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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漫)高專美少女日常》作者:佐佐末【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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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24-11-29 21:36
標題:
《(綜漫)高專美少女日常》作者:佐佐末【完結+番外】
文案:
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高專美少女罷了,為什麼要經歷一覺醒來痛失十年青春這種事啊!
又名
《我的同窗先是我的好友後來成為了我的老公之這種爛大街的設定真的沒問題嗎》
《艱難在白毛夾心中端水的我》
《高專姐妹花,我們說好不分家》
「他們終於在意識到小野寺奈奈對於其的意義後又與之重逢。」
「這是我老婆啊你這只偷腥貓!」
——關於咒術界最強17歲時惹惱了同窗只能靠28歲的自己道歉這回事(?)
【閱讀指南】
1,另類的十年追妻,失而復得梗
2,開篇即滿好感度
3,結局1v1,cp大概在DK5和285之間二選一,總之是白毛最強沒錯了。
補充:
4,傑有戲份,正文已經登場啦。
5,dk組已上線
內容標簽: 綜漫 少年漫 咒回 柯南 輕松
一句話簡介:艱難在白毛間端水的我
立意:積極面對世界,生活充滿無數可能!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4-11-29 21:42
第1章
我叫小野寺奈奈,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二年級生,同期有兩個最強和一個稀有術士奶媽,我們都是夜蛾老師心尖尖上的學生。
「你們幾個,給我認真聽課啊!」講台上傳來一聲怒吼,啊,今天的夜蛾老師也一如既往的關心學生呢。
就是太大聲了,我皺了皺眉,感覺腦袋嗡嗡的,緊接著聽到了隔壁最強之一發出了不著調的聲音,
「哎呀,夜蛾的聲音太大啦,待會把奈奈吵醒了怎麼辦,她起床氣超重的也。」
「可是悟,你的聲音也很大。」是傑。
「哎?這樣嗎,那我們小∼聲∼一∼點∼」五條悟開始轉用氣聲說話,
「這樣奈奈就還能再睡一節課啦!」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吧。」硝子發出了嫌棄的聲音。
「哎,真好啊,我也想像奈奈一樣被特批可以隨時睡覺哎∼」悟又開始用不著調的語氣拱班主任的火,「夜蛾,不然你也給我批一個吧。」
「人家奈奈是特殊原因,你只是單純想睡覺吧!別妄想了!」夜蛾覺得自己每天面對這群問題兒童,發際線都要氣後移了。
「悟啊,天還亮著就不要想這些了。」
「知道啦,知道啦,再說下去奈奈真的會被吵醒哦∼」
這裡是誰話最多啊?只有吐槽五條悟的心聲會出奇一致呢。
「你們干嘛這副表情看著我,我可是很守護奈奈的睡眠的。」
謝謝你的體貼,但人已經醒了。
我動了動枕到發麻的手臂,艱難地把自己從桌子上撐起來坐好,身上不知道是誰給我披上的制服外套滑落下來,我反手從背後接過抖開蓋在腿上,向五條悟的方向看去。
因為剛睡醒的緣故,我的眼前朦朦的一片,實在看不太清楚,用手掩著小小地打了個哈欠,眼眶溢出了些生理淚水,我眨了幾下眼睛讓視野慢慢變清晰,總算看清他的臉了。五條悟在他的位置上衝我笑得一臉燦爛。
「睡醒啦,奈奈。」他在跟我打招呼,我應了一聲,回過神來卻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好像我跟悟應該是在互不搭理的狀態才對。我甩開莫名的違和感,心裡有一種「這家伙居然願意跟我說話了」的念頭一閃而過……
可是我跟悟有吵過架嗎?
講道理,五條悟的那張臉我還是服的,是能偶爾用來賞心悅目,調節一下心情的一大利器,至於為什麼只能是偶爾用,因為大部分時間他都會用他不可言說的性格來讓人心情變得更糟。這是硝子的原話,得到了我和傑的一致認同,五條悟對此的反駁?不重要。
不看悟的時候,我也會看著傑和硝子來開心開心,畢竟他們都很好看也,這一屆學生莫非是看臉來選人的嗎?這句話當然也包括我在內啦,畢竟大家都說我長得好看嘛,關於外貌這方面我也是挺自信的。咦,難道咒術界新時代外貌和實力成正比的嗎,我盯著悟的臉開始發散思維,奇怪,我今天為什麼會看他看這麼久……
太安靜了。
我突然意識到,夜蛾上課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窗外連的鳥鳴聲也沒有,周圍仿佛漫起了迷霧,傑和硝子的身影不見了,或者說是除了悟以外,其余的東西都消失了,桌椅板凳,黑板,門框等等,全都被濃霧淹沒,像是從不曾存在一般。我的視野不知何時縮窄到只能看到悟一個人。
「……」我想開口叫他,卻沒有一絲聲音,我不知道是我說不出話,還是我聽不見我發出的聲音。但悟聽見了嗎,悟應該……
嚇!五條悟你特麼怎麼沒有表情了!
悟明明一開始還是不可一世的囂張笑容,我一直看著他的,什麼時候變成這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的啊!
我承認我有一瞬間心動了,被嚇的。
周圍的霧氣更濃了,還是散去了?我余光似乎又看到了一些教室的景像,悟身邊的一切都對我蒙上了一層迷霧,若隱若現,我並不確定它們還存不存在,我甚至不知道如果我低下頭能不能看得清自己,我只能一動不動的看著悟,不敢游移目光,心裡翻湧著一些害怕的情緒,明明我不應該害怕目前的場面的,那我的心在為什麼顫抖呢。
滴——噠——
是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噠——
在四周都很安靜的情況下,水滴聲越發的清晰了起來,是哪裡漏水了嗎?
噠——!
像是被禁錮的人突然得到松綁,又像被夢魘的人一下掙脫清醒,我的耳邊突然響起一發鳴響,我感覺身體猛地顫了一下,眼前一陣清明,視覺從一個聚焦的點變回了正常範圍,如大霧散去,我環視了四周,教室很空,一眼就能看完。一切恢復了正常。
空的???
我猛地抬眼望向悟的位置,空蕩蕩的教室,桌椅很正常的呆在原來的位置,黑板上還有粉筆留下的痕跡,就像它們從未消失過。但是剛剛不見了的傑、硝子和夜蛾的身影都沒有再出現,只有悟還在那裡,我想起身走到他的身邊,卻發現身體被牢牢地定在椅子上動不了,我叫了他一聲,沒有應答。
然後我看到悟的銀發下開始緩緩滲出血液,滴落在地,往下看,他的脖子上還有一處利器貫穿的傷口,也往外狂湧著鮮血。
悟——
五條悟!!!
「呵!」
我突然驚醒,大口地了喘了幾口氣,仰視著自己噩夢驚醒時高高舉起,仿佛想抓住什麼的右手,和上邊眼熟的天花板。是夢啊。
我將手收回搭在眼睛上。
不,
不僅是夢,
我回想著失去意識前的記憶。
傑和悟接到了護送【星漿體】的任務外出,按往常我該跟著一起去的,但偏偏上頭給我安排了別的任務,只用花一天的時間,卻剛好錯過了他們出發的日期。
我接到傑的短信說他們已經回來的時候,想著去找他們交完任務後一起去吃飯,結果在去找他們的路上就感受到悟的咒力波動,還是只有他一個人的咒力。
出事了!我急忙以最快的速度向悟的方向趕去,而當我趕到場的時候,只看到那個囂張得不可一世的銀發少年,一身是血的被打倒在地上,我不敢去細思他的狀態,在悟的對面站著一個黑發男人,身材健碩,周身毫無咒力,卻給我很大很大的威脅感——是伏黑甚爾。
他怎麼會在這裡,作為咒術師殺手,伏黑甚爾可算是臭名昭著了,原諒我不太想用大名鼎鼎來形容他,我顧不上想太多,閃身一擊,衝過去將悟擋在身後,戒備著伏黑甚爾:「你來高專的目的是什麼?」
「啊啦,出現了來英雄救美的小女友,」
伏黑甚爾勾起嘴角,瞥了一眼我身後的五條悟,又將視線垂到我身上,回答了我的問題,
「當然是來做任務咯,小美女,你也要來礙事嗎?」
一股極強的壓迫感向我襲來,好強,說不定會死的。這是他給我的感覺。我打不過悟,悟被他打成這樣,由此可見小野寺奈奈當然也打不過伏黑甚爾。
「……」但悟在我身後,無論如何我也不會退一步的。而且我的目的,也不是非要打贏他。我起手咒力化刃,隔著數米距離向伏黑甚爾甩去——
我的術式【隨心如意】是可以將體內的咒力引出,具現成各種我想要的東西,並隨咒力濃度來決定殺傷力的強弱,我可以單純的凝結咒術波打出去,也可以先捏成弓矢或其他造型再甩出去。
數道咒力凝成的氣勁一齊襲向伏黑甚爾,卻被他一一擋下,在咒刃破空,塵土飛揚時,伏黑甚爾猛地前衝向我襲來,我凝出長刀擋下他的進攻後又近面跟他過了幾招。
我的技能是這樣點的,對手弱的話,就隨便甩個咒力遠程清場,或者凝把刀上去一刀切,難打的呢,我就兩個一起上,提刀正面剛的同時,在周圍搭遠程炮台,就像將敵人牢牢地押在我咒力所及之處,在這個範圍裡,無論遠近,都會被我的咒力攻擊到,想攻擊我的話,又會被我凝出的護盾擋掉,除了體術和咒力操控外,我一心多用的技能也點得蠻高的,攻擊,防御,打哪裡,擋哪裡,我能同時判斷和實操。所以跟我對戰時要躲就得連我的體術和咒波一起躲,物防和法防都得有才行。我的同窗們稱這為物法混合雙打。
而面前的伏黑甚爾,正是我必須全力應對的存在。跟他對打,一味的防守是絕對沒有機會勝利的,我加大咒力輸出,在空中具現出數把尖利的細長的黑色八棱錐打向他,試圖以速度與數量來阻擋他的動作,周邊的土地都被我的咒力劃開了,連天上的雲都被盡數攪散,卻只是堪堪的檔了他幾秒,然後不慎被他一擊擊飛了出去,天與咒縛恐怖如斯。
伏黑甚爾緩步走向我,路過悟的身邊時提腳踹了踹他,悟依然毫無所覺。
你這家伙,「給我離他遠一點啊!」
*
第2章
我從地上又給了伏黑甚爾來了一擊大的,同時在悟的周身豎起一道防護罩,我的攻擊逼得伏黑甚爾往後跳遠了一大步,他側過臉看著迅速從地上站起來的我:
「還挺能打嘛。」
語畢,黑發的天與暴君握起雙刀又向我襲來。
我應付他的攻擊已經很艱難了,根本沒空理他的廢話,我一個勁的具現咒力甩向向我衝過來的他,當遠程攻擊被他避開時我剛好凝刀迎上,刀刀裹著咒力向他揮去。我的咒力本來就很濃厚,是多到目前的身體承受不住,日常不得不以睡眠來維護的地步,所以在我不加控制的輸出下,就算是伏黑甚爾也一時間奈何不了我,戰局一時間有相持之勢。但我依舊打不過他。我的目的是帶著悟撤退。
我一邊保持著咒力輸出,一邊分神在想,如何才能從伏黑甚爾手下救走悟呢,在伏黑甚爾面前,這個想法幾乎難以實現。
「噗。」好家伙,在又一輪的拆招擋格後,我再次被他打吐血了,隨著時間推移,我的狀態下降,開始漸漸不敵,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同時因為一次性持續不斷地高強度釋放咒力,我的的身體一直在承受著劇痛,在外傷與內裡的痛苦夾擊下我開始止不住的顫抖,筋脈沒被伏黑甚爾打斷也幾乎要被洶湧的咒力衝斷了。可沒辦法,伏黑甚爾很凶,我只能持續地瘋狂輸出咒力才能跟他正面剛。
嘭!在我艱難擋下伏黑甚爾的幾次進攻後,我又一次被伏黑甚爾打飛了,狠狠地摔砸在地上,臉蹭在地上火辣辣的疼,只來得及凝出護盾擋下他更進一步的殺招。此時鮮血已經模糊了我的視野,
我看不清踩著我的伏黑甚爾,也看不清遠處的悟。
其實我跟悟冷戰有一段時間了,或者說,莫名其妙的鬧別扭後就互不搭理對方了。按理來說,我們很快就會和好的,但剛好撞上了他們有任務要外出,所以我們到現在都還沒有講和,這也是我第一次沒有在他們出差的時候收到悟的消息,平常在我不參與的,傑和悟他們兩個不跟我搭檔出任務的時候,總是會不間斷的對我信息轟炸,跟每日dk報告一樣,在哪裡吃了什麼,玩了什麼,發生了什麼,或者兩人一起時的相互吐槽揭短,悟發一遍,傑也發一遍,雖然視角不同,用詞也有差別,但內容還是很大同小異,以至於我不得不把一個回復打成兩份再發回去。
也不知道為什麼不發在群裡,偏偏都愛用私聊。
硝子聽到我的吐槽時眼神有點飄忽。
所以當這一次只有傑給我發消息時,我還有點感到新奇,當然我也沒有主動給悟發,而是專門去排隊買了他喜歡的那家甜點,聽他念叨有一段時間了,打算等他們做完任務回來,去跟他講和的,誰能想到呢,我現在見到的是這個躺在地上動不了聽不到也說不出話的五條。
「呵。」我辛苦買到的甜點,才不能因為這種事情被浪費。我輕笑一聲,雙眼緊盯著伏黑甚爾,右手扯下脖子上一直當項鏈掛著的微型咒具,並注入咒力使它變回巴掌大小的長方形盒子。這是一個全黑的,左右開啟的盒子,緊扣時不見一絲縫隙,如果不說這是個盒子的話,別人看著還以為只是一個實心長方體,盒子表面上有一層同為黑色卻依然能看清的暗紋,微微反著冷光。
我單手開啟它。
其實我並不知道這個咒具本來的用處,夜蛾他們也不知道。只是它閉合時能直接儲存咒力,剛好適合被太過龐大的咒力困擾的我,我一直在將溢出的咒力輸入進去緩解我的身體負擔,久而久之,它也儲存了極多的咒力,相當於存了一個我了。
但我從未打開過它,誰讓我從來沒遇上過咒力枯竭到需要調用的情況,畢竟,我有的實在是太多了!
啊遇到伏黑甚爾的話當我沒說。
所以我只知道開啟它我能拿回我存進去的咒力,但它還會帶來什麼,我並不清楚,但開盲盒嘛,我熟,希望開個大殺器大外掛什麼的,能助我一臂之力。總之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只能解封它了,這跟打不過boss嗑藍重來是一樣的道理。
但滿血復活就別想了,畢竟我並不會反轉術式。
只能守著見底的血線扔大說的就是現在的我把。
被開啟的咒具在我手中微微發燙,屬於我的咒力源源不斷的回歸本體,我握了握手,感覺自己又行了。
……
我滿狀態時伏黑甚爾就能把我打趴一次,現在再打趴我一次也情理之中。
當然他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我盡管站下風,卻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我完全放棄了防御,單手向前抬起,比出槍的手勢,外放的咒力被回收聚攏到身邊,從我的背後開始湧起,帶著我的長發懸空飛舞著,然後這數道咒力又繞到前方,從後往前全方位將我包裹在內,我將裡外全部的咒力彙集壓縮到指尖,指向伏黑甚爾——
——我可以GG,但我也要打到他沒有力氣給五條悟補刀!
我向伏黑甚爾發動攻擊,【名字還沒想好干脆就先用五條悟起的「電磁炮」代替吧。】脫離我指尖的咒力波超速旋轉著,以不可擋之勢向伏黑甚爾轟去——
事實證明,小野寺奈奈子還是能打的,特別是能更自如的調用自身的咒力之後。以後跟別人吹東京咒高有三個最強吧。
我的「電磁炮」結結實實的打中了伏黑甚爾,雖然他有想躲啦,但誰能想到我的射程和範圍有那麼大呢,總之他被我大中了。
然後我也力竭踉蹌了一下摔倒在地,糟糕呀,本來想強撐著站著給他點我還能來的威脅感的,結果這一倒不就暴露了我不行了的事實嗎!
為了掩蓋一下這個事情,我學著悟勾起一個囂張又欠打的笑容看向遠處的伏黑甚爾,但我又不敢太囂張,我怕他看了刺激到真過來打我。
氣氛僵持在原地,我默默預估著時間的流逝,心裡想著大哥你快走吧,又擔憂著悟的傷勢。好在伏黑甚爾沒有再過來的意思了,他剛剛躲避我的術式退開了很遠,或許是我震懾到他了,他拿不准我還有沒有後手,又或許是有別的事,家裡燒水沒關火啥的,總之他看了我們兩個倒在地上失去行動力傷口還一直冒血的可憐高中生幾眼,評估出我們阻止不了他要做的事了,轉身離去。
伏黑甚爾這時候入侵高專,是因為【星漿體】嗎?此時我才有空考慮他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那他現在是去找傑了嗎?意識到我的另一個同伴可能也會有危險,我咬著下唇,又擔心焦急起來。我艱難的動了動手腳,卻得不到想要的反饋,正如伏黑甚爾所想,我已經沒有能力阻止他了,但是萬幸,我早在跟伏黑甚爾對打時,就已經通過手機上設定的緊急聯系人一鍵撥號給傑了,雖然後面打起來時手機不知道被甩到哪去了,沒能跟傑說上話,但傑應該能意識到有突發情況,我暗暗希望道,可千萬要沒事啊。
好累,我攤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粗氣,用剛剛恢復的力氣艱難的翻過身,忍耐著身上的痛楚和一陣陣的倦意,還不能睡,我得帶著悟回去找硝子,只要帶他回去找到硝子,就不會再看見這些刺眼的傷,悟又能活蹦亂跳起來了,我突然懊惱起自己為什麼不會反轉術式。
悟身上的傷勢有點過於嚴重了,我跟伏黑甚爾對打以來,雖然耗時說不上很久,但也有一些時間了,悟卻一直倒在我的護盾裡一動不動,我從未見過他受如此重的傷,我以為我會慌張,會擔憂,會恐懼,但在當下我的並沒有太多的情緒,而是只堅定著一個念頭——
我要把他帶回去。
我支起已經大幅度顫抖的雙肘,想把自己撐起來,卻因為乏力而跌回原地。
站不起來,我就一點一點的向著悟的位置緩緩挪去,我用雙肘與膝蓋一寸一寸的與地面摩擦,使自己的身體緩慢移動,土地上的沙礫摩擦著我外露的皮膚,舊傷上磨出了新傷,外翻的傷口也擦入了不少碎石與草屑,隨著我跟悟的距離一點點接近,他身上的傷勢越發刺眼,我感覺鼻頭有些發酸,難道是剛剛被打折了嗎。
我的眼皮開始變得更加沉重,眼前越來越黑,視物越發模糊,不可以,我緊咬下唇,試圖用疼痛來保持清醒,但這一點小傷痛完全起不了作用了,不行啊,小野寺奈奈你不能暈在這裡。
我得把悟帶回去,而最後,我只能在很靠近悟的地方向他伸出手,而後失力落下,陷入黑暗。
此時,離小野寺奈奈能觸碰到五條悟的距離只剩十釐米。
悟……
……
悟呢!回憶起五條悟當時生死不明的模樣,我感覺心髒又有一種被攥緊了的窒息感,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不顧因為太快起身而導致的眩暈,就急著翻身下床,腿卻在接觸地面時失力一軟,
我聽到門被唰的一聲打開,
同時跌入了一個寬闊堅硬的懷抱裡。
第3章
「嘶……痛。」我迎面撞上了來人的胸膛,好硬,我皺了皺被撞到的鼻子,整張臉都近乎全埋在這人的胸前,眼前只能看見一片黑色的布料,
我剛想起身,就又被環著我的雙臂壓回懷裡,緊緊的箍著不留一點間隙,那抱緊我的力度大到都能讓我感覺到他緊繃的肌肉在微微顫抖,而後一個下巴搭上我的頭頂,下巴尖壓著我的頭發,
「等,等等,喘不過氣了要……」
感受到我的掙扎,緊抱著我的手終於微微放開了些力氣,用一種不再禁錮,卻也不會留出太多空間的力道環著我。
我終於能抬起頭看清來人,而後瞳孔下意識放大,「悟?」入眼是熟悉的清透藍眸,「你沒事了嗎!」我驚喜之下踮起腳去雙手搭上他的臉,在慣性作用下身體的重量更往他的方向傾去,
而悟順勢將我更壓近他,我無暇注意我們彼此貼得有多緊,只顧捧著他的臉左右打量,向上輕輕撫摸過記憶中他被利器貫穿的位置,又緩緩滑落到脖頸處摩挲。
「你沒事了,」我緊緊望著他,眼眶發熱,我的腦子裡一直重復著他染血倒地的模樣,和我失去意識前看到的,他近在咫尺的,緊閉著的眼眸。
看著眼前毫發無傷的五條悟,我內心深處緊繃的情緒終於得到了緩解。
「我看到你,我以為,我以為你……」
我語無倫次,眼淚早已控制不住滑落下來。
「嗚——你沒事了,你沒事了。」我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抱著他哽咽著,來來回回重復著相同的話語。
我終於能在他完好無損時承認內心的恐懼,我害怕他真的死在我面前,我害怕我救不了他,我害怕小野寺奈奈跟五條悟再沒有機會和好了。
至此,我的眼淚決堤,止也止不住了。我覺得我哭得一定很丟臉,但我根本舍不得移開視線,依舊抬著頭睜大眼睛,仔仔細細打量著他。
一只大手搭上我的臉龐,悟整只手微顫著貼合上我的臉,他用拇指緩慢地,一點一點的拭去我的淚水,他的手指剛滑過,我的眼淚又掉下,他又拂去,不厭其煩。
他緊閉雙唇,一言不發,冰藍的六眼一動不動地、緊緊地盯著我,裡面盛著許多我看不明白的情緒,似欣喜,似激動,似失而復得,似不可置信。
「奈奈……」
他終於出聲了,喃喃著我的名字,然後一聲,又一聲,一聲確定,一聲歡喜。
「奈奈,」
「奈奈。」
「哎,我在?」我的應答聲像開啟了什麼奇怪的開關一樣,他又收緊了雙臂,
「等等別再抱緊了啊!」
我拍打他的雙肩,以期能把他打松手好拯救我岌岌可危的腰。
「松開松開,快點放開我啦。」
我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給自己掙來一點喘息空間,起碼我的雙腳能好好地踩在地面上了,而不是被迫踮著微微離地。我吸了吸鼻子,內心的情緒發經過一輪泄過後已經穩定很多了,我的雙手輕輕搭在他的手臂上,
「真是的,摟摟抱抱也不嫌丟人。」
「哎——可我都沒有嫌奈奈哭鼻子丟,啊,我是說跟奈奈抱抱有什麼好丟人的嘛。」總算聽到悟熟悉的語調了。
我退開一步,站定理了理衣服,料子很好的睡衣,但並不是我的,不搭理還在耳邊叨叨個不停的白毛,得想辦法把剛才哭唧唧的模樣丟掉,還好這裡沒有別「!!!」
「硝子?你什麼時候在這裡的?」
「在你下床差點摔倒的時候咯。」硝子向我走來,她看我的眼神也跟悟有些差不多的類似,難道我之前也傷得很重嗎?
硝子走過來替我檢查了一下,「沒事了,」我看見她松了一口氣,帶著點笑容「醒來就好,奈奈。」
嘿嘿,「硝子∼」我向著我的同窗兼密友撲過去,在她接住我後,用臉頰蹭著她的,「貼貼!」
嗚嗚,快樂。
不過,「硝子,你去接發了嗎?怎麼變這麼長了呀。」我用手指卷著硝子長了許多的頭發,我之前跟她分開時明明還是短發來著。
「還有悟也是,你偷偷吃激素了嗎,怎麼又長高了。」
我掛在硝子的身上,手上還纏著她的頭發,歪過頭去上下打量了一下悟,他今天沒有戴黑墨鏡,頭發柔順地向下垂著,身上的制服不太像過去的款式,而且怎麼看身高都拔高了不少。我發出疑問。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我說完這句話後,感覺空氣都突然變安靜了,我保持著貼貼硝子的姿勢,看看悟,又看看她,他們兩的情緒好像一下子低沉了許多,表情也變得有些許微妙,硝子搭著我的手都僵硬了一點,我難道錯過了什麼嗎,我回想了一下我的話,意圖尋找是不是剛剛說錯了什麼。
正當我一頭霧水的時候,門外又出現了三個穿著高專制服的身影。「五條老師,你果然在這裡啊。」
「看吧,我就說嘛,來這肯定能找到五條老師的。」
其中一位短頭發的女孩子雙手抱胸對身邊兩位男生說到。
「畢竟最近五條老師一空閑就會來這裡嘛,對吧,惠。」
粉色頭發的少年開口接過了話茬,而他身邊那位似乎名叫惠的少年挺少言寡語的樣子,只是單單的「嗯」了一聲,然後把目光投向我。
「嗨?」我從硝子身上退開一些距離,向他們看去,面對他們三道充滿好奇的視線,我心裡不禁感到一絲微妙和奇怪,我多看了兩眼那位名為惠的黑發少年,總覺得好像有點眼熟啊,而且比起身邊兩人單純的好奇,他似乎也像是認識我的樣子,但我確信我並沒有見過他。
還有就是,「五條老師?」
「嗨嗨,我在哦奈奈。」
悟從我的身後竄出來,舉起一只手,另一邊手攬過我,把我往他的方向帶了一個踉蹌,我雙手扒著他的手臂找平衡,讓自己站直,他同時轉過頭面向三個學生,
「喲,這不是悠仁,惠和野薔薇嘛,來找老師有什麼事?」
這家伙,在跟別人聊天同時還不忘手上使勁搭著我,暗暗發力不讓我甩開。
「啊哦哦,其實也沒什麼,我們只是想過來看看,」
粉頭發的少年回答到,他們好奇的視線又出現了。他們看著被悟攬著半抱在懷裡的我,欲言又止道,
「那個,五條老師,這位是新同學嗎?」
「誒?我嗎?」我可不是「她可不是哦,」悟把我往前一帶,雙手搭在我的肩上,一臉燦爛地衝他的學生們說到
「介紹一下,小野寺奈奈,是你們的師娘哦。」
「哎????」X4
他們看著我跟悟露出了大為震驚的表情,
我也露出了大為震驚的表情。
「真是的,奈奈你怎麼也跟著他們哎啊?」
悟在我身邊發出了委委屈屈的控訴。
我直接略過他,向門口的三人進行正經的自我介紹
「你們好,我是小野寺奈奈,初次見面,請不要在意這家伙的話。」
「你好,我叫虎杖悠仁,請多多指教!」
「我是釘崎野薔薇,請多指教!」
「伏黑惠,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我一一向他們打過招呼,也終於知道黑發少年的熟悉感哪裡來的了,
姓伏黑的話,跟伏黑甚爾有關系嗎?
「小野寺桑,你的身體已經沒關系了嗎?」
同為女生的釘崎野薔薇向我問到,兩位少年也投來關心的目光。
「已經完全沒事了哦。」我面對他們左右側了側身,以表示我已經完好了。
「那就太好了,當時看到你渾身是血的倒在後山那嚇了我們一跳呢。」虎杖悠仁說到。
「哎?你們看到的我嗎?」
「是啊,還有五條老師,是他把你抱回來的,當時你渾身都被血浸透了。」
釘崎野薔薇回憶起當時的情況,那是她第一次看見五條老師那麼恐怖的難以形容的表情。
當時,她,悠仁和惠相約參觀學校,因為高專實在太大了,作為一年生的他們決定多出去逛逛,熟悉一下環境。
當他們走到後山附近一個偏僻處時,突然感受到一股很強烈的咒力波動,同時還有空氣中傳來的血腥味,他們循著痕跡找過去,就看見一個穿著高專校服的人影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劃破了很多口子,全身布滿著大大小小的口子,到處都染著鮮血,活脫脫一幅重傷的樣子,
而還沒等他們靠近仔細觀擦,五條悟的身影就瞬移到了。
他們從不知道一向不著調的五條老師還有這樣一面,他收斂起了平日裡那副笑嘻嘻吊兒郎當的樣子,褪去了所有的表情,哪怕帶著眼罩,也能清楚地知道他的目光一動不動的黏在地上的人影身上,他小心翼翼的接近,又小心翼翼的將重傷的少女抱起,像是面對失而復得珍寶一般,連呼吸都不敢,而後以極平穩又極快的速度抱著她衝向醫療室。
之後更是每一天,只要有時間便不分晝夜的呆在那裡,握著少女的手,一動不動的盯著她,雖然當時少女還沒有醒來,但是釘崎野薔薇能感覺得到五條老師焦躁的情緒中夾帶著的喜悅。
他們三個一直有猜測醫務室的少女是五條悟很重要的人,所以當五條悟介紹說小野寺奈奈是他們師娘的時候,他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唯一感覺有點震驚的是,小野寺奈奈,看起來年紀真的不是很大哎……
但五條老師不會這麼……惹。想到五條老師平常的樣子,釘崎野薔薇住腦了。
「哦∼原來是這樣,真是太多虧你們啦。」
我過去挽起釘崎野薔薇的手晃了晃,「要不是你們發現我,我就要在野外躺屍啦!」
「本來是想把悟帶回來的,結果反而我被他帶回來了嗎。」
我想我已經意識到了,我轉過頭笑盈盈地看向那個站在廊下高挑的銀發男人,天上打下來的陽光有些晃眼。
他比我記憶中的少年長開了許多。
「你想我了嗎,悟?」
第4章
站立在我面前的銀發男人睜大雙眼,似是有些驚訝地望著我,他應該也意識到我意識到了一些東西。
他也咧開嘴笑了,還是我記憶中囂張又欠打的笑容,他抬腿走過來,然後他反手把他的學生們都趕走了,
「別打擾老師跟師娘交流感情啊你們,快走快走。」
等一下,這我真不是啊!
然而悟絲毫不給我說話的機會,一把將我抱起來瞬移回到了他的宿舍。
你既然自己也要離開的干嘛還把學生先趕走啊??
難道就為了cue一句師娘嗎???
我走進他的房間,感到吐槽無能。
我明明還想跟硝子交流感情的。
我換上他拆給我的拖鞋,一點不講禮貌的直接走向他的冰箱打開,在裡面看到了我愛喝的草莓牛奶,沒想到居然還沒有停產耶,真好。
「為什麼是硝子啊,明明我先來的。」
「?」這白毛在哪裡學來的怪話?
「你干嘛要跟硝子比啊,不自量力的。」這牌子的草莓牛奶還是以前的味道,好耶,「比不比得過心裡沒點數嗎。」
「這就是女人嗎!」悟擺出了一幅你這人怎麼這樣的表情。
「好狠心的奈奈啊,明明剛才還抱著人家掉眼淚,現在轉頭就不認人了嗚嗚嗚。」
五條悟邊說邊伸手纏了上來,簡直像樹袋熊上身一樣,嘴裡吚吚嗚嗚的,仿佛自己是個被用完就丟的可憐工具人一樣。
「哎呀,你怎麼越大越粘人的啊。」我一手舉高牛奶以防不小心潑出來,另一只手推搡著他,雖然我以前跟悟的關系也很好,可突然感覺到剛剛還纏著我扭來扭去的人定格不動了,我看過去,豁,兄弟,為什麼你的六眼裡常含淚水?
「嚶,奈奈這是嫌我年紀大了嗎?」悟眉頭微蹙,嘴角抿起下耷,眼神先垂落看看地板,又抬起來殷切地望著我。
好一副少女懷春樣啊五條。
我定定的跟他對視了兩秒,直接把手上的牛奶灌進他的嘴裡。
「唔唔唔,咳咳。哇,這味道怎麼還是這麼奇怪啊。」
「?你不喜歡喝為什麼還要往冰箱裡放這麼多啊?」
五條悟這人因為術式原因,或者個人原因占大半啦,總之極其嗜甜,是個甜食能當正餐吃的,不折不扣的甜黨,
但偏偏就對這個甜味的草莓牛奶敬謝不敏,以前還經常吐槽我喝這個東西,我剛剛在冰箱裡看到好幾排排列整齊的草莓牛奶的時候,還以為他終於也愛上這個口味了呢。
結果現在看來不還完全和以前一樣嘛。
我一時想不出他此番行為的動機。
算了,五條悟的心思我別猜。
他看著我,哼哼唧唧了兩聲,看起來想說些什麼,最後又沒說。而是再去拆了一盒草莓牛奶遞給我。
我接過牛奶,環視了他的房間一周,感覺跟高專時他的宿舍比起來變化並不算大,要說的話,就是整潔了一點,也寬敞了一點,但我賭那個櫃子裡放的一定是游戲碟片!
我坐到他的沙發上窩著,他緊隨我坐下。
「我們是不是要去找夜蛾呀。」我問他。沒事自己耍,有事找夜蛾,我們高專優秀生們都深諳此道的,更何況,我現在身上發生的怎麼算也不能說是小事。
「是哦,夜蛾也很擔心你的情況,要我等你一醒就告訴他哦」
「那你說了嗎?」
「哎嘿∼」
我就知道沒有。
「那人家想跟奈奈先獨處一會兒嘛。這又有什麼錯!」有貓抗議。
「反正早晚都會去找他的嘛,而且夜蛾現在當校長了哦,後續安排會很快的。」
「好哦?那該叫夜蛾校長了哎,感覺怪不順口的。」
「反正他又不會管你叫什麼,奈奈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們晚點再去找他啦,夜蛾嘮叨起來很久的。」
「……深表同意。」
這裡沙發很軟,牛奶很甜,貓也很乖,再待久一點吧!
我跟悟窩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午後的陽光通過玻璃透進來,在地上打出一片溫暖的光影,氣氛愜意到我忍不住眯了眯眼,真是個適合午睡的天氣啊。
悟像是發現我困了,他變換了一下姿勢,讓我更好地靠著他,我突然有點想笑,因為我記憶裡的悟,也會因為我在他身邊犯困而小心地調整好一個讓我能靠著舒服的姿勢,偷偷地做著溫柔的事,然後裝出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
雖然跨過了時間,但悟還是悟呢。
「悟。」
「怎麼啦?」
「你今年多大了?」
我仰頭看他,還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真的很好奇。
「二十八了哦。」悟稍頓了一下,然後低下頭來,鼻尖點著我的。
我沒有在意他的觸碰,畢竟我和悟還有傑平日裡就經常有肌膚相觸。悟更是沒什麼邊界感的人。
我的注意全放在了這上面,二十八呀,我只是眼睛一閉一睜,我們之間,就已經相隔了十來年的時光嗎……
「誒?那不是真成了大叔?」
「嗷!五條悟,你干嘛撞我!」我話音未消時就被悟來了個結實的腦殼衝撞,我揉著額頭,翻身從他身上坐起到一邊,
真是的,我說的明明就是事實嘛。難道這個年紀的男人年齡也提不得?
「奈奈,感覺你在想不好的事哦,」五條悟眯起眼睛看著我「我可還是正處受歡迎的年紀哎。」
「我知道我知道,男人三十一枝花嘛,悟你開得更艷呢!」我直接衝悟豎起大拇指,
「咦,悟你額頭在跳也,剛剛也撞疼了嗎。」
「……」
我在悟扯起危險笑容衝我撲過來的瞬間跳離沙發,然後滿屋子繞著躲避他的追擊,一邊躲一邊雙手拍掌合十陳懇道歉:
「悟哥!悟哥我錯了,悟哥給個機會吧!」
然後我就被悟的長腿一勾,哇的一聲被絆倒在他的床上,身後的五條悟對著我的背影伸出了罪惡的雙手——
「哈哈哈哈哈等一,哈哈哈,別,別撓我哈哈哈哈,」
邪惡的五條悟大魔王對可憐的小野寺奈奈子使出了罪惡的癢癢撓!
「錯,錯了哥,哈哈哈救,啊,錯啦呀。」
我在床鋪上左右掙扎,瘋狂想要出逃,卻被五條悟從上方壓下,左右兩邊擋斷了我的逃生路,我怎麼都滾不出他的壓制,只有笑得喉嚨發酸的下場。
我們四個人裡,硝子不怕癢,對癢癢撓沒有反應,傑很能忍耐,撓他表面上也沒反應,讓人很沒成就感,而悟仗著有無下限對此不屑一顧,只有我,極其怕癢,且根本忍不住。
本來怕癢癢撓這件事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從我一次突發奇想去撓他們開始事情就變得不對勁了,
我是後來才知道,怕癢的人才會以為別人也怕而去撓人,戳的地方正是自己害怕的位置。所以顯而易見的,我沒能捉弄到他們,反而翻車暴露了,以至於我這明晃晃的大弱點落在了他們手裡,往後只要一打鬧起來就戳我癢癢,真的嗚呼哀哉嗚嗚。
終於,五條悟在我眼淚都笑掉了好幾滴的情況下停下了手,我雙手交叉抱著自己的腰,翻滾了半圈,側躺在床上一點一點地平緩呼吸,抬眸看見我的頭發分散的鋪在不遠處,不用想,一定是剛才滾來滾去都弄亂了,希望待會別太難梳開才好。
五條悟期身湊近我,我下意識的縮了一下,更加護緊了我的腰。
但他只是沉聲叫了我的名字。
「奈奈。」
「嗯?」
「我很想你。」
悟又一次抱緊了我。
頭埋入我的頸間,呼吸一下一下的打在我的脖子上,他悶悶的聲音透過發絲傳到我的耳邊。
「我很開心。」
幾秒過後,我環上了他的腰,
「我也是。」
再幾秒後,我又往上扣緊了他的背,仰著頭,讓他能埋得更深一些,皮膚緊密相貼時,我用耳朵輕輕地蹭了蹭他的。
「悟。」
「嗯?」
「你壓到我的頭發了!」
第5章
我自認是個思想敏捷聰明伶俐的女高中生,雖然剛醒的時候腦子有一點迷糊,但機智如我,早就已經通過醒來這段時間屆到的許多細節,意識到目前的狀況了。
我跟悟走到校長室門口的時候,剛好遇上從另一個方向過來的硝子,
「硝子∼你來啦。」我跑向她。
「嗯,悟發消息說你們出發的時候我也過來了,看來時間剛好呢。」硝子晃了晃手機示意。
「這條裙子很適合你也。」硝子眼神一亮,左右打量我。
我在她面前轉了一圈,「是吧!意外的好看,驚喜到我了。」
在臨打算出門前,我才意識到自己還穿著睡衣,之前的校服早就報銷掉了,本來想找硝子借一件衣服先應急著穿的,但悟挺起胸膛,大手一揮告訴我不必擔心——然後打開了他的衣櫃。
我直接當場哇哦啊這是什麼??
只見他的衣櫃裡,我確認了一下是他的衣櫃,櫃子裡滿滿當當的,有一大半女裝,從頭到腳裝備齊全,甚至連帽子發帶都有。要不是我上前確認了一下尺碼,我保不齊真的會出現奇怪的懷疑也。
他說這些都是他在找到我後臨急買回來的,就以備我醒來後沒有衣服穿。
還向我強調保證全都是受當代女生歡迎的當季新款。讓我挑自己喜歡的留下,不中意的那些丟出來他處理就好。
我,我的眼淚從嘴角啊不是,我的眼裡泛起了感動的淚水,怎麼五條悟也會有這麼貼心能干的一天啊!
我從衣櫃裡隨手拿了一條白裙子換上,大致看了一遍,基本都是我喜歡的,果然經過十年時間,就算是悟的女裝審美也能有顯著提高。
我在硝子面前開始吹悟,直把硝子從「看不出來啊悟,有點東西。」吹到說「看不下去五條要飄上天的嘴臉」了。
她阻止了我繼續變身「五條誇誇機」的行為,拉著我們走進校長室去。
於是我們一起坐到了夜蛾的對面。
「雖然……但是你們三有必要坐得這麼緊嗎?」
是什麼令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學院的校長如此無語呢?
當然是他優秀可愛的學生們。
現場情況是這樣的,一張正常尺寸偏大的沙發,我雙手放膝上坐在中間,硝子和悟一左一右得貼著我坐在兩邊,硝子在左邊雙手挽著我,悟在右邊翹著腿,手臂伸直搭在我身後的沙發靠背上靠著,他們兩的重心都傾向我,以至於柔軟的沙發看起來只有中間的位置出現了一處大凹陷,我們就這樣你貼我我貼你的湊在一起面向夜蛾,許久未見的好友們想坐在一起有什麼問題嗎?
「算了,」夜蛾表示不想理會這種糟心行為,他開始詢問我是否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
「放心啦,我完全沒事了哦∼」
「沒事就好,奈奈。」
夜蛾的語氣明顯放心不少。他對我說,
「歡迎回來。」
我這人一般不輕易破防的!但老師的這句話也太戳我了。
雖然目前而言我還沒有什麼真實感,但是,
「嗯!我回來了哦。」
我先前的推論在接下來進行的「高專師生交流會」中得到了落實,
果然,平平無奇的穿越時空罷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除了我就這樣一下子失去了十年美好青春以外。
……這就很嚴重了好嗎!
我花了幾秒鐘時間糾結了一下萬一以後被問起年齡時該回答哪個才好,如果在回答出身體年齡之後又被提到出生年份豈不是超社死的嗎!
我細想了一下那個情景——達咩,達咩啊。
「所以,我只是打個架就打破了時空壁嗎?岸本嗶史都不敢這麼寫啊。」
我跟他們互相交換著已知信息,不過其實大部分是夜蛾跟悟在單方面輸出給我,畢竟我只是眼睛一閉一睜就到了十年後,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按悟的話來說,當年他醒來的時候確實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在場,」夜蛾開始講述那些我不知道的事。
「我醒來……看到你留下的護盾,現場還有很多你的咒力殘穢和戰鬥痕跡,但我以為你追去支援了,所以並沒有在意。」悟接過話茬,聲音有點低沉。
然後夜蛾繼續說到:「後來在事情結束後,我們才發現你不見了。」
「經過排查,我們最終確認,當年遭遇伏黑甚爾的那個現場是你最後留下活動痕跡的地方。」
「然後,嗯……你就被判定失蹤了。」
只是短短幾句話,簡單明了的交代了一個陳年事件的首尾,陳述的語氣像在打報告一樣。但我卻能輕易地從這些話語中理解到他們當時的心情,和一些不曾被說出的過往。
我繼續聽著他們的述說。
夜蛾說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我的任何消息,直到幾天前,他們感受到我的咒力突然出現,當時正跟夜蛾談著話的悟直接瞬移消失,然後宣告失蹤十年的我被發現倒在學校後山,由悟帶回給硝子治療。
「悟抱著你衝進來的時候,真是嚇了我一跳呢。」硝子挽著我的手,頭靠在我肩上。
硝子用反轉術式治好了我的傷,但我依然在床上昏睡了十天。
在我還昏迷不醒的時候,他們已經把為什麼我身上穿著校服,重傷卻沒有發現一點第二人的咒力殘穢,突然出現在當年失蹤的地方,經檢測身體年齡只有十七歲等種種疑點研究透徹了。
我醒來後說出來的信息也僅是更進一步肯定了他們的結論——我當年的失蹤是因為穿越了。
然後一一跟我分析起我的狀況來,還附上了一系列後續安排。
他們讓我放心,不會有人會為此為難我。
……
我沉默著聽完,然後嘿嘿一笑。
對於發現我失蹤之後的事情他們只是隨口概括,但對我目前的狀況與安排卻一句話恨不得掰成幾段來講,來回解釋得不能再明白。
我確切地感受到了老師與好友們的關懷。
他們擔心我因為突然面對陌生的的世界感到害怕和不適從,所以一字一句都在盡力地讓我理解,讓我放心,讓我不必擔憂。完全不提他們自己付出了什麼。
但他們不說,我難道就會不知道他們背後為我廢了多少心力,做了多少事嗎,我很清楚,我能在長達十年時間裡狀態都是「失蹤」,而不是「叛逃」或「死亡」,能輕而易舉的回歸高專,能有一系列的「後續安排」,如此種種,都不可能是高層那些人良心發現給我的,畢竟他們什麼嘴臉,我心如明鏡。
這可是關系到穿越時空的事情,它背後意味著什麼高層那群老頭子肯定比我更懂,但現在我卻被告知,沒有人會來問詢我,也沒有人會來打擾我的正常生活。說誇張點的話,就是不用擔心有人把我抓去研究了。
能有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人在我不在的時間裡通通替我辦妥了。我的老師與摯友,他們一直在用行動告訴我:「別害怕,有我在。」
這就是我一直擁有著的強大的後盾。
哪怕穿越時間。
哎呀,好像一不留神煽情了起來,我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所以後續安排,就是把悟安排給我當監護人嗎?」我舉手提問。
從同班同學變成了被監護人,這就平白掉了一輩啊,我鼓起臉偷偷郁悶。
「怎麼了嗎,這可是無敵的五條悟給你當監護人哎,一般人求都求不到的事哦,」悟用誇張的語氣對我說,就差一句「監護人是我,不滿意?」了。
阿這,我語氣毫無波瀾的回他:「啊,那你是要收養我嗎,真的嗎,好榮幸,我需要改姓嗎?」
然後他表情飄忽了一下,不說話了,這就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了嗎,變菜了哦。我沒懂他發愣的原因,但不妨礙我在心裡嘲笑他。
「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監護人,只是需要你跟在悟身邊,日常的任何行動都得讓他知道。」夜蛾開口回答了我的問題,然後話鋒一轉,「當然,這些是給上面的說法,你只用跟以前一樣就好了,沒有問題的。」
「讓悟跟著你,也是怕出現你有什麼突發情況我們不能及時知道,像是突然又穿越了什麼的。」硝子補上解釋,擔心我誤會。「真要他填表成為監護人,他得第一個抗議呢。」
他們想多了,我既不會誤會自己受到控制與懷疑,也不會為此感到不爽的,他們太過小心啦,僅僅是跟悟綁定在一塊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為難,畢竟這一直就是我的日常嘛。
總之知道沒被平白降輩我就挺開心了,至於跳了個時間線後還要上課這種事,嗚嗚,我的內心不禁發出了所有高中生都能產生共鳴的痛苦哀嚎。
我看向悟,暗自思考著能翹掉他的課。
並且我要在翹完之後告訴他,他年少時翹掉的那些課,他的學生會在他的課上翹回來的。
這叫什麼,這叫一報還一報,順便為被翹課的夜蛾出氣,我理直氣壯,並且單方面忽略掉我也跟著翹過這回事兒。
不過我覺得,以後多半是作為老師的五條悟帶著可憐兮兮又不得不屈服的小野寺同學一起翹課吧,不管怎麼想,這種事情發生在五條悟身上的概率實在是太大了。
我對自己接下來的安排沒有意義,接下來我就只剩一個疑問了——
「傑呢?」
第6章
我跟悟並排走在長廊上,天已經黑下來了,我們難得的保持沉默的氛圍。
我是在回憶剛剛接收的信息,而悟他大概是想等我好好消化一下。
走了一會兒,我抬起手捏了捏悟的手臂,側身與他四目相對,認真地對他說到:
「不是你的錯哦。」
他略帶疑惑地歪過頭。
「不管是我還是傑的事,都不是你的錯哦。」我接著說。
我知道他肯定有想過,如果十年前自己能早點清醒過來,說不定就能阻止在他身邊的我消失,如果他能早點察覺到傑的不妥,或許就能改變事情後來的走向。他把之類的很多事情都壓在了自己身上。
「不要把什麼事都怪到自己身上呀,」我向他走近一步,
「小野寺奈奈跟夏油傑身上發生的事,並不是因為五條悟導致的,所以悟沒有責任。」
他似乎沒有想到我沉默了半天後會直接說這些,有點呆愣地望著我,抿了下唇,
「我……」
「這些明明就不關你的事,不能因為自己是最強就什麼事都攬來扛呀。」
「我想傑的話也會這麼認為的。」
「……嗚嗚,奈奈你是在擔心我嗎,怕我自責嗎?」他湊上來雙手捧起臉,「人家好感動哦∼」
看得我直接拳頭硬了,然後他在我揍他前抬手搭上了我的頭頂,低下身來看著我的眼睛。
「沒事的哦,因為我是最強的嘛。而且,」
「我也想你是我的責任。」
……
「臉紅了哦。」
我啪一下打掉了他搭在我頭上的手,「快走啦你,磨磨蹭蹭的!」
然後轉身先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說起來,我該住哪裡呀?」我在思考我曾經的宿舍還能不能住,大概率不太可能吧。
悟從後面幾步跟了上來,手搭在我的肩上,笑嘻嘻道「住哪裡呢?當然是得跟監護人住一起咯。」
「噫,不要。」我秒拒。
「這個嫌棄的語氣是怎麼發出來的啊,我的床不能夠讓你滿意嗎?」他似乎大為震驚,完全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遭到拒絕的樣子。
「這位先生,你這樣真的好像騷擾女學生的怪大叔啊。」我連退幾步跟他拉開距離,雙手交叉在胸前,「達咩,走開。」
讓這家伙來當老師真的沒問題嗎。我對此感到心虛,別到時候誤人子弟吧。
「說什麼呢,優秀的五條老師可是廣受學生們的愛戴啊。」
一不小心把心裡話吐槽出來了。
「好啦,你的房間在我旁邊哦,教師宿舍可比學生的大不少呢。」
「咦?為什麼住在教師宿舍?」
「哼哼,」他笑得一臉神秘,「那當然是方便我就近監護你啦!」
「呀,這個梗過不去了嗎!」
「好嘛,住學生宿舍也可以的,奈奈你自己選好了。友情提示教師宿舍的網速比較快哦。」
悟把決定權交給我了,那既然讓我來選的話,那當然住教師宿舍啦。主要是想跟悟離得近一些些,網速快不快什麼的不重要的。
悟聽到我的選擇直接樂開了花,雙手舉起「好耶!」
然後我們一起回到我的新房間,確實就跟悟的房間隔了一道牆。我發現其實裡邊已經被打掃過了,基礎的東西都有,直接入住沒有什麼問題。
但大少爺好像不是很滿意,對房間裡各種挑挑剔剔的,完事還回頭向我踩一捧一地安利他的房間:「真的不心動嗎,奈奈。」
「悟君,可以把你的手機借給我嗎?」我禮貌地向他伸出手詢問,畢竟我現在並沒有自己的手機可以用了。
悟掏出手機放到我手上,然後問我:「喏,密碼沒變哦,要做什麼?」
「報警啊,」我劃開他的手機,「我看你現在是越來越有判頭了。」。
「等一下??為什麼!」
他還敢問為什麼,「你倒是給未成年少女留下一點個人空間啊笨蛋!」
給我重修思修課啊!
終於在一通打鬧後,五條悟放棄了他危險的想法。
他幫著我把房間再收拾了一下,順便把之前給我買的東西從隔壁搬過來,「奈奈你以前的東西都收在倉庫裡哦,明天我們再去搬吧。」
他不提我都差點忘了這回事兒,還好我的房間並不存在亂到無法見人的現像,不然想想替我收拾東西的人的表情都感到尷尬呢。我想起我還囤了很多沒來得及開封游戲碟片和漫畫書,當初的最新發布放現在都變成懷舊版了,這十年時間裡一定也有很多優秀新作出現,就算是火影嗶者也應該完結了吧!我感覺亢奮了起來,總之一定要找時間去秋葉原看看,我在我的內心計劃表上填下了第一個重要安排。
在我走神的時間裡,悟已經幫我把衣服整整齊齊碼進衣櫃裡了,現在正站在床邊來回翻著我的被套,「悟,你在做什麼?」我感到疑惑。
「你這個床單質量好像不是很好也,摸起來有點糙。」他一本正經的對我的床單做出評估。
然後直接動手換了套新的來。 ??
兄弟你誰?
我看著眼前正在勤勤懇懇套被套的白毛帥哥,大為震撼。
我下意識地就想掏出手機拍下來。
老實說,我還有點不習慣這樣的悟,他現在不會賢惠值提升到連飯都會做了吧?
「怎麼啦?」悟回頭看見我站在原地甩頭,「是不舒服嗎」
「不,我沒事。」只是想把腦子裡一些罪惡的想法甩掉。
「換好啦,這個跟我用著的是同款,超舒服的哦∼」悟雙手指床,展示著他的成果,布靈布靈的。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二十八歲的男人發起可愛攻擊來竟毫不違和啊!
我搓了搓鼻子。貓咪都衝你眨巴眼了,這能忍住不誇嗎?
「辛苦悟啦!」
我小跑過床邊,摸了摸他的勞動成果,手感確實很好。被子的內芯也好好地待在被套裡,沒有一點空隙與不平,床單更是連一絲褶皺也沒有,
「連換個床單都這麼厲害,不愧是你耶!」我雙手豎起拇指面向他一臉崇拜,「你超棒的!」
在我的無限彩虹屁下,五條貓貓果然被誇得心滿意足,掛上天的嘴角到離開時都沒下來過。
「那麼晚安啦奈奈,明天見∼」
「好哦,晚安安。」
我送走了悟,簡單洗漱後躺在床上,然後平靜地接受了自己毫無睡意的事實。
安靜昏暗的環境最容易勾起人的思緒,換句話說就是矯情時間到。
說實在的,從我醒來發現自己來到這個時空也才短短十來個小時,所以我其實對於自己已經身處十年後這件事情並沒有太真實的感覺,像身處在意識清晰的清醒夢中。
這裡是一個我既熟悉又不熟悉的地方,就像我聽到他們說傑叛逃成特級詛咒師,妄想創造一個只有咒術師的世界並付出行動這件事的時候,我總感到一股違和與失真的荒誕感,他們說的是夏油傑,卻又不完全是我記憶中的傑。
我的世界裡,夏油傑是一個貫徹「咒術師應該保護普通人」的,溫柔且強大的男孩子,我對於那個據說殺掉了一個村莊,又手刃雙親,最後發動「百鬼夜行」時被摯友終結生命的男人感到陌生,他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那個樣子,我心中思緒有些混亂,為好友居然是這樣的終局感到不可置信,也為突然發現已經失去他而感到傷心。
我靜靜地發散著思緒,細想著這些事,我才慢慢地感到一絲真實。我剛開始總感覺自己像一個旅客,換了個環境來游玩,游玩途中聽聽別人的過往與事跡,旅程結束後總會回家的,但現在天黑了,我沒能回家。
阻隔在我面前的隔紗被掀開,展現在我面前的是不容置疑的真實世界。
我是真的離開了屬於我的十年前,來到了這裡。
我錯過了好友的成長,錯過了好友的離開,也錯過了好友的結局。
我覺得夏油傑不全是我認識的傑,正如我也不認為隔壁的悟完全是我記憶中的悟。
我不得不承認我對十年後的悟保有距離感,在明知道他們是一個人的情況下。
如果是十七歲的悟來讓我跟他一個房間,我應該不怎麼會拒絕,我們曾經很多次出任務的時候,都是待的一個房間,有時候兩個人,有時候三個,只看跟誰出任務了,哪怕在學校,我們同窗四人也常出現在某一人的房間裡玩到困倦而直接躺下的情況,所以其實對此我並沒有什麼排斥感。
而今天悟看似玩笑的提議,我直白的拒絕了。
雖然我們之間的相處都極其自然。但我的心裡總覺得,他們既是一個人,又像是分開的兩個人。
起碼十七歲的悟不會換被單也沒得那麼細心。
難道真的是因為年齡問題?還是只是我一時間不適應,想不明白。
我的腦子果然根本不適合糾結那麼多事,我放棄探究清楚自己現在的想法了,哎,女人真是難懂。
我的思緒逐漸開始不受控制的自由發散,最終還是抵不過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窗外月色漸隱,隔壁的窗戶微微漏出光來。
第7章 (修)
我以為自己會睡得不舒坦,但事實上卻是睡得很好,一夜無夢。第二天早晨還按著生物鐘按時醒了過來。
剛睡醒的腦子一時間有些迷糊,我雙手抱膝坐在床上開始放空。
「好像昨天忘記問悟今天有沒有什麼具體安排了……」
我下意識想去摸手機,才記起手機已經在跟伏黑甚爾打鬥的時候弄丟了,那我待會該先去做什麼好呢,他們今天應該在上課吧,我正想著,這時聽見有人敲響了我的房門。
會這麼早過來的怎麼想都只有五條悟吧,我下床走過去打開門。
「咦!哪裡來的羽毛球妖精!」只見門外的悟穿著教師制I服,眼罩蒙著眼睛,一頭白發被眼罩罩著向上束起,笑得一臉燦爛,我雙手抬起擋在前方,撇過臉後退兩步,太晃眼了。
「喂喂,有老子這麼帥氣的妖精嗎,」他假意抱怨道,
「哎不對,妖精的話按說應該都挺好看的吧,奈奈你是在誇我嗎?好開心∼」
「擋成這樣哪還看得出帥不帥哦,你怎麼這麼早過來呀。」我側過身讓他進門,問道。
「哼哼。」悟舉起手上一直拎著的袋子晃了晃,「五條牌愛心早餐,獨家服務∼」
「哎?是什麼?大福嗎,有沒有拿牛奶?」原來是給我帶早餐了,不用跑食堂真好。
「嗨呀,奈奈你先去洗漱,出來就知道啦!」悟打斷了我的疑問,將我推進衛生間。
「要認真護膚哦!」臨了他又囑咐了一句。
「知道啦知道啦……」一邊發出應付的聲音,一邊往我的粉紅牙刷上擠牙膏。
我花了一些時間收拾好自己走出來。
然後,然後我就看著面前賣相竟然還挺精致的正經日式早餐陷入沉思。
不是吧,五條悟這家伙他還真的連飯都會做了啊??
五條悟是誰啊,五條家從小錦衣玉食的大少爺,咒術界唯一的「六眼」,本人性格更是囂張得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做飯的樣子。
「奈奈不要發呆啦,再不吃就涼了哦。」悟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快點試試看嘛。」
「嗷,好。」我眨了一下眼睛,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烤秋刀魚,居然連骨都剃掉了,
「好吃哎!」我眼睛一亮,看著小盤子裡的秋刀魚,其實我本身沒抱太大期望的,但它的味道完全超乎了我的預期,這個秋刀魚煎得外皮金黃,帶了一絲焦香,內裡的魚肉卻還是嫩嫩的口感,再配上鹹口的醬汁,絕啦,我小野寺奈奈願意稱它為本年度秋刀魚之最!
「怎麼樣怎麼樣,還喜歡嗎,再試試其他的叭。」他好像被我這副沒見過市面的樣子開心到了。
我聞言將其余的菜式都一一嘗試了一遍,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出來這些是出自五條悟之手,「這就是所謂的最強嗎……」
還是我格局小了,原來最強的成長是方方面面的。
我抬起頭,雙眼殷切地看向悟,拿著筷子的手握了握拳,認真道:「請務必……」
「沒問題哦∼」他掛著笑容,一聲應下。
「哎?真的?」悟答應得這麼輕易,我著實感到驚訝,我本來只是想以開個玩笑的方式來誇誇他的廚藝的。
「怎麼了嘛,給奈奈做飯當然是沒有問題的啦。」
好像這個走向對我來說也沒什麼不好的,我當然不會反駁啦。
「對了奈奈,昨晚睡得怎麼樣?」他先吃完了他的早餐,一只手支在桌上撐著臉。
「挺好的呀。」我想了想,繼續說道,「你挑的被套確實很好用。」
「真的嘛,」他果這句話明顯更開心了不少,「我當時買的時候就覺得適合你了。」
「畢竟奈奈需要睡覺的時間很多嘛,床單舒服一點應該會睡得更好吧。」
我沒想到他挑床具的條件居然是能不能讓我睡好,床單被套這些東西是粗糙還是柔軟其實對我的睡眠來說影響不大,畢竟我困倦到極致,強撐也撐不住的時候是都是被動入睡的,所以我一般只會擔憂自己睡不醒,而不是睡不著。
明明我自己都因為身體原因不太在意睡眠環境了,但悟卻會因為想讓我能睡好一點而專門去試床單,我一下子聽到還有些感動。
「我很喜歡哦。」
「我先去收拾這些,你等我一會兒。」我起身將我兩的碗筷摞起來端進廚房,悟從後面緊跟了上來。
「我來跟你一起∼」然後他也挽起袖子,拿了一塊洗碗布開始打起泡泡擦碗。擦著擦著莫名嘆了口氣。
「你怎麼啦?」我問他,好端端的突然嘆起氣來。
「沒什麼啦,就是做飯真的好累人哦,人家剛剛打雞蛋的手都酸了耶∼」他抬起手臂,手掌自然垂下甩了甩。
噗,我忍不住被他的語氣逗笑,接過他的手,捧在手裡按揉著他的手腕處誇張道:
「哎喲,真是太辛苦我們悟了,好心疼,不如給你買個自動打蛋器叭。」
「哎哎,光這樣完全不夠啦。」他的聲音從我上方傳來,我看他噘著嘴,一副對此不滿足的樣子。
「那你要什麼?今天特別允許你討價還價哦。」
他拖著聲音開口「聽說啊,聽說——」
「嗯?聽說什麼?」
「聽說你有給傑烤過小餅干哎。」
「哎?倒是有這麼一回事沒錯。」我剛開始學做餅干的時候,確實有拉著傑一起練習,為表感謝當天的作品全都送給他了。但「你是怎麼知道的?」
「哎,還真有啊——」他鼓起腮幫子抱怨,「怎麼就他有啊。」
不要說得我偷偷給傑開小灶一樣啊喂。真是誤會我了,其實我只是因為剛開始學習烘焙,怕掌握不好,剛好傑知道就說提議說陪我一起,順便幫我試試味道,至於悟這家伙,嘴巴那麼刁的,我本來打算學會了以後再烤給他試試的,不然他嘲笑我的作品怎麼辦。不過可惜後來一直沒機會了。我對烘焙這方面也沒啥特別的熱愛能致使我勤奮,以至於傑成為了目前為止唯一嘗過我的手藝的人。
「我怎麼可能會嘲笑奈奈你嘛!」悟大聲反駁道,像是完全遺忘自己高專時候的性格是什麼樣子的了。
「我不管啦,我也要有啊。」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把材料買好給你做好不好?」
「那是單給我一個人的,還是別人都有?」我還給他揉著手腕,他反手握上我的。
如果是烤餅干的話多烤點分給別人也——額「你的你的,單給你一個。」
我看著悟的表情連忙做出保證。其實給他烤完,下次再送給其他人也一樣嘛。
「真的嗎。」他湊近試圖分辨我是不是在唬他。
「真的啦,」我望著眼前的黑眼罩,抽出被他握著的手,豎起食指將泡沫戳上了他湊近的臉,
「是給五條悟的獨家限定∼」他想要就給他咯。
悟聽到我的話心情大好,直回身去就把剩下的活處理干淨了。
「對了奈奈。」
「嗯?」
「打蛋器我要松下的。」
「知道啦。」
……
等我跟悟走到訓練場的時候,他的三個學生們已經到了,而且看起來等了一會兒的樣子。
「喲,大家都到了呀。」悟抬手打了個招呼。
「虎杖同學,釘崎同學還有伏黑同學,大家早上好呀。」我走向他們,也打了個招呼。第一天見面就讓後輩們等,有點不好意思,「你們等很久啦嗎?」
「完全沒有,我們也是才剛到不久啦。」虎杖同學擺了擺手,釘崎同學也附和說,「我們剛到這你們就來啦,並沒有等什麼的。」
伏黑惠也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這我就放下心來了,轉而問悟「那我們今天要做什麼?」
「對啊五條老師,我們今天做什麼啊?」虎杖同學躍躍欲試的樣子,看起來真是很開朗活潑的性格。
「今天做體能訓練,很簡單的。」
「體能訓練?是要跑步嗎?」虎杖提問,他看著空空曠曠的訓練場,並沒有發現什麼練體能的運動器材。
「除了跑步應該還有別的吧,不可能單純跑步這麼簡單啦。」釘崎同學在一邊回復他。
悟也不賣關子,對充滿好奇的三人說道,
「你們只要在規定時間內躲掉奈奈的攻擊就好啦∼」
「哎?是跟小野寺桑訓練嗎?」他們看向我,沒想到我居然是陪練而不是跟著他們一起訓練的。
「要說躲掉的話,具體是什麼要求呢?」釘崎野薔薇思考了一下,提問道。
「沒有要求哦,不管是用咒術也好,單純的體術也好,閃避或者抵消攻擊都行,只要不被奈奈的攻擊打倒就可以哦。」
悟向他們解釋道。
「明白了嗎?」
「明白了!」
我也明白了,就是讓他們3v我的意思,不過我訓練他們的話,那這個班主任的作用在哪裡。
「我會在旁邊給你們加油的,好好表現喲∼」
「好耶,五條老師你就看著吧!」虎杖同學對悟說給他加油的是表示激動。
「什麼呀,結果五條老師只是看著嗎。」釘崎同學倒是跟我一樣在疑惑班主任的作用,伏黑同學還是站在那裡不說話,甚爾是怎麼生出這麼不愛說話的孩子的?我突然好奇。
「如果大家能在奈奈手下堅持完這節課的話,今晚的晚飯老師請客!」
「真的嗎?我想吃壽喜燒!」虎杖舉起手。
「當然還是吃壽司吧,高級壽司!」釘崎也跟著說。
伏黑雖然沒發表意見,但也掏出手機滑動了起來,不會是在看餐廳吧。
其實我也挺想吃壽喜燒的。
「你們真是輕松呀,」悟笑得不懷好意,「希望下課的時候還笑得出來哦。」
「那接下來他們就拜托你啦,奈奈。」
我衝他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明白。其實我也有點想知道作為悟的學生,他們的能力如究竟何。
然後我轉過身,出聲向我身邊的三位一年級提醒道:
「那麼各位,准備好咯——」
術式【隨心如意】
發動——
第8章
「那麼各位,准備好咯——」
在虎杖悠仁他們的眼裡,情況就是面前本來還在笑盈盈地跟他們說話的少女,話音剛落下的時候周身猛地湧起咒力,空氣中上下浮動著的黑色咒力化成咒鞭直直向他們甩來。
他們三人使出了最快的速度才堪堪跳離原地,勉強躲過突然襲來的攻擊。
「!!!好快!」釘崎野薔薇瞳孔一縮,震驚道。她才落地就又有一道咒鞭緊隨而至,導致她不得不又一次跳起,然後一直保持著高速的動態才能躲過。
而她身邊的伏黑惠與虎杖悠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咒鞭仿佛沒有最遠距離一樣緊隨著他們,他們剛變換地點,下一道鞭襲就緊隨而來,道道准點,他們三個來不及驚訝,內心只浮現了一個念頭,「跑!」
他們向更遠處的場地跑去,身後的攻擊卻一點減弱的意思都沒有,數道咒鞭在他們身後揮舞著,而後重重地甩下,帶起一陣熱氣。層出不窮的攻擊使得他們不得不一直保持的高速奔跑的動作。
「我們在被她趕著跑。」伏黑惠邊躲避著咒鞭的攻擊邊說到。
「這還用說嗎!」虎杖回他,作為一個曾被田徑社長哭求著入社的人,虎杖悠仁的運動神經極其發達,這次還是是第一次覺得跑步如此累人,他已經不知道現在是自己跑的第多少圈了,咒鞭的襲擊卻一點減弱的意思也沒有。
「惠的意思是你沒發現我們在繞圈嗎!」釘崎野薔薇抽空回答他,是的,他們雖然是用高速移動來躲避這些咒鞭的攻擊,但其實卻是一直在繞著訓練場的邊緣跑。
而身後窮追不舍得的咒鞭,來勢洶洶卻總能壓著他們的極限給他們能逃脫的機會,
「我們根本就是在按她允許的軌跡移動的!」
因為其他的方位全被咒鞭的進攻封得死死的,所以哪怕是逃跑躲避,也不能在場內往隨便的方位躲,而只能在這道道攻擊下,咒鞭主動留出的那一處能移動躲避的地方。
「這不是跟趕羊一樣了嗎!」
他們此時已經在場上跑了數十圈了,奔跑的同時還得時不時地加速,減速,矮身,起跳和左右閃躲,體力一直在飛速的下降,衣服也早被汗液打濕了。
而追擊他們的咒鞭卻一點消停的跡像都沒有,甚至越演越猛。
「呵,呵,攻擊改變了!」伏黑惠注意到了咒鞭開始轉變了攻擊節奏,襲來的角度更加刁鑽多變,速度也更加快了起來。
他們已經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了,如果他們能看到時間,就會發現其實自己並沒有跑太長時間,而是短時間內被壓制在需要一直保持極速的狀態裡。正因此,他們的體力與精神都已經到了極限點。身上更是多了很多擦傷。
「好強。」
「小野寺桑的咒力也太多了吧,感覺根本躲不完。」
釘崎野薔薇呼吸變得絮亂,喘著粗氣說到,她沒想到小野寺奈奈那個看起來纖細無害的少女,內裡的咒力如此恐怖。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得想想辦法。」伏黑惠聲音冷靜地提議,他的體力也被消耗了很多。「我們不能跟她這樣僵持下去了。」
他已經意識到,如果論持久戰,被「耗光」的那一方絕對不會是小野寺奈奈。
他們要在被消耗完前找到勝利的方法。
「既然規則是躲避她的攻擊,那我們只要讓她減少攻擊的次數,或者干脆讓她不能進行攻擊不就好了嗎。」
「說得有道理啊,惠!」
「就這麼辦吧!」
虎杖悠仁與釘崎野薔薇認可道,其實他們的潛意識裡也有著消耗掉小野寺奈奈咒力攻擊的想法,他們本來想著一邊躲避,一邊拖到她的咒力支持不了再發動如此密集的進攻,奈何發現對峙起來竟然是自己的體力快不支了,而身後窮追不舍的咒力還依舊澎湃著一絲減弱的跡像都沒有,像是大海一般抽之不盡。
這樣下去必輸無疑。
既然一個方法不行,那就換一個方法吧。
他們三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猛地一下剎住步伐,同時回頭迎著咒鞭襲來的方向衝去。
躲避攻擊的方法除了一直逃竄,還有一種就是——
「打倒她!」
「啊啦,意識到了嗎?」他們好像隱約聽到了一聲輕笑。
在他們目標轉變的一剎那,一直緊追著的咒鞭像是意識到他們的想法一樣「嚓」的一下在空中消散,本來還在咒鞭的包圍中左右橫跳想逆流而上的三人一愣,還沒意識到為什麼咒鞭會突然消失,就看到他們的正前方,洶湧的黑色咒力從地面盤旋至上空,逐漸凝成了……一座塔?
最好的防守是進攻,這句話確實不錯,然而前提是能夠進攻成功。
「不好!快閃開!」
「這東西是炮台吧???」
「激光??」
接下來他們面臨了咒術版的「槍林炮雨」。
無數載滿殺傷力的咒力波從空中高速墜下,他們不得不再調起速度極限後撤,飛揚的塵土散去後,地面上一片坑坑窪窪。
「怎麼辦,這根本進不了身。」感覺這不說到塔下了,一進去人就該「陣亡」了。
「玉犬!」
他們嘗試著試探了幾次,發現只要靠近到一定的距離就會受到「塔」的攻擊,撤出範圍後就會停止,像是允許了他們一絲喘息的空間,只留下一些微乎其微的騷擾似的攻擊,是的,哪怕退遠出來,也不是完全就不用受到攻擊了,他們還需要一直保持著閃躲的狀態。
「一定有辦法的,不可能用一個無解的方法來訓練我們。」
他們又在危險的邊緣進行了幾次試探。
「果然有規律!」釘崎野薔薇激動道,他們發現了咒力波攻擊點的規律「有三條線可以直通到塔下。」
這三條線路是最少受到攻擊的,從三個不同的位置起始,最後彙集到塔前,應該就是留給他們的通關答案。
「喲西,那就衝過去吧!」虎杖舉起握拳的手。
「都准備好了嗎大家,我倒數到一。」
「好了!」
「嗯。」
他們三人分別記下了一條正確線路,同時稍稍恢復了一下體力。
「三、二——一!」
三人猛地衝了出去,果然,這次一路上的攻擊縮減很多,剩下的足夠他們反應過來躲避掉,
「哇啊,這是啥!」
在他們快要會和時,三條線交彙的中心處出現了一把刀,黑色的咒刃懸浮在空中,突然猛地向他們橫劈過來。
他們有三個人,而咒刃卻只有一把,明明是三對一的局勢,他們卻不占上風,上空傾下的咒力也變回了熟悉的功能——封鎖了場地。
「空襲」停止了,天降的咒力又變成了扎根於地面後升起的屏障,像火焰一樣微微搖晃著,他們只能在被劃出來的圈內閃躲咒刃的攻擊,不是沒想過抵擋,但是「擋不住啊!」釘崎野薔薇的釘子與錘子早就被打飛出去,落在了屏障外。
他們面前又緩緩地出現三把刀。
「還來?」
但這三把後來的咒刃卻沒有攻擊他們。
「不對,這是給我們用的?」
怎麼越發感覺像在打闖關游戲了,隨著時間的推移難度提升什麼的……現在還給配上了道具。
虎杖遲疑著抬起手搭上刀柄,
「握住了!」
「看來真是給我們裝備武器了。」釘崎野薔薇也握住了眼前的刀,甩了甩,「可是我不太會用刀啊。」
「我也不會。」伏黑惠應聲道,他盯著手裡的刀表情有點苦惱。
但目前的情況已經容不得他們挑剔,那把黑色的咒刃又開始動了起來——
三分鐘後,周圍的屏障與咒刃一同散去,地上躺著三個狼狽的身影。
他們三人先是被黑色咒刃挑著來一對一,只要被打掉刀就算輸,輸了它就挑向下一個,結果他們三人被輪著打掉刀又撿起刀來不服輸的排著隊繼續上去被一對一,就這樣打輪了幾圈,還是每一次都幾招之後被挑掉刀後,一致決定決定不講武德地上去三打一,然後就被齊齊打倒在地了。
他們三仰面躺在地,胸膛上大起伏的喘著氣。其實他們早就想躺下了,但一是接湧而至的攻擊讓他們根本不能停下休息,二是年輕的自尊心讓他們不願那麼早的倒下,硬是生生地拖著極限到了現在。
「太強了,太強了。」
「好累啊,感覺比祓除咒靈還累。」
「不如說是比祓除咒靈還難吧——雖然奇異的並沒有受什麼傷。」
「真是好狼狽啊,我們。」
「被壓制得也太慘了,完完全全的指導戰啊。」
「惠,你臉上都蹭灰了也。」
「你別笑惠啊悠仁,你的臉也沒白到哪去。」
「那個,野薔薇,其實你也……」
「什麼什麼?哪裡!」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總之他們一起在地上放聲大笑了起來。
然後在他們身前站定了兩個身影。
「喲,看來很開心嘛。」他們的老師雙指並起在額頭處向外一揮打起了招呼。
站在他身邊的,置他們於此地的黑色長卷發少女也依舊笑盈盈的看著他們,誇贊道,「很厲害呀,大家。」
第9章
「很厲害呀,大家」,我跟悟一起走到躺在訓練場正中央正笑得開心的三人身邊,誇贊道。「很不錯嘛,值得鼓勵。」
「五條老師,還有小野寺桑!」他們已經恢復了不少體力,把自己撐起來坐在地上仰頭看了過來,真是朝氣十足的樣子。
「嗯嗯,不錯不錯,」悟手臂搭著我的肩靠在我身上,另一只手繞過我然後在我的前方開始鼓掌。「在奈奈手下堅持了半小時呢。」
「??」
「哎??才半個小時??」
「真的嗎,怎麼從五條老師嘴裡說出來這麼不信呢。」
他們三人似乎被這個時間驚到了,沒想到這一系列訓練下來時間才剛剛過了半小時。
他們的這個驚訝其實很正常,因為他們的精神已經緊繃在了如何躲避我的攻擊上和靠近我了,注意全面聚集在一個點的時候,無暇注意時間的流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並且這半小時時間,並不是他們只能跑半小時的意思,而是他們能在我將他們的體力和精神都拉扯到極致的高強度狀態下堅持半個小時。
這不僅僅訓練了體能,還同時鍛煉了他們耐力與意志力。有些人可能實力很強,爆seed的狀態卻只能堅持一小會兒,所以我才會誇贊他們,作為一年級來講已經很不錯了。
「不是半小時啦,」我看著他們松了一口氣,明亮起來的神情說道,「是三十五分鐘哦。」
怎麼突然又灰暗下去了啊!
我像他們解釋了一下原由,悟在旁邊欣賞夠了學生們的表情後也終於出聲道「是真心實意的誇獎啦,你們今天的訓練確實不錯了。」
「不行,我感覺還差的遠了。」釘崎野薔薇眼睛亮亮的,像是背景著起了小火焰,「我還可以再來!」
「對對,小野寺桑,五條老師,我們還可以繼續!」
「小野寺桑,請務必再跟我們對練。」
「阿拉阿拉,今天你們的高強度訓練量已經夠了哦,再多下去會適得其反的。」我看著眼前躍躍欲試恨不得再戰三百回的三人,覺得有些可愛「沒關系,以後我會一直訓練你們的!」
這可是可愛的學弟妹啊!
「太好了!」
「不要叫小野寺桑啦,」我衝他們擺了擺手「叫我奈奈就好啦,當然想叫學姐也可以。」
我跟他們互相交換稱名字。
「說起來,奈奈居然是我們的學姐嗎?」悠仁好奇道,「惠你以前知道嗎。」
惠很誠實的搖了搖頭,「但是,有見過照片。」
「我當然是你們的學姐啦,」我挽過悟的手把他拉近我「我跟你們的五條老師是同學哦∼」
「咦???」好耶,是我想像中的震驚表情。
「同班同學嗎?」
「對呀。」
「怎麼會,看起來如此年輕,」野薔薇的手捂上嘴巴,我還隱隱有聽到「保養」,「護膚」什麼的詞語。
「啊那這麼說,師娘什麼的果然確有其事嗎?」少年的八卦因子起來了。
「那個不是啦,我還是個高專在讀美少女呢,」我馬上放開挽著悟的手「才不要和大叔談戀愛。」
「奈奈??」五條悟大受打擊。
我像新朋友們簡單解釋了一下我現在的情況,
「簡單來說就是一睜眼世界都變啦∼」
他們接受得挺快的,畢竟市面上那麼多穿越時空的少男少女之類的二次元作品嘛。
我繼續跟他們聊著一些高專趣事。
可能女孩子確實會細膩一些,野薔薇有點憂心的開口道:「那奈奈,你會不會不適應呢,突然來到這裡。」
我看著她擔憂的表情,笑著說「沒事啦,不用擔心我。」
「倒是也沒什麼不適應的啦。」
「因為其實我的老爸老媽早就去往另一邊了哦,也沒有什麼別的親戚之類的。」
「對我來說,高專就是我的家……」
「而且不是還有悟和硝子他們在嘛,」
「所以現在在這裡就跟回到老家一樣快樂呢!」
他們沉默了一下子。
「……嗚嗚奈奈醬!」野薔薇向我撲過來「以後你就是我釘崎野薔薇的朋友了!我會照顧好你的!」
「我跟惠也一樣,我們會保護你的!」
「不要隨便跟老師搶活干啊,這些可還輪不到你們呢,」悟插上話。「快點回去收拾一下,下午就自由活動了,晚上吃壽喜燒哦。」
「好耶!」
然後悟又轉向我「奈奈等你午睡醒我們去逛街吧∼」
我想了想,確實得買點東西,就答應了他。
「那不然大家一起去吧,」我望向野薔薇他們,「你們想呢?」
「逛街!我也想去!」野薔薇對此充滿了興質。
「我也想我也想,」悠仁積極回應,然後看向悟「五條老師可以嗎?」
惠也隨著他們把視線投向悟。
我也看向他。「五條老師可以嗎?」
「好嘛,那就一起去好吧。下午在門口集合!」
「好哦!」
於是我們一行人到了商業街上。
「明明說好的逛街,為什麼還有突發任務啊——」
「沒辦法啦,抓緊時間做完再接著逛吧!」
事情是這樣子的,在我們剛到街上,才逛了幾家店鋪時,突然接到消息說這條街上有咒靈出現,因為消失的太快而沒來得及判斷評級,正好我們在這裡,又有我和悟在,主要是因為悟在啦,所以把任務安排給了我們。
「真是的,虧人家還精心打扮了一下。」野薔薇對此充滿怒火,走的飛快,看起來恨不得立刻把打亂計劃的咒靈揪出來大卸八塊。
「沒事啦,一下子就能結束的。」我也不想看著大家掃興,祓除咒靈而已,我對自己的實力還是很自信的,一般的特級都能打上一打,再不濟還有悟在呢。
這是一直以來最強給我的信心,只要他在我身邊,我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就是這附近嗎,」我們走到了一幢居民公寓樓下,悠仁環顧了一下周圍「一點氣息都沒有。」
「看來是善於隱藏氣息的咒靈」惠說到。
這就有點麻煩了呀,如果是很善於隱藏的咒靈,除非他自己泄露氣息,或者能有什麼定位的方法,不然很難一下子找到它。
我們的任務陷入了瓶頸。
「啊—————!」
這時路邊傳來一聲尖叫,同時泄露出一點咒靈微弱的氣息。
「在那邊。」
我們趕忙衝過去,只見現場為了一圈人,
裡邊一個中年男人倒在地上,面色痛苦,已經沒有了氣息。
身上盤著一只咒靈。
奇怪的是,地上的男人明顯已經沒有生息了,而這只咒靈明明是能隱藏氣息的天賦,卻躲也不躲,而是呆在原地,用溢出的咒力一下一下的磨刮著這個男人的屍體,像是充滿恨意一般。
咒靈的外觀從來都很奇葩,跟好看是很難粘得上邊的,而我看見的這個著實奇怪了點
它像是兩個人的身子緊緊的黏在一起,只有兩個頭發開,一高一低,卻沒有完整的形狀,高個的那個擁有著一些女性特征。大概是二級以上的樣子,悠仁他們對戰起來並沒有什麼困難。
「周圍都是普通人啊,有點麻煩。」悠仁他們三個輕聲討論,想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找到並解決那個咒靈。
我見狀立刻先豎起手指幫他們布下了一個屏障,作用是屏障內的任何咒靈都不能離開,一碰到邊緣就會被我的咒力祓除。以防它又隱藏氣息開溜而悠仁他們來不及追上。
這時我們身後插進來一道聲音「呵,就這人啊,死不足惜。」
有線索?
「你好,請問一下,你是認識這個嗎。」野薔薇上前去套話。
「認識?我可不敢認識這麼人面獸心的人,呸」那插話的路人說完,像嫌晦氣一般退開了。
「警察!是這裡報的警嗎!」這時趕來了一隊警察。
「是的,是我報的警。」一個身穿職業裝女人回答道。
「好,請你先跟我的同事說明情況,至於在場的各位,請先不要離開」
「有人認識死者嗎?」警察向周圍人詢問道。
「怎麼你們不認識嗎,才拉走不久呢。」一個大叔回答,語氣很是憤憤不平,「忘了嗎,就是那個啊,把自己兩個孩子從樓上扔下來那個禽I獸啊!」他像身邊人提醒道。
又轉頭問回那個警員「你們當時明明把他抓走了的啊。」
警員問這個知情人「你還知道什麼嗎。」
「他就住這棟樓上二十二層,」那大叔指了指上方,又指了案發位置「他的小孩被扔下來的時候就摔到那裡。」語畢還大罵了幾句。
過去查明身份的警官過來報告「核實清楚了,這位確實是應該在牢裡待著的小林先生,他除了市民說的這個案子,之前還有過一起教唆縱火未遂案和家暴案。」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而且初步判斷是猝死。」
警官也沒想到是這個發展,明明該好好關在牢裡的人卻出現在了大街上,「那這個小林的兩個孩子呢。」
「目前還在醫院,已經搶救回來了。」
「那就好……至於這事,可以先讓無關群眾離開了。」
「這……」我們意識到了最開始的路人為什麼會說出那句話。
人群開始逐漸散去,那個壓在男人上方的咒靈往我們的方向忘了一眼。
然後猛地衝向了我的屏障,被屏障的咒力祓除。
它選擇了自行消失在陽光下。
「記錄一下咒靈吧,一級咒靈,疑似帶有自主意識,判定是由人類女性與幼兒的負面情緒所產生的咒靈。」
身為咒術師,我們早就知道人性的陰暗是有多污穢的了,但看著眼前發生的事還是不免覺得惡心。
女性與幼兒的恐懼與仇恨孵化成的咒靈,為同樣的受苦難人報仇而殺掉了施暴者。
而後自行消散。
我一時感到說不出話來,我當然不是因為消滅咒靈而有什麼難過,畢竟我是一名咒術師,咒靈是由負面情緒誕生的,站在人類對立面的生物,我們的職責就是消滅它們。防止它們傷害人類,危害人類社會。
只是心裡有些五味雜陳。
人類有時候真的也沒好到哪裡去啊……
這個由人類女性與幼兒的負面情緒所孵化的咒靈消失在了陽光下,
真希望所有陽光能照到的地方上的女性與孩子的恐懼也能全都消失掉。
「奈奈?」悟牽上了我的手,有點擔憂的望著我。
我搖了搖頭,晃了晃他的手,「沒事哦,任務完成啦。」
「之前不是說想喝奶茶嗎,快走了哦。」
第10章
當我們從回商業街的時候,距離飯點還有一段時間,因為來之前已經提前訂好了餐廳,所以我們一致決定先隨處轉轉再去吃飯。
這時我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有買手機,野薔薇他們一聽就興致勃勃的要陪我去,還給我推薦了現在的新機型。確實,對於我這個十年前的小古董來說,自己去挑選的話估計會因為跟不上潮流而感到為難吧。
於是我們一行人手捧著一杯奶茶去了電子設備的專賣店。
在大家的協助和導購的熱切推薦下,我很快就決定好了機型,不過怎麼挑顏色的時候大家就爭論起來了呢?
其實明明也只有黑白兩個顏色,但我的選擇困難症讓我一時間糾結不定,於是面前的四人就為了這兩種顏色分了個兩個派別,開始進行長達五分鐘的論證和試圖說服對方,以及我。
我在聽了五分鐘的「白色簡約顯眼」,「黑色高級耐髒」後,終於在別的客人投來奇怪的關注前用一個實用的建議打斷了他們。
我說:「要不抽簽好了?」用抽簽的方式來決定最後選擇哪個顏色,自己做不出的決定就交給老天來吧。我感覺自己真是太機智了。
「與其抽簽……」我看見站在惠旁邊的野薔薇掛上了一個神秘且挑釁的表情,看了一眼對立陣容的悟和悠仁。
「不如……」悠仁勾起一個笑容,也不甘示弱的看了回去。
「就這樣決定吧。」連惠也抬了抬下巴,加入到他們的對話中,我開始好奇他們在打什麼暗號。
「哼,既然應戰了,那麼——」
好燃,是什麼燃起來了,
「我可不會輸——」
是戰意嗎?
感覺他們身後的背景布都燃起了熊熊火焰。
「石頭剪刀布!」
「剪刀布!」
「布!」
「布!」
哦,原來是猜拳啊。
惠跟悠仁在我們面前同時出招,平局之後再出,又是平局,他們對視了一眼,戰意更濃,出招的速度逐漸加快,如今已經快出殘影了,竟然還是平局!
太強了吧。
我心裡默默感慨。
換種角度來說,這也是極強的默契呢。我暗自期待起結果來。
終於
「剪刀布——耶!是我贏了!」虎杖少年贏得了比賽!
「惠,你怎麼會出剪刀呢!太遜了啦。」野薔薇對惠說到。
惠一副很苦惱的樣子,我聽到他嘖了一聲。
與低落的野薔薇和惠組相比,猜拳大賽勝利者虎杖悠仁露出了極為歡快的笑容,並且激動地想分享給他的隊友,「我們贏啦五條老師,咦,五條老師呢?」
我們這才注意到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他竟然沒有參與這場激動人心的對決!
太遺憾了。
算了,我們先不要關注局外人,把視線拉回現場,這場關於黑與白的對決,最終由虎杖悠仁同學獲得了勝利,
那麼勝者獲得的獎勵是——
小野寺奈奈將選擇虎杖悠仁同學所推的白色外觀手機!
「我回來啦∼」
「五條老師你去哪裡啦?我跟你說,我剛剛贏了哦。」
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的悟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單手提了一個小紙袋遞給我。
我接過,打開袋子將裡邊裝著的東西拿出來一看,
是一台白色的手機?
「這位先生剛剛在各位忙著的時候已經過來付過錢了。」櫃台的導購看著我們疑惑的神色,立刻出來解釋道。
感情這家伙完全沒管他們的猜拳游戲直接去買了白色啊。
「好啊,五條老師你偷跑!」野薔薇一手指著他,「一點沒有競技精神!」
「是因為相信我會贏嗎!太感動了五條老師!」悠仁看起來就非常感動。
「嘛嘛,有什麼關系嘛,反正最後也是悠仁贏了嘛,」悟捏了捏自己的耳垂,然後雙手攤開一點負擔都沒有的說到,「而且奈奈也更喜歡白色嘛。」
「我只是提前去把該買的東西買回來了而已,這就是有效率!」他說起這話可一點不臉紅。
當我們走出電子設備專賣店之後,我們排上了買冰淇淋的小隊。
剛喝完奶茶又吃冰淇淋絕對會重的啊!我的內心很是糾結,但野薔薇的一句薄荷限定很好吃而且拍起照來超好看立刻打動了我。
以咒術師的運動量,怎麼會有吃胖這回事兒呢!
排隊的空閑我四處打量了一下街道,不看不知道,我發現了一家特別熟悉的店鋪。
能不熟悉嗎,曾經我在這家店可是排了整整一個下午的隊啊!我連店門口裝飾的假花左邊底部破了個口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我看著那家店,前台人不算很多的樣子,偷偷瞥了一眼站在我身邊的悟,他並沒有注意到我剛剛在看什麼。
但發現我偷看他了,
「怎麼啦?」
我扯了扯他,「剛剛的奶茶好好喝哎,你可以再去幫我買一杯嘛?」
好在他並沒有說什麼你剛剛不是還嫌會胖怎麼現在又要喝之類的話,而是很爽快的答應了,「沒問題,你在這裡等我哦。」
「好的好的,你快去啦。」
之前的那家奶茶店離這裡不遠,但也有一段距離,而且按我們剛剛買奶茶的狀況,還需要排一會兒隊,我看到悟走出了一段,回頭對野薔薇拜托道,
「野薔薇,我想離開一下子,拜托你幫我一起買一份吧?」
野薔薇很爽快的答應了,並詢問我要去做什麼,需不需要她陪我一起。
我婉拒了。
然後溜向剛剛看到的那家店鋪。
這是一家甜品店,並且是我不久前趕著做完任務後跑來排了三個半小時的甜品店。
沒錯,就是悟之前一直念叨的那家。
我買來給他的和好禮物是這家店的招牌。
我一想到穿越前那盒還沒來得及送出去的和好點心就有些心酸,希望有人能發現它然後把我的心意吃完去吧,不然怪浪費的。
「歡迎光臨,您好,請問您需要點什麼?」
店裡的人沒有以前多,我走神的功夫就已經排到我了。
「啊,麻煩請給我裝一盒招牌小方塊蛋糕。」
形狀像小方塊一樣的小分量蛋糕作為這家店的主打,當初可是火了好一陣子。
「好的,請稍等。」
店員小姐姐給我裝了一盒,八塊小蛋糕並打包好交給我。
「誠惠一共五千日元,歡迎下次光臨。」
我接過,打量了一下包裝精美的盒子,希望跟以前的味道不會差太多才好。
我回到冰淇淋攤位前的隊伍後邊,想尋找野薔薇他們的位置時,剛好撞上提著奶茶回來的悟。
我突然感到一陣心虛,想支開別人偷偷辦事結果被當事人抓包怎麼辦,挺急的,等不到。
但重壓之下出奇跡,我靈機一動,在他開口問我為什麼在這裡前把提著的點心盒塞到他的手裡。
「喏,給你。」
他果然被我的操作唬住了,我再接再厲。
「之前沒來得及給你,現在補上。」
說完我不等他反應,從他手上拿過奶茶插上管轉身就走。
成功了,小野寺奈奈子成功機智地化解了一場尷尬局面,不愧是我。
啊,差點忘了這句我打了好半天草稿才決定怎麼說的和好話語。
於是我立刻轉過頭加上了一句:
「收了我的蛋糕就不要跟我生氣了啊。」
話畢,我看到了拿著冰淇淋的野薔薇三人,他們在四處張望找我們的樣子。我連忙向他們揮了揮手,走過去。
走了幾步,就聽到背後傳來一個由遠而近的甜膩呼喊。
「奈奈∼」
「干,干嘛。」
不會是要拒絕我吧,這是我第一次跟人講和好,並沒有什麼經驗的我內心慌張得要命,但我知道我必須保持平靜,不能被人發現。
萬一他真拒絕我怎麼辦,我的草稿上並沒有打下一步該說什麼話了,現在開始頭腦風暴還來不來得及。
「你怎麼會送我這個呀?」
就問這個?
我瞥了他一眼,害我還悄悄緊張了半天,結到頭來只是這個問題啊。
「那不是你總念叨。」
「看你很喜歡的樣子我就去買啦。」
在我的觀念裡,送對方喜歡的東西是絕不會出錯的。
所以給五條悟送甜點並沒有什麼問題,而且還是他喜歡的。
「沒想到奈奈這麼關注我呀,隨口說的都記住了耶。」
他抱著點心盒子笑得像個傻子。
我疑惑
「你說的東西我一般都沒有忘記吧?」
「還是你現在不喜歡這個了?」
我覺得這個疑問很有道理,畢竟十年過去了,我並不知道它的配方和味道有沒有改變,或者悟單純已經不喜歡這個口味了呢?
雖然都是甜的,但悟也不是什麼甜的都喜歡,比如我的草莓牛奶。
難道我踩坑了嗎!
糟糕,這樣豈不是更尷尬了。
「才沒有,超喜歡∼」
他笑得更開心了,還賺了個圈,「那奈奈你之前給我買這個,傑和硝子知不知道。」
硝子是知道的,但傑的話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覺得應該是不知道,畢竟他們當時還在出任務。
我如實回答。
然後聽到悟大嘆了一口氣
「哎,他們要是知道了不會生氣吧!」
「他們生氣也正常,誰讓奈奈只買了我一人的呢∼」
他們生不生氣我不知道,
我看向不遠處等待我們的三人。
我只知道你再不走我的冰淇淋就要化掉了!
第11章
「久等啦!」
我跟悟過去跟他們三會和,我也終於拿到了我心心念念的薄荷味冰淇淋,雖然已經有一點點被太陽曬融化了,但並不影響它的美味,和我拿到它的好心情。
「這個真的很好吃呀!」冰淇淋裡加入了薄荷的味道涼涼的,跟冰淇淋的冰涼溫度混合成一種奇異的口感,甜度也剛剛好,並不會過分甜膩。絲滑綿密又清清爽爽的口感讓我好吃到眼睛都眯了起來如果能有盒裝的售賣就好了,我一定囤足滿滿一個夏天的貨。
「是吧是吧,我也覺得這個超棒的,」野薔薇顯然也很喜歡這個,她走在我旁邊。「我來東京前就看過這家店的推薦了,真的沒有失望呢。」
「原來野薔薇你以前不是住在東京的呀。」
「是的,我是來上學才第一次到東京來的,該說不愧是大城市嗎,果然比我們鄉下的小地方好很多啊。好吃的也很多。」
我對東京美食很多這一點極為贊同,東京作為一個大都市,彙聚了各地的美食,可以說一般除了很當地很當地的獨家特色特產,其他地區的美食在東京都能找得到,更何況東京本身所擁有的就已經很玲琅滿目了。時不時還會有很多新店出現。
然後我們就討論起了關於美食的二三事,並且打算去試一試在附近的一些店鋪。
「對啦,前邊不遠處有一家店的咖啡果凍也很出名哦,奈奈要不要去試一試?」
我對此抱有極大興趣。雖然只跟野薔薇相處了短短的一小段時間,但我對於她的探店能力抱有百分百的信任,而是事實上也正是如此,我們一路過來野薔薇推薦的店鋪都很不錯,我超喜歡的。
所以這家店的咖啡果凍當然也不能放過。
「當然要!」
「好耶,那男生們呢?」
我們轉向問男生們的意見,他們一致表示沒有問題。
悟走在我身側微微靠後一點的位置,一手插兜,另一邊手上拿著我剛剛因為要吃冰淇淋所以還沒有喝完的奶茶,舉到他的眼前,自己晃了晃,「已經兩杯奶茶和一個冰淇淋了,還要加上咖啡果凍的話——唔!」
我對他發動了一個手肘攻擊止住了他未盡的話語,語氣危險道「你被禁言了——悟。」
「咦——好痛哦,」悟齜牙咧嘴的,一手揉著剛剛被我襲擊的部位,一邊開始滿臉委屈地嚶嚶:「人家只是擔心你吃不下嘛。」
哎?竟然只是這個原因嗎。
我發現自己好像誤會他了,看著他痛苦的表情,和真誠的語氣,心裡生出了一絲絲小小的歉意,我本來還以為他又是像過去一樣,一張口就是「奈奈你吃那麼多,一定會變胖的啦哈哈哈哈哈哈。」
下意識就一個肘擊過去了。
對,我這麼習慣性動作的原因都是五條悟給養成的。
「抱歉哦,還痛不痛嘛。」我揉了揉他被我撞到的地方,有點內疚,看來十年時間還是會有成長的,我不應該再用過去的固有意識來看待現在的他了。
「哈?奈奈你的身材這麼好,這家伙以前竟然嘲笑你的體重?」野薔薇聽到我的誤會後指向悟「而且拿女生的體重開玩笑,也太沒品了吧五條老師!」
「什麼!」悟一副不知道你在說誰的震驚樣子「我可從沒有嫌過奈奈啊,我怎麼可能會嘛!」
「而且奈奈那——麼輕,抱起來都沒什麼重量的,我還想給她喂重一痛痛痛!」
我雙手捏上悟的臉頰,左右向外一扯,露出了和善的微笑道
「可以了哦,收聲。而且你上學的時候不是老嫌棄我的嗎,還說每次抱我都要廢好大勁!」
我承認,在我很多次昏睡過去沒來得及醒來的時候,都是他把我帶走的,所以每次他的抱怨我都好好的接收並且深深覺得辛苦他了,還老請他吃甜點以表感謝。
其實我也疑惑過為什麼不直接把我交給傑,傑就從來沒有嫌棄過,而且再不濟他還能用咒靈托運我呢。當然這個問題我現在也不知道答案,因為每次問悟他都不正經回答我。
但是除此之外,還有好多時候是他自己自顧自過來,把在一邊站著好好的,清醒的不能再清醒的我直直抱起來的,抱起來掂了掂又放下,然後附上一句欠揍的話,這我就根本想不明白他是想干嘛啊?
想不明白一律當挑事處理,於是乎這個習慣就養成了。
雖然我知道以前他也並沒有惡意,但還是經常忍不住要打這個欠揍的臭屁白毛。
然而今天他居然出乎意料的沒有再像過去一樣說一些拱火的話,著實令我有些驚訝,感覺打早了。
「人家就是沒有嘛,都是奈奈記錯了」他矮下身來,湊到我旁邊,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樣子「人家才不會嫌棄奈奈,只會擔心奈奈吃不下撐到心疼啦∼」
「大庭廣眾,不要撒嬌。」我冷漠的推開了他,無心的jk不會為小媳婦所動。
「而且我才不會吃不完。」
「哦∼是嗎?」悟直起身子,雖然看不見他的眼睛,但我還是能隔著眼罩知道他一定在拿一種欠揍的眼神上下掃視我,語氣轉變的速度簡直就跟求愛不得的小媳婦黑化了一樣。
嘖,拳頭又硬了。
「我會把果凍外帶回去的啦!」
我不再理會他,轉頭挽著野薔薇的手就走在前面,
「那個,惠啊,」我注意到悠仁悄悄湊近惠的身邊,舉起手擋著嘴小聲問道
「五條老師不是有無下限的嗎,怎麼會老被奈奈打到啊。」
「你覺得呢,」惠也小聲回復他,
「怎麼看都是故意的吧。」
「哎?為什麼?」悠仁想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故意受痛。
「當然是為了裝委屈騙取女學生的安慰了啊,實在太糟糕了!」野薔薇也注意到後方的討論了,並且對此作出了精准總結。
「咦——野薔薇同學,你一定對老師有什麼誤解吧。」
悠仁聽到野薔薇的這個結論悠仁表示很震驚,但細思起來又覺得「怎麼看都像是五條老師做得出來樣子啊。」
「悠仁怎麼你也這樣!老師會傷心的哦,真的會的哦。」
「確實是他會做出的事。」惠肯定了悠仁的話,也沒搭理他在旁邊試圖辯解的老師,且給其以譴責性的眼神。
「惠你怎麼也??」
悟對此大為委屈,直撲到我身邊,一米九幾的個子挨在一米七的我的邊上,兩手抱著我的胳膊。作出了大鳥依人狀。
「奈奈!你看他們!」,悟把臉鼓成包子狀低下來,抱著我手臂的手食指豎起,翹著指向他的三個學生控訴到。
「嗚嗚嗚,人家作為老師,一點為師的威嚴都沒有啦。」
等等,你不要翹蘭花指啊。
「他們還妄圖敗壞我的風評,簡直是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奈奈你一個字不要信哦。」
好哥哥你快收收神通吧,我已經看見野薔薇他們默默退遠很大距離了。
「我們不認識」五個字都已經快具現化在他們頭上了耶。
而且被豎起來的頭發真的很扎人,不要再在我的肩上蹭來蹭去了喂。
在他咦咦嗚嗚的控訴聲中,我開始暗自思考是讓他換回原來的造型還是給他剃個寸頭的可能性高。
……
他頓了兩秒,見我沒有什麼回應,於是猛地抬起在我肩上亂蹭的腦袋,語氣不可置信道,
「奈奈?難,難道,你已經聽信了他們的鬼話了嗎!」
「你說誰是鬼話啊你個無良教師!」遠處傳來一道聲音,啊,這原來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在遠處了嗎。
但這並不影響悟的演出
他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淚水,雖然我也不知道帶著眼罩為什麼還需要抹眼淚的,不應該只是布料浸濕而已嗎。
他抹完薛定諤的眼淚,繼續道「你寧願相信外面那些剛認識的人,卻不願意相信我了嗎。」
「嗚嗚,我們的感情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脆弱,是我讓你厭煩了嗎,淡了嗎,走遠了嗎?」
「我們明明是世界上最該彼此信任的人啊。」
說真的,我好想逃。我已經看到有人駐足圍觀了啊喂。
但我從不是畏懼困難的人。
「悟君,對不起。」我單手掩面,語氣難掩的悲傷。「我真的很想相信悟君,我一直以來都很相信悟君的。」
我哽咽著。
「只是,只是自從上次回家看到悟君跟那個男人在……我就再也,嗚,對不起,我似乎不能再相信悟君了。」
然後悟君肉眼可見的灰暗了。噗。
好了,雖然現在還被圍觀著,但被指指點點的中心不是我了。計劃通
悟終於消停了,可是野薔薇悠仁和惠為什麼突然都換上了一副震驚又略帶敬意的表情?
我決定不去探究,抬手擼了一把悟的白毛「不鬧啦,我們走叭。」
然後悟又明亮了起來,噌一下到了我身邊,塔上我的肩,對悠仁惠和野薔薇他們催促道「快點走了哦,各位。」
「來啦!」他們小跑過來。
而我們還沒走多遠,我的小腿就被什麼撞了一下。
「哎喲,好疼!」
是一個看起來五六歲的小孩子撞上了我,然後在我們面前因為慣性嘚嘚往後退了幾步。
摔了個屁股蹲兒。
「小朋友,你沒事吧?」
我蹲下身去,扶起他,順手幫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然後從地上站起的小孩子自己拍了拍屁股,並沒有因為摔倒而哭鬧,他抬起頭來大眼睛一閃一閃的望著我,向前一步開口問道:
「內,大姐姐,我可不可以請問你一個問題?」
第12章
「大姐姐,我可不可以請問你一個問題?」
「可以哦?你想問什麼?」看著這個孩子充滿期待的小眼神,我有些好奇,他會想問什麼呢?
這時我注意到他身邊似乎並沒有家長跟著,難道是迷路了嗎?
「就是,哎嘿,」他兩手重疊搭在一側腰間,雙膝並攏看起來有些害羞。
「大解解,請問,你喜歡吃青椒嗎?」
「哎?我嗎,」我倒是著實沒想到他問的問題如此出乎我的意料,或者說一般人都猜不到這個走向吧。不過我還是如實回答了他。
「雖然說不上很喜歡,但是也並不討厭哦。」
我對於食物的種類並不怎麼挑剔,目前還並沒有什麼討厭的食材。
「真的嗎!太好了。」眼前的小孩子看著更歡快了一些。
我有點疑惑,這是現在小孩子們的交流方式嗎,不討厭青椒難道是對上了什麼暗號不成?
「大姐姐你好,我叫做野原新之助,家住春日部,麻麻叫野原美伢,粑粑叫野原廣志,家裡還有一個小葵和小白。」
「大姐姐可以叫我小新,我可以和大姐姐你交盆友嗎?」他站直了,努力擺出嚴肅的表情對我伸出手道。
噗,一個小孩子擺出一副一臉正經的小表情說想和你交朋友,這種場景怎麼看都太可愛了吧!
我忍俊不禁,保持蹲著的姿勢也伸出了手,握上了小新的「你好小新,我叫做小野寺奈奈,很高興認識你。」
「奈奈姐姐!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小新右手握著我的上下晃了晃,左手背到腦後,嘿嘿的笑了起來。
看起來是性格很開朗的孩子呢。
「喂,我說你這臭小鬼也差不多夠了吧。」
原本與我視線齊平的小朋友,逐漸在我的視野裡升高,升高,我隨著他抬頭望去。
悟拎著小新的後衣領,把他整個提起來了!
「家裡人沒告訴你不要隨便搭訕漂亮姐姐,」悟把小新拎到與他自己持平的高度,對他說道,「更不要一直牽著她的手嗎。」
小新被提在悟的手上掙扎著,發現無果後停下了動作,定定地看了悟幾秒
「嗚哇,麻麻!這裡有個羽毛球怪蜀黍要抓小孩子啊!」
「哈?這小鬼在說什麼?」悟大為火光,貼近小新咬牙切齒道「誰是叔叔啊喂。」
他為什麼會被一個小朋友氣到啊,陰影都打下來了。我看他完全是馬上能上去跟小孩子理論個是非對錯的樣子。
可能是悟的表情太過凶狠,小新被他嚇到了,嘴巴癟了起來,眼淚汪汪的,「我,我,嗚嗚嗚麻麻,我好害怕。」
「你別嚇到他了。」我見此立刻上去把小新從悟的的手上抱了下來,
「沒事啦,這個哥哥只是喜歡開玩笑而已。」我將小新放到地上,彎下腰摸了摸他的腦袋。「嚇到你了嗎?」
「沒關系的,奈奈姐姐。」小新撓了撓頭,「我不會跟叔叔計較的。」
「乖孩子。」我並沒有注意到剛被我抱下來的小新偷偷給悟比了個鬼臉。
「五條老師,別生氣別生氣!」
「對對,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啊!」
悠仁和野薔薇一左一右從悟的身後攔住了他。
惠則走到小新面前詢問他,「小朋友,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你的家長呢?」
「啊,跟麻麻出來的,她在這裡——哎?」小新轉身向後一指,卻沒有指中目標,他茫然地左顧右盼了一會兒,又轉回身面對我們焦急道「不好了,麻麻走丟了!」
就是你走丟了的意思對吧。等等,是誰的心聲漏出來了。
「小新你記得媽媽的電話號碼嗎,我們可以幫你打電話給她。」
「號碼,號碼突然想不起來了哎,」小新捂著頭沉思了一會兒,結果卻什麼都沒想起來,他大嘆了一口氣,懊惱到
「真是的,麻麻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
「等下,不省心的到底是誰啊。」野薔薇終於忍不住吐槽出聲。
「那小新好好想一想,最後一次見到媽媽是在哪裡呢?」
「哦∼是跟麻麻去買心點!」
「心點?」我們幾人茫然的對視了一眼,看來大家都沒聽說過他所說的心點是什麼。
「就是心點啊,對了,今天去買的是咖啡果凍哦。」小新一手平攤,另一只手握拳打在上面,「就是那家叫做『好吃到吃完還想吃』的店啦。」
「咦,這不就是我們打算去的那家店嗎,」
野薔薇說到。
「那干脆帶著這個小鬼頭一起過去吧,說不定家長會找回去呢。」
我們覺得這個提議很有道理,小新的媽媽如果發現小新不見了,說不定會回到他們分開的地方尋找。而且也可以跟店家詢問一下。
「那小新願意跟我們回去剛剛那家『好吃到吃完還想吃』店嗎?」雖然可以直接帶著他過去,但是我想還是詢問一下他比較好,能讓他對現狀有多一些了解和安心。
「沒問題,就跟著我吧!」小新一口答應,還很想帶路的樣子。
「他真的一點都不害怕也,好勇敢啊現在的小孩。」悠仁小聲跟同伴們說到。
「而且一點也不怕我們是壞人嗎。」
「嘖,臭小鬼。」
不一會兒我們就來到了這家名為「好吃到吃完還想吃」的甜品店門前。
這家店的裝潢很是溫馨,有一種法式風格,店裡的客人也不少。
當我們推開門走進去時,迎面走出來一個粉色頭發的少年,帶著綠色的眼睛,頭發上還插著兩個類似棒棒糖的頭飾,感覺好奇怪的搭配,
這個少年看到我們的時候腳步一頓,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表情也有一絲微妙和糾結。
『你……』他停頓之後向我們走了過來,或者如果我沒感覺錯的話,他是向我走過來的。
但他最終與我們擦肩而過了,他路過我們,直直地走出了門外。 ?我帶著一絲疑惑看著他的背影,總有種還會再遇見他的預感。
「奈奈?」
我收回目光,搖搖頭跟身邊的人示意自己沒事,牽著小新重新往裡邊走。
「歡迎光臨∼客人,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嗎?」
我們走到前台前,跟前台的服務員詢問了一下是否有人來尋找過一位叫做野原新之助的小孩子。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之前確實有一位野原太太來尋找過呢,還留下了聯系方式。」
「太好了,請問可以將這位太太的聯系方式提供給我們嗎。」
「沒問題,請稍等。」前台在便簽紙上撰抄了一串號碼遞給我們。
「莫西莫西,您好,請問您是野原新之助的家長嗎?」
我們順利聯系上了小新的媽媽,對方表示自己現在正在不遠處的商場裡尋找小新,趕過來需要一段時間,請我們務必等候。
我們走到靠窗的座位上坐下,接過服務員遞來的菜單,
「那就稍等一下吧。」悠仁說到,「剛好我們來吃甜點的嘛。」
「那我就選咖啡果凍好了∼」小新接著悠仁的話說道。
然後他又望向我「我可以嗎,奈奈姐姐?」
「當然可以,姐姐請你吃。」
小新單手握拳往下壓了一下,一臉認真的對我說道:「奈奈姐姐給我買的果凍,我一定會好好品嘗的!」
小新真是個有禮貌的孩子啊。
但悟好像有點跟他合不來。
「客人們,久等了∼」
服務員小姐姐為我們端上了甜品,揭開罩子的一瞬間我以為自己看到了天堂。
「嗚啊,好閃。」看他們的反應,果然不是我一個人被晃到了。
不是,誰家的甜品會發金光的啊?這真的不是混入了什麼奇怪設定嗎,吃一口下去不會背靠宇宙流下波浪淚水吧。
「哦∼這就是傳說中的好吃到不行不行的布靈布靈招牌咖啡大果凍嗎?」小新贊嘆道,
「什,什麼不行不靈?剛剛的菜單上有寫這串名字嗎?」野薔薇嘗試著重復小新的話語失敗。
「好吃到不行不行的布靈布靈招牌大果凍,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很好吃哎!」悠仁竟然能一字不落的重復出來!我對他突然多了一層莫名的佩服。
「我開動了∼」x6
「啊唔!好幸福∼」小新勺起一大勺果凍放進嘴巴,然後捧起自己的臉左右搖晃起來「這就是奈奈姐姐給我買的果凍嗎,味道實在太贊惹。」
我真的被他耍寶的樣子逗笑了。好可愛呀。
「喂,你這臭小鬼,吃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嗎。」悟咬牙切齒地從座位上站起,把坐在我身邊的小新一把提起來扔到了對面惠的懷裡。
原本我們的座位安排是我跟悟和小新坐在一邊,野薔薇、悠仁和惠坐在我們對面。小新被扔過去後,坐在了悠仁和惠的中間。
「小孩子還是老實一點比較好哦。」悟獰笑著把小新的果凍推了過去。
小新在新位置上坐好後,扯了扯旁邊悠仁的袖子。問道,
「大哥哥,那邊的叔叔是因為沒有漂亮姐姐請吃東西所以感到嫉妒嗎?」
他說著給悟投去了一束同情的目光。
「好可憐哦。」
「噗。」
「忍住悠仁,這時候笑出聲會被五條老師遷怒的噗。」結果野薔薇你也完全沒忍住嘛
我看著他們努力憋笑的樣子,感覺自己也想笑了,而且面前的局面確實挺好笑的。
「哈?」悟完全沒理會其他人,他感覺自己受到了挑釁。一把舉起我之前買給他的小蛋糕遞到小新面前,
「看到了嗎,看清楚,是奈奈專門給我買的。」悟開始秀到。
而小新把臉往旁邊一撇,「惹∼會嫉妒的男人我不喜歡哦。」
「誰要你喜歡啊臭小鬼!」
「啊,惱羞成怒了。」
「等等悟哥,算了算了!童言無忌!」
第13章
「叮。」在悟和小新還在互相鬥嘴的時候,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收到了一條新信息。
我點開一看,是野薔薇發來的。
【奈奈,他們這樣子沒問題嗎?】
【放心啦,悟有分寸的。】怎麼說也是一個大人了,雖然悟看起來確實是會跟小孩子鬥氣的性格,但其實他心裡並不會真的跟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麼的,多少還有點逗小孩的意味在。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小新確實能有幾句出乎意料的話梗到悟,某些方面來說也是很厲害了。
雖然我明白悟他並不會真的計較什麼,但在桌子底下我的手還是搭著他的,主要是防止他又去拎小新的後衣領,這萬一拎起來的時候被人家家長看到多不好啊。
【……分寸這個詞放在五條老師身上怎麼想都感覺很微妙啊。】
【不過既然奈奈你這麼說我就放心啦,】
【[視頻]我要把這段視頻發出去人手一份哈哈哈哈。】
原來她剛剛還把悟跟小新拌嘴的視頻錄了下來,這個反應速度不一般啊。
趕得上當初互拍黑歷史的我們了。完全精通了高專優秀傳統技能。
我正想著,這時有一位略帶焦急的女士推開門走了進來。
「小新?小新你在哪裡?」
「麻麻,我在這裡。」小新跳下去舉起手向那位女士揮了揮,看來這位就是小新的媽媽了。
「小新!你在這裡!」小新的媽媽跑過來蹲下抱住小新。
「真是的,你突然不見擔心死媽媽了。」
「知道了知道了,麻麻下次不要再走丟了。」小新一副真是拿你沒有辦法的樣子。
「是你不要走丟才對吧!」
「啊,你們好,我叫野原美伢,是小新的媽媽,是你們找到了小新吧,真是太感謝了。」美伢拉著小新向我們鞠了一躬表示感謝,「這孩子給你們添麻煩了。」
我們連連表示沒關系,而且「小新很懂事,並沒有麻煩到我們。」
「總之奈奈姐姐說的沒錯,我可是超厲害的哦。」小新附和到。
「無論如何,真是太感謝了。」美伢又向著我們聚了個躬。
「我們該回家了哦小新,向哥哥姐姐們道別。」
「這麼快!好吧,真拿你沒辦法。啊對了,」小新跳起來。
「麻麻,快把手機給我。」小新拿到了媽媽的手機,噠噠地跑到了我身邊,雙手把手機舉過頭頂。
「奈奈姐姐,可以和我交換聯系方式嗎?我想要跟奈奈姐姐保持聯系!」
「可以哦。」我接過手機輸入了自己的號碼,然後撥通了一聲再掛斷。「好啦,給你。」
「好耶,奈奈姐姐的號碼。」小新拿著手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嘿嘿地笑了起來。
「小新,你媽媽還在等你哦,快回家吧。」
「哦哦,都差點忘記了。」小新清醒道,「奈奈姐姐再見了!」
他說完噠噠地跑回了媽媽身邊,牽著媽媽的手又回頭跟我們揮著手。
「拜拜哦!」
「拜拜。」我們回應道。
「害,還以為這小鬼真的只跟奈奈道別呢,」小新他們走出門後,野薔薇挪揄了一句。
「他看起來真的很喜歡奈奈哎。」
「哼。」悟單手撐著臉冷哼了一聲。
我戳了戳他氣鼓鼓的臉。
啊,戳癟了,氣消了。
「差不多該去吃飯啦。」之前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飯點了。於是我們動身前往提前訂好的餐廳。
超愉快的一餐晚飯後,
我們趁著夏夜的微風回到了學校。
「明天見哦。」
「明天見。」
「拜拜。」
我回到宿舍,洗漱完畢後搭著毛巾窩在沙發上擦頭發,順便隨手翻看著新買的手機。
啊,差點忘了說,雖然手機是新的,但號碼還是我原來的號碼,也不知道悟怎麼做到的,下午他掏出了一張手機卡給我換上,我還以為是新辦的。結果沒想到他說是我十年前的那張。
「怕奈奈重新記一個新的號碼記半天記不住嘛。」這是他所謂特別有說服力的原因。
不過能用回熟悉的號碼我是很開心的啦,而且竟然還有話費。
說到這裡,我就想起來了,在我來到這個時空的第一天半的時間裡,我吃五條悟的,喝五條悟的,穿也是五條悟的,連話費都是他交的,這樣過了一天被人埋單的日子,想想還真是有點快,額不是,有點墮落了。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似乎身無分文的樣子,
雖然悟特別大氣地把他的卡給了我說隨便花,
但作為一個獨立的新時代女性,怎麼能做出吃軟飯這種事呢!
雖然倒是真的挺好吃的啦。
總之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賺錢!
我給悟回了一條【晚安】,收拾收拾上床去了。明天就找夜蛾給我安排些任務,錢多的那種!
可能老天也比較眷顧貧窮的可憐美少女,總之天隨人願,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新的任務通知。
這要放在以前我就要開始叨叨逼逼了,咒術界有這麼缺人嗎,學生人才剛醒來兩天耶,就被抓去跑外勤了。
但誰讓我現在手頭缺錢呢,終究是為高薪公費旅游妥協了,感謝老橘子們送來的外快。
「所以是我們是去哪裡哦?」沒錯,出差還是跟悟一起的。
「山梨哦。」他的語氣很期待,接過我的行李,「可以去富士山玩啦。」
「小野寺學姐,是這樣的,接到消息說富士急樂園最近屢出怪事,具體是每個去過該樂園鬼屋的游客回家後總會被噩夢驚醒,甚至超過八成人數不知名的大病一場,之後精神一直持續衰弱。現在就連工作人員也出現這種情況了,所以上方希望你們能去調查一下原因,如果是詛咒所為就直接祓除。」
伊地知向我們解釋具體任務內容,聽說他是小我兩屆的學弟,現在是高專的輔佐監督。
看氣色被悟壓榨得很慘的樣子啊。
不過「只是調查任務的話,怎麼會派出我和悟?」這根本就是浪費資源吧,不說悟這個最強特級,我也是一個高輸出的一級咒術師,哪怕是單派我一個跑去做調查任務多少都有點奇怪了,而且情報這種事不是一般都由【窗】來確定的麼。
「啊這個,據說是因為一個大人物的家屬也……他要求要最強的去解決。」
懂了,看來這單真的油水很足啊,能同意派遣最強和目前跟最強綁定的我一起出任務。
「但是這種情況的詛咒也是第一次見,所以危險程度還是有的,請萬事小心。」
「哦呀,這是在小瞧我嗎,伊地知?」
「啊這這,在下並沒有!」伊地知聽到悟的話條件反射性緊張,連說話都開始結巴了。可見平常過的是什麼日子。
「學弟在跟我說話,你插什麼嘴啦。」
「啊,哦哦,」悟沉靜了下來,三秒——「奈奈!你怎麼能為被人凶我啊。」又撲過來了。
好沉。
我被悟半攬著帶著向前,所以我只能倒退著跟伊地知繼續揮手道別:
「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
而且誰說這種情況是第一次見呢。
「好,好的,五條先生,小野寺學姐請一路順風!」身後傳來伊地知激動的聲音。
看來這次不用陪同和接送悟讓他很是開心啊。
「我以為我們是出發了,結果你帶我來你房間做什麼。」
「當然是收拾行李啦∼」
嗯?我看著他腳邊的小箱子,這怎麼看都不像沒收拾好的樣子啊,而且悟能收拾行禮裝箱已經能讓我驚訝了,畢竟真的很少見。
大少爺一般輕裝上陣,需要什麼到地方再買就是了,因他的做法,我跟傑沒少被帶偏。
這次讓我收拾行李的原因是沒錢像以前一樣花,那悟連小推箱都翻出來的原因是什麼呢。
只見他打開自己的箱子,空著一大半,只有兩套換洗的衣物孤零零的在那裡。
然後又打開了我的。
我有點不太明白,他專門回來就為了做這事?
「悟,你如果想放一起的話,把你這兩件放進我的箱子不就好了嗎,為什麼要選多的那邊拿?」
我看著他一件件的把我的東西拿出來碼進他的箱子裡,在聽見我的話後拿著洗面奶的手頓住了,前也不是,後也不是,像是在糾結放進哪個箱子裡。
看出來了,他沒想到,他只想到把我們行李裝一起了。
男人的腦子果然只裝得進結果。
「你快點啦,都裝一半了就繼續吧。」我看他還有把東西又騰回來的傾向,連忙制止,開口幫他決定下一步,不然一個早上過去都出不去了。
他不會以為我讓他又裝回去吧。我有點擔心,感覺他今天的腦子跟那種叫去洗碗結果只洗了碗不洗鍋的腦不相上下。
我在他的沙發上喝著他的草莓牛奶等他打包,並沒有去思考他這麼做的意義,畢竟人類不要試圖去思考貓的突發奇想,他想做啥讓他做不就好了。
我深諳此道,所以從不在小事上去思考悟的目的,小事當然指他對我作妖的那些事。悟去作別人的時候我們的腦回路還是很貼合的,他眼神一變我就知道他是要扯傑的頭發還是打翻夜蛾的水。並且送上完美的配合。
但由於目前他是針對我的行為,所以我習慣性的,懶得理解。
反正行李都是他拿,他想分開提兩箱還是一起提一箱我都無所謂的。
畢竟拎包的人有資格決定自己拎包的方式,拿行李同理。
我對同伴就是如此寬松自由。
所以我不止一次的想,難道這就是悟和傑一直幫我拎包的原因嗎。
為了自由?
第14章
「奈奈,醒醒,要到了哦。」
我迷迷糊糊間聽見悟的聲音,睜眼後發現我已經靠在他身上睡了一路了,怪不得脖子一陣熟悉的酸疼感。
我坐直身子,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更清醒過來,悟已經熟門熟路的把手搭上我的後頸,力道適中地揉按著。
按得我眼皮一搭一搭的,差點又要睡過去了。
「還很困嗎,奈奈。」悟一邊繼續動作,一邊輕聲詢問我「可惜這次要提行李,不然就能直接帶你到旅館去了。」
讓傑來不就……啊,我又忘記了,現在已經不是十年前了。
平常我們三出任務的時候,如果有行李,是他們兩拿;如果我剛巧睡不醒,那麼就是他們一人管行李一人管我。
本來只是在叫不醒我的情況下,他們會抱著或者背著我走,後來可能因為心疼同學為睡眠所困的關系,他們就叫也不叫一聲了,直接帶著我去往目的地後再叫醒我,或者等我自己醒過來。
原先我還有些不好意思的,直到有幾次在移動途中醒過來,並表示可以放下我自己走反而又被哄睡過去後就放棄勉強自己了。
「花時間叫醒你再放你下來還不如我們直接把你抱到地方來的快。」
原來中途不下地才是不拖累進度的行為,明白了。
也正是這句話讓我開始慢慢對此習以為常。
最後我們對這個相處模式都已經無比自然。
連悟和傑誰管行李誰管我他們都達成了一輪一換的協定。
當然我並不知道怎麼達成的,我只是發現了每次他們都換著來。或許是摯友的默契?
所以當悟說他要拿行李時,我下意識的就想找傑。剛清醒的不清晰的思維延頓了一會兒,我才想起來,
這裡已經沒有傑了。
「奈奈?」
我雙手拍了幾下臉,「嗯嗯,沒事兒,我已經醒了哦。」
只是我有點難過了。
原來意識到一個人的離開的時候,並不是當你聽到他離開的消息,而是在生活中他該在卻再也不在的點點滴滴裡。
我甩了甩腦袋,意圖把奇怪的情緒甩掉。
「我們走吧!」
我跟悟到河口湖站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因為並不是周末,現在已經快要到游樂園的閉園時間了。
所以我們也不著急,慢悠悠地晃到定好的旅館去。這家旅館在離富士山不遠的地方,是當地有名的一間溫泉旅館。離我們任務目的地富士急樂園的位置也很近。
預定好的房間是一間大套房,有兩間獨立的臥室,房間正朝富士山的位置是一道巨大的落地窗,從房間內便能夠將山景湖景一覽無遺。
外間的陽台上還放置了茶桌與軟椅,夕下時看景,微風徐徐,好不愜意。
我倚在陽台欄杆上,望著不遠的山湖,看金烏垂落。
真的好適合度假啊,如果不是來工作的就好了。
「沒關系嘛,我們快點結束工作還可以在這玩幾天的啦。」悟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到了陽台,現在正雙手交疊抱頭靠坐在軟椅上,聽到我的感慨後提議道。
「山上有幾家不錯的溫泉哦,不如去泡湯吧!」他躍躍欲試的,仿佛現在已經是游玩時間了一樣。
「哎,可我更想在冬天泡湯哎。」雖然溫泉並沒有規定季節一說,夏季溫泉也受到很多人的喜愛,據說更加養生什麼的,但是相比起夏天,我還是喜歡在冬日裡泡溫泉,寒冷的氣溫更襯托了湯泉的溫暖,蒸騰的白色熱氣伴隨著簌簌飄落的細雪,氛圍感直接拉滿了。
而且「夏天的話,果然還是海邊更配吧。」
「那就去海邊吧!」悟立刻接話道,
「我們回去就去海邊玩吧?」
哎?我手指繞著自己的發絲,思考著他的提議。其實我確實想去海邊玩很久了,但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能成行,悟這個提議不得不說很讓我心動。
唯一有個問題就是,「可是這樣翹課不太好吧?」
其實我自己倒是沒什麼關系,只是悟現在已經不是學生了,作為高專的班主任,除了要做自己的任務外,他還有三個學生要教學,丟下學生們在學校自己翹班跑出去玩這種行為也太遭人怒了。
雖然悟很做得出翹自己的課這種事的,而且理由充沛,
「翹自己的課怎麼能算翹課呢!」比如現在。
他如此理直氣壯我能怎麼辦,我能做的只有向他投去譴責的目光,以圖讓他自行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好嘛好嘛,那作為老師我就勉強帶上他們咯,就當修學旅行總可以了吧。」
這倒是個好主意,可以跟大家一起出去玩我也很開心。
「那要把硝子也叫上。」我當然不會忘記自己的好姐妹。
當初我還和硝子規劃和期待了好久海邊之旅呢,結果因為兩個男生要打游戲沒去。
然後再沒機會了。
所以如果我能到海邊,無論如何也想跟硝子一起,只是她作為我們咒術界的稀有奶媽,想要離校一段時間去旅游這種事怎麼想都不容易。
「別擔心啦,這種小事就交給無敵的五條大人吧。」悟彈了一下他的墨鏡,配上一副狂妄的自信笑容,確實有點兒令人信心十足。
而我本來就很信任他。
「那都交給你啦,五條大人。」
「沒問題,包奈奈大人滿意。」
於是我們就這樣在工作還未開始前就定下了工作結束後的游玩計劃。
並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肚子餓了。」我捏了捏肚子,今天路上並沒有吃什麼東西,光顧著犯困了。
「那我們去吃東西吧?想出去吃還是叫餐到房間裡來?」
「唔,」我思考了一下,「還是出去吃吧,可以在周邊逛逛。」
「好喲,那出發!」
我跟悟並肩走在街道上,來往的游客很多,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容,一路上都是熱熱鬧鬧的,完全看不出這裡其實有可能被詛咒影響的樣子。
我們隨意挑了一間拉面館走進去,老板很熱情的招呼著客人。
「歡迎光臨啊,兩位也是來旅游的嗎?」
「啊,是這樣沒錯,才剛到呢,餓死啦。」悟拉開椅子坐下,隨手翻著菜單
「也是想去挑戰鬼屋嗎?推薦我們家「壯膽拉面」一絕哦。」
「鬼屋?你是怎麼知道的?」這附近的景點大大小小也有數十個,老板又怎麼能確定我們會去鬼屋呢。
「害,多新鮮,」老板打開了話閘子「近兩個星期來這的游客基本都是去那個鬼屋的,本來雖然也受歡迎,但沒這麼誇張,不知怎麼的突然變得這麼火了。」
「還不是網上傳的神乎其神的,大家都想來打打卡。」隔壁的一桌客人接話道。
看來跟風和獵奇確實是人類的本質之一,一個地方只要人氣一多,就會吸引更多的來打卡湊熱鬧的人。
連拉面館跟風改名都能蹭一波紅利,看了真的是很火了。
「那我們也試試吧,來兩碗試試。」
「好嘞,您稍等。」
在等餐的時間裡,我注意了一下周圍的客人,基本上都有在討論那個鬼屋的事跡。
看來明天會很多人,得排隊了。
「請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我們決定明早起早一點出發,於是從面館出來後便徑直回了旅館。
第二天早上,我們在開園時間前抵達了樂園門口。
該說不愧是著名游樂園嗎,開園前大門的隊伍已經排得有一些長度了。
我們順著隊伍取票入園,悟在入口處隨手拿了份地圖,正興致勃勃地研究著。
「嗯,先去玩什麼好呢?感覺都不錯的樣子耶。」
我默默看了他一眼,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地圖,然後向前走去「先工作。」
「奈奈不等我都不怕走錯路的嗎,哎?完全走對了耶。」悟從後面追上來,還不忘翻著他的地圖。「認路天賦點亮了?」
至於我是怎麼知道路的呢。
「實不相瞞,我跟傑來過。」所以記得路。
「???什麼?」倒也不必如此震驚吧。
然後我迎來了來自五條的極限三連問:
「什麼時候的事?」
「我怎麼不知道!」
「你們兩個?」
看著他一副你們兩偷跑孤立我的樣子,我只好默默接上本來就想說剛剛被打斷的後半句話「本來想下回叫上你一起的。」
「那上回怎麼沒叫上我!」他開始不依不饒,「根本就是不在意人家嘛。」
「上回那是來做任務啦!」
那時候悟被丟了一個單人任務出差去了不在學校,而我和傑則接到了一個普普通通的清理任務來這邊祓除一個突然出現的人小型咒靈群,那群咒靈雖然數量多但實力確實不咋地,我們一路順著清理完了整個園區也才花了一天不到的時間。
我記得傑當時還收服了一個技能挺有意思的咒靈。算是那趟任務唯一有點價值的收獲了。
我回憶著,順便拍了拍悟的肩膀,正色道:「放心,絕對沒有忘記你,我們說好了下次一起帶你來的。」
但他好像沒有被我安慰到,
「你們怎麼清理的?」
嗯?
他見我沒有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於是又問了一遍,「分散在一個園區的咒靈,你們怎麼處理的嘛?」
能怎麼處理,當然見一個打一個唄。
「所以你們逛完了整個游樂園嗎……」悟的聲音越來越低落。
我突然警覺起來,意識到了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我們是優秀的咒術師,受過專業訓練的,既然說清場當然不可能錯過一處角落!」
悟這家伙怎麼可以懷疑我的專業呢,我們當然有好好「打掃」過現場,絕不可能有一只漏網之靈,哪怕它趴在過山車的軌道上。
「……」
嗯?
「什麼嘛,那不完全就是約會了嗎。」他好像嘟囔了一句話,但我沒有聽清,再追問的時候他又不願意再重復了。
「但是游樂設施什麼的並沒有玩完哎,」因為時間原因「我們留了好幾個等你一起來呢。」
「真的哦。」我又向他肯定了一遍,我猜他現在大概就跟三個好朋友裡其中一個蹲下來綁鞋帶結果抬頭發現另外兩個已經走到前面去了一樣的心情。不開心也是正常的,我懂。
「哼哼,」他看上去終於被哄好了,又蹭過來拉上我的手向前走著。
「那待會兒我就勉強陪奈奈玩完吧。」謝謝你這麼勉強還願意陪我哈。
他晃了晃手裡已經折疊好的地圖,側過臉來,
「我全都要玩哦。」
「傑一次,我一次,奈奈公平一點吧。」
他是低下頭和我說話的,墨鏡微微滑落在鼻梁上,我的角度能隱約看見黑色圓片後的清透藍的眼睛,他的話語隨風穿過我的鬢梢,不知怎麼的本來想說的那句「我們在關園前可能玩不完所有項目」突然止於喉間,最後我能回答他的只有一句「好呀。」
「那我們要早點收工哦。」
「小意思啦,分分鐘搞定。」他的藍眸彎彎,滿眼笑意。
超自信的。
我忍不住加快步伐,反拉著他在人群裡穿梭。
現在開始要趕時間了。
第15章
我們順利的抵達了鬼屋的入口處,果然前方還是排起了隊伍。這個項目熱度實在是太高了。
這是一幢大樓改造的鬼屋,聽說裡邊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會嚇到你。實打實的沉浸式驚悚體驗。
斑駁的外牆已經讓還未進入的游人感到一絲內在的陰森氛圍了。
我正看著前方還需排隊三十分鐘的提示牌發呆,這時一片陰影從上方投了下來。
是悟給我撐起了傘。
「你什麼時候會帶傘了?」
不怪我驚訝,獨自晴天打傘的五條悟,我是見也沒見過。
他嫌不夠帥氣,以往都是我自己帶的傘,偶爾跟他們一起撐。要悟自己帶把傘出門擋太陽,他是怎麼也不願意的,只會說什麼「這都是你們女孩子做的事。」然後達咩達咩。
更讓人不平衡的是,哪怕他不打傘天天在外面風吹日曬的,也不見有被曬黑多少,一天下來還是白白淨淨的,我都不止一次的懷疑他在背後偷偷全身抹防曬霜了。
就是這麼一個避太陽傘不及的人,如今不僅打起了傘,還是他自帶的。
似乎是看我太過驚訝,他笑笑說
「奈奈不是說不打傘會曬黑的嗎?」
「你居然還記得?」
確實,我對防曬這方面也算是小有追求,雖然我的膚色已經算得上黃種人中較白的那波了,但保持現狀與防曬傷於未然還是我的必修課,今天為了方便活動,我其實特地抹上了高倍的戶外防曬,所以並沒有再帶上傘出門。
悟會帶著傘出門這件事已經讓我吃驚了,更讓我沒想到的是,他居然能記住了我很久以前說過的話。可是他以前明明超嫌棄我晴天打傘的也。每次都要煩到我懟他一句「美女的事你少管」才會消停。
「怎麼了嘛,」我的反應滿足到他了,他語氣得意「傘太小嗎,下次換把大點的?」
「我可真貼奈奈的心啊。」
我遲疑的瞅了瞅頭頂的傘,又瞅了瞅他。不由心裡贊道,真是進步巨大啊。
但自己誇自己什麼的是不是多少有些不要臉了些。
我懶得再在這話題上糾結,示意他看過鬼屋入口的大門,問道:
「你有看出什麼嗎?」
他隨意地往那處瞟了一眼,眼鏡都沒摘。
「確實有些奇怪的咒力,傷害性不強,但很多。」
傷害性不強卻又很多?這形容其實有點奇怪了,因為一般來說,咒力的強度高低,與咒力的多少是成正比的,實力強的咒力一定不會太少,咒力多的,怎麼也不能稱得上弱才對。
我也往那邊看了一眼,畢竟我沒有六眼,看不出什麼太多的細微東西,但按悟剛剛的話來說「分散開的?」
「很聰明嘛,奈奈。」他贊賞的看了我一眼。總感覺像上課答對問題被表揚一樣。
看來我確實沒推斷錯,那邊的咒力分散開來,又還相連在一起,像一塊面團被越擀越薄,黏貼在進口處。像一個半成品「帳」,當然咒靈並不會放這個,所以不是。
我們隨著隊伍緩緩向前,越走近越能看清,游客們走進入口時就像穿過了一層膜一樣,就像是吃巧克力瀑布,用簽字把水果懟進去又拿出來後,還裹滿著一層巧克力醬的樣子,但進去的游客們看不到,也感覺不到身上有什麼不對。
將排到我們的時候,我默默地湊近悟,他很上道地把手搭上我的,把我裹進無限的範圍裡,我兩干干淨淨的通過了入口。
雖然這些咒力對我造成不了任何實質性的傷害,但我心理上還是對此保持嫌惡。
一進到鬼屋大樓裡,溫度就低涼下來了,四周若有若無的涼氣吹來,燈光也極其昏暗。
我是一個專業的高專學生,優秀的一級咒術師,被我本人刀過的咒靈不計其數,
但不代表我不害怕這種環境。
往日裡我連恐怖片都不愛自己看的。
因為會被嚇到。
對不起,咒術師怕鬼片這種設定丟人了!
我現在正努力地讓僵硬的四肢保持活動,實不相瞞,在踏入這裡的第一步開始,我就感覺一股寒意就從腳底一路竄上頭皮了,但我很倔強,勇敢奈奈絕不露怯嗚啊啊啊什麼東西跑過去了啊!!
我的余光看到一個小黑影子飛速劃過,雖然我明確知道那是個人類和他在角度奇異的燈光下被拉長的影子,但並不妨礙我的小心髒被衝擊到。
我並不害怕醜東西,我只是不適應環境。
俗稱,自己嚇自己。
我亦步亦趨的跟在悟身邊,默默警惕著周圍的一切,包括悟。
對,也包括,身邊這個,還牽著我的,五條悟。
我這樣警惕他真的是很有原因的,這家伙他有前科啊。
他對於驚嚇我這一方面實在是樂此不疲。像每次一起看恐怖片的時候,我因為膽小永遠坐在他和傑的中間,已經是一個左右都有人的最有安全感的位置了。但躲不掉悟層出不窮的驚嚇。
不管我在沙發上縮到哪裡,哪怕縮他懷裡去了,他都要趁我不注意嚇我一下,有且不限於繞過後背拍我的肩膀,在我的耳邊吹氣,突然抓住我的腳踝,還有猛地大叫一聲……然後看著我的反應哈哈哈哈哈哈的開始欠揍大笑。
所以綜上原因,在目前這個環境裡,我完全,不敢,對他有一絲一毫的放松。
說真的,上回我跟傑來這的時候就完全沒有這些擔心,雖然環境依舊很陰森恐怖,但因為我非常相信傑,所以安全感拉得滿滿的。
而現在呢,我不得不擔心最後帶給我最大驚嚇的反而是悟,這種警惕周圍還要擔心隊友背刺的感覺也太可憐了,我仿佛孤苦伶仃一個人在單刷副本,還被調高了難度的那種。
我心裡聲討著悟的時候,他的聲音也剛好從身邊傳來。
「奈奈咒靈都不怕,怎麼淨怕這些人工恐嚇呀。」
要你寡,別以為我沒聽見你在憋笑。
我哼了他一聲,並不打算搭話。
然後他牽著我的手松開了一瞬,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兩只手緊緊纏上他的胳膊了。
「你敢笑!」我猛地抬頭對向他。
他憋著笑意,輕輕咳了一聲,「真可愛。」
我罵罵咧咧地甩開他,
「奈奈,我不會嚇你的,」他趕在我炸毛前又開口說了句話。
「我保證。」
「你發誓?」我狐疑地看著他,不知道該信不該信。
「我發誓。」他三只手指並攏舉起。
看他信誓旦旦的樣子,我有些拿不准主意,但他想到這兩天他表現出來的樣子,再加上現在都保證兩回了,我勉勉強強相信他一次吧。
「那走吧,警告你哦,再嚇我對你不客氣。」
「嗨嗨。」他走到我後側方,離得很近,手虛搭著我的腰側,剛剛好好的保護者的位置,「我很乖的啦。」
「最好是這樣。」我看了看他的站位,這也挺適合背刺的。
不行不行,我得相信同伴。
所以他刺完我之後從哪裡開始打比較好?
閑聊間我們已經逐漸靠近大樓深處了,這裡一直充斥著的若有若無的咒力,表明確實有咒靈盤踞在這裡。
至於是不是最近異聞發生的原因。還得再接著往下看。
此時擺在我們面前有兩架通往上層的樓梯,連著一左一右的兩個走廊。這兩個走廊互不相通,而是各自以自己的方向呈直角延伸出去。也可以說有四個走道,需要來人二選一再二選一。
我並沒有多加思考,而是隨意選擇了通往左邊的樓梯。
探查這種活,最糟的情況就是要所有地方都走一遍,所以選哪對我們來說沒有意義,早晚都要走到的。
「啊————!」
而當我剛踩上二樓的地板時,右邊的橫向走廊上傳來一聲尖叫。
接著就是一陣嘈雜聲。
「救命,有沒有人!」
「工作人員呢!不要過來啊!」
「救命啊!」
好像不是普通被嚇到的反應,我跟悟對視一眼,直接動身跳到對面的走廊,向著聲源地跑去。
我們的速度很快,發生騷亂的地方離我們也並沒有多遠,在右邊橫向走廊快到盡頭的地方。
我們到時場面已經算是控制住了。
現場有很重的血腥味,陰暗的燈光下我看見了多處血跡。
周圍站了有好幾個人,還有學生和小孩子在。他們三三兩兩地站著。
一個微胖的男人臉朝地面,直直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我僅一眼就判斷出他已經死亡有一段時間了。不遠處還有一個神情癲狂的年輕男人,被另一個額頭貼著創可貼的男生摁倒在地,他瘋狂掙扎著想掙脫桎梏,卻不能動彈。
這時,啪的一聲走廊裡的燈全都打開了,一時間走廊裡恍如白晝。陰森的氛圍幾乎被打散了,還讓人一時間有點不適應。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同時一道帶著電流的聲音從一個已經脫下了頭套,神情還有些驚恐的工作人員手中的對講機中傳來。
工作人員有些慌亂的舉起對講機,還差點沒拿穩,他的語氣驚慌顫抖著回復道。
「報,報告,這裡出事了!」
第16章
「報,報告,這裡出事了!」
工作人員之前給指揮處的呼叫得到了回復,他一股腦的把現場的情況交代了過去,然而他話音落下很久,對面都沒再有回復過來。
「喂?喂?還有人在嗎!」
「呲——呲——滋」
「喂?聽得到嗎?」
「滋——你——」
接著無論他怎麼向對面聯系,對講機裡傳出來的只有一道道電流聲,中間似乎混雜著說話的聲音,仔細一聽又似乎是錯覺。
氣氛一時間冷了下來。
「怎麼回事啊!這是什麼嚇人的新手段嗎。」可能因為燈光充足,人更容易從驚慌中增添一些勇氣,或者會為了驅散恐懼而做出一些行為。於是此時一位跟同伴縮在一起的年輕黃毛男性叫喚道「突然出現的開門殺什麼的。」
他為了確認自己的說法,還對在場唯一的那位工作人員大聲問道「沒錯吧,就是你們弄的新整蠱手段吧!」
「那些都是提前准備的血包,開燈了看也太假了吧哈哈。」他指著倒地的微胖男人周身的血跡,跟身邊的同伴說道「我上次來可還沒有這節目呢。」
他周圍的人也帶著僥幸和期盼的眼神看向工作人員,
那工作人員小哥被他吼得一愣,有點磕巴的回答他「啊,這這個的話,並不是我們的項目內容。」工作人員對此也是一臉不知所以。他的工作內容就是在房間裡裝「鬼」驚嚇過路的游客,剛剛是在聽到了游客喊聲不太對之後才從隔間出來的,還差點被襲擊了。
他肯定自己今天根本沒接到過什麼新增項目的通知,如果他們鬼屋有新增模式,一定會提前培訓員工的,哪怕是快閃也會告知一聲。而且,工作人員看了一眼還被摁在地上掙扎的男人。
「這怎麼也不像是整蠱手段吧……」那個男人神情癲狂,雙目充血的樣子實在有點駭人。
「說不定為了效果連你們一起瞞著呢?」一個扎著馬尾的妹子說到。
「對啊,對啊,別演了吧。」她身邊披著頭發的卷發妹子接上話,說話時還飛快的看了一眼血泊裡的男人,不敢靠近。
「客人,我們真不會這樣的啊。」這邊工作人員還想著解釋。沒發現身後另一個團隊中的一個小男生已經悄悄跑了過去。
「我不管啊,我不玩了,這裡的緊急出口在哪裡,我要出去!」先前說話的那個年輕男人一幅隨你怎麼說的表情,緊接著表示自己要離開。他身邊的兩個同伴也附和著。
「對啊,對啊,我們不玩了,你帶我們出去。」
一般大型鬼屋的構造裡是有緊急出口的,建造的目的是為了方便在裡邊承受不住了的游客提前離開。
「好,好的,可是二樓的緊急出口在左邊的走廊上。」意思就是他們得走到那一邊才能出去。
「那還廢話什麼,快走吧。」男人催促著。
是啊,他們快走吧,人都走了才好方便我們工作。我心裡想著,然而我的想法並沒有得到實現。
「大哥哥,你們最好不要走哦。」這時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剛剛跑去死者身邊的小男生開口阻止了他們。
「哈?哪來的小鬼,我們走不走關你什麼事啊?」
「這個大叔是真的死掉了哦。」那個小男孩眼睛片一閃。「我剛剛就已經報警了,你們現在走掉嫌疑會變大耶。」
「柯南?」
「什、什麼?你說什麼胡話呢!」那個黃毛男人掄起袖子就想走過去。「懷疑我們是凶手嗎!」
雖然我內心挺盼著清場的,但我也不會看著一個小孩子被大人找麻煩。況且,
「他說的沒錯哦,確實那邊的先生已經死了呢。」
燈光亮起後,才看清死者身上很多毫無規律的傷痕,血跡已經快凝固了。喉嚨處一道最深,應該是致命處。
因為我的出聲,他們終於發現了站在一邊的我和悟。
「你們又是誰啊!」這黃毛的性格看起來真的很急躁,對誰都是咋咋呼呼的。
「在這裡的當然是游客咯。」
「外面的人發現不對,也很快會進來的吧。」名叫柯南的小男孩並沒有理會其他,繼續說道。
「所以各位還是先待在這裡比較好哦。」
果然這話一出,兩位女士表示她們先不跟著離開了。黃毛男人的兩個同伴停在了原地,原本想要帶著游客離開的工作人員也躊躇了,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候一位大叔開了口「那大家就稍安勿躁,在這裡等一下警察吧,盡量不要破壞現場啊。」
「那個大叔說得有道理啊,浩三,不如我們等一等再出去吧。」黃毛一個比較矮胖的同伴開口勸到「別惹上麻煩才好。」
他另一個偏瘦一點的同伴也應和道,伸手指了指那位大叔。「對對,而且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他,毛利小五郎,那個沉睡的偵探!」
哦?我才知道那邊的看起來毫無亮點的大叔,居然是個有名的偵探嗎?
「嘖,行吧。那我們就在這個位置啊,絕對不會過去的。」黃毛算是妥協了,但也絕不想靠近死者一步。
「那這個人該怎麼辦?」一位短發的女生指著被壓倒在地癲狂男人,語氣有點擔憂。「阿真也不能一直這樣壓著他吧。」
「沒事圓子,他掙脫不出來的。」
離我們到現場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我注意到那個被壓制的男人一直在掙扎著沒有停息過,力道也不曾減弱多少。但還是在那位「阿真」的手下討不得一點好,他身為普通人有這般身手,確實很厲害了。
「那個,在工作間有繩子,或許可以用那個把他捆起來?」工作人員提議道。「我可以去拿給你們。」
「大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柯南表現出很感興趣的樣子,想與他同行。
卻被身邊的大人,毛利小五郎拉回來摁在了身邊。
「這時候你就不要亂跑了吧。老實一點。」
「是啊柯南,你還是在這等一下吧。不然我去幫忙拿好了。」
「不行,小蘭,這裡這麼嚇人,你怎麼可以去啦。」圓子聞言挽上小蘭的手臂。
「啊,不然我自己去拿也可以的。」
「不行,萬一你自己從什麼通道出去了呢?」黃毛男人又阻止道。雖然他也很怕那個癲狂男人再次傷人,但他也怕唯一知道緊急出口的工作人員會偷偷離開。
其實現場這些人,應該都不放心另外的人離開視線的,「真麻煩。」站在我身邊一直沒出生的悟嘖了一聲,走過去直接給了癲狂男人一個手刀,在周圍人驚異的眼光裡把他打暈了過去。
「這樣就行了吧。」
眾人一時間被驚得說不出話,只有叫柯南小男孩在偷偷打量著悟,又看了看被打暈過去的男人。
「可是,這樣如果他待會兒醒了。」矮胖青年終於問出了一個問題。
「啊?那就再打暈過去不就好了。」悟無所謂道,「而且一時半會他醒不來的啦。」
他走回我身邊,對我挑了一下眉,比了個「ok」的手勢。
他們看不到,但在咒術師的眼裡,那個癲狂的男人渾身籠罩著一股暗紫色的淡淡的霧氣,印堂處最濃,已經暗到發黑了,而且根據他們剛剛說,這個男人是突然一臉驚恐的攻擊人,像是恐懼下的應激反應。
我推測他神情異常的原因是被紫色霧氣污染了精神。剛剛悟過去打的那一下,不僅是讓他暈過去,更是直接把他周身的霧氣打散了,普通人被污染了那麼久,一時間放松後確實會有段時間清醒不過來。
一個可見的威脅解除了,大家難得的算是可以緩了一口氣。
大家終於捋順了一下現場的情況,右邊的橫向走廊上,黃毛三人組和兩個妹子組一前一後在現在的位置探險房間,當他們進到一個房間後遭到了癲狂男人的攻擊,逃跑到走廊上。剛好遇到察覺到不對從另一個房間的工作間裡出來的工作人員,然後發現死者倒在走廊的地上。而柯南一行五個人更靠近外處的樓梯一些,在聽到喊聲後從後方趕來。來時京極真制伏了胡亂攻擊的男人。最後是我跟悟從左邊的走廊過來。
「你們從左邊過來的?」馬尾妹子聽完狐疑道,「左右兩邊的走廊不相連的,樓梯也很高,你們怎麼能到得這麼快?他剛把那人制伏你們就到了。」
「對哎。」圓子說道「當時我們在走廊起點處也沒看見你們哎。」
「而且在鬼屋還帶墨鏡,太奇怪了吧。」
「我們跑得比較快?」我歪了歪頭,也沒想出什麼好說的。
「而且這也沒什麼好撒謊的吧。」
他們算是接受了我們的理由,可能想到沒人會撒一個一聽就疑點重重的慌吧,還不如說自己從一樓跑上來正常。
「至於這個墨鏡,因為是奈奈給我帶上的,所以人家不舍得摘下來呢∼」
「……你們感情真好啊。」
然後這個話題就此帶過了。
但接下來大家又發現了一個新的問題。
「已經這麼久了,警察還沒有來嗎?」圓子疑惑道。
「對啊,而且外面也沒有人進來。」小蘭覺察到了不對,她翻開手機想確認時間。「啊,怎麼沒信號了?圓子你的有嗎?」
「咦,我的也沒有了。」
「我的也是。」
「怎麼回事?」
此時大家都發現了自己的手機失去了信號。我也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同樣也是沒有信號了。
「所以我們是什麼時候沒有信號的,剛剛的對講機使用成功了嗎。」眾人不禁開始猜測剛剛向外界報告的信息有沒有成功發送出去。剛才的場面太過混亂,而且在鬼屋裡很少人會一直使用手機,所以大家一時間都拿不准是什麼時候開始失去信號的。
「喂,小朋友,你剛剛真的報警了嗎?」在眾人思考和搗弄手機的時候,三人團體裡偏瘦的男人突然向柯南發問道,同時也提醒到了黃毛男人。
「對啊,你不會是在騙我們吧!」他似乎又開始打著離開的主意了。
柯南在確認死者已經死亡後的第一時間就按下了報警按鈕,那是博士幫他裝在手表上的裝置,鏈接的獨立信號,按理來說會比手機的信號強很多。他又再按了一下,結果發現顯示發送成功的綠光並沒有亮起來。看來並不是信號接收不良,而是整體的信號都被屏蔽了。所以他一時間也拿不准剛開始按下的那次報警信號到底有沒有發送成功。
「既然這樣,那我們現在怎麼也得先出去了吧。萬一外面根本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呢。」現在黃毛再提出這個提議已經沒有再受到太大的反對了。
「阿喏,大哥哥。」柯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跑去了工作人員的身邊問道,「請問,這裡邊只有你一個工作人員嗎?」
「當然不是,這裡面的工作人員比進來的游客還多得多呢,就這一層都有十來個同事。上邊還有一層是三十個同事一組的追擊隊。」
還有追擊隊,看來這個項目組真的是為了驚悚事業盡心盡力啊。
「那他們在哪呢,」柯南抬手指了指天花板,「這些燈突然亮起來應該是總控中心那邊開的吧,可是燈都亮了這麼久了,我們一個人都沒有見到。」
不僅如此,從開始到現在,除了現場幾人發出的,再沒有一點別的聲音了。
如果人們要離開,又怎麼會沒有一點聲音呢?
第17章
「那他們在哪呢,這些燈突然亮起來應該是總控中心那邊開的吧,可是燈都亮了那麼久了,我們一個人都沒見到。」
經由小朋友嘴裡講出來的驚悚話語效果會翻倍,起碼我發現大家細思之後都僵直了一下。
確實,正常進行的鬼屋裡不可能會成這樣亮堂,只能說是工作人員第一次的上報成功了,所以總控才會打開所有燈光,並且通過對講機詢問具體情況。
那麼外面的人確實可能在得到消息後進來的。但是奇怪的地方就在這裡,外面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人進來,裡邊該有的工作人員他們也一個都沒有遇到,按工作人員小哥的說法,雖然他們很敬業一般不會離開工作崗位,但員工培訓裡明確規定了遇到這種證明有突發情況的大燈亮起的時候要出來看發生了什麼和能否幫上忙的,而現在卻一個同事也沒遇見。
現場氣氛又開始凝固了起來,大家都被這個發現嚇到了。「不,不然,我們還是先出去吧。」卷發妹子搓著手臂提議到。
「出去再報一次警也好過在這裡不明不白的干等。」
「對啊,我就說早該出去了,在這等等等能等出什麼啊。」黃毛連忙帶著同伴附和,他看著比之前更加恐懼了一點,他的眼睛裡有一道暗紫色的霧氣一閃而過,快到我差點沒看清。
「我也投先離開一票哦。」我看了看現場,開口了。
「我也是∼」悟當然也跟著我的票。
我是贊成大家先離開的,畢竟雖然還不知道具體的細節,但現在已經大概摸清了這裡邊少不了咒靈的原因了,而只要是咒靈我們就沒怕過。現在只等著清場下賬開工了。
不然太多普通人在還是有點麻煩的。
「那就這樣吧,我們還是先出去吧。」在場最年長的毛利小五郎思考了兩秒後說道,跟他一起的後輩們沒有什麼異議,其他人也早想出去了,於是一行人跟著工作人員准備往外走,至於暈過去的男人,工作人員只能自己帶著,後來京極真上去搭了把手,小哥看起來都要感動哭了。
柯南沉默了一下,他瞄了一眼死者,我發現他一直很想接近死者的感覺,還喜歡各種打量四周,現在的小孩膽真大啊。
然後我看到悟放慢腳步,他在等著柯南走近。
「別看啦,他是自殺的。」
「這不可能!」
柯南猛地抬起頭看向悟,然後才驚覺自己的語氣太過不符。他的聲音引起了小蘭他們的注意
「柯南?怎麼了嗎?」
「沒事小蘭姐姐,我只是想跟這個大哥哥一起走。」
「哎,我確實挺討小孩子喜歡的,是吧奈奈。」
不,我覺得並不是,沒看到柯南他嘴角都抽搐了嗎。
「哎,這樣嗎,柯南你不可以給別人添麻煩哦。」小蘭略帶擔憂的看著柯南。
「就是嘛小鬼頭,這時候就不要亂跑啦。」園子也跟著說到。
柯南應了一聲,飛快的瞟了悟幾眼。然後跑回了小蘭的身邊,被小蘭牽起了手。
這時頭頂的燈光突然閃爍了兩下,再亮起時明顯感覺比開始的時候暗了不少。
「怎,怎麼回事。」前排的黃毛青年聲音顫抖,看起來比身後的妹子們還害怕。
作為成年男性來說,我覺得他的這個膽量有些過於弱小了。連個小孩子都比不上啊,我瞥了一眼旁邊的柯南。
「可能是線路問題,接觸不良什麼的。」旁人說到。
「總之先快點出去吧,快點離開這裡才是正事。」又有人催促。
「感覺這裡只剩我們這一組了啊,其他組已經先出去了嗎?」卷發妹子向身邊的高馬尾妹子問道「話說我們的探索速度有這麼慢嗎?」
鬼屋為了保證游客的體驗,會按組來分時間放隊伍進入,一組的人進入後可以各自選擇路線探索。各組和個人間探索的進度會有出入。
而且探索時如果速度太快的可能會碰上上一組的游客,速度過慢的也有可能被後一組的追上,雖然鬼屋的面積很大,但也不至於說會大到完全碰不到另外組的游客。
但二樓右邊橫向走廊上,除了他們幾個,居然就再也沒有遇到新人了。
「說到這個,一般一組是多少個人進來啊。」高馬尾的妹子問到。
「我們一組是十二個游客進入的。」工作人員回答了她。
「哦,十二個,那還好,我們這輪十二個都還在……額?」園子聽到後半口氣還沒有松完,突然臉色一白。
「小,小蘭,我們這裡有多少個人啊。」園子緊緊拉上小蘭的手。
「嗯?十二個呀?」
「不是,不是啊,還有那個。」園子指了指被工作人員和京極真架著走的還沒清醒過來的男人,又往身後方指了一下。
大家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場的除了工作人員以外,小蘭一行五人,黃毛組三人,妹子組兩人,加上我和悟一共十二個人。
可是如今除了我們以外,還多出了兩個人。
十四個人,並且有兩個一死一瘋。
……
「哈哈,沒事,說不定是其他組的進度不對跟我們遇上了呢。」高瘦青年試圖活躍一下氛圍,自我安慰一下。
「對啊,這也不是什麼問題,可能就是別組的嘛,問題不大,問題不大。」矮胖的青年也接上話。
眾人聽此,也暫時放下了人數的問題,不再繼續糾結了。
這時我們一行人跟著工作人員,已經走到了走廊的起點,二樓的樓梯處。
大家剛准備要下樓,啪噠,頂上的燈又忽閃忽閃了好幾下,卷發妹子被嚇得啊的大叫了一聲。
「吵死了!」黃毛明顯也被下了一跳,衝她大吼過去。
燈光閃爍的頻率逐漸加快了,眾人都覺得心裡毛毛的,湊得越發緊了起來。
突然啪地一聲,除了二樓走廊,我們頭頂上的燈以外,其他的全都完全熄滅了。沒有再亮起來。
「怎,怎麼回事。」工作人員也有點慌張了,總控的燈不應該不等清場和排查就關掉的,難道真的是什麼電路故障嗎?
「那,那我們還要下去嗎?」眾人望著向下的樓梯,因為光源問題視覺上看就想樓梯逐漸消失在黑暗裡一樣,看久了還有種黑暗在慢慢向上蔓延的錯覺。
「走,走吧,你看對面還是亮著的呢。」
二樓左右的走廊雖然不相連,但燈光確實一道亮著的。眾人隔空望向對面,離開的出口近在咫尺。
只要先下樓,經過底下一段黑暗路程再上樓就可以了。而問題是大家現在的小心髒在經過一連串事情後不太能毫無感覺的打起電筒走過去。
「哎,如果是出口的話,一樓進來的地方不是也可以出去嗎?」
「一樓那裡也有好一段路要走啊,而且那麼黑。」
「我們不也是黑著走過來的嗎?」
「那你現在敢摸黑回去?」
矮胖青年提議可以走一樓的入口,馬尾妹子卻跟他杠了起來,而且占了上風。
「啊,那個,如果是一樓入口的話,它的大門是向內推的,也很重,我們不一定能開的了門出去。」眼看客人們又要吵起來,工作人員不得不硬著頭皮解釋勸架。
上班上到這種程度,真的是很敬業的優秀打工人了。
眾人決定還是走二樓的緊急出口。
「喂,你們。」黃毛扒開同伴,指著我和悟說:「你們不是說從左邊過來的嗎,應該清楚下面的路吧。」
看上去是要讓我們帶路躲著機關了,明明兩個樓梯也就間隔二十來米。
「哎,好可惜,我們也不認識路呢。」悟雙手一攤,一臉怎麼辦,我也沒有辦法的樣子。
「哈?就是說你們剛剛是騙人的了?」黃毛一臉憤怒,指著我們。「我就說覺得這兩個人不對勁!」
「我們哪裡騙人了呀?」悟語氣隨意的反問他。
「這裡只有一條路,你不走底下過來還能怎麼過來,難不成用飛的嗎?」
我開始對他的咄咄逼人開始感到無語了。
嗯,雖然不是用飛的吧,但是也,哎?
「就這樣過來了哦。」
伴隨著周圍的一聲驚呼,悟直接一腳踩上欄杆跳到對面去了。
還向著我們這邊歪了歪頭,一副「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的樣子。
我當時就忍不住笑了,也學著他的動作直接跳了過去。
他伸出手給我搭著,我轉身回去面對黃毛,雙手一攤:「就這樣過來了唄。」
「你,你!」他氣急,可惜又拿我們沒辦法。
「好厲害,怪不得他們之前能那麼快趕到,是真的跑得快啊。」有人喃喃道。
他們沒辦法向我們一樣過來,只好按原定計劃用手機亮起電筒,從底下摸黑上來。
其實我跟悟跳過來並不僅為了是炫技打臉,而是這邊的詛咒變得有些奇怪。
啊,當然其實樓下也有詛咒蔓延,但都被我遠程操控打掉了,所以他們從走下一樓再上來一點問題都沒有,除了被樓裡原有的設計嚇到。
而這邊的詛咒就奇怪了,密密麻麻的小東西,有點怪醜怪惡心的。
能量都不強,但是數量很多,而且這些醜東西總給我一種眼熟的感覺。
還不等我細想,身後已經響起了他們上樓的動靜了,我只能先操縱著咒力把眼前的咒靈祓除掉。
至於為什麼是我來而不是悟,他那大開大合的技能,一招過去樓都得掀沒,後續處理太麻煩了。
而我的技能相比起來就可以用得比較細致,保管一個個打完牆上地上都不留一絲劃痕。
用個比喻來說,我現在操控的咒力像涓涓細流過不留痕,那悟一般就是洶湧澎湃的激浪,大浪拍下去啥都不剩的那種。
當然他也不是不能引細流,明明他的六眼和大腦處理信息都很細致的,要說起操控咒力來,別說是現在的咒術屆戰力天花板了,就算是以前的悟,認真做起來也比我厲害得多了。只是他經常懶得那樣做。
所以小心翼翼不讓普通人注意到的祓除任務就交給了我。
對我來說清理眼前的詛咒這也不過是一個呼吸的事,我清理完後還跟悟等了一會兒,才等到他們一臉心有余悸的出現了。
我注意到,那個叫柯南的小孩子,又開始偷看我和悟了。
第18章
通過這一小段時間的觀察,我覺得這小子以後肯定很有前途。
遇事不慌張,做事有條理,沉著冷靜還會留心打量四周,作為一個小學生這種心理真的很難不誇一句難得。
可惜似乎是個普通孩子,不然以後拉去高專當學生也不錯。
我們接著往前走,才知道原來出口處是在左邊的豎向走廊。我跟悟慢慢墜到隊伍身後,觀察著四周。
悟還是走在我身側靠後一些的位置,挺好的,我不太喜歡在這種環境裡墊底,這種有高個兜底的感覺太好了。
瞧著瞧著我發現,前頭的黃毛已經不怎麼說話了,走在同伴中間渾身發抖,從我的角度看過去,似乎臉色也更加蒼白。
其他人相比起黃毛來狀態還好,不過看起來也有一些壓抑。 ?這小孩怎麼又走到我們這了。
柯南本來跟著小蘭他們走在中間一些的地方,但現在他自己越來越靠後,他身邊的人們都還沒有注意到。
難道真像悟說的,他受小孩子歡迎嗎?
我不免想到了小新,和他兩相處的場景。算了,可能只是他比較熟柯南歡迎也說不定。
就這樣一行人沉默著走了一段路。
但這段路未免有點過長了。
「悟,你覺不覺得……」我偏過頭跟悟咬起耳朵。
「確實呢,應該是在領域裡吧。」他肯定了我的猜測。
看來我們被罩在了一個不知名的領域裡了,這個領域目前沒看出什麼太大的攻擊性,只是延長了道路,形成了所謂的「鬼打牆」。
要打破倒是不難,只是會鬧出不小的響動。
終於也有人發現不對勁了。
「小蘭姐姐,我們什麼時候能走到啊,我累了。」柯南跑上去奶聲奶氣的問小蘭。
「對哎,我們好像已經走了很久了,這棟樓有這麼大嗎?」
眾人的腳步一直沒有慢下來,現在也不需要進走廊上的房間裡探尋,按理說應該很快就能走到盡頭的。可如果按剛剛右邊走廊的腳程來算的話,他們怎麼也走了兩三條走廊了。
而且明明是燈光全開的亮堂的走廊,走了這麼久卻依舊不能看見盡頭,他們不管如何盡力往前看去,最遠處都依舊是一陣迷糊的昏暗,無論如何也看不清楚,仿佛蔓延到一處深淵去。
他們心裡一驚,怎麼之前就一直沒有注意到呢。
「怎,怎麼回事啊!」黃毛的聲音已經近於崩潰。
「為什麼還不能離開!」
「我不要在這裡,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他左右揮著雙臂,打開了原本站在他身邊的胖瘦兩人。
高瘦男和矮胖男一臉驚恐的望著他,「浩三,你怎麼了?」
「冷靜一點啊!」
「啊,他,他跟之前那個發瘋的男人好像。」卷發妹子緊抱著馬尾妹子的手說到。
黃毛男對外界的呼喊充耳不聞,突然猛地抬起頭來,眼睛已經發紅,向前方的工作人員撲去。
「帶我出去!我不要留在這裡啊!」
「啊!」還跟京極真駕著暈倒男人的工作人員差點被他撲到,幸好緊急關頭京極真踢了他一腳,他摔倒在地及時躲過。
黃毛沒有撲到他,也不做停頓,嘴裡胡亂的喊著,徑直就往走廊盡頭衝去。
然後被更快他一步出現在前方的悟迎面放倒。
——他的兩個同伴甚至還沒來得及把他的名字喊完。
倒地黃毛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外界一點反應都沒有了,他死死抱著自己的腦袋,大幅度的顫抖著,嘴裡的話碎不成句。
喃喃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悟推了一下眼鏡,在他面前蹲下,舉起雙手在他眼前一拍。
「喂喂,差不多得了啊。」
他這一拍把黃毛身上附著的詛咒拍散了。
沒錯,黃毛體內附著著一個咒靈,之前沒辦法直接祓除,是因為它還蘊藏在黃毛的體內,我們沒法不被發覺的,一聲不響地解決它。
除非跟他保持接觸一段時間,持續輸入咒力來一點點洗滌祓除在體內還未分離出來的咒靈,但我和悟怎麼看都不具備跟他接觸到皮膚的條件。
所以只能等咒靈自己顯型。
我也終於想起為什麼剛剛會感覺那麼眼熟了,重溫上集提示,我曾說我跟傑來這裡出任務的時候,勉強算是有個不錯的收獲。
就是傑在這裡收服了一只技能還算有趣的咒靈。
那只咒靈會分I身,本體可以分化出許許多多的小咒靈,然後附身在不同人類的身上,催發和汲取他們的負面情緒,汲取來的能量除了反饋給本體,也可以輸送給其他的咒靈。簡單來說,它的分身們會四處催發出附身人類的負面情緒,讓這些情緒更快的滋養形成出新的咒靈,並且能給這些新咒靈供給能量。
它分化出小分I身,分I身又能汲取咒力讓本體能分出跟多分I身,同時又能催化新的咒靈誕生,並且能給咒靈疊能量,假以時日,或許會遍布日本也說不定。
聽起來技能十分牛逼的咒靈,然而站了十分鐘就被傑收服了。
但我們當時並沒有上報高專,具體原因我一時間不記得了,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是想悄悄變強然後驚艷所有人?
反正絕不是因為叛逆瞞而不報。
總之我們並沒有告訴輔助監督傑收服了一只咒靈的事。
所以伊地知當時才會說,之前並沒有出現過這種引發多人被負面傾宇困擾的情況的詛咒。
其實是有過能做到這樣的咒靈,只是知道它的兩個人都沒說。
現在看來,造成目前這種的情況的咒靈跟當初傑收服的那個咒靈很類似,或著是同源也說不定,不過咒靈也會有同源嗎。要不是當時我親眼看著那只咒靈被傑收服了,並且確認過它沒有一只分I身流落在外,我都要懷疑現在這是當年的咒靈所為了,比較相似度實在是太高了。
黃毛一路上越來約驚慌的原因也正出自此,這種咒靈藏在體內持續會催發人類的恐懼,並且越來越嚴重。黃毛的恐懼一直滋養著它,越滋養,越強大,越強大,越催得宿主更恐懼,像寄生蟲一樣汲取著宿主的能量。以致黃毛恐懼到崩潰時,它終於也成熟能從霧氣凝成實體浮出表面。
然後被悟一巴掌拍散了。
在旁人眼裡,確實是悟蹲下身在黃毛眼前一拍,黃毛就清醒過來了。
「我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他一臉疑惑的從地上爬起來,回到同伴的身邊。
他的同伴小聲跟他詢問著。
「哎呀,既然沒事那就接著走啦,快點快點,別耽誤我之後的約會啊。」
悟雙手插兜,站在前方催促道。
「他怎麼現在還能想著約會啊?」有人小聲吐槽了一句。
我從隊伍後方小跑到他身邊,現在的隊型變成了我們兩在前方帶路、他們跟著。
剛剛悟趁著放倒黃毛那一下造成的響聲,反手把身後的領域震開了一道口子,剛好通向出口處。
於是眾人這回沒走幾步就到達了緊急出口。
拉開門後外面的陽光打進來,有些刺眼,但大家都明顯松了一口氣。終於可以離開了。
「呼,終於走出來了。」
出口在大樓的背面,打開門後是二樓外接在牆上的樓梯,可以直接下到地面去。
我默默的在門口豎起了一道屏障,他們在出門時都會通過它。雖然這一行人沒被咒靈纏上,但多少在咒靈領域裡沾上了些不好的氣息,不做處理的話可能會引起不好的後遺症。
「啊,感覺出來曬到了太陽,整個人都輕松了。」
就當是去去晦氣消毒了。
「在這邊!這裡!」這時另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工作人員大哥跑了過來。
還昏迷著的男人被外圍駐扎的醫療隊接過放在了醫療點的躺椅上。
「你們怎麼會現在才出來,之前的離場廣播沒聽到嗎?」大哥對著小哥一頓問候。
「啊?廣播?我們完全沒有聽見啊。」大家紛紛表示未曾聽見過廣播,也未曾遇見其他人。
「不可能啊,大樓裡的人全撤出來了,那麼多人怎麼會一個都沒碰見?」大哥撓了撓頭。
「而且我們還派人進去清場了,上上下下每個房間都檢查了一遍確認沒人才出來的……」
他說著發現身邊幾個人的臉色越來越不好,忙止住了話語。
「啊,可能是檢查沒到位啊,出來就好,出來就好。」
這時他們身上的對講機同時響了起來。是樓裡的死者終於被發現了。
據說警察再接到報警後趕來,在所得目標處來回搜尋了幾遍,最後更是放大到整棟樓都納進搜索範圍都沒有找到死者。現在才終於在已經巡查過的二樓走廊發現。
並且需要目擊者來做筆錄。
小哥答應了下來,現場幾人雖然有些抱怨,但也都同意前往。
「等一下,那一對情侶呢?」園子環顧了現場的人,發現少了兩個。
「剛剛還是他們在前面開的門啊。」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人影了呢
「啊,柯南也不見了!」
第19章
柯南在哪呢?
柯南在跟著眾人走出緊急通道後,注意到剛開始在前方帶路開門的兩人一直站在門邊,讓出位置給他們先通過。等眾人都出來後,他們雖然也一前一後跟著跨出門來,但卻沒有跟著大家一起下樓。
而是在眾人剛出來心神放松,一心下樓,無暇顧及其他的時候,又打開未完全合上的後門進去了。
如果不是柯南一直在留意這兩人的話,可能也不會發現他們脫離眾人返回鬼屋。
一定有問題!
柯南眸色一暗,又想起剛才白發男人肯定的說死者是自殺的樣子,趁著周圍人也沒注意到他,連忙在前方兩人身影消失前跟了上去。
柯南拉開門閃身進去,又把門小心翼翼的合上。沒有打開手表上的電筒而是靠著微弱的燈光前行——不久之前還亮堂的燈光現在居然已經關掉了。
今天的疑點實在太多了。柯南沉思著前進。
先是莫名其妙發瘋的男人和突然出現的死者,再是變得奇怪的環境和延長的走廊,還有兩個能跳橫過走廊,怎麼看都不像普通人的人。這些種種在偵探的眼裡都書寫著不平常。
而偵探生來就是為了破解謎題的,想到剛剛在人群中裡聽到的那些「撞鬼「的話,柯南哼了一聲,他並不相信有什麼怪力亂神,他會把這些謎題一一弄清楚!
現在現場可能已經被警察圍起來了,他一個人過去很難有什麼機會仔細觀察,說不准還會被帶出去,不如先跟上那兩人看看他們究竟要做什麼。
他細思著這兩個自稱游客的陌生人,今天的異常會是他們導致的嗎?還是知情人?來這裡的目的又是什麼?總之偵探的直覺告訴他,今天的事情他們一定知道些什麼。
「直接上去吧?」
跟上了!在那裡!
柯南連忙向聲音處趕去。他追上了先一步返回這裡的小野寺奈奈和五條悟。
他側身躲在暗處觀察著前方。白發男人單手插兜,跟在黑長卷發的少女身後,用一只手攪著一縷黑色發絲玩兒。
「哎,真想早點下班啊。」白發男人大嘆了一口氣。
下班?意思是他們在這裡是因為有什麼工作嗎,來這種地方,更可疑了。
柯南腦子裡瞬間閃過種種猜測,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著他們。
「很快啦很快啦。」黑發少女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安慰他。似乎是覺得這個「工作」對他們來說並沒什麼難度。
「你不是超快的嘛。」
「……我倒也不是很快哦?」 ?
喂喂,你們兩個在什麼頻道亂開劇場啊。柯南嘴角抽搐,看著黑發少女不明所以的反應,太糟糕了吧。
從剛剛聽到的對話中得知,兩人工作的地點是「樓上」。柯南跟著他們走到通往三樓的樓梯處,暗自等待他們先上去再跟上。
而白發男人在他上樓梯時,微微往後側了一下臉。 !
是我的錯覺嗎,柯南心裡一緊,他們該不會知道我在吧。
不可能,錯覺罷了,他暗自說服自己,打開了隱藏的錄影設備,看好時機跟了上去。
***
「在這邊。」
我跟悟直接上到了頂層,不然怎麼說悟的「六眼」好用呢,在打破了可以混淆氣息的咒靈領域後,悟一眼就看到了詛咒的源頭。作亂的咒靈本體所處的地方,正是如今我們所在的,整幢建築的最頂層。
我向著悟指著的方向走過去。如今鬼屋的機關設施全部關閉,雖然大燈也關上了,沒有什麼光源,但已經沒什麼人工驚嚇能出來嚇我了,所以比起剛進鬼屋時,我還是挺悠哉的。
我們走了幾步,前方是一處露天的大平台,詛咒的源頭就在那裡。
突然我腳下一頓。
等一下,我們進來的時候下帳了嗎?
我跟悟相互愣了一下,好吧,看來沒有。
雖然一般是輔助監督的工作,但作為優秀咒術師祓除咒靈時忘記下帳說出去也太拉素養了。
雖然我們也不是經常記得就是啦。反正高專的後勤也需要鍛煉和經驗才能變厲害嘛。
對於忘記下帳這回事兒,我倆並沒有覺得太多的不妥,悟更是連連表示問題不大。
「現在下也來得及嘛。」
他兩指並攏豎起:「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濁殘穢,皆盡祓除。」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個小型的黑色天幕出現,緩緩倒扣下來,落到地面山再往下滲去。
這個帳的範圍不大,只把我們跟咒靈所處的位置,和下邊的空間垂直罩了起來,這樣身處帳以外的鬼屋空間的人們就感受不到我們的動作了。
帳剛起,平台上意識到危險的咒靈就不再隱藏,召回了散落的分I身。氣溫驟降,四處湧來了許許多多形狀怪異小型咒靈,它們一個個的扎進湧動的分I身堆,被本體吸收強化,本體咒靈渾身Q彈,如同史萊姆一般。現在全身布滿一處一處湧動著的鼓包,是在融合著四面而來的咒靈,同時渾身散發出的恐懼氣息越來越強。
我們並沒有去打斷的他讀條。現在去打散它太麻煩了,清掃一堆四散的咒靈還不如直接祓除一個來的快。不然等他分化來分化去的,今晚都得加班了。
等它終於吸收完大部分的分I身,身型也比最初大了數十倍,仰頭望去,竟有五米高,頂部已經要高出樓頂去了。
而它的身邊還有一小部分沒有完全吸收,或許還有些在趕來的路上?我們依舊在耐心等待。
但它卻等不及了,身型巨大的咒靈威懾性地朝我們的方向怒吼了一聲,果凍狀的身體裡伸出數條觸手就朝我們甩來!
我跟悟在原地左右一側身,一跳,一閃,一偏頭。哎嘿,miss了。
辛辛苦苦攢的攻擊全被閃避,而我還在原地,你氣不氣。
反正咒靈是氣瘋了,它揮舞著毫無收獲的觸手,努力地吸收著最後的分I身能量,然後又甩出了更大更快速的觸手攻擊。
就這啊,就這攻擊我跳都不帶跳的。
「哇啊!!」
哎?我在原地蹭著悟的無下限術式,突然聽到後方一聲叫喊,一個小黑影上躥下跳地狼狽的躲著觸手攻擊的余波,最後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後被悟閃身過去提了回來。
我看著他似曾相識的拎著小孩子後衣領的手,默默沉思道,難道他抓小孩子都是這種方式?
柯南在他的手上一臉走魂兒了的樣子,看起來不太靈醒了
「說吧,跟著我們做什麼?」悟把他放下來,彎下腰把手搭在柯南的肩膀上。
「啊哈哈,我,額這個。」柯南有些卡殼,沒想到這個說話這麼靈活的小孩子也有卡殼的一天啊。
「比起這個,那個東西是不是比較重要啊。」他伸出略帶顫抖的手,指了指我們身後的咒靈。
「嗯?成型了?」悟回過頭去瞥了一眼,身後恐懼的史萊姆咒靈終於讀完CD,將最後一個分I身融合了,咒力大增,氣勢洶洶地要為自己找回場子。
然而沒等它再進一步動作,悟反手一甩。
轟!!
體格巨大的咒靈,就在這隨手一擊下轟了個干淨!
柯南不自覺的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大,一臉「我是誰」「我在哪」地震驚在原地。
悟一副自己並沒有打碎一個天真小孩的世界觀的樣子,仿佛剛剛只是往垃圾桶裡扔了個垃圾。
依舊搭著柯南的肩膀,又在他眼前揮了揮,語氣和善:「吶,現在可以說了吧?」
柯南艱難的被拉回了注意力,就是脖子轉動的時候還哢哢的有點僵硬,「那個,這是在拍電影嗎?」
「是啊!」悟一口答應。
倒是直接堵住了柯南接下來想說的話,我看到了,此刻他的內心裡一定滿屏的「你忽悠誰呢!」
但柯南很快就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重新問道:「那東西是什麼,你們來這裡就是為了他嗎?」
看來沒被忽悠住啊,還一言問出了重點。
「那個叫咒靈,我們來這裡確實是為了祓除它的。」我解答到。
「那他跟今天的事情有關系嗎?」他看向悟「你說那個人是自殺的。」
「有哦,不如說都是拜他所賜呢。」
我們簡要的挑了點能說的告訴他,也算是解答他的疑問。
比如那個瘋癲的男人,突然發狂的原因跟黃毛是一樣的,受到了咒靈分I身的影響,恐懼不受控制。
而死者也是如此,只不過更嚴重罷了,因為已經到了快要接觸死亡的層面,所以他已經能看得見自己身體裡快要成型的咒靈了。試想你發現了自己的體內寄生著一個怪物,還能連著你的身體浮在眼前,或者漏出一部分,剩下的還埋在身體裡,簡直恐怖指數激增。而這咒靈剛好還是擁有能催發恐懼的技能,疊加之下的效果可想而知。
死者因為太過恐懼,接受不了,只能在自己身上每一處咒靈出現過的地方扣挖著,試圖把似霧一般虛幻的咒靈從體內挖出來,他身上多出的抓痕就是這麼來的,但無論他抓傷自己多少次,傷口有多深都無濟於事,最後在崩潰之下抓破了自己的喉嚨,窒息而死。
柯南聽完解釋後,有點似乎有點不想相信,但他又發現我們的說法毫無漏洞,他雖然沒有機會仔細的觀察過死者,但還是能記得住死者大致的情況的。
所有線索擺在眼前,我們並沒有欺騙他。
「那之前出去的路上,有這些咒靈嗎?」他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問道。
「有哦,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呢。走廊也是它搞的鬼啦。當然都被我們搞定啦。」
「那…你們剛剛說,死者是瀕死才看到的,我之前看不到……」柯南的語氣有點遲疑。
「所以說明你也瀕死才看到嘛∼」悟突然語氣惡劣,開始逗小孩兒了。
柯南的臉果然瞬時一僵。我眄了一眼惡作劇得逞後在旁邊偷笑的悟,拍了拍柯南的頭安慰他:
「沒事啦,不是看到了就會瀕死的,是那一瞬間,足以造成你死亡的咒力讓你能看到他們了。但它不是被祓除了嗎,所以傷害不了你了。而且再過一會兒你就看不到啦。」
柯南聞言放心了許多。「那麼這些咒靈,是哪裡都會有嗎?」
「嗯,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咒靈哦。」畢竟是誕生於人類的負面情緒中的嘛。
「別害怕呀,除了有咒靈還有我們呢,會保護你們的。」
說話間,我仿佛看到了傑,畢竟這是他總愛說的話嘛。
當時他也站在類似的地方,收服了類似的咒靈,然後在樹影斑駁下微笑著。
【咒術師,就是為了保護普通人的啊。】
第20章
「別害怕呀,除了咒靈還有我們呢,會保護你的。」
我的話說完,柯南站在原地沉默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可能在消化剛剛知道的消息吧,不過小孩子的話,應該比較好接受新事物?我隨意發散著思維。
「接下來到我的提問時間,很大膽嘛,跟著我們。」
「額,呵呵……」柯南只能干笑到。總不能說懷疑你們做見不得人的勾當吧,誰知道這一跟把新世界的大門打開了。
「好啦,你不要逗他了,我們出去吧。」我向柯南伸出手,詢問他:「需要我牽著你嗎?」
「不……」柯南剛想開口,就被悟打斷了。
悟衝上來拉過我伸出的手壓在懷裡,把柯南隔開到一邊。
「不要啦,奈奈干嘛要牽那個裝嫩的小子啊。」
「喂喂,是誰在裝嫩啊。」被撞開的柯南在他的身後小聲吐槽。
「噫,還說不是,奈奈你可不要被騙了啊,這小子一定沒少靠外表騙女孩子。」
「明明都一把年紀了,還喜歡內內內的賣萌,惹∼」
悟依舊抱著我的手,擋在我和柯南中間,還好意思說什麼人家裝嫩賣萌,論這個誰能贏得過他呀。
倒是柯南整個人都惶恐起來了:「你,你知道些什麼?」
悟分了一絲注意給他:「知道什麼?知道你不是小孩子嗎?」
看著一臉震驚的柯南,悟像是明白他內心的崩潰一樣,一點頭,讓墨鏡隨著慣性下滑,露出蒼藍色的眼睛,伸出食指與中指比出「耶」的手勢,隔空點在自己的眼前,給他解釋道:
「小孩子的身體和與之不符的靈魂。我看得一清二楚哦。」
我我也聽明白了,感情柯南是個偽小學生啊,那小孩子更容易接受新世界這個說法就不太適合他了。
也不知道他原本多大,相信了多少年科學,接受能力好不好的。
我把這個疑惑如實相問。
然後我們簡單的了解了一下十七歲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原來還是個偵探,怪不得之前一路上看他那麼冷靜呢。
「不得不說,還是有點有趣的嘛。」悟手指打著下巴摩挲道。
「請問,你們有辦法解決我身上的問題嗎!」柯南握了握拳,急切道。
「哎,要變回來嗎?我還以為你挺喜歡這個樣子的。」
「誰會喜歡啊!」
「你黏在你那個小什麼姐姐身邊的時候就挺喜歡的啊。」
「我,我沒有啊!你別胡說!」
「好啦,開開玩笑嘛。」悟不在調笑他,而是拉下墨鏡看了他一會兒,開口道。
「嗯……你這個並不是因為詛咒的原因哎,一時半會兒咒術界也幫不上什麼忙。」
他又繞著柯南打量了一圈,最後把墨鏡推回原位戴好。
「感覺就像是吃錯藥了,再找個解藥就好啦。」
「……額。」柯南的表情突然變得一言難盡。
了解之後才知道。
原來還真吃錯藥了啊。
「我們會幫你多加留意的,至於你說還沒制作出的解藥,這方面可能就幫不上什麼忙了。」我跟柯南說道。畢竟我們咒術師只會打打詛咒,並不是搞科研的。
不過說起科研。
「我的閨蜜是咒術界數一數二的醫生,我們可以帶你去給她看看。」
硝子雖然不搞科研,但對這種事情應該會感興趣的吧?
我剛說完,悟就很默契的掏出了他的名片遞給柯南,「想去的話可以聯系我。」
我沒有跟他一樣帶著名片,或者說作為一個學生我也沒有帶名片的習慣。於是我掏出手機,剛想跟柯南交換聯系方式:「要是再遇到咒靈可以打給……」
「打給我。」悟就接過了我的話頭,再指了指剛剛遞出去的名片。「遇到咒靈,也直接打那個號碼。」
「哎?可是悟你很忙啊。」我沒有讓柯南有事的時候聯系名片上的電話,就是因為悟實在太忙了,我並不想給他找更多的麻煩來壓縮他的休息時間。
「沒關系的,我可是最強啊。」他抬手揉了揉我的腦袋。
「而且,我不是還有三個學生嘛,五條悟的學生可是很有用的哦。」
於是我也就沒再說什麼了,反正柯南也不可能倒霉到天天遇事吧。而且我也可以幫悟分擔其他的工作。
「啊,對了,我進來的時候警方那邊在找目擊者做筆錄,我們這樣子出去沒關系嗎?」柯南問道,看來是在擔心我跟悟會被抓去問話。
「沒關系的,有人收尾的啦。」我讓他放寬心,我們的輔助監督還是挺全能的,有什麼事敲個短信過去就行了。而且按悟的話來說,伊地知學弟有很好的繼承到這一點。
我對能讓悟這樣評價的監督很放心,相信他一定能做好收尾工作的。
如此柯南也放下心來,我們從來路返回二樓的出口,然後在路邊分別。
在柯南身影已經走遠後,悟轉過頭和我說道:「奈奈,你也發現了吧?」
「嗯。」我回頭望向了身後的鬼屋大樓。「雖然看起來很像,但並不是本體呢。」
是的,剛剛祓除的巨大史萊姆咒靈依舊還是一個分I身,雖然它很盡力地偽裝自己了,但還是被我們識破了。
能夠操縱這麼巨大的分I身,本體所處的位置應該不會離得太遠。
我思考了一下,望向了不遠處的富士山。
「哎,看來還是得上山一趟呢。」
悟的這句話直接肯定了我的預感和推測,這只咒靈的本體,或許就在富士山上。
「你好,要一份草莓冰∼」
悟對旁邊的冰沙小攤攤主說到,攤主行動麻利的就做出了一份遞給了他。然後他又遞給了我。
「你自己不要嗎?」我接過他遞過來的冰,拿在手上冰冰涼涼的,還冒著冷氣。
「這個這麼冰,還這麼大份,奈奈你又吃不完。」
我看了看手裡的冰沙,對我來說規格確實是略大了一些,但是「才不會,請再給我一份芒果的。」
我轉頭向向攤主又買了一杯芒果味的冰沙塞給悟。
他接過裝著沙冰的小碗,低下頭定定地看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喜歡芒果味嗎?」
「沒有哦∼我們走吧。」他舀了一口冰說到。
「你不是說要玩完這些嗎?」
「突然好累哦,不想玩了嘛。」
他的情緒好像變得有些平淡,我捏了捏勺子,感覺有些不知所措。算了,反正悟也經常想一出是一出的。突然對游樂設施沒興趣了也很正常。
「那,我們現在上山嗎?」我看了下時間還算早,富士山就在旁邊,現在上山去倒也來得及。
「哎——好像也可以哦。」他翻出手機看了看。「那不如定半山的旅館好啦。」
富士山上有一些建在山腰上的旅館,很多只為上山游玩和感受富士山風景的游客都會選擇住在那裡。
從我們所住的旅館去到富士山雖然算不上很遠,但還是有一小段距離的,所以換一個旅館還是挺方便。可以幾天先搜查到半山腰,明天再直接上到山頂去。
「這家看起來不錯哎,行李就讓人送上去好了。」他說著邊撥通了電話。
「……嗯嗯,哎?沒有套間了嗎?」他在跟對方確定房源,好像是沒有我們之前住的那種套間了的樣子,他看了我一眼。「那兩間房也可以啦,要相連的哦。」
「OK啦,奈奈。」他掛斷電話,晃了晃手機向我示意。「我們先過去看看吧?」
我附議,說不定不用上到山頂,在山腳就能遇見咒靈躲藏的位置呢。
當然我也知道這種概率很小啦,我邊走邊往嘴裡塞著草莓冰沙,唔,果然還是太大份了。
「奈奈。」我們本來還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悟突然出聲說道,「把它扔掉吧。」
他的意思是讓我把草莓冰沙扔掉,但是為什麼這麼說?
「我就說這麼大份你吃不下的嘛,扔掉吧,吃太多冰的也不好。」他解釋道。
我想了想也是,雖然看著剩下的一半冰沙感覺有點浪費和可惜,但我確實時吃不下了,小腹也開始有點隱隱地疼痛。
悟接過我手上的冰沙幫我扔掉。連同他已經吃完的那份一起。
我們花了一些時間就到達了富士山腳下,四周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這裡從來不缺游客。
我揉了揉肚子,小腹從剛剛開始就一直隱隱發疼,不會真的是因為吃太多冰的問題吧。
其實到了山腳下,我已經能打大致感應到咒靈確實在這一面了,不然整座富士山那麼大,橫跨好幾個縣,根本很難做到全面排查的。
山腳下有很多登山巴士,但我們需要步行上山,沒辦法,得從底下開始一節節的排除上去,我打算從山腳開始釋放咒力形成一個大型的橫向咒力圈,一級以下的詛咒只要被觸碰到都會立刻被咒力屏障祓除,而哪怕未被祓除的詛咒也會被困在屏障內,不可能逃離。並且這個咒力圈會隨著我上山的高度一點點的往上移,像淨化器一樣從下往上層層遞進。也就是說,這面山的詛咒能活動的空間完全被圈在圈內,並且會隨著我的上山而越來越小。
這樣是為了防止我們上到山頂時,咒靈會逃竄下山的可能性。
可以說是叫甕中捉鱉?
踩上入口的第一刻,咒力從我的體內蕩開,三百六十度直直地向四周遠處漫去。
「哇哦,奈奈真棒呀。」悟右手搭在眼睛上做眺望狀,看向我遠處的咒力圈邊界,我沒有回應,因為我在等他的下一句話。
「以後說不定整座山都可以圈下來呢!」
哎?我稍微有點受寵若驚。他緊接著的這句話居然並沒有包含一絲「就這?」的意思。
要換以前的悟來說,肯定就是「嗯不錯不錯,快比得上十歲的我了。」或者「怎麼才這麼點大呀,奈奈你是不是不行。」之類的讓人火大的話語,而他現在,居然是真的在誇我耶?
好驚訝。
我們慢慢往山上走著,但我因為小腹一直傳來的墜痛感,步伐變得有些緩慢。
悟好像注意到了,他偏過頭望著我。
「奈奈是累了嗎?需不需要我帶你上去?」
「啊,不用啦。」我擺了擺手,下意識拒絕了他,雖然步行上山的人不多,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也只有我們兩個人。但是被背著一路上去還是感覺很不妥啦,啊,他是打算用背的吧。
「我沒有累啦,快走吧。」我小蹦兩步向前,示意自己真的不累,我越過他向前走了兩步,然後被他從身後抓住了手。
我被他扯得一頓,回過頭去剛想問他怎麼了,就發現悟他低著頭,氣壓略低。
突然間是怎麼了?
然後只見他緊了緊下巴,再抬起頭時墨鏡不穩,露出了一雙辨不清其意的眸子,他看著我,聲音有些低沉地開口道:
「你覺得我不是他。」
*
第21章
什,什麼情況?
我看著站在我下方一些的悟,他神色難辨地抓著我的手。山間的風吹了起來,穿過我的頭發,吹得我的思維開始卡頓。
「你覺得我不是他。」
為什麼?
他見我沒有反應過來的意思,於是繃緊了下顎,抓著我的手帶上了一點力道。
只見他輕而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沉聲道:
「你覺得,我不是你認識的五條悟嗎。」
……
我想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奇怪,比如眼睛就說不定已經瞪大了。
我清楚地理解到了他話語中蘊含的意思,但我並不明白他為何會以這樣的反應說出來。我的心裡一時間思緒萬千,絮亂翻飛,卻抓不住一條清晰的表達。
怎麼會這樣問呢,他確實是悟呀?我想。
但他好像比我更早的察覺到了我的內心,我真的是這麼覺得的嗎?我又想著。
「如果今天是十七歲的我在這裡,你會像對待我一樣對待他嗎?」
不要說得我好像對你做了什麼一樣呀。雖然我很想這麼說,但是我似乎開始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一直以為我對待十年前後的悟是沒有區別的,但那或許只是我自以為的,表現出來的表像,潛意識裡我還是不可避免的將他們區分成了兩個人。
如果是那個與我同期的悟,我會很自然的跟他分食一杯冰,都不用誰詢問,就能很自然的由他帶著我趕路,甚至連房間都不需要太過介意。
對,自然。
我跟少年時代的悟可以親密到連硝子都看不過眼,似乎做一切事情都可以無比自然,不會尷尬,也不會覺得哪裡不妥。相處時看不到別人的眼光,因為不會分神去注意。
而我和現在的悟,怎麼說呢,或許是知道他比我經歷了更多的我不曾參與的時光,或許是被我輕而易舉捕捉到的,他與十年前相比的輕微差異,比如只是長高了的身高和成熟了些許的氣質……
總之,多多少少還是一些不一樣的地方,所以面對現在的五條悟,我的內心還是會有種不太習慣的感覺,畢竟雖然不是些什麼太大的問題,但怎麼說也……而這種不習慣造成了我們相處某些時候的不自然。我對他保持了距離。
他被我區別對待了。
而在我自己還沒完全發現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我只是,一時間有些不習慣……而且……」我莫名感到有些抱歉,但我已經否認不了,說我是用一樣的態度,對待十年前後的兩個他。
他打斷了我的解釋,向前一步更靠近了我許多。
他真的很高,哪怕他低著頭,我也只有揚起臉來才看得清他的表情。
他把墨鏡取下來了,現在我能毫無遮擋的看進他的藍眸裡,他的眸子依舊清透,如今隨著情緒微微顫動。
他抿著唇,嘴角不高興地向下搭著,額前的劉海因著低頭的動作垂下,每一根發絲都透露出委屈的氣息。
「為什麼他可以,我就不行呢?」
這一句話問出來,像是給他深埋於心的委屈與不滿打開了一個傾泄的缺口。
他另一只手也搭了上來,左右鉗住我的雙臂。視線緊緊地連著我的,一字一句地說道:
「如果你覺得我和你認識的那個人不一樣,或者你錯失了我的十年什麼的。」
「那大可不必。」
「因為在你不在的那些日子裡,我十年如一日,」
「沒有變化。」
他的語氣嚴肅且鄭重,似乎每一個詞都在試圖努力地告訴我,他和十年前的自己沒有差別,我不用為此而苦惱。
事情怎麼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呢,他的說出口的話語太實意了,裡面透露出來的情感讓我有些驚慌,我在地上左右磨了磨鞋底,有點想躲藏起來的衝動。但他的雙手依舊桎梏著我,我避無可避,也無處可逃。
我只能留在原地面對。
他的聲線已經沒有開始那般平穩,似乎要壓抑不住舌尖下的委屈。
「奈奈,我已經很努力了。」
「我二十八歲,就不是五條悟了嗎?」
他俯下身湊近我,鼻尖與我的之間只余下一兩毫米的間距,我能感到他的鼻息,與我的相互交融。明明沒有一絲接觸,我卻依舊感覺鼻尖發癢。
我說不出一句成型的話,只能靜靜地聽著他說。
他就保持著這樣的距離,迫使使我不得不注意到他的神情——他是認真的。
他說:
「你看看我。」
我二十八歲,就不是五條悟了嗎?
奈奈,你看看我。
路邊的清風將他的話音拂散於我耳邊,卻吹得我心裡一顫。我突然感覺眼眶有些發澀,鼻子也一陣發酸。真是的,這個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太討厭了。
他的話語間明明沒有一絲添油加醋,也沒有什麼煽情的延伸,但是,怎麼說呢,總之就是把我說破防了。
我突然感覺好難過,這個人在不知道等不等得到我的情況下,等了我那麼久,唯一的抱怨只是不滿重逢後的我將他區別對待。再無其他。
而我,竟然,將他區別對待了!
我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分了。除了我剛剛醒來時,還以為他是十年前的他,情緒失控過的那一次,這麼多天以來,都是他在主動靠近我,一點一點的重新拉近跟我之間的距離。我卻只不過是在被動的給予反應罷了。
「我……」
我啟唇想要說些什麼,我感到有些抱歉?
其實真算起來,雖然因為鬧別扭的原因有一段時間沒互相搭理,但我跟「悟」見不到面的日子,也不過是他出差的那幾天,甚至在我來到這裡之前還單方面的見過失去意識的他。而悟呢,因為我的莫名穿越,以他的時間來計算,我們已經整有十年的分離了。
我想如果是我的話,無論是傑,悟或者硝子,他們中的哪一個人突然音訊全無的失蹤十年再重新出現在我面前,我都不可能保持冷靜,是不可置信,或是激動和驚喜,我大概有數,但這些情感究竟會到達怎樣的高度,我不知道,畢竟這些只是我的假設,我從來沒有真正經歷過這回事。
我只是能想到跟分離十年的友人再重逢的心情,而那存在於整整十年間的情緒,我實在是不能光靠腦補得來。我所想像到的,只怕不及他們親歷者真正的十分之一吧。
所以我不能說自己理解悟的心情,世界上哪能有完全的感同身受呢。
嗚嗚,這怎麼看都是我讓他受委屈了啊!
「對不起。」我老老實實地低頭認錯。他其實也沒做什麼過分的行為吧,只是想回到原來的相處模式罷了,我怎麼可以一直做這種傷人心的事!
我帶入了一下我回到(十年前的)學校後,硝子不允許我對她貼貼抱抱還暗自要跟我劃開距離的情景,嗚哇心痛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這叫什麼,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我抬起雙手,在他疑惑目光上雙手「啪」的一聲拍上他的臉頰:「悟,我完全明白了!」
他「哎」了一聲,難得困惑的歪了歪頭,似乎事情超出他的預期的樣子。
沒想到吧,機智的奈奈子我完全明白了他的那些言下之意。
不就是不習慣嘛!不就是想跟我重返至交友人模式嘛!
他其實說得很對,不管八歲,十八歲,還是二十八歲,五條悟依舊是五條悟。我雖然錯失了他成長的十年吧,但我也跟他一起經歷了過去啊。「我只是長大了,沒有變成另外一個人。」所以我並不需要再去熟悉和習慣他,畢竟這項進度早在過去就拉得不能再滿了。
山風再起,這次呼嘯著帶走了阻擋我內心真正看向他的薄紗,將我偏離的思想吹向了正確的道路。
仿佛無形中放下了一些東西,人都輕快了不少。我捧著他臉頰的手向前伸直,直直地擦過他的頸間,整個人丟掉重心向他撲去。
「好累哦,你帶我上山嘛∼」
他下意識膝蓋一曲撈住我,手臂鉗著我的腰,站直後我的下巴正好卡在他的頸間,雙手繞過了他的脖子,「喂∼」他穩穩地抱緊我,我聽見了他喉間有意壓抑的輕笑聲。「話還沒有說完哦,奈奈,不要耍賴。」
「才沒有。」我將頭向下埋,鼻尖壓到了他的皮膚上,以致於聲音變得悶悶的。「我知道了啦,你不要站在路邊說。」
「那就是要關起門來說嗎?」
「喂!」我將他垂落在我手邊的頭發向下一扯,他吃痛出聲。
我收回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自己向後撐出一點距離,正色道:「這位同學,你的思想彙報主題我已知悉,其余詳細的請稍後再說。」我說著說著視線就撇向了一邊,其實我只是不好意思在這裡做檢討。
起碼先回旅館再說這個嘛,哪有在路邊就開始剖析內心戲的。但他就這樣保持抱著我的姿勢一言不發。
「……悟,我在懸空,好累。」我踢了踢離開地面的小腿,鞋尖碰上了他的褲筒。
「噗,哈哈哈哈。」他終於壓抑不住自己的笑聲,低頭貼蹭著我笑了起來。在我又給他的褲子留上一個腳印的時候,就著抱起我的姿勢將我換到了他的背後背好。
「好吧,好吧,那不說了。」他放過了這個話題,調整了一下姿勢。
「出發咯。」
我雙手繞過他的脖子在前邊環抱著,下巴依舊搭在他的肩膀上,將他搭到我臉上的發絲甩開,用一道鼻音回復他。
都怪我瞎矯情,這又有什麼好尷尬的呢。
第22章
——
又有什麼好尷尬的呢……
結果現在這種情況就挺尷尬的。
是這樣的,在半小時前我們到達了旅館,至於怎麼到達的我就不詳說了。
總之我現在正在旅館房間裡的衛生間裡。捏著手機,手指懸在屏幕上動了又停,整個人都糾結到不行。
我磨蹭了半天,然後刪掉了輸入欄裡剛打下的一行字,又重新打了一條發送給悟。
【客房服務?怎麼突然問這個?】他回了一串前台的號碼過來。
我還沒回復他,因為按目前的情況來說打電話給前台比較重要。
前台接通電話的是個聲音很溫柔的大姐姐,她聽到我的需求後很爽快的就直接答應了,說待會兒會給我送到房間裡。說實在話,在打電話前我也拿不准前台有沒有這項服務的。還好可以呢,我晃了晃手機,我開始耐心等待,沒過五分鐘就聽見有人敲響了房門。
「客房服務∼」
「謝謝——悟?你怎麼在這裡?」
我打開房門側著探出身去,看到的卻不是旅館的服務人員,而是手裡提著一個袋子的悟。
「怎麼,我不能在這裡嗎?」
他直接就著我開門的那點空子蹭了進來。
「哎那個,你等下,我現在不……」方便啊。話沒有說完,被他丟過來的袋子給打斷了。
不是吧,我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這個不會是——
真的是你啊,小翅膀!
還是超薄柔軟款的,好貼心。
然而袋子裡好像還有其他的東西,我拿出來一看,看不過一秒就立刻塞了回去。
倒也不要這麼貼心啊!
我站在原地握著袋子,感覺臉頰一陣發燙,火燎燎的。悟還在旁邊「怎麼啦?應該沒有買錯吧。」巴拉巴拉地澆油。
住嘴啦你!我衝他皺了一下鼻子,轉身跑進衛生間。「水洗熱點哦!」他還在後面喊。
在外毫無准備的被親戚突拜訪這種事,人生在世誰會不經歷那麼個幾十次呢。
我簡單地衝了一個熱水澡,麻利地收拾好自己。真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能聽到悟說「多洗熱水」?
我將洗好的衣物掛起來,走出門去。剛出門手裡就被塞了一個杯子,熱的。紅糖水?裡邊兒還切了姜絲。
我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他,他為什麼有點不高興的樣子。
「謝謝?」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暖暖地剛剛好。他怎麼還是不高興?
「你怎麼啦?」我問他。
「什麼怎麼了,我沒有怎麼。」他哼了一聲,生怕人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的樣子。
我咋了眨眼睛,努力思索了一下我到底做了什麼惹得這位大少爺如此惱怒。對,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在反省,因為如果不是我而是別的其他事惹到他,他早就撲上來咿咿呀呀地解釋完前因後果找安慰了。
可我究竟是做了什麼呢?
「哼!」他哼得更大聲了,嘴巴再撅一點都能掛油瓶了。
我實在是沒想到,略微有點茫然。
「給點提示?」
「啊,奈奈真是笨死了。」
他抱怨了一句,但還是什麼都沒說啊?
奇怪,明明到旅館時都好好的哎,至於到旅館之後,哦!難道是——
我立馬拿出手機開屏解鎖,給他發了條消息。
【錯了qwq】
然後他給我整笑了。誒?難道也不是因為沒回他消息的原因嗎!
「真是的。」他終於放過我了,把我按到沙發上坐下,他坐在另一邊,勉強開了尊口:「奈奈真是大騙子,明明才答應我的。這才多久啊,就都當忘了!」
「明明就可以直接找我,還要什麼前台電話嘛。」
就因為這回事兒!
這種事情,我不好意思找他有什麼問題!
「那你以前都是直接指使我去買的!怎麼不見你對他不好意思!」
不要對自己有那麼大的火氣啊喂,看來是真的火,不然怎麼還帶拉踩自己的。
「等一下,什麼叫指使你,而且就那一次,最後還是傑幫我買的!」
「我不管,你以前都沒有不好意思,換我這就尷尬了。」他雙手環胸靠在沙發背上,臉撇向一邊。「果然,女人嘴裡的話就是哄人的。」
我被他逗笑了,這又是哪裡聽來的奇怪道理。但看他氣鼓鼓的樣子又覺得挺可愛的。
我傾過身去靠近他,他還是把臉側著不看我。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臉,又五指張開插過他的發根揉了揉。「不氣啦,不氣啦。」
「我真的只是有一點點點點的不習慣而已啦,而且這種事有點不好意思不是正常的嗎,你應該可以理解的吧。」
他松動了一點,起碼把頭轉回來了:「真的?」
「真的呀。」我語氣肯定,再接再厲扯上他手肘上的衣袖口搖了搖,眼巴巴地望著他試圖通過眼神表示我的真切請求:
「拜托,體諒體諒我嘛?」
他像受到驚嚇一樣往另一邊側了一點,有種差點跳起來的趨勢,「知道了,知道了。那你沒辦法啊。」
然後他把一袋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的東西塞到我懷裡,我一看,是暖寶寶。「哇,准備得好齊全哎。」
但是,這些應該是悟會了解的事嗎?
「畢竟我是無敵的嘛。」
這時候其實並不需要這麼驕傲。
「不愧是你!」
「好啦,奈奈再休息一下?今晚我訂餐到房間裡吃就不出去了。」
「今天吃那麼冰,晚餐訂點熱食吧?」
我表示沒有意義,由他來安排就好,我現在特別相信靠譜的五條老師。
「那你呢?」我打了個哈欠,問道。
「我去四周看一下情況吧,放心,會在你醒來前回來的。」他站起身,接過我喝完了的杯子。
「當然,太想我沒睡著的話也可以給我發消息哦,我會秒回的。」
然後給了我一個wink。
噫,被他閃到了。而且他果然在意沒回消息吧!
*
悟走後我再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刷手機,才發現不久前硝子給我發了消息。
【身體好一點啦嗎?】
【我記得你以前這時候都疼得挺難受的。還吃那麼冰。】
我揉了揉肚子,小腹還隱隱作痛,但因為及時喝了一大杯暖暖的姜糖水下去,現在倒也不算很嚴重。
而且【有硝子的關心我直接滿血!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嘿嘿,懂嗎,會有女孩子來關心你正常的,每個女生都會經歷的小事,就特別開心。
但是硝子是怎麼知道的呢,我將這個疑惑發了過去。
【還不是悟那家伙,難得休息一下瘋狂對我連環轟炸,吵死了。報告都沒見他問那麼詳細。】
哎,原來悟是去問了硝子啊,怪不得看著那麼懂。那這麼說四舍五入我也算是隔空收到了硝子的體貼了吧!
【噗,這麼說也沒毛病,那家伙的話應該能照顧好你吧。】
我給她分享了一下悟的行為。
【出乎意料的不錯呢,倒是符合他最強的人設?】
我跟硝子東拉西扯地聊了半天閑話,聊著聊著就說起了富士山上的風景。
【聽說富士山的日出很好看哎。】我翻過房間裡邊的旅游手冊,上面景點推薦一大項就是山頂的日出。
【我倒是沒去過,不過看照片確實不錯。但是奈奈,看日出要起很早的哦。】
硝子發了幾張圖片過來,是富士山日出的照片。
【看起來好棒!嗚嗚好想和硝子一起看啊。】
【這次沒辦法啦,你問問悟呢。】硝子只能可惜的回復我下次一定。
【啊,感覺也不用問,你隨便給他說一聲他都會同意的啦。】
真的這麼好說話嗎?悟有時候是能睡懶就就不願意早起的存在耶。
說問就問,我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支起上半身,給悟發了條消息。
我問他,【今晚可不可以早點吃晚餐呀?】
對面秒回了一個電話,快到很難讓不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剛好也在刷手機。
「歪∼奈奈這麼快就醒了嗎?是餓了?我現在回去。」
「哎不是啦,不急不急,我只是想問你,明早要不要去看日出呀?」
「日出嗎?沒問題哦。」
正如硝子所說,悟答應得很爽快。從接起電話到說好明早上去山頂看日出,一溜話下來沒超過兩分鐘。
「那你早點回來哦,早點吃晚餐,我們早睡早起!」
開心,我告訴硝子,她回了一個【我就知道】的表情包。
一事了結,我心情很好的丟下手機午睡去了。
一覺睡到悟來叫醒我吃晚餐,晚餐時間果然比平常早了一點,是一些清清淡淡的吃食。
我詢問悟出去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發現。
「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咒靈啦,沒有一點被影響到的痕跡。」
「看來是真的很怕死啊,躲得這麼好。」他語氣抱怨。「真是的,好好的外出旅游還要被一只咒靈橫插在中間,甜蜜的氛圍都要打折一大半了啦。」
他是完全忘了我們是因為這個咒靈的原因才來的富士山嗎?
「不要緊啦,工作完還能玩呢。」
他勉勉強強被我安慰好了。
那麼期待明天?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明天會有什麼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的樣子。
真奇怪。
*
第23章
二十三
富士山海拔約三千七百七十五米,從山腳到山頂劃分為十段,稱為『十合目』,從山腳開始的的地依次是『一合目』『二合目』直到山頂的『十合目』。我們所處的旅館正是位於半山腰『五合目』,離山頂還有一半的距離。
所以雖然說是第二天上山看日出,但其實夜裡就該起床了。
凌晨,我被睡前訂好的鬧鐘叫醒時,外面的天還是灰蒙蒙的一片。
我簡單地洗漱完畢,准備過去敲隔壁的門,結果一開門正好撞上了同樣打開房門走出來的悟,只見他穿戴整齊,罕見的背了一個挎包,手裡拎著昨天買回來做打算早餐的面包,精神奕奕的,一點都沒有睡眠不夠而犯困的樣子。
他看見我出來,笑容燦爛地道了句早安,掂了掂手上的面包。「現在吃還是路上吃?」
我搖了搖頭,意圖用動作與腦電波告訴他,現在不想吃。睡眠不夠的困倦感擠滿了我的腦袋,目前一句話也不想說。
「哎呀,奈奈完全沒睡醒的樣子嘛,真是難為了。」他把面包塞回挎包裡去,走過來領著我往外走去。
我睡眼朦朧的跟著他走出旅館,被山裡凌晨的涼意冷得一激靈,整個人瞬間清醒了不少。天空依舊還很昏暗,四周被霧氣彌漫,能見度很低,看不清太遠的地方。但此時也已經有不算少的一些游客在外活動了,應該也和我們的目的一樣,是要上山頂看日出的。
「奈奈,要不要我帶你?」話是這麼說的,悟已經很自覺地把背後的挎包斜背在身前了。
我剛打完一個哈欠,正低頭揉著生理性泛出的淚水,聽到他的話並沒有拒絕,默默地湊近他身邊,一言不發地趴到他的背上。
山下的車開到『五合目』就不能再開上去了,之後還有一半的路程就全程靠人力登山,許多游客會選擇先登一部分,住到『六合目』到『八合目』之間的小屋去,當他們再登山看日出時,可以出發得比下面的晚一些。所以隨著我們的進度越來越往上,彙合進人流裡的游客反而更多。
悟的腳步很穩,哪怕是在上山,全程也沒有太多的顛簸。我趴在他的背上補眠,不知過了多久,隱約聽到身邊的說話聲。
有什麼:
「啊,年輕真好啊。」
「小情侶來旅游嗎?真甜蜜啊。」
「你看看人家!」
之類的話,似乎還有幾聲悟的回應,是聊起來了?
我聽著周邊的聲音,睡意也開始消散了些,慢慢清醒過來,下意識蹭了蹭貼著臉頰的布料。
然後被悟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他還想讓我多睡會兒,不過被拒絕了。我示意他放我下來,來登山的嘛,還是要自己爬一段,享受一下登山的樂趣。
他將我放了下來,從包裡拿出自帶水杯的保溫杯擰開,將水倒到杯蓋上遞給我,又詢問我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接過杯蓋捧在手上,小口小口地喝著,溫熱的水緩解了因為剛睡醒而有些干燥的喉嚨,但我依舊還是不想說話,只對他搖了搖頭。
對此他只是結果了我喝完的杯子,將水放好,再撕了兩張暖寶寶給呆呆站在原地的我貼上。總之裡裡外外被他照顧妥當了。
感覺自己像個木頭人,他帶我走就走,讓我舉手就舉手。
「小姑娘,你男朋友對你可真好啊,我看了一路,可體貼了。」身邊有一個上了點年紀的阿姨向我們搭話,可惜我還未從半待機的狀態完全清醒過來,只是看過去禮貌地笑了笑。
還好悟替我的失禮解釋了理由,「抱歉啦,奈奈剛睡醒不怎麼愛說話的。」
那阿姨好脾氣的笑著表示自己理解,更誇了悟幾句,跟她同行的其他阿姨也加入了進來,現在悟已經是這座山上最棒的好男人了。
這就是最強的實力嗎,連阿姨的歡心都分分鐘討到手。
不多時我們已經到了山頂,觀賞平台上已經星星點點的有一些游客在了。悟帶著我找了一個既靠著欄杆,人多起來也不會被擠到的好地方。
沒過多久,天邊的雲層就微微透出細光來,放眼望去,茫茫天際處彌漫著泛著霞光的輕霧,而後輕霧散去,朝陽噴彩,霞光萬斛,太陽於翻湧的金色雲海中緩緩升起,似遠在天邊,又像近在眼前。
不得不說,直面日出衝擊的浪漫無可言喻,比起照片,親臨其境的震撼才更令人心醉。
我真的好喜歡太陽。
如果說陽光令人想到一切美好的東西,那麼太陽便是所有美好的來源。
真的好好看啊。
我眨了下保持睜開太久而有些干澀的眼睛,猛地想起了差點被遺忘的事兒。
我忙掏出手機,對准快要停止上升的太陽連拍了好幾張照片,說好要發給硝子看的。
才拍了幾張,肩膀就被身後的人拍了一下,我回過頭去。
「哢嚓」,剛好被拿著手機的悟拍了下來。他拍完還覺得不夠,又切了前置轉過身來。
「奈奈,看這裡∼」他退到我身邊,湊近身來,一手高舉著手機,另一邊手搭上我的肩膀。
我看過去,我們的位置很好,鏡頭裡只有我和悟和背後的太陽與雲海。原諒我的詞彙量有點匱乏,對此我只能說,真的,太,好看了!
於是我們瘋狂地自拍了好幾十張。
還請旁邊的路人幫忙拍了合影。
清醒的時間達標,終於感到有些餓了。
我從悟手裡接過小面包,跟他一人一片叼在嘴裡,拿著手機低頭翻看剛剛拍的照片。
好看,這張也好看,這樣也是,果然背景奈斯的情況下怎麼拍都好好看!
悟雙肘撐在欄杆上看著我,突然呼了一口氣,「真好。」
「嗯?怎麼了?」我從挑選照片中抬起頭望向他,有些疑惑。
「嘛,覺得跟奈奈看日出,真好啊。」他這樣說著。
「我也覺得跟悟看日出很好呢。」
「呀,你可真是。」他失笑,接著又說起了其他話題。
「奈奈,昨天的話,有讓你困擾嗎?」我沒想到他鋪墊了半天又說起了這件事。
「拜托,這個內容都已經說了好幾次了耶,怎麼還在提呀?」他沒有說膩,我都要回答煩了。
「沒有嘛,我只是擔心萬一奈奈礙於面子敷衍我怎麼辦,或者你們女孩子不是會那種,睡前越想越生氣嗎,萬一……總之也沒有說好幾次嘛。」
他在我的眼神下停止思維發散,頓了頓又問道:
「所以,我有讓你困擾嗎?」
「沒有,沒有。」他還是略帶玩笑的語氣,但我總覺得應該認真地好好回答他。
「沒有就太好了,我還怕突然那麼說嚇到你了呢……」
「也沒有嚇到我。」雖然他沒問,但我依舊回答了他,其實驚訝倒是有的,遠遠不到被嚇到的程度。
「那我就放心啦,畢竟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話哎。」他語氣輕快道。
所以言下之意是——不管困不困擾早晚你都會說嗎?
我又一次跟他保證了真的只是比較習慣他以前的行為方式,一時間成長這麼多不太適應罷了。
「啊,說到這個的話,那還有一件事兒,保證之前絕對沒問過哦。」
他不再搭著欄杆扶手,而是走到我面前,
「請問,小野寺奈奈同學——」
「可以開始習慣習慣我嗎?」
……
他釣我!
第24章
二十四
日出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太陽就不再上升,而是高高的掛在天上。
欣賞朝日的時間已經結束,接下來就到了工作時間。
當我們正打算放出咒力探查咒靈行蹤的時候,身邊的人群裡突然吵起一陣騷亂。
幾名游客在人群中四處推搡著,嘴裡慌亂大喊:
「讓我下去!讓我下去!」
我跟悟對視了一眼,這種情況符合得令人不得不在意。我們靠近過去。
還未等我們仔細了解具體發生了什麼,就聽到身邊有游客指著一處通往雪山內的小徑說到:「之前導游說不要靠近那邊,他們不聽勸呢。」
「好像他們剛剛過去了吧?」
「注意點,聽說好像有人不見了。」
游客指的那處小徑與其說是路,不如說只是一道被人來人往踏平出來的小通道罷了,一路過去坑坑窪窪的,根本沒有像觀景平台一樣鋪舍地板,也不像大路那麼規整平坦,連樓梯都沒有專門砌起來。
現在還被用圍欄和標有「禁止通行」四個字標識的障礙牌攔起來了。
——所有的標志都表示著此處未開放,不予通行。
但總有人因為它通向雪山深處的神秘感而對道路延伸的盡頭感到好奇。對神山的向往總止不住有些旅客的冒險,聽說常常都會有人繞過圍欄跑到後面去。
正說著呢,就見前方有兩個背著裝備的登山游客從上邊疾衝下來,慌慌張張的打了幾個踉蹌差點摔倒,衝出圍欄後也不停下,還想著再往山下衝去。
可是身處在如此海拔的高山上哪能如此激烈運動呢,兩人慌忙了好一陣,最終因為體力不支摔倒在地,面色漲的通紅,口唇泛起紫紺色,呼吸急促地癱倒在地,站不起身來。
周遭的游客好心過去將他倆扶起,卻被兩個男人揮舞著還顫抖無力的雙手推開,他們同樣喊著,「讓我下去!讓我下去!」
「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了嗎?」有人詢問他們,還有人問著:「有沒有人認識這兩個人啊?」
但無人應答,兩個男人還殘留著極大的驚慌,他們一直避免著看向來路,和雪?
「不行,不可以,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沒事了沒事了,你們怕什麼啊。」
「雪,到處都是雪!!」
「太高了,我要下去。」
他們瘋狂胡言亂語著,既恐懼,又憤怒。從那些被支棱破碎吐出來地話語中我大概聽出了他們在恐慌於高山與白雪,又因為不能立刻離開這裡而感到憤怒。
畏高畏雪的情況現實中並不是沒有,可問題是,如果一個真正畏懼這些的話,又為什麼會裝備齊全的來攀登雪山呢?
甚至願意脫離大眾進到被禁止靠近的地方裡去。
「他的身上有咒力的痕跡,很微弱。應該也是隱藏在體內。」悟看完了這出鬧劇,表示這兩個人身上詛咒的能量很弱小,而且像是剛被沾染上的,影響並不大。
一條明晃晃的線索,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們看向那條通往雪山深處的小徑,心情愉快。
啊哈,下班的曙光出現了。
我們慢慢地脫離了游客,悄悄靠近那個被圍起的地方,趁無人注意時走了上去。
隨著道路越往內,詛咒的氣息越發明顯起來,我們循著痕跡兜兜拐拐,最終繞到了一個偏僻無人處。
「可真會藏啊。」悟牽著我往雪地裡走。
「奈奈你冷不冷?」他回頭詢問我。然後豎起拇指指了指自己,大方的表示。「貼心的帥哥可以吧外套借給你哦。」
謝謝,可是貼心的帥哥忘了自己一直開著無限嗎?
冷風根本吹不到我們,又怎麼會感覺到冷呢。
「哦……這樣。」他有些遺憾地收回了已經搭在衣服拉鏈上的手。
接著他走了兩步後又瞟了我一眼,像是想到了什麼,隨即單手捂上額頭。
「哎呀,奈奈,奈奈,我好暈哦。」
他開始用拇指與中指揉著大陽穴,頭側向一邊,但又一邊從手掌心抬起的空隙中偷偷瞄我,他語氣委屈極了:「肯定是因為糖分不足所以發暈吧,哎喲,是低血糖。」
我看著他一直飛過來的小眼神,真的好想說一句:
真的嗎,我不信。
但是……萬一是真的呢,為了上山看日出,悟也沒有睡多久,還背著我走了大半程山路,連早餐都是等著我一起吃的……
這樣一想,不會真的出現什麼不良反應吧?我不禁有些擔心,語氣中帶起了擔心走過去扶著他:「怎麼會這樣呀?嚴不嚴重?要不要休息一下?」
在我碰到他時,他反手搭上了我扶著他的手,身子一扭整個人靠了一半的重量過來。
「要休息∼」
「哎別晃啦,待會兒摔跤了怎麼辦。」扭得我差點兒沒撐住他,哪有這麼大個人了還擺來擺去地撒嬌啊。
「站好一點啦。」我真擔心被他拿來當支點的我萬一沒穩住,他不就摔到地上去了嗎?
「可是,就算是最強,也是需要充電的啊,我在充電嘛∼」
莫名多了一重名為充電樁的新身份的我覺得自己實在是奈何不了他,只隨他鬧了。
果然,他在看到我開始不逆著他搭理,而是隨他去後,『電量』就馬上滿格了。
他笑嘻嘻的直起身,嘴裡說著奈奈對我最好了,奈奈牌優質充電器,他要給十個滿分。
啊這……那是不是還要回購啊?等等,我怎麼完全被他帶跑了。
但他直起身後也沒有繼續走的打算,而是雙手捧起了我的,用十分認真的語氣跟我打起了商量:
「奈奈,我也不想的,但是我覺得一定是無限開太大了。」
「所以……」他語氣變得有些小心翼翼。
「所以辛苦奈奈你離我近一些吧,讓我覆蓋的範圍小一點,應該就不會頭暈啦!」
……
聽聽,聽聽啊,這是咒術屆戰力天花板能說出的話嗎?
只是多延伸了十釐米的無下限術式就頭暈到要躲在好友懷裡嚶嚶嚶的這種設定說出去,死在你手上的咒靈們不會哭嗎!就是咒術界的高層和同事們都會懷疑自己的吧!
——論我這麼多年都在跟什麼嚶嚶怪做鬥爭/共事。
但正如他不會拒絕我一樣,我也很難會拒絕他。更何況他頂著一雙滿懷期待的眼神望著我。
我能怎麼辦呢,當然是哄著他啊。我默默朝他又走進了一步,挽上他的手臂,側仰起頭問道:「這樣距離可以啦嗎?」
不待他回答,挽著他的手臂又收緊了些,「這樣呢?」
「完全可以!」
他對於我的上道表示非常滿意,連連說著奈奈真好,奈奈好體貼。
然後狀態良好的打算繼續往前走了。
完全沒有了剛剛還頭暈得要命的樣子,真的是,裝也不裝的久一點。
「有什麼嘛,反正裝不裝奈奈都能看到最真實的我。」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老這麼愛演我啊?啊不對,他不僅演我一個人。
可能是我們在原地逗留的時間太久,讓角落裡的咒靈覺得自己受到忽視了吧,只有我們站立的雪地裡陡然的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唧————】
我架起帳的同時悟反手一招打下去,當然既不是蒼也不是赫,那樣一發下去我擔心不僅是咒靈沒,恐怕半截富士山也得沒了。
陪不起的啊。
啊,或許五條家賠得起?
總之悟用咒力在雪地上轟出了一道五米長的半米深的痕跡。
而不多時,雪地裡又發出了一聲
【唧————】
「嘖,還挺跳啊。」悟又蓄力想再來一擊大的,我連忙扯住他。
「等一下,這裡是富士山哎,會雪崩的呀。」
「是哦。」悟一聽實在很有道理,於是不再動作,而是站在原地想等著看看這只嘰嘰喳喳的咒靈還能翻出什麼花來。
【唧——】沒讓我們等太長時間,一只黑乎乎的小咒靈就從雪堆裡蹦了出來,帶起了不少小雪花。它有多小呢,大概也就我的一個手掌那麼大吧。黑糊糊的一只,像影子一樣,站在雪堆上揮舞著小觸手。這就是散空咒力後的咒靈本體嗎?小身板瞧著倒是有點怪可愛的,不過——
「這只咒靈,真的很像傑的啊。」從富士急鬼屋裡回來之後,我就把關於咒靈的事告訴悟了,現在我在一旁仔仔細細的端詳了半天,發現不僅是能力,連本體的外形都和我記憶中的那只咒靈很像,只不過沒有這麼小罷了。
我望著不遠處那個試圖搖擺觸手來恐嚇我們的咒靈,不禁陷入沉思。
我開始懷疑是不是當年的現場其實沒有清理干淨,放跑了一只漏網之魚也說不定。
但我的專業告訴我,不可能,我的直覺也告訴我,這只就是被傑收服的那只咒靈。
「難道是兒子?」我轉頭向身邊現如今的高專在職老師提問道。
「咒靈也會生兒子嗎?」
「昂……」沉默了,作為老師他沉默了。這就是高專如今的的師資力量嗎!我真是為此感到痛心,咒術界的花朵們成長堪憂啊。
「……奈奈,你是不是都沒有聽課。你知道咒靈是因為人類負面情緒而產生的嗎?」
……?好家伙,他質疑我?他居然拿這種三歲小孩的知道的常識來質疑我!
他難道忘了當初理論考試的時候都是抄誰的了嗎!
其實我也知道,產生於人類負面情緒的咒靈是不會有「兒子」的,硬要論的話,說天下咒靈都是「兄弟姐妹」還差不多。
但我還是問了這個問題,我就想知道事情還有沒有別的可能。
但悟的反應告訴我,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後,事情正如我所想的那樣。
「所以,傑的咒靈為什麼會在這裡?」
傑的咒靈為什麼會在這裡?
按他們告訴我的信息來說,傑在我來到這裡的一年前就已經……了。但因為術式的原因,被他收服過的咒靈並不會因為他的死亡而重新獲得自由,更別提能自己跑出來作威作福什麼的了,這種事絕不可能存在。
再說這個它所處的這個地理位置,也絕不可能是一只智商低下,尚未開蒙的咒靈能夠自主選擇的,我想不到有什麼理由會讓一只咒靈會自己從東京跑這麼遠到山上躲著,再分化分I身下山。更不用說在弱肉強食的世界裡,它居然會選擇將絕大部分的能量分化出去,本體對於詛咒所得的負面情緒一絲不取,這是什麼咒靈界大聖人,舍己為靈活菩薩?
而且哪有咒靈會放棄東京的「繁華」的?沒看小地方的咒靈都心心念念的要往城裡去嘛。
這件事情從開始到現在處處都透露著詭秘的人為痕跡,難道是針對悟來的嗎?可是不對,如果不是我曾見過,並且親身參與過,包括悟在內沒有人會知道這曾經是傑的咒靈,他們或許只會以為這是一起普通的富士山咒靈作惡事件。
我認得這個咒靈這件事,只有我和傑知道。那麼大概可以排除了利用我的知情來達到某些目的的推測。如果說背後策劃這件事的人是單純的想引誘更多的負面情緒,那他是怎麼得到傑的咒靈的?
而且完全沒有針對悟的可能嗎?我不敢保證,傑和悟曾經互為摯友,他們的羈絆我心知肚明,在傑已經……的今天,突然出現跟傑有所關系的事件,我不覺得悟可以完全游離於事情之外。
還是信息太少了,現在的我並不能從已知條件中分析出太多的東西。
我將想法告知於悟,他的臉色也收斂起了之前的隨意,沉默了半晌後開口道:
「沒事的,交給我就好,我會查清楚的。」
陰謀也好,巧合也好,白發最強站在我前面說,全都交給他就好。
我望著他的背影,突然想到,來這裡這麼多天,好像總是聽到他說,沒關系,交給我。像是不管面對什麼,他全都能解決,全都能背負。
以前他總說,「沒關系,我和傑是最強的。」
而當時他的身邊還有我和硝子。
後來沒有傑了,我也不在了,硝子成為了駐校醫生,輕易不能離開學校,也幫不上他太多。
最後只有他一個人還在說著:「沒關系,全都交給我。」
他是真的很強,
可他不會累嗎?
身體不由自主的動起來,反應過來時我已經牽上了他的手。
「打算躲開我回去自己一個人耍帥嗎?不可以。」
「要帶上我一起才行哦。」
他呆愣了一下,墨鏡掛在眼睛上顯更呆了,我難得見到他這個的表情。先是呆呆的只會站在原地任由我牽著,倒是嘴角越揚越高。
我忍不住另一只手也牽上來,搖了搖他的手臂催促道:
「好不好嘛?」
「哎呀,哎呀,既然是奈奈這麼說,那我完全沒辦法拒絕嘛。」
悟強忍著的笑意,被他高高升起的顴骨完全出賣掉了。
他摘下墨鏡掃了一圈周圍,渾身上下都表現出要下班的急切。確定周圍確實只有這只小咒靈後,精准操控了一發小赫祓除了他。
在小咒靈被赫攪破散之前,我看到它操縱著觸手做出了一個我很熟悉的動作。
只見它將兩只觸手揚過頭頂後彎曲對接。
對我比出了一個愛心的型狀。
是的,咒靈,比心。
並且我對此很熟悉。
這話要從我跟傑剛收服這只咒靈的時候說起。
當時我們剛結束任務回到高專,我對這個類型的小醜萌還是挺有興趣的,於是纏著傑讓我看看。
小咒靈像課顆橡皮糖,duang,duang的,還可以隨意變化外表形狀。
我要傑給它捏成了一個Q版的三頭身小黑人。說是小黑人,但本質沒有變,身體的每個地方都可以扯出觸手來。
「讓它比個心。」
「讓它比個心嘛。」我當時捏著它的兩只手胡亂比劃著,對一臉無語的傑催促道。
「傑這麼厲害,一定做得到的啦,比嘛?」
然後它每次被放出來都會被我要求傑操縱它比個心。
畢竟算是偷偷收服的咒靈,它也見不了太多人,還不如給我比心呢。以致於最後只要傑一把它丟出來,小咒靈就會很習慣的給我比心。
它是對【被傑放出來(傑的咒力)】+【在我面前(我的咒力)】=【彎曲觸手比心】這個模式養成了習慣。
並且這兩個前提條件缺一不可。
意為【比心】=【傑和我的咒力同時存在於現場】
可傑早就已經……
所以,是誰。
是誰做了這件事。
不可饒恕。
我難得對什麼事情感到如此憤怒,雖然我不知道具體做了什麼,但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冒犯了我逝去的摯友。
並且這件事還有可能會牽扯到另一個我僅存的唯二之一。
不可饒恕。但不管是誰,到底想要做什麼,我都會把它揪出來。絕對要讓他知道打擾亡者安寧的後果有多麼嚴重。
我最後望了一眼小咒靈被祓除的方向,暗自將事情壓進心底。
然後轉身跟悟一同離去。
*
第25章
二十五
華燈初上時,我坐在旅館陽台的圍欄上,雙腿捶搭在外側,背對著房間,望著遠處茫茫夜色,和星星點點的燈火。
昨天沒來得及注意,觀賞夜晚的山景區別於白日,平靜,開闊,幽深,別有一番風味。
「奈奈,喝不喝牛奶?我加熱過了哦。」
悟拿著牛奶,直接從他房間的陽台跳了過來。他或許剛洗過澡,身上還帶著些水汽,很應景的穿了一身鴉青色的浴衣。
我盯著他看了幾秒,他拿著牛奶略帶疑惑的歪了歪頭,「嗯?」
「真好看。」
他聞言哈哈一笑,好不羞澀的應下了,「畢竟是我嘛∼奈奈喜歡也正常啦。」
我沒再搭理他耍寶,回過頭去又靜靜地看著外邊的景色。
身後傳來了悟的問詢。
他問,奈奈,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我想大概是的吧,從意識到那的確是傑的咒靈開始,我的情緒裡就參雜了些許別的東西。
但要我形容出具體的感覺,我卻也覺得困難,只能說是,五味雜陳。
靜靜地觀看夜景,其實很能平和心態,也會讓人開始無端的思念很多東西。
我坐在欄杆上,脊背直直地往後一倒,卻並沒有摔倒到地上,悟閃身過來把我接住了。
他的前胸抵著我的後背,我還是這樣坐在陽台上,倚靠在他的懷裡,默默地看著山下。
他也靜靜的讓我靠著,雙手虛環在我的身側,陪我一起吹著晚風。
「悟……我好像有點……想家了。」我跟他說。
其實這樣說好像不嚴謹,畢竟我是沒有家的。就也說不上什麼想家了。
現在說「想家」,也不過是需要一個詞形容一下,聽的人能意會到就好了。
說是想家,或許更多的是想人,想我的高專,想我過去的生活。我都還沒有好好告別。
傑,悟,硝子,夜蛾,我生命裡難得可貴的重要的人。後三者我在這個時空裡還很幸運的能夠再見,而前者卻再也不能有機會。
人永遠不知道哪一次見面是最後一面,哪一場分別是再也不見。
我現在還能記著上一部手機裡最新的短信。
傑說:【我們回來了。】
【突然出現.jpg】
【現在在去薨星宮交任務的路上。】
【給你買了伴手禮-v-】
我回給他的,除了一句【我去找你們!】以外,就只有一通撥通了卻未能交流的【緊急通話】。
啊,到最後連一句話都沒有說上,聽起來有些悲慘呢。他給我買的伴手禮是什麼?
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感覺這麼說起來,我跟他們的緣分,或許在他們接到【星漿體】任務的時候就已經斷掉了,後續只是勉強靠社交軟件再拖延了一下。
悟虛環在我身側的手陡然收緊了一些,現在他是真實的從身後環抱住我了。他的額頭低下來,抵在了我的頭發上。
他又說:「奈奈,對不起。」
我感到有些惱火,「關你什麼事呀,又不是你的錯,為什麼要道歉?」
我說這些,又不是想要聽他道歉的。
我從第一天遇見他,就已經直白地說明了,不是他的錯。
可他依舊還是會這麼想:「如果我當時能更強一點就好了。」
「如果我能更快領悟反轉術式的話……」
「悟!」你就不能聽人話嗎?「這根本就不是你的問題。」
他總是這樣子,雖然嘴上花花的一點兒都不著調,性格也是常會被人吐槽的糟糕,但其實他的內心就像他的眼睛一樣清透。他擁有一顆明亮且透明的心。
身為最強的咒術師,甚至擁有最強的責任感。
從以前就有那種什麼事都能攬,什麼責任都願意背的跡像了,久而久之大家都覺得有事靠五條就行,這種離譜至極的說法,竟然連他自己都那麼認為。
現在這種想法說不定更嚴重。
「你已經很強了,悟,你做的已經比很多人都多得多了。」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我離開那裡不是你的錯,傑的離開也不是你的錯,我想傑就更怪不到你的身上了。
「……我知道啦,奈奈真是愛生氣。」
「不要這樣瞎操心,我可是最強哎」他喃喃道。
然後把我又往後抱緊了一點,我整個上半身完全被他圈在懷裡了,他的下巴蹭上了我的臉頰。
「但是奈奈,我是需要跟你道歉的。」
「什麼?」
「就是,對你說那些話,還和你冷戰什麼的……原諒我嘛。」
「哈,我還以為那天你收了我的蛋糕,這事就過去了呢,怎麼現在提起來啦?」
「奈奈說了自己想說的話,總不能不讓我說吧?」
他食指與拇指搭在了我臉上的軟肉上,輕輕地捏著,
「——我也會害怕沒機會跟奈奈和好了啊。」
「為此擔心了十年哦。」
突,突然講這種話,「肉麻死了!」
「但是臉紅了哦?」
「才沒有!都是你捏的!」
他改雙指為一指,輕輕戳上我臉上發燙的地方,好奇道:
「真奇怪,奈奈以前明明沒有這麼容易臉紅的哎,為什麼呢?」都怪你啊!我還沒來得及說得出口,就被悟用一種恍然大悟的語氣打斷了。
「哦!我知道了,都是因為我啊——」你也知道?
「都是因為以前的我太沒有魅力啦,完全哄不動奈奈嘛!」
哈?他在說啥?我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接收錯了內容。
「哎,我以前可真遜啊,對吧奈奈」他接著大嘆了一口氣,語氣十分的恨鐵不成鋼。
稍,稍等一下,先不說這人為什麼突然間要拉踩自己,拉踩就算了,說自己壞話的同時還要尋求我的認同是怎麼回事?
我對他現在的劇本感到有些遲疑。
「你,覺得你以前……不行?」
「哎,完全不行嘛!」
神奇了,這麼自戀的一個人,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會這樣批判自己?
我略微有些擔憂的撇向他的腦袋,別給孩子刺激病了吧。
「你那是什麼表情嘛,怎麼看都是現在的我更好對不對?」他又向我發出了致命提問。
這我該怎麼回答才好,這玩意完一是個坑呢?順著他的回答是不是其實是錯誤答案啊。
我猶疑了半天,最終選擇了一個折衷的回答——都挺好。
而且「你明明之前還一個勁的喊著要我把你當十年前的處的!」
現在又比較個什麼勁嘛。
他蹭了蹭鼻子,嘿嘿一笑跳過了這題。說到了明天在附近玩一天再回去的事。
我反正在學校是沒什麼事的,有事要忙的都是悟,而且按照上頭給的指令,我最近都按著悟的節奏走就是了。
所以如果他有時間,多玩一天也不是事兒。
我正想答應他時,手機鈴聲從房間裡傳了出來。
我把悟推開轉身跳下欄杆,小跑回房間裡去拿起手機。
會是誰找我呢?
「莫西莫西?」
「這裡是野原新之助,請問接電話的是不是奈奈子姐姐?」自帶高辨識度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是之前交換過聯系方式的小新。
「啊,是小新啊,是我哦,小新是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明天我想邀請奈奈子姐姐跟我約會∼」
有殺氣!
噫,怎麼回事呀,賣手機的導購小哥不是說這個款的手機絕對不會出現漏音被旁邊人聽到內容的情況嗎,看悟那個表情那個臉色,完全就是聽的明明白白的樣子啊。這是虛假宣傳吧!是詐騙啊!
我衝跟著我身後進來的悟向下壓了壓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因為聽筒對面還傳來了美伢的聲音:
「哎呀,小新怎麼說話的,還有是奈奈姐姐,不是奈奈子姐姐。」
美伢似乎是替小新接過了聽筒,將邀請的內容重復了一遍。
原來是小新所就讀的幼稚園明天要舉辦一場可以邀請家長或者小伙伴的游園會,「小新一直喊著想邀請奈奈姐姐來參加呢,所以就冒昧打給您了。」
我連連表示沒關系,小孩子對於喜愛的表達往往是最直接的,所以我並不會因此而覺得有什麼冒犯。
「而且,其實我們也有個不情之請,其實因為明天小新的父親要去出差,我也需要去親戚家一趟,沒有辦法參加小新的游園會,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可以拜托您照顧一下小新。」
原來還有這個原因。我想了一下,如果再幼稚園歡快的游園會裡,別的小朋友都有家長陪著一起玩耍,只有小新孤零零的一個人的話……
「完全沒有問題,請您放心交給我吧!」
怎麼可以!
「喂——」我馬上按住了悟准備說話的嘴,用口型跟他說到:『他一個人。』
悟嘖了一聲,安靜下來。
小新歡呼了一聲「好耶」又接回了話筒:「那奈奈子姐姐,你幾點來呢?我可以去接你哦?」
「啊,還有那個,臭臉的怪蜀黍,他不會來吧,不要告訴他哦。」
糟糕!
我沒能成功阻止悟從我手上搶過手機,他站直身來躲避我想奪回手機的動作。
「臭小鬼,你說誰是臭臉怪叔叔啊?!」
「你給我聽好了,奈奈有我就夠了,不需要你來接。」
也不知道小新在電話那頭說了什麼,悟炸著毛咬牙切齒地又說了一句:
「你明天給我等著——」
「好啦,好啦,不要和小孩子計較嘛。」我忙趕上去給他順毛「童言無忌,大人大量啊,乖。」
我終於從他手上拿回了手機,像小新確定游園會的時間。
小新很清晰的告訴了我,還小心翼翼的補上了一句:「對不起,奈奈子姐姐,都是我的錯,我不知道叔叔他在你身邊,他沒有因為這個跟你吵架吧?」
「呀——」
我連忙又撲過去壓住了又要再次炸毛的悟,對著他的白毛腦袋一陣狂揉。
「沒有啦,叔叔他不會因為這個生氣的啦。」我試圖用一句回答小新的同時安撫頭發都要炸起來的悟。
小新聽罷語氣很是慶幸:「那就好,叔叔不是那種小氣的人真是太好了呢。」
看來是真的有點怕悟了。
「怕我?那小鬼?你確定?」跟小新通完電話後,悟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回應了我的這句話。
「他恨不得搞死我啊!」
「哪有那麼誇張,他只是個五歲的小孩子哎。」
「你還跟著他叫我叔叔!」
「那你的年……哎呀,我們悟哥大人有大量嘛,這點小細節就算了啦。」
「哼,那我明天也要去。」他氣鼓鼓地決定了自己的行程。
我其實是有點不明白的,他明明表現得跟小新很相性不合的樣子,卻依舊願意去參加人家的游園會,悟也不是那種會自尋不開心的人,難道這是另一種關系好的表現?
「那臭小鬼撬牆角都撬到老子頭上了!」悟義憤填膺地用手指著自己「再不給他點顏色看看,老子明天頭發都不是白的了!」
噗,要不要這麼真情實意呀。難道你們是幼稚園同級生嗎?
「還有啊,奈奈,你可長點心吧。」他語氣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沒想到啊,有朝一日我會被五條悟勸長點心,什麼點心啊?
「或者你去找硝子借點言情小說回來看吧,硝子沒有野薔薇應該也有吧。」
「這又關言情小說什麼事兒?」他的話題我差點兒沒跟上。
「我真的擔心你被騙了還幫人數錢啊。」
「悟君,這邊建議你說人話哦∼」微笑。
「總之,明天你要帶上我一起啦,不然不給去哦。」
「知道啦,知道啦。」我敷衍完,就要把他趕回房間去了。
「哎——?這麼快,為什麼?奈奈剛剛還想跟我聊天的。」
「天什麼時候不能聊嘛,我要睡久一點,不然明天在那邊犯困怎麼辦。」
要在小新面前睡著的話多尷尬呀。
我說著把他推出了房門,關門的瞬間還聽到他嘟囔著什麼「又是他。」「打擾我好事。」
「等一下,奈奈,我沒帶房卡啊,奈奈。」啊,忘了他是直接翻陽台過來的。
緊閉的房門外傳來了一道聲音。
「喲,兄弟,你也是被老婆趕出來的啊?」
*
第26章
二十六
第二天上午,我們到達了春日部的雙葉幼稚園,美伢已經在門口等我們了。
據她說可以多陪我們一個小時這樣再離開。
小新所在的向日葵班還在做游園會的准備活動,我跟美伢就在班級外邊閑聊了起來。
「哎對啦,說起來,我第一眼見到奈奈你的時候就覺得很面熟呢,像在哪裡見過的樣子。」美伢說起我們的初次見面。
「後來我回去想了半天,總算想起來啦!」她雙手一拍,拿出手機翻起相冊,指著其中一張合影遞給我看。
「這是個矮一點的是我,這是我小時候鄰居家的大姐姐,你看,是不是很像?」
我看向照片,因為是翻拍相冊裡的照片的,所以像素不太清晰,但不難看出裡邊是十一二歲的美伢,旁邊站著一個或許二十出頭的年輕女性。雖然相片有些許模糊,但不難看出她的面容。
簡直就是翻版的我。
不好說完全一模一樣,但我覺得,如果我去剪一頭短發,換上小西服,年齡再稍長一些,一定就是照片裡的樣子了。
「哇哦,這樣一看是挺相像的哎。」悟從我身後探過頭來也看到了照片。
「但還是長頭發最好看啦。」他撥弄著我的頭發絲兒。
「好神奇,這個人是?」比起搭理悟的無聊行為,我更好奇這個女性的身份,畢竟正如美伢所說,她和我看起來太相像了。
「她叫做朝倉美智子,但只是在我小學時候相處過一段時間呢,後來好像因為工作還是嫁人的原因搬走了,據說她的父母好像也回了老家,之後再也沒聽到過有關朝倉家的消息呢。」
居然嫁人了嗎?啊,不過也是,照片裡的美伢現在都已經做媽媽了,朝倉美智子那個年齡嫁人也沒什麼稀奇。
我又看了照片兩眼,算一下年齡,十年前朝倉美智子應該三十歲左右的樣子,還是比我大了不少,為什麼我們會這麼相似呢?
我心裡有些許疑惑,像美伢要來了照片。
這時為了做准備活動而緊閉的教室門打開了,小孩子們三三兩兩的衝了出來。
「奈奈子姐姐——還有麻麻,我來了∼」小新從人群中脫離,跑到我們面前「啊,怎麼還有叔叔也在啊。」
「小新!要有禮貌啊。還有說了多少次,是奈奈姐姐不是奈奈子姐姐。」美伢教育小新「也不可以用這種語氣跟哥哥說話。」
我從旁表示自己不是很在意稱謂,奈奈還是奈奈子的,他可以隨意就好。
小新十分無謂:「放心啦麻麻,奈奈子姐姐說了,叔叔才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呢,對吧叔叔?」
又用小聲但其實大家又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而且叔叔的年齡野薔薇姐姐他們都告訴我了,明明當麻麻的哥哥都可以。」
「小新!不可以這麼說話!」美伢對他抓狂。
「悟,你在做什麼?」
悟並沒有跟小新對線,而是拿著手機在屏幕上飛速點著。
「出來太久了,關心一下我的好學生們。」他說著,打下了最後一個字。
他剛收起手機沒多久,我就滴滴滴收到了幾條新消息提示。是我們的小群聊:
【野薔薇:奈奈!!五條老師跟你在一起嗎!】
【悠仁:奈奈,五條老師出什麼事了嗎?他還好吧?】
【惠:出了什麼事嗎?】
嗯?我有些不明白他們怎麼突然間都發這個消息,但還是回復了回去。
「你跟他們說了什麼?」
「沒有吧,布置了點作業罷啦。」
「身為老師,給學生們布置作業是應該的吧。」
這麼說倒是沒毛病。
【五條老師突然要我們抄總版的理論課本啊!!那麼厚一本,他自己都說又臭又長不用看的,現在居然要我們抄五十遍!!】
【截圖】
【截圖】
【我們明明在學校,是哪裡惹到他了哇。大哭】
總版理論課本,關於咒術屆所有能說得出的理論合集……悟拿來墊桌腳都嫌厚的「廢紙堆」,現在要學生抄五十遍。
盯——
「為了讓我的學生們更好的成長,打牢基礎掌握理論知識又有什麼不對!」他理直氣壯。
「萬一他們連咒靈會不會有兒子這種事都不知道怎麼辦!」
「喂!」你狡辯就狡辯,干嘛還要帶上我啊!
「怎麼說五十遍也太多啦,明明又不需要。」而且明明大部分原因是你公報私仇。
「奈奈你居然插手我管理學……啊我知道了嘛。」他嘟囔著又垂下頭拿起手機按了起來。
【野薔薇:奈奈!愛你!】
【悠仁:是救星啊奈奈!不然哪怕我四只手都抄不過來呢qwq】
【野薔薇:我就說吧,找奈奈肯定管用。】
【惠:十分感謝。】
【悠仁:截圖】
【悠仁:五條老師說回來給我們加訓哎。】
【惠:標紅截圖】
【惠:這裡說了,不許告訴奈奈。】
我也看到了,悠仁發的截圖裡最後一行字。
我瞟了一眼四處看風景的悟,出息了啊,都會威脅學生了。
「奈奈子姐姐。你別因為叔叔生氣哦。」
小新跑過來拉了拉我的手,然後攤開雙手左右搖頭,用一種十分無奈的語氣說:
「你知道的,男人嘛都是很幼稚的。不要怪叔叔啦。」
「喂!這裡需要你說話嗎?」
「悟?小新明明很懂事哎,你不要凶他。」他還過來幫你說話呢。
「他這是在幫我說話嗎?啊?」悟炸毛。
「噗,奈奈你們的關系很好哎。」美伢旁觀了半天,跟我說道。
啊,如果是說這個的話。
「嗯,我跟悟的關系確實很好哦。」
悟本來還在跟小新互相拌嘴,聽到我的話後變得乖巧了起來。
他站直身子,一臉臭屁道:「哼,不跟你計較。」
看起來是覺得贏了小新一局,
「啊呀,我差不多到時間該走了。」美伢看了看腕表的時間,已經差不多一個小時了,她跟我們告辭。
「小新就拜托你們了,真是十分感謝!」她揉了揉小新的腦袋「要聽話哦,不可以給哥哥姐姐們添麻煩。」
「就放心交給我吧麻麻,你晚點回來哦!」小新站在我身邊,舉起手跟美伢告別。是早點回來才對吧。
在美伢離開後不久,小新帶著我找到了他的朋友們。
「嗨∼大家!」
「啊,是小新!」
「小新,在這邊∼」
看起來小新的朋友們已經組起隊伍一段時間了,小新拉著我跟大家介紹:
「大家,這個是奈奈子姐姐,是今天邀請來參加游園會的哦!」
「奈奈子姐姐,這個是風間、妮妮、正男、還有阿呆、和小愛。」
「你們好呀。」
「奈奈子姐姐好∼」我們互相打過招呼。
「那個,小新少爺,請問這邊這位大哥哥是?」名為小愛的小女孩注意到了悟。
「哦,那個是奈奈子姐姐的叔叔啦。」
「哎?是叔叔?」小孩子們震驚
我也哎?是叔叔?小孩子的思維跳躍可真快,明明之前還只是小新自己叫叔叔,怎麼已經演變成是我的叔叔了嗎。
「不是啦,只是小新叫他叔叔而已。」我按下悟頭上的「井」字,連擺擺手像小孩子們解釋到。
悟從後邊一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向前壓低下身子,「我跟奈奈可是一起(來)的。」
「哦∼原來如此。」小孩子們表示了解後,一口一個大哥哥的叫著。
悟對此很滿意。
「五條,啊,我好像聽爸爸說過,五條好像是個有錢的古老大家族呢!大哥哥原來是家族子弟嗎。」是家主哦。
「而,而且,大哥哥還很帥氣!」
「沒錯!小愛也覺得。」果然悟的臉還是很具有欺騙性的呀。
「哎?小愛和小妮妮是吧,你們很有眼光嘛,跟奈奈有的一拼哦。」悟笑得燦爛。
我知道你很滿意,但是我的眼光為什麼是誇獎衡量的標准?
然後別的小朋友也加入了進來
「那大哥哥有沒有女朋友?」
「大姐姐呢?」
「大哥哥大姐姐長得都好好看哦,老師說這個叫,叫什麼貌!」
「哎呀,你們幾個,不要吵到奈奈子姐姐啦。」
小新跑過來把我從他的朋友圈裡解救了出來。
我讓小新他們自己玩著,跟悟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這邊看上去應該是臨時的家長休息區?有不少家長三三兩兩圍聚著相互聊著天。
也有圍過來向我們打招呼的,這些家長很有意思,除了相熟的人以外,跟別人自我介紹起來都會加一句自己在哪哪哪就職,職位高的還可能會把職位拋出來,太太的話有些就會說自家的先生。然後才繼續互相攀談。
「哎呀,這兩位家長很面生呢,這位先生在哪裡高就呀?」也有人注意到了坐著的我們。
「啊哈,我在宗教學校就職呢。」悟大方回應。
「宗,宗教學校哈,很棒的工作呢,應該很有趣吧。」
來人依舊禮貌交流著,只不過態度明顯沒有那麼高漲了。
「之前好像都沒見過二位,是哪個班的孩子啊?」又有一名太太來和我搭話。
等下,什麼孩子,我還是個孩子呢?不要隨便默認進來的都是家長啊!
我剛想解釋,就見應該在不遠處玩耍的小孩子們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風間他們領的頭,他在前面喊著「大家快離開這!」
後邊跟著的小孩子有些嘴裡大喊著爸爸媽媽,還有些已經嗚嗚啊啊的哭出了聲音來。
「快跑!」有幾個沒有哭泣的小孩子跑了過來,拉著人群裡的父母,「那邊有妖怪!」
「哈哈?原來是有妖怪呀?」
「在那裡啊,就在那裡啊,你們看不見嗎?」小孩子們都指著身後的一處空地。
本來還有些緊張的家長們,聽到小孩子的話後反而放松了下來,對小孩子們焦急的言辭不予置否,只當作是小孩子的玩笑話。
「怎麼辦啊。」有小孩子已經急哭了。
「轟!」地上突然毫無征兆的出現一個小坑,雖小但也震得煙塵四起,這時家長們也慌了,孩子在身邊的急忙拉著孩子要走,孩子不在的到處找著自己的孩子。場面一時間有些失控。
我在孩子們衝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起身去尋找小新,現在逆著人流跑回到了剛剛他們玩耍的地方。
可是卻沒有見到小新。
我轉身直接離開。
是詛咒,有咒靈出現在幼稚園裡了,小孩子有些年紀小,能看到咒靈,所以才會被嚇到,看不到咒靈的孩子呢,也會被周圍人的這種氣氛影響而害怕或者大哭,所以才會一起跑著來找家長。但是大人們看不到小孩子口中的「妖怪」,自然不會在意小孩子們想要他們離開的話。
所以只要祓除了咒靈,就不會有危險了。我循著氣息走到幼稚園的偏僻處。
眼前出現了熟悉的紅色小身影在溜著咒靈來回跑。
小新怎麼會在這裡?
「奈奈姐姐?!這裡危險!」
「你快離開!」
他焦急道。
他的面前是一只三級咒靈,長得有點嚇小孩,實力不高,智力也不高的樣子,追著小新繞圈。
「完了完了,我忘了大人們看不見妖怪了。」他語氣有些慌張。
其實從我們到這裡開始,這只三級咒靈已經不可能有機會傷害到小新了,悟走過去近距離觀看溜著咒靈跑的小新,饒有興趣道:
「哦豁,小鬼有點天賦嘛。」
這只咒靈好像意識到自己被小瞧了,想要找回場子,於是它一個急剎,轉向悟開始蓄力——
「叔叔!」小新因為注意到咒靈的急停自己也摔了一跤,但他馬上就爬了起來。
「叔叔小心!」小新大喊,連忙衝過來雙手展開擋在悟的面前——他想保護悟。
然後疾襲而來的咒靈被悟一指彈飛,
再被我補了一道咒刃祓除。
小新呆呆地還維持著背對悟張開雙手的動作:
「哎?」
「哎喲,放開我!」他被悟從上方摁著頭一陣狂揉。
「很不錯嘛小鬼。」
「做的真棒,小新。」
我沒說錯,小新果然是個很好的孩子。
「哎嘿嘿,哪有哪有。」小新撓著後腦勺羞澀道。
「但是奈奈子姐姐你也看得到那種妖怪嗎?好厲害哦!剛剛超級帥的!」
「喂喂,我就不帥嗎?」
「原來這是奈奈子姐姐的工作嗎?那你認不認識動感超人?」
他比了一個動感光波的姿勢,問我:「你們有沒有合作過呢?」
「在無視我嗎!」
小新一臉興奮的樣子,拉著我聽我的科普,還說「那我以後也要去奈奈子姐姐的學校上學!」
「那你要跟悟處好關系哦,他是學校的老師呢。」我看了看又快要抓狂的悟,幫他把注意拉過去。
「哎?叔叔居然是老師啊,我還以為是奈奈子姐姐的助手,像動感超人一樣。」
動感超人的助手不就是……動感超狗?這可不興給悟聽啊。
「哼,小鬼,這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等你長大再說吧。」
「小孩子就該做小孩子的事兒,好好吃飯,好好玩耍,不用考慮那麼多別的。」
悟對小新的態度好了很多呢。
我們回到幼稚園裡的時候,小坑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園方的說法是「只是因為土體稀松才踏出的一個坑」,家長們對此也接受良好。
還能進行最後一個彙報演出活動。這時悟突然接到了一個臨時任務,任務地點也在春日部。
不是吧,知道他在春日部所以就委派了一個春日部任務嗎?高層還是依舊那麼過分,跟十年前一樣一點長進都沒有。
很多咒術師如果突然有事,或者做不了的任務可以選擇推拒掉,然後就會換給別人來做。
但悟不行。
能有資格和實力替他完成需要他完成的任務的人不多,而且最具資格的那個已經不在了。
他只能自己的任務自己做,別人做不了的任務最後也是他來做,完全被壓榨的過分嘛,我心裡忿忿不平。又不是什麼一級不如狗,特級隨處走的世界,為什麼什麼事都要最強戰力來干呀。我就不信今天的任務真的找不出別的咒術師做。
好在是他的任務地點也在春日部附近,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麼距離,並不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我倒也想跟他一起去,可惜現在情況不允許,我還得在這看著小新呢。
「沒事啦奈奈,我馬上就回來找你哦。」
「知道啦,知道啦,快去吧。」他解決任務的速度我很清楚,揮揮手跟他拜拜。
「等我哦!」
他閃身離開後,我的余光看見旁邊的大樹後邊站著一個男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在那裡的。
粉紅頭發和棒棒糖發飾,啊,是上次在甜品店遇到的男生。
他手裡還提著那家店的果凍打包盒,從樹後邊向我走來。
『終於走了。』
*
第27章
二十七
『終於走了』
粉發少年從樹後走到我面前站定。
走了?他說的是悟嗎?可是為什麼要專門等到悟離開呢?
『因為我不太想跟毀滅世界的大魔王離得太近。』
他眨了一下眼睛。
『找一個能單獨跟你說話的時間真不容易。』他面無表情的說道。
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嗯?他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而且他有開口說話嗎,完全沒見到張嘴啊,是腹語君?
『就是你想的那樣。』他毫不避諱的承認了自己的特殊之處。『我能聽到別人的心聲。』
居然還真有讀心術啊?或者是心靈溝通更誇張些,這個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腦電波交流?
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如此不科學之事。我大開眼界了。
『……不,其實我覺得你們也挺不科學的。』他面無表情地吐槽了一句,又把話題轉回來。
『好了,那些都不是重點,接下來讓我們長話短說。』
「好?」我也好奇他專門來找我有什麼事,畢竟我們之前並不認識。
還有為什麼說悟是什麼大魔王……
——
「哎??是真的毀滅世界?」
假的吧,就算悟平常一副大反派的樣子,但怎麼都不至於做出那種事啊。
我開始懷疑這個自稱是擁有超能力的,名為齊木楠雄的少年剛剛說的那些話是不是都在唬我了。
面對我一臉明晃晃的質疑,他依舊臉色未變。
『准確來說,造成他做出那個舉動的起因在於你。』
為什麼會是「我……?」
『你剛穿越時空不久對吧。』他一句話直接震斷了我剛起的話頭,我內心詫異,他怎麼會知道的?
『他確實是會毀滅世界的人,在未來。』
『這個世界有很多次面臨著毀滅的未來,我過去也扭轉過很多條走向滅亡的時間線。』
真是像極了電視上那句台詞——「沒關系,我們已經處理過很多次這樣的事務了,是專業的。」
莫非他就是專業救世主?
『不好意思,我只是個想當普通人的男高中生。謝謝』
他接著說這次的情況不同於以往那樣,他是從在甜點店看到我們的第一眼起,就毫無征兆地「看見」了未來世界會走向毀滅的終局,並且無論他怎麼嘗試,都規避不掉這條時間線。
他的意思是,自他在甜點店看到那個未來起,對於他來說,他的狀態在那一刻已經變成了試圖阻止很多次世界毀滅失敗的他了,並且不得不一直回溯時間線回到事件發生前,即我們相遇的那一刻。
我花了一些時間將這整個過程捋順了,【齊木少年a】在離開甜點店時遇上了剛好進來的我們,看到了世界毀滅的結局,試圖去改變了很多次。每次救世失敗後都會在世界完全毀滅前往前重新回溯時間,再重新嘗試,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最後他選擇回溯到了最開始遇見我們的時間,那一刻【齊木a】就在外人察覺不到的瞬間刷新成了現在站在我面前的人【齊木A】。
所以他當時才會有產生了走向我的趨勢,卻又在最後與我擦肩而過的行為。
因為開始的【齊木a】注意到了我,但回溯回來後的【齊木A】選擇不在那個時間跟我產生交集。
我想或許在他重置過的某一周目裡,是選擇了當場跟我們搭話過的,然而那周目應該是失敗了。
『無論用什麼方法,最後都會不可避免走向這個結局。』
這是連超能力者都不免覺得有些棘手的事情,所以他不得不暴露自己出現到我面前,與我說起這件事。
『我也不能完全看清未來突然變成這個走向的具體原因,但能肯定的是一定與你有關。』
『你將來會成為決定這個世界走向的契機也說不定。』
『你現在可能沒有完全相信,關於你的事情我也沒辦法插手太多。』
他說哪怕他今天找到我,也不能保證就能成功規避那條時間線,而且為了防止更嚴重的蝴蝶效應,也不能告訴我我究竟在他經歷的那條線的未來上都做了些什麼。
那他今天來跟我說這些究竟是有什麼目的呢,不會只是單純的想告訴我,悟以後是毀滅世界的大魔王,而我是導致一切的罪魁禍首吧。
我想不至於,除了我自我感覺良好外,我以往的心理評估成績一向不差,總不會是我攛掇著悟去毀滅世界的?
『我只知道你身上有不止一次跨越過時空的痕跡。此行找你只有一個目的。』
『或許可以說是請求。』
『如果到了』那個『時候,請你認真地選擇自己最終的歸宿。』
他並沒有告訴我這個存在於「未來」的選擇裡,選擇哪一個才是正確或著錯誤的,他只是表示我到時候的選擇至關重要。
這時他往我身後看了一眼,停頓了一下,又看向了我,跟我說下了最後一句話:
『其實一個人,最終只能在正確的時空裡存活。』
然後他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
原來是悟回來了,他攔下了轉身要走的齊木。
「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悟的語氣嚴肅,聽得出壓著一些怒氣,他比齊木高出不少,低著頭攔在齊木面前,很有壓迫感。
『啊,請不要誤會。』齊木完全沒有被悟的氣勢影響到,而是背對著我默默又補上了一句傳音:『請放心,你目前並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的。』
——悟似乎沒有聽見。
我發現齊木好像是想多說點什麼的,但又迫於一些原因不能說出口。
我對他之前的那句話並沒有感到什麼很大的不適,悟卻比我在意多了,他還攔在齊木面前,不問出答案不罷休的樣子。我上前過去把他往回拉了一些,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跟齊木點了點頭,拿出手機詢問道:
「齊木君,方便的話可以交換個聯系方式嗎?」
『好。』他接過我的手機,輸入了自己的號碼然後撥通,等鈴響了一聲後再掛掉。
『那麼,我先告辭了。』他向我們示意了一下,隨後轉身離開。
「怎麼啦,人家齊木君都已經走了哎,別盯著看啦?」
齊木走後,悟還是任由我拉著,他沉默著立在原地不說話,一直盯著齊木離開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是誰?」
半晌後,悟開口問道:
「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啦,只是剛剛在這裡認識的一個還蠻有趣的人,叫齊木楠雄。」
我想了想,還是沒有把剛才的事告訴悟,除了齊木的提醒以外,我也還有自己的考量。
我並不會完全地相信一個陌生人的一面之詞,更何況是這種誇張到有些離譜的內容。
雖然齊木他確實展現了一些特殊的能力,也說中了我穿越時空的事情。
但誰能保證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正確的呢。我對此保有懷疑,相信齊木君對我的態度也心知肚明。
但他並不急著解釋,像是認為我早晚能辨明他今日所言是否真實一樣。
所以我沒有把這個還未能確定真假的事情告訴悟。只說道不用在意。
他定定地盯了我一會兒,在我再三的保證下,最終還是選擇放過了這個話題。
「奈奈,如果有事的話要告訴我。」他最後還是不放心,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嗯嗯,知道啦,我的事都靠你來兜著呢。」我笑嘻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副都靠你的樣子。
他哼了一聲,拉過我牽著他的手去隨意揉著玩,嘴巴開始抱怨:「你怎麼老這樣,就會說些好聽話哄我。」
那你不也完全被哄到了嗎,偷笑。
「啊呀,差點忘記了,小新那邊好像快要結束了,你去接他過來吧?」
「我?」悟指了指自己,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麼要讓他去接,但最後還是勉勉強強地答應了。
「好吧,奈奈你在這等我哦。」
說完他便邁著大步前去尋找小新。
他走後,我一個人站在原地。
該處理一下自己的事了。
我打開手機鎖屏,點開社交軟件,排在最前排的是跟美伢的聊天框。
她說自己已經在從親戚家回來的路上了,說不定能趕上接小新回家。
再往上翻:
【我在親戚家找到了幾張小時候跟美智子姐姐的合照。】
【奈奈好像對美智子很有興趣的樣子,我傳給你啦。】
【圖片】
【圖片】
【圖片】
我指間點上屏幕,圖片並不需要加載——因為我之前已經全都點開過了。
我長按將圖片全選,然後指間下滑,將其轉發到了另一個聊天框裡:
——【小偵探,有件委托要拜托你哦。】
*
「奈奈子姐姐∼我們來了!」小新從遠處跑來,悟雙手插兜跟在他的後面。
「來啦,怎麼跑這麼快?傷口還疼不疼?」
小新跑到了我面前,他膝蓋和手肘上還留著一些擦痕,是剛剛摔跤時候蹭破的。在醫務點簡單的消毒處理了一下。
「疼……是有一點點疼哦!」小新聞言,雙手避開傷痕扶著膝蓋,面色痛苦。然後向我高高舉起了一邊手臂,一臉認真道:
「但是,只需要奈奈子姐姐呼呼一下,就不疼了哦!」
我被他耍寶的樣子逗笑了,半蹲下來接過他高舉的手:「是這樣呼呼就不疼了嗎?」
「嗯嗯,是哎喲,快放開我!」
——他又被悟提了起來。
悟單手拎著他,笑得一臉和善:
「怎麼,是不是要悟哥哥幫你吹、吹、啊?」
「不要!不要!我一定會被病毒感染的!」
他們的關系果然很好呢。
我跟悟帶著小新走到幼稚園門口,本來我問過美伢,需不需要直接把小新送回家,但美伢說她已經快回到幼稚園了。
於是我們就站在路邊等她。小新心情很好的樣子,一直很開心的在跟我說著幼稚園裡的趣事。
「下次也還想和奈奈子姐姐出來玩∼」他興奮到,又快速扭頭看了一眼悟。
「如果叔叔真的很想的話,那也把叔叔帶上叭。」
「哼。」悟笑了一聲,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微微傾身壓向小新的方向。
「你奈奈姐姐只會和她悟哥哥一起玩兒。」
「到時候你就得哭著喊著讓我們帶上你∼」
「惹,是跟小孩子爭風吃醋的男人,好小氣哦。」
「好啦,小新,媽媽來接你了哦。」我打斷了他們的交流,示意了一下美伢的位置——在我們對面不遠處。
「小新∼」
「啊麻麻,我在這裡!」
「奈奈,還有五條君,今天真是辛苦你們了。」她拉著小新向我們微微鞠了一躬
「十分感謝。」
「小事情啦,你們快回去叭,待會兒天晚了。」
我們也該回高專了。
我們在幼稚園門口道別,分別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吶,奈奈。」
「嗯?怎麼啦?」
「你知道嗎,今天他們派給我的任務好無聊哦!」悟小小抱怨道。「一分鐘就搞定了。」
「還試圖把那些二級都能完成的任務一起丟給我哎——說著什麼順便。」
「然後呢?」能做出這種事,其實我也不算是很意外。但悟可不是好脾氣的人。
「然後?老子就曠工啦!」他語氣囂張起來。
「我給他們好好地講了一頓道理,現在他們都完全意識到自己的不對了呢。」
「我可真是塊當老師的料∼」
我想你講的「道理」跟普通老師講的完全不一樣吧。
「所以呢?」以我對他的了解,他這段話的重點還沒有完全出來。
「所以我現在擁有了一∼長段假期耶。」
他用手劃了一個大範圍來形容他的假期長度。然後湊近到我身邊道:
「——去海邊吧?」
*
第28章
二十八
「去海邊吧?」
悟湊過來詢問我,語氣充滿期待。
「好耶!」
沒想到前幾天才說好的海邊旅行這麼快就有機會成型了。
「那我要問問硝子,還有野薔薇他們。」
我等不及回到學校再告訴他們這個事情,拿起手機就想給他們發消息。
「哎哎,等等等等。」悟攔下我。
「是只有我有這個假期哎?」他怕我誤會,著重強調了一遍。
「他們都沒有的哦,好忙的哦,特別是硝子啦。」
「哦∼是嗎?」我給了他一個眼神,想聽聽他還能說出什麼話。
「是呀是呀,你看硝子平日都忙到連睡覺都沒時間。你想想看,不能睡覺的日子得多難受啊,黑眼圈都跟胖達一樣了。」他的語氣誇張得就像在說什麼重要的內容一樣。
「這樣啊——」我單手托著臉,食指點著下巴,做出一副很是困擾的為難樣子。
「可是我怎麼記得好像有人說過什麼,『沒事兒,交給無敵的五條大人就行了』?」
我身子往他那側一歪,仰起眼睛衝他眨了兩下,將他的語氣學了個十成十。
「額?這個……」他一瞬間有些僵硬。
我又對他長嘆了一口氣:「哎……還說著什麼『奈奈大人放心∼』,奈奈這是一輩子都放不了心了啊。」
「男人的嘴呀,能信他一二就不錯啦。」
被我意有所指的「五條大人」還想說些什麼辯駁的話,我敢說他的腦子裡絕對已經有好幾十條例如「哎?是誰來著?」,「誰這麼囂張啊敢保證這些。」之類的耍賴台詞。
但都還沒來得及吐出一個字,就被我越發危險的笑容摁下去了。
五條悟,察言觀色第一名。
只見他連忙哈哈一笑,字裡行間都帶上了些撒嬌討好的味道。
「哎呀,答應奈奈的事我怎麼會忘掉呢,你干嘛這副表情,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嘛?」
哎,他都這麼說了,那我只好:「得等我回去翻翻備忘錄,好幾十G的東西呢,現在也說不完。」
「??」聽了我的話後,悟瞳孔震動,雙手捧心好不傷心「我跟你那麼多美好的過去,你只記下了這些東西嗎!?」
「怪不得都說女人是記仇的生物,原來記性不好的還會記賬……唔!」
我一個肘擊給了他一發物理禁言。
而且我不記這個記什麼,難道記跟五條悟的相處日記嗎?yue。
「記這個不應該嗎!你當時要是寫這個現在我們就能一起看《關於我跟悟高專時期的那些甜蜜小事》了!」他大聲嚷嚷,並對自己的提議沒能出現感到深深的惋惜。
「……對不起,我的高專時期是四個人的名字。」還有不至於要用甜蜜這個形容詞。
「哈?難道憑我的表現還不夠排上第一嗎?作為第一不配出現在文名上嗎?」他大言不慚道,毫不覺得自己的認知有什麼問題,就差說一句「是我站的還不夠高嗎」來表達心情了。
這些說完他還不停嘴,繼續不停叨叨著:「就你偏愛記仇。」
「我……」
「我對你的好都不往心裡去的。」
「你這……」
「你這麼不懂珍惜,也就我願意了。你看看外面哪個男人會這麼心甘情願委屈求全掏心掏肺不求回報的啊?」
……越說越離譜了,多次打斷失敗的我默默加快腳步,決定遠離這個煩人的喇叭。
「奈奈!」他從後邊追上來,我加快腳步他也加快腳步,不管我保持什麼樣的速度他都能跟得上,不停的奈奈奈奈。
「奈奈,你怎麼不理我了。」
「嫌我煩了嗎?」
「果然是感情淡了吧。」
我忍無可忍地停下腳步轉過身去,他差點沒剎住速度撞到我身上。
我也不管他是真沒剎住還是假沒剎住。捏緊了拳頭舉上他面前。好,聲,好,氣,地威脅道:
「你現在要是再不收聲,我就讓你一周都說不了話哦。」
「用手嗎?」
「不然呢?」
「實在不行用嘴堵也唔唔唔……」
「住嘴啊你!」我一把子上去用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
這十年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為什麼變成了這麼一個糟糕的成年人啊!!
糟糕的成年五條他終於安靜了下來,自己捂著嘴巴低頭跟在我身後,似乎是剛剛不小心咬破了舌尖,說起話來聲音變得有些悶悶的。
「我回去就跟他們說嘛。」
哼,早這樣不就好了,偏要學人口嗨。我放慢腳步,不再跟他扯開距離。果然他一看到就三步並作兩步的快步跟上來跟我並肩。
「所以奈奈,你是真的記了我的備忘錄嗎?」
「……沒有啦,騙你的。」
笑得真傻。
*
回到學校後我直接去找了硝子,親親密密的摟著她慶祝她即將迎來的難得的假期。
「終於可以一起去海邊啦。」開心,硝子可能不記得了,但我還沒忘記我們當時一起列的旅游清單呢。
「話說,奈奈是不是還沒買泳衣?」
「哎,是哦?」
經硝子這麼一提醒,我才發現自己還沒有買這個去海邊最最重要的裝備。沒有泳衣的海灘是不完整的啊!
「現在再去商場也有些太晚了。」誰讓我們學校這麼偏僻。
「唔,那你問問五條?」硝子思考了一下,提議道:「反正他一個電話就能讓人送來嘛。」
話是這麼說,但是他的審美真的可以嗎?
「還是明天再去吧。」
反正這次假期有很多天,明早還來得及去准備些東西。
一不小心又忘了我現在是背包空空的人了。
並沒有說悟之前准備的那些不夠的意思,但是果然女孩子出行還是需要新裝備吧!
我往群裡發了條要不要一起去購物的消息。
果然野薔薇第一個回應,態度十分積極。
*
第二天一早,我拉著硝子在校門口跟野薔薇他們會和。
「硝子你是不是沒吃早餐?」因為時間蠻早的,硝子應該是睡到了快集合的時間,果然她打了個哈欠,說道:
「對啊,昨晚忘記准備了,食堂也挺遠的懶得走,到商場再說吧。」
我打開手上提著的小袋子,從裡面遞了個飯團給她。
「我就知道,嘿嘿到商場還久呢,你吃這個呀。對啦,你們吃早餐了嗎?」
一年級三人都表示自己已經吃過了。
硝子也不跟我客氣,接過飯團拆開咬了一口「味道不錯耶,奈奈你做的?」
她有些驚訝我居然能早起做飯團。
「不是我啦,悟做的。我也覺得味道不錯。」
「咳咳,誰?那家伙?」她被嗆了一下,看看我,又看看手裡的飯團,默默地又大咬了一口。
「那個,奈奈……」
一年級的三位湊了過來,眼神左右飄忽著,最後還是野薔薇小聲地向我問道:
「奈奈,你剛剛問我們什麼?」
我剛剛問了什麼?我有點沒明白她的意思。悠仁用跟野薔薇一樣的語氣接過了話茬,「就是,你剛剛到校門口的時候問了我們的問題。」
啊,難道是這個:「你們吃早餐了嗎?」
「沒有!」
他們三異口同聲地回答,聲音響亮。
「但是,只有兩個了哎……」
「我們可以分!」
於是等悟來到校門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我和四個整整齊齊地捧著飯團等待他的人。
「嗯?」歪頭。
「五條老師,你的手藝真好啊。」悠仁對悟豎起大拇指。
其實悟的廚藝水平只是家常,但並不妨礙他現在被學生們輪番誇獎。
「真沒想到啊五條老師,要對你改觀了!」
惠還舉起手機給飯團和悟留了張合影。
悟對來自學生們的誇獎照單全收。「怎麼樣呀硝子,你要是也想誇我不需要憋著哦。」
得意死了,硝子表示不想理他。
「謝啦奈奈,果然吃了早餐精神都好了不少。」
「不客氣呀,硝子要好好照顧自己才行。」
這時我們身後傳來了一道憂怨的聲音。
「所以你丟我一個人去洗碗,就是為了先來給硝子送早餐嗎……」
面對悟的指責,我,借花獻佛的我理虧且心虛。
「我怕硝子餓著嘛,餓久會胃疼的。」我將視線丟向一邊,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呵,老老實實認輸吧,五條。」
硝子過來挽上我的手臂,丟給了悟一個不屑的眼神。
「走吧,學生們。」
只留悟一人在後方無能狂炸。
*
衝繩,海邊。
「哎,所以說泳衣這種有什麼好專門去買的嘛。」
我跟硝子和野薔薇來到沙灘上的時候,正聽見悟背對著我們,手上轉著草帽,跟男生們吐槽道。
「反正都是泳衣,這裡一堆不都是嗎。」
「五條老師,你懂什麼啦!」野薔薇反駁道,然後跑去悠仁和惠的面前「你們兩個,可別有他這種想法啊!」
悟對此不以為意,「有什麼嘛,明明就沒什麼差——哦呼?」
我在後面拉著硝子,看著沙灘和大海,超級開心的。
終於來海邊啦。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就想來海邊玩了,但是男生們都沒興趣。」
我想到了以前被拒絕的場景,抱怨著嘆了一口氣。
「就只會關在屋子裡面打游戲。」
「五條老師!你怎麼了!?」
「怎麼突然就不說話了啊?」
「啊,僵硬了。」
我這時才發現,背對我們的悟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了身來,現在又緊緊捂著鼻子將頭垂向一邊。
悠仁和惠圍著他,野薔薇轉頭過來問硝子:「家入老師,快來看看他。」
硝子站在旁邊一臉漠然。
「不用管他,他只是在悔恨自己的年少無知罷了。」
「額……」野薔薇聞言立刻收回了搭在悟肩膀上的手,更是向後退了幾步。像拍掉灰塵一樣拍了拍自己的手。
「什麼意思?野薔薇,家入老師是說五條老師沒事的意思嗎?」
「對,你們也不用理他了,他現在知道了一些事情可能心情不好吧。」
「是什麼事?看起來好嚴重啊。」
野薔薇掛上了一副不屑的表情,語調毫無起伏的回答了他:
「大概就是意識到了自己早些年錯過了什麼吧。」
「哎??」悠仁雖然看著還是不太明白,但並不妨礙他安慰老師。
只不過悟好像在他的安慰下更低落了一些呢?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持續很久,我們的進度又回到了正軌上。
「去打沙灘排球吧!」
男生們提議,然後男生們集體同意。
「你們去好啦,女孩子就先不參與激烈活動了。」野薔薇說道。
於是他們三人一起去加入了別人的場子。
我坐在沙灘上鋪好的墊子上,看他們玩了一會兒後,擰開防曬霜的蓋子開始補塗。
正塗到手臂上時,聽見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啊啦,這不是小奈嘛∼」
*
第29章
二十九
「啊啦,這不是小奈嘛∼」
有人在身後叫我。其實我身邊並沒有人會專門稱呼我為小奈的。按理來說我並不該認為這一聲「小奈」是在叫我,但我為什麼會突然停頓住呢?
因為說出這句話的聲音太熟悉了。
但是不應該啊,這可能嗎?
我抬眼看到了遠處在沙灘上奔跑的男生們,不自覺的握緊了防曬霜的瓶身。
我並沒有轉移視線,而是憑感覺從墊子上把防曬霜的蓋子拿起來,默默擰好。可惜因為我的手太過緊張,擰了兩三次
身後的人並沒有再出聲催促。
我有很好的時間可以進行一次深呼吸。我深呼了一口氣,向後方望去。
而後心中的驚訝再也壓不住更加多得多的歡喜與笑意——
我雙指並攏舉到太陽穴旁,向前一揮,對著來人方向打了個招呼:
「喲,這不是悟和傑嘛。」
「什——?」我旁邊的硝子猛地回過頭去——她剛才並沒有聽見後方喊我的聲音。
「這怎麼會……」她愣在原地,不可思議的地望著後方。
我們後方的不遠處,站著兩個外形出眾的身影,並且因為穿著與沙灘的畫風格格不入的校服,站在那裡更加的顯眼了。
——是穿著高專校服的五條悟與夏油傑。
「我說奈奈。」
原本單手叉腰站著的,穿著校服的悟向前邁了一步,雙臂打開向著我說道:「你還在那裡發什麼呆啊?」
同樣一身校服的傑在他後方微笑著對我揮手示意。
嘿,我望著他們的身影,輕笑了一聲,從墊子上站起身來,身體稍稍後撤了一小步蓄力,然後飛快地衝到了他們面前,一個起跳跳到了他們的身上。
「你們兩個,怎麼才來呀!」
我一左一右的環著他兩的脖子,小腿向後勾起以保持受力。他兩一左一右的環著我的腰,任由我使力。
「太慢了,你們。」我掛在他們身上,發出抱怨。
「抱歉抱歉,我們的錯。」
他們將我放下來,我赤著腳落回島沙灘上。他們才定睛看我一眼,就像觸電了一樣猛地收回了還一直搭在我身上的手。
結結巴巴的,半天結不出一句話:「奈,奈奈,你這穿……」
我沒有理會他們突然的不自在,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面前的兩人,他們還是多日未見的熟悉的樣子。
我直把他們看得不自在起來。
然後又近一步緊緊地抱緊了他們——這次環上了他們的腰。
兩個男生被突襲得有一瞬間僵硬。下一秒又馬上放松了下來,揉了揉我的發頂,又輕輕地拍著我的後背——隔著我的頭發。
「怎麼變得這麼愛撒嬌啊,奈奈?」
我埋在他們兩人之間,鼻尖的的酸意越發壓抑不住。
「我好想你哦……傑。」 ? ??
空氣靜止了不過兩秒,我的頭頂傳來了一聲大聲質問:
「我呢??」
我抬起頭看了悟一眼,默默地抽回了環在他腰側的手。
然後完完整整的抱緊了右邊的傑,埋在他胸前開始掉眼淚。
「嗚嗚……傑……」
「哎,我在呢奈奈,怎麼了呀?」他輕聲地安慰我。
我沒有回應他,而是一個勁的往他懷裡埋得更深。
「喂喂,等一下,你給我放開傑啊!」被孤立在一邊,大感受傷的悟在我們身側抓狂,甚至還試圖上手把我從傑的懷裡扒拉出來。
他雙手掰上我的肩膀,使力往後,我雙臂環著傑的腰,使勁勒緊。傑一手穩著我一手阻止著悟——
「嗚嗚嗚你放開我!」
「那你先放開他!」
「我不放!」
「那我也不放!」
「悟,你這樣會弄疼奈奈的。」
「那你就別抱著她啊!」
「你別抱上來呀!」
……
於是我們三人就在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地,旁若無人的,丟起臉來。
反正我被他兩高個夾在中間,別人也沒機會看清我的臉。
等等,好像有哪裡怪怪的。
等我從傑的懷裡,啊是他們兩的懷裡退出來的時候,情緒已經平靜了許多。我用手背蹭了蹭臉上的淚痕,剛想開口說話。
就被天降的黑布糊了一臉。
是悟的校服外套。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脫了下來,然後蓋在了我的頭上。
「平常老嚷嚷著曬黑曬黑的,現在就不見一點擔心了?」他雙手環胸,往下撇了一眼說到。「該不會是忽悠我跟傑幫你撐傘吧。」
「這是海邊……而且我有塗防曬。」我默默反駁。而且你也沒很情願幫我撐傘。哦,十年後倒是會了。
「那種防曬有什麼用,要物理防曬啊,物理防曬!」他對我的高倍數值戶外防水防曬不屑一顧。
但我不意外,我驚訝在他什麼時候連「物理防曬」這個詞都知道了?
這時傑也在旁邊幫腔道:「是啊奈奈,被曬黑的話就算是你也得養一段時間吧。」
雖然有點懷疑他們熱情得過分的意圖,但他們說得也有些道理,所以我沒有直接拒絕,只是接過來拿在手上。
其實十年後的悟在之前也不知道在哪裡拿出了一件防曬罩衫給我搭著,不過因為剛剛突然站起來的動作,只是被我披在身上的罩衫滑落下來了,還留在剛剛的墊子上。
我抖開他的校服外套,寬寬大大的,我穿上剛好能遮到大腿根部往下一些。其實我也不是第一次穿他們的外套,只是在海灘上穿校服多少有點奇怪了,再在校服下穿泳裝,豈不是更奇怪嗎!
想到此處,我又一臉拒絕的把外套塞回給了悟,還是長袖的,熱死他。
我決定找回那件防曬衫好了。還有繼續我未完成的防曬霜補塗任務。
我一左一右的挽著他們打算回去。
剛轉身的動作就被身後的場景嚇到了。
只見我們身後,硝子,野薔薇,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排球場地回來的悠仁,惠和……神情平靜得不太正常的教師悟,都直直地在看著我們。
也不知道他們站在那裡站在那看了多久。莫非剛剛的丟臉場面都被他們看去了嗎。
而且,我看著十年後的悟,怎麼還有種被捉O的心虛感……
「喲,你們好啊!」
身邊的白發DK十分燦爛地跟對面的幾人打了個招呼,笑得可歡樂了,一點也不見外。
「啊啦,這不是硝子嘛!」悟指著對面的硝子,然後另一只手豎起手掌搭在嘴邊,側過身去用說悄悄話的方式對傑大聲嚷嚷,「你看看硝子,黑眼圈都掛到嘴角啦哈哈哈哈哈哈。該不會成為了可憐的社畜了吧。」
你這樣會被打的哦,我看了看硝子的臉色。心想待會兒該怎麼防止可憐的男高中生被懟到頭禿。
「有兩,兩個五條老師?」野薔薇一臉震驚。
「真的好像啊,五條老師,這是你的弟弟嗎?」悠仁前後打量了兩個五條,發出疑惑。
「這應該是十年前的五條老師吧。」不愧是靠譜的惠,一下子就看出了關鍵。我記得他好像就是被這個年紀的悟收養的吧?所以有印像並不奇怪。
「哎??真的假的!?」野薔薇和悠仁一臉驚奇,暗戳戳的打量著悟和傑。
「雖然不想承認,但確實這樣子沒錯。」硝子肯定了惠的話,讓野薔薇和悠仁更加感到好奇了——十年前的五條老師哎,不就是剛好在跟奈奈同窗的時候嗎。
這個話題結束以後,一時間沒有大家都沉默了下來,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這樣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想起了本來想問的一個問題,開口喚道:
「那個,悟啊。」
「嗯?」
「怎麼了,奈奈。」
冷掉的場子一瞬間就被打破了,但我現在寧願不要這個活動起來的氣氛。
兩個悟同時望過來,開口回應了我。結果他們發現還有另一個人做了跟自己一樣的事。
於是他們又都同時轉向對方,互相隔著墨鏡對視著,我都仿佛看到滋哩啪啦的電光出現在他們彼此對視的視線中了。
「我說,奈奈在叫我,你瞎答應什麼?」學生悟嘴角一勾,皮笑肉不笑地說著。
教師悟也不甘示弱,反過來回懟他:「呵,怎麼,只有你叫這個名字嗎?這麼自信,也不怕被打得臉疼。」
「隨你怎麼說,總之奈奈叫的是我。」
「稍微有點數吧,奈奈一直叫的都是我。」
糟糕,夜蛾快來看啊!五條悟和五條悟吵起來了!相機在哪裡!
「額,那個,你們別吵了啊。」我看著他們互相拌嘴誰也不讓誰的樣子,著實有些後悔,「是我的問題,直接就喊出來了,抱歉抱歉。」
我插在他們兩人中間,把他們左右抵開後,又低下頭雙手合十舉起道歉,試圖平息這場白毛間的語言爭端。
「嘛,總之分稱呼就好了嘛,不要為難奈奈啊。」
兩個悟還沒有說話,傑就走上來站在我身側,隱隱地有為我站場子的姿態對他們微笑道:「你們說對嗎?」
雖然他們並沒有為難我……但是,好兄弟!傑!
「哼,傑都這麼說了。」白發DK哼了一聲,走到我的另一側,手臂貼著我的後背,跨過我,搭在了傑的肩膀上。
「那就分吧,奈奈是一直叫我悟的對吧?」他低下頭看著我的眼睛。
我下意識地就點了點頭。他說的確實是事實,我們一直互相稱呼的名字。啊可是另一個不也是……
「那就繼續保持原樣好咯,至於這個人。」他抬起下巴點了點更年長的自己,嘖了一聲,「勉強叫他五條吧。」
阿這……語氣為何如此充滿火藥味。
「請等一下!可是奈奈這段時間也是一直稱呼五條老師名字的啊!」有別的聲音插入了進來,那麼究竟是誰這麼勇敢呢。
是五條老師的小棉襖虎杖悠仁同學!而站在他身邊的野薔薇和惠則在瘋狂示意他快閉嘴。
「悠仁,你干嘛要摻和進這種修羅場啊!」
「別拱火,拱不得拱不得。」
「哇哦,你是有什麼問題嗎,學弟?」白發DK將視線從年長的自己身上移向了後邊的悠仁。語氣不太和諧。
「喂。」我從背後扯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欺負無辜的學弟。再說別人也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他收到我的暗示,自顧自地哼了一聲,搭在傑肩膀上的手滑下,順勢扣在了我的鎖骨前方。然後他勾起一道惡劣的笑容,衝著一年級眾人的位置囂張道:「我們奈奈說了,不讓我欺負你們。所以呢,請你們最好不要再說一些會把自己置於危地的話哈。」
他倒是威脅起人來了!這已經是恐嚇了吧,還好意思說沒欺負嗎。
「怎麼樣,我剛剛的提議很不錯吧,五條?」他有把說話的目標切回了十年後的自己。說真的,這幅嘴臉也太欠揍了,真的,實在是太欠揍了啊。如果換做是我我都要忍不住跟他杠起來了。
但意外的是,這局成年的悟卻沒有被他拱起火來。
而是心平氣和地走過來,微微彎下腰對我說道:「沒關系哦,奈奈不用因為這個為難,想怎麼稱呼我都可以……」他停頓了一下,感覺好像在墨鏡下瞟了年輕的自己一眼,然後他接著未盡的話語說,「如果奈奈覺得叫『五條』不太適應的話,喊阿娜答也沒問題哦?」
「什?!!你這老男人要不要臉啊!!奈奈你別攔著我!我今天就要跟他決鬥!!」
「他怎麼敢的啊!」
「別衝動啊!」我死死地攔著他的腰,試圖勸他快醒醒:「你打不過他的啊悟!!」
結果這句話似乎更給他澆了一把猛油。
「傑你別光看著啊!也快攔著他啊!!」
他這樣上去不是給自己送菜嗎?!
總之一番兵荒馬亂之後,我們回到了原來鋪好墊子的沙灘上坐著。
兩個白毛依舊相看兩厭。
「……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麼五條和五條老師會相看不爽啊。」野薔薇小小聲地跟同窗說起悄悄話。
「不知道啊,而且年輕的五條老師好像更囂張一點哎。」這是同樣小小聲說話的悠仁。
「呵,兩個白痴。」這是加入進來的硝子。
「哎奈奈。」少年悟突然蹭了過來,他已經默認我剛剛喊的人是他了,「你剛剛叫我做什麼呀?」
然而我確實喊的是他:「其實也沒有,就是想問問,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呀?」
「……還不是為了找你,隨隨便便就玩失蹤,不知道會給別人添麻煩的啊。」
「哎呀,給你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哦。」我人都被打到失去意識了,失蹤也不是我想的呀。
「哼,你知道就好。」他一臉臭屁道,「也就我願意這樣找你了,放外面你看還有誰……」
「還有傑。」我指著一邊的傑,直白地打斷了他的自誇話。
「你這樣忽視傑傑他會哭的哦?」
「我不會的,奈奈。」
「啊?那麻煩了,傑哭起來我可不會哄啊。」
「聽我說話,悟。」
「所以說你就不要惹哭傑嘛。」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你們兩個,給我好好聽人說話啊!」
「嗷!」
我跟悟雙雙捂著被傑賞了個栗子的腦袋,委委屈屈的頭湊著頭抱怨道:
「傑好凶哦。」
「就是,你干嘛要惹他啦。」
「都不溫柔了。」
「嗯?你們說什麼?」傑握起了拳頭。
我們很懂眼色的飛快閉了嘴端正坐姿並轉移了話題。
「那你們怎麼來的呀?」
「就你那個破盒子咯,像『門鑰匙』一樣一開就可以穿越耶。」
他像是小孩子在炫耀新玩具一樣跟我介紹著我的咒具。
據他們說我的咒具被注入又釋放咒力後會形成一個黑色漩渦,然後……他們就在不知道這個黑漩渦是什麼東西的情況下跳進去了。
「想著反正是奈奈的東西和咒力嘛,說不定奈奈消失也是因為那個漩渦呢∼」悟用一副毫不在乎的口氣說著他們的危險行為。
他怎麼敢的啊!!
「你怎麼敢的啊!」我衝著他們兩就是一頓教育。「這麼危險的事情,怎麼可以毫無准備的說跳就跳啊!」
「就沒有想過後果嗎!萬一出了什麼事呢?」
他們兩端端正正的跪坐在地,耷拉著腦袋被我教訓。
直到聽到了我說「不可以有下次了,不可以再做這種事情了!」
「不行。」他們抬起頭來,深色堅定。
「這個不行。」
「行動前多深思熟慮一下有什麼不行?」我還是想不明白,雖然他們實力是很強,但為什麼要這麼莽啊。
「誰知道那個漩渦是不是每次都出現。」悟回答了我。
「萬一他真的能帶我們找到你呢。」傑緊接著接上了悟的話。
「萬一……就因為什麼狗。屁的深思熟慮,錯過了找到你的機會。」
「比起陷入危險來說,錯過後者這件事……」錯過找到你這件事。
「我絕不能答應。」
我聽著他們一句一句地說著,先前的火氣早被被消磨得不剩分毫。
我本來就是因為太過擔心他們而氣急,但他們卻告訴我,是因為擔心我才會如此冒險。
我一時間喪失了組織語言的能力,只覺得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奈奈,抱歉哦。」
「唯獨這件事,不能給你保證呢。」
「隨,隨便你們啦。」我將臉撇向一邊,不想再搭理這兩個突然直球的煽情怪了。
但又忍不住悄悄關心他們的舉動。
只聽見他們小小聲地討論說:
「你看,我就說這樣說奈奈肯定會心軟的吧。」
「躲了好一頓罵呢。」
「還是你有辦法啊,悟……」
……
「你們兩個……把我的感動還回來啊!」
「哇!快跑!」
「給我站住!」
……
今天衝繩的沙灘上,又多了三個互相追逐的身影呢。
*
第30章
三十
「給我站住!」
我追著這兩個皮到不行的同窗,三個人在沙灘上打打鬧鬧,一回神就已經跑出了一大段距離。
等我們再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已經完全換了一套裝扮。
「噗,奈奈你們怎麼……」
看來我們的新裝扮果然很好地把他們給靚到了嗎。
悟跟傑原本的那身跟沙灘與大海毫無關系的高專校服已經換成了專屬於海濱風情的花襯衫和大褲衩,腳上還踩著沙灘拖鞋。我也很合群的在腰間圍了一條跟他們同款的印有大花印花的沙灘巾。我站在他們兩中間,和諧得緊,一看就知道是一個team的。
大概就是貫徹了悟以往常說的「三人行,穿的就是要整整齊齊」吧。
我們三人手一杯鮮榨果汁。鼻梁上統一掛著「五條悟同款」黑墨鏡,當然,我跟傑的墨鏡是路邊攤子上「山寨」來的,畢竟悟的全黑墨鏡沒有六眼的我們實在是駕馭不來。但我跟傑的墨鏡勝在造型可愛,我的這副兩片鏡片的周圍是蘋果造型的框框,傑的是菠蘿樣式的,比某些普普通通的全黑墨鏡有趣多了。
但普普通通的黑墨鏡會允許自己普普通通地被比下去嗎?
他當然不會。
他還說要當沙灘上比我們更靚眼的仔。
於是現在站在眾人面前的,就是戴蘋果墨鏡的我,菠蘿墨鏡的傑,以及黑墨鏡外又再套了一層大西瓜墨鏡的不甘輸於「普普通通」的悟。
他在回來的一瞬間就很自來熟的上去跟大家打起了招呼,居然還跟一年級聊的不錯?
「所以他為什麼要戴兩層墨鏡啊?」
「……為了贏吧?」傑默默回復。「大概。」
「是不是超可愛的?」我走到了女生們這邊,向著野薔薇和硝子她們倆彈了一下臉上的墨鏡,然後對所有人問道。
問完也不等他們回答,就從傑和悟的花褲衩口袋裡一邊掏出了好幾副造型各異的墨鏡。「所以我給你們都帶了哦!」
「不要客氣!」我把墨鏡一一分給他們,每個人拿到的都是不一樣的……哎?怎麼多了一幅蘋果的?
「啊這個啊,應該是裝錯了吧。」DK悟捏著自己的西瓜墨鏡湊過來瞅了瞅,然後一起大度道,「沒事,我可以把我的讓出來,然後這個就……」
「這個就給硝子吧!」我一錘定音,決定了蘋果墨鏡的歸處。
「你覺得呢,硝子?還是喜歡其他的?」
硝子還未回答,她身邊的教師悟就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一幅我很了解的語氣說道:「硝子看著就不太喜歡這種東西啦,不如這個就……」
「真可愛哎。」硝子從我手上接過墨鏡,打開帶上。「奈奈選得真好。」
嘿嘿,我湊過去,跟硝子的同款蘋果貼貼。
「果然這個……超可愛的耶!」另一邊野薔薇也完全體會到了搞怪墨鏡的樂趣,戴上就拿著手機在自拍。
「噗哈哈哈哈,惠你帶這個好逗啊。」悠仁按著自己的墨鏡指著惠笑道。
「快拍照,快拍照!」
「這個造型好,保持住!」
……
經過了一段凹造型的歡樂時間。
我的相冊裡又多了一堆搞怪存貨,好耶。
「那個,五條……學長?」悠仁好像並不知道怎麼稱呼學生時期的悟,糾結了半天,想到剛剛悟一直管他叫「學弟」,最後還是決定了隨著他的稱呼。
「嗯嗯?有什麼事嗎?」算起來悟也確實是學長的悟答應起來絲毫不見不別扭。
「就是,想請問一下,你們這次來這邊……會呆多長時間呀?」悠仁扣了扣臉頰,猶疑著問出了心裡的疑問。
其他幾位也在明裡暗裡關注著這邊。看起來都很好奇答案的樣子。
「呆多長時間啊……當然是先玩兩天再說咯∼」悟語氣隨意地回答道,轉頭又提到了我。「奈奈不是一直念叨想來海邊玩的嘛。」
「嗯?這倒是……」他這時候倒是記起我的念叨了。但是,我總覺得他好像還有些話沒說明白。很快的結束了這個話題的樣子。
「哎呀,你們年紀輕輕的來海邊難道只是光曬太陽的嗎?」
悟才乖巧了一陣,就開始感到坐不住了。拉著我和傑就想去找樂子玩。
「等一下!」野薔薇突然出聲叫住准備離開的我們。
「既然無聊的話,不如去打沙灘排球吧?」她提議道。
悠仁對此有些疑惑,小聲問她:「野薔薇,你剛剛不是說不想打排球嘛,怎麼突然又想打了?」
野薔薇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剛剛是剛剛,現在我又想玩了不行嗎?」
悟對野薔薇的提議果然有興趣。一口應下。轉而問悠仁:
「我剛來的時候看到你們在打吧,有沒有興趣再來一場?」
「我沒問題!五條老師呢?」悠仁轉過頭去詢問年長的悟。
「是啊是啊,五條老師要不要參加?」我身邊的學生悟笑咪咪地接話。就是語氣怎麼聽怎麼挑釁。
「當然要!」野薔薇搶過了話頭,一口替自家班主任答應了下來。
「好呀,那就分組吧,傑跟我一組,你們隨意?」學生悟搭著傑說。
於是我們一起來到了沙灘排球的場地旁。
可惜因為場地有限的原因,並不難允許他們奢侈的打2v3。
主要是2v3也沒什麼好打的吧?
所以最後的結果是,等到現在這一場正在進行中的比賽結束,就由他們五個組成一隊在一邊,對陣另外五位游客組成的隊伍。
「不能自己打啊,那麼就比……誰贏球的數量多吧!」
稍等一下,沙灘排球,還能這樣比?
「奈奈!待會兒要好好給我們加油哦∼」雖然還沒輪到我們的場次,但還是跑上前去湊熱鬧的悟,正在前方揮手示意我。
要加油啊。
這時我聽到了隔壁的聲音,一個即將上場的選手大聲吶喊著:「放心吧老婆!有你的加油我一定能贏的!」
話音落下對面一陣起哄聲與加油聲。
哇,好熱鬧啊。賽前的助威氣氛感染到了我們這邊。對比起來我們這邊氣勢上確實有些沉默。
莫名被燃起了一些競技心的我不甘示弱,我也要給我方選手加油才行!
我回想著剛剛聽到的來自對方的加油詞,就近看向了因為比賽還沒正式開始,正站在我旁邊等待的傑:
「老婆,加油啊。」 ? ??
我跟傑四目相對,緩緩眨了眨眼睛。
「對不起!!」我十分迅速的低頭道歉,轉頭就裝作想逃離這個尷尬地的樣子,怎麼回事,我這個嘴說出來的怎麼跟腦子裡想的一樣啊不對,想的不一樣啊!
「奈奈等……」因為我有假意轉身後撤的動作,傑也下意識地往我這邊走了一步。
然而,就因為這個動作,嚇得我以為他真的為了一句口誤要追著我打啊!!
那我能不跑嗎?我下意識就往硝子和野薔薇那邊跑去。
然後傑就追上來了!
「奈奈你別跑了。」
「那你別追我啊!」
「哇啊!」才跑著沒幾步,快要到硝子跟前時,我突然被一只手攔腰抱起,從左往右懸空劃出了一個弧度後落定在地上。
「奈奈跑來跑去干嘛啦,」是剛湊熱鬧回來的學生悟。
「因為傑在追我。」我老實回答。
先前一直落後我兩步的傑現在才上前說道:「可是奈奈,你不跑我怎麼會追你。」
「你不追我我怎麼會跑嘛。」我反駁他。
悟聽了半天,發現沒有自己參與的余地,於是重新創建了能說得上話的話題:
「比賽要開始了哦。」說完他走上前去搭上傑的肩膀燦爛一笑,「待會兒別忘了要加油啊,傑,讓他們看看什麼是最強的排球∼」
對手只是普通人哎,不至於吧。
「啊,那不是當然的嗎,悟。」
「啊……」我看著他們,深深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奈奈?」
面對他們的疑惑,我搖了搖頭,語氣很是失落。
「看來比起我,傑更想當你老婆啊。」
我跟他說加油他追著我打,悟跟他說加油他不僅接受了還說那不是當然的嗎。
嗚嗚。
「傑真是的,給我當老婆有什麼不好!」
此刻的我完全忽略了起因只是我自己的口誤這回事,滿心滿眼都是被偷了老婆的哀傷。
更失落了。
「害,這有什麼。」悟聽完我的悲傷語錄後。大手一揮,表示這都是小事一樁。
他拋下傑蹭過來攬著我安慰:
「沒事兒奈奈,大不了我來當你老婆嘛∼」
這話乍一聽並不算太虧
我再仔細一想,右手握拳捶到了自己的左手手掌上,對呀,還可以這樣:
——
「那我回去給硝子當老婆好了!」
高專姐妹花,我們怎麼可以忘了她!
「?」
「奈奈??」悟聽到我的結論好像有些不滿意。
他為什麼不滿意。
這樣我們每人都有一個老婆了,不好嗎?
「那個,家入老師,他們三個……」野薔薇有些遲疑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緊接著是硝子平平淡淡的語氣,她說:
「習慣就好。」
「基本操作罷了。」
「啊哈,原來關系真的這麼好的啊。」野薔薇小聲喃喃道,「五條老師居然沒騙人。」
*
沙灘排球的結果不出意外。但通過這次合作,數屆前的學長與當屆的一年級生關系更親切了一些。
是可以一起結伴去買冰淇淋的程度了。
沿海的沙灘上有很多獨立的移動冰淇淋攤,我們隨便選擇了一個距離近的。
「奈奈要什麼口味的?」
悟和傑選了一個香草和巧克力的,悠仁和惠也一樣。
我看了看單子,一時間有些確定不下來。於是我詢問了同樣糾結著口味的野薔薇。
「嗯?這個玫瑰的,看起來有點新奇哎。」
「那不如試試看?」
我跟野薔薇抱著嘗試的心態,一人要了一份玫瑰的冰淇淋。
「我開動啦∼」
唔……糟糕。
第一口冰淇淋下去,我就知道大事不好,我抬起頭,跟野薔薇兩眼相望,淚眼婆娑。
——踩雷了。
我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形容手中的玫瑰味冰淇淋,說它甜,是有點甜,但是又甜得奇奇怪怪,同時還混雜著一些奇怪的味道,也不能不說不好吃,只是不適合我的口味,也不適合野薔薇的。
我握著杯子,為難的看著眼前滿滿地一杯粉紅色冰淇淋,一時間難以下手挖第二勺。這時一只手抽走了我的冰淇淋杯子,然後又按了一個新的下來,巧克力味,是傑的。
只見他拿著用自己的那份交換來的玫瑰冰淇淋,也沒說話,只是對我笑了笑。這一定就是菩薩做了好事之後的微笑吧,我想。
但下一秒才落到我手上的巧克力冰淇淋,又一次被抽走了。這次換了一杯香草的到我手上。
「啊呀,突然也想嘗嘗巧克力味的呢,我就不客氣啦。」悟也笑咪咪的,用勺子一挖起來就是一大口。然後還含含糊糊地點評道:「感覺沒有香草的好吃哎。」
接收到他的暗示,我看了看手中只少了一點點的香草冰淇淋,和悟拿著的那杯已經下去了三分之一的巧克力味……
「嗷嗚,好吃!」
「傑你不要吃那個啦,我們來分香草的。」那個玫瑰的味道甜不甜苦不苦的,怎麼好讓傑吃。
「沒關系的奈奈。」傑頂著悟「熱烈」的目光,「我一般吃到的味道更難以下咽呢。這個反而可以說是及格以上哦。」
我一聽更心疼了,傑平常為了收服咒靈經常需要吞下據說味道奇奇怪怪的咒玉已經夠難受的了,怎麼能連吃一個冰淇淋都不能吃到甜甜的味道!
我不允許!
於是我把手中香草味的塞給他,搶回了玫瑰味的按給悟,同時又迅速地從悟手中搶走巧克力味的冰淇淋。
一套動作下來不超過三十秒。
「……你不允許傑,就允許我吃這個嗎!」悟雙手捧著我按給他的玫瑰味冰淇淋,委屈巴巴地控訴道,「我就沒吃過這種苦!」東西。
「對不起,都是我讓你受苦了,是我沒有用。」選錯了冰淇淋。我老老實實檢討。
「都這樣了,我還能說什麼。」湊合湊合吃唄,還能丟了不成。
他說著,泄憤式地挖起一大勺玫瑰冰淇淋塞進嘴裡,大哼一聲。
我嘿嘿一笑,「悟可真好!連玫瑰味都能吃,不愧是你呢∼」
「一般啦。」他難得謙虛
「那巧克力分你一半吧!」所以我又怎麼會真的讓他受苦呢。
悠仁,惠和野薔薇走在我們身側一些的位置。
悠仁戳了戳野薔薇發出疑惑:
「野薔薇,你說奈奈他們為什麼不去重新買一份冰淇淋呢?」他已經跟惠探討過了,現在想詢問野薔薇的看法。
被問話的野薔薇默默地勺著自己的玫瑰冰淇淋,抬頭看了看自己兩個一無所知的同窗,頓感心酸,淚目道:
「不知道,我只有好羨慕……」
「啥?」
「家入老師說了,是基操。」
「哎惠,你說野薔薇她怎麼了啊,說的話我都聽不懂哎。」
「可能,玫瑰味真的太難吃了?」
「啊這……」悠仁思考半天,提出了真誠的建議。「那給她買份新的?」
思考了一會兒,惠點下了他認可的腦袋。
「……嗯!」
*
第31章
三十一
正午的太陽著實有些太過熱烈了。鐘表上的指針已經走到了不適合再留在沙灘上的刻度。
我們決定先回住處休息一會兒。
因著五條家財大氣粗,所以我們完全不需要再另外預定酒店,而是直接入住了一幢離海灘只有一條馬路之隔的臨海日式小獨棟。這是五條家在衝繩的產業之一。
至於十年前的傑和五條家年輕的少主當然也隨我們一起。他們毫不客氣地給自己選定了房間。
午餐之後是我一如既往的午休時間。但是畢竟是來游玩的,所以我並沒有讓自己睡得太久,不過哪怕如此,等我醒來時已經快要接近下午三點了。
我通過野薔薇給我的留言,在一樓的「活動室」裡找到了他們。「活動室」看起來是一間專門用來休閑娛樂的大房間。走進來第一眼就是顯眼的投影幕布和游戲主機,旁邊放了一張台球桌和好幾張看起來就很好躺的懶人沙發。靠牆的一面立著幾排書櫃,其中有兩架上滿滿當當的都是漫畫書。
硝子坐在在一年級們的不遠處翻看雜志,悟和傑在投影前打著游戲,啊看錯了,是悟和【悟】在打著游戲,傑是反而坐在一邊悠閑地觀戰著兩個十年前後的摯友「們」打得難舍難分的對決。看到我進來後還抬手跟我打了聲招呼,示意我過去一起看。
我隨意地揮揮手回應了他,雖然我也很喜歡打游戲,但現在主機投影就只有悟他們用的那一個,所以比起過去光看著他們的游戲PK,我目前還有更感興趣的事情。
我走到了一年級們所在地方——他們坐在書架前的沙發上。
作為一個潛藏的阿宅,我早就對十年後的漫畫「求書若渴」許久了,雖然我之前在學校裡已經補了不少番了,但如今看到這碼得整整齊齊一排排的漫畫,還是感覺像是身處天堂一般。不得不說穿越時空這件事妙啊,對我來說這都是不用等待就能看到的十年的更新啊!能一次補齊十來年的連載,天下間竟真有這種好事!
「奈奈好像很喜歡看火影呢。」
悠仁看到我抽了一本漫畫單行本坐等他們的旁邊,跟我搭話,他在學校裡也曾見到過很多次我抱著手機翻著火影的電子漫。
「是的,我超喜歡的。」我語氣堅定的回答了他,這是我的本命。
我在來到這個時空的第一時間就抽空把心心念念的火影O者補完了。
天知道我穿越前還在擔心鳴人他們能不能救得回我愛羅,現在就只用擔憂我愛羅的發型問題了。
原本還在苦苦等待的三日月島,現在不僅能直接看到了,看完後還能接著再看一溜的劇場版。一想到我是我們那代人裡最先知道後續乃至結局的人,內心怎一個快樂了得!
「奈奈確實很喜歡火影的樣子哎,過段時間好像有作者的簽名會要開,奈奈打算去嗎?」
「我不去的。」我毫不猶豫地表示拒絕了悠仁的提議。表示並不想去參加那個簽名會。
我是很喜歡火影沒錯啦,但是:
「岸本O史就是一個畫漫畫的,他懂什麼火影O者!」
「噗。」我的真情實感逗笑了一年級們,野薔薇還強忍著笑意誇獎了我一句「奈奈真可愛。」
「看得出來是真的很喜歡了。」
當然,我對此打出了十分的肯定。
野薔薇合上了她的書坐到我身邊來,悠仁,惠和野薔薇他們三人同樣也是看火影O者長大的,對其的喜愛度也很高。於是我們四人就這個話題展開了熱烈的討論。
「我早就猜阿飛這個角色其實是帶土啦。」
「但如果帶入後期戰場玫瑰『前輩』『前輩』地喊也很香啊!」
「?須佐能乎警告?」
「還有愚蠢的歐豆豆喲真的好虐啊。」
「說起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還以為五條老師在學鼬哥的動作呢!」
……
「那麼奈奈你最喜歡裡邊的哪個角色呀?」只要討論一個作品,無論如何都會討論到關於「喜愛的角色」這個問題,果然野薔薇向我問道。
「要說最喜歡的話,那當然還是卡卡西吧。」我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是卡卡西啊,我還以為奈奈會比較偏愛宇智波呢。」可能是我們剛剛討論時,關於宇智波的篇幅比較多,所以他們會誤以為那樣也說得過去。
「宇智波當然也很可啦。但是現在問的是最喜歡的嘛。果然還是稻草人排第一吧。」
「至於原因嘛——只能說誰會不喜歡白毛美人呢?」我握起拳頭,語氣激動,仿佛眼前已經看到了卡卡西的樣子。
「咦——?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他們聞言同時停頓了一下,視線好像有幾秒鐘越過我落在了我的後方,然後才出聲表達震驚。
當然是這個原因,我一向對白毛角色很有好感。更何況是看不清臉的白毛美人呢?
我一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好奇卡卡西面罩下的樣子,都說喜歡是從在意開始的,那我這麼久以來一直在意著在意著可不就排上「最喜歡的角色」第一了嘛。
而且卡卡西的設定也很打動人呀,看著散漫但其實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老師呢。
他們一直有在時不時的看向我身後,雖然不知道他們在看什麼,但他們很快收回了視線,然後從悠仁開始前後發問。
「所以奈奈你是說……你喜歡白毛?」
「還是沒臉見人的,啊不,還是看不清臉的白毛美人?」野薔薇接上了。
「而且因為是個『盡職盡責』的老師?」惠再接著。
「對呀對呀,你們不覺得很棒嗎?」我對他們的疑惑也感到疑惑,難道在現在喜歡卡卡西是會有什麼問題嗎?
「卡卡西老師當年可是『最想嫁的二次元男神』top耶。」我還專門為他投過票。
我不留余力地向他們安利著我擔。
並沒有注意到後方打游戲的音效聲已經停止有一段時間了。
「說到這個人設的話……」野薔薇又瞟了一眼我的後方,語氣有些延緩。「好像……」
「好像沒有是吧!」我直接接過了野薔薇未盡的話,我知道她想說什麼了,「我也覺得,像卡卡西這種好人設,放在現實裡哪裡有嘛!」
當然因為難得才能成為男神嘛!
「啊?」他們因為我的回答變得有些呆愣。似乎沒有理解到我的意思。還莫名的浮現出了同情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們的同情目光依舊還是落在了我的後方?
「總之,我超級中意(旗木卡卡西)的啦!」
噗,我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笑聲,回過頭去,【悟】在單手握拳抵著嘴巴,但還是透露出了一兩分笑意。
「什麼呀——」他的旁邊又傳來一聲嘟囔。
較之年輕的悟捏著他的手柄,頭轉向我們的方向。隔著距離對我大喊了一句:
「奈奈你笨死算了!」
嗯?我有說錯什麼嗎?我有些疑惑他們怎麼突然這樣子,總不會是游戲打輸了吧。
而且真奇怪,他明明在diss我,但為什麼自己耳朵會變紅?他們游戲也不打了,扔下手柄跑過來坐在我身邊,悟占了我左邊的位置,【悟】坐在了我視線前側的單人沙發上,他們幾乎同時坐下,但又都一言不發。
然而他們雖然一句話也不說,但時不時的這動動,那動動的,好像想要引起什麼注意的樣子。還是只是在練習拍照的姿勢?
「?」
『他們這是在干嘛?』我向隨後走來的傑拋去了一個疑問的眼神,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傑也只是聳了聳肩回應我,按我的解讀就是,『我也不知道。』
好吧,傑也不知道的話,那我放棄探究他們如此行為的原因了。
「所以,你們不打游戲了嗎?」都突然坐過來干嘛?
「不打啦,看你們討論得很有趣的樣子,傑說他也想加入啦!」
哦,原來是你也想加入啊。
不得不說傑有時候真是個很好用的借口,哪裡需要哪裡搬。並且他還並不太反駁。或許是因為哪怕他不反駁別人也能看得出真相吧。
悟充耳不聞其他,催促著我們繼續。
悠仁很給他面子,接上了我們剛才未完的話題。繼續討論著角色。
「我還是最喜歡主角啦。」我們談論到了漫畫中佐助與鳴人多年的交集。
「哦∼寫作羈絆讀**情嘛,我知道我知道。」我表示特別理解他們之間的關系。
「悟和傑就是摯友嘛!」
「打斷一下,我跟這家伙之間並不需要有什麼『愛情』哦?」傑舉起了手,特別直接的表達了對悟的嫌棄。
「怎麼了傑!你對我的感情就這麼粗淺嗎!」悟懷疑起了自己跟傑這麼久以來一起逃課睡覺打游戲的情誼。
「說起感情線,當初大家還以為三人組會畫成三角線呢。」我看著一年級三人組,突然想到,「說起來野薔薇你們的配置也很像第七班哎——」
「等等等一下!我可不想跟這兩個家伙玩三角戀啊!」聰慧如她,立刻意會到了我的言下之意。連忙瘋狂擺起了手,將嫌棄表現得一覽無遺。
「哎,這個配置多少女漫啊,不寫三角戀可惜了。」
「一點都不可惜啊奈奈!你快醒醒。」野薔薇生怕自己被跟她的同窗們扯上關系,而且「明明你們才像少女漫吧……」
「哎?」我差點沒聽清她的最後一句話。
「我是說,明明你們才比較像少女漫三人組吧?」也薔薇左右打量著我們,把話題還給了我。「多標准的配置啊。」
「當然不是啦。」我不帶絲毫猶豫地直接否定了這個說法。
面對對面一年級們一臉「這還不三角形嗎」的表情,我特別認真詳細地想他們解釋道:
「我們是四個人哦!」所以並不是野薔薇口中的三人組呢。雖然因為硝子本身的關系,一般來說總是我跟傑和悟三個人在外出活動,我們三湊在一起的時間更長,但我們這一級確確實實是完整的四人組呢。怎麼可以不帶硝子玩呢,我永遠會記得算上硝子的!
「……其實這種時候不用算上我也可以的。」硝子拿著她的雜志也走了過來坐下。並表示希望自己被排除在外?
總之現在我們大家都圍坐在沙發上啦。
「不如我們來玩點小游戲吧!」悠仁突然提議道,「玩猜謎游戲怎麼樣?」
「這個啊,我沒意見,只是你不要再問那些冷死人的問題了哦?」野薔薇說道。
「什麼!?我的問題真的很冷嗎惠?」
「……你不是故意講的冷笑話嗎?」惠回答道。
惠的回答令悠仁大受打擊,誇張到都讓我開始好奇究竟是有多冷了。
「這次我可是有好好准備問題的啊!」悠仁重新提起干勁,誓要一血「冷」恥。
「提問——什麼生物『早上四條腿,白天兩條腿,晚上三條腿。』?」
「人類!」
「無論多大都看不見的……」
「聲音!」
「天冷的時候會下雪,那麼天冷時從天而降的動物是……」
「是豹子!」
悠仁連出了幾個謎題,但幾乎每次都還沒能把題說完就被大家說出了答案。
「什麼呀,悠仁,你這些問題多少也有些太古早了吧。」
「哎??」悠仁被打擊得一副「我真的這麼遜嗎」的樣子,一時間室內都是換了的氣氛。
說到猜謎的話。「不如我來出一個給大家猜吧!」
我接過了悠仁出題的活兒,大家對我會出什麼問題也很感興趣的樣子。
我原本坐在悟和傑的中間,說完要提問後直接站了起來,跑到了悟的左邊,傑也很靈性的移到我原本的位置上,也就是悟的右邊。
我們兩一左一右地側身湊近悟,我攬過悟,跟他臉頰貼貼,傑也把頭靠向悟的那邊,我們一人豎起一只手掌在悟的下巴下比了個開花的手勢。
「噠噠,請猜一個詞?」
「哎?開,開花?」悠仁的答案很直接。
「不是哦。」
「得意洋……齊人之福!」
「哈哈哈哈哈也不對啦。」
「三角形?」惠思考了半天,憋出一個答案。
「也不是啦。」他們又一連猜了好幾個答案,但都不正確,看著他們苦惱著陷入沉思的樣子,我大方地直接公布了謎底:
「嘿嘿,答案——」
「——是奧利奧啦!」
「哇,真的哎,這麼一說確實好像啊!」謎底一揭曉,他們當場就完全看明白了原因。一絲疑惑和質疑都沒有。
野薔薇又看了我們一眼,說道:「這問得可真是生動形像,簡潔明了啊。」她覺得自己剛才那麼繞著彎兒地猜,實在是有些想多了。誰能想到答案其實就這麼明顯呢?
我跟傑都是黑頭發,把白色頭發的悟夾在中間,可不就是奧利奧嘛。
「不能說完全相似,但確實是一模一樣了。」悠仁對這個謎底做出了最後的總結。
插科打諢了一下午,一轉眼就要到思考晚餐吃什麼的時間啦。
那麼今晚吃什麼呢?
*
(請留意本章作話)
第32章
三十二
那麼晚餐吃什麼好呢?
經過小小的一段討論時間,我們最終通過抽簽決定了——
「吃烤肉吧!」
在夏日的海邊,吹著海風吃著烤肉,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小樓後院向外沿出的地方,有一大塊能完全欣賞到海景的空地,空地上高起了一塊露台。早在靠譜的五條老師一個電話時,就已經有負責人前來布置好了場地,食材工具什麼的一俱齊全。因為是在海邊,所以食材上增加了許多海鮮,也都是統一經過了處理甚至擺盤的。連食材都進行了擺盤,不得不誇獎一句也真是太細致了。
一年級們被五條家的細節排面震驚了,跑過去圍觀了一下,歡呼一聲「五條老師真棒」,為他送上了一大波實打實的彩虹屁。
天色漸漸變得深邃,海邊的燈光也一個接著一個的亮起,現在是屬於晚餐的時間。
因為人數較多,所以桌子上是一塊規格較大的烤盤,呼呼的冒著熱氣,幸好傍晚的海風吹得夠給面子,不至於讓人感到炎熱,依舊還是清清爽爽的體感。當然這也少不了周圍兩台大功率冷風機的功勞啦。
此時我正坐在傑和悟兩個同窗的中間,緊緊地盯著眼前的烤牛舌,心裡默默地讀著秒,三、二、一——完美時間達成!我在默數到一的時候准時無誤地將這片牛舌夾了起來,放進調料碟裡,給其裹上了一層滿滿的醬汁。
蘸醬的同時,我才想側頭搭上傑的話,一個白色的腦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探了過來,「啊唔」一口吃掉了我筷子上夾在半空中的牛舌。
「等下啊悟,這個是……」辣的啊。我剛剛給牛舌沾的醬汁是特調的特辣醬汁,並且我還往裡邊加了一大勺芥末,完全是百分百甜黨的悟根本承受不了的程度。可惜我的話語根本來不及阻止他的動作,他一口子就把我的超辣醬汁牛舌給吞掉了,然後果不其然的被辣了個正著。
「不要緊吧悟?!」我對此不可謂不擔心。
「唔唔唔唔救!!」因為他被辣得後仰,整個人舞著雙手抓狂,眼眶一剎那就蓄滿了眼淚,我擔心到不行,伸手懸空擋著他,頭也沒回地接過傑遞過來的,已經拉開了的易拉罐就給他灌了下去。
效果立竿見影,他果然就安靜了下來,看起來是辣意被壓了下去。然而此時硝子遲疑的,以一種大事不好的語氣說了一句讓我和傑立刻嚴陣以待的話。她說:
「這個……是含酒精的哦?」原來這個是一開始擺在硝子那邊,她帶來的酒精飲料。
「這種濃度的酒精,應該問題不大吧?」野薔薇拿起了一罐,細細的看了一下成分表,「只是果汁而已哎?」
他們不懂,他們這些一年級根本對酒精與五條悟一無所知。
我跟傑滿眼擔憂的緊張地看著悟,硝子一幅看好戲的樣子。悠仁、惠和野薔薇對我們如此高度警覺的樣子似乎有些不解和好奇,但他們很快就會明了了。
因為悟在安靜下來的幾秒後,雙眼轉著圈,直直的向後倒了過去。
因為這是一棟偏向傳統日式的小樓,所以哪怕是露台上,用餐的位置也是傳統的跪坐式的,所以他嘭的一聲倒在了地板上。
「悟?!」
我緊緊地撲到他身邊,雙手攀著他的肩膀,聲淚俱下:「悟!你怎麼了,你醒醒啊!」
傑也湊過來,拍了拍悟的臉頰,然後語氣沉重道:「快沒意識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更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搖晃著倒在地上的悟,語氣焦急道:「不可以,我不相信,悟你要堅持住……」
我掏出手機打開錄音放到他面前。
「快先把銀行卡密碼說出來啊!」
然而悟一個音也吐不出來了,傑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搖著頭語氣遺憾的安慰我道:「沒救了,我們節哀吧。」
對於傑的安慰我充耳不聞,我根本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掩面摔進了他的懷裡,泣不可仰:「嗚嗚嗚,你說他年紀輕輕的,讓他不要喝酒他偏偏不聽,結果好了吧,出事了吧。這讓我們以後可怎麼辦啊孩子他爸。」
傑摟過我,讓我更好地靠在他的懷裡,單手輕拍著我的後背,繼續開始他的安慰大業:「沒關系的奈奈,我們回去還可以……把他的銀行賬戶掛失。」
「嗚嗚,還要處理後事好麻煩啊。」銀行人員手續很拖拉的。
「沒事,交給我吧。」
傑還想說點什麼,被地上的悟一聲大咳給打斷了。
只見他顫抖著抬起手指著我們,聲音細若蚊吟:「咳……你們。」
聞聲我立刻從傑的懷裡支起身來,湊回悟的身邊,將他扶起身來。
「悟,你沒事啦?」
他面對我的關心居然只是「哼」了一聲,然後用一副指責負心人的口吻來抨擊我,說我們「你們原來只是在乎我的錢!」
「怎麼會!」我立刻反駁,「當然還有你的臉嘛∼」
傑也在旁邊點著頭贊同道:「悟的臉確實不錯。」
他被我跟傑一賀一搭的壓到了下風,只能委委屈屈地控訴:「你們居然這樣對我。」
「讓我吃辣椒就算了,對我不聞不問也算了,居然還只惦記的我的財色……」
「等一下,辣椒是你自己吃的哦。」我舉起手,糾正了他指控詞裡的漏洞。
「所以意思是後面的都是真的了對吧?!」他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好過分,我再也不跟你們好了!」
「悟啊,為什麼不開心呢,哪怕只是因為錢和臉,你不也是被我跟傑放心尖尖上惦記著的嗎?」我捂著心口,一臉「吾兒叛逆,傷透我心。」的傷心表情挨著傑,說道:「果然孩子長大了就不孝了嗚嗚嗚。我們好失敗哦。」
「哎,看開一點吧奈奈。現在的孩子長大了都管不了的。」
「喂喂!你們什麼時候就『孩子他爸』了,還有叛不叛逆的。」悟簡直被激得炸毛,開始口不擇言:
「那我給你生一個你看看孝不孝啊!」
他此話一出,現場的空氣都停頓了一下,只留下火焰燒著烤碳的滋滋聲。
「啊這個人……好危險。」我默默挪到了傑的身邊,以圖遠離這個口出驚人的悟,我告誡傑說,「你以後可要離他遠點。」
太危險了,我怕傑安全不保。而且論摯友間的趨同性,雖然知道沒什麼可能,但我還是很怕傑被他帶壞成這種一不小心就會被人報警的性格。
倒是傑,雖然點了點頭,但是又吐出了一句我沒太明白跟現場情況有什麼關系的話,他看了眼悟說:
「沒事,大號練廢了還能開個小號。」
但悟好像get到了,幸好我趕在他真的炸毛的警戒線前打住了這段玩笑,將他端端正正地按回位置上,又往他的碗裡夾了好幾塊肉,替他沾好了他自己的醬料。傑也重新倒了一杯正經快樂水擺在他面前。我兩這一套下來把他服務得到到位位。
畢竟把貓玩炸了還是要好好哄的。
我做好這一系列哄貓操作後,一抬眼發現一年級們正以一種誇張而震驚的仿佛見到新大陸的眼神望著我們,都緊抿著嘴巴,像是在憋著什麼一樣。
該不會嚇到他們了吧,面對他們的表情,我下意識就對他們抱歉的笑了一下:「抱歉,內子讓你們見笑了。」
「……奈奈。」然後傑更先接上了我的話,打斷了悟那句「我哪裡見笑了?」並且有些無奈。
「嗯?怎麼了?」
「『內子』不是這麼用的。」他說。
「什麼『內子』?」為什麼突然提到這個詞語。
「你剛剛自己說的。」
「我剛剛說了什麼?」
「內子。」
哎??!我現在才反應過來,原來剛剛一時順嘴,把玩笑話間的稱謂給順錯了。我忙雙手按著自己不成器的嘴巴,重新向一年級們解釋了一番。
結果是他們雖然嘴上說著自己完全明白了,但還是一臉不知道怎麼形容的奇怪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這一番插曲過後,大家又開始回到了正經吃喝的進度條上。
我才注意到對面坐在惠旁邊的成年悟,他用手肘支著桌子,單手撐臉,黑色的眼罩完全的擋住了上半張臉,看不清他的視線落點,也看不清他在想什麼。只是感覺安靜地有些不像他。
「給你。」我夾了一塊肉放進他的碗裡,他似乎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來對著我。我隔著他的眼罩望著他,應該是在四目相對,他今晚好像只是聽著同桌人的聊天,偶爾在學生們提到他時回應幾句,在我眼裡他的情緒是與往常有差別得很明顯的,但我又有點懷疑是不是錯覺,畢竟悠仁、惠和野薔薇他們似乎都沒有注意到。
「是不辣的,你好像都沒吃什麼哎。」
「啊啦,我不客氣咯,奈奈。」他拿起筷子,一口就吃掉了。
我微笑著收回了筷子,突然有一種投喂成功了的滿足感,又再多夾了好幾塊給他。
他都一一收下。
「哎呀∼奈奈。」我的肩膀上突然一沉,多出了一個白色腦袋的重量。是左手邊的悟挨上了我。
「剛剛的牛舌好好吃哦,我還想要嘛。」
你自己不會動手嗎!我正對他的行為感到無語,他又給自己的做法找到了一條看似很有說服力的理由。
「畢竟我根本不會烤肉嘛,完全不拿手哦。」所以幫我烤嘛。
我頓了一下,是哦,才想起來十七歲的悟根本對廚藝一竅不通啊,我又瞥了一眼對面二十八歲的悟,所以在十年後遇見會進廚房會做飯的他我才會感到震驚。
因為這些天每日雷打不動的早餐讓我習慣了悟的廚藝技能點的比我高得多的這個設定,一時間沒轉過來兩個悟的差異。
面對「對廚藝一竅不通」的悟眼巴巴的視線與撒嬌,我只好無奈地給他往烤盤上又放了好幾片鮮牛舌,同時再夾了幾塊已經烤好了的給他,得到了他一聲歡快的「好耶!」
「奈奈也多吃點吧?」傑夾了塊肉放進我碗裡,給我並不空的碗裡又添加了一層高度。不然怎麼說還是傑好,不僅完全自力更生,不會鬧著要吃這個吃那個的,還特別會照顧人。
「安頓」好搶食的貓後,我才端起碗吃著被傑堆滿的食物,吃了幾口眼皮就止不住打起架來,無規律的困意又襲來了。
我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試圖將困倦的感覺按壓下去,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喝了好幾口冰水以試圖保持清醒。
然而用處不大,咒術原因而帶來的身體方面的副作用哪是單靠意志力就能壓制的,雖然我近期都在與之對抗,但其實作用都很甚微,最多也只能在極其困倦的狀態下保持一些意識可以操控身體活動,不至於直接睡著罷了。
我捧著盛著一半冰水的冰涼水杯,感覺眼前的世界有些搖晃,還是我在搖晃?源源不斷且慢慢攀升的睡意已經開始侵蝕了我的意識,與思維反應。
就在這時,我左手邊的悟直起身抽走了我手裡捧著的杯子,速度快得水差點就溢出來滴在餐桌上。他在變換姿勢的同時大手抵上我的腦袋,往他的方向一使力,將我按到了他的懷裡。
「真是的,困了就睡嘛。」
「勉強什麼,你是第一天犯困嗎?」
我靠在他的懷裡,過於熟悉的氣息與懷抱加快了困倦席卷我意識的速度。
迷迷糊糊間似乎只余下聽覺勉強還能感知到周圍的聲音。
好像是野薔薇在說:「……雖然奈奈平常也會犯困,但是,哎?居然真的睡著了?」
「難、難道是今天太累了嗎?」
我已經分不出注意力去在意他們的語氣是驚訝還是擔憂了。應該是擔憂吧,因為我聽到悟和傑在跟他們解釋。
「沒事的沒事的,這是正常現像啦,等她睡一會兒就會醒的,奈奈平時睡著的頻率更高呢。」悟好像又調整了一下受力的姿勢。
「奈奈沒有告訴過你們嗎?」傑接過話,
「這個倒是有說過,奈奈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很困的樣子。但她都只是午覺睡得久一點,或者在車上補眠。」但並沒有在外邊說睡著就睡著的情況。
「哎——?就這嗎?」悟有些誇張地提出疑問,「這根本就不夠奈奈睡的吧。」
於是他科普了一番以往我們的日常中,我是有多麼說睡就睡得嚇到他們以至成為習慣的。
「奈奈就是那種走在路上好好的都能直接眼睛一閉就往我們身上倒的哦。像說話說到一半就沒後文了這種都是常規操作啦。」
他們說起這些日常語氣十分司空見慣的自然,倒是直把一年級們聽得一愣一愣的,我沒精力去看他們的反應,只是他們那幾聲「哎?」「真的假的?」已經把他們自己的反應暴露得徹底了。
「啊,我知道了!」悟突然恍然大悟的得出了一個結論,他一幅「我就知道」的語氣自得且驕傲道「果然奈奈是因為我們不在才一直勉強自己,不敢睡得那麼徹底吧!」
「真是笨蛋吶。」
他動了動身子,借勢把原本腦袋抵在他右邊前胸的我,換到了他的左手臂上,然後將我抱著站了起來。
「那麼,我先離開一下咯,各位。」他打算將我放回床上去睡。
「那個,五條學長他知道奈奈的房間在哪嗎?」野薔薇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因為她記得選房間時悟直接就拉著傑跑了。並不能確定他們有沒有留意到我的房間在哪。
「嗯……」被詢問的人沉吟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的房間在哪。」
傑溫柔的回答,是我完全沉入黑暗中前最後記得的聲音。
*
第33章
三十三
「唔……」
我迷迷糊糊地中從黑暗中醒來,對抗著昏沉的感覺努力睜開雙眼,入目也是昏暗的,看不清景像的場景。
只是單純的意識回籠,而還並未完全清醒過來的狀態實在是有些令人迷茫,並且周身軟趴趴的,沒有通上力氣。我微微使勁抬了抬眼,發現自己並不能從連夜光都被厚實的窗簾擋得嚴嚴緊緊的房間裡判斷出當下具體的時間。
於是只一眼後我又將揚起了一些的腦袋摔了回去,下意識的蹭了蹭臉頰處柔軟觸感的布料。
「奈奈,睡醒了?」這時一道熟悉卻有些低啞的聲音從我的上方傳來。
等到聲音來處那人又發出了一聲「嗯?」的鼻音時,我的意識才慢慢開始蘇醒,是悟啊。
於是我才發現他靠著床頭,雙腿靠外側的那邊曲起,貼著我的那邊伸直著靠坐在床上,正刷著屏幕亮度拉到最低的手機,僅發出一些瑩瑩的微光,毫不起眼。而我在他的右側面向他側躺著,只有腰間搭著一角薄薄的被子,我雙臂前後圈著他的腰,頭側枕在他的小腹處,腿更是曲了起來纏繞著他的,整個人像是完全扒在了他的身上。
我還是恍惚著,緩慢地收回了圈著他的右手,然後按上了他的腹部,想借力把自己撐起來一些,腿依舊還搭著他的,只是因為我的動作而從上方滑落,膝蓋朝下的落到了他伸直的右腿裡側。隨著我手上一絲絲地使力,伸直的腿也再次一絲絲地蹭著他褲子的布料,向跪坐起來的趨勢一點點收起……
然而我想直起身的行動半路就夭折了,夭折於他的動作。
他發現我醒來,卻沒有及時回應他的話而是自顧自的起身時,就垂下頭來,左手攀著我的肩膀,在我快要坐起來時,將側著半趴在他身上的我仰面向上地重新壓回了床面上,同時他雙腿一個巧勁,便成了他左腿膝蓋朝下的卡在了我的雙腿之間。
他半趴半側著,一手壓著我的肩膀,一手手肘支著床把自己撐起,立在我的上方,發絲一縷縷垂落,一下一下的蹭過我的臉,帶起一陣細微的瘙癢,還有一些隨著他呼吸的起伏,劃過了我的眼瞼,使我不得不加大了眨眼的力度。
我仰面望著他,慢慢的找回焦點。在我上方的面孔又下壓了一些,發絲扎得更癢了,他再一次提起了自己被忽視的話語。
「所以,是睡醒了嗎?」
「嗯……」我壓著鼻腔拉出了一道長音,躺在床上向上挺起腰,腰間跟床面供起一段空隙,揚起下巴往後拉伸著脖子,就躺著的狀態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就勢一滾滾進了他的懷裡——其實我原本是想向外邊滾的,但奈何才翻了一半身就發現被他的手臂堵住了之後的行動路線。
於是只好回身滾回了他的懷裡,臉朝下埋在床單裡,背對著他:「還沒有醒。」
身後傳來他的一聲輕笑,剛直起一些的人又靠了下來,他順著我的頭發糊了兩把,柔聲道:「那再多睡一會兒?時間還早,傑跟他們在外面,我去找他說點事。」
「唔。」我依舊保持著趴著的姿勢,蹭著床單當做點頭,用一個音節回復了他,表示已經明了。
「那我先走了哦。」床上的重量一輕,然後開關門的聲音響起,是他離開了,我又迷迷糊糊的沉回了黑暗中去。
……
不知過了多久,我又一次醒來時,房間裡只有我一個人,我打開了房間的燈光,房間裡邊的布置表明了這並不是我之前選的房間,那應該就是悟的了。
悟並不在這裡,我回憶起不久前的記憶,好像有聽見他說是找傑有事,要離開?現在還沒有回來的話,應該時間也並沒有過太久。
我這才找到手機,打開一看,還好,還是晚間活動的時間。幸虧並沒有從晚飯一覺睡到晚覺時間。
我站起來伸展了一下因為沉睡而有些僵硬的四肢,又按了按脖子,奇怪,明明這一覺是在床上睡的,為什麼脖子還會酸酸的?
我抱著懷疑自己落枕的想法,拉開了房門。發現不遠的走廊處立著一道身影。
「悟?」
是【悟】,我抬步走近他,他一個人靠在走廊的立柱上,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怎麼在這裡?」我詢問他。
「沒什麼。」他回答我,然後又好像發現自己語氣有些不妥,又再接上了一句,「奈奈你醒了?他的話……還在那邊。」
他說完就想轉身離開,我一下拉住了他的手腕。
「等一下!」
他離開的動作就被我這麼輕輕地一拉給打斷了,他默默站在了原地,也沒有再提離開的事,也沒有再有其他的的動作。
我從身後拉著他的手臂,走向前,他一直保持著自己的面向,沒有回過頭來。我走近他的身邊,看著他這般不對勁的樣子,有些擔心。
「真的沒有事嗎,總覺得你今天好像有些不開心。」
說來並不是我自大,雖然我總被說是一個遲鈍的人,但我從來都很能注意到我的友人們一些情緒上的變化,哪怕被他們故意隱藏得再細微也不例外。特別是悟的,他從來不是很能藏下情緒的人,作為最強,作為六眼,他有足夠的資本向外界隨意揮發自己的情緒,不需要有過於顧忌的壓抑,他就是有什麼說什麼的性格,當然或許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有自己做過偽裝啦,也並不是說他毫不控制情緒的意思。只不過是比起很多能把所有心事完美藏在微笑外表下的人稚嫩多了。
我十年前就能很好的知道到悟的情緒,並及時順毛,哪怕是過了十年的他,在這麼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我發現他其實也沒有變得多麼難懂,我依舊可以輕松觸碰到他的情緒。
他就是在不開心了,但他似乎不願意開口和我說。或許是因為跟我有關嗎,正如上次說的,他如果是因為與我以外的事情感到不開心,那一定會第一時間的蹭上來跟我從起因開始吐槽到經過結果以後,然後就會很自覺地討要安慰。
但他現在並沒有,只能是我讓他不開心了。
沒有原因的,我從來都不想讓他不開心,可惜這個想法難以實現,世界上哪會有天天都是開心的這種好事呢,於是我放低要求,不想他的不開心裡有因為我的因素存在。
所以在意識到他或許是因為我的原因而低落時,我並沒有直接探詢他如此情緒的原因,回升他的心情才是最要緊的事。
「跟我來。」我拉著他的手跑下走廊,來到廊下露天的小花園裡,他也由著我著他,隨後跟著我停下的動作而停下。我一手拉著他的手腕,一手搭在眼睛上方抬頭仰望天空。
「哎……竟然沒有啊?」
「沒有什麼?」
「沒有星星啦。」夜空高透深遠,卻不見一個星星,我的語氣不免有些遺憾。「本來想帶你看星星的。」
我不再仰頭,而是保持著在他前方的姿勢,回眸望向他,問道:「如果悟看到星星的話,會開心一些嗎?」
我常記得一個說法,不開心的時候,除了在白日去曬曬太陽,不如就在夜晚看看星星吧。我不記得是從哪裡知道的這個道理,但我過去老跟他們提起。
我想讓他開心點,於是我想帶他看星星。
悟應該也想到了。因為他突然間就笑出聲來,並且笑得越來越大聲。
「奈奈是想看星星嗎?」他笑著問我,一直被我拉著的手腕一轉,就搭上了我的,變成了他抓著我的手腕,他使力向後一拉,我隨即被順著他的力道跌入了他的懷裡。他拉過我的那邊手並沒有停止在身側,而是往身後抬起了不少,我的手臂也被他拉著向後,於是慣性使我像是自己撲到了他的懷裡一般,撞到他的胸膛上時還讓我感覺有些發疼。他的另一邊手扣上了我的腰,低下頭來湊近我的耳邊,說話間呼出的氣息讓我的耳朵變得癢癢的,還伴隨著一陣發熱,以至於我差點沒聽清他在我耳邊說出的話。
「奈奈想看的話,我帶你去吧?」
他這句話的尾音隨著術式的發動消散在了空中。
夜風不止,糊了我一臉,我下意識的將臉埋回他的懷裡,借著他抱著我的上臂擋風。一陣之後,才慢慢抬起眼,隨後被映入眼簾的景色震撼到忘了發出聲音。
他發動了術式,抱著我懸浮在高空之中,他一手從後環過我的腰,另一手從前向後搭著我的背。而我則按著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搭上他環著我的手臂低頭往下望去,入目是萬家燈火,暖黃色的夜燈點起了一大片連綿不絕的都市夜景,仿佛點亮了大半的黑夜。
「這裡是……東京?」我眯起眼睛,看到了下方東京標志性的晴空塔和東京塔,他竟然帶著我用術式瞬移回了東京。
「不是說想看星星嗎,現在天上的看不到,只能用地上的給奈奈大人湊數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眼罩扯下來了,我轉眼望去,正正的望進了他的眼睛裡。
我吞下了所有未說出口的話語,定定的望著他,喃喃開口道:
「現在天上的,我也看到了。」
他的雙眸蒼藍而清透,滿滿的全是著數不清的漫天星辰。萬家燈火如何,群星閃爍如何,這一刻我於心底暴言,如此種種,全都比不上眼前人眼中的一絲顏色。
火樹銀花,不及他萬分之一。
「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星星了。」
*
第34章
三十四
「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星星了。」
……
哎哎?怎麼回事?我只不過是稍微誇獎了他一句,我沒想過他會做出如此令我有些無措的反應。
他與我四目相對的眸子,我將其誇作有銀河碎入其中,他確實因為我的話語而有泛起些許歡喜,可下一秒卻無法抑制的向上湧著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緒。長河傾瀉。
「奈奈。」他喚了我一聲,更收緊了環抱我的手臂,沉默了半晌,「真是的,奈奈可真不會說話啊。」
什,什麼意思,是我剛剛說的話有哪裡讓他覺得不妥了嗎?都冒犯到他悲傷成這個反應了?
他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而是轉口說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說到了我還未睡醒時發生的事:
【去而復返的白發少年,跟他的摯友一起告訴了大家他們還需要停留在這個時空一段時間的事情。說是要找到這裡的咒具才能返回十二年前。
一年級們果然詢問了在我們回去後,他們這裡「會不會遇到跟五條老師同齡的奈奈」
卻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我們尋找奈奈的時候,遇到一個神神叨叨的粉毛小哥哦,他竟然妄想阻止我們繼續尋找奈奈哎。」
「有趣的是,這是我到了這裡才想起的記憶。」
他們還說「突然間就知道了很多事情,比如所有的時空裡只有一個奈奈這回事啦。」
「是不是聽上去有些鬼扯?但我和傑都認為是真的哦。而且穿越時空這種事本來就夠扯了吧。」
他們給在場的眾人拋下了一個炸彈消息,「據他說所有的時間線都是順向發展的呢,發生了的就已經發生了。所以抱歉啦,你們跟奈奈的交集只能到這裡了哎。」
……】
我被他復述的這段消息震驚在原地,不知道為什麼提到「粉毛小哥」這個形容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之前遇見的齊木楠雄。
可是為什麼悟和傑會在十年前就見過他呢?我想起了齊木曾經說過自己可以穿越時空的事情。
難道是真的嗎……果然如他當日所言,我會在後續中慢慢確定他所說內容的真實性。
只是光聽這復述來的一言半語,我一時間還摸不清多少前因後果,只覺得果然穿越這種事情實在是迷霧重重,讓人難以理解。
我暗自決定回去試試能不能從齊木那裡得到更多的情報。
而現在的重點是:「你是因為這個不開心嗎?」
「啊啦,本來是這樣啦。」他歪了歪頭。
「你知道嗎,其實我根本沒有在你失蹤後又找到你的記憶。什麼穿越也好,重新見到你也好,我全都沒有經歷過。」
他的記憶裡並沒有找到我的這回事。他是真真正正的時隔了十二年之後,才在那個白日裡重新見到十七歲的我。
其實按這個發展,很容易讓人推測是穿越到了平行時空之類的設定,比如其實我是別的世界的奈奈來到了這裡什麼的。
但之前悟的那些話已經否定了這個推論。
「不是哦,就算他們不說,我也知道你就是我的奈奈。」
「不管是【六眼】也好,還是單純的我的靈魂也好,在重新見到你的第一刻,它們都完完全全地告訴我,這就是我的奈奈。」「並不是為了留下你說的胡話啊,我可是只要自己的奈奈的。」
他說哪怕世界外真的還有無數個平行時空,有無數個奈奈,他也只要他的那一個。
「更何況,他們也說了,並有什麼平行世界的奈奈呢。」
他說既然時間如此,那麼希望我選擇留下來的這個想法也無可厚非吧。
「本來是想著不如就讓你回去啦,但是都怪奈奈太不會說話了。」
他的話題又轉回了最開始的地方,所以我到底怎麼不會說話了嘛。
他依舊抱著我,片刻後勾起了笑容,周身低落壓抑的情緒隨之退去,不如說是一掃而空更好。
「果然我一點都不大方啊。」他以一副完全認清了自己的口吻,毫不客氣的說道,「呵,兩個高中生小鬼還想威脅我。」
「奈奈。」他保持著術式,往後退開了一步,神色認真地望著我的眼睛,然後在靜謐的夜空下,萬丈高空處,一字一句的說著心裡話給我。
他說:「奈奈,你知道的吧,我可不是什麼舍己為人的性格哦。我不想做什麼成全別人的事情。什麼你幸福就好之類的屁話我也說不出來。」
「我就是個小氣鬼哎。」
他哎嘿一笑,一幅「小氣鬼竟是我自己」的樣子。
「所以我可做不到就這樣什麼都不做地看你離開啊。」
「既然你來到了這裡。說明我也是有被選擇的權利的吧?」
我被他的話語怔在原地,不知不覺間,原來我已經面臨到了需要二選一的局面嗎。
說完全不想回去是假的,畢竟那才是屬於我的時空,反而像是誤入了這裡,剛來到這個時空的時候我其實總想著或許什麼時候就能回去了。可是現在事實卻告訴我,我的想法還是過於天真。我望著眼前的男人,如果我回到了過去的話,他就要再一次回到我們重逢之前的狀態裡了。
或許兩全其美這種事,真的可遇不可求吧。
「可別怪我心急哦,我可是很擔心的,萬一我再不說些什麼的話,你轉頭就跟他們跑了怎麼辦?」明明是可以起正經起來的內容,他卻撒著嬌說。「心疼心疼我嘛,他們才找了你幾個月,我可是真的等了十二年哦。」
雖然我知道他只是把我們相隔了十二年這件事當作事實隨口一提,單純地在跟過去的自己比較。
但每當這個時間被提起的時候,我總會感覺心髒處一陣抽痛,酸酸澀澀的。我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也不過才區區十七年而已,這一個十二年就已經抵得上我的大半個人生了。
它的沉重可能是我都不能真正理解到的沉重。只是單把眼前的這個人跟這個時間相聯系起來,我都覺得好難過好難過。而現在更難過的,是才剛見面,又要面臨離別這回事。
他頓了頓聲音,依舊望著我的眼睛,幫我把臉頰邊上的一縷頭發掛到耳朵後邊去。
「要論起愛意的話,果然還是我的比較重吧。」
哦,是你的,什麼??
「愛意??」
我從酸澀的情緒中猛地震驚出來,為什麼突然提到這個詞啊,總覺得說得像是在表白的樣子……
「是在表白哦。」
我有一瞬間懷疑了自己的聽力。他卻一副你怎麼才明白的樣子,對我打起了直球。
「怎麼呀,是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他輕輕捧起了我的臉,凝視著我的雙眼。
「我可是一直深深地,愛著奈奈的啊。」
然後他低下頭,額頭抵上了我的。呼吸打到了我的唇上,又再強調了一遍:
「是我愛你哦。」
……
我被這一套操作直擊到都忘了眨眼,感覺他的聲音帶著回響一遍遍地在我的耳畔來回衝擊。
說真的,雖然據說我們的友誼好到離譜,但我一直都完全沒有注意過這一方面的事。
可他語氣裡蘊含著的,沉甸甸的感情讓我也無法將其當做一個普通的玩笑話。他有拿過這種態度開玩笑嗎?
完了,我發現自己完全不能再把他的這話當做假的來聽。不能一笑而過。
我愣愣地望著他,好突然啊,這個發展。
「所以說就算是我,也會擔心來不及的啊。」怕什麼來不及呢,哦,他剛剛說了,怕我直接就跟著十年前的他和傑回去了,那是怕來不及表明心意,還是怕來不及留下我。
他又小聲說道,「嘖,要不是……我才不想給什麼都不懂的家伙也加進度條。」
他在說十年前的自己?阿等一下,這麼說來的話豈不是!
「我……」我剛想說些什麼,就被口袋裡的來電鈴聲打斷了。
是悟,十年前的。
我將電話接通,他從聽筒裡傳出來的詢問我在哪的語氣有些不太好。
我剛想告訴他我在……東京?手機就已經收錄進另一個人的聲音了。
【悟】直接按著我的手,自己湊過來衝著對方說道:
「奈奈跟我在一起很安全的啦,你就放心吧,五條同學。」
說完他就笑嘻嘻的摁斷了電話,只給對面留去一段「嘟。嘟。」的忙音。
他很成功地梗到了十年前的自己,但看上去也沒有太過開心的樣子,而是抱怨著對方打斷了他好不容易塑造起來的氛圍感。
「真討厭,剛剛那個畫風說不定奈奈一個順嘴就答應我了啊。」
阿這我並不會的,你可以不必這麼遺憾啊。
「這樣人家就會開心了哎……」
果然,一個話題正經不過幾秒,他又開始耍寶了。我雙手單指戳上他的臉,叨叨道:
「悟真是的,突然就說這些讓人接不上來的煽情話。」
這不是讓我內心更沉重了嗎!我感覺不管怎樣我都好不做人啊。
「那人家一時間忍不住又有什麼辦法嘛!都怪奈奈老說那麼些哄人心動的話。」
合著還怪上我咯,那按他這麼說表達自己的喜歡又有什麼不對嘛,「你的眼睛就是真的很好看啊!」
我誇一下又有什麼問題。
果然還是要怪他不禁誇吧。
他聞言突然嬌羞一笑「哎呀,好像確實是我的問題,都怪我太討奈奈喜歡啦。真是罪惡深重哎。」
又開始了,又開始「臉皮太厚所以不要了」的表演了。
我的腦袋一重,是他的手搭了上來,他揉了揉說道:
「奈奈不要困擾哦,我的話當做聽聽就好啦。千萬不要跟我玩尷尬游戲哦。」
真難得,原來他也知道可能會尷尬啊。他說現在完全不需要我的回答。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考慮的時候能有多一點我的因素考慮。」
「相處問題你總不至於擔心吧,繼續像平常一樣就好咯,反正我又不是第一天喜歡你。」
夠,夠了。
快閉嘴吧你。
我已經感覺臉頰在發燙了。
說真的,我很少經歷過被告白的事情,畢竟我們那一整個學校的學生挑出來也就那麼幾個人啦。
跟同窗們打鬧時什麼話都能往外叭叭,各種劇本說演就演的。
但是真正遇上了今天這麼一個一連串的突然正經的情感表達對話,我就多少有點應付無能了。
不如說是我完全沒有任何應對,都是他單方面地對我輸出,而我早被第一招普攻就定在了原地。
真就開玩笑時我張口就來,真碰上事了只能畏畏縮縮。
菜雞竟是我自己!
他一聲輕笑拉回了我的注意力,我看過去,怎,怎麼回事,感覺現在再看他都像是開了點濾鏡的樣子啊!
但好在五條悟就是個很會打破自己濾鏡的人。
我聽著身邊呼呼吹過的晚風聲,向他問道:
「悟,現在是在刮風嗎?」
「好像是的哎,怎麼啦?」「那為什麼我的頭發都沒有被吹動。」我張開五指穿過發絲,上下抓了抓。漆黑柔順的長發從我的手中直直垂下,只有輕微地一些晃動,與耳邊呼嘯的風聲差距甚大。
他得意道:「當然是無敵的我把風阻隔在外面咯,怎麼能吹亂我們奈奈的發型呢∼」
不用他回答,我猜也是這個原因。
所以「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把風隔掉啊!?」
我想到剛到達空中時那道糊了我一臉,讓我不得不借助他躲避的狂風,
真有發型也早被吹亂了好嗎!
「等等等等奈奈別薅了別薅了痛痛!!」
讓你套路那麼多,我忍無可忍的撐著他的手臂薅上了他的頭發。
「我只是想被奈奈抱緊一點有什麼錯嘛!」
「錯了錯了,下次不敢了!」
「居然還有下次嗎?」
「沒了,真沒了!」
……
看來今天的悟,也是很擅於給自己洗刷濾鏡的悟呢。
*
第35章
三十五
我們重新回到離開時的花園裡時,時間也不過才過去一個小時。
我站定後忙從【悟】的懷裡退了出來,丟下了一句「回見」就轉頭三步並作兩步的往回溜走。
身後的人並沒有阻攔我,而是一直在笑著,突然大喊了我一聲:「奈奈∼我剛剛說的可都是認真的哦!」
聞言我腳下一滑,差點摔倒。真是的,他在干嘛啦!!
喊這麼大聲,生怕別人不知道嗎。
我拐過回廊,轉角的牆壁隔絕掉了身後的視線。好不容易降下溫的雙頰又因為他的話語開始有些發熱,我拍了拍心口,又想起了臨回來前他的那些話。
他放了點風進來,給自己吹出了所謂的發絲輕揚的氛圍感。
然後突然端正了語氣,正色道:
「啊,我需要糾正一下。我之前說得不對,我想要的當然還是奈奈幸福就好啦。」這是一句很讓人感動的話。然後他又再接著接上了一句:
「但是果然只有我才能最讓奈奈幸福吧,對於這一點我很自信哦?」他笑得嘴角都要掛上太陽穴了。
「只有我可以啦,未成年小鬼們是不行的哦∼」
最後果然還是拉踩了別人啊!不對,應該是還是拉踩了自己和自己的摯友啊!
真的是又自戀又囂張的,該說不愧是他的性格會說出的話嗎?臭屁死了。我抬起雙手拍了兩下臉頰,平復了一下呼吸與心情,決定下次再也不聽他講那些騷話了。
而我兩步後,快走到房門口時,又遇到了一只白毛。
他倚在我的房門外看著我,情緒不明的吐出了一句:
「回來了?」
「悟?」
我看著他倚門的樣子,又不免想到剛剛分別的十年後的他,和東京上空的夜景,一時間忘了及時接話。
雖熱我沒有繼續開口,但他還是走了過來。站定在我面前留有一小段距離的地方,語氣異常生硬地說道:
「我說,你下次到處亂跑前能不能先打個招呼啊。」
「別淨做些讓人擔心的事。」
我倒是沒被他的語氣嚇到,只是耐不住想像往常一樣逗一逗他。
「好凶啊,悟。」
我暗戳戳的瞟了他一眼,看他果然被我一句話卡在了原地。還要說的話也不說了,頓在嘴邊。
我隨即走過去扯了扯他的衣角,繼續道:「我知道了嘛,下次告訴你?」
他站在那任由我扯著,也不甩開。嘴裡哼了一聲,還是不說話。一副一點都不想搭理我的樣子。
我只好再晃晃他的衣角,湊過去仰起頭望著他,又再問了他一遍,「好不好嘛?」
他終於被我盯得不自在起來,撇過了臉表示投降,然後氣急敗壞地把我拉進房間裡,叫我不要站在門口堵路。
我回過頭去望著自己的慢慢合掩的房門,進來時走廊靜悄悄的,除我之外就只有他一個人。也不知道我能把誰的路給堵了。
他拉著我進到房間裡後,毫不客氣的直接坐到了我的床上,雙手抱胸的開始悶悶不樂起來。
「怎麼了嘛,為什麼生氣?」我湊過去,站在他面前戳了戳他的額間,把他戳動了一下。從我站立著的視角望下去是他毛茸茸的白色腦袋和上邊小巧的發璇。我看了兩眼,沒忍住上手揉了一把,直把他揉泄氣了。
「啊——」他放下了抱起的雙手,抱怨的「啊」了一聲,拖著長音,身子直直的就向前傾,把腦袋撞進了我的懷裡,臉貼在我的肚子上方。我被他的力道撞得就要往後,還好他的雙手及時環上來幫我卸了力,得以穩住身型。
「煩死了!」他依舊把臉埋在我的懷裡,因為有阻隔而顯得聲音悶悶的。「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他一邊瘋狂念叨著一邊四處亂蹭。「很癢哎!」我想躲避他帶來的癢意,奈何他雙臂牢牢的箍著我使我完全後退無能,只能試圖通過緊緊地繃著腹部來抵抗陣陣癢意侵襲。
「夠,夠了啊!」差不多得了啊。
我一把摁住了他「作亂」的腦袋,雙手齊上把他控制得死死的,勉強算是解救了自己脆弱的腰腹。
這家伙能不能對自己的鼻子高度有些自知啊,明知道我怕癢還挺這個鼻子埋在我懷間這樣亂戳,我已經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越想越氣,我又往他頭上糊了一巴掌。把從來不對我無下限的他拍得「哎喲」了一聲。
「所以說叫你不要亂跑嘛。」他被我糊了一巴掌,吃痛之後還不長記性,不管不顧地又掙脫了我的手重重地把腦袋砸回我的懷裡。又揚起臉來。
「不知道會讓我……我們擔心的啊!」
「我哪裡有亂跑……嘛。」我的聲音在他控訴的眼神下越降越小。
救命,我有什麼好心虛的啊。
他見我被他說得接不上話了。一副「老子贏了」的得意樣子,大發慈悲地放松了手上的力氣。但我還沒來得及退開多少距離,他又往前把我向右一薅,然後我就被他帶著摔坐在了柔軟的床鋪上,膝蓋彎曲處還卡上了他的大腿。
我被他甩得一愣,剛想說話,敲門聲就響起了。
是傑來了。
他進來半卡不卡陷在床上的我解救出來。他給我們一人遞了一聽可樂。
「抱歉,只有一聽正常的了,另一聽是櫻桃味的。」
櫻桃味!?
我跟悟本來還在互相拉扯,這一聽那可還了得,我們瞬間停下了動作,同時向傑撲了過去。
「給我!!」
誰想不開會喝櫻桃味可樂啊!!
傑一下子閃避不開,被我們拖入了三人混戰裡。
所有人都在搶那聽唯一的正常口味可樂。
那麼剩下的櫻桃味呢?
「給悟,給悟喝!他吃的甜!」
「吃的甜和喝得下櫻桃味可樂根本是兩回事好嗎!!」
「奈奈今天做錯事了應該給她喝!」
「我做錯什麼啦!都是你莫名其妙!」
「那給傑吧,他不在意味道。」
「……你們兩個,快從我身上下來!」
「壓倒我的手啦笨蛋傑!」
……
最終,我憑借唯一的女性身份榮獲了正常口味可樂的最終歸屬權。
「嘶,奈奈抓起人來也太疼了吧。」輸家在一邊逼逼賴賴。我懶得理他,拉開易拉罐拉環結果傑遞來的習慣就喝了幾口。啊,是勝利的味道∼
「該說正事了吧?」他們過來找我應該不止是單純同伴間聯系感情吧?雖然這種情況也很常見就是了。
「啊,確實有事要和奈奈說呢。」
我盤腿坐在床中間,傑和悟一左一右坐在我的兩邊。一幅正正經經的開小會氛圍形成了。
接下來他們所說的,跟我今晚在【悟】那聽到的大同小異,只是更為直接和詳細一些。
他們說他們是通過我留下的咒具穿越而來的,回去的話應該也要找到這個時間點的咒具才行。我問到有沒有關於咒具的線索,他們說打算先回高專看看情況。畢竟這兩個人啥也沒想的就直接闖進這個時間點來了。
「果然又是有事找夜蛾嗎……」也不知道夜蛾老師又看到兩個問題兒童會是什麼心情。三倍的頭禿嗎?
「啊呀,聽說他現在當校長了耶,幫我們找找東西這麼簡單的事還是能做到的吧?」
「等一下奈奈,說到問題兒童就把自己排除出去不太好吧。」
「哈呀,夜蛾帶我那麼多年,肯定早就習慣我的乖巧可愛了啦。」
「那你們說的,只有一個我又是什麼意思呢?」
我一個問題把他們問安靜了下來。
「大概是因為……果然奈奈是特殊的吧?」
他們說他們自己也說不清原因究竟是為什麼,只是在尋找我的路上被一個「粉發靚仔」告知了這件事情,還一直被阻止繼續尋找我。
「你們不是說直接就跳進來了嗎?」
「啊,突然間就多了這些記憶呢。」
我們暗自推測,或許是在悟和傑穿過「黑洞」到達此間的那一刻,齊木從這個時間點穿越了回去將一些事情告知他們,於是現在的他們才會突然多出那一段記憶。
那他為什麼要試圖阻止他們呢?
「總不會我們在做什麼會毀滅世界大事吧?」悟坐沒坐相的開了玩笑。「你成大反派了耶,傑。」
「如果我是反派的話你是什麼?」
「我當然是前來拯救公主的勇者咯∼」
「我看你像惡龍多一點吧?」
「奈奈,有時候不說話也不會有人責怪你的哦。」
一如既往,正經事聊著聊著又岔到了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了。
「總之,就是還要在這裡待一段時間的意思啦,找到咒具,穿越回去,很簡單吧?」
悟張開雙手向後仰去,把自己成「大」字型摔在了床上。語氣隨意道:「完全就是度假嘛∼」
我突然想起來。「你們身上有錢嗎?」
兩個年輕人頓時卡住了臉色,明白了,沒有。
「那不是太著急啦嘛,那種情況誰還會考慮回家打包行李啊。」
「身上還有些現金,卡倒是沒有帶出來,悟你呢?」
「我也沒有哎,奈奈呢?」
我當然也沒有,我當時去找他們的時候人在學校,當然不會隨身帶卡的。
所以我們三的資產加起來,最多能堅持從這裡回到東京吧。但我讓他們放心。
因為我這一段時間也有收到工資啦。勉強養兩個高中男生還是可以的……吧?
實在不行的話,我想到了十年後的悟之前給了我的那張卡,
「傑你放心,我可以刷他的卡養你!」
「等一下??你刷他的卡干嘛,而且為什麼只養傑不養我啊!」
「你隨便聯系一下五條家不就……啊好好好,知道了,給你一起刷。」
「才不要,我才不接受老男人的東西。」難道【五條悟】有什麼百分百拉踩自己的出廠設定嗎,不然為什麼不管大的小的都愛在背後diss自己呢?
啊不對,我是有一張銀行卡的,他們提起來我才想到。【悟】不是說放在宿舍裡的東西都有好好幫我收起來嗎。如果有幫我整理東西的話,回去應該能找見吧。
哎?那他當時為什麼記得把自己的卡給我卻不記得把我的那張給我?
「這個人,這個人他居心不良啊!」悟猛的從床上坐起,雙手抓上我的肩膀前後搖晃,「奈奈你一定要清醒一點,不要被他騙了啊!」
等等等等一下,我被他晃得有點頭暈,好不容易被傑解救了出來。
我忙躲在傑身後,視線從他的後側方投向悟,一手跨過傑的肩膀指著他:
「傑哥,他招了他招了,他對我居心不良!」
快把他抓起來啊!
*
第36章
三十六
最後我們今夜的三人小聚在五條悟同學義正言辭的一句「我才不會對你居心不良」宣言下宣告結束。
互相道過晚安之後他們兩人便相攜離開,回去了自己的房間。而我也簡單的洗漱完後躺回了床上,難得的還沒有睡意。我毫無目的地左右劃著手機界面,雖然一直提醒自己記得要找齊木多問些情報,但真的到要跟他聯系的時候,又屢不清到底該從哪裡開始詢問比較好。而且,我想詢問的事齊木他到底會不會告訴我呢……我拿著手機在床上翻滾了一圈,明明也沒見過幾面,但是齊木他總給我一種像是「天機不可泄露」的感覺。看著也不是故意隱瞞著我的樣子。只是不能夠讓我們知道太多,難道知道的東西多了會影響事態走向嗎?
啊,超能力者的畫風真的拿捏不准啊。不知不覺間我好像已經承認並且相信了他之前所說的那些話。還是想不明白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究竟怎麼會跟世界存亡這種大事扯上關系的呢?
我按著手機,為了避免通話起來相顧無言的尷尬場面,我覺得還是給他先發條消息試試看為好。
【齊木君,你好,我是上次交換過聯系方式的小野寺奈奈,有一些事情想要請教你……】
我花了兩分鐘編輯好給他的消息,又稍微潤色了一下,仔細檢查好並沒有什麼冒犯或者不妥的語句才按下發送鍵把消息發送給他。
而當消息已經發出去之後我才意識到,現在已經算是休息的時間了,雖然按年輕人的作息時間可能不會休息的太早,但我作為這種並不是熟悉朋友的角色,發的還是詢問正事的消息,似乎有點不太合適。
糟糕啊,不會打擾到別人了吧。我開始做好今天可能得不到回復的心理准備了。
但並沒有讓我等太久,齊木的消息就回復了過來。
我忙坐起身,深吸一口氣,神色端正的點開了他的消息框,不出所料的,他還是沒有回復太多細致的消息,果然是問不出什麼細節啊。
我來來回回仔仔細細看地了好幾遍,也沒有找到有什麼可能藏在字裡行間的暗喻,一切都明明白白的映在屏幕上了。
時空穿越是真的,他阻止過悟和傑來尋找我是真的,時間線上只有一個我也是真的。可是我想不明白,如果十年前的悟和十年後的悟分別是不同的兩個點,他們的記憶裡都有我的存在,直至【星漿體】事件我失蹤時的『過去』都是一樣的。那怎麼解釋得通只有存在一個『小野寺奈奈』呢?
【正如我是一個擁有超能力的特殊例子一樣,『所有時空裡只有一個你』這種設定也不至於太過不可思議吧。】
他說得……好有道理啊。
連超能力者都真實存在的世界,多一個『獨一無二』的人又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個鬼啦!
這根本不是哎呀我穿來了,哎嘿然後我又穿越回去了這麼簡單的事情好不啦。
雖然我原本真的以為就是這麼簡單的。
畢竟在我最初的認知裡,就是我的穿越導致了我的失蹤,而後又導致了我缺席他們十二年的走向。我以為只要我回去了,事情就會變成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十二年前的小野寺奈奈沒有『失蹤』,十二年後的小野寺奈奈也很好的存在。
但事實告訴我好像不是這樣的。
【因為他們發生的已經發生了,我們這裡並不是隔壁什麼改變歷史就會改變未來的設定。】
總覺得他正經的科普裡摻雜著一些我聽不懂的吐槽呢,原來齊木是這種性格嗎。他的回復就像在說,情況就是這樣,現在兩條時間線裡什麼都是雙份的,但是就是只有一個你,要麼你去那邊,要麼就在這邊。
我就算回到了穿越之前,被穿越後的這個事實也已經發生了,這個時空不可能再憑空蹦出一個二十八歲的小野寺奈奈。並不像市面上那些話本裡,未來的人們會多出一段十多年的記憶。
我其實一直下意識的不敢往這裡邊深思,比如說萬一我回去了,這個『我失蹤了』的世界會依舊這樣順著繼續下去,這個時空的人只會在這一年的夏天見了我一面,短暫的與我相處了一段時間後就要面臨我再次離開的局面了,就像是一期一會,是沒有再見的再見。
可是有些事情似乎不是我不想它就不會出現的。
【過去是注定的。】
【你的穿越是你的過去。這個世界你『失蹤』了十二年也是他們既定的過去。】
【往小了說每個人有屬於自己的時間線,往大層面上來說每個世界也有自己的時間線。你可以理解為每個『生命』的時間線彙聚成了一條世界的主線,也可以說所有『生命』的線都是在順著世界的時間線前行的。】
他難得給我發了大段文字的解釋。
那麼多余出來的沒順著主線而開衩出來的線怎麼辦呢,他的形容像長流蘇被風吹得混亂,要麼把多余出來的雜亂細線梳順回主體,要麼岔出來的就只能被『修理』掉了。
【只有正確的時間線才有一直向前延展的能力,錯誤的哪怕不用人為,也會自行在規則下被抹消。】
我詢問他所謂的「抹消」是指什麼,這個詞聽起來實在過於糟糕。
【錯誤的時間線並不只是偏離方向,而是失去了方向,既沒有終點也沒有再向前一步的能力。不能前行,原地循環,時間靜止,狀態混亂直至崩潰消失都有可能。】ヾ
用簡單明了的話來說,就是時間線只要歪了不回正就活不下去了,是某種意義上的世界毀滅。我想到了在雙葉幼兒園跟齊木初次交談時他口中的那句「毀滅世界的大魔王」。可當我再具體向他詢問這個說法究竟跟我們到底是什麼關系時,他又對此閉口不談了。
總之現在就是只能了解大綱不能知道具體過程嗎?
但就算是他短短這幾段消息的回復,都足夠讓我消化好一陣了。這樣說也不對,其實齊木在這方面給我科普得已經十分簡單明了、清晰易懂了,我現在還在這裡來回思考,來回糾結的,或許只不過是我自己為了試圖逃避真相而一直不願意梳理罷了。
可能我怎麼辦呢,我實在是不想相信事情只有這一個解釋。這個世界總是愛時不時地給予我奇遇,像我與生俱來的咒力過剩,像不可思議的穿越時空,又像現在所謂的『獨一無二』,這裡的每一條聽起來都像是世界予我的饋贈與偏愛,可如今每一樣我都不想要。
為什麼偏偏是我呢?
我從來時便無父無母,孤身一人,後來被夜蛾「收養」帶大,我現在還記得夜蛾偷偷看《兒童手冊》和《女孩須知》的樣子,明明只是作為一個「危險對像監護者」,什麼正經收養關系都沒有,還是好好地把我當做「孩子」來教養。更別提入學高專後我還遇到了我人生中最為珍貴的三個朋友。
五條悟,夏油傑,家入硝子。他們作為我的同齡親友對於我的意義遠比我說出口的要重要得多得多。這三個人加上夜蛾可以說是維系我與世界聯系的橋梁,我的「根」。
在他們之前,我的內心深處一直都覺得沒有任何牽扯,大部分時間都在陷入沉睡中的我與世界格格不入,相互游離。
當然不是我生活過得不快樂的意思,我本人還是很熱愛生活的,這麼些年其實沒經歷過什麼太壓抑的事情啦,只是總有些時候會覺得自己有些被排斥的格格不入。
所以對我而言他們是劃破了我內心屏障的勇者,是讓我真正被世界接受的原因。
我們說是同窗與師生,但真實的羈絆卻並不止於此。我並不是自戀的性格,但我覺得我能知道在我失蹤之後他們會是怎樣的心情……
糟糕,一不小心就要陷入回憶殺裡煽情了,我忍了好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向齊木問出了心裡的那個問題:
【那麼,現在是需要我做出選擇的『那個時候』了麼。】
才說過我老是受到生活的偏愛。現在面臨的這一選擇題,不管怎麼選,事實上受到影響最小的其實是我了。
我可以選擇回到原來的時間,繼續過著我的正常生活,也可以選擇留在十年後,繼續過著穿越後的正常生活,哪一邊都是我所習慣了的。不管做哪一個選擇我都能留在一個有我愛的並且也愛我的「根」存在的地方。由始至終,經歷尋找的不是我,經歷等待的也不是我。
就連論起失去,我自認也不如他們多。看起來真是有夠被偏愛的呢。
可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表面上我是沒有什麼損失,但只要一想想這個選擇的後果,我感覺整顆心都在被一片片的剜下來啊。
是要十年後已經失去傑的他們再一次經歷我的離開,還是要十年前的他們在剛找到我的時候就面臨永別……這不如說其實是對我的惡意好了。
如果說世界上最難得的是失而復得,那最難過的或許就是失而復得再復失了吧。
我不願意十年後的他們經歷與等待多年終於等來的重逢再次分別,也不願意十年前的他們直面連等待的希望都沒有了的事實。
所以為什麼偏偏是我呢。
【你目前自身的時間線是正常向前的,所以現在還不用做出選擇。】
是說現在時候未到的意思?可最終不還是得面臨選擇的局面嗎。我盯著手機上來自齊木的最新消息,總覺得這句話長得有些不對。他並不是話多的人,消息也是能簡明就簡明,總不至於最後湊這樣一句長廢話出來。可我看了半天,也沒看得出更多的信息,他也沒再有下一條補充過來。
他是不願意再說更多了,還是目前我不能知道更多了?
但無論如何,今晚的收獲已經比我預計的多得多了。只是都不是些什麼令人能開心的事情。
我要怎麼跟他們講好呢……啊,或許不用我講,他們自己也都已經能知曉大概了。不用了解太多的前因,只要知道後果如何就已經很難受了。
真氣人啊。
明明世界上兩全其美的事情有那麼多,為什麼就不能再多我一件呢……
在我陷入沉默之時,手機又亮起的同時響起了一聲收件提示音。
我連忙解鎖將其打開,可惜並不是我以為的齊木好心給我多發了些補充信息過來。而是來自於另一個人的,內容讓我瞬間提起精神的信息:
【圖片】
【小野寺桑,請問你知道一張卡號為『xxxx·xxxx·xxxx』的銀行卡嗎】
發件人:江戶川柯南。
*
第37章
三十六
【小野寺桑,請問你知道一張卡號為『xxxx·xxxx·xxxx』的xx銀行卡嗎】
『xxxx·xxxx·xxxx』
我看著這串卡號,不得不承認有一瞬間被驚嚇到了。
我確實知道這張卡,甚至對它很是熟悉。因為這就是屬於我的,我使用了多年的銀行卡。並且可以說是一張有些特殊的卡。
追溯起來要從很久以前說起了。
我曾說過我是一個無父無母甚至無親戚的孤兒,是與周邊毫無一絲聯系的真實的「孤身一人」本人。
而當時唯一伴隨我的僅有一個被咒力包裹保護著的信封。信封裡邊有一張寫著我的名字和生日的信紙,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小的信封在內。這些構成了唯二與我有關的「身份證明」。
但奇怪的是,在我有記憶以來,第二層小信封一直不能被打開,無論我想盡了什麼方法,包裹它的咒力依舊牢牢地纏在上面,哪怕後來我拿去找夜蛾他也對此沒有辦法。
各種能嘗試的方法都無疾而終後,我就再也沒太過主動想要打開它,而是把它當作一種「像征」好好地保存好,直到我十二歲那年的冬日。
我對此記憶很清晰,2001年12月21日,我十二歲生日當晚,正在飯桌上跟夜蛾聊著天的我突然心髒一陣鑽心的絞痛感,我只來得及捂上心髒忍痛了幾秒,隨後就在夜蛾略帶著驚慌的表情下不省人事。
而當我再次恢復意識蘇醒過來時,已經昏睡三天三夜了……這或許該說是昏迷了吧。據夜蛾事後回憶說,當時陷入昏睡狀態時的我,一直在處在咒力外泄的狀態下,整個人都籠罩在濃度極為誇張甚至可以說是是恐怖的咒力裡。他差點以為我真出什麼事了。好在我幾時清醒了過來,並且看著並沒有什麼不妥,
其實當時因為年幼我有更大一部分的時間會陷入沉睡裡,但是都是單純的困意,並沒有什麼多余的疼痛,更不會有什麼控制不住咒力外泄到如此嚴重的地步。但無論怎麼分析,我們也想不出會突然變成那樣子的原因。
大概就是個突發情況吧……?或許。總之巧合的是,當我從這次昏睡中醒來後,我發現那個一直打不開的小信封上包裹的咒力散去了,或者說是我可以穿過咒力罩去打開它了。
裡邊是一張毫無裝飾的全黑的卡片。
正是開頭所提到的那張,卡號為『xxxx·xxxx·xxxx』的銀行卡。信封的內側還很貼心的標注上了銀行卡的密碼。
我對此感到驚訝,曾多次跑去所屬的銀行想要查詢信息卻一無所獲,無論如何我都查不出任何關於這張卡的信息。除了卡裡的余額以外。它裡邊的余額是一串能令才十二歲的我感到不可置信的數字。雖然被「監護」以後我已經不用太為如何吃飽和穿暖而煩惱了。但是作為一個從小無父無母的,年紀輕輕的,沒有太多工作能力和機會的小學生,屏幕上顯示的一串數字還是結結實實地震撼到當時的我了。完全就貧農一朝翻身脫貧致富的樣子。並且在此之後,每個月都會有一筆錢彙入這張卡裡,時間並不固定。打過來的數額有時候多一些,有時候少一些,而且頻率也不規律,一個月裡連著彙兩三次都用可能,但唯一不變的就是,不管金額與頻率的多少,卡裡邊的余額每個月都會增長。
其實一開始我對於此事更多是有些惶恐的,但夜蛾跟我說這既然是跟著名字一起給我的東西,說明給我的人就是想讓我使用的吧,畢竟連信封內側都好好地寫上了【致奈奈】呢。他建議我可以使用卡裡的錢。
夜蛾的勸說實在很有道理,更何況夜蛾說就算我花光了,以後做咒術師的工資也足夠填補上(當然如果現在我不是一級的話覺得他說不定是唬我的),不用擔心是什麼高o貸借款騙局。
當然的吧,哪家高o貸會把卡塞進小嬰兒的襁褓裡然後等他長大了源源不斷打錢騙他花啊!
所以其實最後這張卡和裡邊的錢還是被默認成是像我的【名字】一樣被一些我不曾見過的人給我的【東西】啦。不管是【名字】還是【金錢】都確實幫助了我生活得更加輕松一些。我一直對此表示感恩。
當然我也有好好記賬的,以防萬一嘛,萬一到了需要我把錢還回去的地步,起碼有個證明。至於成為咒術師之後,工資也足夠我生活了,更別提其實夜蛾會給我零花錢。
總之說了這麼多呢,我只是想表示自己的疑惑,因為其實過於古怪,所以其實沒有幾個人知道我的銀行卡的來源,主要我也不可能逮著人就到處說「哎嘿,我的卡大有來歷哦」吧。所以柯南是怎麼會知道這張卡的呢?
我抱著疑惑與好奇回復了他,我說我認識,但是並不知道具體信息。
這樣也不算撒謊吧,我確實不知道具體信息,我只是沒告訴他這張卡跟我的淵源罷了,哎,這就是所謂的套話技巧嗎?我被自己的小玩笑逗笑了,但接下來他發過來的回復,則讓我的笑意變得維系不住了起來。
他發來消息:
【你之前委托我調查的那件事已經有進展了。】
他說我委托他的調查確實有被進行過很深的保密操作,這張卡的信息也是如此,是他托了朋友幫忙廢了一些功夫才破解出來的。
【這張卡的開戶人就是朝倉美智子。】 !!!?
怎!麼!可!能!我當場打了個激靈。直接坐起把手機湊近眼前。
正想要回復他時,整個房間突然大幅度震動了起來。
是地震嗎,不對,是有咒靈!
被震動的不僅是我的房間,而是整個小樓。詛咒的氣息從不遠處發散開來,意味著有詛咒入侵了這裡——
它來找死的?
不怪乎我這麼想,我第一次遇見這麼不長眼上趕著找死的詛咒,也不知道是該說它時運不濟還是咒生不幸了。
它知不知道自己入侵的是誰的地盤啊,天性喜歡在鬼門關散步嗎?
它似乎還在外頭大肆破壞,恨不得宣告所有人自己要來搞事了的樣子。
我難得為這只還在不遠處囂張的咒靈表示默哀了一下,這可是它自己撞上來的。
熟悉的技能音效聲響起,所以說好端端的咒靈就不要亂跑,看吧。果然要交代在無敵的五條老師手上了吧。
我不再關注外邊的情況,一是對這種一眼就能看到結果的單方面制裁局沒什麼興趣。二是,又有另外的咒靈靠近這裡了。
在外邊似乎是想高調引起咒術師注意的咒靈之外,還有一只悄聲無息地想接近這邊,似乎是想要進到我的房間裡來,但它的氣息還未能接近就被「唰」一下打散了。
然後有人打開了我的房門,是悟。他走進來看了我一眼,說了句原來奈奈你沒睡著啊。
「今晚真有趣,一堆咒靈跑來跑去的,開party呢?」他看我沒睡覺也沒有離開,而是跑到我身邊吐槽道。
「而且奈奈,這只咒靈好變態哦∼它剛剛居然一間一間房往裡邊探頭哎,惹,是偷窺狂形成的咒靈吧,一定是吧?」
他怎麼知道那只咒靈一間房一間房的往裡看的,不會一直在旁邊看著吧?
「人家好奇它究竟想做什麼嘛,但是誰讓他不知好歹的居然想偷窺奈奈的房間,所以我一生氣就送它上西天啦!」
這是在邀功吧。我看著他一副期待的表情和語氣。心下覺得好笑。
「多虧你了耶,還好有你在,不然就要被醜東西嚇到啦!」
「有我在奈奈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可是無敵的。」
「但是很奇怪哦,總覺得這只咒靈不像是誤入的樣子耶,是在找什麼呢?」他單手搭上下巴摩挲了一下。稍微思考了一下咒靈的目的。
他這麼一說我也發現了,今晚先是有一個實力不差的咒靈高調入侵,緊接著又有一只悄咪咪地潛進來,「一間一間的探頭」,怎麼看都很像有計劃的樣子啊。
咒靈入侵會引起誰的注意呢?當然是身為最強的五條老師。
這是一個就算學生們能成功擊敗也會大有損耗的等級,所以作為老師要麼在旁等待學生們刷經驗,要麼自己上去給咒靈了結了。
所以是……來了一出「調虎離山」嗎?
把容易導致計謀失敗的最強調走,為真正要做的事情減輕阻礙。
雖然不知道是誰主使了這個計謀,但很可惜,他並不知道這裡其實有三只「老虎」。除了當代最強的五條悟,還有十年前的他和他的摯友夏油傑。所以不管他們過來是想要找什麼,這想調走最強戰力的注意然後暗自潛入的計劃都宣告失敗了。
完完全全的大失敗。
「但還是挺有腦子的耶,知道要引開「我」再做一些鬼鬼祟祟的事情。」他一推墨鏡,看似誇獎咒靈,實則還是在吹噓自己。
「嗨嗨,那畢竟是你嘛,有你在還有誰能玩什麼花呢。」我說的是事實,我想不出有【五條悟】在的情況下,還有什麼人或咒靈能跨過他做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他對我的誇獎很受用,笑得像拿到了棒棒糖的小朋友。我們都有沒把今晚這些咒靈的行為太過放在心上,畢竟實力總是能蔑視一大部分的心計,誰會在意一只螞蟻是走左邊回巢還是走右邊回巢呢。
誇獎五條這種事情我是專業的。把他趕出門這種事也是。
我以要睡覺之名把他送出了門去,回身關門之時,發現牆壁與地板鏈接處的縫隙上有一塊咒靈軀體的碎屑。
是剛剛被遺漏下來的嗎?很會藏的樣子,但它已經碎得不能再碎了,連四級的蠅頭都不如,完全翻不起一絲風浪。
它很細小的一塊塊落在地板上,但突然上邊睜開數十雙相粘在一起的眼睛,每一只的瞳孔都轉向我的方向,死死地盯著我。連在被我祓除前的一瞬間都沒有偏離過。
我隨手將這小塊咒靈打散。不知為何總給我一種被誰「盯著」的怪異感。
或許是錯覺吧,我再看了那個角落一眼,只是一個普通咒靈的殘留罷了。
我回到房間裡,解開手機繼續點開剛剛沒能看完的消息。
【這張卡的開戶人就是朝倉美智子。】
這是我最後看到還沒來得及回復的消息,然後後邊他又緊接著發來了一條未讀:
【或者說,她當時的名字叫做小野寺美智子。】
*
第38章
三十八
【或者說,她當時叫做小野寺美智子。】
小野寺……美智子!?
這是什麼情況,我望著眼前的信息,一股寒意從我的脊椎尾骨處往上竄了上來,怎麼會這樣,小野寺美智子,不僅僅是外形與我極其相似,甚至連姓氏都是同一個,此時我無論如何也沒有再自欺欺人說這只是外形相似的巧合了,我們之間果然有聯系。她究竟是誰,與我又有和淵源呢?
總不會是我遺漏在外的姐妹吧,啊或許被遺漏的是我才……不對!等一下,這不對。被震驚到的我差點遺漏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她既是小野寺美智子,同時也是朝倉美智子。
美智子原本的姓氏是——朝倉。
這就說明了,我跟她不可能是姐妹之類的關系。否則我就該也同她原本的姓氏一樣姓朝倉,叫做朝倉奈奈才對了。
而且,而且!明明是我一直使用著的銀行卡,怎麼可能是小野寺美智子辦理的呢?她是什麼時候辦的,卡又是如何放到還是嬰兒的我的手上的?按著時間大致往前推,我出生的那年美智子大概也就十來歲吧?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
這個一系列出人意料的前情,卻是讓我想到了一個有些荒謬的可能,不會吧……
我繼續往下看去,柯南之後還發了不少的信息過來,嘶,今晚的驚喜還真是接二連三。
他才說了開戶人是小野寺美智子,下一句緊接著的就是:
【開戶時間為2001年。】
……
諸君,我的生日是一九八九年的十二月啊……
這是一張,從我,出生,有意識開始,就一直在的信封裡,拿出來的,卡啊??
為什麼它的開戶時間會是2001年!?它應該是2001年嗎?
【小野寺美智子二零零一年開戶後存入了一大筆錢,而後每個月都會不定時的往卡裡打入金額不等的資金。至於其他的卡,余額都不是很多,看起來日常在用的那張更是沒有存下多少,都比不上她一個月的轉走的多。】
柯南說本來一個人的銀行卡應該沒什麼好查的,但是這張不僅是保密措施,還有她每個月「規律」的不停轉錢行為實在是令人在意。
【而且據調查,小野寺美智子生前過得並不寬裕,甚至可以說是拮據,還有同時打幾份工的經歷……】這個情況跟她每個月打進卡裡的錢的數額不符,按理說美智子不應該過得那麼拮據的。
我抿了抿唇,她不會把所有收入都轉進來了吧。
但是……為什麼。
而且【生前】這個說法……是已經過世了嗎?
啊,是失蹤了一段時間後的死亡,也只有一紙「死亡報告」證明啊。
我詳細地看完了柯南發過來的情報,美智子的生活可以說是過得很單一,似乎是獨身居住的樣子,其他信息柯南還沒有查得出太多,但是目前的情報對我來說已經很超乎預期了。
【但很奇怪的是,她那張卡每個月都有提現和消費記錄,有一些東西給我的感覺不像是美智子會買的。地區大部分都在東京,但不排除她偷偷回到東京的可能。可是據調查美智子當時應該不是生活在東京才對。而且這張卡裡除了美智子轉進去的錢以外,還有被直接存入的記錄。】
【而且自二零零六年後,這張卡就再也沒有使用的跡像了,只有美智子每個月還在往裡面轉錢的流水。】
【所以我推論,很大的可能是這張卡還有另一個人在用,並且二零零六年之後就放棄使用了,但美智子對此並不知情,她並沒有開通消費提醒。】
他說的沒錯,因為那些記錄都是我用的,錢當然也是我剛開始懶得再另外辦卡存的。我想了想我以前都直接刷卡買過什麼……emmm,美智子看上去應該是不會玩掌機的人哈,那也不會蹲限定手辦和游戲卡帶了吧。
嗚,糟糕,突然發現自己一直用著另一個人辛苦賺來的錢在打電動,我感覺自己整個人混蛋了起來啊!
雖然以前我不知道,卡裡打來的錢也沒花多少,更多是自己賺來和夜蛾日常給的,還一比比記賬了。雖然但是,就是感覺心裡有些悶悶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這些錢打給我,為什麼不多留下點自己花呢?雖然過過一段苦日子,但那個時候的我又不需要太多的錢……
至於二零零六年之後再也沒使用過這一說,當然是因為我穿越了到了現在,穿越後一直忘了找那張卡,所以當然一直沒有使用痕跡。我暗想著,居然真的全都對上了啊。
【我看到照片的時候也覺得跟你很相似,現在連姓氏都一樣了,但問題是這中間說不通啊。我查過了,朝倉美智子確實是朝倉家的親生孩子,不存在抱錯的說法。】
看來柯南跟我想得一樣,我也懷疑過美智子會不會是小野寺家遺漏在外,之後被找回認祖歸宗的孩子,但現在被柯南所查到的消息證實這個猜測是錯誤的了。她是朝倉家親生的。
那麼能讓一個女人改姓的原因,除了身世變更以外,就只有一個原因了——嫁人,改從夫姓。
但奇怪的是,柯南查到了美智子父母沒有離婚的信息,卻查不到美智子本人結婚的情況。
我是從美伢那裡知道了美智子是結婚了的事情。但柯南卻查不出來,一絲關於美智子結婚對像的消息都沒有,更別說婚後生活了,報告上美智子的日常生活完全不像是有家庭的樣子。
【柯南君,可以請你再接著調查這個事情嗎。】
我拜托柯南繼續往下深查,不單是我,他好像也對此很感興趣的樣子。
【當然啦,這種程度的情報還不足以完成我的委托呢。而且我對於這個事件的好奇已經完全被調動起來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接下來會重點再查一下有關於「小野寺」的事情。】他發來消息,說想換個方向,從美智子改姓後的姓氏入手查起。美智子的大致生平看不出太多的東西,但是聯系起來卻能讓人看出有更多深入的不為人知的隱密藏在背後,這也是柯南對此感興趣的原因。
小野寺,我以為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姓氏,沒想到查起來會如此隱秘艱難。
我當然不介意他往這個方向查,我現在覺得知道得是越多越好。柯南並不知道我是穿越過來的事情,我也不好告訴他,畢竟總覺得這種事情知道的還是人越少越好。
但我也沒想到一次穿越能讓我獲得這些有關於身世的近乎有些離奇的信息,我迫切的想知道更多。
我一張張仔細的翻看著情報裡小野寺美智子的照片,突然有一張拉緊了我的注意力,我抓緊手機,雙指放大照片,照片上是年輕的美智子,她的脖子上戴著一條項鏈,衣領處剛好擋住了項鏈吊墜的形式,但我將照片放到最大,仔細地端詳了半天,它雖然指漏出了吊墜的一角,但我想我應該不會認錯——這就是我曾經,時刻,戴著的,項鏈。
而這掛墜,其實本體就是我的咒具,促使我穿越的那個咒具。
它就掛在照片中的小野寺美智子的脖子上。
這個晚上我接受的信息實在是有些過於復雜。先是穿越的事情,齊木的「時間線」論,再是柯南查到的銀行卡和小野寺美智子,還有現在這枚項鏈……一個個以往聽起來都十分離譜的消息同一時間擺在了我的面前。
使我不得不試圖把他們聯系到一起,並且得出了一個十分大膽的猜測。或者說是更佐證了這個推測的可能性。
該不會,其實我是穿越時空老客戶吧!
不然如何解釋二零零一年的卡出現在一九八九年啊,這怎麼想都不合理啊。
我又想到了我能正事開啟信封的時候,正好是二零零一年,跟美智子開卡的年份對上了……越想越合理了啊喂!
所以我們同姓是因為她嫁人之後改姓了,嫁給了一個「小野寺」,而我叫小野寺,是因為我的父母叫小野寺,所以……小野寺美智子,該不會是我親媽吧??
我的腦子直接被自己地推測炸掉了,但想想又還蠻合情合理的樣子。
雖然有些離譜,但試問,我之前的穿越就不離譜嗎,齊木那一身的超能力就不離譜嗎,他還搞穿越跟吃頓飯一樣頻繁呢。本來我身上的事情已經夠離譜了,現在的推測也不過是離譜大了一點,離了個大譜而已。
可能不僅是普通人的調查,也該往咒術界的方向查一查了,畢竟是咒術師,美智子的脖子上有咒具,推測或許也是個咒術師。在咒術界這邊能在這方面上幫到我的最佳人選不外乎只有那一個。
我打算明天再去請他幫忙,不管是作為咒術最強還是五條家主,查一個咒術師(如果他是的話)的背景對他來說絕對不是難事。
說曹操曹操到,我剛想著太晚了不好再發消息給他,明天當面去拜托他的。他就敲響了我的房門。
是很輕的兩聲敲門聲,是入睡的狀態不會被吵醒的音量。
但很神奇的,我知道是他在門外。
果然我過去打開門後,站著的是剛教完咒靈不要半夜蹦迪的白發人民教師。
走廊的光很暗,我打開門後房裡的光從身後透了出來,打在了他的身上,明晃晃的照著一臉笑意的五條悟。
「喲,奈奈,你還沒睡呢。」
我才剛想到你呢,我想。「嗯,還沒呢,你怎麼這麼晚還過來呀,有什麼事嗎?」
我側身讓他進來,「當然不是因為想你才睡不著,你可以撤回了。」
「哎——好過分,我明明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哦?」他被我預判了話茬,不得不把未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但是奈奈居然知道我想說什麼哎,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嗎?」
他像懷春少女一般雙手捧著臉,左右搖擺後又原地轉了一圈:「好開心∼」
大晚上的來我面前表演什麼少女情懷啦。
「所以你不回去睡覺來做什麼啦。」我欣賞完他一出自娛自樂後,又問起了他來找我的原因。
「沒有啦,剛剛不是有咒靈入侵嗎,我擔心奈奈嘛,收拾完它之後就立刻過來了哦。」
擔心我嗎?其實大家都知道這些咒靈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麼,造成不了威脅的,但我還是挺感謝他們的關心啦。
「他們?我之前還有誰?」
嗚啊,我猛地後仰,躲避開了悟他突然驟近的鼻尖襲擊,他湊近在我面前,一幅探究的眼神。
「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收回了距離,轉而大馬金刀地坐上了我的床,雙手叉在腰上。
「又是那個臭小子!」他憤憤不平,超幼稚的那種憤憤不平。
「但是哦,我不僅跟他一樣來關心奈奈,我還干掉了一個咒靈耶,這樣看今晚還是我贏了叭?」
他想想又開心了起來,自顧自地給自己討了個獲勝理由,還一個勁的「是我贏了吧?」向我確認。
拜托哥哥,在你手底下重新做靈的咒靈數起來從關東到關西都排不下呀,為什麼還這麼習慣的用祓除一只咒靈來邀功啦。
我看著他一臉得意的臭屁樣子,實在沒忍住……把其實他嘴裡的「臭小鬼」也干掉了一只咒靈的真相告訴了他。
啊啦,勝利的喜悅沒有持續多久就消失了呢。
「倒也不必急著告訴我嘛,奈奈∼」他嘴角一撇,又撒起嬌來。
「是什麼咒靈?」他的腦子很快,果然只是聽一句就意識到了咒靈的狀況不對。叫囂著要把偷窺奈奈的猥瑣混蛋干掉。
「他怎麼敢的啊!隨隨便便就想探頭進奈奈的房間,就連我這樣做都會被打的啊?」你也知道……這種地方不用特地攀比好嗎!
我其實也不知道是什麼咒力,畢竟我還沒等它進來呢,它就在外面直接被刀了。
我將最後那塊被遺漏的咒靈碎塊,和我有些不太好的感覺告訴他。
他沉吟了一下,豎起了一根食指,「啊,想起來了。」
「奈奈你感覺得沒錯呢,那確實是會偷窺人的咒靈。」他說我那種被透過什麼「盯著」的感覺不是錯覺。
這就是一種能夠共享視野的咒靈,此方通過「眼睛」看到的畫面,會同步到彼方,甚至可以被投視出來。
感覺跟直播設備一樣啊,果然是在找些什麼嗎,還是想通過視野共享來確認些什麼呢?
「會不會是想看十年前的你和傑?」我問他。
「嗯……應該不會吧,臨死前來看死神?有夠愛虐的。」
「認真點啦,我是說確認他們什麼的,突然多兩個當年的最強出來,怎麼看都不會太平靜吧。」我在想會不會是「上面」派來確認虛實的。
而且「六眼」怎麼會注意不到還有未被完全消滅的咒靈呢?將計就計讓他們確認?
但悟覺得不至於,「先不說他們是今天才突然出現的,那群家伙有沒有那麼快知道。反正這兩個最後也要到高專去吧,試探和確認也不需要這麼早。」而且也不用放兩個咒靈進來避開我。
「我覺得不像是找他們的,倒是奈奈你……」他看了我一眼,是認為被咒靈尋找的目標是我嗎。
「果然還有變態看到奈奈了吧!可惡,火氣上來了!」
他抄起袖子就想往外走,要再「毀屍滅跡」一番嗎?醒醒啊悟哥,已經沒有「屍」給你毀也沒有「跡」給你滅了啊!而且就算是「六眼」也不能隔空看到是誰通過咒靈的特性在共享視野吧。
我身體力行地「攔」了下他,把他摁回位置上。
「好吧,既然奈奈這麼說,那勉強先放那個不知名的家伙開心一陣吧……」你在遺憾什麼啦。
「不過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啦,我可是絕對會保護好奈奈的哦?」
「哎呀,說話就好好說話,不要突然放閃呀!」我雙手抬起擋在眼前,扭過頭身子往後仰,以表示自己差點兒沒接住他的wink攻擊。
「咦?不帥嗎,網上說現在的女孩子都很喜歡這個動作的哦。」他有些些疑惑,湊到我面前表情誇張地又重復了一次動作,「怎麼樣,被電到了嗎,有沒有感到心動?」
是油動了呀……
「不要給我學這種七七八八的東西啊!」我上去就是一個手肘卡著他的脖子往後使力,他只能雙手上前在空氣中胡亂巴拉,說不清一句話。
「究竟是誰教你的啊!」快給我正常回來啊!
「不喜歡就不喜歡嘛,奈奈不喜歡我又有什麼辦法,只能改咯,不改能怎麼癢,不改奈奈又不喜歡……」他把自己團成一團縮在床上,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什麼「我單知道要討奈奈歡心,卻沒想到……」
快停止你的祥林行為呀,沒辦法,為了哄好他我只能蹲在床邊一邊擼著他的頭發順毛,一邊片刻不停地給他說好話,不要別的,只要一直誇他帥,誇他強,誇他有趣又可愛就好了。貓有什麼難哄的呢,哪怕是可能隨時鬧脾氣的貓,你只要說一句「哇,這只小貓咪也太合我心意了吧!」就好了。
胡鬧了一通之後,我終於想起了要跟他說的正事。
他認真的聽完了我的請求,然後很認真的回答了我:
「所以奈奈本來也是想找我的對吧,在我想找你的時候!」
「好耶,是心有靈犀!」
……
拳頭硬了!!
這家伙到底有沒有在好好聽人講話啊?!
但好在常年在我的底線蹦跶的他知道怎麼及時住嘴和滅火,「沒關系啦,這些小事就包在我身上吧。」分分鐘的事情啦。
「不過奈奈怎麼突然想查關於身世的事情了?之前以為你好像都不怎麼關心的耶。」
他說的其實沒有錯,不如說是完全正確吧。以前……我確實不怎麼關心自己的身世啦,雖然小時候有過好奇和期待,但因為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習慣了,也沒有什麼突然出現「認親」的家人。而且後來想想,我說不定其實是被丟掉的呢……畢竟在襁褓裡被包得好好的,還只留下一個名字。萬一隨隨便便去尋親給別人添麻煩了多不好呀。也或許是有什麼苦衷不得不放棄我吧?比如我是個什麼「不祥」嬰兒之類啦,少女時期的我腦洞總是很大的。總之到最後,我對於自己的出身來歷是真的不怎麼在乎了,畢竟重要的永遠是當下和未來嘛。
但現在不一樣了,如果小野寺美智子……真的是我的媽媽。我想到了報告裡形容她的信息,獨身一人身兼幾份工,生活拮據還大筆大筆的往我的卡裡打錢,或許一打就是絕大部分的生活費。
只是想著,心裡就有種不可言說的情感與衝動催促著我,想要知道真相,想要知道真相,我一定要調查清楚這個事情才行。
或許我的推測不一定是正確的,但小野寺美智子的行為確確實實讓我五年的生活過得輕松了許多。我想要知道原因,知道為什麼。
但這是一件還不確定的事情,內容有些太過異想天開了,我還沒有想好要不要把我的推測告訴他。
我垂眸思考了一會,他就在一旁靜靜的等著我思考。
「我只是想知道啦。」
「至於原因……」
「原因的話,今晚不想告訴你啦。」
並不是故意瞞著他,這只是我今晚突發奇想的猜測,自己都還沒捋順的事情,我不想隨便說出來影響別人的思維。等我仔細細考過這個可能再說吧!
「噗。」他被我的說法逗得一笑,傾身向前來揉亂了我的頭發,嘴裡止不住的笑著說,「奈奈你怎麼這麼可愛啦。」
「哪怕隨便說一句就是突然想知道我也會信的嘛,結果這麼認真的表示自己另有原因哦?」
我推搡著他,試圖從他的手下拯救我慘遭毒手的頭發。
干嘛啦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還真的會瞞著他什麼嗎。
不如說我根本沒想過要欺騙他。
看來他也深諳此事,聽完了我的話後更是確認自己get到了事實。
笑得更燦爛了。
「那就暫時讓奈奈擁有自己的小秘密叭,畢竟我也不是什麼都要知道的小氣男人哦。」
知道了知道了,快別笑啦你。
「不過奈奈要是想說了,得第一個告訴我哦。」
「會告訴我的吧?」
我點頭答會。
他看上去很滿意,但幾秒過後,他又補充上了一句:
「是告訴【我】哦?」
*
第39章
三十九
只告訴我哦?
其實根本我不用思考,我就知道他在暗示什麼了。
但是,我望著他的眼睛,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我完全拒絕不了嘛,我胡亂收回視線,說自己知道了。
不過,因為他的提起,我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在十年前的傑和悟他們回去之前,我能不能把事情查得清楚呢,或者還是要
「都幾點啦,沒事你就快點回去吧。」
「干嘛這麼快趕我走嘛。」他嘴上不滿地嘟囔著,身體還是很聽話的從床上站了起來,老老實實的讓我送出了門去。
「那晚安啦。」我按著把手替他打開了房門。
「晚安奈奈,明天見哦。」他道著晚安走了出去,然後又停在了門口,回身回來加上了一句,「啊對了,奈奈。」
「下次想見我的話,記得要第一時間來找我哦。」可不要再等什麼明天啦。
「打擾不到我的。」
*
經歷了一晚上的消息轟炸,第二天一早我竟然還醒得很早,外邊的天才剛亮。其實還有點不清醒的困倦,太陽穴也有些發疼,但是說再睡個回籠覺又感覺睡不回去了。
於是我干脆起床。我整理好自己出門時,剛好遇見了同樣出來的傑。
「啊,傑早上好∼」我單手捂嘴打著哈欠,向前方的傑打了個招呼。
「早安,奈奈。今天怎麼醒得這麼早嗎?」傑微笑著回復我,等著我走向他。
我隨意點了點頭,表示只是莫名就起早了。同他並肩走著。
「說起來奈奈,有件事稍微有些好奇。」他突然開口。
「嗯?是什麼事?」
「好像一直沒有聽你提起十年後的我呢。」悟的學生們似乎也是對他很陌生的樣子。
啊,我下意識捏了捏手指,果然還是被傑問起來啦。我有些糾結該如何回答他才好,是如實說還是找點什麼借口呢。
我略帶著為難的糾結表情被他盡收眼底,他倒是很耐心的等著我,並且溫柔道:
「是很不好說的事情嗎?奈奈看起來還沒想好要拿什麼借口敷衍我呢。」
「啊……我不是,就是……」他怎麼看出來的。
「沒關系哦奈奈,你可以照實說的,稍微也相信一下我吧。」
我想他說得對,在我的印像裡,傑他的承受能力就還是很強的嘛。而且如果我現在先把未來的事情告訴他,是不是就有可能……他的未來會出現些許改變呢。
我這般想著,終於決定還是要告訴他我知道的事。
「……啊啦,看來果然是死掉了嗎。」
「哎!?」我猛地抬起頭,驚訝地望著他,我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吧,他怎麼就猜到答案了?難道小眼睛的人都比較聰明這種話其實是真的嗎?
「稍微有些苦惱啊,奈奈一直對我的眼睛很有看法呢。莫非還是更喜歡大一點的嗎?」他依舊笑眯眯的,但我總感覺有一股危機感撲面而來啊……所以他這又是怎麼知道的啊!
我明明完全都沒有說話嘛?
「噗,因為奈奈很好懂嘛。」他停下腳步側過身子,抬起手來點上了我的額頭,微微彎下腰與我的視線持平,「全都寫在臉上了哦?」
胡,胡說,我才不可能那麼好懂。
他微微歪了下頭,額前的那撮劉海劉海隨著他的動作落到了眼前,正小幅度地晃蕩著:「不對嗎?」
我偏下視線落到地面上,躲開他的不去與他對視,順便拉下了他點在我額頭上還沒有離開的手。
「好吧,說得對啦……總之,就是你猜的那樣啦。」我沒有將他的手松開,而是握著他點過我額頭的那根手指垂在身側,下意識用拇指摩挲著他的指腹。
明明是被他猜中了,我卻依舊不知道要怎麼告訴他他死亡的原因。我躊躇著沒有主動開口,心裡還有些莫名的害怕他會接著問我。
他果然接著詢問起來了。
「那奈奈有哭嗎?」
嗚嗚,他果然問起原因來……哎?哭,什麼哭?
「知道我死亡的這個事情後,奈奈有哭嗎?」
他看我一時間還愣愣的沒有回神接收到信息,於是又再重復了一遍。
「有為我掉眼淚嗎?」
什,什麼東西呀,這麼嚴重的一件事擺著,你的關注點就是這個嗎?!多少偏得有些太離譜了吧!
「我才沒有!」我超嘴硬的,而且究竟有沒有他難道還會不知道嗎!
但是我的反駁傑好像完全沒聽進去的樣子。自顧自的說道:
「果然還是有的……啊,抱歉抱歉,差點就忘記了。」他抓回了我剛甩開他的手。手掌包裹著我的手腕。
「畢竟奈奈在沙灘上都抱著我哭了嘛。看得出是很傷心的樣子了。」他越說越過分了,還用空出來的那只手扯了扯上衣。「校服都濕掉了哦。」
「夏油傑!」我可再不想聽他說一句話了。果然網友誠不我欺。咪咪眼人設有時候就是會變得突然難以招架。
我們不是在討論他的事情嗎,為什麼現在話題會是在我的身上啊。
他迎著我滿滿一道「你再說我就要生大氣了」的眼神明示。終於學會收斂了話題。
「抱歉奈奈,我只是有些開心。」他解釋道。
「開心?」知道自己未來已經死亡的事情,能有什麼開心的?
「啊,因為知道了奈奈很在乎我嘛。會為我哭泣的話,對奈奈來說,我應該是很重要的吧?」
他握著我手腕的手下滑,包緊了我的整個手掌。
「你是笨蛋嗎……」我任由他拉著,聽完了他的言論。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現在才知道吧。「你本來就是對我們很重要的人啊!」
這個人看上去一臉聰聰明明的樣子,怎麼實際上一點自我認知都沒有的呀。難道我們高專四人組的情誼在他眼裡就那麼單薄那麼不值一提嗎,連好友去世後都不會傷心難過的。
虧他平時還跟悟一口一個摯友摯友地叫得歡呢。生氣。
我剛說完,就看見他一時間變得有些語塞的樣子,表情也有些奇怪地看著我。該不會是還覺得我說錯了吧,怎麼這麼不開竅呢,我回了他一個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而且不管我是我們之中的誰死掉了,傑也會很難過的不是嗎?」將心比心一下嘛,我肯定會超難過的啊。
「但是……嗯……其實,我剛開始知道的時候並沒有……」我想到了我剛知道傑已經死亡這個消息的時候自己的心情,越回想我越感覺有些抱歉,悲傷和難過當然是有的,但更多的其實還是對此感覺不真實,覺得有些,像假的。直到後來在這裡生活了一段日子,才開始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意識到這個事實,也一點一點的越發想念他。
「沒關系哦,奈奈,不需要感到抱歉的。」傑知道我為什麼愧疚,他好像對自己的事情並不太在意,反而是反過來安慰我這很正常。「畢竟我還活著,不是嗎,我才是和你認識的夏油傑。」
所以死掉的那個你也不必對他太過傷心。
「傑……你怎麼……心這麼寬的嗎?」居然還能從這個角度來區分自己出來。怎麼你們都做得這麼順手啊。
還是說這其實是專門這樣說來安慰我的,嗚嗚嗚,他人怎麼這麼好啊。
「不要老是在奇怪的地方上感動啊,奈奈。」傑對此笑得有些無奈。
「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原因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跟傑聊完了之前的話題後,再提到他他未來死亡的原因變得沒有那麼困難了。似乎更容易說出口了一些。
我偷瞄了一眼他的表情,然而並沒有發現有哪裡不對,他就像只是單純的隨口問了一個問題。
「奈奈,這個問題如果你不說的話,就算是我也很難再猜出來了哦?」
哈,雖然是很正常的一句話,但是從傑的嘴裡說出來,我就有種贏了的感覺,完全忽略了這並不是通過表情就能猜到內容的事情。讓他老說我好猜,總算有他猜不出來的事情了吧。
「總不會真的和悟有關吧。」 ??!
他不是說他猜不出來的嗎!?可惡,快點吧劇本交出來啊。
「還真的是啊。」
「……你是不是炸我。」
「不許笑!你給我老實交代!」我扯過他的牽著我的那只手臂往下拉,讓他不得不保持著彎下腰與我平視的姿勢,「你不會一早就從別的地方知道了吧。」
很有可能啊,先搞清楚真相了再來逗我。這種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沒有,沒有,怎麼會呢,我哪有機會從別的地方知道啊。」他的一邊手臂被我擒制住了,只好做了一個單手舉起的投降狀。
「哼。」他的解釋在我這裡只是勉強過關。
他解釋說只是覺得硝子有時候看著他的眼神讓他直覺有些不對,跟看十年前的悟不一樣。而且十年後的悟態度也有一些奇怪,本來以為只是因為我的原因,他其實也拿不准的,剛剛只是突然想到,炸了我一下。果然還真是炸我的啊。
「沒想到一猜就對了呢,看起來我也挺懂奈奈的?」
挺懂奈奈的,這句話聽著怎麼這麼耳熟,而且「也」……
啊,我想起來了,這不就是悟天天掛在嘴邊喊的嘛,什麼「我好懂奈奈心哦」「最懂奈奈心的人就是我啦。」
傑怎麼也學了這些話啊,果然近墨者黑,近悟者傻吧。
「你這是懂悟,不是懂我。」
「但是多虧了奈奈的反應才讓我確定猜對了的?」
……好嘛,怎麼都說不過你。
我只好把我知道的那些,關於他的叛逃,關於他的摯友,都原原本本的復述給了他。
「……總之,他們告訴我的就是這樣了。」
我還是不想對他有任何隱瞞。
他聽完我的話後有些沉默,卻又給我一種他對此有過預料的感覺。
他並沒有太過訝異。
我松開了扯著他手臂的手,落下來搭在了他的手上,與我被他覆蓋著的另一只手一裡一外的將他的夾在中間。
「傑……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為什麼會從堅持【咒術師要保護普通人】的立場,改變到了【要創造只有咒術師的世界】
不惜叛逃,不惜……弒親。
我不太明白,現在的傑……明白嗎?
我有些遲疑的詢問他。「傑,你現在懷疑自己了嗎?」
不是他聽完我說的未來後懷疑自己,而是在之前,在與我碰面之前,他是否就開始對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立場感到動搖了。
「奈奈……你覺得,普通人,真的需要被我們保護嗎?」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向我提出了一個疑問。這個疑問卻也側面回答了我的問題。
他早已開始感到迷茫。像是「夏油傑」被規定好的命運一般,他已經踩上了下一段的開頭。
「我其實這一段時間一直在想,保護弱者的意義。」他說,他從把【星漿體】開始萌生的,直至現在的遲疑與動搖都告訴了我。
「他們真的,需要保護嗎?」
我默默的聽著他的陳述,他的掙扎,他說了很多,但語氣卻一直沒有什麼波動。他還是在壓抑著。
「傑……或許弱者是需要被保護的。」我抿了抿唇,望著他。
「但是,普通人,真的是弱者嗎?」
「什……?」
「我覺得,你好像有點想窄了呀。」
「你好像有些混亂了,傑,你可以告訴我,你想保護的是誰嗎,是普通人,還是弱者?」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從來沒把這兩者分清楚吧。」
「傑,你究竟是把『咒術師』與『普通人』對立了,還是把『強者』和『弱者』對立了呢。」
「有些時候,普通人可不是什麼弱者啊,正相反,被他們欺負成這樣的你,我們,說不定在才是事件裡的『弱者』哦?」
「怎麼可能,一群咒力都沒有的普通人,能做出什麼呢。」
「能讓你任務失敗。」
「能殺掉你想保護的人。」
「還能讓你的思維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知道直說這些話或許會傷害到他,他可能不願意聽到這些,可是,抱歉啦傑,我必須要說的。
「在我看來,沒有所謂永遠固定的強者與弱者的,你當然很強,可強如你也會遇到無能為力的時候吧,這是強是弱呢。普通人或許沒有我們的力量,但是也有很多人在品質與其他能力上是一個強者呀。」
……
「傑,其實我們也很弱的,上頭還有那麼多爛橘子在欺壓我們呢,為什麼不創造一個沒有爛橘子的世界呀。」
「奈奈,你還真是……」他被我的玩笑逗得有些好笑,氣氛算是輕松了一些。
「而且我告訴你哦,你們遇到那個粉發靚仔,貨真價實的超能力者哦,我們凡人鬥不過他的啦。」我湊近他,「危言聳聽」到,「在獨一無二的超能力者面前,我們這些人數還能開學校的咒術師真是超弱的。」
我想著,反正不管在哪裡,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只要有數量多於一的人存在,就會出現「強弱」之分,人類除了能區分成能力者和普通人,強者和弱者之外,最大最直觀的,還是區分成「好人」與「壞人」吧。
正如咒術師也既不是完全的強者,也不是全都是好人,普通人群,更加不可以一棍子打死了。
「我一直很喜歡傑想要保護他人的樣子,被傑保護的時候也會覺得很開心。」
「但如果傑開始感到勉強的話,不如稍微自私一點,不要把那些『討厭』的人也歸到『發自內心想要保護』的範圍裡去了,就請當做只是一個任務內容吧?」
「反正傑這麼厲害,順手護下他們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嘛∼」
只真心地保護想要保護的人,會輕松一點嗎?
「奈奈,別這麼誇我哦?」
「那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沒有人能逃避我的誇獎,而且我也不是為了給他帶高帽才這麼說的。我是真心為被傑保護過而感到開心,也是真心希望他不要勉強自己保護全世界。
畢竟不管是咒術界還是普通人社會,都總有人不配嘛。
「如果真的沒有普通人只剩咒術師了,你去給我連載漫畫嗎?」
「額?」
他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走向開始跑偏得奇怪。
「還有我的游戲,你來給我更新嗎?你都沒學會編程!」
「哼,不行啦吧?跟程序員大哥們比起來傑連通關游戲都要半天,實在是太遜了。」
「奈奈,你忘了上次的游戲是讓誰幫你打通的?」他威脅我,再說這個以後就不幫我打游戲了。
「到時候連商場餐廳都關門了,你就別再想跟女孩子約會了!大笨蛋傑!」
他著實是被我一通看似無理取鬧的說法打敗了,只能訕笑著哄著我。其實我有看得出他其實將我的觀點聽進去了,只是不知道他後面會如何再考慮呢?
「要好好考慮哦,要告訴我哦?」
「我會的。」
他微笑著應承了我。
「或許你可以和悟聊聊?」他改變咒術界的想法真的超棒。
「好。」
我的所有要求,不管是仔細考慮,跟悟討論,還是再去觀察和了解外界與人類。他都一並答應。
其實我有點擔心,就像我會覺得自己的觀點很正確沒什麼毛病一樣,傑會不會也覺得他的想法才是最對的呢,?我只能慶幸他現在只是在動搖的階段,不然貫徹起自己大義來的傑,真的可以用「固執」來形容他難以更改的信念的。
這兩者就像是【還來得及,快吃藥】和【沒救了,埋了吧】之間的差別。幸好他還在能醫的階段。
正如他之前的【咒術師要保護普通人】的理念一樣,不知道被悟吐槽多少次的【正論】,他都依舊沒有改變過。
我不知道單單一個我,干巴巴的說了這幾句話,能不能做得到改變他哪怕一點點的想法,我唯有在還有機會的時候,盡我所能的,去妄圖留下他。
如果他的叛逃與死亡是老天安排給他的命運的話,那就讓我與天來爭。
我想,
留下夏油傑。
*
第40章
四十
「那麼,看了那麼久也該出來了吧,悟?」傑直起身,視線往他的身後一偏。果然轉角處就有一只白毛身影應聲竄了出來。
「啊哈,早上好啊,奈奈,傑,好巧哦,剛睡醒就碰見你們哎——你們在這裡做什麼?」他明知道在場沒有一個人會相信,但還是自顧自的地說著自己剛巧路過。
「真難得你沒有跳出來打斷我呢,悟。」傑哥不愧是傑哥,完全不給他一點面子。
不過確實是耶,以往要是被他看到我跟傑單獨著久一點,他都是要衝過來打斷我們的對話的,然後強行把自己塞進來加入。今天居然老老實實的在一邊偷……等我們說完?
我想了想,「偷聽」這個詞應該用不上了,畢竟在場的幾人都心知肚明。我們知道悟在那,他自己也知道我們知道他在那,跟光明正大的一邊等著聽也沒有差別嘛。
「我這個叫會看氛圍,傑你不懂的啦。」
夭壽嗷,五條悟有一天居然會認識「看氛圍」這三個字了,我忙抬起頭去看太陽,奇怪,怎麼還是在東邊?
「喂,奈奈,這也太過分了吧!」
「不哦,我倒是覺得還是確定一下的好。」
傑也隨著我抬起頭看了看太陽的位置,糟糕啊,還是在東邊。
我回手捏上了傑的手臂,盯著被我捏起的一小塊肉,問道,「疼不疼?」
他也盯著被我捏著的地方,點了點頭「疼。」
疼就不是做夢。
我們的視線同時轉向悟,速度快到把他嚇得差點往後一顫,我們可沒有理會他有沒有被嚇到,而是突然反身與他面對面站定,擺出了既可防御又很適合攻擊的姿勢對著他威脅道:
「說,你是誰!」
「變成五條悟的樣子有什麼目的!」
「喂喂,突然干嘛啦。」悟對突然轉變的場面一頭霧水。
「還裝?」傑輕嗤一聲。
「太假了。」我接上話。
「勸你最好老實交代,」
「到底把悟藏去哪裡了?」
我跟傑一人接著一句的搭著話,絲毫不給對面人任何開口的機會。
「你們是還沒睡醒嗎!太過分啦!」他原地跳腳,想也知道怎麼可能有人能抓走五條悟再假扮他啊。
「怎麼可以聯合起來欺負我……」他意識到抓狂對我們沒有絲毫作用後,就呆站在原地低下頭,單手摘下墨鏡,拭去了眼角從不存在的淚水。
五條少爺就沒有受過這種委屈!
而我跟傑肩並肩站在一邊,默默看著他廊下孤獨垂淚的樣子。
有點可憐。我用眼神示意傑。
裝的。他也用眼神回復我。
我知道。我又回了他一道眼神。
我賭三分鐘。
兩分鐘吧。我們無聲地為他能保持多久下了個賭。
然後就突發一聲委屈到可以繞梁三日的聲音打斷了我跟傑的眼神交流——
「嗚嗚沒有人在意我,我在一個人的角落∼」魔,音,貫,耳,他卻還一手扶額唱得陶醉。
他是怎麼能把好好地一句歌詞唱得那麼九曲十八彎的呢。
我跟傑望著悟眼神死,臨死前發出了最後的疑惑。
我用肩膀從後向前撞了撞傑的,示意他:你去。
他撞了回來:你去吧。
哎呀你去。我又撞他。
你去。
你去。
我們相互肩膀撞肩來回了好幾下。
最後是傑停頓了一下,收回看著悟的視線對上了我,要不一起?
好吧。我同意了,跟傑一起走到悟的面前。剛想開口,他就把頭一轉,先我們一步說話了。
「哼,你們兩個連安慰我這種事都要互相推脫。」
啊這……被發現了耶。
怎麼辦呢,我望向傑,他對我回以一個聳肩表示不知道。
「走啦,吃飯啦?」我轉到他扭過頭的方向,看著他。他又轉去了另一邊,我有跟著過去,來回幾遍後,我暫停了,單手捂上肚子,「真的餓了呀,悟哥?」
「嘖,知,知道啦!真是的,麻煩死了奈奈。」
他還是撇著臉,轉頭快速的略過我和傑走到前方去了。
「不是要吃早飯嗎?餓死了啊!」
「來啦!」
我跟傑一起快步追上了他。
餐廳的位置在小院的另一側,可以通過回廊繞過去。
回廊圍著的是一處景觀庭院,邊角處還傳來幾聲鳥的鳴叫。
我們三人在走廊上難得保持安靜的走了一段氛圍愜意的路程。
愜意得我又開始犯困了。
「啊,對了奈奈。」走在稍前一點的悟突然開口。
我小打著哈欠,側過頭去示意自己在聽。
他接著說道:「回去後我就跟夜蛾說吧。」
嗯?說什麼?
「說讓你留在後方的事。」
我打著哈欠的手就頓住了,感覺自己突然間就清醒了過來。
為什麼,被氣的。
被什麼氣,被他的舊事重提!
「我不要。」我很果斷地回絕了他。
又來了,我覺得我回絕的語氣一定很生硬,但這個話題已經出現過不止一次了,我明明每次都有在認真拒絕。
我沒想到他又會在現在提起來。
我說過其實在我穿越之前,我跟悟正處在近似於冷戰的狀態。
究其原因正是他剛剛再一次提起的事。
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起的念頭,總之後來的一段時間裡,他都在有意無意的,或許是從我沒聽明白的暗示到最後直接地明示我一件事。
他希望我能留在高專,留在後方而不是再跑在第一線去出任務了。
……真好笑啊,我一個一級,還是強於大多數人的一級,他想讓我留下來做後勤。
「奈奈你這麼弱,干脆留在後方好啦。」我明明只是比他弱。
這是他第一次那麼直接的說出來。
「反正我跟傑是最強嘛,出任務又不需要你的幫忙。」可是在之前他明明也說過我很強的。
我除了跟他們組隊以外,自己也做著單人任務的。我總是很不服輸的跟他爭論,我並不自覺自己很弱,事實證明我的實力也並不弱,但是在他的眼裡不是這樣的。
不單是我比不過他的這個事實啦,畢竟也沒有人能比得過他。
而是:
「奈奈實力是很強啦,咒力確實是深得我不盡力都看不到極限,但是你身體不行啊。」
「誰知道你哪天就把自己給睡過去了。」
是突然覺得我會拖後腿了嗎。
……
如此種種,被他說來說去。可我實在是不喜歡這些話。
我也不想讓他以這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來安排我。
咒力過剩造成的身體原因確實會讓我常常陷入昏睡,但我不能接受這是把我困在後方的理由。
我和硝子不一樣,她是醫療的定位,她的天賦與能力,確實是坐鎮後方會發揮最大的作用。我卻是個單刀的輸出,既不能治愈他人也沒有什麼能提升他人屬性疊buff的能力,不是奶媽也不是輔助,正正經經的一個高攻dps,哪怕掛著debuff都能碾壓絕大部分咒術師的輸出,讓我留在後方跟直接讓我躺有什麼區別。
我當時第一次聽到的時候真的感覺他說得很莫名其妙。
但沒想到他會一直重復著說。
如果他是不想我跟著他們一起出任務了,那我可以自己做單人的,可是當我多接了幾次單人的任務後他又開始逼逼賴賴地來找茬,結果鬧得大家都不開心。
所以最後他們接到的【星漿體】的這個任務,其實本來應該是我們三個一起的。
但誰讓當時我跟悟別扭鬧得正凶,我才先接了那一個簡單的單人任務避開。
反正他們說不定也不想我一起嘛。
而他今天又再一次將這個之前還沒來得及解決的話題又提起了。
「你又想接著吵架嗎,悟。」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變得沉了下來。我一定火氣很大了,我想。
「啊?」他似乎是對我快要生氣起來的樣子感到不解,疑惑道,「我以為這些天奈奈對我的態度是已經原諒我了啊?那不就是默認我的提議了麼?」不就是答應了他的話麼。
他問得一臉自然,倒是又給我拱起了一把火。
什麼意思啊,我跟你說話,跟你態度好一點,就是要認同你的話了麼,想和你結束冷戰,好好相處,就必須先得順著你的要求嗎?
我原地深呼吸,試圖壓下不斷上湧的火氣與委屈,覺得自己就只差一點就要被他氣哭了。
他這不就完全是奈奈你要是和想跟五條悟他和好繼續做朋友就必須聽他的答應留在後方的意思嗎!
傑有想制止他,但失敗了,他還很體貼的保證著:
「放心吧奈奈,我們會給你帶伴手禮的啦。」他不會還覺得我不想呆在後方是因為想出任務到處玩吧。誰需要的伴手禮啊!
他還接著想說著什麼亂七八糟的保證,「奈奈啊……」
「五條悟!」我實在忍無可忍了。
「你真是太討厭了!」
「哎?」
我十分大聲的凶了他一句,丟下呆愣著站在原地的他轉身就走,沒走兩步還是覺得實在是氣不順,又又轉回頭走了兩步回到原位,直接往他的小腿處大力踢了一腳。他還是愣著像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這個走向一樣。
我踢了他一腳,覺得不夠又往他的腳背上踩了一下,帶著怒氣最後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丟下了兩個不知所謂的男子高中生,先一步走到了餐廳的位置。
一過來就撞見了震撼一臉的一年級的三人組。
「啊,你們已經來了呀。早上好。」見到是他們,我收斂起了情緒跟他們道早,他們表情略帶有些尷尬的回應了我的早安。
「那個,奈奈,剛剛那是……」他們有些擔憂的望向我的身後,看來是聽到了我的聲音。
「哼,不要理他,我們過去吃飯。」我拉著他們坐到了位置上。
我們剛入座後,兩個高中生和一個成年人最強的身影就同時出現在了門口,看來也是剛好撞上了。
「奈奈∼早上好。」二十八歲的白毛最強蹭到了我身邊,因為我是沿著桌邊坐的,所以他一個人剛好坐在我的邊上中間的位置,隔開了我和其他人。
我瞥了他一眼,好吧,「早上好。」把我惹火的是十年前的他,我倒也不必生十年後的悟的氣。
「哎呀,是誰惹我們奈奈不開心啦,真是太過分了吧∼」
對面的一年級表情瞬間抽搐,誰信你沒聽到我剛剛在罵誰啊。
「五條老師……」
「好勇啊……」
「哎,真是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舍得惹奈奈生氣哎,心疼死了。」被學生們誇獎勇氣的五條老師還一個勁的撐著頭側身面向我。不停地替我抱怨著,語氣特別感同身受。
看他一臉耍寶又認真的自己diss自己什麼的。
我……我實在是沒忍住被他逗笑了。
「喂!我說你這個#¥%@#¥」傑手疾眼快的捂住了暴起摯友的嘴,阻止他再說出更多挑釁的話語。
「唔唔唔干嘛啊傑,放開我,我今天就要給他點顏色看看!」不然我就不叫五條悟!
「安分點吧悟。」沒看到奈奈完全不想理你嗎。十年後的你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哎。
傑哥表示頭大。
傑哥真慘,但沒辦法,他被我遷怒了。
誰讓他根本沒有好好勸動過他的摯友,說不定他其實心裡也是那麼認為的呢。
真可惜,在我消氣之前絕對不會再搭理他們了。
哪怕惹我生氣的罪魁禍首一直在一邊東搞搞西搞搞的各種發出試圖引起我注意的信號。
失敗後還一幅委屈屈的樣子。
他完全就意識不到自己有多過分哎??
明明是他不好,是他惹我生氣了我才不理他的……
為什麼還搞得像是我的錯一樣了呢。
我接過十年後的悟遞過來的土司片,狠狠地咬了一口。
五條悟
太討厭了!
*
第41章
四十一
一整個早餐的時間,我將無視同窗的這個行為貫徹了個徹底。
結束早餐後更是沒搭理他們直接離開。
但另一只五條悟還是黏了上來。
我看著面前追上來的五條,還是有考慮過要不要順便也遷怒一下他的,但好在我自覺是個十分通情達理的人。
而且他在我還沒想好的時候更先一步說話了。
「奈奈∼」是五條悟專屬的甜膩聲音。
他上來就搭住了我的肩膀,一副哥兩好的樣子。
問我「要不要去海邊散步」。
因為又發生了穿越事件這樣的特殊事件的原因,穿越過來的還是蠻重要的兩位,所以我們本該提前結束旅程返回高專的。
但這個提議在被一年級們問出來的時候被直接他們的班主任拒絕了,該不會是不願意告別難得的假期?想想也不是沒可能,完全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至於兩位當事人的想法呢……其實我也不懂他們到底有沒有很著急回去啦。單只說我自己的話,其實我還是想要再留久一點的。
怎麼說呢,總覺得太快回去,不就要馬上面臨分別了嗎。
而且還要面臨選擇跟誰分別……這種事還是先讓我再逃避一會兒叭?
我跟著悟一路慢悠悠地晃去了海邊,早頭的陽光還不是很熱烈,我們就踩著軟軟的沙子一直向前走著。
說起來,「當時也是在衝繩吧。」我正提著裙子在淺談處踩水,再抬頭時察覺到眼前是不久前從簡訊上看到的風格類似的景像。
「我看到傑當時給我發的消息了,還有照片。」我看著他起初還略帶疑惑的表情說道,「那個任務,後來你們也到過衝繩吧。」傑還說在這也給我買了伴手禮。
「啊,是這樣沒錯。」
「會覺得難過嗎,再一次來到這裡。」再一次來到這個地方,會不會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呢。
「小瞧我嗎?奈奈。」他面對我的問題笑得一臉坦然,似乎過往發生過的東西都對他已經並無所謂了,「早都不會了哦。」
「……倒不如說,過去的那些事情,讓我更堅定了改革咒術界的決心。」沒有耍寶,沒有誇張,突然的一句正經回答。但我知道,這是他真實的心聲。「那些爛橘子真是一是提起就讓人感到惡心啊。」
「噗,那真是辛苦你啦。」我沒有明確地說到底是辛苦他這些年改變咒術界做的一切,還是辛苦他忍耐對爛橘子的惡心,但我知道他肯定聽得懂。
「畢竟是我嘛,我可是最強哎?」
「最強也會辛苦嘛。」
「說得也是。」
「咦?」我沒想到他這次會把「辛苦」應承下來,難得有點驚訝,他平常不是一幅「老子天下無敵」不知辛苦為何樣的嘴硬樣子嗎。
「是挺辛苦的哎,但是加上奈奈說不定就不會咯?」
「……悟,你這樣真的很像招生辦哎。」見縫插針的。
「沒辦法嘛,誰讓『招生』對像是奈奈?怎麼也得拼盡全力才行啊。」
「不過如果是奈奈問的話,那還是有一點啦。」他走在我身邊,伸出一只手臂讓我支著好方便踩水。
什麼叫我問的話就會有一點?我略帶茫然地回望向他,才意識到他是回到了我們最開始的問題。
可是是否難過這種東西還能按是誰問的來論的嘛。但他卻並不打算解釋我的疑惑。
「奈奈該不會是為了兩個臭小子來問我的吧?」他反問我道,「說是的話我會傷心的哦?」
「歪?大白天在說什麼胡話啦。」我怎麼會做這麼過分的事情。
他這話說的,怎麼聽都像是在影射我把他當做工具人一樣嘛。
但他好像不依不饒上癮了,「那就是很像嘛,什麼因為擔心又怕刺激到青少年的心理陰影所以選擇來詢問看著比較耐受的我咯。」
他說著大嘆了一口氣,「可誰讓是奈奈呢,奈奈的話不管對我做什麼都可以的啦,隨便問吧,我一點都不會難過哦。」胡扯,你從明明裡到外都在強調「人家好難過哦」的樣子啊。濃度過高了,干嘛偏要在這委屈。
「都說了不是啦,就不能是擔心你嗎!」我也是剛想起來的嘛,雖然也確實在擔心剛經歷【星漿體】事件不久的另外兩位啦,但我對眼前這位會「觸景生情」的擔憂明明更嚴重一些啊。
不僅是場景,還有傑的出現,真的不會讓他感到有一絲難過嗎。我突然有些懊惱,我並不是會從側面安慰和表達的人,只能用這種直白的方式問出口來,可這樣實在是有些不太高分的樣子。
啊可惡,不如回去以後就買本《如何提高你的情商》來練練吧。
「哎——?真的嗎,是我嗎?我也可以得到奈奈的關心嗎?」悟的表現完整的詮釋了什麼叫做「受寵若驚」,同時也太過欠揍了。
所以我直接往他的腿上揚的一道水花。得讓他清醒清醒才行。
他沒有躲避被我揚過去撞到他小腿上的海水,而是唰一下收回了讓我支撐著的手——我嚴重懷疑他是在故意報復,因為抬腿踢水而失去了平衡的我仰面一倒,眼看著就要摔進海裡,他才「及時」地向前一步傾身過來扣住了我的手腕,另一只手順勢搭上了我的後腰,
「奈奈小心。」
奈奈,我,保持著被迫下腰的姿勢,他還俯著身讓我直不起來,那只揚水抬起的腿也放不會地面上,只能抬得更高地蹭著他胯上與腰間的凹陷處借力。隨著動作的定格,我那因動作幅度而揚起的頭發終於隨著重力落回了原位……小心個大頭鬼啊!
老娘昨天才洗的頭發!
現在發尾全都浸在海水裡了啊!!
這個該死的白毛混蛋,我盯著他,如果我是宇智波,現在應該已經紅眼了。我轉了轉唯一還踩在地上支撐著的腳腕,突然猛地抬起扣擊上了他的膝蓋後方凹陷處,踢得他一個身形不穩,朝著我栽了下來。
呵,老老實實給我的頭發陪葬吧混蛋。
「噗通。」一聲重物砸地的聲音伴隨著濺起的水花響起。
明明完全失去了支撐的我被他迎面帶著摔下的,為什麼只響起了一道聲音?
當然是他完全撲在我身上而我在下面給他當了肉墊啊!
好了,現在是大家都要洗頭……了?
「五條悟。」我按著前面人的肩膀,笑得一臉和善。
「你這時候給我開無下限??」
「阿這我我我我可以解釋!」他忙從我身上退開,語氣慌亂——但還是保持著術式,我望向我被他隔開的地方,「哦?」了一聲,他才像剛反應過來一樣忙著把術式解除了。
「我真的可以解釋的奈奈!」他拿出了此生最大的陳懇語氣。然而阻止不了被我糊了一臉海水的結局。
「你下去再解釋吧你!」
「嗚啊!」反正都已經摔進海裡了,我們就干脆在海裡追逐著打起了水仗,但大多數時候是我在揚他而他被迫躲避——不開術式,的樣子。
……
「啊,怎麼女人碰上頭發這東西就這麼恐怖啊。」悟雙腿曲之著直接坐在沙灘上,手掌搭著後頸甩著頭發抱怨道。
「很恐怖嗎?」
「完全就變凶了好幾個檔次啊!簡直像老虎一……啊哈哈奈奈你回來啦?」
我望著眼前衝著我訕笑的落水白毛,十分溫柔的把剛從小攤上買來的毛巾拿了出來。
「奈,奈奈你聽我唔唔唔¥%#錯@%錯了啊!」
他在我的手下瘋狂掙扎,可是完全聽不清楚在說什麼呢,於是我干脆不聽也沒什麼問題吧?
「真是的,悟,乖一點呀,不擦干頭發頭會疼的呢。」
「這擦下來我頭都沒了吧!?」
「哎?你說了什麼?」
「沒沒,我是說辛苦奈奈大人了,還屈尊給我擦頭發嗚嗚。」啊,是真情實感的悲傷哎。
「嗚嗚?是在哭嗎,悟。」我停下動作,按著著蓋在他腦袋上的毛巾俯下身。
「那你得更大聲一點呢。」
*
第42章 無責任番外
關於一年級組集體穿越至原著這件事ヾ
【番外限定時間線:小野寺奈奈留於2018年,全員存活向。】
虎杖悠仁不明白,為什麼只是一個晃神的瞬間,身邊一起出來逛街的兩個同期就完全不見蹤影了。
就算是看到了哪家感興趣的店,也不至於消失得這麼迅速吧。虎杖悠仁撓了撓後腦勺,認命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算詢問他的兩個同伴到哪裡去了。
但他還沒來得及撥出號碼——因為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沒有信號了,同時余光卻掃到了他正要尋找的身影。
原來在那裡啊。是一家奶茶店隊伍的旁邊。
「喲,野薔薇,惠,你們在這裡啊。」虎杖悠仁跑了過去,「突然間就不見了,真是讓我好找啊!」
「咦,悠仁,你這麼快就回來了?」釘崎野薔薇略帶疑惑地看著虎杖悠仁。
「回來?」我有要去哪裡嗎?虎杖悠仁覺得這個問題怪怪的,明明先跑不見的是他們不是嗎。「啊,五條老師你也在這裡啊!」那奈奈也在嗎,他左右瞧了瞧卻沒找到想找的人影。
「悠仁你在說什麼啊,今天不就是五條老師帶我們出來的嗎?」
「哎,哎?」虎杖悠仁明明記得今天出門的只有他們三個人,該不會是聯合惡作劇吧?
「真奇怪啊。」釘崎野薔薇一臉狐疑的湊到虎杖悠仁的面前,上下打量著他。
「確實有些奇怪呢。」五條悟和伏黑惠也上來一左一右的打量著虎杖悠仁。等一下,五條老師你怎麼把眼罩都翻起來了啊。這裡需要六眼嗎!?
「你的奶茶呢?悠仁。」釘崎野薔薇開口詢問。
「還有說想回去排隊買的爆米花。」伏黑惠接上了下一句,眼神犀利。
而兩手空空,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的虎杖悠仁:「額?」
他看著面前的三人,人手一杯身後奶茶店出品的奶茶,總算發現自己格格不入在哪裡了,而且「你們不是說回去再買爆米花的嗎?」
「什麼啊,不是你說讓我們在這裡等你一下的嗎?」
「這家伙該不是故意在耍我們吧。」
「真沒有啊,野薔薇,惠,我……」虎杖悠仁剛想說些什麼,就被不遠處的一聲呼喊但斷了。
「嘿,五條老師,野薔薇,惠,我回來啦,讓你們久等啦。」
來人拿著奶茶和一大盒爆米花,笑得一臉陽光的快步過來。
「你你你你,這??」被提到的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回過頭去,又猛地轉回頭來,又轉了回去,總共來回了好幾次,已經是一副白日裡見了鬼的表情。
「你們這是在干什……噢喲!這裡有個家伙長得跟我好像啊!」
接近了隊伍的少年,表情驚嘆的望著眼前的另一個粉發少年,對方也很驚訝地望著他,同時發出了一聲:「哇哦。」
「哇哦個大頭鬼啊你們!」
「根本不是像不像這回事好嗎!」釘崎野薔薇好想扶額,她不明白自己的這個同窗怎麼就能大條到這個地步。「你們明明就一模一樣了啊??」
哎?一模一樣?
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同時擋在拿著奶茶與爆米花的【虎杖悠仁】面前,警惕十足的看著先來的那一個,甚至擺出了戰鬥姿勢。
「哎?等一下,你們干嘛突然這樣?」被警惕的虎杖悠仁有些摸不著頭腦
「說,你是誰,有什麼目的。」「我就是虎杖悠仁啊?目的,今天目的是……」
隨著他的話語,釘崎野薔薇和伏黑惠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是吃到回轉壽司?」
「哈?」這是什麼目的啊,果然是忽悠我們的吧?
「啊!我今天也打算吃回轉壽司的哎!」被同伴擋在身後的【虎杖悠仁】積極回應。
「你住嘴!」x2
深感被忽悠的釘崎野薔薇與伏黑惠剛想繼續要先前的人老實交代。
身後又傳來了一身叫喊:
「喂,悠仁,你干嘛跑那麼快啊,我們在後面喊你都沒聽到——哎??」
新宿的街頭,虎杖悠仁,伏黑惠,釘崎野薔薇,與虎杖悠仁,伏黑惠,釘崎野薔薇相遇了。
六人面面相覷。
「你們是誰?」他們同時開口。
「有什麼目的?」一句不成他們又同時說了下一句。
「哎呀,事情變得好玩起來了也。」個頭出挑得獨立於六人之間的五條悟舉起雙手在臉頰邊拍了一下,「真有趣啊。」
「歪,五條老師你不要在那邊看人熱鬧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拿著奶茶的釘崎野薔薇靠近五條悟,指著面前的奇怪場面。「這些真的不是什麼東西假扮的嗎!?」
「什麼呀,我還懷疑你們是什麼東西假扮的呢!」與她一模一樣的聲線不甘示弱地反駁道。
「等一下,等一下,野薔薇。」沒有奶茶的虎杖悠仁拉了拉沒有奶茶的釘崎野薔薇的衣服。他的站位從開始被奶茶三人組隔開的位置換回了跟無奶茶組彙合的地方,現在六人分成兩組一左一右對立著。
「你說現在會不會是像奈奈那樣……」他僅僅說了個開頭,同伴們就已經意識到他想說的意思了。
意識到可能是誤會之後,釘崎野薔薇收斂了不少身上的敵意,至少不再舉著釘子了,但該有的警惕還是不少的。「喂,我們確定自己是本人沒錯,如果你們也是,不如聊聊?」
另一邊的奶茶組卻不知道他們是明白了什麼,「突然冒出來的是你們才對吧,確不確定該我們說了才算吧。」
「阿諾,這樣的話,我可以證明!」沒有奶茶的虎杖舉起手來。
「上次惠把野薔薇的奶茶打潑到野薔薇新買的雜志上了!還假裝是風吹的!」
「哈?什麼?!」
伏黑惠不敢相信自己第一個就被賣了,在釘崎野薔薇陰瘆瘆的眼神下不甘示弱的也抖了虎杖悠仁的底出去。
「悠仁跟學長們試圖偷穿女裝校服的時候是悠仁把你的拿走的。」
「嗯?原來是你們啊……」野薔薇感覺自己怒氣槽走滿了。
「我沒有啊野薔薇,女裝後來是五條老師穿的啊!」虎杖悠仁慌忙解釋,生怕慢了一步自己小命不保
「他已經被奈奈教訓過了,但你還沒有吧?」釘崎野薔薇左右按著手指,發出「噠,噠」的聲音。
「受死吧,你們這群混蛋變態!」
虎杖悠仁躲到了伏黑惠的身後,釘崎野薔薇干脆追著他們兩人一起小範圍內追打了起來。
「為什麼我也要跟著遭殃啊。」
「都怪你啦惠,你干嘛說這個,干脆說兩面宿儺也喜歡詹妮弗·勞倫斯也好啊!」
「老子不喜歡。」虎杖悠仁的臉上突然冒出了一張嘴,剛說完話的下一秒就被「啪」的一巴掌打了下去。
站在面前的奶茶組們:「……」
「總覺得,好像證明了呢。」手捧奶茶的釘崎野薔薇面無比情呵呵道。連五條老師穿女裝都知道。如果是假的那就是情報網太強了,能如此了解咒術最強。
而且兩面宿儺都出來了,怎麼也能證明了那確實是虎杖悠仁了吧。
「確實,喜歡詹妮弗·勞倫斯的話應該是真的沒錯了。」同樣手捧奶茶的虎杖悠仁肯定到。
重點是這個嗎喂?伏黑惠覺得自己好心累。
「但沒想到兩面宿儺也喜歡哎。」
「畢竟是詹妮弗·勞倫斯嘛。」
「老子不喜歡!」
……
「所以情況就是這樣啦。」
初步的證明之後,主要也是圍觀的人有點太多了大家終於想到了可能會丟臉的問題。
於是七人尋了一家甜品店坐下打算詳談。
沒有奶茶的三人組也確定了自己才是不知名原因穿越過來的。
「穿越哎,居然是真的啊。」原住民【釘崎野薔薇】驚嘆道。
「真的啦真的啦,不信的話我們還有照片可以證明哦!」
……有這個證明為什麼剛開始不直接拿出來啊?!為了抖兩面宿儺的底嗎?
「啊哈,這個,突然間忘記了嘛。」虎杖搭上後腦勺,哈哈一笑。
「但是還是好好奇,會有什麼不一樣嗎?」【虎杖悠仁】拿出了自己的手機「要不要交換看看!」
這個提議得到了一致認同。「那不如就都發到一個群裡吧!」【虎杖悠仁】提議,這樣不需要傳閱手機,大家都可以看到了
「但是我們的賬號都是一樣的哎,這樣也可以發嗎?」
「沒關系沒關系,來這個討論組,是臨時建馬的。」
「好咧!」穿越組們連上了店裡的wifi,開始挑選照片。
「說起來,你們剛剛提到的『奈奈』老師我很好奇哎。」【五條悟】吃著冰淇淋,隨意地問到剛剛從他們對話中聽到的陌生名字。
「對對,我也想知道,『奈奈』聽起來應該是個女孩子的名字?」【釘崎野薔薇】表示自己也好奇很久了,這可是能「把五條老師教訓了」的女孩子哎。
「哎?你們不知道奈奈嗎?」虎杖悠仁剛想表示疑惑,下一秒又立刻反應了過來。「哦哦,對,你們不認識才是應該的。」
他放下手中的冰淇淋,對充滿疑惑地幾人解釋道:「奈奈她比較特殊啦,據說是所有時空中只有一個奈奈哎。」
「哇,這不就是經典的女主角人設嗎?」原著組驚訝道,比單單穿越更不科學的設定出現了。
「嗯嗯,要說的話奈奈她是……」虎杖悠仁為怎麼介紹奈奈的身份停頓了一下,超厲害的咒術師?高專的學生?老師?還是……「是五條老師的女朋友啦。」釘崎野薔薇幫他接過了話。
*
第43章 無責任番外
關於一年級組集體穿越至原著這件事ゝ
……
「是五條老師的女朋友啦。」
「哎??!!」正期待結果的幾人被這枚炸彈消息震驚!他們怎麼想都萬萬沒想到是這個身份啊。
「五條老師?」
「的女朋友??」
「怎麼可能???」
被學生們不可置信的目光前後戳了個遍的五條老師,輕輕地放下了翹起的腿。「哦呀。」
「不愧是我也,女朋友的設定都這麼酷嗎?」
你該驚訝的不應該是為什麼自己會有女朋友嗎?
「五條老師你在自豪些什麼啦,又不是你的女朋友。」【釘崎野薔薇】對他的自信感到些許無語,這種人怎麼可能有女朋友啊。於是她不死心的再接著問道:
「隔壁的悠仁,你們那邊的五條悟,該不會是那種認真工作人模人樣的人設吧?」不然怎麼會有女生看得上那種性格。
坐在身邊的【虎杖悠仁】更先一步回答了她:「野薔薇你忘啦,隔壁的五條老師也是偷穿女生制服被教訓過的哎。」
「啊,那個,要說明一下。」虎杖悠仁忙接話,示意自己要為自己的老師解釋一下,「五條老師其實偷穿的是奈奈的裙子啦,不是野薔薇的哦,」希望大家不要誤會他是個有了女朋友還拿女學生裙子的變態。
不……你這補丁打的完全也沒好到哪裡去吧。另外五人嘴角抽搐,三位原著民更是以一種不可言喻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老師。
果然不管哪個世界的五條悟性格都一樣雞掰啊。
「啊,那說起來,這位『奈奈』長得什麼樣子啊。好看嗎?」話題又回到了最開始好奇的地方。
「奈奈的話,超——好看的!」釘崎野薔薇回答了「自己」的問題。旁邊的同伴也表示肯定
「連我都說好看的話,那一定是真的好看了。那那是什麼風格的?」
「成熟的大姐姐?」大家的好奇更深,「做什麼工作的呢,模特嗎?」
「應該也是咒術師才對吧?」
看著對面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們興致勃勃的猜測奈奈的樣子,外來組三人難得的覺得有些話難以開口。
「那個,奈奈的話……」最後還是虎杖悠仁扣了扣自己的臉頰,略帶尷尬道,「其實奈奈和我們同齡。」所以其實不是什麼大姐姐。
……
空氣突然安靜。
【虎杖悠仁】、【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沉默了一下,齊齊地看向了不知為何也沉默了起來的【五條悟】。
他們默默地遠離了他。
「噫……」
「禽獸吧。」
「我覺得是……」
「喂喂,又不是我啊,你們罵我做什麼啦!」【五條悟】從沉默中清醒過來,瘋狂開始想要撇清自己的關系。
「啊不是啦不是啦,奈奈其實之前就已經提前畢業了。而且我們今年三年級啦。」外來組們表示他們其實已經升上三年級了,比原著組大了兩歲的樣子。總算成功挽回了一下老師的口碑,吧。
「提前畢業?」【五條悟】問道。高專很少有提前畢業的例子,或者說幾乎沒有了,畢竟畢業也是做咒術師,不畢業也是做咒術師,沒有什麼太大差別。
「啊,好像是五條老師要求的說。」滿地打滾的那種要求。「磨了半天奈奈才同意的,也不知道他提議這個做什麼。」
……【】竟是我自己?
【五條悟】不用看也知道現在他的學生們是什麼樣一幅表情,表示現在就是深深後悔。為什麼非要借這個話茬啊。
收收你們看垃圾的眼神吧,就算是我被這樣背鍋也會哭的哦?
幸好他的小棉襖學生依舊貼心,哪怕是隔壁世界的也一樣,只見虎杖悠仁解圍道:「找到了!你們看,這就是奈奈!」
除【五條悟】之外的原著組三人都看向了手機上最新發出的照片。
單人照片上是言笑晏晏的話題主角側影,垂眸同時時單手將頭發順到耳後的抓拍定格。
再劃下一張便是小野寺奈奈跟五條悟的自拍合照,五條悟當時把他跟小野寺奈奈的許多照片都給高專的每個人都傳了一份。美名其曰分享甜蜜。
【五條悟】就聽著他們看到照片後的反饋。
「哇,真的是大美人啊。」是「我」的女朋友的話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吧。
「感覺五條老師賺翻了哎。」我不信,能跟最強的我談戀愛是誰賺啊?
「她真的沒有被脅迫嗎?」?
「惠這種疑問要憋在心裡啊,對,你說出聲了。」??
「看起來挺配的耶。」虎杖悠仁看著照片,向一邊坐著無動於衷的老師問道,「五條老師真的不看一下嗎?」
「不要啦,不要。」【五條悟】表示自己對此完全不感興趣。
「可能怕會嫉妒隔壁的自己吧。不要理他啦悠仁。」【釘崎野薔薇】說道,「明明同樣的年紀自己卻還是單身狗什麼的。」
「啊,對不起五條老師,我不問了!」
【虎杖悠仁】換了一個話題,向對面的外來組三人問道:「阿諾,那你們現在這個情況,要怎麼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呢。」
「哎……這個的話。」外來組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果然還是得等他們發現我們不見了吧。」虎杖悠仁說道,他對於老師們還是很有信心的。
「既然這樣,那不如先跟我們會學校吧?」【五條悟】提議道,放著這三位在這邊亂跑也不行,還是帶回學校去吧。
外來組三人對於這個安排並沒有什麼意義,畢竟他們一時間也沒什麼地方去。
於是大家決定先返回高專。
作為在場各位的老師,【五條悟】去付了錢。推開門離開時,【釘崎野薔薇】還在呢喃道:「真不敢相信啊,完全想像不到五條老師居然會談戀愛。」
「就算是老師也會有喜歡的類型的好吧,比如……哦呼?」
「話說得好好的突然間哦呼什麼啊?」學生們隨著老師面朝的方向看過去,人來人往的,什麼都沒有看到。
「啊啦,沒有事哦。」總不能說看到了符合審美的女性吧。【五條悟】往人群中又瞟了一眼,莫非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一見鐘情?他心底給自己開了個玩笑。隨著學生們走回街上。
結果才沒有走幾步,就被叫停了下來。
「悠仁,惠,野薔薇∼」他們轉過頭,身後呼喊他們的是一位穿著高專制I服,一頭黑色長卷發的少女。
原著組的學生們認出了她:剛剛在照片裡看到過。
原著組的老師也認出了她:剛剛在人流中多看過一眼。
她揮了揮手,然後向著眾人小跑了過來,停在了外來組三人的面前:「原來你們在這裡呀,可算是找到你們啦。」說完後,她又朝另外的四人友好地打了聲招呼。
「你們好。」
隨著她過來的,還有一道高挑的身影,一米九幾的身高,同款的制I服,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臉上還掛著一幅黑墨鏡。
「哎,那不是——五條老師?」
「喲,下午好啊,各位。」白發男人走了過來,站定後直接雙手搭上少女的肩膀,下巴壓著她黑色的發頂,從背後往前抱住了她。
白發男人將少女扣在胸前後,又合起雙指舉到額間,像前方一臉驚訝的【學生們】打了個招呼,「初次見面,我是五條悟。」他話音落下時,墨鏡後的眼睛掃了掃這個世界的自己。
「啊,我是……」黑發少女也學著背後的人抬起了手准備自我介紹。
卻被身後的人搶先了幫忙說道:「她是五條奈奈。」
「哎??」原著組的學生們震驚,不敢相信剛剛還在懷疑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哎??」外來組的學生們震驚,不敢相信明明只是穿越了半天事情就快進到了這個地步。
「哎?」小野寺奈奈也很震驚。
「他們『哎』就算了,奈奈你『哎』個什麼勁啊?」五條悟放松了一點距離,讓小野寺奈奈好有空間抬起頭望向他。
「我什麼時候『五條』了?」她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就改了個姓。
「哦,就這個啊。」五條悟一副「就這小事啊」的隨意語氣,依舊保持著抱著小野寺奈奈的姿勢,然後另一只手飛快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套到了她的手上。
「哎?」
小野寺奈奈舉起手來,手指上多了一個閃亮亮的東西。
「是戒指啊。」剛剛好好符合她指圍的戒指,鑲著的鑽石甚至比她的手指寬度還要寬出來一些。
是女人只要看到都會喜歡的戒指,在場的另外兩個女生就已經不禁「哇」的贊嘆出聲。
小野寺奈奈當然也很喜歡,她伸直手指,前後轉了轉手掌,欣賞了一下,陽光照耀下的鑽石實在有點閃眼睛,更別說是這麼大的一顆了。
她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也沒有回頭就向身後的人問道:「還是粉色的哎,那裡來的?私房錢?」
「額。」被詢問的人影一僵,整個人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
嗯??在場數對八卦的耳朵豎起,他們聽到了什麼!咒術最強居然淪落到了要藏私房錢的地步了嗎。而且還被發現了!?
釘崎野薔薇已經悄悄地打開了攝像。
「不愧是五條老師哎,連私房錢都能藏這麼多。」虎杖悠仁一臉佩服地贊嘆道,那枚戒指就算不知道行情,但光看著大小就能猜到價格一定貴離譜,特別是兩個釘崎野薔薇們還給他們科普了一下粉鑽的價值。
伏黑惠有些惋惜的看著虎杖悠仁,好好的孩子,怎麼現在就開口說話了呢,不怕被惱羞成怒的五條老師回頭找麻煩嗎。
對比起穿越組們的見怪不怪,原著組的三位完全是一副吃到了大瓜的表情,他們做夢都想不到囂張到不可一世的五條老師還能有這麼有緊迫感的時候啊。
原著組的三位學生偷偷地瞄了一眼自己的老師,發現他們的老師同樣也在吃瓜的樣子——哪怕他帶著眼罩也能很明顯的讓人感覺到他想要看熱鬧的心情。
而熱鬧的中心,被眾人吃瓜的對像呢?
他僵硬了半天,一邊的三個倒霉學生完全幫不上他的忙,五條悟感覺自己背後冷汗都要竄出來了,怎麼辦,他覺得只能靠自己優秀的大腦來解決這個攸關的致命問題。
只見他支吾了兩聲,突然靈光一閃!
「是……是傑!是傑借給我的啦!」
小野寺奈奈聞言「哦∼」了一聲,「是傑買的啊。」
「奈奈??」五條悟一口氣噎著差點語無倫次,「等一下??奈奈你?」所以傑借的錢就等於傑買的了嗎??
「這完全就是我挑的啊,我從頭到尾跑了好多家店定制的呢,傑那家伙完全沒幫上忙啊!」五條悟捧著小野寺奈奈的手,慌忙解釋道,順便著重強調了一下夏油傑在這方面完全摻和上一丁點貢獻。
他不僅沒幫上忙甚至還想給我搗亂,五條悟咬著後牙暗岑岑的想。
但小野寺奈奈並沒搭理他,而是撥開了他的手,從他的陰影下向前走了一小步重新跟面前的四人做了一次自我介紹:「初次見面,我是小野寺奈奈。」
「奈奈……」五條悟站在她身後微微低下頭,撅著嘴巴委屈成了包子臉。都帶著我的戒指了,為什麼還不能是『五條』啊。
但當小野寺側臉輕掃了他一眼,說了句「哦?那先還給你?」作勢要將手上的戒指脫下來時,他立馬又正經起了模樣來。
「我不要啊!別給我!」五條悟按著小野寺奈奈的的手拒絕的干脆利落。好不容易送出去的東西,再來一遍又得壯好幾天膽了,他才不要。
「噗。真是可憐啊,五條老師。」在一旁的釘崎野薔薇忍不住嘲笑出聲,「連這種借口都想得出來,他還不如說是零花錢攢的呢。」難道是一時情急忘記了?
「應該是零花錢的借口太容易被揭穿了吧。他得攢多久啊。」伏黑惠回答得有理有據,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很容易就接受了,其實他們也沒想到五條老師平日裡真的是靠零花錢過活的嗎?
「我們是不是太大聲了,我已經預感到五條老師回去要給我們加任務了。」
「哎?不是吧。」釘崎野薔薇聞言立刻開始考慮是先討好五條老師還是萬一回去被穿小鞋了再找奈奈告狀來得效率快。但其實怎麼看都是找奈奈才是最優解吧,她想。而且「不是說以後都由夏油老師來派任務嗎?」
「說是這麼說啦,但那可是五條老師哎。」要給你搞事的時候誰防得住啊。而且說不定夏油老師還會站在五條老師那邊。
「那個,打擾一下。請問『夏油老師』是?」【虎杖悠仁】舉手加入了話局,他對這個同樣沒有聽說過的名字也感到好奇。
【虎杖悠仁】沒注意到站在自己身後的老師一開始聽見這個名字時就微微變化了的神色,如今聽到他問起還把注意力放了過來。
「啊,你說『夏油老師』啊,他是五條老師和奈奈的同窗啦。」虎杖悠仁回答了另一個自己的問題。
「哎?同窗?」【虎杖悠仁】驚訝道,他從沒見過也沒聽五條老師提起過,而且「不是說奈奈和你們同齡嗎?為什麼他們會是同窗?」
「這個說來話長啦,本來奈奈是跟他們同齡的,意外穿越才……」穿越組的各位向著本世界的他們大致地解釋了一下,又再一次刷新了他們的認知。
被科普的幾人似懂非懂,只覺得不明覺厲的樣子。
只有【五條悟】,沉默了許久,才緩慢啟聲問道,「他現在是……當了老師嗎?」
語氣平平的一句詢問,沒有學生能從這句話中聽出他的遲疑與期盼。
然後他得到了非常肯定的回答:「是的哦,夏油老師還是高專最受歡迎的老師啦,啊不算奈奈在內的話,五條老師不允許學生喜歡她。」
啊啦,壓下我成為了「最受歡迎的老師」啊,那還真是……挺好的。
他心下笑了一聲,又看向一邊的所謂的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和「獨一無二」的他身前的少女。
真幸運啊,這家伙。
「沒想到五條老師居然是會被管工資的人設哎。」
「所以五條老師你真的找夏油老師借錢了嗎?」
「怎麼可能啊,就傑那點工資……」養活自己的教眾都不夠。
「啊對對了,夏油老師還有一個『盤星教』,資產一定不少吧,借給五條老師一定夠的。」虎杖悠仁突然打斷了自己的老師的話,並且瘋狂地給他給打眼色。
然而被暗示的人,「什麼啊,才不額咳咳,對!傑現在的收入可可觀了,隨隨便便借我一點都超夠用的啦。」——好在他靈醒啊!
「好啦好啦,聊也聊半天了,該走啦吧?」逃過一劫(?)的五條悟趕上來催促著。「找個地方落腳明天就能回去了。」
學生們剛表示說可以回高專,但被班主任一句難得能放松一天還想著回學校你們是不是傻給駁回了。
荒郊野嶺(?)的還沒有住膩嗎。
「不如就在市中心玩吧∼晚上訂一個酒店就好了。」小野寺奈奈也提議道。
「好耶!不過我好像沒帶那麼多現金出來哎,附近酒店都好貴的說。」釘崎野薔薇表示今天也沒有帶卡出來。
「放心,讓你們五條老師來付就好啦,反正他錢攢得多嘛。」微笑。
「哎呀奈奈∼」又慘遭被cue的五條老師,粘著女友撒起嬌來,然後轉眼看向了這個世界的自己。很不要臉的搭了過去。一副「好兄弟,我來了」的樣子。
「不如拜托這位五條老師吧,他看著就比我有錢哎。」畢竟單身了這麼多年,還不用上交(劃掉)有錢沒也處花吧。
明面上只是在說著別人比自己有錢,但現場所有人都聽出了他話裡話外的含義,就真的,好欠啊。
但【五條悟】意外的沒有拒絕他,而是出奇好脾氣的拿起手機安排了後續,看得他自己的學生們都滿臉驚訝。
「那不如一起吃個晚飯吧?」【五條悟】晃了晃手機,掃了一眼還搭著自己肩膀的「自己」,補上了一句,「我請。」
「你好囂張啊。」五條悟看著【五條悟】,對方也回望向他,明明沒有說話,卻無端的能讓人感受到他想表達的意思:「是啊,怎樣?」於是這兩個沒有眼睛的白毛就這樣無視線對視了起來,其中帶著墨鏡的那個又轉頭向後側的黑發少女詢問道,「奈奈,我可以揍他嗎?」
「你不可以呢,悟。」小野寺奈奈微笑著回應了他。她可不想換了個世界還要勞心勞力的做收拾爛攤子的工作。
「好吧∼哎,奈奈說不行的話我也沒辦法了呢。」申請被駁回的五條悟也不在意,他放下了原本搭在【五條悟】肩膀上的手,蹦跶著回到了小野寺奈奈的身邊,然後同樣的動作搭上了小野寺奈奈的肩膀再向【五條悟】回望回去。你就囂張唄,我有老婆,你有嗎?
「五條老師!冷靜!」動氣你就輸了啊!
「會有的五條老師會有的會有的會有的。」說是這麼說但為什麼我會這麼心虛啊。
……
「看來不管哪個世界的五條老師,性格都很……啊。」兩個世界的三人組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共同得出了一個世界級真理:
不管是哪個世界的五條悟。
性格欠揍的程度都是一樣的高無上限。
還好明天他們就要離開了,不然兩個五條悟?學生們的腦通出奇一致的連接在了一起,關於同時擁有兩個五條悟的世界將會變成什麼樣的樣子……
那豈不是得敵友同哭?
想像一下咒術師與咒靈們互相抱頭痛哭的場面。
噫!
*
第44章
四十二
「那你得更大聲一點呢。」
悟被我用毛巾壓著腦袋,聞言停頓了一下,才接著嗚嗚嗚了起來,同時腦袋頂著毛巾撞上了我。
然後我的視線就猛地被拔高了。
一開始他坐在沙灘上的,而我是站著給他擦的頭發,所以,所以他這一撞就撞到了我的肚子上呀!
他一頭扎上來,雙臂一攬迅速的抱住了我的大腿,然後他直接一個起身就把我從地面上拔起來了。
因為他抱在了我的膝蓋往上的地方,完全不是正常人會選擇的受力點,不如說要不是我的核心力量練的不差,被這樣抱起來的一瞬間就得壓著他往前翻。
而且別人家扛麻袋好歹還有個肩膀可以掛靠呢,他就只給我留個腦袋嗷?
想想看他的臉扎著我的小腹,而我只能在空中繃著身子盡力保持平衡不讓自己翻下去,這是個多麼詭異又丟人的姿勢啊。我從頭到尾才只來得及「哇啊」了一聲。是動也不敢動。
而且他的腦袋上還掛著我買來的毛巾!
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借著與他相貼的我把擋著臉的毛巾蹭開,蹭掉到沙灘上。而因為他的動作,我本就艱難保持的重心又不穩了起來。
他把我抱得太高了,我的手只能堪堪虛劃過他的肩膀,撐著使力的話根本不夠距離把自己跟他撐開……那就不要怪我只能拿他的臉來借力了。
我一手按在了他的臉上,擋住了他一半的臭屁表情,也保住了自己平衡。
雖然我知道他不會真的讓我摔到地上去的,但搖搖晃晃的感覺還是讓我很沒有安全感,更別提驚嚇過後飛速蔓延上來的羞澀感了。
「快點放我下來啊。」我按著他的臉語氣急促,其實我想說得更凶一點的,比如說什麼「五條悟,你最好現在就放我下來。」之類的凶狠威脅話。但我不敢,為什麼,因為這家伙的性格越這樣說他會越過分吶。萬一一個上頭帶著我繞場丟臉一周呢,我敢賭嗎?我不敢吶。
但我實在是沒想到,我已經對他如此沒有要求了,他還是過分得讓我大開眼界。
「哎,這就是奈奈求人的態度嗎?也太生硬了吧。」他抱著我往上掂了掂,偏過被我按著的臉,側開來看著我,眼裡的笑意都要藏不住了。
「那你想怎樣嘛。」這家伙能說出這種話,怎麼聽都是不安好心的樣子,但沒辦法,人在他手上,不得不低頭。
「哎?怎樣啊——」他依舊滿眸笑意地望著我,拖長了聲音假裝在思考,然後說出了他絕對早就想要提出來的要求:
「怎麼也得說幾句好聽話嘛,先叫一聲悟哥哥來聽聽?」
他仰著臉,雖然被我的陰影擋住了直曬下來的日光,但是表情依舊清晰,明明白白地的一臉燦爛。該不會想看的我的熱鬧吧。
「怎麼啦,奈奈該不會是在害羞吧,只是一句悟哥哥哎∼」
他語氣挑釁,以為我會被他這麼明顯的激將法擊中嗎,讓我叫我就叫的話,我的面子往哪放啊,我小野寺奈奈今天就算是摔下去,掉沙灘上,掉海裡,我也絕不會——
「悟哥哥,放過我吧。」
「好心好心嘛,悟哥哥。」
「大家都看過來了呀……好害羞。」
我想這一定是我能發出的最妹的聲音了吧,同樣是丟臉,是沒面子,那與其都丟給別人還不如丟給自己人呢。
而且輸的也不一定是我……等等,怎麼回事。
在我用過往的經驗和印像共同組合起來的預想中,聽到我這些話的五條悟下一秒就該紅起臉來變成磕磕巴巴的會死機的廢話制造機才對,但現在呢,他卻沒有,啊,看錯了,耳朵還是紅了的。
他沒有像我的預想中那樣被這幾句糖衣炮彈打敗,至少比十年前的他能抗?我不禁有些可惜,終究還是大意了,沒能意識到十年時間能給一個五條悟的臉皮鍛煉成什麼樣。突然開始懷念他還會宕機的樣子了。
成長過後的五條悟會變成什麼樣呢,會變成不僅對這些內容羞恥的話照單全收,還會很得寸進尺地跟你說上一句:「嗯嗯,悟哥哥聽到了哦,那麼好聽的話在哪裡呢?」
這家伙……原來「說幾句好聽的話」和「先叫聲『悟哥哥』來聽聽」居然是兩個同時項而不是選項嗎!
明明都已經給他「尼」來「尼」去的了,卻還覺得不夠好聽……
可憐的被脅迫著的我能有什麼辦法呢,我將按著他的手游移到他的臉側,輕輕地上下摸了摸,他也很乖的任由我的動作,還微微蹭了蹭我的手,於是我很順利的從他的臉頰一點點地摸上了他的耳朵,最後停留在耳垂的位置,我輕輕地摩挲他紅痕未消的耳朵,迅速轉摸為掐,擰上他的耳垂就往外一轉。
多虧了他把我舉著麼高,我才能這樣居高臨下的俯視他,說出了他想聽的好聽話:
「你笑起來真燦爛啊,一定是我給你太多陽光了吧?」
「你說呢,悟君?」
我一定擺出了我能擺出的最溫柔的表情了。
啊呀,悟真的是一個誠實守信的男人,果然一給他說好聽話他就馬上履行承諾放我下來了呢。
可惜我的腳還是沒能踩在沙灘上。
他只是把我被舉起的高度降下來了一點,不再讓我為自己的平衡而提心吊膽的,換了一個很穩定的姿勢,讓我坐在了他的小臂上,單手,我常看到許多家長這樣抱自己家的小孩。怎麼是為了炫耀自己臂力練得有多好嗎。
比起剛剛那個奇怪的姿勢,如今這個可以算得上是常見了,起碼丟人指數下降了不少,也不需要我一直保持發力。兩相對比之後,我對現在的局面還算是可以接受良好。
我雙臂繞過他的脖子,搭在肩膀上,聽著他美名其曰著「怕奈奈踩水踩累了」。他真的好關心我哦,怎麼不說怕沙子太燙我踩不住呢?
「我可不是這種會亂找借口的人啊,奈奈。」他對我的話很是不忿,覺得自己被我誤解了,明明只是真心「怕奈奈累了才抱著你的哎。」,卻沒想到我不領情。
他理直氣壯的說著,「不理解他的奈奈」有多麼過分,多麼令貼心的他傷心難過。
我靜靜地等他說完,手指從他的腦後逆著插入了他的發間抓了抓。我覺得我該為自己的行為做點補充,於是我又多誇了他一句:「乖哦。」
他可真乖呀,特別是得了便宜之後還會賣乖。
總之我終於還是腳踏實地的站在了沙灘上,前頭被蹭掉到沙灘上的圍巾也被悟撿了起了,只是都沾滿了沙子,不能用了。
悟展開毛巾,上下抖了抖,抖落了大半的沙子,同時問我說要不要現在回去。
「算算時間,奈奈也該困了吧。」他折好了毛巾塞回袋子裡,一邊用就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平常的語氣說到。
其實我是沒有定時定點會犯困這種說法的,除了保持午睡之外,起碼我自己覺得不太清楚,總是困了就去睡。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好像就摸出了規律一樣,除了突發的情況以外,總能提前知道我該困了。總覺得在某些方面比我都要了解啊……
「……不要。」但我直接拒絕了他,主要是一想到回去說不定就會撞上那個令人生氣的家伙,嘖,真是的,想到另一個白毛我心下又郁悶了起來。我有些煩躁的巴拉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現在還根本沒有想好要怎麼對待他呢,好好講話又講不了,他的那個「跟他和好就是默認了要求」的「道理」讓我完全不能接受。難道剛見面不久就又要冷戰了嗎……但是要我當做無事發生的去哄他……我又實在是覺得有些委屈。
被海水浸濕過的發絲有些打結,我手指扒拉著怎麼也縷不順,頭皮被扯著的微痛感又讓我更加煩躁起來,可惡,怎麼把我的手指都纏上了啊!
在我越來越毫無章法的胡亂使力時,一雙手伸過來阻止了我的動作。悟接近我,把我的手擋開,接過了那一片跟我糾纏不清的頭發。我看著他神情專注,纖長的手指很耐心的從下往上一點一點的給它們順開來,順好後又往上將垂落下來的發絲別過耳後,最後替我理了理劉海,才終於出聲道:
「漂亮回來了哦,奈奈。」
*
第45章
四十三
我以為他會說一些關於我正在煩躁著的事情,或許會解釋一番,或許會更加火上澆油。
卻唯獨沒有想到,他單單的凝望著我,只說了這一句:
「漂亮回來了哦。奈奈。」
什麼呀……
他這一開口,莫名的出其不意,又莫名的恰合時宜。
我所有心底剛剛爬起的煩躁猶如正拍打上海岸的浪潮般退了下去,我將手指插入被他捋順好的發絲之間,很順暢的就從中段劃到了發梢。
「有時候覺得你很不會說話……這時候又覺得你太會說話了些。」我胡亂揉搓著自己的頭尾,視線瞟向了沙灘,又轉回了他的雙眸裡。
「啊啦,居然在奈奈這裡升級了嗎?可喜可賀呀,可喜可賀。」明明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他很高興,像是覺得自己得到了多大的贊揚一樣高興。
但怎麼說也不至於這麼開心吧,顴骨都要升天了哦?我看著他的樣子,心下極力掩藏的那些星星點點的羞澀也隨之化為泡影消失不見了。
「不想回去的話,那我們再走走?不過奈奈這樣濕乎乎的不會很難受嗎?」他捻了捻我的袖口,歪歪頭道。
如果他不說我還沒有那麼的在意,剛從海裡胡耍了一圈起來,周身都是海洋的味道,身上有些黏糊糊的,衣服也是被海水浸了個透,在陽光下曬得有些干澀,卻又沒有完全干透的感覺著實令人有些難受。
我轉眼看向悟,他落水時沒有開無下限,整個人和我是處在相同的狀態裡,他對此應該也適應不到哪裡去,畢竟他雖然性格有些抓馬,但是對這方面還是很講究的。
所以還是要回去換身衣服的嘛,我想著。早知道就不要那麼鬥氣拉他下水了,沾濕一點發尾還能不那麼在意,再不濟就綁起來,可是全身濕透的話就完全沒有辦法了。
「別擔心嘛,我帶你回去,不會撞上別人的啦。」他一眼看出了我的擔心,於是出聲讓我放寬心,「帶著你的可是最強哎,想要避開其他人不是輕輕松松的事情嗎?」
他說的也是很有道理,光是一個瞬移回到房間裡去,就完完整整的避開所有人了。
哪怕要避開的人群中也有兩個「最強」,但誰讓他們現在是還未長成的過去式呢?
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於是便點頭同意了。
……
我覺得我被他忽悠了。
在我同意了他的提議後,他就過來牽上了我的手。牽著我一步一步地沿著來路慢慢往回走。
我以為他過來牽我是要帶我瞬移回去的?
「奈奈也知道我的術式其實很麻煩的嘛,又要構造線路又要想這想那的。所以我想回到近一點的位置再用比較好啦。」他走在比我稍稍往前一些的位置,嘴上一本正經地向我解釋著原因,下面垂著的五指卻撐開了我的指縫,改牽為扣,扣住了我的手,掌心相貼。
他的一番話聽起來倒是沒什麼問題,但我作為一個在摳細節上莫名有天賦的女人,還是不會輕易地被他說服。
他為什麼不能走到用術式的時候再牽上來呢?
我轉了轉與他十指相扣的手腕,既然不用術式,那麼這樣一直牽著往回走的意義何在。
我很想這麼說,但莫名的預感告訴我如果真的問出口了事情會變得很奇怪,我向來是相信我的預感,於是我默默閉上了嘴,就這樣安靜地讓他牽著走。
如果這是在清晨,黃昏或者晚間,都將會有一個很浪漫的走向。可惜現在正是上午。
太陽真的很大啊!我的衣服已經完全要被烤干透了,刺喇喇的陽光從天上打下來,照得我的皮膚一陣火辣辣的感覺。
「曬到我了呀,悟。」我拉著他的手原地一頓,語氣帶出了一些些委屈的情緒。「這麼大的太陽,這麼長的路,你要帶我走多久嘛。」
其實太陽也沒有我說道那麼大,我們也沒有走太長的路,一切都還在我的忍受範圍之內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忍不住不自覺的想鬧起他來。
我扯著他的手不肯走了,私以為自己在鬧小脾氣,他卻告訴我這叫做在撒嬌。
還「真可愛啊。」
真是胡說!我才不會這樣撒嬌。
我想要反駁,他卻自顧自的只堅持自己的想法。
雖然他勉強有算認同了我的話啦。
只是他說得超無奈的:
「好吧好吧,就算奈奈有脾氣的話,也是很可愛的脾氣嘛。」
「對我來說,奈奈衝我耍脾氣和跟我撒嬌沒有兩樣哦?」
「……」嘖。
「悟啊。」我很真誠的建議他,「不如你出本書吧。」
我現在對他是完全沒有脾氣了,哪怕他一臉疑惑地看著我也一樣。
「我以為你不是一個直球選手才對?」他明明應該根本連好聽話都不會說的吧,怎麼現在變得這麼的,這麼的令人難以招架呀。我實在是超疑惑的。
「就算是我在某些方面也是需要練級的嘛。」他倒是沒有隱藏的把答案說了出來。
「馬裡奧也是通過層層關卡後才走近公主身邊的啊。」所以我努力升級也是應該?
「所以在哪裡練的級?」能升到這種級別,經驗一定沒少吃吧。
「GALGAME?」
他一瞬間想要慌忙解釋的神色,在聽到我說出「GALGAME」的時候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轉變而來的是一種無奈和「我就知道」的神情。 ?他知道了啥啊。
在GALGAME中獲取對話經驗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我見很多網友們都是這樣實操的呀。再說十年的時間應該足夠他打很多部GALGAME了吧,這麼一想他經驗條飛升也是有據可依的哦?
不過比起這個,「你剛剛是想說什麼嗎?」我還是有點在意他那一下想要解釋的東西是什麼的。
「……不,沒什麼,不用在意。」他扭過頭去蹭了蹭鼻子,一副剛剛無事發生的樣子想要逃避我的問題。好在我的在意也只有那麼一點點,他不想說我也就丟到一邊去了。
「倒是奈奈你,真是容易歪重點啊。」他的語氣有些無奈的抱怨,「明明該被在意的不是這個吧。」
他一邊嘟嘟囔囔地指責我,一邊用余光明目張膽地打量著我的反應。
嗯?不在意這個那應該在意什麼?在意「馬裡奧走近了公主身邊嗎……」
「可是你就算不升級也一直在我的身邊啊。」
哪怕他急需《語言的藝術》和《情商修煉》教育的時候,我們不也是一直在一起的麼?就這一方面來說我並不覺得他跟他所提到的「馬裡奧」太過相像。
他不用是馬裡奧,因為我也不是什麼需要通過層層關卡才能接近的公主,我們從一開始就在同一個新手村裡了,他升不升級都沒什麼所謂。
我很真誠的向他表達了這個觀點,以試圖解釋「容易歪重點」的原因。
「……」
「不是嗎?」
「奈奈真是的。」他被我的話塞得毫無反擊的余地,我對這個結論很肯定,如若不然他怎麼會無言到只能重復我先前說過的話呢?
「你才應該出本書吧。」他說。
*
第46章
四十四
「才不是……」他好像輕聲說了句什麼話,但卻被海浪的聲音蓋了下去。
我只好再詢問一遍他剛剛說了什麼。什麼「不升級不行啊」?
「哎呀,沒什麼啦。」他卻不打算再告訴我了。
這個場景不免讓我想起網絡上常見到的一句話:「當我問你再重復一遍說了什麼的時候,不是我敷衍,而是我真的,沒,聽,清,啊!」
我有些郁悶地看著他,試圖用視線來暗示逼迫他再說一次,他卻還是嘻嘻哈哈的把話題帶了過去。
最後他還是笑著拉著我發動了術式,回到了他的房間裡。
所以說,「為什麼是在你的房間啊。」
他最好不要跟我說什麼順手,習慣了,之類的話,我是一個字都不會相信的。
「好像感覺有人在你的房間門口嘛,出現在房間裡的話不是立刻就會被知道了嗎。」他的解釋倒是非常的有底氣,還說「奈奈不是不想碰見嗎,沒辦法我才帶你回來的呀。」
他這樣,他這樣說的話,我也沒辦法再說他什麼了,畢竟真的很有理有據哎。我確實是又不像撞到的人沒錯啦,不過真的有那麼巧會剛好站在我的門口麼?我有些狐疑的打量他,他倒是一點也不見心虛,似乎只是一幅完全為人著想的樣子。
「好吧……」我勉強相信了他的理由,可是我回來就是為了洗澡耶,現在回不去房間的話身上還是黏膩膩的呀。
我有些嫌棄的甩了甩自己的手,連坐都不想坐下,只是選擇站在一邊。
「哎喲,我們奈奈怎麼氣鼓鼓的呀。」不能洗澡已經夠慘了,還有白毛在身邊幸災樂禍,還在我的臉頰上一戳一戳的,「變成河豚咯。」
好過分,我小野寺河豚子聞言直接吸了一口氣,一鼓臉頰把他戳過來的手指彈開,彈開後他又戳了回來,還一下一下的戳上癮了似的。
我「哼」的一聲撇頭躲開了他樂此不疲的手,就側著臉視線由下往上瞥著他,看得他啞然失笑,「怎麼啦,這麼委屈的呀?」他把手搭上我的腦袋,「是受什麼委屈啦?」
我看著他那副不知道想看什麼好戲的樣子,糊開他的手,聲音慢吞吞地故意說道:「還不是因為有討厭鬼,又不給人打傘,又要拉著人走那麼久,現在連澡都不給洗的……還要過來笑話我。」
我的聲音越壓越低,本來只是故意開玩笑的抱怨,說到後來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可憐透了。他強忍著笑意聽完了我的這番話,才說道,「哎喲,真的好可憐哦,掉進了海裡,又曬了那麼大的太陽,還走了好久的路……」他把我剛剛說的話一個個的重復了一遍。他說一個我就「嗯!」點一下頭,說一個點一下頭,說一個點一下頭。然後他接著說道,「但是澡還是可以洗的嘛,我這裡也有浴室啊。」
我剛想接著點頭表示肯定,幸好反應靈醒在半路及時剎住了。我看著他,感覺像是在看一個笨蛋。
「哪裡可以啦,我還需要換衣服的哎。」點題,摔進海裡的我整個人都濕透了,所以衣服當然不能再穿上去。如果是一直穿著還能勉強接受,但要是洗完澡了還得再穿上髒掉的衣服,我覺得自己不行。所以在這裡洗澡什麼的……男人想東西就是不細致!
「這有什麼嘛。」悟覺得這個小事一樁,「我去幫你拿過來不就好了。」
咦,好像說得也對。只是我不想見人又不是他不想見,如果只是去幫我拿個衣服的話也沒什麼吧。沒想的這次竟然是我沒他想得多。
「好叭。」我認同了他去幫我拿衣服的提議,馬上又接著補充道,「你得把我的箱子一起拿過來哦?」
他一臉不解,問我整個箱子拿過來的原因。「為什麼?只拿衣服不好嗎?」
「讓你拿就拿嘛?」我並不想告訴他。
「為什麼嘛?」他本來可能沒那麼想知道原因的,只是我言辭不明挑起了他的好奇心,開始「為什麼」「為什麼」的一定要從我的嘴裡問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為什麼嘛?」
我深吸了一口氣,暗道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當然是因為我還有內衣要換啊,不拿箱子你還要幫我挑過來嗎!」等不是我,我在脫口而出些什麼!
話音剛落,我立刻就想起了當時在富士山上從袋子裡拿出來的,跟「小天使」放在一起的東西……我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耳朵開始飛迅升溫,熱意彌漫到了臉上,啊啊突然就尷尬了起來呀!我的時光機在哪裡?
我在說些什麼啊,還不如說要拿裡邊的護膚品太多要拿他認不清呢,誰想到一時情急之下就把這話……我腦補了一下他蹲在我打開的箱子前認真給我挑衣服的樣子……嗚啊救命,等不及連夜了,我想買即使的站票逃啊。
他也被我的話衝擊得懵了一下。「你敢說『也不是不行』你就死定了!」在他回神之前我,猛地衝上去雙手捂住了他的嘴,「聽到了嗎,聽到了嗎五條悟!」
不怪我如此急迫物理禁言他,畢竟誰知道他會不會真的說出這種令人更加尷尬的話啊!這人可是五條悟,我必須防患於未然。
他被我捂著口鼻,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於是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腦袋帶著我的手一起上下點頭表示明白。
「嗯嗯!」
「還有失憶,你給我現在失憶!」我要他立刻馬上把剛剛的事情忘掉!
「嗯嗯嗯!」他又一次重重地上下點頭,嘴巴被捂著就從喉嚨裡發出明白了的聲音。
態度實在良好,語氣也很真誠,於是我審視了幾眼也就放開了他。
「呼∼」口鼻重獲自由後他大呼了一口氣,「原來這就是空氣嗎,好懷念啊。」他說完又大吸了幾口。
「什,什麼呀,我哪裡有捂得那麼緊。」我反駁他,只是這話我多少說得有些心虛。
他拆了一條毛巾給我,推著我進了浴室。
「那奈奈你先洗澡哦,我等那家伙走了就過去拿箱子。」他順手幫我打開了花灑,說完替我關上了門離開。
我隨意地應了一聲,然後才意識到哪裡不對,等人走了再去拿,那為什麼我不等人走了直接回去洗澡呢??
我看著自己脫到了一半的上衣陷入沉思。花灑的水量很大,他剛剛打開的時候又把衣服濺濕了不少。這再穿回去……我也不願意了。
我,該不會又被忽悠了吧。
短短半天之內被同一個人忽悠兩次,我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懷疑些什麼才好。
好在在我陷入自我懷疑的時候,聽到了一聲差點被水聲遮掩掉的關門聲。
看來還是直接去幫我拿衣服了。
於是我也把問題拋到了一邊,安心的打起了泡沫。
哎?稍等,他沒有用瞬移而是走過去,對方有沒有離開也不知道,那……不會撞上嗎?
我只是想了一下兩只白毛撞上後的場景,惹。
我在花灑下甩了甩腦袋。
算了算了,丟人什麼的,不關我事。
而且年紀大些的那位,應該多少會有點分寸的吧……?
有點分寸的吧,分寸的吧,吧……
他有個屁分寸啊,我看著眼前這掛著一幅「老子就是贏了」的笑容的人,是氣也氣不出來了,我氣什麼呀,只是自己對他期待失誤罷了。
再者更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了。
在我圍著浴巾然後發現他拿回來的箱子放在外面的時候。
*
第47章
四十五
當然我現在能好好在這裡吐槽這件事就代表著事情已經解決了。
在意識到箱子在外面而我也不可能拿進來在衛生間裡打開的時候,不用我趕他就很自覺的自己退出門外去,留出一室空間給我換衣服。
「你困了嗎,奈奈?」如今這個辦事欠妥的男人眼巴巴的看著我問,「要不要在這裡睡一會兒?午飯的時候我叫你。」
「不用啦。」我拒絕了他,說自己想回房間了。
「哎——這麼快嗎?」
哪裡快了,我瞟了他一眼。洗過澡之後心情一平靜下來,我也沒有什麼玩耍的心思了。都是被其他的思緒占滿了腦子。
我現在看著他,又不免想到另一個他,多少覺得有些割裂。還有從齊木和柯南那得來的情報,我總想著再多看兩眼。
我想我其實也挺「忙」的,得在「選擇」來臨之前安排和完成好很多事情。時間超級緊迫的啊,我可不希望自己最後落到一個「來不及」的局面裡。我得為兩個選項都做好准備才行。
悟發現自己轉變不了我的想法,老老實實的拉起箱子打算送我回房間。
只是路上有些沉默。他出門前早已經將墨鏡摘下,現在半垂著眸子,語氣變得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其實有一件事情,想問你很久了。」
「什麼事情?」我走在他身前一些的位置,聞言側回頭問他。
「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很典型的「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句式。
換別人來說這種「不知道該不該說」之類的話我大概就會回一句「別說了」,但我何曾見過他如此吞吞吐吐的樣子呢,實在是令我對他所藏著的疑問感到好奇。他磨蹭了一會兒,終於說出了,「我在你眼裡,真的有很差勁嗎?」
「?當然不啊,為什麼這麼說?」這可不像是他會問出來的問題哎?或者說太出戲了一些吧。
「可是今天聽到你說『五條悟太討厭』了嘛。」他抬起眼簾看了一眼,又垂回地上。「好大聲的,大家都聽到了。」
「啊,那個其實……」不是在說你。一句話我只來得及開了一個頭,他就很直接的接上了我的話。
說出了一句很流暢的自問自答:「其實不是在說我嗎?哦!原來是過去的我啊,那沒事了。」
「過去的你不也是你嗎?」我汗顏,他什麼時候又開始分得如此明白了。
「不哦,我跟他可不一樣。」他拉著行李箱,哼哼一笑,為自己自豪「我可不會壓著奈奈做不喜歡的事。那也太討厭了吧。」
「那……為什麼呢?」我知道他在說什麼,所以我或許能從他的身上得到答案嗎?「為什麼你以前會說那些話呢?」
為什麼不明不白的就要讓我從前頭撤下留守後方。還要為這些奇怪的理由跟我吵架。
「哎,奈奈問的話……我現在不想告訴你哎。」他沉吟了一下,或者說早就有此打算——總之並不打算告知我原因。
這實在令我不解,難道真的只是高中生的幼稚行為,畢竟十年後的他確實沒再說過一句這種話了,反而還到處誇我很厲害,這段時間我想做什麼也沒攔著我,更沒要求我「留在高專」,莫名的覺得某種程度上他的性格變好了不少。
但他卻不願意告訴我他當時那樣做的原因。
「原因是不想告訴奈奈啦。但是我可以保證,在我這裡,奈奈想做什麼都可以,我是不會反對奈奈的。」
「話是說得挺好聽的,但是悟啊。」我雙手背在身後轉過身面對他倒著走,「你說這種話很像電視劇裡那種會被女人騙光家產還無怨無悔的設定哎?」
「不至於吧?這個設定太炮灰了,我怎麼也該是男主啊?」
「而且你怎麼聽著都不感動的嗎?」他不解。
「可能你今天騷話說太多了,我免疫了吧。」
「什麼啊,明明是真話啊。」
「其實,有件事我有些好奇。」走到了我的房門口,我邊按著門把手,邊問出了來到衝繩之後就發覺到的問題。
「關於過去的你和傑,你是怎麼看待的?」
「……有什麼看的,總歸呆不久就會離開。」他對此滿不在乎,或許真的對十年前的自己沒什麼看法,但是,傑呢?
我注意到他有時候看向傑的眼神,可不太像無所謂的樣子啊。
「傑他……我沒有想好,奈奈,以前的我沒能阻止他,現在的我,或者那一個,又真的能嗎?」
「這麼低落可不像你哦。當初是你沒有察覺出來,現在還有時間呢。」
「你說得對。」我沒有把意思掰扯得太碎,但他全然明白,現在一切都還有時間,不管是他想辦法,還是十年前的他或者我,總歸比原先成功的幾率大吧。
「不說這個啦。」說我樂觀也好,我是覺得這個略顯沉重的話題其實已經差不多能夠解決了。於是決定暫且不提它。「你也是,之前還說要我把你跟過去當一個人的,現在怎麼自己就分那麼清啦?」
我終於問出來了,明明不久前還吚吚嗚嗚地「我們是一個人。」搞得我好內疚的樣子,現在,還有剛剛,又都話裡話外的把自己跟另一個自己分開。
男人的心思這麼千變萬化的嗎?
「這個嘛,不一樣啦。」他嘿嘿一笑,又裝起了神秘不願意把原因告訴我。丟下一句「總之沒有一成不變的政策嘛。」又是什麼意思?
「好吧,那也不說這個了。」我發現今天是什麼都不能從他身上問出來了,於是放棄得也很迅速。
「一直站在門口聊天感覺怪怪的。」
「說這個。」他眄了我一眼,把行李箱交給了我。「反正你又不打算讓我進去了。」
哎嘿,被他看出來了。我也嘿嘿一笑揮著手跟他告別,說是揮手其實是前後往外趕的幅度,讓他快走。「反正還有一會兒就午餐時間啦,拜拜啦拜拜。」
送走他後我在沙發上坐下來,想要再好好復盤一下手頭上掌握的情報和接下來准備要做的事情。
然而這時門被敲響了。
「不是說等下再見嘛……額,是你啊。」我按著手機去開門,抬起頭時卻尷尬了一下。
「你以為是誰。」明明該是個問句,從這個人嘴裡說出來就是默認的肯定句一樣……
「有事嗎。」我看著面前,與幾分鐘前剛離開的相比更稚嫩一些的白毛。語氣有些生硬。
「嗯。」
……他的語氣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個「嗯」直接凍結了對話。
相持了兩秒後,我還是側開了身子讓他進來。
他進來後卻也不說話,就直接坐在了沙發的裡側,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左看右看的,偶爾瞟一下我,又瞟一下我。
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坐回我原來的位置——沙發的另一側,一左一右,相隔了不小的空間。我管他想什麼啊,莫名其妙的跑過來發呆,不會還等著我上去跟他搭話吧,妄想!
我發現自己好像不能思考他來的目的,也最好別思考他不說話的原因,越想越上火。
所以我按捺著看也不看他,側過身去刷著我的手機——當然現在是刷社交動態,而不是資料了。
刷了好一會好友動態,也算是逐漸適應了目前的氣氛。
直到我刷到了早上跟【悟】散步時他發的照片時——這家伙什麼時候在沙灘上還拍了照?
身邊人發出了一絲動靜。
「喂……」誰是喂啊。
「……我說。」他見我一聲沒有搭理他,於是又加大了些聲量,「我說奈奈。」
「嗯?」我把他先前的那個「嗯。」還給了他。
「就是啊,那個。」今天是什麼五條悟吞吞吐吐日嗎。我勉強分了他一些視線,沉默地等著他的下文,別又是來跟我吵架的就好。不對,真有人會找上門來吵架這麼幼稚的嗎。
但他雖然嘴上磨蹭,身子卻沒有,只見他視線瞥向裡邊,一點一點的從沙發的左側挪了過來——真以為這動作幅度不會被人發現嗎。
終於他挪到了自己想要的位置,手撐著沙發面能壓住我的衣角,磨蹭的話語也終於走完了進度條:「這件事情,回去再說吧?」
可能是開了頭後面再接著說的難度就簡單多了,他的語速逐漸清晰了起來。
「好不容易見面,先不要這樣了嘛。」他的手指抓皺了我的衣角。
「討厭我這件事,能不能……先存檔啊?」
*
第48章
四十六
東京,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校門。
「啊哈,終於回來了啊。看起來完全沒什麼變化嘛。」
「確實沒什麼改變呢。」
其實我也覺得,就學校這構造,這景觀,不能說是沒有改變,只能說是毫無變化啊。
什麼畢業了學校就裝修了,不存在的。
不如說學校每次被打破(?)重修後還是原來的樣子,這審美風格就很讓人覺得神奇。
我們回到了學校。此時我跟傑正被某個幼稚仔迫不及待地推著向前走。
「快走快走,我期待夜蛾的表情很久了耶。」他催促著。
對的,關於出去玩一趟回來多了兩個穿越者的這個事情,我們一致的……沒有告訴夜蛾。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奇怪默契。
大家都把心思藏在心底,只有未成年的五條悟毫不掩飾的把想看好戲的心理擺在明面上。
「奈奈干嘛這個表情嘛,明明心裡也想看好戲吧!」
他不推著我們走了,而是擠在中間一左一右的搭著我跟傑的肩膀壓下來,因為我跟傑身高有差距的原因,所以他壓得傑也不得不更彎下腰來。
「你這樣壓著傑會難受的啦。」我推了推他的前胸,想把他推直起來以拯救遭受苦難的傑。
但沒推動,反而還被倒打了一耙。
他又往下使了些勁,「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奈奈你嘛,奈奈你再長高一點傑就不用被壓這麼低了啊。」
「明明老是喝牛奶,怎麼身高就不見長呢?要我說那個草莓牛奶根本就不算牛奶吧。」
還要多高,讓我長得跟你一樣高嗎?他哪來的底氣說這種理直氣壯話啊!而且給我的草莓牛奶道歉,我喝它又不是為了長高的、
「悟,女孩子的話奈奈這個身高挺好的。」就是說啊,還是傑會說話,我這明明是標准身高好不好!踩個有點跟的鞋都超過一米七了。
我附和。
「嘖,你們兩個好過分啊!」悟突然又不滿道,明明不是還在說著我的身高問題嗎?他的思緒又跳到哪裡去了。
他收回了手,直起身來,哼了一下,一臉不滿。
我跟傑對視了一眼:
他怎麼了?
不知道啊?
那怎麼辦?
湊合先哄唄。
雖然不知道他突然間又怎麼了,但是丟著不理的話說不定會做出更嚴重的事情來表示不滿,比如拆半個學校引起注意之類的。
所以我跟傑也沒有對視太久,在外人眼裡也不過互相看了一眼的時間。
用眼神達成一致後,傑上去搭上了悟的肩膀,我則挽上了他的另一邊手臂。
我們一起帶著他繼續往前走。
「怎麼啦怎麼啦,誰惹我們小悟生氣啦?」
「哼。」
「走了走了,不是驚喜嗎?別讓夜蛾老師久等啊。」
「哼!」
今日順毛大業又又又開始了。
同時從後方傳來了一年級組的交談聲。「不管看幾遍都覺得,他們的關系真的好好哦。」那是當然的,畢竟是我們。
「不過奈奈就跟五條學長和好了嗎?好快啊。」不,其實沒有和好,只是暫時休戰了。
說到這個我又想起了悟來找我「存檔」的那個上午:
白發少年坐在沙發上,磨磨蹭蹭的開口,
能不能……先存檔?
我還記得這家伙貼得我有多近,我已經是斜倚在沙發扶手上了,他也往這邊傾著。
但讓我驚訝的還是他說出的話。
「好不容易見上面了,能不能回去再吵嘛。」
「先別討厭我了吧。」
「存檔嘛,奈奈∼」他用出了有事求我或者撒大嬌時才會用到的聲線。
這些話聽下來,總讓我覺得他好像也變得有些不一樣了。怎麼說呢,我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接近直白的和好的話來,雖然只是一句「以後再說」。按以往的情況來看,他最多也只會暗戳戳的示好,或者左顧而言它讓事情翻篇。
倒是難得見他如此緊張的樣子。這才過了半天就跑上來要求休戰可怎麼看都不太對勁。
還是第一次見他擔心我會討厭他?他居然會在乎別人討不討厭自己哎,果然還是受刺激了吧。
但在考慮他對不對勁之前,我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所以,你說那些話的原因是什麼?」我在十年後的他身上沒有得到答案,於是想著不如直接問現在的他吧,畢竟十年後的悟讓我覺得這是一個可以改變的觀念。
只要我知道原因的話。或者說,我對此有過猜測,只要讓我驗證的話。
我想我大概必會那麼生氣,而這件事產生的矛盾也能好好的解決掉。
哪知我剛問完,他又開始變得吞吞吐吐了起來,說哪有什麼原因,原因就是他以前跟我說的那樣。
以前說的,啊,是說覺得我不行。
好吧,看來今天是沒辦法將事情說明白然後把這個矛盾解決掉了哎。
有點可惜,但感覺再這樣說下去又要鬧得不歡而散了。
不對,我干嘛那麼在意他歡不歡啊,這件事明明我比較不開心吧。
這個討厭鬼,我給你砌的台階都夠你從天上走下來了吧!我這行為放電視劇裡我自己都會棄劇的哎。要不是看他真的性格就是這麼說不出好聽話的樣子而我又恰巧說得上是了解他。
說是這麼說,我又看向他,雖然他盡力讓自己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但我被攥皺的衣角還是反映了他內心的不平靜。這人就是這樣,他一邊氣你,你一邊又能理解到他沒有壞心思。哪怕是我,這個小混沌的性格有時候也會令我抓狂。可是能怎麼辦呢,我從他的手掌下拯救出了我無辜的衣角。一邊撫開它的皺痕,一邊答應了他的要求。
一直鬧僵的話,不僅是我們,說不定搞得大家都尷尬。
而且他還是來這裡找我的,像他說的那樣,找了那麼久才好不容易見到面,我總不能不理他吧。
至於回去再說……
我一直沒再看他,而是垂下眸來盯著被我撫平的衣角。
「那先不吵了吧。」
我也不想這時候再跟他僵著了。
「好耶!」他語氣瞬間雀躍,之前小心翼翼的模樣完全被拋開了。
他不再是小心翼翼的貼著我,而是翹起腿來背靠在沙發上,一邊手還搭上了沙發的靠背,一幅放下了包袱自得自在的樣子。
他撘上的正是我身後的靠背,人也隨著往這邊湊過來。「那待會兒吃飯的時候該坐在我旁邊了吧?」 ?
我懶得理他。
得不到想要的回應,他又開始不依不饒了起來,「怎麼嘛,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我被欺負嗎?!」
誰能欺負你啊。世界上還有能欺負五條悟的人嗎?我不信。
「奈奈就老欺負我啊。」他小聲說道,「啊不是!」
「你沒看到奈奈,那個白毛他對我有多囂張!」他用一堆一堆的形容詞跟我講述著自己被「欺負」的悲慘遭遇,什麼偷偷丟眼神挑釁他,說話囂張內涵他,總之活脫脫的一場單口相聲。
「你都不知道他怎麼對我的,就會在你面前裝無辜,你不要被騙了呀奈奈。老男人心思很多的。」
如果說五條悟會騙我,打我也沒他能打,錢更是沒他有錢了,我實在是想不出自己有什麼好騙的。
而悟卻一臉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看著我,語氣沉重有肯定道:「奈奈,你好笨啊。」 ?人身攻擊?我還沒有吐槽他呢他怎麼好意思開始說我了呀!
「那你說他能騙我什麼嘛!」我倒要聽聽他到底覺得自己有什麼心思。
結果他瞬間就紅了臉,「他!他他,我,我哪知道!總之就是沒有好心嘛!整天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你看他都不要臉的!」結果還是完全沒有告訴我是什麼心思啊,無的放矢?
救命,他到底對自己有什麼誤會,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敵意。
馬薩卡,莫非,五條悟的性格已經人厭到自己都會看不爽的程度嗎!
回想一下他們兩互相對對方看不上眼的程度,這還真是有可能啊!
真可惜,當事人本人卻還似乎一點都沒意識到。
「奈奈,我在關心你,你為什麼用這種奇怪的眼神打量我啊,傷心了哦?」
「乖,我們以後多喝點核桃露吧。」我愛憐的揉亂了他的白毛。
「?」
「補補腦。」
「??」
總之我們又回到了沒有鬧別扭之前的相處模式,沒有了「顧慮」的悟又有底氣去找未來的自己重新開始更明面的爭鋒相對了。對於白毛間的這個幼稚活動,我真的只有一句話:你們不要再打啦,你們的性格都一樣討嫌!
回憶到此,我們也走到校長室門口了。
那麼,
該給夜蛾什麼樣的神奇出場好呢。
他一定會很驚喜吧?
期待。
*
第49章
四十七
驚喜,太驚喜了。
簡直是有生以來收到過最大的驚喜。
——這是我從夜蛾老師的表情上解讀出來的或許有誤的信息解讀。
傑和悟兩人一衝進去就是一聲大喊:「surprised!」
嚇得夜蛾戳羊毛氈的針都扎歪了,一針牢牢地扎在了大拇指上,看得我都忍不住心裡「嘶」了一聲,好疼,夜蛾可真能忍啊。
「噗哈哈哈哈,怎麼夜蛾你什麼時候都在戳娃娃啊,還是粉紅色,好遜啊噗。」
「悟,你不要把心裡話在當事人面前笑出來吧,會沒有禮貌。」
「哇,不是吧傑,你被夜蛾的毛娃娃賄賂了嗎,講這種。」
「我只是擔心你說話太直傷到夜蛾老師的心怎麼辦。」
「……你們兩個臭小子,給我安靜一點啊!」
夜蛾滿頭「井」字的坐在了我們的對面。
「所以,老實交代一下具體是怎麼回事。」他跟兩個過去的問題學生說完,又轉頭問我,「還有那家伙去哪裡了?」
他在問不在場的另一個悟,對,他沒有跟我們一起進來,而是,「做飯去了。」
「哦,做飯啊,做,做飯??誰??」
五條悟做飯這件事對夜蛾來說是這麼難以置信的一件事嗎?夜蛾干嘛一副發現新大陸的表情。
等等,你們兩個為什麼也一臉震驚的表情啊!?
「悟……我不知道原來你還會做飯?」傑從呆愣中回過神來,詢問了身邊的摯友。從未聽說過啊。
「我也不知道啊??」
看著面前兩個沒用的男子高中生,我真情實意的發出了一聲嫌棄的「嘖」。
全然忘了自己第一次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是如此一般的反應。
「不等等,所以他經常這樣嗎?」被嫌棄的悟子君抓住了重點。
「怎麼樣?」
「就做飯啊。」
「啊……對?」按我來到這裡的這段時間以來,確實是這樣,午餐與晚餐另說,起碼早餐是全被包了。
「可,可惡!」得到答案後的DK咬牙切齒的叨叨著「這家伙……」
可惡什麼啊,根本就是輸了吧?想到【悟】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孜孜不倦投喂我的飯票行為(?),我決定幫他說點好話,「有一說一,真的做的很不錯哎,反正比我厲害啦。」
結果說完面前的DK情緒更不對了。
他猛地站起身來就要往門外走去。
「等等等等,你干嘛呀?」
只見這個被攔下的DK,低垂著頭,發絲掩過了表情,他渾身散發著莫名的氣息,悠悠回過頭掃了一眼在場的人。
終於沉著嗓音,啟唇回應:
「做飯。」
「?」這是傑。
「?」這是夜蛾。
「?」這是我。
做個飯為什麼要擺出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啊,而且——
「你會嗎?」
教你如何三個字冒犯五條悟,讓他惱羞成怒。
「那家伙可以,我就不行嗎!?」
「世界上就沒有老子做不到的事!」
燃,燃起來了!
「你們幾個,倒是給我先把正事說完啊!」
看來更燃的還是夜蛾的鐵拳,噗。
……
「所以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啦。」
「奈奈的那個咒具是嗎。」夜蛾沉思了一會兒,「真奇怪,我不記得這個咒具現在在哪裡了。要找的話可能需要查一下才行。」
在夜蛾的印像中,他並不知道兩個學生穿越過時空這件事,現在也不記得造成時空穿越事件的那個咒具流落到哪裡了。
「夜蛾老師,你再想想,奈奈的東西當初不應該會流失才對。」傑對此抱有疑惑,因為當初他們就是在後山附近撿到我遺留下來的那個咒具的。
「按理說奈奈的東西我們都有好好保存的,但是這個咒具……實在抱歉。」夜蛾說自己對這個咒具的印像模糊得有些令人在意,「如果不是你們提出來,我可能都不會主動想到它。」
「不過存放在高專的咒具不會無故失蹤的。」夜蛾又說,然後終於想起了一件事,「很多年前高層下來抽調了一批咒具用去研究,是秘密抽調的,我當時也不能知道具體取走了什麼,如果咒具是被帶走的可能就是那個時候了。」
「高層嗎,他們要奈奈的咒具做什麼?」
「他們其實已經盯著奈奈很久了。」夜蛾說道,正是因為我的咒力原因,小小年紀就受到了高層的關注,但幸運的是並沒有被抓去關到什麼奇怪的地方,可能我當時雖然咒力異於常人,但卻也沒那麼厲害到會被關起來吧,於是他們把我交給了夜蛾「監管」。
想想我這個「嗜睡」的問題,雖然是對我的日常生活造成了一些影響,但如果沒有這個問題的話,我說不定都不會有這麼多年平靜的正常生活,得以成長。禍兮福所倚,這一點上我反而還是幸運的。
所以高層雖然盯我,但我覺得他們也不至於把我放多高來盯,畢竟我上邊還有更厲害的高個子呢。
「可能只是單純想研究你儲存進去的咒力吧。」夜蛾推測道,「畢竟你那個濃度的咒力,確實是極少見的誇張了。」
真的假的啊,我有點懷疑這個說法是在唬我。因為其實說真的,從來都聽說我的咒力很多很多,但我從來沒有太過相信,真的有說的那麼少見嗎?畢竟我身邊的好友一個比一個牛逼,一個比一個稀有,我總感覺自己放上來別說突出了,就平均都差不多,我以前還懷疑過說不定我這個「咒力過剩」還是因為身體素質不夠好的原因才造成的。換到悟身上應該就不會像我這樣承受不住了吧。
但傑和悟好像都被這個推測說服了的樣子,我看了看他們,還有提出原因猜測的夜蛾老師,默默把話憋了回去,沒有出聲,他們都沒有異議的話,我還是繼續安靜聽講好了。
「所以我們就等消息就是了嘛?夜蛾你要靠點譜哦,查快點。」
「這樣的話,你們兩個人的消息是瞞不住的了。」夜蛾說。其實我覺得他們兩個也沒打算要瞞吧,都大搖大擺的從大門走進來了,而且還要調查被帶走的咒具。
其實悄悄調查也不是不行,但是耗費的時間會變多,對兩個急於追求效率的DK來說還是怎麼快怎麼來的好。
「過程不重要啦,快點查到咒具才比較重要,而且那群爛橘子們知道就知道咯,難道我們還會少塊肉啊?」悟完全不把這件事當回事兒,吊兒郎當的葛優癱在沙發上。
傑接下了他的下一句話,「悟說的沒錯,放心吧夜蛾老師,我們可是最強的。」
夜蛾沒把太多的注意力分給悟,而是在看著傑。「我也沒覺得他們能把你們怎麼樣,只是傑你……還是注意點好。」
我知道他在擔憂些什麼,十年後的傑的身份確實有些……不妥,甚至還被判決過死刑,一時為拿不准高層會不會選擇把未來的詛咒師「扼殺在搖籃裡」而擔心也是人之常情。
但我倒是沒有那麼擔心,畢竟現在的傑還是高專的特級咒術師,而且不管是哪個悟都不會允許高層對他動手,我也不會,而且我想那群人指不定還會想方設法的壓榨天上掉下的兩個特級勞動力呢。
果不其然,夜蛾的接下來就說到了任務的問題,「這幾天高層那邊可能會要求你們繼續出任務的。你們得做好准備。」
「啊啊,人家還想著能休個假的說。」悟癱在沙發上說夢話,其實他完全知道自己在這裡是完全逃不過繼續任務這回事的,但他還是要逼逼。「明明我們還只是學生啊學生。」
夜蛾聽到他的指責很認真的反省了一下自己,「那好吧,沒有任務的時候你們就跟著二年級上課吧。」
「哈??」
「哈什麼哈,你不是學生嗎,是學生就要上課啊,有什麼問題?」夜蛾反問他。「還是你想跟一年級?一年級的班主任……」
「等一下等一下,問題大了去了好吧,我都可以教他們了哎,有什麼好上的啊。」總之這話裡話外就是不想上課就對了。「還有什麼一年級,不是在搞我吧?」
讓五條悟來給五條悟上課……救命,我莫名的想看現場哎!
「那你就幫忙訓練一下學生們吧。」夜蛾一秒不隔地立刻接上了他的話,像是鋪墊這麼久就專門等著這一句一樣。「畢竟他們可都是咒術界的未來啊巴拉巴拉……」
眼看著夜蛾就要長篇大論起來了,悟手疾眼快地直接拉著我們起身,直直就往門外去了「有任務再叫我們啊,現在是時候說拜拜了拜拜拜拜。」「臭小子,我可還沒說完啊。」
……
「呼,總算清淨了。」從校長室出來後的悟大舒一口氣,「夜蛾是更年期了嗎,話越說越多停都停不下來的。」
「還不是你這性格太讓人操心了,也怪不了夜蛾吧。」
「傑,這種時候倒也沒必要把自己也排除在外?」
「抱歉了悟,就性格這一點的話,我自認為比你靠譜不少才是。」
他們倆開始爭執誰的性格更好一些,一人一句誰也不服誰,於是作為他們倆之間的場外人,裁判這個位置落在了我的身上,悟很認真的拜托我評判一定要事實求是,不希望聽到些什麼你們差不多之類的話,他怎麼知道我本來想說覺得他們半斤八兩的?
話都說到這裡了,我看著悟嚴肅認真的表情,作為一個公正的第三方,我毫無私心的向他宣布了結果。
我的語氣認真肯定毫不作偽:
「確實是你輸了沒錯。」 ?
「傑怎麼看都比你好太多了吧。」 ??
「你怎麼有的膽跟傑比這個啊。」
「奈奈??」
「但是悟,沒關系,雖然你輸了這一場,但是你的自信讓我們受益良多。」我也想像他一樣對自己充滿自信。
傑也很認同我的話,「沒錯哦悟,我們確實能從你身上學到很多。」
「???」
看貓炸毛著實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兒。
該說不說,不愧是傑,居然連內涵的話都能說得那麼有內涵,噎的悟一臉想要反駁卻不知從何處開口,只能可憐兮兮的打著問號的樣子。
然後五條大人表示自己大人有大量,懶得跟我們這兩個「沒眼光」的人計較,催著就要走,問他去哪,他說「吃飯啊?」
吃飯很正常,但如果只是平常的吃飯我就不會重點點出來了。
悟說吃飯,傑什麼話都沒說就直接好的知道了走吧的樣子,他們兩個的態度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劇情。
這兩個人私底下決定了吃飯的地方卻沒有告訴我嗎,什麼時候的事,我們三個明明一直在一起吧,居然背著我有什麼秘密溝通渠道,我決定要用眼神狠狠地譴責他們。
「看什麼呢奈奈?」
我想指責他們「居然背著我有小秘密!」,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傑解答了疑惑。
「快走啦奈奈,不是說五條老師做飯了嗎?」
阿這?
傑突然出口的一聲「五條老師」著實是讓我有點「有點」。
感情你們兩說的吃飯是去蹭【悟】的啊?什麼時候決定的。
「聽到奈奈說的時候咯。」悟回答我。
「畢竟我也很想知道悟做的飯是什麼樣子嘛。雖然是十年後的悟。」傑說自己有點期待,可我在你的臉上完全沒看出來什麼正經的期待啊?
他說完又很欣慰的看向悟,「沒想到啊,你也有會干人事的一天。」
好咯,一句話,又讓DK們絆起嘴來。
什麼「不會有毒吧」,什麼「毒不死你啊。」拜托啦。我的小學同學吵架都不用這麼幼稚的語式了哎?
而且,「你們確定你們能出現在飯桌上嗎?」拜托搞搞清楚重點啊男孩們。
先不說臨時出現有沒有做你們的份,我很懷疑他們會被丟出去啊,或許丟不出去,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默默地把眼前的景像記在眼裡,還是趁有機會的時候多看兩眼吧,我怕這三只拆起家來啥都不剩了。
「說什麼呢奈奈。」我的話居然是悟第一個反駁,而他反駁的理由居然讓我反駁不掉,他說,「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
傑也附議,「放心奈奈,我覺得悟不是那種人的。」
「你看吧奈奈,傑也覺得。」悟得到了支持,跑過來搭上我的肩膀,「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我可是個大方的人。對吧?」
我側過臉看著他,在他「對吧對吧」的眼神下默默地點了點頭。
「確實。」是真的。
所以五條悟不是小氣的人=十年後的五條悟也不是小氣的人=會讓他們蹭飯……?
居然難得的有理有據有邏輯!
我對此啞口無言,完完全全被說服了。
說得也是,好像是我想岔了,悟又不是什麼小氣的人,只是吃個飯而已,應該不至於鬧出什麼事吧?
那我剛才的第一反應為什麼就是要出事?
*
第50章
四十八
「雖然我知道要幫忙跑任務啦,但我真沒想到這麼快啊?」
「還好啦,反正做完後就是自由活動時間了,至少不用上課。」
這是悟和傑來到十年後高專的第兩天半,上頭任務就派發下來了。此時悟正劃著他新買的,最新款的智能機查看著任務內容,並對此表示很無語,「還一下就下好幾個哎,他們沒人了嗎?」
他一邊查著任務單,一邊「這也要我們做?」的吐槽著。
沒錯,同為穿越時空的同伴,我單獨出來跟他們一起做任務了,像以前一樣。
其實如果按資源分配合理化來說,本來是安排他們兩個人分開的,但他倆都不同意。
而且在知道我這段時間以來都是跟十年後的悟綁定之後,他們更是強烈要求要加我入隊。
「我們本來就是三個人的嘛,這可是老傳統了,這些任務差一個人我不接啊。」
嘴上說著「差一個人我不接」但就差把「少一個奈奈我不干」這句話掛在臉上了。
好出息,之前是誰各種喊著外勤不帶我的啊,現在又說什麼缺一個人不可不可。
所以我才說青春期的男孩子心思難猜。來來回回的想不明白的。
可能他們意會到我的無語表情了,好心解釋說什麼今時不同往日,現在是特殊時期什麼的。
「你不跟我們也得跟那誰去出任務嘛,怎麼都不能留在學校裡,那當然是要跟我們一起啊。」
悟用一種完全不在商量的語氣跟我商量,我看了看夜蛾,夜蛾也被他說的「沒有奈奈就不干」的無理要求搞得頭大。干脆直接把選擇權拋給我了事。
跟哪邊對我來說其實都一樣,所以沒必要擺出這副「你選我還是選他」的架勢來吧。我默默後退了一小半步。
最終還是答應了他們。回到了熟悉的三人小隊中。
主要是他們「無奈奈不合作」的態度實在過於強硬,不換隊是真的會罷工的。我回想了一下這些天以來觀察到的【悟】的工作,是真的很忙,有些活更是又雜又多,還要帶學生,現在能幫他分擔一點也挺好的。
當然這個理由是絕對絕對不可以明說的。這句話不是預感,而是馬後炮。
為什麼,因為我剛剛已經說出來了。
然後遭到了包括且不限於「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的啊?」的雙人話語集火。
但是你們說話就好好說話啊,做什麼要上手扯我的臉啊。
一個人就算了,干嘛還一邊一個啊??臭男生對自己的手勁完全都沒有認知的!
實在太過分了,於是憤怒的我決定威脅正在「行凶」的兩位。
「窩勸泥悶快放凱窩,不然……」有你們好看的。
「哇,傑你看這個人,不知悔改的啊。」悟對我的威脅毫不在意,更是擺出一臉「從未見過如此嘴硬之人」的語氣對傑說道。
傑聞言松開了扯著我臉頰的手,然後像是面對自家拒不認錯的熊孩子一樣無奈地深嘆了一口氣,這口氣直接讓我的危險警報拉滿了。
悟的下一個動作應證了我的預警,他停止動作一個跨步就到了我背後,雙手牢牢地禁錮住了我的雙臂。
「你,你們干嘛。」我下意識想要後退,但悟整個人像牆一樣牢牢地抵在我的背後,算了,被他這樣按著,也別說後退了,我一點活動的余地都沒有了。
而傑在我的正前方。
「喂,那,那個,別啊,不可以,這裡是在學校哎。」因為已經預感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我的聲音已經開始止不住顫抖,顫抖著繼續警告他們,「大,大庭廣眾的,我勸你們不要不知好歹!」住腿啊啊啊,你不要過來了啊!
我一邊威脅悟放開我,一邊警告傑別過來,但我這一前一後的兩個人完全對我的要求充耳不聞。
在傑離我只有半個身位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揮起還能活動的小臂,雙手擋在臉前,腦袋撇向一邊下意識的閉緊了雙眼。
我擺出了最後一絲微不足道到的用作抵擋的防御姿勢。
「嗚嗚啊傑哥,傑哥錯了,錯了!」
口齒不清地當場求饒嗚嗚嗚。
「是誰錯了?」
「是我,是我錯了嗚嗚。」
不得不說,這認錯態度也太陳懇了吧,不被原諒都說不過去。
但今天怎麼就說不過去了啊!
這人也太難搞了吧:
「奈奈,求饒的話應該雙手手指交叉抱拳才對吧?」
就,就什麼人啊,這時候還要來糾結我的手勢!
是,我是沒擺好了,我只是兩個手掌一前一後的在面前虛比了一個「X」,但是連這都要計較我嗎!
我轉回視線抬起頭瞪著與我不過幾公分距離的人。
立刻十指交叉擺出了一個教科書級別的求饒手勢。
「饒饒我吧,拜托∼」
都在傑難逃了,當然傑說什麼是什麼了。
誠懇至斯,傑沒道理不放過我啊。
而傑還沒回應,身後先傳來了一聲輕笑。悟低了下頭,超級不要臉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地暗示道:
「奈奈,只跟傑一個人討饒呢?」
傑站在我面前,離我很近,悟站在我身後,也離我很近,我被他們前後夾在中間,像一個被壓扁的「凹」字,前後被擋得嚴嚴的,因為體型差的原因,在他們身後看過來不努力是根本看不到我在中間的,阿不不不還是不要有人看過來的好,這種糟糕站位被看到真是丟臉媽媽給丟臉開門——丟臉到家了。
我默默地保持著抬頭看傑的姿勢,然後繼續向上抬起,直到後仰到最大限度的拉伸了脖子的程度,就這樣仰著看向悟。
他也低著頭看著我。
「……悟哥,原諒我。嗚嗚。」
「哎。」他先是應了一聲「悟哥」,然後緊接著就開始挑刺了,「為什麼這句『嗚嗚』聽起來比起剛剛的要假那麼多啊。」
他嫌棄我對他不夠真誠,於是要求我:「重新哭。」
這是何等的!呼……我一口氣沒起來就讓自己硬生生的重新憋了下去,誰讓現在我自己在他手上呢。
不就是區區一聲「嗚嗚」,難得倒誰。
「悟哥,我錯了嗚嗚嗚,您給個機會嘛……」
「好多了,但感覺還差點啊。」
「嗚嗚嗚?」我忍你。
「還是聽起來還是不太……」
「五條悟!」我忍你??
眼見著要把我惹炸了,他才急忙補救式地放開了按著我雙臂的手,然後雙手舉起到耳邊做投降狀,「我胡說的!」
我解放出來的雙手牢牢地交叉起來護著腰。重重地「哼」了他一聲,然後轉回頭去看向了傑。
傑也已經很默契地跟悟一一樣,雙手舉在耳邊,見我看了過去連忙道:「只是嘴上說說嚇嚇你,真的,可以從寬嗎。」
「哼!」
我也「哼」了一聲給他,摯友嘛,當然不能厚此薄彼,有「哼」同當吧你們。
要不是,要不是我的弱點捏在他們手上,我今天絕對不會逃得那麼快嗚嗚嗚。
……
總之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我下意識地環上了自己的腰,哎不對,我明明回憶的是我們三個又一起組隊出任務的前因吧,為什麼想著想著又想到了這種奇怪的地方啊。
回想起數次被戳癢癢的記憶,感覺腰又開始酸了起來。
我默默地放緩了腳步。不,我多後退了幾步。
「奈奈,你怎麼落到後邊去了?」前邊兩人立刻發現了隊伍中間空了一塊。也放慢了腳步想等我跟上。
「不,勞駕……我想離你們遠一點。」
「哎?」
別哎了,就當這一天怕癢星人又回憶起了被戳癢癢支配的恐懼吧。
你們別再後退了喂,我今天無論如何都是不會補上三人並排中間的那個空的!
他們發現放緩了腳步我也不上去,於是開始倒退,看來是想我不就他們,他們來就我,而看到他們開始後退的我也後退,勢不要再被他倆夾在中間。
於是本來好好在道路上前行的我們,開始「逆行」變成了倒著走。走了好一段距離,我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於是我站定了。
我站定了他們就也站定了。
我看著前邊兩個一臉疑惑的男高中生,首先心裡感謝一下他們啥都不知道還陪著我這樣走,然後一臉嚴肅認真的對他們說道:
「給我點安全感,好嗎?」
「啊?」一句話,讓一臉疑惑變得更加疑惑。
「不懂嗎?」我嘆了一口氣,「哎,我就知道你們不會懂的。」
朋友們,男人不懂你的心是很正常的。
「等,等一下奈奈,我錯過了什麼發展?還有哪裡來的畫外音啊什麼朋友們。」悟有點說得著急,但我聽懂了,不過我沒打算接他的話。
「總之,在我能接受(被戳癢癢的恐懼)之前,你們先離我(的腰)遠一點。好嗎?」話剛說出來,我發現他們的表情變了一變,啊,好像是說得有點問題,於是我重新修改了一下,「不對,沒有『好嗎』,是『懂?』」
離我遠一點,懂?
「為什麼呀,奈奈QAQ」悟還是很不解。
不只是他,傑也不解了:「是悟哪裡惹你生氣了嗎?」
「等一下,什麼就是我啊,她說的是『我們』哎?」被點名的悟很不服,反口指道,「其實是傑吧,我被你連累了。」
哎,他們都不懂,不懂只有我怕癢卻還常被以此威脅的世界。
「繼續說任務吧,看完了嗎?」
「哎嘿。」為什麼說了一個完全沒看的語氣詞。
「……所以你剛剛一直在劃手機是在做什麼。」
「哎嘿這個嘛。」悟抓了抓後腦勺,一看就是半路切去玩游戲了。「玩游戲去了。」
我就知道,我的推測與他的答復同時出來,一模一樣。就這方面我不太想跟他有什麼奇怪默契啊。
「哎呀,沒必要看那麼仔細的啦,就人到地點,解決,然後收工,有多難呢。」悟一臉無所謂。
確實是這個道理沒錯,在場沒有人會反駁他,我們只會「哦∼」一聲然後問:「所以地點在哪。」
「……」
哎呀,是誰沉默了。又是誰默默重新劃開了手機?
哦,是「無所謂」的五條悟啊∼
「哎呀,別笑了嘛,找到了,在【xx町】啦。」
「哎,是【xx町】沒錯嗎?」
本來跟他們隔著些距離的我聽到這個地名後立刻跑到了悟的身邊,就著他的手看向他的手機屏幕。
確實是我想的【xx町】沒錯。
那這不就剛巧了嘛。
「我剛好想去那裡一趟呢,今天趕巧了。」
「哦?這就是你前兩天說的地方?」
「是這裡沒錯。」
【xx町】不是我以前就知道的地名,而是美伢告訴我的。
是她小時候居住的地方。也就是朝倉家曾經在的地方。
所以我在得知這個地點的時候就打算要去這裡看一看能不能發現點什麼。
雖然過了這麼多年,朝倉家也早已搬走,能發現什麼線索的可能性很小了,但既然都趕巧到貼臉了,怎麼也得去找一趟。看一眼也好嘛,我想。
我翻出跟美伢的聊天記錄,上面有一條是她發給我的她們家的詳細地址,她們是鄰居,所以我只要按著美伢發來的地址找過去就好了。
悟把地址輸入手機地圖,「好像離得不算遠,看來今天的任務得加加速了啊,十分鐘行不行?」
「要十分鐘?你不行了?」傑問道。
「什麼什麼啊,我說的是從完成任務到去到地址那裡的時間啊!」男子高中生是不允許自己被質疑實力的。「咒靈不就是一秒鐘的事,走路不要十分鐘啊?」
說著他突然口風一轉,「如果傑十分鐘都不用的話當我沒說咯。」
轉得我有點沒明白,但傑好像聽懂了,因為他笑得很禮貌:
「悟,你想打架嗎?」
突然間怎麼了,我不太懂,但我知道一句話可以解釋這一切。
男子高中生不允許自己的實力被質疑。
……
*
第51章
四十九
……
「這就是奈奈要找的地方啊,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的啊。」
順利解決了今日份任務的我們來到了地址上標注的位置,這一排毗鄰的都是普普通通的上了年份的民房。
從任務地點過到這裡來,確實只花了九分半種。
然而意料之中的沒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畢竟時隔多年,朝倉家早早就搬離了,現在裡面住著的不知道是房子的第幾任主人,得不到什麼消息也算是情理之中的。
不過我本來也沒做什麼期望啦,只是抱著一個既然知道了就來看看的心態。
因為沒什麼收獲,時間又還充裕,於是我們決定先回去逛個街再議其他。
剛好陪悟去買他心心念念了兩天的「網紅推薦」小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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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宿的街頭還是一如既往的多人,我們沿街順著人流的方向向前走著,悟在前邊看著導航帶路,傑跟我在後邊跟著他,我要更往後一些。
時刻保持著今天確定下來的安全距離,直到排起隊時才打破。
店面的距離不遠,走了一會兒就到了。不是那種可以室內就坐用餐的店鋪,而是直接排隊購買的鋪子。
可能因為是「網紅推薦」的關系,排隊的人還不少,我站在隊伍末尾往前看清,預估也是要十分鐘的。
等待時間有些無聊,我站在隊伍裡發著呆,頭側歪著抵在傑的手臂上,壓了小半個身子的重量給他。
這隊排得我已經開始感到困倦了,突然間我的余光好像掃過了什麼,我猛地一下站直,立刻就從瞌睡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我回頭的速度一點都不慢,但是因為人流量實在有點過大,剛剛出現的那抹藍色身影早已經隱於人群中消失不見了。
我只來得及丟下了一句「你們等我一下。」就連忙向著他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我不知道是我真的看到了,還是其實只是我精神不清醒時的幻覺,不,不會是幻覺,這個身影,跟站在我身邊的人一般的模樣,我才不可能看錯的。
我逆著人流往前跑著,直追到一個亮著紅燈的斑馬線前。
我看到他了。
我確信的,我看到了傑。哪怕只是一個背影。
不是學生時期的他,我的意思是,或許是十年後的他。
但川流不息的車流一下又一下的擋開了我的視線,我只能在間隙中緊緊地盯著對面一身袈裟的傑越走越遠。
終於綠燈亮起。警示燈交替的那一刻我連忙追了上去,可是半個紅燈的時間差已經讓我又丟失了想要追趕的目標。
我只能按著剛剛得來的些許印像找去,希望我的運氣能好一些。
我沒有發現周邊越走越偏離了主干道,又到了一個設立了紅綠燈的小路口,
一個藍頭發的人影正正出現在在路中間,路上很空,但剛好這時有一輛車飛速略過,卻一點也沒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一個人形的特級咒靈。
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大馬路上。
還不遵守交規。
他看到我看到他了,扯起了一個挑釁的笑容,走了過來?
這個咒靈完全無視交規走到了我的面前站定,眼神欠揍得讓我感覺拳頭有些硬。
然後他看著我說,「原來就是你嗎,失落的寶藏?」他說話的語氣跟他的表情一樣討厭,似乎還在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我,「放心,小寶貝,我不會殺你的,畢竟是……尋找多時的鑰匙啊。」
胡言亂語,現在的咒靈是沒受過義務教育嗎,怎麼說起話來七倒八歪的,還有莫名其妙的形容詞,他不會是跑來炫耀自己詞彙儲存量的吧?
雖然我沒有完全聽懂他具體的意思,但我還是忍不住要說:
「誰給你的膽……這麼跟我說話?」
我身後咒力泛起,在話音落下的同時凝成數道咒刃齊發,使得對面的咒靈不得不四處閃躲。所以說,他怎麼敢的啊。
「殺不殺我,你夠格做這個選擇嗎?」
這可不是跟後輩們的訓練賽,不會有放水一說,趁著四周剛好沒人我直接下了個帳,直接開大要教他重新做靈。
平A是不可能平A的,打這種普信靈我們通常講究快狠准。一點讓他反應的余地都不給。
但我沒想到這個咒靈確實有點東西的,實力是比平常遇見的路人靈強上不少,不僅能變大變小變奇怪地跟我打起來,還有時間大言不慚。
說什麼要不是不能殺你現在你就完蛋啊,之類給自己挽尊的話。
我可聽不得這個,下手更加狠了起來。該說不說,雖然這個咒靈不太會說話,但他閃避這門課修得實在不錯,有好幾下致命點都被他躲了過去。
他其實想逃的,要不是我咒術師基本素養學得好,提前下了個帳,說不定真就要被他逃走了。
結果話沒說完,我的帳就沒了。被從外頭打破的。
一發『赫』過來,什麼都沒了。
「喲奈奈,等的有點久我們就先過來了。」他站在那邊,提著購物袋衝我揮了揮手。
他笑得一臉乖巧,乖得我什麼話都沒有了。
關他什麼事呢,他只是好心丟了個助攻。
怪我不該隨手下了一個敵友不分的帳。
「拋下我們來打咒靈嗎,你怎麼這麼敬業呀。」他拎著購物袋走了過來,推了推墨鏡,「噢喲,好像被跑掉了耶。」
「哇,傑,有只咒靈從我的攻擊下跑掉了耶!」他像發現了什麼新玩具一樣,迫不及待地要和好朋友分享。
「明明是你懶得瞄准隨便丟術式才會這樣吧。」難得見到好友失誤的傑毫不客氣地嘲笑道。
他們都並沒有把放跑了一個特級咒靈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對他們來說咒靈早死晚死都得死,這次跑了,下次再打也是一樣的。
其實我的想法跟他們也是一樣的,唯獨讓我在意的一點是,他跟今天我追著的人是否有關系。還有那句「畢竟是……找了很久的」話讓我有點在意。是誰在找我,雖然膽大,但能讓一個咒靈能說出「不殺你」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總覺得這個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咒靈不是無緣無故讓我遇上的。冥冥中一定有些什麼聯系。
還有那個疑似成年傑的身影……
被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咒靈打斷後,再追上去幾乎是不可能了。
難道這只突然出現的咒靈他是故意來阻擋我追上去嗎?
「我好像看到傑了。」沒等他們詢問,我就把突然做出這樣舉動的原因告訴了他們。
「……」
但與我不同的是,他們沉默了一下,然後用一種我不太說得上來的語氣告訴我。
「奈奈,或許你看錯了。」
這怎麼會!雖然沒有看到正臉,但是,但是,我有點迫切的想要再解釋,我怎麼可能會看錯傑呢。但著急之下語言都組織不通順了。
「抱歉啊奈奈。」反而是傑,語氣溫柔地安慰我說,「現在的我應該已經不在了才對。」
他像是在談論一個不相干的人一樣,一本正經地講這種戳人心窩的話。
「可,可是,萬一……」
「奈奈,是悟動的手,不是嗎。」他輕輕地打斷了我,「你應該最相信我們才對。」
相信他們……傑倒是很相信自己死在悟手上。或許說他能理解自己的意願。他也相信那種情況下悟如果要動手的話不會留手的,因為他也了解悟,他知道他會有什麼做法。
他理解自己的死亡。
悟也是,我也該是。
「抱歉……」我突然發覺到自己好像不應該提起這件事,這樣說就像是看低了他們一樣。
就好像有一種明明我是應該理解這個事的人,卻沒有對此給予足夠的信任。
「沒事啦奈奈,有什麼好抱歉的,可以理解的哦。」
我覺得他們像在哄小孩一樣哄我,但傑心情挺好的,對此他的解釋是,「畢竟是被在乎著嘛。」
我看不懂,傑對自己的終局也太風輕雲淡了一點,這難道就是境界嗎。悟都沒有比他看得開。
所以我想,今天的事情還是不要告訴另一個他好了。我不會再犯第二次錯的。
我們回到學校時,剛好碰上了也從外頭回來的【悟】,他在我的兩個隊友面前叫走了我。
啊,他能這麼輕易成功的原因是因為我主動跟他走了,因為他說我之前拜托他的事情已經有進展了。
於是我在一聲「什麼事要拜托他我們卻不知道啊!」的背景音下過去拉著他就跑。
「所以你查到什麼啦?」剛回到他的房間,我就迫不及待的問起情報來,他也沒吊我胃口,直接就把東西拿給我了。
「都在這裡啦,你先看一下。」
我在他的沙發上坐下,他打開冰箱拆了一盒草莓牛奶過來遞給我。然後也在我的身邊坐下,靜靜地等我看完。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的有嚇到。
跟我之前的推測,既符合又不太符合。
小野寺美智子,
居然,
是個普通人?
朝倉家是個普通的家庭,這個普通說的不是階級層面上的普通,而是能力分類上的。
就是不是咒術家庭的意思,當然有很多這樣的情況啦,比如傑的父母就是普通人,他確實一個實力超強的咒術師。所以光看父母分辨其實是不准確的。
但是能查到的資料上看,朝倉家出乎意料的能往上追溯得很遠,並且世世代代都是普通人,從未出現過哪怕一個咒術師。
這就很難說了。全家往上追溯到祖先都是沒有咒力的普通人,後代沒有咒力的可能性大幅度提升。更何況能查到的情報裡,小野寺美智子確實沒有表現出一點咒術師的樣子。
無論怎麼看,都只是一個嫁給了咒術師的普通女性。
「她的夫家小野寺,才是有傳承的咒術家族。」
我看著悟指給我的那個人名。
美智子的丈夫,小野寺蒼吉。
*
第52章
五十
小野寺家說是有傳承的「家族」也不太合適,因為這個家實在是人丁凋零到稱不上是「族」。
但確確實實也是有點歷史能夠追溯的傳承未斷絕的隱世咒術師家族。
因為常避世(指避咒術界)的原因,所以能查到的資料不多,但如果專門去調查的話,還是能發現小野寺家一直是以龐大的咒力見長的。
所以是身為普通人的朝倉美智子嫁給了咒術師小野寺蒼吉嗎?
「那麼這個人現在在哪呢。」我翻看著資料,對於小野寺的信息竟然堪堪只有一頁紙,實在是太少了些,隱世也不至於這麼能隱的吧。
哪怕我還沒有告訴他,但幫我查了這些資料,憑悟那麼聰明的腦袋,或許多少也有些自己的猜測了。所以他的語氣有些遲緩,「小野寺蒼吉的話……應該是已經過世了。」
……
啊,也過世了嗎。好像也不是太令人沒想到的樣子。
「你干嘛這樣看著我?」悟一直鐘愛在我面前把眼睛露出來,過去還不太明顯,但現在的他不管是眼罩也好墨鏡也罷,都不太戴著出現了,但我覺得也挺好,畢竟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好看到我偶爾會不由自主得定定盯著它們走神。
所以此時我很輕易地就捕捉到了這雙眼睛裡的奇怪反應。他在擔心什麼,我嗎?
「沒有啦,沒事兒。」他看看我似乎並沒有什麼太過不好的反應,於是含糊過了這個話題。
我沒有在悟的房間待太久,把手上的情報從頭到尾翻看了一遍後便起身告辭了,打算回去再仔細地研究過來。
但剛好同時收到了一條新的信息。
或許今天是什麼利於情報收集日,說巧不巧的,之前拜托過的柯南又剛好傳了一份文件過來,剛好給今天的情報又打上了一份補丁。
一處地點。
雖然沒有多查得出什麼,但這是有關小野寺美智子的最後一處地點。
竟然還附上了大致範圍的地址。
我想要去的,悟也知道,於是他直接出聲自薦要陪我一起去。
我想了想,雖然只是去找找線索,但是誰能拒絕一個好用的五條悟呢,其實我並不是個喜歡自己單人行動的人,也很習慣他陪著我外出,但是他最近的行程真的還能夠加塞嗎,我對此充滿疑問。
「你不要把事情壓在一起忙然後陪我去哦?」
「放心啦奈奈,那些事對我來說都不值一提的啦。」他表示讓我放心,他的工作簡單到隨隨便便就能搞定的。
好吧,他從來擅長用任務時間摸魚。
那麼問題只剩下怎麼跟傑和悟他們說暫時拆隊了。
正想著,剛出門就遇上了傑。
「傑,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悟呢?」我上前去跟他打招呼。常跟他一起出沒的另一位居然沒有在場。
又他偏了偏頭指向自己的房間,示意自己剛放好東西出來。「那家伙拉著學弟們去訓練場了,我回來放點東西正准備過去看看。」原來是被拜托了做陪練。
「你的事情聊完了?」他應該是看到我從【悟】的房間裡出來,於是詢問了一下。得到我的點頭回應後又接著關心道,「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發生了什麼嗎?」
咦?我摸了摸自己的臉,他不說我也意識不到,臉色不好嗎?
「傑,如果……」我的母親是普通人的話。
等一下!我在干嘛,我想問什麼。
先不說小野寺美智子到底是不是我的媽媽,關於是否普通人這話我為什麼要問他。我不該問的。
「沒,沒事了。嘿嘿。」我干笑著結束了這個話題。他像是沒有看見我的僵硬一樣,也沒有繼續深究,而是轉而詢問我:「那要一起過去嗎?奈奈。」
「好哦好哦,你等我一下。」我一口答應。
我讓他在門口等我,自己進到房間裡把文件夾放好,順便拿了兩盒草莓牛奶出來跟傑一人一盒。
我們循著訓練場的方向走去。
高專很大,人卻很少,一路上空空蕩蕩的,只有我們兩人走在樹蔭下,我側頭望著身邊的少年,在斑駁的樹蔭下,他的神色比初見時好了許多。憂愁消融。
「傑。」本來是閑聊著天的,我突然正經地叫了他一聲。
「嗯?怎麼了?」他像往常我每次叫他時那回應我,我看著他側過臉來詢問我,突然想到好像我每次只要叫他,或是同他說話的時候,他都會這麼認真的回應我。
他的回應不是那種會讓人感覺很鄭重的,卻也能讓你覺得自己的話有很好的被在意著。
啊呀糟糕,美色襲人,我本來想說什麼來著。
我回了回神把奇怪的想法甩出去,重新正色起來。
「傑。」我又叫了他一聲,隨後問道,「在傑的心裡,我們的感情好不好呢?」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怔楞了一下,下一秒又笑起來,「當然是好的。」他不做拖延地肯定道,看著我語句清晰,「是很好的,毋庸置疑。」
他先回答了我的問題,下一句才表達自己的疑惑,「怎麼會這麼問呢?」
「沒啦,就是想知道……」我當然一直都知道我們幾個的關系很好,也很開心他毫不猶豫的肯定這一點。只是這時候開始為心底的問題躊躇起來。
我抬起頭來望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
「那有足夠好到,可以把性命交給我嗎?」
我一動不動的望著他,試圖讓自己不錯過他眼中的任何情緒,但我基本沒有成功捕捉到什麼,除了些些驚訝和隱藏著的笑意以外。
他應該也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但他依舊沒有先表達自己的疑惑。
或許是我問得太過正經,於是他的語氣也很正經。
「可以哦,奈奈的話。」
怎,怎麼一問不問的就答了啊,這麼隨便的嗎,我可不是在開玩笑,我剛下開口,他又再我之前說出了一句本該我來說的話。
他說,「定個束縛吧?」
「你怎麼知道?啊不是,我是說為什麼?」我有點慌亂的反問。
「因為我看奈奈很認真的樣子啊,我也不想自己的回答被誤會?」那你也不用一上來就說「定束縛」那麼大單的話吧,真是嚇到我了。
「那內容呢?」
「不知道啊,奈奈定吧。」感情你都沒想到什麼就說出來了啊,還我還以為被猜到了劇本。
「本來按我的想法應該是我跟你說才對的嘛。」我清了清嗓,向他伸出了手,重新接回了話題,「傑,定個束縛吧。」
「好。」他也伸出了手牽上我的。簡直順從到任由我作為的樣子。
「那麼內容是……」
隨著我的話音落下,我與傑之間的束縛宣告成立了。
我心情很好的放開了手,感覺心裡一大擔憂被卸了下來,連走起路來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當我們去到訓練場時,他們已經進行到中場了。
三打一的局面,他們完全在同齡的悟手上討不到一點好。
被欺負得好慘啊。說是這麼說,但其實,我看著場上的發展,悟意外的有教學天賦?雖然點歪了一點。
「喲,傑,奈奈,你們來了啊∼」場上唯一清爽的少年,向著我們的方向大幅度的揮了揮高聚起來的手,然後對我身邊的傑說:「不如換人啊傑。」
傑好脾氣的一笑,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回應。
他放出了好幾只咒靈,在學弟妹們「哎哎哎?」的表情中緩步踏上場去,接過了悟的活計。
「接下來,請多指教?」
……
下了場的悟直接蹭到了我的身邊,開始找些閑話來發問,「你們怎麼會一起過來啊?」
「當然是遇到了就一起過來咯?」
他用廢話問我,我也用廢話回他,總之我們很和諧地在場邊聊起了沒營養的天。
這時我收到了一條新的信息。
而傑,傑看起來丟出了咒靈們之後也想過來加入的,但這樣也太不好了,畢竟他不是沒有禮貌的五條同學,於是他還是好端端的站在場中「指導」著學弟妹們與自己的咒靈搏鬥。
直到他們的老師終於堪堪來遲。
明明身為班主任卻最後到場什麼的……放在他的身上完全不奇怪啊,我看著上去跟學生們打起招呼後被嫌棄的男人,原來他本來是有課的嗎,剛剛悠閑到完全沒看出來啊,我懷疑要不是我先告辭了,他能放著一節課接著跟我聊。
不過現在也沒差別,他發現自己的學生們已經有人幫忙「教導」後,雙手一攤,毫不負責的想要坐起甩手掌櫃。接著被緊隨而來的夜蛾校長制裁了。
「你倒是給我有點當老師的樣子啊。」
「略略略,像你一樣嗎,我才不要,會早衰的啊。」他完全不care老師的怒火,甚至還更加拱火道,「都是因為夜蛾你一直這麼正經才會顯老啊。」
「什,什麼?」夜蛾聽聞下意識的舉起了手搭在下巴上,下一秒被嘲笑後才反應過來,但人已經跑遠了,簡直有火發不出。
夜蛾過來是給兩位高中生「最強」發任務的。
咒具的事已經有消息了。關於具體位置在哪的重要消息。
高層那邊給的,要求就是不會送過來,要我們自己去取。
其實這個要求不說大概兩位也是會自己去的,畢竟是重要東西,多經人手反而還不放心呢。
所以這個要求既然說是「要求」,當然並沒有那麼簡單。
「就是得把那邊的任務都順手完成了唄?真會壓榨人啊。」悟吐槽著,雖然不是什麼大問題,但也很麻煩啊。
「或者可以說是『沿途』。」用詞被糾正了,聽起來壓榨程度猛升。
「那老子過去直接拿了走人呢?」
這話其實說得沒有問題,畢竟是外來人士,拿到了咒具直接揮手離開別人也拿這沒辦法啊?怎麼能保證DK們認真完成任務啊?
「所以奈奈不能跟你們過去。她這兩天跟回悟。」夜蛾指了指自己年長些的學生,轉達了「要求」。
「哈?」慘遭剝離隊友的DK直接怒了,剛想要說點什麼話卻被我扼殺在了萌芽裡。
「好。」我拉著他,應下了這個話題。
「奈奈??」他不敢相信我就這樣一秒倒戈了。
「哎呀……」我晃了晃他,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話好說,只能毫無內容的「哎呀」這樣子。
然後有些心虛的不敢看他們,畢竟我剛好需要去一趟【xx】嘛,現在我還沒提就剛好撞上這事了,實在不能辜負這個巧合,於是我一言不發,望天望地就是不說話。
悟以為我只是不想在這種時候多惹事,於是再不滿也按下了。
「老老實實等我們回來啊。」他叮囑我,什麼要多吃飯,早睡覺還有「有年紀大的奇怪人士來搭話不要理。」
心虛如我,也不管他說了什麼一個勁地「聽到了聽到了嗯嗯嗯。」
然後他才安心放過我。
年紀大的奇怪人士:「……?」
雖然不爽,但也沒有完全不滿,因為:「你們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她的。」 ??
*
第53章
五十一
我跟悟正在去往【不重要的地名】的路上,同時悟跟傑已經出發去往京都接咒具去了,我也沒想到最後這個咒具在的地方居然是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的京都郊。
我撐著下巴看著車窗外沿途的風景,回過頭時發現悟在看著我。
「怎麼了?」我問他,他笑笑沒說話,只搖了搖頭表示沒事。
我當下也不繼續看風景了,而是跟他聊起了天來。
我們的話題網大的可以裝下天南地北,但最後也繞不過傑。
啊,一不小心又聊起了傑呀。
我最近總是想知道後來的傑如何,雖然剛開始總覺得他不是我的傑,但那還是傑,所以我想知道。
悟也不吝於告訴我,後來的傑想法如何,做法如何,像是重新認識後來的他一樣,每回聊起來時總有我上一次沒聽過的細節。
「啊,倒是有一句話有些奇怪。」
他說到了「百鬼夜行」的那一天,說傑臨終前給他留下的一句話讓他怎麼也想不出合適的解答。
「他說了什麼?」他的說法讓我不禁好奇是什麼話能連他都解釋不出來。
「我是真的沒想明白。」他重復了一遍,傑當時說的話。
傑背靠著小巷的牆壁,望向前方的悟,只低笑著說了一句:
【真是的……便宜你了,悟。】
他是突然間說出來的,悟一直沒想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有什麼好便宜了他的,不管他後來怎麼扯解釋都覺得有些對不上號。
還有當時傑看他的眼神,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洞察感,像知道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一樣。
……
我在悟的背上醒來。
看來是又在路上說著說著話就睡著了,我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打量了一下周邊陌生的風景。
「我們到哪了?」
「應該就是這附近了。」他在我的示意下把我放下。
我掏出手機,在導航裡重新輸入地址,左右轉了轉身確定方向,是往左,不對是後面還是。
說真的,這種電子導航方便是方便,但對於我來說還是難能上手,指示標總是轉來轉去的,當然我認為是網絡不好的問題,絕對不是我不會看。
正說著呢,手機就被一只手抽走了。
「干嘛啦。」我伸手想要搶回我的手機,但我越伸手它就被舉得更高,甚至越舉越高,我不得不跳起來試圖夠到它,但在悟的身高壓制下這些怎樣都完全沒有作用。
隨便我如何撐著他的手借力往上跳,他就是單手把東西舉得高高的,左閃右閃,有好幾下我都以為自己要成功了,結果只是指尖堪堪劃過手機就又被他躲了過去。
感覺自己像是被逗貓棒耍著玩的貓。
「還給我啦!」
我鼓起臉看著他,再一次跳起時被他手臂凌空一攬,直接攬進了懷裡。
他還是單手舉著我的手機,但身體前傾,另一只手箍著我的腰貼緊他,而我不得不隨著他的體勢下腰後仰。
我被這一瞬間的操作驚得跳起時舉高的右手也忘了收回來。單手抵著他的胸膛想把他推開,卻直把自己的腰推得更下,他簡直石墩一樣的,動都不動。
「反正也看不懂,看它還不如問我呢?」因為我顧著看手機太久而沒有搭理到他,他就超級幼稚地把我的手機搶走了?
何至於此嘛。我一臉不贊同的望著他,他則完全當做沒看見。
「這麼大個我站在你面前,你還是滿眼的手機哎……」他直起了身子,把我往上掂了一掂,哪怕他把我的手機搶走了,我還是一心只想著要拿回來,「太傷人家的心了啦。」
「你傷心為什麼要丟我的臉呀!」我也收回手,兩只手一起推按著他的肩膀,努力要把自己從他身上掙脫出來。「放開我放開我。」剛剛鬧起來沒在乎,現在才注意到,雖然街上人少,但也不興這樣玩呀。
「哎——確定嗎?我現在松手的話奈奈就要摔下去了哦?」他保持動作不變,眼神示意我現在的高度。其實也沒有多高,懸空了一些罷了,只是他松開手之後我能不能站穩的問題而已。
「那你就不能好好把我放下來嘛?」一定要說松手就是單純松開手,連彎個腰都不願意的嗎。
我瞥了他一眼,嘟囔道,「好過分。」直把他囔得笑開了花。
他終於把我放了下來,還好心的整理了一下我有些打亂了的頭發,他對這事做得很是應手,我乖巧的站在原地任他動作。
他最後把我的發絲別到耳後之後,又揉了揉我的腦袋,說,「應該就是在這附近啦,我去問一下路。」
他這一揉不就又把我的頭發揉亂了嘛……
我看向他剛剛指過的,位於不遠處的小便利店,這地方實在是太偏了,連便利店都是小小的一家。
「回來給你帶水哦。」他把手機還給了我,說道。「還是想喝點別的?」
「水就好了。」剛睡醒嗓子確實糊糊的,所以我一直有喝水的習慣,當然他們也有給我遞水的習慣啦。這時候喝飲料之類的反而會讓我覺得更難受。
於是得到答復的悟便走去便利店裡買水順便問路了,
我就站在路邊等他。
好不乖巧。
只是站著站著,我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啊?我為什麼不能跟著一起過去,而是要傻愣愣的站在路邊等他回來?
悟看著也完全沒想到這一茬的樣子,我忍不住就自己笑了起來,真的有點好笑,這是人傻傻一塊去了。
於是我跟著走到便利店去。
我推開門走到便利店裡,剛好看見悟拿著水在前台結賬。
於是我也走到前台去,剛想跟悟說話。就被「嘭」的一聲打斷了。
是水瓶脫手掉落砸到櫃台上的聲音。
我轉眼望去,前台站著的是一位略顯蒼老,但周身穿著打理整潔的女人,她怔怔地望著我的方向,手還保持著拿起水瓶的姿勢,哪怕她拿著的水已經脫手掉到櫃台上了。
情緒外露得有些讓人在意的過分。
悟側跨了一步擋在我面前,阻擋了大半她看向我的視線,他從櫃台上撿起摔落的礦泉水瓶後,盯著眼前的女人問道,
「小野寺……美智子?」
被提問的女人根本沒有搭理她,而是一個勁的越過他,讓視線重新牢牢地停留在我的身上,我被她的目光看得一瞬間的不知所措,不敢動也不敢游移與她對視的目光。她的身體好像在微微顫抖著,連聲音也是,她像是面對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地開口,「奈奈……」
……
我此時正身處一處小居室內,正是便利店後門往上走的二樓。
剛剛那名一見面就喊我「奈奈」的女士正跪坐在我的對面,向我遞來一杯熱茶。
這件小房子是真的很小,或許沒比我在高專的那間房間大多少,很多東西看起來都很陳舊了,但被收拾得很干淨,沒有塵埃,一點也不雜亂,正如它的主人那般看起來井井有條。
向我遞過茶杯的雙手十指並不纖細,我接過時碰到了,觸感有些粗糙,我順著手望向對面的女人,這個距離能讓我很清楚的看到她的眼周已經布上了細紋。
超出了四十歲年紀的衰老。
我捧著茶杯,聽到了她暗藏哽咽的聲音。
她的視線從未離開過我,她說:「奈奈,我是你的媽媽。」
——我惶惶不安的猜測終於得到了定論。
原來小野寺美智子,真的是我的……
「哦哦,原來是丈母娘啊?」 ??我悲傷疑惑的氣氛完全被打散了。
我猛地轉過頭去看向從進門就開始變得不太有存在感的悟,沒想到他低調了那麼久第一句話上來就這麼語出驚人。
而被盯著的悟反而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還對我扯了一個大幅度的笑容,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分點後轉回頭來,發現美智子也在側頭看著悟。
「啊……那個,不是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釋什麼,只是平常不在意的玩笑在所謂的第一次見面的「長輩」「母親」面前,還是讓我感覺到了一絲尷尬和羞意。於是又給旁邊的白毛飛了一個眼刀,都是怪你。
好在美智子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禮數周全的對一上來就管自己叫「丈母娘」的悟點了點頭。
「久仰大名了,五條大人。」
看來她知道悟是五條家的家主,或許這也正常,沒什麼人不知道的。
悟可不會拿五條家的架子,果然他對此十分隨意地說道「叫我的名字就可以啦,實在不行『女婿』也可以。」
喂,在我初次見面的媽媽面前你在說什麼鬼話啊!我在桌子的遮擋下偷摸地往他的大腿上擰了一把。
可惜沒怎麼擰動,這人是鋼鐵做的嗎,肌肉也太硬了吧?坐在位置上我也不好明目張膽地換地方再擰,只好暫時先放過他了。
我甩了他一個【回去再收拾你。】意味的眼神。
【好哦。】
呀,這人完全一點知錯的跡像都沒有的哎,都不敢奢望他悔改了。
好在美智子看起來並沒有把他後邊的胡話放在心上,但也隨著他的要求轉變了稱呼。
「悟君,感謝你對奈奈的照顧。」
並不是隨口的客套感謝,美智子是真真切切的彎下腰向著比自己年紀小得多的「後輩」致謝。
態度鄭重,她是真的由衷的在感謝悟。
這個態度讓悟都正經了不少,他擺正了姿勢,回應得十分認真。
「如果是指照顧奈奈這一點的話,我完全不需要感謝。因為我完全是出於本心來對待她的。」
不是因為要求,也不是因為被誰拜托,而是真心想要對一個人好的心意不需要被誰來感謝。
他正經地讓我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應,但好在需要作出反應的不是我,而是美智子。
她笑了起來。語氣溫和,「無論如何,作為一個不稱職的母親,我還是要感謝你。請收下吧,悟君。」
「感謝的話不如把女兒交給我?」他來了精神。
「這一點的話不可以哦。」又被美智子直接按下了。
「所以,那個……」我長了張口,「媽媽」兩個字還是卡在喉間,我……不太習慣,或者說突然如此,我實在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反應才好。
好在美智子並沒有在意,而是想知道我想說些什麼。
「我聽說……您已經死了,而且為什麼,是我的媽媽?」
美智子明明被宣告死亡卻還或者這件事雖然奇怪但也並不過於離奇,因為只要有心做出這樣的局面並不困難,唯獨讓我難以明白卻又已經做出大膽猜測的是,我從二零零六年,以十七歲之齡穿越而來,為什麼,二零一八年四十歲的美奈子,會是我的媽媽。
其他的疑問,與之比起來,似乎都已經不太重要了。
在我得到答案之前,其余的,都可以往後稍稍。
為什麼呢,穿越了十二年的我,會在未來看到自己從未逢面的母親。
她卻只有四十歲。
*
第54章
五十二
我叫小野寺奈奈,目前跟我十年後的好友五條悟因為要尋找某些線索來到鄉下。
而現在正坐在我面前的女人自稱是我的媽媽,剛剛甚至還以我母親的身份向我的好友以照顧我為由道謝了。
悟看上去對現在這個情況並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也不知道他對於這些是相信了還是沒相信。
畢竟這確實是個奇怪事。
因為我是個穿越來的,這件事應該該知道的人都已經知道了。
而我穿越前跟我身邊的好友同齡。沒錯,現年二十八的五條悟先生曾是我的同窗兼好友。
所以我如果正常長大的話今年也該跟我的好友一樣是二十八歲才對。
排除穿越這個離奇事件以外,這件事情說到這裡位置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邏輯十分通順。
我只是平平無奇的從2006年穿越到2018年罷了,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下面說回我面前的女人,我曾猜測過,剛才也在她嘴裡得到了答案的所謂的我的母親。
朝倉美智子,現在應該叫做小野寺美智子,據小偵探的可靠消息來看現年四十歲。
幼稚園的小孩子都知道,四十減二十八等於十二。
——相差十二歲的我們怎麼可能是母女啊!!
哪怕我跟對方有極其相似的外貌,還有相同的姓氏,她同我說話的語氣也十分真誠。
按正常情況來說我應該是要如此質疑的,但現在不正常就在我是一個跨越過時間的人。
時間這事在我這裡說不定就不正常。
並且我在美智子的照片上看到了導致我穿越的咒具。似乎可以更佐證了一些猜測。
但推測終究只是推測罷了,真相如何,我其實仍未得知。
真不巧,我還是嘚從別人的身上的到答案。
「我真的是你的媽媽,奈奈。」美智子知道我抱有的疑問很正常,她也只是緩了緩聲音,溫柔得看著我,「需要的話,我們可以做一個親子鑒定的。」
一話絕殺。什麼相似,什麼解釋,都不如這一個正正經經不容置疑的證據。
說我們是母女關系,不相信的話,做一個親子鑒定就好了。這話一說,實在是能把我的懷疑一降再降。
於是我們不再糾結媽媽和女兒的問題。
我近日以來堆積在心底的疑問全都得到了解答。
而在解答之前,美智子還是看了一眼坐在我身邊的悟。我隨著看過去,他坐得很平常,也是很能及時保護我的姿勢。
我知道美智子在顧慮什麼了,在悟開口說出「那我走?」之前,我搭上了他,轉頭向美智子說,「悟是我的朋友,我想我沒有什麼事需要瞞著他。」
我的意思是他不用回避,而且與其讓我回頭再復述一遍,還不如讓他聽完全程呢。
我說出口的原因當然也是真的,對我來說,沒有什麼能重要過讓我瞞著他。
像是知道我的心聲一樣,不需要我再詳說,美智子已經默認了他在場,開口將我想要知曉地事情娓娓道來。
這果然不是我的第一次穿越。
美智子很有條理地從最初說起,「奈奈,其實你是2001年出生的。」
我很喜歡這種說話的方式,沒有冗雜的鋪墊,第一句話就直擊重點。
「當時是十二月的最後一天,我們將你送往了過去。」她停留在我身上的眼神依舊柔柔的,又像是不舍錯過一分一秒般不願離開。
「看來是去到了……」
「一九八九年。」我接上話,回答了她。
原來,在我才出生的那一天,就從2001年回到了1989年。「但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一個問題暫時解答了,但同時又帶出了很多新的疑惑。
但好在,不管我的疑惑有多麼多多麼雜亂問得不講章法,美智子都很耐心詳細的回答了我。
「你的爸爸,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你已經知道小野寺家了嗎?」
我想到那份字數稀少的資料,點了點頭,「但我也只是知道了一點而已。」
「那你應該知道小野寺家的咒力非常龐大這件事了吧。」
「嗯,我知道。」我甚至一直為此困擾,原來這就是源頭。
「穿越時空不單是僅僅依靠一個人為造出來的咒具就能實現的,它原本也不過是一個可以用來防身的放大器罷了。」
美智子說,照片上的她當時將咒具掛在脖子上,是小野寺蒼吉送予她防身用的。本來只是單純的用來儲存咒力和放大效果的咒具。
所以我原來拿它來儲存咒力的用法意外的沒用錯耶。我暗想著,接著聽美智子繼續說道,
「穿越的條件,其實是小野寺家人的龐大咒力和咒力性質,雖然小野寺家的咒力是很龐大,但也沒有大到足以隨意地使人穿越,所以需要加之咒具輔助。蒼吉後來自己改造了那個咒具,所以雖然不多,但它也算得上能有讓人穿越時空的能力了。」
意思是,雖然其實本源是因為小野寺家的咒力,但這個咒具確實也可以使人穿越。並且通過咒具穿越過的人,只用再輸入同源的咒力就可以回到原來的地方。
比如我,作為小野寺家的後代,我的咒力與我的父親小野寺蒼吉同源,所以當時才會在打開咒具後被帶回現在。
而傑和悟的穿越,美智子給我的解釋是,「或許因為當時的咒具裡儲存著你的咒力,他們再將自己的咒力輸入進來時就再次觸發了。」
原來這才是他們穿越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咒具,還是因為我。
高層當時收走我的咒具,說不定也是為了研究這個呢。
穿越時空,可以令多少人趨之若鶩的事啊。
再說回正題,穿越的過程我已經明了了,那麼原因呢,還有……
「那麼,他呢?我是說我既然還能找到你的話……」那麼她的丈夫,同樣請報上宣告死亡的我的……父親,小野寺蒼吉,在哪裡呢?
不得不承認,我對此抱有一些期望,希望他們同樣是「假死」後隱姓埋名的期望。
不想聞言後的美智子,垂下了眼簾,想我表露出了愧疚的情緒。
「抱歉啊,奈奈……」她掩蓋下了眼裡的情緒,「蒼吉的話,確實在讓你穿越的那一天就已經去世了。我親自處理的後事……」
「抱歉啊,奈奈,讓你一出生就孤單一人。」
小野寺再龐大的咒力也不能隨隨便便挑釁時空。
小野寺蒼吉,我的父親,在我出生的那一天耗光周身咒力送我離開,同時獻祭了自己的生命用以抵消我十二歲時因為時間線錯誤而導致的死亡。
將我送往過去本就是走了一個悖線,當我的進程走到2001年的生日那一天,終有一秒是過去與現在(十二歲與零歲)的我重合。
但這是不被允許的。
所以當時「錯誤」的那個我必將會消失,而「正確」的那一個又會被送往「錯誤」的時間上,如此只能循環反復。對此最好最好的猜測就是,我會落入一個永遠十二歲滅亡的輪回。
所以為了能讓我在原本不該存在的時間線上安全存活,並能變成「正確」的向前走,我的父親毅然決然的獻祭了自己,一命換一命。
所以那一天我才會心髒驟痛,深陷昏迷,也所以那一天我才會平安無事,照常蘇醒。
因為在我還不曾知道的「未來」,有一個人用自己的生命延續了我能繼續向前進的道路。
我捧著熱茶打了個顫,不是害怕,而是……我已經不知道我的感覺了,是震撼還是其他別的什麼。
只是我的鼻頭猛地一陣發酸。
許久才像發條老舊了的玩具一樣,緩慢地眨了一下眼。
「他,我是說……父親?他……」我的語言組織系統像是宕機了一般,開始語無倫次。
「蒼吉的話,或許會更希望你稱呼他為『爸爸』哦?」美智子溫柔且耐心地話語讓我緩下神來。
「……爸爸他,」我好像能很好的喊出這些令我感到陌生的稱呼了。「不是,是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為什麼要把我送回過去呢,甚至不惜以生命為代價。
「因為有人想要傷害你。」媽媽回答的很堅定,甚至還能從已經平靜得語氣中讀出她對那個人的厭恨。
但她卻沒接著說那個想傷害我的人了,而是轉而從別的方面解釋道:「奈奈,其實不僅是小野寺家,朝倉家的咒力也很特殊。」
「朝倉?」媽媽提起了我沒想到方向,而我明明不久前才看過朝倉家的情報。「朝倉不是普通人嗎?」
「從外在上看,是的。」她認可了我的話。
「但內裡其實是被壓制著咒力吧。」悟開口說道,我從來都相信他的眼睛,能這麼說,他就一定是弄明白了。
果然媽媽肯定的點了點頭,認同了他的說法,「沒錯,其實我們只是咒力被壓制在體內不得施展,除了知道得多一點之外和普通人沒有變化。」
「我們的咒力來源……是數代的咒力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雖然度被壓制著無法運用。」
聽起來像是被詛咒了一樣,後代的咒力會一代比一代高直到離譜的程度,卻一點不能施展出來,不僅自己用不了,別人想要也要不去,放在朝倉家的身上僅是雞肋。
只除了我,作為小野寺與朝倉結合下誕生的孩子,我不僅同時繼承到了父母雙方的咒力,還能調動使用出來。
「所以,作為我們的女兒,奈奈你擁有的咒力遠比你想的要巨大得多,未來甚至會更加龐大,才會造成你身體上的不適……」
「也因為這樣的原因,你被人盯上了。」
「被誰呢?」我問道。
「被一個垃圾。」媽媽的語氣瞬間充滿了怒氣。
額,額,從垃圾這個形容上我也能感受到了,「抱歉奈奈,媽媽也不知道那個人真正的名字,畢竟他一天一個樣,自報的家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只能用一個代稱替代了。」
我忙表示沒關系,這代稱也沒什麼不好的,簡潔明了,能做出這種害人家破人亡的事的人,稱一聲「垃圾」確實不為過,不怪媽媽如此憤恨。
「他盯上你,就是因為你的咒力多到可以實現他那個黑心的恐怖計劃。」媽媽盯著我,神色擔憂地說起了那個黑心垃圾的計劃。
——他妄想要把全日本所有人都改造成咒術師。
……
「傻逼?」一旁默默喝茶傾聽的悟,做出了他今日最精准的判斷。
「……他想把所有人改造成咒術師,但全日本一億多人口的改造他一個人的咒力是不可能撐過來的。」
啊,所以阻止他大計實施的困難是因為自己的咒力不足匹配不上自己的野心啊。
這不當然的嗎,這麼多的人,一個人的咒力怎麼可能搞得過來啊。無語謔。
「但奈奈,你可以。你的存在足以完成他的野心。」媽媽看向我,在她眼裡那個「垃圾」就是要奪走自己女兒性命的劊子手,當然不可能對他有好語氣。
「我們怎麼可能會讓他得逞呢。」為人父母,他們絕不願意自己的孩子被奪走,被利用,甚至被剝奪生命,然而敵人的強大根本不是他們所能招架的。
那個人不知道從何處得來這個消息,開始盯上了還未出生的我,他們先是開始四處躲藏,後來發現這不是長久的辦法,正面對抗的話也只有一個孩子被奪走的下場。於是他們想出了最後的辦法。
——將我送往過去。
過去的「垃圾」還不曾知道這件事,不曾知道我的存在,所以一時半會不會威脅到我,現在的「垃圾」也沒有辦法找到穿越回過去的我了,至少在我成長起來前很長一段時間是這樣的。
為此我的爸爸付出了生命,而我的媽媽,只能在我離開前辦了一張銀行卡,從那之後一邊隱姓埋名繼續躲避,一邊四處打工向卡裡存錢。
她怕苦了我。
她說著說著,停頓了下來,再看向我時,我發現她的眼睛已經濕潤了。她忍不住把手搭上了我的發頂,努力地拉起一輪溫柔的微笑:
「抱歉啊奈奈,讓你從一出生就沒了爸爸媽媽……」
不久前才說過的歉意,現在她又重復了一次。
「很難過吧,都是爸爸媽媽不好。」
「……為什麼」為什麼要道歉,從一開始她就一直再向我表達抱歉。「這明明不是你的錯……」
「為什麼,要要這樣呢,把我丟下不就好了……」為什麼還要拼上命來把我送走,還要那麼辛苦自己。明明我還沒有出生,跟他們一點相處都沒有,一分鐘他們的女兒都沒有當,為什麼要做這些讓自己落到如此境遇的事情呢。
我努力抿著唇,認真鼻尖泛湧上來的酸澀。指甲已經掐進了手掌心裡。我倔強的望著她,眼前卻開始模糊了起來。
「不許這樣說,奈奈,你是我們的孩子,你要明白,爸爸媽媽很愛很愛你。」
所以希望你能健康成長,無憂無慮的願望,勝若生命。
她的目光穿透了我眼眶上的淚珠,直直地望進了我的眼睛裡。
「至於抱歉的話……因為,如果媽媽再厲害一點的話,奈奈就不用遭受這些不好的事了呀。」
「我,我才沒有!我沒有什麼不好的,我,我過的很開心,周圍都是對我很好的人。」我不知道我現在說這些事是為什麼,只是因為她的話,我迫切的想要向她表達其實我過的很好,只想她千萬不要因為這個對自己不滿。
我慌忙得忘了對自己眼淚的控制,再又一次眨眼後終有有一滴閘不住從眼眶滑落了下來。
有一有二,一而再,再而三,最後所有的都止不住了。
我只能抿著唇在媽媽的安撫下丟人地一言不發掉起眼淚來。
「嗝,你不要,嗝不要跟我抱歉。」我抽噎著,說起話來斷斷續續的,明明沒有放聲大哭,但還是止不住打起哭嗝來。
她早已離開了位置跪坐在我的身邊,把我半攬進了懷裡一下一下的拍著我的後背。
「對不起啊,奈奈別哭了,是媽媽不好,媽媽不說了,好嗎?」
她怎麼還說呀!「……不要道歉了。」
她跟本沒有需要道歉的地方。
「好,不說了,不說了。」她依舊攬著我。
我埋在她的懷裡,入鼻的是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干干淨淨的,沒有多余的香味。
不是什麼貴價的洗衣液,我又看到她的袖口,已經有絲絲泛白了,穿洗了很久的樣子。
還有我身處的屋子和裡邊的擺設……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過得這麼苦啊。
就為了給我打錢,手指是粗糙的,臉上也有細紋,比起同齡人要蒼老了不少……我跟不不需要用到那麼多錢啊。
「沒關系,沒關系,媽媽只想奈奈能過得好一點。」
媽媽……
明明才是第一次見面,我卻感覺到了母愛的「熟悉」。
這是媽媽,
這就是媽媽嗎。
我在她的懷裡緩了一下神,終於平穩了情緒退了出來。
退開後開始後知後覺得感到了不好意思,然後才想起悟還在一邊呢,豈不是把剛剛的事都看了去。
我開始後悔怎麼之前沒讓他回避了。
我心裡叨叨到了悟,他似乎感應到了,他開口向媽媽說道,「您放心啦,剛剛奈奈說的可是真的哦,有我在沒有人能欺負她的啦。」
欺負我最多的不就是你嗎,我撇撇嘴,倒也沒拆他的台。
媽媽果然很感謝他。
開始「辛苦悟君了」,「多虧悟君了」得向他道謝。
啊喂,說不定只是給你的客套話啦,干嘛要這副表情啊。我開始嫌棄他了。
嫌棄著接過了他重新遞給我的熱茶。
「所以他放棄了那個計劃了嗎?」我轉移了話題,啊不對,是回到了原來的話題。
「或許……還沒有。」媽媽順著我回到了開始的對話,「他似乎是放棄了這個方法,轉而找到了新的。」
這麼有事業心的,一個方法不行換下一個。
「你知道這件事嗎,悟?」
這個計劃聽起來可不是什麼小事,放魔法界要關阿茲卡班的。可如今卻還沒被人察覺到。
悟搖了搖頭,今天之前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放在平常他聽到說不定會笑別人異想天開。
但現在不一樣,現在事情扯到了我的身上,甚至是在很多年前就扯到了我的身上。我看得出他對此很在意。
為什麼我會用看起來這麼自戀的表述,像是他在意我超過咒術界一樣,這不是我瞎想的,是因為悟說會查這件事時特別認真的告訴我,還讓我別怕,有他在的。
所以說真好啊,有個最強當朋友,天塌下來都不用怕的。
我相信他超過我自己。所以我沒有什麼擔心,雖然我本來也不怕就是。
咒力沒我強的陰謀家,我害怕他干什麼。
「奈奈,雖然那個人因為找不到你,所以可能實施了別的計劃,但是現在你回來了,我擔心……」媽媽擔心他會重新把目標放回在我身上。
我剛想讓她不需要擔心,悟就快我一步說道,「放心吧丈……伯母,有我在奈奈掉不了一根頭發的啦。我可是最強。」
沒人打得過他的。什麼陰謀詭計在無敵的五條悟面前都沒有施展的可能啦。
真囂張,可誰讓他就是有囂張的資本呢。
「是的……媽媽,你不要擔心,我也很厲害的。」我也跟著想讓她放寬心,「悟更加,他超級超級強的。」
「當然,就算是媽媽也聽說過悟君的大名。」她看著放了點心。
「我其實沒想到,還能有再看見你的一天。」我聽見了她未盡的話,沒想到能看見像是從零一年正常成長到十七歲的我。
「我,我也沒想到啦……」
一朝穿越,一朝認親,一朝明身世什麼的,對還是學生的我來說實在有些太戲劇了!
「滴滴。」
我的手機接連響起了幾條特別提示音,是某人不久前搞懂智能機後拿過我手機自己設置的,說只要一聽就知道是他給我發消息了。
可以他不知道的是,同一個特別提示音已經有好幾個人用著了。
不過現在會發消息過來的,大概率還是他。
明明之前有靜音的,可能不知道什麼時候碰到了吧,現在「滴滴滴滴」的響個不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電話鈴聲而不是消息提示音呢。
媽媽見此讓我跟悟稍等一下,她去拿些點心來。
「在這裡請放松一些吧,奈奈。」
看著她離去,我解開手機。果然發件人是前去了京都的悟。
【哈嘍?奈奈?】
【奈奈在嗎?奈奈奈奈……】
【奈奈你怎麼不理我,奈奈你看這個雪糕超好吃的哎。】
【奈奈,兩個小時過去了哦?你為什麼還不回我。】
【奈奈十年啦!你的小悟已經老啦。】
【老悟你也不搭理的嗎?】
……
往上劃走一大片都是些沒有營養的話。
哪怕沒有回復他也能孜孜不倦地一直發來,自娛自樂精神良好。
我劃著頁面,試圖在這些有的沒的廢話裡尋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但這個發消息的人說不定其實真的在流水賬式的報備行程。順便加上許多控訴我不搭理他的話。
啊,忘了說還有傑的,但他的未讀數字少了很多,所以我暫時推後沒看。
所以他們怎麼還是改不了不喜歡用群聊說話愛私聊的習慣啊。
最好這兩位說的是不同的事,我暗道,電量都得「滴滴」沒了。
我繼續翻著消息框。
難得有內容的,說不定只有幾句:
【奈奈,我跟傑要拿到咒具啦。】
【我們准備可以回去咯,開心>V<】
*
第55章
五十三
【奈奈,我跟傑要拿到咒具啦。】
【我們准備可以回去咯,開心>V<】
准備可以回去了……啊。
我看著這兩條信息,一時說不上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
確實,他們就快要拿到咒具了,離開的日子轉眼就到,快得讓我覺得有些猝不及防。
或許是捏著手機的我情緒不穩有些外露,被端著和菓子回來的媽媽注意到了,她放下盤子過來問我怎麼了。
「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不好的事情嗎,我向媽媽搖了搖頭,我也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只是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面對而已。
其實我本來……我承認了,其實比起留在這個陌生的新時代,我更想自私的回到自己的世界裡,在今天之前,這個想法都是四六劃分的,六是偏向跟著好友們回去。
回到我原以為是「正確」的地方。
不僅僅因為我覺得那才是我的世界,而是,我更熟悉那裡,我也沒有錯過誰的十二年。
正如我剛開始的第一反應那樣。
我也只是個普通的女高中生罷了,怎麼就經歷了一覺醒來失去十二年的事情呀。
我以為那樣的經歷以及夠離奇與悲催的了,沒想到還有更讓人難受的局面出現。
我所有的糾結難過好像在此刻都化為塵埃消散,現在的我才發現原來命運冥冥之中已經為我規劃好了道路,做什麼選擇呢,我說不定其實根本沒有選項吧。
這裡才是與我而言所謂「正確的時間線」。
我又不禁回想起齊木一直以來說過的話,齊木他言語一直推脫著含糊著,是不是早已經知曉了這一切,只是從旁輔助我能走到這裡來呢。
當初時候未到,現在呢?
此刻會是齊木所要的那一刻了嗎。
我沒忍住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送給齊木。
然後回答了美智子的話。
「奈奈……」美智子看著有些欣慰,她也沒想到會有人從過去來到未來只為了尋找我。
她撫了撫我的發頂。「你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嗯嗯。」我用力地點了點頭,十分認可她的話,他們當然是最好的。
同時我的消息提示音又一次響了起來,是來自齊木楠雄的回復。
或許是這場解密游戲我已經快探索到了終點線,他終於肯跟我多說一些了。
比如果我想要再次離開會面臨什麼。
【如果你沒有再穿越回來,被抵消過一次的時間線就是正常運行的,但你回來了,你回到這裡的那一瞬間成為了「已經發生的過去」。所以你的時間線又並回了原來的那一條。也可以說你重新回到了原本正確的,從2001年開始的生命線上,如果再回到過去,那麼就又是逆時間線了。】
他的解釋讓我們在場的幾人都有些沉默。
回到逆時間線的後果他早已經說明,
我不禁想起那天下午他與我說的第一句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一個人只能在正確的時空裡存活。】
如今他又很好心的,在片刻的延遲後向我補上了一句安慰話。
【不過時間是我也說不准的東西,不知道你再回去的話會什麼時候死亡,可能是當下,又或許你還能生活十二年。】
雖然知道他是好心安慰,但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早晚都是要GG的。而且……最終會死掉的並不只我一個吧。
【只有正確的時間線才有一直向前延展的能力,錯誤的哪怕不用人為,也會自行在規則下被抹消。】
【錯誤的時間線並不只是偏離方向,而是失去了方向,既沒有終點也沒有再向前一步的能力。不能前行,原地循環,時間靜止,狀態混亂直至崩潰消失都有可能。】
這兩句話還在我跟他的聊天記錄裡記錄得清楚。況且我也拿不准,是單純的只有我會被抹消,還是整個世界的時間線都會被我這只小線頭牽連呢。
第一個打破了沉默的出乎意料的是美智子。
她望著我的表情帶著心疼,好像是難過於我遭遇的這些事。明明謎題已經揭秘到這裡了,無論怎麼看,最終的選項都只有一個,但她卻還是順著我的發絲開口道,
「奈奈,媽媽不知道太多關於『時間線』的事情。」知道得更多的她的丈夫早已不在人世了,但美智子卻明白,我如果再跟著他們回到過去,就要再次面臨錯誤時間線的結局。
「但是沒關系,媽媽還有一條命呢。」她想向自己的丈夫那樣再以生命為代價扭轉一次時間。
「您在說什麼!」我快要生起氣來,怎麼可以說出這種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話,而且,我不管如何都不會這樣子做的啊。
「請您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或許有過自覺自私的想法,但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接受這種事。
在父親為了我而抵出一條性命後,又要用母親的命來換嗎,多麼離譜至極的說法!
我的語氣實在過分的嚴肅了,美智子也意識到了不妥,連連說著令我難過的抱歉。
「您不用這樣的……」我見狀忙收斂了語氣,我其實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說,正因如此才會更加的令我不好受。
不要對我有這麼多歉意,也不要為了我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她並不需要對我有愧疚或想要補償什麼的。
「你為我做得已經夠多了,媽媽。」
而我也只是需要經歷一番心理離別,不需要為我上升到生命這個高度的。
「我只是,想你更好,想讓你開心。」美智子本來不想將這些話說出來的,可此時也藏不下去了。「這麼多年……我能想幫你做一些你想做的事。」
「我想留在這裡,媽媽,這才是我想的。」
我看著她的眼睛,以讓她好明白我的決心。
糾結與否,舍不得與否,說到底也只是我的個人情感罷了。哪能與生命同駐與天秤。
但我一人的也就罷了,可是有她的,他們的,世界的。
我怎麼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至他們於不好的境地呢。
我拎得清的。
其實除去情感上的一些目障,一切的安排都很清晰,做下了決定後,唯一還要操心的,是如何告訴為我而來的兩個好友呢。
對話還停留在他們一連串一連串霸屏的信息上。
不難看出蘊藏在字裡行間的欣喜與期待。
我的手指懸空在屏幕上,怎麼也按不出去。
好難過,好難過。
我知道分別會難過,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備,但我還是沒想到現實會如此的難過。
最終我還是深呼一口氣,熄滅了屏幕。果然這些話,還是等他們回來的時候,當面告訴他們吧。
告別啊,無論如何都想要好好告別。
要把來得及說的話都好好告訴他們才行。
我們在這裡已經呆了不短的時間,到了需要離開的時候了。
美智子很不舍地將我們送到了門口,懊惱著家裡沒有東西可以給我們帶走。甚至要給我掏出零花錢來,被我連忙制止了。
「我不缺的,媽媽,咒術師不缺錢的。」我怎麼還能要她的錢呢?反而應該是我給她才對,於是我趁她不注意抽出了所有現金悄悄壓在櫃台上。
美智子十分不舍,但在我詢問她是否要跟我們一起去往高專時,她卻婉拒了。
她說自己想留在這裡,這個已經生活習慣了的地方,但她說完後又小心翼翼地向我開口道,「奈奈,如果以後你有空的話,可以偶爾過來這邊看看嗎?」
「當然!」我連忙回答,就算她不說,我也怎麼可能不呢。「我會常來的,什麼時候都會。」
「只是怕媽媽不要嫌見我見煩啦∼」我挽上她的手,腦袋挨過去靠著她。
美智子聽到我的回答很是開心,輕拍著我挽著她的手,連連道,「不會的,不會的。」
「媽媽做飯很好吃,奈奈一定要來試一下。」她還是可惜今天不能留下我們用飯。不僅是我們時間緊,這個點也來不及准備了。然後她轉向站在一邊等著的悟,向他點了點頭說,「也歡迎悟君。」
悟君笑得開心。
「那麼我們就先離開了。」
「請一路順風。」
從美智子的家裡出來,重新站在街道上時,我深深地大呼了一口氣,站在悟的身邊甩了甩腦袋。
今日信息接收過量,實在是太超預期了呀。
「我以為你會吃一頓晚飯的。」悟搭上我的肩膀,說道。
「胡說,你才不會那樣以為呢。」我努了努嘴,反駁他。
他那麼了解我,當然會理解我的做法。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突然了,不管是對我還是對美智子。
與其先吃一頓飯,還不如多給雙方一些時間消化一下。
而且……我很震撼與感動於他們的付出,但同時我也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跟美智子相處才好。
不得不承認現在我反而更放松一些。或許美智子也會這樣?
果然還是先慢慢來吧。
反正以後還會有那麼多的時間。
「說真的,連我也是心情起起落落啊。」
「嗯?你起落個什麼勁?」他不就是個現場觀眾嗎,怎麼也真情實感的代入啦?
「那不是。」他推了推墨鏡,「雖然那天晚上那樣說……但其實我還是想著不管離開還是留下來,最後怎麼樣都隨你啦。」
「但是剛剛聽見你會……我就想著不論如何都不會放你回去的。我都打算好把那兩個家伙揍一頓丟回去哦?」
「萬一我要回去你揍他們有什麼用。」我知道不該歪題,但我還是歪了。
「嗯∼那我就把奈奈關起來嘛,這樣總跑不掉了吧?」救命,為什麼要一臉笑容的說出這種恐怖話啊。
我一巴掌把他的臉從我面前撇開。
「不然萬一奈奈離開我卻還是死掉的話,我說不定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哦。」他被我按開臉也沒什麼意見,隨我動作著。
「不過後來我就放心啦。」他指的是齊木的信息回復過來了以後。
他隔著墨鏡望著我,用洞察了一切的語氣肯定道,「因為奈奈絕不會離開了。」
同樣一句話。
因為他了解我,所以理所當然的知道我會做什麼。
「哎呀呀,沒想到原來連世界都站在我這邊啊。」他笑得爽朗自得,還是自己贏了這局的樣子。
多少有點太過得意了。
「對啊,沒想到你真的比我年紀大上那麼多啊。」我看著他的笑容果然一僵。
「一語成讖哎,大叔?」
*
第56章
五十四
「一語成讖哎,大叔?」
我歪起頭對著面前這位但從臉看完全就還是少年樣子的男人不懷好意地笑話道。
「什麼什麼啊,我可不認。」面對我的調侃他一臉拒絕,明明就是一起攢火搞事過來的好伙伴,這麼可以變成真·年紀相隔四個代溝的前後生啊。
不認,關於這一點他五條悟絕對不認。
「真是沒想到啊。」我看著他感嘆道。
「沒想到什麼?」他笑著反問我。
「什麼都沒想到。」我轉回身略過他往前走去,同時把手舉過頭頂了一下又從兩側放下,「啊呀,果然生活總是處處有驚喜呀。」
「希望不是驚嚇才對。」他從後方跟上來,我們又變成了並排前行。
「五條悟還會怕驚嚇?」膽大妄為的五條同學,不成為別人的驚嚇就不錯了。
「嗯?說得也是。」
……
感覺挺好的
我是說我跟他就這樣閑聊著天沿著街道並排走著。
時間仿佛又回到了十幾歲的我和十幾歲的他沿街打鬧的時候。
我多少算是聊了樁大事,在終日的搖擺中做出了決定之後,久違的從心裡變得輕松了起來。
悟好像也是這樣,現在的他看上去似乎是這幾天裡最開心的感覺。
搞得比我還緊張的樣子。明明是我做決定。
我明目張膽地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瞥了他幾眼。
他大大方方地裝作沒發現的樣子,很好脾氣地讓我「偷窺」著,阿就是,下顎線也稍微不用凹得那麼明顯硬朗吧。微表情繃那麼久不會累的嗎?
我們正打算回學校去,卻又接到了幾條臨時的任務。難倒是不難,只是多少有些麻煩,這等我們完成了回到學校都多少點了呀。
「為什麼會臨時加派這些呢?」我皺了皺眉,向身邊的悟詢問道,他當然也不明白緣由,都歸為「那群人一直這樣令人無語啦。」
但這任務也不好拖延,只能當下就去完成的樣子。
「那沒辦法啦,干活干活∼對啦,」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側過臉去問他,「我們這臨時加塞,有沒有加班費的呀?」
「噗。」也不知道他是被我的表情逗笑還是被我的語氣逗笑了,總之我他心裡一定在誇我聰明機智一問就把問題問到了點上!
他笑起來,上手捏了捏我的臉,然後才堪堪壓著笑意問道,「我記得奈奈以前對加班費沒這麼熱衷吧?怎麼啦,是缺你花的了嗎?」
我雙手把上他的手腕,按住了他的動作後再將臉撇開來。
「是哦,我現在超,缺,的。」畢竟我剛剛告別了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狀態嘛,現在我是一個需要賺錢養媽的人。
「哈哈哈,就這嘛?那我幫……」沒想到他這麼靈醒的要幫忙,於是他剛開口我就立刻接上,「幫我把加班費要過來?好耶。」
「哎?」這是他。
「怎麼啦嗎?是不是有什麼問題?」這是我。他這般怔楞的表情讓我不禁懷疑,不會吧不會吧,堂堂五條悟不會連區區加班費都要不到吧?說出去丟人哦?
我懷疑的眼神一定很熱烈,以至於哪怕沒有說出口的心聲都被當事人一點不差的get到了。
然後他溫馨提示我不可以說他不行,雖然不懂為什麼,但我還是依言反駁了。「我沒有,我只是單純的覺得有些丟人。」
「??」我的話換來了他一臉受傷的不可置信,雙手捧起了心好不悲傷,「奈奈,你怎麼可以這樣想我?」
這語氣聽著就仿佛我對他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一樣。而他來不及等我安慰,就嘟囔著「不過是個加班費」這樣的話在手機上一頓敲打。片刻後驕傲的抬起頭來,比了個OK手勢齊眉,說道,「搞定咯,三倍的。」
怎麼說呢,這熟悉的求誇獎的神色……「哇∼真不愧是你呀,超厲害的!鼓掌鼓掌!」
我當然是應付得輕車熟路啦!一個熟練度超高的誇五條悟機器。
三倍的加班費,再加上這任務本身就給得不少,一算下來豈不是……好耶!
我當場開心,恨不得現在就到場干完收工。
於是悟就看著我雙手巴拉上他的手臂,然後仰起頭眼巴巴的望著他。
我們四目相對,互相眨巴著眼睛。
「??」
「走呀,快一點,你不是會幻影移形嗎?」我催促他。
「你干脆把我當門鑰匙好了嘛。」深覺自己是個工具人的五條悟抱怨了一聲,然後兢兢業業地實行起了工具人的職責。
帶著我嗖一下就到了任務地點啦!
真有用啊,五條。
-
等我們再做完任務以後已經是深夜了。
不知道為什麼,做這些任務的後半段我越來越有種不太好的感覺,但從頭到尾做下來又沒有什麼事情發生。結束後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做停留的快點趕回學校。
誰知當我們回到學校後……預感應驗。
噩耗傳來,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一年級生進行少年院祓除任務中遭遇特級咒靈,一年級學生虎杖悠仁——殉職身亡。
「……怎麼會?」
作為咒術師,其實早應該習慣會有人離開這件事的。
畢竟是游走在死亡邊緣的高危職業嘛,這種事,總有的啦,總有的啦……
只是或許我還是不能當做自然來習慣。
嘴上說著咒術師應該能習慣同伴的離去,但怎麼說呢……我身邊的同伴強到我不知道他們怎麼會出事,而我從前不太豐富的人際關系也造成了其實我沒有經歷過這種事,
明明不久前才說好回來再一起去吃冰的朋友,再回來時已經冷冰冰的躺在台上。
我甚至有些難以相信。
悟站在我身邊,一言不發的看著自己的學生,我牽上了他的手,沉默著拍了拍表示安慰。他的內心應該也同樣甚至更加的復雜難受。
「奈奈。」悟仍看著面前的悠仁,沉聲開口道,「我一定會肅清這個腐爛的上層的,不,是整個咒術界。」
他以往都不會如此明確的說出自己的目標,但現在卻說了。
「是你的話,一定可以做到的。」我很堅定的相信著。
「嗯。」他只是默默應答。
我們都沒有說,但也都一致默認了一件事,那就是無論如何,我都會幫他實現目標的,在他的身邊。
為了他,為了悠仁,也為了很多人。
拉門聲響起,硝子進來了。
我跟悟將位置讓開,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可惜就算是硝子也沒能帶給我們一個好消息。
什麼呀,果然奇跡什麼的,不是想要發生就能發生的嗎……嗎?
哎???
「哇啊,詐屍了?」在台面上的悠仁坐起的一瞬間,悟半個身子就縮到了我的身後,再探個頭出來搭在我的肩膀上看著他。「啊,家入老師。哦哦,五條老師和奈奈也在啊!」
超有禮貌的虎杖悠仁同學垂死病中驚坐起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我們打招呼。
「那個,虎杖同學,我也在啊不是,你沒事就好……」伊地知小聲地在一旁舉手發言。
「還真是神奇啊。」粘在我身上的白毛男人下一秒就竄到了自己的學生面前,手疾眼快的按住了他的動作,「想做什麼啊悠仁,在女士面前耍流氓嗎?」
「哎?哎??」悠仁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不著寸縷,忙把白單子給自己圍上。
「不用介意我,該不該看的我都看得多了。」常年跟屍體打交道的硝子表示都是小事。
但悟卻不認為,他把自己的學生圍的嚴嚴實實,仔細檢查沒有一處不妥之後才放心退開。說出了他的打算。
「哎?讓我假裝去世嗎?」悠仁迷糊地指著自己,不明白為啥突然要做這種操作,事後一定會被打的吧……
「哎呀,你想想,本以為已經死亡的同伴突然出現在眼前,這是多驚喜的事呀!」悟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攛掇道,「你不想看到他們驚訝到下巴都掉下來的表情嗎?」
然後左右搖擺的虎杖悠仁同學被一句「還有老師和奈奈一起給你秘密特訓哦」給說服了,可謂一錘定音。
「給他們一個驚喜吧!」
「好耶!」
兩個笨蛋。*
第57章
五十五
「不是說特訓嗎,到頭來只是看電影而已啊。」
地下室裡,悠仁一手拿著一部碟片疑惑,在他前頭還擺著厚厚的一疊。他表示自己活了十幾年都從未聽過有特訓是用看電影來進行的啊。
哪怕小棉襖如悠仁都要人不不住質疑自己是不是被唬了。
直到悟將一個玩偶塞進了他的懷裡,並做出了合理的解釋——一切都是為了鍛煉他的咒力操控。
「哇哦∼原來還有這種訓練方法啊,好厲害,不愧是五條老師!」
「是哦是哦,就是這麼特色有趣啦,同時還能看看電影吃吃零食,是不是比打來打去的棒多啦?」
「簡直就是假期!」悠仁對此豎起了大拇指。「奈奈以前也是這樣訓練的嗎?」
「……啊,不。倒不如說我也第一次知道還能有這樣的操作。」我的咒力操縱能那麼精微,都是被所謂的打來打去打出來的啊。夜蛾可沒那麼多巧心思。當時的同窗們也沒有。
「什麼!」悟是第一個跳出來表示震驚的,「怎麼會這樣,奈奈連電影碟片都沒看過嗎,好可憐哦!」
倒也不用如此一幅「孩子怎麼吃不起肉」的表情說話。
我只是說我沒用看電影的方式訓練過咒力的操控,並不是沒看過電影的意思好嗎,而且我看沒看過看過多少你自己心裡沒數嗎??
是誰老拿著碟片跑來敲我宿舍的門蹭我的DVD啊!
「啊,哈哈。」悠仁干笑著轉移了話題,「那奈奈和五條老師要一起看嗎?」
「我勸你別。」我制止了這個對五條悟一無所知的小同學,「如果你不想看了開頭就知道結尾的話,還是離劇透狂遠一點吧。」我又一次記起了被劇透狂魔五條悟折磨的日子,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自己把內容看完了還要專門找我看第二遍並且踩著進度條的提前告訴我細節。
真的很沒觀影體驗哎。
啊,火氣上來了。
我當場轉頭「哼」了悟一聲。
「不是吧奈奈,我十幾年前給你的劇透記到現在嗎?!」他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我,抬起手來拭去眼罩下虛假的淚水,抽泣道,
「沒想到你連我們相處的小事都記得那麼清,嗚嗚嗚,我好感動,奈奈果然好愛我。」 ? ??
悠仁看了看我的表情,又看向了悟,小心翼翼地開口提醒道,「那個,五條老師,你真覺得奈奈……」
「嗚嗚嗚,悠仁啊,你看,真正在意你的人就是你做了什麼她都會記得的。完全把我放在心上了啊。」被提醒的人一手推出來打斷了學生的話,另一只手捂著眼睛側過臉去繼續吚吚嗚嗚道。
「……我說。」
「不用,奈奈,你不用說,我都懂的。」
他懂個什麼鬼啊!火氣又上來了啊!
我已經握緊了拳頭,誰知下一秒他就竄了過來雙手捧起我的手,彎下腰對著我真情實感地說道:「奈奈,這十來年出了好多好多電影。我會和你一起全都補回來的。」
啊,啊呀……這話一出似乎有點不好發火了哎。
「雖然我都看過啦,但是我一定會給你挑出我覺得最好看的!」 ?
「五條悟!」
然後又開始踩著進度條給我劇透是嗎??
別人或許是好心推薦,但放在這家伙的身上我絕不相信,所以受死吧劇透混蛋!
「嗷,奈奈,奈奈,頭發,頭發嗷!」
真虧他提前彎下了腰,讓我如此順手的就薅到了他的頭發。
而可憐的五條同學只能被迫被壓彎了腰任我為所欲為咯。
「……不要讓我在學生面前沒有面子嘛,奈奈,不要嘛……」被迫彎著腰抬不起頭的人民教師,小聲的用一種在場人都能聽到的語氣撒嬌。
我一想也是,再怎麼丟人也是悠仁的老師,還是給他留點老師的面子才好。於是我轉向悠仁,不好意思的向他提出告辭:
「悠仁,你就在這裡先看看電影吧,我跟你五條老師有些私事要好好聊,一,聊呢?」
「等下啊奈奈,我可是老師,要指導學生的啊……」
「你剛剛已經指導過了哦?」悠仁還一聽就明白了。
「啊,好,好。」已經知道了學習方法的悠仁無視了自己老師被眼罩擋住的『目光』,忙連聲應道,「請務必不用在意我,你們先忙,你們先忙哈哈。」
「那麼走吧,五條老師?」我微笑,然後松開了手,幫他整理好了被我弄亂的發型和衣領。
他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等我撫平了他前襟最後一絲褶皺後,才揮手向自己的學生告別。
「奈奈,要去哪裡?」他被我帶著往外走著,才沒走幾步又沒個正形的上手挎了過來。
「去看電影。」
現在的天色不早不晚的,正是適合看電影的時間。
「哎?」他似乎沒想到我會是這個行程,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哎什麼?看最新的。」
這我就不信他還能給我劇透了。
「……噗,哈哈哈哈哈救命,」他本就挎著我,現在更是將另一只手也搭了上來抱著我狂笑,「奈奈怎麼可以這麼可愛!」
「哎呀,放開,放開我!」我推搡著他,然而嗎,誒推動,「你看不看了啦!」
「看看看,當然看哈哈哈哈。」他松開了一只手,掏出手機就開始訂票。
「要最新的啊。」我很不放心地盯著他的操作。
「放心,放心,我全場不說話好嗎。」他把手機放到我能一起看到的高度,信誓旦旦地保證道。「這一場好嗎?」
他點開一場最近場次的電影,評分還不賴,評論也多,看起來是很有人氣的新片。
加上他這麼端正的態度,將信將疑的我選擇給他這次機會,點了點頭同意了他的選擇。
「就看這部吧。」
「好耶!」
-
電影院
當我雙手拿著兩杯大可樂,而悟抱著爆米花走近影廳裡的時候。感應到了一陣有些熟悉的咒靈氣息。
虧得我記性不賴,立刻就反應過來是上回在街上碰到的那個不守交規又啰裡吧嗦的藍發縫合怪咒靈。
但似乎是在我們出現的瞬間就逃跑了,我循著坐位號走到位置上,影廳裡已經沒有它的身影了。
只有一些稀碎的氣息殘余表示了他曾在這待過並且已經落荒而逃了。
真可惜,還以為它會莽上來的,結果沒有,或許是上次被打怕了吧。看來咒靈裡也有有些腦子的?
「難得見你記得住一只咒靈?」
離電影開場還有幾分鐘,影廳裡燈光還是亮堂的,我們找到位置坐下,悟放好可樂後就抱著爆米花轉頭跟我搭話。
「嗯。」我沒有否認他的說法,而是很肯定的應承了下來。然後在他再提問前補上了原因。
「我討厭它。」
就真的挺討厭的,我的語氣神情心理都同時表現出了我討厭它的意思。
難得我這麼討厭一只咒靈,我想。但悟的關注點卻沒落在這裡。
「討厭啊,那可得找出來給奈奈消消氣了。」他思考著,提議道,「我多打他兩頓?」
我「嗯——」了一聲拒絕道,「不要。」
「那直接……?」他抬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嗯!」我點頭,「這個好。」
達成了共識後關於這只縫合怪咒靈的話題就可以跳過了,剛好影廳裡的燈光也慢慢暗了下來。電影的開始時間到了。
黑暗中,我感到坐在身邊的人動了動,他換了一個姿勢。溫熱的手臂緊緊貼上了我的。我猜他應該是低下了頭,因為他的氣息一道一道的正打在我的耳朵上。
熱熱的,讓我一時間分不清是自己的耳朵主動變燙的還是被他的呼吸勻燙了。
「奈奈……」因為是觀影狀態,所以他將聲音壓得很低。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輕輕動了動耳朵用一個語氣詞表示在聽,於是他更得寸進尺的湊了近來,鼻尖似乎擦過了我耳框處的皮膚:
「我好開心。」
……
不是說不會說話的嘛!
我保持面向前方看著熒幕的動作不動,另一只不挨著他的手抬起來牢牢地按住了他的嘴巴。
手動禁聲。
五條悟,今天都別想說話了!
我心裡憤憤道。
只是現在不單是一只耳朵發燙了,另一只也變得熱熱了起來,這還是會傳染的嗎?
正想著,才發現不僅是耳朵,現在換成了手心處在承受著他溫熱的鼻息。啊糟糕,捂他嘴巴的時候把鼻子也捂住了。
我想要松開手,可在離開的一瞬間卻被他扣住了手腕,拉著放下。
似乎有些不對勁。
我坐在他的左邊,而我是用左手捂的他,所以現在就是我的左手橫過了我的身體被他抓著,這姿勢怎麼想都奇奇怪怪啊。
何況他這樣一拉,我整個人都從正面坐著變成了像是側身過去抱著他的樣子,腦袋只有靠著他的手臂與前胸處才會舒服,轉著正看屏幕的話就不僅費勁還怎麼看怎麼累脖子。
還好我們座位中間有個扶手,我右手撐著借了力,想把左手從他的魔爪裡抽出來,我的計劃是這樣的,右手一用力,左手一抽,人就坐正回來了。但是這個壞家伙像是預想到了我的預想一樣,肩膀往我這邊就是一壓,占掉了整個扶手,然後空閑著的那只手順勢把扶手一抬……
不是怎麼貴院的扶手是可以向上抬起來的啊,這合理嗎??
總之他抬起扶手的同時往我的位置一蹭,現在我是真的被他拉著半壓在他身上了。
別人來電影院看電影的,合著你是來跟我打太極嗎……
到此為止都毫無觀影體驗的我怒氣槽走滿了,上手就在他的腰間擰了好幾下。
將他擰的吃痛,我怎麼知道,因為這家伙抓著我的手收得更緊了啊!
他的手指其實是刑具嗎?手指都要被他勒細了啊。
片刻後他終於找見了自己的良心,五指扣著我的推回來了些許距離,讓我能正常坐得好受些。
然後低聲說道,「奈奈,再不看的話就看不懂了哦?」
因為誰啊!?
「不過沒關系,我可以回去講給你聽的。」
你給我閉嘴啊混蛋家伙!
*
第58章
五十五
今日天氣,晴,正好與我的心情相反。
因為好好地一場電影我零零碎碎的幾乎錯過了前半個場的劇情。
論罪魁禍首當然是我身邊這個吃烤肉吃得正歡的白毛帥哥。
「我說,明明是面對面的位置,你為什麼非要坐我旁邊啊。」
這看著很奇怪哎,我們兩同坐在一邊的座位上,另一邊空空蕩蕩的。
雖然也不是沒有人這樣坐啦,但他不覺得擠的嗎,明明能坐得更寬敞點的。
但另一位當事人可不這麼想,「有什麼嘛,這樣坐我才更好地給奈奈夾菜的嘛。」
他提起茶壺往我的被子裡續上了茶水,然後順手夾走了我剛夾回碗裡的肉。
這是更好地給奈奈夾菜還是更好地夾走奈奈的菜?
「唔,這塊好像有些烤糊了耶,還好奈奈沒吃到,不然又要鬧了。」
「有得吃就不錯啦你,這麼挑的呢?」
我橫了他一眼,雖然嘴上嫌棄著,但我行動上還是把烤盤裡其他的剛烤好的肉一一夾進了他的碗裡邊。
換得他「嘿嘿」一笑。
「小心點燙啊。」明明上次吃烤肉沒見你吃這麼歡,我捧起杯子喝著被續好的大麥茶,看著他因為吃東西而有些微微鼓起的側臉覺得有些好笑。
我的視線瞥到了桌子上放著的手機,啊,算算時間,外出任務的傑和悟也要回來了吧。
雖然一直有保持著信息交流,但因為心裡壓著事兒,所以我對他們的回復實在有些不夠熱烈,總是左顧而言他的繞過咒具與回去的話題。
雖然決定了要當面好好告別,但我實在沒想好怎麼告訴他們。同時有還有很多很多話想說。
明明在心裡打稿子已經打了那麼久了,我卻還是覺得怎麼樣都差了些東西,各種模擬道別的情形似乎都不夠完美,果然還是要再修正修正吧。
不如在他們回去之前再來吃一頓烤肉?或者打一天游戲呢,悟之前就提過這個,想把後世的熱門游戲都通關一遍看看。還是讓他們提前看看到未來的電影和番劇劇情,讓他們回去之後劇透大業能發展得更欠揍?
一不小心就想得亂七八糟的了……還有跟傑答應悟的一起去游樂園坐摩天輪也沒來得及,糟糕,這樣一想的話我有好多好多事都想跟他們一起做呀。
還有想說的話,想聊的天,我的廢話那麼多,他們的更加不少了,更何況我們三疊加在一起。平常講起來話都是沒完沒了的,現在怎麼趕得及說得完呢。
身邊的人發現了我的異常,湊過來戳著我的臉關心道,「奈奈,怎麼突然間愁眉苦臉的?」
「你不懂。」我告訴他,他是不會懂我在愁些什麼的。
這可說得他來勁了,更加好奇道,「你說嘛,萬一我明白呢?」
他實在想知道我有什麼困擾是他不懂的。
既然他如此要求,我也是盛情難卻,只好把問題如實相告:
「你廢話好多。」
「哎?」戳在我臉上的手指一下就頓住了,「我,我嗎?」
他實在委屈為什麼突然就被這般嫌棄。
對此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垂下頭搖了搖,用一種果然我就知道的語氣對他說:「你看嘛,我就說你不懂的。」
我就是在為他的廢話太多而憂愁,但還好我已經劃出了自己想要表達的重點,在這個重點說完之前不允許他們出現歪樓行為就好。
我或許應該列一個清單,我想。實際上我已經在心裡粗略的這樣做著了,等回去就謄抄到手機備忘錄上。
就命名為《五條與夏油與小野寺分別前最後要做的一百件事》吧!
啊,橋豆麻袋,一百件是否太多了?時間好像不允許的說。
那……三件吧,三件好了。
要不還是改成十件吧,十件既不多也不少,應該來得及做完的啦。
想到這我就迫不及待的要回學校去了,果然這些全都得好好列下來呀,而且一定要細致到細節處才行!
比如毛豆生奶油陷的大福不會再買故意錯成草莓牛奶陷的了!悟想吃雙份的話就也讓他吃吧,還有那些合作類游戲他們再坑我我也不計較了。我暗暗考慮著,一定要做一個寬容他們幼稚行為的好同窗才行。
可惡,我們明明才重新見面沒多久的啊。
以前還以為總會有時間,所以從未具體規劃過想要一起做些什麼,但是誰能想到世事就是這樣無常嘛,說沒機會就要沒機會了。
而我,似乎凄慘得只剩下腦子裡的記憶當做回憶。
嗚嗚,真是祈求天地放過一隊好伙伴啊。
過去時空的東西我怕是找不到什麼可以用來紀念的了,但好歹現在還能再同我的兩位好友多留下一些回憶吧?
就是這樣,我想要在有限的時間裡和他們多創造一些共同的記憶。
我暗下決心,然後催促身邊還一頭霧水的悟速度結賬離開了餐廳。
我需要去買一個相機才行!
……
然而,很可惜的是,世界上有一句廣為人知的的俗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現在也可以說是我小野寺奈奈算不如他五條悟算。
為什麼這麼說呢?事情是這樣子的。
當我同時收到悟和傑的兩條信息說他們已經回來了時,一臉興衝衝的悟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啊,悟……」我舉起手來同他打招呼,但我的聲音完全被他一句「奈奈我回來啦!」給完全覆蓋掉了。
說過了說過了,這話你上一秒在信息裡說過了呀。
但我下一秒立刻就想起了原來的打算,我得先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
於是我按下了撲過來的他,剛開口說道,「那個悟,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哎等等?」
結果又是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他反手抓上我的手腕就拉起我向外跑去,該慶幸他倒是還記得回頭回我一句話,「哎呀,其他事情我們回去再說啦。」
「啊,不是啊……」不要跑這麼快呀,迎面吹來的風都把我說出口的話語打散了,實在是沒有一點能被他聽在耳裡。
他滿心滿眼的都是即將回家的喜悅與期待。
算了,等傑在的時候再一起和他們說好了。
而我沒想到悟拉著我就是跑去見傑,或者說他拉著我到學校的一處回廊庭院裡時,傑剛好站在那裡,腿邊還擺著一些……小行李?
像是已經收拾好包袱款款的准備離開的樣子。
聰明如我當然一下子就發現了事情有什麼不對,他們不會是一回來就打算直接回去吧。
不會真的這麼趕時間吧,連再見都不同其他人說的嗎??
而他們接下來的動作直接證實了我的猜測,悟一停下就從口袋掏出了一個我極其熟悉的黑盒子,正是我當年的咒具。他一手拿著盒子一手拉著我站到了傑的旁邊。
他們真的打算這!麼!趕!啊!
在我意識到的瞬間悟已經打開了咒具。
「等一下,不要!」我忙從他的身後探出來往前按住他的手想要阻止他的動作。
但還是比他晚了一步。
哪怕我已經這麼快速的反應過來想打斷他,但他還是已經往開啟了的咒具裡注入了一些咒力了。
只要是使用過這個咒具穿越的人,再注入同樣的咒力就能回到原來的地方。哪怕只有一些。
「奈奈,」一米九的白發少年低垂著頭看著我,一只手緊緊的箍著我的手腕,神色不明,「奈奈,我們有事回去再說……我會好好聽的。」
不是,這是什麼意思?他是已經知道我不能跟他們回去這件事了嗎?可是不應該啊,我明明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跟他們說。
啊不對,或許是我這兩天的表現讓他們猜到了我有可能會不跟他們離開的這個可能性,所以才會急衝衝地跑來想要直接帶我回去嗎。
但他卻還不知道我能同他們離開的原因。我一時間有些難受。
而被他開啟同時注入了咒力的咒具此時也出現了反應。
一個若隱若現的黑色小漩渦慢慢浮現並且變得凝實起來,剛開始還是巴掌大的大小,現在正在他們的背後一圈圈變大。
或許是因為只注入了些許咒力的原因,它沒有一下子變成穿越時的那個大小,但以它現在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會變回原來的大小。
一陣陣的吸力從旋渦裡傳來。
悟嫌它太慢,還想再加注咒力使它能運作得更快一些,但沒有成功。
因為一發蒼毫不留情的迎著他轟了過來,隨之出現的是十年後的另一個五條悟。
「放手。」
氣壓壓得沉沉的另一個悟毫無表情的出現了,他死死地扣住了我的手臂,看向了年少的自己握著我手腕的手,起手就是一擊想要打掉,然而被擋下了。
「呵,這時候出來搶人嗎?」年少的悟挑起笑容,示意了一下身後的黑色旋渦,「晚了一些吧?」
「悟,不是……」我想開口告訴他。
「我不能走。」
「她不能回去,你想要她死嗎!」
我的聲音跟扣著我手臂的悟同時重疊了。
疊得年少的悟一愣,不是因為我不能離開,而是因為那個被另一個自己脫口而出「死」字。
「什麼?」他這一愣神下放松了對我的手腕的桎梏,被另一個自己抓住破綻打掉了。
後來的悟將我從原地扯開來,我被他從後往前的護在了懷裡。
「奈奈,他是什麼意思。」年少的悟還是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他身邊上來幫忙阻攔的傑也是,「什麼叫會……會?」他說不出來那一個字。
「因為她的時間線在這裡,回去面臨的就是死路一條,還不明白嗎?」十年後的悟壓著怒氣簡潔明了的回答了他們。
「什……」不願相信的少年們想要過來聽個明白,可身後黑色的旋渦已經不知不覺間成長為了正常的大小。
吸力猛增,竟是連他們都無法掙脫的地步。
被注入了咒力的咒具,只能運行,而無中斷。
大風狂起,他們的身形已經開始變得有些模糊,腳步像是被鐵水澆築了一樣只能固定在原地。而我也被悟從身後死死的護著,手臂在我的腰側從下往上斜扣這我,手掌牢牢地抓在我的肩膀上,生怕一個不注意我就被對面的旋渦帶走了。
「奈奈……」我似乎在對面的臉上看到了絲絲後悔的神色,但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快到我進入所有的打算都沒有機會再去實現。
我只來得及在最後一刻對著黑色旋渦下的悟大喊道:
「我原諒你!」
「我們和好了!」
狂風散去,四周重回平靜,我的面前空無一人。
他聽到了嗎,應該能聽到的吧。
只是,可惜我甚至沒來得及再跟傑講一句話。
*
第59章
五十六
比之一秒鐘前的大風呼嘯,現在四周寂靜得有些突兀。
連一聲樹葉與樹葉之間的摩擦聲都聽不見了。
驟然突變的事情發展讓我有種如墜夢境的感覺,我目睹了事情的發生,也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塵埃落定了,但為什麼我還是感到一絲不真實呢。
我回想著剛剛的那一瞬間。
我熟識的少年們臉上出現了陌生的詫異與無助,他們天生驕傲,所以我從來沒有在他們的臉上見過這種破碎的神色,在最後一秒前他們還是想要來到我身邊。
但事與願違,哪怕是天之驕子,運氣也不是時時都站在他們那一邊的。
它施舍給我們的只有堪堪兩句話的時間。
「我原諒你了。」
——我惶恐你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在往後的某一秒鐘裡懊悔於我們再無可能被讀取出來的存檔中。深深憂心你會為沒有來得及把話講清楚而埋怨自己。
「我們和好了。」
——所以你不該為此抱有遺憾,我們在這一刻早已和好。沒有來不及,也沒有錯過,我不存在的未來裡沒有任何再值得你後悔的事情。
我知道他總會向我道歉的,哪怕不是為了他的理由,也為同我爭吵冷戰這回事。不如說,他返回了自己的世界後,一定會因為沒能向我道歉而困擾遺憾,我怎麼舍得他注定精彩的一生裡出現一個無法被抹去的瑕疵呢?
我慶幸於自己反應的靈敏,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還能想得起將本就被圈劃了好幾遍的重點告訴他。雖然不在我的預料之中,脫口而出的也不是我精心推敲多日的台詞,但好在還是能將我的心思完完整整的傳遞了出去。
雖然他現在什麼都還沒和我說,但沒關系,我總是了解他的,在他未來某一天再意識到的時候,不管他那一刻的思想是否有變化,我都早就於今日就給出了自己的答復。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也無論何種原因。
我永遠會同他和好。
五條悟在我這裡值得被原諒九百次。
但若說遺憾,
我實在無法昧著良心欺騙自己今日毫無遺憾。
因為我的宿舍裡還擺著新買的相機。
備忘錄裡存著新學的修圖調色教程。
還有桌子上用熒光筆標劃出來的願望清單,紙張的右下角裡有我塗鴉上去的一顆小花花。
連烤肉醬料的搭配我都做好了功課……
現在它們的作用都同時只剩下了一個。
那就是作為將我的意識體現在現實世界的物質,告訴我今日的我有多麼的遺憾與可惜。
但這都還並不重要,可惜可惜便罷了,跟傑比起來。
不然怎麼說世事難得圓滿呢。留於我說話的余地,卻不予我「一視同仁」的機會。
小野寺奈奈與夏油傑,我們兩個人,同時失去了與彼此交換最後一句話的可能。
好討厭,他不會怪我厚此薄彼吧。
我回想著這段時間同他說的話夠不夠,能不能夠稍微彌補一下今天的不足。
好在我平日是一個對好友上心的三好同窗,思修課自學得也不錯,傑的思想觀念在我與悟的不懈努力下終於有了向好方向的轉變。
起碼不會是一言不合就要消滅普通人那麼武斷的片面認知了。能有改變的吧,思想,還有命運。好好的一個大好青年怎麼能止步於細雪綿綿的冬日呢,他應該在平安夜與友人們一同看雪才是。
最好看它個五六十年。連同我的那份一起。
這樣一說,比起他能好好而不壓抑的活著的話,我這裡的所有遺憾都算不上什麼了。
就是,忘了問他,
他當時在【星漿體】任務的最後說給我帶回來的禮物到底是什麼了。
我好奇了很久。
但好像也沒機會知道了哎。
害,還以為是什麼尋常的手信,結果一個不小心就變成了永遠保持神秘的東西了。
啊啊啊,剛剛應該說一句「我很喜歡的」……
果然遺憾這種事情不能深思!誰知道會不會想著想著越想越多呢。
快住腦!
我強迫自己停下了對這些事情的思考,才發現自己還被人從後面抱在懷裡。
想了半天,現實裡時間也不過是瞬間的事。
我的後背緊貼著身後人多的胸膛,他的兩只手臂緊緊地壓著我,一上一下,一手扣著我的腰,一手勒在我的鎖骨之下,完完全全的將我嵌在了他的懷裡。力度之大,怕是連安全帶都沒有他專業。
實在是被抱得太緊了,緊到連呼吸都需要專門注意起來,我平緩著自己的呼吸,然後察覺到了相貼之處的微微顫抖。
我不會被勒到缺氧而打顫吧……然後我發現不是,在發抖的是抱著我的人。
他原是微微躬著身子環抱我的,不知何時腦袋越垂越下,似乎要埋進我的頸間才好。
總不是在害怕吧。
我抬起還能動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臂,先是輕輕地拍了拍,而後整個手掌貼上去,用拇指摩挲著輕捏他。
「怎麼啦,在撒嬌嗎?」毛茸茸的白色腦袋越埋越深像是找不到位置一樣左右輕蹭著,蹭的我不得不微微偏起頭給他留下位置,像在找地盤一樣。
「……嗯。」聽到我的話,他一點不帶反駁的,沉默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反問我,「可以麼?」
這完全就是玩的一手好「先斬後奏」啊。我現在說不可以他還能立刻松手到一邊去站定嗎?
「真是一點都不害臊哎。」都這麼大個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撒嬌。比起年輕的時候更會撒嬌了啊,起碼十七歲的他可不會粘到這種程度……「嘶……你是屬狗的嗎?」
才說他兩句呢,這人就腦袋往前一探,一口咬到了我的鎖骨上,力倒是沒使到多大力,但這混家伙咬就算了,上下牙齒還左右磨著不離開。
呼吸一下一下地打在我的皮膚上,比不過它齒下留下的熱意,似疼非疼,似癢非癢額觸感讓我整個人仿佛觸電了一般,直覺得哪裡麻麻的,麻得我腦袋一空,一時竟做不出任何反應來,只任由他的動作。他一下一下的終於啃歡了,不再用我的皮膚與骨頭來磨牙,結果才松了口,就立刻往剛才被他」放肆「過的地方呼了一口氣,這口氣呼得我腳下一軟,竟差點兒站不住,還好身後有他撐靠著才沒有跌落在地。
不對,我為什麼要說「還好」,他才是這個害我差點跌倒的罪魁禍首吧。
「都怪你。」悶悶的一聲嘟囔,但不是我說的,是他。
在對我我的脖子與鎖骨處為所欲為了一番後,惡人先升堂告起了狀。
「都怪你……差點就被他們帶回去了。」如果不是他趕來得及時,如果再晚一秒……
嚇到他了。
所以一時間失控也是可以情有可原的吧。
這……這能怪我嗎,事情發生得那麼突然,我也沒想到啊。
「如果你離開了,那我只能怪別的了。」
「等,稍等一下,我怎麼覺得你這個發言有點危險?」
我撐開他想要站起退開,卻只是在他手上轉了個身變成面對著他被他抱著腰。
不過還好我撐著他的前胸與肩膀,能給自己撐出點空間了。
「那個……松一松?」我用眼神瞥了瞥他抱著我的地方,暗示他將我松開。
雖然周圍沒有人,位置也算得上偏,但這種朗朗乾坤大庭廣眾之下的摟摟抱抱怎麼說都還是不太可吧。
哪知他完全不松手,還抱怨道,「我剛受到驚嚇哎,你安慰我一下怎麼了。」
「我哪有不安慰你,我肯定會安慰你的嘛。」
「那你讓我抱一下怎麼了。」
「我……」
「我現在只有抱一下才能被安慰到。」
「你……」
「你剛剛自己說的,肯定會安慰我的嘛,難道只是說來哄我的?」
「啊呀!」他煩得我放棄了抵抗,破罐子破摔地一頭撞到他的胸膛上,左右垂下了雙手,抱吧抱吧,隨便抱吧,我就是只塞了棉花的布娃娃讓他隨便抱吧。
只要沒人看到我就沒有丟臉,能哄好他就行了。
真麻煩,男人就是麻煩。
出乎意外的,在我放棄抵抗後他竟然也沒在出什麼么蛾子,而是老老實實的在原地抱著我,也不出聲,整個人安靜了下來。
雖然我不想的,但還是忍不住跑了題,他這樣算不算「動若瘋兔,靜若不那麼瘋的兔」?
「奈奈,在想什麼?」
「在想你……」是不是瘋兔子。
差點就把後半句話說出來了。再一次感嘆好在我靈敏,堪堪止住了話頭,生生把後半段憋了回去,不然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五條悟……哦豁。
誰知我還是小瞧了他,原以為「在想你」三個字已經很厲害很ok很能安撫他了,然而結果是他毫不知足,簡直是不氣到我不死心的在雞蛋裡挑骨頭。
只聽他一句:「想我?才剛分開就想了?」
諸位聽聽,剛分開,誰剛分開,他指剛離開回到過去的自己。
我只說了一句「在想你」,他就指責我當著他的面想別人。
何等的無理取鬧!
有時候家裡的貓拆家搞事你真的不能怪外界讓貓不順眼,而是這貓就發自內心的想搞事啊!
這人他想你攔得住嗎?別人或許還好,那五條悟誰攔得住啊!
氣死了,我要是克氣球現在都得被他氣到月亮上了。
「悟。」
「嗯?」
「明早起床我但凡發現自己長了根白頭發,我一定剃光你的頭。」
「哈??」
「等,等一下奈奈,頭發是無辜的啊,白發不好看嗎?」
他極力想避免自己的一頭白發慘遭剃刀,
「你之前還說你喜歡白毛的!」他大聲指責我朝三暮四,啊不,朝白暮黑,看我就像看一個負心漢。
「謝邀,我只喜歡別人的一頭白發。」而不是我的黑發裡參雜著幾根被氣出來的白發絲。
「哦。」他松了一口氣,「總之還喜歡我就好。」
「等一下?我剛剛的哪句話裡提到你?」我對他的臉皮大為震驚。
「你不是說喜歡白頭發嗎?」
他來勁了,掰著手指給我數了起來。
「喜歡白毛。」掰一根。
「還喜歡老師。」再掰一根。
「還喜歡看不清臉的。」再……
「等等等等。」我連按上他的手,「我沒記錯的話這說的是卡卡西吧。」
這完全就是我們在海邊討論漫畫的時候我跟一年級們說的話。
沒想到原來被他完完全全聽了去。
「不是啊。」他搖了搖頭,在我不解的目光下繼續說道,「你說的是我。」
「??」不是,這人說話好自信啊。他剛剛真的一點遲疑不帶的肯定這句話是在指他哎?
「當時他們問你是不是『沒臉見人的白毛老師。』,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是啊?」
「吶,我。」他從口袋裡掏出了眼罩熟門熟路的帶了上去。「看不清臉。」他指了指自己眼罩下的下半張臉。
又指了指自己的頭發,「白色頭發。」
最後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高專優秀教師。」
「還說不是你喜歡的人?」
「啊……這?」是嗎?這波好像反駁不了啊,明明感覺有哪裡不對的樣子,一時間又說不上是哪裡不對。
只能任他繼續信口胡來。
聽得我滿眼放空。
「所以你明白了嗎?」
「明白……什麼?」完全沒注意他剛剛說了什麼。
「你喜歡我。」
「哎??」我不懂,但我大為震撼,「我本來就挺喜歡你……們的?」
「不是這個。」他搖了搖頭,用就算是給學生上課都拿不出來的認真語氣道,「是想要跟我結婚的喜歡。」
「哈?」
「所以你喜歡我喜歡到想要和我結婚。」他一本正經。
的胡說八道什麼啊!
我踮起腳對著他的腦門兒就是一戳,一邊清醒清醒去。
結果沒想到,他被我這一戳後居然捂著而頭彎下了腰。本以為是在裝樣,但下一秒我就立刻察覺到了不對。
我連忙過去扶住他。並不是裝的。
而是他不知什麼原因真的很頭疼。
我從未見過他如此難受的樣子,疼到鼻尖已經續起了冷汗。
他捂著頭渾身顫抖著,很盡力的忍耐著,喉間卻還是漏出了一兩聲痛苦的啞吟。
「這是怎麼了……」我心下急得擔憂,明知現在不能得到回答,還是忍不住問道。
「唔……」他無意識的發著一些斷斷續續的聲音。
我很少會感到如此無措與慌張。
明明上一秒還好好的在開著玩笑的人,怎麼會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呢。
而且,這是悟啊。
這可是五條悟。最強的,誰能想像的到他會疼痛難忍到如此無助的樣子。
而我對此卻無能為力。
突然我的肩膀一重,他暈倒在了我的懷裡。
*
第60章
五十八
我叫小野寺奈奈,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二年級生。
現在正坐在校醫室裡坐看我的好友給另一個好友做檢查。
在此我不得不承認一下,今天的事情發展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過令我震驚了。
原因無他,先是過去的好友們說走就走的速度,還沒來得及傷感太久就又被身邊的最強說倒就倒的狀態嚇到了。
開玩笑吧,這可是當世名副其實的最強天花板哎,突然暈得不省人事什麼的,說出去得引起多大的恐慌啊。
我當機立斷就帶著他來校醫室找硝子了。當一米七的我公主抱著一米九的悟出現在硝子的面前時,我肯定我看到了她臉上一瞬而過的忍笑表情。
我在她的眼神下掂了掂手上的悟,從窗戶那看到了我們現在的倒影,啊喏,不得不說,確實是有些喜感的。
當然硝子再發現悟是真暈後就認真起來了。
讓開身子讓我進去把他放在了校醫室的床上。
我不懂這種醫學方面的東西,不如說哪怕有這麼個醫學能力極好的好姐妹在身邊,我也完全沒有耳濡目染到一丁點。完全是七竅只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於是我只能在硝子的主場裡,搬個小板凳坐在邊邊上看她大秀醫術。只見她一頓操作後之,在我期待的小眼神下整了整衣領:
「睡著了。」
哦,原來是睡著了啊。
「……?啥?」我不是不相信硝子的診斷,只是「睡著了」這,這也?
「他剛剛疼到冒冷汗的哦。」我指著床上安安靜靜閉著眼睛的悟對硝子說到,「我看著也覺得挺疼的哦?」
剛剛的反應怎麼看都不像是犯困的樣子吧,我以我的常識作保證。但我又不會懷疑硝子這方面的專業性。
「目前檢查的話各方面都沒有問題,不如說不愧是他啊,身體素質好到超標了。」硝子也看著床上的悟感慨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頭部方面我重點看過了,沒有什麼問題,具體得等他醒來看看,當然按你的描述來看,不排除是大腦信息太多一下子處理不過來導致的頭疼暈厥,現在是已經度過了處理階段,所以正在用睡眠來恢復。」
這我知道,因為擁有「六眼」,所以悟日常大腦不得不接收和處理許多眼睛帶來的雜亂信息,但他早就能保持大腦高速運轉的狀態了,今天究竟因為什麼會突然過載導致宕機呢,當時我們周邊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呀?
不過不管怎麼說,還是沒事就好,聽到他只是睡著了的結論我瞬間放下了大半心來,還有一小半是硝子說現在不能立刻得到的檢查結果。
我搬著板凳跑到他的床邊坐下,輪到我來戳他的臉頰了。我肆無忌憚的對他的臉上下其手,而他只能乖乖的躺著任我動作。
真是的,嚇死人了。
硝子說他睡夠了就會醒的,丟下一句不用太擔心就去跟自己的報告奮戰了,留下一點忙幫不上的我自己坐在悟的床邊無所事事。
「硝子,你沒事嗎?」硝子說是要繼續工作,但是我注意到了她剛剛開始狀態似乎就不怎麼好,我不免擔心的多問了一句。
「沒什麼,可能是最近太忙沒睡好吧。」她揉了揉太陽穴,放下手後又甩了甩腦袋,「總覺得聽到這家伙頭疼以後我也開始頭疼了。總不得還會傳染的吧。」
她開了句玩笑,並沒有把這放在心上,畢竟據硝子所說,這種熬夜後遺症在她身上真是司空見慣了,早就不對此上心了。
「啊,那還是要注意休息啊。」我叮囑她,反正堆在她頭上的工作也不會有做完的那天,還不如多勻點時間給自己休息休息呢。
「知道啦知道啦,我會的。」她在我的嘮叨下連連保證,然後同時就拿起了手邊的一份報告。白色的紙張襯得她的黑眼圈更明顯了。
嗯……看來硝子的工作是真的很多了。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也沒有什麼事能做,但我就是坐在這裡沒打算離開,如果不是接到了夜蛾的電話,我或許說不定真會坐到等他醒來為止。
所以說人沒事不要抱怨無聊,這不剛說完事情就找上門來了。
夜蛾找我過去是因為才離開的兩個DK最強的事,說上頭安排的任務聯系不上人找他問話了。
這還聯系什麼人啊,人早都離開了好嘛。我心裡有些幸災樂禍,真想看看那些還妄想給他們指派任務的人發現人早離開了之後是什麼反應。
「離開了?這麼快就?」夜蛾顯然也對這兩個男高中生的行動效率之迅速沒反應過來,「真是一句話都沒說啊兩個臭小子。」
他抱怨著兩個已經不在此處的學生。然後撓了撓頭疑惑道,「咦?我為什麼覺得不奇怪?」
沒有過於驚訝的在意料之中的樣子。
我看著自己陷入疑惑的老師,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完全不明白。
「啊,那奈奈,這個任務就麻煩你去跑一趟了。」
什麼!?
我眨著的眼睛瞬間卡在原地。
怎會如此,他們兩的任務落在了我的頭上。
就原來他們的離開是我來收拾爛攤子嗎!
「咒術屆沒有人了嗎?」我不禁發出了內心深處最大最深的疑問。
「額,哈,這個……這也是沒辦法,之前安排好了,現在一時間抽不出人手。」夜蛾有些不解,雖然我抱怨也挺正常的,但一般來說我不會那麼抗拒突然指派的外出任務。
那我哪能告訴他你另一個好學生還在醫務室躺著不省人事啊。
這話一傳出去我怕半個咒術屆都得亂。
我只能嘿嘿地干笑著略過了這個話題,接下了這個任務。
我看了看內容,還好只是在千葉,看起來也不算麻煩,速度快的話還來得及去給悟買大福。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醒過來,我掏出手機給他發了一條告知他要外出做個任務的消息。跟夜蛾告別之後就轉身離開。
啊,出任務前還得去看看悠仁同學的進度,順便告訴告訴他先自己訓練才行。
當然得背著他的兩個以為自己同伴已經死亡的同窗。
不得不說真是惡趣味啊。
以為已經死亡的同伴突然重新出現在面前。
這種設定真的會驚喜到人嗎?
不會挨揍吧。我摸了摸口袋裡的手機。
承認了,我為這對師生即將面臨的未來深感期待。
*
第61章
五十九
以為已經死亡的同伴突然出現在面前這種設定真的會有驚喜嗎?
實在是一個經得起討論的好問題,
不過這個問題我還沒來得及從惠和野薔薇那裡知道。
就已經先一步得到答案了。
謝邀,人在東京,剛出站口。
誰能告訴我面前這位袈裟黑發眯眯臉是誰。
「喲,奈奈。」袈裟帥哥衝我舉起了手,「好久……?不是,你這後退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
好吧,看來哪怕是表面上看上去干啥都能波瀾不驚的帥哥也是會被打招呼對像退半步打出會心一擊的。
但他受到的打擊哪有我來的多。
驚喜不驚喜另說,驚嚇倒是實打實的擊中我了。
我拍了拍被驚得一瞬間加速的心口,默默收回了後側的腳,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來人。
太陽大得打在他身上都能反光了,腳下也有影子,而且透不過他看到後面的路人。
媽耶,是個大活人啊。
「……」
那麼現在這是什麼情況,想看人好戲結果自己先遭遇到了嗎?
對不起,惠,對不起,野薔薇。我心裡雙手合十,對此表示深深地懺悔。我不應該想著看你們好戲的,所謂看戲者人恆看之大概莫過於此吧。
我一瞬間覺得自己已經跟未來的他們感同身受了。
但我拿不准我有沒有立場來驚訝好友的死而復生,畢竟穿越和復活這兩件事要拉出來比比離譜程度的話也不過大哥不笑二哥的差別。不能只許我穿越時空不興別人留戀人間吧。
多大點事兒嗎嘛,我可是見多識廣的新時代網絡衝浪選手,這些套路的劇情我小學生時期都已經看膩了,根本不會震驚超過半小時。
——所以我好不容易接受了死亡設定的好友是怎麼站在我面前的啊!!
帥哥是不會失態太久的,特別是一看就不好惹的眯眯眼帥哥,心思流轉間面前這位眼熟的先生已經抬起步子向我走了過來。
「啊啦,這麼久不見,奈奈你就是這個反應嗎。」傑微笑著走近我的面前站定,拖著尾音的語氣略有抱怨,又摻著笑意,還抬起手來看著是想要碰上我的頭發。
為什麼說是看起來?
因為他伸出來的左手被自己的右手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按了下去。
特別直接,並且狠狠的那種。
就啪的一聲聽得我手臂發疼。 ?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自相矛盾的動作,實在是沒摸清他的意思。咋回事啊,突然想起來要矜持,意識到了大街上隨便對女高中生做這種事情是會被報警的?
而且……我打量著眼前比我高出許多的男人。
不管怎麼看都是成年了的傑沒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從第一眼起我的心裡就升起了一些違和感,總覺得有哪裡怪奇怪的。
他大大方方的站定在原處任我打量。就奇了怪了,不管我怎麼看,他連劉海的弧度都跟記憶裡沒有分別啊。
「怎麼了嗎,奈奈?」或許是我盯得有些久了,傑有些不自在的抬起手捋了捋額前的那一戳劉海,「昨天自己剪了剪……果然很奇怪嗎?」
「你……」我看著那戳其實沒什麼大問題的劉海,和劉海下略微明顯的縫合線,停頓了一下,「技術退步了好多。」
不然怎麼剪個劉海都能把頭給劃拉了?這完全是得去打破傷風的程度了吧。
「哎?」大概是我的語氣太過委婉,傑略微茫然了一下。疑惑的小表情讓我實在不忍心再去打擊他。於是我嘆了口氣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心實意地安慰道:
「以後這種事我們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吧。」剪個頭發還得見血那還得了,有幾顆頭去練手啊。
「呃?」傑看著有些不好意思,這就是他想小了,剪頭發去理發店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難道是沒有信得過的托尼?也是,我瞬間感覺自己懂了,畢竟劉海掌握在自己手裡和被別人捏在手裡心裡的緊張程度還是不同的。
既然我知道了他的心結所在,作為霓虹第一好朋友當然得再補充點什麼令他寬心的話。
「我在銀座那邊有幾家美發店的會員,你到時候報我的號就行了。」我大手一揮告訴他可以隨便刷,一周剪三次劉海都沒問題。「特靠譜哦。」絕對不是什麼黑店,連待客的茶水成本都比外邊高五塊呢。
雖然卡裡是五條老板的錢,但問題不大。給摯友的劉海花錢他肯定很願意。總不能看著他把自己腦殼劃花吧,一針破傷風也要不少錢呢。
傑聽罷,多少覺得有些槽多無口,我為什麼會知道,因為「無語」兩個字已經穩穩擺在他臉上很久了。
我默默的住了聲,也是,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允許自己花另一個男人的錢呢,又不是什麼小·臉,而且聽說和尚其實賺得挺多的……他現在是和尚嗎?
「我是……嗎?」面對我求知欲滿滿的眼神,傑想說自己大俗人一個,但身上的袈裟結結實實緘了他的口,實在說不出對不起它的話。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不穿它,我就不能賺錢,穿上它,我就……噗打住,打住,我沒有笑。
「我聽到了,兩只耳朵都聽到了,好大聲啊。」
「所以說少看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啊。」傑搖了搖頭,被我笑得有些無奈,但不妨礙他自己也被逗笑了,當然他並不承認,只說自己是陪著我笑的。
他說是就是,我一向對好友們的面子很是寬容。
重逢多年未見的好友應該做什麼。
敘舊。
正常來說當街選家店坐下就能侃侃而談了。
但傑說好久不見,要不要去他現在待的地方看看。
我說不要。
他說去吧。
我說不吧。
他說栽有我喜歡的花。
我還說不吧。
連著他接下來搬出的什麼吃的喝的玩的都通通拒絕了。
他當我傻嗎,獨自跟去他的地盤進行雙人會談,不用想都知道會出大事的。
比如受到真傷的五條精神傷害術。
過往的血淚經驗告訴我,如果讓五條悟知道自己被拋出了好友聚會的話,那後果簡直是人類所不能承受之煩。我完全不想遭這個罪。
而且我隨著網絡星座運勢一周喜歡一種花,他怎麼就知道他栽的那些我這周剛好喜歡。為這個攤上五條悟的指控,我不干。
於是我用一種頗有「下次一定」的語氣提出等悟一起去。
然後輪到傑的表情飄忽了一下。
說,不吧。
……
我跟傑站在人來人往的路邊,雙目對視著。一言不發。
直到我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結束了這個想被定身了一樣的對視局面。
不吧就不吧,我以為他兩關系還剪不斷理還亂著,並不堅持在這上面做糾纏。
但我不糾纏不代表傑不糾纏,啊不是這個意思……也算是這個意思,傑還是想要我跟著他離開。怎麼回事啊夏油傑,你不對勁。
他不對勁,太不對勁了,畢竟傑以前並不是這種把不達目的不罷休擺在表面上的人。而且不是我自傲,傑從來沒有過讓我覺得不太可後還堅持要求的行為,他總是默默順著我到我好多時候都沒發現其實他是在順著我。還以為是想法一致或者他根本無所謂。
簡而言之過去基本被寵壞了,所以當下立刻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違和感更重了。
我都拒絕了你好多次耶。我望著這個已經面容成熟的好友,依舊是微笑著的表情,風輕雲淡的樣子。
我垂下視線,解開了手機,再說到「可是快四點了哎,我得先去買大福。要排隊的。」
「先去」的意思就是買完了再跟他離開。傑聽懂了,他認為自己也不差這些時間,於是提出了可以陪我去買。限量的東西兩個人能買兩份,不虧,於是我同意了。
當然其實也沒有我不同意的機會。真是的,以前的傑可沒有那麼強勢。我瞟了身邊的男人一眼,衝他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快點呀,再不去就賣完啦。」
傑很好脾氣的應了,然後老老實實地跟了上來。
要去的店鋪離得不遠,走一會兒就到了。
「……」
「這個隊伍,是正常的嗎?」
「都說是限量啊限量,還是人氣限量來著的,這也沒有很誇張啊。」傑怎麼這副不長見識的樣子,明明我們以前排過的隊比這離譜得多的都有啊,更何況這其實確實可以說是正常的隊伍。「又不是第一次買了。」怎麼高中的時候習以為常,到現在才來驚訝。
傑聽完了我的話默默在原地沉默了一下,然後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奈奈,要不……」
「剛剛我都說已經四點了嘛,買完好久的,是你硬不同意改天的哇,現在可別想讓我下次再買。」他一開口我就知道他想說什麼了,無非看起來好久是下次再買什麼的,我直接就從源頭掐斷了他的話。
至於為什麼不同意,按理說我不會對傑這麼不講理的,為一份大福就拋棄好友不是我的作風,但誰讓我覺得今天的他也對我怪裡怪氣的很強硬呢?
他不讓我改天,我也不讓他改行程,哼。
「啊啦,這樣啊……」他被打斷了也不惱,轉而提起了另一個話題「這個是幫悟買的吧,對他真好呢。是驚喜嗎?」
「驚喜……倒也不見得?」就是普普通通的買個零食罷了,最多也就算是手信吧。
「啊,所以,也沒有特地告訴他咯。」
「倒是沒有說,拿回去他不就知道了嘛。」我也不是什麼還沒做的事會特意去邀功的性格,再說我離開的時候悟那個樣子也說不定聽不聽得見呢,當然這一句我沒有告訴傑。
傑聽罷,輕笑了一聲,在我疑惑地眼神下望向我,我看著他的眼睛,那個眼神讓我有些奇怪卻說不上來的感覺,眼底深處似乎還藏著些些晦色,可再細看時又是平靜無比。
「既然這樣……」
第62章
六十
「這樣的話……」
傑拖長著語調,我不太明白他突然間在意味深長些什麼,但莫名讓我有些不太好的感覺,這時候我才反應過來,其實今天從第一眼見到傑開始,我就已經產生了了一種哪裡不對的感覺,像是不可知的預警一般。
比起見到不久前剛離開的,十年前的那個傑,重逢於這一個時代的,哪怕是我明知已經死去的傑,我的反應過於平淡了,但我並不是故意這樣的,只是因為……因為什麼呢?因為從第一眼看到這個人起所有的互動與對話都讓我的心裡升起滿滿地違和感?可是無論如何細看,這個人又分明是長大了的夏油傑沒錯。
總不會是因為年齡的差距讓我覺得認不出來吧……我還真有這麼想過。多年不見重新相處有些陌生也是可以理解……想想當時悟的反應,對不起了理解不了啊這個!
所以他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思考出許多疑問的我突然就打算直接跟傑離開看看他想要做些什麼了。
「不然回頭再買吧,」我打斷了他的意味深長,「我們還是先去傑那裡好了。」
「嗯?不買了嗎,可是奈奈不是說這個是限量,所以很難……」傑似乎對我突然改變想法的話感到驚訝,垂落在額頭前的劉海隨著他歪頭的動作輕輕晃動著。
他歪著腦袋看我,神情中帶著些不解。
「大福這種東西再限量它也只是大福而已嘛。」我「哎呀」了一聲,擺擺手回答道,「區區一個小點心,怎麼能比得上你呢?」
我湊近他面對面站著,雖然我們本來就離得不遠,現在更是只余下一小段空隙,抬起手在他的前胸處拍了拍,然後一幅哥倆好的語氣繼續說道:「傑哥,你可萬萬不要妄自菲薄。」
「……?」
傑看起來有些無語,至於我怎麼看出來的,我能說是因為無語兩個字已經寫在他的臉上了嗎?
我當然不會這麼說,我只會告訴他「傑哥,你要自信,要相信自己在小野寺心裡的地位啊。」
而傑哥……傑哥他對此表示「奈奈,你好好說話。」
「什麼?你竟然不覺得感動?」我猛地抬起頭看著他,不可置信得就像做完電視劇裡在說「丫頭,你竟敢?」的男人。
「一點都不感動嗎?」我感到十分受傷,一手捧在心髒前,另一只手指著他,眼淚汪汪。
「你當初為了驗證自己的地位硬逼著我在你跟新宿那家限量加大份豪華草莓巴菲之間二選一!」
「現在的大福就不放在心上了?」他當初險勝草莓巴菲的時候反應可不是這樣子的。
「能在奈奈心裡這麼重要我當然很高興。」傑眼看著又要被迫接一波連招了,連忙小聲接上了我的話,但又沒有完全接上。因為他緊跟著又說出了「只是我以為,奈奈會對我這樣的邀請感到困擾。」
他竟然知道那樣的邀請是會令人困擾的嗎?那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因為其實……我有些不得不求助於奈奈的地方。」傑緩緩開口,他說起這些話來時並沒有故作委屈,但周身卻透露著一絲可憐巴巴的氣息,說完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簾,疊加起來委實讓人感覺有一種這個要求是他自己本來內心不願又實在不得不提的意思。
這樣一解釋倒也還算合理,但傑從前並沒有什麼棘手的事情需要我幫忙,因為他其實根本沒什麼自己解決不了而我能解決的事情,所謂需要「幫他」的,也不過是一些幫答到(是的,只有四個人的教室也要幫答到。)幫拿瓶水之類的小事情。所以在過去他並沒有以這種方式拜托過我。
「是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嗎?」
「與其說是幫得上忙,不如說是這件事只有你能幫得到我才對。」傑嚴謹的重新糾正了一遍我的措辭。
「只有我?」
「只有你。」
「悟也不行?」
「他……」傑頓了一瞬,「嗯,悟也不行。」
我越來越對傑說的這個事情感到好奇了,我想不出世界上會有什麼事是傑做不到,悟做不到,但我卻能做到的。
生孩子除外,那是性別有異。
打架這回事也排除,有什麼東西是五條悟跟夏油傑打不過的啊,他們都打不過那我也完全沒得想啊,排除排除。
「很重要的事嗎?」
「十分重要,對我而言。」傑回答得毫不猶豫。
「那究竟是什麼事呢?」
剛剛還能說出幾句話的傑此時又閉口不言了,看來是打定主意了不想在大街上告訴我。
搞得神神秘秘的,可我就是會被這種神秘激起好奇心。
我更決定同他離開,哪怕……我也要去探一探那個他口中非我不可的事情真相。
傑對我的決定很滿意,並表示我真的很需要這個大福的話可以找人幫我買到。
這倒也不必……
正當我想著婉拒這個提議的時候,放在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幾聲特別提示音,還是悟之前給自己設置的那個。
是已經醒來了嗎?
我打開手機,果不其然是悟發來的消息。
【奈奈奈奈!】
【奈奈奈奈奈奈。】
【嗚嗚嗚奈奈我跟你說,他們好過分,都不理我的。】
【特別是硝子她……】
【奈奈你怎麼也不理我啊嗚嗚。】
【奈奈你在哪裡,我現在去找你。】
【啊我知道了!】
只見他嘩啦啦的發來了一堆消息,我還沒來的及看清內容下一條又緊跟著頂了上來,我手指一滑,直接看到了底端最新的那一條:
【回頭】
【貓貓眨眼.jpg】
哎?
我下意識地順著短信內容回過頭向後望去——本應該還在高專的白發青年竟然已經出現在我身後的不遠處。單手插兜,笑得一臉燦爛地衝我揮舞著手機。
看來他是知道了我的任務地點,得知這個對他來說並不困難,然後應該是通過這個地址推測出了我會……來給他買大福?
看來是完全被猜中了呀,我的打算。
在我哭笑不得的時候,悟也注意到我發現了他,隨即抬起步子就要向我走來。因為人群站位的問題,他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我身邊站著的傑,反而是傑先看到了他。
我聽見身邊人「嗯?」了一聲,緊接著帶出了一聲低而一閃則過的哼笑,笑意收斂之後傑輕輕推過我的肩膀,從我的身後走了出來,又重新掛上了笑容,這是要一個略帶誇張意味的笑,然後他衝著面前那個完全看清了他的面容而被震驚住的白發男人揚起了手——
「喲,悟。」
「什……」
相比我來說,悟的反應是真真實實地被震在了原地,雖然旁人看上去他只是楞了一下,但他那個一直高速運轉的腦子裡早已經閃過了不可計量的龐大信息。這一瞬間的信息轟炸使得哪怕是六眼的擁有者也不得不當機處理一會兒,以至於他沒有注意到傑抓著這一瞬間扔出去的小盒子。
不如說,這位死而復生的男人在見到「摯友」的第一時間就扔出了這個盒子。
悟被這個毫無征兆的重逢怔在了原地。
「雖然只是現實中的一瞬間,但腦內時間已經過去一分鐘了哦。」
在毫無情緒波動的一句解說之後,傑周身的氣勢陡然變得危險,像是終於掀開了用以偽裝的幕布,不再用壓抑自己的不尋常,他嘆了一口氣,「本來沒打算這麼快的啊……」
隨著他的話音漸消,一直懸在空中的那個詭異的,布滿眼睛的盒子突然間自主解構,只見它霎時間分裂成四塊,向著四角分散開來,從中間拉出了一只巨大的,充滿著惡意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它面前的「獵物」。
這是現實中一瞬間發生的事。
「盒子」前的悟像是被定了身一般立在眼睛的包裹中。
難以置信……竟然還會有五條悟反應不過來的時候!?
喧鬧的大街上依舊人來人往,或許在普通人的眼裡,我們只是在往來流動的人群中佇立著的三個行為怪異的奇怪人士而已。畢竟除了咒術師沒有人看得到眼前這些怪異的景像。
而咒術師中最強的存在卻剛好處於其中,這樣的場景無論從何種角度看都實散發著不詳的危險氣息。
危險?
危險!
在傑扔出「盒子」的那一刻,我就瞬間被這厚重到要凝實出來的不祥之感籠罩著,頭皮像被突然電擊一般陣陣發麻,身體以快於意識的反應朝著悟的方向衝了過去。
但即便如此,我仍然懊惱自己的反應還是太慢了,疾馳時的風聲本該掩掉身後低沉的言語。但我還是在風中捕捉到了一些來自後方的只言片語。
是傑,他只身站立在我們身後,他望著被束縛住的悟,望著我向悟飛奔而去的背影,望著我們逐漸縮小的距離。在我不甚清晰的余光中,只能看到這個孤立於街道中的男人,雙目低垂,兩指並起,低聲念道:
【獄門疆——】
一個人全力飛奔的速度要有多快,才能趕得上聲音的傳播呢?
我來不及思考。
危險。
我分不出精力再去關注外界,沒法在意因為我的行為而驚慌的路人,也不關心身後的人如此動作的目的。
像是應激了一般,我的視線牢牢地抓著近在眼前的身影,腦子裡完全被一個念頭占據。
快一點。
快一點。
快一點!!
【關】
我碰到他了。但我還沒反應過來。
隨即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
我陷入了黑暗。*
第63章
六十一
上回說到,我,小野寺奈奈在大街上,身前是悟身後有傑但突然眼前一黑,之後就直接失去了意識。
「唔……」
當我的視野重新恢復清明時,意識卻還有些混沌,不知道自己是剛從黑暗中恢復視野,還是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能看清楚了。
天好藍啊,我看著眼前的天空,連雲都沒有幾朵呢。真是適合去郊游的天氣。哎?什麼雲?我怎麼會看到……雲?
我猛地從地上坐起,才後知後覺意識到我剛剛竟然是一直以仰面的姿勢倒在地上的。
「嘶。」手上傳來的一陣痛感拉回了我的注意,原來是支撐著身子的手掌擦破了皮,正在隱隱地往外滲著血。我甩了甩手,沒再管它。而是揉著腦袋從地上站起。
怎麼回事……我環顧四周,腦子一直嗡嗡的疼,像是齒輪間被灌滿了漿糊怎麼也攪和不動。
這裡已經不是之前的商業街了,而是一個無人的巷子,我努力想回憶起失去意識前的最後記憶,無數的眼睛,令人心生不適的氣息,還有最後近在眼前的五條悟。
我沒能趕上他,我低下頭望著自己的指尖,至少還差最後那一點點距離,沒能得到觸覺反饋。但慶幸的是,雖然我本人沒能趕上,但從指尖處湧出的咒力還是在最後一秒趕到了,都說人在極限時爆發的潛力很大,速度如此,咒力當然也不例外。
最後一秒極大量的咒力從我的指尖爆開,像是身體裡所有的能調動的能量都被擠壓到了一起,只有指尖是唯一的出口,我想起當時那種能量瞬間抽離開的感覺了,那一剎那我都有些分不清這股咒力是我主動釋放的還是被迫被從身體裡剝出來的。
總之一瞬間被抽空了。
應該足夠保護到他了吧,我將五指收攏握成拳,細細感受了一下身體裡殘留的咒力,我的咒力已經在我醒來的時時候就在緩慢恢復著,但到此時還是很少見的所剩不多了。以我的「天賦」來說,除卻上次被某位天與暴君打得半死之外,體內只有這點咒力存量還是新奇的體驗。但這也證明了我最後下意識的那一發輸出含「咒力」量足足的。
想起最後那個被洶湧咒力覆蓋的場景,我的眼神飄忽了一下。額,該不會其實是我自己遮了自己的眼才……不不不,一定還是那個詭異咒具的問題。說到底還是傑的錯。
不過說出要保護一個咒術最強這種話是不是有點大言不慚,那家伙知道了不會笑我吧,他那個性格完全有可能啊就是說。我已經有畫面了,五條悟裝作在努力憋笑結果下一秒就開始捂著肚子狂笑,笑啞了再貼上來嗚嗚嗚說好感動的樣子,可惡,光是想想這個畫面拳頭就已經硬起來了,不行,絕對不能被笑話。
話說這家伙去哪裡了,縷清前情,就到了分析現狀的時候。
首先,在我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我的位置從商業街變到了不知名的小巷裡。
其次,現場只有我一個人,沒有悟的身影,並且是暈倒在地上的姿勢,先排除是悟把我丟在這裡的。再可推導出悟跟我並沒有在同一個地方。
最後,我看了看手裡僅剩最後百分之一電量的手機,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跟我上一次看到的時候相差不久,大概只過了十幾分鐘的樣子。可是表示信號的地方卻明晃晃的顯示著【無服務】幾個字。看來是不能用手機跟悟聯系上了。
我把閃爍了一下就宣告陣亡的手機收回口袋裡,同時走出了巷子。然而剛從陰影中邁出來的下一秒就被陽光糊了一臉,我不得不舉起手來遮擋在眼前以挽救一下一下子不適應光線轉換的眼睛。
這裡也是一處街道,人流量一點不比之前的少,只是沒有看到能分辨具體是哪裡的路牌與明顯的地標。幸好耳邊充斥著的還是熟悉的發音,看來還在霓虹境內沒錯,沒有發生漫畫裡那種眼睛一閉一睜就穿越到異國異地異世界的情況。
不過下午快接近傍晚的陽光……有這麼刺眼嗎?
我小小疑惑了一下,就將其拋到了腦後。
最要緊的還是先找到悟,確認他的情況。我是很清楚他的實力沒錯,但那個場景實在令人有些不安。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會讓我有種手臂發麻的感覺。還有那位「夏油傑」。說真的,要不是覺得太離譜我都會認為那個男人其實不是傑。
啊……這麼說死而復生也夠離譜的說,死而復生和借屍還魂。糟糕,一下子拿不准這兩者究竟誰更離譜一些。
這個問題就留給稍後的我再去糾結吧,現在首要任務是找到……是除了這幾只鬧事的咒靈啊!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鬧市傷人,食我咒刃啦你!
*
作為一個職業素養優良的咒術師,我秉承著優秀咒術師眼裡有活有咒靈就除的原則,照例對當街鬧市的兩只咒靈走起祓除程序。
對我來說,兩只普普通通的二級咒靈,不出意外的話祓除流程應該是這樣的:我發現它們,打出兩發一擊必殺,流程結束。
但意外既然叫意外就是會意外發生的啦。
誰想到我剛好就在今日今時全身空空沒了咒力啊!這跟開了怪之後發現自己沒藍有什麼區別。
一擊必殺一個都沒有殺,一路上人多車多的臨時再下賬也來不及,只能引著他們到偏僻處再解決了。
為什麼不直接A上去解決呢,難道我不行?我怎麼可能會說自己不行!雖然現在咒力是所剩無幾啦,當然大家都知道,祓除咒靈的話用咒具也能做得到,體術這方面我也是很自我感覺良好的。可問題是我一個玩幻化兵器的,從來都是抽自己的咒力來凝結武器,現在手頭上也沒得真實咒具啊,腦子裡已經循環起「好馬無好鞍,兵器不趁手」的提示音了。
而且就算有了體術打架也得打一陣子吧,近戰打起來還是會引入注意的,來來往往的那麼多人,做不到一擊必殺的話,這免不了會有對周邊造成影響的可能。
至於會沒有造成影響也沒被人注意到這個可能……
反正我是已經不相信自己今天的運氣了。
總之我現在一邊在路上飛奔順帶左右橫跳,一邊時不時的往身後甩點攻擊穩穩拉著咒靈的仇恨往剛離開不遠的小巷口那邊引。雖然是義務勞動,但我還挺著急的,按現在的咒力一次打倆得打半天,我還得抓緊時間找人呢。
身後被放了半天風箏的兩只咒靈像是終於被這種「遛狗」行為激怒了,畢竟我雖然一時間打不死它們吧,它們的攻擊也分毫傷不到我。
雖然我現在攻擊被削了,大招被封了,但閃避還在那啊,我可是優秀的高專好學生,正經一級咒術師耶。連兩個二級都溜不了的話干脆退學回家種田算了。
熟悉的巷子裡,我踩上了不久前剛躺過的地磚,躍起後在空中向後一翻,落在了緊隨而來的兩只咒靈身後,給它倆堵在了牆角。
「有人被包圍咯∼」
其實我思考了半天要不要落帳的,畢竟雖然帳這個東西要用到的咒力少到連咒力不夠的輔助監督都能一下下好幾個。但對現在的我來說吧,蚊子再小也是肉,分給一個帳的咒力多一點都能讓我感到心疼的。我從來沒想過下一個帳都能讓我精打細算成這個樣子。
想想以前直接用咒力圍出來的屏障,我淺嘆了一口氣,老老實實的並起雙指,「由暗而生,比黑更黑……」
總之最後一個範圍被壓得極小極小的帳還是落下了,小到只堪堪籠罩到我跟面前的兩只咒靈身後五六個身位,加起來也就這一條巷子差一點不夠的大小。功能也只有最最普通的那種防止普通人發現與進入,再多的沒了。
「辦公場地已經畫好了圈,那麼接下來,是執行公務時間。」我看著眼前兩只身形龐大且扭曲的咒靈,它們似乎是也意識到了一些不妥,不在一味地攻擊,而是在原地躊躇了起來。
可我沒時間跟你們面對面呢。
我踢起了腳邊的一根枯枝。
先前「放風箏」的時候說過了打近戰的條件,以咒力為源泉所化的武器,和真實存在的咒具。但還有一點沒說的是——將現實中普通的東西附上咒力,暫且能當咒具一用。
當然這樣的物品其實並不能被稱之為咒具,合格的正經的咒具制作起來極為講究,並且制作時是「注入」咒力,而非現在的「附著」。
能用來祓除咒靈主要靠的還是我的咒力而非工具本身,但如果說用咒力來凝結出一把刀需要耗費十點,那麼在刀上附著一些咒力使其也能暫時擁有祓除咒靈的能力只需要耗費一點。這對當下咒力稀缺得緊著點用的我來說是最穩妥的選擇。
我接住落下的枯枝在身前一甩,下一秒這根半臂長的樹枝就攀上了黑炎。可惜不拉風,只有薄薄的一層。
但這一下也足以點燃現場對立的空氣。
哪怕只有一點點,這兩只咒靈還是被我帥到了。
在它們發動攻擊的瞬間我也閃身向前,直面咒靈,縱身躍起閃於其身後,由上而下縱橫兩刀——
面前兩只巨物轟然倒塌,然後消散。連頭都沒有能回完一下。
戰鬥結束。
什麼?我鋪墊太長結果戰鬥結束太快?
拜托,這只是二級咒靈哎,二級!二級咒術師都能擊敗的二級。我要是跟他大戰三百回合那不是丟臉丟到校門口了嗎。
我總不能在大街上這樣上竄下跳吧,又沒有攝像機在旁邊很容易被誤以為神經病的啦。
我丟開了手裡的樹枝,感受著自己的咒力余存,很好,比想像中耗費得還要更少一些,不愧是我。剛滿意的點了點頭又不禁心酸起來,難過呀,我仗著咒力富足而隨意揮灑浪費有大開大的時候,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今天這種精打細算的日子。
多少有點沒有安全感。
正當我為自己逝去的咒力默默垂淚時,巷口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確定是這邊嗎,走半天都把我走累了啦。」「應該是這裡沒錯。」
「耶耶耶,這邊居然有一個帳耶,就是好小啊噗。」
來人一邊跟同伴說著話,一邊向著帳裡邊伸出了手。
*
第64章
六十二
我站在帳子裡邊,看著從帳中穿過的手掌,禮貌地說就是看著像憑空出現的樣子。
這一幕哪怕放到電影裡也能評得上有些詭異。
是勉強能夠得上一部無功無過的恐怖片節選的那種詭異,
而打破這種氛圍的,是來人那咬字清晰,中氣十足,全是笑意的話音。
它們隨著主人的手透過【帳】傳了進來。
直面了這個景像的我額角一跳,狠狠閉了閉眼穩定了一下情緒,然後大步大步地踩著步子向前走去,毫不猶豫的抬起手,一把抓上了這個懸在半空中的手碗就往【帳】裡一扯。
這一扯用了十足的力氣。
來人也沒想到會突然遭受這一槽,只來得及哇了一聲就整個人被拽了進來,腳下一絆,身影失去平衡,十分誇張地左搖右晃著,差點兒沒直接載到地上。
我就默默地在原地看著他搖搖晃晃地cos不倒翁,內心毫無波動,畢竟大家都知道誰摔他都不會摔的。
講個笑話,咒術最強會平地摔。
這哪怕是扯的也不可能這麼扯好伐。
但我還是選擇配合他的演出,做出了替他穩住身形的動作。
當然不是因為關心他。我抓著身前的手向上一提,雙眼緊盯著來人,嘴裡咬牙切齒地磨出一句情感十分飽滿的話:
「好哇,我擔心你半天,結果你在這說我的帳小?」
五條悟,哪怕他就只是光伸了個手掌出來我都知道這只手的主人是他。
我咬牙切齒的看著他,我擔心了半天,還省著咒力不敢用生怕找到他的路上會遇到其他麻煩。而這個人居然跟無事發生一樣吊兒郎當的在這亂晃,甚至嘴裡還叼著根棒棒糖!
我是因為誰才只能放出這麼小的帳啊!
這種情況就像是一個老母親明明窮到口袋裡只有十塊錢了,還咬牙摳出了九塊給孩子買糖,卻沒想到這是一個熊孩子,不僅不覺得自己花了媽媽的辛苦錢還嫌棄媽媽買的糖又醜又難吃。
想著想著把火氣想起來了,氣著氣著就逐漸氣到開始委屈,我盯著他的眼神裡忍不住帶出一絲情緒。
「嘎?」
被我拉進來的人好像對這個發展有點懵,周身散發出一種「啊?啥玩意啊。」的懵逼感,連鼻梁上的墨鏡因為驚訝的表情而有些下滑,露出的藍色眸子裡全是茫然。
他有些愣愣地望著我,像是招架不住我的質問,只差再當場說一句「我是誰,我在哪?」了。
他居然還好意思在這裡裝呆!
如果現實中頭上真能冒「#」字,我想我現在已經布滿了吧。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剛想開口叫他意識一下自己的處境(指被我教訓),忽然間余光掃過了緊跟著踏入帳中的人。
「你……」
現在輪到我呆住了。
下午才余留下來的記憶簡直不能再清晰,更何況本來就不是我能輕易忘卻的形像。
我連想在表述中多留點懸念都做不到,只能用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方式,寫作文的話這個用法叫做「開門見山」,對著來人張口就道:
「……傑?」
*
事後回憶起這個場面真的很喜感,小小【帳】裡三個人站成了一個三角站位,被拉進來的悟呆呆的看著我,而我拉著他呆呆地看著剛走進來的傑。
感覺空氣都詭異的卡頓了一下,真的太呆了。
「什麼啊,原來是來找傑的啊。」最先開口說話的還是離我更近的悟。他大松了一口氣,站直起來,轉了轉仍被我握緊在掌心裡的手腕——我才注意到我原來還拉著他,一直沒有放開過。
不過也算不上一直拉著他的,因為被他隔開了。
哎?我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他開的術式嗎。我看著他被我握著的手腕處,能感覺到一絲微妙的阻力,而不是熟悉的觸感。幾乎了解他一切的我當然知道那是什麼。只不過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突然感覺有些說不出的微妙。
但他並沒有直接掙脫掉,只是轉了轉手腕,然後下一秒猛地向我湊了過來,距離不是很近,他的臉停在距離我二三十釐米的地方。我能感覺到他黑色墨鏡後的視線在打量著我,並且他也毫不掩飾這個行為,甚至更為誇張地用自由的另一邊手抵上下巴,喉間拖了一聲長長的「嗯——」把「我就是在打量你」這個意思詮釋得淋漓盡致。
我老老實實站在原地給他看了幾秒的時間,只聽他「哦∼」了一聲,然後十分誇張地直起身子向後仰去,轉頭看向傑,用上了一個仿佛已經在瓜田中沉浮多年的拱火聲音恍然大悟道:「我懂了,是什麼情債嗎?」
「是找你的哎傑!」他指了指我,卻並沒有把視線放過來,而是依舊對著傑,表情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被找上門了。」
果然是他,有玩笑是真敢開啊。
而突然被cue到的那個人輕輕嘆了一口氣,也從巷口處走了進來。
我望著逐漸接近的人影,巷子缺光源,巷口卻不是,逆著光走來的少年被身後的光芒打來的陰影遮住了表情,但擋不下他周身散發的輕松與……陽光的感覺?
我也疑惑自己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詞來形容傑,但下一秒我就明白了,有在下午遇到的那一個,讓我總覺得有些違和感的傑所淺淺顯露出的陰郁相對比,面前的這一個確實更加清新和……正氣。
對,就是正氣,比起下午遇到時的那一位給我的感覺正派多了。
「硬要說的話,一開始完全是找你的樣子吧。」他走過來回懟了悟一句,然後才看向我。
他保持著我熟悉又不太熟悉,現在看還有些陌生的微笑,微微頷首當做向我打了招呼。
「你好,小姐,我們是在哪見過嗎?」
想問【我見過你嗎?】的話倒也不用說得那麼委婉。不過我還是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說我們不認識哎。完全沒見過哎。
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好掙扎的呢?
我看了看面前的傑,又轉頭看了看身邊的悟。默默露出了一幅牙疼的表情。
好老天,這純純耍我玩呢?
我想我完全接收到了宇宙的惡意。
明白了現狀的我第一時間松開了悟的手腕,雙手從上往下捋了捋裙子,輕拍掉了沾染上的一些灰塵,然後雙手交疊在前擺出了一個禮貌的站姿。
做完這一切後才仰起頭看向兩張熟悉的面孔,雙眼一彎,露出一個十分敷衍的禮貌微笑。
「你們好,初次見面,不認識呢。」說完也不等他們的回應,舉起左手到下巴的旁邊,手指上下彎了彎示意,丟下一句「再見」之後轉身就走。
簡直是教科書般的禮數到位又毫不留情。
可惜沒能如願走掉。
「喂傑,她是在敷衍我們嗎?」表面上是在問同伴,但我知道其實真正的輸出對像是我。
「看起來是的。」
「那我們被敷衍了哎。」
「是被敷衍了呢。」
啊,看來被看出來了呢。
……
「哇哇哇,不是吧不是吧,真有人連裝都不願意裝多一下的啊。」
我沒走到幾步,就被從後邊攔上來的墨鏡白毛仔擋下了。
他十分不滿的說道:「太敷衍了吧,教科書式的敷衍啊。」
他攔在我面前,彎下腰直視著我。一臉嚴肅的指了指自己的臉,又指了指我的身後,「你知道你剛剛對敏感又脆弱的DK們做了多麼過分的事情嗎?」
這直白的指控聽起來像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事一樣。
雖然我自己看不到,但我想我現在的眼神絕對是十分傳神的「眼神死」,我掛著標准的死魚眼對視著前方的藍眼睛,沉默了一下,緩緩開口:「……謝邀。」
「你果然知道!」
啊,被打斷了,真可惜。沒懟上人我也不在意,啟步繼續往巷口走去,他也不甘落後的繼續跟在我身邊。
我倒也不介意他跟著,雙耳屏蔽器自動開啟。只要我不聽,就沒有廢話能進入我的腦子。
在悟又叨咕了幾句後,傑從我的身後走到了前邊來,制止了叭叭了一堆還打算繼續叭叭的同伴。
「悟,你這樣會給別人造成困擾的。」
「嗯,會困擾的。」我目視前方,點頭附和,對這一句公道話深表認同。
「什,傑?你居然跟一個陌生人一起欺負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深感被針對的白發DK做出了一臉受傷的捧心狀。「我懂了,這是新人勝舊人,是新人勝舊人!」
「你這個見色忘義的家伙!」
被質問的當事人卻對此熟視無睹。「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我附議。」目視前方的我順口就接上了話。
「?」悟轉向我。
「?」傑也轉向我。
「……?」我緩慢地停下腳步,一左一右回看了他們。
「你們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見我停了腳步,他兩干脆也停了下來,直接擋在了我的面前。
他們看看我,又互相對視了一眼,最終還是白頭發的先開了口。
「喂,你叫什麼?」
「我沒叫啊。」
「??」
「不,我想他的意思是……總之,可以知道小姐你的名字是什麼嗎?」
「小野寺奈奈。」我脾氣很好的回答道,不帶一絲隱瞞。「嗯,你們好。」
「……什麼嘛,居然是真的沒聽說過的名字啊。」白發DK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看著像是想從腦子裡抓出一絲相關記憶。
哼,我心裡暗笑,你能聽說過才有鬼啦。現在只有我才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我突然有種手握劇本的爽感。
白發DK沉默了一會兒後,斬釘截鐵的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我懂了!你說假名騙我。」
「……你是因為營養不良所以腦子變傻嗎?我聽說缺少營養才會少年白哦。」
「你說誰營養不良啊,老子這個天生的,天生的!」他揪起了自己的白毛。
我也很賞臉的認真看了他扯起來的頭發一會兒。
「只否認了頭發哎。」諸君,這就是所謂的:一句話,讓一只貓貓炸毛。
「哈?說誰傻呢??」這不,炸起來了。
「你是剛剛眼鏡落裡邊了嗎?說我?認真的?傑那個一天到晚笑咪咪的看起來才像傻了的樣子吧?」
「?」被同伴波及到的傑沒想到自己都在場外了還有戲份,但他隨即不甘示弱道,
「我個人認為一天到晚帶著黑墨鏡的行為會比較傻哦?」
「在額頭前晃蕩一戳劉海的也很傻吧。」
本來還有點技術含量的陰陽對話,最後變成了兩人的「你才」「你才」「你才」
然後話題越延越遠
……
本來只是對我簡單的一個姓名問候,現在直接變成他們兩人互懟起來的場合。
這個場面一度很熱烈,雙方都「引經據典」有理有據,戰力不分上下,比博燃。
果然不該期待會有什麼嚴肅氛圍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嘴角上揚了多久,總之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快憋不住笑意了。
不然怎麼這樣說呢?
天不生他五條夏油,喜劇界萬古如長夜。
*
第65章
六十三
雖然少年間總愛打打鬧鬧,但他們畢竟不會忘了正事。
哪怕我們現在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看起來相處良好——如果說毫無間隔與冷場的拌嘴算作相處良好的話。
總之我知道他們一定對我的身份有所懷疑。
這是理所當然的,而我也不是什麼喜歡偽裝自己的人。
「沒錯,就是你們猜的那樣。」
我低下頭,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睛,額間被打下一片陰影。
氣氛為之一凝。我抬起眼看向他們,氛圍烘托到了這裡,他們兩人也端正了表情,收起了之前漫不經心的樣子,我的視線在這兩人的臉上左右游移,最後壓低了聲音,接著說道,
「既然你們也想到了,我就不瞞著了。」
「沒錯,我,小野寺奈奈,其實是這個世界的女主角,而你們,就是我選定的小弟。」
「……」
「?」
在經過三秒的沉默後,終於還是五條悟沉不住氣,憋不住大笑了起來,他搭在傑的身上,捂著肚子,整個人前搖後晃的,要不是有傑支撐著怕是要摔到地上去。
「噗哈哈哈哈哈哈,傑,傑你聽到了嗎,三歲小孩聽到都會大笑吧!」
他笑得實在誇張,並且毫不掩飾,用手背蹭去墨鏡後邊不知真假的眼淚。
「啊,被看破了嗎,我的玩笑。」我表露出一絲苦惱。
「太老套了吧,你還不如說自己什麼穿越時空的少女好啦。」
「悟,你也別太誇張了,穿越時空這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夏油傑面對陌生人的時候總是很有禮貌,至少表面上是比他身邊這位白毛好友禮貌得多,所以現在他也想著給我解圍,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看著好友在大街上這麼丟臉。
直到他說著圓場的話語轉向我。
我的表情和一聲堅定的「嗯!」讓他們逐漸消了聲。
「……」
「……?」
「喂喂……不是吧?」
干嘛……
兩個帥哥同時擺出這種表情,有點顏藝啊。我心裡默默想著,還好我定力不錯,換一個人來面對一定會被嚇到吧。
「我覺得,五條同學應該對自己更自信一點。」我一臉正經地鼓勵眼鏡都下滑了半截的五條悟。他真不應該這時候就懷疑自己的答案。
「怎麼說,這大概不是自信的問題了吧……」夏油傑有些卡頓,剛停下抽搐沒多久的嘴角又重新有了要抽抽的跡像。
經事後兩人的透露,他們此時的想法是:
怎麼回事,她這麼認真的表情讓人莫名好想相信啊!
「啊,到了。」在他們還想接著說什麼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
我們閑談的時候也沒有忘記前進,雖然看起來他們只是跟著我的方向在閑逛。
在我這一聲提示下才發現他們已經跟著我不知不覺間走到了車站。
「剛好車也進站了哎,好幸運。」我望著從遠處逐漸駛來的車輛,掏出了錢包開始數錢。
他們似乎是想要攔下我的動作,當然也這麼做了,兩個高大的少年悄悄交換了一下眼神,很有默契的一左一右靠近我,直到我被夾在兩道人牆之間。
少年的體溫總是稍高。
他們的靠近讓我有一瞬間太陽被調亮了的錯覺,我疑惑地蹙了下眉,確認到他們明明打下的是一片投影。
「不要粘這麼近啊你們兩個,還是搶著上車的幼稚園生嗎?」
我想要推開他們,但因為一手拿著錢包,另一只手拿著紙鈔實在推得有些泄力。
在被當成當眾吃兩個DK豆腐的hentai前,我果斷收回手後撤一大步,做出了「請」的手勢表示謙讓。
「好吧,你們先上。」
「……小野寺桑是想帶我們去哪裡嗎?」夏油傑注意到了我手上點好的紙幣,剛好是三人份的車費。
「哇,野心不小嘛,妄圖一次約走兩個帥哥?」五條悟從不會收斂自己的誇張與欠揍。
還好我們三個學生的樣子只是讓周圍被引起注意的圍觀者露出「青春真好啊」的表情。
只是很正常且常見的,學生間的打鬧罷了,算不得丟臉。
於是我決定先暫且忽略他的發言。
「當然是回學校啊。」
我看向夏油傑,甩了甩手裡的紙鈔,示意他回頭看此時正正好進站的公車。
「事情都解決完了,又想借口偷半天閑嗎?」
「今天是周幾……哦,電動城優惠日。真可惜,泡湯了。」
其實我也還挺想去的,打電動。
可惜現在有正事要做。
我嘆了一口氣,又一左一右地推著他們上了車。
五條悟和夏油傑難得聽話,很乖的一前一後走上車,走到了一處空著的雙人位旁。
我以為他們會自己坐下,沒想到只有一個人按我所想。
五條悟一個大步就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手拍著空余的那一側催促我。
「快來快來,小野寺,這裡∼」從車門到車尾的座位也沒幾步路,待我走近後,夏油傑側過身,留出一個位置讓我能更好走到座位處。
我看了夏油傑一眼,並未停頓,直接坐在了五條悟「特意」留給我的位置上。
而當我坐下後身邊的人也沒有另尋座位的跡像。
又被夾在中間了,我撇了撇嘴,一個擋了窗戶,另一個擋著座位到車門的動線。
倒也不必這麼擔心我會半路跑掉吧。
防得這麼嚴實,搞得像不這樣嚴防死守的話我就能從同他們哪一個手上跑得掉一樣。
「那是當然的。畢竟我跟傑是最強的嘛。」
「沒想到你這家伙看來實力不怎麼樣,自我認知還是很不錯的啊。」
我沉默著看了他一眼,隨即轉頭問向身邊的夏油。
「……你們現在幾年級?」
「一年級,怎麼了嗎?」夏油果然不負我所望,很配合的回答了我。
一年級啊……真是個好時候,我心裡開心,不免將情緒帶到了臉上。
「喂喂?這是在假裝無視我嗎?這種伎倆對我可沒有用啊?」五條悟在一邊咋咋呼呼。
又將矛頭轉向夏油傑:「還有你啊傑,干嘛她問什麼你就答啊,你看她現在這個表情,肯定沒好事!」
「這也不是什麼值得隱瞞的消息不是嗎?小野寺桑總會知道的。」
傑回了一句,我當然不會讓剛剛給我透露了好消息的隊友一個人孤軍奮戰。
於是我幫著他瞪了五條悟一眼:「怎麼就沒好事了?」
想到剛剛做下的打算,心情良好的我不禁又笑眯了眼。
「好事,肯定是好事∼」
在聽到他們才一年級時我就決定了,等我拿回我的咒力,第一時間就揍這個家伙一頓。
回想起這短短一路來身邊白毛的欠揍表現。我很難不在心裡哼哼出聲。
一年級的時候打不過你,升級完一輪回來的我還不能揍一下一年級的你嗎?
公車在我們一茬一茬的打鬧間進了站。
高專地處偏僻,光是公共交通線路是直達不了的。下了車還得走上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段路程。
我們就這樣沿著人行橫道慢悠悠地走著,走到周圍的行人漸漸變少,不知不覺間竟只有我們這三個穿著相似的走在路上。
回學校的路我很熟悉,雖然不是經常這樣步行,但好歹在高專這麼久,來來回回出任務的,哪怕走得再少也能把路走熟悉。
更像一起在校園閑逛的同窗了。
從下車後我就一直走在比他們快半步的地方,也不管身後的兩人疑不疑惑我為什麼認識路,自顧自打量著周圍的風景,上一次這樣走回學校還是……上次?感覺已經是有些久遠的事情了。
我明明才這麼年輕,怎麼走到哪都在回憶。
當時也是這樣的三人配置,突發奇想的我們拋棄了輔助監督和他的車,選擇自行回校,同樣走的這條路,結果走到一半我就又因為身體原因直接躺倒不省人事了。
糟糕!
「怎麼卡了一下,是想等我們帶路嗎?這個停頓也太刻意了吧。」五條悟發現了我突然停頓了一下的腳步。
「是有什麼問題嗎?」某些時候最強之間也會很捧場。
「不,沒有。」我搖了搖頭,「只是……」
傑哥你現在有坐騎了嗎!
「哎哎哎倒下了!」
-
我在山底最後的印像是眼前越來越近的高專校服。
被迫陷入昏迷的我直愣愣地就往夏油傑的懷裡倒,然後這位身邊女性稀缺的清純男高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身子一僵,差點兒沒接住我,好在五條悟從後方撈了一把才勉強一起穩著我的身體,沒讓已經失去了意識的我摔在地上。
而後兩人拉著我大眼瞪小眼,磨蹭了一番後才回到學校。
怎麼說呢,我聽著面前兩人的敘述,不難在腦子裡推測當時的景像,兩個沒見過市面的DK一左一右的穩住直面向前倒去昏迷JK。
幸好周邊沒有別人,不然就我們三的體型差和當時的樣子,很有可能被請去喝茶的吧。
不過能想像到他們一些手忙腳亂的模樣,反正我沒有意識了,尷尬的不是我。
不過我的咒力都少到見底了,為什麼這個可惡的昏睡體質還在啊!
*
第66章
六十四
「……」
「……」
「所以……」
所以我們為什麼要在這裡大眼瞪小眼瞪大眼。
我坐在醫務室的病床上,很熟悉的地方,看來是我「睡著」後他們直接將我帶了上來。
將撐著的姿勢換成盤腿坐著,到現在為止算不得狹小的醫務室裡都還沒有人開口說話。
我左右跟他們相互對視了一下,決定自己做那個打破沉默的人。
「你們不覺得剛剛開始就有一股奇怪的氛圍環繞在這裡嗎?」我正色湊近他們,一本正經的說到。
「奇怪的氛圍?」聽著皺了皺眉,略帶疑惑。
「嗯!」
「這麼一說我好像也感覺到了。」五條悟也學著我壓低聲音湊上來。他身邊的夏油傑也被我兩帶動著不自覺前傾了一些,加入了這個像是聚在一起開小會的圈子。
「是怎麼奇怪呢?」
我看了他們幾眼,在面前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湊近。
「我覺得你們倆剛剛很尷尬的樣子——但奇怪的是你們怎麼會有尷尬這個情緒呢?」我向他們努了努嘴,「很奇怪吧!」
怎麼沒人接話了。正疑惑著,他們倆便同時從我們三個人湊起來的小圈子裡直起了身子。
「……呀,傑,我突然覺得拳頭有點硬啊。」首先退出群聊的五條悟握著拳扭了扭手腕。
看著我,沒看夏油傑。
「啊,我似乎也有同感呢。」緊隨其後的夏油傑附議道,他也沒看向五條悟。
話說他們這樣說話後槽牙不會被磨掉嗎?咬牙切齒什麼的。
怎麼感覺他們的突然表情奇怪了起來?啊,好像剛剛不小心說出來了,我的心裡話。
「你,你們兩想干嘛?」不單只笑得奇怪,連陰影都打下來了啊喂。
機靈又敏感的我感到一絲不妥。
我需要挽救一下剛剛的發言——
「該不會是想二打一吧?真的嗎?不會吧?你們倆?針對我?」
我指了指他們,又指向自己的鼻尖。就差把「不會吧,不會吧?」紋在臉上了。
五條悟差點就要說出「那出去單挑啊」,可惜被我的動作先一步堵在了嘴裡。
我直接掀開被子從病床上跳了下來,是他們所站的另一側。
得去找老師打報告才行。
向面前這兩位男高輸出了一個超級禮貌的微後,我轉身去拉開了醫務室的大門先一步走出去,只是注意到身後的兩人還在磨磨蹭蹭地聊著天。
「她認識路嗎?」
「看起來像是認識的樣子。」
當然是認識的,說不定現在的我認識的比你們還多呢。
「……有點奇怪啊,傑。」說出這句話的人有些遲疑。
「怎麼了?」夏油傑詢問道。
「我剛剛居然有點生氣。」
「生氣?」夏油傑並不覺得自己的好友是會因為幾句話就生氣的人。
五條悟看著自己的手心,五指握了握又張開,拍了拍心口。
「好像也不是生氣,就是感覺哪裡怪怪的。」
夏油傑細想了一下,因為他沒立刻接上話,就姑且覺得他在思考吧。
他覺得今天同窗的行為確實有些不同於以往,按照他的了解,五條悟雖然表面誇張,但內心卻不是一個太過情緒化的人,實力強大的人往往總有自己的一杆自負,不會隨便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就能讓他變成現在這種狀態。
哪怕是夏油傑跟五條悟,也是經歷過一段時間的「磨合」才從相互不爽變成後來的好好摯友的。為什麼我會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當然是根據經驗盲猜了一下,按我對他們的了解,傑大概率會這樣想。
果然,「小野寺桑身上確實有些不尋常的地方。明明咒力寥寥,卻根本不怕對上咒靈,說出來的話真真假假,甚至對這裡很熟悉的樣子。」
而且似乎不只單是對高專熟悉,對他們兩個也會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一些熟稔。
「看來你也注意到了,」夏油傑突然覺得很欣慰,「果然她——」
終於要承認了嗎,我從一開始就告訴過他們的身份——
「是妖精吧!」
按著心口的五條悟抬起了頭。單指摩挲著下巴的夏油傑剛好也側過了臉。
兩人同時出聲,五條悟這一句斬釘截鐵的結論撞上了好友的「有點可疑。」
「?」五條悟的問號。
「?」夏油傑的問號。 ?以及小野寺奈奈我的問號。
理應默契度極高的兩好友,同時說出來的話語內容卻南轅北轍,絲毫沒有一致的地方。
我回過頭時又正好撞上了後邊兩人同時對對方露出「你在說什麼啊怎麼這麼不默契」的表情。
「什麼可疑?」
「……什麼妖精?」
他們同時問了出來。
「不可疑嗎?」
「不像妖精嗎?」
又一起用反問的方式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什麼可疑妖精的?」我在前頭等了他們半天,沒見到他們有結束的意思,甚至走著走著還預備停下來。
只好回過頭去走到他們身邊。
而正在互相跑問號的兩位突然被我打斷了談話,一時間還有些詫異。
「快點快點,一起過去啦。」我讓看著我的兩個人別再這裡空啰嗦。「我可不想到時候又得再給你們重復一遍了。」
「嗨嗨。」白發的少年很捧場地回應了我,他向來捧場。走過來的同時也不忘帶上他的摯友一起。
他搭著夏油傑的肩膀往前走。
「所以我說,什麼可不可疑的,等一會兒不就能解決了嘛,你還是看得太短啊傑∼」五條悟並不覺得有什麼東西能瞞過他,所謂的真相大白也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或許還看他的心情?
被勾過肩膀帶著向前走的人聽完,像是思考了一下,才輕笑了一聲,然後回應。
「啊,那倒是,這回算你說對了。」
於他們而言,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麼疑點都不算是事。
他看了好友一眼,從這一點來說的話,他們觀點一致。
「那你為什麼這副表情啊?還有剛剛笑得奇奇怪怪的,不會是被我說了不好意思吧?哎我說傑,沒關系的,輸給老子那不是很正常的嘛。」一如既往的五條悟風格疑問句。
「……不,沒什麼。」夏油傑斜斜看了他一眼「只是發現了些有趣的事。」
「?什麼事?我怎麼不知道?」這一次是真心實意的疑惑了。
不過是什麼事?我怎麼也不知道。我剛剛明明沒錯過什麼吧?
我疑惑。
但我實在沒能從剛剛的那一小段回憶裡發現什麼。
果然不管是哪裡的夏油傑總是那麼的細節怪啊。
-
「……總之,就是這樣!」
我捧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嘴上說著想給老師打個小報告,結果最後還是打了個報告。
嚴謹的口頭報告。
「真的有嚴謹嗎?」跟我坐在同一個沙發上,捧著同一款茶杯的五條悟悄悄地說了一聲。
剛剛好就被坐在他身邊的我聽見了。
「哪裡不嚴謹了啊?不是連你都聽懂了嗎?」我嗆了回去,毫不見心虛。
我對自己的報告很滿意,既有條理又有邏輯,從頭到尾前因後果一氣呵成。
除了,除了一些稍微不太書面的語氣與形容詞,就,就算說不上是嚴謹,那正經總是有的。
「什麼叫連我也聽懂了啊?就這些,去書店裡隨便一抓都是這種爛大街劇情吧!」
「你別以為我沒發現你剛剛那個一臉震驚還想掩飾的樣子,看起來超沒見識的!」
「哈?我沒見識?那怎麼不說傑,他剛剛聽到嘴角都僵掉了。」
「這又關我什……」突然被點到名的人默默轉過來。
「對對對,夏油剛剛的表情真的好好笑啊噗。」我發誓我剛剛看見他的眼睛都睜大了。
「能睜大到這個地步果然是震驚到不行吧,一點承受能力都沒有哎。」五條悟笑得可歡。「剛剛明顯就是世界觀出現了破裂噗。」
他一連科普了一串所謂的「夏油傑微表情及心理變化」。
看著夏油傑越來越黑的臉色,和依舊滔滔不絕的五條悟,我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如果他之後也能保持這個水平,洞察到他的心理變化就好了。
在這兩位一言一句的互懟中,終於有人發出了不一樣的聲音。
「我說你們——差不多適可而止吧!」
夜蛾校長,啊不對,現在又成了夜蛾老師。
被自己的兩名「得意弟子」吵到頭大,終於在沉默中爆發。
只見他兩手往茶幾上一拍!桌上茶水隨著茶杯晃蕩,甩出杯中後竟沒有灑向桌面,而是重新落回了茶杯裡,不僅如此,這力道連帶著沙發都被拍得震了一震,同時鎮住了沙發上坐著打嘴炮的兩人,居然能讓如此囂張跋扈的兩位同時閉嘴坐定,不愧為班主任的威嚴!
「……謝謝,不過請不用再解說了。」
哦,好吧。
「噗。」我聽到有人憋笑憋得很辛苦,但功力不太行啊,這就忍不住笑漏音了嗎?
我搖了搖頭,重新捧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至於五條悟與夏油傑,在這一刻和我統一了動作,他們也一樣拿起了杯子。
在旁人看來這口茶喝得還是有點默契在身上的,簡稱動作整齊劃一。
或許有點區別,他們的杯子拿得有些抖啊?
打過一輪岔,總歸回到正題上了。
夜蛾的詢問很嚴肅,他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從別的時空穿越過來的……穿越者。」
一句被讀出了陳序語氣的疑問句。
我點了點頭,又著重重申了一次,「並且穿越了三次哦。」
沒錯,這就是我的報告內容。
當我在巷子裡見到五條悟與夏油傑的時候,我就已經意識到了。
本人,小野寺奈奈,在不知名情況下又一次,被穿越了。
從遇到他們開始,我不僅知道我又一次穿越了,還發現了這其中的不同之處。
如果說之前的兩次是時間線上的穿越,那麼這一回,怕是空間上的了。
從縱向變為了橫向。
我或許來到了一個,從未有過「小野寺奈奈」的,
平行時空?
*
第67章
六十五
時間與空間的說法只是我的推測。
所謂同一時間線很好理解,之前的兩個【五條悟】都認識【小野寺奈奈】,他們的世界裡都有我的存在,而按齊木楠雄所說,所有的時間線中只有一個我的話……那為什麼不大膽猜測一下,我、他們,都屬於同一條時間線呢?
這一次穿越後遇到的五條悟和夏油傑不認識我,反倒是一個很好的佐證。
既然不是在原本的線上前後跳躍,那麼就是跳出了原來的,來到了一條新的線上。
這是一條新的時間線。
他們沒有遇見過【小野寺奈奈】的時間線。
亦或者說是,沒有【我】存在的,
平行時空。
至於其他還有一些暫時弄不明白的地方,就先押後到情報再充足一些時再談。
又是二次元常見設定啊。意識到真相的時候我有點無奈,總覺得該把研究各項二次元著作的安排搬上日程了。
不過做了半天手握劇本的獨醒樂子人還是挺好玩的。熟悉他們如我,哪怕是換了一個時空的「陌生人」,我還是能從他們看起來並無異色的臉上看出一些疑惑不得解的意思。
雖然可能現在的他們get不到被嘲笑的笑點了,但看著還是好好笑啊。
懵懵的,好憨。
像在欺負人一樣。
如果是我的悟和傑在這裡,一定第一時間就get到笑點然後相互嘲笑起來的吧。
這是這麼一個小念頭,腦子裡就已經構造出有聲畫面了。
這麼想想還是有所區別的。
現在只剩我單方面的熟稔。
不太合時宜。
啊我並沒有說很傷心難過不知所措的樣子,這點需要聲明一下。或者說我本來以為我會這樣。
但神奇的是經過了最近的一系列事件,這一回的我還算是接受良好。
何況一開始我就沒有在五條悟與夏油傑面前隱藏過自己的「問題」,聰慧如他們,一定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然後發現了他們又不明說,有些怪異的地方又理解不了,理解不來又只能暗搓搓地觀察試探……
噗。
挺可愛的。
很少見能在我這兩位能力強大的好友身上看到這些表現,真的很想錄下來回去給他們看,那時候的場面歡樂程度一定也不輸現在吧。
要不給夜蛾也拍一拍好了,我抬眼望了望坐在對面的男人,放下杯子的手蠢蠢欲動,可惜還沒見到這裡的硝子。
我突然意識到,這樣不是還得再重復解釋一遍嗎?不過如果是硝子的話,再說一遍也沒關系。
「你說的這些,我們都了解了。」聽完我補充的推測後,夜蛾沉思了半晌,才表露出了一絲半信半疑的意思。「那麼,你又怎麼證明你說的這些是真實的呢?」
問我要支撐論點的證據,其實就證明了這聽起來十分天方夜譚的事情在他的心底已經有一定可信度了。不然是不會再耗費時間來做反問的。
「我也很好奇啊。」五條悟看向我,將墨鏡取下上下打量了一眼後說道,「長得是挺好看,但也不至於是漫畫主角的人設吧。」
咦?
「你們兩干嘛這樣看著我?」
聽到他的話我才發現,除了我,夏油傑也將視線轉向了重新把墨鏡帶好的五條悟。
至於他的問題。
「我只是沒想到,悟你今天居然會說話了。」夏油傑回答。
「?」五條悟不理解,但不妨礙他就著這句話的內容反懟回去。
我就不加入了,雖然我也很認同這句話。上一個悟就沒有第一次見面就說我好看。
第一次聽見他的評價是什麼?
某個課間,他在跟硝子談論到某個話題後說到的:
【啊……就一般般吧,不就是普通水准嗎?】
並且不顧硝子說他沒長眼睛的嘲諷又再強調了一遍。
【就真的還好嘛。】
雖然隨著時間流逝有變成更好的評價,但最初的這一句我可記得一清二楚。
沒想到原來【五條悟】的真實想法是這樣的,被我抓到了一個嘴硬把柄,先淺記下來回去好好笑笑他。
「……你們兩個,差不多可以安靜下來了吧。」夜蛾制止了一些不在正題內的吵鬧,看起來是忍耐這對臥龍鳳雛許久了的樣子。
制止了這些沒有營養的廢話後,夜蛾又把發言權交回了我的手裡,示意我繼續。
我應了一聲好,身子微微向前傾去,一手虛按在口袋上,另一邊手探了進去。
哼哼,我神秘一笑,在他們逐漸好奇的眼神中掏出了口袋裡的東西——
——一部手機!
「2018年的最新款。」我將東西放在他們面前,並且很貼心的附上一句備注。
只不過現在好像沒電了而已。
……
只不過,
沒電了,
而已?
夏油傑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手機。
「確實是沒見過的款式,悟,你呢?」
「嗯,我也沒見過。」五條悟接過手機,在手上前後翻了翻。
「嗯……」最後夜蛾接了過去,只不過剛想發表評論時就被打斷了。
「嗨嗨,連我跟傑都沒見過的電子設備,夜蛾你怎麼會知道嘛。」
五條悟表示夜蛾不用擺出這麼深思的表情,他兜底這手機是真的沒見過的型號。
畢竟現在流行的是翻蓋手機,而我拿出來的這個。
「屏幕好大啊,按鍵都沒有了哎。」
看得出來兩個少年對新型電子設備是真的有興趣。
「但開不了機呢。」夏油傑似是有些遺憾的指出了目前的問題。
開不了機的話又怎麼證明這個手機真的是個手機呢?
——一個「黑屏機子」,又如何能夠當做是來自未來的證據。
……
「充上電不就好了。」
面對他們發出的疑問,我指著被五條悟拿著的手機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它關機只是因為沒電,充上電不就好了。」沒電,關機。充電,開機。沒毛病。
他們突然在沉思什麼啊,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沒想到答案嗎?
而且,「我一開始就說了吧,它只是沒電了而已。」
……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此時在我面前的三位似乎都僵直了一下,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一樣。
「咳,那現在當務之急先給手機充一下電,悟和傑你們誰去拿一下充電器?」夜蛾問道。
「……我說,應該沒有必要跑這一趟。」
五條悟沒打算動身,他端看著手機的底部,笑了一下,手指翻轉將底部的充電口展示在我們面前,像是在跟夜蛾與夏油傑做解釋,但卻是似笑非笑地面對著我,一副找回了場子的樣子說道,
「這個充電口,似乎跟我們的充電線不合吧?」
不合是……真的不合。
畢竟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發展,電子設備早就不知道換了多少代,十年前的數據線卻是已經不匹配了。
而充電器接不上的話,又怎麼可能衝得進電呢?
五條悟衝我揚了揚手機,一副剛剛「老子怎麼可能不知道要充電只是老子發現了別的忙點」的記仇樣子。
而眾所周知,我一般情況下都很捧五條悟的場。
「華生,你說得對。」
「?」這個五條悟似乎沒習慣被我附和。
「所以你還記不記得,開學後不久你在秋葉原買的東西?」
「買的……什麼東西?」面對我突然提起的問題,他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於是我比了個手勢,再次提醒道。
「就是源自隔壁種花家的那個——」
「?」
「??」
「嗯嗯,拿來吧。」
我很欣慰,他瞬間就明白了我指的是什麼,於是向著他甩了甩手示意他快去快回。
……
不過片刻,五條悟又重新回到了茶室內。
「所以這玩意兒真的有用嗎?」
夏油傑托著下巴,手指點了點五條悟帶回來的東西,語氣有些遲疑。
「聽名字的話應該是可以的吧。」五條悟也拉下了墨鏡盯著它,認真得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觀察什麼特級咒靈。
「小野寺桑,你確定……」
「試試看不就知道了。」我接過了詢問的話語,同時站起身來走到了一處插座邊。
五條悟與夏油傑兩人對視了一眼,也起身跟著我走了過來。
我跪坐在插座邊,見到二人過來後隨手拍了怕身邊的空地示意他們一起坐下,然後有些不熟練的擺弄著手裡的東西。
其實我也沒有真的實踐過,但我莫名的對這東西有種迷之信任。
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在兩道視線的注視下默默進行最後一步。五釐米,
三釐米,
一釐米……
哢。
「!!」
「居然真的亮了??」
插頭扣進插座後的一瞬間,手機上方亮起了屬於充電的小光點。
而後屏幕亮起,證明著這台與時代格格不入的手機正式充進了來自十年前的電。
這一切都多虧了一個來自種花家的神奇工具,傳說中的——
「萬能充?」
「居然真的能充上電啊,這合理嗎?」夏油傑拿起萬能充的包裝盒子舉到眼前,仔細打量著上邊的文字,又轉頭看向正在工作的充電器
相較於6.7英寸的手機,萬能充的體積實在過小。手機的屏幕已經被掀了起來,透明片顫顫巍巍的夾著裡邊的電池,屏幕又搭在透明片上,伴隨著萬能充透明片底下發出的彩光一晃一晃的。
「真的充上了啊。」五條悟湊近了正在充電的手機,伸出手指想要戳一戳只剩上方還跟主體連接著的屏幕,不過在他快要觸碰到的時候被我阻止了下來。
這可不興碰啊,萬一哪裡斷了可真接不回去了。
要說十年後的手機最大的差別,就是不能手動開後殼換電池,我剛才也是用小起子起開了手機底部的螺絲,才能將屏幕掀起來,露出裡邊的電池。小心翼翼的換了幾個角度才將它們固定住。
說實在話,雖然沒有表露出來,但從拆開手機,到將它插入插座的整個過程我的心裡都還有些打鼓,畢竟我是真的真的沒有實操過。
直到這道彩光亮起,並且沒有熄滅的跡像時我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太爭氣了。
沒錯,當一個萬能充發光的時候,就是它正被使用中的證明。
它做到了,它充進去了!
不愧是你——萬能充!
*
第68章
六十六
……
我們三個人圍坐在牆角的插座邊上,默默地盯著不斷閃爍變換的彩光。
五條悟沒說話。
夏油傑沒說話。
我也沒說話。
氣氛一時嚴肅得現在進行什麼儀式。
啊……或許是手機再生儀式?
總之雖然有病,但合法。
一秒,兩秒,三秒……
「噠」
隨著一聲輕響,我們三人視線裡脫落了一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它有電了,一台平平無奇的普通手機,跨越了時空,在一個新的世界裡,成功開機了!
我上手輕輕地撥動了一下屏幕,有反應!還是正常的。
我一喜,向前探去,然後立刻反手按住了五條悟,將他蠢蠢欲動的手按在地上。
只是少年的骨架還是有些大,在更小的手掌下過於容易掙脫了,於是我下意識的從他的手背上扣下,換了一個好抓握的方式。
而被我抓獲的手掌主人,像是驚訝於我的預判與反應速度,只是起初有些不習慣的動了動手,但很快就安靜了下來,老老實實的被我抓在手心裡。
「怎麼了?」我注意到夏油傑看過這邊的視線,詢問道。
他神情有些怪異,像是想說什麼,最後又沒說,視線掠過我投向後方,很快又收了回來。
他搖了搖頭:「沒什麼。」
我眨了眨眼睛,想到他的視線軌跡,恍然大悟。
制止五條悟的一切動作都是在我頭都沒回的情況下完成的,我的注意都放在手機上,但還是能意識到他的意圖並打斷。
果然,夏油傑這個反應應該是意識到了。
這反應、這速度,這壓迫感。
哪怕是如今幾乎失去咒力的我,綜合素質依舊是很強的。
還是那個優秀的高專學生。
慧眼識珠啊少年。
我肯定地對他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你想的這樣。
「?」夏油傑有些疑惑地回望我,看起來挺不明就裡的。
他又一次將視線投到我的身後去,他不是故意的,動作也不明顯,但接連兩次這樣讓我也有些好奇起來,我隨著他的視線轉頭,發現了一只呆坐在地上的五條悟。
在走神嗎?雖然被墨鏡遮擋住了一半的臉,但是還是能發現他明顯地在愣神,隔了一秒才注意到我跟夏油傑一起投來的視線,猛地抽回了被我摁著的手。
因為他突然又迅速的動作,帶起的慣性讓我身子一歪,手掌直接挫在了地板上。
「哎喲」
我舉著蹭紅的手對著它吹氣,「你怎麼了?」
「什、什麼怎麼了?」五條悟還有些呆愣,然後又突然提高了聲量道,「我根本沒什麼,什麼事也沒有!」
啊?
沒有就沒有吧,怎麼這麼激動。
我點了點頭,隨後側向夏油傑問道:「他怎麼了?」
夏油傑的回復速度倒是毫無延遲。
他看著自己的好友笑了一聲,表示沒什麼的。
犯病罷了。
奇怪的是五條悟並沒有做出什麼反駁。
他指了指從隨機彩光變固定成綠色了的萬能充。
「這就算是充好了吧。」
小心翼翼地將手機取下來,又一點一點將它重新安裝好。
但最後一顆螺絲擰上的時候,在座的三人都不約而同得呼出了一口氣。
「總算弄好了。」
我捧著跟之前並無兩樣的手機,解鎖後左右滑動,幸好沒出什麼問題,也沒有變得不靈敏。
再檢查完之後,我很大方的將手機交給面前兩位躍躍欲試的DK。
「挺有趣的哎,傑。」
他們接過手機,但很有禮貌的只是試著左右滑動,並沒有主動點些什麼。
「我下了好幾個單機小游戲,你們可以玩玩?」
我從手機後邊探出手指點了點屏幕上的幾個小圖標,告訴他們這些都是最近很熱門的游戲。
游戲二字對DK們的誘惑力不用多說,他們明顯的變得更加興奮起來。
當即就想要點開一個。
只不過被身後去而復返的班主任一句「現在是玩游戲的時間嗎」給制止了。
跟著夜蛾一起回來的還有家入硝子
「怎麼不行了啊,這游戲,一看就是未來出品啊!」五條悟大聲抗議,「你看看這畫質,這內容,老子可是玩過市面上幾乎所有的熱門游戲哎,連我都沒見過的還不能證明嗎!」
「我拿傑的頭賭這一定就是啦!」
「你自己沒有頭嗎?是擺設嗎??」
五條悟在一個個點開游戲軟件,真不知道他怎麼一下子就明白如何返回桌面的,他將屏幕向外反過來舉起,一個個切換軟件。
然後手一滑,在切換另一個的時候點到了了相近的圖標上。
一個社交軟件上。
只見一長列的聊天列表上,置頂的第一位。
【五條悟】
這時候因為點錯而想切回的五條悟也不繼續動作了。
因為這個備注是五條悟哎!他知道自己從來沒用過這個界面的社交軟件,一個具備說服力的證據出現了。
「反正都是我的話看自己的消息也沒什麼吧!」
於是毫不猶豫的直接點了下去。
禮貌:你消息框呢?
於是一大串消息框出現了,並且因為手機屏幕不小而出現得更多。
全都是左面的氣泡。
【奈奈奈奈奈奈奈奈。】
【嗚嗚嗚奈奈怎麼不理我。】
【奈奈怎麼辦,硝子說我得了見不到奈奈就會暈倒的病哎,嗚嗚嗚我現在已經開始頭疼了奈奈。】
【奈奈……】
【嗚嗚嗚奈奈我跟你說,他們好過分,都不搭理我,但沒關系,我沒讓他們成功,只有奈奈可以不理我!】
【特別是硝子她……】
【奈奈你怎麼也不理我啊嗚嗚。】
【奈奈你在哪裡,我現在去找你。】
【啊我知道了!】
【回頭】
……
「怎麼說呢,我似乎有點不認識【奈奈】兩個字了。」夏油傑遲疑開口。
不怪他,我明白,之前沒注意到,重新再看一邊才發現實在是。
「【奈奈】元素過於濃厚了……」
「怎麼這樣啊!」五條悟突然抬起頭大喊,一臉不忿的看著我。
「你怎麼可以不回我的消息!」
他大聲指責道。
夏油傑都聽楞了。大哥,這又不是你發的。
「……啊?」
「我給你發了這——麼多消息哎!你都沒有回我!」
他指著上邊的消息時間,時間間隔是有些大了。
可那是因為我們馬上就見面了呀。我跟悟基本都在一起,不回復是因為現實中已經回復了。
我剛想解釋,五條悟就一臉「我被欺負」了的表情,憤憤不平的往上滑去,「不會上面的也都這樣吧!」
當然不會是這樣了。
雖然說很長時間都呆在一起,但也有分開的時候嘛,或者晚上這種不方便再面對面聊天的時間。
我自認自己還是挺愛回消息的。
於是他們就看到了。
【[鏈接]奈奈這個在東京的展聽說不錯哎,我們去看看嗎?】
【好呀,悟什麼時候空閑呢?我要提前搭配衣服才好。】
--
【奈奈奈奈快看這家新店![網絡圖片]】
【想去[星星眼.jpg]】
【好巧呢,早就給你買好啦,回來就能看到哦[照片]】
【!!!】
……
這一次界面裡的每一句【奈奈你看blabala】和【奈奈我跟你說balabala】之後都有我的回復。
包括但不限於【好厲害,不愧是悟!】【果然還得是你啊!】等一系列捧場話。
我可真是一個事事有回應的好朋友啊。驕傲。
很捧朋友場(hui shu mao)這種話不是說說而已的。
「唔……」家入硝子在過來的路上已經聽夜蛾解釋過一輪前因後果了,她也直接加入了聊天記錄的鑒賞會,「恕我冒昧,請問一下你跟【五條悟】這家伙的關系是……」
「說到這個,我也有些好奇呢。」夏油傑聽聞,也轉向我。
五條悟倒是少見的捏著手機沒說話。
「哎?我跟他嗎?」我指著手機上的備注,「是好朋友啦!」
「超——好的朋友哦,我跟悟和傑還有硝子。」
「好朋友……這樣聊?」硝子小聲說道,「這得什麼好朋友啊。」
為你下跪挨打過呼吸的那種?
「喂,夏油,你跟五條這家伙平時也聊這個啊?事先聲明我可沒有。」
她的表情看上去挺嫌棄的。
「別,怎麼可能啊。」同樣嫌棄的還有夏油傑,他甚至遠離了五條悟一些。
「看到這樣的話我會反胃到連咒玉都吞不下去的好嗎。說不定已經吞下去的都會被吐出來。」
表情好一個「呔,晦氣」。
五條悟還是沒反應,但似乎又沒有在走神。
「或許是現在才剛開學不久,大家還沒有太熟悉的原因?」我歪了歪頭,說出了一個可能性較高的推測,畢竟我其實也不記得大家的關系是什麼時候好到那種程度的。有可能這裡的他們還沒有到那個節點。
「所以說在你的世界五條和夏油也是這樣聊天的?」家入硝子問道。
「這個好像……我不太清楚哎。」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這對摯友的聊天內容,「以前在群裡面倒是不會這樣啦,不過私聊的話……誰知道呢。」
「雖然是隔壁世界的,但我保證絕對,絕對不會。」夏油傑立刻嚴肅澄清,「我拿悟的頭保證。」
「你沒有自己的頭嗎!?」
「啊,你還在啊。」
「挑釁我嗎?傑!」
五條悟推了一把夏油傑,只不過半路被夏油傑又推了回來,兩只手就在空中來回推搡著,另一只手也沒有閑著,互相往對方身上戳去。
邊閃邊戳。
明明剛分開沒有多久,我卻感覺很久沒有看到【五條悟】和【夏油傑】這樣打鬧的樣子了。
無憂無慮的。
真好啊,少年的青春。
我偏過目光看向坐在旁邊的家入硝子,她剛好也收起對DK們嫌棄的目光看向了我。
視線碰撞的時候,我早就對她笑了起來。
她一愣,也回了我一個微笑。
「雖然說大家都是好朋友,但其實還是有點差別的呢。」我在重連開始的話題。
「哦?怎麼說?」硝子的神色有些八卦。很期待答案的樣子。
「唔,不太好形容,可能是因為悟和傑關系更好一些吧。」我回憶著,「畢竟他們總是互稱摯友呢。對我就沒有這樣。」
雖然我知道我也是「摯友」的一員。我這個觀點提出來的當時就收到了反駁。
「有時候也稍微會有點吃醋。」
會把對方當做能並肩作戰的「最強」們,而對我卻多了一層「保護」。
就像是過去的每次任務裡,我總像是多了一個被保護者的身份。
還會叫我別跟著出任務了。
哇,越想越低落。
「有什麼嘛,你這個實力被嫌棄不是很正常嗎?」不知什麼時候停下打鬧的五條悟毫不在意的說到。
「……所以人家不回【你】消息也很正常了。」家入硝子無語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有些擔心的看向我。
怕我會難過嗎?
先不說我已經不會為此困擾了,單說眼前這個五條悟。
等我拿回咒力不揍你一遍我都不姓小野寺啦!
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什麼叫沒回啊!你看看,你看看這些,不都在回我嗎!多順著我啊!」五條悟一聽自己居然被嘲笑可不干了,立刻指著聊天記錄裡我的回復給家入硝子看。
「秒回哎這都!」
「說得是,但怎麼看久了怎麼看都像在敷衍啊。」
「哎?從女生的角度出發,原來這個是敷衍啊。啊,這是可以說的嗎?」
「喂傑,你是哪邊的啊!」五條悟對隊友的倒戈很不爽,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認定自己有隊友。
「你說,你到底有沒有敷衍我!」
「嗯……怎麼會呢?」我微笑,怎麼會說是敷衍呢。問就是捧場專家呀。
於我而言,對五條悟的捧場與敷衍並不衝突。
喜歡給貓順毛的人同樣喜歡逗貓一個道理。
但這能讓貓明白嗎?
當然不能。
「看,我就說吧!」任務自己已經得到滿意回答的五條悟立刻驕傲起來,「哎那不對啊,那你為什麼不回我!」
「……哎?」
怎麼回事,從頭到尾四千字了,怎麼話題又回到了最初!
「之前就算了,就是這裡!」他指著最新的幾條【五條悟】發出的消息。
「這一看就是沒有在一起吧!為什麼不回復啊。」得不到解答的貓咪開始咄咄逼人。
「可是悟,這裡說了【回頭】吧,不就是證明已經碰面了嗎?」夏油傑很公正的指出了重點。「而且你不覺得,你說的這些廢話特別的……那啥嗎?」家入硝子重新看了遍記錄,思索了半天沒能選出一個合適又禮貌的形容。
「你確定只是好朋友嗎?大家一樣的?」她指了我們一圈,還是沒忍住又問了一遍。
*
第69章
六十七
大家一樣的嗎?
「當然不一樣的。」
面對這個問題我回答得毫不猶豫。
哦?被我震驚到了嗎?
我注意到周圍人的神色變得更好奇了起來。
我畢竟不是什麼愛吊人胃口的人嘛,於是直解解釋道:
「雖然可能會被說成是有性別的因素在吧,但不管怎樣,在我心裡我的硝子是不一樣的。」
我跟硝子作為這一屆唯二的兩個女生,一見如故心心相惜,從認識的第一秒起關系就進展得飛快。所以閨蜜的地位怎麼會被動搖?總之我不是一個太會端水的人,對此我自認很有自知之明。
「哎,是,是嗎。」雖然知道說的是另一個自己,但家入硝子還是感覺有些害羞。
「嗯!就是這樣的!」我看向這裡的家入硝子,肯定到。
如果不去糾尋根源,這是我遇到的第三個【家入硝子】。
「你們的關系真好啊。」她的語氣有些驚訝,又有些感慨與……羨慕?
是因為我與硝子的關系嗎?
我明白了。
在家入硝子驚訝的目光下,我捧起了她的手,說出了一句曾經說過給另一個硝子的相似又不相同的話。
「或許有愛屋及烏的,但我還是想說,我很喜歡硝子,無論是哪一個世界的硝子。如果可以的話,是否能讓我與這位硝子也成為朋友呢?」
【或許有被質疑移情的可能,但我還是想說,我很喜歡硝子,不論是哪一個時空的硝子。如果可以的話,是否能讓我和十年後的硝子再一次成為朋友呢?】
「好、好的!」或許是我說得太過正經,如今年歲尚小的硝子臉頰都變得有些羞紅,但並不妨礙她回握住我的手。
真好,果然不管是哪裡的硝子都好可愛啊。
「所以可以叫我奈奈哦。」我向她露出了微笑。
「也可以叫我硝子的。」
「奈奈。」
果然,不管是哪個硝子都會喜歡我。
像她說的那樣。
【奈奈,我只是比你多度過了一些時間,但我跟十年前的硝子是一樣的。或許還你不習慣,會覺得現在的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那麼你就把我們分開看待吧,總之不管是十七歲還是二十七歲,我都是你的硝子。】
【只要是家入硝子,就會喜歡小野寺奈奈的。】
回去要再告訴硝子一次。
原來我從未將十年前後的她分開看待,因為我在另一個世界認識了一個真正有區分開的家入硝子。
我明確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區別。
一個是老友重逢,另一個是新朋之喜。
但果然,無論是哪一個家入硝子,小野寺奈奈也都會想和她成為朋友。
「哎我說,你們這個對視也夠久了吧。」
好好的氛圍被打散了,五條悟咋呼著搓著雙臂。「怎麼黏黏糊糊的。」
「對!」家入硝子一拳打在掌心上,茅塞頓開,她剛剛許久沒有想出來的形容詞,「就是黏黏糊糊的。」
「啊對啦,要不要看看照片?」
「看照片?」他們對我的提議有些驚訝,但只保持了一秒。
「當然要,看看看看看看。」
果然還是有圖才能有真相!
連夜蛾都側目了。
啊對,他剛剛被暫時遺忘了,畢竟作為班主任與成年人,插入不了未成年學生的聊天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但是照片總能加入啦。
我點開了相冊,供他們隨意挑圖觀賞。
【一張一年級合照】
家入硝子:「這是學弟學妹們嗎?很有精神的樣子。」
五條悟:「但是看起來很弱啊,這三個。」
夏油傑:「悟,別這樣說,畢竟不是哪一屆都有我們的。」
我:「能看不能看了,別凡。」
【一張有五條悟和我的一年級們合照】
家入硝子:「噗。」
夏油傑:「噗。」
我:「……噗。」
五條悟:「你們三個在笑什麼?」
夏油傑:「首先排除白毛吧。」
家入硝子:「那也排除黑眼罩。」
我:「總之不是羽毛球。」
五條悟:「?」
「噗。」我們很努力的忍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忍不住了。
【一連幾張都是五條悟】
「夠了啊,你們對老子的穿搭有什麼意見!」一張張照片翻了過去……
「感覺十年後的高專也沒什麼變化哎,除了變陳舊了一些。」
「夜蛾變得更凶了啊,感覺也禿了。」
「我把頭發留長一些似乎也不錯的樣子。」
「還有五條……噗。」
「老子這不是變得更帥了嗎!?」
看一些充滿回憶的照片總是很歡樂的,當然看新奇的也是。
看著看著眾人漸漸收斂了笑意。
「雖然但是,我有兩個疑問不知先問哪一個。」
「嗯?先問字少的那一個。」我果斷替他們做出了決定。
「小野寺桑不是說與我們是同學嗎?照片上怎麼……」
有了對比之後,他們才發現我的長相跟照片中的【一年級】們才更搭調,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二十來歲的樣子。
「當然沒有,我還是未成年哎?」
「那這?」
「害,這不是很明顯嘛,就我穿越了兩次而已啦。」
是我沒解釋清楚嗎?
「當然是你沒有解釋清楚!」
「啊我穿著校服哎?」一看就是學生的,哪有二十來歲的學生啊,怎麼都不帶理智分析的。
「別賴!校服和老師的衣服都定制的怎麼區別。我們又不是正經學校。」
「咳咳,怎麼不是正經的,高專當然……」
「哪個正經學校一個年級三個人啊,夜蛾你正經一點啊。」
原來我剛剛彙報的時候只是囫圇地說了穿越,然後又因為各種奇怪的話題發展沒有將事件發展屢清楚。
比如我是如何穿越了又穿越了又穿越了的。
「總之就是我穿越回去跟【你們】成為了同學又穿越了十年回到本來正確的時間又穿越到這裡明白了吧。」再不明白我就要懷疑各位了。
「小野寺,回去後報告水平還要加強。不要被別人七拐八拐就把話頭拐走了。」
怎麼連夜蛾都這樣!
「就是,你這水平完全不行啊,連傑都比不過啊。」被點名的「別人」五條悟一肘子搭上了夏油傑的肩膀。
「所以從來都是傑幫我寫報告啊。」我理直氣壯,「還有你才是完全沒水平的那個吧!從來都逃報告的人沒資格說話!」
他居然還用的「連」字,真的無時無刻都不忘抬自己一手。所以其實他有寫過,幫我寫的,但我不說。
「哼,老子寫的報告那是誰都能看的嗎?」叛逆仔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過於囂張的下場就是收獲班主任愛的鐵拳。
「五,條,悟!這次的任務報告給我老老實實的寫好交上來!」
「嗚啊!猩猩爆炸啦!」
「臭小子,聽到了沒有!」
「聽到啦聽到啦,兩只耳朵都聽到啦——」他滿不在乎的把雙手疊到後腦,往後仰去。
下一秒就一個前傾把臉壓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著因為突然湊近而顯得被放大了的精致臉龐,忍不住將視線向下瞟去。
年輕人的腰就是好啊,這麼快速地往後又往前的,還能在這個角度固定位置停下來。
我將視線平移向上,忍了忍,發現實在忍不住,於是決定不忍了。
在周圍人的注視下伸出食指,緩緩點上他的肩膀一推——
哎?絲毫不動哎!
真的厲害!
我刷一下抬起頭,在他的墨鏡反光裡看見了我充滿贊嘆的眼神!
「……你這是什麼表情,哎不管了,我剛剛說的問題……你不會沒聽到我說話吧?」
他剛剛,有說話嗎?我全力固定住差點就飄忽掉的眼神,決定努力回想一下。
「看起來是沒聽見呢。」夏油傑無奈中帶著些笑意。
家入硝子就完全不掩飾語氣裡的嘲笑:「完全被忽視了啊,五條。」
「還是我來說吧,小野寺桑。」夏油傑用正經的語氣拉過了我的注意。
「好的?」
他抿了抿唇,然後說道:「小野寺你剛剛所說的,有一點是從【我們】的高中時代穿越到了【我們】都已經成年了的時間吧。」
「是的。」我點頭肯定。
他繼續道:「夜蛾成為了校長,悟當上了老師,硝子的話是校醫,那麼……我呢?」
少年的心性總會忍不住暢想未來的自己,有能一探真相的機會擺在面前時更不會輕易放過。
特別是當他看到了自己的老師,同窗,摯友。
那麼他呢?
十幾年後的夏油傑,呢?
「只是稍微有些好奇,二十八歲的我。」
「你……啊。」我一直上揚著的嘴角平滑了下來。
我對上了夏油傑眼睛。
有點像寶石一樣。
我或許不該瞞他。
「你……」
夏油傑有些緊張,這個年紀的他還做不到太完美的收斂情緒。
或者說,在這個氣氛下,連五條悟與家入硝子都不禁摒起呼氣來。
「唉,你誤入歧途了。」
「?」
「?」
「啊?」
「就這?」
「什麼叫就這啊!」我對五條悟的發言很不滿,「這是很嚴重的一件事哎!」
「你最好給我上點心!」
「什麼點心要上給你啊。」五條悟揉著耳朵靠回沙發去。
空氣重新流動了。
我搖了搖頭,抬手在夏油傑的肩膀上拍了兩下。
「要不你自我開悟一下吧,靠你友仔是沒用了。」
「?」
「別打問號啦,我剛剛逗你的。」我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向著他雙手合十。
「你的未來是個驚喜,原諒我暫且對其保密吧?」
「……確實是嚇到了我呀,小野寺桑。」夏油傑同樣回了我一個溫柔的微笑。
他不介意同齡女生開的玩笑了。
真好啊,我又對上了他的眼睛。
他在期待二十八歲的自己。
*
第70章
六十八
總之雖然過程有些跳躍與曲折,但我的身份問題總算得到了證明。
「老子可真厲害,隨口一說就能說中哎。果然我就是主角吧。」
這個家伙在妄言什麼啊。
「怎麼看都是我這種穿越buff身上背的JK才能算主角吧。」面對永遠持有自信的男高中生發言,我直接反駁,「我最多勉強給你個男配當當了。」
五條悟聽到這話能同意嗎?他當然不同意了。
一把將我拉了過去就開始科普自己一看就是男主角的一二三四點。
我會聽嗎,我當然不會聽了。
我把兩只耳朵一捂上表示能給他上個片尾演員感謝表已經是很給他面子了。
難得才拉回來的正題又差點要跑偏。
最後還是一道來自班主任的怒視壓下了場子。
場面安靜後我繼續透露了來到這裡的原因與細節。不過隱去了始作俑者的真實身份。
「封印五條悟??」旁人的震驚。
「封印老子??」本人的震驚。
幾人震驚於居然真的有人要費大勁把五條悟ban掉。
怎麼想的啊。
「就算這人真的很欠揍也過於離譜了吧,難道十年後的五條已經討人嫌到這種地步了嗎?」家入硝子表示自己很疑惑。
「嘛,誰知道呢,畢竟對像是悟嘛。」傑老神在在道。
「不過為什麼只是封印呢?」家入硝子不解。
「哈,這還用問的嗎,當然是因為打不過老子吧。」
因為干不掉最強只能退而求次的選擇封印的腦花:你清高,你拿我捧自己。
「其實可能性還是挺大的。」夏油傑贊同他的理由,「這就是所謂的禍害遺千年吧。」
「喂傑,你想打架嗎?」五條悟衝他揮起了拳頭,像是只要對方應一聲就要撲上去的樣子。
家入硝子並不把自己的兩個幼稚同窗放在眼裡,只將他們當做隨時可以忽視的背景板,她問起我的打算。
「所以奈奈你是想調查那個人的陰謀嗎?或許也會存在在我們這個世界。」
調查?我其實並不打算做什麼深入調查。
不得不說五條悟剛剛說得很對。
敵人為什麼想方設法的要封印五條悟?
他怕,怕神子,怕六眼,他打不過,他怕死。
試問,若是能殺死目標一勞永逸的時候,為什麼還要費盡心機去做封印呢?
殺不死啊。
歸根結底還是菜。
所以為什麼要糾結這麼菜的陰謀細節呢?揍一頓就老實交代了,實在不行再加一頓。
在某些方面我是很信任某個咒術最強的。
若是好奇心再低一點,背景故事直接跳過到永絕後患這一步倒也可……啊,目前這個還不可以。
起碼在把討厭寄生蟲剔出傑的身體前。
「……聽起來很有道理,確實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陰謀詭計都是浮雲。」夏油傑表示認可,但又下意識搭上自己的手臂,總覺得汗毛好像豎起來了一瞬,有點怪怪的。
知道我並沒有太將某個不知名人士放在心上後,眾人也將這個話題丟棄。
詢問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來。
「問我之後的打算嗎?當然是要回去的了。」我毫不猶豫地回答,這是我從一開始就確認的事情。
「還記得剛剛的問題嗎,我為什麼沒有回消息。」我重新亮出最後的聊天記錄,「確實是因為我們下一秒就碰面了……」
我承認了之前的說法,但這只是一部分原因。
「最主要的是,再下一秒我們就穿到這裡了。」回過神來時手機已經失去了傳信的基本功能。
「我們?」家入硝子問出了大家想要知道的問題,「是和你那個世界的五條嗎?」
「嗯,是我們。」我肯定回答,不帶一秒猶豫的。
不是沒有懷疑過是否只有我自己穿越到了這裡,但蘇醒後體內莫名消失的咒力和一直持續不斷地的某種無法言喻的牽引感都讓我直覺悟也跟我一起穿越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見到他。
莫非穿越也有時差?
但不管如何,我的計劃都只有一個。
那就是我要找到他,然後回去給事情做個結尾。
「需要幫忙嗎?」聽完我的話,夏油傑問到是否需要大家一起出去尋找他。
「這個倒是……」我猶豫了一下,這個是用還是不用好呢?
「其實我覺得悟應該會自己找到高專來的,按理來說。」但我就怕他不按照常理出牌。
除此之外我還有一點擔憂,那就是我不知道,同一個世界是否能同時存在兩個他。
在原來的世界雖然也有兩個悟同框,但他們都認識我,所以其實是在同一條時間線上的同一個【悟】,是同一個人的過去與未來。
但現在的情況不一樣,現在是換了一個平行時空的「外來者」與「原住民」,他們是兩個人,按照許多漫畫小說的劇情,說不定是不能碰面的兩人呢?萬一碰上了就得二剩一怎麼辦。
聽完我的擔憂,三人也不禁沉默了下來。
「按照漫畫裡發展,也不是沒有可能啊。」五條悟摩挲著下巴,一本正經地思考了起來。
「但也不是沒有兩個時空的自己面對面的劇情。」夏油傑說道「兩個世界的自己組隊打怪通關什麼的。」
「嘛——想這麼多干什麼嘛!」五條悟雙手一撐向後倒去,直接擺爛起來。
「不是有一句話叫做船到橋頭自然直?具體會怎樣等碰見的時候再說啦,我可是最強哎?這個設定怎麼看都是主角啊,有見過主角出場就GG的嗎?」
「而且他最有可能來的就是高專,但我也不會一直避出去。」
其實他說的很有道理,事情已經這樣了,如果悟真的也在這裡的話,那兩個【五條悟】的碰面絕對不可避免。畢竟我不可能讓這裡的五條悟閉門不出,也不知道悟現在在哪裡,穿越是不是真的有時差,萬一什麼時候兩人就碰上了。
「可是悟,現在這個情況……」夜蛾皺著眉頭,想說是否還是選擇穩妥一些,盡量避免碰面。
「有什麼好擔心的啊夜蛾,這你就要跟硝子學一學了,起碼對最強要有點認知啊。」五條悟毫不在意,指了指目前還沒發表看法的家入硝子,嚷嚷道什麼天理要讓一個帥哥藏起來。「我同意哦,這——麼帥一張臉難道見不得人嗎?有什麼好避來避去的。少出現一秒都是世界的損失啊。」
「這才對嘛,哎,帥哥你貴姓?」
誰在那裡?!
夜蛾、家入硝子、夏油傑唰的一下同時扭頭看去。
只見房間大門不知什麼時候被打開,逆光處站著一個身影。
他背靠著門框,單手叉褲兜,很講究的凹了一個pose——
「很有眼光嘛這位小帥哥。免貴五條,」來人將頭發單手向後一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單名一個悟∼」
「這名字真可以啊,聽上去就強。」
「Emmm……」家入硝子眼皮一耷拉,好一副嫌棄到不行的樣子,「果然只要是叫五條悟的都這麼丟人嗎。」
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我看著面前毫發無損,一點不妥都沒有出現的兩人,先是放下了心。
但又出現了一個新的疑問。
同樣是兩個【五條悟】共存的場合,這兩位為什麼就能相處良好?
*
第71章
六十九
大家好,我是小野寺奈奈。事情是這樣子的,不久前才出完單人任務的我在大街上遇見了應該已經成佛了的好友神奇詐屍,並且衝著另一個我們的共同好友扔了一個全是眼睛的鬼畜盒子,試圖英雄救美未遂的我和被我救了一半的「美」一起穿越到了這裡。
一個沒有我存在過的平行時空。
謝邀,人在高專,剛下公車,老穿越人了。由於過往略有些許經驗,所以我並不驚慌,唯一讓我有所擔憂的是我的同伴,這是他第一次,並且是在不知情的情況**驗了一波穿越時空,我很擔心他會水土不服,或者被什麼世界意識當做外來者趕出去,如果真的有世界意識這種東西存在的話。
後來事實證明並沒有。
我看著面前借著逆光做背景,當做是自己在發光的男人,毫不留情的把心底那些多余的擔憂抹掉。
嘖,看來我還是犯了幾乎所有老玩家都會犯的經驗主義錯誤,怎麼會擔心他呢,比起心態來五條悟大概甩我八十條街吧。
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穿越後哭地稀裡嘩啦的表現,我羞愧的低下了頭。
我配擔憂他嗎?我不能夠。
之前沒來得及說,據我的觀察,其實他的出現把房間裡的幾位都嚇了一跳,畢竟是「叭!」的一下就出現在了那裡。
我發誓我看到夏油傑的劉海兒都被嚇得炸寬了點。
他出現得太過突然,突然到我之前的擔憂項一二三點都沒來得及列完就被宣告「全是白擔心」。
「沒錯奈奈,我來了你就不用再擔心了!」
我的同伴是這樣告訴我的,只要他在的時候我就不需要有擔心這個情緒。
我抬頭看著他,心裡只有一句話浮現:真好啊,這就是高個子嗎?
能給我頂天的樣子。
於是我的想法只剩下最後一個:
「為什麼你們相處得這麼好呢?」跟上一個類似的情況完全相反。
「當然有原因的——」被提問者一本正經的回答我,「不是有個叫牛頓的說過嗎,帥哥之間是會惺惺相惜的。」
「簡稱帥哥相吸定律!」
……
給我立刻向牛頓道歉好嗎。
我不理解,既然能相處得這麼良好的話,那他為什麼要和上一個自己針鋒相對。
看著一大一小兩個白發墨鏡男,我不禁思索到:同樣是五條悟,難道還有一個比較醜一點的嗎?
「你不懂。」
他把墨鏡一彈,湊近我後語氣沉沉地說我不懂,但是面對我的追問時又不願意再和我分析具體原因。
嗯……這是什麼不能說的嗎?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把問號具現化在頭頂。
這是只拿三個字就想來搪塞我。
我看著他遮遮掩掩的神態,低下頭思考能用武力逼迫他吐出答案的概率有多少。
——大概不到百分之十吧。
拿什麼拯救你啊,我這該死的好奇心這麼對待強迫症患者真的大丈夫嗎!
結果他對我的腹誹毫不在意,當然對其他人或警覺或好奇的視線也不在意,牽起我的手就往室外走去。
「等一下!」然後毫不意外的被攔了下來。
要說起來誰都攔不下五條悟的,除非他自己願意,還好現在這個情況剛好在他的願意範圍內。他牽著我的手停了下來,轉身的同時順手將我扯到了他的身後。
然後擺出了一副有屁快放的表情:「?」
夜蛾攔下了自己未來的學生,他原本是想對突然出現的「外來人士」確認一下身份,可經過這短短幾分鐘的接觸後,他身上「五條式」的煩人性格已經在眾人面前暴露得淋漓盡致了。
是讓人一看就不會懷疑的存在,跟旁邊那個白毛男高生不能說類似,只能說是一模一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於是「身經百戰」的夜蛾老師突然不知道怎麼措辭,一時間語塞了起來。
感覺好像在問一些廢話一樣。
但他本人的素養還是不允許他就這麼放任一個影響甚大的因素離開,他決定再深究一下。
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向來尊師重道的貼心學生就十分善解人意的接過了話茬。
「啊啊,我懂了我懂了,證明我是我自己對吧。」他表示自己十分理解。
他沒有放開我的手,但在有限的距離內向前邁了一步,單手拉下了自己的墨鏡。
黑色鏡片離開的瞬間,一雙透徹的眼睛暴露在了眾人的視線裡。
六眼。
世間唯一的,不可復制的,在這個時代只會屬於五條悟的標志。
這雙眼鏡掃過眾人,然後對著眾人發出了一個wink。
「怎麼樣,夠有說服力了吧?真是的,我哎,五條悟哎,怎麼可能會有西貝貨出現啊。」
他表示很嫌棄會懷疑他身份真實性的眾人。
這語氣,不免讓我回想起過去的校園生活,有一段時間他跟傑不知道看了些什麼東西,一天到晚就學著用中二的語氣在那裡重復念叨著什麼「無須比較」又什麼「世間第一等,此間最上層」的。
但或許他是真的這麼覺得。
「確實,出現能偽裝成五條悟的人還不如五條悟穿越了的概率高。」捂著下巴一本正經做出結論的夏油傑。
「畢竟這種性格正常人確實也裝不出來。」以同款姿勢表示附議的家入硝子。
「等一下,你們說他就說他看著我是什麼意思啊!?」在一旁看戲發現同窗們的視線都聚焦在自己身上的五條悟。
救命,雖然不應該,但是為什麼感覺這麼好笑啊。
我發誓我用盡畢生之力試圖讓自己不要笑出來了。但這個嘴角它就是控制不住啊!
「那需要我幫你嗎?奈奈。」身前地悟突然側過頭來,「幫忙擋住嘴角什麼的。」
啊?我不明就裡的回望他,擋住什麼嘴……
「……」
「……」 ???
「他剛剛是做出了什麼糟糕的發言吧?!」未成年們震驚。
「看起來變成了糟糕的大人了呢,悟。」
「報警嗎?能報警吧,我做證人。」家入硝子已經准備好掏手機了,她沒忍住對身邊的人說道,「沒想到你這家伙長大後居然會,等等,你這是什麼表情?」
因為家入硝子的語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白發少年的身上。
只見他陷入了沉思一般默不作聲,微微低著的頭在靜止幾秒後突然抬起。
「……好厲害啊,我!」
五條悟覺得自己果然各種天賦滿點,不愧是各種意義上的最強。
「你在誇贊什麼啊??這是值得驕傲的嗎?」夏油傑大為震撼,「你上回看電視劇還吐槽了八百字這種台詞?」
夏油傑感覺自己受到了驚嚇,下意識的將尋求認同的目光投向了另一位同窗。家入硝子接收到信號,沉重的點了一下頭,隨即又左右搖了搖,「腦部疾病的話,我也沒有辦法。」
「哈?硝子才幾點啊,就喝多了嗎?在說什麼胡話,老子沒病。」出現了,大病語錄!
家入硝子沒有反駁,她只是十分愧疚,「對不起,我還是所學不精,哪怕反轉術式也治不好……這裡的問題。」
「??說了老子沒病?」
「一般情況而言,……病人是不會承認,或者意識不到自己有病的。」作為一名「醫生」,家入硝子表示自己有十足的專業素養在身上。她擔起了告知同窗真相的義務。
而他的摯友也沉重地拍上了他的肩膀,「悟,忌疾晦醫啊。」
「你說什……」「啊,是我忘了。」他突然停頓,醫生剛說了這個治不好,夏油傑沒想到善言如他,居然差點犯了戳人傷疤這種安慰大忌!但好在人貴在知錯能改,他認為此時的局面尚可補救,於是立刻誠摯向摯友表達了歉意,「對不起。」
「是我失言了,悟。」
他甚至還彎下了腰!雖然角度不大,但這也是正經鞠了個躬哎,他的歉意真的好真誠啊!
哪怕是五條悟,再生氣也會原諒他的吧,苦惱。
「不是,你沒事吧?沒事吧?你們沒事吧?」白發DK簡直要被同窗們氣到炸毛。連發三問「你沒事吧」,結果被好友們回了兩道同情中帶著些許不忍的眼神。
「沒事,我們都沒事。」你也沒事的,他們心生憐愛。
「我本來就沒事啊??」
「是不是別人不發火都把你當傻子啊。」我忍不住為他配齊了OS,小聲。
五條悟因此瞬間又有了底氣:「是啊!!」
「嗯,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說,你應該說[就是啊],而不是[是啊]。」我小聲提醒,省略成分很容易會被誤會成是在肯定自己是傻子的。
但現在提醒應該沒有什麼作用了,我看著本該充滿朝氣的男高臉上失去希望,而另外兩位早已換上了看傻子的眼神。
就連夜蛾都開始旁敲側擊的詢問是不是最近給學生的壓力太大了。
實慘,允悲。
只有另一個人在看自己的好戲。
「怎麼也稍微掩飾一下吧,悟,你的惡趣味都要溢出來了哦。」我輕輕晃了晃他,然後手掌被反捏了一下。
「我才不要。」他十分理直氣壯的拒絕了我的提議,「這不是很有趣嗎,只不過這家伙不行啊,居然沒說過傑和硝子,太丟我的臉了吧。」
最後他遺憾表示,「果然就算都是【五條悟】,最強的那個還是我嗎?」
你不要一幅自己從沒被好友懟過的樣子好嗎,少爺。而且他為什麼不是在欺負未成年的自己就是在欺負未成年的自己啊。如果有人設板的話,那五條悟的奇怪愛好一定增加了。
「最強的是你?」
一道相同的嗓音插入了我們的對話。「真敢說啊,大叔。」
未成年們已經停下了語言混戰。白發少年一改互懟模式搭上了摯友的肩膀,豎起拇指指向自己。
「當然只有我和傑才是最強的啊!」
*
第72章
七十
這幾章中的「悟」指285「五條悟」指原著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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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傑可是最強的。】
這句話曾經一直被我的好友們掛在嘴上,有段時間我都聽到快被刻進DNA裡了,只是出現在在此時此刻的這個場合裡……
回想起不久前才見過的那個身影,還有那之後發生的一切。
或許有點扎心。
如果他們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我們掉到這個世界的話……一定會被嘲笑的。我默默地看了一眼並肩而立的兩個少年,心道這也太世事無常了吧,哽噎。
「哦?」悟對此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他只是挑起一側的眉毛,直面了來自「自己」的挑釁。作為一個多吃了十年飯的年長者,明明已經成年了的他卻只有氣人程度得到了顯著直升,但除此之外像是靠譜程度等其他的是一概沒有變化,於是他開始仗著自己多得來的十多年的臭屁經驗欺負小孩。
當然在他的觀念裡並不認為這是欺負,明明只是好心的五條老師給未成年學生們的好心建議:
「就你們倆個,加起來都不夠我打的啊。」
他指著兩個DK,語氣不屑。
並且試圖論證:
∵他=最強,小鬼悟+小鬼傑=最強(自詡)
∴他>小鬼悟/小鬼傑
又∵他已經最強很久了
∴他>小鬼悟+小鬼傑
嗯……邏輯突然就暢通了起來啊,五條老師,真有你的!
我都感覺自己已經快要被說服了。
「嘖,我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因為所以啊?完——全不想聽哎。」一臉不耐的五條悟單手掏著耳朵,他不爽被稱為小鬼很久了。於是他勾起了一個囂張又挑釁的笑容,舉起拳頭道「說這麼多,不如直接來比比看啊?用實力來說話。」
「我也很想知道呢,十年後的最強?」夏油傑同樣躍躍欲試。「有多強?」
這兩個人從來自信慣了,他們理所應當在所謂實力的頂端上,這時候出現一個相同的甚至更厲害的對手,不免戰意湧動。這是獨屬於少年人的恣意,意氣風發,無所畏懼。
而本該變得沉穩一些的那一位,雙手抱胸,吊兒郎當的往那一站,發出了一聲哼笑。
「可是怎麼辦,我對這種一秒鐘就能結束的指教不敢興趣哎——啊,需要一秒鐘嗎?」他歪了下頭,真心實意的表示疑惑,隨後像是意識到了這樣說話不太好後補上了一句,「不好意思啊。」
你這根本就很好意思好不好!
所以究竟是為什麼,短短的幾分鐘內又發生了什麼,如果我的腹誹能被聽得見,現在已經在舉辦高專吐槽大會了吧,我一定會是首席的。
怎麼又變成這樣了呢,剛開始不是還相處得不錯嗎?現在又變得爭鋒相對了起來。
我望著已經向不知名方向狂奔而去的場面無言。
「你們剛剛明明相處得很好的。」我試圖挽回局面。
「剛剛那是老子/我給他面子。」
有兩位好心人回答了我的疑惑。
「看在小野寺/奈奈你的份上。」
謝謝,雖然我並不想對你們表示感謝。
「呵,不是吧,不是吧,大叔你是沒有自己的語言嗎?」站一塊都湊不出一雙眼睛的兩個人隔著墨鏡相互瞪著,最終是少年五條悟率先打破異口同聲的局面,他怒斥對方,「離了本體就不會說話了是嗎?」
不得不說,是真厲害啊,一出口就是這種輕飄飄又能夠輕易惹怒人的語言攻擊。我暗自佩服。
被質問的成年人也不甘示弱,當即就反擊道:「這句話原封不動還給你,根本沒有自己的想法是吧,只會剽竊別人的話?啊,也是,小鬼頭嘛,喜歡跟風大人也是情有可原。」
「真敢說啊你!」
……
「果然年紀大了還是能讀點書的,這個五條悟會用[原封不動]哎。」家入硝子將悟打量了一遍後轉頭拍上夏油傑的肩「小聲」說道,「看來夜蛾能對你們放心了,多少也能是個讀書人。」
「還有[情有可原]他也用上了,話是這麼說……但硝子為什麼是[你們]啊?」夏游傑默默往旁邊退開了一步,撇下了家入硝子的手,堅決捍衛自己已經是「文化人」的地位。他表示自己是受過正常義務教育上來的,並不需要夜蛾太過操心自己的文化課。
而莫名又被扯入話題的夜蛾表示很無語。
只是用了一兩個最簡單不過的成語而已吧,居然就上升到文化人的地位了嗎?都給我向文化人道歉啊!
當然為了靠譜的班主任面子,他並沒有把上面這句話真的說出來,而是作為貼心學生的我一眼就從他的臉上看出來的,對我來說他這些內心吐槽真的是可以看得明明白白。
由此可得,在座的其他「老師的好好學生」們當然也能夠看得明白。
看得五條悟當場氣急。我連忙趕在他跳腳前衝進「戰場」打斷了即將又被挑起的第二次五條大戰。
「停一停,停一停,這裡可沒有練舞室給你們打啊。」我在中間伸開雙手一左一右攔著他們,「差不多行了哦,悟,五條,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裡了。」
他們倒是很給面子,聽完我的勸告後,針鋒相對的氣焰就小了下來。然而我的心才放下不過兩秒,五條悟又開口了,他說:「等一下。」
他這個表情與似曾相識的前搖讓我有一絲微妙的熟悉的不詳之感,這種預感讓我迫切地想要打斷他,總覺得如果讓他繼續說下去的話場面又會變得不可控起來。
但是,誰,又能,攔得住五條悟呢!
只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下了自己的疑問,他指著對面的自己,大聲抱怨:「為什麼你叫他是悟,叫我就是五條啊!」
【啪】
圍觀的家入硝子和夏油傑同時一巴掌拍上額頭,側臉掩面過去,他們真的不願認識這麼丟人的同窗,明明不是他們說的話,但為什麼感覺被連帶著丟臉丟到自己身上了啊。
至於我,我在熟悉的場景重現裡適應良好,畢竟不久前才剛經歷過一回是吧,雖然現在男主之一換了一下角,但是只能說不管是哪個五條悟都不愧是五條悟,都擁有著無論是什麼地方都不能輸的性格。
對於這種場合我已經自認有過經驗了,於是輕車熟路地又回答了一遍。
「有兩個五條悟在場的話,這樣稱呼當然是為了好區分啊。不然你們怎麼知道我在叫誰呢?」
五條同學聽罷,覺得說服力度極低:「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完全不是這回事啊,這家伙出來前你不是就一直在叫我五條了嗎!」他指著另一個被用名字稱呼的自己,表示自己靈醒得很,三言兩語別想騙過他。
「啊……可是對於五條同學來說,我們也是今天才認識的吧?」
作為一個剛由陌生人轉變為知曉名字了的關系,互相稱呼姓氏是一件很有禮貌的事情,這應該是基礎操作來著。
畢竟他一直也是「小野寺」「小野寺」的叫我,我還覺得這裡的五條同學更禮貌一些哎。
「五條同學會對剛認識第一天的人就稱呼名字嗎?」我試圖幫他縷清邏輯,但剛說完我就發現了一個問題,如果是這個人的話或許還真的會。
還是當我沒問好了。
「呵,小鬼頭的心思。」身後的悟低聲嗤笑了一句,然後向前手臂從後繞過什麼都沒聽清楚的我的脖子。我被他這一突然的「鎖喉」舉動直接拉走了重心,向後一個踉蹌,被他剛好上前來的身軀抵住才堪堪站穩。
而始作俑者甚至沒有看我一眼!
他把下巴搭在我的發漩上,一些剛長起來的短小發梢被壓得回戳下來,戳在頭皮上癢癢麻麻的,我才因為這點不適下意識轉了轉頭,就被他用下巴使力壓回了原處,拜托,考慮一下就算是我的頭也會痛的啊。
他當然還是沒搭理我,邊把我固定好的同時邊直視著對面稍矮一些的自己,在對方的瞪視下帶著三分自得七分挑釁說道:「聽好了,這個世界上,啊不對,我嚴謹一點,是在所——有的世界裡,能被小野寺奈奈用【悟】來稱呼的,有且只有我一個。」
人在現場,我實名作證,大家都被他的自信發言驚呆了。
他們看著他的眼神極為復雜,既震驚、不可思議,又有種意料之中、不愧是你的感覺。
「好自信啊。」家入硝子沒忍住心中的誇贊。「小野寺桑,請問他這種情況多久了?」
「他是一直這麼自信嗎?」夏油傑不明白,他覺得五條悟血管裡流淌著的全都是『自信』吧,可是這種自信究竟來源於哪裡呢。
我不知道,我只能回給真心求知的諸位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這也是我解答不出來的問題,更讓我疑惑地是,他當時在海邊與十年前自己爭辯的時候,明明是很好說話的,更收斂的那一個?所謂成年人的禮貌,雖少但有。
說回稱呼的問題,我真的很想提醒他,可我才剛張開口就被打斷了,他像有什麼未蔔先知的技能一樣,直接預判了我想說的內容,「如果奈奈要提那個【悟】的話,就不需要說了哦。」
是他會說的內容,但奇怪的是我覺得他的語氣有些不對勁,並不是之前那種暗戳戳針鋒相對的感覺,而是一些我還不知道的……愉悅?
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不過真沒想到。」家入硝子打量了兩個五條,又轉向回來盯著我的臉。
我的臉上有什麼嗎?我抬起手抹了抹,並沒有摸到什麼異物感,於是只好求助還在看著我的少女。
「嗯?」
可家入硝子卻沒有立刻回答我,她依舊沒有移開視線,而是深吸了一口氣:
「五條悟憑什麼啊!」
哎?怎、怎麼又扯回到悟的身上了?
這個轉接轉得我不太明白,感覺像是一眨眼就錯過了整整兩集的劇情,我只好扎巴扎巴眼睛來掩蓋迷茫。
看我逐漸迷糊的樣子,家入硝子立刻對我解釋道,
「咳咳,沒什麼,請務必不要在意剛剛的話。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而已。」
「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啊……」她又小聲補上一句話,但因為太模糊我沒能聽清楚。
所以她是不敢相信什麼呢?我很不好意思承認這個解釋我也沒有完全聽懂。
「哼,還是有眼光的嘛,硝子。」悟走過來,十分贊賞的看了家入硝子一眼。
別問隔著墨鏡怎麼看得見贊賞的,問就是我的角度能看得到。不是嘲諷,是真的,純正的誇贊意味。
當然被誇贊的那方並不太想搭理他就是了。
不過他對家入硝子說的這句話,還是正面證實了我的觀點,對剛認識的人就直呼名字這種事,【五條悟】真干得出來。
並且一個真正的【五條悟】可不會管自己的話有沒有被回應,他自顧自的接著說了下去。
「看到了吧,我的奈奈,全世界只有我——」他指向自己,「只有我才有的奈奈哦。」
「啊,又說錯了,我說的是所有的世界啦。你說的可愛我承認,但除了我,沒有人能知道奈奈到底有多可愛哦?」
「這個『能』用得就很靈性……」夏油傑跟身邊的摯友吐槽到。「連硝子都在範圍內嗎?」
「……」
所以這人到底在炫耀什麼啊,一個不注意他的發言已經各種明裡暗裡暗示自己才是唯一了哎。我個人覺得真的十分沒有必要,現場的這幾位應該沒人想知道這種事情吧。
果然,五條同學第一個聽不下去了,他跳出來打斷道:「誰會在意這些啊!」
他走向前來,到我的面前站定,然後很【五條悟】風格的,一點不客氣的開口就直呼我的名字,「我說,奈奈。」
「怎麼了?」
「問幾個問題。」他說。
「啊,好的,你問?」我表示自己會好好回答的。
「你知道我的名字吧?」他問出了第一個。
「?這是當然的吧。」
「很好,」他露出一個微笑,「那麼我的姓氏是什麼?打一個姓氏,請回答——」
這簡直不能算是問題,出在快問快答裡都算是送分的。不過我依舊好好地回答了他。
「五條。」
「bingo,那我的名字是?」
「悟啊。」
「哎∼」
他中氣十足地應了一聲,笑容拉滿,衝著我身後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現在,你不是唯一一個【悟】了。」
*
第73章
七十一
「現在,你不是唯一一個【悟】了!」
咳咳……
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咒術師,無論遇到多麼尷尬的場面都不會笑,除非忍不住。
不是,就,他究竟是怎麼一臉認真又嚴肅自豪地說出這種羞恥話的呢?我絞盡了畢生腦汁都沒能想明白這一點。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表示他們也沒想明白過,聽到這句話就放心了,還好,這也側面說明了有問題的不是我。
吧?
接收到我詢問信號的兩人果斷點頭。
「那有沒有可能,你們三位都有問題呢?」身側暗幽幽地傳來一句話。
自知之明含量過少,我並不打算搭理他。
自詡擁有過硬訓「悟」經驗的我,決定直接終止這場對話。畢竟該解釋的解釋完了,他們該了解的也了解到了,甚至連這麼大一個活生生的證據都自己跳出來到大家面前。已經沒什麼好需要證明的了。
我的當務之急是回到正確的地方。
畢竟那裡還有一些重要的正經事等著我們去處理。
思及此處,我又看了眼不遠處周身散發出真情實感的愉悅氣息的夏油傑,在他略帶疑惑回望過來時衝他眨了眨眼,語重心長道:「好好學習啊,夏油同學。」
「哎?是說不要誤入歧途嗎?」他指著自己開了個玩笑。
「是這樣沒錯,夏油同學,我對你抱有很大的關懷啊。」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語氣十分欣慰。
「老師,雖然我們是技術學校,但青少年的心理健康也很重要。」我話音一轉又向夜蛾提醒道。
可能是我的語氣太過認真,夜蛾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後才應下。似乎還有些鄭重。
「還有……」
「醬∼那麼我們就先走了哦∼」
我還想再說什麼,但一只強勁的手臂飛快的從我身後橫過來,手掌剛剛好捂住了我下半張臉,進行了一個手動閉麥的動作。
「唔唔?」
「哎呀,真是的,我們奈奈有時候做事就是有點拖拉哈。」悟捂著我,另一只手跟眾人隨意地揮了揮,「耽誤了大家時間真是不好意思呢∼」 ??
他將完全失去反駁能力的我向後一扯,唰一下就消失在了原地。
「嗚啊!」
因為慣性的原因,我直接向後摔進了悟的懷裡,並被他堅硬的胸肌撞暈了頭。
誇張說法。
我們來到了後山上一處沒有人的地方,不如說這學校才幾個人啊現在的後山肯定是沒人的。
「但疼是真的疼啊……嗚嗚嗚我的腦子。」
「哎呀,哎呀,好疼好疼哦,我給你揉揉?」罪魁禍首大笑著,手掌十分隨意地在我的腦袋上摁了摁,毫無愧疚感。
「不疼啦不疼啦,奈奈真是脆弱到不行哎。」
「?」
「不是,我這樣是因為誰啊!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家伙!」捂著腦袋的我瞬間抬起頭,怒視著前方笑得不知所謂的人。
「好啦好啦,我這不是什麼都沒說嘛。」他又把手摁回了我的腦袋上,胡亂揉著,揉著……「哎?」
他的手頓住了,然後緩緩地,離開了我的頭頂。
他的五指張開,一只很好看的手,如果上面沒有纏繞著我的頭發的話。
我的,頭發,的話。
「太過分了!」
不僅把我的發型被揉得一團糟,連頭發都被他亂來的手法給扯下來了!
我盯著那頭飄逸的白毛,當機立斷決定要給我逝去的發絲報仇。
然後我就被他一把子摁住了。
嗯。
在我向著他的頭發衝過去准備出手的時候,被詭計多端的白毛長臂一攬,牢牢摁在了懷裡。
被禁錮得太緊了,我根本,很難,彎曲手臂抓住他的頭發,更別提使勁把它們拽下來了。
「嗚∼」可惡。
我發誓我想說的是「可惡」兩個字,而不是這個奇怪的氣音。但由於剛才提到的,我被不要臉的白毛凶手摁在了懷裡,其中一只手還摁著我的後腦,以至於我的整張臉都緊緊埋進了他的胸前,鼻子、嘴巴,全都像被揉進去了一樣,眼睛也差點睜不開了,或者說睜不睜眼都無所謂,反正啥也看不見。
當然這已經不是重點了,重點是——
「唔!!」
老子快呼吸不上來了啊你這個白毛混蛋!!
在我不懈的強烈推搡下,禁錮著我的雙臂終於放松了力氣,我得以在他的頸間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對,頸間。
我,可憐的,永不屈服的小野寺奈奈,在他的手放松的那一秒裡抓住機會抬起了頭,為自己掙得了一席喘息的空間。
我仰著頭,下巴堪堪卡在他的鎖骨上,臉頰邊就是他修長的脖頸,這個距離能清晰的看到白皙皮膚下的明顯血脈……嘖,要不是被卡住了說什麼我都給你咬上一口。
我恨恨地用下巴磨了磨他的鎖骨,疼死你。
「嘶……哇奈奈,這樣我很難受啊!」
被磨鎖骨的人一縮,又使勁把我往前一摁,我的下巴就從他的鎖骨上向前卡進了鎖骨窩裡。除了輕微的左右磨蹭是一動也不能動了。
「真是的,還以為骨頭會就這樣斷掉哎,真嚇人。」
「怎麼沒有嚇死你啊。」
「哎?惡毒?」
耳旁傳來清晰的抱怨聲,隨著說話的氣息一起,熱熱的,有些癢。
下意識瑟縮了一下,雙手扒著他的後背使力,想向外偏去躲避掉……結果沒躲掉。
被摁著湊近耳朵大呼了幾口氣。
「發抖的奈奈哎。」
他湊得很近,視線牢牢地固定在我的臉上。
「真可愛啊。」
噫!傑哥,快來看變態啊!
然而不會有人來的,這裡只有我一個人獨自面對他。
如果有人看到我的眼睛。
現在的我已經眼神死了。
本來從下往上搭在他背上的手也放棄使力垂了下來。
隨便吧。
我全身的勁一松,直接當場開擺起來。
沒勝率,那就讓我淺當一只,被抱(gua)在半空中的,擺爛的鹹魚吧。
「醒醒啊奈奈!眼神渙散了啊!」
大驚小怪,鹹魚的眼裡,是沒有光的啊。
「哇哇哇,魂跑出來了哦。」
鹹魚也是,沒有靈魂的。
悟一改緊抱著我的姿勢,雙手掐在我的手臂上,舉起來前後晃了晃。
放棄使力,失去了靈魂和眼高光的我當然就隨著他的動作前後晃了晃。
「哎∼像布娃娃一樣哎。」 ?這都打不消你的心?
算了,一條失去了靈魂和眼高光的鹹魚是不會在意那麼多的。
我因為輕微使勁又支棱起來的頸椎再次軟了下去。
隨便他掐著我的雙臂,舉起來,又放下,舉起來,又放下。
又舉起來。
我任由他動作。
事實證明,只要我擺得夠爛,就能有重獲身體自主權的一天。
他像是終於醒悟我懶得搭理他了,最後一次把我放回平地後,很討好的蹭了過來,先是彈了彈我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又將我的頭發認真捋順放在背後。
然後才嘿嘿一笑,拇指與食指輕輕捻住我的衣角,用摻了十斤蜜糖的嗓音喊了一聲「奈奈∼」
見一聲沒有得到回應,他又左右晃了晃我的衣角,又喊了一聲。
一聲接一聲,搖晃衣角的幅度一下比一下大,不僅是我的衣角,他整個人都隨著這個動作晃了起來。
我終於還是為了自己衣服的衣生安全妥協了。按下了他的動作。
「你真的很信任我們校服的質量啊。」
「哎∼這點力都受不住的話,干脆改行種玉米好了。」
他停下了扯衣角的動作,看向了我的裙子,「老實說,其實這質量還可以的。」
所以你為什麼看著裙子說質量可以?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向後退開兩步才低下頭捋了捋裙擺。
「不鬧啦,說回正事。」悟端正了一下神色,說話間很自然的向前跨了一步。
所以說剛剛誰在鬧啊!我無聲地瞪了一眼身邊的人。才反應過來我們之間的距離又縮小成了一拳不到的樣子,感情剛剛的兩步白退了。
但我沒有反應,我默默地將吐槽咽了下去,問為什麼的話,我可不想好不容易端正一點的五條悟又開演了。
「奈奈知道怎麼回去吧。」
一個陳述句,而非疑問。
是來自當代最強咒術師對同窗好友的信任。
我衝他頷首,肯定道,「當然。」
我也從來不辜負好友的信心。簡單的跟他解釋了一下原理,其實也沒說幾句,以他的腦子分分鐘不用就能理清所有。
「所以說……我們是因為你的咒力原因穿越的。」他總結到。
嗯,我點頭認可。
「而我的身體裡現在有你的咒力。還是一半的。」
嗯嗯,我繼續點頭。
「那這說到底就是——我中有你哦!」
嗯……嗯?!
我點到一半的動作卡在了中間,「??」
「干嘛一幅不理解的表情啊。」語出驚人的某位毫無自知之明,現在更是一幅學生不聽講怎麼辦好苦惱的樣子。
「你的咒力。」他雙手攤開擺向我。
「在我這裡。」他又雙手向內指示自己。
「所以——?」他一只手向著自己,另一只又擺向我,充滿暗示地示意我回答他的問題。
「所以你再多說一句的話就慘了。」我向著他豎起了拳頭,又更用力的握了一下。
「……好嘛。」被威脅了。
他像個被放了氣的氣球,臉癟癟的垮在那裡,身形都有點向前佝著了,好不委屈的樣子。
「所以明明就是純純的我中有你嘛……」
「你說什麼?」
「……我沒說了。」
所以到底在委屈些什麼。
感覺已經要精神頭疼了,只能不停地自我安慰這是我同窗,好友,過命的。我深吸了一口氣。在腦子彈幕循環播放著「自己選的」「自己選的」「自己選的」進行自我洗腦。
然後才過去牽起他的手。
「准備?」
他嘴巴一癟,哼了一聲側過臉去。
側了,但沒全側。我還能看到他一半的側臉,話說下顎線是不是故意崩了一下?
「悟——」這回輪到我晃他的手了。
好,目標臉回來一些了,嘴角的弧度也出現了好的變化!小野寺選手再接再厲!
我向前湊去,同時扯著他的手將他往我的方向拉過來。
「走了嘛?」
我回憶著他平日裡的語調,這叫用魔法來打敗魔法。
對此我早已融會貫通了,自信。
「想回去啦。」
「悟——」
「五條老師?」
*
第74章
七十二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論耐力的話我可是很有自信的!
在我晃著他的手臂,又說出一句「拜托拜托」之後。
大魔王五條悟終於被勇者小野寺的平A磨平了血條。
只見他一幅忍到頭了的表情,從喉間發出了一串「啊啊啊啊」的聲音。
下一秒就伸出手來單手極快地捏上了我的臉,左右向內掐著我的兩頰,掐成了一個小雞嘴的樣子。
「真是的。」
「裡干嘛!」
他低沉的抱怨跟我口齒不清的質問聲撞在了一起。
他卻沒有理會我,他掐著我的臉,彎下腰來湊近我,打下來一片投影。
是錯覺嗎,總感覺透過滑落的鏡片,他的眼睛裡似乎也蒙上了一層道不明的陰影。
「呀,在走神嗎。」
哎……哎?!
本來保有二十公分的距離被他猛地一下前傾縮短。瞬間加速流動的空氣拉回了我的注意力。
重新聚焦後的視線裡只有他的臉在其中。
好近……
鼻、鼻子,要碰上了。
我們直接的距離驟然縮短,他的鼻尖懸懸停在我的前方,我偶爾會有一種他的鼻尖已經擦過我的錯覺。
好像沒有碰到,但為什麼還是感覺癢癢的呢?
一股不屬於我的氣息打在我的唇峰上,輕柔又有些灼熱。嘴唇上方的溫度、被遮擋的視角、近在咫尺的鑽藍色眸子,無一不在表明著:
太近了。
這個距離。
但另一個人卻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
「啊啊啊,真是的,老說我亂撒嬌,明明最會撒嬌的是你才對啊。」
他開始抱怨自己的不爽,但我似乎在霧裡一般,聽得不甚清晰,大概是聲源跟我的耳朵離得太近了吧,有些嗡嗡的幻聽。
他的鼻尖終於擦過了我的,然後向下,變成了用臉頰蹭著我的側臉。
「都忘記了。」
忘記了什麼?
我將耳朵移開,原本還想著仔細聽一下他的話裡有什麼重點的,但現在發覺實在有點難為我了。
「那個,稍等一下。」我打斷了他,手動的。
手動的是指,我用手捂上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巴。被動消音後他終於又把注意力放回了聽我說話上。
他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示意著。
「我說,」我吸了一口氣,上身後傾,在我兩之間比劃著,「你不覺得按正常社交距離來說的話,已經太超過了嗎?」
他是完全沒有發現這個距離不對勁嗎,除了我的臉他也啥都看不到吧,或許臉都看不全面?
「哎??」
他聽完我的話後露出了一幅十分受傷的表情,我難道是說了什麼傷害到你的話嗎!
「你嫌棄我!」
「?我沒有?」
「你變了。」「我沒有!」怎麼憑空污人清白!
我想我只是正常的表達疑惑罷了,為什麼他要一幅被傷害到了的語氣控訴我。
「你明明以前都不會在意的!」他說道。
「啊?阿這……是嗎?」
對不起,他的態度實在太肯定了。我一下子就因為怔楞斷掉了氣勢。
悟說我以前從來不會在意跟他的距離會不會太近。「明明貼貼都是常有的事啊。」
常有的事……嗎?
我努力回想著過去的相處模式,我跟悟和傑關系是很好沒錯,但有親昵到這種程度嗎?
結果顯而易見,「完全想不起來啊……」
我有些苦惱,畢竟和他們的相處實在是我日常得不能在日常的日常了,就像一般人誰會記得自己平常一天用什麼樣的姿勢喝幾杯水呢?
總覺得現在變成了他說什麼就是是什麼的樣子了啊,而我竟然還隱隱約約地覺得他說的或許是事實。
「抱歉。」我認錯態度良好,「我確實是真的真的沒有印像了。」
本以為他會揪著這一點再起什麼風波,起碼再提些纏人的要求,但意外的沒有。
並且心情似乎變得好了很多,顴骨都上移了不少哎。
「怎麼了?」
他哎嘿一笑,說道,「我很開心。」
「有沒有可能,我在問你為什麼突然開心。」我無語,當然知道你很開心啊。
「因為……」他神秘兮兮地又湊了過來,「奈奈以前都不把這當回事啊∼」
「開始在意起來了呢。」
「……就,這嗎?」
「喂,什麼叫就這啊,這超重要的好嗎,就像是游戲打到了新的存檔點啊。」
啊,這麼重要嗎。我不明白,但我大呼震驚。
「你開心就好。」好友的喜悅我從不打擊。
「所以,我們可以回去了嗎,還是挺趕時間的吧?」我活動了一下手指,問道。
畢竟突然消失兩個這麼大的戰力,特別是悟這個咒術最強眼中釘(劃掉)頂梁柱,那邊怎麼也會兵荒馬亂一波吧,上面的心思大概又能繞個九曲十八彎了。
還有……的事,得盡快解決掉了。
「他的事?」悟眉毛一挑,看向我。
我了解他的意思,回答道「交給我就可以了。」
「行,到時候有需要叫我。」做足了一個白給打手的樣子。
我回了他一個OK,「放心放心。」
我可是不允許什麼孤魂野鬼借著好友的身體在外邊亂搞的人啊。
三兩句商量好回去後的計劃後,我拉起悟的手,果然感受到了在他體內的,屬於的半股咒力。
還挺有活力的,一幅適應良好的樣子啊。
我在心裡默默吐槽,同時引導著兩邊的咒力同調。很神奇的是我明明沒有真正主動地進行過穿越,但卻在冥冥中知道該怎麼操作會得到什麼樣的效果。
在我的引導下,兩邊的咒力像一壺從零燒開的水一樣逐漸沸騰,感覺跟讀加載進度條似的。
下一秒,我的眼前一黑,加載完成。
「嘭!」
我不知道,我有一句話想問很久了,為什麼不管是小說漫畫游戲電影裡還是現實裡主角只要穿越就會有這麼大一聲引人注目的聲效呢?
就不能悄無聲息的讓我們安靜出現在大街上嘛。
雖然人沒摔,地上也沒出現什麼不知名大坑,但這聲還是挺讓人困擾的。
我面無表情的跟眼前的路人對視著。
「你,你們剛剛?」路人的表情不解震驚害怕又好奇。
我們重新回到了離開時的街道上,當然傑的身體已經不在了,不過這裡的消息大概很快會被他知曉吧。我瞄了一眼四周光線較為陰暗的地方,又看回面前的路人,對他點了點頭,拉過身邊的人轉身就走。
不想解釋了,反正會有人處理的。
至於後續處理的效果怎麼樣……不在我的考慮範圍。這都做不好的話,那真是對不起他們那麼高的薪資了。
「這個想法,很有我當年的樣子嘛!」悟在我身邊誇贊道,然後攬過我的肩膀,在大街上又明目張膽地表演了一次活人消失術。
他帶著我瞬移了。
瞬了好幾次才回到高專。
「不是我說,這麼麻煩老老實實去坐個車不好嗎?」我有點擔心他的腦子,作為一個因為腦子疼而昏迷過去才剛醒的人,這樣計算了一路的路線受的住嗎?
「不是吧奈奈,你這麼小瞧我的嗎?」悟大驚,然後又大喜,「我知道了!這就是關心則亂,奈奈你因為太關心了才會忽略我的實力!」
「啊?」我是……嗎?
「嗚嗚嗚。」他聽不進任何反駁,「你好愛我。」
「額。」那他說是關心就是關心吧。
我主動退出聊天,畢竟跟這家伙掰扯能掰扯到天黑,現在還有正經事要做。我繞過他直接向學校裡走去,然而身後又傳來了更大聲的控訴。
「奈奈!你就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了嗎?真的嗎?留我一個?把我留下了?留下我?」
呼,我轉過身面對只有五米外的他,「拜托,我才走了四步,四步哎?你跨兩步都走上來了好嗎!」
何至於站在原地干嚎。
「嗚嗚。」他沒動,依舊站在原地可憐巴巴的。
像是在等著我走回去重新和他一起走樣子。
哎,我嘆了口氣,在他的注視下抬起了腳,直接就往學校方向加速離開。
原來悟的夢想是當高專的門衛的話,說什麼我都會支持他的,從學會一個人獨立站崗開始吧。
這次我離開的速度快了,拉開的距離也超過了五米,但卻被追了上來。
「你真的不考慮學習一下獨立走路嗎?」我目不斜視地對身邊的人建議到。
「什麼啊,你想甩開我嗎,好過分!」他把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我的身上。
「你之前難道都是坐輪椅出門的嗎?」我暗示他明明有十多年我不在的日子。
「不是哦,那些時候奈奈都在腦子裡陪著我呢。」
「悟啊。」
「嗯嗯?」
「你這話……」我一下有些不好開口。「嗯嗯?很感動嗎?」
「油膩了一點。」不問當講不當講,總之我直接講了出來。
「什……」
「在外面會被當成大叔的騷擾的啊。」
「什麼!?」
他大驚失色,字面意義上,感覺人生色彩都快掉光了。「怎麼這樣,帖子上明明說……」
「什麼帖子?」我好奇道。
「啊,沒什麼。」他一臉鎮定,試圖隱藏。
而我狐疑地盯著他,「哦?」他任憑我盯著,是一句坦白話也不說。
「總之我不管,你剛剛是又嫌棄我了吧!」他像是突然找到了突破口,緊抓著就不放了。「我明明在認真地表達你的重要哎,你居然一點也不聽的!」
這突然的指責我竟一下子沒有招架住。
而他向來擅長乘勝追擊。
「嗚嗚,怎麼回事啊,別人的一片赤誠就這樣視而不見。」
「哎哎?等……」
「有沒有人管管啊,還說什麼關系好,哎,什麼關系還不是照樣會變淡。」
「我在你這裡的保鮮期難道就不能永久嗎。」
這人真是越說越離譜了,感覺就差給他個升堂的地方。
「明明以前叫人家小甜甜,還說要給我買核桃露。現在真是說變就變了,別說關心,裡外都在嫌棄人嗚嗚。」
「呀,差不多得了呀,怎麼還……嗯?」
「核桃露?」
為什麼,
他會知道核桃露。
*
第75章
七十三
「核桃露?」
三個字讓我楞在原地,他怎麼會突然這麼有指向性地提到核桃露呢。是隨口一提還是……不,不應該的。
隨口一提這個推測只是出現一秒就被我否定了。
他剛剛說得明明白白的,他說我說要給他買核桃露,可我從未跟他說過核桃露,一字未提起過。我看著他毫無不妥的表情,心下懷疑。
糟糕,為什麼說著說著腦子裡又循環播起了「要補腦,就喝XX核桃」的slogan啊!
我是來到十年後才被某個魔性的補腦廣告洗腦「核桃露補腦」這個梗的。
同時我也只跟同樣穿越到十年後,不久前才回去的那個人說過一嘴。
所以面前這個又為什麼會知道?
他任憑我直直地看著他,看久了還讓我有種他臉上印著「都這樣了還猜不到嗎」的錯覺。
說實話其實我不也是真的疑惑到底,心裡大概還是隱隱有一個想法在的,只是這個結果有點太過夢幻且戲劇了,讓我有些不敢說出來。
也不太敢確信,畢竟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那麼些人貫徹著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教條,不敢肯定心裡的妄想,害怕下一秒就會被打破消散掉。
這個結果,對我來說也太好了吧,簡直像是被眷顧了一樣。
久久的沒等到我的回應,悟輕笑了一聲,走近我。
「哎呀,怎麼,變成膽小鬼了呢?」
他站定後沒讓我抬頭,很熟練地彎下腰來與我的高度持平,一只手搭上了我的頭頂,動作算不上輕柔,但聲音卻難得是溫柔的。
「奈奈明明很聰明才是啊。嗯?聰明鬼?」
高中生們的互相之間吐槽的自捧的玩鬧話總是千奇百樣,什麼膽小鬼、小氣鬼、可愛鬼、聰明鬼之流層出不窮,這個形容詞我過去常在他們質疑我的智慧的時候這樣反駁。
「你……」我頂著來自頭頂的壓力,微微仰起臉,雙手抓上他的手腕,他以為我要把他的手拽下來,表情還有些不情願,但出乎他的意料,不是的,我抓著他的手腕,是將他的手從頭上移開了,但卻沒有松開,而是用力將他扯近了我。
「……胡說誰膽小啊,臭屁鬼。」我捧著他的手,聽見了自己語氣裡難以掩蓋的哽咽。
「所以你……」
反駁了膽小的稱呼,有效果,但不多,我還是沒能正常地、流暢地說完這句話。
但好在悟這時候變得貼心起來了,沒有按流程笑話我。他被我雙手捧著的手掌使力回握住了我,暖暖的熱意從肌膚相貼處傳來,他還是笑了,但卻沒有一絲不好的意味在。
「是哦,是你想的那樣。」
「怎麼樣?」我反問他,拒絕跟他對什麼暗號,謎語人離開高專。
「哎?好壞啊奈奈,一定要說得那麼明白嗎?」他拖長著語調,一幅真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沒辦法,奈奈不敢確定的話,就是這樣啊——震驚,前現男友竟是一人!這種。」
「……?」
「???」
「噫!什麼東西呀!」我嘩地一下把他的手甩開,兩手張開舉在頭兩側,一副嫌棄的樣子,將避之不及表現了個十成十,「有髒東西!」
「??不是,我是會傷心的?」他差點裂開,被我甩了一手後十分震驚,委屈的表情一帶就向著我走了一步,然後被我閃了開去,他走一步,我躲一步,走一步,躲一步,走一步,躲一步。
「嗚嗚,有老男人占我便宜。」
「??等一下,認真的嗎,我開始心痛了哦?」終於是他先忍不下去,突然出現在正在倒退一步的我身後,我就這樣很結實的撞了上去。
我撞得有點小疼,但他肯定不疼,他的胸膛抵著我的背,一手從後往前,從我的腰側穿過,手掌按在我的小腹上。然後眼前一閃,景像就從室外變成了室內。
躲不掉了。
「躲不掉咯?」
我的心聲和他的調笑默契的統一了。
「不要老是……在別人的耳朵旁邊說話啊。」從頭頂,腦後,手臂都像被電流穿過一般,酥酥麻麻的,說不定汗毛都立起來了。
他到底是在哪裡學來的這個習慣,我被激得恍惚,記得年輕的時候這人說話還不是這樣的啊。
「呵。」他像故意的一般,又在我的耳邊輕笑了一聲,不對,根本就是故意的吧!我明明剛剛已經移開了距離,雖然他留給我的有限空間裡能拉開的距離就沒多少。但他絕對是又故意湊過來的!
「不許抱我!」
我推著他的手,身體向前,試圖從他的懷裡跑出去,他順著我的力氣放松了手臂,卻又在我剛推開的下一秒猛地回縮——這次不是用手掌按著我的腹部了,是他的整只小臂,重新把我撈回了原位,然後又纏上了來另一只,兩只手臂牢牢地把我絞在他的懷抱裡。
「不要不許嘛。」他蹭著我的頸間,像往洞穴裡鑽的蛇,用下巴,又用鼻尖,恨不得整張臉埋下來,他的動作讓我不得不向另一邊歪去,露出了此側的脖子,而他像嫌不夠,氣息從我的鎖骨處慢慢往上,最後又打到了我的耳邊。
唔……為什麼突然,好奇怪。我忍受著他的氣息,熟悉,卻又與以往有些不一樣,哪怕是在撒嬌也……哪裡超過了。
他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耳垂,隨後是耳廓,由下往上,然後尖利的牙齒,咬上了我的耳垂。
「呀…」我短促的驚呼了一聲,然而濕漉漉的柔軟觸感打亂了我的語序庫,他在咬了這一下後沒有退開,只是收起了行凶的道具,含上了我的耳垂。
搞什麼,消毒嗎?我的腦子裡不合時宜的冒出了幾個字,緊接著就被完全打亂了……
「呵。」他好像是笑了一聲,我似乎聽見了,但我不確定我的耳朵接收功能是否還正常,畢竟……它有點燙,還有點僵。
「真可愛。」
「誇我的話,我聽到了。」
我雙手捂上耳朵,雖然另一邊沒有遭到魔手……魔口?但不知道為什麼同樣也在發燙。
總是我小心翼翼地揉著我兩只可憐的小耳朵。在悟的懷裡。
他沒使勁了,手只是輕輕搭在我的身上,跟剛剛比簡直好太多,像病情從重症好轉到了輕症一般。
我瞟了他一眼,
又一眼。
「嗯?」他勾起嘴角,「想好說什麼了嗎?」
首先,我是說,我並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其次,都已經這個樣子了我要用什麼神奇的語言把話題拉回到正軌上,最後,明明能一開始就把話題說到這裡,為什麼要出現中間這一茬啊。
我內心崩潰,可我不敢說,我攤牌了,為了我的接下來時間的安全,我決定今晚認慫。
「我覺得很奇怪。」我還沒有開口,他先說話了。
「什麼奇怪?」我問道。
「按理來說,知道真相的你不應該哭哭啼啼跑過來抱住我然後翻來覆去喊我的名字的嗎?」他搭著下巴,竟是真的在真情實感的疑惑!
「怎麼反倒變成我這樣做了呢?」
「你除了跑過來抱住我以外哪裡還跟你說的內容有一點關系啊?」哭哭啼啼了嗎?翻來覆去了嗎?有的男人真是話很多。
「啊,四舍五入差不多像就行了嘛,而且說是這樣說……但我沒有叫你名字嗎,奈奈?」
他正經說話的時候嗓音本就沉沉的好聽,而現在不只是,他的語調有些耐人尋味,特別是我的名字,明明平日裡聽慣了,但此時平平無奇的兩個字音像是被含著,然後被吐出,緩慢、低磁、又撩人。
明明沒有被故意湊在耳邊說話了,但我卻覺得耳朵又癢了起來。
他剛剛,是有叫過我的名字嗎……明明才過去不久,但是回憶起來卻已經模模糊糊,朦朧中分不清是真的聽到了,還是受不住時的幻聽。
「聽不清了……呀!」我從回憶裡驚醒,突然有些羞惱的情緒上來,當即擰上了他腰間的軟肉,接著就想一扭。
但我的手碰上去的一瞬間我就清醒了,我就後悔了。
他不怕癢,我試驗出來的。
而我怕癢,我自爆過的。
「別……」我默默給他掛起一個尷尬且略帶僵硬的微笑。然後默默收回手,然後默默向後挪開,然後,然後還要我說嗎,然後被一把扯了回去啊!
「別,別,悟,不要哈哈哈哈,等等悟,癢哈哈哈哈……喘不上……唔……」
為什麼,我不明白,我真的很不明白
按發展不應該是回到正題上嗎,現在不應該是面對面說正事的場景嗎!
「有什麼關系嘛,懂得都懂啦。」悟一臉無所謂,他今晚好像一直笑著,「反正奈奈已經確定了就行嘛。」
「我沒有確定!而且也沒有人能懂的都懂!」這個【懂的】裡面別是只有我一個吧。
「胡說,奈奈明明心裡就……好嘛好嘛,不逗你啦,說正事。」他總算是正經了一點。表示問啥打啥絕不再打岔。
「所以是什麼時候。」我不跟他墨跡,直接把最重要的問了出來。
「睡一覺就完全想起來啦。」
「所以你之前突然頭疼到暈倒,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是哦,因為接受的信息突然激增,一時間被塞進來那麼多還是第一次哎。」
我雖然體會不到,但也能理解,他的感官本來就敏感,突然之間的大量信息衝撞一定是很難受的感覺。
「那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呢?」
從他清醒到現在,明明已經有不短的一段時間了,這個時間內甚至還經歷了一次穿越,放火影裡都能拍五十集了啊。
他卻一直忍著到剛剛才透露給我,還是通過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暗示。
「要不是我記得……」要不是我記得我們之間的每一個互動與梗,「你難道就不打算告訴我了嗎?」
不打算告訴我,其實不久前才離開的那位,就是過去的他嗎,什麼糾結的十年前後,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嗎。
「怎麼會!在你眼裡我是這種人嗎!」他對我的指控忿忿不平表示不接受,在我質疑的眼神下繼續說道,「我當然會讓奈奈知道,無論如何都活告訴你的,至於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說這個事……」
「因為想看奈奈在我懷裡哭哭唧唧的樣子嘛∼當然只能我一個人看哦,就我一個痛痛痛奈奈奈耳朵!」
聽不下去了!我不理會他的呼痛聲,擰著他的耳朵向後扭去,這麼重要的事情,他怎麼可以哪來當惡趣味!
「奈奈疼,疼。我錯了錯了嗚嗚。」
「閉嘴!」
「嗚嗚嗚。」
最終,我還是在他哭哭唧唧的道歉下放過了他的耳朵。
「對不起嘛,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他有點小委屈。
「哦?你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
「那……不是,就是,那我想看奈奈哭唧唧地抱著我說『悟我好想你』又有什麼錯!」他發出了義正言辭的吶喊。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本來就會哭唧唧的啊,當時剛穿越看到我的時候不也唔唔唔。」
「啊啊啊好啦!不准提了!」我連忙捂上了他的嘴,有時候回憶自己過去的某些行為總是會讓地球人感到丟臉。
「噗,我沒笑,啊我是說,對不起嘛∼」他的語氣軟和,各種表示自己知道錯了。
「寫檢討。」
「寫,寫!」他應得爽快,然後又小心翼翼的補問了一聲,「寫多少字?」
「你說呢?」
「啊,啊這,三十……百?三百!」
「呵,五條同學,你認錯態度不端正啊。」
「哎?沒有啊,怎麼會!那……五百?」這「五百」二字說得頗有些英勇赴死的感覺。
「你這是不服啊。」
「絕對沒有!小野寺老師的話我能不聽嗎?」他大言不慚,然而下一秒就開始想撤回。
「八百字,明天。」
「啊……」
「文言文。」
「啊?!」
好像很震驚啊,作為一個高專的老師,寫篇檢討這麼難嗎。
「都說了我是老師哎,老師怎麼可能會寫檢討啊。」悟表示時間往前推個十來年他還差不多。
「你是學生的時候也沒見會寫啊。」我決定拆穿,一點不給他面子。「說什麼呢!夜蛾當時一天最少要我寫三篇哎!三篇!」他豎起了三根手指,甚至還自豪起來了。
「那你當時寫了嗎?」
「當然沒有!」
「那你說什麼呢!」從來都是叫傑寫叫我寫不然就是紙上畫王八的人有什麼資格說話!
「作為一個老師,要是以後想要求學生寫檢討的話,怎麼也得以身作則起來吧。」我在胡言,但我不承認。
但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又有點不忍心了起來,「不然就……」他的眸子隨著我的話音亮起。
「明晚交吧。」又暗了下去,好有趣。
「哎——」他長嘆一聲,「一直說要寫東西,都說困了啦。睡覺嘛,明天再說啦。」
「太陽才剛下山?」
「我有時差啦∼」
看著他似乎真的困了的樣子,我也感到一陣困倦。今天的消耗確實有點多了。我點點頭,承認了這一點。回應了一句「早點休息」就向門口走去。
然後被拽住了手,「奈奈你去哪裡?」
「啊?回去睡覺啊。」說起來,我今天被拽著的次數是不是過於多了一點。
「我也感覺困了,怎麼了?」
「那我送你回去。」他一下就到我身邊,打開了門。
「不用吧。」我拒絕了,但因為有些不解,於是拒絕得有些遲疑。
「天晚了,奈奈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不安全!」他的理由很合理。
「先不論太陽剛下山而且這裡是高專,就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的房間,就在你的隔壁?」
一開門就到的距離,能不安全到哪裡去啊!
狐疑。
「你不是困了嗎?」還有精神跟我爭這些。
反正我是懶得爭了,他想睡前多走兩步就走兩步吧。
我打開自己的房門,但身後的人並沒有預想中的轉身回去,「你怎麼還不走?」
他不僅沒走,他還進來了,並且很禮貌的順手關了門。我不得不對這種行為爭這些。
「你不是……」
「我困了!」他直接搶過了我的話。然後略過我直接撲在了我的床上,抱著我的枕頭滾了個圈。
「你困了還不回去……喂!從我的床上下來!」
「困了嘛。」他又打了個滾,這回把被子給滾上了。
我扯著自己的被子,試圖把他扯出來。「那你回去睡呀。」
「可是剛剛人家的床鋪都亂了耶……」
「……那你洗啊。」
「明天嘛,明天再洗。」
「起來呀,喂,悟,五條悟!不許閉眼!」
「真的會這樣就睡著了嗎?」
……
「對了奈奈。」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
「干嘛……」好困。
「有一句話剛剛忘記說了。」
「……?快講。」
身邊的聲音安靜了一會兒,正當我以為它不會再響起的時候,身側的床墊更加凹陷了一點。
「沒想到吧,你從始至終只有一個老公哎!」
……
「五條悟!!」
行,今晚大家都別睡了!
*
第76章 後日番外
「在?」
夏油傑沒有想到還有能再次看到小野寺奈奈的一天。
更沒想到在剛看到心上人的下一秒就被結結實實地揍了一拳。
在他剛意識到面前的人影是誰時,迎面而來的就是對方毫無保留的一拳痛擊,就算他在最後關頭做出了擋格,突然挨上這一下的結果還是挺不好受的。
暴力,太暴力了。
剛看清楚的人影又模糊了啊喂。
「哼,愣什麼神呢?」收回了攻勢的少女轉著手腕輕哼一聲,說到。
夏油傑還沒來得及開始懷疑看見小野寺奈奈的真實性,就被這道熟悉的聲音打斷。
「哎?卡機了?這種情況要怎麼辦,重啟有用嗎?」
連說胡話的方式也這麼熟悉。
剛揍了他一拳的人正單手叉腰站在原地,歪著頭望向他,眼神帶著一些看不懂的試探和躍躍欲試。
想要看到什麼好戲嗎。
「啊,謝邀,這倒是不需要了。」
可能是對話的方式太過熟悉,也可能在插科打諢這方面嘴巴永遠快過腦子,他下意識的就接上了話。
然後像是突然清醒過來一般,他微微啟唇,又沉默下來,就邁步向著眼前人走去。
最終在距離僅剩一臂時停下。
停下……
呃,黑發青年走近後沒再有下一步動作。
他只是深深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因為低頭的緣故,柔順的劉海垂落至眼前,多少遮擋到了視野,也擋住了眼底道不明的情緒。
但即便視線受阻,他也沒有動手將劉海撥開。就連視線在固定到某一處之後也沒有再移開過。
突然他眼前一花,是他視線的落點——被注視著的少女伸出了手,當然她也沒有管他的劉海,只是張開五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少女喃喃道:「怎麼傻傻的……哈嘍,有人在嗎?」
該不會出了什麼差錯吧,小野寺奈奈表示很擔憂,而在行動上,她的手都晃出了虛影。
畢竟她也是第一次進行這種沒有前者參考的操作,一開始也做好了要麼跟好友手拉手淚眼重逢,要麼給他挖坑厚葬的打算與覺悟。
突然想起了某只呆在家裡嚎著「晚飯前一定要回來啊!」的白毛貓,到她出門為止都還一無所知的樣子,所以今天要麼是他兩抱著夏油傑哭,要麼就是她一個人邊埋夏油傑邊哭?
嘛,從二比一的結果來看也不算太差。
但無論如何,還是希望……所願能得。
「……有哦。」黑發青年遲鈍了一下,才回神回答了少女的問題,結尾的語氣帶上了溫柔的笑意。
「是本人吧?」小野寺奈奈接著問。「是本人的。」夏油傑接著答。
夏油傑比小野寺奈奈要高得多,而小野寺奈奈也不是會辛苦自己墊腳抬頭的性格,於是她直接伸手抓上夏油傑的前襟,手動扯近了他們最後的距離。
「我要確認一下。」
一句話落下,她直直的望進了夏油傑的眼裡。
半響
「確認出來了嗎?奈奈。」夏油傑其實並不知道小野寺奈奈想要做什麼,但是這並不妨礙他順從地彎下腰,讓對方更好更仔細地盯著他瞧,或者說他同時也在繼續盯著小野寺奈奈瞧。
視線完全就沒有離開過。
「嗯……ok!」在扯著夏油傑原地轉了一個圈後,小野寺奈奈雙手一拍,後退一步宣布檢查結束,確定眼前人是本人沒錯。
而不是什麼讓人一想到就火大的殘留的豆腐腦花子。
「那麼夏油同學,請問你現在有什麼要說的嗎?」心情放松下來的小野寺奈奈試圖掩蓋自己的小小惡趣味。
「突擊采訪嗎?」夏油傑假裝沒有發現少女不懷好意的語氣和想看熱鬧的小心思,十分配合的用手搭著下巴,假意沉思了一下,隨即說到:「首先嘛,需要感謝一下偉大的小野寺大人給我續的復活幣?」
「??」這波准確發言讓被感謝的對像直接震驚:「什麼?傑的反應這麼快的嗎,竟然沒有絲毫猶豫就!」
沒想到一下子就被猜中了,還期待著能看到一些更驚訝的表情呢,明明都想著要拍下來細細觀賞然後傳家了。
難道這就是年輕時候游戲劇情儲備過足的效果?
剛拿回賬號重新上線的咒靈操使反應很快,一下子就領悟了自己這整個死去活來的處境,並很良好地接受了現在的狀況。
「雖然很想滿足奈奈的想法,但是沒辦法,誰讓我記得太清楚了呢,跟奈奈的約定。」
夏油傑很自然地接受了自己「復活」的設定,也同一時間明白了自己「復活」過來的原因:
年少的他曾在十年後的高專裡,跟自己因未來發展而惴惴不安的心上人立下了一個約定。
他曾經不明緣由,但卻毫不猶豫立下的【束縛】。
那時在高專熟悉的林蔭路上,讓他年少心動的少女躊躇著向他詢問:
「我們的感情足夠好到,可以把你的性命交給我嗎?」
少女輕柔的話語在他的心中穿堂而過。
他想說其實根本不需要帶上問號,因為這對哪一個夏油傑來說答案都是絕對的,毋庸置疑的。
但他沒有說,也不必說。
他們只是定下了一個【束縛】。
「把你的生命最後的決斷、歸屬、所有交予我,如我未允,不得全部消逝於世間。」
我把我的生命的決斷、歸屬、所有交予你,如你不允,不得消逝於世間。
在【束縛】成立的那一刻,夏油傑的生命就由此掌握在了小野寺奈奈的手上,人類不能對抗死亡,但有兩股強大咒力交彙所發下的【束縛】也不會再被解除。
也不知道最後會變成什麼呢?當時的夏油傑想著,會是行屍走肉嗎,或許會被詛咒成咒靈也說不定。
「現在這個樣子,倒是比預想中要好很多。」不過如果真的變成奈奈的咒靈會是什麼體驗啊。
「不要隨便遺憾啊你這家伙!」
「嗨嗨,不過原來奈奈你當時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才立下那樣的束縛嗎?」
「嗯,差不多啦。」她當時想的是,既然傑十年後身體還在的話,那只要保留下一點意識,她或許都能通過這個束縛將傑喚醒,反正本來就已經去世了,能救起來都是賺,哪怕再倒霉,好友因此變成了咒靈,那就把他重新塞回去好了啊,沒道理一個小破腦子做得到的事,他們做不到吧,當然還得是原廠配置操作更順暢吧。
總之咒術師都是挺瘋的,隨便想想就把人往咒靈整什麼的。
敢想敢做,反而因為沒有體驗過咒靈皮膚而有點遺憾。
「不過傑,你真的反應好快哦,我還以為你突然上線得緩衝一陣子呢。」
「也太小瞧我咯?」
說是這樣說,但其實一開始夏油傑真的是懵著的,腦子朦朧得像是被蓋著一層布,被驚醒後發現原以為不可再相見的人出現在了面前,還狠狠地給了自己一拳……
眾所周知,人在夢裡是不會有痛覺的,所以接下來的所有推測都有理有據了。
對此小野寺奈奈表示「多虧我這一拳讓你少走半小時彎路」,而夏油方的回應是「沒錯,是這樣的,都是奈奈錘得好。」
至於如何確認推測的後續就更加簡單了,「除開我本身的穿著,剛剛奈奈檢查我的時候,我也稍微再確認了一下。」
對於夏油傑來說,對比眼前人和記憶裡的樣子真是太簡單不過的一件事了,他看向小野寺奈奈的額前,少女的劉海沒有近期修剪過的痕跡,「這個,比分開那天長了不少。」
小野寺奈奈隨著他的視線抬起手來,撥了撥劉海,她自己都沒有注意過的長度的變化,恍然大悟道:「哦,果然,劉海星人的專注力都在這裡啊。」
那就沒什麼好稀奇的了!
「……有沒有可能,這可以稱之為注意細節呢?」夏油傑試圖反駁。
「啊……就也行?」
「太勉強了,奈奈。」
「嗨,嗨。」小野寺奈奈單手衝他擺了擺。
「這不是更加敷衍了嗎。」
夏油傑一臉無奈,但還是很配合的將對話進行了下去。
太難得了,這樣輕松的,歡樂的,鮮活的對話。
能夠證明雙方都是真實的存在著的。
「一下子發生了兩件好事呢。」
夏油傑看著眼前與記憶中模樣別無二致的少女,就像他只是出了一次短期任務回來再見到一樣。
「兩件?」小野寺奈奈有些疑惑,如果說能重新立於人間算是好事其一,那麼第二件是什麼?
「嗯,說起來,嗨要跟奈奈你說一聲抱歉才是。」夏油傑沒有延申關於第二件好事的問題,而是轉向了其他的話題。
「忘記了答應你的事情,結果還是又一次走向了偏執的結局呢。」
他說的是自己的結局。
當一切回到正確的位置,曾經的「錯誤」也會一並修正。
穿越時空尋找失蹤好友的兩個少年,在回到自己的原時空時失去了穿越的一切記憶,當然也包括了「小野寺奈奈」這個起因。
理所當然的,夏油傑也就忘記了知道結局後的復盤與反思。
時間依舊按著原有的線路向前。
他再次走上了屬於自己的未來。
直到終末,失去了一條手臂的他,看著巷子口逆光走來的摯友,或許是上天對他這個「可憐人」還有所憐憫,讓他在被死亡的一瞬間記起了失去的的記憶。
夏油傑睜大雙眸,身體受到的傷害已經讓他動彈不得,但他的眼前似乎一直站著一個身影。
朝思暮想的,啊,剛想起來的人能用朝思暮想來形容嗎。
明明是剛剛想起的記憶,卻像是無數次被篆刻到了骨子裡一般清晰。
疼痛開始讓他的意識潰散,夏油傑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麼了,想她,想命運,想過往,想活下去,想這操蛋的世界,或是其實什麼也沒想,他拉不住臨終時亂竄的思緒。
而最終說出口的,可堪為遺言的,被曾人牢牢記下的只有一句:
「真是……羨慕你啊。」
五條悟曾多年對這句話不知其解。
你也遺忘了她,卻最終能等到她。
我踏上淨土時才想起的人。
這是何等的……令亡者羨慕啊。
夏油傑用最後的力氣勾起唇角,同樣的,也再無力睜開雙眼。
不過好在,他還是第一個想起來的,也不算輸得太慘吧。
他不再試圖睜開雙眼,任由自己墜入黑暗。
……
……
許久後,黑暗中閃過了一束光。
「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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