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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情雨》作者:蘿依【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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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兩道人影,一高一矮的人影在夜深人靜時,潛入了廚房,然後站在廚房的水缸旁,看著那一大缸用來煮飯菜的清水,較為嬌小的人影,在水缸中,倒了不知名的物體進水缸中,然後揚起了邪魅的笑容。
  
他轉過身看著身後面無表情的青年,下達著指令。
  
「明天,所有人都會中毒,你就說你看見小石頭偷偷摸摸進廚房在水裡下毒,知道了嗎?」他輕笑著說道,眼中有著嗜血的笑意。
  
當他聽見男人命令他,對黑巖下手,徹底打擊堯天勍的命令時,他內心不知道有多麼雀躍,甚至有種血液慢慢沸騰的感覺,他知道男人是想讓堯天勍痛苦,但他也同樣的想要除去黑巖。
  
雖然,他無法得到堯天勍的人和心,他甚至連當黑巖的情敵都做不到,但,能夠把黑巖這個眼中釘、肉中刺除去,可是比什麼都要大快人心。
  
「是。」像是尊傀儡偶的堯雨劍,沒有表情,眼神也非常空洞的應答著。
  
他滿意的哼了哼,轉身離開了廚房,堯雨劍也跟在他身後,直到兩人走到叉路,才分別往不同的地方走去。
  
只是走沒幾步,堯雨劍便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雲姜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後,又往回的走向廚房,那時,已經有另一道的身影站在那水缸前。
  
「揚兒。」堯雨劍低聲的喊著,站在水缸前的人回過頭看他。
  
一個美麗無瑕又充滿陽光氣息的美少年,沒有任何的偽裝,除了讓堯雨劍小小的驚外,也明白了那一天在佛寺中,堯天勍何以如此激動。
  
就如同他所說的,任何人一看到眼前的他,再和冒牌貨相比,都會覺得他才是真正的堯雨揚,因為,可以在他身上看見以前的小小堯雨揚的影子。
  
「不知道……他剛剛倒下去的東西是什麼?」堯雨劍看了眼在黑暗中也顯得黑沉沉的水,壓根兒看不清楚水缸裡有什麼東西,俊逸的臉上充滿了好奇。
  
黑巖──也就是真正的堯雨揚,二話不說的伸出了手指,沾了點那被加料的水,然後伸出舌頭舔舐嚐驗,大膽的舉動,差點沒把堯雨劍給嚇破膽。
  
「揚兒!」
  
堯雨揚一臉的無所謂,但卻也可以從他逐漸凝重的表情中,猜出雲姜所倒入的東西,絕對不是一般的毒而已。
  
「怎……怎麼樣?你沒事吧?」他緊張兮兮的問,但堯雨揚只是搖搖頭。
  
「這還毒不死我,只是……這東西不簡單。」堯雨揚瞇起了眼,在黑暗中盯著水缸裡面,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那傢伙到底是放了什麼?」雖然有些擔心,但看著弟弟毫不在乎的模樣,堯雨劍也只好稍稍的放寬心,但是另一方面,卻還是忍不住的想,到底堯雨揚這些年被那白髮公子帶去醫治後,過著的,是什麼樣的生活?竟然可以無視無毒物的存在。
  
「蠱毒,就像那天從那個刺客之一身上打出來的蟲一樣,他放下去的,是為數不少的幼蠱,讓人不容易發現,但雖然是幼蠱,卻是比那刺客的那只蠱,更毒上幾分。」他看了一眼堯雨劍,補上一句。「至少比你體內的攝魂蠱要來得毒。」
  
惡,一想起那天吞下那只蠱蟲的可怕口感,堯雨劍就很想大吐特吐。
  
有趣的看著他臉上微微的青白,堯雨揚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很惡劣。
  
「這個水裡的蠱毒,叫做嗜心蠱,是妖域三大毒蠱之一,名列天下第三毒。」在堯雨劍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之後,堯雨揚又拋出一句讓人臉色發白的話。
  
「妖域?天下第三毒?」堯雨劍怎麼也沒想到,這件事情會和妖域有關。
  
仔細的想了想,雲姜似乎還叫那男人為『域主』……
  
江湖中有三大神秘組織,太微宮、無相府和妖域,妖域名列其中第三,亦正亦邪且不擇手段的狠戾,在江湖上也是頂頂有名的。
  
「為什麼妖域會……難道,是為了……開天劍?」
  
「開天劍……應該只是附帶之一,他們想要的,應該是另一個東西……勍哥哥就是找到那東西的關鍵之一。」堯雨揚摸摸下顎,語氣平淡的說著,但說出來的字句,卻是一顆轟雷。
  
「阿勍…?為什麼會和阿勍有關?難道阿勍要和他們勾結?」堯雨劍怎麼想都不可能,他無法想像個性正直剛毅的堯天勍,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不是勾結,情況恰巧相反,那個男人……就是知道了勍哥哥的存在,才會想要殺了他,只不過,在殺他之前,要先找到他要的東西而已。」堯雨揚一邊回答,一邊掏出了一個藏青色的瓷瓶,將裡面的東西,也倒進了那缸的水中。
  
「那是什麼?」堯雨劍好奇的看著他的動作,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更令他好奇的是堯雨揚究竟倒了什麼東西下去。
  
「讓嗜心蠱蟲現形的藥。」堯雨揚一心二用的回答,眼神銳利的盯著水面,在一抹細微的銀光閃過時,快手迅速的一抓,然後攤開,數只的有如針般尖細透明又小只的幼蠱蟲,躺在他掌心緩緩的蠕動著。
  
堯雨劍新奇的看著那些幼蟲,驚歎這世間的無奇不有,也開始感歎自己的知識之淺薄。
  
「妖域域主為何要殺阿勍?而他們又想從阿勍手裡拿到什麼?」驚奇歸驚奇,該問的重點,堯雨劍還是沒忘記。
  
「因為……勍哥哥他……來自妖域,他的存在,對於現任妖域域主來說,是個莫大的威脅,足以動搖他的地位,所以妖域域主是非殺勍哥哥不可,只是在還沒把他要的東西拿到手前,他還不會對勍哥哥下手,而是從勍哥哥身邊的人開始下手,只不過,他千算萬算,卻忘記了一件事……」堯雨揚露出淺笑的回答,一邊拿出了另一個瓷瓶,倒了些粉末在這些蠱蟲身上。
  
只見那些蠱蟲透明無色的身軀,乍青乍紅的變換了好幾個顏色,然後又變回透明無色,只是不同的是,每隻蠱蟲的頭頂端,都多了小小一條不甚明顯的銀芒。
  
只見堯雨揚又順手的將那些蠱蟲丟回水缸中,堯雨劍忍不住發出疑惑聲來。
  
「忘記什麼?還有……你為何要把蠱蟲丟回去?」說實在話,堯雨劍實在是搞不懂這個寶貝弟弟的想法。

看著兄長緊張的樣子,堯雨揚輕輕的一笑。
  
「妖域域主忘記了,他千不該萬不該,派出了一個從小就暗戀勍哥哥的人來暗殺他,讓那個冒牌貨遲遲的不願下手,另一點就是,既然他找來一個冒牌貨,但是總有一天,真正的堯雨揚還是會出現的,我的存在,不論是堯雨揚或是黑巖,都打亂了他們的計畫。」看似不起眼的黑巖,卻是一個可以在暗中破壞他們一切詭計進行的好身份。
  
「至於……我為什麼要將蠱蟲丟回去,是因為,現在『黑巖』也該下戲離開了。」時間也差不多,該是這個不存在的人,消失的時候了。
  
堯雨劍不笨,堯雨揚這麼一說,他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雲姜要他把黑鍋推到『黑巖』的身上,而堯雨揚便是想將計就計,藉此讓人誤會,好讓『黑巖』趁此消失,卸去那層偽裝。
  
畢竟,小石頭本來就是一個不存在的虛假人物。
  
嗯……等等,他家小弟剛剛有提到一個……『黑巖』是吧?
  
「揚兒……」
  
「嗯?」
  
「你用的假名『黑巖』,該不會……就是那個太微宮黑巖堂的……那個人稱『殺人神醫』的『黑巖公子』吧?」是巧合,還是……他們家揚兒就是那名列天下第二的神醫?如果這是真的,那就太……驚人了。
  
「還殺人神醫咧……最好我是有去亂殺人過。」不過就是自己救人前會要求一命換一命,好多個讓自己實驗新藥材的對象,他又沒殺人,卻莫名奇妙的被人冠上了『殺人神醫』的名號,最好他是有把人玩死過啦!
  
這個不正面肯定的回答,卻肯定了堯雨劍的想法,忍不住的在心中乾聲連連,以表這個每每讓人驚歎不已的弟弟所讓他感受到的震驚。
  
神醫耶!他家小弟竟然能夠讓天下人為其取此稱號,那醫術肯定是非常驚人,絕對不是之前他自己所說的,只會淺薄的一點醫術。
  
「那離開之後呢?妖域那邊該怎麼解決?情況會更危險吧?還有你剛剛放回去的那些蠱蟲,你不在,大夥怎麼辦?」他這弟弟該不會就放著不管了吧?不可能,依他對堯天勍的執著,絕對不可能放著堯天勍不管。
  
「二哥,你知道,下蠱之人若是被解蠱,導致失敗的話,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嗎?」堯雨揚突然的露出甜甜笑容,反問了他這麼一句。
  
「嗯?不就是……」話還沒說完,堯雨劍就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總算弄清楚了堯雨揚的用意。
  
「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呵呵,我知道了,沒問題。」堯雨劍笑著點點頭,必定全力配合自己弟弟的計畫。
  
在一切的計劃開始之前,堯雨揚給了堯雨劍一面令牌,是黑巖堂的通行令。
  
然後一場的諜對諜遊戲,將就此展開。

            ※   ※   ※
  
夜半醒來,堯天勍卻發現自己親愛的小戀人不在他身邊,有些涼了的床褟,顯示了這個位置的主人早已經不在有些時候。
  
疑惑的看了看外頭的天色,依然是昏暗不明的,堯天勍不禁納悶,這麼晚的時刻,小石頭會上哪去?
  
掀開被襦,堯天勍正準備下床尋找那不知所蹤的戀人時,房門咿呀一聲的打開,已經易容回黑巖模樣的堯雨揚走了進來,然後和醒過來的堯天勍對上眼。
  
他沒有任何的驚慌失措,只是露出了甜甜的微笑,朝著床邊走了回來,開開心心的撲進了他懷中。
  
「你跑去哪裡了?」堯天勍順手的摸摸他光滑的臉,聲音中不免有些擔憂。
  
堯雨揚沒有回答他,只是抬頭看著他,一邊甜甜的笑著,一邊用那圓亮的眼直盯著堯天勍,像是要將他的容顏深深的刻烙在他腦海中,就這樣的凝視了好一會兒。
  
看著堯雨揚可愛的模樣,堯天勍忍不住低頭親吻著他,雖然是輕柔的吻,卻飽含著濃烈的情感。
  
當他放開堯雨揚時,望進那雙晶靈閃耀的黑眸中,他有種感覺,彷彿已經對這雙眼的主人,認識了千百萬年之久,是那麼樣的熟悉與親切。
  
只是,這種感覺還沒維持多久,堯雨揚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他驚愕至極。
  
『勍哥哥,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一根寒毛,即使對方是妖域的人也一樣,你的命,是我的。』輕輕的低喃聲,是誓言也是咒語,深深的刺進堯天勍的靈魂深處,那個稱呼,讓他止不住自己心中所感受到的震撼。
  
他錯愕的低下頭,看著那用一根食指點抵在他胸口,泛著神秘又高深莫測笑容的堯雨揚。
  
「你……」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叫他的,但……那人卻沒有這樣的喚著他,而照理說,小石頭也更不可能會知道,為什麼……
  
還有,為何會從他口中,聽到那個不該出現的名詞?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希望你都要相信我哦!』
  
什麼?會發生什麼事情?堯天勍急急的還想追問時,突然的,又聞到堯雨揚身上那股味道,彷彿有那麼一瞬間,變得濃郁不已的香味,讓他失去了意識。
  
感覺是那麼一瞬間的失去意識,當他驚醒般的回過神時,卻發現自己是驚醒的從床上彈坐起來。
  
是……夢?有些不可思議的捧著頭,堯天勍甩了甩,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做這樣子的夢。
  
他竟然……把小石頭夢成了揚兒?他怎麼會做這種夢呢?難不成,他在潛意識裡,很希望他們是同一個人嗎?
  
轉過頭,看著在自己身畔沉睡著的堯雨揚,堯天勍輕歎了口氣,修長的手指以輕柔到不打擾戀人的方式,撫摸著他的睡容,心中滿是一些對於『堯雨揚』的愧疚感。

說他是著了魔的深戀著小石頭也不為過,他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深深的愛著一個人的時候,若是失去了他,自己會有多痛苦,他不敢想像。
  
「有時候,我真希望你就是揚兒,那麼,我就不用這麼煩惱掙扎了。」堯天勍歎著,殊不知自己的祈願早已成真,還在為一切的不巧而歎息。
  
也許是被搖天勍說話的聲音給驚醒,堯雨揚迷迷濛濛的睜開了眼,像個孩子般的黏纏上堯天勍,緊緊的抱著不放,這樣孩子氣的可愛,讓堯天勍看了就心生憐愛。
  
這種心情,是面對『堯雨揚』時所不會有的感情。
  
「小石頭,我愛你。」堯天勍微笑的低喃,也不管懷中的人而是否聽得見。
  
在他懷裡的人兒動了動,咕噥了一句,讓微笑中的堯天勍恍若被雷劈中般的僵住,俊容上充滿了錯愕不敢相信,低頭的看著他,堯天勍懷疑是否是自己方才想太多所出現的幻覺。
  
而他懷中的人而卻不像是有醒過的跡象,更不像是有說過那句話,但他剛剛,似乎真的聽見了那句話。
  
『勍哥哥……我也愛你。』
  
他不是在做夢,他確信自己此時此刻是清醒的,而他,卻聽見了小石頭用著他所熟悉、並且以為這輩子再也聽不見的膩稱叫他。
  
就像他剛剛所做的那個夢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石頭為何會這樣的喚他,而剛剛那個……又是否真的是夢境呢?
  
鼻端傳來的熟悉味道,奇異的混亂著他的思考。
  
一個過去可能會被他斥為無稽之談、從未想過的可能性浮上他的心頭。
  
他之前只是『希望』,卻從未想過『可能』,所以忽略了許多本該注意到的小細節。
  
除去活潑開朗這一點和他記憶中的堯雨揚不一樣,小石頭……的確有某些地方和揚兒有些程度上的相似,尤其是那抹味道,就連在那個揚兒身上都沒有,卻偏偏的在小石頭身上出現了那個味道,這是最詭異的一點。
  
說巧合也未免太過於巧合了一些,否則這味道為何不是在其他人身上出現,而偏偏是小石頭?
  
是他想太多了嗎?可是,另一個堯雨揚又會是誰?
  
捧著腦袋,堯天勍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混亂起來,突然,像是一道光芒劈進他腦袋中一樣,他的腦海裡,突兀的浮現了一張本該是毫不相關的容顏。
  
那個,在佛寺中參拜時,偶然看見的奇異美麗少年,在此時此刻浮上腦海。
  
他記得那一天,那少年出現的時候,空氣中,也瀰漫著這樣令人安定的藥草香味,他一直告訴自己是小石頭在練武時所飄逸過去的味道,但是,如果說他的自我催眠其實是真實的呢?
  
如果說,那少年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過,如果說,小石頭就是……堯雨揚呢?
  
低頭看著懷中沉睡的寶貝戀人那張可愛的臉,他實在無法想像,如果這張臉真的是假的,那麼他會怎麼樣?
  
是怒?不甘被騙?還是……當做一切都沒事?
  
而且,假若他的小石頭真的是揚兒,那麼……他真的會生氣嗎?捫心自問的結果,讓堯天勍搖頭苦笑,因為,他絕對無法對小石頭生氣的,更何況這如果是真的,這種結果和可能,都是他所求之不得的啊!
  
此刻,他只想知道,他的猜測是否正確。
  
輕輕的撥開那散落在粉頰畔的細軟髮絲,堯天勍懷著緊張的情緒,仔細的觀察他的臉緣和脖子。
  
只是,在他的反覆觀察之下,卻還是找不到一絲接痕和不自然的地方,找不到就代表他的猜測是錯誤的,心理不免的有了一絲的失望與失落。
  
壓下那股失望,堯天勍安慰自己,不管怎麼樣,小石頭依然是他的小石頭,即使他不是堯雨揚,也依然是他的摯愛,這點是不會改變的。
  
凝視著那張可愛的容顏,堯天勍發現自己突然的浮現一種慾望,不是突如其來的猛烈慾望,而是一種積沙成塔般的感覺,逐漸在他體內蔓延擴增。
  
硬起的慾望,又因為緊摟著自己身區的戀人而更加勃發,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就是想要他。
  
「唔嗯?」被綿密落下的吻給吵醒的堯雨揚,迷糊的看著明顯情慾高漲的堯天勍,然後伸出手,攬住了堯天勍的脖子,他這個回應也讓堯天勍手中的動作更加放肆起來。
  
「少爺……現在天還沒亮…我很困……」堯雨揚模糊的咕噥著,對於大半夜突然在發情的戀人,他除了歎氣還是只能歎氣。
  
他真的很困很困哪……
  
「明早再睡也不遲。」低頭在扯開衣襟露出的粉嫩紅蕊上舔弄,將它潤澤的光亮誘人,還引起了堯雨揚的輕顫。
  
明天……明天過後,他們會有好一陣子不能見面吧?想到這裡,他迷濛渾沌的神智就清醒了過來。
  
看著由窗紙透進來的月光中微微顯現的臉龐,堯雨揚主動的獻上了自己的吻,兩人唇舌交纏,像是再也不願分開。
  
一時間,房裡只剩下情人間的呢噥愛語,以及,那些充滿了慾望味道的喘息呻吟聲,散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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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早,天地莊中就起了一陣混亂,手忙腳亂的像是煮沸了的水。
  
原因不為別的,便是那冒充堯雨揚的雲姜莫名奇妙的中毒倒下,讓所有的人慌成一團。
  
而中了毒的雲姜,卻是恐慌不已。
  
因為,他非常清楚自己中毒的症狀,根本不是自己下嗜心蠱該有的症狀,而且,其他人都沒有中毒,卻只有自己出現了這些中毒的症狀,那麼,只代表了一件事。
  
有人解了他所下的蠱毒,造成蠱毒的反噬,使蠱者對自己所下的蠱通常都會有抵抗的能力,但若是反噬,很少有下蠱者可以抵抗的。
  
但是,嗜心蠱是天下第三毒,天底下,到底有誰能夠破解他的蠱毒?他的蠱毒,可是由現任妖域域主親傳予他的蠱毒啊!而現在居然有一個隱藏在暗處,連他們都不知道的神秘人物在天地莊背後,悄悄的解除了他們的危機。
  
天底下沒幾個大夫敢說自己能解嗜心蠱,除了……那五大神醫之外。
  
但,難道天地莊背後真的有那五個神醫其中之一在背後撐腰嗎?如果有,雲姜不敢想,他們全盤皆輸的可能有多大。
  
想著想著,被蠱毒侵蝕的他,忍不住的咳出了一灘血,引起堯家的人一陣驚慌失措。
  
「給我找出下毒傷害揚兒的人是誰,我絕對不會寬饒那個人!」動怒的堯莊主在堯雨揚的房間中下令,對於有人斗膽到潛入莊內來下毒,感到異常的憤怒。
  
站在房中央的堯天勍皺了皺眉頭,盯著面色蒼白的雲姜,心中思考疑惑著。
  
他不確定自己觀察的結果是否正確,畢竟,自己離開那裡也有十多年的歲月,但是,為什麼他覺得『堯雨揚』的中毒跡象,似乎是……
  
「若說到可疑人物,我認為倒是有一個。」堯雨劍眼中閃過一抹光芒,然後俊逸的臉上揚起了冷冽的笑容,一邊說著一邊將扇子抵在下顎上。
  
可他心中卻是在叫苦連天,因為,要他扮黑臉抹黑自己的寶貝弟弟,那種感覺,還真不是普通的差。
  
「誰?」他這一說,所有人的視線都投注在他身上,讓他此時此刻倍受關愛。
  
「小石頭。」他的答案一說出口,所有人都露出錯愕的表情看向堯雨揚。
  
但是,他的答案讓堯天勍強烈的反對著。
  
「不可能,小石頭不是會下毒傷害別人的人,而且,他更沒有理由去傷害雨揚。」堯天勍死也不信,自己那善良可愛又活潑的小戀人會做這種事。
  
「可昨夜我可是親眼所見,看到他偷偷摸摸的進入廚房,你說,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比他更可疑?」堯雨劍臉上是冷然的表情,但是其實他更想說,那時候他也在場的。
  
眾人震驚著,也同樣不敢相信下毒的人,會是他們眼中活潑可愛的小石頭。
  
堯雨揚的眼裡迅速的浮現驚慌失措的色彩,用力的搖著頭。
  
「不……不是我,我沒有啊……」他一臉的驚慌失措,有如波浪鼓的搖動自己的小腦袋,要替自己洗刷冤屈。
  
「不可能,昨晚他一直和我在一起,怎可能會去下毒傷害雨揚。」堯天勍立刻否決了他的說法,緊緊的抱住堯雨揚。
  
不過在他懷裡的堯雨揚還真想大大的歎氣,聽別人在說他毒害『雨揚』,那種感覺還真是詭異透頂。
  
「當然…」堯天勍只說了兩個字就頓住,語氣裡突然有些不確定,因為,他想起了昨晚的那個夢。
  
如果說,那不是夢的話呢?他的小石頭……真的有出去過呢?
  
但是,如果小石頭真的出去過,是否就代表著,他以為的『夢』並不只是一場夢,而是真實的發生過,那麼……
  
腦海中,驀然的浮現了昨晚那句依舊清溪回在耳邊的話。
 
『勍哥哥,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一根寒毛,即使對方是妖域的人也一樣,你的命,是我的。』
  
他震了震,低頭看向懷中已然淚眼汪汪的小石頭,雙臂緊緊的抱住他。
  
「少爺…我沒有……毒真的不是我下的……」堯雨揚慌張哭的稀哩嘩啦,淚眼滂沱,看起來好不令人愛憐。
  
一旁的堯雨劍只能在心中暗歎寶貝弟弟精湛的讓人發毛的演技,竟然說哭就哭,害得他明知道這是兩人事先說好的,心裡卻是罪惡感十足,心中拚命哀求堯雨揚別再哭了,要不然再過不了多久,他可能會演不下去,直接跪到堯雨揚面前求饒。
  
堯天勍抿緊著唇,看向床褟上滿臉蒼白倦容的雲姜好一會兒,才下了一個堅定的回答。
  
「我相信小石頭的清白,他不會做這種事情。」堯天勍用著非常堅定的語氣回答,而在他這麼回答的同時,誰也沒看見,原本在他懷中哭泣的堯雨揚,悄悄的露出了一抹甜笑,顯然對於堯天勍的回答非常滿意。
  
只不過,眾人對於他的回答,都有種他已經對「小石頭」中毒太深的感覺,一致認為他對小石頭已經是病入膏肓的死心塌地。
  
「天勍,你這樣子相信他,會害死你自己的!」三當家衝動的大嗓門已經響起,急切切的吼著。
  
但是,他的勸阻全然無效,堯天勍出乎他們意料的固執與堅信小石頭的清白。
  
「我相信自己,也相信小石頭,況且,如果真有這麼一天,讓我死在自己所愛之人的手裡,我也心甘情願。」堯天勍淡淡的說著,而病床上的雲姜,則是被他的一席話給衝擊的一片混亂。
  
他……當真如此的愛那個人?
  
而堯天勍也感覺到,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懷中的寶貝揪緊了他的衣襟,小小聲的咕噥著。
  
「我才不會這麼做呢!」

開玩笑,讓堯天勍死在他手中?這簡直有損自己人格與醫術。
  
「你…笨小子,不如老夫動手宰了這個讓你鬼迷心竅的小鬼,讓你清醒一點!」三當家漢叔急呼呼的吼著,一劍就往堯雨揚刺去。
  
媽啊!這玩笑可開不得,這一劍也刺不得啊!被嚇了一跳的堯雨劍連忙保持鎮靜,先一步的以他的冰玉骨扇,催上幾分內力,適時的阻擋了三當家的攻擊。
  
鐺!一聲嘹亮的聲響,在偌大的寢房裡響起。
  
好險好險,差一點就傷到了他的寶貝弟弟,堯雨劍不禁慶幸自己速度不慢,要不然會被嚇死。
  
「雨劍,你阻止我做什麼?」三當家火氣很大的瞪著堯雨劍。
  
「漢叔,這裡可是揚兒的房間,別在這裡動手見血,動不動就殺啊殺的,別人會說我們天地莊很野蠻啊!」堯雨劍淡淡的說著,然後轉過身,一臉嚴肅且難得正經的讓人一凜。
  
「小石頭,告訴我,你昨晚去廚房做什麼?」
  
在堯天勍懷中的堯雨揚怯憐憐的抬起頭,用著他那雙水汪汪的眼眸,瞅著堯雨劍,害堯雨劍差點二度投降的從堯天勍懷中把人搶過來安慰,但最後他還是隱忍住自己的手癢,強戴著那張冷漠的面具。
  
「唔……人家只是肚子餓,去廚房拿大娘蒸好的饅頭吃嘛……我怎麼知道有人要下毒……」堯雨揚用著非常委屈的聲音說著,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他。
  
但他的一席話,也證實了他曾去過廚房,嫌疑就更重了。
  
只有一個人微微的震了一下,那便是雲姜,他心中慌亂不已,畢竟,他們原本只是要污陷小石頭,但他卻承認自己有去過廚房,那該不會……嗜心蠱毒就是他解的?
  
「啊,二少爺,今早我確實發現饅頭少了兩粒,可能就是小石頭吃掉的。」站在門外的廚娘想到了一早看蒸籠裡是少了那麼幾顆饅頭,連忙的聲援他,畢竟她也不信小石頭會是這樣惡毒的人。
  
堯雨劍看了看樸實誠懇的廚娘一眼,心中雀躍著這個巧合,可以給他一個不殺『黑巖』的理由,不……也許這一切都在堯雨揚的算計之中吧?才會連偷饅頭的這一點都做到了,連他都差點忘了該怎麼接下去才好哩!
  
只能說,揚兒的心思,當真深沉難測啊!
  
「小石頭,不管今天是不是你下的毒,但我不希望也不允許任何會傷害到我家人可能的存在,所以,我不會殺你,但,我希望你離開天地莊。」堯雨劍一向玩世不恭的笑臉,換上了如此的冷肅,讓人格外覺得有威嚴,也意外他有這樣的一面,也因為他的決斷,讓堯家其他人沒有人插手反對。
  
堯雨揚一臉驚慌求助著堯天勍,眼淚還是一串又一串,但只有堯雨劍在心中暗暗讚歎著堯雨揚驚人的演技。
  
「阿劍,你不能這麼做,這種事……看到小石頭進廚房,並不代表下毒就是他做的。」堯天勍心中也擔心,小石頭就這樣子被趕出去,身無分文的他,該怎麼生存下去?
  
「阿勍,任何會危害到揚兒的『可能』,我都不能讓它留在這裡,別老胳膊往外彎的護著外人,你可別忘了,當初還是揚兒救了你一命,你可別害了他。」堯雨劍淡淡的說著,短短幾句,讓堯天勍啞口無言。
  
堯天勍不停的在心中掙扎著,不願就這麼的放開堯雨揚,也不願相信下毒這種事情會是他所做所為。
  
就在他理智不停掙扎的時候,低泣漸平的堯雨揚抬起頭,一臉彷彿下了什麼決心的表情,一邊抽泣一邊的說著。
  
「少爺……我沒有下毒……可是,我也不想要你為難…所以,我願意離開,但是,我一定會找到證據證明我自己的清白,請你等我。」堯雨揚一臉難過但是堅定的抹掉眼淚,然後難過的跑了出去。
  
堯天勍痛苦的閉了閉眼,然後睜眼瞪向堯雨劍。
  
「我和他一塊走。」深吸了口氣,堯天勍像是下定什麼決心的說道,引起許多人倒抽口氣。
  
尤其是雲姜,畢竟他還需要從堯天勍手裡探查出『那個東西』的下落,如果堯天勍這麼一走,一切不就都前功盡棄?那樣……域主肯定會將事情怪罪於他,屆時若是有什麼樣的懲處……他不敢想像。
  
「你必須先想辦法找人醫治好揚兒身上的毒,也確保不會有人再對他下手,換言之,你必須保護他。」堯雨劍說的一席話,在不知道的人耳中,都會覺得他是要湊合兩人,趁機趕走小石頭,可是,也只有堯雨劍知道,他這麼做的用意,是變相的要讓堯天勍來監視雲姜,至少,當堯天勍在雲姜身旁的時候,他不可能敢做出什麼會洩底的事情,也就不可能為惡了。
  
只是,這要求聽在堯天勍的耳裡,無疑是在鞭打他的心,他深深的吸了口氣,丟下一句「我知道了」以後,看也不看雲姜一眼,就離開了堯雨揚的房間。
  
雲姜的視線戀戀不捨的看著堯天勍,直到看不見他了之後,才將視線從堯天勍的身上拉回,然後用虛弱的聲音,向堯雨劍道謝,謝謝他替他留住了堯天勍。
  
「你是我的弟弟啊!不幫你幫誰?」堯雨劍微笑的回答,一臉疼愛弟弟的好哥哥樣,可是,卻沒有人看見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冰冷笑意。
  
這句話,表面上是說給雲姜聽的,但他的意思,也是在告訴雲姜,他為了保護自己的,可以不擇手段,就不知道,雲薑是否聽得出他其實是在警告他,冒充他弟弟,也是要有限度,只是他想雲姜大概以為他還是被攝魂蠱控制著,壓根兒想不到吧!

            ※   ※   ※
  
堯雨揚在後門和堯天勍依依不捨的道別,堯天勍緊盯著他,像是要把他的一顰一笑還有容顏的弧度全部記到自己的腦海,然後,用力的將他緊抱到自己懷中,深深的,再貪戀的汲取他身上的味道,深怕,就此再也無法看見他,更怕,此一別之後,便是此生無相見之時,他會從自己的生命中徹底消失。

「小石頭,你自己一個人,千萬要小心,知道嗎?」不捨的摸摸他的頭髮他的臉和再一次的擁抱,堯天勍真的非常的擔心,他一個人在外的,會不會有什麼意外,再說,小石頭是這麼的可愛……萬一被人抓了可就慘了
  
堯雨揚用力的點點頭,然後露出純真的笑靨,要堯天勍別為他擔心。
  
「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照顧自己的,少爺你可以不用擔心,但是我不在的時候,少爺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喔!」堯雨揚也是非常不捨的輕撫著堯天勍的俊臉,一想到自己有好一段時間會見不到他,哪怕是短短幾天,對他來說都是漫長的煎熬。
  
可是,為了他的安危,這一切都是必要的呢……
  
「找到了落腳處,一定要寫信給我,我會去找你。」堯天勍捧著他的臉蛋,深情的在他唇上,烙下了最深最甜的一吻,濃烈的像是化不開的糖一樣。
  
「嗯。」堯雨揚乖乖的允應,但他自己也知道,再出現時,他便是貨真價實的『堯雨揚』了,也或許,黑巖還會有出現的一天也不一定。
  
堯天勍解下了腰間的佩劍,拉起堯雨揚的手,慎重的將劍放到堯雨揚的掌心。
  
「你把這把劍帶著防身。」那天在森林裡的場景,讓他相信小石頭一定有自保的能力,再搭配上好的兵器,若是……那個人想要對小石頭不利,至少,小石頭還可以抵擋的。
  
堯雨揚瞪著那把劍,不僅僅是因為那是把名劍『龍泉』,那更是堯天勍佩帶了十多年的劍,就只是這樣拿著,堯雨揚都可以在上頭感受到屬於堯天勍的溫度。
  
「少爺…這……」堯雨揚抬頭看他,正想說這個太貴重時,堯天勍卻對他搖搖頭,然後用溫柔的眼神看著他。
  
「對我來說,一把劍比不上你的重要,我寧願你平平安安的,那比什麼都重要。」如果小石頭不在了,難道他還會在乎一把劍?劍是死的,人是活的,他只要小石頭平安完好啊!
  
原本堯雨揚是希望堯天勍能夠把劍自己收好就好,畢竟,他擅長的是刀,而不是劍,可是,當他觸碰到劍上那淡淡的餘溫時,突然又決定收下。
  
至少,這把劍可以讓他睹物思人,感覺就像是堯天勍陪伴在他身邊,這樣,也好。
  
「那我就收下了。」抱緊了手裡的劍,堯雨揚心裡頭轉幾個彎,已經決定要拿一把不輸龍泉的劍交由堯雨劍轉交給堯天勍。
  
「你……千萬要小心。」明知道別離是必然的,但堯天勍真的捨不得放開他。
  
堯雨揚看著眼前掙扎的臉龐,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了一條鍊墜,玉珮墜飾看來只有半圓,而且上面是奇特的圖騰,有些像是青龍。
  
「少爺,這是我一直戴在身上的東西,你就把他戴在身上,如果想小石頭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我也用這個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堯雨揚將那半邊的玉石塞進他手中,若是讓知情的人看見,肯定會瞪圓了眼。
  
因為,那正是黑巖堂半邊的堂主令,足以號令黑巖堂大半人員。
  
堯天勍緊握著那還有堯雨揚體溫的玉珮,他知道,這是自己往後在見不到小石頭,思念他時的唯一慰藉。
  
「小石頭……在你離開前,我可以聽你喊我的名字一次,不要再叫我少爺了好嗎?」堯天勍凝視著他,只有這麼一個小小的奢求。
  
堯雨揚用著那水晶般的眼眨呀眨的,然後揚起了一抹有些惡作劇的笑。
  
他墊起腳尖在堯天勍的頰畔親了一下,然後小聲的丟下了一句讓堯天勍石化在當場的話之後,轉身一溜煙的消失在堯天勍面前。
  
『勍哥哥,再見嘍!』
  
那種叫法,那三個字尾上揚的語氣,熟悉的,讓堯天勍的腦袋一片空白,當他回過神時,堯雨揚已經消失在他面前,他追上去也已經來不及,到處都失去了堯雨揚的蹤影。
  
他叫他……勍哥哥?那……昨晚的……就不是夢了?
  
堯天勍呼吸一窒,忍不住的握緊了手裡的玉珮墜飾。
  
那種叫喚,那抹香味,一切只差一樣,那就是容貌。
  
想起堯雨揚離去前那最後的惡作劇的笑容,和方纔那廳堂上的哭泣,堯天勍再怎麼遲鈍,也覺得事有蹊蹺。
  
然後,他想起了之前不斷的要趕小石頭出天地莊的堯雨劍,那種態度,雖然說是要保護自己的弟弟,而除去敵人,依他的個性該是斬草除根,但那時,他卻是不動聲色的擋下了漢叔的攻擊,雖說是不願在雨揚的房內染血,可是……
  
堯天勍抿緊了唇,思慮了一番後,決定不打算去找堯雨劍問清一切,而是要自己來仔細觀察一切。

第十三章

  
小石頭離開了天地莊,留下了許多人的不捨,莊裡泰半的長工們,還是不相信那個天真活潑勤快又善良的孩子,會是想要毒殺小少爺的兇手。
  
他們都認為,兇手肯定另有其人,小石頭不過是代罪羔羊,所以大夥同出一氣的,這些日子都對堯雨劍不分青紅皂白的將小石頭趕出門一事有諸多不滿,雖然說還是謹尊主僕之分,和堯雨劍說話時是字字夾槍帶棍的,讓堯雨劍只能苦笑在心。
  
只是,就算他們都不相信,他們眼中得人疼的小石頭依舊被趕走了,而且,自那天之後,小石頭就宛若從人間蒸發,無聲無息,有人認為他肯定是畏罪潛逃,有人則說他也許被殺人滅口,而不論是哪種說法,都足以讓堯天勍憂心忡忡。
  
而嗜心蠱強力的反噬,已經在雲姜的身上開始反應,當那每天間段不定時的毒發時,雲姜除了感受到萬蟻鑽心的麻癢外,還有那侵蝕四肢百骸的巨疼,痛的讓他幾度想要咬舌自盡,若是一般人中了嗜心蠱,幾乎都是被這種疼給折磨的自盡好一了百了,而中了嗜心蠱的人最多活不過一月,就會渾身被毒侵蝕潰爛致死,而像他這種反噬的時間更短,只要半個月,就會讓他覆亡。
  
從反噬那一刻算起,他已經經過七日,只剩下七至八天的生命,且不時的陷入昏迷之中,臉色除了慘白之外,乾澀的唇也變得青黑。
  
枯老的手指從雲姜手腕上移開,宋老歎息的搖了搖頭。
  
「宋老,揚兒的情況……」堯夫人緊張的問。
  
「此毒雖非立即斃命,但卻嚴重的侵蝕了小少爺的五臟六腑,再這樣下去,沒有解藥的話,可能捱不到十天半個月了。」宋老也被那陰狠的毒給嚇了一跳,活了大半輩子的,總是在這堯家小少爺身上踢到鐵板子,無能為力。
  
聽到這消息,堯夫人刷白了臉,雙腿一軟的差點跌坐在地,幸而有堯雨劍在她身後適時的扶住了她。
  
「宋老,您無法解那個毒嗎?」看了一眼雲姜,堯雨劍一臉慎重的問。
  
「這毒……唉,老夫也莫可奈何啊!這毒,八成也只有兩種人解得了了。」摸摸自己白花花的長胡,宋老無奈的歎氣。
  
「哪兩種人?」堯雨劍急急的問,眼中閃過一抹光芒。
  
「當然是下毒的人和那些神醫啦!老頭子我只能說我自己醫術不精,我連這是什麼毒都看不出來。」說著,老人家又是一聲長歎。
  
神醫?眾人赫然想起,他們也許可以去找那些赫赫有名的神醫來醫治「堯雨揚」身上所中的毒。
  
「啊……離這裡最近的…那些傳說中神秘的神醫,倒是可以在兩天內趕到,只是,不知道那人願不願意替揚兒解毒……」堯雨劍碎碎念似的自言自語,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誰?」眾人急問,讓堯雨劍心中瞬間閃過『中計』的呵呵笑。
  
「太微宮黑巖堂堂主,人稱其為天下第二的神醫,或許,我們可以登門一求試試。」堯雨劍語出驚人的說著。
  
眾人接像入了油鍋中的水般瞬間炸開,議論紛紛,誰也沒瞧見,堯雨劍眼中閃現的那一絲笑意。
  
「但是……那個神醫人稱『殺人神醫』,性格又奇詭無比,他會願意救揚兒嗎?」堯夫人憂心忡忡的問。
  
江湖上,關於這個神醫的傳言非常多,甚至可以說是負面多過正面,說他見死不救,也說他都會出些弔詭的條件刁難上門求醫的人,甚至要求以命換命,然後「換命」的那個人,便會從此消失在人世間,沒有下落,也因此,以訛傳訛之下,不知是誰開始稱其為『殺人神醫』,然後漸漸的,這個稱號也逐漸的響亮起來。
  
「不是是怎麼知道呢?更何況,我們已經沒有猶豫的時間了,難不成要眼睜睜看揚兒中毒而亡,有辦法的話總是要一試,你說是吧?阿勍。」堯雨劍突然轉頭的徵求堯天勍的意見。
  
而心緒因為剛剛那某個有些耳熟的字眼給勾去了心神的堯天勍,只是淡淡的應了聲,便又陷入了自己的思考當中。
  
黑巖……這個名詞有些耳熟,他似乎……在哪聽過?
  
耳邊,似乎響起了那個軟軟的聲音。
  
『啊,我叫黑巖,黑色的岩石,大家都叫我小石頭,少爺也可以這樣叫我…』
  
堯天勍渾身一震,想起了自己為何而熟悉,因為,小石頭的本名,他那時說過,就是叫做黑巖,只是,他習慣叫他小石頭,而小石頭……似乎也沒對其他人說過自己的名字,所以大夥兒就順著他所喚的,跟著叫他小石頭。
  
好巧,巧的……讓人無法不做任何聯想。
  
「那就這麼決定吧!明日即刻啟程前去請求黑巖堂堂主為揚兒治毒,即使他要的是天地莊的一切也無所謂了。」堯莊主手一揮,便下定了這個決定。
  
這次莊主和莊主夫人都一致堅決的要跟去,因此此行除了雲姜這冒牌少爺之外,堯雨劍和堯天勍是不能例外的人選,而堯家大公子為了照顧愛妻並坐鎮天地莊,不得不留下,此行之外,還帶了幾個天地莊裡幾個武功不俗的徒弟,以防萬一。
  
一群人匆匆的決定,讓堯天勍微微的蹙了一下眉頭,考慮等一下是不是該去兵器房拿一把劍。
  
「咦?天勍,你的龍泉呢?」堯雨封在看了幾次堯天勍都覺得哪裡不對進之後,終於發現了那柄長年佩帶在堯天勍腰側的龍泉不見蹤影,那劍是當年堯莊主在收堯天勍為義子時,贈予他的配劍。
  
他一問,所有人的焦點又回到了堯天勍身上,所有人都注意到,果然原本該是他隨身攜帶著的龍泉劍,竟不見蹤影了。
  
堯天勍看了看眾人疑惑的表情,垂下了雙眸。

「小石頭離開的那一天,我要他帶著好防身。」堯天勍淡淡的說著,一臉的無所謂,可他們都知道,這十多年來,堯天勍有多麼的珍惜那把劍,他會將劍送給小石頭,證明了小石頭在他心中的份量有多重要。
  
「你……你竟然把龍泉送給了那個小鬼?」三當家漢叔馬上就是那沉不住氣的吼聲,但堯天勍卻沒有任何動搖的跡象。
  
「對我來說,他的安危比龍泉更重要,他是我所愛的人,如果我的劍不能保護他,那對我來說,留劍何用?」堯天勍面無表情的說著,他的理所當然讓他們說不出話來。
  
說完,堯天勍只淡淡的看了一眼雲姜之後,便離開了此地,這時所有人才恍然驚覺,沒有了那個活潑開朗、製造歡樂氣氛的小石頭在,此時的堯天勍,就像是回到小石頭還未出現時那樣,冷冷淡淡,對一切都似乎是不在乎。
  
「我去跟他談談。」堯雨劍拋下一句話後,跟著走了出去。
  
獨自一人走到當年那只石虎臥睡的蓮花池畔,他看著那空無一物的平台,心情有些複雜,當年,他是那麼的期盼能夠見到一個健康完整的堯雨揚,可是,再見到時,感覺卻不復當年,那種感覺,真的很詭異。
  
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讓一切都變了調?
  
「阿勍。」堯雨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堯天勍身體一頓。
  
因為戀人也算是被堯雨劍驅趕離開這裡,一時半刻之間,堯天勍覺得自己是無法和堯雨劍坦然面對說話,他怕自己一個忍不住,會和堯雨劍大打出手。
  
「什麼事?」他背著堯雨劍淡漠的問,不想看著他。
  
「有人托我把這東西送你。」被好友如此漠視,堯雨劍一點都不生氣,還笑咪咪的在他身後說道。
  
「我什麼都不想要,你拿走吧!」
  
「……你確定?不後悔?我還想說你一定會瘋狂的把這東西當寶的咧……」堯雨劍碎碎念著。
  
什麼東西?原本不想理他的堯天勍,在他這一句話說完後,被勾起了好奇心,有些疑惑的轉過頭,然後,看見了堯雨劍手裡的那個東西。
  
那是一個用灰色布條層層包裹住的長方形物體,根本看不出那是什麼,但可以知道的是,那東西還挺長的,少說也有四呎多。
  
一見他轉過身,堯雨劍立刻把東西塞進他懷中。
  
「吶,東西我轉交到手了,你好好收著吧!」
  
「這是什麼?」堯天勍疑惑不解的看看手裡的東西,再看看堯雨劍。
  
「某人的臨別贈禮。」堯雨劍簡單的說道,堯天勍也不是笨蛋,最近臨別的只有一個人,再一次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之後,堯天勍緩緩的伸手拆開布條,當被布條層層包裹住的東西顯露出來時,堯天勍的眼瞳倏地瞪大。
  
那是一把劍,一把看起來毫不起眼、也有些斑駁的劍,可是他卻是一把比龍泉更甚的名劍,就因為那不起眼的外表,往往會被當成破劍一把,隨處一扔,但堯天勍不同,他深深的明白這把劍的價值。
  
因為,這是當年據說和母親一同跌落深淵而亡的父親,從不離身的佩劍。
  
『逆鱗』。
  
懷念的撫摸著劍身,堯天勍想起了無憂無慮的童年。
  
逆鱗看似破爛,卻是把削鐵如泥的神劍,沒有美麗的光華和裝飾,重量也非常適中,當年他父親,也是靠著這把人人懷疑的劍來擊退各方敵人。
  
凝視了好半天,堯天勍才轉過頭看他。
  
「你上哪找來這把劍的?」他以為,此劍已經隨著父母落入深崖之中。
  
「不知道,這要問問送你這把劍的人,他會比較清楚。」
  
送劍……
  
「這個……是小石頭要你轉交給我的嗎?」堯天勍的眼中,染上了明顯的納悶情緒。
  
堯雨劍沒有回答他,只是神秘的笑了笑。
  
「反正,帶著它吧!反正你現在也沒有武器可使用。」堯雨劍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就走了,也不給堯天勍有其他問話的機會。
  
還帶著滿腹的疑惑和對於堯雨劍的不解,堯天勍覺得自己真的難以理解這個好兄弟,總是做一些令人費解的舉動。
  
視線移回到逆鱗上,堯天勍還是難掩自己的雀躍與思念,撫觸著那把劍,可是他也同時想到,這把劍的存在,似乎給了他一個小小的希望。
  
也許,父親還活在這世界上。
  
也或許,父親可以阻止……他。

           ※    ※    ※
  
夜半,堯天勍被要求留下來看守著雲姜,整個房間裡獨留著兩個人,可是為避嫌,堯天勍並不願太靠近雲姜,只是坐在桌畔,手拿著一本書冊閱讀著
  
「天勍哥……你…是不是很不高興……留在這裡陪我?」雲姜虛弱的問著,
很勉強的從床上撐起身子。
  
堯天勍放下手中的書冊,抬起頭看著他,那張雖然病弱蒼白卻依然可見其妍美的容貌在搖曳燭光下,更具有誘惑力,可惜,卻對堯天勍毫無作用。
  
「你想太多了,躺下吧!你需要休息。」堯天勍走了過去,按下他的肩要他躺下,然後替他拉好了被子,轉身便要回到桌畔。
  
但是突然的,雲姜拉住了他的手,苦苦哀求著他。
  
「天勍哥……你別走好不好……坐在這裡陪我……」
  
看著那張怯憐的讓人心疼的蒼白美顏,堯天勍還是沒有感覺,沒有像十年前那樣擔憂的日夜不闔眼的守著他,沒有那樣的一心一意,就只是……純粹看守著一個與他毫不相關的病人的感覺而已。
  
是他冷血嗎?不…他知道如果對象是小石頭,要他十天半個月不眨眼的守候著他也甘願。
  
「雨揚,我沒有要走,我只是要去那裡看書。」堯天勍淡淡的說道,伸出另一隻手去拉開握住自己的那隻手。

就在他捏到雲姜脈搏的一瞬間,眼底閃過了一抹異光,但是雲姜並沒有發現到他的異常。
  
「我到底哪一點比不上那個小石頭?我比他更早認識你,而你也承諾過會保護我一輩子的……」是啊……是他先認識堯天勍的,可是為什麼……輸的人卻是他?他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對不起…」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堯天勍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深思。
  
「我不要對不起,我要的是你的心哪!」他不甘願的吼著,之後又是一陣宛若咳入心髓的咳嗽,想要咳掉那麻癢入心肺的感覺。
  
堯天勍低垂下眼眸,搖曳昏暗的燭光下,雲姜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一個人,沒有那麼多的心去愛另一個人,我只愛小石頭,對不起。」語氣平淡的說完,堯天勍正要走回桌前拿起書冊來看時,窗外突然的閃過一道人影。
  
「誰?」驚覺到不尋常人影的堯天勍迅速的回過頭,提起劍便往外離去,忽視雲姜在身後的呼喚。
  
當他來到外面時,左看右看都看不到那人影,讓他懷疑是不是自己神經過敏出現幻覺時,眼角又閃過了一道人影,腳跟一轉,他立即追了上去。
  
但那道人影非常的迅速,每當堯天勍就快要追上時,那道人影就消失在自己面前,左彎右拐的,彷彿非常熟悉天地莊裡地形分佈,讓堯天勍的心中起了一絲的疑惑。
  
他…是誰?為何如此的熟悉天地莊?
  
當那人影最後一次的隱去身影時,堯天勍愣了愣,看著那未緊掩的門扉,愣著,疑惑自己到底該不該進入。
  
因為這裡不是別的地方,正是他宴楓居的書房。
  
遲疑了半晌,堯天勍還是決定踏入自己的書房,但是當他踏進書房裡那一霎那,書房裡的燈火突然亮了起來,當堯天勍看見眼前的人時,忍不住的一愣。
  
怎麼會……是他?
  
「阿劍?」錯愕的看著堯雨劍一臉的微笑,堯天勍不解的看著他。
  
此刻的堯雨劍,身著渾黑的衣袍,雖不是夜行衣,但在深夜中,確實也能夠達到潛行的目的與效果。
  
「你怎麼……」堯天勍不解的看著他將油燈放置在桌上,更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有事要找他,直接到堯雨揚的房間不就得了嗎?
  
堯雨劍對他比了個靜默的手勢,然後伸出自己的手指指自己的另一隻手,示意堯天勍過來把他的脈。
  
堯天勍有些疑惑納悶,他是會一點點把脈的能力,畢竟自己的出身……讓他不得不去懂得這些,而且以前他在照顧堯雨揚的時候,也隨時都要注意他的脈象,可是堯雨劍此時莫名奇妙的要他把脈是為什麼?
  
雖然感到疑惑,但堯天勍還是將手指搭上了堯雨劍的手腕,觀察著他的脈象,只是,越觀察他的臉上就出現越詫異的表情。
  
這是……
  
他驚愕的抬頭看著堯雨劍,只見堯雨劍對他點了點頭,然後收回了自己的手。
  
說堯天勍不受震撼是不可能的,他清楚的知道那是什麼,堯雨劍的體內……竟然有一隻沉眠中的攝魂蠱蟲,有另一道藥力在壓制著那只蠱。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堯雨劍體內會有這種東西?
  
「因為被人下這蠱的關係,照理說我會被人控制,但是因為有另外那股要力抵制的關係,讓我得以保持清醒,只是,在他們面前,我還是必須偽裝成被他們所控制,例如現在……引你離開也是。」堯雨劍的話讓堯天勍一陣錯愕。
  
引他離開?堯天勍這才明白這是一個調虎離山之計,腦中轉了轉,想到了近來一連串大大小小的攻擊,也想到了那個人,於是他轉身要回到雲姜所在的房間,但卻被堯雨劍拉住肩膀。
  
「你現在最好不要回去。」要是此時破壞了那兩人相見的時刻,也就等於破壞了揚兒的計畫,更甚至堯天勍還會有危險,他可不想被揚兒罵死。
  
只見堯天勍滿臉不解的看著他,不懂他為何攔阻,畢竟堯雨揚是他的弟弟,為何他不會擔心?
  
「他不會有危險的,至少那個人不會讓他有生命危險。」堯雨劍若有所指的說道。
  
堯天勍起初先是一陣迷惑,然後一陣恍然大悟。
  
「難道說……蠱毒是那個人唆使他……」可若是這樣,為什麼會變成……
  
「沒錯,你現在過去,只是增添麻煩和危險,也會壞了全局,現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假裝被我絆住一陣子,等到時辰差不多時再回去就好。」
  
堯天勍難以理解的看著他。
  
「既然你知道蠱毒是他自己下的,為何還要說是小石頭?」為什麼……要污陷小石頭?
  
「我哪有污陷……小石頭是真的有到廚房,不然你以為蠱毒怎麼可能會反噬?只不過他不是下毒而是解毒而已……」堯雨劍一邊說一邊看堯天勍瞪大眼,好似要噴火一般。
  
「你.說.什.麼!」堯天勍的聲音聽來就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
  
堯雨劍立刻舉手投降。
  
「斬草要除根,這道理你懂吧?小石頭的離開不過是個誘餌而已,目的是在引那人上鉤。」堯雨劍的話更讓堯天勍錯愕的摸不著頭緒了。
  
「什麼?」
  
堯雨劍拍拍他的肩。
  
「明天啟程後你就會知道了。」堯雨劍神秘的笑了笑。
  
而堯天勍也知道當堯雨劍這麼說,自己肯定是問不出什麼,便放棄了繼續追問下去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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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在堯天勍離去後,雲姜無助的趴在床褟上喘息,他連每呼吸一口氣,都是那樣的困難與疼痛,不用力的大口呼吸,他便會喘不過氣,就像是離了水的魚一樣,沒有那水便活不下去,而他,也快要呼吸不了。
  
好難過……第一次被蠱反噬的雲姜,痛苦的捉著身下的被褥,種種複雜的情緒,被堯天勍毫不猶豫的拋下、還有被迫做這一切,讓他委屈的眼淚宣洩不停。
  
突然,一道陰影無聲無息的欺近了床邊,讓雲姜反射性的一抬頭,身子忍不住的一震,美眸瞪大的看著來人。
  
「域……域主……」他艱困的喊著,然後又是一陣大口的喘氣,無法克制自己的微微顫抖起來。
  
男人難得的沒有那種狂霸與令人恐懼的表情,他只是緊緊皺著眉頭抿唇,看著那中毒頗深的雲姜,寬袖下的手握成拳。
  
「這是怎麼回事?」男人的聲音極為壓抑,腦袋渾沌一片的雲姜,根本沒那多餘的精神去細想,男人此刻的異常,更聽不出,那隱含其中的心疼與不捨。
  
「有人……解了嗜心蠱的毒……所以……」說完這些話,雲姜又是一陣劇咳和喘息,忍受那椎心的麻癢和疼痛。
  
然後他看見男人朝他伸出手,忍不住反射性的微微縮瑟了一下,但男人出乎他意料的,沒有粗暴的將他拉扯過去,只是輕柔的撫摸著他的臉龐,這讓他有些錯愕,忍不住疑惑的睜眼抬頭看男人,只是,在他什麼都還沒有看見時,男人已經縮回了手,也錯過了男人那難得一見的溫柔與心疼,如果他看見了,至少,會對男人稍微改觀一些。
  
「為何不說?你盡早告訴我……」淡淡的語氣,隱藏在底下的,是雲姜所不知道的感情。
  
雲姜搖了搖頭。
  
「域主……也無法解嗜心的反噬不是嗎?」就是因為他知道男人最多也只會解中蠱之人身上的毒,但是像他這樣被反噬的,他很清楚,男人不是他父親,做不到解這蠱毒反噬後的結果。
  
正因為他知道,所以此時他的心中才會有這麼多的後悔和自責,男人非常後悔,自己為何要意氣用事,明知道以雲姜對堯天勍的愛戀一定會答應這個任務,明知道他的眼光他的心裡沒有自己……他讓雲姜出這個任務,是在他碰巧查到堯天勍這個該死卻未死的人存在,甚至身邊有了一個戀人,所以才想讓雲姜死心。
  
但是他沒想到,這反而害慘了雲姜。
  
為什麼本該完美的計畫,全部都脫了軌?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看著痛苦不堪的雲姜,他的心也在疼,早知道就不該賭氣的告訴雲姜,那麼他現在也不會如此的痛苦了,更不該不小心的讓雲姜聽見堯天勍還活著的事情,讓原本已經死心的雲姜又對堯天勍燃起希望。
  
不該啊……
  
心中一橫,他抽出了袖裡的匕首,在手腕間劃下一刀,濃濃的血味頓時撲鼻而來,雲姜錯愕的抬起頭,嘴間立刻迎上了滿口的血液,那味道還帶有著一些不尋常的腥味,讓他微微掙扎的想要閃避掉那些血味。
  
但男人卻不給他吐掉的機會。
  
「喝下去。」男人冷冷的命令著,讓他不得不將那口口的腥膻血液喝下,只是,說也奇怪,喝下男人的血之後,那種難受的感覺似乎減輕了一些。
  
當他停止啜飲後,男人迅速的點了傷口周圍的穴道止住血液再流出來,然後撕下了衣,將布條纏裹在手腕的傷口上,並用自己的衣袖將雲姜嘴邊的血漬擦乾淨。
  
這些出人意料的溫柔,讓雲姜著實的愣住了,可是當他抬起頭時,似乎看見了男人一閃而逝的溫柔表情,但,那也僅僅是一瞬間而已,當他抬起頭時,男人那張邪美的俊容,立刻變得冰冷毫無表情。
  
迎上他的疑惑,男人只是淡淡的說了兩句話。
  
「我的血雖然無法解嗜心蠱,但至少可以抑制它的蔓延活動。」至少,可以讓雲姜減少一些痛苦。
  
「為……什麼?」雲姜不懂,他不懂男人為何要這樣做,畢竟,自己只是一個供他發洩慾望和利用的傀儡而已不是嗎?
  
難道說,自己對於男人,還有那麼一點特別的嗎?雲姜的心中,莫名的浮現了這個小小的期盼。
  
「沒什麼,我只是不想一個可以利用又能拿來暖床的傀儡那麼快就毀壞掉。」男人森冷的語氣和淡漠的表情,壓抑下自己內心最深的感情,不願讓雲姜知道。
  
這樣短短的幾句話,不知道為什麼,雲姜非常非常的失望與失落,而且還有一些打擊。
  
是嗎?自己對這男人,果然是沒有利用以外的任何意義……雲姜自我嘲諷著,但他立刻渾身輕輕的一震。
  
他……剛剛在想什麼?他……因為男人的話而感覺到失望失落?他在期盼?不可能…不可能!自己……喜歡的是堯天勍,怎麼可能會對男人有所期盼?這是不可能的……
  
他低垂著頭,讓男人看不出他的心思,自然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和眼底的那抹倉皇失措,如果看見了,也許男人那種冷淡的態度便會因此而動搖了。
  
「趕快把那東西的下落問出來,我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了!」男人強迫自己要用冷酷來偽裝,彷彿不這麼做,他便會失去掌控雲姜的機會。
  
其實他並不是不懂愛,而是,不懂愛的『方式』而已,就如同教導他一切的母親,也不懂得愛一個人的手段,才會讓父親去愛上二娘,而他,至今亦然不懂而已,如果他夠溫柔體貼,好好的對待雲姜,也許今日也不會造成兩顆新的背道而馳。
  
也或許,雲姜會喜歡他也說不定。
  
「是……」越走越遠的兩顆心,其實都在追求與他們擦身而過的幸福。

           ※     ※     ※
  
隔天清晨一早的,一行人便準備上路,無法騎馬的雲姜,自然是搭乘鋪著軟墊的馬匹,雖然有了男人的血為他稍微抑製毒性,但依然無法完全壓制住,他還是非常的痛苦難受。
  
看著面色蒼白不已的雲姜,堯天勍心中有著許多的疑問,究竟,為何他會去認識那個人,又為什麼要作出這種事情?
  
「阿劍,你說你裝做被他們的攝魂時,有沒有聽見雨揚這些年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會和……湊上的?」遲疑了半晌,壓後的堯天勍和堯雨劍兩人在轎子後低語交談著。
  
堯雨劍是很想直接告訴他那不是堯雨揚,但基於他家小弟恐怖的威脅,想想還是作罷,要他失了男性雄風可是會要他的命啊!
  
「嗯……到時你就會知道了。」堯雨劍也只能如此的一言以蔽之,不說也不是,說太多也不是,唉,好人難為啊!
  
「阿劍!」堯天勍知道他肯定知道些什麼卻不肯說。
  
「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這句話不是用在這種時候的吧?堯天勍無力的想著,但他也知道,其實這只是堯雨劍在轉移話題而已。
  
約莫趕了兩天的路程後,他們來到了巖雙城,這裡是個靠近山邊,坐落在山腳下的都城,說大不大,因為比不上京城的大,但是,說小倒也不小,因為此地雖是在山腳下,但是四面環山所以沒有城牆,總括那些山林來看,巖雙城也是大得不得了,而說起來這裡也算是繁榮的一個都城,因為自古這裡就是一個水、陸路交會點的關係,滾滾河水自山頂流下,穿過都城中央,形成一條非常恰好的水路,這裡也可以說是全國最大的藥材聚集地,因此別稱又叫做『藥城』。
  
而據說,石園,就是在這山城裡最大的迷霧湖中央的黑巖島上。
  
說也奇怪,巖雙城雖是雨水豐沛的地方,卻也不會終日細雨綿綿造成雲霧瀰漫,只是非常奇怪的,迷霧湖卻是終年白霧繚繞,遮掩住湖中央的黑巖島,讓黑巖島看來若隱若現的。
  
通往黑巖島沒有橋,只有搭船一途,可因為這迷霧湖的迷霧太過於弔詭,船夫們往往看著黑巖島在迷霧中若隱若現的,卻怎麼也到不了,要上黑巖島也成為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曾有人請到一名擅長奇門遁甲之術的道長來此一看,但那道長自山頂觀望下來,也忍不住的搖頭驚歎,別人問起,也只得他一回答,感歎太微宮之主太過厲害,便二話不說的離去了。
  
因此,黑巖島上的石園也更顯神秘了。
  
但也並非完全都沒有聯繫的方法,據傳,在巖雙城有一客棧,在那裡如果運氣好,也許你可以遇上那個『引路人』來帶領進入黑巖島。
  
只是,傳說也僅是傳說,究竟誰是引路人,沒有人知道,因為即使有人成功的讓那殺人神醫治病,都也在康復後三箴其口。
  
一行人,根據線索的來到了這間客棧,並打算先行休息與順便打聽一下關於引路人的事情。
  
只是一踏進客棧,大夥兒就愣住,那店小二也呆愣的睜大了眼,和他們玩起大眼瞪小眼的遊戲。
  
這店小二不是別人,正是好些天不見,依然偽裝著小石頭外表的堯雨揚。
  
「小石頭……你怎麼會在這裡?」看見他,堯天勍一陣詫異,然後是驚喜激動不已的上前拉住他,他沒有注意到,當他這麼一拉時,掌櫃的和其他的跑堂的人,都往這裡看了過來。
  
堯雨揚在心中暗笑的瞄了一眼臉色鐵青的雲姜,然後左右看了看。
  
「樓上有隔間的雅座,請大家上樓歇息一下吧!有事我等一下再回答。」堯雨揚甜笑的看著他們。
  
一行人上了樓,然後幾名跑堂的陸陸續續端了些茶水和餐食的給趕了兩天路的他們解渴止饑。
  
雖然有些疑惑,但他們也都等大夥吃飽饜足了之後,才準備開始詢問堯雨揚為何會在此,畢竟連夜趕路的,他們也都累了。
  
但是因為有好多話想問他,所以堯天勍草草的吃了幾口飯之後,便拉著堯雨揚到一旁,輕聲細語的問著他這些天的情形。
  
「既然安頓下來,怎麼沒有寫信告訴我?」貪戀的摸摸他的臉,才幾天不見而已,堯天勍發現自己想他想得心都痛了。
  
在分別之後,才知道自己的心對戀人的依賴,要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重,沒有他的日子,即使只是短短幾天的時間,都讓他有度日如年的感覺,好像有幾十年沒看到他一樣。
  
而且這些日子不知道他的安危,更是讓堯天勍寢食難安,就怕那個人會對他下手。
  
而事實上,男人確實也是有派人去擒抓堯雨揚想用來做威脅,可是一離開那個城,堯雨揚立即就卸去了偽裝,為了他二師兄趕去金陵一趟再來到巖雙城,所以根本找不到他蹤跡的男人,自然也就捉不到他了。
  
「我昨天才剛到這裡找到這份工作呢!還來不及通知少爺你啊!」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他昨天才被二師兄吼來這裡當店小二。
  
沒辦法,誰叫他實在看不下去那對兄弟要愛不愛的相處模式,很『不小心』的把某種俗稱春藥的東西給參進了二師兄的藥中……咳嗯,那是題外話,他只是好心的幫他們一把,誰知道二師兄小心眼到那種地步。
  
嘖,好心被雷親啊!
  
飛快的用眼角看了一眼雲姜,堯天勍壓低聲音詢問一個他一直不解的問題。
  
「你是怎麼解了嗜心蠱的?」連他這個出自蠱毒世家的人,都沒有辦法說有絕對把握去解開嗜心蠱,畢竟自己當年只學到一部份就被迫逃離,即使他當時被父親稱讚他有天份,但那點皮毛,根本不足以去解那嗜心蠱毒,但他的皮毛知識,卻已經是常人無法相信的豐沛知識了,所以那嗜心蠱,堯雨劍說是他解的,他真的很好奇,小石頭是怎麼解的?

「從裡面那座島拿出來的。」他毫不在意的說著。
  
原來是裡面那座島……啊?裡面那座島?堯天勍詫異的瞪大眼看著他,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你說的是……『那座島』?」為避免自己誤會,堯天勍小心翼翼的加重語氣又保持其他人聽不見的聲音問道。
  
「這附近還有哪座島嗎?」堯雨揚好笑的問,任誰都知道,巖雙城旁的迷霧湖,也只有湖中央的一座黑巖島。
  
低頭看著堯雨揚,堯天勍覺得他似乎有哪裡不太一樣,但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一樣了。
  
「……你和黑巖島有什麼關係?」想起了那個一模一樣的名字,堯天勍莫名的想到了這一點。
  
「如果我說沒關係,你會相信嗎?」眨吧著圓亮的眼眸,堯雨揚微偏著頭,甜笑的問著,模樣可愛的讓堯天勍好想一口吃掉他。
  
雖然堯天勍很想說他願意相信他,但,眼前的證據和笑靨在在的告訴他一件事實。
  
「不相信。」他不相信,小石頭出現在這裡只是偶然和碰巧。
  
聽見他誠實的回答,堯雨揚咯咯的輕笑了一下,主動的在堯天勍臉上一吻,然後附在他耳邊,悄悄的說了一句話。
  
「今夜亥時在迷離湖岸頭等著吧!會有人引領你們上島的。」這句話非常的小聲,只有堯天勍聽見。
  
堯天勍詫異的看著他,他說這話,莫非……他就是那傳說中的引路人?
  
像是洞悉他的想法一樣,堯雨揚像是在暗示什麼的眨眨眼,然後伸出食指輕點堯天勍掛在胸前並掩在衣袍底下的玉珮。
  
「到時候只要把這個露出來就行了。」
  
堯天勍詫異的低下投看著堯雨揚隔著衣服所指的東西,說不意外是不可能的,也忍不住懷疑起堯雨揚的身份。
  
光是這枚玉珮就能夠讓他們上島,那,小石頭在黑巖島上的地位,肯定佔有不小的地位吧?
  
他……究竟是誰?
  
如果他能夠令動黑巖島上的人,身份地位也不低,為何還要裝作窮人的溜進天地莊當一名雜役?
  
「你……」看著滿臉笑容的堯雨揚,堯天勍還有很多話想問他,只是,再看著堯雨揚的笑容好一會兒,他突然的有種感覺,只要今晚……就能解開所有讓他不解的謎題了,一切的一切,也將有個答案,包括一直讓他疑惑的……小石頭的真實身份。
  
「那,我先去工作了。」甜甜一笑,堯雨揚離開了堯天勍的懷抱,向眾人欠了欠身,離開了眾人眼前。
  
看著他的背影,堯天勍的嘴角勾勒起一抹寵溺的微笑,一掃多天來的鬱悶心情,感覺輕鬆了不少。
  
但是他的微笑,卻讓一直注意著他的雲姜,不甘的瞪紅了眼。
  
為什麼……那傢伙還會出現?域主……不是說要拿那小子來威脅堯天勍嗎?為何他還會在這裡?難道……他們失敗了?
  
「天勍哥……你為什麼還要對他那麼好?他可是對我下毒的人哪……」雲姜不甘心的問著,覺得這一切都對自己好不公平。
  
堯天勍臉上的笑容消失,轉頭看著他,眼神中有著令他難懂不解的深沉,彷彿,要將他看穿什麼似的。
  
「雨揚,我相信你我都很清楚,那毒絕對不可能是小石頭下的,因為他沒理由也沒必要。」堯天勍話中有話的說著,讓雲姜輕輕一顫。
  
不……不可能,堯天勍不可能知道那是他所下的蠱反噬的……
  
「阿勍,為什麼你如此相信毒不是小石頭下的?還說他沒理由?」堯莊主不解的問他。
  
「爹,小石頭和雨揚是毫無任何冤仇的兩個人,他們唯一的交集,是我,如果說我因為雨揚的出現而拋棄小石頭,那小石頭因愛生恨的對雨揚下毒那也才說得過去,但是我並沒有拋棄他,我還是愛著他,雨揚對他來說並不夠成什麼威脅,他更不需要下毒,這種事只會讓他自己被趕出天地莊或者死路一條,他犯不著做出這種不利自己的事情。」那天一切來得太突然,讓堯天勍無法仔細的去想,在事後他沉澱自己的思緒仔細思考過後,他才想起這一點足以反駁眾人的疑點,只是奈何當時小石頭已經先被趕出去了。
  
眾人仔細一想,也覺得他說的有理,小石頭確實沒有理由來毒害自己的情敵,畢竟他才是那個掌握著堯天勍人和心的人。
  
「我剛剛問過小石頭是否知道關於前往黑巖島引路人的消息,他說他曾聽人傳聞過,在半夜亥時至迷霧湖畔等待,也許會有機會遇上。」堯天勍自然知道不能把真話說出來,腦中轉了轉後,迅速的編出了這一套的說詞。
  
「真的?」堯夫人驚喜的喊著。
  
「不管是不是真的,試一試,也許有機會。」堯天勍平靜的說著。
  
當他說著的時候,和堯雨劍對上了眼,兩人迅速的交換了一個眼色。
  
一切的秘密和謎題,即將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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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深夜,迷霧湖畔。
  
迷霧湖很大,從山頂上看下的話,可看出這迷霧湖的面積就足足是此山坳地的一半,另一半便是那巖雙城了。
  
而迷霧湖的中央,就是終年迷霧繚繞的黑巖島。
  
夜晚的迷霧湖,顯得格外幽涼,當一行人來到了堯雨揚所說的地點後,已經有一艘不小的船坊停在那裡等人。
  
岸邊,站著一個中年黑衣人,樣貌普通隨處可見,讓人怎麼也想不到,他便是那傳說中的引路人。
  
「請問……」堯莊主上前小心翼翼的問著,而那人只是抬抬眼的看了看眼前的一行人。
  
然後視線停駐在堯天勍胸前的那枚玉珮一會兒,才移開了他的視線。
  
「上船吧!」冷冷的平板語氣,像是來自幽冥的聲音,但是,這聲音卻讓堯天勍一震,看著眼前的平凡男子,眼中浮現了迷惑。
  
那聲音……好像記憶中那模糊、逐漸淡去的某道聲音。
  
眾人面面相覷,但還是陸續的上了船。
  
在經過那黑衣人身邊時,堯天勍禁不住自己疑惑的多看了黑衣人幾眼,只是,對方就像是個毫無反應的木頭人一樣,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
  
上了船後,雲姜便被請入了艙房中歇息,其他人也進入了船坊的艙房中作休息,畢竟除了休息,他們也不能做什麼事情。
  
睡不著的堯天勍在床褟中翻來覆去好一會兒,還是起了身,走到了船首,便看見那黑衣男子站立在那裡。
  
「前輩,請問……還要多久的時間才會到黑巖島?」看著黑衣人,堯天勍忍不住的問他。
  
黑衣人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後又轉回過頭,繼續看著前方霧濛濛的湖面,就在堯天勍以為他不打算回答自己的問題時,那清冷的聲音從前方傳了過來。
  
「三個時辰。」簡潔有力的毫不拖泥帶水,讓堯天勍聽的一愣,但也在心中暗暗吃驚。
  
好像,真的。
  
那個聲音。
  
只是,記憶中那人的聲音並沒有如此的冰冷淡漠,至少對他說話的時候,都是很溫和的。
  
「前輩的聲音……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呢!」堯天勍懷念的說著,沒看見那控制著船舵的黑衣人動作微微一頓。
  
那人起初沒有回話,過了好一些時間,才淡淡的回了兩個字。
  
「是嗎?」
  
好奇的多看了黑衣人幾眼,堯天勍狀似漫不經心的又問了幾句話,他發現黑衣人都會回答他,當然,有些問題黑衣人還是會避過,不該回答的他也不會回答。
  
正當兩人一問一答的時候,黑衣人掌舵的動作微微的一頓,似乎在側耳傾聽著什麼。
  
「怎麼了嗎?」看黑衣人的模樣,堯天勍忍不住的問。
  
黑衣人難得轉頭的看了看他,然後視線再移往他身後看了一兩眼後,又調回了視線。
  
「……沒什麼。」
  
看不懂黑衣人的舉動,堯天勍也只能搔搔腦袋,然後走到一旁去坐了下來。
  
這個舉動讓黑衣人轉過頭看他。
  
「不睡?」黑衣人簡短的問。
  
對於黑衣人的主動問話,堯天勍雖然感覺到意外,但他還是給了對方回答。
  
「睡不著……」也或許,是黑衣人給他的一種熟悉與親切感吧!讓他想起了已經墜崖身亡的父親。「這些日子以來,發生了許多事情,也讓我想起許多人。」
  
近乎於自言自語的低喃,卻清楚的飄進了黑衣人的耳中,而黑衣人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會兒之後,又轉回過頭,繼續看著湖面,操控著船舵。
  
霧濛濛的湖面,吹拂著微涼的風,還有,淡淡的桂花香。
  
他是怎麼在這一片迷霧中辨別方向的呢?堯天勍忍不住的想。
  
而在這一片迷霧之後,就是解開他心中一切疑惑的地方了,不能說他心中沒有任何的緊張。

          ※     ※     ※
  
船在湖面上緩慢的行了兩個多時辰之後,在已經接近日出時分,當昏暗的天際稍微亮了一些時,終於在黑巖島的碼頭靠了岸,看見這一片宛若仙境之地的小島,眾人皆是一陣驚愕。
  
在迷霧之中的黑巖島,看來有種四季如春、鳥語花香的感覺,隨處可見的,都是生機盎然的藥草,從碼頭邊,還有堆砌整齊的步道延伸至島內,仔細一看,這些砌石步道,竟然都還是土灰色的水玉。
  
水玉步道的兩旁,是修剪整齊的桂花,此時正開著乳白的花朵,散著那醉人的桂花香,堯天勍在船上一直聞到的桂花香,便是於此飄散而開,堯天勍有些訝異這些花香可以飄散的那麼廣。
  
上了岸之後,那黑衣人突然的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說道。
  
「上了島,並不代表五公子會願意醫治傷病患,這只能說是你們夠幸運的搭上了這艘船,但是要不要醫治,還是要由五公子自己決定。」黑衣人冷冷的說出了讓他們錯愕的話,他們原以為,只要上了船就……
  
而堯天勍比較意外的是昨晚說話一直不超過五個字的黑衣人,竟然會一口氣的說出了這麼長的一句話。
  
「那……黑巖堂堂主要怎麼樣才肯醫治病人呢?」堯莊主遲疑的問,然後不自覺的去摸摸背後的那只木箱。
  
如果到時真要用這個來交換,那他也認了。

「一切都看五公子的心情。」黑衣人依然簡短的說著。
  
「請隨我來吧!」黑衣人說完,便朝著地上所鋪的水玉步道走去,他們一行人也連忙跟上,並且由堯雨劍攙扶著雲姜,堯天勍則是在後壓陣。
  
約莫行走了一刻鐘,終於見到了氣勢雄偉的黑巖堂,大門口站著兩名一樣身著黑衣的守衛。
  
當他們看見黑衣人時,只是微微的欠身致敬,並未攔阻黑衣人帶領他們進入黑巖堂,但堯天勍也自此猜測出黑衣人在黑巖堂的身份地位應該不低。
  
走進黑巖堂中,隨處可見那些應該是很珍貴,但卻是隨便種隨便長的珍貴藥材,雜亂無章卻又有種自然的生機感。
  
跟在黑衣人身後的堯天勍一邊跟著走一邊東張西望,然後一邊辨別那些藥草,越是去辨認,就越發現這裡有著許多驚人的珍貴藥材,多到這整座島看來,可能價值連城。
  
突然的,眼前似乎有道白影瞬間閃過,讓他頓足了一下。
  
那個好像是……一隻白虎。
  
白虎?這兩個字在腦海閃過的瞬間,他同時的想起了那個在佛寺裡看見的美少年,身邊也是帶著一隻大白虎。
  
猶豫了一下,堯天勍還是舉步跟上了他們,只是對那只白色動物消失的方向多看了幾眼。
  
穿過這些花草迴廊,然後是迂迴曲折的迴廊,約莫又走了一刻鐘,終於來到了主廳前,而主廳緊閉的門扉前,站了四個護衛。
  
「五少醒著嗎?」黑衣人淡淡的詢問著守門的四個人。
  
「啟稟地網大人,五少剛醒,他已經吩咐過您來了之後直接進去便可。」護衛一號恭敬的對黑衣人說道。
  
地網?這是什麼鬼名字?其他人的腦海同時的浮現這個問號,讓人疑惑替黑衣人取這名字的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地網點點頭,推開了那扇門,走進了主廳。
  
當眾人跟著走進主廳時,全部吃驚的倒抽了口氣。
  
主廳裡面非常的寬廣雄偉,長寬都約有一里的空間,正前方有著高起的階梯與平台,乍看之下,還頗有幾分王者氣勢。
  
高台上,有著一個寬大的木椅,說是木椅,卻還比較像是木床,那四周還圍著半透明的黑色薄紗,隱約的可以看見薄紗之後有一道晃動的身影。
  
「五少,這些人來求醫。」
  
一群人緊張的看著那個晃動的人影,知道了那個人九成便是那傳說中的殺人神醫,忍不住心如擂鼓的跳著。
  
「不醫。」慵懶未睡飽聲音很乾脆的從紗幕之後傳來他的答案,讓堯家的人頗受震驚與驚慌。
  
倒是堯天勍微微的蹙起了眉頭,直視著那道晃動的人影,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從他踏進這看來似乎是主廳兼主房的地方開始,他就聞到一股淡淡熟悉的藥草香,熟悉的讓他不得不做聯想的香味。
  
眼神東飄西看了一下,發現香味是從柱子上鑿空的凹洞中所點著的水香飄散出來,很容易的就讓人身上染上這種味道,長期下來更容易染進一個人的皮膚中,成為去不掉的香味。
  
而且那聲音……有些像,又有些不同。
  
「黑巖堂主,請你救救犬子,醫治他身上的毒吧!」堯莊主非常誠心的懇求著,兩腿就要往前一跪,但從那高台紗幕之後,突然的掃來一陣勁氣,托住了堯莊主的雙膝讓他無法下跪,然後借力使力的讓他站好。
  
「我為什麼要救他?給我一個理由。」淡淡的、帶著些許嘲諷意味的聲音飄近眾人耳中。
  
這……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答不上話來。
  
「救人……還需要理由嗎?」堯夫人輕柔細聲的反問。
  
「那也要看救的是什麼人,他,本少不屑解他身上的毒。」嘲諷的話語隨著一陣捲簾的輕風,一瞬間,那本來在紗幕後的身影,出現在滿臉蒼白倦態的雲姜面前。
  
對於他非人的速度,眾人立刻見識到傳說中黑巖堂堂主的功力有多高深,那根本是讓人來不及防備的速度。
  
眾人也因此看清了傳說中的殺人神醫。
  
銀白絲綢的錦袍微露前襟的敞開著,而那水絲的綢面上,竟然大膽的用金絲繡著五爪金龍抱珠戲虎圖騰,頭冠是銀白色的龍似是要飛騰而去,而他臉部的上半部,帶著銀白的面具,遮住了他的容貌,讓人看不清楚他的長相,只是由那光滑的肌膚與黑亮的長髮,可以看出他的年紀出乎他們意料的輕。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湊近在雲姜耳畔低喃了這一句只有雲姜聽見的話,他滿意的聽見雲姜輕抽的聲音,滿意的噙著笑走出主廳。
  
這……眾人對於他這樣就走掉,有些的手足無措,只有堯天勍和堯雨劍兩人算是冷靜的了。
  
「怎麼辦……再這樣下去揚兒會……」堯夫人已經驚慌的紅了眼眶,不希望好不容易才回家的小兒子就這樣子莫名奇妙的死去。
  
堯天勍若有所思的看著那離去的背影。
  
剛剛,那抹身影從眼前飄過時,那抹味道也更強烈的飄過。
  
一個人可以說是巧合,兩個人勉強算巧合,第三個……他不認為這會是巧合。
  
再加上自己胸前這枚玉珮,能讓地網看一眼就讓他們上船,這其中究竟有多少的秘密,恐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得清的。
  
「我再去找神醫談談,求他替揚兒解毒吧!」抹掉臉上的淚珠,堯夫人那身為母親的堅毅強烈浮現。
  
「我跟你去吧!」堯莊主想了想,也決定再去求那神醫一次,既然都來到島上了,他不想就這樣放棄。

「我和娘去吧!爹您這一路來也累了,先稍作休息,由我陪娘去就好了。」一直默不作聲的堯天勍突然的開口。
  
看著堯天勍臉上的堅定,堯莊主思考了一下,歎口氣,還是點頭了。
  
「請問前輩,黑巖堂主會上哪去?」堯天勍轉過頭詢問地網。
  
地網看了看他,然後繼續用那平板的聲音說道。
  
「後院的溫泉。」雖然平板,但堯天勍卻覺得地網似乎有偷笑的嫌疑。
  
但他沒有多加細想,只是扶著堯夫人一同往後院走去。
  
往後院走去,為怕迷路,堯天勍還攔下幾個僕役確定溫泉的方向,而那些僕役都瞄了瞄他胸前的玉珮,很乾脆的替他們指引方向,還讓堯夫人疑惑黑巖堂的人怎會如此簡單的就鬆了口風。
  
一靠近後院的溫泉,就可以聞見那濃濃的硫磺味,只是這些硫磺味之中,還參雜了些許桂花香。
  
溫泉的入口沒有什麼高牆,只有一片的竹籬笆與竹門,還能不時的聽見竹籬笆另一邊所傳來的愉悅輕哼。
  
著急的堯夫人,一時忘了溫泉的用途是什麼,就直接推開了那竹門,堯天勍根本來不及阻止,就見堯夫人開了門之後,整個人呆愣在當場。
  
來不及了……堯天勍歎了口氣,也轉過頭,然後也跟著愣住,眼瞳也慢慢的睜大瞪圓。
  
雖然他早就預料到這神醫是來沐浴淨身的,但他沒預料到會看見這種令人尷尬的畫面,只是還來不及讓他有太多的尷尬情緒,眼前所看到的驚人畫面,就讓他的震驚取代了尷尬的情緒。
  
奶蜜色的肌膚,優美的肌理線條,在在的令他感覺到熟悉,但這並非讓他震驚的地方,讓他震驚的,是那道背影上那明顯的圖騰。
  
他的臀部與以下部分,正好被灰黃的溫泉與飄散在水面上的各種花瓣與藥草掩蓋住,但是臀部上方那個圖騰,卻是他再熟悉不過的。
  
最直接又明顯的證據,就在他眼前顯露著。
  
「揚兒……?」然後,堯天勍聽見了堯夫人驚愕的低喃,一瞬間,腦海閃過了許多的片段記憶,他豁然的想通了一切。
  
堯夫人還來不及確定是不是自己看錯,就見那水中的儷影手一揮招,放在溫泉池岸石台上的單衣就飛落入他手中,然後遮掩住他的裸身。
  
「非禮勿視啊……還找我做什麼?我都說我不會救他的。」堯雨揚噙著笑,雖然還是帶著面具,但模樣看來卻還是慵懶而誘人。
  
「你……那個…」或許是那圖騰讓堯夫人一時傻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呆愣的看著眼前年輕的男子,腦袋全都糊塗了。
  
然後,堯雨揚大大的打了個呵欠,習慣身邊有著另一個人的溫暖,沒了那體溫,讓他這些天來都失眠了,真是討厭啊……
  
看著那種稚氣又自然的舉動,堯天勍臉上忍不住的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
  
注意到堯天勍嘴邊的笑,堯雨揚挑眉的瞪著他,雖然被面具掩蓋住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堯天勍就是可以感覺得到他那種挑眉的表情。
  
笑笑笑,有啥好笑的,隨意的在腰帶上打個結,堯雨揚赤著腳就晃過堯天勍和堯夫人面前,準備換件衣服好出島去大玩特玩。
  
突然,他的後領被揪住,讓他愣了愣,回過頭,只見堯天勍挑著眉看他,伸長的手就是阻止他前進的元兇。
  
反倒是堯夫人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著堯天勍,被他這種可以說是失禮的舉動給嚇了一跳。
  
「你拉住我做什麼?」堯雨揚沒有勃然大怒,依然是用那種悠哉的語氣說道。
  
「現在已經入秋了,你穿這樣不怕風寒嗎?」出人意料的,堯天勍竟然微笑著像個管著弟弟的兄長一樣,讓人聽來覺得他很溫柔細心又體貼。
  
堯雨揚低頭看著自己,白色的薄薄單衣,因為他身上的一些水漬而變得有些透明,看來若隱若現的,再加上他又沒穿著長褲,裸著一雙長腿……他忍不住的想笑,他想,他知道堯天勍說這話的用意了。
  
「你聽過神醫會染風寒的嗎?」他現在可是一等一的健康寶寶,沒那麼容易就生病。
  
「我想很快就會親眼看見了。」堯天勍還是非常溫和微笑的說著,這種明顯帶有挑釁意味的話讓堯夫人忍不住的輕抽。
  
嘖,這男人還真挑剔啊!不過就是露了那麼一點嘛!全裸的都看過了……他又不怕冷,比起那些大衣狐氅的,他還比較喜歡那個暖暖的懷抱……
  
嗯?懷抱?
  
搓搓下顎,堯雨揚想到了一個在目前可以光明正大將堯天勍留下來好好利用的方法,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的笑開來。
  
看著他那嘴角所浮現的異常燦爛笑容,換堯天勍挑了挑眉。
  
這古靈精怪的小傢伙又想到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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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深夜,迷霧湖畔。
  
迷霧湖很大,從山頂上看下的話,可看出這迷霧湖的面積就足足是此山坳地的一半,另一半便是那巖雙城了。
  
而迷霧湖的中央,就是終年迷霧繚繞的黑巖島。
  
夜晚的迷霧湖,顯得格外幽涼,當一行人來到了堯雨揚所說的地點後,已經有一艘不小的船坊停在那裡等人。
  
岸邊,站著一個中年黑衣人,樣貌普通隨處可見,讓人怎麼也想不到,他便是那傳說中的引路人。
  
「請問……」堯莊主上前小心翼翼的問著,而那人只是抬抬眼的看了看眼前的一行人。
  
然後視線停駐在堯天勍胸前的那枚玉珮一會兒,才移開了他的視線。
  
「上船吧!」冷冷的平板語氣,像是來自幽冥的聲音,但是,這聲音卻讓堯天勍一震,看著眼前的平凡男子,眼中浮現了迷惑。
  
那聲音……好像記憶中那模糊、逐漸淡去的某道聲音。
  
眾人面面相覷,但還是陸續的上了船。
  
在經過那黑衣人身邊時,堯天勍禁不住自己疑惑的多看了黑衣人幾眼,只是,對方就像是個毫無反應的木頭人一樣,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
  
上了船後,雲姜便被請入了艙房中歇息,其他人也進入了船坊的艙房中作休息,畢竟除了休息,他們也不能做什麼事情。
  
睡不著的堯天勍在床褟中翻來覆去好一會兒,還是起了身,走到了船首,便看見那黑衣男子站立在那裡。
  
「前輩,請問……還要多久的時間才會到黑巖島?」看著黑衣人,堯天勍忍不住的問他。
  
黑衣人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後又轉回過頭,繼續看著前方霧濛濛的湖面,就在堯天勍以為他不打算回答自己的問題時,那清冷的聲音從前方傳了過來。
  
「三個時辰。」簡潔有力的毫不拖泥帶水,讓堯天勍聽的一愣,但也在心中暗暗吃驚。
  
好像,真的。
  
那個聲音。
  
只是,記憶中那人的聲音並沒有如此的冰冷淡漠,至少對他說話的時候,都是很溫和的。
  
「前輩的聲音……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呢!」堯天勍懷念的說著,沒看見那控制著船舵的黑衣人動作微微一頓。
  
那人起初沒有回話,過了好一些時間,才淡淡的回了兩個字。
  
「是嗎?」
  
好奇的多看了黑衣人幾眼,堯天勍狀似漫不經心的又問了幾句話,他發現黑衣人都會回答他,當然,有些問題黑衣人還是會避過,不該回答的他也不會回答。
  
正當兩人一問一答的時候,黑衣人掌舵的動作微微的一頓,似乎在側耳傾聽著什麼。
  
「怎麼了嗎?」看黑衣人的模樣,堯天勍忍不住的問。
  
黑衣人難得轉頭的看了看他,然後視線再移往他身後看了一兩眼後,又調回了視線。
  
「……沒什麼。」
  
看不懂黑衣人的舉動,堯天勍也只能搔搔腦袋,然後走到一旁去坐了下來。
  
這個舉動讓黑衣人轉過頭看他。
  
「不睡?」黑衣人簡短的問。
  
對於黑衣人的主動問話,堯天勍雖然感覺到意外,但他還是給了對方回答。
  
「睡不著……」也或許,是黑衣人給他的一種熟悉與親切感吧!讓他想起了已經墜崖身亡的父親。「這些日子以來,發生了許多事情,也讓我想起許多人。」
  
近乎於自言自語的低喃,卻清楚的飄進了黑衣人的耳中,而黑衣人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會兒之後,又轉回過頭,繼續看著湖面,操控著船舵。
  
霧濛濛的湖面,吹拂著微涼的風,還有,淡淡的桂花香。
  
他是怎麼在這一片迷霧中辨別方向的呢?堯天勍忍不住的想。
  
而在這一片迷霧之後,就是解開他心中一切疑惑的地方了,不能說他心中沒有任何的緊張。

          ※     ※     ※
  
船在湖面上緩慢的行了兩個多時辰之後,在已經接近日出時分,當昏暗的天際稍微亮了一些時,終於在黑巖島的碼頭靠了岸,看見這一片宛若仙境之地的小島,眾人皆是一陣驚愕。
  
在迷霧之中的黑巖島,看來有種四季如春、鳥語花香的感覺,隨處可見的,都是生機盎然的藥草,從碼頭邊,還有堆砌整齊的步道延伸至島內,仔細一看,這些砌石步道,竟然都還是土灰色的水玉。
  
水玉步道的兩旁,是修剪整齊的桂花,此時正開著乳白的花朵,散著那醉人的桂花香,堯天勍在船上一直聞到的桂花香,便是於此飄散而開,堯天勍有些訝異這些花香可以飄散的那麼廣。
  
上了岸之後,那黑衣人突然的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說道。
  
「上了島,並不代表五公子會願意醫治傷病患,這只能說是你們夠幸運的搭上了這艘船,但是要不要醫治,還是要由五公子自己決定。」黑衣人冷冷的說出了讓他們錯愕的話,他們原以為,只要上了船就……
  
而堯天勍比較意外的是昨晚說話一直不超過五個字的黑衣人,竟然會一口氣的說出了這麼長的一句話。
  
「那……黑巖堂堂主要怎麼樣才肯醫治病人呢?」堯莊主遲疑的問,然後不自覺的去摸摸背後的那只木箱。
  
如果到時真要用這個來交換,那他也認了。

「一切都看五公子的心情。」黑衣人依然簡短的說著。
  
「請隨我來吧!」黑衣人說完,便朝著地上所鋪的水玉步道走去,他們一行人也連忙跟上,並且由堯雨劍攙扶著雲姜,堯天勍則是在後壓陣。
  
約莫行走了一刻鐘,終於見到了氣勢雄偉的黑巖堂,大門口站著兩名一樣身著黑衣的守衛。
  
當他們看見黑衣人時,只是微微的欠身致敬,並未攔阻黑衣人帶領他們進入黑巖堂,但堯天勍也自此猜測出黑衣人在黑巖堂的身份地位應該不低。
  
走進黑巖堂中,隨處可見那些應該是很珍貴,但卻是隨便種隨便長的珍貴藥材,雜亂無章卻又有種自然的生機感。
  
跟在黑衣人身後的堯天勍一邊跟著走一邊東張西望,然後一邊辨別那些藥草,越是去辨認,就越發現這裡有著許多驚人的珍貴藥材,多到這整座島看來,可能價值連城。
  
突然的,眼前似乎有道白影瞬間閃過,讓他頓足了一下。
  
那個好像是……一隻白虎。
  
白虎?這兩個字在腦海閃過的瞬間,他同時的想起了那個在佛寺裡看見的美少年,身邊也是帶著一隻大白虎。
  
猶豫了一下,堯天勍還是舉步跟上了他們,只是對那只白色動物消失的方向多看了幾眼。
  
穿過這些花草迴廊,然後是迂迴曲折的迴廊,約莫又走了一刻鐘,終於來到了主廳前,而主廳緊閉的門扉前,站了四個護衛。
  
「五少醒著嗎?」黑衣人淡淡的詢問著守門的四個人。
  
「啟稟地網大人,五少剛醒,他已經吩咐過您來了之後直接進去便可。」護衛一號恭敬的對黑衣人說道。
  
地網?這是什麼鬼名字?其他人的腦海同時的浮現這個問號,讓人疑惑替黑衣人取這名字的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地網點點頭,推開了那扇門,走進了主廳。
  
當眾人跟著走進主廳時,全部吃驚的倒抽了口氣。
  
主廳裡面非常的寬廣雄偉,長寬都約有一里的空間,正前方有著高起的階梯與平台,乍看之下,還頗有幾分王者氣勢。
  
高台上,有著一個寬大的木椅,說是木椅,卻還比較像是木床,那四周還圍著半透明的黑色薄紗,隱約的可以看見薄紗之後有一道晃動的身影。
  
「五少,這些人來求醫。」
  
一群人緊張的看著那個晃動的人影,知道了那個人九成便是那傳說中的殺人神醫,忍不住心如擂鼓的跳著。
  
「不醫。」慵懶未睡飽聲音很乾脆的從紗幕之後傳來他的答案,讓堯家的人頗受震驚與驚慌。
  
倒是堯天勍微微的蹙起了眉頭,直視著那道晃動的人影,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從他踏進這看來似乎是主廳兼主房的地方開始,他就聞到一股淡淡熟悉的藥草香,熟悉的讓他不得不做聯想的香味。
  
眼神東飄西看了一下,發現香味是從柱子上鑿空的凹洞中所點著的水香飄散出來,很容易的就讓人身上染上這種味道,長期下來更容易染進一個人的皮膚中,成為去不掉的香味。
  
而且那聲音……有些像,又有些不同。
  
「黑巖堂主,請你救救犬子,醫治他身上的毒吧!」堯莊主非常誠心的懇求著,兩腿就要往前一跪,但從那高台紗幕之後,突然的掃來一陣勁氣,托住了堯莊主的雙膝讓他無法下跪,然後借力使力的讓他站好。
  
「我為什麼要救他?給我一個理由。」淡淡的、帶著些許嘲諷意味的聲音飄近眾人耳中。
  
這……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答不上話來。
  
「救人……還需要理由嗎?」堯夫人輕柔細聲的反問。
  
「那也要看救的是什麼人,他,本少不屑解他身上的毒。」嘲諷的話語隨著一陣捲簾的輕風,一瞬間,那本來在紗幕後的身影,出現在滿臉蒼白倦態的雲姜面前。
  
對於他非人的速度,眾人立刻見識到傳說中黑巖堂堂主的功力有多高深,那根本是讓人來不及防備的速度。
  
眾人也因此看清了傳說中的殺人神醫。
  
銀白絲綢的錦袍微露前襟的敞開著,而那水絲的綢面上,竟然大膽的用金絲繡著五爪金龍抱珠戲虎圖騰,頭冠是銀白色的龍似是要飛騰而去,而他臉部的上半部,帶著銀白的面具,遮住了他的容貌,讓人看不清楚他的長相,只是由那光滑的肌膚與黑亮的長髮,可以看出他的年紀出乎他們意料的輕。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湊近在雲姜耳畔低喃了這一句只有雲姜聽見的話,他滿意的聽見雲姜輕抽的聲音,滿意的噙著笑走出主廳。
  
這……眾人對於他這樣就走掉,有些的手足無措,只有堯天勍和堯雨劍兩人算是冷靜的了。
  
「怎麼辦……再這樣下去揚兒會……」堯夫人已經驚慌的紅了眼眶,不希望好不容易才回家的小兒子就這樣子莫名奇妙的死去。
  
堯天勍若有所思的看著那離去的背影。
  
剛剛,那抹身影從眼前飄過時,那抹味道也更強烈的飄過。
  
一個人可以說是巧合,兩個人勉強算巧合,第三個……他不認為這會是巧合。
  
再加上自己胸前這枚玉珮,能讓地網看一眼就讓他們上船,這其中究竟有多少的秘密,恐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得清的。
  
「我再去找神醫談談,求他替揚兒解毒吧!」抹掉臉上的淚珠,堯夫人那身為母親的堅毅強烈浮現。
  
「我跟你去吧!」堯莊主想了想,也決定再去求那神醫一次,既然都來到島上了,他不想就這樣放棄。

「我和娘去吧!爹您這一路來也累了,先稍作休息,由我陪娘去就好了。」一直默不作聲的堯天勍突然的開口。
  
看著堯天勍臉上的堅定,堯莊主思考了一下,歎口氣,還是點頭了。
  
「請問前輩,黑巖堂主會上哪去?」堯天勍轉過頭詢問地網。
  
地網看了看他,然後繼續用那平板的聲音說道。
  
「後院的溫泉。」雖然平板,但堯天勍卻覺得地網似乎有偷笑的嫌疑。
  
但他沒有多加細想,只是扶著堯夫人一同往後院走去。
  
往後院走去,為怕迷路,堯天勍還攔下幾個僕役確定溫泉的方向,而那些僕役都瞄了瞄他胸前的玉珮,很乾脆的替他們指引方向,還讓堯夫人疑惑黑巖堂的人怎會如此簡單的就鬆了口風。
  
一靠近後院的溫泉,就可以聞見那濃濃的硫磺味,只是這些硫磺味之中,還參雜了些許桂花香。
  
溫泉的入口沒有什麼高牆,只有一片的竹籬笆與竹門,還能不時的聽見竹籬笆另一邊所傳來的愉悅輕哼。
  
著急的堯夫人,一時忘了溫泉的用途是什麼,就直接推開了那竹門,堯天勍根本來不及阻止,就見堯夫人開了門之後,整個人呆愣在當場。
  
來不及了……堯天勍歎了口氣,也轉過頭,然後也跟著愣住,眼瞳也慢慢的睜大瞪圓。
  
雖然他早就預料到這神醫是來沐浴淨身的,但他沒預料到會看見這種令人尷尬的畫面,只是還來不及讓他有太多的尷尬情緒,眼前所看到的驚人畫面,就讓他的震驚取代了尷尬的情緒。
  
奶蜜色的肌膚,優美的肌理線條,在在的令他感覺到熟悉,但這並非讓他震驚的地方,讓他震驚的,是那道背影上那明顯的圖騰。
  
他的臀部與以下部分,正好被灰黃的溫泉與飄散在水面上的各種花瓣與藥草掩蓋住,但是臀部上方那個圖騰,卻是他再熟悉不過的。
  
最直接又明顯的證據,就在他眼前顯露著。
  
「揚兒……?」然後,堯天勍聽見了堯夫人驚愕的低喃,一瞬間,腦海閃過了許多的片段記憶,他豁然的想通了一切。
  
堯夫人還來不及確定是不是自己看錯,就見那水中的儷影手一揮招,放在溫泉池岸石台上的單衣就飛落入他手中,然後遮掩住他的裸身。
  
「非禮勿視啊……還找我做什麼?我都說我不會救他的。」堯雨揚噙著笑,雖然還是帶著面具,但模樣看來卻還是慵懶而誘人。
  
「你……那個…」或許是那圖騰讓堯夫人一時傻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呆愣的看著眼前年輕的男子,腦袋全都糊塗了。
  
然後,堯雨揚大大的打了個呵欠,習慣身邊有著另一個人的溫暖,沒了那體溫,讓他這些天來都失眠了,真是討厭啊……
  
看著那種稚氣又自然的舉動,堯天勍臉上忍不住的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
  
注意到堯天勍嘴邊的笑,堯雨揚挑眉的瞪著他,雖然被面具掩蓋住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堯天勍就是可以感覺得到他那種挑眉的表情。
  
笑笑笑,有啥好笑的,隨意的在腰帶上打個結,堯雨揚赤著腳就晃過堯天勍和堯夫人面前,準備換件衣服好出島去大玩特玩。
  
突然,他的後領被揪住,讓他愣了愣,回過頭,只見堯天勍挑著眉看他,伸長的手就是阻止他前進的元兇。
  
反倒是堯夫人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著堯天勍,被他這種可以說是失禮的舉動給嚇了一跳。
  
「你拉住我做什麼?」堯雨揚沒有勃然大怒,依然是用那種悠哉的語氣說道。
  
「現在已經入秋了,你穿這樣不怕風寒嗎?」出人意料的,堯天勍竟然微笑著像個管著弟弟的兄長一樣,讓人聽來覺得他很溫柔細心又體貼。
  
堯雨揚低頭看著自己,白色的薄薄單衣,因為他身上的一些水漬而變得有些透明,看來若隱若現的,再加上他又沒穿著長褲,裸著一雙長腿……他忍不住的想笑,他想,他知道堯天勍說這話的用意了。
  
「你聽過神醫會染風寒的嗎?」他現在可是一等一的健康寶寶,沒那麼容易就生病。
  
「我想很快就會親眼看見了。」堯天勍還是非常溫和微笑的說著,這種明顯帶有挑釁意味的話讓堯夫人忍不住的輕抽。
  
嘖,這男人還真挑剔啊!不過就是露了那麼一點嘛!全裸的都看過了……他又不怕冷,比起那些大衣狐氅的,他還比較喜歡那個暖暖的懷抱……
  
嗯?懷抱?
  
搓搓下顎,堯雨揚想到了一個在目前可以光明正大將堯天勍留下來好好利用的方法,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的笑開來。
  
看著他那嘴角所浮現的異常燦爛笑容,換堯天勍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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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堯雨揚突然的就踩踏著輕功迅速的消失在他們面前,留下還處於茫然不解狀態的堯夫人和堯天勍。
  
發楞了許久,堯夫人終於忍不住的開口問著堯天勍。
  
「阿勍,你剛剛……有看見那個神醫背後的那個圖騰嗎?」是她眼花看錯了嗎?堯夫人納悶的想著。
  
「您是說那只龍形圖騰?」他看過好幾次倒是真的。
  
「你也看見了?那就不是我眼花了……」說到這裡,堯夫人就靜默了下來,但堯天勍大概也猜的出來堯夫人在想什麼。
  
「我們先回大廳吧!」雖然不知道他跑掉做什麼,但等會兒若再讓他看見他穿那樣單薄,他一定要把人抓起來狠狠的打一頓屁股。
  
「嗯。」
  
當他們走回前廳之後,就看見堯雨揚剛好從主廳後面的內門走出來,身上已經穿好了衣服,比起剛剛稍早看到的那件華而不俗的錦袍比起來,他現在身上的衣服是樸素了不少,只是那質料還是可以看得出來價值不斐。
  
而那修長纖細的人兒,不管穿什麼都好看,堯天勍這麼想著的同時,也在心中感歎自己的遲鈍。
  
他早該發現的啊……就不會掙扎這麼久了。
  
堯雨揚哼著輕快的小曲,就打算繞過眼前這一堆的人晃出去,但卻被緊皺著眉頭的堯莊主擋住去路。
  
「神醫,請你……救救他吧!」
  
看著自己的父親被這樣子騙得團團轉,堯雨揚忍不住的翻翻白眼。
  
然後他看見了剛走回來的堯天勍,立刻就想到了自己方才想到的主意,艷紅的唇突然的勾勒起一抹笑容。
  
「要我救他……也是可以……」
  
「真的?」堯莊主驚喜的看著眼前的人,但立刻被堯雨揚的一句話給勒住。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和一個代價。」一句話,讓堯莊主和其他人都愣住。
  
但是對此也稍微有心理準備的堯莊主立刻回過了神。
  
「什麼……條件和代價?」
  
賊溜溜的眼神掃過眾人,然後特別的在堯天勍身上停駐了幾秒,才又拉回堯莊主身上,以及,他身後的木盒子。
  
「第一,代價就是把你身上那個盒子給我,我要裡面那個東西。」堯雨揚也非常乾脆,與其讓這東西被人虎視眈眈,不如由他來收著好。
  
堯莊主愣了一愣,因為,他根本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盒子裡放著的是天地莊的鎮莊之寶,開天劍,但對方開口就是要盒子裡的東西,他是否知道裡面放的就是開天劍呢?
  
「這……」堯莊主有些猶豫,雖然早有了心理準備,可當真的被索要時,卻又忍不住的讓他遲疑。
  
但堯雨揚也沒等他把東西奉獻出來,矛頭立刻轉了方向。
  
「另一個條件嘛,很公平的,所有人來找我醫治,都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一命換一命……也就是說,我要你們之中的一個人給我,不得有異議。」修長漂亮的手指纏捲著自己的頭髮,說出了讓他們傻眼的條件,雖然他們早就聽聞過,只是真聽見他做出這種要求,他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做決定。
  
這種條件和代價,無論怎麼看都是非人的刁難,而這種條件,往往也能看出人心和人性,有的人寧願放棄人也不願放棄寶物,有的人則是根本不願意做出一命換一命的犧牲。
  
說實在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的人不在少數,他真正見過願意為對方犧牲的人,卻是少之有少,卻沒有人想過,他這是否只是一個對人心的測驗而已。
  
「一命……換一命?」或許這個條件比要求開天劍,更加的刁難人,所以讓堯莊主也傻了眼。
  
回頭看了看喘息不已的雲姜,咬了咬牙,堯莊主最後還是做了同十年前一樣的決定。
  
「這東西可以給你,至於命……就由我的抵吧!」堯莊主卸下了背上的木盒,交給了堯雨揚,然後說出了讓眾人錯愕的話。
  
「爹!」
  
「相公!」
  
「師父!」眾人驚呼,不敢相信他會做出這種決定。
  
而雲姜更是大受震撼,畢竟,自己從沒有受過這樣的重視與珍惜,他突然的羨慕與忌妒起真正的堯雨揚,他好希望自己真的就是堯雨揚。
  
「師父,這種事情我們帶替您就好了!」
  
「是啊,莊主,我們這條命可以拿去抵,您的命比較重要啊!」
  
許是堯莊主平素待人博得了不少人心,每個跟來的徒弟或僕人都搶著願意以命換命,讓堯雨揚看的想笑,看來他家老爹做人很成功,不像以前他看到的那些偽君子、自私小人,當他說要以命換命時,逃的比什麼都還要快。
  
不過,就算他們搶破頭,也要看他要不要才對吧!
  
「喂,你們不用搶,我要誰的命我說了才算。」堯雨揚悠哉悠哉的語氣,成功的讓爭吵著要犧牲的天地莊眾人通通安靜了下來,呆傻的看著他,讓他覺得很好笑。
  
每個人都緊張又疑惑的看著他,雖然怕他會選到自己,但是又不希望他選到他們尊敬的堯莊主。
  
「我對老人家沒什麼興趣,所以您……大可不必,說來……最近天氣變冷,我比較缺個幫我暖床的,所以嘛……就他吧!」素手一指,眾人的視線也跟著移動,然後愣住。
  
他們還沒從暖床兩個字中回神,就又被他所挑的人選給看愣了。

因為他指的人,是堯天勍。
  
他們不禁懷疑,堯天勍近來是否走了桃花運,而且是很詭異的桃花運,因為會看上他的,似乎都是同性為多,更讓他們震驚的,是這名聞天下的神醫,竟然也有好男色之興趣。
  
「不行!天勍哥……他不可以…除了他之外……你選其他人好不好……」雲姜急急的喊,一個小石頭跟他搶人就已經讓他無以負荷,更何況是一個能夠掌控他人生死的神醫。
  
堯雨揚豈不知他在想啥,他只是對雲姜投以一記淡淡的睥睨眼神。
  
「選擇權在我而不是你,我要誰由我決定。」他以為他能夠改變什麼嗎?還在妄想不會屬於他的東西嗎?
  
「你的決定呢?要還是不要?」堯雨揚轉過頭看著堯天勍,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還會詢問他的意願。
  
堯天勍挑了挑眉,想到的是剛剛某人衣衫不整的亂跑,看來,他有必要留在他身邊顧好他才行啊!
  
看看其他人,似乎都很緊張他的答案。
  
說暖床嘛……反正都已經替他暖了半年多,早已經習慣了不是?
  
「可以。」堯天勍非常乾脆的說道,讓天地莊的每一個人都愣住,包括堯雨劍在內,都對他的乾脆感到錯愕,畢竟,人家是說要把他當成暖床的,但他竟然沒有半點的掙扎,就這樣的答應了?難道,他不在意自己的戀人了嗎?
  
堯雨劍腦海中閃過一個可能,會不會,堯天勍已經猜到了?
  
「這麼乾脆?不後悔?」偏著頭,堯雨揚笑瞇瞇的看著他,紅嫩的唇勾勒起一抹甜甜的笑意。
  
對於他的問題,堯天勍只是輕笑了笑,然後轉頭看向雲姜。
  
「無論我是否曾經欠過『你』什麼,從今天起,我就不再欠你了。」堯天勍淡淡的說著,雖然已經知道他不是堯雨揚,他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但這麼做,也只是為了和他劃清界線,不要他再對自己有任何的幻想。
  
他的話,讓雲姜一臉的錯愕與震驚。
  
他……就巴不得如此的和自己撇清關係,寧願去當一個低下的男寵也不願接受自己?難道自己就那麼的惹人厭?
  
「不要……天勍哥,你不要答應好不好……」雲姜慌亂的伸手去拉著堯天勍的衣袖,想要阻止他往堯雨揚的方向走去。
  
但是,堯天勍還是輕輕的拉開了他的手,往堯雨揚走去。
  
「我答應你,替他解毒吧!」解完毒之後,他從此就和他再也無任何關係,而是屬於『黑巖堂堂主』的所有物了。
  
堯雨揚咧嘴笑了笑,顯然是格外的開心,他漾著讓雲姜忌妒不已的燦爛笑容,來到了雲姜的面前。
  
只見他從懷裡掏出了幾根六寸銀針,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分別扎上了雲姜週身上的幾個穴道,雖然來的突然讓他來不及反應,但那酸麻瞬間的傳到了他四肢百骸,接著原本的痛楚就減輕了不少。
  
接著,堯雨揚又掏出了一顆暗紅色的藥丸,不客氣的在雲姜胸膛上就是一掌,疼的他立刻張嘴痛呼,而堯雨揚也趁機的將那顆藥丸塞入了雲姜的口中,入口即化的藥丸,傳來的是一股比他那天所喝下的血更腥濃的血藥丸,還有種詭異的藥草味。
  
「唔……」雲姜很想吐,那味道非常的令人難受,但是堯雨揚又捂著他的嘴不讓他吐出來,他只得將那詭異的藥混合著唾液飲下。
  
「這是第一帖藥,一共得服用四帖,三天後,再來找我服用第二帖。」確定他吞嚥下去後,堯雨揚立刻鬆手放開他,然後晃到堯天勍身邊,毫不避諱的摟住堯天勍的手臂,宣告所有權的意味頗重。
  
可讓天地莊眾人覺得詭異的並非這古怪神醫的舉動,怪的是堯天勍的反應。
  
被眾人眼中的怪神醫用這樣親膩的動作摟著,他是該有排斥與厭惡或是不耐煩等等的反應才對,又或者是雲姜纏著他時那種疏離冷淡,但等著等著,他們就是不見堯天勍有那種反應。
  
他只是低頭看了一眼堯雨揚孩子氣的動作,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眼神中卻隱約的流露出一股寵溺的意味。
  
其他人沒有看見,可是從剛剛就一直對堯天勍異常反應而特別注意的堯夫人,卻敏銳的發現了。
  
那種寵溺,她之前也看過,當小石頭還在天地莊時,每當堯天勍提到小石頭,或是兩人溺在一起時,堯天勍也是這樣子看著小石頭的。
  
而且剛剛在溫泉畔時,堯天勍的反應也很奇怪,他和這古怪神醫說話時的態度,就好像兩人本來就是熟識。
  
堯夫人忍不住自己好奇心的上下打量著堯雨揚。
  
那身型體態……確實和小石頭也點相似,只是小石頭沒有那麼烏長的頭髮,但是個性上卻相去甚遠,一個靈巧頑皮中又帶點羞澀,一個卻是猖狂任性唯我獨尊,應該是相差天南地北之遠的,只是,堯夫人又覺得兩個應該是不相干的人有異常相似之點。
  
例如那種活蹦亂跳然後去抱住堯天勍的舉動,她也常看到小石頭這麼做。
  
只是,這都並非讓她迷惑不已的地方。
  
最讓她心中充滿迷惘的,是剛剛在溫泉邊看見的那一幕,那幕讓她這個婦道人家尷尬不已卻又震驚的移不開視線的景象。
  
那個讓她覺得眼熟到大受震撼的圖騰,分明是……才會有的,若說是巧合,怎可能那麼碰巧的就被遇上了?
  
但如果那個圖騰印記是真的,那也就代表,這個古怪神醫很有可能才是她辛苦懷胎十月,那個體弱多病的么兒了?
  
堯夫人雖然有了懷疑,但當她看向雲姜之後,便按耐住自己好奇的想一探究竟的念頭,畢竟,如果他真的如她所懷疑的是個冒牌的,那麼他的出現,必定還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原因,也因為如此,她便決定靜觀其變。

「地網,把人帶走吧!」堯雨揚揮了揮手,下了逐客令。
  
雖然對於事情發展成這樣子而感到很不甘願,但雲姜也無法做些什麼,他也無法在此時此刻,對堯天勍或是那個神醫做出什麼事情來,畢竟,他體內的毒尚未全部解開,還需要對方來替自己解毒,一條小命還掌握在對方手裡,因此,即使他要動手,也必須等到最後一次解毒。
  
有些不甘、有些含恨的看了堯天勍一眼,被推出主廳外的雲姜和眾人,就看著他們面前的門扉漸漸的闔上,而終至看不見,那兩個人影也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不該讓他這麼做的啊……」堯莊主緊皺的眉頭,他從未想過要讓養子做出這種犧牲,也不希望他這樣明顯的像在償債一樣。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卻又沒有盡力的去阻止一切,也許,他是比想像中的還要自私吧!堯莊主知道,自己終其一生,都將會因為這個抉擇,而讓自己心靈不安、自責。
  
「爹,我想,阿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堯雨劍端著那溫雅的微笑,依然不減其半分鎮定,讓堯夫人忍不住的去注意。
  
她不認為,和堯天勍好說歹說也有十多年兄弟情份的堯雨劍,對於堯天勍的這種抉擇沒有任何意見,而且堯雨劍臉上的表情,一點愁思都沒有,反而還比較像是……樂見其成?
  
該不會,他也知道些什麼?
  
「請。」地網舉起了手,明顯是要他們離開此地,眾人即使感覺到無奈,在此刻之中,也只能被驅趕離黑巖島。
  
在把這群客人送出島前,眾人看見了地網還招來一名少年僕役,在對方耳邊不知低語了什麼,然後少年點點頭,一溜煙的跑掉之後,地網才將眾人送上船,還一一清點過人數,不讓人有機會成為漏網之魚。
  
在上傳操駕船坊回頭前,地網還對碼頭邊的樹林投以淡淡的一瞥,然後嘴角勾起了一抹難以察覺的笑紋。
  
是該做些什麼防止他人打擾那對戀人的相處,要不然那個任性可愛的小主人,又會把他派去做些什麼苦工,讓他又要和他親愛的娘子分別上十天半個月,這對他這個年過五十的老人家可不太好啊!
  
而在主廳中的兩人,則是和外面的眾人呈現兩種截然不同的情形。
  
當門扉緊緊關上之後,堯雨揚立刻就感覺到原本是被自己摟著手臂的男人,反過來的將自己摟進他的懷中,緊緊的像是不願意再將他放開一樣。
  
他將腦袋埋在那烏黑的發中,汲取那再熟悉不過的味道,心中,有著滿滿的感動與滿足。
  
他從來沒有這麼的愉悅而無遺憾過,原本的祈求一切成真,怎能讓他不感到高興?
  
「喂,你這是反過來吃我豆腐嗎?你現在可是『暖床的』喔!」堯雨揚挪動自己的挑眉頭看著他,嘴角勾勒起一抹甜膩的笑容。
  
堯天勍聽了很想笑,少了那層身份上的偽裝,堯雨揚似乎就沒有那麼的客氣,而且,那種帶點任性的可愛,讓他不由得浮現想要寵溺他的感覺。
  
「暖床就暖床啊!反正都已經替你暖了半年的床,這幾天沒有替你暖床還真是不習慣呢!」堯天勍輕笑,低頭在那粉唇上親了親,說出了足以讓天地莊的人震撼的話語。
  
他懷中的堯雨揚挑眉看他。
  
「你確定你沒認錯人?」雖然是這樣問著,但堯天勍可是清楚的感覺到他語氣中的笑意。
  
「從一走進這裡就滿滿的都是你的味道,而且這種抱起來的感覺也難以錯認,還有你那早已經被我看過不知凡幾的身子……你覺得我再認錯下去,不會像個笨蛋嗎?親愛的……小石頭…或者……該叫你…揚兒?」堯天勍低低的笑著,修長的手指愛憐的在他裸露的頰上撫摸著。
  
堯雨揚也沒否認,只是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然後拉下堯天勍的後頸,快樂的在他臉上親了好幾下。
  
「這算是我的獎勵嗎?如果是,我還蠻喜歡的,我不介意你常常給我這種獎勵。」堯天勍笑道。
  
「這麼的點小獎勵就滿足了?你確定不要別的?」堯雨揚笑著,勾勒起一抹極具誘惑力的微笑。
  
這句話讓堯天勍又笑了。
  
接著,堯雨揚頓時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他愣了愣,回神發現自己已經被堯天勍攔腰抱起,然後朝著那安置在主廳中的大床走去。
  
堯雨揚窩在他懷中輕笑,然後伸出手摟住堯天勍的脖子,把自己的腦袋埋在他肩窩上,略帶挑逗意味的咬了堯天勍的脖子一口。
  
他可以感覺到,因為他這麼一咬,堯天勍抱著他的手還震了一震,讓他竊笑了幾聲。
  
「小鬼靈精。」帶著寵溺意味的輕責,聽不見怒氣,只有滿溢的慾望味道。
  
紗帳掀起輕飄,再落下,兩道身影已重疊在那偌大的床褟上,還有,那不斷傳出的呻吟與喃喃愛語。

第十七章

  
回到了巖雙城,一行人的臉上並沒有見到神醫之後的喜悅,還帶著些愁緒,畢竟,堯天勍被當成交易品般的當作代價換走,這種事情絕對不是眾人樂見的, 但是他們也無可奈何,對於未來堯天勍是死是活,會不會像之前那些也同他一樣答應以命換命的人消失在這世上,這誰也無法去肯定。
  
他們甚至不知道,堯天勍此時此刻是否還安好。
  
所有人心中都沉澱澱的,尤其是雲姜,臉色更是異常慘白,因為這一次,他真的是一切的希望都徹底的被毀滅了,無論他偽裝成誰,堯天勍的眼光都不會在他身上停駐,他寧可去當一個被人瞧不起的暖床的,也不願和他有所牽扯。
  
當眾人回到昨天那間客棧時,正好看見堯雨揚所偽裝的「小石頭」正忙碌的在一二樓之間來回奔跑,似乎是有什麼不得了的人物到臨一樣。
  
「小石頭?」堯雨劍叫住了他,看著他的眼裡,充滿了詫異。
  
怎麼這麼快就到了?還比他們提早,他可不認為,睽違多天的兩人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舉動,重點還是……堯天勍會放他下床?
  
「等一下喔!」回頭看了他一眼,堯雨揚又跑回二樓去,從那廂房打開一角時,堯雨劍看見了一個感覺非常冰冷的男人,身上穿著的卻是如火焰一般艷紅的錦袍,懷中還抱著一個男子。
  
然後門扉又關上,只是光那一瞬間,堯雨劍就已經看清那男人懷中的那個人是誰,眼中稍稍的閃過了一絲詫異。
  
他認得那個窩在冰山男子懷中的人,那是那個三不五時就喜歡微服出巡的好玩太子三個近身侍衛之一,但是他卻沒看見那個太子,至於那個冷面的紅衣男子又是誰?感覺很像那三個侍衛之一的一個,但是長相又不一樣……
  
過了一會兒,堯雨揚才從裡面出來,然後回到眾人面前。
  
「你們回來了,需要幾間廂房嗎?」堯雨揚露出甜甜的笑容招呼他們,任何一點被驅逐出天地莊的介懷都沒有。
  
讓丈夫攙扶著的堯夫人在看見他那笑容時,突然的有種奇怪的感覺。
  
那種笑容、那嘴角勾勒起的弧度,都很像那個神醫。
  
還有,堯天勍那異常爽快答應留下的態度,都是在那意外看見那個神醫沐浴淨身時的裸身之後開始有了轉變。
  
堯夫人此時浮現了一個會讓自己覺得荒謬的想法。
  
會不會,小石頭就是那個神醫?所以堯天勍在他身上看見了什麼屬於他的標記,例如胎記或……那個圖騰!震了一下,堯夫人眼中流露出一股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著堯雨揚。
  
如果他是那個神醫,似乎也就可以解釋神醫在他們面前為何要帶著面具,但他究竟是不是……她所猜想的另一個身份的人呢?
  
只是那張臉……固然可愛,卻沒有任何像他們堯家人的特徵,更不像她,讓她才剛浮現的念頭又被打了下去。
  
看見他那燦爛的笑容,雲姜就沒由來的感到厭惡,然後又想到堯天勍。
  
他突然覺得,這個時候還笑的出來的堯雨揚很討厭,他更討厭他那一直開朗的笑容,讓他很像破壞、很想摧毀他的笑容。
  
這個念頭才剛浮現,他就想到了一個讓他變臉的方法。
  
「你還笑的出來,你知不知道……天勍哥他……他已經被那個神醫要去,再也不會屬於你了……」雲姜脫口而出,想要看見對方被打擊的模樣。
  
堯雨揚是如他所想的楞在當場,但是卻沒有任何悲傷與驚慌,更甚至……在他發愣的前一瞬間,一直觀察著他的堯夫人確信她在堯雨揚的眼中看見了狡詰的光芒。
  
「要…去?」他愣愣的重覆著這兩個字,看起來似乎還很難以理解這兩個字的意義一樣。
  
「就是那個啥勞鬼子……的神醫,要求一命換一命,然後他看中了天勍,所以天勍就被他留下,從今以後,天勍就屬於他的了。」在說到第一句話時,堯雨劍突然的停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的將雲姜剛剛的話補述完成。
  
堯夫人知道次子突然停頓的原因,因為她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其他人沒看見的情形。
  
在堯雨劍巧妙擋住的位置上,堯夫人看見了,當堯雨劍說出那『啥勞鬼子的神醫』時,被堯雨揚重重的擰了一記,但是被擰了的堯雨劍非但沒有勃然大怒,竟然還強撐著為原來的表情把話說完,這種不合理的情景,更加深了堯夫人的疑惑。
  
照道理來說,小石頭是一個『下人』,這種冒犯的舉動不僅不合禮儀,對一些人來說更是一種侮辱,但堯雨劍不但沒有生氣,還幫小石頭掩飾,簡直就像是一個……在縱容自己弟弟胡鬧的兄長。
  
莫非,他知道什麼?
  
堯夫人覺得自己該私下找次子談談,畢竟他的態度實在可疑,而小石頭那種大膽的舉動又極不尋常。
  
而且當初還是他將小石頭趕走,照理說該是對小石頭是抱持著敵意的,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她怎麼看都不像。
  
「這樣啊……」堯雨揚只低喃了一句,畢竟他是最清楚的人,因為人就是被他給要走的。
  
他的過分冷靜,讓眾人愣了一愣。
  
就這樣,沒有痛哭流涕,也沒有哽咽傷心?
  
「你……就這樣,你難道不傷心嗎?他已經被別人搶走了!」看著他那平淡的模樣,雲姜覺得不可思議,也沒由來的感覺到火大。
  
他甚至懷疑,小石頭到底愛不愛堯天勍,要不然,聽見堯天勍被另一個人給搶走,他怎麼還能如此冷靜?
  
堯雨揚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這他當然清楚,畢竟他就是那個把人要走的詭異神醫,他溜出來前,堯天勍還在他的床上睡著呢!

「你在生什麼氣呢?因為他寧願選擇那個人也不願選擇你?」看著雲姜那種氣得跳腳的模樣,老實說,他覺得還挺有趣的。
  
一句話,精準的刺進雲姜心中,讓他呼吸一窒。
  
「你……」因為被說中了痛處,雲姜下意識的就舉起手要賞他一掌,但卻被堯雨揚擋住,然後看似輕輕的一握他的手腕,立刻讓他白了臉。
  
堯雨揚是握的不用力,但是,卻巧妙的按在穴道上,才會讓他痛的差點落淚,畢竟,堯雨揚是不會對他有任何憐惜感,更不會去在意他的感受。
  
「想打我嗎?我可不是乖乖任人打的人喔!」堯雨揚微笑了一下,不客氣的甩開他的手,這種有些過於大膽的態度,讓天地莊的人都愣了一愣。
  
總覺得,他們眼前的小石頭似乎有些不一樣。
  
「不玩了,我要回去睡覺了……金老!」有些意興闌珊的說著,堯雨揚回過頭朝著櫃檯裡的掌櫃喊道。
  
「是?」出人意料的,那金掌櫃的竟然對堯雨揚這個應該是個跑腿的小二恭恭敬敬。
  
「我還欠那只錢鼠幾個時辰哪?」一邊問著,堯雨揚也一邊在心中碎碎念,抱怨自己那個沒良心的二師兄。
  
「呃……」金掌櫃的低頭撥了撥算盤,然後抬起頭回答。「十個時辰。」
  
十個時辰!那只錢鼠是想坑死他啊?害他不能和堯天勍好好窩在島上,還得跑出來做這種差工,真是……堯雨揚想著想著還是深呼吸了一番,克制自己快要脫口而出的髒話。
  
「我要回去了,我今天就做到這裡就好。」他的語氣,在任何人耳裡聽起來,都不像是請求,而是告知,就算金掌櫃的不允許他也不予理會。
  
「您請慢走。」胖嘟嘟的金掌櫃還用上了個「您」字,讓所有在看著的人都忍不住的詫異與好奇。
  
會被用您字稱呼,該是個不簡單的人吧?
  
轉過身,堯雨揚就看見還擋在門口發愣的一行人。
  
「不好意思,借個路,我下工要回家了。」他要回去那暖暖的被窩,還有那個人體暖爐旁窩著。
  
當他經過雲姜身邊時,雲姜又忍不住的再問了一次。
  
「難道,你真的不在乎天勍哥嗎?」為什麼他還能夠那麼冷靜?雲姜不明白,他不是很愛堯天勍嗎?
  
堯雨揚偏頭看他。
  
「我在乎啊!」他怎麼可能不在乎堯天勍?那可是他最愛的男人呢!
  
「那他被別人搶走,為什麼你還笑的出來?」雲姜不懂,難道他不知道什麼叫做忌妒嗎?
  
「我有笑嗎?」堯雨揚摸摸自己的唇邊,噢,他嘴角的弧度好像是上揚了那麼一些,難怪雲姜會以為他在笑。
  
可是,要他不笑也很難啊!一早就和堯天勍恩愛了好些時候,心情上自然是再甜蜜不過,要他擺出個臭臉,實在很難哪!
  
「不管你是怎麼認為,但是我自己清楚我自己的感覺就夠了。」堯雨揚愉快的露出笑容,然後回過身準備往前踏出……
  
噗的一聲,當場撞到一堵人牆。
  
痛……誰那麼不長眼擋住他的路啊?他退了一步摸摸自己的鼻子,同時聽到身後眾人傳來的抽氣聲。
  
他有些憤憤不平的抬起頭一看,然後愣住。
  
哦喔!被抓到了。
  
「你又只穿這樣子就出門,萬一著涼了怎麼辦?」隨著那帶點寵溺的責備,一件白貂大衣便披落在他肩上。
  
「我不冷嘛……」堯雨揚嘟著嘴,伸手摟住來人的腰。
  
「我不想看見你染上風寒。」堯天勍一歎,一手回摟住他的腰,另一手摸摸他的腦袋。
  
「風寒?我十年沒染過風寒了。」神醫染上風寒,他會被那群良心被狗啃的師兄姊嘲笑到死。
  
「小心為上。」知道他其實是自己惦念了十年的人,看見他穿著單薄衣服跑來跑去時,堯天勍腦海總會不自覺的浮現十年前那個依偎在自己懷中重咳的纖弱人兒。
  
堯天勍的出現,讓堯家的人都有些錯愕。
  
「天勍,你怎會在這裡?……是那個神醫肯放你走了嗎?」堯莊主驚訝的看著堯天勍,他看來似乎還很完好,沒有半分損傷,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嚇人。
  
「我又不是被囚禁,為什麼不能出來?」堯天勍微笑的回答,讓他們愣了一愣,有些茫了。
  
「但是……他不是說……要你去當那個……」暖床的?這三個字,堯莊主說不太出來。
  
「暖床。」倒是堯天勍很乾脆的說出來,引起了一些的側目。
  
然後堯天勍又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要暖床也要有人在才有意義,人不在暖了那床也沒用。」明明是很驚世駭俗的言詞,但是到了堯天勍嘴裡,似乎就變成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
  
「嘖,你那麼想暖床啊?」堯雨揚嘀咕著,然後像是想到什麼的抬起頭。
  
「你怎麼出來的?」這一句問話,讓旁人聽了一愣。
  
為何這句話的涵義聽起來,怎麼聽都像是他本來就知道堯天勍被留在黑巖島上的感覺?眾人忍不住的想著。
  
但也因為這一句話,讓堯夫人終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小石頭……肯定就是那個神醫沒錯了,只是……他身後的那個圖騰印記……
  
「你怎麼出來的,我就怎麼出來的。」堯天勍在他耳邊低語輕笑著,多虧了地網提供路線情報,他才知道,原來由黑巖島到巖雙城,最快且最近的路,只要用輕功跑個一刻鐘就能到了,至於上面的水路……完全是障眼法。

「哼哼……」討厭,這樣子他以後就不能隨便偷跑出來了。
  
「要回去了嗎?」堯天勍面露溫和微笑的說著。
  
而那『回去』兩個字,立刻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他用回去的字眼,又是要回去哪裡?
  
「嗯,我困了。」都是那個沒良心的錢鼠,害他好不容易能和堯天勍相處恩愛一番時,還要出來還債,不能讓他休息一下,難道排行最小的就要受到這種壓搾嗎?他心裡不平衡啦!
  
「要我抱你回去嗎?」堯天勍微笑的詢問他需不需要特別服務。
  
「好。」
  
當著眾人的面,也不在乎他人的視線,堯天勍就抱起了小戀人,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前,他們兩人的身影便飄忽似的,在堯天勍捷速的輕功之中,失去了他們的身影。
  
他們發楞、也無法理解,為何堯天勍還可以和小石頭在一起,而沒有受到任何的約束?
  
「果然……」堯夫人喃喃自語著。
  
「夫人,你說什麼?」發覺妻子似乎說了什麼,堯莊主轉過頭來看著堯夫人。
  
沉靜著臉,堯夫人的視線掃過眾人一圈。
  
「不,沒什麼……」思索了一下,堯夫人還是決定不將自己的發現說出來。
  
既然他們本人都不選擇說出來,必定是有著自己的考量,萬一她說出來後,不小心壞了什麼事情,倒也是一件麻煩事。
  
入夜之後,堯夫人在眾人都歇息之後,來到了客棧的庭院之中,思索整理著這兩天來的一切事情。
  
也許打從一開始,那孩子以『小石頭』這個身份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就是代表有著什麼是要發生了吧?只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去發現。
  
想到這裡,堯夫人又忍不住的微笑。
  
不……也許一開始,堯天勍就已經發現了,只是他的身心比他的理智更早察覺而已,看來,那兩個孩子不管再怎麼樣漫長的分離,對彼此的心,依舊是緊緊相牽引著,無論是誰都無法破壞。
  
她突然很慶幸,還好,當初沒有真的將兩人給拆散,要不然,自己就真的破壞了……他的幸福。
  
還好,沒有釀成大錯。
  
身後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堯夫人轉過頭,看見了一臉詫異的次子。
  
「娘,這麼晚了您還不睡?」一邊說著,堯雨劍也細心的解下身上的披風,替堯夫人披上。
  
「想一些事情。」看著細心的兒子,堯夫人也感謝上蒼給了她三個好兒子,雖然堯雨劍看來總是浪蕩不羈,甚至有些花心風流,但這一切,也都只是在隱藏那笑容下的精明犀利。
  
不知道,他又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其實,你並不討厭小石頭,也不認為毒是他下的吧?」堯夫人突如其來的一問,讓堯雨劍愣了一愣,然後遲疑了一下之後,才點了點頭。
  
「那……你當初為何要趕走他?」這也是堯夫人想不透的一點,既然堯雨劍知道許多實情,為何當初還要趕走他?
  
「呃……」糟糕,他要怎麼回答這種問題?隨便敷衍過去……可是會被他娘親看出來的,畢竟娘親的腦袋可是精明的很。
  
「因為是他自己要你這麼做,對嗎?」堯夫人試探的問著,讓堯雨劍再度一愣,而堯夫人光是看他的反應,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娘啊……您可以不要那麼精明的。」堯雨劍忍不住的冒冷汗。
  
不過,他家娘親大人再怎麼猜,也應該猜不到……堯雨揚的真實身份吧?
  
「為什麼他要你這麼做?」事出必有因,她也猜得出,這一切……也都和那個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來歷的冒牌么兒有關係吧?
  
「呃……因為最近這一連串的攻擊事件都是針對阿勍而來,甚至還想拿它來威脅阿勍,也因為這樣,他說他絕對不讓對方有機會得逞,而要避免對方將他當成目標,最好的方法就是在眾人面前消失,化明為暗。」他只說這些,沒有說出揚兒的真實身份……應該沒關係吧?
  
原來如此,那孩子……果真為了天勍可以如此不顧一切、用盡任何手段來保護自己的戀人。
  
「那麼你還真是配合啊?」鳳眸輕抬的看著他。
  
「畢竟事關阿勍的安危嘛……」他乾笑著,心虛的不敢看母親那種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神。
  
「還有你的寵弟癖發作,對於揚兒的要求來者不拒是吧?」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像一道天雷直接打落在堯雨劍身上,讓他除了臉部表情僵住之外,就連身體也僵直的動也不動。
  
好半天他才慢慢的回復過來,然後看向堯夫人。
  
「呃……阿娘,您說什麼?這又關揚兒什麼事情了?」不會吧……娘怎麼會知道的……堯雨劍冒冷汗的直打哈哈,想要繼續裝傻,但他心中也不停的吶喊著。
  
堯夫人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還跟我裝什麼傻,小石頭……就是那個神醫,也才是真正的揚兒,沒錯吧?」雖然說那是問句,但是卻肯定的讓堯雨劍無法想出反駁的話,更甚且,他被嚇到一時之間根本說不出什麼話來了。
  
好半晌,他才回過神,吶吶的問著母親。
  
「娘……您是怎麼發現的?」看來,母親真的比他預料之中的更精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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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堯夫人看了看一臉不解的堯雨劍,公佈了答案。
  
「揚兒生出來的時候,身上就帶有一個極為特殊的胎記,那個胎記只有在他體溫升高或遇熱時會浮現,而那天我和天勍去溫泉找那個神醫時,他身上就有那個印記,那時我就在懷疑他是不是揚兒,而當時天勍也是在看到那個圖騰時,開始對那神醫有了不尋常的態度,所以我才又推論,也許神醫就是小石頭,畢竟小石頭和天勍的關係那麼親密,不可能不知道他身上有什麼特別的印記,而方才又看見他踹了你一腳,而你卻悶不吭聲,這實在不是你的個性,最後一點,就是天勍的出現,他們的對話與動作,還有那種小小的任性,都是那麼的相似,這也才讓我肯定,他才是真正的揚兒。」堯夫人一條條的分析著,讓堯雨劍忍不住的冒冷汗。
  
也許,他家的狠角色,其實是他這個娘親也說不定。
  
不過,現在的問題還是很大。
  
「娘,您既然都猜到了,那……對於那個假扮的,您想怎麼處置?」他很擔心,萬一他阿娘就這樣子的跑去告訴爹,那爹一定會對那個冒牌的小弟興師問罪,到時可能會破壞揚兒的計畫。。
  
堯夫人看了一臉擔憂的堯雨劍一眼。
  
「放心吧!除非揚兒自己親口說了,要不然我是不會主動去告訴你爹,要不然壞了什麼事情怎麼辦?」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堯雨劍,堯夫人搖了搖頭。
  
「娘……您真是……」堯雨劍回過神,感動的看著他娘親,撲上前就要給他娘親一個愛的擁抱。
  
這麼配合的娘親上哪找?不但不拆穿,還要替他們隱瞞呢!
  
「得了得了,趕快去睡吧!」推開兒子熱情的擁抱,堯夫人好笑的看著他。
  
「遵命。」堯雨劍笑咪咪的準備回房,又像是想到什麼的轉回過身。「阿娘,還是讓我先送您回房吧!您一個人在外頭待著不安全啊!」不知道這附近有多少那個人的眼線,真的是很不安全哪!
  
在送堯夫人回到房門口時,堯雨劍偷偷的將一個瓷罐塞進堯夫人手中,然後悄聲的說著。
  
「這是防止中毒或蠱的藥,您和爹吃著以備不時之需吧!」
  
看著手裡的藥,堯夫人點點頭表示明白。
  
「那,晚安,娘,早點入寢吧!」

           ※    ※    ※
  
三天之後,眾人又來到了黑巖島,只是這次到了那主廳門前時,眾人卻見那兩名守衛一臉扭捏不安的尷尬貌,看見地網帶著眾人出現時,他們還明顯的鬆了口氣。
  
「地網大人。」兩個年輕的守衛看見地網時,只差沒有痛哭流涕,一臉感動的看著他。
  
「怎麼了?」地網淡淡的詢問。
  
那兩人尷尬莫名的對看了一眼,然後才嚅囁的說出他們整晚的悲慘。
  
「五少……一整晚都和那位公子卿卿我我的……」說卿卿我我已經算是客氣的了,那一整晚的淫聲浪吟,聽得他們臉紅心跳又不能做什麼,這當真是非人的折磨啊!
  
地網聽了,只能無奈的翻翻白眼,不知道該不該感歎年輕人的體力真好,還是對於兩人的妄為感到無奈。
  
五少?公子?卿卿我我?眾人的腦海忍不住的猜想,該不會,堯天勍除了小石頭這個戀人之外,還真的替那個神醫暖床吧?
  
「那現在呢?」
  
「呃……約莫兩刻鐘前已經停下,現在……」守衛瞄了瞄那僅閉的門扉,也不知道現在裡面的狀況到底是如何。
  
兩刻鐘前才停下?地網覺得自己的腦門在隱隱作痛著。
  
這兩人,非得黏膩成這樣子才甘願嗎?又不是沒有機會了……
  
「你們兩個先下去休息吧!」地網一說,兩個守衛像是聽見聖旨一樣的感動涕零,差點沒有跪下來膜拜地網。
  
兩個忍耐了一整晚的守衛,在拜謝過地網之後,飛也似的跑走了,而地網便上前的去敲敲那門扉。
  
「五少,人帶來了。」
  
在地網的說話聲中,眾人聽見裡面傳來了一些聲響,好半晌之後,才聽見堯雨揚那不甘不願又帶著些許慵懶嬌媚的聲音。
  
「進來。」清晰的聲音讓眾人震了一震,他們都知道,那個床褟離門邊有多麼遠的距離,能夠從那裡如此穩定的將聲音傳出來而絲毫不減其音量,就可以知道,他的內力有多麼的深厚。
  
地網推開了門,率先的踏了進去,而眾人也戰戰兢兢的跟著踏入這個第二次來到的地方。
  
才剛一進去,眾人就呆愣了一下。
  
因為他們正看見堯天勍掀開了層層的紗幕,坐在床沿正準備起身,身上雖然穿著衣服,但卻是衣襟大敞著,袒露著精健的胸膛,上頭還印著清晰可見的紅印,很顯然也是剛穿上衣服不久,就連一頭黑髮都尚未整理的披散著。
  
「你要繼續休息嗎?」溫柔寵溺的語氣,讓眾人錯愕的眨眨眼,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怎麼……前幾天堯天勍不才剛對那小石頭呵護備至的,怎麼這會兒又對那神醫如此的寵溺?他該不會是背著這兩人,然後回轉在兩人之間的吧?
  
「不用了……我想去沐浴淨身。」懶懶的聲音還帶了些撒嬌的味道,讓眾人心中忍不住的浮現迷惑的泡泡。
  
怎麼,好像越聽越耳熟?一瞬間,眾人都有一種錯覺,覺得那道聲音,就像是小石頭加上那個古怪神醫的綜合。

然後,他們的腦海又自動的浮現了三天前堯天勍和小石頭一同離去的畫面。
  
無法克制的,眾人腦海同時的閃過了一個念頭。
  
該不會……
  
這個想法還未證實,眾人就看見那若隱若現的紗幕後,坐起了另一道身影,裸著的上身,讓人無法不去做任何的聯想。
  
兩個人都是這種衣衫不整的模樣,還有剛剛門前那兩個守衛的反應,他們很難不認為,這兩人在兩刻鐘之前還在做些什麼。
  
堯天勍伸手取來床尾旁的衣服為堯雨揚披上,然後他們眾人就見著那道身影徐緩的穿上了衣服,似乎又取來了面具戴上後,才撩開了那紗幕,在堯天勍的攙扶下走下床。
  
同樣的,那半裸露的頸項與胸膛上,都還有點點紅痕殘留著。
  
這要說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任誰都不會相信吧?
  
悠哉的走到雲姜面前,堯雨揚無所謂的接受他那憤恨的怒視,反正他也不痛不癢的,就任由他去瞪也無所謂,反正他只是忌妒自己而已。
  
「怎麼?我可沒有強迫你要來讓我醫治,對我擺出這種眼神做什麼?」堯雨揚輕嘲的說著。
  
他的聲音讓眾人更加有種奇怪的感覺,三天前還不覺得,可是此時,那聲音卻出奇的像眾人所熟悉的小石頭,這是他們的心理作用嗎?
  
「你……」看著眼前的堯雨揚,雲姜好憤怒,連看著堯雨揚的眼神都是燃燒著弒人般的血腥。
  
「忌妒我嗎?」此時,堯雨揚還非常惡意的露出了一抹挑釁的笑容,清清淺淺的浮在他臉上。
  
「很可惜,不是你的,永遠也不會是你的。」呢喃的聲音,字字句句都刺入了雲姜的心中,他突然的覺得眼前這個人似乎頗有專門和他作對的意思。
  
「你住口!」在眾人的驚呼下,忍無可忍的雲姜迅速的舉起了手,朝著那張戴著面具的臉揮去。
  
但,他根本沒有機會去傷害到堯雨揚,而堯雨揚也不需要動到自己的手,就有人阻擋了他的舉動。
  
但是讓他們意外的人,而不是地網。
  
攔阻的人,是堯天勍。
  
只見他一臉淡漠,抓住了雲姜的手腕,看似輕輕的握住,但卻有股疼痛從被握著的手腕上傳來,似乎在發洩他對他的舉動所感覺到的不悅,而雲姜也不敢相信,堯天勍會如此粗魯不客氣的對待他。
  
「不准碰他。」短短的四個字,卻是飽含無限的警告,其他人甚至非常錯愕,也同樣的不敢相信堯天勍會用這樣的語氣對曾經救過自己的人說話。
  
「天勍,你……」當堯莊主正想怒罵堯天勍的態度時,卻被堯夫人拉了一下,適時的阻止了他接下去的話。
  
這讓他不解的回頭看著妻子,但堯夫人只是用眼神示意,要他不要插手,這讓他有些困惑。
  
因為妻子一向是最疼愛小兒子雨揚的,沒道理看見他被堯天勍用這樣子的態度對待還會置之不理。
  
但堯夫人卻還是那個眼神,要他不要輕舉妄動。
  
堯雨揚看見他娘親的舉動,一點都不覺得意外,畢竟那一天,他相信既然堯天勍都看見了他身後的龍形圖騰,沒道理他娘親看不見,而那個印記,除了爹娘之外,也就只有堯天勍見過,他不認為自己娘親會愚昧到連看到自己兒子身上的印記還會不知道。
  
他們家孩子,除了那正直的大哥像他爹之外,其他人都是比較像娘親為多,那腦袋自然也遺傳自母親,所以他們母親是不會愚笨到哪裡去的。
  
和雲姜倔強的欲落淚又落不下的眼神成對比的,還是堯天勍那冷冷淡淡的表情,眾人不解的是他那積極捍衛堯雨揚的舉動,簡直就像是在保護自己最寶貝的東西一樣。
  
「喲,惱羞成怒啊?你要惱羞成怒我也無所謂啦!只不過,這種危險物品你是想趁機毀我的容嗎?」堯雨揚咋咋舌,當著眾人的面,在堯天勍還控制著雲姜的手時,慢條斯裡的,從雲姜的指縫中,用指甲摳出了一根細如蜂針的細小短針,那淬了毒的針上,還閃爍著妖異的淡淡綠光。
  
眾人皆是一陣錯愕,不敢相信雲姜竟然大膽到連唯一可以就自己的神醫都想傷害,這樣萬一惹毛了神醫,身上的毒解不了,豈不是功虧一簣?
  
「你……你污陷我!我根本沒有拿那種東西!」雲姜立時白了臉,不知是因為真的被污陷,還是因為被抓到而臉色蒼白。
  
堯雨揚翻了翻白眼,實在很懷疑這傢伙的厚臉皮和自己為是倒底是誰教出來的,發瘋似的著迷於根本對他無意的男人,就連對他這個目前唯一有希望能夠救他的人都如此的不客氣,愚昧的讓他一點都不想救他,同時,也懷疑起那個對雲姜迷戀不已的男人,到底是看上了他哪一點。
  
「真是夠了,為什麼我要救一個莫名奇妙的瘋子?勍哥哥,你說我把他扔到迷霧湖裡讓他自生自滅算了好不好?」堯雨揚偏著頭,甜甜笑著的看著堯天勍,甜甜的語氣說著的卻是一點也不客氣的話語。
  
他可不是什麼任人欺負的善男信女,他是江湖五大神醫中被稱為『殺人神醫』的怪人,既然都被稱呼的那麼難聽,那麼他也不需要做些什麼善事吧?反正他從來就不覺得自己善良。
  
雖然有一群被自己用以命換命的藉口拿來當白老鼠的人,依然信誓旦旦的堅持他們的看法,認為他是一個再善良不過的好主人。
  
天知道,他真的只是缺一些拿來試試他做出的新藥的藥人罷了。
  
這座島上的每一個兵僕,沒有一個人沒受過他試藥的荼毒。
  
至今那群人不管他怎麼解釋,卻依然堅信他是個刀子口豆腐心的人,因而堅持跟在他旗下,也對他的事情三箴其口,忠心到讓他想搖頭,而黑巖堂的眾蝦兵蟹將,也都是這麼來的。

幾個師兄姐每次都嘲笑那群人是被他的娃娃臉給欺騙了,不但不怨恨,還對他寵溺到不行。
  
「你高興就好。」比堯雨揚的話更加驚人的,是堯天勍那帶著濃濃寵溺味道的回答,還有他的順從。
  
你高興就好?他竟然會說出這樣子的話?對方可是對他有救命之恩的人哪!眾人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猶不相信他會說出如此絕情的話,只有堯雨劍和堯夫人明白,為何堯天勍膽敢這麼說。
  
而堯莊主雖然為人忠厚老實,卻也不代表他愚蠢,畢竟太過愚昧,是無法在這險惡的江湖上生存,當他聽見堯雨揚那順口溜過的稱呼時,忍不住的一愣。
  
他叫堯天勍為……勍哥哥?
  
這種叫法,堯莊主自然是再熟悉不過,這是小兒子小時候對堯天勍最習慣的稱呼,也只有他一個人這樣喚著堯天勍,不會遭到堯天勍的白眼。
  
奇怪的感覺在堯莊主心中浮現,第一次,他對於雲姜的身份有了懷疑。
  
但,懷疑歸懷疑,他也沒有證據來證明眼前的雲姜不是自己的兒子。
  
「啊啊啊,很好,來人,把這位嬌貴的大少爺給我扔.出.去,本少爺不想救他了。」堯雨揚涼涼的說道。
  
話尾一落,剛剛那兩個應該跑的不見所蹤、退班休息去的護衛又出現在眾人眼前,毫不客氣的一人架起雲姜一邊,準備就要將人給抬出去。
  
「等等……神醫,你說以命換命、又拿走了師傅帶來的東西,難道你就要這樣子把東西拿了,卻又不救小少爺的命嗎?」一個看起來頗為憨厚正直的天地莊徒弟開口索求公道,認為堯雨揚這麼做是毀了約,也覺得這樣子堯天勍根本沒必要犧牲自己。
  
「我沒說我不救他,但是,你能要求我救一個還想要對我動手的人嗎?我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沒道理人家捅我一刀,我還要湧泉相報吧?我又不是白癡。」那種心胸寬大的聖人,他自認做不到。
  
不過,他旁邊這個戀人可就不一定了。
  
想著想著,他的視線往身旁的堯天勍瞥去,而對方正好也看著他,兩人的視線對上,堯天勍還挑了挑眉,以眼神詢問他怎麼了。
  
看了他幾秒,堯雨揚撇撇嘴,搖頭。
  
沒錯,這個當年曾被自己親兄長追殺,甚至連現在也不例外,照樣被追著的男人,到時肯定又會以德報怨的要求他不要殺那個男人。
  
眼前的兩人用眼神對話,看來就像在眉目傳情一樣,看在雲姜眼裡,又是一個不小的刺激,只是,他正被緊緊抓著,什麼也不能做。
  
「可是……」那徒弟還有話說,卻被堯莊主制止。
  
「神醫……當真不願再救小兒?」堯莊主沉靜的問著。
  
「不救。」毫不猶豫也毫不考慮的答案,非常肯定的回答了他。
  
「那,既然沒有『以命換命』,是否可將天勍還給我們?」出人意料的,堯莊主作了這樣的要求,而不是要索回鎮莊之寶。
  
堯雨揚頗感興味的看了看他們,再看看有些詫異的堯天勍,輕輕一笑。
  
「勍哥哥,你要回去嗎?」他很認真的問著,詢問堯天勍的意願。
  
「不……你在哪,我就在哪。」堯天勍摟住他的腰,露出淡淡溫柔笑容的低下頭,在他頭頂一吻,那深情的模樣,撼住了眾人。
  
他們也不敢相信,堯天勍會對小石頭以外的人露出如此愛戀的態度。
  
「你對天勍哥下了什麼藥?他不可能…不可能這樣子對你!」被捉住的雲姜不願接受眼前景象的大吼著。
  
這句話讓眾人一愣,然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讓堯雨陽看了想笑。
  
他們還真的以為他對堯天勍下了什麼藥?
  
「你對天勍……有下藥?」堯莊主看了看堯天勍,蹙眉。
  
不是因為他認為堯天勍真的被下藥了,而是他看堯天勍眼中除了深濃的愛戀之外,依然清明無比,不像是被下藥控制的人。
  
「我可沒遜到需要用藥來控制人心,勍哥哥,你說我有用藥控制你嗎?」他又不是那個男人,只會用藥或毒來控制人。
  
又是叫他勍哥哥……這是第三次了吧?堯莊主若有所思的想著。
  
「你不需要用那種東西控制我,我也會留在你身邊。」控制著他的,是他們彼此的心,因為他們相愛,所以他甘願被人當作一個暖床的男寵看待,也要留在堯雨揚身邊。
  
他的心,只會為他感到悸動,他最初也是唯一的戀人。
  
堯雨揚露出了甜蜜的笑容,燦爛炫目的讓人移不開視線,縱然看不到那另外半張的臉龐,也可以想像那笑容是多麼的美麗,讓人身陷其中無法自拔。
  
也許,就是這樣看來無所顧忌憂慮的笑容,吸引了堯天勍吧?
  
「好啦!把人給我扔出去,我不想看到他了。」堯雨揚揮了揮手,那兩個守衛就準備照著他們主子的話去做,將人給扔進迷霧湖中,任由雲姜去自生自滅。
  
「是。」
  
就在他們準備要將人拖出主廳時,異變突生。

第十九章

  
說時遲,那時快,方纔那個看來憨厚正直的徒弟,竟然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柄一看便知絕非一般的長劍,急速揮舞的劍鋒,刺傷了那兩名守衛,然後順勢的將雲姜擄進自己懷中。
  
「風聖,你做什麼?」堯莊主錯愕的看著他,不解他何以救人之餘還要傷人,更何況這兩人還是神醫的屬下。
  
「哼!」被堯莊主稱為風聖的徒弟,那張剛毅的臉上已無方纔的憨厚溫吞,而是一派的冷厲毒辣,就連眼神也變得陰狠起來。
  
看見自己的屬下被傷,堯雨揚也微微的動了怒。
  
「很好,敢在本少爺的土地上傷人,你是第一個。」太歲頭上動土,很好,很有種,堯雨揚怒極返笑的揚起異常燦爛的笑容。
  
很有默契的,同一時間,堯天勍放開了他,而他的手一揮一落,只見不遠處放在桌上,那裝著開天劍的木盒子被一股力量震得向上飛起,然後開天劍便破匣而出。
  
那一切幾乎都是在一瞬間完成,當劍落入堯雨揚手中的瞬間,他人也跟著奔馳出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也令人畏懼,就連自稱輕功天下第一的飛賊草上飛,速度也許都還比不上他。
  
但抱著雲姜的風聖,也不落人後的揮劍隔擋,靈敏的反應與應對的招式在在都令所有人錯愕,天地莊的眾人一時都無法相信那個敦厚的男人竟然會使出這樣的厲辣招式,而且,還比他們想像中的強。
  
但令堯莊主更錯愕的,是堯雨揚所使用的劍法,竟然是天地莊的開天劍法,那向來是只傳堯家人的武學,據說原本還有破地刀法,只是當初破地刃的失蹤,加上後來歷代族長因為只有開天劍可使用,為了便於使用開天劍,幾乎後來的族長都只學習開天劍法,久而久之,破地刀法也就失傳,只是,為何他會使開天劍法?看他那純熟的劍法,絕非一天兩天練成的,而且就連他都不得不承認,堯雨揚使的比他更好。
  
二十招過去,鏘的一聲,兩人分別向兩端落下。
  
一手扛著雲姜的風聖,身上只有幾處輕微的掛綵,但都不是很嚴重,能夠一手扛著雲姜還只受了這麼一點輕傷,嚴格說來,他確實很強。
  
「沒想到,傳說中的殺人神醫也不過爾爾。」風聖輕蔑邪肆的笑著,舉起手,
在自己手背上的傷口舔了舔,模樣著實詭譎妖異。
  
「好說,堂堂妖域域主作出如此偽裝還真是出乎本少爺的意料,你說是嗎?練.風.生。」堯雨揚冷笑著甩了下手中的劍,手中的劍依舊是那樣的乾淨不染一絲嫣紅。
  
妖域域主?眾人詫異的看向那看來憨厚正直的人,雖然此時他的表情確實妖異的讓人不得不懷疑,堯雨揚說的是否為事實。

其中最訝異的莫過於堯莊主,他一時間,很難接受這一個看來憨厚老實的徒弟,竟然會是傳說中那心狠手辣的妖域域主。
  
就連堯天勍也被這名字給震的心中一陣激,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在自己眼前發生這一切時,他依然免不了心中的震撼。
  
大哥……他忍不住的在心中無言的喊著。
  
江湖上對練風生這個人的傳聞非常多,例如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心狠手辣,陰沉冷厲,但也是一個非常妖美俊邪的美男子。
  
只是今天他們怎麼看,都不覺得風聖會妖美俊邪,也根本無法將他和傳說中的練風生湊在一塊兒,這讓他們忍不住的懷疑,會不會是堯雨揚弄錯人了
  
「你知道我是誰?」風聖…不,練風生瞇起了眼,冷冷的一句話就等打破了他們的信任,讓人無比錯愕。
  
「有人想要傷害屬於我的人,我怎能不查查到底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即使,對方是自己戀人的親兄長,他也不會輕易饒恕。
  
練風生冷冷一哼,穿過堯雨揚,瞪著不遠處的堯天勍,心中又是一把火在悶燒,心中有著不甘。
  
為什麼每個人都向著那小子?為何連自己喜歡的人都對他惦念不忘?
  
「哼!」練風生輕哼了哼,目光一斂,口中發出一聲長哨。
  
一聲長哨之後,四周的樹林中飛奔出一群為數不少的刺客,包圍住眾人。
  
「看來……飛進來的蒼蠅還真是不少啊……」堯雨揚冷冷的一笑,揚起手中的劍,對應著他們,另一手彈了個響指。
  
瞬間,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了一群身穿墨綠色衣裳的人,擋在主廳門前,也避免了這群不速之客入侵主廳,但相對的也保護了天地莊眾人的安危,看見這情景,天地莊的每個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這是堯雨揚有意,還是他刻意的安排。
  
「練水起,把『那個』令牌交出來。」練風生劍鋒一轉,指向了還在主廳裡的堯天勍,讓除了堯夫人與堯雨劍以外的眾人愣了一愣。
  
練……水起?風生……水起?他在叫的人是堯天勍?這是…堯天勍的本名嗎?他們……又有何關係?該不會,堯天勍也是來自於妖域吧?
  
堯天勍蹙起了一雙劍眉,然後搖頭。
  
「那東西……不在我這裡……大哥。」一聲大哥,讓眾人都傻了,沒敢相信,堯天勍竟然也出自妖域,而妖域域主竟然還是他的大哥,那他……不就是妖域的二少爺的了?
  
只是……幾個比較年長的人腦海中浮現了,當初堯天勍在雪地中那傷痕纍纍的被堯雨揚發現的模樣,是什麼原因,會讓身份尊貴的妖域二少爺,如此落魄的倒在雪地之中?而且剛毅沉穩的堯天勍,和眼前揚著一股邪氣乖戾的練風生,完全無法讓人想像他們兩人會是兄弟。
  
「你說謊,當年爹明明將東西給了你,別以為我不曉得,把那東西交出來。」練風生沉了沉臉,表情陰森的說道。
  
「東西不在我這裡,當年……我送給了…揚兒。」堯天勍頓了一頓,還是用了這個稱呼。

他的回答,讓大夥愣了一愣,視線看向被扛在練風生肩上的雲姜,只見他臉色微微的刷白,而練風生的臉色更是略略一沉,抿緊了唇冷瞪著堯天勍。
  
兩方相對無言,而其他人更是不明白,為何練風生不向自己扛在肩上的人索拿自己要的東西,人不就在他自己的肩上嗎?
  
「你無法開口跟他拿那東西對吧?」堯雨揚勾勒起一抹笑,笑的讓練風生頗不舒服,他討厭堯雨揚的笑容,那眼中洞悉的……太多太多似的。
  
「你又知道些什麼了?」練風生冷冷一哼,不覺得他會知道些什麼事情。
  
「我知道的可多著了,例如……你無法開口跟他要那個所謂的『令牌』,是因為你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堯雨揚,所以,自然也拿不出你要的東西了,是吧?因為,他是你派出來像勍哥哥探找那個令牌的人,又怎麼可能會知道呢?」堯雨揚笑容燦爛的說著,讓眾人倒抽口氣,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也看著被練風生扛著的雲姜,就連雲姜,原本已經夠蒼白的臉色,此時看來是更加的慘澹了。
  
而堯莊主則是不敢相信的瞪著堯雨揚的背影,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接受他說的話,也很難接受,原本以為自己疼愛的么兒已經回到他們身邊,此時卻被告知那其實不是真正的么兒,而是一個冒牌貨,怎麼想,都讓人難以接受。
  
如果那孩子是假的,那……真正的么兒呢?現在人在何處?又是否安好?諸多的問題塞滿了他的腦海。
  
突然,手中傳來一陣溫熱,讓他愣了一愣,側過頭,看見妻子握著他的手,對他淺淺的微笑的,似乎是在安慰他,要他不用擔心。
  
莫非,她知道些什麼?堯莊主忍不住的這麼想著,想問,卻被堯夫人制止他的問話。
  
「等會兒,你就會知道了。」堯夫人輕聲細語的說著,然後看向那對峙著的兩人,看得出來她有些緊張。
  
她怪異的態度,讓堯莊主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看著那氣氛緊張不已的兩人,一觸即發的局勢讓他也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
  
「看來你知道的事情果真不少……」練風生瞇起眼,危險的看著他,一邊將扛在肩上的雲姜給放下,推到後頭的屬下手中,鋒利的劍轉向了堯雨揚。
  
「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該知道的我也知道。」堯雨揚手中的劍也劃了道圓弧,和練風生相對峙著。
  
無言的寧靜,此時反而凸顯了山雨欲來的感覺。
  
「殺!」突然的一聲令喝從練風生嘴裡傳出,他和那些來自於妖域的屬下,瞬間的攻上,現場頓時呈現一片大混亂,刀劍相冗的響亮撞擊聲不絕於耳,令天地莊眾人瞠目結舌的,是這群聽令於堯雨揚的黑巖堂人員,每個人都有著不凡的身手,每一個站出江湖去,都肯定會是個名聲響亮的俠客,但他們,卻甘於在這『惡名昭彰』的神醫麾下做事,這是否代表,這神醫,並非如江湖傳言的那般惡劣不堪?
  
「?阿勍你也要上去打嗎?」堯雨劍的嚷嚷聲拉回了一些人的注意力,包括堯氏夫婦在內。
  
他們下意識的看向堯天勍,只見他不知道何時已經穿整好衣服,手中提著一把劍,準備加入戰局之中。
  
「我不會放他一個人,更何況,這一切……也多少是因為我而引起的,我有責任去結束這一切,而且,妖域的劍路招式,我想沒人比我更清楚的了。」妖域的妖血劍法,畢竟他童年也曾經學習過,但是因為那套劍法太過狠絕,絲毫不留餘地給對手,所以,他並不喜歡使用,也不願意在天地莊裡時使出。
  
雙方兵戎相見,多多少少都會有兩方的人受傷,就在手持著逆鱗衝入場中的堯天勍使出了不同於以往的狠辣劍法時,場中的狀況逐漸改變。
  
而和練風生往來數十招的堯雨揚,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人確實有點實力,
過去他遇見的大多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紈褲子弟,真正能和自己對戰這麼多招還不敗下的人,除了他的幾位師兄姊之外,練風生還是第一個。
  
突然的,練風生使出了一招極詭異的劍招,原本已經被堯雨揚擋下,但那劍路突如其來的一轉,由下方直刺而上,讓他心中一驚,迅速的退了一步,但無法完全避過的,劍尖刺進面具與臉之間的空隙,但也因為堯雨揚的急速後退,而面具就因此被迫從他臉上剝離,而堯雨揚手中的開天劍也在隔擋之時被挑飛了。
  
喀啦一聲,銀製的面具掉落在地面上,眾人看見那張一直隱藏在面具底下的臉龐時,都忍不住的一愣,包括在他面前的練風生。
  
「小……石頭?」堯莊主不敢相信的低喊,才讓眾人恍然回神似的瞠大眼,一樣不敢相信的看著堯雨揚。
  
就連不遠處的雲姜,也一樣大受震驚的看著堯雨揚。
  
是他……竟然是他?他竟然就是殺人神醫?
  
此時此刻,所有的人總算明白了堯天勍會對堯雨揚如此溫柔眷戀的原因了,因為,他根本就是小石頭,而不是其他人。
  
但他們最受震撼的,莫過於那活潑親切又可愛的小石頭,竟然會是那個被列為江湖怪人之一的殺人神醫,一個開朗明亮,一個正邪莫測,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練風生雙眼微瞇,瞪著眼前的堯雨揚。
  
「原來是你。」看著堯雨揚,練風生豁然明白,為何蠱毒會反噬回雲姜的身上,就是因為眼前的堯雨揚,解了那嗜心蠱之由。
  
「怎麼,很意外嗎?」那張看似天真無邪的娃娃臉上,勾勒起一抹笑。
  
「是很意外,不過由此看來……他身上的毒也是你所致的了?」練風生撿去了那掉落的開天劍,指向堯雨揚。
  
「在我面前想要下毒傷害天地莊的人,不讓他吃點苦頭怎麼說得過去?」堯雨揚甜甜的笑著,但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恍然大悟,尤其是天地莊的人,此時才知道,原來當初他並不是對雲姜下毒,反而是救了他們眾人。
  
這句話讓練風生聽了非常的不高興,畢竟再怎麼說,雲姜都是他喜歡的人,而傷害雲姜這種事,也只有他能做,別人想來插一手,是他絕對不允許的事情!

「那麼,你將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手持二劍的練風生說完,瞬間的來到了堯雨揚的面前,兩個由不同角度落下的劍鋒,直取那致命之點。
  
手中無武器可阻擋的堯雨揚心中暗暗的咒罵了一聲,而同時轉過身的堯天勍也正巧的看見了這一幕,呼吸瞬間的停滯。
  
「揚……」揚兒兩字尚未出口,堯天勍就聽見堯雨揚同時的發出一聲大吼。
  
「破地──」
  
這兩個字,讓堯莊主瞬間的一震,然後瞪大了眼。
  
也在練風生雙劍落下的同時,一隻巨大的白虎,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及時撲倒練風生,其他妖域之眾想要衝上前解救他,但卻被轉過頭的破地,對著他們以一聲震耳虎嘯給震住了。
  
那只白虎是……少數幾個在天地莊待的比較久,當年曾經在那一晚看過破地現身的人都瞠大了眼,看著那只威風凜凜的白虎,就如同他們記憶之中的模樣,白毛金瞳,只是體型似乎是小了那麼一些而已。
  
「破…地?」堯莊主不可思議的低喃。
  
難道,那只白虎就是當年被那白髮公子索去的代價,破地?只是,為何會落入小石頭…不,那殺人神醫手中?
  
堯雨揚轉過頭看了堯氏夫婦一眼,又轉回過頭看著那隻大白虎。
  
「小破,化型。」短短的四個字,就讓所有的人看見一幕堪稱神跡的畫面,只見那白虎瞬間的化作一道光芒射向堯雨揚的掌心,當那懾人眼瞳的光線消散而去之後,每個人都看見了堯雨揚手裡的東西。
  
那是一把堪稱絕世之刀的銀白色寬長刀,刀柄是栩栩如生的虎頭,虎頭上的雙眼是渾金靈活的像活物的虎眼,即使是當年早已見識過的人,今日再次一見,仍不免的呆愣。
  
「真是……還是刀子比較習慣。」拿著破地刃的左手順手揮了一揮,讓他滿意的點了點頭,也讓其他人輕抽了口氣。
  
他剛剛使出的一手好劍,是多少人所望塵不及,但這竟然不是他所擅長的兵器,他連不是自己習慣使用的長劍都能使的如此之精妙,那如果是他擅長的兵器呢?是否會更加驚人?
  
而且,最讓練風生介懷謹慎的,是堯雨揚竟然還是一個左撇子,想到剛剛自己都是在被讓的情況下和他對打,練風生心情就有些鬱悶了起來。
  
竟然,被如此的看輕,這口氣,讓他難以下嚥。
  
他跳起身,瞬間有種奇怪的暈眩閃過他的腦海,但他強忍下那種不適,揮舞著雙劍朝堯雨揚再次攻去,只是,已經錯失了最佳時機的他,和拿著自己慣用兵器的堯雨揚相比,那差距慢慢的凸顯出來。
  
而且,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每當他所拿著的開天劍和堯雨揚手中的破地相接觸時,就傳來一股詭異且不止的震動,幾乎就要讓他握不住那把劍。
  
而體內也有一股奇怪的感覺流竄翻騰著,讓他感覺頗不好受,這讓他忍不住的猜想,是否眼前的人對他下了什麼奇怪的毒。
  
就在他要使出最險惡也最狠烈的招式,而提上了大半的功力時。
  
一口濃濃的血腥味湧上了他的喉頭,讓他咳出了一大灘的血,兩手中的劍再也握不住的掉落,而他亦是站不住腳的軟跪下來。
  
這轉變太過突然,一時之間,對峙的雙方都停下了動作。
  
「域主!」幾個妖域的幫眾飛奔至練風生身邊,緊張的攙扶著他。
  
不遠處,看著練風生大吐了口血的雲姜,心臟莫名的揪疼了起來。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照理說,練風生如果死了,他更應該感覺到高興才對,但是為什麼自己看見他突然的重傷吐血,心中會如此的悶疼難受?他無法理解自己這種矛盾的感覺。
  
練風生要死……也是該由自己來動手,只有他有資格,其他人,他無法接受,所以,誰想在他面前殺了練風生,他也會殺了對方!更且這個人還是搶走了堯天勍的人!
  
當雲姜發現自己有著這樣子的念頭時,他發現自己已經用上比平時更快上樹備的速度,來到了堯雨揚身後,高舉著手中的短劍,就要朝堯雨揚揮落。
  
練風生看見了,但心中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一股不祥。
  
「不……」想要叫雲姜不要過來不要動手的練風生,話未說完,那接下來的話就因為眼前的景象而讓他呼吸一窒。
  
噗滋!一聲利器穿透人體的聲音傳進了眾人的耳中。
  
有些愕然的回過頭,堯雨揚看見的便是眼前那令人意外至極的一幕。
  
雲姜自己也愣了一愣,然後瞬間感覺到胸腔似乎傳來了一股悶疼,他看著眼前一臉愕然的堯雨揚和練風生,然候,緩緩的低下了頭,看著那染血的利劍,穿透了自己的左胸膛,淌落腥紅色一滴又一滴停不住的血液。
  
那劍捅得深,穿過了那溫熱的人體,也穿透了他的心臟。
  
他緩緩的轉過頭,逐漸模糊的視線中,看見了一張樸素不起眼的臉孔。
  
那是堯雨揚的右護法,地網。
  
只見他面帶微笑,狠狠的,抽出了那柄從堯天勍手中搶過來借用的逆鱗劍,毫不在意的任由雲姜的血噴上自己的衣服。
  
那雙帶笑卻又冷酷不帶感情的眼……他見過……年紀很小的時候。
  
那是……練家兄弟的父親……前任妖域域主練蒼華的眼神。

第二十章

  
「不──」練風生發出一聲心碎似的吶喊,推開了身旁的屬下,跌跌撞撞的跑向雲姜,將他從地上攙扶進自己懷中。
  
「姜兒……你醒醒……別嚇我……」練風生慌亂的搖著雲姜,那心焚如急的模樣,讓所有的人都看愣了。
  
那種眼神、那種態度,都不是一個主子對待下屬的態度,反而還比較像是…情人?
  
他們……是這種關係嗎?就連捅了雲姜一劍的地網,也都有些愣了。
  
至於早就知道他們之間那種不尋常關係的堯雨劍,看著那個有些像孩子一樣慌亂無助的練風生,心中,似乎閃過了什麼。
  
原來,那個傲然不可一世的男人,也會有這樣的表情與心情啊!
  
「域主……我好累……」嘴裡湧著鮮血,雲姜已經看不清楚眼前抱著他的人是誰,他只能從那模糊的身影與抱著他的溫熱身軀上所傳來的熟悉味道,來辨別眼前的人是誰?
  
原本是最厭惡的懷抱,此刻,卻是那麼樣的溫暖與令人眷戀,那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臂所傳來的溫度,還有那個自己一直沒有察覺的感情,他突然覺得自己好笨,好高騖遠,卻沒有回過頭看一看自己身後。
  
「不……你不會有事的……」練風生搖著頭,像是有些崩潰的拒絕相信他會有任何萬一。
  
然後,他驀然的憶起了眼前的堯雨揚,抬起頭看著他,低聲下氣的請求起來。
  
「請你……救救他……我這條命隨你處置…….」為了雲姜,他可以拋棄一切,什麼都不在乎,包括他那一向高傲的自尊。
  
似乎有些為難的看了看雲姜,再看看一旁捅人一劍的地網,還有匆匆來到自己身邊的堯天勍,堯雨揚最終還是心軟的蹲下身子,探查雲姜的情況,屈指頂在心脈附近的穴道點上,並附以右拳擊力以截脈阻止血液的湧流,接著才仔細的巡視雲姜心窩上的傷口。
  
但是才看不到一下子,他的眉頭就緊緊的皺了起來,然後轉過頭瞪了罪魁禍首的地網一眼,然後回過頭,迎上練風生那帶著些微希望的表情,有些不忍的一歎。
  
那心臟已經不是被穿透那麼簡單,還被抽出的長劍給絞碎了些許地方,他雖然是號稱神醫,但不代表他是神,能把絞爛的心頭肉給復原,而且,就地網所給的資料中,雲薑是個孤兒,沒有兄弟姐妹,沒有血緣親近之人,一時半刻也找不到人可以『換心』,更何況……他更不想用『換心』這種方式,來抹滅另一條人命。
  
他雖然被江湖人叫做殺人神醫,但,他並不是真的喜歡殺人。
  
「怎麼樣…他……」練風生緊張的問著,但堯雨揚卻只是有些猶豫的低下頭看著半昏迷半清醒的雲姜。
  
雲姜似乎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不行了,他顫抖的伸出沾滿了自己的血的手,握住了練風生的手,輕輕的搖了搖。
  
「域…主……我…不行了……」雲姜輕搖著頭困難的說著,神志已經有一半被黑暗幽冥給侵襲。
  
「不,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練風生拒絕接受的搖著頭,眼淚奪眶而出,滴落在雲姜臉上,重複的話語,不知是在安慰雲姜,還是他自己。
  
溫熱的淚珠,沒讓雲姜覺得難受,反而覺得疼痛的心似乎還染上了一絲暖意,至少在臨終前,知道練風生並不是厭惡他、並不只是拿他當棋子,至少他知道了還有人愛著他,這樣,就很夠了。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我的偽裝……會失敗呢?」雲姜轉頭看著堯雨揚,努力且艱困的睜大眼,尋求這個一直纏困著他的問題的解答。
  
這個問題,不僅僅是他的問題,也是天地莊的人一直想要知道的問題,他們也想知道,為什麼小石頭會知道,雲姜並不是真正的堯雨揚。
  
所有人都看著他,莫名期待著他的答案,給他們一個好的解釋。
  
堯雨揚靜默了一下,看著這個命薄福也薄的儷人,像是感歎什麼的輕歎了口氣,然後將手伸到自己的臉頰畔。
  
在眾人瞠目震驚的眼光中,堯雨揚撕下了自己臉上那層隱藏了自己真面目許久的易容面具,露出了那張讓人驚無比又大受震撼的美麗容貌,那容貌上的特徵是那麼樣的神似於堯家人的一切,讓人想錯認,也難。
  
其中,最受震驚的莫過於堯氏夫婦,堯夫人雖然早有了心理準備,但真親眼看見,心中難免的起了一震動,至於毫無心理準備的堯莊主,只能傻傻的看著堯雨揚,久久無法回神。
  
那……那是……
  
看著那張美麗的容顏,不用多說什麼,雲姜也能夠明白了。
  
他總算明白自己為何就算自己偽裝成『堯雨揚』也無法得到堯天勍的心與信任,不是因為堯天勍是個喜新厭舊的人,也不是因為他演得不夠好,而是這兩人……即使容貌改變,依然有著旁人切不斷的絆羈,沒有人能夠介入他們之間,而且真正的堯雨揚,早已經出現在堯天勍的身邊,堯天勍的感覺,比他的理智更早發現這一切。
  
而打從一開始,他就已經輸得徹底。
  
「域主……對不起……我……給不起你要的……也無法給你了……希望…你可以找到……一個更值得你喜……歡的……人………」轉回視線看著這個緊緊抱著自己的男人,他努力的露出一個微笑,對著練風生說完了這最後的遺言,雲姜的手鬆開,垂落。
  
那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但卻好像很慢很慢的畫面,凝結了一切的空氣與時間。
  
「不──」淒厲且讓人心碎的喊叫聲,傳遍了整個黑巖島。
  
寒涼的秋風,似乎也在彈奏著悲涼的哀歌,輕輕的,一聲又一聲。

           ※    ※    ※

從床畔站起來,堯雨揚將手伸到地網準備好的熱水中清洗了一下,然後才轉過頭來看著眼前一堆擠在門口看的人群,那雙秀氣漂亮的眉頭忍不住的皺了起來。
  
嘖,這麼多人擠在這裡看戲的啊?
  
「五少,他的情況……怎麼樣了?」遲疑了一下,地網還是忍不住的問,然後立刻惹來堯雨揚的一記白眼,讓他心虛了一下。
  
三個時辰前,因為雲姜死在自己懷中,崩潰瘋狂的練風生,發了瘋似的舉劍攻擊地網,想要一報他殺了雲姜的仇恨,但地網卻只是一味且游刃有餘的退讓,而不主動攻擊練風生,讓其他人感覺到疑惑不解。
  
後來,是因為練風生轉而殺向堯雨揚時,他們才見地網臉上露出有些掙扎的表情,然後咬了咬牙,一瞬間的,劃斷了練風生四肢的筋脈,然後,就見練風生癱軟在地無法動彈。
  
但就在下一刻,正當妖域的眾屬正打算衝上來替他們的主子出一口氣時,卻見地網立刻撈起了練風生,請求堯雨揚救治他身上的傷。
  
然後,也因此的讓堯雨揚為了將練風生的筋脈接回,花了把個時辰。
  
「怎麼樣?練.蒼.華,你是腦袋有問題還是那根筋接錯了?你要阻止你兒子發瘋也不是用這種方式的吧?我是欠了你們練家父子什麼啊?還有哪個姓練的沒讓我救到的?要不要乾脆一次出清啊?虧你還是妖域的前任域主,隨便下個控制的蠱不就好了,幹麼給我惹麻煩哪?」堯雨揚因為三個時辰的忙碌不眨眼,而顯得心情不怎麼好,也非常不客氣的在練蒼華的頭上戳了三下,壓根兒不管,對方是自己戀人的親生父親。
  
妖……妖域前任域主?練蒼華?那個失蹤十多年、亦正亦邪且行事詭吊全憑自己喜好,發起狠來毫不留情的練蒼華?
  
不只天地莊的人們各個目瞪口呆,就連妖域的人也是一樣錯愕的盯著這個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傳言中那般俊美妖邪的練蒼華,更讓他們覺得詭異的是,他竟然還任由一個小輩如此無禮的戳著腦袋。
  
「咳嗯,我是想說這樣比較快……而且暫時廢了他的武功,他也會比較安分一點。」一個被廢了武功的武人,什麼也不能做,在江湖中更是會被視為廢物,但他知道由堯雨揚來替練風生操刀縫合傷口,練風生還是會完全復原,只是要等上好些時間,這樣子至少可以讓練風生安靜一些時日。
  
「你的蠱蟲那麼多只,隨便丟一隻都能制止他,何必拿刀砍?這樣還要浪費我的時間替他縫合傷口!」氣鼓鼓的堯雨揚,漂亮的臉蛋上還漾著粉潤的紅,看得讓人心癢癢,很想咬一口下去。
  
只是沒人有那個膽,畢竟,堯天勍那麼大一尊守在那裡可不是擺好看的。
  
「一時忘了……」練蒼華乾笑,對於這個次子的戀人兼自己的主子,練蒼華完全發揮不了過往的狠毒。
  
要歎,也只能歎當年他們夫妻倆被那水汪汪的可愛眼神給哄了去,決定奉他為主,還把這小主子捧在手心裡疼著,被楚妖怪譏笑他們很有奴命。
  
那一年,他們夫妻因為墜崖大難不死,就在那山腳下的小村莊隱居了五年,結果竟然在一次偶然中,一群匪徒強盜攻入小村莊,殺人越貨血染村莊之外,還想擄掠走妻子,他那好不容易才壓卻下的腥狠再度爆發,殺了那群匪徒,但也因為太過於狠絕,在樸實的村民眼中,他就像是地獄裡來的惡鬼一般,渾身血腥,也因此他和妻子負傷的被趕離了村莊。
  
那時候,他真的很能體會什麼叫做忘恩負義,畢竟他雖然以著血腥殘暴的手段殺滅那群強盜,但他是為了救那群一起相處了好些年的村民,但他們非但不感謝他們,還將身負重傷的夫妻倆趕出村子,連給他們療傷的機會都沒有。
  
那一天,天氣陰冷又下著細雨,他們更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結果,他們竟然在幽暗的森林中,看見一隻白虎,原本以為他們終將被野獸拆吃入腹,卻沒想到,在那只白虎的背上,竟然有一個漂亮的小男孩,眨著水潤可愛的大眼,好奇的看了看他們之後,竟然將毫無半點反抗能力的夫妻倆丟上虎背,然後載回了絕魂谷。
  
他們夫妻倆被小男孩醫治好了身上的傷,才驚愕的發現這小男孩年紀輕輕就有著一手不輸天下名醫的好醫術,也因此,他們決定留在他身邊,這小男孩就是堯雨揚。
  
當時他們知道堯雨揚曾救過一個少年,並對於那人心有獨鍾,但是他們夫妻倆並不知道,那少年竟然就是兩人的孩子,練水起。
  
直到半年前,他們在天地莊中看見那個小主子惦念十年不忘的青年時,那張改變不大,只是比起孩提時代成熟的俊雅面龐,才讓他們驚覺,而他們對於兒子為何會重傷且被堯雨揚所救才有所懷疑,並偷偷的去追查,這才知道了當年他們詐死離開妖域之後發生了多少動變化。
  
他一直是很自責,畢竟如果當初他沒有為了和自己的二夫人,也就是現在的妻子選擇隱居相守,也不會造成他們一連串的兄弟鬩牆,更不會釀成今日的局面。
  
「他的筋脈是接回去了……大概一個月後就可以下床行動,不過要恢復原樣還得好些時候,一年半載少不了。」繞了大半圈的話題,終於回到了練風生身上的傷勢情況。
  
身後那群妖域的人鼓噪了起來,有如煮沸的水一般,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域主變成現在這樣……那我們怎麼辦啊?」那其中的一人苦惱的說著,為他們的群龍無首堪憂。
  
這個問題讓堯雨揚挑眉看向那個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練蒼華,頗有要他自行將麻煩解決的意思。
  
已經不想再插手管那些是非恩怨的練蒼華搔了搔臉頰,看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長子練風生,再轉頭盯著站在一旁的堯天勍。
  
那一瞬間,堯天勍還真有種被蛇盯上的感覺,脊背開始發毛髮涼。
  
「水起……」練蒼華笑容可掬、異常溫和的叫喚著次子。
  
雖然現在比較習慣堯天勍這個名字,但對於父親如此叫喚,堯天勍是不反對,畢竟這也是他們賦予自己的第一個東西。

「想都不要想,我沒興趣接手。」想也不想的,甚至連父親的要求都還沒說出口,早一步查覺父親意圖的堯天勍立刻否決了他未出口的提議。
  
開玩笑,要他統領妖域?他很清楚自己有幾兩斤重,更清楚自己是沒有兄長的那種領導才能,而且真要說的話,自己的個性和想法,根本不適合領導妖域眾人,和妖域的人相比,他太過於正直且不喜歡使用那些背地裡傷人的小動作,這樣的他,本來就不適合在妖域這個組織中生存,更別說是領導了。
  
再說,妖域本來就是以毒和蠱聞名於世,但他這兩樣都不擅長也不喜歡使用,怎麼能夠領導妖域眾人?
  
「水起……」練蒼華喚著他的聲音裡有些無奈和感歎,畢竟當年他自己都放棄了那個位置,實在沒資格要求兒子去接掌,只是,那畢竟是練家代代的祖業,真要他看著妖域崩毀消失,心中,似乎還有那麼一點的不捨。
  
「我離開那裡……已經太久了,縱然那裡有著我們一家人過去的記憶,但…已經回不到過去了,堯天勍也好、練水起也罷,我只希望……能夠待在揚兒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眷戀的眼神深深的凝視著堯雨揚,那裡頭還有著心滿意足。
  
聞言,練蒼華頓了一頓,無聲的輕歎了口氣之後,不再說些什麼,畢竟,他自己都不想回去了,又怎麼能夠要求兒子去統領呢?
  
況且,離開那種每天處在爾虞我詐的世界太久,跟在堯雨揚身邊是太平了許多,這種日子過多了,還真是讓人一點都不想回到過去。
  
對那裡的一切早已決定要淡忘了不是?那麼妖域接下來,會走向什麼樣的路,也就不是他們好去插手管的了,妖域的存在與否,老天自有定數。
  
也許,讓他們自己去爭,是勝或敗,是存或亡,都已和他們無關。

          ※     ※     ※
  
受傷昏迷的練風生,被留在了黑巖島上療傷,至於妖域眾員,則被堯雨揚趕出了島上,他們臨去之前,還被堯雨揚用一種奇特的藥,洗去了他們對他容貌的記憶。
  
畢竟,殺人神醫的容貌若是流傳出去,只會徒惹是非。
  
但最重要且當務之急的,依舊是天地莊的人們。
  
黑巖島.紫雲亭中,堯家同行的三人、以及堯雨揚和堯天勍,就坐在亭中玩起了大眼瞪小眼的遊戲,只是那瞪大眼了的,只限於等待堯雨揚替他們解釋一切疑惑的堯家夫婦。
  
但是堯雨揚本人,卻依然一點都不緊張,只是悠悠哉哉的,享受身後環抱著自己,讓自己坐在他腿上的堯天勍那完善又貼心的服務,一邊喝著桂花釀茶,一邊享受著甜而不膩的桂花糕。
  
桂花糕,是他從小就愛吃的甜點啊……那時候那個冒充小兒子雨揚的少年,卻是對桂花糕毫不感興趣,他們怎麼會忽略了這一點呢?
  
一個人的習慣縱然改變,但是對於喜好的食物,是不可能那麼輕易的就改變得了,是他們被「堯雨揚回天地莊」的消息給沖昏了頭,才沒有多加懷疑其中的真實性。
  
「揚兒……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們你回來了,還要易容隱藏你自己呢?」然後惹出了這麼一堆的風波,甚至將他誤以為是下毒的罪魁禍首,堯夫人想了千百回,還是想不透這小兒子的用意。
  
而且,他變得……真的很多,哪裡還有以前那種病得奄奄一息的模樣,健康的讓他們終於相信當年那位白髮公子是真的將他們的寶貝么兒給醫治好,而不是騙取破地刃之後就將他給殺人滅口。
  
「師兄在我回去之前要我先易容過,他說會有事情發生,所以我就這麼做啦!」對於自己最崇拜的大師兄,一提到他,堯雨揚的表情就一臉閃亮,讓堯天勍看得頗不是滋味。
  
「師……兄?」愣愣的重覆了這兩個字之後,他們才想到,堯雨揚就是名聞天下的殺人神醫,而傳言中,太微宮的宮主楚玄紫與底下的四大堂堂主是師兄弟關係,只是四大堂的堂主,眾人皆只知江湖中對他們的稱呼,卻不知他們的名字,甚至是用堂號來稱呼他們,也難怪他們完全無法將堯雨揚和殺人神醫湊在一塊。
  
至於太微宮宮主楚玄紫,最擅長的莫過於易容與窺探天機,江湖中的動向趨勢皆難逃其法眼,若是他有心一統江湖,根本也不是一件難事,只可惜他對此並無興趣。
  
「是啊……所以我才會用小石頭的模樣混回家,只是沒想到,那樣子也能吸引到勍哥哥的注意呢!」堯雨揚喜孜孜的說著,雖說也是他自己去靠近堯天勍的,但如果不是冥冥之中,堯天勍「感覺」到了他,也許他們就會因此而錯過。
  
也許,他們的靈魂注定是互相牽引著,無法分開的吧!
  
然後,他也陸續的回答了他們的一些疑惑與問題,還有他自己這些年來的生活,以及自己為何會被世人稱為『殺人神醫』的種種原因。
  
「那……你還會…回家嗎?」堯莊主問得有些彆扭也有些期待,還有些無法從小石頭就是殺人神醫,也是堯雨揚的多重震驚中回復過來。
  
「嗯……當然要啊,只是那個練風生……還必須就近治療,必須跟著我一段時間......還要有人幫我看著他……」而且還要能夠克得住練風生那種陰毒妄我的個性才行。
  
聽見他們話,堯雨劍突然露出一個陰側側的笑容。
  
「揚兒,我來幫你看顧著那傢伙吧!」
  
堯雨揚看了他一眼,也不反對他的自告奮勇。
  
「你還在記仇啊?」不過是一隻蟲而已嘛!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更何況我自認不是君子。」那只噁心的蠱蟲雖然已經取出,但是吞進去跟吐出來時的噁心感覺,還隱約的殘留在他嘴中,不好好整治那傢伙,他心中會不平衡啊!
  
看著他那種興致勃勃的模樣,堯雨揚眼中閃過若有所思的光芒。
  
也許……以後事情會變得很有趣。

尾聲

  
站在天地莊門口的守衛,看見了一行人歸來的身影,連忙入內去向堯雨封稟報,一群人都帶著期待的心來到了大門,只是,當那些身影越來越接近,終至在門口停下時,卻是讓等待的眾人忍不住的一愣,然後感覺到納悶。
  
原本的人數應該不只有這些吧?再說,原先載著「堯雨揚」的那頂轎子呢?而且,也不見堯雨劍和堯天勍……該不會,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吧?
  
大夥面面相覷,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爹……揚兒和阿劍、阿勍呢?」堯雨封納悶的問,只見他父親表情非常古怪的看了看他們,似乎張嘴想說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卻又卡住似的頓了一頓,然後苦惱的闔上嘴蹙起眉頭。
  
那表情既不是悲痛欲絕,也沒有任何失望,總而言之,簡單的說來,就是根本無法從他的表情裡得知結果究竟是好還是壞。
  
從堯莊主身上得不到答案,堯雨封轉而看向母親,尋求一個讓他明白的答案。
  
「娘…?」
  
「先進去吧……大家都累了。」但堯夫人也只是面露相同表情的笑了笑,如此說道。
  
帶著疑惑的眾人,只得先讓風塵僕僕的一行人先入內休憩,再來做其他打算。
  
好不容易等他們入內歇息喝茶喘口氣之後,堯雨封才又迫不及待的問著父母,關於其他幾人的事情。
  
畢竟回來的人比當時去的人少,難免會讓人感覺到不安。
  
「那個啊……」堯莊主只說了三個字,又沉默了下去。
  
「大哥啊,到底是怎麼了您還說個清楚明白啊!」急躁的三當家已經忍受不了堯莊主的欲言又止,按耐不住的拉開了嗓子,炮聲隆隆的說著。
  
堯莊主看了看他,莫名的歎了口氣。
  
而這一歎氣,也讓他們有種不祥的感覺。
  
「該不會是……」堯雨凝只說了這四個字,就不敢再說下去,就怕一語成讖,太不吉利。
  
「娘…?揚兒他們呢?」堯雨封從一臉古怪的父親口中問不出什麼,只得轉向母親。
  
堯夫人思考沉默半晌之後,才開口準備說說這些天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果……你是想問那孩子……他已經死了。」淡淡的一句話,讓整個廳內騷動了起來,除了那些當時也在場、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徒弟屬下們之外。
  
那孩子……?這個異常的稱呼讓堯雨封察覺事情有異。
  
「死了?死了?嫂子你不是在說笑的吧?」不等堯雨封再詢問,三當家就已經哇啦啦的大喊大叫了起來。
  
「我沒說笑……那孩子死了……」雖然說已經知道雲姜不是堯雨揚,但畢竟有過這些個月來的相處,見著人在自己眼前斷氣,堯夫人心中還是有些悶、有些感傷,只是那種感覺並沒有喪子那麼難受而已。
  
「是神醫不願醫治揚兒身上的毒嗎?」雪兒夫人疑惑的問。
  
「一開始是不願意,後來是天勍自願以他自己達成神醫『以命換命』的條件,才讓對方點頭,只是......」說到一半,堯夫人也停頓了下來。
  
「然後呢?阿勍他又怎麼了嗎?」
  
「不是,是後來發生一些小事情,才讓我們發現一件讓人震驚不已的事情。」其實,堯夫人也知道這已經是無法用「震驚」兩個字來形容的感覺,但他還是很保守的說著。
  
「震驚的事情?……和您不叫揚兒卻叫『那孩子』有什麼關係嗎?」堯雨封的問句雖然給人一種莫名奇妙的感覺,但堯夫人卻知道,這長子已經聽出她話中的端倪了。
  
不愧是她兒子,反應夠敏銳啊……
  
她點了點頭,說出了這些日子以來,最讓人震驚的話。
  
「沒錯,確實有關係,因為那孩子……我們後來才發現,他……並不是揚兒。」
  
這一句話,就如同地雷般的,炸得他們一片轟亂。
  
尤其是那三當家的,更是不敢相信,那個孩子竟然不是真的堯雨揚。
  
「嫂子,您不是…在說笑吧?」三當家的眼瞳瞪的像牛鈴眼,似乎很難接受她所說出來的事實。
  
「這種事情能由得我拿來說笑嗎?」堯夫人輕責的看了三當家一眼,才又繼續說道。「揚兒身上有個胎記,那孩子並沒有。」
  
這個消息太突然也太震撼,一時之間,他們都很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那……他的死,和天勍、阿劍不回來有什麼關係嗎?還有,既然神醫都已答應救人,為何他還會死?」縱然知道雲姜不是自己的弟弟堯雨揚,但畢竟還是一條人命,而且這一切,又太過突然了。
  
「這個嘛……一時之間也無法說清楚,就等他們回來再說吧……」想了想,堯夫人還是決定將問題丟給那個應該稱得上是禍源的小兒子去處裡。
  
「回來?」等誰回來?這問題還沒問出口,守著大門外的護衛就跌跌撞撞、一臉震撼的跑了進來。
  
「報…啟稟莊主,外邊……外邊……」顯然是受到震撼的護衛,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回來了。
  
堯氏夫婦對看了一眼,腦海中同時閃過這個念頭。
  
「發生什麼事情了?慢慢說沒關係。」堯雨封安撫著護衛的緊張情緒,要她慢慢來沒關係。
  
那護衛深深的吸了口氣之後,才把自己看見的與聽見的說出來。
  
「雨劍少爺和天勍少爺回來了……」話都還沒說完,他的話就被三當家的給打斷。
  
「他奶奶的,他們回來了就回來了,又不是不識得他們,有必要緊張成那樣嗎?害老子以為你緊張成那樣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三當家沒好氣的吼著。

「可……可是還多了一些人啊!」
  
「多了一些人?」多了……誰?堯雨封想不到既然冒牌的小弟已死,那麼多了的那一群又會是誰。
  
「不知道他們是誰,不過,其中有一個和天勍少爺共乘一匹馬,看起來有點像小石頭。」護衛老實的說出了自己所看見的。
  
小石頭?聽見這消息,眾人忍不住的議論紛紛起來。
  
「比我們早了五天出發,還比我們晚到,這幾個人是繞去哪裡玩啦?」堯莊主嘴裡碎碎念著,起身往外走去,堯夫人自然也不例外的跟上。
  
不解的眾人對看了一眼,也是帶著滿心的茫然疑惑,跟上前出去了。
  
當他們來到門口時,正好看見了堯天勍抱著懷中裹著一層雪白貂皮大衣的人兒翻身下馬。
  
是……小石頭嗎?眾人都心存疑惑,身材是有些像,不過因為對方的臉一半被大衣上的帽兜子給蓋住,另一半又埋靠在堯天勍的懷中,根本看不清楚他究竟是誰。
  
「阿勍,他是……」看了看他懷中明顯正在甜美夢鄉之中的人,堯雨封有些疑惑不解。
  
「這還用問嗎?除了他那個親親小戀人之外,誰能享受此等殊榮。」堯雨劍笑著,然後眾人的視線轉向他,也看見了那個和堯雨劍共騎一匹馬,容貌無比妖美卻面露怒意,但又似乎無法說出什麼的男子。
  
每個人的心頭都浮現了泡沫般繁多的疑惑,猜想這人又是誰。
  
不過……堯天勍真的將小石頭給帶回來了?而堯雨劍懷中的又是誰?眾人都好奇的看著兩人懷中各自帶著的人,心底是一道又一道的疑惑。
  
堯天勍對眾人微微的笑了笑,算是默認了堯雨劍的話。
  
此時,堯天勍懷中的人突然發出了一聲嚶嚀,似乎就要甦醒過來。
  
「睡飽了嗎?已經到了喔!」堯天勍低頭溫柔微笑的看著那埋在自己懷中的漂亮小臉,臉上是滿滿的寵溺。
  
不知是誰曾經說過,看著自己戀人的睡容以及甫醒時的惺忪樣,會讓人心中漾滿幸福的感覺,堯天勍非常的能夠體認這句話之中的意思。
  
他笑著看堯雨揚睜開美眸看了看他之後又閉上了眼,似乎還很想多賴一下。
  
「還不想起來嗎?大家都在看著呢!」
  
懷中的堯雨揚動了動,停了一下子,然後,才又有了動作。
  
「嗯……」似乎很不甘不願的,他伸出手,攬住了堯天勍的脖子,而堯天勍也慢慢的放下另一手,讓他能夠安穩的落地。
  
大夥就這樣子看著他安穩的站上了地面,然後,原本連著大衣蓋住腦袋的貂皮帽兜子也從他頭上滑下,垂落在肩頭上,露出那張漂亮的小臉。
  
眾人瞠目倒抽了口氣,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這張如同瓷娃娃般的美麗,以及,那神似於堯家人的五官容貌。
  
他……他是……
  
「這……這娃兒是誰啊?」三當家的眼睛再一次的瞪得比牛鈴還要大,話語有些結巴的問著。
  
不是說是小石頭嗎?怎麼這個……
  
「小石頭啊!方才不就說過了,漢叔您還真是健忘。」堯雨劍哧笑幾聲,然後把原本坐在自己前方懷中的男人往肩上一丟,然後翻身下馬,把人當成沙包四的對待,每個人也都看見了因為這個舉動,而讓那男人不知是生氣還是羞憤,妖美的臉龐漲得通紅。
  
小……小石頭?他是小石頭?每個人都瞪大了眼,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也不敢相信的看著,還有人猛揉著眼睛,想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只是一個人看錯可以稱之為眼花,但一群人看到的東西都是相同的,就無法用眼花兩個字來帶過了。
  
「我臉上沒長花吧?不用用那麼熱切的眼神看著我,我會不好意思。」他話是這麼說,但那張美麗的小臉上可沒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這這這……小石頭會這樣子說話嗎?眾人心中都有些愕然。
  
他們迷惑的眼神看向了堯天勍,只見他還是那樣滿臉笑容。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途中還繞去哪啦?」堯夫人走上前,溫柔的用手絹擦拭堯雨揚臉上的些許塵沙,這個舉動又讓人瞠目結舌。
  
夫人怎麼會……替小石頭做出這樣的舉動?
  
「去找一些藥草,繞了一下遠路,順便買了一些過年用的冬貨。」堯雨揚用手指了指後頭那些一路跟隨著自己的四個人,正在幫自己下貨。
  
堯夫人知道他所謂的藥草,肯定是一般人拿不到的稀世珍貴藥材,所以不得假以他人之手,還須由他自己親自前往取藥,否則以黑巖堂石園集聚天下最一流藥材的地方,怎還會由他這堂堂一個堂主親自去取藥材。
  
「這樣奔波你的身體沒關係嗎?」雖然知道他現在是再健康不過,但堯夫人作為一個母親,依然不免會擔心他。
  
「娘啊,您放心,我現在健康的就像打不死的蟑螂,在莊裡的那半年您不就看我整天跳來跳去的嗎?我不會有事的。」堯雨揚露出燦爛笑靨安撫著母親的擔憂,雖然說起話來總有些無厘頭,讓人好氣又好笑的感覺。
  
娘……?他剛剛……喊堯夫人什麼?娘?
  
「吶吶吶,我還帶回了用南海珍珠研磨並配合藥方熬製而成的美容膏喔!娘要不要進去試試看。」挽著堯夫人的手,堯雨揚很快樂的要進家門,卻見眾人都還一臉癡呆看著他的站在那裡。
  
「你們一群人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擋著做啥?」堯雨揚偏頭眼露疑惑的看著這群石像。
  
「你……你剛剛叫嫂子什麼?」三當家瞪著他看,還無法從剛剛接收到的消息中回過神,眼中充滿著震驚,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叫什麼?不就是叫娘……啊,原來如此,想通他們為何如此呆傻的堯雨揚,露出了如花般燦爛的笑靨。
「娘啊!不然你們要我叫什麼?胖叔您真的老了喔!」咯咯的笑聲,聽起來卻是如絲竹之音般的悅耳清甜。
「你……」他…他是…該不會……三當家開始冒冷汗,這全天下也只有一個人會叫他胖叔。
「揚兒,別玩漢叔了吧,你也知道不知者無罪,就別記仇在漢叔上次要傷你的事情上了。」身為堯雨揚身邊最親密的枕邊人,堯天勍豈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雖然沒有惡意,也不會傷人,但還是會小小的替自己出口氣,開點無傷大雅的玩笑,這就是堯雨揚。
揚…揚兒?
這一聲稱呼,讓所有人都瞪大眼,不敢相信的看著堯雨揚。
他……他是堯雨揚?小石頭是真正的堯雨揚?
「我哪有玩啊?我只是在闡述一項事實而已。」俏皮又孩子氣的眨眼,雖然在一個男性身上是不太恰當,但在堯雨揚身上,卻是絲毫沒有違和感的讓人會心一笑。
「你啊……」堯天勍露出寵溺的笑容,親膩的捏捏他那光滑粉嫩的臉頰。
看見兩人當眾就開始做出這些讓人瞠目結舌的舉動,堯雨見翻了翻白眼,說不上心中是什麼樣子的感覺。
「你們兩個啊……要搞這些噁心肉麻的話也麻煩進去再說,不用當眾表演吧?」是想要給街頭巷尾的人都知道嗎?
「劍哥,你的語氣聽起來好酸喔!」現在堯家幾個小孩,只是堯雨劍一個人還孤家寡人的吧?難怪他會眼紅啊!
是說……像堯雨劍這樣子的人,很難定論他會適合或是喜歡上什麼樣的人,因為,他的一切都充滿了不安定因素。
「你這小子想太多了。」看見母親似乎要將某種意圖轉到他身上,堯雨劍匆匆的丟下一句,扛著肩上那個毫無反抗能力的男人,一溜煙的鑽進家門。
他可還不想成親哪!現在談論這種話題肯定是自找死路。
看著他的背影,堯雨揚眼中閃過了些什麼,然後,最後嘴角浮現了一抹略帶算計似的笑容。
※ ※ ※
小石頭才是真正的堯雨揚,這個消息一在天地莊裡傳開,每個人當然都是無可避免的詫異,但在詫異之後,更多的是驚喜與雀躍,畢竟,大夥都很喜歡小石頭,聽見他是堯雨揚,接受度比什麼都還要來得高。
但更令所有人震撼的,是他們在聽見堯雨揚就是那江湖中人稱黑巖公子,所謂的『殺人神醫』之後,更是震撼的落了下顎。
因為他們非常的難以想像,如此漂亮又可愛的孩子,怎會是那個惡名昭彰的神醫,在他們腦袋自動衡量之後,決定一致的往他們可愛的少爺身上傾倒。
江湖的傳言,還是不怎麼可靠的啊!這是他們的定論。

全文完

番外

瞪著眼前這碗烏漆嘛黑的藥,還泛著一股超濃厚的藥味,那雙帶著艷感的柳眉,緊緊的向中間靠攏。
  
這男人絕對是故意的。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那個笑的一臉像狐狸的男人,心情惡劣了起來。
  
自己最愛的人死了,他是很傷心欲絕沒錯,也痛苦的想要尋死,但眼前這個人,卻是處處的和他作對,卻老是妨礙著他,簡直不把他當人看的作弄,每每惹得他氣炸卻又無處可宣洩自己鬱悶的怒火,而且也無法反抗。
  
因為他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砍斷了四肢的筋脈,廢去了一身多年的武功,從五歲起開始練了二十八年的武功,就這樣沒了,雖然筋脈已經接回,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已經無法再像過往那樣,當那個江湖人口中所畏懼的妖域域主。
  
現在的他,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又毫無用處的廢人而已。
  
他惱過、怨過、恨過,但最令他感覺到悲哀的,是他無法為自己所愛復仇,不僅僅是因為他武功被廢,還有他根本無法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下手,因為那是自己自小最崇拜的爹親。
  
他想過乾脆讓自己自生自滅,只是眼前的這個男人,總是故意的挑起自己的怒火,讓他……氣到根本沒多餘的時間去想起已死的雲姜。
  
往往只有在夜深人靜、幽暗的房寢中時,他才會恍然的想起那個自己永遠也得不到他的心的嬌弱人兒,然後默默的垂淚。
  
他總是握不住什麼,明明看似在他手心裡的東西,總是會從他手中流逝而去。
  
不論是雲姜或是妖域都一樣,他擁有雲姜的身體,卻得不到他的心,自己在妖域中的地位,就像泡沫一樣,破的粉碎無痕跡。
  
看似風光的他,其實,心底有個名為空虛的野獸,吞食啃嗜著他的心,還有希望,每當他獲得那微小的希望時,也是他希望破碎的同時。
  
沒有什麼東西會真真切切的屬於他,從以前,他就該明白,他命中注定只有失去而已。
  
盯著烏黑的藥湯麵,練風生看見了自己那張哀愁的臉龐,看起來是那樣的妖艷柔弱,讓他驚得回過神。
  
妖艷柔弱?他?他可是練風生,怎能露出這種破綻百出的脆弱?這不是曾經身為一方霸者的他啊!
  
冷厲的眼神瞪向那映照出的自己,可是不管怎麼看,都沒有以往的那種狠辣陰險,少了那種令人心生畏懼的感覺,這讓他心中很嘔很不甘心。
  
「喂,練風生,你再那樣捨不得喝的盯著那碗藥看,它也不會自動增加幾碗給你,你要是沒在它涼了前喝光,本少爺不介意多熬幾碗讓你一次喝個夠。」涼涼的略帶不正經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讓他抬起頭看著坐在自己眼前這張桌子對面的年輕男人。
  
練風生忍不住的在自己心中暗暗咒罵這個小了自己有十歲的年輕男人。
  
自己明明比他虛長個十歲,卻總是被他耍得團團轉,像是被貓逗著玩的老鼠、被狐狸在掌心中丟著的兔子的那種感覺,讓他非常非常的不滿。
  
後來他才知道,當時自己對這男人下的攝魂蠱,根本沒有起過作用,因為他體內老早就有堯雨揚為他設下的防護,那時他聽從自己的命令行動,不過是在演戲而已。
  
他很氣惱,但卻又莫可奈何。
  
現在的他縱然惱怒,又能做什麼?他手腳上的傷口雖然已經癒合的差不多,但卻還是無法靈活的使用,很多事情都還得由眼前這個男人來為自己代勞。
  
一開始他無法理解為何他願意照顧形同仇敵的自己,但是沒多久他就明白了,這個小心眼又小家子氣的狐狸男人是在報復,報復他給他吃下那只蠱蟲,而他總是在替他代勞什麼時,趁機整他一番。
  
例如他眼前這碗不知道加了多少黃蓮下去的藥,就如同他這些日子以來喝到的那樣苦澀,苦到他喝完藥的兩個時辰之後,那股藥味還在自己口中久久不散。
  
這種東西很難讓他喝得習慣,而他也不想喝得習慣。
  
但是不喝……他知道這男人說到做到,肯定會去煮上一大鍋的這種苦藥來給他喝下去。
  
惱怒的瞪了這個在別人眼中風趣又俊雅的男人,練風生覺得江湖上那些評語根本是信不得,他風不風趣他是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這男人絕對是一隻小心眼的狐狸。
  
深吸了一口氣,練風生屏息的一口氣喝完這碗藥,然後重重的將碗碰的一聲放在桌子上。
  
那味道苦得讓他那張妖美的臉龐整個都皺了起來。
  
看著他的反應,他對面支額看著他的男人,堯雨劍,嘴邊勾勒起一抹很淺很難以察覺的笑容。
  
或許在別人眼中,眼前這個男人是一個十惡不赦又作惡多端的壞人,但是在他看來,他卻覺得這個比自己年長十歲,但某些心靈層面比自己小了十歲的男人非常有趣。
  
就像一隻漂亮高傲但又單純的落水女王貓,逗起來格外的好玩。
  
好面子又倔強不認輸,難怪追了那個雲姜十幾年都還是失敗,而那個姓雲的又格外遲鈍,再者……
  
依照練風生的外型看來,他真的覺得他和雲姜根本不搭,就像是兩個美人堆棧在一起,說怎麼怪就是怎麼怪。
  
相較之下,和練風生系出同源的堯天勍,雖然也是一樣俊美,但是就男子氣概多了,也難怪雲姜會盲目的喜歡堯天勍。
  
因為堯天勍看起來比較有令人心安的安全感嘛!
  
而且兩個不懂愛情經營法則的人湊在一塊,擦得出什麼火花才怪,他們都是缺愛的人,必須有人捧著他們呵護的那種。
  
只能說……找錯對象了。


至於他自己嘛……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自己的感覺,一開始,純粹只是為了報復,而且逗起練風生的感覺確實很好玩,那種每每激烈的反應,比起以前被他耍著玩的人來看,是要好玩許多了。
  
他喜歡練風生氣到瞪大那雙如黑夜星空般的眼瞳看著自己的時候,也喜歡他那張妖美艷麗的臉龐氣到染上一層馥紅的感覺,總之,他很喜歡看練風生張牙舞爪的模樣。
  
不是因為他怪胎,而是他覺得,這樣子的練風生,看起來要有生命力許多,比起之前那種陰氣沉沉的模樣要好得太多。
  
將現在失了武功,但卻會這樣任性耍脾氣又有生氣的練風生和過往的他相比,若是熟悉他的人看見,不看那張臉,恐怕會認不出他來吧!
  
而且這個男人骨子裡的孩子心性,其實比他想像中的更重啊!
  
也許是練風生過去所背負的一切對他太重,他不曾拋下那些重擔,一直緊握著不願放手,所以他同樣的也被那些壓力給壓得不開心。
  
而現在,他失去了那些權勢、失去了他引以為傲的武功,甚至也失去了那些無形的壓力,他自己也知道已經無法索回那一切,因此,也只能乖乖、安分的當個被人軟禁的階下囚。
  
「你在做什麼?」一句問話,拉回了堯雨劍神遊去的思緒,他回過神,看見練風生不悅的瞪著他,視線再往下移動,他看見自己的手指不安分的纏繞在那頭垂落的青絲上,光滑如絲,又黑又亮的,實在不比他以往在勾欄瓦子裡的那些女人還差。
  
「我沒了武功,不代表我要任由你玩弄!」練風生憤恨的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頭髮,那種動作太親暱,讓他不由自主的感覺到一種害怕。
  
玩弄?他有嗎?堯雨劍仔細的想了想,發現自己這一切的舉動也確實很像是在玩弄他,只不過是他是將練風生當成小貓一樣的在逗弄而已。
  
可是整他真的很好玩啊……想來,他這些個月都在戲弄練風生,玩到忘了去他以前最流連忘返的地方了。
  
似乎……自己在逗弄他的時候,也被他影響到了吧?
  
「玩弄?你說的可真嚴重啊!我頂多只有惡整你,你卻說得活像你被我給怎麼了,怎麼,原來你比較希望我『玩弄』你嗎?」曖昧又帶點些許暗示意味地言詞,讓練風生氣紅了臉。
  
「你!」生氣的練風生,想也不想的,就握起了拳頭的朝堯雨劍那張俊臉揮過去,他無法忍受自己被這樣子用近乎調戲的言詞戲弄著。
  
只是沒了內力,身子又還沒完全康復的他,拳頭打起來是格外的虛弱無力,輕易的就被堯雨劍給握住了他的拳頭。
  
「唉呀……你的拳頭現在可真是無力啊,這就是所謂的花拳繡腿吧?」堯雨劍笑嘻嘻的說著,眼中閃過了些許惡意的光芒。
  
自己的攻擊對堯雨劍來說毫無作用,更像是小孩子一樣無力的被握住,一種窩囊的自棄與厭惡感浮上了他的心頭。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悲慘,堂堂一個妖域的域主,今日竟然會落得這種下場。
  
「放手!你這無恥的卑鄙小人!」練風生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握的牢緊,怎麼也抽不出來,讓他只能恨恨的瞪著這個男人。
  
無恥?卑鄙?這兩個形容讓堯雨劍笑的非常開懷,決定照他所願的給他更加卑鄙無恥一點。
  
「所謂的卑鄙無恥……應該是這樣子吧?」堯雨劍握住他拳頭的手突然將他用力的往自己一拉。
  
突如其來的一扯,讓毫無防備的練風生重心不穩的往前顛簸,落進堯雨劍的懷中。
  
鼻端嗅到了一種和自己不大一樣,非常陽剛的味道,暖暖的,也和嬌柔的雲姜身上的那種馥甜不同,可是,卻一瞬間的讓他恍了神。
  
直到另一個溫熱柔軟的東西貼上自己的頸項時,練風生瞪大了眼,妖美的臉蛋也似乎被他這舉動給嚇到漲得通紅,愣了半晌,然後掙扎起來。
  
「住……住手!放開我!」頸項被人吮咬著,而他想掙扎卻又掙脫不了,因為堯雨劍的力氣,超乎他想像的大。
  
「這就叫做卑鄙。」堯雨劍在他耳邊低喃耳語著。
  
「啊……」脆弱而敏感的頸部是第一次被人這麼親暱的接觸對待,直到此時此刻,練風生自己也才知道,原來他的脖子是這麼的容易有感覺。
  
那種細微的刺激不斷的傳遍他的全身,引起他陣陣的細顫。
  
「然後……這才叫做無恥。」那雙比練風生更大的手,撩起了他的衣襬,滑進了他的褲底之中,握住了那個有些微反應的慾望之柱,壞心的輕輕擼動著。
  
「呀啊…….放……放手……」被他的舉動狠狠嚇到的練風生想要掙扎,但自己的弱點被掌握在他的手中,再加上堯雨劍那溫熱的手掌弄得他非常舒服,只能渾身虛軟無力的任人宰割。
  
他不斷的喘息著,視線變得迷茫不清,就連那張艷麗妖美的臉龐,也染上一層慾望的紅色,看起來格外的冶艷誘惑,美得讓人……轉不開視線。
  
看見練風生這樣失神又莫名嬌媚的表情,堯雨劍心中微微一動,心底的某一個角落,彷彿被什麼給勾動了。
  
他突然很想要這個男人,不單純只是慾望上想要他,還有心中某一部分空缺的地方,他第一次,會如此的想要一個人。
  
手中的速度忍不住的加快起來,把個月沒有性事的練風生,很快的就在堯雨劍的手中宣洩,整個人無力的癱軟在堯雨劍懷中喘息不定,腦袋也一片空白,沉溺在高潮之後的餘韻之中,無法思考。
  
看著懷裡那張酡紅著的臉龐,堯雨劍抿起了唇,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照自己的本能去做。
  
看了半晌,他倏地抱起了練風生往床邊走去,讓練風生嚇得白了一張臉,以為他接下來就要對自己做什麼,畢竟,他剛剛才對他做過那樣子的事情,要他不這麼想,很難。

豈料,堯雨劍只是將他丟上床,然後不發一語的就轉身離開了這間軟禁他的房間,讓他一時之間有些錯愕的看著那個離去的背影,心中,似乎隱隱約約的閃現一種連他自己都不懂的情緒。
  
那種……名為失落的情緒。
  
然後,連續三天,那個總是喜歡每天跑來惹惱他的男人都沒有出現,讓他心中莫名的煩悶,彷彿少了些什麼的難以安定。
  
不知道第幾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為自己送藥的,依然是自己的弟弟練水起時,練風生的心莫名的蕩到了谷底。
  
喝著弟弟替他端來的藥,不太苦,還有一些甜,就可以知道那藥原本肯定不是像堯雨劍端給他的一樣苦,肯定是那傢伙為了整他而參入。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碗藥喝起來,卻也是那樣的苦澀,只是,那是一種很不同的苦澀感。
  
「哥,最近身體有沒有感覺好一點了?」堯天勍,也即是練水起,關心的問著自己的哥哥,即使當初練風生派出那麼多的刺客殺手來追殺他,他依然不減對練風生的兄弟之情。
  
「嗯……」練風生只有這麼淡淡的一個字回應,就沒了下文。
  
看著烏黑的藥湯,心不在焉的練風生,此刻腦海中想著的,卻是有關自己和堯雨劍相處時的種種,以及,堯雨劍究竟上哪去了?
  
那傢伙不是最愛耍著他玩?一連著四個月都天天來纏著他玩的嗎?
  
還是,他終於玩膩了?
  
那樣更好,至少自己就不用再因為他而氣怒了,練風生自我安慰著,卻沒注意到自己捧著碗的手越來越用力。
  
閃回了神,練風生終於發現自己的不對勁。
  
他為什麼要在乎那傢伙來不來?不來對自己不是更好嗎?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抿緊了唇,練風生覺得自己當真是嚴重失常。
  
失常到……他還想問自己弟弟,那個小了自己十歲的男人究竟上哪去了?
  
半啟的唇就要問出他自己的問題,但卻突然卡住,艷美的臉上閃過一絲懊惱,覺得自己若真的問出口,弟弟反而還會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吧?
  
那傢伙不在,對自己比較好,沒有所謂的苦口良藥,也不會有人那樣的輕薄自己,更不會有人天天以惹怒他為樂,讓他心煩不已。
  
更何況,他幹麼要知道那傢伙究竟上哪去,那傢伙的生死……都和自己無關吧?練風生第一百次的如此自我安慰著。
  
只是,他沒注意到自己心中,每這麼的自我安慰一次,內心的某一處就膨脹了一次,然後積壓下些許的怨懟和不滿。
  
那是一種,名為在乎的感覺。
  
看著自己的哥哥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還留露出一股懊惱與等待歸人的感覺,堯天勍就知道自己的小戀人說對了。
  
看來,雨劍那傢伙的舉動,果然介入了他大哥的內心哪……
  
人在最脆弱的時候,總是需要一點支撐他下去的人存在,而堯雨劍就是那個撐住他的人,不僅讓他那些自殺的念頭慢慢取消,也讓他的心中,進駐了那個總是耍著他玩的男人的身影。
  
堯天勍不知道這樣到底是好還是壞,而義父母又會不會接受堯雨劍和自己大哥在一起,畢竟大哥不僅僅是和雨劍相同性別的人而已,還曾經意圖傷害自己和堯家最寶貝的小兒子堯雨揚。
  
他知道大哥並不壞,至少在他童年的記憶之中,以前大哥對於小時後的自己並不像後來這樣狠毒,至少在他們懂得爾虞我詐之前,大哥對他一直都是很好的,是大娘扭曲了他們原來可以擁有的幸福與兄弟之情,只因他母親搶走了父親,搶走了她本該擁有的幸福。
  
「對了,這幾天有沒有覺得無聊想去哪散散心?」堯天勍開始要向他套話。
  
無聊……說道無聊,最近似乎真的有那麼一點……
  
不對!他才不會無聊,如果說他會感覺到無聊,豈不就是認為因為沒有那個人陪他,所以才會覺得無聊嗎?他不需要那個人來陪他,所以,他也不會覺得無聊。
  
「不用了,這幾天感覺特別寧靜,我覺得很好。」明明心中有著那麼一點的寂寞不安,但他就是死不承認,他不願去相信自己會惦念著和堯雨劍相處的日子,寧可自欺欺人說自己覺得這樣子更好。
  
他不在乎,也不在意有沒有人陪。
  
堯天勍懷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也知道他在說違心之論,所以又自顧自的說下去。
  
「阿劍最近……嗯…有點事情,所以不能來。」他邊說邊觀察著練風生的反應,而如他所料的,練風生確實微微的變了臉色。
  
「他不來跟我有什麼關係?不來更好,至少不會有人一天到晚故意在惹我生氣,我也落得清閒。」提到堯雨劍,練風生就一肚子莫名的火氣。
  
沒錯,和他毫無關係,為何要告訴他?他和堯雨劍也不過是比陌生人好一點的關係,甚至連朋友都稱不上。
  
看來氣得不輕耶……要是讓練風生知道堯雨劍是去哪裡,可能會讓他更抓狂吧?他突然很想知道,如果練風生知道堯雨劍去哪,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是嗎?既然沒關係那就好了,那阿劍去翠煙樓所以沒來也沒關係吧?」堯天勍微笑狀似心不在焉的說著,但卻仔細的觀察練風生的反應。
  
雖然練風生已經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依然有所動搖,眉間出現了淺淺的痕跡,還有擺置在腿上的一手,緊緊的捉著衣襬,關節看起來都有些泛白了。
  
「翠煙樓……是什麼?」光聽名字也能猜得出是什麼地方,但幾乎要失去理智的練風生,還是忍不住自己衝動的問了。
  
在他心中,有個連他都不知道的微小希望,期盼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

「嗯……算是勾欄院吧……阿劍從以前就有一個紅粉知己韋扶煙在那兒,阿劍常常在那邊待著,他好幾個月沒去,莊裡的人還以為他哪裡不對勁了,這次一待就是三天,也許是要將之前日子的給發洩清吧!之前他還有一待就是半個月哩!」堯天勍看著練風生那張艷美的臉龐泛著怒火的顏色,忍不住的在心中偷笑。
  
還說沒關係,臉色都變得這麼難看了。
  
看來大哥真的很在乎雨劍哪……這麼想著,堯天勍也悄悄的往門邊靠去。
  
當練風生回過神來時,堯天勍已經不見蹤影。
  
練風生也不在乎弟弟的離去,他腦海中一直盤纏迴繞著的,是堯天勍方才告訴他,堯雨劍去妓院找姑娘的消息。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生氣,也沒有生氣的道理,堯雨劍要去哪裡都和他無關不是?而他在哪個女人身邊更是與自己無關。
  
只是……自己為什麼這麼難過與心煩?為什麼自己會有些在乎?
  
那個如此讓自己難受的原因,練風生拒絕去相信,也拒絕正視自己的感覺。
  
但……既然他有那麼一群的紅粉知己,為何那天……要對他做出那種事情?那樣戲弄他……有那麼有趣嗎?
  
練風生心煩意亂的咬著自己的手指,一點都沒發現自己這樣有多麼的像深閨中的怨婦,惦念著不歸的夫君。

           ※    ※     ※
  
一如往常的,天地莊的僕役們送來了一大缸的熱水退下之後,練風生褪去身上的衣服浸入那舒服的熱水之中,緩緩的清洗著自己的身軀。
  
雖然身為階下囚,但他的待遇已經算是很好了,不僅穿得暖睡得飽,還可以天天沐浴淨身,扣除有一個煩人的傢伙,一切都是那麼的平淡安和樂麗,這種平淡的日子,讓他的心超乎他想像的寧靜。
  
也許,沒有權力鬥爭也沒有恩怨情仇的日子,比過去那種日子還要適合他吧?現在回想起來,那一些過去宛若一場夢境一般,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一回到自己廂院的客房,堯雨劍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幕美人淨身圖,讓他嘴角勾勒起一抹笑,輕輕的將門關好,然後倚在門上看著眼前的美景。
  
貪婪的視線,恣意的在那和自己同屬於男性的身軀上愛撫,以前他從未想過自己也會對男性有如此強烈的慾望,想要狠狠的掠奪,讓他徹底屬於自己。
  
似乎對於那種灼熱的視線有所感覺,疑惑的轉過身,看見站在那裡猖狂無所顧忌看著他的堯雨劍,他嚇了一大跳。
  
「你……你來做什麼?」感覺到他的視線放肆的在自己身上游移,練風生立刻將身子整個浸到水中,只露出一顆腦袋在水面上瞪著堯雨劍。
  
他的眼神,太過放肆太過露骨,而且透露出一股他很熟悉的光芒,那種光芒以前在那些第一次看見自己的敵人身上,也曾如此毫不掩飾的看著自己。
  
那是一種如野獸般的慾望,彷彿一盯上就絕不放過。
  
「嘖嘖嘖,看來你的身材還不錯啊!」堯雨劍摩挲著下顎,勾起一抹危險的笑容。
  
練風生長期練武的身軀,自然和一般文弱書生不同,雖說他已經有四個月的時間沒有練武,但那也只是讓他原本就修長的身體線條看起來柔和一些。
  
「你還來做什麼?滾出去!」想到他這幾天沒出現,是在青樓裡和貌美如花的女人們交纏了三天,練風生就滿肚子的怨氣。
  
只是堯雨劍若是那麼安分那麼聽話的人,他就不是堯雨劍了。
  
「你的皮膚可真細膩,一點都不輸給女人哪……」一步步逼近的堯雨劍,毫不掩飾自己那貪炙的慾念,嘴角勾勒起邪肆的微笑,伸出手去觸摸那像是加了蜂蜜般的奶蜜色肌膚,帶著濕潤的滑膩感比女人多了一份彈性。
  
他的觸摸讓練風生一陣輕顫,但他的話讓練風生無比憤怒。
  
啪!一聲響亮的巴掌聲,以及練風生憤怒的喊聲,揮落在堯雨劍的臉上,一時之間,堯雨劍是愣了那麼一下。
  
「不要拿你摸過那群女人的髒手摸我!」毫不猶豫和考慮的,練風生吼了這麼一句,然後話中帶有著他自己沒發現的濃濃酸意。
  
但是堯雨劍發現了,眼中瞬間的閃過一種詭異的光芒。
  
有趣了,這隻小貓沒發現自己那種充滿酸意的語氣嗎?特別的能夠挑起男人某種危險的感覺啊……
  
只不過,他怎會知道自己上哪去?他沒有告訴他吧?是誰那麼雞婆的?
  
「你在吃醋嗎?」捏住他的下顎,堯雨劍毫不在意那一巴掌,將他拉近自己,呼出的熱氣噴灑在他臉上。
  
那一點都不陌生的男性氣息,讓練風生微微的恍惚了一下,但立刻回過神,想要再揮落一掌在眼前這張俊逸的臉上。
  
「混帳,你他媽的想太多了,誰要因為你這種爛人吃醋!」
  
只是,第一次成功,不代表第二次會讓他得逞,堯雨劍輕輕鬆鬆的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動作。
  
「你以為還會有第二次機會嗎?」已經打定主意的堯雨劍,捏著他下顎,就這樣的湊近,直接用自己熱燙的唇,封住那張艷紅的軟嫩。
  
啊……好甜,果然如同他想像的,那樣的甜美可口啊!讓人一嘗就會上癮不想放手的甜美滋味,是青樓裡那些姑娘所不能比擬。
  
瞠大眼瞪著這張近在咫尺的俊容,還有唇上傳來的溫熱,他錯愕的忘記了閉上嘴,也讓堯雨劍放肆的舌如同最靈活的蛇一般鑽進他嘴裡,勾纏住他的舌,恣意的交纏愛撫。
  
「唔……」漲紅了一張臉,練風生想要反抗,卻掙脫不了堯雨劍的箝制,而堯雨劍那閒熟的技巧,更是讓他萌生一股酩酊迷醉,那是以往他和雲姜接吻時從不會有的感覺。
  
只是這一聲呻吟,就徹底的勾起了堯雨劍一直壓抑著自己對他的那股慾念。
  
將眼前這具赤裸誘人的身軀從水中撈出,抱著他走向床褟,他眼中明顯的慾念,以及堯雨劍的舉動,都讓練風生有種這次逃不掉的感覺,驚慌不已的掙扎,但對堯雨劍來說,只是懷中的一隻小貓在掙扎而已。
  
「放開我!放我下來!」那張絕艷無比的臉龐上染了一層害怕的蒼白,為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而緊張害怕著,畢竟以往,只有他上雲姜,沒有人上他的份。

「安分點,也許我會對你溫柔一點。」堯雨劍拍了一下被扛在自己肩上的人兒那對嫩白細膩的臀,愉悅的感覺到自己肩上的他僵住了身子。
  
渾身赤裸著,還被堯雨劍如此的拍打自己的臀部,那對他來說是一種非常嚴重的羞恥與屈辱,從沒有人敢對他這麼做!
  
「你這下流噁心的淫賊放開我!」感覺到堯雨劍的手不客氣的在自己臀部上撫摸著,練風生又忍不住的掙扎起來。
  
然後下一刻,堯雨劍是放開他了沒錯,但,卻是把他扔到鋪了棉軟被墊的床褟上,一陣頭昏眼花後,才一抬起頭,就見堯雨劍的逼近,鎖住了他的退路。
  
「混蛋……你到底想做什麼?」明知道堯雨劍的意圖,但練風生還是又急又氣的怒罵著。
  
「能做什麼?不就是做那種事情而已,你不是熟練的很嗎?怎麼可能猜不出我要做什麼。」堯雨劍笑瞇瞇的用那雙大掌,從他的脖子,滑直他胸前的茱蕊,放肆恣意的揉捏著。
  
一種不可思議的酥麻感,從那裡竄起,幾乎就要讓練風生脫口而出陣陣的呻吟,但他還是咬著唇瓣忍住,怒紅眼的對著堯雨劍拳打腳踢。
  
「你這個骯髒噁心的淫蟲放開我,去找你那些紅粉知己,不要拿你碰過那些女人的髒手碰我!」一想到那雙手在不久前還在那些青樓女子身上撫摸過,他就噁心的反胃想吐。
  
被練風生口口聲聲的說骯髒噁心,堯雨劍也有些動怒了,明知道這是練風生因為吃醋而有的反應,但他討厭自己被他如此的看輕,怒極反笑的他,眼中冒著火花,但俊臉上卻浮現極危險的笑容。
  
「骯髒是嗎?那麼就讓你嘗試被我這個骯髒的男人將你弄得更骯髒污穢淫褻的滋味吧!」危險而嗜虐的笑容,讓練風生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堯雨劍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條長繩,看得練風生的臉色大變,他從堯雨劍身邊露出的空隙想要鑽出去,但是卻被眼捷手快的堯雨劍捉住他的腳踝,然後用力一拉,讓他倒回了床褟上。
  
還沒來得及做出其它反應和動作,堯雨劍就將繩子牢牢的纏綁住他的手腕,然後在將繩子的另一端綁在床頭的橫桿子上,讓他無法逃脫。
  
「你……放開我!」練風生刷白了臉,不停的掙扎,雖然手被綁住了,但他還是不停的用腳去踢那靠上來的男人,想要阻止他的接近。
  
但就在他不停的舉腳踢踹時,堯雨劍一把握住他凌空的腳,然後再用那條纏繞床柱之後,還剩下兩邊冗長的繩子,各從他的雙膝繞過綁起,讓他雙腿呈現非常屈辱羞恥的姿勢,將自己完全暴露在堯雨劍面前。
  
羞恥的感覺讓練風生氣紅了臉,整個人的身體也泛起一陣誘人的粉色。
  
「可惡……放開我,你這個下流卑鄙……嗚唔……」練風生的陣陣叫罵,消失在堯雨劍覆上的熱燙雙唇之中。
  
就如同捲襲而來熱浪,練風生的神智完全被那火熱的吻給融化了,只能從喉間發出破碎的呻吟,完全無法思考。
  
當兩人的唇終於分開時,還牽起了一條長長的銀絲,而練風生更是因為缺氧而顯得有些呼吸急促,但那馥紅的妖艷臉龐,還有迷濛不清的眼神,都泛著一股讓人瘋狂的誘惑。
  
沉淪吧!就這樣的沉淪下去,他也心甘情願的,堯雨劍的腦海中,浮現了朦朧誘惑的聲音。
  
他低下頭,含住了一邊的櫻蕊,放肆恣意的吮咬著那小巧紅嫩,彷彿那是最甜美的糖貽般,讓他盡情的舔弄,然後滿意的感覺到那小巧的櫻蕊在自己嘴中微微的挺立起來。
  
而他的另一手,則是在另一顆櫻蕊上,細細的撮弄揉捏著,讓練風生呼吸急促的喘息,身體也輕輕的震顫著,不敢相信自己的身體竟是那樣的敏感。
  
更讓他內心想要逃避拒絕相信的,是自己竟然會因為堯雨劍的所作所為有感覺,這讓他更是倍感羞恥。
  
「不…不要……唔……」練風生用力的搖晃腦袋,美麗的鳳眸沁含著水光。
  
堯雨劍抬頭看著他,那張俊逸的臉上露出了性感又帶著強烈吞噬性的笑容。
  
「我會讓你求我的。」堯雨劍從懷中拿出了一個香膏盒,打開後將之湊近練風生的鼻端,讓他聞聞那個味道。
  
由於喘著氣,呼吸也特別大口,練風生一個不注意,就狠狠的吸進了那奇異又甜膩的味道,讓他的腦袋一陣暈眩,而緊接著那股香甜與暈眩之後,他驀然想起那個味道,那是江湖中盛傳的『極樂香』,只要讓人用聞的就能夠產生媚藥的催情效果,若是塗在人體上,更是可以使人失去理智的求歡數個時辰,貞潔烈女足以變成蕩婦,柳下惠也能變成西門慶。
  
而他以前就曾將弄到手一點點的極樂香用在雲姜身上,所以深知極樂香的功用與效能有多驚人。
  
「你……」身體泛過一陣火熱,練風生瞪著堯雨劍,不敢相信他居然會弄到那麼多的極樂香來,而且還是要用在自己身上。
  
「不錯吧?這可是我在翠煙樓陪那個聒噪的女人喝茶聊是非三天才弄到手的喔!」堯雨劍笑彎了眼,顯得非常愉悅。
  
看來效果不錯,不枉他浪費三天逗弄這隻小貓的時間聽韋扶煙那女人抱怨她正牌情人的不是,為了將眼前這個美食吃的徹底,他可是耗費不少心力,現在,就是他驗收的時候了。
  
聽到翠煙樓三個字,練風生心中的那股委屈和氣悶又浮上心頭。
  
「可惡……為什麼要來……招惹我……去找你那些鶯鶯燕燕…紅粉知己不就好了……」這樣反覆的捉弄他,很好玩嗎?
  
「因為原因很簡單的,比起她們,我更想上你。」堯雨劍直言不諱的說著,而他的話,配上他那優雅公子哥兒的容貌形象,出人意料的沒有半點違和感,反而自然的天經地義一般。
  
「你……」練風生被他的直言給弄得呼吸一窒,然後下一刻又瞪大眼的看著堯雨劍的舉動,失聲叫道。「你在做什麼?……唔啊……」

他竟然……竟然去含住了他的……男性象徵!
  
炙熱潮濕的口腔,包住了他的慾望,然後用那滾燙的舌不停的在冠頂的鈴口與柱身上來來回回的舔弄著,渾身酥軟燥熱的他,根本毫無反抗能力,而那慾望也早已順從本能、毫無遮掩的在堯雨劍嘴中,誠實的展現了他的感覺。
  
「呵哈……唔唔……」渾身動彈不得的他,就連因為那股從腿間傳來的快感而想要夾緊腿都辦不到,只能發出細碎的呻吟。
  
渾身的顫慄,還有那無處著立的快感,讓他那奶蜜色的身軀浮現一層薄薄的汗水,在搖曳的燭火下,閃爍著一種誘人的光芒。
  
看著這樣的他,堯雨劍眼中的慾望又更深了幾分。
  
他嘴上一個使力,練風生就再也無法忍耐的,在他口中宣洩了。
  
看著自己眼前這個男人嘴角滑落自己的欲液,練風生感覺到羞恥的紅了臉,但是他的身體還是有種難耐的熱,告訴他只宣洩這一次是不夠的。
  
「放開我……」練風生混亂的腦袋只能擠出這一句話,無法再做其它思考。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在說這種話啊?」堯雨劍湊近他,然後吻上,他嘴裡的那股腥膻,本該令人作嘔,但此時卻像淫糜的春藥,更加撩動練風生的感官,再加上堯雨劍身上的布料摩擦著才剛宣洩過的慾望,以及那敏感的櫻蕊,讓他下腹的慾望又忍不住的站立起來。
  
「嗚……」慾望的升起,但他卻又無法自行處理,讓他感覺非常難受。
  
「嘖嘖嘖,太快了喔!剛剛才讓你發洩過呢!」堯雨劍低頭一看,然後嘖嘖出聲,還露出危險的笑容。
  
像是在用什麼奇術似的,他的手中又變出了一條紅繩,然後仔細且交錯的綁在那微站的柱體和下方的兩顆軟球上,讓它無法再繼續膨脹下去。
  
這樣的限制與折磨,讓練風生差點哭出來。
  
「不要……放開我……好痛……」但因為是繩子,多少還是會有些膨脹的空間,而一膨脹起來,那些繩子就會緊縛住他的慾望,然後微微的陷入肉內,讓他非常難受。
  
「感覺很可愛呢……」堯雨劍臉上的笑意盎然和一臉梨花帶淚的練風生成了截然不同的對比,而堯雨劍更是惡劣的在那肉冠上親了一下,讓那敏感的慾望大大的震顫了一下。
  
「你這個……卑鄙的小人……」練風生只能擠出這句話,讓堯雨劍動作一頓,然後挑眉看著他。
  
然後堯雨劍摸摸自己的下巴,考慮沒幾秒就下了一個決定。
  
「既然你都說我卑鄙了,那我就卑鄙個徹底一點吧!」堯雨劍露出一個非常愉悅的笑容。
  
什……麼?還沒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就見到他從那極樂香之中,挖出了一塊小如指甲片的香膏。
  
「你……你想做什麼?」美眸驚恐的瞪大,似乎有預感堯雨劍接下來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讓你誠實一點囉!」堯雨劍笑意盎然的說著,然後往那在自己眼前大張的臀股之間,探入那未曾有人探訪過的秘境幽蕊,然後順帶的也將那極樂香膏給抹進那窄緊的幽穴之中。
  
「不……唔……」奇怪的異物感從自己的後庭進入後,還有一種滑膩冰涼也跟著進入的感覺,但隨著手指在自己體內進出摩挲,有股奇怪的麻癢,從那裡逐漸泛起,然後又凶又猛的迅速蔓延開。
  
好癢……好難受……那種被千萬隻小蟲啃咬著自己後穴的感覺,讓他忍不住的掙扎扭動著自己的臀部,但這樣並無法止住他的麻癢難受。
  
而此刻堯雨劍更是刻意的將自己的手指退出,退到一旁欣賞著他那因為強烈的慾望而顯得淫亂不已的美麗。
  
「你……」因為堯雨劍手指的離去,讓他體內頓時少了那稍微可以止癢的物體,讓他更克制不住自己的扭動著身軀,差點脫口而出要他不要將手指抽離,但最後他還是忍下了那股衝動,緊咬著自己緋紅的唇瓣忍耐著。
  
可越是隱忍,那種感覺就越強烈,想要有什麼東西狠狠的進入自己,然後用力的摩擦。
  
「嗚……」就算他再怎麼隱忍,還是有忍不住的呻吟聲溢出他的嘴角。
  
「怎麼,還是這麼倔強嗎?你這裡都已經沁出渴望的淫液了呢!」堯雨劍的手指,輕輕的在那溢出潤澤腸道的嫩穴口撫摸著,引起練風生一陣的震顫,紅嫩發腫的穴口,毫不猶豫的吞入了那一指節。「看,你很想要嘛!」
  
練風生覺得非常羞恥,可內心更多的是填不滿的空虛與渴望,他就要被那發狂的強烈慾望給吞蝕殆盡。
  
好想要……好難受……漸漸的,他的腦海中只剩下這個念頭,眼神也迷茫了起來,不再咬著唇瓣,微啟的唇發出細微的呻吟喘息。
  
知道藥效已經完全發揮,堯雨劍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脫下自己的衣服,和練風生兩人袒呈相對,股間的巨碩,正說明了他按耐多時的慾望有多麼的深。
  
「想要嗎?」知道那雙迷濛的視線正凝視著自己的慾望,堯雨劍勾起笑容迷魅的問著。
  
燒紅的艷容羞恥的輕輕一點,然後立刻撇開頭,不願再去面對眼前這個讓他陷入如此境地的男人。
  
對於他的羞澀與倔強,堯雨劍輕輕的一笑,手一揮,綁著他的繩子頓時斷成一段又一段,只是此時此刻,即使鬆綁了,練風生也再也無力逃脫,只有乖乖認命的任由堯雨劍擺佈。
  
堯雨劍拉過他,讓那張艷麗的小臉對著自己灼熱的慾望,然後低頭在他耳邊低喃,他的話魔魅得像是要將人勾禁無底的深淵一般。
  
「舔吧,就像我剛才那樣子,讓我舒服一點,我也會讓你更舒服的。」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在他光滑細緻的下顎撫摸著。

漲紅著那張美艷妖麗的臉,練風生顫抖著手,去握住眼前粗壯的柱體,然後湊上前,畏顫顫的伸出舌去舔弄。
  
帶點男性腥膻的味道,本該是讓人作嘔的,但是也許是他身體上的慾望,竟讓他有種沉淪的感覺,想要盡快得到解放,原本一開始是非常緩慢並帶點退卻的他,在慾望的驅使下,他終於鼓起一點膽子,雖說在慾望消退之後他會非常後悔,但此刻被慾望控制的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一口含進了堯雨劍的碩大,然後極盡自己所能的用自己的嘴來替堯雨劍服務,仔仔細細的,由上到下,每一寸都深深的吞入,因為他知道,這是即將帶給自己歡愉快樂的泉源。
  
堯雨劍撩開他頰畔的髮絲,眼神火熱的看著美麗傲然的練風生,陷入慾望時的那種美,想著,他的慾望更加膨大的幾分。
  
練風生有些愕然,而此時,堯雨劍也伸出手,侵入他的股間,將手指探入那極度渴望被什麼填滿的嫩穴之中。
  
「嗚唔……」練風生忍不住的抬起頭,想要呻吟出來,但他的唇才剛離開那硬熱的巨碩,就被堯雨劍給壓回去,繼續的吞吐著。
  
而在他股間進進出出的手指,已經沾染滿渴望的液體,裡面的麻癢,也已經不是堯雨劍那幾根手指能夠滿足他、抑止他慾望得了,白嫩的臀部不由自主的晃動跟隨堯雨劍手指的抽動,渴望更多、更充實的一切來填滿他。
  
他的另一手也忍不住的撫上自己的花莖,雖然那地方還是被用紅繩給綁住無法宣洩,但至少也多少能給自己一些撫慰。
  
好淫美的畫面哪……奶蜜色的身軀泛著薄汗,然後那張美麗的臉龐趴在自己腿間替自己口淫,高翹的臀部不停顫抖著,兩股間還有晶瑩黏膩的液體,從臀部沿著大腿滴落在床褟上,赤紅色顫抖不已的花莖被紅絲繩交叉綁住,那畫面是如此的香艷誘惑。
  
那弧形美麗的臀部,是該有什麼點綴一下吧?修長的手指摸摸自己的下顎,長手一伸,從床頭一個小斗櫃裡掏出一袋讓練風生疑惑不已的包袱。
  
那是……什麼?疑惑還沒有來得及問出口,他就瞪圓了眼,不敢相信的漲紅粉頰,有些嗔怒似的瞪著眼前的男人。
  
那是一堆很奇怪但是幾乎一看就知道要做什麼的道具,有一串紫色琉璃珠串起的拉珠,以及水晶藍色的假陽具,由小型如同手指般粗細到和他目前嘴中含著的巨碩差不多的五種大小都有,另外還有幾枚小巧的純銀針環,與其它的東西,每一樣東西,都讓練風生發毛不已。
  
他該不會……
  
「唔……」此時堯雨劍突然的在他口中達到高潮了,讓來不及防備的他措手不及的被嗆到,也有些在不知不覺中嚥了下去,另一些則是溢出了嘴角,在神色迷濛的艷容上,看來格外的淫糜妖艷。
  
堯雨劍抬起眼前美麗的臉龐,猖狂恣意的吻上那艷紅的唇,然後像是要取盡他口中的甘甜般,抵死交纏,那種窒息般的感覺,竟讓他覺得非常甘美,就在他快要喘不過氣時,臀間有一股冰涼傳來,讓他忍不住的和堯雨劍的唇分開,瞪大眼的扭過頭,驚愕的看見堯雨劍的手中正拿著那一顆顆如同嬰兒拳頭般大小的琉璃珠煉,慢慢的往他炙熱麻癢的花衾裡塞去。
  
「不……不要…」冰涼的異物感,一顆顆的進入他體內,壓迫推擠著嫩穴的內壁,讓他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陣陣的顫慄,而那種冰涼感不僅沒有讓他體內的火熱渴望消退,反而更加的勃發與渴求了。
  
「怎麼樣,感覺很棒吧?這可是我特地為了你找來的呢!」堯雨劍輕笑著,眼神深沉火熱的看著他,手指帶有些許淫異味道的摩挲著練風生水潤光澤的唇,然後探進他口中,愛撫著他的口腔。
  
男人的手指,帶有著濃濃的男性陽剛味道,撩撥起他體內的渴望。
  
股間的數顆琉璃珠已經全數進入他體內,只稍他一個輕微的顫動,都能引起體內的珠子碰撞擠壓,給他一種壓迫的快感,而有幾顆珠子更是在他顫抖不已時,不停不停的往他體內的敏感點碰撞,讓他快要因此而瘋狂了。
  
「拿…拿出來……求求你……」雖然能夠帶給他舒服,但練風生想要的並不是那種東西,他想要的,是更能狠狠摩擦他、解除他體內那種啃蝕的越來越大的麻癢空虛。
  
「你自己將他排出來,不要用手,用這裡出力,你知道該怎麼做。」低沉溫和的嗓音在他耳邊迴盪,溫熱的手指一邊按壓著吞沒數顆琉璃珠的嫩穴口。
  
「不要……」練風生眼中含淚感覺羞恥無比的搖著頭,自己將那種東西排出,感覺就好像當著堯雨劍的面在排泄一樣。
  
「那就讓它一直待在你體內囉?」和嘴裡說出來的話不同,堯雨劍吻著他眼角淚珠的動作非常溫柔。
  
練風生緊抿著唇,用力的搖頭,甚至伸手想要自己去拉出那一串珠子,但卻被堯雨劍制止了他的動作。
  
堯雨劍將他拉起,抱著他讓他坐在自己腿上,接著轉而坐在床沿,讓練風生呈現雙腿大張的跨坐在堯雨劍大開的腿上,而臀股之間卻是懸空的對著地面。
  
大掌托在他兩瓣嫩臀上,稍微的施加一點力量,就壓迫到練風生體內的珠子,讓練風生又忍不住的嗚噎了一聲,然後再也無法按耐自己的去伸手環抱住眼前的男人,尋求一些依靠。
  
對於他的依賴舉動,堯雨劍的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但他可不會因此就放過看眼前這個美麗男人那種因為感覺屈辱而顯現出來的淫艷美景。
  
「乖,用這裡使力把東西出來吧!」堯雨劍溫柔的在他耳邊哄誘著,手掌拍了一下他的臀部,大大的振動到他體內敏感的肉衾,讓他無法克制發出了一聲嬌媚的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呻吟。
  
「唔嗯……」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聲音,練風生忍不住的咬緊自己的唇瓣,將腦袋埋在堯雨劍的胸膛中,委屈的慢慢深呼吸,加重力量在腹部與臀部,努力的將深埋在後穴之中的琉璃珠排出,而那一顆顆慢慢擠出的琉璃珠,每排出一顆,他渾身就泛過一陣顫抖,他更不知道,每當他排出一顆琉璃珠時,臉上愈發的妖媚淫艷,就更讓堯雨劍看得慾望大炙。

當最後一顆珠子終於排出體內時,那一串沾染滿黏膩淫液的琉璃珠也啪答一聲的掉落在地,璃光的紫與淫液的融合,看來格外淫糜,而還未回復的嫩穴,就這樣一張一闔的收縮著,讓一直低著頭看他排出珠子的堯雨劍,眼神又變得更深沉了。
  
雖然他的慾望已經勃發漲痛到令他自己難受,但他還是隱忍著不進入那個讓自己渴望已久的嫩穴之中,因為他一開始就說過,要讓練風生自己開口求他。
  
碩大的灼熱在練風生囊球的下方與股穴之間的會陰上摩擦著,還不時的擦過嬌嫩飢渴的穴口。
  
「唔……」那種摩擦卻又不進入的舉動,讓練風生抬起頭,用水潤怨懟的媚眼看著折磨他的堯雨劍。
  
「我說過,我要讓你自己開口求我,如果你不說,我就維持現在這樣子不進入。」堯雨劍露出他那招牌貴公子般的微笑,用手指百般愛憐的撫著他的唇。
  
練風生瞪大了眼,看著眼前壞心眼的男人,很想不要趁他的心、如他的意,但……他體內卻不停的叫囂著他的渴望。
  
「怎麼樣?還是不願意說嗎?」堯雨劍似乎帶有魔力的哄誘聲,不停的在他耳邊響起。
  
好想……他好想要……
  
腦海裡,不停的迴盪著這樣的聲音。
  
「給……」細如蚊吶的聲音,小小聲的冒出。
  
「什麼?我聽不清楚。」堯雨劍挑眉看著他。
  
「給我……」這次稍微大聲了一點,但一說完,練風生還是覺得羞恥的低下了頭,不敢去看堯雨劍。
  
「給你什麼?你沒說清楚,我怎會知道呢?」雖然知道他求的是什麼,不過,這樣對堯雨劍來說還是不夠的,他要聽的,是懷中人而親口訴說他有多麼的渴望自己。
  
這男人明知故問!嬌紅著一張臉,眼神嗔怒水潤的瞪向他,但是在男人挑眉回應並再一次的在他雙腿之間摩擦之後,他再也無法按耐了。
  
「把那根……插進去……」說著的同時,羞愧的淚水溢出他的美眸。
  
堯雨劍眼神變得及為深沉,他也知道這樣子已經是練風生的極限,再要他說些更情色的話,他的自尊與那身讓自己欣賞的傲氣會被自己毀壞殆盡,那並不是他樂意見到的。
  
他喜歡的,就是這隻貓的那雙爪子。
  
「就如你所願吧!」堯雨劍舔弄去他臉頰上的淚水,溫柔的不可思議。
  
就在他說話的同時,練風生也感覺到了一直在自己腿間摩擦滑動的熱硬巨碩,抵上了自己窄小的後穴口,而那渴望已久的嫩穴口,就這麼緊緊的吸附住那前端不放。
  
「唔……好痛……」和那些珠子大小完全不能相比,當那巨大的物體撬開自己窄小的後穴進入時,練風生還是痛得忍不住落淚,攀著堯雨劍的十指指尖,幾乎就要深陷進堯雨劍的背肌裡,堯雨劍是慶幸他沒有長指甲,要不然他的背脊肯定會很精采。
  
撕裂般的痛楚,讓練風生終於明白,以往自己在對雲姜作相同之事時,雲薑是多麼的疼痛難當,那種痛是外傷所無法比擬的痛楚。
  
可是即使如此,那種痛依然無法讓他體內的麻癢渴望消退,反而因為男人的入侵,而更加的喧囂奔騰。
  
當那巨碩的灼熱完全沒入自己體內時,那種充實的痛楚,讓他大大的喘了口氣,渾身泛過一陣顫慄,然後又開始癢了。
  
啪答!堯雨劍低頭一看,發現那窄小緊致的嫩穴口,滴落了幾滴的嫣紅,看來是他的慾望太過於巨大,才讓練風生的嫩肉有些撕裂了。
  
可是,這並無法阻止他對練風生的強烈慾望,那種被他包裹著的炙熱,比他曾經有過的任何女人都要窄緊炙熱,舒服的令他歎息。
  
而練風生雖然還是感覺到疼痛,但是體內放肆的渴望與麻癢,讓他無法克制的輕扭著他的臀,並且收縮著他的窄穴,這立刻刺激到等待著他習慣自己存在的堯雨劍。
  
大掌按住他扭動的臀,不讓他再動,這讓練風生有些不滿的抬頭瞪他。
  
「你……」他還想要怎樣?他都已經對他低聲下氣至斯,為何還要阻止他?
  
「說你……喜歡我,我就讓你痛快一些。」堯雨劍笑咪咪的說出他的條件,讓練風生瞠大了美眸。
  
「你……想都不要想!」這男人發瘋了嗎?竟然要他說喜歡他!他明知道自己喜歡的……只有雲姜一人。
  
而且,他是哪裡不對勁,竟然要他說出這種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的話,還是對著他?
  
「是嗎?那我們就維持這樣子吧!」堯雨劍狀似不在意的摟著他,還就著交合的姿態,旋身躺到床上,而練風生就只能被迫倒在他的身上,而股間還吞著那熱硬且難以忽視的柱體。
  
好癢……好難過……他好想要男人狠狠的抽動那一根熱硬,排解他肉體上的那份狂炙難耐的慾火。
  
只是…一句毫無意義的話而已,沒關係的……反正他也只是想藉由這句話來羞辱他而已吧?他自己知道不愛他就夠了……
  
「我……」咬了咬紅潤的像是要滴出血的唇,那幾個字,超乎他所能想像的難以說出口。「喜……歡…你……」
  
說完這句話,練風生無法克制自己的燒紅了一張臉,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這句話會如此的令他羞澀。
  
堯雨劍輕輕的一笑,捧著他的臀,突然的將自己退出練風生體內,在練風生錯愕不解的抬頭看他時,又突然整根的沒入,讓練風生呼吸瞬間的一窒。
  
「啊……」他體內喧囂的麻癢因為堯雨劍一進一出的摩擦,而有了抒發。

內壁的肉衾也因為這種摩擦,而泛起了陣陣顫慄的快感,不由自主的緊縛住體內的巨碩。
  
慢慢的退出,再又狠又猛的衝入,不停反覆如此的律動著,強烈的刺激與快感,立刻將練風生僅存的理智給消磨殆盡。
  
他不停的抬高自己的臀再放下,隨著堯雨劍的律動來扭擺自己的腰臀,讓那碩大更能狠狠的摩擦濕軟的黏膜,淫糜黏膩的噗滋摩擦聲,還有兩人肉體相撞所響起的啪答啪答聲,讓整個房間內充滿了淫異的感覺。
  
「嗯啊……嗯……啊啊……」練風生雙手撐在堯雨劍的胸膛上,渾身泛著汗,就連烏黑的長髮也被汗水給染濕,服貼在他臉頰與奶蜜的肌膚上,艷麗的臉龐上染滿了迷醉的熏紅,看來非常的誘人,就連他的聲音都是那樣的嬌媚如絲。
  
倏地,就在他正被快感包裹著痛快時,堯雨劍突然退出他的慾望,讓他不滿的嚶嚀了一聲,然後瞪向堯雨劍。
  
但堯雨劍只是對他笑了一笑,翻過他的身體,讓他高翹著臀,然後再一次次的,狠狠撞進他體內,讓他登時發出一聲媚吟。
  
「啊嗯……」好爽…好舒服……此刻練風生的腦海中只有這個念頭。
  
「喜歡嗎?」貼在他後背的胸膛微微震動著,然後發出低沉的笑聲。
  
「喜……歡……」神志已經迷濛不清的練風生,誠實的回答了他。
  
「那我呢?你喜歡我嗎?」
  
「喜……歡……」也許練風生不知道自己究竟回答的是什麼,也許這是他內心深處真正的感覺,但不管是那一種,堯雨劍還是非常的雀躍。
  
只見堯雨劍露出了笑容,狠狠的頂入。
  
「唔啊……」練風生呻吟了一聲,堯雨劍也看準了他即將到達高潮,迅速的解開他昂揚上的束縛,讓他再也無法忍耐,將自己那腥白的淫液,噴灑在身下的被襦之中,同時縮緊了自己窄小的後穴,而這也讓堯雨劍發出一聲低吼,同時的在他體內宣洩。
  
練風生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無法思考,他第一次,到達如此境地的高潮。
  
只是,才休息片刻之後,他就覺得那被抹了藥的密處,又開始不滿足的麻癢蠕動起來,而此時,在他體內沒有撤出的巨碩,也再度的膨脹起來。
  
「啊……」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練風生就被捲入第二波的欲潮之中。
  
一整個晚上,不停如此的週而復始,練風生數不清自己究竟在堯雨劍身下到達了幾次高潮,更不知道這男人究竟索求了他幾次,他們就像是原始的野獸,不停不停的交合著,當他最後一次高潮陷入昏迷前,看見的,是東方翻魚肚白透過窗上的棉紙所透進來光線。
  
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   ※   ※
  
兩人的關係,很快就爆發了,原因不為別的,就是做過頭的兩人,睡到了個日上三竿的好時間,讓堯家長輩們覺得奇怪的派人來到堯雨劍的廂院找人,找不到人的小奴婢,在經過同樣在堯雨劍廂院裡的客房時,好巧不巧的,剛好在經過那扇沒完全關緊的窗邊時順勢的往裡瞧了一眼,然後一愣,接著是尖叫的往主廳衝回。
  
她這一聲尖叫,不僅驚動了整個莊裡的人,同樣房間裡的兩人也都驚醒過來,然後一陣手忙腳亂,只是過度縱慾的兩人,尤其是被擺佈了一整晚的練風生,根本沒有那種力氣起身,所以堯雨劍只得先行穿好衣服,還來不及替練風生穿上衣服,一大群人就已經勞師動眾的殺進他的廂院,當他們闖進練風生的這間客房時,堯雨劍只來得及用厚實的棉被一絲不漏的蓋住練風生。
  
只是即使是這樣,眾人眼前的狀況也是非常清楚明瞭,一看就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光是堯雨劍那一身凌亂不整的衣衫,還有坦露的胸膛上有一些抓痕,就能夠猜出昨晚發生什麼事情了。
  
「阿劍…你…!」堯雨封一個箭步上前想要掀開床上的棉被好確認是不是真如小奴婢所說的那樣,但堯雨劍動作卻比他更快的擋在他前面,不讓他有機會去掀開棉被。
  
「不用掀了,你們看見什麼就是什麼。」毫不辯白的直言,不僅讓眾人錯愕,就連被窩裡的練風生也一樣。
  
「是他勾引你的?」堯雨封皺眉問,讓被子裡的練風生心底一陣刺痛,他自然知道堯雨封會這麼認為,是因為自己那艷麗的容貌。
  
只是,堯雨劍接下來的回答不僅讓他愕愣,更讓眾人以為他們自己聽錯了,他不敢相信,堯雨劍竟然就這樣的承認,而非順著堯雨封的話把所有的錯推給他。
  
「是我下藥強暴他。」乾脆利落的承認,讓所有人都呆愣住,因為他們無法相信,一向是風流卻不下流又如翩翩貴公子的堯雨劍會做出這種事情。
  
堯雨封知道弟弟對正經事絕對不會開玩笑,他既然在這種時候說出這種話,就代表他確實是做出了這種如同採花大盜的行為。
  
「你瘋了嗎?他是阿勍的哥哥!」堯雨封無法理解他的行為,想要洩慾大可去青樓找那些紅粉知己,何必對練風生下手?更何況,練風生不是他該動的人哪!他可是……那個名震天下的妖域域主,即使武功不再,地位不再,但依然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我喜歡他。」簡單的四個字,輕易的堵住了堯雨封的嘴,也一樣的讓被子裡的練風生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他他他…他說他喜歡他?練風生不知所措,耳根莫名奇妙的紅了起來,就連心跳也無法控制的加快,對於堯雨劍的坦承,他心中竟然有種喜悅與甜蜜?
  
「你……」
  
「爹、娘、大哥,從小到大我沒跟你們要求過什麼,但是我這輩子唯一的要求,只有他,所以請你們成全。」堯雨劍慎重肯定的態度,讓他們呆住,然後面面相覷,尤其是堯氏夫婦,他們瞭解自己的兒子,也清楚他的個性,這也確實是一向看來沒有什麼能夠真正引起他興趣的堯雨劍,第一次向他們要求。
  
最終,他們還是默允了兩人的事,然後一群人又浩浩蕩蕩的離去。
  
堯雨劍回到床畔,看著那一坨隆起,動也不動的,便伸手去扯開了棉被,然後看著那背對著自己的絲滑美背。
  
「我討厭你。」練風生悶悶的聲音說著,但堯雨劍卻不在意。
  
「我知道。」他將練風生扳過身面對自己,不意外的看見他那梨花帶淚的模樣,低頭吻去他的眼淚。「但我還是喜歡你。」
  
因為喜歡,所以放不下他。
  
「你這笨蛋……我不會愛你的……」練風生啜泣著,然後自動的朝堯雨劍伸出手,環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上落淚。
  
「即使這樣我還是喜歡你。」堯雨劍因為他的動作而微笑,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得到這只屬於自己的美麗貓兒。
  
幸福,其實有時候是很簡單的,只要看清楚它,趕快抓住,然後緊緊握牢,那麼幸福就不會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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