𨪜𨪜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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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某日午後。修文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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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我看著下面一臉狐疑的人，輕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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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朕聽說，白護衛與翰林院的顏查散顏卿是舊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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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這幾天，我一直在打探有關小老鼠的事，這才發現這個讓我相當意外的內幕。──當年顏查散在上京投親時被嫌貧愛富的丈人陷害時，救他的人，竟是小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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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還真是看不出來，灑脫不羈的小老鼠會是那種有耐心跟顏查散那種呆子打交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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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想起顏查散那個書獃子，再看看殿下站著的人，我心中已有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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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回皇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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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看著下面那隻小老鼠一臉謹慎好像我會加害他的樣子，我第一次覺得皇帝這個差使還是蠻好的。──至少，別人總會把「伴君如伴虎」時時放在心間，自己之於別人，也有一種天然的威懾力，這樣的感覺，讓本來覺得自己被姓白的壓下去了的氣勢似乎又長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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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那好！白玉堂聽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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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小老鼠疑惑地看了看我，半晌才不情不願地撩起衣擺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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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著白玉堂隨同八府巡按顏查散前往洪澤湖稽查水災，兼理河工民情。即刻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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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聽了我的旨意，小老鼠狐疑地看了我半晌，而後竟緩緩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來，一幅歡天喜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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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謝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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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回答得好響亮。感覺是這麼次跟他打交道中，他說的最響亮的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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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而且那種高興勁，還真讓我覺得猜不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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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那小老鼠興沖沖地叩別了我，往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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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快到宮門時，停住了，朝我笑笑，道：「微臣有沒有跟皇上提過，那個顏查散，微臣很喜歡。謝皇上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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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而後，便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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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丟下一頭霧水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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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他那話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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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他所說的那個喜歡，不會跟我所想的那個帶有曖昧意的喜歡，是同一個意思吧？不不不，這不可能，男人怎麼可能喜歡男人──當然我是例外。不過，即使我是例外，我也不可能將這種喜歡的意思，大聲告知旁人啊！那……小老鼠所說的喜歡，就是單純對那個呆子欣賞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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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可是那傢伙那種欣喜至極的樣子，好像我是促成張生跟鶯鶯小姐成就百年之好的紅娘般，這就讓人不得不產生某些奇怪的聯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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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我想了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只得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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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我畢竟是一國之君，還是有很多事要做的，沒空在這兒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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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打開奏折，我正要看，卻見小路子慌慌張張地過了來，道：「皇……皇上……張美人……張美人暴病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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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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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我霍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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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張美人，那個有著春水般雙眸的絕代佳人，跟某人一樣有著春水般雙眸的絕代佳人，正是因為那一雙神似的眸子才被我極為寵幸的絕代佳人，竟然會，暴病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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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這樣的事實，我根本無法接受！
𨪜𨪜
𨪜𨪜她的身體那樣地健康，怎麼可能會突然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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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太醫檢查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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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說娘娘是因為心絞痛發作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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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心，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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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這個答案也許是合理的，但這一段時間極為疑社疑鬼的神經讓我吩咐小路子，到開封府把包拯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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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這種被太醫斷定的事，我還請包拯，無疑會讓人覺得我對死去的張美人極為寵幸。這可是會讓人產生誤會的，所以，我就沒吩咐小路子請昭過來，我不想讓昭以為我對張美人有多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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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不大會兒，包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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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聽了我說的事，便請旨，說是讓他手下的主簿公孫先生進宮看看，說是公孫先生精於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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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我自是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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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不大會兒，有個寬衣大袖的書生進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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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見到我，不卑不亢地行禮：「微臣公孫策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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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年紀不大，身材頎長，寬大的衣服讓他看起來有些飄逸出塵的感覺。容顏俊美而儒雅。難得的魏晉風骨樣人物。很難想像這樣一個非池中物的人，會屈身於包拯之下，甘當一個區區六品主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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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平身。小路子，帶公孫先生去雲錦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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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半晌，公孫策回到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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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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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是中毒而亡，非心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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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有何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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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微臣早先年曾遊歷西夏，知其境內有一種極為厲害的毒草，名為克木。克木曬乾後，磨成粉，溶於水，無色無味。人飲之，會心如刀絞，不過片刻即會死亡。不知此草的大夫，極易將死於此毒的人，診斷為心絞痛，但其與心絞痛是有區別的。由於中毒之人是死於疼痛而非呼吸困難，所以嘴唇不會烏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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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西夏！嘿，果然對得上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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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朕知道了。兩位愛卿先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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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皇上，不交由開封府審理麼？微臣以為，此案只恐是他殺，而非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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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包拯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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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想來，像張美人如此正當寵的妃子，沒必要自己吃毒藥自殺吧！所以，自是他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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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朕已大約知道是何人而為，後宮的事，就不勞累開封了吧。你們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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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包拯沒吱聲，看了我好半晌，才道：「那微臣告退。」
𨪜𨪜
𨪜𨪜我知道，依他的意思，管是哪兒的，只要不是自殺，他都要管管。不過，看我堅持，再加上我說我知道是誰幹的，他也只得告退。
𨪜𨪜
𨪜𨪜我只覺，心裡沉沉的，壓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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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真是個極聰明的人啊，竟然……竟然看出我喜歡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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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要不是昭武功蓋世，怕此時，也是枯骨一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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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我從沒哪一刻像現在這般，慶幸昭有那樣高深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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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手裡的月樣玉柄白梨扇子啪地掉到了地上，碎成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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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不能再沉默了。
𨪜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