。」
五條悟：「喂！」
你笑了一下，挽住他的手。
「別生氣嘛，親一下就是啦。」
黃昏之下，影子被拉長，纏繞交織在身後。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完結，真的很抱歉讓大家等了這麼久（土下座）！作為補償接下來所有的番外都會以福利番外的形式進行免費更新，大致內容如下：
番外1，承接正文，腦花結局+高專四人組後續一些小劇情
番外2，本卷時間線，即2018年的你蝶和5，是咒術界未來+學生們的故事
番外3，if線，假如蝶蝶一開始穿的是0卷，遇到275
番外4，你蝶穿死滅回游，後續也可能變成群穿，原著都這麼癲了我癲一點也沒問題吧（）
番外5，原著進了獄門疆的285穿07年，時間線承接番外1，DK5x285x蝶蝶，大概是有點奇怪的修羅場文學x
原定計劃番外3-5才是福利內容，但拖太久了實在是很不好意思，所以番外全部都免費（跪）
七天後開始更新番外！除了番外12順序不變以外，番外3-5會看心情寫，哪個更有感覺就先寫哪個，或者大家想先看3-5里的哪個可以評論區跟我說
最後還是道歉！對不起讓大家等了這麼久！
接下來番外會保底一週一更，全寫完前不會開新文，請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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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番外1 高專後續（一）
◎總監會◎
在這之後的沒多久，孔時雨被遣送回國。
作為專門聯繫詛咒師進行交易的中間客，孔時雨雖然擁有一雙能看見的眼睛，但卻並沒有直接參與過案件。因此在進行過一次小型討論後，你一錘定音，直接將他趕回韓國。為了讓他後面不會再找到機會回來「重操舊業」，在送走他之前，你還特意把他的情報網接到了手裡，打算以他的名義將背後的詛咒師們釣出來。屆時詛咒師們受了打擊，不論是否被你們給抓住，等反應過來後也自然不會再與這個「不靠譜」的線人進行來往。可以說是從根本上杜絕了他再幹這行的可能。
而孔時雨臨走之前，不知道是良心大發還是什麼，選擇單獨見了你一面，向你透露了伏黑甚爾其實還有一個兒子的事情。
「姑且也算是合作過一些年的對象，那個傢伙，跑了以後大約就很難回來了吧。」孔時雨這樣說道，「既然這樣，倒不如做一件好事。也算是成全了我和那孩子的一面之緣。」
「這樣嗎？但我不會說謝謝的哦。」你眨眨眼睛，並沒有將自己已經派人去尋找伏黑惠的事情告知給他，只是順著他的話說道，「只是這種程度也不能彌補以前做過的事吧，雖說不是親手去犯下過錯的一方，但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種人在推波助瀾，才讓某些群體這麼猖狂啊。」
「猖狂嗎？你是說在『六眼』出生之後？」
「有區別嗎？」你奇怪地看著他，歪了歪頭，「普通人的社會需要法律，所以才能保障基本的道德。可悟的出生放在咒術界裡，也完全代表不了什麼。最開始不是也想要殺死他嗎？」
「這個跟我就沒什麼關係了，畢竟我也只是個與咒術界無關的普通人。」並不普通的中間客先生說，深色的眼睛望著你，倒是出人意料的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不過算了，這樣也好。能說出這樣的話，把惠交給你們，反而讓人放心了。」
「別說的好像那是你兒子一樣啊。」你隨口吐槽了一句，揮揮手從關押室裡離開了。
在這之後，孔時雨悄無聲息的消失。事情似乎已經告一段落。
沒過多久，你行動力超強的男朋友就開始出手，按照之前與你說的那樣，選擇直接送五條家的人進入總監會。
作為目前來說咒術界的最高實權組織，總監會一直以來都是御三家的天下。然而五條悟出生以後，因其「六眼」的特質，五條家當主權利自動移交。有很長一段時間，五條家的人都將心血放在了保護新出生的六眼上，捧著哄著擁護五條悟長大，並對五條悟的一切命令照做不移。因此對於總監會這邊的掌控已有近十年的懈怠。導致回歸的過程中耗費了不少精力。
這世上有著各種各樣的不完善。咒術界的好與壞都不盡如人意。但本身就身為特權階級的五條家坐擁六眼，因此這點精力的耗費並沒能持續太久，最終還是讓總監會為其敞開了口子。
只不過作為交換，五條悟的特級評級大約要等畢業之後才能發下來了。在接下來的兩年裡，都會保持一級咒術師的身份進行活動。
好在你的男朋友胸懷寬廣，並不在乎這點小事。於是你也再接再厲，借助自身唯二特級的招牌，打算進一步擴大自己在總監會的話語權。
你提出的第一道法令，是與北海道合作，緩解咒術師內部的人手壓力。
與此同時，你還提出修改高專學生受領任務的要求，一級任務僅交給一級或一級以上評級的咒術師。並且強制要求所有任務都由輔助監督與抵達現場的二級以上咒術師進行兩次評級，如果發現任務等級出現失誤，可以直接聯絡總部進行人手更換。
「這是為了保護年輕的咒術師。」泛著白光的幕帷後面，你神態輕鬆，以一種『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姿態慢悠悠地對自己的提議進行補充，「御三家每年誕生的孩子都不少吧？光從保護後代的方面來看，這一點也是完全沒問題的嘛。」
「說得輕鬆。」另一邊的幕帷之後有蒼老的聲音斥責道，「即使是在御三家的教育下，有才能的術師依然只是少數。二級術師已經算得上精英，一級術師更是整個咒術界的中流砥柱。從上世紀六十年代起，日本的人口數就已經破億，如此龐大的普通人，每天要誕生多少咒靈？而其實一級咒靈的數量又有多少？這完全不是現存的一級術師可以負擔的起的任務量。你所提出的這些荒謬言論根本無法實現！」
「人手不夠，是誰的問題，難道是我的嗎？」你莫名其妙的朝聲音來源的方向瞥了一眼，新奇地說道，「這難道不是這麼多年咒術界始終對外封閉，全靠緣分吸納新人的原因嗎？我現在可是在幫你們解決這個問題欸，怎麼老老年紀，好壞還不分了呢？」
「你——」
「而且家系之外的術師一樣也有你們口中的『才能』，傑跟硝子不就是一個例子嗎？」你打斷了對方的話，故意拖著尾音慢悠悠地說，「你們對普通人出身的術師是不是有歧視，還是說，你們害怕『非家系』出身的咒術師超越了所謂的『家系』，讓你們面上無光？」
「你不用試圖激怒我們，石狩蝶蝶。」另一道年邁的聲音沉穩地說道，「你說這麼多，目的也無非就是想要將普通人出身的咒術師拉到你們北海道的陣營裡去。這一點小心思，你以為在座的我等看不出來嗎？」
「你這人說話好奇怪。」你說，「是你們自己說的，一級詛咒交給一級咒術師，會導致人手不夠。那我建議向外進行擴招，多來幾個像傑一樣的咒術師，你口中的這些問題不就能解決了嗎？現在又要給我扣帽子啦。」
「這個事情你之前已經說過了。怎麼，這是看五條家的人也在現場，所以才想要將之前的話題重新拿出來討論一遍嗎？」
「原來你還記得這個話題之前已經說過了啊。」你輕飄飄地道，「那麼或許你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道理，就叫誰拳頭大誰有理。這麼簡單的事情還需要我來教你嗎。」
話音剛落，會議室的大門被人一把從外面推開。有什麼人似乎突然闖入了這場會議裡。
幕帷後的對話被迫終止，就像是潛伏於黑暗中的老鼠猛然見到天光，咒力威壓所帶來的壓迫感撲面而來，讓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收起手腳進行躲避。房間中一時間徹底安靜了下來。
除了你。
總監會開會向來默認不暴露自身真實面目，因此會以幕帷的方式進行遮擋。而你並不在意這些，在聽見門被推開的一瞬間，直接將頭從幕帷之後探了出去，並不意外地伸出手，朝來人招了招。
「悟。」你說，「來這裡坐！」
來人正是你的男朋友。
他今天沒有穿高專的制服，反倒穿了一身色彩明亮的常服，白色的T恤搭配淺灰色長褲，鎖骨位置的粗銀鏈在黑暗中折射出一點不明顯的銀光。
他沒戴墨鏡。單手插兜。藍眼睛罕見的完全暴露出來。與身上首飾不同的是，這雙眼睛即使是在暗處都依然光彩奪目。
當這雙象徵著六眼的蒼天之瞳環視四周的時候，房間中詭異的靜了下來。彷彿一瞬間除了你以外再無其他人。
就這樣大約過了兩秒鐘的時間，五條悟收回了視線，看上去有些冷淡地大步走到你身邊坐下。
狹小的幕帷後面一下子擠了兩個人。你往旁邊蹭了蹭，想給超大隻的男朋友騰出位置。但他一隻手臂伸了過來，直接將你攬到了自己身邊，反倒是一雙大腿委屈的屈了起來。看上去不是很舒服的坐在了你身邊。
「說到哪了？」五條悟說，白色的眼睫毛上沾了一粒小小的絨毛。
你將那粒不知道從哪來的細小絨毛從他眼睛上捻掉，彈到一邊去後隨口說道：「老樣子嘛，人手不夠。」
「還有呢。」
「一級咒術師太少，做不到全國覆蓋。看上去不是很打算和平接受我的建議。」
「誰說沒辦法全國覆蓋的。」
「咦？」
「你說的嗎？」五條悟轉頭，目光於黑暗中精準落在你周邊其中一片幕帷上。回應他的自然也是一片沉靜。就像是剛剛在那裡的人突然不見了。
五條悟沒理會這些沉默的人。他收回視線，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有些傲慢地說：「五條家目前有38名特別一級術師。」
話剛說完，幕帷後面似乎產生了一些細小的騷動。
那騷動持續了一會兒就停了下來。過了幾秒鐘，有陌生的聲音開口說：「五條悟，你這是什麼意思？」
「御三家發展了這麼多年，家系的術師應該都不少吧。」
五條悟將你的一隻手抓住捏了捏，十分通情達理地說道：
「既然這樣，那就大家一起出來幹活好了。誰也別閒著，如何呢？」
第102章 番外1（二）
◎動手◎
從有記載的時間算起，咒靈存在的歷史就比想像中要遠古許多。咒術師的誕生也遠在咒靈之後。
但除去部分高級咒靈之外，大多數咒靈並無智慧，與人類這種高等生物始終存在本質差距。咒靈不斷的誕生，又不斷被祓除。人類在積年累月的戰鬥過程中積攢下大量應對咒靈的經驗，而這些經驗又往往因為與生死相關，大多都並不外傳，而是以更加安全的「家族內部」傳授為主流。
因此，隨著時間的流逝，在歷史長久的基礎前提之下，由咒術師所組建的咒術界逐漸出現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早起奠定了咒術界基礎框架的「御三家」，享有業內的絕對資源。
從祓除咒靈的角度來說，提高咒術師的力量，對僅存的少數咒術師進行精英化管理，這份最初的設想倒不能完全說是錯的。然而那一點可取之處到底受時代潮流的限制，直到現在都在奉行平安京時期上位者的高貴姿態，不得不說早已與現代化的社會格格不入。
這所導致的情況就是——
當五條悟說完這句話後，會議現場沉默了足足十幾秒鐘。
當這群躲在幕帷後面不知活了多久的老傢伙們不說話的時候，你往往會產生一種自己與空氣共處一室的錯覺。——雖然也不能說是錯覺。明明是漆黑的室內，卻彷彿能夠隔著幕帷透視到他們臉上的表情。這沉默與其說是驚訝，倒不如說更像一種權威被挑戰後短暫的慍怒。似乎是一種怫然的不悅。
只可惜，這個房間除了他們本人以外，並沒有誰在乎那點微不足道的不悅。
你心情不錯的掐著手機自帶的秒表，回復了學弟上一秒發來的諮詢姊妹校交流會內容的短訊。手機屏幕放出的白光點亮了幕帷後的一方小天地。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盞燈，輕而易舉的便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因此很快就感受到一股熱源從頭頂接近。
「在做什麼。」五條悟用下巴虛虛抵著你說，「打遊戲嗎？」
「不是哦，是正事。」
你將屏幕往他眼前遞了遞，他這才順從地看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不知道，可能老師在課上提到了吧。」
「好奇心這麼旺盛……是灰原吧。怎麼，他也想參加嗎？」
「一年級怎麼參加啊，要去也是我們去吧。」
「去年不就是一年級去的嗎。」
「情況不一樣啦。而且——」你稍微頓了一下，抬頭看了眼男朋友的下頜角，過了一秒鐘才說，「不出意外的話，今年應該是悟一個人參加吧。」
「哈？」
五條悟明顯沒有理解你這句話的意思。你也沒有解釋，將手機屏幕的光源按滅，指尖輕輕敲了兩下堅硬的外殼。
「還沒有考慮結束嘛。」你說，目光注視著幕帷後的某一點，並不是在特意跟某一個人說話，「容我提醒一下你們，權力這種東西呢，對應的是責任。你們將所有的好處都占了，卻一點活兒都不幹，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說不過去吧？」
「無知小兒！」
就像是突然抓住你話語中的漏洞一樣，原本沉默的房間瞬間迸發出一道威嚴的聲音，疾言厲色地訓斥你。
「御三家千百年來守護咒術界，每年都有上百名家系術師完成祓除任務，何時有過你口中的情景？！」
「御三家享有任務的自選權，可以自由選擇接受什麼樣、什麼等級的任務，這一點是事實吧。」你一隻手拄著下巴，絲毫不氣惱地說，「在資源跟戰鬥經驗都不對等的情況下，這部分責任本來就應該由家系來承擔，你們做了是本分，不要說的自己好像多了不起一樣好不好啊。」
「你——」
「現在我可以給你們兩個選擇。」
聲音卡殼了一下，似乎被你一手倒反天罡給噎住了。
倒是五條悟興致勃勃地問了一句：「哦？是什麼？」
「第一，」你順著男朋友默契遞來的台階往下說，「在同意系統性的擴招非家系術師之前，由御三家出借人手分擔高級任務資源，作為回報你們可以保留在總監會的席位。」
「哼，可笑。」有聲音嗤笑道，「北海道的外來者，何時有資格在本州島指手畫腳？」
「第二，」你無視了對方的話語，幾乎是有些奇怪地說，「之前已經說過好幾次了吧，我不是在跟你們商量欸。怎麼從來都不把別人的話當真呢？」
咒術界沉疴已久，溫和的手段難以達成你想要的目標。因此從一開始，你要的就不是溫水煮青蛙，而是真真正正的、大刀闊斧的改革。
只可惜除了你的同期，似乎從來沒有人將你的話當真。
你摸了摸自己的臉，扭頭問男朋友：「我的長相是不是很和善？」
「哈？」
五條悟的藍眼睛轉過來，十分配合地盯著你仔細端詳了一會兒。
「嗯……」他說，目光微妙的往旁邊錯開了一點，看上去相當客觀的給出評價，「還挺可愛的吧。」
「這個我當然知道！」你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在這一刻好像有一點理解為什麼世界上總有那麼一部分人會故作老成，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吧。
不過臉嫩也有臉嫩的好處。就像是少年人應該享受青春，你的十七歲自然也要做一些一鳴驚人的事情，才能說的上精彩。
這麼想著，你動了動身子，乾脆從地上站起，繞開幕帷走了出去。
巨大的會議室仍然一片漆黑。
泛著微弱螢光的幕帷就像是一幅幅半懸於空中的畫卷，從中透出無數雙漠然的眼睛，居高臨下地俯視地面上的人。
你向自己的來處伸出手，五條悟從方才的幕帷中走了出來，任由你挽住了他的手臂。
你保持著這個親密十足、卻在當下場合中似乎有些奇怪的姿勢輕輕地一拍手。
『啪』。
「一言堂偶爾也是很有用的嘛。」
你對男朋友眨了眨眼，說：
「「領域展開」——」
第103章 番外1（三）
◎日下部◎
【2006年5月，東京政府辦公室】
「欸？合作？」
「是啊，怎麼突然就……」
「說是人手不足的情況這幾年越發嚴重，想試著能不能解決這方面的問題……不過也是，現在每年日本的非正常死亡和失蹤人數都在上漲，應該有很多都是咒靈幹的吧……」
「咿？！這樣嗎？那這群人平時到底都在做什麼啊……」
「噓，小點聲。別討論這些了，趕緊去做事吧。」
「是……」
【2006年5月，京都，御三家】
「什麼？！怎麼突然會下發這樣的命令，之前完全沒有風聲啊！」
「不太清楚，不過相關的會議確實已經進行過很多次了。您知道的，都是那個北海道的咒術師……」
「石狩是吧？我知道……哼！原本以為只是個無聊的危險品，如今看來倒是早有預謀。從出現在東京的時候就已經想到會被高專收容了吧？」
「那您打算怎麼辦？」
「總監會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暫時沒有。」
「有點奇怪，我記得石狩家的術式資料很少……」
聲音稍微頓了一下。
「對了，把去年高專姊妹校交流會的錄像拷來一份，我要親自看一眼。」
「是。」
【2006年5月，京都，五條家本家】
「豈有此理！」
紙張卷軸被掃下桌子的聲音。
隨即而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挲聲，大約是有什麼人站起身，圍繞著桌面焦躁的踱步一圈。
「不行，不能這麼任由他們胡來——」
「可這是悟少爺的命令……」
「就沒有人勸一下嗎！」
「啊？」
「我是說，怎麼能讓悟少爺被石狩家的女孩牽著鼻子走！哪怕對外說是五條家的主意也可以啊？你們都不勸一下的嗎！」
「原來重點是這個嗎……」
「之前入贅的說法傳的沸沸揚揚，好不容易才安靜下去，現在又幫著對方做這種事——」
「所以……家裡這邊的想法是？」
「還用問嗎？悟少爺的命令當然是照做。」
「是。」
「等一下——」
「是？」
「告訴所有人，尤其是外面的——這是悟少爺自己的想法，跟什麼北海道還有石狩家完全沒有關係！」
「啊……」
「還不快去？！」
「是！！」
***
2006年5月1日，咒術界。
由總監會下達最高指令，咒術協會所有登記在冊的術師都收到了一份新規定。
「『為彌補業內人手不足的狀況，自即日起，御三家不再享有任務自選權，所有登記在冊的術師都將按照原有的模式進行任務調配』……」
日下部篤也默默念了一遍剛收到的消息，盯著方塊大小的手機屏幕，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
「怎麼突然發下這種規定，最近咒靈的數量已經多到需要讓那群傢伙跟我們一起做任務了嗎？」
同樣看到了新規的同事在一旁長吁短嘆。
「局勢不容樂觀啊……本來祓除咒靈就已經很煩了，現在還要兼職去伺候那些難纏的少爺小姐，這咒術師到底有什麼好做的——」
「最起碼工資還算樂觀，不是嗎。」
「也就這一點好處了吧。」同事扯了扯嘴角，聲音不自覺低了下去，「而且，這可是拿命來換的啊……」
「……」
日下部沒吭聲。無言的拍了拍友人的肩膀。
友人——同樣也是非家系出身的二級咒術師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調整了一下心情後，換了個相對輕鬆的話題。
「說起來，高專那邊不是有接觸過你了？打算什麼時候去入職啊。」
「大概就是這幾天吧。」日下部往下翻著郵件，從口袋中摸出一條煙，心不在焉地叼在嘴上，「你知道的，總得等上面的調令下來才行。」
「啊……對。」友人恍然想起，「好像說是東京這邊的校長也要換人了。聽說新的這個和北海道的特級關係不錯……」
職場上最忌諱八卦。
日下部篤也沒接這話。
事實上，早在幾個月前這名來自北海道的特級術師便已經聯絡上了他。作為業內少有的、沒有術式卻被評為了一級的咒術師，日下部篤也對於自己的實力多多少少有一定的自滿。然而這種自滿與跟咒靈進行殊死搏鬥相比，縹緲的如同陽光下的一粒輕透的塵埃，實在是讓人提不起興致。
所以當對方找上他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拒絕任何形式的「拉攏」。
新晉特級想要發展自己的勢力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更何況對方出身自北海道。
涉及到派系鬥爭，日下部更是覺得麻煩。這種大人物們才會去摻和的事情，他一向保持的態度是敬而遠之。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對方開出的條件，竟然讓他難以拒絕。
這世上想死的人是少數。正是因為不想死，才在沒有術式自保的前提下努力練習刀術，可實力的晉升換來的也是更大的危險。
既然這樣，如果能夠擔當教職的話。
同樣是賺錢，還是這樣比較輕鬆吧？
日下部篤也有些出神的想著。
另一邊，友人在感慨完畢後，也已經習慣了他的不搭話。——畢竟無論做什麼，哪怕是『超能力者』，謹慎一點也總是讓人挑不出錯的。
友人只是有些羨慕地說：「真好，你去了高專以後，就不用和現在一樣再出任務了吧。」
「該出還是要出的，畢竟是一級嘛。」
「也對。看這個新規定，連御三家的人都被抓出來幹活了，更何況是我們呢。」
「這個倒是有點奇怪。」
「什麼？」
「咒術界新增了特級，按理來說分攤到下面的任務壓力會比之前下降一些。」
「特級也不是都靠譜的啊。之前那個特級不就是，仗著自己有實力，完全不聽協會的調遣，現在壓根就已經不在日本境內了吧……」
「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在說什麼？」
「……」
日下部篤也沉默了一下，眉頭微微皺起，眉眼下有種寡淡的深重。乍看之下像不耐煩，但實際上，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相比起「人手不足」這種老生常談的話題，他更在意的是御三家原本享有的「特權」被取消這件事。
因為前面有「為了更好的祓除咒靈」這種大旗幟在遮擋，除了御三家本身以外，其餘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似乎都並沒有放在這方面上。
可他卻隱隱的意識到了。
這一次的新規，與其說是在緩解內部壓力，倒不如說是一種試探。
即使是他這種半路才當咒術師的外行人都知道，千百年來，御三家始終屹立在咒術界頂端，祓除強力咒靈的同時，也占據著最優質的業內資源。
咒術界的權力由他們構建。顯然不是一道簡單的規定就能輕易撼動的。
突然下發這樣的新規，除了奇怪之外，似乎還有些激進。
——上面的這群人，到底是在做什麼呢？
第104章 番外1（四）
◎夜蛾◎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上午九點四十分，在接到了你主動打來的一通電話後，你的老師懷揣著莫名其妙的心情來到了現場。
會議室靜謐無聲。幕帷上附著的微光幽幽閃爍在空氣裡。除了站在門口的你與五條悟之外，全然是一副已經會議散場的狀態。
現場打鬥的痕跡幾近於無，但在咒術師的眼中，卻可以清晰的看到術式使用後的咒力殘穢。作為極具經驗的一級咒術師，且在大致知曉你胡鬧性格的前期條件之下，夜蛾正道幾乎是立馬便察覺到了不對，當機閃身進入室內，反手將門給合上了。
『啪嗒』。
門板閉合發出了細微的響聲。
失去了門外的陽光，本就昏暗的室內重新歸於黯淡。夜蛾正道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鑰匙扣大小的羊毛氈玩偶，注入咒力後『啪』的一聲，玩偶如同活了一般，從光禿禿的頭頂冒出一簇火焰，瞬間點亮了你們三人的臉。
「……」
在室內依然戴著墨鏡的咒術師舉著自己最新研發的打火機咒骸，沉默地環視了一圈，最終將視線落到了你的臉上。
「有誰能解釋一下嗎——電話是你打的吧？你來說，蝶蝶。」
「差不多就是這樣啦，他們都被我騙到了嘛。」你用手比了一個領域展開的手勢，笑嘻嘻地對老師炫耀說，「我發現這一招真的百試百靈，竟然從來沒有人懷疑過我欸！這叫什麼，『只要喊出招式名字就一定會用出來』定律嗎？大家都這麼信這個啊，好單純哦——」
「……」夜蛾正道頭頂的青筋隱約地跳了跳。
「……一般來說，「領域展開」作為終結戰鬥的強力手段，很少會出現『詐騙』的情況……」向來正經的咒術師頓了又頓，出於為人師表的本能，最終選擇回答你這個問題。「當然，你要是想將它作為『戰術』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是特級，還是很少會有人能反應過來的吧。」
「確實，畢竟連那個甚爾都被我騙到過了。」你點點頭，對於這一招的好用程度有了新的認知，「留著當一個小技巧也是不錯的，說不定哪個時候會有奇效呢。」
「你叫我來，不是為了討論這個問題吧。」夜蛾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多少有些無奈地看向另一個人，「悟——你又為什麼在這裡？」
「接女朋友回去啊，這還用問？」五條悟不知道什麼時候將墨鏡從口袋裡掏出來戴上了，迎著咒骸的火光當著老師的面打了一個巨大的哈欠，神情看上去有些懨懨。
予逆＾3＾
幕帷靜靜地散發著微弱的螢光。
從方才到來的那一刻起，這間總監會用來下達最高指令的會議室便安靜的不像話。
夜蛾的目光劃過漫不經心的五條悟，看了看地上的咒力殘穢，又看了看一臉正直的你，心裡原本只有五分的猜測此時已經來到了八分。
他攥了攥拳，幾乎是有些頭痛的深吸一口氣。
「——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就在這個月，不久之後即將走馬上任成為新一任高專校長的班主任深深皺起眉頭，本就硬派的臉上更是一點笑意都沒有：「總監會是咒術界的最高機構，換句話說也是這個國家的頂層。貿然對他們使用術式，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不是好的方法——」
「所以，這不是來找老師幫忙想方法了嘛。」
「……」夜蛾正道哽了一下，「什麼？」
「我想制定一些新的規定但一直不被通過，就乾脆把這些礙事的傢伙解決掉啦。」你側過身，伸出手臂，展示似的示意老師看向身後的幕帷們。而後朝他眨了眨眼睛，一臉純良地說，「但現在還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想著老師人生閱歷比較豐富，說不定會有什麼遮掩過去的好計謀呢——」
「這種東西跟人生閱歷沒關係吧。」夜蛾正道將手裡的打火機咒骸熄滅了，依靠著強大的心理素質穩住了心態，面不改色地問，「你把人都殺了？」
「那倒沒有。用術式控制住了嘛。」
太好了，還有救——話剛說完，你立馬在班主任臉上細微的情緒波動中讀出了這樣的心理活動。
作為一向不苟言笑甚至十分嚴肅的大人，夜蛾正道除了日常被問題學生氣的青筋直冒之外，倒是很少露出這種近乎於「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因此很是吸引你專注地盯了一會兒。
迎著你新奇的目光，夜蛾張了張嘴，聯想到你的問題，一時竟也沒能想出什麼應對這種事情的方法。
——畢竟學生冷不丁告訴你她將咒術界的高層全都控制了，這種情況下不被嚇一跳都是好的，更別說替對方『遮掩』了。
所以在短暫的沉默過後，夜蛾開口道：「……你太著急了，蝶蝶。」
「你之前的那些提議，我大致也有聽說過。」他緩緩地說，似乎是在斟酌語氣，眉頭不自覺中又皺了起來，「但這世上所有的『改變』，都不是一蹴而成的。你用這種方式達成目的，就沒有想過術式效果結束後會面對什麼嗎？」
「哦，沒有耶。」你說，食指勾住男朋友的小拇指，語氣輕飄飄的，「會面對什麼呢？」
五條悟原本懶散的站姿一頓，手指下意識回勾住你，垂眸望了過來。
夜蛾：「你會被當做詛咒師。更嚴重一點，會被驅逐出咒術界，並下達死刑。」
「那太好了，這樣我就放心了。」
你笑了一下，抬頭沖男朋友眨了眨眼睛，完全是一副油鹽不進的姿態。
「沒有那麼嚴重。」五條悟突然開口。
「怎麼，」夜蛾正道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視線在你們二人之間轉了轉，「你們都計劃好了？」
「說好了要一起做點什麼，不然今天也不會出現在這裡啊。」五條悟勾了勾你的手指，聲音在暗色中顯得有些冷淡，「家裡那些人應該會想辦法吧，畢竟是我要幫的人，他們總不至於拖後腿。」
「你想要把這件事攏到五條家身上？」
「不能說是攏吧，我本來就是『共犯』啊——」五條悟拖長了聲音，藍眼睛隱藏在墨鏡與漆黑的環境之下，慢悠悠地道，「『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乾脆幫到底』——他們大概會是這種想法吧。」
「因為在大事上出了力，就不算是入贅了嘛。」你篤定地說，「悟家裡人最在乎這個了，所以拿捏他們肯定沒問題！」
「……」夜蛾皺了皺眉，「你們都已經想好後面的方案了，為什麼還要叫我來這裡？」
「因為需要老師來遮掩一下啊，剛剛不是已經說過了嘛。」你說，稍微多解釋了一句，「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比較多，不一定能看顧的很全面。老師也說了，總監會這邊不能停擺太久，不然可能會被人發現。所以需要一個人幫我處理這邊的事情——」
話說到這裡，夜蛾終於明白了你把他叫過來的含義。
「而且老師馬上就要升職加薪當校長了，接手擴招的事也是名正言順嘛。」你繼續解釋，「京都那邊用腳想也應該不會太聽話，所以本來就打算先讓東京這邊做實驗，就先看看效果怎麼樣吧。老師覺得呢？」
「……如果只是這件事的話，那本來就在我的責任範圍之內。」
稍微停頓了一下，夜蛾說：「但你要做的只是這件事嗎？」
你看向他。他的眉頭緊蹙。在僅有一點光亮的房間裡，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目光的凝望。
雖然並沒有直截了當的說出來，但你依然還是察覺到了，那點潛藏於肅然外表之下的，在此刻與暗色相同的、似乎並不明顯的關心。
「……我有一些聽上去很厲害的事要做。」稍微停頓了一秒鐘，你說，「這些事，一個人大約會很難辦成。所以想要和悟，和傑，和硝子，甚至是和老師一起，努力的去完成它們。而現在只是一個開始。」
你說著，認真地注視著夜蛾。
「老師，你相信我們嗎？」
「……」
片刻的沉默。
也大約有幾個世紀之後。
「我知道了。」
夜蛾說，將羊毛氈咒骸重新打著了，在躍動的火光下凝注著你們年輕的面孔。
「會議的紀錄書呢？拿過來給我看一看吧。」
作者:
如如lulu
時間:
2024-11-28 03:12
還有缺的章節，番外不完整，希望補上，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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