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浪漫言情]
買斷愛情 作者：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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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9706
時間:
2008-12-12 15:09
標題:
買斷愛情 作者：安琪
安琪 -【一夫多妻之二】買斷愛情
內容簡介：
「我是個不錯的女孩，雖然無法用美貌打動你，但我對你可是一片癡心。」
「妳是個不錯的女孩？是妳的眼睛有問題，還是我們的認知有差異？」
雖然這個男人老是出言不遜，又不愛正眼看她，連講話都從鼻孔噴氣，
但秋依涵還是把他當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總是故意找機會接近他。
她精心策畫與他偶遇的戲碼，老是在他可能出現的地方「堵」他，
但他每次除了以「白眼」回贈她之外，兩人從來沒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只是，她萬萬沒料到，每次都慘遭滑鐵盧的她，這次竟然大獲全勝——
朝思暮想的他，竟然提出與她共度情人節的美麗邀約？！
既然他都主動「獻身」了，那她豈有不撲上去好好「飽餐」一頓的道理。
不過，此時的他卻說，對她的禮遇只是一時興起，並沒有放入任何真心！
這……這到底是什麼情形，他怎麼在一夕之間換了態度又變了心？
作者:
s9706
時間:
2008-12-12 15:09
楔子
帥氣英挺的男人，開著敞蓬跑車，利落地停進公寓的停車位裏。
他打開車門，繃在限量手工牛仔褲裏的長腿跨出車外，搶眼的外型引人注目。
他吹著口哨，一面搖晃手中的汽車鑰匙，瀟灑地往住處的公寓大門走去。
才短短幾步路，立刻引來好幾名路過女孩的愛慕眼光。
面貌俊美、身材挺拔的他就像一塊大磁鐵，很自然地就能吸引許多人的目光，而他也很習慣自己總是旁人注目的焦點。
對那些充滿驚喜與愛慕的眼神，他心情好就微笑以對，心情不好就視而不見。
今天他心情不錯，大方地朝那些女孩揮手招呼後，才轉身走進公寓大門。
這棟高級公寓座落於市中心的巷弄內，鬧中取靜，軟硬體設備一流，安全與服務方面更是講究，它標榜著住戶們回到家就像住飯店一樣舒適。
「吳先生您好。」櫃檯的服務小姐見他走來，立刻微笑問好。
「嗨，妳們好。」吳恩帆很帥氣地對她們揮了下手，然後朝電梯走去。
跨進電梯裏，他按下自己所住的十八樓按鍵，然後等著電梯門緩緩關閉。
就在電梯只剩最後一道縫隙時，外頭忽然傳來細嫩的急呼聲：「對不起，請等一下！」
接著，電梯門再度開?，他看見電梯外頭站著一個人。那是一個女人——一個他最不想看見的女人！
那女人好像是住在他樓上的芳鄰，看起來應該還年輕，卻穿著一套比他姑媽還要老氣的黑色短裙套裝。
說是短裙，可是那長度足足超過膝下五公分那麼長，沉重的感覺好像把她也拖矮了五公分。
而她臉上戴著一副樣式樸拙的咖啡色塑膠框的大眼鏡，幾乎快遮去半張臉，連她的五官都看不清楚。
最可怕的是她的頭髮——一頭沒燙沒染的短髮乾燥無光澤，好像一頂假髮，前面的劉海中分，像中學生一樣在左右兩邊夾上黑色的扁髮夾，除了土，還是土。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有人的髮型可以這樣呆板、沉重又毫無造型。
不，或許她有造型，老土笨重就是她的造型。
除了皮膚還算白是優點之外，其他幾乎一無可取。
這樣的女人看了真是傷眼！他不懂，為什麼有女人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打扮，就這樣子走出來？
其實她老氣的妝扮他管不著，因為那是她家的事，但她老趁著他沒注意時偷看他，那就關他的事了。
想想看，一個你極度不欣賞的人老是用愛慕的眼神偷偷打量自己，誰不覺得厭惡反感？
因此他每次出入都得小心翼翼，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好像在進行保密防諜大作戰，就怕不小心和她搭到同一台電梯，又得忍受那讓人不舒服到極點的注目禮。
「你……你好。」女子以幾不可聞的音量打招呼，跨進電梯後，按下想去的樓層按鍵，然後羞怯地低下頭。
吳恩帆沒有回應，故意別開頭。
兩人並肩站著，電梯開始上升，吳恩帆以右腳輕輕敲擊地面，不耐地等待電梯抵達他要去的樓層。
因為不想看她，所以他雙眼直盯著前方，但他卻從電梯的金屬門反射出的影像看見身旁那位元長得「很抱歉」的女人，還是一樣在偷看他。
受人歡迎、被人喜愛是好事，但如果是被這麼土的女人愛慕，他只會覺得自己很倒楣。
所謂物以類聚，難不成她以為他的品味跟她一樣糟？
老天！就算世界末日、地球毀滅，世界上只剩她一個女人，他也不會愛上她！
當！電梯終於到達十八樓，他如釋重負，電梯門一開?立刻快步走出去。
在電梯門關閉之前，他還感覺得到那道仰慕的視線，像討厭的蟲子一樣，緊緊黏在他背後。
作者:
s9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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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12 15:09
第1章
「那麼，林小姐，今天就先到這裏了。」
秋依涵直起身，將滑下鼻梁的塑膠框眼鏡推了回去，微微一笑，謹慎地將林小姐簽好的文件全部收回牛皮紙袋裏，準備帶回銀行。
她所服務的茂通銀行，位於臺北市的士林地區，與天母、陽明山等地有地緣關係，是頗懂得拉攏黃金檔客戶的銀行，公司還特別為這一帶的富豪級客戶設立了存款賬戶與理財專戶，還提供專人到府上辦理手續、收發文件等工作，專門為這些想存款、投資，但又不想出門的富豪、富太太們跑腿。
銀行裏堪稱美女級的職員不少，為什麼是外表毫不出色的她雀屏中選？她想，大概是覺得她個性老實不會動錢的手腳，長得又很安全吧！
如果是銀行裏的美女職員外出跑案件可能會被騷擾，所以派她來是最保險的。
「唉，依涵，妳先別急著走，留下來陪我喝杯茶嘛！」熱情又寂寞的富家太太拉住她。
秋依涵的外表雖不出色，但卻頗得這些富太太的緣，大家總喜歡找她聊天。她們總說和她談話很舒服，大概是因為她嗓音好聽，還有一雙看來很溫和的眼睛吧！
她明白大家的寂寞，所以只要時間不是太長，她都願意當個好聽眾。
「依涵，告訴我，妳有男朋友了嗎？」林美茱瞅著她，眼神熱烈得過火。
「欸？」那眼神讓秋依涵背脊發冷。
她見過幾次那樣的眼神，通常露出這種眼神的人都是想——
「我有個兒子還沒結婚，妳要不要和他見個面看看？」
果然！秋依涵苦笑。
「呃……林小姐，我外表並不出色，我想令郎應該不會……」
明明已經結婚，兒子也不小了，但林美茱還是很堅持要人喊她林小姐，不准喊她林太太，否則便會生氣。
「錯！他會和我一樣滿意。」林美茱露出笑容，斬釘截鐵地說道。「依涵啊，妳別妄自菲薄，妳雖然不能說頂漂亮，但溫柔又善良，比起妳那些濃妝豔抹的同事好多了，以前我每次去銀行她們都一直巴結我，弄得我煩死了，還是妳比較好，樸素端莊、安分守己又不愛慕虛榮。」
林美茱看著她的滿意眼神，頗有婆婆看媳婦的意味。
「林小姐，謝謝妳的誇獎，但是我同事她們是想好好服務妳，不是巴結啦！」
「唉，妳不懂！人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不管是什麼樣的人，我一看眼睛就知道啦！」林美茱嘴一撇，興奮地轉移話題。「我跟妳說，我兒子真的很帥喔！雖然他現在有女朋友，但我不喜歡那個女孩，她太愛玩了，我怕她以後會拋夫棄子離家出走。如果是依涵的話我就不擔心了，妳一定是個相夫教子的好妻子、好母親。」
「啊？！」有女朋友了還要她去跟他相親？
這不是擺明要她去當人家的「第三者」嗎？她、她才不要呢！
「要不要我拿照片給妳看？」說著，林美茱當真準備去拿兒子的照片。
「不不，不用了！謝謝妳，林小姐。因為我目前還不想結婚，也沒打算相親，所以——真是不好意思，辜負了妳的好意。」
「不想結婚沒關係，等見過我兒子後妳就會想結婚了。」林美茱很有自信。
「這個……」秋依涵尷尬地苦笑。
前幾個試圖要為她介紹物件的人，也是這麼說的。
記得之前有位富家太太，一直想把她介紹給她的兒子，有回她去她家，正好遇到她那位「英俊出色」的兒子，一見之下當場差點嚇昏。
原來所謂「英俊出色」的標準是這樣衡量的啊？
肥滋滋、油膩膩的豬頭臉、像神豬一樣圓滾滾的身材也就算了，如果他真的是個好男人，外表如何倒也不重要，可怕的是，他竟有一雙色瞇瞇的眼睛。
不管是她自認或者公認，其實她都不是個美女，但他卻能用那雙饑渴的眼睛將她生吞活剝，想必是來者不拒吧？
她無法想象要是遇上真正的美女，他的反應會是怎麼樣？
這麼一想，她便覺得好可怕。
所以她一辦好事就找了個藉口開溜，幸好之後也沒再見過那個人，否則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而現在，她又想開溜了。
「妳覺得怎麼樣呢？」林美茱的眼中綻放出星星般的光采。
「呃，我……我目前真的還不想結婚！啊，時間不早了，銀行的公務車還在外頭等我，我得趕回銀行去了，再見！」秋依涵飛快起身，一溜煙地往外跑去。
「改天有空記得再來哪，我介紹我兒子給妳！」林美茱對著她的背影大喊。
而秋依涵的回答是——跑得更快。
※ ※ ※ ※ ※ ※
「啊，好累！」
吳恩帆大聲歎氣，雙手往後一攤，躺在皮椅裏，毫無精神地唉聲歎氣。
「姑媽，我已經看了三個小時的文件，應該夠了吧？」他悶到快瘋了。
「是『只』看了三個小時！而且在公司裏，請喊我吳經理。」
吳翠雲笑著拍拍他的腦門，要他繼續努力。
「是魔鬼經理吧？」吳恩帆低聲咕噥。
他真倒楣，怎麼會淪落到這裏來呢？
他「才」二十六歲，去年剛拿到學位回國，心性不定的他打算多玩幾年再收心工作，現在的他，一點都不想理公司的事。
偏偏他那頑固的老爸嫌他墮落，硬逼他到公司來，說什麼好提早進入狀況，還把他分派到人稱「鐵娘子」的嚴厲姑媽的部門裏，存心要斷他活路——快活之路。
幸虧姑媽雖然對誰都嚴厲，但從小就是特別疼他，想凶他也凶不起來，所以，他雖然是掛名在姑媽的部門裏工作，其實還是跟自由之身沒兩樣，依然可以常常蹺班出去約會玩樂，姑媽事後知道頂多嘮叨個兩句，也不會真的罵他。
只是三不五時得到公司做做樣子給老爸看，讓他覺得有點煩。
「你說什麼？！」吳翠雲手插腰假裝生氣。
「啊，我是說——姑媽妳看起來好累，我去買杯咖啡給妳喝好嗎？我正好也想喝。」
「你當姑媽是三歲小孩嗎？你想假借買咖啡的名義開溜對吧？我可不是被騙大的。」
「才不是呢！我是真的想去買姑媽愛喝的拿鐵孝敬妳，姑媽竟然不相信我。」吳恩帆難過地低下頭。
吳翠雲心軟了，問：「你發誓？」
「我發誓！等會兒姑媽一定會喝到香噴噴的雙倍牛奶拿鐵，我保證。」
「那好吧——」
「我先走了！」
話還沒說完，他已欣喜地抓起扔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飛快地沖出門。
「這小子不會騙我吧？」見他好像飛出籠的小鳥那樣，吳翠雲這才擔心自己是不是被騙了。
十分鐘後，她的秘書按內線通報。「經理，外送的咖啡到了。」
「外送的咖啡？」吳翠雲一頭霧水。誰送來的？要送給誰？
她疑惑地走出去，外送人員看見她便對她說：「您是吳經理嗎？我是樓下咖啡店的店員，剛才有人點了一杯雙倍牛奶拿鐵，要我們送上來給您。」
「什麼？！」吳翠雲這才發現，自己真的被騙了。
那混小子！這麼聰明卻又這樣狡猾，但就是不肯認真上進，真是浪費了他那顆靈活的腦袋瓜子！
「我是。交給我吧！」她歎了口氣，伸手接過咖啡。
幸好那臭小子已經付過帳了，否則她真的會氣到吐血。
※ ※ ※ ※ ※ ※
「妳說什麼？！」吳恩帆佇立在人行道上，手握超薄型手機，惱怒地質問。
他一逃出姑媽的魔掌，立刻打電話給女友。
他的女友艾蓮莉上個禮拜出國採購時裝，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因此他想打電話問問她幾時回來。
沒想到她竟然說——
「對不起，我暫時不回去了。」
「妳說不回來是什麼意思？」
吳恩帆臉色驟變，一個字一個字的詢問，緊繃的語氣正是暴風雨前的預兆。
他與艾蓮莉是青梅竹馬，兩人都是富豪之後，小時兩家交好，所以他們常玩在一起，後來大學時期出國留學，又正巧在同一個城市，兩人就順理成章開始交往。
但是交往這八年下來，真正的甜蜜只有剛交往時的那段「蜜月期」，之後因為兩人個性的關係，三天兩頭吵架便成為家常便飯。
他們個性都很倔，又都是在家被嬌寵的大少爺和千金小姐，脾氣可是一個比一個大，稍有不如意就大吵大鬧，不然就是冷戰嘔氣。
不過，不知道是孽緣還是天作之合，他們總是前一秒吵架後一秒和好，有時甚至會嘔氣一個月不連絡，但最後不知怎麼的，到頭來還是會兜攏在一起，好像怎麼都分不開似的。
他們其實已有默契將來會結婚，但就是改不掉愛吵架的毛病，朋友都笑他們是互相來討債的。
「妳跟我說要去巴黎買時裝，一個禮拜就回來，現在為什麼說不能回來？！」
她想多玩幾天，他不是不能體諒，但這種事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他實在忍無可忍。
她到底把他當什麼？
「唉喲，就是——臨時有人找我去走秀嘛！我去了巴黎，跟當地幾個朋友吃了飯，正好朋友介紹新朋友給我，那人是時裝雜誌的總監，他說我很上相，適合走伸展台，正好這幾天有個服裝秀，他就力邀我參加，我拗不過他，又想說機會難得，就答應留下來了。」
艾蓮莉雖然是富家千金，但因為她愛漂亮又喜歡出鋒頭，所以一直在兼職業餘模特兒，走秀或是拍些平面照片只是玩票性質。
「真的是碰巧認識的嗎？是哪個朋友介紹的？馬莎？麗坦？我打電話去問問她們。」他威脅道。
第一次或許會相信是巧合，但連續幾次下來，他已經不再相信她說的話了。
果然一說要對質，電話的另一端立刻悄然無聲，她總是任性地做事，事後才撒謊騙他。
以前就曾為這種事爭吵過無數次，但她從來沒想過要改。
「果然！妳又說謊騙我！」吳恩帆十分惱火。
謊言當場被人戳破，艾蓮莉惱羞成怒，原本還有一絲羞愧的她怒氣揚起，大小姐脾氣再度發作。
「沒錯！我本來就是來法國走秀的，就算是騙你的那又怎樣？誰教你老是反對我去走秀！你明知道躍上國際舞臺一直是我的心願，卻老是阻止我往這方面發展，我不先騙你，你會讓我去嗎？」
「我不是反對妳去走秀，而是不喜歡妳去沾惹那個圈子，那圈子有多複雜妳不瞭解，我怕妳會上當吃虧。」
他有個朋友就是這圈子的人，經常抱怨這圈子的黑暗與冷漠，明爭暗鬥也就算了，還會互相陷害，而有些名模私底下是富豪的玩物也非空穴來風。
雖然艾蓮莉活潑大方，但還不夠精明，他怕她會連骨頭都給人吞了。
過去艾蓮莉就常為了這種事跟他爭吵，但他總是苦口婆心地勸她，沒想到她還是不肯死心，現在竟然還夢想到國外去發展。
「說得好聽，誰不知道你是嫉妒！」艾蓮莉是有些得意的，這男人很愛嫉妒，不就是因為離不開她嗎？哈！
「隨妳怎麼說！反正下禮拜就是情人節了，我限妳情人節之前回來，否則我們之間就玩完了！」
吳恩帆吼完後，隨即火大地合上手機，甩了甩帥氣的褐色短髮，惱怒地踩著重重的步伐離去。
※ ※ ※ ※ ※ ※
一個禮拜後——
「妳真的不打算回來？」
眼看著明天就是西洋情人節了，他下達最後通牒的女朋友，居然還在法國。
「人家真的沒辦法嘛！」艾蓮莉不曉得他這回是真的生氣了，還在電話那頭撒嬌。「明天就要正式表演了，這幾天一直都在彩排，我怎麼走得開？」
「我說過要妳別去走秀，馬上回來，妳為什麼就是不聽？！」那圈子真的不適合她，她為何偏要向虎山行？是想出名想瘋了嗎？
艾蓮莉本來就不是順服溫柔的女人，被他這麼一凶，火氣立刻飆了上來。
「你要我別做什麼，我就不能做嗎？你當我是誰？你又以為你是我的誰？我不是你家的傭人，我有權做自己想做的事！」
吳恩帆是想勸她，不是真的想跟她吵架，便柔聲說道：「我是為妳好——」
「你是為我好嗎？你只是自私的不希望我有自己的事業吧？你怕我一旦成名變成大紅人，便會失去我，所以你自私地想綁住我！」此時的艾蓮莉一心只想成名，誰阻擋她，誰就是罪人。
「妳——妳是這麼想我的嗎？」
他或許真有一點私心，不希望與她長期分隔兩地，但也是真的為了她好，不希望看到她受傷害，她不僅不瞭解他的用心，還用這種口氣質疑他。
「好！妳要這麼認為，那就這麼想好了，反正我說過明天之前妳不回來，我們之間就完了，妳自己選擇吧！」
吳恩帆摔了電話，抓起外套立刻出門，他要到外頭找朋友一吐怨氣。
按下電梯的下樓鈕，他等待電梯下來。
當電梯的門一開?，他邁開腳步準備走進去，卻發現裏頭有人。
是她？！又是那個他不想看見的人，他忍不住閉上眼直呼倒楣。
他最近不知走什麼楣運，老是撞見她，心情已經夠差了，還來傷害他的眼！
他瞪著敞開的電梯，遲遲沒有動作，猶豫著要不要為了省時間跟她搭同一班電梯。
而電梯裏的人也瞧著他——隔著那副可怕的眼鏡。她耐心地按住開門鍵，等他走進來。
「呃……請問，你要搭嗎？」又等了一會兒，她問道。
她有著與本人完全不符的柔美嗓音，輕輕細細柔柔的，像微風吹過樹梢時響起的窸窣聲，有一種令人感到身心安定的奇妙音律。
閉起眼睛聆聽會感覺很舒服，但一睜開眼，她的聲音就是跟那張臉搭不起來。
電梯到底要搭還是不搭？吳恩帆天人交戰地想著。
不搭，難不成要走十八層樓梯下去？
如果不搭，他要如何說明自己站在電梯前，卻不想搭電梯？
那簡直像笨蛋一樣！
下一秒，他做了決定。
悶不吭聲地跨進電梯裏，迅速轉身背對她，當作沒有她這個人的存在。
※ ※ ※ ※ ※ ※
又遇見他了，好開心喔！秋依涵雙頰紅通通的，按捺不住此刻興奮的心情。
她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小秘密，那就是她暗戀和她住同一棟樓的他——但她甚至連他的姓名都不知道。
不過，她還是好喜歡他，只要看到他的笑容，她就好像撿到寶一樣。
記得她搬進來不久，有一回碰巧在電梯裏遇到他，當時他不知在跟誰講手機，爽朗地笑著，瀟灑地踏進電梯裏。
她當場被他那開朗熱情的笑容電到，從此禁不住受他吸引，只要兩人有緣搭同一部電梯，她就會克制不住地偷看他。
她從來不敢冀望他也會喜歡她，只要能像現在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她就覺得好滿足、好幸福。
可是……最近不知道為什麼，他很少笑了。
吳恩帆不用轉頭也知道，身旁那很土的女人，視線又像蟲子一樣牢牢地黏在他身上。
她幹嘛老是偷看他啊？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一點吸引了她！
女朋友不肯回來，他心情已經很差了，遇到她又讓他更惱火。他猛然轉頭，準確地逮到她來不及逃開的慌張視線。
「能否請問一下，妳在看什麼呢？」他冰冷地問。
他沒有溫度的眼眸直勾勾地瞪著她，等著她說一個好藉口來說服他不該發怒。
「我……」對於他的質問，秋依涵無法回答。她臉頰緋紅，低著頭，久久不敢開口說話。
當！電梯到達一樓，門開?。
秋依涵還絞著小手站在角落不敢移動，吳恩帆也故意不出去，斜眼瞧著她，勾起唇冷笑著。
「電梯已經到了，妳不出去嗎？」
他假裝好意地按著電梯的開門鍵，其實是存心要看她笑話。
「啊……好，謝謝……」
她小聲地說道，低著頭，羞愧地快步走出電梯。而吳恩帆也跟在她身後走了出去，冷眼看著她。
她今天換穿深藍色的套裝，但還是一樣沉重老土，吳恩帆心想：就算她長得不夠迷人，但好歹也是個女人，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樣呢？
她跟他的女朋友艾蓮莉比起來，真可說是世界上差距最大的兩個女人。
要是崇尚美貌的艾蓮莉看到她，一定會當場昏倒。哈！
等等！如果艾蓮莉看見她……
吳恩帆猛然煞住腳步，突然有個好點子蹦了出來。
艾蓮莉是個驕傲又愛面子的女人，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男朋友「移情別戀」，而且還是跟一個比不上她的女人交往，一定會覺得羞辱、憤怒又緊張。
那時，她一定會立刻趕回來求和，而他也會寬宏大量地「原諒」她，雖然他氣歸氣，但還是很在乎她的。
至於怎麼讓遠在法國的艾蓮莉知道？這根本不是問題！
艾蓮莉交遊廣闊，到處都碰得著她的朋友，不用他敲鑼打鼓大肆宣揚，他「另結新歡」的消息也能很快傳入她耳中。
等她緊張兮兮地趕回來，他們就能前嫌盡釋，破鏡重圓。
對，沒錯！
太好了，這真是個絕妙好計！
望著秋依涵愈走愈遠的背影，他的眼中透出算計的光芒，嘴角狡詐地勾起。
別怪他無情，反正這女的本來就愛慕他不是嗎？
給她一個接近他的機會，也算滿足她那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心願，她應該感激他才對呢！他惡劣又自以為是地想著。
事不宜遲，吳恩帆立即快步跑上前去。「妳，等一等！」
作者:
s9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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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12 15:10
第二章
「等一等！」
「咦？」
聽到後方傳來喊叫聲，秋依涵一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稍微頓了頓腳步，沒再聽到呼喊聲，於是又繼續往前走。
「我說等一下！」
可疑的喊叫聲又響起，而且距離很近，聲音又清晰，秋依涵還是不確定背後的人是不是在叫她，便回頭看了一下。
這一看頓時嚇了一跳，他筆直地朝她沖來，而且臉色還很難看。
「我叫妳等一下，妳都沒聽見嗎？！」
吳恩帆快氣死了，她不但土，反應還很遲鈍，她打算讓他叫幾次才肯回頭？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叫我。」秋依涵結結巴巴地道歉。
心儀已久的人就站在面前，而且主動跟她說話，讓她好害羞又好緊張。
「妳——明天有沒有空？」他懶得多說，直截了當地問。
「欸？！」秋依涵雙眼瞪大。他這麼問的意思是……
見她露出疑惑的表情，吳恩帆才發現自己太急躁了，他們根本連彼此的姓名都不知道。
「對不起，我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吳恩帆，和妳住在同一棟大樓，相信妳早已經『注意』到我。」
「嗯，我知道你。」沒想到他真的在跟自己說話，秋依涵的臉兒紅得像番茄一樣。
「說來真不好意思，大家明明都是鄰居，以前也在電梯裏碰過那麼多次面，但都沒有好好跟妳打聲招呼……」而且態度還很不好。
「妳叫什麼名字呢？」他對她露出前所未有的親切笑容。
「秋……秋依涵。」
「依涵嗎？很好聽的名字。」
聽到他直接喊她的名字，那親昵的感覺讓秋依涵的臉蛋更紅了。
「剛……剛才你問我明天有沒有空……是有什麼事嗎？」她羞怯地問。
難道是要約她出去？
不，不可能吧！明天是情人節耶，他怎麼可能約她出去呢？
「我是想問妳明天有沒有空，我們一起去吃飯。」他笑著問道。
「欸？！」真的是要約她？！秋依涵震了下，驚訝得不得了。
「可……可是，為……為什麼？」秋依涵心裏是很驚喜，但是不明白為什麼。
「我們是鄰居嘛，就當個朋友一起吃頓飯，聯絡一下感情，也沒什麼不好。」他帥氣地聳聳肩，故意盯著她問：「還是，妳不想跟我交朋友呢？」
「當然不是！」秋依涵連忙用力搖頭否認。
她怎麼可能那樣想呢？
「我很願意當你的朋友。」真的很願意！
「那妳的意思是，明天願意跟我一起吃飯囉？」吳恩帆自動自發，把她的話解讀成同意。
「嗯……」秋依涵害羞地點點頭。
「妳住哪一戶？明天晚上七點我去接妳。」
秋依涵把家裏的位置告訴他，吳恩帆瞧著她身上的衣著，露出苦惱的表情。
「妳有沒有其他類型的衣服？」
「衣服？」秋依涵低頭看看自己。她的衣服怎麼了？
「如果有的話，妳可不可以換件顏色稍微……鮮豔一點的衣服？這樣整個人看起來會比較……呃，明亮一點。」
其實他打從心底認為，她再怎麼打扮也不會漂亮，但他忍住想批評的衝動，給了她一些良心的建議，至少希望她看起來別那麼糟。
他是想利用一個樣樣比不上艾蓮莉的女人來氣她沒錯，但也沒打算帶一個完全不能入眼的女人出去讓人笑話。
況且以她現在的衣著打扮，他能不能跟她對看一整晚就是一個大問題了。
「是……是嗎？」秋依涵不安地低頭看著自己的穿著。
可是她不習慣穿那麼鮮豔的衣服呀！
「那就明天見了，記得穿漂亮一點。」吳恩帆揚揚手，徑自離開。
而秋依涵則望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整個人還處於呆愣狀態。
這是真的嗎？
他要約她出去？她暗戀已久的人，要約她出去？！
她張大的嘴角漸漸往上，心裏慢慢有了真實感。
這是真的！她沒有聽錯，也不是在作夢，他真的開口約她了！雖然他說只是聯絡感情……可是……還是好高興喔，好像在作夢一樣……
如夢似幻地往前走了兩步，她猛然想起一件事。
明——明天不是情人節嗎？
一般人會在情人節隨便約人去吃飯嗎？
不會吧！
那麼會約在情人節一起吃飯的，不就是——
秋依涵的眼睛倏然瞪大。
他是那個意思嗎？
是嗎？
※ ※ ※ ※ ※ ※
秋依涵站在穿衣鏡前，認真地打量自己。
架著塑膠框眼鏡的平凡臉蛋、沒有造型的呆板短髮，保守土氣的服飾，她到底是哪一點吸引他？
她想起自己在銀行工作，常看到來銀行辦事的女客戶打扮得漂亮時髦，走在路上也常遇到許多美麗又懂得裝扮自己的女孩子，但她就是學不來那樣的打扮。
想到明天就是情人節了，而她還不知道自己該穿什麼，心裏一慌，她急忙跑到衣櫥前，開始一件件翻找衣服。
黑色的？不好，太灰暗！
深藍色？不行，不夠鮮豔！
咖啡色？這好像不適合穿去餐廳吃飯……
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衣櫥裏的衣服實在少得可憐，除了上班的服裝和居家的休閒服之外，她居然沒有其他可以穿出門的服飾。
難道她要穿著平常的上班服去約會嗎？
她翻了又翻、找了又找，最後終於勉強找出一件還能看的土黃色背心長洋裝，也總算稍微安心。
明天就穿這件去吧！她心想。
到了隔天下了班，她加快速度，結算款項，然後急急忙忙趕回家更衣。
她終於能夠體會，以往情人節時，女同事們歸心似箭的心情了。
趕回到家，她先去洗了個澡，換上唯一的長洋裝，將頭髮梳理整齊，再套上黑色的平底鞋，看看時間只剩下不到五分鐘，她趕緊到門外去等他。
※ ※ ※ ※ ※ ※
人一到門外，她才發現吳恩帆已經在外頭等她了。
不過他好像沒有發現她出來，依舊站在離她門邊有段距離的位置，低頭望著手中的手機螢幕，好像在發愣，偶爾又露出憤怒與悲傷的表情，跟他平常給她開朗、陽光的感覺完全不同。
他看來心情並不好，是不是有什麼煩惱呢？秋依涵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走過去打擾他，只好一直愣在那裏，直到他不經意抬起頭發現她為止。
「啊，妳準備好了嗎？」吳恩帆立刻收起手機，綻開笑容。
這才是秋依涵所熟悉的他，看到他的笑容，她感到安心，連忙走過去。「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是我早到了。啊，妳——」吳恩帆一看到她那身祖母級的古老服裝，幾乎想轉頭逃走。
她這樣教他怎麼帶得出去？若是被熟識的朋友看到，只怕消息還沒傳進艾蓮莉的耳裏，他就已經被人取笑得無地自容了。
「妳怎麼穿這樣？我不是要妳穿亮眼一點的衣服嗎？」他的口氣聽來有點責備的意味。
「對不起，但這已經是我最明亮的衣服了。」她很無辜地回答。
「妳這樣不行！」他脫口而出。
「啊？」
「呃——我是說，妳其實可以更出色。走，我先帶妳去一個地方。」
「咦？」
秋依涵還搞不清楚狀況，就被他拉進電梯裏。
十五分鐘後，她被帶進一間高級服飾店。
店老闆是吳恩帆熟識的設計師朋友，他一進門就將朋友拉到一旁，壓低嗓門吩咐道：「我知道這很難，但拜託你無論如何要想想辦法，幫她找件能看的衣服。不用讓她一夜之間變鳳凰，但至少要能飛得上樹梢，不然我今晚就糗大了。」
吳恩帆的朋友聞言，悄悄轉頭，?了一眼正好奇地東張西望的秋依涵，立即吹了個無聲的口哨。
「哇，這真是曠世奇葩！你從哪找來的？坐時光機去阿嬤的時代帶回來的？」
「少挖苦我，是朋友就幫我。」吳恩帆難得俊顏窘紅，懊惱地捶了朋友一下。
「是是。」吳恩帆的朋友趕緊用力點頭，然後向秋依涵走去準備招呼她。
吳恩帆的雙手擺在嘴邊，提醒道：「我們只有半個小時，麻煩快一點！」
「沒問題。」
吳恩帆的朋友頭也不回地比個OK的手勢，堆起笑臉走到秋依涵的面前。
「妳好，我叫Andy。」
「啊，你好。」秋依涵中規中矩地將雙手擱在裙襬上。
「恩帆說妳想換件漂亮的衣服，不知道妳喜歡什麼樣的款式？」Andy笑容親切地問。
「欸？」她有那麼說嗎？
「可是我……我覺得身上這套衣服就很好了啊！」便宜又耐穿，為什麼要換其他衣服呢？
「啊？是……嗎？」Andy的嘴角抽搐著。
他立刻明白她的問題在哪裡，那就是她對服飾根本毫無品味可言！
「不過恩帆說妳換件不同顏色的衣服試試看也不錯。如果妳不介意的話，我替妳找好嗎？」
「唔……好吧！那……麻煩你了。」既然吳恩帆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意思說不要，雖然她真的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那我馬上幫妳挑！」
事不宜遲，他立即將她帶到試裝室，開始挑起衣服。
「我看看……妳覺得這件如何？」從陳列衣服的架子上取了件亮麗的紫藍色低胸洋裝，他在她身前比劃著。
「這……會不會太亮了？而且領口太低了，我不敢穿。」她瞪大眼，恐懼地瞧著那件華麗的洋裝。
「好，那我再幫妳找一件。」Andy那雙帶有職業性銳利的眼，快速掃過衣架，很快又取出另一件。「這件呢？」
「紅色的……我不敢穿。」
「那粉紅的呢？」
「太……太夢幻了。」
「粉藍的？」
「這顏色好像不是很適合我。」
「那麼，這件白的呢？」
Andy用盡耐性，拿出最後一件衣服。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發誓，要是這件她再不滿意，他就要向好友退貨啦！
「唔……好吧！」秋依涵仔細瞧了又瞧，這件白色的洋裝顏色清爽，不是花花綠綠的，而圓領公主袖的樣式也不算暴露，她終於勉強點頭同意。
「太好了！」Andy松了口氣，連忙讓她進更衣室更換。
待她換好後走出來，Andy霎時眼睛一亮。「很好看！」
她穿起來的效果比他想象的還要好，他彷佛得到激勵，開始充滿幹勁。
他上下打量她，仔細瞧了一會兒，彈彈指道：「妳等等，我找幾樣東西讓妳搭配。」
首先，她缺一雙可以搭配的鞋。
Andy問了她鞋子的尺碼，先找了雙白色高跟涼鞋給她，看她穿起來，腳踝纖細、小腿白皙秀美，Andy也就忙得更起勁了。
他到玻璃櫃前，拿了一對用珍珠製成花朵形狀的小髮夾回來。
「如果妳一定要將頭髮夾起來的話，用這個夾會比較好看。」
「啊，是嗎？」秋依涵望著那只髮夾，有些猶豫。她從沒夾過有花樣的髮夾。
「這款式很簡單，並不花稍，妳夾了就知道。」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半強迫地取下她原本的髮夾，反正先夾再說。
夾上之後，他抓起一旁的發膠，替她噴上後用手抓一抓，然後退後一步瞧，滿意地點點頭。原本呆板的頭髮至少有點造型了！
「嗯，比原來好多了。好，這樣就行了！」
他低頭看看手錶，距離吳恩帆給的半小時正好還差兩分鐘。
他帶著秋依涵走出試穿室，而吳恩帆已經無聊到坐在沙發上打瞌睡，只差沒磨牙兼打呼。
「恩帆？你們不是要去吃飯嗎？快去吧！」Andy叫醒他。
「唔……」
吳恩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先看見Andy，然後視線移到他身後，看見秋依涵，立即瞪大眼，整個人跳起來。
「妳——」
「如何？很意外吧？」Andy最是得意。
沒想到外表看來平凡無奇的她，身材倒還挺不錯的，改造起來起碼有八十分的高水準。
「是……是啊！」吳恩帆真的很意外，沒想到她換了衣服、鞋子，整個人感覺就不一樣了，變得清爽許多。
雖然那張臉依然沒變，那副眼鏡也還是很礙眼，但至少像樣多了。
「謝謝你！Andy，你真是天才！」
吳恩帆感謝地拍拍他的肩，感激地說：「賬單你再寄給我，價錢隨你填。」
「知道了，我會好好敲一筆的。」Andy開玩笑道。
「那個……」秋依涵怯生生地開口。「請問這些東西總共要多少錢？我現在付給你。」
「欸？可是……」Andy看向吳恩帆，據他所知，吳恩帆從不會讓女人付帳的。
果然，吳恩帆馬上說：「沒關係，就當是我送妳的。」一些衣服、配件而已，他可沒小氣到要她付帳。
可是秋依涵非常頑固，堅持一定要付錢才肯離開。
「不行！我的衣服為什麼要你幫我付錢呢？我又不是沒有錢。」
或許她並不是很富有，但因為節儉，又有固定的收入，所以支付這些錢還不成問題。
「一點小錢而已，妳別在意。」吳恩帆也堅持不收她的錢。
「如果你們不肯收我的錢，那我就不買了，我不能平白無故接受你的東西。」
Andy與吳恩帆面面相覷，他們很少遇到像她這麼固執，堅持自己付錢的女人，真是大感意外。
「這……」Andy望向吳恩帆。無聲地問他：你怎麼處理？
吳恩帆也沒想到她會這麼頑固，搔搔頭，有點無奈地說：「好吧，讓她自己付吧！」
不過，他不斷擠眉弄眼的暗示，要他少算點。
Andy很有默契地點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不一會兒，Andy帶著賬單出來，一件進口洋裝七千，涼鞋兩千，一對珍珠髮夾一千，總共一萬元。
一萬塊？好貴啊！秋依涵一看見賬單，心跳差點沒停止。
「其實本來更貴，但因為妳是恩帆的朋友，所以有幫妳打折了。」Andy說道。
還打過折，本來更貴？！秋依涵全身顫抖，都快擠不出笑容了。
不過她也不是完全不識貨，這些東西的材料與品質，應該就是要這麼多錢，所以她也沒討價還價，只問說：「我……我身上沒有太多現金，可以用信用卡嗎？」
「當然可以。」Andy對著她微笑。
秋依涵從皮包裏取出信用卡，有點心疼地放在桌子上。
一萬元的衣服——嗚，她絕對不要丟洗衣機。而且，她再也不要踏進這裏了！
當Andy結好帳，吳恩帆走過去替秋依涵拿簽賬單與收據，低聲對好友說：「看剩下多少沒結再跟我說，我補給你。」
若照一般的行情，一萬元最多只有那套衣服的一半價錢而已。
「知道了。」Andy拍拍他的肩。「她是個挺不錯的女孩，祝你們玩得愉快！」
不錯的女孩？你眼睛沒問題吧？
吳恩帆扮了個恐怖的鬼臉，轉身將簽單交給秋依涵後，帶著她一道離開。
作者:
s9706
時間:
2008-12-12 15:10
第三章
「嗨！恩帆。」
被侍者帶領著，一路朝餐廳裏走去，秋依涵就好像劉姥姥走進大觀園，臉上滿是驚奇的表情，到處東張西望。
餐廳的裝潢極為華麗，穿梭其間的男女個個衣香鬢影，端上桌的食物更是道道高檔，大老遠就能聞到香味。
因為他們晚到，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已坐定用餐，而他們大剌剌地走入，自然引來不少注目的眼光。
秋依涵被瞧得很不自在，不斷地摸頭髮、拉裙襬，好想把自己藏起來，但吳恩帆早就很習慣這樣的注目禮，依然神情自若地走著，絲毫不覺得扭捏。途中幾度停下來，向熟識的人問候、打招呼。
「恩帆，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一位跟他從小比到大的死對頭喊住他。
「啊，仕韋，你好嗎？」他是跟自己最不對盤的人，吳恩帆本來不想理他，但他的禮儀教養沒有讓他這麼做。
「喲！你怎麼也來了？我還以為艾蓮莉沒回來，這回情人節你肯定沒得過……沒想到……唉呀，你的女伴——噗噗！」他一雙賊眼不斷打量著秋依涵，故意露出忍俊不住的表情，很明顯是在嘲諷她。
「是啊，她是我朋友，很可愛吧！」
吳恩帆對他嘲笑人的討厭表情視而不見，說聲抱歉後便走開了。
不過那傢夥雖然惹人厭，卻跟艾蓮莉的家族往來密切，他相信今晚的事，很快就會傳入艾蓮莉耳中。
感謝那個多嘴又老喜歡扯他後腿的死對頭！
「兩位，坐這裏好嗎？」侍者將他們帶到座位，服侍他們入座。
「可以。」吳恩帆暗示秋依涵先入座。
秋依涵依言顫巍巍地坐下，悄悄轉頭看看左右，周遭幾桌的女士們都穿著隆重的晚禮服，只有她穿著小洋裝，顯得一點也不正式。
這裏不是我該來的地方！她揪著裙襬，深深這麼覺得。
「妳沒有什麼不能吃的吧？」吳恩帆翻了翻功能表，意思性地問了句，發現沒有新菜色，就合起來交還給侍者，順道點了餐。
「給我們兩份情人節套餐，另外開一瓶香檳。」
「好的，馬上送來。」
侍者退下後，吳恩帆東張西望，看看附近還有哪些人是他認識的。
隨意一瞥，就看到好幾個認識的人正在用餐，大家看見他都主動揮手致意，而他也慵懶地笑著回禮。
那些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後，很自然地就落在他對面的秋依涵身上，大家都想看看，和他這位上流社會的天之驕子在一起的女人，是長得什麼樣子。
這一瞧，好幾個人當場噴出嘴裏的酒。
這這這——這也差太多了吧？
他……怎麼會跟這種樣貌的女人在一起？！
說美，也不美；說會打扮，也沒多會打扮；要說身材好倒也普通，要說妖嬈狐媚還真是半點都看不出來。
吳恩帆好像沒看見周遭那些狐疑詫異的目光，依舊從容自在，談笑風生。但秋依涵可沒辦法像他那麼瀟灑自在，那些視線就像釘子一樣，一根根釘在她身上，刺得她渾身都痛。
她好想起身逃開，或是找個地方躲起來，別再讓大家看見。
那些視線讓她好痛苦……
※ ※ ※ ※ ※ ※
「唔……依涵是吧？」
吳恩帆歪頭想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想起她的名字。
「喝一點香檳吧？」
侍者剛送來香檳，也替他們斟好了，他端起透澈的水晶高腳杯，遞到她面前。
「啊，謝謝！」秋依涵慌張地接過來，那些視線也隨著她的舉止而移動，讓她真的好難受。
「乾杯。」吳恩帆舉杯輕敲她的杯緣——當！水晶杯互相輕擊，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響。
吳恩帆懂得品酒，他先輕晃酒杯，鑒賞香檳的氣泡與色澤，然後低頭嗅聞杯中帶著果香的酒氣，最後才湊到嘴邊輕嘗一口。
「嗯，還不錯。」他優雅地微笑，放下酒杯。
秋依涵本來端起酒杯就要大口喝下，但看他在喝之前還有那麼多道手續，儼然像在進行什麼神聖的儀式，害她不好意思隨便亂喝，只好笨手笨腳地學他的動作。
先搖晃——結果她太粗魯，香檳竟然灑了出來！她糗死了，趕緊抓起餐巾擦去桌上的酒漬，還一面偷轉頭，看有沒有人發現。
清理好桌面後，她端起酒杯努力學他嗅聞——不過，是要聞什麼呢？
除了酒味，她什麼都聞不出來啊！
接著是品嘗——嗯，味道的話她就懂了。
她酒量不好，但是這香檳真的很好喝，她忍不住多喝了兩口。
接著料理送了上來，有別具巧思的前菜、道地的濃湯、點心，還有柔嫩細緻、入口即化的頂級牛肉，以及香噴噴的奶油煎龍蝦，每道都很棒。
但秋依涵卻是一邊吃，一邊心裏淌血。
嗚嗚，好好吃，但這一定很貴吧？
光看周遭那些人的穿著，就可以猜到這裏的價格了。
她胃口其實不是很大，但是因為知道餐點很貴，所以拼了命也要把東西吃光。
這麼貴的東西，每浪費一口，不知道就要浪費多少錢哪！
吳恩帆差不多吃飽了，正悠閒地啜飲冰涼的香檳。
當他發現她的盤子空了一大半時，驚訝地瞪大眼。
「妳食量挺大的嘛！」看她瘦不拉嘰的，居然這麼能吃。
艾蓮莉吃飯永遠都像在嘗味道而已，每道菜大約吃個三口就不吃了，所以他也很習慣女人就該是小胃口。
「我……我不是食量大，而是不想浪費。浪費這麼好的食物是會遭天譴的。」從小媽媽就教她不可以隨便浪費食物，她一直謹記在心。
「浪費有什麼關係？！」吳恩帆不可思議地怪叫著。「如果吃不下就別吃了，又沒多少錢，幹嘛勉強自己吃得這麼痛苦？」
看她這樣硬撐，他的胃都難過起來了。
「不行！想到非洲還有第三世界國家的孩子們連食物都沒得吃，而我卻有這麼好的東西可以吃，我怎麼可以浪費？」
「妳……真是！」說什麼非洲、第三世界國家的孩子們！
他向來是喜歡就點，愛吃不吃的，每年浪費掉的食物，天知道有多少，他從來沒想過什麼沒飯吃的小孩。
當她提起沒飯吃的小孩，害他不自覺產生了罪惡感。
「我說算了！吃不下就別吃了。」見她一臉痛苦卻還在努力將食物塞進嘴巴，他忍不住又道。
「可是……」
「我幫妳吃總行了吧？」他翻翻白眼，伸手搶過她的餐盤，開始幫她解決剩餘的餐點。
「欸？可是……」秋依涵露出慌張的神色。「那個我吃過了……」
「無所謂。」他相信她沒傳染病。
再說，就算被傳染，也總比看她硬塞來得舒服吧？
「可、可是……」這太親密了！秋依涵白皙的臉都羞紅了。
「好了！」吳恩帆三兩下便清空盤子裏的食物，將空盤子放在桌旁，等侍者收走，接著起身道：「我先去一下洗手間。」
「啊，好。」
他離席後，秋依涵趁機偷看賬單上的金額。
她拿起來一看，差點沒昏倒。
「八……八千元！」
天哪，怎麼這麼貴？！八千元，不是八百元！
她沒帶這麼多錢，該怎麼辦才好？
暗自煩惱了會兒，她悄悄地把侍者叫來。
「對不起，請問一下，這裏可以刷卡嗎？」
「很抱歉，本店不提供刷卡服務。」服務生有點冷淡地回答。
在這裏工作久了，誰真有錢、誰在裝闊，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而秋依涵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有錢人，所以他的態度也不是很恭敬，甚至有點輕蔑。
「在這裏用餐的人，都是付現金嗎？」秋依涵又是一陣詫異。
「不！如果是店裏熟識的常客，或是知名公司的負責人或眷屬，我們會允許貴客簽單後結。小姐也想簽單後結嗎？請問妳是哪一家的『千金』呢？」服務生很明顯帶著訕笑的語氣問道。
「我……」秋依涵一臉尷尬，她當然不是什麼千金小姐，被人挖苦，她並不是聽不出來。
「她確實不是什麼千金，但她是我吳恩帆邀請來的客人！怎麼？你們餐廳是這樣對客人說話的？」
不知何時回來的吳恩帆，站在他身後，冷冷地質問。
「不！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真的非常抱歉！」欺善怕惡的服務生不斷道歉，但吳恩帆已經決定要告知經理好好懲治他，給他一點教訓。
他可以取笑秋依涵，但不代表別人也可以瞧扁她，看輕她就等於在羞辱他這位邀請她的主人。
「結帳！」吳恩帆懶得與他耗時間，冷著臉取出現金要付帳。
「啊，那個……」
秋依涵聽到他說要結帳，本想告訴他，自己沒帶那麼多現金，請他先付帳之後她再給他錢，但是他付帳的速度好快，又好像在生氣，讓她不敢說出口。
離開餐廳之後時間還早，看著外頭都是雙雙對對的情侶，她原本以為他會提議去哪裡走走，但他卻說：「回家吧！」
「啊？嗯……」
秋依涵愣了下，心裏有些失望，但還是點點頭，乖乖地跟著他回家去了。
※ ※ ※ ※ ※ ※
回到家，吳恩帆將西裝外套卸下，用力地扔在沙發上，忍不住猛力搥打沙發。
艾蓮莉還是沒回來！而且，甚至連一通道歉的電話都沒有。
在她的心目中，走秀表演真的比他還重要嗎？
他失望又難過，雖然兩人之間經常吵吵鬧鬧、分分合合，但那麼多年的感情，他還是很在乎的。
倒臥進沙發裏，他失望地歎了一口氣，這時，他的手機乍然響起。
是艾蓮莉打來的？！吳恩帆驚喜之餘連忙躍起，手忙腳亂地在外衣的口袋搜尋手機。
好不容易找到了，看了下來電號碼——咦，未顯示？
他有些狐疑，但怕錯過電話，還是急忙按下接聽鈕。結果話筒裏傳來的是——
「爸爸！爸爸救我，我被打了，快來救我啊！」
一個成年男子又哭又喊，旁邊還不時傳來「打呼他死」的叫囂聲。
他面頰抽動，嘴角顫抖，閉上眼，試著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他還是難忍怒氣，火爆地對著話筒咆哮。「混帳！我還沒結婚，哪來你這麼大的兒子啊？！」
切斷詐騙電話後，吳恩帆氣得甩開手機。
有沒有搞錯？他才二十六歲，就算他已經結婚了，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兒子？要詐騙之前也先做點功課吧！
他怒氣騰騰地坐下，沒想到手機立刻又響起。
搞什麼？這些人真的是要錢不要命嗎？不知道他心情正差，還敢來惹他！
滿肚子火的他彷佛找到宣洩的出口，從沙發裏挖出手機，按下通話鈕，不管三七二十一劈頭就罵：「你們玩夠了沒有？我沒有兒子！也沒有那麼大的兒子！要騙人之前先去做功課！」
「呃……帆……恩帆？」這人顯然被嚇到了。
「阿翔？」吳恩帆認出這是朋友的聲音。
「是啊……怎麼了嗎？你怎麼這麼生氣呀？」
「沒什麼，只是剛才接到詐騙集團的電話。」吳恩帆輕描淡寫，假裝自己不曾情緒失控。
朋友立刻了然地笑了起來。「喔，我知道了，詐騙集團喊你爸爸是嗎？那有什麼好氣的，我還遇過喊我媽的呢！」
吳恩帆聽到他的話也笑了，火氣不覺消了大半。
「對了！恩帆，現在大夥兒都在俱樂部喝酒，你要不要來參一腳？」
「現在嗎？」吳恩帆看看時間已指向十點半，對上班族來說或許有點晚了，但是對他們來說，夜晚才正要開始。
再說，他在情人節的夜晚被女友放鴿子，他有什麼理由不去喝酒？
「沒問題，馬上到！」
吳恩帆爽快地應允，收線後，立即抓起外套再度出門。
走進電梯時，他沒來由地想起秋依涵，今晚送她回家時，她臉上的表情似乎有點失望。
不過——他只是想利用她，根本不在乎她如何。她難不難過，都不關他的事！
他按下關門鈕，將對秋依涵的些許憐憫，隔絕在電梯之外。
※ ※ ※ ※ ※ ※
第二天傍晚，秋依涵拿著八千元，來到吳恩帆的住處。
她摁了門鈴，但是等了一會兒卻沒人回應。
為了確認他是否在家，她又按了一次電鈴，等著裏面的人來開門。
但吳恩帆早已歪歪斜斜地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昨晚他喝掛了，天亮了才被朋友扛回來，回到家他倒頭就睡，一直睡到現在才被電鈴聲吵醒。
「誰——誰啊？！」
他痛苦地睜開眼，金色的夕陽從未拉上的窗簾透了進來，刺痛他的眼，他立即閉上眼。
他實在沒力氣去開門，但優美的音樂電鈴再度響起，他要是不去開門，不知道這個人還會按幾次。
所以他捂著腦袋，強撐起暈眩無力的身體，搖搖晃晃地走去開門。
秋依涵按了幾次電鈴都沒人回應，原以為他不在，正要離開時，門卻突然打了開來。
「是……是誰？活見鬼了！」門前一個人都沒有，吳恩帆以為自己醉昏了，出現幻聽。
「啊，原來你在家啊！」秋依涵連忙走回來，開心地說道。
「唔，原來是妳。」吳恩帆一發現是她，有點惱火。還以為是誰呢！
「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喔！」她擔憂地看著他，一靠近才發覺他滿身酒氣，好像跌進酒桶裏又被人拉了出來。
「你喝醉了？！」她驚呼。
「嗯，昨晚……稍微喝多了。」吳恩帆一邊說著，一邊打呵欠。
昨晚？秋依涵很納悶，昨晚他們不是一吃完飯就回來了，他去哪裡喝的酒？
「妳來有什麼事嗎？」吳恩帆還是很想睡，只想趕快打發她走。
「我是想把這個拿給你。」他問起，她才想起來找他的目的，趕緊把裝著餐費的信封交給他。「這個是昨晚的餐費，因為當時錢不夠，所以沒有立刻給你。」
「唔唔，沒關係。」吳恩帆神智還不是很清醒，也不管是什麼就迷迷糊糊地接了過去，像要打發她似的問：「還有其他的事嗎？」
「嗯……沒有了。」
其實她很擔心他的身體狀況，原本想問問他的情況，看看是不是需要幫忙，不過見他一臉倦容又呵欠連連，也不好意思再多問。
「那就這樣了，再見。」
吳恩帆立即將門關上，隨手將信封扔在茶幾上，搖搖晃晃地走回房間，倒頭繼續呼呼大睡。
而秋依涵還是一臉擔憂地望著門扉，佇立片刻，才緩緩轉身回自己的住處。
作者:
s9706
時間:
2008-12-12 15:10
[發帖際遇]:
s9706幫助警察抓賊, 獲得獎金現金100Ds幣.
第四章
吳恩帆這一睡，又睡得昏天暗地，直到晚上九點才醒過來。
醒來之後，發現自己的頭沒那麼暈了，他才起身活動，把一整天該做卻沒做的事全補回來。
首先，是先洗澡讓自己一身清爽，然後換上衣服，準備走路到附近覓食。
今天滴水未進，他肚子都快餓扁了。
正準備打聞門，不料腳趾頭竟踢到東西，他痛得忍不住咒?了聲。「SHIT！」
皺著臉，捏著疼痛的腳尖，低下頭才發現，有個大湯鍋擱在他家門口。
他彎腰仔細一瞧，上面還有張紙條。上頭寫著：
很擔心你的狀況，如果醒來肚子餓的話，不要吃太油膩的束西，我熬了點清淡的稀飯，還有我從網路上查到的配方所煮的醒酒茶，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效，如果不介意的話，請你試試。
秋依涵
他低頭看了看，這才發現鍋子旁邊還有一個保溫瓶。
「這女人真是……」不可否認，吳恩帆的心裏是有點感動的。
和艾蓮莉交往那麼多年，別說沒吃過她煮的任何一樣東西，就連她泡的一杯茶都沒有。
但現在反而是其他不相干的女人對他比較好，吳恩帆的心裏可是萬分感慨。
當他掀開雙耳湯鍋的鍋蓋時，香姑與雞湯的香氣頓時撲鼻而來。
原來她熬了香姑雞肉粥。
「還挺香的嘛！」裏頭還打了顆蛋，再配上一些細碎的蔬菜，那鮮豔的色澤、濃郁的香氣，都讓人垂涎三尺。
聞到食物的香味，餓扁的肚子也就叫得更大聲，食欲也頓時全湧了上來。
「她手藝還挺好的嘛！」
稀飯熬得又香又濃稠，而雞湯的精華都被米飯吸飽了，因為他的肚子早已大唱空城計，不自覺地就將整鍋稀飯全吃光了。
填飽了肚子後，他打開保溫瓶，倒了杯醒酒茶試喝，結果差點吐出來。
這不是醒酒茶，而是懲罰茶吧？讓人以後再也不敢喝醉酒的懲罰茶。
他勉強咽下那口醒酒茶，猛吐舌頭，編去那可怕的味道。好想吐！
當他吃飽，傭懶地往後仰倒在沙發上休憩時，茶幾上一個白色的信封突然落入他眼底。
那是什麼？
他坐起身拿起信封檢視，上面寫著「茂通銀行」的字樣。
他狐疑地打開信封，竟發現裏面有八千塊。
欽？！怎麼會有這八千塊？這錢是打哪來的？他捂著發際，開始搜尋腦中關於這個信封的記憶。
他隱約想起傍晚時，秋依涵好像來按過門鈴……那時她是來做什麼的？
閉上眼用力回想，終於有一個畫面躍入腦海中，是她將信封塞進他手裏！
這個是昨晚的養費，因為昨晚錢不夠，所以沒有立刻給你。
啊！他猛然躍了起來。
這八千塊，是秋依涵特地拿來還給他的！
回想起傍晚的經過，他相當氣惱。他有說要她付錢嗎？是他主動開口邀請她吃飯的，她幹嘛自作主張拿錢來還他？
他立刻拿著信封起身，順道抓起桌上的空鍋與保溫瓶沖到樓上去。
站在秋依涵的門前，瞪著門上懸掛的可愛吊飾，吳恩帆用力按下電鈴。
「誰啊……」
門裏傳來她細細的聲響，沒多久，門打開一條小縫，一雙藏在鏡片後的眼眸謹慎地確認來者。
「是我。」他知道自己要是不出聲，她鐵定像只逃避大野狼的小兔子一樣躲著不敢出來。
「是你？恩帆？」秋依涵一聽到是他，立刻將門打開，驚喜地看著他。
「你怎麼來了？你看起來氣色好多了呢！」
「我是來謝謝妳送來的稀飯和醒酒茶。」他先禮後兵，先道謝後把鍋子和保溫瓶還給她。
「啊，吃完了嗎？味道還可以吧？」
「很好吃，謝謝妳。」
道完謝，接下來就該好好算帳了。
「我可以請問一下，這是什麼嗎？」他忍住怒氣，拿出信封在她面前搖晃。
「喔，那是我還你的錢呀！」她一眼就認出那是自家銀行的信封袋。
「妳拿錢給我是什麼意思？」
她是故意拿錢來污辱他的嗎？她以為他付不起啊！
「那是昨晚的餐費。」秋依涵以為他忘了，特地提醒道：「就是昨晚我們一起去吃飯，我應該付的費用啊！」
「什麼叫做妳該付的費用？」吳恩帆神色危險地瞇眼瞪視她。
見他臉色很不好看，秋依涵頓時緊張起來。
「怎麼了，是不是金額不對？啊，我好像忘了把香檳的錢算進去了！對不起，我馬上補給你……」
說著，她當真轉身回屋裏去拿錢。
她還要再給？！吳恩帆簡直快被她氣到口吐白沬了。
「站住！我有說要妳給我錢嗎？」他忍不住吼道。
「欽？可是--」
「我說要請妳吃飯，妳還拿錢給我，是瞧不起我嗎？」
「不是的！但那時候你說一起吃飯，並沒有說要請我啊！」她一臉無辜而且滿頭霧水。
如果早知道是他要付錢，她一定會堅持不要吃那麼貴的餐廳。
「我是男人，一個男人要請女人吃飯，還有讓女人付帳的道理嗎？」他從來不這麼做。
「你的想法……很奇怪耶！」秋依涵推了下滑落的眼鏡，苦笑說道。
「我奇怪？！」
他沒嫌她怪，她反倒說他奇怪？
「我是成年人了，有在工作也有領薪水，為什麼要平白無故讓你幫我付帳呢？我不明白。」秋依涵不是故意回嘴，而是真的不懂，所以用認真的語氣問道。
「因、因為--」吳恩帆霎時語窒。
因為在他眼中，這些錢根本不算什麼，所以可以隨意請客，絲毫不覺得心疼。
但詭異的是，他竟說不出口。
平常根深蒂固、理所當然的觀念，要冠冕堂皇地從嘴裏說出來，竟然如此難以?齒，尤其在面對那張認真聆聽的面孔時，他居然連耳根都躁紅了。
「為什麼呢？」秋依涵見他欲言又止，更加好奇了。
「這……因為是……是……」她愈問，吳恩帆愈是難以回答。
不過，他也不是頭腦簡單的人，遲疑了會兒，很快就想到應變之語。
「那是因為，我們是朋友呀！朋友之間互相請客是很正常的，沒有人會在朋友請客之後還拿錢給朋友，那是對朋友的一種污辱，會造成朋友的人格損傷，妳知不知道？」
「呃？是……是這樣嗎？」秋依涵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當然啊！妳想想看，如果今天妳好心煮東西給我吃，而我卻堅持拿錢給妳，妳會不會覺得很受傷？」
秋依涵認真地想了想，點點頭說：「好……好像會耶！」
「那就對了！昨天那頓飯雖然不是我親手煮的，但也是我的心意，妳堅持要給我錢，對我來說就是一種污辱，所以我才會不高興。」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對不起，我不該拿錢污辱你。」
秋依涵明白了，這才發現自己好像真的無意中傷了他的心，頓時覺得很愧疚。
「沒關係，妳瞭解就好。」
吳恩帆揚起笑臉，將信封交還給她，拍拍手，很滿意自己三言兩語就把問題解決了。
「原來是這樣啊！」秋依涵兀自點頭喃喃自語。
原來不是直接把錢拿給他，而是要拿這些錢來回請他呀？秋依涵舉一反三，立刻問道：「那麼下一回你想去哪裡用餐？」
「欽？」吳恩帆愣住。
「對啊，下回不是輪到我請客嗎？但你得先告訴我你想吃哪一間餐廳，我好先去訂位啊！」她很認真地等他說出答案。
耶？！她是認真的？吳恩帆又是一愣。
難道她聽不出來那只是他隨便要打發掉她的話嗎？
「不用了，其實那只是--」
「怎麼可以說不用呢？你都請我吃飯了，我怎麼可以不回請你呢？況且，你不是說，要互相請客才是朋友嗎？」
「呃，是沒錯……」吳恩帆這才知道，什麼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女人實在太頑固了！
「那就請你告訴我吧，要請你吃什麼才好呢？」秋依涵繼續追問。
「這個……」一時間，教他怎麼想得起來？
他沒法子，只好取出手機道：「妳把妳的聯絡電話給我，我想到了再打電話通知妳。」
「那也好。」秋依涵把手機號碼給他，開心的等候他的通知。
雖然他說會通知她，但是秋依涵等了又等，眼看著一個禮拜都過去了，他還是無消無息的，她終於忍不住又來到吳恩帆的住處。
看關那扇門，她猶豫著該不該按下電鈴。
想了又想，還沒做出決定時，那扇門卻突然打開了。
吳恩帆正要出門吃晚餐，開門看見她，當場嚇了一跳。
「你……你在這裏做什麼？」
她動也不動地站在他家門前，吳恩帆心裏覺得很恐怖，難不成她一直站在這裏監視他家？
「呃……上回說好請你吃飯，你說要想一想，但是一直沒有給我回音……」她一直惦記著。
「那件事你還記得？」他只是隨口說說，哪知道她竟然當真。
「我一直把這件事放在心頭，畢竟我還欠你一頓嘛，可是你都沒有給我答復。有件事掛在心頭，真的很難受，希望你能趕快跟我確定日期。」
「你……」吳恩帆錯愕不已。
他第一次見到有人對隨口一個承諾如此信守不移，他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
「好吧！妳現在有沒有時間？」他歎了口氣，無奈地問。
「有是有，但是為什麼這麼問？」
「擇期不如撞日，要吃飯的話，現在就去吧！」
早死早超生，誰教他要利用人家？
「欽？現……現在嗎？」怎麼辦？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不行嗎？」那也好，暫時逃過一劫。
「不！可、可以的。」錯過今天，不知道又要再等多久。「可是，我要先回去換鞋子……」
吳恩帆瞄了眼她可愛的木屐拖鞋，不在意地擺擺手。「不用換鞋子，穿拖鞋就行了。」
「欽？！」沒關係？
當然沒關係，因為吳恩帆想吃的餐廳是--
老王小吃麵館！
當他帶著秋依涵來到他所謂的「餐廳」前，秋依涵一見招牌就愣住了。
「別看他們招牌不起眼、店面又小又舊、老闆娘不親切、老闆臉也很臭……」
「那個……」他竟然當著人家的面高談闊論，老闆娘暫態來殺人的目光，讓秋依涵很想拉著他趕快逃命。
「但這裏的東西真的很好吃！絕對有資格上美食雜誌，口味道地沒話說。」
結論還算差強人意，老闆的老闆娘各自冷哼了聲，轉頭繼續去忙自己的事，算是放他們一馬。
呼！秋依涵捂著怦呼跳個不停的胸口，松了好大一口氣。
為什麼只是來吃頓飯，卻搞得好像闖入敵人陣營一樣？
「來，看看你要吃什麼。」他指指她身後的牆壁，這裏甚至連紙張的MENU都沒有，只有寫在牆上的褪色的功能表。
秋依涵看了下，發現最貴的料理是牛肉面，售價是八十元。
「這怎麼行？！」她立即抗議道：「你請我吃的是一客八千元的料理，我只請你吃八十元的牛肉面，這怎麼會公平呢？」
「想那麼多做什麼？請客是一種心意，心意是不能以金錢來衡量的。」他抽出免洗筷給她，繼而又道：「再說，你也不用擔心我吃虧，我食量很大的，而且我會專挑好東西點，你放心好了。」
說完，他招來老闆娘開始點菜。
他點了牛肉面、水餃、滷味、小菜，該點的都點了，但價錢還是很便宜。
秋依涵雖然無奈，但也沒辦法。
幸好小吃店的料理味道真的很不錯，吳恩帆也吃得很高興，看他大快朵頤的樣子，秋依涵也不由自主地漾開笑容。
吳恩帆吞下一口面，抬起頭來，發現秋依涵噙著溫柔的笑容看著他。
那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瞇起，笑得好溫柔，那模樣看來，竟有幾分秀麗。
吳恩帆驚訝地張大嘴，同時也感到很疑惑。
奇怪！以前老覺得她外表傷眼，但後來他卻不那麼覺得了，其實她也不難看，長得還滿順眼的。
為什麼會這樣？
讓秋依涵償還了人情債，吳恩帆覺得自己不再欠她了，因此也沒再跟她有任何聯絡。
一個百無聊賴的下午，他坐在辦公桌前，望著手機螢幕發怔。
打從情人節前一天與艾蓮莉發生爭執之後，她便沒再打電話來過。
原以為她聽到他「另結新歡」的風聲會很快趕回來，但是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出乎他預料的，她並沒有出現在他面前。
是風聲沒傳入她耳中？還是她根本已經不在乎了？他難過地垂下頭。
吳翠雲捧著一大?資料，默不作聲地站在辦公室門口。他的失意，她全看在眼裏。
「恩帆。」她走了進去。
「啊，姑媽！」吳恩帆趕緊把手機收進抽屜裏。
「這些文件--」她吃力地把那?厚厚的資料，用力往他桌上一放，命令道：「今天之內全部把它看完！」
「欽？！全部？」吳恩帆傻眼。
那不是一個下午可以看得完的數量吧？
「欽什麼欽？上回要你好好上班，你居然給我開溜，還耍小聰明讓外送小弟替你送咖啡！你膽子真是愈來愈大了，都敢爬到我頭上撒野啦，我不好好教訓你怎麼行？！」
吳翠雲佯裝兇悍地責?他，其實心裏可是心疼得很。
給他事情做，他就不會整天患得患失，黯然銷魂了。
「姑媽，別這樣啦！人家不是故意的，那天是真的臨時有急事咩！」吳恩帆雙手合十，高舉在鼻端前，使出他的終極絕招--裝可愛、耍無辜。
但這回她可不心軟。
「在公司裏請叫我經理！」她惡狠狠地敲了他腦袋一記，凶巴巴地道：「你有時間坐在這裏發呆，不如趕快認真處理！」
「唔，知道啦！」吳恩帆齜牙咧嘴地揉揉差點腫成包的腦袋，不敢再惹她。
無奈地拿起第一份文件，認命地看了起來。
吳翠雲見他開始忙正事，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唔……公司上半年度盈餘金額……呃……各部門之間的聯繫應當……業務部門應與其他部門密切配合……唉，煩死了！」
吳恩帆很努力地想把這些文字與資料全部灌進腦子裏，但是現在他心裏有一大堆煩人的事，根本沒心思慢慢閱讀。
他心煩地將文件夾合上，往後仰躺進皮椅裏，思緒轉啊轉的，又回到艾蓮莉身上。
艾蓮莉真的不回來了嗎？
她真的打算跟我分手嗎？
她真夠狠心的，說分就分，沒半點留戀嗎？
「可惡！」他煩躁地跳起來，用力拍打桌面洩憤，結果那?過高的文件小山當場倒塌。
「啊！啊啊啊--」他急忙想搶救，但只搶到一團空氣。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人倒楣時連喝水都會嗆到！
他瞪著散落一地的文件，簡直活像地震後的災難現場，他歎了口氣蹲下去，認命地檢起來。
這時--
「咦？這是什麼？」
一張貴氣的棗紅色請柬不意落入他眼中，那並不是他辦公桌上原有的東西。
翻開一看，那是商界大老趙志楷的壽宴請帖。趙家與艾蓮莉一家素來交好，他知道艾蓮莉的家人一定會出席。
這是個大好機會！他想，艾蓮莉之所以對他的「變心」沒反應，是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是那些人沒有告訴她。如果讓她的家人親眼看見，艾蓮莉一定很快就會知道這個消息。
那麼--她一定會為了他回國的！
他興奮地抓起請柬，直奔吳翠雲的辦公室。
「姑媽，這張請帖是寄給妳的？」他揮舞著請柬，喘著氣問。
「啊？是啊！怎麼會在你那裏呢？剛才我一直找不到。」
吳翠雲接回請柬，有點煩惱地說：「壽宴是今晚，可是你表妹昨天感冒了，身體很不舒服，我想回去照顧她……啊，真是煩惱啊……」
吳恩帆求之不得，立刻毛遂自薦道：「姑媽，那就由我代替妳去吧！」
「欽？真的嗎？你--不是在打什麼歪主意吧？」
吳翠雲知道他雖愛玩，但並不是很喜歡這些煩悶又無趣的大老級壽宴，突然主動說要替她出席，讓她不免懷疑他的動機。
「姑媽，妳這樣說就太讓我傷心了，我只是想幫妳啊。嗚嗚，妳居然這樣懷疑我！」
吳恩涵說得誠實懇切，只差沒噴出兩滴眼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讓吳雲忍不住噗嚇一笑。
「好！姑媽相信你，那就麻煩你代替我出席了！」吳雲笑著將請柬交給他。
「至於要送給趙老的禮物已經準備好了，離開前記得去跟郭秘書拿。」
「我知道了！」
吳恩帆接過請柬轉身，咧開嘴，悄悄握拳，並比了個成功的手勢。
今晚，他將再度出。不過--
他需要一位元女伴！
回到辦公室，他取出手機檢視自己的電話簿，搜尋適當的人選，當秋依涵的名字進入眼時，他停了下來，修長的指端輕敲著液晶螢幕。
想來想去，還是她最合適，他越是的不可能交往的人在一起，蓮莉受到的打擊就會更大。
她絕對無法忍受這種羞辱，一不定期會立刻回來。
於是想也不想地，他按下拔號鍵……
作者:
s9706
時間:
2008-12-12 15:11
第五章
秋依涵拉拉身上的小洋裝，緊張地再次審視鏡子中的自己。
下午接到吳恩帆打來的電話，拜託她陪他出席一場宴會，當時她差點沒嚇飛半條魂。
「什麼？宴會？！可……可是我沒有合適的服裝。」她直覺想拒絕，這輩子除了同事的婚宴和同樂會，她還沒參加過什麼要會。
「上回一起去吃飯時穿的那件就好了！只是商界長輩的壽、要而已，又不是選美比賽，不需要打扮得太隆重。」
反正她再怎麼妝扮還是一樣，不用多費心了。
「是……這樣嗎？」
「晚上七點我去接妳，可以嗎？」他有點不耐煩，想儘快收線。
「啊，好……」
雖然他說沒關係，但秋依涵還是相當不安，她知道他是個非常出色的男人，正因為他出色，所以站在他身、分的她如果太不起眼，不只她自己會受到別人異樣的眼光對待，說連他也會被人偷偷嘲笑吧？
她自己怎麼樣是無所謂，但若害他受到連累，也被人嘲笑的話，她會很難過。
所以下班時她經過眼鏡行門前，猶豫了片刻，終於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望著鏡中的自己，秋依涵撫著空無一物的臉龐，還是很不習慣臉上少了那樣東西。
她換了隱形眼鏡。
以前她從來沒想過要配戴隱形眼鏡，總覺得把物品裝進眼睛裏很可怕，但是為了他，她克服了心裏的恐懼，買了生平第一副隱形眼鏡。
只是不知道她適不適合這樣的造型？沒戴眼鏡，看起來會不會很奇怪呢？
秋依涵志下心不安地盯著鏡中的自己，覺得眼睛裏刺刺的，好像有異物感，很想伸手去揉，看來，她還是不習慣吧！
叮咚！
這時門鈴聲響起，她趕緊套上涼鞋走了出去。
「嗨，準備好了嗎？我們--」
吳恩帆正在手機裏輸入訊息，當她打開大門時，他抬頭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突然張大嘴、瞪大眼，所有的動作都停止了，只有雙眼還呆呆地看著秋依涵。
「妳是……秋依涵？」
不是吧？只是另一個長得很像她的人吧？
「嗯，是我。」他這樣猛盯著她瞧，她不禁害羞地低下頭。
「妳、妳的眼鏡呢？」
沒了那副眼鏡讓他很不習慣，因為她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今天我戴隱形眼鏡。」見他好像並不高興看到她換掉眼鏡，她難過地問：「我……還是不要戴隱形眼鏡比較好吧？」
「不！」吳恩帆連忙否認，並讚美道：「妳不戴眼鏡--很好看。」
她沒戴眼鏡，讓原本被遮掩的五官都凸顯出來了，雖然以他的標準來說，依然稱不上美麗這兩個字，但是小小的五官很細緻，讓她看起來非常清秀。
「真的嗎？我好高興。」
秋依涵露出安心的笑容，習慣性地伸手去推眼鏡，卻發現鼻梁上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頓時尷尬地乾笑。
看來還要好一陣子，她才會慢慢習慣鼻梁上空空的感覺。
帶著秋依涵參加趙家的宴會，吳恩帆把她利用得非常徹底。
他就好像帶著一隻可愛的寵物，竭盡所能的到處曝光展示，刻意要讓所有的人都看見。
當別人看見了，難免會問：「恩帆，這位是？」
「她？她叫秋依涵，是我今晚的女伴。」他沒有明說，故意摟緊秋依涵的肩，擺出親昵的樣子。
秋依涵沒想到他會這樣擁緊自己，整張臉都紅了。
「咦？妳怎麼在發抖？臉還這麼紅，不舒服嗎？」吳恩帆將下巴掛在她肩上，刻意歪著頭，打量她的異樣神色。
他喝了些酒，有點微醺，用?裝的深情雙眸凝視著她，傭懶的神情更加迷人。
「沒……沒什麼。」秋依涵呼吸一窒，幾乎快暈過去了。
「唉，你這傢夥就是有女人緣，到哪都不愁沒人愛，不過這回--可真是特別呀！」不過是個清秀佳人而已，一點都不美豔。
說完後，這人帶著意外的訕笑，調頭走了。
秋依涵聽得出他有取笑之意，心裏滿難過的，她努力不讓吳恩帆被人嘲笑，甚至還換了自己戴不習慣的隱形眼鏡，不過好像還是成效不彰。
這麼一想，讓原本就不太舒服的眼睛好像更痛了，她忍不住伸手去碰觸有些腫脹的眼皮。
唔，好痛！
而吳恩帆根本沒注意到她的狀況，拉著她，又往下一個目標走去。
繞了幾圈，確定所有的人都看過她了，吳恩帆才滿意地停下來。
「妳整晚都沒吃什麼，餓了嗎？我去替妳拿點東西。」
該體貼的時候，他還是很體貼的。
「沒關係，我……我不餓。」
她只覺得眼睛痛得不得了，幾乎都快張不開了。
「妳怎麼了？」吳恩帆這時候才發現她有點不太對勁。
「我……我的眼睛很痛，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看看。」吳恩帆抬高她的下巴，對著燈光仔細一瞧，這才發現她兩眼紅得好像出血一樣，這可把他嚇壞了。
「天哪！妳的眼睛好紅，是不是發炎了？」
「我不知道，只覺得好痛……」她害怕得哭了起來，當鹹鹹的淚水一流出，刺痛感又更厲害了。
「走，馬上去看醫生！」
她鐵定是發炎了，必須儘快就醫。
「可是現在應該已經沒有門診了，眼睛痛可以掛急診嗎？」她不想因為眼睛痛而被人送進急診室。
「這……」
吳恩帆低頭看看時間--確實！已經超過九點半，醫院的門診時間都結束了。
該怎麼辦？送急診似乎有點大驚小怪，但不上醫院，她眼睛紅成這樣怎麼行？
他著急地想著解決的辦法，忽然腦中靈光一現，想到一個救星。
「對了！我們家有眼科家庭醫師，我打個電話給他，請他立刻替妳診療。」話一說完，吳恩帆立刻聯絡眼科醫生。
「醫師會趕到診所去，我直接帶妳去他的診所。」
說完，吳恩帆拉著她就往外沖。
「怎麼樣，眼睛還很痛嗎？」
一路上，吳恩帆都保持最高速限行駛，還不時擔心地轉頭問她現在的感覺。
他的心情非常混亂，也感到很自責。
是他不好！強拉她來參加宴會，又沒好好注意她的狀況。
上百個人擠在一個空間裏，又有一大堆人抽煙、抽雪茄，一定是裏頭空氣太糟了，才會害她眼睛發炎。
「嗯，有好一點了，你別擔心。」其實眼睛還是很痛，但為了不讓他擔心，她只好說謊安慰他。
聽到她這麼說，吳恩帆果真稍微安心，但還是加快車速，將她送到家庭醫師的診所。
到達診所時，眼科醫生已經在大門口等他們。
吳恩帆一下車就先道歉。「林醫師，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麻煩你！」
「沒關係的，吳少別這麼說。麻煩先把那位小姐帶進來，我趕快替她診治。」
「好。」吳恩帆扶著秋依涵，小心地把她帶進診所裏。
當醫師詳細檢查過後，說：「這位小姐配戴了隱形眼鏡吧？我想她發炎的原因就是隱形眼鏡造成的。」
「隱形眼鏡？」
「是的。隱形眼睛雖然便利又美觀，但其實有許多隱憂，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戴隱形眼鏡，有些人戴隱形眼鏡會過敏，根本不能配戴。」
「是這樣嗎？」
雖然醫生說是體質造成的，但吳恩帆並沒有覺得好過些，因為她是為了出席今晚的宴會，才會配戴隱形眼鏡的。
「當然科技日新月異，將來或許會出現適合配戴的隱形眼鏡，不過，如果長期配戴不合適的隱形眼鏡，那不僅會損傷角膜，可能還會導致嚴重發炎或失明。幸好秋小姐的情況還不算嚴重，我開些眼藥水按時點，應該很快就能復原。」
醫師先替她取下隱形眼鏡，再替她點上消炎的藥水、藥膏，然後開了兩瓶眼藥水給她。
「好了，接下來就是按時上藥，小心照顧就行了。」
「謝謝你，林醫師。」吳恩帆趕緊道謝。
「別這麼說，請慢走。」
拿掉隱形眼鏡後，秋依涵完全看不清眼前的路，吳恩帆得小心地牽著她，好將她平安的帶回車上。
一路上，他沉默不語，看得出來心情仍然很沉重，彷佛要讓他安心般，秋依涵笑著說：「還好看了醫生，現在沒事了。」
但吳恩帆一聽反而更火。她竟然還笑得出來？
剛才林醫生說嚴重的話會道致失明，她都沒聽見嗎？
其實他是氣自己，他應該更早發現她有異狀的。
「我想說只有一點點不舒服沒關係，你的事比較重要。」她怯懦地道。
「哪裡重要？」不過是把她當成花蝴蝶帶著到處展示而已，他今晚在宴會裏所做的任何事，沒有一件是重要的！
「對不起……」秋依涵低下頭，??地道。
發現自己莫明其妙地對她發火，吳恩帆厭惡地低咒了聲。
「不！你別道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我只是擔心你--」
說到這兒，他自己都愣了。
他在說什麼？他擔心她？
哈哈……他擔心她？他說他擔心她？他在心底乾笑，笑自己腦子嚇傻了。
秋依涵很高興他說出關心她的話，搖搖頭說：「沒關係，我沒有生氣。」
「等會兒回去妳好好休息，洗澡、洗臉時儘量別去碰到眼睛，還有睡覺的時候也要注意……」
吳恩帆像個嘮叨的老太婆，一路上叨念著許多該注意的事項。
秋依涵微笑聆聽著，好像又回到以前小時候，跟小朋友外出遊玩受傷，回家後媽媽一邊替她上藥，一邊嘮叨念著：怎麼不小心一點？等會兌洗澡別碰到水……
她眷戀地閉上眼，沒想到還能再聽到這樣的關懷嘮叨，好懷念喔！
好懷念……唔……
吳恩帆吩咐了一大堆，都沒聽到回應，納悶地轉頭一看，這才發現她竟然已經歪著頭睡著了。
「唉！」是他的話太無聊，還是她真的太累了？
趁著等紅燈的空檔，他脫下西裝外套，輕輕地披在她身上。
一陣輕微的搖晃，驚醒了秋依涵。
睜開眼睛，發現吳恩帆站在她的車門外，將頭探進車廂裏搖醒她，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睡著了。
「對、對不起，我什麼時候睡著的？」她急忙將歪斜的身子坐直。
「才睡了一會兒。沒關係，我知道妳累了。」吳恩帆意外發現，剛睡醒的她雙眼迷蒙，兩頰紅通通的，仔細一看其實還滿可愛的。
「我馬上下車--啊！」她忘了自己沒戴眼鏡，一腳跨下去差點摔一跤。
「小心點！」吳恩帆趕緊拉住她。「妳沒戴眼鏡，這樣太危險了，我還是送妳回家好了。」
「對不起……」
「別這麼說。」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他。
吳恩帆拉住她的手，小心地牽她下車，就這麼小心翼翼地將她帶進公寓大門。
在幾位大廳守衛及工作人員錯愕的注視中，他一路將她牽進電梯裏，最後還把她送進家門。
「今晚早點睡，讓眼睛好好休息。」他再次叮嚀。
「嗯，我知道。謝謝你！晚安。」
以模糊的視力目送吳恩帆遠去，秋依涵才依依不捨地關上門。
當她躺在床上準備入睡時，腦子卻被許多紊亂的思緒給填滿，讓她難以入眠。
她偷偷地猜想，吳恩帆是不是也對她……
她實在很難克制自己不要這麼想，他們雖然同住一楝公寓已有好久的時間了，但以前偶爾碰面，並不會互相打招呼。最近因緣際會下，他們開始有了一些接觸，然後他主動約她吃飯、邀她參加宴會。
今晚，他對她的關心更是表露無遺，即使她沒有戀愛的經驗，但他表現得這麼明顯，他應該也是……喜歡她的吧？
「啊！好像在作夢喔。」
她壓抑不住雀躍的心情，卷著被子，興奮地在床上翻滾。
沒想到她暗戀這麼久的人，竟然也喜歡她！
這是一場夢吧？如果是夢，她希望這場夢永遠不要醒。
永遠、永遠不要醒。
呵……她倦極、累極，噙著幸福的笑容，慢慢地墜入夢鄉。
吳恩帆站在秋依涵的門前，不耐地又按了一次電訊鈴。
但是--奇怪，還是沒有應門！
因為一直掛心她有沒有好一點，他也無心上班，下午就蹺班回來，沒想到她竟然不在家。
「到底去哪裡了？」吳恩帆忍不住叨念。
眼睛都發炎了，她沒有家裏好好休息，到底跑哪裡去了？
正嘀咕時，忽然後頭傳來他很熟悉的呼喚聲。「恩帆？」
吳恩帆立即轉頭，看見秋依涵穿著上班的服裝，站在他身後。
「你怎麼會來呢？」看見他來找她，她好高興。
「你去哪裡？去上班？」不會吧？
「對啊，因為只是眼睛發炎而已，並沒有很嚴重，早上也沒有覺得不舒服，所以就去上班了。」她說得雲淡風輕，好像沒什麼事般。
但吳恩帆可不那麼想，他生氣地吼道：「眼睛都發炎了你還去上班，你幹嘛那麼逞強？！」
「我……沒有逞強啊，困為覺得沒什麼大事，而且大家也都沒發現我有任何異狀，再說，請假是會被扣錢的。」秋依涵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有點錯愕地回答。
「扣錢？！」吳恩帆真想猛力搖醒她。
「沒發現妳有異狀，那是他們習慣性忽略妳，而錢--錢會比自己的眼睛重要嗎？」
「恩帆……你到底怎麼了？」秋依涵怯生生地看著他，他今天好可怕喔！
吳恩帆一愣，這才發現自己太激動了。
她喜歡怎麼對待她的眼睛是她的自由，根本不關他的事，他幹嘛這麼激動呢？
別生氣、別激動……他安撫自己的情緒，努力平穩因躁怒而急促的呼吸。
「我的意思是說，眼睛比錢還重要，還是要多注意自己的眼睛。」他擠出溫柔的笑容，柔聲補充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會小心的。」知道他是關心她、為她好，秋依涵覺得很感動。
「嗯。」吳恩帆點了點頭，認真地看著她。
她又換回了那副舊眼鏡，但仍看得出眼睛微微泛紅，他心裏對她仍有愧疚，想到自己或許可以補償她什麼。
「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他問。
「想要的東西？」秋依涵不解。
「對，譬如說首飾、電子產品或是擺飾什麼的。」
「我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呀！你為什麼這麼問？」秋依涵更加疑惑地看著他。
「我想買份小禮物送給你，當作是你陪我出席宴會的謝禮。」他只想得到這種補償方式。
「不用了。」她笑笑地搖搖頭。「陪你去參加宴會，那是我自願的，我很高興啊，你不用給我什麼謝禮。」
「不行！我說了要給就是要給。」他也很固執，非得這樣才會覺得舒服點。
反正她幫他一次，他也回報她一次，那就什麼也不欠她了！他是這麼認為。
「可是我真的什麼也不需要啊！」她是真是什麼都不少。
吳恩帆看著她，忽然想到，看她這副模樣想必還沒交過男朋友吧？不如他犧牲一次，帶她出去玩，也算還清欠她的人情。
「不然--你想去哪裡玩嗎？我帶你去。」
「去玩？」
「嗯……看妳想去哪裡玩都行--不過只限於國內啦，要出國的話我目前沒時間。」他要是能出國，第一件事就是飛到法國去。
「如果是一起去玩的話，我倒是很想去一個地方--」秋依涵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是哪裡？想搭飛機、搭郵輪、住五星級飯店都沒問題，妳儘管說就是了。」
「我想去快樂牧場。」
「啊？！」
快樂……牧場？
作者:
s9706
時間:
2008-12-12 15:11
第六章
吳恩帆一下車，就聽到不遠處傳來牛叫的聲音，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真的來了！她真的把他帶來這個害他一點也不快樂的該死快樂牧場，和這些笨牛蠢羊一起度過周末。
都怪他，發什麼瘋問她想去哪裡玩，這下可好了，她居然把他帶到一輩子都不會想踏進來的牧場。
他真想立刻調頭回家。
如果一個人一生只有一次反侮的機會，他會選擇沒有說過這句話。
「到了耶！啊，真的像網路上介紹的，有好多可愛的牛喔！」
而渾然不知他心事的秋依涵，一下車就奔到柵欄邊，對著遠處的牛群興奮地揮手。
經過幾天的調養，她的眼睛已經完全復原了，當然她也不再配戴隱形眼鏡，而是換回那副舊眼鏡，而吳恩帆大概也看習慣了，不再覺得礙眼。
「可愛？應該是好吃吧！」吳恩帆在她背後冷哼。
那些牛看來每一頭都肥滋滋的，他只想得到他們身上油花飽滿的霜降牛肉。
「啊，你說什麼？」她轉頭問他。她好像聽到「吃」這個字。
說到吃，眼看都中午了，他們好像應該先去吃午餐。
「你餓了吧？我們先去吃午餐好不好？」
「好。」最好吃了午餐就走，他一點也不想看那些笨牛。
「網路上說，這個牧場裏最有名的就是鮮奶火鍋，又香又濃，很好吃喔！」
「鮮奶火鍋？」用鮮奶煮成的火鍋？
那會是什麼味道！甜的？鹹的？吳恩帆沒吃過也不敢想象。
「對啊，來這裏一定要品嘗看看，不然就白來一趟了。」秋依涵大力推薦。
我早就覺得自己白來了！吳恩帆無聲地在心裏說道。
點了兩份鮮奶小火鍋，吳恩帆悄悄盯著手錶計算時間，看看還要多久才能逃出「魔窟」。
沒多久，鮮奶小火鍋端了上來，吳恩帆看了一眼，外觀和一般火鍋無異，只是高湯是白色的，他舉箸勉強一嘗，當下驚為天人。
「好--好吃！」
所謂的鮮奶小火鍋，其實就和一般的火鍋差不多，差別是在高湯裏加入了香濃的鮮奶，滋味甘醇濃厚，比豆漿火鍋還要香。
「很好吃吧？」秋依涵也吃得很開心，沒想到滋味比網路上描述得還要好。
「你喜歡牛肉嗎？我的給你。」小火鍋的份量不是很多，秋依涵怕他吃不飽，所以把自己盤子裏的生肉片夾進他的盤子裏。
這個自然的舉動，卻讓吳恩帆愣住了。
「怎麼了？你不吃牛肉嗎？」見他瞬間僵住，秋依涵以為自己弄巧成拙，頓時尷尬不已。
「不……」吳恩帆望著肉片，表情有點奇怪地說：「不是的……沒什麼。」
雖然只是薄薄的幾塊肉片，但其實他心裏很感動，要是他高興的話，可以買下整個牧場所有的肉，但是看到她毫不猶豫把盤子裏最好的肉夾給他，他心底莫名地揚起一股說不出的感動。
凝眸仔細看她，由於她正專心吃東西，所以火鍋的熱氣讓她的鏡片一片白濛濛的，看來十分可笑。可是她吃東西的樣子，又讓他覺得很可愛。
他甚至看到忘了用餐，出神地看著她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
她把熱呼呼的冬粉夾起來，嘟起粉色的嘴唇把它吹涼，然後把滑溜的冬粉送入口中，滋嚕嚕地全吸進去，然後瞇起眼睛滿足地咀嚼著，好像那是什麼人間美味。
「真是看不出來……」他呆望著她，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
她長相並不算出色，但卻有張性感誘人的唇。
唇形美麗，粉色唇瓣微微翹起，小巧豐潤的雙唇，很容易勾起男人一親芳澤的欲望。他很懷疑，為何沒有男人發現這一點？
正吃得高興的秋依涵，感覺有道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疑惑地抬起頭，正好迎上他凝視的眼眸。
秋依涵有點害羞，但還是毫不吝嗇地給他一個靦腆的笑容。
她眼睛笑得瞇成一條線，臉頰紅潤，小嘴微微抿起，那笑容讓吳恩帆覺得很可愛……
可愛？他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可愛這兩個字，怎麼會用在她身上？可愛的定義絕對不是這樣！
該怎麼說呢？可愛應該是像他女朋友艾蓮莉那樣才叫可愛……
想到艾蓮莉，她最近完全斷了音訊，難道是打算定居法國了？
他腦中塞滿一大堆雜亂的想法，食不知味地吃完火鍋，以為終於可以回家了，秋依涵卻提議去看牛。
看牛？
好吧！今天她最大，誰教他欠她一個人情？要看牛就去看牛吧！
無奈地陪著她到牧場區，秋依涵看到小牛，開心得簡直快瘋了。
「恩帆！你看你看--小牛好可愛喔！」
她靠近小牛，小牛們以為有好吃的東西，立刻圍過來舔她的手，那黏膩的怪異感讓她忍不住大笑。
「是啊，很可愛。」吳恩帆冷淡的語氣充滿了敷衍。
事實上，他連看那些小牛一眼都沒有興趣。
就在他有點不耐煩地歎了口氣，想問她還要等多久時，手上忽然傳來濕濕黏黏的感覺，他低頭一看，嚇了一跳，發現有頭小牛靠近他，正在舔他的手。
「它……它在幹嘛？」他縮回手想躲開，但小牛一直靠近，他又怕會踩到牛而不敢亂跑，結果小牛繼續欺近，追著他的手猛舔。
「哈哈哈。」見狀，秋依涵又笑了。「它在跟你撒嬌，要你給他們東西吃。」
「我哪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他們吃？」他一來不是母牛，身上沒奶；二來身上也沒吃的，找他撒嬌也沒用。
秋依涵轉頭看了看四周，忽然目光定在某一點，興奮地指著那方向大喊：「那裏有買牧場的牛奶，可以給牛寶寶吃。」
吳恩帆轉頭看了一眼，確定是販買部，便提議說：「我去買。」
他去買了兩把牧草的一大瓶小牛專用的牛奶，先將牛奶交給她，自己則拿著牧草等在一旁，準備等她喂完牛奶再讓她喂牛吃草。
當一頭小牛在喝牛奶時，其他小牛反而紛紛跑到他身邊來搶劫他手中的牧草。
「欽欽，你們做什麼？」他沒想到會被偷襲，當下傻眼。「你們是土匪啊？哈哈，好，算我怕你們了，通通給你們吃行了吧？」
吳恩帆又好氣又好笑地搖搖頭，乾脆把手裏的牧草全遞過去，讓牠們吃個飽。
看著小牛專注地喝奶、用力嚼牧草的模樣，他心口一軟，忍不住說：「牠們還挺可愛的。」
「對啊，牠們真的好可愛！」秋依涵用力點頭，大表贊同。
「你們好！」這時牧場的主人走了過來，笑著和他們打招呼。
「你好，小牛好可愛喔！」生性內向的秋依涵羞澀地笑著說道。
「妳喂小牛的樣子很有架勢喔！先生你可以放心了，以後她一定很會照顧孩子的。」牧場的主人拍拍吳恩帆的肩，笑著告訴他。
這下問題大條了。
「你在說什麼？！」吳恩帆急忙跳起來，漲紅臉大聲否認。「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說什麼都行，就是別把他和秋依涵扯在一起，那太離譜了！
「哈哈，先生別害羞。沒關係，我也是過來人，女朋友會照顧小孩是好事用不好意思啦！」
牧場主人以為他在開玩笑，又說了兩句便轉身離開，讓他沒有解釋的機會。
而被人認作是情侶，秋依涵當然也很害羞，低著頭，一副羞答答的樣子，不好意思多看他一眼。
吳恩帆的嘴角微微顫抖，翻了個白眼，突然有種無力的感覺。
為什麼他會覺得愈描愈黑呢？
雖然發生了這段小插曲，但這天的行程還是令吳恩帆十分讚賞。
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這麼喜歡牧場。
在喂小牛喝奶、吃草後，他又在牧場老闆的指導下替肥嘟嘟的綿羊剃毛，那都是他沒有體驗過的農莊生活，感覺新鮮又有趣。
看著拍回來的照片中自己開懷大笑的神情，他突然發現一件事--這好像是他跟艾蓮莉吵架分手後，第一次真心大笑。
想起艾蓮莉，他又更心煩了，想跟她聯絡，又拉不下臉打電話給她，讓他心裏苦惱不已。
不過唯一值得慶倖的事，就是欠秋依涵的人情終於還清了，這回真的不用再跟她有任何瓜葛了！
不知為什麼，他心裏竟有點不捨的感覺。
他忍不住苦笑著搖頭，覺得自己想太多了，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將照片收了進去，這時手機正好響起，他順手接起。「哪位？」
「恩帆？」
「艾蓮莉！」吳恩帆喜出望外，跳了起來。
「妳怎麼想到打電話給我？是不是妳打算回來了？什麼時候？我去接妳--」
「不是，我還沒打算回去。我打電話來是想確認一下--聽說你和一個其貌不揚的女人交往，那應該不是真的吧？」
「妳還沒打算回來？」吳恩帆一聽心便沉了下來，但卻有股怒氣湧了上來。
她真以為他不敢「向外發展」嗎？
「沒錯！我確實有了新的女朋友。」
明明幾分鐘前還發誓不再和秋依涵有瓜葛，現在卻立刻把她納為「新女友」。
「你是騙我的吧？向來最注重外表的你，怎麼可能和一個銼女在一起？別開玩笑了！」艾蓮莉刻薄地道。
「我沒騙妳，而且請妳不要批評她，那等於間接污辱到我。她是個純真可愛的女孩，妳真應該親自回來看看她。」他故意刺激她，希望她會立刻回來，但她卻沒有上當。
「不可能！我接下來還有好幾場秀要走，我暫時不會回臺灣。至於你所謂的新女友--我也不會相信。承認吧，恩帆，你沒辦法放棄我的！」艾蓮莉的語氣充滿了驕傲。
「即使你拼命激我，想逼我回去，我也不會回去的。現在我的事業正要起步，我怎麼可能為了那點小事犧牲呢？等我忙完手邊的工作，自然會回去找你，你別玩弄人家了，乖乖等我回去噢！」
說完後，艾蓮莉隔著電話線送了個飛吻給他，然後徑自收了線。
「喂？喂喂？艾蓮莉！」吳恩帆發現電話那頭已經沒有回應，氣得想要咆哮怒吼。
對艾蓮莉的自以為是，吳恩帆反而覺得好笑。她到底對自己有多大的自信啊？
她自私地拋下他、拋棄他們的感情，憑什麼要他乖乖安分？
這回他要玩真的！
吳恩帆瞇起眼，眸中閃過一道報復的冷光。
他真的要另結新歡，而且偏要找她受不了的「醜女」，看她面子往哪裡擺！
他拿起手機，修長的指用力按下他原以為永遠不會再撥的電話號碼，等著電話接通。
艾蓮莉竟然敢這麼放心，那麼他會讓她知道，他不會只玩假的！
「你怎麼了？」
從那天之後，吳恩帆密集地安排與秋依涵的約會，一起去吃飯、去兜風、去看夜景，有時去爬山、去海邊玩，甚至又去了牧場吃鮮奶火鍋和看牛。
吳恩帆非常用心地安排每一次約會，每回都讓秋依涵開心又滿足，他要用其他女人的快樂，來報復艾蓮莉的不知珍惜。
而秋依涵完全不知道他與她約會的真正目的，還以為他們真的在交往，所以毫無保留地付出自己所有的感情。
她很愛很愛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再怎麼愛他。
只是--雖然他們的交往快樂又甜蜜，但有一點經常讓她感到不安，就是他常常會發呆。
有時是在吃飯時，有時是在開車時，有時甚至話說到一半，人就突然發起愣來了。
這種情形，讓她莫名地感到不安，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他又總是說沒有。
像現在，原本正在欣賞美麗夜景的他，不知不覺地又發起呆來了。
發現他似乎又出神了，秋依涵輕輕地搖晃他。
「嗯？啊！」吳恩帆回過神，發現自己的思緒又不自覺地飄遠了，連忙隨口說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今天是幾號。」
「今天？今天是四月八號啊！」她在銀行上班，所以日期從來不會搞錯。「為什麼突然想問這個問題？」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啊，一轉眼都四月了。」
「是啊！再過幾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吧？」
「妳知道？」他很詫異。
「對不起，上回我們租船出海去玩，你拿身分證登記的時候，不小心被我看見了。」從那天起，她就一直記在心上。
「原來如此。」
「你生日那天我請你吃飯吧！」秋依涵笑著說：「因為我很想要好好感謝你，你真的對我很好，經常帶我出來，讓我度過許多快樂的時光。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我真的、真的很開心！」
秋依涵感恩地說道，鏡片後那雙笑咪咪的眼瞳閃閃發亮，好像盈滿著快要溢出來的幸福，望著那雙眼，似乎連靈魂都給吸了進去。
吳恩帆忘我地伸出手，拿掉她的眼鏡，凝視著她的雙眼。
「妳知道嗎？妳的眼睛，其實很美。」
他的手撫過她長長的睫毛，讓她不得不閉上眼。他專注地看著她嫩紅的唇，好像被一個無形的漩渦給吸進去……吸進去……
他不自覺地低下頭，緩緩地朝那張誘人的唇靠去……
「呃……」眼鏡被拿掉，眼皮又被遮住，秋依涵看不見眼前的景物，只隱約感覺到他灼熱的氣息似乎一直逼近。她頓時滿臉通紅，心裏慌張地想著：他、他該不會是要吻她吧？
交往一陣子，他一直謹守分寸，從來沒有吻她、抱她這類親密的動作。她認為那是他對她的尊重，心裏也很感動。
而現在--他終於無法再忍耐，要吻她了嗎？
感覺他的臉已經靠她很近很近，近到她可以感覺到他逐漸加重的呼吸，灑落在她的唇上。
秋依涵不排斥他的吻，只是很害羞，她緊閉著眼，羞澀地略微抬起下巴，等待他的親吻落下……
但是，等了許久，唇上絲毫沒有任何動靜，她疑惑地睜開眼，發現他正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定定地凝視著自己。
那眼神隱含著掙扎、哀傷、痛苦--還有她讀不出來的複雜情緒，在他眼中流蕩著。
他總是笑容滿面，她很少見到他流露出這種悲傷的眼神。
「恩帆……」
吳恩帆這才彷佛驚醒般，揚起大大的笑容。
「這裏--」他的手指探向她的臉頰，用力一抹。「沾到東西了。」
「啊？是嗎？」秋依涵當場臉蛋暴紅，慌張地伸手亂抹一把他碰觸的地方。
她還以為他要吻她，好丟臉喔！
「晚了，回去吧！」
吳恩帆把眼鏡交還給她，起身拍拍褲子上的草屑，走往停車的位置。
秋依涵有些焦急地跟了上去。「那麼，你生日那天……」
「就留給妳囉！」吳恩帆回頭給她一個大大的笑容。
以往的生日，都是艾蓮莉陪他度過，但是今年的生日，艾蓮莉想必不會在他身邊，就由她陪他度過也不錯。
「真的嗎？謝謝你！」
她好高興，他有那麼多朋友還有家人，沒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在他生日當天，獨佔他一個人。
「妳幹嘛謝我？應該是我謝謝妳才對吧！」
吳恩帆戲譫地拍拍她的頭，轉身繼續往前走，臉上不自覺泛起真正的笑意。傻丫頭！
她呀，真的很容易滿足，連帶的，他好像也變得不貪求了。
身旁有這種樂天知足的人，也是件很不錯的事。
終於到了吳恩帆生日當天。
秋依涵早就準備好了禮物，是一個運動型手錶，雖然不是很貴重的東西，但耐操耐磨，戴著它上山下海一定不成問題。
她對著鏡子，輕輕的點上唇蜜。
因為和他交往，所以她開始注重自己的外表，而他也熱心地幫忙改造她。
知道她節省又不肯用他的錢，所以他會利用打折時，帶她去百貨公司買質感好的過季衣服，陪她去剪新髮型，還半強迫地把他最無法忍受的阿婆長裙，改成恰恰好的短裙。
她那副眼鏡老是被人笑土，但是她又不能戴隱形眼鏡，所以他也陪她去換了一副金屬框超薄鏡片的眼鏡，容貌果然變得秀麗許多。
雖然她還是不化妝，但已經學會使用唇蜜，讓自己看起來氣色更好。
外在的改變當然是主因，但愛情的魔力也功不可沒，愛的滋潤讓她脫胎換骨、綻放光采，怪不得大家都誇她愈來愈漂亮。
銀行裏幾位從來不用正眼看她的男同事，最近變得很喜歡找她說話，還想約她出去。
得到別人的肯定，她心裏當然很高興，女孩子沒有不愛美的。但是比起別人，她更想要一個人的讚美。
叮咚！
門鈴聲響起，是吳恩帆來接她，她趕緊走了出去。
「嗨！依涵，妳今天很漂亮。」見到她，吳恩帆吹了聲口哨，讚賞地上下打量著她。
「現在出門，有沒有一大堆男人追著妳要電話呢？」他開玩笑的問。
「才沒有呢！不過我們銀行的男同事有說要請我吃飯。」
她走進電梯，等著他進來後，按下一樓的按鍵。
「千萬不能去！」吳恩帆一聽，立刻緊張地制止。「那些人見你變漂亮了才想追你，根本不是真心的，你不要上他們的當。」
電梯到達一樓，門開?，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電梯。
「我知道。」他的緊張，讓她覺得很好玩。「我已經有你了，怎麼還會跟別的男人去吃飯呢？」
吳恩帆為這句話猛然煞住腳步。
秋依涵往前走了幾步，發現他沒跟上來，回頭問：「恩帆，你怎麼了？」
「依涵，我不能再欺騙你了，其實我--」
「恩帆！」一道熟悉的呼喊聲響起，吳恩帆渾身一僵，轉頭望去，見到他以為不可能在今晚出現的人--艾蓮莉。
「艾蓮莉，你……你怎麼回來了？！」
乍見到她，震撼太大，吳恩帆感覺不出喜悅，只覺得驚慌。
「今天是你的生日呀，每年你生日我都陪著你，今年當然也不會錯過。」
艾蓮莉踩著最新款的CD高跟鞋，輕移蓮步，風姿綽約地朝他走來，兩三個月不見，她依然美麗--不，應該說是更美麗了。
望著那張他看了許多年的美豔面孔，一股熟悉的灼熱與悸動，在胸中跳躍著。
即使氣她、怨她，對她失望至極，但她已經在他心裏住了這麼多年，他怎麼可能一下就忘掉她？
他忘不掉！他還是愛她的。
而且她回來了！
為了他的生日，她千裡迢迢地從法國趕回來了！激動過後，慢慢湧上喜悅。
「那麼法國呢？妳還會再回去嗎？」
即使驚喜萬分，他也沒被喜悅沖昏頭。說不定她只是暫時回來，很快又要回到法國去。
「不！寶貝，我不回去了。」艾蓮莉張開雙臂，撲進他懷裏。「我受夠了思念你的痛苦，這次回來，我再也不離開了，我會永遠留在你身邊，再也不走了。」
「真……真的？」親口得到她的承諾，吳恩帆覺得好像在作夢。
「嗯，真的真的！寶貝我愛你！」艾蓮莉不斷親吻他的唇。
這時，被嚇呆的秋依涵終於恢復了說話能力，呆呆地問：「恩帆，這位小姐是誰？」
作者:
s9706
時間:
2008-12-12 15:11
第七章
秋依涵整個人都傻了，她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突然有個女人冒出來，抱住他又哭又笑又親的？
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她一開口，吳恩帆才想起她還在這裏，臉色霎時變得古怪。
而這時，艾蓮莉也才注意到她，她擰眉瞪著她。「妳是誰？」
噢！她知道了，她就是傳言中吳恩帆的「新女友」吧？
果然是無鹽女！艾蓮莉撇唇竊笑。
「恩帆，我知道你是為了氣我，所以隨便找了個這樣的女人，但是勉強和她在一起，也真是難為你了。」
艾蓮莉故意甜蜜蜜地趴在他的胸口，塗著鮮豔蒲丹的手曖昧地撫過他的胸膛。
秋依涵見了，臉蛋一下子刷白。
「恩帆，她……到底是誰？」其實秋依涵已經大略猜到，但是她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希望是自己猜錯。
看來，該是向她坦誠實情的時候了！
吳恩帆閉上眼，深吸了口氣，然後睜開眼，轉身面向她。
「她叫艾蓮莉，是……我的女朋友！」
「你的女朋友？」秋依涵怔愣地看著他，雖然早已猜到，但還是難以置信。
「你……你有女朋友？」
「是的。前陣子她在法國，今天我過生日，所以她特地回來。」
「她是你的女朋友，那我呢？我是什麼？！」秋依涵很想哭，但是僅剩的一絲尊嚴，讓她強忍住快要湧出的淚水。
「妳是……」吳恩帆停頓許久，才啞聲說：「妳是我的……鄰居。」
「鄰居？」秋依涵錯愕呆愣，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當然，經過這陣子的相處，我們已經成為朋友，但是僅此而已。」他刻意強調，試圖掩飾自己的惡意欺騙。
他居然把他們的交往撇得一乾二淨！秋依涵真是不敢相信。
「騙人！我們明明在交往啊！我們一起去吃飯、一起去看夜景，還一起去了好多地方……你為什麼要否認呢？」
秋依涵傷心不已，被人欺騙的悲傷使她憤怒。
她可以接受自己被他欺瞞背叛，但他為什麼要否認他們曾經交往？難道那些甜蜜的過往，全都是她一個人虛無的幻想嗎？
「我?」吳恩帆正要開口，卻被艾蓮莉搶先了一步。
「唉喲，我說妳也太可笑了！」她訕笑著搖頭，尖酸地道：「不過是吃個飯、出去玩一玩而已，有什麼大不了？我們周遭可以吃飯、玩樂的朋友多得是，要是每個都誤會那是交往，那還得了？」
「才不是這樣！」秋依涵好傷心、好生氣，但她極力為她所以為的「愛情」抗辯。「我不是誤會，我們是真的在交往……是真的！」
沒有一件事比「一個人的憑愛」更讓人傷心，她不要如此悲哀。
為什麼？她為什麼不相信？她拒絕接受事實，讓吳恩帆莫名地煩躁。
她不肯相信，是不相信他有那麼可惡嗎？好，那他就讓她知道他有多可惡！
「我老實說吧，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妳交往！」吳恩帆殘酷地開口，刻意打擊秋依涵。
「約妳出去是我一片好心，我想一個女人活到這麼大還沒有約過會，也挺可憐的，所以我才會好心約妳出去，沒想到竟然被妳誤會。」
「不……」秋依涵顫抖著唇，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你是因為可憐我，所以才約我出去？不是因為……喜歡我？」
「當然不是！」吳恩帆索性狠心到底，惡劣地撇唇。「這麼說很抱歉，但?妳實在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這麼一說，她應該相信了吧？
「不……」秋依涵腦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一直喃喃說不。
她還是不肯認清現實？！吳恩帆當真惱火了。
他突然低下頭，吻住艾蓮莉的唇，然後又突然放開，抬起頭，面容陰鬱地冷笑著。「我只親吻我的女朋友，請問我吻過妳嗎？應該沒有吧？所以，我根本沒有和妳交往，一切都是妳的誤會，我們只是朋友而已。」
「對嘛！也不自己照照鏡子，恩帆怎麼可能會看上妳呢？」艾蓮莉驕傲地昂起頭，只有她?才是他看得上眼的女人。
「是……是嗎？」秋依涵怔怔地望著美豔絕倫的艾蓮莉，眼前已逐漸模糊，因為淚霧已經泛濫成災。
原來……原來這才是他喜歡的類型。對她，不過是憐憫與施捨，所以他從來不想親吻她。原來如此……
她終於接受事實，沙啞地笑著，淚水立即落了下來，她轉身背對他們，不想讓他們看見。
「恩帆，我們已經浪費了好多時間，走吧！」艾蓮莉懶得理她，不耐地拉走吳恩帆。
吳恩帆身不由己地被艾蓮莉拉著往外走，但掛心地頻頻回頭看秋依涵的背影。
她肩膀抖得好厲害，她在哭嗎？
他從沒見她哭過，他一定害她很傷心！
一股強烈的自責與自我厭惡湧了上來。
其實她真的是個好女孩，但他卻這樣傷她的心。
他是個渾蛋！徹頭徹尾的大渾蛋！
艾蓮莉拉著他愈走愈快，與秋依涵相隔的距離也愈來愈遠，但吳恩帆的心卻愈來愈難受。
原來傷害了別人，自己的心也是會痛的。
秋依涵緊閉著眼，雙肩不斷抖動，無聲地流淚。
她哭得不能自已，但她緊咬著唇，直到滲出血絲，也不讓自己哭出一點聲音。
他走了，她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鎖著她，但她沒再回頭看他一眼。
他欺騙了她，她恨他！
他欺騙她的感情，讓她相信他愛她，她才撒下長期禁錮自己的心防，真心跟他交往，沒想到他卻說?他是因為同情才跟她約會！
一個人，怎麼可以這麼可惡呢？
一個人的心，怎麼可能那麼惡劣呢？他好可惡，真的好可惡！
她恨他！她恨他?
她的視線因淚水彌漫而一片蒙矓，顫抖著手打開皮包，拿出為他準備好的生日禮物。
這個禮物，永遠也送不出去了，她原本期待看到他收到禮物開心的樣子，但，她再也不可能看見了。
這個毫無用處的禮物，還留著它做什麼？
一股怒氣湧了上來，她拿出那個包裝漂亮的禮物，用力扔進電梯旁的垃圾桶。
同時也把她對他的心、他的情，一併都給扔了進去。
「嗚……」
她再也無法忍受，忍不住快要哭出聲，趕緊按下開門鍵，躲進電梯裏，才敢讓自己放聲哭出來。
她受夠了愛情！媽媽被騙、她也被騙，她這輩子永遠都不要再談戀愛了。
眼睛不對。
她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會瞇瞇的，但是現在並沒有。
聲音也不對。
她的聲音應該是柔軟而輕柔的，並不是這種高亢又利落的音韻……
「恩帆！你在想什麼？」
一隻纖白玉手，在他面前晃動。「我說了半天你都沒回應，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嗯……啊？」吳恩帆逐漸回神，重新對焦的視線，落在艾蓮莉妝容精致的臉上。
「我問你在發什麼呆？這幾天你一直很奇怪。」艾蓮莉抱怨道。
那天久別重逢，又恰巧是他的生日，他們像往年一樣約了一票朋友到飯店開生日趴，通宵達旦、狂歡作樂……
但是不知怎麼回事，他就是無法真心地感到快樂。
好像有個說不出的沉重包袱，壓在他的胸口，讓他覺得很難受。
「沒什麼，只是最近姑媽常逼迫我加班，有點受不了罷了。」他受不了她的逼問，隨口搪塞道。
「那老太婆煩死了！這麼厲害不會自己做嗎？」
艾蓮莉原本是替他出氣，沒想到反而惹他生氣。
「別這麼說我姑媽！老太婆老太婆的叫，不覺得很沒禮貌嗎？」他喜歡姑媽，不許有人對她這樣無禮。
「你說什麼？！」艾蓮莉提高音量，眼看就要跟他吵了起來，但是不知怎麼回事，她突然閉嘴忍了下來，沒有發作。
不知是分隔兩地，讓她變得更包容？還是去了一趟法國，讓她成長了？
總之她忍下怒氣，僵硬地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不，我也不該那麼凶。我知道妳不是有意的，對不起。」吳恩帆向她道歉。
「算了！」爭吵的危機算是解除了，艾蓮莉快快不樂地招手喊來侍者收餐盤。
「妳不吃了？還剩很多啊！」吳恩帆詫異地問。她盤子裏起碼還剩下一半的食物。
大概是被秋依涵影響了，他開始覺得剩餘食物是非常浪費的行為。
「沒辦法啊！這道色拉我只愛吃上面的生火腿，其他的都不喜歡。而濃湯，今天的味道不夠地道，所以不能怪我不喝。牛排是還可以，但是全部吃完我會肥死，只吃一半就好了。」艾蓮莉理直氣壯地辯解。
「那妳可以點其他份量比較少的餐，就不會剩下這麼多了。」
「我就只想吃牛排套餐嘛！」她仍是一副「有什麼辦法」的驕縱樣子。
前幾次吳恩帆忍住沒說，但今天真的很想好好說說她。
「以後還是別這樣浪費，妳知道嗎？在非洲，有許多小孩連一碗飯都沒得吃，我們有得吃是幸福的，千萬別輕易浪費。」
「噗！」艾蓮莉忍不住噗嚇笑了出來。
「非洲的小孩沒飯吃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害的！難不成要我把吃剩的食物送到非洲去啊？說到這，恩帆你才奇怪咧，最近都點得很少，還全部吃得精光，你該不會錢都被沒收，沒錢了吧？哈哈！」
艾蓮莉取笑他，兀自大笑不止。
看著她，吳恩帆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真的是他所喜歡的艾蓮莉嗎？
她變了？
不！
她沒變，她從以前就是這樣，驕縱、任性、自私，從來沒改變過。變的是他！
和秋依涵相處了一陣子，他不知不覺受到她的影響，開始以不同的角度去看待身旁的事物。
以前認為理所當然的事，換個角度去看，竟會覺得自己充滿罪惡感，理所當然的奢侈消費、理所當然的無度浪費、理所當然的自私自利……
他已經開始自我反省，自我調整自己的眼界與心態，而艾蓮莉並沒有。
但這不是她的錯。
她不是沒有慈悲心的人，她只是不知道別人的痛苦。
她過得太幸福了，從來不曾有過一天窮困的日子，所以她才無法體會窮人的辛酸，她不知道他們的一口飯，是怎樣努力得來的。
是環境造就了這樣的艾蓮莉，但他要怎麼去扭轉她的想法？
突然間，他覺得好累。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愈來愈遙遠了。
「既然妳吃飽了，那我們走吧！」他拿起外套起身。
「好啊，等會兒先別回去，我們去愛薇好不好？」艾蓮莉風情萬種地偎進他懷裏，身上散發出誘惑的味道。
愛薇是這附近知名度很高的高級飯店，他們以前也常訂高級套房度夜。
「愛薇？」他立刻愣住。
打從她飛去法國之後，他們就不曾再有親密關係，但都兩三個月了，像他這樣的正常男人一定會很渴望與她的親密，但?
不知道為什麼，他毫無興致。
說不出為什麼，就是提不起勁。
「不了……我有點累，想早點回去休息。明天要是趕不及去上班，我姑媽會劈了我。」他取過侍者結算好的收據，徑自朝外走。
「恩帆，你和那女人，真的沒什麼嗎？」艾蓮莉瞪著他的背影，突然問道。
「咦？」吳恩帆轉過頭，不解地看著她。「什麼意思？」
「打從我回來之後，你完全不想碰我，你是不是跟那女人有一腿？」
雖然那女人沒有一處比得過她，但男人就是這麼奇怪，家花就是不如野花香。
「妳在說什麼？別胡說八道！」這時他才明白她在懷疑什麼。「我和她是清清白白的，沒有任何不可告人的關係！」
他再可惡，還是有他的分寸，利用她、欺騙她，已經是罪無可恕的事，要是連她的身子也騙，那他根本不是人。「那你為什麼都不碰我？！」
「我……」吳恩帆本想好好安撫她，卻發現她方才的大叫引來幾名旁觀者曖昧的注視，他頓時有點尷尬。
「這件事我們下回再說?」
他壓低嗓音，拉住她的手想把她帶出餐廳，但卻被艾蓮莉用力甩掉。
「為什麼要下回再說？！現在不能說嗎？」
艾蓮莉的脾氣，就是非要當場弄明白不可。
而吳恩帆沒興趣在大庭廣眾之下討論他們的閨房密事，當下脾氣也上來了。
「如果妳不想離開，那我先走，我累了要先回去休息，今天就麻煩妳請妳家的司機來載妳。」
說完，他扭頭離開。
「吳恩帆！」艾蓮莉生氣地在他背後跺腳尖叫。
為什麼呢？
開車回家的途中，吳恩帆一直在想，為什麼他會對艾蓮莉完全失去「性趣」？他明明還是愛她的！
以前曾經那麼迷戀她的身體，但現在看到她穿低胸性感的禮服，竟然毫無一絲悸動。他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回到公寓，他還是找不到答案。
將車停進車庫，正準備走進大門時，他眼尾忽然掃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緩緩靠近。
他轉頭一看，果然是她！
她穿著上班的服裝，看來應該是剛下班。但是時間都這麼晚了……
他想也不想，立即走過去。
秋依涵腳步疲憊地朝家門走去，今天的她真的好累。
工作幾年，從來不曾犯過什麼錯，主管們也都對她非常信任，沒想到今天竟然因為連日的心神不寧，帳目出了大錯，下班結算時，帳怎樣都對不攏，一直算到很晚才終於把帳目搞清楚。
當然她也被主管責備了，她犯下這種不該犯的錯誤，當然不可原諒。
公寓就在眼前，她黯然的低著頭走著，忽然，有人擋在她面前。
她抬頭一看，臉色霎時一白，原本疲憊的臉龐立即繃起，進入警戒狀態。
「你有什麼事？」她直瞪著他，雙眼冷冰冰的。
她似乎瘦了些，臉色看來很蒼白，鏡片後的眼睛腫腫的，好像大哭過，吳恩帆見了心裏很難受。
「我……只是想問問妳怎麼樣。妳……還好嗎？」
他這幾天也很不好過，愧疚感、罪惡感，還有對自己的厭惡一直騷擾他，讓他吃不下也睡不好，他掛心她，不知道她好不好，是不是還氣他？
「我很好。」她倉促地回答，低著頭快速進入大門內。
哪知道他也跟了進來，還跟她一起等電梯。
秋依涵故意不理他，也不看他，但他還是拼命找話講。
「妳今天怎麼這麼晚回來？啊，是不是有人約妳去吃飯？」這個想法突然蹦入他腦中，他記得她說過男同事要請她吃飯這件事。
「很抱歉，並不是！我對男人已經沒有興趣了，也不會跟人去吃飯。」她冷硬地回答，正好電梯門開?，她立即快步入內，火速地按下關門鍵。
但他動作更快，在電梯門關閉的前一刻閃了進來。
秋依涵生氣地抿著嘴，用力按下自己住的二十樓按鍵，但他卻沒有任何動作，她只好生氣地替他按下十八樓的按鍵。
電梯快速上升，電梯裏頭則是一片寂靜，秋依涵努力地假裝他並不存在。
「妳……真的還好吧？」
「你剛才已經問過了！我也回答了，我很好。」她盯著牆面回答。
「可是妳看起來並不是很好?」
他不知道自己想知道什麼，但就是不想聽她說「很好」這種自欺欺人的話。
「我會不好嗎？反正被人欺騙、被人戲弄也不會死，我當然會好好活著，這點你不用擔心！」
這時，電梯門開?，已經到十八樓了，但吳恩帆完全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秋依涵按著開門鍵等了好一會兒，他依然不動如山，她實在不想再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裏，便先逃出電梯。
她寧可多爬兩層樓梯回家。
「等一下！」秋依涵一走出電梯，吳恩帆立刻追出來，拉住她的手。
「你到底想做什麼？！」秋依涵終於崩潰地大喊。
她好生氣，她已經被他傷透了心，再也不敢相信男人了，他還要怎樣？
「剛才那個答案不是你想聽的，要我說實話你才會比較舒服是嗎？好！我承認我很難過，我難過得快要死了，我每晚都哭到無法入睡，我再也不敢相信男人，也不敢再妄想談戀愛，我打算孤獨一生直到老死。這麼說，你高興了嗎？」
她把自己的心痛藉由怒氣全吼了出來。
「我……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爆發讓他非常心痛，只能沙啞地道歉。
「對不起什麼？」秋依涵瞪著他。他不是認為自己沒有錯，全是她自作多情，咎由自取嗎？
「那天我沒有好好向妳道歉，其實……我覺得非常抱歉！我應該好好向妳賠罪的，這件事真的是我的錯，我還說了那麼過分的話，我太可惡了?」
「夠了！」秋依涵不想再聽下去，她眼眶已經紅腫。「事情都已經過去，傷害也造成了，你現在才來道歉又有什麼用？如果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問題，那就不需要法律了！」
「不好意思，請你走開，我不想再看見你。」
每見一次，就像在傷口上再劃一刀，只會讓她傷得更重……
用力推開他的手臂，她從一旁的安全梯快步跑上樓。
吳恩帆沒有再追過去，只是心痛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
「我真的……很抱歉！」
作者:
s9706
時間:
2008-12-12 15:11
第八章
那天過後，不知道是出入的時間正好錯開，還是她刻意躲著他，吳恩帆沒有再見過她。
不見面也好，他可以慢慢將她排除在自己的生命之外，但是，他反而更常想起她。
想起她哭得紅咚咚的眼，想起她心碎的吶喊，還有那蒼白消瘦的身形……
他忍不住抬起手，揪住自己的心口。
近來，這裏經常莫名地疼痛。
他病了嗎？
生了什麼病？一種名為歉疚的心病？
嚕嚕嚕……放在辦公桌抽屜裏的手機傳來震動的聲響，他打開抽屜，取出手機一看，是艾蓮莉的來電。
以往接到她的電話總是萬分欣喜的他，現在看到來電號碼卻感覺不到喜悅。他一直在想，他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我是吳恩帆。」沒什麼情緒地按下通話鈕，艾蓮莉的聲音立刻傳入耳中。
「寶貝，人家來別墅泡溫泉，結果車子爆胎回不去了，你來載我好不好？」
「別墅？」吳恩帆看看時間，才下午三點而已，最近公司很忙不好早退，便說道：「我現在手邊有工作，你要不要打電話叫修車公司，或是請司機過去接你？」
「不要！我只要你來接我，不管啦，你來接我啦！你要是不來接我的話，我會一直打電話，打到你來為止喔！」
甜膩膩的撒嬌，卻讓吳恩帆聽得一肚子火。
她有福氣可以當大小姐不用工作，但不代表別人也可以跟她一樣悠閒。但是他瞭解艾蓮莉的脾氣，要是真的不去接她，接下來他絕對不會有好日子過。
為了往後的耳根清靜，他只能無奈地應允。
「我知道了，現在就過去。」
「萬歲！」艾蓮莉掛上電話，光溜溜地跳進滴了玫瑰精油的花瓣池裏。
等會他來，正好可以把渾身香噴噴的她抱起來。嘻嘻！
吳恩帆趁著姑媽去開會時開溜，可是這回他心裏有千百個不願意。
奇怪，他幾時變得這麼喜歡上班了？
不！應該說，他幾時變得這麼不情願去接艾蓮莉了？
將車開到艾蓮莉家位於北投溫泉區的別墅，傭人開門讓他把車開進庭院裏。
他一下車，就看到艾蓮莉那台火紅色的跑車停在旁邊，他想先看看車胎是怎麼回事再找方法解決。
但是檢查之下，他驚訝地發現，四個車胎都是完好的。車胎根本沒有破！
這是怎麼回事？她騙他？！
他有些生氣地快步進入屋內。「艾蓮莉？艾蓮莉！」
他對著空無一人的躍層大廳大吼。
「恩帆嗎？我在這裏。」聲音是從二樓傳來的，吳恩帆立即沿著回旋梯快步上樓。
「艾蓮莉？妳?」
循著發出聲音的位置找去、沒想到竟看到她光溜溜地躺在按摩浴缸裏。
吳恩帆立即把頭別開。
「妳在做什麼？快起來穿上衣服！妳說輪胎破了，但是我剛才檢查過，輪胎根本沒問題。」
「恩帆，抱我起來。」艾蓮莉嫵媚地伸出傭懶的玉臂。
「妳說什麼？」吳恩帆轉頭瞪著她。
「抱我！我們好久沒親熱了，你都不想嗎？」見他遲遲沒有行動，艾蓮莉索性主動站起來，毫不羞赧地走向他。
她的身材比例完美，確實有走伸展台的本錢，但吳恩帆此時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即使她光溜溜地站在自己面前，他還是沒有半點欲望。
他們之間到底怎麼了？不，是他怎麼了？
他終於發現，他們之間出了問題，而那問題不在艾蓮莉身上，是在他身上。
他不愛艾蓮莉了！
這個發現像一記響鍾，重重地敲進他心裏。
他真的不愛她了。
早在他們無數次爭吵時，愛情就慢慢消失了，而這回她任性地滯留法國，更把他們之間僅存的最後一點感情磨光。
所以見到她回來，他並沒有欣喜若狂的感覺。
而不愛她的背後，還隱藏著另一個更可怕的事實，他根本不敢去想。
可是不去想，並不代表它不存在。
「呵……呵呵呵……」吳恩帆啞聲低笑，神情苦澀。「報應臨頭了。」
他怎麼會這麼愚蠢，怎麼到現在才發現呢？真是報應！報應！
「恩帆，你怎麼了？」他的樣子看來真的很怪，艾蓮莉緊張地問。
「對不起，艾蓮莉。」
他想道歉的人很多，首先是艾蓮莉。
「恩帆？」他莫名其妙的道歉，讓艾蓮莉一頭霧水。
「真的很抱歉，我應該早點弄清楚的。
「你到底在說什麼？」艾蓮莉以為他中邪了。
「對不起，我不愛你了。」
「你……你在說什麼呀？！」艾蓮莉感到無比驚慌，但隨即又擠出笑容。「你別說這些話來嚇我，你怎麼可能不愛了呢？」
「是真的。我一直以為自己還愛著你，所以我等著你回來，但當你回來之後，我卻不快樂，心裏一直若有所失，剛開始我不明白那是為什麼，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因為--」
「夠了，不要說了！」艾蓮莉掩住耳朵大叫，她不想知道事實！
「真的很抱歉……我應該早點弄清楚，我喜歡的人是她。」
那個教會他許多事，讓他蛻變成長的女孩。
「騙人！」艾蓮莉沮喪地放下雙手，痛哭起來。「你怎麼可能不愛我了？怎麼可能？」
「時間會改變一切，我們之間有問題，是很久的問題，但我們都沒有試著去解決它，現在愛情已經走到盡頭，對不起，我愛上別人了，很遺憾無法再挽回這段感情。」
「搶走你的是那個土裏土氣的醜女吧？！」艾蓮莉尖聲質問。她早感覺他們之間不單純，都怪她太相信他。
「別那樣說她，她是個很可愛的女人。」
其實他沒什麼立場指責艾蓮莉，當初他不也是這麼形容秋依涵的？
只能說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人真的是會改變的。
「可愛？！是噁心！她是第三者，長得又不怎麼樣，卻無恥地搶走了我的男朋友！」艾蓮莉崩潰地大叫。
她說話依然惡毒，讓吳恩帆不太高興。
「她根本不知道我們之間的事，她是無辜的！錯的人是我，不過妳有資格指責我嗎？當初我曾經給妳最後一次機會，但妳卻連通電話也不給，整個人銷聲匿跡。妳不聯絡不就代表妳接受了嗎？既然如此，為什麼現在才怪別人背叛了妳？」
「我不管！我不要分手！我不要！」艾蓮莉耍賴大哭。
「對不起，即使再勉強和妳在一起，我也不會愛妳，這樣的愛情很可悲，我們還是好聚好散吧！」
「我不要……」艾蓮莉哭倒在地。
其實她在法國發生了一些不堪的事，所以她才逃回來尋找她的避風港，原以為至少還有他在她身邊，沒想到他竟然不再等她，而愛上一個樣樣都不如她的女人。她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會事業愛情兩頭空。
她不甘心！
「對不起。」他還是只能這麼說。「我也以為我們能夠重新開始，但事實證明真的不可能。我祝福妳以後能找到比我更好的情人，好好地照顧妳。」
而他，已經找到想要照顧一輩子的女人。
「我不要！不……不要離開我！」
「再見，艾蓮莉。」
吳恩帆轉身離去，不再為她停留。
秋依涵下班之後，刻意在書店多停留了一段時間，直到快九點才回家。
快靠近公寓時，她便開始防備，不停地左顧右盼，深怕那個她不想看見的人，又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堵她。
上回遇到他，她回家後又傷心地哭了一整夜，隔天眼睛腫得像雞蛋，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瘋掉，所以她不要再見到他了。
仔細觀察了會兒，遠遠望去，看公寓大門前沒有人，她心想他應該不在，於是趕緊加快步伐往前沖，想趕快躲回家中。
進入一樓大門，她松了口氣，正準備再沖向電梯時，身旁忽然響起熟悉的問候聲。「妳回來了？」
她渾身一僵，緩緩轉頭一看?果然是他！
「我等妳好久了。」吳恩帆露出溫柔的微笑。
他果然守株待兔，超奸詐的小人！秋依涵好生氣，但不敢罵出聲，只能在心裏偷罵。
「可以私下談談嗎？」吳恩帆看看四周，這裏人來人往的，並不適合談話。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她很快的回答。
「只要一會兒就好。拜託！」
他一說出拜託兩個字，秋依涵就無力拒絕了。
來到他家後，她站在門邊堅持不肯進客廳，要他直接在門口把話給說清楚。
吳恩帆拿她沒辦法，只好直接在門口說出心中想法。
「有兩件事，我想告訴妳。」他深情地望著她，緩緩說道。
「什麼事？」她還是一臉防備。
「第一件事，就是我想為了自己對妳造成的傷害，誠心的向妳道歉。」
「道歉？」秋依涵疑惑地瞪著他，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又要道歉，不過願意道歉總比死不認錯好，她點了點頭，算是勉強接受。
「好，我接受。那第二件事情是什麼呢？」
「第二件事是，我想告訴妳一句很重要的話，那就是！依涵，我愛妳！」
「啊？！」秋依涵脫口大喊，整個人完全愣住。
她錯愕地看著他認真的表情，試圖從他臉上搜尋說謊的痕跡。
但吳恩帆的表情看來誠實懇切，怎麼也看不出說謊的樣子，可是秋依涵卻不敢再相信他了。
她被他傷得太深了，怎麼也無法再相信他。
見她一臉不信任，他心痛地閉上眼，又道：「我承認，一開始我對妳不是真心的，所以做了很多傷害妳的事。直到回到艾蓮莉身邊，我一直不斷地想起妳，那時我才知道，我愛上妳了。我說的是真的，請妳相信我好嗎？」
「你騙人！」她才不信。
「是真的。」
「那你告訴我，當初為什麼要跟我交往？你自己明明承認對我只有憐憫，是因為同情我沒有男朋友所以才跟我交往，你都忘了嗎？」
「不，並不是那樣的！我那時候只是……在利用妳。」猶豫了會兒，吳恩帆決定坦承一切罪過，他不想再欺騙她了。
「我當初的動機，並不是真的只是因為憐憫妳或是同情妳那麼高貴，而是想報復艾蓮莉……」
他把艾蓮莉出走法國，兩人鬧僵，到後來他找上她、利用她製造他有新歡的假情報，好傳到法國讓艾蓮莉知道的經過，一五一十全部說了出來。
「但是，你為什麼選擇我？」她還是有所懷疑。
「因為我看得出來妳喜歡我，如果我約妳，妳應該不會拒絕。還有，就是因為啊……」他頓了下，才吶吶地說：「因為妳外表比較不起眼，艾蓮莉心高氣傲，如果是比她漂亮的女人，她可能沒話好說，但如果物件是妳，她絕對無法接受……」
這些真實的話聽來真的很殘酷，但是吳恩帆不想再欺騙她了。
哪怕她會氣他、恨他，他也不想再說謊來掩飾自己的惡劣。他要說出全部的實情，然後以最深、最誠摯的歉意，求得她的原諒。
「原來……」這下秋依涵總算完全明白了，他主動接近她，原來只是要利用她來激怒他的女朋友而已。
她真可悲！她曾經那麼愛慕他，卻反而淪為他報復女友的工具。
她何其無辜？只因為她不漂亮，就該連自尊都被踐踏嗎？
她的心被強烈的撕扯著，根本還來不及阻止，淚水就落了下來。
「妳別哭啊！」見她流淚，吳恩帆好心疼。「依涵……」
他想安慰她，但是她瑟縮著身子，好像逃避病毒般，躲得遠遠的。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很可惡，但現在的我真的很愛妳，求求妳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不要！不要！你好可惡，太可惡了！我長得不起眼，你就可以這樣踐踏我的自尊嗎？你真的好可惡……」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吳恩帆痛苦地閉上眼，面對她的責備，他沒有任何替自己辯解脫罪的話，只能不停地道歉。
「一開始，我確實只想利用妳，但是我怎麼也沒想到，我會真的愛上妳。」
他苦笑了下，自嘲地道：「我想這一定是報應！老天為了懲罰我利用妳，所以讓我愛上妳，因為他知道，妳絕對不會輕意原諒我，存心要讓我嘗盡苦頭。這是他給我的試煉，我不會逃避。但是有一件事請妳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愛妳！請妳相信我！」
面對他的表白與哀求，她的心頭一片混亂，根本無法相信，也不可能接受。
「不！你不可能愛我，不可能的……」
她親眼見過他的女朋友，是那麼美麗的女人，他怎麼可能不愛了卻愛上她呢？
他一定在騙她。
「是真的！我已經跟艾蓮莉說清楚了，以後我會全心全意只愛妳一個人，再無二心。」
「我不相信！你一定是騙我的，你騙我騙得不夠，還想繼續利用我對嗎？」她幾乎是歇斯底裡地抗拒，拒絕相信他的每一句話。
她的固執讓他百般無奈、無計可施之下，只好使出最後一招?
「妳還記得我曾經說過嗎？我只吻我的女朋友，所以現在我要讓妳知道，我對你的心意?」
說完，吳恩帆抬起她的下巴，趁秋依涵來不及防備時，低頭佔有她柔軟的唇。
她的唇好軟。碰觸到她軟軟嫩嫩的嘴唇，吳恩帆滿足地在心裏喟歎一聲。
他柔情地吻住她的小嘴，用唇舌挑逗著，誘惑她張開嘴，他想以行動告訴她，自己對她的感情有多深。
當他終於饜足地放開她，她整個人還處於呆滯狀態，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下妳應該知道我有多愛妳了吧？」
他微笑地看著她，等她從迷蒙中蘇醒，然後感動地投入他的懷抱。
秋依涵開始慢慢恢復鎮定，她抬起眼眸定定看著他兩秒，然後突然伸出手?狠狠地甩他一巴掌。
啪！
「啊？！」吳恩帆只聽到響亮的巴掌聲，接著臉頰便傳來一陣灼熱。
他搗著臉，錯愕地看著她。
他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自己會挨揍。
「你是渾蛋！我才不愛你，你別再來找我了！」
她沖出門外，迅速地離開他的視線。
吳恩帆搗著臉頰，愣愣地站在那裏，久久無法動彈。
吳恩帆坐在辦公桌前，用單手支著臉頰發呆。
唉！真的是「真心換絕情」，沒想到表白的下場，竟是被賞了一記耳光。
更沒想到那樣溫柔可愛的小女人，發起脾氣來也是很兇悍的，這下他知道以後絕對不能惹她生氣。
唉……說什麼以後，現在她根本就已經不理他了，哪還有什麼以後？
吳翠雲捧著一堆檔案夾走進來，看見他臉上淡淡的指印，再瞧瞧他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沒想到這小子也有吃癟的一天，她真想看看是哪個女人讓他踢到鐵板呢！
她把檔案夾堆到他桌上，大聲說：「好啦！你光坐在這裏發呆有什麼用？再怎麼發呆也無濟於事呀！趕快認真工作，這些檔案下班前要全部看完。」
「姑媽！」吳恩帆突然靈光一現，立刻跳了起來。
「幹嘛？」吳翠雲嚇了一跳。
「妳說得對，坐在這裏發呆也無濟於事，所以我要請假！」
與其在這裏唉聲歎氣，還不如趕快想想辦法該怎麼挽回依涵的心。
「欽？你說什麼?」
「我要暫時請假一段時間去追老婆，剩餘的工作就麻煩您了。」
吳恩帆的心有如撥雲見日，一片清明。
「恩帆，等等?」
「我先走了，麻煩姑媽了！」
穿上外套，抓起車鑰匙，提起公事包，吳恩帆火速地離開辦公室。
這一刻，追老婆比什麼事都重要！
門面光潔亮麗的銀行，每天有幾百名客戶出入，茂通銀行堪稱是天母士林地區最有規模的一間銀行。
吳恩帆坐在茂通銀行舒適的絨布座椅上，找個離櫃檯最近的位置賴著，一坐就是一個鐘頭。
數不清有多少銀行的顧客在他身旁走來走去，行員們也都忍不住一直偷瞄他，但他絲毫不覺得尷尬，一雙眼睛只盯著坐在綜合櫃檯後方的秋依涵。
她完全不理他，也不接他的電話，任憑他說什麼，她都不願聽、不回應，他真的無計可施了，才到這裏來站崗。
他不是想耍賴，而是想用誠意感動她，讓她明白他是真心的。
即使現在沒有客戶，她還是低著頭處理其他事務，她很努力地想假裝櫃檯對面沒有人在那裏看著她。
沒有人、沒有人、沒有人……
但?她實在做不到！
那雙窺視的眼實在太強烈、太明顯了，哪怕隔著高高的櫃檯，她依然可以感覺到他投射而來的火熱目光。
都快兩個小時了，他到底想怎樣？她挫敗地扔下圖章，懊惱這種不想理會卻忍不住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她抬起頭，偷偷往吳恩帆的方向望過去，正好被他饑渴的視線逮個正著。他咧開嘴，露出大大的笑容，還瀟灑地朝她揮揮手。
他以為他是皇帝出巡啊？
秋依涵無力地翻了翻白眼，忍無可忍之下，只好去拜託向來很照顧她的上司。
「經理，對不起！我真的覺得很困擾，都無法專心上班了，可不可以麻煩您或者讓守衛去請他離開呢？」
「這……」她的上司早就發現這件事，當然也覺得不太好，但人家是大企業的少東，他們哪得罪得起？
不過這樣下去實在不是辦法，他想了想，說：「好吧！我去和他說說看。」
「謝謝經理。」秋依涵走回座位，挫折地發現他的視線還繼續追隨著她移動。
她又歎了一口氣，無力地跌進座位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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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9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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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12 15:12
第九章
吳恩帆繼續坐在位置上猛盯著秋依涵，忽然眼前有道黑影遮住他的視線，他不怎麼高興地抬頭看看是誰敢擋路，卻發現是銀行的主管。
「有什麼事嗎？」他面無表情地問。
「不好意思，吳少東，敝行很歡迎您移駕前來，但是您這樣……已經影響到其他人了，可不可以麻煩您……」
「我影響到其他人？！」吳恩帆一聽立刻跳起來反問：「為什麼這麼說？莫非是銀行座椅不夠，嫌我占了其他人的位置？」
「不不！不是的?」
「那麼是為什麼？」吳恩帆很不高興。
「這個……大家都是來開戶或是提存款及辦理其他事項，您坐在這裏這麼久，也沒有要做什麼事，實在……」銀行經理一邊冒冷汗，一邊戰戰兢兢地小心解釋。
「喔，原來如此！你是希望我開戶是吧？也對，我沒有你們這間分行的戶頭，那我開個戶頭好了。」
如果開戶的話，正好可以趁機接近她，跟她說話。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經理想阻止，但吳恩帆已經興衝衝地朝秋依涵的櫃檯走去。
「依涵，我想開戶。」
聽到他的聲音，一直忍著不往那邊看的秋依涵錯愕地抬起頭來。
「你們經理說我沒開戶不可以坐在那裏，所以我要開戶。」
「啊？」經理這麼說？
秋依涵更加錯愕地望向經理，只見經理在他身後苦著臉猛搖手。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啊，不要冤枉我！
秋依涵無奈地輕歎，明白經理的苦惱，但她實在不想跟他接觸，所以故意以「職業口吻」說：「其實吳先生想開戶不需要親自過來，我們有出差專員的服務，只要打通電話給我們，我們便會派人到吳先生的辦公室為您辦理。」
只不過，那個人絕對不會是她。
「不用了，既然我人都已經來了，直接在這裏辦就行了。」他當然知道她的「詭計」。
「那麼，請您去抽號碼牌，等待叫號。」反正櫃檯行員很多位，叫到的號碼不一定是她的櫃檯。
「可是現在沒有其他客人，妳不能直接幫我辦理嗎？」他轉頭詢問經理。「都沒人卻還要抽號碼牌，這樣有道理嗎？」
「這……」畢竟他來頭不小，經理只好通融。「秋小姐，那就麻煩妳替吳先生辦裏吧！」
秋依涵瞪視他片刻，懊惱地咬牙道：「好的……」
「謝謝！」
吳恩帆露出小學生般乖巧的笑容，笑咪咪地看著她，秋依涵更顯無奈了。
「請問有帶雙證件和印章嗎？」她抽出開戶的申請表，有氣無力地問道。
「啊，我有帶身分證、駕照、健保卡，但是沒帶印章。」
聽到他這麼說，秋依涵得意地笑了。
「不好意思，銀行規定沒有印章不能辦理，很抱歉。」她立刻收起開戶的申請表，擺明下逐客令。
「我不可以今天先填表，明天再帶印章來辦理嗎？」他立刻問。
「這……並不是不可以……」
「那就麻煩妳先幫我填表吧！」他露出勝利的笑容，把身分證跟駕照遞過去，但她並沒有伸手去拿。
「你可以帶回去慢慢填。」她很無情地把申請表遞給他。
「咦，是我看錯了嗎？你們銀行牆上寫著『以客為尊』幾個大字，難道就是要你們不管不會填表的無助客人嗎？」他很邪惡地故意嚷嚷。
「我……」秋依涵無言。
誰無助啊？他根本一點也不像！
說不過他，秋依涵只好無奈地接過他的證件，開始替他填寫申請表。
低頭填表時，她強烈地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注視著她的頭頂，她抬頭瞪他，他卻對她微笑。她咬牙低下頭，加快速度，很快便把表格填好。
「好了！」她起身把幾張申請表交給他，指著幾個打勾的位置說：「我打勾的地方，麻煩您簽名，然後再帶印章過來就可以辦理開戶了。」
「謝謝妳。」
收好申請表，吳恩帆準備要走，但是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又轉過頭來說：「對了！剛才忘了告訴妳，妳的裙子好像太短了，妳沒有長一點的裙子嗎？」
她走動時，那雙白嫩嫩的腿都給人看光了。
接著，他還語重心長地說：「妳以後最好不要買這麼短的裙子，那些男人盯著妳的眼神太可怕了。」
他說完後，搖搖頭，歎著氣走了。
秋依涵錯愕又不敢置信地瞪著他的背影，差點沒氣到口吐白沬。
「你?神、神經病！」秋依涵氣得猛跺小腳。
他忘了嗎？
她所有裙子都被他拿去改短了，他要她去哪裡找長一點的裙子？
隔天一早，吳恩帆準時在銀行開門的第一時間抵達。
見到他站在她的櫃檯前，秋依涵只覺得眼前一片黑。
「早安。」今天他看來格外神清氣爽，笑容也特別開朗。
相對於他的明亮，秋依涵好像烏雲一樣黑暗，連笑容都快擠不出來了。
「還記得嗎？我今天要開戶。」
「嗯，我記得。」她多希望自己能忘掉。
「那麼，麻煩妳了。」
他把證件、印章還有填寫好的申請表交給她，秋依涵只好乖乖地接過來辦理。
「請問您要在戶頭存入多少錢？」秋依涵辦理時，例行性地詢問。
「我看看。」吳恩帆取出皮夾，看了看裏頭的鈔票，數也不數地就交給她。
「這些都存進去可以嗎？」
「可以的。」她用數鈔機算了下。「一共一萬元。」
「還有這些?」他忙著到處找零錢，好像要為她挖光身上最後一毛錢。
「銅板，不用了。」秋依涵抖著唇，僵硬地笑著說道。
「喔。」他收回零錢。
秋依涵以入行以來最快的速度替他處理好開戶手續，好打發他走。
誰知道他辦好開戶手續之後卻沒離開，又像昨天一樣找了個離她很近的位置坐下來。
秋依涵簡直快昏倒了，但是早上剛開門是他們銀行最忙的時候，她也無暇多理他，客戶一個接一個來，她只能埋頭加緊處理。
到了十一點半，她輪到第一批用餐，便離開座位先去吃飯，食不知味地吃著盤子裏的飯菜，腦子裏卻想著他不知道餓了沒，等會兒會不會去用餐？
十二點半回到櫃檯，開始下午的工作，她佯裝不經意地偷瞄他的方向一眼，看見他啃著三明治，一面看銀行提供的報紙。
可能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抬起頭，而秋依涵則趕緊低下頭假裝忙碌。
吳恩帆看見她已經回到座位上，咧嘴笑了笑，又繼續啃他的三明治、看他的報紙。
第三天，他又來了，存了一萬元的現金進戶頭，然後又到老位置坐下，一直坐到下午。
第四天、第五天……依然如此。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一陣子，秋依涵從生氣、懊惱、如坐針氈，到後來已經麻痺，而且逐漸習慣了。
銀行裏的人也很習慣看到他，他每天一來，就會有人主動去倒茶水並遞報紙。
這天下午，銀行來了一位貴客。
「闕總，歡迎光臨！裏面請坐。」
銀行經理一見到闕氏企業的總經理闕禦堂上門，立即快步上前到門口迎接，語氣熟練，似乎闕禦堂常來似的。
見到他，吳恩帆挺驚訝的。
他不知道闕禦堂也是這間分行的客戶，他記得闕家老宅跟闕氏企業都不是在這一區啊！
闕禦堂昂首走向銀行後方的貴賓室，經過吳恩帆身邊時，稍微停下腳步，略一點頭打招呼，又繼續往前走。
「闕總，裏面請。」經理招呼著闕禦堂前往貴賓室，一面回頭朝櫃檯的方向喊道：「秋小姐，麻煩妳了。」
「好的。」唉，又來一個！秋依涵輕聲歎息。
無奈已經變成這陣子的心情寫照，她每天都處在不想做又不能不做的痛苦中。
感覺到吳恩帆的目光跟隨著她，她故意假裝沒看見，一到貴賓室，便轉身把門關上。
進了貴賓室後，吳恩帆便聽不到她說話，但是可以透過玻璃牆看到她的舉動，秋依涵想把玻璃牆上的百葉簾拉上，好阻擋外頭那雙虎視眈眈的眼睛，但是闕禦堂卻說：「不用拉了，這樣就行了。」
「喔，好的。」他說不必拉，秋依涵只好停下手邊的動作。
但她覺得奇怪，以往她都會拉上百葉簾以保護客人的隱私，而他也從來沒說不要拉，為什麼今天會這麼說呢？
「這個，妳幫我存入基金賬戶。」他取出一張支票，遞到她面前。
他是他們銀行的基金大戶，每個月固定存入一筆款項做投資理財。但旁人不解的是，他這個大人物每回都親自前來，而且只指名秋依涵替他辦理，銀行裏早就有一些輩短流長，現在再加上一個吳恩帆……
奇怪，長得也不是多美，怎麼這麼多男人看上她？
她可以想見那些三姑六婆的同事們，是如何在背後說長道短。
「聽說吳氏的少東在追求妳，天天到銀行來站崗，今日一見果然不是謠傳。」闕禦堂的聲音裏有著淡淡的笑意。
「他意志挺堅強的，被他纏上很難擺脫吧？」他的語調毫無同情之意。
這是幸災樂禍嗎？秋依涵偷偷的白了他一眼。
闕禦堂看見了，卻樂得大笑。
向來以嚴苛出名的他，對於她的「無禮」可是無比寬貸，也難怪大家會猜測他在追求她。
「需要我幫妳嗎？」
闕禦堂傾身向前，湊近正在替他填寫資料的她，壓低嗓子道：「我可以讓他不會再出現在這間銀行，只要妳高興，我甚至可以讓他永遠不再出現在妳眼前……」
「你想對他做什麼？！」他這麼一說，秋依涵立刻緊張起來。「你不要亂來！我沒有拜託你幫忙，要是你敢對付他，我?我就?」
她不知道自己能怎麼樣，一來無權二來無錢，但她不能眼睜睜看他被人傷害。
「妳就怎樣？替他向我報仇嗎？」闕禦堂仰頭哈哈大笑，了然地看著她說：「原來妳還是很愛他嘛！」
「我才不愛他呢！」秋依涵立刻漲紅臉，大聲否認。
「妳很怕我傷害他，這不是愛他是什麼？」
「我……我說了我不愛他！你要對他怎樣也不關我的事。」秋依涵急忙收拾文件就要離開。「基金存款辦好了，您事業繁忙，一定還有很多事要忙，那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
每當她想逃避時，就會出現這種「官方口吻」。
「中午了，陪我一起吃飯。」他按住她的手。
秋依涵沒想到他會碰她的手，嚇得立刻彈跳起來。
「請你不要再這樣，閒言閒語已經夠多了！就算你不顧慮我的立場，也該想想自己的女朋友，你們要結婚了不是嗎？要是這種輩短流長傳入梁小姐的耳中，她會怎麼想呢？」
她搬出他的女朋友來嚇阻他，以為他會有所收斂，哪曉得?
「心倫對我一向信任，不會干涉我在外頭的事，妳多慮了。」闕禦堂的表情。
意思是，女朋友大方，他就可以為所欲為囉？
就算是，那他可不可以找別人「為所欲為」，不要找她啊？
秋依涵好想哭，她怎麼老是被這些不知道什麼叫客氣的人給纏上？
「走吧！」
闕禦堂半強迫地把她拉出銀行。
「這樣……真的沒有關係嗎？」
餐廳裏，秋依涵的頭低低的，直瞪著盤中的商業午餐。
她不想抬起頭，因為一抬頭就會看到?
一隻貼在玻璃上的大壁虎！
「拜託你，可不可以去請他走開啊？」秋依涵閉著眼痛苦的呻吟。
有夠丟臉！誰曉得吳恩帆看到她跟闕禦堂外出用餐，竟會一路跟來。
而餐廳正好客滿，他沒辦法入內，竟然就趴在玻璃外頭，惡狠狠的眼眸直往裏頭瞪，活像逮到老婆給他戴綠帽似的。
「這樣沒什麼不好啊，幸好他長得夠俊俏，貼在那裏也算賞心悅目，不會害人吃不下飯。」
闕禦堂用完餐，好整以暇地喝著咖啡，當作沒看見玻璃窗外那雙想要將他大卸八塊的兇惡目光。
「為什麼我有點覺得你是故意的？」秋依涵瞇眼瞪他。
她不是笨蛋，而且這個人心機深沉，沒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只是有點嗎？我以為這是顯而易見的。」闕禦堂咧嘴一笑。
「你?」秋依涵發誓，她真的快要被這兩個人搞瘋了。
「我吃飽了，要回去上班了！」她打開皮包取出自己那份餐費，也不管人家收不收就丟在桌上。「再見！」
闕禦堂沒有阻攔她離去，依然悠閒地喝著咖啡，因為他在等另一個人的到來。
「依涵！」
看見秋依涵氣衝衝地跑出來，吳恩帆喊住她，只見秋依涵咬著唇，杏眸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即快步離去。
「依?」吳恩帆猶豫著，不知該先去追她，還是進去跟情敵談判。
想了想，他決定先找情敵談判。除掉外患，再解決內憂。
不理會門前侍者的阻攔，他一鼓作氣地沖進餐廳裏，直闖闕禦堂桌前，準備好好跟他決一死戰。
怎知闕禦堂見到他既不驚也不怒，反而露出「等你很久了」的笑容。
「請坐。」
「啊？」吳恩帆有些呆愣。
他在打什麼鬼主意？他懷疑地瞪著他。
「麻煩給這位先生一杯咖啡。」闕禦堂朝追過來的侍者吩咐。
「是的。」侍者這才明白他們是認識的，趕忙安排吳恩帆在闕禦堂對面的位置入座。「先生，請入座。」
吳恩帆簡直感到莫名其妙，但事情演變至此，他只好半推半就地坐下。
奇怪，本來打算來找他算帳的，怎麼變成一起喝咖啡了？
不對！怎麼可以就這樣算了？他一定要問清楚，這個人對秋依涵存著什麼心！
「闕禦堂我問你，你該不會也喜歡依涵吧？」
「唔……」佯裝考慮了會兒，闕禦堂回答。「應該算喜歡吧！」
「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喜歡她？你有未婚妻了不是嗎？你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吳恩帆生氣地指責。
「這些話應該由我來問你才對。」闕禦堂淡然冷笑。「如果我沒記錯，某人交往多年的女友是叫做艾蓮莉對吧？你認識依涵之後，還是和艾蓮莉糾纏不清，不是嗎？」
扯出艾蓮莉，吳恩帆的氣勢一下子短了三截，誰教這件事真的是他錯了。
「我……我已經正式與艾蓮莉分手了，現在我心裏只有依涵一個人！而你呢？你會為了依涵放棄你的未婚妻梁心倫嗎？」吳恩帆怒聲質問。
「不可能。」闕禦堂斬釘截鐵地給了他三個字。
「你?」吳恩帆沒想到他連謊都不撒，直接告訴他不可能。
「哼！你不可能為依涵放棄你的未婚妻，但我可以！為了依涵，我什麼都可以放棄，我心裏只有她一個人，這點我比你好太多了。」
「就這樣？你所謂的愛，就只有這點本事？真讓我失望哪！」闕禦堂故意搖頭歎息，那可恨的訕笑表情上讓吳恩帆好想揍他一拳。
「你到底想說什麼？！」吳恩帆漲紅臉，惱怒地大吼。
「現在的你，配不上她。」闕禦堂毫不留情地丟出這顆炸彈。
「你、你說什麼？！」吳恩帆氣炸了，真想把他搖倒在地，狠狠打他一頓。「你憑什麼這麼說？你以為你是她什麼人？」
可恨的自大狂！
「就憑我是她哥哥。」闕禦堂嚴肅地道。
吳恩帆瞬間僵住。
「你……你說什麼？」
「秋依涵是我的妹妹。」
「騙、騙人！我才不相信，你們根本不同姓！」
吳恩帆難以置信地高喊。
這太荒謬了！
闕禦堂不理會他的懷疑，徑自說：「依涵的母親，以前曾是我父親的秘書，被我父親花言巧語誘騙失身，沒想到後來懷孕了。我父母連同闕家的長輩將她趕出公司，給了一筆錢打發她。她後來因為生了個女兒，所以闕家長輩仍然不聞不問。」
「那女兒就是?」
「依涵。」
「依涵是私生女？！」吳恩帆十分震驚，他從來不知道有這件事。
「闕家人雖然冷血無情，但是很愛面子，所以盡力封鎖消息，當然知道內情的人還是大有人在。依涵的母親終生未嫁，獨力扶養她長大，但卻在依涵大二那年因病過世了。闕家長輩得知後，要我拿一筆錢給依涵，逼她簽下放棄財產聲明書。」
「好個冷血無情的一家人！你們居然拿錢打發她？！」吳恩帆聽了非常憤怒，心疼她在家人心中毫無分量，而且還被忽視。
「對於你的批評，我無話可說。但是我父親的名聲，相信你一定也有所耳聞，他在外的私生子很多，不只依涵一個，闕家會這麼做，是為了保護正統闕家血脈的資產不會被瓜分殆盡，這也是迫不得已的。」
闕禦堂並不想為自己脫罪，因為沒什麼好辯解的，只是他必須讓他瞭解闕家這麼做的理由。
「當時，我也不覺得她是我妹妹，只想趕快把錢交給她，讓她簽下同意書，闕家就解決掉一個心頭大患。但是當我見到她，才發現她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闕禦堂陷入回憶中，緩緩說道。
「怎麼說？」
「沒和她見面前，我以為她一定會要求更多補償，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她沒有接受闕家給她的半毛錢。」就是她的骨氣讓他對她另眼相看。
「她沒接受那筆錢？」
「她說她有在打工，而且是念國立大學，所以學費還付得出來，不需要闕家的任何資助，當場就把支票退了回來，而且毫不猶豫簽下我帶去的放棄財產聲明書，無條件放棄闕家的財產繼承權。」
「這傻瓜！」吳恩帆心疼極了，可以想象她在母親過世後無依無靠，靠自己打工賺取學費的辛苦。既然不負責任的生父要給她錢，為什麼不拿呢？
不過，這才像她會做的事，因為她就是這種個性。
「那一刻，我突然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有了奇妙的感情。我們闕家拿錢打發私生子女也不是第一遭了，但只有她不同，對闕家的財產半毛也不求，這樣反而讓我感到心疼。所以從那之後，我就特別暗中留意她，在她需要幫助時，適時伸出援手。當然許多時候，我不會讓她知道是我在背後幫她。」
「像她現在所住的房子，就是我為她買的，不過我知道她一定不肯平白的住進去，所以我就藉口房子空著容易損壞，請她幫我清潔管理，管理的費用抵她該付的租金，如此一來兩不相欠，她才同意搬進去。」
「原來如此。」吳恩帆恍然大悟。
他曾經懷疑過，她只是銀行的小小行員，怎麼住得起那種高級地段的公寓？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知道她在銀行上班，就固定撥出一筆資金轉到她的銀行做投資，並指名由她辦理。如果是她經手，銀行會固定從賺到的利潤裏提撥一些獎金給她，那麼她的收入就會提高。這些小事是我唯一能夠幫她的，因為直接給她錢她是不會收的。」
「我瞭解。」他完全懂得他的用心。
「你是個很好的哥哥，謝謝你過去這麼照顧她。」他對她的照顧，讓吳恩帆感動又感激。
「我可不需要你的感謝！」闕禦堂瞇起眼，溫柔好哥哥的形象消失，又變回那個深沉的男人。「我幫她不是為了你，再說，你有什麼資格替她向我道謝？你和她什麼關係都不是。」
「我?我愛她！」吳恩帆紅著臉低喊。
「你愛她？」闕禦堂上下打量他，故意說：「你愛她哪一點？我懷疑你眼睛有問題，她的外貌一點也不出色，個性也呆板無趣，還笨笨的不解風情?」
「不許你這麼說她！」吳恩帆生氣地反駁。「在我眼中，她比誰都可愛。而且她一點也不呆板無趣，和她在一起很快樂，她或許真的有點不解風情，但是只要看到她，我就覺得舒服。我要和她在一起！不管你們怎麼說，我就是只要她！」
「但是很抱歉，我可不想讓她和你在一起。」闕禦堂不屑地冷笑。「我有義務保護我的妹妹，我不會讓她嫁給一個無能的執褲子弟。」
「我不是無能的執褲子弟！」吳恩帆倏然一把火沖了上來。
從小到大，沒有人敢這麼批評他。
他玩歸玩，念書時，成績可沒有一科是低分蕩過的。
「我知道你不是，但是你似乎正讓自己變成那樣。既然你有心想和我妹妹在一起，就請你拿出你的本事來，我不要求你跟依涵一樣從零開始，但是請讓我看看你的能力，讓我知道你是否真有資格跟我妹妹在一起，如果我無法認同，即使她想跟你在一起，我也會阻撓到底。」
闕禦堂冷冷地拋出誓言。
「好！我會讓你看見我的決心。」
吳恩帆堅定地發誓，他絕對會讓他刮目相看。
作者:
s9706
時間:
2008-12-12 15:12
第十章
他不再來了。
吳恩帆突然不再出現在銀行裏的那一天，秋依涵立刻發現到了。
她原以為他只是暫時有事，一定很快會再出現的。畢竟他這個人臉皮很厚又很會耍賴，根本不懂得什麼叫放棄。
然而一天過去，一個禮拜過去，等她終於肯認清事實的時候，他已經有好幾個禮拜沒出現了。
明明住在同一棟公寓，他們卻沒再相遇過，好象突然之間失去所有的交集，變成互不相干的兩個人。
他一定在躲著她？秋依涵這麼想著。
是厭倦了吧！天天到銀行來站崗，厭倦了她總是不給他好臉色，厭倦了哄她、討好她，卻得不到她一個真心笑容。
秋依涵覺得自己應該高興才對，她一直希望他趕快消失不是嗎。但是為什麼當他真的不來了，她卻好想哭、好想哭呢？
她好氣他。
他總是這樣，在她心如止水時出現，擾亂她的心湖，然後在她對他產生期待的時候，又突然消失無蹤。這是他第二次拋下她了！
「怎麼不吃？
低沉的詢問從對面傳來，秋依涵才想起自己正和她從沒喊過的同父異母的哥哥一起用餐。
「沒什麼，大概是太熱了，沒什麼食欲。 她低頭撥弄盤子裏的食物，不肯承認自己的心事。
她想學人藏心事還早得很，她心裏掛記著什麼，闕禦堂一眼就看穿了。
他微微一笑，假裝不經意地道：「對了！最近商界有個很有趣的消息，我想妳應該會有興趣。」
「喔，是什麼消息？」
其實她半點興趣也沒有，但還是勉強開口問道。
「吳氏的少東?噢，妳也認得他的，就是吳恩帆?」
「恩帆？他怎麼了？！」秋依涵一聽立刻渾身緊繃，他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難怪他沒有再來銀行找她，天哪……
「妳別緊張，他人沒事。只是他最近不曉得怎麼搞的，突然奮發圖強，每天早上八點就進公司，聽說總要忙到晚上十一、二點才回家，只差沒睡在公司裏。大家都說他吃錯藥了，倒是吳家長輩高興得不得了，直說他轉性了。」
「從早上八點忙到晚上十一、二點？！」秋依涵一點也不高興，她真是心疼死了。「他在做什麼？為什麼這樣沒日沒夜地亂拼？這樣會把身體搞壞的！」
「還好吧，他還年輕，有體力拼啊！」闕禦堂說得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
他並不是寬待自己、刻薄他人，他自己也曾這樣一路拼過來，才擁有今日在家族裏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
他辦得到，想必吳恩帆沒道理不行。
「一點也不好！」秋依涵生氣地獗起小嘴。「他是笨蛋！這樣拼命到底是為了什麼？要賺錢，難道吳家的錢還不夠嗎？」
她推開椅子，又急又氣地跑出餐廳，連平常固定會給的餐費都忘了給。
闕禦堂望著她氣急敗壞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他為了什麼？還不就是為了妳嗎？」
纖細的指尖在手機的按鍵上遊移，秋依涵猶豫著該不該打這通電話。
她要以什麼立場打電話給他？愈想，愈沒有勇氣按下撥號鍵。
但是，即使沒有再聯絡，他們依然還是朋友吧？朋友間打通電話關心一下，也沒什麼不可以呀！
這個說法說服了她，她終於有勇氣按下撥號鍵。
先打手機，沒人接。她只好打到他公司去，請人轉接。
接電話的人是秘書，她說他正在開會，無法接聽，秋依涵道了謝，黯然掛斷電話。
但她還是很掛心，所以傍晚下班後，她特地搭車到他公司去，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夠見到他。
她到達時天已經黑了，高聳入雲霄的辦公大樓還有許多燈是亮著的，只是不知道他的辦公室是哪一盞燈？
她站在大門前，仰頭望著那些透著燈光的窗戶，猶豫著該不該進去找他時，大門裏忽然傳來一陣騷動，有一群西裝筆挺的男人高談闊論著，正準備走出來。
秋依涵不好意思被人看見，趕緊藏到柱子後頭去。
為首的兩派人馬走出門外，握手道別。
「吳少……合作愉快！就按照我們今日的協定，往後貨品可要麻煩你多留意品質了。」
「那是當然的，我們一定會提供最好的貨品給郭董！」
咦？這聲音是?
秋依涵悄悄從柱子後探出頭，驚喜地發現和客戶說話的人就是吳恩帆。
他身後跟著一大票人，看來應該是他的部屬。
他剪了頭髮，規規矩矩的上班族髮型，梳理得整整齊齊，讓他看來少了幾分率性，卻多了一些沉穩。
「今天很遺憾郭董還有約，下回您來，務必騰出時間讓我設頓薄宴招待您。」
「哈哈！一定一定……」
吳恩帆和對方應對著，態度從容不迫、不卑不亢，秋依涵為他感到好驕傲。
他一個人可以帶領這麼多部屬，讓大家跟著他一起工作，還可以毫不畏怯地面對客戶，和商場的大老闆平起平坐。他好了不起！
遠遠瞧著意氣風發的他，她突然感傷地發現，他好像離她很遠了。
他們的出身背景原本就天差地遠，當初她不知天高地厚，以為他們的愛可以克服一切，而現在他為了自己的將來，正在努力往上爬，但她卻還是停留在原地，想爬也爬不高。
甚至極有可能，一輩子就只是個小小的銀行行員。
這樣的她，怎麼配得上正逐漸發光發熱的他呢？
再轉頭望他一眼，吳恩帆正在送客戶上車，俊朗迷人的笑容是那麼熟悉，秋依涵看了卻更心痛。
哀傷的淚水不自覺地盈滿眼眶，她悄悄轉身，默默地走向歸途。她終於明白，他們之間的距離有多遙遠，難怪他不再來找她……
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前走，忽然後方傳來一聲遲疑的呼喊。「依涵？」
秋依涵愣了一下，停住腳步，但她心想是自己聽錯了。
她苦笑著搖搖頭，繼續往前走，這時後頭傳來快跑的腳步聲，朝她直奔而來。
那腳步聲愈來愈近，她正想回頭看時，忽然有人撲了上來，張大雙臂由後將她緊緊抱住。「依涵！依涵！」
秋依涵渾身僵硬，整個人想動卻動彈不得。
是幻覺吧？是她在幻想，怎麼可能會是他呢？
「依涵！我沒想到妳會來，我好高興！」吳恩帆像一條大大的毛巾，將她緊緊地包覆住，又親又摟的，怎麼也不願放開。
「恩帆？」真的是他？
他嘴唇的溫度不斷落在她的臉頰上，她才相信這是真的。
「是我！我真不敢相信妳就在我眼前。」
剛才他送走客戶，正想回辦公室時，不經意轉頭一瞥，看見黑暗中有抹身影逐漸走遠。
天黑了，她又走得有段距離，他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就是覺得那背影很熟悉，所以他拋下大批部屬追上來一看，果然是朝思暮想的她！
「老天！我好想妳……」他轉過她的身體，低頭吻著她的唇。這回她沒有賞他耳光。
「老天，我一直幻想著這個情節，才能度過沒有妳的每一天……」他饑渴地熱吻著。
「你……唔……為什麼不來找我了？你討厭我了嗎？」秋依涵趁著喘息的空檔問他，但是才一開口，聲音就哽咽了。
等待他的日子是那麼苦，她幾乎無法熬下去。
「妳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討厭妳！我是為了成為一個配得上妳的男人，所以努力著。」
「你說什麼呢？配不上你的人，明明是我……論家世、能力、地位、財富，甚至外表……我沒有一樣比得上你。」
「胡說！妳認真努力，進取向上，從大學開始就自食其力，而我有幸出生在富裕人家，卻不曾像妳這樣好好努力過，我非常慚愧，所以我才決定要拼一拼，一方面是測驗自己的能力能拼到哪裡，另一方面，這也是我與妳哥哥之間的約定。」
「我哥哥？」這名詞如此陌生，讓秋依涵一下子無法聯想。
「嗯，就是闕禦堂。我答應他，要闖出一片天讓他看看，不然他不會答應讓妳嫁給我。
為了讓他刮目相看，我忍著不去找妳，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工作上。真正用心之後，我才發現工作其實也挺有趣的，尤其是付出心力之後得到的成果，那滿足感真的會讓人上癮呢！」吳恩帆笑著說道。
「闕禦堂他……為什麼這麼做？」秋依涵腦中一片空白，但莫名的就是想哭。
「還會為了什麼呢？當然是因為他在乎妳、疼愛妳這個妹妹，他知道妳愛我，可是不忍心看妳嫁給一個隻會玩樂的浪蕩子，所以才特地點醒我，要我振作起來，做個配得上妳的男人。」
闕禦堂的用心，吳恩帆很清楚，所以更願意努力。
「誰……誰愛你啊？」秋依涵漲紅臉低嚷。
明明剛才才為了他哭泣，現在卻又嘴硬地否認。
「妳真是不坦率、不可愛欽，吼！」
吳恩帆一臉受不了地搖搖頭，然後假裝惱怒地捧起她的雙頰，用力印上自己的唇，不管周遭有多少雙看熱鬧的眼睛，就開始纏綿熱吻起來。
「咳咳！」
電影裏，每當主角正恩愛甜蜜時，總會冒出煞風景的程咬金，此時也不例外。
當吳恩帆吻得欲罷不能時，旁邊一直有人在假咳，他本來想假裝沒聽見，但是那個人實在太吵了，他只好忍痛地離開她的唇，惱火地轉頭大罵。「是哪個不識相的?呃？姑媽？」
「是我！」吳翠雲雙手插腰，好氣又好笑地瞪著自己最疼愛的侄子，還有羞得滿臉通紅的可憐女孩。
這急色鬼！竟然不顧這裏是公司大門前，而且還是下班人來人往的時刻，居然就在這裏上演熱吻記，要不是她好奇大家圍在這裏津津有味不知道在看什麼，還不曉得他竟然在這裏胡來。
他以為他在拍偶像劇啊？
見到她，吳恩帆很高興，拉著她的手，將她帶到秋依涵面前替她介紹。
「姑媽！我替妳介紹一下，她就是我喜歡的女人，名叫秋依涵。」
「原來就是妳啊！」吳翠雲銳利的眼上下打量著她。
她一直很想見見這個讓浪蕩子洗心革面的女孩。
被她那種直勾勾、毫不掩飾的目光盯著，膽怯的秋依涵尷尬極了，好想躲到吳恩帆身後去。
片刻後，吳翠雲笑了起來，眼神溫柔。「很高興這小子的眼光終於有所長進了，我們家恩帆還不成材，往後就要麻煩妳多照顧了。」
「咦？」秋依涵愣住。
所以意思是……
「姑媽！妳要幫我求婚就直說嘛，咬文嚼字說什麼麻煩她照顧，還說什麼我不成材？吼，一個月替公司搶到那麼多訂單，我要是不成材，天底下還有幾個人敢說自己成材？姑媽說話真是不公道！」
「你這小子臉皮真厚，不理你了。」吳翠雲搖搖頭，轉頭對秋依涵笑了笑，然後揮揮手走了進去。
吳恩帆這時突然發現，圍觀者似乎愈來愈多了。
他不想再開放供人參觀，拉著秋依涵的手就跑。「走！」
「要去哪裡啊？」秋依涵傻傻地被拉走。
「去哪裡都行，重點是，那裏只有我們，不會再受其他人干擾。」
他有好多好多話想跟她說，哪怕是花一整晚的時間都不夠。
坦誠了彼此的愛意之後，吳恩帆與秋依涵的戀情持續加溫，終於到了要拜會雙方父母的這一刻了。
因為秋依涵的母親已經過世，而她的生父從不在乎她，甚至沒見過她，所以吳恩帆沒去拜會他，只去拜訪唯一照顧她的兄長闕禦堂。
他親口向闕禦堂允諾，會照顧她一生一世，愛她的心永志不渝。
「是嗎？」闕禦堂的回答是陰沉的冷笑。「那你可要好好記住今日的誓言?，要是將來你敢對不起她，我會讓你失去最重要的『東西』。
說著，他的視線刻意往下，落在吳恩帆的兩腿之間。
吳恩帆下意識的夾緊雙腿，渾身冒著冷汗。
「絕……絕對不會有那一天的，大哥請放心！」
媽呀，這人根本選錯行業了，他跟人家做什麼生意呢？去混黑道就好了，像他這麼兇殘，絕對沒人比得過他。
「呃……」一直沉默著的秋依涵突然漲紅臉，開口想說話，但是張閑嘴「呃」了半天，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什麼？」吳恩帆奇怪地轉頭看她。「妳想說什麼？」
「我……」支吾了好一會兒，秋依涵才好不容易吐出不完整的語句。「謝、謝謝……哥。」
「妳叫我？」闕禦堂先是一愣，然後掩不住滿臉驚喜。「妳願意叫我了！」
「謝謝哥……除了媽媽，你是這個世界上第二個對我好的人，謝謝你。」
秋依涵紅著臉，鼓起勇氣把藏在心裏好久，但是一直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利用這個機會說了出來。
「什麼？他怎麼會排第二呢？應該是我第二才對！」吳恩帆小心眼地計較著。
要說對她好，誰比得過他？
闕禦堂一個斜眼睨來，冷冷地嘲諷。「在你出現之前，我照顧依涵多少年了？你才在她身邊多久就想排第二？等五十年後再來跟我比吧！」
「你……」這個人?
吳恩帆氣得快吐血了。
「好！等著瞧，不用五十年?不！甚至不用五年，我就會遠遠超越你，成為依涵心裏最重要的人。」
「那最好！我應該還有五十年的壽命，可以慢慢等著看。」闕禦堂還是一臉訕笑。
「我說了不用五十年，只要五年！」吳恩帆氣吼吼地大喊。
闕禦堂淡淡微笑著，在心裏說道：小子！我最心疼的妹妹，就交給你了。
拜會了闕禦堂後，接著就該正式與吳恩帆的家人見面了。
秋依涵好緊張，打從一上車就緊張得不得了。
「別擔心，我爸爸到歐洲出差去了，但是他要我替他向妳問好。而我媽一直很期待與妳見面。她從以前就不喜歡艾蓮莉，知道我換了物件，又是個乖巧的好女孩的話，一定高興得不得了。」
「她不喜歡艾蓮莉，會不會也不喜歡我啊？」秋依涵擔心極了。
「我媽是個很熱情的人，她不喜歡艾蓮莉是因為艾蓮莉太愛玩了，不然她很少不喜歡別人的。」
「是嗎？」秋依涵還是好擔心。
車子上了山，在豪宅錯落的山坡道路上兜轉著，繞啊繞的，秋依涵突然覺得眼前的景物有些眼熟。
「咦？這裏我好像來過……」她以前外出幫客戶到府服務時，常來這一帶。
「是嗎？這裏的路有些是滿相像的。」吳恩帆不以為意。
可是當車子繼續往前開，秋依涵卻愈覺得熟悉。「真的好眼熟……」
「到了，這就是我家。」
吳恩帆在自家門前停下，用遙控開?雕花大鐵門，直接將車子駛入庭院。
「真的好眼熟。」秋依涵趴在車窗上往外看，她幾乎可以肯定，這裏她一定來過。
「來，下車吧！」吳恩帆下了車，替她打開車門，然後伸手牽著她出來。
車外，興奮至極的吳家上下老小，從吳家女主人到傭人園丁，大家早就列隊等著看看未來的吳家媳婦兒。
眼前起碼有十來個人，見到這陣仗，秋依涵緊張得腿都快軟了，幸好有吳恩帆扶著她，不然她一定跌到地上去。
「哈哈，你們來了，歡迎歡迎！」
熱情開朗的聲音傳入耳中，那是吳恩帆的母親。
「這是我媽。」吳恩帆替她介紹。「媽，她是依涵。」
「伯母，您好?啊！」
秋依涵恭敬地行禮，抬起頭來時，當她看見吳恩帆的母親，整個人都呆了，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您、您是?林小姐？！」
「欽？妳怎麼知道我姓林？是恩帆告訴妳的嗎？」吳恩帆的母親笑咪咪地問。「對了！我一直覺得妳的聲音聽起來很熟耶！」
「林小姐，我是茂通銀行的秋依涵啊，以前常過來幫您處理賬戶問題，您還記得嗎？」
「欽？！秋依涵？妳就是那個秋依涵嗎？」林美茱萬分驚訝。
秋依涵不禁暗暗苦笑，她的外型是改變不少，但沒到完全認不出來的地步吧？
「我還以為只是同名，沒想到妳真的是那個依涵。唉呀，妳變得好漂亮喔！」林美茱笑咪咪地打量她，愈看愈滿意。
「太好了！我從以前就一直想介紹我家恩帆給妳，但妳每次都跑得很快，我也找不到機會，沒想到繞了一大圈，妳還是自己找上他了嘛，這就是所謂命中注定的緣分啊！」
「沒錯！媽說得對，這就是緣分。」吳恩帆在一旁用力點頭，表示贊同。
「是……是嗎？」
秋依涵看著他們如出一轍的表情，突然起了一陣惡寒。
天之驕子的丈夫，再加上熱心過度的婆婆?
將來她要怎麼應付這兩個人呢？
天哪！
作者:
s9706
時間:
2008-12-12 15:12
尾聲
「喝我的！」
「不，喝我的！」
吳家大廳裏，正上演著母子角力對抗賽。
吳恩帆與母親林美茱像兩隻鬥雞，睜大眼互瞪著對方，誰也不讓誰。
他們爭吵的起因，是因為兩盅熱騰騰的藥膳，而始作俑者正是坐在一旁的秋依涵?不，是她那顆圓滾滾的肚子。
她目前懷孕六個月，打從知道懷孕的那一天起，熱心的婆婆就要他們小兩口搬回老家待產，她好幫她補身子。
哪曉得從此就開始母子鬥嘴、爭吵不休的熱鬧生活。
婆婆林美茱怕她營養不夠，特地找來補身的配方，吩咐傭人每天一定要按照藥方燉補給她吃。
可是偏偏吳恩帆覺得母親那份藥方不好吃，他認為自己老婆的口味只有他最清楚，所以堅持親自下廚為她燉補。
他的手藝並不是很好，但是很有心，所以秋依涵也會高高興興地把他的愛心吃掉。只是?
婆婆的愛心該怎麼辦？她只有一個肚子啊！
所以幾乎每天家裏都會上演母子大戰，爭論她該喝誰燉的補品。
「我是****，你要聽我的！」林美茱齜牙咧嘴，完全沒了貴婦形象。
「依涵懷的是我兒子，所以聽我的！」
吳恩帆更小氣，連自己的母親也不讓。
「呼……」秋依涵瞇起眼打了個呵欠，有點想睡。
她完全放棄去當中間人了。
一開始她也曾努力勸架，兩方安撫希望他們和好，但他們都很固執，誰勸也沒用。現在她已經徹底死心、就隨他們去吵個夠。
「依涵，妳說！」林美茱突然轉頭喊道。
「是。」戰火延燒到她這邊來，秋依涵立刻正襟危坐。
「妳想喝誰的補品？是我的對不對？」林美茱露出好溫柔的微笑。
「才怪！是我的。」吳恩帆立刻擠到母親面前，咧開更大的笑容。「老婆，妳要吃我燉的對不對？」
「胡說！是吃我燉的。」
「是我的……」
又開始了！秋依涵兩眼一翻，真想直接昏倒比較省事。
她不經意瞄了眼牆上的掛鐘，立即驚叫。「媽，快七點了！」
她記得婆婆今晚要出席一場宴會，而開席的時間是七點鍾。
「糟糕！要遲到了。」林美茱趕緊拉拉衣服，撫撫頭髮，急忙出門去。
臨走前，她不忘吩咐。「依涵，等會兒記得把我的補品喝掉喔！」
她前腳才走，吳恩帆立刻大喊萬歲。
「這下沒人跟我搶了！來?」吳恩帆立刻端起自己燉的補品，用白玉湯匙舀起，送到她嘴邊。
秋依涵乖乖地一口吞下去，但不忘賞個白眼給他。
「還有桌上那鍋呢，你說怎麼辦？」
婆婆要人燉的補品，還滿滿一鍋呢！
「那個……」
「不管！那是媽好意請人幫我燉的，我可不許你倒掉糟蹋她的愛心，你得想辦法處理。」她嬌嗔地道。
誰教他愛湊熱鬧爭著燉補，每天兩大鍋補品，教她怎麼吃得完？
「唔，說得也是。那一鍋確實是個心頭大患……」
吳恩帆支著下顎想了想，忽然有個好主意。
「有了！妳呢，還是吃我燉的這鍋。」
吳恩帆把自己燉的補品，端到親親老婆面前。
「至於媽要人燉的這鍋?」他則端到自己面前，以壯烈犧牲的口氣說：「我幫妳吃！」
「真的嗎？」
她知道他也不喜歡吃這些湯湯水水的中藥補湯，他真的肯為了她喝下去？
「當然！現在我就把它喝光光。」
吳恩帆逞英雄地拍拍胸脯，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偉大氣勢，開始大口猛喝補湯。
可是看著他喝著補湯，她忽然有個疑問。
「唔……這些補湯都是專為孕婦補身補胎用的，你這個大男人喝了，會不會變成女人啊？」男性雄風從此一蹶不振，變成嬌滴滴的美嬌娘。
「噗！」一口補湯從吳恩帆的嘴裏噴了出來。「真的假的？！」
他嚇得臉都白了，他不要變成東方不敗！
「嘻，我亂猜的，不一定是真的。」他緊張的模樣讓她覺得很好笑，男人啊！
「艾蓮莉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不知怎麼，她想起吳恩帆的前女友艾蓮莉。
前一陣子她陷入桃色風暴，裸照大街小巷滿天飛。
原來，她當初前往法國發展時，被信賴的朋友灌醉帶往酒店拍裸照，事後被要挾必須付出鉅款贖回裸照，她嚇得立刻逃回臺灣。
原以為回台後事情就過去了，所以她只字未提。
沒想到就在秋依涵與吳恩帆結婚後不久，她的裸照被刊登在三流的色情雜誌上，艾蓮莉才知道她的裸照被人賣給雜誌社。
而吳恩帆也才知道當初艾蓮莉說為了他回國全是騙他的。
不過他已經不在乎了，看在往日的那段情意上，他運用關係拼命壓下新聞，才終於讓醜聞銷聲匿跡。
事情爆發後，艾蓮莉又躲到國外去，最近聽說又有了新物件。
「無論如何，都希望她有個好歸宿。」吳恩帆真心地說道。
因為他很幸福，所以他希望身旁的每個人也都很幸福。
而讓他感到如此幸福的女人?
他轉頭望向含笑看著他的妻子，對她深情一笑。
就是她。
「寶寶好調皮呢！」秋依涵撫著被踢疼的肚皮，撒嬌地偎近老公懷裏。
「我唱歌給他聽，他就會乖了。」吳恩帆把臉橫過來貼在她的肚皮上，輕柔地哼著催眠曲給她肚子裏的寶寶聽。
哼了幾分鐘，肚子裏的寶寶真的漸漸平靜下來，寶寶也不再拳打腳踢了。
「妳看，多有用！寶寶一聽我唱歌就睡著了。」他驕傲地挺起胸膛，表情好不得意。
「我看不是吧，他應該是被你的歌聲嚇昏了。」秋依涵吐吐舌頭，故意吐槽。
「妳說什麼？！」吳恩帆假裝生氣要抓她，準備狠狠地搔她的癢。
「對不起！對不起啦！」秋依涵逃不開，乾脆躲進他懷裏笑著求饒。
還有三個多月就要生產了。
這孩子出生後，一定會像她一樣，有好多人關心、好多人疼愛。
他會是個幸福的孩子。
就像她一樣，嘻！
秋依涵撫著肚子，好滿足地笑了。
全書完
作者:
KSF
時間:
2008-12-12 18:31
辛苦這位孕婦要天天活在中藥的愛心下了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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