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啦!不過最嚇人的是你後來的ICQ留言……^^”」
「嗯?我說錯話了嗎?」
哇哩咧!他還真是一點自覺都沒有耶!還是神經太粗了?不會吧?他的心思應該很細膩啊!畢竟同志界不是有個諺語說:底迪心,海底針嗎?
「你說要一起出去玩?」
既然這樣,我也不多慮了,單刀直入問清楚吧!
「喔!對啊!對啊!^^」
「你那個在日本的男朋友不會生氣嗎?你這樣跟其他男生出去……」
這句話一送出去,他遲遲沒有回覆我,直到我回覆完所有讀者的留言。
「他,沒關係。」
啊?什麼意思?沒關係?
然而在我還來不及回他時,他又丟來這個叫我不知作何反應的訊息。
「岸本不會在意,沒關係,我們出去玩。」
就算他不在意,你也該自己有點節制吧?遠距離戀愛不好維持啊!何況是同志關係,更是難上加難了!
「就算他不在意……」
我只打了一段話頭,話尾則以「點點點點點點」來省略掉,不過相信他也大概能知道我後面簡略不說的意思﹔總之我必須盡量委婉帶過,而這一套是日本人慣用手法,既然他是半個日本人,相信也很熟悉。
「……」
他不講話了,讓我頓時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多事了一點?
孟品譽啊孟品譽,你自以為是他的誰?
他老爸老媽派來的人倫道德眼線嗎?
還是他男朋友委託你當「抓耙仔」(間諜)?
「希耶爾,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
「星期五晚上七點,還是在上次的那家STARBUCKS,不見不散。」
這個消息一送過來他就下線了,我,只覺得有一股莫名的氣息,輕輕地在頸後撫弄著我的皮膚。
不曉得到時見到小哲,他會怎麼看我?不寒而慄啊!
嗚呼哀哉,尚餉。
Cup Eight
星期四中午,小學弟來我們的工作室找我跟糜一起吃飯。
因為糜吵著要喝珍珠奶茶,所以我只得換下作戰裝備,充當司機載著一個任性的大男生,以及一個可愛的大男生,前往附近一處台灣人開的泡沫紅茶簡餐店用餐。
「阿瑋,你下一節幾點的課?」
「一點十分!扣掉車程我們只有四十分鐘吃飯,你還吵著要喝珍珠奶茶,要不然在學校裡吃還比較快。」
「哇咧,我問阿瑋又不是問你!不過你對阿瑋的課表還真清楚咧!」
糜故意調侃我,害我不由得給他小小的緊張一下,怕阿瑋聽出什麼來。
「因,因為──」我連忙要解釋,不過馬上被糜老神在在的給打斷。
「反正吃東西動作快一點就好,不用擔心。」
「哇哩咧!我擔心的是回學校沒車位啦!」
「喔,對喔。」
從後照鏡裡面,我看見阿瑋善解人意溫柔善良天真無邪的點頭附和,好可愛。
不過,糜總是會適時插話破壞一切的美好﹔而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享用餐點的時候,剛好有其他客人在一旁提到他剛剛拉肚子。
「阿瑋我跟你說,有人上次在校內停車場找不到車位,不得已停在校區外面限停兩小時的地方,結果超出時間被開單子唷!」
「呵呵,真的?」
「靠!你興災樂禍,以前不曉得是誰開車開在路中央,被攔下來開了一張一百六(當地貨幣)。」
既然糜這死小子不顧兄弟之情,在阿瑋面前給我難看,那我也不客氣了,要挖牆角我也會﹔你挖我也挖,大家一起來。
「厚!麥擱共啊(別再說了),比起我三年前的那張一百六,你這張十塊錢算什麼!不過好漢不提當年勇,你也不用太崇拜我了醬。」
不過糜這小子這幾年跟我相處下來,臉皮越來越厚,居然大不要臉地給他得意起來,完全不痛不癢。
笑著目送阿瑋下車去趕上課,我方向盤一轉,四處找車位去。
跟平時比起來,此刻我突然莫名地開得很猛,很急,脾氣變得很沒耐性,而且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直到好不容易停好車,隨性地坐在停車場旁的草地上抽飯後菸時,糜才點醒我。
「喂!你剛剛是急著找死啊?」
「啊?」
「阿瑋一下車後,你突然變臉,然後開車開得很急,還猛罵那些無辜的傢伙們。」
「……」
「轉彎不打燈是該罵啦!不過人家開EVO有什麼好罵的?」
「誰叫他換那種那麼醜的尾翼!」
「……好吧,那三台停在一起的小迷你哪裡得罪你了。」
「破銅爛鐵不送去垃圾山報銷,來這裡跟我搶車位幹麻?還三台停在一起,真是夠了,更過分的是紅黃綠各一台,像紅綠燈似的。」
「靠!你想的還真多……說吧說吧!阿瑋又怎麼了。」
「……阿瑋哪有怎麼了。」
糜狐疑地瞅著我,那種說不出來是怎樣的眼神,看得我莫名的心虛﹔我垂下視線不作聲,冷靜地思考,斟酌著要怎麼跟他講。
老實說,連我自己都不清楚了。
隱隱約約知道是心裡的哪一個部分受到外力影響產生了化學變化,可是為何會這樣,我卻說不上來。
不諱言,小哲的事跟這件事有著絕對的關係。
也許是掛心著小哲的時候,又見到一直抱有好感的學弟,使我因自己對小哲的感覺,對學弟阿瑋這方面感到愧意也說不定……雖然說我自己還是有點搞不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自己會這麼想,畢竟此時我能大聲說,我跟小哲間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又為什麼,我會感到一絲絲自厭?對學弟感到一絲絲愧疚?然後,對自己的行為態度,感到一絲絲心虛?
「我明天晚上,要跟小哲出去。」
「小哲?上次那個……豬仔的表弟?」
「嗯。」
這件事情跟情緒變差有什麼關聯?
我說了之後忽然意識到這點,且糜應該也察覺到了,因為他正以著像是要透視我的目光盯著我。
不過我們有默契的,都沒再多說什麼。
一時間解決不了的事情,一時間推算不出的答案,可以留待未來。
少頃,我們同時熟練地撚熄手中的煙,起身拍拍屁股,邁著痞子逛大街的步伐回工作室。
Cup Nine
想到要跟小哲見面,感覺就怪怪的,所以星期五的早晨,我在由窗簾透進來微微的陽光中醒來,大喊一聲「旺旺」後才下床,想說這樣是不是會好一點。
很幼稚是吧?就算是心理作祟囉,一點點自我安慰也是好的。
中午跟糜在學生餐廳解決了午餐,太陽很溫暖,所以我們樂得坐在餐廳外的草坪上哈菸納涼,不急著回工作室賣命。
無聊地抖著煙灰,抬頭,我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地往這邊走過來﹔細細地瞇起眼睛仔細看,沒錯,是那傢伙:讀心理系的小周學姊。
小周大我跟糜一屆,是大學裡台灣學生會的秘書(我跟糜是苦命美工),也是我最要好的異性朋友。
身形纖細,樣貌清秀,動作優雅有氣質,聽起來這樣的人似乎很難跟我孟品譽有交集對不對?
靠!你就不知道,要不是她胸腔部位上還長了兩顆小籠包(基本上,看她瘦得好像營養不良還是台語所謂「轉大人」沒成功似的,我們也不期望她有長出牛奶饅頭的潛力),她簡直就是女人版的糜!
怎麼說?事實勝於雄辯,看下去你就知道了。
「厚,兩個豬頭很閒喔!在這邊曬太陽。」
「法律規定人必須抽空吃三餐醬。」
我懶懶地伸懶腰,注意到她手上拿著一本我很感興趣的書。
「那本是什麼?」糜以下巴遙指那本書。
「星座的書。糜你是獅子座嘛!然後月亮是天秤座……上面說你一生會經歷許多美麗的愛情,結了婚愛情還是會找上門來說,哇哩咧!你會外遇喔?看得出來看得出來……」
用膝蓋想也知道,以小周這女人的個性,一定是挑爛的講,不過我樂得附和:
「我就說他是名符其實,糜爛吧!」
「靠!死小周,妳自己咧?我看看,牡羊座,月亮在天蠍……很多月亮天蠍的人會經歷一次以上的婚姻!哈哈哈哈哈……」
糜笑得樂不可支,惹得小周老實不客氣的一拳打上他胸前的檀中穴,當下讓他從吱吱笑變成吱吱叫。
「Shit!很痛咧!妳是不是女人啊!」
「靠!許曈糜!你再給我說一次!」
「喂!喂!麻煩要幹架旁邊去,看是要廁所還是哪裡。」
我說是這麼說,若他們當真要去廁所「調解」,也不知道是該去男廁還是女廁。
「阿譽,麥灌基咧笑A(別管這個瘋子),你是水瓶,月亮雙子──等一下,你那個管愛情的金星也是水瓶吧?靠!誰當你女朋友……還是男朋友都很倒楣咧!」
這點免妳說了不下十遍,不用再提醒哇麻哉(我也知道)。
小周剛認識我不久就跟我說:「你這個人感情很淡,沒什麼感情。」
當時真是晴天霹靂,因為我自認為把所有的情感都看得很重的,直到跟之前交往的那個日本美眉分手,我才頓然了解她說我的感情淡是怎麼回事。
一般人說愛,全心全力的愛對方,然後將那份愛化成實質上的東西,例如水,能注滿一個鍋子吧!我愛上一個人,比劉若英的很愛很愛你還要再愛,愛到不行,愛到七葷八素,愛到四肢發軟,愛到癱瘓無力,那愛化成的水,頂多能讓一根試管滿溢而已。
但那卻已經是我愛的極限了,試管喔!連燒杯的容量都沒有。
可是即使是這樣的我,還是很希望能有機會能嘗試超過一根試管的愛,我眼前的目標是一個燒杯……還沒遇到那樣的對象就是了。
趕作品趕得焦頭爛額,一個不小心差點忘記赴約。
連晚餐都來不及買來吃,我在車上咬著麵包操控方向盤,並且不忘在闖那幾個橘燈(黃燈變紅燈的那剎那)時左顧右盼,注意有沒有警察埋伏,好不容易才讓我趕上約定的時間。
因為隔日不需要工作聽課,星期五過了上班上課時間後的市中心總是人山人海。
人海人海,這麼說起來,在人海裡找一個人可以說是大海撈針囉?可是我卻一眼就捕捉到小哲穿著軍綠色大衣的身影。
一步步朝他逼近,我的體內不止小鹿,連小虎小豹小犀牛都亂撞起來,嚇得我連忙使出彆腳的馴獸師本領,試著安撫自己過度的緊張感。
終於,在我離他只有兩公尺的距離時他發現了我,對我招了招手,臉上那抹燦爛的笑容,讓我有了身處大白天的錯覺……
Cup Ten
小哲一手提著一個大紙袋,一手興奮地拉著我進了「STARBUCKS」,我就這樣被動地讓他拉著跑,也被動地跟他搭話。
「你要喝什麼?Latte好不好?」
「嗯。」
「你吃過飯了吧?」
「……嗯。」開車時吞掉的紅豆麵包算吧!
「我剛剛在中田屋吃蓋飯,現在還很飽。」
「……飯很多。」
「對啊!那裡的蓋飯很大碗,飯也多,可是淋上了醬汁很香,讓人會硬撐把它吃完,傷腦筋,呵呵。」
「你很瘦,沒關係。」
原本想要幫小哲出咖啡錢,可是看他連想都沒想就掏錢付賬的樣子,我才像是突然被敲醒一樣,為自己適才想要幫他出錢的心態感到好笑。
端咖啡找了位置坐下時,看見小哲將那個大紙袋小心地放在一旁的空位上,我問了他那是什麼,猜想大概是在見我之前去買的東西吧!
「這個?這是我想找你出來的目的之一,呵呵。」
「……啊?」
不會吧……他買東西給我嗎?
「水瓶座的你,會喜歡哪一條?另一條我自己用。」
他邊說邊從袋子裡拿出兩條同款式但顏色花紋不同的圍巾,舉高高地亮給我看,笑容寫著期待。
「……為什麼?」
為什麼……他要買這種有「情侶圍巾」感覺的東西給我?
「為什麼?喔!我男朋友也是水瓶座的,有時候他的怪人品味我抓不太準,只好請你幫我看看,不介意吧?」
「……不會。」
喉嚨莫名地有點緊,我呆了半晌只能吐出兩個字。
突然間我覺得自己很白痴,這幾天異常的行為舉止都成了笑話﹔而造成這個笑話的,是我自己的聯想能力,阿哩不答的想太多。
靠!我這陣子到底是在做什麼啊!
我捂嘴笑了起來,且越想越好笑,最後終於在小哲詫異的眼神下忍俊不住整個人趴在桌面上笑起來,雙肩不住微顫著,笑得腹部的肌肉也痛起來。
「呃……你還好吧?」
「我……呵呵……我很好……呵呵……」
「是圍巾的樣式好笑嗎?還是我哪裡說錯了?」
「沒有,是我自己耍智障。」
「……真的?」
見他似乎很緊張的樣子,我眼睛轉了轉,搜尋腦海裡最近聽過的冷熱笑話,打算岔開話題。
「我……突然想起那天跟糜……就是Ring,說的一個笑話。」
「你跟他很要好的樣子,真棒,有這麼一個好朋友。」
「要遇上一個像糜這樣的知己朋友,需要一點瞎貓碰到死秏子這樣運氣吧!」
不同的是糜這隻秏子還真不是普通的狡詐,並且嗜好把我當病貓互拼鬥法。
「那你運氣真好,對了,是什麼笑話?」
「嗯?喔!我問你,米粉這傢伙闖禍了,誰要去幫助他?」
「米粉闖禍……賣米粉的嗎?我不知道。」
「不是,是肉去幫助他,因為肉罩米粉(肉燥米粉)。」
「……」
小哲楞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抖著手捧起熱熱的咖啡啜了一口,放下杯子,然後看著我苦笑。
「很冷。」
「我知道。」
我尷尬地低笑兩聲,主動撈過他腿上的兩條圍巾,忖度著哪一條比較適合小哲,然後揀出其中一條深藍色的遞給他。
「深藍色的給他吧,鵝黃色的你自己用。」
誰管他水瓶座的男朋友會喜歡哪一條?
小哲搭上哪一條好看才是我關心的,反正我又不認識他男朋友。
「謝謝你,麻煩了。」
「不客氣,一點小事情幹麻這麼客氣?」
接下來與小哲共處的兩個小時,我們談天聊地,聊電玩遊戲,也聊他跟他男朋友的事情。
「跟岸本是去年認識的,在二丁目……你知道吧?」
當然知道,那可是日本相當著名的同志大本營咧!
「呵呵,傳說中的新宿二丁目。」
「嗯,沒錯。他大我三歲……比你大一歲,在二丁目那帶算是蠻出名的bartender,很受歡迎,去年八月……交往四個多月時他出軌……其實他有過兩三次紀錄我都睜隻眼閉隻眼,不過這次是跟我頗要好的同學,瞞著我藉酒裝瘋就……所以我跟他大吵一架,辦了休學一年跑來這裡學英文,。」
小哲輕鬆地聳肩,表情看起來很平穩,語氣雲淡風清,可是我隱約可以讀出他眼底閃爍著煩躁和無奈的情緒。
「……可是你們還是沒分手?」
「嗯,他知道我休學要走,深夜裡冒著大雨跑來挽留我,是我太心軟了吧!呵呵。」
你這樣似乎不太好喔!雖然我這麼想,可是沒有說。
「雖然放他一馬,這也算是考驗吧!一年間要他乖乖的?總之我還是來這裡了……時間好快,我八月底要回去了,所以這是買給他的當地紀念品。」
小哲說著抓起圍巾搖了搖,開心地笑著。
看著小哲的笑顏,我也淡淡地跟著微笑。
我跟小哲可以溝通的語言,有國語日語跟英文。
可是,在這一瞬間我忽然覺得,就算我們有更多可以使用來溝通的語言,小哲跟我還是無法因此而變得貼近彼此……像是比陌生人高一點點的等級罷了。
即使我們此刻面對面,在同一家店裡喝著一樣的咖啡,講著一樣的語言。
其實……也對嘛!這不過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他也是個有男朋友的人啊!對於這樣的他,這種距離,也許是剛好的。
我想,我應該跟他維持這樣的狀況,陌生人以上的位置,對彼此都好。
Cup Eleven
搞清楚小哲的想法,冷靜地將跟他的關係定位好,我繼續過跟以前一樣的快樂鳥日子。
七月,在這種會冷死人的天氣裡,要我孟品譽主動出門是不可能的事情,還不如給我一把武士刀,讓我將肚臍眼洗乾淨切腹自殺還快一點﹔何況學年中間假期是倒七月中旬才結束,我樂得每天塞在溫暖的被窩裡捲成一球,滾來滾去滾來滾去,滾到下午才起床吃老媽的愛心午餐。
吃過飯我可以泡一杯熱咖啡,在暖氣大開的房間裡打字掰連載小說,要不就約糜跟小周上線火拼從去年就開始發熱發燙的遊戲Counter Strike。
雖然家裡小電(電腦)的影像卡老舊沒網咖得好,可是打死我也不可能花錢上網咖玩線上電玩。
一來窮美術學生如我扣扣(錢)都麻全數砸在作品的材料費上,哪來多餘的扣扣可以那樣浪費,太奢侈了﹔二來我不想體驗網咖裡的恐怖氣氛……怎麼說?那且容我暫時偏離話題吧!
記得有次我從小周那裡聽說了朋友阿茶親身經歷的事情。
阿茶自己本身在一家亞洲人新開的網咖打工,且那間網咖很有意思,店外沒什麼招牌廣告,老闆只是要阿茶在櫥窗上貼了數張寫了超大字體「CS」的海報,並認為客人看到那兩個字母就會上門了。
開店不久時我們看到這麼爛的廣告,連當店員工阿茶都認為依這種招攬客人的方法,不到幾個月此店非倒不可囉!奇怪的是,它不但沒倒生意還不錯。
或許是老闆運氣好吧?你可能會這麼想,然而,錯!
這跟老闆的運氣無關,這是跟近一兩年來因為中國大陸開放海外留學,來自中國的留學生以細菌繁殖的速度暴增的結果。
能離開中國到海外留學的留學生,大多數不外乎是高幹的孩子,要不就出自於大富大貴之家,而無論是哪一種,都可以跟「有錢人」三個字劃上等號。
這真的不誇張,什麼叫做「台灣錢淹腳目」?在這裡的台灣人跟人家一比根本不夠看,我們不過是淹淹腳目(腳踝以下),他們已經在錢堆裡游泳了。
有錢又有閒,你瞧瞧,加上網路遊戲的風行,這家離大學不遠的網咖怎麼會倒呢?擠滿中國留學生的情景常見得很。
那天,阿茶無聊也跟著店裡的客人一起玩起CS來,技術高超的他故意惡搞,一槍讓己方的一個人死翹翹,而且還是head shot,毫不留情地讓他爆頭。
此時,店的某個角落傳出一個氣憤的北京口音:「我操他媽!自個人(兒)打自個人(兒)做啥啊!我操!」
阿茶暗自笑得肚子疼,越惡搞越爽,下一回合又第一個找這傢伙麻煩,瞬間秒殺,又來一個爆頭。
「我操他媽的!他又來!我操他渾蛋的死王八蛋!我操!」
那位老兄罵完被迫換到敵方陣營去當恐怖份子,沒想到阿茶這沒天良的上癮了,根本不可能輕鬆放人,下一回合剛開始,找到他立刻又是一個head shot……
那老兄忍無可忍,在眾目睽睽中站起來:「我操你媽的!是哪個渾蛋?給老子站出來……」
回到故事來,這天我跟糜對無聊的假期忍無可忍,約了一起去吃日式shabu shabu火鍋。
我上面說過,我是不可能主動出門的,不過有吃的場合例外。
唉!並竟這火鍋不是普通的火鍋,這是「冬天裡的火鍋」咧!這個意思大家都懂吧!大抵上跟令狐沖在崖上禁閉反省時,每天看見心愛的小師妹岳靈珊給他送飯菜上來時的那種感覺差不多。
重要的不是那個飯菜,而是在他孤單地思念她時,岳靈珊適時出現陪他用餐所能帶給他的安慰。
重要的不是必須出門,而是在我們冷得將近暴斃時,熱呼呼的火鍋料填滿肚子所能帶來的滿足。
雖然說這一個滿足必須犧牲不少我皮夾裡的三軍將士。
載著糜,在康康「聽說恁姐住市內」的輕快曲調之中,我的愛車「小藍鳥」也開進了市區。
「喂,回家的時候路上提醒我去洗車,小藍鳥三個月沒洗澡了。」
「厚,有夠難聽,什麼小藍鳥。」
「靠!日產BLUEBIRD咩!照翻譯就是藍鳥啦!你想太多了,思想污穢,可憐的小怡不會還被埋在鼓中吧?」
「靠!我哪裡思想污穢,要不是你這傢伙──」
「我又怎樣?上次把籃球的台語念成『ㄌㄢˇㄍ一ㄨˊ』(音似台語睪丸發音)的又不是我!哈哈哈!」
「幹!我哪有念成『ㄌㄢˇㄍ一ㄨˊ』?!我明明是說『ㄋㄚㄍ一ㄨˊ』!」
糜說完一記化骨綿掌送上來,無奈我在開車無處逃竄,只得委屈我的肩膀生受摧殘。
糜這傢伙下手沒有留情,待下了車,肩頭仍是火熱熱的,痛爆了。見我猛揉著肩膀,糜可得意了。
「歹勢(抱歉)厚,老大,我內力還算雄厚吧?」