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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女人,請就擒 作者: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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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nebula
時間:
2008-4-25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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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請就擒 作者:連清
對女人!他向來不肯多花費心思;但江蘺凡這倔丫頭,讓水寰破例。
她的固執令他心疼,她的倔脾氣令他心痛……
莫名地,他怕她冷著、又怕她餓著,最後他竟還免費送她一個吻。
可瞧瞧!她正嫌惡地想抹去那屬於他的味道。
不准!他就是不准這倔丫頭逃避他的擒心行動……
作者:
nebu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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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4-25 22:05
第一章
「就是她?」水寰把照片輕輕一扔,薄薄的相紙準確無誤地飄降桌面上。他撇撇嘴,兩條長腿隨即蹺放辦公桌上,還把整個身子舒適地窩在大皮椅中。「喂,你們會不會弄錯人啦?」半瞇起的眸子無聊地掃視站在他跟前的兩個活寶,他閒閒問道。
「不會有錯吧。」哼怪檢索起桌上相片一看,雙眼乍時瞪得有如銅鈴大。好漂亮喲,相片上的女人真的好漂亮,他掩不住由心綻放起極度的欣賞!「二少爺,這個妞兒看起來真的很不錯耶,瞧瞧,臉蛋就是臉蛋,再看那五官……紅灩灩的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又俏又挺的小鼻子、模樣簡直是從仕女圖走下來的天仙呢;還有哇,你看看,她有一頭美麗的長頭髮呢。夠美,實在夠美的了。」
「你說的對,而且她不只是外形美麗,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女人有一種特殊的味道?」從後頭冒出來的哈奇也口水直流地摻了一腳。
「味道?」哼怪把照片拿近鼻端嗅呀嗅地。「什麼味道?沒有啊?如果有了狐臭,那給她的分數可是要打些折扣下來了。」臉上浮起萬分可惜的失望狀。
「我真想一拳打爛你的腦袋。」哈奇忍不住大翻白眼,直敲哼怪的腦袋猛力數落斥罵道。「我真奇怪你這種人是怎麼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連比喻這東西都搞不清楚,一點理解能力都沒有。二少爺,我求求你,以後出任務的話可千萬別把我跟他分在一塊兒,免得我死得冤枉。」
「喂!喂!你說話客氣一點。」哼怪猛力朝他一拳揮去。
跳開他的拳頭,哈奇捲起袖子要回擊。「拜託!你怎麼知道這個妞兒沒有怪味道?搞不好呢,哼,哼,被我說中了,小子,我們要不要來打個賭?」
「打賭?好啊,誰怕誰呀。」哼怪抓起照片再仔細猛瞧。「不過說真格的,她若真有特殊味道的話……」
「放心吧,這丫頭只有女人香,其他的;什麼味道都沒有。」一直做壁上觀的水寰忽然插進一句,打斷這兩個活寶愈來愈不像話的爭執。
「二少爺怎麼知道的?」剛才鬥得你死我活,一下子又心有靈犀的異口同問。
他怎麼知道?抱都抱過了,當然清清楚楚。那副軟玉溫香的嬌軀,柔軟的滑嫩觸感,誘人的迷魂香,如今可都還清晰地印在他腦子裡揮之不去。要不是那股拒人千里的冷漠氣息令人不舒服的話,倒不失為一位得人憐的可人兒。
「天下女人不都一個樣。」水寰沒意思說出曾與她相逢的經過,只是淡淡一筆帶過。
「說真格的,二少爺你對不良老太爺這回所設計的對象滿不滿意呀?」哈奇把問題一轉,滿懷興味詢問二少爺的真正想法,他實在非常想知道一向行事瀟灑、對女人不肯費上任何心思的二少爺,這回對天仙美女可會有不同的反應?
想來還真有意思,這個奇怪的家庭組合實在太有趣了。當一個行事古怪的七旬老翁在權勢與財富不再和缺後,在無聊下,竟然開始打起替三個義子尋找伴侶的遊戲。
老大薩亦,視女人為玩物,當女人不過是暖床的工具,可結果呢?哈,哈,老太爺一個神來之舉,設計了一場愛情勾當,勾呀勾地,成功地把他勾進結婚禮堂裡
除掉了一個,老太爺可還不滿意,老三魔巖,聽說最近也陷入了老太爺的魔掌中,只是成敗目前尚難以預料,誰教激狂陰詭性子的魔巖少爺是人人所忌憚的對象,他們這些下人,每回見著他都是戰戰兢兢,選擇遠遠避之的好。
如今所剩下的一個,就當屬最可親,卻也最捉摸不定的二少爺——水寰先生了。他究竟要怎麼樣來抵抗不良老太爺的詭計,他們正在拭目以待呢!
好好玩……
這兩個活寶,不以主子的成功為驕傲,反過來想看主子中箭落馬的窘態,真該一掌劈了。
「你們真的確定照片上頭的女人就是老傢伙為我所選擇的對象?」看穿他們心思的水寰瞇起銳眼,射出危險光芒。
活寶正處興頭上,根本沒瞧見那道殺人目光。「不然他幹麼送照片來給你評鑒。」
水寰心念一動,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不良絕不可能這麼直接替他找好對象。前有殷鑒,老傢伙一向喜歡玩迂迴遊戲,直截了當的方式可是會少了讓他看戲的效果。不過搞不好這也是種聲東擊西的辦法,老傢伙做事向來隨心所欲,沒個准。
真倒楣,他怎麼會讓這種怪老頭收養──水寰暗忖哀歎。
「二少爺,難道你不喜歡照片上的女人?」哼怪決定大膽直問,他不說話的模樣怪可怕的。
水寰露齒一笑,但哼哈二將的身體卻跟著一僵。瞧見了,他們這回總算瞧見了水寰眼中閃過的奇異狡黠,這種眼神通常是他生氣的前奏,會有人要倒大楣了。
他的笑容好可怕。
水寰狀若無事地開口。「老實告訴你們好了,老傢伙牽紅線牽上癮,那是他腦子有毛病,我沒必要跟著他的遊戲團團轉。」
哈奇嚥下戰慄,吁了口氣,幸好主子的目標不是他們,安心多了。
「既然二少爺不喜歡,那要怎麼去應付老太爺的『雞婆』呢?」危機一過,又恢復活寶本性,但這次是聰明的為主人想辦法。
「我建議你逃之夭夭。」哼怪突發奇想。
「笨,能躲哪兒去?除非一輩子都不要見人了,否則老太爺無遠弗屆的力量誰能躲得過。」想到連薩亦少爺那種厲害角色都乖乖被老太爺給擒拿住,而那位最詭毒的魔巖少爺也逃不出老太爺所預設的陷阱,二少爺又該怎麼去躲開老太爺的翻雲覆雨手?
哈奇再次看了看照片,靈光一閃,想出一個永絕後患的好主意。
「我倒有個好主意。」
「快說。」哼怪催促。
「這麼著,二少爺乾脆就把照片上的女人給『吃』下來好了,反正又不吃虧,麻煩的只是得在紙上簽個名,浪費一點鋼筆墨水,不過從此少了老太爺的嘮嘮……嘮……嘮──老太爺。」語氣突然硬是拗過來。
怎麼了?循著哈奇傻住的方向探去,看見了一名身強體健的老公公。
呵,呵,呵……
人未進,先傳來笑,一張可愛的臉孔再跟著出現。綁在身後的白蒼髮辮隨著他的走動晃呀晃地,滑順潔柔的白長胡更是遮住他大半邊臉龐,有趣的是掩不住他那一對靈動亂轉的黑眼珠。而那一對骨碌碌的雙眼正包藏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算計,直視著不屑瞥他的水寰直瞧。
這名看不出年齡,只感覺像極老頑童的老人家,正是人人欲窺究竟,卻又不得其門探索,最喜神秘兮兮兼詭譎行事、又愛替養子牽紅線的不良老人。
他走進內室,定站在表情僵化無法動彈的哈奇面前,問道:「哈奇,你剛才說我嘮什麼呀?」
「我……我……」哈奇結巴臉色脹紅,好半晌後才能正常說出話來。「老太爺,我是說您嘮……嘮……撈魚啦,是這樣的,我們想請老太爺一塊兒去撈魚,對,去玩玩。」吁了一口氣,圓得可真妙,他都快佩服起自己來了。
「呵,呵,呵,的確是個好主意,那麼明天我們就啟程飛往亞馬遜河探探險,哈奇、哼怪,你們兩個可不能失約了。」
噢,不!食人魚的幻影同時在哼哈二將眼前掠過,老天,老太爺他該不會準備把他們拿來當魚餌,讓食人魚寶寶大快朵頤吧!
媽呀!
「老太爺,我們明天出公差,沒空陪您,失陪了,我們先告辭。」一溜煙地躲得不見人影。
呵,呵,呵……不良悠哉直笑,等笑夠了,才踱到沙發前坐下。
「老二,怎麼不說話呀,誰給氣受啦?」不良瞄了瞄緘默不語的二兒子,倒是先開口。
「我在學習如何修身養性。」否則難保他不會一拳揮過去,敬老尊賢這玩意兒從來用不到這老傢伙身上。
圓圓的臉仍是一臉可掬的親切模樣。「嗯,這倒是好事,不過可別把自己修成了小和尚,否則天下的女人少了一個可追逐的對象,怪可憐的。」
去!這又是哪門子的論調。
「對了水寰,我讓哈奇拿給你的照片看了沒有?」很乾脆,不拖泥帶水,不良頭一回這麼大方地拐入正題。
水寰早想好接招的步數。
「看了,長相不錯。」
不良滿意地咪咪笑。「這女孩名叫江蘺凡。」
「嗯哼。」
「雙十年華。」
「很年輕。」他可有可無地回道。
「知道我為什麼給你她的照片嗎?」
變相的相親嘍!
「不知道。」他力持不感興趣的模樣。
對於水寰的回覆,不良絲毫不感意外。「不知道我就告訴你。聽著,我希望你幫我個忙,好好訓練她。」
「訓練?」濃眉蹙起,這又是什麼怪答案。
「我說的訓練有兩點。第一,要讓她的槍法能達到百分之百命中的實力,第二教她能以最快的方式破除所有的電腦密碼鎖。」
水寰謹慎地看著他。「把相片給我看就為了這麼一回事?」
「沒錯呀,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麼?」不良反倒一副奇怪樣。「怎麼你覺得還有別的事嗎?」
「我有嗎?」好險,差點上了這老傢伙的當,自曝出心中事。
不良難得的不追根究柢。
「如何?答不答應?」他問。
水寰頭一搖。「我拒絕,你知道我從來不跟女人打交道,更不喜歡把女人拉進打打殺殺的世界中。」
他還是一副氣定神間狀。「不過對這位小姑娘,我看你是非破例不可。」
老傢伙究竟在打什麼主意?明知道情報界的生活危機四伏,而他的手下更清一色全是由男人擔當,若非必要,他絕不讓女人有任何接近的機會。這個慣例從一開始就成了堅不可破的條件,而不良更從不曾干涉過他,而今,他突然抓一個女人要給他訓練,又不容他拒絕,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給我一個理由?組織從不讓女人接近。」
「理由你自己研究。」
這是什麼話?長腿從桌上移下來,他笑笑,整了整縐起的衣角。
「我忙得很,可沒時間陪小姑娘玩遊戲。」這是他的決定。
「江蘺凡的確是把自己的性命當成遊戲玩。」不良改採哀憐計策。
「不關我的事。」可惜他心硬如石。「你自個兒想辦法去解決自個兒找來的麻煩,不要把我拖下水。」女人這種動物,還是避而遠之的好。「我有事,不陪你了。」大門一拉,就要走出。
「水寰,那女孩出身幻之影。」背後傳來的話語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地成功定住他。
水寰猛然回頭,炯光四射。
「江蘺凡是從幻之影出來的。」不良加重語氣再道。
哈!他搖頭輕笑,斂回狂放的銳芒,又回復慵懶不羈的迷人樣。
水寰雙手一攤,乾脆承認自己的失敗。「你行,抓著我的弱點,知道我最大的心願在於此。好吧、好吧!為了我自己,這回算你贏。」
呵,呵,呵!「水寰,我把小綿羊交給你啦,你只准公事公辦,千萬別變成大野狼把小姑娘給吃掉了。」他不忘撒些遊戲的迷障。
小綿羊?耳聽不良的形容詞,眼幻她冷緘不近人情的模樣,忍不住嗤之以鼻。
☆ ☆ ☆
唐氏大廈坐落於台北市繁華的東區一帶,離地段最佳、價格最昂貴的地標,不良國際台北分公司僅有一鄰之隔。雖所處地帶相差無幾,但對政商界來說,不良國際是屬於世界頂尖級集團,所以備受榮寵,相較於唐氏機構,雖然是屬於國內三大企業主其中之一,但仍離橫跨國際有一段距離,而這正是唐氏機構的總裁最引以為恨的憾事。
一輛華貴的勞斯萊斯駛進唐氏大廈前的花園廣場,當車子停妥後,跟隨在後的另外三輛轎車先行走下十數名保鏢,排成一列。秦偉恭謹地打開車門迎出勞斯萊斯內的主人,唐氏機構的總裁唐震余出入向來都有一副架式。
三十二歲的他稱得上是上流社會最具身價的名流貴公子,論長相、論身份、論地位,都是難得一見的精英人選,多少名媛淑女傾心於他,他都不屑一顧,非凡的成就讓他自視甚高,他也覺得理所當然。
只是在一年半前台灣的名流圈中突然出現了兩名華僑──薩亦與水寰,這兩人一踏進社交界旋即搶盡了他的風采。即使薩亦後來結了婚,卻仍然影響不了他的身價,更甚者,由於薩亦所選擇的對象是一名出身與他相差數萬倍的下階層女郎,這個模式不啻給了更多女人信心,於是未婚的水寰更成為社交界最熾手可熱女性崇拜的對象。
而他唐震余呢?成了取代品,列名在後。
森冷的目光瞄向那一棟高聳入天的不良國際大樓一眼,眼神有抹猙獰的異彩,得意不了的,不消多久,「世界第一」這個位置將會由他取代。
等著!
「總裁,您的公事包。」秦偉忙將公事包遞給他。
唐震余接過時,順道冷冷問著安全部主任。「秦偉,幾天前跟蹤你的女人查出她的身份沒有?——
秦偉慚愧地連忙把頭一低。「總裁,很抱歉,她的身份尚未查出。」
「你這安全部主任是怎麼當的!」他不滿一斥。
「秦偉慌忙解釋。「這有原因的,實在是因為天色太暗,當天巷子裡又沒有燈光,黑濛濛的一片。我連她的長相都沒瞧清楚,所以才會難以查證。其實本來我是計劃把她打傷,再將她捉住,沒想到又來一個不速之客破壞了一切,所以……」
「不必再解釋了,你給我好好瞧清楚對街那個女人是不是就是跟蹤你的女人?」他突然撂下話。
「對街?」秦偉回頭,放眼望去,沒有哇!哪來什麼鬼祟女人?回頭想問個明白,唐震余早已經踏進公司裡。這下秦偉可緊張了,要再落個辦事不力的罪名,他可慘了。
回頭再找,極盡所能瞠目尋望,但除了電話亭、路樹,以及幾位行色匆匆上班人群外,沒有哪對異常冷淡的眼睛呀。
該不會是唐震余故意測試他的吧!秦偉擾揮腦袋,放棄了。隨即跟著進入唐氏大廈。
☆ ☆ ☆
另一隅……
「你跟蹤人的本事真是差勁。」江蘺凡身子整個被曳離,頭頂上還傳來譏諷的冷調,完全沒有心裡準備的她就被硬拖進另一個角落。
憤怒甩掉握住她的厚實大掌,江蘺凡踉蹌退了幾步,這時惶悚不安也直湧上心,要知道如果來人是敵人的話,她早完了。
鎮定一點,即使不如人她也沒資格退縮害怕,她還有重要的工作要完成,不能自己先被自己給打敗。
「你是?」穩下心來的江蘺凡迎上一對黑白分明的眸子,那是一張陌生卻又俊美的面孔,而唇線正對她大送譏諷的嘲笑──這種表情?
「想起來沒有?」水寰對著江蘺凡又歎氣又搖頭的。「再沒印象的話,我看你還是趕快滾回老家隱居算了,別留在台灣繼續丟人現眼。」
這種狂狷的口吻和囂張的態度……
是他──江蘺凡確定了!這男人就是五天前在暗巷裡壞她大事的傢伙。可惡!他怎麼又出現了?還又再一次未經她同意即以救世主之姿消遣她。
他是誰?又憑什麼?台灣的男人都是這麼自以為是嗎?
「又是你。」她防備地盯住他。
「的確是我啊。」水寰一派輕鬆自得的表情。
這種樣子江蘺凡看了就生厭,不禁犀利的怒責。「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你老是要跟蹤我。」
「你以為我喜歡?」這女人一點都沒變,總是搞不清楚是非好歹。水寰忍不住涼言涼語地開口回應,更存心要氣氣她。「忘了啊?這可是你自己所賦予我的權利。」
秀眉聞言冷冷打結,風暴似乎即將炸開。
「不懂?」水寰不在乎的繼續帶毒奚落,看她生氣他就高興。「嘿!要不是受人之托,誰會想站在你身邊。」
「你受誰之托?」風暴突然全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心急緊張。她只請求過不良老先生幫她一個忙,難道說他已經辦好妥當了。可是,會有這麼容易?
「喏。」水寰從口袋掏出一隻類似白金材質所製成的指套,雋鏤的形狀相當別緻,刻劃的紋路是一條栩栩如生的翔龍飛躍圖。「就是這東西?」
作者:
nebu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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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4-25 22:05
[發帖際遇]:
nebula玩小豬樂園, 獲得現金37Ds幣.
江蘺凡愣愣望著指套,有些不敢接受事實來的這麼簡單而且迅速。
這女人的反應令他相當滿意,接下來就是「混亂」時間。他決定讓這個不識好歹的小妮子嘗嘗忐忑的滋味。
「你是他?」江蘺凡抬起頭問,質疑了。這個看起來像是富家少爺的男人會是「魅組織」的領導?
「他?什麼他?又是哪個他?」水寰花俏地回話像在繞口令。
小臉因他的不正經而沈斂。「少跟我打哈哈,我知道『邂逅』是他的信物。」
「噢?原來這個指套叫『邂逅』。」水寰言笑晏晏,全是摸不透的詭幻。
江蘺凡忍住氣,思索著這麼一個不正經的男人會是她所尋找的對象嗎?。
「老實回答我,你真的是『魅主』?」
哇!又來一個新的名詞,聽起來滿有趣的。水寰揚超迷人的笑。
「魅主?嗯,這稱號聽起來滿響亮的,感覺不錯。」他突然瀟灑地一欠身,眼底抹上了層淘氣。「好吧,我承認了。我就是你口中所謂的『他』,這只『邂逅』正是我的信物,我的確是你所尋找的『魅主』。」
這種乾脆卻教人起疑。
江蘺凡瞇起水瞳凝睇那張不懷好意的笑臉,是該死的俊美好看,無懈可擊的五官找不出一絲的瑕疵來批判;只是,這種適合生長在溫室裡頭的貴公子怎會是「魅組織」的領導人?
一個教人聞風喪膽的「魅主」,怎麼也不該像個無所事事的花花公子。
「魅組織」的成員據說有上千人,實際數字則是一團謎霧。成立十年,從一個默默無名的小組織到一躍成為黑白兩道主腦人物都知悉且不敢小覷的系統,當然有其精彩的原因。
其實「魅組織」並非黑道幫派,也沒有所謂的堂口分部,更不經營非法生意來做為營生擴展的工具。
「魅組織」所生產收受的東西名謂「情報」,他們是以買消息、賣消息來壯大組織的實力。而其所收受委託的對象並不限於高官富賈。尋常百姓,低下階層,乃至是見不得光的人種,都可以透過管道找「魅組織」買賣情報。
至於收費標準呢,更是奇特,他們居然是采自由心證法。聽傳言:曾有一名買主花了一億美金買下一個情報,也曾聽過,有人不花一文錢就得到一項利證,替自己洗刷不白之冤,即使有人花大錢、有人宛如遇上救世觀音,但十年來從沒有聽過客戶有一絲不滿,全是皆大歡喜的局面。
這得要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夠如此的瀟灑主事,而掌管這個組織大領導人更成為許多人欲窺究竟的對象,但多年來追呀查地,據說尚無一人成功過。由於「魅組織」的領導人身份從不曾曝光,於是眾人皆以「魅主」相稱,想見他,必取得其信物,那信物則是一隻名為「邂逅」的指套,意味只要有緣能見到指套者,他的疑難即可解決。
因緣際會讓她結識了不良老先生,於是她想籍由這名神秘兮兮的老先生來幫她找尋傳言中的「魅主」,期盼能幫上她的忙。不良老人是答應代尋,只不過她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到的「魅主」,居然是個公子哥兒型的人?
也許她不該先入為主,到底這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但不知怎地,要她相信面前所站著的人是「魅主」,她打從心底抗拒起來。
狐疑的臉蛋近而透出一抹厭惡表情,順便洩漏出她心中所思。
去!這女人居然瞧不起他,原本想迷糊她的計劃卻反過來讓自己受氣。
水寰不變的笑容裡突然多了幾許邪門的壞。
「江蘺凡,據我的調查,你的目標是唐震余對不對?」他一開口就把她的目的先挖出來。
他真的知道,不!等一等,兩次的跟蹤,也許只是他幸運猜對了,這並不代表他是靠本事追查出。
「喂!你真的是魅主?」這種出口是百分之一百二的不信任的問話。
「我不叫喂,敝人姓水名寰。還是魅組織的領導呢。」那似真似假的態度依然令人捉摸不定。相對的,江蘺凡的質疑更濃烈了。
「好,如果你是魅主,理當清楚唐震余是怎麼起家的,你告訴我,在這短短幾年間,唐氏機構憑什麼條件擴展商機,屹立台灣商界,這其中原由請你回答我。」猜測無用,以本事來論斷是最快速的方法。
「就靠女人嘛。」水寰回答。
「胡說八道。」她最痛恨他那副戲弄人的調調。更認定這個人只是不學無術的壞東西。
「不相信吶?」
「一個靠女人的傢伙會有能力讓唐氏機構在短短三年內就發展成為國內三大企業主中的其中之一?要知道現在的它可是動一動就能夠顛覆商界走向的大集團。」
「聽你的口氣,你好像很欣賞他。」水寰挪揄地審視著她,這個女人接近唐震余的目的該不會是想釣金龜婿吧。其實他說唐震余靠女人起家並不為過,況且這的的確確是件事實。
唐震余從母姓,唐氏機構的前身唐氏企業也是由唐夫人所掌管的祖產。當唐夫人將事業移轉給兒子執掌時,才開始迅速壯大。外人或許不知曉,唐氏機構能夠屢次打敗競爭對手,壯大自己的實力,幾乎是靠女人的幫助。他不著痕跡地從無數的姘婦身上撈到許多商業機密,而且又手腕高超地控制這些笨女人,命令她們絕對不可以洩漏出去,就這麼一次又一次地累積自己的實力,終於成就了目前輝煌的唐氏機構。
他對唐震余的底細可是一清二楚,可惜沒有人對他的發跡情報有興趣,那麼他也不會四處嚷嚷。要知道,無故的樹立敵人可是白癡作為。
而這個江蘺凡百般刺探有關於唐震余的一切,目的當然有很多,但最有可能的一個,那就是她對他──有興趣。
「你有眼光,唐震余那個男人長相不錯,多金又有權勢,確實是個金龜婿的上佳人選。」真正的情況是,如果要陷害這女人掉進不見天日的黑色生活中,害她被唐震余這個男人生吞活剝是最佳方法。
「不關你的事。」她沒必要把接近唐震余的原因全部托盤而出,這個無聊的男人若當她要釣金龜婿,就隨他想好了。
水寰挪揄的諷刺不斷攻擊著。
「但是你若真想打敗圍繞在他身邊的狐狸野貓的話,不下點工夫可是不成的。」炯炯目光放肆地上下打量她,尖銳的目光彷彿在剝裂她身上的衣物。
江蘺凡不自覺地退了幾步,差點落荒而逃。
「論姿色嘛,你百分百是個上品,可是說到脾氣呢……」他不放過的失望搖頭又大歎一聲。「而且還有一點更糟的情況是……」
江蘺凡起了防備心,這傢伙閃亮亮的眼神不懷好意。
「你所散發的氣質簡直像透了一塊北極寒冰,男人就算想接近你心也會被凍得不敢靠近嘍。」他忽然闖前摟住她的腰,動作之敏捷簡直比獵豹還快,讓已起防備心的江蘺凡仍是躲不掉。俊臉幾乎黏住她的,帶著嘲弄的眼神幽幽變冷。「我看我先替唐震余融化你好了。」唇蓋上。
他竟然擒住她的唇,當溫熱的感覺一到,霎時化做一記閃電,直直劈進她潔淨的心間。
江蘺凡錯愕的睜大水瞳!一時間無法消化這種情況。這傢伙吻了她,他居然吻了她。雖然只是唇與唇的貼合,並無其他勾引動作,但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不經她同意就強行掠取她的嘴唇。
該死!她使盡氣力推開他。江蘺凡氣喘吁吁地踉蹌退了好幾步,奔騰的怒焰藉由眼神迸出,形成一道殺人的視線。
她要宰了他,不管他是誰,今生今世她絕不會讓他好過。
水寰悠哉地交抱雙臂,無視那記殺人的凶芒,這女人……不,是女孩,肯定是標準的處子,才會對這輕微的碰觸起了這麼強烈的反應。
那味道乾淨清新的如同純潔百合,很令人回味。不過要是遇人不淑,極可能墜入野玫瑰之林,那就可惜了。
算了,當個好人吧,奉勸她打消接近唐震余的念頭。
「江……」
「別過來。」她陰狠的警告,阻止他再一次的接近。掌背努力擦拭被他碰觸過的唇面,力道又大又猛地。
「別擦了,會受傷的。」水寰擰起眉,他的吻有這麼噁心嗎?瞧她嫌惡至極的模樣。呵,這可傷了他的自尊心了,多少女人耍計要自動獻吻都不曾成功過,而他主動奉獻卻被這不識貨的丫頭當成垃圾,瞧她紅灩灩的嘴唇快被她擦破皮了。「叫你別擦了聽見沒有?」沒來由的怒火令他口氣惡劣,一瞧見她根本不聽話,氣得上前要攫住她的手腕。
「你這個下流胚子。」她閃過回擊。這男人身手不凡,她願意承認,不過她還是不會再給他有靠近的機會。只不過這個傢伙似乎也有一副硬脾氣,對她忿怒的拳頭視若無睹。
右拳再出,卻離他鼻樑三寸前又被捉住。
他一拉,江蘺凡重心不穩的傾倒進他懷裡,兩張面孔僅距寸許,交錯的眼神迸出激烈的火花來。
「你要敢碰我一下,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江蘺凡趕緊先撂下狠話,免得他又以為她好欺負。
「三思呀,我要是被你給打死了,你非但見不到魅主,連不良那老傢伙也無緣再會啦。」水寰扶穩她,今天夠了,街上已經有人在行注目禮了,他可不想免費表演打架的戲碼給不相干的人當閒聊話題。
她拍掉環住她肩膀的大掌,冷厲地盯住他。「算我有求於你,這次不跟你計較但你要敢繼續對我不遜,我會讓我的話成真。」
他笑笑,心頭忖想:哼哼,不跟我計較,可不代表我不會跟你計較,總之這個老是瞧不起他的丫頭,他會讓她屈服投降的。
作者:
nebu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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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4-25 22:05
第二章
不良老人一張紅撲撲的臉龐聚滿了興味,自從水寰把江蘺凡帶進門後,那對骨碌碌的眼珠子就直盯著江蘺凡的小嘴瞧。
呵,呵,呵……
抑制直撲上心的尷尬,江蘺凡繃著臉,裝作若無其事。
「小凡兒。」唯恐天下不亂的不良老人哪捨得放棄這個戲弄人的好機會,一開口就直戳江蘺凡的罩門。「怎麼啦,小嘴紅通通的。」
「沒什麼。」她不想提,更拚命想忘卻唇與唇相觸的感覺,雖然溫溫熱熱,帶著某種柔軟的舒適……喝!她在想些什麼。
「怎麼會沒什麼,這樣子分明是被人給強吻了。」不良從不讓人有迴避問題的機會,單刀直入更是他拿手絕活。「告訴我,是哪個人呀?」步步逼近。
「是神經病。」她招架不住,只好噴火道。
呵,呵,呵,不良笑得更開心了。瞟了瞟倚在牆邊,交疊修長雙腿的水寰,這孩子頭一回被人冠上神經病的封號,可是難得經驗。
「小凡兒──」
「老太爺!」江蘺凡終於無禮地打斷他的詢問,她實在受不了繼續跟身後人同處一個屋簷下。那兩道奇怪的目光一直在她身後燒灼,焚得她心躁不安。「您答應幫我找尋『魅主』,不知進展如何?有消息了嗎?」她決定直接挑明正事。
不良順了順潔滑的髯鬚,不解地看向水寰。「你沒告訴她?」
「說啦,可惜人家不相信。」雙手一攤。
不良直點頭,像個惡作劇的小頑童。「小凡兒好眼光,但小凡兒……」
「老太爺,我想您既然找不到魅主,那麼我的請求就此作罷!」她不要聽了,更沒時間陪這一老一小玩遊戲,瞧這兩人眼波之間總蘊涵著某種惡作劇的光流,他們是不是把她當作白老鼠來戲耍。
水寰的笑臉有點僵了,這女人擺明把他藐視到底,連不良做保證的解釋她都拒於耳外。哈,頭一回這麼被人瞧不起,真是難得的經驗……哈……
唉!糟糕,糟糕,小姑娘方才從封閉的幻之影走入人群,難怪對人情世故的判定生疏的很,看樣子為免嚇壞她,得選用旁敲側擊之法了。
「小凡兒……」不良又開口。「你要相信我,我跟魅主之間的的確確有交情,否則我哪來他的信物呢?」
閒言,江蘺凡又躊躇了,因為「邂逅」的確是出自不良老太爺的手中。
「而事實的情況則是因為,魅主這陣子忙的很,實在無法撥時間出來幫你忙,所以呢,才派他的跟班來頂替他。」他指指水寰,旁敲側擊之法就是先把水寰貶成小跟班。
說來說去她還是得跟這種登徒子相處。
「老太爺,魅主既然無法撥冗,我也不能勉強。我看我自己可以想到辦法的,台灣人才濟濟,精通槍法和解除電腦密碼鎖的高手絕不在少數。」她的決定仍舊是逃避。
「這的確是另一種方式,但想要找到兩者兼俱的天才,不容易啊!」
「這是我自己的事。」總之她就是不想跟水寰有瓜葛。
「但我記得你說過你的時間很緊迫。」不良丟話。
她怔住!是啊,能留在台灣的時間只有短短兩個月,如果她找不到五彩幻石,盡速拿回幻之影交代,母親的性命堪慮。
但要她求助水寰?
不要!
「我自己……」倔強的話語在見到乍現的人影時全數梗住。
水寰杵在她面前,削瘦的身軀卻有如峻聳高山一樣肅龐,帶給她無比的壓迫感
她想退,水寰手一環便結實攬住她的腰。反射地想拔開他的魔手,然而忘了顧及的下頦卻被他掬起。
「你很看不起我喲。」臉對著臉,語氣雖輕鬆,但磁音裡可彙集著霸氣。
「你有什麼本事,我為何要看重你?」強抑狂紊幾要迸出胸口的心跳,她仍強悍反擊。
高竿,她是頭一個可以把他氣得快吐血的女人。
「這麼著,我們來打一個賭,我要能夠再親到你的小紅唇,那你就留下來。倘若我失敗的話,我負責把魅主請到你面前,外加任憑你處置。」等著看,他決定一舉擒拿住她,讓她為這幾日來的不遜付出代價。
美眸一閃,嬌軀瞬即俐落的一彎,想以反旋掙離他懷抱。哪知他居然看穿她的出其不意,反倒藉力使力,將她繼續困在他懷裡,另一手疾快地扣住她的下頦,唇點上,又是一個親啄。
呵,呵,呵,坐在沙發啃瓜子的不良老人看得好開心,不斷地拍手叫好。
艷紅上頰,全是極度忿怒的顏色,想擦嘴,但怎麼也比不過他的力氣。
「你的唇被我烙印了。」他邪笑。「怎麼辦?你輸了耶。」
「放開!」修長的玉腿又踹出,眼明手快的水寰哪裡可能給她機會,輕一扭力,順勢將她推放在後頭無人的沙發上,用身體壓制住她的掙扎。
熱熱的體溫滲進她的衣裳內,挑動她冰涼的肌膚,而一股專屬於他的男性氣息又直竄她的鼻端,順著她的呼吸直衝腦門,逼得她怏要爆炸。這種曖昧迷離激得江蘺凡又急又氣,而不斷傳來的呵呵笑聲更是把她的窘迫激上了最高點。
「別一臉的委屈,告訴你,拜我為師可是你前輩子修來的福氣,我向來不教女人的。」嗯,身下這副胴體是極其曼妙,只可惜胴體的主人脾性教人難以忍受。
下唇都咬白了,江蘺凡仍是不願意承認投降。「你確定你夠資格教我?」
「要不我們再試第三回合。」炯炯的目光直對她的唇,擺明不在乎又一次的侵犯。
江蘺凡聲停語噤,好半天後地才勉強擠出話。「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這算是她的退讓。
倔強女肯投降,水寰本該得意的,然而一瞧到不良的笑臉,他發現自己竟上當了。
算了,算了,當是為套出幻之影的秘密所必須要的犧牲,其他並不具任何意義──在不良的詭笑下,水寰為自己找到了最佳理由。
☆ ☆ ☆
這處設施一應俱全的靶場正是位於不良國際大樓的地下三樓內。
一棟已是屬地標的建築物內竟然能夠設置靶場,而且不會有人前來干涉,這其中當然是有其道理。這除了不良老人本身的顯著地位外,最重要的是「魅組織」的成員曾經數度提供政府部門幾件重要訊息,協助處理及破獲數件棘手案子,於是就在上層人員的允許下,「魅組織」擁有這塊可供訓練的場地。而這塊被涓滴不漏的保護措施所隔離的地方,得經過身份確認的人員才可以自由出入。
「很氣派的場地,拿來當練習場不嫌浪費。」江蘺凡跟著水寰驅車來到地下三樓後,即被這佔地千坪的場地及各種高科技的設施給震懾住。、心頭不免悻悻,人似乎只要有錢、有勢,就可以恣意妄為。
「礙你眼了。」水寰近一步發現這小妮子似乎對財富這種東西顯得敏感,既然心有芥蒂,那她接近唐震余的原因可就值得另外去推敲了。可惜不良那老傢伙的嘴巴閉得比蚌殼還緊,怎麼也套不出任何線索來。要直接查探她的底細,又因為她來自最神秘的幻之影──一個連正確地點都還摸不清的地方,他也只能徒呼奈何。
而老傢伙就是逮住他急欲搜集幻之影秘密的心眼,這才逼使他不得不跟江蘺凡這種女人打交道。結果打呀打地,打得幾乎快兩敗俱傷。
累死人了——女人這種動物真是麻煩透頂。
「這棟大樓是不良老先生的產業。」江蘺凡難得起好奇心。
「沒錯!」
「那你跟他又是什麼關係?」否則他怎麼老是跟不良老先生牽牽絆絆的。
「老傢伙是我乾爹。」他坦言明講。
原來,真是這麼一回事,她原先的判斷完全正確無誤,一個富家子弟,了不起,只是多練了幾天拳腳工夫用以防身罷了,她差點受騙。
解下風衣,江蘺凡婀娜有致的玲瓏身段在緊身勁裝的包裡下一覽無遺,水寰還來不及欣賞,她不耐煩的語調又穿進他的耳膜。
「別杵在那裡,把你的本事拿出來給我瞧瞧。」
他造了什麼孽,得受女人的氣。
「你似乎還學不乖。」幾回的交鋒都是她失敗,但她還是看不清楚事實真相。
「廢話少講,我沒太多時間跟你窮蘑菇。槍法、電腦,該具備的基礎我全都有了,而你該做的工作就是指導我的缺點和教我如何破除盲點。」除了訓練外,其餘的廢話她一個字也不想跟他有所交集。
「你對自己相當有自信嘛。」他從保險箱內拿出一把精緻的手槍,擦拭著。
「唯有頂尖高手才有資格指導我。」
「喏。」他把手槍丟給她,下巴努努遠處的標靶。「打吧,讓我瞧瞧。」
他那輕狂的態度真教人生氣。江蘺凡回過身,舉起手槍,準星瞄準……
砰!砰!砰!一擊三發,全中紅心。
「不錯嘛。」水寰挑眉拍手,這小妮子是有看輕別人的本錢。
「缺點呢?」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實力到達哪個層面。
水寰瞥瞥標靶,又回望她,接著才淡淡說道:「你的缺點就是穩定性不足。」
「瞎說。」他找不到缺點可挑,竟然隨便栽個答案給她,太過分了。
「不相信?」水寰冷笑。「那麼我就證明給你看看。」來到她身後,他低聲一喝!「舉槍。」
江蘺凡穩定地將槍把平舉,對準五十公尺外的紅色小點。可是,身後的水寰竟然又貼向前,立在她身後,手臂環過來,夾包住她的手臂──
「你做什麼?」喉頭一縮,心緒躁動了起來,身後的男人是什麼意思?
「穩定。」磁性的嗓子貼住她的耳垂處,低渺的灌入她的神經,揪得她幾乎窒息。
貼著她,還叫她穩定?
「把手拿開。」江蘺凡低咆,氣得手都顫抖起來。
「我說你穩定性不夠嘛,還不相信,瞧瞧這雙顫抖的手臂。江小姐,請問你想打中誰?倒楣飛來的蚊子?還是瞎了眼睛的蒼蠅?」
「聽到沒有?離我遠一點。」這哪是指導,根本在吃她豆腐。
「開槍。」他還若無其事地命令。
「滾開!」她的耐心已屆崩裂邊緣。而這傢伙居然還一點都無所謂。接著還將腦袋低垂,枕在她的肩膀上,輕吸了一口氣!
「你──」
「看著目標,扣發。」冷厲突下,江蘺凡一震,不由自主拍下扳機。
砰!煙硝味冉起……
「偏了。」水寰推開她的身子,檢視標靶,沒有彈孔,這回子彈大概打到天花板上頭去了。嘖嘖作聲,一副了然樣。「所以我說你穩定性不足嘛,你還不相信,看,一個連脾氣都控制不了的人,怎麼成大事。」
他居然還敢消遣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太過分了。」她回身一轉,手中的槍管直直對向水寰。「道歉!我要你道歉。」
「我又沒錯。」水寰笑嘻嘻。「是你自己不承認自己的不濟。」
「別以為我不敢開槍。」
「我沒說你不敢哪。」他猝地出手握住槍身,將槍口對準著自己的心臟,調侃聲朗朗響起。「記住,要瞄準這個部位才能夠讓人在瞬間斃命,懂不懂啊?OK!距離夠近的了,我相信你可以開槍了。」
她真是拿他沒有辦法嗎?
作者:
nebula
時間:
2008-4-25 22:06
「開槍。」他道。
江蘺凡渾身繃得死緊,她真的會、真的會開槍。
「算了,我幫你好了。」他突然撂話,大掌隨即伸向他的食指,扳機隨即往後一扣。
完全沒料到他會有如此驚人之舉的江蘺凡驚愣地呆住!
回過神時卻也沒有見到血肉橫飛的恐怖場面。
空的,彈匣裡根本沒有子彈。
江蘺凡怔怔地抬眼望著他。
水寰一貫的笑臉不見了,繼而取代的正經令他彷彿變成了另一個人。雖然仍是神采飛揚,但環漩在他週身的流光,把他烘托得冷然,陌生得高不可攀。
「如何?」
他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低絕森寒。
「江小姐,請你記住,即使隨身武器可以救人,卻也可能反而害死你自己。譬如剛才,你連自己手中的武器放了幾顆子彈都搞不清楚,有幾條命想賠?」
她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的指責全幻化成利器,狠狠地刨掉她的自信,難不成她的能力僅止於此,這樣的她如何能把任務完成。
嬌軀顫抖著……
瞧她狼狽樣,水寰忽然感覺自己說的太過分,沒辦法,誰教這女人太令他生氣,逼得他忘了好男不跟女鬥的真言。
「我是說的太重了。」他掬起她的下巴,滑嫩的肌膚,淨是年輕的表徵,也許他要求的太過嚴苛,雙十年華的小女孩很難做到精明若狐狸。
她驚悸她揮掉他的手。「不要碰我。」她不需要人安慰,尤其是這種莫名其妙的男人,她夠大了,足夠應付所有的難關。
這女人又恢復不可愛的形象。
「倔強的個性只會害了你自己。」
「我的個性與你無關,你只要負責讓我更進步就成了。」終於,到這一刻,她總算是承認他的實力。
可惜水寰神氣不起來,因為再和這種硬脾氣女郎攪和下去遲早會得腦溢血,還是趁早套出幻之影的秘密最為重要。
「好吧,我不管你的脾氣,但不知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了什麼原因學人家舞刀弄槍的?要知道子彈槍管可是不長眼睛,一次出錯,丟掉的可是一條性命。」他迂迴繞問,慢慢她滲進問題中心,誰都知道這個丫頭絕對不會乖乖把真相吐出來。
「我沒必要回答你。」
果然,口風很緊。
「是跟唐震余有關?他是你的朋友?還是敵人?」
俏臉遽變得極度森冷,睽違平時的沖天氣焰,連撂話的威脅都夾雜著肅殺的氣息。
「水寰,也許今天的我對你沒轍,但除非我死,否則時間會站在我這邊。要是你繼續觸犯我的禁忌,子彈遲早會穿透你的胸膛。」她警告。擺明誰都休想探查出她的內心與秘密。
面對那雙認真的眼,竟已全被拒人千里的冷寒給徹底保護住,想要套出秘密,看來得大費周章了。
算了!先不要與她正面交鋒,誰要女人是最難搞的動物,他得謹守不和女人有所交集的真理。
然而他卻也忘了,他早為她破了許多例。
☆ ☆ ☆
「少爺。」女管家匆匆趕前,忙接過唐震余手中的公事包,迎著他步進睽別一個月的家裡。「夫人,少爺回來了。」
一進玄關,歐式風格的獨到設計立即呈現眼前。不愧是富豪之家,腳下所踩的白皙的花岡石地板,四周壁面則採用大落她窗,逼使耀眼初陽、落日餘暉、都逃不過室內人的欣賞,而柔軟的淺紫色天鵝絨窗幕則垂掛兩側為室內增添浪漫風情,所費不貲的水晶大吊燈則高高掛在天花板上,璀璨地照亮昂貴的各種內部擺飾。這就是唐家位於陽明山上的主屋,金碧輝煌的設計常讓一般人望而卻步,不敢高攀。
「震余。」聽到管家的喜喚,唐彩鳳開心地起身迎了過去,雖將近六十,但外貌保養有成的她年輕依舊,女強人的氣勢更是一覽無遺。
「媽。」唐震余朝美婦人的臉上親了下。
「過來坐。」唐彩鳳拉著他的手笑逐顏開,轉頭吩咐著:「阿秋……」
「是,夫人。」
「去吩咐廚房添幾樣少爺愛吃的菜色,他一個月沒回主屋,瞧,都瘦了。」唐彩鳳撫著他的雙頰,滿臉的不捨。、
「媽咪多心了,雖然我一個人住在外頭的公寓,一樣有傭人照顧,哪來憔悴的機會。」
「因為你媽咪太疼你了,當然見不得你有一丁點的委屈。」一道中年男聲從回轉樓梯間傳來,同樣也帶著關心。
唐震余側首,對著下樓的繼父江克中一頷首。
「叔叔。」他一直這麼稱呼他。
身子骨同樣硬朗的江克中坐在妻子的身畔,眸光淨是對妻子忠實的流盼。「你可是你媽咪的心頭肉,千萬別累著自己,讓你母親擔心。」
「知道了。」
唐彩鳳含笑;瞧著身為繼父的他十多年來對唐震余一樣關懷備至,視如親兒的態度同樣讓她感動,偎進江克中的胸懷裡,鶼鰈情深的恩愛令人羨慕。
但一憶及往事,依然會吁歎不已,要知道今天的幸福可是得來不易,所歷經的曲曲折折宛如一部小說情史,可謂驚心動魄極了。
猶記當年——
出身富貴人家的唐彩鳳可是唐家唯一的香火承傳,獨生愛女,家大業大的唐家當然要找個足以匹配唐家的對象來結親。所以在唐家父母極力反對與破壞下,窮小子江克中理所當然地被三振出局。見無力轉圜,再加上江克中突然的失蹤,無奈下的唐彩鳳只得遵循家命,和所選擇的對象結婚。
然而唐彩鳳這場被動的姻緣,就在生下唐震余的五年後丕變,那位個性平庸的丈夫在一場大病後亡故,於是攬起重責的唐彩鳳接下唐氏企業的運作,成功地為唐氏創下更完整的事業基礎,唐氏的成績於是才能夠維持下去。
唐震余對母親的尊重正是出於此,既然親父在他極小之時便亡故,父子間的感情也不特別深刻,所以當他發現母親心底深處仍留有江克中的影子時,而他在十年之後又突然出現,也就不反對這兩人走在一塊兒。
除了是尊重母親外,另一點是已接手唐氏集團的他把全副精神都放在事業上,其餘雜事,並不在乎那麼許多。而且還有一件要素,更是教他巴不得促成這對無緣的情人重新拾愛。因為失蹤十年的江克中再出現時,同時也帶來一項驚天動地的駭人經歷。
當年被唐家三振出局的江克中,一個無依的渾小子到處求職四處碰壁,無人要收留他,無望的未來幾乎使他陷入絕境中。但合該他是幸運的,在他走投無路的某一天,卻意外地結識了另一名女孩,她那荏弱美麗的姿態與溫柔的照顧撼動了他,;不久,他們自然而然地戀愛起來,只不過在相處的時候,江克中隱隱發現那名女孩的思想與一般人不太相同,行為也有些異樣,似乎到了不涉足人間煙火的地步。他雖然覺得奇怪,卻只是把她歸咎於是天性使然,這種怪異並不影響他們的相處。
但有一日,怪事發生了,他們面前來了一堆詭異的老人家,在他們特意又故意的隱密帶領下,他與妻子乘坐飛機飛過無數國界,又再被迫吃下了昏睡的藥物後,被迷迷糊糊地帶進一座島嶼裡,那座島嶼的名稱正是叫——幻之影。。
島上居民不多,而所呈現的天地也是一種與世隔絕的氣息,感覺很像世外桃源,然這塊美麗的世界裡卻有一件令人不敢置信的景象,知道嗎?原來島上的居民居然個個都具備有特殊的能力,有人能夠呼風、有人可以喚雨、有人能無端起火、林林總總,各式各樣,雖然有強有弱,但總之尋常人所希望得到,又甚為好奇的所謂超能力,島上人民各自擁有一套。
在驚訝、新奇、且無路可退的情況下,江克中只能留在幻之影,數年後,和妻子產下一名女嬰,由於是異族通婚,母親所擁有的移動念力並沒有遺傳給小女娃,那也無妨,反正生活在這個與世無爭的世界中,是否擁有能力,並不值得在意。
漫長的七年時光;會這麼說,是因為對於江克中而言,當新奇感一過後,幻之影過分平靜與純樸的生活當真是無聊至極,他不像島上世居的人們,可以過得怡然自在,他經過正常社會的洗禮。終於,他耐不住這種平凡日子,從家裡的密窟中取了一顆五彩石頭後,就逃出幻之影。
這就是他的人生旅程。
而唐震余所在乎的,正是江克中的親身經歷,對那不可思議的世界,他實在太有興趣了。
「叔叔,你真記不得幻之影的所在位置?」唐震余每回見到保險箱內那一顆五彩石頭總會在每月的十五自然發光,用盡辦法卻是查不出奧秘所在。一顆彩石就如此的神秘,那麼島上的居民就更值得研究了。如果他能查出幻之影的所在地,進而控制島上的居民,那麼他唐震余的權勢豈止局限在台灣而已,想成為不良國際,不,就算要超越不良國際都易如反掌。
江克中放下手中筷子,搖頭歎息。「當年我滿心想離開幻之影,再加上那地方實在太過隱密,我可是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準備才有機會偷走被嚴密看管的小舢船,但在茫茫大海中,方向感早已喪失,要不是湊巧有漁船經過,救我脫險,當年的我早就葬身魚腹中了。」
「實在太可惜了,不然對震余可是大有幫助。」不愧是母子,唐彩鳳的算盤打得跟兒子相同。
唐震余雖然自若地挾用豐盛的晚餐,但仍不忘拋下一顆驚人的炸彈。
「叔叔,這幾天發生了一件滿有趣的事情,說給你聽聽。」
「什麼有趣的事?」
他微笑。「我看見了一名少女,她和你前任的妻子年輕時的容貌十分相似。」
江克中臉色涮地變樣!「你說蘺凡?」
他又道:「真的和相片裡頭的那名女孩非常神似。」
「她──她離開幻之影?」這有可能嗎?幻之影一向不許島上人民隨意進出,當年他妻子能與他相遇,也是因為她是隨同長老們出島才能牽起的緣分,而且經過他私自離島的事件後,可以想見限制一定更加嚴苛,蘺凡怎麼會出現在台北街頭?
蘺凡,他的女兒……不,不能再想了,他答應過彩鳳,永遠不提那母女倆的事情。
「到底是與不是,我也無法確定,所以想請叔叔有時間的話,幫我暗中確定一下。」唐震余早想好滿腹的計劃。
「那她母親有沒有跟來?」唐彩鳳維持矜持平靜插話。
「沒看見。」唐震余道。
「彩鳳,那些都是過去式了,你要是不能原諒我,那麼——」江克中反倒焦急起來。
「克中。」唐彩鳳端莊優雅,無嗔無怒的形態全是無謂。「如同你所說,那些都是過去式了,既然是過去,我又怎麼會放在心上。」雖然兩人年紀都不小了,但似乎都放不開彼此,有時候感情這東西還叫人難以捉摸。
唐震余也打起圓場。「你們夫妻倆不必擔心,來的只有一個年輕女孩,影響不了誰的。」
「震余,有機會的話,請她來家裡坐坐,要嚴格算起來,她還是你妹妹呢。」唐彩鳳一向會奪取人心。。
「不!我不會認她做妹妹。」唐震余不客氣地回絕。
江克中高興的火花隨即又被澆滅。「是啊,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丫頭,怎麼能夠攀上唐家。」他勉強扯話。
「叔叔,你誤會我意思了。」唐震余啜飲一口管家送上的綠薄荷酒,淡淡的音符夾雜著另一種勢在必得的堅決。「我絕不可能認蘺凡做我妹妹,因為,我想要讓她成為我的情人,唐家的少奶奶。」那雙冷然的水瞳,虛渺的氣質,在在讓他有股征服的慾望,而想要她的最重要因素,當然是她的來歷。「叔叔,您會反對嗎?」
「我……我怎麼會。」他興奮極了,這可是最好的安排。「蘺凡要是真能嫁給你,那就是全家團聚了,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會反對,再無遺憾……再無遺憾了。」
「不,遺憾仍在。」唐震余又插進一句。
「為什麼?」江克中不懂。
「因為只有讓唐氏集團成為世界第一的時候,才叫真正的沒遺憾。」他的表情讓所有人震撼不已。
作者:
nebula
時間:
2008-4-25 22:06
[發帖際遇]:
nebula要請管理員食飯, 花了現金23Ds幣.
第三章
靶場內的槍聲一個禮拜來都不曾間斷過,直砰砰作響地!幸好周圍的隔音設備設計的相當完善,任何聲響都逃不過封密線的阻隔,否則難保不會引起抗議及驚嚇過度的非議聲。這是白天的情況,至於到了華燈初上,夜幕低垂時,位於靶場右側方的電腦室裡的那一台超級電腦,則又開始不停地閃爍,換成它被「操勞」,因為那個名叫江蘺凡的女人正坐在它正前方,專心過度地試著解開鎖碼模擬題。這小妮子似乎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自己訓練成為世界上槍法最頂尖、被解電腦鎖最厲害的無敵高手。
不可諱言,她很聰明,一點即通,明白所謂的訣竅,以至於她可以以最驚人的速度在進步。
不過呀,他看得實在快要受不了了,一個禮拜,就在這足足七天裡頭,她除了頭一天跟他發生拌嘴事件而開過金口外,自此就完全將他視為隱形人,徹徹底底對他做到了置若罔聞;除非必要,否則絕不與他相向;總之,她選擇以最疏離的態度面對他。
很好!這丫頭是表現出了不動如山的真工夫,絕對不會因為外力的煽動而動搖本身的情緒,很好,相當好,她實踐的相當完美,只是……
他看了就是不高興!
水寰踱步來到她身後,可是椅子上的嬌軀卻連晃也不晃一下,一點都不把他這個碩長的男人放在眼底。
水寰忍下屈辱,緩緩開口,盡量讓自己問話的口吻平穩自然一點。
「江蘺凡小姐,你覺不覺得自己已經超過負荷了?」足足七天的專注,不眠不休的練習,就算是鐵人也會倒下去。
美目凝睇螢光幕上,手指飛快地彈敲著,再一個數字組合,這道迷宮圖或許就能破解開來。
水寰臉都快僵了,她到底有沒有把他的勸告聽進耳朵裡?還是繼續把他當做是隱形人。
「江小姐,」過分異常的聲音乍聽下彷彿是這催命符咒。「請你把電腦關掉好嗎?」
彈鍵的指頭只是頓了一頓,下一秒鐘又繼續敲下。
「休息好嗎?這七天來你覺沒睡穩、飯沒吃好。」他嫌惡地看著角落的那一箱泡麵。「你是不是打算變成木乃伊?」
「閉嘴!」他好吵,嘮嘮叨叨的打斷了她的思慮。
「把電腦關掉!」他再道。
水寰的多舌終於讓她氣憤地回過頭。
「你別多管閒事行不行?」她怒斥。
「那麼我就多事到底。」
「水寰!」她忿嚷一聲!隨即挫敗地看著藍色光線變成一橫條,瞬間一片黑。她花費好大一番工夫,眼看即將破解的謎題,竟硬生生地消失在插頭被他抓掉的一剎那。「你……」
朱唇被他乍來的食指給點住,滿肚的咒罵不得不吞回腹腔中。
水寰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地再次說道:「好好去吃一頓飯,然後到隔壁套房睡一覺。」
可惜她不願領情地揮掉他的手。「離我遠一點!我吃不吃飯、睡不睡覺,關你什麼事。」
水寰直覺得想敲破她固執的小腦袋瓜,看看裡頭到底長了哪一種細菌,能讓她這麼不識好歹。
「老傢伙把你托付給我。」而被蠱毒纏身的他更玄,竟然忘了女人是麻煩的生物,還老用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他這番怪異舉動要是被哼哈二寶知道了,不拿來當成笑話盡情傳頌,讓所有人笑掉大牙的話,他把頭剁下來給他們當椅子坐。
江蘺凡勾起美麗的唇線,冷冷傳達她的不以為然。
「別把自己編派得這麼委屈,事實上你的工作只是讓我的技巧更為純熟,如此罷了,這跟『托付』這兩字有什麼關聯,別自抬身價。更何況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哪裡需要你的照顧。」她用嗤之以鼻回應,也有報仇的快感。
「好,很好!」陰惻惻的笑聲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恐怖感。他突跨一步,指著她的小鼻子冷冷道:「那麼明天中午十二點以前,你就可以滾蛋走人了,訓練到此為止,這地方你已經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
走得愈遠最好,最好一輩子都別再踏進他的眼界中。他實在受夠了,到此為止!如果這女人不跟他道歉,休想他會再理會她。
去,水寰悻悻地就要跨出門。
「水寰。」江蘺凡的叫聲隨即揚起。
哈!這倒怪了,怎麼他才立下「永不理睬」的決定,這孤傲的丫頭立即改變心意,願意俯首稱臣。
「怎麼,改變主意了。」原本沈硬的雙眸因為她的識時務而有軟化的跡象,自己也忘了自己三秒鐘前的決定。「你總算發現自己做的太過分了吧!」
「不良老先生現在人在哪裡?」江蘺凡竟答了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回話。
「你說什麼?」沈硬又凝上,嚴峻的駭人。
她視若無睹,根本不在乎他所賜予的凶光,還把他當成是重聽病患。
「我說不、良、老、先、生、人、在、哪、裡?」一字一字都特別加重聲調。
水寰面無表情,好半晌後才問道:「你想見老傢伙。」
「替我安排一下。」那姿態宛若女王。
「休想!」去,再理她,他就是個不可救藥的神經病。
「水寰!」見他不睬,江蘺凡驚惶的一喊!話出口後,才憬悟到自己的失態。可卻遲了,那帶著脫離掌控的不安已經洩漏了她些許的秘密。
水寰望著她甚為後悔的表情,奇怪著她不肯洩漏的秘密底下究竟蘊藏了何種駭人的故事?認識她至今,他很清楚地明白到,只要她無法按照自己的計劃穩穩當當地跨出每一步,她就會變得心慌意亂、六神無主。而那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就好像是一把殺人的利刃,總在她無助時刻跳出來狠狠螫她一下。
然而若要找個最無聊的人種,水寰這個姓名絕對可以榮膺榜首──每當她情緒一亂,他無故也跟著緊張起來,接著就忘了先前的賭咒立誓,一點都見不得她的脆弱模樣……天殺的。
「我要理由!」他驀然吼出!好不容易她主動開口求助,不乘機撈一些秘密他就是舉世無雙的大白癡了——他是如此安慰著自己。
江蘺凡吞吐了下,眼見他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堅決,又摸透他喜歡打跛沙鍋問到底的無聊心性,如果不跟他說明尋找不良老先生的原因,他肯定不幫忙。
我聽說……聽說不良老先生能夠讓人一夜致富。」她小心謹慎的斟酌字句,怎麼也不能牽扯上幻之影。
她大概是聽過宋薔的故事,所以引用拿來當比喻。當時,玩心甚重的不良老人就用五千萬釣出宋薔來,藉此圓了老傢伙想讓薩亦娶到老婆的陰險詭計,而這小妮子也跟著想要錢,難不成她想起而傚尤。
「你缺錢用?」
江蘺凡煩躁她丟下一句:「沒錯。」
「缺錢的原因呢?」他問得可徹底。
「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辦法替我聯絡上不良老人。」個中細節,她又避談了。
幾個回合下來,水寰早已經學會了「瞭解」,只要是她不想說的事,打死她她也不會洩漏半字。
「不說可以,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沒關係,反正他有的是時間可以跟她慢慢耗;只要她能夠身體健康,長命百歲,那麼幻之影的秘密遲早能揭發。
他真會乘機勒案。「說。」
「我要你立刻上床去睡個覺,然後晚上陪我吃頓飯。」
她聞言一愣!一下子無法接收他所說的條件……
「怎麼樣?」
「你真是很閒。」半晌過後所迸出的諷語卻是虛弱如縷,毫無威力。只因封密的心間在剛才好像被重重敲上一記……她聽見了碎裂聲,也驚覺到縫隙間正有一道感動汨汨逸出。怎麼能呢,她怎麼能夠容許動搖的存在,她的私人世界一向摒除陌生人的接近,該是誰都無法闖進她的心扉才對。
「我條件開出來了,答不答應隨你。」語氣一轉,那樣子可是霸道至極。
江蘺凡回過神,卻見咄咄逼人的俊臉竟在一公分前。又被嚇了一跳,腦子更突然暈眩了起來。
水寰眼明手快的撈住她的纖腰以防止她栽倒。方纔的霸氣完全隱沒,俊臉蒙上一層連他自個兒都不知道的擔憂。
「聽話,好好去睡一覺。」柔柔的氣息在她耳畔哄說著。水寰展現了難得的溫柔。
似被催眠,她半推半就地踏進套房內。一入眼,那套充滿溫馨味道的床褥就激得瞌睡蟲全數打敗她強撐的意志,睡眼惺忪了起來。
江蘺凡才一沾床,卻還來不及調整睡姿,意識就直墜入夢中。
她是睡得那麼熟,睡得那麼不顧一切,睡得不知道要防範身旁還有個正值二十七歲的正常男人。
水寰看待這一幕,既無奈,又有一點點的……心疼。
唉,何苦來哉!真的,他們兩個何苦來哉。
☆ ☆ ☆
江蘺凡咋舌她呆望車窗前那一棟富麗堂皇的大別墅——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它,幾乎盤踞了半山間的一大半土地,獨樹一幟的淨白外觀昂揚地向天地宣告它的雄偉與壯觀。在金黃日頭的照射下,揮射出驚心動魄的氣勢來,那股睥睨世情的驕姿一如它尊貴的名──皇主園。
江蘺凡在白色法拉利通過鑲空米白色的電動門後才回過神。
好驚人的氣派!尋常人哪有勇氣與資格前來攀結交友。若非不良老先生的為人並無尊卑之分,她才得以親近、也願意有所交集,否則她從來不與多金世家有所接觸。
車子才駛進車庫停妥,一個中年男人已經必恭必敬站在車門旁等候。
「二少爺。」中年男人打開車門迎出水寰。
「老周,好久不見了。」他拍拍他的肩,隨興的舉動周管家早就習以為常,也不覺得生氣受辱,因為二少爺的親切與好脾氣可是眾所皆知的,更何況要讓他對你「隨便」,可不是件容易事,除非他認定你是他的朋友、或重要的人。
「老東西在哪?」不囉嗦,他直接問。
周管家含笑回道:「一接到你電話,老太爺就在客廳候著了。」
「候著?」哼!肯乖乖等他,必然又有一肚子詭計想耍。「女人,我們進去吧。」他口氣不佳地喚著從台北一路面無表情的江蘺凡。
她的冷漠在經過昨夜後反而更為變本加厲,真不知道她腦袋裝了什麼。昨天他才幫她蓋棉被、破費請她吃飯,這些恩德,這女人一眨眼功夫就全給忘光了,連個好臉色都吝於給予,她知不知道地欠他一大堆人情債。
在走上階梯時,江蘺凡突然回頭開了尊口。「等會兒見到老太爺時,你能不能迴避,我想私下跟他談一談。」
呵,人情不還也就算了,居然利用完人,就想丟掉他。
他眼一睨。
「別想,我對你的請求可是相當有興趣,要聽個仔細明白。」總之他不想讓她稱心如意。
江蘺凡唇線緊抿,臉色沉得更僵,冷冷的空氣又再度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狠狠劃開。
檜木雕花的門扇一開,一張精神矍鑠的圓臉早就滿含笑意迎接他們的來到。
「老太爺。」先進門的江蘺凡一頷首,應對著該有的禮貌。
「呵,呵,呵,小倆口一起來啦。」不良老人開心笑道,一副理所當然的配對聽擰了江離凡。
「老太爺,我尊重您,所以不敢口出惡語。但請您以後不要再把我和隨便的人湊在一塊兒,我不接受這種侮辱。」好像把水寰當成害蟲一樣,急忙撇清界限。
而那只害蟲就斜倚在門框旁,並沒有被江蘺凡的說辭給激怒想看他抓狂的模樣,十輩子之後吧!水寰閒閒地踱進,窩進沙發裡,態度自若極了,他才不會笨到陷進老傢伙的詭計中,滿足他那捉弄人的怪脾氣。
「小凡兒,你也過來這裡坐。」懷著鬼胎的不良見水寰沒上當,視線只好往女娃娃身上移。小丫頭社會歷練少,從她身上下手比較容易成功,到時候再看看兔崽子能不能真的做到無動於衷。
江蘺凡卻沒有行動,她只是疾快說道:「不必客套了,我這次前來見您,是想請您再幫助我一次。」
「水寰不能解決嗎?」不良怎樣也要扯他下水。
「與他無關,我也不以為他能幫我什麼。」何必事事都扯上他。
「原來他這麼無能哪。」不良咪咪笑,看見水寰被人瞧不起,他似乎快樂的很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老東西。「小凡兒,你要我幫你什麼忙?」
「能不能夠再幫我找一次魅主?」
「你要見他?」
「是的!」,
不良一臉為難的表情。「可是他不在台灣了耶。」餘光又勾勾不答腔的水寰。
「那能不能幫我聯絡他?」江蘺凡有些焦急。
「這倒比較容易。」不良乾脆直視水寰。然挑眉的水寰卻丟給他再演……再演呀,看你怎麼掰的表情。「小凡兒,你找他做什麼?」正主兒既然不想接手,那他理所當然可以越俎代庖。
「麻煩您轉告魅主,請他給我一件能夠得到鉅額報酬的案子讓我處理。」
「你缺錢?」
「的確是有急用。」她不想明講真正原因。
「如果只是缺錢用,何必去找魅主要什麼案子來承辦,既危險又耗時。」他比比沙發上的人。「我建議你找水寰拿就成了嘛,他可是千億產業的繼承人,不會小氣的。」
這老傢伙在講些什麼?他哪時候決定把不良國際全部給他了?開玩笑,他不是決定由薩亦來繼承嗎?而這段時間正暫借給魔巖操縱,曾幾何時他扯上關係了?
江蘺凡的疏離氣息氾濫的更嚴重,她有意無意地瞟了眼水寰,帶著不屑。
「我沒有欠人人情的習慣。」她冷冷撤話,擺明拒絕水寰的干涉。「希望老太爺能幫我詢問魅主,我只想用我的能力取得應有的報酬。」
「說的也對,靠自己是比較無愧於心……」他捻著自己白花花的鬍子。「只不過……你不後悔?」
作者:
nebula
時間:
2008-4-25 22:08
[發帖際遇]:
nebula參加論壇辯論大賽, 獲得現金3Ds幣.
「請您替我詢問。」她堅決地道。
「好吧,你等我一下。」不良老人也不多置言,直接起身往二樓方向去。
客廳就只剩下這對冤家,氣氛低迷的。江蘺凡走到窗抬前,故意的迴避,而窩在沙發裡的水寰也懶得出聲,端看不良老人在變什麼把戲。
半小時後不良老人重新出現在樓梯口,可掬的笑臉明顯說明有了好消息。
「小凡兒,你很幸運,我聯絡上魅主了。」他呵呵笑下樓。
見鬼。水寰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他哪時候有了分身。
「真的?」江蘺凡心喜地露出笑靨,水寰當場看呆了。
難得呀,這麼冷緘的女人居然也有綻放笑容的一刻,而且那化開的笑臉彷彿怒放的櫻花般,艷得誘人。
無以名狀的情緒因她的笑臉而狂肆孳生,控制不住的心弦忽然彈起悸動曲。
最後是不良那老傢伙再度開口打斷水寰的不定。
「小凡兒,魅主說你有一個可以獲得鉅額報酬的機會,只要你肯跑一趟伊斯利王國——」
「老傢伙!」水寰聞言突然激動地打斷他未說完的話,兩眼不敢相信地望著被他的吼聲嚇到的不良老人。意識到自己的失控,水寰連忙牽強地解釋道:「你明知道伊斯利的狀況,怎麼能夠讓她去?」
現在的伊斯利可是凶險非常,因為這個國家現在正被一個充滿復仇野心、只想奪取一切的男人所掌控住。全國上下如今已經是進入了備戰狀態,全面內戰的衝突可以說是一觸即發。如今伊斯利境內,除了君王所授予通行證明的必要人員可以自由進出外,其餘人民一律不准出入境,否則一旦被捉到,必受軍法嚴厲審判。現在那個地方正處於風聲鶴唳的警戒期,而老傢伙竟然私自編派一個危險任務給這種初出茅廬的丫頭,他想害死她呀。
「呵,呵,呵!」不良眼一睨,一副奸計得逞的表情。「怎麼,你擔心呀?」
不容水寰再有鬼扯的機會,江蘺凡連忙插話搶進。
「老太爺,請您告訴我任務的內容。」這個無聊男人跟人家興什麼風、作什麼浪,這又關他什麼事,他以哪門子的資格干涉她與魅主之間的交易。「不管有任何的危險,我都能接受。」
不良老人反倒躊躇起來,欲言又止的。「老實說,水寰的擔心有道理,因為這一趟路程的確非同小可,必須冒著生命危險和……」
「我不在乎。」
「不在乎?」不良又轉頭看向水寰。「呵,呵,水寰,你聽見沒有,小姐說她不在乎。」他似乎要惹得他大動肝火才甘心。
明知道是老東西在挑撥,但他就是克制不了自己的雞婆——滿腦子意念要阻止她。
「不許她去。」
「老太爺!」明麗的眼瞳遽然變冷,老先生何必一直拉著那個登徒子下水。「我已經表示的很清楚,任何的危險我都有能力克服,並不需要借助他人的力量。」
「那可不是一項簡單任務。」
「我足以勝任。」
她憑哪一點本事給自己這麼高的分數?
「你該不會把別人全當成傻子吧?」水寰對她不顧一切的態度深感不以為然。
「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成啞巴。」江蘺凡忍不住動氣。
「小凡兒,你千萬別讓他成了啞巴,這一趟路下來,你可是需要借重他的力量,他要啞了,你可慘了。」不良又扮和事佬,還把話說得奇奇怪怪。
「我可沒答應要陪個天真的小女娃去玩探險遊戲。」原來他從頭至尾都在打他主意──水寰趕緊把話撇清。
「他去也只會敗事。」
濃眉又因她這一語而高高挑起。
「可是……可是魅主他說一定要讓他的小跟班跟著你,才肯答應讓你接下案子。」不良為難地搔著腦袋瓜。
「能不能請他別為難我。」一想到還要繼續跟水寰糾纏在一塊兒,江蘺凡就惴惴難安。
「但──這是他的條件。」不良道出無法轉圜的原因。
聞言,拳頭驀然一緊,江蘺凡突然把身子一旋,直接迎向水寰。櫻唇一開,毫無商量餘地的犀利立刻逸出,她道:「聽好,你陪我一起到機場之後我們就立刻分手,各走各的路,五天後再回機場會合。」這樣的安排是最好的方式。
哈!開玩笑,誰能命令他、誰又能指揮得了他、連不良想打他主意都還得動一動腦袋瓜子,每每總要又威脅又利誘地才能求得他的幫忙,而這個小妮子單憑一席警告,就要他乖乖就範。
「你別作白日夢了。」他就是要她不得好過。
江蘺凡臉色難看。「言下之意你是當定了跟屁蟲。」用話酸他,他會中計吧。
「我就是想讓你氣死,所以這一趙路程你休想擺脫掉我。」小伎倆,他要上當「魅組織」乾脆關門大吉好了。
「水寰……」她怒目相視。
「怎麼樣?」他挑釁以對。
兩人一逕兒針鋒相對,才沒瞧見不良杵在旁邊偷笑的模樣。
哎呀呀,總之是應證了一句名言:薑還是老的辣。
☆ ☆ ☆
結束這一趟伊斯利之行,差點沒把水寰給氣得吐血身亡。
後悔死了!他真的是後悔死了,傻咚咚的跳下老傢伙設計好的陷阱──在他跟江蘺凡針鋒相對時,其實已對不良的意圖瞭然於心,但是為了不想讓江蘺凡稱心如意,還有,他實在不敢以為她一個年輕女郎能夠在嚴密封鎖的國境內來去自如,所以在趕鴨子上架的情況下,只好奉陪到底。
只是這輩子當真沒見識過這麼可惡的女孩——居然指責他是一隻奸詐的不死怪貓。怪怪,沒他這隻貓,她能見到雷爾國王嗎?
接著一份情報要賣人家一百萬美金也就算了,竟然還敢調侃人家堂堂一國之君;說什麼人家有幽默感,所以伊斯利離亡國可還遠得很。
就更別論剛踏進伊斯利的時候,他多次的警告與助她順利脫險,他是盡心盡力的輔助她,結果卻換來一句「下流胚子」的封號。
好!很好!非常的好,每一回的自動中計,全是為了要套出關於幻之影的蛛絲馬跡,沒想到她守口如瓶的功夫竟是舉世無雙。
他願意投降了,與她的交集就到此為止吧,關於幻之影,他另外想辦法,總之再也不去碰硬釘子了。
對,就這麼決定,從此分道揚鑣。
☆ ☆ ☆
雖然才短短五天時間,但她握在手上的籌碼卻又更加強一分了,除了她的槍法更精進、破解電腦鎖的能力更高強外,現在她還有一筆錢。
而面對這件只准成功的任務,她沒有失敗的本錢。
江蘺凡杵立在馬路轉角處,翹首仰望唐氏大廈。初生的朝陽撲灑在玻璃幃幕上,光潔鑒人的反射亮度幾可刺傷人眼。
而清晨七點許的唐氏集團大門口,進入上班的員工接踵而至。望去,男的西裝筆挺,女的套裝加身,一絲不苟的裝扮其實也反應出公司內部的管理狀況,這個以嚴苛審核出名的公司,有著制度分明的管理階層,除非總裁所指定的空降部隊,否則想高昇,必得經過一關又一關的考核。江蘺凡呆望這棟高聳的建築物好一會兒,才收回魂遊的心緒。思考著她要如何進入唐氏機構,且要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唐震余身邊。
如果從基層人員做起,那麼要得到唐震余的相信必得花費上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幻之影方面等不了那麼久。
若直接以名流千金的身份接近他,又很容易被識破,畢竟她父母親的身份絕不能曝光。
那麼該用何種方式接近唐震余、而且還要不引起他的疑竇?
據調查顯示,這個男人最重視的東西有三樣:那就是名、利、權。
想順利接近他,唯有對準他所在乎的事。
就從利字開始。
作者:
nebula
時間:
2008-4-25 22:09
第四章
「二少爺,三個禮拜了喲,已經足足過了二十一天了耶。」哼怪跳到水寰面前,正方臉孔上的表情是既莫可又奈何的怪模樣,見正主兒沒反應,根本不睬他,不禁大玩起數字遊戲來。「二十一天,可是五百零四個小時,細算來就有三萬零貳百肆拾分鐘,這麼龐大的數字你聽了不會擔心呀?」
水寰唇角微微一撇。
跟著湊熱鬧的哈奇隨即不懷好意地從口袋裡頭掏出一張照片來,故意在水寰面前晃呀晃地。「二少爺,你真的要放棄江蘺凡這個大美人,不再理睬她?」
水寰乾脆閉起眼睛,逕自養神去。
「你真的不後悔?要是她被別的男人搶走,你也不會在意?」哈奇的眼睛出奇閃亮,那隱藏許久的傾慕之情幾乎要破眼而出。只要水寰一個確定答案出來,他將成為第一個追求江蘺凡的男人。
「給我。」哼怪突然搶過照片,小心翼翼地將照片捧在掌心,雙眼冒火地怒責哈奇道:「收起你的齷齪思想,我警告你,別對我的女神有任何不敬的念頭。」才撂完警告,立刻將寶貝照片貼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過過幻想的乾癮。
「照片還我,她是我的。」哈奇不滿哼怪的搶奪。
「搞清楚,她是我的才對。」哼怪不甘示弱。
「你有本事贏取她的芳心嗎?」
「你又憑什麼?」
「憑我——」
「你們兩個玩夠了沒有!」低柔的嗓音倏然劈去,當場切斷哼哈二將滿口不正不經的無聊爭奪戰。
「二少爺生氣啦,我們以為你不在乎江蘺凡了嘛。」被瞪掉勇氣的哼哈二將,咕咕噥噥地把委屈洩吐出。」
「我曾經在乎過她嗎?」水寰一臉不敢苟同,糾正這兩個寶貝的對白,況且他又不是吃飽沒事撐著,整天去管一個不僅感激為何物的臭丫頭。
「既然不在乎,那你又何必管我跟哈奇的美女爭奪戰?」
真能牽拖。
「沒瞧見這裡是辦公室嗎?要安靜。」水寰沒好氣地道。
喔!原來他們是吵到他的安寧,那簡單,只要他們兩個到外頭解決就成了。
「懂了。」兩人頭一點。「哈奇呀,蘺凡小姐進入達業公司做秘書了,你知不知道這回事?」哼怪一邊往門口走,一邊扯著嗓門嚷嚷,水寰就算不想聽也不成,誰教他耳朵又沒聾。
她又找工作,莫名其妙?從雷爾國王那邊得到的一百萬美金還不夠他花用嗎?這滿腦子怪異思想的女人又想幹些什麼事?
「我當然知道。」兩人突然頓下,齊齊回頭。看見水寰仍是一派慵懶悠閒樣,竟同時露出驚訝表情,那模樣就好像水寰頭上突然長了角一般。「咦?你知、我知、二少爺卻不知,這倒妙了。」咕噥完後,又回頭打開門。這兩個活寶是什麼意思?
「也難怪嘛,不良國際的連鎖架構那麼龐大,他哪記得了這麼多,況且我們的水寰少爺,一向對繼承事敏感的很,避之唯恐不及呢。」門扉早推開,但兩個活寶卻還站在門口,死賴著不肯踏出去。
「你說我們要不要告訴他?」
「這個嘛……」
「你們兩個嘰嘰喳喳說完了沒有,說完就快滾。」水寰憤懣地趕人,吵死了。
哼哈二將回頭瞄他一眼,再相互一視,最後終於決定道:二少爺,達業公司的幕後老闆是不良國際。」
原來……好吧、好吧,他大人大量,願意好心腸地讓她留在不良國際麾下的子公司討口飯吃,不讓薩亦趕走她。
「而且這間公司的產權正好分配在二少爺你的名下。」哈奇終於吐出重點。
她可真會選。更怪的是他似乎很難擺脫掉她,怎麼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發展到最後都會和他扯上關係。
「而且根據齊經理說,江小姐以超強的工作能力姿態進入公司後,短短三個禮拜裡頭就創造出斐然的成績來。而她目前最新的工作就是和唐氏機構洽談新產品的代理權問題,聽說只剩下簽約這最後階段了。」
又是唐氏機構。
水寰黑眸一轉,旋即明白江蘺凡的動機。原來這丫頭想利用達業公司,製造出和唐氏機構接觸的機會來──把達業當跳板。
「別說了,二少爺不想聽。」敏感的領受到四周空氣的微妙變化,好像正有一股山洪在醞釀,哼怪趕緊拉拉哈奇的袖子。
「對哦。」哈奇也噤了口。
「那我們兩個去忙了。」還不快點腳底抹油,快溜。這回兩片門扉終於順利地闔上。
黑如子夜的眸光轟地起了一團火啖,熊熊燃燒,眼前幻影出江蘺凡倚偎在唐震余懷中的曖昧鏡頭,焚得他呼吸困難。
這女人似乎千方百計要跟唐震余扯上牽連、搭上關係,她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江蘺凡滾得遠遠地,乾乾淨淨地和他斷絕一切關聯,那她和唐震余之間的牽扯就不關他的事。
不過她如果敢拿他名下的產業當做跳板,那可就另當別論,得問他同意不同意——對!他已經找到可以理直氣壯推翻先前分道揚鑣決定的借口。他再度地反悔,全得歸咎於她,他只是保護自己的權利不致遭受到損傷罷了。
呵,多好聽的借口,多冠冕堂皇呀。
☆ ☆ ☆
在晶華酒店的咖啡廳裡,下午時分客人是稀少了些,雖是如此,但輕送的樂曲與親切的服務態度,仍讓客人有賓至如歸的高級享受。
「江小姐,幸會了!」唐震余一踏進酒店,翩翩好風采旋即折服了咖啡廳內無數名女服務生,偷覷的眼光一直不曾間斷過,而他似乎也早就習慣這種注目,展現更強傲的英姿。
早到一步到達候客的江蘺凡連忙起身相迎,美麗的嬌顏也是眾人注目的焦點,只不過稍嫌冷了一點。
「幸會,你請坐。」她道。
「謝謝。」唐震余落座。點好飲品後,江蘺凡一秒不浪費地打起官腔來。
「謝謝唐先生你在百忙之中撥冗前來,我知道要得到唐總裁的接見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江蘺凡硬是擠出笑容相對,怎麼也要斂起心頭熊熊的憤怒之火,要知道一步走錯將是滿盤皆輸的後果,她賭不起。更何況這個唐震余絕非泛泛之輩,一丁點不該有的情緒都有可能成為被他看穿的破綻。
「聽說江小姐進入達業公司才短短三個禮拜時間。」咖啡送來,唐震余啜飲一口,放下杯子後,靠向椅背,雙手交臂地注視她,炯炯利眸閃射攝人的氣勢。
只是她一點都不覺得有壓迫感襲身,比起水寰……那一頭笑面虎,這樣冷峻的光環反倒不會帶給她任何的畏怕──怎麼了?無緣無故拿唐震余和水寰相比較,無聊透頂。
拿起小調羹攪拌奶精,美眸斂低凝望杯內暈散的漣漪,剛才不自在的樣子不會惹起他的質疑吧。
放下調羹,抬眼望他。
「所以在商業界的我仍然算是新手,還望唐先生能多多指導。」回復自若的江蘺凡丟出客套話。
唐震余一笑,鷹眸掠過一抹玩味。「指導我不敢當。據聞江小姐能力超群,年紀雖輕,但已有一番成績,這實在令人刮目相看。而有本事的人一向教我敬佩。」他瞅視著她。「你該知道的,爭取與我唐氏機構合作的廠商起碼有六十家,而你能擊敗眾多對手,得到簽約的機會,是有點本事。」
「唐氏機構是國內知名的大集團,更得到商業界的稱許,想要和貴公司合作,不使出渾身解數怎麼能夠成功呢!」客套話得說,場面話得講,再怎麼違心之論的諂媚言論都得大噘倒出。為了想找回五彩幻石,她必須平心靜氣的應對,收起最真實的自我,讓自己處於演戲狀態。
而從與唐震余見面交戰開始,她發現自己的表現相當自然,情緒的控制掩飾的無懈可擊。這也更進一步發現,除了水寰之外,其他人似乎都激不起她的情緒起伏,唯有水寰才可以輕而易舉挑起她最真實的波動。
水寰……
「江小姐……江小姐!」低喚劃過空氣。
「什麼?」飄出的魂魄乍然回歸。
唐震余蹙眉道:「怎麼?我剛說的話你沒聽見?」他將合約書擺在桌面上。
「對不起。」完了,居然在這種重要時刻恍惚失神。全怪那傢伙敗事,就算不在她身旁出現攪和,一樣會干擾她。「真的很抱歉,是我失態。」
他嘴角一勾。
「你是頭一個面對我,卻還可以心不在焉的女人。」放話的口吻中淨是對自己的自信。
「真是抱歉!」她執起筆,讓專業形象重新歸回臉上。不願琢磨他帶著雙關的話語是什麼意思,反正不關她的事。「你方才說了什麼?」她望著合約書。「合約的條文有問題?」
唐震余也不再咄咄逼人,也以公事公辦的態度回應。「第五條的抽佣條款是有問題,百分之二十的抽佣比例我覺得太高了。」
「貴公司的執行經理答應過我。」
「我知道,所以今天才會由我出面,至於原本跟你洽談的執行經理,他已經因為這次的錯誤判斷而被我解雇。」他流露不留情面的殘酷。「唐氏機構從來不容許能力不足的員工坐擁高薪。」
「那麼你是想取消與達業的合作計劃?」她有些焦急,這是她唯一能接近唐震余的機會,倘若宣告失敗,那麼她要拿回五彩幻石的計劃不但得重新來過,而且會更加艱艱。
唐震余暗自得意,再怎麼強撐也無法改變初出茅廬的嫩性,稍微一試,她就慌態畢露,讓他輕而易舉地倒打一靶,拿回主控權。
「你非常在意與唐氏的合作計劃?」現在他就要把主控權的好處發揮的淋漓盡致。
「在商言商,我當然要找尋最佳的合作對象。」
他點頭贊同。「江小姐,如果說你能順利爭取到合約的話,貴公司將會給你什麼好處?」
唐震余突來的問題問得好奇怪?江蘺凡一下子摸不透他的原意是指什麼?
「我是公司的員工,替公司爭取業績是本分,為什麼必須要有好處?」她選擇最安全的答案回覆。
「聽起來達業公司滿苛刻員工的。」
他的批評很讓人生厭。「我並不認為。」
「那是因為你的歷練還不夠多。」他又啜了一口咖啡香。「怎麼樣?想不想換個工作環境。」
她總算懂了,原來他有意挖角,這麼說來她有更多的機會可以接近唐震余。
「你的意思是——」興奮慢慢成形。
「到我唐氏機構來。」
他的話令她雀躍萬分,教她差點跳起來?
忍著點,不能讓他看出端倪。江蘺凡美麗的臉龐只帶著輕笑與淡淡的不解。
「唐先生為什麼起了這種念頭,我聽說唐氏機構選擇員工的條件相當嚴苛。」她問。
「你是一顆未經雕鑿的璞玉,留在達業公司太浪費了,如果你願意投效唐氏機構,將會發現有一片無垠的天地等待著你。」那擺盪的嗓音有抹怪異的氣流。
她凝睇他,瞬間捕捉到他眼波掠過的閃動,除了欣賞之外似乎夾帶著另一種佔有。
佔有?那是什麼意思?
「不願意。」唐震余輕敲桌面。
「不……不是這樣子的。」無暇細思猜測了,即使眼前是個虎穴,她也非闖不可。「只是你能不能讓我考慮幾天,畢竟達業公司對我有知遇之恩。」
「當然。」他突然掏出紙筆來。「方不方便把你私人的聯絡電話與住址留給我?」
沒多想,她抄給了他。
「你住高級住宅區?」他看著紙上的地址。
作者:
nebula
時間:
2008-4-25 22:11
「是。」
「那又何必出來工作?」
「興趣。」她簡潔答道。完全沒料到先前的安排竟成了多餘,原本不顧一切攢錢是為了預防萬一,一個權勢在握的男人想結交的女性必定是上流社會的名媛。結果她的小心全成了多慮,她和唐震余的進一步認識來得如此輕鬆而且容易。
但見他忽然攤開合約書,在上頭簽下了龍飛鳳舞的筆跡。
「唐先生,你?」江蘺凡又不懂了,他剛才不是才對抽佣條款有意見。
唐震余將合約遞給她。「這份合約就讓你當做辭別的贈禮。」
真有心,又會替人安排。
「我還有事,先告辭。」唐震余起身,抓起帳單。「我會打電話給你,希望到時候能聽到你答應的好消息。」
她沒有答腔,只是接下合約書,遺留不確定的答案。
「再見!」
江蘺凡默默目送他離開後,原本冷靜的嬌顏終於忍不住綻出勝利的微笑來。
她成功了,總算有驚無險地完成最困難的部分,得到和他相處的機會。接著下來只要去瞭解他的作息時間,和私人生活的秘密習慣,拿回五彩幻石將容易許多。
辛苦總算有了代價。
「是該高興,好不容易釣上金龜婿了。」一道詭異的挪揄霍然來到,冷冷插入她的耳膜裡,江蘺凡都來不及消化,那張令她坐立不安的討厭俊臉就大剌刺地落入她的眼界。
「水寰?」她駭了一跳!怎麼會是他?
「我長得這麼可怕嗎?把你嚇成這個樣子。」
不能反擊,一開口準會和他又扯個沒完沒了。
江蘺凡立即起身,決定走人。但手背卻被一隻大掌按在桌面上。
「敢跑,你就慘了。」他不懷好意的威脅令人毛骨悚然,要知道他比唐震余可怕千萬倍。
無奈下,江蘺凡只好暫時忍氣回坐,看他究竟要做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跟蹤喲。」他回答的好自然。
「水寰先生,我鄭重拜託你,可不可以離我遠一點。」太瞭解他死皮賴臉的心性,愈跟他蘑菇愈是沒完沒了,所以她這一次難得地跟他心平氣和。
「不可以。」可惜男人不領情。
「水寰!」
俊臉漾起邪氣,更是得寸進尺。「告訴我,唐震余剛才說了什麼,瞧你興奮成這副模樣。」
「有本事你自己查。」
「不說啊。」他徐緩綻開了壞壞的笑。「那你的如意算盤可要白打了喲。」
江蘺凡一慌。「你要破壞我的計劃。」
他點頭,要知道這回他又自食其言管起她的事來,想必往後必然會有一大堆的酸言諷語澆到他頭上去,他當然要索取應有的代價。
「把計劃告訴我。」
「休想,那是我的私事。」
「不是私事。」霍然伸出的食指在她眼前左右搖擺,水寰深深地不以為然。「那怎會是你個人的私事呢?你利用達業公司來做為接近唐震余的跳板,手段可是很過分喲。」
她抓起合約書丟給他。「我替達業公司簽下這紙獲利可期的鉅額合約,我並不欠誰。」
「你還不懂嗎?」
她瞪他。
「你真是天真。」水寰終於忍不住歎出氣,怎麼他提醒了半天她還是不懂,小妮子連唐震余的不懷好意都感覺不出來,想成什麼大事。
「隨你,你可以當我無聊、當我天真,當我在勾引如意郎君,只要你高興。」她完全不領情。「至於你,我最後再警告一次,倘若你敢破壞我的計劃,我會不顧一切的毀掉你,如果你真想試一試的話。」她說真的,如果他敢從中作梗,她必定以性命相拚。
「我是在幫你耶。」
「離我遠一點!」再撂一句,她抓起皮包飛快地逃離他的視線。
「你跑不掉的。」水寰也冷硬相對。
☆ ☆ ☆
淡遠的山、蓊鬱的林木,宛如絲帶翠玉般地環繞整座島嶼。清風徐徐拂來、鳥聲啾鳴,無爭的景象分明是世外桃源的最佳寫照。
而在不遠處清澈的山溪旁,則有幾名小頑童在河床嬉戲,還有幾對男女倚偎坐於大石頭上,眺望遠方、盡情攬翠。無憂的景像在在證明著它的與世無爭,幻之影是人間天堂。
但,不久後卻是出現一名憔悴的絕美婦人。婦人低垂著頭,在十位老人的押解下,踴踢蹣跚地走過跨越山溪的拱橋,步履沉重地往前邁去。彷彿丟了靈魂的軀殼,面無表情、意識全無地跟著長老群身後,往一里外的空地方向而去,絕望地接受她最後的命運。
因這一幕,小頑童放掉了捧在手上戲要的小魚兒,呆立在溪畔傻傻望看她,而那幾對相互倚偎的男女情人也紛紛回過頭,投以無限的同情。雖然心憐,卻也愛莫能助,誰叫被押解的絕美婦人犯下了幻之影最嚴重的大罪──她丟掉了五彩幻石。
突然,場景一換,巨大的聲響瞬間放肆狂作,隨著巨響發出的同時竄起了一團熊熊的烈火,紅焰狂舞噴出,掩蓋了天際,而隨之直衝雲霄的黑煙則幻化成一條吞噬的黑龍,俯降下,再與圈成了一環的艷紅火焰相交錯,捲滾迴旋。極紅與殘黑,不留情面地將美婦人困在其中。光環倏然縮緊,愈縮愈近……毫無空隙地包圍立在中間的中年美婦人……一寸一寸地逼近……
難以忍受的熱度猙獰的撲襲而來,狂妄的要燒灼她、吞滅她……
被困住的絕美婦人因高熱而痛苦、而扭曲、眼看整個身體即將被烈火焚化……
不要!
江蘺凡霍然彈起來,驚惶的尖叫一聲!半晌後,才發現火焚記只是一場夢境。雖然只是一場夢,她仍然怕得全身發抖,冷汗更是失了控地不斷從額際滴落下,染濕了衣襟,竄進了背脊。
不!不要……媽媽是無辜的,她不能受這烈火焚身之苦。
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是江克中──她的父親。是他取走了五彩幻石,是他將幻之影的寶物給竊取,該受過的人是江克中才對。
但他也是她的──親人,即使她不願意承認。
想到這一點,江蘺凡彷彿變成一顆洩了氣的皮球,虛脫地倒回床上。
瞞了十多年,還是因為祭典的來到而揭發了五彩幻石已經失蹤十多年的秘密,結果引來意料之內的軒然大波,誰教五彩幻石是幻之影的最重要費物之一。
若非母親的心性眾人太過瞭解,而引狼入室的過失也得到當年知悉她戀愛史的長老一致求情,這才得到獨排眾議的機會,肯給予通融,由江蘺凡代替母親在三個月內尋回五彩幻石,也才得以讓母親能夠暫時押後火焚之刑的行刑時間,讓她踏出幻之影找回五彩幻石救回母親一命。
來到台灣後,她很快查到江克中的下落;原來十多年前逃離的他正在唐家享受榮華富貴,恣意快樂地生活著。江克中早就忘了她的女兒、忘了幻之影、更忘了母親、忘了他的偷竊之罪,留下她母女倆如今的無依。
貝齒咬白了下唇,床單被她死緊捏住。
何苦呢?想這些對事情根本沒有幫助,她唯一的任務就是取回五彩幻石,即使眼前重重荊棘阻礙,她也只能往前衝。
鈴……突來的電話聲響打斷了她的冥思,好不容易擺脫飄搖情緒的江蘺凡起身接起。。
「喂?」
「蘺凡小姐,你考慮得如何了?」是唐震余。
江蘺凡緊緊握住話筒,告訴自己要冷靜、鎮定一些。
「蘺凡?」
「唐先生,謝謝你的抬愛,我……」眼前突然浮現水寰不以為然的臉龐。「我……」
「如可?」
頭一甩,甩掉她的不定,牙一咬,道:「我答應你!」
「很好。」唐震余一笑,似乎非常開心。不知是不是她太過於敏感,她竟然感覺到電話那端的男人好像鬆了一口氣。「那麼後天晚上正好有一場小小的生日派對要舉行,希望你賞臉參加,我想趁此機會為你引薦唐氏機構的各部門主管,讓你能夠盡快熟悉一切。」
「謝謝你的邀請,我會準時到達的。」
「那麼我們後天見。」
「後天見。」喀,電話掛斷。江蘺凡怔怔地望著電話筒發呆,不確定的心思擺晃得更加激烈。
作者:
nebula
時間:
2008-4-25 22:12
第五章
記得前天唐震余說那只是一場「小小」的生日派對,怎麼一步入會場才發現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所謂的「小小」,竟然是指包下這間五星級大飯店的最佳宴會場所,且所呈現的佈置簡直到了精巧華麗的地步,而訂下的佳餚又淨是此一名貴又稀罕的珍品,再加上參與生日宴會的貴賓除了屬於唐氐機構的高級主管外,還有許多富商巨賈、政界高官,一些只在媒體雜誌上才有幸得見的名流,全在今天見到了真面目。
江蘺凡有些不適應。一來她從未參與過這種炫華的場面,二則她不曾接觸過這種經過包裝的大陣仗,三來人與人之間的那些空洞的對白聽起來嗯心又虛偽,實在很讓人難以接受。
好累!
面對人們的覷視,她並不覺得自己身上這件普通套裝有何失禮之處,難受的是自己不能暴露真性情,還得偽裝是很高興地來到這邊,跟在唐震余身畔,像只花蝴蝶似的一次又一次地與唐氏集團的重要主管們認識。又因為她是第一個能夠成功陪伴在唐震余身旁的女子,一些曖昧的聯想與看法紛紛出籠;即使他們不敢當面明講,但指指點點的難堪也是她不喜歡卻又不能當眾反駁的討厭事。
微勾的唇角都僵了。
「讓你做我的私人助理,會不會太委屈你了。」唐震余挽著她繞過會場一周,介紹了該認識的人之後,帶著她到露天花園廣場透透氣。望著她姣好的容顏,正有幾縷髮絲頑皮地拂到她的粉頰邊嬉戲,把她的好容貌襯托得更鮮活。
「怎麼會委屈。」其實她心裡是慶幸的,本來以為得花上很多的工夫才能接觸到這個以精明著稱的唐氏總裁,沒想到他的主動接近反而幫她省下更多時間──而時間正是她欠缺的。
「可是我剛才看你好像不是很高興。」多數時候她都是勉強在應對,精明的唐震余不會看不穿這一點。
「初來乍到,總有些不習慣,你的要求太過嚴格了吧。」水寰提酬過她,唐震余是個厲害角色,原本她還有點質疑,但這回可不敢小覷了。方纔她的心緒流轉,他似乎盡收眼底,看來往後在應對上可要更加小心。
「說的也是。對不住,是我太過心急了。」他伸手替他挑起嬉鬧的髮絲,幫她拂放她耳後,這種親密舉動可把江蘺凡嚇呆了!一時之間不知要如何反應的好?怔怔地望著他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心漾起蠢蠢的不安。「我一心指望你能很快融入我的生活中。」
「融入你的生活中?」唐震余不止行為,連說話都弔詭。
「聽不懂我的意思?」唐震余笑了。
「是不懂。」
慢慢斂起笑意、黑眸直盯她,逸出的灼熱像要燙傷人,江蘺凡很不習慣,也討厭。
「為什麼這樣看我?」她不太開心地想迴避。
「蘺凡……對不起,能夠允許我這麼直接稱呼你嗎?」那輕柔的音律早已夾雜自我的決定,問,只是賣她一個面子。
江蘺凡頓了一頓,才道:「……無所謂。」其實她根本不喜歡,可又不能直接拒絕。
他很滿意,笑得更開心。「蘺凡,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對你這般特別?」
「我是好奇。」
「那是因為你不僅容貌美麗,身上還散發一股超脫世俗的自然氣態,很教人欣賞。更教人癡迷。」
心陡地降下!唐震余該不會是發現了什麼吧?
「你太過抬舉我了。」她侷促不安地回應。「我很不習慣,真的不習慣。」
「往後你多聽幾回,就會習以為常了。」他公然挑情,只可惜不曾被情海洗滌過的她,根本意會不到他的話中意。
「唐先生,你是不是對每位員工都是這麼體貼?」
「你是頭一位。」囂張的氣焰好像他的讚賞是多偉大的恩寵一般。
她渾身不自在,更不想繞著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打轉,江蘺凡趕緊轉移話題。
「對了,唐先生,生日宴會都進行得這麼久了,怎麼沒看見唐老爺和唐夫人出席。」
一道陰鷙疾快掠過他的臉龐。
「小小一個生日派對,老人家不習慣。」唐震余看穿她想迴避的企圖。不過不會讓她如願的。
「他們仍在唐氏坐鎮指揮公司的運作嗎?」她評估會不會和父親碰個正著,若真見了面的話,他是否會記起她——一個被遺忘十多年的女兒。
「老人家退休之後,很少回到公司了。」唐震余別有涵義地問道:「怎麼,你想見他們?」
「不是!」時機不成熟,能避則避,倘若真是見到了父親,惹得事跡敗露,那之前的一切努力豈非全變為幻影——期望離散十多年的父親最好能忘了她的模樣,但如果他真忘了,她又承受得住嗎?
「倒是你父母,他們同你住在一塊兒?」
「沒有。我父親去世了,媽媽身體不太好在南部休養身體,我一個人住。」對於那種不負責任的父親,說他死了並不為過。
「原來。」他留了個莫測高深的結語。
「唐總裁,請進場準備切蛋糕了。」侍者走進露天廣場通知最後的高潮戲即將舉行。
唐震餘點頭,手臂一抬就勾住她的纖腰。江蘺凡震了下!
「這樣不太好吧。」她想扒開,因為不舒服的感覺泉湧襲上,鑽得雞皮疙瘩都跳起來。其實這樣的親近水寰也曾對她使過,然而面對水寰的千般戲弄,她只是覺得生氣,並不感到噁心,怎麼唐震余帶給她的感受硬是和水寰差之十萬八千里……
不,她怎麼又拿水寰相較起來了,為什麼這個姓名總是輕而易舉地撩撥她的心弦,和最真實的感覺。
她想掙開。「唐──」
「我讓你討厭?」唐震余問話口吻明顯不一樣。
「不是這個原因。」
「那為何要抗拒我?」愛慕迸出。
至此,江蘺凡總算明白唐震余的真正意圖,原來他──他喜歡她。
糟了!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種地步,與她當時設計的步驟完全背離。她原本只是想接近他,乘機瞭解他與唐家的生活習性,進而伺機拿回五彩幻石。返回幻之影后,回復最原本的生活。情與愛,這種牽扯她絕對不想去碰觸,但萬萬沒想到唐震余對她另有心思。
她是不是把一切看待的太過簡單?
「蘺凡,你想拒絕我?」他悒鬱的低冷緩緩蔓開。
心墜入無底寒洞,怎麼辦?能拒絕嗎?聽他的口氣,只要她一表明拒絕態度,她和唐震余的接觸也就同時宣告結束了。
你能拒絕嗎?
唐震余淡不可見的閃現詭笑,放肆地盯望她掙扎的表情。有那顆石頭在他手中注定他立於不敗之地。
冷殘一現,他迫問半晌不回話的她。「如果你沒有意思,那我們就——」
「我們才認識幾天,對彼此根本完全不瞭解,這會不會進展得太快了。」這樣的回答不會毀掉一切吧?
他眉一挑,片刻後,承認自己追得太粘緊。
「是快了些,我能體會你矛盾的心情。」緩一下吧,嚇跑了她也算前功盡棄。
「謝謝。」她暗暗鬆了口氣。
各懷鬼胎的兩人轉回宴會廳切送蛋糕後,一場熱鬧的生日派對也接近尾聲。
告辭聲不絕於耳。
「等會兒願不願意到我公寓坐坐?」唐震余又突然側首邀約。「別擔心,這回我絕對沒有別的涵義,純粹是朋友間的閒話家常,應該不為過吧。」他先把一切攤開來。
美眸一流轉。這是個機會,可以瞭解唐家情況,也許幸運的話就能讓她查到五彩幻石的下落。
江蘺凡乾脆地應允。
送完客人後,立刻跟隨他坐上跑車,油門一踩,直往世貿方向馳騁而去。一路上交通順暢,少了惱人的塞車問題,只是江蘺凡老是強烈感覺到車後方似乎有兩道會螫人的視芒盯上她,刺得她渾身難受,幾番掙扎後,她終於忍不住回頭探望。
「怎麼?有事嗎?」唐震余不解她的動作。
「沒事。」好奇怪,後頭並無異樣。
他也不再多問,專心駕著車。半個鐘頭後,跑車停妥在車庫內,唐震余偕同她登上電梯,直達頂樓。
是慵人來應門。當門一開,偌大空間裡頭的非凡設計又再一次印證唐震余的品味與個性。
「請進!」
她步上了地毯。
傭人倒來兩杯茶,不發一語的又退了下去。很大的客廳,卻略嫌寂靜了點,沒有人味。
「這裡就你住?」在屋內走動的人只有兩個傭工。
「這棟公寓是只有我跟傭人住,所以才會空洞了點。」他脫下西裝外套交給傭人。
「不帶些朋友過來玩玩?」
「你是指女人。」他搖頭。「你千萬別相信以訛傳訛的謠言,更何況我的事業這麼忙碌,忙都忙不過來了,哪來精力去應付投懷送抱的女人。」像在解釋。
唐震余很會曲解她的問話,她完全沒有質問的意思。
也罷!他愛怎麼想是他的事,與她無關。
江蘺凡捧起熱騰騰的茶杯,品嚐杯內甘醇液體的味道,順道乘機環視室內設計,並沒有怪異的地方,除了擺設的全是精品外。
「蘺凡。」
她回過頭。「什麼事?」
「我一直忘了問你是不是已經有了男朋友?」他輕聲地問著。「你的躊躇該不會是出於名花已有主了吧?」
「男朋友?」腦海居然浮起水寰可惡的笑臉,連忙甩開。
「我當然沒──」門鈴聲突響,打斷她的話。
「是誰?」唐震余臉色一凜,是哪個笨蛋打擾了他的好事,破壞他會佳人的機會。
「少爺,」前去應們的傭人回來報告。「門外有一位先生說要找江小姐。」
「找我?」怎麼可能?誰會知道她來這裡?而且她在台灣又沒有朋友。
「我去看看。」江蘺凡才起身,但門外男人卻已不請自入。兩人相對,江蘺凡臉都綠了。
「水寰?」出聲的是唐震余,他震驚的模樣一點都不輸江蘺凡的綠臉。
他們認識。江蘺凡心臟咚了好大一下……等等,別嚇自己,水寰既然是不良老先生的繼承人,想必兩人在商場上必會有所接觸,互相認識並不為過。
「你怎麼來了?」莫怪唐震餘震驚,他與他向來只是點頭之交,水寰今晚突然無故造訪,實在有違常理。
「打擾了,唐先生,恕我冒昧地突然來訪。」他好整以暇地望著江蘺凡,道:「我是來接我的女朋友回家的。」
「女朋友?」他的話宛同惡雷,一舉擊得唐震余合不攏嘴,需要咽口氣才有辦法問道:「女朋友?你是指江蘺凡。」
「這裡只有三位女士,我總不會是來找廚房裡頭的歐巴桑吧。」
唐震余再度深深吸一口氣,強抑住內心如滾滾黃河般襲來的混亂。微微收緊下巴,望著臉色難堪的江蘺凡問:「水寰先生是你的男朋友。」
「他胡謅的。」江蘺凡氣煞!這個男人又要來破壞她的計策,居然還胡扯什麼他是他男朋友。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唐震余好不容易從錯愕中鎮定下心神,一心要解開這團莫名的謎題,江蘺凡何時跟水寰認識?一個從幻之影出來的女人怎麼可能攀上水寰。
「沒什麼好意外的,因為我跟凡兒吵了架,她一生氣起來當然不認情郎,就是這麼一回事。」
「你住口!」江蘺凡怒目相嗔。
「凡兒,情侶間的吵架而已嘛,你也別賭氣另外結交別的男人來氣我。」他一副縱容又無奈的樣子,一顆包容的心很令人動容。
這無賴到底想幹什麼?
「唐先生,你別相信他的話,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江蘺凡焦急的解釋,她不容許水寰破壞她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
唐震余看看她,又望了望一派瀟灑的水寰,主意一定,也不客氣地回應了。「水寰先生,你聽見蘺凡說的話了吧,她跟你並沒有任何關係。」
「是嗎?」瞬間瞇成新月狀的銳眼充滿威脅的意味,直直射向她。「你敢說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江蘺凡當場傻眼。
「不敢否認對不對?」
「我——」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你也不能這麼狠心的用移情別戀來報復我,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會痛、會碎的?」
這無賴可真會編故事。
江蘺凡忍不住氣急敗壞怒斥他。「水寰,你胡扯夠了沒有?」
「我胡扯?」笑臉中浮上一抹邪意。「小凡兒,你再說一遍。」
「我……」語一塞,掙扎半天後,她的忿怒終於止在竄起的理智下。
「唐先生,」江蘺凡牙一咬,優雅起身,眼前情況絕對不適合繼續跟水寰攪和下去,否則難保她的秘密不會在爭執中洩漏出來,那麼她的努力豈非白忙一場。「我想我先告辭了,今晚對你實在很抱歉,希望你不要見怪。」放完話,她幽冷的波光勾視著水寰,四目交錯,碰出霹哩啪啦的激烈火花來。
「應該的。」唐震余也不再挽留,表現良好的紳士風範。「蘺凡,我們還是朋友吧?」他伸出手,然而快一步握住他手掌的人卻是水寰的大掌以及他的回話。
作者:
nebula
時間:
2008-4-25 22:13
「我以為,你只能和我做朋友。」他直接挑釁到他頭上來。
「是嗎?」唐震余毫不退縮地轉而凝睇江蘺凡,道:「明天公司見。」
「明天見。」她給他應允,不管水寰表情冷了。
當兩人離開公寓後,一直掛在唐震余臉上的笑容瞬間隱沒,猙獰迸出,凶狠的模樣宛如地獄惡魔,與剛才的儒雅判若兩人。
該死!江蘺凡居然和水寰有上一手,要知道水寰可是個難纏人物,其瀟灑的行徑只為掩飾令人畏懼的精明。在商界裡,「影子殺手」的封號正是指他,這是內行人都知道的事實,他與薩亦一明一暗,操縱著不良國際,一步一步吞噬著世界經濟舞台,想把全球經濟動脈全數歸於己中。而江蘺凡,居然與他勾搭上關係,有這麼一號強敵在攪和,要奪取她的心誓必得費上一番工夫。
硬沈的視線往明窗外望去,但見高掛天際的皎潔圓月正慢慢隱沒在濃厚的烏雲中……消逝。
☆ ☆ ☆
「走慢一點。」從唐家公寓衝出來的江蘺凡宛如一陣狂風,氣勢漫卷狂舞,動作之凶之猛教人退避三舍。水寰跟在後頭,試圖衝進這橫掃千軍的氣勢裡,又追又喊地,只可惜前面伊人連頭也不願回一下。「女人,脾氣別這麼沖嘛。」
他還閒閒說涼話。
江蘺凡拳頭掄得死緊,直想回頭一拳打過去,若不是理智在告訴她,回頭沒用,回頭只會跟他更牽扯不清,她早……
但她就是生氣。該死的,該死的,為什麼每回眼看要成功的計劃一遇上他就會全盤錯亂,這個男人難不成是專門出現來毀滅她的。
他怎麼不滾的遠遠地,記得在伊斯利的時候,他撂下了話,說不再插手管她的事,怎麼又……
「一個女孩子家不知天高地厚,隨隨便便往陌生男人家裡跑,不知道你是無知呢?還是計劃想投懷送抱?」他的諷言終於成功定住了她——唉,早知道她禁不起激,弱點老是被人看穿的天真女孩敢去捻唐震余的狐狸胡,真是有膽。
定住的腳踝經過幾秒後,終於回轉。
「我是計劃投懷送抱,所以、請你、水寰先生、離我遠一點、別再來壞我的事。」不知是否氣過了頭,她居然難得的平靜回話。
似被打了一記悶棍,水寰眉峰攢緊了。「你在說氣話?」
「你何必老纏著我。」
纏?多侮辱人的用語,他水寰何時受過這種女人氣。
他同樣怒極反笑,只是他的反應跳脫了他慣有的行為模式,變成和江蘺凡所謂的無賴漢一般樣。
「是呀,我偏愛纏、喜歡纏、你又能奈我何。」話出口後,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只是,他卻也沒有修正的意思。
她就這樣直直盯看他,眼珠子轉也不轉地,終於,她移回視芒,回頭走了。
水寰望著她的身影逐漸消失,臉上居然泛起了笑紋,像是冷笑,又像是自我解嘲。
迷離的夜,就這般遺留下未解的迷離魔網,候著時間來抽絲剝繭。
而他,水寰,既掙不出,只好往網中跳了──誰教他要查到幻之影的秘密——他是欲蓋彌彰的自我解釋。
☆ ☆ ☆
「幸好你沒有讓我失望。」唐震余在九點鐘整準時踏進助理辦公室,見她已在座,著實暗自鬆了口氣。在上班前,他還有些忐忑不安地,就唯恐江蘺凡拗不過水寰的糾纏,放棄了唐氏這份工作,也隔斷了他追求她的希望。
「你怎麼這麼說?」江蘺凡整理著新接手的檔案夾,將之排列整齊又條理分明,復又細心佈置著辦公室的每一處角落,熱中的模樣給了唐震余一個她會長期留在唐氏機構的好印象。
「以為你不來了。」
「怎麼會呢……」她笑笑。該死的水寰,如果唐震余因為他的攪和而起了排斥心,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怎麼不會。」唐震余一臉對水寰瞭解甚是透徹的神情。接著跨步走向前,倚在桌沿邊凝視她的忙碌。心眼忽地一動,想探究水寰在她心目中究竟佔了多大的位置。人人都明白的,唯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尤其對手又是那麼一個難纏的角色。「你別看水先生為人客氣有禮,行事瀟灑不羈,一副無所誚的模樣,要知道他一旦堅持起來,想違抗他,挺困難的。」
「他是這樣的一個人?」江蘺凡倒沒感覺,從與他認識、相處,每每被氣得哇哇叫的人總是他,唯一對他有所知悉的堅持與認識,就是他老是卯起來破壞她的計劃。如昨夜,她會無言離開,全是因為她太明白了,除非是他自己打下退堂鼓,否則他必會纏她纏到底。只是繼續爭執有用嗎?水寰不會明白她的難處,而她,更不可能對他道明其中原委。
「你跟他都已經是男女朋友的關係,怎麼對他的個性、心性,還是這麼懵懂無知。」唐震余的評論陸續劈來,逼得她想不聽都不行。「不過也難怪,別看他隨和、無謂、好親近的架式,要知道他一旦耍起心眼來,連我都要迴避三分,也許你也被他隱瞞了某些事。」
是嗎,水寰也會對她耍心眼——一股淡淡的不舒服騷動她的心。
「恕我多舌。但是蘺凡,你要對他真有心的話,一定要懂得去捉住、去……」
「唐先生,」她終於不耐煩地打斷他的喋喋不休,不懂他為什麼老要將她和水寰湊成一對。「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但……」
「我不是!」
「真的?」百般測試的唐震余終於面露喜色。
「我沒有騙你的必要。」
「可是……」唐震余又對她的回答起了疑竇。「他昨夜解釋說那是因為他讓你傷了心,所以才……」
「我說不是就不是。」他煩不煩哪,氣得她想破口大罵!然而,眼看即將竄出咽喉的斥責卻在要迸出的一剎那被理智擊了回去,在同一瞬間,她對於唐震余百般的探詢起了不解。「唐先生,應該說是你一直在試探我吧?為什麼?」她謹慎問。
唇角微微上勾,他露出笑,須臾後,他也選擇直截了當。
「我想追求你的心意,你是明白的。」
江蘺凡沒回腔。
他則無所謂地繼續侃侃道:「水寰身後的背景龐大的嚇人,甚至比我強上數十倍。」唐震余莫可奈何地吐露他的無奈。「在社交圈裡頭,水寰這名號響亮到無人不曉的地步,有心攀結的千金名媛自然為數不少,自動投懷送抱的女人更是難以計數,身為他的女朋友,會因此而感到地位上的不確定,甚至為此而鬥氣吵架,都屬理所當然。」
有心攀結的千金名媛自然為數不少,自動投懷送抱的女人更是難以計數……唐震余後頭說了什麼她再沒聽到,江蘺凡的腦子已然全被先前那幾句話給籠罩住,鉗得她頭好重。
「聽說水寰追求女人很有一套……對不起,我不該在背後說他閒話,但是我實在不能讓他傷害了你。」
心臟又被重擊了一大下!好痛……奇怪?她在乎什麼?
「如果你們只是情侶間的小爭吵,那麼我不該介入的。」唐震余又變出一副善心良民的好人狀。
「我跟他不是情侶,更沒有吵架。」她螓首大甩,甩掉重重的煩躁,甩掉唐震余話中的質疑。「我跟水寰沒有任何的關係,既然沒有關係,他怎麼有可能會傷害到我。」
「可是昨天晚上他表現出的佔有慾和強勢……」他非要搞清楚不可。
「那個無聊男子只是想逞威風罷了,想證明他的女人緣,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她鄭重回話。「唐先生您放心,我保證不會再讓他來騷擾您,增添您的麻煩。」
「可是任由情況曖昧不明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打鐵就該趁熱,他必須盡快處理掉水寰這顆不確定的棋子,以免招來更多後患。
「你想?」
「乾脆我陪你開誠佈公地與他一談,請他以後別再來騷擾你。」換句話說他是想用現任男朋友的身份來逼退水寰。
她差點忘了眼前這隻狼也不是省油的燈。
「再說吧,唐先生」她起了警覺,讓自己的言行公事化。「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老是繞著我的私事打轉並不妥當。」
他先是一愣,爾後一笑,面孔總算恢復嚴苛無情。
「也對!那麼請你記下這三份密碼數字,麻煩你從電腦調出檔案後替我計算以及擬好底價書,中午以前交給我。」旋即交給她進入唐氏的第一份工作。
「我會盡快送去。」她啟動電腦,讓雙眼盯在螢光幕中,逐人的意味很明顯。
「蘺凡。」
他還沒走?
「唐先生還有交代?」
「中午一塊兒吃飯,我訂好了位置,算是歡迎你加入唐氏機構。」
他的名堂真多,昨天才吃過一頓,今天中午又要。
「有困難?」
「不是——」事實的原因是她不太想面對他,但拒絕的話還未吐出,他已經逕自下達命令。
「就這麼決定!」
作者:
nebula
時間:
2008-4-25 22:14
第六章
她與他果真是冤家路窄?否則怎麼老是這般巧合,似乎只要她走到哪兒就是會和他相遇,連一頓午飯都無法免除這道彷彿被下了咒的噩運。
她居然又遇上水寰了。
要不然鐵定又是他故意在跟蹤她,不——這回的情況和以前不太相同,她的對頭可是早在她之前就已經安坐在餐廳靠窗的位置前,她不以為這傢伙能神通廣大到未。先知的地步,應該是純粹的巧合。
「要不要去打聲招呼?」唐震余也瞧見了水寰,心頭也嘔得很,不過仍得裝有心地詢問,顯現他的度量。
「不……沒有必要。」水寰似乎沒有瞧見她與唐震余連袂出現,只是他上身微微前傾,對面好像坐著人——因為妝點室內設計的花台遮掩住她的視線,以她站的方向根本瞧不清楚端倪。
「也好,或許他也不喜歡我們過去打擾。」唐震余不知道瞥見了什麼,話中帶話的。
雙雙落了座,點好了餐,待侍者退去後,唐震余伐個話題想與她談天聊聊。可是江蘺凡呀,她是很努力地想注意傾聽,只是——眼珠子卻老不受控制地往右前方瞄過去,想看清楚跟水寰說話的對象究竟是誰?
「她又看過來了。」紀弄玉好像一隻頑皮小貓,興致高昂地戲耍一團迷糊線,見自己才撩撥了下,對方立即起了反應,滿意的格格輕笑。
「你覺得很有趣?」水寰不敢恭維的猛搖頭。這小妮子方才從美國回到台灣,行李都還沒有放下,就立即撥電話來敲他一筆午餐,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聽到了「風聲」,非得要他來到位於唐氏大樓對面的這家西餐廳用餐,結果也真是巧,和「風聲」碰上了。
「的確是很有趣。水寰兄,我們來玩個遊戲如何?」顧不得肚子咕咕叫,紀弄玉漾出惡作劇的笑臉,斜睨的表情很可怕。
「你想做什麼?」他警戒地問。千萬不能小覦這丫頭翻雲覆雨的好本事。
「你說說看,蘺凡小姐若是知道跟你一塊兒吃飯的對象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時,不知會有什麼反應?」她非但興沖沖地等看結局,還不忘捧抬自己一番。
「她不會有反應的,了不起狠狠瞪我一眼,警告我要離她遠一些。」他太瞭解那火爆女人的脾氣了,若想當炮灰,找她準沒錯。
紀弄玉皺皺小鼻子,滿臉不敢苟同。「會是這種答案嗎?我可不這麼以為。水寰兄呀,你當真覺得她眼角餘光老往你這頭掃瞄的原因是為了怕你破壞她的好事,而非出自於探個究竟的好奇心?」
「弄玉,我拜託你,千萬別把我跟江蘺凡的問題拿來跟薩亦與宋薔的愛情勾當混為一談好不好?」看穿紀弄玉的心眼,也知道她的挑撥出於何因,還不是想玩。
想當初她為了替薩亦跟宋薔的戀愛故事弄點崎嶇坎坷的波濤路,藉此逼使他們激出愛的火花來,不惜把自身攪和入其中,逗弄玩耍。怎麼?她覺得意猶未盡,又有意如法炮製一遍,玩上癮啦。
「聽好,我們和他們可是完全不同的。」他趕緊聲明,欲斷了紀弄玉的玩心。
「不同?真有不同嗎?我怎麼看不出來,哇——她看見我啦。」紀弄玉輕呼一聲,小臉忽然俯低湊前正對著水寰的臉,可愛的表情夾雜著設計人的壞心。「她正用眼神在殺我耶,天啊,她的臉蛋上分明寫了嫉妒這兩個大字嘛!」
嫉妒──水寰莫名其妙看著小臉因興奮過頭而紅咚咚的地。「紀弄玉,你的眼睛有問題呀,嫉妒?這是哪門子的笑話,你別笑死人了行不行,一個沒心沒肝的女人也懂得嫉妒。」
「不相信的話你自個兒回頭看一看呀。」她口沫橫飛地繼續說著:「其實這種外表看起來愈不在乎、愈無所謂的女孩子,生起氣來才會石破天驚,媽呀!」她又小小聲地慘叫,一副很害怕的模樣。「她那眼神冷得簡直可以把人凍成冰塊了,我完了,我能不能夠安全地走出這家西餐廳大門外哪?」
水寰受不了她誇張的驚喚,終於回過頭去想探個究竟,才一轉頭,焦距直接跟江蘺凡的冷寒對了上。
跟他說話的人是名女孩子,且相貌靈秀異常,很美──江薩凡不知為何,胸臆竟凝聚一股怒焰,還直往腦門上頭衝去。
氣歸氣,但能發飆嗎?她憑什麼?高漲的怒焰瞬間又急遽下降直逼冰點,互燈一眼後又各自別開。
「蘺凡,我看我們還是過去跟他們打一聲招呼好了。」唐震余可不是瞎子,把江蘺凡的反應一點一滴全收進眼底。這也許是個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才說水寰有一大把女人倒追,而他也樂在其中,只不過高竿地懂得掩飾,不明所以的人還以為水寰是謙謙君子呢。現在出現了個事實來印證他所謅出的故事,趁江蘺凡尚未陷入之前,擊潰她對水寰的信心。
「不要。」她拒絕,她去做什麼?給水寰再一次威脅的機會,還是眼睜睜看他和別的女人親親愛愛……就算親親愛愛又關她底事?
「但把話說開了對彼此都好。」
「你怎麼還不明白,我跟他沒什麼好說的。」她毅然決然地否決。
良久,他頗富深意地笑了,閃爍不定的注視終於凝成一股奇異的堅定。
「我明白了。」唐震余似乎到此刻才願意相信她跟水寰亳無瓜葛。「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提起他,我們徹徹底底把他甩到天邊去,水遠不讓他影響我們,蘺凡……」突然逸出的輕柔充斥著誘惑妖魅,她的脊背因他詭異的經喚而鑽進冰沁的寒意。
「唐……唐先生?」她頓覺失措。
「給我一個機會追求你。」他雙肘支上桌面,手掌伸前大膽執起她的柔荑,將之包握在掌心中。「別拒絕我。」
「天呀!」紀弄玉驀然輕呼一聲!
「你又怎麼了?」快被她煩死了。
「唐震余他……他……唐震余摸了她的小手啦。」
「什麼?」不用人激,他回頭的速度比誰都快。視芒一移,她的小手被一雙毛掌緊緊包握住的景象立即躍入他的瞳孔內──因這一幕,他的心口突然揪得好緊、揪得難受、揪得幾乎窒息。
時間一秒一秒流逝──但對桌那兩人的動作卻依然如昔。那女人,不反抗,不抽手,任由他白吃豆腐,什麼意思?
水寰哪裡知道江蘺凡是被唐震余的唐突給嚇呆住!根本無法反應過來。
凝重的空氣連風都拂不動。
「欸!我真是命苦。」哀歎聲稍稍打破岑寂,原來是紀弄玉在嘟嚷。「為什麼老天爺總是喜歡編派大任給我、故意折騰我,老是派我客串演出這種反派角色,我這樣子的犧牲,該會有好報的吧。」嘀咕完後的她突然站起來,綽約娉婷的身姿繞到水寰身後,在水寰還弄不清紀弄玉的企圖時,她那一雙柔荑已經環繞住他的肩膀,傾著腰,也不管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小巧的紅唇湊近他的耳畔,似在低語呢喃些什麼。由遠處望去,淨是曖昧模樣。
「弄玉?」水寰眉頭擰了起來。
「噓!不要說話,更不可以拒絕,否則你只好眼睜睜看著你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共效于飛嘍。」
水寰恍然了悟了她的把戲,只不過紀弄玉會不會搞錯了,他的女人?江蘺凡什麼時候變成他的女人?
「別玩了。」但水寰卻忍不住警告,不想讓這種曖昧出現在江蘺凡的眼皮下。
但她非但不聽勸,反倒將小巧的粉紅舌尖伸出,輕拂過他的耳垂。
「弄玉……」水寰敗給她了。
格……格……格……這是紀弄玉的回應。
霍然!江蘺凡一雙被握住的小手猛力抽回,無視唐震余的目瞪口呆。
「無恥!」乍起的無名火令江蘺凡嬌叱出。
「無恥?你說我……」唐震余傻了,生平頭一回被人罵無恥,簡直是天大的侮辱。不!等等……她所注視的方向根本不在他身上,而是──唐震余隨著她的眼角餘光,也瞧見了正在上演的激情戲碼。
「蘺凡……」他回頭再喊!卻怎麼也喚不回她的注意力。但見江蘺凡的眼睛幾乎要噴出劍光來,射殺那雙曖昧的手……紀弄玉不僅用唇挑情,她皎潔的皓腕居然滑進他的襟口,溜進水寰的胸膛中。
「下流。」江蘺凡終於忍不住嗤聲站起,悻悻地不願駐留。冷沈地起身掉頭奪門而出,遺留一大缸子的錯愕尷尬。
唐震余也顧不得尚未送上的午餐,匆匆丟下錢後,趕緊追趕出去。
「呵,呵,呵……」紀弄玉也不知什麼時候得了不良的病症,樂不可支地癱回自個兒的座位上、
「丫頭。」水寰在莫可奈何下又不能揍她。
她又拭淚又捂笑地,搞了半天後才有氣力擠出話來。「水寰兄,你要是嘗到了甜頭,可要報答我呀。」
甜頭?哈!可不要弄巧成拙才好。
水寰揉揉微微作痛的鬢角,擔心著今天的舉動會不會把那個過分天真的小女人更往唐震余的懷抱裡頭送——
也更憂心,自己放不開的情緒似乎已然預告出他最真實的反應。
老天,他該不會喜歡上她了吧?
☆ ☆ ☆
一整個下午她渾身都不對勁,眼前老幻想出那拂過水寰耳垂的粉色舌尖、還有那雙撫過水寰胸膛的柔荑。每一想到,心口那壺凝聚燙人的熱液就狂瀉倒出,燒灼她的神經,燙得她好痛。
她坐立難安、心情根本無法平靜下來,一向白誑為絕佳的冷靜,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時刻,卻不想一個人回去面對空蕩蕩的屋子,在婉拒唐震余的糾纏後,她選擇一人獨自上山,尋了個僻靜的地點,放眼癡望美麗絢爛的北市夜景,沉澱下混沌不堪的心,靜下來分析自己錯亂的處境,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
她為什麼會在乎水寰和別的女人相處?又為什麼會因為瞧見兩人的親匿關係而怒火中燒?
簡單的答案幾乎要湧上心時,卻又被她決然的否定掉——
但,又湧起。
幾番來來回回,她累了心、她傷了神,想釐清、又不敢承認。
拉鋸的苦悶幾乎將她吞噬毀滅,然而掙扎中,她卻可以確定一件事;即使真有心,目前的時刻她仍是無權去談私情,她最重要的親人正在幻之影受苦,等候著她的拯救,而去接近水寰只會把她跟唐震余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牽繫毀於一旦,她冒不起這種險。
所以目前她唯一能做的、該做的,就是別再為誰失了控。
她得打起精神來。
終於趕掉一身的混亂,她驅車下山返回公寓中。江蘺凡站在門前掏出鑰匙,才想開啟,猛然發現門鎖不太對勁,似乎被人動過。
有賊?
江蘺凡不動聲色地推開門扇,力道拿捏得極為輕細。門板微微啟開,門隙中除了流瀉一絲暈黃色澤外,並無異狀。
她屏住氣,小心翼翼地摸索到電燈開關,一按,客廳頓時大放光明。沒有賊人,有的只是水寰坐在沙發上頭的狂姿,他居然大剌剌地瞅著她直看。
江蘺凡不禁倒抽了口森森的涼氣──他居然敢來!
「你怎麼進來的?」驚愕過後迅速取代的是怒焰,一見著他所有的心理建設必然瓦解潰敗,江蘺凡每回與他照面,冷靜一詞必然忘得乾乾淨淨。他怎麼會出現在她的公寓中?而且還用私闖、沒經過她的同意的方式。
「你上哪去了?」他不答反問,彷彿是不滿妻子夜歸的忿怒丈夫,態度是那般的天經地義。
「水寰,我在問你話。」
「你也沒回答我,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鐘了?」他指了指手錶。
天殺的,本來以為中午的鬧劇會讓她嘔得無心上班,甚至提早回到公寓,可是結果並沒有如他所預期般,她依舊安若泰山地待在唐氏做她的工作,甚至變本加厲留到現在才回家。想來他是自作多情了?虧他還自我懷疑是否喜歡上她了?
「出去!」江蘺凡打算驅逐這陰魂不散的傢伙,不願他再來動搖她的意志。
「凌晨兩點。」
「水寰。」
「一個單身女郎這麼晚回家實在需要檢討。」
他跟她一直各說各話,根本毫無交集。這男人是哪根筋燒壞了,跟她玩牛頭不對馬嘴的無聊遊戲。管她幾點回家,逾越本分的人竟敢嘮嘮叨叨,他當他是誰。
江蘺凡皮包一丟,壓抑下所有的浮躁,掉頭直接衝進寢室。隨他,管他愛賴在哪,又愛賴多久,總之別理他他自然會摸摸鼻子自認沒趣的滾蛋。
見她置若罔聞,水寰雙臂交抱,深深吸上一口氣。
他讓自己的聲音盡量放柔些。
「聽我一句勸,盡快離開唐氏機構,你若繼續留在那裡,招來的只有危險。」水寰當然明白自己行為上的失當,只是面對這種冥頑不靈的女孩,不用非常辦法又絕對沒有效果,她哪可能會乖乖站好聽他說話。
寢室裡頭沒有傳來任何的聲響,對他的奉勸更毫無反應,他該不會睡著了吧?
「江蘺凡,」水寰起身敲了敲寢室門,依然沒有聲音回應,濃眉一皺。「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喂……」隱約間,有水花流瀉聲,原來她在盥洗。
沒關係,等她出來,這一回無論如何都要跟她談個清楚,教她離開那個陰險男人。
半個鏡頭後,她帶著一身的馨香踅返客廳,邊走邊用厚毛巾包裡住濕濡的長髮。眸子移也不移一下,無視坐在沙發上的水寰為隱形人,逕往左邊的櫃子方向而去。
一襲家居白色長衫罩住她玲瓏的身段,卻在她翩然的步伐中勾勒出若隱若現的美妙曲線來,她全身不僅飄逸出一股脫俗的美態,更兼散發獨特的吸引與魅力。
她從櫃子抽屜中拿出吹風機後,連睬都不睬他地又回頭往寢室走。
「你這副模樣唐震余也看過了。」水寰齒縫突然迸出硝酸味,氣她的毫無戒心,她明不明白自己這等模樣充滿致命的吸引力,會成為狼群撲擊的對象,或者說她根本不在意。
江蘺凡橫了他一眼,無邪的眼神透露著她不明白他生什麼氣。
被她的無邪所反擊!水寰不禁暗罵自己一句。他老忘了她是從一個不曾沾染過世情的桃源仙境來的無邪丫頭,對人性的瞭解一如初生稚子。只是,她既然跳進這團大染缸之中,基本的自我保護也該懂。
「小心一點,別把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在男人面前隨便展露出來。」他如導師,出言教誨。
這傢伙又在鬼扯些什麼東西?他不能閉上尊口,識相的滾蛋嗎?
「聽我的話!別充耳不合。」他就跟個傻瓜一樣被她氣得團團轉,卻還落個自說自話的下場,沒理由。「江蘺凡……」
「你說夠了沒有。」她煩死了,一個旋身,好巧不巧腳踝居然去纏住吹風機的電線。一個重心不穩,腳底一滑,身子就往後栽倒。
水寰眼明手快躍前摟住她的腰,但氣炸了的江蘺凡根本不給他救美的機會。當他摟住她時,她忽然用雙手猛推他的胸膛,她雖出手不意,他卻緊拉住她,經過電光石火的三秒鐘拉鋸後,終不敵腳下的濕滑,溜出戰果,雙雙跌倒在瓷磚上,還栽了個女俯在男身的曖昧姿勢。
臉與臉相對,咫尺相近的距離盈繞著她梳洗後的玫瑰味,香的迷人。而原本包裹住濕發的毛巾早已掉落,宛如黑綢緞的髮絲,從兩鬢旁垂下,圈住了他的身,也圈住了彼此的氣息。她的馨香與專屬於他的男性氣味融合交錯,在彼方鼻端前拂盈繚繞,勾引出蠢動的心悸。
哪裡錯了?抑或是遲到今日、此刻,才敲開她封密的曼魂。那種彷彿早該熟悉對方的震盪讓江蘺凡的雙眼逐漸迷濛,一道道赤裸的搔癢,更在霎時間亂了她的魂魄。
作者:
nebula
時間:
2008-4-25 22:14
她是怎麼了?她不知道,她無法分析,只知,她不想移開,情願被他的氣息所征服。
也是同樣的心思嗎?無言的水寰只是巧勁一使,大手穩住她的後腦,忽地用熱唇湊前吻上地迷人的櫻唇,火熱瞬間迸開!
恍遭電擊,無法言喻的虛弱終教江蘺凡無法再思想。她傻傻地承受他的親啄、勾引、而後的舌齒纏綿。在迷糊之中,只感受得到他的身體忽然反過來疊在她的身上,他的身體好熱,熱得彷彿會燙人似地。
身下的女人宛若嬌蕊,他早該知道的。比絲綢更迷人的肌膚觸感,滑嫩得令人想一口吞下、又想細細品嚐。凌散的芳香氣味,更是一點一滴揚散其魅力,吞沒了他的理智。終於,他的唇離開她的,轉而滑向耳鬢、臉頰、頸項、直撲她雪白的胸口……
唇腫了、臉好熱、脖子彷彿被烙印了,而微疼又癢的灼燒感漸漸滑至胸前,除了戰慄之外還是渴望的戰慄……她是怎麼了?而接著又會發生什麼事?她心動的極欲一窺究竟,可是──停了!那份美妙在突然間全部停止了!
靜謐中,除了彼此的喘息與急遽的心跳外,什麼聲音都沒有,週遭的一切聲音景物似乎離他們好遙遠。
許久,許久過後……沒有人能準確算出時間,兩顆飄浮在雲端中的心臟才終於悄悄地降落。
水寰先行起身扶起了地,那張俊美的面孔除了異常慘白外倒仍維持一貫的冷靜。他一顆一顆地替她扣回敞開的鈕扣,雪白的美景覆掩在衣物下。
到了這時候,江蘺凡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窘狀,一時間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怎麼……怎麼……貝齒咬著下唇,她懊惱自己居然不反抗,甚至還迎合他的莫名,老天,她方才做了什麼?
推開他,不讓他跟自己這般接近,但粉紅色澤依舊霸住她微顫的身軀,透露懊惱外還有嬌羞。
並不後悔唐突佳人的舉動,對自己的自制力更給上滿分,即使他的身體痛苦難堪,也知道身子下的她樂於接受,但就是不能要了她的身體,這不是她該受的。
「蘺──」
「你走,快走。」不知是羞愧,還是失措,當他一說話,她就宛如被針扎似的彈起來。
是該給她一片空間,然而——
「你走。」她再度趕人。
「我會走的,只是在我離開前,我還是有句話要提醒你。小心唐震余,他不是個泛泛之輩,更不是你所能駕馭的對象。」明知這警告丟得不是時候,但他依然得提醒她,不管有什麼理由,總之他不允許她再去接近。
「那是我自己的問題,不勞你費心。」她板起臉努力為剛才的失態挽回頹勢。
「你難道感覺不出他對你居心叵測?」這女人一旦頑固起來就教人頭痛。
「他是說喜歡上我。」口氣有點嘔。
「理由呢?」
「喜歡我需要理由嗎?或者你的意思是,我一無是處,所以他不該看上我。」
母親的遭遇忽然躍上心間,還有利用完母親後轉而貪圖奢華生活的父親,他的惡行,似乎,男人全是一個樣。「我明白了,你接近我也是有目的、有所圖謀的。」她指控。
「你故意弄擰我的意思。」她怎麼又冥頑了起來,雖然他不否認最初的心態是為了幻之影,但現在更多的理由是為了她的安全。
「我誤會你?」憶起中午與他共進午餐的女孩,非凡的氣韻證明她出身不凡,有眼光的男人就該將她視如珍寶,而他也對那女孩好得很,好到任由她賴在他身上。「那個女人才是你該守護的對象吧,水寰先生,你來錯地方,找錯人了,你從我身上撈不到任何好處的。」
江蘺凡又恢復一貫冷緘,拒絕任何人的接近,罔顧他的心意,對他的奉勸違拂到底。
「別任性了,到這個時候你還不肯把你的困難說出來嗎?」他想幫她,真是出自真心誠意。
「我的困難就是你。」江蘺凡冷冷拒絕,她不需要外人插手,她夠堅強的。「請你別在我面前出現了,不要破壞我跟唐震余的感情。」
「江蘺凡!」她居然還執意闖進虎口。
「別再讓我看見你,滾!」如今她唯一的任務只有拿回五彩幻石,而為了拿回這顆寶物,她可以不顧一切。
水寰頓了半晌,才又緩緩說道:「你不會如願的。」
聞言,她眼一閉,隨後轉身衝進房裡,狠狠甩上門,想把他隔在遠遠的天邊。
但為什麼?明明不願有人碰觸到她的傷口,內心卻有一把愈燃愈熾的期待,奢盼勇士拯救她跳脫苦海。
好矛盾呵!
☆ ☆ ☆
一夜無法成眠。江蘺凡不知道拒絕水寰的作法對不對,但是卻可以確定一件事實,唐震余說要追求她的誓言是當真的。
自此後,他天天送上一束剛下飛機的進口鮮花,唐震余完全不理會公司員工們的側目與議論,先是拔擢她為特別助理,昭然若揭地表示他對她這位初進公司的新進人員的重視程度,而幾天下來,他不僅把最重要的工作交給地處理,表示對她的信任,更處處對她展現呵護備至的溫柔,就唯恐她一個不高興。
這般破格的對待,在唐氏而言,可是絕無僅有的異數,連瞎眼之人都能輕易感受到唐震余對她的司馬昭之心。於是,揣測之語紛紛亂飛,她成了唐震余的最佳女主角。
被人如此認定,老實說於她無妨,況且在無形之中,她所得到的只有更多的好處,至少,唐氏大樓的每個部門她都能夠來去自如。
也許不消幾日,她就先能查探出唐氏大樓裡是否隱藏著秘密,這對她找尋五彩幻石有很大的幫助。
雖刮之有,不過相對的她也相當不習慣唐震余的緊迫盯人,而痛苦的是她又無法拒絕他的接近。
他一接近,她就想起水寰的殷殷警語,還有他的唇……不自覺得輕撫被他品嚐過的甜蜜……
不!她怎麼能夠允許自己再去回憶,那細細密密落下的點點親啄,全是錯誤,也只是一種異性相吸的動物本能,除此外,不含有任何的意義……
「蘺凡,」門敲了兩下,震醒了她,一抬眼,就見唐震余已經直接走進她的辦公室裡。他的強勢與水寰有著相彷之處,可是,她看了就討厭。「鳳台的合約擬好了沒有?」他問道。
江蘺凡眼睫一斂,對他咄咄逼人的強勢很反感,但又得隱匿。「還差一點,明天早上我會呈送上去,今晚加班趕一下,可以完成。」
「今晚別加班了。」
她一怔!「可是你不是急著要。」
「先擱著。」唐震餘興致勃勃全放在別的上頭。走上前,雙手擋住桌沿,他霸氣地邀請道:「蘺凡,今晚我們上陽明山去。」
「上陽明山?」記得唐家的主產就在陽明山上。「上山做什麼?」
「我發現了一個好地方,風景極其優美,今晚上山吃飯和賞夜景去。」
「可是……只為了吃頓飯而把這麼重要的工作給擱下,不太好吧。」她委婉地拒絕。
「我都說無所謂了,你又何必擔心。」唐震余雖說得輕描淡寫,依舊把江蘺凡嚇了一下。「你似乎很不願意陪我,怎麼?我讓你感到很厭煩。」
「沒有這回事。」即使是違心之論她也得道。
唐震余綻開笑意,俯近她,緩緩逸出的聲音不可思議的低柔,輕輕撩遍她一身。「蘺凡,我真不會比水寰差的。」
涼颼颼的冷意灌進她的心扉。
「幹麼提到他。」她別過臉,不讓自己驚慌的表情傾倒出──幸好她壓抑的滿成功。
只是在唐震余看來,這個未經社會洗禮的小妮子,反射性的迴避舉動正是代表著某種意義。就算她再怎麼強裝,也遮掩不住生嫩。
「不提不行,誰讓那天中午在茗品餐廳的事件讓我印象太深刻。」他釋出強硬,絕不讓江蘺凡有逃脫的機會。
「我解釋過那並非負氣,只是偶發的意外。我是因為身體突然不適,才會急著離開,跟水寰毫無關係,而且我也跟你道過歉,你還在意?」他真是難纏。
「蘺凡……」他款款再喚。
柳眉不禁微微蹙起,她就是不喜歡他親匿地叫喚她。
「不是我在意,我擔心放不下的人是你啊!」唐震余有意無意地撩撥她心志。
拚命壓抑被看穿的忿窘,她克制自己千萬別跟他起衝突。
「你儘管放心!沒有人可以影響我。」音律力持平靜。
他一笑,雙手一攤。「你能這麼說,我就放心多了。好啦,那就應該沒問題了,我們上山去,嗯?」
唐震余真不愧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轉折了半天,最終目的還是非達成不可。
「我晚一點再給你答覆。」她不會讓他太過順心。
「沒問題。」他滿意地點頭。「對了,還有一點,我會順道回我陽明山的主屋去,你如果願意上山的話,可以順道來寒舍坐一坐。」
他是故意在釣她上鉤?還是出於無意的邀約?江蘺凡警戒地端詳他的神態卻氣餒地發現,一無所獲。
「我想我父母會很高興認識你的。」他凝睇她。
也留下她一個沒有選擇的餘地。
作者:
nebula
時間:
2008-4-25 22:14
[發帖際遇]:
nebula向壇主說出恭賀說話,壇主送出現金189Ds幣.
第七章
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她同意和唐震余一塊兒上陽明山,一來計劃著去瞭解唐家主屋內部陳設的一切景況,以便將來「造訪」時能有所依照。再則,她實在控制不了內心的勃勃期望——她真的很想,很想去試探自己的……的父親;一個與她別離十多年的親人,在今日相見時是否還會記得她這麼一個人——一個分離十多年的女兒。
即便這種做法相當的冒險,不過她已經做好了一切的必要準備,只消等待他的反應,平心而論,就算心頭凝聚再多的不甘,在她心底深處其實仍然盼著……他會認得她。
「到了。」凱迪拉克座駕通過門房,繞進了大庭園內,停在噴水池旁邊。
江蘺凡從前座放眼望去,前面是一棟三層樓高的屋宇,外觀景致華麗透頂了,且不知是否為了迎接少主人的返家,燈火全部大開,瑩亮的光線幅射照耀每一寸唐家土地,連角落都不願放過,璀璨的燈光烘托出的絢爛雖然仍是比不上皇主園的驕姿壯闊,但富貴人家的睥睨狂姿,已經是難以漠視。
沒有時間讓她多做打量,唐震余已經繞過車身,紳士地替她打開車門。
「請。」
江蘺凡下車,迎面襲來的就是一股颯颯風勢,無情拂過她的身,竟教她不由得打起哆嗦來。
「冷?」即使只要幾步路就可以進屋裡頭去,唐震余仍忙不迭地脫下西裝外套罩住她的肩膀。「山上的天氣涼爽些,可別受涼了。」
「謝謝。」江蘺凡勉強接受,實在不太喜歡染上他的氣息,但又不能給他難堪,所以只能暗暗吁口氣,將焦躁吞回肚子裡。
「我們快進屋裡去,想必家母已經等得很焦急了。」他握住她的手。
很討厭,但卻被自己的目的給鉗制住,這時候回頭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
所以只好任由他吃豆腐。
「少爺。」一進門,管家立刻接過他手中的公事包,遞上拖鞋。屏風之後的乾淨和擺設與江蘺凡所想像的差距不多,華麗極了。
「阿秋,夫人跟老爺呢?」他一邊換鞋,一邊詢問。走進客廳時,手臂大膽又親匿地環住江蘺凡的纖腰,更進一步。
「夫人和老爺在樓上候著少爺您,我這就去請他們下樓來。」
「不必了。」唐震余已經瞧見連袂走下階梯的長輩,忙迎上前去。盈盈築笑掛在這對老夫老妻的臉龐上,釋出堂而皇之的恩愛情。更可以直接從他們的眼神中判斷得知,兩位長輩是多麼以唐震余為榮。
「怎麼回來得這麼晚?足足遲到一個鏡頭。」唐母站定跟前後,佯怒問道。
「看夜景才耽擱了時間。」炯炯眼波移往江蘺凡身上,順勢把懷中美人推前一步,道:「不負所望,我把你們期待已久的嬌客帶回家了。」他神采飛揚的氣勢和神情略嫌僵硬的江蘺凡搭配起來,十分不協調。「這位就是江蘺凡小姐。」
「江小姐。」兩老喜孜孜的愉悅模樣又各自含帶某種異樣的審視,很快地,審視旋即消失,唐母的熱絡嗓音緊接響起,揚了出來。「江小姐,我們可是盼你盼的很久了,好不容易今天終於可以邀請你來家裡頭玩……」
唐母一張一閉的貝齒流逸出什麼話,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現在她所有的精神全部都只放在眼前這位精神矍鑠的中年長輩身上。那張臉,雖然已經帶著年齡,但眉宇間所煥發出的康泰在在都證明他這些年來過得相當愜意。而這位長輩就是與她分開十多年的血緣親人?沒錯的,即使當年他離開幻之影時她還年幼,但那份牽繫是不可能錯結的。
「蘺凡!蘺凡?」唐震余愈喊愈大聲的叫喚終於拉回跳脫軀殼的魂魄,她一驚!迅速綻起一朵笑靨糟了,她竟然在這種時刻失了神。
「蘺凡,快回話呀。」唐震余輕聲的提醒。
回話?回什麼話?
「呃,對不起。」她狼狽極了,唐母剛才問了些什麼?她根本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唐震余淡瞥她一眼,沒多說什麼,立刻好心地替她轉回尷尬。「欸,全是我的疏忽,瞧瞧,我都忘了向你介紹面前這兩位長輩。蘺凡,這位是我母親──唐彩鳳女士,而另外這位則是我的繼父江克中先生,我一向習慣喊他叔叔。」
「你好。」一直緘默的江克中終於開口道出了父女相會的第一句話。
好生疏。
她擒緊他的眼波,感受著兩對逐漸沈闇的黑眼珠雖然同樣有所思,然而卻是毫無交集。
在江蘺凡的想像中,血濃於水的父女天性應該可以讓他輕易認出她的身份,又或者,他也該對她有最起碼的疑惑,再不然,就算他不肯相認,最低限度,她也應該可以從他的眼神底下探到他一絲的愧疚不管是對她的,抑或是對幻之影的母親,怎樣也該有一點感覺吧。
「好標緻的女娃娃。」打破岑寂的江克中再度開口,但言談底下的稱讚是對陌生人的態度。
她的期待在這一剎那間整個被惡夜奪了去,尖銳的忿怒瞬時螫進她的軀體裡!
「叔叔很難得稱讚人的。」唐震余挑挑眉。
「謝謝!」她僵硬的迸話。
「更巧的是蘺凡與叔叔您同姓呢。」唐震余再灑把鹽。
「是啊,好巧。」她忍住錐心蝕骨的痛,不讓傷悲流瀉出來。
「有緣,算是有緣。」江克中歡喜地喃念幾句,就立即領著他們走上玄關,慇勤招呼道:「大家別淨站著說話,坐下,全坐下──阿秋。」是一家之主的氣派。
「是,老爺。」
「快去儲藏櫃中拿最好的春茶招待貴客,震余很難得帶女孩子回家的。」話中語意是在稱讚唐震余選的好。
「蘺凡,坐。」唐震余拉了拉呆若木雞的她,對她的失常完全不動聲色的,更是對江克中的表現相當滿意。很好,謹守他的交代,沒有洩漏他已知蘺凡是他女兒的秘密。「蘺凡,嘗嘗這春茶,這可是極品。」
她執起茶杯,盈盈繞鼻的清香卻刺激不了她的感官神經,僵硬手臂更是差點讓茶水潑灑出來。
「怎麼了?」唐震余關懷備至,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瞧你魂不守舍的,不舒服嗎?」
「不是。」美麗的容顏強凝出歉意。江蘺凡拚命告訴自己,要沉著些、鎮定一點,不許被打倒,這樣的結果不是早在她的預期之內。
「對不起,我想我是有點緊張。」但,她仍然做不到灑脫,淒愴與悲哀濃濃包裹住她的情緒,令她失常、令她忿怒、令她生氣的想放聲嚷叫!
江克中和唐彩鳳相視一眼,交換個心知肚明的無言語。唐彩鳳伴坐在江克中身畔後,還故意傾貼挨近他肩,似乎有意讓天下人知道,他倆是最幸福的模範夫妻。
「江小姐儘管安心留在唐家作客,不需要顧忌此仟麼,別瞧我們兩個老人家年紀雖有,但是我們的觀念可一點也不輸給那些年輕小伙子喲,不難相處的。」不知是在安撫她,還是在隱喻某些事,這些一帶著雙關的感覺讓江蘺凡坐立難安。
尤其在見著他們一副鶼鰈情深的恩愛模樣時,江蘺凡除了忿怒不平外更是徹底的失望。
至此,她總算徹底覺悟,江克中是忘了那個被他拋棄的妻子,忘了他的女兒,忘得那般徹底乾淨,連她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居然視而不認。
還能不覺悟嘛?面對這樣的「父親」,她怎能容許自己再留幻想餘地,又怎麼期望他能幫助她。
這一出荒謬的「父女相見」戲碼,就在風花雪月以及言不及義的聊天聲中悄悄流逝。
☆ ☆ ☆
夜已深沉。
婉拒了唐氏夫妻的百般勸留,她起身毅然告辭離開唐家。
好疲累,心宛如被掏空,在回家的這一路上,她無力說上半句話。
「不請我上樓坐坐。」當唐震余驅車送她回到公寓樓下後,仍意猶未盡地,得寸進尺地想探訪她的香閏。
「太晚了,明天還要上班。」她回送他一記軟釘子。
「但……」
「我累了!」
唐震余撇撇唇,識相地收起咄咄逼人。
「好吧,你休息,反正來日方長,明天見。」
她下車,擺擺手道別。
凱迪拉克的車身愈行愈遠,引擎聲終至消失在穹蒼間。江蘺凡站在路燈旁,愣站了好一會兒。收拾心情回過神來時,這也發現,在這極深的黑夜裡,冷清已然席捲一切,這天地似已獨剩她一人。
微仰起頭,她悒鬱地瞪視灰濛濛的天空,可笑的是該有的星子、圓月,都在忽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飄浮的雲朵都似乎凝重得無法移動。轉而想起自己,一如孤雁,她悲哀得連個伴都沒有,注定得要形單影隻,且無力改變。
面對此刻的世界,她阻止不了濃濃的陰霾纏身,亦是無力去攔住從她身體剝離的生氣,她甚至可以想見到未來的她,生命將是無止盡的暗淡、淒惻與悲哀。
卻又無權去責怪誰。
其實這份孤寂與自我封閉本就是她所選擇的道路,又豈能有所抱怨。
既然明知,但那淒涼感為何愈來愈熾盛……困惑得她想仰天狂叫!
不!別再想了。
身子霍然一旋,半斂的眼皮都還來不及拾起,身軀就直直撞進一副胸膛裡。
江蘺凡愕然抬頭,一看,竟是水寰——他怎麼又來了?這個人果然不會違背自身所許下的諾言,發誓要纏著她不放。所以,他無一不在密切注意她的行動,那麼他剛才一定瞧見了她從唐震余的車子裡頭走下來的鏡頭,現在跑來,又是準備興師問罪的?
俊美的五官果然毫無笑意,更沒了平日的悠閒瀟灑,黑如子夜的眸光帶著冷冷的寒霜,直射入她的靈魂深處裡,似在掏出她所封鎖住的一切。
但她好累,累得沒力氣反抗他的凝睇、累得不想開口、累得沒有力氣再跟他針鋒相對,他能不能饒過她。
老實說,當他見到她又再次從唐震余車上下來,而且還是這種凌晨時刻。乍來的抽痛與酸味一股腦兒湧上攫住心間。是想跳前責問,但卻止步於她無言仰天的抑鬱下——不敢相信,脾氣還拗卻是堅強無比的江蘺凡也有脆弱時刻。
而他更捨不得。
兩兩呆立原地,眸子與眸子波光交錯──
她等著,等著那幾乎已成習慣的怒叱再次席捲攻擊而來。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他完全沒有指責,也沒有怒火騰騰的噴射。當她的神經又再度錯愕時,赫然發現,自己的身子已經被一雙鐵臂由身後摟住,更將她籠罩在懷抱裡,又在回神的瞬間,發現自己已經被包圍在一股不可思議的溫暖中,熱烘烘地……
喉頭驀然一縮,激盪傳遍四肢百駭,她一直控制得宜的自制力在下一秒鐘完全崩潰。再也顧不得勇氣、更是忘了所謂的堅強,此刻的她只是拚命想汲取一份這難得享受到的倚靠溫暖,一心只想貪婪吸取這股安全感。
倚著溫暖,和著涼風,她竟然發現眼眶濕濕地,何時?雨水跑進她的眼睛裡,還流得滿腮,何時……
「若是真的很苦、很痛,那就哭吧,容許自己縱情一次,不要再偽裝了……」低喃回轉的話語終於石破天驚地震斷她所有的強忍。彷彿被擊垮一般,囤積心頭的委屈與傷心,全數決了堤,形成斷了線的圓潤珍珠淚,一顆顆,不間斷地,從她眼眶滑落下來。
埋在他的胸膛上,盡情展現自己的懦弱,即使心裡有一道聲音不斷訓斥自己不准哭、不准流淚,唯有弱者才會以淚示人。然,撲簌簌的淚串根本止不了。
任由她哭泣,目前唯一能做的僅是出借他的胸膛。況且此刻絕非問明原委的好時機。水寰忍著追究的慾望,任憑她盡情宣洩。
半擁半抱扶著她回返公寓裡,見她仍是柔腸寸斷、一臉的蒼白虛脫,殺人的慾望突然由此而生,到此為止了!他再不容許有人這麼欺負她。
良久、良久過後,啜泣聲漸漸歇止,只餘偶爾的哽咽逸出她依然纖弱的訊息。
幸好!否則再任由哀傷沉浸心靈,難保她不會因而傷了身體。
江蘺凡半垂螓首接過水寰體貼遞來的手巾,擦拭自己滿臉的狼狽,拭後,卻怎地沒勇氣抬頭望看他。
怎麼辦?自己失控的一面全部被這個「冤家」瞧清楚了,說什麼她都無法再偽裝成堅毅強悍的獨立模樣。
偷偷覷了他一眼,表情是平靜無濤的。但這會不會是訕笑前的裝模作樣,他一向不會放過任何可以扳倒她的機會。
可是等了半晌,他高瘦堅實的身軀依然只是蹲立在她身邊,以為的嘲弄和諷刺並未如她所預期的那般撲擊而來,有的只是一股溫暖的氣息在她身邊繚繞。
她是該主動開口,可是要說什麼呢?幾番欲言又止,她才鼓起勇氣吶吶吐出一句,道:「對不起,弄髒你的衣服。」
「無所謂。」簡潔有力,最重要的沒有譏誚。
因此,江蘺凡總算敢大膽地正眼瞧他,但見水寰起身走進廚房,倒來一杯溫熱的開水踅回,遞給她。
「喝口水,順順氣。」那平和的溫度更加熨穩她的擺盪與不安。
作者:
nebula
時間:
2008-4-25 22:14
[發帖際遇]:
nebula開車的時候, 一張紙條飛進駕駛艙, 才發現原來是支票現金300Ds幣.
江蘺凡接過,溫吞地啜飲著,眼角餘光又再次悄悄覷他,有意找出他隱了住的諷刺何時又會冒出來。
但,探了良久,還是沒有她以為的嘲弄,反倒是瞥見了佇足在眼底下的關心。
遏止的哀慟又想破殼而出,好不容易散去的淚水差點又凝聚成珠,怎麼回事?她彷彿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初生稚兒,完全禁不起一點刺激。
「蘺凡,你沒事吧?」他緊張地詢問,理所當然看見她閃幻不定的神情。
聲音便在喉嚨怎樣也不敢逸出,就生怕會伴著啜泣又再度傾巢而出,只好用搖頭表示。
水寰怎會看不出她的虛弱,但忌憚於她不知能否承受,即使有了滿肚子的疑竇想問,也不敢輕易觸動她的傷口。
「沒事就好。」他扶起她,往寢室裡頭送。「那麼進房裡休息吧,我走了,不吵你了。」
「你要走?」驚恐從她唇隙逸出。
水寰也被她驚恐的問話嚇了一下!她究竟遇上了什麼事?竟然刺激得整個人都變了樣。
仍舊執意將她扶上床,逼她躺下,又替她蓋上薄被。「閉上眼睛睡一覺,你的精神狀態相當不好。」
她怎麼能夠安心閉上眼呢?一聽他要離開,空虛感立即陰冽冽地再度降臨,撩起她的無助。
「水寰…」聲音梗住,臉色急遽慘白,想留他,可是……「我……」
「蘺凡?」他被她的樣子嚇到。
「我……」梗在喉間,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
「別急,慢慢說,我聽著。」如天鵝絨般的輕柔意圖撫平她的起伏。
她虛脫的模樣宛如搪瓷娃娃,似乎只要再稍稍一用力,就會當場粉碎。
「蘺凡。」看著那張毫無血色的嬌顏,疼借竄進他的靈魂,不禁暗責起自己竟然任由她受苦。
「別走……」容顏上的兩片櫻唇一直顫抖著。她撐起身子,讓雙手緊緊交抱環住自己的身體。她雖然很想靠自己的意志力驅走虛渺的空洞,卻是不敵一波波而來的狂肆攻擊。她挫敗投降了,凝聚的痛苦在他說要離開的一剎那間旋即氾濫成災,洶洶之來勢令她根本無法抵擋,誰來救她?「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陪我一下……一下子也好、一下子就好了!」
「蘺凡,」水寰毫不猶豫地擁住她發顫的身軀,將它擁進懷抱裡,也把她擁進自己的羽翼下,下了決定。「我不走、不走了。」
「陪我一下,一下子也好。」她不斷地反覆喃念。她是不是很沒用,可是她真的好疲憊,那由心淌出的疲累與擔憂快令她崩潰了。
「放心吧,我不會走,不走了,你不用擔心,有我在你身邊,任何的困難我都會替你解決,你別擔心了。」他許下承諾,篤定的語氣也成功地撫平她的忐忑。
心漸漸平靜,倚偎在這副溫暖的胸懷裡,她完全不想移動。
是否她抓到女人最夢寐以求的溫暖天地?
幸運之神降臨了。
「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她突然款款說道。
「什麼?」水寰意外地俯視懷裡的小女人,這段話語什麼意思?
但錯愕只是須臾,他立即頓悟江蘺凡所謂沒有時間的涵義。
「你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些什麼?」以前他猛敲猛打,卻怎麼樣也驅趕不走的固執因子眼看即將崩裂,他卻一點也不覺欣喜。水寰能夠理解此刻的情境是很容易讓人掏心、傾訴、心底事,不過一件她極力保護的秘密若只是因為她一時的脆弱而吐露出,之後,她是否會後悔?
很可笑,以他的身份而言,維持這種笑死人的君子風範可是件絕無僅有的怪事情,依他而言更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瀟灑」事跡,但為了她,他情願放棄情報人員最想取得的訊息,反正他早就為她破了許多例。
即使讓一堆人笑掉大牙都無妨了。
「說與不說,你要仔細考慮清楚。」水寰再次提醒她。
江蘺凡卻打定主意全然豁出去,她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只有眼前的男人能替她解決困難。
「如果再找不到五彩幻石,媽媽就沒救了。」江蘺凡仍然選擇開口,雖然她也訝異於自己居然會把拚了命隱藏的真相給宣洩出來,內心的警鐘更是不斷地猛烈敲響,但她忍不住,肩上的重擔壓得她幾乎要崩潰。「我怕,更擔心時間根本不等我,如果我無法在限定的時間裡頭找回五彩幻石,那麼一切都完了。」
他從她的話語中迅速分析出條理來。
「你所謂的五彩幻石在唐家。」
「是。」
「那麼說,你百般接近唐震余的原因純粹只為了那顆五彩幻石。」一股輕鬆撩遍心間。只要確定他的屢勸不聽原來非關出於她對他的情分,而是另懷目的,心中的鬱悶煩憂轉眼消失無影無蹤。
「但我努力了這麼久,卻連最起碼的線索都還沒摸索到半分。」那份失落感很重。
水寰不願她看低自己。「唐震余為人狡猾奸詐,並不如你所想像的那樣簡單,鬥不過誠屬自然。」
「我知道,所以當初我才會拚命訓練自己,想以最好的狀態去接近唐震余,雖然我成功地接近他,但是時間的緊迫以及毫無頭緒的壓力讓我慌了,本來有意雙管齊下,試試自己的父親願不願助我一臂之力,但是……」從他和唐彩鳳的恩愛情景,以及父女相見不相識的決然,她豈敢再有奢求。
「原來江克中是你的生父。」據印象中對唐家的調查報告內容顯示,江克中是唐彩鳳年輕時候的初戀情人,但由於門不當戶不對的問題而導致毫無結果,且在數月之後江克中又忽然消失行蹤,再出現時已經是五年之後。但合該他幸運,居然又和唐彩鳳續接前緣。以此推敲,江克中失蹤的這五年時間是與幻之影有著密切的關聯。
「是我生父又能怎樣?他現在有了老婆、有了繼子、有了榮華富貴,以前的事情早就忘得一乾二淨。」
「你剛才就是去見他?」
江蘺凡點頭。
原來這就是她脆弱的原因。「他不認你?」
江蘺凡淒愴一笑。「也許不相認更好,至少我問心無愧,往後就算扯破臉也不必有所顧忌。」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認他只是羞恥,倘若他真是有心,此刻電話該到了,哪怕只是一句簡單的問候。
飛快的,水寰心中有了盤算。
「那顆五彩幻石究竟是件什麼樣的東西?」就算她誤會,他也必須問明白,因為要取回寶物,至少也該知道它的模樣吧。
「五彩幻石是……」她頓了下,整理出扼要的重點說辭。「它是一顆每逢月圓時分就發出五彩光芒的圓形石塊,是一件世間難得一見的寶物。五彩幻石對我母親而言,一如性命般重要,但它卻被偷走了,輾轉落在唐家手頭上。」對不起,她不能說得太明顯,更不能因為五彩幻石而讓外人推演出整個幻之影的秘密來。
「五彩顏色。」有特徵就足夠,水寰也不在細節裡放肆追問。「我知道了。」
他口氣有點神秘,但好像並無惡意。
江蘺凡吁了口氣,傾吐心事後心情輕鬆了一半,不過接下來該怎麼做?
「蘺凡。」他輕喚她。
「什麼?」她沒看錯吧,居然瞧見他的眼睛裡有一抹頑皮。
「既然你告訴了我你的秘密,那我也該禮尚往來,把我的秘密告訴你聽嘍。」水寰突然像個孩子般地跟她玩起交換秘密的可愛遊戲來,這讓她不展的心情更是好上許多。
「告訴我,你還想不想見『魅主』?」
「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人?」她搖頭,跟他交手了這幾次,也沒見他誠心回應過。「想見又如何,他從來不主動出面。」
「錯了,魅主從來沒有對你要弄見首不見尾的遊戲,記得我告訴過你,我是眾人想追查究竟的『魅主』。」
她不禁失笑。
「你還不信?」這太沒面子了吧。
怎麼信呢?他老是像個無賴一樣,從早到晚跟在她身邊團團轉,神秘又厲害的魅主會整天無所事事。
「這是『邂逅』。」他掏起指套,戴進左小指。
「不良老太爺提過的,你是魅主的跟班,有他的信物並不足為奇。」要她承認自己眼拙實在有點困難。
他莞爾一笑,慵懶的嗓音拂上她臉龐,輕柔之中卻夾雜著磅磚嚴峻,江蘺凡有點怔愕!
「既然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來找魅主幫你的忙,想必一定聽過關於他的傳說,仔細看,看看我左小指上這只『邂逅』。」
在水晶燈的照射下,雕有龍形飛揚的指套綻現絢爛極光──金中帶紅,這只「邂逅」的顏色,唯有魅主才配擁有。
「信不信了?」
小臉一紅,其實她何必懷疑,幾次的氣勢早已證明他的身份,只不過孩子般的鬥氣讓她怎麼也不肯承認。
「即使你是魅主又能如何?」她不好意思地嬌問。
「不如何,只不過能夠幫你罷了。」
「幫我?」
「幫你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回五彩幻石。」
多一個人、多一分力,他迫人的氣勢令她心有所感,勝券已在握。
她動容了。
「不過在此之前我要你答應我一項條件。」水寰加上一句。
「條件?」聽說魅主接案子是要有代價的。「你要多少錢,我全都答應。」
「錢?」他嗤之以鼻。江蘺凡小臉蛋霎時脹得跟關公一樣紅,她說錯話了,不良國際的繼承人最不缺的就是錢。
「那麼你的條件是?」她訥訥地問道。
「你必須離開唐氏機構。」
「為什麼?」沒料到他所開下的竟是這種條件。
「離開虎口。」他簡單言明。
「但……」把責任丟給他,這不是她所能做的。
「沒有但是!」他愛憐地替她梳齊長髮,攏在她耳後。恍惚的小臉因為他的條件而掙扎,一時沒感覺他挨的那般近。
「不,我不同意,好不容易才接近他,沒理由就這麼放棄掉,更何況雙管齊下才能多一份保障。」她堅持道。
「蘺凡!」
「我的責任我必須自己扛。」眼瞼一抬,瞧見他俊美的面孔竟在咫尺前。「你……」他何時靠得這麼近,快速的心跳簡直要迸離胸口。「水……水寰……呃……」下意識往後一退,他卻順勢湊前,灼人的眼光似要將人吞滅。
霸道的氣息不客氣地當頭罩下。他掬起她小巧的下巴,還來不及再有動作,江蘺凡像被火燙著似的驚悸地摀住自己的小嘴。
見狀,水寰差點失笑出聲,她以為他要吻她。唉呀呀……他是想的,不過現在不是時候。
「不聽我的。」工作要緊。
「不聽。」對於這一點她相當堅持,更不顧嫣紅正一寸寸地蠶食她全身肌膚。「我們的協議算是失敗了,接著呢?你的決定是什麼?撒手不管?」
他凝睇她。好半天過後終於吁口氣。「我管。」
因他的承諾,狂喜包滿心間,江蘺凡興奮的差點跳起來。
「真的?」
還有什麼比看見她高興來得心滿意足的。
「說到做到!」溫柔地凝睇她好一會兒,才依依不捨地讓她躺回床上,替她蓋好薄被。「夜深了,現在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要打仗也得養精蓄銳。」說完,他在她額上吻了一記。
轟地一響,因這個吻,那些蟄伏在內心深處的激盪全數掙脫出來了。
心喜,也覺幸福。
怔怔抬手撫摸自已被吻過的額頭,一對矇矓的眼瞳直追隨他的身影來到門框邊,見他闔上門,身影隱沒,她才帶著不捨、開心,輕輕說道:「謝謝你。」
作者:
nebula
時間:
2008-4-25 22:15
第八章
「哼怪、哈奇。立即調派『魅組織』的所有人手,三天內把有關唐震余和與他唐家有往來的親戚、友人、其身後所掌控的一切財產資料全部清查一份明細表調來給我。」天空才翻魚肚白,水寰就踏進「魅組織」的專屬辦公室,對著正坐在椅子上閒嗑牙的左右手傳達這道難得一見的全體動員令。
哈奇、哼怪相視一眼,一齊咧開嘴問:「少爺你正式宣戰啦。」
「正式宣戰?」這兩個寶貝蛋搞什麼猜謎遊戲?「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說你終於開竅嘍?」
「我開竅?」噢,下一秒鐘水寰瞬即領悟活寶語中的消遣用意。好大的膽子。
哈奇像只預備欺負人的壞貓,蹦了過去,又用手肘撞一撞水寰的胸膛,眼珠子嘲弄地往眼角一勾。
「嘿!你有辦法把強悍女化為繞指柔,好厲害的本事喲。」
「你嫉妒?」水寰反問。如果以為他會吶吶地解釋,或者表現出心虛模樣,那可大錯特錯。「哈奇先生,本少爺可不像你,百戀百不中。」
嘎!
一針見血直戳哈奇要害,須知失戀已達一百零五次的哈奇最受不了人家去揭他瘡疤。就見他戲人不成反被戲,正方臉苦喪喪地,頹然地倒進椅子內,宛如一顆洩了氣的皮球。
「可憐哪。」對頭哼怪逮到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趕緊落井下石消遣他一番,若還不懂得適時打擊對頭,可成了天下第一號大白癡。
哈奇眼一吊,眼看就要跳起來跟哼怪拚個你死我活──
「夠了,夠了,辦正事要緊,我交代的工作有沒有問題?」在扯下去沒完沒了,水寰切斷他們不正不經的無聊爭吵。
「當然沒問題。」主子有令,元氣當然得要立即恢復,況且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所為——哈奇暗自另擬一套攻擊對策。「尤其是為我們未來女主人服務,那可是天大榮幸。」等著吧,他們不行,還有一個不良老太爺可以撐腰,他們就不相信看不到老大的窘狀。
「女主人。」這名詞一點也不刺耳,而且還受用的很。緬想前事,儘是矛盾的綜合。記得當初不良把江蘺凡推給他時,他還百般的排斥,一心只想遠離是非,快快「落跑」,若不是還有個幻之影的秘密可以套取,他還懶得跟她有所交集。
誰知事事難料,從初見面時,她固執脾氣就成功沸騰他一向平靜的心思,弄到最後反倒是自己完全失了調對她糾纏不休、演變到最後甚至還發起神經當起牛皮糖來。
是甚為可笑,然而幾次驚覺不對想抽身時,卻發現自己反倒陷得更深,冥冥中,似乎總有一股魔力緊緊捆住他離開的步伐。尤其當他瞧見那張淚痕斑斑的小臉、還有她身上逸出來的極度無助與疲累後,情感全數破匣而出了!於是,她輕易地奪取他全部的憐愛,也在一秒鐘之內成功粉碎他一貫的冷靜。
二十七年來,憐香惜玉這四個字一直與他無緣。並非說他不懂欣賞美人兒,相反的,他懂欣賞,卻僅止於欣賞,要想撩撥他的感情,很難,因為男歡女愛對他而言,純粹只是為了發洩生理上的需求,它只是一種方式、一種工具,對他而言,去瞭解女人並沒有必要——這是他一貫的態度。
只是,他自從遇上江蘺凡,為了她,他悖離了許多「規例」,更也許會為了她,硬是吞下自己的不婚主義,呵!老是迷亂他的可人兒……
才想著呢,她那迷人的馨香與嬌軀就又清楚地顯映在腦海中,揮也揮不去——由此可知,他中毒有多深。
這個結果會引來什麼樣的下場?又會讓不良那老傢伙產生什麼樣的表情出來?
不必多想,猜也猜得出,就如同現在哼哈二將一模樣──
呵,呵,呵……一臉白癡狀。
☆ ☆ ☆
密碼順利解除,這是第一道密碼鎖,緊接而上的是矩陣排列,她又成功地破解通過。
江蘺凡趁著公司午休的空檔時間,切入唐氏機構的超級電腦主系統裡面,飛快梭巡貯存在超級電腦中的一切檔案與資料,希望能夠獲得五彩幻石藏匿地點的有關線索。雖然這種碰運氣的方式簡直跟在大海裡頭撈針沒啥兩樣,但有行動總比苦哈哈地暗自焦急來得有用。
叩、叩!
門框才被敲兩下,助理辦公室的門板旋即被推開。埋首在電腦螢幕前的江蘺凡臉色一變,飛快地又迅速恢復正常。從容不迫地退出超級電腦系統下,若無其事敲鍵盤。
「我嚇到你了!」唐震余來到她跟前,若有所覺地問上一句,這男人的敏銳度的確驚人。
「是有一點。」她指指電腦。「剛才太專心在搜集資料上,所以沒聽見你的敲門聲。」江蘺凡不慌不忙地回應。
「在做哪方面資料?」他繞到她座位後頭,探望電腦螢幕,由此可知此人的疑心病相當嚴重。
「是有關於市場分析方面。」幸好她動作快,沒露破綻。
螢光幕上果然正在顯示市調分析後的圖形來,唐震余移回的視線轉落在她的臉上。
「不要給自己那麼重的工作壓力,即使唐氏機構的管理運作以嚴苛出名,但我也不想壓搾你的午休時間。」
他在表現他的氣度嗎?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己想盡快處理好。」
他笑起來,含有深意地。「我真慶幸當初挖角的決定,把你從達業公司帶來我的旗下。若是唐氏的員工每個都跟你一樣,唐氏這塊招牌必定能夠橫掃全球經濟商圈,無人敢小覦。」
「你太抬舉我了。」
「一點也不誇張。」語氣一轉,唐震余的嗓子忽然壓得好低,磁性的嗓音帶著迷惑人的引誘,他貼近她。「你知道我為什麼到了今天都還沒有結婚的打算?」
她一愕!紅唇隨後才扯開,道:「想必是閣下眼光太高。」江蘺凡不痛不癢回應,他結不結婚干她底事?
唐震余對她的回答不置可否,逕自再接道:「其實我母親和繼父一直盼望我能早點成立家庭,為唐家延續香火。」
「這很正常。」她開始感覺不耐煩,但又不能不睬他。水寰一直希望她離開唐氏,想必就是看準她的個性,怕她一時失控而毀了佈局,也讓自己陷入危險中。
「憑你的條件理所當然可以找到好對象。」要控制好自己的脾氣。
「但要得到家族的認可,以及又要同時能夠讓我動心的女子卻是難尋。」焚著灼灼熱焰的眼瞳忽爾轉為熾猛,他像只殘狠的野狼緊盯住她,宛如垂涎它的獵物般。這種放肆的眼光除了讓江蘺凡渾身不自在外,還引起某種悚然。「也因此,我唐家那顆世代相傳的五晶石就這麼一直無法延續下去。」他道出石破天驚的一句。
「五晶石?」她輕呼一聲,震呆了!
他神秘兮兮又道:「那可是我們唐家的家傳之寶。」
江蘺凡一雙小手緊握成拳,極力屏住狂亂的氣息、控制不穩的呼吸,拚命叫自己別慌、別緊張、冷靜一點呀,千萬別洩了破綻。
「五晶石是什麼東西?」她吃力地回復鎮定。
「秘密。」唐震余乾脆回說。
「這麼神秘。」
「除了神秘之外,它還相當珍貴,尤其是它玄妙的能力。」他又故意弄起玄虛來。
「那五晶石該不會讓人飛天遁地,點石成金吧?」江蘺凡問得誇張,期待能否探出更多消息。
「我看也差不多了。」唐震余不疾不徐地回覆,扒了扒頭髮,咄咄逼人的傾近,又問:「你對我唐家傳家寶物相當好奇?」
她沒否認,順勢演下去。「富豪人家什麼奇珍異寶沒見過,而它能夠成為唐家的家傳寶,必定是稀世曠絕之物。」
「的確是很珍貴,尤其每逢月圓時分它還會發出異彩……」丟了一句後,他倏地噤語。「欸,我說了不該說的話了。」
江蘺凡的心跳差點失了控,短短一句,她已經可以確定那必定是五彩幻石。
「方便嗎?能不能讓我欣賞?」她試探一問。
「不行。」唐震余直接拒絕。「祖訓有令,除非入我唐家門,否則任何人都沒有資格瞻仰它。」
入他唐家門,唐震余根本是意有所指。
怎麼辦?她該如何走下一步?
混亂的心思此刻只能浮映出一個人名來──
水寰。
☆ ☆ ☆
「有消息了。」
不愧是「魅組織」,短短三天內就把唐氏包括外戚、表親,只要是唐震余八等親內家屬親友,海內外的一切名下資產,甚至其人脈關係資料,毫不遺漏地記載在半寸厚的檔案裡頭。
「告訴我最可能的藏匿地點。」水寰不囉嗦,直接詢問答案,別看哼哈二將平日嘻嘻哈哈,狀似痞子樣,但辦起事情的牢靠是許多人所遠遠不及,尤其在判斷力方面,值得大書特書讚賞一番。而他,身為領導者,知人善用是其最基本的工夫。
「共有三處可疑的地方。」哈奇逐條列出來。「第一,是在美國的紐約大廈裹,第二,就是在泰國的哈薩宮神蘊堂中;第三,就是在台灣的中央保險大樓內。」
「這三個地方都很麻煩。」哼怪附加一句。
「那麼你們的最終結論呢?」
「中央保險大樓。」哼哈二將同時道。
水寰也贊同。
「沒錯!以他多疑的個性,是絕對不可能把這麼重要的寶物放置在他視線以外的地方,所以台灣是最為可能的地點。不過他會選擇中央保險大樓,以欺敵手法來論,算是高招。」這棟大樓內部細分為無數夾層樓間,是間專讓富家太太藏放貴重飾品的地方,然而由於它設計得相當巧妙,非得熟知內部構造的設計者才有辦法在樓層中從容進出。否則誰會知道他把一顆小石頭藏在哪?即使大剌剌尋找,也得要一個禮拜的時間才能搜查的完。
「不過唐小子防人防過頭,反而落了個適得其反的下場。」哈奇有點受不了。「他唯恐五彩幻石被竊走,居然加裝一堆高科技的監視產物,裡裡外外、層層疊疊,顯得欲蓋彌彰,所以只要留心一些,大致就能推斷出東西藏在哪兒了。」
「才沒你說的那樣輕鬆,即使知道大略位置,但被那堆科技產品團團包圍住,要取出五彩幻石還是得抱著必死或被擒的決心。」哼怪就事論事。
「這趟任務確實並不輕鬆。」水寰從不高估自己,尤其面對的是那個狡猾的人種。
「那麼要派誰去取回五彩幻石呢?」哈奇過濾組織裡頭的最佳人選。「派誰呢……」
「我自己處理。」水寰簡潔說道。
「什麼?」哈奇瞅視他。「老大你要親自出馬?」
「有何不可?」
「未免大才小用了點吧。」哈奇不表贊同。
「傻瓜。」哼怪撞了哈奇一拐子,受不了他的拍檔怎麼笨得像隻豬。「看你平常一副鬼靈精怪的模樣,這回居然連這點小謎都猜不透。」他瞟眼水寰,曖昧的勾勾眼。「為了未來嫂子,不身體力行怎能夠顯現其真心呀,哈哈,我這就去撥電話通知蘺凡小姐這個好消息。」
「不許說。」水寰攔人警告。「你們兩個嘴巴都封緊一點,這件事誰也不許洩漏半點風聲出去。」
「你不讓蘺凡小姐知道?」這下又換哼怪不懂了,要逞英雄威風,當事者不知情還有什麼意思。
「笨蛋,當然是不能讓蘺凡小姐知道的嘍。」換成哈奇捕捉到水寰的心思,顯得得意洋洋。「喏,要是少爺先把寶物給偷出來,然後再出其不意地獻出拿來當做求婚禮物,你說說看,當蘺凡小姐看到五彩幻石時將會有多感動,一定二話不說,立即點頭答應少爺的所有要求。」
「有道理,不愧是戀愛專家,知道該如何博取美人心。只不過……你確定有用?」
「當然。」哈奇神氣極了。
「那麼……你又怎麼老是失戀。」
「哼怪!」他吼道。
「我又沒說錯。」
「你──」
活寶拚上了,兩個爭得你死我活。但抬槓歸抬槓,誰都知道這一趟路並不好走,稍一出錯,得到的將是不可預知的後果與麻煩。
☆ ☆ ☆
唐震余這陣子的追求行動愈來愈變本加厲,幾乎每分每秒都繞在她身邊團團轉,一點空隙也不留,惹得她心煩透頂。
「我母親邀請你今晚到家裡玩。」
江蘺凡簡直想仰天狂嚷了,怪異的是唐家上下似乎又全體一致,非要她入唐家門不可。
吁口氣,控制自己的反應,小心翼翼地不讓煩躁形於外。
「我們昨天才一起共進午餐,今晚又上山叨擾,實在很不好意思。」這麼密集的邀請誰受得住。
「無所謂,我母親每天待在家裡悶得難受,難得可以找到這麼投緣的對象,她當然想邀請你過府談天。」
有投緣到這種程度嗎?這些話實在得打些折扣,她很清楚自己並不是那麼好相處。
看她有推諉的意思,唐晨余奸詐地改了個方式。
「好吧,我老實招了,家母熱中的原因有一半是為了我。你能瞭解嘛,天下父母心,不好違拗。」
他改採哀兵之計。
「我不畏人言的施展渾身解數,全力博取你的歡心,我知道你明白我追求你的心意,卻不知你領受了多少。」
作者:
nebula
時間:
2008-4-25 22:15
「唐先生……」他咄咄逼人的態勢可叫人招架不住。
「下班後別走,我來接你──」
嗶嗶,內線電話突然響起,江蘺凡回頭按下按鍵。「助理室。」
「麻煩總裁接聽。」
將話筒遞給他,但見唐震余接聽後未久臉色霎時變得相當難看,更是匆匆掛掉話筒後,二話不說就要轉身離開助理辦公室。
「出了什麼事?」江蘺凡追問。難得他也有驚慌時刻。
他回頭,神態已回復泰然。
「家裡臨時發生一點狀況。」眼珠子轉了一圈,他又道:「對不起,今晚的約會得要取消了。」
取消更好,不過禮貌上不能太過火。「要不要緊?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處理。」難得地,他居然不願她主動纏上。
目送他離開?江蘺凡心頭暗自忖道:發生什麼事?
教人費思量。
☆ ☆ ☆
「老大親自出馬,居然空手而回,這實在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哈奇在辦公室裡哇哇怪叫,倒不是在懷疑水寰的能力,而是發現唐震余竟比預估的還要棘手,在在證明那個人的腦子所裝的並非草包。
「他的確是做了最嚴密的保護。」水寰抽起紙筆將置放五彩幻石所在的保護點一個一個點繪出,分析道:「五彩幻石確實放在中央保險大廈的第十五層樓面上,他選擇最中間的地點,而周圍佈置的防禦系統共有二十五個防盜警鈴,以及四十個紅外線照射器。」
「上下左右前後夾攻、根本百密無一疏嘛。」四周圍佈滿了監視器,想必連蚊蠅小蟲都無法越雷池一步。
水寰不慍不火地再續這:「還有五支隱藏式雷射槍。」
「雷射槍?」這回哼哈二將不得不嘖嘖稱奇了,更幸虧水寰先走這一趟,把先前所忽略的危險全挖出來。「這唐震余是擺明誰接近寶物誰就得死。」
不過這些設備對水寰來說全不成問題,既然他能在短短十五分鐘內揪查出防禦系統的佈置圖,那些監視器與雷射槍於他無妨,對他構不成障礙。
「其實最棘手的地方是出在時間鎖上。」
「還有時間鎖。」哇!哀叫一聲。唐震余可是卯起來買進最高明的科技設備。
「除非能在設定的時間裡順利取出五彩幻石,否則伴隨著警鈴和內置的炸藥一起轟開,到時候可精彩。——
「所以這回才會無功而返,」哼哈二將明白了,原來是設限於時間鎖上,才不敢貿然行動。「不過這回既然已經摸索出整個防禦系統的佈置位置,下次再闖,五彩幻石必當手到擒來。」
「下回我也不會客氣了。」嗓音全是篤定。
「我一直很好奇耶。」驀然,哼怪搔搔下巴,對那顆五彩幻石起了相當的不解與興趣。「一顆石頭能有什麼用處?值得蘺凡小姐冒著生命危險遠從幻之影而來,又讓唐小子費盡心力地死命佔有。」
「還用說,一定跟幻之影有關。」哈奇睨了睨他。
「我當然知道有關係。」他當他是白癡呀。「我問的是牽連到哪一種程度,有多嚴重?大到能夠顛覆幻之影的生死存亡嗎?」
「我覺得有可能。」哈奇突有所感。
哼怪頭一偏問道:「少爺,你還是決定不把你查探到的情況通知蘺凡小姐。」
「笨蛋,講開了那還有得玩嘛。」哈奇又投反對票。
「說的也是,搞不好我們的行動反而會受到阻礙。」憑水寰的身手,進出大樓絕無問題,但依照江妮子的悍脾氣,跟隨的話必然會多一分風險,被發現的機會將大增。「也對,還是不說的好,千萬別讓她知道五彩幻石在中央保險大樓內,免得——」
「免得我壞事。」一縷沉到冰點的嗓音乍然劈進辦公室內,直直削往愣住了的三個人耳膜裡。
又是拒人於千里外的冷冷氣息,宛如初相見之時的疏離感——不!不完全一樣。那張幽蘭淡雅的臉孔罩上死寂的絕裂,淒厲無比。
「蘺凡。」水寰心頭涼了半截,老天,她該不會措頭只聽見尾後的對話吧?「你什麼時候來的?」他一向不敢輕忽盤踞在她心頭的不信任因子,雖然那些否沈曾經被他去除過,但只要一有風吹草動,蠢動必然炸發,而此情此景……
她一步一步走進來,每個步伐都帶著強烈的指控意味。
「你說過你要幫我?」她平淡得過分的語氣,完全尋不出一絲溫度來。
「你別自行演繹我們方纔的對詁。」一聽她的質問水寰就知道大事不妙。
「你說過你要幫我?」再迸出後的冰寒居然夾帶著恨意!
「蘺凡小姐,你聽我說——」哈奇想解釋,卻被她截斷。
「住口!什麼都不必說、也不必解釋,我明白了,非常、非常的明白。」江蘺凡大吼一聲,劈出所有的拒絕。
「蘺凡。」水寰上前一步,她卻退開一步。水寰掠向前,拉住地的手臂。「就算你不聽我也要說——」他側首。「哼、哈,你們出去。」
兩個活寶不敢囉嗦半句,趕緊迴避,把舞台空間留給這兩人,沒解釋清楚的話可就慘了。
「蘺凡,請你冷靜下來。」
「放開我。」她甩開他的掌握,一步一步後退。「你跟唐震余原來同是一丘之貉。」
「不准你這麼錯看我。」她對他的信任居然如此薄弱。
「我是錯看了,我眼是瞎了、耳也背了,才會聽信你的甜言蜜語,相信你,以為你是毫無目的的。」
「我本就沒有目的。」
「不!你們都一樣,一心只想探究五彩幻石的秘密,想藉此查出幻之影的秘密,對不對?」
「你真以為我會如此齷齪。」一對堅定望看的眼神亳無雜質,狂熾的吞減掉她的不信任……
但,父親的教訓,還有唐震余的貪婪,種種陰影纏繞,有這麼多前例可循,她又怎能保證水寰會是個特例。尤其他的身份——一個專門搜集機密情報販賣的組織首領。
她誤信人了?
毫無預兆,水寰的熱唇當頭罩下吻住她的,不肯再給她懷疑的空閒,一心劫掠掉她所逸散的決裂,這個小女人,他該如何讓她乖乖就擒?又要怎麼做才能讓她明白,這世上有「真誠」這兩個字存在。
幾番張口欲言,卻硬生生被他堵住了,水寰大剌剌地用熱吻阻絕她開口的機會……不行啊,她怎能傻傻地又再次受騙,而這個居心叵測的男人正運用他的魅力來消弭她的防衛。
推開他呀!
但,這個男人的纏綿勾引來得瘋狂且挑逗,瘋狂地席捲掉她的理智。漸漸地,她體內的騷動凝聚成一團熱火,沸騰滾燙,那騷動愈聚愈滿,幾乎要從她的體內爆炸開來。天!她的意識已經逐漸模糊,哪還記得反抗、懷疑,更無法判定擁住她的男人究竟是天使?或是惡魔?
直到一聲輕呼傳來,才止住她的淪陷。
「啊?」訝異的女聲成功分開四片相接的嘴唇。
江蘺凡乍然回神,猛地推開他,踉蹌退了好幾步,氣喘吁吁地。
她方才在做些什麼?她懊惱地想殺死自己,手背下意識地舉起死命擦拭被吻過的唇,她真是蠢死了。
「弄玉。」見到她,水寰忍不住想仰天長歎,實在有夠精彩,所有的「誤會」患然全在這一朝彙集成一塊兒,這上帝分明是嫌他的情路走得不夠曲折嘛。
果然──
江蘺凡在定下神後,認出這位闖進的嬌媚人兒的身份時,眼眸旋即變得又深又冷,絲毫不差地應了水寰的猜測——她想起了這個女人與水寰的曖昧關係。
「你們在做什麼?」紀弄玉搞不清楚狀況問了一句,氣氛不太對勁。
「在接吻。」水寰想摟回江蘺凡,她卻退得更遠。「蘺凡?」濃眉蹙起。
「別過來。」她嚷聲!
「蘺凡……」
「夠了!請你別再插手我的事,我們到此為止,到此為止!」她發出生平最大的吼聲。緊接砰一響,重重的關門聲震斷了好不容易才接起的信任,隔閡再起。
「水寰兄,你不追出去?」紀弄玉雖然莫名其妙,但也知道這對「冤家」又大起戰火了。
「她在氣頭上,什麼話都聽不進去的。」他把自己拋進沙發中,事情演變到此,他得另起計劃。
「那該怎麼辦?」紀弄玉好奇地問。
「你說呢?」水寰沒好氣地望著地。
「喂……喂……」紀弄玉滿臉無辜的雙手一攤,且道且退。「別扯到我身上來,這一回我可是什麼也沒做。」
撇得乾淨俐落,紀丫頭似乎故意忘記她所種下的前因。
不過紀弄玉還是栽在他的電眼下。
「好嘛,好嘛,了不起等你追回她的時候,我再登門向她解釋清楚嘛。」紀弄玉撒嬌耍賴。「就這麼辦,等你找回她的時候再通知我,我先告辭了。」話一丟,轉頭一溜煙跑走。
又一個。
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天才喔──水寰不禁搖頭悲歎自己週遭竟全是這種人。
歎!算了,算了,太過在意只會氣死自己,現在他唯一要預防的重點,就是阻止江蘺凡做傻事。
那個老是叫她牽腸掛肚的小女人。
作者:
nebula
時間:
2008-4-25 22:15
第九章
兩條影子長長拖曳在公園的石磚地上,各自形成自屬的倒影——一條為冷、一條為熱,壁壘分明,卻又突兀地並肩走著。
從三天前開始,身畔的佳人冷漠尖銳一如刺媚,絕美臉蛋下的心思沒人能臆測的了。即使唐震余有意無意地委婉試探她,存心剝繭出她反常的原因究竟是什麼,但是,除了眉宇間偶爾游過的一絲悲哀外,其他的,她則以無言做為回應。
清風颯颯拂面而來,吹動地一襲象牙色的素雅洋裝,乘著風勢,衣袂飄飄,予人一種極度遙遠而陌生的疏離感,她彷彿要乘風而去。
認真論來,是不曾見過她這等模樣,即使她以前會刻意偽裝冷漠、不好親近,但也不至於把自己縮進虛渺不可觸及的空洞中。
這其中必有因素吧。
唐震余向前邁進的腳步一頓,忽爾出口直擊:「為了水寰?」
聞言,江蘺凡身子一僵,回頭的眼瞳看不出任何心緒波動的跡象。
但唐震余可不放過。
「我猜得沒有錯吧,在這世界上唯有他有能力製造你的『困擾』。」再無其他人了,經過這段日子以來的交鋒,他豈會摸不清事實的真相。除了水寰之外,誰有能力去撩撥她的情緒。他唐震余是何等角色,怎麼會不瞭解江蘺凡對他的態度只是虛與委蛇,其實她有大半的心思都掛在水寰身上。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即使勁敵來勢洶洶,但他確定愛情可以「培養」,可以用手段強佔,況且他佔有先天之利,她所有忌憚的一切籌碼全部落在他的掌握中,這小妮子不得不乖乖就範。
就如同三天前闖進中央保險大樓意圖行竊的宵小,雖說那名高手身手了得,連探測器都無法錄到他的影像,至今他連個線索也沒查獲,不過最終結果,五彩幻石安全未失;而且,他更有了最新、最完備的打算,若下一回他膽敢再闖,絕對要他人橫躺著出去。
不過現在要緊的目標還是水寰,他得先把他從江蘺凡的心窩徹底拔除才行。
「我早說過水寰不是你以為的癡情大少,你不相信。」他扯他後腿。
「可不可以不要再提他了。」摧心搗肺的痛楚隨著這名字鑽進她的靈魂,扎得她好苦。早在踏出幻之影前,就有許多島上的朋友給了她忠告、訓誡──外頭現實的世界不比幻之影單純,人心的狡猾奸詐更教人防不勝防,切記呀。
所以,她帶著種種防衛,拒絕任何人的靠近,但卻在遇上水寰的那一刻,構築的堅強碎裂瓦解。她心防卸下了,只簡單要求對方同樣以坦白相對,然而……被利用的戲碼又再一次上演。
她傻得可以。
碰釘子!唐震余自討沒趣的摸摸鼻子,不敢再繼續繞著水寰打轉。
眼珠子一轉,他決定改變戰術,把她拉到樹蔭底下,比較沒有遊客聚集的偏僻地,在這地方傾訴情衷比較適當。
「好,我不提他,絕口再也不提他,那麼接下來我是不是可以談談我自己?」唐震余用委屈與無奈的卑微模樣意圖博取江蘺凡的愧疚感。
果然,她對自己的衝動很懊悔,如果因此不小心激怒了唐震余,那可是宣告斷了接近他的機會,緊接而來的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只是這個唐震余的心裡到底在計量些什麼?百般對地展現最寬容的忍讓,以他的個性來說,他的作為相當奇怪,但又不得不暗呼慶幸。
否則早玩完了。
「你想談什麼?」該把一些心思放在他身上,她的目標是他。
「談一談我倆的未來。」旖旎的微笑緩緩綻現。
心臟咚了一下!「未來?」
唐震餘點頭,慢條斯理地走向她,漆黑的眼睛盯在她臉上。
「這些話原本前幾天我就想說了,誰知道家裡出了事才又給耽擱下來。」不待她回答,漆黑的目光轉而婪起情慾火焰,毫不忌諱的傳送令人目眩的情深款款。「蘺凡,定下心來吧,讓我成為你的男人,唯一的男人,別再曖昧不明瞭好嗎?折磨我,也折磨你自己。」
求愛的烏眸就在一公分外,咄咄逼人。江蘺凡不禁嚥了口唾液,僵硬的身子反射性的想退逃,但——不行呀!
這正是大好的機會,現在不比從前,她不再求助任何人,所以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解決自己的困難。
而這個男人既然自動上鉤,她可不能再任由機會從眼前又溜走。
她抿了下唇,吃力地道:「你的心意我很感動,只不過——」狠下心來呀江蘺凡,快點答應他。
「不過什麼?」
理智與混沌的拉鋸戰再起,她居然又想倒戈。
不!鎖住意念,她咬牙豁出去。
「只不過我真有這資格與你交往?」
唐震余亂有趣的笑起來。「什麼時候你居然會對自己喪失了自信,這完全不像你。」
「自信是人給的。驕傲有時也只是一種偽裝。」她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
他錯愕,好一會兒後才咧開嘴求證問道:「所以說來,你先前對我的態度只是欲迎還拒的表現,反而是我這隻大笨牛不解風情,以為你無心對我。」
「是……是啊。」
哈,哈,哈,唐震余囂張的狂笑,兜手一環便結實攬住她的腰。
「我的苦心終於有了收穫。」由於她的臣服,唐震余益發大膽。
從他手掌傳來的熱氣弄得她渾身不舒服,但又不能掰開,而且這齣戲碼又得演下去。好難受。
「幸虧你對你的目標一向執著,不肯輕易打退堂鼓,否則的話,你跟我之間的結局又不一樣了。」江蘺凡忍耐著傾訴場面話。
「理所當然。」他點頭不否認。「只要是我唐震余看中的東西,就絕對不會讓它從我指縫中溜走,你是一例,唐氏企業更是我下一個目標。」
「你對唐氏還不滿?它的規模已經夠龐大的了。」這人會不會成了蛇吞象的怪物?
「不夠,唐氏企業還達不到我最起碼的要求,至少,我要它得有不良國際機構的地位,這才能稱上是小小的成功。」
好大的野心。
唐震余瞇起充滿野心的銳眸,繼續狂狷地大放厥詞。
「人沒有慾望、沒有往前衝的認知,活著做什麼?」一字一句都在顯現他的極端。「當然,要達成我的心願,最重要的是需要一位賢內助來幫我忙,而你——正是我選擇的最佳對象。」
這就是他打死不退的主因。
江蘺凡凝睇他。「我跟你認識也才幾個星期的時間,你膽敢信任我。」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當我第一眼看見你時,就知道尋覓已久的良伴出現了。」他執起她的手,嘴唇吻了她掌背一記——
這一吻,吻得她雞皮疙瘩掉滿地,反射性的想抽回手,下額又被他掬起。
「我的小仙子。」他對她喃喃低語,將她因在眼光下,跋扈的陰狠不讓她有任何退縮的空間。「你可知道你把我迷得神魂顛倒。」
「唐……」
祿山之爪再一使勁,困住她的身子,也打斷她的話語。兩人眼間的距離慢慢縮短,愈靠愈近,她已經可以從他的瞳孔裡頭瞧見自己的倒影是無助的……
這妮子終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勝券在握,唐震余眼看即要貼上相思已久的紅唇,獨霸的氣勢完全罩得江蘺凡無法動彈。
「我的甜心……」要吻上——
霍地,衣領被人一揪,身體突然整個被往後拽離。他反射性的回頭察探究竟發生什麼事,但腦子又莫名晃起暈眩,緊接著雙眼傳來被擊中的劇痛。
阿!
唐震余莫名受襲,摀住雙眼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眼上的痛楚弄得他哇哇亂叫,但卻沒有人理睬他。
好半晌過後,眼皮的疼痛總算稍稍減退,唐震余狠狠地從地上跳起來,又嚷又跳的。
「誰?是誰?」唐震余大吼!睜著腫成銅鈴大的雙眼尋找攻擊他的人,但偌大的公園裡頭除了因為他的狂嚷而引來側目的行人外,只剩蟬鳴唧唧,連佳人都失了蹤影,更遑論找出那個揍他的攻擊者。
「是誰?」他嘶吼。
回應他的是竊竊私語聲。
「他媽的。」莫名其妙成了黑狗熊,卻也只能踩步出氣!他,唐震余,真是走了狗屎運。
☆ ☆ ☆
「放手、放手。」
從公園被架走的江蘺凡使勁掙扎,但無論她怎麼用力就是掙不出水寰的鉗制。鐵下心把雙腳定在地上,這下他總拖不動她了吧。誰知,他居然一把將她抱起,扛在肩膀上,不理她脹紅的臉龐以及羞赧的嚷叫,硬生生地把她塞進跑車裡,不容她反抗,油門一踩就往他住所疾駛而去。
「停車、我叫你停車,聽到沒有?」
江蘺凡扳著車門,但被電腦系統控制住的車門根本不為所動。水寰以不可思議的車速返回家門口,滑進停車場後,又把她提出車外,一語不發地將她抓上電梯,丟進公寓。
砰一響!門扇被天崩地裂的甩闔上。直到這時江蘺凡才有個機會從水寰的鉗制下重獲自由,立即跳離他十步遠。
「你好可惡!」江蘺凡咬牙切齒地怒瞪眼前的男人,一臉通紅。他到底要不要臉,居然還敢插手管她閒事,他可記得前恨還未清哪。
「我可惡。」水寰俊美的臉孔漆上難得一見的寒霜,陰幽冷酷的,活像準備噬人的狂獅,一步一步朝她逼去。「要不是我及時趕到,我真不敢相信會看到什麼樣鏡頭。」
「與你無關。」他到底要怎麼樣才願意放過她?
「與我無關?」他威脅的逼近差點駭得她魂飛魄散。
「你……你……」面對他全身上下所散出的強烈指責,江蘺凡奔騰的氣焰頓時消弭許多。只是,這男人憑什麼對著她狂射怒意?別忘了,欺騙她的人是他自己,理虧的人也是他自己,如今他居然反過來指責她的作為,搞錯了吧?
「你這個無聊男子、不要臉的下流胚子,你何必苦苦糾纏我不放,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很煩哪。」她豁出去的叫罵。這樣總該可以刺激到他的自尊心了吧,沒有男人可以忍受被貶低得這麼慘。
但他凌厲的線條不為所動。
「這些話對我起不了作用。」他輕易瞧破她的詭計。
她差點哭出來。
「真好笑。」她惡狠狠地。「你當我剛才那些羞辱你的言辭只為激怒你,教你因為受不了而滾得遠遠的。」
「我確實是這麼想。」水寰彷彿摸透了她的心思,知道她每一項決定的背後所帶有的涵義。
水寰對她的瞭解是該讓她痛哭?還是該感欣慰?都不是!她要小心、要防備,這個對她有企圖的男人。
「我更知道你只能依靠我。」水寰又加上一句。
「別把自己估計得這麼高竿。」好狂的口氣,然而她卻差點被這句話所煽動。不,鎮定一點,她現在要殲滅他的信心,不要讓他以為他能為所欲為,以為她好操縱。
「我一向不高估自己,我只按照事實辦事。」水寰道。
她扯出冷笑來。
「算了吧,你喜歡自以為是,我可沒有配合你猖狂的必要,況且少了你,我難道就真的一事無成?」該徹底斬斷,繼續和水寰牽扯下去只會讓自己更痛苦,教訓一次就足夠了,她不會傻呼呼地又受騙一回。一對翦水雙瞳抬起直視他的雙眼,江蘺凡凝滿疏離冷漠地對他再度開口:「你以為唐震余為什麼會對我百般示好。」
「除了有所圖謀外,我想不到其他的。」
「一個沒有心的男人可會容許我的百般刁難。」
銳眼一瞇。「你是說……他愛上你?」
「沒錯。」她撂下話。
水寰定定回迎她,須臾過後,他還是搖了頭。「我確定那是他的手段,是為了完成他最終的目的所演出的障眼法,你難道真相信?」
「為何不信!他對我好的確是事實。」
水寰臉色乍變得陰暗不定。「你別告訴我,你已經受了感動。」
「我不能嗎?還是你認定我江蘺凡沒有吸引男人的特質與魅力,所以唐震余不該愛上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
事實上她是該死的迷人,哪怕是笑、是怒、是嗔、是嬌,其自然風倩儘是最真實的美態,哪個男人會不動容?只不過……唐震余沒有資格擁有她。
「你在報復我。」她會這般獨斷必然是受了刺激。她誤會他的意圖、誤會紀弄玉與他的交情,所以她才冒失地拿自己去涉險。
「報復?」唇角輕抽了下,她迸話道:「我沒必要這麼做。」
「你會的。因為你以為我周旋在眾多女人之間,因為你認定我純粹是為了五彩幻石而接近你。」
「難道不是?」揭瘡疤只會讓雙方的感覺更不堪。
「聽好,」大掌扣住她的肩,不慍不火的嗓音卻教人輕易感覺到他的萬丈氣焰,江蘺凡被他的氣勢震懾住!「你在餐廳看見的那名女孩叫紀弄玉,她是為了捉弄你才故意玩弄那一番舉動。」
「我不要聽。」她別過臉。
水寰又將她的臉扳回。「她是為了刺激你的嫉妒心。」
是嗎?
「至於我瞞著你私自去拿五彩幻石,只是為了不讓你涉險……」
作者:
nebu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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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4-25 22:15
「夠了,別說,你別再說了……」她大嚷。
「江蘺凡!」他氣結。
熾熱的氣息遽時降至冰點,相視良久後,她淡漠的為他的解釋做了回應。
「隨你解釋,反正那些再也不關我的事。只要你別妨礙我跟唐震余交往,我會感激你的。」
水寰也吐吶冰霜。「為了五彩幻石,你真的要把一切都捨棄掉,包括你的心、你的情、甚至你純潔的身體。」
「有何不可。」
因這句話,水寰隱忍的怒氣全爆發了!
「好,既然你不肯愛惜你自己,那麼我就按照你的遊戲規則來跟你談場協議。無庸置疑的,我的能力、背景、賣力,乃至於水寰這個人的表相外在,沒有一樣會遜色於唐震余的,換句話說,他能夠給你的,我一樣也行,包括五彩幻石在內。」
他突然打橫抱起她,一腳踢開寢室大門,毫不猶豫的就把她往床上送。又逕自脫掉上衣。
「你……你要做什麼?」跌在軟褥上,江蘺凡被他莫名的舉動嚇傻了。
「條件交換,把你的身體給我,我替你奪回你所要的。」
「我沒答應你。」看見他上半身的挺拔線條,還有結實的肌肉正閃爍迷人的古銅色澤,雖然她不曾見識過男人的身體,但也知這副胴體會是教人難忘的,可現在……不!
「別過來。」
「怕什麼,你不是只要最終的結果,至於中間過程你根本毫不在意,那麼你現在的抗拒未免太過可笑。」水寰撲上去,她尖叫一聲,跳下床,但轉眼又被他拉回,身子更是淪陷在他頎長的身軀下。
「放開我。」雙手緊握成拳拚命捶打他的胸膛,可是他一點都不在乎。
「你都能忍受唐震余,那麼你也一定可以接受我的親近。」
「放開……」
「臣服我啊,我一樣可以達成你要的目標,只要你乖一點。」
「不要……你不要這樣。」她的手腕被他抓住,壓制在頭頂上,狂狷的冷峻面孔步步進逼。
這男人變得好可怕,完全悖離她的認識,水寰不是這樣的人、他從來就不是。
「不……不要,我不要你這樣對待我,不要……」她害怕,一向以為可以倚偎的憑靠如今變成可怕的夢魘,支柱傾倒,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反正你都決定一意孤行,獻身只是遲早的事,把你給我跟給唐震余都一樣,不會有損失。」他聲聲尖銳。
「不!」哽咽衝出喉嚨,失措無助幻化成淚水,她居然嚶嚶啼啼的哭泣了起來……
哭得好傷心、哭得好害怕、哭得虛軟的像癱水。
他也同樣不好受。
水寰幽幽歎口氣!
接著,他鬆開對她的鉗制。其實從頭至尾他根本沒有欺負她的心,他只是想讓她明白呀,連他刻意的靠近她都無法忍受,又怎麼受得了唐震余有企圖的欺負。
抱起她,將她挪進自己的懷抱,珍藏的情感藉由真實的關心逸出唇齒間,他輕道:「蘺凡,你曉不曉得你的頑固總是嚇得我手足無措、擔心不已。」
害怕漸漸斂去,在知道水寰的作為只是故意恫嚇她時,攫心的烏雲整片散去。
「你不要理我。」有殷鑒在前,她敞開不了心胸,她不知道能否信任人。
「要能不理你,我也沒必要這麼累。」他呢喃歎息。
她確實感受到了他的疲憊,她真的把他整慘了──只是,若他的關懷只是一種心機的欺騙,那麼……
「蘺凡。」
不等他再道,江蘺凡從床上彈起來,又迅速武裝起自己,不想讓感情牽絆住、斷絕掉自己的步伐。
一見她的表情,水寰洩氣了,面對這麼獨斷的女孩,他該怎麼做才能取得她的信任?
「放棄我吧,不要再為我費心神了。」迷濛中,水寰居然聽到江蘺凡送出這句話。
「放棄?」倆倆糾纏的這段時日裡,每當這兩個字上心時,總是被他迅速抹去,發展到最後,他甚至聯想都沒有再想過。
「否則你的英雄主義會害死你自己。」拋下這句話,她轉身跑出這塊溫暖的空間。
一滴水珠不知從哪飛來,沾在他的臉頰上。
☆ ☆ ☆
她始料未及,情況會變得這般複雜──在水寰介入之後。
江蘺凡從水寰的公寓中逃出來後,突然發現她哪也不能去、也不想去。唐氏企業、她的住所、還有不良國際。
請了幾天假,算是給自己留條後路,雖然不知還有沒有用。無視唐震余緊張的追問到底發生什麼事,又對誰在公園襲擊他的問題無語帶過,她掛掉電話,走出電話亭,獨自一人走在紛飛的細雨中。
任由如絲細雨緩緩飄灑一身,她只想讓腦中的紊亂歸零,但流連在她身上的沈隱氣息雨絲卻怎地也沖洗不掉呀,在她鼻端拂著、在她腦中蕩著,再次亂了方寸。
冷靜一點,她該自己拿定主張的,搖擺不定只會落個一事無成的下場。
再說,她要是僅只糾纏在那兩個男人之間,愈拖愈久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一旦遇上變數,那麼一切都毀了。
母親的生命禁不起她一再地反覆與裹足停頓,她所剩的時間僅剩短短十來天。
她必須以最快的方式拿回五彩幻石。
突憶起,那日在水寰辦公室門外聽見哼哈二將提過,五彩幻石在中央保險大樓內。
那麼她還等什麼,乾脆放手一搏,是成是敗由自身承擔,不必再受周旋之痛。
主意一定,她等著黑夜的降臨,滿心思臆著行動所需的配備,太專心的結果讓她沒發現有一道身影一直跟隨在她身後。
日頭西沈降下,濃墨色澤塗覆大地,無星、無月、極暗與她夜黑的勁裝融合成一體,給了她行動的方便。
憑著俐落的身手,江蘺凡趁著守衛人員的大意,快逾閃電地掠進中央保險大樓的側門內。這只是開始,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挑戰,她發現,足足三十層樓高的中央保險大廈,每一層樓面都各自安裝最先進的電腦門禁系統,嚴格把關進出人員,得要通過測試方能確定進入。
不禁感謝水寰前些日子的重點教導,這些門禁系統於她無妨,她先是成功地滲進保全系統的主電腦裡頭,剖析出每面樓層進入的密碼排列。
成功了,她記錄下每一層樓的密碼資料,開始逐一梭巡。進而發現,內部保險櫃都有其專屬的安全設計,根本沒有時間讓她一個一個地打開搜探,由此可以得知中央保險大樓的複雜性,更能夠明白到唐震余那隻狐狸是多麼的狡猾。
怎麼辦?時間根本不容許她耽擱太久,所以她只好先以外表判斷之。
先是一處一處地在外圍觀察,期能幸運地碰上不尋常之處。終於,她在第十五層樓面,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這裡的防護系統似乎嚴密許多,尤其是中央那隻大型保險櫃,這地方的高科技防護系統多得異乎尋常。
該不會就是它……也許她幸運地歪打正著。
江蘺凡主意一定,微一騰身,俐落地毀壞幾個紅外線照射器,又小心反轉監視器的偵測方向,大略搞定後,她亦步亦趨地走向置放正中央的那只保險櫃。
非常順利,保險櫃已經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江蘺凡從身後的背包內取出輔助系統,將連接線裝進保險櫃上的小型電腦裡,電源才按。
忽地——一道細不可聞的喀嚓聲撞進她敏銳的聽覺中,背部細胞更倏然張狂警告,有一道光束朝她背後疾掠而來了!
來不及細思,反射性的一翻身,但才落地,正對面又有一道綠色寒芒朝她額頭方向直逼而來,她幾乎看見了死神的魔影已經籠罩住她。
千鈞一髮之際,一倏比閃電還快的身影在她閉目受死的同一剎那,掠身擋在她面前;完全來不及考慮那道綠色雷射光芒射往何處去,那人已經拉起她往監視器的範圍外沖。警報聲鈴鈴大作,他們在鋼門闔上鎖死前,奔了出去。
「你。」是他,又是他。
「閉嘴!」水寰好凶狠,拉著她奔往樓梯間,這其中躲開了好幾隊開始搜查的保全人員,又閃又逃的,十分危險。幸好在他成功地誘拐敵人中計後,逮到機會衝出大廈外,旋即跳進準備好的跑車裡,引擎一發,車身宛如閃電般的奔馳而出,不一會,中央保險大樓已被遠遠拋在車身後。
「水寰。」
「別開口。」他手握方向盤。目光直視前面路況,從四面八方夾擊的警車以及保全人員的座駕已經全數追逐而來。
事情沒她想像的簡單,她知道自己引來一堆豺狼虎豹,只子乖乖閉嘴把未來丟給水寰去掌控。
一場驚心動魄的追逐戰就在台北的大馬路上瘋狂展開,喇叭聲不絕於耳,叫罵聲和緊急煞車聲更是響徹雲霄,把原本就混亂的交通更是弄成完全癱瘓。
幸虧水寰高超的駕駛技術及甩脫跟蹤的恐怖功力,總算在十分鐘後俐落甩脫掉追逐者的鎖定。
水寰在確定安全無虞後,這才將車頭掉往公寓方向,繼續奔馳。
這一路他都不曾開口講出半句話。江蘺凡膽顫地偷偷瞥望他,但沐浴在黑暗中的輪廓看不到真實表情……感覺七上八下地,江蘺凡也噤口不敢多言。
車子滑進停車場,才一停穩,水寰飛快拎她上樓,一刻都不讓她有回頭或停頓的機會。
門一開,兩人才走進,水寰忽然像失去力量一般地整個往她身上癱去。
江蘺凡一愣!突來的重量讓毫無準備的拋栽倒在地毯上,水寰頎長的身軀隨著她的重心不穩跟著跌下,還大剌剌地順勢壓在她玲瓏的嬌軀上。
「水寰?」他不會又要故計重施,藉以威脅她什麼了吧。「你做什麼?起來呀。」江蘺凡花容失色地想推開他。
一顆頭顱埋在她胸上,好像吃定她的豆腐,任憑江蘺凡怎麼推都不為所動。
「你起來啊……水寰。」她氣悶大吼。「你想做什麼?」
「你別緊張……」半天過後他總算回了話,只是那聲音顯得乏力之至,彷彿快要斷氣似的。「我什麼都不會做……雖然你很香……很甜……可惜現在的我卻沒有力氣一親芳澤,別動……讓我睡一下……睡了……」
他真的一動也不動了。
「喂……你?」這怎麼回事?「水寰?水寰?」
慢慢地把手環上他的背,竟觸摸到稠稠的粘液。
顫抖地將雙手緩緩伸回眼睛前面她看見了如紅似火的極艷色澤正張狂地對她示威。
是血。
這一剎那,她突然想起自己曾對他撂下重語——你的英雄主義會害死你自己。
害死他……害死他……不……
不──錐心的狂嚷直達天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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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bu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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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4-25 22:15
第十章
無庸置疑的,這肯定是她的錯。
一次又一次地,她罔顧他的心意,任性妄為。可是他,竟也一次又一次地不計前嫌,反過來幫助她,不論她撂下多少難聽的指責,無論她做了多少可笑的蠢事,然而他的包容與保護,卻從不曾減少過一分。
這份情,她虧欠定了,也償還不起。
「蘺凡小姐,你無須太過擔心,老大只是失血過多,身子虛弱了點,讓他睡一下就會沒事了。」哼哈二將在接獲通知後飛快趕過來,迅速處理完傷口後,瞧見江蘺凡神色恍惚地坐在床畔邊,一語不發的,反而擔心起她來。「去睡一下好嗎?」
她癡癡呆望趴臥床榻上的側臉,英挺又迷人,但為了她卻憔悴蒼白。
「他真的不要緊?」
「真的,我們以性命擔保。」風裡來、浪裡去,什麼陣仗沒見過。只不過十年來「魅組織」的領導第一回受這麼嚴重的槍傷,倒是把接獲通知的哼哈二將嚇一大跳!不過幸好水寰懂得避開要害,才能把傷勢減至最低。「放心吧,老大真的沒事,反倒是你,臉色白得不像話。」
要是老大清醒後看見心上人虛弱成這副德性,不開鍘才怪。
抿抿唇,江蘺凡忽回頭直視水寰最得力的左右大將,決定將盤踞心中的疑問挑出問個明白。事情弄到這步田地,若再任由疑雲籠罩心頭,只會苦了自己、更累了水寰。
「告訴我,那一天我到底聽錯了什麼話。」
哼哈二將愣住!不會吧?她似乎在認錯。
「請告訴我好嗎?」江蘺凡誠懇請求。
呵,呵,呵,哼哈二將相視一眼,咧嘴笑了……老大這傷可來得恰到好處,美人兒居然因此轉了性,不再頑固。大好的機會哼哈二將當然得要好好把握,立即呱嚷解釋道:「你真是誤會老大了,他絕對沒有欺騙你的意思。」哼怪開始口沫橫飛。「記得他那天一聽完你的心願,天才亮就立刻調派『魅組織』的所有人手前去搜集有關唐家的背景資料,也終於查出唐震余藏匿五彩幻石的三處可能地點,但是由於無法完全確定,為了不想讓你起了期待又失望,所以他才決定先親自出馬,想辦法查探出虛實究竟後,再與你詳談,他不是想佔為己有,而是想給你意外的驚喜呀,誰知你一聽到話尾,斷章取義的以為老大另有居心,其實老大是用心良苦啊!」
「原來……」她慚愧難當的。「我用小人心錯看君子腹了。」
「沒關係、沒關係,誤會解開來就沒事了,蘺凡小姐你就不要放在心上,過去的就讓它變成過去,無所謂的。」
「他會原諒我嗎?」她總是帶給他麻煩。
「廢話——不!我的意思是老大中毒已深……」哼怪的話又被哈奇不滿地截了去。
「什麼中毒,喂,哼小子,你到底會不會說話呀你。」
「噢,是怪怪的。對不起,我重講一遍,老大是因為在乎你、喜歡你、愛上了你、不能沒有你,所以才肯為你出生入死,要換成別人,他連睬都不睬一下呢。」
聞言,江蘺凡雙頰撲上赧紅,是羞且愧。哼怪這席話幾乎讓她無地自容。
「想來反倒是我不配了。」憑他的能力、條件、背景,他有更好的選擇。
呃,怎麼變成這樣?
「蘺凡小姐,你可別又想岔了,我沒說你不好啦。」完蛋了,完蛋了,她該不會又走偏鋒了吧。
江蘺凡慚愧地垂下眼瞼,看看自己給人的印象多麼不堪。
「你們別緊張,我不會再冒冒失失了。最起碼,我有任何決定也要等水寰醒過來之後再說。」
「那就好……就好……」直拍胸口暗呼阿彌陀佛,美人不偏激,那麼一切就有可為。嘿嘿,想來老太爺的詭計已經有了成績,呵,呵,呵。「蘺凡小姐,那我們先告辭辦事去了,就麻煩你幫我們照顧二少爺,拜託你嘍。」不等美人兒回應,一溜煙就跑。
哇哈!趕緊跟老太爺報告這消息去,那麼接下來就有機會狂糗水寰少爺了,一想到可以欺負人,哼哈二將就歡天喜地。
「閒雜人」全退去,屋裡僅剩他倆一坐一臥——
江蘺凡癡癡看著水寰俊朗突出的五官,想著這男人對她的全心包容。
手指緩緩伸出,細細描繪他完美的線條。以後怎麼辦?她不以為他能夠再度原諒她,人的耐性終究有限。
也許他醒來後,下的就是逐客令。
她把臉龐俯近,專注盯望他的俊容,一心想將他的五官鐫鏤在心坎中。如此,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即使分開了……
「對不起,我把你害慘了,對不起……」她喃道。
「那你決定怎麼賠給我?」清澈的笑眼驀然睜開,跟江蘺凡的水瞳相對望。她嚇一跳!反射性想移開幾乎貼上的嬌容。
「不准動。」他霸道下令,而她這次當真乖乖不敢動。
「你……你醒了……什麼時候?」臉孔與臉孔幾乎要貼合一塊兒,這般曖昧情境使熱火不客氣地侵佔她兩鬢,焚得她差點爆炸。
「那兩個活寶從一進門就嘰嘰喳喳叨念個不停,就算死人也會被吵醒。」
「噢……」接下來怎麼辦?她手足無措,她現在要怎麼做?
水寰撐起身子。
「別動呀,你?」他的傷。
「不礙事。」手一圈,把她摟進懷抱裡,替她解決無措的煩惱。
這人是鐵鑄的呀,不怕疼、不怕痛的。
「小心,我會壓到你的傷口的。」纖手抵住他胸膛,他反而摟得更緊。
「怕什麼?江蘺凡這帖藥可是冶療我傷口的唯一良方,不抱緊一點怎麼行。」他大剌剌地挑情。
嬌容紅得簡直跟煮熟的蝦子一模一樣,江蘺凡訥訥不敢言語。
「怎麼?生氣啦?」他掬起她的下巴。
「不……」她滿臉灰暗複雜的情緒,失意地道:「我沒資格,該生氣的人是你才對。」
「怎麼說?」偷偷吸口馨香,只要她在身邊,這世上就沒有值得他擔心的事。
「我誤會你,又跟你說了那麼多可惡的話,甚至還害你受傷。」
「噢?」他故意不答,存心逗弄他。「然後呢?」
「然後哼哈二將剛才又說……說……」她實在不好意思開口。
「說什麼?」
「說你……你……」哎呀,她怎麼敢說出口。
「說我在乎你、喜歡你、愛上你、不能沒有你,對不對?」低喃輕語緩緩飄進她的耳畔,劇烈地震住她的靈魂,江蘺凡傻了。
「你……你都聽見了……」
「這兩個活寶有夠雞婆,居然把我全部的心意搶先一步向你吐露,怎麼辦?回鍋話一定毫無驚喜可言,你還會感動嗎?」他扼腕。
粼粼水光凝滿眼眶,小嘴猛顫抖。
「蘺凡?」
「可是我做了那麼多的錯事,你還肯……」
他點住她的唇。「傻瓜,為什麼不?你是我的女人哪。」
淚,差點滑落。
他捧起她的臉,炯炯目光是毅然且堅定的、鏗鏘有力的言辭更訴說其心情。
「蘺凡,這些話絕不是哄你、更非博取你的信任,你可知自己是獨一無二的鑽石,而你這顆珍寶又是多少男人想謀奪的對象。只不過,這世上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有資格擁有你,你是我的。」他悖離一貫的不羈態度,納為羽翼下的毅然擊入她的心間。「你、是、我、的。」
那每每衝擊她的不信任石塊因他這席話而完全碎裂,只為水寰而碎裂。
淚,滑下……
他的唇一顆一顆吻掉滑落在她頰上的水珠,等干了,他才輕快地又開口。
「故事可沒有結束,我們還有更重要的工作得完成。這一回,我不再讓唐震余有翻雲覆雨的機會,我要他為自己的野心受到應有的懲罰。」水寰決定速戰速決,不讓五彩幻石的問題又讓江蘺凡惴惴不安。
情,有幸得之,但還有母親的事件迫在眉睫尚未解決,江蘺凡忙收拾起沸騰的感動。
「經過這回的混亂想必他一定有所警覺,五彩幻石極有可能換了地方藏放。」拭去淚,定下心,她又恢復鎮定。
「不管他藏在哪裡,我都有辦法教他乖乖地主動獻出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是水寰一貫的處事原則,但這回他居然犯上他,唐震余就要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
怎可小覦「魅主」的能力,江蘺凡心頭篤定地想,只要有水寰在旁,五彩幻石絕對可以拿回來,但──
「你的任何決定我都要參與。」非關不信任,而是那顆五彩幻石有其奧妙處,如果不在身邊,她擔心會出事。
他看她,讀出她的心思,小妮子終於不再陷入不信任的泥淖中。「我不阻止你跟隨,不過你必須同我配合,相同的你也不許私自行動。」
她同意。「看你的樣子似乎已經擬好了行動方案?」
他胸有成竹的一笑。
「唐震余那傢伙耐不住性子的。」話才落,他立即附在她耳畔告訴她該用的對策。
「你確定?」可能嗎?水寰所預測的情況會發生?
「不然我們打個賭?」黑眸閃爍壞壞光芒。
「好像滿有趣的。」她不介意一玩。「那麼賭注是什麼?」
「就是你。」吞噬殆盡的渴望衝出!
麗容一羞,她別過臉。「別……別開玩笑了。」
「不是開玩笑吶。」呃,完了,她粉紅色的瑩透肌膚簡直在折磨他的感官神經,挑逗他的慾望嘛。不,再苦也得忍著,勝負還未定呢!
「我們就以勾指頭為定。」忙不迭轉移話題,劃開吞噬她的衝動,執起她的手兒,小指與小指相勾,結果這一解,情緒更是激動,因為他倆已連起情、串起心、小指與小指圈起了他們的未來人生。
這下更慘了——
水寰的頭顱忽地又掉在她的肩膀上。
「你怎麼了?」江蘺凡被嚇上一大跳。。
好慘喲,他悶悶地道:「怎麼辦,我等不到賭約到期了,現在就好想一口吞下你。」
「可是你的傷……」話才出口,她赧愧的幾乎快無地自容,聽聽,她應了什麼話。
來不及了,水寰的眼睛這時候可睜得又圓又亮。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身體康復,就不介意當我的食物。」下一秒鐘,他已經把她壓倒在床上,邪氣地直嚷嚷。「我沒事,早就沒事了,不相信我身體力行給你瞧瞧,你就知道我多麼健康。」
「水寰……」嬌吟盈滿最真的幸福。
☆ ☆ ☆
陰霾褪盡後,連高掛在天空的日頭都顯得特別耀眼,江蘺凡所跨出的步伐都活潑許多。
還有什麼會比這一刻讓人覺得幸福。
她好幸運。
「蘺凡。」
驚聞背後這聲喚,她頓止腳步!緩緩回過頭去,看著喚住她的人。
知道他會來,卻沒想到竟是這麼快。
「蘺凡。」遠方的長者遲疑了好半天,最後才慢慢舉步朝她走過來。
江蘺凡依舊佇立在原地,不動不移,看著長者一步一步走過來,看著他舉步維艱的辛苦模樣。心忖:他這樣的躊躇是因為愧疚、還是害怕、還是擔心被她拒絕。她倒起了探一探究竟的心眼。
「蘺凡……」江克中畏畏縮縮的,總算來到女兒跟前。
「什麼事?江伯父。」
如重雷擊頂,他臉色慘白。
「蘺凡,我不是伯父……我是……是你的……你的……」期期艾艾半天,就是出不了口。
「我的什麼?」她毫不留情地進逼。
江克中氣虛地。「別這樣。」
「我錯了嗎?」她很平靜,平靜到冷血,沒有張牙舞爪,沒有痛斥怒罵。水寰教訓得是,衝動噴火只會亂了理智,最後還只落個一事無成的下場。現在,她能靜靜地看著江克中破天荒的找尋而來,也能鎮靜地將他們設計好的計劃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她有勝利的預感。「江伯父,請問你找我有何貴事?」
「不要恨我,蘺凡,請你不要恨我,我也很為難。」
「我並不恨──」此言一出江克中大喜過望,但緊接一句,又把他打入地獄深淵中。「因為我們永遠都只會是陌生人。」
「別這樣對我,我承認我錯了。」
她笑笑,雲淡風輕地。「有自覺最好,那麼去為你的過錯彌補吧。」
「對,我來找你就是為了要彌補你的。」他捉住女兒的手激動地獻寶。「我想到了一個讓我們『全家團圓』的方式。」
「聽起來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她望著他。「什麼方法?」
「震余很喜歡你。」
她眼神一變。「唐震余早知道我是你的女兒。」
「是……是的。」
江蘺凡雙眼一閉,不勝唏噓。「可是你卻出賣我,不肯告訴我真實的狀況,甚至還在我面前作戲,冷血地看我跳進虎口。」
「不是這樣的。」他訥訥地為自己解釋。「我是為了你的將來做打算。」
「將來?」好可笑。
「是的,我不要你繼續留在幻之影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你的人生應該過得富裕、無所或缺才對。」他強辯道。
這算是哪門子的父愛,以他的價值觀來決定她該怎麼過生活。
是悲哀、還是他無知。
「我似乎該謝謝你。」
聽不出她的諷刺就是天下第一號大白癡。
「稍信我,我全是為你好。」江克中老臉羞慚,差點抬不起來。
「那麼請你老老實實回答我,這一趟路是誰讓你來的?」
「是……」要撒謊的意圖毀滅在她的眼光下,他瑟縮地道出真相。「是……是震余,是他讓我來說服你,可是我發誓我和他都是真心誠意要納你入我們唐家門,蘺凡,嫁給他吧,他有權有勢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用權勢壓人,這就是你所謂的贖罪、所謂的補償?」
「我……」
「那媽媽呢?你對她又有什麼樣的交代?」
他啞口無言以對。
江蘺凡死心了,只怪母親當年識人不清,更難怪母親自此後絕口不再提他,何必呢,髒了自己。
「江先生,」她把兩人的關係拉得遙遠。「我們的談話就到此為止,如果你還有一點點良知的話,就請你把五彩幻石還給我。」說完,她毅然轉身。
「蘺凡……」江克中追趕。「你別走,你一個人應付不了唐家的。」
「我不再是一個人,我有了夥伴,一個世上最可靠的夥伴,他會保護我,沒人可以傷害到我,包括你在內,別再跟過來了。」現在的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望著她瀟灑的步履,江克中一張臉慚愧至極。
「還有,回去告訴唐震余,他這輩子是休想得到我。」她有心地又拋下一句:「叫他識相地盡早斷了吃天鵝肉的妄想,以免後悔莫及。」
江克中顛躓倒地。
☆ ☆ ☆
「連你去也沒用、居然沒用。」唐震余聽到江克中無功而返的消息,氣得咆哮摔椅。「江蘺凡,你好樣的,敬酒不吃吃罰酒。」
「震余……能不能算了。」見他狀似瘋狂的大嚷大叫,江克中膽戰心驚地,他該不會惱羞成怒轉而去傷害蘺凡吧。
「別擔心。」看出了他的忌憚,唐震余收斂起脾氣,陰鷙地說道:「這世上唯有她知道幻之影的真正所在地點,我怎麼可能傻得去動她,只不過,她要是以為自己找到了水寰那座靠山,就有恃無恐,那麼她會大失所望。」
那丫頭終究還是耐不住性子私自前去中央保險大樓偷取五彩幻石,但結果還是落個無功而逃的下場。她當他唐震余是個大傻瓜嗎?有了第一回的動靜:那個至今仍然查不出到底是誰持虎鬚的謎團。不過根據內行人的判斷,第一次極可能是名震世界的「魅組織」所為,唯有「魅組織」才有這麼高明的技巧。
只不過「魅組織」和江蘺凡又有何關聯?就在第二回他計劃甕中捉鰲進而得到解答時,誰知又讓她給逃脫掉。算是她的運氣,不過第三回,就是這一次,他將使出殺手間,他不相信江蘺凡不會就範。
「你的意思是?」江克中小心翼翼詢問。
「通知江蘺凡,要她三天後自己一個人到岩石洞來。拿幻之影的所在位置換回那顆五彩幻石,否則的話,五彩幻石將會永遠消失在海水底下,她啥都別想得到。」陰狠的神態儘是猙獰,江克中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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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nebula
時間:
2008-4-25 22:16
除了佩服之外,江蘺凡實在不知該用什麼樣的形容詞來訴說此時的感動。
居然,唐震余的每一個想法、步驟,涓滴不漏地全在水寰的算計內,江克中果然被逼迫地來找她,而她也放下了餌,知道大勢已去的唐震余當真耐不住性子直接找她談判,這對跟時間賽跑的她而言,不啻是逼五彩幻石現身的最佳方式。
如果早聽水寰的,或許不必繞這麼多的冤枉路。但若沒這些崎嶇忐忑路來陪襯情路,也許她和他之間的火花根本擦撞不起來。
想不透這其中奧妙處,也許只有一個緣字能解。
今日是十五,暈黃月圓瑩亮剔透,不知道唐震余是否故意挑選今天談判;難不成他解開了五彩幻石的奧妙,知道了驅動五彩幻石的方法?
「水寰,你千萬記住,當你拿到五彩幻石的時候,心情一定要保持冷靜,千萬不可以有強烈的精神波動。」沿路上,江蘺凡嚴謹再三交代。
「這就是五彩幻石的功能?」
她看了他,點頭承認。「五彩幻石會擾亂正常人的神智,除非你能駕馭它。而在平常時候,它只是一顆無用的美麗石頭,唯有在月圓時分,而且又暴露在月亮底下時,它的功能才會發揮出來。這時它會散發出一種磁波干擾人類的精神系統,嚴重時候甚至會把人給弄瘋。其實我也只是聽媽媽大略提過,並沒有見過它真正的奧妙,而在幻之影那種人間天堂,沒有人有邪惡的心思,也就沒有人想利用它,所以五彩幻石只會在二十年一次的祭堂上才有其用途,它將與另九顆五彩幻石合聚一塊兒,為幻之影之主所控制。」
「又是祭堂、又是幻石的,怎麼幻之影感覺起來像是個化外之地,跟這個科技掛帥的世界完全脫了節。」
「它是自成一國。」江蘺凡頓了下,才又道:「這樣吧,等我把五彩幻石拿回幻之影救了媽媽之後,我可以請求長老,讓你踏上幻之影見識一下。」保證他看了會直呼不可思議。
「不勉強。」他已不再熱中。「雖然幻之影的秘密是我這一生中最想解出的答案,但若為了秘密而失去你,我情願不要。」
她感動,自己所遇上的男人是君子。
「前面就是了。」在岩石洞一公里外水寰停下車,讓她自己另駕一部車前去應約。「小心一點。」為了不刺激唐震余,他讓江蘺凡一個人與他面對,自己則另外加派人手將岩石洞半徑一公里內全數包圍,做最密切的偵測;更為了預防萬一,海底下也派有潛水高手,在唐震余拋出五彩幻石下海時得以搶救。
「你也一樣。」
「我們會成功的。」
她帶著信心前去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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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石洞臨海,地勢陡峭,沿海的石塊因為海水的侵蝕以致濕滑危險。
唐震余傲然站在岩石上迎著海風,睥睨如邪魔地看著江蘺凡依約來到。
「就你一個人,水寰呢?」怪了,那男人居然沒跟隨?
「你不是要我獨自一人赴約。」
「他就真的放下你!」唐震余嗤之以鼻,吐了口口水。「這樣沒種的男人你也要。」
「我不是來跟你談論水寰肘。」他煩不煩。
「也對。」他對她挑眉勾情。「我們要談的是我們之間的事,終身大事。」
「夠了,誰也別再對誰演戲。」她懶得跟他糾纏不休。「你我心知肚明對方今晚的真正目的。我要五彩幻石,而你想得到的只是幻之影的所在位置。」
「我沒那麼市儈呀,我真是喜歡你,你當真不考慮、考慮?」他凌傲不可方物地批評對手。「再奉送你一個秘密,水寰他未必能夠繼承不良國際的龐大產業,他可有兩個兄弟在爭奪,而且那兩人也不是泛泛之輩,水寰爭不過他們的機率相當大。」
「不要把每個人都想得和你一樣貪婪。」
唐震余臉色一變!「既然你不識好歹,那我也不再浪費唇舌,你要得到它?」唐震余從口袋拿出一顆拇指大的圓形石球,雖小,但五彩色澤卻是非常明顯。
逼出來了,唐震余終究逃不出水寰的算計,自動將五彩幻石帶到她眼前。
她忍住心喜。
唐震余野心勃勃地繼續威脅著:「那麼就用這顆石頭換取幻之影所在位置,很公平的交易吧。」
「還給我,你最好別碰五彩幻石,你承擔不起這後果。」她警告,開始察覺五彩幻石因為暴露在月圓下慢慢起了變化。「快還我,五彩幻石會毀滅人的精神。」
「你以為我會上當。」唐震余狂笑。「你父親江克中老早就跟我說過幻之影的種種奇特,超能力之島啊,而且你會拚盡全力奪回五彩幻石,足以想見這顆石頭必有極大的用處,如何?快說吧,若你不告訴我幻之影在哪裡,這顆石頭就由我來操縱。」
以前是他幸運,不知道激發五彩幻石魔力的方式,才躲過危險,但這回,高掛的月圓、磁力牽引出的潮汐變化、再加上他深沉的心機與矢言強奪的精神震盪。
「還給我!」她要避免幻之影的寶物危害到不知情的笨蛋。
「帶我去幻之影,我就把石頭還給你。」他邪惡地要挾,但見五彩幻石的光澤愈來愈璀璨。
「快還我,否則你會被五彩幻石吞噬,你不是幻之影的人,你抗拒不了幻石的魔力,我是在救你!」
「你何時學會騙術?那個水寰可把你教育得很成功。」他表情愈來愈猙獰,而五彩光輝也愈來愈耀眼。「帶我去幻之影,否則我會把它丟進大海裡。」
「還我。」
「休想……啊……」轟一響,五彩幻石從唐震余手上跳離,化成一顆火球。
「唐震余,快跑。」
火球在他頭上愈形愈大,但唐震余仍杵立在岩石上,瘋狂地大笑。那對眼神,完全狂亂。「我是王者,誰能指揮我,江蘺凡,我命令你帶我去幻之影,聽見沒有,快!」
他整個神智都被五彩幻石給控制住,不知道逃跑、不知道害怕,就只是不斷喃念同樣一句話──帶我去幻之影……帶我去幻之影……帶我去幻之影……
他頭上的火球開始上下移動,火焰也開始擴大,像是顆火球怪物,在唐震余頭頂上浮移,若讓它當頭罩下,唐震余非得被火球吞噬不可。
怎麼辦?有生以來江蘺凡也是頭一回看見五彩幻石的魔力,而本身並未具有超能力的她根本無法可解。
五彩幻石要怎樣才能恢復原狀?而唐震余又將落個什麼樣的下場——即使他這個人野心勃勃,但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震余……」聲聲焦急的叫喚突地從背後傳來,是唐彩鳳和江克中。他們兩個也來了岩石洞。「震余?」眼見這狀況,兩人都快崩潰了。「那是什麼怪物,會飛的火球,天哪,它要吞噬掉震余了,救他、快救他呀。」唐彩鳳要衝出去,被江克中一把拉住。
「不可以,太危險了,你不可以過去。」
「他是我兒子呀,是我唯一的希望,我怎麼可以眼睜睜地看他送命。」
「沒用的,他的野心牽動五彩幻石的能力,他自己正在害死他自己。」江蘺凡冷冷道。
「啊!」唐震余已經開始慘叫,浮動的火球似有生命的變化成張開的蚌殼狀,緩緩從上方降下,似要包合住唐震余。
「震余,你快跑,快跑呀!」唐彩鳳淒厲的喊,拚命想掙出江克中的鉗制。
「蘺凡,你想辦法救救他,快點呀。」
「你還敢求我救他,其實真正歸咎起來,害死唐震余的兇手就是你。」是他把五彩幻石從母親手上偷走,害得她受到幻之影法規的責難,又不知其功用,只知拿來當威脅的工具,現在,只是讓他們嘗嘗惡果。
「震余!」唐彩鳳放聲狂叫,尖聲刺耳。
「我辜負了一個女人,不相心再辜負另一個。」江克中聲淚俱下。「求求你呀,我求你……」
「蘺凡。」水寰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後,從頭到尾把這一切看進眼底的他,只是緊緊把她護在胸懷裡。
她微仰頭,百味雜陳。「我該怎麼做?」
「你自己決定,只要自己心中沒有遺憾。」
「啊……」淒厲聲和著海濤拍岸,驚心動魄。
「讓我自己來吧,既是我種下的因,理所當然由我自己去承擔後果。」江克中決定自己去救唐震余。
「不。」他一動,江蘺凡還是拉住他,那雙再無所惑的瑩亮雙眼卻是看向水寰。「他畢竟是我父親對不對?若真出了事,我一定會有遺憾的。」
「蘺凡……」江克中羞愧得想跳海而死。
她並不想看他。
「我們一起去救人。」聽完她的決定,水寰握住她的手。
「好,一起。」兩人並肩衝向火球方向,即使前有艱險,他們是快樂的。
「帶我去幻之影,帶我去……」在岩石上亂蹦亂跳的唐震余一點也無視火球即將吞滅他的危險,狀似精神病患的又嚷又叫。
焚風狂烈襲來,水寰護在江蘺凡跟前先一步匍匐前進靠近唐震余,但著了魔的唐震余根本聽不進水寰的指揮,不懂逃跑。
見狀,兩人只好冒著更大的危險,決定直接衝前架走唐震余。
然而,就在他們要行動的那一剎那,突然乍起一道狂風,而且那道冷風似乎有著生命並受著指揮,宛如利劍一般地從水寰和江蘺凡頭上呼嘯而過,直撲火球。
照理說,風助火勢,但宛若利刃的風勢竟當場把顆火球削切成無數小火星,轟一響,火球化開,如煙火綻放一般,璀璨過後瞬間即滅!
咚,五彩幻石恢復原來的模樣,掉落在巖地上。
「蘺凡,有沒有受傷?」護著佳人的水寰一躍而起,急忙扶起心上人。
「沒事。」她拾起五彩幻石,浮動不定的心總算安定下來。「五彩幻石終於物歸原主了。」
他替她高興,不過在此之前,水寰心頭有一大片疑竇想問。
「剛才那道風勢絕對不是自然現象,好像被某種東西駕馭著。」水寰望著她。
「你感覺到了沒有?曾有一條身影就在岩石隙縫中一閃而過。」
她點頭。「是感覺到了,而且是個男人的身形。」可惜已經消失,不然就可以解開這道疑惑。
現在既然無解,也只好撇下了。
「幻之影在哪?幻之影在哪?」另一邊,剛逃過死亡的唐震余依然瘋癲地狂嚷,混亂的神智並沒有恢復正常。
「咎由自取,怨不得人。」江蘺凡看著唐彩鳳和江克中使巧拉住唐震余,努力架著他,但他根本宛如瘋子,不受控制。
「這就是懲罰。」水寰環住她的纖腰,仰頭望看圓月漸成殘盡餘暉,星子也隱身消褪,晨曦開始喚醒大地。「不理他們了,我們走吧。」
「一起救媽媽去。」她含笑。
兩人並肩走出岩石洞,而身後,跳出海平面的火紅日頭替他們照亮未來。
好璀璨。
☆ ☆ ☆
閉幕
太有意思了
從三月開始進行到八月底止,他一共牽成了三對佳偶。
薩亦和宋薔這一組。
水寰和江蘺凡這一雙。
連最難纏的魔巖都贏得意菲無悔的愛。
這樣斐然的成績絕對比婚姻介紹所還要來得更了不起。
而他,不良老人……不,改稱為月老可是一點都不為過。
是吧?呵,呵,呵……
「該怎麼感謝我吶。」註冊笑聲愉悅地通滿空間大地,老頑童討起賞來。
三對儷影,六雙眼睛,同時骨碌碌地溜了一圈。
不良老人警告道:「小子,送我的禮物可要有建設性一點唷!」
「沒有問題。」六人笑一笑,同時放聲。
不假思索地,薩亦吊胃口地首先說了。「我提議……」
「好,我附議。」水寰和薩亦一向是哥倆好,即使他語焉不詳,也知道他想送哪樣大禮給不良老人。而這回最難能可貴的是,一向與他倆水火不容的魔巖這回可與他們靈犀相通。
「我們所決定的謝禮是——」魔巖逸出致命的輕柔話頭。
「是什麼?」不良老人耳朵都洗好了。
「一位美嬌娘。」
噢?不良老人著著實實被嚇上一跳!
「美嬌娘?」不會吧,七老八十的不良老人也該要有一出愛情故事豐富其人生嗎?
這個嘛……
嘿,大伙以為呢?
呵,呵,呵……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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