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作者：殤夜．蝶【完結】

「你去死…怎麼不死啊你……」
　「你去死、你去死！」
　母親大聲的叫著，流著眼淚，趕我。


　心，本是痛的。
　然後。

　
　心，麻木了。
　我不求什麼，只求母親的一個原諒。
　其他的，我都不要了。
　

　原諒我，好嗎？


　「原諒我，好嗎？」
　「你走、你走！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我被趕了出來了。
　我動也不動，跪了下來。
　我希望。你能原諒。


　「母親、母親……」
　「別叫我做母親！」
　她大聲的喝止，使在街上的人都往這邊看，但我不介意。
　可是她的決絕，使我心涼。　
　我瘋狂地搖頭，抱住了她，流淚。
　


　如果連妳也遺棄我，那我就沒有了生存的價值了。



　不行。我不要那樣。


　於是，我乞求，她的原諒。
　終究，說不出，我的立場。
　最終，我還是，被趕出了。

　
　「你要我怎麼和別人的家長交代！」
　「……」
　「你做的好事，看看！」
　「母親、母親……」
　「別叫我做母親，我受不起。」

　「……」

抱歉。

道歉，不斷道歉，最後再求她的原諒。

　你　在　哪　？


　最終還是被趕了出來。
　嘖嘖，被這種方法趕了出來，感覺真不好。
　我拍拍灰塵，站起了來。
　我摸著自己的肚，深感罪惡。　



抱歉、抱歉。
我們的孩子，沒有了。
都怪我、都怪我……
為什麼害死你…？
還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我是個罪人……

抱歉……
原諒我…好嗎？





　放下了自尊，卑鄙地求饒。


　「咦？」
　那個不是…


『連……你是不是有個弟弟？』
『嗯，他總是喜歡裝堅強。』
『哈哈，和連你好相似喔。』
『才不是。』

他極力說個不是。
我也沒再說，只是抱著他說：


『我愛你。』

『我也是。』

　
　「女人，你在幹麻？」
　「我被人趕了出來了。」
　語氣異常地平靜，然後看到他的手的傷痕。
和連一樣的，總是愛裝堅強……




　「你的手……」
　「不用你管。」
　「請給我贖罪，好嗎？」
　他似乎願意了，我把他帶到我和連一起住的地方。
　百合花的香氣，迴盪在這間空盪而荒涼的房間。
　我和他沒有再說過任何話，
　只是靜靜地，幫他消毒、上藥。
　儘管放在他的肉體，是那麼的痛，他也未曾求饒。
　他只是閉上眼，咬著嘴。



　「痛請說我……」
　「閉口，你很煩。」
　他只是說了這一句話，就再沒說話。
　我只聽到他的呼吸，和連一樣的平穩。
　我低頭，再也沒抬起過頭。
　如果我抬起頭，就只會顯得我的細少、卑鄙。
　「女人。」
　「嗯？」
　我微微抬了頭。但我沒有看過他。



　「不管如何，我都未曾原諒你。」　
　「我知道。」
　「我不會原諒你的。」
　他遺下這句話，離開了。



　　　終究沒有說出，因為懦弱無能。　
　　　相愛所謂結局，終究沒法實現。


　「你在哪……我好想你……好想……」


　無盡的哭泣，迴響在房間。
　天空也替我哭泣，人們卻在嘲笑、諷刺，我的愚蠢。
　

　被遺棄、遺忘，接著出現了所謂的憎恨，最後帶著厭惡，去對待世人。人本身是會這樣做的。因為自私。

　可是，我做不到。　


　因為我們說好了、說好了……要一起，笑著看世界……明明說好了、可是……還是沒法實現……。　


　　　　　　　　明明，就說好了、嘛……

──
由那天起，他似乎沒有回家了。他住在我那，似乎也被趕了出來了。我沒有過　問，因為我們並沒有任何的關係。只是住在同一個地方而已。

　
　我們展開了莫名的同居，沒有所謂的原因。因為那是我們彼此的傷口，以及不　願意說出的事情。

　關係，脆弱得可悲。
　
　第一天的同居，是沉默。

　「你的手還……」
　「你很煩，女人。」
　「……」

　他冷漠地拒絕和我溝通。我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接著是沒有休止的，沉　默。

　我們並沒有帶任何的關係，如同陌生人般。我們並不需要溝通，因為我們是個　別的個體。即使是活在同一個地方，吸著一樣的氧氣。

　「你知道嗎……你真的很似連。」
　意外地，他沒有打斷我的話，只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我繼續說著。

　「性格很似……很多地方也似。」
　「即使是兩個的個體。」
　「他比我好。」
　我不斷說著，然後，他回了話。


　他比我好。

　
　我不禁笑了出來，然後流了幾滴的眼淚。

　哎呀……最近自己……真是太愛哭了……為什麼呢……明明、明明就沒有值
　得哭的事情……沒有呀。

　連，你過得好嗎？
　為何，要那麼早死？

　我默默流下了淚，他沒有反應。只是微微怔住了，似乎是被我的舉動嚇到了　　吧？

　他上前，把我的淚抹去，留下了一句話：
　「再哭又何用？淚乾跡不留。」


　　　　曾經一時的諾言，變成了如今的諷刺。
　　　　從沒想過，所謂的永遠，卻只是謊言。　

　「你為什麼被趕了出來還跪在地？」
　「因為我想得到，一個原諒。」
　「為了什麼？」
　「我為了，一個機會，以及，一個原諒。」

　
　我是一個罪人。
　我不想，被排斥。
　我想得到救贖，原諒。
　所以，我乞求著。

　　　
　　　即使已知，他們沒可能原諒我。

　
　因為不值得原諒。


　－－

　我和他做了。
　在客廳，沒有任何措施之下做了，結局可想而知。
　


　我再次懷孕了，上次是和連做，但沒有給任何人發現了。
　這次，是僥。
　可是這次似乎沒有那幸運，我被媽發現了。

　
　「為什麼會懷孕了？」
　「……」

　我沒有說話，因為，他們早知原因的。根本不需我說出口的。
　
　「把他打掉了。」

　父親說著，聲音甚為冷漠。

　「別再給你媽受刺激了。」　
　
　　　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
　　　我知道，那是沒法挽回。
　　　我知道，那是沒法原諒。
　　　我知道，我做錯得太多。

　「你們瞞住了我什麼？！」
　「媽……」
　「別叫我！我什麼也聽到了！」
　「對不起、對不起……」
　「別道歉！根本就挽不回！給我打掉！」
　「不要……」
　「為什麼我會有你這種女兒！？」
　「媽……」
　「我說別叫我！」



　　　那是接近崩潰的尖叫，裡面充斥著了絕望。
　　　那是愛情的代價，而我卻是付不起的昂貴。


　絕望的喝止聲，在房間裡，不斷地迴響，沒有休止。
　我怔著了，眼底裡有數不清的眼淚，以及悲傷。
　父親微微搖頭，示意要我離開，可是我不願意。

　
　我不要。
　我不要這樣。
　不要、不要！


　「媽、媽！」
　「算吧，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媽、媽！」

　
　請別把我遺棄，不然我就再也沒有存在的價值。
　請別揭穿，我那卑微的身份。

　
　「別叫我媽，好嗎？」
　「不要、不要啊……我不要這樣……」


　我瘋狂搖頭，眼淚瞬間地直流下。
　飛濺。
　媽好似老了很多，但卻也不過是過了幾天。
　我是帶罪者，不應得到救贖。
　我是罪惡的代表，沒有反駁的餘地。

　
　「這裡不歡迎你，你走吧。」


　語氣瞬間變得冷漠，彷彿剛才也只是個夢般。
　我沒有放棄，我不想變做，不被需要的廢物。
　如果我不再被需要，那我就再也沒有生存的價值了。
　




－神啊，如果要你原諒我，你會選擇是嗎？
　答案被否決。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的家。
　那不算是家。
　那是，絕望裡虛構出來的溫暖。即使是虛構的也好，真實的也好，我也不想理會了，我不想了解。

　
　放棄吧，放任吧。



　把自己丟在黑暗的角落，任人踐踏自己的自尊。




　我沒有哭。
　因為麻木了。


　明明知道，自己是不被認同的。
　這不是暫時，而是永遠。
　永遠永遠，都沒有法去改變的事實。


　
　外面的櫻花吹進了來，顯得格外的荒涼。




　「女人、女人！」

　沒有回應。

　「沈玥恩！」
　
　他開始拍打著我，然後我回過了神。
　然後好奇地問：僥，你怎麼了？
　
　

　淚乾了，像沒流一樣。

　　
　「電話，有人找你。」
　「應該是你的電腦在響吧？」
　「我的電話不是這種鈴聲的。」
　「……」



　我尋找著那個被我遺忘多時的手機，打開了電話。


　「…喂？」
　「恩，你可以來一下醫院嗎？」

　父親說得十分激動，帶著似乎是尖叫的聲音說著。

　「可以，怎麼了？」
　「你媽進了醫院了！」
　「好，我馬上來，在哪間？！」
　「大同！」

　
　聽到了父親的話，我變得不能控制自己。


　「還有……她說：她原諒你了。」
　「……」
　
我最後掛上了電話。

　
　「怎麼了？！」
　「我要去一下醫院！」
　「我和你去，坐我車！」
　「但你還沒成年……」
　「別說那多，快走！」




　　他說，媽說原諒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