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現代都市]
《脅情Ⅲ》作者:拓人【完結】(文案和系列連結在#3,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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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阿琖
時間:
2008-10-1 12:53
標題:
《脅情Ⅲ》作者:拓人【完結】(文案和系列連結在#3,年下)
第一章
抬手疲憊地推開實心桃木製門,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一片漆黑的房間
,桀要士左手一伸習慣性地在牆上找著電燈的開關,原本烏漆抹黑的
房間頓時亮起足以教人刺目、不由得瞇起雙眼的光線。
他蹣跚地走到床邊,右手漫不經心地拉扯領帶,當那彷彿要使人窒息
的桎梏稍稍放鬆後,他才嘆息似地在床沿坐下。
似乎是想要振作一下自己的精神,他抬手擰了擰眉宇之間。
刺眼的燈光灑滿整個房間,在這不算大的空間裡,簡單大方的擺設、
明瞭清晰的格局反應著主人的性格。
灰藍色的系調主宰了整個房間,讓人有一種簡明而穩健的感覺。
可是在這風格清爽並獨樹一幟的空間裡,床頭邊的活動櫃上卻擺放著
一項格格不入的物品。
眼神無奈且迅速的瞥了那個裝飾得五彩繽紛的相框一眼,桀要士忍不
住又重重嘆了口氣。
「唉……」
他最近……很煩惱。
但原因不是因為那個擺在房裡顯得突兀的相框,而是那個硬把這樣東
西塞給他、強迫他放在枕頭邊的青年。
照片是張個人照,而其上的人物毋庸置疑正是不顧他的抗議、強硬將
自己的相片放在他房裡的那個傢伙。
自然,也是那個讓他在此輕嘆搖頭的罪魁禍首。
一個年屆二十七、邁向二十八歲的大男人為了這種事而傷腦筋,別說
誰,他自己都覺可笑。
可是……
他忍不住地又深深嘆了口氣,事情會變成這樣只能說是他自找的。誰
教他不僅拗不過他的堅持,又注定拿他沒轍呢?
本來以為,這世上能把他吃得死死的人只有桀莞菁--也就是他妹妹
,這就夠他受的了;天曉得為什麼又會蹦出一個這樣讓他頭痛……不
,就眼前的情況看來,這個毫不將他的抗議放在眼裡、三天兩頭就往
他家裡跑的青年,是遠比他可愛的妹妹來得麻煩多了。
不出他所料,就在他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時,才關上的房門就砰的一
聲又被推開了。
「要士!」
相片上的青年此刻活生生地出現在房裡,全身上下充滿難以想像的奔
放活力,給予人二度空間的影像錯覺。
抬頭掃了一臉興高采烈的青年一眼,桀要士又垂下頭喟嘆一聲。
幾乎每回都是如出一轍的情形,他不嫌煩嗎?
「辛苦你了。」
沒聽見回自己家的桀要士說一聲「我回來了」,反倒聽見不屬於這個
家的俊俏青年笑盈盈地打著招呼。
尖而細的下顎、比雕像還完美的高挺鼻梁,再加上一雙能輕易魅惑眾
人的美眸,當中還閃著一道凌厲的銳氣,讓青年看起來應該相當軟弱
的俊美卻散發出不可思議的英氣,他就是尹冰暉。
不記得是誰說過尹冰暉整個人看起來簡直就像一幅畫似的,桀要士雖
從沒說出口,心裡卻很贊同這個說法。
雖纖細卻不顯得脆弱,雖絕塵卻不至於軟弱;但現在似乎不是暗暗讚
歎造物主傑作的時機。
「你又來幹什麼?」
這句話他問得都累了,不過很顯然的,一天到晚被問的人是一點感覺
也沒有。
「看你啊!」
輕快的語氣聽起來雖帶著嘻皮笑臉的意味,那雙凝視著他的深邃黑眸
卻含著百分之百的真誠。
桀要士忍不住地又嘆了口氣,真的不曉得該拿他如何才好。
才數個月前而已,他和這個總是以柔情似水的眼神深凝視自己的尹冰
暉別說是情人,就連朋友都不是。
當時,因為一樁美國南加州公司製造工程招標的緣故,身為尹氏集團
下任接班人的尹冰暉,不但視他為敵手,甚至還為了將工程得標權從
桀氏企業手中弄到手,卑鄙地設下圈套,以他妹妹桀莞菁為餌,引他
步步踏入明知是陷阱、卻仍無法躲開的深淵。
可是事情並非「就此結束」這四字能輕易帶過。
那是一段兩人都意想不到的發展。
在曉得尹冰暉之所以佈下陷阱的原因在於工作的收授權後,他毫不遲
疑地將這項權利讓渡給他;一想到這麼做就能換回妹妹的幸福,他一
點也不覺得捨棄這項得來不易的工程有何可惜之處。
然而,接下來的發展卻令他憤怒且不齒。
尹冰暉不單以得到工程權這項勝利為滿足,居然進而貪婪地要求他代
替妹妹滿足他的性慾。
在工程被迫轉移,和得知妹妹沒能躲過這狼心狗肺東西的魔掌的雙重
打擊下,他憤恨地發現即使在依約讓出工程,即使他費盡心機想全身
而退,最後他仍必須對他邪佞的條件乖乖就範。
不過造化弄人,他作夢也沒想到的事竟然就這麼發生了。
桀要士到現在還搞不清楚那是怎麼一回事,只記得在他痛苦地履行兩
人約定的那段日子裡,有一天,尹冰暉突然跑到他的公司裡,一臉似
乎有什麼重要大事要宣布的慎重其事模樣。
然後,他劈頭就是一段莫名其妙又亂七八糟的告白。
這之後,兩人之間又發生一連串的事,有問題也有困難,不過最後總
算都解決了。
所以呢,現在兩人應該算是相愛的?
事情如果到此就有個完美的結局,桀要士就不需要一個頭兩個大了。
對於被利用和背叛一事,妹妹雖已原諒尹冰暉的惡行,但是他仍然無
法完全釋懷。
另外一點讓他遲遲無法坦誠自己感情的原因,除了多少忌諱兩人均為
男人之外,也因為對自己心情的掌握有些模糊不確定。
他「應該」也是喜歡尹冰暉的吧?
雖然私底下是這麼想,但每每看到尹冰暉那種露骨的情感表現,他就
不由得畏怯了。
說真的,那時要不是被妹妹逼得脫口而出,他很可能到現在都沒發覺
自己的心情。
只因為雙親去世很早、身為一家之長的他,眼中向來只有相依為命的
可愛妹妹,被人說有戀妹情結也無法反駁。
正因如此,他所有的心思除了放在妹妹身上外,就是他一手創立的公
司;每天忙得不可開交的生活讓他壓根兒沒有餘力去思考其他的事務
,就算是自己的感情問題也一樣。
可是對他死纏爛打的尹冰暉卻不容許他漠視自己的感情,而向來很替
他著想的妹妹顯然贊成尹冰暉的想法。
結果,妹妹不但提議要尹冰暉在她出國留學後住進家裡,還多此一舉
把他不善於打理自身的問題告知他。
最後,讓他最受不了的,則是妹妹不知何時竟跟尹冰暉同一鼻孔出氣
,兩人合作無間得嚇人。
到目前為止,他並沒正面答應讓尹冰暉搬進家裡。
一想到之後可能替自己帶來的麻煩,就讓他在首肯前不禁多猶豫幾秒
;加上他還沒完全釐清自己的感情問題,總覺得不多加思考就答允讓
他住進家裡的舉動……很危險。
而為了要說服他點頭允諾,妹妹居然「窩裡反」地自動提供協助,讓
尹冰暉有個情報最詳盡的內應,總是清楚他何時到家。
他跑到家裡這種失禮的行為他先不計較,誰教替尹冰暉開門的人是他
反抗不了的可愛妹妹;但說到他第一個目標都是直奔他房間這一點,
他就對他連門不敲的無禮有些微辭。
不過,不管他怎麼爭都拗不過他的死皮賴臉,到最後為了求得一絲安
寧,他索性隨他高興了。
但就因為他當時貪圖一時的輕鬆,現在尹冰暉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
子闖進他房裡,絲毫不覺有何不妥。
※ ※ ※
「你怎麼還沒換衣服?」注意到桀要士瞪著自己發呆,擔心他這個星
期來連日加班的疲憊會在這盛暑的八月天裡湧上,尹冰暉向前一步,
「穿著西裝很不自在吧?我幫你!」
「不用了!我自己來。」
桀要士慌張地打掉他伸到自己領口的手,有如大夢初醒地連忙應道。
「那你要動作要快,天氣這麼熱,穿著西裝總會有窒息感,還是趕緊
換居家服比較舒適吧?還有,等會兒要記得喝點水,最好是運動飲料
以免脫水,我已經買來擺在冰箱裡。」
尚未住進他家就像個管家婆,不曉得他真要是住進來時會是什麼狀況
?
大概會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儘可能亦步亦趨的跟著他,然後--
忽然覺得自己竟然在做這種想像很是可笑又無聊,桀要士背過他無聲
地咋了下舌,起身往衣櫃走去。
「我來就好。」
尹冰暉搶在桀要士之前打開了那個簡單上了亮漆、但保持原木色澤的
衣櫃。
「尹冰暉。」
他不由得頭痛地擰起眉,實在搞不懂他為何對「服侍」自己這麼樂在
其中。
從兩人還沒成為戀人之前就這樣,那時他曾想過會不會是因為相處的
時間難得又短暫,他才會這麼黏人;但即使兩人已經完全坦白正式成
為情人後,他那愛照顧他的行為也沒變。
從兩人確認彼此的感情這一個多月來,兩人激情的次數在他以身體不
堪負荷為由的要求下幾乎沒做過;但是尹冰暉那愛抱住他、替他從頭
服務到腳的行為確是有增無減。
尤其是近來因妹妹的多管閒事而使得家裡門戶大開,他更是趁此機會
卯足了勁的黏到他身邊來。
他並不是討厭尹冰暉的溫柔,也從不覺得他這百般體貼的行為令人不
快,只是向來不論做什麼事都習慣獨自完成的男人,突然間要毫無芥
蒂地接受他人的照料是需要適應時間的。
眼才一抬,他意外並訝異地對上妹妹打趣的表情。
桀莞菁正倚在門框上欣賞眼前的情景,而且看她的樣子似乎已在這兒
站了有好一會兒了。
直到這一刻,桀要士才猛然發覺自己並沒有注意到妹妹的存在。
雖說她站的位置從他坐的方向看過去,正好被尹冰暉擋住,但這個應
該不是問題啊!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居然如此在意尹冰暉的存在?桀要士不禁反問
自己。
心中倏地竄起難以形容的震驚,但向來習慣面無表情的桀要士立刻將
這份驚愕藏入心底。
也幸好在這個時候,準確從他的衣櫃裡找著休閒服的尹冰暉靠過來,
伸手欲替他穿脫衣服。
桀要士儘可能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邊推拒邊掙扎著,然後以著
責難的目光投向妹妹。
「小菁……」
又是妳搞的鬼吧?
能通知尹冰暉並開門讓他進來的,除了妳之外還有誰?
他的眼神這麼控訴著。
可惜站在門邊等著看好戲的桀莞菁,一點也沒將桀要士的不滿放在心
上。
再過一星期她就要收拾行囊飛往美國,可是哥哥卻遲遲不肯頷首讓尹
冰暉住進家中。
她是不確定他在顧忌什麼,但一想到放哥哥一個人在家裡她就不安心
,所以說什麼都要他親口答應讓尹冰暉住進來。
有了能幫她好好照顧哥哥的人,她也才好寬心地出國留學。
誰教她這個外貌英挺又一臉嚴肅的哥哥,事實上是個對打理自身有些
迷糊的男人。
「哥,我看你就死心吧!」
看著和搶著要替他更衣的尹冰暉有些爭執不下的哥哥,桀莞菁一鳴驚
人地建議道。
「小菁!」
「有什麼關係?反正最後你們還不是會一起住。」
「小菁!」
似乎已看慣兩人的拉拉扯扯,桀莞菁絲毫不受影響地聳聳肩。
「好啦,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再來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不消說,她這番話自然是針對到目前為止尚未取得桀要士同意兩人同
居一事的尹冰暉而說的。
「謝謝妳。」對著她盡釋前嫌、瀟灑地揮揮手離去的背影,尹冰暉由
衷感激地微頷首。
這已成為桀要士近來最常聽到的日常對話之一。
「你們兩個……」他死心地放棄掙扎,頭痛地壓住自己的太陽穴。
「啊!」強行替他穿上居家服的尹冰暉,似乎擔憂他因此誤解地忙道
:「我跟小菁之間什麼都沒有,她只是我的戰友。」
「這個我知道。」
桀要士悄悄的嘆了口氣,知道反抗只會讓事情更麻煩,他索性放棄抵
抗,順從地讓尹冰暉欣喜的為他扣上鈕釦。
幸虧他沒答應讓他在此留宿過,否則他可能很快會忘了要怎麼自己穿
衣服。
就在他分神的那一瞬間,尹冰暉抓住機會欺上前,將自己的雙唇以迅
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貼住他的唇。
「我愛你。」
一聲低喃隨這個唐突的吻拂過桀要士的鼻頭。
怔忡地呆愣了至少有五秒鐘之久,大概是太久沒被這樣偷襲,他幾乎
已經忘了有這回事。
就在桀要士好不容易回過神後,響徹雲霄的怒吼隨即傳來--
「尹、冰、暉!」
「別生氣嘛!」尹冰暉耍賴地陪笑道,「我們這麼久沒做了,讓我輕
輕地吻一下有什麼關係。」
他口中的「做」當然不可能是指親吻這種簡單到純潔的行為,而是那
種光想到前戲都會臉紅心跳的「激烈性愛」--這是在一個多月前,
當桀要士還不將兩人的關係看在眼裡,甚至抱持那種隨時可以喊卡的
態度,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他用來維繫兩人關係的唯一方法。
當然,要不是他那時握有威脅的籌碼--關乎桀莞菁對兩人關係的知
曉與否,桀要士是不可能對他百依百順。
那個有著嚴重戀妹情結的男人,不論什麼事,只要扯上他妹妹,所有
的一切都成了第二順位。
但,這也無所謂。
他有自信自己絕對能夠成為他在這世上,除了他妹妹之外的最重要的
人,即使這可能得耗上相當久的時間。
意識到尹冰暉所提及的,桀要士臉上的酡紅更深了。
他跟尹冰暉……的確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沒做那種貼身的肌膚之親。
近一個月來,為了一項新企劃案,不要說在公司,他連在家裡都忙得
廢寢忘食,連帶兩人的相處時間也減少許多;加上他又以自己的身體
狀況為藉口,不知不覺間,兩人的交往變得出乎意料的清純。
實在很難想像眼前的青年是那個在一個多月前還貪婪的與他深深結合
的尹冰暉,因為除了幾個星期前他一個不小心又讓他得逞之外,他一
直都很紳士地沒對他毛手毛腳。
他在心底暗暗地嘆了口氣,只能祈禱自己臉上的紅暈不至於清晰到一
目了然。
第二章
就在桀要士因心事又岔開心神的當頭,尹冰暉飛快地坐在他身邊。
「喂!」
桀要士連嘆息都懶了。
「要士。」
「做什麼?」桀要士無耐地問。
這傢伙除了那句一天到晚掛在嘴邊的告白,就是不死心地窮追猛問,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事?
「我能住進這裡,待在你身邊嗎?」
果然。
自從桀莞菁提出那個害他三天三夜光是思考都沒能睡好的餿建議--
你覺得搬過來暫時跟我哥住這個主意如何,他為了徵求桀要士的同意
,每次見面必定對這個問題死纏爛打的追問。
「再讓我考慮一下。」桀要士敷衍的說。
這真是一個很麻煩的問題。
為了這個問題,他老是被煩得不得安寧。
「ㄟ?還是不行嗎?」尹冰暉祭出一張沮喪的苦瓜臉。
看他一副好似天要垮下來的表情,桀要士心想他又不是第一次聽到這
個回答,幹嗎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樣?
他不免覺得自己是部是太固執了點,畢竟他對尹冰暉也並非毫無感情
。
不過,尹冰暉卻語出驚人地道:「我都忍耐這麼久了,也一直聽你的
話乖乖的不敢對你動手動腳,你應該被我的誠意感動了才對吧?」
原來他這一陣子的安分,只是為了換取能住進家裡的允諾?
聽著他大言不慚的厥詞,桀要士啞口無言地不曉得該如何回應。
「要士,只要你說好,我保證沒你的允許絕對不會亂來的。」
心煩得幾乎想蒙住頭就此逃壁一切,但桀要士曉得即使他這麼做,也
對眼前的問題於事無補。
「我頭好痛。」
「那你就答應吧!」
尹冰暉冒著被痛揍一拳的危險,上前大膽地環住桀要士的肩頭,輕聲
細語似地在他耳邊勸說。
想到他之前曾說過只要點個頭,把一切交給他,什麼都不必煩惱的承
諾,為諸多問題思考快要不行的桀要士實在很想就著麼的點頭,然後
把所有令人頭疼的事都拋給甘願承受的尹冰暉。
只是,如果困擾自己的問題沒穫得根本解決,到頭來要承擔這份後果
的依舊會是他自己。
妹妹確已完全擺脫當時的傷痛,也原諒尹冰暉可憎的所作所為,他反
而猶豫著要不要接受他,那不過是自尋煩惱罷了。
但即使是現在,在看到他那張似乎將過往的一切惡行忘記的臉龐,不
知怎地他就是有種想生氣的衝動。
在因公事忙得差點過家門而不入的這段時間他並沒有特別留意,可是
一旦空閒下來,就像現在,在見到尹冰暉那張溫柔體貼得過火的臉孔
時,毛躁的情緒不由得籠罩他整個人。
究竟自己是為了什麼而焦躁不已?他想破頭也得不到合理的答案。
※ ※ ※
沉默好一會兒後,桀要士突然說:「還有一個星期不是嗎?」
「咦?」
「我是說,離小菁出國差不多還有一個禮拜的時間,到時候再決定也
不遲。」桀要士幽緩地道。
「耶!」
「幹嘛?」
「一定要拖到最後一刻嗎?」尹冰暉不死心地爭取道,即使是一丁點
的時間也好。「我想早一點跟你在一起,就算是一秒鐘也好。」
事情……好複雜。
縱使距離兩人將整件事攤牌已有一個多月以上的時間,他原本就呈現
混亂狀態的思緒仍舊有相當多解不開的結,而這段日子以來忙亂的生
活也讓他抽不出時間仔細思考這個問題。
他不否認自己對身旁這個緊緊抱住他、一副就算天塌下來也絕不放手
的小鬼有好感;以他二十七歲的「高齡」來看和妹妹同年--也就是
只有二十二歲的尹冰暉,確實有資格叫他小鬼。
可是他這份感情是否真的足以承受尹冰暉強力灌注過來的熱情,能時
時刻刻和他見面確不計較曾發生過的問題,他不敢妄下斷言。
他早已過了作夢和犯錯的年齡,不像眼前這傢伙還能以學生的身分耍
賴及享受諸多優惠。
一個獨當一面的男人自然必須承擔所有的責任,他可不能在允許他住
進自己家裡後又隨意反悔。
「我早說過我無法馬上作決定,也許一星期後我的想法會改變。」
無果到最後一刻自己還是抱持這種模稜兩可的態度,他曉得自己的答
覆就是徹底的拒絕。
讓一個外人堂而皇之地住進家中,就等於他必須心甘情願地接納他的
一切;而到目前為止,桀要士尚無法完完全全、毫無芥蒂地接受這個
曾經利用妹妹、也害慘自己的尹冰暉。
「那先答應我也行啊!」
尹冰暉以為自己是乘勝追擊,但桀要士下一句話登時將他打入懊惱的
地獄。
「之後反悔也無所謂嗎?」
「要士!」
不理會他的抗議姿態,桀要士際續說的不論對尹冰暉還是對自己都很
重要的話:「如果我讓你搬進來,就表示我準備徹徹底底地接受你,
你明白這個意思嗎?」
眼中本來還帶著些不滿的尹冰暉在聽見桀要士這席涵意深遠的發言後
,立即收起撒嬌似的表情。
「當然!」
他怎會不曉得這件事代表的意義?
他不可能沒想過自己住進桀宅的真正涵義,有這個機會他雖然興奮,
卻不至於蠢得就此沖昏頭。
尤其桀要士是個生性嚴謹的人,要他准許一個原本毫無關係的人離自
己這麼近,必須是要有完全的信任。
那是種近到連舉手投足都會看得一清二楚的距離,也等於是毫無遮掩
地對他敞開心房。
尹冰暉早在桀莞菁提出這個建議時已有所覺悟。
他的年記是比桀要士小,人生經歷也有差距沒錯,但他也絕對的信心
能成為與他匹配、並且平等的成熟男人。
只是一味的依賴是為法長長久久的,在欣喜能和心愛的人朝夕相處的
同時,他也沒忘記要設馬維持住這脆弱的幸福。
其實他很害怕。
他與桀要士之間幾乎找不出足以維繫兩人感情的羈絆,也沒任何理由
桀要士一定會對他唯命是從;雖說他近來的確有種感覺,桀要士是儘
可能允許他所有的要求,除了搬家這事之外。
他不知道這是否代表他逐漸接受自己。
這個外表看似精明能幹的男人,在理性上確實堅定、不易動搖,但在
感性上有時就明顯相當缺乏。
先前也曾有過類似的問題。
那時無論他怎麼誘導,桀要士就是不肯坦誠他對自己也有好感,硬是
想改變話題。
這一次,他禁不住要擔心,假使他又頑抗地固執己見的話該怎麼辦才
好。
如果說出來肯定有人會認為他是在杞人憂天,並恥笑向來自信滿滿的
他竟會如此畏畏縮縮。
然而,他無法不擔憂。
眼下是因桀莞菁不必前嫌地與他站在同一陣線,他才有機會能一再接
近桀要士,但這並不保證當她出國留學後情形仍能照舊。
只要他永遠是閉門謝客,他戀情就會無望。
向來在情場上無往不利的他,老天彷彿要懲罰他過去的恣意妄為一樣
,讓他生平頭一次全心全意的戀愛路卻是荊棘滿佈。
「所……」桀要士的聲音將他從自潮的苦澀中拉了回來。「我不希望
在事後才悔不當初。」
「我絕不會讓你後悔!」尹冰暉急切地說道。
就算用千言萬語也無法訴盡他對桀要的愛意,只是他比誰都清楚這個
冷冷注視著自己的沉穩男人不會輕易相信他的告白。
縱使他說得再怎麼舌燦蓮花,再怎麼用美麗的詞藻裝飾,桀要士就是
對他的甜言蜜語不屑一顧。
話又說回來,要是他能言善辯的話才能可以派上用場,他也用不著在
這裡苦惱自己的將來。
「那等到最後一刻又何妨?」桀要士沉穩地看著一臉焦躁的尹冰暉。
終於體誤到有些事情急也急不來,尹冰暉帶著挫敗地輕輕嘆息,不過
抱住桀要士的手臂可不見放鬆。
不記得有多久了人沒在床上翻雲覆雨,都只是這樣靜靜地擁抱,桀要
士驀地覺得有些心浮氣躁。
當然,並不是非得做些什麼才對,他急忙在心底澄清,只是想到那個
宣稱一看到他就會想把他壓倒的青年,現在居然能在床上坐懷不亂地
只是緊緊抱住他,就讓他心中有種怪異的感覺。
禁錮住自己的雙手突然使了點力,讓他的心臟在剎那間不自覺地漏跳
一拍。
好像該說些什麼才好。
密閉的空間、緊挨的兩人,這種無法不去在意的狀況讓他全神灌注在
和自己緊貼的體溫上。
※ ※ ※
為了打破這似乎有些詭異的危險氣氛,桀要士慌張地開口:「我怎麼
覺得……最近你好像很閒?」
他這話並沒有諷刺的意味,只是單純覺得似乎只要一回家就會見到他
,好像很不尋常。
「我正在放暑假。」
貼在他耳邊的低沉嗓音呢喃似地響起。
「暑假?」桀要士忙不迭地往反方向挪開。
雖說他很清處尹冰暉若沒他的允許絕不會做出更進一步的舉動,但這
種宛如可以侵血液的酥麻感,和麻痺神經的觸電感,及上傳到腦髓深
處的酩酊感,都讓他下意識地逃避。
不過他剛說……暑假?
他不是跟妹妹同年?應該是畢業準備繼承尹氏家族龐大的財團了吧?
「嗯,我已經考上研究所,準備攻讀企管碩士。」
尹冰暉沒再繼續跟過去,可是那溼熱的氣息仍如南風似地拂過桀要士
的臉頰。
「我還以為你會立刻進入尹氏企業上班,聽說令尊殷切地期盼你早一
天正式接管公司?」
「多當幾年學生挺不錯的,而且只拿大學畢業的文憑,再有實力也難
敵一些風風雨雨。」
「什麼意思?」
因雙親早逝,為了繼承兩人留下的產業,桀要士當時不得不放棄才剛
考上的大學;但他的表現證明學歷不等於實力,將一間原本僅有數名
員工的小公司發展成今天頗具規模的上市企業。
因此,以他自身的實例來看,他無法理解應是將文憑徐位擺在第一的
態度究竟有何意義。
「我們公司的董事會,淨是些把文憑放在第一位的老朽。」尹冰暉聳
聳肩。
「這麼說你也得出國留學,好拿個MBA的文憑回來做擋箭牌?」桀
要士就事論事不經意地說著。
尹冰暉則用力地擁緊他然後低聲道:「那是以後的事。」
「怎麼了?」
注意到他一閃即逝的怪異,那簡直像是落寞的寂寥,讓桀要士不由得
關懷地問道。
「沒什麼!」把臉靠在桀要士的肩上,那溫暖而有力的鼓勵讓尹冰暉
留戀不已。
一想到桀要士無心的言論是自己將來必行的道路,他就覺得有些沮喪
。
那是兩年後的事沒錯。
但他又不能保證到那時自己以經完全得到桀要士的心,就算那時兩人
已相愛相許,有沒有什麼東西能擔保他完成學業歸來後,桀要士的心
還是放在他身上。
突然間,他有種瘋狂的想法;如果能留級……不,總之就是勿要交出
碩士論文的話,他或許就能一直留在他身邊。
不過,這只是毫無意義的妄想。
尹冰暉暗暗地悲嘆了口氣,決定不要把何桀要士相處的難得時間拿去
煩惱這種愚不可及的蠢問題。
也許是剛才他嘆氣的吐息搔癢了桀要士的頸項吧,他清處地感受到在
自己雙臂中的軀體縮了一下。
「唔!」
不管桀要士這聲低喘裡有沒有含著快感的成分,總之近距離聽到這個
聲音,尹冰暉是興奮不能自己。
他已經忍耐非常、相當、有夠久了!
雙手環抱著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眼前見到的也是他的身影,耳際
拂過的是他挑逗意味十足的輕喘,鼻子裡則是充滿他特有的迷人麝香
。
在這種處處是誘惑、目光所及全是活生色香的情況下,要禁慾好幾個
星期的尹冰暉不動心性是絕對的奢求。
終於忍無可忍,他更加用力地將桀要士壓向自己,然後拼命壓抑聲音
才美顯露顫抖的焦急地問:「要士,我可不可以--」
就在他話還沒說完之際,門外忽然響起殺風景的叫喚聲。
「哥。」桀莞菁敲敲門,「我出去一下,還有些東西沒買齊。」
「我開車載妳去……」
「不用了。」似乎有透視眼看穿門內的壯況,桀莞菁的聲音裡含著掩
飾不了的竊笑,「我自己去就好。」
「可是──」
忙著想起身的桀要士被拉了回去。
尹冰暉像是怕他會乘機溜開,刻不容緩地又緊緊抱住他。
「喂!」
他這聲抗議已經壓到最低的音量,但還是逃不過門外那對有著惡魔般
聽力的耳朵。
「我想現在尹冰暉一定讓你忙得抽不了身。」這回桀莞菁聲音裡有著
明顯控制不住的抖笑,看來她連稍微掩飾一下都嫌懶了。「不用麻煩
你啦,哥,開車這種事我還做得到。」
「小菁!」
明明有門和牆的遮掩,一種彷若被妹妹看透的靦腆仍然如狂風般地佔
據了桀要士整個人。
他這個妹妹的本性原來就是偶爾喜歡惡作劇,但她前一陣子因感情憔
悴的脆弱模樣,幾乎讓他忘了自己曾是她戲謔下的犧牲者。
雖然被調侃很失身為哥哥的顏面,但是她能毫不在意地使壞心眼,表
示她已徹底從傷痛中復原。
原本還帶著憂心的桀要士,這時才明白自己不必再擔心即將啟程前往
美國尋找未來的寶貝妹妹。
但是,他似乎沒有鬆一口氣的時間。
強將他留住的尹冰暉,此刻正不容他忽視他存在似地拼命吸引著他注
意。
「要士……」
像是完全沒被這一個小插曲所影響,尹冰暉那深深望進桀要士引中的
燦眸,和呢喃般的輕喚均沁著勾誘。
「唔……」被那雙不停追逐的黑眸纏上,桀要士頓覺自己宛若成了蜘
蛛網上的獵物一般。
「我可以……吻你嗎?」呢噥般的渴望尋求著許可。
先前連問都不問就偷襲他的傢伙是誰啊?
本想開口責問他,可桀要士在對上那雙被情慾氤氳的雙眸時,別說問
話,連呼吸都梗在喉頭。
被那雙佈上一層霧氣的美眸鎖住,他震驚的察覺自己動彈不得。
他也……期盼這種事的發生嗎?
在心底自問的困惑得不到答案,而那一雙將他困入情慾中的瞳眸則是
毫不放鬆地靠近。
「好嗎?」尹冰暉又低聲問道。
險些被那深邃的黑海給吸了進去,要不是他開口說話,桀要士發覺自
己可能就此迷失在他的凝視中。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差點因為另一個男人的深情凝視而無法自拔了
?
第三章
正當桀要士因意外地發現自己的情感兒處於震驚狀態時,尹冰暉那情
不自禁的唇已貼了上來,瞬間奪去他的氣息。
柔軟、溫熱的觸感迅速喚起血液裡的熱度,桀要士很快地發現自己已
無可救藥地融化在這份激情裡。
「嗯……」
就像乾柴碰上烈火,因工作繁忙而忽略基本生理需求的身體,在些微
的刺激即將一發不可收拾。
本打算反抗的手現已迎合似地輕掛在尹冰暉的肩上,雙唇間的關卡也
在不知不覺間軟化地啟開。
而當尹冰暉的舌尖試探地碰觸自己時,他的舌竟不顧主人顏面地上前
和他交纏在一起。
「唔……嗯!」
驀地發覺自己的身體已被尹冰暉調教成這副敏感德行,羞愧的熱氣如
同沸騰的水蒸氣瞬間燒燙了他的理智。
簡簡單單就被對方打亂自己的步調不說,更氣人的是他在察覺事態之
後仍沉迷於他所給予的感覺。
明亮的燈光在桀要士吃驚地張大雙眸時刺痛了他的眼,有見證燈光下
險些失控的一幕。
猛地想推開那和自己緊依偎的身軀,但纏繞住他的舌似乎發現他的意
圖,夠是加重每一回吸吮的力道;而後甚至想挑起他的慾望似的,原
本固定在他下顎的手指竟然爬了上來,探進他嘴裡刺激他的感官。
「不……唔!」
才剛稍微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而已,那原本環在桀要士腰上的手立即
就伸了上來固定在他腦後,連一丁點逃脫機會都不給他似地,讓他連
想轉頭這麼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視覺上,尹冰暉的身材雖和自己不相上下,桀要士曉得自己的體格是
稍微略勝他一籌;因此他若是真心想抵抗,雖說要輕而易舉是不可能
,不過只要用盡全力,相信他是奈何不了自己的。
意識到這一點,不肯承認自己有「放水」之嫌的桀要士不由得認真反
抗起來,他不能放任慾望主宰自己。
只是一心想將他壓倒在床上的尹冰暉是不可能輕易讓他掙脫的,兩人
於焉展開一場激烈的攻防戰。
「別……鬧了!」
在下定決心後,桀要士毫不留情地痛揍尹冰暉一拳,好不容易死命地
掙扎才將吻自己吻得癡狂的尹冰暉硬是拉開一個距離。
他這會兒已是氣喘如牛,胸口上下快速起伏,呼吸劇烈得比在田徑場
上衝刺兩百公尺還激烈。
「尹、冰、暉!」
不甘願地被迫放開前一秒中還癱軟在自己懷中的男人,尹冰暉禁不住
埋怨地噘起嘴,心想他幹嘛恢復得那麼快。
「只不過是吻一下而已嘛……」用著不穩的氣息說話,他微微地抬起
眼,怨懟的斜睨著桀要士。
「你……」
頭痛地壓住自己的太陽穴,桀要士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有聽到尹
冰暉莫名其妙地迸出一句話。
「好久了耶!」
「什麼?」沒頭沒尾的話語讓他一時摸不著頭緒。
「我真的忍不住了!要士!」
「哇!」
隨著尹冰暉那句來得突然、教人一頭霧水喊叫而來的,是一個讓桀要
士幾乎窒息的強力擁抱。
※ ※ ※
尹冰暉似乎轉眼間就將剛才的教訓拋諸腦後,攀上桀要士背脊並使勁
扣住他的雙手是那麼熱且急遽。
「快要一個月了!」噴在桀要士頸間的熱氣是那麼急促,緊緊將他箝
制住的手臂則傳來同樣熾熱的溫度,「要士,我真的……」
說不到兩句話,鎖在傑要士背上何腰際的手臂再度加重力道。
雖然好不容易逃離尹冰暉的禁錮沒幾秒鐘就又被拉了回去,桀要士卻
一點都不覺得有何不妥。
以往,當類似的情況發生時,心頭總會被一種窩囊的恥辱感所主宰;
可是那股向來會在這種時刻報到的情緒,今天卻出乎意料的缺席。
就著被強力擁住的姿勢,桀要士微微訝異地探索自己的內心。
可是--
「要士……」
緊貼在肌膚上的低語似是嘆息,讓桀要士實在很難專心在思考的動作
上,頻頻深呼吸。
「要士……」
呢喃地反覆低噥著自己名字的聲音充滿壓抑的激情難耐,沁著誘惑的
聲律緩緩滲入他奔流的血液內。
蟄伏內心深處的躁熱不經意地被挑起,桀要士羞愧難當地發覺自己的
慾火竟因如此簡單的動作被激起。
連日來辛勤的工作早榨乾他的氣力,只要一回到家中便是想倒頭就睡
,壓根兒沒額外的精神應付生理的需求。
但這並不能當藉口。
就算事實真是如此,就算他因一直沒時間發洩而慾求不滿好了,也不
至於尹冰暉只在他的脖子上輕輕吐氣或吻咬了幾下,腰間的竄動就像
大雨後的洪流一樣無法控制地急速湧上。
偏偏,惹得他心浮氣躁、同時心猿意馬的尹冰暉毫不自知……不,該
說它要是曉得他正因他而心旌大亂的話,一定會興奮的當場將他壓倒
在地;所以他該慶幸他無法看透自己的心思,還一逕陶醉在舔吮著他
發紅的皮膚。
「嗯……」
輕咬著他鎖骨的唇發出一聲令他不紀渾身一顫的吟哦,桀要士驚恐地
察覺自己竟出現了生理反應。
他難堪地漲紅了臉,儘可能若無其事地向後挪去,想在尹冰暉發現他
的異狀之前逃開。
就在此時,尹冰暉為了能更貼進他,雙臂猝不及防地用力一收將他抱
個滿懷,兩人的姿勢從靜坐轉為向後傾倒的滑稽躺姿;然後尹冰暉的
膝蓋就就是這麼恰巧地落在他的雙腿間,不偏不倚地碰到他昂揚的堅
挺。
在那一瞬間,他感受他的輕顫,而後迅速地抬起頭,以著難以言喻得
熾烈目光深深鎖住他。
「要士?」微抖的語調裡含著不確定的狂喜。
知道自己的臉龐一定熱得可以煎熟荷包蛋了,桀要士雖想移開視線,
但那伸上來捧住他雙頰的大手卻不准。
「好嗎?要士……」尹冰暉充滿情色韻味的低啞嗓音催問著。
桀要士擋不住自己心底竄起的燥熱搔癢難耐。
事已至此,再怎麼矜持都顯然是多此一舉。
他毫不掩飾地嘆口氣,在曉得自己的心情已昭然若揭地展露在尹冰暉
眼前後,桀要士索性放棄堅持。
不久前還顯得浮躁的情緒在尹冰暉適才的表白下獲得紓解,讓他即使
想否認也明白自己之所以感到躁慮不安的原因,是因尹冰暉太過聽從
他的話的關係,他近一個月都沒逾越那道防線。
在確定眼前的青年是那個他所熟悉、三不五時就渴求與他結合的尹冰
暉,不知怎地一種非常奇怪的安心感湧現心頭,甚至讓他覺得在他面
前承認自己的感情和感覺似乎也沒什麼了不起。
雖然多少覺得這麼在意他碰不碰自己實在很蠢,可是身體被撩起的熱
度已不容他思考太多。
沒有頷首、也沒有正面回應,但當他的雙手也回抱住尹冰暉的肩膀時
,他瞬間領悟了答案。
「唔……嗯……」
聆賞著桀要士在自己的碰觸下發出細膩的呻吟,尹冰暉雖然興奮得恨
不得立刻將他剝個精光,卻明白躁進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在被桀要士下禁令的這段時間,他每每都必須先自慰個幾次,解除一
下生理的渴望才敢現身在他面前;然後在見到他時還得咬緊牙關,才
不至於被自己的本能主宰將他推倒在地。
他可不是個坐懷不亂的男人,更不是個耐性的人,一旦在談了生平第
一次的真正戀愛之後,才驚覺自己原來也能很有定力。
為了以行動說服桀要士早日允許他搬進來,他可硬是把所有的慾望都
往肚裡藏,小心翼翼不讓快要不受控制的慾念主宰自己,以免一個不
小心便破壞規矩,被永遠趕出桀宅。
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為何在面對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來皆英偉陽剛、
充滿男子氣概的桀要士時,他的腰間會竄起不受控制的衝動;可現實
是如此,而他亦沒有否認或懊惱打算。
此刻,身下壓著一舉手一投足都能輕易毀壞他自制力的男人,那因靦
腆而酡紅雙頰更是擾動他的心弦。
※ ※ ※
「要士……」
尹冰暉親吻著被自己褪下衣著的結實胸膛,久違的溫熱觸感輕易地煽
燃他內心隱忍已久的火焰。
「嗚!」
胸前凸起驀地被含入溼熱口中的灼燙感,讓桀要士克制不住地驚喘。
似乎相當滿意他的反應,將他胸口敏感點包圍住的柔軟雙唇忽地合攏
,直衝腦門的快感令他全身一緊。
下意識地反抗想解救自己脫離這失控的難堪,他不由自主地圍圍掙扎
;像是要阻止他似的,那原本拉扯著他襯衫的大手立刻朝他下包住他
的火熱。
「啊--」
儘管隔著一層衣物,但那薄弱得像是不存在的布料絲毫發揮阻止的作
用,反而當覆蓋在上方的手開始游移時,好像助長對方聲勢似地增加
磨蹭,帶來的那道刺激產生了令人幾欲停止呼吸的快意。
強烈的近乎雷擊,血管裡醞釀著暴風。
當胸前另一邊小巧的凸起被手指夾住輕輕搓揉時,僅存的一絲理智在
一連串的刺激下被弄得消失殆盡。
「啊、啊……」
他這聲無法自主、衝出口的呻吟聲毀去尹冰暉最後的自律,尹冰暉狂
烈地扯去他僅剩的衣物,那粗暴到瘋狂的動作讓他不解地看向他。
「咦……啊--」
但在來的及得到任何答案會回應之前,全身最脆弱、隱密,連自己都
未曾見過的部位倏地被異物侵入--儘管那裡確已承受過無數次的侵
入與強佔,但那已是數個星期前的事了。
難以置信和驚恐反射性地佈上桀要士的眼,那股衝擊同時也讓他的淚
腺不由自主地鬆弛。
「對……不起!」
不明白尹冰暉這句突然的道歉為何而來,桀要士困惑地微睜星眸,然
而那溢出淚的煽情模樣只是加劇尹冰暉狂暴不已的饑渴而已。
下一刻,桀要士感覺到自己的下半身被抬高,尹冰暉則跪在他不知何
時已被褪下褲子、一絲不掛的雙腿間。
他那纖麗的眉間緊蹙,表情像是在忍耐又受到煎熬,因痛苦而吾微扭
曲的臉龐仍不失俊美清魅。
那雙絕美的晶眸在渴求地看了桀要士一眼之後,滔天的紅焰立刻取代
前一秒的忍受,燃進他瞬間領會的眼裡。
「我忍……不住了!」
伴隨著咬緊牙關才勉強出口的話語衝入桀要士身體裡的,是一股劇烈
如海嘯、灼熱彷彿火山的痛楚。
痛徹心扉的激情或許教人難受,然而當尹冰暉忍住自己的慾望,以他
的感受為重開始愛撫他;並設法想挑起他的感覺時,那映入他眼中強
忍衝動神情,不知怎地讓他忘卻一切苦痛。
疼痛、熾熱,宛如要將全身細胞焚燒精光的高潮,才正要引領兩人邁
向心醉神迷的狂喜境界……
※ ※ ※
無力地嘆口氣,桀要士整個人癱軟地倒在傾斜四十五度的軟墊椅背上
,拿著書的雙肘靠著兩端的扶手撐起。
幸虧今天是星期日,否則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要開車到公司,算得上
是項艱困的挑戰。
就在他隨手翻看手中的科技雜誌時,門又毫不客氣地被推開,尹冰暉
像一陣旋風般捲進他房內。
「要士。」他露出一臉滿足的笑靨。
想想這也是理所當然。
在睽違好幾個星期,也就是必須瞪著最想一口吞下美食,卻不能動手
而挨餓受凍好久後,「吃飽」的幸福是什麼都無法比擬的。
所以啦,久旱逢甘霖的幸福表情就這麼毫不遮掩地出現、洋溢在他的
臉上,看得全身又痠又累的桀要士有點不是滋味。
「尹冰暉!」
他的乍然出現讓桀要士心跳微微加劇。雖說平時尹冰暉的熱切報到早
見怪不怪了,但昨天晚上,一直平穩共處的兩人,卻有了番……連他
都記得自己相當配合的前逤所未有的激情。
也許是他的表情透露出「你怎麼又來了?」的疑問,尹冰暉飛快地噘
了下嘴後坐到他身邊。
「要士,你的臉色不太好耶!」
在仔細地端詳了儘可能做到不為所動的桀要士的模樣後,尹冰暉語帶
關懷地輕聲說道。
抬眼瞥了下不經心說出這話的尹冰暉,桀要士輕輕嘆了口氣,將視線
轉回手中攤開的雜誌。
「我沒事。」
不然要他怎麼說?
難不成要他對把自己搞成這樣的最魁禍首星師問罪嗎?
也許對尹冰暉的詢問做出直接反應,將所有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會比
較輕鬆,但這麼做事實上是無濟於事。
昨夜,若不是他積極地回應他的渴求,相信場面不至於發展到幾近失
控的情況。
就像默默累積了能量的活火山一樣,桀要士震愕地發覺自己體內竟也
堆積了強烈到令人難以至信的熱情。
想到那段持續至少好幾鐘頭的艷情熱浪,他實在有點難以相信那個被
擁抱的人是自己。
而儘管熱情放縱地緊緊抱住他,尹冰暉似乎謹記自己不許他留宿的規
定;因此即使是一臉的依依不捨,離開前也是抱著他又吻又親的,最
後還是乖乖地起身整裝,萬分留戀地回家。
那時候的尹冰暉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個為了想得到全勤獎的學生,即
使發燒到三十九度半,也要頂著高燒、咬緊牙關,在寒流到來的嚴冬
裡徒步上學,努立遵守不遲到或缺席的校規。
記得他曾毫不害臊地說過他之所以乖巧地順從他下的所有指示,是為
了能換取兩人同居的允諾。
看到他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桀要士原本一直忘了他尚是學生身分,
但靠這種狀況提醒這層事實,讓他不禁莞爾。
第四章
「啊──」
安靜房裡毫無預警地響起一聲驚呼,眼睛雖瞪著雜誌,但心思去兀自
神遊的桀要士吃驚地猛回過神。
「怎麼了?」
凝視般地看著桀要士,尹冰暉關注的神情裡有著自責。
「是因為我的關係吧?」
「什麼?」
「你的臉色會這麼蒼白……」
尹冰暉那雙如畫般絕麗的眸子眨也不眨地鎖住他,「是因為昨天晚上
我做的太過火的關係吧?」
這種彷彿將人類該有的羞恥全部屏除在外的問法,實在過於切入核心
,讓桀要士想搖頭否認或頷首承認都覺得不是。
所以,除了再次深深嘆息之外,他還能說些什麼?
「算了,這也不全是你的關係。」
「咦?」
尹冰暉詫異睜大美眸。
「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在意。」雙眼鎖定著手中的雜誌,桀要士看也
不看尹冰暉一眼地說著。
這是表示……
訝異地凝望著眼前強作鎮定的男人,尹冰暉亮如星夜般的晶瞳先是閃
過一抹不可思議的光芒,而後漸漸染上一層的喜悅。
生性嚴謹保守,在他之前別說是談戀愛,就連和女性交往的經驗都沒
有的桀要士,竟會為了他而「進步」到這個地步。
這簡直就像是做著最自私的美夢一漾。
雖然桀要士尚未答應讓他住進桀宅,也從沒正面對他表達過自己的感
情,但著個不論做什麼事都冷靜沉著得彷彿波瀾不興的男人;這一刻
,臉龐雖微微泛紅,但毫不猶豫地直接坦白。
用這種方法讓自己理解,尹冰暉明白這已是他所能盡的最大努力。
「那就是說,你也想要嗎?」
並不是非要問出一個精確的答案,但他發覺自己大概是太過興奮,一
開口竟是這愚蠢到不行的問題。
他毫不經思考的露骨問題讓桀要士僵硬一秒鐘後,目光雖沒投注在他
身上,但緩緩地點了下頭。
他那死命壓抑卻仍不由自主緋紅的雙頰、因害羞而禁不住瞪大並直視
前方的雙眸,加上因自覺可恥而僵直的動作……
桀要士絕對料想不到自己這副模樣,看在尹冰暉眼中是多麼難以抗拒
的誘惑,教他想一口「吃」下他。
因此,若是尹冰暉雀躍地撲向他並將他就近壓倒在地板上,也是合情
合理的發展。
不過,幸好在將衝動付諸行為之前,他轉過頭來瞥桀要士一眼的動作
及時阻止可能又要失控的狀況。
拼了命才沒動手動腳的尹冰暉,使勁地緊握幾回拳頭,又咬了幾次牙
才勉強穩住自己。
從過去的經驗,他雖清楚急躁只會壞事,可耐心這種事做起來卻遠比
用說的艱難許多。
照理說,不久前才剛紓解過的慾火應該會稍微安分一點才對,但壓抑
過久的慾火就像旱季裡乾渴太久的土壤一樣,只得到那麼一絲絲雨水
,非但無法解除旱象,反而使得這份燥渴更加嚴重。
凝視著努力將注意力放雜誌上的英偉男人,表面上雖看不大出來內心
情慾翻騰,但尹冰暉可是卯足了全力才沒讓自己狂亂的慾望凌駕理智
,然後做出肯定會讓桀要士再三考慮要不要讓他住進桀宅的行徑。
仔細想一想,才了兩個多月的時間而已,情況竟會有如此劇烈的轉變
。尹冰暉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在一切情事尚未明朗,且手中握有控制桀要士的籌碼的時候,他曾經
只要開口就能輕易地要求--其實以當時的情形來看,或許稱作脅迫
必較恰當--他便會配合自所有的需求。
而現在,為了證明與桀要士同居絕不會給他帶來任和困擾,他可是咬
緊牙關怎麼也不敢輕舉妄動。
忍耐是恨很痛苦沒錯,但一想到這是為了能和自己深愛的人朝夕共處
,說什麼他都要強忍下來。
之前,做愛是唯一能維持兩人之間聯繫的方法,他因而顧不得其他而
使出這個威脅的手段。
這麼做不過是求能和桀要士維繫住那微弱如風中殘燭的關係,但依目
前的情勢看來似乎已沒如此做的必要。
即使向來沒得到正面的答覆,但桀要士默許他進入桀家,甚至擅闖他
的房間也未置一詞,答案已顯而易見。
話雖如此,縱使兩人之間已不至於脆弱到需要靠肉體關係來維持,他
還是恨不得能時時刻刻跟桀要士纏綿。
輕觸他的肌膚、撫摸他的身軀、親吻他全身敏感的部位,然後感受他
那和自己一樣熾熱的體溫……
可是……
在心底悄悄地哀嘆口氣,尹冰暉清楚地曉得要等到桀要士的下回首允
不知是什麼時候的事。
只能乾瞪眼的日子,實在是度日如年哪!
※ ※ ※
「要士,你什麼時候休假?」
尹冰暉打破沉默的開口說話。
只因不能抱他就愁眉苦臉,這種奢侈的夢想他還不敢有。
能像這樣自然而然待在擷要士身邊,就已經是美好到讓他睡著都想偷
笑的幸福了。
「幹嘛?」
雖然法律明定週休二日,但身為公司負責人的桀要士,在所有的工作
告一段落前是沒得休假的。
比如上星期和上上星期,在眾人皆好眠至日上三竿的星期假日,桀要
士卻因公事而一大清早就到公司報到。
「等下次休息,我們一起出去走一走好不好?」說話的同時,尹冰暉
以著燦眸深情凝視著他。
還以為尹冰暉要說什麼,他一開口卻讓桀要士不解地皺起眉頭,他神
情淡漠的開口問:「去哪裡?」
「都行啊!或者是看場電影也不錯,最近有幾部片子似乎不錯。」尹
冰暉粲然一笑。
「你到底……想做什麼?」放下手中的雜誌,桀要士嘆了口氣,直接
承認自己是聽得一頭霧水。
「約會呀!」
回話的人是一臉若無其事,但桀要士卻不由自主的緋紅了臉,一股熱
氣不受控制地衝上腦門。
他並非遲鈍到無法理解尹冰暉的要求和舉動隱含什麼涵義,但即使他
心底再清楚不過,卻也不一定曉得該如何反應。
沒辦法,誰教他是第一次面臨這種情況呢!
「再說吧,我現在也無法確定下星期日有沒有空。」桀要士再度拿起
先前擱在腿上的雜誌說道。
聽到這樣的答案,尹冰暉靜靜的看他一眼。
雖早知眼前這名英偉的男人是個以事業為生活重心的工作狂,但聽他
這麼平淡的反應還是頗讓人難過的。
不過尹冰暉並沒就此放棄。他說好聽是死心塌地,事實上是死纏爛打
的頑固在此時又開始發揮。
「你不是老闆嗎?自己可以放自己休息嘛!」尹冰暉毫不洩氣的提出
自認為很好的建議。
「尹冰暉……」
很想嘆氣,但桀要士卻突然發現自己幾乎可以體會他的想法。
約會?
對一對普通的男女情侶而言,在假日約會的確是在理所當然不過的事
;然而他和尹冰暉兩人不管是橫看或者是豎瞧,都是不折不扣的男性
,說要約會……任誰看來都覺怪異吧?
像尹冰暉這種俊美到想不引人注目都不可能的男人,身旁若是帶著絕
色佳人,肯定會比身為同性的他來的合適。
腦海中驀地浮現好幾個前,在一場宴會上見到尹冰暉和某位女性相偕
出席的景象。
雖然連現在想來都覺那是一幅完美到令人讚嘆的畫面,但只要一想到
這個情景可能再度出現,一股酸澀的感覺便湧了上來。
姑且不論自身的問題,桀要士曉得縱使不急於一時,但尹氏集團的總
裁有朝一日定會催促尹冰暉成家生子;因為這是身為繼承人的他必須
履行的義務,也是絕對無法逃脫的命運。
沒想到自己竟會現在就把事情想得那麼遠,桀要士不由得在心底訕笑
自己。兩人八字都還沒有一撇,更何況也沒有任何保證尹冰暉對他的
感情能持續到可能會碰上那種問題的時候。
總之,眼下說什麼都言之過早,而且看來也沒必要自尋煩惱。目前他
只要煩心尹冰暉此刻對約會的過度熱情就好了。
光是想像兩個成年男人並肩走在街上的畫面或許沒什麼不妥,但一想
到其中一個是自己後,不管怎樣都覺得彆扭。
再說,他還記得昨天他要下班之前瀏覽過秘書交給他下星期大略的行
程表;要是沒記錯的話,所有的工作要在週五之前處理完實在是強人
所難。
如果連公司的最高負責人都有為了私事而延宕工作的壞習慣,要麼要
以身作則就有些困難。
更別說這件私事還是跟男人約會了。
而不同於桀要士的過度思慮,少了幾年人生經驗的尹冰暉思考起事情
,顯得我行我素多了。
他衝勁十足地向前逼近,無論桀要士怎麼以工作或其他理由搪塞,他
都不打算輕易死心。
尤其是一想到這會是他和桀要士的第一次約會,他就不由得興奮的手
舞足蹈,甚至想尖叫。
「對了,小菁是這個週末要起程,那一天你一定會去送她對吧?我們
就趁那之後出去逛逛街或看個電影好不好?」
已將行囊打理得差不多的桀莞菁,就等著搭星期六下午一點半的飛機
了。
「想送小菁去機場應該只要兩、三個鐘頭就夠了……」
本想接著說之後還得趕回公司,但他的話都還沒說完,就被興致勃勃
的尹冰暉突然間打斷了。
「當然晚餐也不能跳過,要士,這是我跟你第一次單獨在外面用餐耶
!」
尹冰暉越說越興奮,整個人顯然神采奕奕,高昂的聲音輕易蓋過本想
再說些什麼的桀要士:「第一次約會、跟第一次在外頭吃飯……喏,
要士,就這麼決定好不好?」
瞄了眼雀躍而臉龐發亮的尹冰暉,桀要士覺得自己要是搖頭似乎是件
殘酷不人道的事。
尹冰暉盡情發揮著種耍賴兼撒嬌的本能已經不是第一次,而當他真心
想「說服」他時,他發覺自己的下場幾乎都是被吃得死死的。
在幾個前,他想都沒想過這世上會出現除了妹妹之外讓他掛心的人,
但看來世事果真難料。
輕輕地嘆口氣,桀要士側過頭看著一臉期待地望著自己的尹冰暉,心
裡想說話又出不了口。
「看看吧,如果工作能在預定的時間內完成的話……」
「真的?」
尹冰暉頓時喜出望外的雙眼發亮。
向來說話算話的桀要士只要開口,就是絕不食言的承諾。
正因如此,他明白當他說話時,即使經常冷靜而淡然得教人難受,卻
是從不說好聽話或敷衍他人的話語。
他其實也知道他近來忙得不可開交,也有覺悟自己的窮追猛打很可能
到頭來只換得一場空;因此當他給了這句他未曾預料、近似承諾的話
時,他曉得在桀要士心中,自己佔有的那一席地又向外稍微擴大了些
。
※ ※ ※
總覺得桀要士這個星期似乎都在加班。
星期四,已經是晚間十一點整了,坐在桀家客廳的沙發上,尹冰暉還
是沒等到想見的人歸來。
前三天的情況也是如出一轍。
原本他都是耐心等到桀莞菁的通知才飛出趕過來的,但星期一沒接到
電話而錯失和桀要士見面的機會。
隔天一早才曉得桀要士當晚加班到近十二點才回家,因此桀莞菁並沒
知會他;星期二他學聰明了,吃過晚餐就立刻到桀家報到,終於在晚
間十一點二十九分時見到情人疲倦歸來的身影。
「尹冰暉?」
相當訝異會在這種時間看見他似的,桀要士微微瞪大雙眼;而他那明
明累得蒼白的神情看在尹冰暉眼中,卻是種難以言喻的誘惑。
「你昨天跟今天都好晚喔!」
他低柔的關心語氣紓解了桀要士的倦意,只見他露出一個苦笑,邊拉
開領帶邊聳肩。
「工作啊,沒辦法。」
「可是這麼萬一把自己累壞--」
「我還不至於這脆弱吧!」
桀要士只是微微皺眉化去他的過度緊張,在椅子上坐下之後,注意到
牆上的鐘將近指向午夜十二點。
「你等我等到這麼晚有事嗎?」
桀要士心想,都已經快午夜十二點了,他還特地留下來等他,想必是
有急事或要事才對。
「我只是想見見你。」尹冰暉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說道。
這話雖不是新聞,但聽在耳裡的感覺仍教人不免羞赧。
即使是在這種全身無力到虛脫的狀態下,桀要士的臉龐依然不受控制
地整個燒紅起來。
他早該料到這是尹冰暉會在這種時刻還等候在他家中的一百零一個原
因,也早該習慣他總是能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這類的話才對。
藉著低頭輕嘆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他對著正替自己將西裝外套掛回
衣架的尹冰暉說:「這個禮拜你暫時別來了,我想我每天差不多都必
須加班。」
「沒關係,即使只能見你一面我都要來。」
「但這麼晚回去不大好吧?」
截至目前為止,桀要士尚未答應過讓尹冰暉在家中留宿,也不打算從
今天開始。
「無所謂,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女性,夜歸算不了什麼。」
「可是……」
想說這種時間開車回去容易出意外,然而當尹冰暉以深情款款的目光
看著他,以著輕柔到彷彿會讓人暈眩的口吻低喃「我好想見你」之時
--
他到喉頭的話不知怎地又吞了回去。
就這樣,桀要士雖站在反對的立場,仍沒阻止尹冰暉只為看自己一眼
,卻必須在大半夜軀車回家的愚蠢舉動。
第五章
週末很快就來臨了。
準備前往美國開拓新視界的桀莞菁在哥哥的護送下來到中正機場,和
神情有著深濃不捨與依戀的哥哥不同,她神采飛揚、意氣風發地期盼
著即將到來的新生活。
「妳自己一個人要留心點,尤其靠近妳的是男人時。」桀要士殷殷叮
嚀著妹妹。
他實在擔憂這麼可愛又漂亮的妹妹會被美國男人拐跑,說真的,他打
從心底不贊同她這到國外留學的夢想。
他可是一點都不希望看到兩年後她會帶著一個外國男人向他介紹,說
這是她男朋友。
「我暫時不會談戀愛的,哥哥,如果你是擔心這個的話。」似乎是看
透桀要士真正的用心,桀莞菁笑盈盈地安慰他。
「小菁!」
「別替我操這種心啦,哥。」
她對哥哥擠擠眉後,又轉頭對基於義理來送自己、聽到這話後面露愧
色的尹冰暉道:「我先聲明,這跟你可是沒關係,別擺出那種沒用的
表情,不然我不放心將我哥交給你。」
「可是要士到現在都還沒點頭……」
尹冰暉一臉無奈的瞟向桀要士。
「咦?哥,你還不同意跟尹冰暉同居啊?」桀莞菁覺得不可思議的來
回看著兩人。
「同……同居?」似乎被妹妹的用詞嚇了一跳,桀要士愣了愣,支吾
其詞的說:「妳……妳在說什麼啊?」
「一起住的意思不就是同居?」桀莞菁一點也不覺得直言無諱會太刺
激她對這個嚴謹且保守的哥哥。
「話是沒錯……」
「那就對啦!」
在一旁看著兩兄妹對話的尹冰暉不自覺地湧上一陣酸楚,他要到何時
才會習慣桀要士這每每面對妹妹就愛憐不已的神情,這真的只是疼愛
妹妹的感情表現而已嗎?
他很清楚自己這種半是自憐的心情不過是出於無聊的嫉妒罷了,而且
桀要士比一般兄長更加嚴重的戀妹情結又不是現在才開始,他不是在
最初就曉得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永遠是桀莞菁嗎?
感受到自己得寸進尺的貪婪,尹冰暉強迫自己收心,才沒繼續將這份
負面感情擴大。
注意力一回到眼前,他發現兩兄妹還是就著先前的問題爭議不停。
桀莞菁現在已是跟自己站在同一陣線的停伴沒錯,但他就是沒辦法在
看到桀要士溫柔對她而不感到吃醋。
「你這樣我有點擔心耶,哥。」肩上背著運動背包的桀莞菁對著一臉
快受不了的桀要士說著。
「有什麼好擔心的?我有這麼靠不住嗎?」桀要士忍不住擰起眉心,
有點不高興的看著妹妹。
他有自信自己不管在任何時候都是個能完全獨立的男人,所以被妹妹
這麼形容有些無法接受。
「可是最基本的,像是早上你要出門前,如果沒有人幫你打領帶的話
,你不就會衣衫不整地上班?」
桀莞菁豪不客氣對哥哥吐槽。
「這種事不值得操心吧!」
「當然要擔心囉!所以你趕快讓尹冰暉搬過來住,以免哪天要開會時
,連林秘書都得出動幫你的話不就糗大了?」桀莞菁說道。
「小菁!」
「總之就這樣啦,我要準備登機了。看看時間差不多,桀莞菁對兩人
揮揮手,「拜拜,哥,尹冰暉。」
「到美國後要立刻打電話告訴我。」
桀要士仍是殷切的叮嚀,生怕她開心過頭而忘了。
「知道啦!」
目送桀莞菁瀟灑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眼前,桀要士憂心忡忡地緊盯著不
放;而站在他身後的尹冰暉則不免擔心她行前撂下的叮嚀會不會造成
反效果。
※ ※ ※
在往紐約的班機終於起飛後,桀要士才依依不捨地將視線調回來,看
向一直靜靜陪在自己身邊的尹冰暉。
「好了,現在要去哪裡?」
尹冰暉當然不可能忘記星期日時自己厚著臉皮的拼命懇求,因此當桀
要士回過頭這麼說問他的時候,先前因妒意而蔓延在心頭的陰霾立即
一掃而空,換上數燦亮得讓人感到刺眼的笑容。
雖然當時桀要士只是說要看看狀況做決定,但是他很高興他「言而有
信」發揮在這個時候。
「先去看電影好不好?」
「隨便。」桀要士聳了聳肩。
「那就這麼決定,我們去看電影。」
尹冰暉控制不住一直要朝兩邊揚起的唇角。他知道自己笑得快失去行
形象,但他不在乎。
「走吧!」
也許是被他坦率的感情表現影響,桀要士發現即使在送走向來相依為
命的妹妹出國留學後,自己的情緒並沒又意料中跌至谷底的沮喪。
※ ※ ※
「連續幾天加班很累吧?這之後都由我來載你,這樣你要是覺得想睡
覺的話隨時都能安心地睡。」
因此,在尹冰暉的堅持下,桀要士先將自己的車開回家裡,然後搭上
在自己家門前等候的跑車。
從他位在揪近市區的家到熱鬧的市中心並不算遠,但是不用自己開車
的確是輕鬆多了。
雖然已是接近黃昏的時間,旦盛夏八月的天空仍是晴朗亮麗的刺目。
很少看電影也很久沒看電影,桀要士壓根兒連概念目前上映什麼影片
,因此當尹冰暉問他想看什麼時,他只得把問題丟回去。
「那我們看這部好了。」
尹冰暉指著看板上廣告的動作警探片,主演的人是桀要士熟悉的演員
。
既然不常看電影,也就他對一些其他人能琅琅上口的名演員幾乎沒有
印象,但唯一引起他注意力的就是這名演員。
他還記得高中上軍訓課時,學校放給同學看的電影中有他的演出,內
容是講述美國的南北戰爭,他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欣賞這個演員。
「我聽小菁說你挺欣賞這個演員的。」
「他的演技很有水準。」老實說,他也只曉得這個演員。
尹冰暉接著說:「這部片子讓他拿到奧斯卡金像獎的最佳男演員喔!
」
「是嗎?」
這幾個星期忙得沒啥時間看電視的桀要士當然不會得知這個消息,他
看著上前排隊買票的尹冰暉的背影,忽然間注意到多女性就這麼毫不
避諱的大方凝視他,而讚賞的低語此起彼落。
「那個男的好帥喔!」
「他不會是一個人來看電影的吧?」
「不可能吧?他一定早就有女朋友了啦!」
「可是沒看到啊!要不要上前跟他說話?」
「妳敢啊!」
站在他正前方的兩名女孩子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著,音量不算大,但
就在後方的桀要士就算不想聽,聲音也會自動鑽近他的耳中。
只在幾次的宴會上和私底下場合跟尹冰暉相處過,他一直沒想到這個
總是輕易奪走全場女人注意力的俊美青年,在任何地方都是眾人注目
的焦點。
而他當手中持著兩張電影票走向自己時,集中在他身上的視線也隨之
聚集到自己身上。
想到以後跟尹冰暉出門都得忍受成為眾人注目焦點的不適,桀要士不
禁在心中重重嘆了口氣。
「怎麼了?」
他幹嘛為這種事操心?
在聽到尹冰暉關懷的詢問後,桀要士猛地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幹嘛
閒著沒事煩惱起這個問題?
「沒事。」他搖搖頭,決定不理會那些因尹冰暉而落在自己身上的目
光是何涵義。
認真說起來,兩個男人一同看電影、逛街或吃飯並沒什麼,這本來就
是朋友之間相當正常的交往方式,只要不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逾越朋
友的舉動,相信沒人會將他們關係做任何聯想。
不過,和一般相偕出門遊玩的朋友所不同的,大概就是這令人感到不
悅也無法拒絕的灼熱視線。
※ ※ ※
「要不要買什麼東西進去吃?」路過電影院裡大排長龍的販賣部時,
尹冰暉倒過頭自然地問。
桀要士一點也不想擠進這團人山人海裡,雖然尹冰暉已經自告奮勇了
,但他四處看了看,最後走向只有零星幾人排隊的販賣機。
「我喝咖啡就好。」
「OK!」
在桀要士自己動手前,尹冰暉已動作迅速地替他完成服務。
雖沒有實際的經驗,桀要士也曉得他殷勤的舉動正是一般情侶約會時
,男人體貼為對方服務的行止。
明白他並非把自己當女孩子看,但桀要士本想叫他別這麼做,就在看
到他喜孜孜的模樣時不由得把話嚥了下去。
也罷。
念頭一轉,他考慮到他們下次不曉得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再出門
……約會,就隨他高興去做吧!
而當兩人落座後,桀要士這才現兩人的座位在正中央,可說是最好的
位置。
距離開演只剩下不到幾分鐘,照明的燈光轉暗,銀幕上開始出現一些
新電影的預告。
「喂!」
左手毫無預警地被尹冰暉緊緊握住,桀要士猛地一驚,轉過頭以錯愕
和責難的眼神瞪著他。
被狠狠斜睨的人彷彿少了感受的神經似的,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讓人
看了火大。
「有什麼關係,又沒人會看到。」
尹冰暉小聲地說著,扣住桀要士的手帶到兩人座椅間的扶手上,他的
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手指則插入他的指縫間。
「尹冰暉!」
沒想到他竟會厚顏地在公共場合做出這種該是私下做的行為,桀要士
忍無可忍地低叫著。
不過很顯然的,他的慌張並沒有忠實地傳達給那個緊緊壓住他,不讓
他有機會將手抽走的青年。
「這裡這麼暗,沒人會注意的。」尹冰暉再次安撫地道。
「別鬧了!」
「大家只是來看電影的,不會無聊到去注意他人在做什麼。倒是你一
直掙扎的話,說不定會引起別人的好奇。」
「尹冰暉!」桀要士已經快是用吼的了。
幸虧此刻戲院裡的立體音效相當震憾,就算有人豎起耳朵也很難聽清
楚除了音響之外的聲音;而桀要士身邊的座位暫時無人,因此他失控
的叫聲幸運地並沒有傳入任何人的耳中。
扣在他指縫間的五根手指倏地一收緊,成功地將他的注意引了過來。
「而且……」尹冰暉儘可能壓低說話的音量道:「平常走在路上我們
也沒機會牽手,這種時候教不要計較那麼多。」
這種時候?桀要士不禁微慍地暗忖,他還真羨慕他能面不改色地說出
及做出這種嘔心的行為。
才生氣想著時,那原笨靜靜地覆在他手背上的大手突然不安分起來。
「唔!」
桀要士反射性地發出驚喘,手卻在來得及收回之前又被用力壓住。
然而,那隻大手的動作是越來越過分;先前只是被整個掌心輕輕撫摸
,現在卻連指縫都逃不過他的摧殘。
交疊在自己左手背上的大手微微凸起,以指腹輕柔地在指間每一道的
凹陷處來回磨蹭。
緩慢而溫柔的動作,卻因輕重不一的力道,頓時帶給桀要士一股在公
共場所不適合產生的燥熱感。
每每想趁著空檔將手縮回,但那撩起他感覺的手不知為何總是能測知
他的意圖,在他能脫離之前將他抓個正著。
沿著每一根手指側邊摩挲的指尖似有若無地加重力道,逐漸上升的燥
熱感穿過皮膚侵入血液當中。
「尹冰暉,放手!」
知道不該有的感覺快要被挑起,桀要士再也忍無可忍的投以一記白眼
。
「別再鬧--」眼角瞥見一個年輕女孩在自己又側的空位上坐下,他
及時吞回突兀的叫聲。
大概是感受到他語氣中的怒意,尹冰暉終於停止輕撫的動作,但手仍
舊緊緊貼在他的手背上。
銀幕上打出本片開始的字幕,雖然曾讓桀要士險些氣得沒跳起來的手
仍不肯退讓地握住他;但也許是因為手心逐漸傳來令人溫暖的熱度,
原本上升的怒氣竟在不知不覺間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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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阿琖
時間:
2008-10-1 12:54
標題:
脅情Ⅲ(6-10)
第六章
電影充滿好萊塢特有的動感與刺激,散場的時間差不多是晚餐開始的
時候。所以尹冰暉順理成章地邀桀要士共進晚餐,而因工作繁忙很久
沒好好放鬆自己的桀要士想也不想地點頭了。
「吃義大利餐好不好?」尹冰暉興致勃勃地問道。
「都可以。」
可能是習慣妹妹那種不中也不西的廚藝,所以對食物既沒特殊喜好,
也完全不排斥。
反正只要能吞下肚提供營養且吃得飽,吃什麼都沒差別。
「那麼走吧!」
跟著笑容可掬的尹冰暉來到他銀藍色的保時捷上,桀要士不由得懷疑
他那愉悅的笑容下是不是有什麼企圖。
頓了下,他又想不過是單純的吃個飯都不由自主地疑神疑鬼,他不禁
嘲笑自己在尹冰暉的訓練下竟然這麼不信任人。
坐上柔軟細緻的高級皮製坐椅,他將背部往後一貼,恰恰好的傾斜角
度讓他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在最開始時,他覺得這輛車實在引人注目到礙眼的程度,保時捷的跑
車已經夠搶眼了,又是那種想讓人不注意都難的色彩,怎麼看都覺得
有炫耀之嫌,曾有段時間他連靠近都不想靠近。
但看久之後可能是習慣了,因為他還覺得這種時髦亮麗的光彩跟尹冰
暉本人挺相襯的。
車子在大街小巷中繞來繞去,最後在一間以仿似愛琴海白色石牆砌成
的兩層樓前停住。
這裡位於住宅區中,四周少了喧嘩熱鬧,多了分恬靜清幽。
「到了。」
尹冰暉率先下車,隨即聽到身後也傳來另一邊車門關上的聲音,他回
過頭來埋怨似地道:「哪天也讓我幫你開開車門嘛!」
站在車子另一邊的桀要士愣了愣,花了一秒鐘才消化他話中的意思。
「你說什麼鬼話?」他不快地攢起眉。
「一次就好了,應該可以吧?」
見尹冰暉還是不死心地追問,這下子桀要士的臉真的拉了下來。
「夠了。」
他翻了翻白眼,背過他。
自覺這個要求或許有些過分,但尹冰暉並不是想把桀要士看做需要他
人保護的女性,只是單純想享受一下服侍他的樂趣而已;不過,看來
他的願望在來得及解釋前就慘遭全面封殺。
在這種事事都美好的夜裡,被迷人的氣氛所薰陶,他才會不假思索地
脫口說出這種肯定會惹惱桀要士的話。
「你生氣了?」
聽到身後怯怯的探問,桀要士無奈地長嘆,旋過身來搖搖頭。
「沒有。」
被問這種莫名其妙、又對身為男人的他而言相當失禮的問題,照理說
他要是氣的火冒三丈都不算奇怪。
但是近來不知怎地,他已比較能了解尹冰暉的腦子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所以即使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的確因為有種被錯當女性的羞憤,憤
慨也像一陣輕煙一樣很快地在空中消失無蹤。
試著設身處地的去想,他了解尹冰暉並非將他看做是女人,只是想替
他做些什麼而已。
對於服侍自己他很樂在其中,這是不用多加說明桀要士也能清楚感受
到的事實。
不管是情事之後或者是平日生活,尹冰暉的態度讓他深深感受到他將
照顧自己看做是生活的快樂之一。
多少會有點彆扭和不適感,但對他熱中服侍自己的行為,他一點也不
覺得反感或厭惡。
但這跟那是兩碼子事。
打定主意這事絕不讓步,桀要士雖沒發怒,但堅定的神情已充分表達
出不讓他得逞的立場。
絲毫不想破壞今晚的難得氣氛,尹冰暉聰明地沒繼續追問。
「那我們去吃飯了,好不好?」
在夏日夜裡略帶涼意的空氣中,他適時地提出足以緩和整個局面的要
求。
最近,他學會一招屢試不爽的方法。
也許是天生的嚴謹個性所使然,也或許是身為年長者不自覺的氣量,
桀要士對他撒嬌或耍賴方法的懇求毫無招架之力。
他不敢說自己一定靠這招吃定他,但善用他的包容和體恤,正是他現
在所能擁有的最大利器。
然後,就像要證明他的想法一樣,面對他半是撒嬌的推問,桀要士的
態度立刻軟化下來。
※ ※ ※
全白建築物的門口亮著一盞高雅而造型優美的電力煤油燈,暈黃的柔
和光線帶給人一種平謐的感受。
尹冰暉上前,熟練地在門邊找到以貝殼裝飾的門鈴。
淡色的樺木門應聲而開,出現的是一位深著藍色與白色,怎麼看怎麼
有地中海風味制服的年輕侍者。
「歡迎光臨,請問有預約嗎?」侍者呈十五度的彎身行禮,整潔的儀
容上掛著令人舒適的微笑。
「我姓尹。」
「是尹冰暉先生嗎?」似乎已將今晚預約的顧客全數輸入腦海了,侍
者在聽到他報上姓氏後,連回頭查看資料都不必,立刻以平穩的聲調
確認他的身分,「兩位是吧,請往這邊走。」
跟著訓練有素的男侍者走進玄關,在通過以藍白兩色為基底彩飾的走
廊後,兩人接著由另一位身穿看似義大利民族長裙的女侍領上二樓,
在一個彷彿小隔間的地方安坐下來。
留下菜單和飄著柑橘甜味的天然礦泉水,一直面帶甜美微笑的女侍在
對兩人微笑欠身後離去。
以和這間建築物外表相同的純白磚石在餐廳妹部隔出一個個的小空間
,每一個皆保有相當的隱私和安寧。
沒想到在住宅區內會有這種格調高尚的餐廳,不常外出用餐的桀要士
不由欣賞起這間讓人感到自在而舒適的店。
不過從沒到純正義大利餐廳用過餐的經驗,乳白色絹紙上一連串陌生
的餐名讓他看得有些頭昏眼花。
「你推薦什麼?」最後,他索性直接問尹冰暉。
「嗯……這裡只要是用白酒做的料理都很值得嘗嘗看,看你喜歡什麼
就叫來試試好了。」尹冰暉建議道。
「白酒做的嗎……」視線瀏覽在尹冰暉替他翻好的頁面上,桀要士仍
是不禁蹙起雙眉。
看他似乎有些舉棋不定,尹冰暉打量了下菜單後,心想有幾道特別受
歡迎的餐點也許可以拿來考慮。
「煎烤鱈魚如何?」
他好意的建議,想撫平桀要士眉間的曲紋。
但桀要士想也不想地回道:「我不大吃鱈魚。」
尹冰暉再看一下菜色,說:「那麼,燉煮青蚵捲心麵餅呢?」
「這個我也不怎麼吃。」
又是半秒不差就出口的答案。
這種事也不是不可能,但一般而言,都這個年紀的人了,應該也不至
於會如此挑食;加上桀要士給人的印象,更讓人深覺得這是絕不可能
。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的。
「那……香烤鮭魚或墨魚義大利麵呢?」
尹冰暉綻放一抹燦笑看著桀要士。
「我不想吃。」
「不然,香草悶鱸魚如何?」
聽他淨挑不是海鮮就是以海鮮為主的餐點問,終於發現事有蹊蹺的桀
要士明顯不悅地皺起臉。
「你幹嘛?故意的啊?」他狠狠的白他一眼。
「嗯……」尹冰暉歪著頭,笑著接下他的瞪眼,「你不喜歡海鮮啊?
」
「是不大有好感。」
反正也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事,他問了他就答。
「統統不吃嗎?」
「也不是都不吃。」桀要士側頭回道。
「但大半都不喜歡對吧?」
「有幾種我還是會吃的啊。」
「喔?比如?」尹冰暉露出饒富興味的笑容。
「大半的貝類跟幾種魚我都吃。」
「但還是很挑嘛!」
本來覺得這個話題沒啥特殊,但見到尹冰暉臉上那抹說不出是什麼表
情的輕笑後,桀要士不悅地撇過頭去。
「要你管。」他怒哼了聲。
「別生氣嘛!」見他調開視線不看自己,尹冰暉連忙使出撒嬌式的陪
笑,「我沒有惡意的。」
不過,明明是在各方面都成熟穩重而嚴肅拘謹的男人,卻會為這種小
事鬧脾氣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當然,尹冰暉只敢把這種新發現的感覺藏在心底,而在桀要士總算看
向他後,他補充道:「我只是覺得身為海島人卻不喜歡海鮮,要士,
你滿罕見的呢!」
「啊?」
罕見?雖然不確定他使用這個詞彙的用意為何,但被這種聽似怪異的
詞句形容自己,教他想高興都高興不起來。
「台灣四面環海,很多料理都是以海鮮為主,在這種情況下還會排斥
海鮮是很少見的事。」
尹冰暉繼續的解釋反而讓桀要士覺得他是愈描愈黑,他的眉頭明顯地
又高高抬起。
「揶揄我很好玩嗎?」
「我不是在揶揄你。」尹冰暉急忙澄清。
「那你剛才笑得那麼噁心做什麼?」
「咦?」尹冰暉裝傻地揚高眉頭,「沒有啊!」
得知桀要士這種生活上的小細節讓他很開心,再加上竟能進一步曉得
他有這種稱得上是偏食的壞習慣後,那和他平時給人的形象怎麼也搭
不上的失衡感,反而讓他覺得他更可愛。
當然,這話只能埋在心裡。
對他敷衍的回答桀要士明顯的不滿,但就在此時,女侍再度手持水瓶
上場,一場紛爭因而避去。
※ ※ ※
點好菜後,原本想爆發的不愉快不知不覺間淡去,桀要士頓覺自己就
像本來充滿了氣卻被忽地戳破的氣球,而他點的自然是和海鮮無關的
餐點。
看著了特地叫了搭配兩人主菜葡萄酒的尹冰暉,他面露驚訝的表情。
「這裡是我表哥的一個朋友投資的店,剛開幕的那段時間我常來。」
尹冰暉說明自己之所以會相當清楚情況的原因。
「你自己來?」
桀要士只是隨口問問,但他這個無心的問題正中敏感核心,只見尹冰
暉眼神流轉了下,苦笑一聲。
「呃……看狀況。」
「是嗎?」
「但我以後只會跟你來的!」尹冰暉焦急不安地慌張起來,「我是想
你應該會喜歡這裡的氣氛,所以……」
「你用不著這麼緊張。」知道他顧慮的是什麼,桀要士不禁失笑,「
我的確很喜歡這裡的氣氛。」
他即使猜到他從前都是和曾交往過的女性一同前來的,神色也冷靜得
沒有絲毫的改變。
那都是過去事,應該沒計較的必要才對。
尹冰暉知道他該慶幸自己有一個思維如此成熟、想法如此穩健的情人
,但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卻卡在喉頭吞吐皆難。
「對了,你有預約?」
桀要士的問題來的突然,但正好適時將尹冰暉帶離胡思亂想的深淵。
「嗯,因為這裡是沒預約就進不的店。」
「所以你先訂好了?」
「對。」尹冰暉點頭。
「可是,要是我因為工作無法過來,或者不想吃義大利菜的話怎麼辦
?」尹冰暉的欠缺思慮讓桀要士很訝異。
「大不了取消訂位而已。」
要說他是有計畫害是缺少計畫?不過這家餐廳給人的感覺確實相當好
,所以桀要士也懶得多說什麼。
接著,前菜上來,搭佩得恰到好處的色彩相當容易引起食慾,尤其是
對身心都忙碌了一個星期的人而言。
味道毋庸置疑是預想以上的可口,滑潤入喉的美味讓他有種幸福的感
覺;而他的想法大概是表現在臉上了,因為邊用餐不忘邊凝視著他的
尹冰暉,形狀優美的薄唇也勾起一抹欣悅的微笑。
「要士。」
「嗯?」
「打擾了,請問可以收了嘛?」
一位服務生突然的出現收走用畢的餐盤,而他身後的另一位服務生則
端上第二道開胃菜。
等服務生相繼退開後,尹冰暉繼續剛才未竟的話題。
「要士,你這個星期一直加班的理由。」黑亮的眸子定定地看向他,
「是為了滿足我上禮拜無理的要求吧?」
沒料到他竟會察覺自己的用心,桀要士暗暗吃了一驚。
的確,雖說想起來連自個兒都覺得好笑,但這個星期他會不顧一切拼
命加班,硬是要將工作在週末前完成,唯一的原因就是眼前尹冰暉上
星期日為了一樁約會對他死纏爛打的結果。
原本排定在星期日早上才會全數結束的工作,就在他日以繼夜的努力
下,提前在星期五晚上完成。
想起尹冰暉當時死皮賴臉的強求,他不知怎地就是被他這個樣子吃得
死死的,才會咬緊牙根每天加班到十二點,即使累得精疲力盡也毫無
怨言,更別說這幾天都是嚴重睡眠不足。
不過他還算有自覺嘛!想到尹冰暉剛用的詞,桀要士在心底微微一哂
,他竟曉得自己做出的是無理的要求。
「沒什麼,我自己也想早一點把工作結束。」
低下用叉子叉了塊迷你紅蘿蔔送入口前,桀要士淡淡地說著,彷彿這
事完全沒什麼大不了似的。多少覺得當面承認這種事有些奇怪,所以
他選擇把理由套在自己身上。
「謝謝你,要士。」
「我說過那是我自己……」
「嗯,我知道。」嘴角泛起一個幸福的微笑打斷他頑固的堅持,尹冰
暉溫柔地點點頭。
不管桀要士怎麼否認,已經看透他這麼做實際上就是為了自己的尹冰
暉,在點頭附和他拼命想把話題扯遠的堅持之餘,俊美英逸如畫作般
的臉龐上掛著一抹感動和快樂綻放的笑容。
第七章
吃完一頓稱得上幸福洋溢的晚餐後,在載桀要士回家的途中,一直保
持安靜的尹冰暉突然開口:「要士。」
「什麼事?」
原本聽著輕音樂閉目養神的桀要士側過頭,眼中已沒先前的倦意。
「我可以跟你一起住嗎?」
同樣的問題已經不曉得被問過幾回了,但從沒有一次像這回一樣教人
難以啟齒,雖然曾承諾過在妹妹出國後會給他答覆,然而這件事牽涉
的事情實在太過廣泛,桀要士無法輕率地做出決定。
在這兩個月的考慮期,他試著預想過各式各樣尹冰暉住進家裡後的可
能性,可是最後他發現空想對現實是無濟於事的。
在此之前,他從沒想過要讓第三者進入原來屬於他與妹妹的生活空間
,尹冰暉是第一個讓他煩惱這個問題的人。
也許他的價值觀太古板了也說不定,也許現在很多人並不認為和他人
同住會對生活有何影響;可是他總覺得讓一個原本毫無關係的人住進
家裡,就和闖進他的心裡是相同的意思。
尹冰暉深深愛著他,這點是毋庸置疑的,承認自己對這事再清楚不過
是有那麼一點可恥,尤其他向來不習慣把這類的話掛在嘴邊,因此在
被迫聆聽他的甜言蜜語時會不由自主的臉紅。
尹冰暉若是住進家裡,情話綿綿的疲勞攻擊是可以想見的。
令他頭痛的事不可避免的一定會有不少,可是他相信同時也肯定會有
許多出人意料的變化。
所以,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
「你還在考慮嗎?」
見桀要士好一陣子不語,知道他尚未做出最後決定的尹冰暉轉過頭看
了他一眼。
雖然他總是表現出即使桀要士沒有點頭也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也經
常在他猶豫決時強硬逼迫他接受自己;但他實際上很怕事情到了最後
,不管他怎麼推怎麼催,他仍會打退堂鼓。
「嗯……」
聽桀要士發出思考的沉吟,以為今天又沒有希望的尹冰暉在內心哀嘆
了一聲後問道:「那後天早上上班怎麼辦?」
「上班?」
一時不解這個問題,桀要士抬起頭看著他。
「你可以不打領帶嗎?」尹冰暉關心的問。
說來好笑也可恥,但桀要士到現在還不會自己打領帶。
即使看著鏡子,即使模仿他人的程序一步一步來,到最後他完成的成
果不知為何總是不堪入目。
很討厭那種彷彿在頸子上套上一層枷鎖的感覺,那和被束縛一樣的窒
息感讓他對打領帶這種小事棘手不已。
以前都是靠妹妹桀莞菁一大早起來替他打理好,但從明天開始,他一
眼睜開的早晨可能只剩他一人。
這的確是個當務之急的問題。
桀要士突然想到尹冰暉或許會以這點威脅……不,這種情況下應該說
是利誘他答允他一同生活。
因此,在他特意提起這檔事時,桀要士的眼神立刻一變,打算他若是
提出這點就來個反對到底。
可是--
「這樣好嗎?要士,後天我大概七點以前會到你家,你要記得幫我開
門喔。」尹冰暉認真的說著。
不曉得自己正面臨可能改變一生的情況,腦袋裡只想著要幫他的尹冰
暉適時的話語解救了自己脫離逆境。
已經不曉得跟他有過幾次春宵的桀要士,雖不曾和他一同安眠到天明
,卻也在無意間注意到他有低血壓,早起對他而言是件痛苦的事。
而他卻在剛才表示,願意為了幫他繫個領帶而起個大早……
「好吧!」
聽到桀要士冷不防地丟出一句話,被搞得一頭霧水的尹冰暉在打出方
向燈並彎車的同時困惑地應道:「啊?」
桀要士帶著一個沉著的微笑瞥了他一眼,一手擱在車門的窗上,背部
則往後一靠。
「我們就一起住住看吧!」
有一秒鐘左右的時間整個車內陷入一片死寂。
然後,尹冰暉彷如大夢初醒,右腳反射性地踩下煞車,性能極好的保
時捷猛地在馬路中央停下。
幸虧這裡是住宅區內的安靜街道,否則這種行為在一般大馬路上要不
釀成意外都困難。
但由於原本的車速並不算慢,因此突來的緊急煞車讓兩人的上半身都
大幅的向前傾。
「咦?」
尹冰暉整個人轉過身子,瞠大雙眼緊盯著桀要士。
被猝不及防的煞車嚇到,還以為自己會就此喪失生命的桀要士迅速地
偏過頭瞪他。
「笨蛋!你在做什麼呀?」
心有餘悸地撫撫胸口,桀要士忍不住責備地厲ㄥ罵著,但在他來得及
吐一口氣並回過神前,駕駛座上的俊美青年已迫不及待地用力握住他
的雙肩,不顧他下意識的反抗強迫他轉過身子面對他。
「要士!你是說真的?」
認真恐怖的態度,咄咄逼人到讓人無所遁形的眼神,桀要士這會兒才
發覺自己的話帶給尹冰暉多大的衝擊。
「還是你改變心意了?」
「怎麼可能!」
尹冰暉急急的駁道,以再認真不過的神情緊盯著他。
「那就從今天開始吧!」
桀要士其實並非是外表表現出來的那般鎮定,允許一個本是外人的人
踏進他心房的每一處,是種比掏心剖肺更加深入的坦白;但既然這就
是現實,他決定冷靜以待。
可是正處於雀躍狀態的尹冰暉則亢奮不已,抓著他肩牓的雙手不自覺
地收緊,以像是要鎖住他的神情再次確認的問:「我真的、真的可以
跟你同居了?」
對同居這字眼雖有點排斥,但桀要士心底也明白事實是不容反駁。
「嗯。」
「真的?」
是誰當初一直強調絕對、絕對要跟他住在一起的?
看著眼前因自己一句話而激動到險些失控的青年,桀要士實在有點難
以將他跟最初那個不論做什麼事都霸道無比、並自信十足的人聯想在
一起。
不過,這正代表尹冰暉其實非常尊重他的意思,並不是只是個固執己
見、自私自利的人。
雖然在剛開始他的確將自以為是過度發揮得教人憎恨,有好幾次桀要
士都認定自己可能會因為失手而成為隔天社會版上的殺人犯;可是自
從兩人的感情趨於穩定,他漸漸地從和他相處的過程中發現他原來是
個會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時時刻刻都對人體貼入微的青年。
「我想就先繞到你家去吧,至少也先拿點換洗的衣物--」
桀要士的話未說完便被打斷了。
「啊,不用這麼麻煩,我早就把行李整理好放在後車廂等了。」
終於從過度震驚和喜出望外中稍稍清醒,尹冰暉像是發現自己的過度
反應似地靦腆轉過頭。
「啥?」
「從你答應要在小菁出國給我答案的那一天,所就把所有的東西都把
包好放在車子裡等了。」尹冰暉不好意思的笑了。
「你真是的!」
不曉得該說什麼,桀要士一臉訝異地搖搖頭。
「那我們『回家』吧!」
俊俏的臉孔浮現愉悅的微笑,在這個封閉的狹小空間裡,坐在他身邊
的人也感染到這分幸福。
※ ※ ※
「對了,今晚要讓你睡哪裡?」
走進玄關,桀要士赫然發現自己的決定下得太快,因為他此刻才想起
家中並沒有多餘的房間可當客房。
這間房子是在妹妹上大學前不久才搬進來的,因此他們把原來設定主
臥房的房間裝飾成書房,而兄妹兩人的房間則都在二樓。
從未想過也不曾準備要讓第三人進入的房子,自然沒有他們兩兄妹的
房間以外的客房。
來過桀家不曉得多少次的尹冰暉當然也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到紐約留學的桀莞菁是留下了空房間,但那畢竟是女孩子的香閨,就
算是借住,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厚顏的闖進去。
雖說在昨晚她是打了通電話給他,告訴他她哥哥若是堅持不讓他同房
,他可以暫時使用她的房間。
但既然都住進桀要士家中了,沒理由要他還等在門外乾瞪眼吧?
兩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如果還要他當守規矩的好孩子,那豈不是太
過殘忍又磨滅人性了?
最重要的是……
儘量靠桀要士近一點,不才能就近「照顧」他嗎?
「跟你一起睡?」尹冰暉興匆匆地冒出一句。
可惜他充滿期待的心並沒傳達到桀要士的心中,因為桀要士只是冷冷
地掃了他一眼作為回答。
尹冰暉當然不可能這樣就放棄,但要是繼續以強硬的方式要求,他可
以預見結果一定不盡人意。
他冷靜的思考一番後,既然撒嬌或耍賴確能在桀要士的面前行得通,
他何樂而不為?
在被冰冷地瞄了一眼後,他立刻裝出一副知難而退的溫馴模樣,帶點
哀怨的眼神瞟了正逐漸軟化的桀要士一眼。
「我先睡客廳好了。」
比一般略長的三人座沙發確實可以睡下一個大男人,桀要士自己就曾
有幾回不小心看書看到打瞌睡而睡在沙發上,只不過隔天早上起床時
,筋骨難免因不慣的睡姿痠痛。
想到自己的經驗,再看到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後,心頭不知為何軟
化的桀要士悄悄嘆了口氣說:「好吧,看樣子你就暫時先到我房間來
睡。」
一般的雙人床睡兩個男人是擠了點沒錯,但忍耐一下,等到明天去買
張床放在空出來的房間就行了。
不用說,他的話還沒說完前,就見尹冰暉興奮激動並喜不自勝的神情
散發出光彩。
其實讓尹冰暉搬進這個家,不就代表這個意思嗎?
「那事情就這麼決定。」他抓抓後腦,有些懊惱地在尹冰暉臉上找到
使他試圖隱藏,但還是看得出來是得逞的表情,但已說出口的話他不
打算收回,「你洗個澡,我去幫你找另外一條被子。」
「不用了,我跟你蓋同一條就好了。」愉快的眼睛都要瞇起來的尹冰
暉連忙搖手拒絕。
「我可不想。」桀要士皺眉反駁道,「我不想睡到一半還要跟你搶被
子。」
「不會啦!要士,只要我們抱在一起就--」
「尹冰暉!」
低沉而含有一絲怒意的聲音讓還想說些什麼的尹冰暉聰明地噤口,知
道自己一時太得意忘形了。
不過,沒辦法啊,誰教桀要士先是答應跟他同居,又說出兩人可以同
房--就算只是暫時的也好--這種讓他眼睛一亮的話;眼見幸運又
幸福的事接踵而來,要他不興奮得忘了自己都難。
「好吧,那我先去洗。」
把行李放在桀要士房間的地板後,尹冰暉從中找出幾件換洗衣物,看
著正將衣櫃清出一個空間的桀要士。
「那我去洗囉!」
雖然那個充滿誘惑力的背影讓他好想就這樣把他抱住,並壓倒在一旁
的床舖上,但是他知道桀要士還有點火大他剛才的妄言,所以現在並
不是造次的好時機。他準備去沖個冷水澡。
雖然今天才被正式答應搬進桀要士的家,不過他已經對這裡的一景一
物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一路暢行無阻到達位於二樓最底處的浴室後,尹冰暉迅速洗了個戰鬥
澡,包括脫衣、穿衣、洗澡,只花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
就在他走出浴室時發現二樓只剩長廊上的燈還亮著,同時聽到樓下傳
來電視的嘻笑聲。
他上半身穿著一件未繫上鈕釦的綿衫,下半身穿著鬆緊式的休閒長褲
,肩上則掛著一條吸著髮梢滴下的水的蘇格蘭毛巾。
※ ※ ※
「要士,你明天還要去公司嗎?」
從樓梯間走下來,尹冰暉舉起手邊擦著一頭溼淋淋的亂髮,一邊向正
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桀要士。
「不用,這個星期的工作已經趕上進度了。」桀要士頭也沒回地道。
「耶……那就是說……」
感覺身後突然間多了個體溫,桀要士還沒來得及轉過頭,頸後感到一
道熱度襲上。
「笨蛋!你在做--」什麼兩個字尚未說出口,他的臉就被大力地轉
了過去,氣息也猛地被捲走。
「唔--」
猝不及防奪去他呼吸的雙唇含著強烈的渴望,吸吮的動作弄得他的唇
瓣不自覺地疼痛起來。
他反射性地抬起手抵在尹冰暉肩頭想推開他,但剛舉起的手卻被一把
扣住而完全無用武之地。
一時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覺腦中一陣混亂。
舌尖被吸入尹冰暉口中,並在不知不覺間與他的相互交纏,交換著彼
此的急切與熱情。
「嗯……」
尹冰暉狂如暴風雨的需索弄得桀要士的舌尖發痛,但同時也被襲上全
身的快感擾得失神銷魂。
輕咬著他雙唇的牙齒彷彿注入嗎啡似的,那甜美而酥麻的感覺令他暈
眩起來,宛如喝醉酒時才有的酩酊感沁入血液中,焚去他的理智,連
一隻不安分的手延著他腹部向下滑去都沒留意。
臉龐感受到剛出浴的尹冰暉身上傳來的熱氣,一滴冰涼的水珠則延著
它溼潤的髮尾滴到他的肩胛骨。
驀地發覺自己的後腦勺被整隻手托住並被迫上仰,不自然的姿勢讓他
漸漸注意到整個狀況。
在自家燈光明亮的客廳裡,他竟與男人熱吻到連自己身在何處都是花
了些時間才了解。
「不……行!」
桀要士霍地驚醒,羞恥使得熱氣整個衝上腦袋,瞬間燒紅了雙頰,他
努力想將尹冰暉推開。
「為什麼?」尹冰暉一邊吻一邊喃問。
不過,桀要士的努力看來是徒勞無功,因為吻他正吻得入迷得尹冰暉
一點也沒放開他的意思。
抓住桀要士反抗的手腕,尹冰暉翻個身輕易地從沙發後方坐到他身邊
的位子,低下頭輕吻著他的指尖。
「喂……」
看著尹冰暉的舌尖像是要烙下印記似的對著他的手指一根根的舔吻著
,那煽情又妖魅的一幕看得他渾身一凜。
倏地衝上腦門的可恥讓他想將手抽回來,尹冰暉不但不依他,反而更
加用力扣緊他亟欲脫逃的雙手,冷不防的張口含住其中一根手指。
登時,又癢又麻的感覺如同電流一樣竄遍桀要士的全身,讓他像觸電
一般忍不住的顫動。
「為什麼不行?」
就在桀要士因自己突然升高的情慾而羞慚想別過頭時,尹冰暉微微抬
起眼再次問道,那微斜上挑的美眸透露出妖冶邪魅的挑誘,似乎想將
他引入再也爬不出來的深淵。
允許他住進家裡,又答應兩人能同睡一張床,說穿了,不正代表也允
他做出眼前的舉動嗎。
一層一層的推論並不算難,而不管桀要士在點頭讓他進住這個家時有
沒有想那麼遠,捫心一問,實際上他就是允許了他,否則絕不可能家
中門戶大開後又自行開啟房間的門鎖。
簡單來說是這個涵義沒錯,但乍地被拖入這一團混亂中,個性嚴謹的
桀要士卻無法泰然接受。
他勉強想起一個能用來拒絕尹冰暉在此求歡的理由。
「我還、沒……洗澡……」
邊被吻著,桀要士邊困難地掙扎著。
他若真有心拒絕到底,尹冰暉跟本是拿他莫可奈何。
縱使他的力道只略勝他一籌,要掙脫他的束縛並不是想做就能成功,
但只要他盡全力,相信是可以脫逃得開的。
尹冰暉當然也清楚這個事實。
所以,當桀要士下意識地抵抗卻沒使盡全力時,他就曉得他已首肯。
「沒關係。」他將桀要士壓倒沙發上,欺上前吻著他的頸項,「我好
喜歡你的味道,雖然今天淡了點。」
淡淡的古龍水混著淡淡的體味,在炎炎夏日裡也許是因為經常待在冷
氣房的關係,桀要士身上的汗水味並沒有很強烈。
「說什麼……蠢話!」
桀要士抗議似地敲了下尹冰暉的頭,露出一臉受不了的表情。
「好痛喔!」
將臉向下移動埋在桀要士的胸口,尹冰暉嘴上雖喃喃地抱怨訴苦,神
情明顯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猶記得他第一次說出喜歡桀要士身上的味道時他激烈而憤怒的反應,
可是今天他卻只是輕輕蹙了下眉頭,這其中的涵義讓他喜不自勝。
「我們……」貪婪吻著被自己扯開衣襟的結實胸膛,尹冰暉抬起頭來
,「來繼續下午電影院的事,好不好?」
「什……」
桀要士雖吃驚,但猶豫一下。
「其實那時候我就想這麼做想的要命,可是因為在外面只好忍下來,
現在就讓我做吧!」
看尹冰暉像是平時打招呼似地面不改色的說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話,在
被人壓在身下動彈不得的情況下,桀要士仍忍不住頭痛起來。
「你實在……」
雖說早知道他是個能紅氣不喘就說出一堆肉麻話的傢伙,但要他因此
不搖頭嘆息也很難。
似乎是埋怨他想得太多,尹冰暉努力要引回他注意力地輕咬他的胸口
,雙手不安分的撫摸他。
「啊……」
如針扎般的快感立即傳遍全身,桀要士猝不及防地驚喘出聲,身子也
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緊緊與他密貼著的尹冰暉馬上接收到這戰慄般的感覺,一道熱流混合
著先前已佈滿全身的激情直衝他的腰際,遏抑不住的狂情浪潮毫不加
以掩飾、赤裸裸地表現在他的下體。
從胸口以下完全和他緊貼黏在一起桀要士,在感受到那直衝自己而來
的熱情時無法自制地紅透了臉。
「尹……尹冰暉!」
他雖想抗議,但在上半身衣物全被褪下來的情況下,那從臉龐延燒到
胸前的紅潮卻只是削弱他的立場。
那在胸口徘的俊俏臉蛋露出被情慾主宰的迷濛神情。
「好嘛,要士……」
眼前以冶艷微笑勾引他的俊俏青年顯然又回到最初那霸道強硬、且行
我素的性格,也許是他答應讓他住進來助長了他的氣勢;但到目前為
止,桀要士一點也不後悔自己做出的決定。
第八章
這連日來的連續加班和昨夜不知節制的激烈情歡所代來的疲勞,讓桀
要士一覺到翌日正午才睜開眼睛。
緩緩地掀開仍有些沉重的眼皮,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景物是尹冰暉那張
絕美又俊俏的容顏。
模模糊糊地想起似乎曾在什麼地方聽到一個女孩子說過,若是一早起
來能見到這張俊美的臉該有多好。
那時他不僅無法體會這句話甚至嗤之以鼻,可是現在他卻覺得……好
像有那麼一點明白她說這句話的心情。
「早安……不對,應該說午安,要士。」
那張臉不但衝著他微微一笑,還開口用他那低沉清澈的好聽聲音在他
耳邊輕聲細語般的說話。
咦?桀要士神情突然僵了下。
「現在是十二點多囉。」尹冰暉似乎明白他的意思說道。
眼珠子微微轉動了下,但拉上的厚重窗帘擋去所有能告知他時間的光
線。
既然已經是中午了,低血壓的尹冰暉起床也不為過。
嗯……這裡是他的房間,而兩人則緊貼躺在他的床上。
印象中,昨晚兩人是在樓下客廳的沙發上的啊?
記憶只到尹冰暉不知第幾回深深佔有他為止,由於在沙發上的姿勢很
不習慣也較不自然,他只依稀記得自己似乎很快就累的毫無反抗能力
,然後就任尹冰暉隨意擺佈了。
腦袋裡雖像電影般播放這段記憶,但實際上仍是昏昏沉沉的。
「你還要再睡嗎?」
「什……麼?」
聽到這問題,桀要士反射性地想開口回應,卻發覺自己要說話有點困
難,而好不容易發出聲音也有些沙啞。
原本用一手抱住他的尹冰暉挨得更近,神情認真地凝視他,彷彿生怕
一個不小心會錯失他臉上的任何神情。
「喉嚨會不會痛?」
臉靠在距離他只有咫尺遠的傢伙又問道。
「為什麼……這麼問?」
是不會痛,腦筋運作起來仍然遲緩的桀要士恍惚一下,但要發出聲音
的確有些不容易就是。
「因為你昨天很難得叫得很熱情,所以我擔心你的喉嚨會不會因此出
問題,但看來好像不用擔心了,只是有點沙啞而已。」嘴角含著一朵
讓人看了不由得出神的幸福微笑,尹冰暉肆無忌憚說著桀要士次刻若
是夠清醒肯定會朝他的頭頂狠狠一敲的話,「不過要士,以後要繼續
這麼做喔!叫到聲音啞了也沒關係,我會好好照顧你到康復為止,跟
這一次一樣。」
「啊?」
似乎有些抓不住他話中的重點,桀要士困惑地回看他。
「因為你一呻吟……」尹冰暉發揮男人在床上不知恥的本性,「我就
忍不住做得更起勁。」
桀要士呆呆地瞪著他,依舊是一副搞不清狀況的表情。
他那剛起床的可愛模樣,惹得尹冰暉再也忍不住的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
輕易就被偷襲成功的桀要士又愣了好幾秒,看到尹冰暉得逞後喜孜孜
的笑容,沉如混凝土的思緒驀地清明,立刻感覺到全身上下的骨頭像
是被灌入水泥一樣,想動一下都困難重重。
反觀飛快地吻了他後向後退開的尹冰暉,是一臉的神采奕奕又神清氣
爽,明顯的對比讓他覺得身體更加沉重。
「你剛剛……對我做了什麼?」
嘎啞的嗓音裡含著因身體不適的微微怒意,他也曉得這是不成熟的遷
怒,半被痠痛支使的反應卻沒那麼理性。
不知是因在他異於尋常的聲音中很難聽出他的怒意還是怎樣,尹冰暉
仍是笑得心花怒放地回道:「吻你啊!」
當下,桀要士氣得一拳揍了過去,結結實實地擊中尹冰暉的肩頭。
「以後別再這麼做了!」他啞著聲音低吼。
可是,只不過是出拳這種簡單的動作而已,就讓他的肌肉痠痛得忍不
住瑟縮起來。
「嗯,對不起啦,可是你看起來好可口。」
雖是這麼乾脆的就道歉,但尹冰暉還是不忘再加上一句足以讓人氣得
七竅生煙的話。
身體又痛又累,稍微出了氣後,桀要士對他不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保持
樂觀的態度死心似地閉上了眼。
「你還不想起床嗎?」
「再等一下。」
原本就相當倦累的身軀經尹冰暉這麼一鬧更是疲乏無力,雖說為了一
個無傷大雅的小吻動氣,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無聊,但在看到害自己
變這樣全身痠痛無力的傢伙春風滿面時仍不光火。
※ ※ ※
「要士,你有沒有考慮過把房間搬到樓下?」
尹冰暉突如其來、沒頭沒腦的問題讓桀要士微微張開雙眼,心想自己
已經好久沒這麼累過了。
「啊?」
「像昨天,如果你的房間是在一樓的話,我就可以直接把你抱到房間
裡,而不用特地把你喊醒了說。」
「你在說什麼?」
「你不記得了嗎?」
經他這麼一提起,桀要士的腦海裡有個模糊的影像隱約成形。
在因過度操勞心力交瘁而失去意識後,他的確被尹冰暉喚醒,然後在
他的扶持細蹣跚地上樓回房。
「因為沙發躺起來似乎不大舒服,而你睡著的模樣也很不安穩,可是
我的力量又不足以抱著你上樓,只好打擾你的睡眠了。」尹冰暉似乎
不覺得說這話會不好意思地侃侃而談,人依舊側躺在他身邊,「只是
抱著你走幾步我還沒問題,所以搬到一樓的話,就不必擔心碰到昨天
的狀況了。」
「你實在是……」桀要士一副跟他說不下去的樣子。
像這種情況也許就是所謂的枕邊細語,但他就是不習慣這些平時就說
不出口或難以入耳的話語。
「我想以後一定還會碰到不少類似的情形,所以--」
「別再說了。」除了深深嘆息截去他說上癮的話題之外,桀要士還能
怎樣?
「不過這可是切身的問題耶!」
在乖乖地閉上嘴之前,他動機絕對不單純的一句話馬上桀要士的白眼
。
跟這個能平心靜氣談住種話題的傢伙認真只是自找麻煩,桀要士深深
體認到自己犯下的錯誤。
他用力嘆了口氣後,驀地注意到和全身痠軟無力的自己相反的尹冰暉
,正精神抖擻地躺在床上凝視他。
「你不是早醒了,還躺在我身邊做什麼?」
和才張開雙眼沒多久的自己比起來,尹冰暉的模樣像是已起床多時,
連衣服都換好了。
「跟心愛的人一同迎接早晨是一天最重要的事,啊!不過現在已經是
中午了就是。」
看著他以笑容可掬的表情和正經的語氣說出這種話,懶得再跟他抬槓
的桀要士索性坐起身子。
「唔!」腰間的痠痛伴隨著一股麻痺迅速竄了上來,讓他在直起上半
身時不由自主地蹙眉。
尹冰暉見狀,也忙從床上跳了起來,然後伸手扶住他。
「要士,你起來的這麼急當然會影響身體了。」
「什麼話?你也想一下我的年紀再行動好不好?」才想著別跟他認真
,但桀要士抱怨的話卻不假思索地衝出口。
「你不也才二十七歲而已嗎?」
「下個月底就二十八啦!」帶著不明顯黑眼圈的眸子沒好氣地睨他一
眼。
「對耶!你的生日是在九月。」尹冰暉恍然大悟地猛頷首,然後不顧
他投來的白眼繼續自言自語:「有沒有想要去哪裡慶祝?現在開始準
備的話應該可以找到很棒的飯店,或者是--」
「誰在跟你說這個了?」桀要士氣怒的打斷正說得起勁的尹冰暉的話
,愕然地瞪著他。
他只是要他在……放縱時多考律一下他身體所能承受的負擔,畢竟為
對方著想是共處的第一步,尤其是兩人正朝情人的關係邁進。
既然他已有覺悟讓尹冰暉進入他的生活中,在這家中的規矩或必須說
清楚的事,在事前就要好好說明。
但怎麼曉得話題一到他口中,莫名其妙就完全偏離主題。
「那我們就慢慢想慶祝的方式,反正還有一個月。」也不曉得究竟有
沒有把桀要士的話聽進去,尹冰暉的回應仍是一貫的自我。
這傢伙……
大概是之前就習慣了吧,對尹冰暉這我行我素的行為,桀要士雖然有
些受不了但不覺反感。
這個小子!的確是一開始那個霸道到無以復加、自私到不行的男人,
這兩個月來的溫馴聽話簡直就像是假象一般,在他答應他住進這個家
後,即如同朝露般在太陽的照射下消散無蹤。
不過,他並不討厭這樣的尹冰暉就是了。
或者該說,他早知道這才是他的真本性。
所以當他眼見他為了取得自己信任與同意而努力不懈時,一股溫暖便
會不自覺地湧上心頭。
就是這一點,讓他經常在忍不住對他發火時,又覺得他有些可愛。
倏地,尖銳的電話鈴聲響起,硬生生打斷他的沉吟。
他咬著牙要起身時,身子就整個被拉了回去。
「別管啦!」正斜倚在床頭抱著他享受片刻寧靜的尹冰暉,很不高興
地瞪了眼突來的電話,「反正有答錄機呀!」
因動一下就忍不住痛的齜牙咧嘴,桀要士原本打算就照他所說的交給
答錄機處理,但猛地閃進腦中的念頭讓他又想起身。
「要士?」
「那一定是小菁。」桀要士無力地想推開他抱住自己的雙臂,「我要
她安頓好後立刻打電話回來的。」
尹冰暉咋了下舌,知道愛妹心切的桀要士不和才離開不道二十四小時
的桀莞菁說上幾句話是不會甘心的。
「那我去幫你拿,你在這裡坐著是好了。」
心疼他一動就會痛得眉頭緊蹙,更何況讓他淪落至此的是自己,因此
尹冰暉嘆了口氣,下床到房間的另一端拿起無線電話交給他。
就算人不在也一樣能礙事啊!
※ ※ ※
接過無線話筒後,桀要士忙不迭地按下通話鍵,絲毫沒有注意到尹冰
暉因他急切的模樣而露出的陰冷神情。
「小菁?」
〈嗨,哥。〉
聽到妹妹充滿精神的聲音,桀要士不由得心安地吐了口氣。
「我現在在租用的公寓裡,一切順利安好,你不用擔心。」
「怎麼可能不擔心?妳第一次出國就單獨去,而且還是到那麼危險得
地方。」
〈這裡很安全啦!你不要杞人憂天〉
幾乎可以見到小菁吊起眼來的表情,桀要士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總之,妳一定要很小心,出門在外--」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啦!我一定會很注意的。〉電話那一端頓了一秒
。〈對了,哥哥,你讓尹冰暉搬進來了嗎?〉
「嗯。」
〈這樣太好了,我本來還擔心萬一星期一早上你要上班才發覺沒人可
以替你打領帶的話,那該怎麼辦?〉
「妳要是真的這麼想,就別自行決定到國外留學這種大事!」
雖然沒聽到兩人完整的對話,但從桀要士的單方面發言中,尹冰暉已
經可以大致猜到會話的內容。
要不是桀莞菁的提議他跟本不可能有機會身在此處,所以說她是他的
恩人一點都不為過,可是他才享受幸福沒半天的時間就因為她的關係
而被打擾,心情上不免有些恩將仇報地不快起來。
想起對桀要士而言,這世上在他心中佔有最大分量的人永遠會是桀莞
菁時,喉頭立即湧上一股無可抑制的痠楚。
不過,這種事他不是很早以前就曉得了嗎?
情緒低落地嘆口氣,他回過神,發現桀要士正依依不捨地對著話筒另
一頭的桀莞菁做最後的叮嚀。
在桀莞菁來電時他或許沒辦法,但在這以外的時間,他絕對要成為桀
要士心中唯一的牽掛。
他雙眼眨也不眨地凝視著放下話筒並嘆息連連的桀要士。
桀要士注意到尹冰暉熾熱的視線,轉過頭來看著他,面露可笑,「她
說那邊已經是午夜,不趕快上床睡覺明天會起不來。」
一同相依為命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兄妹,在倏地分開兩地後難免有些悵
然若失,更何況桀要士是個生活重心向來以妹妹為重的哥哥。
像是要幫他轉換心情,尹冰暉邊將話筒孻回原處邊問道:「要士,你
中午想吃什麼?」
以為他是要出門採購,桀要士想也不想地就回道:「隨便幫我買個便
當就好了。」
「我不是要出去買,是要自己煮。」
「你會煮飯?」
他的訝異不是沒原因的,曾多次去過尹冰暉的家,他清楚地知道別說
是煮飯這種事了,他是個連衣服都不曾自己整理的人。
獨棟的樓中樓豪宅,和其氣氛搭襯的不僅是華麗而富有質感的裝潢,
也有在屋裡忙上忙下的多位傭人。
像是打掃、做飯、清理等等這些生活瑣事,他在尹冰暉的家中從不曾
看到他動手做過任何一項。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連褶個衣服都沒做過的尹冰暉,竟會心甘情願…
…不,該說是樂此不疲地替他洗澡、擦拭,甚至是穿衣。
他對自己的感情,是自那時候就開始了嗎?
數個月前的記憶回復,桀要士這才發現尹冰暉對他的用情至深,只是
,那時的他並沒有心神去注意到而已。
「會呀!我學了兩個月。」
看著尹冰暉笑容滿面的表情,他忽地覺得心臟漏跳了一拍。
兩個月?那不就是……差不多在妹妹提出要他們兩人一起住那個提議
的時候嗎?
「你幹嘛跑去學做飯啊?」
猛地了解到他這麼做的原因,桀要士雖不願承認,但他的臉確實因明
白一切而逐漸泛紅。
為了自己,這輩子大概從沒想過裝在盤子裡的飯菜從哪兒來的大少爺
,竟跑去學廚藝。
「因為我想讓你吃我親手做的東西,而且,我希望能好好照顧你,這
種事當然要會。」口吻雖是玩笑的,但眼神卻是認真無比。
「煮飯這種事我還會。」覺得自己被看扁的桀要士喃喃唸著。
做飯、打掃這類的事他做來可能比尹冰暉熟練,因為這些事都在自己
動手就能做得到的範圍內,所以他從沒請過傭人;唯一怎麼都做不好
的,就只有每每要勞動妹妹的打領帶問題。
但和生活上養尊處優的尹冰暉想比,他可是個勤樸自律的人。
「話不是這麼說的嘛,要士,比如說,在你下班回來的時候,能有一
桌豐盛的晚餐不是很好嗎?」
不用想像就能曉得那當然是個令人喜悅的畫面,可是尹冰暉的說法不
知怎地卻讓他有種不好意思的感覺。
他別過頭去,不想讓他發現自己終於克制不住而發熱臉頰。
「這種事有沒有都無所謂。」他裝模作樣地丟下一句。
其實他一直以為自己成熟到不會為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小事而動搖,但
眼前的狀況證明他錯了。
尹冰暉不過是說了幾句要是在幾個月前,不論由誰口中說出他都只會
當成笑話看的甜言蜜語而已,他就不由得心旌大動,竟然還因此而臉
紅。
好奇怪!這種事,他以前真的是連想都沒想過。
先不提最初尹冰暉在他心中只是個可恨的存在的那段日子好了,之後
當他發覺自己對他也有同樣抱持好感時,他也從沒因他一個舉動或一
句話而如此動搖過,頂多只是覺得心情被揭露有些顏面無光而已。
就連那時候,尹冰暉那句等於求婚的話--
你願意一輩子都跟我共同度過嗎?
那有只是讓他因為不好意思而面紅耳斥、不自在罷了。
和現在他只聽到尹冰暉的幾句話,心臟就跳得像要從喉嚨蹦出,臉也
紅得彷彿發燒了一般。
他真的……很奇怪。
不想讓在床邊溫柔地注視他的尹冰暉發現自己的異常,他清了清喉嚨
,連忙轉移他的注意力。
「你不是要去做飯嗎?」
「嗯,你有沒有特別想吃什麼?」不管有沒有察覺到他和往常不同的
反應,尹冰暉應了一聲站起來,「雖然我會做的料理還不是很多,不
過應該可以從我會的菜色中找合你意的。」
「我沒特別想吃的,所以什麼都可以。」
「那西式料理你吃嗎?」
「中式西式什麼都行,小菁的興趣就是嘗試做各式各樣的東西,所以
我並沒有固定的喜好。」
「那我知道了。」
尹冰暉發覺自己真的是度量狹小的男人,明明曉得他提起桀莞菁只是
因話題順口而已,但心頭就是無法不難受。
不過從今天開始,能夠在這個家中生活並在桀要士身邊陪伴他的,就
只有自己而已。
沒錯!
從今天開始,他有足夠的時間能讓桀要士眼中除了他之外,還是他。
再說,他連進入這個家中的鑰匙都到手了,還憂心忡忡個什麼呢?
就在走出房門的那一剎那,他像是想到什麼似地回頭。
「哪,要士。」
「幹什麼?」從抽屜中翻出一本小說,原本低下頭去藉此掩飾紅透的
臉的桀要士,不情願地略抬起眼。
「我們這樣……」尹冰暉頓住,嘴角攀上一抹媚意十足的微笑。
桀要士看了不由得猛吞口水,卻不敢承認自己受到誘惑。
「啊?你想說什麼?」他強迫自己別偏過頭去瞪著他。
倚在門邊,同時有著銳利與纖細氣質的絕美青年歪著頭,也不曉得是
有意還是無心地道:「你想,我們這樣……像不像是新婚夫婦?」
在來得及得到任何回應前,尹冰暉聰明地先閃人到樓下洗手做羹湯。
而聽到這句爆發力十足話語的桀要士,則在怔愣了足足十秒鐘後,才
壓下險先沒蹦出嘴巴的心臟,對著已關上的門怒吼--
「尹、冰、暉!」
第九章
半個鐘頭後,覺得身體狀況好多了的桀要士慢慢地走下樓,在樓梯口
就遇到抱怨為何不等他上樓接他的尹冰暉。
對於自己在他眼中看來原剌是如此脆弱一事,桀要士大大地表示不以
為然,但他的不滿似乎無濟於事,因為尹冰暉原本就是個行我素的人
。
小小的爭論之後,為了在午餐冷掉前趕緊動作,兩人於是停戰到餐廳
去。
桀要士有沒有這個感覺他是不知道,但尹冰暉其實很喜歡這種無傷大
雅的吵嘴,就讓他更有種「新婚」的甜蜜感覺。
「對了,你是怎麼跟你父母說明搬離家的事?」
吃著尹冰暉親手做的蛋包飯,雖然嘴上問著嚴肅的問題,那吃在嘴裡
滑潤的口感讓桀要士不由得暗暗讚歎。
能將蛋包飯做到這個程度,將來他要是選擇廚師當職業的話,也肯定
有不錯的發展。
「我之前就表示要搬到外面住。」尹冰暉舀了口飯往嘴裡送,也不知
是否是天生的,他連這樣的小動作都帶著一絲優雅。「所以我離開的
時候沒什麼題,只不過我給了他們另外一個地址。」
「是嗎?」
「就是這個住址。」說著,尹冰暉從上衣口袋取出一張小紙條交給桀
要士。
「唔。」緩緩地接下並看了一眼,桀要士驚訝地張大嘴巴,「這裡…
…不就是我家斜對面那間房子嗎?」
「嗯,所以如果必要的時候,三十秒內我就能抵達我「現在」住的地
方。」
對他,家中雖然採取放任政策,但他也曉得自己的這份戀情如果讓雙
親得知將會有什麼後果。
既是男人,又是尹氏集團在商場上的敵手,他可以想像這事假使曝光
,先別管他會怎樣,但桀要士一定會受到無法彌補的傷害。
再愚蠢的人都明白要避免這樣的結果,所以雖然心有不滿,目前兩人
只能談秘密的戀愛。
不曉得能將這段感情公開的日子何時才會到來,但他會在做得到的範
圍內全力以赴。
「可是我記得……」桀要士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沉思一下,然後冒出一
句:「那間房子不是在一個多月前就租出去了嗎?」
「對呀,我從那時就開始租了。」
「耶?」
「我想有朝一日總用得著的,所以在看到那幢房屋出租時先下手了。
」
頓時,桀要士啞口無言地瞪著一副理所當然說著的尹冰暉,他發覺他
不論做什麼事似乎都從遠處著手。
是啊,大概只有這種人才會在看到那麼可愛的女孩子時,竟心生那個
惡毒的計畫。
但不可思議的,他驚覺自己現在思及這件事時,從前那種幾乎要嘔吐
的反感全都消失了。
雖不是完全原諒尹冰暉過去的卑劣行為,可是現在他已不會一想到這
件事時就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要士?」他的發呆引起尹冰暉的注意。
「沒事。」桀要士搖搖頭,將心神轉回眼前,「我想你這兩天就去弄
一支專用的電話進來好了,以免被發現了。」
「我知道。」
兩人談的並不是輕鬆的戀愛,更不是只要兩情相悅就能皆大歡喜的戀
情。
在現實裡,有太多不利的因素必須克服或避開,這是不管兩人的心意
如何相通都無法輕易解決的問題。
想要繼續這場刻骨銘心的深切戀愛,尹冰暉清楚地了解自己必須在妥
協中與現實抗爭。
而這種嚴肅的問題在用餐時想只會傷胃罷了,他決定令人傷痛的話題
就到此為止。
未來還有很長的時間,他不急著在這一刻替所有的死路找到出口。
但這個話題明顯讓餐桌上的氣氛凝重起來,他可以在桀要士臉上看到
沉重的表情。
「要士,飯還合你的胃口嗎?」尹冰暉問道,希望能將桀要士的注意
力從那令人傷心又殘忍的現實引開。
「咦?」
驟然抬起頭來,桀要士才發覺自己似乎差一點就此被拖入愁雲慘霧中
。
「蕃茄醬會不會放太多了?」
「呃……」又愣了兩秒鐘,桀要士才明白他是在問這飯做的如何,「
我倒覺得剛剛好。」
「那太好了,我大概曉得你的喜好了。」
「是嗎?這樣就明白了?」桀要士詫異地道。
「因為事關你的事啊!」
壓抑住即使在這種情形下仍然狂跳的心臟,桀要士不悅地白他一眼,
「你別一臉嘻笑地說出這肉麻的話行嗎?」
真是的,在這個三句話不離甜言蜜語的傢伙面前,認真嚴肅的氣氛總
維持不了多久。
但他其實比任何人都明白,在尹冰暉抓住他、向他傾訴感情的同時,
他是用了多少真心。
「沒問題的,要士。」
看尹冰暉突然一本正經地瞅著自己看,桀要士詫異地停下用餐的動作
。
「什麼事?」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反對,我還是永遠愛著你。」
還以為他要說的話有多重要,開口卻是這句不適合出現在餐桌、也聽
得令人渾身不自在的話。
「你……」桀要士忍不住疲憊地撥了下前髮,翻了個白眼,「真是夠
了!讓我好好吃飯行不行?」
不久前還飄散在空氣中的沉重氣氛一掃而空,兩人有默契地將這個無
法在短時間內解決的問題拋諸腦後。
※ ※ ※
同居的第一天,也恰巧是約會天的禮拜天,就在桀要士因「身體不適
」的理由下,不出門地待在屋子裡吹冷氣度過。
雖然沒機會實現一心嚮往的第二次約會,可是能一整天待在最心愛的
人旁邊,三不五時還藉機摸摸他,尹冰暉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不過,相對於他的精神飽滿與心花怒放,桀要士的臉上可是找不出一
絲稱得上喜悅的神情。
原因很簡單。
全都要怪昨天晚上,在同一張沙發上,當因可以搬進這個家而興奮過
的尹冰暉向他求愛時,他非但沒及時理智地加以拒絕,反而任由慾望
的驅使而沉溺在激情中,因而犯下大錯。
因太過亢奮而無法斟酌力道、並毫無節制縱慾的尹冰暉固然有錯,不
過深深覺得他有這可愛的一面、而沒在該制止時開口的桀要士也有責
任,所以就算他現在還為痠痛所苦也是自找的。
「真的還很痠痛嗎?」坐在他身邊抱住他的尹冰暉臉上帶點歉意和憐
惜的問道。
比起中午雖然要好的多了,但仍無法完全正常走動的桀要士不禁擔憂
明天上班該怎麼辦。
身為家中長子,他向來不習慣依賴他人,更別說向別人撒嬌;即使身
體如何不適,他也沒想過要因此而休息。
不過,現在在他身邊的,是個恨不得他能全心全意依賴他的青年,且
也是向來努力達到言行一致的人。
「你明天可以請假嗎?」抱住他的尹冰暉又問道。
「不行,明天的工作很重要。」
當然不只明天,後天、甚至大後天及再往後推的每一天的工作,都是
不容隨意延宕的。
尹冰暉本來是打著要是桀要士能休息,兩人就能如膠似漆地度過美好
明天的主意,看來是沒希望了。
「那我幫你按摩一下,看情形是不是能好一點。」心疼深愛的人明天
一大早還要拖著痠軟的身子上班,尹冰暉提出提議。
「你行嗎?」
「這種事誰都會吧?」
只是捏一捏、揉一揉的話,的確不需要什麼專業技巧的。
看著那深深凝視自己的雙眸是那樣的真誠,桀要士順從地點點頭。
「好,那你趴好喔!」尹冰暉在他轉過身去時露出奸計得逞的滿意微
笑。
老實說,他真正的目的當然是藉機碰碰桀要士。
看今天的狀況要求歡是不可能了,所以為了滿足碰桀要士的私慾,他
才會想到這個方法。
「是這裡痠痛嗎?」
尹冰暉邊摸著毫無戒心的趴在他眼前的桀要士的背,一邊問著,手則
往他腰際滑去。
「嗯……」
他的指尖不意碰觸到敏感處,桀要士下意識地發出呻吟。
尹冰暉頓時感到一陣熱浪衝向自己的腦中、心上、和下腹。
「要、要士……」他驚恐地發覺自己的聲音竟在顫抖。
真是糟糕!昨晚才為所欲為、肆無忌憚地放縱過,怎麼才隔不到一天
就又忍不住了?
男人的性慾還真是恐怖的東西,就算世界滅亡了,唯一能殘存的恐怕
就是這萬世不滅的情慾吧?
像是想將對方一口吞下的眼神緊緊膠著在桀要士的背上,但他一點也
沒被盯上的自覺,反射性地應道:「啊!」
不經意的懶洋洋的語調更是增加那惹人心癢難耐的感覺。
好想就這樣吻上他充滿誘惑力的後頸,更恨不得能就這樣剝光他的衣
物,但尹冰暉知道自己要是讓慾望主宰了,明天早上可能可能就會被
趕出桀家。
所以,只有指尖能一寸一寸的探索著再熟悉不過的肌膚,和腦中盡其
所能的妄想而已,至於身體的部分,即使吶喊著想要埋進桀要士柔軟
而熾熱的體內,也就只能咬牙當作沒這一回事。
真是……活生生的煉獄啊。
※ ※ ※
晚上,不用說是由才住進桀家不到二十四小時的尹冰暉掌廚,他得意
地向正半躺在沙發上修息的桀要士展現家中大廚真傳的精湛廚藝。
然後是萬籟俱寂的夜半時分--
「要士。」
熄了燈,躺在床上,聽到從身後摟住自己的尹冰暉在耳邊低語似地輕
喚,桀要士微微轉過頭。
「嗯?」
「晚安。」
那低沉深遠清澈如清流的嗓音魅力十足地貼在耳門響起。
「嗯,晚安。」他也回道。
但在他想轉頭時,一隻手從後方探來扣住他的下顎,並以迅雷必及掩
耳的速度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接著在他能有所反應前又低喃似地軟聲
輕吐:「我愛你。」
這一連串讓他心跳頓時變成兩倍快的言行佩合得極為完美,讓原本已
進入半睡眠狀態的桀要士瞬間驚醒,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原本就不是很習慣甜言蜜語,加上這彷彿刻意營造出來的氣氛,最後
一擊又是那種宛如要融化一樣甘美語調。
如果尹冰暉每晚都這麼做,那他肯定一整年沒辦法睡一天好覺。不過
,這應該只是一時的意外狀況吧?
想著想著,桀要士不禁擔心這種事若是天天上演,那他可能很快就會
因無法獲得充足睡眠而進醫院。
雖然如此,不論哪一方面,尹冰暉對他造成的影響都遠超過他當初所
預估的來得大,而這結果顯然也帶來不少麻煩;但到目前為止,他並
沒考慮過要改變讓他搬進自己家中的決定。
~全文完~
作者:
cathysst
時間:
2013-4-16 20:56
《脅情III》文案:
這個有著戀妹情結的男人就是對他的甜言蜜語不屑一顧!看來是老天爺的懲罰哪﹏﹏向來在情場上無往不利的尹冰暉頭一次的愛戀卻是挫折連連。先是必須接受自己在桀要士心目中是排在他妹妹之後的第二順位,為了取得同居人的身分還得使盡撒嬌耍賴的手段,就連想做愛做的事都殺風景的被打斷……不管了!看著誘惑的「美食」,他挨餓已久的慾望要大嘗「吃飽」的滋味……
不知為何他就是拿這個愛把告白當口頭禪的傢伙沒轍!當兩人的關係由商場敵手轉變成情人之後,尹冰暉就成了超級黏皮糖,尤其對服侍他更是樂在其中,連脫衣換衣都一手包辦,還死纏爛打要求搬來同住以便就近「照顧」他!?不行……他可不想悔不當初!可是……他竟然拿自己「不會打領帶」來威脅他就範!?該死的﹏﹏他不會這麼可恥「屈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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脅情 I
脅情 II
脅情 IV
[
本帖最後由 cathysst 於 2013-4-16 20:57 編輯
]
作者:
catkin0117
時間:
2013-5-8 14:34
雖然是個不太好的開始~~不過後面越來越溫馨好看的說~~
小受一邊彆扭一邊慢慢理解自己的感情~好可愛~~
歡迎光臨 ☆夜玥論壇ק (http://ds-hk.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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