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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現代都市] 《菊之戀》作者:浮生偷歡【完結】(短文) [打印本頁]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7-1 15:32     標題: 《菊之戀》作者:浮生偷歡【完結】(短文)

𨪜𨪜
𨪜𨪜術人卷——
𨪜𨪜一九九二年九月十四日,是我最心痛的日子。
𨪜𨪜
𨪜𨪜那一日,是燕奔結婚的前夕。
𨪜𨪜
𨪜𨪜燕奔,我青梅竹馬的友人,也是,我最心愛的人。
𨪜𨪜
𨪜𨪜我和燕奔,生於同年同月同日同時。自幼,我和他的感情就極好,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竟悄悄的讓我無法自拔,一顆心裡只是他。
𨪜𨪜
𨪜𨪜而我,卻從不敢開口向他述說我的心意——怕一開口,我就失去他了。
𨪜𨪜
𨪜𨪜在我們念高中時,曾有一學長向他告白,在告白之後,燕奔是能夠躲他多遠就躲他多遠,完完全全的與他劃清了界限。我曾問過他為何絕情至此?他答,「我又不是同性戀。」說這話時,他是極輕蔑與不恥的。從此,我絕了向他表白一念——我怕開了口之後,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還是維持現狀吧,一直就以好友之姿出現在他生命中,至少這樣,我可以堂堂正正的關心他。
𨪜𨪜
𨪜𨪜曾有一日,我讀《聊齋誌異》,看到《雲蘿公主》一篇,公主問安大業,「若為棋酒之交,可得三十年聚首。若作床第之歡,可六年諧耳。君取焉?」大業取了六年夫妻。若我和他中有一人為女子,我必會如大業般「六年後再商之」。但,我們均為同性啊,所以,我忍痛選了做一生的朋友,從此,將一腔愛意深埋於心底,只以好友之姿出現在他生命中。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九月十四那一天,一大早的,一班老友們強把奔自他女友何晶那裡拉走,呼喝著給他告別單身。
𨪜𨪜
𨪜𨪜席間,不斷有人責奔,「天哪,才二十五歲而已,你幹嘛就急著給自己套上籠子、步入墳墓?」
𨪜𨪜
𨪜𨪜奔只淡淡答,「我愛晶,想與她白頭偕老,不離不棄。」
𨪜𨪜
𨪜𨪜好一個「白頭偕老,不離不棄」。
𨪜𨪜
𨪜𨪜幾可讓我心碎。
𨪜𨪜
𨪜𨪜自從他認識何晶後,心裡腦裡全是她,恨不能捧了全世界到她面前以博一璨,和我再不是形影不離,難得見面之際,他談的論的全是伊——他,是真的陷進去了。這卻叫我,情何以堪?何以自處?
𨪜𨪜
𨪜𨪜所以在他向我報告已議定婚期之時,我就下定了離開的決心。
𨪜𨪜
𨪜𨪜我就職的醫院和日本T大附屬醫院在近日內已作好學術交流的協定。雖名為學術交流,實際上是醫院欲派人往日本學習其在外科上的成就——當今世上,外科成就上最傑出的,只三個國家:美國、德國、日本。國內的醫院,不管是在技術亦或設備上,是望塵莫及的。因此,趁日本人欲到我院學習中醫上的長處之際,院方敢決定派人到日本學習人家在外科上的成就。而這一去,短則二三年,長則五六年。
𨪜𨪜
𨪜𨪜我是在院方名單上的一員。
𨪜𨪜
𨪜𨪜一直沒下定東渡的決心,但在聽聞他欲結婚那一刻,我的主意已定。
𨪜𨪜
𨪜𨪜孫真曾問過我這樣一個問題,「如果,一個人愛你遠不及你愛對方深,你會怎麼辦?」
𨪜𨪜
𨪜𨪜我答,「我會遠遠離開。」
𨪜𨪜
𨪜𨪜——他如果愛我,哪怕遠不及我對他的愛來得深,我仍會留下,長伴左右。可是,他從沒把我當作過愛人,我永遠只是他的朋友,他也永遠不知道我對他的這份感情。那麼,離開,是我此刻的唯一皈依。
𨪜𨪜
𨪜𨪜我把東渡的決定告訴了父母,他們不語,只說,「你自己決定了就好。」
𨪜𨪜
𨪜𨪜我也知道,為了逃避感情而到另一個國度的自己很懦弱,也很傷父母的心,但卻顧不了那麼多了,我無法忍受看著他們夫妻恩愛的同時還要強顏歡笑的虛應。所以,我非走不可。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那天晚上,奔喝醉了,我扶著走路都已不穩的他將他護送到家。
𨪜𨪜
𨪜𨪜說是家,其實也不是他的家。他自工作後,就搬到外面,自己租房子住。他的住所,離他的公司並不遠,他是為了便利工作才搬的。好在他住在了外面,否則,伯父伯母看到爛醉如泥的他不大發雷霆才是怪事。
𨪜𨪜
𨪜𨪜給他脫去了外套和鞋襪,讓他舒舒服服的在床上安臥,看著醉中的他,我不由苦笑:明天,他就要成為了一個女人的夫,與之相濡與沫,直至白首。
𨪜𨪜
𨪜𨪜多麼,令人心痛。
𨪜𨪜
𨪜𨪜奔自幼就面目姣好得不似男子,俊美無比,長得比一個女人還要妖艷美麗,若非體格高壯健碩,走在街上,不知多少人會把他誤認為是一男裝麗人。
𨪜𨪜
𨪜𨪜自他成人後,這妖艷皮相不知惹來多少龍陽之好者的注目與示好,他卻從不為了所動。只一句「我不是同性戀」就打發掉來人。
𨪜𨪜
𨪜𨪜而我,卻不是為他這引人注目的外表所吸引。
𨪜𨪜
𨪜𨪜——我愛他,僅僅是因他是燕奔這個人,這個天地間獨一無二的個體而愛他。
𨪜𨪜
𨪜𨪜就算他今天長得平凡無奇、醜陋異常,我仍是愛他。除非,他不再是那個二十五年來與我同步成長的青年,他的一言一行也許就不會讓我深銘於心、念念不忘。
𨪜𨪜
𨪜𨪜真的,我只是很單純的愛上了一個叫做燕奔的「人」呵。
𨪜𨪜
𨪜𨪜我要的,僅是燕奔而已。
𨪜𨪜
𨪜𨪜不過是這個叫做燕奔的人,和我恰好身為了同性!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他醉了,他也睡了。熟睡中的他無邪天真得一如嬰孩,激盪在我心中的情再也無法壓抑了,情不自禁的,我的唇撫上了他的唇,卻是輕輕的,怕把他驚醒。
𨪜𨪜
𨪜𨪜把握著這得來不易的機會,我反反覆覆的吻著他的唇。
𨪜𨪜
𨪜𨪜忽然的,他醒了。
𨪜𨪜
𨪜𨪜睜開眼,他笑了,說,「晶,別鬧了。」
𨪜𨪜
𨪜𨪜我的心一下子抽痛起來,那個女人,也曾這般對他?!妒火中燒的我衝口而說,「我不是何晶。」
𨪜𨪜
𨪜𨪜他笑問,一逕的寵溺,「你不是晶,那你是誰?」看他這神情,依然是把我當作了何晶!
𨪜𨪜
𨪜𨪜中燒的妒火讓我再也無法理智,我一字一字告訴他,「我是術人,高術人。」
𨪜𨪜
𨪜𨪜他還是笑,「不,你是晶。術人才不會吻我。」
𨪜𨪜
𨪜𨪜是啊,高術人是他的總角之交,是他的至交好友,怎麼可能吻他?悲哀莫大於心死指的可能就是我這種情況吧,不顧一切的,我決定趁他酒醉之際把一切揭穿。我對他說,「術人一直都想這樣吻你。可是,他是你的至交好友,他不能也不敢。」
𨪜𨪜
𨪜𨪜他笑問,「那吻我的到底是誰?」
𨪜𨪜
𨪜𨪜我答,「是術人,也不是術人。」
𨪜𨪜
𨪜𨪜他想了想後,說,「我不懂。」
𨪜𨪜
𨪜𨪜我好脾氣的笑笑,「不懂也沒關係,反正你明天就要結婚了。而我,也是要走了。」所以,趁此機會,我要告訴他,我愛他,愛著這個我自有記憶以來就深刻於心的人。
𨪜𨪜
𨪜𨪜我問他為什麼就那麼的喜歡何晶。我想知道緣由呵,他為什麼就非她不可?以前在他的人生計劃中,結婚是在事業有成後的事情,而為什麼他會甘願在二十五歲這際就結婚?
𨪜𨪜
𨪜𨪜他困惑的張大眼,仔細思索,「我也不知道啊,只覺得一看到她就想和她直到天長地久,一看到她就不想讓她自我身邊溜走。」
𨪜𨪜
𨪜𨪜聞言,我痛心入骨。他就那麼愛她?
𨪜𨪜
𨪜𨪜我又問他,「和她在一起,你真覺得幸福?」
𨪜𨪜
𨪜𨪜「是啊。」他毫不猶豫的答,那甜蜜的表情,分明只有深戀中人才有的啊!
𨪜𨪜
𨪜𨪜怔怔的看著他,我說出了一直深埋於心底最暗不見天日的地方的話,「奔,我愛你啊!」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他呆了一樣的看著我,然後,他的手撫上了我的臉,他問我,「你到底是誰?」
𨪜𨪜
𨪜𨪜我恨恨回答,「為你心碎的人!」心中怎會無恨?他是那麼那麼的愛著那個女人,卻從不曾愛過我!
𨪜𨪜
𨪜𨪜我心中妒恨交織,愛慾交集,形成了一把灼熱的火,我一把緊擁住他,吻了下去——我要將我傾生的熱情都灌注在這一吻中,讓他明白長久以來我的思思慕慕。
𨪜𨪜
𨪜𨪜他和我唇舌相纏,輾轉相吻,忽然的,我聽到他歎息著,「……術人……」
𨪜𨪜
𨪜𨪜我呆了!
𨪜𨪜
𨪜𨪜難道、難道,他的心中其實也是有我的?
𨪜𨪜
𨪜𨪜驀地止住了吻,我問他,是,「你說什麼?」我仔細的審視著他,想從他眼中找到一絲倪端。
𨪜𨪜
𨪜𨪜他茫然的反問,「我說了什麼嗎?」
𨪜𨪜
𨪜𨪜我頹然:他不記得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他只是醉了。
𨪜𨪜
𨪜𨪜我緩緩搖頭,淡淡說,「沒有,你沒說什麼。」
𨪜𨪜
𨪜𨪜我暗責著自己:你還想從他口裡聽到什麼?聽到他說「我愛你」?別做夢了。今生今世,你只是他的朋友罷了。
𨪜𨪜
𨪜𨪜重新摟住他,我說,「睡吧,讓我看著你入睡吧。我們只有現在了。」
𨪜𨪜
𨪜𨪜是呀,我們只有現在了。後天,我就要遠渡重洋到日本了。還在,奢望著什麼呢?
𨪜𨪜
𨪜𨪜他不解,「為什麼?」
𨪜𨪜
𨪜𨪜我把心聲一一剖析,「明天你就要結婚了,我無法忍受看到你夫妻恩愛。所以我要走,我,要遠遠離開你。」
𨪜𨪜
𨪜𨪜是的,請讓我離開。
𨪜𨪜
𨪜𨪜這麼多年了,我一直追逐著他,一直遠遠的看著他,一直默默的守候著,好累。
𨪜𨪜
𨪜𨪜看著自己一日比一日心痛,而眼中這人卻毫不解情,一心只顧念著另一個人,我無法承受。
𨪜𨪜
𨪜𨪜是的,請讓我離開,這是我唯一的心願。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看著他在我懷中沉沉睡去,我不由落下淚來,神啊,請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把他銘刻於心……
𨪜𨪜
𨪜𨪜只是,君應有語,渺千里層雲,萬里暮雪,卻叫我,只影向誰去?
𨪜𨪜
𨪜𨪜癡癡凝視著他,把握著也許是今生最後一次如此近距離下看他的機會,我知道,要走只有趁現在了。
𨪜𨪜
𨪜𨪜思緒翻騰如潮,望了他好久,終於,我俯下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再見。」
𨪜𨪜
𨪜𨪜忍住心上傷悲,我決然起身,看了他最後一眼,便走出了房門,不再回頭。
𨪜𨪜
𨪜𨪜而床上的他,依然沉睡著……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一到了家,便打電話給惡友孫真,要她馬上過來。
𨪜𨪜
𨪜𨪜二十分鐘後,門鈴震天響起,所幸我工作後就搬出了家,否則在這時候讓家裡的門鈴大作,老爸老媽不罵死我才怪。
𨪜𨪜
𨪜𨪜開了門,讓她進來。她衣著凌亂,看得出她是在我一掛電話後就立刻趕來的。
𨪜𨪜
𨪜𨪜惡友孫真,今年二十七歲,我大學時的學姐,大學一畢業,就和一個不愛她她也不愛的結婚並生子。婚後,他們夫妻各有天地,倒也自在。
𨪜𨪜
𨪜𨪜我和孫真之間,是那種沒有愛情,也沒有性方面需求,無話不說的好友。我的相思她明白,她的愛恨我瞭解。
𨪜𨪜
𨪜𨪜一進門,她就抱怨,「真是的,有什麼事非要把我自這半夜的叫來?我家老公可是會誤會的。」
𨪜𨪜
𨪜𨪜我睨住她,是一臉的好笑,我問,「沈放會誤會?可真奇了。請問,他什麼時候開始對你老人家有了家人以外的感覺?」
𨪜𨪜
𨪜𨪜「去死!」孫真一掌擊來,「死小子,明明有事求我,還敢這樣戳人瘡疤?」
𨪜𨪜
𨪜𨪜抱手在懷,她道,「說吧,有什麼事?」
𨪜𨪜
𨪜𨪜我老老實實的說,「是請你來接電話的。」
𨪜𨪜
𨪜𨪜她奇了,「接什麼電話?」
𨪜𨪜
𨪜𨪜我把今夜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她。
𨪜𨪜
𨪜𨪜聽完後,她眨眨眼,問,「你敢說等會他一定會打電話過來?」
𨪜𨪜
𨪜𨪜「是。」我回答,「我太瞭解他了。如果等會他醒來後記得我們說過的話,那他是一定會打電話過來,一釋心上疑惑。那時,只有用你來作擋箭牌了。」
𨪜𨪜
𨪜𨪜聰明的她一下子便明白了我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說,你為了要讓他把今天,不,是昨夜發生的一切當作幻夢,你就叫來了我,等會他打電話過來時,讓我接電話。這樣,他就會認定你昨夜與我有約,而不會有暇分身來他那裡,那麼他會認為,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幻夢。對不對?」
𨪜𨪜
𨪜𨪜我承認,「是。」
𨪜𨪜
𨪜𨪜瞪了我半晌,她突然罵我,「高術人,你是一個懦夫!」
𨪜𨪜
𨪜𨪜我辯白,「我只是不想他在知情後對我避之不及。」
𨪜𨪜
𨪜𨪜真冷笑,「既是如此,那今天晚上你有膽表白算是什麼?」
𨪜𨪜
𨪜𨪜「我情不自禁。」
𨪜𨪜
𨪜𨪜她罵道,「表白之後又敢承認,只能繼續隱瞞。而又為了逃情,要跑去日本。呵,您志氣可真不小!」
𨪜𨪜
𨪜𨪜「我怕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啊!」我吼出了心底最深的恐懼,「我怕失去他啊!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呆在他身邊,雖然無奈,但至少是安全的,至少我可以一直光明正大的關心他、愛惜他。如果他知道了我的感情後與我劃清界限,我連關心他的資格都沒有了!你知道嗎?」
𨪜𨪜
𨪜𨪜孫真默然。
𨪜𨪜
𨪜𨪜良久,她長歎息,「感情之事,如冬日飲水,冷暖自知。我這不相干的旁人,也不宜多說。罷、罷、罷,我就幫你這一遭。只望你真的無悔。」
𨪜𨪜
𨪜𨪜沒有言謝,我只緊握住她的手,那麼多的感謝,盡在不言中。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清晨,他果然打來電話。
𨪜𨪜
𨪜𨪜真先接的,然後把電話交給了我。
𨪜𨪜
𨪜𨪜我裝著睡意惺忪的樣子接過電話。
𨪜𨪜
𨪜𨪜他直接問我早上是什麼時候回去的。
𨪜𨪜
𨪜𨪜我裝著不明白他的意思。
𨪜𨪜
𨪜𨪜他問,「昨天晚上你送我回家後不是就在我家過的一夜、」
𨪜𨪜
𨪜𨪜很輕鬆的,我否認了一切。心底,是無比的痛。
𨪜𨪜
𨪜𨪜他信了。於是只叮囑我早些過去——今天的婚禮上,我是伴郎。
𨪜𨪜
𨪜𨪜哈哈哈!
𨪜𨪜
𨪜𨪜真是諷刺!
𨪜𨪜
𨪜𨪜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他成為另一個女人的合法配偶!
𨪜𨪜
𨪜𨪜他媽的!
𨪜𨪜
𨪜𨪜在電話裡,我告訴了他即將東渡的事。
𨪜𨪜
𨪜𨪜他很憤怒,質問我為什麼不早些告訴他。
𨪜𨪜
𨪜𨪜提前告訴了他又有什麼作用?
𨪜𨪜
𨪜𨪜他還不是深愛著那個女人、還不是會和她結婚。
𨪜𨪜
𨪜𨪜我掛斷了電話後,說不清自己心中是什麼滋味了:苦澀、憤怒、挫敗、狂烈的情、傷痛的心……交織在一起,再也理不清我的心情了。
𨪜𨪜
𨪜𨪜今天以後,一切就會結束了……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那天的婚禮,隆重而盛大。
𨪜𨪜
𨪜𨪜懷著一顆支離破碎的心,我面帶微笑的周旋在賓客之間。
𨪜𨪜
𨪜𨪜看著意氣風發的他,我心中酸澀:他結婚了,很快的,就會有他們的孩子吧。孩子,那是只有女人才能給他的……
𨪜𨪜
𨪜𨪜我,也該遠離他、遠離我的愛情、遠赴日本,然後也遇上一個女人,結婚、生子,直至終老。過完,一個平凡男人正常的一生。
𨪜𨪜
𨪜𨪜這樣,對大家都好。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次日,我即刻起程。
𨪜𨪜
𨪜𨪜在機場,只有父母來送機。
𨪜𨪜
𨪜𨪜父親說,「術人,不要作繭自縛。」
𨪜𨪜
𨪜𨪜我一怔,他們,可是明白了我遠走異國的真正原因?
𨪜𨪜
𨪜𨪜看著我,母親瞭然的說道,「這是你自己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感情。我們為人父母的,是自私的人,不論如何,我們只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幸福。」
𨪜𨪜
𨪜𨪜我的淚湧上來,何德何能,我擁有一雙如此愛我理解我支持我的父母?
𨪜𨪜
𨪜𨪜哽咽著,我擁抱了他們一下,然後大步向前走去,不敢再回首看他們——怕自己會壓抑不住心中的感動,當場哭起來。
𨪜𨪜
𨪜𨪜坐在飛機上,我終於掩面痛哭。
𨪜𨪜
𨪜𨪜——我是個懦夫!
𨪜𨪜
𨪜𨪜不敢面對,只有繼續逃避。
𨪜𨪜
𨪜𨪜其實,就算是在飛機上又如何?
𨪜𨪜
𨪜𨪜還是逃不開對他的思念的。
𨪜𨪜
𨪜𨪜仍然記得,今天是他蜜月的第一天,他和何晶等會也會出現在這機場、飛往英吉利。
𨪜𨪜
𨪜𨪜是刻意的選擇了比他早走,這讓我可以欺騙自己——我們相愛,只是,是我選擇離開,選擇放棄的。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4-12-6 17:12 編輯 ]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7-1 15:33

𨪜𨪜在日本七年,除了父母與孫真,我再沒有和任何人聯繫。一心的要斷了和他的音訊——怕一得知他的消息,我會按捺不住那在臨界點的心,不顧一切的去找他。
𨪜𨪜
𨪜𨪜每日朝出晚歸,一心工作。沒有明白的對自己承認過:一切只因為我怕入夢後又見到他。
𨪜𨪜
𨪜𨪜這些年來,那夜他在半夢半醒之間喚的那聲「術人」,反反覆覆的在我心中重複、播放。
𨪜𨪜
𨪜𨪜那個時候,為什麼他喚的是我的名字,而非何晶?
𨪜𨪜
𨪜𨪜難道,他心中也是一直有我的?只是因為世俗的規範、道德的枷鎖,他不敢說出來。其實他也如我一般,怕說出來後,就一切也回不去了?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他永遠也不會知道,那句話在我心底掀起了多大的波濤,造就了我多深刻的痛苦。我的靈魂因他而起的無垠苦痛與翻滾,今生今世他永遠也不會明瞭……
𨪜𨪜
𨪜𨪜七年中,我不能否認我也曾有過一些男人女人,但那不過是肢體交纏、情慾發洩罷了。
𨪜𨪜
𨪜𨪜我也曾想借他們來讓我忘了他。可是,對他的感情仿如一根柔絲,千纏百繞,緊縛住我。真的是糾纏入骨、刻骨銘心,掙也掙不開,斬也斬不斷。
𨪜𨪜
𨪜𨪜很想見他一面——知道他是安好的,是幸福的,我也許便可以放下一顆牽掛了七年的心,也許,我就可以告別這些年來所放入的感情,另覓新生!
𨪜𨪜
𨪜𨪜真的,只見他一面就好。
𨪜𨪜
𨪜𨪜可是,見了他又能如何?
𨪜𨪜
𨪜𨪜他早已和心愛女人結婚,也許已生子。如果得知他們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我怕自己會受不了。
𨪜𨪜
𨪜𨪜於是,我徘徊在去與不去、該與不該間,徒然淒楚。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改變我命運的那一天,至今我仍記得相當清楚。
𨪜𨪜
𨪜𨪜那是一九九九年的聖誕夜。
𨪜𨪜
𨪜𨪜那天,形單影吊的我下班後,置身於漫天風雪中,任憑風雪刮在我身上,一步步從醫院走回宿舍。
𨪜𨪜
𨪜𨪜洗過澡後,抽著煙,靜靜的看著窗外。
𨪜𨪜
𨪜𨪜雪停了。只是天地依舊灰暗得好像我的心情。
𨪜𨪜
𨪜𨪜嗤笑世間多情傻,偏偏自惹愁千掛。
𨪜𨪜
𨪜𨪜呵,高術人,你這個懦夫,只有把工作作為一種逃避手段。每天不停的奔走操作,從不肯停下來為的是什麼?
𨪜𨪜
𨪜𨪜因為你明白,一旦停下來,心上的累和痛就又會入侵自己那顆傷痕纍纍的心。
𨪜𨪜
𨪜𨪜——只是,不停下來,心就不累也不痛了嗎?
𨪜𨪜
𨪜𨪜你還不肯承認其實在無數個午夜夢迴之際,他的影像總會清晰的出現在你的腦海中嗎?
𨪜𨪜
𨪜𨪜是的,我承認,在夢裡,我見過他千百回。而每次一想到他,我的心就會翻騰不已——讓我在有著濃濃的愛意的同時又有著淡淡的恨意,在有著深深的悲哀的同時又有著飛蛾撲火的無悔,在無比心痛的同時還有著無比的思念……
𨪜𨪜
𨪜𨪜一想到他,我的心就平靜不下來——奔,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𨪜𨪜
𨪜𨪜電話鈴的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
𨪜𨪜
𨪜𨪜來電顯示說明,這是一個來自國內的電話,並不是家裡的號碼。
𨪜𨪜
𨪜𨪜會是誰呢?
𨪜𨪜
𨪜𨪜我拿起電話。
𨪜𨪜
𨪜𨪜電話那邊傳來一把悅耳女聲,「請找高術人。」
𨪜𨪜
𨪜𨪜不是孫真。我答,「我就是。請問你是誰?」
𨪜𨪜
𨪜𨪜那邊清清楚楚的說道,是「我是何晶。」
𨪜𨪜
𨪜𨪜何晶?!
𨪜𨪜
𨪜𨪜她為什麼會給我打電話?我們只見過數次面,談話並不多,而且那已是七年前的事了。七年中,我們從求聯繫過。她會打電話來,難道……
𨪜𨪜
𨪜𨪜我急急問她,「是奔出事了嗎?」
𨪜𨪜
𨪜𨪜她意味深長的說,「他很好,但也很不好。」
𨪜𨪜
𨪜𨪜「什麼意思?」我急問,「你說清楚點!」
𨪜𨪜
𨪜𨪜「高,在我回答你之前,請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好嗎?」
𨪜𨪜
𨪜𨪜「你說。」
𨪜𨪜
𨪜𨪜「七年前,你是不是愛著奔?」
𨪜𨪜
𨪜𨪜何晶這是什麼意思?
𨪜𨪜
𨪜𨪜我一邊盤算著種種可能性,一邊反問何晶,「這對你重要嗎?」
𨪜𨪜
𨪜𨪜「當然。這答案非常重要。我要在知道答案後,再下判斷,要不要告訴你一些事實。」
𨪜𨪜
𨪜𨪜被她引起了好奇心。我決定回答——我知道何晶是個有分寸的女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做一件事,而且,反正她問的只是七年前的事,告訴她真話,又何妨?
𨪜𨪜
𨪜𨪜我答,「是的,我在七年前愛他。」
𨪜𨪜
𨪜𨪜她繼續問,「那麼,在這七年中,你可是仍然愛他?」
𨪜𨪜
𨪜𨪜「這與你無關吧。」我心悸,她可是看出了什麼?
𨪜𨪜
𨪜𨪜何晶堅持,「請你回答我。這關係到奔一生的幸福。」
𨪜𨪜
𨪜𨪜在她的話中,我聽出了倪端。
𨪜𨪜
𨪜𨪜心中一下子躥起了翼望的火苗。
𨪜𨪜
𨪜𨪜難道、難道,何晶要放手了?
𨪜𨪜
𨪜𨪜他媽的!我不管了。
𨪜𨪜
𨪜𨪜賭了!
𨪜𨪜
𨪜𨪜我承認了這份一直不敢讓它見天日的感情,「是,我愛他。一直愛、深愛。」
𨪜𨪜
𨪜𨪜「好,我成全你們。」
𨪜𨪜
𨪜𨪜緊握住話筒,我追問,「請你說清楚些!」
𨪜𨪜
𨪜𨪜通過電話,我聽到何晶一字一字的告訴我,「高術人,奔愛你。從頭到尾,他一直深愛著你。」
𨪜𨪜
𨪜𨪜他愛我?這可是真的?何晶為什麼要在七年後來告訴我?……
𨪜𨪜
𨪜𨪜千百個問題湧上心田,千百個答案不斷回答。但最終化作了四個字:別做夢了!
𨪜𨪜
𨪜𨪜是啊,還是別再幻想了,我無法承受自美麗的幻想跌入冷酷的現實的差距。
𨪜𨪜
𨪜𨪜還是,不要期盼的好。
𨪜𨪜
𨪜𨪜「他愛的是你。」我苦澀的說道,「讓他甘願結婚的,也是你。」
𨪜𨪜
𨪜𨪜何晶輕笑一聲,「高,你不覺得我們倆長得很像嗎?」
𨪜𨪜
𨪜𨪜我當然發覺。在當年的婚禮上,我常被人誤認為是何晶的兄弟。
𨪜𨪜
𨪜𨪜「一直以來,他是透過我,在看你。他要我,不過是為了能從另一種形式上得到你。」
𨪜𨪜
𨪜𨪜我呆了!!
𨪜𨪜
𨪜𨪜「你知道我是如何發現的嗎」她問我,不待我回答,又繼續說道,「在結婚二週年的紀念日,他喝醉了,那一夜,他瘋狂的和我作愛,從頭到尾,只喚著一個名字:』高術人!』那天夜裡,他不停的細述著,『術人,我愛你』。」
𨪜𨪜
𨪜𨪜「那一夜,我驚呆了,他愛高術人?」
𨪜𨪜
𨪜𨪜「於是,我開始回想和你見面時,你那些奇怪又複雜的神情,還有一直以來你對我存在的敵意——不要否認,雖然你掩示得很好,但我是做廣告的人,要求是的感覺敏銳,你沒有瞞過我的。」
𨪜𨪜
𨪜𨪜「一直以來,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會於我們婚禮後的次日即遠赴日本,且長期以來,一直不和你的好友燕奔聯繫,在那一夜之後,我明白了:原來只因為你愛他。」
𨪜𨪜
𨪜𨪜「在我們婚後,奔漸漸的開始不快樂,一直悵然若失的。經過那一夜,我才發現緣由,我想,他早就愛上了你而不自知。或者說,為著種種現實的因素,他選擇忽視這份愛。」
𨪜𨪜
𨪜𨪜「於是我想,既然他已選擇和我結婚,說明他心中一直是有我的,對你不過是錯覺、是迷惘罷了。也許,在我們有個孩子之後,他的心就會回來了。一切就會導入常軌。」
𨪜𨪜
𨪜𨪜「所以,我刻意的懷了孕,生下了兒子自在。」
𨪜𨪜
𨪜𨪜「而後的三年中,他沒提過高術人,我也沒提過你。我以為,一切就這麼已導入正軌了 。」
𨪜𨪜
𨪜𨪜「卻沒想到,在去年,結婚六週年的前一天晚上,他喝醉了,醉後叫的名字,仍是你,仍說著,』術人,我愛你』!那天夜裡,他和我作了一夜的愛,要天明時,才放開我,我起身倒水藉以冷凝思緒,我剛一下床,已睡去的他一下就從床上躍起,從背後把我緊緊摟住,對我吶喊著,『不要走!留下來!陪在我身邊!』他痛徹心扉的說道,』』術人,我愛你啊!』』到那時,我才明白:他根本從來沒有忘記過你——不提,並不等於不復記憶。但我仍報了一點希望,於是我問他,『可曾愛晶?』我想,只要他說他愛晶,那麼,就算他心裡一直記得你高術人,我也認了,誰知,他卻說,」我不要晶!我只要術人!我只愛你呀,術人!』「
𨪜𨪜
𨪜𨪜「花了六年時間,也讓他忘不了你更愛不上我,我還能怎麼樣?所以我心灰意冷,另尋寄托。」
𨪜𨪜
𨪜𨪜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𨪜𨪜
𨪜𨪜良久,我才尋回了思維,說,「現在說這些有意義嗎?」
𨪜𨪜
𨪜𨪜「我準備向奔提出離婚。」
𨪜𨪜
𨪜𨪜「何晶!」我質問她,「為什麼?好好的一個家,為什麼要把它折散?」奔,若她向你提出離婚,你受得了嗎?
𨪜𨪜
𨪜𨪜「我說過,我對奔早已心灰意冷,早已另尋寄托了。現在我找到了舒俊,他一心一意只愛我。他的愛,撫平了我心上的創傷,我想要和他在一起,所以我要離婚。」
𨪜𨪜
𨪜𨪜何晶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嗎?
𨪜𨪜
𨪜𨪜她繼續說道,「同時,我也想奔不要那麼痛苦。我希望他能幸福、能快樂。所以,我找你。」
𨪜𨪜
𨪜𨪜透過話筒,我聽到她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對我說道,「如果你真愛他,就請你回來!」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在辦好了一切手續後、回國、找到奔的家時,已是十數天後的事了。
𨪜𨪜
𨪜𨪜守在他的家門口,一顆心是忐忑不安的。
𨪜𨪜
𨪜𨪜——我們,真的是一直相愛而不自知?他也是如我一般把最深切的渴望埋在了心底最暗無天日的地方、只敢一直以好友之姿出現在對方的生活中?我們,真的可以長相廝守?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手提電話響起,是何晶打來的。
𨪜𨪜
𨪜𨪜何晶說,「我剛和奔把離婚書的字簽了。臨別之際,他告訴我,他愛你,他說他要到日本去找你。我叫他先不要忙著到日本了。」
𨪜𨪜
𨪜𨪜「何晶,我想問你,為什麼要攝合我與奔?」
𨪜𨪜
𨪜𨪜她反問我,「你覺得我太多事了?」
𨪜𨪜
𨪜𨪜我真心誠意的說,「不,我由衷感謝你。但,我仍有些奇怪,一向獨善其身的你,這一次為何要伸出援手?」
𨪜𨪜
𨪜𨪜她沉默,然後答我,「因為我愛過他,現在仍是喜歡他,他是我孩子的父親,離了婚後,我們仍是家人,是兄弟姐妹一樣的存在。所以,我希望他能幸福。」
𨪜𨪜
𨪜𨪜「但我們身為同性,你不覺得奇怪?我們的社會並沒有開明到真正接受、容納同性戀。」
𨪜𨪜
𨪜𨪜晶說,「同性戀又如何?我覺得,只要能把握真愛,就算是被人貼上並非人人認同的』同性戀』什麼的標籤又如何?就算是世人認同的異性夫婦,到要分手時,不也是說分就分了。就算他們有一大堆的人情約束、道德障礙、法律保證,還不也是說分就分了?」
𨪜𨪜
𨪜𨪜晶很溫柔淡定的說道,「我始終相信,真愛無敵。」
𨪜𨪜
𨪜𨪜心中有千言萬語要想說,但最終化作了一句話,「謝謝你。」
𨪜𨪜
𨪜𨪜晶甜甜笑,「術人,你們要幸福哦。」
𨪜𨪜
𨪜𨪜結束了電話後不久,遠遠的,我看到一個男人正向這邊緩緩走來。
𨪜𨪜
𨪜𨪜——是奔!
𨪜𨪜
𨪜𨪜一路狂叫著,他奔入了我的懷中……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燕奔卷——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一九九二年九月十四日,是我結婚前的一天。
𨪜𨪜
𨪜𨪜那一天晚上,朋友們為我舉辦了告別單身的Party。
𨪜𨪜
𨪜𨪜大家一起在勸我酒,每當我想推辭,就會有人起哄,「奔,這是你最後的瘋狂了!結了婚,你家娘子才不會准你和我們這些所謂狐朋狗黨一起歡飲旦宵!」
𨪜𨪜
𨪜𨪜盛情難卻,我只好一杯接一杯的幹掉。
𨪜𨪜
𨪜𨪜喝下了不知多麼杯酒後,我開始覺得頭暈暈、走路輕飄飄的,看見不論是誰的臉都覺得可愛得可以吻上一口。
𨪜𨪜
𨪜𨪜他們都說我醉了。
𨪜𨪜
𨪜𨪜我怎麼會醉呢?
𨪜𨪜
𨪜𨪜我清醒得很,至少我明白今天是老友們為我慶祝告別單身的聚會,至少我明白隔天我就要結婚了,至少我清楚的知道是術人替我擋酒、然後扶著走路不穩的我把我護送到家。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迷迷糊糊的,我發覺有人在吻我,卻是輕輕的,怕驚擾了我似的。
𨪜𨪜
𨪜𨪜睜開眼,我看到了晶。
𨪜𨪜
𨪜𨪜那樣少見的細長上挑的雙眼皮眼睛、那樣挺直的鼻、那樣薄的唇,除了她,還會有誰?
𨪜𨪜
𨪜𨪜我笑了,喚她,「晶,別鬧了。」
𨪜𨪜
𨪜𨪜我聽到她清清楚楚的說,「我不是何晶。」
𨪜𨪜
𨪜𨪜我笑問,「那你是誰?」
𨪜𨪜
𨪜𨪜「我是術人,高術人。」
𨪜𨪜
𨪜𨪜「不,你是晶。術人才不會吻我。」術人是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好友,他怎麼可能吻我?
𨪜𨪜
𨪜𨪜那人的表情變得很哀傷,他說,「術人一直都想這樣吻你,可是,他是你的至交好友,他不能也不敢。」
𨪜𨪜
𨪜𨪜我問,「那你是誰?」
𨪜𨪜
𨪜𨪜他的表情變得莫測高深,「我是術人,也不是術人。」
𨪜𨪜
𨪜𨪜他不是晶?他是術人?他又不是術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腦中亂亂的,想半天也搞不懂,終於我放棄去想,直接說,"我不懂。"
𨪜𨪜
𨪜𨪜那人好脾氣的笑笑,「不懂也沒關係,反正你明天就要結婚了,而我,也要走了。」頓一頓,他又說道,「我一直沒問過你,為什麼那麼喜歡何晶?」
𨪜𨪜
𨪜𨪜我困惑的張大眼,仔細思索,「我也不知道啊。只覺得一看到她就想和她直到天長地久,一看到她就不想讓她自我身邊溜走。」
𨪜𨪜
𨪜𨪜真的,在廣告公司裡看到為我們公司設計廣告的創意總監——晶的第一眼起,我就告訴自己:「這個女人,我要定了。」
𨪜𨪜
𨪜𨪜那人苦笑,「原來你還真愛她,還愛得這麼深。」
𨪜𨪜
𨪜𨪜我困惑了,「都是一樣啊,你不就是她?她不就是你嗎?」
𨪜𨪜
𨪜𨪜「和她在一起,你真覺得幸福?」
𨪜𨪜
𨪜𨪜「是啊。」一想到晶,我的心就甜蜜得痛起來。
𨪜𨪜
𨪜𨪜那人的神情變得很奇怪,似憤怒又似羨慕,似妒忌又似傷楚,他輪廓分明的臉在黑暗中形成了深刻的起伏,他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儘是支離破碎,「奔,我愛你呀!」
𨪜𨪜
𨪜𨪜我怔怔的瞧著那人,心中似有些明白卻又不明白,不由自主的,我的手撫上了那人的臉,我輕輕問他,「你到底是誰?」
𨪜𨪜
𨪜𨪜那人恨恨回答,「為你心碎的人!」
𨪜𨪜
𨪜𨪜忽然的,那人緊擁住我,緊緊的,似要把我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然後,他吻下來,粗魯、急切、無禮,似要把傾生的熱情灌注在這一吻中讓我明白。
𨪜𨪜
𨪜𨪜我承受著那人的吻,和他輾轉相吮,意亂情迷之間,我歎息著自己心底最深的渴望,「……術人……」
𨪜𨪜
𨪜𨪜那人驀的止住吻,臉上俱是驚喜,「你說什麼?」
𨪜𨪜
𨪜𨪜我茫然的問,「我說了什麼嗎?」
𨪜𨪜
𨪜𨪜「沒有。」那人的表情又平靜下來,搖搖頭,摟住我,說,「睡吧,讓我看著你入睡吧。我們只在現在了。」
𨪜𨪜
𨪜𨪜「為什麼?」
𨪜𨪜
𨪜𨪜「明天你就結婚了,我無法忍受看著你夫妻恩愛、鶼鰈情深,所以,我要走,我要遠遠的離開你。」
𨪜𨪜
𨪜𨪜他說了什麼,我都知道,卻理解不了話的含義,我努力想弄清話的意思,卻越想越不明白,頭又昏沉沉的,我索性什麼了不想了。
𨪜𨪜
𨪜𨪜神智迷亂間,我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靠在一個寬闊結實的胸膛上。胸膛主人的身上,有著極熟悉的氣息,在這雙臂彎裡,我感到了安穩。
𨪜𨪜
𨪜𨪜恍恍惚惚間,我看到一雙有著灼熱、傷痛與悲哀眼神的黑眸,那眼眸緊緊的攫住我……
𨪜𨪜
𨪜𨪜那一夜,我一直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聆聽著有力的心跳聲,呼吸著熟悉又陌生的氣息,沉沉睡去。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次日清晨五點鐘,就有電話把吵醒。
𨪜𨪜
𨪜𨪜眼也沒睜的摸到電話,一把拿起它,懶懶問,「誰呀?」
𨪜𨪜
𨪜𨪜「奔,你還在睡?」電話那邊傳來不可思議的驚歎聲,「今天可是我們的大喜之日!快起來!」
𨪜𨪜
𨪜𨪜是晶!
𨪜𨪜
𨪜𨪜我問她,「你什麼時候回去的?走時不跟我說一聲。」而且居然還這麼有精神,真是沒天理。
𨪜𨪜
𨪜𨪜「我看你是做夢做糊塗了!昨天我什麼時候見過你?昨天你那堆狐朋狗黨說要給你進行最後瘋狂,一大早的就把你強拉了去,我哪來機會見你?」她的聲音轉為疑惑,「居然記不清事了,說,昨天你喝了多少酒?」
𨪜𨪜
𨪜𨪜我忙說,「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
𨪜𨪜
𨪜𨪜「是嗎?」她明顯的就不相信。
𨪜𨪜
𨪜𨪜「真的真的。」開玩笑,哪敢讓她知道我昨天喝醉了?我還想今後和老友們多多在外喝點老酒呢。
𨪜𨪜
𨪜𨪜「算了算了,不和你計較了。快點起來啦,今天可夠我們忙的。」
𨪜𨪜
𨪜𨪜「好,我馬上就起床。」
𨪜𨪜
𨪜𨪜「那我掛電話了,約的化妝師就要來了,我要去作準備了。」
𨪜𨪜
𨪜𨪜在她要掛上電話之際,我喚住她,「晶。」
𨪜𨪜
𨪜𨪜「什麼事?」
𨪜𨪜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09-7-1 15:33

𨪜𨪜對著電話,我一字一字告訴她,「我愛你。」
𨪜𨪜
𨪜𨪜她的笑聲通過話筒傳過來,甜蜜嬌羞的,「我也是。」
𨪜𨪜
𨪜𨪜深吸了一口氣後,我說,「結婚後,我們會幸福的。」是告訴她,也是告訴自己。
𨪜𨪜
𨪜𨪜「我相信。」
𨪜𨪜
𨪜𨪜一時之間,我們都握住了電話不捨得放下。還是我先說,「我先掛電話了,你去忙你的。」
𨪜𨪜
𨪜𨪜「好吧,那一會見。」
𨪜𨪜
𨪜𨪜「一會見。」
𨪜𨪜
𨪜𨪜掛上電話,看看枕畔,空無一人,卻偏又清楚的記得昨夜發生的一切。
𨪜𨪜
𨪜𨪜不是晶,那,會是術人嗎?或者,僅是一個幻夢。但,我不覺得它是一個夢——太真實了,不像是幻夢,我的唇上似還留有那人餘溫。
𨪜𨪜
𨪜𨪜想也沒多想的,拿起電話,我撥了一串深刻在腦海中的電話號碼。--我想問術人,昨天夜裡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𨪜𨪜
𨪜𨪜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或許,我只是想知道答案而已。
𨪜𨪜
𨪜𨪜電話接通了,那邊傳來的卻是嬌慵女聲,「請問找誰?」
𨪜𨪜
𨪜𨪜「我找高術人。」我如是說,心中卻在疑惑,難道我打錯了?卻聽到女聲笑說,「請等一等。」然後又聽到女聲說,「起來啦,找你的電話。」
𨪜𨪜
𨪜𨪜「喂,誰呀?」電話那邊傳來術人的聲音,還帶著明顯的睡意。
𨪜𨪜
𨪜𨪜「是我。」
𨪜𨪜
𨪜𨪜「奔?」那邊呻吟起來,「天哪,這麼早,叫我起來,你想要我老命呀?」
𨪜𨪜
𨪜𨪜術人有低血壓,清早被叫醒對他是件很痛苦的事,我不由笑了,問他,「你今天早上是什麼時候回去的?」
𨪜𨪜
𨪜𨪜他大惑不解,「今天早上什麼時候回去的?什麼意思?」
𨪜𨪜
𨪜𨪜「昨天晚上你送我回家後,不是就在我家過的一夜?」
𨪜𨪜
𨪜𨪜「當然沒有。」他一口否認,又急又快,「昨天晚上把你這酒鬼送回家後,我也走了。」他笑,笑得極曖昧,「我和美女有約嘛。」
𨪜𨪜
𨪜𨪜「真的假的?」我不信,「少把我當白癡。」
𨪜𨪜
𨪜𨪜「騙你做什麼?如果昨天夜裡是住在你家,一大早的,我能起床跑回自己家?」
𨪜𨪜
𨪜𨪜這倒也是。我當然知道術人每天一定是七點鐘準時醒來,再躺在床上恢復半小時神志,待意識清醒後才洗臉、上班。那麼,昨天夜裡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個幻夢罷了。
𨪜𨪜
𨪜𨪜莫名的,我悵然。
𨪜𨪜
𨪜𨪜「奔?」他在那邊問我,「有事嗎?」
𨪜𨪜
𨪜𨪜迅速揮去心底莫名其妙的情緒,我故作輕快,「老兄,你忘了,今天是我結婚,你是伴郎啊!」
𨪜𨪜
𨪜𨪜他悶悶的道,「我當然忘不了。」他有些不悅,「就為這,把我這麼早就從被窩裡挖起來?」
𨪜𨪜
𨪜𨪜「當然!」我理直氣壯的道,「這可是我的人生大事,馬虎不得!快點過來來!」
𨪜𨪜
𨪜𨪜「天,我誤交匪類。」
𨪜𨪜
𨪜𨪜「知道了也悔之晚矣。快點過來!大不了今後你結婚時,我也犧牲一點好了。」
𨪜𨪜
𨪜𨪜「奔。」 他叫住欲掛電話的我。
𨪜𨪜
𨪜𨪜「什麼?」
𨪜𨪜
𨪜𨪜「我後天就要走了。」
𨪜𨪜
𨪜𨪜「走?到哪裡?」我驚住:術人要走?他要到哪裡去?去做什麼?……一顆心不由慌亂起來。
𨪜𨪜
𨪜𨪜「我要到日本,作學術交流。」
𨪜𨪜
𨪜𨪜我放下心來,作學術交流,去不了多久的,我問他,「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𨪜𨪜
𨪜𨪜「不知道。」他說,「因為我是我們醫院第一批被派到日本作交流的人員,而日本在外科上有很多東西都是我們需要學習的,所以我會長年呆在日本,短則二三年,長則五六年吧。」
𨪜𨪜
𨪜𨪜我的心似沉在了谷底,我責問他,「怎麼你一直都沒和我說過。」
𨪜𨪜
𨪜𨪜「我找不到機會跟你說。」
𨪜𨪜
𨪜𨪜我尖銳的問他,「現在就找到了機會?」
𨪜𨪜
𨪜𨪜「奔,你講講理好不好?」他無奈的說道,「這些日子來,你忙著談戀愛,難得揪到你的人。一碰到一起,你就會給我說起你的甜蜜,我完全找不到插口的機會呀!」
𨪜𨪜
𨪜𨪜這倒也是,自從認識晶後,這段日子裡,我的生活重心就全是她,跟術人見面也少了,而一見到術人,話題也只是圍繞著我和晶,突然記起好幾次和術人見面時,他的欲言又止,可那時一心沉浸在愛情裡的我完全沒注意到。如果,我早知道術人要走,我一定會……
𨪜𨪜
𨪜𨪜「現在你知道了。」術人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聽到他說,「我一會就過來,別生氣了,好不好?」
𨪜𨪜
𨪜𨪜我只好說,「那你快點過來。」
𨪜𨪜
𨪜𨪜掛上電話後,再沒有心思去想其他:今天的婚禮也好,昨天的夜裡的幻夢也罷,統統不再出現在我腦海裡,佔據我整個心思的,只有一件事:術人要走了!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那天的婚禮,隆重而盛大。
𨪜𨪜
𨪜𨪜一身淡青色西服的術人周旋在賓客之間,常被人誤認為是晶的兄弟。
𨪜𨪜
𨪜𨪜這時,我才發現:術人和晶長得真的很像!
𨪜𨪜
𨪜𨪜——術人就像是男性版的晶。
𨪜𨪜
𨪜𨪜--而晶,則像是變成了女人後的術人!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婚禮後的次日,趁著婚假,我和晶到了英國度蜜月。
𨪜𨪜
𨪜𨪜英國,那個擁有自幼時起我和術人就無比渴望得以一見的大英博物館、埋葬一代文豪莎士比亞的西敏寺的國度。
𨪜𨪜
𨪜𨪜在英國,我用自己的雙眼代替術人細細遊歷了大不列顛島。並拍了無數照片,只一心想回國後拿給術人,讓他見到他心愛的日不落帝國。
𨪜𨪜
𨪜𨪜卻沒想到,當我們回國後,術人早已遠渡重洋到了日本,連最後一面也沒讓我見到。術人,就這樣自我生活中消失了,走時,連隻言片語也沒有留給我。我所擁有的,只有在英國耗費無數時間、精力和膠捲得來的一疊照片,以及二十五年來,我們共同成長的點點滴滴……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婚後,當初對晶那種著了魔似的迷戀隨著時光的流逝漸漸沉澱下來,不知為什麼,我開始覺得不快樂,一直悵然若失的。 這種情況在兒子自在出生後有了好轉,卻沒有從根本上得到解決。
𨪜𨪜
𨪜𨪜我給兒子取名為自在,是希望他能擁有一顆自在心,不受身外物束縛,能夠無拘無束、隨已心之所欲。
𨪜𨪜
𨪜𨪜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開始怕回家,怕見到妻的臉——一看到她的臉,我就會心痛,也會開始思念,思念那個已自我生命中消失的人。那思念磨痛了我的心、亂了我的理智,讓我甚至想過要不顧一切的去找他,只為知道他安好與否。
𨪜𨪜
𨪜𨪜與高家伯父伯母見面時,總是忍住了問他的消息,怕真的知道後,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我真的不知道在得知他確切的地址和信息後,自己會做出什麼來?--我,真的想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找到術人後,會對他做出什麼?越來越發現,我對術人的情感,似乎不再只是單純的至交好友,我居然對他……
𨪜𨪜
𨪜𨪜也不敢多睡覺——一入夢,夢中就會出現一張熟悉的臉龐,狠狠糾纏住我,而我自己根本分不清,那到底是晶?還是那個沓無音信的人?--夢中人總是能讓我淚流。
𨪜𨪜
𨪜𨪜於是,我朝出晚歸,只一心一意埋首工作——只有工作、只有忙碌,才會讓我不致有機會去胡思亂想,才會讓我在睡眠中無夢亦無淚。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於是,我和妻漸行漸遠。
𨪜𨪜
𨪜𨪜而我在工作上因表現極好,短短幾年時間內,已升到美國D公司亞太區的總經理。人人只誇讚我是冷靜、理智、有為的青年才俊,誰又知道我表相下那狂烈如熔漿的煎熬日夜折磨著我,喧囂著不肯被壓抑?
𨪜𨪜
𨪜𨪜而在困擾的最底層,我所渴求的不過是一份真相的呈現:
𨪜𨪜
𨪜𨪜術人,你為什麼都不和我聯絡?
𨪜𨪜
𨪜𨪜那一天夜裡所發生的,到底是不是幻夢?
𨪜𨪜
𨪜𨪜如果不是幻夢,那麼,那天夜裡說愛我、說為我心碎、說要遠離我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𨪜𨪜
𨪜𨪜--我真正想要的人,到底是誰?
𨪜𨪜
𨪜𨪜--我心上那份無以名狀的空虛因何而來?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千回百轉形成糾纏,日夜翻湧著焦慮。
𨪜𨪜
𨪜𨪜給我一個答案吧!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終於有一日,晶向我提出了離婚。她的理由很簡單:她另有愛人了。
𨪜𨪜
𨪜𨪜我很憤怒,質問她為什麼?我自度婚後從沒有對她不起過,更沒有做錯過什麼。她為什麼要這樣待我?
𨪜𨪜
𨪜𨪜晶說,「我們離多聚少,早已彼此有禮客氣得像是陌生人。你說,這樣的婚姻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
𨪜𨪜
𨪜𨪜我分辨道,「我是在為我們的將來打拼。我只是想讓你過得好一點。」
𨪜𨪜
𨪜𨪜「我們的將來?」晶笑了,她看著我,神情是傷痛的,「奔,我真的就是你所想要的?」
𨪜𨪜
𨪜𨪜「當然。」我毫不猶豫的回答。
𨪜𨪜
𨪜𨪜她歎息,「奔,你真不老實。不論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你都太不誠實了!」
𨪜𨪜
𨪜𨪜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覺得莫名其妙。
𨪜𨪜
𨪜𨪜晶說,「你一直都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𨪜𨪜
𨪜𨪜「奔,浪費了七年時間還不夠嗎?七年過去,你還是不明嘹自己心中真正想要的是誰嗎?」
𨪜𨪜
𨪜𨪜晶語重心長的說,「有的人,是一旦錯過就不再的。」
𨪜𨪜
𨪜𨪜我疑惑了,「我錯過了誰嗎?」
𨪜𨪜
𨪜𨪜「高術人。」看著我,晶清清楚楚的說道,「你真正想要的,一直都是高術人。」
𨪜𨪜
𨪜𨪜高術人!
𨪜𨪜
𨪜𨪜晶殘忍的挖起一個糾纏了我七年、也被我埋葬了七年的名字,讓我的心驀地抽痛起來。七年了,術人到日本七年了,一直音信全無,他現在過得好不好?他到底是生是死?
𨪜𨪜
𨪜𨪜晶苦笑,「我以為你是愛我的,你也以為自己是愛我的。沒想到,這是好大的一個誤會。這個誤會,我花了七年時間才領悟到——你,一直透過我,在看高術人。」
𨪜𨪜
𨪜𨪜看著晶的臉,我悚然驚覺:晶和術人,真的相似得如從一個模子裡刻出:細長的雙眼皮眼睛,眼角是上翹的,挺直的管鼻,薄薄的唇——太像了!
𨪜𨪜
𨪜𨪜「你知道我是如何發現的嗎?」
𨪜𨪜
𨪜𨪜我茫然的搖搖頭,不解她在說什麼。
𨪜𨪜
𨪜𨪜晶苦澀的說道,「結婚二週年的紀念日,你喝醉了,那一夜,你瘋狂的和我作愛,從頭到尾,只喚著一個名字:高術人!那天夜裡,你不停的細述著,『術人,我愛你』。我驚呆了,你愛高術人?但是我想,也許這不過是醉話,你對他不過是朋友情深,也許,有個孩子之後,你的心就會回來了。所以,我刻意的懷了孕,生下了自在。而後的三年中,你沒提過高術人,我也沒提過他,我以為,一切就這麼已導入正軌了。」
𨪜𨪜
𨪜𨪜「而在去年,結婚六週年的前一天晚上,你喝醉了,醉後叫的名字,仍是他,仍說著,『術人,我愛你』!那天夜裡,你和我作了一夜的愛,要天明時,你才放開我,我起身倒水想藉以冷凝思緒,我剛一下床,已睡去的你一下就從床上躍起,從背後把我緊緊摟住,對我吶喊著,『不要走!留下來!陪在我身邊!』你痛徹心扉的說道,『術人,我愛你啊!』到那時,我才明白:你根本從來沒有忘記過他——不提,並不等於不復記憶。但我仍報了一點希望,我問你,『可曾愛晶?』我想,只要你說你愛晶,那麼,就算你心裡一直記得高術人,我也認了,誰知,你卻說,『我不要晶!我只要術人!我只愛你呀,術人!』」
𨪜𨪜
𨪜𨪜「花了六年時間,也讓你忘不了他更愛不上我,我還能怎麼樣?所以我心灰意冷,另尋寄托。現在我找到了舒俊,他一心一意只愛我。他的愛,撫平了我心上的創傷,我想要和他在一起,所以我要離婚。」
𨪜𨪜
𨪜𨪜晶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嗎?
𨪜𨪜
𨪜𨪜朦朦朧朧的,我記起來:在結婚兩週年紀念日後,一直想晚幾年再要孩子的晶對孩子的渴望忽然急切起來,然後我們才有了自在。而在結婚六週年紀念日後,晶對我日益冷淡。
𨪜𨪜
𨪜𨪜原來,是為此。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七天後,我和晶來到了民事管理局。
𨪜𨪜
𨪜𨪜這七天裡,我終於理清了自己的思緒:——原來,一直以來,晶只是術人的代替品。
𨪜𨪜
𨪜𨪜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術人早憶深烙在我心上,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 我愛上了術人。但理智告訴我:這個社會,同性戀是被歧視的。術人,是同性,又是我的總角之交。一旦我向他表明了愛意,他若接受,那我就是被劃入到了同性戀一族,一旦同性戀的身份被人揭穿,我的前途、我的一切就全毀了;而他若不接受我的愛意,也許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那我就永生永世失去了他。
𨪜𨪜
𨪜𨪜為了自己所謂的前途、所謂報負,也為了表白後不致失去術人,我把最深切的渴望埋在了心底最暗無天日的地方,只一直以好友之姿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𨪜𨪜
𨪜𨪜然後,我遇到了晶。
𨪜𨪜
𨪜𨪜----我要晶,不過是為了能從另一種形式上得到術人!
𨪜𨪜
𨪜𨪜此時,我才痛切的體會到:在自己意識的底層是如何的渴望著術人的懷抱?多年來,我飽嘗了自另一個人身上找尋他影子的心酸。
𨪜𨪜
𨪜𨪜我和晶辦理了離婚手續。
𨪜𨪜
𨪜𨪜自在由我撫養,晶的理由是:燕家今後總得有繼承人。
𨪜𨪜
𨪜𨪜臨別之際,晶溫言相告,「奔,不要顧忌太多,去追求自己心中真正所要的吧。人生苦短,我們一定要先讓自己活得自在,再去管其他。」
𨪜𨪜
𨪜𨪜擁住她,吻了吻她的頰,我衷心道,「願你幸福。」
𨪜𨪜
𨪜𨪜「我會的。」她點點頭,「你也一樣喲。」
𨪜𨪜
𨪜𨪜結束擁抱後,晶問我,「今後有什麼打算?」
𨪜𨪜
𨪜𨪜我堅定回答,「我要到日本去找他。」
𨪜𨪜
𨪜𨪜理清了思緒後,我一下子豁然醒悟:我愛術人!我需要術人!這個男人,從我有記憶開始,就一直佔據著我的整個心思,而愚笨的我卻在蹉跎掉七年光陰後方領悟到這個長久以來自己一直明白卻一直壓抑著從不敢去深想的事實。直到晶把它揭穿。
𨪜𨪜
𨪜𨪜——我,要到日本去找他,向他表明我的心意。
𨪜𨪜
𨪜𨪜我也知道,漫長的七年,滄海桑田,改變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也許,術人根本就沒有愛過我,他只是把我當作朋友看待;也許,他已娶妻生子了;也許……
𨪜𨪜
𨪜𨪜但,不管怎麼樣,我要去日本向他表明我愛他——我不想自己將來的一生都活在悔恨中:後悔自己從不曾向他敘說過愛意。
𨪜𨪜
𨪜𨪜——我,要給自己一個覓得真愛的機會。
𨪜𨪜
𨪜𨪜晶愣了一下,然後她笑了,笑得有一點的不好意思兼不懷好意,她說,「我看你先不要忙著去日本了。呵呵,分手之際,為了你的幸福,我雞婆的多了一點事。至於是什麼事嘛,就這幾天中,你就應該知道了吧。呵呵。」
𨪜𨪜
𨪜𨪜「是什麼事?」
𨪜𨪜
𨪜𨪜她笑著搖搖頭,吐吐舌,嬌俏一如少女,她說,「我才不告訴你。反正你上下你就會知道的。」
𨪜𨪜
𨪜𨪜她向我揮揮手,燦笑著,上了一旁等候已久的車,絕塵而往。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回到家,在家門,一個風塵樸樸的男人正微笑著看住我。
𨪜𨪜
𨪜𨪜——是術人!
𨪜𨪜
𨪜𨪜我呆了。
𨪜𨪜
𨪜𨪜然後,狂喊著,奔入了他的懷裡……
𨪜𨪜
𨪜𨪜——全文完——
作者: loresana    時間: 2009-10-28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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