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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現代都市] 繪戀 BY 三階菱(出書版) [打印本頁]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5-25 14:46     標題: 繪戀 BY 三階菱(出書版)

  文案:

  誰說戲棚下站久就是你的?
  司徒瀨在水千野旁站了十幾年,光看都捨不得「吃」,
  千方百計把這張可愛的麵包臉綁在身邊,
  沒想到一不留神就被別人整碗捧去,還被他撞見吃相。
  原以為兩人生命不會再有交集,誰知道幾年後再見,
  往昔的心上人卻主動送上門,熱情的邀請他「享用」,
  既然如此,他絕對沒有再錯過的道理,
  這一次,就讓他毫不客氣的「開動」……

  出版日期:2009/04/06


  原諒與反差 三階菱

  大家好,我又來了!老話一句,先感謝大家拿起這本書。

  說到這本書,延續著上一本的些許劇情,第一次嘗試了寫一下狀似三角戀的東西,沒想到寫起來意外的心情愉快(笑),不過設定真的只是「狀似」,並非大家印象的那種愛的死去活來最後還搞成悲劇的三角戀。

  其實在寫這本書的時候,剛好遇到一件不太好的鳥事,也因此思考起關於「原諒」與「反差」這些事情。

  我認為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反差,畢竟人必須在各種不同的場合下配合著扮演不同的角色,裡外本來就不可能完全相同。但是,如果扮演的角色差距太大、甚至與他本性完全相反的話,那麼就不單單只是反差而已,已經變成一種類似虛偽的東西了。

  失望,是在這種情況下會出現的負面情緒反應。

  至於該拿自己受傷的情感怎麼辦?其實後來我認為「原諒」這種事情就跟做錯了事說「對不起」一樣多餘。因為今天就算你不原諒他也沒用,事情做了就永遠都存在,就像一個人今天無論說不說對不起,都無法彌補被傷害人的心一樣。

  所以,沒有必要原掠,接受就好。與其原諒對方,不如說是放過自己,事情發生後沒有必要一直恨著,也沒有必要逼自己原諒,就讓它過去,漸漸的就不會在意了。

  ㄟ……這本書大概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中寫出來的,至於內客,也不會糾結到哪裡去。短期呢……或者說是永遠不打算改變寫作風格(笑)。還有,最近總是不小心寫一寫就把下一本的主角拿出來寫,一本都還沒寫完,下一本的題材卻會一直冒出來,唉,這是什麼詭異的狀況。

  所以下一本主角是誰,各位看完就曉得了。

  就讓我們期待下次見面囉!

  楔子

  八歲的水千野一個人在安親班的教室裡面塗鴉,可愛的小嘴嘟著,因為媽媽還不來,害他畫圖畫到手都酸了。

  「千野,媽媽來了喔!」老師跑到他身旁說。

  圓圓的可愛小臉高興的抬起,看到媽媽馬上飛撲過去。可是,媽媽今天好怪,好像不太開心……千野最近沒有做什麼惹媽媽生氣的事情啊?而且考試還得一百分呢。他的小腦瓜偏著,想不通為什麼。

  乖乖的跟媽媽回家之後,水千野奇怪的發現家裡來了一些親戚,可是找了半天卻沒有爸爸的身影。

  媽媽說,爸爸死了,不會回來了。八歲的水千野不懂「死」是什麼,但他還是很傷心,因為疼他的爸爸再也不會回來了。

  直到後來長大一點,媽媽才跟他說,那天傍晚,爸爸要回家的時候被酒駕的車輛給撞了,送醫不治。唯一慶幸的是,因為爸爸是個職業軍人,所以家裡領到不少的撫恤金——雖然說年紀還小的他似懂非懂,可是印象中家裡不缺錢倒是真的。

  水千野第一次去媽媽工作的地方是在八歲,爸爸死掉的那個冬天。那是一個非常漂亮豪華的地方,一個叫作「月瑟」的五星級國際飯店。

  媽媽說那天是公司全部的人要聚在一起吃飯的日子。看著眼前熱鬧滾滾,水千野小小的身子往媽媽身旁縮了縮,小手也緊緊抓住媽媽的袖口。好多人都過來跟媽媽打招呼,不少年輕的姊姊都叫媽媽「經理」,還蹲下來捏捏他的臉說好可愛,水千野的臉都被捏痛了,還熱熱的。

  後來,媽媽牽著他去跟一個好像很了不起的人打招呼,那個叫作「董事長」的人也帶著一個小男孩。那個男生有著漂亮的五官,不知道為什麼,眼睛一直盯著水千野看,水千野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怯怯的躲到媽媽後頭,沒想到卻被媽媽拖出來。

  「千野,你看人家跟你同年喔。」

  那男生不像他,一點都不怕生,帶著友善的笑容走到水千野面前,低下比他高出一點點的頭。

  「我叫司徒瀨。」

  但接下來,司徒瀨做了一件水千野當晚已經受夠的事情——就是捏著他的臉頰說:「你的臉好像麵包喔,好可愛!」

  反正,第一次見面的印象……超爛!

  是說後來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5-25 14:47

  第一章

  水千野的後腦勺突然遭受重擊,哀號一聲,「該死的司徒瀨!你搞什麼鬼啊?是想把我打成腦震盪嗎!」水千野轉過頭,狠狠的瞪視坐在自己後頭那位笑得很欠揍的仁兄。

  「我是想提醒你要上課了,瞧你還在恍神。是說反正你的腦袋也不太聰明,打一打看會不會好點。」司徒瀨無所謂的聳聳肩。

  這兩人的孽緣真是說不完,自從小時候初次見面之後,國中、高中他們兩個一路都同班,這樣的巧合讓水千野感到不可思議極了——其實是他心思太單純,否則仔細一想,應該很容易發現這一切都是司徒瀨的陰謀。

  司徒瀨其實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非得要動這種手腳,明明自己就很討厭吃麵包啊!當年那小小的麵包臉卻那麼討喜,讓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想要認識他,下意識覺得跟這人在一起,每天心情一定都會很好。於是司徒瀨動用了點關係,把水千野跟他安排在同一個班級。好在水千野這傢伙呆是呆,成績倒是不差,一直跟自己這個優等生排在前段班也不算突兀。

  生活上少根筋的水千野,一直是司徒瀨作弄的好對像——對他開玩笑也不會生氣,發飆抱怨的時候水千野也都靜靜的聽,整個人就很像彈性極佳的麵包,無論怎樣擠壓,都會彈回來。

  國中跟高中生涯一轉眼就過去了。高中畢業之後,水千野因為非常喜歡畫畫,加上成績不錯,於是選擇了美術系,而司徒瀨為了將來要繼承飯店,所以念了企管。雖然兩人科系不同,不過因為同校,所以還是可以一起修通識課程。

  下課之後,水千野跟司徒瀨兩人走在一起,準備一起去吃飯。

  「瀨,等等筆記借我好不好?」

  司徒瀨歎了口氣,「你今天一直在發呆,到底在想什麼啊?」

  司徒瀨高挺的帥氣身影走在水千野身旁,引來不少側目。而水千野那有點駝背的身形、可愛的臉、染成栗子色的俐落短髮,再加上總是笑得一臉溫和,總被大家說是愈療系的美少男。但美少男今天卻眉頭微皺,不知道是在擔心什麼。

  「你知道我那個室友,他……休學了。」

  「嗯,所以?」

  「今天會有一個新的人搬進來。」

  「嗯,所以?」

  「不知道是怎樣的人……」

  「你該不會是在……怕?」

  「才……才沒有呢!是緊張而已……」水千野急忙否認,有點欲蓋彌彰。

  天曉得他最不擅長跟陌生人相處了。先前那個室友是鄰居,才能相安無事;今天來的,不知道是怎樣的人,會不會很吵?會不會很髒?會不會很笨——呃……是說自己也不怎麼聰明,可是,太笨不能溝通啊!

  水千野小小的腦袋瓜,開始想些有的沒的杞人憂天。

  「大不了,就別住吧。」

  「別住我住哪裡啊?我又不像你好命……」

  當初司徒瀨原本想跟水千野一起住宿舍,沒想到他爸說,自己家開連鎖飯店,住什麼宿舍啊!於是就在當地的分館安排了間套房給司徒瀨住——每天住五星級飯店的學生,全台灣大概就只有司徒瀨了吧。

  「拜託,我也不想啊!」司徒瀨苦笑。

  兩人說著已經走到學校附近的餐廳,隨便吃了些東西後,水千野因為下午沒有課,便跟司徒瀨分開,一個人緩緩的走回宿舍。

  走到房門口,水千野便發現門沒有關緊,只是輕輕卡上,露出個小縫。他對於面對新室友有些緊張,下意識就湊近門縫,想先偷偷看一眼。水千野吸了一口氣,才偷偷的貼近門縫,還來不及看到什麼,門旋即被打開。

  「我說……你是變態嗎?」

  一個比水千野還要小只一點的男生,淡淡的看著他說。這男生長得有點可愛,可是態度很不友善。

  「呃……不是、我……」

  「不是變態,那是偷窺狂?」新室友手環著胸,人小卻挺有魄力的。

  「不,我……我住這間。」

  「那就進來啊!躲在那邊看什麼啊。」他讓出走道讓水千野進來。

  「喔……」

  水千野怯怯的走進去,感覺自己才是那個新搬進來的人。他悄悄環視了一下,看到幾個紙箱,應該是對方還沒有整理的吧。

  「需要幫忙嗎?啊……我叫水千野。」水千野差點就忘記自我介紹。

  新室友看了他一眼,「不用,我自己來就好,我叫石淺和。」

  「喔……」

  水千野只好呆愣愣的站在一邊,看著對方慢條斯理、井然有序的一一拆箱,拿出裡頭的東西一一擺放好,手腳很俐落。

  水千野仔細打量自己的新室友。石淺和長得比他還可愛、頭腦反應也比他快,又不怕生,個性很強勢、很自信,但脾氣似乎不是很好——不過,司徒瀨好像也是這種人。水千野默默的想,自己可以安全的在司徒瀨身邊當朋友這麼多年,這個叫石淺和的……應該沒問題吧?

  「別一直盯著我看,感覺很惡。」石淺和看也不看水千野,就冒出這話。

  「對不起……」看來他錯了,和石淺和接下來的同居生涯……可能會很有問題。

  也許,就是因為很喜歡……

  所以,你的一切都被我解讀成美好的樣子。

  但是,等到意會過來才發現……

  打從一開始,你根本就沒說過自己是那樣子的。

  司徒瀨人生第一次非常瞭解、確定同性戀是什麼樣的關係,是在高中時代。當時看到男生與男生接吻的震撼,至今都不曾忘記。

  那時的他非常好奇,到底是什麼契機,會讓人喜歡上同性?還有在什麼情況下,才會發現自己喜歡對方?

  原本都不曉得的,也不應該曉得的……

  國、高中時期,司徒瀨跟水千野算是完全不同掛的人。司徒瀨是班上的風雲人物,成績好又風趣,重點是長得高帥又不會目中無人,因此蟬聯班長好幾年,他是老師眼中百年難得一見的資優生,也是大家的好朋友。

  水千野成績也好,只輸給同班的司徒瀨,可是講到個性,說好聽是文靜無害,說不好聽就是孤僻。他不喜歡跟大家有交集,下課也是一個人靜靜的,連旁邊的同學也不見他主動去搭話,反而三不五時拿本素描本不知道在畫些什麼,總是一個人樂在其中的模樣。

  對於這樣的水千野,司徒瀨卻偏偏喜歡招惹他。要嘛就是下課去坐在他一旁空位上閒聊,要嘛就是分組時第一個找他,就連放學也硬要邀他一起回家。

  不過,司徒瀨卻不會強迫水千野融入自己的生活圈,也不會試圖想改變他。別人約他打球,他不會帶上水千野,因為知道他的運動細胞不好;別人找他去唱歌聯誼,他也不會強拉水千野,因為知道水千野不喜歡熱鬧場合,至於翹課,司徒瀨更不會想帶上水千野,因為知道他沒那個膽。

  可是,司徒瀨就是喜歡有水千野待在身旁,做什麼都無所謂,只要有他在旁邊,感覺就會很好。水千野沒有朋友無所謂,有他就可以了。

  有時候,司徒瀨甚至會有些高興自己是他唯一的友人,但有時又覺得自己這種想法很病態……就好像,自己喜歡他。

  中學六年的時間就這樣迅速的流逝,不知不覺兩人已進入了大學。因為不同科系,加上一個住宿一個住家裡,相聚時間也變少了——說是相聚,其實都是司徒瀨主動去找水千野。司徒瀨常常想,如果他不去找水千野,水千野是不是就會當作生命中從來沒有他?

  「喂!為什麼你都不找我啊?你有我的手機號碼吧?」司徒瀨趁著空堂來到水千野的宿舍,側躺在屬於對方的床上,雙手撐著腦袋問。

  水千野呆呆從畫紙中抬起頭,「找你幹嘛?」

  「吃飯或是什麼的啊!」

  「我都自己亂吃麵包或什麼的……」水千野偏著頭,「而且瀨也很忙吧?我記得……你最近不是交了一個女朋友?頭髮長長、滿漂亮的那個?」水千野沒看司徒瀨,又低下頭開始畫他的東西。

  司徒瀨試圖從水千野的臉上看出一點點什麼,可惜什麼都沒有,水千野的表情平靜得就跟談論天氣一樣。這樣的反應有些令他生氣,可是為什麼要生氣?自己在期待什麼?希望看到他什麼反應?失落?還是在意?

  他到底是他的誰啊……憑什麼要他在意!

  「是啊,挺漂亮的。」

  「那就多陪陪她啦,每次來我這裡,你應該也很悶吧?」水千野抬頭對他笑笑,起身去拿水彩。

  司徒瀨看看水千野,再看看現在的狀況。他已經來了快一個小時,至於做了什麼……好像只有躺在床上聽房中的輕音樂,有五分之四時間在放空發呆,五分之一的時間看著水千野畫畫或是閒聊。

  好平淡、好沒建設性……但是,卻很享受。

  不過,水千野是怎麼想的呢?

  總覺得上了大學之後,水千野更會自得其樂了,加上班上同學意氣相投,好像也跟同學比較聊得來,偶爾還可以看見水千野跟朋友一起吃飯,或是拎著素描本或畫架在校園裡找地方畫圖。

  千野……已經不需要他了是嗎?

  既然這樣,那他是不是……該離千野遠一點了?

  司徒瀨幾不可聞的咕噥了一聲「一點都不悶」,然後翻了翻身,在床上找到一個舒適的姿勢繼續躺著。

  那天之後,司徒瀨便很少去找水千野。

  然後,雖然他帶著大家艷羨的女朋友同進同出,卻總覺得心情有些浮躁。

  司徒瀨知道原因出在自己,他總是莫名其妙的覺得提不起勁,覺得要跟剛交往兩個月的女友培養感情有些厭煩——也許,從以往他就對人際關係感到厭煩也說不定,討厭從零開始去認識一個人。也因此,對於要放掉跟水千野多年來的默契,他有些難受。

  用時間發酵過的關係是那樣的深刻、可貴,就算現在他們的相處已經平淡得比喝開水還要無趣,這樣的自在卻是他喜歡的。

  不喜歡改變、不想要新鮮……這樣的心態好老。

  司徒瀨不禁開始想,也許不是水千野需要他,而是他需要水千野的陪伴也說不定,一種愈療性的陪伴。

  「你跟她分手了?」水千野睜大眼睛,訝異的說。

  「是啊。」

  不知為何,司徒瀨又出現在他的宿舍。

  「負心漢。」水千野淡淡的罵了一句後,又逕自開始忙起來。

  司徒瀨有些無奈的笑,「不適合就快些分手啊,一直拖著也沒有意思,她很多人在追的。」

  水千野冷哼一聲,「上過人家後才說不適合……」

  「你怎麼知道?」司徒瀨嚇到了。

  水千野歎口氣,「猜也知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你本來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啊,主動送上門的我不相信你不吃。」

  「難道你就不吃?」司徒瀨笑著反問。

  水千野頓了一下,「男人真賤!」隨即笑了出來。

  司徒瀨也笑了,「喂,一起去吃飯好不好?」

  「好是好,不過明天要交一張作業,我要先去買些顏料,你陪我?」水千野看看時鐘,詢問司徒瀨。

  「嗯。」司徒瀨輕柔的笑了。

  不過是一句簡單的「你陪我」,卻讓他的心情很好。是不是真的有些淪陷了?一點一滴的陷入對方的美好中。

  水千野稍微收拾一下桌面,將要買的東西仔細的寫在一張紙上,翻出皮夾跟手機放入寬鬆的褲子口袋。

  「準備好了?」司徒瀨從床上坐起身。

  「嗯,走吧。」

  兩人走到學校停車場,烏雲密佈的天空響了個悶雷,最近天氣好像不是很穩定。司徒瀨牽出自己的機車,從置物箱中拿出兩頂安全帽。一直以來都習慣帶著兩頂安全帽,因為水千野除了會搭大眾交通工具之外,其他什麼都不會,所以每次相約,司徒瀨必須載他。司徒瀨已經非常習慣帶著兩件雨衣,以及那頂幾乎是專屬水千野的安全帽了。

  司徒瀨騎著機車載水千野到距離學校不遠的市區,停好車後走入一間小小的美術社。看著架上琳琅滿目的材料,司徒瀨真的分辨不出差別在哪,只好跟在水千野屁股後面,走進一條非常狹隘的走道。

  水千野掃視了一下抬起頭看著上方。

  「啊,在最上面!」

  「哪罐?我幫你拿吧。」看比較矮小的水千野夠不到,司徒瀨舉高手靠近他背後,幾乎是貼著他。

  對於司徒瀨過近的氣息,生平第一次,水千野感受到了心跳加速。

  「嗯,左邊……對,跟它左邊那罐也要。」

  司徒瀨拿下顏料給他,發現他眼神有些閃爍、耳根有點紅,像極了清純的小女生,可愛得讓司徒瀨有些看愣了。

  「還要什麼嗎?」

  「呃……啊,還有別的!」水千野飛快的退開,繼續往前走。

  司徒瀨也不以為意,盯著他的背影露出微笑。

  他們在裡面晃了一陣子,水千野再次確認清單上的東西都買齊之後,便到櫃檯結帳離開。

  兩人騎著車在市區晃著,正盤算著要吃些什麼,卻突然開始下起小雨,雨勢不一會兒就變大。司徒瀨看看自家飯店不遠,決定先回套房避避雨。

  到員工停車場將車停好,下車後的兩人全身不斷滴水。

  「果然不停下來穿雨衣、一路飆來你這是對的……」水千野撥撥自己的頭髮,發尾濕漉漉的。

  「是啊,連雨衣都來不及拿就全濕了,再穿也沒有用吧。」司徒瀨甩甩手臂上的水說著。

  「我好像連內褲都濕了。」

  司徒瀨大笑,「走吧,快跟我進去,免得感冒了。」

  於是,司徒瀨快速的帶著水千野從員工出入口進入飯店,搭上電梯直達他居住的樓層,拿出房卡開門進入房中。司徒瀨拿出兩條毛巾,一條遞給水千野擦身體,並打開空調讓空氣流通。

  這是水千野第一次到這兒來,看著大約二十坪的一房一廳套房,果然有種商務人士的成熟感。

  「明明你這裡就這麼舒服,不知道每次都愛去我那裡跟我擠個什麼勁……」水千野邊擦頭髮,邊帶點抱怨的小聲說。

  司徒瀨心裡一震,瞬間卻又沒事般去開衣櫃拿衣服。

  「你先去沖個熱水吧,我的衣服先給你穿,脫下的放洗衣籃,晚點跟我的一起送洗後再還你。」

  「我這破爛衣服應該不需要送洗……」水千野嘴裡繼續嘮叨著。

  「不要一直碎碎念。還有,要吃點什麼?我叫客房服務吧。」司徒瀨順手就開了電視。

  「呃……炒飯?」水千野偏著頭說。

  司徒瀨臉冒黑線,「可以吃高級點的菜色嗎?那東西連我都會煮,還不如去你家,我炒給你跟阿姨吃。」

  「哎呀,那就隨便你啦!別問我。」討厭思考的水千野衝進浴室,不想再理會司徒瀨了。

  司徒瀨笑著看看被甩上的門,不一會兒浴室就傳來流水的聲音。他拿起電話撥了客房服務,叫了一些港式飲茶的小點、一兩樣自己喜歡的熱炒、一壺熱茶,當然……還有炒飯。

  就這樣,大學的頭兩年,時間過得很快,兩人間的關係沒有變淡,但是說感情加溫也不至於。偶爾出現的小曖昧,就像吃一口對方盤中的食物、或是用對方的吸管喝了一口果汁一般,快得稍縱即逝。

  就在司徒瀨已經篤定兩人會這樣一輩子下去時,那個人卻出現了,在三年級的第一個學期搬進了水千野的宿舍。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5-25 14:47

  第二章

  愛情,好像注定要有人受傷。

  明明就不想傷人,但是,卻莫名成了加害者。

  果然,奇數的戀情不可能有完美結果……

  終究有人必須落單,畢竟那是個無法成雙的數字。

  對於石淺和,水千野跟司徒瀨起初只覺得他長得很開愛、個性卻很不討喜,一直到後來比較熟識了,他們才曉得,石淺和似乎是受過一次很重的感情傷害,重到讓他完全不想跟任何人多作牽扯,怕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又去喜歡上什麼人。

  一個剛滿二十歲的人能有多嚴重的感情重創?水千野跟司徒瀨沒有問,因為想必對方不會願意說。

  水千野很不擅長跟不同領域的人打交道,因為他不曉得要跟對方聊些什麼好。聊自己的興趣怕對方無聊,聊對方的興趣又怕自己聽不下去;問私事不太好意思,問些普通的客套話又覺得有些愚蠢。

  剛好石淺和也不是很愛說話,於是這兩人同住的第一個星期,幾乎是「無聲」的過去。

  直到某天晚上,司徒瀨帶著宵夜到他們的宿舍來,石淺和坐在一旁默默的吃,聽著司徒瀨跟水千野閒扯。司徒瀨說起班上最近發生的趣事,說完之後,原先不發一語的石淺和忽然跟水千野異口同聲的說「那個人有病!」

  大概是被這種不期然的默契鼓勵,那天晚上,水千野的宿舍變得有些熱絡了,石淺和開始會露出微微的笑意,偶爾還會參與討論。於是,原本只屬於司徒瀨跟水千野的組合,漸漸的就加入了一個石淺和。

  水千野跟石淺和天天處在同個空間,慢慢發現他們兩人非常的合。他們的思考常常是同個模式,所以常會說出同樣的話,或對事物做出一樣的反應。這種默契,有時候真的是連當事人自己都起雞皮疙瘩,於是,水千野開始叫對方「小和」。

  「小和……」水千野爬到石淺和的床邊喊著。

  「幹嘛?有事不能等我起床再說嗎?」石淺和睜著有些迷濛的眼睛,看看時間,是晚上十點。因為今天班上活動把他搞得很累,石淺和下課之後就直接回到宿舍睡覺,沒想到一瞇就是十點了。

  搞屁啊!幹嘛不讓他睡到明天自然醒啊!這下把他吵醒,待會根本就不用睡了。

  水千野低頭無意識的把玩手指,「我忽然想到明天要交作業……」

  「干我屁事啊!」石淺和悶悶的翻過身,不太想起來,現在繼續昏迷應該還來得及吧。

  「要交人物畫,你能不能讓我畫啊?」

  石淺和又轉回來,趴在床上直直看著水千野。

  「那我躺在這誰給你畫,行了吧?」石淺和懶洋洋的說完,又準備閉上眼睛。

  「小和,我要畫動態素描……」水千野一臉心虛的說。

  石淺和緩緩的倒吸一口氣,似乎是在忍著不要爆發。

  「我欠你嗎?」

  「沒有……」

  「那我為什麼要幫你?」

  「這……」水千野很困擾的皺眉想著,圓圓的臉似乎很想擠出一個好理由,可是因為腦袋轉得慢,絞著腦汁都快哭了。

  石淺和看著他笑了出來,「算了,我都清醒了,就讓你畫吧。」

  「真的?」水千野眼睛閃著亮光,彷彿見到救世主。

  「不過……」

  「不過怎樣?」

  「我要酬勞!」石淺和笑著揚起嘴角。

  「什麼……酬勞?」水千野確定自己沒有眼花,看到石淺和眼中的戲謔,於是問得很小心緊張。

  「我要……」石淺和語音未落,伸手一把扯住水千野的領口,將坐在床邊的水千野拉下,躺著吻上他的唇。

  被嚇傻的水千野反應不及,雙手屈在石淺和身體的兩側,傻傻的就任由石淺和吻著,深深的……

  狀況變得有些詭異,水千野發現自己最近眼神總會不自覺的跟著石淺和跑。那一天,那一個吻,著實震撼了他。

  那一刻,他的大腦試圖要回想些什麼,卻又想不太起來,一片空白。

  那天晚上,石淺和算是非常敬業的做了很多肢體動作,讓水千野順利交出那張人體動態素描,意外還被教授大加讚賞。

  因為那個吻,水千野發現,自己應該喜歡石淺和。

  不過,喜歡……又如何?

  一個人一生中會喜歡上許多人,像自己喜歡石淺和、喜歡司徒瀨、也喜歡班上某個漂亮的女生。在不同的狀況與時期,喜歡上不一樣的人、被不同類型的人所吸引,本來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只是,石淺和對他的情感,似乎有那麼一些扭曲。

  某天下午,因為石淺和有課,沒課的水千野就跟司徒瀨兩人去購物。炎熱的天氣讓兩人都曬得有些受不了,身體比較虛弱的水千野覺得自己似乎有些中暑,頭暈而且有些想嘔吐的感覺,於是司徒瀨馬上載他到自己的住處,開了空調讓他躺著休息。

  也許是因為太累了,水千野躺著躺著就睡著了。司徒瀨進浴室沖涼,等到他一出來,見到的就是睡死的水千野跟一旁躺在書桌上拚命震動的手機,司徒瀨看看手機是石淺和打來的,便拿起手機到一旁聽。

  (千野,你在哪裡啊?)電話一接通,石淺和就迫不及待的問。

  「我是瀨喔。」司徒瀨帶點笑意的回答。

  石淺和頓了一下,(……為什麼是你接?)

  「因為他在睡。我就替他接了。」司徒瀨看了看一旁睡得安穩的水千野,故意語帶曖昧的說。

  (什麼意思?他在你那裡睡?)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小和,有事嗎?」

  (……沒有。)

  石淺和說完就掛掉了。

  半晌,水千野睡醒,便回到了宿舍。當他正準備做雕刻作業的時候,看到石淺和進門來,把宿舍的窗打開,一個人默默的靠在窗邊抽煙,連聲招呼也沒打。

  水千野被煙味弄得有些不舒服,起身走到他身旁。

  「小和,別抽了。」

  「你都可以去司徒瀨那睡,為什麼我不能在這抽?」石淺和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似乎沒有要熄煙的意思。

  「抽煙對身體不好啦!」

  「我想早點死也不行?」

  「小和!你再抽我就……我就……」

  「就怎樣?」石淺和笑著看他,似乎在等他說出什麼有威脅性的話。

  「我就……再也不跟你接吻了啦!」

  莫名其妙迸出這句話,水千野根本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自信認為這具威脅性。不過,石淺和果然因為這句話而瞬間露出了訝異的神情。

  「呵呵……是嗎?」石淺和捻熄香煙,「接吻不想,那……做愛呢?」他挑起嘴角,看著水千野充滿誘惑的問。

  「你……」水千野稍微退了一步。

  石淺和稍稍低下頭,「千野,你可以給我一些溫暖嗎?我不過是希望跟自己喜歡的人做,這樣……不行嗎?」他淡淡的語氣有些哀傷。

  只是喜歡,就算沒有愛也可以上床嗎?

  然而眼前這個有些顫抖、孤寂的身影,讓水千野的心被揪緊了,自然而然的就將石淺和拉入自己懷中,片刻胸口便感到有些濕潤。

  「我……真的……不行嗎?」石淺和怯怯的聲音說得斷斷續續。

  也許,因為寂寞而擁抱、而做愛,太過空虛。

  也許,身體的結合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而療傷,根本就不該被當作做愛的目的……

  可是,眼前這個像是受傷小動物般的人,正向自己發出求救的訊息,彷彿現在不救他,他就會死。於是,良心、道德、操守什麼的,全部都無所謂了,水千野現在只想要試著拯救他,無論結果如何。

  於是,在這個不夠寬敞的宿舍中,在誰也沒心情去開冷氣的悶熱中,兩人糾纏在微微可以降溫的冰涼地板上。

  黏稠的吻,夾雜著香煙的苦味。

  不自然的體位加上不熟練的技巧,讓交合顯得有些痛苦。

  偶爾響起帶點疼痛的細微呻吟,蜿蜒的在宿舍中流過。

  這夜,在這場虛幻得讓人不確定的結合之後,兩人的關係已經回不到過去了,誰也沒有辦法在外人面前自然的直視彼此,原先應當坦率的眼神已經加入了些什麼……

  司徒瀨注意到了兩人間閃爍的眼神,以及偶爾會在石淺和頸部出現的曖昧瘀痕。這兩人開始有了屬於他們之間的秘密,至於那個秘密究竟是什麼,他們不說,司徒瀨也不想去問。

  司徒瀨只是猜測,小和應該有了戀人,而那女孩千野也認識。雖然小和的戀人高調得很、不時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但因為怕問了引發尷尬,所以司徒瀨明明看見了,卻又要假裝若無其事。

  但水千野似乎也有了些許轉變。

  司徒瀨曉得,只要是水千野忙著做美術作業時,絕對會無視外界所有干擾、專心投入。不過有天他意外發現,正當水千野忙著畫水墨畫的同時,手機突然響起他沒有聽過的音樂,理當心無旁騖的水千野幾乎是馬上就去接起來,只聽水千野說了聲「小和」,就退到角落去不知道在跟石淺和說些什麼。司徒瀨有些鬱悶,自己待在這裡大半天都不敢打擾千野呢,但小和不過是一通電話就讓他馬上放下一切。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石淺和在水千野的心中竟然超越了自己的地位?自己與他將近十年的交情,竟然被這短短不到一年給輕易取代。司徒瀨真的不得不承認,感情這事不是時間越久就越贏的。

  他是不是也該告訴千野自己的感情了呢?再這樣下去的話,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於是司徒瀨站了起來,水千野剛好講完手機走回來,看到司徒瀨,正想要說些什麼,卻冷不防絆到桌腳,往司徒瀨方向倒去,司徒瀨伸手一撈,剛好穩住他的身體。

  「還好吧?冒冒失失的……」

  「呵呵,謝謝。」水千野傻傻的抬起頭笑著。

  司徒瀨看著眼前可愛的麵包臉,胸前感覺到的是他軟軟的身體,鼻間嗅到的是屬於他的顏料味,於是他下意識低下頭,輕輕的在那微張的小嘴上親了一口。

  司徒瀨一抬起頭,就看到水千野慌亂的別開臉,臉上湧起不知所措的紅暈。

  「瀨,你……」

  「我喜歡你。」

  「你在開玩笑?」

  「你覺得我很愛說笑話嗎?」

  「我……我要繼續畫了啦,會來不及!」

  水千野急急忙忙的離開司徒瀨身旁,回到雜亂的座位上拿起筆。

  司徒瀨這時還不懂水千野的閃躲是為了什麼,他只知道,他再不做些什麼讓兩人關係進一步的話,總有一天他會淹沒在對石淺和的妒意中無法自拔。

  翌日。

  悠閒的大學生司徒瀨,這天又跑到水千野的宿舍,碰巧這天下午他們三個都沒課,司徒瀨一踏入房間,只見水千野正在做雕塑之類的,然後石淺和躺在一旁的床上睡著了。也許是因為天氣太熱,石淺和正在踢被,睡得不是很安穩。

  「開冷氣吧?」司徒瀨小聲的對水千野說。

  水千野抬起頭,抹抹臉上的汗,起身去一旁關上窗戶、打開冷氣,要回到座位時還順便替石淺和拉了拉被子,免得他著涼。而這樣的小舉動,老實說看在司徒瀨眼中,非常的不好受。

  「我去買東西,要喝什麼?」水千野輕聲的問。

  「都好。」

  水千野拿起皮夾出門,室內只剩下司徒瀨與石淺和,以及冷氣轉動的細微聲響。

  司徒瀨赤腳走到睡夢中的石淺和床邊蹲下,仔細看看這張乾淨的小臉。這臉龐看起來是那樣的純真無瑕,但是鎖骨卻出現了跟長相完全不搭的咬痕,真想知道是誰弄的。

  不過,最讓司徒瀨感到好奇的是,石淺和明明就已經有戀人了,為什麼還需要水千野如此照顧他?交給他情人就好了不是嗎?

  每次看見石淺和得意的對自己露出笑容,司徒瀨總是巴不得扯下他這張狡詐的臉皮。

  你總是讀得出千野的思緒,而我跟他一起那麼久,卻永遠摸不透他在想什麼……

  譬如人物畫的作業也是,司徒瀨每次都拐彎抹角的暗示水千野可以畫他,但是最後他卻還是跑去找石淺和。看著校園或房裡那一幅幅全是側寫石淺和的得獎畫作,司徒瀨心中有股說不出的難受。

  司徒瀨忽然覺得蹲得有點累了,想變換一下姿勢,腳邊卻好像踢到了什麼,他低頭一看,發現是把已經鈍掉的雕刻刀。

  司徒瀨拿起刀看看,又看看睡得安穩的石淺和。

  如果……石淺和消失了,一切是不是就會變回原狀?

  唉,他果然是瘋狂了吧,連這種事情都開始妄想起來。

  床上的石淺和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無聊的打了個呵欠,伸伸懶腰、坐了起來,看看一旁的司徒瀨。

  他摸摸自己的頸動脈。

  「瀨,這一劃下去,血應該就會嘩啦嘩啦的流光了吧?」石淺和淡淡的說。

  司徒瀨淡淡的笑著,「呵,是啊。」他站起來將那支鈍掉的雕刻刀放回水千野的桌上,「這東西亂丟……太危險了。」

  美輪美奐的月瑟飯店大廳,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因為他們的總經理現在正在大廳中閒晃。周間的下午兩點多本來是飯店最涼的時候,因為周間住房率通常不高,會住房的商務客人又都喜歡晚進房,所以是員工偷閒聊天的好時機——不過今天不行,因為司徒瀨在那邊「礙眼」。

  司徒瀨站在電梯附近,彎身撿起一個應該是客人遺落的物品,仔細一看,發現是把雕刻刀。

  這刀……真熟悉。

  幾年前的那個午後,自己就是拿著這個牌子的雕刻刀,妄想要讓某人消失在這世界上。司徒瀨扯扯嘴角,冷哼一聲。事情隔了這麼久,果然還是沒有辦法忘記,不只忘不掉,還記得清楚仔細。

  忽然有陣腳步聲接近,司徒瀨抬頭一看,發現一個約二十歲的年輕男生跑到他身旁喘著氣。

  「不好意思,這刀是我掉的……」

  司徒瀨露出招牌微笑,將刀還給他。

  「你是美術系的學生嗎?」

  男孩笑得有些靦腆,抓抓頭說:「是的,最近老師要辦畫展,我先幫老師拿些東西過來,結果落了這個……呼,這是老師最愛用的雕刻刀,不見我就毀了。」

  「哦?你們老師今天要在這兒住房?」

  「嗯,應該等等就……啊!老師你來了!」

  司徒瀨順著男孩跑過去的方向一看,看見了許久不見的那個身影。歲月好像沒有在他身上刻劃出什麼,圓圓的麵包臉依然可愛,笑起來時露出一排整齊完美的白牙,還是讓司徒瀨感覺到陽光活力,至於原本栗色的發變成了黑色,看起來似乎比較成熟了點,除此之外,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沒變。

  沒有心理準備的重逢,讓司徒瀨對上對方目光的那一瞬,笑容有些僵在臉上。

  但是,水千野只愣了兩秒,隨即對他露出笑顏。

  「瀨!」水千野笑著揮手,還往他走去。

  司徒瀨有些意外,如今的情景跟自己相像已久的不同,他以為水千野會對他視若無睹,或者是可能臉上會出現一點點愧疚,然而水千野卻自然的笑了,就好像……他們還是好朋友,很久不見的好朋友。

  「有訂房了吧?還沒三點,我幫你看看房間整理好沒有。」司徒瀨帶著水千野走到櫃檯辦理住房手續。

  既然你要裝熟,那我們就來裝熟吧。

  櫃檯人員替水千野辦好住房,拿著房卡跟一些兌換券跟他解釋過使用方式,正要帶水千野去搭電梯,沒想到水千野說話了。

  「瀨,帶我上去吧!」他笑著看看一旁的人。

  司徒瀨朝櫃檯人員點點頭示意,然後對水千野說:「那這邊請。」

  兩人安靜的在電梯門口等著,電梯抵達後兩人走了進去,司徒瀨拿起水千野的房卡刷了一下電梯門後,按下了樓層,關門。

  水千野看看司徒瀨,「瀨,你是不是長高了啊?」

  「沒有,是皮鞋的高度吧。」

  「是喔,不過沒想到會遇到瀨呢。」

  「這星期我都會在這裡,過來考察。」

  到達樓層之後,司徒瀨按下開門鍵,讓水千野先出去。

  水千野走出電梯,「呵呵,還正巧,我這星期也剛好都會住在這裡呢,剛好有畫展。」

  「是嗎……」

  司徒瀨領著他走到一間房門口,刷開房門後在門邊插入房卡,看著水千野進門之後準備離開,沒想到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給硬拖入房內。

  剛想要開口罵人,昏暗中卻有股濕濕軟軟的觸感襲上他的嘴。

  這是什麼狀況?司徒瀨一陣錯愕。

  熟練的接吻技術、大膽的肢體磨蹭,這人……是水千野?

  司徒瀨伸手打開一旁的所有燈光,另外一手用力推開水千野。也許是用力過猛,水千野一個沒防備就跌倒在地。

  「你可以不要那麼下賤嗎?」司徒瀨淡淡的語氣鄙夷的說。

  坐在地上的水千野只是笑。「我又多下賤了?」

  「要發情去找石淺和,我沒興趣。」司徒瀨說完就想離開。

  「呵……我以為主動送上門的你都會要呢!」水千野輕佻的說。

  司徒瀨眼神一黯,默默的走到他面前蹲下,抬起他的下巴,靜靜的看著以往一直深愛著的臉。

  「是啊,如果不髒的話……」

  可惜現在的你,我覺得髒得很,自從那天起……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5-25 14:47

  第三章

  看到真相的瞬間,我明白了,原來自己是那麼的喜歡你。

  因為是那麼的喜歡,所以才會那麼的痛。

  但是,就算痛了那麼久,再次見到你的瞬間仍是讓我又陷入迷惘。

  所有的快樂與幸福,是不是一定都會伴隨著痛苦呢……

  對於司徒瀨的告白,水千野沒有正面回應,但也不躲他,就好像那場告白沒有發生過。老實說,這讓司徒瀨感覺很差。

  他們三個人依舊每天混在一起,而石淺和脖子上的痕跡依舊每天都很礙眼。

  「喂,都沒看過你女朋友,到底是誰啊?」某天司徒瀨跟石淺和走在校園的道路上,隨口問著。

  「你怎麼確定……是女友而不是男友呢?」石淺和笑著反問,口氣跟眼神都曖昧得很。

  司徒瀨忽然停住腳步。

  「是我認識的人嗎?」

  石淺和給他一個詭異的笑容,「是喔……」而且還是你喜歡的那位呢!石淺和呵呵的笑著繼續往前走。

  「為什麼……他都在你遮也遮不住的地方留痕跡?」司徒瀨跟上石淺和的腳步,走到他後頭納悶的問。

  「我故意叫他弄的。」

  「……你有病嗎?弄成那樣是給誰看啊?」司徒瀨喃喃的說。

  這次換石淺和停下腳步轉頭看他。

  「你啊。」

  司徒瀨愣住了,眼前這人不像是開玩笑的,可是他曖昧難懂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他不曉得。

  司徒瀨當時只回了句「無聊」就沒有放在心上,不過幾天之後,他終於明白石淺和的意思了……

  星期五,是司徒瀨課最少的一天,一大早的一堂課結束之後就沒有課了,因此他會回家繼續睡覺補眠。

  司徒瀨回到飯店,難得看了一下日期,今天是十三號啊,黑色星期五……不過司徒瀨不信這個,就像不信鬼月不能去旅遊一樣。於是他上了電梯,直達自己的房裡。

  看看時間是九點半,他今天跟水千野約了要去看電影,但是水千野有一副畢業作品要進行,兩人相約大概是十一點半,不過水千野說如果晚了會再撥電話給他。

  於是,司徒瀨設了十一點的手機鬧鐘,然後一躺上床就睡著了。

  等他被手機鈴吵醒,看看沒有任何未接來電,那應該是照原計劃十一點半去找水千野吧。

  司徒瀨換了衣服、整理一下頭髮就出門了。他抵達學校時是十一點二十五分,司徒瀨把車停在約好的校門口附近陰涼處等著,看看天空忽然陰了起來。最近的天氣實在越來越奇怪了,氣象報告永遠都是等下了雨才說嚴防豪大雨,真不知道該說氣象局後知後覺,還是說地球天氣異常,可能快爆炸了。

  等著等著,司徒瀨看看手錶已經十一點三十五分,他有點擔心,於是撥了電話。電話響了半天沒人接,水千野可能是在上廁所或是在路上吧,於是司徒瀨耐住性子繼續等。

  但他這一等,再看表時就是五十五分了,水千野該不會還在畫吧?電話沒人接、也沒有回撥,於是司徒瀨將車騎入學校,決定直接去宿舍找他。

  司徒瀨走到宿舍,發現裡面沒有人,轉念一想,決定到美術系館找找。由於已經是午休時間,加上星期五下午開的課也少,系館整個空蕩蕩的,一點都不像學校。

  到了水千野經常待的樓層,穿著休閒鞋的司徒瀨無聲的走著,隱約之中好像聽到了一點點聲音,那麼應該是有人在這裡吧。於是他邊走邊拿出手機撥打,就在走到最尾間、也是最隱密的教室時,那聲音清楚了起來。

  「嗯……再、再深點……」

  站在教室門口的司徒瀨一開始並沒有認出背對門口的人,只是有些訝異竟然有人如此大膽在教室做愛。可是再仔細一看,坐在椅子上發出聲音的人正是水千野!另外有個人正將頭埋在他的雙腿間,努力的取悅他……

  教室中,水千野那帶點甜膩、撒嬌與鼓勵的聲音,司徒瀨想,他這輩子就算聾了也不可能忘記。

  「你們倆……真的很差勁。」司徒瀨靠在教室門邊淡淡的說。真沒想到見到這種場景,他還可以如此冷靜。

  裡頭的兩個人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驚嚇到了,原先跪在地上的人抬起頭站了起來,司徒瀨看清了那人的臉,原來是石淺和啊……他內心苦笑著,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石淺和起身的時候,臉上已經沒有了方才瞬間的慌亂。

  「啊,是瀨啊。」石淺和帶點色的的舔了舔嘴角溢出的白色液體,笑著看看司徒瀨。

  「是啊,來看看他為什麼遲到又不接我電話,原來,是在忙這個啊。」司徒瀨冷冷的眼神看著背對他仍不肯轉身的水千野說。

  「那……」石淺和歪著頭無所謂的問。

  「你們繼續好了。」司徒瀨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這空蕩蕩的美術系系館。

  隨著背影越來越遠,石淺和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他緩緩蹲下,看看眼前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水千野。

  「不去追他……好嗎?」

  「不用了……」

  「可是,你好像快哭了。」

  「小和,可以繼續嗎?」

  「如果你要,那就繼續吧。」

  石淺和褪去自己的褲子,跨坐到水千野的身上。

  一樣的吻、一樣的愛撫、一樣的觸感……

  但是,一切都染上點苦澀。

  快感一樣存在、身體一樣有反應,兩人一樣可以在這交合達到高潮,不過他們都明白,這將是這輩子最痛苦的一次性愛,也是最後一次。

  水千野在高潮的瞬間想著,也許剛剛可以追出去的,可是追出去又如何?事實就是他看見的那樣,自己就是跟小和在亂搞。他沒有答應和司徒瀨交往,所以也許不算偷吃,不過無庸置疑,他毀了自己在司徒瀨心中的形象。

  清純、乾淨、愈療……這些都是外人給他的評價。不過,真正的他似乎沒有那麼樣的清高。

  自以為不想放棄所有,可以得到幸福,卻因此傷了更多人……

  搞了半天,他就是自私、就是喜歡被人家戀著。

  結果,他傷害了對他專一的司徒瀨,也傷害了只想得到唯一的石淺和。

  那天之後,司徒瀨沒有再去找過水千野,傳聞他成為校花的新男友。而水千野則因為面臨畢業,為了各種畢業作品忙得焦頭爛額。水千野後來還有一幅以石淺和為主題的作品,竟然得了大獎,加上他在學校表現優異,教授決定推薦他去國外的大學進修,水千野也答應了。

  就這樣,一直到畢業,水千野再也沒有見到司徒瀨。而石淺和跟水千野因為那次的事件,所有的不正常感情似乎也被斬斷,兩人退回了一般的朋友關係,一樣可以互相吐槽、對事情一樣有相同看法、一起去吃飯、住在一起各忙各的事情,不過就是不再做愛。

  也許,打從一開始他們就不該做的。

  大學畢業之後,大家沒有再聯絡過,不過幾年之後,從國外研究所回到台灣的水千野,約略知道石淺和在大公司當起財務經理,而司徒瀨……想也知道一定接了司徒家的飯店,至於他,成了藝術家,還擁有自己的畫室。

  事隔多年,再次見到司徒瀨的水千野,凝視著不知何時又被自己給反壓制在地上的司徒瀨。

  他好像變得更帥了,只是臉上已經不再有年少的熱情,現在的他,呈現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你到底想幹嘛?」腹部坐著水千野的司徒瀨問。

  「做愛。」水千野可愛的臉說出這兩個字時還是免不了害羞。

  司徒瀨突然坐起身,把水千野整個人抱起往一旁的床上一丟。被丟到床上的水千野嚇了一大跳,剛想起身,司徒瀨就整個人壓了過來,伸手解著他的褲子,一會兒西裝褲就被扯下丟到一旁。

  「你……」

  「不是很淫亂嗎?那我就勉為其難的上你吧,就算是髒……」司徒瀨說完,就在水千野還來不及掙扎反抗時,強硬的將自己推入對方的體內。

  「……啊啊!」有些淒厲的聲音從水千野喉中擠出。

  但幾乎是同時,水千野隨即咬住自己的下唇不再出聲,漂亮的眼中好像蒙上了一股霧氣,隨時都會化成水流出一般。

  看他這樣一副彷彿被侵犯的貞潔烈女表情,司徒瀨心中有股莫名的火在燒,不知道是在氣水千野故意作踐自己,還是在氣自己又陷入他設下的圈套中無法自拔。

  究竟這樣的重蹈覆轍、得而復失,還要持續多久?

  司徒瀨緩緩的加重插入的力道,果然水千野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不過那雙漂亮的手卻只是緊緊的扣住整齊的床單,不打算阻止他的暴行。司徒瀨看著水千野的唇被咬出齒印,甚至滲出淡淡的血痕。

  那鮮紅看起來非常刺目,就像是控訴自己對不起他一樣。

  究竟是誰對不起誰?究竟是誰傷害了誰?

  於是,司徒瀨的手指撬開他的口,不准他繼續自虐來害自己心虛。

  「唔……痛……」水千野無法緊閉的小嘴,斷斷續續的痛苦呻吟著。

  原先就沒有什麼興致的司徒瀨看到水千野這樣,便隨意的又抽插幾下,就將自己抽出射在水千野的大腿上。他面無表情的下床將褲子拉鏈拉好,拍拍有些皺掉的西裝便離開了房間。

  躺在床上閉著眼喘氣的水千野,在司徒瀨離開之後試圖動動身體,但臀部的撕裂傷讓他痛得都快飆淚了。

  好痛!小和騙人……說什麼一見到司徒瀨,先將他撲倒拐上床再說!結果呢?一點效用都沒有,還搞得自己現在跟半身不遂沒兩樣。

  水千野翻過身,打算就這麼任性的賴在床上,明明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整理、很多細節需要聯絡,不過他現在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不願想。

  好像恍惚之間又回到那個被撞見的午後,過了這麼多年,以為不去想、不去問司徒瀨的去向,就可以讓時間淡去一切,就可以相信司徒瀨會變回以前的樣子……看來,是自己太天真了。

  「瀨,對不起……對不起……」

  水千野躺在床上喃喃的說著,緊閉的眼中不自覺的慢慢冒出了淚。

  幾乎是逃出水千野房間的司徒瀨,確定自己今天已經沒辦法從容的繼續工作了,於是他交代了一下秘書,便離開了飯店。

  司徒瀨開著車子在市區閒晃,意外發現路上有不少水千野畫展的廣告。看著布旗上漂亮的畫作,司徒瀨腦海裡不由自主浮現了剛剛的畫面。

  自己已經不是清純大學生了,關於男女或是同性之間的情事,就算沒有興趣也不得不瞭解,剛剛……他幾乎是毫不留情的上了水千野,雖然最後因為聽見他的哀鳴而匆匆停止,不過那樣粗魯的交合,應該會讓水千野躺上半天了。

  痛的不只是你而已,水千野。

  我也痛,無論是身體的結合處或是心裡。

  既然無法忘記你,也許原諒你反而讓自己好受點……可是我做不到、也不想,寧願就像現在這樣,自虐的一邊恨你,一邊迷戀著你……

  不知何時,司徒瀨已經坐在一個露天咖啡廳,他點了一杯拿鐵,對面還有剛剛被他叫來的夏鷲風。

  「我說,你叫我來,是來看你在這裡抽煙的英姿嗎?」

  眼前這高瘦的男人有張好看的臉,頭髮帶點棕色偏黃,讓他的臉更加明亮。他修長的手指正無意識的卷弄著卷卷的發尾,這樣有點女性的小動作到了他身上,卻完全沒有一絲的不恰當。

  「反正你這傢伙也很閒吧。」司徒瀨笑著彈彈煙灰。

  「什麼很閒!不過我應該要趁你失意的時候,好好的擬些策略增加營業額。」夏鷲風笑著喝了一口熱拿鐵。

  夏鷲風是司徒瀨家頭號競爭對手——「日颺飯店」的小開。兩家飯店經營型態類似,都是走連鎖高級路線,雖然彼此競爭,經營者私底下卻有朋友的交情。他們在一起時會很有默契的完全不談自家產業的任何相關話題,而是聊女人、聊運動、聊興趣或聊政治,因此他們可以把公領域和私領域切割得很好,而不會隨時轉心思套對方的話、不擇手段的競爭——雖然說他們對「競爭」也沒有很大興趣。

  「你又知道我失意了?」司徒瀨扯出一抹笑。

  「你全身上下散發出的氣息就是這樣。怎麼,遇到他了嗎?我說你也真小心眼,事情這麼久了還耿耿於懷。」

  夏鷲風和司徒瀨是在國外的學校認識的,其實司徒瀨大學畢業後也出國讀了研究所,剛好跟夏鷲風同校。當初兩人並不曉得彼此家裡都是開飯店的,可是總覺得對方跟自己有同種調調,於是很快就成為好朋友。

  「我就是肚量小、就是對愛情有潔癖,怎樣,你有意見?」

  夏鷲風只是笑了笑,「哪敢有意見,只不過既然你這麼喜歡他,那我就不知道你在堅持什麼……」

  「因為,我最喜歡他的那點,已經消失了……」司徒瀨的眼神有些飄渺,張口輕輕的吐出煙圈。

  他喜歡水千野圓圓的臉、喜歡他軟綿綿又瘦小的身體、喜歡他對畫圖的熱愛、喜歡他溫和的笑著聽別人說話、喜歡他那好似什麼都可以包容的處事態度……喜歡的地方好多好多。

  不過,司徒瀨最喜歡的,是水千野那清純乾淨的感情。他對於愛情好像一無所知一樣,只要稍微靠近他,牽牽手、親親嘴,他就會馬上臉紅,可愛得讓人想一口將他吞下。

  也許是受家庭的影響吧。其實,司徒瀨的家庭並不完美,家裡的經濟狀況雖然很好,但是父母在他年幼時就離婚了,之後爸爸在他升大學時娶了個比司徒瀨大不到十歲的女人。還好那女人不孕,所以家裡也不會出現什麼弟弟妹妹來分產爭寵,而且那女人對司徒瀨也算是挺照顧的,就像個姊姊。

  可是,那樣的婚姻……司徒瀨只覺得髒。

  「那就快點找另外一個人吧,轉移注意力是最好的治癒辦法吧?」夏鷲風笑著說。失去一樣東西後,彌補心靈空虛的最快辦法,當然就是再去找一個差不多的來補。

  「找誰啊?」司徒瀨無奈的歎氣。

  「上次你媽……不,是你姊,不是想介紹個女生給你嗎?」他們兩個都稱司徒瀨的繼母為「姊姊」,因為年紀相近,叫「媽」或「阿姨」有點怪。

  「喔……你說小杏啊,我倒是覺得她比較喜歡你,每次都拖著我問東問西,沒半個是關於我的問題。」

  小杏是司徒瀨繼母的學生,非常的甜美可愛,脾氣個性也不錯,重點是有大腦又反應快,很容易溝通,不過,自己對吃幼齒的沒興趣。

  「呃……你沒跟她說我喜歡男的?」

  「有啊,不過她說也許你是雙的。」司徒瀨不自覺的笑出來。

  「……小朋友說出這種話,你不要只是笑,好歹也給她教育一下吧!」夏鷲風臉冒黑線,扯著嘴角苦笑。

  「所以你真的是雙的?」

  「去你的,你才是雙的吧!」

  「誰說我是小朋友的?我已經二十二歲了。」一道帶點笑意的女音從兩人身旁傳出,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司徒瀨歎了口氣,眼睛看著已經主動坐到兩人間的空位的女子。

  「小杏,有沒有人說你很像背後靈陰魂不散啊?」

  小杏圓圓的眼睛閃著聰穎的光芒,大剌剌看向旁邊一臉擺明對自己沒興趣的夏鷲風,一點都沒有面對愛慕男子的羞澀。

  「別一直看著我,我會害羞。」夏鷲風無奈的說。

  「是嗎?」小女生無辜的笑笑。

  司徒瀨看看他們兩人,「那……你們就繼續在這裡眉目傳情吧,我要先滾了。」他說完便起身要離開。

  「司、徒、瀨!你可以再沒品一點啊!」夏鷲風幾乎是咬著牙說。這司徒瀨急巴巴的約他出來,話說沒兩句就要把他跟這個小魔女湊一起?

  「瀨,我剛好要去你飯店呢,一起吧?」沒想到小杏似乎也無意待在這裡,跟著起身。

  司徒瀨看看她,警戒的問:「你去幹嘛?」

  「參、觀。」小杏甜甜的一笑。

  「那去參觀夏鷲風家的吧,我現在……失意中,沒空招待小公主喔。」司徒瀨輕笑著說,一邊看著那個險些將拿鐵噴出口的帥氣男。

  「你!」夏鷲風差點氣絕。

  「瀨有心事?」小杏疑惑的看看司徒瀨。

  「沒有。」

  小杏笑了,「你有。」

  她最喜歡幫別人解決問題了——與其說是解決,不如說是惡搞,反正她就是喜歡這種作弄的趣味。

  「我要走了,別跟來!」

  司徒瀨舉步就走,小杏卻恍若未聞的硬是跟了上來。司徒瀨看著黏在自己身旁的小女生,有種被不乾淨的東西纏上的感覺——可惜不是到廟裡拜拜就可解決的。

  夏鷲風看著漸漸離去的兩人,暗自鬆了一口氣。口袋裡的手機此時震動起來,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就接了起來。

  「嗯,他回去了……跟著小杏……這樣沒有問題嗎?小和?」

  電話那頭傳來詭異的笑聲,(太好了啊……)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5-25 14:48

  第四章

  身體……還是很痛。

  水千野看著飯店的天花板發呆,不過,該慶幸他沒將體液留在自己體內嗎?因為他實在是沒有勇氣去清理。

  時間應該晚了,剛剛手機似乎響了一下,他沒有接,這會兒伸手去拿,發現是學生打來的。

  水千野勉強自己坐起身,明天畫展就要開始了,今天一定要去看一下會場的狀況。他慢慢的走到浴室去沖了水,因為怕傷口引起發燒影響接下來的工作,於是又另外吞下了消炎的藥片——果然還是小和設想周到,叮嚀他要準備這個。

  裸著上半身走出浴室,水千野打了通電話給學生,稍微詢問了一下目前的進度,就告訴對方等等自己就會過去。

  水千野穿上輕便的休閒服後,搭電梯下樓,沒想到卻在飯店大廳遠遠見到剛回來的司徒瀨,身旁有個女生,狀似親密。這女生看起來年紀有點小,不過長髮飄逸、臉上乾乾淨淨的,不用上什麼妝就很漂亮,帶著清新純淨的氣質……是司徒瀨一直喜歡的類型。

  水千野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怎樣的心情,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司徒瀨,便打算裝作沒看見,走過便是了。

  另一邊,被小杏纏上的司徒瀨,很無奈的走進飯店,一眼就看見正想偷偷摸摸離開的水千野。他身體僵硬了一下,心中漫起濃濃的擔心,不曉得他的身體還好嗎?看他蹣跚的步伐,應該還痛著吧。

  這個細微動作不巧被小杏給看在眼裡,她嘴邊露出些微狡黠笑容,眼神也盯上緩慢移動的水千野。

  「咦?是水千野老師嗎?」

  小杏細柔的嗓音在水千野經過身旁時響起。這一喊,不只是司徒瀨皺了眉,水千野也疑惑的停下腳步。

  水千野轉頭,帶著微笑,「我們……認識?」

  「我學弟在老師的工作室實習,常聽他提起您。」

  「喔……」水千野想想,最近的確是來了個實習生,因為對方爸爸跟自己熟識,於是答應讓他過來幫忙。

  「老師的畫展明天開始吧?我買了老師的畫冊喔!明天過去可以幫我簽名嗎?」小杏的眼睛閃著亮光,期待的問。

  「嗯,當然可以。」水千野看看司徒瀨,看不出來眼前這兩人究竟是什麼關係,以這女孩的話推斷,她應該還是大學生。

  「瀨,明天我們一起去看嘛……」小杏刻意抓著司徒瀨的手,愛嬌的說。

  「那就明天會場見,我有事要先走了。」水千野點個頭後匆忙離開,一直到走出飯店,臉上才扯出個苦笑。

  你讓她……叫你「瀨」呢……

  司徒瀨看看那背影,之後低頭看著小杏。

  「你究竟是在搞什麼鬼?我還是第一次聽見你對藝術有興趣。」

  「忽然想當文藝少女嘛,你有意見?」小杏挑釁的說,臉上完全沒有剛剛羞澀的表情。

  司徒瀨看著她皺眉。其實他認識小杏並沒有很長的時間,也只知道她是大四學生,家裡似乎是開公司的,目前在繼母的烹飪教室上課。因為對她並沒有很大興趣,所以也不太想特別探問她的底細。

  不過今天,她竟然當著他的面叫出水千野的名字,再加上那臉上明顯的算計,司徒瀨開始覺得她有點意思了。

  「你想怎樣我管不著,只不過,別造成人家困擾。」

  「瀨……」小杏眼簾垂下幽幽的輕喊。

  「怎樣?」

  「你覺得……他會喜歡我嗎?」小杏唇邊勾起笑。

  「不知道。」

  「你不介意嗎?」

  這下,司徒瀨將視線射到她身上了。

  「什麼意思?」

  「他……是你的人,不是嗎?」小杏出人意表的丟下這句話,對司徒瀨露出甜美一笑,便輕輕的轉身,踩著白色細帶高跟鞋離開。今天……目的達成!

  今天到底是怎樣?司徒瀨開始有種落入某個圈套的感覺,但那個躲在幕後操作的人究竟是誰?

  另一頭,剛抵達場地的水千野正拿著規劃圖走來走去,不時有人來詢問擺設是否可以,以及動線,聲光的配置。

  看著一幅幅已經被掛上的畫,水千野滿意的笑了笑。瞥了一眼前陣子完成的小和裸畫,仔細想想自己能夠有今天這樣的成就,一部分也要感謝他吧,如果不是大學畫了他得獎,自己也沒想過會申請到國外學校,沒去的話就沒辦法遇到恩師,也不可能打出名號。

  明天……司徒瀨會來嗎?跟著小公主一起來嗎?

  老實說,一直到現在,水千野仍然無法肯定自己對司徒瀨究竟是存在著怎樣的感情。因為認識太久,以朋友身份相處了幾乎人生一半的時間,結果莫名其妙轉成曖昧,讓他無所適從。

  最近幾年,水千野一直沉溺在畫圖跟創作的世界裡,也許偶爾覺得空虛,但是這樣的生活大致上令他感到滿意。至於感情,不知道為什麼他變成了絕緣體,沒有人對他主動示好,他也不想主動出擊。

  他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中……遺忘了喜歡的感覺?

  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可愛的在所多有,帥氣美麗的也很多,但是就是沒有一個人,能給他那種蠢蠢欲動的感覺,一直到今天又見到了司徒瀨,水千野忽然有了一點點想要被他像從前一樣抱在懷裡的衝動。也許,就像石淺和說的,他想要的一直以來都不是石淺和,而是司徒瀨。

  可是,當他看見司徒瀨跟那女生在一起,意外的沒有太多妒意,比較多的,也許是驚訝也說不定。

  果然,人是有辦法將身體跟心靈分開的。

  幾個小時前,司徒瀨還在他的身體裡,現在卻可以不以為意的跟可愛的美眉談笑;而他,幾個小時前還在司徒瀨的懷裡痛著卻享受,現在卻也可以對他的親密愛人冷眼旁觀、一笑置之。

  會不會……其實他只是想要性交?只想要身體上的溫暖?而那樣的溫暖、是不是誰都可以?也許,他很快就會遺忘司徒瀨在他身體裡的感覺,很快就能習慣另一個人的懷抱也說不定。

  他……好像有了跟以前石淺和相同的症狀。

  只不過,石淺和已經被古川潤給治好了,那他呢?

  司徒瀨,你能治好我嗎?你想嗎?

  當水千野將場地全部確認完畢後已經十點多了,他又請幾個學生一同去吃宵夜,故意拖到十二點多,為的就是不想遇上司徒瀨。

  水千野看看時間已經午夜了,心想司徒總經理應該不可能在飯店值大夜班吧?於是搭了計程車回去。

  水千野踏進大廳,看到櫃檯與走道以外的地方,電燈幾乎都關了,櫃檯大夜班人員跟他打了招呼,之後水千野便逕自走向電梯。電梯門開,水千野走進去,一旁好像也有人跟著進電梯,並且就站在他後頭,水千野頭也沒抬,按下自己要去的電梯樓層,開口問後面的房客要到幾樓,對方過了幾秒都沒有回應,水千野抬頭一看,才發現那人是司徒瀨。

  「這麼晚還不睡覺,當自己是警衛嗎?」水千野按下電梯關閉的鈕。既然對方不想吭聲,他也懶得理他。

  「那你呢?那麼晚又是跑到哪裡去了?」司徒瀨淡淡的問。

  水千野抿了抿嘴,抬起頭輕輕的微笑,「不想說。」他擺出一臉你奈我何、干你屁事的表情。

  司徒瀨陰險的笑了一聲,「學會頂嘴了,不錯嘛!」

  水千野瞬間寒毛豎起。其實他也不是懼怕什麼,只不過跟司徒瀨這樣針鋒相對還是頭一次。個性原本就不愛爭吵的他決定沉默,因為他感受到司徒瀨的怒氣了。

  瀨,你的情緒起伏,我只要從你的呼吸就感受得出來喔!

  於是,當樓層一到,水千野就悶不吭聲的出了電梯。走在鋪著地毯的走道上,他可以聽到身後沙沙的腳步聲,不知道為何緊張了起來,手心好像有些冒汗了。他停在自己房門口,拿出房卡,剛想開門,司徒瀨卻冷不防從他身後欺上,把他困在房門跟他的胸膛之間,這下水千野開門也不是,不開也不是。

  「為什麼忽然不說話了?」司徒瀨輕笑著在水千野耳邊濕熱的說。

  「晚安……」話聲未落,水千野飛快的刷卡開門之後又飛快的關門,他靠在房門邊的牆壁上喘氣,慢慢的滑坐到地上,心跳好快。

  忽然,房間的門被猝不及防的打開又關上,水千野在黑暗中驚訝的聞到剛剛那股讓他心跳不已的氣息。

  「你、你……怎麼……」水千野結巴了起來。

  司徒瀨在水千野身旁蹲下,抽出被他握熱的磁卡,起身插進門邊的卡槽,房裡的空調瞬間運轉起來,燈光也亮了。

  「忘記我是什麼身份了嗎?」司徒瀨笑著又蹲下,「我有可以開全飯店任何房間的萬用鑰匙啊!只不過,似乎不是這樣用的。」

  水千野將自己整個縮了起來,「你到底想怎樣?」悶悶的聲音帶點痛苦,從那小小的身體中傳出。

  「千野,你還記得嗎?記不記得你第一次到我大學住的套房?」司徒瀨聲音悠悠,像是在回想什麼,「當時我住的,就是這間喔!」

  水千野訝異的抬起頭,司徒瀨很輕很淡的笑了。

  「我們之間的任何事,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司徒瀨慢慢的靠近水千野,開始輕輕柔柔的吻他,小心的舔著,淺嘗他口中的甜蜜。

  在這一刻,什麼都不重要了……

  失眠了。

  接起櫃檯morningcall的水千野,眼底下有著明顯的黑眼圈。雖然他很想躺回去繼續睡,不過不行,一定要快些起來整理、吃早餐,然後到會場去做最後確認。

  水千野一鼓作氣坐起身,發現腰酸背痛得很。

  他的腦袋還恍惚著,下床往浴室移動時撞到了桌角,吃痛的悶哼一聲,瞬間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怎麼覺得,這樣的場景是如此的熟悉……

  從前,他趁著忙裡偷閒的空堂在這房間舒服的睡著,在下堂上課時間前半小時,那個人總是會溫柔的將自己喚醒。剛起床會恍神的他總是撞到同一個桌角,因此小腿骨處的淤青,從來就沒有好過。

  「笨蛋!怎麼又撞到了?」當時的瀨口氣帶點擔心,蹲在他身邊察看。

  「嗚……好痛啊!別摸!」自已永遠只能這樣哀號。

  「唉,要不是這桌子是固定的,早就被我撤開了……」

  印象中司徒瀨總是這樣碎碎念,一邊從櫃子中拿出藥膏替他抹上。

  水千野蹲下摸摸自己的腳踝,隔了半晌緩緩的站起身。果然人還是要自立自強才行,身旁的人總有一天會不見的……

  他站在浴室中的洗手台前開始刷牙洗臉、刮鬍子,恍惚之間,思緒回到昨晚。

  他沉溺在司徒瀨意義不明的溫柔親吻之中,當他離開他的唇,將吻移動到耳廓、脖頸的細嫩肌膚處時,水千野的神智漸漸清晰了起來。

  「我的身體還很痛。」水千野突如其來的淡淡陳述,硬是打破這曖昧又情色的氣氛。

  果然,埋在他頸間的身體停下所有動作,有些僵硬的退開,之後便起身離開了他的房間。

  水千野懶洋洋的坐在馬桶上想著,其實股間沒有那麼痛的——如果昨天晚上硬要做的話。只是,對於什麼都沒有表示、存著狡猾心態的司徒瀨,他不確定有沒有必要維持肉體關係。

  不過他想,這樣曖昧不明的糾纏下去,應該對他們倆都沒有好處,說不定又會步上之前的後塵。

  步出浴室之後,水千野穿上西裝、打好了領帶,站在鏡子前確定一切都完美之後,便走出房間。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要打起精神加油了。

  水千野坐在畫展的角落喝咖啡。今天從一早就不知道攝取了多少咖啡因,總覺得不喝就清醒不了。這是一種病吧?一種依賴的心理作用,其實真正的效用如何,沒人說得準。

  在進進出出的人潮中,水千野忽然瞧見了熟悉的身影。一個小女生到處看著,無意間跟水千野對上了眼,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朝他走來。

  「老師怎麼躲在這裡啊?」小杏小聲的問。

  「休息。」水千野沒有站起來,不過眼神穿過這小女生,望了望站在遠處某幅畫前面的司徒瀨。

  小女生從包包中拿出畫冊,「幫我簽名好不好?」

  「好啊,名字呢?」水千野伸手接過。

  「寫給小杏就好,杏仁的杏。」

  「小杏啊,名字真可愛,就跟本人一樣。」水千野溫柔的笑著,一邊拿著奇異筆簽名。

  「老師比較可愛……」

  聽到少女不尋常的語調,水千野有些納悶的抬頭,一對上小杏閃亮亮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害羞了起來,耳根紅著,倏地垂下頭。

  碰巧這幕被司徒瀨給分心瞧見了,心中五味雜陳。

  你讓我來看這充滿小和素描的畫展,又讓我看到你因為可愛女生而害羞的樣子,究竟是想要怎樣?我已經搞不清楚了。

  「老師有沒有女朋友啊?我認識很多美術系的漂亮女生喔,相信一定會跟老師很合的!」小杏接過簽好名的畫冊說。

  「不用你多管閒事。」不知何時已經移動到他們身旁的司徒瀨毫不留情的說。

  水千野皺眉看了他一眼。

  「小杏,謝謝你看得起我,不過我想,女生應該不適合我。」

  「咦?你的意思是說……」

  「是的。」

  「那……我有個好人選!那個人,瀨也認識喔!」小杏轉轉眼珠說。

  「……」司徒瀨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夏鷲風一定跟老師很適合!他不是愛男的嗎?還說自己不是雙的……」小杏看著司徒瀨,笑得很奸詐。

  「夏鷲風?」水千野偏著頭,怎麼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

  「就說你別多管閒事……」司徒瀨覺得自己快被這小女生給搞怒了,她明明就知道自己對水千野……等等,莫非她是故意的?司徒瀨看了小杏一眼,果不其然,看見她一臉「你終於發現了」的表情。

  「請問……」水千野忽然出聲,打斷這兩人間的詭異眼神交流,「兩位是交往中的情侶嗎?」

  就在司徒瀨想否認的時候,小杏笑著搶說:「如果老師不嫌棄我的話,我可以把瀨給踢掉喔!」

  「別鬧了你……」司徒瀨皺眉看著小杏。連她也進來攪合,自己跟水千野的問題只會越來越複雜。

  不過這樣的反應,看在水千野眼中,卻以為是司徒瀨在護著小杏,於是水千野笑笑說:「別擔心,我對小杏沒意思的。」

  「我……」這下司徒瀨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

  小杏一臉可惜的說:「那……我介紹鷲風給你啦!」

  「別把他給扯進來!」司徒瀨有點火了。

  看著拚命想阻撓的司徒瀨,水千野心中很不是滋味。

  現在是怎樣?你不要我,也不希望別人要我嗎?你究竟是想要我怎麼做?

  「人家鷲風說可以見面交交朋友啊……」小杏故意委屈的說。

  「他說的?」司徒瀨全身散發出危險氣息。

  「是啊!」小杏理直氣壯的說。

  「那就麻煩你安排時間吧。」水千野溫柔的笑說。

  「太好了!」小杏笑得甜美,「那老師,我確定時間之後打電話給你喔!手機號碼可以留給我嗎?」

  「嗯。」水千野隨即在畫冊上寫下一串號碼。

  司徒瀨恨恨的看著那串連他都沒有的號碼。

  夏鷲風,你很有種嘛!跟著小杏一起來整我,到時候我們就來看看誰先死!

  夜晚,水千野將自己浸泡在浴缸中,在浸入沐浴鹽的香氣繚繞中,雙手擱在浴缸邊緣,將頭枕在手上,一個人發起呆來。

  水溫不高,但是恍惚之間好像泡得有點暈了。一片靜謐之中,水千野忽然聽到浴室外房門被打開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想到自己浴室門沒有上鎖,水千野苦惱的咬咬下唇,就算現在起來應該也來不及了。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他望著地面的目光對上了一雙赤腳。

  「我說,你都不怕我客訴你濫用職權進我房間啊?還是說,你對很多人都用這招?」水千野不慍不火的說著,也不想抬頭。

  司徒瀨蹲到他面前,看著因浸泡熱水而微微泛紅的肌膚與臉蛋。

  「你不會去說的,況且,我也只對你這樣……」司徒瀨說完親了他肩膀一口,稍微用了點力,硬是在水千野細嫩的肌膚上留下個印子。

  「唉,你可不可以別這樣啊……」水千野的身體沒有反抗,不過語氣卻帶了點抱怨。他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司徒瀨每次都要做這種曖昧的事情,昨天晚上濃膩的吻也好、今天這溫柔的碰觸也好,他們明明就不是這種關係。

  「喂,你真的要去嗎?見夏鷲風?」司徒瀨彷彿沒聽到剛剛的話一般,將手滑入浴池中,摸著水千野美好的背部線條。

  「你不要我去嗎?」水千野隨他摸著,眼神似乎沒有對焦。

  「嗯。」司徒瀨淡淡的哼了聲。

  水千野感覺到那只毛手越來越過分的往下探,已經摸到了小腹,於是他抬起擱在手臂上的頭,想伸出有點麻痺的手制止司徒瀨,沒想到交疊的雙手正好方便對方另外空著的一手給擒住。

  這下他真的醒了!因為被摸了……下面……

  水千野身體稍微緊繃了一下,隨後又很快放鬆。

  「想做?」他慢慢抬起頭,眼睛盯著眼前的司徒瀨,口氣帶了點誘惑。

  「不想。」司徒瀨繼續撫弄著他已經有反應的部位。

  水千野倒吸一口氣,不想反應太過明顯讓司徒瀨得意,只好握著拳隱忍,幾乎握出了青筋。他很想夾緊雙腿,不過好像已經來不及了;他也很想逃開司徒瀨大手的狩獵範圍,不過浴缸真的太小了,挪動半天,反而有種引誘對方吃了自己的邀請意味。

  「嗯啊……瀨……」水千野放棄掙扎了,整個人放鬆享受司徒瀨的免費按摩。「我……我問你,為什麼……不讓……我去?唔……」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甜膩的哼出聲音,但是仍不忘問出他心中的疑惑。

  「沒有為什麼。」司徒瀨鬆開制住水千野的手說。

  聽到這樣敷衍的回答,水千野驀的推開司徒瀨的手,刷的站起身,滴著水大步踏出浴缸,拿起一旁的浴袍就穿上,動作一氣呵成得令人傻眼。等他再次看向司徒瀨時,眼中已經沒有了激情跟溫度。

  「那你就沒有權力管我要見誰吧?你也不是我的誰,況且我也看不出你想成為我的誰,你……可以滾了。」

  司徒瀨仍舊蹲著,「那天……為什麼要跟我做愛?」

  「你覺得呢?」水千野轉頭看他。

  「我……不曉得……」

  「你覺得我如果不是喜歡,會隨便你上?」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幾年前午後的記憶又湧了上來,司徒瀨心一揪,垂著頭喃喃的說。

  「……是嗎?那你走吧。」水千野平靜的說。

  水千野承認,自己過去的確傷過他沒錯,不過,剛剛他的話也確實讓自己受傷了。在司徒瀨的心中,自己就是如此不要臉、誰都可以上就對了?

  既然這樣,那就算了,我也不是真的非你不可吧?我寧願永遠自己一個人……

  這回司徒瀨倒是沒有什麼猶豫就走了,水千野無力的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忽然覺得一陣疲累。其實剛剛在浴室,他也可以毫不猶疑的隨司徒瀨摸,之後可能就會一起滾上床,只要他不問出那句話、不讓司徒瀨答出那個自己早就知道的答案,現在床上應該就不會只有自己了吧?

  水千野歎了口氣,恰巧手機響起,他順手接了起來。

  (老師,我是小杏。)

  「嗯。」

  (關於早上提的事情,我跟鷲風說好了,明天晚上可以嗎?)

  「明天……」水千野想了一下,「可以。」

  (那他會去展場接你,大概是七點。)小杏興奮的說。

  水千野對於對方高張的情緒有些無奈,不過還是隨便應了聲。

  (對了,老師……)

  「怎樣嗎?」水千野本來正打算要掛電話,聞言又一頓。

  (你有看到瀨嗎?)

  「司徒瀨?」為什麼問我?水千野苦澀的想。

  (因為我打電話都找不到他,想看看你在飯店有沒有看見他……)

  「喔……沒有耶,不好意思。你可以打去櫃檯問問。」水千野撒著謊,明明剛剛司徒瀨還在自己房中。

  (嗯,謝謝。那晚安囉!)

  小杏掛掉電話。水千野看著手機又開始恍神,果然他們兩個人……有什麼吧?這麼親密啊……既然這樣,那他應該就不用再顧忌司徒瀨了吧?

  心中有股煩躁的情緒縈繞著,也許還是別想比較好,越想只會越將自己往深淵裡推……萬劫不復。

  水千野動也不想動,就這樣開著燈也不想關了。

  讓我好好睡一覺吧,醒了之後應該就沒事了吧……應該。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5-25 14:48

  第五章

  整天心情忐忑的水千野一直在展覽會場附近晃著,越接近晚上就越緊張,好幾次都想打電話給小杏取消傍晚之約,但因為他非常確定自己以前曾經聽過「夏鷲風」的名字,又很想看看對方到底是誰。

  到了傍晚,有個長相俊美的男子踏進展覽會場,目光梭巡了一圈,之後篤定的走到水千野的面前。

  「你好,我是夏鷲風。」男子笑得溫和,帶點富家子弟的良好家教氣質,自我介紹的同時遞上了名片。

  「啊……你、你好。」水千野有些慌張的想站起身,卻不料碰撞到桌子,打翻了桌上的茶水,沿著桌面流了下來。

  夏鷲風從容的拿起一旁的面紙擦拭,比起手忙腳亂的水千野,夏鷲風看起來沉著多了,讓水千野不好意思的垂下頭。

  「有弄濕衣服嗎?」他溫柔的問著。

  這時才回神的水千野趕緊低頭審視自己的褲子。

  「沒有……謝謝。」

  夏鷲風輕笑出聲,「你真的很可愛耶,還有……那些圖,你把小和畫得真好,不認識他的人真會被你的畫騙了,誤以為他是天使呢。」

  水千野驚訝的抬起頭,「果然你知道我……是小和說的?」

  水千野這下想起來了,石淺和之前的確對他提過夏鷲風,印象中石淺和說他們公司跟夏鷲風的飯店算是特約合作公司。石淺和只跟自己說過夏鷲風是個有趣的人,只是怎麼個有趣法,現在光是打個照面還無法得知。

  「你不認識我?」

  「聽小和提過幾次而已……」

  「喔……」夏鷲風略帶興味的提高了語調。

  「那你……?」水千野疑惑的問。一直以來他總覺得跟石淺和扯上都不是好事,那傢伙肚子裡都是壞主意。

  「走吧,我們去約會。」夏鷲風避重就輕,一徑笑著,出其不意的就大大方方牽起水千野的手往外走。

  被順手牽著走的水千野困窘到不行,明明才第一次見面、交談十分鐘,怎麼馬上就被牽手了呢?不過既然對方是石淺和的朋友,那麼……也無所謂吧?水千野心中自我安慰的想著。

  「在想什麼?怕被我騙?」夏鷲風開玩笑地說,替他開了車門之後坐上駕駛座,傾身靠近水千野,「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喔!如果說……你怕瀨說什麼的話?」他嘴角勾起詭異的笑容。

  「開車吧,我餓了。」果不其然,一提到司徒瀨,水千野彷彿被電到一般,想也不想就打斷他。

  水千野心緒一轉,之前小杏突兀的說要幫他作媒,他就覺得不對勁,只是萬萬沒想到石淺和也插了一腳。

  你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希望我別再跟司徒瀨搞在一起、好成全小杏跟他的愛情嗎?小和,你連要幫我配對誰都想好了,說真的,你的眼光很不錯,夏鷲風……是我喜歡的類型呢。

  「其實,我並沒有要拆散你跟司徒瀨的意思。」夏鷲風一邊開著車,一邊悠悠的說。

  「我跟他從沒有交往過,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麼拆散不拆散……」水千野靠著椅背看著窗外。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跟人家主動說起這段感情,沒想到竟然是在一個剛見面不到半小時的陌生人面前。

  「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聊聊。在你們分隔的那幾年,我倒是一直都在他的生活圈裡,可以告訴你你想知道的。」夏鷲風溫柔的說。

  「謝謝……」石淺和還真是介紹了個好人呢。

  「晚上想吃什麼?」夏鷲風不急著催他,先回歸到正常話題。

  「炒飯。」

  「你……真開放啊!」夏鷲風被嚇了一跳。

  「不是你想的那種炒飯啦!」水千野臉紅了。

  「呵呵,我知道啦,不過,不想吃點高級的?」

  「你跟司徒瀨果然是好朋友,每次都要叫我吃高級的……」水千野無奈的笑著,難道炒飯真的那麼窮酸?

  「所以……我想我跟瀨一樣,應該都會喜歡你吧。」夏鷲風淡淡的笑說:「你現在住司徒瀨家的月瑟飯店吧?」

  「嗯。」

  「吃過他家的炒飯了?」

  「幾年前吃過。」

  「那……去我家日颺飯店吧,比較看看誰的好?」夏鷲風提議。

  「好!」水千野笑了。跟夏鷲風在一起很輕鬆,他分明是跟司徒瀨有一樣調調的人,卻有比較柔軟的個性,凡是點到為止,並且很會轉換對方的情緒。也許,趁這個機會好好緩和自己的心情也不錯。

  跟著夏鷲風踏入日颺飯店的剎那,水千野有種熟悉感。夏鷲風真的跟司徒瀨很相似,將來一樣都是繼承人,美輪美奐的飯店大廳一樣帶著清冷的淡淡花香。

  「來吧,我帶你上餐廳。」

  夏鷲風瞥見水千野眼中的複雜神情,為了讓他輕鬆點,趕忙帶著他搭手扶梯上樓。他告訴餐廳經理今天要跟朋友用餐,選了一個小包廂,等到水千野就座之後,夏鷲風表示有事情要吩咐員工,要他等等。

  水千野坐在包廂中等著,無聊的喝喝茶、摸摸一旁的擺飾,甚至研究起人家的掛畫。等了半天都不見夏鷲風,他到底跑到哪裡?連港式飲茶的小點都來了,還不見人影。

  水千野因為真的有點餓了,乾脆也不客氣,逕自吃了起來。就在當他輕鬆解決一籠兔子形狀的紅豆泥包後,門突然被夏鷲風推開。

  「你是去大……」「便」還沒說出口,水千野就看見他手中端著一盤炒飯。

  「抱歉,很久沒做這東西了,費了點時間。」夏鷲風笑著將盤子放到水千野面前,伸手撥了撥剛剛被廚師帽壓扁的頭髮。他看著一動也不動盯著炒飯的水千野,笑著催促他,「快吃吃看吧。」

  水千野忽然覺得有些難受,怎麼樣也無法動手去舀那盤炒飯。為什麼夏鷲風要為自己做到這個地步?這樣只會讓他更比較出司徒瀨對自己的殘忍。

  「怎麼了?」夏鷲風笑著坐到水千野身旁,一手執起湯匙舀了一點炒飯,另一手輕輕的抬起水千野的小臉,「來,啊——我說,有需要感動到哭嗎?」輕笑的夏鷲風其實曉得水千野為什麼哭,但是他才不會傻到去戳破。

  「啊——」水千野張口乖乖的吃下那口飯,使勁的咀嚼著。

  「好吃?」

  水千野點點頭。

  「比月瑟的好吃?」

  水千野更用力的點點頭。

  「那要吃完喔!」夏鷲風將湯匙放到水千野的手中說。

  水千野連忙又扒了一口飯。

  「有沒有對我有些心動了?」夏鷲風笑著看水千野吃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真的很可愛,泛紅的臉就像吹彈可破的水蜜桃,讓人很想咬一口。

  水千野吸吸鼻子點點頭。

  「那……有想成為我的誰嗎?」

  水千野停下來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不過……謝謝你。」

  「呵呵,真要謝我,就畫個什麼擺在這裡吧。」

  「這有什麼問題。」水千野笑了笑。

  兩人在這平和愉悅的氣氛中用了餐,之後一起喝了點小酒。

  看時間有些晚了,夏鷲風開車送水千野回去,抵達門口讓他下車的時候,果然就看見在一旁穿著便服,正等待著的司徒瀨,臉色不太好。

  夏鷲風將車窗按下,「晚安。畫的事情別忘記喔!」

  「不會忘記啦!晚安。」水千野笑著對他揮揮手。

  「如果他為難你的話,日颺隨時歡迎你!」

  「不會啦!再見。」水千野再度揮揮手,頭也沒回的往月瑟大廳走去。

  水千野轉眼就跟司徒瀨對上眼,不過因為時間晚了,加上喝了點酒有些飄飄然,心情還不錯的水千野懶得理他,馬上別開眼往電梯走去。不出所料,司徒瀨也跟了上來,懶得開口的水千野只好隨他跟,一直到進了電梯,司徒瀨忍不住說話了。

  「你喝酒了?」

  「嗯。」

  「晚餐吃得很愉快嘛。」司徒瀨口氣很酸。一想到今天小杏吱吱喳喳的說夏鷲風打算親自下廚,他心中就一陣不爽。連他都沒吃過夏鷲風那傢伙煮的東西——應該說他根本不知道那傢伙會煮——今天竟然為了討好水千野這麼做。

  「干你屁事。」水千野冷冷的說完,步出了電梯,當然司徒瀨還是跟著。

  到了房門口,水千野開門之後連關都懶得關,反正就算關了司徒瀨還是會進來,這種堅持沒什麼意義。

  司徒瀨一進門就把門給甩上,顯示他的怒氣已經爆發。他一直都不是脾氣很好的傢伙,他的超級好耐心只給水千野,可是今天水千野卻成功的突破他的極限了!那樣滿不在乎、極力跟自己撇清關係的樣子,讓他再也控制不住,抓住水千野的手便往牆面一推。

  「唔!」水千野悶哼一聲,背部一陣疼痛。

  「你到底……」司徒瀨話還沒說完,一瞧見水千野的小臉,氣突然消了,伸手摸摸他的唇,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擔心。「你今天吃了什麼了?」

  「怎麼了嗎?」水千野還沒意會過來。

  「你的嘴唇腫起來了。」

  「啊!」水千野馬上死死的摀住嘴。難怪剛剛進飯店就一直覺得嘴唇有點麻熱,還帶點刺痛。

  「我看看……」

  「不要!」水千野馬上躲開縮到一旁。

  司徒瀨歎口氣,拿了杯子從冰箱倒了些冰礦泉水。

  「喝吧,不用想也知道你吃到蝦子了,怎麼這麼笨啊……」

  水千野接過水杯緩緩的喝著。好久沒有這樣了,他從小就對蝦過敏,飲食上會特別留意,以前司徒瀨跟他去吃飯也都會特別交代店家避開蝦製品,因此他的食物過敏已經好久沒發作了——不過今天他好像不小心吃了一個蝦餃。

  司徒瀨坐在床沿看著縮在角落的水千野,八成是怕挨罵吧?以往千野只要做了這種蠢事,都會被他狠念一頓。

  「沒吃很多吧?」

  「嗯,一小只而已……」

  「那明天應該就會好了吧,如果明天沒消腫,我再帶你去醫院。」司徒瀨走到他面前蹲下,「去洗澡睡覺吧,晚安。」

  司徒瀨在他頭頂留下一吻之後準備離開,手才剛碰觸到門把,軟綿綿的聲音響起。

  「瀨……」

  「嗯?」

  「留下來陪我……」

  「嗯。」

  水千野只要每當身體狀況不好,精神狀態總是會變得特別脆弱,所以以往每次司徒瀨都會陪在他身旁。

  今天也不例外。

  當司徒瀨跟水千野一起在大床上躺好熄燈之後,兩人間沒有身體接觸、沒有尷尬、沒有不安、也沒有害怕,只有一股對對方的熟悉感。

  水千野悄悄的往司徒瀨的身邊挪,輕輕的握住對方棉被下的手掌。

  「瀨……對不起。」水千野閉著眼,像夢囈般悠悠的說。柔和的聲線,在這只有空調的安靜房間裡,格外清晰。

  「為什麼跟我道歉?」他的手心感受到水千野傳來的熱度,跟軟軟的觸感。

  「很多、很多……」

  之後只剩下一片沉寂,誰也沒有再說話。漸漸的,水千野被睡意襲擊,發出穩定的細小鼾聲。暗暗的房中只透出一點點浴室的細微光亮,司徒瀨看著蜷在自己懷中睡著的水千野,終究還是伸手抱了抱他。

  千野,你所謂的很多很多,究竟是包含了什麼?

  幾年前你跟小和、今天你跟夏鷲風……

  對不起……是你對我的感情的回復嗎?

  冷氣房中,好像開始飄散著淡淡的哀傷味道。

  房間透進了一絲陽光,刺眼的光亮正好照射在床頭。還閉著眼的司徒瀨皺著眉想著,平常睡前都會將窗簾拉好的,怎麼會冒出個縫?

  他睜開眼睛,旋即想到自己昨晚不是睡在自己的房間裡,而是留宿在水千野房裡。兩人不知何時變成面對面相擁而眠,就在他睜開眼的同時,司徒瀨發現水千野正笑著盯著自己猛瞧。

  「早安。」水千野滿臉笑意,啾的就在司徒瀨嘴上印下一吻。

  司徒瀨有些嚇傻了,一方面是因為水千野過於可愛的問候,一方面是兩人過於貼近的身體。他剛想要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馬上就被水千野的雙手緊緊纏上腰間,無法動彈。

  「再抱一下下就好……」水千野將臉埋到司徒瀨胸口,努力吸著他身上的淡淡氣息。就算司徒瀨不回抱他也無所謂,只要讓他再這樣多待一下下,讓他多感受一點屬於司徒瀨的體溫。

  司徒瀨也懶得推開他,只任由水千野抱,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抱了太久或太緊——

  懷中的小臉抬起,「瀨好色!用什麼頂著我啊……」

  不知道是誰害的!司徒瀨心中暗罵一句,無奈的看著那泛紅的臉頰說:「那你是不是可以放開了?」

  水千野忽然笑得很燦爛,「不要!讓我幫你摸摸吧,這樣就會舒服喔……」整個很像變態阿伯的口氣。

  司徒瀨這下更無言了。看水千野還真的往下摸,他只好抓住他的手。

  「千野,其實你不必這樣的。」

  「怎樣?你心中的我究竟是怎樣?」水千野忽然正色的問。

  「你不用每次都把自己裝得很放浪的樣子,畢竟,我從來就不打算要在你的身體上取樂。」司徒瀨看著他說。

  「別跟我說你沒生理需求!還是說……你寧願去找別人也不願跟我?就因為我……髒?那還真是難為你跟我睡在一起了喔!」水千野臉色一凜,將手從司徒瀨的手中抽出,刷的就掀開被單準備起來。

  「我沒有這樣想……真的,一直都沒有。」他略低的嗓音輕柔的說:「可是,我現在不是很明白對你是怎樣的心情。以前的事情我忘不了,現在的我卻還是忍不住想待在你身旁。所以……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們就維持現在這樣好嗎?」司徒瀨將頭輕輕的靠在水千野的肩膀上,熱氣輕輕的吹在他耳邊。

  水千野沉默了一陣子,「那……要做嗎?」

  司徒瀨放開他,給他一個爆栗。「做你的頭啦!還不快去準備一下,今天是不用到會場去了是不是?」

  「喔……」水千野摸摸被打痛的頭,確認沒有流血之後認命的下床,又轉頭指指自己嘟著的小嘴:「對了,我的嘴好了吧?」

  「好得很……」

  司徒瀨說著就拉下他,給了一個濃烈的吻,狠狠的吸吮著水千野的唇瓣,甚至用牙齒輕輕啃咬著。他撬開水千野的嘴,舌頭毫不留情的進入,而水千野也青澀的回應著,兩人的呼吸漸漸急促,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忽然,水千野一把推開他,伸手捂著嘴:「討厭!一定又被你弄腫了啦!」說著就倉皇的逃到浴室關上門。

  司徒瀨不禁大笑。剛剛還一臉豪放說要上床的人,現在卻害羞得跟小媳婦一樣逃去躲起來了。不過,也就是因為水千野這麼可愛才會吸引他,感覺水千野無論做了什麼,那樣單純乾淨的性格一直都存在著。

  也許,當我慢慢的將以往喜歡的記憶給找回來時,我們的未來……就能夠改變了吧?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5-25 14:49

  第六章

  畫展結束了,忙了好一陣子的水千野終於可以回到自己郊區的家中,擺脫住飯店的日子。在那過於完美精緻的空間中待久了,腦袋好像都空了,沒有靈感創作。

  說到創作,答應夏鷲風的畫連動都還沒動,回家這幾天,應該有辦法畫出些什麼吧?希望。

  看著天氣不錯,水千野決定洗一下衣服,順便打掃一下一個星期沒住的房子。沒想到當他才將髒衣服放入洗衣籃、抱著走到外頭時,就見到有人擅自在他家庭院的棚架喝著下午茶。

  「小和?」

  石淺和正躺在躺椅上吹風,一副度假模樣。水千野喊了他,他竟然沒有反應,該不會是睡死了吧?警覺性也真差……

  於是,水千野先將衣服丟進洗衣機,倒入自己最喜歡的陽光香氣洗衣精,按下設定鈕。

  可能是聽到機器設定的聲音,石淺和醒了。他伸伸懶腰。

  「嗯……睡得真好!千野回來啦?」石淺和笑著看看走到自己身旁的人。

  「嗯,你會不會太愜意了點?」水千野拿起一旁的花果茶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真好。

  「不是你要我偶爾來幫你看一下房子有沒有燒掉嗎?」石淺和搶過茶杯,不懷好意的笑著。

  「你在我回來的時候才來關心我的房子?會不會太慢了點?說不定早就被燒光光了!」水千野苦笑說。

  「你覺得我會如此沒有朋友道義嗎?」

  「不,我覺得你朋友道義過剩,連男朋友都幫我介紹了呢,我怎麼敢說你沒有朋友道義呢?」水千野乾笑幾聲。

  「哎呀!是看在你是我的『好朋友』份上,才介紹給你這麼好的貨色耶!如果是一般人啊,要我介紹,我連理都不理他們呢。」石淺和說得理直氣壯,一副慈悲為懷的樣子。

  「那還真是謝謝你喔。」水千野歎口氣。

  「怎樣?不滿意夏鷲風?他長得算很帥啊。」

  「不,他是很帥……」

  「那是性功能有障礙?」

  「呃……這我不曉得,不過也不是這問題。」

  「原來性無能你也OK啊?那你究竟是在挑什麼?還是說……搞半天你就是非司徒瀨不可呢?」石淺和嘴角漾著笑。

  「我也沒叫你介紹啊。」水千野模稜兩可的說。

  「你也沒說別人不行啊。」石淺和故作無辜。

  水千野坐到他身旁的搖椅上,看著萬里無雲的天空,悠悠的說著:「算了啦,以後別做這種事了。」

  「可是……我今天約了夏鷲風吃飯吶!」石淺和一臉賴皮,讓人看了真的是很想打他一頓。

  「……」這下水千野真的是無言了。

  石淺和的手機忽然響起。

  「哎呀,他好像到了耶!」石淺和笑得一臉無害,「喂,到了啊?嗯……直接進來吧。」

  「小和,這是我家耶!」水千野只能無奈的抱怨,然後眼睜睜看著夏鷲風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家庭院,笑著朝他們走來。

  夏鷲風手上提著大大小小的紙袋,上面印有日颺飯店的標誌。

  「我受托帶了你們的晚餐來,廚房借我一下,熱過比較好吃喔。」

  既然人都來了,水千野也不好意思趕人家走,於是只好三個人一起進了房子。水千野帶著夏鷲風一起去廚房,因為他不熟悉這裡的擺設,水千野心想就待在廚房幫忙比較妥當,留下石淺和一人在客廳納涼。

  此時,水千野的手機響了,石淺和從沙發爬了起來,看看手機上顯示著好久不見的人名,嘴角泛起不明的笑意接了起來。

  (千野,晚上有空嗎?)

  「沒空。」

  (……小和?)

  「瀨,好久不見呢,真高興你還記得我。」

  (把電話給千野。)司徒瀨淡淡的口氣。完全失去剛剛的欣喜。

  「他在忙。」石淺和故意吊他胃口。

  (忙什麼?)

  「你覺得呢?呵呵……」

  (石、淺、和!你別太過分!)司徒瀨幾乎是咬牙切齒迸出這句話。

  「吶,瀨,你猜剛剛我跟他在幹嘛?」

  (……)電話那頭只剩下週遭亂成一團的吵雜聲。

  「我之前跟他上過喔!你忘記了?」石淺和帶著笑提醒著。

  (……)司徒瀨依舊一聲不吭,電話裡只聽見車子來來往往的聲音。

  「當初你還看到的,不是嗎?」石淺和補上最後一擊。

  果然,就在這句話說完之後,所有屬於城市的吵雜全部消失了,只剩下清冷的嘟嘟聲。

  哼,膽小鬼。石淺和看著顯示斷訊的手機螢幕,心中嗤笑著。

  我就知道你還忘不了那件事情,既然你還拋不下,就不要一直給千野希望!

  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石淺和認為自己並沒有錯。

  當初是司徒瀨遲遲沒有表態,他才趁虛而入,而他也沒有刻意隱瞞有情人的事實,只是因為司徒瀨不問,他也就不想說,他一直在等司徒瀨自己發現。

  石淺和就是看不順眼那個一直佯裝受害者的司徒瀨!他以為他可以緊掐著千野跟他的那段關係,無止境的欺壓水千野?

  所以,他故意阻撓這段再會之後的感情。

  就算知道他們還是喜歡著彼此……不過,愛情本來就不是只靠「喜歡」就可以。

  「小和,可以吃了!怎麼了嗎?」水千野喚著石淺和。他發現剛剛還躺在沙發上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坐了起來,還一臉沉重。

  「啊,沒事沒事。」石淺和回神,笑著朝他們走去。

  但是,一切就像是計算好似的,石淺和才剛坐下吃了一口菜,電話就響了起來。只見他說古川潤臨時停課要約他吃飯,隨即就像一陣風般匆匆離開,留下水千野跟夏鷲風兩個人面面相覷。

  看著一臉錯愕的水千野,夏鷲風只是淡淡一笑。

  「跟我單獨在一起,你會覺得很不自在嗎?」

  「呃……是還好。」水千野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說要給我的畫……」像是想到什麼的夏鷲風說。

  水千野抓抓頭,「那東西啊,我想說明天要去畫,最近一直沒有靈感,想說到外面去可能會有。」

  「我跟你去如何?」

  「咦?」

  「不歡迎嗎?」

  「不,只是你不用上班嗎?」不過仔細想想,這貴公子的背景跟司徒瀨一樣,應該要去不去都沒差別吧。

  「明天剛好有空。」夏鷲風笑著說。

  「那……就去吧!」水千野笑著繼續啃著眼前的食物。

  夏鷲風凝視著他。水千野真的是一個很可愛的人呢,司徒瀨如果再不好好把握,很快就會被人家搶走了吧?別說他沒有朋友道義,在司徒瀨想通之前,他就替他好好的看著水千野吧。

  當初,也許一開始的確是生氣,不過老實說,沒多久我就氣消了。

  現在的我,只剩下賭氣。不想放過你,也不想放過我自己。

  氣自己這麼容易就想原諒你……

  氣自己在我們什麼關係都不是的時候就陷得這麼深……

  司徒瀨看著不知道響了幾次的手機,上面的來電顯示一直都是水千野。

  他不是沒空接,而是刻意不接。那天,石淺和那傢伙,竟然又給了他一記重擊!而他的提醒,讓司徒瀨又想到了以前。

  沒想到,「原諒」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困難。

  經過前陣子的相處,司徒瀨還以為自己已經能夠不以為意的和水千野重新開始——其實那天他也很想回應石淺和說「以前的事情,我早就已經忘了」,可惜,他沒有自以為的灑脫,他選擇了沉默,最後像是逃跑般的掛上電話。

  一直以來,司徒瀨都是個當機立斷的人。決定的事情就不要三心二意,有益的事情就趕快執行、不好的事情就要馬上修正,無論是誰都無法改變他的決定——司徒瀨就是這麼自我。

  但是,水千野不是一件東西、也不是一件事情,他是一個現象,沒有辦法說不要就不要。水千野讓他猶豫了,讓他在接受與離開之間苦苦掙扎。

  其實司徒瀨很明白,只要把正在響的電話接起來,應該什麼煩惱都沒有了,要再次喜歡上水千野是件比喝水更容易的事情——至少比恨他還要容易得多。

  不過,他司徒瀨就是愛記恨、就是自尊心強。

  這麼簡單的原諒他,感覺就像是……輕易背叛自己的信念一樣。

  於是,司徒瀨搞得自己卡在這種不上不下的尷尬狀態。

  坐在夏鷲風的車中,水千野看著第N次轉入語音信箱的手機發呆。他心中困惑極了,明明之前還好好的不是嗎?為什麼忽然都不接電話?司徒瀨不是說想要待在他身旁嗎?為什麼現在卻要躲?

  「怎麼了?」夏鷲風看著他問。

  「你電話借我一下好嗎?」

  夏鷲風爽快的拿出手機,「請用。」

  「呵呵,你就不怕我做什麼壞事喔?」水千野笑著。

  「你不會的。」夏鷲風語氣肯定,繼續開著車。

  水千野歎口氣,如果司徒瀨也這樣想就好了。他拿起夏鷲風的手機找到了司徒瀨的號碼,馬上撥出,才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來了。

  「風,什麼事嗎?」那頭傳來熟悉的聲線。

  水千野沉默了,果然……他在躲自己的電話。

  「為什麼不接?」水千野淡然的聲音帶點傷感。

  司徒瀨不語。為什麼千野可以用夏鷲風的手機打電話?他們……在一起?

  水千野受不了這種無聲的折磨,怒氣漸漸上來。

  「幹嘛不說話?你說話啊!有種你就一輩子都別跟我說話!」他說完馬上怒氣沖沖的掛上電話,這才想到身旁還有夏鷲風,有些困窘。

  「這樣說好嗎?萬一他就真的都不找你,怎麼辦呢?」只見夏鷲風帶著溫柔的笑,若有所思的說。

  水千野垂下頭,小臉皺成一團。

  夏鷲風將車停好,側身笑著摸摸水千野的頭,「別擔心了,我隨便亂說的,瀨他不會那樣的,所以,下車吧。」

  「嗯。」水千野點點頭,放鬆了下來,順手將手機放回夏鷲風的褲子口袋,下車到後座拿畫具。

  夏鷲風摸摸口袋裡的手機,扯出個淺笑跟著下車。

  司徒瀨,你這情人真的很可愛呢!平時看起來呆呆的,偶爾卻又會出人意表的做出些帶點勾引的舉動……不過我想,你應該很快就會找我算賬了吧。

  夏鷲風拿著畫具跟水千野一起在山間的小路走著,看水千野對這裡熟門熟路的樣子,應該是很常來吧。清新的空氣充滿著鼻息,兩人走著走著,忽然來到一片寬廣的草地。這是一個可以俯視市景的地方,看著底下自己居住的城市,夏鷲風不由得升起一股感動,原來自己就是在這川流不息的小框框中努力的生活著。

  水千野似乎在尋找繪畫風景的角度,風吹動他的薄襯衫,勾勒出纖細的腰身。專注於取景的水千野完全沒有發現夏鷲風的觀察及接近,一直到腰身被夏鷲風輕觸,才回過神。

  「怎麼了嗎?」水千野笑著看看夏鷲風。

  「你好瘦,幾公斤啊?」夏鷲風摸摸水千野平坦的腹部。

  水千野偏頭想了一會兒,「嗯……五十幾吧?」

  「吶,一起拍張照好嗎?」

  「好是好,不過為什麼?」水千野帶點不解。

  「紀念啊。」夏鷲風笑得很自然,總不能說是要給司徒瀨看的吧!

  於是,夏鷲風從口袋掏出手機,兩個大男人在風光明媚之中搞起自拍。幾分鐘後,夏鷲風滿意的看著手機中兩個貼著臉、笑得燦爛的影像。

  「那我可以開始畫了嗎?」水千野看看一旁笑得詭異的夏鷲風,沒有多想。

  「嗯,我也一起畫吧。」

  「我說,你還有什麼事情是不會的啊?」水千野笑著看他。這人真是完美得不可思議,什麼都會呢。

  「你該不會迷上我了?」夏鷲風挑挑眉,從畫具中揀出一支鉛筆。

  「說不定喔。」水千野開著玩笑。

  夏鷲風在圖紙上畫了幾筆,「千野啊,你這樣說話,就不怕我當真嗎?」又是淡淡的語調。

  「你不會的。」水千野也開始在圖紙上構圖。

  「這麼肯定?」夏鷲風又挑挑眉。

  「因為……我認識夏侑楓喔!」水千野帶著笑意柔柔的說。

  夏鷲風愣了一下,隨即,原先安靜的草地上,響起夏鷲風的笑聲。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對我這麼放心。司徒瀨,看來你家小情人不是笨蛋喔!我看自以為聰明的你,應該是逃不了了吧?

  夏鷲風順手拿起手機,將剛剛兩人的合照傳給司徒瀨。

  愛情啊,應該還是亂七八糟點比較有趣吧……

  夏鷲風的嘴角噙著笑,「吶,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認識侑楓嗎?」夏鷲風手中的畫筆沒有停下,隨口問道。老實說,他對這個名字跟自己極度相似的人非常不熟,就算他們「狀似」有一腿。

  「鄰居,大學還當過室友。」畫布後面傳來水千野的聲音。

  沒錯,夏侑楓就是那個害水千野跟石淺和住在一起的罪魁禍首。不知道該不該說世界真小,夏侑楓竟然跟石淺和都在同一家公司上班,他某次去找石淺和時還在大門口碰著,於是兩人又開始有了交集。

  由於是一起長大的鄰居,水千野跟夏侑楓很快的又熟稔了起來,因此他也很清楚這兩人間的詭異關係。

  「那你一定比我熟他……」夏鷲風歎口氣。

  「嗯,還滿熟的。」

  夏鷲風停下筆,忽然正經的說:「那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

  水千野根本就沒有抬頭,哼了聲表示同意。

  「他不喜歡吃什麼?」

  「秋葵。」水千野幾乎是反射性的答了。

  夏鷲風執筆沙沙的寫下。

  「他喜歡什麼顏色?」

  「亮的都喜歡,橘色之類的。」唉,這顏料怎麼幹了呢。

  「他喜歡什麼音樂?」

  「搖滾,有點熱血的那種。」奇怪,這顏色調起來有點怪。

  「他喝酒嗎?」

  「不喝,他會過敏起疹子。」水千野有問必答。

  「他喜歡中式、日式還是西式餐點?」

  「日式。」真煩,要問多久啊,都口渴了。

  夏鷲風終於停下筆。

  「那他……喜歡我嗎?」

  水千野聞言愣住,也停了筆,抬起頭深深看入夏鷲風的眼。

  「這你自己去問他吧?」他笑了笑,像是在隱瞞什麼般的又繼續畫圖。

  「的確……有些事情還是要問本人才曉得吧。」夏鷲風悠悠的下了個結論,不知道是想說給自己還是水千野聽。

  水千野的筆只停頓了一秒,接著又繼續提起畫筆,心中下了一個決定。也許真的到了該說清楚的時候了吧?

  他是最瞭解司徒瀨的,知道他的高傲斷不允許他先低頭,無論自己再怎麼從旁故意惹他吃醋生氣,也不會得到想要的結果。雖然看著司徒瀨掙扎著要不要跟自己和好,感覺很得意,但是,他又何嘗不心急?

  我不知道你究竟決定拿我們的感情怎麼辦,你的決定向來不容改變,但是,我會尊重你的決定……畢竟,這是你考慮過後的結果,就像我當初決定要接受小和一樣。

  「決定」真的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也是件沒有必要後悔的事情,反正都決定了,後悔也沒有用了吧?就如水千野……無論對之前的事情多麼後悔也於事無補,唯一的辦法就是接受。如果司徒瀨不能看開,那只能說抱歉了。

  「呼……完成了!終於。」水千野在畫布的右下角,用黑色的顏料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看看。」

  夏鷲風走到他身旁,一幅跟照片一般真實的畫作呈現在眼前。他抬頭看了看眼前的景色再低頭看看畫布,有種美景被複製的錯覺,讓人忍不住就想伸手摸摸眼前的畫,確認它的真實與否。

  「不愧是專業。」夏鷲風低頭笑著說。

  「沒那麼厲害。」水千野不好意思的說,「那你剛剛畫了什麼?給我看看好嗎?」

  「很粗糙的。」夏鷲風拈起自己的圖紙給他。

  畫中有個人背光站在畫布前,只是一個普通的剪影,但是卻被那單純黑與白的素描呈現得非常有味道。

  「給我吧……這個。」水千野沒有抬頭,細細的說。

  「本來就是要給你的。」夏鷲風笑著在圖紙上留下日期跟名字的簡寫。

  水千野輕笑,「鷲風,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很浪漫的人?」

  「沒有,但不知道為什麼對你就會變成這樣。」夏鷲風開始收拾兩人的畫具準備離開。

  「你啊,缺點就是愛說渾話。」水千野加入收拾的行列,一邊小心的將畫收到自己帶來的畫架中。

  夏鷲風只是笑。他走到水千野身旁順手接過重物。

  「東西全部都拿了嗎?那就回去囉。」

  「嗯,可以載我去月瑟嗎?」

  夏鷲風看了水千野一眼,又看看手錶。

  「現在去,他可能剛好要離開吧,你可以約他吃晚餐。」

  水千野笑著點點頭,坐上夏鷲風的車,兩人一同下山。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不一會兒好像整個山間都被染黑。車慢慢的往市區開去,路燈的光亮漸漸滲進車內,夏鷲風最後把車停在月瑟門口對面。

  「謝謝。」水千野道謝之後下了車。

  他稍微理了一下衣服,有些緊張的走入月瑟的大廳,果不其然就看到司徒瀨,而且他也看到了他。意外的,司徒瀨沒有迴避,反而朝水千野方向走過來,水千野定在原地等著。

  「怎麼?有事?」司徒瀨走到水千野面前開口。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水千野對司徒瀨的語氣有些不滿。

  「我又沒這樣說。」司徒瀨無奈的聳聳肩。

  「請我吃飯!」水千野看看他,忽然提出要求。

  「嚇?」司徒瀨似乎有些意外。

  「我要吃炒飯!」水千野故意帶點任性的說。

  「喂,你都吃不膩喔!」司徒瀨揚起笑。

  突然,司徒瀨的手上覆上一隻纖細的手,很白很嫩——

  「瀨,去哪了你?害我找了半天!你說今天要幫我過生日喔!餐廳都訂好了耶……」小杏一陣風似的出現在他們倆之間。

  「是這樣說沒錯,可是……」司徒瀨抬頭想尋找水千野,忽然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退離兩人約兩三步遠處。

  「你們去吧,我忽然想到要找小和拿個東西。小杏,生日快樂喔,掰掰。」水千野說完,就頭也不回的往門口走去。

  原來……這就是司徒瀨的決定嗎?

  剛剛看見小杏出現時,水千野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就在他看見司徒瀨臂上那只纖細的手腕戴著跟司徒瀨同款的表時,一句話就卡在喉嚨怎樣也出不來,好像硬生生的被什麼給摀住嘴一樣。

  水千野走出大廳,看到眼前那輛熟悉的車,而那個跟自己相處幾近一整天的人正靠在車門邊抽煙。對方只是對他露出個溫柔的笑,水千野的腳步不自覺的就朝車邊走去,硬是扯出一抹笑。

  「幹嘛?別說你在等我。」

  「吶,你說……渾話說久了,會不會變成真的呢?」夏鷲風將煙捻熄,淡淡的說著,邊伸手撥開水千野垂到眼前的瀏海。

  水千野低著頭,忽然覺得眼前發澀。

  「不會的……因為渾話不過是無意說出來的。玩笑開久了,依舊是玩笑。只有真心漸漸變成玩笑,沒有玩笑會變真的道理,就像童話說再久也不會成真一樣。」忽然,水千野輕笑了幾聲,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夏鷲風,「所以,去幫我把今天的畫裱框,然後去找侑楓一起吃飯吧。我……要去畫室一趟。」水千野最後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

  「千野……」夏鷲風輕輕托起水千野小巧的下巴,「別笑了,你看起來好像快要哭了。」

  夏鷲風慢慢的低下頭——

  水千野忽然覺得,這句話,好像有那麼一點熟悉呢!

  在大廳的司徒瀨看到水千野轉身,下意識就先甩開小杏的手。

  「想挽回的話,現在去還來得及喔!」小杏笑著說。

  「你幹嘛跟我戴一樣的表?」

  「我哪知道我爸這麼會買?我說生日想要支表,他就挑了這支給我,我有什麼辦法?可能因為這是最貴的吧。」小杏聳聳肩。

  「真是的。」司徒瀨忿忿罵了一聲,往大廳走去。

  但就在他走到門口的同時,全身瞬間一僵,他的手還停在玻璃門的把手上,卻像被定格般站在那裡。

  「怎麼了?」小杏緩緩的走到司徒瀨身旁時,只瞧見開走的高級房車。

  「走吧,去吃飯。今天你爸不是說要順便談合約嗎?」司徒瀨說著,就轉過身朝裡頭的電梯走去。

  剛剛焦急的心情,一瞬間好像都無所謂了……

  因為,我看見他吻你了……千野。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5-25 14:49

  第七章

  水千野坐在一塊約一尺高的檜木前,這是客人訂單所需的木材,之前雕了一小部分,他決定繼續完成作品。反正他今晚還是讓自己忙些比較好,省得一停下來就想東想西。

  剛剛夏鷲風的吻,被他給偏頭避開了。因為拒絕不了夏鷲風的堅持,水千野還是心軟讓他送他到畫室。

  水千野歎口氣,拿起一旁的雕刻刀,剛看準角度準備下刀時,手機響了。水千野有些後悔沒有關機,這下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到一旁拿起手機,一看發現來電者是司徒瀨,有點意外。

  「……喂?」水千野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

  (你……在幹嘛?)

  「在畫室。」水千野不解司徒瀨問這幹嘛,而且他不是應該開開心心的跟小杏吃飯嗎?

  (鷲風在那裡嗎?)

  「你要找他請打他的手機,不必特地打來試探我跟他有沒有姦情。」水千野有點不高興,最近他好像越來越易怒了。

  (今天小杏的生日不是只有我們兩人,是一個生日宴會。知道APN吧?就是小和待的那家公司,小杏是APN老闆的千金,我也是今天才曉得,至於她手上那只表,是她爸爸送她的生日禮物。另外她剛剛說那種話……是小和托她阻礙我們的,小和承諾會幫她安排跟夏侑楓吃飯,小杏喜歡的,是夏侑楓。)老實說,剛剛司徒瀨在生日會上無意聽見小杏跟石淺和對話時真是嚇了一大跳,他一直以為小杏喜歡的是夏鷲風,沒想到她喜歡的是夏鷲風的心上人。

  水千野有些驚訝,愣了一會兒,「那……又怎樣呢?」

  (你這是在跟我撇清關係?)

  「瀨,一直以來,跟我撇清關係的是你。」水千野淡淡的說:「借口過往的事而裹足不前,其實是你根本就不想跟我一起吧?要不你就跟我狠狠的吵一架,打架也行,不要這樣跟我賭氣。每次這樣若即若離的,你到底當我是什麼?閒著沒事可以玩一下嗎?那你也跟我一樣差勁嘛。」水千野連珠炮似的說到最後,還嗤笑一聲。

  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音,司徒瀨慢慢的垂下拿著手機的手,最後還是輕輕的按下了終止鍵,緊緊捏住手機。

  「怎麼了?被掛電話?」石淺和忽然到司徒瀨身旁,語氣中有那麼一點點幸災樂禍。

  司徒瀨把玩著手機,一臉平淡。「還不是因為你嗎?怎麼,解決公主了,所以有時間跑來調侃我?」

  石淺和低下頭,似笑非笑,「我不過是想知道,以前你那股恨不得殺了我的氣勢,到底跑到哪邊去了。」說完,便逕自踱到宴會其他角落。

  司徒瀨僵硬了一下,腦袋好像忽然被重擊一記,一瞬間思緒全部都清晰了起來。他將手機收進口袋,心中有了決定,於是跟APN董事打了招呼、談了些事情之後,快步的離開會場。

  果然,有些事情是想忘也忘不了的……

  像是一個人,一個曾經真心深刻愛著的人。

  司徒瀨又稍微加快了腳步,現在的他迫切的想見到那個人。他踏入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剛想打開車門,手機忽然響了,是飯店今日值班主管打來的電話。司徒瀨皺眉,想著該不會發生什麼大事了?

  「喂,有事?……上班途中出車禍,現在在急診室?……嗯,哪間?……好,我現在過去看看,先掛了。」

  司徒瀨坐進車裡,想著剛剛的對話……等等!他說出車禍的是客務經理?這邊的飯店客務經理不就是……水千野的母親嗎?

  司徒瀨低頭罵了句髒話,飛快的開車往醫院過去,極度煩躁之下還一路闖了幾個紅燈,改天應該會收到不少罰單吧。

  在醫院停車場隨便停好車,司徒瀨就往醫院裡面走,詢問了急診室方向之後快速的小跑步過去,果然在走廊的椅子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身影雙手緊握、頭低低的,原本就嬌小的身子看起來更小了。

  這樣的水千野,讓司徒瀨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印象,那個帶點畏縮、恐懼的小小臉蛋,讓年幼的他升起一股保護欲,希望能夠在那小臉上看見笑容、在那瘦小的身子上看見自信。

  是啊……這樣的心情,到現在都沒有改變。

  司徒瀨稍微順了下氣,輕輕的走到水千野旁的椅子坐下,伸手環住他瘦弱的肩膀,慢慢的往自己懷裡帶。

  水千野似乎是感受到令人安心的熟悉氣息,於是順勢靠在司徒瀨身上。他沒有哭,但是表情比哭還要難看。

  「瀨,如果媽媽發生什麼意外,那我……真的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吧?」水千野用讓人心碎的聲音輕輕的說。

  司徒瀨更用力的抱抱他,「阿姨不會有事的,相信我。而且你不會是一個人,因為有我,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一字一句堅定的話傳進水千野耳中,他伸手緊揪著司徒瀨的衣角,眼眶好熱,好像要流出什麼。

  同情也好……對他而言都無所謂了。

  現在他只希望身旁有人,而那個人,是誰都好、誰都可以。

  反正,他本來就是這麼軟弱,為了得到別人的喜愛而裝出溫和的表相,不是嗎?

  其實真正溫柔的人是你……瀨,我接受你的安慰。

  所以,當兩人視線交會、司徒瀨俯下身時,水千野主動將手環上他的肩,雙唇輕輕相碰,接吻。

  兩人這樣不知道依偎了多久,急診的醫生走出來,說目前病人情況穩定,送來時看起來嚴重是因為頭部外傷,所幸沒有顱內出血,但可能有輕微腦震盪,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水千野跟司徒瀨都鬆了口氣。不久之後水千野的母親就被轉入一般病房,水千野和司徒瀨一同去病房探看,她的情況看起來很穩定,正睡著。

  看到頭上纏著紗布、手腕吊著點滴的媽媽,水千野的眼淚終於無聲的掉下。明明知道沒事了,可是情緒就是無法控制,於是水千野站在病床邊,眼淚落個不停。

  司徒瀨遞上面紙,輕聲的在水千野耳邊說:「我先去外頭打電話回飯店,等等你出來我再送你回家。」

  水千野點點頭,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他在病床旁邊坐了一會兒,看來因為麻醉的關係,媽媽短時間應該不會醒,於是他站起身,決定明天再過來。

  水千野打開房門,一眼就看見走廊上碰巧收起手機的司徒瀨。

  「你還好嗎?」

  水千野點點頭,走到他身旁。

  「那我們走吧?」

  水千野點點頭,還主動牽起司徒瀨的手。

  「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回家……」

  就因為這句話,水千野片刻之後成功的進入司徒瀨家。他有點高興,就像是又攻佔一小塊地盤般。

  進屋之後,水千野忽然覺得累了,可能是累積一整天的情緒終於放鬆,於是他在木質地板上坐下,恍惚間好像聽到司徒瀨來來回回的腳步聲,不知道在忙什麼,水千野也懶得去看。

  忽然,身邊多了杯熱牛奶,水千野轉頭,發現司徒瀨蹲在自己身旁。

  「先喝一點吧,定定神。這邊有乾淨的棉T跟短褲,牙刷毛巾也都在這裡,等等你喝完先去沖個熱水,浴室在右邊,廁所在左邊。還有水溫設定在三十五度,覺得太熱的話,一旁的牆壁有溫控,自己調一下,想睡的話……」司徒瀨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堆,也不知道水千野有沒有記住。他突然發現水千野都沒有回應,轉頭一看,便看見對方垂著臉。

  「瀨,不要對我那麼好……」像是喃喃自語般,水千野的眼神沒有焦距。

  司徒瀨愣住了,不是很明白水千野為何這樣說。

  「我傷過你的,你忘記了嗎?繼續這樣對我付出好嗎?不怕之前那樣的事情重演嗎?我……不是什麼好人,也可能達不到你的要求……」水千野的眼神好像有些空洞,語氣也是那樣的虛幻。

  這是水千野第一次主動在司徒瀨面前提起那件往事,不知道是因為司徒瀨的付出讓他產生罪惡感,還是因為知道不面對不行,於是決定說出來。

  司徒瀨撫上那光滑卻帶點蒼白的臉頰,感歎的說:「我有沒有忘記,你應該最清楚的不是嗎?但是……每次見到你,除了對你好之外,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就是……這麼的喜歡你啊。」

  水千野吸了吸鼻子,好像又哭了。

  司徒瀨順了順水千野細柔的髮絲,站了起來。

  「牛奶快點喝一喝,去洗澡準備睡覺吧。」

  「嗯。」水千野應了聲,仍然盯著那杯熱牛奶發呆。

  「那,我先去整理一下房間喔。」司徒瀨以為水千野還需要時間緩和心情,於是打算離開讓他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剛準備轉身,卻發現褲腳被拉住了。

  司徒瀨低頭,瞧見了水千野也正抬頭看著他。

  幾撮黑色的髮絲,因為剛剛的淚水輕貼在臉頰兩側,圓圓的小臉白到有些透光,小巧的鼻頭因為剛哭過而泛著紅,小嘴略張,卻不知道想說些什麼……

  看著那帶點濕潤的眼珠,帶著純淨、依賴,以及一點點的曖昧,司徒瀨曉得,對上眼的瞬間,已經走不開了。

  水千野的眼中開始浮現了不純潔的顏色……或者說是邀請?

  你這是在勾引我嗎?那麼,我就不客氣了。

  夜晚的地板略嫌冷硬了一些,加上接近秋季,窗外吹入的風好像帶了點涼意。與第一次的強硬不同,司徒瀨這次仔細的看著身下這具精緻的身體,纖細的腿與腰身,擱在一旁的漂亮手指、胸前因為興奮而挺立的小巧、上下起伏的喉結、蓄滿水氣的雙眼……

  一切都是這樣的美好,深深的吸引著他。

  難以置信,自己這輩子最想得到的人就這樣躺在他身下。

  司徒瀨有些遲疑的伸手確認著,一點一點的小心觸碰,然後慢慢找到對方的敏感帶搓揉。果然,身下的人馬上給了他最誠實的反應,於是司徒瀨嘴角泛著笑,輕輕靠近對方耳邊。

  「出聲……你的聲音,會讓我很興奮的……」

  只見水千野的胸膛上下起伏著,呼吸變得急促,體溫好像也升高了不少。滑溜溜的肌膚似乎試著想從司徒瀨手中溜走,於是司徒瀨使了點力握住腰肢,大掌在他毫無遮掩的火熱上開始移動。

  「瀨……唔嗯……」歡悅的呻吟被逼出,只要逸出一點,就再也止不住……

  不一會兒,在一聲略高的呻吟中,司徒瀨感覺到了手裡的濕黏。就在他猶豫著究竟要不要做完全部的當下,水千野抬起手拉下他的脖子,深深的給他一個又濕又挑逗的吻。

  於是,停不下來了……濕黏的手掌就像是有意識的自動往對方身後探去,翻過美好的身體讓他跪在地板上,司徒瀨低下頭,就在水千野的背脊上留下一個個屬於自己的吻痕。隨著手指的進出,濕漉漉的抽插聲伴隨著那斷斷續續的甜膩呻吟,一點點的在這空間化開,侵入兩人的毛細孔,讓血液沸騰了起來。

  「唔!嗯……」伴隨著疼痛的進入,還是讓水千野悶哼了聲,但是他不想停,他強烈的渴求眼前這人的體溫……

  於是,水千野主動迎合上司徒瀨深淺不一的撞擊。

  司徒瀨有些擔心水千野的膝蓋跪痛了,於是停下動作,就著交合的姿勢將他又翻轉回正面,果然看見了泛紅的膝蓋。再這樣下去應該會破皮吧……他有些心疼的摸了摸,隨即將水千野整個人抱起,移到一旁的沙發上。

  跨坐在司徒瀨身上的水千野,主動調整好位置,再次高高低低的擺動起來,讓那淫靡的氣息再度籠罩兩人。

  「瀨……啊……哈啊……」

  水千野的小嘴吐著熱氣,雙手勾著司徒瀨的頸子,看著對方在自己體內進出的樣子,好像有些羞恥,但是又有些興奮。

  眼淚又不知不覺的湧出,因為……好像又要高潮了……

  司徒瀨撫著水千野的背脊,舔去他的淚,抱著他的腰讓他躺在沙發上,抬高他的雙腿,加快進出的速度。

  「千野、千野……」司徒瀨口中不斷重複著水千野的名字。

  「啊……太……快了……嗚……」

  唇舌再度糾纏在一起,兩人緊緊的擁住對方,交合處持續的增加熱度,水千野開始戰慄,全身抖個不停,好像快到極點了。甬道緊縮著,感官的衝擊模糊了意識,兩人一同達到高潮的瞬間,腦袋一片空白。

  汗水淋漓的兩人靠在一起,司徒瀨小心的吻著水千野的嘴角,呼出的氣息還是一樣熱、一樣不穩,證明剛剛的激情還沒有平復。

  水千野躺在沙發上,閉著眼享受對方溫柔的輕吻。突然,體內的東西抽離、身上的重量不見,他有些奇怪的睜開眼,只見司徒瀨不知道去哪裡變出條浴巾裹著,手邊還拿著剛剛熱的牛奶。

  「喝吧。」司徒瀨將馬克杯遞過去。

  水千野笑出聲,「哪有人一做完愛就喂對方喝牛奶啊?也太詭異了吧!」雖然抱怨著,水千野卻仍是接過杯子。

  「先補充一下體力,等等才能繼續衝刺啊。」司徒瀨一臉色迷迷的笑,還摸摸水千野裸露的肩。

  「你如果不介意我做到一半昏死的話,請便。」水千野無奈的聳聳肩。他想自己今天是沒力氣跟他大戰N回合的,就算喝了牛奶也一樣。

  「開玩笑的。喝一喝洗個澡,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去看阿姨呢。」司徒瀨笑著摸摸他的頭說。

  水千野點點頭,「瀨,謝謝。」

  「我最不喜歡從你口中聽到的就是謝謝跟對不起。如果真要謝謝我的話,來,親一下吧!」司徒瀨指指自己的嘴說。

  水千野笑著就湊上去給他一個響亮的吻,搞得兩人唇齒間都是奶味。

  也許,兩人的關係會就此改善也說不定,就像是在苦澀的純黑咖啡中加入牛奶。

  翌日。

  習慣早起的司徒瀨很早就自然醒了,看看時間還很早,有些涼意的早晨讓身旁還在睡的人往被子裡縮了縮,於是他笑著幫他拉起被子蓋住裸露的肩膀,自己則是輕手輕腳的下床走出房間。

  不一會兒,當司徒瀨做好早餐再度踏入房間時,水千野已經醒了。水千野上半身裸著,被子只蓋到腰部以下,呆呆的坐在床上看著白色窗簾,看來似乎還沒有清醒。他聽見開門聲,緩緩的轉頭看司徒瀨。

  「醒了嗎?」司徒瀨輕關上門說。

  「不知道……」水千野歪著頭說。對於能夠這麼安穩的在司徒瀨家中醒來,似乎有那麼一點不可思議。

  「看來你還沒睡醒。」司徒瀨靠近他輕笑,「要我幫你清醒嗎?」

  小腦袋努力的想了一下,「我想還是不要好了……」

  「很好,醒了就來吃早餐吧。」司徒瀨笑著吻了那嫩臉頰一下。

  水千野用龜速慢慢的爬下床,找到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套上,之後坐到餐桌前吃早餐。看著司徒瀨收拾餐具、整理東西、帶他一道出門。一切的一切是那樣的自然,彷彿日子原本就該是這樣。

  「在想什麼?」司徒瀨開著車問。

  空氣中,似乎流動著一股讓人有些不安的沉靜。

  即使像現在靠得這麼近、相處得那樣平和,但是不知道少了什麼,心中好像空得發慌。

  當初,要結束他們之間的一切,是那樣的容易……如今想要重新開始,卻是那樣的困難。

  「沒什麼。」

  「嗯。」司徒瀨不知道該接些什麼,或是該繼續問些什麼。也許,這個單音是掩飾心虛以及無言以對的最佳敷衍詞。

  從小到大,我們對於人生有許多的期待,生活想到得到快樂、能力想要得到認同、想要身體健康……

  而他想要得到……水千野。

  司徒瀨忽然發現缺的是什麼了!缺的,是水千野給的承諾與保證,以及,從以前水千野就一直沒有說出口的……喜歡。

  司徒瀨的人生,根本就沒有外人想的順遂。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5-25 14:50

  第八章

  醫院,好像隨時隨地都存在著緊急事件的緊繃氣氛。一天到晚在這裡的人,看著裡頭匆匆走動的醫生與護士,或是一個個面色凝重的病患和家屬,心情絕對是好不起來的吧!明明就是一個要讓所有人康復的地方,卻存在著這樣的沉悶,難怪說醫生當久了會麻痺,因為他不得不。

  司徒瀨跟水千野進入病房,靠窗的病床上有個女人坐著看窗外的景象,氣色看起來很不錯。

  「媽!身體……還好嗎?有沒有哪裡痛?」

  水媽媽帶著淺笑回頭,「如果有事我早就按鈴叫護士了,還等你來問我嗎?咦,總經理怎麼也來了?不用去月瑟嗎?」

  司徒瀨有點尷尬的笑了笑,「阿姨,這時候叫我瀨就好了,叫總經理感覺很不自在。」

  「千野,你又跑去麻煩人家嗎?」看看兒子心虛的垂下頭,水媽媽略帶譴責的問。

  「沒有,是當天值班的大廳副理告訴我您出事,我自己過來的,不干千野的事。」司徒瀨幾乎是馬上就幫水千野說話。

  「真抱歉,給公司添麻煩了。」

  「不,千萬別這麼說。」

  「媽,要不要先吃點東西?我們有帶些過來。」

  「千野,去外面幫我裝些熱水好嗎?」

  「好。」水千野看了眼司徒瀨,拿著杯子走出去。

  司徒瀨拉了把椅子坐到水媽媽的病床旁。

  「公司的事情不用擔心,已經先安排好了,您就好好休息。」

  「謝謝。」水媽媽停頓了一會兒又抬頭,「瀨,問你一件事好嗎?」

  「嗯。」司徒瀨應著,拿起一旁的蘋果削了起來。

  「你跟千野……是什麼關係?」

  「我愛他,想一輩子在一起的那種。」幾乎是沒有遲疑的,司徒瀨邊削蘋果,邊坦白的說。他不想對愛人的母親隱瞞。

  「……果然。」

  這下司徒瀨有些愣住,「您知道?」

  「他是我兒子,隱約知道。」

  「阿姨反對嗎?」司徒瀨繼續削著蘋果,卻是一副「你反對也沒用」的氣勢。

  「千野如果是跟你一起我就放心了。從他小時候,你一直都很照顧他不是嗎?比我這個作媽的還照顧。」水媽媽輕笑說。

  司徒瀨不好意思的低頭笑了。

  「你知道千野他從小單親,我從不認為單親媽媽就無法養好孩子,那些以此為借口的,是不負責任的家長,但是不可否認,因為工作辛苦,相較之下我比較少陪他。千野他其實有些自閉,我想你應該曉得……」

  「嗯。」司徒瀨靜靜的聽著。

  「他非常不擅長表達情緒,對於喜歡,他無法表達。可能是小時候的陰影,他認為只要付出太多的喜歡,失去的時候就會受到等量甚至是加倍的痛苦,就像他失去爸爸一樣。小時候千野總是說他最喜歡爸爸了,但是自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有說過喜歡什麼。」水媽媽眼神看著遠方,平靜的說著司徒瀨完全不知道的事情,這樣的陳述刺痛了司徒瀨的心。

  「難怪……」司徒瀨低著頭喃喃的說。

  難怪水千野不給他保證、不對他說喜歡。是不希望讓自己陷得太深、也不想讓他有太多期望,免得到時候得到更多痛苦嗎?

  但是,你錯了,千野。這樣的你反而更讓我難過,讓我總是想著,難道我在你心中就只有那麼一點點的份量嗎?

  我都已經為了你痛這麼多年……我不在乎多痛個幾年,甚至是一輩子。

  「你們在聊什麼?感覺好像很沉重。」水千野端著水回來,看到的就是對著蘋果發愣的司徒瀨與看向窗外的母親。

  「沒什麼……」司徒瀨切了片蘋果遞到水千野嘴邊,「嘗嘗。」

  「咦?不是要給我的嗎?」水千野的母親故作驚訝的說。

  「讓他先嘗嘗甜度,不好吃就換一個。」司徒瀨笑著。

  「厚!瀨你好過分!」水千野嘴上雖然這麼說,還是咬下蘋果。

  於是,剛剛的詭異氣氛消失了,換上三人和樂的模樣,不過司徒瀨很明白,剛剛的話已經深深烙印在他心中了。

  接下來的日子,司徒瀨一樣在飯店中忙著。最近毛利有下滑的傾向,他開始懷疑是否因業務將團體房價壓得過低,於是開始到業務部去一一瞭解。至於水千野,因為那個不得不完成的木雕,也不眠不休的工作著。兩人見面次數變得非常少,但是時間卻過得很快,經常一整天像是做沒多少事就結束了,等到想起對方,經常都是該休息的時間了。這樣的生活,開始讓兩人深深感歎一天二十四小時真的不夠用。

  想做的事情太多,時間卻太少。

  這樣下去,對方的存在會不會開始變得可有可無?

  原來阻礙感情的,不是距離,而是時間。

  「唉……這個月好像都沒見面耶。」水千野在畫室中跟石淺和一起吃飯,一邊無奈的訴苦。今天小和心血來潮說要到他畫室看畫,說想買一幅送人。

  「那你現在閒著不會找他?幹嘛逼我跟你一起吃飯。」石淺和嗑著眼前的便當,莫名其妙的說。

  「他在上班啊,又不能說出來就出來……而且他是服務業,時間真是有夠難喬的。」水千野說著又歎了一口氣。

  「應該說還好你是自由業,勉強可以配合瀨。要是你跟我一樣正常上下班的話,時間就會更難配合。」

  「唔……好想見他……」水千野扒了幾口飯,忽然吃不下了。

  「喂!你是想把自己給餓死嗎?不多吃點長肉,抱起來也不舒服吧!」石淺和看著水千野可愛的麵包臉都瘦了,很不捨。

  「反正他也沒時間抱……」水千野癟嘴。

  石淺和睨他一眼,忽然拿起手機撥電話。

  「小和,你打給誰啊?」

  石淺和沒理他,電話似乎接通了。

  「司徒瀨,你這個爛人!把上水千野就不管他死活了嗎?他現在說沒見到你什麼都吃不下,已經瘦到快死了!你自己看著辦,等著收屍吧!」石淺和劈哩啪啦說完一大串就掛斷電話。

  水千野瞬間臉上爬滿黑線,看著若無其事繼續吃飯的石淺和,「小和,你也說得太嚴重了……」

  「不說重一點,怎麼逼他來!」石淺和看看他,「我說,情人啊,不需要對他太好,如果你萬事都覺得沒關係、無所謂的話,這段關係就快就會玩完了喔,這樣你也覺得沒關係嗎?也許太任性不好,但是適時的強硬,提醒他你的存在還有你的在意,是必要的。你都不說,誰知道你想什麼呢?跟我這局外人抱怨又有什麼用呢?」石淺和淡淡的說。

  水千野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石淺和說中了自己的弱點,一直以為他可以好好照顧自己,一直以為不去打擾就是成熟的表現,但是他忘記了,對方也許是會在意的。

  石淺和看看窗外,忽然露出一抹詭笑。

  「你看,這不就來了?今天我挑的那幅畫,你可得免費送我,當作咨商費喔!我先走了。」石淺和帶著笑站起身,順便將兩人還沒吃完的便當打包,當晚餐應該不錯。

  走出畫室門口的石淺和剛好與司徒瀨擦身而過,兩人交換個眼神就各走各的。司徒瀨一進門,就看見水千野呆呆的看著他。

  「聽說你不吃飯?」

  「哪有!只是……吃得少……」

  「聽說你瘦到快死?」

  「哪有!我還有五十公斤……」

  「那……聽說你很想我?」

  「……不行嗎!」水千野帶點小小的氣憤說。

  司徒瀨笑著走近,大手一撈一把就抱住他。

  「怎麼可能不行!但是……你瘦成這樣真的不行。」

  「是喔?」水千野有點沮喪的摸摸自己的腹部。

  「我帶你去開房間吃飯吧!」

  「為了吃飯特地開房間?有必要嗎?」

  「我們去日颺……探敵情。」

  「特地去探?」水千野總覺得哪邊不對勁。

  「不是特地,是偷偷摸摸的去。」

  「喔……」

  為了不讓水千野有更多的思考時間,司徒瀨迅速的將他拖出畫室,也沒問他接下來的行程,反正那些都不重要。

  兩人開車一路飆到日颺的停車場,下車之前司徒瀨還很專業的變了裝,戴上帽子、掛上無度數的粗框眼鏡,一副準備齊全的樣子,似乎只差個口罩。

  「我……需要做些什麼嗎?」水千野吶吶的問。

  「等等我們去櫃檯,由你拿證件辦住房手續,我的證件會被看穿。」司徒瀨邊說,手上還繼續撥亂自己的頭髮。

  「還真的是探敵情耶!」好刺激!

  「廢話,不然你以為呢?」

  「我以為你想……那個……」水千野不好意思的說。

  「哪個?」司徒瀨挑挑眉,故意問他。

  「沒啦!」水千野趕緊下車。

  司徒瀨笑著下車。穿著便服的他,戴著帽子跟眼鏡,一般人根本就認不出他是月瑟的總經理,他手上還刻意拎了一個空蕩蕩的旅行袋,於是兩人就大大方方的進了飯店。

  司徒瀨跟在水千野後頭,剛剛進來之前他已經交代好水千野在櫃檯前該說什麼,甚至演練過一次了。水千野一臉苦瓜,因為他真的很不擅長記東西,他隨性慣了——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才能成為藝術家吧。

  「沒有訂房,還有房間嗎?」水千野問。

  「兩張床的房間目前還有,請問吸煙嗎?」

  「沒有。那可以高樓層又靠窗嗎?」

  「不好意思,高樓層又靠窗只有一大床的房間,而且目前只剩下套房了,價位會比較高。」

  「請問現在價格是?」

  櫃檯小姐報出個含早餐的折扣價,水千野聽了皺眉,還真不是普通的貴啊!看來飯店業應該很好賺。

  就在他開始神遊太虛之際,司徒瀨拍拍他的腰,終於提醒他還要繼續問。等等!呃……問什麼來著?

  「啊!最近有特惠價格嗎?」

  「最近有個優惠,不過是限量的,必須先預定,目前已經都沒有了。」櫃檯小姐很抱歉的說,「還是說您是特約公司?也會有折扣。」

  「特約公司?」水千野傻傻的轉身看了看司徒瀨,唉……敵對公司好像不可能有優惠喔。

  「沒有,就剛剛的價格吧。」司徒瀨幫他接腔。

  「等等!我記得上次鷲風有給我一張……」水千野挖著包包,從皮夾裡面掏出一張破破的紙,「這個!這個可以用嗎?」

  櫃檯小姐接過一看,是張免費的住宿券,而發出去的人正是他們老闆夏鷲風,於是笑著說當然可以,迅速的替他們完成住房登記手續。

  千辛萬苦搞定之後,兩人一進房間,司徒瀨便火速的拿起電話打了客房服務。這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

  「還真的要住這裡啊?不是說來吃飯嗎?」水千野開始覺得司徒瀨做事隨性,腦袋好像有些跟不上。

  「是吃飯沒錯啊,我都叫好晚餐了。」司徒瀨理所當然的回答,一邊在房間裡到處走動,又是看看浴室的備品,又是看看房間的擺設,並且還一一寫在本子上頭。

  看著司徒瀨認真的神情,水千野不好意思打擾他,於是乾脆在床上躺了下來,拿起一旁的遙控器開電視來看。

  水千野從一開始坐著看,慢慢變成趴著看,最後乾脆躺著看,漸漸瞇上了眼睛,一直到房間忽然出現食物的香味,水千野睜開眼,才赫然發現剛剛睡著了,而電視還開著——只不過看電視的人從水千野變成了坐在他身旁的司徒瀨。

  「這邊真好睡……」水千野愣愣的坐起身,卻因為有點不穩而跌趴在司徒瀨身上,不過他也不以為意,繼續就這樣賴著。

  「想吃東西了嗎?」司徒瀨寵溺的問。

  桌上的食物看起來全都那樣的精緻可口,但是,水千野怎麼覺得自己好像沒有什麼胃口?該不會真得了什麼厭食症吧?

  司徒瀨看看他。

  「吃不下?」

  水千野誠實的點點頭。

  「那我們就……」司徒瀨曖昧的說著,開始吮著水千野細白的頸子,手也不安分的來到腰際,從上衣下擺探入。

  「唔……瀨,你在幹嘛?」水千野剛睡醒的軟軟聲音特別引人犯罪。

  司徒瀨抬頭,對他笑得邪魅。

  「我在那個啊。」他再次低頭,噙住那紅嫩的雙辱,手在水千野的背後細細的撫摸著。

  水千野柔順的任司徒瀨撫摸,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甚至自己開始解起褲子。其實打從他說要帶他開房間,水千野腦袋裡浮現的就不是太純潔的畫面。雖然不是很明白為什麼他們要在日颺做,不過司徒瀨開心就好,自己倒是無所謂,反正……不就是做愛嗎?地點在哪裡似乎都沒差……

  察覺到水千野的順從,司徒瀨忽然停了下來,發現水千野不知何時已經全部脫光,甚至伸手過來解他的褲子,主動得不尋常。

  「千野,如果你不想,其實我也不是一定要做。」司徒瀨看著眼前的腦袋,他似乎沒有發現自己停下了。

  水千野終於抬起頭,「沒關係,不就做愛嘛。」

  「看要不要直接吃個飯,然後洗個澡,之後就早點睡覺……」

  「你到底在碎碎念個什麼啊!你是哪只眼睛看見我不想做?」水千野忽然怒了起來,一把就扯下司徒瀨的褲子,這下兩個人全身都是光溜溜的。

  水千野這樣一喝,把司徒瀨都給喝呆了,隔了三秒才反應過來。

  「你這樣扒我褲子,難道是慾求不滿?」司徒瀨扯扯嘴角,帶點調侃的說。

  「應該是。」水千野倒是坦蕩蕩的承認。

  沒想到會得到這種回答的司徒瀨這下真的愣住了。奇怪,明明就是自己約他開房間的啊,怎麼自己反倒扭扭捏捏的?一點都不像他。

  於是,司徒瀨順應本能的壓下那瘦小的身體。

  他讓水千野趴在床上,低頭溫柔吻著、撫著、像是對待最珍貴的寶物般,小心的賞玩。

  「千野……」

  「嗯?」

  「喜歡你。」

  「嗯,知道。」

  司徒瀨露出微笑,開始進行潤滑擴張。他聽到有些不適的喉音從前方傳來,於是更加小心的試探,另一手則握住水千野的慾望滑動。漸漸的,懷裡的身體放鬆了許多,汗水順著那緋紅的臉頰一點一滴的流下,司徒瀨輕扶著那單薄的腰肢,屏息,一點點的將自己推入。

  「嗯啊……」後方的充盈感與身前的壓迫感,讓水千野整個人在司徒瀨的懷抱中,不自覺因為滿足而吐出細膩的呻吟。

  「你是我的……」

  司徒瀨將手指探入水千野口中,挑弄他的唇舌後拖出細長的銀絲,順著水千野的頸線一路撫摸到胸前的突起,讓那漂亮的紅點愈發嬌艷。司徒瀨繼續加重力道揉捏,刺激得水千野整個人抖動起來。

  扭動、迎合、呻吟、汗水……還有抑制不住的淚水。

  隨著司徒瀨的進出,水千野的耳珠突然被他從後頭給咬上,酥麻感瞬間直衝腦門,差一點點就被逼著高潮了。

  「啊……瀨,可以了嗎?一起吧……」

  大概是也差不多到了極限,司徒瀨也不太想忍耐了,於是,兩人就一同在激烈的晃動與愛撫之間,釋放。

  水千野趴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他很喘、非常喘,而他背上的那位仁兄也沒有比他好到哪裡去,看來他們兩人都非常缺乏運動。

  過了將近十分鐘,司徒瀨還是壓在水千野身上不肯移開,水千野開始懷疑他睡著了,於是輕輕的將他推開,自己坐了起來。

  滾到一旁的司徒瀨看看他,「怎麼了?」

  「有點餓了……」

  「咦?」

  水千野就這樣光著身體走到食物旁,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食慾好得連自己都嚇一跳。

  司徒瀨坐起身,「這樣你的胃口有好一點嗎?」

  「嗯。」水千野點點頭,繼續掃著眼前的食物。

  「如果你下次再吃不下,我可以每天都跟你『那個』。不過下次還是在月瑟或是家裡吧,這邊……貴了點。」

  「你……要不要一起吃點?」水千野像是故意沒聽到,拿著湯匙舀起食物問他。

  「當然,我可是來打探的呢。」司徒瀨笑著走過去,赤身的兩人就這樣吃起晚餐。

  其實,兩人沒見面的日子裡,司徒瀨也不是很好過。時間在忙碌中飛逝,乍看之下是跟以往沒什麼差別,但是一旦靜下來,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

  曾經不用愛情也可以獨自活下來的日子……已經回不去了。

  當生活中摻入了愛情的毒之後,就沒有戒掉的一天了。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有些人總是沒有愛不行,跟這一個分手後馬上補上下一個,其實不是真正想要那個人,只是因為中毒太深,必須救自己。

  「千野……」

  「嗯?」

  「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會怎樣?」

  「嗯……應該會瘦到死吧。」

  司徒瀨笑了出來,繼續吃著。

  「瀨,那你呢?」

  「嗯……」是啊,自己呢?明知道答案呼之欲出,司徒瀨卻還是語塞了。雖然知道水千野對他的答案應該也不抱期待,但他忽然有點想知道水千野是怎麼看待他的。

  水千野依舊低頭吃著,「瀨應該不會怎樣吧?你好像不會那麼矯情。」說完還抬起頭衝著他笑。

  司徒瀨頓了頓,「是啊,我應該不會怎樣……」司徒瀨抬起頭看著依舊對他笑著的水千野,在他眼中沒看到一絲失望,反而有——猜中答案的得意?「我不會不想吃飯、不會瘦到死,我會慢慢的將生活回歸到最以往沒有你的單身日子,我……不會再找其他人,因為我中的毒不是愛情,是你。」

  水千野這下有點不好意思了,眼神移到一旁。

  「其實……我真的不介意你再去找另一段感情。」

  「可是,我介意。」

  司徒瀨說完,低下頭準確的噙住那雙辱,這次不是溫柔的親吻,而是帶著侵略性的狂暴,他迫不及待探入舌尖,掠奪水千野的氣息與甜蜜。

  也許,要讓自己喜歡上某個人很容易……

  但是……我真的很介意。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5-25 14:50

  第九章

  「聽說你帶千野去我家飯店開房間?」夏鷲風碰巧有事到月瑟附近一趟,撥了電話給司徒瀨,剛好他也在,於是夏鷲風就逼他請自己在月瑟喝咖啡,現在正悠閒的靠臥在椅子上調侃司徒瀨。

  司徒瀨挑挑眉,笑著喝了口咖啡。「是哪位主管眼睛這麼利?這下不挖角過來怎麼可以呢!」

  「抱歉喔,我們就是有這麼優秀的員工!請問,勘查愉快嗎?」夏鷲風依舊帶著笑。

  「房間太過完美,八成是知道我的身份特別安排的吧。不過,滿值得參考的。」司徒瀨摸摸下巴說。

  「那……開房間愉快嗎?」

  「你試試就曉得。怎樣,要到月瑟開嗎?我可以給你免費住宿券喔。」司徒瀨笑得有些欠扁。

  說到開房間,自從那天過後,水千野不知道是玩上癮還是怎樣,還真的三不五時約司徒瀨去開房間。雖然這樣很有情趣,不過礙於兩人的關係可能會傳出去,兩人前前後後往返月瑟與日颺幾次之後,開始只約在家裡了。

  反正,水千野說那裡面的食物也吃膩了。

  司徒瀨只能無奈的想著,在水千野的腦袋中,食物也許已經超過與他見面,以及「那個」的重要性了。

  早知道當初就不要自作聰明,想這什麼爛招來治他的厭食症,這下好了,他就算消失不見,水千野也不會怎樣了。

  唉……不過至少他可以健康的活著了。司徒瀨現在只能苦中作樂的想著。

  「其實,我今天想告訴你一件有趣的事情。」夏鷲風斂起笑。

  「哦?」

  「最近,千野找侑楓當他的人體模特兒。」

  「然後?」

  「沒有然後。」夏鷲風玩著自己的手指,「我只不過在想,既然他想畫人物,為何不找你?印象中……他的畫裡都沒有你吧?」

  「……你這是在挑撥離間?」

  「不,只是覺得有趣。」夏鷲風一臉無辜。

  司徒瀨沒有搭腔。其實夏鷲風說得沒錯,他從來沒有出現在水千野的畫裡過,若他主動要求也會被拒絕。司徒瀨有點在意,但是對他來說,這還不構成爭吵的理由。

  「你跟我說這個,其實不是擔心我,而是擔心夏侑楓吧?」司徒瀨看著眼前故作無謂的好友。

  「不,你也知道他不愛男的。」

  「可是,你愛他。」

  夏鷲風苦笑,「有什麼用?喜歡的永遠得不到,不喜歡的總是一直來……不過,我是真的有些擔心你,雖然侑楓不愛男人,但是千野可能喜歡他喔,因為侑楓跟石淺和有點像——他們是表兄弟喔。」

  「咦!那也就是說……」

  「沒錯,所以在侑楓搬離宿舍之後,石淺和才可以馬上住進去,然後因為兩人個性很像,所以侑楓很確定石淺和一定能跟水千野處得很好。只不過那種好,似乎超出了侑楓的想像範圍……」

  這下司徒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當初明明認識不久的水千野跟石淺和可以這麼契合,理由就在這裡。因為水千野已經習慣跟夏侑楓的相處模式,於是換成另外一個跟夏侑楓相似的人時,也能一拍即合。然後不明白來龍去脈的水千野,卻將這一切解讀成命中注定的相遇。

  司徒瀨忽然覺得自己該感謝佛祖保佑,好在石淺合併沒有真的想跟他爭千野,否則他應該是勝不了。

  「知道嚴重性了吧。」夏鷲風涼涼的說。

  「哼!如果他們倆在一起,我就不信你開心得起來。」

  「那不然我們倆也在一起好了?」

  「去你的,那你是要給我壓嗎?」

  這兩個無聊男子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說著一些毫無建設性的雜話,至於是不是真的擔心那兩個人,嗯……不見得。

  飯店已接近淡季,接近傍晚時刻司徒瀨顯得比較悠閒了。工作好像總是這樣,總會有一陣子忙到喘不過氣,什麼不順都接踵而來,但是等那段時間過了,一切又會恢復正常,就像股票跌到谷底總會反彈。

  看看表,他拿起手機,撥給了水千野。

  「千野,晚上有空嗎?一起吃飯吧?」

  (嗯,好啊。我最近看到一間壽喜燒,好像很好吃耶!帶我去帶我去!)電話那頭傳來水千野興奮的聲音。

  「那我大概半小時會到你那裡,你可以稍微收拾一下。」司徒瀨露出微笑。最近水千野迷上到處試吃美食,由於一個人吃飯實在太過悲傷,司徒瀨便成為他飯友的不二人選。

  好不好吃都無所謂的……只要能跟水千野在一起。

  (這麼快啊?那、那我先收東西了,掰!)水千野說完就掛斷了。

  司徒瀨幾乎可以想像電話那頭匆匆忙忙的小身影。他心情愉悅的笑著,準備去跟小情人共度美好晚餐。

  用餐時間的餐廳人聲鼎沸,兩人被排到一個算是不錯的隱密角落。司徒瀨喝著水,看著水千野看著菜單一口氣點了一堆,懷疑真的吃得完。

  「你很餓?」服務生離開後,司徒瀨忍不住開口問。

  「其實……還好耶。」水千野傻笑說。

  「那吃不完怎麼辦?」

  「……外帶?」

  「誰帶?」

  「你。」

  「……」司徒瀨無言。包這些生食回家,是要叫他怎麼弄?煮成火鍋,或是乾脆全部炒成一盤菜嗎?他又不是豬,這麼好喂。

  為了避免有剩菜留下,兩個人決定卯起來吃。

  壽喜燒的湯底中放了些許新鮮蔬菜,兩人則將肉片一盤接一盤的往裡頭倒。不可否認,這家店的肉質非常新鮮,上頭沒有多餘的冰霜或水分,裝盤中也沒有一絲血水,肉片煮熟後沾上有機生蛋,非常順口。

  不過就在連接吃了七盤肉之後,再怎樣好吃的肉片進入口中都不免膩了。

  「千野,你這樣吃……不惡嗎?」

  水千野仍是面不改色、不疾不徐夾起肉往小嘴裡塞,鼓鼓的雙頰看起來非常像某種小動物,可愛得讓人不自覺想發笑。

  水千野抬手遮著嘴,「還好啊。」邊說還邊死命的嚼著。

  「好吧,那你加油……」司徒瀨開始喝茶水休息了。

  水千野點點頭,「我會努力不讓你外帶的!」

  「呃……你可以不用這麼拼,我帶回去也沒有關係。」司徒瀨看他那樣吃,真的很怕吃壞肚子。

  印象中,水千野的胃從小就裝不了太多東西,但偏偏他又經常會卯起來吃,可能是餓了卻又搞不清楚吃多少會飽,常常都是等吃完站起來、或是走出門口吐了之後才發現吃太多。就這方面而言,司徒瀨經常覺得,水千野可能真的是一個笨蛋也說不定。

  「瀨,你會不會覺得我又任性又笨?」水千野的小臉低低的,細如蚊蚋的聲音傳到司徒瀨耳中。

  「現在才覺得自己笨已經太慢了。」司徒瀨開起玩笑說。

  「其實……你不用勉強跟我一起的,你應該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啊!我、我……」不知道為什麼,水千野說話結巴了起來。

  「千野。」司徒瀨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將食物繼續送到那張張合合的嘴中。

  水千野抬起頭,眼中水水的。司徒瀨歎了一口氣。

  「你啊,能不能不要把分手之類的話說得那樣輕鬆容易?我會害怕的。」

  「對不起……」

  「別道歉,真覺得心虛就別吃了,剩下的我吃。」

  「咦?」

  「我怕你吐。」司徒瀨抓著他的手,把筷子移到自己嘴邊將那肉片吃下,之後將鍋中剩下的火鍋料全部撈到自己的碗裡。

  水千野有些擔心的看看那碗食物,還真不少。

  不過,事實證明司徒瀨很會吃。只見他輕鬆的將那些食物掃空,之後還游刃有餘的嗑下送上來的冰淇淋與水果,看來他的真的有一個可靠的胃。

  司徒瀨結帳之後,兩人一同走出店門口。因為實在是飽到喉嚨了,兩人決定趁這涼涼的夜晚在附近走走晃晃,幫助消化。

  兩人慢悠悠的一同度過了半個小時的悠閒時刻,水千野忽然說:「我可能要回去了。」

  「這麼早?剛九點耶。」

  「嗯,我想要在睡覺前畫一點東西,或是把最近在做的雕塑做完。」水千野一邊思考一邊說。

  「這麼拼?」司徒瀨有些無奈了。這個世界上彷彿所有的事物都可以留住水千野,除了自己之外。

  「瀨,我一直覺得啊,這世界上似乎沒有那種單靠著興趣或是熱情就能夠成功的事情,事情起頭可能需要些興趣,但是,之後還是要靠努力將它建立起來。」

  「人生的確是沒有那麼簡單,那麼……難道愛情就不是嗎?」司徒瀨平靜的看著水千野問。

  「……你這是要我在工作和你之間選一個?」

  「沒有。」

  「所以?」

  「今天我住你那裡,走吧,回去吧。」

  司徒瀨笑著牽起水千野的手,拖著他走。

  「可是……這樣我會很忙,沒空理你喔!可能……今天晚上也沒有辦法那個喔!這樣你還跟我回去嗎?」

  「無所謂。」

  為了你,我們兩個有我努力就夠了……

  若一定要有人配合的話,那就我配合吧。

  回到家之後,水千野馬上陷入自己的繪畫世界,還真的就把司徒瀨給晾到一旁不管。司徒瀨倒也不以為意,逕自進了浴室,用水千野的浴巾,穿著水千野的衣服與內褲,之後還大大方方的走到廚房打開冰箱,開了一瓶啤酒,就在水千野家中喝起來。

  司徒瀨無拘無束,真的就當自己家,安靜的坐在一旁看著水千野畫畫。這樣的情景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多年以前。這樣的情景就跟家常便飯一般,但是卻因為那件事情,讓這樣的美好相伴在水千野生命中消失了好幾年。

  水千野注意到有股難以忽視的視線,於是稍微停下筆,轉頭看看那個只穿了一條內褲在自己家中晃著的人。

  「喂!開嘛偷穿我內褲!」

  「不是偷,是光明正大。你在意什麼?難道……你在內褲上寫名字?」司徒瀨說著,還真的開始翻褲頭找著。

  「誰會做那種事情啊!」水千野又好氣又好笑。

  「我沒性病,所以你可以安心。」

  「拜託,如果你有,我應該早就爛掉了吧。」水千野無奈的又繼續低頭畫圖,想要快些弄完,早早去陪司徒瀨。

  「你不用急,明天我休假。」

  「喔……」被看穿了。

  司徒瀨坐近水千野,看了看水千野畫裡的東西,竟然是今天一度被熱烈討論的夏侑楓。

  「那個……」

  「嗯?」

  「可以問你個問題嗎?你不想回答也可以……」

  「你問。」水千野沒有抬頭,但心下有點忐忑,司徒瀨竟然這樣問,看來這題很難答。

  「為什麼你都不畫我?」

  兩人間才十公分的距離,沒有道理聽不見,但這句話似乎傳送得慢了半拍。沉默籠罩著,就在司徒瀨認為水千野應該不會回答的時候,水千野說話了。

  「因為……你長得太帥了。」

  「嗄?」

  「我不想我的畫被模糊焦點。」

  「就這樣?」

  「嗯,就這樣。你很失望?」

  「老實說……有一點。」

  水千野露出個微笑。他沒想到司徒瀨會問這個問題,其實他不是沒有畫過司徒瀨,相反的,是因為畫過太多的司徒瀨而不想畫了。

  進入大學之前,水千野一直不喜歡群體生活,他不明白人為什麼一定要合群、為什麼一定要少數服從多數,也不曉得司徒瀨為何會如此熱愛人群。於是他經常抱著素描本子觀察司徒瀨,畫他運動的身影,畫他與朋友交談的笑容,甚至在上課中畫他的背影。

  也許是因為畫司徒瀨太久,水千野的人物畫才能夠這麼精湛,後來第一次畫石淺和就能夠如此成功,其實都是多虧司徒瀨。

  當初他不覺得畫司徒瀨有什麼,他純粹只是想畫點東西,然後碰巧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都是他而已。

  現在想想,其實不是司徒瀨碰巧都出現在他眼前,而是他的眼睛隨時都注意著司徒瀨。

  早就喜歡上了……好早以前就喜歡他。最先發現這件事情的人是石淺和,他無意間翻到了他當時的畫冊,看到那些略微粗糙、技巧不甚高超的畫作時,石淺和只輕輕的說:「你愛慘他了。」

  那句話震撼了水千野,因為他聽到的不是「喜歡」,而是「愛」。

  那次之後石淺和也不肯讓他畫了,理由是,水千野筆下最完美的人物畫只有一個,就是司徒瀨。

  「既然我是浪費時間,出賣美色給你畫也畫不完美,那不如就別畫。」這是石淺和留給水千野的一句話。

  不過他並不打算跟司徒瀨說這些,就像他也不會讓司徒瀨知道,前陣子經常約他開房間其實是想要見他,而不是為了吃飯或是「那個」。因為沒有理由見司徒瀨、因為沒有理由找司徒瀨,於是水千野只好製造如此愚蠢的借口——雖然說見不到司徒瀨真的胃口會比較差。

  不想讓你覺得我煩、不想讓你很快膩了我……

  因為,我就是這麼一個不起眼、缺乏自信心的人。

  但是,這些故事實在都太長了,說起來有些浪費口水,所以水千野此刻不想說。他看到司徒瀨聽到答案、一臉意外的臉,忍不住想笑。

  「千野……」司徒瀨摸摸手上的啤酒瓶,「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他低沉的聲音像是在說著誓言。

  水千野愣愣的抬頭,「你喝醉了?」

  司徒瀨沒理他,自顧自往下說:「所以啊,犯不著想東想西的。寂寞的時候、想見我的時候,給我一通電話,我就會過來的,因為啊,見不到你、摸不到你的時候,我也是會寂寞的。你可以稍微再任性一點沒關係,在我們倆的愛情裡,不需要理性跟成熟這種玩意兒,你只要跟著我就對了。」

  剛剛水千野的那個回答,司徒瀨一聽就知道只是個幌子,也許那真的是一小部分的原因,不過他曉得真正的答案被水千野給藏起來了,藏在他的心裡、腦子裡、生活裡。

  沒有把握的問題、沒有把握的事情或決定,司徒瀨是不會問也不會做的。剛剛進入水千野家繞了一圈,司徒瀨就發現了,這裡的傢俱幾乎都是黃色系的,那是他最喜歡的顏色,看得出來有些甚至是水千野自己漆的;打開衣櫃,看見兩人大學時第一次一起去買的T恤,當時水千野還傻傻的說可以穿情侶裝;在房間的床頭上,他甚至發現了兩人高中某次運動會的合照;浴室裡頭,所有的沐浴乳與洗髮精都是他慣用的品牌與香味;就連剛從冰箱拿出來、現在拿在手上的啤酒,也是他喜歡喝的清淡品牌。

  如果說只是一兩樣他喜歡的東西,還可以解讀為念舊與習慣,不過若是整個家裡都是的話……那麼,他是不是可以解讀成,水千野很喜歡他?

  「瀨……」

  「怎樣?」

  「知道我為什麼要畫侑楓嗎?」

  「不知道。」

  「因為要賣給夏鷲風。」

  「咦?」

  「侑楓說賣的錢要分我一半。」

  「你……很缺錢?」司徒瀨覺得自己臉上冒黑線了。

  「沒啊,就滿閒的。」水千野低頭繼續畫。

  「既然這麼閒,你寧願畫這鬼東西也不跟我那個?」司徒瀨覺得自己在他心中可能真的沒啥地位。

  「跟你那個又沒錢……」

  「喂!」

  水千野在畫上簽上名,「開玩笑啦!……來那個吧?」水千野抬起頭笑得一臉純淨,不過眼神卻一點都不純潔。

  「……你的興致來得真快。」

  司徒瀨有些無奈,但還是很認命的往水千野的方向移動。他摸摸水千野的腰身,最近真的長了些肉,摸起來舒服多了。司徒瀨的嘴開始在他的頸邊游移。

  「嗯……瀨……」

  水千野的身體很快就進入狀況,微瞇的眼染上點情慾的色彩,喉嚨滾動著掙扎的想說話。

  「嗯?」司徒瀨的辱舌在水千野性感的喉結上移動,手裡也沒有閒著,伸入他的上衣中摸著胸前的突起。

  「嗯……我會……一輩子……跟著你的……」

  「就是在等你這句話。」司徒瀨說著就含住水千野的唇。

  一定的……我們一定會一輩子在一起的。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5-25 14:51

  第十章

  司徒瀨睜開眼的時候,空蕩蕩的大床上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他想水千野應該已經到畫室去了吧,於是又在床上稍微賴了一下才裸著起身,下床找到內褲穿起。他還不想就太早就離開這個充滿水千野味道的房子,便決定到廚房去找些東西。

  不顧頭髮還有些凌亂,司徒瀨身著一條四角褲就開了房門走出去,卻意外的發現家裡還真熱鬧,客廳裡有兩個比他小了半輪以上的小男生,看見他都傻眼了,司徒瀨倒是不以為意的走過他們身旁。

  快要走到廚房時,從水千野的工作室中走出一個小女生,這下好了,尖叫聲差點爆破他的耳膜。就在司徒瀨想使用暴力讓這尖叫消失的時候,一道熟悉的嗓音傳來撫平了他的情緒。

  「瀨,你別嚇死我的學生好嗎?」水千野走出來,嘴角帶著笑。

  「誰知道你家這麼熱鬧啊!」司徒瀨無言的往客廳走。

  水千野吩咐那兩個定格的男生跟驚魂未定的女生,「你們都先到工作室裡去構圖,等等我就過去看。」說完就關上工作室的門。

  「你還挺有魄力的。」司徒瀨坐在沙發上,揉著發疼的太陽穴。

  「沒你有魄力吧?」水千野看著那全身上下毫無贅肉的完美身形,真不知道他這樣走出來是想吸引誰的注意。

  「學生怎麼會到家裡來啊?」

  「研究所的學生,因為只有三個,想說在家裡上課比較自在,畫具也齊全,加上我很多作品都擺在這裡,不想搬來搬去。」水千野一邊說一邊在廚房忙東忙西,不一會兒就將一盤早餐跟一杯熱飲放在司徒瀨眼前。

  司徒瀨看著眼前的吐司夾蛋、生菜沙拉還有一杯熱牛奶,又看了看自然的坐在他身旁的水千野。

  「你會做早餐?」

  「有誰不會嗎?很簡單啊。」

  「看不出來,我以為……」

  「以為怎樣?」

  「不,沒什麼。」司徒瀨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喃喃的問:「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呢?」

  水千野笑著輕輕吻他嘴角,「以後你就知道了。」

  「你早上好像都會比較熱情……」

  「不喜歡?」水千野偏著頭,添了點呆氣。

  「沒有。」司徒瀨笑著咬一口吐司,「抱歉……」

  「道歉啥?」

  「被你的學生發現你是同性戀……」

  水千野笑了,「我沒有隱瞞過啊,他們都知道的,只不過,可能沒有人想到我的情人這麼帥……所以我就說不喜歡畫你吧!」

  這下司徒瀨有些意外了,沒想到水千野這麼坦率,他好像變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了。

  「所以啊……有的是時間慢慢瞭解我。」水千野說完就翩然起身,隨即進了工作室。

  司徒瀨看著那被關上的門,笑了。

  幾天後,司徒瀨接到夏鷲風的電話,這次很意外的,夏鷲風竟然約他到一個高級餐廳吃飯,而且就他們兩人。

  「等你找我好久了。」司徒瀨笑著說。

  「所以你應該早就知道了?」

  「不,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那畫的事情。是說……你就當拿點錢分你情人花用,有差嗎?」反正夏鷲風錢滿多的,最近日颺的營業額超過月瑟不少呢。

  「不過,你家千野真狠,竟然收我那麼多……」

  「他收多少?」司徒瀨真的有些好奇了。那天水千野從夏侑楓那裡拿到一半的佣金後,就非常開心的找他去開房間,所以……應該是筆很不錯的數字吧?雖然他不知道是多少。」

  「這樣。」只見夏鷲風舉起手,比出一個「一」。

  「一萬?」

  夏鷲風露出一臉「你是白癡」的表情,「你覺得千野的身價只有這樣?他可是有畫室、有開畫展,作品甚至在美術館跟文化局都有的人耶!」

  「該不會是十萬吧?」司徒瀨開始汗顏了,看來水千野真的挺會賺錢的,果然水千野選擇不跟他「那個」,而把時間省下來畫那鬼東西是對的。

  「是十幾……」夏鷲風無奈的歎口氣。

  「那你可以別買啊。」怪誰啊,誰逼你了嗎。

  「你家千野說,如果我不要的話,他就要拿去賣給一個有收集美少年畫像怪癖的客人……我問你,如果是你,你不買嗎?」

  「……買。」真是賤招。不過這麼說來,那個變態客人可能覬覦水千野很久了,要叫他小心點才好。

  「所以今天這餐你要請。」

  「好。」司徒瀨爽快的答應,可能是因為心虛。

  夏鷲風抱怨完之後,心情稍微平復了些。兩人喝了一點餐前酒,決定要開始好好吃飯,這時卻看到兩個非常熟悉的身影走進飯店,仔細一看是夏侑楓跟水千野。

  視線湊上的兩組人馬,氣氛有些古怪。水千野跟司徒瀨是很開心可以遇到,盤算著今晚可以一起過夜,不過令另一組就沒這麼浪漫了。碰巧兩組人被安排在隔壁桌,就在水千野要坐下之前,馬上被夏鷲風給強迫更換座位。

  「真巧……」夏鷲風坐下,看著眼前的人。

  「幹嘛換位置?你沒看到我很想跟千野敘舊嗎?」夏侑楓撐著下巴,看著眼前他已經免疫的帥臉,涼涼的說。

  「敘什麼舊?」

  「來慶祝啊,慶祝騙到某人的錢。」

  「你最近……生活上有困難嗎?」夏鷲風皺眉,有些擔心。

  「沒有。」夏侑楓不自在的垂下眼。

  「是嗎?」夏鷲風盯著他的臉,彷彿要看出什麼。

  「干你屁事啊?」

  夏侑楓不爽的回嘴之後馬上喚來服務生,點了晚餐,似乎極力避免繼續這個話題。而另外一桌的水千野跟司徒瀨,則是甜蜜的眉目傳情,司徒瀨笑得一臉溫柔。

  「很餓嗎?想不想吃點我的?」

  「不會很餓,可是,還是想吃你的。」水千野揚起燦笑,緊盯司徒瀨盤子裡的羊排。

  司徒瀨切了一塊,剛想擱到水千野的盤子裡,沒想到水千野卻張開了嘴,一副等人餵食的模樣,司徒瀨只好切小塊點,一塊塊餵進那小嘴中。

  「水千野,你可以再噁心一點。」夏侑楓臉都黑了。

  這個人也太會撒嬌了吧?剛剛跟自己在一起時完全不一樣。之前不知道是誰在畫室當著他的面大罵一個助手,然後再面不改色的跟自己道歉,主動開車載他出來。兩人抵達時,水千野還在一個非常不好停的停車格很Men的單手停好車,之後一路起來,還讓自己走在人行道的內側……這一切的男子氣概難道是見鬼了?

  水千野馬上轉過頭來撇撇嘴。

  司徒瀨看著兩人的互動,真有種看見水千野跟石淺和的錯覺,奇怪,以前怎麼都沒有感覺呢?

  夏侑楓是水千野的鄰居,所以司徒瀨國高中時也多少見過他,對他的個性沒有什麼很深的印象,長相倒是跟他記憶中相差不遠,不像很多人小時候長一個樣,長大後卻又一個樣。

  印象中的夏侑楓滿會打扮,所以一直都不缺乏女生愛慕。不過夏侑楓給人的感覺就是那樣散散的,彷彿什麼事情都無所謂,帶點消極的慵懶,但是偶爾又會散發出堅硬的氣勢。

  如果硬是要比較石淺野跟夏侑楓,只能說一個比較勤快、一個比較懶;一個比較陰沉、一個比較陽光;一個喜歡男的、一個喜歡女的……仔細想想,還挺多地方不一樣的。

  「瀨,在想什麼?」水千野問。

  「沒有……」看看菜不知不覺吃得差不多了,司徒瀨說:「要先走嗎?不要打擾隔壁兩人敘舊。」

  水千野笑著點點頭,跟著司徒瀨起身,看著司徒瀨去付了兩桌的錢,之後一起離開餐廳。

  夏侑楓看著那兩個人,揚起笑容。

  「他們應該沒有問題了,這樣你滿意了?」夏鷲風優雅的喝著一旁的紅酒,一邊看著帶笑的臉,他第一次看他笑得這麼自在。雖然曉得夏侑楓在他身邊壓力大,可是他就是想將夏侑楓佔著不放。

  果然,在愛情裡頭大家都自私。

  「嗯。」夏侑楓悄悄的斂起笑。

  夏侑楓一直對水千野很愧疚。他早知道司徒瀨喜歡水千野,水千野應該也喜歡司徒瀨,但自己卻將石淺和這禍害放入這兩人這間,導致這兩人痛苦了好幾年。

  因此,當石淺和某天突然在家庭聚會揪著自己密謀時,夏侑楓就曉得自己逃不掉這趟渾水了。

  「侑楓啊,我想要做一件事情。」

  「什麼?」夏侑楓有種不好的預感。

  「水千野……還記得這人嗎?」

  「怎麼可能忘。」水千野好歹也是他的鄰居死黨加室友。

  「那你希望他幸福嗎?」

  「希望啊!可是,干我什麼事情?」

  「因為這個計劃缺個小配角,而那位小配角剛好跟你很熟……」

  「很熟?誰?」

  「夏鷲風。」

  石淺和當時的詭異笑容,夏侑楓應該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樣充滿著算計以及勢在必得,讓夏侑楓非常的……不舒服。

  「我跟夏鷲風不熟。」

  「但是,你的要求他一定會答應。」

  「你要他幹嘛?」

  「去接近一下水千野,搞搞曖昧而已。」石淺和說得非常容易,就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

  夏侑楓沒有答應,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在猶豫什麼,其實好像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他只要出一張嘴就好,其他事情也不需要勞動他,真的,一句話就可以,可是……胸口這悶悶的感覺是什麼?

  「如果你在意,我也不強求啦!」

  「在意?在意什麼?」夏侑楓被他問得都疑惑了。

  「譬如說在意夏鷲風接近水千野,在意夏鷲風喜歡上水千野。」石淺和的眼神彷彿是將一切看透般,就算說出口的是假設句,聽起來卻是那樣的肯定。

  於是,夏侑楓只能故作輕鬆的開口:「誰會在意呢?我又不是同性戀。」

  夏鷲風看著內心依舊在掙扎的夏侑楓,輕輕的問:「你有看見剛剛他們倆的笑容嗎?」

  「嗯,很幸福的笑容。」夏鷲風,你到底想說什麼?

  「因為很愛很愛,所以才會露出很棒的笑容。」夏鷲風看著夏侑楓,嘴角又輕輕的勾起,「你憧憬嗎?侑楓?」

  「還好。」夏侑楓持續的口是心非。

  他已經開始搞不清楚,為什麼嘴巴總是在大腦運作前就先出口否定。難怪很多人都說發現外遇絕不能直接逼問,因為人的反應神經會在第一時間先為自己辯解,這話現在想起來真有道理。

  夏鷲風沒有再說些什麼,看來他們倆要走的路還遠的很,唯一慶幸的是,這個計劃結束了,他可以不用再去纏著水千野——是說就算他想也不行吧,可能會被司徒瀨給滅掉。

  另一邊,跟著司徒瀨走出店面的水千野,和司徒瀨一直走著,等他意識到走了很久的時候好像已經過了十分鐘。

  「瀨,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啊?」

  「進去買個東西。」司徒瀨走進了一家便利超商。

  「瀨,你沒吃飽嗎?」是他不小心吃太多瀨的食物嗎?

  司徒瀨走到飲料櫃前,「有啦,只不過還不想回去。」他看了看,拿出一瓶罐裝啤酒,看見一旁的小小牌子上寫著三件六折,於是又順手拿了兩罐。

  「瀨,你要喝這麼多喔?」

  「一罐是你的。」司徒瀨拎起啤酒就到櫃檯結帳。

  水千野小小的身子跟在司徒瀨後頭,看起來就像個小跟班,可是卻是一個不必服務大哥的小跟班。

  兩人來到附近公園的長椅上坐著,司徒瀨開了一瓶啤酒喝了起來,遞上一瓶給水千野。這樣一個悠閒的夜晚,兩人坐在燈光明亮的公園中,吹著涼涼的晚風,看著不少人溜狗、運動,心情都輕鬆了起來。

  「沒想到這公園這麼正派……」水千野有點意外的說。

  「呵,不正派的比較少吧。」

  水千野低頭一邊喝酒一邊想,這幾年來自己一直都是一個人,工作忙碌的時候不覺得如何,但是一閒下來或是到了特別的節日或生日,心中總不免有些空虛,想抱著些什麼讓懷裡有點充實感,更沒想過像現在這樣,有個人能夠並肩坐著,什麼事也不用做也不用想,只要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談著,心中就好像被什麼填滿了。

  「侑楓他啊……其實很喜歡鷲風的喔。」

  「嗯?」

  司徒瀨轉頭看著一旁的水千野,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提起別人的事。看著水千野兩頰紅紅的,嘴角泛著傻笑,司徒瀨忽然想到水千野的酒量不好——不,應該說是很差!

  他伸手拿過水千野手中的啤酒罐,發現已經空了……等等,千野喝一瓶、自己喝一瓶,那還有一瓶在哪裡?司徒瀨找了半天,發現第三瓶啤酒在水千野腳邊,而且是空的,這人是什麼時候喝掉的?也太神了吧。

  「呵呵,這兩人的名字連在一起真難念耶!舌頭……嗝,都快要……打結了……」水千野口齒不清的說。

  「你喝醉了。」司徒瀨穩住水千野搖搖晃晃的身體,真的很怕他下一秒頭頂就往板凳上栽過去。

  「我沒有!沒有醉……嗝!」水千野拚命的打酒嗝。

  「喂,回去吧,不然繼續坐著,人家還以為是兩個外勞。」司徒瀨說著,就想把水千野扛起來弄回家。

  「不要!反正……等等如果有人跟我說泰語,就靠你啦!」水千野掙扎著,一副是不想回家的耍賴小孩模樣。

  「我不會說泰語啊……」司徒瀨有點無言了,而且這是重點嗎?

  水千野開始往司徒瀨懷裡鑽,找到一個好位置之後就乖乖的縮著不動,像是睡著了。就在司徒瀨幾乎確定他已經睡著的時候,才剛動一下手指,他竟然說話了。

  「侑楓跟小和啊……兩個都是笨蛋。」

  「怎麼說?」這小醉鬼竟然罵起人了。

  「喜歡人卻又不承認,明明就在意得要命……」水千野把頭埋在司徒瀨胸口,使得聲音好像被擠壓過。

  「那你不也一樣嗎?」司徒瀨帶著笑說。

  「哪有!我喜歡你啊!」水千野激動的否認。

  司徒瀨驚訝的看看懷裡那顆腦袋,「等等……你剛剛說了什麼?」

  「我喜歡你……」聲音很小,卻確實的傳到司徒瀨耳裡。

  「我也是。」

  剎那間,司徒瀨覺得全身都為了水千野的那句話而興奮著。第一次發現被告白的滋味竟然如此的好,他將水千野抱得很緊,深深吸取他美好的氣息,身體好像有個部位正在蠢蠢欲動,於是司徒瀨決定順應本能,今天在附近飯店住下。

  想當然,進入房間之後兩人迫不及待的扒掉對方身上的衣物,緊接著就是瘋狂的接吻及撫摸。

  因為那一點酒精,一切好像變得更激烈。

  早知道隨便一點酒就可以讓水千野變成這樣,應該要早點灌他酒……司徒瀨有種與啤酒相見恨晚的感受。

  平常在做的時候總是緊閉雙眼的水千野,今天竟然從頭到尾都用濕潤的眼睛瞧著他,可愛的小嘴不斷的吐出平常根本不可能聽見的「喜歡」跟「想要」。

  毫不猶豫的律動以及毫不掩飾的情感,將這幸福的結合推上高峰……

  盼了這麼久,終於實現了一直以來的夢想。

  清晨的陽光微微透入,灑在兩個赤裸相擁的男子身上。

  水千野睜開雙眼,覺得腦袋有點痛。他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印象中本來在喝酒,因為口渴,加上那牌啤酒口味較淡、跟喝冰水沒兩樣,不自覺就喝多了。

  之後不知道他又說了什麼,好像說要回家?然後……他好像作了一個春夢,夢到自己在跟司徒瀨「那個」。

  水千野看看兩人赤裸的身子,加上腰有些酸痛,那個應該不是夢,是真的。

  他看了看周圍,入眼是陌生的擺設以及帶點煽情的氛圍,兩個人應該又開房間了吧,而且這次開的房間……似乎不太正派。

  「醒了?」司徒瀨溫柔的大掌探了過來。

  「嗯,這是哪?」

  「汽車旅館。」

  「……昨天我喝醉之後逼你玩援交遊戲嗎?」不然他們怎麼會跑到這種偷情聖地來?瞧那五顏六色的彩磚瓦片,裝潢應該不菲,但是以他藝術家的來看,不得不說……有點俗。

  「……沒有。」聽到水千野這樣問,司徒瀨翻了個白眼。這傢伙的腦袋到底都裝了些啥啊?

  「那為什麼來這裡?」

  「因為興致來了。」

  「忍不到開車回家?」

  「嗯。」司徒瀨不得不承認,昨晚的確很激動。

  「禽獸。」水千野說完還竊笑了一下。

  昨晚的浪漫,才事隔幾小時就完全翻盤,司徒瀨感到有些無奈,果然,這就是人生啊……

  水千野翻過身與司徒瀨正面相對,一雙手就這樣擱在他的肚子上,彷彿他是個大抱枕。

  「瀨……」

  「嗯?」

  「昨天,我有說什麼嗎?」

  「為什麼這樣問?」司徒瀨嘴裡問著,心想水千野應該也記不得了吧,既然這樣也沒有必要說了,那種話還是本人主動說出來最好。

  「我……說了喜歡你嗎?」

  「你記得?」司徒瀨十分詫異。

  「沒有,我以為我在作夢。不過,我想我應該是說了吧,不然你昨晚在興奮個什麼?竟然撐不到家裡,那不像你……」

  司徒瀨扯扯嘴角,「變聰明了,最近撞到頭嗎?」

  「才沒有,只不過你如果要我繼續笨下去,我也可以。」水千野笑著繼續在他胸口磨蹭。

  「不了,跟笨蛋說話會很累。」

  「厚!」

  「好啦,開玩笑的。現在要怎麼辦呢?離退房還有幾個小時,想幹嘛呢?洗澡還是吃飯,還是要……那個?」司徒瀨笑著摸摸他。

  「嗯……邊洗澡邊那個吧?」水千野從剛剛就注意到旁邊的大浴缸,裡面好像還有些玫瑰花瓣,一直有香味傳來。

  「你最近越來越有情趣了。」

  「跟你在一起才會這樣的……」水千野有點害羞的低下頭。其實每次他要做出這類要求,都必須在心裡建設,否則一定會臉紅到不行。

  「真的?」

  「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願意。

  這種話好像說過一次之後就會漸漸習慣,不再害怕說出口了。

  也許……會不會有那一天,他也可以說出愛?

  對於漸漸改變的自己,水千野感到很開心。

  不再害怕人群、開始有自信……是因為我想更靠近你。

  逼自己說出愛語、甚至是淫穢的詞句……是因為我想留住你。

  想要活在屬於你的生活裡、想要時時刻刻都能想著你。

  我想要……為你活著。

  「呵,我也是……」

  司徒瀨笑了,果然身體又興奮了起來,因為那句「喜歡你」。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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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花語晰    時間: 2009-5-28 17:15

人生過然還是有愛最美

希望相隨呀   ((笑


第一次坐沙發吶  (茶

[ 本帖最後由 花語晰 於 2009-5-28 17:20 編輯 ]
作者: 琰月    時間: 2009-6-14 20:25

戲棚下站久就是你的~~

這句話前提是沒錯阿~~

可是你還是要自己動手咩~~
作者: FFTVXQ    時間: 2009-7-8 10:13

錯過~是為了下一次的相逢~

幸好有個甜美結局~~

謝謝分享~
作者: zooz9    時間: 2009-11-10 23:15

錯過了才知道彼此的重要
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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