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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玄幻奇幻] 《笑望春風》作者：蘇特【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2     標題: 《笑望春風》作者：蘇特【完結+番外】

𨪜𨪜文案：
𨪜𨪜有一種妖獸伺機強奪人類的身體，只要找到了宿主，他們的生命便得以延續，然後人面獸性的活著。
𨪜𨪜有一種人是上天選定的，他們被賦予淨化的能力，是妖獸的死敵。這就是肖家的使命，也是肖桓的宿命！
𨪜𨪜當皇家遺孤葉鳳涼發現自己愛上了身份特殊的肖桓時，想要奪取人類世界的妖獸王──修羅也取得了當朝太子的身體，獲得重生，這讓看似宮廷內鬥實為人類與妖獸的生存多了更多的血腥與危機。
𨪜𨪜既是使命也是宿命，人、鬼、使、魔身份殊途，怎麼也不能一起終老，永恆的生命換短暫的愛戀，要不要都在一念之間，那是一種選擇……
𨪜𨪜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5-1-17 16:32 編輯 ]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3

𨪜𨪜第一章
𨪜𨪜
𨪜𨪜 　　瓢潑似的大雨從陰沉沉的天上澆下來，滿地桃花殷紅似血。雨水順著泥濘小道四處流
𨪜𨪜
𨪜𨪜溢，漸漸夾雜絲絲暗紅。
𨪜𨪜 　　一片染血的桃花花瓣漂浮在地面的小水坑上，被一隻手拾了起來。
𨪜𨪜 　　那隻手的主人穿著一件紅彤彤鮮艷得如同三月桃花的長袍，黑髮如漆，一隻手撐著傘
𨪜𨪜
𨪜𨪜，另一隻手輕輕搓揉著手掌中的花瓣。
𨪜𨪜 　　「謝家莊四十三條性命，一個不留。」站在他身後的人說完後又輕聲補充，「不過是
𨪜𨪜
𨪜𨪜兩個時辰之前的事。」
𨪜𨪜 　　「肖殘骨果然出手乾淨。」紅衣男子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丟掉手中的花瓣，「進去
𨪜𨪜
𨪜𨪜瞧瞧吧。」
𨪜𨪜 　　「城主，不用瞧了，肖殘骨從不留活口。」
𨪜𨪜 　　「我只是想瞧瞧，謝家莊內的桃花是不是痺燴路邊的開得更好。」
𨪜𨪜 　　推開門，落入眼簾的是一片盛放的桃林，雖然被一夜的狂風暴雨摧殘得折落不少，仍
𨪜𨪜
𨪜𨪜不失為難得一見的勝景。
𨪜𨪜 　　「怪不得人人都說謝家莊的桃林，天下一絕。」紅衣男子仰起臉，「……若是能移至
𨪜𨪜
𨪜𨪜鳳涼城就好了。」
𨪜𨪜 　　感歎了一陣，對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竟是視而不見，他抬腳從那些屍體上踩過去，忽
𨪜𨪜
𨪜𨪜然聽到一個呼痛的聲音。
𨪜𨪜 　　紅衣男子吃了一驚，收回腳，低頭一瞧，只見桃樹下斜靠著一個人，身上臉上全是血
𨪜𨪜
𨪜𨪜跡，奄奄一息。
𨪜𨪜 　　「居然還有人活著？」一直跟在他身後的人亦是大驚，「能從肖殘骨手下撿回條命，
𨪜𨪜
𨪜𨪜這人真是命大！」
𨪜𨪜 　　命大的人看上去年約二十來歲，一身布衣，簡陋的裝扮表明了他的身份應該是謝家莊
𨪜𨪜
𨪜𨪜的僕役之類。
𨪜𨪜 　　紅衣男子蹲下身子探了探他的鼻息，縮回了手。
𨪜𨪜 　　「帶回去。」他簡單地下命。
𨪜𨪜 　　「可是……帶回去也活不了多久了吧？」被他命令的人試探著。
𨪜𨪜 　　「他是唯一見過肖殘骨還活下來了的人，不是很有趣嗎？」紅衣男子輕聲笑了起來，
𨪜𨪜
𨪜𨪜「只要保住他一口氣，讓他說出肖殘骨究竟長什麼模樣就夠了。至於他能不能活下去，跟我又有
𨪜𨪜
𨪜𨪜什麼關係？」
𨪜𨪜
𨪜𨪜 　　暖洋洋的太陽照進一間屋子，躺在木板床上的男人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睛。
𨪜𨪜 　　他的身上已經換上了乾淨衣裳，傷口也被白布包住不再流血。猜想到是被人救了，他
𨪜𨪜
𨪜𨪜費力地側頭想看清楚自己身處什麼地方。
𨪜𨪜 　　一轉頭，就對上一雙含笑的眸子。坐在他床邊的男人，有著一雙好看的眉，不是常用
𨪜𨪜
𨪜𨪜來形容英俊男人的那種劍眉，而是斜斜飛挑入鬢角，使他原本看起來清朗秀雅的面容，帶上了三
𨪜𨪜
𨪜𨪜分輕薄的桃花相。
𨪜𨪜 　　大概是從未見過此等人物，躺在床上的男人張口結舌，半天說不出一個字，臉卻是微
𨪜𨪜
𨪜𨪜微紅了。
𨪜𨪜 　　那人正雙手托腮，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見他醒來，嘻嘻一笑：「終於醒了，你這一覺
𨪜𨪜
𨪜𨪜睡得可真沉呢，如寶。」
𨪜𨪜 　　男人嚇一大跳：「你、你……」
𨪜𨪜 　　「你半昏迷時我問你叫什麼名字，你回答說如寶。」男人笑吟吟道，「好名字，就是
𨪜𨪜
𨪜𨪜和你不大配。」
𨪜𨪜 　　這個叫「如寶」的男子，有張極平凡的面孔，眉眼淡淡的，不醜，但也稱不上英俊，
𨪜𨪜
𨪜𨪜老實溫和的相貌很符合他的身份。
𨪜𨪜 　　謝家莊的一個小小僕從，名字實在可笑。
𨪜𨪜 　　如寶，如寶似玉，這應該是大戶人家少爺的乳名，而不是他這種身份擔得起的。
𨪜𨪜 　　「這……我生下來就叫如寶……」如寶侷促不安地抓著被角，「我娘說……」
𨪜𨪜 　　「好了。」那人打斷他的話，心裡雖然有些不耐煩，臉上卻還是帶著笑，「你知道我
𨪜𨪜
𨪜𨪜是誰嗎？」
𨪜𨪜 　　如寶搖頭，連忙結結巴巴地問：「敢、敢問…恩、恩人尊姓大名？」
𨪜𨪜 　　「葉鳳涼。」他微笑著慢慢說出自己的名字，不意外地看到如寶瞬間瞪大的雙眼。
𨪜𨪜 　　葉鳳涼，鳳涼城的城主。
𨪜𨪜 　　江湖上傳言此人武功詭異，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是只笑面狼。
𨪜𨪜 　　江湖上又傳言此人身世成謎，行為放肆，我行我素，什麼武林正道，什麼當今天子通
𨪜𨪜
𨪜𨪜通不放在眼裡……可能是武林盟主甚至皇帝老子的私生子。
𨪜𨪜 　　江湖上還傳言……
𨪜𨪜 　　還沒等如寶仔細回憶完自己所知的關於葉鳳涼的一切小道消息，臉已經被一隻手抬了
𨪜𨪜
𨪜𨪜起來：「你是謝家莊的什麼人？」
𨪜𨪜 　　「我、我是謝家莊的護院。」如寶戰戰兢兢，努力使自己看上去不要那麼緊張，說出
𨪜𨪜
𨪜𨪜來的話卻還是帶著顫音：「請、請問…謝家莊……」
𨪜𨪜 　　「全死了。」葉鳳涼淡道，「除了你。」
𨪜𨪜 　　如寶的臉頓時慘白如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𨪜𨪜 　　葉鳳涼冷眼瞧著，也不覺得可憐。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就會趕赴陰曹地府同謝家莊其
𨪜𨪜
𨪜𨪜它四十二條冤魂相聚了──肖殘骨或許是一時失手留了他一口氣，但憑他所受的重傷，現在不過
𨪜𨪜
𨪜𨪜是向天借命，活一天算一天罷了。
𨪜𨪜 　　想起還要趕在此人斷氣之前問出肖殘骨的樣貌，葉鳳涼也不想浪費時間，立刻開口：
𨪜𨪜
𨪜𨪜「謝莊主也算我的朋友，你放心，這個仇我一定替你老爺報。你先告訴我，你可看清了那出手滅
𨪜𨪜
𨪜𨪜莊的人何等模樣？」
𨪜𨪜 　　如寶抖著身子：「我……我什麼都沒看清……」
𨪜𨪜 　　「你別怕，看到多少都告訴我，不然我怎麼替你報仇？」葉鳳涼耐著性子哄他多說些
𨪜𨪜
𨪜𨪜，「你要知道，除了你，凡是見過那人的，都死在他手下了。」
𨪜𨪜 　　那肖殘骨也是個武林中人人聞之變色的人物。這人殺人從來不說明緣由，而且喜歡在
𨪜𨪜
𨪜𨪜殺人時一根根挑斷對方全身筋骨，殺人對他而言似乎是場遊戲，而他享受的是那過程。雖然想殺
𨪜𨪜
𨪜𨪜他報仇的人很多，可惜他從不留人活口，因此也從來沒人見過他長什麼模樣，報仇也沒處去報。
𨪜𨪜 　　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就連他的名字，也是有次在他殺完人後，趕到事發現場的人
𨪜𨪜
𨪜𨪜發現被殺者臨死前用血寫了個「肖」字，想到他那殘忍的殺人手段，從此江湖上便稱他為「肖殘
𨪜𨪜
𨪜𨪜骨」。
𨪜𨪜 　　如寶竭力壓抑住自己的害怕，邊想邊顫抖著描述：「那人……那人穿著一身黑衣，舉
𨪜𨪜
𨪜𨪜著刀，一邊殺人一邊笑……好可怕……」
𨪜𨪜 　　「臉呢？你可看清那人的臉？」葉鳳涼急忙問道。
𨪜𨪜 　　如寶似乎正陷入萬分痛苦的回憶之中，茫然地點了點頭。
𨪜𨪜 　　「什麼模樣？」
𨪜𨪜 　　「長得…長得……」如寶苦苦思索，最後說，「長得和我家老爺有些像，和三順兒也
𨪜𨪜
𨪜𨪜有些像，和劉管家也有些像……」
𨪜𨪜 　　葉鳳涼聽到這般描述幾乎吐血，恨不得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到底長得像誰？」
𨪜𨪜 　　「我，我實在說不出來……」如寶見他忽然間變得凶神惡煞一般，嚇得幾乎哭出來，
𨪜𨪜
𨪜𨪜「但是我保證看到那人我一定認得出……」
𨪜𨪜 　　葉鳳涼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來這如寶被嚇破膽了。憑空要描繪出一個人的長相，是有
𨪜𨪜
𨪜𨪜些困難，逼問他也問不出更多的線索，只好放軟了語氣，柔聲說：「好，我不問了。你好好休養
𨪜𨪜
𨪜𨪜，等你好了我帶你去找那人報仇。」
𨪜𨪜 　　如寶含著眼淚，感激道：「多謝恩公。」
𨪜𨪜
𨪜𨪜 　　葉鳳涼走出房間，對守在外面的葉塵說了句：「想辦法保住房裡那人的性命，找到肖
𨪜𨪜
𨪜𨪜殘骨之前絕不能讓他死了。」
𨪜𨪜 　　「可是，城主不是說那人沒什麼用，保他兩天性命就將他趕出鳳涼，隨他生死麼？」
𨪜𨪜 　　葉鳳涼從不留廢物在自己身邊。
𨪜𨪜 　　「他說不出來肖殘骨長什麼模樣，只有親眼見到才能認出來。」葉鳳涼有些頭痛地擺
𨪜𨪜
𨪜𨪜擺手，「也罷，天下之大，沒有我找不出來的人！只要有人見到過他的臉，事情就好辦多了。叫
𨪜𨪜
𨪜𨪜下人對他客氣一點，以後還用得著他呢。」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4

𨪜𨪜 　　方纔對如寶說的那些話當然都是騙他的。謝家莊和鳳涼城素無瓜葛，他自然不認識謝
𨪜𨪜
𨪜𨪜家莊的莊主謝天涯，要替他報仇更是瞎編亂造。
𨪜𨪜 　　他和肖殘骨原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肖殘骨數日前殺了江南名妓寇溫，人人都知
𨪜𨪜
𨪜𨪜道那寇溫是葉鳳涼的女人，而肖殘骨不僅殺了她，還是在葉鳳涼剛剛離開美人香閨後下的手。
𨪜𨪜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𨪜𨪜 　　一來是痛失紅顏知己，二來是痛恨肖殘骨太不把他放在眼裡，葉鳳涼要殺此人的決心
𨪜𨪜
𨪜𨪜可比燎原之火。從那之後，他便一直在追蹤肖殘骨的下落，但凡聽聞江湖上哪裡又出現血案，被
𨪜𨪜
𨪜𨪜害者全身筋骨俱斷，立即就會趕往現場。雖然每次都未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但這次好不容易在肖
𨪜𨪜
𨪜𨪜殘骨的手下發現一個活口，讓他在失望之餘又得到些安慰。
𨪜𨪜 　　等過兩天如寶恢復了些，一定要設法哄他畫張圖像出來，哪怕只有一分相像，他也定
𨪜𨪜
𨪜𨪜能把肖殘骨找出來！
𨪜𨪜
𨪜𨪜 　　如寶僥倖在那場大禍中撿回一條命，不知該說幸運或是不幸地在鳳涼城住了下來。葉
𨪜𨪜
𨪜𨪜鳳涼幾乎每天都去探望他，噓寒問暖，如寶很是感激。
𨪜𨪜 　　「如寶，」這天葉鳳涼又走進他的房間，「今日可好些了？」
𨪜𨪜 　　「好多了，多謝恩公惦記。」如寶連忙掙扎著從床上爬起，惶恐地再三道謝，「等如
𨪜𨪜
𨪜𨪜寶能下地了，一定作牛作馬回報恩公的大恩大德……」
𨪜𨪜 　　「好了好了，你傷還沒好，別亂動。」葉鳳涼按住他的身子，驚覺這人雖然是個下人
𨪜𨪜
𨪜𨪜，腰身還挺韌的。不由又往上移動幾分，結實的背部，不肥胖也不瘦弱，雖然隔著衣服，也能感
𨪜𨪜
𨪜𨪜覺到手下那骨架分明的身體上均勻分佈著漂亮的肌肉。
𨪜𨪜 　　大概是做護院的時候，每日勤於練武，才有這副好身材吧？
𨪜𨪜 　　無意識地輕輕撫摸著那副身體，直到一個抖抖的聲音傳來：「恩公，你……你在做什
𨪜𨪜
𨪜𨪜麼？」
𨪜𨪜 　　葉鳳涼立刻回神，急忙撤回手。又不是女子，他在陶醉什麼？一眼看到如寶眼裡的驚
𨪜𨪜
𨪜𨪜恐，葉鳳涼不由大怒，他怕什麼？不就是被摸了兩把，都是男人有什麼好怕的？
𨪜𨪜 　　忽然想起謝天涯似乎有養男寵的嗜好，又想起如寶這個奇怪的名字……難道，難道這
𨪜𨪜
𨪜𨪜個如寶是謝天涯的男妾？
𨪜𨪜 　　聽聞養小倌的，都喜歡那種年紀幼小，面皮白淨柔弱，身子骨細膩圓潤的少年，這如
𨪜𨪜
𨪜𨪜寶怎麼看都不是那個類型的。但是說不准那謝天涯就喜歡這種與眾不同的呢？想到這裡，葉鳳涼
𨪜𨪜
𨪜𨪜不由對如寶從心底厭惡起來。
𨪜𨪜 　　「沒什麼，看看你的傷是不是復原得差不多了。」葉鳳涼強壓住內心的蔑視，輕描淡
𨪜𨪜
𨪜𨪜寫道：「我剛才摸了一下，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𨪜𨪜 　　如寶當然聽不出這只是他為了掩飾方纔的失常隨口亂說的，還感激不盡地連連稱謝：
𨪜𨪜
𨪜𨪜「恩公救了我、收留我，還替我療傷，如寶真不知如何報答……」
𨪜𨪜 　　葉鳳涼皺起眉頭，如寶這個名字他越聽越彆扭。將來若是把他帶在身邊出去尋找肖殘
𨪜𨪜
𨪜𨪜骨，難道大庭廣眾之下叫他「如寶」不成？這麼親暱的稱呼，別人還不知怎麼看他呢！
𨪜𨪜 　　「你已經不是謝家莊的人了，以後就跟著我，做我的侍從吧。」葉鳳涼自然是看不上
𨪜𨪜
𨪜𨪜如寶的那點功夫，但權宜之計還是要安撫他乖乖替他賣命。「如寶這名字我不喜歡，以後你就叫
𨪜𨪜
𨪜𨪜……就叫葉寇吧。」
𨪜𨪜 　　他身邊的侍從，皆從葉姓。葉寇，這名字能時時提醒他，那個溫言軟語，巧笑倩兮，
𨪜𨪜
𨪜𨪜一心等著他將自己贖身從良，深深愛著他的女子如今已經成了刀下冤魂。
𨪜𨪜 　　葉鳳涼雖然長相風流，卻不是個濫情之人。他眼光極高，鮮少有入他眼的女子。寇溫
𨪜𨪜
𨪜𨪜是他真心喜歡過的，失去她他也很痛苦。
𨪜𨪜 　　他要為她報仇，即使天下人都知道他只是為了個青樓女子而頃盡鳳涼城之力追殺肖殘
𨪜𨪜
𨪜𨪜骨，他也不在乎。
𨪜𨪜 　　如寶此時卻是又驚又喜，對於自己的名字被隨意更改絲毫不介意：「如此……多謝恩
𨪜𨪜
𨪜𨪜公不嫌棄！」
𨪜𨪜 　　「以後也別叫我恩公了。」葉鳳涼正傷感，被他突兀地打斷，雖然不耐，臉上卻是一
𨪜𨪜
𨪜𨪜點也看不出來，仍舊笑的和煦，「叫我城主就好。」
𨪜𨪜 　　「那我……我的傷何時能痊癒？」已經改名為葉寇的男子又期期艾艾地問了一句。
𨪜𨪜 　　「只要你安心養傷，很快就會好。」
𨪜𨪜 　　葉寇露出放心的笑容，躺下了身子。
𨪜𨪜 　　葉鳳涼轉身離開，一抹冷笑收在眼底。
𨪜𨪜 　　這人還不知道自己根本時日無多，不過是靠著上等的好藥懸住他一條命罷了。葉寇，
𨪜𨪜
𨪜𨪜你的身份就如同你的這個名字一樣，只是我用來殺肖殘骨，替寇溫報仇的一顆棋子而已。
𨪜𨪜 　　所以，我一定會全力保住你的性命。你也最好盡本分，活到那一天。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第二章
𨪜𨪜
𨪜𨪜 　　調養數日，葉寇終於能下床了。雖然葉鳳涼叫他不要拘束，在他府內可隨意走動，但
𨪜𨪜
𨪜𨪜葉寇還是不敢。
𨪜𨪜 　　他小心地守在自己的房間，以及房外那個不大的院子內，每日起來到院子裡練練功，
𨪜𨪜
𨪜𨪜然後就是關在房間內，冥思苦想那殺人兇手的相貌，笨拙地在宣紙上勾勒出一個人形。
𨪜𨪜 　　葉鳳涼踏入他的房間，見葉倒在椅子上睡著了，一隻手還握著畫筆，桌子攤著一張畫
𨪜𨪜
𨪜𨪜。探過身子看看那張畫，葉鳳涼在心底歎氣──畫上的那個人，可說是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個了。
𨪜𨪜 　　大概是畫者實在沒有一點功底的緣故，那張臉只能用「異形」二字形容。天下誰的臉
𨪜𨪜
𨪜𨪜會這麼長，眉毛會這麼粗，眼睛會分這麼開，鼻子會這麼大，嘴唇會這麼小！
𨪜𨪜 　　更詭異的是，葉寇還特意用硃砂給那張唇上了色，紅彤彤的像是剛剛吸完血。
𨪜𨪜 　　這簡直就是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怪物！肖殘骨要真長成這樣，那麼死在他手裡的人
𨪜𨪜
𨪜𨪜，十有八九是被他給活活嚇死的。
𨪜𨪜 　　看著葉寇睡得呼嚕嚕的蠢相，葉鳳涼深深覺得，把時間浪費在指望葉寇能畫出肖殘骨
𨪜𨪜
𨪜𨪜的樣貌，哪怕只是一分相像的自己，真是個白癡。
𨪜𨪜 　　他一直在追查肖殘骨的下落，但是自從滅了謝家莊滿門後，肖殘骨也突兀的失蹤了，
𨪜𨪜
𨪜𨪜再沒有任何他的消息傳入鳳涼城。葉鳳涼有些焦躁，探不到肖殘骨的蹤跡，他又怎麼帶葉寇去認
𨪜𨪜
𨪜𨪜人？而他更怕葉寇活一天少一天，突然哪天就死了。
𨪜𨪜 　　葉寇朦朦朧朧醒過來，忽然看到葉鳳涼站在自己面前，嚇得連忙站起身子：「城主，
𨪜𨪜
𨪜𨪜你什麼時候過來的？」又連忙捧起那張自己用盡心思畫好的畫像，討好般遞到葉鳳涼面前，「這
𨪜𨪜
𨪜𨪜、這是我剛畫好的，可能不是很像，城主看看吧。」
𨪜𨪜 　　葉鳳涼懶得伸手去接那幅「異形圖」，只是淡淡說了一句：「辛苦你了。」
𨪜𨪜 　　葉寇聽出他的語氣中並無欣喜之意，猜想是自己畫得實在太糟糕，讓葉鳳涼失望之極
𨪜𨪜
𨪜𨪜，不由羞慚萬分，深覺自己是個廢物。
𨪜𨪜 　　「我……我再仔細回憶一下，一定能畫得更像一些……」他訥訥地說，試圖重新喚回
𨪜𨪜
𨪜𨪜葉鳳涼對他的信任。
𨪜𨪜 　　「不必了，你只要把身子調養好就行了。」葉鳳涼吩咐守在門外的下人送上湯藥，「
𨪜𨪜
𨪜𨪜要是覺得哪又疼痛，一定要立刻告訴我。」
𨪜𨪜 　　葉寇受寵若驚：「多謝城主，我身子已經好多了。」
𨪜𨪜 　　葉鳳涼點點頭，心不在焉地說：「保重好自己的身子，你對我很重要。」
𨪜𨪜 　　葉寇被他這句話驚呆了，捧著藥碗，傻愣愣地站在那裡，連葉鳳涼何時離開的都不知
𨪜𨪜
𨪜𨪜道。
𨪜𨪜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𨪜𨪜 　　葉鳳涼順著朱漆長廊，往自己房間走去。剛到門口，掛在門外籠子裡的翠綠鸚鵡撲騰
𨪜𨪜
𨪜𨪜著唧唧喳喳：「給城主請安，給城主請安。」
𨪜𨪜 　　葉鳳涼不由微微一笑，這鸚鵡大概是每日都聽到有人隔著門向他請安，時日一長就學
𨪜𨪜
𨪜𨪜會了這句話。伸手逗弄那鸚鵡一番，心情似乎也好了些。
𨪜𨪜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閃過，伏在他身後。葉鳳涼收回手，頭也不回地道：「探聽到什
𨪜𨪜
𨪜𨪜麼消息了？」
𨪜𨪜 　　「回城主，沒有探到有關肖殘骨的消息。」
𨪜𨪜 　　眉頭一皺，葉鳳涼冷道：「沒消息你回來作啥？」
𨪜𨪜 　　「屬下探到另一個消息，城主也許會有興趣。」
𨪜𨪜 　　葉鳳涼眉毛一挑：「進來說話。」
𨪜𨪜 　　進了房間，黑衣人反手關上門，葉鳳涼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開口道：「說吧。」
𨪜𨪜 　　「京城傳聞，國師府的二公子近日突然失蹤了。」
𨪜𨪜 　　葉鳳涼一驚：「京城肖府。」
𨪜𨪜 　　「正是。」
𨪜𨪜 　　「何時失蹤的？」
𨪜𨪜 　　「正是謝家莊事發之後。」
𨪜𨪜 　　葉鳳涼微微沉吟：「那肖家二公子，不是說他天生殘疾，連床都下不了，怎會無故失
𨪜𨪜
𨪜𨪜蹤？」
𨪜𨪜 　　「這位肖公子，失蹤的也蹊蹺，不像是被人脅持掠走，國師府也並未將此消息傳開，
𨪜𨪜
𨪜𨪜只是暗中找人尋找。」
𨪜𨪜 　　「這倒怪了。」葉鳳涼冷笑，「堂堂國師府的二公子失蹤，照理應當立即報官四處尋
𨪜𨪜
𨪜𨪜找才是……怎會封鎖消息，不敢讓外人知道？」
𨪜𨪜 　　「所以屬下斗膽猜測，此事恐怕與肖殘骨有關。」
𨪜𨪜 　　葉鳳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心底細細思索。肖殘骨究竟是何來頭，天下無人知曉，
𨪜𨪜
𨪜𨪜國師府應當與肖殘骨扯不上一點關係才是，肖國師的三位公子，大公子在朝為官，小公子行走江
𨪜𨪜
𨪜𨪜湖，唯獨那位二公子，深居簡出，從未被人注意過。
𨪜𨪜 　　這種人，怎會無緣無故自己失蹤呢？
𨪜𨪜 　　不過……越是有秘密的人，越不希望引起人注意。絕不會有人懷疑肖殘骨會是國師府
𨪜𨪜𨪜𨪜的二公子，一個行動不便的殘廢，一個出身顯赫的貴公子，一個除了家人之外幾乎與外界沒一絲
𨪜𨪜
𨪜𨪜牽連的人……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4

𨪜𨪜 　　如果他就是肖殘骨呢？恐怕天下無人會信。
𨪜𨪜 　　葉鳳涼微微一笑：「你可曾見過這位肖家公子？」
𨪜𨪜 　　「這……屬下從未見過。」
𨪜𨪜 　　「我也從未見過，不過，總有人見過吧？」
𨪜𨪜 　　要找這位肖家二少爺，比起幾乎只是傳聞的肖殘骨，似乎要容易多了。「可知國師府
𨪜𨪜
𨪜𨪜的人正往何處尋找這位二公子？」
𨪜𨪜 　　「似乎是蘇杭一帶，不過國師府行動頗為神秘，屬下還需再查。」
𨪜𨪜 　　「很好，你先行一步，我隨後啟程，務必要趕在國師府之前找到這位肖少爺。」
𨪜𨪜 　　「屬下遵命。」
𨪜𨪜 　　心情大好，葉鳳涼一刻也不願耽誤，立即起身去了葉寇的房間。
𨪜𨪜 　　葉寇正呆坐在床沿，瞅著窗戶發愣，也不知在想什麼。門簾一掀，葉鳳涼快步走入，
𨪜𨪜
𨪜𨪜笑道：「葉寇，你那仇人有消息了！」
𨪜𨪜 　　葉寇從呆滯中驚醒，忙站起來：「真的？」
𨪜𨪜 　　「當然是真的。」葉鳳涼從未這樣從內心深處開心笑過，「明日你便隨我起身去蘇杭
𨪜𨪜
𨪜𨪜。對了，你的身子經得住長途跋涉吧？」
𨪜𨪜 　　不過是隨口一句話，也不是真心掛念他的身體。葉鳳涼最會收買人心，即使心裡不屑
𨪜𨪜
𨪜𨪜到極點，表面上也是笑語盈盈，似乎關心之極。
𨪜𨪜 　　「多謝城主關心，小人身體無礙，請城主放心。」葉寇心中一陣感動，葉城主為了替
𨪜𨪜
𨪜𨪜謝家莊報仇，真是費心費力。
𨪜𨪜 　　葉風涼點頭，又囑咐道：「此行甚為危險，途中如有打鬥，你作壁上觀便是，以免傷
𨪜𨪜
𨪜𨪜了身子。」
𨪜𨪜 　　言下之意，你可得好好保住這條命，別在半路上因為無妄之災就翹掉了。
𨪜𨪜 　　聽到葉鳳涼對他如此照顧，葉寇感動得幾乎落下淚來。「葉寇任憑城主差遣！」他第
𨪜𨪜
𨪜𨪜一次抬頭正視著葉鳳涼，「萬死不辭！」
𨪜𨪜
𨪜𨪜 　　煙花三月，杭州城內四處可見遊玩踏春的宮家子弟、富家少爺。西湖畔上坐落著一間
𨪜𨪜
𨪜𨪜間別雅精緻的小院，玩慣風月的人都知道，那是杭州城內幾位名妓的住所，每到傍晚便會在門楣
𨪜𨪜
𨪜𨪜上高懸燈籠，倚門待客。
𨪜𨪜 　　能出入這些別院的，也不是普通子弟，不是富商巨賈，便是高官權貴。倘若遇上了心
𨪜𨪜
𨪜𨪜上人，這些才貌雙全的女子便會從此閉門謝客，只等意中人登門，譬如：忽然隕命的寇溫。
𨪜𨪜 　　那紅牆琉璃瓦的小院，門楣上還題著三個字「斂眉居」。寇溫自從遇上了葉鳳涼，從
𨪜𨪜
𨪜𨪜此情根深種，甘願為他洗盡鉛華，「斂眉居」三字之意，便是表明自己從此以後，只為葉鳳涼一
𨪜𨪜
𨪜𨪜人展顏。
𨪜𨪜 　　葉鳳涼佇立在熟悉的小樓前。江南好，風景舊曾諳，只是當年陪他賞月、為他彈琴斟
𨪜𨪜
𨪜𨪜酒的故人，再不會回來。
𨪜𨪜 　　葉寇站在他身後，雖然不解葉鳳涼為何站在這房子前發怔，但也不敢多嘴。這一路上
𨪜𨪜
𨪜𨪜他們馬不停蹄地趕往杭州，葉鳳涼說此行秘密，所以只隨身帶了他和己的貼身侍衛葉塵，其它下
𨪜𨪜
𨪜𨪜屬則批而行。
𨪜𨪜 　　站了良久，葉寇覺得腿都有些軟了。房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身著錦衣華服
𨪜𨪜
𨪜𨪜的少年閃了出來，腳步匆匆，一下子撞到葉鳳涼身上。
𨪜𨪜 　　「哎喲！」那少年叫了一聲，葉鳳涼下意識的扶了他一把，看清懷中人的臉，大驚失
𨪜𨪜
𨪜𨪜色，脫口而出：「阿寇？」
𨪜𨪜 　　那少年掙扎著站穩，揉著額頭：「對不住啊，沒撞疼你吧？」
𨪜𨪜 　　葉鳳涼還在發愣，站在他身後的葉塵也吃了一驚：「寇……寇姑娘？」
𨪜𨪜 　　「誰？」少年東張西望，「哪兒有姑娘？」
𨪜𨪜 　　葉鳳涼定下心神，仔細一瞧，這少年雖然長得和寇溫極為神似，但是他聲音清亮，喉
𨪜𨪜
𨪜𨪜結分明，個頭也遠比寇溫高得多──自己怎會看走眼？
𨪜𨪜 　　可是……世上怎會有長得如此相像的二人？
𨪜𨪜 　　當下掩飾般地一笑，葉鳳涼道歉：「在下一時認錯人，小兄弟莫怪。」
𨪜𨪜 　　那少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嘻嘻笑道：「這位公子，莫非將我錯認成寇姬？」
𨪜𨪜 　　葉鳳涼一驚：「你認識她？」
𨪜𨪜 　　「打我踏入杭州，不知多少人盯著我的臉瞧，隨便抓個來問清楚了。」少年從袖子裡
𨪜𨪜
𨪜𨪜掏出一把折扇，「啪」地展開，甚為瀟灑地搖了兩下，「在下姓寧，單名一個風字，兄台貴姓？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葉鳳涼看著他，恍若看著寇溫：心神一搖，不自覺回答：「在下葉鳳涼。」
𨪜𨪜 　　葉塵吃了一驚，沒料到葉鳳涼竟會對陌生少年報出自己的名字。忙輕聲咳了一下，葉
𨪜𨪜
𨪜𨪜鳳涼回過神來，自知失言，臉色微赧，那少年卻似乎從未聽過這名字，毫不在意地搖著扇子：「
𨪜𨪜
𨪜𨪜葉兄也是寇姬的舊識嗎？」
𨪜𨪜 　　葉鳳涼神色一暗：「曾為故交。」
𨪜𨪜 　　「小弟也久聞寇姬美名，可惜來晚一步，佳人已逝。」寧風唉聲歎氣，「本想在這裡
𨪜𨪜
𨪜𨪜留宿一晚，見不到佳人面，聞聞香氣也是好的，誰知那老鴇恁地可惡，居然將本少爺趕了出來！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葉鳳涼見他一臉憤憤的樣子，不覺好笑。這斂眉居早已被他買下，自然不容旁人居住
𨪜𨪜
𨪜𨪜。想了想，開口道：「這也不是什麼難事，我帶你進去，包管那老鴇再不會趕你出來。」
𨪜𨪜 　　「當真？」寧風眼睛一亮，喜笑顏開，「如此甚好。我與葉兄一見如故，可否做個朋
𨪜𨪜
𨪜𨪜友？」
𨪜𨪜 　　葉鳳涼微笑：「當然可以。」
𨪜𨪜 　　一旁的葉塵雖覺得主子對這少年未免太無防備之心，卻也下敢多嘴，只得跟在他們身
𨪜𨪜
𨪜𨪜後進了屋子。一回頭見葉寇還站在門口，不悅道：「還不進來？」
𨪜𨪜 　　葉寇被他一句話驚醒，忙跟著走了進去。
𨪜𨪜 　　當晚美酒佳餚，葉鳳涼與剛認識不到幾個時辰的寧風把酒言歡，葉兄來寧弟去的，仿
𨪜𨪜
𨪜𨪜佛八拜之交般相談默契。
𨪜𨪜 　　「哎，你那侍衛，是不是很久沒吃過飯了？」寧風指著葉寇，「從一開始到現在，話
𨪜𨪜
𨪜𨪜都沒說一句，一直在那裡吃！」
𨪜𨪜 　　葉鳳涼抬眼望去，只見葉寇低著頭，目不斜視，果真在不停的往嘴裡挾東西，那樣子
𨪜𨪜
𨪜𨪜好像十天半個月沒有吃過飯一樣。
𨪜𨪜 　　「這……這也許是連日趕路，所以有些飢餓過度吧。」葉鳳涼乾笑了兩聲，葉塵忙悄
𨪜𨪜
𨪜𨪜悄踢了葉寇一腳，他一愣，呆呆地抬起頭，不明所以地看著葉塵。
𨪜𨪜 　　「吃相別這麼難看！」葉塵在他耳邊低聲訓斥，葉寇一下子羞紅了臉，尷尬地停下了
𨪜𨪜
𨪜𨪜筷子。
𨪜𨪜 　　「繼續吃啊。」寧風笑瞇瞇地看著他，「想必餓壞了吧？」
𨪜𨪜 　　葉寇偷偷瞄了一眼葉鳳涼，見他臉上並無太多表情，這才訥訥地笑：「我……我吃飽
𨪜𨪜
𨪜𨪜了，多謝寧公子。」
𨪜𨪜 　　「吃飽了，那就早些下去休息吧。」葉鳳涼看了他一眼，葉寇不敢多說話，應了一聲
𨪜𨪜
𨪜𨪜，站起身來轉出大廳去了。
𨪜𨪜
𨪜𨪜 　　「葉兄的這個侍衛，老實得可愛。」寧風目不轉睛的望著葉寇的背影，握著酒杯笑得
𨪜𨪜
𨪜𨪜很開心。
𨪜𨪜 　　葉鳳涼淡淡一笑：「他沒見過世面，寧弟見笑了。」
𨪜𨪜
𨪜𨪜 　　夜露已深，葉鳳涼和南風盡興而散，各自回房。
𨪜𨪜 　　睡到半夜，一條人影悄悄潛至寧風的房外，隨即窗子被人挑開，跳進來的人悄無聲息
𨪜𨪜
𨪜𨪜的走到床前，一把掀開了床帳。
𨪜𨪜 　　「葉兄深更半夜潛進小弟房內，莫非是捨不得小弟獨眠？」笑吟吟的聲音響起，寧風
𨪜𨪜
𨪜𨪜站在那人身後，「小弟真是受寵若驚啊。」
𨪜𨪜 　　房間中燭火爆開，葉鳳涼轉身，冷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𨪜𨪜 　　「小弟不是早表明身份了麼？寧風啊。」
𨪜𨪜 　　「在我酒內放藥，你什麼居心？」幸好他慣於行走江湖，聞到杯中酒氣味不對，立刻
𨪜𨪜
𨪜𨪜便知遭人暗算。
𨪜𨪜 　　「哈哈哈，葉兄果然一早就發覺了啊。」寧風面無愧色，笑得坦然，屋外突然變得嘈
𨪜𨪜
𨪜𨪜雜起來，無數腳步聲傳來的聲音，葉鳳涼霎時變了臉色。
𨪜𨪜 　　房門被一把推開，葉塵和葉寇焦急萬分地闖入：「城主，我們被包圍了！」
𨪜𨪜 　　屋外一片火光沖天，只見密密麻麻的官兵舉著火把，嚴守在房外，寧風漫不經心地整
𨪜𨪜
𨪜𨪜了整衣裳：「嘖嘖，來得這麼慢。」
𨪜𨪜 　　葉鳳涼臉色鐵青，剛要運功，忽然一陣氣血上湧，身子一個年輕踉蹌，又驚又怒。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4

𨪜𨪜 　　寧風揮著扇子：「素聞葉城主心思縝密，區區一杯藥酒小弟實在不放心，所以早在寇
𨪜𨪜
𨪜𨪜姬的閨房中，為葉兄燃了一爐好香。」
𨪜𨪜 　　葉鳳涼陡然記起寇溫的房間內隱隱的香味，寇溫生前喜歡在房內焚香，當時只道是老
𨪜𨪜
𨪜𨪜鴇見自己前來，特意燃香，誰知竟是寧風弄的鬼！他對人防心甚重，從來只有暗算別人，何時著
𨪜𨪜
𨪜𨪜過別人的道？只因為乍見寧風酷似寇溫，心中已存下了幾分好感，才會一時不查，遭他算計。
𨪜𨪜 　　竭力控制中體內四處竄溢的真氣，葉鳳涼冷冷一笑：「憑這種不入流的玩意對付我，
𨪜𨪜
𨪜𨪜你也太小瞧我了。」
𨪜𨪜 　　勉強壓制住藥力，葉鳳涼自忖還能撐上半個時辰。為今之計，只有想辦法趕快從這裡
𨪜𨪜
𨪜𨪜逃出去，再作打算。
𨪜𨪜 　　寧風哈哈大笑：「不入流的玩意？葉兄，你可知……」話還沒說完，臉色突然一白，
𨪜𨪜
𨪜𨪜身形一飄，向房外疾疾掠出，聲音在半空中響起：「放箭！」，氣息竟有些不穩。
𨪜𨪜 　　頓時屋外嚴陣以待的弓箭手齊齊向房內放箭，葉鳳涼身子一晃，提起葉寇躍上橫樑，
𨪜𨪜
𨪜𨪜葉塵也揮開劍花，護住了週身要害，跟著躍上了橫樑，在他身邊低聲道：「城主，你帶葉寇先走
𨪜𨪜
𨪜𨪜，屬下斷後！」
𨪜𨪜 　　葉鳳涼知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在葉塵的掩護下先行脫身，留下一句：「自己保重！」街
𨪜𨪜
𨪜𨪜上屋頂，穿越滿天箭影，融入茫茫夜色中。
𨪜𨪜 　　寧風站在院中，眼看著兩人逃了出去，立在他身後的一名手下急道：「小王爺，不去
𨪜𨪜
𨪜𨪜追嗎？」寧風一語不發，忽然一口吐出大灘鮮血。
𨪜𨪜 　　「小王爺！」數聲驚叫聲響起。
𨪜𨪜 　　「無妨。」寧風緩緩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是我小覷了那人……葉鳳涼身上有我
𨪜𨪜
𨪜𨪜的追魂香，他逃不遠！」
𨪜𨪜 　　伸手揭下臉上的人皮面具，月光下竟是一張絕艷的面孔。眸子一縮，寧風冷冷笑道「
𨪜𨪜
𨪜𨪜竟敢出手傷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連你和葉鳳涼一併殺了！」
𨪜𨪜 　　葉鳳涼抓著葉寇一路疾行，身後追兵近至，他輕功再高，畢竟受了暗算，真氣凝聚不
𨪜𨪜
𨪜𨪜易，又帶著葉寇這累贅，速度漸漸遲緩下來。
𨪜𨪜 　　背後又是一陣亂箭齊飛，葉鳳涼勉強閃開大半，臂上還是中了一箭，抓著葉寇的手一
𨪜𨪜
𨪜𨪜松，身子忽然被葉寇一把抱住，在地上翻滾幾圈到一塊岩石後，躲過了那陣箭雨。
𨪜𨪜 　　葉鳳涼撐到此時，已是強弩之末，聽到馬蹄聲漸漸傳近，卻無力再提起真氣，不由長
𨪜𨪜
𨪜𨪜歎一聲，難道當真命喪此處？眼前一黑，恍惚中聽到一個聲音：「你在這躺一會，別亂動。」
𨪜𨪜 　　是……誰？
𨪜𨪜 　　意識漸漸模糊，這輩子從沒吃過虧，不可一世的鳳涼城城主，終於難看的暈了過去。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第三章
𨪜𨪜
𨪜𨪜 　　山洞裡燃著一堆篝火，枯木枝燒得「劈啪」作響。葉鳳涼微微睜開眼睛，看到一抹熟
𨪜𨪜
𨪜𨪜悉的身影正往火堆裡添著樹枝。
𨪜𨪜 　　「葉寇？」他有些迷惑的喚了一聲，怎麼他們會在這種地方？
𨪜𨪜 　　葉寇轉過身來，神情沒什麼變化，只是指了指山洞深處，淡淡地說：「你身上帶著追
𨪜𨪜
𨪜𨪜魂香，那後面有個小水池，你去洗洗，不然就算逃得再遠，也遲早會被那人找到。」
𨪜𨪜 　　「你怎麼知道？」葉鳳涼吃了一驚。
𨪜𨪜 　　「這種香是寧南王府獨有之物，一聞就知道了。」葉寇撥了撥火堆，輕描淡寫的回答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寧風是寧南王府的人？」葉鳳涼一驚，隨即皺起眉頭，「你怎麼知道？」
𨪜𨪜 　　「我也是江湖中人啊。」葉寇淡淡答道，「雖然只是謝家莊的護院。」
𨪜𨪜 　　葉鳳涼一語不發，寧南王府極少插手江湖中事，連他都沒聽說過追魂香這種玩意兒，
𨪜𨪜
𨪜𨪜葉寇的江湖閱歷難道比他還深？謝家莊在武林中雖然有點名氣，但斷不可能和寧南王府扯上關係
𨪜𨪜
𨪜𨪜，更別提一個小小的護院了。
𨪜𨪜 　　疑惑接踵而至：葉寇到底是什麼身份？他怎會知道寧風使的是追魂香？那群追殺他們
𨪜𨪜
𨪜𨪜的人，葉寇又是如何擺脫的？
𨪜𨪜 　　「寧風的那些手下呢？」葉鳳涼緩緩撐起身子，看著葉寇問道。
𨪜𨪜 　　「躲過去了。」葉寇避重就輕地回答。
𨪜𨪜 　　「怎麼躲過去的？」
𨪜𨪜 　　「如果我說是運氣好呢？」葉寇微微一笑，表情鎮定，「無論如何，我們暫時平安了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葉鳳涼再度沉默，隔了好久，才開口道：「把我那套紫色的衫子拿來，我去後頭洗洗
𨪜𨪜
𨪜𨪜身子。」
𨪜𨪜 　　葉寇從包袱裡摸了一套衣物出來遞給他，葉鳳涼接在手裡，勉強站起身來，走到山洞
𨪜𨪜
𨪜𨪜深處去了。
𨪜𨪜 　　小水潭裡的水有些冰涼，葉鳳涼脫了衣服將自己泡在水中，試著運了一下真氣，四肢
𨪜𨪜
𨪜𨪜已經不像之前那般軟綿綿毫無力道了。他抬手對準對面的石頭髮了一掌，那岩石被震得四分五裂
𨪜𨪜
𨪜𨪜，骨碌碌滾進了水潭，激起好大一陣水花。
𨪜𨪜 　　總算恢復了大約三分功力，葉鳳涼收掌，低低地歎了口氣。
𨪜𨪜 　　葉塵如今生死不明，他又遭人暗算，在這種關鍵時刻，身邊竟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𨪜𨪜
𨪜𨪜。葉寇……這個信誓旦旦說會任憑他差遣，萬死不辭的少年，如今直教他心底發寒。
𨪜𨪜 　　他開始仔細思索葉寇的來歷──從一開始他就認定他是謝家莊的人，救他也是認為他
𨪜𨪜
𨪜𨪜從肖殘骨手中撿回了一條命，有些利用價值，可是……如果他根本就不是謝家莊的人呢？
𨪜𨪜 　　天下無人見過肖殘骨，也從來無人能從肖殘骨手下逃生，而且滅了謝家莊後肖殘骨就
𨪜𨪜
𨪜𨪜神秘的失蹤了，而這段時間內，葉寇正好在鳳涼城內養傷。
𨪜𨪜 　　最可怕的猜想越來越接近現實──如果葉寇就是肖殘骨呢？
𨪜𨪜 　　這樣一來，為什麼他畫不出肖殘骨的模樣，為什麼他能識破寧風的身份，為什麼他能
𨪜𨪜
𨪜𨪜救他躲過追殺，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𨪜𨪜 　　這可真是個天大的笑話，他一直恨之入骨，念念不忘想追殺的尚殘骨，居然互相救了
𨪜𨪜
𨪜𨪜對方一次。
𨪜𨪜 　　葉鳳涼的嘴角掀起一絲冷笑。
𨪜𨪜 　　忽然身後傳來細細的腳步聲，葉鳳涼一驚，下意識護住身子，低聲喝道：「是葉寇嗎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腳步聲在離他不遠處停下了：「我聽到這裡有聲響，過來看看。」葉寇看了看被他一
𨪜𨪜
𨪜𨪜掌砸出一個坑的地方，「你的功力已經恢復一些了啊！」
𨪜𨪜 　　語氣裡沒有驚訝、沒有喜悅、也沒有殺氣，只是陳述著一個事實。葉鳳涼轉過頭，那
𨪜𨪜
𨪜𨪜個男人的表情沒一絲變化，平凡溫和的相貌，不裝出那副小心翼翼，唯唯諾諾，感激涕零的模樣
𨪜𨪜
𨪜𨪜時，竟有種說不出來的冷漠。
𨪜𨪜 　　似乎他從昏迷中清醒後，葉寇就徹底變了個人。
𨪜𨪜 　　心下百轉千折，葉鳳涼只能鎮定的當作什麼都沒察覺，不能表現出絲毫的懷疑，畢竟
𨪜𨪜
𨪜𨪜以他的處境，葉寇要殺他真是太容易了。
𨪜𨪜 　　擦乾身子，葉鳳涼走到岸上，撿起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
𨪜𨪜 　　葉寇應該不會想殺他，不然早趁他昏迷時動手了。「還有多久天亮？」他仍是用那種
𨪜𨪜
𨪜𨪜使喚下人的口吻問道。
𨪜𨪜 　　「還有兩個時辰吧！你打算去哪？」
𨪜𨪜 　　「先離開這裡再說。」葉鳳涼從他身邊走過去，回到火堆旁坐下，慢慢的梳理著濕漉
𨪜𨪜
𨪜𨪜漉的長髮。
𨪜𨪜 　　等他脫離了險境，他一定要殺了他……不管他是不是肖殘骨。
𨪜𨪜 　　見識過他偽裝軟弱的模樣，明知他會遭人暗算卻不開口提醒，還有隱瞞身份來欺騙自
𨪜𨪜
𨪜𨪜己──但凡哪一條都饒不得他活口。
𨪜𨪜
𨪜𨪜 　　離西湖不遠的山徑上，緩緩行下來兩人，為首那人服飾華貴，容貌艷麗，神情清傲，
𨪜𨪜
𨪜𨪜身後跟著的少年裝扮則樸素許多，相貌清秀，一雙笑眼，叫人一見便心生好感。
𨪜𨪜 　　一路上遇見他們的人，都忍不住朝那華服公子多看兩眼。葉鳳涼是習慣了被人盯著看
𨪜𨪜
𨪜𨪜的，也不以為意──明知正被人追殺，還敢這麼大搖大擺的在杭州城內閒逛，葉鳳涼有恃無恐。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5

𨪜𨪜 　　一來是他的功力已恢復三成，那些個蝦兵蟹將的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二來身邊有個
𨪜𨪜
𨪜𨪜葉寇做保鏢，誰能近得了他的身？他就是要光天化日下在這杭州城內晃來晃去，不信寧風不出現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他想不清楚自己究竟何時得罪過寧南王府，以至於剛入杭州就遭追殺，再說天下敢要
𨪜𨪜
𨪜𨪜他性命的人實在不多，他我行我素慣了，向來是人人見他讓三分的，這個虧他不肯吃，就算是寧
𨪜𨪜
𨪜𨪜南王府，也要十倍討還回來。
𨪜𨪜 　　鳳涼城城主……可不是任人搓扁捏圓的！
𨪜𨪜 　　葉鳳涼熟知杭州風情，慢悠悠走到以前慣去的一家酒樓，跑堂的店小二一見是他立刻
𨪜𨪜
𨪜𨪜喜上眉梢，慇勤地迎了上來：「葉公子怎麼今日才來？快裡邊請！」
𨪜𨪜 　　葉鳳涼淡道：「可有雅座？」
𨪜𨪜 　　「自然有，一直替您留著呢。」店小二一邊在前頭引路，一邊回頭笑道：「上好的龍
𨪜𨪜
𨪜𨪜井也預備著呢，就怕公子不能得空賞光。」
𨪜𨪜 　　早在出發之前，他的下屬便已提前向杭州城內各家上等酒樓客棧打好招呼，因此這家
𨪜𨪜
𨪜𨪜酒樓每日都替他留著雅座，隨時等候他大駕光臨。
𨪜𨪜 　　踏上二樓，葉鳳涼的腳步忽然頓住了。只見靠窗的桌旁，坐著位年輕公子，淡黃色的
𨪜𨪜
𨪜𨪜外袍，長髮柬冠，望見他們時，微微一笑。此人的相貌甚是英俊，這一笑，只覺得他眼角眉梢全
𨪜𨪜
𨪜𨪜是一片溫柔之意，讓人如沐春風。
𨪜𨪜 　　店小二走了幾步，見葉鳳涼停了下來，不由有些疑惑：「葉公子？」
𨪜𨪜 　　葉鳳涼朝他擺擺手：「我坐那裡就好。」
𨪜𨪜 　　那位黃衫公子朝他舉起酒杯，輕輕晃了晃。
𨪜𨪜 　　葉鳳涼朝他走去，在他對面坐下，葉寇便在他旁邊坐下了。
𨪜𨪜 　　那人的目光越過他，看向葉寇，臉上笑意更濃。
𨪜𨪜 　　「葉城主。」那人起身在葉鳳涼面前的酒杯倒了一杯酒，「這杯酒，算是我跟你賠不
𨪜𨪜
𨪜𨪜是。」
𨪜𨪜 　　葉鳳涼冷冷一笑：「王爺千金之軀，我怕喝了折壽。」
𨪜𨪜 　　原來此人正是寧南王府的王爺，趙明秀，葉鳳涼素來和他無交情，不過這位王爺人脈
𨪜𨪜
𨪜𨪜甚廣，也曾在他朋友的私邸見過一面，因此認得出。
𨪜𨪜 　　趙明秀一杯酒舉在半空中，也不惱，卻是轉而望向葉寇：「肖兄，葉城主不領情，何
𨪜𨪜
𨪜𨪜不替我說說話？」
𨪜𨪜 　　葉寇正往自己的杯中倒茶，聽了這話，頭也不抬的道：「這是王爺的家務事，肖某一
𨪜𨪜
𨪜𨪜介外人，不便置喙。」
𨪜𨪜 　　「肖兄何必如此見外？令尊是我恩師，如今正因肖兄無故失蹤而大傷腦筋，托我四處
𨪜𨪜
𨪜𨪜打探，原來肖兄竟是在鳳涼城做客。」
𨪜𨪜 　　[舍弟自己惹下的禍端，怕是要由他親自出來謝罪，才見誠意吧？」葉寇喝了口茶，
𨪜𨪜
𨪜𨪜淡道。
𨪜𨪜 　　「舍弟已被肖兄教訓過了，如今正閉門養傷呢。」趙明秀眸子一暗，隨即恢復了笑容
𨪜𨪜
𨪜𨪜，「肖兄可真下得了手啊。]
𨪜𨪜 　　「彼此彼此。」言下之意，你弟弟下手也不輕。
𨪜𨪜 　　一直沉默著的葉鳳涼終於開口了：「葉寇，你究竟是什麼人？」雖然已經猜得八九不
𨪜𨪜
𨪜𨪜離十，但他還是要聽他親口承認。
𨪜𨪜 　　葉寇轉過頭看著他，半晌，笑了笑：「想必你已經猜到了吧？我是肖桓。」
𨪜𨪜 　　國師府神秘失蹤的二公子，傳說中因為身體殘疾，長年臥床不起的一個廢物。
𨪜𨪜 　　葉鳳涼怎麼也止不住臉上的冷笑。「肖公子不是身體不便，連床也起不來嗎？」
𨪜𨪜 　　「傳言而已，怎能全信呢？」肖桓臉上一點也沒有被拆穿後的尷尬，仍是若無其事的
𨪜𨪜
𨪜𨪜微笑，「譬如，關於葉城主的種種傳言，也不見得人人都信吧？」
𨪜𨪜 　　葉鳳涼聞言氣得差點一巴掌拍爛桌子，騙了他還敢來調侃他，諷刺他身世不明，這樣
𨪜𨪜
𨪜𨪜膽大包天的人他還真是從未見過！
𨪜𨪜 　　「你…好……好！」葉鳳涼怒極反笑，[我救了你，你就如此報答我！」
𨪜𨪜 　　「不過是一命還一命。」肖桓端著酒杯，微微一笑，「葉城主救我，又何嘗不是想利
𨪜𨪜
𨪜𨪜用我？」
𨪜𨪜 　　葉鳳涼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他的確是不曾把葉寇的性命放在心上，也想等他助自己找
𨪜𨪜
𨪜𨪜到肖殘骨後，隨他自生自滅，可是不管怎樣，肖桓這條命是他救回來的終歸是事實。
𨪜𨪜 　　舊仇新恨湧上心頭，葉鳳涼這一世，從未對人恨到想將他干刀萬剮的地步。
𨪜𨪜 　　肖桓抬眼望他，忽然轉頭對著趙明秀開口道：「解藥拿來。」
𨪜𨪜 　　趙明秀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從懷裡掏出一隻白瓷小瓶，遞給了肖桓。肖桓接在手裡
𨪜𨪜
𨪜𨪜，打開瓶塞仔細聞了聞，轉而扔給了葉鳳涼：「你拿去服用，三個時辰後功力便會自行恢復。」
𨪜𨪜 　　葉鳳涼冷眼看著他：「你又要耍什麼花樣？」
𨪜𨪜 　　「你救我一命，還你個人情。」
𨪜𨪜 　　趙明秀苦笑，那是準備向葉城主謝罪的好不好？就這樣被他拿去借花獻佛還了人情。
𨪜𨪜 　　「你不怕我恢復功力後，第一個要你的命？」
𨪜𨪜 　　「悉聽尊便，肖某隨時恭候大駕。」肖桓朗聲一笑，對著趙明秀拱拱手，「王爺，改
𨪜𨪜
𨪜𨪜日京城再會，就此告辭。]話音剛落，人已穿過窗欄，飛躍下去，隨速溶入了人群中，不知去向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趙明秀微微歎氣：「果然走得快。」
𨪜𨪜 　　「肖桓就是肖殘骨？」
𨪜𨪜 　　「這個啊……」趙明秀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如果我說不是呢？」
𨪜𨪜 　　葉鳳涼臉色微微一變。
𨪜𨪜 　　「國師府可不是江湖殺手，若他真是肖殘骨，葉城主認為你我還能如此逍遙地在此對
𨪜𨪜
𨪜𨪜酌？」趙明秀叉往葉鳳涼的酒杯添酒，「肖殘骨會放見過自己真面目之人的活口嗎？」
𨪜𨪜 　　葉鳳涼默然，一路上肖桓要殺他機會多得是，如果他就是肖殘骨，既然知道自己要追
𨪜𨪜
𨪜𨪜殺肖殘骨，他應當一有機會就殺了他以絕後患。
𨪜𨪜 　　「再說，他肯為了你出手傷我弟弟，這就是個天大的人情了。」趙明秀忽然笑起來，
𨪜𨪜
𨪜𨪜「我家寧風，我這個做哥哥的可是捨不得他受一點傷的。」
𨪜𨪜 　　他說得輕描淡寫，語氣裡卻有著掩藏不住的森冷。
𨪜𨪜 　　葉鳳涼握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顫，忙斂定心神，轉開話題：「令弟為何想要殺我？」
𨪜𨪜 　　趙明秀面色一暗，許久，才緩緩地說：「為了我。」
𨪜𨪜 　　「為了你？為了你他要殺我？」他與趙明秀無冤無仇，幾乎不認識，更不可能得罪過
𨪜𨪜
𨪜𨪜他，寧風為了他要殺自己，這不是笑話嗎？
𨪜𨪜 　　「前不久有個高人替我佔卦，說我命中的劫星姓葉，居住在南方。」趙明秀臉上露出
𨪜𨪜
𨪜𨪜一絲苦笑，「還說此人不日便會到江南一帶，寧風聽到了便認定是你，偷拿了我的權杖趕到杭州
𨪜𨪜
𨪜𨪜來等你。」
𨪜𨪜 　　「天下姓葉的那麼多，如何認定是我？」葉鳳涼做夢都沒想到竟是這種理由，一時之
𨪜𨪜
𨪜𨪜間只覺得又氣又好笑，「他又怎會知道我要來杭州？」
𨪜𨪜 　　「鳳涼城城主出城這麼大的事，我寧南王府手下的探子豈會不報？」趙明秀慢慢地道
𨪜𨪜
𨪜𨪜，「況且替我佔卦之人說，此人面帶桃花，武功不俗，江湖中頗有地位……如此推算下來，不是
𨪜𨪜
𨪜𨪜葉城主還能是誰呢？」
𨪜𨪜 　　葉鳳涼聽到那句「此人面帶桃花」，含在口中的花彫幾乎全部噴出來。他因為這副略
𨪜𨪜
𨪜𨪜嫌輕薄的長相，不知被多少人當成浪蕩公子，江湖上也傳聞他的紅顏知己滿天飛，而他真正鍾情
𨪜𨪜
𨪜𨪜的寇溫，也不止一次試探過他的真心。就連寇溫死後他要為她報仇，人家也多半認為他在做戲─
𨪜𨪜
𨪜𨪜─如今趙明秀無心中的這句話，怎麼聽都是滿含譏諷的味道。
𨪜𨪜 　　「也不知是哪來的江湖騙子隨口幾句，令弟就裝神弄鬼的想要我的命。若我是個武功
𨪜𨪜
𨪜𨪜不濟的，此刻還能活嗎？」葉鳳涼冷笑道，「原來寧南王府，也是這般視人命如草芥。]
𨪜𨪜 　　趙明秀皺起眉頭：「這的確是舍弟太莽撞，我也教訓過他了。在下萬分抱歉，不知要
𨪜𨪜
𨪜𨪜如何做葉城主才能消氣？」
𨪜𨪜 　　葉鳳涼一口一口的喝著杯中的美酒，老實說他並不相信趙明秀的這番解釋，天底下哪
𨪜𨪜
𨪜𨪜有為了這種荒唐的理由就來要他命的？況且那寧風出手狠辣，不給他留一點活路的模樣，顯然是
𨪜𨪜
𨪜𨪜佈局已久……也許真正的理由趙明秀不肯言明，無妨，他自己慢慢去查。
𨪜𨪜 　　想要殺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呢。
𨪜𨪜 　　「王爺也相信葉某是你的命中劫數嗎？」葉鳳涼忽然開口問道。
𨪜𨪜 　　「這……」趙明秀尷尬一笑，「本王當然不信。」
𨪜𨪜 　　「看來寧南王府是不會再想要葉某的命了？」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5

𨪜𨪜 　　「這個自然。」趙明秀苦笑，「舍弟年紀輕不懂事，得罪了葉城主，在下實在不知如
𨪜𨪜
𨪜𨪜何賠罪。」
𨪜𨪜 　　「事情過去了，也就算了，不過──」葉鳳涼舉起酒杯，以袖遮面，發出一聲低低的
𨪜𨪜
𨪜𨪜笑聲：「葉某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王爺能幫忙。」
𨪜𨪜 　　趙明秀一愣，立即開口：「葉城主但說無妨。」
𨪜𨪜 　　「在下想請王爺做個人情，引薦葉某拜見國師大人，如果可以的話，能為國師府效力
𨪜𨪜
𨪜𨪜就更好不過了。」
𨪜𨪜 　　趙明秀聞言馬上明白他的意思：「葉城主肯屈算為國師府效力，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𨪜𨪜
𨪜𨪜吧？」
𨪜𨪜 　　「呵呵！王爺果然聞弦而知雅意。」葉鳳涼笑得優雅萬分，「這個忙，王爺肯不肯幫
𨪜𨪜
𨪜𨪜呢？」
𨪜𨪜 　　趙明秀笑起來：「那個人可不是好惹的主啊。」
𨪜𨪜 　　葉鳳涼笑彎了眼：「所以我才對他有興趣啊，王爺不也恨他傷了令弟？」
𨪜𨪜 　　趙明秀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兩個人對視片刻，許久，趙明秀才開口道：「肖桓恐怕容
𨪜𨪜
𨪜𨪜不得你留在國師府。」
𨪜𨪜 　　「有王爺竭力推薦，就算他容不得，葉某也還是能留下吧？」
𨪜𨪜 　　趙明秀默默地喝了一口酒，沉思片刻道：「也罷，在下就當是賠罪，盡力替葉城主達
𨪜𨪜
𨪜𨪜成心願吧。」
𨪜𨪜 　　葉鳳涼心底冷笑一聲，說的這麼冠冕，其實心裡也怨恨著肖桓傷了寧風吧？這個趙明
𨪜𨪜
𨪜𨪜秀，顯然是對自己那個弟弟溺愛之極，如今也想借自己的手來教訓一下肖桓吧？
𨪜𨪜 　　深深的笑意掩蓋住了眼底的嘲諷，葉鳳涼起身替趙明秀倒了一杯酒，忽然記起葉塵：
𨪜𨪜
𨪜𨪜「對了，我那位手下，應該是被令弟擒住了，如今身在何處？」不會已經不在人世了吧？
𨪜𨪜 　　「葉城主下必擔心，那人已被我命人送去寧南王府療傷，並無大礙。」
𨪜𨪜 　　「不必麻煩王爺了，我會派人接他回鳳涼城。」葉鳳涼微微一笑，「令弟還算手下留
𨪜𨪜
𨪜𨪜情啊。」
𨪜𨪜 　　趙明秀只得陪笑，他知道葉鳳涼狡猾乖張，睚眥必報，這次幸好有個肖桓吸引了他全
𨪜𨪜
𨪜𨪜部注意力，否則他要是發起狠來對上了寧南王府，還真不知道如何應付，於是他便在自己心中暗
𨪜𨪜
𨪜𨪜自低語：天底下知道葉鳳涼身份的人寥寥無幾，當他知道寧風偷了他的權杖趕到杭州暗殺葉鳳涼
𨪜𨪜
𨪜𨪜時，魂都被嚇飛一半，幸好及時趕到，在事態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之前平息了葉鳳涼的怒氣。
𨪜𨪜 　　天底下得罪誰都行，萬萬不能得罪葉鳳涼，所以肖桓……既然你有膽子去招惹葉鳳涼
𨪜𨪜
𨪜𨪜，就別怪我為保自身賣了你。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第四章
𨪜𨪜
𨪜𨪜 　　京城國師府，當朝國師肖毓慶剛剛下了朝回府，人還沒坐定，已經有下人遞上拜帖，
𨪜𨪜
𨪜𨪜肖毓慶看了一眼，吃驚道：「拜帖何時送來的？」
𨪜𨪜 　　「回老爺，半個時辰前。」下人畢恭畢敬的回答：「寧南王如今還在偏廳坐著喝茶呢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還不快請！」肖毓慶連忙起身，想了想，揮手道：「不必了，我過去偏廳。」
𨪜𨪜 　　「老爺，寧南王還帶了個人過來。」下人跟在他身後又加了一句。
𨪜𨪜 　　「哦？」肖毓慶微微一愣，「什麼人？」
𨪜𨪜 　　「鳳涼城城主，葉鳳涼。」
𨪜𨪜 　　腳步頓住，肖毓慶皺了皺眉。葉鳳涼的大名，天下無人不識，可是此人和官府向來無
𨪜𨪜
𨪜𨪜甚牽扯，而國師府更是從來不插手江湖中事，趙明秀何以帶這個人來見他？思量來思量去，莫非
𨪜𨪜
𨪜𨪜是望潮又在外頭惹是生非了？
𨪜𨪜 　　「老三最近沒惹事吧？」
𨪜𨪜 　　「回老爺，三少爺這段日子並未涉足江湖。」
𨪜𨪜 　　點了點頭，稍微安心了一點，肖毓慶朝著偏廳去了。
𨪜𨪜 　　檀香熏繞的廳堂之上，尊貴的寧南王趙明秀端著茶杯，有一口沒一口輕啜著，眉角輕
𨪜𨪜
𨪜𨪜挑，看向坐在他身旁的男子。那人一襲紫袍，長髮如瀉，眉眼含春，臉上是慣常的似笑非笑的表
𨪜𨪜
𨪜𨪜情，眼神遊走間看到趙明秀望著他，便笑：「趙兄看我今日打扮可還得體？」
𨪜𨪜 　　趙明秀無語，這人穿得比他這王爺還精貴，怕是連靴子都挑了最上乘的絲緞裁製而成
𨪜𨪜
𨪜𨪜，鑲珠嵌玉的也不怕走路拐了腳。
𨪜𨪜 　　「葉兄的品味……向來是華麗至極的，何不乾脆在衣服上繡上『老子有錢』四個字算
𨪜𨪜
𨪜𨪜了？」
𨪜𨪜 　　「呵呵，趙兄謬讚了。」原來世上真有人不知「厚臉皮」三字怎生寫，葉鳳涼笑得優
𨪜𨪜
𨪜𨪜雅而得意：「想到即將見到故人，在下心情激動，難免要精心打扮一番，想必趙兄也是可以理解
𨪜𨪜
𨪜𨪜的。」
𨪜𨪜 　　又來了又來了……趙明秀一陣頭皮發涼。明明是恨得咬牙切齒的，偏偏要裝出一日不
𨪜𨪜
𨪜𨪜見如隔三秋的思念狀──肖桓啊肖桓，招惹上這個和你等級相仿的千年老妖怪，是你的造化？
𨪜𨪜 　　隨著腳步聲漸漸臨近，趙明秀輕咳了一聲，葉鳳涼也收起了滿臉不正經的表情，正襟
𨪜𨪜
𨪜𨪜危坐，唇邊滑過一絲淺笑。
𨪜𨪜 　　「明秀，何時回京城的？」人未到，聲先至，肖毓慶朗笑著走進偏廳，「許久不見了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自該是回來便立即拜望恩師的上趙明秀起身施禮，被肖毓慶連忙扶起，目光落在一
𨪜𨪜
𨪜𨪜旁的葉鳳涼身上，肖毓慶笑道：「什麼風將鳳涼城城主也吹來了？真是蓬篳生輝。」
𨪜𨪜 　　葉鳳涼輕笑道：「國師折煞在下了，葉某久聞大人之名，仰慕得很，一直無緣得見，
𨪜𨪜
𨪜𨪜此次多虧結識了王爺，終於一償夙願。」一面說，一面衝著趙明秀使眼色。
𨪜𨪜 　　趙明秀收到他的眼色，也只得將早已想好的台詞搬出來：「葉兄願以鳳涼城之力，肋
𨪜𨪜
𨪜𨪜恩師安邦定國，共侍吾主，特意請明秀前來引薦的。」
𨪜𨪜 　　肖毓慶一聽這話，驚得眼皮亂眺：「葉、葉城主要入朝效力？」憑葉鳳涼的才學武功
𨪜𨪜
𨪜𨪜謀略，肯為朝廷效力自然求之不得……可是他也知道，像葉鳳涼這樣的人這樣的脾性，肯為天下
𨪜𨪜
𨪜𨪜蒼生著想，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不去禍害人間、興風作浪，他就阿彌陀佛了，哪敢妄想此人
𨪜𨪜
𨪜𨪜來匡扶社稷？
𨪜𨪜 　　「非也，非也。」葉鳳涼搖首淺笑，「在下對入朝沒興趣，只想留在國師府，為國師
𨪜𨪜
𨪜𨪜略盡薄力。」
𨪜𨪜 　　肖毓慶懷疑地看著他，他不信自己的個人魅力會大到讓葉鳳涼心甘情願為他效力的地
𨪜𨪜
𨪜𨪜步──莫非國師府內藏著什麼讓葉鳳涼感興趣的東西？
𨪜𨪜 　　裡裡外外把自己府中的寶物回想了一遍……難道是聖上親賜的藍田暖玉？還是老三的
𨪜𨪜
𨪜𨪜武功秘籍？啊！久聞葉鳳涼喜歡美人，紅顏己滿天飛，難不成看上了老大新納的江南名妓素鳴？
𨪜𨪜 　　「唉，國師用這種眼光瞧著在下，讓葉某不得不好好反省一番了。」眼見國師瞧著自
𨪜𨪜
𨪜𨪜己的眼神越來越怪異，葉鳳涼長長歎了一口氣，面現哀怨，「其實，在下真的是很有誠意的……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是嗎？懷疑的眼神依然在葉鳳涼週身逡巡。
𨪜𨪜 　　「如果國師不相信在下，葉某可以先為國師效點小勞，可否先讓在下見見傳聞中的那
𨪜𨪜
𨪜𨪜位肖府少爺……」
𨪜𨪜 　　吶，終於忍不住了吧！實話招了吧，你是肖想老三的武功秘籍，還是老大的闔中美人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哪位？」
𨪜𨪜 　　「就是大人的二公子，肖桓。」
𨪜𨪜 　　「匡當」一聲，國師大人的下巴終於掉到了地上。
𨪜𨪜 　　「葉，葉城主想見……桓兒？」肖毓慶一邊結結巴巴的問，一邊拿疑惑的眼神看著趙
𨪜𨪜
𨪜𨪜明秀。
𨪜𨪜 　　趙明秀忙低頭喝茶，當沒看到那道視線。葉鳳涼啊葉鳳涼，你怎麼這麼沉不住氣？那
𨪜𨪜
𨪜𨪜肖桓，人家是有名的「廢物」一隻，肖府最不願為外人揚的「家醜」！你不借口仰慕尚府大公子
𨪜𨪜
𨪜𨪜的學識，三公子的武功，偏偏祭出這個「二公子」做什麼？你這不是欲蓋彌彰？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6

𨪜𨪜 　　「在下聽聞二公子自幼行動不便，葉某不才，略通醫術，或許可以替二公子看看？」
𨪜𨪜 　　葉鳳涼說謊不打草稿，信手拈來，難得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把趙明秀聽得心驚膽
𨪜𨪜
𨪜𨪜跳。
𨪜𨪜 　　「這……」肖毓慶措手不及，支支吾吾了半天，「實不相瞞，小兒這病，不知請多少
𨪜𨪜
𨪜𨪜名醫來看過了，都說無可救藥……葉城主的美意，恐怕只能代小兒心領了。」
𨪜𨪜 　　「話不能這麼說，在下正是要拿出誠意來給國師看啊！再說，能不能治好，試試看總
𨪜𨪜
𨪜𨪜歸沒壞處，國師又何必一口氣回絕？難道葉鳳涼是個空口說大話之人麼？」
𨪜𨪜 　　「老夫是怕白白浪費了葉城主的時間……」
𨪜𨪜 　　「在下既然敢毛遂自薦，自然有幾分本事在身。國師啊國師，說來說去，還是不肯相
𨪜𨪜
𨪜𨪜信在下吧？連讓在下表現誠意的機會也不肯給，是吧？」
𨪜𨪜 　　肖毓慶終於完敗，罷了罷了，寧得罪小人，莫得罪葉鳳涼，他執意要看，就讓他去看
𨪜𨪜
𨪜𨪜吧。只是明秀啊明秀，老夫素來待你不薄，枉被你尊稱為「恩師」，就是被你往死裡摁住欺壓的
𨪜𨪜
𨪜𨪜老師嗎？居然惹了這麼大一隻麻煩過來！
𨪜𨪜 　　再次裝作低頭喝茶，避開那道怨念無比的目光，趙明秀蓋上茶碗，瀟灑的起身告辭。
𨪜𨪜 　　開玩笑，他只答應把葉鳳涼引薦給尚毓慶，剩下的事情他絕不插手了！雖然他很想，
𨪜𨪜
𨪜𨪜非常想留下來親眼看看肖桓出現在葉鳳涼面前的場景，可是……見好就收吧。
𨪜𨪜 　　恩師可以縱容他，不代表那個男人不會記仇。
𨪜𨪜 　　趙明秀一走，葉鳳涼大大方方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喝茶，等著尚毓慶的回答。心下滑
𨪜𨪜
𨪜𨪜過一聲長歎，肖毓慶萬般無奈地開口：「葉城主稍等，待我吩咐下人將小兒帶上。」
𨪜𨪜 　　「咦？令公子行動不便，還是我親自去他房間見他吧？」
𨪜𨪜 　　「這個，不敢勞葉城主大駕。」
𨪜𨪜 　　「應該的應該的。」葉鳳涼微笑著站起身，優雅地揮了揮衣角，做了個「請」的手勢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事已至此，肖毓慶即使萬分頭痛，也只好在前面引路。
𨪜𨪜 　　從偏廳繞到後院，轉過迴廊，終於在一間獨門別戶的房間前停下了。
𨪜𨪜 　　「就是這裡了，葉城主請。」
𨪜𨪜 　　「多謝。」葉鳳涼也不客氣，抬手就推開了門。
𨪜𨪜 　　屋子裡異常簡樸，一桌、一椅、一床、一鼎香爐、一個背影。
𨪜𨪜 　　「桓兒。」肖毓慶開口喚道，「有客人來訪。」
𨪜𨪜 　　那人慢慢轉過頭，沒什麼表情的臉，無喜無憂無嗔無慾的雙眸中，映著一個逆光的身
𨪜𨪜
𨪜𨪜影。
𨪜𨪜 　　葉鳳涼向他微笑：「肖公子，在下葉鳳涼。」
𨪜𨪜 　　那張要死不活，表情匱乏的臉上扯出一個客套的笑：「久仰久仰。」
𨪜𨪜 　　「肖公子出世之人，也曾聽聞過葉某的名字？」
𨪜𨪜 　　「久仰久仰。」
𨪜𨪜 　　葉鳳涼面色一寒，幾乎發作，終於忍下去「肖公子只會說這四個字？」
𨪜𨪜 　　「久仰大名。」
𨪜𨪜 　　一見氣氛不對，肖毓慶忙出來打圓場：「桓兒久不曾與外人接觸，葉城主還望海涵，
𨪜𨪜
𨪜𨪜切莫生氣。」
𨪜𨪜 　　葉鳳涼平心靜氣：「我沒生氣。」還真是久不曾與外人接觸啊……那之前在他鳳涼城
𨪜𨪜
𨪜𨪜療傷養病，混吃混暍，把他騙得團團轉的又是誰！
𨪜𨪜 　　久仰……久仰個大頭鬼！面癱一樣的表情，只怕心底已經笑翻了吧？
𨪜𨪜 　　兩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拉過他的手，不顧他驚愕的神色，葉鳳涼搭住他的脈搏，雙目
𨪜𨪜
𨪜𨪜微閉，眉頭緊鎖。
𨪜𨪜 　　良久，葉鳳涼放開了肖桓的手，轉身面對肖毓慶。
𨪜𨪜 　　「果然是棘手的病症。」一臉嚴肅，只差沒搓手來個扼腕長歎以加強語氣了，「看來
𨪜𨪜
𨪜𨪜葉某不得不暫時留下來，好好研究一下肖公子的病狀了。」
𨪜𨪜 　　肖毓慶額上滑過一滴冷汗：「這……葉城主事務繁忙，還是不必……」
𨪜𨪜 　　「哪裡，肖大人要明白在下的一片誠心啊！」葉鳳涼說得真摯無比，又開始搬出他那
𨪜𨪜
𨪜𨪜個「誠心大咒」來了。
𨪜𨪜 　　一直沉默著任他擺弄來擺弄去的肖桓終於開口了：「原來葉城主是特意來替在下醫病
𨪜𨪜
𨪜𨪜的嗎？」
𨪜𨪜 　　肖毓慶愣了一下，這才想起還未告訴他葉鳳涼來此的目的：「啊，桓兒，葉城主他是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肖桓打斷了他的話，逕自朝向葉鳳涼：「想必葉城主也看出來了，在下這是個不治之
𨪜𨪜
𨪜𨪜症吧？」
𨪜𨪜 　　葉鳳涼優雅一笑：「對別人來說可能是不治之症，對葉鳳涼來說，肖公子的病還是有
𨪜𨪜
𨪜𨪜一線希望的。」
𨪜𨪜 　　「哦？連當朝太醫都無能為力，尚公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𨪜𨪜 　　「哪裡，說起真人不露相幾個宇，在下自認擔當不起啊。」
𨪜𨪜 　　空氣中瀰漫著不易察覺的火藥味，尚毓慶也聽出一絲氣氛不對來了，疑惑地瞧瞧兩人
𨪜𨪜
𨪜𨪜，卻見一個面含淺笑，一個清冷淡漠，看不出更多端倪。
𨪜𨪜 　　這個葉鳳涼……究竟是懷著何種目的而來？他是否又已經瞧出來，桓兒根本就沒有病
𨪜𨪜
𨪜𨪜呢？
𨪜𨪜 　　無論如何，當下也只能以退為進，讓葉鳳涼留下來，且看他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至
𨪜𨪜
𨪜𨪜於桓兒……尚毓慶放心一笑，就算葉鳳涼再狡猾，算計得了天下人，也未必是桓兒的對手。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第五章
𨪜𨪜
𨪜𨪜 　　葉鳳涼自那日起便大大方方在國師府住了下來，他哪通什麼醫術，不過是仗著早看破
𨪜𨪜
𨪜𨪜了肖桓的偽裝，藉著把脈診病的借口，日日到他房間去聒噪打擾一番，看著他無可奈何卻也不能
𨪜𨪜
𨪜𨪜趕人的模樣，數日來鬱積於胸的悶氣終於稍微得到了一點抒緩。
𨪜𨪜 　　不過那人唇舌之利也不輸與他，每每兩三句話就能氣到他吐血。想起早些時候肖桓在
𨪜𨪜
𨪜𨪜他的鳳涼城裝葉寇時，老老實實、溫順可愛，不由又氣得牙癢癢。
𨪜𨪜 　　即使趙明秀三言兩語的暗示肖桓與肖殘骨無關，葉鳳涼卻是不信。天底下哪有這麼巧
𨪜𨪜
𨪜𨪜合的事！要說這肖桓身上沒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何苦二十幾年來辛苦裝病？就算他不是肖
𨪜𨪜
𨪜𨪜殘骨，必定也與肖殘骨脫不了關係。
𨪜𨪜 　　這一日，葉鳳涼吃飽喝足，又晃到肖桓的院子，準備拿他尋樂，誰知剛到門口，卻被
𨪜𨪜
𨪜𨪜下人攔住了，告知他大少爺在和二少爺商談正經事，不方便見他。
𨪜𨪜 　　葉鳳涼眉頭一皺，這肖家太少爺名喚肖御，是當朝重臣，頗得皇上器重，葉鳳涼見過
𨪜𨪜
𨪜𨪜他幾次，彼此客氣點頭，也沒多說。那人整日一副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表情，又形容憔悴，據說每
𨪜𨪜
𨪜𨪜日不到三更不就寢，不知肩頭上挑了幾千斤重擔子的模樣，葉鳳涼深深覺得這人生在世上著實無
𨪜𨪜
𨪜𨪜趣。
𨪜𨪜 　　這樣的人，竟會去納了江南名妓素鳴為妾，真是讓他大歎奇怪。
𨪜𨪜 　　既然遭人攔架，葉鳳涼總不好硬闖進去，告辭離開後，卻是繞到後門，左右瞧瞧無人
𨪜𨪜
𨪜𨪜，便俐落的越牆進去了，一路行至肖桓房間的後窗下，藉著一棵梅樹遮住身影，悄悄撥開一點窗
𨪜𨪜
𨪜𨪜，凝神細聽。
𨪜𨪜 　　房內，肖桓坐在特製的木椅上，肖御坐在他對面，緩道：「最近太子抱恙，連日來臥
𨪜𨪜
𨪜𨪜床不起，朝中大臣又開始上諫皇上新立太子，愁啊。」
𨪜𨪜 　　肖桓淡然道：「太子的身體一向不好，三病五災的是常事。大哥，這種事情，你管不
𨪜𨪜
𨪜𨪜來就莫多管。」
𨪜𨪜 　　「怎麼能不管？爹的意思，自然是一心扶持寧南王，可我與太子自幼相交甚篤，斷不
𨪜𨪜
𨪜𨪜能坐視不理，二弟，若得你肯……」
𨪜𨪜 　　肖桓打斷他的話：「大哥，你知道我的脾性，新君廢立之事，我絕不插手。」
𨪜𨪜 　　「我知道。」肖御頹然應聲，遲疑了一會，開口道，「葉鳳涼……他是寧南王引薦來
𨪜𨪜
𨪜𨪜的，自然也是那邊的人。趙明秀得爹和他二人相肋之力，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𨪜𨪜 　　「生來都是命，三分人為，七分在天，太子若是沒一點本事，早被廢了，還能安穩至
𨪜𨪜
𨪜𨪜今日？」肖桓笑起來，「大哥，少操點心，你已經未老先衰了。」
𨪜𨪜 　　肖御也笑了笑，卻仍是愁眉不展，半晌，忽然道：「二弟，你當真要這樣一輩子過下
𨪜𨪜
𨪜𨪜去？聖上當年一句話，不過是……」
𨪜𨪜 　　「大哥，不用說了。」肖桓眼神一閃，飛快的打斷了肖御的話。
𨪜𨪜 　　肖御一愣，卻見肖桓只是懶懶的笑了笑：「這些閒話不用提了，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委
𨪜𨪜
𨪜𨪜屈……」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6

𨪜𨪜 　　肖御默默地站起身子，走到他身側，扶住他的肩膀：「你不覺得委屈，我卻是心疼得
𨪜𨪜
𨪜𨪜難受，你心裡的話，從來不對人多說，前些日子你去了哪，你不肯說，我也不問，只是你自己小
𨪜𨪜
𨪜𨪜心。」
𨪜𨪜 　　肖桓微微一笑：「這個我明白。大哥，勸你一句話，凡事且留三分心眼，更何況是皇
𨪜𨪜
𨪜𨪜家子弟。」
𨪜𨪜 　　他輕輕拍了拍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肖御瞧著他，最終也只是歎了口氣，掀簾出去了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葉鳳涼窩在窗台下，辣辣的太陽當頭曬下，雖然頭上有樹蔭遮著，仍是熱得受不住。
𨪜𨪜
𨪜𨪜好不容易熬到肖御說完離開，正準備原路再溜出去，卻聽到房裡的人不緊不慢地開口：「君子坦
𨪜𨪜
𨪜𨪜蕩蕩，葉兄何必縮在牆角之下？」
𨪜𨪜 　　葉鳳涼臉上一僵，乾脆便掀開窗子跳了進去，笑嘻嘻道：「不過是圖肖兄這後院，樹
𨪜𨪜
𨪜𨪜大好乘涼啊。」
𨪜𨪜 　　肖桓淡淡一笑：「葉兄若喜歡那棵梅樹，砍了拿回鳳涼城就是了，何必不好意思。」
𨪜𨪜 　　葉鳳涼蹙眉：「哦，肖兄捨得？」
𨪜𨪜 　　「只要葉兄喜歡，有什麼捨不得。」
𨪜𨪜 　　「肖公子真大方……那要是葉某想連同肖兄一起帶回鳳涼城，肖兄也肯嗎？」
𨪜𨪜 　　這句話說的甚是輕佻，葉鳳涼似笑非笑，緊緊盯著肖桓的雙眼。
𨪜𨪜 　　肖桓若無其事地一笑：「葉兄，想邀我去鳳涼城做客，態度該客氣一點，須知今時不
𨪜𨪜
𨪜𨪜同往日。」
𨪜𨪜 　　葉鳳涼面色一變，忽然間又放軟神情，挨著肖桓的耳朵：「我是誠心的啊，如寶。」
𨪜𨪜 　　肖桓向來冷峻的面孔陡然抽了一下，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避開葉鳳涼，三兩步走到
𨪜𨪜
𨪜𨪜窗邊。葉鳳涼心不解氣，笑得更加放肆：「天底下會這麼叫你的，就只有我吧？唔，倒是讓我聯
𨪜𨪜
𨪜𨪜想到閨房之樂啊。」
𨪜𨪜 　　肖桓背對著他，也不知臉上是何表情，隔了一會兒，他回過頭來微微一笑：「葉鳳涼
𨪜𨪜
𨪜𨪜，若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助你找到肖殘骨，如何？」
𨪜𨪜 　　葉鳳涼一愣，警戒之心頓起：「什麼條件？」
𨪜𨪜 　　肖桓會幫他找肖殘骨？會以何種條件作為交換？從剛才偷聽到的言論推測……難道是
𨪜𨪜
𨪜𨪜想借他之手介入朝中太子廢立之事？
𨪜𨪜 　　肖桓慢吞吞地一笑，一字一句道：「只要你保證以後別再這麼噁心。」
𨪜𨪜 　　葉鳳涼千算萬算，不提防肖桓提的條件竟是這句話，臉上一陣青白交錯，竟不以為恥
𨪜𨪜
𨪜𨪜，反而笑起來：「怎麼噁心？分明是那麼甜蜜的往事，肖桓你真是不通情趣。」
𨪜𨪜 　　既然尚桓乾脆直呼其名，他也懶得「肖兄」來「肖公子」去的裝禮貌了，不讓他叫他
𨪜𨪜
𨪜𨪜如寶，那名字他還嫌叫得渾身發寒呢。不過口頭上的便宜樂得多佔，肖桓想必也不太願意回想起
𨪜𨪜
𨪜𨪜在鳳涼城的事吧。
𨪜𨪜 　　如今再倨傲，當初為了保命，不也在他面前裝得比孫子還孫子？
𨪜𨪜 　　肖桓眉頭一皺：「想來你是不願合作了？」
𨪜𨪜 　　葉鳳涼一驚，想起現在不是爭一口閒氣的時候，收起了滿臉的壞笑，正經道：「你真
𨪜𨪜
𨪜𨪜的知道肖殘骨是什麼人？」
𨪜𨪜 　　肖桓走回椅子坐下，端起茶杯喝茶：「我不知你與那人有什麼深仇大恨，不過要找一
𨪜𨪜
𨪜𨪜個人，除非他不存在於這世上，否則定有蛛絲馬跡，我不能說我知道肖殘骨具體為何人，不過大
𨪜𨪜
𨪜𨪜約能猜出一定範圍。」
𨪜𨪜 　　葉鳳涼眉頭一挑：「你在那種時刻出現在謝家莊，又渾身是傷，做何解釋？」
𨪜𨪜 　　肖桓臉色一冷：「你還是在懷疑我？」
𨪜𨪜 　　葉鳳涼輕笑起來：「不敢，只是你我既然已是合作關係，有些疑問總該弄清楚的好，
𨪜𨪜
𨪜𨪜這才見誠意，不是嗎？」
𨪜𨪜 　　肖桓不語，手指輕輕扣著茶杯，終於開口：「謝天涯……這人和朝廷有些牽連，我去
𨪜𨪜
𨪜𨪜找他是有些事要問他。肖殘骨來屠莊之際，我本已離開，發覺不對趕回去時卻是晚了一步，還被
𨪜𨪜
𨪜𨪜他所傷。」
𨪜𨪜 　　「肖殘骨為何沒殺了你滅口？」
𨪜𨪜 　　肖桓淡淡一笑：「肖殘骨目的只是滅了謝家莊，倒也不是濫殺無辜之人。他急欲離開
𨪜𨪜
𨪜𨪜，不願與我多糾纏，趁我不備一掌打暈我就逃了，我只知道他戴著面具，後來……便是被你所救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那我救你之後，你又為何要騙我？」
𨪜𨪜 　　肖桓一聲長歎：「葉鳳涼，你也知我是何身份，天下知道我雙腿無疾的，除了我家人
𨪜𨪜
𨪜𨪜和當今聖上，不出三人，你說我能向你道明實情嗎？」
𨪜𨪜 　　葉鳳涼沉默不語，眉頭是愈皺愈緊。這番話漏洞實在太多，肖桓說了這麼半天，他想
𨪜𨪜
𨪜𨪜要的解釋一句也無，既沒說明他為何會出現在謝家莊的具體原因，也沒說肖殘骨屠莊究竟是何用
𨪜𨪜
𨪜𨪜意，甚至連人都沒看清，但語氣之間字斟句酌，卻是處處透露著為肖殘骨粉飾的意味……那句「
𨪜𨪜
𨪜𨪜不是濫殺無辜之人」，真是好笑。
𨪜𨪜 　　「照你這麼說，謝家莊四十三條性命，全是死有餘辜了？」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這
𨪜𨪜
𨪜𨪜不叫濫殺無辜，難道叫替天行道？
𨪜𨪜 　　肖桓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半晌，只得勉強一笑：「我不是替他說話。唉，你為何非要
𨪜𨪜
𨪜𨪜抓我的語病。」
𨪜𨪜 　　「既說謝天涯是你舊識，為何對他之死如此無動於衷？難道你一點也不想為他追拿凶
𨪜𨪜
𨪜𨪜手？」
𨪜𨪜 　　「因為肖殘骨根本就不是個普通殺手啊。」──肖桓苦笑一聲，「他甚至不是江湖中
𨪜𨪜
𨪜𨪜人。我這麼說，你總該明白了吧？」
𨪜𨪜 　　葉鳳涼心中一驚：「你的意思是……」
𨪜𨪜 　　「當今聖上身邊所謂的十二影衛，若我猜得不錯，肖殘骨便是其中一人了，你沒發覺
𨪜𨪜
𨪜𨪜他殺的，都是與朝廷有所牽扯的武林人士嗎？」
𨪜𨪜 　　葉鳳涼再也忍不住冷笑：「笑話！那寇溫呢？難道她與朝廷有關？」
𨪜𨪜 　　肖桓臉色不變：「寇溫？她與朝廷有什麼關係，難道你不比誰都清楚？」
𨪜𨪜 　　葉鳳涼身子一顫，從來不願去多想，認定是肖殘骨殘忍狠毒，無端便殺了寇溫。
𨪜𨪜 　　肖桓的話裡，暗藏著一個令他心驚膽顫的可能。
𨪜𨪜 　　「不……不可能！」
𨪜𨪜 　　「天下無不可能之事。」肖桓慢慢的端起茶杯喝茶，「或許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
𨪜𨪜
𨪜𨪜而亡呢？」
𨪜𨪜 　　葉鳳涼臉色厲變：「肖桓，關於我的事，你究竟清楚多少！」
𨪜𨪜 　　「不多，你知道我多少，我便知道你多少。」肖桓悠悠一笑，伸手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𨪜𨪜
𨪜𨪜，「來，喝茶。」
𨪜𨪜 　　葉鳳涼心底飛竄過無數念頭，他不見得相信尚桓的每句話，卻相信他關於肖殘骨身份
𨪜𨪜
𨪜𨪜的推測。肖桓這番話，半真半假，也許知道更多，卻不肯說──畢竟，他和他，骨子裡太相像，
𨪜𨪜
𨪜𨪜都不是平白無故肯與人方便的人。
𨪜𨪜 　　「話挑開了說吧，肖桓。」葉鳳涼接過那杯茶，微笑，「要助我找到肖殘骨，你真正
𨪜𨪜
𨪜𨪜的條件是什麼？」
𨪜𨪜 　　肖桓慢悠悠的合上茶蓋，抬眼看著他：「我要你絕不插手太子廢立之事。」
𨪜𨪜 　　葉鳳涼嗤之以鼻：「我本來就不關心此事。」
𨪜𨪜 　　「只怕你到時身不由己。」
𨪜𨪜 　　葉鳳涼握著茶杯的手慢慢捏緊，良久，終於開口：「好，我答應你。」
𨪜𨪜 　　葉鳳涼從肖桓的房間中出來，經過後花園，隨手折了一枝狗尾巴草，捏在手指間繞來
𨪜𨪜
𨪜𨪜繞去，步子一晃三頓，心事重重。
𨪜𨪜 　　他是鳳涼主，逍遙君，良田千頃，美酒百壇，流水不興，坐看雲起，一輩子過得悠閒
𨪜𨪜
𨪜𨪜自在，江湖中事，高興便去插上一手，看不慣的人，拿來折磨消遣的法子多得是，從來不覺天下
𨪜𨪜
𨪜𨪜有何事能難到他，何人能左右他，卻是頭一次遇上肖桓這種人。
𨪜𨪜 　　這人不在他掌控之中，不動聲色間一步一步牽著他鼻子走，最後竟能讓他答應絕不插
𨪜𨪜
𨪜𨪜手太子廢立之事──忽然覺得，自己這次未免虧大了。
𨪜𨪜 　　朝廷、皇宮、太子之爭、黎民百姓、社稷江山，這些……都是令他頭痛的字眼。
𨪜𨪜 　　手指輕輕扣住掛在脖子上的貼身玉珮，葉鳳涼唇角勾出一絲苦笑。
𨪜𨪜 　　看來有個人再不想見，也得去見見了。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6

𨪜𨪜
𨪜𨪜 　　第六章
𨪜𨪜
𨪜𨪜 　　出了國師府，葉鳳涼七拐八彎，在一條小巷盡頭停住。從馬背上翻身下來，他看了看
𨪜𨪜
𨪜𨪜眼前毫不起眼的小閣樓，拴好馬匹，抬手敲門。
𨪜𨪜 　　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瘦巴巴的老頭兒採出頭來，低聲道：「快請進來吧，主
𨪜𨪜
𨪜𨪜子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
𨪜𨪜 　　葉鳳涼不急不慢地跟在他身後，上了樓梯，卻見房間中央端坐著一個人，年紀約莫四
𨪜𨪜
𨪜𨪜十歲上下，喝著茶，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向著他微微一笑：「聽說你入了京，正想你怎不來看
𨪜𨪜
𨪜𨪜朕，今天卻這麼急找朕，何事？」
𨪜𨪜 　　葉鳳涼在他對面坐下，端起面前的茶碗，提起蓋子輕輕吹了吹：「沒什麼要緊的事，
𨪜𨪜
𨪜𨪜不過有個疑問存於胸中。」
𨪜𨪜 　　「哦？且說。」
𨪜𨪜 　　「寇溫的死，是否與你有關？」
𨪜𨪜 　　中年男子面上波瀾不驚：「你從何處聽來這些閒話？」
𨪜𨪜 　　「是不是閒話，我心裡自有分寸。」葉鳳涼淡道，「我只問你，為何容不下寇溫？」
𨪜𨪜 　　中年男子終於低低歎了口氣：「一個煙花女子，值得你如此計較？你既然喜歡她，為
𨪜𨪜
𨪜𨪜何不查清楚她背後的來頭？」
𨪜𨪜 　　葉鳳涼拂袖道：「我知她曾是慶陽王府內的歌姬，那又如何？我不問朝中事，慶陽王
𨪜𨪜
𨪜𨪜又能奈我何？」
𨪜𨪜 　　「鳳涼，你既知她不是普通女子，為何還要放任自己迷戀上她？你可知她日日與你溫
𨪜𨪜
𨪜𨪜存，或許轉身便將你枕邊席畔的每句話都秘傳慶陽王？你不問朝中事，自有人日夜不忘算計你，
𨪜𨪜
𨪜𨪜你一直是聰明人，信不得的人如何能放在身邊？需知今日三分憐憫，他日便是殺身之禍！」
𨪜𨪜 　　葉鳳涼握著茶杯的手一陣輕顫：「人心如此……虧得聖上替我一一料理乾淨。」放下
𨪜𨪜
𨪜𨪜茶杯，站起身子，「我還有事，先行告辭。」
𨪜𨪜 　　「難得見面這就要走嗎？母后也掛念得你得緊。」
𨪜𨪜 　　葉鳳涼身子已經轉開，頭也不回地道：「聖上日理萬機，鳳涼本不該為這些閒事剛來
𨪜𨪜
𨪜𨪜打擾，改日定當親自入宮探望太后，告辭！」
𨪜𨪜 　　中年男子眼見葉鳳涼消失於門外，微微一笑：「天下間敢這樣同朕講話的，也只有他
𨪜𨪜
𨪜𨪜了。」
𨪜𨪜 　　侍於他身邊的老者躬身道：「鳳涼公子自幼不受宮廷禮節束縛，天性之然。」
𨪜𨪜 　　「唉，算來也是母后當年虧欠他太多，如今見他甚好，也不計較那些繁文耨節了。」
𨪜𨪜
𨪜𨪜上當今萬歲爺歎息搖頭，忽然眼神一寒，「哼，肖桓，你竟然挑唆他來與朕當面對質，朕真是小
𨪜𨪜
𨪜𨪜看了你！」
𨪜𨪜 　　老者身子微微一顫：「陛下，這其中恐怕另有隱情，肖桓不至如此大膽……」
𨪜𨪜 　　「他不敢？」皇上冷冷一笑，「他心裡打什麼主意，我會不清楚？最好他給我安分一
𨪜𨪜
𨪜𨪜點，收起那些小聰明，否則──」
𨪜𨪜 　　老者心內一寒，不敢多言。
𨪜𨪜 　　皇帝陛下一聲冷哼，拂袖而去。
𨪜𨪜 　　葉鳳涼推開木門，深深吸了一口氣。
𨪜𨪜 　　太后掛念他甚緊？可笑啊，當年為亂軍所逼，拿他扮作太子棄於宮中的又是誰？他一
𨪜𨪜
𨪜𨪜個不到十歲的幼兒怎生活下來的，那深宮中養尊處優的老婦人可知？
𨪜𨪜 　　今日見他之人言辭切切，對他更是縱容有嘉，終究是血緣關係淡了一層，幼弟比不過
𨪜𨪜
𨪜𨪜親生兒子，兵荒馬亂之中，還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棄他於不顧？
𨪜𨪜 　　真心相待過的女子，即使知道她身份來的蹊蹺，卻是貪戀那一份溫存，不忍相離……
𨪜𨪜
𨪜𨪜最後換來的又是什麼？
𨪜𨪜 　　葉鳳涼啊葉鳳涼，人人道你逍遙江湖，隨心所欲，天之驕子，卻不過是求什麼什麼都
𨪜𨪜
𨪜𨪜得不到。
𨪜𨪜 　　葉鳳涼哈哈一笑，翻身上馬，策馬而去。
𨪜𨪜 　　玉兔高懸，夜深人靜。肖桓臥在床上，就著燭火懶洋洋地翻著一本書冊。自葉鳳涼從
𨪜𨪜
𨪜𨪜他房中離開後，便是一天不見人影，想是去見那人了吧？
𨪜𨪜 　　忍不住一個苦笑，今日拿言語激怒葉鳳涼，逼得他對那人心生懷疑，原是兵行險招，
𨪜𨪜
𨪜𨪜只是伴君之側不得不未雨綢繆，仗著那人如今還不敢拿他如何，多一份籌碼握在手中也好。
𨪜𨪜 　　國師府也不過是皇上手中的一顆棋子，今日恩寵有加，說不定明日便是滿門抄斬。從
𨪜𨪜
𨪜𨪜古至今，太子廢立之事最難站穩派系，三朝元老又有幾人能做到？日日忙於算計，怕是幾十年後
𨪜𨪜
𨪜𨪜的事情都算到了。替皇上賣命，同時還要想盡法子保住全家性命──用這種下流手段來威脅當今
𨪜𨪜
𨪜𨪜天子，以那人的深沉狠辣，必是明白他何以告知葉鳳涼寇溫之死的真相。
𨪜𨪜 　　皇上怕也是咬牙切齒，但又對他無可奈何吧？
𨪜𨪜 　　丟開手中書冊，肖桓翻了個身，正準備吹滅蠟燭就寢，窗戶忽然被人撬開，一個身影
𨪜𨪜
𨪜𨪜跳了進來。
𨪜𨪜 　　肖桓看清是葉鳳涼，嚇一跳，不知他深更半夜翻窗戶進來做什麼？忙披上外套下床，
𨪜𨪜
𨪜𨪜略帶警覺地開口：「這麼晚了，葉兄你……」
𨪜𨪜 　　話還沒說完，眼前陡然一黑，那個平日裡與他最是看不對眼，見面便是冷嘲熱諷，你
𨪜𨪜
𨪜𨪜算計我，我算計你的葉鳳涼，居然伸手把他摟在懷裡。
𨪜𨪜 　　肖桓一陣目眩，懷疑是否天下紅雨，還是今日葉鳳涼去見皇上，受的刺激大了？
𨪜𨪜 　　鼻端嗅到一陣濃濃的酒氣，肖桓心下明白了三分──果然是受刺激大了，竟是尋酒買
𨪜𨪜
𨪜𨪜醉去了。
𨪜𨪜 　　那人將他摟在懷裡，蹭了一會，一雙手沿著他的後背開始細細撫摸。
𨪜𨪜 　　肖桓被他摸得渾身發癢，提掌正想劈開他，不妨被他突然一把捏住了腰，「哎喲」一
𨪜𨪜
𨪜𨪜聲，凝起的真氣又渙散了。
𨪜𨪜 　　葉鳳涼腦子裡迷迷糊糊，也不知懷裡摟著的是何人，直到聽到那人出聲，才發覺竟是
𨪜𨪜
𨪜𨪜肖桓。換了平日，他早一把推開了，現在卻不知為何，就是摟著不想放手。於是又記起當初在鳳
𨪜𨪜
𨪜𨪜涼城，他替肖桓療傷之時，便感歎此人腰身細韌，有副好身材，還懷疑他是謝天涯的男寵。
𨪜𨪜 　　這些有的沒的念頭，在他昏沉沉的腦子裡飄來蕩去，燒成一團漿糊。感覺手中的身子
𨪜𨪜
𨪜𨪜從一開始的僵硬，漸漸開始放軟，不知怎麼，忽然就心滿意足起來。
𨪜𨪜 　　忘了這人曾經騙他算計他，萬般不好，這一刻抱在懷裡，似乎就成了自己的東西。於
𨪜𨪜
𨪜𨪜是又想起他也在寧風手下救了自己，也曾與自己生死與共。
𨪜𨪜 　　鳳涼城中對自己死心塌地，老老實實，溫順可愛。
𨪜𨪜 　　如寶，葉寇，肖桓……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𨪜𨪜 　　「你現在，真是醉得一塌糊塗了嗎？」
𨪜𨪜 　　耳邊忽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不是葉寇那種唯唯諾諾的調調，不是肖桓那種清清冷
𨪜𨪜
𨪜𨪜冷的感覺，葉鳳涼稍微愣了一下。
𨪜𨪜 　　被他摟著的身子，略微掙了一下，肖桓抽出手，卻沒有推開他，只是在他耳邊又問了
𨪜𨪜
𨪜𨪜一句：「你已經醉到不認識我了嗎？」
𨪜𨪜 　　葉鳳涼想回答，又不想回答。他當然知道眼前之人是誰，清醒之時他們絕不會是這種
𨪜𨪜
𨪜𨪜狀況，即使現在他也不清楚自己要幹什麼──不過，順其自然才好，他從不違背自身慾望。
𨪜𨪜 　　湊過去用力在那張臉上親了一下，嗯，親上去比看上去要舒服……於是忍不住，想順
𨪜𨪜
𨪜𨪜著往下繼續親。
𨪜𨪜 　　肖桓偏開頭，微微皺了皺眉。
𨪜𨪜 　　葉鳳涼是醉了，他卻是清醒的，站在這裡任這個醉鬼吃豆腐，他開始想，難道是因為
𨪜𨪜
𨪜𨪜自己又騙了他一次，害他買醉、害他失態，所以有些小小的愧疚？
𨪜𨪜 　　那麼，來而不往非禮也……不對，怎麼想到的是這個！
𨪜𨪜 　　肖桓忽然輕輕笑了，有什麼不對呢？
𨪜𨪜 　　他抬手捏住葉鳳涼的下巴，那雙朦朦朧朧的桃花眼望著他，含著些微的情慾，流光四
𨪜𨪜
𨪜𨪜溢。
𨪜𨪜 　　當真是……秀色可餐。
𨪜𨪜 　　「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肖桓一邊低笑，一邊俯頭輕輕含住了那張微薄的涼
𨪜𨪜
𨪜𨪜唇。
𨪜𨪜 　　舌頭細細探進去，不急不緩，葉鳳涼滑溜流的舌一下子勾住他的舌，唇齒纏綿之際，
𨪜𨪜
𨪜𨪜葉鳳涼忽然笑出聲：「肖桓，技術不錯嘛。」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7

𨪜𨪜 　　肖桓一驚，陡然抽身，卻被葉鳳涼死死箍住了身子。
𨪜𨪜 　　「你沒醉！」
𨪜𨪜 　　「呵呵。」葉鳳涼眼中的醉意，在燭火的照耀下，瞬間蒸發得乾乾淨淨，「你也太小
𨪜𨪜
𨪜𨪜瞧我了……葉鳳涼，從來不醉。」
𨪜𨪜 　　肖桓一時之間被制住了身子，葉鳳涼就著燭火看著他，冰涼的手指撫上來，沿著他的
𨪜𨪜
𨪜𨪜臉頰一點點的劃過。
𨪜𨪜 　　「你是如寶、葉寇，」葉鳳涼喃喃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掠過，「還是……肖桓？」
𨪜𨪜 　　肖桓在瞬間的驚愕後，恢復了常態，他輕輕握住葉鳳涼貼在他臉上的手，忽然用力拉
𨪜𨪜
𨪜𨪜下，唇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管我是誰，你想做什麼呢？」
𨪜𨪜 　　「無他，確定一下我們的合作關係而已。」葉鳳涼曖昧一笑，朝著肖桓的脖子間輕輕
𨪜𨪜
𨪜𨪜吹了口氣。
𨪜𨪜 　　「合作就合作，你我……」肖桓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眉頭微微一皺，「不必用這種
𨪜𨪜
𨪜𨪜方式來確定吧？」
𨪜𨪜 　　「你剛才不也配合得很好？」葉鳳涼反握住他的手，順勢往懷裡一拉，「我覺得……
𨪜𨪜
𨪜𨪜你我關係再進一層，也沒什麼不好。」
𨪜𨪜 　　「我以為，你對男人應該沒興趣。」肖桓被他握住右手，五指上翻，不動聲色間扣住
𨪜𨪜
𨪜𨪜了他的手腕，笑得人畜無害。
𨪜𨪜 　　「我也以為你對男人沒興趣啊。」鳳涼嘻嘻一笑，被他扣住命門，不急不惱，「看來
𨪜𨪜
𨪜𨪜我們都錯了啊……」
𨪜𨪜 　　低下頭去，又要去吻那張薄唇，肖桓側頭偏過，再不手下留情，一掌直擊葉鳳涼胸前
𨪜𨪜
𨪜𨪜而來，葉鳳涼急忙往後一退，鬆開了手：「別……開打就無趣了！」
𨪜𨪜 　　「哼！」一聲冷哼，肖桓眉角上挑，掃了他一眼，「既然沒醉，就給我滾回自己房裡
𨪜𨪜
𨪜𨪜去！」
𨪜𨪜 　　「喲，原來你只喜歡趁人喝醉佔便宜啊。」葉鳳涼懶懶地往床上一坐，「我該說你有
𨪜𨪜
𨪜𨪜色無膽嗎，肖桓？」
𨪜𨪜 　　話音未落，窗外忽然掠過一陣疾風，緊接著「嗖嗖嗖」三支冷箭破窗而入，直射二人
𨪜𨪜
𨪜𨪜而來。肖桓面色一變，反手抱住葉鳳涼，往床上一滾，手下使出三分功力，衣袖揮過，冷箭被一
𨪜𨪜
𨪜𨪜一掃開，隨即燭火也「哧」一聲滅了。
𨪜𨪜 　　葉鳳涼在他身子底下笑出聲來：「肖桓，看來有人見不得我同你親熱啊。」
𨪜𨪜 　　「好說，就不知此人是衝著你來的還是衝著我來的？」
𨪜𨪜 　　「咦，這可是你的房間，如何會是衝著我來的呢？」
𨪜𨪜 　　「可我房裡可有兩人啊。」肖桓微微一笑，「焉知不是葉兄在哪欠下的風流帳，如今
𨪜𨪜
𨪜𨪜找上門來了呢？」
𨪜𨪜 　　「肖大俠可真會栽贓……廢話這麼久，還不追出去？」
𨪜𨪜 　　「別忘了在下可是行動不便之人啊，難道不應該是葉城主追出去？」
𨪜𨪜 　　黑暗中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葉鳳涼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肖桓無力地歎了口氣，松
𨪜𨪜
𨪜𨪜手坐起，什麼滿室旖旎、意亂情迷，早已消散殆盡。
𨪜𨪜 　　「肖恆，你府中不安全啊。」葉鳳涼懶懶的坐起身子，「你時常半夜三更便遭遇此種
𨪜𨪜
𨪜𨪜驚喜嗎？」
𨪜𨪜 　　「習慣就好了。」
𨪜𨪜 　　淡淡一句回答，卻讓葉鳳涼略帶三分戲弄的笑容凝在了臉上。習慣就好了？肖恆，你
𨪜𨪜
𨪜𨪜已經習慣就連睡夢中也要時刻保持警惕？你已經習慣隨時提防遭人偷襲暗殺？你已經習慣性命懸
𨪜𨪜
𨪜𨪜於一刻後，再微笑著說若無其事的話？
𨪜𨪜 　　就算武功天下無敵，也總有難防之時，想他在鳳涼城中，絕無人敢前去偷襲，就算有
𨪜𨪜
𨪜𨪜，也有重重護衛守護。而肖桓……堂堂國師府內，只有他這間院子卻是獨門別戶，區區一兩個護
𨪜𨪜
𨪜𨪜院，竟是毫無用處。
𨪜𨪜 　　如果不能自己保護自己，那麼死了也是活該！
𨪜𨪜 　　肖桓，多少年來你是怎生活過來的，才能養成這種習慣？
𨪜𨪜 　　「這麼瞧著我做什麼？」肖桓瞥了他一眼。
𨪜𨪜 　　「有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葉鳳涼忽然開口，「你爹和你大哥都在朝為官，身負
𨪜𨪜
𨪜𨪜皇命；你三弟不問天下事，行走江湖，倒也算逍遙自在；而你，這麼多年來假裝不能下地，心甘
𨪜𨪜
𨪜𨪜情願做別人眼中的廢物，你的人生目標究竟是什麼？」
𨪜𨪜 　　「人生目標？」肖桓淡淡一笑，「難道每個人活著，都有所謂的人生目標麼？那麼我
𨪜𨪜
𨪜𨪜問你，你的人生目標又是什麼呢？」
𨪜𨪜 　　葉鳳涼輕笑：「我的人生目標嘛……得知己一二，得佳人常伴，醉臥逍遙、無拘無束
𨪜𨪜
𨪜𨪜，便是心滿意足了。」
𨪜𨪜 　　「聽起來真使人嚮往。」肖桓微微笑道，「那麼我的人生目標，就是為了讓我所重視
𨪜𨪜
𨪜𨪜的人，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𨪜𨪜 　　葉鳳涼心底驀地一震，望向肖桓，卻只見他神色淡然，並無一絲表情波動。
𨪜𨪜 　　收回視線，葉鳳涼盯著黑漆漆的床帳，默然無語。
𨪜𨪜 　　他只為了自己而活，肖桓只為了別人而活。
𨪜𨪜 　　他痛苦時去買醉，那麼肖桓痛苦時呢？
𨪜𨪜 　　他……可曾有過痛苦時？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第七章
𨪜𨪜
𨪜𨪜 　　清晨，嘰嘰喳喳的鳥鳴聲惹得原本僻靜的小院一片熱鬧。
𨪜𨪜 　　興沖沖直奔肖桓居所而去之人，「砰砰」的敲著房門：「二哥，我回來了，開門吧！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隔了許久，似乎房內之人手忙腳亂地弄出了好人的動靜，等到門開之時，肖桓露出一
𨪜𨪜
𨪜𨪜張略帶倦意的臉：「望潮，進來吧。」
𨪜𨪜 　　肖望潮有些驚奇地望著他二哥：「你不是才起床吧？都日上三竿了呀！」
𨪜𨪜 　　肖桓轉身走進房內：「昨晚看書看到太晚，你何時回來的？」
𨪜𨪜 　　「剛回來，爹和大哥都還沒下朝，所以就先過來看你……」肖望潮笑嘻嘻地跟進去，
𨪜𨪜
𨪜𨪜沒注意到房內窗戶是打開的，更沒注意到某條人影正偷偷摸摸翻牆爬出院子。
𨪜𨪜 　　「望潮，你不是說你師父病了，要留在他身邊照顧他？」肖桓替肖望潮倒了杯茶，「
𨪜𨪜
𨪜𨪜怎麼突然間回來了？」
𨪜𨪜 　　「師父的身子已無大礙了。前幾日大哥修書給我，說太子連日重病，事出蹊蹺，怕是
𨪜𨪜
𨪜𨪜有人下毒害他，要我入宮去保護他。」
𨪜𨪜 　　「什麼？」肖桓大驚，手中的杯子幾乎失手掉落，「笑話！你什麼身份？怎可能入宮
𨪜𨪜
𨪜𨪜去保護太子！」
𨪜𨪜 　　「我也這麼想，可是大哥信中說，有他極力推薦，太子一定會將我留在身邊。」肖望
𨪜𨪜
𨪜𨪜潮喝了一口茶，「你也知道，大哥從未要我幫他做過什麼事，這次難得他開口相求，我也不好推
𨪜𨪜
𨪜𨪜拖……」
𨪜𨪜 　　「不成！」肖桓一口打斷他的話，「朝中為了太子廢立之事已經夠亂了，爹和大哥又
𨪜𨪜
𨪜𨪜各站一派，你既然從不管朝廷中事，就別來淌這混水！」
𨪜𨪜 　　「可是……」
𨪜𨪜 　　「總之我絕不答應你入宮去保護太子！」肖桓衣袖一揮，「你好好在家休息幾日，大
𨪜𨪜
𨪜𨪜哥那邊我去和他說！」
𨪜𨪜 　　肖御下朝回府，剛換了日常的衣衫出來，就瞧見下人走上前來：「大少爺，二少爺留
𨪜𨪜
𨪜𨪜話，叫您回來了立刻去他房中。」
𨪜𨪜 　　肖御微微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𨪜𨪜 　　肖桓坐在房中，聽到門口傳來的敲門聲，起身打開了房門。
𨪜𨪜 　　「有事找我？」肖御走進房中，在竹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倒是難得啊。」
𨪜𨪜 　　「為什麼要望潮入宮去保護太子？」肖桓開門見山，臉上帶著微薄的怒色，「放他個
𨪜𨪜
𨪜𨪜自由身，不插手朝中事，有什麼不好？」
𨪜𨪜 　　「我只是擔心太子安危，想讓他進宮貼身保護，你怒什麼？」肖御面色不變，「等到
𨪜𨪜
𨪜𨪜太子平安無事後，我自然不會強留他在朝中。」
𨪜𨪜 　　「拖他入了亂局，脫身有那麼容易？」肖桓冷笑，「大哥，你為了太子已經方寸大亂
𨪜𨪜
𨪜𨪜到這種地步了？你不顧自己的性命，連兄弟的性命也不顧了？」
𨪜𨪜 　　「你！」肖御俊臉上寒意頓起，「休要胡說！我雖然希望三弟助我保護太子，他肯不
𨪜𨪜
𨪜𨪜肯還不見得呢！」
𨪜𨪜 　　「爹為何堅持不肯讓望潮入朝，你心裡不清楚嗎？你我已為棋盤中子，何苦要把望潮
𨪜𨪜
𨪜𨪜也拖入？你明知他的性子，你要他出手相助，他會拒絕嗎？」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7

𨪜𨪜 　　肖御神色一僵，垂下了頭，沒有說話。
𨪜𨪜 　　肖桓歎口氣，放軟了語氣：「大哥，望潮比不得你我，他個性太單純，我寧願他做個
𨪜𨪜
𨪜𨪜無所事事的江湖閒散客，也不願他同你我一般，日夜操勞憂煩，提心吊膽，忙於算計……」一面
𨪜𨪜
𨪜𨪜說，一面輕輕去按肖御的肩頭。
𨪜𨪜 　　不防肖御正出神間，被他一碰，忽然整個人都跳了起來，肖桓一下子錯手扯住了他的
𨪜𨪜
𨪜𨪜肩上的衣衫，「嘩啦」一聲，衣領被扯開，露出了大片肌膚。
𨪜𨪜 　　「大哥，你……」肖桓猛然間看到肖御脖頸間青青紫紫一片狼藉，啃咬抓掐之痕觸目
𨪜𨪜
𨪜𨪜驚心，驚得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𨪜𨪜 　　肖御手忙腳亂的拉好自己的衣衫，側過頭去，默然不語。
𨪜𨪜 　　「這是怎麼回事！」肖桓一把將他身子扳回，「大哥，是什麼人這麼對你！」
𨪜𨪜 　　「閨中情趣……有什麼可說的！」
𨪜𨪜 　　「你當我是白癡嗎？」他雖然娶了素鳴入府，可每夜不是在宮中相伴太子，便是獨宿
𨪜𨪜
𨪜𨪜於書房，又何來閨中情趣之言？
𨪜𨪜 　　等等！在宮中相伴太子……
𨪜𨪜 　　肖桓臉色巨變，後退兩步，連聲音都抖了起來：「我、我一直提醒你，不可對太子過
𨪜𨪜
𨪜𨪜好……」
𨪜𨪜 　　肖御神色大變，急忙一把拉住肖桓的手：「不是……我和太子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你終於承認是太子了？」
𨪜𨪜 　　聽到肖桓幾乎是從牙縫裡發出的聲音，肖御身子一抖，頹然的鬆開了雙手：「太子此
𨪜𨪜
𨪜𨪜次重病來得詭異，竟似整個人入魔了一般，我去看他，卻被他反撲在床上……可是他翌日醒來之
𨪜𨪜
𨪜𨪜後，卻又完全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他屢次遣人召我入宮相陪，我擔心他是遭人下毒才會變得如
𨪜𨪜
𨪜𨪜此，卻是去一次傷一次，我實在不想再入宮去探他了，可又擔心他……只好讓望潮替我去守著他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你就不怕他對望潮也如此？」肖桓又驚又怒。
𨪜𨪜 　　「不會，」肖御急忙道，「他發病後除我之外，不曾對別的宮人如此……再說以望潮
𨪜𨪜
𨪜𨪜的武功，也足以自保……」
𨪜𨪜 　　肖桓沉下了雙眸：「你是說，他只對你一人而入魔？」
𨪜𨪜 　　肖御難堪地轉過臉：「我也覺得奇怪……是我每次去的時機都不巧嗎……」
𨪜𨪜 　　「那他這個病，當真是來的蹊蹺啊！既然你這麼擔心他，那麼我替你入宮去探清楚事
𨪜𨪜
𨪜𨪜情的真相吧。」
𨪜𨪜 　　肖御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可是二弟，你之前不是說絕不插手……」
𨪜𨪜 　　「我收回前言。」肖桓打斷了他的話，輕輕歎了口氣，「皇上正要召我入宮為太后祈
𨪜𨪜
𨪜𨪜福，想必也會為了太子之事要我出手。」就算不是為了你，我也該為爹、為望潮、為肖家留條後
𨪜𨪜
𨪜𨪜路……最後的話他沒有說出口，默默的轉頭，望向窗外，滿室無言。
𨪜𨪜 　　葉鳳涼從肖桓房中翻牆出去後，回到自己的房間，連早膳也懶得出去吃，躺在床上，
𨪜𨪜
𨪜𨪜瞪著天花板發呆。
𨪜𨪜 　　滿心滿腹，都是昨晚之事。
𨪜𨪜 　　他對男人沒有興趣，對那些嗜好養男寵的，更是從心底的鄙視和不屑。他不明白昨晚
𨪜𨪜
𨪜𨪜怎會著了魔一般，面對肖桓，竟會有種不能控制的慾望。
𨪜𨪜 　　果真是受的刺激過大了？葉鳳涼在床上翻了個身。肖桓，一個他怎麼也想不透的男人
𨪜𨪜
𨪜𨪜，一個他曾經不層一顧，而後恨到咬牙切齒，如今卻讓他有一絲心疼的男人。
𨪜𨪜 　　他們都有相同的寂寞，只是他習慣了不去想，而那人，則是根本不自覺。
𨪜𨪜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而那人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誰？
𨪜𨪜 　　忽然發覺自己對那人的恨意已經慢慢的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迫切的想知道他背
𨪜𨪜
𨪜𨪜後所隱藏的身份，他不為人知的所有一切。
𨪜𨪜 　　就連跟他的合作……似乎也成了一個借口。
𨪜𨪜 　　寇溫的死因他已經知道了，就算知道肖殘骨是何人，真正的兇手卻是那萬人之上的九
𨪜𨪜
𨪜𨪜五之尊！他找到肖殘骨，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們的合作關係實際上已經可以結束了，但是他卻不
𨪜𨪜
𨪜𨪜想。
𨪜𨪜 　　葉鳳涼疲倦的闔上了雙眼……他從來沒有對一個人，有過如此的好奇心。
𨪜𨪜
𨪜𨪜 　　入夜，正熟睡的葉鳳涼忽然聽到房內有細細的腳步聲，立即警覺地翻身坐起，低聲喝
𨪜𨪜
𨪜𨪜道：「什麼人？」
𨪜𨪜 　　「是我。」
𨪜𨪜 　　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葉鳳涼不由自主放鬆了警戒：「你怎麼來了？」
𨪜𨪜 　　肖桓慢慢走至他床前，坐了下來：「聽說你今日一整天都將自己關在房內，連飯也沒
𨪜𨪜
𨪜𨪜出去吃？」
𨪜𨪜 　　「你關心我？」葉鳳涼輕笑起來，「我明明有鎖門，你怎麼進來的？」
𨪜𨪜 　　「你昨晚怎麼入我房間，我便是怎麼進來的了。」
𨪜𨪜 　　「怎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已經思念我到半夜爬窗偷看我的地步了？」葉鳳涼嘻
𨪜𨪜
𨪜𨪜嘻一笑，「還是你決定要繼續昨晚未完之事呢？」
𨪜𨪜 　　他曖昧地朝肖桓眨眨眼，肖桓卻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我是來告訴你，明日起我
𨪜𨪜
𨪜𨪜要入宮，你待在這裡已經沒有意義了，回鳳涼城吧！」
𨪜𨪜 　　「什麼？」葉鳳涼大吃一驚，「你要入宮？為什麼？」
𨪜𨪜 　　「自然有我該做之事。」肖桓顯然不願多說，「你在國師府也待得夠久了，我答應你
𨪜𨪜
𨪜𨪜之事一定會辦到，你實在沒必要再留在這裡了。」
𨪜𨪜 　　「說的是，你都不在了我在這裡也沒趣味了。」葉鳳涼懶懶一笑，「所以，我決定和
𨪜𨪜
𨪜𨪜你一起進宮。」
𨪜𨪜 　　肖桓一愣，不悅之色立刻浮上面容：「不要胡鬧！你跟著我進宮做什麼？皇上本來就
𨪜𨪜
𨪜𨪜惱恨我將寇溫之事說給你聽，恨不得我離你越遠越好──你怕我命不夠硬是不是？」
𨪜𨪜 　　「你又如何斷定皇上知道是你將寇溫之事告訴我的？我又沒說是你說的。」
𨪜𨪜 　　肖桓冷冷看了他一眼，葉鳳涼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別這麼看著我，我又沒說要跟你
𨪜𨪜
𨪜𨪜一起入宮──難得入京，我去瞧瞧我皇兄也無可厚非吧？」
𨪜𨪜 　　「你……」
𨪜𨪜 　　「你告訴我究竟是為何入宮，我就保證絕不去找你麻煩，即使在宮中遇到你，也會裝
𨪜𨪜
𨪜𨪜作不認識，不然──」葉鳳涼拉長了尾音，滿意地看著肖桓臉上漸漸露出的無奈之色。
𨪜𨪜
𨪜𨪜 　　聽到肖桓說完他要入宮的原因後，葉鳳涼滿臉震驚。
𨪜𨪜 　　「你不是說絕不插手新君廢立之事？怎麼突然要為了太子的病進宮？」
𨪜𨪜 　　「太子這病實在古怪，我大哥擔心是遭人暗算，要我進宮去查探清楚。」肖桓隱瞞了
𨪜𨪜
𨪜𨪜太子發病之時對他大哥所做之事。
𨪜𨪜 　　「又是為了你大哥？」葉鳳涼忍不住歎口氣，「宮中御醫那麼多都沒查出個究竟來，
𨪜𨪜
𨪜𨪜你入宮去有什麼用？」
𨪜𨪜 　　肖桓搖搖頭：「這件事恐怕不是御醫能解決的。」
𨪜𨪜 　　他心裡懷疑的是，太子此病恐怕連與人下毒無關，只是他若說出來，只怕要天下大亂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大哥……若是你知道了真相，你又會做怎樣的選擇？你還會求我替你保護太子嗎？
𨪜𨪜 　　「既是如此，我更要和你一起入宮了。」葉鳳涼想了想，「怎麼說他也算是我侄兒，
𨪜𨪜
𨪜𨪜病成這樣也該去瞧瞧的。」
𨪜𨪜 　　聽著他這番口是心非的話，肖桓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𨪜𨪜 　　第二日一早，葉鳳涼就去向肖國師辭行了。
𨪜𨪜 　　「葉城主不多留幾日？」肖毓慶不免客氣一番，「老夫只怕招呼不周，怠慢了貴客。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哪裡，連日來多有打擾，葉某為醫治肖二公子腿疾而來，卻無功而返，在下心中真
𨪜𨪜
𨪜𨪜是愧疚萬分啊！」
𨪜𨪜 　　原來你還記得你來的初衷啊……肖毓慶心底無力的歎口氣，嘴上卻是連連稱謝：「葉
𨪜𨪜
𨪜𨪜城主有這番心，老夫已經很感激了。小兒的頑疾，是自小落下的病根，藥石無惘，葉城主已經盡
𨪜𨪜
𨪜𨪜力了，不必放在心上。那麼，且待老夫準備車馬，送葉城主回鳳涼城。」
𨪜𨪜 　　「不必，多謝國師厚意。」葉鳳涼微微一笑，「葉某還有些事須在京城逗留幾日，就
𨪜𨪜
𨪜𨪜此告辭。」
𨪜𨪜 　　出了國師府大門，葉鳳涼不急不緩地走到一家茶樓，撿了個臨窗的位子，點了一壺茶
𨪜𨪜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7

𨪜𨪜、幾盤糕點，慢悠悠地揀起一塊桂花糕送入嘴中，竟是視而不見樓下停著的一隻八抬大轎。隔不
𨪜𨪜
𨪜𨪜多久，一名灰衣人匆匆上了茶樓，尋到葉鳳涼的座位前，行了個禮，低聲道：「殿下，請隨小人
𨪜𨪜
𨪜𨪜下樓上轎。」
𨪜𨪜 　　葉鳳涼漫聲道：「茶都沒喝完，急什麼？你且下去等我。」
𨪜𨪜 　　「殿下……」那人一陣惶恐，不得不硬著頭皮道，「聖上下了旨，半個時辰內要將殿
𨪜𨪜
𨪜𨪜下迎進宮，殿下請隨小人下樓吧，小人不敢違抗聖旨啊……」
𨪜𨪜 　　葉鳳涼眉頭一皺：「從這裡到皇宮要半個時辰的路程？」
𨪜𨪜 　　「這……是小人來早了，殿下就別為難小人了……」可憐的灰衣人都快哭出來了，葉
𨪜𨪜
𨪜𨪜鳳涼見狀，這才慢慢將手中的糕點放下，站起身來：「領路吧。」
𨪜𨪜 　　灰衣人如蒙大赦，揩揩額頭上的汗珠，前頭引路下樓去了。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第八章
𨪜𨪜八抬大轎終於抬入了皇宮，葉鳳涼下了轎，等候多時的小太監迎上來，將他引至乾清
𨪜𨪜
𨪜𨪜宮，葉鳳涼一眼便瞧見了坐著喝茶水的當今萬歲爺。
𨪜𨪜 　　「可算是知道要進宮來看看朕了。」皇上微微一笑，朝他招手，「過來坐吧。」
𨪜𨪜 　　「聖上日理萬機，操勞之事太多，我想來又怕打擾了皇兄清休。」葉鳳涼依言走到他
𨪜𨪜
𨪜𨪜身邊坐下，「聽說最近太子身子不大好？」
𨪜𨪜 　　皇上歎了口氣：「你也聽說了？太子自幼身子就弱，可這次之病竟是來勢洶洶，成日
𨪜𨪜
𨪜𨪜昏睡在床上，偶爾清醒便在東宮鬧著要出去找肖愛卿──他與肖愛卿自幼相交，感情甚篤，朕也
𨪜𨪜
𨪜𨪜知道，可是堂堂一個太子如今變得像個不可理喻的三歲小孩一般，叫朕如何是好？」皇上眉間一
𨪜𨪜
𨪜𨪜片憂色，葉鳳涼心內一驚，這倒是沒聽肖桓提起過。
𨪜𨪜 　　「莫非太子是心智受損？」葉鳳涼沉吟道，「御醫也沒有商量出診治之法？」
𨪜𨪜 　　「都看過了，查不出病因，藥方開了一大堆，卻是半點用也沒有……一群廢物！」皇
𨪜𨪜
𨪜𨪜上語氣頓了頓，「對了，肖桓也入宮了，你知道嗎？」
𨪜𨪜 　　「他？他一個行動不便的廢人，入宮做啥？」葉鳳涼故作詫異。
𨪜𨪜 　　皇上瞧了葉鳳涼半晌，見他神色自若，於是微微一笑：「無甚，太后六十大壽臨近，
𨪜𨪜
𨪜𨪜朕召他入宮為太后祈福。」
𨪜𨪜 　　葉鳳涼點點頭：「我久未入宮，也該先去見過太后，然後去東宮探望太子。皇兄，我
𨪜𨪜
𨪜𨪜就先行告退了。」
𨪜𨪜 　　皇上擺了擺手：「去吧。」
𨪜𨪜 　　葉鳳涼出了乾清宮，望著天空發了一陣呆，頂著毒辣辣的日頭站了一會，終於還是一
𨪜𨪜
𨪜𨪜步步往著慈寧宮去了。
𨪜𨪜 　　太后正躺在鳳塌上閉眼養神，身旁兩個宮女輕輕的搖著扇子，室內只聞得低低的頌佛
𨪜𨪜
𨪜𨪜之聲。
𨪜𨪜 　　「肖桓，」太后忽然睜開了眼睛，「你今日入宮，可有去瞧太子？」
𨪜𨪜 　　「微臣未曾。」肖桓止住念佛，恭恭敬敬地回道，「皇上召微臣入宮，只說為太后大
𨪜𨪜
𨪜𨪜壽祈福，不曾下旨讓微臣前去探望太子。」
𨪜𨪜 　　「在我面前，就不必說那些冠冕話了。」太后掃了他一眼，揮手叫宮人退下，然後道
𨪜𨪜
𨪜𨪜：「太子之疾，皇上嘴裡不說，御醫不敢說，欺負我這個老婦人已經老邁昏花到不問世事了麼？
𨪜𨪜
𨪜𨪜太子是我看著長大的，身子雖弱卻是心智明睿，如今好端端的怎會變得如此？真要是生病，斷無
𨪜𨪜
𨪜𨪜診治不出源頭的來由！依哀家看，恐怕是有人暗中加害太子。」
𨪜𨪜 　　肖桓低聲回道：「太子之疾，微臣不清楚……不敢妄言。」
𨪜𨪜 　　「哼，好一個不敢妄言！哀家三番四次密召你入宮，你百般借口推脫──我只問你一
𨪜𨪜
𨪜𨪜句，倘若他日太子之位不保，你如何做？」
𨪜𨪜 　　「這……微臣不敢過問朝事，只願太后萬壽無疆，皇上洪福齊天，江山萬代，永享太
𨪜𨪜
𨪜𨪜平。」
𨪜𨪜 　　「肖桓，耍的好太極啊。」太后一聲冷笑，「你爹自是站在寧南王那邊，你大哥雖對
𨪜𨪜
𨪜𨪜太子忠心耿耿，如今也束手無策。肖桓，你的心思哀家豈會不知？你不過是想日後見機行事，哪
𨪜𨪜
𨪜𨪜邊得勢便倒向哪邊，在新帝前力保你全家性命無憂是不是？別忘了你這條命，當日可是哀家給的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微臣不敢，微臣絕無此意！」肖桓急忙從輪椅上起身，上前兩步，「撲通」一聲跪
𨪜𨪜
𨪜𨪜下，言辭切切：「太后之恩，微臣不敢一日或忘……微臣這條性命，全憑太后與皇上發落。」
𨪜𨪜 　　「那好，哀家要你查出加害太子之人究竟是誰，你可應旨？」
𨪜𨪜 　　「微臣自當竭盡所能，不負太后之托。」
𨪜𨪜 　　太后滿意的一笑，放緩了語氣：「皇上可有對你下相同的旨意？」
𨪜𨪜 　　肖桓垂下眼簾：「微臣不敢欺瞞太后，皇上的確對微臣下了旨意……卻是與太后恰恰
𨪜𨪜
𨪜𨪜相反。」
𨪜𨪜 　　太后神色一變：「他不許你插手太子之事？」
𨪜𨪜 　　「是。」
𨪜𨪜 　　冷冷的笑意在太后臉上泛起：「哀家知他素來不喜皇后，可沒料到他如此不把太子的
𨪜𨪜
𨪜𨪜性命放在心上！寧南王……那個賤人的賤種，他想做太子？只要哀家一日在，他就別想稱心如意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肖桓跪在地上，不敢多言。
𨪜𨪜 　　正在此時，殿外忽然傳來小太監的通報聲：「啟稟太后，鳳涼殿下到了。」
𨪜𨪜 　　太后聽到後，收起滿面怒色，微微合上雙眼：「宣他進來吧。」又向肖桓道：「你起
𨪜𨪜
𨪜𨪜來吧。」
𨪜𨪜 　　肖桓連忙直起身子，坐回木製輪椅上。
𨪜𨪜 　　葉鳳涼跟在一個宮女身後緩步進來，瞧見肖桓坐在一旁的輪椅上，也只是瞟了他一眼
𨪜𨪜
𨪜𨪜，神情無異地上前參見太后：「兒臣……」
𨪜𨪜 　　「罷了罷了，免了那些俗禮吧。」太后揮手，示意葉鳳涼不必下跪了，又招手叫他坐
𨪜𨪜
𨪜𨪜到自己身邊：「聽皇上說，你前些日子便入京了，為何到現在才進宮來看哀家？」
𨪜𨪜 　　葉鳳涼笑道：「本該一早就來的，可是最近皇兄與太后操勞之事頗多，所以鳳涼不敢
𨪜𨪜
𨪜𨪜妄自前來。」
𨪜𨪜 　　太后笑得滿面慈祥：「哀家知道你自在慣了，也不喜受這宮中諸多束縛，但這次來了
𨪜𨪜
𨪜𨪜，可要多留幾日啊！」
𨪜𨪜 　　「自然，太后大壽兒臣自該盡一份孝心。」
𨪜𨪜 　　「難為你有這份心。」太后微微一笑，「對了，聽聞你之前一直住在國師府？想必與
𨪜𨪜
𨪜𨪜肖愛卿也已相識了吧？」
𨪜𨪜 　　葉鳳涼看了肖桓一眼，回道：「肖大人素性好靜，兒臣雖想深交，奈何難以謀其面哪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肖恆淡淡一笑：「不敢，蒙殿下厚愛，微臣也仰慕殿下已久，只是在下鮮少出戶，孤
𨪜𨪜
𨪜𨪜陋寡聞，自慚之極，不敢在殿下面前獻醜罷了。」
𨪜𨪜 　　太后笑道：「如此，你們就都留在慈寧宮用膳吧！哀家也正想找人說笑解解乏，最近
𨪜𨪜
𨪜𨪜不順心之事實在太多了。」
𨪜𨪜 　　語氣幽深，肖桓與葉鳳涼互望一眼，領旨謝恩。
𨪜𨪜 　　在慈寧宮用了晚膳，又陪著太后說了一會閒話，眼見太后臉上已有倦意，肖桓便與葉
𨪜𨪜
𨪜𨪜鳳涼告退出來了。
𨪜𨪜 　　領路的幾個小太監必恭必敬地等著將二人分別送回寢宮，葉鳳涼卻笑道：「你們都下
𨪜𨪜
𨪜𨪜去吧，我與肖大人趁著夜色不錯，自個兒慢慢走回去就成了。肖大人，若不嫌棄，今晚就留宿於
𨪜𨪜
𨪜𨪜葉某之處，你我秉燭長談如何？」
𨪜𨪜 　　「承蒙殿下不棄，微臣之幸。」
𨪜𨪜 　　葉鳳涼的性子是我行我素慣了，小太監也不敢違他的意，領旨退下了。葉鳳涼瞧他們
𨪜𨪜
𨪜𨪜走遠了，伸手放在肖桓輪椅的背靠上，輕輕推動著，邊行邊笑：「你倒打了個好幌子，入宮竟是
𨪜𨪜
𨪜𨪜為太后祈福來的呢？」
𨪜𨪜 　　肖桓也笑起來：「不敢勞煩殿下為在下推輪椅，殿下快請放手吧。」
𨪜𨪜 　　「你自己推得慢。」葉鳳涼卻是不肯鬆手，「這裡又沒外人，叫得這麼拘束做啥！」
𨪜𨪜 　　「宮裡頭有宮裡頭的規矩，我又比不得你，皇上面前放肆慣了的，便是太后，也要對
𨪜𨪜
𨪜𨪜你客氣三分。」肖桓見他不肯放手，也不勉強了，樂得多個免費勞力。
𨪜𨪜 　　「如今人人都眼覷著太子之位，我雖然無意相爭，皇上與太后卻也是防著我呢。」葉
𨪜𨪜
𨪜𨪜鳳涼微微一笑，「方纔太后席間滿是試探之語，你沒有聽出來？」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7

𨪜𨪜 　　「太后要力保住太子之位，自然顧慮頗多。」
𨪜𨪜 　　「我已經為太子死過一次了，她還要如何？」葉鳳涼一聲輕歎，卻是聽得肖桓內心一
𨪜𨪜
𨪜𨪜顫，涼意直透心尖，絲絲入骨，慢慢侵入五臟六腑。
𨪜𨪜 　　月光下，只見那人面上仍是掛著微微笑意，只有眼底一點點傷，一些些痛。
𨪜𨪜 　　於是想起宮中的那些傳言，皇上的十五弟，先帝曾親封的玉親王，還不足十歲便在當
𨪜𨪜
𨪜𨪜年的亂禍中被假冒太子棄於宮中，平息叛亂後，這位十五王爺便失了蹤影，是生是死，是被亂軍
𨪜𨪜
𨪜𨪜所殺，還是去了哪裡，無人知曉。
𨪜𨪜 　　直到皇上追封他為睿王，直到後來發覺他竟沒有死，而是改名換姓為葉鳳涼，習得一
𨪜𨪜
𨪜𨪜身武藝，皇上想讓他恢復王籍，卻被他拒絕了，直言自己不願做什麼王爺，只願逍遙江湖，於是
𨪜𨪜
𨪜𨪜皇上便賜了鳳涼城給他，任他衣食無憂，自由自在，也算是對當年虧欠的一種補償。
𨪜𨪜 　　只是……那樣的傷痛，又豈是良田千頃，賞金無數所能彌補的？
𨪜𨪜 　　肖桓這一世，除了為自家人費盡心思，從未對別人留過半分情意，此時此刻，卻不由
𨪜𨪜
𨪜𨪜自主的語氣便柔和了下來：「這皇宮終究不是你久待之處，你雖無意於太子之位，只怕背後想捅
𨪜𨪜
𨪜𨪜你一刀的人卻多的是。寇溫之事，逝者往矣，太后大壽後，你便回鳳涼城吧！此後另尋佳人，莫
𨪜𨪜
𨪜𨪜再為了一人心心唸唸了。」
𨪜𨪜 　　葉鳳涼臉色陡變：「你這話什麼意思？是要終止合作關係嗎？」
𨪜𨪜 　　肖桓一愣，見他面罩寒霜，不由苦笑：「合作？你我還有什麼合作關係？你找到肖殘
𨪜𨪜
𨪜𨪜骨又如何？那也不過是皇上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我與你，難道除了合作關係，就無別的相處之
𨪜𨪜
𨪜𨪜道了？」
𨪜𨪜 　　葉鳳涼聞言一呆，這些念頭早在他心底轉過無數圈，他也知道與肖桓再無合作的必要
𨪜𨪜
𨪜𨪜，卻是不肯說破，只怕肖桓冷冷一笑，就此便與他形同路人。對於這個人的感情，如今他也糊塗
𨪜𨪜
𨪜𨪜了，分不清是怨恨，是好奇，是試探，還是……有那麼一絲絲喜歡。
𨪜𨪜 　　細細回想方才肖桓的話，心內忽然暖了過來，想要接他的話再說下去，卻又不知道該
𨪜𨪜
𨪜𨪜說什麼，只是怔怔的瞧著肖桓。
𨪜𨪜 　　肖桓淡淡的笑道：「這麼瞧著我做什麼？」
𨪜𨪜 　　葉鳳涼微微一笑：「沒什麼，你說的對。」
𨪜𨪜 　　想起肖桓不曾對他隱瞞進宮是為了查探太子之疾，分明已不再將他視為外人，心下又
𨪜𨪜
𨪜𨪜平添了三分歡喜，心想這個狡猾透頂，處處算計別人，只肯為自己所重視之人動心思的男人，也
𨪜𨪜
𨪜𨪜終於開始將他納入心中了嗎？
𨪜𨪜 　　肖桓見他面色溫柔，滿臉笑意，忽然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轉過頭去，岔開了話題
𨪜𨪜
𨪜𨪜：「今晚你也要去太子寢宮？」
𨪜𨪜 　　「不急。」葉鳳涼微笑道，「我說了要與你秉燭長談的，太子之事，明日再說吧。」
𨪜𨪜 　　「我可是領了太后聖旨的啊。」肖桓露出個苦笑，卻並不堅持一定要去。
𨪜𨪜 　　「那個老太婆，理她做啥？」
𨪜𨪜 　　「哎呀，這話大不敬、大不敬啊！」略帶笑意的聲音響起，二條長長的人影在淡淡的
𨪜𨪜
𨪜𨪜月色之下，逶迤而去。
𨪜𨪜 　　此時的太子寢宮之內，幾個伺候在床前的宮人昏昏欲睡地搖著扇子，太子方才服下了
𨪜𨪜
𨪜𨪜照著御醫所開藥方煎的藥，已經安睡下去了。
𨪜𨪜 　　一個宮人半合著眼睛，頭一搭，差點磕在一旁的柱子上，連忙打起精神，見一旁之人
𨪜𨪜
𨪜𨪜已經前後搖晃，快要睡過去了，忙偷掐了她一把：「精神點，不要命了？」
𨪜𨪜 　　那宮人痛呼了一聲，忙摀住嘴，偷眼瞧瞧太子並無醒來，噓了口氣，輕聲埋怨道：「
𨪜𨪜
𨪜𨪜你嚇死我了！」
𨪜𨪜 　　「你還敢打瞌睡？皇上和太后都下了旨意，命我等輪流值守，不得偷懶。唉！這麼沒
𨪜𨪜
𨪜𨪜日沒夜的守著，也不見太子好轉。」
𨪜𨪜 　　「你要死了，敢說這種晦氣話！」那個宮人瞪了她一眼，「依我看，太子這哪像是生
𨪜𨪜
𨪜𨪜病？倒像是中了邪一般──」
𨪜𨪜 　　「中邪？你別嚇我！這宮中難道有不乾淨的東西嗎？」
𨪜𨪜 　　「噓，別說了！」宮人急忙摀住她的嘴，「這些閒話，要是被人聽了去，你我都別想
𨪜𨪜
𨪜𨪜活了！」
𨪜𨪜 　　「我也只是偷偷和你說說……」宮女嘀咕了一句，不再說話了。
𨪜𨪜 　　床帳之中，本應已經昏睡過去了的太子倏地睜開了眼睛，眼珠慢慢轉動了兩圈，又緩
𨪜𨪜
𨪜𨪜緩合上了。
𨪜𨪜 　　萬歲爺去向太后請了安回乾清宮，閱了一會折子，小太監呈上去的糕點半分未動，茶
𨪜𨪜
𨪜𨪜水倒是喝了一壺，臉色一直是沉著的。
𨪜𨪜 　　大概是皇上和太后之間又理念不合了，幾個輪值的宮人心裡頭暗暗的想──如今朝中
𨪜𨪜
𨪜𨪜為了太子廢立之事，分為兩派，一派擁立太子，一派擁立寧南王，太后和皇上之間表面上不動聲
𨪜𨪜
𨪜𨪜色，私下裡也是波濤洶湧。
𨪜𨪜 　　太子的生母是太后的親外甥女，進宮後雖被立了皇后卻是一直不得寵；皇上最寵的是
𨪜𨪜
𨪜𨪜蓮妃，本來是後宮嬪妃之中第一個生下皇子的，可惜小皇子剛滿週歲，便無緣無故溺死在荷花池
𨪜𨪜
𨪜𨪜中了，蓮妃受不住這刺激，加上身子本來就弱，幾年後也鬱鬱而終，宮中有些傳言，傳言的矛頭
𨪜𨪜
𨪜𨪜大抵指著皇后和太后，只是誰也不敢亂說，只敢放在心裡嚼舌根。
𨪜𨪜 　　至於皇上，明眼人都知道，皇上素來不大喜歡太子，想要廢了他的念頭，恐怕也不是
𨪜𨪜
𨪜𨪜一天兩天，只是礙於太后以及朝中一幫擁立太子的老臣，一直沒有動作，如今太子這一病，若是
𨪜𨪜
𨪜𨪜好不起來，倒是個廢了他另立新太子的絕好機會。
𨪜𨪜 　　又過了半刻，皇上的御筆重重落下，隨手將折子丟到一邊，終於開了金口：「傳肖桓
𨪜𨪜
𨪜𨪜來見朕。」
𨪜𨪜 　　候在一旁的李總管立刻領命而去。
𨪜𨪜 　　半刻後，肖桓跟在李總管身後，推著輪椅進來了：「微臣見過萬歲。」
𨪜𨪜 　　皇上揮手叫兩邊伺候的太監宮女都退下，獨留下了肖桓一人。
𨪜𨪜 　　「昨日你在太后面前說了什麼？」皇上銳利的目光掃向肖桓，「太子之事，朕再說一
𨪜𨪜
𨪜𨪜次，絕不許你在太后面前多嘴！」
𨪜𨪜 　　「皇上明鑒，微臣絕無此心。」肖桓從容以對，「太后雖然希望微臣能查出太子病源
𨪜𨪜
𨪜𨪜，但微臣曾得皇上諭旨，怎敢胡亂行事？微臣但盡本分而已，還請皇上放心。」
𨪜𨪜 　　「這可是你的真心話？」
𨪜𨪜 　　「句句肺腑之言。」
𨪜𨪜 　　「在太后面前，你也是這般回話？」
𨪜𨪜 　　肖桓沉默了一下，露出個苦笑：「皇上，太后的脾性您也是知道的，微臣若敢如此回
𨪜𨪜
𨪜𨪜話，不是嫌脖子太硬嗎？太后千金之軀，萬一被微臣氣出個好歹來，微臣如何擔當得起？」
𨪜𨪜 　　「哼，說得好聽。」皇上冷冷一笑，「肖桓，你最拿手的就是『表裡不一』四字，在
𨪜𨪜
𨪜𨪜朕面前一套說辭，在太后面前又一套，你以為朕心裡沒數？太后今早無故將朕斥責了一番，豈不
𨪜𨪜
𨪜𨪜是你挑唆之故？當初鳳涼之事，朕已不與你計較了，肖桓，別以為朕真不敢拿你怎樣！」
𨪜𨪜 　　肖桓低眉斂目：「皇上要這樣想，微臣也無話可說，微臣絞盡腦汁，但求在太后與皇
𨪜𨪜
𨪜𨪜上面前兩全，若求句句真心，如何能得？皇上睿智聖明，臣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自然一
𨪜𨪜
𨪜𨪜眼便知，微臣又豈敢妄想能騙過皇上？」
𨪜𨪜 　　皇上的臉色稍稍放緩：「你的真心是在朕這邊了？」
𨪜𨪜 　　「微臣的真心，日月可昭。」
𨪜𨪜 　　皇上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好一句日月可昭，好一個忠心耿耿，肖桓，朕召你入宮，
𨪜𨪜
𨪜𨪜也是想讓你瞧瞧太子蹊蹺之處……至於該如何向太后回話，不用朕多說了吧？」
𨪜𨪜 　　「微臣明白。」
𨪜𨪜 　　「你聰明，朕向來欣賞你這點，小心聰明過頭了也不是好事啊！」皇上眉頭舒展開，
𨪜𨪜
𨪜𨪜意味深長地看了肖桓一眼，「鳳涼似乎對你頗為欣賞，朕可不希望他也捲入此局，你明白嗎？」
𨪜𨪜 　　「經昨夜與鳳良殿下秉燭夜談，微臣發現殿下乃閒雲野鶴之人，對太子之位絕無覬覦
𨪜𨪜
𨪜𨪜之心，皇上不必擔心。」肖桓微微一笑，「這點，微臣敢用性命擔保。」
𨪜𨪜 　　「那就好。」皇上點點頭，終於露出笑容，「上次謝家莊之事做得不錯，不枉你肖殘
𨪜𨪜
𨪜𨪜骨之名。」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7

𨪜𨪜 　　「微臣份內之事，多謝皇上誇獎，微臣先行告退了。」
𨪜𨪜 　　「下去吧。」
𨪜𨪜 　　窗外，似乎有微風拂過，掀起一陣落葉輕飄。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第九章
𨪜𨪜
𨪜𨪜 　　肖桓推著輪椅出了乾清宮。
𨪜𨪜 　　走到今日這個地步，他再無可能繼續明哲保身，皇上與太后面前，說一句便要留心下
𨪜𨪜
𨪜𨪜一句，這項上人頭，真不知還能保到幾時？
𨪜𨪜 　　苦笑一聲，搖搖頭，轉個方向正欲往太子東宮而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笑聲：「
𨪜𨪜
𨪜𨪜咦，這不是肖大人麼？真是好巧，數日不見，本王甚是掛念呢。」
𨪜𨪜 　　肖桓回頭，只見一個錦衣華服的少年，揮著紙扇，滿面含笑的立於花叢之下，正是曾
𨪜𨪜
𨪜𨪜經化名寧風暗算過葉鳳涼然後被他所傷，當今聖上的七皇子，寧南王趙明秀的同母胞弟，趙風寧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肖桓臉色稍變，隨即不動聲色地微笑道：「小王爺，久不見了！聽說王爺不久前遭人
𨪜𨪜
𨪜𨪜暗算，不得不臥床療傷，在下擔心得很，如今已無恙否？」
𨪜𨪜 　　趙風寧咬著牙笑：「多謝肖大人惦記，本王身子已經大好了。肖大人這是要往何處去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肖桓不想回答，卻也不得不回答：「微臣正要去東宮探視太子。」
𨪜𨪜 　　「哦，巧得很，本王也正欲前去東宮，肖大人，順路一道走吧？」
𨪜𨪜 　　東宮之內，檀香繚繞，太子剛喝了藥，昏沉沉睡在床上。輪值的小太監領著肖桓與趙
𨪜𨪜
𨪜𨪜風寧入殿，便退守到一旁。
𨪜𨪜 　　趙風寧望了肖桓一眼，見他坐在輪椅上，面上毫無表情，於是微微一笑，在肖桓耳邊
𨪜𨪜
𨪜𨪜低聲道：「小心，閉住呼吸。」隨即手指輕揚，殿內立刻散開若有若無的一陣微香。
𨪜𨪜 　　肖桓以袖遮鼻，屏住了呼吸，只見東宮內幾名宮人臉上漸漸露出恍惚之色，接著一個
𨪜𨪜
𨪜𨪜個倒在地上了。
𨪜𨪜 　　「這裡使迷香，也不怕突然有人進來撞破？」肖桓緩緩放下衣袖，看了一眼趙風寧。
𨪜𨪜 　　「哪有那麼巧，我與你不過說幾句話就走，耽誤不了多少時間。」趙風寧微微一笑，
𨪜𨪜
𨪜𨪜走近床前，低頭看著仍在昏睡中的太子，倏忽問伸出手指，按中太子眉心。只見異樣的紅光從太
𨪜𨪜
𨪜𨪜子眉心間緩緩浮現出來，太子的臉上忽然現出痛苦之色，雙眸陡然睜開，眼間全是戾光。
𨪜𨪜 　　一聲低吼，太子如同受到驚嚇的野獸般，亮出銳利的尖牙，就要撲上來。
𨪜𨪜 　　趙風寧身子往旁邊一閃，急喚道：「肖大人，還看笑話嗎？我可不是這傢伙的對手！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肖桓冷眼旁觀：「小王爺既然有本事找出了本體，自然也有本事對付。」
𨪜𨪜 　　「要殺他自然容易──只是這謀殺太子的罪名，你我二人都擔不起吧？」趙風寧慌慌
𨪜𨪜
𨪜𨪜張張的躲避著太子的攻擊，手指依然緊緊按住他眉心不放，「怎樣讓這傢伙安靜下來，肖桓？」
𨪜𨪜 　　肖桓看趙風寧被太子撲來撲去，狼狽萬分，不由心裡有些好笑，但是這種關頭實在不
𨪜𨪜
𨪜𨪜是說笑的時候，當下從輪椅上站起來，雙指併攏，豎橫於唇前，咒語聲緩緩響起，最後一聲低喝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非吾族類，縛！」
𨪜𨪜 　　太子正要再度躍起的身子剎那問定住了，然後軟了下來，跌回床上，又陷入了昏睡狀
𨪜𨪜
𨪜𨪜態中。
𨪜𨪜 　　「嘖嘖。」趙風寧噓了一口氣，「好險。」
𨪜𨪜 　　「引出它的本體，卻不知如何收場──小王爺，你做事不考慮後果的嗎？」肖桓放下
𨪜𨪜
𨪜𨪜手，冷道。
𨪜𨪜 　　「降服這種東西，不是你們肖家的事嗎？」趙風寧笑起來，「哎呀，天下人要是知道
𨪜𨪜
𨪜𨪜堂堂太子殿下早已不是人類了，會如何？」
𨪜𨪜 　　「這種怪物怎會潛入皇宮中來，小王爺有何看法？」
𨪜𨪜 　　「我的看法嗎？」趙風寧懶懶地道，「自然不是迷路了走進來的吧？」
𨪜𨪜 　　「是嗎？依你看，是誰呢？」
𨪜𨪜 　　微風透過紗窗，掀起窗帷，肖桓和趙風寧面對面的站著，一個表情冷然，一個面帶笑
𨪜𨪜
𨪜𨪜意。
𨪜𨪜 　　非吾族類，見必誅之。
𨪜𨪜 　　這才是國師府所背負的真正使命──不見血的殺戮，對手是不應該存在於這世上的生
𨪜𨪜
𨪜𨪜物，它們靠奪取人類的身體，披上人類的外皮，模仿人類的言行舉止，明目張膽的和人類共存於
𨪜𨪜
𨪜𨪜世間。
𨪜𨪜 　　肖桓從他大哥對太子生病症狀的描述中，就已經起了疑心，現在看來，太子被吞噬的
𨪜𨪜
𨪜𨪜時間還不長，那霸佔了他身體的怪物，連怎樣冒充成個人類，都還不熟悉。
𨪜𨪜 　　想必皇上也已經察覺到了──完全不加掩飾的獸性，怎麼看都不是以前那個文弱多病
𨪜𨪜
𨪜𨪜的太子殿下，只有他那個傻大哥，還一心認定太子是被人下毒，導致性情大變。
𨪜𨪜 　　只是……為何這佔據了太子身體的魔物，會對他大哥起了侵犯之念？
𨪜𨪜 　　那幾個被迷香放倒的宮人，呻吟著漸漸甦醒過來，睜開眼睛後，臉上還是一片茫然之
𨪜𨪜
𨪜𨪜色。
𨪜𨪜 　　「雖說夏日炎炎正好眠，可未免膽子太大了一點吧？」趙風寧搖著紙扇，笑吟吟的望
𨪜𨪜
𨪜𨪜著那幾個宮人，「輪值之時，也敢偷懶打瞌睡？」
𨪜𨪜 　　趙風寧所使用的迷香，與東宮之外的槐樹清香極為相似，吸入者不會察覺，幾個宮人
𨪜𨪜
𨪜𨪜渾然不知自己是被迷倒的，各自以為自己真是困極睡著了，也不知其它宮人都昏睡過去了，人人
𨪜𨪜
𨪜𨪜都以為趙風寧說的是自己，當下滿臉惶恐，正要開口求饒，趙風寧又笑了起來：「罷了，我也當
𨪜𨪜
𨪜𨪜沒看到吧！太子的情形，還要你們多費心照顧了，肖大人，咱們走吧。」
𨪜𨪜 　　尚桓點點頭，伸手推動輪椅，和趙風寧一道離去。
𨪜𨪜 　　離了東宮，沿著荷花池緩步前行，趙風寧忽然開口道：「你似乎對我能窺破太子之事
𨪜𨪜
𨪜𨪜，並不驚訝？」
𨪜𨪜 　　照理說，只有肖家的人，才有這種看穿魔物本性的能力，趙風寧為何會有這種本事，
𨪜𨪜
𨪜𨪜的確很奇怪。
𨪜𨪜 　　「大概是小王爺天賦異賦，有什麼好奇怪的呢？」肖桓淡道，「天底下除了肖家，就
𨪜𨪜
𨪜𨪜不許別人有這種本事了嗎？」
𨪜𨪜 　　「倒也是。」趙風寧笑嘻嘻道，「即使是肖家人，也不見得比我強──你大哥恐怕是
𨪜𨪜
𨪜𨪜半點也沒瞧出太子的異常吧？真奇怪，都是肖家的人，為何他就跟個普通人一樣呢？」
𨪜𨪜 　　肖家所特有的這種能力，是代代相傳的，每一代的子孫，都具有一定的靈力，但只有
𨪜𨪜
𨪜𨪜一個靈力最強，這人便是每任國師的繼承人。
𨪜𨪜 　　當今的國師府，無疑是尚桓繼承了最強大的靈力，然而比較奇怪的是，他大哥和三弟
𨪜𨪜
𨪜𨪜竟然和普通人無異。
𨪜𨪜 　　就好像他把原屬於他大哥和三弟身上的靈力，全繼承到了自己身上一般。
𨪜𨪜 　　肖家傳了這麼多代，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因為繼承到靈力的子孫越多，與外族魔
𨪜𨪜
𨪜𨪜物抗衡的力量就越強，而像肖桓這種一個人繼承了所有靈力，其它血親卻是一點也沒有的，可說
𨪜𨪜
𨪜𨪜是異象。
𨪜𨪜 　　趙風寧望著肖桓，滿臉玩味。
𨪜𨪜 　　肖桓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冷然道：「小王爺，我不過問你的私事，你也應當知道井
𨪜𨪜
𨪜𨪜水不犯河水的道理，今日你我還能談笑風生，來日如何，小王爺要把握住分寸才是。」
𨪜𨪜 　　趙風寧臉色一變：「此話怎講？」
𨪜𨪜 　　「你有你要全力護住的人，在下也有，你想對太子如何，肖某管不著也不想管，不過
𨪜𨪜
𨪜𨪜奉勸你一句，國師府和葉鳳涼，你最好都不要動。」
𨪜𨪜 　　趙風寧大笑起來：「葉鳳涼是你什麼人？你不是向來只有自己親人的性命才放在心上
𨪜𨪜
𨪜𨪜的？」
𨪜𨪜 　　「勸你不要動國師府，因為我在；勸你不要動葉鳳涼，是因為你惹不起他。」
𨪜𨪜 　　趙風寧雙眉一擰，冷笑：「好大的口氣！」
𨪜𨪜 　　「不過好意事先提醒而已。」
𨪜𨪜 　　「那我也好意事先告知一聲，肖大人，本王爺要護著的人，同樣誰都別想動，阻礙我
𨪜𨪜
𨪜𨪜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哪怕要與天下人為敵，哪怕要我死後墜入無間地獄，我也無所謂。」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8

𨪜𨪜
𨪜𨪜一聲冷笑，趙風寧拂袖而去。
𨪜𨪜 　　葉鳳涼晚上來肖桓處看他時，肖桓正坐在桌前低著頭不知在尋思什麼，面前一杯上好
𨪜𨪜
𨪜𨪜的碧蘿春早已涼透了。
𨪜𨪜 　　「聽說你今日去見太子，」葉鳳涼在他對面坐下，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情形怎
𨪜𨪜
𨪜𨪜樣？」
𨪜𨪜 　　「病入膏肓。」
𨪜𨪜 　　葉鳳涼一愣：「這麼嚴重？」
𨪜𨪜 　　「懷疑就自己去瞧瞧吧。」肖桓淡淡一笑，「夜深了，不回你的寢宮嗎？」
𨪜𨪜 　　「你這是在趕我走？」葉鳳涼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𨪜𨪜 　　「是我倦了。」肖桓搖首道，「沒力氣和你說話，我明早還要進宮面聖。」
𨪜𨪜 　　葉鳳涼又看了他一眼，終於沒說什麼，起身離開。
𨪜𨪜 　　關門帶起的風輕輕吹動台上蠟燭，燭光明滅間，肖桓臉上的悠閒一掃而光，整個人蜷
𨪜𨪜
𨪜𨪜縮起身體，手掌虛按著滿是鮮血的胸口，深深喘了幾口氣，勉強壓下椎心刺骨的疼痛，細細顫抖
𨪜𨪜
𨪜𨪜的手脫下身上白衣，幾乎黏住傷口上的絲綢隨著撕扯牽下一條條血肉模糊的黏稠。
𨪜𨪜 　　他打量自己的傷口，不算很深但是很長，幾乎滑過整個胸膛，血不怎麼流了，但是一
𨪜𨪜
𨪜𨪜大片鮮紅也很是駭人。
𨪜𨪜 　　又深深呼吸幾口，拿起盆子裡的巾帕清理傷口，每一下都疼得他擰眉。
𨪜𨪜 　　好駭人的魔物！未近他身，竟能傷他至此。
𨪜𨪜 　　每一次執行任務，都像是從地獄中爬了一圈回來。
𨪜𨪜 　　肖桓化身肖殘骨，殺的其實都不是人類，包括謝家莊、寇溫，都是被魔物吞噬了身體
𨪜𨪜
𨪜𨪜的人類，這些魔物，若不將他們所吞噬之人筋骨俱斷，毀其原神，就不能徹底將其滅除。
𨪜𨪜 　　肖桓笑得淒涼，他又何嘗願意雙手沾滿鮮血？可是他不能有怨言，因為不管願不願意
𨪜𨪜
𨪜𨪜，這是他生來就必須背負的命運。
𨪜𨪜 　　歎息著閉上眼睛，就在這時，他忽然聞到一陣熟悉的熏香味，睜開眼，面前人影一閃
𨪜𨪜
𨪜𨪜，葉鳳涼站在他面前。
𨪜𨪜 　　「你……」肖桓大驚，他怎麼進來的？
𨪜𨪜 　　「不鎖門，真不是好習慣呢！」葉鳳涼臉上的笑容冰涼入骨，低頭看著他尚未來得及
𨪜𨪜
𨪜𨪜著衣的上身，「那麼迫下及待趕我走，就是因為這傷？」
𨪜𨪜 　　肖桓還來不及遮掩，葉鳳涼已經伸出手指，輕輕按住了他胸前的傷處。
𨪜𨪜 　　「這傷……怎麼來的？」
𨪜𨪜 　　「這……」
𨪜𨪜 　　「是又折斷了多少人的骨頭換來的，嗯？」葉鳳涼臉上的笑容愈發寒冷，「你騙得我
𨪜𨪜
𨪜𨪜好苦啊，肖桓……還是，我該稱你為肖殘骨？」
𨪜𨪜 　　肖桓瞬間面若死灰：「你…你如何……」
𨪜𨪜 　　「我如何會知道？」葉鳳涼大聲冷笑起來，一步步上前，「你今日對皇上說的話，我
𨪜𨪜
𨪜𨪜恰好全聽到了。」
𨪜𨪜 　　肖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𨪜𨪜 　　「謝家莊四十三條性命，你一夜之間趕盡殺絕……肖桓啊肖桓，我是不是應當感激你
𨪜𨪜
𨪜𨪜，當日沒有要了我性命呢？」
𨪜𨪜 　　「你殺寇溫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會疼呢？」
𨪜𨪜 　　「你……竟然還對我說，你什麼都不知道！」一聲緊接著一聲的質問，葉鳳涼的怒意
𨪜𨪜
𨪜𨪜鋪天蓋地而來。
𨪜𨪜 　　肖桓沉默無語，最終閉上了眼睛：「你恨我……就趁此機會殺了我吧。」
𨪜𨪜 　　「我為什麼要殺你？」輕輕的笑聲在他頭頂響起，「你在皇兄面前那般盡心盡力維護
𨪜𨪜
𨪜𨪜我，我怎捨得殺你？」
𨪜𨪜 　　肖桓身子一僵，看著葉鳳涼突然覆上了自己的身體。
𨪜𨪜 　　葉鳳涼白皙修長的指頭在他胸膛上游移，極慢的撫摸之後，舔了下指尖，漾了層水霧
𨪜𨪜
𨪜𨪜的迷濛眸子似乎意猶未盡，乾脆俯身向下，紼紅舌尖從柔軟唇問探出，下一秒，異常溫軟的觸感
𨪜𨪜
𨪜𨪜襲擊上了肖桓的胸口！
𨪜𨪜 　　尚桓渾身一顫，卻無力拒絕。
𨪜𨪜 　　深黑色眼眸半掩在長睫之下，長髮披散，沾染了一點屬於肖桓的鮮紅，葉鳳涼冰涼的
𨪜𨪜
𨪜𨪜手指輕輕撫觸著他，接著是唇舌柔軟的撫慰。
𨪜𨪜 　　那是異常奇妙的觸感，胸口因為傷痛而格外敏感，舌尖滑過的觸感先是帶起酥癢，然
𨪜𨪜
𨪜𨪜後是微微的麻痺和輕微的疼，一層層反覆醞釀，越靠近胸口，那一點細細的疼越發尖銳，卻在一
𨪜𨪜
𨪜𨪜波波湧起的同時，帶起微妙的感覺。
𨪜𨪜 　　手指冰涼，那人的牙齒咬破了他的肌膚，尖銳的疼痛讓尚桓抓著床單的手緊了一下，
𨪜𨪜
𨪜𨪜靠在他胸口的人忽然抬頭，黑眸中閃過一絲戾光。
𨪜𨪜 　　「為何要這麼順從，肖桓？」
𨪜𨪜 　　肖桓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𨪜𨪜 　　「把自己當祭品嗎？以為這樣我就不會恨你了嗎？」葉鳳涼哈哈大笑起來，神情陡然
𨪜𨪜
𨪜𨪜一變，「我葉鳳涼……這一世從未被人這麼騙過。」
𨪜𨪜 　　肖桓一抖：「葉鳳涼……」
𨪜𨪜 　　「我改主意了。」葉鳳涼笑起來，極其愉悅，「太子活不長了，而我，決定要奪回我
𨪜𨪜
𨪜𨪜應得的一切，這是他們欠我的！」
𨪜𨪜 　　「你……」
𨪜𨪜 　　「好好等著看我如何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吧，肖桓，然後……我會慢慢報答你的。」葉
𨪜𨪜
𨪜𨪜鳳涼一聲長笑，從他身上陡然離開，消失在了門外。
𨪜𨪜 　　聽到木門被摔上，肖桓面無表情地躺在床上，忽然伸手掩住了自己的雙眼。
𨪜𨪜 　　葉鳳涼……葉鳳涼……
𨪜𨪜 　　他在心底一遍一遍念著這個令他心疼的名字，身上的傷彷彿更疼了。
𨪜𨪜 　　他以為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愛上任何人。
𨪜𨪜 　　他錯了。
𨪜𨪜 　　他愛上了一個人，然而那個人，卻比任何人都要恨他。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第十章
𨪜𨪜
𨪜𨪜 　　翌日，肖桓入宮，皇上屏退左右後，肖桓細細將太子之事回稟了皇上。
𨪜𨪜 　　「果然……」一聲長歎，皇上滿面淒涼，「沒想到這種魔物，竟會出現在宮內。」
𨪜𨪜 　　「依臣之見，趁那妖孽還未佔著太子的身體為亂，及早滅除，以絕後患。」
𨪜𨪜 　　「肖桓，那是朕的皇兒……」
𨪜𨪜 　　「如今那只是個魔物罷了，皇上。」
𨪜𨪜 　　「朕養育了他二十年啊！嫡親骨肉，就算不得朕歡心，朕也不忍眼睜睜看著他……」
𨪜𨪜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皇上，為了天下蒼生，為了我朝社稷，太子是絕不能留下了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良久，皇上於開口了：「那麼，就做你肖殘骨該做的事吧。」
𨪜𨪜 　　肖桓身子一震，緩緩低頭：「臣遵旨……不過皇上，臣有一言不得不說。」
𨪜𨪜 　　皇上一愣：「且說。」
𨪜𨪜 　　「此次佔據太子之身的魔物，凶悍異常，昨晚臣還未近其身，竟被其傷到，如果此次
𨪜𨪜
𨪜𨪜臣有所不測，請皇上答應臣兩個請求。」
𨪜𨪜 　　皇上面色一震：「這次……真的這麼凶險？」
𨪜𨪜 　　他從未見肖桓在執行任務之前，說過這種類似遺言一般的話，見肖桓神色凝重地點頭
𨪜𨪜
𨪜𨪜，皇上似有不忍的歎息一聲：「你說吧。」
𨪜𨪜 　　「求皇上答應臣，將來不管新立太子為何人，都不可動國師府分毫。」
𨪜𨪜 　　皇上緩緩點頭：「朕准你所求，第二呢？」
𨪜𨪜 　　「臣死之後，請皇上將臣的屍體分筋斷骨，烈火焚燒，骨灰置於密盒之內，交還給國
𨪜𨪜
𨪜𨪜師府。」
𨪜𨪜 　　大殿之內，一片寂靜。良久良久之後，才聽到皇上的回答：「朕……准了。」
𨪜𨪜 　　尚桓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微臣，謝萬歲隆恩！」
𨪜𨪜 　　因為傷勢未癒，尚桓便先回國師府，打算等身子復原後再做對付魔物的準備。
𨪜𨪜 　　不久，皇上下旨，葉鳳涼正式恢復了睿王的身份，睿王府即刻破土動工。
𨪜𨪜 　　肖桓聽到消息時，握著杯子的手，抖了一下。
𨪜𨪜 　　他素知葉鳳涼說到做到，已經開始動手培植自己的勢力了，可是他……真的那麼想得
𨪜𨪜
𨪜𨪜到太子之位嗎？之前那麼多年，他也從未動過那個念頭啊。
𨪜𨪜 　　還是……對自己的恨意太深。
𨪜𨪜 　　他終究還是沒有入宮去找葉鳳涼。
𨪜𨪜
𨪜𨪜 　　日子不動聲色地過著，除了天氣又涼了幾分，大體上來說還是波瀾不驚。
𨪜𨪜 　　這一日，正是十五，月亮又圓又亮，皇上在御花園中設宴賞月，葉鳳涼自然也去了。
𨪜𨪜 　　肖桓不知怎地，平常絕不會參加這種宴會的，那晚卻也去了。入了席，對滿桌的山珍
𨪜𨪜
𨪜𨪜海味，竟是沒有半分胃口，倒是那溫熱的黃酒有些味道，不知不覺一杯杯的喝下去。
𨪜𨪜 　　眼見著葉鳳涼被人圍著說恭喜，眼見著數位大臣在他面前爭誇著自家女兒如何溫文賢
𨪜𨪜
𨪜𨪜淑……尚桓握著手中的酒杯，十八年紹興女兒紅，溫潤的美酒卻是刀割般的刺喉，喝下去是滿嘴
𨪜𨪜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8

𨪜𨪜的苦澀，刺痛感從喉問一直滑過心尖。
𨪜𨪜 　　抬眼望望不遠處的葉鳳涼，那人的眼中，沒有他的身影。
𨪜𨪜 　　也許……葉鳳涼將來會娶一位好女子吧？不是傳聞，丞相想將自己的小女嫁給他嗎？
𨪜𨪜
𨪜𨪜聽說丞相之女，知書達理，才貌雙全，想必葉鳳涼得此佳人，也能漸漸慰藉他當初失去寇溫的傷
𨪜𨪜
𨪜𨪜痛了。
𨪜𨪜 　　而自己……總有一天會被忘記吧？
𨪜𨪜 　　喝了兩杯薄酒，肖桓終於有些倦怠這無比的喧鬧，找了個借口先行離席，推著輪椅，
𨪜𨪜
𨪜𨪜慢慢行到了荷塘邊。
𨪜𨪜 　　冷冰冰的湖面上，映著一個慘白慘白的月亮。
𨪜𨪜 　　涼意襲來，肖桓攏了攏身上的衣服，
𨪜𨪜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尚桓沒有回頭。
𨪜𨪜 　　「這麼晚了，為何還不回府休息？」
𨪜𨪜 　　溫柔的話語傳入耳中，卻是拌了蜜糖的砒霜，肖桓可以想像，那話語的主人，必定帶
𨪜𨪜
𨪜𨪜著一雙冰涼的眼睛。
𨪜𨪜 　　「多喝了幾杯，月色尚好，不必急著回去。」
𨪜𨪜 　　「肖大人倒是好興致。」
𨪜𨪜 　　肖桓終於回頭，看向葉鳳涼，微微一笑：「殿下今日興致也頗高啊！對了，忘了和你
𨪜𨪜
𨪜𨪜說，恭喜你。」
𨪜𨪜 　　葉鳳涼臉色一青，隨即笑了起來：「多謝。將來大喜之日，還請肖大人賞面前來喝杯
𨪜𨪜
𨪜𨪜薄酒。」
𨪜𨪜 　　肖桓別過目光，沒有接話。
𨪜𨪜 　　葉鳳涼的大喜之日……不知他身在哪裡？
𨪜𨪜 　　「我回府了，夜寒露重，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肖桓推轉輪椅，從葉鳳涼身邊走過
𨪜𨪜
𨪜𨪜，「近日我要出遠門，歸期不定，若不能趕上你大喜之日，還請見諒。」
𨪜𨪜 　　「你沒有別的話對我說了？」
𨪜𨪜 　　「……帝王之路不是那麼好走的，你自己保重。」
𨪜𨪜 　　推著輪椅的身影漸漸融入了夜色中，葉鳳涼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寒風掠過，吹散了
𨪜𨪜
𨪜𨪜他的頭髮，束髮的絲帶，不知何時已經斷落。
𨪜𨪜 　　烏黑的長髮，絲絲縷縷，飛揚在漫漫的黑暗中……
𨪜𨪜
𨪜𨪜 　　回到國師府，尚桓經過大哥的房間時，見裡面漆黑一片，心異有些詫異。今晚大哥並
𨪜𨪜
𨪜𨪜未和他一同入宮赴宴，只說想在家裡好好休息──這麼晚了，會去哪呢？隨口問了問身邊的下人
𨪜𨪜
𨪜𨪜，下人回道：「大少爺晚飯後就出去了，並沒說去了哪裡。」
𨪜𨪜 　　肖桓愣了一下，心頭忽然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暗道一聲不好，裝作若無其事的讓下
𨪜𨪜
𨪜𨪜人離開了，隨即回房放好輪椅，身形一晃，直掠而出國師府，向皇宮奔去。
𨪜𨪜
𨪜𨪜 　　太子東宮內，肅然無聲。
𨪜𨪜 　　肖桓奔進之時，只見地面上全是血跡，宮內七倒八歪的躺著數名宮人，奄奄一息。
𨪜𨪜 　　大床之上，只見太子優雅的端坐於上，嘴角噙著一抹笑，雙臂內摟著一人。
𨪜𨪜 　　「大哥！」落入肖桓眼簾的，是他大哥血淋淋的身體。
𨪜𨪜 　　太子的手指在尚御的脖子上滑過，然後咯咯笑了：「好美味的血……」
𨪜𨪜 　　肖御的雙眸微睜，有氣無力地看了一眼肖桓，嘴唇蠕動，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𨪜𨪜 　　見大哥尚有氣息，肖桓強忍住憤怒和擔心，緩緩將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併攏，橫在了唇
𨪜𨪜
𨪜𨪜邊。
𨪜𨪜 　　咒語即將出口，肖御掙扎著喊了出來：「二弟，不要！」
𨪜𨪜 　　稍一遲緩，太子已經撲了上來，瞬間將他壓在了地上。
𨪜𨪜 　　「咯咯咯咯……」陰冷的笑聲在他耳邊響起，「想殺了我嗎？肖桓，你大哥的身體和
𨪜𨪜
𨪜𨪜他的血一樣可口，你是不是也一樣呢？」
𨪜𨪜 　　「你！」肖桓震驚之極，這個壓著他的分明是魔物，為何會說出像太子一般的話來？
𨪜𨪜 　　他認得肖御，也認得他！
𨪜𨪜 　　「前日你竟然傷了我，真是……」太子咂著嘴，眼神如獨舌般纏上肖桓的身體，「讓
𨪜𨪜
𨪜𨪜我非常中意啊……」
𨪜𨪜 　　「太子，你不能傷害我二弟……」肖御抖著聲音，極力想從床上爬過來，「你不能…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說什麼蠢話！」太子回頭瞟了他一眼，笑得非常愉悅，「你的身體雖然很美味，可
𨪜𨪜
𨪜𨪜是這個人更讓我興奮哦……我好久沒有碰到這麼強悍的人類了。」
𨪜𨪜 　　肖桓的雙眸，剎那間轉為幽青。
𨪜𨪜 　　「喔喲喲，真是可愛的眼神！」太子笑得更加開心了，猛然扯開了肖桓的上衣，「連
𨪜𨪜
𨪜𨪜傷都還沒好，你是來送死的嗎？」
𨪜𨪜 　　扣住肖桓的雙手，太子慢慢的俯身下來，舌尖伸出，在尚桓的脖間舔了舔，微微一笑
𨪜𨪜
𨪜𨪜，銳齒陡然伸出，猛然戳了下去。
𨪜𨪜 　　感覺到脖子上一陣劇痛，溫仍懷稠的液體噴出，肖桓的眼眸中映像出唇角沾血，笑得
𨪜𨪜
𨪜𨪜邪魅的男人。
𨪜𨪜 　　「果然和我想像中一樣甜。」太子抬起頭，看著肖桓的眼睛，舔舔嘴唇，「我真是迫
𨪜𨪜
𨪜𨪜不及待，想撕開你的胸膛，挖出你的心臟，細細品嚐呢。」
𨪜𨪜 　　「只怕你會被毒死。」
𨪜𨪜 　　「這種時候還說得出這種話，我會生氣哦。」
𨪜𨪜 　　肖桓忽然笑了起來，「你廢話太多了，太子。」
𨪜𨪜 　　話音剛落，本來被壓在太子身下的肖桓猛然翻身而起，一隻手張開防護結界護住週身
𨪜𨪜
𨪜𨪜，另一隻手抵在唇邊開始急速地念起咒語。
𨪜𨪜 　　一道白光從他體內進射出去，和太子體內散發出來的青黑之光在空氣中糾纏在了一起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這點力道，你以為能殺了我嗎？」太子狂笑著，忽然身子一震，胸口之處穿了個窟
𨪜𨪜
𨪜𨪜窿，鮮紅的液體汩汩的流了出來。他似乎不是很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眨了眨眼睛，慢慢的回頭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肖御艱難的半跪在他身後，手中的長劍，一半已穿透他的身子。
𨪜𨪜 　　「你！」一聲暴喝，太子的雙眸赤紅更深，回手一掌將肖御擊飛出去，另一掌緊接著
𨪜𨪜
𨪜𨪜跟上，肖桓縱身撲上，結結實實擋住了那掌。
𨪜𨪜 　　噴出大口鮮血，肖桓猛力將長劍更深地推入了太子的胸口。唇中的咒語一波接著一波
𨪜𨪜
𨪜𨪜，瞬間織成一張密網，將太子籠罩其中。
𨪜𨪜 　　太子的五官漸漸扭曲成一團，胸口處的大洞愈來愈擴大，已經可以窺見那正在跳動的
𨪜𨪜
𨪜𨪜血淋淋的心臟。再仔細看的話，那顆心臟的中央，有一顆青黑色的、珍珠般的圓珠。
𨪜𨪜 　　肖桓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將那顆圓珠挖了出來，
𨪜𨪜 　　「啊！」一聲慘叫，太子眼內赤紅盡散，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
𨪜𨪜 　　肖桓渾身是血，再無一絲力氣，跪倒在地。只見太子在地上慢慢蠕動著爬向肖御，一
𨪜𨪜
𨪜𨪜路上都是鮮紅的血跡。
𨪜𨪜 　　「對……對不起。」太子終於爬到了肖御身邊，抓起他一隻手，顫抖著將臉貼了上去
𨪜𨪜
𨪜𨪜，「我只是……想變成你所期待的，比任何人都要強的君王。」
𨪜𨪜 　　昏迷不醒的肖御，什麼都聽不到。
𨪜𨪜 　　太子的眼中，滑下冰涼的淚水，一滴一滴掉落在肖御的臉上：「對不起……和那種魔
𨪜𨪜
𨪜𨪜物達成契約，把你傷得這麼深……對不起……」
𨪜𨪜 　　「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在我心裡，最重要的……就是…你……」最後一個字落音，
𨪜𨪜
𨪜𨪜太子的雙目永遠的閉上了。
𨪜𨪜 　　「你知道你最大意的地方是哪嗎？」肖桓輕聲說，「就是不該吞噬了太子的身體，卻
𨪜𨪜
𨪜𨪜留下了他的記憶。」
𨪜𨪜 　　感情，永遠是最大的致命傷。
𨪜𨪜 　　喉口一甜，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鮮紅的血漬在地上四散開來，艷麗無比，竟像極了
𨪜𨪜
𨪜𨪜一朵盛放的蓮花。
𨪜𨪜 　　血紅血紅的，開得淒厲無比的蓮花……
𨪜𨪜 　　「肖桓，你不至於這麼弱吧？」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忽然出現，趙風寧不知何時站在
𨪜𨪜
𨪜𨪜了他身後，「對付這麼一個妖孽，竟要弄到你這麼淒慘。」
𨪜𨪜 　　肖桓勉強一笑：「不費點力氣，又如何能封印住修羅？」
𨪜𨪜 　　趙風寧臉色微微一變：「你早知道太子體內附身的是修羅？」
𨪜𨪜 　　「我不但知道他體內附身的是修羅，還知道為何他會成為修羅的宿主。」肖桓抬頭，
𨪜𨪜
𨪜𨪜迎視著趙風寧，「是你讓修羅在他體內重生的吧？因為你不想讓趙明秀成為修羅的宿主。」
𨪜𨪜 　　「難怪你一點也不驚異當日我為何能識破太子被附體。」
𨪜𨪜 　　「因為你和我一樣，都背負著不想背負的人生啊……」肖桓笑容，有些哀傷，有些憐
𨪜𨪜
𨪜𨪜憫，「做個修羅的守護者，比我更痛苦吧？」
𨪜𨪜 　　修羅，黑暗中沉睡百年，無心無情，殘忍嗜血的生物，魔物之中最強大也最凶悍的族
𨪜𨪜
𨪜𨪜類。三百年前曾經降臨於世，塗炭無數生靈，最後是國師府的第一代府主，用盡畢生修為，拚死
𨪜𨪜
𨪜𨪜封印了此魔，和它同歸於盡。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8

𨪜𨪜 　　三百年後，修羅再生，於是肖桓走上了和自己先祖同樣的路。
𨪜𨪜 　　修羅族都有著自己的守護者，他們和修羅同時誕生，負責為修羅找尋棲身的宿主，喚
𨪜𨪜
𨪜𨪜醒修羅。
𨪜𨪜 　　「你又如何知道，我這麼做是為了明秀？」趙風寧眼神一暗，黑漆漆的眼睛直直地看
𨪜𨪜
𨪜𨪜著他。
𨪜𨪜 　　「因為修羅的守護者，必須選擇血親來作為修羅的宿主，你捨不得讓趙明秀變成修羅
𨪜𨪜
𨪜𨪜，所以選了太子，不是嗎？」肖桓笑得虛弱，「其實我該感激你……如果換成是趙明秀，恐怕我
𨪜𨪜
𨪜𨪜未必是他的對手。」
𨪜𨪜 　　「你已經完全封印住它了嗎？」趙風寧蹲下身子，「你能保證他會沉睡下去……直到
𨪜𨪜
𨪜𨪜三百年後再重生嗎？」
𨪜𨪜 　　「我不能……除非我將它的靈體置於自己體內，和他同歸於盡。」
𨪜𨪜 　　趙風寧聞言，眼神陡然一寒。
𨪜𨪜 　　肖桓笑了起來：「你殺了我也沒用，你有本事將修羅的靈體放到我體內嗎？不動用肖
𨪜𨪜
𨪜𨪜家的咒術，修羅無法封印。」
𨪜𨪜 　　帶著殺氣的雙眸一凝，趙風寧悄悄鬆開了手中的利刀：「你不死，它就會很快再次重
𨪜𨪜
𨪜𨪜生？」
𨪜𨪜 　　「你身為它的守護者，這種愚蠢的問題，還用我來回答？」
𨪜𨪜 　　紅燭閃動之間，趙風寧和肖桓互相對視著。
𨪜𨪜 　　最終，還是肖桓先打破了沉默：「做個交易吧。」
𨪜𨪜 　　趙風寧雙眉一挑：「說。」
𨪜𨪜 　　「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來封印修羅，可是你要發誓，將來絕不可對葉鳳涼出手。」
𨪜𨪜 　　趙風寧眼神一冷：「可是他……想和明秀爭奪太子之位呢。」
𨪜𨪜 　　原來，這就是當初他之所以會對葉鳳涼痛下殺手的原因，選擇讓修羅棲身於太子體內
𨪜𨪜
𨪜𨪜，也是他早計劃好的：太子墮入魔道，國師府絕不會坐視不理，肖桓殺了太子，趙明秀便更加有
𨪜𨪜
𨪜𨪜望登上帝位，再放眼當今諸位皇子，能和趙明秀實力相當的，也只有葉鳳涼，因此這一套套下來
𨪜𨪜
𨪜𨪜的計謀都是為著讓趙明秀登上大業。
𨪜𨪜 　　最近聽聞葉鳳涼近日要迎娶丞相之女，這不是野心昭然若揭嗎？他便更不能留下這樣
𨪜𨪜
𨪜𨪜一個心頭大患，於是當下趙風寧不願意。
𨪜𨪜 　　「他不會。」肖桓笑得溫柔，「葉鳳涼他從來都未曾對太子之位有過覬覦之心。」
𨪜𨪜 　　「那他為何要在京城住下？為何要正了睿王之名？」
𨪜𨪜 　　「那原本就是他該得的不是嗎？」肖桓垂下眼簾，「他不會想做太子……我死了，他
𨪜𨪜
𨪜𨪜會回鳳涼城。」
𨪜𨪜 　　趙風寧低頭望著他：「你就這麼自信？」
𨪜𨪜 　　「我只是比任何人都瞭解他。」
𨪜𨪜 　　趙風寧沉默良久，終於點頭：「我答應你。」
𨪜𨪜 　　肖桓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費力地撐起身子，緩緩將那顆青黑色的珠子吞入口中。
𨪜𨪜 　　體內燃起烈焰一般的痛感，肖桓的視線漸漸模糊了。
𨪜𨪜 　　如果能做個普通人……該多好。
𨪜𨪜 　　如果能和葉鳳涼最後道聲再會……該多好。
𨪜𨪜 　　可惜永遠也不能再會了，
𨪜𨪜 　　呼吸漸漸微弱下去，身子輕飄飄的，似乎要飛起來……唇畔那抹淡淡的笑容，終於凝
𨪜𨪜
𨪜𨪜固了。
𨪜𨪜 　　趙風寧靜靜的等著他最後一日呼吸停止，輕輕移至躺在地上那人身邊，彎下身子，細
𨪜𨪜
𨪜𨪜細撫平他衣服上的褶皺，擦乾臉上的血跡，歪著頭靜靜地看。
𨪜𨪜 　　「想必你已經料理好了身後事，求父皇將你的屍體分筋斷骨，焚燒後骨灰入盒吧？」
𨪜𨪜
𨪜𨪜輕輕一笑，趙風寧抱起肖桓的屍體負於肩上，「可惜……我卻捨不得讓你就此魂飛魄散，永不超
𨪜𨪜
𨪜𨪜生呢！明秀終有一天會登上帝王之位，可我卻不想眼睜睜看著他納妃、看著他生子……那時，我
𨪜𨪜
𨪜𨪜就帶著你離開吧，因為我們，都是最瞭解彼此，也是同樣寂寞的人啊……」
𨪜𨪜 　　最後的聲音，消失在了窗外的夜色中。
𨪜𨪜
𨪜𨪜 　　翌日，宮中傳來噩耗，太子半夜遇刺，宮中輪值之人無一留下性命，只有當晚恰好前
𨪜𨪜
𨪜𨪜去探視的肖大人僥倖活了下來，醒來後卻一句話都不說，神情麻木，形同木人。太醫診斷了半天
𨪜𨪜
𨪜𨪜，實在瞧不下出原因，只得回說或許是受驚過度，以至肖大人心智受損，也就是俗語所言的『失
𨪜𨪜
𨪜𨪜心瘋』。
𨪜𨪜 　　民間隱隱流傳，太子是被肖殘骨殺的，又說據聞太子的死狀慘不忍睹，筋脈俱斷，不
𨪜𨪜
𨪜𨪜是肖殘骨做的，又是何人？
𨪜𨪜 　　還有些流言，猜測指使肖殘骨行刺太子的主謀，只怕與慶陽王、寧南王等諸位王爺脫
𨪜𨪜
𨪜𨪜不了關係，只是沒有憑證，流言終究也只是流言而已。
𨪜𨪜 　　沒人在意國師府的二少爺肖桓，忽然之間就平白無故的消失了。
𨪜𨪜 　　而肖殘骨，自那日後，再未出現於江湖。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第十一章
𨪜𨪜
𨪜𨪜 　　那日葉鳳涼入宮赴宴時，肖桓對他說，自己要出遠門。
𨪜𨪜 　　隔天，他在驚聞太子噩耗後，趕至東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𨪜𨪜 　　與當年寇溫一模一樣的死法……太子分明就是被肖殘骨所殺！
𨪜𨪜 　　可是肖殘骨……不就是肖桓嗎？而肖桓所殺的人不都是皇上要除去的人嗎？不敢置信
𨪜𨪜
𨪜𨪜的回頭看著皇上，卻見那九五之尊，滿面震怒、滿臉哀傷。
𨪜𨪜 　　厲聲喝命全力追查刺殺太子的兇手，下令大赦天下，舉國同哀的那個男人，似乎並不
𨪜𨪜
𨪜𨪜像是裝出來的痛心。
𨪜𨪜 　　葉鳳涼雙眉擰得死緊，出了太子東宮後，立刻趕往了國師府。
𨪜𨪜 　　可是國師府的主人，不在。
𨪜𨪜 　　國師府的下人告訴他，老爺入宮去看大少爺了，三少爺還未回來，至於二少爺，昨晚
𨪜𨪜
𨪜𨪜還回府，今日一早卻不見在房中，不知去哪了。
𨪜𨪜 　　整整一天，葉鳳涼翻遍整個京城，沒有肖桓的蹤影。
𨪜𨪜 　　他開始猜測，是不是肖桓殺了太子之後找地方躲起來了？肖桓為什麼要去殺太子？一
𨪜𨪜
𨪜𨪜連串的疑問在他心頭繞之不去，最後他進了皇宮求見皇上。
𨪜𨪜 　　皇上彷彿一夕之間老了十歲，見葉鳳涼匆匆忙忙進宮求見，揮手摒退了左右，歎道：
𨪜𨪜
𨪜𨪜「朕知道你有很多話想問，鳳涼，今日朕會將一切都告訴你的。」
𨪜𨪜 　　葉鳳涼開門見山：「肖桓就是肖殘骨，是嗎？」
𨪜𨪜 　　皇上緩緩點頭：「不錯。」
𨪜𨪜 　　「太子……難道不是肖殘骨所殺嗎？」
𨪜𨪜 　　皇上露出一個淒涼的笑容：「是，也不是。」
𨪜𨪜 　　葉鳳涼愣了：「怎麼說？」
𨪜𨪜 　　「鳳涼，這一切，要從國師府說起……」
𨪜𨪜 　　紅燭閃了又閃，葉鳳涼從最初的疑惑到驚訝，最後是面如死灰。
𨪜𨪜 　　「那肖桓殺寇溫時……」
𨪜𨪜 　　「鳳涼，朕難道是那種濫殺無辜之人嗎？會僅僅因為寇溫是慶陽王府之人便派肖桓殺
𨪜𨪜
𨪜𨪜她嗎？真正的原因，是寇溫那時已經……不是人類了啊……」
𨪜𨪜 　　「那麼太子……」
𨪜𨪜 　　「太子之病來得這麼蹊蹺，朕心裡怎會不起疑？」皇上點頭歎息，「即使是朕的嫡親
𨪜𨪜
𨪜𨪜骨肉，一旦入魔也只能及早滅除，以免為患後世。」
𨪜𨪜 　　「肖桓現在身在何處？」
𨪜𨪜 　　皇上搖搖頭：「朕也很想知道。」
𨪜𨪜 　　葉鳳涼瞪大了眼睛：「皇上也不知道他去哪裡？」
𨪜𨪜 　　「當初肖桓曾對朕說，此次誅殺太子，凶險非常，他恐怕自己難以全身而退。」皇上
𨪜𨪜
𨪜𨪜雙眉微皺，「可是當朕趕到東宮之時，卻並未見到肖桓的身影，朕也以為他回了國師府，然而國
𨪜𨪜
𨪜𨪜師府回信，肖桓並未回去。」
𨪜𨪜 　　「那他……會去哪裡？」
𨪜𨪜 　　「或許受了傷，找地方療傷去了吧？」皇上望向葉鳳涼，「往好處想，鳳涼，死未見
𨪜𨪜
𨪜𨪜屍未嘗不是件好事。」
𨪜𨪜 　　葉鳳涼沒有再開口了。
𨪜𨪜
𨪜𨪜 　　那日後，葉鳳涼便開始靜靜等待，等著肖桓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𨪜𨪜 　　大半個月過去了，已經結了薄冰的湖面上，偶爾會飄過幾片落葉，滿池的蓮花終於全
𨪜𨪜
𨪜𨪜都消失了。
𨪜𨪜 　　肖桓沒有回來。
𨪜𨪜 　　十二月過去了，一月到了。
𨪜𨪜 　　後院的槐樹光禿禿的，一片葉子都沒有了。
𨪜𨪜 　　葉鳳涼喝著燒得滾燙的熱茶，坐在院子裡。
𨪜𨪜 　　皇上下旨，新立寧南王趙明秀為太子，滿朝慶賀。十日後，太子迎娶太子妃，再後來
𨪜𨪜
𨪜𨪜，聽聞太子的胞弟無故出府，不知所向。
𨪜𨪜 　　葉鳳涼有些想笑，怎麼這些人，一個個都會莫名其妙的消失呢？
𨪜𨪜 　　已經是自那日肖桓同他說道別後的第三個月了，而肖桓，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還
𨪜𨪜
𨪜𨪜是沒有任何消息。
𨪜𨪜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9

𨪜𨪜 　　開春二月，葉鳳涼辭別皇上，回了鳳涼城。
𨪜𨪜 　　新修的睿王府，他連看都沒去看一眼。
𨪜𨪜 　　當初不是撂下狠話說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奪回來嗎？不是發誓要讓尚桓等著他回報嗎？
𨪜𨪜
𨪜𨪜可他現在……只想看到肖桓如同往日一般，微笑著平安出現。
𨪜𨪜 　　推開門，是肖桓以前在鳳涼城療傷之時所住的房問，東西還是照原樣子擺放著，似乎
𨪜𨪜
𨪜𨪜隨時等著那人的回來。葉鳳涼一件一件拿起來，輕輕撫摸，再慢慢放回去，似乎……還殘留著肖
𨪜𨪜
𨪜𨪜桓的味道，無處不在，點點滴滴。
𨪜𨪜 　　閉上眼，躺在柔軟的床上。
𨪜𨪜 　　肖桓，我再也不說那些傷害你的話了。
𨪜𨪜 　　你若是回來，我也不許你再隻身涉險了，我會好好的保護你，和你一起在鳳涼城，逍
𨪜𨪜
𨪜𨪜遙度日，好嗎？
𨪜𨪜 　　肖桓……我是這麼想你，可是你在哪裡？
𨪜𨪜 　　終於醉臥在了床上，酒杯骨碌碌從手中滾落下去。
𨪜𨪜 　　迷迷糊糊問，好像有雙手在他臉上輕輕拂過，手指逡巡問來到他的唇，在上面流連不
𨪜𨪜
𨪜𨪜已。
𨪜𨪜 　　「肖桓……」他忍不住歎息了一聲，本能的吻著那雙柔軟的手。腦子昏昏沉沉的，酒
𨪜𨪜
𨪜𨪜力上湧，根本睜不開眼睛。
𨪜𨪜 　　那雙手倏地離開了，還沒來得及抱怨，一張軟軟甜甜的唇印了上來，舌尖試探般的抵
𨪜𨪜
𨪜𨪜上他的唇，微微一撬，輕輕巧巧地鑽了進去。
𨪜𨪜 　　「啊……肖桓……」再也忍不住，一把將那具身子摟進了懷中，隨即一個翻身壓了上
𨪜𨪜
𨪜𨪜去。
𨪜𨪜 　　終於睜開了眼……那張朝思暮想，幾乎要折磨得他發瘋的臉，就在他身下。
𨪜𨪜 　　「肖桓……肖桓？」他驚了，呆了。
𨪜𨪜 　　「噓……」手指抵上他的唇，肖桓笑得溫柔而憂傷，「別說話……」
𨪜𨪜 　　柔軟香甜的舌再次竄進他口中，他發瘋般地吮吸著，理智終於灰飛煙滅，伸手撫上肖
𨪜𨪜
𨪜𨪜桓光滑細膩的肩，然後是背，腰……
𨪜𨪜 　　「鳳涼……」低低的呻吟聲，迴盪在春情旖旎的房間……
𨪜𨪜
𨪜𨪜 　　睜開眼，頭還有些宿醉的疼痛，葉鳳涼隨手摟了摟旁邊……摟了個空。
𨪜𨪜 　　不解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懷抱……肖桓呢？
𨪜𨪜 　　房間一如他昨晚上進來時，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肖桓一大早去哪了？
𨪜𨪜 　　走出房間，穿過迴廊，從大廳一直尋到後院。
𨪜𨪜 　　沒有，哪兒都沒有肖桓的影子。
𨪜𨪜 　　「葉塵，」葉鳳涼叫住經過自己身邊的侍衛，「肖桓呢？你看到他了嗎？」
𨪜𨪜 　　葉塵愣住了：「肖桓？」那是誰？
𨪜𨪜 　　「不，是葉寇。」葉鳳涼急忙改口，「你看到葉寇了嗎？」
𨪜𨪜 　　葉塵搖頭：「葉寇，不是自那日去了杭州後，就沒再回來了嗎？城主，您怎麼突然想
𨪜𨪜
𨪜𨪜到要找他呢？」
𨪜𨪜 　　葉鳳涼呆了片刻，立刻返身回到肖桓的房間。
𨪜𨪜 　　床上雖然有些凌亂，可是床單上、被子上，卻沒有留下任何曖昧的痕跡。
𨪜𨪜 　　不可能……他明明記得昨晚上，他和肖桓……
𨪜𨪜 　　難道全是夢？是因為他思念過度，所以做出那種夢來了？
𨪜𨪜 　　不可能啊……肖桓的聲音，他的唇，他的舌，他體內的灼熱……明明是那麼真實，觸
𨪜𨪜
𨪜𨪜手可及的真實……怎麼會是一場夢？
𨪜𨪜 　　可是尋遍了整個鳳涼城，問逼了所有下人，都找不到肖桓回來過的痕跡。
𨪜𨪜 　　難道肖桓神不知鬼不覺的回來過，上了他的床，然後又偷偷走了？
𨪜𨪜 　　這個念頭一浮現，他自己都覺得好笑，肖桓怎麼可能突然來他鳳涼城，一句話都沒問
𨪜𨪜
𨪜𨪜，直接就往他床上去？
𨪜𨪜 　　這麼說……這麼說……真的全是夢了？
𨪜𨪜
𨪜𨪜 　　第二天晚上，葉鳳涼仍舊睡在了肖桓房內。坐在桌前看了會書，困意陣陣的襲來，夜
𨪜𨪜
𨪜𨪜還不是很深吧？怎麼就這麼困呢……葉鳳涼下停的打著哈欠……終於睡去。
𨪜𨪜 　　朦朦朧朧間，聽到耳邊若有若無的歎息聲。
𨪜𨪜 　　「鳳涼……」
𨪜𨪜 　　眼睛猛然睜開，肖桓的臉……近在咫尺！
𨪜𨪜 　　趕緊掐了自己一把……疼！不是夢……不是夢！
𨪜𨪜 　　「肖桓……是你嗎？真的是你嗎？」不管是不是做夢，先一把將那身子拖進懷中……
𨪜𨪜
𨪜𨪜這麼冷的夜，為什麼穿得這麼薄？
𨪜𨪜 　　懷裡的身子涼涼的，他病了嗎？
𨪜𨪜 　　肖桓卻不說話，只是縮在他的懷裡，臉上帶著微微的笑，仰著臉看著他。
𨪜𨪜 　　「鳳涼……」軟軟的聲音中彷彿透著魔性，讓人不由自主的便沉醉下去……
𨪜𨪜 　　手已經下自覺的掀開了那件薄薄的外衫，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𨪜𨪜 　　理智兀自吶喊，人卻仍是醺醺然，嘴半開著，口乾舌燥，只想封住身下人的唇，將他
𨪜𨪜
𨪜𨪜口中的蜜津一點不剩地全部吸吮乾淨。
𨪜𨪜 　　「嗯…鳳涼……」低低的、催情的、溫柔的聲音在耳邊喚著，葉鳳涼只覺得全身熱得
𨪜𨪜
𨪜𨪜更厲害了。
𨪜𨪜 　　「肖桓……」他終於完全瘋狂的覆住了那具身子，「你要是真的回來了，就別再折磨
𨪜𨪜
𨪜𨪜我……」
𨪜𨪜 　　不要讓我明天睜開眼，發覺又是一場夢……
𨪜𨪜
𨪜𨪜 　　天已經亮了，葉鳳涼不敢睜眼。
𨪜𨪜 　　小心翼翼地伸手往旁邊探了探……空的。
𨪜𨪜 　　空的！
𨪜𨪜 　　床上沒有任何歡愛過的痕跡……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肖桓分明就是那麼躺
𨪜𨪜
𨪜𨪜在他身下，輕聲呻吟著，迎納著他……
𨪜𨪜 　　不可能是夢……不可能是夢！
𨪜𨪜 　　葉鳳涼瘋了一般地衝出去，鳳涼城中沒有，就去國師府尋；國師府也沒有，那就是翻
𨪜𨪜
𨪜𨪜遍了整個京城，也要找到肖桓！
𨪜𨪜 　　他明明回來了，明明回來了！
𨪜𨪜 　　肖桓……你不能原諒我，便要如此折磨我嗎？讓我看過你，愛撫過你，欣喜若狂地把
𨪜𨪜
𨪜𨪜你擁在懷中後，就消失嗎？
𨪜𨪜 　　你……你何時學來的這種本事？我寧願你不理睬我，恨我，罵我，打我都好！只求你
𨪜𨪜
𨪜𨪜不要再給了我一夜溫柔後，便讓我無處可尋……
𨪜𨪜
𨪜𨪜 　　是夜，葉鳳涼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地看著房門。
𨪜𨪜 　　紅燭幽幽暗暗，他只覺得自己的眼皮也越來越沉重。
𨪜𨪜 　　為什麼……一到這個時候，便忍不住的倦意上湧？
𨪜𨪜 　　一陣風過，吹滅了蠟燭，房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條人影。
𨪜𨪜 　　葉鳳涼知道是肖桓來了……可是渾身卻是沒有一絲力氣。
𨪜𨪜 　　「你在等我嗎，鳳涼？」仍是那麼溫軟的聲音，「這麼晚了還不睡？」
𨪜𨪜 　　他很想伸手抱住他，可是好像突然之間被抽光了力氣，被人點了昏睡穴一樣，連意識
𨪜𨪜
𨪜𨪜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𨪜𨪜 　　「你…不要再走了……肖桓……」
𨪜𨪜 　　「為什麼？」肖桓輕輕一笑，「鳳涼，為什麼不要我走？」
𨪜𨪜 　　為什麼？為什麼？他居然還問為什麼！
𨪜𨪜 　　「肖桓……我喜歡你！我要你留下來！」
𨪜𨪜 　　兩行清淚，緩緩的從肖桓的臉頰上落了下來：「你肯原諒我了？」
𨪜𨪜 　　葉鳳涼抬起手，想擦去他臉上的淚痕，卻無能為力。
𨪜𨪜 　　「鳳涼，要是我再也不會回來了，要是我不見了，你會怎樣？」
𨪜𨪜 　　他驀地睜大了眼睛，為什麼說出這種話？他要去哪？「不許你走！肖桓，我不許你走
𨪜𨪜
𨪜𨪜！」葉鳳涼用盡力氣的吼出來，不見了？肖桓從此下見了？
𨪜𨪜 　　他會瘋掉的……他一定會瘋掉的！
𨪜𨪜 　　肖桓哀傷地看著他：「你不明白……」
𨪜𨪜 　　眼前忽然一黑，葉鳳涼還未反應過來，眼睛便睜不開了。
𨪜𨪜 　　「忘了我吧，鳳涼，我終於等到了你說喜歡我……可是已經晚了……」
𨪜𨪜
𨪜𨪜 　　葉鳳涼病了。
𨪜𨪜 　　突然之間就臥床不起，終日昏昏沉沉的睡在床上，清醒時便只問一句：「肖桓回來了
𨪜𨪜
𨪜𨪜嗎？」得不到回答，他便又合上眼，再不開口。
𨪜𨪜 　　「鳳涼，要是我再也不會回來了，要是我不見了，你會怎樣？」心底好像是明白了什
𨪜𨪜
𨪜𨪜麼，卻不敢再去想。
𨪜𨪜 　　除了那三個晚上，除了手中那塊青蓮，葉鳳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作了一場夢。
𨪜𨪜 　　很長很長的一個夢，從肖桓被他從謝家莊救回來的那天起，從他發覺自己喜歡上他的
𨪜𨪜
𨪜𨪜那天起，也許全是一場夢。
𨪜𨪜 　　可是，閉上眼，為什麼不能繼續回到夢中？
𨪜𨪜 　　肖桓……是不是你真的不在了？你不在了，我也不想再清醒過來了……
𨪜𨪜
𨪜𨪜 　　而此刻和葉鳳涼同樣心急如焚的，還有一個人。
𨪜𨪜 　　當朝太子，趙明秀。
𨪜𨪜 　　他最疼愛的弟弟，一句話沒留，忽然之間就消失不見了，任憑他怎麼找也找不到痕跡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晚上一個人坐在院內喝悶酒，忽然覺得眼前閃過了一條人影……什麼人？立見敢跑到
𨪜𨪜
𨪜𨪜太子府來撒野！
𨪜𨪜 　　認定了那是個刺客的趙明秀，想都沒想的騰身便追了上去。
𨪜𨪜 　　幾個起伏，趙明秀落在後院的荷塘邊。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9

𨪜𨪜 　　一條白色的人影，站在月光下，靜靜的看著他。
𨪜𨪜 　　趙明秀呆住了：「風……風寧？」
𨪜𨪜 　　那雙眼，黑如墨玉，卻只是淡淡地看著他，臉上沒一點表情。
𨪜𨪜 　　「風寧，你回來了嗎？」趙明秀激動的走上前去，剛想伸手拉住他──
𨪜𨪜 　　身影在他靠近之前，滑開了，遠遠地落在了離他數丈的地方。
𨪜𨪜 　　仍是那麼漠然地看著他，彷彿看著個不相干的人。
𨪜𨪜 　　「風寧你……你怎麼了？」為何會這般……冷漠的看著他？
𨪜𨪜 　　「皇兄，恭喜你。」
𨪜𨪜 　　趙明秀的身子微微一顫。
𨪜𨪜 　　「太子妃我見過了，很美，皇兄你真有艷福。」
𨪜𨪜 　　「風寧，這便是你離開的原因嗎？」趙明秀的聲音有著一絲顫抖。那人沒有回答。
𨪜𨪜 　　「你連話……都不願和我說了？」
𨪜𨪜 　　仍舊沉默。
𨪜𨪜 　　「風寧，我是你哥，是你哥啊！」
𨪜𨪜 　　「我知道。」那人的聲音，淡漠得彷彿沒有溫度，「你說你不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從
𨪜𨪜
𨪜𨪜來都不是，那麼現在我有了，只屬於我一個人的東西……」
𨪜𨪜 　　如同飛鳥一般，話音未落，那人的身子已掠過了荷塘，消失在對岸的夜色中。
𨪜𨪜 　　趙明秀一動不動的站在原處，良久，幾不可聞的哀歎輕輕傳出：「風寧……你，心魔
𨪜𨪜
𨪜𨪜太深。」
𨪜𨪜 　　風起，掩蓋了一切聲息……
𨪜𨪜 　　他知道，風寧對他的執著不同於普通兄弟之情。
𨪜𨪜 　　「明秀，你不會離開我吧？你是我的，對吧？」自幼，趙明秀就聽趙風寧每日這麼問
𨪜𨪜
𨪜𨪜他。
𨪜𨪜 　　他沒有回答，不敢回答。
𨪜𨪜 　　他害怕風寧那雙漆黑幽深的眼睛，那麼直直地看著他，好像只要他一個轉身，就要將
𨪜𨪜
𨪜𨪜他撕碎。
𨪜𨪜 　　那麼可怕的獨佔欲……他背負不起，他只想做他的哥哥，疼他，保護他，好好守護著
𨪜𨪜
𨪜𨪜他成長。
𨪜𨪜 　　他成婚那天，趙風寧對他說：「明秀，你成親了，就不會再回來了，你要做太子，將
𨪜𨪜
𨪜𨪜來要做皇上了，是不是？」
𨪜𨪜 　　趙明秀避開了他的眼神：「風寧，無論如何我都是你哥。」
𨪜𨪜 　　趙風寧輕輕地笑了，然後就此在他身邊消失。
𨪜𨪜 　　我錯了嗎，風寧，我錯了嗎？你究竟要我怎麼做？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第十二章
𨪜𨪜
𨪜𨪜 　　深深的夜色中，樹影晃動，發出枝葉相撞的聲音。
𨪜𨪜 　　「肖桓，你不是答應過我，你再不和葉鳳涼見面了嗎？」
𨪜𨪜 　　「啊……」肖桓坐在樹枝上，晃著腳，眼睛盯著葉鳳涼的房間，「我只是想看看他，
𨪜𨪜
𨪜𨪜風寧，你沒說不准我這麼遠看他。I
𨪜𨪜 　　尚桓身邊坐著的男子，「哼」了一聲，轉頭不說話了。
𨪜𨪜 　　「風寧，鳳涼病了。」肖桓輕輕歎氣道。
𨪜𨪜 　　「關我什麼事？」
𨪜𨪜 　　「趙明秀好像也病了呢……」
𨪜𨪜 　　「他病死了活該！」
𨪜𨪜 　　「啊？哈哈哈哈……」肖桓一下子笑出來，「你這句話，比較像人話呢！」
𨪜𨪜 　　趙風寧冷著臉，沒有理他。
𨪜𨪜 　　「變成這樣子後，我好像連性子都變了。」肖桓輕聲說，「以往我從不會這麼任性，
𨪜𨪜
𨪜𨪜也從來不曾笑得這麼開心。」
𨪜𨪜 　　「你變回十歲小孩子了？」沒好氣的回答。以前那個冷漠淡然的肖桓去哪了？
𨪜𨪜 　　「我只是……終於可以下用再壓抑自己的感情了。」
𨪜𨪜 　　「哈，返樸歸真？」趙風寧輕笑一聲。被他從黃泉路上拉回來的肖桓，竟是意外的天
𨪜𨪜
𨪜𨪜真而聒噪──這是重生後的肖桓，給他最大的驚喜嗎？
𨪜𨪜 　　不用再背負那麼沉重的命運，終於可以一心一意的只喜歡這個男人了嗎？
𨪜𨪜 　　「風寧，」肖桓瞧葉鳳涼房間瞧了半天，似乎是覺得有些無聊了，便開始找趙風寧說
𨪜𨪜
𨪜𨪜話，「我可不可以晚上去……」
𨪜𨪜 　　「不可以。」趙風寧一下子打斷了他的話。
𨪜𨪜 　　「……不讓他看到我也不行嗎？」聲音裡帶著一絲委屈。
𨪜𨪜 　　「你不是說，讓你最後見了他，東西給了他，你就和我回落迦山嗎？」趙風寧冷冷地
𨪜𨪜
𨪜𨪜看著他，「你還要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
𨪜𨪜 　　「我不想跟你回落迦山。」肖桓低著頭，「我想一直看著鳳涼。」
𨪜𨪜 　　「看多久？」趙風寧冷笑了一聲，「看到他老掉、死掉？」
𨪜𨪜 　　「我不想變成這樣……」肖桓別過臉，涼涼的月光照到他身上，落在他坐著的枝葉上
𨪜𨪜
𨪜𨪜，「我想陪著鳳涼，和他一起老，一起死。」
𨪜𨪜 　　「人類有什麼好的？過個幾十年都是要死。」
𨪜𨪜 　　「鳳涼死了，也會變成我這樣嗎？」肖桓似乎為這句話興奮了一下。
𨪜𨪜 　　「當然不會，他死了會去投胎，重新轉世。」
𨪜𨪜 　　「那太痛苦了……」肖桓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我就只能看著他死去，然後等他來
𨪜𨪜
𨪜𨪜世去尋他？尋到他也只能這麼看著他，再等他下一個來世？每一世都只能這樣子嗎？」
𨪜𨪜 　　「為什麼要去尋他？你會忘記他的。」
𨪜𨪜 　　「那是你不懂想念一個人的心。」肖桓輕輕地說，「風寧，你沒有喜歡的人，所以不
𨪜𨪜
𨪜𨪜明白。」
𨪜𨪜 　　沒有喜歡的人，所以不明白？趙風寧有些想笑。
𨪜𨪜 　　是沒有啊，人類有什麼值得喜歡的？那個人有什麼值得喜歡的？看，離開自己後，那
𨪜𨪜
𨪜𨪜人的日子過得有多逍遙啊！而自己發狂般的想念，又有誰知道？再過幾年，啊！大不了再過幾十
𨪜𨪜
𨪜𨪜年幾百年，這種想念，一定也會消失吧？
𨪜𨪜 　　喜歡啊，思念啊，都是人類最沒有用的感情，既然自己分明不是人類，所以那些東西
𨪜𨪜
𨪜𨪜都不用再有了，不是嗎？
𨪜𨪜 　　身為修羅一族的守護者，本來就是不知來歷的妖怪，這麼多年來，一直努力騙自己是
𨪜𨪜
𨪜𨪜人類的妖怪，最後還成了愛上個人類的妖怪，
𨪜𨪜 　　哈哈哈哈哈哈……
𨪜𨪜 　　「風寧，你哭了。」肖桓略帶詫異的聲音響起。
𨪜𨪜 　　胡說！妖怪怎麼可能會哭？
𨪜𨪜 　　「可是你沒有眼淚。」那聲音好像笑了一下，卻是聽起來比哭更讓人心窒的聲音，「
𨪜𨪜
𨪜𨪜風寧，妖怪都是沒有眼淚的吧？」
𨪜𨪜 　　趙風寧沒有回答。
𨪜𨪜 　　「我有，只是已經哭不出來了。」那張臉上又浮現出了熟悉的笑容，淡淡的、縹緲的
𨪜𨪜
𨪜𨪜，彷彿不可觸及的笑容。
𨪜𨪜 　　「跟我回落迦山吧，肖桓。」最後，趙風寧說。
𨪜𨪜 　　「我現在不能跟你走，風寧，我捨不得鳳涼。」
𨪜𨪜 　　「他遲早有一天會忘記你的。」
𨪜𨪜 　　「那我就等那天再走。」
𨪜𨪜 　　趙風寧沉默下來，目光幽幽暗暗，看向遠處黑漆漆的房問。
𨪜𨪜 　　「那好。」
𨪜𨪜
𨪜𨪜 　　鳳涼城內。
𨪜𨪜 　　葉鳳涼的病似乎有了些起色──至少，他能坐在院子裡曬曬太陽了。
𨪜𨪜 　　春天，萬物吐春的季節呢，要是肖桓也在一定會歡歡喜喜地陪他一起喝茶吧？
𨪜𨪜 　　「鳳涼啊，你今天起來得好晚啊！我昨晚上去你房間瞧你，你怎麼總是連蠟燭都沒熄
𨪜𨪜
𨪜𨪜就睡了呢？我又幫你吹滅了，以後要小心啊，萬一著火了怎麼得了，就算有我看著你也怕有事啊
𨪜𨪜
𨪜𨪜……」肖桓坐在他身後的槐樹上，俯頭看著他，唧唧呱呱地說著。
𨪜𨪜 　　葉鳳涼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𨪜𨪜 　　「你睡覺好可怕啊，我看著你的時候，你突然睜開眼睛，還叫我的名字，嚇壞我了，
𨪜𨪜
𨪜𨪜還以為被你發現了呢！」肖桓朝他做著鬼臉，自己「呵呵」的笑著。
𨪜𨪜 　　葉鳳涼站起身來，朝荷塘那邊走去。
𨪜𨪜 　　「你要去看蓮花啊？現在才三月呢，什麼都沒得看啦。」肖桓從樹上飄下來，跟在他
𨪜𨪜
𨪜𨪜身後，看到他揀了塊石頭坐下來了。
𨪜𨪜 　　「鳳涼我幫你去看看那些蓮花還要等到什麼時候開好不好？」肖桓跳到池塘，一下子
𨪜𨪜
𨪜𨪜鑽進了水底。
𨪜𨪜 　　嗯，看起來還要等好幾個月才能開出蓮花呢！
𨪜𨪜 　　葉鳳涼的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肖桓，我昨晚上又夢見你了呢。」他自言自語
𨪜𨪜
𨪜𨪜地說著，「你坐在我床邊看著我，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會有這麼可愛的笑容……」
𨪜𨪜 　　肖桓在水面上飛來飛去，似乎玩得很是開心。
𨪜𨪜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每天晚上都能見到你，我覺得你還是會回來找我的對吧，肖桓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肖桓玩了一陣水，從荷塘飄了回來。
𨪜𨪜 　　葉鳳涼已經靠在一棵樹上睡著了，臉上還帶著笑，不知道是不是作了什麼好夢？
𨪜𨪜 　　「真是的，雖然已經三月了，可天氣還是很涼的啊，就這麼睡了，也不多披件衣服。
𨪜𨪜
𨪜𨪜」肖桓在他身邊坐下，看著他的睡臉，搖著頭，歎著氣，後來實在是沒什麼事做了，便靠在葉鳳
𨪜𨪜
𨪜𨪜涼肩上，也閉上了眼睛。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9

𨪜𨪜 　　「我是不用睡覺的啦，不過就是靠著你躺一下。鳳涼，你醒來的時候要輕點哦！」肖
𨪜𨪜
𨪜𨪜桓絮絮叨叨的說著，終於安靜了下來。
𨪜𨪜 　　過了好久，肖桓睜開眼睛，葉鳳涼還沒有醒來。
𨪜𨪜 　　天空變成了深藍色，天上有星星一點兩點三點地閃爍著，月亮出來了。
𨪜𨪜 　　夜晚降臨了呢！
𨪜𨪜 　　「鳳涼你怎麼還沒醒來啊，你看今晚上的天空多漂亮啊！」肖桓興奮地推了身邊的人
𨪜𨪜
𨪜𨪜一把。
𨪜𨪜 　　葉鳳涼仍是睡得深沉。
𨪜𨪜 　　「我離開這裡前的那天晚上，月亮也是這麼漂亮，鳳涼，你還記不記得……」肖桓興
𨪜𨪜
𨪜𨪜沖沖地說著，完全不介意那個被他充當聽者的人沒一點反應。
𨪜𨪜 　　遠處傳來腳步聲，葉鳳涼的身子動了動。
𨪜𨪜 　　「啊，鳳涼，有人過來了！我雖然不怕你，但別的生人的氣息卻是不能忍受的，我晚
𨪜𨪜
𨪜𨪜上再去看你啊！」肖桓飛快地飄到了樹上，藏到樹叢中。
𨪜𨪜 　　「城主，你怎麼在這裡睡著了？城主，城主！」
𨪜𨪜 　　葉鳳涼慢慢地張開了眼，愣了一下：「葉塵，已經晚上了？」
𨪜𨪜 　　葉塵有些無奈地看著他：「您身子還沒好，受涼了怎麼辦？」
𨪜𨪜 　　「是啊是啊，真是不會愛惜自己的身子，葉塵，你要多勸勸他呢！」肖桓掛在樹上蕩
𨪜𨪜
𨪜𨪜來蕩去，嘴裡叨念著。
𨪜𨪜 　　葉鳳涼站起身來，往肖桓的房間走。
𨪜𨪜 　　「城主，您現在就要去休息了嗎？您還沒吃晚飯呢！」葉塵急急的喊著。
𨪜𨪜 　　「叫人送到房間。」葉鳳涼頭也不回地說。「哦，還有，」葉鳳涼想起了什麼似的，
𨪜𨪜
𨪜𨪜回頭說了一句，「我睡了後，房間的蠟燭不要替我吹滅，讓它亮著就好。」
𨪜𨪜 　　肖桓，我怕你晚上來找我，夜太黑了，看不清路……
𨪜𨪜 　　「呃？」葉塵呆了一下，是誰晚上跑城主房間去替他吹了蠟燭？這些下人真不像話，
𨪜𨪜
𨪜𨪜怎麼能隨便進主子的房間？
𨪜𨪜
𨪜𨪜 　　第二天早上，葉鳳涼突然換了衣服，好像準備出去的樣子。
𨪜𨪜 　　「哎，鳳涼，你要去哪啊？我昨晚上沒有幫你吹蠟燭哦，你什麼時候養成了點著蠟燭
𨪜𨪜
𨪜𨪜睡覺的習慣了……」肖桓跟在他身後，也不覺得自己實在很多話。
𨪜𨪜 　　「葉塵，幫我準備馬車，我要去一趟奉予寺。」
𨪜𨪜 　　「什麼？鳳涼你要去寺廟？你不知道那種地方我是不能跟著去的嗎？你身子才好些，
𨪜𨪜
𨪜𨪜跑出去幹什麼？為什麼不待在家裡休息啊？」肖桓很是不滿，一直瞪著葉鳳涼。
𨪜𨪜 　　被瞪著的某人毫無知覺地繼續向門外走著。
𨪜𨪜 　　肖桓拉著張臉，眼睜睜的看著葉鳳涼坐上馬車走了，也只好跑到樹下亂扯葉子打發時
𨪜𨪜
𨪜𨪜間。
𨪜𨪜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難道是鳳涼還神的日子？
𨪜𨪜 　　奉予寺內，葉鳳涼正坐在一間燃著香爐，潔淨而淡雅的禪房中。
𨪜𨪜 　　「你來找我做什麼？」喝著茶的人，穿著與這寺院格格不入的華麗長袍，漫不經心的
𨪜𨪜
𨪜𨪜問著。
𨪜𨪜 　　「找你敘舊不可以？」葉鳳涼淡淡地道。
𨪜𨪜 　　「喔，那我真是受寵若驚，你病剛好第一個就來找我敘舊。你究竟得的是什麼病？據
𨪜𨪜
𨪜𨪜說你昏睡了整整一個多月？」
𨪜𨪜 　　「這不關你的事……我有事想請教你。」葉鳳涼喝了口茶，眼神微微變得深沉汛。
𨪜𨪜 　　「什麼事？」
𨪜𨪜 　　「我想問，如果人死了，還能不能再見著？」
𨪜𨪜 　　那人愣了一下：「什麼意思？你是說能不能見到一個死去的人的鬼魂？」
𨪜𨪜 　　「對，見到一個已經不在這世上了的人，可能嗎？」葉鳳涼突然覺得語音有些顫抖，
𨪜𨪜
𨪜𨪜他從來沒有緊張害怕過的心，陡然升起一種恐懼的感覺，很怕，怕那張唇中說出「不能」兩個字
𨪜𨪜
𨪜𨪜！他知道肖桓多半已經不在了，他也知道自己問出這種問題來很可笑，可是現在，這卻是他最後
𨪜𨪜
𨪜𨪜的希望了。
𨪜𨪜 　　「這恐怕很難，」那人看了葉鳳涼一眼，慢慢地開口了，「只有帶著強烈的未了的心
𨪜𨪜
𨪜𨪜願的魂魄，才會成為殘留在這世上的孤魂野鬼，而壽終正寢死亡的，坦然死亡的，願意死亡的，
𨪜𨪜
𨪜𨪜都會回歸地府，尋求投胎轉世。」
𨪜𨪜 　　「是這樣嗎……」葉鳳涼彷彿在想著什麼，「我想，我要見的人，一定沒有回歸地府
𨪜𨪜
𨪜𨪜，也沒有投胎轉世，那麼我就可以見到他了？」
𨪜𨪜 　　肖桓一定捨不得他，一定捨不得就那麼死了，所以一定還存在於這個世上。
𨪜𨪜 　　那麼說……那麼說，自己還是有希望見到他的嗎？
𨪜𨪜 　　那人皺起了眉頭，似乎為葉鳳涼的話而困惑：「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可以告訴
𨪜𨪜
𨪜𨪜你，即使一個人死了後沒有去投胎，變成了鬼，生人也是不可能見著的。」
𨪜𨪜 　　「什麼？」
𨪜𨪜 　　「鬼可以見到自己想見的人，可是人卻不能見到鬼。」，
𨪜𨪜 　　「不會的下會的，他明明回來過的，我見到過的！」葉鳳涼一下登時猶如身入冰窖，
𨪜𨪜
𨪜𨪜顫抖著反駁，「我真的見過的……」
𨪜𨪜 　　「不可能！除非這個鬼用了什麼法子，或是找了什麼法術高強的人來幫自己顯靈……
𨪜𨪜
𨪜𨪜葉鳳涼，你究竟想幹什麼？」
𨪜𨪜 　　「我想見一個已經不在了的人，我怎麼找也找不到了的人，你想法子幫我！」葉鳳涼
𨪜𨪜
𨪜𨪜吼了起來。
𨪜𨪜 　　「沒法子！你今天是怎麼了？你病糊塗了？你到底想見誰？」
𨪜𨪜 　　「別和我說沒法子！一定有辦法的，朝風，你幫幫我，一定有辦法的！」葉鳳涼一把
𨪜𨪜
𨪜𨪜抓住他的肩，已經幾近瘋狂了。
𨪜𨪜 　　「放手……快放手！好，我告訴你，法子有一個，你也去死，帶著死也要見那個人的
𨪜𨪜
𨪜𨪜心情去死，你就能見到他了！」朝風氣急敗壞的吼了一句。
𨪜𨪜 　　葉鳳涼抓著他的手慢慢鬆開了：「如果，只有這個法子，我不介意試試。」
𨪜𨪜 　　「葉鳳涼你瘋了！」
𨪜𨪜 　　朝風換下了身上大紅大紫的華麗長袍，穿上了規規距距的袈裟──他是奉予寺的方丈
𨪜𨪜
𨪜𨪜，雖然他看起來從頭到腳都不像一個和尚。
𨪜𨪜 　　他要跟葉鳳涼去鳳涼城，朝風覺得自己頭腦一定是銹掉了，身為堂堂一名高僧，居然
𨪜𨪜
𨪜𨪜幹起了和茅山道士一樣的事情──握著靈符和法器，幫葉鳳涼施法去找一個鬼。
𨪜𨪜 　　這個鬼究竟是他的什麼人？朝風心裡忖度，這鬼的死一定和鳳涼脫不了關係，不然向
𨪜𨪜
𨪜𨪜來淡情淡性的他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居然說只要能見到他想見的人，哪怕要他去死他也不會
𨪜𨪜
𨪜𨪜猶豫──葉鳳涼肯定是瘋了！不然不會在說那句話時那麼絕然而冷漠。
𨪜𨪜 　　朝風在鳳涼城小心翼翼的尋了一圈，肖桓遠遠的跟在他和葉鳳涼身後。
𨪜𨪜 　　「沒有鬼氣。」朝風皺起眉，「你確定你要找的人……已經死了？」
𨪜𨪜 　　葉鳳涼沒有回答，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肖桓完全沒有還留在這世間的跡象，如果他
𨪜𨪜
𨪜𨪜沒有死，那他去了哪裡？葉鳳涼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那三個晚上只是自己的一場無邊春夢！
𨪜𨪜 　　肖桓歪著頭坐在離他們不遠的樹枝上，他有些明白了，葉鳳涼找了這個人來施法，想
𨪜𨪜
𨪜𨪜看自己顯靈！他笑起來，有些開心，更多的是淒涼。
𨪜𨪜 　　「風寧。」他輕聲說，「我本來一直感激你把我變成這樣，可現在我開始恨你了。」
𨪜𨪜 　　趙風寧笑了起來，無所謂地說：「這不是很有趣？他以為你變成鬼了，可你沒有──
𨪜𨪜
𨪜𨪜肖桓，你知道你答應過我什麼。」
𨪜𨪜 　　「可是我永遠也變不成你想要的那個人。」趙風寧越是不想聽什麼話，他就越要說，
𨪜𨪜
𨪜𨪜可能是因為這一剎那的痛苦找不到發洩的方式，便只能刺激另一個人的死穴。
𨪜𨪜 　　趙風寧別過了臉龐：「人類果然都是忘恩負義的東西──別忘了我把你變成這樣後，
𨪜𨪜
𨪜𨪜你至少開心了那麼久。」
𨪜𨪜 　　除了樹葉被風吹過發出的聲響，葉鳳涼自然是什麼都沒有聽到，可是朝風的眼神一下
𨪜𨪜
𨪜𨪜子掃到了樹枝上，趙風寧目光一凜，飄了開去。
𨪜𨪜 　　這個人類能感應到他的存在？
𨪜𨪜 　　不可能！
𨪜𨪜 　　葉鳳涼察覺到了朝風的分神，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你在看什麼？」
𨪜𨪜 　　朝風眨了一下眼睛，有些勉強地笑笑：「很厲害的妖氣……葉鳳涼，我完全感應不到
𨪜𨪜
𨪜𨪜你府上有鬼，卻感覺到這裡有妖異──難道你要找的不是鬼，是妖？」
𨪜𨪜 　　葉鳳涼愣了一下：「妖？」
𨪜𨪜 　　難道肖桓變了妖？似乎有那麼一點可能……如果他不在這世間了，卻又不是鬼，那另
𨪜𨪜
𨪜𨪜一種可能就真的是妖了。
𨪜𨪜 　　「你能看到是什麼樣子的妖嗎？」葉鳳涼急切的問。
𨪜𨪜 　　「不能看到，但能感覺──眼睛很冰冷，頭髮很黑很長……」朝風努力的閉著眼，慢
𨪜𨪜
𨪜𨪜慢的描述著他感覺到的一切。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5:59

𨪜𨪜 　　「夠了。」葉鳳涼打斷了他的話，「不是他。」
𨪜𨪜 　　不是肖桓，肖桓沒有一雙冰冷的眼睛，肖桓的眼睛從來都是算計時微微一暗，笑起來
𨪜𨪜
𨪜𨪜像兩道清泉，沉思時只會淡淡地望著遠方。
𨪜𨪜 　　管他什麼妖怪，不是肖桓，他就不關心。
𨪜𨪜 　　「葉鳳涼，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否則我無法幫你。」朝風臉色嚴肅起來，「你
𨪜𨪜
𨪜𨪜要找的到底是什麼人？你有他的貼身東西嗎？或許我能感應到什麼。」
𨪜𨪜 　　葉鳳涼靜默了一下，搖搖頭。
𨪜𨪜 　　他這時才發覺，他和肖桓之間，從來沒有互相送過對方任何東西。
𨪜𨪜 　　「朝風，想想別的辦法……除非讓我見到他，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麼活下去。」
𨪜𨪜 　　朝風渾身一寒──葉鳳涼，你真的是瘋了！
𨪜𨪜 　　「你要找的人，他的屍骨埋在哪？」半晌，朝風開口問道。
𨪜𨪜 　　「他的屍骨？」鳳涼有些恍惚，「我不清楚。」
𨪜𨪜 　　「我感覺到這附近有著強烈的思念和痛苦，可是卻感覺不到把這些感情殘留在這裡的
𨪜𨪜
𨪜𨪜人去了哪裡，他應該已經不在這世上了，可是我感覺不到任何鬼氣。」朝風沉吟，「我從來沒有
𨪜𨪜
𨪜𨪜遇過這種事，一個完全消失了的生命，沒有變成鬼，可是如果已經投胎了的話，又不可能在這裡
𨪜𨪜
𨪜𨪜留下這麼強烈的氣息，除非……」
𨪜𨪜 　　「除非什麼？」葉鳳涼迫不及待地問。
𨪜𨪜 　　「除非他已經魂飛魄散，只是最後的一刻，想要去的地方只有這裡，所以才會這樣子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不可能！」葉鳳涼倒退一步，臉色慘白，「不可能……肖桓……不可能已經魂飛魄
𨪜𨪜
𨪜𨪜散……」
𨪜𨪜 　　魂飛魄散？那是什麼意思？就是說肖桓已經完全從這世界上消失了？他以為自己愛不
𨪜𨪜
𨪜𨪜成人，至少還能愛鬼吧？難道這最後一絲希望也要灰飛煙滅？
𨪜𨪜 　　「按理說一個人死了，不會無緣無故魂飛魄散……除非在他死的時候，正好遇上了什
𨪜𨪜
𨪜𨪜麼厲鬼吞噬了他的魂魄？」朝風想了很久，最後只能得出這個結論，「不然就是什麼人把他的魂
𨪜𨪜
𨪜𨪜魄給收走了……那我就沒辦法了，鳳涼。」
𨪜𨪜 　　「什麼意思？」
𨪜𨪜 　　「意思就是：你不可能見到他了，無論如何你也不可能見到他了」朝風無奈地回答。
𨪜𨪜 　　「肖桓……」葉鳳涼喃喃的低語著，陡然間發狂般地大叫起來，「你騙我！朝風你騙
𨪜𨪜
𨪜𨪜我！他分明回來了的！他說他只是晚了一步，他說……」
𨪜𨪜 　　他說，忘了我吧鳳涼，我終於等到了你說喜歡我……可是已經晚了……
𨪜𨪜 　　肖桓從樹上飛下來，輕輕落在他身邊，抬手想拭去鳳涼臉上涼涼的淚水，可是那隻手
𨪜𨪜
𨪜𨪜觸到了鳳涼的臉後便穿過去了，他有些遲鈍地看看自己的手，眼淚慢慢流了下來。
𨪜𨪜 　　「鳳涼……」他沙啞著聲音說，「我在這裡。」
𨪜𨪜 　　鳳涼仰頭閉起雙眼：「肖桓，我終究是晚了一步嗎？」
𨪜𨪜 　　他的眼淚越積越多，像不會再停下來—般，肖桓伸手想接住那些眼淚，卻只能眼睜睜
𨪜𨪜
𨪜𨪜看著它們穿過自己的掌心，一顆一顆掉在地上。
𨪜𨪜 　　朝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只好說：「這不是你的錯。」
𨪜𨪜 　　「不是我的錯？」鳳涼慘笑，「那是誰的？」
𨪜𨪜 　　那是誰的錯？難道是肖桓自己的錯？他只想如果可能的話，一切重來，他不會再對肖
𨪜𨪜
𨪜𨪜桓說那些傷害他的話……至少他會陪著他進入太子東宮，就算真的要死，他也希望肖桓最後是在
𨪜𨪜
𨪜𨪜他的懷裡……
𨪜𨪜 　　「你太殘忍了肖桓……」鳳涼的眼淚漸漸乾涸，身體越來越冷，「你連最後的希望也
𨪜𨪜
𨪜𨪜不給我……你太殘忍了、太殘忍了……」
𨪜𨪜 　　「鳳涼、鳳涼……」肖桓抱住他的身體，他也沒有了眼淚，他的聲音是無邊無際地哀
𨪜𨪜
𨪜𨪜苦和淒厲，「你不用見到我……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我哪也不會去啊鳳涼……我要你忘了我……
𨪜𨪜
𨪜𨪜為什麼你不肯聽我的話！」
𨪜𨪜 　　為什麼你不肯聽我的話，鳳涼？為什麼你還要執著要見到我？見到我難道你就會開心
𨪜𨪜
𨪜𨪜？見到我現在不人不鬼的樣子，難道你就會好過嗎？
𨪜𨪜 　　「風寧……趙風寧！」肖桓驀然大叫起來，「你告訴我，鳳涼要怎樣才會忘了我？你
𨪜𨪜
𨪜𨪜抹去他的記憶吧……我跟你回去，我錯了……如果我讓鳳涼這麼痛苦，你讓他忘記我吧……」
𨪜𨪜 　　「那我可做不到。」趙風寧輕輕飄飄來到他身後，「除非我現在就要了他的命……不
𨪜𨪜
𨪜𨪜過他就算變成鬼了，他也還是要見你吧？」
𨪜𨪜 　　葉鳳涼的表情忽然恢復了平靜：「朝風，你回去吧。」
𨪜𨪜 　　朝風瞪大了眼睛，他有些害怕，這個冷靜得不可思議的葉鳳涼讓他害怕：「你想幹什
𨪜𨪜
𨪜𨪜麼？」
𨪜𨪜 　　「我很累，想休息。」鳳涼輕聲說，「肖桓不在了……我很累。」
𨪜𨪜 　　很累……這麼久以來，一直以為還能見到肖桓……每天都期待著肖桓回來，每晚上閉
𨪜𨪜
𨪜𨪜眼前，都以為會在睜開眼時看到肖桓微微的笑容……我還能到哪裡去找你，肖桓？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第十三章
𨪜𨪜
𨪜𨪜 　　打發朝風回去後，葉鳳涼慢慢的走到荷塘邊，肖桓始終跟在他身後，沒有說話，以前
𨪜𨪜
𨪜𨪜他可以不在乎自己說話鳳涼聽不見也沒關係，可現在他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𨪜𨪜 　　早知道是這樣……不如那日就乾脆死了，無牽無掛，好過現在這般兩個人都受折磨。
𨪜𨪜 　　他要是沒有回來找鳳涼……他要是沒回來，鳳涼一定以為他只是不見了吧？那麼葉鳳
𨪜𨪜
𨪜𨪜涼就會懷抱著希望繼續等下去，終有一日，會將他埋藏在記憶深處。
𨪜𨪜 　　因為不甘心不情願，所以他不肯放手，所以他就算魂飛魄散了也要回來，就算從此以
𨪜𨪜
𨪜𨪜後只能跟在葉鳳涼身後，連個影子都不如，也要再見他一面。
𨪜𨪜 　　換來的，就是現在的情形？
𨪜𨪜 　　葉鳳涼在荷塘邊坐了很久，終於起身朝著迴廊走去，肖桓漫無目的地眼著他，看著他
𨪜𨪜
𨪜𨪜穿過迴廊，看著他走近自己的房間。
𨪜𨪜 　　趙風寧站在肖桓身後，黑漆漆的眼睛裡看不出一點表情：「你說葉鳳涼他想幹啥？」
𨪜𨪜 　　肖桓不敢闔眼地守了葉鳳涼一個晚上，鳳涼越是平靜他就越是害怕，雖然一個晚上折
𨪜𨪜
𨪜𨪜騰下來，他不會覺得累，也不會覺得困，但也沒什麼心情來滿足趙風寧的好奇心。
𨪜𨪜 　　再說了，妖怪哪來的好奇心，八成也就是無聊。
𨪜𨪜 　　葉鳳涼又坐在了那棵槐樹下，微微閉著眼睛，似乎像是和平時一樣在曬太陽。
𨪜𨪜 　　肖桓沒有像往常一樣趴在他身邊不停說來說去，他只是很安靜地看著葉鳳涼，好像要
𨪜𨪜
𨪜𨪜看到天荒地老，看到碧落黃泉。
𨪜𨪜 　　鳳涼猛然睜開了眼睛，厲聲大笑起來：「肖桓，你出來吧！」
𨪜𨪜 　　肖桓大驚，直到他看到葉鳳涼的視線並沒有落在他身上，只是直直地看著遠處，才相
𨪜𨪜
𨪜𨪜信鳳涼並沒有看到他。
𨪜𨪜 　　「我知道你一定在！你躲在什麼地方看著我？難道非要看我活生生的瘋了，你才肯讓
𨪜𨪜
𨪜𨪜我見到你？」葉鳳涼臉上是肖桓從未見過的駭人神色，「我不是沒想過死，可是我死了也未必能
𨪜𨪜
𨪜𨪜見到你吧？朝風說你已經魂飛魄散……你想不想看我也魂飛魄散？」
𨪜𨪜 　　肖桓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拚命伸手想抱住鳳涼，臉上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
𨪜𨪜
𨪜𨪜流下來，他抱不住，他就在葉鳳涼的身邊，卻沒有辦法讓他感覺到他。
𨪜𨪜 　　匆然覺得背後一涼，他只聽到趙風寧淡淡的聲音：「我不許你再為他落淚了。」還來
𨪜𨪜
𨪜𨪜不及驚叫，便已經全身一顫，如一縷輕煙般輕輕散開了。
𨪜𨪜 　　他被完全吸進了趙風寧的身體裡。
𨪜𨪜 　　「你想魂飛魄散？」幽幽的聲音從葉鳳涼的身後響起，「那也很簡單啊！你死了以後
𨪜𨪜
𨪜𨪜，我把你的魂魄打散，你就徹底消失了。」
𨪜𨪜 　　葉鳳涼驀地回頭，他看到一個男人，衣袂飄飄，冷冰冰的雙眼，一頭烏髮垂在腰間。
𨪜𨪜 　　「你…你不是……寧風？」
𨪜𨪜 　　趙風寧沒有反駁，還是那麼毫無表情地看著他。
𨪜𨪜 　　猛然記起朝風說過的話，他的府中有妖，眼睛很冰冷，頭髮很黑很長……趙明秀說過
𨪜𨪜
𨪜𨪜他弟弟要殺他，趙明秀繼承太子之位後，趙風寧就失蹤了……他怎麼就沒有想到……
𨪜𨪜 　　「肖桓在你手裡，是不是？」葉鳳涼冷冷地看著風寧。
𨪜𨪜 　　「不是在我手裡，而是在我身體裡。」風寧笑起來「他臨死前把自己給了我，換來了
𨪜𨪜
𨪜𨪜三個晚上的實體，為了向你道別──葉鳳涼，你也會為他難過？他離開的那個晚上你在哪裡？要
𨪜𨪜
𨪜𨪜不是他死了你會這樣後悔？那時候如果他真的平安回來了，你還是會說你恨他吧？」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6:00

𨪜𨪜 　　「我不會！只要肖桓回來了，我會好好待他的！」葉鳳涼怒吼起來，「把肖桓還給我
𨪜𨪜
𨪜𨪜！把他還我啊！」
𨪜𨪜 　　「還給你？」彷彿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一樣，趙風寧大笑起來，「怎麼還？除非
𨪜𨪜
𨪜𨪜你有本事殺了我──啊！我忘了，殺了我也沒用，他會隨我一起魂飛魄散！很痛苦吧？可我告訴
𨪜𨪜
𨪜𨪜你，你現在的痛苦，抵不上尚桓死前的萬分之一！」不是不知道這世上有些很傻的人，但肖桓卻
𨪜𨪜
𨪜𨪜是他見過第一個傻得那樣徹底的人，怎麼就那麼天真呢？肖桓！你以為這男人有多愛你？他愛你
𨪜𨪜
𨪜𨪜當初又怎會忍心那麼傷害你？他為什麼不肯相信你？那些殘忍的話會從一個愛你的男人嘴裡說出
𨪜𨪜
𨪜𨪜來？
𨪜𨪜 　　他在失去你後再痛苦，再自責，又如何？
𨪜𨪜 　　是他自食其果！他能說出那些話來，做出那些事來，就要有本事承擔後果！
𨪜𨪜 　　肖桓，你不是想明白了嗎？你不是說最後再看看他就和我回落迦山了嗎？你又不忍心
𨪜𨪜
𨪜𨪜了？這男人只要對你稍微露出悲傷的表情，你就不忍心了？
𨪜𨪜 　　你還說要我讓他忘記你……呵呵，肖桓，你什麼都只為他想嗎？
𨪜𨪜 　　可是我不許！
𨪜𨪜 　　「老實說，我現在很想殺了你。」趙風寧漆黑的長髮在風中飛揚，「然後帶肖桓離開
𨪜𨪜
𨪜𨪜這裡，和我回落迦山。」
𨪜𨪜 　　「你為什麼那麼恨我？」葉鳳涼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
𨪜𨪜 　　「因為我愛過的人和你一樣冷血，你以為這世界上什麼都是任憑你想要就可以得到嗎
𨪜𨪜
𨪜𨪜？」趙風寧冷笑起來，「肖桓的確是很愛你，可他現在已經是我的了，只屬於我一個的！我疼他
𨪜𨪜
𨪜𨪜，所以答應他最後的請求，可是我不想看他為了你這麼悲傷！葉鳳涼，我殺了你，讓你魂飛魄散
𨪜𨪜
𨪜𨪜，讓肖桓再也不能見到你！」
𨪜𨪜 　　「那他會永遠恨你。」
𨪜𨪜 　　「無所謂。」趙風寧笑起來，「至少我能讓他恨一輩子，可是你呢？你已經消失了。
𨪜𨪜
𨪜𨪜」隨著他話音的消失，趙風寧的手微微揚了起來，他只是個妖怪，早已屏棄人類的感情，憑著自
𨪜𨪜
𨪜𨪜己的喜好行事，殺人不會有半分猶豫。
𨪜𨪜 　　葉鳳涼靜靜地看著他，寒冷的煞氣迎面襲來，他不想躲開。如果真的再也見不到肖桓
𨪜𨪜
𨪜𨪜，那麼他活著、死了，還是魂飛魄散，都沒什麼區別了。
𨪜𨪜 　　沒有你，我也就什麼都沒有了。
𨪜𨪜 　　──這個軀體，這個魂魄，所謂的輪迴來生，如果沒有你，全都沒有意義了。
𨪜𨪜 　　一條人影飛快的閃了過來，長劍揮過，差點就傷到了趙風寧。
𨪜𨪜 　　趙風寧眼神一寒，正要發作，看清楚來人後驀然呆住了。
𨪜𨪜 　　是趙明秀！
𨪜𨪜 　　「讓開，不然連你一起殺！」趙風寧冷冷地說，你竟敢拿劍對著我……你竟敢拿劍對
𨪜𨪜
𨪜𨪜著我！
𨪜𨪜 　　朝風氣喘吁吁地跟在趙明秀後面：「鳳涼你怎麼招惹上妖怪了？幸好我早上幫你算了
𨪜𨪜
𨪜𨪜一卦，知道你會出事……什麼妖怪竟敢這麼大膽？我幫你收了他，鳳涼！」他匆匆拿出了法器符
𨪜𨪜
𨪜𨪜，念動著咒語就要對趙風寧開始做法。
𨪜𨪜 　　「住手！」兩個聲音同時向他喝道，朝風呆住了。
𨪜𨪜 　　「風寧，我不知道你已經變成這樣了……」趙明秀痛苦地看著趙風寧，手中的長劍仍
𨪜𨪜
𨪜𨪜然直直的指向他，「讓肖桓活過來。」
𨪜𨪜 　　「我可沒那種本事。」趙風寧獰笑起來，「你命令我？明秀，你拿著劍命令我嗎？」
𨪜𨪜 　　趙明秀避開他的目光，那憤怒痛苦絕望的眼神，是他無法承受的：「風寧，如果可能
𨪜𨪜
𨪜𨪜，我寧願什麼都沒發生過，只要你肯回頭……可是你現在是逼我……」
𨪜𨪜 　　「我不會把肖桓還回去。」趙風寧緩緩的、殘忍的說，「絕對不會！」
𨪜𨪜 　　趙明秀的劍顫抖起來，最終吼起來：「為什麼你一定要留住肖桓？你喜歡他嗎？趙風
𨪜𨪜
𨪜𨪜寧，是因為你喜歡他嗎？」
𨪜𨪜 　　趙風寧笑起來，一動不動地看著趙明秀：「我已經沒有人類那些感情了，喜歡有什麼
𨪜𨪜
𨪜𨪜用？我曾經那麼喜歡你，你不是說走就走？我只想有人陪著我打發那沒有盡頭的漫長歲月，我選
𨪜𨪜
𨪜𨪜擇把肖桓留下來，如果你說這是喜歡，那就是喜歡吧！」
𨪜𨪜 　　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遇見這樣帶著溫柔的、執著的、憂傷的心，如此的純淨，像是
𨪜𨪜
𨪜𨪜易碎的琉璃，讓人就想這樣留在他身邊。和肖桓在一起，他沒有像面對趙明秀時那樣的劇痛和歇
𨪜𨪜
𨪜𨪜斯底裡，有的只是平靜和淡淡的安寧。
𨪜𨪜 　　一個妖怪，不需要那種強烈的感情，他只想有個伴，但他知道趙明秀不可能會陪在他
𨪜𨪜
𨪜𨪜身邊。
𨪜𨪜 　　因為嘗過被拒絕的苦，受過失去的痛，所以他不會再犯第二次錯誤，與其強留一個不
𨪜𨪜
𨪜𨪜愛自己的人在身邊，不如留住一個單純的靈魂。
𨪜𨪜 　　肖桓，你一定會恨我擅自給了你無盡的時間，卻只能屬於我一個人，會很痛苦吧？所
𨪜𨪜
𨪜𨪜以趙明秀，你不可能到我身邊。
𨪜𨪜 　　我可以任由肖桓恨我，卻承載不了你的恨意。
𨪜𨪜 　　「原來你把人類的生魂禁錮在了自己體內？」一直呆立在一旁的朝風突然恍然大悟，
𨪜𨪜
𨪜𨪜隨即臉色陰冷地看著趙風寧，「那麼像你這種妖怪，我是無論如何不能放過的！鳳涼，你要找的
𨪜𨪜
𨪜𨪜人就是被他束縛住了嗎？」
𨪜𨪜 　　葉鳳涼原本一直呆然毫無表情的臉，忽然之間注入了一絲生氣，他轉頭看向朝風：「
𨪜𨪜
𨪜𨪜你有辦法讓肖桓活過來嗎，朝風？」
𨪜𨪜 　　朝風愣了一下，苦笑道：「我怎麼可能讓人起死回生？最多能幫他解開束縛，還他自
𨪜𨪜
𨪜𨪜由。」
𨪜𨪜 　　「然後呢？」
𨪜𨪜 　　「然後就看他的運氣了，要嘛他就可以重新轉世投胎，要嘛他就會和這妖怪一起魂飛
𨪜𨪜
𨪜𨪜魄散。」他拉開架勢，正準備再次對趙風寧做法。
𨪜𨪜 　　「不可以──」又是兩聲斷然大喝，朝風顫了一下，怒氣漸漸染上了他的臉龐。
𨪜𨪜 　　「葉鳳涼，趙明秀！你們究竟想怎麼樣？」這樣也不可以那樣也不可以，難道就看著
𨪜𨪜
𨪜𨪜這妖怪猖狂下去？看著他殺了鳳涼，或者連同趙明秀一起殺掉？
𨪜𨪜 　　「你殺了他我不在乎，可要是你連肖桓一起傷害了，我就絕不能讓你這麼做！」
𨪜𨪜 　　「你不能殺風寧！你敢動他一下……我就殺了你！」
𨪜𨪜 　　這叔侄倆這個時候還真是一條心！
𨪜𨪜 　　「風寧，你要人陪，我陪你，你是殺了我也好，或是把我變成和你一樣的妖怪我都願
𨪜𨪜
𨪜𨪜意，只要你把肖桓還回來！」趙明秀看著趙風寧，一字一句地說。
𨪜𨪜 　　趙風寧冷冷地看著他：「說的倒是輕鬆，明秀，你捨得？」捨得他的皇位？捨得他將
𨪜𨪜
𨪜𨪜來的千秋霸業？
𨪜𨪜 　　明明是自己拼了命要搶來給他的這一切啊……為何會這麼恨他？趙風寧，你不是想遠
𨪜𨪜
𨪜𨪜遠走開就好嗎？你不是說過……為了你要守護的人，你什麼都做得出來嗎？
𨪜𨪜 　　可是那麼強烈的愛憎之心，他控制不住。
𨪜𨪜 　　愛情……永遠是妖怪的死穴。
𨪜𨪜 　　趙明秀的臉瞬間變得慘敗如灰，在風寧消失的那些日子，他曾經發瘋般尋找……真的
𨪜𨪜
𨪜𨪜只是因為那是他弟弟嗎？還是……夾雜著更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𨪜𨪜 　　可是風寧，你不是說過，你只要我在你身邊嗎？現在……你已經不屑要了嗎，風寧？
𨪜𨪜 　　他慘笑，長劍慢慢收回，抵住自己的咽喉：「風寧，一命換一命，你還肖桓自由，我
𨪜𨪜
𨪜𨪜的命你拿去。」
𨪜𨪜 　　這樣也不是不好，他和風寧，究竟是誰在傷害誰，究竟是為何才走到今天這一步，原
𨪜𨪜
𨪜𨪜來只是他還不懂珍惜時，另一個人已經死心。
𨪜𨪜 　　那麼我還你，風寧，你曾經的痛苦，你對我強烈到可怕的感情，我全部還給你……
𨪜𨪜 　　眼看那劍尖已經慢慢刺進了咽喉，卻被一隻手死死的抓住了。
𨪜𨪜 　　風寧的臉上，竟然流下了眼淚。
𨪜𨪜 　　妖怪是沒有淚的……因為妖怪沒有慈悲心，早已遠離了人世的悲苦，所以才成為了妖
𨪜𨪜
𨪜𨪜，若是流下了眼淚的妖……便不能稱之為妖了。
𨪜𨪜 　　「沒用的，明秀……」風寧的聲音還是那麼冷漠，只是微微有些發顫，「你死了也沒
𨪜𨪜
𨪜𨪜用，我給不了肖桓自由，他的魂魄早已消散，只是藉著我的靈力才能繼續存在於這世間──」
𨪜𨪜 　　身子突然抖起來，趙風寧不敢置信的摀住胸口，肖桓想出來，從他的體內衝出來……
𨪜𨪜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6:00

𨪜𨪜他忘了他只是個沒有實體的東西嗎？他甚至連魂魄都算不上，如果沒有趙風寧給他靈力，他衝出
𨪜𨪜
𨪜𨪜來就真的煙消雲散了！
𨪜𨪜 　　「肖桓……」他強忍著吼道，「你住手！你想幹什麼？你真的要魂飛魄散嗎？」
𨪜𨪜 　　一道白白的淡影掙扎著要從他的體內出來，他聽到肖桓在他體內吶喊：「風寧，放我
𨪜𨪜
𨪜𨪜出去！放我出去！」
𨪜𨪜 　　「給你兩條路，肖桓。」他低低地說，「要嘛乖乖待在我體內，等我回落迦山，我就
𨪜𨪜
𨪜𨪜放你出來；要嘛你衝出去，魂飛魄散的滋味不是那麼好受的！」
𨪜𨪜 　　葉鳳涼突然笑了起來──如春暖花開，萬物明媚，溫柔到讓人不可思議的笑容。
𨪜𨪜 　　「是不是我死了，也能強行進入你的身體，趙風寧？」
𨪜𨪜 　　所有人都呆住了，為了他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𨪜𨪜 　　「做人我奈何不了你，難道做鬼我也奈何不了你？既然你能強留住肖桓的魂魄，我的
𨪜𨪜
𨪜𨪜魂魄自然也能進入你的身體把肖桓搶回來！」
𨪜𨪜 　　「葉鳳涼你在說什麼！」朝風清醒過來，衝到鳳涼身邊大吼起來，「你只是個凡人，
𨪜𨪜
𨪜𨪜你怎麼去對付一個妖怪？你以為你死了，你就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
𨪜𨪜 　　「我的確不知道要怎麼對付一個妖怪，可是你有更好的法子嗎，朝風？」
𨪜𨪜 　　朝風啞口無言。
𨪜𨪜 　　和妖怪簽訂了契約，肖桓死前一定是這麼做的吧？答應把自己的靈魂給風寧，換來對
𨪜𨪜
𨪜𨪜鳳涼的一句道別，和像空氣一樣守在他身邊……你要的就只有這麼多嗎？你是太天真還是太自私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你有沒有想過葉鳳涼能不能忍受你這樣的決定？
𨪜𨪜 　　鳳涼不再說話了，他看著趙風寧，微微一笑，在眾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猛然就從
𨪜𨪜
𨪜𨪜袖口抽出了一柄短劍，一把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𨪜𨪜 　　「風涼！」隨著一聲驚呼，他緩緩倒下去了……
𨪜𨪜 　　朝風搶到他身邊，迅速止住他的血，臉色煞白：「還好，應該沒刺中心脈……」他轉
𨪜𨪜
𨪜𨪜過頭看著趙風寧，臉寒得幾乎要滴下冰來，「就算是個妖怪，就算再鄙視人類，就算你連一丁點
𨪜𨪜
𨪜𨪜憐憫心都沒有，你也看夠了吧？」
𨪜𨪜 　　趙風寧毫無表情的看著他。
𨪜𨪜 　　「你還是覺得人類的感情很可笑嗎？」朝風怒吼著衝到他面前，「你還要折磨他們到
𨪜𨪜
𨪜𨪜什麼時候？是不是非要看他們兩個人都魂飛魄散了，你才滿意？」
𨪜𨪜 　　「他死了嗎？」趙風寧看著地上的葉鳳涼，問了一句。
𨪜𨪜 　　「他就算沒死，活過來後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𨪜𨪜 　　趙風寧的身子劇烈地抖動起來，肖桓在他體內掙扎著，眼看就要不顧一切從他身體裡
𨪜𨪜
𨪜𨪜強行衝出，趙風寧死死摀住胸口，突然低聲道：「肖桓，我可以還你自由！明秀，你說你會留在
𨪜𨪜
𨪜𨪜我身邊，算不算數？」
𨪜𨪜 　　趙明秀看著他，滿眼哀傷：「風寧，我只要你回來。」
𨪜𨪜 　　「那好，」趙風寧笑了起來，彷彿又變成了他那個任性卻極讓他心疼的弟弟，「明秀
𨪜𨪜
𨪜𨪜，我把肖桓還給葉鳳涼，可是你記住你說過的話。」
𨪜𨪜 　　他慢慢的鬆開摀住胸口的雙手，隨著他體內那道淡淡的影子漸漸開始成形，趙風寧的
𨪜𨪜
𨪜𨪜身體卻一點一點模糊了。
𨪜𨪜 　　趙明秀慌亂地衝過去，想把他摟住：「風寧……你怎麼會這樣？」
𨪜𨪜 　　「我和肖桓簽訂了契約，毀約是要付出代價的……我的代價就是被打回原形，連妖怪
𨪜𨪜
𨪜𨪜也做不成──你哭什麼呢明秀？我是生活在黑暗中的妖怪，只要修羅重生，我就能再度甦醒。明
𨪜𨪜
𨪜𨪜秀，我會等你今生死去後，來世再去尋你。放心吧，你等我，今生不能，那就來世，來世我還沒
𨪜𨪜
𨪜𨪜有醒來，那就再來世──我會去尋你，和你簽下契約。」
𨪜𨪜 　　「什麼契約？」
𨪜𨪜 　　「你答應過的，留在我身邊……明秀，在我離開後，好好活下去，等我找你。」趙風
𨪜𨪜
𨪜𨪜寧笑了起來，似乎想伸手擦去趙明秀臉上的淚水，手還沒抬起，身形便已經消失了，半空中墜下
𨪜𨪜
𨪜𨪜一滴水珠，落在趙明秀臉上，滑到他唇邊，和著淚水，滲入了他的肌膚。
𨪜𨪜 　　「風寧──」
𨪜𨪜
𨪜𨪜 　　「肖桓，你這輩子可曾喜歡過什麼人？」
𨪜𨪜 　　「我不懂那種感情。」
𨪜𨪜 　　「那麼我來教你，你若見到一人，與他相處時，處處風光，在在般若，說話間盡通人
𨪜𨪜
𨪜𨪜意，上天入地，只願與這一人相守，便是喜歡了。」
𨪜𨪜 　　「葉鳳涼，我想情愛並不適合用來解釋，如果有這麼一個人存在，當你發覺失去他會
𨪜𨪜
𨪜𨪜萬分痛苦時，對我來說大概就是喜歡了。」
𨪜𨪜 　　窗外有槐花淡淡的清香飄過，鳳涼倏然睜開了雙眼。
𨪜𨪜 　　似乎……夢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呢……在入宮的那晚，和肖桓秉燭長談的夜裡，他試
𨪜𨪜
𨪜𨪜探性的言語，換來肖桓淡淡的微笑。
𨪜𨪜 　　轉頭，看到肖桓坐在他床前。
𨪜𨪜 　　「醒來了？」肖桓微笑，雙手輕輕撫摸他胸前的傷處，「還好……再刺下去一分，你
𨪜𨪜
𨪜𨪜就看不到我了。」
𨪜𨪜 　　怎麼會這麼傻呢？看到利刀刺進他胸膛的那一瞬間，自己險些魂飛魄散！寧願那一劍
𨪜𨪜
𨪜𨪜是刺在自己心口之上，恨不得撲上去代為受痛。
𨪜𨪜 　　「我只是想，如果這一劍，能讓我見到你，死了也是值得的。」葉鳳涼虛弱地笑了，
𨪜𨪜
𨪜𨪜雙手顫抖著，輕輕撫摸上他的法：「你真的回來了？」
𨪜𨪜 　　肖桓默默握住他的手：「我回來了。」
𨪜𨪜 　　「再不會離開？」似乎不放心股，再三確認。
𨪜𨪜 　　肖桓輕笑著搖頭：「再不會離開了，我發誓。」
𨪜𨪜 　　葉鳳涼安心的歎息了一聲。
𨪜𨪜 　　「肖桓……我曾經說過，這一輩子，得知己一二，得佳人常伴，醉臥逍遙，無拘無束
𨪜𨪜
𨪜𨪜，便是心滿意足了。」轉頭，凝視著那張面孔，「現在，我已經再無他求了。」
𨪜𨪜 　　在年幼被拋棄在兵荒馬亂之中時，在寇溫死時，他曾經以為這一世，他都沒資格再要
𨪜𨪜
𨪜𨪜求幸福了，直到他遇見肖桓，直到這個男人佔據了他整個心房。
𨪜𨪜 　　這樣小小的幸福，他想一直守護下去，永遠永遠。
𨪜𨪜 　　肖桓望著他，趙風寧用自己的性命換來了他的重生，可是如果有一天，他還是要先走
𨪜𨪜
𨪜𨪜一步呢？
𨪜𨪜 　　「鳳涼，如果哪天我先行一步，你會好好活下去吧？」就像趙明秀答應過風寧的，好
𨪜𨪜
𨪜𨪜好活下去，不要傷害自己，也不要悲傷。
𨪜𨪜 　　其實，一個人是生是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活著的時候，或是在死的時候，都還
𨪜𨪜
𨪜𨪜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有眷戀就會有奇跡，鳳涼，你懂嗎？
𨪜𨪜 　　鳳涼溫柔的看著他：「你去哪裡，我就追到哪裡。」
𨪜𨪜 　　上至碧落下黃泉，肖桓，有你的地方就一定有我。
𨪜𨪜 　　生也好，死也好，我只要和你相守。
𨪜𨪜 　　肖桓淡淡地笑了。
𨪜𨪜 　　是了，這一次，是真的一生一世了。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尾聲
𨪜𨪜
𨪜𨪜 　　鳳涼城內，兩道人影坐在庭院中，相攜相依。
𨪜𨪜 　　微風吹過，五月裡槐花飄香的季節，那麼溫柔，那麼靜謐。
𨪜𨪜 　　「肖桓，你真的可以卸下國師府的重擔，一直和我相守下去？」
𨪜𨪜 　　「我已經求得皇上千金一諾，絕不會傷害肖家半分。現在我只想做個普通人，和你一
𨪜𨪜
𨪜𨪜起懶洋洋曬太陽，不是什麼肖殘骨，也不是國師府的二公子。」
𨪜𨪜 　　葉鳳涼微微地笑了。
𨪜𨪜 　　肖桓，如果要我選擇，我願意生生世世在與你相逢時，是這樣的情形──
𨪜𨪜 　　你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望著我，拈花而笑……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全文完——
𨪜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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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6-26 16:00

𨪜𨪜 　　番外篇──祥風寧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據說，人死後只要在奈何橋上躲過那碗孟婆湯，便還能在來世尋到前世羈絆之人。
𨪜𨪜 　　可他是魔物，沒有紅塵輪迴，沒有前世今生，甚至他連名字也不曾有。
𨪜𨪜 　　──他是修羅的守護者，寄生蟹一般的存在，在黑暗中沉睡數百年，降臨人世唯一的
𨪜𨪜
𨪜𨪜宿命，只是為修羅尋找宿主。
𨪜𨪜 　　人類在他眼中，不過是螻蟻般的生物。
𨪜𨪜 　　當他從黑暗中甦醒，他明白自己擁有了一個人類的身體，這個身體對他而言，也不過
𨪜𨪜
𨪜𨪜是個聊以棲身的軀殼而已。他精心挑選的是他認為能夠配得上修羅的宿主，那個擁有著皇族血緣
𨪜𨪜
𨪜𨪜，聰明而銳利的男子──趙明秀。為了能順利得到他，讓他成為修囉囌醒後的宿主，他耐心的將
𨪜𨪜
𨪜𨪜自己寄存於趙明秀的弟弟，那個還不到十歲的孩子身體裡面，他努力的模仿著人類的一舉一動，
𨪜𨪜
𨪜𨪜等待著適當的時機，喚醒修羅。
𨪜𨪜 　　在那之前，他會做一個乖巧伶俐的弟弟，順便也好好考察一番趙明秀，看他是否真能
𨪜𨪜
𨪜𨪜承擔起修羅宿主之職，只是……做一個人類少年，對他這個實際上已經活了不知多少年的魔物來
𨪜𨪜
𨪜𨪜說，真的很無趣。
𨪜𨪜 　　吃飯要人伺候，沐浴要人伺候，出門要有隨從在身邊前呼後擁，就連晚上睡在床上，
𨪜𨪜
𨪜𨪜也有奴婢一旁搖扇子服侍。他從來不知道身為一個人類原來要受這麼多束縛，但想著忍忍不過幾
𨪜𨪜
𨪜𨪜年，等修囉囌醒了，他也就解放了。
𨪜𨪜 　　對了，他有了個人類的名字──趙風寧。
𨪜𨪜
𨪜𨪜 　　「風寧，你知道你名字的含義麼？」趙明秀摟著他，坐在院子裡賞月，溫柔的笑他那
𨪜𨪜
𨪜𨪜張臉上漾開，「是祥風寧靜的意思啊。」
𨪜𨪜 　　雖然心底有一絲不耐，但他還是任由趙明秀在他耳邊絮絮叨叨。
𨪜𨪜 　　「我的名字是涼春的季節，你的名字是暖秋的季節。」男子輕輕的摸著他的頭，「風
𨪜𨪜
𨪜𨪜寧，你是我最親的人。」
𨪜𨪜 　　他挑選中的這個人類，對他寵溺非常，深怕他受一點點委屈。趙明秀和趙風寧的娘親
𨪜𨪜
𨪜𨪜在他們年幼時早已故去，皇上子嗣眾多，也不可能對他們格外偏頗。在趙明秀的心目中，風寧是
𨪜𨪜
𨪜𨪜這世界上他最親近，最疼愛的人，只要是他想要的，無論是什麼他都會悉數送到他手裡。漸漸的
𨪜𨪜
𨪜𨪜，趙風寧開始習慣身邊這個人的存在，開始習慣被他抱著摟著當孩子般的哄──雖說他從外在到
𨪜𨪜
𨪜𨪜內裡都實在已經不是個孩子了。
𨪜𨪜 　　隨著歲月的流逝，他遵循著人類身體的自然發育成長，慢慢蛻變成了個面容明艷的少
𨪜𨪜
𨪜𨪜年。魔物沒有人類的審美觀，他對著明秀的臉看了近十年，自然而然的覺得這張臉便是人類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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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中最好看的，尤其是那雙眼睛，漆黑如墨，溫潤如玉，比世界上任何寶石都要美麗，都要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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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每次被那雙眸子溫柔的注視著時，他都會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𨪜𨪜 　　真是荒唐……他是不懂感情的魔物，怎麼會有這種情感？
𨪜𨪜 　　可是每個夜晚，他都會聽到自己心底的叫囂──想要時時刻刻，永永遠遠的將明秀留
𨪜𨪜
𨪜𨪜在身邊，想讓他的臉上一直帶著幸福的笑容，甚至……開始不忍心讓修羅侵佔他的身體。
𨪜𨪜 　　不想看到那雙漂亮的眼睛，染上嗜血的殷紅。
𨪜𨪜
𨪜𨪜 　　「明秀，你有什麼願望嗎？」他第一次認真的問道，他希望自己能為明秀做些什麼，
𨪜𨪜
𨪜𨪜希望他想要的，自己能幫他得到。
𨪜𨪜 　　「願望？」明秀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隨即笑道，「我沒有什麼願望──你過得開
𨪜𨪜
𨪜𨪜心，我就開心了。」
𨪜𨪜 　　趙風寧十分愕然，為什麼趙明秀的願望只是要他過得開心就好？人類不都是充滿了欲
𨪜𨪜
𨪜𨪜望、雜念，貪婪的生物嗎？可是……趙明秀想要的究竟會是什麼呢？榮華富貴他有了，身份名位
𨪜𨪜
𨪜𨪜他也有了──除了這些，除了這些……
𨪜𨪜 　　趙風寧忽然想到了，除了這些，就只有萬人之上的帝位。
𨪜𨪜 　　是的，明秀是皇族子弟，只可惜沒有被冊封為太子，那又如何呢？在趙風寧的眼中，
𨪜𨪜
𨪜𨪜只要明秀想登上太子寶座，他就會為他掃清一切障礙。
𨪜𨪜 　　凡是阻礙他的，一個也不能放過，
𨪜𨪜 　　為了趙明秀，他幾乎就要動手殺了葉鳳涼，他怕那個男子和明秀爭奪帝位，縱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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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皇室子弟，唯一與明秀能力相當能對他造成威脅的，只有葉鳳涼而已。
𨪜𨪜 　　然而在失手後，明秀卻將他痛責了一番，他不懂，他只是個魔物，不懂人類的親情，
𨪜𨪜
𨪜𨪜他只知道明秀說那個人不可以殺，他也就罷手。
𨪜𨪜 　　為了趙明秀，他選擇了太子作為修羅的宿主，雖明知那個孱弱溫吞的男子並不適合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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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作修羅重生的宿體，但是他寧可背叛自己千百年來的唯一職責，背叛身為修羅守護者的立場，利
𨪜𨪜
𨪜𨪜用太子想變得更強的願望，誘惑他，和他達成了契約。
𨪜𨪜 　　來吧，代替明秀成為修羅的宿主吧！你的確會變得很強，超乎你所想像的強大──—
𨪜𨪜
𨪜𨪜然後，國師府的人必不會坐以待斃，他們會派出最強的那個人來封印修羅。
𨪜𨪜 　　趙風寧在喚醒修羅的同時，保留了太子的記憶。
𨪜𨪜 　　感情永遠是魔物致命的死穴，他知道自己這麼做不但背叛了修羅，甚至是將修羅置於
𨪜𨪜
𨪜𨪜死地，可是這確實是個一舉數得的好辦法，不但太子會和修羅同歸於盡，肖桓也會為了封印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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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而陪上性命。
𨪜𨪜 　　明秀，這世上再無人能從你手中奪走太子之位了，因為失去了肖桓的葉鳳涼，再沒有
𨪜𨪜
𨪜𨪜爭奪天下的慾望。
𨪜𨪜 　　然而他這麼做也會付出代價，背叛的代價，以及身為一個魔物卻愛上了人類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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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 　　當他倒在明秀的懷中，眼前最後一絲光亮即將消失的時候，看到那雙最漂亮的眼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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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不敢置信的驚惶與哀痛，他忽然輕輕笑了。
𨪜𨪜 　　或許明秀仍然只把他當成自己的弟弟，或許明秀自始至終沒有接受過他的感情，可是
𨪜𨪜
𨪜𨪜那又如何呢？至少在他作為一個人類經歷的這短暫歲月裡，他是滿足的。
𨪜𨪜 　　雖然一直想要獨佔明秀，想到恨不得撕碎他的身體，吞噬他的靈魂……可是他終究還
𨪜𨪜
𨪜𨪜是捨不得。
𨪜𨪜 　　哭什麼呢明秀？這個消失在你懷裡的，只是個妖怪而已啊！他看到明秀的將來，一統
𨪜𨪜
𨪜𨪜帝位，英明賢德，萬人景仰，壽終正寢，他欣慰於自己終於為明秀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一切。
𨪜𨪜 　　可惜他終究不能入輪迴，也無法與明秀約定來世，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在下一次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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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時，再尋找明秀的轉世。
𨪜𨪜 　　不要小看了魔物的執著之心。
𨪜𨪜 　　在我離開後，好好活下去，等我找你，明秀。
𨪜𨪜 　　你不愛我沒關係，我愛你就好。
𨪜𨪜 　　閉上眼消失於天地間，也就聽不到明秀最後那聲痛徹心扉的呼喊。
𨪜𨪜 　　其實明秀想要的，他從來都不懂，他給了他天下，給了他自以為他想要的一切，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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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自此後光陰荏弱，年華拋去，閒散人生，任他自嘗餘生寂寞。
𨪜𨪜 　　魔物是單純的、執著的，卻也是殘忍的、自私的，他只知道自己想要的，他不懂明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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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被束縛在親情與愛情之中的掙扎，他也不懂自始至終，他一直是被愛著的。
𨪜𨪜 　　風起雲散，今生已矣。
𨪜𨪜
𨪜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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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 　　後記
𨪜𨪜 　　我是蘇特，鞠躬──
𨪜𨪜 　　這個故事是《午夜場》的前傳，交代了肖家國師府的由來，以及與修羅之間的恩怨，
𨪜𨪜
𨪜𨪜其實真正貫穿《笑望春風》和《午夜場》這兩個文之間的人物是道風寧，他是修羅的守護者同時
𨪜𨪜
𨪜𨪜也是修羅的背叛者（可惜居然一次都不是主角……笑），而主角葉風涼和肖桓，要說的話，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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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算肖桓是肖凌的先祖吧（汗……）。
𨪜𨪜 　　為什麼會寫這種妖怪類題材的文……大約是因為想要嘗試試一種新的風格吧！其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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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直對妖怪，玄幻類的漫畫和小說非常喜歡，所以也想自己寫寫看，因此就有了這篇文以及《午夜
𨪜𨪜
𨪜𨪜場》。
𨪜𨪜 　　畢竟功力有限，很多地方還是寫得不到位，下次再努力啦！
𨪜𨪜 　　希望大家能喜歡。
作者: csifun    時間: 2010-4-5 15:37

有一些地方跳的有點快呢，
而且不是那麼的有條有理，
但其中的情感還是挺動人的，
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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