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勝誰負》 骸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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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勝誰負
雲雀本身對於旅遊沒有興趣,他很小時候聽過家人談起意大利文藝復興時代的歷史,或是梵蒂岡那聖彼得大教堂有多宏偉,雲雀只得嗤之以鼻回房看武器全百科。他人生裡的字典沒有享樂,享樂很無聊,會把意志力侵蝕令人沉淪令人軟弱;雲雀眼裡也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草食動物一種是肉食動物,兩者都是必須被殲滅的,如果不計家人,這些哺乳類兩棲類有的沒的全都在可活命名冊被剔除後,到時整個世界可能只剩下自己。
他曾想像一個人存在的世界應該很寧靜,而與事實相反也可說是很孤寂。不用再作戰和咬殺他人的生活可能非常無趣,但已厭惡夠世俗煩囂的雲雀不在乎將來有朝孑然一人每天迎接日出。
雲雀很極端,道德倫常非黑即白,那些都盡沒意義,他區分草食肉食生物也沒一定準則,勉強說便是看得順眼和看不順眼。
人和人之間的交錯能使生命富上色彩,雲雀每次聽這種像傳教人才說的話題便想打瞌睡,或乾脆離場走人。去哪裡都沒關係,他只是不想留在沒人認識自己和他也不認識那堆人的地方。
雲雀沒想過會在出任務遇到那傢伙,關乎上使詐好戰略好實力好,那曾經擦邊也算贏過自己的人。
他會永遠和這人抱持距離。而骸,一生都不明白雲雀那極端的暴力個性是什麼使然。
骸覺得天下或許再沒任何事能讓自己懼怕,太多的生生死死已不止幾千個日子經歷在輪迴旅程之中,他沒有想過停下來,以前一心要復仇,到最後那也只無聊生活中的玩意或沾邊說是寄託。他何不去跟多幾個女人做愛在吊滿水晶燈的茶室喝咖啡,或是到桌球室打幾局snooker。
嗜血習慣不改,他外貌太引人注目或其他因素,偶爾即使不在任務中也被街頭混混挑釁,骸可以不消三秒把他們解決。
當然他想都沒想過會在那種砸掉牙都沒長齊小阿飛的場合遇到雲雀,而雲雀也是意料中不屑地橫掃一下便離去。
以前是風紀委員,現在只按喜好辦事,骸能出手搞定的他也無須下場幫忙。
月光下雲雀拉長的影子讓骸印象很深,倒地的阿飛們落泊像病弱彌留的小狗,他們乞求骸放條生路。骸揚揚臉叫他們走。
塵土嚓嚓響,骸從沒覺得他們兩人影子原來在背面看去幾乎一模一樣。醉生夢死的人生只有血腥和搏鬥才實在,無論如何香煙美酒賭博享受都只為附屬,也許骸還沒想到自己真正想要是什麼。
他們一年見不上幾次面,聽說彭哥列特地安排他倆分開出任務,都是性格捉不定行蹤飄忽,阿綱說過他倆要是能配搭起來可以是地上最強組合。
骸回嘴,天和地他都一早去過,再沒哪個地方值得留戀。再強的人他遇過,而自己,沒興趣成為天下第一。
骸曾試過被彭哥列用很憐憫的神色探視自己,他只覺無聊。選擇去哪裡留在哪裡都是自己決定沒錯,但他實在不需他人同情。
骸在出任務受傷是很少見,而雲雀也從來只他傷人沒有人傷他,二人巧遇於旅館門前,即使被大衣裹緊仍能嗅出空氣中血味,老闆出來接待傷痕累累的他們。
只有一個房間。
雲雀掏出金卡,這房我要了。
世事如棋,居然在遠離意大利不知多少公里的偏僻小島也能遇上他。
骸更厲害,無聲取出一疊幾個手掌厚的現金,老闆,你這裡好像沒有擦卡機,現金比較實際。
存心作對﹗雲雀把金卡推前,我絕不和人同房的,老頭子,你這裡不會連擦卡機都沒吧?二十一世紀。
抱…抱歉…先生,我們這…只是個僻靜的小島,平日旅客少…房間量更少…剛巧有旅行團來把所有房包了…
我只聽重點。冷颼颼一句。
老闆抖著花白鬍鬚,眼光完全不敢直視,對不起…先生…我們這小店子…真的沒擦卡機…
雲雀啪一手取回金卡,把簡便行裝帶出店子,他寧可乘夜坐夜機到別處去,也不想跟那來路不明忽然做了同家族成員的六道骸住一間房。
飛機三天才有一班,剛才剛飛走一架,你和我都渾身是傷,這附近也沒醫院,出市區要明日下午才有車,你想睡在海灘上嗎?
骸玩味說,果然三十秒後,雲雀一語不發把行裝提回來上樓,他轉身跟骸說,錢你墊支,回去後我過戶還你。事先聲明,我只睡床。
骸閉上眼聳聳肩,老闆,你這裡有沒有藥箱?
大家的傷不比預計中嚴重,卻甚有默契都碰巧想來個長假。休養的日子只盼和平共存。骸睡地板頭望天花,一張薄被在炎炎夏日只顯得多餘。天濛亮他去騷擾熟睡雲雀,用的技倆是搔頭尖,怎知雲雀竟也沒睡,他一個翻身把暗藏枴子揮向骸,骸以手抵擋,直接彈開呼痛。
我是有傷在身的。
你自己找死。
雲雀手機沒電,他也沒帶充電池出來,原以為兩三天就能回去的。為了省電他索性關了機。
骸也好像沒帶電話。突然間二人像與世隔絕。
浪拍打到岸頭,水和潮永不言倦,或許就要淹沒這小島。
有事沒事吵兩嘴原來頗為寫意,雖然大家都不說破。這種習慣能把長年積疲和痛楚埋葬。
熱力無以止盡,雨水也偶發性產下。
那樣一個夜晚雲雀忽然問起骸,你有沒有去過世界的盡頭,骸說沒有。
雲雀竟然說,那有機會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骸怎也認為那種對話方式不合雲雀,也許他犯病,又甚有可能腦神經逆轉,他問要不要替他買藥或坐車出去看醫生。雲雀只說小心我咬死你便離開房間。留下滿室靜默和少許不解的骸。
或許旅館套房過於擠擁,他們才想不起以往一貫相處方式。
還是說他們本來便沒真正相處過,又怎麼想得起來。
骸去島上私人開放性質圖書館翻查資料,世界並沒所謂確切盡頭,骸不肯定自己已到訪過那兒,才對雲雀說沒有。他輪迴好幾世其實再往哪裡又有何所謂。不過旅行的伴侶仍是該慎選。可能他睡著時雲雀會把自己耳朵咬斷,即使不斷耳朵突然折手折腳漏夜找醫院仍是頗傷腦筋的,飛行途中就更慘,有什麼突發事就算能夠自保,傷及無辜也會被善後的阿綱囉唆許久。
在旅館無論怎睡最後雲雀都會被骸吵醒,少不免又見一輪槍擊搏火,骸比較有公德,他說即便你自己不要臉也不要丟我這良好市民的臉。
那你搬出去啊﹗
只有一個房間,我們在住進來前已有過協議。
互不侵犯條約是嗎?我記性好得很,但你敢吵著我睡就等著提前進棺材好了。
他們對話時而火爆時而冷靜。
心情不錯時雲雀會比較願意說話。有時更像是自言自語,他不會管骸有沒在聽,喜歡出聲就出聲是一向本色。挑剔的雲雀直說床舖和枕頭都睡不慣,被迫睡地板的骸說,那你是想和我一同擠地板?我免為其難…
誰說要跟你擠,我還是睡床。你休想踩上來。
事實上骸也沒想過要以身犯險,再熱衷於戰鬥其實也只當遊戲,遊戲的話只為取悅自身,沒必要時大可不玩。
可能這房子只有他們,他們唯一的說話對象也只有對方。
骸的生命很漫長,再死一次他究竟還能到什麼地方去,如果可以,他想到一個沒人住的小島,每日看海。
這種念頭說出來不管是他手下幾名猛將或彭哥列那幫人都會唬呆長達數分鐘然後再哄笑,就算不敢在他跟前笑仍會在暗裡笑。不笑的話又會揣測自己鬼主意太多必定黃雀在後諸多陰謀論…
骸早已不介意世人目光,他找樂子已找到盡頭,再踩前下秒便要溺斃到海中,雖說也許那對自己而言才是最佳結局。
骸的傷痊癒,雲雀亦然。假期能夠用來休養,也能夠用來結束一些東西。
那晚到底是怎樣的狀況,海風很鹹,雲雀熱得難得只穿背心倚到他認為軟硬度很不濟的枕頭乘涼,骸坐在窗上雲雀沒把他攆走,應是二人都太熱,只希望涼風能多一點。
那既熱又溼的無奈夜晚很漫長,他們只是迎著月光坐,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二人皆是認為如無必要對話絕對是可免則免的人,透過呼吸其實也能溝通許多。
有一片雲靜靜把比簡陋浴室廁盆還大的月亮遮蔽,餘光乍現掠到雲雀身上,切割出一暗一亮對比,骸那時沒想太多彎身吻了下去。
交纏嘴唇似細獸互相啃咬蠶食,受傷他們不去舔對方傷口,但接吻好比蜜糖香甜塗在本已散發誘人氣息的食糧,令人不由自主想趨近接觸繼而愈探愈深。
最後雲雀是說你吻完沒有,骸終於笑笑挪開。
我不是你認識那些妓女。
別貶低自己,我們什麼都沒做。
過一會骸又不怕死的說,但你很投入。
哼。
又再出乎意料雲雀沒動怒也沒動粗,他埋進滲透莫名鹽味的枕頭,呼呼想要睡去。
雲雀睡起來像失去呼吸,但裝睡的話不多不小骸能聽到他呼出的每口氣。
不過是接個吻,為什麼會聯想起與骸摟抱過的女人,雲雀也說不上來。
可能,他本人對女人沒多大興趣,而湊巧眼前偏偏有個好此道中人。
在剛好第十五天彭哥列的奪命追魂電話終於殺到,甫開機貯束了的短訊留言多達幾十通數量嚇死人。被問及他人身在何方時,雲雀淡淡說在距本來任務執行地少許遠的不知名荒島,他會盡快乘長途機回去。
大家都很擔心你。
是麼,還會有人為他擔心麼。
很瑣碎的光陰,有時雲雀也會想,意大利總部是不是他如今的家,即使他一年四季四出奔走,仍是有可回去的地方。
到了翌日check out,二人走的方向似乎不大同,惜字如金的雲雀開腔問,你不回去啊。
骸答,我有其他任務,往那邊乘船。
雲雀想到昨晚與綱通話,綱叫他們一路小心快點回來,他想有新任務估計也不會那麼緊急被傳達而他毫不知情,靈機一動又憶起,骸根本沒帶手機,雲雀也沒把自己的借予他和綱通話,他怎接任務。
只是雲雀踏上飛機時再沒問什麼,他回身倒是見到骸剛好回頭看了自己一眼,最後大家皆再轉身背離,各走他方。
一個航空,一個水路,再相遇,可能已在赤道另一邊,且是下年,或再下年。
南半球也好北半球亦好,說不定就在他們互不知情時二人已偏倚擦過,時間尚且延誤,再回頭,什麼都看不到見,只望得海和天相接的風景雲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