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就如奎莉絲所說，她隔天就飛回法國了，不過晚上她依然會上線。
但是她在離開之前，還是有如實的告訴了白眠關於寒宵在遊戲中說過的那段話，讓白眠的心情大受震撼。
寒當真......曾經愛過過去的那個自己嗎？
撫摸著那張從遊戲裡擷取下來的照片，還有那帥氣爽朗的笑容，白眠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實，他不是不知道以前寒對他也有好感，他其實很享受兩人當時那種帶點淡淡曖昧的感情與交流，只是他沒想到，兩人之間的信任竟如此的淡薄，寒宵那時竟然寧願選擇相信那個人也不相信他，就讓他非常的失望而且傷心難過。
再見到寒，他的心情一直很複雜，掙扎在自己過去與現在的身份之間，跟自己競爭、吃醋，一方面不希望寒忘掉那份情感、忘記對「逐光」的愛，一方面卻又希望他能夠正視現在的自己。
聽見寒要放棄「逐光」，他的心忍不住的抽痛，很難過很難過。
他知道寒宵為什麼要放棄，只是，他還是很難過，有種濃濃的酸澀，從心底深處蔓延開來。
那就好像是過去的自己被否定掉了一樣，即使他該高興寒宵對現在的自己那麼執著且在乎，但還是有種說不出的苦和酸。
是他自己要放棄的啊！放棄過去那個人人稱羨的自己，但是，他還是好想哭，那種失戀般的酸澀，侵蝕著他的心。
眼淚，不知不覺間滑落，遮掩著的雙手，也掩不住那悲傷的情緒，淚水從指縫間滴下，每一顆都是他心在破碎的證據。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到當初了......
咬緊唇瓣無聲的哽咽著，白眠那已經沉寂了許久的悲傷，也一一的湧現出來，彷彿像是要將這兩年多來的委屈給一次宣洩個夠。
※ ※ ※
門外，三個男人憂心忡忡的側耳貼著門板，不計形象的偷聽門內的狀況，從官老太爺壽宴、送奎莉絲上飛機之後，奎莉絲臨去之前，不知道對白眠說了什麼，那之後白眠就一直沒有任何笑容，眉頭也一直微蹙著，一回到家中之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出來。
這情形像極了兩年多前他不知道在遊戲裡發生什麼事情，不但不再碰網游，還不時的把自己關在房裡大哭的狀況，讓他們很擔心。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不會又在遊戲裡發生什麼事情了吧？」白覺蹙眉的低聲詢問另外兩人。
「應該......沒有吧？遊戲裡目前的玩家也只有1000人左右，要碰見本來就不容易，而且也沒有那麼容易就遇到小白吧？」其實這話白蘇也說的猶豫，畢竟那1000個名額，是從國際網游公會裡面有登記的玩家之中挑選出來的，可以說什麼樣的人都有可能有。
「蘇......你可以進遊戲裡吧？如果有空......還是偶爾進去看一看，看發生什麼事情吧！」明知道不該干涉白眠玩遊戲，但是，白醒還是有點擔心。
「我知道了，我會上去看看的。」白蘇點點頭表示瞭解，而且就算白醒不說，他也會上去看看的。
「要不是還要處理公事，我也想親自去看看是不是眠眠在網絡上發生什麼事情了。」白覺看了眼房門，忍不住的輕歎，飯店那邊的公務，還比不上自己的寶貝弟弟讓他憂心。
「交給我吧......既然是我讓他上去玩的我就會負責處理......時間不早了，大哥二哥你們先去休息吧！你們明天一早還要去飯店工作呢！」看了看手錶，白蘇催促著他們去歇息。
「嗯，有什麼狀況記得告訴我們。」不放心的頻頻回首幾次之後，白醒還是只能再一次的叮嚀白蘇記得看好白眠。
「我會的......你們放心。」他們誰也不想看見可愛的眠眠悲傷難過。
連父母過世的時候，都不敢對他們哭鬧，就怕讓他們幾個煩惱的白眠，一直是個惹人疼的乖巧孩子，就連難過的時候都只是自己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哭，不想驚擾他們。
這樣的寶貝，更讓他們心疼啊！
※ ※ ※
雖然難過，但是白眠還是很想見見那個令自己如此心痛的人，說他自虐也好、愚蠢也罷，他還是好喜歡好喜歡言熙寒。
如果是在認識言熙寒之前，他從不知道，愛一個人，可以到如此心痛的地步。
上了線，出乎意料的那五個人都不在，讓他心中有著濃厚的失落感。
不
過，團員顯示上卻顯現有一個人在線上，這讓他有些疑惑是誰，一點開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還在訝異她已經加入團中，馬上就有一個訊息丟過來。
『玩家莉莉絲要和您以密頻聊天，是／否？』
微微的一愣，但他很快的就按下了「是」的按鈕。
『眠眠，你現在在哪？』毫不拖泥帶水的聲音傳來。
他東張西望了一下，發現自己還在西荒森林邊緣。
「我在森林，你在哪邊？我去找你。」雖然寒宵不在讓他心中有些失落，但卻也讓他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紫禁都裡買藍水和買裝備，我在西城門口等你。』莉莉絲非常乾脆的說著。
呼了口氣之後，慕暗打開技能窗口看看自己有什麼技能可以讓自己快一點回去城裡，意外的發現了五個新技能是之前沒有的，看來勢轉職之後的職業技能，那天他沒有仔細看看自己有了什麼職業技能就下線，結果自己有了什麼新技能也不知道。
不過一看，他就呆愣了一下。
「這是...什麼技能啊？」慕暗喃喃自語著，白嫩的臉蛋上有著疑惑。
只見他的技能窗口中的五個技能，分別寫了占星術、百鬼夜行、式神、言靈術和符令，而且看起來有點像是五種大系統分類，而不只是單純的五個技能。
點開技能介紹，慕暗又忍不住的發起愣。
顯現在他眼前的介紹，讓他懷疑是不是二哥作弊替他偷偷加了一堆特殊技能。
【占星術：特殊技能，龍魂陰陽師專有，會隨著學習到的占星系統技能與等級，推算出系統怪物或是NPC以及道具等等出現的準確時間。】
【百鬼夜行：特殊技能，龍魂陰陽師專有，可召喚百鬼對敵人進行攻擊，大規模範圍攻擊，一天限用一次。】
【式神：召喚系統，須由玩家親自取得各種式神才得以使用，可以命令式神做事情。】
【言靈術：靈縛技能，可以隨著學習到的言術來對敵方進行各種控制與束縛等等。】
【符令：符咒技能，可學習並畫出各種符令，並由各種不同符令來進行各種事情。】
這是...什麼技能？慕暗突然很難以理解二哥白蘇和他那群朋友的想法，是什麼樣的腦袋結構讓他們設計出這一堆的奇怪技能啊？
大略的看完前兩項特殊技能的用處之後，慕暗馬上就先略過這兩個技能，打開式神技能，發現系統還有配給一隻基本的犬神式神，他馬上就點開了式神來看它的簡介。
【犬神：陰陽師基本式神，可驅使用以攻擊或輔助，等級25。】
攻擊和輔助啊......那這個應該可以吧？看卡通裡的那些什麼叫做犬神的式神都會被他們的主人拿來當坐騎......
雖然他知道自己也可以像寒宵那天找他時一樣，用龍形直接飛回城裡，或是用他的個人瞬間移動技能，都可以很快的去和莉莉絲會合，只是，他並不想透露出自己是隱藏種族的玩家，不是不想讓莉莉絲知道，因為莉莉絲早就知道這件事，而是他不想讓其它玩家知道。
「召喚，犬神。」慕暗喊完，從他手中的儲物空間手環上的晶石裡，迅速的跑出一道黑影，那是一隻巨大且毛色非常特別的狼，深紫色而顯得有些發亮的柔順毛皮，讓人有種情不自禁想要撫摸的衝動，威風凜凜的站在他面前，還有著一雙耀眼如金沙般的狼瞳。
慕暗忍不住的摸了摸犬神的頭，而且犬神也露出了一臉享受的表情，顯然它也非常滿足於可愛的主人的親近。
「請帶我去紫禁都好嗎？」明知犬神是聽令於自己的動物NPC，但是慕暗還是難以將之當為NPC，反而像是把它當成了能與自己溝通的真實生命。
犬神用腦袋蹭了蹭慕暗，然後朝著他趴伏下身子，示意他坐上去。
坐上了犬神，慕暗輕輕的抓住了犬神那輕柔飄逸的紫黑色毛皮，輕喊了一聲「走吧！」，犬神便奔馳了起來，飛速的奔馳起來，驚人的速度是一般坐騎難以比擬的。
迎著那真實度極高的風壓，那胖胖的臉蛋上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犬神很快的就載著他回到了城門口，雖然說玩家不多，但也有其它三三兩兩的人，都忍不住的對慕暗還有他的式神投以好奇的目光。
但是沒人敢上前問，因為那個一直等在門口的火焰女王朝著那個看起來軟軟胖胖又好欺負的傢伙走去，眾人也就不敢去騷擾了，要知道，剛剛有幾個不長眼的，可是被那個女王般的女人給打的非常慘，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這是什麼？好棒的寵物。」比起她那只朱雀要好得太多了。
「這不是寵物，是召喚系統的式神，『犬神』。」不想太過顯眼，慕暗很快的就收起了自己的式神。
「看來你的職業還真不錯......」莉莉絲笑著捏捏慕暗那軟綿綿的臉頰，突然瞇起了眼仔細的看著他。
「眠眠，你......哭過？」看著眼前的慕暗眼眶紅腫著，莉莉絲馬上就猜到他在現實中肯定也哭過了，而且絕對不是小哭一場，肯定是像兩年前那樣悶哭了很久。
「沒...沒有啊！我沒有哭。」馬上矢口否認的慕暗像在撇清什麼的搖頭，但是這並瞞不了莉莉絲。
「為什麼哭？是因為......我轉達寒那傢伙所說的那些話嗎？」莉莉絲不笨，她很清楚，能讓一向堅強的慕暗淚流不止的，只有和寒宵有關的事情。
一想起那段話，慕暗就覺得心中酸澀不已，忍不住的低垂下頭，然後用力的搖了搖。
明明要自己不要再想的，可是，想起來心中還是覺得很痛。
眼淚，就這樣忍不住的滑落出來。
莉莉絲歎了口氣，只是摸摸他的腦袋。
該說他們沒緣份，卻又讓兩個本來已經不可能再見面的人相遇，說他們有緣分，卻又看他們一次次的錯過還有悲傷圍繞。
「我想，那傢伙其實有感覺到吧！」雖然這兩年多來，莉莉絲也沒有替寒宵說過話，是想給寒宵一些懲罰，可是好像不知不覺中，傷心流淚的卻都是慕暗。
因為她這句話而感覺到疑惑的慕暗，稍微止住了眼淚，然後一邊用手背抹著那滾落的淚珠，納悶的看著一臉歎息的莉莉絲。
「我的意思是，也許，那傢伙淺意識裡早已經發現你是誰，但是理智上卻不相信美少年會變成小福神，可是又忍不住的被你吸引，他在說出那段想放棄的話時，看起來也很痛苦，他其實不管是你還是『逐光』都不想放棄，但是『逐光』卻是對他避不見面，時間一久，他也會開始感覺到疲累，想贖罪卻又找不到你，要說出放棄的話，他也很掙扎吧！」
這番話讓慕暗的心情一片混亂，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好了。
「那時候，我沒有告訴你，在你離開之後，寒那傢伙整個人都抓狂了，其實我想他知道你是無辜的，只是他希望能夠聽到你的解釋，偏偏你也什麼都不說，就刪號離開了七界，他也沒想到你會倔強到這種地步，懊悔之後就開始查明真相，當他知道一切都是那個小鬼搞出來的之後......哼......」提起那個惡質的小鬼，莉莉絲明艷的臉蛋上就露出了冷笑。
「傾言他......怎樣了？」雖然很清楚那一切都是傾言害他的，慕暗心中也有著一股痛恨，只是，他卻也多少能夠理解少年設計陷害他的原因。
當自己暗戀著一個人多年，卻礙於對方和自己是同性而遲遲不敢告白時，卻見到對方似乎有了喜歡的人，而且和自己一樣也都是男性，那怎能不叫人崩潰和憤怒？他真的能理解傾言陷害他的原因，但是卻不能諒解他的作法。
「怎麼樣啊？下場當然是非常的慘啊！鬧得整個遊戲裡都轟動起來，而且官方GM還打算封鎖寒宵，只不過寒那傢伙到後來非常乾脆的跟著離開了七界，大伙當然也跟著離開了，你那段時間都沒有上線了，所以都不曉得事情後來鬧得很大。」想到那時的情景，莉莉絲就只有一個「爽」字可以形容她的感覺。
這讓慕暗嚇了一跳，他是在之前聽過寒宵抓狂，但是為什麼會嚴重到寒宵還被GM警告並且打算封鎖他的地步？
「怎麼...回事？為什麼？」慕暗忍不住的追問，究竟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那時候的他因為傷心過度，根本連官網論壇也沒有去看，甚至很少上網，就怕一接觸網絡就會勾起他難過的情緒，所以完全不知道後來發生過什麼事情。
「當寒宵發現一切都是那小鬼污陷你的之後，當場氣的直接把那小鬼的角色給殺了，然後還要我把那小鬼施行復活術，然後再砍、再復活，一直到那小鬼從一百等砍回零級還不打算停手，完全就是殺紅眼了，也因為他不是在PK場打那小鬼，結果馬上就變成紅通通的紅名，他還是高手榜的第一人，只不過也同樣的變成惡人榜的第一人，你能想像七界第一高手的名字在那榜中顯示異常血紅，有多麼轟動整個遊戲嗎？而那個小鬼好像就因為這樣還精神崩潰，聽說他們家的人還找上門要寒宵負責，不過不知道寒宵說了什麼讓他們打退堂鼓......那件事的後續真的很轟動，有人還說他那是衝冠一怒為紅顏，但是最後也隨著寒宵離開七界而逐漸平息。」莉莉絲淡淡的說著，看見慕暗那張可愛的臉蛋上充滿了錯愕與震驚的色彩。
「所以說，那傢伙真的很在乎你的，我想他那時是因為吃醋所以希望你給他一個解釋，偏偏你又倔強的什麼也不肯說，結果誤會就越滾越大，然後你傷心，他也像發了瘋的拚命找你。」不想再看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再露出傷心欲絕的表情，莉莉絲覺得剛讓他們兩人去好好把事情給解決清才好，畢竟這麼一直說不清的誤會、纏繞著同樣的問題下去，不知道這兩個人何時才會有誤會冰釋的一天。
他...真的在乎他嗎？
慕暗好希望莉莉絲說的是真的，可是他又害怕這只是莉莉絲的看法而已，而不是寒宵的想法。
古人說近鄉情更怯，這句話用在人的身上也是同樣的道理。
他越是像回到過去那時候一樣的靠寒宵那麼近，就越害怕被他知道自己是誰，更怕會見到那時候......那雙讓他怎麼也忘不了的怒瞳。
說他膽怯懦弱也好，只是，他真的很怕看見那雙眼睛再用憤怒的眼神看著自己，那會讓他的心疼痛不堪。
「你啊......平時明明就沒有那麼膽小，偏偏遇上那個傢伙的事情就會退縮，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那麼怕。」莉莉絲無奈的戳戳他的腦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讓他「清醒」過來。
慕暗苦笑了笑，莉莉絲沒有像他這樣的愛過、痛過，不會知道他的感受，儘管旁觀者清，但也因為看的清楚，所以更加不懂受傷之後的疼痛。
「算啦！等我同學來了就先一起去練功吧！奇怪...那傢伙怎麼那麼慢啊？」一邊說著，莉莉絲還忍不住的回頭看著城裡的街道。
「你同學？」抹了抹臉上的淚痕，慕暗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是啊！一個運氣超好但是行為常常會脫軌的笨蛋少爺，他練的是盜賊，叫做『該隱』，就是團員名單中那個該隱。」莉莉絲的語氣非常無奈。
聽見莉莉絲的形容還有語氣，那種無奈讓慕暗聽了想笑。
「你的追求者？」慕暗難得有心情的開玩笑，馬上招來了莉莉絲沒好氣的瞪視，讓他小吐了吐舌，稍微忘記了酸澀的心情。
「你啊！管好你自己吧！」莉莉絲戳了戳他的額頭。
慕暗摸摸自己的額頭，露出了可愛的笑容，要不是莉莉絲早已經習慣他那種無防備又眩目的笑容，老實說，慕暗的笑容不管是在他美麗或是胖嘟嘟小福神的時候，都是非常具有桃花威力的。
拿寒宵來說，就是一個身陷其中難以自拔的例子。
「莉莉絲──」一個呼嘯的聲音從遠方傳來，人未到、聲先到，兩人轉頭看向聲音來源，就見到了一個身穿盜賊服裝的金髮男子用著非常人速度的百米衝刺速度朝他們衝來。
慕暗很快就看清了那個人的長相，乾淨俐落的俊逸五官，帶著朝陽的氣息，淡金色的頭髮剪了個七分頭，額頭上還戴著飛行護目鏡，一看就是一個很爽朗的大男孩。
「該隱......你這個白癡吵死了，你是巴不得讓全遊戲裡的玩家都知道我的名字啊？」不知道從哪來的火紅色鞭子俐落的甩了過去，分毫不差的打在對方剛停下的腳步旁邊。
不過那是因為他的敏捷高，要不然那鞭子的落點肯定是在他身上而不是地上。
呼了口氣，該隱的視線移到慕暗身上，眼睛忍不住的一亮，然後露出一臉親切微笑的朝慕暗伸出手。
「你好，我是該隱。」

第二十二章
就在慕暗因為該隱那未列入他預料之中的熱情態度而呆住時，莉莉絲已經先賞了他的後腦一巴掌，將他推離慕暗三公尺的範圍之外。
「沒節操的笨蛋，他不是你能動的對象，小心等一下被寒宵給秒殺。」莉莉絲斥責著該隱，覺得果然還是得把該隱這個吃人不吐骨頭、披著羊皮的極惡大野狼給看好，要不然這傢伙萬一對可愛的眠眠出手，肯定會引發暴動。
差點就忘了這個傢伙是個只要看得順眼就會想盡辦法出手的笨蛋少爺啊！一直以來，這傢伙喜歡的類型就非常廣泛，廣泛的讓人瞠目結舌，看他對慕暗的態度就知道他肯定對慕暗有好感，既然有好感，就代表他對於慕暗是有危險性的，既然如此，肯定就要讓他和慕暗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寒宵...？那麼......他就是...？」該隱露出了訝異的眼神，旋即一臉瞭然，眼中那抹看到獵物的光芒消退，但還是有些興味的看著慕暗。
「所以你想都不要想，等一下被砍回負等級我可不理你，寒宵那傢伙玩網絡遊戲已經玩到一個變態的程度，就算等級比你低也可以把你秒殺掉，雖然這是遊戲，但是奉勸你還是不要拿自己開玩笑。」也不知道寒宵到底是怎麼在練角色的，明明大家就都是一起練功打怪，他卻可以把自己的遊戲角色給練到一個變態的地步。
「知道了啦！我不會動他。」該隱舉著手在兩邊，表示自己絕對會當安全人士，不過充滿好奇心的眼神還是在慕暗身上不停的上下來回看著。
慕暗有種不自在的感覺，從他變胖之後，除了寒宵之外，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露出這種興致勃勃的模樣，讓他感覺非常的不習慣。
「那麼...要去哪邊練等？」該隱舉手發問他們兩人的意見。
「目前暫時不要去北邊的沙漠那邊吧......寒宵他們雖然還沒上線，不過他們還要在那邊做任務......到南邊的鷍鬼山脈去吧，我剛剛有接一個任務要去鷍鬼山脈裡找到可以治療失心瘋的藥湯給紫禁都裡的林員外的女兒喝下，任務名稱是『傳說中的好湯』。」莉莉絲笑咪咪的說著，讓在場兩位男士無言，然後對看了一眼。
慕暗是早就知道，而該隱則是這些日子被莉莉絲拖著練功解任務時才發現，莉莉絲非常喜歡接一些名字或內容很奇怪的任務，她不喜歡接一些太普通的東西。
「有線索嗎？」只是短短六個字就要解一個任務，那也有點困難啊！
「有，第一個線索是山中的小村子，其它就要自己找了，不過...這樣才好玩啊！」莉莉絲很喜歡具有挑戰性的任務，因為那樣很像電影和漫畫小說裡的尋寶之旅，光是只有打怪等掉寶就太無聊了。
好一個「傳說中的好湯」啊......還可以治病咧！這到底是哪一個人設計的任務啊？
沒什麼異議的，三人踏上了那不可思議的「尋找美食之旅」。
※ ※ ※
鷍鬼山脈就如同它的名稱一般，非常的幽森恐怖，樹木是深褐色的樹幹，樹葉是如墨般的漆黑色澤，就連花草，也都是深色系，紫黑色的花朵，或是深紅色的花朵，濃密的樹枝葉片擋住了天空，漆黑的林子裡，只能使用照明設備或是照明術才能保持一定範圍的光明，要不然就算是遊戲時間中的白天，鷍鬼山脈也一樣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站在鷍鬼山脈的入口，可以看見裡面和外面，僅僅是那麼一線之隔的地方，就差了個十萬八千里，山脈綿延不絕的像是看不見盡頭，山脈上方還壟罩著灰濛濛不透光的烏雲，而且，不像他們身後的蒼綠園林還有蟲鳴鳥叫，鷍鬼山脈就是一片的死寂的感覺，讓人有種明知這只是遊戲裡的某一場景，卻還是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相對於鷍鬼山脈的黑暗沉重，莉莉絲卻是一臉的興奮，這讓慕暗想起了莉莉絲從小到大，只要聽見鬼故事就會非常的興奮，越血腥就越有興趣，所以慕暗一直覺得莉莉絲的網絡名字還真是符合她的本性。
忍不住的回頭看了天色晴朗寬闊的場景，他心裡這時候想著的，是已經上線的寒宵，方才寒宵已經密語過他，只是，他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寒宵，只好推托說他今天和人家已經約好要去一起練等，所以請寒宵和他那幾個死黨自己去練等就好。
他還清楚的記得，寒宵那時候還發出了失望的歎息聲。
他有一瞬間的心軟，可是他也強迫自己不要心軟的說出「要不然我現在回去找你」的衝動，他想見到寒宵，但卻又怕自己在見到寒宵的時候，會忍不住的情緒失控。
「走吧！」莉莉絲催促著猶豫的兩個隊友，邁開大步的朝鷍鬼山脈裡面走去。
莉莉絲在前頭愉快的哼著歌，後面兩位男士只能無言的跟著走，然後一邊想著為什麼碰上莉莉絲，他們都只有被牽著走的份。
「她一直都是這樣嗎？」該隱忍不住低聲的問著身側的慕暗。
一開始，他在學校裡認識莉莉絲的時候，還覺得莉莉絲是個擁有非常特殊的美麗少女而感到好奇與興趣，所以用了許多方法接近莉莉絲，但是當他被莉莉絲這外表美麗，內在卻像頂級辣椒一樣的個性的美女惡劣對待幾次以後，就徹底抽不開身，變成女王陛下的忠實僕人。
他現在偶爾還是為懊悔自己當初的愚蠢，幹麼沒事去認識這個魔女呢？
「這就是莉莉絲啊！難道你不喜歡這樣子的莉莉絲嗎？」慕暗莞爾的看著緊蹙眉頭的該隱，很快就和該隱熟悉起來。
因為他在聊過幾次之後，就發現該隱真正的目標果然還是莉莉絲，只是因為莉莉絲早已經有戀慕的對象，所以他總是用那種很隨意就對人有興趣的態度來掩飾。
被看破心情的該隱，看著一臉微笑的慕暗，忍不住的想歎氣，看來自己的態度還是太明顯了一點，只是偏偏某個人就是感覺不到他的心意。
三人各自使用了照明的方式，走進了目前根本還沒有玩家到這裡的鷍鬼山脈區域範圍。
進入山脈範圍的森林區之後，天色也隨之暗下，原本以為會一片死寂無聲，但也因為很安靜，在仔細的去聽之後，依稀可以聽見樹葉沙沙的聲音，還有奇怪的咕咕聲，雖然不大，可以說很小聲，但是在這種深幽無止盡的世界之中，那些聲音再小也顯得很清楚了。
「做的好逼真，還真像深夜裡的森林。」該隱忍不住的說著。
「別說那麼多了，我們還是趕快找到那個小村子吧！」莉莉絲笑瞇瞇的說著，看起來非常興奮的表情，在幽暗與搖曳的光芒之中，透露了一股詭異的美艷感。
三人像是在健行的到處走到處探訪搜尋，看有沒有任何有人煙居住的『跡象』線索，以這款遊戲的精細度來說是絕對會有的。
「絲絲，那邊有道路。」眼尖的慕暗，看見了一堆黑色雜草之間，有稍微比較少雜草的泥地，還隱約的有著已經不太明顯的，在雨天中行經而過然後又幹掉的車輪痕。
「連這種東西都做出來......總會覺得這裡是另一個世界，而不僅僅是一個遊戲而已啊......」該隱看著泥痕忍不住的說道。
「而且只要一想到這款遊戲只有五個人做出來，就會覺得這個世界還真奇妙，真是愛死這個地圖場景啦！眠眠，替我向蘇哥致上無限的敬意吧，之前還沒直接渡海過來的時候，先去看過了我們『出生』的基督大陸，那邊都沒有這種地方，真讓人掃興。」莉莉絲一臉惋惜的說著。
「遊戲還在CB階段，應該還有很多地圖還沒開放而已，也許等OB之後基督大陸還會出現比這邊更刺激的場景地圖和任務，到時你就會急著回去玩玩看了。」慕暗笑笑的說著，前天他偶然的跟三哥白蘇說星印裡的場景真實度高的像是另一個真實的世界，廣闊又細微，那麼大卻又那麼細緻，感覺好不可思議，但是白蘇卻告訴他，目前各個大陸的基本場景地圖都才開放五分之一，估計可以每一年開放一個新的大場景地圖。
白蘇說他有算過，平均一個大地圖的主要任務要順利解完並不容易，光是主要型的任務要全部解完就可以花上一年，更別說還有其它可以賺錢賺經驗值的小任務。
另外，白蘇也清楚的說了，一個遊戲的壽命與鼎盛期大概最多也就五年，這個時代的遊戲是不斷推陳出新，舉例來說，當年七界出來的時候也極為轟動紅極一時，也被當作經典之一，但是再怎麼經典，卻還是有被擠下寶座的一天。
「不過一想到OB之後還要重練就覺得好可惜......」該隱歎息的說著。
「至少任務內容我們先知道，以後也比較好解任務啊！」莉莉絲無所謂的說著，對於這個看得還滿開的。
但是說到重練，慕暗就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要人物重練......會不會要刪掉角色重新選擇呢？抽到隱藏種族，要放棄還是覺得很可惜。
算了，現在想這個有什麼用呢？雖然CB期只有兩個月，但是還是一個很好的經驗啊！只是如果重來......就看不到東海龍宮裡的哥哥了吧？雖然那只是一個虛擬的角色而不是真正的大哥，但是總覺得有些遺憾和可惜。
「嘖，這種黑暗中只有微弱光芒，其餘的什麼也沒有的感覺還真糟啊......」該隱碎碎念著。「萬一有什麼東西衝出來肯定會嚇到......」
話才剛說完，他腳底下就踩到枯樹枝，發出了響亮的「啪嚓」一聲，在寧靜之中格外的明顯，當該隱愣了一下，才剛退開，疑惑的彎下腰去撿起那根發出聲響的樹枝時，頓時覺得有股風勁從他腦袋上掃過，然後看見幾縷髮絲落了下來。
該隱呆了一下，耳邊啪答一聲的出現了粘液滴落的聲音，他根本還沒有機會去看看那是什麼，就被慕暗給推開。
「犬神，攻擊。」慕暗快速的喚出了式神，瞬間出現的犬神從黑暗中突然出現，朝那偷襲攻擊該隱的物體撲咬而去。
當三人拉開一個距離時才發現，那是一隻很奇怪的黑色三頭凶羊，猙獰的三頭，各有不同的兇惡表情，腥紅的眼珠與滿口尖牙的模樣，頭上還各有一對扭卷的羊角，牙縫處還啪答的流洩出黏稠的唾液，他們三人甚至可以聞到那撲鼻而來的臭味。
犬神的爪子狠狠的落在那隻羊其中的一顆頭上，正好抓傷了那顆羊頭的眼睛，讓那頭羊發出淒厲的嚎叫。
『地獄羊受到攻擊，減一百滴血量。』在慕暗的系統頻道上出現了這道聲音，但是下一秒，犬神就被那隻羊用利角給用力頂撞飛出，撞上了粗大的黑樹幹。
『犬神遭受攻擊，減兩百滴血量。』系統的聲音再度出現，讓慕暗吃驚的看著一眼淌流著鮮紅血液，還怒騰的瞪視著自己的地獄三頭羊。
糟糕，慕暗的心跳突了一下，莫名的湧現一股恐懼，但就在那隻羊快速的朝自己撲過來的時候，他突然的想起了自己的那柄短匕首。
他連忙的掏出那只匕首，一掏出那柄幾天前就沒有用過的匕首，那把匕首一到手中，他突然就覺得，有種力量從體內浮現的感覺。
那是...什麼呢？好奇怪的感覺......
那股奇特的力量從他體內發熱似的湧現，然後傳遞到他握著匕首的右手上，他雖然沒有感覺，但是莉莉絲和該隱都發現他的右手皮膚上微微的浮現像鱗片一樣形狀的東西，還隱隱約約的散發出墨綠色的光澤，不是被反射的光澤，而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
兩人詫異的看著他，發現他墨綠的雙眼也有著星光般的點點星砂光芒，好像整個人都隱約的散發著一種會將人吸入深淵的美麗墨綠色光芒。
當慕暗那圓滾滾的身子以著奇特的速度輕巧又靈活的迎向那頭羊時，那頭羊赤紅的眼珠迎上慕暗那對眼瞳時，動作瞬間頓了下來，但也僅僅是這一瞬間，莉莉絲和該隱兩人就看見了慕暗手中的匕首劃出一道流星般的光芒。
瞬間，咚咚咚的三聲，那頭地獄羊的三顆頭全數落地，而那柄匕首上，卻是一點血跡都未有殘留。
在旁邊的兩人有些呆愣的看著突然發威的慕暗，似乎反應不太過來方纔所發生的事情。
「莉莉絲......他...抓狂會這樣？」該隱頓了頓，還是將自己的錯愕給說出來。
「嗯......我很久沒看到他這種抓狂模式了......」莉莉絲猶豫的說著，還記得之前看到他失控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深藏不露的高手......看來不能惹毛他，要不然會很慘。」看見那已經分屍的黑羊，該隱心有餘悸的說著，那一幕還是很震撼他。
慕暗說他的職業是陰陽師，但是哪有這樣幾乎是近戰系戰士的陰陽師啊？
該隱忍不住的看了看身邊的莉莉絲，頓了頓之後在心中歎口氣。
算了，反正他們這個隊伍的人都是不像自身職業的怪人，莉莉絲是一點都不像是祭司的暴力舞孃型祭司，慕暗是不像精神系法師系統的陰陽師，還可以近戰的強力近戰陰陽師，而他自己，則是一個偷竊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的盜賊，怎麼看都是一個怪隊伍。
就在該隱在感歎的時候，突然眼前出現了讓他們呆愣的景象。
只見慕暗竟揮舞著匕首，不沾一滴血在匕首上，俐落的只解那只三頭羊，然後把羊毛和羊肉羊角等等分門別類的收進儲物空間裡。
「眠......你在做什麼？」莉莉絲不解的看著他那熟練的動作，好像他挺常做這種事情一樣。
「搜集材料啊！這個遊戲裡很多怪的東西都可以搜集去賣，而且也有可能以後解任務的時候會用到，就先搜集一些起來也好。」丟了一堆東西進自己的儲物空間之後，地上的殘骸也逐漸的消失。
「你的動作看起來挺熟練的......」該隱一臉怕怕的說著，萬一自己惹毛慕暗，會不會也遭到支解的命運啊？雖然說遊戲裡被只解頂多就變成白光飛回重生點，但是那還是會痛的，他可不想嘗過被只解的疼痛是如何。
「我在新手村的時候也殺了一堆的蛇，所以是熟練了一點......」想起那些讓他一路大暴走的奇怪幻蛇，慕暗就覺得很噁心，雖然說那些蛇皮蛇肉之類的是替他賺進了不少的錢......
嗯？對了......他都忘記自己現在可以說是身負巨款的有錢人，而且那些錢他幾乎也動不到。
「不過這片森林這麼暗，如果我們週遭一直這麼亮，也會不斷的引來這些夜行性的怪物攻擊吧？」想到剛剛那只怪羊的驚人速度，該隱就忍不住擔心。
只是他的擔憂卻惹來另外兩人奇怪的眼神。
「干......幹麼那樣看我？」
「笨蛋，玩這種RPG形式的網絡遊戲不打怪你要怎麼升級？」玩網絡遊戲還怕打怪，那還玩個什麼？除非是鍛造系的玩家，只要開採製造物品就能升級，要不然一般職業想要不打怪就升級，那就失去遊戲的樂趣了。
「呃......對喔...」該隱遲鈍的想到這件事情，忍不住露出尷尬的笑容。
莉莉絲受不了的翻白眼，搞不懂該隱為何總是在這種不可思議的思考點上像是短路一樣。
撿完東西後，他們又繼續循著那條泥濘的路走，可以說是完全漫無目標的在尋找那個不知名的村子。
一路上也有不少奇怪的怪物，不過由於這三人隊伍裡有著不像陰陽師的陰陽師，以及不像祭司的女祭司，所以基本上還不成問題，反倒是裡面看起來最強、實際上戰力極低的該隱，成了特大號的包袱。
然後就會形成一個奇怪的生物鏈，莉莉絲氣呼呼的罵人，然後被罵的該隱就會一臉委屈的跑去讓慕暗安慰，不過通常只能得到一個像在安慰小孩子的拍頭之後，慕暗就被莉莉絲給帶走，還順道給了他一個白眼，就像是怕慕暗會被他給拐了一樣。
他知道慕暗胖胖軟軟的很可愛啦！不過他根本就對慕暗沒興趣啊......那樣防被他讓他感覺好受傷。
三個人好不容易走出森林範圍，但眼前接下來的景象依然是充滿著詭異的色彩，被濃重黑色雲霧掩蓋的天際，依然沒有一絲光線，不過，眼前出現了奇怪的地圖場景。
眼前突然熱鬧起來。
在他們的眼前有一條寬度媲美黃河的大河，只是烏漆嚜黑的河水裡翻濤的不是滾滾黃泥，而是載沉載浮的......各種妖魔鬼怪。
兩岸上搭著一座橋，華麗的橋樑上，每隔個幾公尺就有一盞燈籠，燈籠裡的燭光不是暖紅色，而是詭異的青白色，散發著幽幽的光芒，橋旁還有一堆從水裡伸出的手往橋裡摸索揮動著，感覺上這橋似乎隨時都會被這些詭異的手給淹沒或是推斷一樣。
河畔有許多小小的NPC，正不斷的拿著小小的鵝卵石，一顆一顆的將那些鵝卵石堆棧成小小的石塔，只是他們做的都只是白工，每當他們要放上最後一顆石頭的時候，那些石塔就會突然整個倒塌下來。
而河的對岸，有著漫山遍野的火紅色花田，搖曳著鮮紅的舞姿與妖異的華麗。
橋前有塊半腰高的大石，上面刻的字跡模糊，不過那幾個大字卻依稀可辨。
「忘川－奈何橋」。
在橋的對岸，還可以看見似乎有兩座城牆，兩邊城門各寫了什麼並不清楚，不過他們三人倒是可以猜出那各是什麼城名了。
三個人目瞪口呆，然後對看一眼，緊接著莉莉絲就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快點快點，我們快過去看看。」有如秋風掃落葉的速度，莉莉絲快樂的跑上橋，而那堆從河中伸出的手更是努力身長的想要勾到莉莉絲的衣角。
只不過還沒勾到衣角，倒是那些鬼手鬼腳被莉莉絲連看都沒看的踩了好幾腳，痛的縮回河裡。
兩位男士對看一眼，也只有苦笑跟上的份。

第二十三章
走過那個邊走還要邊防備那些會進行攻擊的鬼手，被抓打到還會減血，他們只能邊打邊走，幸好那些手只會伸上來，而不會真的整只爬上來，不過那些沾染著黑色淤泥的鬼手，還是讓慕暗覺得自己臉皮僵動。
好一個鷍鬼山脈、好一個奈何橋，寫實的讓他很想下遊戲之後去找人算帳，讓設計這款遊戲的人真的去見識見識真正的奈何橋。
走過了奈何橋，他們眼中突然出現了那個奇特的紅色茶攤子。
一頂華麗的大轎，沒有四面隔著的板子遮風避雨，只有一根巨大的枝幹，撐著大大的紅色巨油傘，傘的八個方位上還繫著紅色的絲緞，隨風飄逸，轎上擺著一個大鍋的茶水，茶水鍋的旁邊，倚著一個嬌貴的美人，穿著桃紅色低胸古裝，直開往大腿的開岔裙擺，一雙美腿從裙擺下伸出交疊，慵懶而嬌媚，流轉的眼神散發一種媚惑，只可惜碰上三個沒反應的傢伙，再美麗誘人也是惘然。
莉莉絲是女的，自然不受誘惑，該隱暗戀著莉莉絲，莉莉絲的妝扮一點也不輸那美女的性感，讓他只看了那個美人一眼，也沒多大的反應出現，至於慕暗更不用說了，能夠讓他看到目不轉睛的人，大概也只有寒宵。
「三位客人，你們還不屬於這裡喲，請回頭吧！」美女拿著煙管，笑盈盈的朝他們呼了口白煙。
他們三人頓下腳步，詫異的看著那個美女NPC。
「為什麼...我們沒有資格進去嗎？」慕暗困惑的問著她，然後美女NPC轉頭看著他好一會兒，眼睛突然綻放出一種好奇的光芒，從轎子上走下來，款款的走到他面前，然後用煙管抬起慕暗的下顎，好奇的看她。
他們這才發現，這個美女非常高朓，甚至比慕暗還高了近一個腦袋。
「為情所困的龍之子哪......要不要來一碗忘憂忘情的湯，拋下那些困擾呢？」美女NPC的手中憑空出現了一碗清澄透明的不知名液體，而她的一字一句都讓慕暗震驚，困惑的看著她。
為什麼......她會知道自己未情所困呢？
「忘情...忘憂......」如果可以做到那就好了，可是......
「是啊，只要喝下這碗湯，什麼煩惱都可以忘卻喔！你......要不要呢？」美麗的指掌間端著那碗湯液，想是在哄誘他喝下一樣。
忘情忘憂......
慕暗抬起頭看著笑盈盈的女子，腦袋竄過一個荒謬的念頭。
「你是......孟婆？」
「應該是吧！他們是這麼稱呼我的，雖然我的名字不是孟婆，但我也早已忘記真正的名字了。」美女一臉懷念的說著，雖然明知道她不過是NPC，慕暗卻覺得她好真實。
旁邊兩人在聽見這個美女NPC竟然就是孟婆時，都忍不住的瞠目。
孟婆？這個美人是孟婆？他們還以為至少孟婆會是個垂垂老矣的老婆婆，而不是如此艷麗的大美人。
那麼，她手裡那碗就是孟婆湯了吧？
莉莉絲瞪著那碗湯，雖然說，這裡是在遊戲中，不可能真的會失去記憶，但是，那碗湯到底有沒有什麼副作用，誰也不曉得。
「眠！」莉莉絲忍不住的叫他的本名。
似乎是知道她的擔憂，慕暗轉頭對她笑了笑，露出要她不用太擔心的表情，然後轉回過頭看著那據說是孟婆的美人。
「雖然愛情讓我很痛很累，我也曾經難過到想要忘記他，可是......我還是喜歡他，喜歡到就算恨過他也放不下這份感情，所以，我不想忘記他。」雖然很清楚眼前的人不過是NPC，但慕暗還是忍不住將自己的心情說出口。
是啊...他愛寒宵愛得無法自拔，花了兩年還是無法放下這段感情，所以他不想再逃避了。
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孟婆笑盈盈的放下那碗湯，上下的打量著慕暗，被她這樣一個打量，慕暗頓時有種不自在的感覺。
「自古總笑情人癡，也罷，壞人姻緣會倒霉七世，不過已經舀起的湯，已經不適合再放回去，就好似人生中所發生的一切，不是一個後悔就能夠回到過去，所以活在當下時，要把握住你現在所擁有的，這碗湯就給你當做紀念吧！」將孟婆湯塞進了慕暗的手中，碗中的清澄汁液只是稍稍的蕩漾，沒有滴漏出半分。
就在這時候，慕暗的系統出現了提示。
『恭喜您取得【孟婆湯】一碗。』
孟婆湯......這個能做什麼呢？慕暗忍不住好奇的點選開物品解說，想瞭解這個道具能做什麼。
『孟婆湯：孟婆熬的湯，可以忘卻煩惱與過去，一口忘情、兩口忘憂、三口忘魂。功能：使怪物有一分鐘忘記攻擊玩家或是停止守衛的功能，可以用來合成製造其它道具，只要孟婆湯碗還在，也可以重複熬煮出孟婆湯來，需要材料如下......』
合成製造其它道具？困惑的看向孟婆，卻發現她已經回到轎子上悠閒的坐著，不看這裡一眼，就好似方纔的對話與發生過的事情不存在，有點像是...完成了任務中一個重要環節。
等等...任務？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頭望向莉莉絲。
「絲絲，我們的任務的詳細內容是什麼？」該不會......
「任務？喔，紫金都裡有位富豪的女兒患了失心瘋，需要傳說中的好湯來......治...病......咦？該不會...」莉莉絲說到一半露出詫異的表情。
不會吧？有這麼輕鬆就解任務了嗎？
「不是孟婆湯，上面沒有寫到這是任務用品，不過孟婆湯可能是材料之一，可能需要什麼其它材料，因為孟婆湯有忘憂忘情的功效，加上那位富豪的女兒患的又是失心瘋，所以很有可能。」光是要找那些不知名的材料就不容易，即使孟婆湯輕易到手，也不代表這個任務可以輕易解開。
※ ※ ※
三個人進入孟婆轎子後方的兩座城──「枉死城」和「酆都」這兩座雙子城裡打聽關於傳說中的好湯這個任務的相關訊息，可是不管他們怎麼問，可以說是問遍了兩座城裡的NPC，就是問不到半點相關訊息。
在跑了三輪之後，三人終於累慘了，體力數值也降到最低點，只能找間客棧點餐補充他們的體力。
「媽呀......真的是要人命了，這裡到底有沒有線索啊？整座城幾乎都要翻遍了，卻連個鬼線索都沒有。」該隱整個上半身全趴在桌面上唉聲歎氣，慕暗和莉莉絲雖然都還是端正的坐好，但如果現下這邊有張床，他們是絕對不會客氣的。
「真糟糕，為什麼明明才標示等級B的任務會這麼的困難啊......」莉莉絲歎了口氣，沒想到這個任務會這麼的困難，連點線索都沒有...不，或者該說，他們有了第一條線索，但線索卻沒有再往下指名下一條線索，使得這個任務相對的困難起來。
有時後，尋找物品比解那種打怪就可以結束的怪物要來得困難多了。
「再找找吧！也許是我們忽略了什麼。」露出溫吞的微笑，慕暗一邊保持著優雅的姿態，一邊快速的搜刮NPC小二送上來的餐點，那有如秋風掃葉之姿，讓該隱看了目瞪口呆，而莉莉絲倒是已經習慣了他的驚人吃飯速度，所以不以為意。
只可惜，慕暗在遊戲裡的食量並不像現實中那麼大，只能吃到飽食度和體力度滿了之後就停止下來，要不然他一定還會繼續的吃下去。
當他吃完轉頭東張西望時，意外的從客棧二樓看見旁邊的巷子裡，有個渾身破破爛爛的「鬼影」，狼狽的倒在那裡，這讓慕暗忍不住的停頓了一下。
遊戲裡會設定乞丐幽靈的NPC嗎？這似乎不尋常吧？而且他們剛剛都沒有看到那個NPC......
而且看那個乞丐幽靈正要隨處飄走，慕暗倏地站了起來，然後一句話也沒說就匆匆的往外跑去，看傻了莉莉絲和該隱，他們忙將錢付完也立即跟上。
好不容易追上了那個幽靈乞丐，但那個幽靈乞丐一臉的無神茫然，就像是人家說的三魂六破掉了一半似的。
一開始不管怎麼問，幽靈乞丐都沒有反應，但他們三人就知道他們一定是找對了，要不然一般的NPC早就響應他們否定的答案，這個幽靈乞丐沒有響應，就代表他們沒有問到關鍵名詞。
「請問......您認識紫金都的千金小姐『紫茗』嗎？」當慕暗提到這個名字時，乞丐的動作一頓，然後那對空洞無神的眼中逐漸有了光采。
「紫......茗？誰...誰是紫茗......」幽靈乞丐不斷的喃喃自語著，彷彿想藉由這樣來想起這個名字的主人。
隨著他不停的回想，他身上壟罩的黑暗也逐漸消失，他們三人這才發現那不是污漬而是一層壟罩在乞丐幽靈身上的黑色薄霧。
當薄霧散去之後，眼前的幽靈乞丐也變成一個容貌中等、身穿乾淨橄欖綠色布衣的男人。
BINGO！找到了！三人感動的對看一眼，在來回奔波那麼久之後，終於找到線索的感覺說不感動是騙人的，而且莉莉絲還一直嘮叨著說下次她不要接這種任務，寧願接那種砍怪物殺BOSS怪的任務也不要這麼費腦。
在三人蹲坐在已經變化的幽靈乞丐面前聽他娓娓道來那段千金大小姐與小廚師之間淒慘但一點都不美麗的愛情故事三個鐘頭之後，那個幽靈終於掏出了一張食譜，然後淚光閃閃的對著他們說希望他們能夠幫助那位小姐忘記他，讓她好好的活下去。
在將食譜交給他們之後，那人又變回了乞丐，再一次無神的到處晃蕩，有時候慕暗心裡都會忍不住的想，這些NPC...是否知道他們自己一次又一次，不斷的重複著相同的事情呢？雖然他們是NPC，但卻有種......悲哀的感覺。
只是，沒辦法，這就是網絡遊戲，總會有不停不停重來著的故事。
那麼自己呢？會有著什麼樣的......未來與結果？還會像那時候一樣嗎？
※ ※ ※
在他們好不容易將食譜上的忘情湯的材料給搜集好之後，便馬不停蹄的趕回了紫金都，因為要製作出讓那位小姐喝的忘情湯，最需要的還是那位小姐的一滴眼淚做為材料，因為她的眼淚中包含著她的記憶和她的愛情。
看著那個因為失去戀人而瘋狂的美麗女子，還有她那掙扎著不願忘記已死戀人的彷徨無助，可是......這是她戀人的希望，希望她能夠忘記他，好好的活著。
那雙求助的眼神筆直的看著他，像在告訴他，她不想要忘記那段刻苦銘心，掙扎著不願喝下用孟婆湯熬製出來的忘情湯，慕暗的心忍不住揪緊，覺得自己像是幫兇一樣。
當那碗湯全數落入那名為紫茗的小姐腹中之後，慕暗看見了她落下絕望的眼淚，緩緩的閉上眼時，忍不住的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讓莉莉絲與該隱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就連那些NPC也露出了名為驚訝的智能表情，而不單純只是制式化的態度。
「他要你活下去，總有一天，你可以見到他的。」明知道對方是NPC，明知道其實不會有這麼一天的來臨，畢竟NPC的宿命就是不斷的重複上演著相同的悲劇，但他還是忍不住。
在聽見他的安慰之後，依然含著淚水的紫茗，緩緩的露出一抹像是安心的笑容，失去了意識。
望著被帶下的紫茗，慕暗也莫名的落淚，覺得像是能感受到紫茗不願忘記那段感情的不甘，如果換作是他，他也不想飲下孟婆湯忘記自己心愛的人。
「眠......為什麼哭？」莉莉絲摸摸他的腦袋，以前她所認識的白眠，是個開朗樂天的人，從那一次的打擊之後，變得多愁善感又容易掉淚。
「如果是我......我也不想忘記。」慕暗用手背抹去自己臉上的眼淚，難過的說著。
知道慕暗說著是什麼，莉莉絲只是歎了口氣，將他攬進自己懷中安慰著，而一旁的該隱則露出了羨慕的眼神。
「走吧！任務證明已經拿到了，我們去公會領取獎金和獎品吧！」該隱看了看手中的認證書與那兩個抱在一起的人，語氣微酸的說道。
三人步出了豪華的宅院，討論著不知道等會兒會領到什麼樣的東西，只不過才剛踏出沒幾步路，就傳來了熟悉的呼喊聲。
「慕......暗？莉莉絲？」沉厚的聲音，帶著些許的詫異。
當慕暗聽見這個聲音的時便僵住了身子，圓潤的臉蛋也瞬間刷白，全然不敢回過頭去看那個聲音的主人。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是正在北方解任務嗎？
腦袋裡亂成一片，什麼也無法思考的慕暗，頓時之間也想不到有什麼借口可以解釋他和莉莉絲走在一起，畢竟他和莉莉絲應該是「不認識」的人才對。
雖然說，他已經考慮要坦承一切，但當這一刻真的到來的時候，他卻忍不住的膽怯起來。
「啊......寒宵......」莉莉絲也發出了驚訝的輕喊，心中暗叫不妙的看著慕暗的背影，腦筋中轉了好幾圈，想了許多個理由，而這時寒宵也已經匆匆的來到了他們面前。
「慕暗，我找了你好久，傳訊給你也沒有回我，我還很擔心你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想到你竟然和莉莉絲走在一起，你們怎麼會走在一......起？」當寒宵捉著慕暗的肩膀將他轉向自己時，渾身一震。
那張可愛的臉龐充滿著複雜的情緒，墨綠色的眼瞳中充滿著悲傷與某種令他看了感覺揪心的眼神。
就像是......
就像是......
一個名字闖進了他的腦海。
那個讓他感覺心疼也心痛的人。
「逐......光...」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就連寒宵自己也很訝異他脫口而出的那兩個字，旋即感到不妥，怕這樣會被慕暗誤會，又要解釋自己不是故意的時候，卻看見那雙瞳眸散發出慌然與錯愕。
他還來不及弄清慕暗為何會露出那樣不安的眼神和表情時，慕暗已經甩開他的手，讓他愕然的看著慕暗。
只見那雙略含幽黯的眼眸，露出了和那時候......逐光刪號前所露出的...可說是一模一樣的眼神，讓他心中又是一慟。
「慕暗？」寒宵困惑的看著他，腦中像是有個匣子，被緩緩的打開來。
他......是不是忽略了什麼？寒宵伸出手想要抓注慕暗，總覺得若是自己此時此刻不抓住眼前的人兒，他也會從自己眼前消失無蹤。
「不要碰我！」就在寒宵碰到慕暗的那一剎那，慕暗突然激動的揮打開寒宵的手，退了兩三步之後，一句話也沒說的，立刻下線離開遊戲。
雖然不是刪號，但是慕暗那一瞬間的語氣與動作，在寒宵的腦海中已經重疊在一塊，越來越鮮明。
他錯愕的看著自己被慕暗揮開的手，腦海中出現了一個荒謬的念頭......不，應該說這個念頭早就存在他的心中已久，只是他不願意相信，不願意去正視，因為他怕一旦戳破這個平和的保護膜，就會讓那張臉上好不容易才建構起來的微笑再度失去。
他忍不住的緊握起那只被慕暗揮開的手。
「呃......現在是什麼情況？發生什麼事情了？」無焰搔搔腦袋，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其它幾個同伴也是一臉疑惑，只有龐貝歎了口氣，淡淡的瞥了他們一眼。
「笨蛋。」他只說了這麼一句，就引來了其它人的注目。
「龐...你知道那是怎麼回事？」笑忘塵詫異的看了眼面不改色的龐貝，有些懷疑好友知道了些什麼，又隱瞞了些什麼。
龐貝沒有回答他，只是無奈的歎口氣，就連寒宵也瞇起一雙銳眸的看著他。
「......你早就就知道了？」寒宵心中有著說不出的鬱悶和不是滋味，為何他知道，自己卻不知道呢？
「之前發現的。」
「什麼時候？」之前...代表他知道了卻不肯說出來。
「剛開始玩星印的時候。」這句話讓在場已經知道怎麼回事的另外三個人，包括寒宵在內都瞪大眼的看他。
他......早就發現慕暗就是逐光了？
「為什麼你不說？」寒宵激動的揪住他的衣服吼道，但龐貝還是一臉的平靜。
「如果早點告訴你，你一定會馬上去找他證實，這樣也只會嚇跑他，別忘了，他已經躲了你多久。」龐貝陳述著事實，而這個事實讓寒宵頹喪不已。
龐貝說的沒錯，是他自己造成這一切的，就像這樣，當自己知道慕暗是誰時，慕暗馬上就嚇得逃走了。
他果然......還是不願意原諒自己的。
懊惱的坐在紫府門口的台階上，寒宵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甚至擔心害怕，回到現實之中後，自己再也見不到白眠。
「所以我說你是笨蛋，你就不會遠遠看著就好嗎？誰叫你叫出來的？他不立刻被你嚇跑才怪！」一雙美腿不客氣的從寒宵後腦踢上去，莉莉絲差點沒被這傢伙的衝動給氣死，虧眠眠還說這傢伙是他們學校運籌帷幄的學生會長大人，怎麼會這麼的沒腦筋？
似乎這時候才想起莉莉絲和慕暗之間特殊的關係，他不禁懊惱自己竟然一直都沒有將這兩人之間所說過的話串聯起來，現在仔細的想想，他們根本早就向自己透露慕暗所隱瞞的秘密。
「莉莉絲......你明明就知道他在哪......為何從來就不說？」
莉莉絲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
「說什麼？說他那時候因為你整整哭了半年，每天哭著睡著，說他因為你而差點罹患厭食症，還是要說因為你而讓他有整整一年都不肯碰計算機、更枉論上網玩遊戲？老娘從小保護他保護得好好得，卻差點將人毀在你手裡，那時候沒將你砍成白光已經算便宜你了，還想要我好心的告訴你？你想得真美，不讓你受點折磨我不爽不行嗎？」莉莉絲咬牙切齒又摩拳擦掌的凶狠樣表露無遺，不愧她那「女王」的稱號。
那三個一開始還茫茫然的傢伙，終於弄懂了他們的對話，也因為這個驚人的事實而瞠目結舌的看著寒宵和莉莉絲。
「等等等等......你們的意思是......慕暗......就是逐光嗎？」無焰瞪大眼的追問，然後被人丟了個白眼。
「遲鈍。」龐貝再度丟了兩個字。
只是這次的大炸彈，炸到的可不只無焰一個人，笑忘塵和游風也在心中苦笑。
他們只覺得慕暗和逐光有很多地方頗為相似，卻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是同一個人，畢竟外表相差的實在太大了呀！任誰都很難相信慕暗就是逐光。
這麼說來，早就看出來的龐貝......才是不正常吧？

尾聲

「眠眠，你到底怎麼了？出來和我們談談好不好？不要這樣子對自己......」白醒擔憂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但響應他的只有一片無聲以及......很小很小的啜泣聲。
兄弟三人苦惱的對看了一眼，頗為擔心募白眠又縮回到兩年多前的封閉狀態，而且......白眠到底在遊戲裡又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在遊戲中有發現什麼嗎？」白覺轉頭低聲問著白蘇，但得到的只是個搖頭的響應。
「昨天程序裡有點地方要修正所以我還沒進去，沒想到馬上就有事情了...可惡！」要不是不知道是誰惹得他們的寶貝如此傷心難過，他肯定將那個害眠眠哭泣的傢伙給揍一頓。
看了一眼緊閉的門，他們知道寶貝弟弟一時半刻絕對不可能會出來，至少今天是不會踏出房門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起，三人蹙眉的對看一眼，才下樓去開門。
當他們看見門外站著的人時，都愣了一愣。
門外站著的，是一男一女，女的他們都很熟悉，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宮莉絲，而男的......是一個相貌端整挺拔的青年，穿著整齊的黑色襯衫與米白色羊毛V領背心以及黑色長褲，總而言之是個女孩子看了會尖叫的雄性生物，不過和他那沉穩氣質不大相輔的，是他那蹙起的眉頭，與飽含擔憂的眼瞳。
「絲絲，你不是回法國了嗎？」白醒詫異的看著這個鄰家妹妹，記得她才剛回法國去，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連夜趕車來的，眠眠還在家吧？」
「在上頭不肯出來......為什麼這傢伙會在這裡？」回答她的人是白蘇，只見他一雙眼微瞇的瞪著這個跟著宮莉絲出現的青年，那張臉他可不會忘記，這傢伙就是上次在化妝室偷吻他們家寶貝的臭小子。
「來解決問題的......眠眠在二樓走廊盡頭那間房間，你趕快去吧！」雖然很想給這傢伙多些折磨，但是她也很清楚，越是拖著不讓他見白眠，也不過是越讓白眠越傷心難過、往死胡同裡鑽。
傷心只要一次就夠了，不該再讓他們兩人受這種心靈的折磨。
所以她才會在那時候立刻在線上叫寒宵隔天到機場接她，而她則是立刻下線搭乘最頂級的飛航工具直奔回台灣。
「我知道了。」點點頭，抿著唇的言熙寒立刻往白家二樓奔去。
而白家三位兄長則是皺起了眉頭，等著連一聲招呼都沒有就闖入的不速之客背影。
「絲絲，他是......？」白家大哥發出困惑的聲音。
「眠眠喜歡的人，也是唯一可以解鈴的繫鈴人。」踢掉高跟鞋，宮莉絲光裸著腳踩上那鋪了木頭的地板，發出一聲舒服的歎息。
「眠眠在房裡哭著不出門是因為那傢伙？」白蘇瞇起眼的看著樓梯口，頗有宮莉絲只要說出個「是」字，他就要衝上去把弄哭寶貝弟弟的混蛋給揍一頓。
「應該說......是從兩年前就存在，到現在還沒解決的問題，還需要他們慢慢去解決。」歎了口氣，宮莉絲也很擔心那兩人。
乓！一聲巨響，一向不太表露什麼情緒的白家老二白覺，捏破了手裡裝著冰牛奶的玻璃杯。
「阿覺！」
「二哥！」
「覺哥！」三人同時發出驚呼，但白覺卻恍若未覺的看著宮莉絲。
「絲絲，你說那傢伙就是害眠眠兩年來傷心的傢伙？」白覺低沉的聲音危險的像是來自地獄的催魂曲。
「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宮莉絲，在暗戀的人面前格外說不出話來。
將宮莉絲的無語視為默認，白覺轉身就要上樓找人算帳，而深知心上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個性的宮莉絲，只好不計形象又不管禮節的撲上前，從白覺身後摟住他的腰阻止他。
「等等等等啦──覺哥你聽我把話說完再算帳也不遲。」嗚，好恐怖，她還清楚記得，以前還在台灣唸書時，有一次附近高中的學生找還是小學生的白眠麻煩，但卻被她擋下，還和那群大男生幹了一架，雖然一對五的結果是輸，也非常精采的全身掛綵，但是傍晚白覺來接白眠和她時，只是沉默的檢查她的傷，什麼也沒問，隔天她就聽見街頭的婆婆媽媽們討論說那幾個高中生當晚就被一個不知名的人給揍的全進醫院躺平。
從那時候她就清楚的知道，白家脾氣最恐怖的就是白覺了。
如她所願的，白覺停下腳步，低頭看著那雙環在自己腰間的纖細柔荑，沒有動手扯開，只是低頭看著那張剛好在自己腰間的明艷臉蛋。
「說。」簡潔又明瞭的一個字。
宮莉絲放開他，開始述說兩年前在「七界」裡發生過的種種事情，也提到了白眠傷心的離開遊戲之後，言熙寒所出現的種種舉止。
當她好不容易將一個悲傷的真實故事給說完之後，一樓客廳裡只有一片沈默，白家三兄弟都繃著一張臉，思考著這筆屬於那兩人的情帳該怎麼算。
從宮莉絲所敘述的事情裡，他們可以清楚的知道言熙寒非常非常的喜歡他們小弟，畢竟會因為這種事情抓狂到把對方的虛擬角色砍到等級歸零這種事情，已經不是單純說是因為面子問題之類可以做到，想必是憤怒到極點，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吧？但是他傷了白眠的心卻也是個事實。
「雖然他有錯，可是這兩年他為了尋找眠眠也不停的在各種網絡遊戲裡尋找眠眠的身影，一開始真的很氣他傷害眠眠，但是久了之後卻又很同情他，而且，兩年過去，眠眠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漂亮的美少年，他卻還是對眠眠一見鍾情的纏著他，即使一直沒有認出來，卻還是愛上了同樣的一個人......我想他對眠眠的感情是無庸置疑的。」
客廳裡又陷入了沉默之中，直到另一道聲音從樓梯口傳來。
「莉莉絲，可以幫我拿一把水果刀嗎？」
※ ※ ※
走上二樓，言熙寒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嚇人，他緊張的連手掌心都在冒汗。
走到宮莉絲所說的最後一間房間門口，依稀可以聽見裡面所傳來的微弱啜泣聲，就像一道道的雷打在他的心上，他深深的吸吐了一口氣，然後敲門。
「眠眠，是我。」言熙寒輕輕的說著。
然後，房裡的啜泣聲瞬間靜止了下來。
接著是某種沉重的物體撞上門板發出巨響，可以想見白眠丟了某種重物。
「你滾......我不想看到你......」房裡傳來聲音，還帶著濃濃的哭腔這麼說著。
「眠眠，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好嗎？誤會你是我的錯，沒有認出你也是我的錯，可是求你不要殘忍的對我避而不見......」他已經無法再次承受失去所愛的打擊，一想到自己深愛著的人，就在這扇門的另一邊哭泣，他就好想不顧一切的去摟住那令人心憐的身影。
「我不要見你、這輩子都再也不想見你，求求你趕快走！」一陣大吼之後，言熙寒聽見了變劇的抽泣哽咽，心中有著說不出的難受。
這輩子都不想嗎？言熙寒忍不住的苦笑，這短短幾個字卻對他有著強烈的打擊，白眠一定不知道這幾個字對他來說比殺了他更傷人吧！
「你還是不願意原諒我嗎？」
回答他的，除了沉默之外還是只有沉默，以及......那揪人心弦的哭泣。
「我知道了......」
隨著這句低語，門外又安靜了下來，靜的讓白眠覺的言熙寒應該已經放棄然後離開。
就當他慢慢的在床上坐起，難過的盯著門板看時，門外突然響起腳步聲，往樓梯口的方向走去，說明了剛剛言熙寒一直站在門口。
感覺到言熙寒這次似乎真的要離開，白眠更加的難過，雖然他知道是自己任性的不見言熙寒，但是......
意外的，腳步聲在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停住，然後響起了白眠事後覺得是這輩子聽過最荒唐的一句要求。
「莉莉絲，可以幫我拿一把水果刀嗎？」
水果刀？他想做什麼？在房裡的白眠有種心驚膽跳的不祥預感。
「你要水果刀做什麼？」發言的是一臉困惑又警戒的白蘇。
「放心，我不會用來做出傷害他的事情。」言熙寒一臉的微笑，讓人猜不出他想要做什麼。
宮莉絲雖然感到困惑，但還是去廚房拿了把輕巧的水果刀，只是當她要將水果刀交給言熙寒時，卻想到了這個人在抓狂時的個性，危險十足，他確實不會傷害白眠，但他......
她抬起頭用緊張的眼神瞪著言熙寒。
「寒宵，你該不會是要......」宮莉絲還沒把她的疑惑問出口，言熙寒已經把水果刀拿走，走回白眠的門前。
「眠，你不原諒我吧？我也無法原諒自己那時對你的傷害，所以，我在這裡向你賠罪，你不出來，我就在手腕這裡劃刀──直到你願意原諒我並出來為止。」言熙寒的聲音非常平靜溫柔，平靜的讓人懷疑是不是他們聽錯了。
站在樓梯口的四個人都不敢相信的瞪大眼，沒想過言熙寒會有這種瘋狂的辦法，就連在房裡的白眠也錯愕的瞪著那扇房門，難以置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他們都以為言熙寒只是在作戲的開玩笑，好逼迫白眠出來，白眠亦不例外的如此認為。
但是當宮莉絲看見言熙寒已經將鋒利的刀面抵在左腕上，還要用力的劃過去時，連忙衝過去制住言熙寒，雖然沒有狠狠的劃破他的大動脈，卻也已經在那手腕上留下痕跡，鮮紅的血液湧出，滴落在鋪著木板的地面上，讓宮莉絲忍不住的暗咒了一聲。
「寒宵你這個瘋子！你竟然真的......蘇哥！趕快去拿急救箱！」宮莉絲忙回頭道，接著白蘇立刻轉身衝下樓去拿急救箱。
就在這時候，眾人聽見了匆促的腳步聲啪噠啪噠的從門的另一端傳來，接著，那張緊閉的門扉打開來，只見白眠一臉蒼白寫滿不敢置信，眼睛紅腫的看著臉上逐漸失去臉色的言熙寒。
但言熙寒在笑，笑得很開心，彷彿手腕上的刀傷不過是被針扎到般的不足為道，他只是開心的看著眼裡充滿擔憂和驚慌的白眠。
「你這個笨蛋......」白眠只說了這麼一句就說不出話來了。
但被他這麼說著的言熙寒卻開心的笑了。因為他早就知道，白眠絕對捨不得自己受傷，就像上次被白蘇給揍了一拳的時候一樣。
※ ※ ※
當眾人手忙腳亂的將言熙寒給送到醫院時，言熙寒還被那嚴格的老醫生給痛斥了一頓，罵他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還說年輕人有什麼問題是不能好好說清楚，非得要用割腕自殺來解決。
只是在場陪同的幾個人都默不作聲，他們可不敢告訴這位脾氣頗大的老醫生，說言熙寒不是要自殺，只是要逼迫關在房裡不出門的白眠出來，不過說了肯定會遭到更嚴厲的痛批，所以大家還是乾脆什麼也沒說出口。
而且當老醫生看見白眠那張粉嫩可愛的小福神臉蛋竟然擔憂得落淚，就什麼也罵不出來，他怎麼看都覺得這個割腕之後還在笑的年輕人，以及這個不是自己割腕卻哭得淒慘的青年之間「很有什麼」。
八成又是情侶鬧彆扭吧！這年頭啊......歎口氣，老醫生只有搖搖頭的離去，另外那四人雖然有些猶豫，但他們還是知道此刻他們兩人最需要的，就是獨處，因此也隨著老醫生離開病房，並且順手將門帶上。
言熙寒躺在病床上，看著自己已經縫合的左腕，再抬頭看著躲在病房遠遠角落的白眠。
「眠眠，過來好嗎？」言熙寒微笑著，那種溫柔的表情不參雜一絲異樣的情緒，這讓白眠心中有種不可思議。
他從沒想過，那個溫柔沉穩又帶有明朗氣息的男人，會如此的瘋狂，在那片光明的背後，同樣的也隱含著濃烈的黑暗。
但就算是這樣，他也無法對言熙寒感覺到害怕，只是胸口悶痛著，那一刀就像不止劃過了言熙寒的手腕，也在他心上畫了一刀。
他想到了莉莉絲所說過，只要和自己的事情有關，言熙寒就算會瘋狂也不奇怪，更別說像今天這種事情。
白眠抿緊柔軟的唇，瞪著言熙寒，卻絲毫沒有移動的意思。
「眠眠，過來吧！要不然......」說著，言熙寒的右手已經按上自己左腕的傷口，看見他那不要命的舉動，白眠是什麼也無法思考的立刻衝到床邊拉開言熙寒那種自虐的動作。
「你瘋了！你不要命了嗎......唔！」話還沒說完，白眠就已經被言熙寒張開雙臂緊緊的抱住，就像是要將他揉進他的身體裡那般。
「對不起，真的......我不求你完全的原諒我所犯過的錯，可是，請你不要對我避而不見，也不要說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我，沒有什麼事情，會比失去你更讓我瘋狂的了。」柔軟溫暖的人兒，即使風華不再，卻依然輕易的就能夠撩動他的心，即使要他為他瘋狂，也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逐光了。」已經的那個逐光，已經隨著刪號而消失。
「我知道，但是對我來說，你就是你，不管你變得怎樣，還是我最寶貝的眠眠，我想要永遠陪在你身邊、保護你，我喜歡你的這句話，絕對不是隨意說說，所以，請讓我待在你身邊好嗎？」雖然這些話聽在旁人耳中絕對是肉麻到極點，但是聽在有情人耳中，卻比什麼都還要受用。
在言熙寒溫暖的懷抱中，白眠想起了那對永遠也無法見面的情人，還有那時候的難過，甚至是見到言熙寒真的割腕時那種驚慌，如果言熙寒真的因此而沒命，他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言熙寒只是......用了一個最激烈的手段，讓他有借口來原諒他。
「你這個笨蛋......我不值得你這樣啊......」哽咽著，白眠伸手回抱住言熙寒，揪緊他背上的衣服。
得到他的響應，言熙寒露出喜悅滿足的表情。
「不......值得...我覺得非常值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